《神棍的双面老公》作者:烙胤 内容简介 【日久生情系列之神棍的双面老公】 一个怕鬼的灵媒师,想找个阳气盛的人替他挡鬼。 他千挑万选的人把他当蛇精病不说,这个人还是个人前五好青年,人后道德沦丧,标准的衣冠禽X。 那么问题来了,他要怎么才把这个衣冠禽X关到笼子里且一心一意的只为他所有呢? …… 叶遇白说:“苏东坡是个挺文雅挺有情调个名,怎么用你身上这么浪费呢?” 东坡说:“不一样啊,苏东坡是写诗的,用来欣赏。东坡是肉,是用来吃的,所以我是肉你快来吃我快来吃我呀!” 叶遇白:…… 这是一个单纯胆小的灵媒师和一个缺德冒烟的霸道总裁的故事? 神棍的双面老公的关键字:神棍的双面老公,烙胤,轻松,搞笑,都市灵异,1V1 楔子 正前方的马路上有个被车压死的,捧着脑袋在人行道上来回走。 左上角的大厦前,一个女人正在努力的捡起掉在地上的脑浆并塞回已经瘪了一角的脑壳里。 右边奶茶店的露天座椅上,一个男人痛苦的掐着自己的脖子,脸色铁青一看就是噎死的。 后面不远处…… “主子!” “啊啊啊啊啊——”凄厉的惨叫响遍街头,东坡喊了个畅快才发现路人都在看他,于是赶紧耷拉下脑袋假装假装自己不存在,过了一会儿等没人注意他了才冲着后面低低一嗓子,“谁让你突然冒出来的你不知道我怕鬼么你吓死我了!” “主子,我可是你的……” 背后又飘出一团白,还没看清东坡吓的赶紧闭上眼睛,手冲着背后不停的摆,“回去回去!不要在我前边儿说话!” “可是我是你的守护灵啊……”委屈的声音从东坡后面传来。 “我造啊……”东坡绝望的看天,他特想哭,“可是我怕鬼啊……” “主子,那你接下来要怎么办啊?”与主人心灵相通,守护灵现在也想哭。 “其实……我倒是有一个打算。”东坡咬咬唇,犹豫道。 “什么?”守护灵在背后一跳。 “找一个阳气盛的人在一起,他阳气盛鬼就不敢靠近,我就不用再害怕了……” “这倒是个好主意……”守护灵沉吟了下,转而又是一跳,“可是阳气盛的不是男人么!” “废话么!我这种情况我还能和女的在一起么!女人属阴,天生就容易招那些东西,反正也这样了我还不如找个男的!”东坡一握拳,露出个坚定不移的表情,“我一定要找一个身旺财旺事事旺的人!” 守护灵想起了一个四肢大敞翻着白眼的小男孩。 …… 灵媒师是指一些能够通神、通灵、通鬼的人。 东坡是灵媒师,很不幸,他又是个怕鬼的灵媒师。 —————— 1V1文,轻松搞笑带点悬疑风,如果喜欢,请点击收藏和推荐,谢谢。 第一章 我爱你我们结婚吧 “主子那里啊啊啊啊啊——”东坡猛一抬头,人群里仿佛有一团金光在闪闪发亮。 啊啊啊啊啊那里他找到了啊! 他想也没想,直接冲了过去,一把抱住金光的大腿,“亲爱的我爱你我们结婚吧!” 叶遇白端着一杯咖啡,面无表情的看了眼地上的人,又看看溅在自己袖口的咖啡渍。 …… “我叫东坡,你看这是我的身份证,虽然我看起来不大但是我已经成年了,我二十岁了!” 叶遇白走在前面,东坡跟在后面,伸着头不停的说。 “我喜欢吃好吃的,喜欢看韩剧,我的偶像是钟馗。” 叶遇白加快了速度。 “我不抽烟不喝酒无不良嗜好,我吃的虽然有点多但是我很有力气。” 停车场就在眼前,叶遇白已经看到了他的车。 本来他想让这家伙赔他的衣服,没想到自己一句话没插上不说,还被这蛇精病纠缠了一路。 他认倒霉他破财免灾,他都不追究了可这人还是不走。 叶遇白去拉车门。 东坡一把拍到了刚开条缝的车门上,车门砰的一声又关上了。 静了。 四目相交。 他看着叶遇白神秘兮兮的说,“但是……我怕鬼。” 叶遇白:“……” 大白天的蛇精病怎么不关起来啊! “还有我……” “你家在哪儿?” “什么?” “我问你,你家在哪儿?”叶遇白耐着性子问。 “这才第一次见面就见父母不太好吧……”东坡挠挠脑袋,娇羞用鞋尖踢踢地面。 叶遇白的脸霍地沉下。 “在幸福大道幸福小区!” …… “你说你第一次见我爸妈是不得带点东西啊?最次也得四彩礼吧……四彩礼都啥来的?烟,酒……哎你说,我爸和我一样优秀他不抽烟不喝酒买这东西有用吗?要不……” “下车。” “嘎?这就到了啊?” “下车!” 东坡下了车。 这是个老旧的小区,墙体坑坑洼洼有的地方成片的脱落,爬墙虎稀稀楞楞的粘在上面,好像随时都能把整面强拽倒。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腌制特有的酸臭味儿,更主要的是,这里大白天都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什么狗屁幸福小区! 叶遇白掩着鼻子,往连个防盗门都没有的楼洞里走。 东坡家在三楼,没有电梯,步行上楼。 从遇到东坡的嘴就没闲着,叶遇白忍了一路,看到那凹凸不平的大门后,直接上拳头砸了。 “谁啊?”随着一个模糊的男声,门开了。 “爸!”东坡越过叶遇白,兴高采烈的冲了进去。 一个中年妇女拎着麻布也出来了。 “你们的儿子精神有问题就看好了,别让他到处乱跑吓唬人。”叶遇白站在门口说。 他说话的时候东坡挠着脑袋一脸娇羞的不知和父母说了什么。 五分钟后,他们俩和行李一起站在了门口,父母临行赠言:百年好合。 叶遇白:“……” 在他旁边的东坡不好意思的挠着脑袋笑,那模样和红着脸猥琐笑,不,是憨态可掬的蜡笔小新有一拼。 见鬼了啊! 一脚踢开走廊里不知道谁家的破锅,破锅发出刺耳的声音在整个走廊里回荡。 楼上有人开门,“谁特么的眼瞎啊!那么大的锅看不着么?!我看着你了你你别走!你给老子赔锅!” 然后就是凶残的狗叫声。 叶遇白吓了一跳,大长腿几步就窜下了楼。 他逃也似的冲上了自己的车,安全带刚系上,一抬头,东坡正在副驾驶上蹭呢。 脏兮兮的帆布包放到了挡风玻璃前,半个玻璃和外面的后望镜全被挡住了。 叶遇白:“……” 叶遇白放弃了打火的念头,侧过身,“你到底想怎么样?” 一直都是神经兮兮的东坡这回终于严肃下来了,他再没露出那欠揍的表情,他看着叶遇白,一本正经十分严肃的说,“我是个灵媒师,灵媒师你知道么?简单点说,我能看到鬼。但是我又怕鬼,所以就想找个阳气盛的人结婚,这样我就不用担心遇到不必要的鬼了。我说的你明白吗?那个……你会不会嫌弃我是个做灵媒师的?” “当然不,我尊重你的职业,这是个人人平等的社会。”叶遇白温柔的笑着,并发动车子。 “那就好。”东坡感激的搓搓鼻子,他没看错,他遇到好人了,这一感动,他的话匣子又打开了,“现在灵媒师太不好干了,无神论的人太多,西方魔法东方八卦还有什么星座塔罗牌都来抢生意,大家都嫌灵媒师赚的少,很多人都转行了,就剩几家在坚持了……” 叶遇白保持着微笑,专心致志的开车,在车子开到某个地方后,他对东方说,“下来透透气,总窝在车里空气不好。” 东坡感激的看他一眼,“你真是太体贴了!” 他解开安全带,蹦到了车下面,“这里是哪里?为什么这么……黑。” 话没说完,压根就没熄火的车子嗖的弹了出去,开了十来米,他的帆布包被扔了下来。 车子消失在夜幕中。 东坡:“……” 再往后一看,空旷的野地上,被惊扰的小鬼全抻着脖子往这边看,死相什么样儿的都有。 啊啊啊啊啊——坟圈子啊! “小小小小小明!” 小明是东坡的守护灵,听到他的召唤立即蹦了出来,“主子!” “去追!” 小明化作白光,嗖的往车子消失的方向追去。 …… 他把那个蛇精病扔到郊区去了。 一个八百年都不会有车经过的地方。 耳根子这特么算什么事儿,挺贵的衣服毁了不说又被个蛇精病缠了一下午,灵媒师?我特么的还是超级赛亚人呢! 车子开到自家小区前,大灯照在鎏金字上,一个人影蹲在“花园”俩字中央,慢悠悠的站了起来。 叶遇白吓了一哆嗦,差点撞到抬杆上。 东坡踉踉跄跄的跑了过来,一爪子拍到驾驶室的玻璃上,冤鬼一样的嚎叫,“你不造我怕鬼啊!” 叶遇白:“……” 他扭过头,刷完卡,一脚油门冲进小区。 第二章 缺德冒烟的叶老板 过了一夜,叶遇白已经把那个让他糟心的蛇精病忘得一干二净了。 他神清气爽的去了公司。 “叶哥。” “嗯?”叶遇白刚坐下,简宁就进来了,简宁是他助理。 “环美让我们帮推个人。” “那就推呗。”翻着记事本,叶遇白漫不经心的应了句。 “有点问题……” “怎么?”叶遇白看过去。 “环美要推这个是个新人,方正平不是要出新戏么,他们想先给这新人预预热,然后把角色拿到手。”叶遇白开了个公关公司,公关公司直白的解释就是,帮人炒作,收拾烂摊子擦屁股或者坑人的。 “那怎么了?” “之前亚星不是也让我们推了个么……” 叶遇白想了想,想起简宁说的这人了,“他也要接方正平的戏对吧?” “对。”简宁点头,“现在他们都找到我们了,亚星那边我们已经着手开始推了,环美的意思是,必须把亚星那人压下去,捧他们的艺人,炒的越劲爆越好,话题关注度越高越好,你看这要怎么推……” “环美给了多少?” “不少,”不然他也不能来找叶遇白,“是亚星的一倍。” 叶遇白一乐,“这不简单么,之前亚星那个怎么推的来着?啊我想起来了,在gay吧附近看到他了,疑是有同性倾向是吧。你这样,查查他们的行程,找个他俩会一起出现的地方拍几张照片,时间随便,是不是一个门也无所谓,只要拍到他俩都去过就行了。” 简宁点头,记下。 “谁给的钱多来着?” “环美。” “写的时候就说,亚星那个暗恋环美那个,去弄吧。” 简宁乐了,把本子收好,“你说你这脑袋咋长的呢?缺德冒烟的事儿都让你干绝了。” “羡慕去吧。”叶遇白也乐。 “你就不怕得罪人了?” “怕啥?是他们自己要的话题,要的爆点,这消息不够劲爆?我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也没错啊,”叶遇白反问,然后往椅子上一靠,“怪只怪,亚星钱拿得太少。啊对了,亚星如果来找,加钱的话你就写成他俩其实是一对儿什么的,等环美再拿点钱,够热了最后找个人背个黑锅,让他们随便告一告,澄清一下就完了。” “行,我知道了,你这个见钱眼开的玩意儿。” 叶遇白光乐不说话,余光突然撇到台历上写着的一行字,叶遇白叹了口气,“我要出去趟,有事儿你顶着。” “怎么了?” “贞洁兄。”叶遇白起身,在桌子上敲了两下,他扬眉看着简宁,“给他擦屁股去。” “收费了么?” 拿起衣架上的衣服,出门前,叶遇白冲他回头一笑,“友情价。” “特么的奸商!” “哈哈。” …… “你说……他为什么要来这么可怕的地方……去哪儿不好啊。” 医院门口,东坡缩着肩膀蹲在台阶下面。 医院死人太多,比坟场还可怕,来来往往的都是鬼,感觉比活人都多。 有死挺久的不去投胎的,也有刚死的鬼正一脸茫然还想哭的,正常死的还好,这里挺多死法奇特的,不是缺胳膊断腿就是头首分离,东坡最怕看死相惨烈的鬼了。 “生病了么?我去看看?”小明问。 “他没病,不用去看,他比谁都旺,旺的都快冒光了,一般病鬼不敢招他。”东坡一抬头就看到一个脸和后脑贯通的鬼,他咽了口唾沫,“我我我我我们换个地方等吧……” …… 医院里。 叶遇白微笑着看着病床上一脸茫然的人。 “陶振杰帮你安排好了,出院之后你就能出境,出国深造期间,所有费用他都出,前提是你俩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苍白的嘴唇抖了抖,眼圈当即就红了,面对马上就要崩溃的人叶遇白一点反应没有,他一摆手,“你能跟他玩不也是为了钱么,现在钱有了,就办点聪明人该办的事儿。你要觉着闹开了对你有好处你就闹,别怪我没提醒你,别到时候脸也丢了钱也没了。” 叶遇白说着拿起床头挂着的病例翻了翻,“也没多大事儿,不就裂了么,缝上就完了。再说在那儿地方,你不跟男的睡谁也看不着那道疤,就算看到了,你说你便秘撑裂了或者不小心摔的那不就一句话的事儿么,谁也不能闲得蛋疼的来查这破疤。” 叶遇白放下病例,“屁股裂个口换一辈子的前途,你自己考虑,想好了打我秘书电话,想不通就不用找我了,我也不管了,你随便吧。” 第三章 如何让他爱上我呢 “主子我们要跟上去吗?” 东坡踢着地上的小石子,“这么下去也不行啊,我天天跟着他也没什么用啊,小明你说,我怎么才能让他接受我呢?” 守护灵在他后脑勺晃了一圈,“要不……主子你上网去搜搜?现在网络发达,什么消息都能搜到吧。” 东坡站住,打了个响指,“你太聪明了!” 东坡拿的还是早就淘汰的按键机,他没有百度地图,但他有守护灵,小明看了一圈就告诉他,往前走两条街就是网吧。 实惠网吧。 东坡把身份证端端正正的放到吧台上,老板叼着烟卷斜楞他一眼,“成年了?这身份证是你的么?” “是我是我。”东坡把身份证并排放到他脸旁边,“你看照片一样的。” 老板没再废话,“记几个点儿啊?” “一小时多钱?” “五块。” “你这不是实惠网吧吗?!”东坡尖叫,都岔声了。 老板被他吓了一跳,一拍桌子站起来了,“我是实惠网吧又不是扶贫网吧!” 看着老板健硕的肱二头肌,东坡咽口唾沫往吧台上放了五块钱,“开一小时。” …… 东坡看着和电视差不多的显示器,“哎哎跑男第三季都播这么多期了哈哈哈哈哈哈陈赫还是那么二,这人是谁啊原来那个光头呢哈哈哈哈哈哈,长这么好看是不是上错节目了啊哈哈哈哈哈哈……” 守护灵:“……” 死在网吧执念太深的小鬼围了上来,“跑男都第三季了啊,我死定的时候第一季刚宣传。” 小鬼二,“前天有个包夜的看了一宿,我跟着他全给补完了,现在综艺都发展到这水平了么?我死的时候艺术人生还是最火的呢。” 小鬼三:“跑男是啥?好看么?” 小鬼一:“好看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守护灵:“……” 平时一见鬼就哆嗦的东坡这会儿看的特专注,压根没发现后面那一排小鬼,守护灵看不下去,提醒他,“主子,你就记了一小时,时间快到了,你正事儿还没干呢。” 东坡头也没回的嗯了声,“等会儿我看看我男神最近的动态,我男神阳气也旺,看到他我可舒服了……” 守护灵:“……” 东坡又刷了会儿微博,看了会儿腾讯视频,他老长时间没上网了,家里那台台式机慢不说,显示器都花了,他男神的脸又青又紫的,比吊死鬼还吓人。 东坡玩的那叫一个爽啊,四十分钟眨眼就过去了。 “主子你快到点了!” 守护灵一喊,东坡吓一激灵,再看右下角的时间,“啊啊啊啊啊——我的五块钱啊!” 右下角蹦出一行字,网管提示:你再在网吧里大声喧哗就给我滚。 东坡:“……” 守护灵:“……” 拽拽椅子,东坡赶紧打开百度,敲入如下内容:男人如何勾引男人。 【勾引男人的香水一喷见效,勾引男人的香水一滴动情】 【男人如何勾引男人_百度图片】 【让我教教你怎么勾引男人啊?(男生勿进,只限女生看)】 下面一行都是男生勿进,只限女生。 东坡:“……” 这都什么玩意儿啊! 百度你怎么这么OUT! “你是个基佬啊,这个我知道,我看有人搜过。”小鬼一说,“我给你个网站你进去,全都是基佬。” “网址是啥?” 小鬼一说了个网站。 东坡输进去一看是个同志论坛。 上面各种肌肉看的他一愣一愣的。 眼下没功夫不好意思,东方赶紧搜索各种心灵鸡汤。 “麦色的肌肉啊……”他看看自己白斩鸡似的胳膊,“太难了,而且健身房那么贵……” 众鬼点头表示同意。 “威武霸气狂拽酷炫……”东坡嘟囔着,又压粗着嗓子尝试低沉沉稳的嗓音,“嗨,哥们儿,一起喝个茶?好像这个也不太适合我……” 众鬼继续点头。 “跑车洋房出国游……谈恋爱这么费钱么?”说完他立即否决,“不对我是要和他结婚,我们不是谈恋爱,不要浪费没必要的钱财。” 众鬼:“……” 东坡看了一圈,五花八门的支招都不适合他,最后他总结了一下,回头对众位围观群鬼说,“要不就扮演柔弱少年吧?这个我还行。” “嗯嗯,像林妹妹那样的,一推就倒。”小鬼一说。 “记得要不好意思直视人家的眼睛,四十五度角低头看鞋尖。”小鬼二说。 “要矜持,要欲擒故纵,要先让他知道你的好,慢慢被你吸引无法自拔。”小鬼三说。 “装柔弱装可怜,男的最吃这套,大男子主义蹭蹭蹭的就往上冒,不自觉的就对你张开保护的小翅膀了。”小鬼一说。 “所以你现在现让他注意到你,慢慢再培养感情。”小鬼二说。 “对,打扮的招摇一点,不对你是柔弱少年,你就把自己弄的一出场就像自带光圈似的就对了。”小鬼三说。 “慢慢的走进他的生命,一点点占据他,拥有他!”小鬼一比划了个用力的姿势。 东坡重重一点头,“我记住了!” 计划差不多拟定了,东坡又看了一遍网页准备巩固,突然侧边的动态图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打开一看,是一段视频截图,高清无码,俩男的在啪啪啪。 东坡:Σ(°△°|||)︴然后:?(ω)? 他捂着脸,指着屏幕不好意思的问守护灵,“结结结结结婚之后是不是要干这种事儿啊……” 守护灵理所当然的一点头,“对啊。” “我和他么?”东坡捂住脸,不好意思的一跺脚,“太不好意思了。” 守护灵:“……” 坐在他隔壁的大哥:“……” “好了好了你要看的看完了,让我看看吧,我是连包一个月宿打撸啊撸猝死的,来这里的都没几个玩游戏的,你打开撸啊撸的界面让我看两眼,过过瘾。”不等东坡害羞完,小鬼一往前一凑,摸着东坡的手示意他去拿鼠标。 “别啊,我是看鬼片引发心脏病死的,你挑个鬼片我看看,现在他吓人还是我吓人。”小鬼二也去摸东坡。 “不行!我说的最多让我先来,我生前来这儿查股市,跌的太厉害一冲动就自杀了,你让我看看股市,现在特么的是熊市还是牛市,我不甘心啊!” 三个鬼都来抢他的手,东坡就觉得手背到身体一阵阵的透心凉,他这才发现他后面站了三个鬼,于是手忙脚乱的胡乱摆,“不要碰我离我远一点啊啊啊啊啊……” 坐在他隔壁的大哥:“……” 第四章 叶遇白咋这么倒霉 “主子他来了——”守护灵还没出现,声音就从小区里遥遥传来,东坡连忙一整衣领,抱着本教科书若无其事的走到小区门口。 这时抬杆抬起,东坡看到了熟悉的车,他正要说话,车子嗖的一下从他面前开过去了。 东坡的刘海斜到了一旁。 东坡:“……” 守护灵:“……” “是他车子太高没看到我么?” “不知道……” “要不明天我换个显眼点的地方?” “可以试试。” 第二天。 东坡穿了个颜色艳丽的衣服。 车子依旧从他身边疾驰而去,车里的人连眼珠子都没斜一下。 东坡:“……” 第三天。 结果相同。 第四天。 “小明,你说,我要不要露个大腿什么的……电视上不都这么演的么,把身体藏起来,然后腿伸出去上下动。” “主子,以他的车速你确定你的腿不会被撞断么?” 东坡哆嗦了下。 “其实吧……我觉得他早就看到你了……”守护灵说,“这附近这么空旷,一览无遗的,就你一个人天天在这儿走,一次两次没看到,这都第四次了……” 东坡咬咬嘴,“我造了。” 第五天。 叶遇白的车刚过抬杆,前面突然窜出一个人,然后那人扶着额角慢悠悠的倒下了。 车子在距离他不到两米的地方停住,后退,然后打轮,换了个方向,开走了。 东坡从地上爬起来,“他好聪明,他识破我是假装的了!” 守护灵:“……” 主子你演技真是low爆了! …… 叶遇白看着后视镜里的人,他真不知道他倒了什么霉被这个蛇精病缠上了。 天天一出门就能看到,要么搔首弄姿的在马路上走,要么娇羞柔弱的直往下倒,还有一次把肩膀上的衣服拽下来了,露出半拉贫困儿童似的小膀子,还有隔空飞吻什么的他真是受够了! 各种造型各种反应,无一不在诉说他叶遇白很倒霉,而对方是个真?蛇精病。 蛇精病这种东西,你越理他他越得瑟,把他无视了当不存在自己慢慢就觉得没趣儿了,可他这个不一样,特么的天天没完没了乐此不疲的! 叶遇白揉揉脑袋,再这么下去他得让他搞精神分裂了。 “怎么了?” 叶遇白打开车窗,看到了简宁。 “一大早的在这儿趴什么?” 叶遇白张张嘴,想说话,看着他最后来了声长叹。 简宁乐了,“那小子还在你家楼下蹲着呢?” “嗯。”叶遇白焦躁的一扒头发,跳下了车,狠狠一关门,“怎么就惹上了这么个东西。” “要不找俩人吓唬吓唬吧,小孩儿么,一吓唬就跑了。” 按车锁的手一顿,想起那贫瘠的身体,还有那惨兮兮的脸,拇指往下一戳,“算了,我今晚回家去,晾他几天就能消停了。” “回“家”?”简宁看他,“那个家?” “废话么。”叶遇白瞪他一眼,“回个家,哪儿那么多废话。” 简宁嘿嘿一乐,没再说话。 第五章 叶老板也有伤心事 晚上,叶遇白直接回家了,想到挺长时间没露脸,半路还特意去买了点东西。 “大少爷……”佣人看到叶遇白,先是一愣,继而一副感天动地快要哭了的表情,“大少爷回来了!” 叶遇白把手里的东西往佣人手里一递,“雅静你还是少看点古装片,这大少爷叫的我都觉着自己穿越了。” “可不是穿越了么,不穿越我们能看到你?”女人的声音从楼梯处传来,威严的响遍整个房间。 叶遇白微笑着走过去,伸开双臂轻轻一抱,“亲爱的你还是那么迷人。” “少跟我没大没小的。”看都没看他一眼,叶夫人昂着头从他身边过去了,走到客厅,坐进了沙发里,静雅端上果茶,倒好,“今儿回来干什么?是躲灾还是避祸?” 被说中心事的叶遇白一点没心虚,他坐到叶夫人旁边,笔杆溜直,大方得体,一派受过良好教育的模样,连面儿上那温和的笑容都无一不在展示他是一个成熟稳重且温柔体贴的好男人,“想家了呗,妈,你知道我公司性质特殊,忙起来根本不分昼夜,没有太多清闲的时间,我心里一直挂记咱家,不就是抽不开身么。” 叶夫人瞪他一眼,“你看看你那是什么公司,丢叶家的脸。” “妈,我这是走在潮流最前端了,”叶遇白说着打了个岔,他往饭厅的方向看,“我闻到菜味儿了,今儿我有没有口福,能吃到咱叶夫人亲手掌的勺?” 叶夫人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疼儿子,她冷冰冰的一哼,“煲汤了。” “得嘞,我就爱您这汤,外边儿再好的东西也没您这一口汤好,我都快馋死了。” 叶夫人拍他一下,“没教养,学的乱七八糟。” 叶遇白嘿嘿一乐,没再说话。 晚饭准备的差不多了,叶父就回来了。 进门一看叶遇白,直接就是嘲讽的一哼。 “爸。”叶遇白赶紧过去接过他手里的东西,一脸的孝顺又恭敬。 叶父干脆没搭理他,直接往楼上去换衣服,叶遇白面儿上是个谦谦公子,心里住着个流氓地痞,打扮的人模人样,骨头血肉都是黑的,特别是心。 他脸皮一向厚,全无羞愧之意,微笑着跟在后面,就好像什么都和自己没关系,他是个最无辜的人似的。刚走两步,楼上蹬蹬蹬响起脚步声,叶遇白一抬头,与楼上的人视线对了个正着。 “呦呵,叶大公子您回来了啊,您这是从哪个小明星的温柔乡里溜达够了想起咱们这个贫瘠的家了啊,还是……” “叶开,把你作业拿来我看看。”叶遇白笑的和煦。 楼上的人一愣,悻悻的摸了下鼻子,再没刚才的幸灾乐祸,“大学没作业……” “哦,那课本笔记总有吧,待会儿我检查检查。” 叶开浑身一抖,站在楼上恭恭敬敬的冲着叶遇白一鞠躬,“哥,您回来啦,欢迎回家。” 叶遇白笑着把视线移开了。 叶家难得人齐,厨房又加了几道菜,一顿晚饭弄的是相当隆重。 要不是被那个蛇精病缠上,叶遇白才懒得回家,每次说到这个家他就谈虎色变,不过不回又不行。 所以他现在尽量减低他的存在感,不说话,大口的吃菜。 “遇白啊。”不过,该躲的,总是躲不掉。 一听到叶夫人这语重心长的口气,叶遇白就在心里直翻白眼,不过扬起的脸还是带着绅士的笑,“妈。” “你那个公司……你打算什么时候停了。” 叶遇白一皱眉,“妈,公司正处在发展期,我手底下那么多人呢,怎么能说停就停。” “你这个发展期够长的,”叶夫人说,“每次一问你都这么搪塞我,既然发展这么久还没发展起来,何必浪费那时间。” 叶遇白被噎了下,没说话,叶开在那边乐的嘴丫子都快咧到耳根子下边儿了,没美两下,被叶遇白一看,立马把脑袋耷拉下去一脸严肃的继续吃饭。 “你爸都这个岁数了,该在家安享晚年了,还每天往公司跑,你是不是应该心疼心疼他,替他减轻点负担……” 叶遇白在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老生常谈,他最烦这话题,正位的叶父虽然没表态,但他能感觉到老头子身上散发出的杀意。 叶遇白说,“妈,叶实不快回来了么……” 叶父啪地撂下了碗。 叶遇白抿了两下嘴。 叶夫人倒是不急不躁,她偏头看着叶遇白,语气慢悠悠的,“你是叶家的长子,理应这些担子都是你接下。” 叶遇白捏了捏筷子。 “前些日子,我和你金阿姨喝下午茶,听她说她家外甥女儿到了适婚的年纪,照片我顺带着看了一眼,还不错。”叶夫人一顿,“遇白你看,是先立业好还是先成家?毕竟你也快三十了。” “行了我知道了,我去见。”叶遇白狠一扒拉饭,是回家里帮忙还是去相亲,母上大人这是下死令了,他真不该回来。 想及此他狠狠的搓搓后槽牙,磨碎了晶莹饱满的大米粒,都特么的怪那个蛇精病,他最近真是事事不顺啊! 叶父重新端起了碗。 叶开在另外一边暗暗幸灾乐祸到几乎内伤。 第六章 报复来的又急又猛 “哥,你把世纪新推的那个歌手,叫龚凡心的电话给我呗。”好容易等叶遇白扮演完孝顺儿子,他一上楼叶开连忙把门打开了,“她嗓子真挺好,长得也不错,我正合计去找你呢你就回来了,快快,号码发我。” 叶遇白站住了,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这学期出勤怎么样?” “呃……”叶开一愣。 “我过两天让人去你们学校问问你在学校方方面面的表现,还有你现在正在念书,别总想着玩小明星。我听说你总去宝田混,那是你学生该去的地方么?回头我打个招呼,把你那几张会员卡都停了,学生就该有个学生的样儿,那几家店我都记着呢,谁再敢放你进去我恁不死他们。好了早点睡吧,明天上学别迟到了。” “我……”叶开瞪着眼睛歪着头,半天没挤出一个字。 叶遇白没再搭理他,直接回屋了。 “我特么的招谁惹谁了啊!”叶开捏着拳头瞪着眼睛,“又不是我让你去相亲的你冲我来什么劲儿啊!” 叶开那个委屈啊,转念发现不对劲,这种事情没少发生啊,叶遇白哪次不是老奸巨猾的各种周旋然后全身而退,这次是怎么了? 还有……没大事儿叶遇白是不会回家的,这里面有猫腻啊。 叶开搓搓手,一脸淫笑的回了屋,对于全部娱乐场所都被他亲哥下了禁足令的事情忘的一干二净。 门一关,他赶紧给简宁发微信。 【简宁哥,八卦一下,叶遇白最近是不遇到什么坑爹的事儿了,今天回来和吃了枪药似的。】 没多久简宁就回了,发的语音,听完简宁那挺有磁性的声音后,叶开足足愣了几秒钟,然后爆发一样捂着肚子往床上一倒这顿乐。 揉着岔气儿的肚子,叶开一边咧着嘴一边趴床上又给简宁发了条消息。 【咱俩得多联系,以后再有这么好玩的事儿你得第一时间通知我。】 …… 叶遇白的公关公司在军转大厦。 军转大厦一共24层,下面六层做办公楼,上面是普通民居,叶遇白的公司在二三层。 这里地点好,是市内最繁华的地段,黄金地段是不假,但不挨着学区也没什么特别的风景,一点不实用,房价挺高,买的人少,所以上面的楼层差不多都是空着的。 不过楼下的快餐店倒是不错,经济实惠,主要还好吃,楼上办公室的全在这儿吃饭。 午餐时间。 “回家的感觉如何?”简宁俩手搓着杯子,问叶遇白。 “别提了,周末去相亲。” 简宁一乐,“您这阵地也没坚守住啊。” “情况特殊,我就不该在没事儿的时候回去。”不到逢年过节不到大场合叶遇白从不回家,家里一忙起来就算想起他了也没功夫详细说,打打哈哈就过去了。 “怎么着,打算去了?” “皇后娘娘亲自下旨,能不去么。”叶遇白吁了口气,“我真是谢谢那个蛇精病了。” “说起那小子……”简宁眯了下眼,“他长什么样儿?” “没注意,”叶遇白想了下,光顾着研究他智力的问题了,外貌他还真没怎么注意,“感觉,也就十来岁,好像没成年吧,梳着那种十来年前的学生头,脸嘛……” “眉毛挺浓,眼睛挺大的,嘴唇该怎么形容?反正挺好看的……五官都不错,算是娃娃脸,哦……还拿着个破帆布包……”简宁似自言自语似的呢喃。 简宁说一句他点一下头,最后叶遇白猛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简宁看着某个方向,“因为他就在你背后……” 叶遇白:“……” 叶遇白一激灵,条件反射的就要往后看。 简宁连忙摁住他放在桌上的手,“别动,动他就知道你发现他了,搞不好会进来。” 叶遇白不动了,眼珠往后斜了斜,小声问,“我后面?” “玻璃窗外,”简宁拿出手机,调到自拍模式,“喏,自己看。” 叶遇白假装看手机,将视频头往肩膀后照去。 身后的落地窗上,那个蛇精病两手趴在那里,整张脸压在上面都变形了。 叶遇白:“……” 他啪地把手机摔到了桌子上。 简宁心疼的拿起来,“对我的手机温柔点。” 叶遇白两手攥拳,恶狠狠的盯着简宁,“你知道什么是阴魂不散么?” “我给安保打个电话,帮你解决这个小麻烦。” 叶遇白刚要点头,服务员就上菜了。 俩人往后挪了挪,服务员把意面放到了俩人面前。 “我好像……大概……能猜出来他在想什么。”简宁拨号的动作变慢了,眼睛一直停在叶遇白后面的玻璃上。 “什么?”叶遇白看着他的脸。 “那个东西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 叶遇白:“……” 简宁用叉子卷起点面条,送到嘴里。 嚼了一下,又一下。 然后…… “噗……” “怎么了?”叶遇白看不到后面,他连忙问。 “他在咽口水……”简宁用喝水掩饰自己的笑,“我嚼一下,他嘴跟着动一下,然后用力的往下一咽……” 叶遇白:“……” 简宁似模似样的又吃了一口。 放下叉子的时候手在抖。 叶遇白大概也猜到怎么回事儿了,那股子焦躁突然没了,他优雅的拿起叉子,开始吃他的意面。 对于这种简餐,叶遇白吃的一向很少,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意面都吃了了不说,配餐沙拉包括汤都喝的一干二净,他已经很久没吃这么多了,揉揉发胀的胃,他满意的打了个饱嗝。 起身的时候,余光往玻璃那瞄了眼,他看到了一个可怜兮兮的背影背对着他们坐着。 不知为何,连日来的压抑,这一刻,突然没了。 好几天了,叶遇白突然觉着畅快无比。 …… 快餐店外。 第七章 通俗易懂的叫相亲 “他们在干什么?”东坡趴在玻璃上,企图从磨砂玻璃里边儿看到点影子。 路过的不少人看到他摆腰扭臀的样子都直摇头,光天化日实在是有伤风化。 “看不到啊,都进去这么长时间了,”看了半天东坡哭丧个脸又转回来了,“谁这么烦人啊,好好的玻璃不用非得用这种看不到人的东西,像之前那个快餐店不是挺好么!” “好么?”守护灵问他,“你每次偷窥的时候都说看的太清楚了,肚子好饿什么的……” “那不是……”东坡正要说话,突然想到了什么,“快快快,驭灵眼!我要看里面!” 守护灵无奈,“为了偷窥你连这个都用……” 平时不是看它一眼都害怕么! 现在竟然要驱使它,还用这种直接接触的法术! 守护灵都忘了上次一东坡用它是什么时候了! “快快快,别废话!”东坡的手乱挥。 守护灵:“……” 东坡后退站定,双目闭阖。 嘴唇快速翕动,无声咒起。 雾状守护灵身体骤然一缩,微光迸出,一道细线自身体接连东坡眉间。 光团一顿,射向东坡。 消失,咒止。 残光仍在。 东坡身体微动,骇然睁眼。 有金光自眼球迅速掠过,继而消失。 磨砂玻璃变成虚无,东坡看到了面的情况,包括声音,如同亲临。 …… 叶遇白食指交叉放到桌上,透着温柔的眼睛时不时瞄向袖口露出的手表。 “我从小在书院学习,接受的是传统的中式教育,大学毕业后去了英国,学习西方文化。我有东方人的含蓄,西方人的热情,看似矛盾,但人,不就是个矛盾体嘛。” “看的出,金小姐一定是中西合璧中的典范。”叶遇白笑,“端庄典雅,又谈吐风趣,我想金小姐一定有不少仰慕追求者。” 金小姐微笑着摇头,“没办法,中国的传统让女人洁身自好,即便身处西方那么开放的环境,我也不忘自律,严格要求自己,特别是私生活。” 说到私生活,金小姐腼腆的笑了下。 叶遇白也跟着一笑。 “我的想法是,女人最高的荣誉不是拿到多高的学位,取得多么好的成就,而是相夫教子让家庭和睦美满,这才是我们中国女性的天职。” 叶遇白点头,“金小姐一定会是个好太太。” “男人负责权倾天下,女人负责貌美如花。”金小姐俏皮的一眨眼,“老公给我一个安定的环境,我给他一个温暖的家庭。” “好想法。” “我听我阿姨说,你没帮着家里做事,自己去开了个公司……” 叶遇白一顿,他摩挲着杯子,“这个嘛……” “现在竞争这么激烈,经济也不稳定,怎么放着好端端的生意不做,跑去创业了?” 叶遇白看看她,这女人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她真是恨不得立即就嫁进叶家做她的叶太太,让他不要去浪费那没用的时间,乖乖的赚钱养她就够了。 “创业不都是没本事没根基的穷小子才会做的事情嘛,像你……” “金小姐……” …… 东坡一激灵,守护灵从他脑中弹出。 东坡错愕的看着守护灵,“他他他他他们在说……” 守护灵上下一晃,做点头状,“是的你没看错也没听错,他们是在……用通俗易懂的话说是,相亲。” 东坡的眼珠一缩,“啊啊啊啊啊啊——他是我的他不能相亲啊!” 第八章 不能娶她你得娶我 叶遇白刚要说话,就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 无数个扩大的“啊”正冲着他这边过来,循序渐进的呈阶梯状。 叶遇白歪了下头,越过金小姐看情况。 金小姐眨眨美丽的眼睛,正要回头,就感觉一道黑影扑了上来。 桌布被拽了下,上面的盘子叮叮当当一阵乱响。 “你不能和她在一起啊——你是我的!我们要结婚的!你怎么能和一个女人在一起还要相亲呢!”东坡化身厉鬼,五官扭曲的看着叶遇白。 被惊呆的保安和服务员都忘了反应,痴痴的看着这一狗血大剧。 一个男人跑到一个正在约会的男女中间,对男主角说我们要结婚。 这活脱脱的年度抢亲大戏啊! 叶遇白面无表情的看着东坡。 金小姐精致的面庞几欲崩裂。 东坡看着叶遇白手向后指着。 “你不能和她在一起啊——”这个蛇精病算是阴魂不散了,但是在这种场合下看到他,叶遇白不知怎地突然来了兴趣,还有点亲切。 他笑,“我凭什么不能和她在一起,你看好了,她是女人,就中国的法律来说,我结婚的对象只可能是女人,而不能是……带把的。” 最后三个字叶遇白说的很小声,只有东坡能听见。 第九章 东坡的目的很简单 叶遇白去结账。 东坡去门口拿他的帆布包。 进门的时候,他把包交给了门口的服务员。 “谢谢。”东坡伸手。 服务员拎着他的帆布包呆若木鸡状,一点反应没有。 东坡:“……” 对视分秒,东坡上手去拽,服务员下意识的扯了下,包带绷直了,拔河似的,谁都不撒手。 服务员:“……” 东坡:“……” 东坡一用力,把包抢回来了,他两手抱着,说了声谢,然后低头就出去了。 等在边上的叶遇白看他走了,也跟了出去。 咖啡馆不在闹市,门口就有停车位,叶遇白出去的时候,不用任何指导的东坡已经老老实实的在他车前等着了。 叶遇白顿了下,还是摁了车锁。 “上车。” 东坡麻溜的上去了,然后和上一次一样,把他的帆布包放到挡风玻璃前。 叶遇白发现,他的包不是脏,就是旧,磨的颜色深浅不一,看着脏兮兮的。 “想去哪儿?”以前看到这人头就疼,今天不知怎的,有点顺眼了,叶遇白问他。 东坡摇摇头,“不造……” 不造…… 叶遇白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蛇精病还负责卖萌么。 叶遇白看了眼时间,“中午了,吃饭去吧。” “好。” “你想吃什么?”发动车子,叶遇白问。 “就……”东坡想了下,突然凑了过来,“就你们公司楼下那个快餐店就行我觉得里面的东西一定很好吃!” 叶遇白又一顿,车也一卡,“你可以趁机宰我顿大的,大餐,随便什么都行,我请客。” “不不不不不,就那个快餐店,你造么,我觊觎那个意面很久了,还有三明治,哦哦水果沙拉看起来也很好吃,每天看你吃我都馋死了,口水横流的感觉你造吗……” 他当然知道,每天拿食物刺激这小子都成叶遇白午餐时必须的娱乐项目了,看着他馋的死去活来的样儿,叶遇白就觉得很爽,反正你让我不消停,我也不能让你好过了。 但是现在,叶遇白的脸是黑的。 车子熄火了,叶遇白撂下脸,严肃道,“为什么跟踪我?” 东坡眼睛一直,然后讪讪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今天天真不错,风和日丽国泰民安的。” 叶遇白瞪了他一眼,“把你那该死的帆布包拿开,看不到路了。” 东坡立马把挡风玻璃前的帆布包抱到怀里,老老实实的缩在副驾驶,一句话不敢说了。 叶遇白发动车子,车子驶上大路。 开了一段路,东坡小声嘟囔了句,“因为我在你家附近等不到你所以就天天到你们公司去……” 没想到他承认了,叶遇白在心里笑了下,他看着前面的路,“下班之后怎么不跟踪了?因为这次距离远跟不上了?” 东坡抬头,用力一摇,“不是跟不上了,别墅区他不让我进,每次到路口……就马路上那个小亭子,保安就把我拦下来了……” 叶遇白:“……” 合着他这一个礼拜的罪白遭了,这小尾巴他干脆就没甩开。 “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要色……”东坡还没说完,守护灵开始冲他拼命摇头,东坡也发现自己说错话了,张着嘴不知道怎么接下一句了。 “色什么?”叶遇白歪头。 “色……拉酱多一点的水果色拉。”东坡艰难的说。 对牛弹琴,叶遇白扭头继续开车。 东坡偷偷的冲着守护灵竖了个大拇指,差点就暴露了。 他的目标很简单,色`诱你,捕获你,征服你,拿下你,让你乖乖的成为我的人。 哎呦真不好意思。o(*////▽////*)q后视镜里,东坡红着脸夹着腿扭着腰一副尿急马上要崩溃的样儿。 叶遇白:“……” 周末,又错过了午餐时间,办公楼下面的快餐店人很少,大厅里就三两个人,他们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了。 “叶先生。”服务员认识他,把餐卡递了过去。 叶遇白冲着东坡一指,“让他点,给我来杯柠檬水就行。” “好。”服务员把餐卡递给东坡,东坡一看上面的菜色眼睛都发亮了。 翻了好几遍,他也没决定点什么,服务员好脾气的在边上等着,看他的表情叶遇白大概就猜到他在想什么了,手指敲敲桌子,“你可以随便点,想吃什么点什么,不用怕吃不了,大不了每样尝一口,当过瘾了,我请客,不用客气。” 东坡歪头,对四十五度角的空气说,“你看他多有霸道总裁的即视感,将来我们结婚了他一定会说,我的卡给你,你随便刷,想想就觉得不好意思……” 守护灵点头。 东坡脸红了。 叶遇白:“……” 服务员:“……” 第十章 蛇精病也能正常聊 东坡翻了好几遍,没每样点一遍,但也没少要,点完了他把点餐卡还给服务员,还挺礼貌的点了点头,“谢谢。” “您记忆力还挺好啊。” 东坡没明白,看着他,“什么?” 叶遇白冲着离开的服务员一扬下巴,“我这礼拜的午餐,全记住了。” 东坡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又露出了那蜡笔小新式的笑,“哈哈还行,主要是太馋了印象就深刻了哈哈哈哈哈哈……” 笑到一半,东坡看到叶遇白似笑非笑的对着他,手指头一下一下有节奏的敲着桌子,他瞬间就噎住了。 “好吧,我是在跟着你。”东坡小心的瞄他一眼,但那眼神里绝不是怯懦而是兴奋,“我也不是跟踪你,我就是想和你多接触接触,让你多了解了解我……” 敲击声一停,叶遇白立马不问了,下面的内容他都想到了,什么结婚一类乱七八糟的。 正好服务员这功夫上菜了,俩人的问题就被打断了。 虽然东坡没感受到霸道总裁每样都点的豪迈场景,但叶遇白一礼拜的午餐也够把桌子放满了。 他看到食物两眼立即冒光了,一是因为真的馋,二是因为他可以试试叶遇白每天吃的东西了。 东坡吃的很快,虽有风卷残云之势却没有狼吞虎咽的感觉。 叶遇白喝着水看着他,心想着这小子要是不犯病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啊,白白净净挺招人喜欢的。 “你……刚真看到什么……胎灵了?”说这个词的时候叶遇白打了个寒颤,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是觉得害怕,而是这种超现实的只有影视剧里才能听到的词让他各种别扭。 “嗯,”东坡点了下头,叉了块苹果放到嘴里,“胎灵有好有坏,好的只是跟着,有执念但不会伤人。她不一样,她堕胎次数太多了,胎灵都被怨念积成了黑色的,再这么下去,她命格就会发生改变……用你们的话说,就是她再不做点什么,很容易发生不好的事情。具体程度看胎灵的怨气多深,但生不出孩子是肯定的了。你没看那些胎灵趴在她身上的样儿,啧啧……” 东坡咧着嘴摇了下头。 东坡这话说的条条世道,叶遇白研究了会儿,没从东坡那儿感觉到神神叨叨,反倒觉得挺有意思的,就像听个猎奇故事一样。 他天生胆儿大,再加上本来就不信,所以一点不舒服的感觉都没有,也没像有的人,一提到这些东西就觉得避讳。 “你说你是灵媒师?”叶遇白问。 “嗯。”东坡又开始吃他的东西,“这年头灵媒师不好赚钱,很多人都不做了,灵媒师这职业差不多被人忘干净了,平时说出来就会被人当精神病,用着我们的时候就叫大师,我都习惯了。” 叶遇白咳了声,心想着您可真有自知之明,继而换了个一直困扰他挺长时间的话题,“我挺好奇的,你上次……是怎么回来的?还走在我前面。” “别提了。”东坡嗨了一声,“您可真会挑,直接把我扔坟圈子里去了,到处都是鬼吓死我了,然后还没车……” 叶遇白心里点头,我当然知道没车,那地方几个小时都不会有一辆车经过,他是特意为他精心挑选的。 “所以我只能拜托小鬼儿了……”东坡嘶了声,仿佛想起了什么不开心的事,他拿了块面包,撕开之后没有放到嘴里,看着叶遇白说,“正好里面有个刚死不久的交警,我拜托它帮我鬼打墙弄了辆车过来,它熟悉路,我们抄近道走的,那司机吓坏了,走时候我还免费送了他一个符呢。” 叶遇白:“……” “我守护灵……”东坡指了指四十五度角的空气,“它能追上你,我跟着过去就行了,啊,对了你看不见,它就是一团烟,我也不造它本体是什么,它现在在上下动,和你打招呼呢。” 叶遇白看了看空气,煞有介事的配合着一点头。 守护灵上下跳了跳,当然叶遇白看不到。 怕让人发现自己这愚蠢的行为,叶遇白立即转向东坡,“你这门手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学的?” “从小啊,”东坡继续吃他的东西,“力量是祖上传下来的,就和基因差不多,只有灵媒师有这能力。你知道,有的人也会看到那些不干净的东西,那是因为他们身体中带着灵力,也许几百年前和灵媒师结`合过,或者和其他有这种能力的人有过什么特殊接触,力量太弱,和灵媒师根本没法比。” 叶遇白听不懂,就配合着点头。 他们聊了一顿饭,叶遇白这小半辈子第一次聊天脱离了酒色财气,听着悬乎,倒也没觉着反感,挺好玩的。 “您可真能吃。”东坡吃完了,叶遇白惨不忍睹的看着那一桌没剩多少的食物,他一星期的午饭,这小子一顿全吃了,他之前可真是谦虚了,这可不是“有点”能吃。 东坡不好意思的揉揉胀起的胃,“馋么……” “您这么能吃怎么不胖呢?”浑身的营养不良。 “我妈说我吸收不好吧哈哈。”刚笑完他突然一卡壳,惨兮兮的看向叶遇白,“所以我妈让我赶紧滚她养不起我了……” 叶遇白:“……” 东坡哭丧的表情让叶遇白一乐,他对服务员招招手,乐着说,“您节哀。” 服务员来结了账,叶遇白冲着门口一指,“走吧,还是您再消化消化?” “出去消化吧,在饭店里看什么都馋,吃不下去太痛苦啦。”东坡说着拎起他的帆布包。 吃货。 叶遇白正乐着,就看到了他手里的包,“你……怎么总拎着它?” 第十一章 千载难逢的恻隐心 到他家小区门口蹲点的时候拿着,在快餐店趴玻璃的时候也带着。 东坡那包不小,赶上一个小号的行李箱了,看他拎都觉得沉,他还天天带身边。 “那什么……”东坡不好意的捏了捏包带,“我不是和我妈说,我要跟你在一起么……” “什么意思?” “嫁出去的孩子泼出去的水……我都走了我也不好意思回去啊,我爸妈该担心了……你造老人么,我这么回去他们一定以为我们小两口吵架了,就得来找你聊,我造你工作很忙,我怕他们打扰你……” 叶遇白在心里抽了抽嘴角,合着您还挺体贴,挺知道为我着想。 叶遇白又坐下了,东坡看他坐也跟着坐回了位置。 “我终于知道你精神不好随谁了,特么的是遗传的啊。”叶遇白侧棱着身子,从口袋里掏出盒烟,点着了,把烟盒往桌上一扔,“您从大街上随便拉个男人说要结婚了,您家里就能真把人放出来,我特么的真是服了。” 东坡看到的叶遇白都是文质彬彬的,他突然这流氓腔调把他弄的有点懵,除了跟着点头也不知道说什么。 “我特么的还以为你家人放你出来犯完病能接回去呢,这一看,得甭指望了,他们还不知道谁管呢。”其实东坡也没给他带来什么麻烦,就背后跟了个小尾巴呗,叶遇白合计着过两天家里人就能给他带回去了,所以他就来了个迂回,晾他几天就差不多了。这种人也没必要吓唬,万一真出事儿了反倒麻烦,他特么的真是失算了。 “我是认真的,我……” “您打住吧。”夹着烟的手一划,打断了东坡的话,“我要信您就是我脑子有病了,咱现在不说那没用的,你现在是赖上我了呗?” “我没……”东坡想说没,又觉着不对,立即特别严肃的补充了句,“我不会放弃的。” “真特么的有病。”叶遇白骂了句,“跟我玩过的要都来这么一出,我特么的这辈子不用干别的了,再说我没招您没惹您也没睡了不给您钱,您这是何必呢。” 看着东坡那小眼神,叶遇白就知道,自己这些话白说,再难听的在他那儿都没用。 于是往后一靠,稍微平静了点,“你没回家,那天之后你一直睡路上?” “没。”东坡摇头,“我找了个旅店。” 叶遇白哼了声,“还特么的没傻透,知道找个店,有地方住还特么天天背个包装个屁流浪儿童啊。” “不是啊,我走时候没带多少钱,住不起太好的地方,就找了个小旅店,二十块钱一晚上的那种。一个大屋分隔成好几个小屋,没有墙,中间都是木头的隔断,我要是把包放那儿了我怕丢,我全部家当都在里面呢。” “您全部家当里什么都有就是没钱吧。” 东坡脸一红,“衣服不也挺贵么……” 叶遇白把烟掐了,二十块钱住一宿,他特么的听都没听说过,都没他一盒烟贵,“您就这点周转资金,用了了怎么办?” “我估计我钱用了之前就能让你爱上我,然后我就可以住你家了哈哈哈哈……哈……” 叶遇白一瞪,东坡把笑咽回去了。 “我给你安排个地方,你住,但是有个前提。” “什么?!”东坡简直不相信他的耳朵,他撑着桌沿差点蹦起来,“你说什么!” 叶遇白不乐意的冲他一点,他这才满脸亢奋的坐了回去。 通过这两天的观摩,他觉着叶遇白把他扔出去的可能性最大,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春天来了么! 还是他终于感觉到了我的魅力! 叶遇白不知道他丰满的内心世界,继续道,“我们公司有员工宿舍,平时没什么人住,你去那儿。条件就是,不许再跟着我,也不许再骚扰我,否则立马滚蛋,再让我看到我就把你扔边境去。” 东坡想了下,要跟着叶遇白的方法有的是,住他的员工宿舍肯定离他更近一步了,所以立即点头答应了,“我接受我接受!” “那行吧,我带你去。”叶遇白说着又起来了,在东坡起身之前他冲着他狠狠一指,“别特么的再骚扰我了!” 东坡一缩肩膀,愣愣的点了下头。 一向没什么人情味儿的叶遇白破天荒头一遭动了动他不知道被扔到哪儿的恻隐之心。 他要收拾个东坡轻而易举,他要想对付他也不用等到今天。 金小姐是他家皇后娘娘钦点的,只要女方没意见他就得继续交往下去,假脸假身材假性格,叶遇白一看就够,但碍于上面的命令他又不好翻脸,这小子帮他解决了个大麻烦,叶遇白想请他吃个饭,把他俩之间的问题解决下,不过后来看他这么可怜,就顺带着同情了下。 眼看着十一月份了,天越来越冷,这穷小子要是被旅店扔出去搞不好会冻死在大街上。 他行善积德,也还个人情。 最重要的是,东坡其实没给他带来什么麻烦,也就是盯盯梢,偷偷窥什么的,就跟小孩儿玩游戏似的,虽然瞅着闹心,但不反感,再加上刚才那么一聊,对这愣头愣脑的傻小子那点偏见也少了。 傻,不招人烦,哪怕说傻话都挺有意思的。 再说把东坡安排在员工宿舍他就不会每天来跟踪他了。 叶遇白有他自己的打算,他才不是那种会平白无故给自己添麻烦的人,不管对方是谁,任何事他都以自己为前提。 叶遇白跟服务员又点了些东西,没多久吧台上就摆了一堆外卖。 “叶先生,帮您送上去吧。” “不用。”叶遇白交了个钱,微笑的脸转向东坡后猛一瞪眼,“看什么,拎着啊!” 东坡背着帆布包,两手拎满了外卖。 “上楼拿钥匙。”两手空空的叶遇白说。 东坡点了下头,又快步跟了上去,“那个,我旅店还有五十块钱押金,我得拿回来。” “真特么麻烦,哪个店啊。” 东坡说了个地址。 叶遇白一听,城郊,都不够油钱的,“远,不要了。” 东坡当场就叫唤了,声嘶力竭的,“那可是五十块钱啊!” 叶遇白被他吓了一哆嗦,脑门差点撞玻璃门上,“我操了……你特么的闭嘴!再特么一惊一乍的立即滚!” 东坡鼓了鼓眼睛,瘪瘪嘴,没再说话。 第十二章 叶遇白公司的宿舍 电梯停在三楼,东坡看叶遇白下去了,他拎着一堆东西就跟着走了。 二三层都是叶遇白的公司,门口的接待看到他就站起来了,“叶哥,周末也过来啊。” “来慰劳慰劳奋战在第一线的同事们。”叶遇白边走边说。 前台姑娘一乐,“叶哥体贴!” 公关公司性质特殊,没有周末也没有节假日,日子都是混着过的,休息换着来,不论哪天。 叶遇白是老板,他唯一的特权就是没什么事儿的时候给自己放个假,一旦忙起来,不管啥日子他一样得在这儿坐着。 公司里的人看到叶遇白,都冲他点头喊叶哥。 东坡拎着一堆东西,心想着不是应该叫叶总裁什么的么? “我来拿点东西,顺便给你们带点下午茶,”说完他冲东坡一扭头,“放前边儿那桌子上就行。” “还是叶哥够意思,每次探班都带吃的。” 叶遇白笑笑没说话,简宁听到动静出来了。 “你怎么来了?” 叶遇白没往里走,示意简宁过来,俩人到门口附近,叶遇白说,“你把宿舍钥匙给我,我安排个人进去。” 简宁也不问他安排的谁,反正宿舍长期空着,谁住都一样,“你要哪间的?” 叶遇白想了下,“哪几间常住人?” “就俩吧,女员工那个挺长时间没人去了,男员工那屋还成,好像上个月还有人去了,就你住过那屋。” 叶遇白皱了下眉,“我特么的员工宿舍这么不招人待见。” 简宁乐,“大家是给老板节省开支,都去住了不是住不下么。” 叶遇白跟着皮笑肉不笑的乐了下。 “等着我给你拿去。”简宁拍了他下,没一会儿功夫拎了圈钥匙过来,“三把钥匙都在呢,我都卸下来给你?” “不用,卸一个就行。”就是员工宿舍,不是单独借给东坡的,没必要搞特权,别人该住照样住。 “行吧。”简宁卸完钥匙,问他,“还有什么需要交代的么?” 叶遇白知道他啥意思,在简宁胸口顶了一拳,他笑,“真有情况也不能安排宿舍去啊,你忙吧,我走了。” 简宁笑了笑,叶遇白把钥匙一揣,招呼也不打就走了。 东坡看他走了,麻溜的跟上去,在办公区待了会儿,除了有几个人问他袋子里的东西外,没人多看他一眼,估计把他当送外卖的了。 叶遇白走到电梯口停下了,东坡扯扯帆布包,也跟着站住了。 叶遇白没动,东坡也没动,俩人一起对着电梯镂花的金属门。 大概过了半分钟,叶遇白冲着他一瞪眼睛,“特么的摁键啊!等我伺候你呢!” 东坡又让他吓一跳,短促的啊了声,然后惊魂未定的抚着胸口心想着您挨着按键板,您就摁一下呗…… 我胆小吓死我了啊! 但他也只敢想想,乖乖的绕到一旁把键子摁了,他摁完门就开了,东坡一看才发现,电梯就停在三楼,估计他俩进办公区这段时间没人用过,东坡有点无语,不造他俩刚才在这儿站个什么劲儿。 不过对这个画风突变的叶遇白,他有点害怕,所以不敢造次。 等着叶遇白进去了他才进去,然后不用人吼,这次乖乖的摁了一楼,心想着这次他有眼力价儿不用挨骂了。 “我特么的让你摁一楼了么!”可手刚松开,后脖颈子又是一声暴怒,叶遇白带着愤怒的热气儿都喷进他脖子里了,让他连吓带没准备的猛一蹦,脚都离地了。 电梯到了一楼,门开了,又关上,东坡吓的没缓过神,脑袋顶上一黑,叶遇白伸手摁了20楼。 “我们不是去员工宿舍么……”东坡小心翼翼的问,叶遇白没搭理他,他想了想眼珠子猛一亮,“员工宿舍在楼上啊。” 叶遇白嗯了声,“这地段房子不好卖,买办公区的时候开发商半卖半送,就留了两层。” 东坡点点头。 电梯到了十八楼。 “本来是想当员工宿舍的,我们这种活儿突发事件多,家远的来去不方便,可是买了也没什么人住,其他屋子都空着,就两个房间有人用过,还不频繁。” 电梯门开了,从三楼的办公区到二十楼的走廊,装潢装饰无一不在诉说这里的高档与豪华,堪比高级酒店,如果是他,他宁可死赖在这里。 这些人怎么这么不懂享受人生呢! 叶遇白一边往前走一边说,“听说这边建成还是建设的时候出了问题,好像是死了人,办公区没啥事儿,不过住户区,说是闹鬼,还有不少人撞见了……” 第十三章 员工宿舍各种传闻 东坡直接站住了。 叶遇白回头一乐,“你不灵媒师么,正好,你住这儿顺便帮我驱驱鬼,这地段的房子本来就不好卖,一传闹鬼更没人买了,本来就不多的住户差不多都搬出去了,一到晚上,办公区亮着,上边儿成片的黑,就算没什么传闻瞅着都瘆人。我这楼买了这么多年,人房子都升值,我这儿掉的越来越厉害。灵媒师帮帮忙,别让哥赔的太惨了。” 东坡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左右看了看。 叶遇白一看他这样,立马就不笑了,换了张严肃的脸陪他站着。 等东坡神神叨叨的看看完了,他才故作紧张的问,“大师你看到啥了?” 东坡一摇头,“没有……可能是和你在一起的原因吧,你阳气盛,一般小鬼儿不敢靠近。” 他煞有介事的样儿让叶遇白一个没绷住,笑了出来,“多谢大师夸奖。” 说着他继续往前走,本来也不怕,就是觉着东坡的反应有趣儿,周围都是正常人,偶尔来个脑子不走寻常路的也挺好玩。 叶遇白不说还好,他一说东坡就紧张了,东坡死死拽着他的包袋,几步就贴到了叶遇白身上。 胸脯贴着人胳膊,俩眼睛贼溜溜的到处看。 叶遇白看他那紧张又害怕的样儿不禁好笑,“灵媒师都您这架势?” “我不怕鬼么。”东坡嘟囔了句,然后问叶遇白,“那……你看着过没?不对你应该看不着,其他人看到过么……” 叶遇白一耸肩,“不知道,都在传,具体有没有人真正看着过谁能说的清楚呢,反正传言就这么回事儿,传的多了就变事实了。有时候晚了不爱回家,我也在这儿住过,没觉着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估计是开发商得罪人了,让人黑了吧。” 叶遇白说完在某个门前一停,“好了,到了。” 东坡一看,棕色金属门上,烫金大字写着:B-20-7。 没等东坡再说话,叶遇白就开了门。 与此同时,走廊里的感应灯从电梯处开始一点点熄灭。 靠近的黑暗让东坡有种窒息感,他一大步迈进里面,咣一声关上了门。 叶遇白吓一跳,回头一看东坡一脸紧张的反手拽着门,“您真没谦虚,这胆儿大不到哪儿去。” 东坡咧咧嘴,要笑没笑出来。 叶遇白站屋里看了圈,地板上全是灰,换不换鞋已经无所谓了,但他还是从鞋架上找出一双一次性拖鞋,好让他的员工宿舍显得没这么荒凉。 “这是个两居,房间钥匙在卧室的门上,你选一间把钥匙收好,备用钥匙在公司,不外借,你家当放这儿丢不了。” 叶遇白一说东坡才想起看环境,两居室,站门口能看到客厅,两间卧室一左一右,厨房和卫生间看不到,装修考究,加长沙发,超大电视,连灯看起来都是价值不菲的。 说是两居,东坡看着比一般的三居都大。 反正哪儿哪儿都特高级就是了。 门口有个小玄关,墙挡住了视线,见叶遇白往里边儿走了,东坡赶紧换了鞋跟了上去。 兀自打开了厨房的灯,叶遇白头也不回的说,“这是厨房,冰箱里应该有……” 冰箱门一开,叶遇白没看到预期中的新鲜蔬果,他愣了愣,才接上刚才的话,“不少满含防腐剂,一时半会儿坏不了的东西……” 边上的柜子上放着几箱方便面,冰箱里是成排的八宝粥,乍一看叶遇白还以为他到超市了呢。 这再次证明他的宿舍多么的被人嫌弃。 “卫生间在后面,有浴缸,可以泡澡,洗浴用品应该有,用不惯就自己准备,不过我看你这样儿,估计是一块肥皂走天下的货。”叶遇白斜他一眼,东坡不好意思的笑了下,该说的说完了,叶遇白一拍手,“好了,钥匙给你放门口的柜子上了,大门钥匙共用,卧室的自己收好了。对了,电梯一共四台,A梯直升办公区,B梯就我们乘的,从办公区到居民区,CD是居民梯,跳过办公区直接上楼。” 东坡脑子不好使,叶遇白特意给他详细介绍了遍,话说的多,叶遇白自己都觉得絮叨,假装没看到灰尘上踩出的脚印,叶遇白说,“屋你爱收拾就收拾下,行了你休息吧,我走了。” 叶遇白刚要转身,东坡把帆布包一扔突然就扑了上去。 叶遇白被他扑的踉跄几步,下意识的把人搂住。 东坡在他怀里,眨巴着大眼睛抬头,“哥……” 第十四章 叶老板的娱乐生活 东坡其实挺好看。 特别是眼睛,毛绒绒的,东坡本来就白,上下睫毛一搭,有种欧美人的感觉,但没有那么深的轮廓。 冷不丁对上这么一张脸,叶遇白先是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你干什么玩意儿?!” “哥……”东坡抱着他,在他怀里撒娇似的扭了扭,“欧巴……” 叶遇白:“……” 那一瞬间的惊艳被后面这俩字彻底摧毁,叶遇白嫌恶的去推他的脸,看都不想再看一眼,“撒开,赶紧给我撒开!” 东坡死抱着不松手,“欧巴,欧尼酱,哥哥……” 叶遇白:“……” 这小子瞅着瘦,劲儿不小,叶遇白推了半天就觉着自己一直这么往后退,被环抱的腰好像快对折了,马上能断,于是他停下了,“有话说!有屁放!” 东坡在他怀里一哆嗦,“那个……我没钱了……” 叶遇白:“……” 看叶遇白这个表情,东坡连忙解释,“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你看你公司那么大,能不能给我安排个事儿做,求你了哥,欧巴,欧尼酱,我什么活儿都能干,我可有劲儿了……” “您这词汇量可真丰富,各国语言……”叶遇白对天翻白眼,“好了知道了,撒开吧!” “你同意了!” “麻溜赶紧立即给老子撒开!” 东坡立即将双手举过头顶。 叶遇白粗鲁的扯了扯被东坡弄乱的衣服,“活见鬼了。” “哥你答应了?”东坡小心的又问一次。 叶遇白斜他一眼,呼之欲出的骂腔看到他这小心翼翼的样儿突然就乐了,叶遇白抱着胳膊,笑着一扬头,“灵媒师你不能抓鬼么?都大师了您还在乎世俗这点小钱?” 叶遇白经常笑,笑都一样,不温不火不咸不淡的,让东坡觉得和移动公司的接待员差不多,这种笑他第一次看到。 对着叶遇白的笑脸,东坡愣住了。 他,笑的真好看。 …… 好容易送走了这难缠的大佛,叶遇白觉得他走路都轻快了,真特么的是一身轻啊。 摁了电梯键,金属冰冷光滑的触感突然让他一愣。 他想起刚才推东坡的脸。 相似的手感。 东坡的脸很嫩,很滑,和婴儿的嫩滑不同,异常的柔软和冰凉,那感觉就像在福尔马林中浸泡太久的尸体一样。 还有他的身体,刚才那一抱,对阅人无数的叶遇白来说,简直是太软了。 就不像个人。 “叮!”电梯到达,短促的提示音把叶遇白吓了一跳。 他摸摸自己发凉的鼻头,大步迈了进去。 电梯门在他面前缓缓合拢,冷清的走廊一点点缩小,逐渐熄灭的感应灯营造出一种独特的氛围,仿佛在黑暗靠近的一刹电梯的缝隙中会突然出现个人。 叶遇白猛一甩头,特么的鬼故事听多了还是被东坡传染了,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电梯门顺利关好,最后并没有出现什么奇怪的画面,就在电梯成为封闭空间,叶遇白不知道为什么松了口气的时候…… “现在开始做第八套广播体操……” 铿锵有力的男声伴随着激昂的乐曲拔地而起,再加上裤兜里突如其来的震动。 叶遇白整个人都一跳,后脊梁瞬间就冒汗了,浑身都跟着冒凉风。 “我操了。”叶遇白骂着拿出手机,一看是陶振杰打来的,“啥事儿!” “我去……你吃枪药了?”听惯了叶遇白温润尔雅的声儿,虽然知道这货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他突然暴露本质也把电话那头的陶振杰吓了一跳。 叶遇白揉揉脸,看了眼下跳的数字,找回了理智,“没,什么事儿?” “晚上来我家玩儿啊。”陶振杰的声音恹恹的,听着就没什么精神。 “你怎么这声儿?” “闲的呗。”电话里窸窸窣窣的响了下,陶振杰再说话就精神了点,“晚上过来吧,我点了几个人,疯狂下。” “点人了?” “嗯。”陶振杰说,“小明星玩腻歪了,伺候别人没劲,找专业的好好享受享受。” 叶遇白乐了,“您还有腻的时候。” “不行啊,觉得最近太平淡,没激情了。”陶振杰叹了口气,“我瞅于末这架势打算在国外定居了,时越也不跟咱一起玩……就剩咱几个了,我觉得这小团体要散啊。” 那两个名字让叶遇白沉默了下,“我这就过去,带点什么?” “不用,准备好了,老钱在路上,等你了。” “好。” …… 陶振杰,就是叶遇白前阵子给擦屁股那位。 叶遇白到别墅的时候,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儿正站车库门口玩手机,叶遇白摁了声喇叭,他笑了下,把手机揣兜里了。 叶遇白停好车,那人就过来了,“叶哥。” 叶遇白扫了眼,对方穿着瘦款的黑色T恤,外面是个带毛领的马甲,下面是紧身皮裤,一身的肉勒的紧紧的,下面那玩意儿的形状都能看出来,看一眼就知道是陶振杰点的。脸不错,身材也挺好,叶遇白收回视线,直接往车库里面走,“人呢?” “在游泳池呢。” 叶遇白没再说话,直接去了游泳池。 说是游泳池,其实和温泉池差不多,上面的窗子能打开,陶振杰喜欢冬天在这儿似模似样的泡温泉。 看着雪花掉下来,水汽蒸腾的意境。 想法挺好,但他们都知道,这就是陶振杰另一个情趣场所。 池子附近放着长桌,上面放着不同种类的食物。 他们玩的时候从来不带别人,哪怕是佣人。 泳池里,陶振杰和钱新宇已经泡上了,边上有俩人陪着,叶遇白没细看,先去桌子上捏了块肉扔嘴里了。 “叶老板,下来啊。”陶振宇懒洋洋的招手,甩出数个水珠。 “等会儿,我先吃点。”叶遇白一边吃一边说。 “饿了么?”陶振宇往这边游了两下,冲着他边上飞了个眼,“吃的不是给你准备好了么?肥而不腻,包君满意。” 叶遇白回头,看到了刚门口接他那人,俩人视线一碰,对方冲着他笑了下。 第十五章 各自不同的夜生活 “叶哥,我帮你脱衣服?”那人说着脱掉了自己的马甲,一身肉被一层黑裹着。 叶遇白一摆手,快速嚼了几口咽了下去,“不用,我先去冲冲。” 说完他就往浴室那边走,对方挺听话,穿着套紧身衣跟在后面。 “你叫什么?” “小S。” 叶遇白脚步一顿。 对方一笑,“他们都说我软。” 叶遇白点点头,“换个称呼,你叫这名儿代入感太强。” 他混这圈打交道最多的就艺人,这以后让他怎么看小S。 “那叶哥叫我小石头吧。” “一软一硬,”叶遇白笑了下,“随便吧。” 小石头伺候他洗了个澡,在浴室里他就勾搭上了,对着上下都情绪高昂的小石头,叶遇白倒是没太大反应,下边儿也挺老实的趴着,陶振杰纵横欲场这么多年,肯花钱的肯定不是什么简单货色,这小子都浪出花来了,比那些艺人可给劲儿多了。 叶遇白没碰他,冲了冲,俩人穿着泳裤就出去了。 钱新宇趴在池子边上冲他们乐,“挺快啊,没来一发啊。” “我像你们那么饥渴?”叶遇白哼了声,也没试水温,直接就下去了,水没过胸口,他出了口长气,眼睛一闭就靠后面了,小石头挺会看眼色,挨着叶遇白下了水,但没撩持他,乖乖的在边上坐着。 “上回那事儿谢了啊。” 叶遇白懒懒的睁开眼,微微坐直,撩着水说,“你就作吧,差点没把人弄残了。” 陶振杰摆弄着边上的人,抽空往这边看了眼,“不赖我,玩之前我问他了,他自己乐意的。” “你不是不知道那些小明星为了上位啥都干,他们豁出去了,你下手还没个深浅?” “深浅这东西不是用手来衡量的。”陶振杰不怀好意的嘿嘿一乐。 叶遇白嫌弃的瞪他一眼,把头扭开了。 “我这不也长记性了么,出事儿后我就严于律己,你看我这些天多消停,都闲出草来了,今儿才算是开个荤腥儿。” “贞洁兄。”钱新宇绷不住乐了,“合着您这自律的保质期就一个来礼拜啊。” 叶遇白也跟着噗嗤一笑。 “快俩星期呢!”陶振杰纠正,“我掐着秒算呢!” 叶遇白撇嘴,兀自骂了句,“种马。” 陶振杰得瑟瑟的一甩头。 “今儿就咱仨?”叶遇白问钱新宇。 “都忙。”钱新宇说,“于末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时越光顾着忙活他那个大影帝,连吃饭都不露脸了,还有……” 后面的话叶遇白没怎么听,他双手枕头往上看,“于老板刺激大了啊。” 陶振杰正摁着边上的人往水底下去,听到叶遇白的话往这看来,“好端端的非学人谈感情,不闲的么。” “等你遇到个喜欢的,指不定比他闹的还疯呢。”叶遇白说。 “我不带的。” 叶遇白一乐,“话别说的太满,咱走着瞧。” “哥是匹野马,没人能拴的住。”说完陶振杰舒坦的嗯了声,胸前冒出几个泡,钻出个脑袋,陶振杰在他脸上抹了把,对方做了俩深呼吸,冲他一乐又沉下去了。 “这话啊,你说他我还信……”钱新宇指指叶遇白,手指头对着陶振杰一摇,“您嘛,就算了。” “小瞧我不是。”陶振杰说。 “你壳硬,瓤儿软,遇到个厉害的整不死你,这位。外面瞅着软,实际里面是实心儿的,啥玩意儿碰到他都得一头的血。” 叶遇白举起双手,“得了,您二位别拿我消遣了,我一个大好青年让你说的这么不堪,你俩玩吧,我不泡了。” 说着他就起来了。 “您是大好青年,这话好意思说?”钱新宇斜楞他一眼。 “这就不泡了?”陶振杰问,俩人几乎同时开的口。 小石头递来浴袍,叶遇白带着一身水穿上了,“您这深水炸弹一波一波的,我可不想在都是你子孙万代的水里泡澡,膈应不膈应。” 陶振杰笑着骂了句,扬了捧水,水没碰到叶遇白,在池子里雨点一样的洒出一条线。 叶遇白喝了口酒,拽了拽腰带往房间走。 对婚姻对感情他都无所谓,他不像于末那么较真儿,非找个自己喜欢的,也不像陶振杰似的就爱玩,生怕被绊住,提到结婚就害怕。 结婚证就一张纸,遇到差不多的就顺手领了,权当交差了,但想绑住他这人,他这心,太难。 东坡那信誓旦旦的脸突然出现在眼前,还有那句我们结婚,他不放弃。 叶遇白嘲讽的勾勾嘴角,开门之后拽着小石头把他甩到了床上。 …… 东坡吃了罐八宝粥就开始里里外外的收拾屋子,他从没住过这么豪华的房间,地板都光鉴照人的,任何一个角落都能让他叹为观止半天。 收拾完了,东坡站客厅里一边环顾四周一边满意的点头,自顾自的欣赏了老半天,一看时间差点叫出来,“完了完了,六点之后就算一天钱了,咱得快点走!” 顾不上洗手,抓起外套他就往出跑,锁门的时候守护灵从门板上穿了出来,看到它出现东坡吓一哆嗦,钥匙差点没掉地上,“你就不能跟着我一起从门走么!” 守护灵:“……” 灵体的世界哪有门啊! 五点多了,还有一个小时不造来不来得及,东坡揣了钥匙就往电梯那跑,跑了没几步他突然站住了。 “那个……”他偏偏头,但没往后看,“你感觉到……这里有鬼么?” “没有。”守护灵在他后面飘了飘。 “我也没,”东坡一皱眉,咬了咬唇,“走吧。” “主子你不是要……” “时间来不及了,先去把我的押金拿回来才是主要的!”东坡的咆哮打断了守护灵的话。 守护灵:“好……” 楼下就有公交车站,东坡下去的时候正好来车,他掐算着时间,中间换了两段车,终于到了他这些阵子住的旅店。 旅店挺破,招牌还是宏宝莱花生露友情提供的,上面的字都看不清楚了。 东坡拉开玻璃门,把押金票放柜台上了,“老板我退房。” 老板没看票,先扫了眼时间,然后从抽屉里拿了三十块钱往柜台上一拍,“给。” “我押金五十!” “住的时候说了,过了晚上六点就算一天,你住不住我不管,房我给你留了,你现在说退房,这个点儿让我上哪找人去?” “这才过了五分钟啊!” “白纸黑字写着,说什么都没用,知道什么叫规矩不?” “可是……” “小兄弟,现在有个东西叫手机,你回不来你给我打个电话,打声招呼我也不能扣你这钱,现在,晚了。”老板说完就坐下了,把耳机一带继续看他的北上广不相信眼泪。 东坡瞪着眼睛,半天没憋出一个字儿来,最后把钱一拿,耷拉着肩膀就出去了,走之前还帮人把门关好了。 “主子……”守护灵实在看不下去了,“你不是怕鬼么?” “是啊。”东坡恹恹的说。 “可他不是个人么!”不止是这个,挺多人东坡都怕,人一喊他立马就怂,遇到个厉害的就不敢大声说话了,“你怕啥,你上去干他啊!” 东坡泪眼婆娑的看了守护灵一眼,“你不懂,胆小这东西是不分对谁也不分种族的。” 守护灵:“……” 东坡辗转回到宿舍,来回车票一共花了八块钱,再加上老板扣的房费,统共就拿回来二十来块,东坡欢天喜地的把钱收好了,要是不去这点钱都没了。 “他这宿舍可真好啊……”东坡每次抬头都想感叹,他觉着今晚他恐怕得睁着眼睛睡觉,东坡把泡好的面放到桌上,摁了电脑的开机键,“你看还有电脑,这电脑比网吧的都好,还不花钱。” 守护灵在他背后连连点头,这和东坡过去生活的环境简直是天差地别。 东坡吃了碗泡面,在微博刷了刷男神的近况,又感受了把3D电视,这才心满意足的去洗了澡。 他选的是主卧,加大码的双人床,看着就软和的被褥。 东坡在边上摸了摸,脚一蹬就蹦了上去。 他腿夹着被,手揪着被子的一角,开始在床上打滚,每次停顿都一脸窃喜的,要么就是捂着嘴小声的叫。 好软! 好香! 好舒服! 他对我太好了! 嘤嘤嘤嘤太不好意思了。>///////////////< …… 叶遇白把饭盒扔桌上,“吃吧,这辈子最后一次,你得好好珍惜。” 简宁被扔到桌上的饭盒吓了一跳,再看突然出现的叶遇白的表情,他咽了口唾沫,“我能选择不吃么……” 叶遇白黑着脸看他,“我给你送的你不吃?” “这人生的最后一顿饭我还想吃点好的……”简宁哭丧着脸说,“您这杀人灭口来的也忒快了,我可委屈了你知道么?是你不知道遮掩……我也不想看到啊我!” “得了,别特么的演了,怎么你也要去混娱乐圈了?” 简宁噗嗤乐了,也不假装了,“我说叶老板,您这什么情况啊?都说烈女怕缠郎,您这是被他缠到手了?” 这腻歪的,他牙都倒了。 “和你有关系么?”事到如今叶遇白反倒坦然了,说起来一点不别扭,“你管是怎么回事儿,反正就你看到那样。” 简宁安静的看了他几秒钟,摇着头拍拍手,“叶老板霸气。” “少说这没用的,有件事儿,你给我安排下。”叶遇白往他办公桌上一靠,低头在他耳边嘀咕了好一阵。 叶遇白说完了,简宁就觉得耳朵发麻浑身发颤,不是起了某种反应,他是被叶遇白这些话震撼的,“这可是老大的一盘棋了……” 叶遇白笑了下。 “您是认真的?” “屁话。” “别告诉我,是为了里面那位。”简宁不确定的往他办公室那边瞧。 “为了谁你甭管,事儿给我办了就成。记得,一点疏漏都不能有,不然你真就给我提头来见。” 简宁看着桌上的饭盒,心不甘情不愿的说,“就这一顿饭你让我给你干这么大的事儿,我亏不亏啊……” 叶遇白拍拍他的肩,“我媳妇儿亲手做的你多少钱都买不着,无价之宝,个中滋味慢慢体会吧。” 叶遇白走了,简宁对着那些个饭盒打了个大哆嗦。 媳妇儿…… 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啊! …… 叶遇白回办公室的时候,东坡正玩手机呢,饭菜都给他摆好了,掀开盖子就能吃。 叶遇白饿了,也不逗他了,拔了筷子就把饭端起来了。 东坡帮他把饭盒盖都揭开,“凉了么?” “没有。”叶遇白说。 “那你吃吧。”东坡拿着手机到一边去了。 叶遇白吃了一半,看着他还在玩手机,就问了句,“你吃了么?干什么呢玩的这么认真?” “来之前我吃完了,”东坡抬起头,对叶遇白说,“哥,你说,怎么才能让一个男的理所当然的去一个姑娘家还不会被怀疑,然后下次还能去……前提是俩人都不认识,是陌生人。” “就这事儿?” “嗯。”他和项正直一直在研究,但想了好几个方案都不行。 “多简单啊。”叶遇白说,“让一个陌生男人顺理成章进入一个女人家里……成年人,当然是约……” “不是哥!”东坡知道他要说什么,在说出来之前赶紧打断了,“小姑娘,才十几岁,约……那什么的,太遥远了,而且人父母还在家!” “你知道我要说约什么?” “不是……炮么?”东坡小声道。 叶遇白夸张的惊呼,用筷子一指他,“大师您可真不纯洁。” 东坡:“……” “我说的是约个会,觉得不错了,送回家的时候就顺理成章的进屋了。” 东坡:“……” “啧啧啧,大师还知道约炮啊,真人不露相啊,大师这是约过?” 东坡:“……” 微信里项正直刷了他一屏,东坡赶紧把注意力放手机上,假装没听到叶遇白这话。 叶遇白乐呵呵的又吃了口饭,而后道,“小姑娘其实也简单,你说给她介绍对象不就完了么,别管年纪多大,要是她父母愿意帮忙的话,你说小时候订的娃娃亲都没问题,这有什么可纠结的。” 东坡惊讶的再次看来。 对叶遇白的佩服再度加深。 他们纠结了一晚上的问题,让叶遇白三言两语就解决了。 不愧是…… 靠脑子吃饭的。 …… 另外一边的潘家。 潘芮欢端坐在客厅的沙发里,在看一档日本动画。 夫妻俩在她身后绕了很多圈,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眼看着动画片要播完了,女人用力一推男人,男人复杂的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坐到了沙发的另外一头。 “芮欢啊……” 潘芮欢盯着屏幕,头也没回的嗯了声。 “你是不是……真的不想去上学了啊?” “能不能不要在我看电视的时候说这种让人烦心的事情!”潘芮欢尖着嗓子看过来,眼睛瞪得让她那精致的妆容多出几道裂痕,狰狞无比。 男人立马收声,电视又演了一会儿,他才小心翼翼的再次开口,“你看,如果你不想上学的话,我和你妈的意思是……你总这么窝在家里也不是回事儿,要么……我们给你介绍个朋友,你们谈一谈,不行的话,就早点结婚吧……” 男人说完,潘芮欢瞬间看了过来,眼睛依旧瞪得浑圆,和她怀里的娃娃颇为相似。 男人的脸抽了抽,心咯噔咯噔的直响。 第一三二章 这特么的真是惊喜 东坡趴在那张小床上,盖着毯子睡得正香,叶遇白想把他叫起来,看他这样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 叶遇白笑了下。 他什么时候看上东坡的他真不知道,还记得东坡让他赶走那段时间,他每次一进这屋总下意识的去摸那床,一想到东坡在这屋里瞎折腾,那种感觉说不清楚是不满还是纠结,感情这东西不是说来就来,应该也有挺长时间的潜伏期吧。 现在看他睡在这儿,叶遇白踏实了。 只是…… 当初的豹纹小裤衩,他错过了。 叶遇白打了个哈欠,半宿没睡眼皮都沉了,如果他还有精力,他真是特想和东坡在这屋里来一次。 就豹纹小裤衩。 他一定亲手给扒了。 揪着那小尾巴…… 不过眼下不是这时候。 太困了。 “醒醒,可以走了。”叶遇白推推床上的人。 东坡揉揉眼睛,迷迷瞪瞪的坐了起来,“你忙完了?” “差不多了,剩下的交给简宁,我不管了,走吧上楼去睡。” “好。”东坡穿上鞋,整个过程哈欠不断。 叶遇白带着他出了办公室,和简宁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路上遇到不少加班的同事时,看到他们都说了话,但没东坡想的那么夸张,关于他和叶遇白为什么走在一起,也没几个人好奇。 就像叶遇白说的,该怎么怎么地,多余的担心没必要。 而且…… 他看叶遇白,只要他不在乎,自己怎么都行。 东坡笑笑,和叶遇白在一起了…… 屁股依旧疼着,可他还是觉得不太真实…… 可是…… 真的很高兴啊。 东坡偷偷的笑着。 走出电梯,来到熟悉的楼层,东坡发现这里的住户变多了,再不是第一次来时那冷冷清清的感觉。 “房子卖出去了啊。” “是啊。”叶遇白点点头,“这不多亏了你么。” “项老板说,当初我要是不管这闲事儿,我们还能借着这个发笔横财。” “后悔了么?” “没啊。”东坡说,后一句话他想说,没有叶遇白没有这里的遭遇,也没他今天,但是说过很多次了,再说就矫情了,可每次想起来,东坡都想笑,都想感慨。 叶遇白也不知道为什么,24小时而已,他总是有感叹的感觉。 看到东坡的笑,他的心跟着一跳,宿舍的门一打开,他就把东坡拽进去了。 合拢的大门间,能看到两个男人抱在一起,亲吻着。 …… 叶遇白是想来个小蜜月的,可惜俩人都太累,再加上体谅东坡,所以晚上啥也没干,就抱着睡了。 这一觉睡得浑身舒爽,疲惫一扫而空,东坡还没醒呢他就开始折腾。 等东坡睁开眼睛的时候,衣服都要让叶遇白扒没了,边上放了瓶乳液,叶老板似乎正准备用那个东西…… 东坡闻到了一股香味儿,再感觉到股间的湿滑顿时就懵了。 “哥……” 话没说完,他就被叶遇白亲上了,滑溜溜的舌头进了嘴里,堵住了一切。 在叶遇白手里,东坡哪儿有招架之力,几下就被他弄得浑身发软。 箭到弦上,最后关头叶遇白扶着自己问他,“你那儿还好么?能行么?” 东坡:“……” 行不行您不都这样了么! 东坡抱着枕头把自己脑袋挡住。 叶遇白笑了声,胸腔震动,然后慢慢靠近。 东坡重重一哼。 一个愉快的清晨,结束后叶遇白搂着东坡,昨儿他也不是白熬的,大小事儿他都不管了,把自己该弄的都弄完,余下的都给简宁。 叶老板第一次放话,这些单能赚多少赚多少,赚不到的钱他也不要了,招牌不倒就行。 劳逸结合很重要。 “昨天活儿都干完了,今儿没事儿了。”叶遇白搂着东坡说。 东坡在他怀里,胳膊被人一下一下的摸着,他没心情感受余韵,这会儿的注意力全在自己身下,他不知道他那地儿还好不好了…… 就在俩人各怀心思的时候,东坡的手机响了。 项正直打来的。 “什么事儿?” “你的那个办法奏效了!” “啊?!” “就你昨晚说的那个事儿啊!”东坡留了电话,但为防止那潘芮欢察觉到异常,他们彼此间没有通电话,依旧让项正直和他们用信息联络。昨天说完之后项正直觉得这办法可行,就让他们婉转的透露给潘芮欢,也就是那个奇怪的小姑娘,“今天早上他们给我留言了,说这事儿那姑娘同意了。” “啊!”东坡蹭就坐了起来,“那太好了!她看上谁了?!” 电话那头陷入诡异的寂静,然后项正直说了个名字。 东坡顿时就傻眼了。 “我这不是……为了更保险一点么……”项正直咽着唾沫,吞吞吐吐的说,“我也……没别的意思……” “可是你这个……”东坡拿着手机,幽幽的看向叶遇白。 叶遇白还趴着,东坡坐起来后他就在摸他的腿,手正要碰到中间的时候突然被看了下,东坡那眼神让叶遇白觉得不太对劲,手停下眉头也皱起来了。 “算了待会儿我再给你回话吧。”东坡把电话挂断了,咳了咳转向叶遇白。 本来他是斜着身子坐的,现在突然盘着腿转过来,能看到的全看到了,叶老板当场吹了个口哨。 东坡脸一红,拿被子把胯间挡住,“那什么,哥,我有个事儿要和你说。” “嗯你说。”叶遇白看着没被被子全挡住的地方笑呵呵道。 “有人看上你了。”东坡的语气特别沉重。 “看上我的人多了。”叶遇白不以为意的说。 “不是那个意思,是……我……不对,是项正直那你照片去相亲,相亲那姑娘……看上你了。” 叶遇白:“……” 静了几秒。 “东坡你特么的活腻歪想死了是吧!”叶遇白猛地坐起来。 “我错了哥!”看到那犹如天神降临或者死神到来的叶遇白,东坡抱着脑袋哭嚎,“我真错了啊——” …… 事情要追溯到昨儿晚上。 潘父和潘芮欢说完结婚的事情后,没想到她没反对,反而一反常态的接受了。 还特别的兴奋,要让他们给她找个最优秀的男人。 趁着这股子热乎劲儿,潘父赶紧说,今儿突然提到这事儿是因为白天和家里一个亲戚通电话,提到了潘芮欢表姐,她表姐到了适婚的年纪,但还没遇到个合适的,家里人着急,就给她介绍了几个。 她表姐人在外地,说是这两天专门要为了相亲回来一趟。 电话挂了潘父就收到了对方发来的照片,说是让他把把关,这不照片还在手里,他觉得那几个小伙儿都不错,就想到自家姑娘,让潘芮欢先看看。 潘芮欢一听,就嚷嚷着要看。 潘父赶紧把东坡和项正直的照片发过去,当时这事儿是项正直办的,他怕两个人看起来太寒酸,又怕那姑娘口味独特看不上,就把叶遇白的照片也发去了。 按理说他没有叶遇白的照片,但是最近叶遇白不是闹绯闻么,什么样儿的照片网上都能搜到,所以…… 就是没想到,那姑娘看都没看他俩,直接选中了叶遇白。 理由也没说,就说要这个了。 叶遇白听他说完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我特么的才和你在一起没到两天你特么的就把我给让出去了?!” “不是我也没想到,是项正直……” “不对,不对,不光是我,你特么的竟然拿着我们的照片去和人相亲!” “不是没办法么……要不进不去啊,这主意还是你出的……” “我特么的要是知道和你有关我能出这主意么!” “哥……事情已经发生了……” 叶遇白抽了口气,东坡说得对,事情已经发生了。 叶遇白沉下脸,冷着嗓子问他,“你就说你是怎么打算的吧!” “哥要不你替我去一趟吧……” “东坡你他妈的真活腻歪了是吧!”叶老板光着屁股揭竿起义了。 …… 两个小时之后。 叶老板出现在某个民宅前。 他狠狠的揉着手里的玉葫芦,特么的东坡你等着。 然后叶老板摁了门铃。 门开了。 潘父看到叶遇白先是愣了下,然后让他进门。 叶遇白微笑着走进,“打扰了。” 树精在玉葫芦里没出来,但是它感觉到了强烈的怨念。 树精也在想,它的附生处会不会就这么被捏碎了…… 它家先生怎么把它交给了这么个不靠谱的人! 叶遇白坐进沙发。 潘母端出水果,这时他背后的门开了。 叶遇白赶紧起身,笑脸迎人。 待他看清那姑娘的脸后,叶老板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凝固,但他很快调整好表情,冲着那姑娘一点头,“您好,我是叶遇白。” 姑娘提着裙边,给他行了个礼,“先生您好,我是潘芮欢。” 叶遇白兜里的玉葫芦光芒闪过,西点屋里的东坡骇然睁眼。 叶遇白所见一切,他清清明明。 第一三三章 真是次愉快的相亲 那姑娘一出现,打眼一看特别像一个洋娃娃。 小巧的脸庞,白皙的皮肤,卷曲的睫毛及湛蓝色犹如玻璃珠般的眼珠。 精美的礼服珠光宝气,蕾丝与闪亮的水钻从头到尾,如梦似幻,就连叶遇白看了都有种分不清现实的感觉。 她就是这家的女儿,潘芮欢。 潘芮欢端坐到叶遇白面前,这姑娘没有多少表情,可能是第一眼的印象太过深刻,叶遇白总觉得对面是一个大娃娃。 “听家父言,叶先生想寻一位佳人为妻。” 这别别扭扭的话让叶遇白不由一寒,他皱眉,扮相成这样,话也不好好说,这姑娘看起来精神方面真不怎么正常。 叶老板的风度不变,他笑,“年纪不小了,家里又催着结婚,既然已经到了适婚的年龄,为自己的终身幸福考虑,也为家人着想,就不想再拖了。” 叶遇白说完都被自己膈应到了,他爸妈要是听到他这些话估计都能感动哭了。 然后他心里有个小人在磨牙,东坡老子为了你真特么的豁出去了! 你等着死吧! 心里骂痛快了,叶遇白笑着继续,“没见过姑娘,不太会说话,潘小姐不要介意,那我就先自我介绍下,我叫叶遇白,今年二十八,自己开了个小公司,生意还算不错,条件相对来说也挺好……” 叶遇白这开场白没说完,语速就渐渐慢了,潘芮欢一直微笑着看着他,疏远礼貌的笑容,似乎对他的环境背景不太感兴趣。 叶遇白直接省略了后面的话,他看着潘芮欢怀里抱着的娃娃换了话题,“潘小姐的娃娃,很别致。” 潘芮欢再不是一副公式化的表情,她惊讶的低头,轻轻的摸了摸娃娃的头发,再看向叶遇白时那张漂亮的小脸带着激动,“你也喜欢娃娃吗?!” 叶遇白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一愣,他笑,“美好的东西很难抗拒,我想没人会不喜欢它们。” 潘芮欢整个人都精神了,人正常了说话的方式也不是古里古怪的,“她们很美,很可爱。” “是的。”叶遇白点头,“那……方便让我看看这个可爱的小姑娘么?” 叶遇白冲着潘芮欢伸出手。 潘芮欢的脸倏地一僵,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 微小的细节,叶遇白注意到了。 他稳了稳心绪,不再骂人,开始认真对待起这件事情。 “这是女孩子贴身的东西,不太好借你……”潘芮欢说。 叶遇白收回手,“可以理解,不过我听说,潘小姐很喜欢娃娃,家里还有不少藏品。” 叶遇白象征性的往周围看了看。 “娃娃都在我的房间里,”潘芮欢说,“很可惜我的父母不像叶先生那么懂得欣赏,他们不太想看到娃娃。” “这样啊……”叶遇白收回视线,东坡给他的任务是到潘芮欢的房间里去,他切入正题,“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去看看她们……我只是看看,不会碰。” “女孩儿的闺房,”潘芮欢笑着打断叶遇白的话,“在我们的关系没有一定之前,叶先生恐怕没办法到我的房间去参观。” “那可就太遗憾了……”叶遇白说,但他没有放弃,“我有个朋友特别喜欢娃娃,听说潘小姐的喜好,来之前特意嘱咐我,拍几张娃娃的照片给他,要么我不进去,潘小姐替我拍一下好吗?” “娃娃不是物品,不是供人欣赏的东西,更不是一个玩具。” 叶遇白觉着,潘芮欢生气了。 …… 通过树精的眼睛,东坡一边听着那二人的对话一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屋里有阵法,打他看不出施法者。 潘芮欢看着奇怪,却又只是个普通人,看不出奇怪之处。 最后东坡将注意力放在她怀里一直抱着的娃娃身上。 娃娃俩字一直围绕着整件事情。 那娃娃穿着和潘芮欢同样的洋装,梳着同样的发型,仿佛是一大一小两个版本。 东坡试着感应,他在屋里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的气息,他不敢让树精从附生处离开,只能这么小心翼翼的查看。 可惜一无所获。 东坡没有收回力量,他给叶遇白拨了电话。 手机在裤兜里震动,非常短促的一响。 这是他和东坡约定的暗号,这一震动让叶遇白松了口气,他笑着起身,“时间不早了,冒昧打扰,有机会非常希望能请潘小姐出去喝一杯。” 潘芮欢提着裙摆行礼,叶遇白和潘家父母打了招呼就要出门。 他刚走到门口,潘芮欢突然叫住了他。 “叶先生。” “嗯?”叶遇白回头。 “我很喜欢你哦。” 叶遇白微笑着一点头。 西点屋的东坡眼睛顿时瞪圆。 在潘芮欢说出喜欢的一刹,她的灵魂与身体分离了。 灵魂摇摆,又被无数道细线拉进身体。 一瞬间的错位又恢复。 潘芮欢身体中有某种力量,这力量的源头不是她的肉躯,而是…… 她怀里的娃娃! 果然,问题出在娃娃上面! 叶遇白回了西点屋,把玉葫芦往桌上一扔。 树精心疼的从附生处飞出,确定玉葫芦没有被摔碎,然后才告诉东坡,这一路很安全,并没有任何力量跟踪他们。 “应付女人本来就麻烦,还特么要应付个精神上有问题的女人!叶遇白往后坐坐,侧棱着身子拿过东坡面前的奶茶,喝了一口差点没喷出来,“他家的糖不要钱么?” “这杯25呢!”东坡连忙同仇敌忾的说,说完被叶遇白一瞪。 “少特么废话,我牺牲这么大你有什么发现么?要是没有别特么怪我揍你!”骂归骂,叶遇白也不是白去一趟,骂完了他好大不乐意的说,“那个娃娃……” “潘芮欢的娃娃!” 俩人的声音重叠。 叶遇白收声,片刻后看着东坡,“那个娃娃果然有问题……” 东坡皱着眉一点头,他抱着胳膊靠到椅背上,“对,娃娃是有问题,但我又看不出有什么……我得先去查查那娃娃的来历。” “随便吧,只要不让我再去见她就行了,”叶遇白一摆手,“查娃娃么,我……” 叶遇白回来之前东坡就给项正直发了信息,说话的功夫项正直已经回话了。 项正直:我问了他父母,那娃娃不是他们给买的,具体是怎么来的他们不清楚,可以肯定的是,这娃娃是潘芮欢放假回家时一起带回来的。 东坡想了想,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叶哥我要去趟潘芮欢的学校!” 叶遇白:“……” “问题不光是娃娃,我还要弄清楚为什么潘芮欢有这个娃娃,这事儿必须得我亲自去,别人帮不上忙。” 这和查玉葫芦的来历不同。 叶遇白无奈一叹,“好,去学校……” 潘芮欢的学校在城郊,一个住宿高中,叶遇白这车开到一半就让简宁拦住了。 简宁那边有急事儿,不光是他生意上的事情,叶遇白接完电话顿时就陷入挣扎了,他想陪着东坡,但那边的事情太严重。 东坡看他这样,直接让他把自己送项正直那去。 没办法叶遇白只能接受,不过这么一折腾,等东坡和项正直坐车到潘芮欢的学校时,天都已经快黑了。 这个时间,高中正在上课。 东坡说他是潘芮欢的表亲,来替她拿东西,一听是潘芮欢的亲戚,班主任老师立马就把他们请到了办公室。 潘芮欢的成绩一直不错,突然就不来上学了,校方挺关心的,也和她父母沟通了,对方表示潘芮欢学习压力大,产生了严重的心理问题,所以暂时不来上学。 老师方面也是一直和他父母联络,可是渐渐的,他父母的回复不是那么频繁了,到现在都很长时间没联系过了。 “潘芮欢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东坡这趟来就奔着查明真相,正好老师问了,他也省的想办法套话。 东坡直接道,“潘芮欢的情况不怎么好,挺严重的,具体怎么回事儿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好像和她带回家的那个娃娃有关。我这次来,是受她父母的委托,把她放在学校的东西拿回去,另外就是……问问关于那娃娃的事情。” “娃娃?” “对,应该是她从学校带回去的,老师这事儿得麻烦您,我知道这个要求挺无理的,但能麻烦您把潘芮欢同寝室的同学找来,让我问问情况么?” 不等老师说话,东坡又诚恳道,“潘芮欢的情况真挺糟糕的,老师您体谅体谅我们做家人的心情,娃娃是潘芮欢的心结所在,也许问了也是白问,一点用没有,但是,您至少让我们放个心成么?” 老师一听这话,也没多说什么,到外面去了趟,过了会儿带回来三个小姑娘。 这三个小姑娘就是潘芮欢的室友。 一听东坡问关于潘芮欢和那娃娃的事情,三个小姑娘面面相觑欲言又止,东坡从她们眼中看到了恐惧。 第一三四章 娃娃究竟从何而来 “你们不要怕,有什么话直接说就行,”东坡猜出她们的疑虑,这话说完语气突然一变,他看着她们道,“潘芮欢不在这里。” 东坡那沉着的眼神和这句话仿佛有某种力量,三个女孩儿又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个怯生生的开口。 “潘芮欢的娃娃……很奇怪。” “奇怪?”东坡问。 “对,很奇怪。”既然已经开头了,那姑娘像是做好了心理准备一样,她用力一点头,也没再吞吞吐吐的,直接道,“娃娃不是潘芮欢买的,是别人送给她的,具体是谁送的我们也不清楚……” 有天晚自习回来,那娃娃就在她们寝室门口,胸前贴着张A4纸,上面用报纸剪出送给潘芮欢几个歪歪扭扭的字。 娃娃不是新的,也不算太旧,可能是灯光或者是打扮的原因,那娃娃看着挺不舒服的。 还有那些字…… 同寝室的姑娘不让她拿,不过潘芮欢觉得挺好玩的,就收下了,那之后,寝室的怪事就不断。 “那娃娃太渗人了……我一点都不觉得好看……”那女孩继续,“潘芮欢就把它放在床头,潘芮欢住在下铺,床位正好对着卫生间的门,每次从卫生间里出来都会先看到它,那感觉就像是被它一直盯着。从小到大我的娃娃也不少,但我从没见到过那么吓人的……” “对……”另外一个姑娘也一点头,“我也害怕,我就和潘芮欢说,让她把娃娃收起来,至少别让我看到它的脸,那个脸真的是……潘芮欢没觉得不好,但我都这么说了,她就把娃娃的脸转到了另外一边,对着墙,可第二天,在我整理东西的时候……” 小姑娘打了个哆嗦,表情变得相当的难看。 “那个娃娃又转过来了……”就在镜子里,她亲眼看到它把头转了过来,很慢很慢的扭了过来,然后用那张诡异的笑脸对着她,当时寝室里就她自己,她一害怕就站了起来,这一站正好蹭到了床架,谁也不知道那光滑的金属床架是怎么弄伤她的,当时她一脸的血,划出了好几道口子,差点就破相了。 “那娃娃真的转过来了?”东坡问。 “没有。”小姑娘摇头,“它还在原来的位置,一点没变。” 其他人回到寝室的时候那娃娃还是潘芮欢走时的样子。 “大家都说我太紧张了,我也以为自己是把注意力太多的放到那娃娃身上而产生了错觉,可是……” “可是那个娃娃大家都不喜欢,”另一个小姑娘继续,“潘芮欢就说把它收起来……” “我们也看着她收了,但那娃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冒出来,它每次出来我们都受伤,不是摔了就是碰到,那感觉就像是,我们一说她坏话,就会遭到报复一样……” “再后来,我们也不敢说那娃娃了,一是因为害怕,再就是,后来再说那娃娃不好,潘芮欢就不高兴,好几次因为娃娃和我们吵起来,冷战不说话……不再说那娃娃,怪事就少了,但总觉着潘芮欢的性格不像以前那么开朗了,紧接着就是元旦放假,我们各自回家……” 潘芮欢再没回来,后来再发生了什么也没人知道。 “娃娃从哪儿来的你们不知道?” “不……”三个小姑娘一起摇头。 “老师,”东坡突然一转身,面向老师,“能不能麻烦学校方面,帮我们查一查把娃娃放到潘芮欢寝室门前的人。” “这个……”老师丝毫没有为难,他直接拒绝,“您这个要求我们没办法帮您,现在正是上课的时候,我们不可能惊动全校师生帮您去查一个娃娃的由来,这是高中,不是幼儿园更不是游乐场。” “我理解。”东坡笑着拿出手机,“我报警。” …… 叶遇白开了几个小会,见了几个人,忙完之后天彻底黑了。 东坡去的那个学校在郊区,到现在没接到他电话,估计人还没从那边回来。那破地方坐车不方便,叶遇白也没耽搁,事情一结束就直奔停车场,打算去接东坡。 叶老板进了停车场,他的车停在他一直用的车位。 他打开车锁,拉开车门,贴着车模的玻璃窗在门开启的瞬间照到了什么东西。 叶遇白的眼睛骤然一睁,拽着车门迅速回头。 …… 老师找了学校方面的负责人,最后他们表示愿意协助东坡。 理由很简单,东坡把潘芮欢的近照给学校方面看了。 他表示潘芮欢从学校回家就变成这样了,学校是封闭式教学,又是住校,家长信任学校把孩子送到这里,最后变成这样且不管因为什么,总之是和学校有一定的关系。 东坡的要求不多,就想知道那娃娃是哪里来的,如果学校方面为难,他不介意通过警方查出这件事情。 也许这在警察或者其他人眼里只是玩笑,但这事儿一旦闹大了,学校的声誉一定会受到影响,什么都不必说,潘芮欢是最好的证据。 为顾全大局,校方妥协。 其实这事儿要查一点都不难,毕竟这个学校是封闭式的,没有外人进出入,所有的东西都有着他们固定的规律。 潘芮欢走后她的位置一直保持原样,当初那张报纸剪出的纸她也没扔。 校方派来的人一看,就看出这字是从校刊上剪下来的。 校刊每周一期,放在借阅室,并不是人手一份,于是他们开始查校刊,最终发现在娃娃出现前两周的校刊不见了。 图书馆及借阅室每周都有不同的学生管理,按照校刊丢失的日期找出前后负责的学生,再调取潘芮欢寝室附近的监控。 走廊的监控记录已经删掉了,但大门外的还有,经过和借阅室的监控对比,及当时负责图书管理的学生,一共找出来四个有嫌疑的学生。 这四个学生都是女孩儿。 范围缩小就好办了,校方准备挨个问问,但东坡阻止了他们。 他把这几个小姑娘叫到一起,手托着玉葫芦站在她们面前。 “老师已经和你们说过,为什么找你们过来,我也不废话,咱们直接开始吧。”东坡说,“重新自我介绍下,我不是潘芮欢的亲戚,我叫东坡,我是个灵媒师。” 东坡说完,手一握,那玉葫芦在掌心一弹,一道光从葫芦嘴射出,打在边上的木头架子上,架子一晃,上面的书本哗啦啦的撒了一地。 几个学生吓了一跳,表情再不像刚才那么随意,几人下意识的靠向彼此,紧挨着紧张的看着东坡。 东坡丝毫没有安抚的意思,他捏着玉葫芦淡淡道,“灵媒师能够通神,通灵,通鬼,而我所擅长的是,抓鬼驱邪,专门替人处理那些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 在东坡装神弄鬼施加压力的时候,项正直在旁边一直留意着那几个姑娘的反应,虽然都是害怕,但也有细节上的不同。 “怎么把东西放进娃娃里的,我就有办法将里面的东西还给加害潘芮欢的人,有些东西,它认主,人太多没办法判断,现在就剩你们几个了,很简单……”东坡再次转动那玉葫芦,语气一重,“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树精趴伏在玉葫芦顶端,正要施法,一个小姑娘突然向后退了步,东坡看到,这小姑娘已经是一头一脸的汗了。 东坡眯眼,项正直大步向前,一把将人拽住。 刚才他就觉得这姑娘的反应不对,东坡第一次施法后,虽然大家都挺害怕,但其他人这份害怕里带着好奇和惊讶,只有她是恐惧…… 真正的恐惧。 “是你吧!”项正直厉声问道。 项正直要对付个涉世未深的高中生简直易如反掌,他眼睛一瞪语气一变,那小姑娘当即就腿软了。 她跪坐在地上,好半晌才说了句…… “对……” …… 这姑娘和潘芮欢不是同班但是同级的同学,她俩其实没有什么交集。 但是这姑娘一直觉得,潘芮欢长得比她好看,人缘比她好,成绩也比她高。 她嫉妒她。 这个嫉妒甚至是没有来的。 就是单纯的看不惯这个人。 嫉妒在她心里埋下了种子,生根发芽越发茁壮。 她疯狂的嫉妒着她。 后来,她在网上看到了一则消息。 上面说,娃娃都带着某种力量,特别是旧娃娃。 把旧娃娃送给你憎恨的人,他会替你报复那个人。 就和很多灵异传说差不多,这种事情大多是乱传,可不管是不是真的,至少能成为一种发泄的方式,所以她就从二手网站买了个旧娃娃。 这娃娃就是后来潘芮欢拿着的那个。 娃娃买到手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可买都买了,她也没多想,反正不值几个钱,不像网上说的那样能替她报复,这种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捡来的脏娃娃拿个膈应潘芮欢一下也行。 然后她就按照网站上的说法,把娃娃收拾了下,送到了潘芮欢寝室门前。 那之后,她一直留意着潘芮欢,她也听说了潘芮欢寝室的怪事,她又害怕又兴奋,她不知道是和这娃娃有关,还是只是巧合…… 直到元旦假期结束,潘芮欢再没有来到学校…… 第一三五章 潘芮欢的那些娃娃 想问的已经问到了,东坡从那学生手里拿到了她当初看到那些东西的网站,还有购置娃娃的网址。 东坡表示他没权利做决定,是否追究那小姑娘的行为还得看潘芮欢的父母,最后那小姑娘就让老师给带走了。 她走的时候耷拉着肩膀不停的哭,看起来挺可怜的,不过东坡一点同情的意思都没有,善恶终有报,事情是她引起的,她就要负起应有的责任。 东坡坐在校门口的台阶上,手机屏幕的光照着他严肃的脸,看起来不怎么高兴。 “不凉么坐地上。”项正直蹲他边上了,“不是查清楚了什么,怎么还心事重重的样儿?” “网站关了。”东坡让项正直看手机,屏幕上浏览器显示网址错误,网站不存在,让东坡在意的是,两个网站都关了,“刚那姑娘说,她看完那个网站后正好就有网址推送,是个二手网站,点进去就有卖旧娃娃的。” 那姑娘也说,如果不是那么巧,正好看到卖旧娃娃的,她也不能那么冲动,估计脑子不热了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 但就是看到了…… “线索断了?”项正直问,原本东坡就是帮人抓鬼,怎么最近弄的和刑侦似的,还要查这查那的,“关于旧娃娃的说法,是真的?” “娃娃有很多种,那种拟人的娃娃与人形态十分相近,过于逼真,有的就有了灵性。” 项正直要拿烟,听到这话嘴一抽,连点烟都忘了,“你的意思是……我地妈,这让我以后还怎么直视娃娃?不,等我有对象了我死都不会送她娃娃,太特么的邪性了。” “没那么邪乎,不是所有的娃娃都有灵性。”东坡摇头,“极少数,这个灵性也不会对人造成太大影响,你最多就会觉得这个娃娃很鲜活,像人一样,再就没其他的了。至于她看到的那个网站上说的……相传被遗弃的旧娃娃带着怨恨,会给重新得到它们的人带来霉运,就像是很少有娃娃有灵性,这个也是微乎其微的存在。” 虽然罕见,但也不是不能发生。 “所以潘芮欢那个娃娃就是这个特例?” “霉运和灾难是不同的。”东坡说,“它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影响到主人的性格,那日我没有看错,潘芮欢的魂魄似乎和那娃娃相融合了……我在意的是,这和传说完全不同,这也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单凭娃娃的灵性不可能,除非那娃娃被做过手脚。” “做过手脚?” “将娃娃自身的力量扩大,扩大到可以控制肉躯。” 说到这里,东坡的眉头突然一皱。 这种不可能,不应该,他近期说过很多次。 肖坤的影视基地,那个已经超出本身能力的附魂灵。 还有这个娃娃…… 那种不安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东坡总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这背后似乎有着什么不得而知的东西…… 项正直正被东坡这沉思的模样影响,手机突然就响了,铃声让他吓了一跳,看到屏幕的时候他对东坡说,“是潘先生。” 东坡看了过来,项正直接通了电话。 “潘先生我们在……”项正直的话没说完,表情突然一变,对方不知说了什么,他听完之后把手机一撂,冲着东坡喊,“潘先生说,潘芮欢失踪了!” 东坡的心猛地一提,一股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 “怎么回事?!” “他们也不知道,晚上吃饭的时候潘芮欢还在,等潘太太去敲门问她要不要水果的时候就没声音了。”俩人一边往大路跑一边说。 潘芮欢的屋子平时不让父母靠近,他们也不敢贸然进去,但潘芮欢从来不会不给回应,这次敲了半天也没听见里面有声音,老两口怕出事儿,就赶紧把门打开了,没想到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层层叠叠的娃娃坐在那里看着他们…… 潘芮欢去哪儿了,什么时候走的,没人知道。 “不对劲……不对劲……”东坡也说不清楚是哪里不对劲,总之处处都充斥着违和感,他扶着脑袋企图找出问题的关键,可惜丝毫没有线索。 大路上一辆车都没有,项正直留了个心眼,见状他赶紧给刚才那老师打了个电话,说潘芮欢出事儿了想和学校借辆车。 这方面学校倒是没迟疑,一个老师很快就开着车追上来,他把俩人直接送到潘芮欢家楼下。 潘家父母按照东坡的要求并没离开,俩人正坐立难安,东坡带着项正直就冲进来了。 “大师……”潘家父母迎上去,不知是怕的还是担心,语气里满是焦急,还带着哭腔。 东坡头都没回的直奔潘芮欢那屋,“她还没回来是吧?!” “对……没回来。”潘母说。 东坡打开门,一股强大的力量涌出。 东坡迅速往门上拍了个黄符,即便做好了心理准备,屋里的一切看的他愣是两手发软。 房间暗的看不出摆设,无数娃娃和人一样坐在那里,两只眼睛冒着光,嘴唇勾勒出诡异的笑。 东坡深深的吸了两口气,回过头去,“潘……” 他话没说完,赫然发现潘家父母的神情呆滞,木讷的表情和那些娃娃竟是十分相似。 东坡暗暗抽了口气。 “大师?”潘父迟疑的叫了声。 “潘先生,潘芮欢送你们的娃娃在哪儿?” 潘父皱了下眉,指了指卧室,“在床下的柜子里。” “你们站在这里不要动。”东坡两手一摁,奔着卧室就去了,同样昏暗的房间内,红色的窗帘在屋里投出一个压抑的颜色,如被血泼,东坡走到床前,一把拉开上面的被子,被子下面,一男一女两个扮相的娃娃并肩而坐,对着他瞪圆眼睛。 然后,娃娃同时一笑。 背后犹如蛛丝般射出数道细线,东坡暗道不好,掐了个咒诀喊道,“项正直!把他们俩给我摁住了!” 项正直不明所以,正纳闷着就看那两口子看了过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他们眼睛好像在冒光。 “把人摁住了要么咱俩今儿出不去了!” 东坡在屋里又喊了一嗓子,项正直这回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他也不管害不害怕了,总之保命要紧,他嚎了一嗓子给自己壮胆,两脚蹬地猛地扑了过去。 潘先生正好在沙发附近,他一下就把人摁到了沙发上,脚再一扫,将潘太太绊倒在地。 那俩人似乎不知道疼痛,挣扎着就要起来。 项正直索性往俩人身上一压,来了个人肉炸弹,他冲着屋里喊,“然后呢?!” 东坡夹着黄符,黄符燃烧,灵火燃起。 东坡未作迟疑,将那灵火对准空中细线,两股力量碰撞,发出刺耳声响。 外面的人反应变得迟钝,东坡看准时机,一手一提娃娃脖颈,大喝一声,“破!” 力量自手腕注入,在娃娃颈间一闪,须臾两颗头颅齐齐落地,娃娃面上的诡异景象消失。 潘家父母静了。 东坡迅速跑出,潘芮欢房门前的黄符摇摇欲坠。 “项正直去烧了那两个娃娃!” 身下的人不动了,项正直也来不及问原因,嗯了一声就往卧室跑。 俩人在客厅里擦肩而过,项正直拎着娃娃扔进浴室,打火机一亮,浴缸里烈火冉冉。 东坡一拍黄符,将其重新贴好,树精得令,飞进屋内。 树精自正中落地,脚下生根现出本体,树枝在屋内疯狂生长,每一根树枝都对准屋内的娃娃,自娃娃眉间钻入。 树精晃动。 东坡立出两指,对着树精一指,另一道黄符飞出,打在树精躯干之上。 巨树晃动,那些树枝似乎灌入了某种力量。 在空中密密麻麻伸出的树枝同时绷直,又向躯干拉拢。 只见抽出的树枝带出若干灵体,娃娃中的魂魄被其抽出。 魂魄不依,企图回到娃娃体内。 两股力量僵持着,门上的黄符再度晃动,东坡又给树精加了道符,一把黄豆撒出。 黄豆变成数个光点,飞向屋里的娃娃。 树精得到力量,再度抽动。 在黄豆的辅佐下,娃娃内的魂魄逐一被抽出。 力量更为混沌,屋里的景象甚至有了变化,模糊不清,但这些力量却有了引导方向。 待魂魄被完全抽出,东坡放了道灵火。 火光烧断一切丝连,树精悍然抖动,数个魂魄被树枝吸收,消失。 东坡来不及缓气,再度喊来项正直,“烧!一个都不要留!我贴的符不要动,烧完之前你和他们都不要离开这里!” 东坡没等到项正直回答,也许他说话了但是他没听到。 东坡现在两耳发胀,脑子一片混乱。 他给叶遇白打电话,关机。 东坡连着打了好几个,结果不变,他换了个号码,拨给简宁。 “简哥,叶哥在么?” “不在啊,他早就走了。”简宁说,“你找他有事儿么?” “不……”东坡顿了下,他想挂电话,转念他又道,“叶哥可能有麻烦了,能麻烦你帮我查查他最后往哪儿去了么?” 第一三六章 叶老板此刻在何方 是他的疏忽。 那娃娃有控制人肉躯的本事,它的目的也不是单纯的控制那么简单。 它融合潘芮欢魂魄的目的是…… 想要占据她的肉躯,取代她! 第一次见面时他没发觉,这才短短一天,潘家父母的魂魄已经发生了改变,那两个娃娃在他们身上埋下丝线,就如蝉蛹的丝,与其相连,将灵魂融合。 那个娃娃要给自己建造一个家庭,有父亲,有母亲,还有…… 恋人! 一想到叶遇白转身的时候潘芮欢说的那句喜欢,那时魂魄突然发生偏移,应该是潘芮欢仅存的意念与娃娃的抗争。 事情过去这么久,潘芮欢还能不能救回来东坡不知道,他只知道,叶遇白有危险了! 他是潘芮欢,或者说是那个娃娃看中的人。 他成了她所选择的恋人。 “东坡!” 东坡坐在通往军转大厦的车上,好在这个时间错过高峰期,车子一路畅通无阻,他扒着椅背让司机加速,这时简宁的电话打过来了,电话一通,简宁焦急的语气让东坡的心再度一沉。 “简哥……有线索了?” “有了,”简宁说,“在停车场,他和一个打扮古怪的姑娘一起上的车。” 打扮古怪的姑娘…… 是潘芮欢! “他们去哪儿了?!” “还不知道,我正在查,东坡到底什么情况啊这是……” “我现在也说不清楚,简哥你查到叶哥的车停哪了第一时间告诉我!” 东坡现在连头发丝儿都是冒着火的,不管对方是什么东西,敢动叶遇白,他势必要打它个魂飞魄散,永不再现。 …… 时间回到停车场。 叶遇白一开车门,看到玻璃倒影上闪过一个人,他诧异转身,竟是看到了潘芮欢。 潘芮欢抱着娃娃,笑着走近,“你说过,要请我喝一杯的。” 叶遇白惊讶的打量周围,他没看到潘家两口子也没看到任何人,他不知道这姑娘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不过除了扮相,潘芮欢看起来很正常。 叶遇白的内心开始剧烈的挣扎,潘芮欢的出现说不定是个转机,但对这人他反感是一方面,主要是觉着不正常。 权衡许久,叶遇白最终一点头,“当然。” 他决定先稳住这姑娘,出于对自己的保护和对东坡的帮助,惹恼她似乎都不是什么好事。 “那……现在可以么?” 这回叶遇白只是犹豫了下,“外面就有个店。” “我们要走过去吗?” “很近。”叶遇白说。 “为什么不坐车呢?你的车不是在这里么?”潘芮欢问,然后她抬起脚,“你看,为了到这里来,我走到脚都肿了,很疼,叶先生介意我坐你的车么?”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叶遇白看看自己的车,把正要关上的车门再度拉开,“当然不。” 车子开出停车场,直奔最近的那家店铺,但这时候潘芮欢说,“叶先生,你能带我去这里么?” 叶遇白一看,是本市一家主题咖啡厅,里面的服务员全是女仆打扮,和潘芮欢的情况倒是挺像的。 “我很想去那里,可是太远了,我爸妈不让我去……叶先生,你能带我去么?求你了……” 在叶遇白眼里,这姑娘早就不是个中二少女了,她的恳求,她真挚的眼神,她一切的一切都值得怀疑,叶遇白本想就近带她去个人多的地方,至少人多她做不出什么事情,可现在她这样要求…… 叶遇白悄悄的拿出手机,在点头的一瞬间,他拨通了东坡的电话。 …… “查到了!叶哥的车奔着千金沟的方向去了!” “师傅去千金沟!”东坡一拍椅背,对着司机喊。 千金沟要往北走,那是一片很大的荒地,穿过千金沟有两个村子,那地方特别僻静,有一段路还没有监控,简宁只追踪到他的车子在千金沟附近不见的。 有确切的地方就好办了。 不管千金沟多大,就算是掘地三尺东坡也要把叶遇白给找出来。 “我找几个人去帮你。”简宁说。 “不用。”东坡看着驶出市区逐渐安静的窗外,“人多了反倒麻烦,我一个人能行,放心,我一定能把他带回来,没有任何万一。” …… 叶遇白给东坡打电话,可不知道为什么这电话就是打不过去,车里放着轻音乐,将听筒里传出的电子女音隐藏。 “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这小子在干嘛呢? 郊区没信号么? 叶遇白又给他发微信。 叶遇白:潘芮欢现在和我在一起,看到了赶紧给我回话。 发完了他偷偷看了潘芮欢一眼,发现潘芮欢并没有看自己,于是又低头编辑。 “叶先生。”叶遇白这条微信没发完,潘芮欢突然看了过来,她身体前倾,在叶遇白回头的一瞬间,那涂着白白粉底的脸赫然出现在他面前,潘芮欢咧嘴笑道,“开车玩手机是很危险的哦……” 叶遇白瞳孔一缩,拿着手机的手逐渐软了,手机从手中掉出。 上面还有一条没来得及发出的信息…… 叶遇白:我们正要去…… …… 千金沟很大,具体又没个确切的位置,司机把车停在路边,“再往前就没有路了。” 现在车下的路就是那种坑坑洼洼多年没有过的石板路,再往前走就只有土路,千金沟附近的路重修了,这条早就荒废没人走了,再往前没路还没路灯,司机的意思是不再开了。 东坡也没为难,交了钱就下车了。 司机打开车窗,问他,“我用等你么?” “不用。” 东坡说着,一脚便踏入黑暗。 司机狐疑的看着他,不知道这人在搞什么鬼,但这大晚上的又是荒郊野岭,瞅着就渗人,于是他调转车头,直接开走了。 东坡踩着被融雪冻住的树枝,看着上方厉声道,“把它给我找出来!” 树精自胸前玉葫芦飞出,钻进泥土,消失。 …… 叶遇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他睡了多久,他迷迷瞪瞪的睁开眼,脑袋不疼身上也不难受,胳膊腿都在,也没被绑着捆着。 是这绑匪不够专业还是太自信了? 这些他不知道,他唯一清楚的就是,绑匪的身份。 还有就是…… 冷! 太特么的冷了! 他的外套和毛衣不知道哪儿去了,现在身上就剩一个衬衣,特么的透心凉! 叶遇白坐了起来,他发现自己在一个破旧的小屋里,这也算不上个屋子,就是木板搭建的,简陋的很。 木板透光参差不齐,墙上还贴着塑胶布,空气里依稀带着冰冻泥土的气息,如果没猜错,他应该是在某个田地附近,这是看田守地用的农棚。 叶遇白想找手机,刚往兜里摸就看边上站了个人,他差点叫出来,坐着往后蹭了半寸。 潘芮欢没有走,就在这农棚里,不说话也没有声音,静的仿佛不存在。 她就站在那里,看着叶遇白。 这一下叶遇白的心差点从嗓子里蹦出来。 大场面见惯了,这种神神叨叨的情况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太特么的阴森诡异了。 一时间他有种不知如何反应的感觉。 “醒了?”潘芮欢的声音没有高低起伏,刻板的很,即便带着疑惑,“为什么你醒的这么快呢……” “嗯?”叶遇白一点头,当作没听到她在说什么,装傻充愣的笑着,“潘小姐把我带到这里干什么?我们不是要去咖啡店么……这里也没有咖啡啊。” “你长得真好看。”潘芮欢答非所问的说,“真好看。” 叶遇白的表情一僵,他看到墙上挂了一套夸张的男款礼服。 潘芮欢偏过头,看向她怀里的娃娃。 跟着她的视线,叶遇白发现潘芮欢怀里多了一个娃娃,除了她之前抱着的,还有一个男性打扮的娃娃。 “喜欢这个身体吗?我很喜欢。”潘芮欢对那个穿着小礼服的男娃娃说,这个娃娃的打扮和墙上的衣服一模一样。 叶遇白成功的又是一激灵。 潘芮欢把娃娃放到地上,抬起头,看向叶遇白,她笑了下,然后靠近。 “我是真的很喜欢……” 潘芮欢走到叶遇白面前,手放到叶遇白的脸上,轻柔的摸着。 叶遇白还坐在地上,仰起头来。 他觉得只是半天不见,潘芮欢的脸又变样子了,几乎与娃娃一模一样。 “这张脸。” 潘芮欢的手往下,摸着叶遇白的脖子。 “这个身体。” 她弯下腰,解开叶遇白胸前的扣子。 “一切,都是这么的完美。” 潘芮欢的语气缓慢,动作同样迟缓。 她一颗颗的解开叶遇白的扣子,看着他的身体一点点露出,最后衬衣敞开,滑到身体两侧。 叶遇白半个身子全露了出来,寒冬的温度让他迅速的打了个寒颤。 潘芮欢摸着叶遇白的腹肌,偏过头,又一次看向那男娃娃。 “这个身体,即将属于你了,高兴么?” 第一三七章 事态紧急如何应对 话音落下她突然又看了过来。 淬不及防的四目相交及女孩儿阴冷的眼神让叶遇白再度一激灵。 潘芮欢伸出手,五指张开对着叶遇白的脑子。 那一刹那叶遇白脑海里是西游记里老鼠精突然伸长的指甲,只是潘芮欢精致的指甲没有伸长…… 但那一瞬间,叶遇白似乎从她的手指间看到了蛛网一样飘忽的细线。 那细线随风摆动,瞬间拉直。 叶遇白毫不迟疑,往前一扑抱住了潘芮欢。 潘芮欢被他这举动弄的一愣,叶遇白顺势将人摁到地上,紧抓着那两只看起来就很危险的手笑着问,“你才多大就想着脱男人的衣服……” 潘芮欢明显反应不及,木讷的眼神里有着错愕。 叶遇白目前是压着她,但他一点胜算没有,这小丫头和特么的怪物似的,莫名其妙就把他弄晕了又带到了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单纯的想凭体力脱离这种困境恐怕不可能。 他得另想办法。 还得尽快。 叶老板的脑子飞快的转着,嘴也没闲着,他继续笑道,“衣服脱了,你知道要干什么么……” 潘芮欢下意识的看向边上的娃娃。 叶遇白仗着自己腿长,一脚就把那娃娃扫开了,在潘芮欢产生愤怒或是其他情绪前,他故作神秘的往下一压,嘴巴靠近潘芮欢的耳朵小声道,“娃娃懂什么……你把我的身体给它,它能教你……嗯……玩大人的游戏么?” 凭借对女人多年的了解,叶遇白明显的感觉到身下这姑娘脸热了,可叶老板这会儿已经是满头的汗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总不能真把这姑娘怎么地了吧,就算他愿意牺牲了这小妖怪半路发疯他且不谈他的命,他命根子还想要呢! “这些东西,还得我教你。” 叶老板这话说完,地上的潘芮欢突然抬头。 绿色的假发从地面逐渐拉起,叶遇白惊讶的瞪了瞪眼睛,这姑娘不是要亲嘴吧…… 他现在怎么办? 躲的话会不会死? 就在叶老板天人交战的时候,农棚的门突然开了。 寒风卷进来,叶老板打了个喷嚏。 他本来是两手摁着潘芮欢并用腿夹着他,这个姿势他的身体前倾,他一打喷嚏潘芮欢往后一躲,他的脑袋顺势又往前一倾…… 这个造型…… 东坡在门口都傻眼了。 树精此刻已将木屋封印,树根深入泥土,木屋被树干包裹,木屋中央,树精缓缓从地板中现出形态。 东坡回过神来,用力踏入,大喝一声,“灭!” 叶遇白被他那嗓子吓了一跳,他怎么觉着,东坡这声音特别大,他这心情,不怎么好呢…… 他狐疑的功夫,东坡已经跑到了他面前,拎着他的领子把他摔到后面。 叶遇白惊呆的张大嘴巴,下一瞬后背撞到墙上差点把他的脊椎骨撞骨折了,人有种已经散架的感觉。 特么的这小子哪来的蛮力! 扔他和扔球似的。 这一下叶老板靠墙上起不来了。 冲击太大,东坡单膝跪地,看着向后跃至空中的潘芮欢。 潘芮欢两眼瞪圆,超越人类的极限,圆如猫眼,或是会眨眼的洋娃娃。 她展开双手,裙摆飘动,那一头绿色长发四散开来,无数蛛网状的青丝向周围射出。 东坡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单手冲地上一指,伯奇展翅,脆生鸣叫。 鸟喙大张,一口啄住空中之人,兽首晃动,潘芮欢犹如一只巨大的虫子,被它狠狠一甩,扔到地上。 潘芮欢的魂魄摔出,与身体分离,细线拼命收紧,企图将魂魄重新拉回肉躯。 空气中传出诡异且粘稠的声音,好像肉被生生撕裂,还有痛苦的喘息。 东坡看都没看,单手薅住魂魄的脑袋,硬生将其扯出了潘芮欢的身体。 树精咧了下嘴,好歹他的附生处是玉葫芦,它也跟了不少文人雅士,所以怎么说它也算是个文雅且高雅的树精…… 新主子这动作…… 真是…… 简单粗暴极了。 太粗鲁。 东坡将娃娃的魂魄从潘芮欢的肉躯拉出,两个魂魄几乎相融,东坡看准时机,手化刀刃,用力一劈,准确的将潘芮欢仅剩的魂魄劈回体内。 魂魄无力的飘回身体,潘芮欢软软的趴在地上没了反应,脸在落地的瞬间起了变化。 一切发生的太快,光线又不好,叶遇白只看到潘芮欢好像是跳起来,然后又摔了下去,等东坡站在那里的时候,潘芮欢已经不动了。 东坡拎着那娃娃的魂魄。 一个破旧的拟人娃娃。 圆圆的眼睛红红的脸蛋,上面还带着两个小酒窝。 此刻娃娃的面庞是无法形容的诡异,比无数恐怖片中的刻意营造还要可怕。 东坡丝毫没受影响,他拿出桃木剑,自上向下从娃娃的天灵盖穿透。 叶遇白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就是觉得东坡举剑落下的时候,和特么的刽子手差不多,那表情都扭曲了,脸上的肉好像都在抖。 娃娃剧烈颤动,周围力量撼动。 东坡没什么感情的眨了下眼,将魂魄扔到地上,伯奇上前,撕了那魂魄,树精树枝抽动,将魂魄吸收。 短短几秒,魂魄消失,动荡的力量归于安静,此处又变成了安静的田野。 “打火机给我。”东坡走到叶遇白面前,一句关怀没有直接把手伸了出来。 叶遇白摔得浑身都疼,又在野地里冻了这么久,他都快没知觉了,但东坡要了,他还是费劲的把打火机翻出来给他。 东坡接了打火机看都没再看他,扭头出了农棚。 他把那男娃娃往地上一扔,先点火烧了,再将潘芮欢一直抱着的娃娃放地上,撕开那漂亮的洋装。 他在娃娃的肚子里看到了一个符。 正要仔细研究,那符一闪,消失了。 只剩一个平淡的黄符纸。 果然被人做了手脚。 只是做手脚的人是谁,那个符出自何人之手他不知道。 就像每个灵媒师都有他们不同的守护灵一样,每个人的符画法也是不相同的,影视城附魂灵的媒介他没看到,如果看到就能对比一下是不是出自同一个人。 可是…… 消失的这么快,他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机会分辨。 东坡皱了皱眉,把娃娃扔地上了。 叶遇白在屋里找到了他被扒掉的衣服,虽然脏了也被卷成一团,但总比没有强。 他看了眼农棚里挂着的那款夸张的礼服,他记住大概样子,特么的这辈子他也不穿这个款型的衣服了。 太特么的吓人了 他差点就被个小怪物给强暴了。 虽然他不确定潘芮欢是不是要强暴他,但衣服都扒了也要亲了…… 叶遇白走出农棚,就看到东坡把娃娃扔地上, 他冻得够呛,即便穿回了衣服也没有太多温暖的感觉。 他吸吸鼻子到东坡边上,“怎么着,完事儿了?” 东坡把娃娃烧了,闷声答道,“嗯。” “那里面那位……”叶遇白指指还在农棚里还在地上的潘芮欢,“她怎么办?” “能怎么办?把人送回去呗。”东坡用没有高低起伏的声音说,“不过她魂魄被那娃娃吞噬的差不多了,人够呛能醒过来了,具体怎么着我也管不了,我是灵媒师我又不是医生,好了别废话了,我们回去吧。” 东坡说着就往前走,叶遇白的车就停在前面不远处的田埂上。 叶遇白吸吸鼻子,他觉得他冻的鼻涕都要出来了,可是这小子竟然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不知道他刚经历过什么事儿么! 他特么的怎么一点都不关心他不心疼他不在乎他啊! 还特么的把那个小怪物留给他! 叶遇白兀自在那站了会儿,眼睛瞪了半晌最后还是认命的把潘芮欢从农棚里抱出来,顺便将墙上那套可怕的衣服拿下来。 东坡远远的就看到叶遇白东倒西歪的抱着潘芮欢过来,这路不好走,但叶遇白抱的挺稳当,一下都没让潘芮欢摔了。 东坡的脸又沉了沉。 叶遇白费了很大力气才把潘芮欢抱上车,他把那姑娘扔到了后面的位置上,吸了口气骂了句,“真特么的冷啊。” 东坡从后视镜看着这一幕,在叶遇白即将关门的时候,他不咸不淡的说了句,“就算你阳气重,你也不能连灵体都不放过啊!” 第一三八章 谁也不想发生的事 叶遇白:“……” 这句话冲击力太大,他愣是过了会儿才想起来生气。 “我特么……”叶老板骂了句转念下想起自己还特么站车外面呢,一把就甩上了车门,车跟着一晃,下一瞬叶老板就拽开了驾驶室的门,“我特么怎么就连灵体都不放过了你哪只眼睛看到的啊!” “两只眼睛一起看的!”东坡一激动,指着自己的鼻梁喊。 他心急如焚的整个千金沟的跑,这地方大的都快赶上一个小城市了,他能用的代步法术都用了一遍,生怕叶遇白出什么事儿,后来树精发现了叶遇白,他赶紧就过来了,冲去的路上东坡想,叶遇白掉一根头发他都要那灵体生不如死,可是他看到了什么?! 他一进屋看到叶遇白把潘芮欢压地上,前提是叶遇白在一点没有失去神智的情况下! “潘芮欢再好看她也是被灵体控制的!就算你是个普通人你什么也看不出来,她那么奇怪你感觉不到么!哪有人长成那样的她又没去韩国又没随身带着PS她怎么能把自己变成那样的!” “我……” “我急成那样你倒好,和一个灵体调情,简哥说是你开的车,你是心甘情愿和她上车的,所以她根本没用什么法术你是自愿的吧!” 东坡气得够呛,胸脯一鼓一鼓的骂着人,叶遇白让他数落的莫名其妙,好容易冒出的火气愣是让他给压没了。 “我……” “你还连衣服都脱了!这么冷的天你是真感觉不出来啊!我再晚去会儿是不是裤子也扒了啊!你是不是仗着你阳气重一般的鬼魂不敢靠近对鬼有压迫就想着为所欲为了啊!” “我他妈的……”叶遇白要疯了,这小子的脑洞是有多大啊,这特么的怎么什么都能联想到! 刚开始听到这话是生气,再听东坡这么一说叶遇白真就火了,和刚才的生气不同,东坡踩他怒点上了。 可是下一瞬,骂人骂的正激烈的东坡突然扑了过来。 像一个发狂的小狼狗似的,踩着他座位往这儿一弹。 叶遇白让他撞的撞到了车门,东坡死死的勒着他的脖子,挂在他身上。 “你他妈的又抽什么疯,老子……” “对不起。”东坡把脸埋他肩膀上,抱着他死活不撒开。 叶遇白让他这道歉弄的再度懵逼,不过很快反应过来这小子是刺激大了,情绪控制不住了。 “我再也不让你去干这事儿了!”东坡说。 看到叶遇白和厉骁的绯闻的时候东坡是有点难受,那会儿新闻炒的再热闹也没亲眼看到一次让他难以接受。 怒发冲冠不过如此。 “鬼魂也不行……我谁也不让谁碰!” 叶遇白被他勒的喘不过气儿,他无奈的看着上面,但心情倒是挺好,他乐呵呵的说,“你特么的才知道老子多招人稀罕啊……” 他就说,他长的这么帅,风流倜傥气度不凡,世间仅有绝无二份的,东坡怎么能不在乎不当回事儿看到他和别人在一起不嫉妒呢。 合着他就是反应迟钝了点。 看吧,老子在你心里就是第一位的,只是你没发现,还好意思说要收拾东西立刻走,给厉骁让位置,抹去你存在过的痕迹……让你走你舍得么你! 算了过去的事儿就原谅你了,他叶遇白怎么会和个迟钝的蠢货一般见识。 叶老板有点发飘。 东坡抱了会儿,叶遇白把他的手掰下来。 他低下头,捧起东坡的脸,待看到他那通红着脸又恼又怒还带着嫉妒的表情,叶老板笑了,他亲上去,嘴唇碰触的瞬间他含糊道,“这蠢的……还瞎,看不出来我特么的是被威胁的么……再说……” 再说那姑娘一身化妆品的味儿,脸上的粉都能刮下来,有东坡这纯天然无污染的绿色食品他干嘛去吃农药啊。 不过这些话叶老板没说,没来得及说。 俩人光顾着谈情说爱,谁也没注意到叶遇白刚刚经历了什么,没有害怕,没有心有余悸,没有劫后余生,索性连娃娃的事情都给忘到脑袋后面去了。 叶老板这一系列的心理活动以及此刻的表现,但凡认识他的人都得大跌眼镜吓出个精神失常。 这特么还是那个八面玲珑的老流氓么! 这特么心智瞬间退化到学龄前去了么! 所以物以类聚蠢到一起去了? 所以最后他还是被东坡传染了? 谁知道呢,反正热恋期的人,脑子都有坑,这话是叶遇白自己说的,当初他嘲笑别人的。 树精坐在潘芮欢身边,看看昏迷的姑娘又看看前面抱在一起那俩人,轻轻的摇了摇头。 当初打它的时候,东坡要是拿出今儿十分之一的力气它恐怕都能被打个神形俱灭。 可怜今儿这灵体,连出招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灭了,所以说,凡人的情欲很麻烦,所以说,灵媒师的人不要惹。 树精再次摇头,它很同情。 然后它揉揉肚子,打了个嗝。 …… 叶遇白把潘芮欢送回到了潘家。 情况特殊,他和东坡在车里就腻歪了会儿,也没干别的,毕竟还有正事儿。 他们到的时候潘家父母正坐在沙发上抱着杯子两眼空洞的坐着,项正直背着手不知道在说什么,听到开门声三个人一起看了过来。 项正直一见叶遇白手里抱着的人,面色顿时一喜,“太好了人找到了!” 潘家父母一听这话立马站了起来,他们的表情先是惊喜但很快又僵住了,迈出的脚也停在半空没有再次向前。 东坡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娃娃我处理掉了,她的问题也解决了。” 潘母顿时泪崩,蹲坐在地上嚎啕。 潘父也是泪如泉涌,不过他没倒下,而是踉跄着跑到叶遇白身边。 在灵体消失后,潘芮欢的脸又变成了原来的样子,娃娃一样的妆容此刻看起来就是厚厚的粉底,再没有那灵异的感觉。 潘父小心的摸了摸女儿的脸,抱着她的胳膊开始哭。 终于苦尽甘来了,终于结束了啊! 毕竟是个姑娘还穿着裙子,叶遇白把她扔车上的时候是扛着的,这会儿要给人送回家,为了好看他就来了个公主抱,可除了小孩儿之外公主抱都特么的特别浪费体力,对臂力是极大的考验,叶遇白对天翻着白眼,在你们激动重逢之前是不是先把人接过啊! 他很累啊! “有件事,我不瞒着你们。”在他们哭的正乐呵的时候,东坡说,“时间耽搁的太久,潘芮欢的魂魄已经被那娃娃吞噬的差不多了,现在身体里只剩一丝魂魄。” 潘家父母抬起头,叶遇白也看过去。 东坡说过,魂魄不再只剩肉躯,那这个人通俗易懂的说就变成了个植物人。 潘芮欢的情况比魂魄完全消失的人要好一些,她有机会醒过来,但醒过来之后变成什么样子,这就不得而知了。 总之,她永远都没办法再变成过去那个潘芮欢。 “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东坡说,“她体内的灵体必须除去,否则就只剩肉躯还活着,而那个人也不是你们的女儿。” 叶遇白觉得东坡后面那话说的没必要,那不是等于给自己挖了个坑么。 如果人家说,宁可要一个活着的女儿不要一个植物人东坡该怎么办? “那个娃娃要控制的不止是潘芮欢,还有你们,以及……”东坡看向叶遇白,“她所谓的恋人。” 叶遇白抱不住了,也不想抱了,他把潘芮欢放到了沙发上,潘母跪着转了个圈,一边哭一边看着犹如熟睡的女儿。 “一旦灵体成功,你们失去的不止是女儿,还有自己的生命,甚至会给其他人带来很多麻烦,对于潘小姐的情况我只能表示遗憾,她做的一切情非得已,所以她失控的所作所为我不追究,叶先生险些为此遭遇危险,我们翻遍了整个市区最后在千金沟的农田边把他找到。相亲的事情是我欠缺考虑,也怪不得别人,那就这样吧。”东坡将潘芮欢给叶遇白准备的那套礼服放到沙发靠背上,冲着潘家父母一点头,示意项正直和叶遇白可以走了,“这种事情谁也不想发生,你们好好照顾她吧,都是受害者,不容易。” 这小子也不是他想的那么蠢。 叶遇白笑了下,东坡不是自揭短处,而是把该说的话说在前面。 他能力范围,以及他职责所在,还有潘芮欢引出的巨大的乱子和麻烦。 这样就算是他们想找后账,也得好好合计合计。 对于潘小姐的事情项正直是挺同情的,但他和东坡不一样,走之前他拍拍潘父的肩膀,把印有他们网站的名片放到茶几上,他们难受不假,东坡不也没闲着么,“希望你们尽快从悲痛中走出,过几天再打钱也没关系,就这样,我们先走了。” 叶遇白人已经站在外面了,听到项正直这话,心想着这小子的用处这不就体现出来了。 “大师。” 在东坡走出门前,潘母突然叫了声。 “什么?”东坡转身。 “她……我要怎么做,她才能醒过来?吃斋念佛行善积德么?我们要怎么做……” 东坡遗憾的看了她一眼,转了身,“这个,只能靠她自己的意志力。” 旁人做一切都是枉然,只有那仅存的一丝魂魄想要活着,想要醒来。 魂魄不能重造,能依靠的只有她自己。 “不过……”东坡最后还是没落忍,他道,“潘小姐一定会醒过来的,因为你们那么在乎她,那么爱她。” 哭声被门挡住,让人听着心里很不舒服,但东坡脸上却没有多余的表情。 有些事情无能为力,跟着痛苦也无济于事,比起这个,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那就是这些异变的灵体到底是什么情况! 一个好端端的姑娘,花季少女,就这么毁了。 她的人生,她的家庭。 还有影视城看似无害却会带来巨大利益损失的附魂灵。 东坡给他爸爸打了电话。 “爸,我有事儿问你……” “你这电话打的太是时候了,你的事先等会儿,我有事要和你说。” 电话才通,东坡一句话没说完就被他爸打断了。 第一三九章 大师的生产地在哪 “刚才你太爷爷来了个电话。” 东坡即刻收住脚步,后面那俩人没有防备,差点撞一起。 叶遇白想问他怎么了,抬头一看东坡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肃穆。 “他问了你最近的情况……” 东坡已经不知道怎么说话了,单是听着,拿着手机一动不动。 “他的意思是……希望你今年过年能回去。”东坡爸爸这话说的很慢,像是给东坡一个缓冲的机会,说完后他静了几秒,才问,“太爷爷没有别的意思,他不强迫你……东坡,你想回去吗?” “爸。”东坡握了握手机,轻轻吐了口气,“我回去。” “东坡……”听筒里传来抽气声,不知道是惊讶还是激动。 “我又不能一辈子都不会去,而且我也想太爷爷了。” 沉吟片刻,东坡爸说,“不为难么……你知道……” “当然不,”东坡打断了父亲迟疑的话,紧绷的脸露出微笑,“我想回去了。” “那好……”东坡爸说完咳了一嗓子,“那个你要不要把叶先生也带过去?” 这回东坡真愣住了,他拿着手机错愕的看向边上的人。 叶遇白狐疑的指指自己的鼻子,无声的问了句,怎么了? 东坡摇摇头,有点不自然,“爸……这……好么?” 东坡爸笑了,“你不想让他陪着你去么?” 东坡的脸顿时一热,声儿都变小了,“那……我问问他吧。” 电话挂了,东坡扭扭捏捏的搓着手机,刚被屏幕碰到的地方好像被手机的热量感染,有点发烫。 “叔叔什么事儿?”叶遇白问,“我好像……听到他提我了?” “哥,今年我要回老家过年,你要不要喝我一起去?” “老家?”这词儿听着真新鲜,叶遇白还真就没想过东坡的来历,“你还有老家?” “嗯有,老家有个太爷爷,还有不少叔叔伯伯,我老家在湘西。” “湘西我知道!”站在后面几个台阶上的项正直往前一扑,正好搂住了东坡,他俩手搭在东坡身前道,“湘西赶尸那可老有名了!怪不得你这么厉害,大师您这出身就不同凡响啊!” “怎么你也想去?”叶遇白笑着看向项正直,“您是想当被赶那个,还是赶那个?” 项正直的笑容立马僵在脸上,他僵硬的抽抽嘴角,慢慢的把双手举高,离开东坡。 叶遇白这才微笑着移开视线,“除夕恐怕不行,刚给我爸妈得罪了,初一初二我得陪他们走亲戚,这之后就没事儿了,过了初二行么?” “嗯嗯行!”东坡点头,“老家亲戚不少,不是每个人都能在除夕赶回来,有的人忙就不回了,有的人要推迟,元宵前能聚齐就算是过年了。” “听你这口气,你家人不少啊。” “是挺多的,”说到这里东坡笑了下,“我也好多年没回去了,老家什么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人真不少,哥你别吓着了啊。” “你老家的人……都和你一样?”叶遇白指的是灵媒师。 “有一部分是,不全是,不过我太爷爷是个很厉害的灵媒师。” 俩人一边说一边往楼下走,项正直已经彻底的被遗忘了。 在拐弯的时候他看到叶遇白揉了揉东坡的脑袋,他当即咧了下嘴。 他知道那俩人的关系不一般,但想象和现实是两码事,叶遇白对他过去种种的敌视还有刚才那眼神…… 项老板不懂,男的有什么好的?虽说东坡挺厉害挺本事,但要让他和东坡处对象…… 项老板打了个哆嗦。 还是姑娘好。 身材好长得好性格也好,和一个和自己零部件都一样的人在一起有什么意思。 想到这里项正直想起了付宁。 因为东坡那网站,他和付宁没少联系,付宁那小丫头古灵精怪的,看着挺文静,实质上很难对付…… 不过比起男的,他宁可和付宁在一起。 项正直撇撇嘴。 也不知道叶遇白防备自己个什么劲儿…… 他觉得好的东西,他项正直可未必如此啊。 …… 一星期后他们收到了潘家父母的付款,但双方再没联络过。 东坡走后,潘家父母过了一会儿才醒,项正直添枝加叶的说了不少,大抵的意思就是他们的女儿太邪性了,差点把他们几个都给杀了,好在东坡本事如何如何,他还说他们要感谢东坡,要不他俩这命都没了,他们是没看到自己中邪时候的样儿,他项正直是怎样拼尽全力才把他们压下来诸如此类的话。 东坡觉得潘家父母接受了潘芮欢沉睡的现实和项正直这些话脱不开干系,不管怎么说东坡是救了他们一家人。 项正直也把学校的事情讲了一遍,他们有知情权,至于他们最后是否追究送潘芮欢娃娃那个同学就不得而知了。 这之后东坡陆续接了几个小单子,都不严重,手里有了点小钱,项正直也成功的又扣了一个房子。 东坡全部的钱都拿去买了玉葫芦,所以现在的本金又是项老板出的,东坡没提钱,叶遇白也不会主动说给他钱,这是叶遇白对他的尊重。 年关到来,叶遇白难得老实的回了家。 “遇白,来打两把?”叶遇白拿着颗白梨从客厅路过,刚要啃就被叫住了。 他拐了个弯,到了麻将桌前,“二姑赢了不少啊。” “这嘴真甜。”二姑从牌桌下面抽出几张一百的,“拿去买糖。” 叶遇白乐了,这都多大的人了还买糖,不过小时候他和家里的小的就喜欢围在二姑边上,她一赢钱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叶遇白笑着把钱收起来了,“谢谢二姑。” “这才几个钱儿,等你娶媳妇儿二姑给你包个大的。” 叶遇白一听这话茬不对,立马把梨放桌上,“二姑吃梨,过年油大,刮刮油。” “你这是说二姑胖了?”二姑摸了把牌,一看梨上面那牙印,立马摆手,“拿走拿走,不知道梨不能分着吃么,分离分离,寓意不好。” 这迷信的话让他瞬间想起了东坡,就像钱老板一样,生意人多多少少对这方面的事情有所讲究,他和屋里这些老财迷估计能唠到一起去。 不过…… 得等东坡能进这屋再说。 叶遇白啃了口梨,“那我就把梨都吃了,让全部的分离被我这肚子消灭掉。” 二姑乐了。 叶遇白乐呵呵的嚼着,一抬头对上叶夫人的视线。 威严,探究,还有些复杂。 那神情让叶遇白一顿,笑容也跟着收敛,他拍拍二姑的肩,对对面的叶夫人一点头,“你们玩,多赢点,我去看看叶开他们在干什么。” 叶夫人看着儿子的背影,这打牌的心情顿时被破坏的消失殆尽,本来手气挺好,最后就数她输得多。 叶夫人心事重重,而让她纠结郁闷那人反倒心情不错。 “能耐啊,这一出苦肉计,今年都没听到几个催婚的。”扔牌的功夫叶开小声道。 叶遇白冲他一乐,因为他爸妈没张罗,也没怂恿其他亲戚劝他结婚,这事儿自然就消停了,至于他们准备了什么招数对他,就先看过他给的惊喜再说吧。 “出这个。”叶遇白随手一抽,把叶开仅有的一套炸弹扔下去了。 叶开当场傻眼了,“我亲哥啊!我就这一套炸啊!” 叶遇白叼着梨,又抽出两张,“出对子。” 叶开拿着牌,没一会儿这一把就让叶遇白给扔干净了。 “大哥你是不是偷看我们牌了啊!”对面叶遇白的堂妹不乐意了。 叶遇白把梨核往桌上一扔,“和你们玩还用看牌,就这几张牌也就你们这蠢脑子记不住,得了别玩了,放鞭去吧,待会儿吃饭了。” “你就是来搅局的吧!”叶开愤愤地说。 “管我是来干嘛的,有钱拿就行了呗。”叶遇白乐着转了身,“我买了不少炮,估摸着一小时都放不完,今年我放血,让你们乐呵个够。” 后面小的一阵欢呼,叶遇白笑着没说话。 家里孩子不少,鞭炮也不少,别墅区这边不让放炮,他们就像往年一样去城边,那边景儿好人也少,开车去用不了多长时间。 叶遇白以前从来不凑热闹,也不参合这些事情,今儿难得有兴致带着这群小的出门,不过他没和他们放炮去,安排好了自己半路就跑了。 东坡父母提前回老家了,东坡说要等他一起,就一个人在叶遇白的家里。 “大师过年好!”叶遇白把钥匙一扔,话刚说完东坡就扑了上来。 叶遇白带着一身凉抱住了他,笑呵呵的看着挂在身上的人。 “欧巴过年好!” 叶遇白乐着亲了亲他,“一个人在家无聊么?” “不啊,我刚包完饺子!”东坡不回老家,父母回去时东坡就一个人在这边过年,虽然不是年年都回,但他也习惯了一个人过年。 年对他来说没有特殊的意义,只是热闹一点,外面的收钱的小鬼多了点。 不过今年不一样了。 “那煮吧,我不能多待,他们放完炮我还得回去。” “嗯!”东坡跑进厨房,点完火回头看他,“都说不用回来了,就为回来坐这一会儿,来回开那么远的车,多折腾啊……” “能一样么,”叶遇白乐,“不陪你么,快点的,为等你这顿我今晚都没怎么吃。” “马上就好!” 有个人能大老远跑过来,只为了陪他吃个饺子,这让东坡第一次觉着,过年原来是这么好的事儿。 自从认识了叶遇白,东坡对整个世界都改观了。 原来一切和他想的都不一样,有那么多美好的东西存在着。 第一四〇章 终于来到东坡老家 叶遇白和一个司机串通好了,他掐算着时间,吃完饺子就往回赶,在半路他遇到叶开他们的车,悄悄的跟在后面回了别墅。 下车的时候叶开冲着他笑的那叫一个意味深长。 叶遇白拍拍他的脑袋,“小屁孩我不问你成绩,你也少打听我的事儿。” “大哥今年这炮仗买的太好了,我真是太喜欢了!”叶开摇头拍手道。 叶遇白满意的笑笑。 一家人一起接了神,吃了饭,吃饭前东坡说春晚太无聊,提前睡去了。 本来想十二点再和他说声过年好,看着东坡那蠢不拉几的头像,叶遇白笑了笑。 他没想过这么快就正式到的东坡家登门,毕竟俩人的关系才确定没几天,但那天东坡问他的时候,他没有多想直接就同意了。 刚才走的时候,东坡笑着送他出门,他也说过他习惯了一个人过年。 在他们认识之前,他不知道东坡过着的是怎样的日子,但话语行间还有东坡的某些习惯都让人觉着心疼。 东坡不需要人同情,他很坚强,可叶遇白仍旧想让他感受不同的生活。 同事他也清楚,轻易改变一个人的习惯,就要负担起改变以后的责任。 那是对彼此负责。 面对东坡,他有时候会变得不像自己,但在感情面前,叶遇白还是很理智的。 当他决定左右东坡的人生时,那这个人,他就不再会放手,任何时候。 叶遇白打开微信,给他转了9999过去。 叶遇白:压岁钱,大师过年好,长长久久。 …… 叶遇白当了几天的孝子贤孙,把家里这些亲戚都伺候好了,这期间他也没和东坡断了联系,不是发微信就是借着机会溜回家一趟,好容易熬过初二,当天晚上叶老板以身体不适为借口逃离了现场。 叶家父母也没为难他,以往叶遇白就三十晚上露个脸,初一不到人就没了,这回这么老实点的待了几天,要走就让他走了。 当晚叶老板也没狼性大发,俩人腻歪了会儿早早就睡了。 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俩人就沐着晨光踏上了飞机。 东坡老家在湘西的古丈县,是个小地方,叶遇白没来过这边,除了项正直说的那个湘西赶尸,他就知道这里有很多少数民族,占人口比例的一大部分。 “你是少数民族?”坐在拖拉机上,叶遇白一边颠着一边问,风吹乱了他的发型,也让他的话说的磕磕绊绊,短短几个字几次差点咬到舌头。叶老板抓狂了,他捋了捋头发,“就没有好一点的车了?!” 叶遇白想象的是,下机后就直接找个车直接到东坡家门口,不管多少钱,他叶老板有钱。 可现实是…… 下飞机后辗转火车又是汽车,交通工具用了一遍不说,这期间还特么在一个破的不行的小旅馆过了一夜。 没想到那些还不是最差的,特么的现在竟然在拖拉机上颠簸了! “这边车本来就少,还过年……”东坡不好意思的说,“你再坚持会儿,马上就到了。” 叶遇白胡乱的扒拉着头发,本来还想留个好印象,这回可好,和特么的逃难的似的。 “欧巴你还是很帅的。”东坡一本正经的说。 叶遇白伸脚想踹,拖拉机一颠差点把他扔下去,于是他只得扶好栏杆,下车之后再算账了,“你特么的赶紧滚!” “嘿嘿嘿嘿……” 亏他之前还想着到湘西了,东坡在一起搞不好真能遇到项正直说的赶尸,可事实上呢…… 拖拉机突突突突的声音盖过一切,连特么的恐怖片都带上了乡土气息,特特么的接地气。 拖拉机停在一个破旧的石台前,叶遇白往上只能看到老田的阶梯延伸到树木之中,似乎没个尽头。 “你老家在大山里?”叶遇白抽着嘴角,心想着您太爷爷不是半个野人吧?那他是不应该带串香蕉而不是箱子里那些正经八百的礼物啊。 “宅子建在山上,是个旧宅。”东坡提着箱子,迈上了第一个阶梯,“很旧,可以当历史遗迹来用了。” 叶遇白晃晃脑袋,把脑海中那些远古人的画面驱散,然后跟了上去,“你别告诉我是四面透风的那种,大师您还要多破才满意?” 东坡乐了,“那倒不至于,就是年代久了点,好像是清朝时候建的,或者更远点。” 叶遇白竖了个大拇指,“您家还真是历史悠久。” “以前灵媒师还是很吃香的。”东坡转过头,冲着他一撇嘴,“以前人都信这个,祖上的生意也好,哪像现在,我们都要吃不上饭了。” “看得出来。”叶遇白由衷地说。 “过去我们家族很兴旺,后来时代淘汰了很多东西,也包括灵媒师这个职业,所以家里就越来越落寞,很多人换了职业,也很少往老宅走。时至今日,就剩太爷爷和几个叔伯还守着宅子。我爸还说,等过几年我自己成气候了,他也搬回老家来,祖上的东西不能扔了。” 东坡这几句话说的轻松,仔细斟酌却是相当感慨。 时代和东坡本身的变化。 “我家不是少数民族,只是恰好在此处落户生根。” “你不嫌沉么?”叶遇白指指他那箱子。 叶遇白实在是不想打破他感怀人生的气氛,只是他在东坡后面,一抬头就能看到东坡拎着个大箱子往台阶上走。 俩人的东西不多,都装在一个大箱子里,走平地的时候拽着拉杆也没觉得太费劲,现在走山路了,还是这么长的台阶,光是看着就觉着沉。可箱子在东坡那里好像没什么重量,他早就发现东坡天生神力,平时感觉不出来,一遇到某些情况的时候,东坡那力气真是力拔山兮了。 “这个啊。”东坡吐了下舌头,“用了点小法术。” 要单凭蛮力拎他得累死,就像徒手扒开电梯门掰开木板一样,他力气再大也不能超过人体极限啊。 “怪不得。”一直以来都是东坡充当力工,叶老板突生的愧疚让东坡一句话就给掐死了。 东坡嘿嘿笑了下。 “你说……你很少回这边?”他们聊过关于东坡老家的事情,东坡说他小时候来过几趟,大了之后就再没回来过。 “嗯……”东坡停住,眯起眼睛看向前方,三米开外的台阶上,一个蓝衣服的女鬼耷拉着脑袋站在那里,直挺挺的像个柱子一样,东坡低下头,从它身边走了过去,擦肩而过的时候女鬼转过身,冲着他抬起头,但东坡没看,“我怕鬼,所以不敢回来。” 这一条通往山上的阶梯上站满了各种各样的鬼。 它们或是立在石阶两旁,或是趴伏在地。 惊吓多了,东坡再没有以前来时那惊心动魄的感觉,那时他还小,这些鬼足够他做半年的噩梦。 但其实它们都是无害的,只是一些没去投胎的游魂罢了。 山上的宅子住着灵媒师,在灵媒师无意驱赶的前提下,那个宅子,这座山,反而成了鬼魂的栖息地。 简单的说,就是现在宅子的主人,东坡的太爷爷允许这些鬼魂待在这里,也算是养着它们。 “这里有鬼?”一说有鬼,人的精神就跟着紧张,叶遇白小心的往边上斜了斜眼珠。 东坡回头,正好看到叶遇白的眼珠移到眼角的时候,一个小鬼扒着他肩膀倏地冒出。 东坡一顿。 小鬼紧贴着叶遇白的脸。 如果叶遇白能看到,这下不得吓的坐地上。 这里的鬼无害,又是一直和灵媒师混在一起,所以叶遇白身上阳气对它们影响不大。 东坡咳了声,一指头弹掉叶遇白肩膀上的鬼,“有……还不少,不过他们不伤人。” 叶遇白奇怪的往东坡弹的地方看,脑袋还没转过来又一个小鬼蹦到了他头上。 东坡无奈,招出树精跟着叶遇白。 吸收灵体魂魄对树精来说是一种力量的补充,他吸收的越多力量就越强大,虽然这些鬼魂对它来说没什么大用处,但解解馋也是不错的。 树精砸吧这嘴到处看,周遭的鬼再不敢靠近。 东坡看了它一眼,“这里的东西不要吃。” 树精回视,没有言语。 叶遇白:“???” 他再次狐疑的看向身后,他身边依旧什么都没有。 这还没到他家呢,就开始走这玄幻路线了,这要是到他家,看到那个所谓的很厉害的灵媒师…… 叶老板摇摇头。 阶梯向上,看起来没个尽头,叶遇白以为他家的宅子真在深山里,或者干脆通到天上去了。 实则不然,半山而已就看到了宅院。 东坡没骗他,这地方真能当名胜古迹用了,只是没他想的那么破旧。 这是一个相当大的宅子,像极了早年间有钱人家的府邸,却不夸张奢侈,飞檐斗拱,红柱琉璃瓦,环山而键,给人一种威严庄重的感觉。 “你家祖上果然比你有钱。”叶遇白感叹。 东坡让他说的脸一红,他把箱子放地上,“走吧进去吧。” 叶遇白刚要说话,一声冷哼却是抢在他之前。 叶遇白没看到人不知道发出这声音的人的表情,他也能体会到其中的不屑和轻视。 东坡表情微变,叶遇白转过身。 高高的门槛里,迈出一只脚来。 第一四一章 门口唱这一出好戏 门里走出两个人,男的和东坡的年纪差不多大,女的身材虽然不错,但看起来应该已为人母了。 “早就听说东坡今年要回来,我这大老远的就在门口等着,您可是千金之躯难得一见,好容易屈尊降贵来我这乡下,我这几间瓦房是不是已然蓬荜生辉了啊。” 那男的靠在门框上,偏着头打量着东坡,他的眼神相当的不友好,叶遇白听的出,这位就是刚才冷哼那主儿。 东坡看着他们,没有说话。 那人瞧完了,抱着胳膊又哼了一声,力道之大让脑袋都跟着晃了圈,“这看了也不过尔尔嘛,没觉着有什么不同啊。” “他的不同之处在于架子。”女人笑道,“连太爷爷亲自登门,恐怕都未必请得到的大人物啊,人是谁,人是东坡,东奕声的长孙,家族里最有本事,最被看好的,最有前途的东坡啊……” 女人拖长了尾间,突然一顿,看向旁边的人。 “岂是你这种小辈能说见就见的。” “就凭他?”那男的冲着东坡指了下,“一个连灵体都害怕的灵媒师?” 女人但笑不语,俩人的眼神再度发生变化,从挑衅变为冷漠和敌意。 “要靠男人的阳气来替他挡鬼魂灵体,不然连门都不敢出的人也配叫灵媒师?”那人说着看向叶遇白,又是轻蔑一笑,“灵媒师的脸丢干净了,男人的尊严也不要了。” “你不懂,当下同性恋是潮流。” “我还真就不懂……”男人咐和着点头,“我们是小门小户,自小就被教育不要阿谀逢迎,不要攀附权贵,这种大人物我们是高攀不起了,单是看到就觉得快要晃瞎眼睛,二姐您继续欣赏吧,我是来不了了,先走了。“ “别走,带我个,我这年纪大了,眼睛也不好了,再怎么没用还得指着它看看路,见见人,可不能瞎啊。” 俩人说着转了身,迈回门里。 “真不懂,这种人回来干嘛。” “真以为自己找个阳气威的帮他挡挡鬼,就以为自己是灵媒师了……” “呵呵……” 俩人很快消失在门里,只剩遥遥传来的充斥着浓浓嘲讽的笑声。 叶遇白黑着脸愣在原地,他有点反应不及。 不是不明白这俩人来干嘛,他们是来找麻烦的叶遇白清楚,但是这不是东坡的老家么,这特么的还没进门就被损一顿算怎么回事儿?! 那男的看他那一眼,让叶老板的脑子一热差点骂回去,不过东坡一直没反应,他就忍住了。 再看东坡,他单手夫着行李箱的拉杆,面对着那扇古朴的大门,脸上没有太多的神情。 “他们是谁?”压下火气,叶遇白问他。 “不知道。”东坡如实回答,那俩从的明嘲暗讽对他来说似乎影响不大,“应该是家里的哪个亲戚,只是我太多年没回来,已经记不住了。” 对老家的印象只有层出不穷的鬼魂,至于亲戚的脸他早就忘得一干二净,记忆里只有太爷爷花白的头发,以及在他身边的安心感。 所以这俩人是谁他根本不知道。 但是老家的亲戚没错了,不然也不会从这宅子里出来,又对他这么了解。 连他爷爷的名字都能叫出来。 这几句数落,东坡也是大致听出点门道来。 叶遇白皱了下眉,“您连他们是谁都不知道,恐怕更不清楚是什么时候得罪人家了吧。” 东坡摇摇头。 他这反应逗笑了叶遇白,他拍拍东坡脑袋,“我特么的刚才还挺生气,现在倒觉得哭笑不得,大师就您这性格的人还能让人给记恨了,真新鲜。” “哥……”东坡在叶遇白掌下抬起眼,“对不起啊……” “怎么了?” “我们的事情……可能家里人都知道了。” 以他父母的性格,这事儿估计不能瞒着,特别是对太爷爷,他们接受了叶遇白,也理所应当的认可了他的身份,就没必要再刻意去找那些没意义的借口,迟早都得知道的事。 还有就是,一直排斥老家的他为什么突然回来,以及接受了灵媒师的身份。 所以现在他们人没到,他俩的事儿恐怕已经人尽皆知了。 有些东西和东坡想的不一样,刚听父亲提到这事儿的时候,把叶遇白带进家门,介绍给亲戚的画面还让东坡相当的不好意思。 看来他已经免了这个过程了。 一路风尘都没能吹散东坡激动又复杂的心情,门口这一瓢凉水让他彻底平静了。 “离开太久,我也不知道老家变成什么样儿了,”瞅这欢迎仪式估计好不到哪儿去,看来他接下来要担心的不光是自己的问题了,下句话,东坡一点没犹豫的说,“你要是不舒服……要不就先回去吧。” 东坡在乎的一直都不是别人对他的看法,而是叶遇白的感受。 他不想让叶遇白因为自己,受到任何的委屈轻视。 在他公司的时候是,现在也是。 “我特么大老远的和你坐着拖拉机蹦到这儿,水都没喝一口你就让我走?再说这特么在哪儿我都不知道,你就不怕我半路的让赶尸的给抓走了。” 东坡一愣,叶遇白最后一句话戳中了他的笑点,他想笑心情又很纠结。 “我就这么走了你怎么和你爸妈交代?再说全家都知道我要来了,我不出现你不是更丢人。”叶遇白笑着握住拉杆往起一提,“大师我问你,你让我来这儿的目的是什么?” 是…… 他怕鬼。 有叶遇白在他能舒服一点。 宅子里的鬼比路上的还要多,形形色色各种模样。 东坡爸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也是考虑到了这个。 怕鬼的毛病改不了,在这个他排斥害怕的地方,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叶遇白在他身边,无论在哪方面对他来说都是个安慰。 以及…… 老家在东坡那是个结,这个结能不能解开要看他自己,或是有没有人给他勇气解开。 东坡看着叶遇白,表情有了松动,不再像刚才那样,开追悼会似的笑都有力无气。 “管别人说什么,自己舒服就得了呗。”叶遇白乐了,率先拽着拉杆往前走,“就刚才那二位的段位,想和我斗还差远了,你是小瞧我了还是高看他们了?” 东坡憋着的情绪终于释放了,他笑,“那成,咱进去。” 打嘴架,估计老家全部亲戚加起来都不是叶遇白的对手。 箱子被高高的门槛卡住了,叶遇白试着提了下,他发现箱子真的挺沉,于是物尽其用的对东坡招手,“来大师拎箱子。” 要是不知道他会用小法术,叶老板这会儿装假也得表示下他的绅士之礼,毕竟到人家了不是。 但是现在,他一点都不客气。 东坡把箱子拎了过去,笑着勾住了叶遇白的胳膊。 叶老板把他往边上一推,严肃道,“注意影响。” 东坡:“嘿嘿嘿嘿……” “东坡吗?” 东坡不认得路,绕过照壁看着庭院就懵了,叶遇白正问他要怎么走的时候,就听后面有人喊。 东坡转过身,看到一个年纪挺大的老伯,那老人穿着身缎面褂子,春风满面的冲他们笑着。 老人岁数不小,但精神的很。 “这就是你太爷爷?”叶遇白小声问。 东坡摇头,“不是。” 老人来到俩人身边,“东坡,还记得我么?” “您是……”东坡想了想,“您是林先生?” “对,这么多年没见,你还能认出我。”老人笑笑,“东坡长大了,模样变了。” 东坡立马站直,恭恭敬敬的鞠了躬,“林先生您好。” “别这么拘谨,难得回家。”林先生扶起东坡,拍了拍他的背,“你太爷爷正在喝茶,你们先把东西放好,待会儿我带你去找他。” 这半拥抱似的动作让东坡险些热泪盈眶,也让他有终于回到家里的感觉。 东坡低着头,吸了吸鼻子,他没哭,眼圈有点发热。 看到东坡的反应,林先生笑了,“好孩子,好孩子。” 林先生是个挺慈祥的老头,他一直把东坡送到房间,叶遇白没有打扰俩人聊天,就一直看环境。 他发现,东坡老家这宅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一般的气派啊。 灵媒师祖上有钱啊! 林先生把他们送到一个古朴的卧房,推开那雕花木门,叶遇白仿佛置身古代。 “你们先休息,我去拿点点心。” 林先生冲着叶遇白点点头,看到东坡那反应,叶遇白也赶紧站直了冲人浅浅一躬。 东坡把箱子拎到屋里,四下看了看后对叶遇白说,“这里我也有印象,小时候就是在这个屋子住的。” “刚才那个林先生……是谁啊?”见人走了,叶遇白才问。 第一四二章 东坡老家的太爷爷 “林先生是我太爷爷的灵辅。”东坡感叹,“没想到还能见到他……他真是跟了我太爷爷一辈子。” “灵辅?”这比他回答前还迷茫,“是什么东西?” “灵辅和灵媒师一样,是一种职业,”东坡说,“灵辅是灵媒师的辅佐之一,拥有不同的能力,相辅相成,作为协助。” “每个灵媒师都有?” “不是。”他的情况特殊,就连使者都是最近才收到的,但灵辅和使者不同,使者是灵媒师强行收来的,而灵辅则是合作的关系,“是否能够成为搭档,这要看灵辅的选择。” “什么意思?” “灵媒师少,灵辅更少,虽说这是个相互的选择,但实则上,是灵辅先选灵媒师,灵媒师才有权利决定要或是不要。也就是说,这个选择,灵媒师是被动的一方,灵辅才是真正的决定者。”东坡说话的时候往周围瞅了瞅,屋子里很干净,没有任何灵体的存在,他这才又看向叶遇白,“要是真得到了灵辅的认可,傻子才拒绝。” 像林先生这种跟了太爸爸一辈子的灵辅更是难得,这声先生足以证明这个家族对他的尊重。 这也是东坡对他依旧有印象的原因。 “可惜啊,”叶遇白虽然弄不太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但这个解释他听懂了,叶老板摇摇头,啧啧两声,“大师你这辈子恐怕都没有做傻子的机会了。” 东坡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叶遇白这话的意思。 “啊啊啊啊啊——你这是赤果果的诅咒啊!你怎么知道我没做傻子的机会!不对为什么是傻子啊?!是被选中的幸运的灵媒师好不好!说不定明天就有个灵辅主动找我,跪求要跟着我!” “呵、呵呵。”叶遇白皮笑肉不笑动了动嘴角。 东坡癫狂了,“不要咒我啊——” 他张牙舞爪的扑了过去,作势要掐叶遇白的脖子,刚到人跟前,就被四两拨千斤的一扒拉,这个饿虎扑食变成了投怀送抱,当叶老板用嘲讽的笑容低下头去亲他的时候,东坡已然从大老虎变成了小家猫。 爪子也顺势搂住了人的脖子。 叶遇白眼中含笑,东坡假装没看到直接把眼睛闭上了,俩人的脑袋越来越近,嘴唇相触的瞬间,门外突然进来个人。 这人也没想到他俩会开着门在门口亲上,所以也没刻意压个脚步声什么的。 当他笑呵呵的一抬头,就看到了抱在一起马上要啃上的二位。 于是端着一盘子东西一只脚在门槛里一只脚在外的愣住了。 外面的没想到,里面的更没想到。 一见有人来,做贼心虚的二位下意识的去推对方,俩人一起用劲儿差点摔一跟头。 只是不管怎么做,也改变不了俩人被撞个正着的现实。 “林……先生。”东坡臊了个大红脸,扭扭捏捏的头都不敢抬了。 倒是林先生镇定下来,他笑着把另外一只脚也迈了进来,然后把盘子放到屋子中央的八仙桌上,“刚做好的糍粑,家里路远,你俩没顾上吃饭吧,先填填肚子,待会儿就开饭了。” 不好意思倒不至于,叶遇白就是有点脸热,总感觉他们像是破坏了这淳朴的民风,带来了不良的空气。 见林先生坐下了,他也跟着坐到了桌子另外一边。 “糍粑是这边的特色吧?”林先生只端了一盘,没碗没筷子,叶遇白一看,绿色的糍粑下面垫着树叶样的东西,“这个叫枫叶粑对吧?” “对。”林先生点头,“桐叶粑粑。” 人俩都坐下了,东坡也不好意思再在那傻愣愣的当木头,赶紧挪了凳子过去,屁股刚沾到木头上,先从口袋里拿出包湿巾递给叶遇白,“没洗,擦擦吧。” 这一路累的够呛,叶遇白现在坐在木头椅子上都有种颠簸的感觉,他是真懒得洗手了,刚要去接就听林先生那边说。 “还没来得及洗手?” 东坡:“……” 叶遇白:“……” 林先生立即发现自己发言了,他指指盘子里的糍粑,“快尝尝。” 俩人没拆穿林先生这生硬的话题转移,他们也正需要着。 叶遇白接过湿巾飞快的擦了擦手,拿了个糍粑严肃的送嘴边,东坡扒着桌子聚精会神的看着他,就好像叶遇白即将要品尝什么珍馐一般。 林先生在边上看着,知道那俩人是紧张了,再说下去这小两口怕是要无地自容了,于是不再开口,但是单是望着他们微笑。 俩人吃完糍粑,换了身衣服。 叶遇白站在古朴却清晰的镜子前看看自己,难民的形象没了,他还是那个风度翩翩的叶老板。 “那边要结束了,你们随我来吧。”见俩人出来,林先生起身。 当老人走出房门,阳光被遮住又露出时,东坡开始紧张。 叶遇白看他不停的捏衣摆,摇头笑了笑。 穿过九曲十八弯的回廊,越往里走古韵越浓,叶遇白觉得,在这里住久了真能修身养性,就算没本事也能修炼成个大师了。 “还没到么?”走了挺远还没见林先生停下,叶遇白小声问。 “大概是……我不知道路。” 叶遇白做了个深呼吸,“我再也不嘲笑您了,您家可真大,我都走累了。” 东坡乐了,“下次你把代步车带来。” “好主意。”叶遇白认同的一点头,再一看林先生还是腰背笔直,似乎一点没有累的迹象,不由感叹,“老爷子好体力啊。” “你猜林先生多大岁数了。” “啊?”林先生一头白发,但脸颊红润皱纹不甚明显,叶遇白想了想,“也就……七十来岁吧?” 东坡摇头,叶遇白以为自己说多了,不想东坡道,“林先生是我太爷爷的灵辅,那可是我太爷爷啊……” 叶遇白掐着指头算了下,按东坡这年纪来说的话…… “我天。”叶遇白惊叹,“这是过百的节奏啊。” “没到也差不多了,看着不像吧?” 叶遇白连连摇头,然后看看林先生,确定他不会突然转过来,就在东坡屁股上掐了把,“是不是你们修炼的都显年轻?你瞅着也不大,还有……皮肤都这么好。” 叶遇白这一耍流氓,东坡登时不会玩了,除了脸红什么都忘了。 说是喝茶,叶遇白以为是在亭子里一大家人陪着老太爷乐呵。 可事实上,林先生把他们带到了一个大堂。 这种大堂像极了古时王孙贵族招待客人的礼堂,屋里放着两排矮桌,往里走很远的正位上打横摆着一张长桌,上面坐着个白发老人。 这个距离远到叶遇白都看不清那人的模样。 同时他也不禁惊叹东坡家族的庞大。 东坡一直强调灵媒师人少了,家里人丁不旺,但这长长的一段路,从门口到里面,两边的矮桌前都坐着人。 东坡刚才说了,喝茶是要长辈陪着太爷爷,他们这些小辈没资格到场。 如果这里只是长辈的话,那他家得多少人? 在叶遇白讶异的时候,他们已经跟着林先生进了大堂。 没有其他的路,就在矮桌前面经过,这让叶遇白恍惚有种进宫面圣的感觉,边上是文武群臣,他们是外国使节,供人参观谈论的。 只是…… 这些目光中不尽然是友善。 座下的这些人,看起来都不怎么喜欢东坡。 东坡这性格,不了解他的人会以为他有病,可一旦接触下来很难会让人讨厌。 可这种被排斥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儿? 只是一段路而已,单是叶遇白就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东坡倒是很安静,目视前方脚没停下。 走到一半的时候,叶遇白看到了东坡爸爸,男人冲他点了下头,投以鼓励的微笑。 虽然不知道这感动从何而来,就是莫名其妙的生出一股酸楚。 让胸腔臌胀的感觉。 正位之上,一老者垂目而坐。 老者一身白袍,与头发的颜色交相辉映,老人和林先生一样,头发虽然白了却不稀疏,浓密且很有光泽。 见有人来,老人抬眼,过去那些不怒自威都是唬人的,这一眼才真是让人由心底的敬畏。 连叶遇白都是肃然起敬。 林先生走上前去,就在叶遇白也跟着有些紧张的时候,只听林先生说道,“老东头,东坡来看你了。” 场面很大,也很严肃,可这一下差点让他俩笑场了。 老东头…… 这什么鬼?! 那白发老头也是怒目圆睁,绷着脸看向林先生。 林先生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东坡难得回来一次,你别装了,你再给他吓跑了……” 林先生说完,那老头倏地转过头来,冲着东坡突然就乐了。 牙很白,看不出是真牙还是假牙,不过笑得挺大,原本没多少皱纹,这下全出来了。 东坡:“……” 叶遇白:“……” “来,东坡,到太爷爷这来坐,太爷爷想死你了。”老头子拍拍身边的位置,特别热情的招着手。 叶遇白很想翻白眼,合着您是这脾气性格,那何必吓唬人呢。 他特么的都出汗了! 第一四三章 遗传的性格真可以 “本来应该等喝完茶太爷爷再去看你,可太爷爷实在太想你了,等不及了。” 看着老人,东坡有些恍惚,模糊的记忆碎片拼凑起来,他想起了一些小时候的事情。 古朴的建筑,木质的窗栏门板,飘忽的窗幔还有老旧的桌椅…… 夜深人静,一张青紫的脸突兀冒出,蹲在床边露出两只眼睛紧紧盯着床上的他。 他哭嚎,跌进了没有脸的女人怀里,女人拉开衣襟,露出两个硕大的胸脯…… 他往出逃,他以为走出这扇门他就得救了。 可那木门打开,一张狰狞的鬼头张开大口,冲他咬来。 记忆到此为止。 再醒来时,他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他看不清楚那人的脸,只记得花白的头发慈爱的目光,他在他怀里痛哭,又在他怀里安静…… 对老家的印象就是很多很多的鬼,还有每次受到惊吓那个怀抱。 这些东西是他记忆深处的东西,他几乎遗忘,如今看到这老者,东坡想起的时候也有些疑惑。 为何每次见鬼的时候都是他自己,好像他的父母从没在他身边。 那时他那么小,为什么身边只有他一个人…… 叶遇白见东坡半天没反应就推了他一把,东坡向前一步,正好手被人握住。 大堂里没有准备椅子,矮桌后面只有蒲团一样的垫子,和其他的位置不同,老者的蒲团下面有一个竹席。 东坡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拽到了那垫子上。 “我脱鞋。”东坡赶紧蹬鞋。 “不用脱,想怎么坐就怎么坐,自己家,没那么多讲究。”老人说着冲叶遇白笑了下,“年轻人不要拘谨,你也坐。” “太爷爷您好。”叶遇白鞠了一躬,这才跟着东坡坐到他身后,东坡和他太爷爷许久没见,他就不去打扰,老老实实在边上侯着就行了。 东坡还有些不在状态,坐得直,眼神也发直,直勾勾的和人对视着。 老者倒是挺激动,握着东坡的手左看右看,眼睛都要贴他脸上了,“东坡长大了,变样了,但也没变得太多,太爷爷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来。” 叶遇白看的出,他是真的喜欢东坡,这几句话,老人家眼泪都要出来了。 “长成大小伙子了,真好,真好,”老人感叹着用手掌擦眼睛,“回家就好,回来就好。” 林先生站在边上,微笑看着。 老人感慨完了,表情突然严肃,这变脸似的变化让叶遇白一愣。 只见老者转向大堂,厉声道,“茶喝完了,你们散了吧。” 和刚才卖萌的老头不一样,绝对的威风八面。 老人说完,座下众人鞠躬离去,人数众多,愣是没发出一点声音,没有多久大堂内只有他们几个了,连东坡爸爸都不见了。 东坡家看似简单,却非如此,这个感觉对叶遇白来说愈发的明显。 “你的事情我听说了,”老者给东坡倒了杯茶,这茶和他们之前喝的不同,是花茶,甜的,连冒出的热气里带着香甜的气息,“你决定做灵媒师了。” 东坡接过茶杯,经过缓冲这会儿已经好了一些了,“嗯,但是很弱,和其他人没法比,小的时候错过了很多学习的机会,现在只能慢慢摸索了。” “挺好,你能看得开,你能走出来太爷爷就很高兴了。”老者笑笑,要给叶遇白倒茶,后者立马接过茶壶,太爷爷也没勉强,继续对东坡说,“当不当灵媒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再怕了。” “其实……”东坡不好意思的顿了下,他喝口茶,小声道,“也怕。” 太爷爷一愣,转而大笑,林先生也跟着乐了。 “我知道你怕,还使了个小聪明,给自己投机取巧了下。”太爷爷往叶遇白那扫了眼。 这让东坡更不好意思了。 他爸妈果然全盘托出了,说的比他想的还详细。 “我……我就是……”经过门口那一出,东坡以为叶遇白这事儿已经过去了,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就被提起,他顿时就乱了,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叶遇白看他都快把脑袋闷茶杯里了,从后面拽了他衣服一下,东坡被领子一勒,立马把头抬起来了。 这小动作屋里那俩老头看的一清二楚,太爷爷笑道,“这主意也就你这小机灵鬼能想到,你小时候我就说,咱家这些孩子数你聪明,看吧,照着我的话来了。” 老头子说完还点了点头。 东坡有点不明白。 “东坡啊,”老者说,“你觉得好就好,不要活在别人的眼光里,灵媒师不算什么,你自己的感觉才是最重要的。” 东坡错愕的看向叶遇白,虽然话不同,但太爷爷这话和叶遇白说的如出一辙。 叶遇白笑了下。 “我也看了,这小伙子火力……不是,是阳气是挺重的。”老者偏过头,看向东坡后面的叶遇白,“你挺会挑,太爷爷活到这岁数都没遇到过比他阳气还重的,他适合你,他绝对适合你。” 叶遇白缓慢的眨了下眼,刚才那一下是不是错觉? 他怎么觉得这老头这话说的这么暧昧呢? 这气氛和刚才怎么好像不一样了呢? “也……还好啦。”东坡红着脸挠挠头。 再一看东坡又露出了蜡笔小新似的傻笑,就知道这小子又开始飘了。 “嗯,是,也就是还好的阶段,我觉得肖坤的阳气更重一点。”叶遇白端着茶碗,若无其事的看向别处。 东坡还没飘完就听叶遇白来了这么句,立马扭过半个身子死不瞑目似的对着叶遇白喊,“怎么会呢——” 他俩条腿还跪在垫子上,扭身看他这造型像车祸之后似的,叶遇白知道他身子软,可这种时候他真不想看到,“您可快转过去吧,大过年的别装神弄鬼,吓人知道不?” “我……”东坡没说完话,就看到林先生在那不停的笑,他顿时想起这是哪里,再转过身对上太爷爷的笑容后,东坡几乎抓狂了。 啊啊啊啊啊—— 他在他太爷爷面前做了什么啊! “和他在一起你是不是很舒服?”太爷爷往叶遇白那使了个眼色,连语调都有点变了,好像在谈论八卦一样。 东坡的脸早就红透了,这话又戳中了他心事,脑袋顿时往下一垂,磨磨蹭蹭半天最后羞答答的一点头,“嗯……” “是不是特别满意?” 东坡再点头,“嗯……” “方方面面都满意?” 东坡要捂脸了,这次的回答都快带上波浪线了,“嗯……” 叶遇白:“……” “那就好,”老头也跟着他点头,然后严肃的对叶遇白说,“我家东坡就是个实在的孩子,你俩好好处,有什么困难……我听东坡爸说你经济条件挺好的,估计能自己解决了,其他的事儿你就去找东坡爸,他大概是能帮上忙。” 叶遇白:“……” 合着特么的东坡这性格是遗传啊! 他以为这老头儿和东坡和东坡他爸不一样! 活脱脱的错觉啊! 他叶遇白也有眼神不好的时候啊! 太爷爷又和东坡聊了会儿,关于灵媒师的事儿基本没提,全都是家长里短的,问他的生活,问他的感情。 老头挺健谈,和东坡相差无多的性格就无需多言,气氛相当的热烈。 叶遇白发现,到东坡家,根本事前什么准备都不用,就他家这些人的性格,随便哪个都能聊得挺开。 可是…… 进门时门口那二位,以及刚才他们走进大堂时那些不友善的眼神是怎么回事儿? 叶遇白把目光落在那一老一少身上,东坡家就和他的职业一样,错综复杂,难以理解。 “待会儿就吃饭了,你俩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先回去歇歇吧。”太爷爷明显没聊够,不过体谅俩人舟车劳顿,就放行了,“回头带叶先生到处走走……” “嗯……” 太爷爷一乐,“答的这么勉强,还是不敢吧?” 东坡脸一红,“现在好多了,不怎么怕了,再说这里的鬼魂又不伤人。” “不伤人也吓人,不敢走就别走了,要是遇到害怕的就喊……”老头一顿,瞅着叶遇白乐,“你喊我还是喊他啊……” “太爷爷……”东坡不好意思的叫了声。 “现在可不用我抱着你哄你不哭了。” 东坡喊都喊不出来了。 叶遇白:“……” 叶遇白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果然一会儿就原形毕露,这种话都说的出来了。 您可是太爷爷咱能有点长辈的尊严么! 还有东坡,您特么的刚才那嗓子算是娇嗔了吧?!咱能不能不要这样啊! 他受不了啊! “走吧。”太爷爷说。 “嗯,那我们先回去了。”要在老家住几天,也不差这一会儿,知道叶遇白累,东坡就没多待。 他这个跌宕起伏的情绪也得平复一下,经历了大起大落,现在脑仁有点疼。 “还用我送你们么?”林先生问。 “不用了,我记得路。”东坡说,就算他不记得还有树精。 “那好吧,我伺候这麻烦的老头子,你们歇着。” “我不麻烦。”太爷爷不乐意的说。 “嗯是不麻烦,就是事儿多。” “你这人……” “太爷爷我们先走了。”东坡说了句,但没人搭理他,俩老头吵的热闹,于是冲着叶遇白一撇嘴,俩人先走了。 到门口,东坡做了个深呼吸。 叶遇白看看他,在他脑袋上揉了把。 东坡顺势靠他怀里。 他很疲惫,和路途的辛苦不同,精神上很疲惫。 可他还没在叶遇白这里找到多少安慰,就看到不远处人站在那里看着他们。 第一四四章 东坡家的才艺展示 东坡直起身子,他这一动对方立即转了个身,消失在树丛那头。 “怎么了?” 东坡摇摇头,“没事。” 树丛那边的是人不是鬼,对方看起来年纪不大,模样他大致看清了,只是这人是谁,他同样不清楚。 …… 不知道是不是做过清理,在宅子里东坡不看到任何鬼魂灵体,俩人也没心情看风景,赶紧回房去打了个盹,才睡醒就有人来通知他们开饭了。 “大师,这叫人丁不旺您可真是谦虚了。”走过拱门,叶遇白就看到了露天摆放的桌椅,那边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岁数看起来都不大。 “这里面不都是我们本家的,有很多旁支,因为过看,就都来本家拜太爷爷。”一见到人,俩人默契的放慢了步伐,“家里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我听我爸说过,本家出的灵媒师才是最正宗的,旁支也有灵媒师,但多出灵辅。灵辅同时又分很多种,因为没有灵媒师能力强,要靠自身的力量磨练提升,所以能熬成功的灵辅很少,这也是灵辅少的原因,谁愿意浪费那么多精力在一个毫无前途的职业上。” “你可以让你太爷爷去申请个非物质文化遗产,好保护一下。” “这人恐怕够呛,灵媒师又不是我们一家,我们只是灵媒师中的一部分,说不定还是最弱的那一支。” 叶遇白啊了声,“除了你们还有?” “当然了,灵媒师有很多,也分不同的派系和家族,彼此间有合作也有竞争,好像也有敌人,这个我就真不知道了。”这些还是从他爸那听来的,东坡过去对灵媒师一点兴趣都没有,包括历史及发展,“差不多了,咱俩也坐吧。” 院子里的人各自找位置坐下了,他俩就近也找了个地方。 “不过你说的对。”叶遇白看着前面的桌子,“灵媒师到你们这辈真的同落了。” 虽然这里的人也不少,但和刚才在大堂看到的根本不成比例,这些桌子都没坐满人,三三两两稀稀楞楞的。 东坡说他们家很讲究辈分,吃饭的时候同辈人在一起,既然已经入座了,人就差不多到齐了。 年轻一辈只有这些人,可见灵媒师的人数在以怎样的形式锐减着。 如果说还有旁支在,那东坡本家的人更是寥寥无几了。 人少,菜色却不错。 菜都是些小盘装的,样式丰富量却不多,叶遇白一边吃一边笑,你太爷爷也穷了啊,这吃饭弄的和大食堂似的,按人头算。 东坡没空搭理叶遇白,因为他还要忙着伺候这位嘴巴刁钻的爷,给他弄好了自己才能吃。 饭后,他们被请到了里面。 长辈在堂内用餐,他们进去的时候桌子已经撤了,地上同样放着不少矮桌,只是这回桌子不是分两排放置,除了中间的过道外,后面也有。 这和他们白天去喝茶那地儿不是同个地方,东坡家的讲究不是说说而已。 这次就不是随便坐了,俩人一出现,林先生就过来了。 东坡的位置在最前面,挨着太爷爷。 叶遇白一看,这是王座之下,放在古代能坐这地方可是了不得的人物。 东坡爸在他们正对面,他边上是东坡妈妈,后面就是一群叔伯辈分的人。 “吃的好吗?”东坡一坐下太爷爷就问,只是俩人之间有距离,太爷爷说这话的时候几乎趴到了桌子上。 “挺好。”东坡说。 “把叶先生照顾好了,太爷爷分身无术了。” “嗯嗯。”东坡点头。 叶遇白笑了下,“太爷爷不用挂着我,我玩的挺好。” “事儿多啊,没办法。”太爷爷摇摇头,就坐直了。 人齐之后,大堂内一片寂静,林先生坐在太爷爷后面,和他一起看着这个庞大的家族。 “话不多说,不开始吧。”太爷爷一挥手,“谁想先来,直接出来便可。” 叶遇白:“???” 他想问东坡干什么,就听后面有人道,“我先。” 叶遇白看过去,这人离他和东坡的位置不远,也是第一排的,比东坡沉稳点,但也没大到哪儿去。 太爷爷点头,得到允许那人更走上前去。 他到正中,冲着太爷爷鞠了一躬。 转而后退半步,两脚突然并拢,单手向前,手掌向上用力一挥。 一道灵光自掌心飞出,瞬间笼罩整个宅院,五指弯曲,缓缓握紧。 从脖子到手背,青筋连起,只听门外鬼声凄厉,哀嚎不绝。 阴风拂树,怨气大起。 他丝毫未受影响,表情漠然的最终将手握紧成拳。 力道放松,他重新站好。 一切异象消失,大堂内也一片哗然。 东坡惊呆的看着正中的青年。 叶遇白一头雾水,就听有人窃窃议论,大概是在说什么很厉害一类的。 “你们在干什么?” “在看他放法术。”东坡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他拿过桌上的杯子喝口水,不声对叶遇白说,“我以前没参与过,也没见过,就是大家会把所学在团圆饭后展示给太爷爷,进步大的,或者太爷爷看好的人会得到法器作为奖励。” 法器就是东坡那帆布包里的那些东西。 他继承的是他爸的,但灵媒师的法器不止如此,太爷爷手里有不少宝贝。 叶遇白明白了,这算是检阅成绩了。 只是…… “你们这些大师在表演,我这种看不懂的普通人坐这儿干嘛。” 东坡咳了声,下意识的往对面看,“来……吃东西?” 顺着他的视线,叶遇白看到东坡妈正在磕瓜子,她面前的瓜子皮已经堆出了个小山包。 见他看过来,东坡妈还指了指手里的瓜子,无声道:这个好吃,多吃点。 叶遇白:“……” 对灵媒师来说,这更像是一个尾牙会,一个展示自身得到奖赏的机会,其他人观赏的同时还能学习,所以大家和白天喝茶时不一样,这一轮表演结束后,或是吃东西或是交头议论,都挺轻松的。 叶遇白对吃没什么兴趣,更何况刚吃完。 他又把注意力放到正中的那个人身上,“他怎么了?” “他刚才用了一个招式,就把这宅子里所有的鬼都消灭池。”在没用使者的情况下,让所有的鬼魂神形俱灭,大家惊讶的是这个人的成长,他这能力已经超过了在场有的长辈,只是这手段让人争议。 灵媒师懂得驱鬼不假,但灵媒师也是人,是有感情的。 对鬼魂不同情,不代表不通情。 就拿潘芮欢来说,东坡大可不必忌讳那么许多,直接封住门窗,到她家把里面的灵体除去。 但这样对潘芮欢,东坡大可不必忌讳那么许多,直接封住门窗,到她家把里面的灵体除去。 但这样对潘芮欢,对她的家人,或者事后产生的后果就是不负责任。 不是所有狠戾的手段都值得推崇。 “宅子里的鬼魂都是太爷爷允许存在的,不过这一整日我都没有看到,大概是灵媒师太多它们躲开了,他想展示有很多种方法,没必要杀掉所有的鬼魂,手法是干脆了,也挺让人佩服,就是……感觉不是那么舒服。” 有人赞扬有人反对,东坡只是说出了自己的感受。 “东筹又变强了,在这么下去都要超过你爷爷了。”太爷爷道,不喜不怒,表情依旧如叶遇白第一次见到时那般威严。 东筹抿了抿嘴,没能彻底的将那得意的笑容压下去。 “很好,很不错,太爷爷期待你明年的惊喜,下一个谁来?” 东筹坐了回去,经过东坡之前,叶遇白看到他看了东坡一眼。 东筹之后,又有人陆续上前展示,这其中还有不少灵辅。 东坡还看到了今天在大堂出来看到的那一闪而过的人,原来他是个灵辅。 灵媒师也好还是灵辅也罢,他们在叶遇白眼里都一样,但东坡看的是兴高采烈,就跟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似的,看啥都新鲜都激动。 叶遇白心想,你说你早这么感兴趣,何必错过这么多年。 东坡激动,他看的索然无味,好在东坡是个小话唠,一直在他边上给他吧,吧的解释,不管他爱不爱听叶遇白这一直没闲着。 那些小辈展示的差不多了,在太爷爷问还有没有人的时候,叶遇白突然有了兴致,他偏过头,小声问始终坐着的东坡,“你不上去试试么?” 这声音不大,但却有着异常明显的作用,很多人因为这句话都看了过来。 第一四五章 姑爷就是有钱哈哈 叶遇白就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引起了这么大的反应。 他对着东坡,注意力全在来自不同方向的目光。 这才真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东坡倒是没有察觉,听叶遇白一说连连摇头,压着嗓子说,“不行不行,我可不行,我这初级水平不是丢人现眼呢么!” “嗯,我就随便问问。”那些注视让叶遇白很不舒服,他轻飘飘的应了句就重新坐好了。 但那些目并没有立即收回去,甚至让热闹的场面跟着静了片刻,就跟卡壳似的,过了一会儿才又有人站出来。 表演继续,东坡依旧兴致勃勃,叶遇白看着那些毫无意义的动作陷入深思。 最终要展示的全结束了,灵媒师们看的意犹未尽,家属们吃的也是意犹未尽。 叶遇白揉揉有点酸胀的腰,从来没坐过这种蒲团太不习惯了,倒是东坡的太爷爷,那个岁数了还是笔杆溜直的,这么长时间的端坐丝毫没有疲惫感。 “今天到此为止,”林先生起身,走到太爷爷的桌前道,“明天上午十点在神火台,早点休息,养精蓄锐好大战一番,这就散了吧。” 林先生说完,太爷爷站了起来,也没再说话,背着手先走了。 他一走,大堂立刻就热闹起来了。 大家各自放松,开始闲聊,在近乎喧闹的声音里,东坡爸走了过来。 “叔叔。” 东坡爸亲热的拍了拍叶遇白的背,“突然板着身子累不累?” “有点,腰都酸了。” 东坡爸哈哈大笑,“东坡他妈第一次来的时候回去跟我哭了半天。” “怎么呢?”叶遇白问。 “累的呗,第一次参与这样的场合很紧张,坐着不舒服也不敢说,就一直坚持着,回屋就累哭了,其实没这个必要,想怎么坐就怎么坐,随便就好。”东坡爸又笑了,但声音还没放出就被媳妇儿捶了一拳头,这笑声当场变成惨烈的嚎叫,“媳妇儿你可不是当年的你了,这一拳头我这骨头都要碎了!” “你在姑爷面前瞎说什么!”东坡妈不乐意的瞪着他。 “没事儿没事儿。”叶遇白赶紧摆手,他能看得出东坡爸今天很高兴,这程度不亚于喝嗨了。 东坡爸乐呵呵的把媳妇儿一搂,“你们肯跟着灵媒师吃苦受罪,家里感激都来不及,哪舍得让你们累着。” 叶遇白看东坡都傻眼了,嘴巴长得老大,估计很多看没见过这老两口秀恩爱了。 说实话,他突然看到也有点不适应。 一家人正说的热闹,后面忽然过来一个人,“老三这就是你家东坡的……男朋友啊?” 这声男朋友叫的意味深长,叶遇白看着来人,对方看起来比东坡爸要大一些,他以为只有那些小辈不懂礼貌,原来活到这个岁数的人同样也不知道什么叫沉住气啊。 “遇白,这是大伯。”东坡爸手放在叶遇白背后拍了下。 “大伯您好。”叶遇白微笑点头。 对方用一种挑剔的目光把叶遇白上上下下看了一遍,也没搭理叶遇白直接看向东坡爸,皱着眉头道,“也不怎么地啊,家里比他优秀的男娃一抓一把,咱家东坡一表人才的,咱先不说这男的不咋地,我们知道东坡怕鬼,但再怕老三你也不应该同意他找个男的啊。” 他又往叶遇白那看了眼,这一眼更为短促,好像多看一会儿都受不了。 “也不是我说你,你太惯着他了,咱东家的人怕鬼,说出去多让人笑话,他说怕你就不锻炼他,他说不回老家你就放任,你可真是亲爹,现在好……我弄不太明白,他是拿怕鬼当幌子,还是真怕鬼啊。” 那大伯又开始看东坡。 东坡这会儿毛都呛起来了。 不是因为他说自己的这些,叶遇白是他的逆鳞,他必这么说他! 他不认识这个大伯是谁,但任何人都不许侮辱叶遇白。 东坡鼓着胸腔就往前上了步,“你……” “哈哈哈哈大哥你说的对。”在东坡发火之前,东坡爸突然笑出来了。 他这爽朗的笑声及他对对方的认可让东坡更是火冒三丈。 他狠狠扭头瞪了过去,速度之快让头发都跟着飞了下。 但他爸根本没看他,点完头又撇着嘴说,“但是我姑父有钱啊。” 对方一愣,明显没想到东坡爸会这么说。 “有钱能怎么地,你怎么也变得这么肤浅了,东家的祖训是怎么说的你忘了?再说儿孙的幸福最重要,你看东筹,人处那对象知书达理,品貌端正,更重要的是,人是名牌大家毕业的,是高学历,小两口可恩爱了,到哪儿哪儿招人羡慕。” “我们家楼下墙上贴的小广告,专科二百,本科五百,硕士七百,大哥你要喜欢我让我姑父给你买个教授啊哈哈哈哈别客气我姑父有的是钱。” 大伯:“……” 东坡简直要崩溃了,在家里说说就行了,怎么还跑到外面来说! 人是来找茬的他在这儿弦什么富啊! 眼瞅着东坡要发狂了,叶遇白连忙拽了他一把。 东坡带着气儿看过去,叶遇白拽着他不撒开,无声的示意他安静不要动。 他这老丈人真人不露相,他还真就没发现。 叶遇白饶有兴致的看着那傻笑的小老头。 “胡闹!”大伯被东坡爸这胡搅蛮缠的话气的脸都红了,“那能一样么!学识能买来么!知识是能拿钱衡量的么!没有真材实料不管包装的再怎么华丽不也还是废物一个,没有真正的本事多少人看重有着什么样的身份地位重要么!” 东坡爸把手伸出去,“哈哈哈哈哈大哥你看我这表,我姑爷买的,百什么达,他给我我还没当回事儿,就戴着玩,后来下棋那老胡头告诉我,这个表一个差不多的就十好几万,你看我这姑爷,给我花钱从来不提,都是默默的做着好事儿,老胡头要是不说我都不知道我天天挂着十多万出门买菜,你说这孩子心得多大,哈哈没办法,谁让我姑爷有钱呢。” 那人还要说话,但东坡爸嘴皮子特溜,在对方开口前他飞快继续。 “真材实料固然重要,但这个社会是残酷的,你不先把自己打扮的光彩耀人你出门去人真就瞧不起你,首先你要站在一个被人尊重的位置,你再慢慢的补充自己的知识这也是一种手段不是。但反之,有再大的本事没有表现的地方,等你耗尽十年二十年或者更久的时间都无法超越人起步的位置……” 东坡爸的语速慢了,外放的笑容了收敛一些。 “皇上的儿子再笨他叫太子,皇上能召集天下能人来教导他的儿子,也不可能把皇位给这些能人中的任何一个。我这么说可能不好听,现实是残酷的,这个社会不就这样么,有些东西嫉妒不来也比不了……所以其他的我真就不怎么在乎,脸长得不好看动动刀,身材不好去修修型,反正我姑爷有的是钱有的是时间……” 最后一句话又拐弯了,东坡爸亲昵的搂住那人拍了拍他肩膀,再度扬起嘴角一脸的傻笑。 “大哥你可能不爱看电视不爱追星,你要知道,现在小姑娘可喜欢我姑爷这样的了,我姑爷这一招手,得让多少小青年没有对象啊,我家东坡这也是为了人口比例着想毕竟现在姑娘少,他俩就不去和那些勉强找到上对象就觉得比天还高的人争了。你说好容易找个对象,都当个宝似的伺候着这要是被人抢走了……哈哈哈哈哈咱不说这个了,对了我还没介绍完。这是东坡谈的小朋友,他叫叶遇白。” 叶遇白这会儿忍笑都要忍出内伤了,他老丈人一边装傻一边损人,这话说的真是句句见血,字字如针一点亏都没吃着。 说完了还能圆回来,承接上题。 绣球扔他这儿了叶遇白自然就给接过来。 他赶紧谦逊的翻出张名片双手举到大伯面前,“我开了个小公司,不算太大,但大伯要是有空到我那儿去,您能从媒体上看到的明星我都能给你找来,一起吃个饭聊个天陶冶个情操什么的。我本事就这么点儿,大伯别见笑。” 大伯瞪着名片上叶遇白三个字儿,不知道在想什么半天没伸手,这时候听到边上有人小声嘀咕了句。 “叶遇白?” 叶遇白直起身,他没看说话那人,谦虚的笑了笑,“看样子厉骁真给我出了不少名啊。” “叶遇白是谁……” 伴随着这个问题,很快引起一片惊呼,老一辈分的人可能不清楚,但是对东坡这年龄段的人来说,但凡对娱乐圈稍微有点兴趣的人就不会不知道前段时间的绯闻。 还有叶遇白是谁。 名片大伯没接,叶遇白也不在意,他笑着搂住东坡的肩膀,“等我们办喜酒了,大伯一定到场多喝几杯。” “对对对,不行咱老家办一场,你家那边办一场,到时候我们和亲家聊哈哈哈哈哈哈。” 东坡爸又在笑,叶遇白附和着点头,“叔叔高兴就行,我父母那边没意见,我们叶家一个臭毛病,那就是护短,我家东坡,我可不能让他受一点委屈,一点欺负了。” 叶遇白富有深意的看了东坡一眼。 “知道疼人好,那大哥我们先不说了,他俩到了就被爷爷叫去了,我这当爸的都没得空说几句话,你们聊,我带着他俩小的先走了。” 说完东坡爸也不等他大伯回答,带着东坡就往出走。 叶遇白松了手,和他岳母在后面走,在走到大堂中央的时候,东坡爸笑着对东坡说,“儿子你记得,你是东奕声的长孙,无论发生任何事情,这都是无法改变也是没有人能取代的事实。” 第一四六章 灵媒师之间的比试 “你的那个大哥……是不是不太喜欢东坡啊。” 回去的路上,东坡妈不放心的看着东坡爸。 男人笑笑,“当长辈都是为小辈好,老家人实在,看东坡带个男的回来怎么也得说两句,你当谁都是爷爷呢,把东坡捧手心里他想怎么就怎么地,别多心,赶紧睡觉去吧,我这老长时间没这么坐着了,腰疼死了。” 东坡妈点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 东坡爸没再说话,笑呵呵的捶着自己的老腰。 …… “怎么瞅着没精神呢?是困了还是刚才看节目的时候把精力都用了了?”叶遇白洗完澡回来,看东坡趴在八仙桌上闷闷不乐的望着天。 “我大伯那么说你我不舒服,我爸还在边上陪着他乐,气死我。” “你说这个啊……”叶遇白沉吟,想到晚上的事儿他就想笑,临走的时候东坡大伯脸都气绿了,可东坡这人就是好钻角尖,估计当时只顾着生气,后来的事情也没怎么留意,要不怎么说他蠢呢,“你有什么气可生的……” “我……”东坡往起一坐,嘴张了半天最后说,“我发现我嘴特别笨。” 一肚子话到嘴边就说不出来,每次一张嘴就被人强行打断了。 东坡抬头,看到叶遇白含笑的脸,他立马就蔫了,伸手抱住人腰,把脸贴叶遇白的肚子上自己在那纠结。 叶遇白多好啊,他过去只敢偷偷喜欢,偷偷亲,偷偷因为他的一个举动乐半天。 叶遇白同意和他在一起了,他都多高兴没人知道。 就像是一种情结,在他俩从帝豪牵手走出去的时候,在东坡那里,叶遇白就是不允许任何人事玷污的。 对他的事儿,东坡比对自己上心无数倍。 “他说你我不高兴,谁说你我都不高兴,你那么好……” 叶遇白噗噗笑,“大师您这算是告白么?” 东坡用脑袋用力蹭了蹭他,不说话。 叶遇白笑着咳了声,“我说大师,告白我挺感动,您这主动我也是挺配合的……” “啊?” 见东坡没明白他的意思,叶遇白腰一动,东坡就感觉有什么东西杵到他的脸了。 东坡:“……” “您在那个位置蹭我要是不给您点回应,那就不光是大师没魅力的事儿了,我这也有毛病了。” 东坡脸红了,赶紧松开手。 叶遇白手扶着桌子弯下腰,用脑袋碰碰东坡,“是不是觉得我受委屈了?” 东坡迟疑了下,然后点头,从一进门到现在,所经历的事情和他想象的都不一样。 他自己的事儿他一向迟钝,但对叶遇白东坡是很敏感的。 “我也觉得我委屈了?”叶遇白认同的一点头,然后腰一弯抱住人腿窝,直接把东坡抱到了桌子上,“那就肉偿吧。” 东坡:“!!!” “吃糍粑的时候我就在看这桌子,这桌子有年头了,和商场里卖的不一样,结实又耐用。”叶遇白敲敲桌面,看向东坡,“估计怎么折腾都不能散架了。” 东坡:“……” “所以,我们试试桌震吧。” 桌震什么鬼?! 东坡还没想完,裤子就让叶遇白拽下去了,然后叶遇白拽着他两条腿粗鲁的拉向自己,肉与桌面摩擦隐隐作痛,但这痛中又有着另外一种刺激。 东坡看着表情改变的叶遇白,嗓子紧了,他偏过头,闭上了眼睛。 …… 舟车劳顿什么都是借口。 叶老板雄风不减,从桌子到床上来回玩了个遍,东坡开始还不好意思堵着嘴巴不肯发声,后来让他弄的嗓子都喊哑了。 中途的时候叶老板摸到他身前,握住了前面挂着的玉葫芦。 他舔着东坡的后颈说,“大师,您这是风水宝地,鬼怪太多,我这一区区人类肉眼凡胎的……咱打个商量,让你这小妖精到门口守着,我没有被偷窥的兴趣,包括被鬼看…… 东坡面朝屋里坐在叶遇白怀里,浑身虚脱一样一点力气没有,随着颠簸他用带着哭腔的嗓子断断续续的说,“它……它……它……” 它压根就不在这儿啊! 刚开始的时候树精就出去了,而且每次都是,它和小明不一样,它特别的有眼务价儿。 门外的树精在树顶,附生处挂在东坡的脖子上,里面的动静它想听不着都不行。 树精无聊的看着月亮,你们凡人的那种事情当谁喜欢看呢,它烦都烦死了。 夜寂静,仰着头的树精手一挥,人类的手掌瞬间幻化成树枝抽在门前的地面上。 前进的灵体被它挡住去路。 树精的眼睛一绿,冲着灵体道,“滚!” 灵体停在原地,须臾消失不见。 树精收回树枝又变回手,原来也不是所有的灵体都和它一样,对这事儿好奇的也大有人在啊。 …… “大师你还好吗?”九点多了,东坡还趴在那不肯起来,叶遇白好笑的推推背部朝天和尸体一样的东坡。 “不好了……好不了了……”东坡哑着嗓子说,“你太过分了,我命都没了……” “这不还能说话能喘气儿呢么。”叶遇白乐,他把手机放在东坡边上,“大师你看,马上十点了,林先生不是说十点有个什么……什么来着?” “比试。”东坡恹恹道。 “你不去参加么?” “参加我也是看热闹……” “这个比试……比试的是什么?” “就是切磋切磋。”东坡动了动胳膊,浑身疼,他又给放回去了,“灵媒师各自的练习方式,要对付的也是灵体,但是过年的时候特许,可以互相切磋比试下,这个也是祖上传下来的,具体从哪一辈开始我也不知道,反正灵媒师只有这天可以过招,不伤彼此的情况下的比试。“ “听起来挺有意思,”叶遇白说,然后他踹了踹东坡,“你不想去么?” “想啊——”东坡猛地起身,他顶着一头乱发用满是血丝的眼睛瞪着叶遇白,“我本来特想去的,可是让你这一折腾我还能去了么我!” “噗……” 东坡最后还是去了,只是迟到了而已。 这个比试还没昨晚的表演正规,那个表演要求整个家族的人包括叶遇白这种外来人都要到场,但比试就是看心情看喜好了,爱玩就来凑凑热闹,毕竟是一个名正言顺打架的机会,不爱玩的就不用来,想干嘛干嘛。 他俩来的晚,不知道都打了几场了,东坡以为自己半条命进去了,可吃完了饭再一走,好像也没什么不同的,就是嗓子没昨天利索了。 “我说……”叶遇白在他耳边小声道,“大师你还是习惯了。” 东坡红着脸瞪他,他说的好像没错……真的是,习惯了。 不疼,那咱怪异的感觉也没了,反倒是…… 一想到那酥酥麻麻的感觉,东坡的膝盖就发软。 叶遇白笑着把人搂住了。 “对了大师,我们来打个赌。” “什么?” “你问问你的小妖精,昨晚上是不有不少……被你声音吸引来的大妖精?” 东坡:“……” 也只有他才能听懂叶遇白说的话。 可是他一点都不想听懂,他这说的是什么话啊! 东坡还没等拒绝,树精从玉葫芦里钻出个脑袋。 “他说的对,昨晚上有不少灵体到你门前。” 东坡一愣。 “我都给拦住了,没人看到,你放心吧。” 树精说完就钻回去了。 东坡:“……” 东坡的脸不由热了,他惊讶的不是这个…… “欧马你怎么知道的?”东坡看向叶遇白,“你不是看不到灵体么?!” “是看不到,”叶遇白意味深长的笑笑,“但是欧巴有另外的本事就是知道。” “你是怎么……” “先别废话,你都错过了这么长时间,再不看该散场了。”叶遇白扭着他的脑袋,让他往前看。 神火台在后院,是一个石头铺的圆盘。 半人高,看起来像是个擂台。 上面没有任何东西,哪怕是一声凸起的砖头。 他们到的时候,上面正有两个人在比试。 这和昨天看的不太一样,不是对着空气乱七八糟的胡乱比试,而是真正的打斗。 只是那拳法和叶遇白过去所认知的完全不同,看不出路数和招数,只觉得每一拳每一脚都十分用力,像是恨不得击穿人身体。 但是无论是打人者还是被打的都是一派轻松,没见到有任何的痛苦感觉。 看起来倒是挺好玩的。 至少他能看懂。 叶遇白站在东坡后面,俩人找了个不错的位置开始看热闹,下面围观的人群多是年轻一辈的,老辈分的都在后面坐着一边喝着茶水儿一边看。 这场打完了,台上俩人互相握了握手,笑呵呵的就下来了。 神火台上没有主持,谁想上就可以上,这时候有人从边上翻了上去,东坡立马伸着脖子看。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昨天第一个表演的东筹。 东筹走到神火台中央,下面立刻有人惊呼。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昨儿第一个表演的东筹。 东筹走到神火台中央,下面立刻有人惊呼。 “东筹这么厉害也要比么?” “不对啊,东筹不是说不上去么?” “哎东筹怎么来了?” “他这是……” 众人猜测之际,东筹将目光偏到一侧。 东坡淬不及防的和台上的人对视了,他下意识的往周围看,可是他发现东筹看的不是别人,正是他。 “你,上来。”东筹指着他说,“我要和你比。” 现场再度哗然,叶遇白皱了皱眉。 第一四七章 来自于东筹的约战 东坡意外的啊了声,不好意思的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我太弱了我可不行。” 对方站在半人高的神火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压迫感十足,他道,“上来。” “我真不行……”见识过人一只手就把整个宅子的灵体消灭,东坡自知他的水平和对方完全不能相提并论,一天一地云壤之别,他上去就是出丑,所以这摇头的速度更快了,就和突然被媒体采访的围观群众一样,尴尬的笑着企图躲开摄像机。 就在这时,神火台上突然有风掠过,台风卷起一层薄薄灰尘仿若离弦之箭,在地上划出一道无形的轨迹。 东坡的目光一沉,反手推开叶遇白,俩人紧挨着的身体拉开距离,不远处一小棵树拦腰折断。 咔嚓一声,树冠发出飒飒的声响撞到了旁边的树木,又重重落地。 而树倒下的位置,距离那些正在喝茶的老东西不远,听声音他们站了起来,好奇的像这边张望。 “我真不行,”东坡笑笑,但笑容和刚才已经完全不同,他单手撑着神火台,翻到了上面,“不过你要是想试,我就舍命陪君子,我爸说了,输什么也不能输气势,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级别的,我输你了是正常,我赢你了是我的能耐,来吧。” 对方后退半步,面无表情的看着东坡,“你要斗法还是斗武?” 比试分法试和武试。 武试就是刚才他们看到的,将灵力附着于身体之上的近距离搏斗,而法试则是完全的法术比试。 东坡没受过训练,灵媒师的武斗他完全不懂,他充其量只会附力于手腕或是腿部,改变自身一部分的能力,用以完成那些超乎常人的事情,比如徒手掰开木墙,这种将力量完全灌注与身体融合他做不到。 更重要的是,他没学过任何关于武斗的招式。 灵媒师的武斗和打斗不同,是有着专门的路数的。 “法试吧。” 东筹没说话,面对着东坡后退至神火台一倒。 东坡站在原地看着他。 看热闹的人多了起来,后面的那些老头子也走了过来。 叶遇白看了看,他周围已经没了缝隙。 不过刚才那一下…… 叶遇白摸摸肩膀,他是什么也没看到,但在东坡推开他的瞬间,他感觉有什么从他身边飞了过去。 倒下的树和他之前站的位置在一条直线上。 台上那小子用他威胁东坡么? 俩人站定,东坡胸前的玉葫芦一闪,一个古装打扮的男人款款飘到了神火台中央。 东筹的脑袋稍微动了动,没有表情的脸在看到树精出现的一刹似乎透出讽刺。 落在身侧的手猛然握拳,数道旋风劈面而来。 尽管已经全神贯注,对方这迅猛的招式仍让东坡慢了半拍,在他还没发现指令之前,树精重重坠地,脚下生根,树根瞬间爬满整个擂台,小叶榕的枝条编织成网,兜住疾风。 树干晃动,又笔直站稳。 叶遇白听到人惊呼,“树精!” 他知道那是东坡那玉葫芦里的东西,但是发出这声音的人不是感叹,而是轻蔑。 似乎在他眼里,这个树精并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 东坡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快,赶紧将力量转给树精。 东筹这种级别的已经不需要用黄符来增加使者的能力,但东坡不行,当他甩出黄符的瞬间,挺多人笑了出来。 与此同时,树枝包成的球开始颤动,下一瞬,树枝被整齐切成数段,掉落在地,一个棕色的影子落在了神火台上。 “那是……”叶遇白边上的人眯了眯眼睛,须臾往前一伸脖子,“是貉!” “那个貉有两要尾巴!” “我天!” “东筹是从哪里收到的双尾貉!” “不愧是东筹……” 叶遇白左右看看,他很想问貉是什么东西,介于他们对东坡的态度,叶老板把这个疑惑压了回去。 他们说到了尾巴,估计应该是一种动物。 只是…… 两只尾巴是什么情况? 代表着厉害么? 他只听说过九尾狐。 那貉落地,趴伏上身盯着树精。 东坡的黄符贴在树干之上,树精得到他了赋予的力量,但它仍旧忌惮着看着地上的貉,如果它是动物系的灵体,那么这时它已经在防备的后退了。 就好比东坡和东筹不是一个级别,它和这貉也是不同。 它打不过貉。 那貉比它厉害数倍。 纵是这样,树精也是提起全部力量,甚至蓄满全部树枝。 树精没躲也没怕。 迎头准备继续。 貉晃晃屁股再次扑来,树枝拧成一股,在貉跃起的瞬间抽向它的身躯,本以为这下会将其抽飞,却不料貉在半空突然旋转,风从那团棕色中犀利飞出,如同电扇一般切断面前全部树枝,直奔树干而去。 东坡扬手,收回树精。 树精巨大的身体突兀消失,貉落地。 那头的东筹单指一点,貉两眼冒光,一声嘶鸣,长大带着利齿的嘴巴,咬向东坡的脖颈。 东坡迅速转身,他的速度再快也仍不是这貉的对手。 树精见状,适时出现,巨大的树干立在东坡面前,挡住了貉的这一击。 貉咬到树皮,用力一丝,树精的灵体被硬生扯下一块,树叶颤动,瑟瑟发抖。 东坡皱眉。 他对这树精与守护灵的感情不同,他只是把它当成消耗品来看,死了就再收一个,厉害的灵体有很多,就好比东筹的貉。 可当树精在他同有驾驭的情况下主动替他挡下伤害的时候,东坡顿生心疼。 不止是树精的忠诚,还有它毕竟是他的东西。 怎么能就让人这么伤害。 东坡伸手,掌心覆盖在树干之上。 晃动的树枝逐渐平稳,缺失的灵体让东坡迅速补上。 “我们要赢它。”东坡说。 “嗯。”树干发出声音。 “继续。”他就是个半吊子,他没受过专门的训练,东坡不在乎他施法的样子多难看,他能使出招数就够了,东坡咬破手指,点在树精的附生处上,树精骤然膨胀,树枝如蛇般猛然卷住正欲躲开的貉。 貉挣扎,却没能再次切断树枝。 东坡再加力量,树枝卷动,紧紧勒住貉身体。 这一下不光是缠着,树精在吸收貉的灵体。 貉发出惨叫,东筹却无动于衷。 他轻松的对着貉一比划,被树枝纠缠的貉骤然向下一跃,钻进神火台中。 树枝骤然收拢,却是只捏散了空气。 东坡诧异,正要仔细观察,就听树精突然悲鸣。 小叶榕的树技胡乱摆动,树干痛苦的抖动。 东坡愣了,须臾突然反应过来,他将树精收回,可树精却像是被什么钉在地上,无法收起。 东坡用力一扯,树根迅速向主干聚拢,只见庞然大树拔地而起,那下面,数道细线将其捆绑,而正中,那貉正转着圈子往树干重心钻去。 “再一点那树精的元灵就毁了。”有人说。 “树精就够垃圾了,还用这种没做过任何驯养的半吊子……” “使者竟然有自己的思维,不受灵媒师的控制,我可真开眼界了。” “实力悬殊,不用看了。” “树精马上就嗝屁了。” 叶遇白看不到,好在有这个实况转播的观众。 他看着有些慌乱的东坡,台上似乎正经历着某种艰难的事情,至少对东坡来说是的。 东坡向前,徒手劈向树根下面的貉,那貉感应到灵媒师强大的力量,顿时后退,但它没有躲开,而是跳至另外一旁,从别处向树精元灵发起进攻。 树精和东坡一样,在元灵受到威胁时已经无法自控,树技发疯一样往貉身上抽,可在碰到它之前都被斩断,树枝落了满地,场面骇人。 “早就听说他是个废物,没想到废的这么彻底……” “什么都不是,呵呵。” “也就能拿他是东奕声的孙子这事儿来炫耀了。” “有什么值得炫耀的,一个已经死了的人。” “太爷爷喜欢啊。” “是啊,不知道太爷爷喜欢他什么,这种连小孩子都能打赢的灵媒师……” “大概是,装可怜很有用吧。” “可怜东筹,前面有这么个没用的废物挡着,不然……” 人群开始议论,从关于场上的比试的讨论变成了很多无关话题。 “他凭什么让太爷爷那么看重。” “他凭什么那么多年不回老家。” “他凭什么突然回来就要林先生亲自接待。” 叶遇白听到了很多不屑,抱怨,和不满。 从到这里来发生的种种事情,似乎得到了解释,且正要水落石出。 就在这时…… “树精目标太大,虽然力量够强,但速度太慢,它不是动作灵活的貉的对手,而它的主子乱了阵脚,不能给它正确的指挥,这个树精恐怕就这样了。” 在不同的声音中,一个平缓的语调响起,叶遇白循声看去,在激动的人群中,一个看起来不是很大的男孩儿看着台上,淡淡的说。 可能是感觉到叶遇白的视线,他转了过来,对上了叶遇白的眼睛。 第一四八章 胜负揭晓胜利归属 那人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收回视线继续望着台上的比试。 树精全部防御都被冲破,貉即将撕碎它的元灵。 单膝跪地的东坡突然不动了,慌张的表情逐渐平静。 东筹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又一挥手,貉得到力量,加快钻动的速度,准备给出致命一击。 “胜负已分。”有人说。 “东坡已经放弃了。” “都这样了不放弃有用么?” 东坡突然站了起来。 他猛地握住附生处。 手掌与附生处衔接之处发出光芒,树精被他硬生拽了回去。 他低头看看玉葫芦,玉葫芦无恙。 在这种情况下树精被强行摧毁元灵,那它的附生处也会就此破裂。 就看在这玉葫芦花了他350万他也不能让它就这么碎了。 东坡握着太葫芦,须臾手一动,嘴唇轻启,他道,“孤注一掷,我们的性命都压在上面。” 玉葫芦光芒闪过,众人以为东坡要做垂死挣扎,却不料光直入神火台之中,巨大的小叶榕没有再次出现。 在他们诧异之时,衔接神火台的泥土中猛地生出一支草枝。 众人还没看清,台上的貉就被抽了一下。 貉跳过去,草枝消失。 转而又从其它方向生出。 貉再次扑空。 同样的招数接连不断。 貉如同被逗弄的猫,在原地不停乱窜。 东筹看着东坡,似乎对他这种小伎俩不屑一顾。 下面也是不少人在哄笑,这挠痒痒似的攻击意义何在? 就在大家放松心情把这场比试看成小孩子的游戏时,东坡突然跪地,单手一拍地面,大喝一声,“破!” 与此同时,脚下轰鸣,大地颤动。 东筹脚边的砖块突然松动,他惊觉不妙,正要躲开,下方突然生出树枝,猛地缠住他的脚踝,东筹淬不及防,整个人被掀翻在地,树枝很快缠上来,顺着他的腿爬了半身。 东筹迅速划向脚下树枝,却不料这一道灵咒下去树枝毫无反应。 他惊讶发现,这不是树精,而是真正的树根,带着泥土的树根。 东筹诧异之时,树根卷住了他的手,将其牢牢钉在地上,东坡立马扑身上前,用灵咒堵住了东筹的力量。 主子被制住,貉顿时无所适从,草枝再次冲砖头缝隙钻出,将貉圈在中央。 草枝起火,瞬间燎原。 貉在灵火中惨死嘶鸣,却无人能够帮助。 “我赢了。”东坡说。 然后他从东筹身上起来,拍拍衣服上崭新的泥土,一挥手,灵火消失,纠缠东筹的力量随之不见,貉也得到了解脱。 树根没了灵力,又重新变成植物,静静的盘踞在神火台上。 东筹这次很容易的从树枝中挣脱,只是他浑身的泥,好像刚做完野战训练。 台下因震惊而哗然,叶遇白从他们只言片语中分析出结论。 大概就是,东坡利用树精的先天优势,催动周围树木的生长,树根在泥土中向神火台聚来,貉就算是擅长从地下攻击,它也不及靠土木为生的树精, 树精能让土让树为之所用。 在貉的注意力被分散的时候,东坡偷袭东筹成功。 东坡没管貉,而是直接对付了它的主人。 东坡使了个小聪明,在这种切磋的情况下不甚光彩,但不管怎么说他成功了。 而且是相当的成功。 东坡早就说过,他弱,他能力不及他们,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赢就行了。 被欺负了,就得想办法欺负回来。 叶遇白勾起嘴角,他家和小绵羊一样温驯的东坡,其实爪子厉害着呢。 东筹难堪的站了起来,东坡转身想和他做结束动作,可这手刚伸出去,突然迎面飞来一拳。 东坡完全没有想到,整个人站在那里要躲已经来不及了。 就算他有准备,这一拳夹着风,十分狠厉,他也未必躲的开。 连闭眼睛的时间都没有。 就他眼睁睁的看着拳头打上他脸的时候,脖子突然一紧,他整个人被拽着向后飞去。 那一拳在半空画了个弧线,在倒下之前东坡看出那是一个漂亮的直拳。 后背碰到东西的时候,东坡想,刚才那拳头好像都碰到他的鼻子了…… 东坡没摔疼,他摔到了人的怀里。 熟悉的味道钻进鼻腔,他没看也知道这人是谁。 叶遇白松开了东坡的后衣领,手穿过他腋下把他送到了神火台下面。 东坡就觉得蓝天白云在头顶一转,然后他的脚就落地了。 他迷茫抬头,看到叶遇白在台上看着他。 同样的角度同样的表情,东筹是压力,叶遇白就是帅的花枝乱颤,一瞬间就让东坡花痴了。 叶遇白看着他由硬变软的眼神,不由一笑,他解开外套直接扔到了人头上。 等东坡把衣服扯下来的时候,叶遇白已经走到了神火台中央。 “你叫东筹是吧?”单手插兜,叶遇白看着对面比东坡大不了几岁的人,“听说你们的比试做出选择之后就不能改变,既然东坡选择了斗法,你这一拳是怎么回事儿?” 就连叶遇白这种外行人都看出来东筹最后那一下不对劲,特别是在东坡已经卸全部防备准备和他握手或是拥抱的时候。 “这么明目张胆的违规么?”叶遇白笑,继而一偏头,“不过没关系,你不就是想打架么。” 面前的男人明明看起来文质彬彬,连说话都是那么的温和,可不知为何,就是有股痞气,就好比一个市井流氓一样。 一种违和的气质。 “昨儿东坡让我折腾的够呛,走到这儿都挺费劲,还和你打了场,我说了,我们叶家的人都护短,都知道心疼人,我不能让我的人在这种状态下和你打架,而且他明显又打不过你。” 当着所有人的面,叶老板这毫不避讳的话让东坡当场呛住,抱着他的衣服挡住脸,耳朵根子都红了。 而在场其他人也没好到哪去,年纪小的面红耳赤觉得他太流氓,年纪大的摇头扼腕,粗鄙庸俗不知廉耻啊。 连他对面的东筹硬邦邦的脸都抽了下。 “你们灵媒师打架我不懂,反正我知道你们要是用那蛮劲儿我肯定打不过你。”就好比东坡轻飘飘的能拎动特别沉的东西一样,用那样的拳头打他,一拳估计就能把他的脑子打的裂开,“不过没关系,你要是想欺负人我也不介意,反正我的人你也欺负一次了,不差我这个,来吧。” 叶遇白说着,解开了袖口和领口的扣子,晃了晃脑袋还拽了下裤子。 东筹看着他的动作,须臾道,“我不用力量。” “那多谢了。”叶遇白乐了,下一秒一拳打出。 东筹目光一凛,双手去挡。 不用力量是吧?很好。 叶老板心里冷笑,让你装。 叶遇白一点没客气,下一拳从下面直接就飞了上去,瞄准的是东筹那看起来很不错的下巴。 东筹偏头,因为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让这一下没能彻底躲开,叶遇白的拳头擦着他的脸飞过去。 重新站定的东筹半边脸通红一片。 叶遇白又晃了下脖子,紧跟着再挥一拳。 灵媒师的武斗着重于灵力与身体的结合而非招式,他们一拳能将灵体打的魂飞魄散,但拳路单一直接,就是简单的拳脚。 东筹习惯了这种打斗方式,自小也是这么接受训练的,突然换成正常的打架,没有灵力融合的情况下,他的灵活度和速度都慢了,连反应都跟着减弱。 叶遇白练过几年拳,和职业拳手也玩过,先不说他是否能打赢,总之在正常的打斗情况下,东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灵体什么的他不懂,但是打架叶遇白不怕,更何况是对方欺负了东坡那么久,受了这么多鸟气之后。 他叶遇白就不是能吃亏的人。 不找回来他能干么? 东筹又让他揍了一拳,反正也没说只是打拳,叶老板一个秋风落叶将人扫倒,骑到身上就准备给他打个满脸桃花开,可这拳头还没等落下,就被人拽住了手腕。 这一下,愣是把蓄势待发的拳头拽住了。 叶遇白的膀子一动,拳头停在半空丝毫没有变化。 手腕的力量仿佛铁钳,无法撼动。 他诧异回头。 东坡的太爷爷站在他身后,在他看过来的时候放了手。 太爷爷双手负于身后,转而面向台下众人。 “什么时候灵媒师的比试可以任谁都能参与了?” 这话没有歧视叶遇白的意思,太爷爷的恼怒是对那些在这场错误的比试开始前没有阻拦的人。 小辈怯怯的低头不敢再看,年纪大的也是一脸尴尬。 东坡和东筹力量悬殊,就算他们不去制止,在东筹下狠手的时候也该让这场比试适可而止。 可是没人管,还发展成这样了。 “比试至此结束,”太爷爷说,“另外,七结绳传于东坡。” 下面再度哗然,叶遇白看到所有人都惊愕的抬起了头。 那眼神仿佛太爷爷突然变成了妖怪一样。 太爷爷伸手,林先生将一个盒子递了过来。 “东坡,上来。” 东坡还没等动,后面的东筹先上前一步。 “太爷爷……” “怎么,你不服?”太爷爷偏过头,斜着眼睛问。 第一四九章 给你们个信服理由 太爷爷问完,场面一片寂静。 东筹抿着嘴不说话,但那表情是明显的不甘心。 太爷爷转过头,台下众目睽睽,全盯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看似平静,实则波澜四起。 太爷爷看着他们,“东筹不服,你们也想让我这老头子给他说法是吧?” 他这一说,立马有人心虚的别开眼,更多的人却是保持不动,依旧看着他。 “我先问你们,我平日是如何教导你们的?身为灵媒师,在面对危险,在面对灵体时,首要作的是什么?”威严的视线扫过众人,无需回答,老人继续,“是炫耀华丽的技巧,还是展示自己的能力?” “都不是。” 那个男孩儿又说话了,声音不大,叶遇白站的位置正好能听到。 可等他看过去的时候,在无数仰起的脸中,那人只给了他一个后脑勺,和一句轻飘飘的话…… “保命要紧。” 叶遇白诧异,同时身边的老者道,“是让自己活下来。” 下面陷入沉寂,这寂静与之前不同,许多人的表情有了变化,充满质疑的眼神也逐渐少了。 “我不在乎你们用什么办法,也不在乎用什么方式,你们只要能活着离开,只要能把该解决的问题解决就够了。”老者轻叹,“灵媒师不是个容易的差事,每一次驱灵都是一场战役,刀口舔血亦能全身而退,这便足矣。” 叶遇白看向东坡,东坡一脸凝重的仰着头,乌亮的眼珠子紧紧盯着台上老者。 东坡和这里所有人都不同,他没受过正统的教育,这些话也许他也未曾听过,但是这个理念东坡始终都有。 每次他都是抱着搏命的决心去战斗,但每次他都要活着回来。 他堵命,他却不会真的把命当成筹码。 他有豁出一切的气魄,却不会胡逞英雄。 “东坡能力不及你,但他比你聪明,比你知道如何在逆境中求得生存。你与东坡的差距就在,东坡是在摸索中,是在危险中成长,他所遇到的敌人从来都比他强大,就像野兽,东坡的骨子里有求生的欲念,你没有。” 叶遇白不得不去敬佩这个老人,短短一段话,他说出了精髓。 东筹受过严苛的训练,他却没有东坡一次次陷入危机的经历,东坡无师无门无人相帮,没有人在他几乎丧命的时候喊一句到此为止,他一直都是靠着自己坚强的挺过来的。 “东坡不使那小聪明,他的树精就没了。”太爷爷说着看向东筹,“兵不厌诈,东筹,这是战场不是课堂。” 他的这句话也许会再次激起众人的不满,老者的目光转向东坡。 “是你们,让这场切磋变成了战场。” 明知东坡不敌东筹,这场比试开始了。 东坡已经输了,树精战败,东筹却要执意取下树精的元灵。 东坡那时已经拼尽全力,他与树精灵体相融,这时强行取了树精的元灵,东坡也得元气大伤。 灵媒师可以在使者遭遇危险的时候撤回力量,但是东坡没有,他选择坚持到最后。 东筹知道,仍没停手。 他逼着东坡反击,逼着东坡险中求胜。 “至于你们要的理由……”老者看向神火台上带着泥土的树根,“还需我言么……” 这一次,所有人都乖乖的低下了头。 叶遇白发现再没一个流露不满,一个个全跟霜打的茄子一样。 叶遇白倒是有些迷茫,他们为何突然全都消停了? 事实上,神火台中藏有结界,是防止灵媒师比试时无意破坏或是伤害他人,所以比试从来都在神火台上。 那个结界就好比一个牢固的保护罩,将里面的人隔绝,但东坡却将保护罩打破,硬生的冲破了这结界。 那一声破,正是破了神火台的结界。 否则树根又怎会从神火台中生出。 这就是太爷爷给他们的信服的理由。 “我把七结绳传于东坡,还有谁不服?” 台下静默,老者转向叶遇白,“让你看笑话了,是我管教无方。” 叶遇白赶紧摇头,他对着老者郑重鞠躬,“是晚辈的错,不该越界,拢乱家里的规矩。” 老者摇摇头,轻轻一叹,然后再次对东坡道,“东坡,上来。” 东坡这回没有发呆,也没有惊讶的忘乎所以,他安静的听着,沉默的看着,在太爷爷喊他的时候,没有一丝犹豫的上了神火台。 这是东坡的家事,叶遇白本来就不该参合,他更不该出现在这个台子上,打破了灵媒师比试的规矩。 他这事儿做得欠缺考虑,很不稳妥,但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东坡受欺负。 所有这根本不是个选择题,不管重来几次,不管得罪谁了他还会上去。 现在雨过天晴,叶老板就主动退场了。 东坡上来的时候他从他边上走过去,擦肩而过的时候他捏了捏东坡的手。 东坡的心一动,沉重的表情也有了一丝松动。 林先生再次将盒子举起,太爷爷拿了过来,他对东坡道,“跪下。” 东坡两膝落地,脊背笔直。 “这是七结绳,主要用途是锁缚灵体,七结绳很难控制,绳如鞭,使用不当反倒会伤害自己,如何使用待你日后慢慢摸索,太爷爷只能告诉你,谨慎小心。” “是。”东坡扬手,铿锵一应。 老者肃然,将盒子递过去。 东坡笔挺跪地,双手举过头顶。 “七结绳传于灵媒师东坡。” “谢太爷爷。”东坡接稳,大声说道。 太爷爷点点头,“七结绳固然难以使用,但却是件有趣的尘器,这条绳索有许多潜在的功能,需要灵媒师去发现去挖掘,这也是太爷爷不教你使用方式的原因,我希望下次看到你的时候,七结绳在你手里有了生命,发挥它真正的用途,也不枉太爷爷对你寄予的厚望。” 东坡用力点头。 太爷爷笑了,伸手拽了他一把,“起来吧,别跪了,石地太凉。” “太爷爷……”东坡抱着盒子,愧疚的看着老者,“我把神火台弄坏了……” 太爷爷看了眼爬上神火台的树根,哈哈大笑,“听你爸说你谈的小朋友很有钱,让他出钱把神火台修了,还有老宅许久没有修葺了,让他一并出钱修了吧。” 东坡:“……” 叶遇白:“……” 所有人:“……” 东坡爸:“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见有人看他,东坡爸一边笑一边说,“我姑爷有钱,没事儿这都小事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东坡:“……” 叶遇白:“……” 所有人:“……” 太爷爷转身往下走,到东筹身边时,他道,“东筹,言必信,行必果,戒骄,戒躁。” 太爷爷说完,就和林先生离开了。 东坡跳下神火台,他爸立刻挤了过来,先他一步把盒子打开了。 叶遇白一看,就一根破绳子,上面系了七个扣,这还真绳如其名啊,太特么的简单粗暴了。 “好东西!”东坡爸激动的说。 叶遇白:“……” 然后东坡爸拍拍叶遇白的肩膀,“姑父太爷爷说……” “钱我出,家里允许的话干活的人我也一并安排,一切按太爷爷的心意,他老人家满意就行。”叶遇白立马说。 东坡爸哈哈大笑,“我姑父真不错!真懂我!” 东坡拿着七结绳一脸的无语,他愧疚的看着叶遇白,他爸算是离不开这个钱了…… 叶遇白笑着揉了揉他有脑袋,眼角的余光扫到不少人往这边看,只是那眼神不再像当初充满敌意,而是带着困惑。 东坡上台露着一手,还是挺有用处的。 在台下气氛变化的同时,台上的东筹静静的看着神火台上的树根。 那新鲜的泥土仿佛嘲讽着他的失败。 东筹的目光一凛,貉被放出。 那双尾貉瑟瑟发抖,连连后退。 东筹漠然伸手,貉被吸到他手掌之中,捏住脖颈,他面无表情的突然用力,貉没发出一丝声音,在他手中神形俱灭。 东筹解下手腕上装饰样的兽尾,一把灵火烧了。 动物的毛发在火光中卷曲消失,东筹松手,再没看一眼,留着那一团火从人少的方向离开了。 叶遇白看到了这一幕,他不知道那火是怎么点起来的,叶老板动了动鼻子,他很想说,刚才东筹烧的那个是真毛。 “姑爷啊……” “嗯?”叶遇白收回视线。 “在这边住的习惯么?” “挺好的。” “那就好,”东坡爸笑笑,“要是没事儿,咱爷俩到宅子里走走?你来这么长时间东坡是不没带你参观过?” 叶遇白也笑了,“可不是么……” “东坡那胆儿啊……”东坡爸摇头。 “我不是没时间么!”东坡立马不乐意了,他反击道,“我才不是怕看到什么不看出去我是没时间!” “那你时间都干嘛了?” “我……”东坡刚想说话,就对上叶遇白那意味深长的笑,当场他就噎住了,想到刚才叶遇白在台上的宣言,东坡的脸倏的红了。 叶遇白掐了他脸一下,“大师你回屋去养精蓄锐吧,我待会儿回去还找你玩呢。” 东坡:“……” 所有人:“……” 东坡爸:“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东坡无语,爸你到底在笑什么啊你知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你就笑啊! [小剧场]。 很久之后,东坡发现树精盯着电视一动不动的看着。 东坡:你在干嘛? 树精:记得让我去战斗的时候,不要喊去吧树精。 东坡;??? 树精飞回玉葫芦里。 东坡一看电视,上面正在演皮卡丘大战妙蛙种子。 小智指着对面的妙蛙种子:“去吧皮卡丘! 东坡:…… 树精是觉得打架的时候和皮卡丘一样了么? 其实不是的,宝贝儿其实就功能来说……你更像妙蛙种子…… [小剧场二]。 叶遇白:当你太爷爷拿着绳子让你跪下的一瞬间,我想到的是这老头要展示他的捆绑术了,岛国绳技。 东坡:…… 第一五〇章 仇视的源头在哪里 俩人走在回廊之中,叶遇白看着这古朴的建筑和周围的树木,心想着这要是换套古装,配合着东坡家这一出出的勾心斗角,活脱的一出清宫戏啊。 他现在算什么? 陪皇上游览御花园的……咳……驸马爷么? “遇白。” “嗯?”东坡爸还是第一次这么正经的叫他的名字,姑爷姑爷的听习惯了,看他装傻充愣也适应了,突然这么认真叶遇白还真有点不习惯,叶老板暗暗咳了声,收敛心绪把注意力放在了他岳父身上。 “你来的这两天,应该也感觉到了……”东坡爸看着前面,慢悠悠的踱着步子说,“家里人对东坡,似乎不太喜欢……” 说到这事儿,叶遇白是真冷静了,他点点头,直言道,“是的。” “你知道为什么么?” “大概……猜到了一点。”通过几次在人群面前的观察,还有今天比试时下面的讨论叶遇白已经看出了门道,“应该是和东坡的爷爷有关吧。” 东坡爸笑了,“不愧是做生意的,察言观色,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叶遇白谦虚的低下头,无言一笑。 “是和东坡的爷爷有关。”东坡爸看着前面,长长的出了口气,“我爷爷,也就是东坡的太爷爷,一共有两个儿子,我爸爸是老大。” “嗯。”叶遇白就知道,东坡爸不会无缘无故的找他单独出来。 “我爸这人,自小资质就与其他的灵媒师不同,他的造诣及能力,远远的超过了同龄人,用最简单的话说,就是天赋异禀,他的起步就比锻炼了很多年的人要高,而且只要学习一点就会有飞跃性的进步,所以,我爷爷很喜欢他。” 叶遇白几次听到人提起东坡的爷爷,他已经记住了那个名字,东奕声。 这个名字,就是一切的起源。 “灵媒师有很多家族,这些家族又有许多分支,但其中,主家一定要有一个主持大局的主心骨,就是现在东坡的太爷爷所处的位置。这个位置是要传承的,他会传给这个家族最有能力的灵媒师。” “所以……”叶遇白猜测,“下一任家主的位置,要传给东坡的爷爷?” “对。”东坡爸点头。 “可是……” “可是你没见过这个人,只是听人一直在说。” “是的。” “那是因为,我爸爸已经故去了。” 叶遇白讶异的张开嘴巴,然后连忙道,“抱歉我……” “没事,人有生老病死,没什么可抱歉的,都过去了。”叶遇白沉默,他没再问下去,但是东坡爸主动道,“他的故去对爷爷是个打击,对这个家族的唯一,家里还有很多灵媒师……” “但是,老爷子做了个谁也没有想到的决定,他没把位置传给另一个儿子。” 东坡爸惊讶的看过来,“这你都猜到了?” “不然东坡也不会那么不受待见。”叶遇白苦笑,“东坡怕鬼,他又不肯回老家,他算是自动放弃了灵媒师这个职业,可是太爷爷的意思是,想把位置传给东坡……” “对。”叶遇白的心思缜密让他不得不佩服,通过这么短时间的观察竟然已经连这些都看出来了。 感觉到东坡爸不可思议的眼神,叶遇白笑,“其实这不难猜测,太爷爷还主持大局,这个位置没给东坡爷爷,也没传给您这一辈的……” 理所当然就是留给东坡这一辈。 再联想到那些莫名其妙的敌意…… “东坡不行,我是他爸,我很清楚东坡不行,就算他现在开始做灵媒师了,他缺少自小的锻炼,而且他资质平庸,在灵媒师中他实在算不得出类拔萃。可是爷爷就是说东坡好,不管东坡在不在他都惦记着他,家里的人都知道,这一辈人里,爷爷最看好,最喜欢的,最寄予希望的就是东坡。” “而他的看好,喜欢,和寄予希望,给东坡带来了无妄之灾。”这话说的严重了,但是被整个家族都敌视,也算不上好到哪去,“所有人都觉得太爷爷偏心,东坡没资格得到他的期待,更不理解为什么太爷爷要把位置留给这么个人……” “太爷爷没说过要把位置给东坡,”东坡爸道,然后无奈的一摇头,“但也差不多。” “如果东坡愿意做灵媒师,哪怕只要有一点进步,他都会把位置给他。” “爷爷的想法我看不透,但他给我的感觉……是这样的。” “所以这次东坡突然回来,大家感觉到了危机,”叶遇白想到了东坡爸那天又有趣的形容,东坡放弃了做灵媒师,太爷爷迟早要另选他人,可偏偏这个时候,东坡又以灵媒师的身份回到了老家。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危机和不甘心。 就像今天说的最多的凭什么。 东坡有什么资格有什么能力又有什么本事坐上太爷爷的位置。 叶遇白淡淡的笑了下,只要是家族,就脱不开这些争权夺势的问题,就拿他家来说,如果他和叶开都惦记着家里的产业,那他家老早就打得不可开交了,这是不可避免的问题,不分地方。 “那叔叔……您是怎么想的?” “其实……我还真的没有什么想法。”东坡爸唉了一声,“东坡自小怕鬼,他能走出来我已经很高兴了,至于位置不位置什么的……你说,东坡那性格适合当家作主么?” 叶遇白想了下,虽然东坡家遗传的没心没肺,但东坡明显缺根筋,他那性格只适合在田野里奔跑,而不是待在这个房子里,守着这堆名胜古迹。 叶遇白的表情说明一切。 “我今天找你来呢,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提前和你说一声。” “不要和东坡分析家里的事情,不要让他知道真相。在他提出的时候,不能让他往不好的方面想,避开关键。”话是这么说,但自打东坡回来太爷爷对他不平等的待遇,已经让本来就水深火热的东坡更是陷入艰难的境地,所有人都在看他笑话,都在等他出丑,都在加深对他的敌意,从进门到现在经历了这么多,他都是亲身所感,亲眼所见的,东坡又不是傻子,想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这个太难了。 “对。”东坡爸再次点头,“东坡并不知道太爷爷的想法,我也从没和他提过,东坡没有当家主的能力和本事,我和他妈也不想让他接下这个担子,我会和爷爷去说这事儿,寄予希望好的,但也要面对现实。” 叶遇白很认同东坡爸这些话,“这个我明白,但是……” “遇白,这对你来说应该不难,我不想给他添这些没必要的烦恼,就当是体谅体谅我和他妈,这事儿你得帮我……至于家里其他人怎么想我管不了,信服与否随他们便,只要不欺负到东坡头上就行。”东坡爸这话说的挺沉重的,表情一直没有舒缓,“我也没想到东坡回来会变成这样,本来挺好个事儿……算了,反正在老家没几天了,辛苦你了。” 想到一出现问题东坡爸对东坡不着痕迹的保护,叶遇白点头,“应该的。” …… 和东坡爸聊了挺长时间,叶老板独自往俩人住的地方走。 太爷爷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不然他还能多打那个叫东筹的几拳。 因为他拿自己威胁东坡。 因为最后他耍赖要打东坡。 东筹是东坡小爷爷,也就是他亲爷爷的弟弟的长孙。 这一辈里他能力最强,然而并没有用。 他前面永远都有一个东坡,就好像站在船上,马上要踏上岸,可这一脚只要伸出船就会向后移动,那个岸对他来说,近在咫尺却又望尘莫及。 他再优秀太爷爷也看不到,太爷爷眼里只有东坡。 他记恨东坡,人之常情。 但这并不影响他揍他。 这事儿到此为止,看在东坡家人的面子上,他不计较。 如果东筹再找麻烦,那就是和他叶遇白过不去,就变成私人恩怨了。 叶老板弄不死他。 至于东坡爸今天的话…… 很完美,很真实,不可挑剔。 可叶遇白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他又想不出问题所在。 这在叶老板心里没画句号,而是一个大大的问号。 充满疑惑。 第一五一章 一个特可怕的道歉 东坡老家的年和传统意义上的不同,不需要举家团聚齐坐一堂。 叶遇白来的这些天仍有人陆陆续续来到老宅,这其中有很多不再做灵媒师,只是单纯来探望太爷爷的,也有因为某些原因仍旧奋战在灵媒师岗位第一线而晚归的。 无论何时回来,这里都是他们的家。 这是一个庞大严苛,却又不乏人情味儿的家族。 刨除对东坡的种种敌视,这地方有很多东西值得人学习和敬佩的。 就好像历史上很多有名望的大家族一般,他们有着自己的规矩和传承方式,只是这里和这个家族的职业一样,低调安静,不引人注目。 经过神火台一役,家里人对东坡的态度明显不同了,叶遇白知道东坡的本事比起这里很多人不值一提,但他是凭能力得到的太爷爷的奖励,所以他让很多人改观,至少这小子不是个不求上进不学无术,却又偏偏得到太爷爷宠爱的人。 东坡证明了自己的价值。 好是好了点,但也没好到哪去。 叶遇白和东坡爸的态度一样,只要没人欺负到东坡头上,有些东西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没看到。 叶遇白不是爱显摆的人,如果是,凭他的身份还能弄那么个小公司,开个SUV到处跑么,他的高调是对东坡的一种保护,还有他那个嘻嘻哈哈的岳父,两个男人悄悄的护着东坡,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 现在这状态他们还算满意,于是便跟着偃旗息鼓。 在老家待了几天,该走的礼节走过了,这两天已经有不少人提前离开,东坡也打算明天回去。 “要不要顺路再去玩一圈?” 老宅还有个训练场,平时是用来学习锻炼的地方,这两天不少人在这里请长辈指教,东坡也跟着凑热闹,正统的教学总比他这个胡乱摸索的要强。 东坡说他学到了不少东西,在叶遇白眼里他看不出这些跳大神一样的东西有什么可值得学习的,又能学到个啥。 总之东坡喜欢就随他了,他想看他每天都陪他来。 东坡看着前面某个叔叔的教学指导,听到叶遇白的提议头也不回的问,“回去还要走土路还有拖拉机,你不累么?” 叶遇白:“……” 得,当他什么都没说,一想到拖拉机他就觉得他蛋那天都差点被颠碎了。 为了他后半生的幸福着想,还是消消停停的回家养蛋孵小鸡吧。 “要不哥,你弄个直升机来吧……反正你有钱。”东坡突然回头,特别深沉的对他说,只是那语调相当的怪异。 叶遇白斜楞他一眼,“这要是让你爸知道你学他,看他怎么揍你。” “他又不在这哈哈哈哈哈哈哈……” “东坡。” “咳——” 看到东坡差点咬了舌头,叶遇白险些笑出声儿来,他小声且飞快的在东坡耳边说了句,看吧,报应来得如此之快,然后立马噙着笑回头,礼貌的冲着来人喊道,“叔叔。” 东坡爸连连点头,“嗯嗯。” 叶遇白笑呵呵的看东坡,用眼神示意:你猜他听到没? 东坡这一口呛够呛,光顾着顺气儿哪有心情和他说这个。 不过很快,这小两口的好心情就没了,也不能说是没了,就是冷静了,因为他们在东坡爸身后看到了一个人…… 东筹。 “东坡,这是你二伯。” 顺着东坡爸指的方向,俩人才发现这还有一位。 东坡家这大致的关系叶遇白已经捋清楚了,太爷爷一共两个儿子,老大也就是东坡的爷爷已经过世,小儿子就是东筹的爷爷。 那晚上来找茬的东坡爸叫大哥,就是小爷爷家的老大,而这个二伯…… 叶遇白往东筹身上瞄,估计应该就是这位的亲爹了。 “东坡啊,你看你回来这么多天二伯也没抽出时间来看看你。”二伯和大伯不同,长着双笑眼,一笑起来眼睛弯弯的,给人的感觉挺舒服。他特别热情的搂住东坡的肩膀,用力揽了揽,“你看,东坡哪像你说的,这不也挺结实么,看这肌肉!” 不知何时叶老板已经没了笑容,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搭在东坡身上的手,东坡二伯是吧?你是他二伯你就能随便搂他了?你搂我媳妇儿之前你问过我了么? 叶老板有点不乐意,不是因为这个拥抱,他还不至于到东坡连正常和人交际他都吃醋的份儿上,让他这样的原因是因为东筹的身份。 他不喜欢东筹,连带着他家里人他也膈应,所以这二伯他怎么看怎么烦,那一脸和善的微笑在他眼里就是笑面虎。 “这个岁数的小伙儿身上还能没点肉么,哈哈他那哪算肌肉,充其量就是肉太实成了,你都不知道这小子有多能吃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没事儿能吃现在也不用你养着了”,二伯说着看向叶遇白,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又道,“东坡长大了能自己赚钱了,不是说弄个什么网站还挺火么,咱们灵媒师也是走进网络,跟上时代的步伐了。” “哎我也不懂,他们年轻人觉着好就行。” “东坡有机会二伯上你那去参观参观啊,也好跟着长长见识。” 东坡来这些天也没感受过这些热情,被人拍了几下直发懵,他跟着点头下意识的回答,“嗯二伯你去吧……” 叶老板心想他要是去的话你就把他招待到你那破中介去,到我家来我给你俩都撵出去,保证不客气。 二伯说到这儿的时候不好意思的笑了下,“东坡啊,东筹前几天办的那事儿太差劲了,你别往心里去,二伯替他给你道个歉,这小子争强好胜,从小到大都排第一,突然就输了心理承受能力不行,那天我没在,回头我骂他了,这不正好今儿都在这儿,让这小子给你陪个不是。” 东坡看到后面没什么表情但明显不高兴的东筹,刚要摆手二伯的脸就沉下来了。 “站那儿干什么?不会说话么!” 对这声呵斥东筹依旧没有做出任何表情,他往前走了半步,“那天是我错,很抱歉。” 说着他还双手放到身侧,姿势标准的鞠了一小躬。 二伯瞪他一眼,转头到东坡这儿时又乐了,“你们都是兄弟,兄弟之间没隔夜仇,你们就是接触的少,太生分了。东筹这小子从小就不爱说话,闷瓜一个,他没啥坏心,年轻人气盛,东坡你别搭理他。” “没事儿我没生气,我真没生气。”东坡连连摇头。 “你听到了,他没生气,我走了。”东筹一听立马转身了。 背刚扭过来,二伯一脚就踹过去了,正正好好踹屁股蛋上。 东筹让他踹一趔趄。 他又转了过来。 “什么玩意儿没生气?!你就是这么给我道歉的?!” 东筹看看他,又看向东坡,面无表情道,“对不起。” “诚恳呢?诚意呢?你特意气我是吧!” 东筹轻轻的吸了口气,看着东坡,一字一顿一声比一声高的说,“对、不、起。” 东坡:“……” “你……” “是,东坡没生气。”叶遇白在那边插了句,“有什么可生气的,应该高兴才对,东坡因为这事儿还得了个法器,我不太懂这个,不过听说太爷爷今年就给了这么一个,其他人都没有,说起来还得我们和你道谢了,不用道歉,没必要。” 二伯和东筹的表情一僵,叶遇白笑着把东坡拽到自己身边。 “再说这都过去多少天了,二伯您带着东筹特意来道歉才是显得生分了。” “可不是,遇白这话说的对。”东坡爸哈哈一笑,“年轻人不打不闹不热闹,咱老头子就多余管。” 二伯也笑了,“不是怕给他们小哥俩造成什么误会么,毕竟难得见次。” “说的也是说的也是。” 在东坡爸笑的时候,二伯又转向东坡,“东坡你真别怪东筹,心里不平衡他有怨气也有情可原,你没回来的时候他一直以为太爷爷的……” “二伯。”在东坡爸阻止前叶遇白打断了二伯的话,他为难道,“我们明天要回去了,待会儿要去和太爷爷告别,恐怕不能陪您聊了……” “啊这就回去了?” “嗯,我公司那边有事儿,东坡的老板也打了好几回电话,等他回去处理事情,等二伯去我们那的时候我们再好好招待,今儿这……” “那快走吧,太爷爷睡得早,我和你爸聊就行。” “嗯,那二伯晚安。”叶遇白说完看向东坡爸,“叔叔我们走了,晚安。” 东坡爸冲他感激一笑,“回去吧那就。” “二伯,爸,那我俩先走了啊。”东坡打了声招呼,他走之前瞄了东筹一眼,对他俩的离开,东筹似乎松了口气。 其实刚才和东筹对视的时候,想道歉的反倒是东坡。 哥我错了你别这么看着我你造不造强装诚恳的样子看的人直起鸡皮疙瘩啊?! 你可以想象一下,一匹狼非要像小奶狗一样用泪汪汪的眼睛看着你…… 或者说,一浑身毛的蓄着络腮胡子一脑袋卷发的壮汉穿成潘瑞阳那样和你卖萌…… 东坡要哭了。 他错了他真错了道歉的该是他真不应该是东筹啊! 为了他的小命着想,以后这人死都不能和他有过节了,无论是去和他道歉还是被道歉,都挺可怕的。 第一五二章 离开老家打道回府 第二天他们吃过午饭就准备离开了。 昨晚和太爷爷聊了挺久,今儿走这时间太爷爷正好在喝茶,所以他们谁也没惊动,没找林先生也没和任何人说,就给东坡妈妈发了条信息。 “叔叔阿姨真不和我们一起么?”之前问过一次,老两口表示再住几天,“一起回去得了,他俩自己走估计又得坐火车。” 来时候叶遇白要给他们订机票,俩人死活不要。 “别管他们了,指不定什么时候走呢,再说他们想陪太爷爷。”东坡拖着箱子,俩人并肩往大门走。 “那行吧。”叶遇白也不想操心,这几天被他老丈人不停洗脑说他有钱,这该表示的时候不表示,他都觉得过意不去了。 古宅离他们越来越远,当踏出这个门槛的时候一年之后或者更久才回来,叶遇白很少留恋一个地方,他倒是真挺喜欢这里的。 “奇了怪了,竟然有点舍不得。”叶遇白的踢踢脚下的路。 “嗯我也是……”东坡跟着点头,离别的不舍之情他也有,“大概是在这里很轻松吧……” 叶遇白笑了下,勾心斗角哪儿都有,东坡家这个真就不算什么,所以东坡这话说的挺有道理,在这个偏远的地方,没有工作没有压力,吃吃喝喝玩玩乐乐,没事儿再和人撕一下,这样的日子只应天上有啊。 “大概是吧。” “你要是喜欢的话,我们可以常回来。” “可拉到吧。”叶遇白赶紧拒绝,他往胯间一瞄,“等这边把路修好再说,要不就等你欧巴先买台直升机,那破拖拉机坐的我这蛋都浑汤了。” 东坡:“……” 大白天的不要说这些啊! 还没出门呢能不能别总这么口无遮拦啊! 说不定这附近有人呢! 会被听到的! 对叶遇白这张嘴东坡是越来越无奈,眼瞅着他又要说话,东坡下意识的就想去堵他嘴,这手刚碰到人,胸前的玉葫芦一闪,树精就飞了出来。 东坡同样感应到了灵力。 力量很大,却无伤害之意。 他顺势将叶遇白护到身后,刚一转身一道黄符便飞了过来。 树精去挡,黄符烧断树枝,冲着东坡面门而来。 东坡徒手去接,那黄符被他两指捏住,本以为还有什么法术,却不想那黄符稳稳当当的在他手中,毫无反应。 东坡垂眼,顿时诧异。 那张黄符折成飞机形状,上面并无任何法力,唯一的符咒是道火符,专门用来对付树精的。 所以…… 对方只是想把这飞机给他? 东坡抬眼,在大门后面的屋顶上看到了个人。 那人坐在阳光下,两脚搭在一起痞里痞气的冲着他乐,“这树精果然有自己的意识啊……没收到主子的命令也能往出跑……” 东坡不认识这人,叶遇白搜刮记忆也没找到这一号。 “能把东筹打败的人,挺好玩,后会有期了。”那人冲着东坡摆了摆手,一翻身从另外一边下去了。 剩下二人不约而同望向对方。 莫名其妙…… 反正,自打来到这里莫名其妙的事情见得多了,也不稀奇了。 俩人没当回事儿,就要往出走,可刚走两步后面又有声响。 东坡感应到了强大的灵力,和之前那个截然不同。 他瞬间进入戒备状态,但他看到来人后明显愣住。 “太爷爷……” 老者笑着走来,“这就走了?” “嗯……”东坡松开箱子,面对着老人,“您这个时间不是在……” 叶遇白往屋顶看了眼,合计着太爷爷是否看到刚才那幕,但看太爷爷的表情应该没有。 他就是来送人的。 果然,下一句太爷爷就说,“我来送送你。” “今儿为了你特意没喝茶。”林先生在后面道。 东坡诧异,“太爷爷我……” “他疼你,没事儿,少喝一顿也死不了。”林先生说。 东坡:“……” 叶遇白:“……” 这也太直白了! 太爷爷今儿挂记东坡,没心情和林先生争辩,“一路上小心,常回来看看,唉太爷爷舍不得你。” “嗯……我会的。”东坡这声答得特别心虚,他下意识的往叶遇白瞄了眼,为了他的蛋,估计短时间内是回不来了。 “那就走吧,别耽搁了,我就是来送送你。” 东坡看了看老者,最后上前轻轻抱了他一下,老人身上一股清爽的味道,这味道在他的童年阴影中给他带来一丝春风散发着仅有的温暖。 “太爷爷我走了。” “生活方面太爷爷不嘱咐你,遇到危险的时候见机行事,不要硬闯,你才接触这些东西,凡事小心为上。” “我知道。”东坡重新握住拉杆,“太爷爷您也保重身体。” “嗯……” 林先生看着老者,待东坡转身后后者突然又哎了声,林先生笑笑,摇了摇头。 叶遇白无奈的看着一步三回头的东坡,从院子到大门就这么短的一段距离,他们愣是走了快半小时还没出去。 有什么话咱不能一口气儿说完么! “怎么了太爷爷?” “你的守护灵……”太爷爷迟疑开口。 提到守护灵,东坡浑身一僵,他很不自然的笑了下,“守护灵……怎么了?” 太爷爷看着他的脸,须臾道,“没怎么……就是想知道你守护灵晋升到什么阶段了。” 东坡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其实……还是灵体的状态,刚刚长出两只脚,我还不知道它是什么。” 守护灵一直被他封印在手臂内,无论他怎样进步,有如何大的改变,守护灵依旧没有出现。 元灵沉睡,没有尽头一般。 东坡一直惦记着,也时时刻刻希望它能出现,如今突然被提起,难免有点伤感。 “守护灵很重要,要善加利用。”太爷爷拍了拍他的胳膊,“太爷爷老了,啰嗦了,这次真不浪费你时间了,快走吧。” 最后的语速和前面欲言又止的情况完全不同,老人笑着背过手去,冲着大门扬扬下巴。 叶遇白一看这状态,估计是真准备放他们走了。 于是冲着老人鞠躬,“太爷爷,林先生,告辞了。” “路不好,不想来就不用来了,知道你们惦记着。”林先生笑。 “没事儿,东坡的小朋友要给我们修房子了,他修房子的时候肯定顺便就把路也修了,再来的时候就方便了。”太爷爷说完问东坡,“东坡你说是不?” 东坡:“……” 叶遇白:“……” 就冲着你们这丢人的态度我再也不想回来了啊啊啊啊啊—— 叶遇白也跟着抽了下嘴角,没说话。 不过让这一闹,这离别的感觉,这依依不舍的心情就淡了不少,再三告辞,这回俩人终于顺利的走出了老宅大门。 绕过照壁,迈出高高的门槛,东坡走到阶梯上时回头看了看。 老宅静静矗立,太爷爷和林先生并没有出来。 他笑了下,这样也好,免得又舍不得。 这次回来,记忆里的很多东西都被颠覆了。 可能是东筹那一下,把宅子里的灵体全部清理干净,也让路上的灵体受到威胁,来时往叶遇白身上趴的家伙一个没看到,路边也再无孤魂野鬼的等待。 老家和他想的不太一样,这里没有那么可怕,住了这么多天他什么都没看到过,太爷爷慈祥,兄弟姐妹虽然生疏,但礼貌上还是过的去。 东坡也不懂,为什么记忆里这个宅子很可怕。 犹如一个深渊,一踏入仿佛就没有出口,兜兜转转里面除了可怕没有其他的东西。 这是东坡心里的梦魇,他放不下也挥不去,一提到老家他就唯恐不及。 就连来的路上他也是忐忑不已。 不过…… 尝试之后就觉得,原来一切没想象的那么吓人。 东坡笑呵呵的想,这以后他再也没有障碍了,也再也不会逃避排斥这里了。 向下的路走起来比上来时困难,俩人走了一会儿才到阶梯下面。 石梯为背景,面前是一个大土路。 “不是说在这等我们么……” 昨儿他和林先生要了附近出租车辆的号码,当然这些车辆都是拖拉机,今早叶遇白特意打电话约的,走之前又打了一个,为什么现在还没人来? “大概是……车在路上出问题了?”东坡猜测。 叶遇白皱皱眉,“我接受他任何迟到的理由,可如果车出问题了,我死都不会坐,我再打个电话问问,不行就换一辆。” 东坡看看叶遇白在摁号,伸着脖子说,“哎哎欧巴,你说我们会不会叫不到车还得回去啊……” “你这乌鸦嘴……”叶遇白正要拨号就听东坡这么说,他拿着电话敲了东坡脑袋一下,“要真没车了你就把我背回去。” “为啥啊?!”东坡不服,“你不是也舍不得么!就回去呗!” “你只是在为你的诅咒偿还而已。” 东坡:“……” 他就随口一说他诅咒什么了啊?! 东坡正想问,突然听到脑袋上一声更为凄厉的叫喊…… 比他的声音拔高数倍。 “主子啊啊啊啊啊——” 东坡顿时愣住。 第一五三章 激动的脑子跟不上 东坡下意识的捂住上臂,封印其中的守护灵元灵不见了。 里面什么都没有了。 那团灵体犹如放气的气球,在他周围来回串着。 东坡惊呆的看着那团稍纵即逝的灵体,整个人僵硬的和木头一样。 “你怎么了?”正说着话东坡突然就没动静了,叶遇白狐疑看去,就见东坡扶着胳膊满脸惊愕的站在那里,五指张开的手在东坡眼前晃了晃,叶遇白往他瞪着的方向看,那边除了空地什么东西都没有,叶老板更奇怪了,“你在看什么?” 其实他最想问的是,你又见鬼了? 但又怕吓到东坡,这问题硬生的忍住了。 就在叶老板凭借过往的经验想要把他搂到怀里给他点安慰的时候,又一声惨叫劈头响起…… “啊啊啊啊啊那是什么啊——”守护灵不知道从哪冒出来,对着他后方一顿喊。 东坡木讷转身,他身后,树精一脸平静的飘在半空。 “啊啊啊啊啊主子你……” “砰——啪……” 守护灵第三次咆哮没等说完,就被树精一树枝抽到了地上。 灵体是没有声音的,但是看到那团白趴的砸到地面,从一个球变成了饼状物,东坡的脑子里还是形象生动的配了音。 他回头,树精仍旧那个表情看着他,然后手一扬,树枝重新变成手掌。 “让它冷静一下。”树精说。 东坡:“……” 叶遇白:“您方便告诉我您到底在干什么么?” “我……” 东坡话没说完,守护灵腾空而起,那团灵体和愤怒的河豚一样膨胀数圈。 “它敢和我动手!树精你是找茬想打架是吧?!谁怕谁啊来啊!” 东坡发誓,树精此刻的表情就和叶遇白以前看他一样:你这个鱼唇的人类。 然后树精根本没搭理守护灵,径自飞回了玉葫芦里,它无声的用行动表示,它是来看热闹的,但是这个热闹太无聊,它不看了。 守护灵眼睁睁的看着树精飞回附生处,它惊呆的瞪大它灵体的眼睛,那眼睛没有极限的放大,几乎占据了整个身体。 “它它它它它竟然敢无视我……”守护灵不可置信的呢喃,转而瞬间爆发,“你出来有本事你别躲起来你看我怎么揍你树精你出来!” “咳……”东坡清清嗓子,打断了叫骂的守护灵,“小明,你别弄的和死不瞑目一样,好容易回来这样子太吓人了你知道我怕鬼的……” 叶遇白听到小明这俩字时也吃了不小一惊。 东坡说他的守护灵差点挂了,他把它封到了自己的身体了,具体什么年月能重生他也不清楚,看当时东坡那反应,叶遇白有种他只是在自我安慰自我催眠罢了的感觉,可是他没想到…… 这玩意儿真的活过来了?! 可是平白无故的它是怎么活的?! 叶遇白惊讶,东坡比他还要震惊。 期盼了无数次的画面突然出现,东坡淬不及防,脑子混乱一片根本不懂运转了,所以根本顾不上叶遇白,也顾不上和守护灵说话,事事都是慢半拍的就是看着。 不过树精那一鞭子抽在守护灵身上,也抽到了东坡的神经上。 他冷静下来了。 守护灵也冷静下来了。 暂时遗忘了树精,守护灵飞到东坡面前,用它的身体轻轻碰了碰东坡。 “主子嘤……” 看着那撒娇卖萌的灵体,东坡笑了下,他象征性的摸了摸它,“你怎么突然醒过来了?” 守护灵飞回半空,它晃了晃,“不是主子你唤醒我的么?” “我?”东坡一愣,他根本就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把它唤醒。 他一直以为只要自己够强,守护灵的元灵变得强大,它自己就会醒来了,他也尝试过,但是没用。 “我……我什么都没做啊。” “啊?”守护灵迷茫道,“我也不清楚,我就感觉到一股力量,然后我的意识就恢复了……” 就和人一样,守护灵睁开眼睛,它又看到了这个世界。 具体的过程它根本不清楚,总之醒来时它就在外面了。 东坡更懵了。 守护灵倒是挺高兴,老实了一小会儿后它又开始上蹿下跳的蹦着,“主子我好像知道你们睡觉是什么感觉了,我睡了一觉但是没有做梦,我还没试过做梦,那一定会更好玩吧!” “可得了。”东坡一摆手,“别再来下一次了。” 守护灵顿住。 “永远别再睡觉了。”东坡叹了口气。 “主子你这么说我好想哭啊可是怎么流眼泪啊啊啊啊啊啊——” 挺温馨个气氛让它这一嗓子全嚎坏了,它一醒整个世界都热闹了,不知道是刺激大了还是它吵的,东坡觉得他的脑袋有点疼。 小明这样儿是指望不上了,它到底是怎么醒来的? 东坡揉揉脑袋。 再看叶遇白,叶遇白干脆都不搭理他了,独自在那边打电话催车。 “你等会儿再叫……”东坡做了个停止的手势,等守护灵消停了他才问,“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什么样儿?”守护灵奇怪的问,然后又叫,“我就是太兴奋了你让我兴奋一会儿就好了!” “不是这个……我说的是,你的身体。” “我的身体?” “又变化了。” “啊!”守护灵尖叫,“我天我又晋升了!啊你不说我都没发现我有手了啊!” “可是你这个……”东坡一边想形容词,一边用手比划,他不知道怎么才更贴切,两只举起的手不停的做着捏的动作。 叶遇白挂了电话,就看东坡像个小流氓一样凭空捏胸。 “所以你的小明现在变成了胸部?看您这个手掌的弯曲程度,还是个波霸?” 东坡:“……” 守护灵:“……” 东坡不知道该怎么表述他此刻的心情,突然他灵机一动一拍脑子,“等我给你们找个图!” 见东坡拿出手机,叶遇白和守护灵一左一右的贴着他的脑袋一起看屏幕。 东坡首先打开百度,然后在上面搜索“小黄鸡”,紧跟着就出来一堆图片。 东坡把手机举起来方便他俩看的更清楚,“就像这样。” 叶遇白沉吟。 守护灵惊愕。 过了半晌,它往身上一看,原本只是一颗球两只脚的它,现在身体两侧长出了手。 虽然短了点,但它很喜欢。 可东坡这图一调出来,再一对比…… 它和那个图片好像还真挺像…… 可是…… “为什么是鸡啊!” “呃……”东坡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想了想他道,“只是外形像而已,你们还是有差别的,比如说……你不是黄色的?” 守护灵:“……” “你的那个守护灵……”陈思完毕的叶遇白抬起头,“要升级进化,最后的究极体形态……是只大公鸡?” 东坡脑子里瞬间出现一个红尾巴的大公鸡站在日出的岩石上打鸣的画面。 守护灵:“主子究极体是什么东西?” 东坡:“……” 不过究极体几乎立刻就被守护灵忘了。 叶遇白那句大公鸡深深的刺激到了它。 “主子原来我是只大公鸡么?这看起来好像一点都不帅我不想晋升了啊……” 东坡无语的看着它,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阔别重逢突然变得小可怜的守护灵。 他不知道别人的守护灵都是什么模样什么形态,他也没从守护灵那里打听过,但就目前的发展来看…… 守护灵不仅有了脚和翅膀一样的东西,嘴也凸了出来,一个小小的三角形,和鸟喙很像。 所以…… 他的守护灵最终的形态…… 真的就是只大公鸡么? 额…… 东坡脑补了下日后战斗的各种场面,然后他一哆嗦,决定不再想了。 主要是,他实在不喜欢鸡的叫声,本来小明就够聒噪了,再变成鸡…… 救命…… 在主仆俩纠结大公鸡的时候,拖拉机发出独特且美妙的声音从土路那边款款而来。 叶遇白下意识的提了提自己的裤子,看着裤裆的方向想,蛋哥你要坚持住啊…… …… 拖拉机的颠簸让上面的人没了心情闲聊,东坡靠着叶遇白,俩人相依为命的互相扶持,因为这段路实在是太颠,稍不小心就容易被颠下去,只有守护灵还兴高采烈的到处飞着,重新醒来的它看一切都激动,看一切都新鲜。 “主子……我觉得这里……好像有点面熟。”守护灵飞了一会儿,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你应该记得……”东坡看向它,“这里是我的老家。” “啊……”守护灵叫了声,“我知道!老家的太爷爷!” 守护灵的能力是跟随着灵媒师的,幼年时的东坡能力尚弱,因此守护灵就和幼童一样,并没有太清楚的意识,也没有太多记忆。 “对。”东坡点头。 “我记得太爷爷很好!这不是往太爷爷那边去的路,我们这就要回去了么?!啊我没见到太爷爷!” “嗯,要回去了,住了好多天,下次回来再让你见,可是你见了有什么用……” “主子啊……”说到这里,守护灵小心的凑过去,“你不是不想回老家么?你不是,怕……” 叶遇白看着对着空气说话的东坡,心想着幸亏是坐拖拉机,嗓音大把后面的声音都盖住了,要不司机师傅吓个好歹再把车开沟里去。 守护灵一问完就看到叶遇白的脑袋转了过来,它顿时明白了,“啊!原来是叶先生陪着你!怪不得你不怕了,有叶先生在就是好!对了主子!我是不是睡了挺长时间?我睡觉的时候你俩睡了么?!” 守护灵一脸兴奋的问。 这个问题比它为什么突然醒来还让它好奇。 至于它怎么醒的,这玩意儿好像一直都没纠结也没在意过…… 东坡:“……” 啊啊啊啊啊你还是不要醒了! 为什么你一醒就要说这个啊! 你的节操呢?! 为什么你越来越不要脸了啊! 这种话也能问出来! 等下…… 正在咆哮的东坡突然一顿,他猛一拍手,侧着身子往后挪了几寸,“我知道了!” 第一五四章 是很厉害的灵媒师 叶遇白不知道这货突然知道了什么,他就知道东坡这一撒手,他差点让他给掀拖拉机下面去。 叶老板的脚都翘起来了,他赶紧抓住两边的扶手,这才幸免于难。 “你特么知道什么了?!你特么知不知道你差点就把老子弄死了!你不想明天的新闻是叶遇白下乡探亲惨死于拖拉机轮下吧?!你这是谋杀亲夫啊!” 东坡让他骂的一愣一愣的,等叶遇白骂完了他突然又扑上去。 叶遇白被他一撞后背就像折了一样,他还想再骂,忽然发现东坡的眼睛在冒光,他好像挺兴奋…… “哥你记得我说过么!灵媒师之间是看不到彼此的守护灵的!只有很厉害的灵媒师才能看到!” “所以呢?”叶遇白不耐烦的问,东坡整个一人肉炸弹,刚才差点掉下去,这次是差点挤死,这种状态下的东坡难以沟通,叶遇白只得把人推远点,“你离我远点,后面是铁的,骨头要断了!” “小明能醒来……我感觉,好像是太爷爷……”东坡的语气突然慢了,“临走之前他拍了我一下……” 要不是守护灵提到太爷爷,东坡都把这茬忘了,上车之后他把走时那一幕重新回忆了下,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他一直努力的用各种方法想让守护灵醒来,可都没有用,如今它突然冒出来,再一想太爷爷没由来的提了一句守护灵…… 使者是灵体,是所有人都能看到的,但守护灵不同。 他和东筹的比试中,他与东筹的差距不止是训练,还有东筹有守护灵而他没有。 就算是同级别,有无守护灵是有很大的差距的。 这个当时在场的人都不知情,东坡也没提过,包括他的父亲。 所以旁人都认为只是实力的差距。 假设太爷爷真的能看到守护灵,他一定会奇怪为什么东坡没有使用守护灵。 有的人不喜欢将守护灵放出来,将它们封印在自己身体中或是其他地方,平时见不到没什么稀奇的,那种时刻为什么还是没有…… 还有就是…… 今天离开前那一出东坡不知道太爷爷是否看到了,但在太爷爷出现的时候他感觉到了明显的压力。 几次见面都没有这种情况,太爷爷也从不轻易展示他的力量,当时在他看到太爷爷之前,东坡首先感觉到的是危险…… 两次遇到麻烦太爷爷都没看到守护灵,所以他判断东坡的守护灵出了问题…… 然后,他替东坡唤醒了守护灵。 他是怎么发现守护灵的元灵在他胳膊里又是怎么把它唤醒的东坡并不清楚,但综合分析下来,只有这一种可能性了。 “应该是太爷爷做的……除了是他我想不到别的……” “这不挺好么,守护灵回来了,你的心事也了了。” “不不不……”东坡不是因为这个激动, 看着被拖拉机抛在后面的路,如果早一点发现他一定会回到老家,亲口问问太爷爷他是不是真的能看到守护灵。 对于灵媒师来说,这是值得所有灵媒师敬佩和膜拜的。 神级一样的存在。 他的太爷爷果然不同凡响。 东坡在心里对那老者的崇敬又多了数倍。 比脑残粉还脑残粉。 …… 来时艰辛,回去同样辛苦。 俩人跋山涉水经历许久终于回到久违的家中,当他们爬上叶遇白那柔软的大床,俩人心里不约而同想着,还是家里好啊…… 走时天还冷着,过完年气温也跟着攀升,俩人的生活节奏又回到了从前,叶遇白上他的班,东坡到中介去帮忙。 年前项正直压了个房子,那房子地段挺好,但闹鬼的传闻太凶,再加上年底没人看房,所以这房一直没卖出去。 项老板每天努力积极的宣传,东坡也期望着他快点把房卖出去,因为他的小金库太可怜了。 同样觉得他穷的,还有一个…… “主子我不懂啊你为什么要花350万买个破葫芦啊你把它卖了吧这也太贵了啊!”东坡刷碗的时候守护灵就在他边上不停的喊,“你说你要收使者,满大街都是不要钱的,比树精厉害的多太多了,你为什么要花钱买啊!” 守护灵跟着东坡长大,它对金钱没什么概念,但它知道东坡很穷,东坡需要钱,350万听起来就是个不小的数目,花这些钱买那个树精太不划算了! 东坡把碗擦干净放到架子里,他现在特后悔为什么要把花钱的事儿说走嘴了。 守护灵这两天没事儿就在他耳边狂轰乱炸,不止如此它和树精相处的还非常不好,因为第一次见面闹得不愉快,这俩灵体天天掐架。 当然树精从不吵架,它大部分时候是不理守护灵的,一旦它把它惹急了,不知道从哪就飞来一树枝,直接把守护灵拍到地上或是其他地方,东坡经常能看到一个灵体飞过来然后糊到墙上变成饼。 对此他相当无语,树精不是找茬,目的只是想让守护灵闭嘴而已,反正它俩又不能真的掐起来,索性他就不管了。 东坡切了水果,端到客厅里去。 叶遇白在那刷iPad,东坡给他插了块瓜,他头也不抬的就吃了。 “今晚有工作么?”吃完饭他就看叶遇白在弄这个。 “小事,”叶遇白说着就把iPad放下了,“处理完了。” “你要有工作就去忙吧。” “不把工作带到家里,白天被金钱奴役就够了,现在是自由的时间,要不这世界上为什么有加班这个词,加班的意义就是在公司把事情忙完,家只是用来放松休息的。” “你说的好像也有道理……”不管叶遇白说什么,东坡都觉得有道理,哪怕是瞪着眼睛扒瞎,叶遇白都能给你扒出个让人信服的理由,这人就是这么能耐。 “不是有道理,这就是道理。”顺手拿起遥控器,叶遇白把电视打开了。 东坡什么节目都看,他不挑,所以在家里叶遇白看什么他就看什么。 但是后面那俩不一样…… 东坡发现,树精很喜欢看电视,只要电视一亮它立马就出来。 因为它喜欢,本来对电视没兴趣的守护灵也凑热闹说喜欢。 平时它争什么树精都不理,但这电视绝对是当仁不让。 所以在叶遇白不在家的时候,这俩灵体因为抢电视吵过很多次。 叶遇白在时它俩还是很安分守己的。 东坡看着电视心想着终于这玩意儿亮的时候不用听它们吵架了,他的头都要大了。 叶遇白调了个新闻,手往沙发上一搭冲着东坡勾勾手指。 东坡立马靠过去,叶遇白把人一搂,翘着二郎腿那叫一个惬意。 今儿这新闻没什么意思,娱乐版块也没大新闻,年底都挺消停,叶老板看着看着就觉得无聊,那手顺着东坡的领子就往里摸。 东坡本来看的挺认真,被他这一弄立马就缩成团了,叶老板看了会儿再一低头,怀里的人通红着脸,夹紧的腿间明显能看到升旗的迹象。 叶老板乐了,他开始使坏。 东坡缩着往后躲,呼吸间发出琐碎的呻吟。 叶遇白就喜欢听他这动静。 于是越靠越近,碰到嘴巴就亲上了。 守护灵立马不看电视了。 树精漠然一哼,“无耻。” “你说谁无耻呢!” 树精不说话,单是看着它。 对人的这种事情感兴趣,它作为一个灵体它不无耻么? 守护灵正要奋起反击,东坡就被推倒在沙发上了,倒下时他的胳膊突然压到了遥控器,画面突然一转,一声凄厉的哭嚎从喇叭里传出,俩人齐齐被吓了一跳,叶遇白差点让东坡从沙发上推下去。 “这什么玩意儿!大晚上的还诈尸。”叶老板好大不乐意的坐了起来,拿着遥控器就要关了,天大的事儿也没有耽误他做这个要紧,可就在他要摁下按钮的时候,叶老板突然停住了。 电视上在播报一条本地新闻。 类似于法治时空那种,主持人和案件相互穿插的节目。 今天的内容是一桩离奇的凶杀案。 让叶遇白停下的原因不是因为凶杀案,而是电视上介绍的那个人,那个被杀的死者,他认识。 第一五五章 一桩很离奇的案件 那个人姓陈,是个制片主任。 叶遇白之所以能在如此庞大的娱乐圈中记住一个制片主任,是因为这人恰巧隶属于肖坤的工作室且身兼要职。 他从肖坤创业阶段就跟着他,一直到现在。 作为公关公司的大老板,叶遇白需要掌握娱乐圈的动向和第一手资料,这个人他查过,有印象。 和肖坤的合作大多是正规的影视宣传,所以关于肖坤的人他只是了解了而已,没想到再次看到这人的消息竟然是在法制节目上。 他以尸体的形式出现。 这期节目叫一桩离奇的“凶杀案”。 凶杀案三个字在引号之内,一般在题目中出现这个东西,说明这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凶杀案。 节目进行到一半,电视上已经开始演到警方的侦破阶段。 这个案件疑点重重,所有的证据都在显示这是一桩凶杀案,可实际一调查一推敲,将有价值的东西摆放到眼前时,又发现其中毫无问题,根本找不到一点能证明这人是被杀的。 至于这个案件的关键所在,就是这人的死法。 他死在家中,一锅热油之中。 当然不是整个身体都进到锅里,只有脑袋和一部分的肩膀。 锅放在燃气灶上,偌大的锅里装满了油,据说当时警方一进入现场的时候,先闻到了一股诡异的肉香,再进门一看,那人的脑袋都炸熟了。 真可谓是外焦里嫩,香滑多汁。 叶遇白觉得这个节目真特么的简单粗暴,这八个字的形容词画质感特强,让他仿佛亲眼看到了一颗炸成金黄色的脑袋,烹制的手法恰到好处,金黄的外皮下是丰富多汁的肉…… 妈的短时间内他是无法面对鸡排肉丸子这一类的东西了。 经过勘查,警方初步断定是凶杀。 理由如下: 一,屋内没有任何人出现的迹象,过于干净。 二,死者死在烧开的热油中,正常人如不慎滑倒,载入油锅,第一反应势必是挣扎,而对方在没有任何其他外伤的情况下头入油锅,竟然毫无反应直到死亡。周围没发现任何挣扎迹象,哪怕是小小的抓痕都没看到,就算是自杀因为疼痛也会做出反应,所以初步判断死者脑袋进入油锅前就已经死亡。 三,油锅在厨房的燃气灶上,周围并无任何食材,可见死者并非想要烹饪食物。 四,警方进入时燃气灶是呈现关闭状态的。 五,此人并无自杀意图,晚上的活动已经排满,后续日程也毫无问题。在和他今晚相约的人沟通中警方得知,对方出门的时候还和死者通过电话,表示自己会准时到,死者的态度和往常无异,还在开玩笑和闲聊。 以上五点无不让这个案件中漏洞重重,表现出一个伪装的自杀现场。 本以为这是个简单的案件,可警方在近一步的侦查中惊讶的发现,他们列出的几点被逐一推翻。 首先屋内并无任何外人进入迹象,房门紧锁,且是从里面用钥匙锁的,这点警方自己就能证明,死者家里的门很特殊,从外面无法强入,最终是通过窗户进入再从里面将门打开,所以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从外面将门锁住。 钥匙在死者的口袋里,备用钥匙在卧室内的柜子里发现。 其次警方进入时死者的生命特征才消失不久,甚至那油还在沸腾阶段,这就证明死者是在报案人报案且在警方到来的阶段内死亡。 这个时间段就好像对方在等着被人发现他要死了,然后把脑袋放进油锅。 所以这个人在入油锅之前是活着的,他是被油炸死的无异。 最为诡异的一点就是,燃气罩上的指纹是他自己的。 就像人炸东西,觉得熟了就把火关掉一样。 他的手指并没有出现强行摁压的迹象,从着力点到指纹的深浅度来看,就是他自己关掉的。 还是在脑袋在油锅里的情况下。 最后,报案人是和肖坤工作室的人,俩人本来约好到他家里来谈事情,可约定时间到了对方怎么也敲不开门,打电话没人接,多方寻找也没有收获,死者心脏本来就不好,又是独居在此,以前因为突发心脏病还去急救过,对方怕他出事儿,就赶紧报了警。 死者家中并无任何人出入的迹象,完整的监控,干净的房间,还有那个紧锁的大门,很多疑点没有解释,但也无从证明这是桩凶杀案。 由于对方身份特殊,家里人不接受调查结果,可经过一系列的调查取证,最终的结果只能判断是自杀。 “活活把自己给炸熟了……这种自杀方式真的是……”叶遇白呢喃着,这个节目中提出的质疑是一样的,既然有时间关燃气灶,为什么没有任何挣扎迹象?这种疼痛是无法忍耐的,他是怎么做到连抓痕都没有的? 虽然已经结案,但这个案件中仍旧有不少疑点。 包括那一锅热油。 不知这个案子播出的原因是家属希望看到节目的人帮忙找出线索,还是在警方的授权之下,总之那些被称之为疑点的地方一直就还是疑点呈现在大众面前。 节目放完了,演播厅灯光暗下,主持人在字幕内收拾东西,叶遇白伸了个懒腰,再一看东坡,这小子神情肃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怎么大师,你发现什么了?”叶遇白一乐,“虽然案子才结,但我相信如果你去找警方提供有力证据,很快就会翻案重查的,估计警方也挺纳闷,也想知道真相吧。” “发现倒是没有……”东坡摇头,他对断案什么的一点都不在行,“我就是觉得……这案子太奇怪了……” “当然奇怪,”叶遇白乐,“不奇怪它能上电视么。” “说的也是……” “到底怎么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儿,在怀疑什么,说出来。”叶遇白看他还是拧着个眉毛,就掐着他的脸晃了晃,叶老板今儿兴致大好,一点没因为这新闻受影响,他可不希望东坡纠结的情绪影响到他们今晚愉快和谐的生活。 “哥……”东坡看着他说,“他这个死法和反应很显然已经超过了常理。” “对。”叶遇白点头。 “疼痛是最无法忍耐的东西,无论这个人有多强的忍耐力,在身体受到伤害的时候,他可以保持不动,他可以不去尖叫,但是他一定会做握拳这一类的动作,这是无法违背的自然现象。” “嗯。”自然现象,从东坡嘴里听到这四个字叶遇白觉得特别新。 “能让人在剧痛中毫不知觉毫无反应的情况下,只能是……” “是什么?” “这个人的魂魄已经死了,或者,他的身体不在他的控制范围内。” “啊?” “就拿鬼压床来说,你明知道情况不对想要醒过来,身体的感应也都在,比如疼啊或者麻啊什么的,可是就是动弹不了,只能趴在那里连眼睛都睁不开……” “你的意思是……他这是……中邪了?” “不知道,我猜的。”他没到过案发现场,只是通过几个镜头,还是加了码或者干脆就是后期补拍的,东坡什么也看不出来。 “既然不是你的客人,又没找到你头上来,你管他是怎么死的,每天地球上死那么多人,离奇的多了,挨个操心你累不累啊。” “我就是看到了……” “嗯,看到了,也分析完了,天色不早了大师咱俩能就寝了不?” “好……” “妥了,睡觉去。”叶遇白一个伸展,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他穿着睡裤,那种丝质的特别顺滑的,平时看着挺宽松,这要是一伸展,裤子立马就贴到身上。 正坐着还没起来的东坡的脸正好对准他胯间的部分。 被撑起的睡裤下面的形状都看的一清二楚。 东坡:“……” 他知道叶遇白刚才有反应了,可是看了这么长时间的电视…… 他是一边举旗一边看完的凶杀案么…… 半天没等到东坡起来,叶老板狐疑低头,就看到东坡对着自己下面脸红。 叶老板乐了,正面朝着他转过去,让东坡来个毫无死角一眼看全。 然后他抱着他脑袋,俩手摁着耳朵往自己身上撞了下,低声问道,“想吃么?” 东坡脸更红了。 守护灵:“不要脸啊。” 树精:“不要脸。” 守护灵看过去,树精看着它。 “你在说我!” 树精给它一个不然呢的眼神。 守护灵:“……” “哥……”东坡一张嘴,嗓子都颤音了,“那什么……咱到屋里去吧……” “嗯?”叶遇白拉长尾音,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腔调,然后他坏笑着看他,“到屋里……吃么?” “不是……我是说到屋里去……” “到屋里干什么?不想吃么?” 东坡:“……” 东坡的脸都要喷血了,叶遇白就看到个白皙的脖颈,东坡没坐过办公室也没有过什么特殊的训练,他长得好,骨头也好,一根都没有长歪或是受后天影响变形的迹象,人都说锁骨性感,东坡这根颈骨都挺撩人。 特别是这一低头,骨头透出皮肤那清晰的痕迹。 叶老板正看着,那脖子突然动了动。 然后他听到了个非常小的声音,“吃……” “嗯?” “吃……”这次声音大了一点点。 叶遇白听清了。 顷刻间叶老板整个人都炸了,二话不说也不等东坡起来了,一弯腰就把人扛起来。 这个失重没让东坡太意外,只是瞬间腾空的感觉还是让他不好意思的闭上了眼睛,叶遇白把他扛稳了,又低下去去拿了个东西,东坡一看,立马拽住了他的睡衣…… “哥你等会儿……” 第一五六章 两个爱掐架的灵体 “怎么了?” 东坡指指他手里的遥控器,“那个……电视能不能不要关啊?” “为什么?” 东坡为难的往沙发背上瞅了眼,那上面两个灵体正在掐架。 叶遇白顺着他的视线,虽然他什么也看不到,但他已经了解了东坡这话的意思。 “你的那个……挺不要脸,特别喜欢偷窥的守护灵啊……” 说是掐架,一般都是小明在吵,树精不为所动,等它吵的差不多了,树精补充一句,然后小明就炸了,吵的更汹涌澎湃。树精掐算的时间很准,一旦小明要熄火它准保轻而易举的就给它情绪煽动起来。 有的时候东坡觉得那树精就是故意的。 就好比现在,听到叶遇白这话,树精往叶老板这一指。 它一句话没说,但这个动作已经包含了很多意思。 你看,民心所向众望所归,您特么的就是这个形象好伐! 守护灵当场就化身怨灵,东坡眼睁睁的看着它一边凄厉喊叫一边飞了过来。 “主子啊——叶先生怎么能这么说我啊——” 它那无比怨念的形象让东坡吓了一哆嗦,他觉着如果叶遇白看到它这副尊容,估计今晚就没有什么兴致吃不吃的了…… 说到‘吃’东坡的心一哆嗦。 现在,好像不是研究它俩的时候…… “叶先生——你这么说是不对的啊——我只是看到你们幸福我很高兴啊——” 守护灵开始围着叶遇白飞。 树精坐在沙发靠背上,看着电视道,“不要脸的借口。” 守护灵:“啊啊啊啊啊——” 叶遇白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东坡的那个什么守护灵有偷窥癖,自打它回来之后,东坡好几次暗示不要他在外面做什么…… 这让叶遇白有种,家里突然有了个孩子,他媳妇儿总是不好意思拒绝他的求欢,然后说别让孩子看到什么的…… 二人世界还没过够,突然来了个小灯泡叶老板能受得了么。 他本来就不喜欢孩子,现在更不喜欢了。 但对付孩子,他有的是办法,包括熊孩子在内。 叶老板扛着东坡转了个身,调了个网络电视出来。 然后他排了几个电影,什么捉妖记万万没想到啊,叶遇白算着时间,一宿放不完。 东坡那会儿怕树精突然开电视吓到他,很早之前和他说过,那个树精很喜欢看电视。 叶老板把遥控器一扔,对着空气说,“专属于你们妖怪的节目,慢慢看吧。” 树精一看有电视,立马就偃旗息鼓了。 没人招惹它守护灵也消停了,电视本身对它的吸引力不大,它就是喜欢和树精唱反调,如今看叶遇白那俩人进屋了,作势就要跟上去。 它走之前看了眼沙发上的树精,正要嘲弄它无聊兴趣,突然就扫到了屏幕上的东西。 “咦?” 守护灵停在半空…… 似乎…… 挺好玩? …… 房间里。 “哥……我没洗澡呢。” 叶遇白要把他往床上送,东坡赶紧拽住他的衣服,因为那俩灵体,扛着他的叶遇白没怎么地,长时间保持这个状态的东坡脑子都要充血了。 再加上他本来脸就红,乍一看这脑袋像是个番茄似的。 “不洗了。”叶老板还要往前走。 “那什么……”下句话东坡说的时候恨不得把脑袋插地缝里去,“那不也得刷个牙么……” 叶老板心当即一抖。 然后原地转身把东坡送进了浴室。 “去刷。” 脚一落地,东坡两腿发软浑身发飘的就往浴室里走,他不敢看叶遇白,他也不好意思看他。 叶遇白刚回家的时候洗过澡了,他把睡衣一脱,离老远就扑到了床上。 叶老板顺势在床上滚了个圈,从床头柜里拿出个没拆封的东西。 他攥着那盒子把脸埋床上嘿嘿嘿的笑了好一会儿。 大师要吃他了啊。 嘴这个东西不像直接做,对男的来说心理是一大关,通过他自己的亲身经验,其实只要尝试过一次以后就没那么难了。 但就是这第一次…… 迈出去有点困难。 他不想逼着东坡,有的人天生就排斥这种方式,所以他之前一直在引导他,暗示他,也在嘴巴周围刻意的引诱过,可他从来没提出过。 刚才在外面到时候,他就是随便一说。 他所谓的那个吃,是指的下面,没想到东坡自己误会了,还这么郑重其事的…… 想起来就想笑。 待会儿他这是要用…… 叶老板从来没这么期待过这种事情。 其实怎么做都一样,这里面存在一个刺激的问题。 叶遇白最喜欢东坡的一点就是,虽然害羞,但在床上任何事情他都不抵触,都愿意配合。 因为不好意思,让这个配合反倒更添情调,更让人欲罢不能。 叶遇白说过,他对这种事情不痴迷,他只是在解决正当的生理需求,但是和东坡在一起之后,真特么的有种上瘾的感觉。 叶老板把脸仰起来,拆了那小盒子的包装。 别说没预谋,他特别想,为了这天还特意准备了专门用来咬的润滑液。 哈密瓜味儿的。 东坡最喜欢买的水果之一。 叶遇白一边拆一边想象以后东坡吃瓜时候的种种联想。 这小子特别敏感,光是言语上的刺激都能让他激动的不行,估计到时候直接就能升旗了吧…… 叶老板又从床头柜里拿出他俩平时用的还剩半管的,关上的时候恰巧扫到角落里还没拆封的唯一的一盒套。 这东西是买润滑液的时候送的,不然的话他家里怎么会出现这种东西。 叶老板喜欢的是毫无阻隔的,最亲密的接触。 所以他们俩就没有用过,看到也直接无视了。 把东西都准备好了,整整齐齐的放在床头柜上。 再一看时间,东坡进浴室都快十多分钟了。 叶老板下床,去敲门。 “大师您不就刷个牙么,怎么连里面都洗了?” 门里噼里啪啦一阵响,不知道那小子把什么碰掉了。 估计被他吓的又害羞了。 叶老板乐,“你清理不明白,那个只能我帮你……” “我没有……”东坡毫无气势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没有什么啊,没有弄完啊,那成吧,你开门我继续后面的。” “不是没有……” 叶遇白象征性的拧了拧门把手,没打开,他佯装离开道,“我备用钥匙呢?等下我去找,你先别弄了,我马上进去。” 叶遇白根本没动,没过一分钟,浴室的门突然拉开了。 东坡带着一头水冲了出来。 由于冲的太快,差点撞叶遇白怀里。 “大师您这是……情趣新穿法么?”叶遇白好笑的往他身前看。 东坡一低头,转身就往浴室跑。 他出来的时候太着急了,背心穿反了。 他的那个背心特别松,本来就挡不住什么了,这一穿反,正好一左一右的…… 全露出来了。 不过别说,还真挺…… 有意思的。 叶老板把人拽住了,伸手掐了把。 东坡当场叫了声。 这声音让叶老板一直忍着的火着起来了,他连眼神都变了。 吃的事儿先不说,他把东坡往门上一摁,先来点开胃菜解解馋吧。 …… 一夜酣畅。 “现在开始做第八套 广播体操……” 电话在床头上跳起来,叶老板伸手去摸,东坡闭着眼睛呢喃了句,“欧巴你换个铃声吧,我一听这动静就想做操。” 他上学的时间短,正因为时间短,才对某些东西记忆太过深刻。 其中就包括广播体操。 他早就想说了,每次听到这个他都下意识的想去列队原地踏步。 叶老板乐了,接通了电话。 ‘叶哥。’ “我突然发现我很讨厌你的声音。”一听是简宁,叶遇白真是从里到外透着排斥。 简宁乐了,‘打扰你二人世界了?’ “你打扰的多了……”叶遇白嘟囔,“好事儿快说,坏事儿等我醒了再说。” ‘这个嘛……我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什么意思?” ‘就是……关于咱叶嫂的事儿。’ 叶遇白:“……” 他往东坡那看了眼。 第一五七章 是大到夸张的麻烦 “滚!叶嫂,还特么月嫂呢!甭废话,有事儿赶紧说!” ‘叶嫂男神找你公关啊……’简宁慢悠悠的说。 叶遇白瞬间眯上了眼睛,然后脸一沉,“不接!” …… 知香小院私房菜馆。 叶遇白刚点完菜,包厢的门就被推开了,他赶紧起身,还没看清人就把手伸了过去,“肖老板,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肖坤笑着和他握住,“叶老板肯赏我这个薄面肖坤真是感激不尽啊。” “别这么说,咱这是互助互利嘛,还得谢谢肖老板给我这个赚钱的机会,”叶遇白主动给肖坤拉开椅子,“菜我点完了,肖老板看着再加点什么。” “没心情吃,就这样吧。”肖坤无奈的一晃头。 叶遇白乐了,“天大的事儿也不耽误吃饭,这可真不像肖老板。” 肖坤再次摇头,东坡在另外那边站起来,“坤哥!” 他就是大声招呼,但是看到男神难免语气激动了点。 肖坤见到东坡就乐了,“艾玛东坡,看到你真高兴。” 时越面无表情的坐到肖坤边上瞪着叶遇白,你真特么的虚伪啊。 叶遇白微笑的时候顺带着扫了时越一眼,你特么的把人看住了还有这些事儿?! 然后他转向肖坤,“肖老板这事情你想怎么办?” 早上接到电话的时候,叶遇白突然有种情敌找上门的感觉,虽然他知道肖坤和东坡啥事儿没有,那俩人也没机会有什么事,可是东坡对除他之外的人眼睛冒光,他就不乐意。 但是他有什么理由不接呢? 这次不接下次呢? 叶遇白也就嘴上说说,他还是很认命,很知道什么是现实的。 所以他出现在这里。 十人台,他和东坡在一边,肖坤和时越在对面,从这位置的安排就能看出叶老板对命运小小的抗争。 俩人约在一个私人菜馆,具体的合作事宜肖坤没透露,但他表示这回事情很麻烦,一定要千万小心,特别是要避开媒体。 所以这次见面很低调。 叶遇白除了东坡没带任何人,要是不小心被拍到,完全可以说成是私人聚会。 “帮我炒几个新闻,所有的需要我全力配合,哪怕我本人去炒绯闻。”肖坤这人大大咧咧嘻嘻哈哈的,特别是私下里,特别的接地气,今儿突然这么严肃,可见这事情对他来说有多严重。 肖坤这话让叶遇白结结实实的讶异了下,“多大的事儿啊,至于你都要亲自出马了?” “怎么说呢,挺麻烦的事情,已经引起了社会的关注度,一旦没弄好,对公司的影响太大了……”肖坤也不再绕弯子,他冲时越点了下头,“具体情况,你们自己看吧。” 谈正事时越还是很配合的,他用手机调了个东西,声音传出的时候他将手机放到转台上,转了一圈。 手机准确的停在东坡和叶遇白面前。 俩人一看那画面齐齐愣了下,又不约而同的看向对方。 “这是……” “这不是那个……”叶遇白望向肖坤,“昨儿晚上的法制节目么。” “对,”肖坤一点头,“你看了?” “恰巧看到了,这节目怎么了?”当时他看的时候就知道那个姓陈死者是肖坤工作室的,但这个世界每天都死人,只是恰巧这个人是肖坤的下属而已,他一点没往肖坤身上联想,也没觉得这个节目能引出什么乱子来。 而且昨晚上才播出的,过了一宿而已。 “节目是昨晚播的,但在播出前我已经知道了。”警方多方面的调查取证,这其中肯定不能少了他们工作室的,原本他也以为只是配合警方工作就可以了,可事后却是有了意想不到的发展,“不知道谁把影视城闹鬼的事情说出去了,还说专门请了驱鬼的法师来。” 肖坤说完,所有人都下意识的看向东坡。 肖坤一点头,“对,原封不动的和警方说了遍。” 当初的事情闹的那么大,整个剧组都被东坡调来了,悠悠众口,谁也不清楚这件事是怎么传出去的。 “警方走后就有传言,说这个戏太邪性,刚开始拍摄的时候就问题频发,好容易拍完了又死人了,死法还是怎么蹊跷……” 节目他俩一起看的,其实没有什么血腥暴力的画面,但这个绝对属于细思极恐的类型,越想越觉得可怕。 “节目还没播呢就有这么大的反响,一旦播出了对这部戏会带来怎样的影响叶老板不用我说,你应该很清楚吧。” 现在娱乐圈方方面面都在肃严,稍有差池不管投资多大也不管是谁的片子,说掐就能给你掐了。 肖坤那电影本来选题就是恐怖片,再配上这个新闻,恐怕到时候想要过审就难了。 不止如此,一旦这事儿被人认定了,那对肖坤的工作室来说也是不小的打击。 “我们之前就在协商这个事情,希望他们不要把节目播出来,电视台方面答应我们考虑,可是没等出结果呢他们昨晚上就给放出来了。”肖坤方面措手不及,没想到电视台来了个缓兵之计,这下倒好,他们一点准备都没有就要迎接大众的评判了。 “虽说这个是唯物主义社会,但是大多人还多多少少有点迷信的心里,就好比那个我不信,但是我不得罪你的心情,真正不迷信的人压根就不会想这些,所以……”鬼神一类的东西在国内来说,一直是个禁忌且谨慎的话题,很多人为了不给自己找麻烦,宁可直接避开关于这部分内容的一切,肖坤的压力叶遇白懂了。 “但是你这个新闻要炒……也挺困难。”叶遇白不是找麻烦,他实话实说,因为肖坤这个已经不仅是娱乐圈的范畴之内了,带上人伦道德就不是那么容易了。原本以为就是个合作,没想到牵扯面这么大。 肖坤苦笑,“我知道……所以我才来找你,这事儿除了你,别人也够呛能帮得上忙了。叶老板,不说别的,这次我求你,求你帮我。” 说到这里,服务员敲门上菜。 肖坤把太阳镜带上,低头开始玩手机。 这家店服务方面还是挺完善的,从头到尾都没有人好奇的打量肖坤一眼,只是这样包厢里仍旧围绕着凝重的气氛,直到那大门再度被关上。 肖坤再次抬头看向叶遇白。 叶遇白皱眉,肖坤是真急了,看他的眼神里满是殷切。 可是这事儿相当的棘手,如果只是压下新闻那么容易,事后产生的一系列连锁反应该怎么办? “叶老板帮帮忙……”节目是昨晚播的,当时就上了新浪的热搜,经过一宿的发酵,肖坤今儿都没敢上网。 眉头就没舒展过,叶遇白始终不表态。 肖坤急,屋里其他几个人也急。 “用炒作压这个事情,不是什么好办法……”好半天叶遇白说了这么一句。 “我也知道……但是能怎么办呢?”肖坤也是无计可施了。 东坡看看叶遇白又看看肖坤,反复几次后视线移回到叶遇白脸上,“要不哥……我去那个人家里看看?” 他一说话,屋里的几个人全看了过来。 “不行。”叶遇白立马就拒绝了,“你去反倒麻烦了,现在的说法都是猜测,你一出现就坐实了这事儿邪门,不是不打自招么。” “啊……”东坡张开嘴巴又闭上了,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去看看是不是真和灵体有关,可叶遇白说的对,这不能解决肖坤眼下的困境。 就如肖坤进门时的那句话,现在哪还有心情吃饭,这一桌子饭菜摆在面前,色香味俱全,但在场的人没一个有心情拿起筷子。 经过了一小会儿的沉默,肖坤突然又道,“对了有件事情我忘了和你们说……” “什么事?” 肖坤先看了眼东坡,才将视线转向叶遇白。 “关于影视城的事情……”肖坤垂下眼,看着面前的茶碗,继而烦躁的拿出烟盒点了一支,烟侵入肺部,肖坤稍稍冷静了些,“闹鬼什么的太突然了,之前拍戏也没见有什么问题,所以事情解决之后,我就一直在查这事儿,到底是谁把那墓碑放到影视城里的……” 第一五八章 不铤而走险能咋办 “你怀疑那个姓陈的?”叶遇白问。 肖坤狠狠抽了口烟,“建这个影视城的时候,动静弄的挺大,又是买地又是建造的,娱乐圈不就这样么,没有所谓的朋友,和任何人都是敌对的关系。我这工作室才建多久,又是得奖又是建影视城的,树大招风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叶遇白认同的点头。 娱乐圈才是风云变色波涛暗涌的地方。 表面上相亲相爱,都恨不得穿一条裤子了,搞不好回头就捅你一刀。 像肖坤和郎川这样的实在少见。 “我把参与这部戏,和与这部戏有关联的人都查了一遍,就在要查到陈锋的时候,他死了。” 陈锋就是昨晚那期法制节目的主角。 “很凑巧。”叶遇白说,然后他问,“真的是巧合么?” “这个不清楚,不过查到《是非》拍摄前陈锋和盛乐那边的人见过面。” “盛乐?”盛乐是最近两年冒出来的经纪公司,在中海倒了,亚星日趋衰落的情况下成为一匹黑马杀入众人视线。 大大小小的经纪公司叶遇白都合作过,其中和盛乐最多,盛乐真的是为了名利不惜一切代价,什么样的新闻都能往出炒,什么样的事儿都敢干,无所不用其极。 陈锋和盛乐的人见过…… 这事儿听着就不一般。 “你说,他是个正人君子在面对各种诱惑时都会不为所动的人么?”叶遇白笑。 “凭我的观察,他是的。”肖坤说,抽掉最后一口烟,他又道,“我认为我身边的人都是的,但是叶老板,你敢肯定你的公司里就都是为了你两肋插刀的?” 叶遇白笑笑,不置可否。 他这公司干了很多年,手底下精英骨干不少,但这个所谓的流氓团队不是从一开始就是顺风顺水的,这些年,从他公司踢走的人有多少叶遇白自己都记不住了,包括现在在内。 在名利和金钱的诱惑下有多少人铤而走险的去卖情报,叶遇白最讨厌叛徒,但是他能改变人心么? 答案是否定的。 “每个人看起来都有嫌疑,也不是每个人做事情都循规蹈矩的,有点反常的举动很正常,对于陈锋我也只是怀疑,现在查到他他突然死了,他我也没办法再查下去,查了也没意义了。” “先说说你对他的怀疑吧。”其他活着的人随时都能重新查,现在的问题不就在陈锋死了么。 “陈锋这人看起来干干净净的,私生活一点不乱,看起来是个特别敬业的管理人员。” 就连他死前都是和公司的人约好了谈事情。 肖坤的工作室组建以来,陈锋就一直跟着肖坤,他之所以被肖坤看中,就是他的工作能力和专业性。 肖坤说到这里,时越从包里翻出一沓资料,同样的放到转盘上,转到了叶遇白面前。 场合和谈话的内容同样严肃,但看时越这么转来转去的,叶遇白有种他们是在进行某种谈判交易的黑道。 感觉是这样,叶老板却一点都不想缩短他们之间的距离。 “比起其他人,陈锋的线索太少了,和影视城及这部戏有关的,就只有他有一条没有访问记录的监控录像。”在非节目拍摄期间,工作人员出入影视城都需要做登记,陈锋有天突然到影视城去,他绕开了全部安保人员,至于他到里面做什么就无从得知了。 影视城是拍摄基地,很多地方是不允许安监控的,包括东坡发现那墓碑一样的东西的地方。 “然后时越查了他之前的出行记录,找到一张他闯红灯的拍照记录,通过这张照片,发现他和盛乐的人见过。”他们用了什么手段和方法肖坤没说,中间曲折太多,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总之调查的结果没问题就对了,事后他们也经过了很多次的确认。 叶遇白看着那一沓不算厚的资料,在后面又发现了一张照片。 照片很模糊,一看就是监控拍摄的。 他认出,其中一个人是陈锋,另外一个是盛乐的高管。 俩人在一个大概是咖啡厅的地方,他们坐在玻璃窗前,通过窗外的景色判断,这家咖啡厅的地方应该挺偏僻,外面没有车,在黑天之后也没见到灯光或是招牌。 让他判断这是天黑之后的咖啡馆而不是店家挡了个黑色的帘子的原因是窗外有人。 一个手插着裤兜,低着脑袋往前走的人。 那人离窗户很近,玻璃的反光挡住了他大半张脸。 “这张照片是时越费了很大劲才还原出来的。”时间太久,所有的监控都清空了,时越用了很长时间,才勉勉强强的弄出了一小段视频,其他的都不能用,这是唯一一张还算清楚的。 线索到此为止,陈锋死了,肖坤也没办法再查下去。 “现在这种情况,你炒出多大的绯闻都没用。”叶遇白把东西放下,十指交叉看向肖坤。 “叶老板有什么高见么……”肖坤问。 “不是什么高见,建议而已……陈锋死亡的事情性质太恶劣,你一旦开始炒作就会被有心知士利用,我给你反推下,如果你今天没来找我,而是找的另外一家公关公司,我看到你们公司开始炒绯闻,那么就让水军会煽动且调动网民,说你们心虚,想用绯闻掩盖事实。” “这点我已经想到了,可又能怎么办呢……” “是不太好办,不过反正已经这样了,不如豁出去试试……”不像平常,叶遇白大手一挥就能做出决策,他说这话的时候也挺为难,“就是不知道这算不算是馊主意……” “死马当活马医吧,你先说说怎么想的。” 叶遇白把照片拿起来,“就用这个。” 肖坤看看照片,略微吃惊的转向叶遇白,“你愿意帮忙了?” “不然呢?”叶遇白笑,他看向时越,“你既然来找我了就是信得过我,今儿这事儿算私活,咱先不谈那些没用的。” 肖坤能来找他就是在冒风险,本身这种事情就应该他的团队自己解决,一旦公关公司将他企图用绯闻掩盖的事情传出去,那后果不堪设想。 肖坤今天算是掏心掏肺了,看时越的面儿上,叶遇白接了,至于后果,他愿意和肖坤一起承担。 这可是这只老狐狸第一次放血。 叶遇白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心想,他可能是被东坡传染了,将人情放在了理智之前。 …… 东坡第一次见识到了叶遇白的工作能力。 谈好之后,叶遇白立马着手安排,他甚至没有过多的时间和肖坤交代他到底要做什么。 就在这私人菜馆里,没有电脑没有帮手,一张纸和两部手机。 叶遇白打了很多电话,开始各方面的部署,两部手机接连响起,这一上午就看叶遇白在屋里来回走,不是对着电话低语就是突然的咆哮。 临近中午,再次放下手机的叶遇白松了口气,他揉揉鼻梁,一脸疲惫的说,“我这边差不多了,对你的意见是:立刻着手安排,去开个记者招待会,这事儿既然逃不了,咱索性就化被动为主动,主动站出来说。” “说什么?”肖坤有点懵,说闹鬼还是说这些灵异事件?记者招待会要是说这个才真热闹了。 “当然和平时一样,正常的记者招待会,说你们公司被黑,被人造谣重伤,还要痛斥那些生事者,陈锋已逝,你们已经很悲痛了,还拿死人做文章。要有适当的道德绑架,让大家感同身受,体谅下陈锋的家人什么的,这个不用我教,你们自己就能弄明白。” “这个倒是没问题,可是……” “盛乐那边我已经处理好了,你放心的开发布会吧,就算有人借机会找你麻烦,也有盛乐那边顶着,现在的问题不是这个,而是记者招待会之后,在你们明确表态后群众的反应。” 这件事情始终的关键就在舆论。 肖坤这次危机公关做好了,他名利双收,没做好,后果十分严重。 “风险不小,我能做的就这些,你自己考虑清楚,这个招待会到底要不要开。” 肖坤又点了支烟,走到了窗台前。 东坡看着肖坤的背影,深知这件事的复杂和麻烦。 “哥……”他不放心的往叶遇白那看。 叶遇白从桌下握住他的手,“我尽力了。” “嗯。”东坡应了声,他知道叶遇白已经全力以赴,能想的辙都想了。 叶遇白一向沉稳,刚才打电话的时候都骂人了,和骂他不一样,这会儿嗓子都哑了。 东坡给他倒了杯茶,“我刚好像听到……你说威胁什么的?” “嗯,对。”叶遇白看他一眼,把早已凉透的茶喝了。 他做了个赌注。 肖坤查陈锋是因为影视基地不知被谁放进去的墓碑。 而陈锋又是这部戏的主要负责人之一。 如果他和盛乐方面联系并串通好了,他把这墓碑放进去一点问题都没有。 他有时间也有机会做这事儿。 至于他的动机…… 叶遇白把筹码压在这张照片上。 他循序渐进的将线索抛给和陈锋碰面的那个人。 起先对方没当回事儿,但在叶遇白逐步的威胁下,最后这照片再放出的时候,那个人提出见面。 叶遇白一直捏着把汗,他不敢做的太明目张胆,他也怕对方报警。 直到听到他要见面,叶遇白才松了口气,他知道有戏了。 然后他立即开始穷追猛打,事情照做就是不透露自己真正的想法。 最后只是说,如果这事儿暴露出去,对两方面都没好处,要么合作,要么鱼死网破。 至于所谓暴露的‘事情’,是影视城的墓碑还是其他事情叶遇白这边根本就没有明确的提出过,他只是一再的暗示,促使对方心虚。 叶遇白也不是一点把握没有,陈锋和盛乐这边见面本身就有大问题了,娱乐圈里的这些事儿他太了解不过。 所以说叶遇白胆大,他就是捏着这么个稻草一样的东西,在大海里面来了个七进七出。 打完骂完了,叶遇白又扔了个甜枣,他表示陈锋的事情爆出来,肖坤这边受损的同时他肯定会把盛乐咬出来,没必要为了过去的事情闹成这样,他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不如联手合作,当然这个决定权放在盛乐手里。 叶遇白以中间人的身份出现在盛乐面前,两边没有直接碰头就没有剧烈的冲突和摩擦,也不知道对方真正的想法,在叶遇白软硬兼施的情况下,盛乐答应了他的要求。 接下来要面对的,才是最为严峻的事情。 东坡帮不上忙,但他仍旧觉得刚才叶遇白雷厉风行的样子帅了他一脸。 说话办事干干脆脆,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这么大的事儿,他这么快就想到办法并开始应对。 他家欧巴真的是帅的不行不行的…… 东坡想笑,但觉得他男神正在水深火热的时候,他应该和他同仇敌忾,于是他把笑憋回去了,顺带着把脑袋低下,免得看到叶遇白再犯花痴。 这头一低下,正好就对上了桌子上的照片。 东坡随便看看,看着看着他突然一愣,“我好像见过这个人……” 第一五九章 叶老板出马一顶俩 “你见过?”叶遇白狐疑的把照片拿到面前,看着上面的人问,“哪一个?” 东坡指指俩人中间,玻璃外面的那个路人,“他。” “这个?”玻璃的反光把这人大部分的脸都挡住了,叶遇白根本连他长什么样儿都没看清楚,更主要的是,这个照片是监控上截下来的,本身就很模糊,“你确定你认识他?你怎么认出来的?我连人都看不清楚。” “不知道……”东坡看着那张照片皱眉,“就是觉得……他很面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但是又想不起来……” “你……” “行,就这么来吧。”说话的功夫,肖坤已经做出决定了,拳头抵在桌子上,他道,“咱豁出去了。” 记者招待会在一小时后召开。 这期间肖坤和叶遇白研究了很久发言稿,几经推翻之后,肖坤换了身精气十足的衣服,上了台。 为了避嫌,叶遇白和东坡在后面的房间里一直没露面,但他们也看到了全程的内容。 这次记者招待会租了个小会场,会场中央的桌子上放了几个麦克,肖坤整理衣袖走上去。 “大家好,我是肖坤。” 闪光灯此起彼伏,亮如白昼。 肖坤这浅浅一躬,让东坡瞬间紧张起来,他俩手捏着裤子,身体前倾,脸恨不得贴到屏幕上。 他旁边的叶遇白手肘立在两条腿上,两手交握放到唇边,也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实况转播的画面。 气氛很压抑,也很严肃。 “娱乐圈是个风云变幻的地方,没有永远的王者只有不肯努力抱怨命运的弱者,我肖坤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透明混到今天,不是我走了多少捷径有多强大的背景,而是我肖坤足够努力,我也有足够的勇气和魄力。” 肖坤一顿,闪光灯逐渐止息,招待会现场一片安静,除了机器运转的声音再无其他。 他扫过台下记者,用不疾不徐却十分严肃的语气继续。 “我肖坤不惹事,但事情来了我也不怕,允许我今天在媒体面前大放厥词,因为我实在忍无可忍。从肖坤工作室创办至今,我经历了多少波折困难,一路陪伴的粉丝最为清楚,从第一部 电影被种种不公对待,到还未上映却已名声四起的《是非》。” 《是非》正是最近拍摄却波澜不断的恐怖片。 “片如其名,是非太多。拍摄初期片场就传出闹鬼的传闻,迫使我不得不停机整顿,且不谈停滞的进度会带来多少损失,就说人心……片场里多少小姑娘多少怕这东西的,本来恐怖片拍摄就有压力,这个传闻出来有多少人终日惶恐不安饱受精神上的折磨。为了打压我肖坤又让多少人陪着担惊受怕?好,我认了,麻烦找上门,我解决。” 说到这里肖坤就不像刚才那样公式化,加快的语速带上了他的个人情绪,这也是他和叶遇白设计的环节之一。 叶遇白承认肖坤是个好演员。 毫无破绽,动作语气表情反应,唯有完美二字能够形容。 “我去找玄学大师,我去找土法子去找任何能够解决这事情的办法。都说片场闹鬼,鬼在哪里谁看到了?最后在墙里翻出个破破烂烂的连细节都没有雕刻的墓碑,把它扔了一切就都结束了。这种事情我不想承认,可当初它把我逼得焦头烂额,我还在微博上提过此事,我没有说的十分详尽,毕竟这种东西不是所有人都信,包括我肖坤在内我都不信,可是我找来的大师给我解决了问题,我能继续拍摄了,我感激,我也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肖坤这话说的模棱两可,既证明了东坡的价值,又没有给出肯定。 “我今天站在这里不是把舆论的方向往迷信的方面领,而是来告诉大家,有人用这种肮脏卑鄙的手段来抹黑我来达到目的。这件事情对我肖坤来说,除了让我赔钱再无其他影响。但我想问,如果那块墓碑真的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会带来无法解决的可怕后果,那出了事谁来负责?无凭无据所谓可笑的诅咒……它若真的带来影响,没人可以负责。” 肖坤握拳,拳头顶在桌子上,镜头上能清楚的看到他因愤怒而暴起的青筋。 “没有法律会追究诅咒的责任,而深受其害的我或者其他人不会有任何所谓的公平公道。” 肖坤做了个深呼吸,前倾的身体站直,手重新垂到两侧。 “几天前,我最得力的一个属下不幸离世,本来这是件悲痛的事情,可是愣是有人拿他来做文章,甚至未经其家属允许擅自在电视上播出此次事件,为了打垮我,无所不用其极,我佩服,但我不屈服,我也不介意你继续引领舆论导向,说我的戏有问题,说我的影视城有问题,任何部门想查我都欢迎,所有影响我愿一力承担。我肖坤身正不怕影子斜,其实这样更好,你得瑟的越欢尾巴露的越长,我就能更快让我揪出你的身份,等我找到你门前的时候,咱们再看。” 说完,肖坤闭了下眼睛,仿佛让情绪沉淀,再睁开时,他又恢复了初到会场时的态度。 “很感谢大家百忙之中来参与这场招待会,刚才的那些话不是这次招待会的重点,只是我个人的抱怨而已,主要的目的是想通过大家呼吁一下,请给予死者足够的尊重,逝者已矣,死亡是件悲痛的事情,请不要拿这个来做文章,多谢大家。” 肖坤鞠躬,闪光灯再起。 这次招待会没有记者提问环节,面对下面无数个问题,肖坤沉默着被安保带出会场,直到肖坤从画面里消失,叶遇白才放松的伸了个懒腰。 “哥……”东坡不安的看着他。 落下的手直接放到了东坡脑袋上,“你男神表现的比我预想的好很多,你要知道这件事情压根就不是事件本身,而是引发的后果,所以接下来,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着大众的反应。” “嗯,我知道。”东坡在他手底下点点头,又有点不好意思的垂下眼,“哥你真厉害……” 叶遇白一愣,继而哈哈大笑,“是不是有又重新爱上我的感觉?” “每天都在……” “哎呦这小嘴甜的,我尝尝是不是喝蜜了。”叶遇白捏着东坡的下巴就要往上亲,嘴唇刚碰到正要深入,有俩特别不识时务的人就走了进来。 一开门就看到俩人亲上了,在显示器为背景的情况下肖坤清楚的看到了叶遇白的舌头…… 舌头折着光,一半已经进了东坡的嘴里。 这让肖影帝愣在当场。 “肖老板您这就不对了,我刚替你解决完事情你就来坏我好事。”叶遇白擦擦嘴,大方的往沙发上一靠。 肖坤错开视线,朝屋里边走,他有些不在状态的说,“解决还没解决两说呢……” “问题应该不大,你没撒谎,随便谁查都行,你把自己放在一个弱势的位置,再加上你们公司的影响力……”叶遇白往后一靠,“多说无益,咱等结果吧,今天下午熬过去了,你就赢了。” …… 这一下午,他们什么都没干,就在房间里刷各方面的动向,等待结果。 三点半,第一条关于记者招待会的新闻出现在微博上。 瞬间昨晚的法制节目和#肖坤招待会怒斥不公平竞争#等两个话题就被送上了当天的话题榜首。 这次叶遇白没雇佣任何水军,他手下的营销号也无一参与。 四点多,天涯出现扒皮贴,还原此事件的真相。 除此之外,几大论坛也开始参与讨论。 就连东坡那小网站都热闹不已,在东坡那里,所有人都是对肖坤的同情。 肖坤错了么?没有,错的是那个妄图害他的人,牵连无辜,还到处泼脏水。 在激烈的言语讨论中,最终肖坤的无辜得到了胜利。 作为老板,他能做的已经做到了。 陈锋的死和肖坤无关,他背负了不该有的罪名。 肖坤主动提及了片场闹鬼的事情,但他又成功的将众人的注意力从灵异事件中转到了娱乐圈的不公平竞争,前者反倒成了配角,肖坤的绝地大反攻相当成功。 这也让所有人不得不佩服叶遇白谋略的本事。 单凭一张照片说明不了什么,单是这些线索看起来也毫无用处。 他愣是能从这毫无优势的情况下,策划出了对应方法。 “漂亮!” 肖坤打了个响指,还没笑出来,电话就响了。 来电是江为止。 这次的记者招待会是以肖坤个人的名义召开的,表面上是说不通过公司也没经过江为止的同意,这又是叶遇白提出的风险之一,是好是坏让肖坤一人承担,总比整个公司都被连累的好。 所以江为止和公司其他人也避嫌,没有参加。 ‘做的很不错。’江为止说。 “那是必须的!”昨晚上就和世界末日一样,他们一筹莫展,现在事情得到解决了,肖坤又开始得瑟了。 ‘帮我转告叶老板,回头我要当面谢谢他。’肖坤这边是没问题了,江为止那头还有很多后续工作要做,暂时没时间来这边,也没精力见叶遇白。 这不是肖坤一个人的事情,牵扯到公司的利益,所有人对叶遇白都相当感激。 他冒着风险,这次还不计报酬,出于私人立场的帮忙。 “嗯,放心,我待会儿请他吃饭,这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光顾着烦都忘了饿了,你晚上忙完了和郎川一起过来吧,咱这是工作室建成之后经历的一大磨难啊,这事儿过去了必须得好好的庆祝一下。” ‘好,我尽量,晚上要是没空去的话,帮我和叶老板道个歉,我……’ 肖坤乐呵呵的听着,一回头发现叶遇白和时越都在看手机,他是站着,时越就在他前面的沙发上,他正好能看到屏幕…… 时越在看微信。 最近的一条消息是:晚上到我这儿来,准备了不少‘节目’,包你们满意。 那条微信是陶振杰发来的,不是单独发给时越,那是一个微信群。 第一六〇章 今天晚上我们有约 时越不知道回了什么,速度很快的摁了几下就把手机收起来了,其他的内容肖坤没看到,不过通过时越打字的那个速度,大概是好或者嗯这一类的单字。 “好了就这样吧,回头说。”肖坤挂了电话,然后他走了回去,坐到了沙发那头,屁股碰到沙发的时候他往时越那瞄了眼,时越若无其事的坐在那里,看着他们这边。肖坤看向叶遇白,笑道,“江儿太忙,没空亲自和你道谢,他说回头他登门造访感激叶老板的大恩大德。” 叶遇白乐了下,“那行,我等着。” “今儿折腾了一天,都没吃好饭,晚上我请客,咱狂欢一下。” “恐怕肖老板这盛情我没办法享受了。”叶遇白遗憾道,“我晚上有约。” “之前不是说没事儿么……”肖坤诧异道。 “是没事,刚接到的消息,推不了,我这就得走了,下次再让肖老板破费吧,放心我不会便宜你的,这顿迟早得找回来。”叶遇白说着就站起来了。 他一起身东坡也跟着站起来,“哥你晚上有事儿么?” “嗯有事儿,我先送你回家。” “那不用了,我自己能回去,有地铁……” “地个屁铁,赶紧的,我时间不多,那边都等着我呢。” “啊……”东坡跟了一步,“我真不用你送。” “别废话。”叶遇白拿起俩人的外套,把东坡那件给他扔了过去,“先这样了,肖老板再会。” 肖坤起身要送,让叶遇白拦住了。 东坡还是坚持要自己回去,叶遇白照着屁股踹了脚,这才消停了。 “要不,我替你送东坡回去?”肖坤突然道。 叶遇白一愣,“不用了。” “不是有约不方便带着东坡么,我正好有时间。” 叶老板难得没为肖坤要主动和东坡在一起而不乐意,“好意心领了,走了啊。” 他把东坡推出了门,在走之前,他看了时越一眼。 门还没关上,肖坤下意识的往时越那看,时越的脑袋微微动了下,应该是点头的动作…… 肖坤突然觉得有点乱,昨晚到刚才那股子焦躁刚压下去,这会儿又冒出来了。 他在屋里走了圈,拧了瓶矿泉水,半瓶下去后才佯装无事的开口。 “他们都不去,江儿和郎川还忙,便宜你了,今晚我请你。” “改日吧。”时越抱歉的看着他,“我晚上也有事儿。” 肖坤手一紧,硬质的矿泉水瓶愣是让他捏出了声音。 “你……干什么去?和叶老板一起?” 时越沉默,几秒钟后,“不是,是有点事情要谈。” 肖坤抿了抿嘴,再次把瓶子对准嘴巴。 刚才那一眼他看到点东西,比如陶振杰,比如叶遇白问了句,是在你的别墅还是到外面去? 关于陶振杰,肖坤是早有耳闻,陶振杰不光在他们那个圈子里很有名气,在娱乐圈也是。 他什么东西都敢玩,什么人都敢撩持,是个没底线没节操的家伙。 有多少明星艺人爬上过他的床恐怕连陶振杰自己都不清楚。 肖坤还知道,叶遇白和于末包括时越在内都是陶振杰那个小团队里的,他们时不时就聚一下,什么群趴乱交,想到的想不到的都能干。 而这个小团体,为了照顾某些只喜欢男人的人,所以鲜少有女人出现…… 时越自打来纠缠他开始,除了正常聚会他很少和陶振杰他们在一起。 那个带着引号的节目…… 还有叶遇白的态度。 叶遇白不是从良了么…… 他不是和东坡在一起不和他们胡闹了么…… 他若无其事谈笑风生,一边以恋人的身份哄着东坡,一边去和陶振杰他们…… 肖坤摁了摁脑袋。 叶遇白不带东坡去。 当然不会带,那是陶振杰的聚会。 亏他刚对叶遇白有所改观,没想到…… 他竟然这么对东坡。 他怎么忍心他怎么好意思?! 他的脸呢! 东坡多简单多单纯。 “肖坤,”在肖坤陷入沉思的时候,时越看了看表站了起来,“我要走了,约定的时间到了。” 肖坤沉默的看着他。 “怎么了?”时越发觉肖坤的表情不对。 “你……”肖坤想说话,但这话没说出来,他一摆手,转身看向窗外。“没事,算了你走吧。” 时越是和叶遇白陶振杰或是任何一个人一起玩都和他没关系,他爱怎么玩就怎么玩,他玩高兴了说不定就不缠着他了,正好他烦他烦的要死。 “你真没事么?”时越不放心的问。 “你觉得我应该有什么事儿?!”肖坤倏地看过来。 时越让他看的一顿,然后一点头,“你没事就好,我走了,今晚可能不一定能回家。” “你回不回家关我蛋事?”肖坤好笑的问,他们又没住一起,时越几点回家和他有关系么? “我只是想告诉你说一声。” “没必要,赶紧走。” 时越看了看他,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肖坤捏着他的矿泉水瓶子,瞪着面前的那块玻璃。 …… “赶紧换衣服,要来不及了。” “啊?”东坡迷茫的转身,还没看清人就被叶遇白拽进了卧室。 “换衣服,快点的!” “你不是……” “我不是什么啊?怎么还站那呢!赶紧过来啊!” “你不是有约么?”东坡带着一头问号,一边配合着叶遇白的节奏一边问。 “我是有约,带着你一起。” “可是你不是说先送我回家……” “你哪儿那么多废话!”叶遇白从柜子里给他翻出套衣服,“给你五分钟去冲个澡,在饭店待了一天都是油烟味儿。” 东坡彻底懵了,“可是……可是……” “哎你今天废话怎么那么多,我什么时候说不带你去了,我只是说我先送你回家,是……”说到这里叶遇白突然乐了,笑容意味深长的,“剩下的话都是你男神说的,他猜的。” 东坡一想好像也是。 叶遇白真没说过让他回家,他只是说送他回来,具体干什么他没提。 怪不得下车的时候叶遇白非要跟他上楼,原来是要带着他一起。 不仅他男神误会了,他也误会了。 东坡赶紧拿了衣服进浴室,叶遇白回头去找他的衣服。 叶老板本来想到客房去洗澡,路过浴室的时候往里一看,里面的门是虚掩着的,并没有锁起来。 估计东坡着急,给忘了。 叶老板心一动,他猛地想起昨晚上大师帮他…… 虽然笨拙了点,虽然不得要领,但东坡没咬到他,从上往下看着他张着嘴巴那什么的样儿…… 那个视觉冲击力。 叶老板突然不想去约会了。 他把衣服放在外面的衣帽架上,直接打开了浴室的门。 冷风一吹进来东坡吓一跳,再一回头光溜溜的叶老板就进来了。 “我想了下,咱俩一起洗更省时也更省水,为了国家的环保着想,就不要浪费没必要的水资源了……” 然后浴室的门就关上了。 …… 谁说俩人一起洗澡就省时省力的?! 谁说俩人一起洗澡就省水节省资源的! 骗人的! 东坡深有体会。 洗完这个澡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东坡整个人都开始发飘了,他眼神恍惚反应迟钝,连东南西北都不知道了。 再一看时间,距离他们进去已经足足过了一个多小时! 说好的着急呢! 说好的赶时间呢! 东坡欲哭无泪。 他浑身发软,走路都没劲儿了,他想到床上去趴一会儿,他今天什么都不想干了,可是还没碰到床,就让叶遇白扛到了大门口,也不给他挣扎的余地,直接就把他扛下楼塞进了车里。 东坡特想哭,早知道他出来的时候就不穿衣服了! 不穿衣服怕这人再来,穿衣服又被直接带出门…… 没天理了啊! 第一六一章 和哥们们第一次见 东坡今儿穿了件白色的低领针织衫,衣服里是真空的状态,下面配了条瘦款的牛仔裤,将他的笔直的腿和屁股紧紧包裹着,特别有魅力,还有这属于男性的性感。 叶遇白特意给东坡选了这套,第一次带着媳妇儿见哥们,他不得好好秀一下,让他们好好羡慕羡慕,艳福不浅什么的…… 叶遇白事前没和任何人打招呼,连时越都不知道东坡要来。 所以当东坡出现在大伙儿面前的时候,大家都是一愣,钱新宇还彪了句脏话。 他们都知道叶遇白最近找了个人,具体是谁还有什么情况就不太清楚了。 不过……这还是他们私人聚会里,首个特殊身份的人。 叶遇白单独带来的人。 “我说,我们等了一个多小时了,您可别说您路上堵车。”陶振杰的目光在东坡光秃的脖子上转了圈,凭借他多年的经验,他一眼就看得出上面的吻痕是新的。 “嗯,我这已经尽可能的快了,没办法,体力太好……”叶遇白大方承认,他特不要脸的说完就把东坡拉进U型沙发里,最里面的位置,“你坐这儿。” “我操您可真不要脸。”钱新宇笑着骂。 “一张脸就够了,要那么多干嘛?留着吃?”叶遇白反问。 俩人斗嘴的时候,陶振杰玩味的目光在俩人身上扫,“我说,叶老板您这样……我晚上另外安排的‘节目’怎么办呢?” “该怎么办怎么办呗,大不了你们玩,我们看着,在从旁给您指导下,我知道您技术一直不是太好。”叶遇白从容笑道。 “放屁吧你,你技术才不好!”陶振杰的音量盖过音乐,离他们最近的几桌有人往这看。 钱新宇拍着桌子哈哈大笑,“贞洁兄最特么讨厌人说他技术不好,这他尾巴,一踩准炸,不过技术属实是不怎么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子技术好不好你知道?你试过了?”陶振杰黑着脸,语气有点咄咄逼人的意思。 “没试过……”钱新宇的目光在所有人脸上扫过,不怀好意的一乐,“但有人试过了,不是都送医院去了,贞洁兄还为此禁欲了一段时间……” 在场的都是成年人,他们之间熟的不能再熟,说话向来口无遮拦,以他们的关系,更那啥的事儿都一起干过,这真不算啥。 但是东坡第一次见到这些人。 他也是站在这里的时候才知道,叶遇白把他介绍给了他的朋友。 刚才那个澡本来把东坡洗的就晕乎乎的,现在听着音乐,闻着一股很陌生却很好闻的气味儿,东坡更是一片茫然。 叶遇白看他那愣了吧唧的样儿,笑着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腿上揉了几把。 钱新宇的话引起哄堂大笑,有人拍桌子有人抿嘴,陶振杰不乐意,他毫不客气的反击,“把人送医院的又不是我一个……” 当他的视线定格在叶遇白身上的时候,春风得意的叶老板笑容顿时一僵,“喝特么的酒,出来是喝酒还是扒黑历史的?!” 众人一咧嘴,全是用别样的眼神看着叶遇白,倒是没再提。 叶遇白往东坡那看,东坡显然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这才松了口气。 “认真的?”边上的人给他倒了杯酒,递了过来。 叶遇白看着他,笑着把酒接过来,和对方碰杯的时候他道,“大约是吧。” “很难得,值得庆祝。”于末喝了口酒,“你能把他带这来,应该把大约俩字删掉。” 叶遇白哈哈笑了声,他投降一样的点了两下头,“就你最厉害。” 他们几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没有个固定的伴儿,这种舒服叶遇白不喜欢,其他人也不喜欢。 这个小团体里,于末是第一个萌生出脱团想法的,可惜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看上的人心有所属,于末为此大受打击,从此再也不参与这个小团体的“特殊节目”。 其实也不能说是大受打击,于末只是玩的多,也玩够了,不想再胡闹而已,这个岁数也不是小孩儿了。 用叶老板的话说,颇有看淡人生,看破红尘的意思。 不过这不代表于末真的会孑然一身孤独终老,于末现在的想法是,不乱玩,要找就找个稳定的伴儿,认真的交往。 原本叶遇白不理解于末的心情,和陶振杰他们一样,觉得失恋而已,再说这个恋压根就没必要,恋爱是累赘,是负担。 但是现在,叶老板准备收回以前的话。 俩人说了没几句话,钱新宇就凑了过来,他硬是寄到于末和叶遇白中间,于末让他挤得无奈一叹,“得了你俩先说,我去趟卫生间。” 钱新宇头也没回的冲于末摆了两下手,然后径自拿自己的杯撞了叶遇白一下,“你玩真的啊?” “这有什么可好奇的啊。”从他们坐下来,所有的目光就一直在他身上,包括现在也是,叶遇白好笑的看着他们,“我就是不想一个人单着了,怎么了……” “可拉倒吧,我就随便问问您还真敢说啊……”钱新宇说,“以我对叶老板的了解,就算是打算脱单了。找到伴也是一边处着一边出来玩……白天当好男人,晚上当野男人,彻夜狂欢不醉不归放……” “放屁吧你!”叶遇白一听这话茬不对,赶紧打断。 可陶振杰那边立马就接上了,“对对对!对象照处,玩照玩,这才是叶老板,两全的事儿么。” 叶遇白一听汗都要下来了,再一看东坡,刚才还处在茫然状态的人,这会儿在灯光之下用那双黝黑的大眼睛正盯着他看。 叶老板现在特后悔,来之前应该和东坡交代一声,他也特后悔没和这些人先打声招呼。 他们这嘴啊…… 叶老板暗道今夜不妙啊。 今儿陶振杰酒吧开业,特邀他们几个来捧场,就拿时越来说,不是正事儿他肯定不能到场,至于有没有后续节目不知道,反正目前都只是很正经的安排。 叶遇白来的时候真没多想,但是现在他不得不想了。 “过去的事儿不提了,”叶老板稳了稳心绪道,“单身的时候做什么都没错,我现在有人了,除了自己碗里这块肉什么都不惦记,对了,光特么挺你们抬杠,都忘了介绍了,这是东坡,我媳妇儿。” 叶遇白说着把东坡往怀里一搂。 叶遇白身上特有的气息突然钻进鼻子,肩膀上那突如其来的热量和这声媳妇儿,让东坡的脸顿时就红透了。 他还是第一次听叶遇白这么叫他…… 平时都大师大师的喊。 “叫弟妹叫嫂子你们随意哈,”感觉到东坡脸红了,叶遇白在他胳膊上狠狠搓了几把,然后道,“对面那个叫陶振杰,最无耻最流氓的,现在这笑的一脸猥琐的是钱新宇,他你应该知道,就坑了你350万那人的亲戚,时越不用说了,刚被挤跑的人是于末,这些人啊,你现在也就能和于末聊几句,他们几个都不正常,不管说什么你也别信,别往心里去。” 叶遇白这一通介绍,当钱新宇和陶振杰开始起哄,叶遇白不愧是叶遇白啊,找准任何机会给自己洗白。 不过这洗白洗的力度不够啊。 钱新宇偏着身子给他倒酒,“亲爱的,你过去黑成那样,你白不了的。” “嗯?”正好赶上音乐的高潮阶段,钱新宇说什么叶遇白没听清。 钱新宇在他腿上拍了两把,“使用度太高,下面不都黑了么,还能变回过去那粉嫩的颜色么……” 叶遇白:“……” 陶振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操我早知道你们这个尿性,我就把东坡搁家里了,你们这群污染源啊。” “呵呵,说得好像和你没关系似的,您不污?您不污当初是谁还配合贞洁兄学了段bdsm,弄得似模似样的……” “可不是,”陶振杰在对面点头,“后来发现对这种事情没兴趣就不玩了,虽然就接触了一点,但是你别说你之后没用过,你自己说的,适当增加性事乐趣,是情调的一种……要不我问问你媳妇儿,你俩做的时候,你玩没玩过?” 没想到一到这儿就是一连串的攻击,叶遇白有点应接不暇,这时于末正好回来,他没和钱新宇挤,坐到了陶振杰那边。 “那事情我也知道,那会儿你还和贞洁兄讨论什么……穿环什么来着?是穿环吧?贞洁兄。” “对对对!”陶振杰连连点头。 于末双手一摊,冲着他一耸肩。 叶遇白:“……” 他们特么的串通好来黑他的吧! “我说你们差不多得了!”向来都是巧舌如簧的叶老板这次真的词穷了,他无奈的举起手,“我媳妇儿在这呢,给我点面子,过去的事儿咱不提了成么,待会儿他该生气了。” “媳妇儿啊……”陶振杰很有深意的念出了这几个字,然后目光在东坡身上一转,呵呵笑了声,没说话。 “你媳妇儿的品位是按照你的喜好来的是吧?”钱新宇看着东坡的白色针织衫,“都知道叶老板喜欢这种宽松的露肉的款,方便随时把手放进去……下边儿么,够紧,够翘,够直溜……” 陶振杰闷着声乐。 可这句下道的话,让叶遇白的脸瞬间就黑了。 凑热闹的于末收起笑容,把酒杯放到桌上。 一直在那刷手机的时越也抬起了头。 第一六二章 没想到的事态发展 音乐轰鸣。 然而沙发区却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顿了几秒,于末突然站了起来,“贞洁兄你这音乐太闹人了,听的脑浆子都要炸了,上楼去吧。” 时越也起来了,“你刚是不是说……要到楼上唱歌去?” 到一楼是为了看节目,今儿就把开业,所有节目都是精心准备的,陶振杰花了大价钱,过去能看到的看不到的全都有。 “成,你们说不看咱就上楼,看看我弄的这音响设备,绝对一流的。”陶振杰乐呵呵的站起来,反正看节目就是个助兴,他们不想看就算了,“还别说,这声儿是挺大,再在这儿待下去,嗓子得喊劈了。” 陶振杰和钱新宇也跟着走了,沙发区就剩叶遇白和东坡了。 “东坡……”少了几个人,环绕的压抑感也跟着减轻,叶遇白做了个深呼吸,这才侧身看向他一直没来得及照顾的东坡,可刚转过去,叶遇白就傻眼了,“你喝的?!” 东坡面前放这个杯,里面是酒,就他们刚才一直喝的相当烈的酒。 酒没喝了,还剩浅浅一个底儿。 东坡坐在最里面,他边上没别人了,这酒除了东坡也没人能喝。 叶遇白知道他问了句废话,可是他实在是太过惊讶。 东坡没回他,扶着靠背站了起来,看着不远处的舞台说,“不是要唱歌么?走吧。” 然后他越过叶遇白,头也不回的走了。 叶遇白:“……” 人都走干净了他知道往哪儿去么。 叶遇白想拽人,可东坡兔子似的一下就蹦下去了,他要追,屁股刚抬起来突然看到东坡的手机掉在了沙发上。 “等会儿,你手机……”叶遇白捡起手机,掌心立马传来热量,这个热度证明东坡刚才一直在用。 他拿手机干嘛? 叶遇白奇怪。 他知道东坡的锁屏码,和他的是一样的。 于是叶老板飞快的解了锁。 屏幕停留在浏览器的界面,叶遇白仔细一看,顿时抽了口凉气。 这口气从口鼻进入,直接钻进心脾。 让他从里到外凉了个透彻。 浏览器上是百度的搜索画面,搜索内容是…… bdsm。 东坡还是听进去了。 就这么一句话…… 这次好了,百口莫辩了。 什么狗屁bdsm,纯粹是他们给他扣的帽子! 陶振杰认识个人,这人在圈子里挺有名,大家都叫他老韩。 老韩是做情趣道具的,所有你能想到想不到的他都能做,但老韩不接外人生意,只接熟人的,一个特别高级也隐蔽的私人订制。 都知道陶振杰喜欢玩,他从老韩那里没少订道具,叶遇白那会儿觉得好玩,就跟着陶振杰在那边订了两条鞭子和一些道具。 陶振杰也属实带他涉足了下另外那个圈子,但叶遇白本身就不是gay,他对那种控制没什么兴趣,买的那些东西也没用过,他喜欢花样繁多的性事,粗暴的,放浪的或是增加点小道具什么的,可和那个是不同的。 两种性质。 至于穿环…… 那天他们聚会,陶振杰照例找了几个艺人,玩到一半的时候陶振杰和他说,他发现其中有个人穿过乳环,他怀疑那个人是那个圈子里的人。 虽然来的时候上面什么也没带,但是那个伤口已经很陈旧了,看的特别清楚。 估摸是到这之前给拿掉的。 对陶振杰来说,见到这种人不新鲜,可这种人还要去做艺人就有意思了,他俩就多聊了几句,仅此而已。 叶遇白要冤死了。 他承认他过去荒唐过,可那毕竟不是过去么。 他更没想到,东坡大大咧咧一人,他竟然往心里去了。 这都不算什么…… 陶振杰最后说的那话太让人误会了。 东坡的那身打扮只是他觉得好看,适合东坡,没有任何迎合谁的意思。 男人么,多少都有点显摆的心理,叶遇白也是。 他是想让人羡慕一下的,没想到弄巧成拙。 他没别的想法…… 他和东坡的事儿,他没可以和他这些兄弟提过,他们只是知道他有了个对象。 但显然陶振杰把他的这个“对象”当成了固定床伴,一个情儿,不然也不会这么毫不忌惮,说起话来不计后果的。 他们的这个态度让东坡怎么想…… 他听着都要炸了,换做是谁能受得了? 叶遇白把东坡的手机收好,眼下任何事情都是次要的,他惹祸了,捅了个大篓子。 现在他得立刻把东坡找到,和他说清楚。 叶老板心急如焚。 可等他看完手机再抬头的时候,东坡哪还有影。 叶遇白在心里把陶振杰他们骂了个千百遍,不是抱怨,而是真的火了。 他也骂自己,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句话他算是大彻大悟了。 没有过去的荒唐也不会有今天的事情。 叶遇白拿着东坡的手机站了起来。 酒吧现在正是热闹的时候,音乐喧天,台上的表演精彩纷呈。 无数颗折射着灯光的发顶,想要一眼从人群中把人找出来实在太困难。 叶遇白看了半天也没发现东坡在哪儿,他怕这小子自己走了,也怕他出什么事儿。 东坡不会喝酒,他刚喝的那杯度数很高,叶遇白越开越焦躁,他扭曲着脸给陶振杰打电话。 妈的东坡要是真怎么地了,这破酒吧还开个屁。 赶紧把音乐停了人都撵走,特么的他要疯了。 电话拨过去,叶遇白不耐烦的将其放到耳朵上,听筒里刚响了一声,他就看到了个熟悉的背影。 是东坡! 叶遇白的心瞬间落地了。 他没走就行。 叶遇白把电话一挂,赶紧往那边去。 东坡坐在另外一侧的吧台上,正看着调酒师调酒。 他歪着身子坐着,看那样儿估计是喝大了,都坐不直了。 叶遇白狠狠的拧着眉,心也跟着拧了一下。 上次在三亚喝点啤酒他都醉成那样,别说这一杯高度酒,而且是不是一杯还不知道呢。 可叶遇白还没出沙发区,东坡边上突然多了个人。 他眼睁睁的看着那人过去的,然后对方对着酒保说了句什么,就坐在了东坡边上,手搭在东坡椅子的那小小的靠背上。 叶老板的脚步停住了。 陶振杰这里是酒吧,但一个gay能开怎样的酒吧不言而喻。 所以这里的性别大多一致,偶尔几个姑娘身边带的也是女伴。 这人的目的,不言而喻。 …… 包厢里。 服务员把东西上全了,陶振杰坐在正中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夹着烟,“看哥们这装潢怎么样?我跟你们说,我的这几家酒吧就这个投的最多。” 陶振杰家里底子很厚,所以从小到大他就是不学无术,典型的纨绔子弟。 他开酒吧也不是为了赚钱,单纯的想要猎艳,想要满足自己的一己私欲。 “看着还不错,待会儿试试你的设备。”钱新宇乐。 “你俩心可真大。”于末单手挂在沙发靠背上,脸枕着小臂看他俩,“还有心情研究设备。” “怎么了?”陶振杰狐疑的问。 时越看着门,不说话。 钱新宇反应过来了,“对了,叶老板呢?这么半天了人怎么还没到?我给他打个电话。” “你们当着他媳妇儿的面这么说他……”于末沉吟了下,“你们觉得,是他能高兴,还是听到那些话的他的媳妇儿能高兴?” 于末这绕口令似的话让那俩有些迷茫,过了一会儿陶振杰才回过味儿来。 钱新宇拿着手机顿住。 “媳妇儿?” 于末一点头,“我听他是这么叫的。” “我也叫媳妇儿啊。”他的那些情儿,不是媳妇儿就是宝贝儿,这不就是一个昵称么,“于老板你别逗了你……” “所以啊,你脑子里都是精液已经没脑浆了。”于末指着他说,“你没看到叶老板看那人的表情么……他是认真的。” “啊?!”陶振杰这声惊呼里带着惨叫的成分。 “是的,他是认真的。”叶遇白看东坡那眼神,就让他想起过去他瞧江为止,和玩不一样,是认真的,“我问了,他也承认了,所以……” 后面的话,于末没说。 “不对啊,我也问了……”钱新宇呢喃,他也问了叶遇白是不是认真的。 “但是你不是没听人回答么,就算是答了,你不也没信么。” 陶振杰和钱新宇俩人彻底懵逼了。 错愕的视线转向另外一个始终围观的群众。 时越见他们看过来,也一点头,“于末说的对。” 钱新宇:“……” 陶振华:“……” 第一六三章 两个没长脑子的人 这事儿时越是最有发言权的,因为一连串的问题,他和叶遇白最近走的很近,几个人还一起出去玩过,叶遇白的变化他全看在眼里。 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那俩人的感情也在逐步升温且稳定。 他没问过叶遇白,那毕竟是他的私事,可是通过他的反应时越知道,他是真的想和东坡好好处。 再说了…… 叶遇白那人怎么会要床伴? 他要是想玩的话他需要个会把他绑住的人么? 就算是心血来潮学陶振杰了,他又会把这个所谓的床伴带到他们的聚会中来么?还是在这种正式的场合。 叶遇白愿意被绑住,东坡的身份还用说么。 东坡今天站在这儿,叶遇白的想法就不言而喻了。 他看出来了,于末也看透了,只有这两个一门子玩心的人不知道。 陶振杰今儿酒吧开业,本来是意气风发的,挺他俩说完整个人都颓废了。 他白着张脸去摸杯,于末忍着笑给他倒了杯酒,“贞洁兄,喝吧,说不定以后就没机会喝酒了。” “要不……我先消失一段时间吧……”钱新宇一边说一边往出挪。 “有用么?”于末看过去,挪到沙发边上的钱新宇一僵,又停住了。 是的,有用么? 叶遇白是他们之中看着豁达,实质上心眼最小的一个。 他绝地是睚眦必报,谁要是得罪他了,他千方百计得给找回来,叶遇白是能吃亏的人?别逗了。 “东坡对他来说,很不一样。”时越在那边轻飘飘的补了一刀,“你们不给他面儿也就罢了,还当着他的面儿欺负他的人,你们觉得这事儿,他会怎么做?” 钱新宇咽了口唾沫。 “对了,你刚才是不是听到他说350万了?”时越又想起个事儿,他问钱新宇。 “好像是吧?我没太注意……”钱新宇挠挠头,一脸挫败的看着他,“大哥你别说话了,我怎么觉得你这话要不对劲呢……” “你最好还是听一下,台词里不是经常说么,死你也让我死个明白,我觉得等你到那天的时候再说这话,叶遇白一定会这么回答你,你到下面再慢慢体会吧……所以我给你个机会让你提前知道,当时下集预告?” 钱新宇:“……” 于末看过去,“肖坤又拍电视剧了?” 时越:“没有啊。” “听你这语气说的是电视剧啊。” 时越一点头,“对我正在看肖坤以前拍的电视剧,很好看,不愧是肖坤。” 陶振杰:“……” 钱新宇:“……”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么?! 时越说完,脑袋一转过来连个停顿号都没有就继续道,“前阵子肖坤让东坡帮了个忙,相当麻烦一件事,还有危险,东坡帮完了,肖坤给了他一笔钱表示感谢,可是这个钱在东坡手里没放多久,就被你家一个亲戚骗走了。一共是350万,东坡手里的钱不够,剩下的是叶遇白拿的。三百来万对我们来说不算什么,但是人费了那么大劲儿赚的辛苦钱,说没就没了,还欠了外债,那俩人经济一直是分开的,叶遇白不想给他造成什么不好的想法,他好像很为东坡着想,特别是自尊这方面的,所以……你们刚才伤东坡的自尊了,我听着都很不舒服,别说别人了。” “我……” 时越压根就没给陶振杰插言的机会,他继续对钱新宇说,“刚才介绍你的时候叶遇白还在说,就证明这事儿他没放下。” 钱新宇:“……” 时越从盘子里抓了把小核桃放到自己面前,然后看了钱新宇一眼,“这新仇旧恨,你自己琢磨吧。” “不对啊!我家亲戚骗钱和我有什么关系啊!”钱新宇咆哮,“再说是哪个亲戚我怎么不知道啊!他也没和我说过啊!三百多万大不了我给他啊!至于这点小钱就记仇么!” “这话你和我说就没用了,”时越一耸肩,表示爱莫能助,他单手用力,俩小核桃应声而碎,外皮成渣,里面脑仁样的核桃仁完完整整的,时越放到嘴里,“你这核桃不错……最后希望你充满诚意的解释能感动叶遇白让他饶你一命。” “贞洁兄啊,最近有什么活动别通知我了,我这就收拾行囊去一趟说走就走的旅行。”钱新宇哭丧着脸说。 “我也挺纳闷,贞洁兄那样也就罢了,你怎么也每个眼力价呢。”看这俩人生无可恋的样儿于末在边上不停的乐。 “我不时没想到么……这特么的也太突然了。”钱新宇搓了把脸。 陶振杰情儿一个接着一个的换,他习惯了身边跟着不同的人,钱新宇和叶遇白差不多,玩归玩不愿意让人拴着。 当初嘲笑于末的也有叶遇白一个,头些天见面叶遇白还说怎么想办法反抗他家皇后娘娘。 说好了的单身主义,说好了的不婚主义。 往事历历在目,他们怎么料到叶老板风云变幻的那么快啊。 从东坡出现到刚才他俩进到包厢,他们就没相信过这事是真的。 “再者说了,那些事儿也不是我们虚构出来的……”陶振杰在边上补充了句,“这怎么能怪我?他之前也没打声招呼,咱平时聊天不也这样么。” “你们损他,其实他也没怎么生气,就是觉得在媳妇儿面前没面子。”于末笑道,他温和的将陶振杰扒着悬崖边的手指头一根根扒拉下去,“可你把他的媳妇儿归纳到了情儿的那一类,我这种说法是不是太温柔了?你们当时想的是什么自己心里有数吧?” 时越一边捏核桃一边点头,“于末说得对。” “他穿成那样,一看就是叶遇白的品味,就算是情儿为了讨好他也不能穿的那么标准,而且你们没有注意到,他媳妇儿的衣服是叶遇白私家订做那家出来的么,别光顾着看吻痕,上面有标识的。” 他俩仔细回忆了一遍,还真没注意东坡衣服上的标识。 叶遇白大部分衣服都是私家订做的,通过专门的设计师量身定制,时间绝无二款。 “种种迹象表明,他是来秀恩爱的,而他对那个人很上心,我真纳闷,你说够紧够翘够直溜的时候……没感觉店里的气温变低了么?”于末从卫生间回来正好听到他们在挤兑叶遇白,以为是他们是特意逗叶遇白,毕竟他是第一个带人见大伙儿的,于末也跟着凑了凑热闹,可很快他发现苗头不对就闭嘴了,但有的人天生就不怕死。 “算了你别说了……”钱新宇一挥手,“我们这就在此别过吧。” 陶振杰黑着脸,一口一口的喝着酒。 “我倒是有个不算是办法的办法。”于末道,“你们要不要听一听?” “什么?!”那俩人立马把眼睛立起来了,连正在掰核桃的时越也停住了。 “你们可以赌一下,叶老板是不是疼媳妇儿……” “什么意思?” “很简单,”于末笑着扫过那俩人,“待会儿他们要是回来的话,你俩把人伺候好了,想办法补偿挽救下,再不济一个人抱一条大腿,皇后娘娘高兴了皇帝陛下龙心大悦说不定就大赦天下了。” 时越想了想,“于末说的对。” 钱新宇:“……” 陶振杰:“……” “我跟你们说,从叶遇白那里下手绝对没用,你们只能让他媳妇儿帮忙了,最后替你们祈祷,希望他媳妇儿是个心慈手软的人。” 钱新宇:“……” 陶振杰:“……” …… 另外一头。 东坡边上的人不知道在说什么,东坡歪着身子坐在那里,对身后的手和这个人既无反应又不拒绝。 那人虽然挺安分,就是把手放在椅背上面,但他说话时那前倾的身体,那几乎要碰到东坡脸的鼻子…… 还有…… 东坡去的那个地方是散客区,视野基本没什么阻隔,不少人往东坡那边看,叶遇白甚至觉得,整个酒吧的人都在看东坡。 东坡今天穿的实在是太性感了。 那件衣服让光一打基本是透的,那个让他着迷的身体,还有紧贴着高脚椅被裤子紧紧勒住的屁股,连股沟都看的一清二楚。 东坡最后摇头了,那人又说了些什么,但最后他还是走了。 叶遇白松了口气,可那人刚转身还没走上几步,又有人过去了。 这人也没坐,歪着身子看着东坡。 在这里搭讪的,目的都是最直接的,从酒吧出去直接到酒店,看到有兴趣的就约一下,没有的也不会有人强求,酒吧里虽然乱,但也有着自己的规矩。 第二个人勾搭不成,也走了。 第三个人很快过去了。 酒吧里什么样的人都有,有壮汉有化着妆的小娘炮,但去东坡那边的,没一个女气的,高矮胖瘦都有,无一不是精壮的男人,这其中,不乏品貌端正且不输给叶遇白的类型。 叶老板看的两眼冒火,沙发区的柱子差点让他给掰下来,就在他抑制不住要冲过去的时候,他被人拦住了。 第一六四章 今晚和我走怎么样 叶遇白面前多了杯酒。 酒吧的酒带着不同的暗示,可叶遇白连这酒是什么都没看,他也没那个心情看。 他猛地抬眼,对方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但下一秒人就笑出来了,显然叶遇白的威慑没有太大用处。 在这里什么样的人都有,叶遇白这种“凶神恶煞”的同样符合有的人的品味,一样受欢迎。 所以他这一瞪毫无用处,对方把酒往前递了递,“帅哥一个人么?” “滚!”叶老板劈头就骂。 对方顺势往他怀里一靠,“滚到哪儿去……滚你怀里么?” 叶遇白:“……” 叶老板做了个深呼吸,强忍着把人踹开的想法,往后退了步与其拉开距离,“抱歉我有伴了,我在等他。” 在酒吧,最快的解决方式就是拒绝,这比动手好用多了,特别是陶振杰的地方,能到这儿的都知道规矩,对方一听这话立马就放开他了,“抱歉,打扰了,祝您有个愉快的夜晚。” 叶遇白哪还有空搭理他,俩人一分开他立即就往东坡那瞅,东坡还在,就是身边的人换了。 叶遇白捏捏拳头,准备一路披荆斩棘,过去把东坡拽走,可惜他这想法很难实现,他再次被人挡住了去路。 这个时间酒吧里的人越来越多,热情也是一波高过一波。 叶遇白几乎在原地没有动过,不管往哪个方向转都有搭讪的,有清新阳光的男孩儿,有性感妖娆的娘炮,更特么扯的是他还遇到了个特别壮实的爷们儿。 那爷们儿一身的腱子肉,穿着个白背心浑身的肉都抹油了似的冒着光。 叶遇白看到他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虽然他有时候喜欢玩壮实点的,但他对这种纯肌肉的类型一点兴趣没有。 他一过来叶遇白就摆手了,可是对方下一步却是搂住了他的腰,在他屁股上掐了把,“宝贝儿你今晚和我走……” 叶遇白本来就烦躁,这下愤怒值从脚底攀升到头顶。 “我他妈……” “那和我走吧。”不同的声音来自后方,在音乐的影响下几乎听不清那人的嗓音。 叶遇白野蛮的转身,拳头都攥起来了,可再看到后面的人后叶老板的表情和他的拳头一样全停住了。 “今晚和我走怎么样?” 不等叶遇白回答,东坡薅着他领子就亲了上去。 叶遇白受了一晚上的鸟气,东坡嘴唇贴上来的时候他特么的特有泪崩的感觉。 壮汉看到他有伴了,也没纠缠,直接就走了。 俩人此刻站在沙发区和散客区中间的位置。 这个吻引起了不少人尖叫,口哨声不绝于耳。 东坡就是亲了下,亲完了放开他,他用那黑黝黝的眼睛看着叶遇白,再问一次,“走么?” “嗯。”在起哄声中,叶遇白点头,“我跟你走。” 东坡也跟着一点头,然后拉着叶遇白的手就往人群外面挤。 叶遇白跟在他身后,看着梗着脖子的家伙,在东坡走到某个地方的时候用力一拽,带着他转了个方向。 “那边是舞池。” 东坡一愣,站住了。 “跟我来吧。”叶遇白带着他上了二楼。 二楼都是包厢,叶遇白随便找了间进去了,门口的服务生还没弄明白,包厢门就让他锁上了。 喧闹被门板隔绝,叶遇白把东坡摁到墙上,捧着他的脸看了眼,粗鲁的亲了上去。 东坡嗯了声,手搭在他腰上配合着张开了嘴。 这是一个毫无前奏的吻。 俩人的嘴巴紧紧贴在一起,舌头拧着,东坡的双下巴都让叶遇白挤出来了。 不久之前他们才做过,但愤怒和种种情绪交杂在一起,叶遇白特想现在就把他在这儿给办了。 不是想做,就是想好好的和东坡一起发泄下此时此刻的压抑。 但是地方不对。 一直到亲够了,他才把他放开。 “生气了?”手还捧着东坡的脸,拇指在他脸蛋上揉着,叶遇白气喘吁吁的问,“嗯?” “生气。”东坡点头,由于架在脸上的手,使得他这个点头的幅度不是很大,他执拗的搂着叶遇白的腰不撒开,固执的喊,“你是我的!” 东坡脸很红,不是正常的红,他嘴里还有股酒味儿,虽然不浓,但这无一不在表示这人喝多了。 还没到失去理智的地步,明显和平时不同,说话的方式和语气都变了。 连胆子都不一样了。 “嗯,我是你的。”叶遇白说。 东坡不乐意的拍开他的手,没有胳膊的阻挡他成功的把人抱住了。 抱稳了,东坡又安静了。 就这么静静的过了几秒,东坡在他怀里呢喃,“哥,我是不是……” “不是。”叶遇白知道他要说什么,在他开口之前他立马打断了,“他们的话你别往心里去,今天是我的疏忽,我应该提前打招呼,正式的把你介绍给他们。” 如果他的态度一开始就不是这样,陶振杰他们也不能误会。 他和东坡习惯了,时越也看着他们在一起这么久,叶遇白没想那么多,他甚至忘了过去的荒唐,还有认识东坡之前的那些说法。 就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 “我知道你很好,特别的好……你们说的话你们做的事情我都听不懂,我们完全就不是……” 虽然今天只是在酒吧不是什么大场合,但东坡仍旧感觉到了他和叶遇白,及叶遇白的这些朋友之间的差距。 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们的三观或是理念完全都是不同的。 叶遇白过去的生活他不懂,他知道那不会是干干净净的,但玩到什么程度,乱到什么程度她都是猜的,今天见面东坡觉得他连想象力都不够了。 “东坡,你听我说……” “你别说话你听我说!”东坡喝多了,有点胡搅蛮缠的感觉,但又不是特别的多,比起在三亚那次还算清醒,“我不管……不管我们中间隔着什么,又隔多远,反正你是我的,你就是我的!任何事情都不能让我打退堂鼓,我也不会退缩,不会永远不会!” “嗯我知道。”叶遇白揉揉他脑袋,他知道这小子固执,就像刚认识的时候,他连他是谁都不知道,这小子愣是缠了他那么久。 他也知道东坡这块肉不好啃,吃到嘴里恐怕就吐不出来了。 他和东坡才开始没多长时间,还是那句话,在热恋时冲动决定终身,许下也许无法保证的承诺,那才是对彼此的不负责。 可是现在听到东坡这么说,叶遇白说不上来是感动还是什么,一种无法言喻的满足和酸楚。 管它什么理智什么后果,或者什么狗屁道理,飘着的心这会儿落了地,他完全不想说可是,就这样也挺好。 “有些东西是天注定的,我可能一辈子都赶不上你,我一定会全力以赴,做的更好,很好,特别好,能配得上你,能……” “东坡。”叶遇白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你很好,你没有不好的地方,你说的对,有些东西是天注定的,我有的你没有,但你有的东西我同样没有,人无完人,没有什么所谓的配不配,真要什么都那么搭调的话,我早接受家里的安排找个门当户对的了。” 东坡抬起头。 叶遇白把他的脸托的更高。 他看着东坡的眼睛,温柔且缓慢的说。 “我们之间没有物质,只有感情,我不喜欢门当户对,我也不喜欢他们。我爱你,一无所有,只有彼此。” …… “那俩人还没回来……” 等待是一种煎熬,时间越久越让人难耐,那二位酒都喝不下去了,钱新宇不停的往门口看,陶振杰也是愁容不展。 叶遇白要是还能回来,他们还有个挽救的机会,如果他不会来。 这事儿就彻底严重了。 看他俩坐立不安的样儿,时越把面前的那堆核桃皮往前一推,抽了张湿纸巾擦擦手,“我去看看吧。” 那俩人齐齐看了过去,此时此刻,时越仿佛带着圣母光环。 时越推门出去,包厢里就剩他们三个,于末今晚笑容一直没断,他很久没遇到这么好玩的事儿了。 他正乐着,边上突然一阵嗡嗡声,他抬头一看,时越的手机放在不远处。 他俩离得不近,但也不远,这个距离刚好能让他看到来电号码。 上面简单直白的写着俩字:肖坤。 于末乐了下,都是混娱乐圈的,你家肖坤没教你电话号码不能直接存名字么?这要是被人窃取了,那对艺人影响得多大。 还有就是…… 很多预料之外的危险。 比如现在。 于末看了看门,时越早就没影了,他伸手把电话拿了过来。 这时震动停止,屏幕黑了。 于末就看着那手机,大约过了两秒,手机又响了。 还是肖坤。 于末的笑容扩大,今晚上真没白来,有意思。 第一六五章 各种各样应接不暇 于末清了清嗓子,接通了电话。 “肖老板,好久不见。”他压低声音,这句话仿佛从胸腔直接发出。 电话那头顿了下,而后才传来肖坤试探的询问,“于末?” “肖老板好听力,是我。”于末的语速奇慢,字里行间透着隐忍的笑意,却因拉长的呼吸没有太过明显。 “于老板……”肖坤立刻就发现了他这强调不对,“您在忙?” “也不是特别的忙。”于末说,“有事你就说。” 肖坤吸了口气,“时越呢?我找他有点事儿。” “时越啊……”于末看向大门,“他也在忙啊……” 肖坤:“……” “但他不在这里,没和我在一起,他忙他的,我忙我的……你找他有事么?这样吧,他回来让他给你回个电话,不过他刚出去,一时半会儿恐怕够呛能回来。” “你能帮我找一下么。” “这个恐怕不太方便,毕竟……” 于末没说完突然长长的嗯了声,尾音绵长,依稀颤抖,带着餍足。 然后他继续,比起刚才,声音急促了些,“我们在各自忙自己的事情。” 他这声喘把沙发那头的俩人弄一愣。 这怎么好端端的还喘上了…… 他俩莫名其妙的看向靠在沙发靠背上,敞着两条腿的于末。 于末转过身,把指头搭在嘴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而后道,“肖老板,您看要是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就先挂了,时越他走的挺急,手机撂我这儿了,他会给您回话的,劳驾您,暂时不要再打,我这……” “嘟嘟嘟……”于末话没说完,电话就断了。 于末把手机拿到面前,屏保一闪而过,然后就黑了。 他笑着把手机放到桌子下面,用东西挡住后有靠了回去。 “今晚真有意思。”见那二位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还在看他,于末笑着指指桌下的电话,“肖影帝打来的。” 那俩人顿时做了然状的抽了口气。 “时越刚才一直在刷手机,不知道他俩怎么了……不过既然是哥们儿,就顺手帮他一把,时越追了肖坤这么长时间,电影都拍出几个了俩人还一点进展没有,他不急,我这看热闹的都急了。” “所以……”陶振杰意味深长的笑了下,“于老板够坏的啊。” “别这么说,我这不也是为了他俩好,天天这么折腾多累。” “肖坤听到您那声估计毛都炸起来了,指不定得怎么闹呢,越想越觉得有意思……”钱新宇嘿嘿的乐。 “您二位……心情这是又好了?”于末面带微笑,从容道来,“自己顾过来了么还有空管别人?” 他一问完,那俩人霎时就蔫了。 陶振杰烦躁的挠了挠脑袋,“不带你这样的,好容易我暂时给忘了……” 于末笑着给自己倒了杯酒,这人仰马翻人人闹腾的感觉,真好。 今晚他是唯一一个置身事外看热闹的。 于老板晃晃酒杯,凭空做了个干杯的动作,然后抿了口酒。 …… 听到叶遇白说出那三个字,东坡顿时就傻眼了,他愣愣的看着面前的男人,通红的脸上,黝黑的眼珠冒着光。 被他这么盯着,叶遇白也有点不好意思,这三个字在他那儿一直代表着矫情,从影视剧里听到他都觉得别扭,没想到自己说出来了,还是这么自然的张口就来了。 叶老板想把脑袋扭过去,可还没等付诸行动,东坡一伸手,又一次抱住了他。 “哥我以前真没想过那么多……”东坡在他怀里呢喃,“我什么都没想我光想着你了……” “我知道……”叶遇白在他背上轻轻摸着,“让你感觉到了这些‘不好’和‘不舒服’是我的责任,东坡我和你说,我以前玩的挺没节制的,虽然没陶振杰他们说的那么夸张,但也差不到哪去,关于过去,我只能和你坦白,别因为这事儿和我生气……” 在确定关系之前叶遇白一直是单身,他没必要为了过去发生的事情道歉,如果没有陶振杰他们这一出,这个坦白叶遇白也不想发生。 情侣之间不是全然的坦诚相对就是好,有些事情过去了就不要再提,特别是那些过往,只会让现在的爱人觉得不舒服和不安。 “我不生气,你愿意和我在一起什么都不重要……我就是刚才……别扭了一下……我总觉得,你长得那么帅,又聪明又有钱,家里还有本事,方方面面都好能看上我我真的是捡了个大便宜……有时候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越是这样越喜欢越放不下……刚才有人和你说话……别说是离得那么近,他们和你打招呼我都要气死了,你是我的我不让他们碰,想都不能想……你被灵体碰了我都不高兴,我知道这样很不好,可是我……” “不,这样挺好。”东坡这和告白一样的话让叶老板绷着的脸露出了笑模样,这会儿真是从心窝里往出冒泡泡,浑身上下的骨头都酥了,整个人马上就要飘起来,“东坡你这样挺好,这样就对了。” 东坡从他怀里抬起头,“妒妇的模样很难看。” 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把叶遇白弄一愣,“什么玩意儿?” “电视上都这么说……” 叶遇白这才明白他的意思,“电视上都是骗人的,再说你又不是女的,还特么的妒妇……词儿不是这么用的,你生气才证明在乎我,刚才我看到有人和你搭讪我也生气,我恨不得把那人的脖子扭折了……等下,你刚看到了?!” 东坡闷闷的点了下头,“看到了。” 然后他把手往叶遇白屁股上一放,掐了一把。 “这个也看到了。” 叶遇白:“……” “我还没摸过被别人摸了……” 叶遇白:“……” 好端端的温馨的告白仪式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叶老板有点懵,这一连串的事情让他的脑子运转的很慢。 “你看到了……那……你没喝多啊?!” 东坡坐那位置挺高,沙发区同样在上方,东坡要看到一直站着的他不难,只是他一直以为东坡是喝多酒了脑子不清醒才坐那的。 “我没喝多啊……”东坡眨眨眼,无辜道,“你看我像喝多了么。” 属实是不像,就是有点晃,和三亚那次差太多了。 但是那杯酒是谁喝的? 酒明明都没了。 谁倒酒也不可能倒那么一点。 叶老板一激灵,别告诉他刚那包厢里有什么。 “可是你杯子里……” “我偷偷倒了杯酒,想喝,但是太呛了,刚喝进去差不多就都吐出来了。”他只喝进去一点。现在只是有点晕,没多。 叶遇白:“……” 东坡不好意思的笑了下,“那个酒是不挺贵,可是我真咽不下去……” 根本就不是贵不贵的问题好伐! “那你干嘛坐那边去?”那个吧台。 “我……我看到他们往那走了,但是一转身人就没了,那个地方不是显眼么,我妈从小就和我说,要是不小心走失了就站在显眼的位置,这样别人一下就能找到我了。” 叶遇白:“……” 他坐下没多久就有人过来和他说话,东坡吓了一跳,本来想不理他他就走了,可是他没完没了的说…… 其中最多的就是今晚和我走这一类的话。 东坡知道他是被搭讪了,但是被男的搭讪这还真挺新鲜的,他最后拒绝了那人,没想到他才走又来一个。 后来他才知道这是个gay吧,来这里的都是性别男喜好男的类型。 那口酒虽然都吐了,但他也喝进去一些,酒劲儿加上心慌他有点懵,就在他转身想走的时候他看到了叶遇白。 叶遇白从容不迫的应付着那些搭讪的人。 在不甚明亮的环境里,他仍旧是那么的显眼,就连那温柔的笑容都十分刺目。 东坡一眼就看到他了。 他就那么看了会儿,可是越看越生气,越看越看不下去。 他的叶遇白被那么多人惦记着,他不乐意。 他和叶遇白之间有距离,但这不能成为他们之间的障碍也不影响什么。 叶遇白是他的,谁敢碰一下试试。 那一刹那,东坡化身战斗小公鸡,推开所有拦路虎直接冲到叶遇白面前了。 今晚和我走怎么样? 这是东坡坐在那听到最多的话。 他这么问叶遇白,然后不等叶遇白回答他就亲了上去。 东坡害羞,这种事情在家里他都不太好意思做,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往上亲,一般这都是叶遇白做的事儿,可是现在…… 东坡在宣誓主权,这个男人是我的。 他的一切都是我的。 别人别看别想。 “你啊……”叶遇白叹了口气,“让我白白急了那么长时间,你喝酒了对这地方又不熟,我怕你出事儿……” “啊……对不起我没想到……” “你是应该道歉,不是因为这事儿。” 叶遇白说着打开了包厢的门,掏出张名片放服务生手里,从刚才外面就一直有人敲门,只是他俩太投入直接给无视了。 “这屋我用,有问题拿着这个找你们老板去。” 叶遇白说着关上了门,然后拉着东坡往卫生间走。 “你给了那么多人占你便宜占我便宜的机会,这事儿让我很生气,你说,我怎么罚你吧……” 卫生间的门关上了。 比起包厢里的昏暗,通亮的卫生间让东坡觉得不安,他连连后退,步伐发虚的咽着唾沫,“我们来之前不是刚做完么……” “我说我要做了么?”叶遇白挑眉,然后一扯领子,“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满足你吧。” 东坡:“……” 第一六六章 送给你们一首歌吧 东坡身子软,这一口酒下去更软了。 叶遇白发现,适当的让他喝点酒也挺好。 胆儿大了,声儿大了,动作也大了。 什么都能配合。 怕东坡不适应,不管做了多少次叶老板也不敢完全放开了,但是今晚不一样,不知道是因为这口酒,还是刚才那通让他们灵魂都交融升华的告白,总之这次毫无节制完全放开,那叫一个酣畅。 叶老板酣战之时,手机突然响了。 那熟悉的广播体操,他明显的感觉到怀里的人跟着那节奏跳了下。 他想起东坡说,一听他这铃声就想做操。 叶老板笑了下,他把手机放洗手台上。 那有节奏的铃声顿时让东坡乱了阵脚,他想把电话挂掉,刚把手机拿起来就扫到来电号码。 “哥……是坤哥的电话……” “嗯?”叶遇白看都没看,“别管他。” “坤哥……” 叶遇白照着他屁股拍了下,“什么时候你都能想着你坤哥是吧?” 东坡短促的叫了声,他赶紧求饶,“不是哥,万一坤哥有事儿呢……陈锋那边不是那边不是还没完事儿么……” 叶遇白停了下。 看到镜子里东坡的脸,他又笑了。 “电话是你让我接的啊……” “万一有事儿……” “那我听你的。” 东坡还没反应过来叶遇白那笑是什么意思,手机就被他从后面抽走了。 然后,就保持着这个姿势,叶老板把电话接通了。 东坡:“……” 你不是要这样打电话吧?! “肖老板。”叶遇白与镜子里的眼睛对视,微笑着打了声招呼。 叶遇白的语气和平时没太大区别,连那股子不缓不慢的劲儿都在,但你要是仔细听的话,就会发现他的呼吸很重。 “你们在哪儿呢……”肖坤问。 “肖老板要一起来玩么?”叶遇白张开嘴,无声的对镜子里的人说,你男神,你要安静啊,吓坏他就不好了。 东坡吓的赶紧把嘴捂上。 可他越捂叶遇白越来劲。 他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 “不玩,我找时越有事儿,你们现在在哪儿。” “你猜……” “叶遇白我说我找……你在干吗?”肖坤察觉到不对,话说一半突然停住,他狐疑的问。 “又不是小孩子了,我在干嘛你不知道么?”叶遇白乐,然后飞快的报了个地址就把电话挂了。 短短几句话,他家那位大师这会儿都要把自己憋死了。 “记得,下次只堵嘴巴就行,别把鼻子一起堵了,会憋死的,虽说轻微的窒息会让你浑身紧绷,让我很舒服……” 东坡扶着洗手台,这让人羞耻的话还有叶遇白接下来突然粗鲁的动作,让他眼真正的看着自己被弄的哭了出来。 …… 时越在楼下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叶遇白他们,问服务生也没人看到,于是他就回到了二楼。 他刚进去于末就提议唱歌,之前的事情虽然让那二位心神不宁,但这酒喝上了歌唱上了一切就都淡了。 就在包厢里气氛热烈的时候,包厢门开了。 叶遇白拉着东坡的手走了进来。 俩人一出现,歌声戛然,只剩背景音乐还在唱着。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俩牵在一起的手上。 看这样子…… 俩人是和好了? 或者说,东坡不生气了? “看我干什么,唱你们的。” 刚在沙发区的时候,叶遇白推着东坡坐下的,但这回改成扶着了,再看东坡那恍惚的表情,于末笑道,“叶老板还真是抓紧一切时间。” 叶遇白笑,“年轻真好。” 经过刚才那一出,东坡现在已经能够领悟他们的对话的意思了。 这些个人说的冠冕堂皇的,但每句话都带着不着调的意思,特流氓。 物以类聚这话说的真对。 他红着脸把头低下,这种事儿被人看穿了他哪还好意思看其他人的脸。 叶遇白笑着揉了揉他脑袋,“大师要不要上去唱首歌?” 东坡摇头,“我不唱了……” “底气不足了么?”叶遇白在他耳边小声问,“还是怕一使劲……” “哥……”东坡软软的喊了一嗓子。 “好了我不说了。”叶遇白哈哈大笑,“等着我点俩个,我给你唱。” “你要唱歌么?”东坡好奇的抬起眼。 “嗯呢呗。” “我还没停过你唱歌呢……” “那你可就得好好听着了。”叶遇白拍拍他的肩,“你坐着,我去点歌。” “好。” 叶遇白起身,到点歌台那边去了,他这一走,遮挡物没了,东坡瞬间就和于末对视了。 于末看着他,笑了。 于末的笑容不包含任何意思,但东坡又觉得他这笑里透着深意,他赶紧又把脑袋低下去。 但很快,他面前多了个杯。 “喝点吧。” 顺着那杯子,东坡看到了于末的脸,于末看着前方的屏幕,“多少得补补,这个度数不高,能让精神点。” 东坡的脸瞬间就炸开了花。 叶遇白坐在点歌台上,翻完了之后骂了句,“我操,你家什么歌都有啊!” 陶振杰嘿嘿一乐,连忙狗腿状的凑过去了,“那必须的,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我家做不到的。” 叶遇白又点了首。 陶振杰看到他点的歌顿时一愣,“你要唱这歌?” “玩玩嘛。”叶遇白笑,一回头发现陶振杰的脸都要贴他脸上了,要是位置再偏点他俩就能亲上,“你离我这么近干嘛,滚边待着去。” 陶振杰其实想讨好一下,看叶遇白这态度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麻溜的滚到一边去了。 叶遇白拿着麦站到中央。 “这首歌先给咱家那俩不听话的小孩,顺便庆祝下你家小明回来,这是你们妖怪的歌……” 叶遇白说完,屏幕切换。 王大锤的脸出现了。 东坡噗了声。 稚嫩的童音说完快去给我巡山我饿了,叶遇白拿着麦就唱道,“太阳对我眨眼睛,鸟儿唱歌给我听,我是一个努力干活儿,还不粘人的小妖精……” 叶遇白唱完这句,回头冲着他抛了个媚眼,东坡红着脸,欧巴在卖萌…… 叶遇白这首歌再加上他刻意卖萌的嗓音,让屋里的爷们儿们瞬间炸锅了。 大家敲着桌子吹着口哨,声音几乎盖过了叶遇白的歌。 叶遇白不搭理他们,继续唱他自己的。 “叶先生欢迎我的歌!”守护灵激动的说。 树精完全不理会激动的到处飞的守护灵,它记得这首歌是之前的那个电影里的…… 叶遇白唱的很好听。 这个节奏也好。 树精跟着叶遇白打着拍子。 唱到大王派我来巡山的时候,它还跟着张了张嘴。 歌到高潮部分,屋里的人且不说,那俩灵体是激动起来了。 树枝缠住沙锤,树精一边跟着节奏晃一边摇着。 东坡本来在乐,一回头就看到沙锤自己飘起来了。 东坡的笑瞬间就凝固了。 他能看到树枝,其他人看不到。 东坡赶紧挪过去,趁人不注意把那沙锤一把抢下来。 他这幅度过大的动作立马引起了旁人的注意,东坡尴尬的咳了声,拿着沙锤开始左右晃。 叶遇白的歌里都唱出了笑音。 东坡的脸今晚这红是褪不下去了,等人不看他了,他狠狠的往树精那边一瞪眼,无声的示意它们安分点。 听就听,乱动什么东西! 树精看着他,没有表示,把目光重新转向叶遇白。 歌唱完了,在结尾的音乐声中叶遇白喝了口酒,他问东坡,“怎么样?” “好听!”东坡用力一点头。 “好听就行,下首是给你唱的。”叶遇白把杯放下,正好音乐结束,下一首歌开始。 东坡没听过这首歌,可当叶遇白一张嘴之后,他都傻了。 不仅是他,一屋子的人都傻了,只有刚看到他点歌的陶振杰还能好点,只是亲耳听到叶遇白唱着歌,他也没好到哪去。 第一六七章 这个是你亏欠我的 叶遇白在唱《小蛮腰》。 还是网上被禁的那个版本。 和刚才的卖萌不同,叶老板这首歌唱的那叫一个风骚。 表情暧昧动作浮夸,连声音里都透着淫荡。 特别是那些语气助词,基本就是呻吟了。 他一边唱一边扭着腰,手还时不时的顺着腰线往下摸。 别说陶振杰他们,就连于末也是张着嘴巴忘了闭上。 认识叶遇白这么长时间,这人给他们的印象是道貌岸然的流氓,见钱眼开不折手段的无赖,他们还真不知道叶老板有这么骚包的一面…… 今晚是私人聚会,叶遇白穿的比较休闲,衬衫搭休闲裤,他穿成这样抱着麦在上面的扭的情景可想而知…… 那腰,那屁股,那不要脸的声音…… 东坡听的面红耳赤,今儿连着做了两回,可叶遇白唱的他又要硬了…… 他捂着脸,有种被叶遇白当着所有人面调戏的感觉…… 明明不好意思看,又生怕错过一个细节,眼珠子在手指缝里紧紧盯着台上那人。 叶老板一字不落的唱完了,唱的那叫一个豪迈,那叫一个畅快,唱完了把麦一放,冲着东坡就过去了。 刚才做的时候他俩都没脱衣服,叶遇白只解了几颗扣子,完事儿了也没系上,半开的领口隐隐的透出胸肌。 他带着一身潮热的汗味儿走到东坡面前,捧着他的脸啪叽亲了口。 “好听么?”连着嚎了两首,叶遇白的嗓子彻底打开了,这和早上起来的低哑不同,音调高了几度,带着一点点的沙哑。 东坡从来没听过他这个腔调,刚才的歌犹绕耳畔,他心跳过速不太敢看叶遇白的眼睛。 叶遇白笑着用脑袋撞了他一下,暧昧问道,“大师,年轻气壮?” 这一刻他们终于感觉到叶遇白是来秀恩爱的了。 叶遇白的大方东坡的反应还有俩人的互动,顿时让这些个游戏人间的人直眼了。 陶振杰的情儿多,但和情儿之间永远不会有这个画面。 这么自然随意,没有任何虚情假意。 还有叶遇白对东坡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疼爱…… 恋爱真是个让旁人看了发酸的东西。 “不行了,我看不下去了。”于末离他俩最近,他率先投降,“我到走廊里晃一圈,透透气。” “我也去。” 于末一看时越站起来直接就乐了,这里受刺激最大的应该是时越吧…… 虽然他受伤过,但好歹没有了那么多多余的念想,时越不同,时越有个人惦着等着追求着。 肖坤在那里不上不下的吊着,得不到还放不下。 时越天天在后面跟着,都是男的,都经历过这个阶段,时越这人平时闷不吭声的,急不急大家心里都有数。 所谓的咫尺天涯。 于末站门口等了时越一会儿,等他到自己边上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背,算是鼓励也算安慰。 时越没说什么,伸手打开了包厢的门。 门一打开,门口站了个人,那人正在和服务生说什么,见门开了俩人一起看了过来。 双方来了个面对面。 尽管双方和间谍一样戴着帽子口罩太阳镜,但他们还是一眼就看出了这人是谁。 于末意味深长的笑了。 时越直接愣住,他一脸迷茫的问,“你怎么来了……” 震惊过大,时越的反应呆呆的,他这反应让于末差点笑出声儿,时越也有这么蠢的时候。 “你手机呢?”肖坤绷着张脸问他。 时越往兜里一摸,所有的口袋都是空的,他疑惑的看向肖坤,“我手机呢?” 肖坤吸了口气。 时越下意识往屋里看。 他这一侧身,把堵的严严实实的门露了出来,一屋好奇的人终于看到了门口的情况。 东坡刚才就觉得那声音耳熟,脸是挡住了,但一看这轮廓他就知道是谁了,他一个高就窜了过来,“坤哥你来啦!” 肖坤看到东坡,遮挡物下脸上的表情立马就崩了,再看于末的笑,肖坤什么都明白了。 “于末,有意思?” “怎么了?”于末无辜的反问。 肖坤两眼冒火,脸上的肌肉抽抽着,已经扭曲了。 东坡看肖坤的反应不对,连忙问,“坤哥怎么了……” 最后一个字才说出来,他就被叶遇白拽到了一边,东坡奇怪的看向后者,叶遇白冲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 东坡带着一头问号闭嘴了。 “我说的可是实话,我们本来就在忙。”于末理所当然的说,而后又轻声道,“就算做了什么让人误会了,也是好心,为了成好事不是。” “好心,好事。”肖坤用力点了两下头,“于老板真是好人,我真得谢谢你了。” “不客气,我……” 于末没说完,肖坤一拳就挥了上去,帽子因这突如其来的一拳飞到地上,肖坤的头发跟着一晃。 这一拳这一圈的人包括被打那位都没来得及做出反应。 于末往后退了两步,肖坤又是一脚正中他小腹。 于末直接被踹倒了,摔在地毯上。 肖坤跟上去,第三次动手前让叶遇白给拽住了。 肖坤没挣扎也没理遇白,他看着地上的于末说,“于末,这是你欠我的,这两下根本都不够。还他妈的腆着脸和我说做好事,要脸不?没你我他妈能有今天?别再招我,要不咱俩鱼死网破,谁他妈的怕谁啊!” 什么偶像,什么艺人,这会儿肖坤什么都不是,就是个发疯的男人。 东坡看傻眼了都。 肖坤说完,一把甩开叶遇白,捡起地上的帽子拍拍,重新扣在头上。 走到时越身边的时候,他看了他一眼,“走不走?” 时越二话没说,直接跟了上去。 这俩人很快就没影了,华丽的包厢里只有音乐连绵响起,尴尬无处不在。 叶遇白把于末拽了起来,于末掸掉肚子上的鞋印,印子没了,灰尘还在。 “还好吧?” “没事儿,这才哪到哪儿。”于末挥挥手,“我自作自受,别当回事儿,你们该干嘛干嘛。” 陶振杰和钱新宇对视一眼,这俩人都不好惹啊,两个炸药桶,幸亏他俩刚才没跟着掺和,叶遇白这边还没弄明白呢,时越那再来一出真是腹背受敌了。 于末也不出去了,回到刚才的地方先给自己倒了杯酒,东坡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恩怨纠葛,不过看于末喝酒的样儿,突然觉得他有点可怜。 突然就冷场了,连着闹了两出,不管刚才叶遇白那歌唱的多激情,这会儿大家也都没什么兴趣了。 叶遇白拍拍手,对陶振杰说,“陶老板开张大吉,给咱俩唱首歌吧。” “来来来,看大爷我给你们一展下歌喉。” 陶振杰拍拍裤子站了起来,他到点歌台选了首歌,许巍的曾经的你。 陶振杰那嗓子唱摇滚别有一番味道,当他抱着麦克唱高潮部分时,颇有演唱会的意思。 在陶振杰激昂的声音里,于末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 屏幕的光线照在脸上,忽明忽暗,看不出他的表情。 “看什么?”于末自己差不多喝了一整瓶,他把空杯放下又开了一瓶,开酒的时候他往东坡那看了眼,“你这么盯着我看,叶老板待会儿该吃醋了。” 东坡不好意思的低了下头,“你心情不好?” “刚让人打完,换谁心情能好了。” “啊……”东坡不太会安慰人,于末这么一说他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是不是挺好奇为什么肖坤打我?”叶遇白再唱一首抒情歌,歌声悠扬,听着很舒服,于末看着他笑了笑,“我应得的。” “你……”看于末这落寞的表情,东坡的脑洞顿时开了,于末和肖坤该不会是一对吧?然后于末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儿肖坤看到他才是这个反应,但转念东坡又觉得不对,我男神是直的啊!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情! 东坡的表情很丰富,明明俩人在说话,可这会儿他干脆把自己给无视,于末看着看着就乐了,“你在想什么?” 东坡一僵,然后连忙摇头,“没事!” “我看你和叶老板在一起挺好的,”于末笑,“没有那些烦心事儿,也不用像时越那样喜欢还追不到……我和肖坤没什么,你想多了。” 被说中心事的东坡脸一红,“我没……” “我原来喜欢个人,可惜那个人有正在处着的对象,我脑子一热,就干了点不太光明的事儿,肖坤被连累了,所以他记恨我。”于末说。 …… 叶遇白唱完两首歌回来,发现东坡和于末都把酒言欢了。 他俩人不停的碰杯喝酒,喝的都是小脸通红的。 叶遇白一看这场景都傻眼了,“我天,东坡不会喝酒你们干嘛呢!” “他那个和饮料差不多,就一点度数。”于末说。 “那也不成啊!你看他都晕了!舌头都打卷了!” 叶遇白一说完,东坡冲着于末一举杯,“郎川是坏人。” “对,郎川是坏人!”于末乐呵呵的说。 叶遇白:“……” 他一头黑线的看着那俩人摔杯然后一口干了的人,把东坡拽到怀里,抓着他的手不让他倒了。 “你和他说什么了啊?” “我什么都没说,我发誓,我们在聊娱乐圈,在说他男神,他男神是肖坤啊……肖坤的脑残粉。” 叶遇白:“……” 然后适当的怂恿了下,再给东坡洗个脑什么的。 作为肖坤的脑残粉,当然知道肖坤和郎川无数场风花雪月的对垒,粉丝心里都偏着自家偶像,平时最多就呼吁下经纪人多关注肖坤多给肖坤资源什么的,但现在喝多了,于末一煽风点火,他说什么东坡就跟着说什么了。 于末才不管这么做是不是特别无聊,总之他听着爽了就对了。 “哎我真服你们了,小孩么,东坡别喝了!” 东坡倒在他怀里,手里还拿着空酒杯,“哥这个酒是甜的,好喝,还有我男神太帅了我爱死他了!” “嗯嗯你爱他你可爱他了。”叶遇白哄孩子似的一边说一边抢他杯子。 于末噗嗤一声,“叶老板不吃醋啊。” “吃你大爷啊,你还好意思乐,你瞅你把他灌的!”叶遇白恶狠狠的看过去。 于末一耸肩,“和我没关系,他自己喝的。” “你……” 叶遇白没说完,钱新宇突然神秘兮兮的挤了过来,他咳了声,“那个……贞洁兄晚上另外安排了节目……” 第一六八章 祝福你们早日从良 “我不去。”于末直接道。 “你不至于吧……这都多久了。”钱新宇皱眉。 “我说了,要找人好好过日子,别找我,我肯定不去。”于末干脆就不看他了,继续喝酒。 无奈钱新宇把目光落在叶遇白身上。 叶遇白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要我去么?” 钱新宇立马摇头,“没我就是来说一声待会儿有节目。” 叶遇白一乐,没说话。 钱新宇冲着陶振杰使了个眼神,又摇了摇头。 钱新宇一撇嘴,他们这小团体真要解散了。 钱新宇搓搓手,心想着把人得罪了,抓紧这最后的机会补救下。 他亲戚坑东坡钱的事儿他完全不知道,他甚至连哪个亲戚都不清楚,三百来万不算什么,他要替人还也就还了,问题是时过境迁他要是提还钱的话,不等于打叶遇白的脸么。 叶遇白差那三百来万么? 不差。 他记恨至今的原因是东坡辛苦赚来的钱被他亲戚坑了。 于是钱新宇咳了声,对东坡说,“东坡哈,晚上光顾着忙活也没来得及和你说上话。” 东坡笑吟吟的一点头,“你唱歌也挺好听。” 钱新宇不好意思的笑了下,“多谢夸奖啊,那个,我听时越说,你挺厉害的,还帮了肖坤不少忙,我就多嘴打听下,你是做什么的?我家里破事儿也不少,要是你能帮上忙那可真是太好了……” 钱新宇一说叶遇白就知道这小子打什么主意,他笑了下没说话,看了看怀里的人。 一听有活儿,东坡的眼睛立刻一亮,“我会驱鬼你家闹鬼么?!没事儿不管大鬼小鬼男鬼女鬼傻鬼穷鬼我都能抓!” 钱新宇:“……” 于末:“……” 叶遇白:“噗嗤——” 他就知道东坡会是这个反应。 钱新宇笑的一脸尴尬,他对叶遇白说,“你媳妇儿……还真是不同寻常哈。” “是啊。”叶遇白说着看向远处的陶振杰,“你们要是撞邪见鬼了,找我媳妇儿就对了,药到病除以绝后患。我媳妇儿可能耐了,他看一眼就知道你们身边干不干净。要不赶明儿让我媳妇儿到你们家去瞅瞅?给你们肃清肃清,只是吧,鬼这东西太多了,搞不好这边刚弄完那边又来了……” 陶振杰让他说的一冷。 叶遇白无奈的一摇头,仿佛陷入了回忆,“你们还别说,我原本根本不信这玩意儿,这不和我媳妇儿在一起了么,我才知道,原来这世界上到处都是鬼,你一个人站在这儿,搞不好身后就一群鬼跟着,上个厕所后面站一排,洗个脸有鬼跟着你一起洗一起照镜子,哎真是说出来就觉得吓人哈哈。” 钱新宇抽了抽嘴角,既然你知道吓人为什么还要说啊! 叶遇白拍拍他的肩,“祝福你们早日能来光顾我媳妇儿,他会给你们打折的。” 钱新宇和陶振杰再度一寒,谁他妈的要你这祝福啊! 东坡喝的东倒西歪了,嘴里还嚷嚷着肖坤什么的,叶遇白看他这样,就把人扶起来,“他喝多了,我就先回去了,晚上玩的愉快。” 他说要走,于末也把杯撂下了,“我也走,修身养性继续过我的好男人的日子去。” “哎这就走了啊?”陶振杰伸长脖子,很不情愿的问,总觉得今儿啥都没干呢,玩也没尽兴。 “走了,以后这样,正常聚会叫我,于末来我就来,他不到的地方也甭喊我了。”叶遇白把东坡扶起来了。 东坡晕乎乎的靠着他,“不是要驱鬼么?鬼呢……” “待会儿让你做法,咱先回家。” “好……欧巴你的朋友我都不收钱……” “喝多了不要乱说话,乖。”叶遇白把人扶稳了,往门口带。 陶振杰:“……” 钱新宇:“……” 瞅你抠的那样儿! 还是我们认识的叶遇白了么! “唉你俩这就走了啊……”钱新宇跟了上去。 等叶遇白把东坡扶出去了,于末才往出走,“大伙儿都从良了,就差你俩了,玩的也差不多了,收收心,找个合适的,以后咱们像叶老板这样,带着人一起聚不挺好么。” 于末把他和叶遇白的红包钱放钱新宇手里,示意他给陶振杰。 “生意兴隆陶老板。” 他们走了,钱新宇和陶振杰面面相觑。 开头不顺,这生意还能兴隆了么。 所以说,病从口入祸从口出啊,以后他们可长记性了。 以前聚会,吃完喝完了就去玩,时越不参与,提前走,后来于末也不参与了,现在连叶遇白都走了…… 世风日下啊唉…… …… “大王叫我来巡山,我把人间转一转,打起我的鼓,敲起我的锣,生活充满节奏感……” 东坡在这首欢快的歌声中醒来,不过眼睛睁开这歌声就消失了,东坡想起这是叶遇白昨晚卖萌的那首歌…… 但语调又有点不像。 他一扭头,脑瓜当即一沉,他唔了声,抱住脑袋不动了。 “脑袋疼了?” 东坡往边上一看,就看到叶遇白皱着眉在看他,“哥……” 不仅脑袋疼,嗓子也哑了。 不知道是他昨晚上和于末吵的还是利用过度,反正说话挺费劲。 叶遇白不乐意的挪过去给他摁了摁,“待会儿给自己做点解酒的东西,你又不会喝酒,还喝这么多,脑袋疼你也活该。” 东坡又唔了声,“哥你没上班啊……” “上个屁啊,我怕你死家里。” 东坡没再说话了,一说话脑仁子都开始震动。 “你喝的那玩意儿,当时觉得不怎么地,过后能要你命……”叶遇白一边揉一边说。 东坡闭着眼睛听着他的责备,这会儿难受的根本什么都顾不上了。 他觉得今天什么都不用做了,就老老实实的待在床上,可这想法没冒出多久,项正直就来电话了。 东坡不想接,叶遇白也不想让他接,但不接又不成。 东坡有气无力的把电话拿了起来,“喂……项老板我今天和你请假,我忘了说了……” “啊那个是小事儿,我和你说个别的事儿!” “什么啊……” “你看新闻了么?!” “什么新闻?” “腾讯的当地网。” “啊?怎么了?我没上网。” “你快看看吧!”项正直的声音特别大,不知道是兴奋还是激动,嗓子都喊劈了。 “你先说,我脑袋疼死了……” “那谁死了!”项正直说,“就是潘芮欢的那个同学,给她娃娃的那个人!” “你说谁?!” “对!就咱俩去见的那个小姑娘!” “她……怎么死了?” “我也不知道啊!刚才看到的弹窗,新闻上说她是学习压力过大,有过几次反常的行为,然后前几天晚上同寝室的同学发现她没回去,就通知了老师,学校找了一遍没找到,没办法就报警了,在警方展开调查之前,那小姑娘从湖里漂上来了。” “湖里?”东坡皱眉,他一下坐了起来,连脑袋都忘了疼了。 “对,他们学校后面有个人工湖,不过一点都不深,也就一米多点,她那身高下去最深的地方也就没过胸口,他们学校是封闭式的,没有酒卖,肯定不是喝多了掉下去的,她之前也没生病,除此之外能让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失足落在那么浅的湖里还要了命,谁也不知道原因是啥。” “警方怎么说?” “没说结果。”项正直说,“就是通报了下,呼吁大家关心下学生们的心理健康什么的,那个湖目前封了,不知道日后有没有后续报道。我就是纳闷,你说好端端一个人怎么死了呢?她之前还在害潘芮欢,你说这是不是报应啊?所以这人真不能做坏事,做坏事真有报应啊,人在做天在看……” “项老板我今天请假,我不过去了啊。”东坡打断了喋喋不休的项正直。 电话那头一顿,“嗯你刚说了,我知道了。” “那我不和你说了,我先查查新闻。” “也行,有事儿给我打电话。” “好。” 东坡电话一挂,叶遇白把iPad就递了过来,东坡说了声谢,开始搜索有关那个学校的关键词。 第一六九章 那姑娘离奇的死亡 东坡很快就搜到了项正直说的新闻,新闻的内容很简单,连个配图都没有。 只是说某市高中,一学生失足落入校区内人工湖中不幸身亡,初步调查怀疑学习压力过大,其产生多次异常行为,疑是自杀。 下面就是一些关于临考学生心理辅导方面的内容。 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那姑娘死亡细节等等全都没写。 项正直说的那些,都是评论区里的爆料。 里面有很多那个学校的学生,因为这事儿学校停课三天,那姑娘死亡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校区。 她是被晨跑的某个班级发现的,当时所有人都看到他面部朝上漂在水中,她两眼瞪得浑圆,表情紧绷,但皮肤一点没有浮肿的迹象,就像个在努力练习仰泳的人一样。 有人说那人工湖的水特别浅,本来也是为了美观的只有很少的水,估计都不到一米,她是怎么掉下去的大家都奇怪。 有的同学说这事儿很邪门,怀疑她是被鬼拖进去的,她之前给潘芮欢娃娃的事情虽然学校封锁了消息,但多少还是有点风声露出来,他们说她可能是弄那些邪门歪道的东西弄太多,最后把自己给坑了。 东坡翻了下,短短一条新闻,评论区就已经七千多条内容了。 “这个就是……上次那个潘什么的?” “对,潘芮欢。”东坡看着iPad上寥寥几行的新闻,叶遇白险些出事,俩人又闹了个不愉快,结束之后东坡没再提潘芮欢的事情,叶遇白也没问过,所以他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我和项老板去他们学校,查到是她一个同学把娃娃送给她的。” “然后?” “她那个同学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从网上看到的关于诅咒的网站,小孩子么,好奇心好胜心都强,然后就想试试看……没想到出了那么大的事儿。”东坡叹了口气,潘芮欢最后变成那样,连他都没有想到,早已超出了娃娃的诅咒范围内,“学校知道了,说是会好好教育,项老板也和潘芮欢的父母说了,至于追没追责我也不知道……” 叶遇白点点头,他知道东坡后来没再和潘家父母联络,“你在担心什么?” “不是担心,就是觉得事情不对劲……陈锋死了,这个小姑娘也死了,这两个人都是和那两个异变的灵体有关,”东坡一听项正直说就想起了陈锋的事情,他实在不想联想,但是太奇怪了,“如果说影视城的石碑真的是陈锋放进去的,那么,和灵体有关的两个人就都死了。” “难道是……那玩意儿回来报复?” “不会的。”东坡摇头,“那两个灵体我确定我都清理掉了,不可能报复。” “那是……” “哥,我一直觉得那两次的事情不简单,可是问题出在哪里又不知道……”和其他的事情不同,解决了就是结束了,但这两回都在东坡心里留了问号,就如同一根细小的鱼刺,卡在喉咙里,每次想起来都会痛一下,痛的又不是那么明显。东坡看着看着,突然抬起头,“哥,你能帮我查查这两个案子么?” “陈锋和那学生的?” “对!” “这个啊……这个涉及到命案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叶遇白沉吟了下,他又不是神仙,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办到的,但一看东坡那殷切的眼神,这小子难得主动求他,他想了想,站了起来,“这样,我想办法帮你查,但能不能查到不一定。” “谢谢哥!” 叶遇白在他头上揉了把,回头去给金钝打了个电话。 “你怎么对这种事情感兴趣了?” “帮别人查的。” “别人?”金钝的语气里满是质疑,“叶老板可不是这么无聊的人啊,你说的这俩案子什么性质我还不清楚,要是涉及到刑事案件,要查什么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而且你想拿这个情报去卖或者做别的事情,我得先提醒你,这是违法的,这和你卖娱乐圈的新闻是不一样的。” “没那么复杂。”叶遇白皱皱眉,“我一个朋友对这事儿挺好奇,他想……学学破案什么的。” “满世界有那么多未解的谜团和案子,为什么偏偏看中这两个?如果真想学,我手里也有不少,可以给你那个朋友拿去锻炼。”不等叶遇白说话,金钝又道,“和我说话还用这么拐弯抹角的么?你这个朋友,是不是就那天派出所那位?” 金钝不愧是做律师的,牙尖嘴利判断力强,短短几句话就有了结论。 叶遇白认输,他笑,“对,就他,他说那俩案子奇怪,他想弄弄清楚,放心不是去卖情报,就是看看。” “还记得我说过,想改答案随时么。” 叶遇白乐出了声儿,“金大律师,您赢了,原谅我当初被愚昧蒙蔽了双眼,您这火眼金睛一眼就能看穿事情的本质,您就别跟这儿挖苦我了。” “不挖苦,恭喜还来不及,恭喜了叶老板。”金钝一顿,道,“能让你这么上心的,估计也就那天那位了,我还从没见过你那么着急的样儿,不问头尾就往里冲。” “见笑了哈。” “不过您这品味还真奇怪,”派出所那一幕,金钝真是毕生难忘,“千挑万选,最后选了个让人意外的类型。” 他们都觉得,叶遇白将来要是想找对象想往婚姻的坟墓里迈,也得是个大家闺秀名门淑女什么的,外表娴熟、内心狂野、床上放荡,这三条不能同时拥有这样的人叶老板会看上? 叶遇白是异性恋,大伙儿都知道的事儿,他是和陶振杰他们凑热闹。 一个要求那么多,一个喜欢女人的男人…… 这结局真让人大跌眼镜。 “所以说,命运这东西真的很难捉摸,也很难判断,”叶遇白无奈的笑,“连我自己都没想到。” “喜欢就行,其他的不用考虑。” “那是当然。”他要考虑这么多还能和东坡到今天么,除了这个人,他什么都没想过。 “这事儿我帮你查,要是一般的案子能快点,牵涉太多的话我尽量,不过你得给我时间。” “没问题,多谢了。” “跟我还客气?就当送你们个头礼,等结婚的时候再包红包。” “您可真可以,拿案子当礼物。”叶遇白笑笑,“那行了,这事儿交给你了。” “那就这样,挂了。” “好。” …… 叶遇白打完电话东坡已经不在卧室了,他出去一看,这小子跑厨房去了。 “不趴着了?” “不了。”东坡一边弄东西一边说,“刚让项老板一刺激,脑袋都忘了疼了,哥你帮我问的怎么样了?” “金钝说尽量查,看案子的情况,得等几天。”叶遇白走到他边上,发现东坡正在切胡萝卜。 “哥你太厉害了!”东坡一伸头在他脸上亲了口。 “那必须的。”叶老板理所当然的接受了这个吻,“你做什么?” “蔬菜饼,再弄点粥,喝完酒喝粥养胃。” 叶遇白乐了,“以后还这么喝酒了不?” “不了。”东坡一皱眉,虽然让项正直一刺激好点了,但也没好利索,他不太敢扭头,脑袋一动感觉就要往下掉,“真佩服你们,喝酒和喝水似的。” “我都喝多少年了。” 东坡看了他一眼。 叶遇白一僵,顿时想起昨天晚上陶振杰他们爆的黑历史。 喝酒抽烟玩男人。 他以前可是没少嘚瑟。 不过东坡没说什么,低头继续切他的胡萝卜,“我记得昨晚上坤哥是不是去了?” “嗯,去了,那会儿你不是没喝呢么?” “是没喝,后来一喝就有点懵,我以为我是做梦呢,坤哥怎么去了呢?” “他找时越。”说到这里叶遇白笑了下,昨儿从肖坤那走的时候,东坡和肖坤误会时他特意没解释,还往暧昧了说,他想帮时越,毕竟时越是他的朋友,看着他这么不上不下的他也挺难受。 肖坤要是对时越稍微上那么一点心,听到那些话就不会一点反应没有,如果真的没有,那时越真没必要在他身上纠缠了。 精力和时间都用了那么多,不可能的事情永远都不可能。 不过显然他这料下的还不够猛。 叶遇白不知道于末干了什么,总之他肯定掺了脚,不然就凭他那几句话,肖坤不可能找上门来。 还和于末动手了。 虽然他俩之间有过节,但还不至于到动手的程度,肖坤是个偶像艺人,特别注重的形象都不顾了。 肖坤昨晚上那架势都要杀人了。 给他把刀估计现在于老板就在医院躺着了。 所以说,时越这么长时间的努力也不算是白费吧? 第一七〇章 千金难买早知道啊 他特么的光顾着东坡,忘收拾占他便宜那人了! 敢占他叶遇白的便宜,这人是活拧歪了! 他想私下去处理,让那人知道什么是老虎屁股摸不得。 但转念一想,都特么的是陶振杰给他惹的麻烦,这事儿陶振杰就得负责。 他从来不去那种酒吧,他嫌脏,陶振杰找来的都是知根知底的,说难听的特么的体检表都带着,突然被人摸了,还被膈应了下,叶遇白越想越难受。 “坤哥找时越……” 东坡一抬头,叶遇白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东坡:“???” 等他第一张饼出锅的时候,叶遇白又回来了。 “好了?”叶遇白把盘子里的饼捏出来,就着热咬了口,“呵,这烫。” “哎你等会儿吃,第一张饼热锅,不好吃。” 叶遇白又咬了口,“不好吃你还能扔?” 东坡把锅里的饼翻了个个,一般他都把最好的给叶遇白,剩下的他吃。 他的小心思叶遇白全知道,特别在吃的方面,东坡对他真是特别的精心,他捏着饼,一偏头在东坡脸上亲了口,“我媳妇儿最知道疼人了。” 这声媳妇儿把东坡叫的真是从头到脚红了个透,脑袋低的脸都要贴锅上了。 叶遇白没想到一个称呼能让他不好意思成这样,昨儿就是,一说媳妇儿东坡就低头,他把饼一扔,从后面把手搭东坡的腰上,“媳妇儿你怎么了?热么?脸红成这样。” 东坡翻着饼,扭扭捏捏的说了声,“你刚吃完饼,油该蹭我身上了。” “抓的是你围裙。”东坡系了个大围裙,他腰细,围裙不是正好挡在前面,都扯到了腰侧,叶遇白的手正好在他的围裙上面,他说着还上下摸了摸,“啧,看我媳妇儿这小腰。” “哥……”东坡扭了扭腰,想把他的手弄掉,“你别闹了,我饼要糊了。” “你烙你的,我就是和你说会儿话。”叶遇白说的无辜,手突然往前,顺着滑溜溜的围裙在东坡前面摸了把。 东坡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一撅屁股,屁股正好撞在叶遇白胯间,老流氓重重的嗯了声。 东坡本来没反应,让他这么一闹,明显的感觉到围裙上出现了一个斜坡。 叶遇白往前上了小半步,嘴对着东坡的耳朵,压低声音,喘息唱道,“真的受不了,真的好想要,摸着你的腰,哦绝对受不了……” 他一边唱一边顺着东坡的腰侧的曲线摸。 他昨天听的时候就受不了,如今叶遇白在他耳边唱,还有那是不是钻进耳朵和衣领的热气…… 那加重的语气词。 他还没听过叶遇白呻吟…… 这么淫荡的腔调…… 东坡彻底让他唱出反应了。 “大师,您硬了啊。”叶遇白又摸了把,“这昨儿才做完,今儿这火力又回来了,您这种要法,小的惶恐啊,怕是要满足不了您啊……” 东坡想反驳,无奈身体在叶遇白手里就变得不像自己的了。 他哪是需求量大啊,明明是你在勾引我…… 你也知道昨儿刚做了那么多,他现在腰有点空落落的感觉,继续下去惶恐的人该是他啊! 可惜这些话叶老板都听不到。 “我觉得啊,大师已经适应的差不多了……”话锋一转,叶遇白咬住他的脖子,一边细细的啃咬,一边小声道,“我不用再怕你不舒服,一直忍着了……连着做,应该也没问题了……” 东坡心一惊,您这还是忍着? 这要是火力全开她还活不活了?! 光是想象东坡就觉得可怕,可是他哪还有反驳的余地啊…… 锅里隐隐飘出糊味儿,可他已经没力气去翻饼,他一手拿着铲子一手扶着台子,垂着脑袋闭着眼睛。 叶遇白替他关了电,歌声转为哼唱,最后嘴唇贴在了东坡耳朵上,声音停止的时候冲着里面舔了下。 东坡当场就叫出来了。 他弯着腰,用拿着锅铲的手背挡住嘴巴。 “大师你不烙饼了?”问完这话,叶遇白把他围裙一掀,解开了他的裤子。 东坡让他一撞,两手扶住了台子。 叶遇白惦记厨房play很久了,一直没机会实践,今儿时间地点气氛也正好。 可就在叶老板准备大快朵颐的时候,东坡的手机响了。 东坡的手机就在口袋里,这近距离的一响把俩人都吓了一跳。 “接么?”叶遇白问他。 东坡电话很少响,一响了准保有事儿,他想接来着,可是想起来叶遇白昨天那恶劣的行径,又有点犹豫。 叶遇白绝对不会因为他打电话就停下的。 “你再不接人家该挂断了。”叶遇白往他裤兜里一摸,把手机拿了出来。 东坡一看是项正直。 他和项正直请完假了,他又来电话一定是有事了。 东坡做了个深呼吸,把电话接了,他尽量让呼吸平稳一点,不让项正直听到他在做什么。 不过没等他开口,项正直就在电话那边喊上了。 东坡发现,项正直特别喜欢喊。 每次一接电话就是喊。 “东坡!今儿这假期恐怕得提前结束了!” “怎么了……” “急事儿,有个哥们跑咱店里来了。” “啊?” “他说他房子闹鬼,他不住了他问我能不能卖了。” 东坡:“……” 一般家里房子有问题的,都是千方百计的想办法给卖出去,哪有人直接上来就说闹鬼的。 “这哥们吓的不轻,现在就在咱店里呢,你赶紧过来,上次那赵媛不是让你一摁就好点了么,你也给他摁摁,我感觉他都要不行了。” “我这……”叶遇白挺专注的折腾他,也没听电话里的内容,东坡为难的看了他一眼,感觉到他的视线叶遇白突然掐了他一下,东坡差点叫出来,“你等我……我尽快过去……” “必须要快!我可不想让他死我这里啊!” “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叶遇白准备的就差不多了。 东坡看准时机连忙转了个身,“哥你等下!” “嗯?” “我得出去一趟。” 叶遇白:“……” “人命关天……”东坡说。 “怎么你让哪个妹子怀上孩子了?” “不是……”叶遇白还在摸他,再摸两下他就要缴枪了,东坡赶紧拽住他的手,“中介去了个快要吓死的,我得去看看。” “看也不耽误这一会儿。”叶遇白带着东坡的手一起动。 “不是哥……”东坡痛苦的闭上眼,他深深的吸了两口气,“我这……嗯……” 话没说完,他腿一抖,弄了叶遇白一手。 叶遇白一愣,“这么快……” 东坡欲哭无泪,他该怎么说? 让叶遇白那歌勾搭的还是一分神没控制住? 正好也出来了,趁着叶遇白擦手,他把裤子一拽就往出跑。 “哥我真得过去,等晚上回来的……” 叶遇白:“……” 他要拽没拽住,东坡跑了不说,还顺手把围裙解下来扔他伸出去的手上了。 看到叶遇白那呆住的脸,东坡充满歉意的笑了下,“哥我这也是没办法,你这时间太长了……我怕你完事儿了那人再过去了。” 叶遇白:“……” 东坡这是在变相表扬他,他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自作孽果然不可活,早知道他就不让东坡接这个电话了。 他本来是想逗逗他,像昨天那样…… 千金难买早知道啊…… …… 叶遇白今天没事儿,开车送东坡过去。 这一路叶老板都黑着张脸,明显的不高兴。 东坡小心翼翼的瞄着他,“哥……” 叶遇白不说话。 “哥……”东坡知道他不高兴,做了一半不说,叶遇白一点好没落,他自己还出来了,“回家……回家再继续行么……” 叶遇白还是没反应。 “你想做什么都成……我什么都配合你……要不用嘴……我再学学……” 叶遇白的心一动,脑子开始飞快的运转,但脸还是冷着。 用嘴什么的试过了,但他还有很多没尝试过的东西。 既然东坡这么说了…… “回家再说吧。”叶遇白勉为其难的哼了声。 东坡哪知道这老流氓在合计什么,一听他回答了,立马用力的一点头,以示衷心。 叶老板心里那叫一个美。 呵呵呵呵呵呵,晚上等着瞧吧。 …… 他们到中介的时候,上次赵媛坐的位置坐了个男的。 那男人穿了件黑色的外套,脚踩着凳子下面的横板,整个人缩成一团,要不是脸特别白,东坡还以为这是堆衣服。 项正直一见他来,冲他使了个眼色,表示就是这个人。 东坡眯眼一看,这人身上缠着阴气,果然是有问题。 “那什么,大师啊,”项正直似模似样的走了过来,“您的情况我和他说了,不管是房子还是人的问题您都能解决,别怪我多嘴啊,您看他怪可怜的。” 那男的一听这话,突然受惊似的跳了起来,然后猛地跪到了东坡面前。 “大师您救我……” 他这一跪,让东坡和叶遇白同时一怔。 第一七一章 找上门的人怎么了 “别这样,有什么话你直说就行,能帮上忙我一定会帮的。” 叶遇白一看这哥们的架势,下一步就要抱大腿了,他媳妇儿他能让人碰么,于是在东坡扶他之前,他先把人给拽起来了,“这是店里,这样太难看了,有话起来说。” 那男的带着两膝盖的灰,坐了回去。 项正直对着那人的脑袋悄悄比划了个摸的手势,东坡摇摇头,示意他不用这么做。 这人和赵媛是两种性质,赵媛被突如其来的惊吓弄的魂魄不稳,而这个人则是吓的要神经失常了。 这方面的病,他治不了。 东坡坐到他对面,那人看着脚尖也不抬头,哆哆嗦嗦坐了一会儿,自己缓过劲儿后,没个先兆突然就开始说了…… …… 这人叫郭乐,在外企工作。 他还有个弟弟,叫郭天。 郭乐家条件不是很好,母亲早亡,父亲没个一技之长,靠在工地挖地基把他们兄弟两个供完了大学。 从小穷怕了,也亲眼看着父亲辛苦的工作,兄弟俩毕业之后就再没靠家里,各自找工作努力赚钱。 郭乐运气不错,被一家外企看中了,可能是专业问题,郭天四处碰壁,最后在留在了一家小工厂,虽然他没找到太理想的地方,但收入也够糊口。 兄弟俩踏入社会后,就走向了不同的路。 郭乐在外企逐渐稳定,郭天的运气也不算差,和老板的女儿谈了朋友,俩人志同道合相见恨晚,谈了一段时间就步入了结婚的殿堂。 郭天老婆家条件非常好,婚礼办得十分隆重,没用郭家一分钱不说,对郭家人也是客客气气的,一点没有瞧不起的意思。 郭天的岳父岳母人非常好,对他像亲儿子一样,郭父看到两个儿子这样,也算是放心了。 这心一放,多年积压的疲惫和压力就涌了上来,老爷子这清闲日子没过两年,人就不行了。 郭家的儿子都孝顺,带着老爹四处看病,医生谤就是年轻时候累的,积劳成疾,治不好,心态放正回家养着就行了。 医生说的挺婉转,但是老爷子自己知道,他时日不多了。 于是他就把俩儿子叫来,吩咐了后事。 老大郭乐的工作虽然好,但条件和郭天没法比,所以老爷子将家里唯一值钱的东西,这哥俩长大的老房子给了郭乐,郭天没意见,这事儿就这么决定了。 郭乐原本住员工宿舍,老屋就租出去了,后来他被安排到分公司,正好离老屋近,在外面住怎么都不方便,他就搬过来了。 老屋是个老楼,连电梯都没有的那种,郭乐家在四层,属于顶层,年头久了,屋顶修了很多次,屋里还是有很多地方发霉了,郭乐住进来的时候简单的收拾了下,重刮了大白,不看走廊也挺温馨。 一切都很顺利,但自从郭乐搬进老楼后,他发现他的记忆力越来越弱。 以前从没有过拿着东西找东西的时候,但是现在他经常在把钥匙插进锁孔的瞬间,忘了自己是要进去还是要反锁门,睡到半夜突然想起,不知道自己锁没锁门,又跑到外面去看。 他和同事提到这事儿,同事们都说这是正常的,随着年纪的变化,记忆力减退还有点轻微强迫症。 郭乐查了资料,和他同事说的差不多,他也就没当回事儿,可是这种现象越来越严重。 严重到他转个圈就能忘了自己之前做的事情,拿着碗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吃饭了,让他奇怪的是,这种现象只有在家里才有,到公司,在工作中时这种错误从来没有发生过。 他开始怀疑家里有问题。 可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他做过很多次实验,果然是在家里脑子就不是他的了,最夸张的时候甚至有记忆的空白,他无论多努力都想不起在某个时间段自己做过的事情。 就好像睡着了,一睁开眼睛一个小时过去,可是他又知道这一个小时他并没有睡着。 这些无法解释的事情让郭乐饱受精神折磨和压力,特别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起自己做过的事情。 明明只有自己在家,明明做过的事情却一点记忆没有。 这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恐惧。 后来有人提议,让他在家里安装监控,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睡着了。 郭乐觉得这个建议不错,就弄了套监控设备放在家里。 等他再次出现记忆空白的时候,他就去看监控。 郭乐说到这里的时候,变得语无伦次,他的表情是茫然也是恐惧。 他不知道该如何叙述他所看到的画面…… 监控中的他,一直在重复做一件事情,将一颗苹果从厨房拿到客厅,又从客厅拿回厨房,如此反复,直到他清醒过来。 醒过来的他,看着那颗苹果十分迷茫。 很多时候都是,他所有缺失的记忆都是在重复做某件事。 郭乐还特意注意了自己的表情,屏幕中的他一脸麻木,几乎不怎么眨眼,就好像…… 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了。 郭乐很害怕,积压的恐惧一同爆发出来了,他不敢再回老屋,他也不清楚。为什么他从小长到大的房子会出现这种事情。 他和公司申请,再搬回员工宿舍,可是员工宿舍住满了,公司说给他协调让他回去等消息,尽快给他安排。 郭乐这阵子都不敢回家,一直在朋友家借宿。 公司那边没个确切日期,他又没有把东西都搬出来,换洗衣服就拿了那么点,郭乐合计着这两天哪天回去取点衣服,正好昨晚聚会,结束之后都凌晨了,他也不好意思再去朋友家,反正也要取衣服,就顺路回家了。 他喝了酒,还喝了不少,聚会结束的时候还清醒,等出租车再停下郭乐这酒劲儿上来,就有点不分东南西北了,但是家在哪儿他还是知道的。 车到楼下时具体几点他不清楚,郭乐的记忆是,天蒙蒙亮,路灯还没有关。 他家的楼和隔壁楼中间有个楼梯,出租车停在那个楼梯前面,郭乐就摇摇晃晃的走了上去。 他家在右侧的楼,当郭乐转身过去的时候,迎面突然跑来一群人。 这些人排成一条长队,手里都拿着东西,有幡有匾,上面还写着字,就好像大官出巡时前面开路的人一样。 郭光起先还挺好奇,但他很快发现,这些人不仅跑的飞快,他们的身体还是透明的。 他们没有脚,是从他面前飘过去的。 所有人都没有理他,行色匆匆。 郭乐吓坏了,赶紧低下头往家跑,刚跑一半,对面飞过来个轿子,轿子四人抬着,轿帘随风摆动,郭乐好像看到了轿中人,但又没有明确的印象,他觉得那人在看他,他和那轿子在自家楼栋前擦身,郭乐一转身,开了楼栋的门。 他气喘吁吁的靠在楼道门抚着胸膛顺气,刚才的事情太可怕了,他以为他逃过一劫,却不想一抬头,发现楼梯上不知道谁拼了个小纸人。 不是殡葬时那种纸糊的人,而是纸剪成一块一块的在地上拼好,旁边还有很多纸钱。 郭乐吓的腿都软了,他不敢出去也不敢靠近,楼梯拐弯处他看到了火光,但他又看不清那火是什么。 郭乐壮着胆子往前挪去。 他伸着头小心翼翼的往向上的楼梯看。 只见楼梯上面,两个纸糊的小纸人正在往火盆里扔纸钱。 郭乐一哆嗦,低头一看,他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朵纸做的玫瑰花。 他一害怕,顺手就把花给扔了,花正好掉在火盆里,刺啦一声化成了一团火焰。 这时郭乐突然听到后面有声响,他惊悚回头,发现地上拼成的那个人,变成了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女人。 女人古装打扮,好像穿的是嫁衣,她扭曲着坐了起来,身体异于常人的左右晃动,仿佛水中的倒影,当她将手拿出时,郭乐赫然发现她手里握着朵鲜红色的玫瑰花。 郭乐崩溃了,他尖叫着跑出去。 他慌不择路,不知道跑到哪里发现了个电梯,他赶紧跑上去,电梯上升,停在了某个楼层,电梯门一打开,外面都是人。 这些人不知道在做什么,明亮的环境里地上散落着很多东西,这些人他也认识,全是远房亲戚,这些亲戚看到他,都挺吃惊的围了上来。 他一个堂姑问他,“郭乐你怎么在这里?” 郭乐皱眉,“这是哪里?” “这是你家啊。”他堂姑说。 郭乐一看,这可不就是他家么,他家大门口。 他怎么又到家了? 他记忆又有问题了? 可是这些亲戚是什么时候来的? 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就在他纳闷的时候,他那个堂姑往后面一指,“郭乐你怎么在这儿呢,你应该在那儿啊。” 郭乐顺着她的手指,看到人群后面放了三张床,床上分别躺着三个人。 他爸,他和他弟。 他们三个直挺挺的躺在那里,穿着寿衣,周围都是纸钱,他的那些亲戚穿的也是孝服。 旁边还有燃烧的火盆,有人正往里面扔纸钱,还有人在哭。 郭乐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他的那些亲戚突然向他靠拢,表情再不像刚才那样自然,僵硬且阴沉的问他,为什么在这里…… 第一七二章 有吃记忆的小鬼么 郭乐吓的连连后退,后面的电梯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他一步踏空,掉进了电梯井中。 郭乐惊叫着醒来。 他浑身是汗,头发都透了。 他大口喘着气,汗水从头顶成流的往下淌,他想擦一下,手背往脑门上一蹭,他惊愕看到,他手中握着一朵玫瑰花。 …… 郭乐吓的直接从屋里跑了出来,聚会结束后发生过什么他根本记不得了,唯一清楚的就是他上了出租车,至于后面的那些事情,到底是梦还是真正发生过的他根本不知道。 还有那朵花是怎么来的…… 以及他醒来时,好像闻到屋里有股子烧纸的味道。 他就是害怕。 想离开那里。 他没头没脑的到处跑,直到看到了正直中介的牌子。 他知道这里是卖房子的,那个房子太吓人了,他不想要他也不敢住了,他要把房子卖掉,不,送人也行,只要不让他回去就行。 郭乐说完,又突然停住没了声音,缩成东坡进门时的那堆衣服。 屋里另外俩人齐齐往东坡那看,通过郭乐的形容,俩人的想法各不相同,叶遇白觉得这小子就是做了个噩梦,项正直认为他受了什么刺激,变得神神叨叨的,这些都是他的想象力。 可不管因为什么,他要卖房,项正直问了他房的地段,好位置,郭乐要是低价卖,他肯定要给扣下。 “他……”东坡看向神经兮兮的郭乐,郭乐长得挺好看的,但是现在,两眼空洞,头发乱成鸡窝,和神经病一样,“不是一天两天才变成这样的,他长期受到精神方面的刺激,这个刺激不是一下子就来的,而是一点一点,循序渐进的。” “所以……他这个事儿,和鬼什么的有关么?”项正直问的时候不停的给东坡使眼色,东坡要是真看出什么了,哪怕和灵异事件无关也说的玄乎一点,他生怕东坡说你到医院检查一下,房子没问题这类的话。 “当然有关系,”东坡没说出让项正直害怕的话,后者安心的吁了口气,“他只在家里发生这种事情,就意味着问题就出在他的家里。不知道你们看没看过一个电视剧,叫什么我忘了,但是个刑侦类的节目。其中有一个案子就是说,一个男人为了谋杀他的妻子,每天都在她妻子睡熟的时候,用高跟鞋匀速敲击她的脑袋,他的力气不大,保持在妻子不会醒来的程度,最终妻子颅内出血导致死亡。时间太久我记不清楚了,应该和我说的差不多,郭乐的这个事情,就和这案子差不多。” “你的意思是,每天有人拿高跟鞋敲他的脑袋?”项正直揉了揉头皮,东坡说的那个案子他听起来就觉着变态。 “不是,是有人做着差不多的事情,每天都给郭乐一点的刺激,这些刺激积少成多,让他越来越害怕。” 项正直明白了。 “具体什么情况,我得到他家里看过才知道。”东坡走到郭乐面前,“郭先生,我想去你家看看,你看你方便带我过去么?” 郭乐听到家这个字都一哆嗦,他从口袋里翻出把钥匙扔到东坡面前。 东坡无奈的看着他,项正直拍拍东坡的肩,“地址我问过了,我带你去吧。” “那也行。”东坡看向叶遇白,“哥,你看着他,别让他乱跑就行了。” 叶遇白眉头一挑,“你和他去办事儿,让我在家看着个神经……” 病字叶老板没说出来,他一时嘴快,没控制住就溜出来了。 “我觉得,叶先生这个问题很值得深思,”项正直都要去拿外套了,听叶遇白这么一说一下子就退了回来,他走进他的那个小柜台,“当电灯泡是不道德的,我就不影响你们小两口恩恩爱爱的抓鬼路了,我还得看店,地址我给你们写下来,祝你们抓鬼愉快哈。” 项正直说完就开始写地址,叶遇白看着他嗤笑,“其实是怕了吧?” 嘴不让人的项正直难得沉默,他什么都没说,把地址写完往东坡手里一塞,就做出一副一路小心我会记得担心你们的样子,还冲着他俩摆了摆手。 东坡:“……” 看项正直那样,东坡也不好多说什么,他把地址给随后出来的叶遇白,“哥这地方你知道么?” 叶遇白一看地址,“十多公里,这小子是怎么跑过来的……” …… 郭乐家很好找,虽然是老旧小区,但挨着个小公园,楼牌号一眼就能看到。 东坡很快找到了项正直地址上的位置。 这个楼比东坡家的还要破,楼道里黑漆漆的,黑到白天感应灯都能亮,满世界都是小广告,广告摞着广告,东坡看到这些的第一反应是,城管当初要是让他清这些,估计他是没办法活着回来了。 郭乐家在顶楼,东坡一眼就看到了,因为他家的房门是虚掩着的。 估计郭乐刚才跑的时候太害怕,忘了把门关上。 “哥,我们进去了啊。” “嗯。”叶遇白纳闷的看着他,“怎么进门还得有个仪式么?” 东坡一怔,本来挺严肃个气氛,他差点笑出来了。 他发现只要和叶遇白在一起,不管多可怕的环境都影响不到他,可能是这人天生胆大,不像项正直似的,还没怎么地就抱着他胳膊,这对东坡来说也有压力不是。 东坡在门口站定,侍者受命飞入屋内,须臾树精从门中穿出,冲着东坡一摇头,“先生,并无灵体。” “没有么……”东坡呢喃了句,打开了门。 郭乐把家收拾的不错,完全看不出是个单身汉的房子,一切都井井有条,唯一违和所在,就是屋内几处的监控器。 东坡挨个地方走了圈,叶遇白看他一脸凝重的不禁好奇,“你看到什么了?” “什么都没有……”东坡也纳闷,这里和正常的屋子没什么区别,一点灵体都没有,让他更奇怪的是,郭乐身上有阴气,可这里却是一点都没有,床有睡过的痕迹,可见郭乐昨晚是回来了,但他没看到郭乐说的玫瑰花,不知道是他看错了,还是拿出了房子,“真奇怪了……” “这里应该有什么?”叶遇白问,“吃记忆的小鬼么?” 东坡嘴角一抽,“好像……没有那种东西吧……” 叶遇白一耸肩,反正他是看不出什么。 叶遇白这一动,东坡突然发现,他后面那道墙有点不对。 “那是什么?” 叶遇白回头,在他背对着那面墙上,看到一副字画。 不是什么名贵字画,就是市场上卖的十来块钱一副的,上面不是名言警句就是名人字迹。 “那画怎么了?” “不是画,是画的下面。”东坡也说不清楚,他干脆过去把那画掀了。 画落地,叶遇白发现墙上有一个暗门。 门是白色的,与墙的颜色完全相同,不仔细根本就看不出来,就是现在画摘下去了也不是那么明显。 “你怎么发现的?”叶遇白摸着那和刀痕差不多的小缝,惊讶的看着东坡。 “这里比别的地方颜色要深一点。”暗门两侧正好和画在一条线上,只有这里的颜色要深一些,东坡摸了摸 ,用指甲在暗门中间一抠,门向两侧打开了。 现代人家哪里还有这种东西,暗门这词儿听着都新鲜。 俩人目不转睛的盯着逐渐打开的门,他们的表情也随着门的开启发生变化。 “这是……”叶遇白惊愕的看着里面的东西。 “灵位。”东坡说。 暗门里放着张照片,下面一个小香炉,香炉里有焚烧后的香灰,两边放着水果等贡品,靠边还有一捆没有拆开的香。 东坡摸了摸水果,水果还是新鲜的。 “这应该是郭家老爷子的灵位。”东坡说,“郭乐真是个孝子,现在还有谁会在家里供灵位。” 大概是郭老爷子这么辛苦把哥俩拉扯大,一天福没享就故去了,郭乐心中有愧,就给老爹供奉了这么个东西。 “他家的事情……和这灵位有关系么?” “没有。”这就是个灵位,什么作用都没有,供奉的东西老爷子能不能收到都不一定,只能说是让生者在心里上寻找一点慰藉。 “都没关系,那那小子变成那样是因为什么?” “不知道。”东坡又往屋里扫了圈,“这里真的一点灵体的气息都没有……哥,我有个想法……” “什么想法?”东坡那表情不对劲,有点讨好还有点害羞,特别是那眼睛,眨巴眨巴的和抛媚眼差不多了,一见东坡这样儿,叶遇白心中现时警钟大响。 东坡揪住他的袖子,在说话之前,先拉着他晃了晃…… 叶遇白警惕的看着他,此时此刻,他特想甩开东坡的手,和他拉开距离,总觉着一定没有好事。 “你要干嘛?有话赶紧说!” 【小剧场】。 叶老板:“缩!你这个猥琐的表情是要干嘛!” 东坡:不干嘛,大爷就是想嘿嘿嘿嘿嘿…… 叶老板:好的。 东坡:…… 叶老板:那就开始吧。 东坡:我开玩笑的我错了啊啊啊啊啊……啊~ 第一七三章 东坡你别得寸进尺 “哥,晚上咱俩在这儿住呗……” 叶遇白:“……” “拜托拜托!” “东坡你别跟 我在这儿得寸进尺啊!” “哥——我错了!”在叶遇白骂出下一句话前,东坡猛地把他抱住,“我知道我不应该这么做,我知道我都答应你了!但是事出突然哥帮帮忙!你了解我,我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我总惦记!求你了哥!” “不行。”叶遇白沉着脸,直接拒绝。 “哥……” “说了不行。” “现在看什么也看不出来,我想在这里多待会儿……有的问题,是在天黑之后才出现的,天黑后阴气重,所以……” “那也不行!”叶遇白把人一推,转身就往出走,“这事儿你想都不要想。” “哥……”东坡可怜兮兮的看着已经在开门的叶遇白,“你要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么?” 叶遇白猛地吸了口气。 东坡说,“你不陪我,我只能自己留在这里了,晚上我给你发微信啊,回去的时候,开车小心点。” 叶遇白:“……” …… “项老板,你和郭乐说一声,今晚我在他家住。” 项正直和郭乐说了什么,过了会儿他的声音在听筒里再次放大,“他说你随便,房子送你了。” 东坡无奈,“好吧,那先这样,有事儿随时联系。” 挂了电话一回头,就看叶遇白抱着胳膊叉着腿,好大不乐意的坐在沙发上。 “哥……”东坡的声音里满是讨好。 “滚边待着去。” 东坡奴婢状的给他锤着腿,“你别生气……” “离我远点,不然我揍你。” “哥……” 叶遇白这次干脆不说话,直接挪到沙发的那一头去了,脚往茶几上一搭,靠垫往身旁一堆,把东坡的路直接给堵死了。 他用行动表示,他不是在开玩笑。 他是认真的,他真生气了。 这一中午,东坡用了各种方式企图哄好叶遇白,可惜人根本不搭理他,东坡用尽浑身解数,最后皆以失败告终。 他像是打了一场仗一样,浑身无力的往桌上一趴,俩眼睛对着一直坐在那里玩手机的叶遇白提溜乱转。 就这么待了一会儿,肚子突然一响,再一看时间都快下午了,说到吃的东坡就有主意了,叶遇白不管怎么生气,从来不和自己的肚子较劲。 等把大爷的肚子伺候好了再伺候人,口腹之欲满足了,叶遇白就应该不那么生气了。 “哥……都这个点儿了,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东坡刚说完,大门就响了,叶遇白把手机一收,搓搓手道,“饭来了,太棒了。” 东坡:“……” 门一开,百度糯米的外送盒子就出现了。 一个戴着红帽子的小哥把饭从保温盒里拿出来,看到叶遇白小哥先愣了下才问,“哥,您点的外卖是吧?” “对,怎么了?” “没什么,这家换人了么?” “你认识这里原来的屋主?”东坡一听这话,跟着往门口看。 “也不算认识,他总点我家的外卖,好长时间没接到他的单子,再一来看换人了……这房卖了么?” “没有,他出差了,我是他朋友,借住两天,”叶遇白笑着把饭接过去,然后随口问了句,“老郭这人怎么样?他跟我可小气了。” 外卖小哥乐了,“人挺好啊,挺爱说话的,就是后来一段时间觉得他心情不好还是怎么的,有点闷闷不乐的,以前送餐都能聊两句,有几次话都没说,把饭接过去就把门关上了。” “这小子,工作上出了点问题还把情绪带家里来了,哥们儿多担待啊。” “正常,谁都有个心情不好的时候,那我先走了,我这还有两个餐要送。” “谢谢你啊。”叶遇白关了门,把饭后放到了桌上。 东坡合计着外卖小哥的话,郭乐的反常行为不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在别人眼里也是一样的,只是离开这个房子后他就会恢复正常。 可是这个房子的问题究竟在哪里呢…… 东坡百思不得其解,等回过神来一看桌上的东西差点哭出来,叶遇白就点了一份餐,一盒饭一盒 菜。 连筷子都是一双。 “饿死我了。”叶遇白揉揉肚子,把饭盒打开了。 东坡昨天喝多了,今天什么都没吃,肚子空空一闻这味儿就受不了了。 他猛地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一滚。 可是叶遇白根本不搭理他,啃着排骨吃着饭,那叫一个香。 东坡两眼含泪,多少次的经验教训告诉他,叶遇白这人得罪不得啊…… 他眼巴巴的看了会儿,见叶遇白没分他一份的意思,就耷拉着脑袋垮着肩去屋里找其他的线索了。 郭乐这房子,除了那个灵位外他什么都没看到。 依旧没有。 东坡想了想,决定换个办法。 …… 东坡站在厨房的窗前,树精飘在四楼窗外,树枝缠绕着一个灵体,那灵体看到东坡生出恐惧,无奈被树枝牢牢缠住,无法挣脱。 “这里是否有其它灵体出现?”东坡问。 那灵体连连摇头。 “我再问你,这里原来的主人是否被灵体或是鬼魂缠上?” 那灵体拼命的摇。 东坡一摆手,树枝顿时勒紧,灵体被树精吸收。 “先生,都问过了,没有。” 这附近也有不少游魂野鬼或是其它灵体,但都是无害的,树精授意去问了一圈,依旧没有结果。 东坡很纳闷,郭乐身上的阴气到底是怎么来的。 他回到客厅时,叶遇白已经吃饭完了,又往那一靠看他的手机,饭盒扔在桌上也没收拾。 东坡认命的去整理东西,到边上一看才发现,叶遇白点的都是大份儿,虽然只有两盒,但里面装的满满的,叶遇白只吃了一半,另外一部分都没动过。 “哥……”东坡一脸感动的看过去。 叶遇白对着手机,打了个饱嗝。 东坡:/(T0T)/~~ 叶遇白吃的快,也没吃多少,饭菜还是热的,东坡知道这东西大概是不合他的口味,自打他俩住在一起,叶遇白就很少到外面去吃,特别是这种快餐。 东坡也知道挺为难他的,叶遇白不喜欢在外面过夜,特别是不知道是谁的家里,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 他答应了他那啥…… 他食言了。 俩人在一种十分压抑的环境下待到晚上。 天逐渐黑了,没有开灯的屋里逐渐朦胧。 东坡搬了个凳子,坐在屋子正中,他目不转睛的盯着那灵位,可是直到天黑透了,他也什么都没看到。 没有么…… 太奇怪了。 又等了一段时间,东坡叹了口气,把灯开了。 叶遇白一直保持安静,东坡这一动叶遇白知道这是又没戏了,于是不屑的哼了声。 他这声把东坡的脸都弄红了,非要留下,还是一无所获。 但是留都留了,也不能就这么走。他和项正直发了会儿微信,项正直说郭乐就一直坐着,吃饭喝水都正常,刚才收拾收拾就睡了。 东坡坐了一天,虽然什么都没干,但冷战让他精神高度紧张,这会儿也是疲惫的不行。 他放下手机,蹲到茶几边上,看着沙发上的叶遇白,“哥……咱早点睡,明儿早点走行么?” 叶遇白没理他,从茶几下面拿出纸笔开始写东西。 东坡歪头一看,看到如下内容: 我叫叶遇白,我被一个叫东坡的人骗到这里,如果我明天起来忘了我是谁,请记得立刻离开这个房子,估计就能想起来。如果我没想起来,请看到这张纸的人把我送到我公司去,必有重谢。 下面留了公司地址还有叶遇白的电话。 东坡:“……” 叶遇白这纸条写的就像是那些防走失的老年人身上留的一模一样。 第一张写完了,叶遇白把纸放进胸前的口袋里,和名片放在一起。 东坡哭笑不得。 叶遇白这是在耍性子了…… 这么大的人也有这么幼稚的一面…… 他很想说这里没有吃记忆的小鬼,也不会第二天早上起来忘记他是谁…… 叶遇白这人看着大方,其实特别的别扭,他比东坡大,他惯着宠着东坡,但是东坡得哄着他…… 他也闹了一天脾气了,东坡合计着再说点笑话,把冷战早点结束了,他正要开口,叶遇白又拿了张纸开始写。 这次他又要写什么? 东坡好奇的看过去,目光追随着叶遇白的笔,眼珠子跟着他的笔锋转来转去,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在心里念出,等完全念完弄明白叶遇白的意思后,他真要哭了…… 第一七四章 叶老板很不高兴了 叶遇白写的是: 说好了回家什么都能做的,现在突然跑到一个说不定睡一宿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地方,明显在敷衍我,这件事情,估计也就这样了。 但我还是要记下来,不能因为忘记这事情就当没发生过,我一定要记住了。 我被骗了!!! 嘴上说着好听其实在骗我!!! 东坡:“……” 那无数个惊叹号像剑一样,戳进了东坡的心上,千疮百孔,泪流满面。 叶遇白写完,笔往桌上一扔,就要把纸叠起来。 东坡知道,让他生气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 他红着脸把笔拿了过来,在叶遇白叠了一个角的纸上写:我不会忘的,答应的事儿我肯定能做到。 东坡抬眼,正与叶遇白的视线对上。 他红着脸又把脑袋低下了,继续写道:你想做什么都行, 我都配合。 下面他签了自己的名字,还摁了个空白的手印。 然后东坡把纸方方正正的叠起来,推到了叶遇白面前。 叶遇白垂眼看了看,把纸收了起来。 郭乐家是个小双室,主卧里放着两张单人床,应该是那哥俩以前住的,次卧里是张双人的,郭家老爷子睡过,现在郭乐住的地方。 这两个屋叶遇白都不想住,于是合着衣服倒沙发上了,东坡到里面找了张干净的毛毯,把茶几收拾收拾铺到了上面,然后一用力,将那石质的茶几推到了沙发边上。 茶几碰到沙发,东坡爬上去,这次也不问了,直接躺在叶遇白边上,拉过他的手放到自己脖子下面。 叶遇白没抽回去,闭着眼睛没好气儿的说,“不知道关灯么?不关灯怎么睡?晃死人了!” 东坡心想着好容易混上来的,这人这脾气,要是等他关了灯突然又想起什么再给他踹下去,于是往胸前一看,树精手一挥,开关边上挂着的木葫芦凭空一摆,砸在了开关上,灯黑了。 叶遇白:“……” 东坡:“嘿嘿嘿嘿嘿……” 他往叶遇白怀里蹭了蹭,后者没反应,把人搂住了。 俩人就这么趴了一会儿,叶遇白往他身下摸了摸。 东坡下面是石头,垫着毯子也是凉的,放着家不回,在这儿遭这罪。 叶遇白往里面挪了挪,把东坡拽到了沙发上,好在郭乐家是那种宽的沙发,他俩是挤了点,但不至于装不下。 “明儿回家啊。”黑暗中,叶遇白对着空气说,“你特么的可答应我了。” “嗯。”东坡笑呵呵的把脸贴人胸前了。 他知道叶遇白对他好,闹别扭的时候也不是真不搭理他。 给他留饭吃,还替他查事情。 他是后来才发现,郭乐家有很多叶遇白点餐那家的食品袋,叶遇白是故意在那家点东西,想问问情况的。 所以,欧巴最好了嘤。 …… 东坡睡着了。 再一睁开眼睛,他站在了郭乐家门前。 东坡愣了愣。 做梦? 他抬头,没看到总在他周围漂浮的守护灵,玉葫芦挂在胸前,但树精不知所踪。 梦里么…… 东坡没有害怕,他左右看看,这就是郭乐所经历过的么? 郭乐家的真相要揭开了? 走廊和他来时一样,东坡试着去开门,他轻轻一拽,门开了。 屋里很黑,没有开灯,但他能看到屋里的摆设。 东坡向里走去,他的步伐很轻,专注着四处打量。 屋里保持着他进门时的样子,就连树精用来关灯的玉葫芦都保持着歪斜的动作。 说到玉葫芦…… 东坡猛然转身,看向沙发。 石质茶几紧挨着沙发,沙发上面的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他们身上盖着的,是叶遇白的衣服。 东坡往前走去,他看到了叶遇白的脸。 叶遇白睡着了,和平时一样。 他踮起脚,叶遇白怀里,那个被衣服遮住的半张脸,正是他每天都能看到的,属于他自己的脸…… 尽管已经想到,但亲眼看到自己的样子还是让东坡不舒服了下,他想继续往别处走,可一转身突然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 这是…… 寿衣! 再看两手,和刚才开门时完全不同,手掌干枯满是褶皱,上面还带着许多老茧和伤口。 伤口很新,鲜血淋漓的感觉。 一看到血,东坡感觉到了疼。 要命的疼。 他痛苦的甩了甩手,想要醒来,可他越动越疼,就是无法睁开眼睛。 突然,身体不再受他控制。 他扶着茶几慢慢蹲了下去,直到半张脸被挡住,只留一双眼睛。 东坡感觉到他的眼睛在睁大,睁到眼睛的极限,甚至冒出血来。 他就这么蹲在这里,一动不动的看着沙发上的’他‘和叶遇白。 东坡感觉到他在看人,也感觉到有人在看他。 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他,就那么看着。 他想动,想找那视线的主人,但都不行。 莫大的恐惧涌了上来,东坡拼命想要清醒,可是他怎么都做不到。 沙发上的人动了,叶遇白把‘他’又往里面搂了搂,他下意识的往‘他’身下摸,估计是怕‘他’冷着。 叶遇白还在‘他’脑袋上亲了下,感觉到叶遇白的亲吻,‘他’还在他身上蹭了蹭。 东坡从来不知道他睡觉是这个样子,他也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看着自己睡觉。 可是这一刻,他忽然有些迷茫,到底现在的这个是他,还是叶遇白怀里那个才是。 他企图召唤守护灵,用了许多力气仍旧无法办到,注意力一分散,余光忽然扫到,在他后方的窗台上,似乎坐着个人。 那人在远处看着他和他正在盯着的两个人。 东坡看不清那人的样子,就是在发现那人的瞬间,浑身冰凉。 他屏住呼吸,提起全身力量,眼前的一切开始模糊,晃动,一直睁着的眼睛突然闭上。 东坡闭了一会儿,慢慢睁开。 他回到了叶遇白怀里。 可是,那种被盯着的感觉还在…… 想到刚才的注视,他立刻看向梦中他所在的方向。 他刚转过去,一个几乎全秃的脑袋突然出现在他眼前。 东坡啊的叫了一声,迅速召唤树精,但在树精出现前,那脑袋突然一乐,七扭八歪的牙齿缝隙中全是血,他这一咧嘴,血顺着嘴流了一地…… 东坡一哆嗦,猛地坐起。 沙发和茶几有个不算高的差距,他直接坐到了茶几上,轻轻摔了一下。 他这一动叶遇白也醒了,叶遇白奇怪的看着坐在茶几上的人,“怎么掉下去了?” 东坡摸摸脸,他有点弄不清楚,他在梦里,还是已经醒过来了。 “哥……” “嗯?”沙发睡着不舒服,叶遇白本来也没怎么睡熟,这一声就和正常说话一样,没多少睡意。 “我……”东坡盘腿坐在茶几上,“刚做了个梦……” “梦?” “嗯,我梦到……”东坡一顿,突然想起什么,他猛地往放置灵位的暗门看去,话没说完他就跑了过去。 “怎么了你?”叶遇白看到他把暗门打开,将里面的遗像拿了出来,遗像这东西看着本来就膈应,东坡相面似的举动让叶遇白一咧嘴,“你看它干嘛?” “我梦到他了……” “谁?这老头?” “对,我梦到他了,梦里我变成了他。”东坡不知道自己梦中的脸是什么样子,但他就是确定他梦到了这老头,他抬头,守护灵就在他头顶,“小明,我睡着的时候有没有灵体浮动?” “没有。” “没有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郭乐家到底有什么东西? 他这个梦和郭乐失忆有关么? 不管有没有关系,这个梦绝非单纯的梦境。 只是,梦里他为何变成了遗像里的老人,老人穿着寿衣为何又浑身的伤口和血,还有后面那个看着他们的东西又是什么…… 他和守护灵都没感觉到灵体的存在…… 到底是什么东西能有这种影响? 他从没听说过。 东坡抱着那个遗像到天亮,最终也没得出个结论。 东坡把遗像放了回去,门关上就看到叶遇白在看他。 “到底怎么回事儿,您在一惊一乍前能先和我说声什么?” 叶遇白没睡好,眼底两个明显的黑眼圈。 东坡歉疚的看着他,“早知道不住这儿了。” “说重点。” “重点就是我梦到这个人了。”东坡指指暗门,把事情和叶遇白说了。 包括梦里那两双注视的眼睛。 “我有点分不清楚,刚才那些哪个是梦哪个是醒着,还有现在,我都有点分不清楚我是不是还在梦里。” 东坡说完,还没等深沉一下,就让叶遇白一把把脸掐住了。 叶遇白掐的很用力,东坡的嘴都咧开了。 “疼么?”叶遇白问。 东坡含着泪点头,嘴巴拉开他说不出个完整的话,只能呜呜咽咽的喊,“疼……” “疼就对了。”叶遇白松开手,轻轻一拍,“我是在告诉你,你现在是醒着的。” 东坡揉着脸欲哭无泪,他刚才只是说说而已,形容下他的感觉,他又不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在梦境还是现实,看到守护灵他就知道他醒了,叶遇白这下可真狠啊。 欧马脸要掉了! 这要是在梦里,脸就能被你整个撕下来。 “那好,接下来,我告诉你,你睡着之后发生了什么。”叶遇白把人一拽,往相反的方向走,“你跟我来。” 第一七五章 叶老板正直壮年啊 叶遇白打开了郭乐家电脑,当他熟练的将监控调出来时,东坡差点就搂着他脖子啃上去了。 还是叶遇白有办法! “好了,你看吧。”叶遇白把时间调到昨晚上他俩关灯前,让开了位置,“赶紧看,看完了赶紧走。” “好!”东坡一拽椅子,挪到了电脑前面。 屏幕上,正是他昨儿和叶遇白写字那段,想到字条上的内容,东坡忍不住脸红了下。 写完字后,灯黑了,好在郭乐这个视频有夜间摄录的功能,只是调成夜视后那个感觉看起来有些怪异。 人脸白的和尸体一样,眼睛还发亮。 东坡两手握在一起,随着沙发上的人逐渐安静,他紧张的开始咬拳头。 通过郭乐的描述,东坡总觉得他会看到,睡着后的他爬了起来,走出大门,然后再回来,蹲在地上扒着茶几。 可是没有。 他睡的很安静,一直搂着叶遇白都没有动过。 直到他突然惊醒,叶遇白去开了灯,屋里重新大亮。 那时他正抱着郭家老爷子的遗照一脸沉思。 看到这里东坡才发现,叶遇白什么时候开的灯他都不知道,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就是他醒后的事情。 在他熟睡时什么都没发生,守护灵也说没有任何灵体出现。 如今亲眼看到,东坡已经没有怀疑的必要,只是让这件事变得更加的扑朔迷离。 “看完了?”叶遇白问。 东坡点头。 “看完走吧,怎么着,您还要在这里过一夜?” 东坡看看叶遇白,恹恹的摇了摇头。 叶遇白去收拾东西,东坡跟在他后面。 昨儿他俩盖的是叶遇白的大衣,滚了一夜衣服都是褶,叶遇白拍了拍就挂胳膊上了,东坡看着他的动作,还有侧着的脸上眼底那明显的青色。 他做了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 东坡越想越愧疚。 “好了,走吧。”叶遇白合好东西就要往出走。 “哥,对不起啊……” “少特么废话。”叶遇白在他脑袋上扒拉了把,说不上是揉还是打,反正力气挺大。 东坡的脑袋让他压的一沉。 下落的视线正好对上茶几,那是昨儿梦里他蹲着的地方。 东坡皱了下眉,蹲了下去。 郭乐家茶几没有沙发高,东坡发现,他根本没办法做到梦里的那个动作。 要是蹲着根本不能只露出两个眼睛。 梦里他满身是血,他光顾着疼,还真就没注意到自己是个什么姿势。 究竟怎么做,才能只让眼睛露出来? “看什么呢。”叶遇白都到门口了,见东坡还没跟上。 “来了!”临走前东坡又看了眼那茶几,就跟着叶遇白离开了郭乐的家。 路上东坡给项正直打了个电话,项正直说郭乐睡了一宿好多了,再不像昨儿神经兮兮的,就是不敢走,公司也请假了,说要在他中介待几天。 东坡说这样也行,先让他在那待着,郭乐那情况边肯个人他也放心,等他弄清楚怎么回事儿再让他回去也不迟。 东坡和叶遇白直接回家了,可车刚进车库,叶遇白的电话就来了。 公司有突发状况,他得立刻去一趟。 东坡永远都忘不了叶遇白坐进驾驶室时那张无奈的脸啊,感觉真是要哭出来了。 可是公司的事情刻不容缓,东坡只能安慰他,晚上回来的。 叶遇白还是不乐意,东坡最后拍了拍他胸前的口袋,不好意思的说,“你看,我答应你了我没忘。” 叶老板这才抓着人狠狠亲了通,开车走了。 揉着发麻的嘴唇,东坡叹了口气,看样子不管多累,都不影响叶遇白这方面的兴趣。 东坡回家补了个觉,差不多就到了晚餐的时间,他一边做饭一边合计着郭乐家的事情,他搜遍所有的记忆,也没能找到一个和郭乐家的情况对上号的,哪怕是擦个边的都没有。 要不要给他爸打个电话? 那老两口应该从湘西回来了。 东坡正犹豫着,自己的电话就响了。 来电是叶遇白。 “哥……” ‘啊啊啊啊啊——’ 电话一通就是叶遇白的咆哮,那近乎崩溃的声音把东坡弄一愣,“哥你怎么了?” ‘加班啊啊啊啊啊——’ 东坡:“……” 电话那边有笑声传来,不过很快就没了,就跟按了暂停似的。 “加班……是晚回来么?” ‘不是,够呛能回去了。’叶遇白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怨气。 “那……要不,我把饭给你送过去?” 叶遇白猛在坐直,然后又软绵绵的趴回办公桌上,‘你别来了,你来了我就干不了活了。’ 东坡红着脸咳了声,他拿着电话转了个身,看着叶遇白家华丽的房子,“哥……前儿都……那啥了两次……你至于么……” 叶遇白昨儿没睡好,今天又被拉去加班,再说加班就加班,至于像要他命似的么。 ‘我体力好我有错了?!’叶遇白像踩了猫的尾巴似的,猛地窜了起来。 这话当着叶遇白的面儿他不敢说,现在人不是不在么,东坡胆儿就大了,“少做一次又不会怎么样,纵欲对身体不好,而且你不是上班呢么,上班重要,今儿不行还有明儿,这事儿又不能赖没了。再说哥,我以前也没觉着你这方面要求这么多啊,我都快受不了……” 东坡话没说完,叶遇白把电话就撂了。 东坡:“……” 叶遇白黑着脸把手机往桌上一扔,简宁在边上憋笑都要憋出内伤了。 办公室里就他俩,他离的又近,东坡的话他全听到了。 “我还真就不知道,咱叶哥……” 简宁话没说完,叶遇白就瞪了过去,简宁举起双手表示投降,好吧,照顾您情绪我不说,但是他还真不知道叶遇白也会有欲求不满这一天。 “赶紧干活去!我把我自己的弄完我就走了!”叶遇白粗鲁的抓住鼠标,狠狠的往下一砸,仗着鼠标质量好,要不这下得让他砸零碎了。 看他把一腔怒火和欲火都拿鼠标发泄了,简宁憋着笑出去了。 叶遇白弄了会儿电脑,越想越来气,把手机一抓,给东坡发了条微信。 叶遇白:满足你男人是你的义务!!!!! 东坡看着那条微信和后面的五个惊叹号,蹲地上笑了好长时间。 以前叶遇白真不这样,对这种事情也是特从容,多少次他射了叶遇白也有感觉,可是后者完全不以为意,出不出来都行。 叶遇白最有代表性的嘲弄就是:只有小处男才这样。 可是现在呢…… 这人点火就着。 着了还灭不了。 从小火苗到滔天大火,火烧连营。 他俩刚在一起的时候,叶遇白还挺节制的,东坡发现他的要求越来越频繁,昨天叶遇白说他还控制了…… 而且他以后不要控制了。 连着来什么的…… 东坡真无法想象这家伙完全放开的样子。 他现在头疼,肾也疼。 不过…… 叶遇白不就是传说中X大活儿好,身体棒,体力强,长得帅,还有钱…… 小姑娘心中的理想对象么。 东坡捂住脸,要是被人知道了,他是会被羡慕死呢,还是会被砍死呢…… 所以现在,他痛,也快乐着,两者比较,快乐多一点。 不,多很多。 …… 东坡自己在家美了会儿,他没敢给叶遇白回微信,那人都炸毛了,要是再惹他见面之后自己连怎么死都不知道了。 苍天饶过谁? 眼看着七点多了,叶遇白暂时回不来,东坡想了想,换了衣服去了趟中介。 他还是不放心郭乐。 到地方后他没直接进去,而是把项正直叫了出来。 项正直咬着根烟,“你别说那些没用的,你就说那房有事儿没?” “目前看是没有。” “没有就结了,反正他不想住,对那房有阴影了,他要卖,咱就买,多简单个事儿。” 东坡无语的看着这个眼里只有钱的奸商,“话是这么说,但手续什么的你不还是得让郭乐回去取么,他现在这状态能回去么?他说送你了,房本还他的名,有用么?” “你说的也是啊……”项正直合计了下,“要不,我去一趟?替他把房本取出来。” “哎你这人除了钱什么都不顾了是吧。” “钱乃生命之本啊。”项正直一乐,他这嘴刚咧开,东坡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怨气。 怨气滔天,兜头压下,就好像如来佛祖从天拍下的手掌一样,他就是那孙猴子,无论多么努力的想要支撑,膝盖还是不受控制的弯曲,几乎被整个压在地上。 这是…… 东坡呼吸困难,感觉耳膜都要被压力撑破,项正直看他脸色突然变了,连忙把他扶住了,“你怎么了?” “我……”东坡话没说完,一个人尖叫着跑了过来。 “救命啊!有鬼!” 第一七六章 东坡遇到意外的人 伴随着这声凄厉惨叫,一个人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他好像没看到前面的东坡和项正直,奔着俩人中间就来了。 项正直一手扶着东坡,要躲也躲不开了,就在那人撞上他之前拦了把。 那人被他一挡,哆哆嗦嗦的抬起头来。 他们看到了一张满是冷汗惨白的脸。 那人浑身发抖,看了一会儿那空洞的眼睛才勉强找到焦躁,他们对视了足足几秒钟,那人才如梦初醒般猛地抓住项正直的胳膊。 项正直穿着个薄棉服,基本没什么厚度的东西被这人一抓,肉都揪起来了,他疼的一咧嘴,“我去,大哥你有话好好说你掐我干嘛啊!” “有鬼,有鬼,有鬼啊——”那人呢喃两句,突然又声嘶力竭的喊了声,“鬼啊——” “我操,你大爷啊你在我耳边喊!”项正直歪着脑袋,这下耳鸣了,从左耳鸣到右耳还来了个大回声。 项正直特想把人踹开,可脚才抬起来,那人就从绕到他身后躲猫猫似的藏了起来。 他一动,东坡看到了一抹红。 那红色随风飘扬,却又飘得不是太高,这是女人的红纱。 只是这红纱是湿的,并不飘逸。 东坡的表情一变,他推开项正直横在俩人前面。 “你又怎么了?” “别说话。” 项正直都养成习惯了,东坡只要变脸立马就消停,那小子躲在他身后,他躲在东坡后面。 他什么也看不到,但他知道东坡发现了什么。 也许就是,他身后那人口中的鬼…… 东坡面前,一身红衣的女人漂浮半空。 它浑身粘稠,仿佛才从血水中爬出。 长发黏在一起,尖锐的指甲因过长而卷曲。 成绺的头发横在眼前,挡住了半张脸,从头发的空隙中,东坡看到了双猩红的眼睛。 那女人塌着肩膀,脑袋向前几乎落在胸前,仿佛脖颈无力支撑,随时都能掉下来。 戾气与怨气滔天,让空气都稀薄起来。 周遭陷入安静,东坡眼中只剩那厉鬼。 “主子……”守护灵担心的贴近东坡,它很清楚东坡和这鬼魂根本不是一个级别。 东坡没有说话,召出树精。 树精飞出,待看到那厉鬼后,树精明显露怯,这种胆怯和东筹的貉完全不同。 这厉鬼只要一动,怕是它就要魂飞魄散。 使者是消耗品,不足为贵,消失了再收便是,但树精是东坡第一个使者,守护灵虽然每天与它掐架,眼看着它去送死也有点不是滋味。 “喂!你!”守护灵喊了声。 树精回头。 “主、主子花了350万,你可别死啊。” 树精嘲弄一笑,转向厉鬼。 厉鬼看到树精,脑袋缓缓的向右侧转动,它的动作十分缓慢,仿佛一个生锈的齿轮,突然,厉鬼裂开嘴,露出个笑容。 它僵硬的一挥衣袖,甩出几滴血来。 树精幻化本体,巨大的树干将东坡挡在后方。 寂静无风,树枝轻轻晃动。 东坡目光一沉,在树精准备挡下时,他一握玉葫芦,将树精收回。 树精飞回附生处,消失之前东坡看到了它惊讶的表情。 树精不是厉鬼的对手,贸然对上也只有死路一条。 东坡手一松,守护灵听命与其灵体相融,东坡将力量全部聚于左侧手臂,硬生接住那几滴血。 血砸在小臂,守护灵被直接砸出。 飞出很远。 东坡的手用力向后一甩,整个身体都偏至一侧,几乎跌倒。 东坡扶住肩胛处,抬手一看,厉鬼的血犹如硫酸腐蚀着他的灵力,那种感觉和撕扯魂魄差不多,东坡的表情没变,但脸上的肌肉已经开始抽搐了。 “鬼……是不是有鬼……”那人扒着项正直的后衣襟,哆哆嗦嗦的往前看。 “你别拽了,再拽我要被你勒死了!”项正直不乐意的一拽衣服,他看着前面大大咧咧的说,“鬼?哪儿有鬼啊?我看这里就你就像鬼!” “不,鬼,有鬼……”由于惊吓过度,那人的声音异常的大,他几乎是喊着说的,“我早就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跟着我,一直跟着我……它不让我睡觉,不让我工作,什么都不让我做,它吓唬我,它天天在吓唬我……” 东坡偏头,听着那人语无伦次的叙述。 “我洗脸,洗着洗着,水就变成了血,是血,不是错觉,是真的血,整个卫生间里都是血,洗手台里,地面上……还有我的衣服……我要洗很久才能弄掉,我换了好多房子,哪怕去酒店也是这样,总是能看到很多很多的血……” 那人仿佛陷入了可怕的回忆,他又开始捏项正直的肉。 项正直疼,但这回没喊出来。 “有一次,我和人视频,视频里突然出现了一个长头发的女人,对!是女人!那女人低着头,肩膀是耷拉着的,她在冲我笑,咯咯咯咯咯的笑……她,就是她,晚上去厕所,只要有镜子,我就能看到她,原来没有,突然一抬头就在我后面看着我,她总对我笑……” 这人越说越害怕,手从项正直的胳膊到脖子。 他猛地搂住他。 死死的搂着他的脖子。 “有时候,我突然就觉得喘不上气!我的脖子好像被什么勒住了,但又什么都看不到,那东西勒的很紧很紧,然后!然后等我能呼吸了,我脖子上就有奇奇怪怪的印子!是头发勒出来的,一道一道的,还有头发丝,总有头发丝,我家里总能看到很长很长的头发……我一个人住我没有妇朋友哪来的头发啊……” 那人越说情绪越激动,最后直接崩溃了。 他蹲在地上,痛苦的抱着脑袋。 “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刚才又看到它了,那个女鬼,就在厕所里,我上厕所洗手,一抬头就看到她在我后面,她冲我伸手,她要抓我啊!” 东坡重新看向那厉鬼。 世间厉鬼本就不多,这红衣厉鬼他短时间内已经见过两次。 在看到这厉鬼的一瞬间东坡就想起来了,上次在公园附近,那个被厉鬼抱住的人,好像就是项正直后面那男的。 虽然他没看清那人的脸,但体型很像。 就算人认错了,这鬼也不会错。 听这人的话,厉鬼已经纠缠他有些时日了。 那天看了只是觉得害怕,远远的扫了眼都让他心有余悸很久,东坡不会多管闲事,不管因何原因,对方没有找到他头上他不会帮忙,就算找上门他也自知自己的能力,不会贸然出手。 他绝对没有想到,他会在这种情况下与这人再遇,与这厉鬼对上。 根本就是逼着他和这厉鬼打。 “你是否得罪过女人?是否有女人因你而死?”东坡谨慎的看着前方正歪着脑袋冲他乐的厉鬼。 “没有啊!我连对象都没处过!怎么能有女人为我死呢!”那人又嚎了一嗓子。 “那你家里人呢?你父亲,或是家里其他亲戚,它缠着你,总要有个理由的,你不让我知道理由,我怎么化解她心中的怨恨,光是打我根本就打不过……” “我……我不知道啊!”那人尖叫着打断了东坡的话。 他这一嗓子仿佛把那鬼惊到,厉鬼突然又是一动,东坡被血滴打过的胳膊还在隐隐发疼,他咬着牙把手放开,又一次对上那厉鬼。 且不谈能力,就是鬼魂的怨气都让他难以呼吸。 而且他今儿只是来看郭乐的,他一件法器都没带。 那厉鬼在空中一顿,下一瞬突然出现在东坡面前,它双手搭着东坡的肩,脑袋顺时针转着圈。 东坡眼睁睁的看着它的下巴转到头顶,厉鬼的阴气本身就重,这种阴气对东坡来说都是一种压力,他怕鬼,再一看这幕,压抑的恐惧涌出。 这不止是对厉鬼的恐惧,还有所有的惧怕。 对鬼魂的,对恶人的,对不小心碰到摔到的。 他的恐惧感被放大了。 东坡知道,但是他却不能控制。 越来越害怕,越来越严重…… 厉鬼的脑袋转了回来。 粘稠的长发再次遮住脸,它血红的眼珠又一次睁大。 东坡感觉到他的魂魄正被吸收,那厉鬼扶着他肩将头塞进了他的脑袋里。 这鬼要上他身。 东坡拼命抗拒,但那股凉还是钻进了身体。 东坡手呈爪状,用力向下一压,守护灵顺着掌心钻进他身体,东坡稳定心绪,将身体中的凉意忽视,继而将力量全部提起,充斥四肢百骸全部细胞。 晋升后的守护灵已有很大变化。 守护灵飞至东坡胸前,护在心脏的位置。 这时厉鬼半个身子已经钻了进去。 东坡闭眼,在厉鬼企图入侵心脏之时大喝一声。 那厉鬼突然发出凄厉惨叫,被他弹出身体。 东坡摇晃跪地。 通过上次被强行上身,他的魂魄已经有所变化,包括与守护灵的灵体相融。 除非他允许,否则没有鬼能上他的身,只是这厉鬼太过强大,险些让它再次得逞。 东坡成功的阻止了,但几乎耗尽全力。 他扶着胸口看着那厉鬼。 他不知道,接下来那鬼要动,他该怎么办。 他还能怎么办? “真让人意外,红衣厉鬼竟然不能上你的身。” 在东坡挣扎之际,突然听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 那是人的声音。 “我还真是小瞧你了。”那人笑道,“那样不行,那这样呢?” 东坡惊愕扭头,看向声音发起处,他还没看到说话的人,却先看到了另外一件他意想不到的变化。 第一七七章 与红衣厉鬼的对峙 那厉鬼没能上他的身,却是进入了项正直的身体。 等东坡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项正直耷拉着脑袋,打摆子一样的不停抽搐,肉躯无法承受的两个魂魄不时被抗日出身体,项正直的脸与厉鬼不停交替,仿佛快速度变换的面具。 项正直脸上为数不多的肉呈水波状剧烈颤动。 突然,全部异象结束。 项正直猛地站直,直又不是特别直。 他的脑袋和刚才的厉鬼一样则低着的。 低垂的头颅上皮肤乌黑,嘴唇变成了诡异的鲜红色,还泛着亮。 万籁寂静,项正直木头样的杵在那里。 突然,他的头动了下,似乎想要抬起。 一个简单的动作他做的却是十分缓慢,颈骨里像是安装了齿轮,一卡一卡的向上升着。 待他头完全仰起后,东坡看到了张陌生的脸。 像项正直,也像个女人。 还是浓妆艳抹的女人。 项正直歪了下头,和厉鬼的动作一模一样。 正常人看他和平时无异,但东坡却清楚看到,项正直的魂魄已被完全压制,如今他的肉躯里的魂魄,是那厉鬼的。 东坡惊出一身汗来,不是因为项正直被上身,而是他被红衣厉鬼上身,持续时间太长,他的魂魄就会被吸收溶解。 他得把那厉鬼立刻赶出去。 “守护灵护法!” 守护灵飞至半中,灵体在东坡脚下迅速布下阵法,东坡单手冲地一指,对着项正直胸前杵去。 他欲将他体内的厉鬼夹出,却不想手指在碰到项正直之前,突然被他捏住了脖颈。 项正直的脸在笑,咧着嘴歪着脑袋,失去温度的手却是猛然用力。 东坡顿时一伸脖子。 项正直身后的人走了出来。 “你也不过如此嘛……”这人正是刚才被吓得魂不附体的人,此刻他的脸再无惨白之色,也不见一滴冷汗,他单手横在项正直的背上,下巴搭在胳膊上,一脸无辜的看着东坡笑,“给你那么高的评价……我以为有多厉害……还真是高估你了。” “你……是……谁……”东坡费力的挤出几个字,他看着那人企图挣开项正直的手,可项正直的身体被厉鬼控制已经不再是平凡的肉躯,他的力量与东坡不分上下。 “连我是谁都不知道,枉费我为你精心准备了那么多礼物……” 那人咯咯笑着,虽然他的脸色以不像刚才那么夸张,但他的肤色绝非是正常人的红润,这人眉宇间透着病态,边脊背都不是笔直而是略微弯曲的。 苍白的皮肤让他眼睛显得特别的大,睫毛和眉毛被这肤色衬得异常明显,这是一张好看到无法形容的脸,见过一次就很难忘记,真像画里出来的人,只是他说的话和做的事情,和这张脸完全不符合。 “我等了你那么久,我以为你第一次就能发现我,哎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还得我主动来找你……” 东坡不知道他在说什么,项正直的手劲儿一直没松,东坡能感觉到他眼珠子都快被挤出来了。 他喘不上气,力气也越来越小,充血的眼睛看着那张陌生的脸,东坡对这人一点印象没有,他根本就不认识他,更听不懂他说的那些话。 “还没想明白么?有你这种对手真无聊,你要真这么没用,就别浪费我时间,让厉鬼直接掐死得了。” 东坡再看项正直,项正直直勾勾的看着他,嘴一直咧着笑着,他始终没有减轻力道,现在东坡的视线已经有些模糊,再这么下去东坡知道自己支撑不了多久了。 同时他也清楚,这个人已经不再是项正直了。 对一个普通人来说,正常的鬼魂尚不能反抗,更何况是红衣厉鬼。 如今这具肉躯的所作所为和项正直毫无关系,东坡知道,可这身体毕竟是项正直的…… 东坡不是没有办法,他能把红衣厉鬼赶出项正直的身体,但那势必会对项正直造成伤害,如果这换做是任何一个人东坡都下得去手,对项正直,东坡很犹豫。 他明知道拖下去对他和项正直都有危险,可这决心就是没办法下。 “一个优柔寡断的灵媒师,能被感情影响不顾性命的灵媒师,这种废物还是死吧。” 那人往后一站,项正直两手一起用力。 东坡被他提了起来。 两脚悬空,腿在半空蹬着。 守护灵的力量逐渐微弱,最后被硬生驱赶出去,护法失败。 东坡不作为,没有灵力相融,守护灵这法也护不成。 守护灵和树精一左一右的飘在东坡身侧,这两个灵体同样焦急,无奈它们不是厉鬼的对手,在东坡没有命令的情况下它们帮不上忙。 东坡的舌头都要挤出来了,眼珠转向项正直身后的人,“这厉鬼……为什么……” “哎呦,你这脑子,非得让我说出来么……它啊,是我的使者。”那人夸张的笑着,“你以为,谁都像你这样,弄这么个没用的树精当使者?” 项正直的力量仿佛在宣告对话的结束,他往相反的方向一使劲,东坡脖子上的肉都挤出了他的指缝,那点肉马上被捏烂,颈骨即将断裂。 就在这时,后方突然涌出一股异样的灵力。 一个人跳了过来。 中途他轻轻搭了东坡的肩膀一下,然后整个身体的力量都撞向前方的项正直。 他的脚踏在项正直的腰侧,因为厉鬼的控制项正直纹丝没动,那人并未慌乱,踏着墙体一样的项正直,两手猛地将什么东西插进了他的胸前。 他的头发一动,手里的东西连根没入,最后只剩个柄在外面。 肉躯受到强烈的伤害,疼痛瞬间将本体的魂魄拉回,那人照着项正直的脑门用力一拍,大喝一声,“去!” 厉鬼被赶出项正直的身体。 项正直僵硬的身体一晃,松开了手,插着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的手柄倒了下去。 东坡想扶他,无奈这脚一落地自己先摇晃了下,膝盖扑通一声落地,他痛苦的摁着脖子,没能立刻站起来。 呼吸不了是痛苦,突然能呼吸了更痛苦。 “便宜你了,这次就放过你,我们下回见。”那人往后退了几步,他走进黑暗之中,红衣厉鬼浮在他身后,亲昵的用手环着他的脖子,“为了让游戏更有趣味性,我给你个提示吧。” “站住!”东坡和项正直倒下后,撞过来那人却是稳稳落地,眼看着那带着厉鬼的人要离开,他向前一步想要拦住,可他刚一动突然想起了什么,就往项正直胸前犹豫的扫了眼,等他再抬头时,那人已经没了踪影。 “知道什么是七宗罪么?我记不得这是来自哪个宗教,我也不信奉那些东西,但是那个电影很好看,我特别喜欢,所以我为你准备的是主题游戏……七宗罪啊,等这个结束了,我再想到什么有趣的电影,我们再来呼应主题吧……只是你的能力,能不能坚持到这个主题结束我都很怀疑,哈哈,再见吧,东坡。” 那个彻底不见了踪影,连红衣厉鬼的怨气与戾气都不见了。 东坡跪在地上,项正直回过神抱着膀子直叫唤,唯一站着的人想去追,看他俩这样子,最后只得收住脚步。 他不甘心的往那人消失的方向看了眼,然后才去看东坡的情况,“还可以么?” “嗯,没事。”东坡咳了两声,嗓子因长时间被勒紧已经哑了,他抓住对方伸来的手站了起来,“多谢。” 那人没说什么,转头去看项正直。 项正直的魂魄重新主宰肉躯,已经恢复了自我意识,在厉鬼控制他的时候,其实发生了什么他是知道的,只是没办法反抗而已。 所以他知道自己差点把东坡掐死,也知道东坡犹豫着一直没对他动手,但是这不知道从哪儿跑出来的家伙可特么真一点都没客气,不知道用什么玩意儿一下插他身上了,这疼的可真是神清气爽,瞬间就通透了。 项正直捂着膀子哎呦哎呦的叫着,那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还插在他身上,半个膀子都疼的发麻。 那人蹲到他面前看了看,说,“去医院吧。” 项正直:“……” “差一点贯通了,走吧。” 项正直:“……” 我操你是为了救我我感谢你,但是特么的给老子扎贯通了是什么个情况啊?! 看到项正直突然愤怒的眼神,那人淡淡道:“我已经很体谅你了,不然早把伏魂锥拔出来了。” “你……”项正直哆哆嗦嗦的反击,疼痛让他的声音变得很小很小,小到细不可闻。 但他这微弱的反抗对方也感觉到了,甚至察觉到了项正直骂人的意图。 于是他又道,“你知道伏魂锥拔出来会发生什么么?你的血,呲……” 那人点了点自己胸前,在半空画了个弧度,他的牙关阖起,嘴唇轻翘,绘声绘色的表演了喷射。 然后他说,“用一个通俗易懂的成语形容,叫血流如注。” 项正直:“我……操……” “看你这精神,红衣厉鬼好像没对你造成多大影响,不用担心了。” 项正直两眼一翻,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气的,昏过去了。 第一七八章 这个突然出现的人 医生狐疑的视线在几人身上不停的扫,项正直一看他那眼神,脑袋一歪就开始装死,反正他伤口处理完了,其它的他不管了。 东坡特心虚,他脖子上有掐痕,项正直又插着个东西进来,他刚才应该弄点什么把脖子挡上的,现在没办法解释了。 就在心虚不已的时候,他边上的人从容道,“他们是我表哥,在帮我完成学校布置的作业,工程太大,他不小心从架子上掉下来了,正好撞改锥上了,我这个改锥是特制的,形状和您平时看到的可能不一样。这是我的学生证,还有这是我们正在做的作业。” 说完,把他学生证打开递到医生面前。 医生扫了眼他的学生证,又看了看他手机里的照片,“现在高中生的作业都这么复杂么?” “不是学校的,这是课外课。” “小伙子对建筑有兴趣么?” “嗯,想学建筑,从小就在研究这个。” “挺好,有前途,不过不管多有兴趣儿,也要注意安全。好在没伤到要害,你这表哥命大,要是稍微偏一点,现在你们就不是站在这里了。” “是,这不是快弄完了,有点发飘么,胜不骄败不馁,谨遵教诲,这次我们错了。” 这小子一本正经的话逗乐了医生,他一摆手说,“得了,赶紧拿药去吧。” “谢谢医生。” 医生把病历本递了过来,那小子伸手接的时候,东坡扫到了他手机屏幕,上面是个挺大的东西,他没看清是什么。 反正,感觉是挺高大上的东西。 不过这小子真够能耐的…… 东坡看着他淡定的把被称为’改锥‘的法器收了起来。 “那个,你呢,你脖子……” 东坡以为过关了,正在那瞎乱想,就被医生点了名。 医生往他脖子上看了眼。 那小子面无表情的看了过来,两眼紧紧盯着东坡。 东坡摸了摸,不好意思的一低头,“那个,刚才是我不小心把他弄下来的,脖子是他掐的,他以为他要死了打算和我同归于尽。” 医生愣了下,“小孩么,这么胡闹。” 东坡嘿嘿一笑。 “赶紧去拿药吧。” 医生再次摆手,这次谁都没再敢多看一眼,麻溜就跑了,就连病床上要死要活那位都是动作麻利一点不见拖拉。 走出急诊室的门,东坡和项正直一起松了口气。 刚才要是没解释清楚,搞不好就得把警察找来。 不过项正直一点也不感激那小子,要不是他,自己也不至于来医院跑一趟。 鬼上身什么的他用他帮忙了么! 他有东坡呢! 东坡横竖是不能放着他去死! 更重要的是,东坡救他的方法肯定很温柔,反正怎么都不能是给他一刀,要不他也不能被掐成那样还忍着了。 这下可好了,膀子半个月动不了了。 那野蛮的小子一点没说差,那个什么锥子差点把他给扎透了,不知道是自己运气好还是那小子扎的准,没碰到主要血管,没碰到肺,也绕开了筋和骨头,就是扎肉里了。 伤在胸膛的左上方,肩下面那小窝附近。 大概是那个位置,反正项正直没敢看,光听医生说了。 东坡和项正直的心态截然相反,他对这小子相当的佩服。 他一直以为只有叶遇白能瞪着眼睛说瞎话,原来一山还比一山高啊,这小子刚拿的学生证是高中的,他个子虽然挺高,但看脸绝对是块小鲜肉,这年纪念高中绝对不掺假。 这个岁数就能不动声色的编故事了,这要到叶遇白那岁数还能了得了。 刚才医生问他的时候,那小子死死的看着他,他要稍微说差一点,先别说医生能不能找警察,这小子都能把他给撕了。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人为什么能把红衣厉鬼逼出来。 做法粗暴了点,但他成功了。 手法果断,一点没犹豫。 这小子的本事绝对不像他的年龄。 红衣厉鬼乃十大厉鬼之一,相当难缠,他当初远远看到都吓了一跳,别说和它对上硬碰硬的来。 他今儿就是遇上,没办法。 想到这里东坡的面色一沉。 他一直以为,那个人是被红衣厉鬼纠缠着,没想到真相和他的想法截然相反,那人非但没被控制,反倒是红衣厉鬼的主人。 只是…… 他不懂,厉鬼这东西是怨念的集结体,它的怨无从可解,唯一的方式只有驱散,魂飞魄散,不复存在。 再高明的人也没办法把厉鬼的怨气戾气化解,这是组成它的一部分。 那个人是用什么样的方法,才把厉鬼收成使者的? 厉鬼和树精这种灵体不同,树精会害怕,会求饶,厉鬼则是怨恨人间,哪怕用尽最后的力气也要害人。 “东坡。” “嗯?”听到人喊他,东坡一抬头才发现那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他面前,“你认识我?” “你果然不认识我。” “啊?我应该认识……” “东坡!”东坡这话还没说完,就听后面一声咆哮,他猛地转身,看到叶遇白拎着个衣服急匆匆跑了过来,“你怎么样了?我操这脖子怎么弄的?谁掐的?!” 叶遇白那眼神都要吃人了,这里伤势最重那位看他这样,下意识的往后退了步。 扎了他一下那小子面无表情的看向他,项正直冲他扬扬拳头,示意他不要废话。 那小子耸了下肩,没说话。 “除了脖子还哪伤了?妈的不是说让你在家待着么你可乱跑什么?不要命了是吧!”叶遇白一边骂一边把东坡上上下下的检查了一遍,他确定除了脖子没别的伤,这才皱着眉头看向东坡。 “我担心郭乐……”东坡小声说。 “我操你这嗓子!”他一张嘴,叶遇白的嗓音又拔高了几度,空旷的医院门前,都让他给弄出了回音。 项正直吞了口口水,他伤重,他应该回家去休息,这是非之地不适合他…… 东坡连忙捂住脖子。 “你捂个屁啊!算了先不说,咱俩回家再唠这事儿。”叶遇白黑着脸,拉着东坡就要走。 “那人是来找他的,今晚上如果他在家里,反倒更麻烦。”叶遇白拽着东坡刚走几步,就听后面有人不疾不徐的说。 叶遇白不乐意的一回头,“关您什么事……” 话没说完,叶遇白突然顿住了。 “叶先生,您好。”那小子冲着叶遇白一点头。 “你是……”叶遇白的眉头拧的更深,“我记得你。” 他记得这人,但是又想不起他是谁。 “我叫程似锦,我们在湘西老家见过。” “是你!”他一说叶遇白恍然大悟。 东坡莫名其妙的看着叶遇白,程似锦是谁?湘西老家的人么?他怎么不记得? …… 咖啡店里。 项正直吊着胳膊靠在那里,另外三人面前都有喝的,只有他是一杯白开水。 程似锦说,医生不让他吃有刺激性的东西,咖啡点心都不行。 叶遇白本来和他就对不上眼,一听这话差点连白开水都给他省了。 好端端的受了伤不说,又没吃没喝还得当陪客。 他才应该是最被关爱的那个,可是根本没人管他…… 至于鬼上身什么的,可能他不说他们都给忘了! 世态炎凉啊! 世风日下啊! 他可怜啊! 项正直趴在桌子上,哀怨的看着对面那小两口。 叶遇白虽然不高兴,但对东坡真是疼爱有加啊,不是给他弄椅子就是给他擦手的,脸是黑着,上面更多的是心疼。 这一刻在项正直眼里根本就没注意他俩的性别,他好羡慕啊…… 在项正直恨不得啃玻璃的时候,他边上的人开口道…… “林先生让我来找你。”东坡诧异的瞪大眼睛。 叶遇白已经想起了这个人是谁。 程似锦正是当初东坡和东筹比试时,台下的看客之一。 让叶遇白印象深刻的原因是,那天在神火台下,无数讥讽嘲弄中,他是唯一不同的声音。 看着程似锦的脸,东坡也觉着面熟,在湘西他应该是见过这人。 老家人很多,能对上号的实在是…… “啊!你是那个……灵辅?!” 他们见过,在他和叶遇白刚到湘西的时候。 还有表演那晚,他记得他当时还想,原来这人是个灵辅…… 他们没有交集,别说说话,他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原来他叫程似锦。 想到这里,东坡的表情再度一变,这个叫程似锦的灵辅,林先生让他来找自己…… “对,我是灵辅。”程似锦说,“我可以试着给你当灵辅,相互磨合一下,能不能搭上,就看我们有没有这个缘分了。” 第一七九章 名为程似锦的灵辅 震惊过大,东坡已经不知该如何反应,他愣愣的张着嘴巴看着程似锦。 且不论程似锦的能力如何,东坡早就说过,不是所有灵媒师都有幸能找到自己的灵辅,以他的本事,东坡早就放弃了那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想要灵辅,但他知道是不可能的。 灵辅本来就少,更不会有人愿意跟他这个半吊子。 程似锦突然来找他,还是林先生让的…… 这个消息怎么想怎么难以消化,东坡的脑袋都呈空白状了。 “其实我不是很想。”程似锦说,“但是,林先生强烈向我推荐你。” “林先生……”东坡呢喃了句。 “是的,林先生。”程似锦搅乱了咖啡上的拉花,看着那颜色逐渐变深的液体,“你猜,他用什么样的理由说服的我?” 程似锦用了说服这个词,可见他对这个推荐并不是很满意。 他把勺子放下,双手交握抬眼看东坡。 “我们开诚布公的说,我并不想给你做灵辅,湘西老家也没有一个我看中的灵媒师,包括他们口中的奇才东筹,全都和我想象的相关甚远。但是林先生找到了我,他和我说,希望我做你的灵辅。我不认识你,只是从大家的口中听说过东坡这个人,东奕声的孙子,一个怕鬼的灵媒师……你知道,你的名声不怎么好。” 东坡点头,老家人对他的评价如何他不清楚,但他知道肯定是好不到哪儿去。 这趟湘西之行,除了东筹那场比试外大家对他还算客气,可他又不傻,从进门到离开那一出出,他并不受欢迎。 他只是没有细究原因罢了。 “林先生说,正好今年你会回老家,让我先看看你再做决定。我看了,除了比试那天的小聪明外,我真没觉得你有什么过人的本事。我拒绝了,没有任何余地的拒绝了,林先生也没强迫我,但他说,如果我愿意尝试,说不定就能遇到像他和太姥爷那样,搭一辈子的人。” 东坡诧异的吸了口气,林先生对他的评价竟然这么高。 “所以,我想尝试一下,我也想看看,林先生是否有走眼的时候。” 听到这话,叶遇白忍不住睨了程似锦一眼,这小子够狂妄的,这语气。 项正直也往这边看,冲着程似锦一边做鬼脸一边用口型说:这逼让你装的。 程似锦突然回头。 项正直立马扭脸,重新看向窗外,等把脑袋转过去的时候项正直一愣,他特么的为什么要躲啊! 不过一想到程似锦,他的肩膀就隐隐作痛,那一改锥真给他扎出阴影来了。 “刚才那一下是情急之中,不算,我可以向你展示我的能力……” “先不用了。”东坡打断了程似锦。 后者讶异抬头,“你不想了解?” “现在看了没用,反正我们也需要时间磨合,遇到事情后慢慢看吧,有很多细节不是一个简单的展示能表现出来的。”东坡说,“林先生向你推荐我,可见你是被他认可也看好的人,我自认我能力不行,和你恐怕不在一个水平线上,不琮我会努力让你接受,也不让林先生失望。” 东坡这几句话让叶遇白相当意外,他知道东坡对灵辅有多期望,他以为这小子得一个高蹦起来,或者到屋里狂奔几圈,他都做好了去拽人的准备。 不卑不亢,镇定自若,真有点大师的风范。 “你现在住哪里?”东坡突然换了个问题,“你原本不在这边是吧?” “对,年后转学过来的。”三月一号正式到学校上课,今天周末,他特意来找东坡,没想到遇到了红衣厉鬼,“房子已经找好了,我住在学校附近。” “嗯,那就好,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程似锦看了看他,过了会儿才一点头,“好。” “那今天先这样,我有事儿得先走,我白天就在刚才咱遇到那地儿附近的正直中介上班,他是我老板,他姓项,叫项正直。”东坡指指项正直,项正直头也不回,显然不想搭理他,“你也可以到那里去找我。” “好。”程似锦道。 “叶哥你是开车来的么?”东坡问叶遇白。 “嗯。” “那让叶哥送你回去吧。” “不用。”程似锦直接拒绝了,“我自己能回去,我家离这不远,你不是有事么,正好我顺路把他带回去,顺便看看厉鬼还在不在,以及,他的身体状况。” 程似锦说到厉鬼,东坡才想起项正直刚被上身了。 这小子精力太过旺盛,一点都没看出虚弱,东坡愣是把这事儿忘了。 “项老板,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东坡关切的问一直可怜巴巴的靠在玻璃上的项正直。 “你他妈的才想起我啊!”项正直抓狂了。 可他刚骂完,叶遇白就轻飘飘的看了过去,项正直脖子一缩,蔫了。 …… “你是和我去公司,还是我先送你回家,今儿这事儿咱俩得好好唠唠,你……” 叶遇白没说完,突然被东坡从后面抱住了。 叶遇白顿时僵住,东坡在发抖。 浑身哆嗦。 “怎么了?”叶遇白想转过去,东坡不知道哪来股蛮劲,把他勒的死死的,费了半天劲脑袋勉强转过去,但东坡的脸都埋在他背上,他根本看不到他的表情,“东坡?说话,你怎么了?” 身后一片静谧,只有东 坡哆哆嗦嗦的呼吸。 “东坡!回答我!”叶遇白拔高了音量,呵斥道。 “哥,我看到……看到那个红衣厉鬼了。” 叶遇白一顿,他知道那个红衣厉鬼,上次东坡被骗之后,他们在公园前遇到的,他不知道红衣厉鬼是个什么东西,他就知道东坡回来怕了很长时间,晚上睡觉也是紧紧的搂着他,不肯放开。 “东坡你松开我,这样我没办法好好和你说话,我快让你勒死了。” 东坡闻言,放开了手。 叶遇白终于成功转身,他看到了张苍白的脸。 刚才在咖啡厅的时候东坡看着还没什么事儿,这才多大的功夫怎么变成这样了。 “上车说。”叶遇白去抓东坡的手,俩人一碰到他才发现东坡的手心冰凉冰凉的。 叶遇白直接拽开后面的车门,把东坡塞了进去。 门一关上,不等东坡说话,叶遇白先把他搂到了怀里,“没事了,我在这儿呢。” 东坡的胳膊不停收紧,他圈着叶遇白的腰,喟叹似的喊了声,“哥……” 这一声哥,让叶遇白的心被狠狠扎了一下,疼的不行。 …… 正直中介。 “你确定……这里面什么都没有了么?”项正直有点不敢往家走了,特别是快到店门的时候,他本来以为会坐叶遇白的车回来,到了之后再让东坡帮他检查检查,可没想到,最后是打车回来的,不仅没好车坐,车费还自己花的。 这些他都认了,项正直担心的是这小子。 这小子看起来就不像有本事的样儿,虽然牛吹的是挺不错的。 他和东坡肯定没法比。 但是现在,东坡走了,他只剩这小子,死马当活马医,管他有没有东坡厉害,反正他比自己能耐就是了。 项正直把全部希望都押在他身上了。 他躲在程似锦后面,小心翼翼的四处瞄着。 “没事了。”程似锦说。 “你确定么?” 程似锦没搭理他,“开门吧。” 项正直一抬头,才发现已经到他店门前了。 他看了眼又缩回去,“门没锁。” 程似锦一推门,门就开了。 郭乐在里面吃泡面,他比东坡见到他的时候精神多了,只是还是受不了太大惊吓,程似锦这一进门,吓得他差点把泡面给扔了。 郭乐不敢说话。 项正直从后面伸出个脑袋,“老郭你别怕,没事儿我朋友。” 郭乐这才嗯了声,端着泡面碗继续吃。 程似锦看了郭乐一眼,项正直在他说话前把他拽屋里去了,“东坡说这人身上有阴气,但是怎么来的东坡不知道,他在查这事儿,这小子暂时住在这里,你别吓唬他,他的胆儿没耗子大,你别给他吓出事儿了我和东坡没法交代。” 程似锦往门那一扫,点点头,他也看到了阴气,“知道了。” “今晚那个什么厉鬼,和他有关系么?” “不知道,”程似锦说,“我是来找东坡的,正好遇到,他们有没有关系我不清楚。” “你就告诉我,那鬼是不是郭乐招来的……” “不是。” “那就好。”项正直松了口气,心想着这事儿要和郭乐有关系,那房子能赚十亿这人他也不留着,“多谢你送我回来,那就这样吧,我要睡觉了,胳膊疼死了,希望明天一醒伤就好了一半。” 程似锦听着他虚情假意的道谢,等他说完了,他道,“脱衣服吧。” “啊?” “把衣服脱了。” 项正直单手捂住领子,“你要干嘛?!” 程似锦面无表情的看着一脸防备的项正直,“我要检查你。” 第一八0章 好好说话你非不信 项正直:“……” 这话为什么他听着这么流氓呢?! 什么叫检查啊! 还有这霸道总裁的即视感是什么情况?! 小兄弟你才高中啊! 见项正直半天没反应,程似锦一撸袖子。 项正直以为他要上手扒了,他连忙往后一退,声音都尖锐了,“你到底要干嘛?!” 袖子撸上去,手表露了出来,程似锦看了眼时间,“我给你五分钟,五分钟之后你还没脱,那之后再出什么事情我不负责。” 项正直:“……” 程似锦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手表,头都没抬。 项正直以为他在开玩笑,但他真的是认真的盯着时间。 虽然莫名其妙的,但他这么说应该是有他的道理吧? 不管怎么说,脱吧。 都男的也没什么可不好意思的。 就是当着一个男人的面脱衣服感觉有点奇怪。 于是项老板飞快的把自己扒干净了。 “好了!” 程似锦一抬头,看到了个裸男。 程似锦:“……” “怎么了?”看他表情不对,正在把胳膊往吊在脖子上的绷带里塞的项正直一僵,赶紧往自己身上看,“你看到什么了?有什么不对劲么,大哥你别吓唬我啊!” 程似锦跟着他的视线,看到了他胯间某物。 程似锦的表情又变了变。 项正直看他这样脑袋都要冒烟了。 “到底怎么了啊!?” 好半晌,程似锦才开口了,“我让你脱衣服,我没让你脱裤子,更没让你脱干净。” 项正直:“……” 项正直费了半天劲才把内裤穿上,脱的时候容易,俩脚一甩就下去了,往上穿要弯腰还要拽,项正直穿完内裤死活不肯再穿了,再没脱之前的扭扭捏捏,他大咧咧道,“行了就这样吧,累死我了,都是爷们儿光着有啥大不了的,我都不怕你看你还怕看啊。” 程似锦没再说话,手往项正直没受伤的肩膀上一搭,他一用力,一股阴气从他掌下聚集继而散开。 项正直奇怪的看着程似锦,他没什么奇怪的感觉,但看程似锦那一脸凝重的样儿,他就没多问。 程似锦的手在他身上走了遍,或者说摸了一遍。 “好了。”程似锦收回手。 “下面你不摸了?” 程似锦:“……” 项正直往自己腿上摸了把,“这就完了么?你可别糊弄我,反正都弄了你给我弄利索得了呗。” “已经可以了。”他将项正直体内残存的阴气都吸了出来,他之所以让他脱衣服,是为了看的清楚,刚才他已经检查过了,确定没有任何阴气了。 “可是我还是觉得不舒服啊,我让鬼给上了,那可是个大鬼啊,东坡说老厉害了!你就这么随便摸一摸行么?你真别糊弄我啊,我是东坡老板他指着我吃饭呢!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都不能放过你。” 程似锦沉默的看着他,现在整个湘西老家都知道东坡找了个有钱的男朋友。 叶遇白都要给他老家翻新了,东坡还差他中介这点工资? 不过程似锦知道,和项正直这种人讲不清楚。 于是他从兜里掏了个东西递过去,“把这个吃了。” “这是什么?”项正直奇怪的看着他手里那个七扭八歪的球。 “药,镇魂的。” “你看我就说吧,你小子还想诓我。”项正直得意洋洋的一笑,把那不规则的圆球吃了,他以为挺苦,嚼了两下一吧唧嘴,“像巧克力似的,咸了点,苦了点。” “嗯,成分差不多。”程似锦单手插衣兜里,对项正直说,“晚上早点睡,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一定不要碰,疼也不要发出声音,你的情况挺特殊,厉鬼嘛,说不定晚上还会闹肚子,你别害怕,正常去厕所就行了,排的都是毒,是阴气,今晚上可能能难捱点,忍一忍,明天到太阳下晒晒,阴气见了阳光就没了,阴天也不要紧,你看不到阳光,但光是在的。” “这个我懂!”项正直喊,“电视上都这么演的,鬼一见光就蒸发了。” “嗯,你懂就好,我走了。” “那我不送你了,谢谢啊小伙儿。” 程似锦没说话,直接出了中介,确定项正直不会追出来了,才把手从兜里拿出来。 项正直刚才吃的那个就是巧克力,只是那是他程似锦亲手捏出来的。 项正直这种人多疑,他说实话他反倒不信,他越是故弄玄虚项正直越觉得真。 这人就是贱。 这一路他都没洗手,还在他身上摸了一遍,把巧克力在兜里弄融化了又搓成球,那味道程似锦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项正直今晚要是不拉肚子的话,就算他身体素质好。 程似锦拿湿巾把自己每根手指头都擦了遍,然后把黑乎乎的湿巾扔进垃圾桶,对着路边的出租车一招手。 …… 从刚才到和项正直他们分开,东坡一直是强撑着的。 他害怕,很害怕,感应到厉鬼的阴气时他就开始害怕。 那种害怕不是因为他不是厉鬼的对手说不定会死,而是由心底的惧怕。 叶遇白身上的阳气让他很舒服,让他有种活过来的感觉,但他仍旧抑制不住一波又一波的恐惧。 叶遇白不知道他能做什么,每次东坡遇到这种事情他都有种深深的无力感,无法帮他,只能做最基本的安慰,这让他很懊恼。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东坡勒着他的手才松了些。 “哥你今晚不走行么?” “嗯,不走,我刚和简宁说了。”他是说了,在东坡搂着他的时候,他给简宁发了信息,这单子不管是谁的他都不接了,违约金他照付,东坡这样他不能把他一个人扔下。 “待会儿你陪我回趟家,我得去找我爸。”东坡说,“但是现在不行,你等我再缓一缓。” 东坡把手举到面前,他的手指尖还哆嗦着。 叶遇白把他冰凉的手握住。 “你脖子上的伤是那红衣厉鬼弄的?”叶遇白小心的问,他怕提到那鬼东坡再害怕。 东坡轻轻的点了下头,“对,它上了项正直的身,是它掐的,它开始是打算上我的身的……” 叶遇白的眼睛一眯,“就是它把郭乐吓成那样的?” “和郭乐没关系。”东坡说,“他……是来找我的。” “什么?”刚才他好像听程似锦也说了同样的话。 “那个人,他是来找我的。” 叶遇白有点听不明白,不是说红衣厉鬼么,怎么换人了? “哥。”东坡霍地把头抬起来,“我有很多想不明白的地方,现在脑子太乱了,我串不起来,你听我说。” “嗯,你说,别着急。” “我今天看到了个人,他是红衣厉鬼的主人,就像我的树精一样,红衣厉鬼是他的使者。” 叶遇白暗暗的抽了口气,那个东坡只是遇到就吓了半天的鬼,竟然是别人的使者。 如此说来,那控制那个鬼的人该有多强? “红衣厉鬼是厉鬼,不同于一般的鬼魂灵体,它是不可能被收成使者的,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个人一定是灵媒师。” “灵媒师?你家人?” “不是我家的,他带着厉鬼,就算我不认识他我也能感觉到厉鬼的力量,我对湘西的情况不清楚,隔了这么多年我第一次回去,但程似锦应该一直在那边,他也不认识那个人,所以他应该不是我家的,具体情况我得先去问我爸。” 叶遇白点点头。 “除了这些……,让我在意的是,他说的那些话。” “他说什么了?” “他说,他给我准备了很多游戏,还说我应该在很早之前就去找他,但是我并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现在一想,那天在公园也非偶遇,只是东坡从没想过,红衣厉鬼会成为使者。 “他到底做了什么?我又为什么应该去找他呢……” 还有那七宗罪…… 他说的轻松,但事情一定不简单。 呼应主题的游戏又是什么…… 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将他得到灵辅的喜悦都冲淡了,他提不起任何兴致去激动,除了恐惧,就是无数个无法解答的问题。 “哥,我差不多了,我们去我家吧。” “嗯,行。”叶遇白看看他,在他脸上亲了口,开门要去驾驶室,他刚一出来,东坡也跟着打开了车门。 “我跟你坐一起。” 他成功的让叶遇白又心疼了下。 东坡坐下后,叶遇白安抚的握了握他的手,这才开了车。 第一八一章 灵媒师真的很危险 东坡妈一开门,见是他俩直接愣住了,“你俩咋这个点儿来了?” “谁啊?”东坡爸的声音从后面响起,东坡妈侧了步,穿着睡衣的男人正冲着门口张望,看到他俩也吃了惊,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冲着里面招手,“你们啊,快进屋啊,站门口干啥。” “啊对对,快进屋。”经人一提东坡妈才反应过来他们在门外呢,赶紧把人往屋里让。 “打扰了叔叔阿姨。”叶遇白颔首,跟在东坡后面进了屋。 东坡爸开了客厅的灯,坐沙发上了,“咋了,看着心情都不太好,吵架了?” 东坡妈给他俩一人倒了杯热水,把水放茶几上的时候眼睛不停的在俩人身上扫。 自己的儿子啥样他们都清楚,东坡看着挺精神,但这明显是强颜欢笑。 叶遇白的情绪也不怎么高。 小两口大晚上跑这来,准保是有事儿了。 只是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有处理小辈感情纷争的时候了。 老两口瞅着还挺新鲜。 “怎么,东坡欺负你了?没事儿,我们给你做主。”东坡爸哈哈笑了声。 “爸,”东坡今儿真没心情开玩笑,他搓了搓手,然后手指交叉,所有的指头都绞在一起,叶遇白看到他这动作,轻轻的把手搭在他麻花 一样的拳头上,东坡看了他眼,这才又道,“我遇到了红衣厉鬼。” 东坡爸浑身一僵,表情大变,“红衣……厉鬼?” 东坡一点头。 “你是……在帮人处理事情的时候遇到的?” 叶遇白发现,东坡爸这话问的特没底气,也特别的小心,就像是一种试探,他想知道答案,又害怕答案和他想的一样。 那个红衣厉鬼的可怕程度可见一斑,东坡是那个反应,连东坡爸都这样。 “不是,”东坡摇头,他说出了东坡爸最不想知道的答案,“那个红衣厉鬼,是使者。” 东坡爸猛地站了起来,沉重的沙发被他一撞,愣是向后滑去,发出个刺耳的声音。 他这夸张的反应把对面俩人吓了一跳,东坡爸直着眼睛,好半晌才扶着沙发背缓缓的坐了回去,他表情僵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爸?你怎么了?”东坡是来求救的,刚提到红衣厉鬼的时候他爸还没这样,怎么突然这么激动。 “你说那个红衣厉鬼是使者?被人带着么?那个人你认识么?”东坡爸又问,语气相当急。 “对,是使者,红衣厉鬼受命于那个人,他也亲口承认了……不过我不认识他,我也没见过,他应该是个灵媒师,他……是老家的人么?”说到这里,东坡试探着问了句。 “当然不是!”东坡爸用力往后一坐,当他看到对面那俩人惊讶的表情他又把脑袋低了下去,“我反应有点过激了,你们别在意……能把红衣厉鬼收成使者,这简直是……” 东坡爸揉了揉脸,让僵硬的肌肉缓解一些。 “他肯定不是老家的人,咱家人都是堂堂正正的,怎么可能用那种歪门邪道的东西……”东坡爸又抬起头,“东坡你是灵媒师,你知道厉鬼是由怨气和戾气组成的,那些东西无法驱散也无法减少,否则这厉鬼就没了。所以他能把厉鬼收成使者,一定是用了什么手段……这个我不清楚,你爷爷没教过我,你太爷爷更不曾提过,他 一定不是我们家的人,我们家人不会这样的肯定不会。” 嘴上如是说着,但这件事情对东坡爸的刺激相当大,说到一半他的眼珠开始左右乱晃,眼神都游移了,明显是乱了方寸。 东坡爸坐了会儿,等自己缓过一些才又道,“东坡这样,这件事情已经不是你力所能及的范围了,我得通知你太爷爷,让他决定,这事儿你别管你也别参合,且不管那人是谁,单是那红衣厉鬼你都不是对手,下次遇到,能躲则躲,千万不要和它动手,你……你那脖子是怎么弄的?” 东坡爸说到这里,突然看到了东坡脖子上的伤,他直接过去了,托着东坡的下巴看他脖子,“被掐的……” “我朋友被那红衣厉鬼上身了,我让他掐的。” 东坡爸的眼神又变了变。 “爸,”东坡扬着脑袋,眼睛往下看着他爸,“那个人是特意来找我的,他还说给我准备了什么游戏,他说我应该先去找他,因为我没找他他才来找我,我应该是不认识他,爸,还是说我以前见过这人我忘了?你有印象么?那个收了红衣厉鬼的人……” “没有,你别瞎想。”东坡爸检查完他的脖子,确定只是被掐了没有其他的状况后就又坐了回去,“这事儿你管不了,别再想了,到此为止,剩下的让你太爷爷处理。” “太爷爷……”一直沉默的叶遇白突然开口,“什么时候能把事情处理好?” 东坡爸一愣,“不知道,我得先和他说……” “那这期间东坡遇到危险怎么办?都说了那个人是来找他的。”说完,叶遇白一顿,“到底是东坡惹的麻烦,还是‘谁’惹了麻烦,然后人把帐算东坡头上来了?” 叶遇白这话一落地,屋里顿时静了。 东坡爸看了他半晌,移开了视线,“不会的。” 叶遇白看着他,“如果是这样就好了,如果不是,为了东坡的安全考虑,我不同意他再做灵媒师。” 屋里的视线全聚集到了叶遇白身上,叶遇白看向东坡,“有理想是好的,我也想看你越来越强,有自己的事业。你拿命压在上面做赌注我能理解,但这有前提是你能够活着回来,现在这个已经在你的能力之外了,任何事情都没命重要,明知道去了会死你还要往上冲,只要我俩还在一起,我就会拽着你不让你过去。” “哥……” “我也希望叔叔阿姨理解我。”叶遇白又一次看向东坡的爸爸,“我会用我的方式去查那个人,一旦你们解决不了,我就把东坡保护起来,不管我有没有这个本事,总之我不能把东坡暴露在危险下,任何结果我愿意和东坡一起担着。” 气氛让叶遇白这几句话弄的有点僵,他一点也没客气,平时礼貌谦逊,但在关键时刻,叶遇白从来不让步。 “家里的能力和本事我敬重,但我也知道,在东坡没做灵媒师之前,二十多年他没遇到过这些麻烦,我相信,他放弃这个职业,未来的麻烦也未必会有现在多,还是那句话,至少能保证他的生命安全。我们都是东坡最亲近的人,你们比我还要亲,你们也不希望东坡遭遇危险吧。” …… 能聊完了都快凌晨了,俩人的精神状态不是太好,所以老两口就把人留下了,没让他们回去。 东坡以前一使用灵力过度就要昏睡一段时间,从影视城回来就再没有这种情况,东坡说他有了很大的进步,力量和本身的能力都有所改变,刚和红衣厉鬼打了场,东坡也没见疲惫,除了比平时更黏人点,再没有其他变化。 叶遇白等他睡着了,才把八爪鱼一样的人从身上扯下来,他睡不着,脑子和心都乱成一团,他找出烟盒,想到阳台去透透气。 三月春来,天气逐渐变暖,哪怕是夜间都没有前些时候的刺骨寒风。 叶遇白把窗子开了个小缝,吹着冷风一口一口的抽着烟,烟到一半的时候,阳台的门开了。 “睡不着么?”东坡爸问。 “睡不着。”叶遇白摇摇头,他从烟盒里磕了支烟,东坡爸将其抽出,放到嘴里,叶遇白帮他点了火,俩人分开的时候,东坡爸吐了口烟。 “认床么?” 叶遇白笑笑,“没那习惯。” 东坡爸也笑了。 俩人静静站了会儿,东坡爸又道,“我知道你担心东坡。” “嗯。”他睡不着属实是因为东坡,每次东坡见鬼之后的反应都给他太大的冲击,他不怕东坡冒着危险去做这事儿,他怕的是东坡每次回来可怜兮兮的样儿。他知道该给他支持,但他又心疼他,挺矛盾的感觉。 “原来我以为他就是开玩笑,找个男人什么的。”东坡爸看着窗外,“真没想到……你俩这么好……东坡能遇到你,真是他福分。” “没什么福分不福分的,俩人在一起不都这样么,他的情况特殊,我又帮不上忙,有时候我觉得挺没用的。”叶遇白的笑容里带着无奈,“叔叔,您年轻的时候也这样么?” “我比东坡可强多了,我又不怕鬼。” 他一说,俩人一起笑出来了,声音太大又怕吵醒屋里其他人,就都缩着脖子闷头乐。 “麻烦困难肯定是有,熬过去就好了。” “那阿姨呢?她和我一样是普通人吧,她能帮上您的忙么?” “遇白啊。”东坡爸拍拍他,“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已经帮了东坡很多了,没有你他不会有今天,你没发现他越来越坚强了么?你俩能力不同,但你给他的是依赖和依靠,有你在他后面,他才敢肆无忌惮,他才有必须回来的理由。” “叔叔你说的太吓人了。” “灵媒师真的很危险,”东坡爸这次敛去了所有笑意,他说,“东坡爷爷,就是这么没的,谁也没有想到,他就这么没了。” 第一八二章 看个屁晚会吃饭去 一觉醒来,东坡家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 东坡妈做了丰盛的早餐,也不管俩人睡醒没睡醒就去敲门,东坡呵欠连天的坐到了餐桌上,靠着叶遇白完全没有吃饭的欲望,叶遇白比他也没好到哪去,他给东坡夹了个包子,自己又夹了一个,包子举在半空很长时间都没张口去咬。 “你说你们年纪轻轻的就这么没精神,我舞都跳完了,快吃,吃完好上班去,你们不上班啊!” 叶遇白无奈的看她一眼,他真想说他今天不上班。 他和东坡爸聊到快天亮才去睡,早知道这样他昨儿不在这过夜了,直接回家算了。 横竖都是没得睡。 想到东坡爸,叶老板的瞌睡好了点。 他咬了口包子,放嘴里慢慢嚼着。 昨晚上他突然提到了东坡爷爷,不知道是特意的还是说走嘴了,那之后无论他怎么问他都不肯再说。 在湘西东坡爸只说东坡爷爷没了,具体因为什么没的他没说过。 东坡爷爷死在这种事情上? 和鬼怪有关么? 他弄不清楚东坡爸到底要表达什么,但是那种感觉还是有,就是他似乎没说实话…… 他到底在瞒着些什么东西? 还有昨天晚上…… 当时气氛压抑,叶遇白又因为东坡有点来劲儿,但不管脑子热到什么程度,理智丧失到何种境界,他仍旧察觉到东坡爸的反应有些奇怪。 只是他没精力去思考那么多。 感觉到不对又不知道哪里不对。 “哥,哥,哥!” “嗯?” “你想什么呢,我喊你半天了。”东坡指了指他的筷子。 叶遇白一看,包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掉碗里了他都没发现。 “在想昨天接的那个单。”叶遇白把包子捡起来,几口就给吃了,粥凉的也差不多了,他囫囵吞枣,连味道都没尝出来,“吃饱了。” “我也饱了。”东坡拍拍肚子,他和叶遇白吃的差不多。 “哎你俩大小伙子就吃这点啊。”东坡妈看着没怎么动的东西相当不乐意,“一人吃一个包子,你俩减肥啊。” “不饿,没睡好,我们不吃了,走了啊。”人没站起来,东坡先打了个呵欠,他擦掉眼泪,“我们这岁数跟你真没法比,哪有起这么早的时候……” “不是我说你们,早点起,到公园去跑跑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对身体健康有好处,总这么待着骨头都生锈了。”眼看着俩人要出门,东坡妈跟在后面不停的说。 “妈,叶哥家有跑步机他天天都健身,大早上出门吸的都是雾霾,对身体健康一点好处没有,我们先走了啊,没事儿你也别总出去。” “你小子……” 话没说完,门就让东坡给关上了,他一伸舌头笑了下,“希望下次来我妈把这事儿忘了,她太能唠叨了。” 叶遇白揉了他脑袋一把。 东坡嘿嘿一乐,俩人下楼去了。 “啊?这不是去中介的路啊……”车开一半东坡就睡着了,再要理来他发现到了叶遇白家附近,他迷瞪瞪的揉揉眼睛,“哥你走错了。” “没错。”叶遇白说,“今儿我请假,今儿你也请假,都是长假。” 东坡:“……” 另外一头的简宁。 “叶遇白你是不想干了是吧!这么多事情我得什么时候能弄完啊!”简宁看着办公桌上乱七八糟的东西简直要抓狂了,他狠狠的挠着脑袋,再一抬头,一圈人同情的看着他,其中一个把档案夹递过来,“要不简哥您先看一眼……” 简宁:“……” 沉默片刻,简宁爆发了。 “人事呢?!不管叶遇白要不要人我都要招人!再不招人我就累死了啊!周扒皮啊啊啊啊啊——” …… “哥……我那……” “你现在什么也别想,别去考虑,老老实实的在家把伤养好再说。”叶遇白指指他的喉咙,“说话多费劲知道不?你这样能干嘛啊。” “可是郭乐……”他早上着急走就是因为郭乐,昨儿去中介人都没见到,他不放心。 “郭乐现在比你还乐呵,别说废话,不把身体弄好了哪都别想去。”叶遇白往沙发上一坐,摁开电视,“我现在啥都不干,就在家看着你,我要是发现你企图偷跑出去,我就把门给锁上,囚禁你。” 东坡:“……” 叶遇白调了两个台,回头冲他一乐,“你猜,囚禁你我会做什么事情?” 囚禁二字和叶遇白那表情顿时让东坡浮想联翩,叶遇白摸着下巴笑了笑,“为了更应景不然我去买点手铐什么的吧……” 东坡让叶遇白这个意味深长的笑弄的彻底没脾气了,他蔫蔫的坐到沙发一侧,低着脑袋再也不敢反驳了。 俩人在家休息了两天,这两天什么都没干,吃饭睡觉聊天,关于鬼魂一类的事情谁也没有提起,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他们还从没这么轻松悠闲过。 用叶遇白的话说,这才是正常恋人应该做的事情。 让东坡意外的是,之前叶遇白被打断的事儿他竟然没提起。 每天日日相对叶遇白突然君子了,不碰他也不撩他。 亲个嘴儿都是点到即止,嘴唇碰一碰就完了。 这个变化比叶遇白突然把他俩关在家里还让他讶异。 不过该来的总是会来的,只是早晚的问题。 东坡这个疑问,很快就有了答案。 叶遇白不是忘了,而是他在憋个大的。 一大招。 “晚饭不在家吃了,我带你出去。” “啊?”这两天大门都没开过,吃的也是冰箱里储备的食物,叶遇白突然说要出去,把东坡弄愣了,“出去?” “嗯,你把衣服换了,地方我都订好了。” “可是……”东坡为难的往电视那边看了眼,“晚上有个节目我想看……” “什么节目?看重播不就得了。” “315晚会。” 叶遇白:“……” “我每年都看,然后去微博互动,哥我跟你说,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啊,原来这世界上有那么多假货,本来觉得这东西挺好的,没想到是假的啊!我可喜欢看315了,什么品牌都敢爆,什么商家都敢惹,真是妥妥的大电视台,后台太硬了哈哈哈哈哈!” “您还知道315?” “谁不知道315啊!”东坡一副神奇的样儿一晃脑袋。 叶遇白沉默的看了他半晌,最后一叹气。 “今年不看了,和我出去吃饭。” “啊……” “啊个屁啊,你是不是打算这辈子不出门了?你要真这么打算的我也不为难你了,我乐不得的?” 一看叶遇白火了,东坡期期艾艾半天,最后还是认命的一点头,“那就去吃吧……晚上早点回来行么?” 叶遇白白了他一眼,冲着卧室一指,“去换衣服,我等你。” “好吧……”东坡拖拖拉拉的进了卧室,当他看到床上那堆衣服后,东坡瞬间就直眼了,“这是啥啊!” 听到里面的尖叫,叶遇白心情好了点,他笑着翘着二郎腿,手指在膝盖上一下一下的敲着。 过了会儿见里面没动静了,叶遇白才笑呵呵的进屋了。 屋里,东坡手捏着俩袋子一脸茫然的看着那小块布料。 “怎么了?”叶遇白笑着问。 “这这这这这东西是要这穿的么?”东坡一看他进来,立马防备的往后退了步,他磕磕巴巴的问叶遇白,眼睛往那东西上扫了眼,又立刻移开了视线。 “不明知故问么。”叶遇白一乐,“你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何必还装傻呢,这怎么看都不是让你吃的吧?” 东坡一伸脖子咽了口唾沫,“你要让我穿这个东西么……” “不然呢?” “不是出去吃饭么?” “对啊,穿着出去。” 东坡惊愕的看着一脸理所应当的叶遇白,其实叶遇白要是想看他穿这种东西,他随时都可以穿给他看,但前提是在家里。 东坡无法想象自己穿成这样出门的样子。 “又不是让你只穿它们,外面还穿别的,怎么你想这么出去?” “不是……”东坡纠结的是,穿着这种东西他要怎么走路,要怎么说话,要怎么和叶遇白坐在餐厅里吃饭。 叶遇白给他准备的这套,是套情趣内衣。 东坡对这东西吧其实没多大偏见也没觉着多不好意思,夫夫之间的小情趣嘛,叶遇白总喜欢玩这一套,只是…… 这是叶遇白第一次给他准备这种东西。 而且这种东西又不是普通意义上的情趣内衣…… 这个…… 要是正常的他就穿了,可…… 从他进到屋里看到这堆东西后东坡整个人就不好了,可见这玩意儿对他来说有多大冲击力。 大师无法承受的程度啊! 第一八三章 两人难得一次约会 因为除了情趣内衣特有的透明材质外,这上面还有不少小装饰。 刚才东坡比划了下,那些装饰正好对着某些部位。 就拿那内裤说吧。 如果说那玩意儿叫内裤的话…… 前面是一个展翅的蝴蝶,蝴蝶小到他不清楚能不能把他家小东坡全装进去,后面干脆一点布都没了,只有几根带子维系着,而带子后方,某个入口处附近,有颗挺大的珍珠…… 珍珠啊。 那要是一坐下岂不是就…… 光是想象那个画面东坡就不好了。 而且叶遇白这衣服是一套的,除了内裤外,上面还有个小背心。 背心是透明的,中间部分有俩窟窿,正好让那两个东西露出来…… “哥……你要喜欢……我在家给你穿行么…… 其他的什么都不穿我就穿这套,天天穿都行,咱不出去好么……”东坡央求着。 叶遇白冲着他一乐,从兜里拿出张纸,凭空一展,然后叶老板念道:“我不会忘的,答应的事儿我肯定能做到。” 东坡:“……” 叶遇白扫了他一眼,加重语气又道:“你想做什么都行,我都配合。” “好了我知道了你别念了。”东坡投降,他整个人都堆歪了,他说,“我穿……” 叶遇白把东坡那张主动签的卖身契整整齐齐的叠好,放进口袋,然后一本正经的问东坡,“会穿么?需要我帮忙么?” 东坡无奈的看他一眼,“不用……” 叶遇白看看表,“给你十分钟,吃饭之前我们再去看场电影,票都买好了,大师别迟到。” 东坡:“……” …… 想象是一回事,穿到身上又是一回事。 刚光顾着想这种东西穿到身上的感觉而忽略了穿上之后的样子。 当东坡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时,脸上的血管基本都爆干净了。 这和他当初那个豹纹小裤衩完全是俩级别的。 叶遇白这段位他那点小伎俩根本比不了。 平时呢,叶遇白就花样多了点,没上过实质性的辅助品,看这一身,东坡觉得从这一刻起他要前途未卜了。 这套衣服外面,叶遇白给他选的是牛仔裤和件棉麻的衬衣,外面是个毛坎肩。 他的穿衣风格多多少少被叶遇白改变了些,因为他挺多衣服都是叶遇白买的,按照叶遇白的喜好买的。 东坡总会在他的柜子里发现新衣服,他怎么搭怎么配叶遇白从来不管,他想怎么穿就怎么穿,就算他穿他过年时候那件胸前带着羽毛的毛衣叶遇白也不当回事儿,但在特定的场合,叶遇白会给他配衣服。 就像现在。 东坡很清楚这套衣服的意义不是为了配合场合,而是配合某人的趣味。 镜子里的他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像大学里温柔的学长,也像刚入职场懵懵懂懂却阳光四射的大男孩。 但谁能想到,这个外表下面会穿着那样的东西…… “很准时。”当东坡扭扭捏捏的拽着毛坎肩出来的时候,叶遇白先看了眼表,然后才把人一搂,在他脸上亲了口,“挺好看的。” 东坡的脸一热,他不知道叶遇白这声好看,夸的是他外面这套,还是里面的。 …… 叶遇白看着后视镜里像生了虱子不停扭腰的人,东坡一会儿拽拽衣服,一会儿弄弄裤子,从上车到现在一刻没消停。 “不舒服么?”叶遇白问。 “还好吧……”东坡痛苦的拽拽裤子,“勒得慌……” 叶遇白差点乐出来,“什么?” “勒啊。”东坡继续和他的裤子奋斗,“一动就卡肉里……” “哪个肉啊?”叶遇白随口一问。 “就是……”东坡刚要答,突然发现这话不对劲,他一抬眼就看到后视镜里叶遇白不怀好意的眼神,顿时把头低下去不说话了。 东坡靠着玻璃窗,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待会儿脱了衣服叶遇白看到里面那套衣服的样子,虽然叶遇白什么也没说,但看完电影吃完饭之后要做的事儿已经是不言而喻了。 怪不得他前两天那么消停,他这是来要来顿大的。 车停在商场的停车场里,七楼是电影院,三月份没有什么新片,叶遇白选了个网评不错的3D动画片。 虽然不是周末,商场里的人也不少,电梯前面有三两个人等着,他俩站在人群后面,看着电梯板上跳跃的数字。 没一会儿,电梯门开了,他们进去后又进来两个小姑娘,小姑娘唠的挺欢,没发现把叶遇白和东坡挤分开了。 他俩一边站了一个,叶遇白个子高,一抬头就能看到东坡耷拉的脑袋,电梯轿厢反光板依稀照出东坡粉扑扑的脸蛋。 再往下看,东坡俩脚在地面上频率的晃着。 叶遇白拿拳头挡住嘴,无声的笑到七楼。 “我取票去,一起么?”叶遇白问。 东坡看了眼前面的取票机,他实在是不想走路了,就摇了摇头,“我不去了,我就在这儿等你。” “那也行,还有半小时才开场,要不你坐会儿。”叶遇白指了指等候区的沙发椅。 东坡顺着他的手看到了一排排的沙发椅,现在他觉得所有的椅子都在冲他散发着浓浓的恶意。 他立马收回视线,继续看宣传板,“你去吧,别管我了。” “那好吧,那我去了。” “嗯。”东坡头也不回的应了声,眼睛里五颜六色的图案,脑子里还是他身上那身黑丝。 东坡看了会儿,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他觉得已经过了很长时间,但叶遇白依旧没回来。 站着能舒服点,但站时间长了,那些线就勒肉里了,除此之外他还有个更让他惊讶的发现,那就是他终于明白叶遇白为什么给他选这种材质的衬衣了。 他身上的是那种很粗的棉麻料,这种衣服穿着宽松舒适,是当下流行的款式,只是别人没在衣服里面穿露出某处的内衣…… 皮肤感觉不到衬衫布料的粗粝,但某处不同,那里的肉嫩,这衣服不随体,是宽松的,他只要一动,就会有摩擦。 这种不轻不重的摩擦真的是让他…… 东坡都不敢动了,可他越不敢动越能碰到,越想分散注意力越在意胸前的细微感觉。 东坡越站腰越弯,这腰一弯下来,下面的带子又紧了。 就在东坡要抓狂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声咳嗽,这声音很小,软绵绵的,这轻微的声音让东坡吓了一激灵,汗都出来了。 他猛地回神,珍珠瞬间卡在肉里,东坡浑身的肌肉顿时僵住。 “啊……抱歉,吓到你了。” 东坡后面站了俩小姑娘,看他这反应,其中一个小姑娘笑着说。 “没……”东坡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其实他只是心虚而已,他以为他那状态被人察觉出来了呢,“我想事情想的太入神了,有事么?” “有事,也没什么事。”另一个小姑娘笑了下,然后把手里的饮料递了过去,“看你站这儿挺长时间了,热的脸都红了,请你喝点东西。” 东坡愣愣的看着那杯不知道是什么的饮料,连忙摇头,“不……” “喝吧帅哥别客气。”第一个说话那小姑娘暧昧的冲他一乐,用眼神不停的往她同伴身上瞟,“天热了,看把你弄的一身的汗,喝杯饮料解解渴,咱聊一聊,然后互相加个微信什么的,相识不就是缘么。” 东坡听懂了,听懂反而更懵了。 他这是被搭讪……了? “我……” “喝吧帅哥,我第一次请人喝东西,你拒绝我我得多难受啊,说不定会影响到我未来人生。”那小姑娘也说,然后从包里翻出手机,“帅哥你微信多少啊?” 东坡脸都不知道是什么色了,当初穿 豹纹去勾引叶遇白的事儿他特坦然也特淡定,可面对这种事情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女人方面,除了付宁他没有其他朋友,普通接触还行,像这样的,他真懵啊。 女人搭讪他懵,男人他也懵,毕竟没经历过,但上次在陶振杰的酒吧他至少还有点酒壮胆,现在这大白天的还在商场里…… 东坡汗都下来了。 第一八四章 看场电影他容易么 “帅哥我好容易鼓起的勇气,要不我把号给你你加我也行。”那姑娘拿着手机又往前走了步。 她一前进,东坡吓的后退一大步,他用力一摇头,大声喊道,“对不起我没手机!” 俩姑娘:“……” “帅哥你别紧张。”陪着来要号码那姑娘让东坡这反应直接就逗笑了,“哎我第一次见你这样的,这么害羞啊,没交过女朋友么?没事儿你不用这么夸张,凡事都有第一次的,呵呵呵呵呵……” “你没谈过女朋友啊。”那姑娘一听,眼睛都亮了,脸也有点发红,心里合计着她真是捡到个宝,这帅哥人帅有气质,性格也好人还老实,怎么看怎么招人稀罕,今儿这势必得给拿下啊。 “没有……”东坡连连后退,那架势他背后有棵树他都能蹿上去,而他脖子上挂着的那个玉葫芦里的树精比肩正飘在他背后。 “这个时代的女人,都不知矜持为何物。”树精摇头,啧啧两声。 “我家主子有叶先生了,你们没戏了。”守护灵懒洋洋的在另外一边说。 听到叶先生,东坡顿时回过神来,他稳住脚步对那俩姑娘说,“抱歉我等人呢。” “等人?等谁?也是一帅哥么?你看我还没伴儿呢,正好我们四个一起去玩。” “是帅哥。”东坡点了下头,“不过……他是我男朋友。” 俩姑娘:“……” “我在等我男朋友。” 俩姑娘:“……” 东坡歉意的点了下头,打横往边上挪,他正想逃离现场,一回头发现叶遇白在等候区抱着桶爆米花乐呵呵的看着自己,嘴里叼着吸管还嘬着饮料。 见他发现自己了,叶遇白冲他咧嘴一笑,把喝干净的杯子顺手扔进垃圾桶里,“嗨。” 东坡:“……” 他无语的走到叶遇白身边,叶遇白把另外一杯饮料递给他,“喝点水吧,天热,看把你热的脸都红了。” “你在这儿多久了啊……”东坡欲哭无泪的接过饮料。 “大概是……那小美女请你喝饮料的时候?”叶遇白想了想,答道。 “那你怎么不过去啊?”让他一个人在那手忙脚乱半天。 “为什么要过去啊。”叶遇白捏了个爆米花塞进他嘴里,“看着你被调戏多有意思啊。” 东坡:…… 叶遇白没用几分钟就把票取好了,他回来的时候那俩姑娘还没来,东坡一个人站在宣传板前面看东西。 他仰着头,身体挺的笔直,但叶遇白知道,他的注意力根本没在看的东西上面。 东坡两眼发直,估计除了自己身上那点东西什么都不知道了。 没一会儿,东坡的表情突然变了,脸红了,腰弯了,衣服是他选的,叶遇白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他就在那美滋滋的欣赏着东坡的反应及验收成果时,没想到半路还有意外收获。 东坡自己都没发现,面对着那俩姑娘,他都退了快五米了,东坡那句我没有手机几乎是喊出来的,光听他那语气叶遇白就知道他有多慌。 也因为那一嗓子,看热闹的除了他又多了几个人。 怎么说呢,小年轻的,男的帅女的美,不少人呵呵笑着往他们那边看。 他们成焦点了。 叶遇白一点不着急,跟着大伙儿一起看,他就想看看,东坡会怎么解决这事儿。 我在等我男朋友。 蹼—— 也就东坡能说出这话。 他还不是特意的,就是慌了在和人解释。 叶遇白心里已经笑翻了,但面儿上还是挺淡定的,他把爆米花往东坡怀里一塞,“电影马上开始了,咱走吧。” 东坡抱着那桶爆米花,不敢抬头也不敢四处张望,老老实实的跟在叶遇白身边。 他刚才真没多想,他直接实话实说了,他怕叶遇白回来看到他和那俩小姑娘叶遇白再生气,那人心眼小着,他也是想尽快摆脱那俩姑娘。 叶遇白一起身,正好对上那俩一脸吃惊的小姑娘。 叶遇白冲她们笑笑,把手搭在东坡的肩上,带着他往电影院里面走。 就算不回头他也知道那俩姑娘正看着他们,叶遇白对东坡说,“哎大师,给个爆米花。” 东坡从桶里拿了颗喂他嘴里了,叶遇白张嘴吃了,一边嚼一边在他耳边小声说,“大师您还好么?不喝点水解热么?人姑娘看着都心疼了……” 东坡脸又一红,拿胳膊拐了叶遇白一下。 叶遇白夸张的哎呦了声,腰往边上躲,但俩人距离一点没拉开,反倒贴的更近。 眼看着他俩检完票进到里面了,那俩傻眼的姑娘面面相觑。 “怎么现在男的和男的处对象都这么高调么……” “不知道啊……” …… “本来想订你男神的票的,但你男神没片。”叶遇白理了理衣服,坐下了,东坡扭扭捏捏的看着椅子半天没动静,叶遇白替他把椅子放下来了,“坐啊,后面有人呢。” 东坡硬着头皮坐下了,扭了扭腰,调整了个位置。 “动画片没情侣座,”叶遇白拍拍俩人之间的扶手,看周围没人注意他们,就靠近东坡小声说,“有那么难受么?” “要不你试试看?”东坡瞪过来,最贴身的地方绑几根绳子,一动还有连锁反应,难不难受他亲自试试不就知道了。 那颗珍珠倒是没像他想的能进去,但硌在那里,他稍微一动就往里压,那感觉更操蛋。 “好吧。”叶遇白一点头,坐直之后丝毫没有歉意的说,“是你自己答应的,男人嘛,要为自己说的话负责任。” 东坡已经不想说话了。 特别是和叶遇白说话。 电影院逐渐黑了下来,在开头的广告中俩人把眼镜戴上了,树精和守护灵分别坐在他俩的靠背上。 等影片开始的时候,树精咦了声,“为什么看不清楚?” “他们都戴着眼镜。”守护灵往周围看看。 树精想了想,就近找了个人坐到他身体上。 透过那人的镜片,树精发现屏幕不一样了。 树精惊愕的睁大眼睛,虽然它是与时俱进的,但它还真就没进过电影院。 守护灵见树精半天没回来,纳闷的如法炮制,然后它也发现了3D电影的精妙之处。 被树精坐着的人打了个喷嚏,“我怎么有点头疼呢?” 他边上的姑娘推了他一把,“感冒把外套穿上,看电影别吵。” 东坡看着和树精交叠的那个可怜的男人,相当的无语。 他现在自顾不暇,哥们你自求多福吧。 树精没上你身,最多不舒服点,看完电影就好了。 在东坡看树精的时候,叶遇白的手悄悄的伸到了他后面,他就感觉他的腰被摸了下,东坡刚想问他干什么,眼睛顿时一瞪。 他俩手捏住椅子扶手。 他他他他他在拽那根带子…… 不要拽啊—— 不行了啊…… 电影看不成了,东坡耷拉着脑袋,身体一会儿硬一会儿软,还不停的抖啊抖。 …… 散场之后,东坡整个人都瘫了。 在所有人讨论电影的有趣画面时,东坡只想说灯亮真是太美好的感觉了。 电影结束了啊…… 演什么了? 东坡不造啊! 这场电影,叶遇白不是拽拽他的带子,就是扯他的之衬衣,上下的摩擦要了他老命了。 “走吧,吃饭去。”爆米花基本没人动,还被东坡抱在怀里,叶遇白要去拿,东坡死活不撒开,叶遇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把自己外套扔他腿上了,东坡这才放开了那已经被他蹂躏变形的爆米花桶,叶遇白充满暗示性的笑道,“大师,您要不是去趟厕所呢?” 东坡一僵,他真不想搭理叶遇白了,他推开他想往出走,刚走两步他又停住了。 他知道叶遇白为什么给他选了条牛仔裤。 刚才没反应的时候没感觉,现在…… 又在摩擦了啊啊啊啊啊…… 救命啊—— 东坡在电影院扔了半条命进去。 他已经无法想象接下来叶遇白还会准备什么节目给他,在车上他拽着车门死活不肯下去,“哥咱俩回家吧,回家吧求你了。” “我位置都订了,很多钱的。”叶遇白无辜的说。 “钱我赔你,双倍,咱回家行么?”东坡可怜巴巴的看过去。 “你爸不是说了么,他姑父不差钱。”叶遇白微笑着看他,用东坡爸的语气说,“我姑父有的是钱!” 东坡:“……” 叶遇白靠过去,手撑在车门上,低头看着东坡,“不想去也行,那就不去了,咱俩车个震如何?” 东坡:“……” 他拉开车门,哭着下去了。 叶遇白选了个西餐馆。 他俩难得吃次西餐,东坡还这状态,他夹着腿像大姑娘相亲似的坐在那里。 叶遇白点了什么他根本不知道,牛排上来的时候他也没心情用刀叉,那真是恨不得直接那叉子一插张嘴就咬。 好在这是个高雅的地方,叶老板没再耍流氓。 他替东坡把牛排分了,该帮忙的全帮了。 东坡这顿饭吃的还算不错。 “哥,我饱了,咱走吧。” 叶遇白喝了口酒,“这就饱了?还有甜点呢。” “甜点我不吃了,我已经……”东坡话没说完,眼睛就直了,穿着制服的服务生推上来个餐车,盖子打开,里面是一个六寸左右的蛋糕,蛋糕很小,但上面插着生日蜡烛,还有巧克力做成的生日快乐四个字。 东坡愣住了。 “大师,生日快乐。”叶遇白冲他一举杯,笑道。 …… 相同的时间。 程似锦走进中介大门。 项正直吊着胳膊正在指挥郭乐菜。 他那个胳膊其实不用吊着,他受的也是皮肉伤,可他这人惜命,非要个绷带挂脖子上,护士懒得和他废话,就给他弄了条。 如今那雪白的绷带已经变成了黑色,程似锦一看到那颜色就想起了那天的巧克力。 顿时抿了下嘴,咽了口唾沫。 项正直在油烟中抬起头,一看程似锦,皱着的眉头舒展开了,他嘿嘿一乐,“程小兄弟啊,来的正是时候,吃饭了么?没吃一起来做饭啊。” 第一八五章 东坡大师生日快乐 蛋糕的造型挺别致,东坡一眼就认出来那是林正英系列电影里经常带帽子。 帽子做的惟妙惟肖,连中间的八卦都有。 帽子下面有块做成桃木剑形状的巧克力,巧克力上写着生日快乐。 要是没有上面那俩生日蜡烛,东坡真以为叶遇白给他送了个帽子。 蜡烛是两个数字,一个2一个1,他二十一岁了。 “先生?” 叶遇白一点头,服务生立马把蜡烛点燃了,在那温暖的黄光中,东坡有点恍惚。 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给他过生日。 不是他父母不在乎他,而是他们家人过的都是阴历生日,东坡讨厌一切和阴有关的东西,他不想去算日子,也不想听到阴历日期,所以他家人都不过生日。 至于今儿这个,是他身份证上的生日。 东坡早都忘了,原来他是阳历的三月十五过生日。 315,每年他看晚会的日子。 “这就许上愿了?不过大师我看你那样儿也不像啊。” 东坡揉揉眼睛,眼眶又干又涩,估计是瞪的时间太长了,“没呢,太惊讶了,哎呦哥我这心都不会跳了。” 东坡摁着胸口往桌子的方向倒了下。 叶遇白乐了,“是不感动的特想哭?” “那倒没……”东坡又往那蛋糕上看,“好多年没过过生日了,我都忘了有这么一茬……有点缓不过来,哥你有心了啊。” 这会儿东坡感动的身上那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给忘了。 “趁着没哭许个愿,吹蜡烛吧。” “哥我没过过阳历生日我都过阴历的,今儿也不算是我生……日。” 东坡话没说完,叶遇白的笑就变了,从挺乐呵变成了似笑非笑,他又喝了口酒,突然安静了能有十来秒,叶遇白才温柔的对东坡说,“没事儿,正好我想吃蛋糕了。” 服务生眼睛都直了,那俩客人的关系已经不言而喻,男的给男的庆生,还到这么高档的餐厅,这本来就新鲜,更新鲜的是,这人也太好了,且不谈长相,就说这情调,这品味,这性格…… 他是个直的,他看着都要弯了,上哪找这么好的男人去啊! 再看东坡,服务生就觉得他太不解风情了。 这要是换成自己,就算今儿不是生日也得过一次啊! 服务生在心里把叶遇白看成了朵花,东坡完全不是这么想的。 就叶遇白那别扭的性格,他这一笑自己就是离死不远了。 在感动中东坡有点毛骨悚然的。 “劳驾,把蛋糕切了。”叶遇白对服务生说。 “哥……” “顺便把帐结了。” “哥……” “咱俩吃完蛋糕就回去吧。”叶遇白双手交握,手肘撑着桌子微笑着看向东坡。 “哥你听我说完。”东坡觉得冰雹都要砸下来了,以叶遇白的性格这事儿他肯定啥都不能说,不高兴也不表达,吃完蛋糕就散场,这辈子他是甭想再看叶老板有这节目了,那人好面儿,特好面儿,自尊心强的和什么似的,还别扭,“我不喜欢阴历,我不算日期,所以我不过生日……” 叶遇白不说话,服务生抓着餐车也不太激动,他觉着好像有点尴尬。 “你要是陪我的话,我以后就都过身份证上的生日……”东坡一紧张,这话有点词不达意,“反正就是……我就跟你过生日……你陪我我就过你不陪我……” “过个生日竟特么废话,我不陪你谁陪你,你到底怎么地,蛋糕吃不吃了?” “吃!”叶遇白一骂人,东坡就知道他脾气顺过来了,还是听他骂人习惯,如是想完东坡在心里流下两行泪,他是不是贱…… 东坡揉了把脸,双手合计许了个愿。 等他许完了叶遇白一乐,“看您刚才那严肃认真的表情,估计许的是愿世界和平这一类吧。” “没,我许的是我越来越有钱,将来包养你。” 叶遇白嗤了声。 东坡一乐,“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他撸了撸袖子,把21上面的火苗吹灭了。 吹完了东坡一愣,“哎呀没唱生日歌呢!” “你爱听那个?我让餐厅给你放。” “不要。”东坡嘿嘿笑着,他扒着桌沿看他,“哥你给我唱呗,我爱听你唱。” 他一说叶遇白也笑了,“想听我唱没问题啊,咱晚上回去慢慢唱,生日快乐小蛮腰什么的你随便,我给你唱一宿。” 说到小蛮腰东坡立马想起了他和呻吟差不多的唱法,还有自己身上那一身的装备。 东坡的表情顿时一变。 叶遇白哈哈大笑。 服务生看他俩不别扭了,把蛋糕放桌上说了句生日快乐。 东坡乐呵呵的切了林正英的帽子,在他要分的时候叶遇白说,“给我一小块就行,意思意思,我不爱吃这玩意儿,腻。” 东坡闻言给他切了个边儿,叶遇白说不爱吃的东西他肯张个嘴就很不错了,“外面卖的都腻,等你过生日的时候我给你做,我做的比卖的好吃。” 东坡把蛋糕放到他面前,坐下的时候突然想起,他还真就没注意叶遇白什么时候生日。 叶遇白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我知道你关心我没有我关心你那么多,我都习惯了你不用自责。” 东坡脸红了下。 “到时候你也不用做蛋糕,压根我对蛋糕就没兴趣,别浪费毫无意义的时间,这样,你换个创意,就往你身上挤点奶油放点水果,发我套餐具躺餐桌上就行了,人体大餐,这个好。” 东坡贼溜溜的往周围扫了眼,他不好意思的小声喊,“哥都是人呢!” 叶遇白哈哈一笑,“没事儿听不着。” 蛋糕瞅着不大,但也不小,东坡都吃饱了,没吃几口就下不去了,倒是叶遇白那小块都让他吃了。 “饱了。”东坡揉揉肚子。 “饱了就不吃了,蛋糕就是个意思。” 东坡看看那蛋糕,有点舍不得,他拿叉子在里面蛋糕的部分一寸一寸的扎着,没几下蛋糕就让他毁了,奶油花了,糊成一团,看起来挺恶心的。 叶遇白皱了下眉,“干嘛呢您?就算不吃也别膈应人啊。” “不是……”东坡扒拉了两下一抬头,“我看看里面有没有别的东西。” “别的东西?” 东坡不好意思的咳了声,“夹个戒指什么的……惊喜。” 叶遇白愣了下,“大师您别折腾了,我还真没那么多文艺细胞。” 东坡脸有点红。 “得了别弄了,这恶心的,你偶像要知道你把他帽子弄这样,今晚就得来找你。” “不带吓唬人的……”东坡哀嚎。 叶遇白把他从位置上拎了起来,趁机会在他耳边说,“要送你环也不能是戒指啊,那不得是……锁在那地方的环。” 叶遇白往下面扫了眼。 东坡下意识的把腿一夹。 叶遇白薅着人往出走,“走吧,接下来就是拆礼物的时间了。” …… 程似锦一点都不想吃郭乐捣鼓出来的东西。 “项叔叔。” 项正直合计着怎么把郭乐这黑不溜秋往嘴里放,就听程似锦在后面喊了声,这一声叔叔叫的他这顿咳嗽,好容易夹起来的菜又掉锅里去了。 “咳咳……程大侄子,啥事儿?” “我今年高三。” “嗯,然后呢?”项正直问,“我知道你是小孩儿,你想叫叔叔我不介意。” “高三正是高考冲刺的时候,对食物虽然不要求什么营养均衡,但至少不能吃出毛病。”程似锦往锅里看。 项正直也往锅里看,看完他没绷住乐了,也是,这玩意儿正常人吃也好不了。 “我不是给你扎了下么,我挺过意不去的,今儿正好不上晚自习,我来看看您,要不,咱俩出去吃吧。” 项正直看了郭乐一眼,郭乐立马摇头,自打进到这里,郭乐就死活不出去了。 “那你吃这锅东西?”项正直问。 “我吃什么都行,你俩去吧。”郭乐说。 “那行,你看店,我走了。” 项正直招呼程似锦出去。 俩人没去别处,就在附近的麦当劳。 “那个人你熟么?就把店给他看。” “我店里啥都没有,所有值钱的都在我身上。”项正直一拍胸口,他店里就那破电脑还值点钱,房源本他写的一般人看不懂,不是狗刨样的字就是暗语,他没啥怕丢的,就算丢了也不要紧,他知道郭乐家在哪儿,横竖跑不了这小子。 “你伤好点了么?”程似锦问。 “你让人扎透了看看这两天能好不。”项正直侧棱着膀子看他。 “不好意思啊。” “算了你也是为了帮我。”项正直挥挥他那个没受伤的手,一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样儿。 “那……”程似锦犹豫了下,“那晚上你拉肚没?” “没。”项正直说着一脸神秘的往前靠过来,“你说我是不是没中那大鬼的毒太深啊?” 程似锦无语的看着他。 不是中毒不深,是您这身体素质太好了,简直和牲口一样。 “哎别光顾着聊天啊,咱吃点啥。”项正直往后看了看,这个时间麦当劳人不多,静悄悄的,店里放着不知道是哪个国家的抒情音乐,快餐店也有高档餐厅的感觉,“程大侄子,去给叔叔点点东西,你知道叔叔吃什么忌口。” 程似锦没动,过了一会儿他十分诚恳的看着项正直。 “项叔叔,我才高中,您舍得让一个高中生掏钱包么?” 第一八六章 这个礼物让谁来拆 从餐厅出来,叶遇白没直接上车,东坡跟他走了一段,发现他离停车的地方越来越远。 “哥,你还要散个步么?”他这话问的都带颤音了。 “嗯?”叶遇白看着他笑,也不说话。 “好歹我今天过生日……”东坡哀求着,“差不多得了吧,咱也别散步了,我真受不了了,太难受了。” “这就不行了啊?” “真不行了哥……”东坡赶紧点头。 “那好吧,是你说的,那我就提前结束今儿这行程,本来我还想带你去看个夜景什么的。” “改日吧……”东坡有气无力的说。 “那就改日。”叶遇白调转了个方向,但是这方向仍旧不是车所在的位置。 “我们要去哪儿?” “去找个能让你换衣服的地方。”叶遇白说。 所谓能让东坡换衣服的地儿,是酒店。 叶老板今儿真放箅了。 本市最大的酒店,远近闻名专门有来招待国内外来宾的豪华酒店。 叶遇白还订的是个套房。 蜜月套房。 东坡一进屋就愣住了。 跟着叶遇白大场面也见识过了,但他还是结结实实的被震撼了下。 这哪像酒店,和皇宫差不多了。 一砖一瓦一个摆设都充斥着浓浓的腐败风情,东坡进门开始脑子就在蹦数字,这得多少钱啊! 叶遇白把外套挂衣柜里,挽起袖子看了看餐桌上酒店给准备的东西。 果盘和点心,他们进店的时候送进来的。 冰箱里有各种酒和饮料,叶遇白晚上喝了点红酒,这会儿对酒没什么兴趣,就从果盘里叉了个水果放嘴里。 他以前不怎么吃水果,他嫌麻烦,都是让东坡惯的,每天晚上准保有水果,还不重样的,就和那人一样, 他都吃习惯了。 东坡挨个地方看了遍,挨个地方感叹了遍,回到最初的房间叶遇白还在那吃水果,他一个饿餐扑食就把人抱住了,“哥你对我太好了!” 今儿这晚上,叶遇白这钱肯定是没少花了。 “喜欢么?” “喜欢!可喜欢了!” “喜欢就好。”叶遇白擦擦手,把纸往桌上一扔,“那咱开始吧。” “开始什么?”东坡一愣。 “开始享用我的礼物。” 东坡:“……” 叶遇白笑,“大师过生日,我打算一直伺候您到十二点的,您说提前结束,现在轮到我了,我要拆我的礼物了。” 东坡想起来,叶遇白刚才好像说拆礼物什么的,“礼物不是给我的么!” “嗯?你还要礼物?刚才那些不就是了。”叶遇白想了下,一乐,“大师您今晚的礼物就是我,我一定会给大师伺候到心满意足登上极乐的。” 东坡:“……” 叶遇白掸了掸他的领子,然后一拽,东坡脖子上那还没消退的掐痕就露出来了。 都养了这么多天,东坡的嗓子还是有点哑,他说不难受,但难受不难受叶遇白知道。 见他在看自己的脖子,东坡赶紧后退了步,把领子拽上了,“马上好了。” 他不太想提这事儿,每次叶遇白都盯着他脖子看挺长时间,他那眼神东坡挺内疚的,他知道叶遇白心疼。 叶遇白移开视线,没再继续纠结他的脖子,他笑了下,“大师,良宵苦短,我这可是按秒算钱的,要不咱就不再在这儿做无谓的浪费了?” 刚才的氛围还挺凝重,叶遇白这话题突变东坡有点反应不过来。 看着那张傻愣愣的脸,叶遇白笑着把手放他后腰上,捏着那带子猛一提,东坡猝不及防,这一勒让他腿一软,直接趴叶遇白身上了。 叶遇白笑着拽着那根带子,“大师您不难受么?难受就脱了呗。” 之前在外面东坡一直忍着,好容易到没人的地方,这里只有他和叶遇白,他也不假装了,搂着叶遇白的腰就在他怀里喘。 反正接下来要干啥他俩心里都明镜儿的,没必要再装那正经。 叶遇白明显感觉到胸前的气儿越来越热,像是抱着团火似的。 他笑着勾勾手指,“大师您这就不成了?” 东坡抬眼,星星点点的眸子看着他,“你怎么不说你撩持我一路了……” 叶遇白屈膝,在他腿上蹭了下,落下的时候膝盖在他胯间一顶,叶遇白的笑容带着玩味,“大师果然年轻气盛。” 东坡往后躲。 叶遇白一躬身,单手环住他的腰,一把把他拽到了怀里,把腰勒紧。 俩人撞到一起,叶遇白的笑容再度变化,带着危险。 东坡呼吸一窒,叶遇白看着他的眼睛,解开了他的裤子。 牛仔裤很硬,贴在身上没掉下去。 东坡的衣服里面就那一个小背心,但下面还有条保暖裤,叶遇白把手伸进保暖裤里,贴着他屁股轻轻揉。 叶遇白的动作不大,但看他这眼神东坡就受不了了。 他特别喜欢从下面看叶遇白,叶遇白低着头,刘海垂下来,发间的阴影让他的脸看起来国轮廓更为清晰,也更有魅力。 对东坡来说,叶遇白的脸,他的话,他的声音,哪怕是他的一个动作他都觉得性感的不行喜欢的不行。 叶遇白感觉着腿上的硬度,笑道,“大师,我发现你最近艳福不浅啊,又是男人又是女人的……” “我那不是……” “你有没有发现,你起来越撩人了?” 东坡一愣,“没……” “开了荤的就是不一样,那真是眼神都直勾人,你知道那天晚上在酒吧有多少人盯着你么??”那天东坡的打扮是他一手打造,叶遇白看的眼睛都直喷火,更别说别人了。 在那些男人眼里,东坡就是个可口的蛋糕,看着就想吃,就馋。 叶遇白那晚真自虐了下。 东坡按照自己的喜好穿的衣服,却让别人饱了眼福。 他要嫉妒疯了。 今儿也是…… “知道刚才我为什么取完票没去找你么?” 东坡摇头。 “因为你站在那里的时候,很多人在看你,男的,女的……看你发情的样儿。” 东坡肩一抖,往他怀里缩了下。 光是听叶遇白说这种不要脸的话,东坡就觉着要受不了了。 “真是,浑身上下都发着骚,他们不去撩你才奇怪。” 今儿这心态不一样了,在酒吧脱离了叶遇白的掌控,而今天就在他眼前,在他可控制的范围内,他想看别人看着东坡淌口水又什么也得不到的样儿。 把他们撩持的差不多了,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人是我的。 那种感觉岂止是一个爽字了得。 上回叶遇白有危机感,这次没有,有危机感他还能放着他家的小白兔出去给狼惦记? “大师,以前呢,你就是颗表青桃,瞅着挺好看,但一看就知道这玩意儿嚼嘴里得挺涩,现在呢,你是个熟透了的桃子,皮儿软水多,离老远就能闻到熟透的甜味儿,看着眼馋,想着心动,吃到嘴里,这滋味……只有我知道。” 东坡在变化,人成熟了,感觉也变了。 叶遇白就像在赌石,随便拿了块石头,没想到,里面藏着个大宝贝。 …… 整个空间都是他们的,他们想怎么弄就怎么弄,叶遇白一点没客气,东坡也是敞开了叫。 嗓子本来就哑,后来连啊的时候都像扯布似的。 叶遇白像是要把他嗓子哑的事情全找回来,让他嗓子再坏一次,这样就能忘了他受伤的事儿。 他俩是放开了,可怜屋里还有俩观众。 树精已经到窗外去看夜景了,守护灵想偷看,但一有这想法树精就看它,用那种嫌弃又嘲笑的眼神。 守护灵为证明自己不猥琐,它不看,可是里面的动静儿又让它好奇的不行。 这是在干啥啊咋这反应…… 它好奇啊! 该死的树精你怎么什么都管啊! 不管多想看,最后守护灵都忍住了自己的冲动,里面折腾了多久,它俩就在外面看了多久的风景。 …… 另外一边的项正直。 程似锦拿着他的钱去点的餐。 他端了满满一餐盘回来。 项正直一看,种类基本全了。 汉堡程似锦点的是巨无霸,不辣。 俩巨无霸并排放着。 项正直刚要吃,程似锦就把托盘往自己面前拽了拽。 “你身上有伤,不适合吃鸡肉这种激素太多的东西。” 说完,他给项正直递了份玉米杯过去。 还体贴的放了个勺。 项正直:“……” 程似锦又给他递了个杯子,项正直一看,里面是热水。 “你不是买了俩汉堡么!”项正直叫。 “对,这些都是我的,”程似锦说,“我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的多,这些可能都不够。” 项正直:“……” 第一八七章 他家条件挺好的啊 起初是庆生,后来就变成了小蜜月。 俩人在叶遇白订的蜜月套房厮混了三天,这三天让东坡对叶遇白又有了新的认识。 这人不愧是奸商,钱花了就得找回来,真是抓紧一切时间享受,一分一秒都不浪费啊。 东坡觉得他是爬着从酒店出去的,真是每个毛孔都让叶遇白弄通透了。 “大师,年轻气壮,您才二十多,这一脸虚是什么情况?” 东坡一滩泥似的靠在副驾的窗户上,那屋就算是真的皇宫他也不想再去了,回到叶遇白这SUV里他觉得这地方真是太亲切太可爱他永远都不想离开了…… “哥……我觉着我二十多岁正是年轻气壮的时候,但您都奔着三十去的人了您怎么火力比我还猛呢……” 东坡这声抱怨让叶遇白差点喷出来,他抓着方向盘乐了会儿,然后一脸深沉的看过来,“您没听过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么” 东坡一愣,脑子里很快接下一句话,五十坐地能吸土,但…… “那不是说女人的么!” “所以啊,男人比女人的需求更猛烈一些。”叶遇白一本正经的发动了车子,“等你到了我这个岁数就懂了。” 东坡:“……” 他觉得他到了那个岁数也懂不了。 然后东坡又想象了下叶遇白四十如虎的样子…… 东坡:/(T0T)/~~ 开了一段距离,叶遇白给简宁打了个电话。 电话一通,简宁声嘶力竭的吼声就从听筒里传了出来,叶遇白关了外放,把耳机插进了耳朵。 “有事儿说话,别嚎,我还没死。” 听得出叶遇白心情挺好,他心情好简宁好不到哪儿去了就,‘这都多少天了!您是老板啊,哪有说撂挑子就撂下不管的,公司多少事儿呢!就算我能处理了我也得有那个精力啊!你特么的和榨汁机似的把我这点脑细胞都榨干净了叶老板等你回来的时候直接给我带套寿衣您没死我死了啊!’ 叶遇白看着前面,“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好,你听我给你念。’简宁把手头的资料往面前一拽,打横一摊,‘蒋丽欧被人拍到和富商私游,徐文进被爆出隐婚孩子媳妇儿的资料都让人搜出来了,冯凯婚内出轨,对象是和他搭过戏的别家经纪公司的何婷婷,还有前阵子拍那个什么古装戏出来的古汉生被爆去治过性病……’ 叶遇白听着这些事儿,眉头一点点皱起来了,“怎么最近全是这种事情?” ‘我他妈的怎么知道啊!’简宁把资料一推,他就挑了几个大单子念得,其他的还一堆,‘还全他妈的危机公关连个差不多的都滑!’ 叶遇白的车速慢了点。 简宁那边还在喊,‘大哥您是开公关公司的,您自己说的送上门的单子就没有拒之门外的道理,看在钱的分子上私人恩怨也能放放,送到咱面前的案子就没有解决不了的,就没有咱赚不到的钱,所有一切都向钱看。现在钱来了,事儿平池了,我承认我没你厉害,多少个单您都不能记窜了,我现在拿笔记着我都乱啊!还有有不少事儿我不能直接做主您得过目啊!’ 娱乐圈水深着,谁也不知道一个小透明背后是不是有个大靠山。 叶遇白本事就本事在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他全能捋清楚,他知道哪个人能得罪哪个人得迂回着来,他脑子就是电脑,从没出过错。 “行了我知道了,您别念叨了,我这就过去。”叶遇白犹豫了挺长时间,最后还是调转了车头,他把电话挂了,耳机往车上一扔,“我得去趟公司。” “啊,”东坡看过来,“有事儿么?那你去吧,你把我撂这儿我自己坐车回去。” “你确定你能回家么?” “啊?” “得了你跟着我去吧。” 一听叶遇白要走,东坡立马就想起了郭乐,郭乐的事儿他还惦记着,他怎么都得去看看。 “我想去趟中介。”东坡说 “干嘛去?” “去……上班啊。”东坡知道因为他受伤的事儿,叶遇白对郭乐还有灵媒师的事情挺反感的,他就没说实话,“我都请了这么久的假了,再说我找项老板有点事儿……” “是问郭乐的事么?”叶遇白直接问。 东坡小心的看了眼,“是……” “那你别过去了,我这边一会儿就忙完了,你不累了么?我们回家休息去,正好我忙的时候你让项正直过来趟,就到公司下面那个快餐店,要问什么你一口气儿问了,也免得总惦记。” 东坡觉着叶遇白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清楚是哪里不对,他坐那看了他一会儿,点了点头,“好吧,那我给他打电话……” …… “单子都拿来,我看看。”还没到地方,叶遇白就喊了一嗓子。 东西简宁都准备好了,一见他来了就跟了过去,回头就抽了个夹子,人没坐下已经看上了。 看他风风火火这样儿,简宁看了看他,“至于这么拼么?” “嗯?”叶遇白头也没抬的应了声。 “没见过你这样,”简宁说,天塌下来叶遇白也得把手里的事儿给处理完了,现在突然就罢工了,要不是情况特殊估计他都不能来,“你可不像是会被热恋冲昏头脑的人。” 叶遇白一顿,没说话,继续看他的资料。 东坡没跟着上楼,等了快一个小时项正在才出现。 “你说你等着也是等着,就不能直接过去么,还让我一个伤号过来。” “叶哥不让我过去,他说他待会儿忙完了我们就回家,来回折腾浪费时间。”东坡扫了眼他还吊着的胳膊,“这都多少天了,你那个能拆了吧,弄的这么夸张。” 项正直没接东坡这话茬,他看看他,“你这几天都和叶老板在一起啊。” “是啊。”不然还能和谁? 项正直喷了声,他一拽椅子神秘兮兮的靠近东坡,“哎,你有没有觉着,你家那个现在在看着你呢。” “啊?”东坡一愣。 “看着你,不让你去我那儿,不让你见郭乐。” “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项正直说,“自打你请假就一直在家里,电话也不打微信也不常联系,我感觉,他像是不太想让你继续干这事儿了呢……” 项正直一说,东坡想起了那天在他家里叶遇白说的话,还有他看他脖子时候的样儿。 东坡静了会儿一抬头,“你先说,郭乐怎么样了?” “郭乐,享乐挺好的啊,能吃能睡的,就是胆儿还和耗子一样大,不肯出屋。”说到这里项正直往桌上轻轻敲了下,“对了你家那个就那个程似锦,他前两天还去来着,说是给我扎了不好意思,来赔礼道歉顺便请我吃饭。嘴说的挺好听,到花钱的时候露怯了,和我说什么他才高中零花钱少什么的,到头来不还是我花的钱,哎你说,一个高中生学什么人装逼呢?真逗!” “程似锦看到郭乐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 和你说的一样,他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他说你要是去郭乐家的时候叫着他,你俩不是要磨合么,他也帮着看看有没有什么突破点。” “嗯,我知道了,不过他不上学呢么,高中请假不是挺费劲,怎么喊他?” “不知道,他说打电话他随时能出来,说是他们学校管得不是太严。” “他那个学校我倒是知道……”东坡沉吟了下,然后一抬头,“对了你怎么请他吃的饭?虽然他正念高中,但他家条件挺好的,他现在念的那个高中是个私立高中,传说中的贵族学校,光学费就够你一年生活费的……” 东坡越说,项正直的眼睛瞪的越大,最后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 “我操……”项正直最后用两个字总结了下。 他特么的让那个高中生给骗了! 那小子说的挺诚恳,合着耍他玩呢! 那天他花了一百多大洋最后就吃了个玉米杯喝了杯热水,热水还特么的免费赠送的! 东坡莫名其妙的看着项正直青筋突起的样儿,他没说错啊,程似锦家里条件是挺好的,好到什么程度他不清楚,但肯定比项正直这个没事儿就吃泡面的强多了。 论经济水平,项正直根本和他没法比。 这些他是从他爸那听来的。 那天晚上回家的时候他顺便提了提林先生让程似锦给他做灵辅的事儿。 他爸当时听了挺激动,就和他说了下程似锦的情况。 程似锦是他家的旁系亲戚,关系挺远,勉勉强强能称呼东坡太爷爷一声太姥爷。 程似锦家里是做生意的,算是老家里条件最好的了。 同时,程似锦也是东坡这一辈子里最出色的灵辅。 灵辅和灵媒师不同,他们各有能力,没有个能够衡量的标杆。 但他在小学的时候就展示出了灵辅的超强本事,时至今日东坡老家对程似锦是无不不知无人不晓。 程似锦年纪小,就像一颗闪亮的新星一样华丽丽的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但程似锦一直没挑到他喜欢的灵媒师,就这么一直到现在。 东坡爸也没想到林先生会推荐程似锦来找东坡,估计这也是太爷爷的意思。 东坡爸知道东坡没本事接太爷爷的班,但这个安排他接受了,有个人帮着东坡总比他一个人强,而且程似锦能不能最终决定还是后话。 就在东坡和项正直沟通交流,叶遇白奋笔疾书想尽快完成工作时,叶老板的手机响了。 来电是金钝。 看到空上号码,叶遇白明显迟疑了下。 他盯着手机,好半天都没有动。 第一八八章 金钝负责查的案子 叶遇白犹豫了挺长时间,金钝的电话响了又停再响起,在他第三次把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叶遇白终于下决心接通了。 ‘你让我查的事情,查到了。’金钝说。 叶遇白的心一沉。 …… 叶遇白很想尽快把手里的活儿干完,无奈金钝一通电话让他乱了套,在不知道多少次走神之后,叶遇白给东坡打了个电话。 “你还在楼下呢?” ‘嗯,项老板刚走,我正要上去。’东坡说,‘我给你带点吃的上去么?’ “不用了。”叶遇白一顿,“我今天可能完事儿不了,要么你先回家吧。” ‘啊?那我陪你一起吧。’ “别了,”叶遇白说,“你在我边上我该分心了。” 他让东坡回去就是不想总想着那点事儿了,他得静下心,不然这些东西永远都弄不完了。 ‘那好吧……’东坡也知道叶遇白挺累的,在安静的环境工作比总被打扰有效率多了,他也想让叶遇白赶紧休息,‘那你今晚住哪?’ “不一定,要么办公室要么楼上宿舍,反正家是回不去了。” ‘要不我去宿舍等你吧……’ “别了,你回家好好睡一觉,等我忙完,我带你去见金钝。”叶遇白再一顿,还是把话说出来了,“你让他查的事情,他给你查到了。” 东坡惊喜的叫了声,‘我天他太厉害了!’ “你这几天哪都别去,在家等我消息吧。” ‘好!那我这就回去了,不耽误你干活儿了我先挂了,到家给你发微信。’ “东坡……” ‘嗯?’东坡都要挂电话了,听到叶遇白喊又把手机拿起来了,‘什么事儿?’ “没事儿,你回去吧。”叶遇白挂了电话,揉了揉自己的鼻梁,他想说你一个人回去行么,但话到嘴边叶遇白没说。 …… 三天之后,咖啡馆。 金钝下午有个案子,时间挺急,他们就就近约了个店。 金钝把资料递过来,“能查到的只有这些,这俩案子看起来都没什么特别之处,就是一般的意外,但又有挺多不合理的地方,给我资料的人也说,警方对这事儿也挺纳闷,你要是真能找出个什么线索来,说不定警方还有答谢。” 两个案子两个档案夹,都不薄,东坡以为是那种文字的资料,但他低估了金钝的能力。 这里面除了有详细的记录,还有现场的照片。 以前看这些东西东坡可能会害怕,但是鬼魂的凶相看多了,再看尸体也没什么太大感觉了。 “如果这是刑事案件,这些东西我也弄不出来。”金钝见东坡一脸崇拜的盾过来,就直言道。 “那也太厉害了,太感谢了!” 金钝看了叶遇白一眼,“凭我和叶老板的关系,这句谢没必要。” 叶遇白没说话,也没什么反应,面无表情的喝着咖啡。 东坡先看了陈锋的案子,陈锋的事情那期法制节目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这案子的疑点在于陈锋在毫无挣扎的情况下,被热油活活炸死。 而这锅莫名其妙出现的油谁也无法解释。 另外一个案子是潘芮欢的那个同学。 看到资料东坡才知道那姑娘叫田梦洁。 田梦洁死后家属怀疑她是被人杀了之后才扔进人工湖的,在家属的要求下法医对其进行了解剖,解剖的结果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田梦洁就是死在那个人工湖的。 口腔鼻腔及胃部中的水和少许泥沙都来自那个人工湖,可见田梦洁掉下去的时候人没死。 但她同样没有任何挣扎,就连指甲里都没有多余的泥沙或是抓痕,她掉下去后就在呛水,然后一直到呛死为止。 她身上也毫无捆绑的痕迹,由此推断她并非他杀。 至于自杀…… 警方判断田梦洁不是自杀的原因是田梦洁死前还在淘宝买了套护肤品,通过她的浏览记录查出田梦洁当天查了不少同类型的产品,最终选择的是价位和网评都还不错的一家,一个将要自杀的人哪还有心情逐一比价,逐一查看买家评论。 田梦洁还有记日记的习惯,她前一天的日记还在吐槽学习压力过大,并憧憬了下大学生活。 这里面,还有部分同学的证词。 东坡看到她同寝室的同学说的话。 她们提到了潘芮欢。 潘家父母最后没找田梦洁的麻烦,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校方企图将事情封锁,但毕竟人多口杂,还是走漏了风声,其中的知情人就有田梦洁寝室的同学。 田梦洁人缘还不错,但这事儿一爆出来大家都有点怕她。田梦洁一度被人排挤,也不是欺负她,就是不太敢和她说话,和她在一起。 时间久了,事情淡了,大家的关系也就有所缓和了。 但在潘芮欢的事情暴露后,田梦洁的性格就发生了变化,她变得内向不爱说话,还算活泼的小姑娘无论在学校还是寝室都是十分的沉默。 后来,她的精神状态也发生了变化。 她变得神神叨叨的。 据她寝室的同学回忆,有天晚上田梦洁正在看手机,看着看着就把手机给扔了,她尖叫着抱住脑袋,不停的喊别来找我别来找我什么的。 她们没听清楚,但田梦洁好像说,我再也不嫉妒了,我再也不去嫉妒了。 这之后她就恍恍惚惚的,没多久人就死了。 警方还查了潘芮欢的案子,这件事情最终学校还是没能藏住,成了学校的一大丑闻。 虽然诅咒这一类东西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但毕竟是田梦洁的娃娃给潘芮欢造成了影响,最终田家父母去看了潘芮欢,并下跪道歉。 事情已经发生且无法解释,这一跪没有任何意义,也就是让潘家父母心里能舒服点吧。 同时也算是给潘芮欢讨回了公道。 因为以上原因,所以才将她同学的这段证词记录在案卷中,但对破案无任何帮助。 陈 锋是一个人住,他是否反常没人知道,但田梦洁的行为…… 那天她拿着手机突然喊了那些,东坡想起了那两个失效的网站,如果说,有人通过手机联络的田梦洁…… 警方也查了田梦洁的各种记录,包括那天晚上的,上面没有什么特殊的内容,田梦洁手机软件也就那几个。 但如果说,有人通过网络把消息传给田梦洁。 就好像陈媛收到的微信。 这些只有当事人看到其他人看不到的东西。 还有田梦洁说的嫉妒…… 这让东坡猛地想起那天那个带着红衣厉鬼的人。 他所说的七宗罪。 他要去看那个电影,叶遇白不让,对七宗罪东坡有一点印象,这个嫉妒好像就是其中之一…… 东坡看向田梦洁的照片,她的脸没有太大变化,在水里泡了几天就和刚刚掉下去一样,一点浮肿都没有。 田梦洁就是那个人所谓的游戏么? 那个诡异的娃娃。 以及…… 陈锋放在影视城的附魂灵。 如果说那个附魂灵是陈锋放进去的…… 东坡不确定,但他总觉得这事情就是陈锋做的。 所以…… 最后陈锋和田梦洁都死了。 因为和那两个灵体接触过。 这两个灵体都超过了自身的能力,它们发生异变的原因……是那个人造成的么? 这是不可能的,灵媒师再厉害也不能改变灵体。 可是,那个人连红衣厉鬼都能收成使者。 不知为何,这个想法一经冒出东坡竟是无法反驳。 如果真是这样,所谓的七宗罪是有七条罪状,也就是说,除了那俩还有其他人? 东坡想起了娃娃身体中稍纵即逝的符印。 他的眼睛顿时直了。 他没有任何证据,他只是猜测,可这些猜测若是现实,那东坡无法想象这背后有着一个怎样复杂的关系。 那人的目的是什么? 他为什么来找自己? 还有这些游戏的意义? 是这样么…… 东坡揉揉眼睛。 万一是他想多了呢? 可是那两个异变的灵体如何解释…… 东坡一顿。 那个人是来找他的。 还有所谓的七宗罪。 如果他再发现类似的事情,那么,应该就和那人有关联了吧? 陈锋和田梦洁的事情他不敢断言,毕竟证据太少,只要有下一个,再有机会他不会错过…… 所以,他现在不能再这么悠闲,他要在那人再次找上门前,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儿。 东坡抬起头,冲着金钝一笑,“我看完了,这个还给你。” 叶遇白看了他一眼,眉头不着痕迹的拧了下。 …… “哥,我明天想去中介。”回家之后,东坡对叶遇白说。 “我先洗澡,洗完澡再说。”叶遇白说完就进了浴室,连着战斗好几天,叶遇白一身疲惫,但精神却是亢奋的不行,脑子闲不下来,各种事情交杂在一起,他泡了很长时间,出来的时候东坡正在收拾他那堆东西,叶遇白一顿,“非得去么?” 东坡回过头,“迟早得去,这是我的事儿,我躲不了的。” 叶遇白沉默。 第一八九章 怎么认识了这个人 “哥我保证下回不受伤了。” 东坡把包放下,搂住了叶遇白的腰,叶遇白身上带着洗完澡的潮热,还有淡淡的沐浴液味儿,认识叶遇白以来他还是第一次洗这么长时间的澡。 “过完生日我又长了一岁,我觉着跨越这一岁也有挺大变化,原来我什么都不怕,什么都敢闯都敢豁出去试试,但是现在有你了,我再也不敢说我把命押上面那样的话,我也没以前那么大的冲劲儿,我怕死,因为现在我不是一个人,我的命也不是我自己的是咱俩的。哥办什么事儿之前我都能想到你,我再也不是横冲直撞什么都不顾的那个东坡了。” 东坡贴着叶遇白把头抬了起来,他知道叶遇白担心他,那天叶遇白在他家说的话也不是随口一提,理想固然重要,他相信叶遇白会无条件支持他做任何荒谬的事情,有危险也行,但差点把命扔里就不成了。 这人心眼小,但没大男子主义,叶遇白对他一直很尊重,对等的尊重,男人对男人的尊重。 “那个红衣厉鬼他是冲着我来的,我躲到哪儿那个人都能找到我,现在我要是一味的躲,什么都不知道,等那人再找上门时就太被动了,就真的一点胜算没有了。我得在他之前弄明白怎么回事儿,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对不哥?” 叶遇白看着东坡那特别诚恳的眼神,最后叹了口气,“得,为了劝我兵法都用上了,你的事儿我也管不了,你想去就去吧。” 见叶遇白答应了,东坡兴高采烈的把人一搂,“谢谢哥!” 叶遇白不乐意的推他脑门,“大师我这小身板子受不住您那身蛮劲儿,腰快断了!” 东坡嘿嘿乐着把手撒开了,头一抬在叶遇白嘴上吧唧亲了口,一个人想做什么都行,俩人就不行了,任何事情都得商量,得想后果,不能光顾着自己,他得考虑叶遇白。 东坡很喜欢这种感觉,有人跟着他一起合计件事儿,一起担着一起面对,做什么之前都得想想另外一个。 叶遇白让他亲的一愣,东坡这下力道太猛,嘴唇嗑到了牙,短促的疼了下。 他摸了摸嘴,等手撒开后东坡已经又去弄他那堆东西了。 叶遇白看了眼他那看着挺脏实质上只是使用次数太多的帆布包,转头到外面拿了个东西进来,“大师,你看看这个。” “什么?”东坡把包扣好,看着叶遇白手里的盒子过去了。 叶遇白把盒子往床上一扔,“自己看。” 东坡把盒子拆开,打开一看眼睛一直,“这是……” “代替你那帆布包的。”叶遇白说,“你那堆破烂全放一个包里,死沉不说找个东西也费劲,拿这个装东西能轻便点,瞅着也顺眼,要不到哪儿都背着个王八壳,占地方还不美观。” “王八壳?”东坡一愣,然后哈哈大笑,叶遇白这形容他越想越有意思,好容易笑完了一想起来又开始乐。 “疯了么?”叶遇白嫌弃的看他一眼,回头拿了本书靠在床上了。 东坡自己在那乐够了,就开始把东西往叶遇白给他的那个小包里装。 那个包是系在腰上的,像腰包更像武装带,上面有不少小口袋,他把他的灵兽灵兽石像往里一放,正正好好,口袋大小都有,东坡又把其他的法器都给放里了,腰包瞅着不大,但比他的帆布包可能装多了。 这个腰包的设计挺有意思,一条挺粗的带子在腰上横了一圈,前后各有一个交叉,那些口袋就在交叉上面,大腿部分还有个锁扣,能把那两条带子牢牢的锁在腿上。 东坡拎了下,不轻,但系到腰上之后他惊讶的发现,这个腰包把力量都分散了,感觉上没什么重量。 他又蹦了两下,腰包紧贴着他,没发生砸到自己也没有东西掉出来。 腰包设计的很合理,既不会耽误他走路,又不影响他动作。 而且很贴身,就像长在身上似的。 除了这个腰包,还有两个护腕一样的东西,东坡把护腕系上,穿着这身装备跑进浴室。 叶遇白在屋里就听到他在浴室的咆哮,这小子估计乐得够呛,但叶遇白心情却没东坡那么好。 这套东西是他给东坡订做的生日礼物。 他早受够了他那个帆布包,到哪儿都得背着,沉不说,有时候还不方便带,东坡经常把它放到某个地方,等需要的时候再去取,可是危险怎么会等到你有成全准备的时候才出现…… 这腰包是叶遇白专门找人设计的,能承重又不会让携带的人有太多压力,附和人体线条和力学等等等等,别看那包小,其实设计到工序方方面面都挺复杂。 对东坡来说,背着几个石头出门其实压力不大,他的力气是无穷尽的,问题就在带着是否方便,现在这包他天天背身上都没问题,穿着个宽松点的衣服能挡住,就算露在外面也像是个装饰品,不会让人觉着奇怪。 生日礼物准备好了,但在东坡过生日之前出事儿了。 想到这里叶遇白皱了皱眉。 当天他就让人去查那天晚上的事情。 可是翻遍了正直中介及附近所有的监控他们都没能找到一个有用的影像。 他也让时越试了,就连时越那水平的人都没办法。 时越和他说,那天那个时段所有的电子产品都出问题了。 不止是监控,就连手机都有个时段没办法开相机,有挺多人去找客服,但经过检测手机一点问题都没有。 叶遇白用了挺多办法,最后一无所获,他完全没查到那个人的存在,就连个目击证人都没有。 仿佛那天晚上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东坡脖子上的伤却是清晰无比。 他对东坡爸说,东坡的太爷爷如果办不了这事儿,他就用他自己的方法去处理。 可他没办法等待,他不喜欢把自己的安危交到别人手里听从其他人的安排。 他本来想自己把隐患解决了,再让东坡出去。 他把东坡保护起来,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 可惜他没能成功。 他没找到那人,他毫无头绪,他根本没把东坡的危险解决。 他的保护也许不堪一击,对东坡来说反倒是危害。 他想阻止但他阻止不了,无奈他只能同意东坡再去涉险。 这件事情叶遇白纠结了很久,从金钝的电话响起时他就在犹豫,他不能让他的担忧害了东坡。 可是放他出去…… 叶遇白再次叹息,对手的情况他一无所知,这种不上不下的滋味太操蛋了。 叶遇白不种失控感觉,不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哥这个太帅了啊!” 东坡从浴室冲了出来,猛地扑倒了床上,叶遇白的思绪被打断,跟着床褥被上下弹了,他不乐意的往东坡那看。 东坡大狗似的跪在床上,就差伸舌头舔了,看他都要犯病了,叶遇白叹了口气把他的手拽过来了,“这个东西不是这么用的。” “嗯?”东坡纳闷的看过去。 叶遇白用指甲一划,在护腕上划出个小口,他把东坡的桃木剑柄从腰包里抽出来,插到护腕上的隐形带子里,“平时嫌那堆石头沉的话就只戴着这个,你不是说这个最有用么?另外一个我回头给你弄把刀,天天带身上,要是遇到危险了你那些东西都不灵了,就拿刀直接招呼。” “啊?” “啊个屁啊!”看东坡傻了吧唧的样儿,叶遇白照他脑门拍了把,“杀人会么?不会杀人吓唬人会么!你能活着回来什么都不重要,你杀人我埋尸!我给你擦屁股,特么的为了你老子都要犯法了!” “哥……” “哥个屁啊!”叶遇白又拍了下,“等挂上刀之后所有安检口你都给我离远点,超市也别去了就到你钟爱的大市场买去吧,还有您这个以至于管制刀具被警察知道了会被收拾的,所以看到警察的时候别紧张,你不紧张他们看不出什么,也没有没事儿就查身份证,主要看你心不心虚。我不想你啥事儿没遇到呢我天天上派出所接你去,我说的你听懂了么?!” 叶遇白说完一扶脑袋,想到东坡那大大咧咧的性格他就觉着累。 “哎呦我脑袋疼,我真不知道是不是在把自己往监狱大门里送,你说我特么的怎么认识你了呢!” 东坡蹲坐在床上,看着叶遇白,“嘿嘿嘿嘿嘿……” 叶遇白绝望的往床上一趴,这特么的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啊。 他的人生啊! …… “真准时啊。”和程似锦约的晚上六点,时间一到人准时出现在项正直的中介,“你不高三么?这时间晚自习吧?” “没事。”程似锦说,“我们学校不管出勤率,只要成绩达到要求就行。” 自打知道他被这小子坑了,项正直对他本来就不好的印象更是一落千丈,他冷哼,“说的好像自己多牛逼似的,听说贵族学校补考挺贵呢,一课可比一顿麦当劳贵多了。” 程似锦默默的看过去。 项正直毫不畏惧的瞪回去,他歪着脑袋看那小子能说什么。 程似锦什么都没说,看着他非常礼貌的一点头,“项叔叔晚上好。” 东坡:“……” 项正直:“……” 东坡茫然的看向项正直,“什么时候成叔叔了……” 按辈分,程似锦应该喊他哥,他和项正直差不了几岁,他也得和项正直叫哥才对。 在项正直回答前,程似锦淡淡的说,“瞅着就老,要么叫伯伯?” 项正直猛地一撸袖子,“我操我这暴脾气!” 东坡在背后拽了他一下,小声道,“意思意思得了,你打不过他。” 项正直:“……” “项叔叔一起去么?”像这一切和他没关系一样,程似锦平静的看向项正直,问完了又啊了声,“项叔叔一定不敢去,那我们走了。” 第一九0章 郭乐家是否有进展 项正直欲哭无泪的站在郭乐家楼下。 来之前还雄心壮志的,到地方他就懵逼了。 他竟然让那小子一句激将就给弄这儿来了。 他多年的道行这是要毁于一旦啊! “我上次来什么没看到。”东坡说,“他家什么都没有,但又很奇怪,我晚上做了个诡异的梦,我梦到自己在看自己,还浑身是血的……” 东坡一边往楼上走一边给程似锦介绍,他将所看到的一切都讲了遍,包括那个梦,详详细细的一个细节都没落下。 项正直在边上听的一身的冷汗,光是听着他就觉得慎的慌,他十分纳闷,他为什么要较劲,他一正常人为什么要跟这俩不正常的人在一起啊! 钥匙在东坡那,到地方后他直接开了门。 东坡率先进屋,和项正直跟在后面。 屋里还保持着那天他们走后的样子,茶几还是歪歪扭扭的贴着沙发,垫子乱七八糟的还有一个掉在地上。 项正直先入为主,不管这屋看着多正常他也觉着有问题,从进门后他就站在门口,死活不肯往屋里走。 东坡带着程似锦走了一圈,把自己知道的都介绍了遍,“有没有什么感觉?” 程似锦摇摇头,“没有。” 东坡叹了口气,依旧没有进展。 “二位大仙儿,你俩看出什么了么?没看出咱走吧。”项正直看他俩出来了,跺了跺脚声音不大的喊道。 东坡看了看他,他知道程似锦特意把项正直带过来的原因。 红衣厉鬼虽然被赶走了,但它毕竟不是普通的鬼魂,它与项正直的魂魄曾有一度相融,所以下次再上项正直的身轻而易举,甚至不需要个过程。 相对的,项正直的魂魄对厉鬼也有反应。 所以把项正直带在身边是万全之举,既能看着他不被控制,又能保证在红衣厉鬼出现之前他们能够察觉。 “想什么呢?能不能走了?!”毫不知情的项正直还在那为自己的举动而懊恼,殊不知未来这种事情他怕是躲不了多远了。 “还有这个。”走完之后,东坡带着程似锦到了灵位所在的暗门,他把门打开,郭家老爷子的照片还摆在里面,项正直一看到那镶嵌着黑框的黑白照顿时一咧嘴。 “灵位……”程似锦呢喃,“现在很少有人在家里摆灵位了,还特意弄了这么个门。” 他摸了摸暗门里面,边上的石灰和墙体的颜色相同,里面没有弄好的地方还带着石粒,可见这地方不是在房子有的时候就存在的。 “应该是郭家老爷子走后郭乐掏的。”东坡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挺可怜的。”程似锦把里面坏掉的贡品拿了出来,他同样看出这个照片只是照片,没有任何灵体的依附,这些贡品放着也是毫无意义。 东坡找了个袋子把东西装进去,程似锦一摸兜,里面只有几块巧克力,于是他将边上的香拿了起来,转头看向项正直。 “项叔叔。” “程大侄子。”项正直立马就接茬了。 东坡:“……” “打火机借我。” 项正直一挑眉,他看着程似锦手里的香,“您还要上香?” “您想快点离开么?” 项正直:“……” 程似锦把香递过去,项正直不情愿的掏出打火机,以项老板的财他用的起防风打火机,但以他的大方程度他绝对不会买那东西,项老板兜里揣的就是那种一块钱一个的塑料款,他还把火苗调到了最小档。 “这个火……”程似锦看着那苟延残喘的火苗,“放个屁就能给嘣灭了。” 项正直嘶了声,“你放屁能对着打火机?你用屁股抽烟” 这对话让东坡猛一咳,他就知道项正直无耻了点还不知道他有说段子的潜质。 “我不抽烟,”程似锦说,“我才高三,我是学生。” “好了你闭嘴吧!”项正直喊,“学生牛逼么天天把学生挂嘴边!” 这一嗓子,火苗灭了。 程似锦看向他,“你看我说,放个屁就能给嘣灭吧。” 项正直:“……” 东坡噗嗤喷出来了。 眼看着项正直要打人了,东坡憋着笑赶紧说,“得了你俩快点的吧,不是要走么……” 项正直这人特识时务,东坡说他打不过程似锦他就相信他绝对打不过程似锦,因为这话要是换别人说他肯定不信,东坡不会骗人,他们这些神神叨叨的人他惹不起他躲得起。 于是他骂骂咧咧的把火调高了,这种劣质打火机点香挺费劲,金属部分都烫人了这香才点起来。 香一燃起,一股香味儿就飘了出来。 俩人都是低着头,这股青烟冒出的时候正好闻了个正着。 项正直恍恍惚惚的一抬头,“这什么味儿……” 程似锦用手扇了下,皱眉捂住了鼻子。 “我去这味儿比我的烟可给劲儿多了,像嗑药似的。” 他话说完程似锦直接把香掰折了,他用力一香头的火星就灭了。 项正直一看香黑了顿时一愣,“你掐了它干啥,味儿多好啊。” 程似锦看向东坡,东坡一脸讶异的正往这边看。 这香有问题! 他上次没发现,因为他没点这香。 这香不是给人烧的,是烧给鬼魂的,还不同于贡香,就是给鬼烧给鬼用的。 鬼魂的饭菜。 项正直被红衣厉鬼上过身,他的魂魄已经有所变化,所以对这种香他有感觉。 郭乐应该不懂这些东西,而且这种香市面上也买不到。 没事儿买这东西不是招鬼上门么。 “得问问郭乐这香从哪儿来的。”东坡的语气里难掩兴奋,今晚上没白来,可算是有点收获了,他现在迫不及待的想看到郭乐,等他问清这香从哪儿来这事儿怕是就有突破性进展了。 “等会儿。”程似锦看着郭家老爷子的遗像说。 “怎么了?” “我估计你不记得我的能力了吧。” 东坡一挠脑袋,他知道程似锦是灵辅,那天晚上他也看到了他的表演,但是他展示了什么东坡根本不知道。 “我就知道是这样。”看东坡那表情程似锦就知道他对自己一点印象没有,亏他那天特意找了个离东坡近的位置让他看清,可惜他白费时间。 程似锦从来不参与这种表演,难得一次他想让看的人却一点没把他当回事儿。 “我挺多年没回老家了,老家人又那么多,我实在是……”东坡不好意思的说。 “上次要给你看,你不看,这次时机正好,我试试看吧。” “你要干嘛?” 程似锦后退一步,单手伸直,东坡看到他中指上戴着个戒指。 这戒指不同于正常的,掌心方向有个小铃铛,程似锦一动,那铃铛就轻轻一响。 “这是……” “魂钟。”程似锦摊平掌心,中指向下一点,“我要招魂。” 东坡抽了口气,程似锦竟然会招魂。 程似锦没再说话,他单手落于身侧,另一只手笔直伸着,他浑身绷直,只有戴着魂钟的手指有频率的跳动着。 “他在干……” “嘘。”食指往嘴唇上点了下,东坡打断了项正直的话,他示意他不要说话,在这时候,魂钟的声音变成了蓝色的光,那光水滴一般落在地上,地面荡起蓝色涟漪,涟漪散尽,阵法的雏形露出。 程似锦再晃,水滴再落,每次蓝光消失程似锦的阵法就完成一部分,当他的手指停住,阵法已经彻底成型。 程似锦闭上眼睛,默念咒术。 项正直抬头,郭乐家的灯不知哪坏了,好像马上就要短路,屋里的光都一闪一闪的,晃的人直眼晕。 不知为何,他突然感觉到阴风阵阵。 项正直咽了口唾沫,从后面抓住了东坡的胳膊,露出俩眼睛往里看。 此时此刻,在东坡和程似锦眼中,屋里已然一片漆黑,只有那冒着蓝光的阵法。 程似锦念了很久,阵法都无反应,他的眉头不知不觉的皱了起来,但他没有放弃,一再的念着招魂术。 程似锦的坚持不是毫无用处。 突然,阵法中央一亮。 一个扭曲的身体晃动着从中出现。 那魂魄就像一个没有骨头的虫子,左右上下不停歪倒,又缓缓立起。 待它完全出现后,东坡讶异的抽了口气,程似锦的眉头骤然拧紧。 项正直搓着胳膊,除了冷他什么都感觉不到。 【小剧场】 红衣厉鬼:想上就上,要上的漂亮。 项正直:你给我滚! 红衣厉鬼:你说我呢? 项正直:今儿天不错哈哈月亮是绿的。 第191章 招魂之后所看一切 这个魂魄浑身是血。 脸上手上身上到处都是伤口。 血汩汩的冒着,再配上它那扭动的身体看起来格外的瘆人。 “郭乐的父亲……不是病死的么?”东坡呢喃,为什么招魂出来的鬼魂会是这个样子,鬼魂只有两种形态,要么是临死的样子,要么是生前模样。 程似锦看向他。 东坡一抬头,对着那鬼呵斥道,“收起你的凶相!” 鬼魂惧怕灵媒师的力量,特别是这种毫无能力的,可是东坡这一嗓子那鬼魂丝毫没有反应,它依旧像虫子一样扭动着。 东坡双眼瞪起,灵力同时爆发。 这对鬼魂来说是种压迫,也是东坡的警告。 这次那鬼魂摇晃着抬起头来,充血的眼睛看着东坡,周身的伤口未见任何变化。 东坡皱眉,在他有下一步动作前,那鬼魂突然抬起手来。 东坡和程似锦同时一顿。 那鬼魂指向暗门所在,大开的门间是郭家老爷子的遗像…… “这是……” 那鬼魂抬起另一只手,这次指着自己的脑袋。 然后,鬼魂保持着这个姿势,扭动向下。 “你放它走了?”东坡问程似锦。 “没有……”程似锦并未收回力量,放它走也不会是这个姿势,这鬼魂要干嘛? 就在俩人说话的时候,那鬼魂突然一动,紧接着就跟被风吹打一样左右快速晃动,他像块破布一样,伴随着晃动身体愈发飘忽,就连鲜血都不再清晰…… 这不是程似锦所为。 他和东坡纳闷的看着这鬼魂的变化,鬼魂这时已经透明,只剩一个模糊的轮廓。 “不对劲!”程似锦喊,“有什么在攻击它!” 东坡倏地回头,树精同一时间飞向房间各处,程似锦加固阵法,企图保住那虚弱的鬼魂。 但他没能成功。 鬼魂的身体转为透明,彻底消失。 程似锦默然。 这个消失不代表它的离开,而是魂飞魄散。 这个鬼魂死了,不复存在。 东坡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任何灵体的存在。 再看那空空如也的地面,他愕然道,“没了?” 程似锦一点头,“没能保住。” 东坡的五官都纠结到了一起,“这到底是……” “不知道。”程似锦第一次和灵媒师合作,他也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但在刚才,有什么东西在他的阵法里攻击了那个鬼魂,速度很快,让他措手不及连个反应的余地都没有。 “你刚才……招的,是郭乐他爸的魂是吧?”尽管看出了,东坡还是不放心的确认了次,因为这鬼魂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对。” 东坡看着暗门里的遗像,“它刚才在指什么呢……” “他死了多久?”程似锦问。 东坡想了想,“郭乐没说,但是他提过他父亲死后房子租出去一段时间,后来公司调度什么的,他就搬过来了,郭乐应该住了挺长时间,他变成那样肯定不是一朝一夕。” “头七回魂夜,”程似锦说,“人死后头七会回来一趟,或是见见家人完成未了的心愿,或是企图复仇,回魂夜后它们会离开人间,到各自该去的地方。不是所有鬼魂都可以立即投胎,可不管它们是投胎还是去了别处,只要离开人间,时间短点还成,时间久了,以我目前的能力,并不能够招魂成功。” 程似锦只能招到那些尚留人间不肯离去或是刚离开人间不久的鬼魂。 东坡不懂招魂,程似锦说,他就听着,这些东西可能连他父亲都不懂。 “招魂是有条件的,魂魄的长相,姓名,出生及死亡日期等等,这些不需要全部掌握,但不可没有。我在这个人的家里,这是和它生前关联最多的地方,我看到了它的照片,这便达成了招魂条件。但是我不清楚这个人死了多久,我只是在尝试,试试看它是否还在。” 听程似锦一说,东坡脑中顿时闪过一道光,他好像捕捉到了什么,在他弄清楚之前,程似锦又继续道…… “如果它离开人间很久,现在的我招不到它,它没离开,就会与我产生共鸣,在我招魂的时候,发生了件很奇怪的事情。” “什么?” “这个魂魄很虚弱。” “啊?” “起初它毫无反应,我以为它已经离开了人间,我又试了几次,没想到有了一个很微弱的回应。”程似锦没有放弃,最终他将这个虚弱的鬼魂招了上来,“我从没遇到过这么虚弱的鬼魂,在你释放灵力的时候,它几乎被你弄的魂飞魄散,它在我的阵法中,我能感觉的到,你让它收起凶相的时候,它不是不做,是做不了……” “它是鬼魂……”鬼魂何来虚弱一说。 “所以才奇怪。” 那俩人一本正经的讨论着鬼的问题,项正直听的直咽唾沫,他什么都没看到,但他光听着就觉得特别的瘆人,他很想说,你们在学术方面有想法的话,不如找个地方慢慢研究,咱能不能不要在这个阴森森的地方…… “另外就是,”程似锦道,“你说这个人死了挺长时间,这个时间段已经超过了能招魂的范围,但我成功了,这就证明这个人死后一直没有离开,它的魂魄一直在人间。” “对!”这就是东坡刚才闪过的念头,“郭乐的那个遗像应该不是摆设,郭家的老爷子一直在。” “那么,”程似锦看着他,他问,“为什么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现?它的鬼魂为什么不在这里?不在这儿,它能在哪儿?” “让我在意的是……”东坡转头,看向客厅的沙发,“它虚弱的原因。” “你发现了什么?” “我想起了我的那个梦。”东坡向茶几走去,“梦里,我站在大门外,慢慢的走进屋里,看到了睡在沙发上的自己,然后,我浑身是血。” 东坡学着梦里的动作向前,他看向自己的手。 “突然,我的手流血了,身上也开始流血,”东坡往程似锦那看,“我觉得,那种感觉,和郭家老爷子刚才的样子很像。” “你是说……” “那个梦,也许和郭乐所经历的怪事不一样,”东坡弯下腰,摸了摸茶几边沿,“我怀疑,可能是郭老爷子给我托的梦。” “梦?”程似锦皱眉,“想表达的是什么?” “刚才,在郭家老爷子的魂魄被攻击前,它做了个动作。”东坡慢慢下蹲,和梦里如出一辙的动作,可和那天的尝试一样,东坡没办法蹲下后只露出两只眼睛,但是,如果他调整个姿势就不一样了,东坡跪了下去,如果他浑身是伤他一定没办法跪的很直,东坡放松力量,手搭着茶几边缘,这一次他成功的做成了梦里的样子,“是跪着的。” “什么?” “我明白了!”东坡蹦了起来,他一砸拳头,“我没想错,那一定是郭家老爷子给我托的梦,它在向我下跪,它在求我……” “求你什么?” “程似锦,郭家老爷子是病死的这毋庸置疑,”通过郭乐的种种表现,及他在脑子不清醒的时候讲到他老爹时的沉重感,东坡相信郭乐是不会虐待父亲的人,他孝顺,是真的孝顺,“所以鬼魂出现的形态很奇怪。” “你的意思是……” “就和刚才的攻击一样,我怀疑,郭家老爷子是在死后才被弄成这样的……” 程似锦:“……” “它身上的伤并非生前所受,而是死后魂魄受到的,所以它才会虚弱,几乎无法承受我的压力。” “这怎么可能……” “那谁来解释,刚才攻击它的是什么?” 程似锦沉默。 东坡皱皱眉,话是这么说,但他也不能确定,这只是他的猜测。 不过有一点他可以肯定的。 “郭家老爷子一辈子含辛茹苦把俩儿子拉扯大,死了之后还不想离开,郭乐孝顺,郭家老爷子也一定很疼他的儿子,就一直待在他儿子身边,在他儿子受到伤害的时候,作为父亲,作为鬼魂,它知道我是灵媒师,它求我,帮助他儿子脱离困难,一个,只有灵媒师才能帮助的事情。” “这都是你猜的……”程似锦说,他们只是看了几眼而已,东坡的梦也没什么实质上的内容,“又没有证据。” “有证据。”东坡说。 他站到程似锦刚才招魂的地方,学着鬼魂刚才的样子。 “他指了暗门,指了自己的脑袋。它一定不是在向我们介绍它是谁,因为你知道它是谁才能把它招到,暗门里除了它的照片,那就只有……” “那些香?”暗门建的简单粗暴,一眼就能看全,照片前后他们也检查过了,什么都没有,唯一存在的就是那些烂了的贡品,还有……香。 给鬼上供的香。 “对!”东坡用力一点头,“郭乐的问题在于他的脑子突然不好使了,鬼魂指了自己的脑袋,所以……郭乐的问题,也许就和那些香有关系。” “我们把香带回去么?” “不,”东坡目光一沉,他将手放了下来,“我们把郭乐带回来,到底怎么回事,他来了之后,就清楚了。” 第一九二章 郭乐能否重回老家 “把郭乐带到这来?!”这是今晚项正直从来到这里后唯一听懂的话,他差点蹦起来,项正直瞪着俩眼珠子看他俩,“你俩脑子里有坑么?就郭乐那胆儿中介的屋都不敢出,你们让他上这来?好吧就算他来了现在那状况他特么的能直接被吓死好伐!” 项正直喊完,那俩人都不说话了,四只眼睛齐刷刷且沉默且充满信任的看着他。 项正直被他俩看的一愣,然后下意识的说了句话,“我操你们大爷……” 以东坡和程似锦在家族里的关系,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会被他们统称为大爷的亲戚,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把郭乐弄到这里来的重任最后还是交到了项正直手里。 “郭乐,我这也是没办法……”项正直不好意思的冲着郭乐挠挠头,“因为你在这儿我好几天都没让我对象过来,那丫头疑神疑鬼的,自己偷摸来了几回我都不知道,刚她给我打电话把我臭骂了顿,她以为……嗨!” 项正直没说完,就懊恼的嗨了声,他扒了扒头发,皱着眉头苦大仇深的点了根烟。 东坡站一旁,尽量让自己面无表情一点,别流露出一点对项正直的崇拜。 这人太厉害了,不仅是编瞎话张口就来,就连演技都一流的。 没人说过项正直不开中介去当个演员也行么? 要不他回头和肖坤说说,问他需不需要一个特有潜质但不是专科毕业的人…… 东坡的思绪一顿,等一下,项正直,程似锦,还有叶遇白…… 他身边的人好像每一个都在这方面是个高手。 东坡愣愣的摸了把脸,他这智商的人为什么混到他们这种人堆里去了…… 项正直狠狠的抽了两口烟,“我对象说我不找她,不让她过来,还在屋里养了个男人,她怀疑我是……我是……” 项正直没说下去,他往东坡那看,看完了又去看一脸懵逼的郭乐。 “你知道我有这样的朋友,我对象怀疑我……我也是那啥。”说完他又追问了句,“那啥你知道吧?” 郭乐愣愣的一点头。 “所以哥们,真不是我不讲究,你真不能再在我这儿住下去了,这关系到我未来的幸福还有我全家老少指望的我的婚姻大事……” “我……”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换一般人早就走了,可是郭乐一脸的为难。 前段时间他饱受折磨,这中介虽然破,但已经成了他避风的港湾,在这里他没有任何不舒服的事情,因为承受过太多可怕,郭乐宁可这一辈子都不离开这里,说他没用也好说他废物也罢,他都无所谓,他实在是怕了。 “你别害怕。”项正直说,“我理解你,我真的理解你,你看咱相识一场就是缘分,我也不能把你扔外面,这样,你到他家去住一段时间行么?” 项正直指向东坡,后者一点头,“项老板这里不方便,你到我那儿住。” “他的本事你不是不知道,在他身边你能更安全点。” 郭乐看着项正直,他心里清楚他们萍水相逢,项正直不可能真的收留他一辈子,人能让他在这儿住了这么长时间已经不容易了,刚才其实他差点说,用他那个房换他在这儿的居住权,可一想到那个房他就害怕,这话没能说出去,而现在说也不合适了。 于是郭乐一点头,恹恹的说:“麻烦你们了。” 东坡知道郭乐在想什么,他安抚的在他背上拍了下,“你别担心,你家的事情我会尽快处理完,在那之前我不会不管你。” 郭乐抬头,感激的看向东坡。 东坡冲他笑笑,但此时此刻东坡心中依然泪崩。 哥们对不起我骗了你但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啊! “你害怕的话,就别看了,待会儿进屋你再把帽子摘下来吧。” 项正直给郭乐拿了个大帽子,那种带皮毛的雷锋帽,厚厚实实的一点不透风,帽子往脑袋上一扣就和天黑了差不多,什么都看不到。 项正直扶着郭乐往出走,“出门就上车了,你听我指挥就行。” “谢谢你……” 项正直扭曲的笑了下,“不客气我应该做的。” 正直中介门前,叶遇白的车停在那里,见他们过来就把副驾的门打开了,“能走了?” “嗯。”东坡蹦上副驾驶室,在叶遇白嘴上亲了口,“大晚上的找你过来,不好意思啊。” “没事儿,”叶遇白看着后视镜,程似锦坐到了最边上,项正直扶着郭乐也上了车,郭乐被他俩夹中间了,那小子一直低着个脑袋,和被押上警车的囚犯似的,“你一个人出来我也不放心,陪着你心里还能有点数。” “哥你太好了……”东坡感动的往他身上一靠,小狗似的用脑袋蹭了两下,要不是叶遇白衣服质量很好,静电估摸都能让他给蹭出来。 叶遇白一乐,“没事儿我又给你买了几套衣服,咱回去慢慢穿。” 东坡:“……” 项正直嘶嘶的抽了两口气,他觉得他的牙都快被那二位酸倒了。 俩老爷们能腻歪成那样他也是服了。 程似锦撑着下巴看着车窗外,东坡和叶遇白的情况他很了解,该见识的也见识到了,这会儿他应该做的就是不看,不给自己找不自在。 叶遇白车开的很稳,但郭乐依旧抑制不住的紧张,他不停的去掀项正直的裤子,项正直今儿穿了条运动裤,虽然是这么坐着,他再这么拽下去说不定就能给扒了,项正直已经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裤腰那地儿凉飕飕的。 于是他把郭乐的手拿开放到了他自己腿上,又在他手背上象征性的拍了两下以示安抚。 没想到他这一拍,郭乐抽筋似的一把把他的手攥住了。 项正直就觉得手一疼,再一看手指头都挤一块儿去了,手背几乎弓起。 妈的要被捏折了啊! 项正直拽了两下没拽开,他无奈的对郭乐说,“你轻点。” 郭乐没吱声,倒是边上的程似锦看了过来。 他先看看他俩握在一起的手,又看了看项正直。 不知道为啥,项正直被他看的突然一阵心虚。 程似锦往前面使了个眼色,项正直看到了前排坐着那俩人,等他视线收回的时候,程似锦举起一根手指头。 项正直:“???” 手指冲天,但缓缓的弯了下来。 程似锦有看看郭乐,用嘴唇无声表示:祝你们幸福。 项正直的眼睛立马瞪起来了。 程似锦看都没看,又转过去看风景。 项正直气的歪着脑袋,虽然程似锦一句话没说,但他知道那小子的意思。 恭喜你和他俩一样弯了,看这手握的,你会和郭乐幸福的……巴拉巴拉诸如此类的一些话。 可能程似锦要表达的比他想象的还要猥琐。 要不是中间坐个郭乐,项正直真想冲过去抽他。 这小子是不他克星,从他俩第一次见面到现在就没有一次有好事儿的。 他特么的得离他远远的! 车子很快到了郭乐家楼下,伴随着熄火的声音,所有人的情绪都绷起来了。 几人各怀心思,打开了车门。 叶遇白接过东坡递过来的钥匙,等着所有人都下车后,一边锁车门一边特别自然的说,“电梯维修呢,咱们得爬楼梯,我家楼层不高,当锻炼了,走吧。” 东坡看向叶遇白,他觉得虽然都是撒谎不编草稿,但叶遇白的段位绝对比其他人高,目前他们几人里,也就叶遇白最镇定,他真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样。 就连眼神动作都没受影响,仿佛面前这楼就是叶遇白家。 反观他们,一个个都是紧张的连话都不敢多说了。 只要把郭乐送上去,一切就都结束了。 东坡咽了口唾沫。 项正直往他那看,东坡坚信郭乐回到他家后就能给他想知道的答案,可是如果没有,这人特么的活脱的吓死他是不是得负连带责任啊! 项正直特想跑。 几人上了楼梯,郭乐一直处在神经高度紧绷的状态,就在他们成功到达郭乐家门前,叶遇白拿钥匙正要开门的时候,郭乐突然说了句话,“四楼么?” 所有人都是一愣。 郭乐猛地一僵,“不对这不是你家,这是我家!” 郭乐一把拽掉了他的帽子。 当他看清门前的门后他歇斯底里的叫了声,扭头就往楼下跑。 叶遇白动作迅速的打开了门,项正直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跑下楼之前一把将他掼到了屋里。 俩人的动作一气呵成,短短数秒郭乐已经站在了他家屋里。 几人赶紧进门并将门关好。 叶遇白站在门口守着,项正直不敢进去就在他边上,东坡和程似锦跟了过去。 屋里,一脸惨白的郭乐茫然的站在距离门口不远的位置,他缓缓的直起了保持着差点摔倒的姿势的身体。 待他完全站直后,东坡和项正直齐齐的抽了口凉气。 第一九三章 与程似锦初次合作 郭乐肩上骑着个东西。 那是个父子间常有的动作,父亲将儿子托到肩上,儿子的腿耷拉在父亲脖子两侧,双手亲昵的抱着父亲的头。 只是这东西并非郭乐的儿子,他们之间也没有任何感情可言。 “这是……”程似锦惊愕呢喃。 他话音刚落,郭乐肩上那玩意儿猛一转头。 东坡突然出手,在程似锦面前一搪,一股力量在东坡手中消失。 程似锦一愣,他被攻击了? 他全无感觉。 “站在我后面。”东坡说。 他向前迈了小半步,低着脑袋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的郭乐,自打进到屋里,刚才还要死要活的郭乐突然安静了。 这时郭乐动了下。 他缓缓的转了过来。 他的动作十分僵硬,仿佛每个关节都生了锈。 他这一动真是牵动了所有人的心。 项正直告诉自己不要看,他应该闭上眼睛,可是他管不住自己,俩眼珠子像不要钱似的死劲往郭乐身上贴。 郭乐半张脸露了出来,项正直猛地咽了口唾沫,他憋着口尖叫往叶遇白那搂。 就在他的手要碰到叶遇白的时候,后者突然看了过来。 叶遇白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的手,用眼神示意他:你要干嘛? 叶遇白看起来很平静,甚至嘴角微微翘着还带着丝笑容,可项正直知道他这一下要真搂过去了,他的下场恐怕不比惊到郭乐好到哪去。 项正直悻悻的收回了手。 他再抬头郭乐已经完全移了过来。 郭乐看起来没有太大变化。 他头微微低着,眼睛往上挑。 只是那双眼睛十分空洞且没有焦距。 他在看这边,但项正直又弄不清楚他究竟在看谁。 这还是那张和他朝夕相处了一段时间的脸,可他怎么看怎么觉得瘆人。 项正直的胆子最后没能持续多久,他把脸别开了,再也不敢往郭乐那看。 项正直和自己重新拉开了距离,叶遇白才再次抬头。 郭乐的变化他也挺纳闷,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就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儿? 后面俩人不明所以,前面那俩眼睛都要瞪掉了。 程似锦紧盯着那东西的手,刚郭乐背对着他们,所以他们没有发现,那东西的手不是环抱着郭乐的脑袋,而是将手插进了他的脑中。 不止是手,它半个身子都和郭乐黏在了一起,期间毫无间隙,就像长在头上的一颗肉瘤。 东坡微微站直了身体,这就是郭乐脑子不好的原因么…… 脑子被侵略了。 “东坡,这是……” “食梦貘。”东坡往腰间摸去,那上面挂着叶遇白给他的腰包,那堆石像里,其中有一个叫伯奇,“与伯奇有着差不多名号的东西。” “食梦貘?”程似锦讶异,“可……” “对,食梦貘不是这样的,也不可能会发生这种事情。” 食梦貘是吉物,可以避免疾病和厄运,貘的画像被人拿来避邪驱难,但它并不具备食梦的功能。 所谓食梦,只是希望貘能将这些不好的东西带走,一种美好的寄托。 可是郭乐肩上这东西,具备食梦貘的外貌,就是记载中所描述的,身体像熊,鼻子像象,眼睛像犀,尾巴像牛,脚像老虎,同时它又有不该属于食梦貘的能力。 或者说任何一个灵体都没有的本事,吞食人的记忆。 可看到眼前这一幕,说它能够做到,他们完全不怀疑。 食梦貘趴在郭乐的头上,除了前爪,它的半张脸也融进了郭乐的脑袋,只剩两只眼睛还在外面,它不时晃动着尾巴,悠闲的四处拍打。 程似锦手一顿,伏魂锥从袖子里滑了下来,被他准确握住。 灵辅不具备灵媒师驱鬼的能力,他们只能辅佐灵媒师驱鬼。 更多时候他们是需要保护的那个,甚至连自保的力量都没有。 灵媒师和灵辅之间不仅需要能力的磨合,还有面对危险时彼此的默契。 现在,程似锦对东坡毫无信赖可言,能保护自己的,只有自己。 东坡抽出桃木剑柄,他没见过这种东西,他也不知道食梦貘的攻击模式,他只能见招拆招,想办法打赢它。 想到这里东坡的眼睛眯了下,他看向食梦貘下面失去知觉的郭乐。 可下一瞬,那人突然一动,离老远向他扑了过来。 东坡已经做好了和食梦貘动手的准备,没想到先动的反倒是郭乐。 郭乐以惊人的弹跳力蹦到了东坡面前,东坡往后退了两步,想到他身后就是程似锦,东坡顿住了步伐,他刚一停下,郭乐就扑到眼前。 他被郭乐直接扑倒了。 “东坡!”叶遇白反应最快,东坡倒地时他就冲了过去,他要把东坡身上的人掀开,可手刚要碰到郭乐,被他压在下面的人猛地一吼。 “别动他!” 叶遇白缩回了手。 “回去谁都不要碰他!” 叶遇白后退,东坡痛苦的撑着身上的郭乐。 郭乐此时大张着嘴巴,无法闭阖的牙齿发出咔咔的声响,那里面是东坡的桃木剑柄。 他要咬东坡的脖子,情急之下东坡把桃木剑柄塞了进去。 如今桃木剑柄紧紧顶在他的脖子上,压的他呼吸困难。 人类的牙齿没有动物的尖锐,可以郭乐现在这状态,这一下要是真咬上去了,这块肉准保就被咬掉了。 东坡企图抽出桃木剑柄,可郭乐咬的死紧,他能感觉到喷在自己脖子上属于郭乐的呼吸,长这么大除了叶遇白之外他还是第一次和另外一个人这么亲近,东坡这会儿一点意乱情迷的意思都没有,那团热让他感觉到了危险,仿佛那就是一团即将喷涌的鲜血。 郭乐埋首于他颈间,东坡就与那食梦貘直接对视了。 树精化作一道绿光,飞向郭乐后方,它双手一动,无数树枝向食梦貘缠去。 东坡想将食梦貘与郭乐拉开。 可树枝碰到食梦貘时,一股股白烟冒出,树枝顿时消失不见。 东坡诧异瞪眼,食梦貘吞噬掉了树精的灵体。 就像树精会吸收灵体一样,食梦貘直接将它的树枝吸收掉了。 “别动了!”在树精企图再次动手前,东坡阻止了它。 食梦貘的眼睛一亮,犹如出没夜间的野兽,红光亮出。 那光晃眼,东坡闭了下眼,可这眼睛闭上之后他突然觉得有些飘忽。 这食梦貘在干扰他的思维。 “小心!” 在东坡分神之际,食梦貘脑后分出无数分支,那分支与树精的树枝十分相像,分支向东坡的脑子飞去,在碰到他之际让程似锦一伏魂锥斩断了。 东坡一愣,看到了消失的分支,“多谢……” “集中精力。”程似锦说。 “我尽力。”东坡皱皱眉,“这东西会干扰人的思绪。” “不能尽力,是必须,”程似锦看向那食梦貘,“这里只有你能救我们。” 东坡一憾,紧锁的眉头再度一拧,他单手捏着郭乐的两腮,硬生将他的嘴掰开了。 郭乐现在失去知觉,东坡很清楚他这一下恐怕要捏断他几颗牙齿,可是东坡顾不了那么多了。 他从郭乐身下爬了出来,再看桃木剑柄,上面没有任何痕迹,老旧如初。 树精站在后方,树枝垂地等着他的命令。 东坡苦着张脸,这东西树精一碰怕是能直接被吸收了,而它又能干扰人…… 说不上它多强,但是是个很讨厌的东西。 郭乐重新站起,嘴唇间多出一抹艳红之色,东坡吸了口气,现在哪有功夫管他是不是受伤,一脚就踹到了郭乐身上。 没有思维的郭乐不会躲闪,他被东坡结结实实的踹准了,这一下郭乐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身子向后滑了一段距离。 东坡不等他停住,跑到他后面揪住他的领子,他单手一提将人直接掀翻,东坡压到郭乐的背上,手打横一伸,守护灵附于手掌之上,黄光一闪,东坡一把抓住食梦貘的脖子用力后扯。 食梦貘被他拉了起来,它能吸收树精但不能伤害守护灵,在守护灵的辅佐下,东坡咬着牙把那玩意儿一点点往出拔着。 可就在食梦貘的灵体被拉到极限时,郭乐突然痛苦的嚎叫。 “别拽了!”程似锦喊。 东坡低头一看,郭乐已经七孔流血了。 他一惊,赶紧松了手。 “它已经融进了他的身体,你……”东坡现在所有的伤害都是对郭乐的,程似锦沉吟了下,他又看向东坡,“似乎,没有别的办法了。” 想杀了这食梦貘,只能连郭乐一起处理了。 他们的魂魄相融,这就意味着,郭乐的魂魄得死。 东坡一皱眉。 如果郭乐的魂魄死了,那不就成了第二个潘芮欢。 他说过,要帮郭乐的。 这种帮,还不如带他远离这里,郭乐不回来,食梦貘也不会出现,它不出现,郭乐就不会受到影响。 想到这里东坡的表情又是一变。 是的,为什么郭乐一到这里他们就能看到食梦貘。 在东坡诧异之际,程似锦动了动鼻子,“东坡,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什么……”东坡还没问完,门前的叶遇白突然晃了下,他那体格往后一靠就等于砸在门上,门咣当一声,发出个挺大的声响。 第一九四章 东坡如何解决困境 “你怎么了?”看叶遇白不对劲,项正直下意识的就想去扶他,可这手刚伸出去就想起叶遇白刚才的警告,于是手在半空画了个圈,项正直伸着脑袋看他,“叶老板你没事儿吧?” 叶遇白晃了晃头,“我……头疼。” 说不上是疼还是晕,总之脑袋难受的很。 他越动这感觉越强烈,叶遇白靠在门上就没起来。 反观项正直,他这会儿倒是精神的很,眼睛都冒光了。 “这是……难道是……”程似锦往暗门的方向看,视线还没移过去,后背突然被抽了下,程似锦闷哼一声,单膝跪到了地上。 再看那食梦貘,它在郭乐头顶逐渐胀大。 “他没救了,你现在动手还能给他留个活气儿,他的身体要是都被食梦貘占据了,这人就没了。”程似锦捂着胸口,痛苦的说。 “可是这么活着和死了不是也没区别么……”东坡呢喃了句。 “你要知……”程似锦话没说完,后背再度一疼,他整个人趴到了地上,再没爬起来。 东坡面上一寒。 他看看叶遇白又看看程似锦,而那食梦貘还在继续变大。 郭乐像是顶着个巨大的气球,那气球还在不断的膨胀,他的身体变得十分渺小,他们之间接触的地方越来越多,几乎被其完全吞没。 食梦貘的身体差不多占据了整个房间。 屋里的灯光不断闪烁,最终啪的一声陷入黑暗。 夜晚,万家灯火。 郭乐家的小区虽然老,但人多,窗外照入的各种光亮和月亮在地上铺下一层淡光。 再看那食梦貘,在不甚明亮的环境中,它两眼如两个巨大的灯笼,诡异的红照亮一片地方。 东坡被驭灵眼一看,食梦貘的身体已经侵入了郭乐的脑子,郭乐的头骨之下全是灵体,密密麻麻,而他的魂魄被侵蚀的残缺不全。 就像程似锦说的,这人没救了。 在他企图分割他们时,郭乐七孔流血就能说明一切。 一刻无法拔除的毒瘤,一旦碰触,郭乐就要完蛋。 东坡一握桃木剑柄,向郭乐头顶灵体猛然刺去,东坡这一下扑了个空,身体一歪郭乐连同食梦貘在眼前消失。 东坡回头,郭乐站在他身后。 食梦貘的眼睛一亮,东坡的身体摇晃了下。 它没发出任何声音,但在东坡脑中,嗓音仿佛原子弹爆炸,在小小的空间里不停回荡。 脑里耳里轰鸣一片,霎时间一切全白,什么都想不起了。 在东坡顿住的时候,郭乐再次扑来,那巨大的食梦貘对他的行动没造成丝毫影响,等东坡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他下意识的用手挡了下,郭乐一口咬住了他的胳膊。 东坡闷哼一声,即便隔着衣服这下也啃到肉了,郭乐不是衔着,他像个发狂的野兽,要把他给活脱的嚼了。 程似锦晕了会儿,抬眼看到东坡又被郭乐摁在地上,他咬咬牙,往暗门的方向看了眼,胳膊撑地摇摇晃晃的爬了起来。 “你要……”项正直看他起来了,想问他干什么,刚一张嘴程似锦猛地瞪了过来,他那犀利的眼神让项正直立马把嘴闭上了,后面的话直接咽了下去。 程似锦离那暗门越来越近,就在他要伸手去碰的时候,突然感觉到灵力激烈碰撞,就在他身边几乎贴着他的脸。 程似锦愕然回头,头顶垂下无数树枝,树枝将他圈在其中,幻化的树精进他整个包裹。 “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东坡咬牙看着那食梦貘,“他是我的灵辅,我能让你在我面前伤他三次么?” 程似锦一愣,刚才那两下来自食梦貘,他被偷袭至昏厥,而之前东坡还曾替他挡了一次。 这东西果然善利用人心,它在伤害自己企图让东坡分神,或者说,它发现他要做的事情,在不停的阻止他。 程似锦没想到此刻东坡还有精力管这些,留意到他这边的情况,但东坡再这么犹豫下去,他能保住一时,他能保住这屋里所有人的周全到最后么? “先生说,你不要动。”树精的声音从头顶遥遥传来。 程似锦沉默,他再次看向那暗门。 叶遇白脸色煞白,靠在门上已经没了动静。 东坡瞅准时机,掐住郭乐的脖子,将他硬生的推开。 食梦貘越来越大,整个屋子都是他的灵体,充斥每个角落,只有两处它没能占据。 守护灵将项正直与叶遇白圈在中央,树精守着程似锦,只要不去攻击,食梦貘无法吞噬树精的灵体。 此时此刻的东坡在孤军奋战。 食梦貘生出无数分支,这次没有程似锦的帮助,分支插进了东坡的脑子里。 东坡痛苦的叫了声,那些噪音变成了刀子,在脑子里横冲直撞,他感觉里面的东西都被割断搅乱了,混沌一片只剩鲜明的疼。 “为什么不还手?”这是东坡的战斗,决定权在东坡手里,程似锦看着他,“你这么拖下去也救不了他,当初看到你和东筹的比试,我还以为,生于忧患会比别人更警惕更惜命。” 东坡没有回答,分支从脑子入侵到身体各处。 守护灵和树精静静的看着,谁都没有做出反应。 程似锦闭了下眼。 再睁开时,食梦貘已然向东坡爬去,东坡和郭乐几乎贴在一起,食梦貘要将他们一起吞噬。 东坡因痛苦而扭曲的手向下猛地一抓,守护灵倏地飞入他的身体,下一瞬,桃木剑柄猛然一挥,灵力汇成的剑身直直插进食梦貘的身体。 东坡脚下转动阵法,守护灵附着于他手臂之上,东坡拧眉,再度用力。 剑向里刺去。 食梦貘的灵体开始抽搐,分支急于离开东坡的身体。 对这种蚀骨之痛东坡不为所动,在分支完全抽离之前,另一只手呈爪状掏进食梦貘的身体。 守护灵隔绝着东坡的手与食梦貘的灵体直接碰触,东坡手腕一转,灵力爆发,食梦貘的元灵直接被捏碎。 食梦貘的身体淡化,消失,东坡脑子及身体中的痛感消失。 郭乐软绵绵的倒下,东坡接住了他,但他没能把他扶起,俩人双双跌倒。 食梦貘消失,树精幻化成人,程似锦先跑到暗门把不知道什么时候燃起的香掐灭,这才到俩人身边,“怎么样?” “没事。”东坡趴在地上,“就是累。” 还疼。 但疼他没说出来。 “我趴会儿就好了。”东坡举起手,桃木剑在黑暗中熠熠发光,他笑了下,他尝试过很多种方法,但桃木剑就是不出来,只有在影视城那次,情急之下剑刃生了出来,但是现在…… 东坡动了动手,剑刃消失,他再一用力,剑刃出现,要不是现在浑身疼着,他特想大笑几声或者奔走相告,他能成功的驾驭桃木剑了! 程似锦闻言去看了看叶遇白,叶遇白没什么事儿,就是被影响了下,现在食梦貘不在了,他已经扶着门站了起来,再过一会儿就一点问题都没有了。 再看郭乐,郭乐静静的躺在地上,胸膛上下微微起伏,显然是睡着了。 他身体里,魂魄虽然残破,但让东坡给保住了。 程似锦沉默的看着,这食梦貘虽然会干扰影响他人,但它本身并没有太大的能力,东坡想要杀掉它轻而易举。 虽然东坡的方法让他诧异了下,没想到还能这么解决问题,他以为郭乐必死无疑,但东坡太优柔寡断了,这对灵媒师来说是致命伤。 “我不能让郭乐死了。”东坡自己坐了起来,他捋了把头发,“我答应他要帮他,而且……郭乐不能死。” 东坡往暗门那看去。 “我还得问他那些香是怎么来的。” 关于食梦貘,他招出伯奇直接就能把这东西给撕了,根本不需要这么大费周章,他要抱住郭乐的命。 他不想再让人玩弄于股掌之上。 像潘芮欢那样的无力感东坡很讨厌。 所以他选择了一个很危险的方式,用自身去诱惑食梦貘。 在它与郭乐的魂魄分离至最开的时候,他捏碎了食梦貘的元灵。 东坡不清楚这能不能救郭乐,但这是唯一安全的方法,如果不行,他只能遗憾的说句他尽力了。 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哪怕是背离现实不切实际,东坡也不会放弃。 这食梦貘一直存在于郭乐的脑海或是身体中,它只有在闻到那贡香的味道才会现身,就像一个化学反应,除此之外他们怎么看也看不出端倪。 郭乐回到这里后,残存的香气引出了食梦貘。 是的,那些香是烧给食梦貘的。 食梦貘以此变得更为强大。 东坡很清楚刚才食梦貘悄悄的点燃了暗门里的香,他没有阻止,他就是想让食梦貘最为膨胀,在最强大的时候给它致命一击,因为那时食梦貘没有太多精力放在一个残破的魂魄身上。 东坡的做法很危险,但他不是妇人之仁。 他在帮郭乐,也是在帮自己。 郭乐死了,线索就断了,未来等待他的又只剩未知,东坡千方百计的保住他,他要从郭乐身上找到可用的答案。 这是继影视城及潘芮欢后,又一个奇怪的事情。 诡异的食梦貘。 这次和那红衣厉鬼的主人是否有关呢…… 东坡看向沉睡中的郭乐。 第一九五章 目前来说有待观望 “哥!” “干嘛您这诈尸呢?”叶遇白还有点晕,正在那缓呢东坡天神降临似的一下子蹦他前面了,叶遇白吓了一跳,后脑勺差点撞门上,“这种环境咱能不能不一惊一乍的!” “对不起我激动了……”东坡不好意思的嘟囔了句,说完了脑袋又猛一抬,“你怎么样了我刚看你不舒服都站不住了!你现在哪儿难受你告诉我我帮你看看!” “大师还具备大夫的功能么?”叶遇白揉着太阳穴说,这会儿那又晕又疼的感觉没了,但还是迷迷糊糊的。 “不是……”东坡嘟囔着拉开叶遇白的肩膀,脸贴着他身上挨个地方看看。 叶遇白一低头看到他像狗似的在他身上拱,于是莫名其妙的看着身上的那颗脑袋,“大师您干吗呢?怎么这会儿又进化成警犬了?” “我看看你身上还有没有那个香……” 叶遇白眼看着他越来越近,下意识的一摁他脑袋,东坡正好在半蹲不蹲的状态,叶遇白这一摁他正好撞到了他胯间。 东坡:“……” 项正直恰巧回头,看到那俩人的姿势表情顿时和吃屎一样。 叶遇白无辜的看着他,“你这位置正好。” 东坡:“……” 项正直:“……” 估计,这是没什么事儿了…… 叶遇白阳气重,食梦貘又没折腾多久,现在都能耍流氓了…… 东坡咳了声站了起来,起来的时候觉得脸有点热,“那什么,先把郭乐送医院去吧,这段时间没少刺激,他得修养一段时间,魂魄养不好,这人以后没办法像以前一样健康了,不过好歹命是保住了。” 想到郭乐的情况,东坡也没心情调情了,他不轻不重的叹了口气。 “这就完了?”刚才光顾着脑袋疼,叶遇白没注意东坡都干了什么,感觉没过多长时间,怎么东坡闹心了这么久的事儿就都解决了? “嗯,完了。”东坡又往郭乐那看,“其他的事情,等他醒了之后我再问。” “那行吧,都结束了咱就走吧。”叶遇白闻言,一句废话没有,把人一搂,拍拍东坡身上沾着的灰就往出走,他们进门的时候都没脱鞋,东坡滚了一层薄土。 “这就走了?”项正直一愣,他看向直挺挺的躺在地上的郭乐,“那他怎么办?不是送医院去么?你走了谁送他啊,我们都没车。” “我累了。”叶遇白说,“而且我头疼,你不希望半路出什么意外吧?” “不希望,”项正直一点头,“但你怎么回去?” “我的头疼足以支撑到我回到自己的家,其他的地方就去不了了,所以,郭乐就交给你了。” 项正直瞪着眼睛一偏头,“您逗呢?我怎么送他?我就一辆电动自行车还没骑来!” “友情提醒,”叶遇白笑,“120。” “120是要车费的!我不送!他睡成这样住院什么的都是钱,我才不垫医药费呢我不管!” “哦,你不管,”叶遇白淡定的看着他,又扫了眼郭乐的房子,“那这房……您还要么?” 项正直:“……” 叶遇白转身开了门,把东坡推了出去,东坡想往回看,但整个人都被叶遇白挡住了。 门咣当关上了。 项正直真是哑巴吃黄连有口难言,他被叶遇白堵的全无反驳之力,只能在那里不停的瞪眼睛。 程似锦看着犹如弱智儿童一样的人,头一低从他身边越过了,“送他的不是‘你们’,是您自己,他就麻烦你了,再见。” “我……”项正直话没说完,屋里就剩他和郭乐了,他把歪着的脑袋正了过来,说出了那句没说完的话,“操……” 转念一想起这屋里阴森森的,刚才郭乐又变得和怪物似的,项正直一吸鼻子,哆哆嗦嗦的掏出手机,打了120。 …… 程似锦快跑了几步,正好在东坡上车前追上了他们。 “叶先生的头能坚持到送我回去么?”程似锦问。 叶遇白看了他一眼,“上车吧。” “谢谢。”程似锦看着东坡说。 东坡见状关上了副驾驶的门,和程似锦一起坐到了后面。 车子开动,车里静悄悄的,三个人都没有说话。 开出一段距离后,东坡道:“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程似锦顿了顿,“我承认你很厉害。” 东坡看过来,程似锦半低着头,灯光从他脸上急速掠过,这张脸不显稚嫩,反倒有着超出他这个年龄段的成熟。 “换做是谁,郭乐都必死无疑。”除了将食梦貘杀掉别无他法,无论是谁都会选择自保,但东坡做了件他完全没有想到的事情,不仅做了,还成功了。 面对着从没见过的灵体,东坡在短时间内想到应对方法,程似锦承认他很厉害。 但是…… “太莽撞了。”程似锦说,“如果你失败了,先不说你,首先叶先生和项正直就会先受不了,一旦他们的魂魄被食梦貘融合,你就算杀了它也无力回天了。” 时间很短,叶遇白没受到影响,项正直又因被厉鬼上过身且点了那个烧给鬼的贡香,感觉不到魂魄被侵蚀,可继续下去就不一定是怎么回事儿了。 “有些仁慈,是没必要的。”程似锦看过来,“你是想弄清楚红衣厉鬼的事情,但你否认你有私心么?” 东坡笑了下,“不否认,我承认,我想帮郭乐。” “因为他的亡父魂飞魄散了,你不想他也这样。” “差不多吧。” 东坡后来才看明白,食梦貘一直在郭乐身体中,但只有在贡香燃起时食梦貘才会出现。 郭乐不明所以,照常给他父亲上相,每次上香食梦貘的能力就会增强一分,他所受的影响就更大一分。 郭乐所有怪异的行为,包括那些失去的记忆都和那个食梦貘有关。 他不清楚,但一直陪在他身边的郭家老爷子很清楚。 只可惜,郭家老爷子只是个普通的鬼魂,面对食梦貘它毫无办法。 甚至说,它被那食梦貘赶出了这个屋子。 郭家老爷子险些被食梦貘吞噬,它游荡在附近,直到东坡到来。 郭家老爷子用最后的力量给东坡托了个梦,它身上的那些伤口是因为强行进入食梦貘留下的阵法而造成的。 梦里,它在恳求东坡,希望他救救郭乐。 再这么下去,郭乐的魂魄被食梦貘完全吞噬,它儿子就没了。 无奈它力量太弱,没能完全表达。 直到程似锦的招魂…… 郭家老爷子出现了。 它再次恳求,只是这次没等下跪,他就被食梦貘的力量彻底瓦解。 东坡他们感觉不到,是因为食梦貘本身不在这里,它所留下的阵法可以说不是针对所有灵体,而单单是对郭家老爷子的,因为只有它和郭乐有关联。 郭家老爷子魂飞魄散,他不想郭乐再这样。 原因有很多,情字也占了一部分。 “没有郭家老爷子的鬼魂,我也不能这么快把这事儿解决,这个情字在处理事情时显得多余,但恰恰是这个情,促成了这一切。”东坡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知道你挺失望的,但是我能力有限,我只能用自己的办法处理事情,今天这样,明天也许那样,视时而定,没个标准。” 程似锦没有说话。 东坡又道,“今天让你挨了两下,我的失误。” “很正常,”程似锦说完拍了拍叶遇白的车座,“叶先生,麻烦你在路边停下。” “不到学校了么?”叶遇白问。 “先不去,我饿了,吃点东西。” 对他的坦诚叶遇白笑了下,“一个人吃饭么?我们都听到了,不带着一起么?” 程似锦看过去,“我在念高三。” “我听说过你家的公司。”叶遇白看着后视镜里那张年轻的脸,“在全国性经济低迷的情况下,效益不错。” “嗯,”程似锦一点头,“但我仍然在念高中,我还是学生,如果你们想一起的话,老家都知道叶先生有钱,估计也不会为难我这个高中生做东吃饭。” 叶遇白哈哈大笑,他把车停到了路边,他也没真的想和程似锦去吃饭,就随口一说。 程似锦知道这是个玩笑,他打开车门下去了,在关门之前,他对东坡说,“失望是一定的,但是不可能从头到尾一点伤都不受,灵媒师的任务又不是只守着灵辅,今天的事情我要向你道谢。” 东坡对他的保护已经超出了他所想的范围。 他甚至没有想到东坡能把他看的那么牢。 才只是挨了两下。 能在战斗中保护自我,对灵辅来说也是种锻炼,毕竟灵媒师的首要任务不是给灵辅当保镖。 “所以,我还需要时间观察,磨合期继续,暂时我不会放弃。” 东坡愣了下,然后莞尔,他以为这小子能撂挑子不干,毕竟今晚他拖拖拉拉实在是不怎么样。 程似锦说完,微微颔首,然后关上车门。 车子重新开动,叶遇白看着后视镜里越来越小的人,“这个年龄段的小鬼都这样,叛逆,装成熟,还装逼,自尊心puls。” 东坡看他一眼,“这话说的像项老板似的……” 粗鄙庸俗。 叶遇白笑,“事实。” 只说别人的毛病从不正视自己的错误,哪怕是有也要藏在心里不让人说自己也不露出来。 他调转车头,然后道:“看着吧,这小子跑不了,虽然现在说的一套一套的,迟早他得拜倒在您的牛仔裤下。” 对这个形容东坡不禁好笑,“他拜倒了你不吃醋么?” 叶遇白斜他一眼,“性质不一样,他臣服膜拜你可以,要是有外心,就那小脖子,我一下就能给他扭折了。” 东坡想象了下程似锦脑袋对着后辈的样子,浑身一冷,然后看着叶遇白哈哈大笑。 不知道为啥,他就是想笑,心情好得不得了。 但东坡这开心没能持续多久…… 在他等待郭乐苏醒期间,他去中介的路上,一辆车横在了他面前。 去路被挡住,东坡正好奇着,车门开了…… 第一九六章 半路偶遇突然状况 东坡以为他们车没停好,正想绕开里面就出来俩人。 “您好。”其中一个对东坡说。 东坡不认识他们,见和自己打招呼就愣愣的一点头,“你也好。” “冒昧打扰,请问你是东坡么?” 他这一问,东坡立马提高警惕,他谨慎的看着那俩穿着黑衣服弄的和黑社会似的二位后退半步。 “您别误会。”见东坡随时都能撒腿就跑,另外一个笑了笑,“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找您有事儿。” 东坡很想说坏人从来不会说自己是坏人,您越这么说我越觉得您不安好心,那俩人就往边上侧了步,冲着打开的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们家先生遇到了点麻烦,听说您是这方面的高手,所以我们是特意过来请你拿去帮忙看看。” 东坡一愣。 另外一人道,“是钱先生介绍我们过来的。” 说到钱先生,东坡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玉葫芦。 他的350万! 再看那俩人身后的车,东坡咽了口唾沫,豪车。 妥妥的豪车。 他刚才没注意,这会儿才发现,这车不是只有他眼前看到的这点儿…… 项正直坐叶遇白的X6能叫唤半天,他这个…… 就算是再不懂车的人,也知道这玩意儿价值不菲。 加长版的车。 东坡再往前扫了眼,车头上有个展翅的小人。 好像这车是劳斯莱斯? 他又咽了口唾沫,他这造型估计也不会有人开着豪车来劫财,至于劫色…… 估摸除了叶遇白也不会有其他人了。 东坡兀自站那胡思乱想,那俩人等了半天也没见他有反应,于是又道,“以您的能力,我们要是有什么不规矩的举动,您是轻而易举能够处理的,所以请别担心。” 东坡看了看他们,心里也有了大概。 他们能找到他,又说了这些话,对他一定是相当了解的。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要是对方真有什么歹心,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还不如正面应对。 东坡又看了眼那车,他的直觉告诉他,对方看起来真不像坏人,和这车没关系。 “好,我去。”东坡说着拿电话要给项正直请个假,可手机才掏出来手腕就被人轻轻摁住了,东坡诧异抬头,“我和我老板请个假,我在上班。” “我家先生的事情,他不希望别人知道。”那人歉疚的笑笑,“我们会付出翻倍的酬劳,所以请您保密。” 东坡:“……” 他跟着那俩人上了豪车,但脑子里想的是,叶遇白要是知道他又干了这么莽撞的事情回去他一定会被扒皮。 在谁也没有通知的情况下跟着俩陌生人上了车。 东坡摸摸玉葫芦,一般人困不住他,能困住他的,他也打不过。 豪车内华丽的装饰东坡没心情看,一路上脸对着车窗外心思不断,对方对他的态度相当礼遇,有吃有喝还有节目可看,东坡还特意看了,车门没锁,车里也没有任何奇怪的力量,他们似乎是没有囚禁他的意思,一个普通的邀约。 东坡这乱七八糟的想法在车子开到某处后戛然而止。 他猛地瞪大眼睛,脸差点整个糊在车玻璃上。 这个地方…… 他似曾相识。 不对他就是来过! 当车子开过马路上那个小亭子,他看到拦截了他无数次的保镖冲着车子敬礼的时候,东坡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这个别墅区,不就是当初叶遇白为了摆脱他住了一个礼拜的地方么! 这一刻东坡再没心思想那么许多,他满脑子都是进入这个他从没踏入过的地方的惊讶。 他竟然就这么进来了! 东坡已经不会动了,浑身僵硬的看着景色在眼前流逝。 等待他的,是啥? …… 华丽的大堂内。 东坡腰背笔挺面无表情的坐着。 他对面,一个打扮端庄的中年女人正严肃的看着他。 “家里自打购置了这些东西就不太平,我们找了很多人看过,但都没说出什么原因,后来钱老板和我们说,这几个东西来路有问题,里面带着……”女人沉吟,声音不大的说,“脏东西。” 东坡还保持着那个姿势没动。 女人等他说话,可东坡一点反应没有,于是眉头轻轻一蹙,她继续道,“说是这么说,但谁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那个脏东西,是只藏在一个里面,还是这些都有……” 女人又等了会儿,东坡依旧没动静。 从他来到这里她就一直在自说自话。 女人的表情微变,但依旧保持了她大方得体的形象。 “我们家的条件是稍微好一点,但钱也不是白白来的,这些东西花了我先生不少钱,若真是扔掉也是相当可惜,所以还是希望大师能帮帮忙,找出问题,我们既能少损失一点,又能求个安心。” 回答她的依旧是寂静。 这换做一般人早就沉不住气了,巴巴的讲了这么多对方连个语气词都没有,但那女人除了刚才表情细微的变化,再没看出其他不满。 “钱先生向我们推荐了您,听说您很有本事,这事儿也只能您帮我们……” 其实本来挺简单的几句话,因为东坡一直不回答,让她拖拖拉拉的说了这么多。 能说的话不多,最后还是冷场了。 偌大的厅堂又陷入寂静。 东坡始终眯着眼睛,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有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女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是面前的这些东西,还是她的那些说辞。 她仔细回忆了遍,她刚才的话没问题,可为什么他没做出一点回应? 难道说,他发现了什么? 女人心里有点打鼓,向来只有她逼得人坐立不安,这会儿自己的脚也不安的挪了两次。 女人不停揣测,实质上东坡不是故弄玄虚刻意不搭理她,而是他的注意力全在女人后面…… 树精坐在沙发靠背上,守护灵在女人后面激动的飞来飞去。 “主子这就是叶先生的家!我确定我在上面看到了他的全家福!里面有叶先生的照片!” 守护灵进门的时候就说这地方眼熟,然后就到屋里飞了圈,它很快回答汇报,它想起这是什么地方了,当初它跟踪叶遇白来过这里。 东坡没看到的东西它全看到了。 东坡不敢相信,守护灵又去飞了几圈,它每个角落都检查过了,在女人说话的时候它就支楞着它的小短腿和小翅膀不停的扑腾。 这是叶先生的家,这绝对是叶先生的家! 听到守护灵准确无误的报告,东坡这才将视线转向沙发上的女人。 如果说…… 这是叶遇白的家。 那这个人岂不就是…… 守护灵突然不飞了,它停在半空,一本正经的对东坡说,“是的你没看错,这个就是你婆婆。” 东坡:“……” 这算什么…… 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么?! 他竟然被叶遇白的妈妈半路接这来了。 早知道是叶遇白家他哪还那么多犹豫!早就一个高窜过来了。 但是…… 这是叶遇白家啊…… 东坡又是一僵。 他和他婆婆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见面了。 东坡在心里猛地咳嗽,如果对方知道他和于遇白的关系,那么…… 不不不,不能再想下去了。 东坡很想给自己两巴掌,但一想自己婆婆在对面,他得给人留个好印象。 于是在心里嚎叫了会儿,就把注意力往桌上放。 刚他婆婆说什么来着? 哦对了,家里有不干净的东西。 他先看看。 不过叶遇白家这风水会有不干净的东西么? 在视线落到桌上前,东坡先在屋里扫了眼。 守护灵看到他明显不同以往僵硬无比的反应后不停的乐,“看到婆婆就紧张了吧哈哈哈哈哈……” 东坡面无表情的瞪过去,他无声的告诉守护灵:也未必非得叫婆婆,我叫岳母是一样的。 守护灵一顿,“主子霸气了啊!” 东坡没搭理它,收回视线。 他这细微的动作被对面的女人察觉到了,女人见他终于从雕像的状态解除,连忙问道,“大师您看……” 第一九七章 初见岳父母的反应 坐实了叶遇白亲妈的身份,东坡连头都不敢抬了,他瞪着那堆东西心里哀嚎,阿姨拜托你不要说话不要离我这么近我好紧张啊! 他特想挡住他半张脸,叶遇白妈往哪边看他就往相反的方向蹭,他要见不得人了啊! 东坡动了下又开始入定,叶夫人看的满头问号,她看看桌上的东西又看看东坡,心里七上八下的。 东坡瞅着年轻,但这不苟言笑的样儿真有点大师的风范,不管他进到这里前叶夫人是什么心态,这会儿已经屏息凝视,紧盯着东坡生怕漏看一点。 叶夫人越看他,东坡越紧张,表情越僵硬眼睛瞪的越大。 东坡越是沉默,叶夫人越不安,眼睛几乎长在东坡脸上移不开了。 就在俩人较劲的时候,佣人喊了句叶先生。 东坡眼睛一亮,心想着难道是叶遇白回来了,可这一回头他又咽了口唾沫。 他公公……不不不,他岳丈。 来了。 一个成熟版的叶遇白。 东坡紧张的快连怎么眨眼都忘了,要不要这样啊?! 她这身衣服还是昨天的他没换,款式也不是叶遇白喜欢的那种,看起来都没程似锦瞅着成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奇怪的痕迹奇怪的味道,东坡想仔细检查一遍又不敢低头。 天啊他发誓他保证他以后出门的时候一定要保证形象,活到今天他才知道形象太特么的重要了啊! 就他现在这造型他得给他们留下什么印象啊?! 这关乎未来他进到叶遇白家啊! 第一次见面啊! 太寒酸了…… 想到这里,东坡的嘴唇动了动,他想脸红,但实在是紧张的红不起来。 叶父把外套递给佣人,向这边走来,他到沙发前面,拽了拽衣角大大方方的坐下了。 东坡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被他吸引,叶遇白天生就带着股高贵的气质,就像王孙贵族,但这气质中还夹杂着高雅的流氓气息,这人真是集风度与流氓于一身。 但他爹不同。 叶父给人一种威严且压抑的感觉,如果说刚才的紧张都是东坡自找的,这会儿就是真正感觉到了压力。 他觉得他已经要彻底的变成一块石头了。 守护灵飞到他身边,扑楞着它的小翅膀,“主子加油!” 树精还坐在沙发背上,叶父一落座正好压在它的脚上,碍于是叶遇白的亲爹,树精没找麻烦,而是把位置让开了。 东坡此时此刻的状态,它要是稍微干了点让这俩人不高兴的事儿,估计当场就能让东坡给弄死了。 叶父坐好后,冲着东坡一抬头。 那真是一举一动都带着犀利的风,这和他爸的感觉差太多了。 真不知道叶遇白是怎么和他爹相处的…… 他爹严肃成这样是不是吃个饭都得胃疼啊。 不过叶遇白和他爹长得真挺像的。 一看就是亲生的不用去验DNA。 不过再看他亲妈…… 感觉和亲妈也像…… 嗳?难道他爹和他妈是兄妹? 东坡的思绪犹如泉涌绵绵不断,他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告诫自己不要乱想了,可是又控制不住。 东坡有变成了一尊石像继续愣他的神。 叶父坐下半天东坡一句话没说也没反应,就单单的瞪着他看。 眼神坚定,没有任何闪烁游移。 敢和他对视的,这么长时间还依旧不为所动,他还真就没见过几个。 东坡竟是一点都不怕他。 这让叶父难免多看了他几眼,对这小子心里也画出几个问号。 叶父坐了会儿,见东坡还不开口,最后他绷不住了,他没直接问东坡,而是转向边上的叶夫人,“怎么样了?” 叶夫人看着他缓缓的摇了摇头,“大师还什么都没说……” 叶父眼中闪过讶异,他咳了声,往前稍微坐了点,还是主动开了口,“大师,对它们,您有何见解?” 岳父提问了! 被点名了他问我了! 东坡像被摁了按钮似的腰立刻直了。 这绝对是不敢怠慢的! 东坡认真道每个字都成了标准的普通话,标准到都能到电视台去当主持人了,但说了几个字就犹豫了,“您的这些东西……” “怎么了?”叶父问。 “都没什么用。” 叶家老两口同时一愣。 “别说里面有脏东西,恐怕这些瓶瓶罐罐做出来之后连灰都没接几天。”东坡随手拿起一个青花瓷瓶,他对古董并不了解,上面的印出自哪里他也不清楚,但他知道这东西不是古董,就跟便利店的汽水瓶似的,要多少有多少,别说年头了,可能都没那些汽水瓶使用的久。 “您的意思是……”叶夫人迟疑的问。 东坡把瓶子放回桌上,双手一握十指交叉,“您这东西是从哪里买来的,应该还能找到卖家,多少钱买多少钱还给他,这些东西统共也值不了几个钱,它们根本没高端到能带上‘脏东西’,简单的说就是,它们想带脏东西它们都不配。” 叶夫人:“……” 叶父:“……” 东坡一看俩人都沉默了,嘴闭上的时候差点咬到舌头,他是不是说废话了…… 是的他说废话了! 什么叫它们不配啊! 叶遇白说过不是所有人都信这东西,哪怕请他上门的人也都是将信将疑的,他不会用那么笃定的语气和人说话,再配合上他那傻不拉几的形象大多人看了都会觉得他有病,叶遇白刚认识他的时候就是觉得他是个蛇精病,曾有一度还认为他病症在加重。 他不仅忘了,还到叶遇白父母面前说了这种话…… 东坡顿时觉得人生无望他好想去死啊…… “大师,您别开玩笑。”叶夫人不放心的看着他,“我们这些东西都是花大价钱买的,证书都摆在那里怎么会是假的,就您刚看的那个青花瓷瓶,那是……” “那也是假的。”不等叶夫人说完,东坡就打断了他的话,这一张嘴东坡的脸就一沉,他在心里狠了抽了自己几巴掌,一边抽他一边告诉自己不要嘴贱了,可这巴掌还没抽完,嘴巴又不受控制的张开了,“伪造张证书连五块钱都用不上,卖你们那人骗了你们多少我是不知道,我可能看不出这些东西出自哪个大师的手笔,单是判断年份你们谁能有我专业?” 东坡面无表情的说完这些话。 叶家父母再度惊愕。 东坡心里的小人已经被抽的脸蛋红肿口吐鲜血了。 话匣子一打开就娄不住,再加上他紧张这嘴就吧吧的不受他控制了。 “不要以为钱花的多东西就好,假的。还有,不是每个古董都带着东西,估计是卖你们的人说这些东西是从什么什么墓里挖出来,什么什么奇怪的地方弄到的,让你们先入为主的以为它们不干净,都是心理作用,别没事儿给自己找不自在了,东西退了万事大吉。” 说完了,说痛快了。 能说不能说的都完事儿了。 东坡给自己挖了个坑然后跳了进去,他擦着眼泪说可以填土了。 不作不死,他死透了。 东坡已经无法想象叶遇白知道他今天这一出表现时的反应,他也不敢想他这么二了吧唧一点不顾对面那二位面子的话是不是把人得罪干净了。 反正他是死了。 形象有么? 好印象留了么? 人家没把他赶出去就证明人很有修养了。 这次把后路都堵死了下次见面怎么办? 你好我是上次把你们损的一文不值的东坡。 /(ㄒoㄒ)/~~ 他的魂魄已经要离开他的身体了…… 【小剧场】 叶遇白:东坡你给我滚过来我保证给你留个全尸。 东坡:哥我错了…… 叶遇白:错哪儿了? 东坡:我不该得罪你爹妈。 叶遇白:放屁!是错这儿了么! 东坡:那我错哪儿了…… 叶遇白:我爸妈是兄妹我特么不近亲结婚,近期结婚的产物是啥你知道么?!没常识还没手机么!你百度你自己看看去! 东坡:…… 叶遇白:你特么的拐着弯骂我呢! 东坡:/(ㄒoㄒ)/~~ 三边都得罪了啊。 第一九八章 东坡是个大实话家 “这个事情我帮不上忙。”魂魄都要升天的东坡仍旧没控制住他的嘴,说完又加了句,“对古董没兴趣的话就不要收集这些东西,浪费钱。” “大师怎么知道我们对古董没兴趣?”叶父问。 东坡很想说因为叶遇白就对这些玩意儿没兴趣,而且这屋里的装潢摆设,无论从哪里看都不像是钱老板那种,特别喜欢也不停收集的类型。 他家就算有古董也是放着玩的。 “没看到家里有类似的东西。”东坡环顾四周,给出回答,“连幅字画都没看到,想必家里人对这些东西并没有特殊的感觉。” 叶家父母又对视一眼。 “大师坐在这儿,就知道我家里连幅字画都没有?”叶父再问。 东坡沉吟,他道,“您看不到的东西,我能看到,我坐在这里,您家的一砖一瓦我全了然于心。” 守护灵在边上蹦,“对对!他们床板的那个缝里有个钻石头的领带夹!就他们睡觉那屋,卡在缝里了把床垫子都掀开也看不着,还有……” 东坡斜了守护灵一眼,他特么都快成尸体了它还跟着裹乱! 守护灵立马消停了。 东坡成功的再度让屋里陷入诡异的安静。 “那我们在大师面前,似乎没有隐私可言了。” “当是我看的东西,我会看,不当是我看的东西,看了也看不到。” “大师果真名不虚传,您能看到东西,想必也能看穿人的心思吧……”叶父点点头,往桌上扫了眼,“怎么大师来了这么久,连杯茶水都没准备。” “我这就让人……”叶夫人起身。 东坡跟着她站了起来,“不必了,我还没和老板请假,我得先回去了。” “这就要走?”叶夫人一愣。 “嗯,走了,您家没事儿,我就不多留了。”东坡说完笑了下,这是他进来之后第一次笑,“没事别吓唬自己,你家风水很好,命格也不错,旺中之旺,轻易不会招惹到那些东西。” 就像他们的亲儿子,免费阳气投放机,叶家这位置这情况,根本就不用做这多余的担心。 “大师,您确定没什么想和我说的了么?”叶父问。 他坐着,东坡站着,可既是这个角度东坡依旧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的压迫感。 东坡今儿说了很多,他总结了下说的全是废话全是得罪人的话,坐在叶家的高档沙发上他觉得直扎屁股,现在站起来了感觉空气里都带着让人窒息的毒气。 他特别想挽回一下形象,说点什么让他们改观的话,进门开始就在谈正事,一句客套话都没来得及说,东坡也顾不上这种时候套近乎还有没有用,他微笑着对叶父道,“我叫东坡,大师就是一句戏言,叫我名字就行。” 但他这风轻云淡的笑,没一点亲近的感觉,反倒像是一句客套。 叶父打量着他,“我以为,大师都是穿着道袍,仙风道骨的老者。” “您又错了。”东坡道,“本事和外貌这两件事不能相提并论,未必要打扮得那么夸张才有真才实学的。” “你的意思是,你比他们都厉害?” “不敢这么说,但还是有点能力的。” “哪方面的能力?”叶父又道,“这张嘴倒是挺厉害,大师单凭一张嘴,怕是就能成就很多事情吧。” 东坡这会儿已经头昏脑涨了,叶遇白的爹说什么他接什么,嘴巴搞独立完全不过脑子,一听人说他厉害,下意识的就应了句,“多谢夸奖,愧不敢当。” 叶父收回视线,又问了一遍,“你确定没什么话要对我说了?” “我还要说什么么?”叶父这一问,东坡迷茫的看向边上的叶夫人,脑子里蹦出一句话,我是你们儿子的男朋友请让我们在一起请不要和我一般见识请祝福我们吧。 东坡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把这话憋回去了。 岳父岳母拜托您二位不要问了,再问我要控制不住说出来了啊! 我现在脑子彻底罢工不好使了啊! “酬劳方面……”叶夫人道。 “酬劳?”东坡一愣,终于明白了叶遇白他爹一再提起的话是什么意思,他摇头,“不用,我又没帮上什么忙。” “可是让您特意过来一趟……” “无功不受禄。”别说钱了,叶哥每次到我家都大包小裹的拎着,我第一次上您家来我空俩手这已经让我很羞愧了。 叶哥的朋友我都不收钱,您家这个我不更得全力以赴鞠躬尽瘁啊! 能有帮助的地方我死而后已前仆后继…… 想到这里东坡一顿,他知道的成语还真多…… 不对这不是重点,他要是天天来叶家帮忙的话那叶家得乱成啥样?! 他应该说这辈子叶家都不需要他帮忙才对。 幸亏这话没说出来。 东坡都出虚汗了。 “要么……大师您再看看我家里是不是其他地方……”叶夫人不放心的说。 “您家很好,真的很好,完全不用担心。”东坡说完又强调了句,“说了叫我名字就行,我叫东坡。” 这半命令的语气让叶夫人一顿,“东坡……” 艾玛我岳母叫我名字了…… 至少这次没白来她记住我了。 转念东坡又想哭,别记住啊这事儿忘了下次我们再来个第一次美好的相遇吧。 见叶夫人还是一脸不安,东坡道,“我检查过了,放心吧。” 刚守护灵和树精飞了好几圈,要是真有东西这会儿也都让树精弄干净了。 叶夫人顿住,看着东坡不知道说什么。 “东坡,”叶父打断了这短暂的安静,东坡还没纠结他岳父也记住他名字了就听他又道,“麻烦一趟很抱歉,酬劳尽管提不要客气,您收也好不收也罢,有件事情得请您帮忙。” 东坡想说别您来您去的真是折煞小的了,但这会儿他死去活来心力枯竭,于是简短道,“说。” “古董的事情就算了,我们认了,东西扔了自此不提,也希望您回去把这事情忘了,要是不小心传出去,被人说是附庸风雅我这老脸也没处搁了。” 传出去无非也就是他们亲儿子,不过转念想起还有那个钱先生,于是东坡点头,“没问题。” 您亲儿子我都视情况而定说不说。 “麻烦了,请千万别说出去。”叶夫人又嘱咐了句,见叶父没话说了,就做了个请的手势,“让您白跑一趟,我送您。” “没事最好,”东坡笑,然后冲着叶父一颔首,“告辞了。” 叶父没动作,单是嗯了声。 叶夫人让佣人去叫司机,东坡快走到大门又折了回来,他指了指叶父的脖子,“那个东西不要戴了。” 正在沉思的叶父被突然折返的他吓了一跳,整张脸都扬了起来。 叶父摸了把,摸到了一个链子。 东坡点头,“对,就是那个,不要戴了,那东西不适合你。” 顺着链子,叶父拽出个长方形的雕饰。 东坡没看那上面雕的是什么,直接道,“和你的形象气质不符,戴着它不能静心反倒易怒。” 叶父很想问怎么大师还在造型方面有建树,连形象气质这种话都上来了。 但他没说,而是摘下链子放到桌上,“这是我儿子送我的礼物。” 东坡一愣,叶遇白送的? “他怎么能送你这个?”东坡的声音稍微高了点,“有那么多东西可送,为什么要送这个?” “因为这个贵?”叶父说,“他花了很多钱弄到了一块鸡血石,又找人给我雕了这么个东西,且不谈价值,这是儿子的孝心。” “浪费啊……”东坡嘟囔。 叶父的目光顿时一沉,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是很浪费,”东坡大声又说了次,“因为这个根本就不是什么鸡血石。” 叶父沉默。 “这东西叫血玉,叶……您儿子被人骗了。”东坡用手扒拉了下,吊坠上冒出一团红气继而消失,“鸡血石能祈福辟邪,庇佑健康,但血玉的功能和它完全相反。” “血玉?” “血玉,和尸体有关。”东坡说完点了下自己的嘴,他指着嘴唇之间道,“现代人死后,会在嘴里放一个含口钱,死后含饭,到阴间不会挨饿,同时也用来贿赂阴差,让自己少受苦难。” 跟他回来的叶夫人听到这话直接站住了,东坡这话让她表情变化,明显是怕了。 倒是叶父不为所动,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古人落葬的时候,皇室贵族好放玉器于死人口中。作为衔玉的玉器,被强行塞入,若人钢丝,一口气眼下的当时玉入口中,便会随气落进咽喉,进入血管密布之中,久置千年,死血透渍,血丝直达玉心,便会形成血玉。” 说到这里,东坡话风一变。 “现在盗墓类影视作品这么多,您没兴趣也应该看过,盗墓的下到墓穴中,从已经变成骷髅的尸首中,咽下的这个位置找出的东西,在所有尸体的玉塞中,这个是最值钱最宝贵的一个。” 东坡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告诉他咽下的位置。 叶父面无表情的听完,叶夫人怕了,但他却是一笑,“尸体嘴里含这么大块玉?我就算再不懂,常识也还是有的,大师您这话说的是不是……” 他的那个玉牌差不多有女人的小半个手掌那么大,这还是雕刻之后的,东坡说的那东西他知道,都是小巧精致的,谁会把一块整玉塞尸体嘴里。 “所以,”东坡道,“您这个是血玉,但还不是尸首中出来的那种,是最不值钱的那种,根本比不上人口含的玉器。” 第一九九章 大师出手非同凡响 “你这个,最多也就是动物的尸体或者哪个死在荒郊野岭连个坟都没有的倒霉鬼,死还不能是好死,不是暴毙就是身受重伤,然后血正好落在附近的玉石上,玉石将血吸收,形成了血玉。所以您这东西,和人口含玉器根本没有可比性。” 东坡自信满满的说完一抬头,叶父的脸都黑了。 东坡:“……” 他不是班门弄斧,叶遇白他爹坐下的时候他就看到了他胸前透着的红气,只是他一直没机会说这事儿,这不马上要走了么,他一松懈又想着挽回点形象,所以就说了。 但是说的好像有点太直接,太生猛,太生动了…… 他岳父似乎,大概,也许是……不高兴了啊。 本来叶遇白他爹就是那种坐在那里就压迫感十足的,现在更好,低气压罩顶,呼吸都困难了。 “儿子的心意多了又不差这一个……”东坡艰难的看着那挂坠,嘴没控制住又溜出一句,刺激的次数多了有免疫力了,这次没说一半他就给憋住了,但好容易找到的那点轻松又被紧张取代,他的脸再度绷成了块石头,“你要想戴就戴着,里面拿点东西我给您弄干净了,现在什么都不影响,要么……就戴吧……” 他想说毕竟是儿子的心意,但配合上前面那句说走嘴的话,加一起就和挑衅一样,所以东坡没说。 他眼珠子紧紧盯着他岳丈,连动都不敢动一下了。 叶父估计是真让他惹毛了,一点没反应的坐在那。 事实上东坡的直觉是没错的。 叶遇白他爹真的火了。 还没人敢这么和他说话。 一针见血一点余地都不留。 就叶遇白那见人说人话见鬼唠鬼嗑的人都不敢。 他算什么东西他敢和他这么说话?! 叶夫人见自家男人气的脸都鼓起来了,想安慰又顾忌东坡,于是只得看着那个脊背笔直一点不受影响的人。 她真是小瞧了东坡,看他那打扮长相,就是个挺普通的小孩儿,和大学刚毕业似的一点社会阅历没有,随便说句话就能让他方寸大乱,再说她家又是这阵仗。 没想到东坡一点没受影响,一直都是从容不迫的,那气场甚至凌驾于他们之上。 不客气不婉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也不管他们的感觉。 叶遇白他爹撂脸子了,东坡的脸子比他撂的还厉害。 这就是所谓的大师之范? 在叶家两口子的世界里,根本就没有这种人。 在他俩眼里东坡是难得一见的顽石,但那块顽石这会儿急的和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这种冷场除了尴尬还有可怕,他杵在那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没人搭理他还都黑着张脸,东坡想缓和下气氛又不知道说什么,憋了好半天他说了句,“不过说真的,您不信这东西也不懂,以后少戴的好,浪费钱不说搞不好还惹一身晦气。” 一直沉默的叶父霍地一抬头,他那气势吓的东坡差点坐下,他硬是把本来就直的背又挺了挺才抗住这一下凶猛的攻势。 “我不懂,大师懂,要不你拿走吧,懂行的一看就不值几个钱,就当玩了,怎么说也不能让你白跑一趟,酬劳你不要就拿这个代替。” 东坡心一沉,马蜂窝彻底捅漏了还给人捅掉了。 他无比沉痛的一摇头,“不用……” “大师这是嫌少了?” “不是……”东坡欲哭无泪的看着他,我这要是把这玩意儿拿回去了,叶遇白一问他怎么回事儿,他说哥我今天去你家了,把你爸妈得罪了一遍还把你送给他的玉拿回来了。 光是想他就觉得脖子凉。 虽说现在也没好到哪去了。 “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收不起。”这地方东坡真是一分一秒都多待不下去了,在叶父开口之前他又冲人一点头,“我先走了,无故旷工半天我还得回去和老板解释,那……再见。” 叫叶先生不合适,叫叶伯伯更不合适,东坡现在才想起来他们还没自我介绍过。 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他得走,迅速离开现场。 东坡风风火火的冲了出去,那辆送他来的豪车已经在待命了。 “我……”东坡看着叶夫人,想说点什么,但一想今儿这一出出的表现,他这个恨不得缝上的嘴,最后头一低上了车,“先走了,您保重。” 车子渐行渐远,在他上车后叶夫人就不见踪影了,东坡疲惫的靠在那豪华的座椅上,人生灰暗,他快生无可恋了。 叶夫人回到屋里,叶父还气哼哼的坐在那里,东坡走了他也不用再掩饰,他气得胸膛上下起伏,头发都跟着直抖。 “别生气……” “他算个什么东西!这算个什么事儿?!”叶父大手一挥,把桌上的瓶瓶罐罐都扒到了地上,这还不解气,他又朝着桌子踹了一脚,噼里啪啦一阵恼人的乱响后,一切再归于安静,叶父兀自坐了会儿,头也不抬的说,“把叶实给我叫回来。” 叶夫人有话想说,但眉头皱了半天一个字没说出来。 她看看那一地碎片,又看看沙发上气的两眼发直的叶父,无声的长长一叹。 …… 东坡紧张着来,愁眉苦脸的走。 他看着车里乱蹦的守护灵,“我是不是干了件天理不容的蠢事……” “没那么夸张。”守护灵说,“但也差不了多少了。” 东坡特想拿鞋砸它,但一个灵体砸了也没用,他往后一靠,“怎么办啊,我回家不敢和叶哥说了……” 他刚又把到叶遇白家后的一幕幕回忆了遍,他越想越瘆人,越想越想死。 他现在都不敢看叶遇白了…… 见到叶遇白之后该怎么办啊…… 第一次去叶遇白家,第一次看到他父母,他家啥样,他父母啥样他一点没记住,还有这车…… 唯一能让他仔细观察的就这车了吧。 他刚想留个唯一的记忆,手机就响了。 挺平缓个铃声,比起叶遇白那广播体操可温柔多了,可既是这样也把他吓了一跳。 他跳的不是声音,是来电。 这要是叶遇白…… 他看了眼司机。 妈呀他要怎么说啊! 可电话拿出来一看,不是叶遇白是项正直。 东坡松了口气,这才放心的接了电话。 “项老板我有点事儿,这就往中介去了。” “先不急,我有个别的事情要和你说。” “怎么了?” “你不是让我看着郭乐么。” 提到郭乐,东坡的表情一变,再没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他往前一坐,“郭乐怎么了?” “郭乐挺好,什么事儿都没有,但是……”项正直一顿,“他弟出事儿了。” “啊?” “他不有个弟弟么,叫郭天的那个。” “我知道那个……” “他死了。” “啊!”东坡叫了一嗓子,司机吓一跳,车歪了下,东坡跟着一晃,然后不好意思的往前面看看,“不好意思啊。” 司机以为他打电话呢,也没吱声。 东坡把声音压低了,问道,“怎么回事儿?” “我也不知道啊,”即便隔着电话声音有所变化,东坡也能听出项正直语气里的纳闷,“这不人是我送医院的么,家属的联系方式我也留的我自己的,郭乐一直昏迷着,你不说他休息一段时间就能醒么,所以我也没找他弟,没联络他家人,等他醒了问他自己的打算。” “嗯。”没通知郭天也对,他们和郭乐一点都不熟,人要真追究起来他们也说不清楚,连自己是谁都没法介绍,郭乐这个情况又不严重,要不了命,所以等他情形的时候问他的意见是最好的。 “刚才医院打电话让我过去一趟,我以为郭乐醒了呢就去了,没想到一进门没看到医生先看到了警察。” “警察?” “嗯,警察来找郭乐,问关于郭天的事情,”说到这里项正直声儿小多了,闷声闷气的像是用手捂着嘴巴,“妈呀吓死我了,我还没和警察打过交道,他们问的时候眼睛一个劲儿往我身上扫,还问了好多关于郭乐病症什么的,幸亏我嘴皮子利索,当时腿都哆嗦了,我这通胡编乱造啊,还好我表达能力强,看起来又是个正直诚实的人,警察没怀疑,就说让郭乐醒后联系他们。” “郭乐他弟……是怎么死的?”东坡迟疑的问。 第二〇〇章 问题复杂没有结果 “不知道啊,我也不是人家家属,警察就是来问问情况,什么都没和我说。” “那……” 项正直打断了东坡的话,“你别去店里了,我正好在医院呢,你过来,咱俩见面说吧。” “那也行。”东坡说完顺着座位挪前面去了,他对司机说,“师傅麻烦你待会儿给我找个公交车站停下。” “您要去哪儿我送您。”司机连忙道。 今儿在叶遇白家您来您去那么长时间,再听到这字儿东坡浑身都不自在,特别是每次从叶遇白父母嘴里说出来,只是但是的注意力不在这上面,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觉得短时间内他是无法直视这个字了。 “我要去趟医院。” “那我送您。” “真不用。”估计叶夫人交代过要把他送到地方,要不司机不能这么热情,“这车开医院去不合适,我去看个朋友,刚接的电话,突发状况要不我就让你送了,麻烦师傅就给我放公交车站就行了。” “那……” “不好意思啊。”东坡笑笑。 “好吧。” 东坡不说是哪个医院,司机把他放到了个公交车站,东坡看了眼正好有去医院的车。 郭乐的事情让他暂时把叶遇白的父母放后面了,路上他给程似锦打了个电话,让他放学有时间就过来。 这个时间车上没什么人,司机也没怎么停就把他送到了地方,东坡到病房一看,除了项正直,程似锦也在里面坐着呢。 “你怎么来了?”东坡纳闷的看了眼还穿着校服的程似锦。 “你不让我过来的么。” “我不让你放学过来么?” “都一样。” 东坡又看了他几眼才把视线转向病床上那位,“你不高三么,现在高中管得怎么松了?” “学校只管成绩不管出勤率。” 东坡没再说话,程似锦那学校是出了名的贵,真正的“贵”族学校。贵有它贵的道理,东坡就不信他们能光收钱不管学生,应该还是有自己的办法的,这些就和他没关系了。 东坡看了看郭乐,郭乐的魂魄已经稳定了,用不了多久这人就能醒,只是醒了之后他们该怎么和他说他弟弟的事情…… 他睡了长长一觉,醒来之后就天翻地覆了。 他自己捡回条命,他弟弟就这么没了…… 东坡叹了口气,砖头看向程似锦,“让你来是有件事儿麻烦你。” “招郭天的魂么?”在他等东坡的时候,项正直已经把来龙去脉说一遍了,虽然他俩关系不好,但项正直受了这么大的刺激巴不得找个人分享下,所以也没等他问,他自己巴拉巴拉的就都说了。 “对,郭天的。”东坡点头。 “我试试吧。”程似锦想了想,就从隔壁的病床上跳到了地上,“我在郭乐家看到过他弟弟的照片,虽然不是近照,但问题应该不大。” “麻烦了。” 程似锦没说话,推开病房的门走了出去,郭乐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在他面前招魂。 项正直不想参合这事儿,他在病房里陪郭乐,东坡和项正直出去了。 医院是东坡过去最不想去的几个地方之一,因为这里的游魂野鬼太多。 随便一走就能碰到好几个,就像现在。 走廊里都是匆匆的病患和病人家属,东坡贴着墙走,没走几步迎面就过来两个鬼魂。 它们同样贴着墙,耷拉着脑袋缓缓向前移动着。 它们和东坡走在一条线上,双方马上就要碰到了。 东坡当场顿住,他皱了皱眉,须臾,鬼魂感觉到灵力立马唯恐不及的消失了。 东坡把头一低,从他们将要碰到的地方走了过去,等人少了一点东坡才回头,“走廊里……” “什么?”程似锦双手插着裤兜,从一个开膛破肚的鬼边上走了过去,听到东坡叫他就把脸转了过来,至于那鬼魂,他看都没看一眼。 “没……”东坡看了看已经离开的鬼魂,“我就想说,走廊的人太多了,楼梯间也不安全,要不咱去天台吧……” “也行。”程似锦道。 一路无话,俩人直奔天台。 医院的天台是锁着的,程似锦摆弄了两下锁头就开了。 东坡诧异的看着他,“你还会这个?” “你不会?”程似锦问。 问完了狭小的楼梯口就陷入了沉默,程似锦没再说话,把门打开了。 阳光倾泻,将黑暗照亮,东坡跟着他去了天台。 “招魂的话,找个光少点的地方比较好。”程似锦一边睡一边往大楼的阴影中走。 “程似锦,”程似锦已经摆开了架势,东坡瞄了他一眼,盯着魂钟下面的地,唯唯诺诺的说,“我是不是……挺没用的……” 来时这一路,能和他碰上的鬼魂他都赶走了。 反观程似锦,对那些东西不为所动,哪怕是遇到也像不存在似的,连眼珠子都没动一下。 程似锦顿了顿,“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也会赶走他们。” 东坡再次讶异。 程似锦将手重新伸开,招魂开始前他道,“这和有没有用没关系,不想看到而已。” 话落,他便开始招魂。 上次见过他是怎么做的,东坡倒是没再讶异,他看着程似锦的侧脸,用叶遇白的话说这小子骄傲臭屁的很,他以为程似锦看他这样就算面儿上没表示,心里也是扔出无数个大白眼,没想到能从嘴里听到他这些话。 这倒真挺让他意外的。 说心里话,就他这胆儿,他有时候自己都瞧不起自己,还有这直来直去的性格,不懂察言观色有什么话都管不住。 东坡又想起了在叶遇白父母家那出。 这事儿他得怎么和叶遇白说啊…… 虽然是个意外,但他不也被人找去,还把人得罪了么…… 越想越烦,东坡有种愁云漫天的感觉。 “没有,东坡,没有。” 程似锦喊了半天东坡都没反应,他推了他一下,东坡立马刚睡醒似的一抬头,他先往程似锦刚才看的地方扫了眼,什么都没发现才回过头来,“怎么了?” “我说没有。”程似锦说。 “啊?” “招魂失败,没有郭天的魂魄。” “怎么会这样……” “也许郭天死了很久,已经离开了人间,也许……他的魂魄已经不存在了。”程似锦眼看东坡的眉头皱起来,他说完后又补充了句,“不是我能力的问题,郭天的魂魄就是不在。” 东坡在想郭天的事情,他没怀疑程似锦的水平,听他这固执的强调他压抑了一天的心情瞬间就破土了,不管他看起来多成熟,也还是个小孩儿,“我没怀疑过你的能力,你很厉害,你比我厉害,我只是在想郭天……” 东坡这不加掩饰的一句赞扬让程似锦的嘴角动了动,他手插着裤兜往天上看了看。 “我们不是家属,警察什么都不能跟我们说,现在我们去找郭天家人也不合适……”东坡想起了金钝,但转念就摇头了,“这事儿,恐怕我们只能等郭乐醒过再说了。” …… 郭天死了,郭乐这边不能再有什么闪失,原本是交给医院负责,现在他们决定轮流看着。 “我去,还要护理啊。”项正直一听就不乐意了,“我就买他个房,他那房也不值我们这些人把时间精力都搭上啊,我不干,劳心劳神的,本来事儿都处理好了就等着他卖房就成了。” “这不是特殊情况么……” “特殊什么情况啊?”一听东坡说项正直就来气,他一歪身子敲敲桌子,“大师我们是赚钱的不是搞慈善的,怎么每次你都想着善后啊……” “这不是不一……” “我说你……”项正直没说完,程似锦把手机就放他面前了,距离太近项正直差点弄对眼了,他一扒拉,“这什么玩意儿!” “你自己看。”程似锦说。 项正直敷衍的往屏幕上扫了眼,这一扫不要紧,他一把就攥住了程似锦拿着手机的手。 程似锦皱了下眉,骨头要断了,他抽了抽,没抽出来。 在金钱的利益下,项正直有时候的能力都能超过他们。 对程似锦的反抗项正直全无感觉,他用力的捏着程似锦的手和手机,“我去……那片儿要重建啊。” “是的,地产公司在规划了,现在结构图都出来了。”郭乐家那边是老小区,年头相当久远了,老楼最多也就五六层,因为占着好地段,所以准备推了重建,郭乐家是个双室,原住户还能优惠增室,这么一算的话…… 项正直眼睛都冒金光了。 “可是……身价暴涨他这房还能卖么。”钱是有了,但房不不是他们的么,再说这眼看着要重建,郭乐不得借机会敲他们一笔啊。 “所以,这就得看你怎么伺候人了……”程似锦往床上扫了眼。 项正直一挽袖子,“不就是看护么!我来!” 程似锦把手机揣到兜里去了,然后手背到身后,慢慢的揉着。 “今儿我看着他吧。”项正直那架势像是要把郭乐从床上掀下来,看他这样东坡连忙把人拦住了,浇熄了他那一腔很容易被钱点燃的热血,“他快醒了,我想尽快知道消息。” “啊?” “就这么定了,你们先回去,说不定他待会儿就醒了,要是不醒,项老板你明天来,后天周末,程似锦在这儿,”东坡看向程似锦,“毕竟你是学生,别耽误上学。” “好。”程似锦点头。 项正直也就是说说,什么都没比他赚钱重要,正好东坡要干这活儿,他何可不为。 简单的交代了几句,他和程似锦就走了。 病房里就剩东坡和郭乐,这一天闹的脑仁都炸了,缓了一会儿东坡给叶遇白发了条微信。 东小坡:哥,我今晚不回家了,我要在医院陪郭乐。 第二〇一章 这点火就着的脾气 叶遇白:陪郭乐? 叶遇白统共就回了三个字,东坡一看他的回复,就能想到叶遇白打这字儿时候的表情和语气。 东坡吸了下鼻子,在隔壁没人用的病床上抱着手机缩成一团,他不是不想回去,主要的问题是,今天白天那一出,他没想好要怎么面对叶遇白…… 东小坡:郭乐的弟弟死了,我得在这儿看着他,郭乐要是再出什么事儿的话,之前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叶遇白没动静了。 东坡等了会儿,确定他是生气了,就开始刷屏。 他刷了一顺水撒娇卖萌的表情,喊了好多声哥,东坡的努力没有白费,他终于看到了点回应,只是他发出的最后几条信息前面多了个熟悉的红色惊叹号。 下面的字更是面熟…… 叶遇白开启了好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好友。请先发送好友验证请求,对方通过验证后才能聊天。 后面是可以点击的蓝色字体:发送好友验证。 东坡:/(ㄒoㄒ)/~~ 又被删除好友了啊! 东坡犹豫了下,给叶遇白打了个电话,他没抱太大希望,果然电话一通就听那边说:“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东坡恹恹的放下手机,往后面一倒,趴了一会儿把枕头往脸上一挡,一边滚一边闷声的嚎。 “干嘛呢?抽羊癫疯用挂号么?” 东坡正交换着,突然听到了个挺犀利的声音,他一抬头,护士小姐好大不乐意的拿着病历本在他他。 东坡立马就坐直,俩手放膝盖上像小学生似的。 护士看了眼郭乐,“不是疲劳过度么怎么还没醒呢?” 东坡咽了口唾沫,小心道:“大概是,太疲劳了?” 护士瞪了他一眼,郭乐身体各方面指标都没问题,连吊瓶都没开几个,“身体也没毛病在这儿待着干嘛呢?怎么你们觉着医院的床费比旅店便宜?这是治病救人的地方不是给你们休息的,现在住就住了,有病人的话赶紧把病房让出来,真是的,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护士嘟嘟囔囔的出去了,东坡让她损的直缩肩膀,门一关他立马一咧嘴,“现在这姑娘的脾气可真是……” 话没说完门突然又开了。 还是那个护士。 护士抓着门把手看他。 东坡吓的差点从床上跳下来…… 完了刚说的话也不知道人听见没。 看这表情八成是听到了。 没惹她呢都那反应,这要是惹了…… 东坡心里百转千回,实质上没那么麻烦,护士一副懒得搭理的样儿,抱着本子瞪了他一眼,“白天别上病床,脏不脏啊病人来了怎么住?还有这普通病房要求虽然不多,但他这样不用陪床,别交个床位费谁都在这儿蹭床睡。” “好……” 东坡话没说完,护士小姐咣当把门关上了,声听挺大,东坡下意识的往郭乐那看,人还睡着没醒的意思。 这么大动静都没醒啊。 东坡挠了挠脑袋,大哥你早点醒我也少挨点骂。 东坡叹了口气,想给人把床收拾出来,刚一回头就看到他仍在上面的手机,想到叶遇白把他拉黑了东坡蹲地上又开始嚎。 他努力了一下午,叶遇白都一点没松动。 东坡觉得最近他的人生每天都是灰色的,都在阴暗中度过,他似乎很久没见过阳光了…… 就在他无比纠结的时候,手机叮的一响。 东坡赶紧解锁,一看是叶遇白把他的好友申请通过了。 东坡发了条语音过去,他哭唧唧的喊了声哥。 叶遇白:我生气呢。 东小坡:你别生气……我这不是有事么,就一天不回去…… 叶遇白:你去陪别人,把我一个人扔家里,您真是够可以的。 东坡看了眼时间,这个点叶遇白应该到家了。 那是个标准的大少爷,柴米不动,每天他好吃好喝的准备好,叶遇白进屋就吃,今儿一进门冷冷清清的,连口热水都没有…… 这么说是夸张了点,但对叶遇白来说,差不多就是这感觉。 东小坡:我知道我说什么都弥补不了我的错误。 叶遇白:既然知道何必还说。 东坡让叶遇白噎的顿时说不出话了。 大约过了十来秒,叶遇白发了视频邀请。 东坡直接给挂断了。 东小坡:哥医院没WiFi。 叶遇白:你得罪我了你知道么? 东小坡:造。 叶遇白:我现在是给你机会改过自新你知道么? 东小坡:造。 叶遇白: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知道么。 东小坡:造,但是医院没有WiFi,用流量的话太贵了。 叶遇白:给你充一万块钱的电话费怎么样? 东坡:“……” 叶遇白:你不就喜欢霸道总裁么,霸道总裁不都这范儿。一万块够么?能接个视频了么? 东小坡:人家那是五百万美元的IC卡…… 叶遇白:哦。 东坡刚要问他这个哦是什么意思,他脑子笨他可能理解不了他话中的精髓,叶遇白那边就又来了条微信…… 叶遇白:天热了,让 正直中介破产吧。 东坡差点把口水都喷出来,他二话不说赶紧摁了视频邀请。 再说下去叶遇白轻则把他拉黑了,重则后果不堪设想。 一万块钱的电话费基本不可能实现,所以这流量钱还是得他自己花,但能怎么办呢,把人得罪了…… 东坡肉疼,但更害怕。 视频通了。 叶遇白拉的老长的脸出现在屏幕里。 他后面黑漆漆的,东坡看不出在哪儿。 叶遇白还穿着早上的那套衣服,只是领口解开了,看他那架势,不是在沙发上把脚搭着沙发,就是在书房里等着。 反正挺随便,反正挺不高兴。 东坡抱着手机挪到窗边去,把手举高,觉得这个角度看自己好看,这才怯生生的喊了句,“哥……” 叶遇白相当不情愿的应了声,“嗯。” “你别生气了……”东坡讨好的笑着。 “除了这个你有别的话说么?” “我……”他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今儿错话说太多了,但叶遇白都问了,他道,“我这信号不太好,看你一卡一卡的。” 叶遇白的脸又往下拉了半寸。 正好赶上手机卡了下,叶遇白这怨念颇深的模样就定格了。 东坡看的一抿嘴,喉咙跟着狠狠一动。 有时候叶遇白真比鬼吓人。 很快视频又通了,叶遇白往后坐了坐,手机离他挺远,东坡猜他应该是给放桌上了。 叶遇白靠在后面,双手环胸歪着头看他,距离远,叶遇白那边还黑,他的脸都看不清了。 东坡紧盯着视频,纠结了会儿说了句他觉得叶遇白能高兴他挺不好意思的话,“我都想你了……一晚上看不着你,我都不知道我今晚怎么过。” 他这话成功让电话那头的表情缓和了点。 “哦?是怎么个想法。”叶遇白的声音里透着感兴趣。 见这招有效,东坡赶紧乘胜追击,第一句说出去了后面的话就不觉得别扭了,他道:“特别特别的想,每一个细胞都呐喊着我在想你。” 叶遇白的脸有沉下去了。 东坡的心也跟着一沉。 东坡心想着,您这脸是牛皮糖么一会儿长一会儿短的。 “现在小学生都不说这港台的言情腔了。” 东坡讪讪的笑了下。 “得了就你那脑子,听你说话反倒来气,要求我自己提,免得让你气死了。” 东坡一听有缓口,立马狠狠的点头,“你说你说!” “你在视频里给我做一次,我就原谅你。” “啊?!” “听不懂么?视频里来一次。” “视频里……”东坡往郭乐那看,郭乐还在睡,他又转向屏幕,“做一次……可这样怎么做啊……” “撸会么?用我教你?过去你没撸过现在也不会?不会行,你裤子脱了按我说的做。” “哥……”东坡真不知道,叶遇白脑子里那些东西都哪来的,之前让他穿套情趣衣服逛大街,现在又让他在视频里…… “我就给你一次机会。” 听着叶遇白半命令的语气,其实东坡有点懵,他就是请个假不回家,至于到这地步么…… 再说了,叶遇白加班不也不会去么…… 怎么到他这里就不行了…… “东小坡,”叶遇白喊,“你那表情是什么意思?我不回家就行你请个假就不成,允许你州官放火不许我百姓夜晚点灯?” “我没……” “你没个屁啊!我不回家我是在外面加班赚钱给你交一万块钱的电话费,你不回家你是陪别的男人还过夜,这俩能比么?你是不是非把我彻底惹火了不成啊。” “不是……”叶遇白的读心术在他这里永远是百试不爽,东坡想解释,最后还是放弃了这苍白的辩驳,他说不过叶遇白,他脾气也大不过叶遇白,于是认命的一点头,“那好吧……” “去卫生间。”东坡已答应,下一道命令即刻到来。 “啊?”东坡一愣。 “啊个屁啊你要当着郭乐的面撸管么?” 东坡脸一红,“我知道了……” 不甘心的看了眼郭乐,东坡揣着手机进了卫生间。 【小剧场】 东坡:其实今天还是挺有成就感的,把叶遇白的爹妈气死了,然后又把叶遇白气死了。 叶遇白:呵呵。 东坡:我错了哥/(ㄒoㄒ)/~~ 第二〇二章 叶老板恶趣味很多 卫生间里的灯比外面的亮,洗手台上还有个镜子,一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东坡就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答应归答应,就像穿那身衣服,当真正发生后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哥……真要来啊……”东坡神情复杂的看着屏幕里的人,“这是医院,外面还一个郭乐呢……” 屏幕动了动,稍微卡了下,画面再度流畅时叶遇白的脸又清晰了,他靠在某处,没看摄像头笑了下,“我是要看的,你想不想做,我在家我也不能替你决定,你自己考虑吧。” 东坡觉得他性格里绝对有一部分奴性,他最怕叶遇白这么说话,他一说自己准保妥协。 “那我……”东坡咬了咬唇,看了看卫生间的大致构造,又为难的对着摄像头,“地方太小了,哥你是要看我的脸还是光看下面啊。这也照不出全景啊……” 叶遇白绷着的脸因为这句话崩溃了,他笑了下,“那就不要全景了,光看下面吧。” “好吧……”东坡把手机放到了洗手台上。 “放这不成,光一个那玩意儿像看片似的,我对那种片子没兴趣。” 东坡脖子都红了,“那放哪啊。就能放……” “上面不是有毛巾架么,把手机放那上面,大师您在这个角度对着我撸,我觉得你有想对我颜射的嫌疑啊。” 那俩字瞬间触动了东坡某些神经,本来没什么,叶遇白这话让他一联想…… 他对着叶遇白的脸…… 别这样…… 东坡捂着嘴把手机放到了毛巾架上,这个毛巾架和酒店那种差不多,用毛巾一挡着,手机正好是倾斜着对着下面。 位置正好能照到东坡的一点下巴和半个身子,该看的地方全能看到,叶遇白说了声可以,东坡看了下这个角度他看不着叶遇白了。 不过没有叶遇白的注视,东坡觉得他还能好受一点。 大不了就当着人不存在,自己在…… 可是说实话,他自己做这事儿也…… 东坡的小心思永远躲不过叶遇白,他这想法才冒出来,手机里就传出个声音。 “看着镜子。” “啊?”东坡条件反射的往镜子那看。 “对着镜子来。” 东坡与镜子里那张脸对眼了,才一看到脸上就像爆血管似的红透了。 半身镜,正好能看到全貌。 “哥……”东坡声儿都变了。 “来,开始吧。”叶遇白的嗓音,也有些沙哑。 …… 叶遇白永远不知道适可而止,特别是对东坡,特别是在这种事情上。 在他的要求下,东坡不仅要弄前面,后面也不能忘了。 想起叶遇白那次在宿舍留宿在他耳边说的话,如果想勾引他首先自己要如何如何准备好…… 当时东坡就听的面红耳赤,纵是他的胆子再大纠结犹豫了很久也没能动这个手。 这个他直接否决的事情,他怎么也没想到事后竟然真的发生在他自己身上了。 叶遇白的声音带着蛊惑力,当感觉上来在他半诱半劝还带着点渴求的话里,东坡稀里糊涂的全照做了。 叶遇白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叶遇白说,平时我不就是这么做的么,你感受一下。 东坡感受到了。 他趴在洗手台上,在意乱情迷之际唯一庆幸的就是叶遇白不在,这么羞耻的事情他没真的看到。 可就在他差不多的时候,背后的门突然开了。 东坡吓了一跳,医院的卫生间不大,洗手台正好对着大门,他这造型进门的人必然是一览无遗。 顾不上是突然醒来的郭乐还是查房的护士,东坡作势就要蹲下,这一吓马上要达到顶端的小东坡都老实了,可在东坡躲闪之前,他被人从后面猛地捂住了嘴巴。 身体被人拉向后方,撞到某处。 东坡剧烈一动,又被人拉回。 他的眼珠子猛地凸了下。 但很快他又闭上了眼睛。 表情从惊恐到似哭非哭。 守护灵和树精都在外面,如果是别人进这屋他早就知道了,能让它们闭嘴出卖他的,就只能是一个人…… 镜子里,东坡后面低着头的人,正是刚才还在和他视频的叶老板。 东坡的手机还亮着,被叶遇白扔在边上的手机实况转播着这一激烈场面。 …… 东坡软趴趴的靠在马桶上,叶遇白简单的洗了洗就把裤子弄好了,回头一看东坡分着俩大长腿在马桶两边,这造型让他眯了下眼睛,“大师您再这样我可能又得把持不住了。” 东坡吓的赶紧把腿一缩,叶遇白乐着把毛巾扔到他腿上。 东坡懒洋洋的擦了两把,他实在是累,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之前羞耻心爆棚,后来又是惊又是吓又是刺激的,他这会儿话都不想说了。 “这给你懒的。”叶遇白把毛巾拿过去,给他擦了两把,“好了穿上吧。” 东坡扶着他肩膀直起了身子,方便叶遇白帮他拽裤子,“你不是在家呢么?” “我说我在家了么?”叶遇白乐。 东坡一想也是,人也没说他在家,都是他自己猜的,“你没在家你在哪儿了啊,这么黑……” 还这么快就到达案发现场。 “在隔壁的病房。” “啊?” “隔壁,郭乐隔壁,没人住,我就借用了下。” “可是……”没人住的病房门都是门都是开着的,没遮没挡的,叶遇白又不是病人,胡乱进病房不是得让人说么,想到今天那犀利的护士小姐,东坡纳闷道,“人不是不让随便进么……” “不让么?不知道啊,”叶遇白说,“我就随便和护士说了声,她就让我进了。” 东坡:“……” 叶遇白无辜的笑了下。 “你说什么了她就让你进了啊?!” “我说我衣服不舒服,想去调整下,问她能不能借下病房什么的,然后护士就说你随便用,反正现在病人少病房都空着,我想用多久都行,我就用了。本来想去公用卫生间或者楼梯间的,但人来人往的看着太不方便了。” 东坡:“……” 这差别待遇也太大了啊! 之前他差点让护士给赶出去了。 怎么到叶遇白这就开绿灯了?! 转头看到叶遇白的笑脸,东坡一把就掐上去了。 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了啊! 他不就比自己高点比自己帅点看起来比自己有钱点有气质点! 凭什么就对他差别待遇啊! “揉面呢你!”叶遇白拍掉在自己脸上作恶的手,一看东坡那表情他就又乐了,“是不是羡慕哥长得帅?” 东坡特想踹人,但他不敢,也没劲儿。 叶遇白拍拍他的脸,“羡慕就对了,哥允许你犯个花痴。” 东坡无奈,“你说你都在隔壁了,你就直接过来呗……” “直接过来哪有那出好戏啊。”叶遇白捡起俩人的手机,视频不知道什么时候断了,手机也没电关机了。 东坡估摸着得视了两个多小时的频,他手机从来就三五十块的话费,没电是小,应该直接欠费了。 “哎你这人……流量很费钱的。” “偶尔奢侈一下,这才是人生。”叶遇白笑。 东坡往他身上一靠,小鸟依人状娇滴滴道,“霸道总裁咱说好了一万块的电话费……” “想什么了?”叶遇白一点没客气,上来就来了个冷哼,“这是对你的教训,让你在外面陪别的男人不回家,下次再有就不是这点话费就不是这点事儿能补偿得了的了。” 那点娇羞瞬间就没了,东坡把人一推重新坐好了。 他就知道这人不会给他报销! 越富越抠! 叶遇白要抠死了! “在心里骂我呢?” “哪敢啊……”东坡皮笑肉不笑的冲他一咧嘴,“我在祭奠我死去的话费。” 叶遇白在他脑袋上狠狠揉了把,把人从马桶上拽起来了,“行了卫生间还待上瘾了,出去吧,我晚上没吃饭呢,下班就过来了饿死我了。” 东坡跟在他后面,“我也没觉着你饿啊……” 饿成这样还那么有劲儿。 叶遇白回头冲他一乐,“精神上饿了,吃饱了,现在是肉体上,您接下来要祭的该是我这五脏庙了。” 东坡无奈的看他一眼,那都哪儿到哪儿啊。 他正想着,叶遇白突然回过头,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句,“大师手法不错啊,以后都你自己来就行了,我看今儿弄的挺不错的,你觉得呢……” 东坡脸腾的一红,叶遇白哈哈笑着出了卫生间的门,只是这脚刚迈出去笑声就没了。 郭乐醒了,坐在病床上。 第二〇三章 没遮没拦不知羞耻 就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郭乐在床上堆成一团。 迷迷瞪瞪的好像没醒透。 但他的表情却没有初醒的慵懒餍足,反倒疲惫的很。 “大师厉害啊,怎么都没把他弄醒,您叫了几嗓子人就醒过来了,”叶遇白在东坡耳边小声说,“不过我觉得刚才你的声儿也不大啊,比平时可小多了。” 东坡红着脸把人拐开,几步到了郭乐病床前。 “郭乐。” 听到声音,郭乐抬起头。 “感觉怎么样?好点了么?” 郭乐摸摸头,“头上……好像挺轻松,没有那绷着的感觉了。” 食梦貘估计一直在他脑子里面,现在没了自然会轻松一些,不过东坡没说,只是道,“没事儿就好,都过去了。” “我怎么了?”郭乐皱眉想了会儿,最后放弃的一摇头,“我记得我们不是要去你家么?我怎么到医院来了?” 一听这话东坡松了口气,郭乐都不记得了,忘了最好,那天的记忆没有一点值得回味的。 “咱走的时候不挺晚了么,路过个工地,天黑路灯不好,叶哥没看清路,从坑上开过去了,你那位置正好撞到脑袋了,当时就昏过去了,我们赶紧给你送医院来了。” “我……撞到头了?”郭乐问。 “你别想了,脑袋刚收完伤,用脑过度该严重了,你再睡会儿,有什么话明天说。”东坡生怕他问我不是坐在程似锦和项正直中间么,怎么撞能撞到脑袋,他也怕郭乐问他撞到什么地方了,怎么连个包都没有。 看着东坡欲盖弥彰的样儿,叶遇白站在边上不停的乐,也就是郭乐脑子受过伤,换一般人早看出有问题了,这蹩脚的谎言和演技,简直惨不忍睹。 “我……”郭乐抬眼看他,“我总觉得,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儿……” 郭乐那眼神就跟小孩儿似的,一个大男人用那种无知迷茫的,看着挺让人揪心的。 “现在你也想不起来,医生说你现在不要用脑过度,先休息,有话明天说。”东坡说着就要扶他趴下,“睡觉吧。” 郭乐还看着他,“我刚睡醒……” 东坡:“……” 东坡那一句话没上来的样儿差点让叶遇白笑出声,他别过头用拳头挡住嘴,免得笑的太欢让东坡解释不清。 “要不,你再趴会儿?趴会儿就困了。” “可是……” “好了,”叶遇白再也听不下去,他把东坡拽到后面,“你坐会儿,我去买点吃的,刚醒先别到处走,待会儿我找个护工来给你揉揉。” “揉什么?”不等郭乐问,东坡先好奇的看了过来。 “揉揉肌肉,”叶遇白把手放他脑袋上,狠狠一揉,东坡的头发从他的手指缝里挤出来,杂草似的晃了晃,“他睡了这么长时间,肌肉都迟缓了,让护工来帮他准备准备,要不连走路都得费劲。” 东坡啊了声。 叶遇白一低头,贴着他耳朵说,“不然你以为,是哪种‘揉’?” 东坡的表情有点不自然。 “刚醒了就开始‘揉’,大师咱这口味重了点吧?” 东坡霍地红了脸,叶遇白哈哈笑着用力一摁他脑袋,转身出去了。 郭乐木讷的坐在那里,叶遇白走后就没动过。 东坡心虚,也不敢和他说话,把手机插在另一张床附近的插孔上,一边充电一边在微信群里和项正直他们聊天。 东小坡:郭乐醒了,你们明天不用过来了。 程似锦:这么快? 东小坡:时间差不多。 程似锦:明天不用我去?你一个人? 东小坡:我和叶哥去,你们先别过来了,郭乐还不知道他弟的事儿,人太多我怕他受不了。 程似锦:那也行,有事儿随时通知我。 东小坡:妥了。 东小坡:哎,项老板怎么不说话呢?这个点他不应该闲着呢么。 叶遇白:大概是怕了。 程似锦:是的怕了。 从来不说话的叶遇白突然冒了出来,他刚说完程似锦就接了句,这俩人配合的真不用训练就天衣无缝,默契的很。 怕郭乐看他,东坡捂着嘴偷偷乐,果然没几秒项正直就诈尸了。 正直中介:你们才怕了!!! 东小坡:那明天一起来啊。 正直中介:你不怕人多么! 叶遇白:那我不去了。 东坡笑着也跟着凑了下热闹。 东小坡:要不……我也不去了? 正直中介:你们大爷的,组团来坑我是吧! 叶遇白:你骂谁呢? 正直中介:正直中介已退出群聊。 程似锦:现在退群没提示,别在这儿找存在感了。 正直中介:…… 东坡打了一排哈哈哈,他属实是要笑出内伤了。 紧跟着叶遇白又发了条。 叶遇白:排骨和鸡腿你要哪个? 东小坡:你在买什么? 叶遇白:快餐,你当医院这能有什么山珍海味。 东小坡:不吃鸡腿,鸡腿没营养,我要排骨。 叶遇白:净事儿。 东小坡:~\(≧▽≦)/~ 叶遇白:我看了下,排骨营养也不多,我应该给您买两根鞭,您说是牛鞭还是驴鞭适合你现在的情况? 东小坡:…… 项正直:…… 程似锦:我还是高中生。 正直中介:这种事儿你俩不能私下去说么! 叶遇白:你有意见? 正直中介:正直中介已退出群聊。 程似锦:出息。 叶遇白:就您二位这段位,换贞洁兄立马能回一句,都不要,人需要人鞭。 东坡一着急发了条语音过去,“哥你别说了刚不是才做完么太丢人了啊啊啊啊啊……” 发出去之后想起来这是群聊,然后群里有出现这样一句话: 东小坡撤回一条消息。 程似锦:我还是继续上课吧。 正直中介:正直中介还没加回群聊。 东坡那边脸红成个紫茄子色。 微信群里静了,东坡觉得有点尴尬,但又不知道说什么。 等他脸上的热度稍微下去点后,叶遇白又发了条微信,和之前的话题一点关系没有。 叶遇白:我看到卖草莓的,吃么? 东坡无地自容,叶遇白那边一点不受影响,东坡咳了声也当成没事发生,继续回复。 东小坡:吃,你尝尝甜不甜再买。 叶遇白拍了个照片。 照片一角能看到他的手,在一片艳红的草莓里,格外的显眼。 叶遇白:我尝完不甜还能跑是怎么地。 要换东坡他不甜真就能走,但叶遇白不是这样的人,于是他扒着那照片仔细的看了一会儿,基本把草莓上的籽儿都数遍了。 东小坡:你买吧,我看这草莓挺好的。 叶遇白:知道了,我手机快没电了,你现在是不是连着充电器玩呢? 东小坡:你咋知道…… 叶遇白:飞槐你手机刚不没电了么,我这也快阵亡了,连着电危险,再把你给崩圆寂了,别玩了我马上回去了。 东坡心想没电了不也是因为和你视频弄得么。 但一想到刚才的事儿腰就丝丝的麻,于是红着脸给人回了句好的。 正直中介:单身狗表示收到一万吨的伤害。 程似锦:投放狗粮。 正直中介:滚!!! 东坡看他们聊的挺热闹,但还是听话的把手机放下了,等他轻轻松松的一抬头,看到郭乐笑容和好心情就都没了。 他叹了口气,合计着明天怎么和郭乐说这事儿。 叶遇白没回来,护工先到了,护工四十来岁,穿着专门的衣服。 “请问……” “啊,您是护工是吧?” “对。” 东坡把他带到郭乐前边儿,“我朋友昏迷了好几天,刚醒,你给他揉揉,这个我不太懂,大概是揉吧?” “我知道,放心吧我是专业的。”护工说着就去伺候郭乐,东坡看俩人按上了就又回边上的病床去,没多久叶遇白也回了。 他不是一个人回的,后面还跟这个人,他俩手插兜,那人手里拎满了东西,最外面是一兜草莓。 这就是平时他俩出门的架势。 东坡:“……” “把桌子放了吧。”叶遇白扫了眼病床上连着的桌子。 东坡无语的看着他,这人是懒到什么程度。 跟叶遇白来的人把饭菜都给放好了,就乐呵呵的走了,东坡打开一看,“这是要干嘛……” 一顿晚饭叶遇白弄的和满汉全席似的,又是粥又是饭的。 “吃啊,”叶遇白洗了洗手,一边擦一边往出走,“我看哪个都不像好吃的样儿,就多点了几个。” “那这也太浪费了……” “先吃吧。” 郭乐还按着,他俩谁都不想去喂他吃饭,俩人就一边吃一边看着那边,东坡咬了口没怎么烂的排骨,“你说的对,是不怎么好吃。” “我看到这排骨拿上来的时候就够了,然后换了下一样,下一样也这样,最后弄来弄去就弄了一堆,不管怎么说,反正是能吃饱了。”叶遇白说,“医院附近的饭菜真的是世界十大黑暗料理之一。” “另外九个是什么?” “其中有我做的。” 东坡噗了声,“你还会做饭?!” “不会。”叶遇白把筷子一放,“吃我做的东西,首先要有死的觉悟,要不怎么叫黑暗料理。” 东坡想了想,他觉得做饭一点都不难,横竖就那几样佐料食材,再怎么也吃不死人。 不过…… 东坡咬着筷子乐了下,他倒是真想尝尝叶遇白的手艺。 只是这个连个打包饭菜都不愿意拎的人,会做下厨这种事儿么? 感觉够呛。 叶遇白看他美滋滋的添筷子,小声说,“还有我去问了,快餐店没牛鞭驴鞭,要不今儿你还将就将就我这人鞭?” 东坡噗的一声,筷子差点插喉咙里,他用力扶着桌子恶狠狠的倾着身体,脸几乎贴在叶遇白脸上,“这屋里有人呢你怎么总这么没羞没臊的啊!” 叶遇白让他这突然伸出的脑袋吓一跳,下意识的往后挪了挪,双下巴差点给挤出来,不过叶老板很快回过神,在东坡说完后把刚才那半寸距离抹平了,他都不用动,嘴巴一撅就亲了东坡一口。 东坡让他亲的一愣,脸瞬间红了,他期期艾艾了会儿也没说出个话,低着脑袋继续吃他的饭了。 东坡挺不好意思的,饭都是一粒一粒的扒,叶遇白手撑着下巴,看的直乐。 今天尚且平静,那明天,该如何应对呢…… 第二〇四章 郭乐应当何去何从 郭乐醒了,人倒是挺平静,明儿就要谈正事儿了,东坡晚上也没走,和叶遇白在医院过的夜。 不知道是不是叶老板魅力大,护士没来赶人,俩人就在隔壁病床上睡的。 原本说叶遇白这人就办事儿流氓了点儿,但东坡发现他这性格里本身就带着流氓属性,还挺恶劣。 对他人明明在隔壁却非要在视频里来一次,东坡真理解不了。 不过好在是喂饱了他……想到这话的时候东坡脸特红,也不能说是喂饱,反正满足了次,晚上叶遇白就没怎么闹,最多在被窝里摸个小手什么的就睡了。 东坡知道他不是顾忌郭乐,以叶遇白那性格,他一出手势必要全部人无地自容主动避让,他永远都不会因为在意他人的目光而委屈自己。 所以不要脸的大流氓,这话形容的一点不假。 一夜好眠,睡了挺长时间的郭乐这觉睡得也挺好,隔天一早护工又来给他摁了摁,护工走后郭乐就下床走路了。 东坡一直在边上偷瞄他,纠结了很长时间,他用力咳了声把郭乐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了,“那个……郭乐啊,我有个事儿要和你说……” 郭乐笑着回头,那笑容在东坡眼里真的是相当的脆弱无力,“你说。” 本来这话说的就艰难,一看郭乐这样儿东坡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准备了一早上的话含在喉咙里,一个字儿都蹦不出来。 “怎么了?”东坡喊完他就消音了,郭乐等会儿也没见他有反应就又问了句。 “我……” “东坡,你去买早餐。”东坡那个拖长的尾音被叶遇白打断了,东坡在看郭乐,叶遇白就一直在看东坡,他知道东坡在考虑怎么把伤害降到最低,但对自己的表达能力又没把握,这事儿对向来直来直去的东坡来说压力是挺大。 东坡迟疑的回过头,“哥……” 叶遇白轻轻的推了他下,往门那一扬下巴,“去吧。” 东坡又看了眼郭乐,最后下决心似的一点头,“嗯,那我去。” “别去我昨儿那家了,太难吃,你往前多走两条街。” “你去的哪家?” “后门就那一家。” “我知道了。”东坡出去了,关门的时候他看到叶遇白坐到了昨晚他俩睡觉的病床上,并示意郭乐也坐,然后东坡听到他说,郭乐我有件事儿和你说。 东坡挺忐忑的,他想知道叶遇白说了什么又不敢让树精或是守护灵去看着,他漫无目的在街上走着,距离叶遇白昨儿买饭的地方他已经过了不止两条街。 他怕郭乐刺激大了再灵魂出窍,这是叶遇白处理不了的。 这种事情对一般人来说不太可能,但郭乐毕竟灵魂受损…… 就算他的魂魄没事儿,父亲死了,自己重病,弟弟又没了,这肉躯能不能受得了啊…… 东坡最后在挺远的地方买了三碗面条,他怕回去太早叶遇白没说完,也怕回去太晚郭乐再出状况,不过叶遇白一直没给他打电话,应该聊得挺好。 他拎着面回了医院,走廊里挺安静,各病房里的人或是闲谈或是睡觉,护士站也是工作依旧,他没看到出过乱子的迹象。 “要不要先进去看看……”东坡犹豫了下,最后一甩头,“得了就这样吧。” 他没让树精去探路,推门进了病房,刚一进去他愣了下,他以为郭乐要么抱头痛哭要么神情呆滞,像他们第一次见时一样变成个衣服堆。 但事实上,郭乐已经穿戴好了,连胡子都刮了,干干净净的坐在那里,和过去那萎靡邋遢的形象一点不沾边,东坡差点没认出来。 “这是……” “待会儿收拾收拾,我们陪郭乐去问问他弟弟的事儿。”叶遇白笑着说。 东坡把面放桌上,不放心的冲着叶遇白使眼色:你说完了? 叶遇白点点头,“没事儿,别小瞧他,老爷们顶天立地,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郭乐知道他们在说什么,见东坡在看他,就笑了下,“让你操心了,谢谢啊。” 他不了解东坡,但叶遇白说完再一想昨晚到今天东坡那紧张兮兮的样儿,郭乐就知道东坡在担心什么。 东坡顿了顿,他也不知这会儿自己能说点什么,憋了半天挤出几个字儿,“别难过……” “叶先生说的对,”郭乐叹了口气,但不是忧伤,像是释怀,他看开了,“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不面对也不行,我爸和郭天都没了,现在郭家就剩我自己了,我再倒了……” 郭乐揉了把脸,没继续说下去,手拿下来的时候眼圈红了,但没哭。 他比东坡想的坚强多了。 之前的脆弱应该是被食梦貘影响的。 对郭乐有同情,看他这样东坡知道,他是挺过来了。 他感激的看向叶遇白,没有叶遇白,他真不知道这事儿该怎么处理。 叶遇白看他那痴迷的眼神,忍不住乐了,“哥允许你再崇拜一下。” “岂止是崇拜,哥我爱死你了!”东坡激动的扑人怀里,在叶遇白脸上狠狠的亲了口。 然而此刻的叶遇白却是愣在原地。 东坡这无心的一句话,那句我爱死你了,竟是触动了他心里某处,让他从里自外的软了下。 就好像,软肋被捏住,又酸又麻,一种不想感受却又会上瘾的滋味。 …… “你打算怎么做?先去找警察还是你弟妹?”车上,叶遇白问郭乐。 “先去找任倩吧。”任倩是郭天的媳妇儿,他弟妹。 “确定?”叶遇白又问了句。 郭乐一点没迟疑的点了点头,“我先看看她怎么说。” 东坡发现,醒来后的郭乐整个人都不一样了,估计这才是原本的郭乐,只是被那食梦貘弄的像个神经病似的。 只是这一正常了,他们频道就对不上了,他听不太懂那俩人的对话。 “你光想着郭乐和你想知道的事情……”叶遇白开着车,一点没避讳郭乐的直言道,“但你忽略了问题的根本。” “根本?” “警察来找郭乐。” “啊?” “正常死亡的话,会惊动警方么?还费尽周折的把医院里的郭乐找到。” 叶遇白一说东坡再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警察又不管死人,警察管的死人只能是…… “你们怀疑……”东坡抽气。 “不是怀疑,是猜测。”叶遇白纠正,“警方来找郭乐,又没做其他安排,郭天的死应该有疑点,但这疑点又没有太大效力,警方只能想找郭乐了解情况。所以郭天的死,还没上升到大有问题的程度,也没有人被牵扯进来。” 他们要去见他弟妹,只是想看看她的反应,心里先有个数。 东坡受教了。 郭乐没在家,工作单位也没请假,这段时间一直在项正直的中介待着,基本就等于人间蒸发了,警方要找到这个人应该是费了不少劲。 警察那么忙他们不可能做毫无意义的事情。 诡异的食梦貘,郭乐的魂魄受损,还有招不到魂的郭天…… 东坡皱皱眉,这些东西看似无关,但似乎又能串联起来。 他有种感觉,一旦串起,这个答案恐怕不是他能想象的。 不管多严重,他也得面对,他必须要知道真相。 “具体情况,先看到他弟妹再说吧。”叶遇白道。 他说完,郭乐就拿电话给他弟妹拨过去了。 电话一通,郭乐刚说了一个字儿里面就爆发了。 他弟妹抱着电话哭的声嘶力竭,连句话都说不出来了,郭乐安慰了半天,最后问出了个地址。 郭乐一边复述一边往叶遇白那看,他说的地方叶遇白不知道,就调了导航,等郭乐电话挂了他问,“这是什么地方?” “任倩现在的居住地。” “现在的?” “他们原本不住在这儿,搬家了。” 叶遇白往导航上扫了眼,这个地方,他还真就没去过,对于一向自己开车的他来说,他都不知道市内有这么个地方。 第二〇五章 郭乐弟妹现居地址 郭乐弟妹的现居地可真打破了叶遇白的认知。 他不仅不知道这个地方,还不知道这个城市竟然有这种地方的存在。 用最直白的形容就是,贫民窟。 看到那些简陋的小平房,叶遇白特想问,这些房子是怎么躲过改革开放留存至今的。 车到路口就进不去了,叶遇白保守的估计,那条路充其量也就能并排走两辆自行车,他把车停在路边,三人进了那条连路灯都没有的小路。 “这地方比你家那破幸福小区可牛逼多了。”叶遇白一边往里走一边四处打量,“我一直以为您家那危楼就够吓人了,真没想到一山更比一山高。” “我家那才不是危楼,那叫年代的沧桑。”东坡纠正。 “对,再过几年就是历史的遗迹,祝愿您家那块永远不拆迁。” “别啊!”东坡喊,“我爸还指望我家那块拆迁小赚一笔呢!” “您现在在中介上班,就您家那地儿不是学区不是闹市拆迁了能赚多少?” “万一……”东坡想了想,“建高铁要征地呢?” “高铁为了让您赚点钱特意绕个圈用您家的地?” “啊啊啊啊啊——”他说不过叶遇白,东坡嚎了两嗓子,“你咋那烦人呢!” 叶遇白刚一哈哈,一脚踩坑里了,三月末天暖了,冰一化全是泥,这下不仅锃亮的皮鞋脏了,连裤腿也花了,叶遇白骂了句脏话,还是洋文。 东坡听到他这声儿特想说,在这种接地气的地方还是标准国骂最适合。 “哎你弟妹家不是挺有钱的么?怎么住这么个地方?觉着无聊要体验生活了?” 郭乐看着老旧的门牌号,找着任倩说的位置,“我们挺长时间没联系了,小天家里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 “挺长时间是多长?”叶遇白问。 “大概就是……我爸走后就没怎么联络了,”郭乐说,“我工作太忙了,小天有空会到我那去,我俩最后一次见面是在我家,就我爸那屋。” 再提那房子的时候,郭乐没了恐怖的感觉,东坡和他交代了下,他家房子里的脏东西已经清除掉了,他想回去随时都可以,不知道是食梦貘不在的原因还是郭天的死,郭乐对此没有太多评价,反应十分平淡,再没有过去谈虎色变,一说那房子就吓的直哆嗦的样儿。 “不过……小天两口子看起来没太大变化。”还是一身名牌,生活富足的模样,郭乐又走了几步,在一个房门前停住了,“就在这里。” 叶遇白一看,先把眉毛皱起来了,这地方不仅旧环境还恶劣的很,不知道这是沉陷区还是地基的问题,大门被土挡住一截,像往地下似的。 郭乐敲了两下,门很快就开了,但没全开,只有一条缝。 门缝里露出只眼睛,叶遇白闻到一股奇怪的味儿,鼻子刚一皱那门猛地拉开了。 “大哥!”门里蹦出个女人,他们还没看清,郭乐就让人抱住了。 所有味道都被女人身上的香水味儿取代,再看那女人,叶遇白啧了声。 女人看到郭乐情绪就崩溃了,也不管这人身份合不合适,抱着狠狠的哭了通。 三人在这窄小的小道上,一直等到女人的情绪缓和了些才进去那门。 因为房屋下沉,门矮到他们要弯着腰才能进去。 东坡还好,叶遇白已经相当的不耐烦了,他不喜欢等人伺候人,特别这人还和他没关系,再进到那个鬼屋差不多的屋子时,叶老板的心情更不美丽了。 他拽了把看起来还不错的椅子坐到了门口,准备随时离开现场。 屋里很压抑,空气里透着初春的潮湿气息,刚才他就闻到了一点,等真正坐进来的时候,感觉到处都是潮湿发霉的味道,叶遇白真不知道他们这四季分明的城市还能弄出回南天的感觉。 里面的情况比外面好不了多少,不过房子看着还成,墙挺白,虽然是个平房但里面有暖气煤气,唯一的卧室里放着的是床,没有烧火的火炕。 和大房子没法比,就连郭乐那小屋都比不了,但主人是没问题的。 可屋里很乱,衣服杂物扔的到处都是,一看这姑娘就没干过活儿。 东坡看着地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手就痒,特想给人收拾收拾。 叶遇白本来对那姑娘就没什么感觉,再看和垃圾堆似的地方,他的眼睛不停的往他脏了的裤腿上瞄,除了厌恶愣是没生出一点同情心。 女人哭够了,这会儿就开始抽泣。 她坐在床上,叶遇白霸占了唯一的椅子,郭乐和东坡一人坐了个小板凳。 “你怎么住在这里?”郭乐问。 这句话似乎又戳到了女人的痛处,她又开始哭,哭的不再是肝肠寸断的,她断断续续的说,“我……我爸妈……我家没钱了……股市不好,生意不好……工厂也没了,我家什么都没了……” 虽然没太听懂,但重点他们听出来了。 郭乐怔然,“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咱爸走了没多久,我爸妈也……”任倩又哭了会儿,屋里就只有她呜呜的哭声,像是想将这么长时间的委屈都哭出来一样,“经济不景气,家里的生意也不好,我爸妈到处去揽生意,没想到……路上遇到车祸,他俩都没了。” 郭乐差点站起来,“你是说……叔叔阿姨他们……” 任倩还是哭。 她终于打破了郭乐的耐性,郭乐半呵斥的说,“你别哭了,先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这威严的语调成功的把任倩震慑了,她抹了把脸,虽然没再哭,眼睛里还是含着圈泪,“爸妈出了车祸,当成人就没了。因为太远了,所以也没通知大哥你,就告诉了我家这边几个常走动的亲戚,我们还有郭天去外地给他们俩料理的厚实,带着骨灰回来下葬了。” 任倩说着说着眼泪淡了,表情也迷茫了,她直勾勾的看着前面,红着眼睛机械的张着嘴。 “后来呢,厂子就交到我和郭天手里,我家就我一个,我爸妈从小就惯着我,女孩儿嘛,富养,我什么都不会,郭天比我强,厂子就一直他撑着,可是我爸妈在的时候经济就低迷了,郭天撑也没撑多久,就撑不住了。” 郭乐沉默的听着,这些他都不知道。 “我们把厂子卖了,房子卖了,能卖的东西都卖了,再加上存款什么的,补上了窟窿手里还能剩一点。可是我和郭天大手大脚惯了,花钱也没个节制,慢慢的钱就都没了。我什么都不会做,郭天去打工,但也赚不到多少钱,入不敷出,我俩就越来越落魄。”任倩抹了下眼睛,没抹掉眼泪,“租的房子越来越差,最后就住到了这里,郭天要强,他瞒着你他不想让你知道,他怕你担心,可是,可是……” 任倩脸上的肉抽了抽,五官纠结表情近乎扭曲。 “郭天的事情……我到现在也想不通……” “小天他……”终于说到了重点,东坡感觉到了郭乐的紧张,他嗓音中那点沙哑听着挺让人揪心的,还有那小心翼翼询问的语气,“到底是怎么回事……” 任倩木讷的摇了摇头,继续道…… “我和郭天还有些朋友,我俩人缘还不错,没到树倒猢狲散的地步,平时他们也能帮帮我们,联系个工作帮忙周转一下什么的。大概三个礼拜前,郭天的朋友过生日,请我们到生态园玩,就是那种全是原生态的生态园,里面种着蔬果还养着不少动物,鸡,鸭,狗,什么都有,还有,还有……蛇。” 说到蛇,任倩的表情变得十分古怪,说不清是害怕还是痛苦。 “本来那天都挺好,大家吃吃喝喝,后来说去采点水果什么的,去果蔬园的路上经过蛇园……郭天说着话,突然就跳下去了。” 三人同时抽了口气。 第二〇六章 郭天死状究竟如何 任倩抓着胸前的衣服弯下了腰,她盯着自己的鞋尖语速快了起来…… “我们以为他开玩笑呢,可是他真的跳下去了,我们跑到边上一看,他身上爬的全是蛇,密密麻麻的,人都看不到了就是个蛇堆……” 对活物东坡向来不怕,但任倩这画质感十足的形容也成功的让他膈应了下,他搓了搓胳膊,五官都拧一起了,再看叶遇白,也是皱着眉头看不出个轻松。 “我们去找工作人员,当时乱成一团……那个蛇园本来也没多少蛇,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都冒出来了……工作人员很快就到了,他们用了很多办法那些蛇就是不肯离开,郭天还满身都是……工作人员的方法也不是没用,就是那些蛇太固执,被赶走很快也能爬回来,就在他们反反复复折腾的时候,我们看到……” “看到了……什么?”郭乐问。 任倩猛地抬起头,“郭天嘴里,眼睛里,耳朵里全都是蛇。” 郭乐结结实实的吸了口气。 任倩继续,“郭天那时还没死,他也不可能那么快死,也就几分钟不到的时间,他一定没死,我觉得他没死他不会那么就死了的……” 任倩又低下头,她死死的捏着衣服,比起悲伤此刻的她更像是害怕。 “可……郭天不动,他一动也不动的躺在那里让蛇咬!不管我们怎么喊他都没反应,由始至终连叫都没叫一声。等工作人员穿好防护服下去的时候,他身上都没几块好肉了……肉都咬烂了,脸也看不出模样了,脸上好几个地方都能看到骨头了……” “然后呢?”郭乐的声音有些发抖,东坡一看他腰都挺起了,他安抚的拍了拍郭乐的手,但郭乐并没有反应,依旧盯着任倩。 “郭天死了,救上来的时候就没气儿了。那些蛇在他身上怎么赶都赶不走,工作人员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那些蛇全弄干净……” 任倩摇了摇头,疲惫的捂住了脸。 “最后放救护车上的时候,医护人员把衣服一拉开,发现他肚子上都是窟窿……郭天的大脑内脏所有的东西都被掏空了,说是都能从眼睛的窟窿里看到脑壳。郭天里面什么都没了,但还有蛇,在肚子里的蛇还在咬他不肯出来……护士都吓的不停的叫,我们连哭都忘了……那场面太瘆人了……郭天没救了,直接就拉殡仪馆去了……大哥,郭天,郭天他死的特别惨……” 任倩说完屋里整个都静下来了。 东坡在努力的消化郭天那惨烈的死状,叶遇白也没心情管这里有多脏多乱多差了。 郭乐捏着俩拳头,反反复复调整了很多次才没让自己情绪崩溃了,等缓的差不多,他才哑着嗓子说,“他怎么……好端端的跳那里面去了?” “不知道啊,我也不知道!”任倩叫了一嗓子,叫完了她狠狠的砸了自己的腿两下,人就又蔫了,“他跳下去之前还和我们聊天呢,我们还说多弄点菜回去吃上几天,他跳的特别突然……太突然了一点准备都没有……” “生态园的蛇园能随便跳下去?”叶遇白问,“里面养的都是什么蛇?有毒的没毒的?有毒的能让它们和游客接触到?就算梅毒的那也叫蛇,能随便就碰到?” 任倩也没问叶遇白和东坡是谁,听到他问就下意识的回答,“那家生态园的蛇园是用玻璃当隔板的,就是那种特别厚的砸都砸不碎的,大伙儿也都说,平时在这儿过去也没见这里有那么多蛇……可就那天,就是那天……全都跑出来了……” “你继续说生态园。”叶遇白耐着性子问,他发现这女人答非所问还真是到达了一定的境界,说着就说就开始自说自话,根本不管别人问什么。 “哦哦,生态园,那个生态园里蛇园和其他地方,包括鸡鸭的园子工作人员也都每天检查,那些玻璃是连在一起的,是一个大玻璃罩子,一整块玻璃直到最上面,郭天撞的那块玻璃不知道怎么就松了,松也不是完全松,上面还连着,下面松了,你一推玻璃就像门一样往里进去,手松开就有弹回来,不知道是凑巧还是命,郭天正好遇到……那天那些蛇,除了郭天谁都没伤害,一条也都没跑出来,包括救护车厘郭天肚子里那些,抓出来就扔回蛇园了,根本就……” 任倩说到这里,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她再一次将头快速抬起。 任倩没化妆,苍白的脸衬着那乌黑的眼珠,乍一看挺吓人的。 接下来的话声音也很小,神经兮兮的,就像怕音量太大让谁听到…… “他们说……郭天是中邪了,他命该如此……要不怎么谁都没事就他被蛇咬死了,蛇园外玻璃罩子外面还有护栏,郭天得踩着护栏才能跳下去,他不是不小心碰到身体失衡,又怎么就那么巧他碰的玻璃就有问题……” “任倩!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郭乐喊了一嗓子,任倩吓了一激灵,话就没再说下去。 叶遇白看看东坡,东坡冲着他摇了摇头,叶遇白又转向任倩,“那这事,生态园是不是得给个交代?是他们的设备有问题,才导致了悲剧的发生。” “交代?”任倩一愣,苦笑道,“生态园还找我们追责呢,郭天的死给他们生态园造成了挺大影响,人说郭天,要死的话找个楼找个河就跳呗,为什么损人不利己临死还坑他们一下。官司打了,责任一人一半,生态园赔了点钱,但是赔多少也没用了……” 任倩捂住脸。 “爸妈没了,郭天也没了,就剩我自己了……”她的声音从指缝里传出,又带上了哽咽,“大哥郭天出事儿后我就想找你,你是他唯一的亲人了我想让你送送他,可是你也找不到了,我,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以后该怎么办啊……” …… “还好吗?”叶遇白给郭乐递了瓶水过去。 “谢谢。”郭乐接过去喝了口,瓶子放下后疲惫的揉了揉脸,“没事,我还扛得住。” 东坡纳闷的看着他俩,他觉得自打郭乐恢复正常后,叶遇白对他热情了不少。 过去叶遇白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更别提关心了。 反倒是自己,郭乐醒了之后突然觉得他俩没什么话题可聊了…… “接下来,去公安局?”负责这案子的警官给项正直留了联络方式,去的时候直接给他打电话就成。 “嗯,我这就联络岳警官。”郭乐拨通了岳警官的电话,对方正好在局里,让他们直接过去就行。 “这事儿你怎么看?”叶遇白问。 “感觉任倩说的是实话。”郭乐闭上眼睛靠在后座上,那架势像是随时都能昏过去,“只是我想不通小天为什么要寻思,小天性格特别内向,家里条件最差的时候我找他抱怨过哭过也骂过,小天从来都是安慰我,在他眼里,就算天塌下来也有个子高的人顶着,他一点都不愁。这不是装出来的,我们一起长大的,我真的想不通,怎么想都想不通……” 郭乐喉咙干哑,像是要哭,但没哭出来。 …… 几人到了公安局,岳警官是刑警二队的队长,今天没任务,他就在局里。 东坡等人直奔刑警队,当看到岳警官后郭乐的表情立马就变了,“岳警官,我是郭天的哥哥,我叫郭乐,我弟这案子是不是存在很多问题,他是不是不是自杀的,他……” “你别紧张,也别激动,”岳警官和郭乐握了下手,示意他们坐,“没你想的那么复杂,我们找你也是想了解下情况。” “可是……”郭天抬了抬头,“岳警官我就这一个弟弟了,我家就我自己,你有什么话直接和我说就行,小天这事儿要没问题也不能放刑警队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您就直接和我说行么……” “送到刑警队也未必都是他杀,”岳警官回身从抽屉里取出了沓资料,“案子存在疑点,我们排查调查过了,没有任何问题,您弟弟这情况……别想太多,都过去了,逝者已矣,活着的人往前看吧。” “岳警官……” “你先听我说,”岳警官道,“我们找你呢,是想问问关于你弟的情况,经过我们的多方调查,郭天的经济条件相当不错,他岳父母意外身亡,所有的遗产都留给了唯一的女儿任倩,也就是郭天的夫人任倩。” 郭乐点头,他听任倩说了。 “后来呢,小俩口把莫名下的产业全都卖了,包括房产,还掉了一部分欠款,他们手里还剩了一部分钱,但对他们来说,可能是不够,郭天去过很多地方工作,但都不是特别理想。” 郭乐不清楚岳警官和他说这些的意义是什么,人家说着他就皱眉听着。 “郭天的日子过得可能没有过去那么好,清贫了点但也就是正常人的生活,所以我们找不到他自杀的原因。” 郭乐点点头,他十分认同岳警官的话,“我也想不通,小天那么开朗的人怎么会去自杀……” “对,所有人对郭天的评价都是积极向上的,说他这人很热情,很开朗,多大的事儿在他那都不是事儿。郭天没有自杀的理由,他身边的人我们也调查过了,朋友都没有嫌疑,至于任倩……” 郭乐目不转睛的盯着岳警官看。 “她也没问题。”岳警官说,“她父母双亡,郭天是她唯一的支撑,她没有任何作案动机也没有任何可疑的行为。” “所以……” “所以几经排查,郭天就是自杀。” 三人沉默。 岳警官把档案翻开,送到郭乐面前。 “按道理说,这东西不该让你看,这案子已经结了,是我个人觉得不理想,我当了十多年的刑警,我第一次遇到这种奇怪的案子。” 郭乐想问怎么了,但案卷就在他面前,于是他低下头,开始逐行的看。 叶遇白和东坡坐在后面,他们看不到前面的东西,叶遇白也挺好奇,刚想问东坡要干什么,就见这小子一动不动和入定似的。 叶遇白想起他说,他想看的东西都能看到。 叶遇白耸了下肩,灵媒师有时候还真挺方便。 这也就是东坡,万一换成一个心怀不轨的人,每天偷窥女澡堂什么的…… 在那俩人全神贯注的时候,叶老板看着警徽神游太虚。 【小剧场】。 香吉士:我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吃到透明果实去看女人洗澡……该死的阿布萨罗姆啊! 东坡:所以恶魔果实一点都不靠谱,你不如来当灵媒师还不用怕水了。 第二〇七章 是否仍旧停滞不前 郭乐看到的资料上有详细的记录。 案发现场的勘察,包括郭天的尸检报告。 蛇园的玻璃板大多是一整块的,只有侧边有两个是拼接的,郭乐撞的那个玻璃板是松了,但也不是太松,不大力撞击的话玻璃板不会弹开,纵是松动后警方去推也没能第一时间推开,所以这里面存在着生态园工作疏忽的问题。 蛇园内部一切数据正常,和近半个月的日期对比没有出现太大偏差,至于为何那天蛇全体出洞工作人员包括这一类的专家也解释不清。 蛇园松动的玻璃前只有郭乐一个人的痕迹,辅助点着力点等也没有问题。 尸检报告同样如此,除了被蛇咬过及摔下去后撞到的地方,郭天身上没有其他外伤,更没有使用药物的迹象。 科学的依据告诉他们,郭天就是自杀。 郭乐看的很慢,岳警官就一直等着,等他看完了,岳警官转了个身,在电脑上调出个东西。 电脑的位置他们三个都能看到,东坡收回力量,叶遇白也看了过去。 屏幕黑了下又亮了,那是生态园的监控录像。 监控显示,郭天是和一群人一起去的生态园,他和任倩坐的是其中一个人的车,下车的时候气氛挺好,就算监控不是那么清楚通过他们的动作也能判断,几个人嘻嘻哈哈的挺开心。 其他监控也是如此,郭天这一行人相处融洽,没见闹什么矛盾。 “生态园的服务员也能证明,郭天和同行的人没有发生过口角或是有过不愉快的事情。”岳警官说。 他们那群人是当天生态园接的最大的单子,他们出手阔绰,所以服务员对他们的印象都很深,做了什么也不都有印象。 他们就是来玩的,采摘是临时决定的,队伍里有人喝酒了,想摘点东西顺便醒醒酒,下午还有垂钓等其他活动。 监控很快就看到了郭天出事的时候。 这家生态园各个角落都有监控,蛇园附近就好几个。 监控忠实的记录了全部过程。 当时郭天他们一群人三三两两的走在一起,有的人步履蹒跚明显是喝多了,任倩和郭天在一起,俩人的头不时偏到一起,不知道在说什么。 就这么一直走到郭天出事的那块玻璃板前,郭天一转身扶着护栏就跳下去了。 看到这里郭乐的肩膀就开始抖,眼睛通红通红的。 岳警官按了暂停,他安抚的拍了拍郭乐的肩,回头和后面的人一招手,没一会儿一杯热水就送上来了。 “先冷静冷静。”岳警官说。 “我没事儿。”郭乐哑着嗓子,也没去碰那杯,“咱继续吧。” “能行么?” “没事,”郭乐扯出个挺难看的笑,“看不着我更着急。” “那你做好心理准备,别太激动了。”岳警官又摁了播放键,这个监控是经过处理的,只有警方需要的部分,接下来的画面就是蛇园中的。 郭天腿先着地的,下去之后就摔了,这下摔的挺惨,一点俯冲没有重重的砸地上了。 蛇园不高,也就三四米,他没伤到要害不会当场毙命,但郭天就在里面翻了个身,从背部朝上到仰面躺着,然后蛇园里的蛇就像被什么牵引了一样,全都游了过去。 没几秒郭天就满身的蛇了。 那些蛇不单单是在上面爬,它们在咬郭天,后面的事情就和任倩说的基本一样了。 监控画面一结束,所有人竟是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监控怕的并不是很清楚,很多细节都看不到,包括蛇咬破身体什么的,但单是想象就让人觉得十分难受。 再看郭乐,他浑身紧绷,病态苍白的脸此刻已然红的发亮。 东坡觉着这人要扛不住了。 郭乐兀自坐了会儿,长长的吐了口气,虽然嗓音依然沙哑,情绪却很稳定,他挺过来了。 郭乐道,“那岳警官,您找我是希望从我这里知道什么?” “听说你家就你兄弟俩了?” “对。”郭乐点头。 对郭家的事情岳警官表示很遗憾,家人接连不断离世,郭乐的压力多大可想而知,过了会儿岳警官才说,“我想问问,郭天过去有没有什么反常的行为?从小到大你觉得他有没有异于常人的时候。” “我没太懂您的意思……” “就是他有没有在做一件事情的时候突然去做另外一件事,比如正在吃饭,突然就出去跑步这一类的。” “怎么可能……郭天方方面面都很正常,我家也没有遗传病史。”郭乐立马否决了,然后他问,“您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岳警官想了下,又去调监控,“你看看这个。” 岳警官将监控调到郭天他们从蛇园经过时的画面,视角是正面。 这个角度能更清楚地看到郭天他们的表情,屏幕上的郭天和任倩有说有笑的往前走着,岳警官看着时间突然摁了暂停,他们下意识的往岳警官那看,后者指着屏幕到道,“看郭天的表情。” 他将定格的画面放大。 东坡啊了一声。 “怎么了?”叶遇白不解的看向东坡。 “他不笑了。” “什么?” “他刚才不是还在笑么,和任倩像是在开玩笑,但是你们看,他突然就没表情了。”画质有限,但仍旧能看出郭天两眼发直,表情僵硬,东坡指着那屏幕道,“你们现在可能感觉不出什么,和前面的画面一对比就能看出来了。” 岳警官惊讶的看了东坡一眼,转而调了下视频,“他说的对,一对比就很明显了……” 视频调到几秒钟前,这次画面慢放,郭乐和叶遇白不错眼的看着电脑,之间正在说笑的郭天脸突然一沉,在跳下去前他还做了个其他动作。 那就是停顿。 他猛地守住脚步,阴沉着脸转向蛇园,那一刻他像变了个人,动作也不如之前自然,机械生硬,关节仿佛全部生锈。 但这只是分秒之间的变化,如果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发现。 拥有着十多年刑警经验的岳警官自然不会错过,没想到东坡一眼就看出了问题。 岳警官看了东坡一眼才继续,“郭天的这个反应很反常,他以前有过这种时候么?” 郭乐看着屏幕缓缓摇头。 “怎么说呢,”岳警官撑着下巴,道,“感觉那一瞬间,郭天像是失去了意识,接下来的一切举动,都不受他的控制,比如说,他掉进蛇园一声不吭,他被蛇咬也没有反应,就算忍耐力再强的人,这种事情也做不到。他不叫喊,为了忍痛人体也会做出种种动作,但是他都没有。” 岳警官的话说的他们浑身一寒。 “别怪我这话说的古怪,可是我当了十多年的刑警从来没遇到过这种问题,郭天不吸毒,出事前也没有使用过任何药物,我们查过他的资料,虽然他岳父母留下的产业没了,但是他们两夫妻之间并没背下任何债务,日子过的不好但他们没因钱苦恼过。在一起身心愉悦的旅途上,并且他也投身其中,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也不可能突然萌生自杀的想法,如果说是有预谋的就更奇怪了,郭天没留下任何遗书等物。 岳警官顿了下,看着他们继续道…… “郭天的案子本来当刑事案办的,但查来查去都没问题,就是自杀,可说是自杀又存在着很多疑点,太蹊跷了。所以我们想联系他的家人,从另外的角度着手,看看有没有新的发现……说实话,我当警察这么多年,这种明明破案了却觉得没结束的感觉还是第一次。” …… 岳警官说了很多,但有句话东坡似成相识,他在哪里听过,还不止一次。 正常人不会做的事情…… 比如陈锋,比如田梦洁。 他们死前都没做出任何反抗的举动,连个最基本的挣扎都没有。 已经,那两个异常的灵体。 郭天死的时候突然停顿,他的表情与其说是默然不如说是木讷。 在寻常人眼里那只是表情的变化,岳警官凭借刑警的经验感觉不对,东坡之所以能发现,是因为他看到的又是另外一种感觉。 那一瞬间,东坡的第一反应是,郭天的身体出问题了。 就像岳警官说的,好像……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力。 会发生这种情况有很多原因。 比如说…… 监控的画质没对上频,东坡没从上面看到什么,但如果郭天在那一瞬间被上身了…… 速度太快,只有一个停顿。 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除非郭天不止被上他身的鬼魂上过一次。 或者,在郭天表情变化的同时,郭天的魂魄被破坏,他死了。 魂魄已死,肉躯便不受控制。 再或者,就像他之前和叶遇白说的,鬼压床一样,明明自己什么都知道,却动弹不得…… 有很多很多种可能性,这些原因先不想,这件事情最关键的问题是…… 如果,陈锋,田梦洁还有郭天的事情有关联。 如果他们都和那带着红衣厉鬼的人有关系。 七宗罪,所谓的主题游戏,那个人专门给他准备,他早该发现又一直没发现的东西…… 影视城,潘芮欢还有食梦貘。 有些东西出现一次是巧合,次数太多再说是巧合就牵强了。 东坡觉得,他似乎已经要触及到真相了。 第二〇八章 是否能够找到真相 从公安局出来的时候东坡激动的呼吸都在颤抖。 他连怎么和岳警官告别,怎么走出刑警队的都不知道,当阳光出现在眼前的一刹,东坡脑中一片绚烂的白。 那些纠结那些郁闷这一刻终于淡去。 “你今晚有什么打算?”叶遇白问郭乐。 郭乐还沉浸在弟弟惨烈的死亡中,听到叶遇白的问题,恍恍惚惚的抬起头,半晌才反应过来,“我先找个酒店,小天的事情,我再想想……” 岳警官给了他一份监控的拷贝,并将自己的怀疑全说了出来。 郭天的案子虽然存在疑点,但那些疑点又都有解释。 看似迷雾重重,答案却又显而易见。 但岳警官放不下这个案子,郭乐也放不下。 “打算住哪儿?我送你过去。”叶遇白打开车门。 郭乐没动,他指指不远处那个快捷宾馆的大牌子,“我就去那,离岳警官这近,我要是发现了什么找他也方便。” “那也行,”叶遇白一点头,“有问题随时联络,还有你弟弟的事情,我们一定会全力帮忙。” “好。”郭乐感激的一点头,“太谢谢你们了……” 不仅帮他处理老房子的事情,萍水相逢却一直照顾他到现在。 叶遇白没说话,他这么做也无非是帮助东坡。 东坡想从郭乐身上找到线索,这个线索对东坡的意义是真相,但对叶遇白的意义是东坡的安全。 所以这人无论从哪个角度,叶遇白也不能不管。 “凡事往开了想,我们先走了。” 郭乐苦笑,“突然经历了这么多,我有种大彻大悟的感觉,放心吧,现在我这颗心真的是静如止水了,来个龙卷风恐怕都激不起什么波澜了,我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把小天的事情弄清楚。” 叶遇白笑了下,摆摆手上了车。 东坡一直处在神游的状态,等关上门了看到郭乐冲他摆手他才点了下头。 “想什么呢?”等看不到郭乐了叶遇白才问,“把他一个人放下你放心么?就不怕他半夜再出点什么事儿?” “他身上的食梦貘已经没了……”东坡呢喃,最后几个字含在喉咙里只发出了个模糊的单音,叶遇白想问他说的什么,东坡猛地一抬头,“哥你有事么?!没事送我回家行么?不不不!咱在附近找个网吧就行,随便哪个有电脑就行!我要电脑,我立刻就要电脑!” 叶遇白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弄的差点把车撞绿化带上去,心脏不受控制的狂跳着,他正想骂人就看到东坡红光满面的脸,叶遇白不情愿的踩了脚油门,他迟早得死在东坡这一惊一乍的反应上。 叶遇白没带他去网吧,他怕东坡丢人,所以时间久了点,但在东坡的一路催促狭他们还是回了家。 车刚进车库,门还没关呢东坡就没影了,叶遇白打点好一切上楼后,发现他家大门都没关,门口和地板上各有一只鞋,鞋的主人已经不见了。 叶遇白:“……” 他一脚把东坡的鞋踹进屋,黑着脸换了室内拖鞋。 “如果你说你是着急上厕所,我可以饶你一条贱命。”叶遇白阴沉沉的往屋里走,可是东坡没在厕所,也没在卧房,他找了圈发现东坡在客卧,摆弄着他之前借给他那台笔记本。 在叶遇白这儿就一点好,但凡和娱乐圈有关的东西他这全有,包括全部娱乐性质网站的会员。 当东坡知道叶遇白能看全部的VIP电影后,他将所有的账号都登陆且保存了。 现在想看什么电影随便一搜,从百度界面进入后全是全部随便看,还不用担心欠费的问题。 东坡摁了两下,弹出个视频窗。 叶遇白看着电影片头嘶了声,“我说你……” 但这话没说完就停住了。 电影开头,一个穿着白衬衫的黑人出现在屏幕里,当叶遇白看到这人后,他就知道东坡看的是什么电影了。 七宗罪。 两个人沉默的看完了这两个多小时的影片,电影充斥着浓郁的压抑感。 灰暗潮湿肮脏混乱的纽约,接连不断的命案,与宗教中相连的七大罪行,简直就是人间炼狱。 看完之后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仿佛胸腔中压抑着什么东西。 叶遇白没看过这个电影,但在东坡提及七宗罪后他大概查了查,他实在不喜欢这种基调的东西,东坡那边又没头绪,他就没做更深入的了解。 “有结果了么?”叶遇白问。 东坡看着从全屏退出的窗口,沉默的摇了摇头。 电影里死了很多人,但和现实中的那几人没有任何的关联。 每个镜头,包括演员的每句台词他都注意了,仍旧一无所获。 “七宗罪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 电影里,模特被割掉鼻子不肯报警而死亡,她是骄傲。 毒贩被绑在床上折磨的奄奄一息,他是懒惰。 被撑死的胖子是贪食,被杀害的妓女是淫欲,割下自己肉的律师是贪婪,还有嫉妒的凶手被激怒最后成功的成为了暴怒的警察。 这些和陈锋他们都没有关联,东坡想不通。 他拽了张纸,把电影里的内容都写了一遍。 当他写到嫉妒的时候,东坡的手一顿,他再往上看,每一个罪名背后都有一个案子,那么…… 他将视线转向冒号之前。 淫欲,贪食,贪婪,懒惰,暴怒,嫉妒,傲慢。 所谓的七宗罪。 东坡想起田梦洁死后她同学的证词,她突然疯狂的喊她再也不嫉妒了。 田梦洁嫉妒潘芮欢,所以她给她送了那个娃娃。 那么接下来…… 以前都是猜测,猜测陈锋是将附魂灵放到影视城的人。 如果这就是真的。 陈锋和肖坤敌对公司的人有联系,他将附魂灵放到影视城中,驱使这一切的只能是利益,七宗罪中与利益相连的…… 是贪婪! 那么…… 郭天呢? 郭天和他们是一样的么? 东坡又去搜了搜关于七宗罪的详细内容。 七宗罪是天主教教义中的七种罪过,百度中有很多中词汇,但意义是相同的,就好比暴食、饕餮,贪食都是一个概念一样。 东坡继续往下看这些罪名的意义,他看到了下面的相应惩罚…… 淫欲:在硫磺和火焰中薰闷。 贪食:被迫进食老鼠,蟾蜍和蛇。 贪婪:在油中煎熬。 懒惰:丢入蛇坑。 暴怒:活体肢解。 嫉妒:投入冰水之中。 傲慢:轮裂。 短短的数行话看的东坡毛骨悚然。 他将这些复制下来,在后面加上括号。 贪婪:在油中煎熬。(陈锋) 嫉妒:投入冰水之中。(田梦洁) 当他看到懒惰的时候,他将郭天的名字打在了里面。 郭天死于懒惰么…… 那么,还有另外的一个问题…… “哥……”东坡惊愕的回过头。 从他开始摆弄这些东西的时候叶遇白就看着,他怕打乱东坡的思路,同时他也在思考,所以当东坡看过来的时候,他就知道东坡要说的是什么…… 叶遇白扶着他的椅背倾身靠前,他指着屏幕上几行字,“贪婪,嫉妒,懒惰……这些东西指的是他们害人的原因,所以……” “那个人说的七宗罪和遭遇麻烦的人没关系,而是把异变的灵体给他们的人。”东坡接下了叶遇白的话。 肖坤也好,潘芮欢也罢,他们都是被害者,害他们的人有各自的目的,最后都受到了惩罚。 他之前想错了,那个带着红衣厉鬼的人所说的七宗罪和电影无关,只是扣了个夸张的主体,按照七宗罪来害人罢了。 统共有七项罪名。 除去那三个,就意味着还有四个人。 东坡算了下时间,郭天死亡的时间差不多就是郭乐跑到中介的时候,这也就是说,不是在这个案子结束后那个人才去做另外一个,也许这些事情他早就布置好了,只是等待触发。 东坡把电脑一推,“哥我们还得回去。” “我就知道……”叶遇白无奈的一叹,但没有丝毫的拖拉,他先东坡一步出了门,只是叶老板的心情抑郁的很,回到家里连口水都没喝,看了两个小时的电影就又要回去,早知道他不如找个网吧了,叶遇白很后悔,“完成了你的专属司机了……” 东坡听到他这声抱怨,心跟着一暖,叶遇白对他的好并不高调,但在全部的细节中。 就像昨晚,虽然不高兴他不回家在医院陪郭乐,虽然有了所谓的弥补,叶遇白还是没把他一个人放在那,他还是担心他来陪他了。 这就是叶遇白,别扭骄傲,性格恶劣差劲,但对他却是特别的好。 在叶遇白穿鞋的时候他从后面抱了他一下,他红着脸小声说,“哥,要不我再答应你个事儿吧……” 叶遇白手一滑,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第二〇九章 等我到你那个年纪 东坡把手机都拿起来了,拨号之前又停住了。 “怎么了?”叶遇白看他一脸犹豫的,就问了句。 “我在想……”东坡看着屏幕上自己倒映的脸,“如果我们的推测是正确的,那这个……将是件多么悲哀的事儿,特别是对郭乐来说……” 他一说完,车里陷入了一片寂静。 叶遇白安静的开着车,没有表态。 东坡在那摆弄了会儿手机,叹了口气,“郭乐一直想给他弟弟讨回公道,可是……把他害成那样的人就是他弟弟,他弟弟又因想害他而把命丢了……” 东坡说完往车窗上一靠,目光定格在叶遇白的侧脸上。 “哥你说,一个人的承受底线是什么……这么多大事接连发生在一个人身上……我一直以为我的人生就够悲惨了,没想到……” “您的人生悲惨过?”叶遇白问。 “还不悲惨么?!”东坡坐了起来,“我怕鬼啊!到处都是鬼哪哪都是鬼!去公共厕所撒个尿都能看到个趴在小便池上和你打招呼的!” 叶遇白:“……” “还有……” “你信不信我这一脚油门开出去,奔着电线杆来一下,您变成鬼您就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东坡一愣,然后嘿嘿的笑着凑过去,“不过哥我现在一点都不悲惨了,我认识你了我的世界瞬间就五彩缤纷五颜六色了,你绝对是我的贵人你改变了我的人生啊!” 叶遇白皱了皱眉,“我发现……” “什么?!”东坡兴高采烈的应了声,屁股上要是有尾巴这会儿一定摇上了。 “你最近这嘴……越来越会说了。” 东坡往身上看了眼,“有么?” “有啊,”叶遇白突然一伸手,掐住东坡的脸一边狠狠的捏一边咬牙切齿的说,“张口就来啊,水平逐渐上升啊。” “唔……木……”东坡想说话,无奈嘴巴漏风也说不出个清楚的字,他瞪着眼睛往叶遇白方向盘上看,尽量吐字清晰的提醒,“车……车……” 叶遇白掐够了就把手松开了,东坡捂着通红的脸缩到门边,他说好听的也不对么,再说他也没觉得他是特意说的啊…… 他说的是实话啊,这不很自然就出口了么。 叶老板的眉头一直没舒展开,好听的是好听,不仅好听还特别受用,东坡一说他就像被猫挠了下似的,从里到外的痒。 叶老板觉得这不对劲啊,这事儿应该是反着来啊。 他随便说点什么东坡就受不了,犯花痴崇拜他深陷其中不能自拔,这才是正常的发展路线。 谁叫自己这么优秀,谁叫东坡运气这么好能遇上自己。 可是…… 他这什么情况? 上次说了句爱他,他就像通电了似的,现在也是,东坡只要一说好话他准保有感觉…… 这不对劲这绝对不对劲啊,套路不对啊。 叶遇白用余光瞄了东坡眼,东坡侧棱着膀子,衣服让安全带一拽露出了半截膀子,他泪眼婆娑的靠在那和受气的小媳妇儿似的,叶遇白眼睛一眯,他就喜欢东坡两眼含泪又哭不出来的样儿,下次可以试试玩具,让他带着玩具出门,然后…… 叶遇白的嘴角勾了下。 反正是他自己说的,再答应他个事儿。 任何事情都行只要是他想做的,这次他可没逼他,没威胁他。 自愿的…… 那可别怪他不客气了,那就…… 叶遇白正要往下想,表情突然凝固了。 他又被那小子牵着走了! 人就说了一句话啊—— 车突然剧烈的晃了下,东坡脑袋咣的声撞玻璃上了,捂着脸的手顺势揉了揉脑袋,“怎么了……” 叶遇白没好气的说,“地上有坑。” 东坡:“???” 这是怎么了……又不高兴了呢? …… 到郭乐落脚的宾馆后,叶遇白没让他进去,他先带着东坡在附近的饭店吃了点东西。 看这情况指不定折腾到几点,中午饭就没吃,再这么下去就熬不住了。 东坡本来说不吃,看到东西之后立马就投降了。 “不是不饿么?”这是家中式快餐店,叶遇白吃了碗面,东坡也吃了碗还有一屉包子,他面前还有份没动炒河粉,叶遇白看着他一口一个包子的样儿这水都喝不下去了,他皱着眉头扫了眼蘸料里油腻腻的汤汁,“不腻么?全肉的。” “肉的顶饱。”东坡含糊不清的说,“味道还成,比医院附近那个黑暗料理好吃多了。” 包子没吃完呢他把河粉也拽了过去,叶遇白的视线跟着他的手平移,“你别撑着,吃这么多。” 东坡是挺能吃,但他也没见他吃这么多。 刚才点菜的时候他就想说了,不过在外面吃饭就是吃好为主,万一东坡就是想尝尝味道。 他还记得第一次和他吃饭的时候东坡扭着屁股在那说他有霸道总裁的即视感,他得对的上这称呼啊,所以东坡要什么就点了什么,就是没想到他点的他竟然都能吃了。 “饿了,”东坡带着满嘴油冲他一乐,“我才二十多岁,不正是发育期长身体的时候么,吃的当然多,等我到了你那个岁数……” 叶遇白的脸霍地一沉。 东坡把河粉一咽,埋头苦吃。 吃完饭他们给过了打了电话,郭乐说了房间号,俩人就直接上楼了。 “郭乐,关于你的弟弟的事情,我们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一进门,叶遇白就直奔主题。 这事情也婉转不了,迟早都得面对,还不如实话实说。 郭乐房间里的电脑定格在监控画面上,听到叶遇白的话郭乐下意识的看了眼屏幕,估计从进来他就一直在看监控。 “你们……发现了什么?” “坐着说吧,这事儿三言两语说不完。”叶遇白做了个请的手势。 郭乐不安的看着叶遇白坐到了床边,叶遇白和东坡在他对面的椅子上。 叶遇白问东坡,“这事儿你说还是我继续。” “我来吧,”东坡沉吟,须臾他一抬头,“郭乐,和你正式的做个自我介绍,我叫东坡,我是个灵媒师。” 即便知道东坡似乎对这种事情很拿手,包括他老房子的事情都是东坡在处理的,当东坡这么义正言辞的一开口,也难免让郭乐讶异的抽了口气。 东坡是个很随意也很热心的人呢,但一旦涉及到这种事情,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不知为何,郭乐对他有一点畏惧。 东坡所说的那些话,他也从没觉得好笑或是质疑过。 东坡天生就有种让人信服,无法反驳的感觉。 此时此刻听到灵媒师三个字,再看东坡那严肃的神情,郭乐从不安变成了紧张。 “我先和你说你的事情,你前阵子不是失忆,而是被一种叫做食梦貘的灵体缠上了,它在你的脑子里,影响你的行动思维,甚至是在融合你的魂魄。食梦貘是怎么附着到你身上的我不知道,但是郭乐,你家里的那个香,是从哪里来的?” “香?” “对,香。”东坡等郭乐醒就是为了问香的事,郭天的意外让东坡把香那茬儿给忽略了,没想到这个插曲非但没影响到他,反倒让事情有了飞跃性的进展。 “香是我从佛堂买的啊,那香怎么了?” “佛堂?” “就是专门卖佛像这一类东西的店。” “从哪家?” “我公司附近好多家,这种香就是最普通的贡香,谁家都有,我也不是在特定的店,快用了了看到谁家就去谁家。” “随便买的么……” “对啊,你还没说,香怎么了?那香,和你说的那个什么貘……有关系么?” “有。”东坡正在思考,听郭乐一问就把头抬起来了,“你的那个香是专门给鬼魂上的贡香,食梦貘只有闻到那个香的气味儿才会出现,也是那个香在供养它,让它变得越来越强,而你,越来越弱。” 郭乐睁大了眼睛。 “我以为,那个香……是郭天给你的。” “小天?”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让郭乐的嗓音顿时哑了几分。 “郭天,是的郭天……”东坡眯了眯眼,“你听说过七宗罪么?” 东坡原原本本的把他知道的事情全说了遍,包括陈锋和田梦洁。 郭天死在蛇园,对上了懒惰这个罪名,诡异的食梦貘再加上死法,结合另外两件事情东坡不可能认为是凑巧。 这些人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加害他人。 而郭天身边遭遇这种事情的,只有郭乐。 事到如今所有线索都摆在面前,东坡只缺一个让他彻底新服的证据,这个证据,就是郭天。 如果这些香是郭天给的,那么他之前的一切推理都顺理成章,东坡对此深信不疑,他甚至没有任何其他想法。 郭乐听完比亲眼看到郭天的死还让他难以接受。 他浑身哆嗦眼睛通红通红的,他猛地站了起来,东坡一愣,与此同时他身边一道黑影略过,叶遇白站在了郭乐面前。 叶遇白没说话,但是看着他。 叶老板平时是个大流氓,但他沉下脸的样子也没几个不怕的。 郭乐让他看了会儿,握起的拳头慢慢又放开了。 “我们不会平白无故的诬陷你弟弟,但郭天的死连警察都说太奇怪了,其他的两个案子你在网上也能搜到,我们是不是胡编乱造你自己看,”叶遇白淡漠道,“而你想要的真相我们也想知道,这个你不用问我们,你该问的人,是你弟妹,你想要的答案,她那里都应该有。” “在那之前……”东坡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叶遇白回头,东坡站了起来。 “我们先去找坤哥。” 第二一〇章 坤哥你好多日未见 “坤哥在影视城。”东坡挂了电话,对叶遇白说,“他说他们在拍戏,我们随时都能过去,不过……” “不过什么?” “坤哥说了挺多,感觉……他不是太想让我们去呢。” 叶遇白一愣,突然没由来的笑了下。 东坡看着他那意味深长的笑容一愣,正要问他笑什么,叶遇白就对两眼发直打击过度的郭乐说,“你再冷静会儿?我们回来再找你?” 郭乐听到他的声音,缓缓的抬起了头,他足足看了叶遇白小半分钟才动了动脑袋,“不,我和你们一起去……” 郭乐的声音都飘忽了,东坡又想起了那个问题,一个人的承受能力到底有多少…… 他真不知道,郭乐还能熬到什么时候。 感觉他到扛不住了。 …… “哥……”看叶遇白去拽安全带,东坡不放心的看着他,“你累了一天了……” 去影视城还要很长时间,回来天都得黑了,叶遇白跟着他跑了一整天,好容易回个家,连歇都没来得及歇一会儿。 “那怎么办?”叶遇白把安全带系上,回头看了郭乐一眼,“我让他开还是让你开?” 郭乐这身心不稳的状态,就算没手抖把他们扔沟里去,路上突然奇想再一激动要弄个同归于尽一了百了…… 东坡把视线收回来,“我也不会开车啊……” “那就别废话。” 车一晃东坡就犯困,还没出市区呢他就连着磕了好几个头,但他咬着牙不让自己睡,叶遇白这么辛苦都没睡,他怎么能把他一个人仍在前线。 “困就睡,熬什么。”叶遇白说。 “我和你共进退!”东坡慷慨激昂的一说完,先打了个呵欠。 叶遇白嫌弃的一咧嘴,“有病么,你能进退个屁啊。” “那我也想陪着你……你这么累我过意不去。” “用不着。”叶遇白说完看了他一眼,“说到这个我倒是想起件事儿,早就想和你说但一直忘了。” “什么?”东坡揉揉眼睛问。 “家里的车放着也是放着,你天天到处跑,坐地铁公交太麻烦了,回头你去考个票,自己开车能方便点。” “啊?”东坡让他这话说的瞌睡虫都没了,“我自己开?” “不然呢?你还总指望我给你当司机?您给我开司机那份儿工资了么?再说我是你能请得起的?” “可是我不会……” “不会就学,谁生下来就会开车,过两天我给你找个靠谱点的驾校,没事儿你就去练车,用最短的时间把车学会。” “我要学车……我要自己开车了……”东坡在座位上缩了缩,他还真就没想过这件事情,不过如果他有驾照了他就能带着叶遇白到处走了,还能接送他下班,像现在这么出个远门也有个换手的,叶遇白也不至于太累。 想到这东坡又开始美了,嘴一咧无声的嘿嘿嘿。 叶遇白看到了他那蠢样,面无表情的打断了东坡的美梦,“在你学会并且开到一定公里数前,别指望我坐你的车。” 东坡:“……” “看什么?有目标才能促使你更快进步,为了让我早点上你的车赶紧发愤图强把驾照拿到手。” 东坡一听用力一点头,“我会努力的!” “你早就该努力了,本来就应该你伺候我,让大爷我伺候了你这么长时间,你都应该切腹谢罪了。” 东坡:“……” …… 东坡路上还是没熬住,一觉醒来他们就到影视城了。 他身上盖着叶遇白的外套,东坡揉了揉眼睛看看窗外,“天都黑了啊。” “你以为呢。” 东坡解开安全带,爬叶遇白边上给他摁了摁肩,“是不挺累?” 叶遇白舒服的闭上眼睛,“废话么……左边点,酸死了。” 东坡在窄小的空间里给他做了个肩部按摩,完了之后叶遇白搂着他脖子亲了通,虽然没到干柴烈火不能自拔的地步,但这个吻也相当激烈了。 叶遇白亲完了,拽拽因升旗而不舒服的裤子就下车了,东坡也尴尬的把内裤调整了下,给他家小东坡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他刚要回头突然看到后排座位上有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他。 黑暗的坏境中眼睛折射出一点灯光十分显眼。 东坡吓的一激灵。 但定睛一看是郭乐。 东坡:“……” 郭乐依旧两眼直勾勾的往前看着,他坐那位置刚好能看到刚才他俩的动作…… 亲吻,还有叶遇白在他身上摸的那几下,以及,他不算太大但也发出的声音…… 东坡的脸腾的红了。 他把郭乐给忘了。 这人从上车之后就没个动静,存在感基本为零,他习惯和叶遇白单独坐车,所以…… 他还在郭乐面前调整裤子,把手伸进了自己的裤裆里…… 我天啊! 东坡从头红到脚,他捂住能烙馅饼的脸,没脸见人了! 他这一动郭乐似乎回过神,眼睛找回焦距他看向东坡,“到了?” 东坡:“……” 东坡很想问,大哥你刚才是不是什么都没看到也没听到? 这问题太羞耻了,一问就等于不打自招,人本来没看到也能猜到了,所以东坡没好意思张这嘴。 车子直接开进了影视城的门,到门口的时候他们几个让安保拦下来了。 “您是叶先生?”安保问。 “对,我们和肖坤打过招呼了。” 安保看了眼他后面的郭乐和东坡,“坤哥说就两个人啊……” 东坡愣了下,“啊,我忘说郭乐的事儿了。” 安保一脸为难,“您看要不您再问问坤哥,这次是秘密拍摄,没有采访也不能探班,这突然多了个人,我这……” “那我给坤哥……” “不用了。”东坡手机刚拿起来,郭乐就摇了摇头,“我现在脑子太乱,拍戏的话应该挺闹吧,我受不了,我在楼下等你们,这里清净。” 叶遇白看看他,“那也行。” 毕竟这肖坤的地方,东坡刚还说肖坤似乎不太希望他们过去。 他和肖坤的交情还没到可以随便带人来的地步。 叶遇白对那安保说,“有接待室什么的地方么,我这朋友不舒服,让他歇会儿。” “有有有,先生您跟我这边来吧。”安保冲同事点了下头,就带着郭乐往里走。 等他俩没影了,东坡才问叶遇白,“让他上车里歇着得了呗,我们不也马上就走了,何必还往里进……” “傻么,他这精神状态再把车给开走可怎么办?”车是小,出事儿就大了。 东坡一想也是,“还是你想的周到。” 叶遇白乐了下,“学着点吧。” 这次的拍摄地点在二楼的影视棚,俩人登完记直接就上去了。 这部戏肖坤打算捧新人,他没上,郎川演配,让新人主演是个挺冒险的举动,肖坤的决定足以见得他对这剧本有信心。 他们去的时候肖坤正在和导演说话,见他俩过来就转了过来,笑呵呵的打起招呼,“哎呦真来啦,我不说太晚了别过来,我回头让人给你送去么。” “我着急。”东坡笑了笑,“再说你这拍戏呢不好意思麻烦你,还是自己过来吧。” “跟我还客气。”肖坤也笑,然后往边上一指,“我没想到你这么快来,这一忙也没注意时间,你等会儿我让他们给你打出来,走咱先过去。” 肖坤在前面带路,走了两步突然揉了揉腰,他这细微的举动没能逃过叶老板的眼睛,叶遇白的眼神当即就变了,他摸摸下巴若有似无的勾了勾嘴角。 叶遇白正那思绪万千着,就听边上的人问了句,“坤哥你腰伤了么?” 肖坤差点撞布景上,叶遇白也是差点闪了腰,他连忙往东坡那看,可是话都说出去了想做什么也来不及了,叶遇白又扭过头,一巴掌糊到了自己脸上。 猪队友啊。 肖坤支支吾吾没说话,东坡纳闷的看向一脸便秘的叶遇白,“哥你咋了……” 还好意思问他怎么了! 你脑子里时豆腐脑么! 叶遇白粗鲁的瞪过去,那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然后眼球往肖坤那移了下,使了个夸张的眼色。 东坡再一看肖坤那姿势动作,堵塞的脑回路突然通畅了,“坤哥让人给……” 叶遇白一把把人搂怀里,他小声也充满威胁的说,“你再废话一句我们就能让人给扔出去!” 东坡闭嘴了。 但眼睛里却满是惊讶。 他讶异的盯着肖坤,坤哥这姿势这反应这…… 我男神不是直的么?! 什么情况啊?! 就在他惊悚的时候,迎面走来个人,东坡一看,是时越。 时越就在附近,刚才这一幕他看的清清楚楚,同时也看到了走在最前面阴沉着脸看着他的肖坤。 时越走了过来,“来了。” “嗯来了。”叶遇白忍着笑点点头,然后把手放在小腹附近悄悄的冲着时越竖了个大拇指。 时越看到了他那个小动作,对此的反应是波澜不惊没有任何起伏,然后他用刻板平淡的声音说,“是肖坤把我睡了。” 第二一一章 原来树枝还能这样 这欲盖弥彰,这不打自招。 叶遇白没绷住,当场笑出了声儿。 肖坤本来还挺镇定,看到时越只是瞪着,可他这话让肖影帝瞬间就红了脸,多年的演技到这儿一点用没有,连眼神都闪烁了。 在肖坤面前叶遇白还是有点忌惮的,毕竟不熟,毕竟还得顾及下人家的面子,但到时越这就不一样了,他和时越什么关系,叶老板的流氓细胞瞬间发酵,他上上下下打量了肖坤一通,“怪不得肖老板走路都费劲了,合 着肖老板睡你的时候太用力所以把自己弄成这样了。” 肖坤的脸都不是色了。 但时越那边还是十分平静,等叶遇白说完他认真的一点头,“嗯。” 嗯,嗯你大爷啊嗯! 肖坤真想给这假洋鬼子割喉了这样他就不能说废话了! 但是话都说出去了…… 叶遇白的视线集中在肖坤的腰上,一本正经的说,“看样子肖老板腰力……挺不错的。” “是的,”时越再次点头,“把我操的死去活来的。” 东坡:“……” 叶遇白:“……” “你能不能不要说话了!”肖坤爆发了,“中文没学好就不要乱说行么!” 叶遇白:“哈哈哈哈哈哈哈……” 郎川演配,戏份不多,来的就比其他人晚一点,他刚在摄影棚晃了圈,时间差不多了才去化妆,这刚化完妆回来就看了个热闹。 他离老远就听到了这段对话,瞬间就被点了笑穴,郎川扒着墙一边笑一边冲着叶遇白摆手,他笑的都快抽筋了,想说话也说不出来,就用行动表示,这事儿不能提啊不能提…… 叶遇白看到了,也当没看到。 他收住笑容严肃的看向时越,“认识您这么多年,还真不知道你这么的……秀色可餐,吃到嘴里就让人停不下来……” 肖坤不让他说话,时越就不说了,所以他还是一点头,“嗯。” 叶遇白:“哈哈哈哈哈哈……” 郎川:“哈哈哈哈哈哈……” 笑归笑,叶老板心里也在合计。 东坡刚才那问题虽然是问他 的,但惊讶之余音量难免放大了点,肖坤不会没听到,第一次就当肖坤故作镇定当没发生,那他刚才说的那话…… 肖坤更加挺不自然的,也发火了,但是…… 调侃到这种程度肖影帝竟然还没翻脸。 这倒是让叶遇白讶异了下。 要是以往时越或是其他人来点暧昧的暗示什么的,肖坤早就不乐意了,就算不冲别人来劲时越也是逃不了的。 叶遇白本来以为他这句话时越能回去被收拾个小半个月,看这套路不像啊,时越这淡定从容的样儿…… 这小子挺能耐啊。 叶遇白笑容透出了深意,一天的疲惫一扫而空,他特别好奇那天肖影帝从gay吧走了之后发生了什么…… 肖老板不让他们过来,看样子不是因为要秘密拍摄,而是因为…… “操”时越操的用力过猛吧。 东坡听着这一干不像寻常人类的对话,整个人已经斯巴达了。 这这这这这是什么情况?! 他求救的看向叶遇白,后者心疼拍了拍他的头,“你还是先去研究你的事情吧。” 东坡:“???” 肖坤半道借故跑了,时越带着他们去了工作间,他打开机器,调出东坡需要的东西打印,“你要这个干什么?” 时越不是好奇的人,但东坡要的这东西和肖坤有关,他就问了句。 “我有点头绪了。”东坡看着屏幕里的照片,那是肖坤当初来找他们时候给他看的那张,陈锋和另外一家公司高管网页的照片,而那个正好被反光点挡住的,他当初觉得面熟的人,他想起是谁了。 时越将照片递到他手里,“那件事情,是陈锋做的?” “应该是,”东坡看着打印好的照片,玻璃窗外的人尽管没被照到脸,但是东坡知道他是谁,他是那个带着红衣厉鬼的人。公园外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那人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天他就没看到脸,只记住了那人的轮廓和感觉,所以当时看到才会觉得面熟。东坡把照片收好,看向时越,“而他,可能是也是因为往这里附魂灵而死的。” 时越讶异,“他是被人杀死的?” “说不好,”东坡往前看了眼,“就像那天影视城里,那些突然失去理智的人,陈锋大约和他们经历了差不多的事情,具体是怎么回事儿我还不清楚,我正在查。” 这个人出现在陈锋与那高管见面的地方,肯定不是凑巧了。 只是他是怎么做到的,东坡还不清楚。 不过现在线索多了,再不像当初一点头绪没有。 “有结果了说一声。”时越说。 “好。”东坡知道他们都挺在意这事儿的,毕竟陈锋的死曾把肖坤推上风头浪尖,更重要的一点,他们想弄清楚在影视城里放东西的到底是不是陈锋,不小的事情怎么能无疾而终了,“东西拿到了,我们先走了。” “时越,”等他们说完了叶遇白拍了时越下,“给我找个司机,开一天车累死我了。” “好”。 陈锋的事情过去后,当初的那些资料时越就都给收起来了,他的东西没人敢碰,特别是重要的资料。 肖坤这阵子一直在影视城拍戏,这些东西自然不能随身携带,东坡突然着急要,又等不及他回去再取,正好那照片是在这台机器晨打的,虽然没有存档但调取记录还是能再次打印,真可惜没有传送功能只能来取成片,要不发个邮件过去就结了。 照片拿到了,接下来就要去见郭乐的弟妹。 东坡把照片收好,“谢谢了。” 时越摇摇头,替他们打开了门。 …… 守护灵对影视城感触颇多,当初它就是在这里差点连元灵都被东坡打散了。 所以东坡他们一到,守护灵到到处飞了飞,时过境迁,这里又归于宁静,再也没有异变的灵体。 只是这荒郊野外乱七八糟的灵体也不少,在守护灵旧地重游的时候,树精正到处搜刮灵体吸收。 东坡不管,它能吃个够了。 就当守护灵将这里的灵体清扫的一干二净往回走的时候,它听到有人说话。 声音很熟悉,树精过去看了看。 房间里的人它见过,他们刚才擦肩而过,这个人靠在墙上不知在笑什么,不过,他和叶先生及东坡是认识的。 此时此刻,他仍旧在笑。 郎川扒着眼角企图不让眼睛闭上,“艾玛笑死我了,你没看到肖坤那脸……” “你妆花了。”江为止看着他的脸说。 “我能保持这样就不错了,我都要笑哭了。” 江为止叹了口气,“肖坤脸皮薄,你别撩持他了。” “又不是我……是叶遇白。”说到这个郎川更想笑了,他揉揉笑酸的脸,声音平复了些,“我怎么不知道肖坤什么时候脸皮薄了,他把我撩持的恨不得把他给大卸八块那会儿也没觉着薄到哪去啊。” “他的情况不是不一样么,”江为止站了起来,“你知道这对他来说有多艰难。” “好了,知道你心疼他,这不是一直没人说,是叶遇白捅出来的么,好了快到我了,咱出去吧。” 江为止让他给推了出去,找开的门板从树精身上穿过,树精挪了个位置,让他们出去了。 如果不是东坡他们认识的,树精是不会躲的。 郎川走到外面,反手拽住门板,关门之前冲着里面喊了嗓子,“陈小满,你去不去?” “我不去了我下了个漫画,反正现在有江哥在我的权利已经被架空了,我就不去做电灯泡耽误你们秀恩爱了,再说坤哥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我。”陈小满头也不抬的说。 陈小满是郎川的助理,因为郎川她从一个半腐变成了资深腐,手机平板里各种男款小说漫画,因为腐了,她没事儿就拿郎川和肖坤的小黄文开玩笑,因为这俩人相爱相杀,网上关于他俩的同人漫画小说一搜一大把。 郎川不爱听,肖坤纵容她,因为肖坤就想看郎川不乐意的样儿。 当然这都是过去了,最近…… 坤哥挺敏感这方面的话题的,他甚至明确的表示过不想看到她。 陈小满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他当初刺激我的时候呢……”郎川嘟囔了句,把门关上了。 屋里就剩陈小满自己了,树精正想走,就听到陈小满惊叹道,“这也可以么……” 树精不知道她在干嘛,但它知道陈小满手里的iPad是什么,在它和守护灵抢电视的时候东坡拿这东西给它们放过电影。 于是树精好奇的飞了过去。 只见屏幕上是一个彩色漫画的页面。 漫画的内容是一个少年被树枝缠绕,一张亢奋的脸及满身古怪的液体。 树精:“!!!” 陈小满一边翻一边小声嘀咕,“太重口了,传之前也没告诉我这是解手啊……解手系啊我去……” 树精:“……” 原来树枝还能这么用么…… 第二一二章 这个大家庭欢迎您 肖坤已经回到拍摄现场,估计不赶进度的话他能等东坡走了再出来。 他正在和郎川说事情,但郎川根本就没看他,眼睛时不时往边上的江为止身上瞄,猫搭爪似的不是摸一下就是搂一把。 “我说你还能不能听我说话了!犯贱等没人的时候不行么!这么多人看着呢还要不要脸了!”肖坤终于忍不下去了,把手里的纸卷成卷往手上狠狠砸了几下。 “全世界都知道我们是两口子了,我们都不怕坤哥火什么,难道……坤哥这是嫉妒我们恩爱了?”郎川说着似模似样的抬头张望了下,“你家时越呢?小尾巴不跟着主人能行么?这人怎么这么不长心没眼力价呢,坤哥都不高兴了不知道么。” 肖坤当场就没动静了,表情和吃屎差不多。 郎川收回视线,一本正经的看向肖坤,对了我一直忘了说,“欢迎您加入死同性恋的大家庭。” 郎川特意强调了“死”这个字。 肖坤:“……” 东坡即便在肖坤背后,他也能感觉到他男神的小宇宙要爆发了。 其他人还没反应,时越已经走到了肖坤批捕,他看着郎川,正色道:“别逗他,他不好意思。” 郎川噗的一声。 肖坤再次有割喉加分尸的冲动。 他将手里的东西住地上一掼扭头就走。 时越在背后,他一转身俩人来了个面对面。 肖坤看了他一眼,眼睛一眯抽了口气,然后一拳头砸在了时越的肚子上。 时越闷哼一声蹲了下去,肖坤踩着大步走了。 叶遇白看着时越痛苦的脑瓜啧啧两声,“家暴是不对的,在你们美国他是不是会被起诉?” 时越捂着肚子声音颤抖着说,“他只是在撒娇。” 东坡:“……” 江为止:“……” 郎川:“……” 叶遇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回去的路上有时越派来的司机,叶遇白靠着东坡睡了一路,郭乐还是像空气一样,在副驾驶上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车子回到那破旧的贫民窟,晚上这里更惨不忍睹,没有路灯看着像坟圈子似的。 郭乐看了眼车窗外的房子,吸了口气打开了车门。 在影视城愉快的心情在来到这里后瞬间变得压抑,东坡和叶遇白对视一眼也跟着下了车。 郭乐没有逃避,他按照白天的路线往任倩家走。 东坡看了看郭乐,确定他不会突然回头,就示意叶遇白靠过来。 叶遇白狐疑的看他一眼,偏头过去。 东坡在他耳边小声说,“你确定他弟妹知道么?万一只是郭天做的呢……” “一定会知道的。”东坡的呼吸弄的他耳朵痒痒的,叶老板有点心猿意马,声音跟着飘忽了,他又想起了东坡说的让他随便做什么的……叶遇白的后背猛地一僵,他又被东坡一个小动作牵着走了,叶遇白立马站直了。 东坡:“???” 叶遇白咳了声。 “白天去的时候,他那弟妹,一身的名牌。” “啊?” “身上穿的,地上扔的,屋子虽然旧,但里面都是高档货,那些衣服要是折换成钱,买两个郭乐家那样的房子都不是问题。” 东坡瞬间就直眼了,开始换算那些衣服的价值。 似乎……很多。 “她虽然没化妆,但是那香水……是贞洁兄常用的那个品牌的最新款,贞洁兄那种视钱财如粪土的纯金土豪用的东西价格多少我不用说出吧?”叶遇白的声音不小,他没有刻意瞒着郭乐,他就是想让他一起听着,“他们虽然没有负债,但以他们现在的生活水平,如果说那些衣服是以前有钱的时候买的,那那个高档香水呢?还有她身上的那套衣服,以及放在最面上的那几套,你去时尚杂志翻翻,都是大品牌的春季新款。” “那……” “也就是说,他们是穷了,但没有任何节俭的意思。 东坡点点头。 ”还有件事,岳警官说他们变卖掉了岳父母留下的产业包括房产,这就是说,他们没有破产而是自己不想做了,这和任倩的说法有出入,任倩说他们经营不下去了,两者之间我自然更相信警方。卖掉家产的钱被他们用来挥霍购买奢侈品,不过钱终有花完的那一天…… “所以郭天开始打工?” “对,他找工作,但这工作似乎并不顺利,任倩也好,警方也罢,谁都没说过任倩去工作过。” “只有郭天一个……” “郭天的罪名是什么?” “如果说对应蛇的话,那就该是……懒惰。” “所以”叶遇白一耸肩,“这个懒惰的意义,只有任倩能告诉我们。” 在叶遇白说话的时候,郭乐特意放慢了脚步,等他说完,郭乐又走了几步,就到了任倩家里。 这一片都漆黑一片,只有任倩家里的灯还亮着。 郭乐怕敲门吓到她,就给她发了条信息。 郭乐:我在门口,你开下门,我有事儿问你。 没一会儿里面就传出声音,任倩不确定的喊了句,“大哥么?” “是我。”郭乐道。 任倩开了门,这次再看郭乐就没有情绪崩溃了,她很意外,“大哥你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 “有事情想问你。”郭乐进了屋,任倩看了眼后面的东坡和叶遇白,狐疑的跟着走了进去。 郭乐扫了眼满地的奢侈品,叶遇白不说他真没发现,任倩的衣服很多都是国际大品牌,甚至有的国内都没有的牌子。 这些东西的价值不言而喻。 郭乐没有坐,等任倩进来他直接道,“在我生病的时候,警察去医院找过我。” 任倩一愣。 “他们说,小天的死存在很多疑点。” “疑点……”任倩呢喃,“我知道,负责那个案子的警官说过,但最后也都有解释了……他们说,郭天是自杀的。” “自杀么?” “大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女人的敏感让她顿时察觉到了郭乐这话有问题,立马就反问。 “没什么,我想问问,我家的香是怎么回事儿。”郭乐很平静的说了句。 东坡惊讶的看向郭乐,郭乐都这样了竟然一点没受影响,根本看不出来像是接连被打击的样儿。 郭乐亲自来处理比他和叶遇白问要好的多,既然他开口了他俩就没说话。 提到那香,任倩的表情骤然一变。 东坡知道有戏,郭乐的心却是一沉。 “小天知道我给咱爸弄了个灵位,他每次去了都拜,最后一次你俩过去他也拜了,剩下的话,还用我说么?” 任倩一哆嗦,“我……大哥你说什么,我怎么没听懂呢……” “没听懂不要紧,能看懂么?”郭乐冲着后面一伸手,东坡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赶紧将从肖坤那里带来的照片递了过去。 郭乐将照片摔到任倩身上,表情阴沉语气阴森,“这人是谁?” 任倩一看到那照片就开始哆嗦,照片让她弄的和扇子似的。 “小天就是因为他死的,你要是不想说也行,小天都死了你能逃的过去?你等着死吧。” 郭乐说着就要走,任倩猛地跪下抱住了他的腿,然后她声嘶力竭的喊了声大哥。 任倩抱着他的腿哭,背对着她的郭乐仰面颤颤巍巍闭上了眼睛。 郭乐的这个表情东坡看的一清二楚,这是郭乐最不想见到的结果。 但却是现实。 东坡知道了他想要的答案,这一刻却是没有任何放松,心情沉重的很。 任倩哭着说出了事情的经过。 她撒谎了。 她家的工厂受到任何影响的,效益依旧,只是她和郭天无心管理,在她父母离世后就把工厂卖掉了。 自打结婚之后,她和郭天就每天吃吃喝喝到处玩,家里的事情不管厂子里也不去,她父母惯着她,把郭天也当儿子疼,所以也不管他们。 以前有父母给钱,那些钱是源源不断的,但存款毕竟有限,渐渐的那点钱就见底了。 郭天去上班,也不是找不到工作,只是去了几次就觉得累,郭天已经懒惯了,根本受不了再去吃苦,所以最后都无疾而终。 但是他们还是很缺钱。 那时候,他俩已经穷疯了。 郭天突然想起了老父亲留下的房子。 他很犹豫,毕竟那是他爹留给大哥的,当初也都说好了,他不能打那房子的主意。 郭乐是他大哥,他不想让他哥替他操心,也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境况。 他更害怕郭乐逼着他去工作赚钱。 对郭乐,他还是很忌惮的。 这些想法让他迟迟没有付诸行动,直到他俩搬到了这小房子里。 实在是没钱了,郭天就想了个办法。 不能说,可以通过别的途径。 让他大哥主动把房子让给他,这样就合乎情理了,也不是他不仁不义。 郭天想吓唬郭乐,把他吓出那房子,他顺理成章的接收下来,房子卖了再给郭一部分钱。 这是郭天想到的办法。 两这个办法的实施方式是:精神轰炸。 可郭乐这人胆子大,郭天做的那些事儿一点用都没有。 直到后来,郭天遇到了照片上的那个人。 第二一三章 郭天究竟做了什么 郭乐是他大哥,郭天也不敢弄的太明目张胆,他的方法相当的简单粗暴,就是从恐怖片上录了点东西,大半夜的到郭乐家去做,要么就是轻轻的用东西刮门刮墙,造成这房子不对劲的感觉。 郭乐家在顶楼,这给郭天提供了便捷条件,这种老楼有一个特点,就是顶楼随便上。 一栋楼有三个楼洞,有天空楼洞是最边上那个,正好不是郭乐家。 郭天每天都通过那个楼洞爬到顶楼,然后在上面完成这些事情。 郭天折腾了一段时间,他发现一点用处没有。 他录的声音本来就不大,在空旷的环境一放传到下面就没剩多少声音了,而且老楼本来隔音就不好,再加上郭乐胆大,根本就没当回事。 郭天急着用钱,房子就算到手了也不能立刻就卖了,他打算下点猛料,比如往水管子里加点红染料什么的,但这个就麻烦了,而且不好实施。 郭天没干过这种事儿,他弄的这些都是从恐怖片里学来的,他知道的东西有限,除了水管子往出流血就是网上流传的用柠檬在镜子上写字,因为没把握所以心里挺没底的。 他也想过弄点死猫什么的放门口,不过动静太大又怕郭乐报警。 不知道那些做法能不能成,想要房子又有诸多顾忌,就在郭天纠结的时候,他遇到了个人。 那天他正好从郭乐家回来,依旧是一点进展没有,在外面冻了大半夜的郭天有点心灰意冷,他垂头丧气的拎着东西往出走,刚到楼洞那就看到外面坐着个人。 门外是个台阶,那人就坐在台阶上。 他双手托肋正对着楼洞,郭天看到他愣了下,因为那人正往里面看,感觉他的视线就在自己身上。 郭天有点纳闷,但他做这事儿不光彩,能低调尽量低调,所以他把领子一拉低着头出了楼洞。 “你那种方法是不行的。” 在郭天越过他的时候,那个人突然说话了。 郭天回头,那人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郭天纳闷的挠挠头,以为自己听错了就又往前走。 “吓人的话,你的做法太幼稚了。” 郭天顿住脚步,他确定他不是幻听,那个人在对他说话。 这次回头,那人的脑袋转了过来,黝黑的眼珠直视着他。 被他一看,郭天蓦地感觉到脚底窜出一股凉气。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郭天汗都下来了,他勉强的笑了下,把东西往背后藏了藏,第一反应就是忙离开,不能和这人多做纠缠。 那人依旧看着他,平静的目光似乎能将他的心思看透,“你每天晚上往天台爬是为了什么?” 郭天的脸都青了,继而那脸沉了下来。 他做事的时候很小心,特意避开了这里的住户,怎么还是被人看到了么…… 郭天觉得他现在就像亡命之徒,想要勒索对方真是错人了,他现在什么都不怕,再说他来的时候从来是带着帽子口罩还有高领的衣服,就算看到了,就算去告诉他哥了也没证据那个人就是他郭天。 可是那人的下一句话却是让他意外了。 那人收回视线,搓了搓手又放天嘴边呵了口气,“我有办法能完成你的心愿。” 他这句话,彻底把郭天弄蒙了,狠戾的思维顿时乱套。 郭天转过身看着他。 “不就是吓人么,我的办法保证神不知鬼不觉,让他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产生恐惧。” 郭天上下看了看他,他的话让他有了一点兴趣,被口罩挡住的嘴传出低沉的声音,“说说看。” “我有一种药,你将它喷到会燃烧的东西上,当气体产生的时候,吸入的人就会渐渐产生幻觉。” “药……”郭天迟疑的重复着这个字。 “对,”那人笑了下,“就和迷幻药的感觉差不多,吸入的越多,幻觉越大,你什么也不用做,他就会被他自己的幻觉吓到。” 郭天眯了眯眼,那人看了过来。 俩人对视片刻,那人又道:“就算被人发现了也没关系,你只要喷到他家的东西上面,就算究其根源东西也是他自己买的,怎么都不会联想到你的身上。” “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郭天不解。 “因为我想帮助你啊,”那人无辜的笑着,“看你每天爬上爬下的这么辛苦,想帮你。” “你知道我做这些是为了什么么你就帮我。” “无所谓,”那人耸肩,“我只相信我眼前看到的,你需要帮助,我帮助你,至于你为了什么和我没关系。卖刀的不能因为怕人买刀的拿去杀人就不卖刀了,卖布的不能因为怕人上吊就不卖布了,我嘛,不能考虑你会不会拿我的药去做坏事就不理你了。而且我的药,也就是个恶作剧,喜欢恶作剧的人都不是坏人,哥哥你说我说的对么?” 那人的话,他的表情语气听起来都是那么的率真单纯,明明心里觉得不对劲,可是让人无法无法怀疑。 郭天看着他,用他过后和任倩的形容就是,当时像中邪了似的,他说完他除了点头,除了说对,再没有其他的想法。 他感觉那个人说什么都对,根本都不用什么理由说服,不对也对。 听到郭天的回答,那人的脚前后晃了晃,然后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就不笑了,他一本正经的看着郭天问他,“你……会用我的药去做坏事么?” 郭天沉默,须臾摇头,“不会。” “所以嘛,我看着你就像好人所以才帮你的。”他笑出了声音。 那声音简直和幼儿园的小孩儿一样,白纸一样的纯净。 然后,他从兜里掏出了一个眼药水大小的喷瓶。 郭天接过去,看了看那小巧的喷头,“就是这个?” “对。”那人比划了个摁的手势,“只能用一次,你选择好东西,只要能燃烧的都可以用,这个东西的效力不是一次性的,而是每次燃烧都会产生同样的效果,在药的作用下,他的幻觉会越来越严重。” 郭天把瓶子攥住了,片刻之后他揣进了口袋里。 那人的视线跟着他的手,在瓶子消失后他又转了过去。 “我很期待哥哥你恶作剧成功,我也期待被吓到的人害怕的样子,想想就有趣。”说完,他站了起来,“啊,今天的天气真够冷的,那哥哥,我先去了。” “等下,”郭天叫住了他,他犹豫了会儿,一下决心问道,“这个药,对人体有害么?” “有害你就不要么?”那人没转身,他偏头问他。 郭天被他的问题问住了。 “药在你手里,使用权也在你手里,不想用的话就不用好了。”那人顺着台阶往上走。 那天天还没亮透,郭天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雾,那个人的身影逐渐模糊,像是被雾吞没。 郭天迷茫的看着那人的背影,当时的脑子一片空白。 忽然,他听到了一个奇怪的声音,像是哼歌的声音,曲调很美,但却听的毛骨悚然的。 郭天说,他听到了,可他分不清这声音是男是女。 “你听说过人鱼公主的故事么?”那个人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可能是被雾影响,显然有几分空灵,“我很喜欢看书,看电影,看很多很多东西,哦对了,这个故事在安徒生童话里叫《海的女儿》。传闻,人鱼的歌声是世界上最美的声音,他们的声音会治愈人心,让人得到幸福……我很喜欢这个声音,也喜欢人鱼公主的故事,你呢?” 郭天稀里糊涂的回到了家,这一路发生了什么,他是怎么回来的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但那个瓶子在他的口袋里,小小的东西提醒他发生的一切。 不知为何,郭天有种心有余悸的感觉。 他回家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和任倩说了一遍,他说那小子神神叨叨的挺玄乎。 任倩问他那你要不要用这药,郭天说他再考虑下。 但在后来,他还是使用了。 就将那药喷在了郭乐祭奠他父亲的贡香上。 这期间,他们再没露面,关于任倩父母双亡的事情也没对郭乐有只字片语的透露,让郭乐以为他们过的依旧挺好。 直到后来,郭乐打电话说,觉得他们家的老房子有不干净的东西,他有考虑要不要把房子卖了。 …… 郭乐听了很多,像天故事一样,神奇,玄妙,他无法相信这种事情竟然就在自己身边,还发生在自己身上。 他是给郭天打了电话,在出事之后。 他说他脑子不好了,他觉得那房子有问题。 郭天说要不你就别住了,房子我去处理,或者我先回去住一段时间看看。 郭乐疼弟弟,他怕郭天也遇到这样的事情,所以后来就没再和他说房子的事儿…… 就是这个疼,让他们兄弟天人两隔,让他人鬼不像。 郭乐也无法想象,郭天会对他做这种事情…… 为了钱财利益,为了获取不义之财,他连亲哥都下得去手。 父亲的教导,相依为命的兄弟情…… 郭乐哭了。 眼泪从眼睛里掉下来,掉了很多,然后他给擦掉了。 东坡给他递了张纸,郭乐没接,屋内陷入死寂,只有任倩还在不停的道歉,哭泣。 “这次,是人鱼的故事么……”突然,叶遇白道。 第二一四章 懒惰是种可怕的病 “人鱼的故事……怎么了?”听到叶遇白的话,东坡看了过去。 “人鱼公主用她美妙的声音在海巫婆那里换了两条人类的腿。”叶遇白淡淡道。 “然后呢?”这个童话故事东坡听过,这和那个人有什么关系? “其实他已经提醒过郭天了。” “啊?”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那瓶药也不是白白送给郭天的,就像人鱼公主和海巫婆,她需要人类的腿就要用声音来换,郭天若是使用了他的药,那么他就要让他用……” “命来换?”东坡接下了叶遇白的话。 叶遇白点点头,“对。” 任倩泪眼婆娑的抬起头,郭天真的说过这件事,他说当时他脑子像不好使了一样,什么都没想,等回到家才发现,那个人没和他要钱也没提报酬,他甚至觉得这就是个玩笑,那所谓的药一点用都没有。 喷完药之后他们紧张了一段时间,郭乐那边也没什么动静,隔得太久郭天把这事儿都要忘了,可是郭乐真的打电话来了…… “那个人给郭天的瓶子还有么?”东坡问。 “有!”任倩连连点头,因为觉得着这事儿太玄乎,所以他把那瓶子留了下来,以防万一,任倩看看始终不肯回头的郭乐,松开了一直抱着他的腿,跑到了屋子里唯一的柜子前,拉开抽屉开始翻找,“郭天就喷了一次,他说只摁了一下里面的东西就都没有了,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而且他还说也没什么味儿什么的……” 任倩从一个盒子里拿出了药瓶,小心的看了郭乐一眼才递给东坡。 东坡用手一握,感觉到了药瓶上残存的力量,但是这上面没有符咒,估计在药水消失后符咒也不见了。 只是这个力量和他在潘芮欢那娃娃身上感觉到的差不多。 应该是同一个人。 也就是说,三件事能够串联到一起,就是那个带着红衣厉鬼的人做的。 东坡终于找到了他要的答案。 一个飞跃性的进步。 但看到两眼通红的郭乐,他完全没有庆祝的心情。 从任倩那里离开时,东坡已经无法形容他的感觉。 任倩哭够了,失魂落魄的站在那里,郭乐一句话都没有的走了。 在他出门的时候,任倩说,“大哥我们对不起你,这事儿你知道了我这良心也能过得去了,我成宿成宿的睡不着觉,我害怕,一闭上眼睛就是郭天的死状,他做了错事他应得的,我也逃不掉,明知道却也怕这一天的到来……我知道我也活不长,那个给郭天药的人不来找我,我这种四肢都要退化的什么都不能做的人也没办法生存下去,我还有那么那么多的毛病……可是大哥,懒惰是一种病,不劳而获也是,我们习惯了过米虫的生活,习惯了伸手就有钱拿,有人在背后支撑着,一旦那个支撑点没有了,一切都垮了,我们却也变不成过去的自己,也无法改掉那些陋习。病入膏肓,明知不能为却像上瘾一样戒不掉改不了,大哥,我们对不起你,不敢求你原谅,但这句话,我还是得说。” 有些错误,一句抱歉可以忘却,有些却是悔之晚矣。 任倩有句话说的好,懒惰是种病,一旦养成了这个毛病就会逐渐侵蚀改变自己,明知不该如此却没办法做出改变。 陈锋也好,田梦洁也罢,那个人在见到他们的时候也许给了选择和提示,但最终他们还是走上了那条不归路。 可纵是这些人十恶不赦无可谅,那个人也没有资格做这种事情。 他所谓的游戏,筹码是一条条人命。 东坡还记得他那张笑脸,当任倩复述的时候东坡就能想象他用无辜的着郭天,喊他哥哥,诱惑他走入万劫不复之境地。 是非善恶自有法律证券,哪怕逃过人间浩劫也洗刷不掉身上的罪恶,善恶终有报,或迟或早罢了。 不管是人间还是死后,这些都轮不到他这个连极富正义感都算不上的人。 郭乐没坐他们的车,他说他想走走,散散心,东坡没拦着,看着那失魂落魄的人从视野里消失。 “你不管他么?”叶遇白纳闷的问,郭乐这状态东坡怎么能把他一个人放下呢。 “不管,也管不了。”东坡说着打开了车门,率先上了车,等叶遇白坐进来后,他才又道:“他想死,我是拦不住的,我能看得了他今晚我看不过明晚,我不是没人性,把自己想知道的事情都弄清楚了就不管他了,只是事情发生在他身上,我想知道,郭乐却是比我更应该有知情权的那个。就算是死,也和让自己瞑目不是。” 东坡看向窗外,他父亲的魂魄的事情他没提。 如今郭天魂魄不再,郭家就只剩郭乐一个。 虽说死后重入轮回彼此可能再无关联,但郭家的老爷子也是因为他们魂飞魄散。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死后会见到兄弟相残的画面。 他知道郭天做了错事,一个足以致死的错事,他想阻拦,拦下犯错的儿子,救下无辜被害的儿子。 所以他下跪求东坡。 只可惜,东坡晚了一步。 “生或死,郭乐自己选择,自己面对,别人改变不了。不过我相信,郭乐能挺过来的,”东坡说,“今天他都没倒下,日后没有什么能把他打倒了,我屿他可怜他,但我不能把他时时刻刻拴在身上,每遇到个这样的人我都带着,那你家再大也装不下了。” 叶遇白笑了下,东坡善良,但他的善良不是没有道理的随处泛滥,东坡不是圣母,他不会到处宣扬人间大爱,他只是在尽可能做他认为是好的事情。 就像郭乐住院东坡要陪着他一样,东坡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也可怜郭乐,因为他的遭遇还有他那个死了的父亲。 但如果说人的阳气能够分享能够救人,把他叶遇白的阳气分郭乐一点郭就能好过来,这个选择东坡绝对不会做,他也永远不会和叶遇白说,你有那么多阳气你分他一点怎么了,分了对你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这是不一样的。 前者是善良,后者是愚蠢。 世上的人多了,东坡自知无法顾及全部,他只要照顾好他自己,他身边重要的人就够了。 东坡蠢,有时候冲动,毛病缺点不少,脑子还不好使,可他为人处世的一点问题没有。 “郭乐会好起来的,一定会好起来的。”东坡又说了句,不知道是说给自己,还是别人。 叶遇白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东坡的这种善良,他喜欢,因为可贵。 …… 几天之后,郭乐又去了中介。 他气色不错,比前几天好多了,看他这样东坡就放心了。 “呦呵,挺精神啊,身体没问题了吧?”毕竟和郭乐共同生活了一段时间,项正直这人本来就自来熟,现在更是直接就给人抱住了,还用力的拍了两下。 郭乐笑笑,“没事了,前段时间麻烦你了。” “哪儿的话,应该的。”项正直大方道。 不过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直合计,郭乐这事儿,帮他处理房子的问题没结账,这房子卖不卖后来也没动静了,人得知恩图报,本来他还想给郭乐暗示下,但东坡让他这段时间别去骚扰郭乐,东坡还吓唬他郭乐的情况挺特殊的,要是郭乐因为他出了什么事儿,到时候警察来找他看他怎么办。 所以项正直就暂且偃旗息鼓,但这不代表他把钱的事儿给忘了。 正好郭乐今儿来了,他自己送上门的,如果郭乐不主动提及,他项正直不会放人出这个门。 郭乐坐了会儿,果然不负众望,在项正直提示前自己就说了,“我的那个房子,你们算算价钱,我打算卖了。” 项正直就等这句话呢,连忙就接上了,“啊你的那套房啊,不用算,老楼,也就一百九十来万不到二百吧,地段是不错,但是实在是太破了,那个两居室都没一般的单间平数大,我这价位就按你家附近的房价算的,能比水平线稍微低一点,因为价值在那你理解下。” “一百九么,”郭呢喃了句,然后抬头,“那这样吧,我麻烦了你们这么久,零头我不要了,你给我挂一百九就行,多卖的钱是你们的,当是感谢。” 项真正眼睛一亮,他说一百九十来万是特意压的价,他也没想挂郭乐这房子,他打算自己买下来然后再高价卖,他做的不就是这买卖么,听郭乐这么大方他简直嘴都要乐的咧开了,但他是商人,他承认他唯利是图,所以他决定再砍砍价,既然郭乐这么好说话,可在他开口前,东坡那边说了句…… “你家那块要重建了,重建之后房价就能上来了,你要不到二百万卖这房?” 项正直很想掐死他,立刻,马上。 他竟然和人说实话了! 他们是干中介的! 能瞒就瞒能骗就骗啊! 别说他们知道消息,就算是看到附近立出通知了他们也得装不知道啊! 东坡是不是傻?! 看着东坡那诚恳的表情,项正直沉重且痛苦的一点头。 是傻,傻透了。 “不了,就这数吧,那房子我不想要了,唯一的要求,就是请你们快一点卖。还有里面的家具你们也处理下,至于我的个人物品,还得麻烦你们,帮我找个搬家公司,把衣服什么的拿出来,然后我告诉你们证件都在哪儿,我……就不上去了。” 东坡沉吟。 “那地方,是我长大的家,但是,想起来太难受了,小天因此没了,我……算了,不说了。” 第二一五章 首次听到爷爷的事 “现在只知道这些,那个人是谁,他为什么这么做还没头绪。” 叶遇白给东坡报了个驾校班,今天第一天到地方后东坡发现这里离程似锦的学校挺近,离上课的时间还早,他就把程似锦找出来一起吃了个中午饭,顺便说说郭乐的事情。 之前他们通过电话,但是有的细节电话里说不清楚,不如见面谈。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东坡咬了下吸管,“还不知道呢,反正不能像之前一样被动着等他找上门来,不过话是这么说,但这事儿就和大海捞针似的,实施起来太困难了。” “叶先生也没办法吗?” 东坡摇头,“他也查不出来,没有照片没有任何记录,靠叶哥还不如指我们自己,至少我们还能看到红衣成鬼,感觉到他的力量,而且你也知道,鬼魂能够影响到电子设备。” 通过上次,东坡确信只要那人在他附近,哪怕没有看到,凭借感觉他也能将那家伙揪出来。 “要查清楚他是谁,要弄清楚他是怎么选择的利用对象,”东坡呢喃了句,然后看向程似锦,“他找的是我,也许我和他之间有什么关系,从我身边着手调查大概也可以吧……” 虽然有了不错的进展,但仍没有夺回主动权,对方在暗他们在明,连一点有价值能够参考的线索都没有。 一大步迈出去,依旧是停滞不前。 “对了还有件事。” “什么?”程似锦道。 “我算了下日期,郭天死的那天正好是郭乐去中介的时候,但田梦洁和陈锋不是,我看到了田梦洁,陈锋也是在肖坤着手调查后死的。” “所以呢……” “我和田梦洁见面也交流了,田梦洁是在事情结束后才死的,也就是说是那个人事后动的手脚,而郭天是在郭乐去找我的时候,这就意味着,前两件事如果是他临时起意,在利用完了之后痛下杀手,那到郭天这里就变成有预谋的了,”东坡道,“从郭天拿到药再到郭乐去找我,这期间过了很长的时间,就像一个定时炸弹,没到启动的时间就静静的等在那里,而我和被害的人碰面就是开关的启动。” 东坡顿了下。 “郭乐脑子里有食梦貘,那慌慌张张的跑到中介去,这是他自己的意识还是食梦貘的控制谁也不清楚,叶哥当时就说,从他家到中介有十多公里,我还刻叶哥当时惊讶的样子,郭乐是乱到什么程度才跑到这么远的地方还恰巧进了项老板的中介……” “这些都只是你的想法,再说事情都过去了你说它还有什么用?” “当然有用了,”东坡用力的一点头,“那个人不会做毫无意义的事情,他每说的一句话看似简单都是另有所指,就像他给郭天暗示的人鱼公主的故事。郭天的死亡时间搞不好是他的又一种提示,他已经灵活的控制了一切,他准备了很多像郭天这种定时炸弹。” “他提前安排好了一切,就等着我们去踩,踩到的时候就晚了,你要做的是,在炸弹的时间启动前先把炸弹的位置找到。” “差不多就是这意思。” “很难。”程似锦由衷的说,单靠东坡手里捏的这点线索,要从这么多人里找到被害的人和被利用的人,简直是痴人说梦,更主要的是, 那个人接触过的灵体都异变了,下一次是什么异变谁也不知道。 “是啊,七宗罪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除去贪婪,嫉妒,懒惰,还有四个罪名,也就是说还有四个人等着我们,而那个人说这四个 之后还有另外的游戏,他到底害了多少人我心里在一点数都没有。” “所以,时间还是很重要。” “唉,本来以为要真相大白了,结果也就是知道他会主动去找他要利用的人,利用那些人的罪恶的想法,将他们一个恶念放大……” “别灰心。”程似锦没什么感情的安慰了句。 东坡乐了,他摇头,“怎么能灰心呢,我现在干劲儿十足。” 程似锦笑了下,他抱住面前的可乐杯,用近擦掉外面那层水珠,他一边擦一遍低声道,“有件事,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 “什么?”程似锦这反应不对,东坡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 “最近这里多了很多灵媒师。” “啊?!”东坡瞪大了眼睛,但人依旧没动,他趴伏在桌上,紧盯着程似锦的脸,声音比刚才更小了,“灵媒师?” 程似锦挑眉看了他眼,继续和杯子外面的水珠较劲,“都是老家的人。” “老家的?” “对,不过都是些不熟悉的人,连我都不认识。”老家的人再多,年年回去就算不熟也有个大致的印象。 程似锦和东坡家的关系不算太近,所以他和很多旁支基本连话都没说过,彼此也毫不了解,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来的这些人都是他只碰过几次面或者更少的人。 “他们来干嘛?”东坡纳闷。 “不清楚,”程似锦道,“上次去郭乐家我就注意到了,但我没当回事儿,今儿你来的时候后面又跟了个,所以……他们应该是奔着你来的。” “我?”东坡想起了东筹,还有那些他叫不出名字但对他敌意甚浓的人。 “我自己在学校的时候没见过。” 东直观皱了皱眉,“人在哪儿?” “外面的公共长椅上。” 东坡动了下。 程似锦却抓住了他的手。 程似锦的手冰凉,一被他握住东直观打了个寒颤。 “别让守护灵也别是让你的使者去查看,在你没弄清楚他们的目的前,不要打草惊蛇。”程似锦看着东坡说,“而且他们只是跟着你,不是也没让任何灵体打扰到你的生活么。” 东坡一想也是,他从没在身边感应到灵媒师的力量以及过强的灵体。 树精和守护灵也没发现。 按照程似锦的说法,那些人跟着他如果真想做什么的话他早就察觉到了。 与他对视分秒,东坡点了下头。 “你留意下就行了,他们没让你察觉出来,就是不想让你知道,怎么说呢,不管老家人对你态度怎么样,毕竟是一家人,我觉得和那个带红衣厉鬼的人性质应该不同,有什么话不方便问的话,你可以跳过其他人,直接去找太姥爷,家里是他在主持大局,老家人这么大的动静相信他不会不知道。” “其他人……你的意思是,我爸?” “任何人,这事儿知道的人越少对你越安全,你直接去找太姥爷,省去了走漏风声的危险,毕竟你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如果在太姥爷那里……” 程似锦没说下去,东坡明白了他的意思, 如果在太爷爷那里他依旧没得到任何帮助,那么找谁都没用了。 东坡缓缓的坐了回去,餐桌上静了下来,这份寂静烘托的隔壁桌的笑声愈发明显。 过了一会儿,程似锦又道,“关于你的爷爷东奕声……” “爷爷?”东坡看了过去,他很久没听人说起过爷爷了。 “对,你的爷爷,”程似锦点头,继而道,“老家的人都知道他的传闻,他很厉害,百年一见的奇才,是家庭的榜样,是我们所有人奋斗的目标。” 东坡皱了皱眉,他不解程似锦这话的意思。 “但东奕声强到什么程度,他怎么厉害,他又是怎么折服众生,以及,他是怎么死。”程似突然看了过去,“没人知道。” “他是……”东坡想了想,“我爸说,他是做事情的时候出现了重大失误,然后……” “重大失误?”程似锦勾了勾嘴角,嘴角上扬却没有丝毫笑意,“那种事情说是你我还能信,东奕声?那个奇才?他会死在重大失误上?” “我爸是这么说的……” 程似锦看向别处,湿漉漉的手掌托住下巴,“我很好奇东奕声,任何关于家庭的传说我都好奇,可是我问了很多人也没人告诉我这些,关于东奕声,只有知情人知道,但是这些知情人不愿意透露一点信息,我问不到,任何事情都问不到。东奕声这个名字以及他的一切好像是家庭的禁忌,虽然提及时没有闻虎色变,可统一的沉默和浮夸的赞扬却让人觉着这事情大有问题……” 东坡默然。 他仔细的想了想,关于他爷爷的记忆,他没有。 父亲只是轻描淡写的说过爷爷在做事情的时候失误死了,包括他自己,也是因为类似的事情没办法再做灵媒师了。 那时候他希望东坡振作起来去做灵媒师,他将法器都给了东坡,他用他和东坡爷爷的事情告诫东坡灵媒师是件很危险的事情,他在教授他如何去做灵媒师,但是东坡对此全无兴趣,他的话东坡听了,法器也收下了,但东坡却无意为之。 “也不是全无收获。”程似锦突然又道,“关于你爷爷,我还到了一点事情……” “什么?”东坡立马看过去。 第二一六章 雷声很大雨点特小 东坡一问,程似锦忽然转了过来,他的目光落在他颈子下方。 程似锦那眼神,如果他对面坐着是个姑娘,他早就让人甩巴掌喊流氓了。 但东坡不是大姑娘,他伸手往前摸了把,掌心碰到了他的玉葫芦。 他第一反应是这葫芦,你是想说你看出这玩意儿的价值了么了?如果说我被坑了我拒绝听到,叶哥当初已经把我骂的狗血淋头了。 不过东坡笑不出来,这故作轻松也没能让人了将那紧张感减缓分毫。 他的眼睛依旧盯着程似锦。 等待着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知道么?东奕声的使者并不是什么厉害的灵体,真正的强者是不需要借助外界的力量,而是将自身的力量及灵体的能力放至最大。”程似锦还是那副淡定的模样,连语气都没有什么高低起伏,他看着窗外就和自言自语一样,“这是我唯一从我把那里听来关于东奕声的事情,他说东奕声就带了个什么犬灵,就在神火台上打败了所有对手。” “犬灵?” “东奕声小时候养的一条狗,死了之后他就收了当使者,然后就一直带着,也没换过。” 东坡:“……” 他还真不知道,他爷爷是那么随便的人。 好像,他家的人都挺随便。 “所以你的那个树精,虽然他们都觉得没用,如果你能像东奕声那样……怎么说它也有千年修为,资质再差也不能差过一条家犬吧。” 东坡:“……” 他往胸前看了眼,树精挺骄傲的,听到程似锦拿它和一条狗比不知道会不会炸毛了。 但玉葫芦挺安静,就连守护灵都没跟着凑热闹。 “你和一般的灵媒师不同,你的使者和一般的使者也不一样,你的使者不是只听众于命令,在听众之余它有别的灵体没有的忠诚,你们的默契已经很不错了,失去它再收个使者未必会像它一样顺手,所以,我建议你还是想办法把它的能力放大吧。”程似锦看了过来,“你和红衣厉鬼对上的时候,知道树精打不过它不是强行把树精收回去了么,既然舍不得就别舍下了,以你的水平能受到这样的灵体也不错了,你看东筹的那个什么双尾貉,厉害是厉害,不过最后不也让他掐死了么。” 东坡看着程似锦,从认识以来,程似锦第一次和他说这么多,还是关于灵媒师的事情,片刻之后,东坡问,“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很简单,”程似锦诚实道,“你是东奕声的孙子,我想看看,你值不值得被太姥爷和林先生这么看好,你又有没有遗传到东奕声的能力,如果有,会是多少。” “你在考验我?” “不,我只是在做个实验。” 程似锦冲他笑了下,这是东坡认识他以来他笑的最大的一次。 但是他特想抽他。 他特么的绕了那么大个圈子,把气氛弄的那么紧张凝重,还把他爷爷搬了出来说的玄乎其玄的,最后就是为了验证他自己的想法! 青春期的小鬼太招人烦了啊! 他终于理解项正直的感觉了! 他要掐死他啊啊啊啊啊—— …… 从店里出来,东坡兴高采烈的就奔着驾校去了,树精在他后面飘着,守护灵跟在它后面。 “程似锦拿你和狗比你竟然没发火。”守护灵扑腾着它的小翅膀在树精身边来回飞。 树精不理它,面无表情的飘。 “其实你是怕了吧。”守护灵一副看透一切的样儿嘿嘿嘿的乐着,嘴里不忘挤兑树精,“你是怕主子不要你了,怕他换其它的使者,你是希望程似锦说服他让他锻炼你对吧。” 树精沉默。 就在守护灵觉得在没有树精回应的情况下,自己的嘲讽一点意思都没有的时候,树精突然道,“你说的对。” 守护灵奸计得逞的乐了,看吧看吧,我就知道你这没用的树精最胆小了,人拿你和狗比的时候怕被扔了都不敢出来说话,平时看起来耀武扬威的一点用都没有,真是…… 守护灵啧啧两声。 “我怕,我不想离开先生,我想看着先生变得更强,我也想跟着先生变得更强。”树精说。 守护灵不乐了。 它看向东坡,“主子一定会变得更强的,一定会的。” …… 下午一点是东坡人生中的第一堂驾校课。 他怀揣着无缘激动的心情来到学校,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将来开着车带着叶遇白云游四海,东坡甚至还脑补了叶遇白下班,他摇下车窗冲他吹了口哨,问他帅哥要不要搭个顺风车的画面,可是…… 想象和现实的差距,岂止是骨感和丰满啊。 叶遇白给他报的是速成班,东坡学了几天理论知识就开始接受初级训练。 可当他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坐上车之后,东坡瞬间从天堂跌到了地狱…… “哥……” 叶遇白刚把杂志翻开,一庞然大物飞扑而来,他不刻他家养狗了,还是这种大型犬。 他正合计着那巨大的犬种就来到了他面前,离老远飞身一跃进到了他怀里,叶遇白本来在乐,东坡这一撞直接撞他胸口上了,肩膀顶着胃,差点让他把中午没消化完的饭吐出来。 笑容立马被阴沉所取代,叶遇白捏着东坡的领子咬牙切齿的把他拎了起来,“大师您是想试试我的承受力么?还是您准备再去报个橄榄球班?” 东坡可怜兮兮的从他怀里抬起头,撞红的鼻头再加上那张哭唧唧的脸,顿时让叶遇白心花怒放连胃都不疼了。 他像刚让他给那啥完似的。 特别是腔调里那点鼻音…… “怎么了你,这怎么看着要哭了呢?”叶遇白揉了揉他的脑袋,表情看起来特别的慈爱。 “我不想去驾校了……” 说到驾校,叶遇白一愣,然后立马就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了,“怎么让老师骂了?” “没有……”东坡嘟囔了句,然后猛地一抬头,那架势鼻涕和眼泪都要一起喷涌而出了,他哭嚎着说,“他哪是骂我啊他把我家祖坟都掘出来了!” 叶遇白差点喷出来。 “太可怕了那教练太可怕了,哥你造么,我以为东北人都像郎川那样感觉挺豪迈挺仗义的,但是我今儿真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了!” “教练东北的么,怎么了?” “教练籍贯辽宁丹东的。” “然后呢?” “一上车他就骂我,连着好几个小时不带重样的,哥我感觉我的魂魄都虚弱了,你造么,小明和树精都让他骂的不敢跟车了!”东坡声嘶力竭的喊。 本来守护灵和树精和他一起在车上,因为他笨,教练就不乐意,开始还挺客气,就是批评他两句,可…… 最近几天教练突然变本加厉基本看到他就开骂,东坡本来就蒙圈,他一骂更懵了,手脚都不知道该摆哪了。 守护灵一直觉得它嘴挺厉害的,在教练骂人的时候跟着他对骂了会儿,但它发现它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教练骂人都能骂出花花来,这还不是冲着它骂呢,这要是冲着它,它不得让他骂的魂飞魄散了。 “哥你造星爷有个电影,他学骂人把电线杆骂弯了么,教练的杀伤力不办理给星爷哥我要死了啊!” “至于么,”叶遇白乐,“学开车哪有不挨骂的,骂着骂着就会了,再说他骂你也不是针对你,骂你才能记住,以后不犯错误。开车是件挺危险的事情,你得对你自己负责也得对外面的行人负责,所以别想太多 ,把本拿到就好了。” “可问题是……”东坡嘤咛一声,那头埋进了叶遇白的胸前,“他骂的太快了我除了他骂我的那部分重点全抓不住啊。” 叶遇白:“哈哈哈……” “你还笑啊啊啊——”东坡抓狂了,他薅着叶遇白的衣襟来回晃。 叶遇白让他晃的发型都乱了,但是一想到东坡像小鸡崽似的缩在驾驶室里,让人狂轰乱炸除了知道自己被骂了骂他的内容是什么都不知道场面就憋不住。 叶老板趴到了沙发上一直笑到肝肠寸断才把这笑声止住了。 东坡听他嗓子都笑开了,这直接唱首青藏高原都一点不费事儿。 但拿他不开心的事情取乐子,东坡能高兴么? 在叶遇白笑的时候他就一扭头背对着叶遇白坐地上了,抱着胳膊拉着张脸,自己在那生闷气。 他生气也没走多远,就在叶遇白腿边。 叶遇白清清嗓子,俩手搭到东坡肩膀上,“你这样,明天我给你带两盒好烟去,你和教练好好说说,就直接说实话,说你脑子笨让他别骂你。” “我脑子笨就是实话了!”东坡又嚎了一嗓子,他情绪激动就要啃人了。 “哎呦你这小暴脾气,好好你不笨你可聪明,那我不管了明儿你自己处理。”叶遇白往后一坐,翘着二郎腿又把杂志翻开了。 东坡回头,盯着杂志的封皮看了半晌,“哥……” 第二一七章 大师求人拿出态度 “嗯?”叶遇白发出个鼻音。 “你当初学车的时候,也让教练骂了么?” “没有,”叶遇白翻了一页,“我开车是和我家司机学的,然后直接考了个证。” 东坡撇了下嘴,“鄙视你们这些资本主义……” “我就从司机那学个车我就资本主义了?”叶遇白歪头冲他乐。 东坡一对上叶遇白的视线,就顺着他的腿住上爬了爬,他两手搭着叶遇白的腿,下巴枕着自己的胳膊,一说话脑袋跟着一上一下的,“哥……商量个事儿呗。” “你这表情不对啊,”视线在东坡脸上转了圈 ,就收回去继续盯着杂志, “什么事儿你先说了我考虑下。” 东坡一顿,他想让叶遇白先答应他自己再提要求,可这人根本就不是能和你好好说话的类型,搞不好一脚踹过来谈判直接结束。 于是他直接道,“你教我呗……你教我开车,别再让我受教练虐了好么?欧巴我求求你了……” “我教你?” “是啊!”东坡用力一点头,生怕叶遇白不同意,说完就抱着人大腿央求,“我都被他虐的体无完肤了,你舍得看我被欺负么,欧巴我可可怜了真的……” 叶遇白看着他那闪着渴求的小眼神,眯了下眼,沉吟道,“是不怎么舍得……” “那就是呗!”东坡立马把腰直起来了,“我就知道欧巴你对我最好了,么么么么!” “先别贱,”叶遇白挡住了他撅起的嘴,东坡这下下正好亲他掌心上了,叶遇白笑的依旧如沐春风,比刚才还要慈祥,他说教似的和东坡一根手指头一根手指的掰着,“你看,你让教练对你好点要送点礼。我一天这么忙,论小时算钱的话,我这一小时顶你们教练一个月工资了,所以大师,您看您是不是得表示表示……当然以咱俩这关系谈钱就没意思了,但我帮你出苦力,你怎么也得给我点好处吧……” “要不……”东坡想了想,“晚上我给你做顿好吃的?” “谁稀罕你的好吃的,”叶遇白哼了哼,不等东坡再说下句话,他也不吊他胃口,手住东坡后脑勺一按,压着他的头摁到胯间,“来吧。” 东坡:“???” 什么叫来吧? 东坡正纳闷着,鼻子突然碰到了某种诡异的硬度…… 他的脸瞬间就红了。 他他他他他这是什么时候硬的啊! 这不说开车呢么! 这不说正事儿呢么! 这什么情况啊! 叶遇白听到了他的心声,笑呵呵道:“你抱着我的腿贱了这么长时间,我要是再没反应不是显得大师你太没魅力了么?” 东坡:“……” 叶遇白挪了挪位置,整个人往后靠去,他斜靠在沙发上,腿大打开向前,“好了,开始吧。” 东坡咧了咧嘴,他盯着叶遇白的脸瞧了半晌,继而发现叶遇白不是开玩笑,他是认真的…… “可是……这还没到晚上。” “晚上还有晚上的,这是餐前小点,先让哥哥开心开心。你别担心,欧巴的身体好着呢,晚上保证不耽误你欲仙欲死,这个就不用你担心了。” 东坡:“……” 鬼才会担心好不好! 他一点都不想这样好不好! 可是…… 东坡看看叶遇白的裤子,又抬起头,用力的咽了口唾沫,“晚上……还有么?” “你觉得我一次能够么?” 东坡:“……” “再说了,又不是我一个人爽,大师别跟我说你不爽?” 东坡:“……” “哭着喊太大了受不了了要死了什么的这不都是你么,我这么辛苦您就一直在那趴着享受成果,大师您就得了便宜卖乖吧。” “好了你别说了我做就是了……”东坡认命的低下头,他真不知道,是驾校的教练更可怕,还是今晚他的遭遇更可怕。 “哦对了,这次是你有求于我,和上次那个你说我随便怎么怎么样不是一回事儿,一码归一码,那个欠着,我日后想好怎么提要求再说。今儿您请尽情的展示您的诚意吧,叶某人表示很期待。” 东坡:“……” 说的这么冠冕堂皇的…… 在叶遇白面前他根本没有反驳的余地,即使没那些先决条件,叶遇白要求的他也得做。 在这个家里,他一点地位没有,他永远都是被压迫的对象。 东坡:/(T o T)/~~ 平心而论东坡倒是不讨厌这种事儿,哪怕是帮叶遇白用嘴来,他挺喜欢看叶遇白因为他而发生的种种变化,问题是…… 这大白天的突然就来这么一出…… 也太不好意思了。 东坡红着脸低下头,正要去解叶遇白的裤子,就听头顶声音响起,“今天罚你不许用手,全程用嘴和牙,来吧大师。” 东坡:“……” …… 叶遇白把纸递给东坡,东坡擦了擦嘴连爬上沙发的力气都没了,直接就往上一倒,脸贴着沙发动也不想动。 他不动,叶遇白刚舒坦完也不想动,俩人就安静的待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长时间维持这个姿势的东坡脖子酸了才坐起来,他一起身,就看到叶遇白还刚才那架势,他离开的时候什么样儿他还什么样儿。 东坡看了他一眼,“你倒是给收起来啊。” 叶遇白的眼珠子移向他,“大师,做事要有始有终,您给它召唤出来的您负责送回去。” 东坡无奈,他懒得和叶遇白继续纠缠,就想替他整理好,可手刚伸出去就被叶遇白阻止了。 “说好的只用嘴呢。” 东坡揉揉脸,“酸死了,现在说话都费劲了欧巴你饶了我吧,我实在没力气了。” “那不行,说好的。” “那我不管了,你等我把劲儿攒回来再说吧。”东坡说着往后一坐。 没想到叶遇白一点都不在意,他动都没动,懒洋洋的把看了一半的杂志又拿起来了,“那就那么晾着吧。” 东坡:“……” 他真就这么晾着了。 东坡看着小叶遇白欲哭无泪,“哎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叶遇白没搭理他。 东坡在心里嚎了几嗓子,他瞪着眼睛和小叶遇白较劲,想着怎么不让它在大庭广众下到处招摇。 他正看着,叶遇白把杂志卷了下,东坡的余光扫到了一张照片。 “哎……”他摁着叶遇白的腿凑了过去,“这个人……” “怎么了?”叶遇白看着那张拳击照,照片上一个二十左右的小鲜肉穿着条红色的拳裤,脖子一上一下的挂着副拳击手套,他侧着脸下巴微微扬起,看向镜头的眼神充满挑衅。 “这不就是坤哥他们要推的那个新人么。”东坡指了指照片,“我们上次去片场我还看到他了。” “还真是你男神的一切你都了若指掌。”叶遇白弹了那题目一下,题目写着:肖坤钦点实力接班人:蓝绍梓。 杂志用了大篇幅来介绍这个人,字里行间全是赞扬,以及藏于暗处的心发鸡汤。 “你男神是要推他,现在在大力捧这人。”叶遇白说,“肖坤看人看的还是挺准的,这人没浪费你男神的钱和精力,假以时日他说不定能红过你男神。” “啊……” “啊什么,人大学还没毕业呢,正宗的小鲜肉,前途无量,你男神红的时候都多大岁数了,再说他有肖坤在后面撑着,和你男神从基层做起能比么。肖坤那会儿就是遇到了个江为止,要是没有江为止,他指不定在哪个导演怀里陪人睡觉呢。” 东坡瞪了他一眼,把杂志抢过来了,“不要污蔑我男神。” 叶遇白哼了声,“这一声声的男神可真顺口。” 东坡没理他,继续看着蓝绍梓的介绍,看到某一行顺带扫了眼他的照片,东坡啧了声,在自己肚皮捏了把,“哎一身的块儿啊,我什么时候能练到他这程度。” 叶遇白乐了,刚想说话,就听东坡那边又说了句。 “哎真是每块肌肉都充斥着青春的活力蕴藏着年轻的力量,和他一比我都老了,这才是小鲜肉啊……不过看他生日我俩差不了几岁吧,不对我也是小鲜肉,我们都嫩着哈哈哈……” 东坡正乐着,后面的人蹭就站了起来,东坡本来在靠着叶遇白,他这一站东坡直接被他掀倒了。 “哥你……”东坡想问他怎么了,可叶遇白根本没搭理他,他自己拽了拽裤子,大致整理了下就进屋了。 东坡听着地板被踏出的笃笃的声响一脑袋的问号。 不是晾着不收回去么? 还有…… 他是不是生气了? 因为啥啊? 第二一八章 我目前有这个打算 东坡不知道叶遇白在较什么劲,从沙发上离开后就没给过他好脸,吃饭时候一句话不说,他问什么好半天才不情愿的嗯上一声。 餐后水果也没吃,碗筷撂下人就不见了,等东坡洗完碗全收拾完了在健身室看到了叶遇白。 叶遇白在跑步。 “才吃晚饭就跑步啊,对身体不好。”东坡说。 叶遇白戴着耳机,不知道是没听到还是听到了不想理他,东坡在门口站了会儿,到跑步机前看了眼。 叶遇白刚上去,距离吃饭也过了挺长时间了,在健康运动范畴内。 “哥……” 东坡又喊了一句。 叶遇白依旧没反应。 东坡叹了口气,自己出去了。 他把之前的事儿仔细加回忆了遍,实在没想起来他是怎么得罪这人了。 东坡开了电视,想往沙发上坐突然想到白天那出,于是红着脸在沙发上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没留下什么可疑的痕迹才坐上去。 可这屁股刚落地脑袋才一抬起来,他边上就多了个人。 确切的说,是个灵体。 树精一看电视亮了立马就出现了,东坡太专注一点也没发现,他让树精吓了一跳,短促的叫了声。 树精莫名其妙的看过去。 东坡抚着惊魂未定的胸口,“我地妈,你吓死我了,你以不能出来的时候有点动静?” “要唱着歌出来么?”树精问,“电视上常说的背景音乐。” “大王叫我来巡山,抓个和尚做晚餐……”树精一说守护灵那边就唱上了。 东坡一捂耳朵,“好了你们俩打住吧!” 自打叶遇白唱完那首歌后,这俩灵体就跟被传染了似的,曾有一度没完没了的在他耳边唱,不管干什么准保有人在你耳边喊大王叫我来巡山…… 早上当闹钟使唤,晚上当催眠曲,有次做饭他被弄得实在是烦了,对着那俩玩意儿喊了句再唱就把你俩都封印起来。 当时叶遇白在看电视,莫名其妙的看了他好一会儿。 东坡垂头丧气的拿着锅,他的那种非人的虐待一般人是体会不到的。 他遇到个聒噪的守护灵就够了,怎么他看起来高冷的使者也这样呢…… 他是不是全天下最全都的灵媒师了! “对了树精,你过来我有事儿和你说。” 树精本来还沉浸在守护灵的歌声里,一看东坡这严肃的马就安静了。 它飘到东坡对面的茶几上,似模似样的坐下了。 “程似锦白天说的,你听到了么?”东坡道。 树精一点头,“听到了。” “吞噬灵体能让你变得更强,但这不是只针对你,对任何的灵体都是,以你现在的能力,除非把那红衣厉鬼吞了力量才有可能发生变化,可我们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树精再次点头,“是的。” “所以……除此之外,你有没有什么其它的办法,能改变自己?” 树精松了口气,东坡没有想要遗弃它,让它意外的是,东坡竟然主动和他谈这件事。 东坡是他的主人,命令的发布者,它只要负责实施,哪怕自己献出去。 但东坡却坐在对待的位置和它谈…… 这让树精震撼之余颇为感动。 它是一个不足挂齿的灵体,东坡给了它尊重。 只可惜…… “先生,”树精道,“我不清楚。” “这样啊……”东坡遗憾的叹了口气,“哎我还以为你有什么修炼的法宝,我帮你弄到自此你就能能力大涨呢,果然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树精:“……” 东坡又看了过来,“你还记得你被人收之前的事情么?” “记不太清楚了,”说到过往,树精的眼神有些迷茫,“我只记得,我修炼成精,然后被道士斩了树根,在他需要我的时候他会放我出来,平时我就在那玉葫芦里,没有感知,和沉睡一般……我唯一还记得,还清楚的就是,我想回到雷州,回到土壤之中,但是,这已是无法实现的心愿。” 树精的执念在于泥土,它被近离开封,它想回到生长的地方,故此它才作恶。 “树精,”东坡又道,“今天程似锦和我说完,我就在考虑这个问题,我想带着你回一趟你生长的地方。” 树精站了起来,由于激动它的灵体显得十分不稳,人类的脸上不时有树皮覆盖,树枝平铺了满地又消失,继而再次出现。 守护灵也惊讶的看向东坡。 “去雷州,带你回去看看。”东坡不好意思的笑了下,“我不知道有没有用,去看看找找感觉也是好的,说不定你看到了熟悉的土地就激动了内在的力量,就算什么都没有,我带你去了结你的心愿。届时,你愿意和我回来就回来,不愿归来,我就解除灵力,将你的附生处埋在土壤中,让你彻底自由。” 树精撼然。 东坡对它本身就无管制无约束,它的附生处上有东坡的灵力,在东坡需要的时候他才会放它出来,就像那个道士一样。 可东坡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这么做,它一直是,东坡并没有控制它任何事情。 如今,东坡要放它自由,真正的自由。 这是树未想过的。 它是一棵树,他生长于土壤天地之间,辽阔天地才是它该待着的地方,而不是拘泥于人世之间。 这个诱惑对树精来说,是无法形容的巨大。 “现在你先别纠结这些,去雷州我还要查一查,毕竟过了这么多,你出生的雷州现在变成哪里了我还不知道,再说这也不是说走就能走的,我还得和叶哥商量一下……” 东坡没说完,树精双膝跪地,冲着东坡,重重一拜。 东坡愣住,他没笑,理所当然的接受了树精的跪拜。 该说的事情说完了,东坡就去看他的电视,树精在一旁平复心情,等它终于恢复了本来的样貌,东坡才又将视线转向它。 “还有件事。” “先生请说。” “我教你个办法,你帮我去办一件事……”东坡道。 树精可以操控任何与木有关的东西,泥土是树木生长之源,故此树精在泥土中也是游刃有余。 东坡让它潜入地下,用它的树枝窥探力量。 他要找那红衣厉鬼的所在。 城市很大,人很多,但红衣厉鬼只有一个。 他不能挨家挨户去找,树精却可以帮他一块一块的排查。 今天这里,明天那里,迟早有天,他会把那个揪出来。 东坡的办法是树精从未使用过的,东坡不急,让它慢慢练习,今天也许只能弄清一栋楼,假以时日它只要在个重心点,附近楼里的信息就能通过树枝全部传达于它。 建筑是钢筋泥土,这个泥和土壤不甚相同,但树精只要找到方法,同样可行,就像它冲破神火台一样。 …… 东坡等到挺晚叶遇白也没出现,无奈他只得自己先去卧室,一边玩手机一边等人回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他电量耗尽之前,卧室的门终于推开了,叶遇白已经洗完澡也換完了衣服,身上带着沐浴液的香气。 东坡一看他回来就坐了起来,“哥……” 叶遇白没搭理他,翻身上床,拿遥控器啪啪啪把屋里的灯全摁来了,连地灯都没留,屋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东坡叭了会儿,没见叶遇白有动静,于是毛毛虫似的蹭到了他身边,讨好的喊了声,“哥……” 叶遇白没动静。 东坡把手伸进了他的睡裤里,“哥你不说晚上……” 但他还没碰到小叶白,手就让人拽住了。 叶帅气白把他的手拉了出来,放到床上,一翻身给了他一个背影。 “我累了。”叶遇白说。 东坡:“……” …… 东坡真是不知道哪里做错了,叶遇白给他甩了几天的脸子,倒是没像第一天那样不搭理他,相处的时候都挺正常的,就是说话的时候总有种不情愿的感觉,而且叶遇白也不对他动手动脚了。 感觉关系远了,疏离了。 东坡试了很多种方法也没有用,叶遇白一直都不温不火那样。 不过倒是没让他继续去驾校,叶遇白这两天都会提前一个小时左右回家,带他去没人的路练车,等天黑后再由叶遇白开车回家,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美好,只是彼此间的那点变化让东坡相当的不适应。 今天事儿不多,叶遇白中午就走了,东坡到公司找他,俩人又去了练车的路。 叶遇白手撑在打开的车窗上,看着前面的路,“你可以再快一点。” “我害怕……”东坡盯着前面紧张的说。 “怕什么,一条直道又没有人,加你的油吧。” “不行……” “我终于知道教练为什么骂你了。”叶遇白叹了口气,靠了过来,他摸了东坡的手一把,“我这方向盘迟早得让你给薅掉了,你抓它抓那么紧干嘛啊,还有这脚,您就不能放松点么,您开车呢这都要石化了。” 叶遇白又轻轻拍了拍东坡僵硬不已的脚。 “不至于这样,这都多少天了,你上车怎么还这状态啊。” “我也不造,我就是放松不下来……”一坐进驾驶室他就紧张,就浑身僵硬,就汗流浃背。 “放松,”叶遇白说,“你把它开起来,开起来就好了,适应下,你加点油。” “说是这么说……” 叶遇白往窗外看了眼,这特么车速还没他走的快,他当初学车的时候也没像他这么费劲啊。 再看东坡那紧绷的脸,叶老板突然冒出个念头,他靠过去,轻轻咬了下东坡的耳垂,小声道:“宝贝儿加油……” 东坡:“……” 他猛一脚踏油门上了。 叶遇白就觉得整个人都跟着晃了下。 车以离弦之箭之势直破云霄。 叶遇白:“……” 第二一九章 这人的脸二月的天 东坡一脚油门,车子箭一样射出去。 好在东坡方向盘抓的稳,车速虽快却一路直行,没撞到路基也没奔着边上的大树使劲。 叶遇白拉下手刹,车子发出个刺耳的声音骤然停住。 俩人重重的前后一晃,要是没系着安全带估计能从挡风下班上冲出去。 叶遇白每一次尝试离死亡这么近的滋味。 东坡心有余悸的趴在方向盘上,吓死他了刚才他都懵了,手脚全不会动了,不过…… “我好像会开车了……”东坡看着叶遇白呢喃了句,转而发现不对他猛地又坐了起来,“你刚干嘛咬我耳朵啊!” 东坡骂人的时候气势挺足,但腿在下面不经意的夹了夹,叶遇白低头一看,东坡胯间隆起挺高一块,他的脸也是不自然红着。 “开车呢多危险啊,你不老司机么你这点事儿不知道么!我本来就不会开你还逗我,就算我会开也不成啊,你……唔……” 东坡话没说完,叶遇白把安全带一银,放倒东坡的座椅翻身就压了上去。 东坡又叫了声,手就被举到上面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捆起来了,然后他就彻底的失去了话语权。 今儿这车算是练到这里为止了。 他倒是想继续开来着,刚才那一脚油门他真找到感觉了,可是他这状态也开不了了啊…… 东坡可怜兮兮的缩在副驾驶室上,脑袋巾着车门整个人都不想动了。 他偷偷的往叶遇白那瞄,一改前几日的压抑,叶遇白的嘴角往上翘着,心情看起来好像挺不错…… 他们这算是和好了么…… 没征兆的闹脾气又没征兆的和好。 东坡揉了揉手腕,叶遇白绑的不是太紧,但刚才他挣扎的时候勒了几下,有点不活血的感觉,他这一动立马牵扯到下面,东坡后背一僵,像被点穴了似的不动了。 他们是出来练车的,叶遇白虽然嘴上总逗他,但从没有野战的想法,,所以车里没有事前准备的东西,叶老板这临时起兴,他们只能实打实的来…… 基本,没什么前戏。 而且,叶遇白今天特别的激动,特别的勇猛,东坡觉着那车都要让他给掀翻了,他真是死去又活来…… 所以,火烧连营了,从入口到里面都像着火了似的。 不过,还挺刺激的。 东坡往玻璃那靠了靠,他是不是贱啊…… 没准备直接来他竟然还觉得不错。 东坡揉揉腰,当时挺疯狂,现在是真难受啊,坐着都不舒服。 他把屁股翘起了点,不完全沾在座椅上还能好点。 东坡又看了眼叶遇白。 那人还是一派轻松,不知道在想什么歌手指还敲着方向盘打节拍。 所以就是欲求不满通畅就好了么…… 可是他之前暗示明示甚至主动诱惑了,叶遇白也不回应啊,每次他一提出来叶遇白那清心寡欲的眼神看的他好像多饥渴似的…… 这算怎么回事儿嘛…… “哥……” “嗯?” 叶遇白应了声,通过这单音里透出的愉悦东坡能确定这人是真的心情好了。 他无声的叹了口气,正合计着要说什么手机就响了,东坡翻出手机看了眼,“我先接电话。” 电话是项正直打来的。 “有空么?” 东坡往叶遇白那扫了眼,“算是有吧,有事儿你先说。” “有个单子,我看他挂了好几次加急,私信也刷了一堆,应该不是小事儿。” “什么样的单?”从遭遇红衣厉鬼,一方面是因为叶遇白,一方面是东坡的精力都在红衣厉鬼身上,他有一段时间没关注那个网站了,倒是项正直一直在帮他留意着 一般来说,说的详详细细连个细节都没放过的,大多就是无关痛痒心理作用,真正有问题的差不多全是语无伦次,就算不是这样逻辑也肯定有点问题,谁在自己遇到鬼之后还能平心静气的打定顺便把当时的心态都分享下。 经过长期的训练,项正直已经能够通过他们的留言筛选能赚到钱的单了。 “能什么样儿的,见鬼了呗,他也没说别的,就说他害怕他遇到鬼了,具体情况不知道,你现在不就学车没别的什么事儿么,抽空我给你约个时间见一面看看?” “那……行吧。” 项正直办事还是挺有效率的,对方有联络方式,他给人打了个电话,对方表示立刻就想见到东坡。 项正直把人家的想法如实转达。 东坡看着微信上的地址和电话,转向叶遇白,“叶哥,项老板说有个单,想让我去看看……” “单?”叶遇白顿了下,没犹豫的直接道,“想去就去吧。” 东坡悄悄的一咧嘴,这是真的是雨过天晴了。 这难伺候的大爷。 东坡把项正直发来的地址念了遍,叶遇白一听往前看了眼,“离的挺近,再过俩信号灯就到了。” 车子开到了一栋办公楼前,这里和军转大厦的感觉很像,只是地段能稍微僻静点,楼下有几间快餐,每家门口都有停车位,东坡指了指其中一间,“去那行么?” “行。”叶遇白把车停门口了。 一直缩着的东坡可算伸展了下,可这脚刚一踩地腰就一酸,差点直接跪下。 “大师大可不必行此大礼。”在他跌之前,叶遇白乐呵呵的把人扶住了。 东坡无奈的看他一眼,“你还有心情笑,不是你我能这样么……” “您没事儿,有事儿的是我好吧,刚我看了你没出血,倒是我这后背,指不定让挠出多少张网呢,瞅着你的那指甲也不长啊,这下手还真不客气啊……” “我那不是疼的么……” “是爽的吧。”叶遇白暧昧纠正。 看到叶遇白那意味深长的笑,东坡特想仰天长叹,他这是心情好了,只是他闹腾了那几天到底为了什么啊。 东坡想问,转念一想等过阵子再说吧,好容易把毛捋顺了,再给弄炸了他这小命就不保了。 快餐店没客人,他们找了个角落坐下,东坡给对方打了个电话,没响两声电话就通了。 “你好。” 沉稳的男声从听筒里传出,这声音让东坡脑补出了个严谨的中年男人的形象。 “你好,我是东坡,刚我的助理和您通过电话,我现在到您公司楼下……” “啊啊啊——” 东坡话没说完,听筒里突然传来一连串的嚎叫,这石破天惊的一嗓子差点把东坡吓坐地上,他惊愕的把手面拿远了,瞪着叶遇白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人什么毛病啊? 空荡的快餐店里回荡着惨叫,服务员听到响动纳闷的看了过来。 叶遇白看了眼依旧制造着嗓音的手机,“你确定你没打精神病院去?” “大概……没有吧。”东坡又看了看正在通话的号码,他是从微信上直接复制过来的,大概没错,听筒里的嚎叫还没间断,东坡等着他换气儿的时候赶紧说了句,“我就在你们公司楼下最靠边的那个快餐厅,你要不要下……” “我这就去!” 然后…… “嘟嘟嘟……” 东坡:“……” 他拿着电话无语的看向叶遇白。 “电话挂了。” 叶遇白看他一眼,他已经做好了东坡要见的这位精神正常不到哪去的准备了。 也是,围绕在东坡身边这些人,没一个正常的,也就瞅着程似锦能强点,但还臭屁的很。 叶遇白一招手,服务员拿着点菜单过来了,东坡要谈事情,叶遇白就没点吃的,要了三杯草莓汁。 因为这家快餐店的菜谱上除了草莓汁橙汁就是酸梅汤,酸梅汤还有热的,叶遇白一看就够了。 没两分钟,草莓汁端上来了。 在叶遇白眼里,果汁都是现榨的,最多就是没有任何后期工序纯天然的酸,但今儿真是打破他的认知了。 粉红粉红的颜色,别说果肉了,连根毛都看不到。 看叶遇白瞪着那杯子,东坡道,“色素和糖精兑出来的,不是鲜榨果汁。” 叶遇白嫌弃的一咧嘴,“这特么的能喝么,比我们公司下面的快餐店还敷衍。” “你公司下面那个已经很不错了,中西餐全有味道也挺好。”东坡由衷的说,他没忘记当初他是怎么趴在那大玻璃上馋了一个礼拜的,他也没忘那个地方是他和叶遇白第一次一起吃饭的地儿,虽然他吃了一桌子叶遇白只是看着。 “好么……”叶遇白呢喃了句,他想拿杯,一看到那颜色又把手缩回去了。 东坡不说他还没发现,他们一直都吃那家快餐店的东西,物美价廉还干净卫生,包括他自己在内,除了番茄蛋面差不多都尝试过,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可一经对比,那个过去他觉得还算不错的地方已经不能入口了,他的胃让东坡惯娇贵了,外面再好吃的着也没什么食欲了。 “啊啊啊——” 叶遇白感慨到一半,就被一声惨烈的尖叫打断,他吓的赶紧转身,以为特么的精神病拿着刀砍人了,可这脑袋还没转过去,一团黑影就从他身边掠过,冲到了他们面前…… 第二二0章 我这到底什么情况 叶遇白觉着这惨叫似曾相识,他近期内应该是听过的,转念想起这不是就刚才电话里那动静么。 再一看,他俩之间的桌子边上多了个人,那人俩手扶着桌子,通红的脸上全是汗,还不停的喘着气。 估摸是从楼上直接跑下来的,电梯可能都没坐。 东坡一手拿着一杯草莓汁举过头顶,惊愕的看着人。 “大师您来了可太好了!”那人情绪特激动,说话的时候桌子都被他抓的来回摇。 东坡举着草莓汁没放下,他看着那人说:“幸亏草莓汁就上了两杯,要是你那杯也上了我就没手拿了。” 那人:“……” 叶遇白:“哈哈哈哈……” …… 这个人叫董斌,在楼上的一家弱电公司工作。 他是个部门经理,手底下不少人,也算是个不小的头子。 董斌四十来岁,不胖,就是发际线过高,有中年透顶的架势,不过这不影响他那身职场大叔的范儿,只是这一见面和郭乐当初的情况差不多,让叶遇白觉着都浪费了他那一身正装。 董斌一坐下就干掉了两杯糖水勾兑的草莓汁,看着他那豪迈的喝法叶遇白第一感觉是他这草莓汁钱没白花。 等董斌喝完了,感觉人正常点了,东坡才问他是怎么回事。 一说到这个,董斌的表情立马变了。 他捏着那玻璃杯,好半晌才吐出口长气。 “事情得从半个月前说起……” 董斌是做弱电的,弱电主要从事消防,安防,水电,暖通工程,建筑给排水等工作,他们公司刚刚起步,不像有的大公司只接大单子,按时上下班从来不加班,他们公司才步入正轨,正是什么单子都接的时候,所以经常有下班了还去给人干活的时候。 董斌是个头头,他不亲自参与干活,但有的工程他要看着,员工加班他回家也早不到哪去,大部分时候得陪着。 大概半个月前,董斌感觉总有人跟着他。 不管他去哪里,背后总有一个与他频率相同的脚步声。 不远不近,感觉和他也就是差个两米,一回头就能碰到的距离。 在人多的时候这声音并不明显,但每次下班回家,在寂静的街道却是十分突出。 董斌通过玻璃或是眼角的余光等各种方式偷瞄过,也曾走一半路突然停住,但他背后什么都没有,他没有一次看到一个相同的的人。 白天没有,夜晚回家的时候也没有。 只要他转身,好声音就停住。 除了空旷的路面空无一物。 董斌觉得这事儿挺渗人也挺邪乎的,就尽量早点回家,但又一想他一个四十多岁的老爷们,既没姿色又没钱,穿的也不是什么大品牌,就是一般的工作装,谁跟踪他有什么意思。 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搁心里不上不下的,想忘还忘不了。 一个多礼拜后,董斌从紧张担心,到后来的烦躁,哪怕跟踪他那人出来给他一棒子他心里也能好受点,就这么一点作为都没有的单是跟着,这让董斌愈发的恼火。 这天晚上,董斌又一个人加班回家,路上他同样听到了那脚步声。 董斌一来气,想了个辙,他像平常一样往前走,经过一个向下的楼梯拐角时,他迅速转身蹲到了里面。 那个脚步声离他那么近,他突然动作对方肯定来不及反应,而且这一片又没有路灯,估计都够呛发现自己藏起来了,正好他这地方又是个拐弯,按照正常的思维那人一定会以为他转变了,会加快脚步跟上去。 果然,脚步声没有停下,离他越来越近。 董斌这时候已经忘记害怕了,他激动的捏拳头,他倒要看看是什么人这么没休止的骚扰他。 不管是谁,哪怕是个暗恋他的美女,他首先也得给对方一拳,以泄连日地来的担心受怕和愤怒。 再说他还有媳妇儿,这已经构成骚扰了。 董斌蜷着身子,俩眼睛紧盯着楼梯外,脚步声靠近了,近在咫尺…… 董斌咽了口唾沫。 这时,他看到了一个黑色的长裙。 是的,是长裙。 很长的,拖到地上的那种。 董斌当时愣了下,这大晚上的怎么穿长裤,而且天也没暖和到穿裙子的程度…… 可当他再往上看的时候,董斌傻眼了。 那哪是什么裙子,就像某种教徒,从上到下裹着一张黑布,黑布把整个脑袋缠住,只留下一张脸在外面。 董斌没看到对方的脸,因为对方是侧着身往前走的,只是这一眼就把他吓住了,董斌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但是抓都抓住了,他是被害者他有什么可怕的。 于是董斌壮着胆子喊了句,“哎!你!” 那个黑影一下子就顿住了。 他这一急刹车又把董斌吓了一跳。 他壮了壮胆,在那窗小的楼梯拐角里往伸了伸手,本身有问题的是对方,他是有理的那个,虽然有点虚,但董斌还是所早准备好的骂词一点都没客气的全抖出来了,“你他妈有病啊,天天晚上不睡觉跟着我干啊!有病治病去瞎他妈的走什么啊!不知道精神病也吓人啊!” 董斌骂到一半,那人慢慢的转过头了。 特别缓慢的转头。 剩下的话董斌在看到他脸的一瞬间就下去了。 因为他没看到那人的脸,他看到了一张面具。 董斌认识那个面具,V字仇杀队里具有代表性的那个面具。 那个面具看着就让人不舒服,别说在大晚上突然对上,还戴在人的脸上。 董斌没声儿了。 倒是那戴着面具的人发出了呵呵的笑声。 他说,“你能看到我啊。” 然后他又乐。 “你竟然能看到我啊。” …… 董斌是怎么推开他,怎么跑回家的他记不住了。 他就知道他推了那人一把,那人踉跄了几步面具好像是歪了,然后面具下面,他没看到脸…… 是空的。 董斌也不确定后来的这些是不是真的,他当时差点就吓尿裤子了,回到家里缩在被窝里,脑子里全是不不徐跟在他背后的脚步声。 笃。 笃。 笃。 董斌吓坏了,他想上网求救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跟着他那玩意儿到底是人是鬼,他该怎么办…… 就在他思绪紊乱盲目求救的时候,他看到东坡的网站。 他看到了很多匿名的感谢,也看到了很多案例的分享。 所以他给东坡留言,并疯狂的刷屏希望东坡能来帮他。 董斌的故事不长,寥寥几句却是有种丝丝的凉意。 那种寒意从第个毛孔里钻出,将人整个包裹住。 董斌说完了,就激动的抓东坡的手。 东坡不用看叶遇白的表情就立马把手缩回来了,他还往里面挪了挪:“有话说话,别动手。” 叶遇白手托着下巴,看向了窗外。 董斌没发现俩人之间细小的互动,他目光紧锁在东坡脸上,“大师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有人故意吓唬还是我真见鬼了啊?我不懂这些东西,长这么大也第一次遇到,我在网上求救他们说什么的都有,还有让我去烧纸安抚我得罪的亡灵什么的……” 东坡沉吟,他细细的将董斌打量了番,董斌看起来气色和精神都不错,他说那些事情的时候虽然紧张但和郭乐的感觉并不一样。 如果说都遇到鬼了,郭乐就是和鬼有了无数次亲密接触连鬼有几根头发都数的出来的,而董斌就是扫了一眼,还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到鬼的类型。 东坡没从他身上看到什么。 “大师你在看什么?”见东坡一直盯着他,他狐疑的往自己身上扫了眼,“我这……身上有什么么?” “不,我就想问问,你最近,有没有突然收到礼物什么的……” “礼物?没有啊。”董斌迷茫道,“怎么了?” “或者,你遇到过什么事儿么?死人?身边有人死了?远房亲戚离世了?大概这样的事情,你想一想。” 董斌真的努力的想了想,然后他摇头,“没有啊,我家没有什么远房亲戚,我最近也没参加过葬礼,我连死人的新闻都没看过。” “这样啊……”东坡呢喃了句,然后他道,“自从看过那东西之后你又遇到过么?” “还遇到?!我连家都不敢回了!”董斌说。 “那脚步声呢?又听到了么?” “第二天早上上班的时候听到了,感觉声音离我又近了,我也不敢回头就赶紧到公司了,到地方后我就再也没敢出去,我都好几天没回家了!”那之后董斌就一直住在公司,他媳妇儿为此和他吵了好几次,董斌也说不清楚,这事儿他又着急又害怕,现在正处在水深火热的时候,煎熬的很,“以前在公司的时候就没有,只有在路上,就是跟着我上下班什么的,我感觉那东西不敢进公司。” “这样啊……”东坡呢喃,继而抬头,“你回家吧,你不回家谁知道那东西走没走,万一走了,万一只是谁的恶作剧呢,你总不能一直在公司待着吧。” “可是……” “没什么可是,你不试试看谁知道,”东坡站了起来,“你先回趟家看看吧,再有问题再联络我,不然你现在这情况我帮不了你,叶哥我们走吧。” 第二二一章 先生您要做护理么 叶遇白纳闷的看了东坡一眼,这可不像平时的东坡,但他什么都没问,东坡要走他就跟着起来了。 董斌愣了,赶紧追了上去,“大师您这……” “你现在跟我说什么都没用,你说你见鬼了,搞来搞去就是看到了个戴面具穿黑衣服的人,这算什么事儿啊,您时间多我还没那么多功夫陪您扯咸蛋,拜托我的时间很宝贵的。”东坡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不是,是真挺吓人的,你看我回头的时候从来都没有看到后面有人,好容易那天堵到了他还说我竟然能看到他,他的意思不就是说一般人看不到么,我看到他所以他才奇怪……大师这不对劲这真不对劲啊。”看东坡生气了,董斌试着说服他。 “不对劲?”东坡站住了,他看向董斌,“那个东西是伤害你了还是对你做了什么事情么?” 董斌让他问住了。 东坡再次迈开步子,“什么都没有您跟我在这儿分享您的想象力么?” “不是大师……我是真的……” “我在你身上什么东西都没看到,连点阴气都没有,你要是真有事儿,下次遇到再给我打电话也不迟。”说完东坡还斜楞了他一眼,“一个老爷们胆儿这么小,我真服了。” 董斌让他噎住了,脸憋得通红我了好几次也没说出后面的话。 董斌大小也是个领导,平时只有他骂人的份儿什么时候轮到别人给他甩脸子了,等他回过味儿来想发火的时候,东坡都不知道哪去了。 服务员怯生生的走到他身边,“先生,那个,请您结下账,三杯草莓汁共六十块。” 董斌:“……” …… “今儿这是怎么了?连细节都不问了就往出跑。”叶遇白乐呵呵的问,“还那态度,我咋不知道咱们大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犀利了?这是顿悟了从此以后走高冷路线了?” 东坡看了眼,快餐店的门在他们背后关上了,确定离开了店他腿一软就靠叶遇白身上了。 叶遇白看他脸色不对,“你怎么了?” “我……”东坡咬了咬唇,小声说了句,“流出来了……” “什么?”叶遇白没听懂。 东坡的脸红里透白,他梗着脖子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说,“流出来了!” 叶遇白愣了愣,继而哈哈大笑。 东坡哎了声把他推开了。 叶遇白笑着揽住他的肩,“所以咱现在是上车,还是去隔壁的快餐店借个厕所?” “啊啊啊——”东坡低声尖叫着挡住脸,“你怎么那么烦人啊!” 叶遇白:“哈哈哈……” …… 晚上,宝田浴场。 “哎呦这都小孩儿来的地方,你怎么想着来这儿了。”陶振杰一边伸懒腰一边从车里出去了,一看到宝田浴场的牌子就懒懒趴在了车顶上,“你想洗澡去哪儿不成,非来这种大众浴池,你很喜欢被人看么?” “哪儿那么多废话。”叶遇白拉开车门,把里面的人扶了出来搂到怀里,“宝田还满足不了你,贞洁兄是嫌弃我这档次低了?” “差不多吧。”陶振杰还是没动,“这破地方连个信号都没有,有城市不住非要去深山老林,怎么想的呢。” “偶尔接接地气也不错,你到底去不去?不去就直接回了,出来玩一趟这么多事儿。” “去!怎么不去!”陶振杰立马站起来了,“叶老板难得请客,刀山火海我也得往里冲啊。” 叶遇白嫌弃的看了他眼,搂着人就往里走。 陶振杰跟在后面,冲着钱新宇一扬下巴,“叶老板真挺大方的,媳妇儿随便给别人瞅,你说咱兄弟看就看了,也不能咋地,这不认识的从头到脚的瞻仰,啧啧……” 钱新宇对此不予置评,他对陶振杰说,“我感觉大方的是你,上次怎么把人得罪了忘了?怎么嘴还这么欠儿呢?” 陶振杰一僵,立马把嘴闭上了。 陶振杰说的夸张,其实宝田浴场是市内最大的娱乐场,全方位一条龙服务,高档消费,应有尽有,就拿欲场来说,有共用也有单人间,两种地方两个感觉,但以他们几个的性格,自然是不可能和其他人一起去泡澡。 叶遇白开了个小池子,说是小池子,但泡二十来位也不是问题,容纳这几位是绰绰有余。 “哎你媳妇儿呢?”陶振杰泡了半天没见东坡出来,他仰头往门口看了眼。 “我心眼小,我媳妇儿不能给别人瞻仰,休息间里看电视呢。” 陶振杰顿住,钱新宇冲着他鼻子指了指,无声的说:你看我说这人记仇吧。 陶振杰吐了下舌头,他本来想说,“真够可以的,到浴场来看电视”,但看到钱新宇那动作立马把嘴闭上不说话了。 几人泡了会儿,服务员就敲门了,听声音是个男的。 钱新宇往叶遇白那看,笑的那叫一邪恶,“怎么还有特殊服务么?” “照顾贞洁兄情绪,这匹种马法时时交配他会死的。” “说的像你不是的,哪个大学者说的来着?食之,性也,懂不懂啊你。”陶振杰虽然这么说着,但眼睛没离开门,这边话音才落急急忙忙的冲着门那叫一个温柔的喊道,“进来吧别敲了,早听着了。” “放屁那句话是你那么解释的么!”钱新宇骂了句,但陶振杰哪有心情管他,于是无奈的一摇头。 陶振杰那贱兮兮的一嗓让叶遇白也跟着咧了下嘴。 进来的是三个小伙子,年纪都不大,也就二十来岁,感觉和东坡差不多。 服务生穿着浴衣,到池子边上跪坐下来。 陶振杰挨个看了遍,“叶老板我喜欢你边上那个,你让他过来。” 叶遇白一扬头,俩服务生换了个地方。 不等他们重新坐好,陶振杰就问叶遇白,“您都有家室的人了,这种特殊服务您享受还合适么?” 叶遇白反问,“贞洁兄的意思是,您一个人来两个?” “也不是不可以的嘛……不要小瞧哥的战斗力。”陶振杰一扬胳膊,“二十三,正直青春壮年,叶老板这岁数的时候是不也像我似的,牛仔穿紧了都得硬,唉没办法,咱这才是正宗如狼似虎的年纪。不过你是体会不到了,眼瞅着奔三张的人了,叶叔叔你也只剩看着我干瞪眼只能靠挖苦来慰藉一下心灵的份儿了。” 叶遇白呵呵笑了声,笑声相当的阴冷,“贞洁兄你想多了,这里不提供你说的特殊服务,他们最多帮着你按个摩什么的,你管住下边儿那玩意儿,要不人告你性骚扰,再光着屁股被弄派出所去。” “啊?”陶振杰叫了声,他错愕的看向后面他挺喜欢那小伙儿,“宝田现在没有‘深入按摩’这项服务了么?” 叶遇白无奈的摇头,“哎每天都遇到几个您这样不要脸的,他们年纪轻轻都得得脑溢血,哎你们要得这病了算工伤么?” 后面那人让叶遇白逗乐了,光顾着笑没说话。 叶遇白真没点什么特殊服务,他叫的这三人无非就是搓身按摩什么的,但下池子之前他们自己洗完了,现在就是按摩。 泡了会儿陶振杰就让人摁的火烧火燎的,一个劲儿和叶遇白说增加活动,叶遇白笑着不说话,带着其中一个小伙进了单间。 单间有床,提供各种服务除了陪睡。 叶遇白穿着浴袍躺在床上,那小伙儿在后面给他洗头加按摩。 这人手法不错,摁的他一阵阵的发飘,马上就要睡过去了。 “哥……” 叶遇白眼睛都闭上了,让他这一嗓子又给喊醒了,他挑了挑眉,“什么事儿?” “哥你做个护理么?” “什么护理?” “头部护理,保持头发浓密黑亮的,还防脱发。” 要不是一头泡沫叶遇白真想看看他说这话的时候是什么表情,是什么心态,“你觉着我需要护理?” “不是啊哥,”那小伙一笑,“防患未然嘛,咱提前点护理,免得真到那时候再补救就来不及了,现在工作压力都大,吃的激素也多,你看多少人没到四十头就秃了,那发际线高的都愁人,明明长得挺年轻,头发一少就显老了,还什么气质都湍,你说我说的对不……哥您这发质您这气质,也不用特意做什么,随便巩固一下就行了。” 叶遇白在那趴了会儿,也没说话,那小伙以为他睡着了,就不说话继续手里的活儿。 又过了几分钟,叶遇白突然说了句,“那做个吧。” 小伙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弄一愣,但很快就回过神来,“好嘞哥,给您做个护理。” 小伙儿麻溜的去取东西了,回来之后拿到叶遇白面前让他看。 “哥你看,我这个都是新的没拆封的,一个客人一罐,您用不了可以拿回去,或者放我这儿也行,我们这都免费给做。咱家这护理膏您不用洗一次头用一次,一周一回就行,您这么好的发质半个月一次也成。您要是用的好,给我们打电话,直接送货上门。您看这牌子只有我家有,私人订购的,品质绝对有保障。您就放心大胆的用吧,俩月就能见效果,就和拍广告似的,又黑又亮,丝质润滑。” 叶遇白扫了眼那不小的罐子,“宝田这也开始做推销了?” 小伙还是笑,“哥,这不是推销,这是我们对客人体贴入微的服务。” 叶遇白把眼睛一闭,“行了赶紧做吧。” 小伙拆开包装,刚要动手,就听叶遇白说…… “待会儿多给我带几罐。” 小伙愣住,继而一笑,“得嘞!” …… 休息室。 穿着黑色外套的戴着帽子的人泫然欲泣的对着偌大的电视机。 第二二二章 再次踏上回家之路 是夜。 让东坡激了一下,本来有诸多顾虑的董斌一赌气就出了公司。 媳妇儿天天打电话骂他,那个不知道哪来的大师又奚落他不像个男人。 他怎么就不像个男人了?! 这事儿发生在谁身上谁不害怕?! 要真是个戴面具的人他能这样么! 当时那场面真的挺吓人的。 而且面具下面还没有脸呢! 只是说什么都没用。 东坡不信。 他怀疑东坡没那个本事,但看东坡那态度又觉得这人好像挺厉害。 也许真是他多疑了? 董斌想再看看,如果还有同样的事情发生,他下次看到那所谓的大师他就得直接翻脸。 董斌的运气不太好 ,本来想趁着天亮回家,这样就算听到那脚步声也不害怕,可是临走之前突然来了个客户,谈完之后公司都没人了。 仗着东坡给他的那股火,董斌没有退缩的出去了。 一出公司,他的注意力全在身后,他既不想听到那脚步声又在挂记,果然没过多久,脚步声就响起了。 董斌汗毛都竖起来了,他心里大骂东坡是个骗子,脚步却是一刻都没有停下,飞快的往前走去。 脚步声亦步亦趋。 似乎,离他越来越近…… 和以前的感觉不太一样…… 董斌摸了把脸,他的脸冰凉冰凉的。 他知道是吓的。 董斌家离公司挺近,公交车也就两站,为锻炼身体平时他都步行,但是今天他实在是害怕,就跑到了公交车站。 这个时间车站没有多少人,一个大妈和一个学生打扮的小伙儿,小伙扣着运动服上的帽子,看不到脸,只能看到帽子下面伸出两根耳机线。 董斌看了看他俩,感觉都挺正常,就收回视线安静的等车。 他的注意力仍旧在后方,但在他站住后脚步声也停下了。 很快,公交车来了。 董斌上车了,他这个车站有好几路公交,可能是不同路,大妈和那小伙儿都没上去。 董斌投了币,找了个位置坐下了。 公交车上一个人都没有,董斌奇怪,这也不是末班车啊怎么都没人呢。 这个点坐车的人少,但以前路过的时候车上怎么也有几个人啊。 今儿真奇怪。 正奇怪,车子启动,车上的手环跟着齐齐的晃了晃。 董斌抱着包看向窗外,车子缓缓向前,董斌的眼睛骇然瞪圆。 大妈和小伙中间的空位突破多出了个人,就在他刚刚站着的地方。 是那个黑衣打扮的家伙。 那家伙还戴着面具,那个有着诡异笑脸的面具。 董斌俩手扶着玻璃上,惊恐的看着那人被车子抛到后面。 他有种劫后余生的大小写,他在车上那家伙在车下。 太好了…… 他松了口气,这人是被他甩了么? 果然是个恶作剧。 因为在公交车上跟踪很难完成,他只要留意谁跟着他上来就能揪到跟踪者了,早知道这样他何必还上那网站求救,天天坐车不就完了。 自己吓自己了吧。 不过这神经病到底是谁啊? 董斌又看了他眼。 一拽衣服轻轻松松的要坐回去。 这时,那人突然动了。 他对着董斌摇了摇头,又指了指公交车,然后双手摊开,做了个无奈的动作。 这是什么意思? 那人已经彻底被车抛开了,连影子都看不到了。 董斌狐疑的转了过来,刚一转身他猛一激灵。 公交车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坐满了人。 每个位置上都有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他们背对着他,他看到很多后脑勺。 董斌的汗一下子就冒出来了。 呼吸不受控制的加重,他不敢再看,也不敢回头确定自己后面是不是有人。 视线往窗外瞟去,可是刚才还霓虹闪耀路灯熠熠的路不知什么时候漆黑一片了。 只剩公交车上红色电子板映出一点光芒,车子仿佛在山洞中前行,别说路人,连一个模糊的建筑都湍。 董斌顿时连喘气儿都不会了。 他不敢往窗外看,也不敢回头。 他紧闭着眼睛把头低下,死活都不敢再动分毫。 等着停车,只要一到站他就跑下去…… 不管这车里是什么下车就好了。 可是…… 就这么过了许久,依旧晃动的车子告诉他车还在行驶,他坐的这个公交车站与站之间的距离很短,一般来说三四分钟用不上就能到一站,可他从上车别说一个三四分钟,就是十个也有了。 他没听到报站,也没见车停过。 有的车子在没人下车的时候会直接越过车站,难道他没注意…… 董斌壮着胆子往窗外看了眼,漆黑的背景下,玻璃变成了镜子,他还什么都没看以,就先看到他背后多了张脸。 玻璃忠实的照出了他后方的情况2. 就在他身后不远处,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男人站在那里,低垂着眼眉看着他。 透明的玻璃显得他的脸十分的苍白,眼神诡异万分。 董斌吓的又闭上了眼睛,他两腿哆嗦牙齿发出了清晰可闻的打颤声。 可是这次他没能逃避。 他的肩膀被人碰了下。 董斌不敢抬头,碰他的人开始推他。 他的身体不停的晃动。 挣扎许久,董斌做了个深呼吸,他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幻觉,他看到的都是假的,是他在自己吓自己罢了…… 他自我催眠了很久,才敢把头转过来。 他先看到了件棕色的外套,视线再向上,他看到了一张男人的脸。 这脸就是玻璃刚照出的那张,只是没他刚才看的那么吓人,就是一张普通人。 董斌松了口气,觉得可能是玻璃的问题,他他还是怕,就小声的问了句,“有事么?” 那人没说话,指了指手里的烟,然后无奈的笑了下。 董斌明白他是没有火,他想说公交车上不让抽烟,周围还有人呢,但一想到那些人他又怕了,董斌始终不敢求证那些人还在不在,连余光的功能都收回了,他就盯着那个人。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董斌给他拿出了火。 那人接了过去,感激的冲着董斌一点头,然后把烟放进了嘴里,可是他点了好几次,烟纸都烧着了这烟还没真正的燃起。 董斌听着打火机不停的啪啪响,他纳闷的看了过去,这时那人苦笑着把打火机递了过来,然后他张开了嘴巴,指着自己的嘴巴说,“没有舌头真的没办法抽烟啊。” 这声音不是从他嘴里发出来的,而更像是透过胸腔。 董斌惊愕的发现那人大张的嘴巴里血淋淋的。 他的嘴巴张到了异于常人的程度,几乎要把嘴角撕开,然后董斌看到,他的舌头被齐根剪断了…… 断舌汩汩的冒着血, 那舌根还在动,像被砍了头的蛇。 那人又乐了,“没有舌头好麻烦啊……” 血从他嘴里喷了出来,董斌吓的猛地站起,公交车上的黄灯骤然一灭,车里只剩一片猩红。 车上的那些乘客见他起身,全都站了起来,他们像那男人一样笑着,然后缓缓的张开嘴巴给董斌看…… 他们所有人都是一样,大张的嘴巴里没有舌头。 “没有舌头好麻烦啊……” 这些声音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重叠着在车内回响,董斌吓的尖叫出声。 他一喊,所有人都惊喜的咧开了嘴,董斌听到他们说…… “他有舌头……他有舌头……他有舌头……” 然后董斌看到了无数张脸向他冲来,那些人张牙舞爪的争相去够他嘴里的舌头…… 董斌尖叫着挥舞着手包,企图挡住那些人,可是人实在是太多了,他渐渐的被摁回了椅子里…… …… 叶遇白按完摩就回了休息室,陶振杰和钱新宇去享受他们惦记了一晚上的特殊服务,没跟着他过来。 电视机前的人看他进来了,立马就站了起来。 叶遇白看了他一眼,随便找了张沙发床趴下了。 他穿的一身清凉,屋里这位一身的黑裹的严严实实的,看叶大爷没有要走的意思了,这才小心的挪过去,“哥……我能把这脱了么?” 听到央求,叶遇白懒懒的抬了下眼。 第二二三章 这个晚上两种情况 四面八方都是手,董斌用上的肉都被拽走形了,硬拉开的嘴里不知道寒了多少手指,既是这样还没停下,嘴越撑越大,董斌痛苦的嚎叫着,他的嘴角马上就要像他们一样被生生撕开了。 他满嘴的血味儿,口腔里被指甲划出的伤不算,舌头扎的全是血窟窿,他们要把他的舌头扯出来,董斌拼命的躲着,但那些人的力气实在太大,他被摁在座椅里动弹不得。 “唔唔啊——” 躲闪终于失败,他的舌头猛地被人揪住,这根本不是揪,指甲直接插进了肉里,几乎把他的舌头穿透,这一抓住根本连停都不楟,直接就往出扯。 一张脸在他眼前放大,董斌眼睁睁的看着那人张大嘴巴,把他的舌头往他嘴里送去。 就特么和电视上吃活章鱼似的。 舌头被拉成极限,几乎整根都被拽出来了,舌尖碰到了那人的牙,他不要变成他们的样子,他不要和他们一样,救命啊啊啊—— 董斌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一把把那人推开了,指甲在同一时间穿透了他的舌头,两指对上,董斌的舌头从里到外被切开了。 “啊啊啊——” 董斌捂着满嘴的血跪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哀嚎。 突然他的领子被拽住了。 对方的力气奇大,直接把他拎到了座位上。 屁股重重一墩,然后他听到…… “看清楚点儿,你没事。” 不同于那些含糊不清又充满怨气的声音,这句话在他头顶响起,董斌错愕的抬眼,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侧脸。 这是…… 那个大师? 再一看自己的手,满手的血不见了。 他碰了碰他的舌头,知道还好好的,没有从中间被划开。 他又急忙往脸上摸,手感和平时没什么区别,上面没有被指甲挠出的道子,也没有任何痛感。 “这是……”等他再抬起头,车厢内还空无一人,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在了路边,司机拿着电话一脸讶异的看着他。 “我这……” 董斌迷茫的往东坡那看,刚刚还站在他身边的人,此刻已经没了踪影。 荡起跟在守护灵后面大步奔跑,速度快到和快放镜头一般,空气中残存着红衣厉鬼特有的阴气,但跑了不足一百米东坡突然停住了。 “小明,回来。” 听到召唤,守护灵立马折返,“主子。” “不追了。” “啊?”守护灵感应了下,红衣厉鬼的阴气仍在,他们现在还能追上,怎么突然改主意了。 “先回去。”东坡说着就转身了。 “可是马上就要追上了……” “追上又能怎么样?”东坡问了句,“打不过它,去了也是被虐,我们现在遇到它应该躲着才对,它不来找我,就谢天谢地了。” 守护灵:“……” 但一想,东坡说的也在理,于是就跟着他回去了。 “我只要确定,是不是那个人做的就可以了。” 他们上车的一瞬间,红衣厉鬼从车内消失了,那时东坡脑子一热想都没想就跟了上去,好在他立刻就清醒过来了。 他要的不是再和那个人打一场,碰上了必输无疑,在有万全把握之前…… 忍辱负重卧薪尝胆吧。 在弄清真相之前,他首先要把自己变强。 东坡看了看自己的拳头。 公交车上。司机还在问董斌的身体状况。 董斌虽然没有真正的受伤,但受到惊吓后脸刷白刷白的,他直勾勾的看着司机手不停的在胸前揉着顺气,“我刚才是……刚才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啊,”司机更纳闷,“我车开一半就听您在叫,叫的挺大声儿的,就把车停下想问问您的情况,可回头一看你在位置里又喊又叫,摇头晃脑手还不停的打来打去……” 司机都吓傻了,要说癫痫也不是这样啊,他不仅没把嘴咬紧了反倒张得很开,那嘴张的都吓人,他从前面就能看到董斌的喉咙和后槽牙,感觉他像要把他嘴撕开似的。 “我这也不知道您这是怎么回事儿,想打电话叫救护车来着,号刚拨过去刚才那位小兄弟就上来了,他让我不用打电话,然后他就过去了……” 号码都拨出来了,在发送的一瞬间他的手被人抓住了。 “不用。”这是东坡后上车后说的第一句话,这两个字让他记忆深刻,仿佛拥有某种安定人心的力量,让他立刻就不慌了。 等他再抬头,一个人向着正抽风的董斌过去,然后董斌就安静了。 “这是哪儿……”董斌看向窗外。 司机说了个地方。 董斌再次愣住,连一站都没开到,他们现在停的地方是两个车站之间,也就是车子才起步不久。 可是,他感觉过了很长时间。 董斌看了眼表,距离他从公司出来才过了十多分钟。 董斌彻底懵了。 “董斌,”东坡从正门走了上来,他没过去,就站门口对董斌说,“你来,我们来谈谈你的事儿。” …… 另外一边的宝田浴场。 “叶哥……”叶遇白看了他一眼就不再理他了,擦擦帽子里的汗他又喊了两声,“叶哥……您看我这衣服能脱了么?” “脱了干嘛?还有没有点专业狗仔的素养了?平时方义修就这么训练你们的?要就这水平我回去得和他好好聊聊,我把二楼给他他就是这么给我管人的。” 叶遇白话没说完他汗就下来了,不是被叶遇白吓的,是热的。 这是浴场,洗浴中心,所有人都穿着背心短裤,就算全裸都不会冷,反观他呢?厚厚的外套还要戴着帽子,他进来的时候就汗流浃背了,现在说难听点裤裆里能抓蛤蟆了,汗流成河了都。 快下班的时候,方义修和他们说,叶哥有个私活问他们谁想接。 叶哥有要求,体态外形达标才行。 一听这前提条件就知道是好活儿,不然也不能看形象什么的,他是力排众人,踏着无数同事的尸体才抢到的这个机会。 方义修告诉他,不要多说话,叶遇白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他走的时候没被选上的同事们特眼红,还有人说你这是要被叶老板潜规则了。 但大家都知道,在叶遇白这里没有潜规则,他也不会对公司的人下手。 他美滋滋的到了停车场,叶遇白就在车里等他,他喊了声叶哥,叶遇白头也没回的甩给他一套衣服,他一看,是大牌子,当时差点就乐出声儿,上车后他便开始不受控制的憧憬起今天的活儿。 叶遇白去接了陶振杰和钱新宇,在他们上车之前叶遇白说了见面后第一句话,“你的任务是扮演我的恋人,把帽子戴好脸遮住,不要说话也不要做奇怪的事情,我搂你你就靠过来,我要做什么你就受着,这趟出来算加班,双们薪水,和你跟踪艺人一样,按小时算钱,回去找方义修报。” 叶遇白这任务着实让他意外了,他以为叶遇白是想找个跟班的,比如拿衣服拿包的那种,然后跟他去见见世面说不定还能混顿好吃好喝,可是…… 恋人啊? 虽然这俩字儿听着有点别扭,但肯定比拎包的什么的强啊,和老板演情侣…… 他还幻想了下叶遇白柔情似水的样儿。 回公司去这是大新闻啊。 于是他严肃且欣然的接受了,这任务一点不艰巨,还挺刺激的。 唯独不好的就是有身体上的接触…… 不过…… 公司的小丫头要是知道他让叶遇白搂了抱了亲了下…… 他得让多少人羡慕嫉妒恨啊,明天他就是公司的明日之星了! 恋人俩字儿让他脑洞停不下来了,他脑补了很多可能发生的事情,可他万万没想到,叶遇白来了宝田浴场。 到浴场不要紧,还不让他脱衣服,不许出门不许和任何人说话,一个人关在休息间里看电视,从头到尾连个服务员都没看到,他就一个人在这儿做人工汗蒸。 好容易叶遇白回来了,他想请示一下还听到了这顿数落。 天堂瞬间变成了地狱。 他悔啊,他不该来啊! 不是所有老板的活儿都是有油水可捞的! 他算是明白了。 再一想他干掉同事拿到这次机会的时候…… 可怜的小狗仔:/T o T/~~ “叶哥……真热……” “不要吵我,我要睡会儿,你要是热的话……” 终于从叶遇白嘴里听到了热这个关键字,他连连点头,老板终于注意到我的情况了,可是接下来…… “那边有湿纸巾,自己去擦。”叶遇白指了指桌子,闭上的眼睛又睁开了,他对着他笑了下,“你看这要是有别人的话我一定会亲自动手帮你擦汗的,但是现在没人,自己去弄。对了我和服务生交代过了,这屋里不会来别人,你不用紧张,出这门之前我都给你自由,想怎么都成,就是衣服给我穿严实了,脸挡住了。” 可怜的小狗仔:/T o T/~~ 叶遇白深表遗憾的冲他点了下头,“每一行的钱都不好赚啊,兄弟你加油啊。” 可怜的小狗仔:/T o T/~~ 叶遇白阖上双眼重新躺好,笑容敛去,也不知道东坡那边什么情况了。 第二二四章 东坡打着什么主意 之前见到董斌,东坡对他的态度其实不光是因为身体状况,某些东西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后来他和叶遇白说,他别有打算。 他故意不管,看董斌又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只是一般的撞鬼了,还是又和那红衣厉鬼有关系。 对方在明他在暗,在毫无头绪的情况下,东坡想要拿回主动权就要主动出击,把每一次遇到的事情都当成和那个人有关来处理,也许会做些无用功,但至少不会在事情到来前像前几次一样被牵着鼻子走。 所以东坡判断,参照前几件事,董斌这个应该是才开始,还没有更深入的发展。 董斌胆小,不像郭乐那么能坚持,他一发现问题就去求救而不是自己验证,所以在时间上他们很充足。 东坡嘴上说不管,但他并没有真的置董斌于不顾。 他让叶遇白配合着演了一出戏。 如果是那个人做的,那他在控制利用者的时候也一定会留意东坡的情况,但毕竟分身无术他不可能两边都面面俱到,而且在东坡没有重视的情况下,他对东坡应该不是太谨慎。 东坡不清楚他的目的,但一切都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他把董斌忽略了,那个人一定会去提醒他,让他想办法察觉。 那个人还有个特点,就是所有的事情不是一次完成,而是循序渐进,一点点影响他人。 董斌还什么事儿都没有,想让他突然变化,就得有个大点的刺激,这样才能引起东坡的关注。 所以,在见面后的今天晚上,那个人会做些什么。 所以,东坡才故意去刺激董斌激怒他让他回家。 这是东坡的推断。 叶遇白问他,你的这些全部依附在这事儿是那个人做的前提下,如若不然,你不是全白折腾么。 东坡承认,但他说,如果不是,我就顺便着帮董斌把他的麻烦解决掉,如果是,这就是成全了自己,给自己一份安全的保障,至少不会再有偷袭的事情。 横竖都是要他处理的。 叶遇白没有反对,只要是对东坡好的,他全力支持。 所以晚上,东坡悄悄到了董斌公司附近,叶遇白找了个人高调出门,他特意选宝田,是因为这里封闭到连和机信号都不是太好,东坡把玉葫芦给了他,说是有问题树精会解决,只要不暴露,让所有人都认为是“东坡”和他在一起就行了。 树精坐在电视机前,它第一次在看节目的时候分神了。 整个浴场并没有任何奇怪的灵体,也就是说那个人应该是没有跟踪他们。 吞噬掉无数灵体的树精这一次忽然感觉到了担心,它担心东坡。 东坡打不过红衣厉鬼,万一真遇到了该怎么办? 东坡没有召唤它,只让它在感应到问题的时候通知他。 东坡在干什么呢? 树精又想起东坡对它说的自由…… 回雷州。 它心心念念期盼着要回去的地方,阔别已久甚至已经放弃的自由。 而…… 回雷州,它真能变强么? …… 董斌家就在附近,东坡跟着他回了家。 这一路脚步声再也没有响起,董斌走进电梯的时候感慨了句,“唉,这么长时间终于能好好的走一次路,回一趟家了。” 脚步声虽然没给他造成我大的伤害,但就像是小火煎肉,慢慢的焦灼着人的心和思维,让人的精神在不知不觉中紧张起来,开始疑神疑鬼,变得愈发不正常,就像神经病一样。 董斌知道他现在很多行为都开始反常了,但是他改变不了。 董斌拿钥匙开了门,门一开他老婆正抱着堆衣服要去洗,看他回来那一包东西全都掉到了地上。 “我回来了,”董斌说,然后他让开位置,露出了后面的东坡,“我带朋友回来的,我们要处理点事儿。” 他老婆看到董斌,并没有任何激动的感觉,从他进门就怒目圆睁,要不是董斌快一步把自己露出来,估计他老婆这会儿都能来挠人了,即便这样,东坡也感觉到屋里逐渐浓郁的火药味儿,别说董斌,那气压低的他浑身都不自在。 他老婆是给了他一星半点的面子,没在他面前发火,只是东坡也不知道她还能坚持多久,感觉上……像是挺不住了。 从他老婆边上过去的时候后背都僵直了。 继陈媛之后,东坡再次感到了女人的厉害。 真的是比鬼还可怕啊。 心中小人不停擦汗,他果然没办法和女人结婚啊,叶哥我好想你啊/T o T/~~ 董斌带他进了书房,董斌家挺大,书房收拾的也挺漂亮,他俩默契的谁也没提让他老婆倒杯水什么的,坐下后东坡直奔正题了。 “白天见面的时候我不是不管你,我是想弄清楚你的情况。” “那大师,现在弄清了么?我这个不是错觉是真的对吧?”再也没有这前对东坡的腹诽,董斌对他是无条件的信任了,他俩隔着一张桌子,董斌紧张的就差爬到桌子上面了,“我看到的那些东西你看到了么?司机说他什么也没发现就看我自己在那手舞足蹈的,但是我真的见到了,特别多的……” “你别着急,慢慢说,说清楚一点,你都看到了什么,发生了什么,我们的时间有限,天亮之前我们得把事情解决,拖下去对咱俩都不好。”现在已经确定事情和红衣厉鬼有关,今晚他现身就证明了已经察觉到了对方的存在,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解决问题,他之前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董斌静下心,把从公司出来发生的一切从头到尾的给东坡复述了遍,他说完东坡就陷入了沉默,董斌也不敢打扰他,就是盯着他等他的下文。 东坡想了会儿,抬起头:“你最近得罪过什么人?” 白天他问了一堆问题,但只有这个是重点,但董斌给了他否定的答案,现在他再问一次。 董斌摇头,“大师我真没得罪过什么人……您看我一天都泡在公司里,除了我媳妇儿基本见不到什么人,公司离我家这么近,就算是想得罪我也得有机会啊。” “你待的时间最长的地方是公司,公司里呢?” 东坡问完,董斌先是愣,继而噗的笑出来了,他一摆手,“他们都我下属,我得罪他们?我说话就是圣旨,就得给我办了,他们是来公司打工的,他们赚的就是这份儿钱,理所应当的被支配被命令,还得罪,这俩字儿用他们身上合适么?” 东坡皱眉,一说到公司,董斌的态度立马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连怕都不怕了。 问题,应该就在公司这块。 “你平时也这样?” “哪样?”董斌问。 “就是……对你的下属,一直是这态度?” 董斌讶异的看了东坡一眼,“你没混过职场吧?” “啊。”东坡应了声。 “我这虽然是个小地方,但麻雀虽少五脏俱全,公司想要盈利要想发展,就要分清主次,我是领导,我没有威严如何服众,任何一个公司都不是上下级当哥们处着携手打拼冲向世界。说的好听,但那是理想,现实是残酷的,现实的职场比我这儿可要可怕多了。我刚那些话也没别的意思,只是区分彼此的关系,我懂,他们同样也懂。在其位谋其政,我对他们做的一切事情都和私人恩怨无关,只是站在公司的立场而已。而且我上面也有领导,我同样会被骂会被命令,跟着工人到现场检查施工什么的这不都是我的活儿么,大家都不轻松,一层更有一层高啊。” “是的,大家都懂。”荡起说,“不然也不会有一个稳定的公司,但是董斌,如果有人不懂呢?” “啊?” “如果有人不认为这是理所应当,他觉得心有不甘,他不想被你支配被你命令甚至是批评,那又会怎样?” “那就卷铺盖走呗。” “可他又需要这份工作不想离开呢?” “啊……”这个董斌还真没想到。 “你看,他对你愤愤不平,但他又不敢忤逆你,不敢真正的和你对峙,所以……” “他只能悄悄报复?”董斌猜测。 “刚才在公交车上,你说他们都在抢你的舌头。舌头有一个重要的功能,那就和。你看我的分析是不是正确,你是领导,下属做错事你骂他们,数落他们,有些话说的说不定还会伤到他们的自尊,同样还是因为你是领导,他们只能默默的忍受,但在心里,却是对你有着愤恨或是很大的意见。然后,就想要报复你。让你没办法再骂他们,没办法再凌驾于他们之上……” 随着东坡的话董斌起先随意的表情又再次严肃下来,东坡没说完,他突然打断的他的话,“我好像……知道你说的是谁了。” 第二二五章 目标人物已经锁定 “谁?”东坡连忙问道。 “曹家旭,”董斌道,“我们公司上个月招的实习生。” “实习生?” “对,看着挺老实蔫不拉几的人,实质上,脾气差的很。” 东坡皱眉,不等追问董斌那边就继续道…… “曹家旭这人挺好说话的,人家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脏的累的从无怨言,就是人闷,不爱说话也不怎么和大家交流,按理说,他这么个老实巴交的人脾气应该挺好,可是吧……”董斌从兜里摸出盒烟,“我抽几口,压力实在太大了。” 东坡一伸手,示意他随意。 董斌抽了两口,吐出烟雾。 “上次,他把小冯的电脑电源碰掉了,里面没保存的资料全没了,小冯那姑娘挺傲的,嘴巴毒从来说话不给人留余地,当场小冯就火了,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后来还是我听到了把小冯叫进办公室这事儿才算完了。小冯骂他的时候,曹家旭就听着,小冯从办公室出来,曹家旭第一时间给她道了歉,可小冯理没理他直接回座位了。” 董斌又抽了口烟,他狠狠皱了眉。 “怎么说呢,这事儿换谁身上都受不了,有点血性的爷们就得翻脸,虽说这事儿曹家旭是错了,但也不至于让你当着所有人的面这么数落自己,再说后来又主动给你道歉了,见好就收得了,没想到还换来俩白眼。可是曹家旭一点反应没有,小冯回去他也就回去了,我们都觉得他这人挺窝囊的,一个瞅着挺凶的爷们一点脾气都没有,可是过后发生了件谁也没想到的事儿……” “怎么了?” “小冯对象给她新买了套洗护品,里面的护发素还是什么不知道让谁给换了。” “换成了什么?” “类似于大力胶这一类的东西……” 东坡抽了口气,那个画面可以想象。 “女人的东西我不太懂,就是洗完头发后抹在外面的。” 董斌在头上比划了下,然后叹了口气,感觉挺沉重的。 “小冯说那天抹的时候感觉就不对劲,但她没多想,因为这套虽她男朋友送她的,她也是第一次用。期间她玩了会儿游戏,越玩觉着头皮越痒,她挠了几回感觉不对劲,再一照镜子,胶已经干了一半,头发硬的和什么似的,姑娘吓坏了,赶紧洗,但是洗也没用,最后脑袋上像扣了个盆,一根正常的头发都没了。” “太过分了吧这也……”头发对女人来说像命一样,满脑袋头发都让人毁了,那叫小冯的姑娘不得疯啊。董斌不会无缘无故和他说这些,他问,“这是那个曹家旭干的?” “对,小冯先问他男朋友,他男朋友说买的时候不是这样的,然后俩人就报了警,最后发现她的那个洗护品让人拆开了,里面的东西也不是大力胶,警方说是一种什么胶,水溶性的,弄手上洗一洗就掉了,但是要是抹到头发上……” “那是什么……”东坡听都没听过。 “据说是曹家旭自己配的,他以前在化工厂干过,反正你用手是试不出来的,就对头发好使,你说这人用心得多险恶,他就是故意害小冯的。”董斌咧了下嘴,又叹了口气,再一耸肩,“后面的事儿不用说你也知道了,通过层层调查,最后发现是曹家旭干的。” 查出来也没用了,小冯的头发全剃干净了,不止如此,她对那胶还过敏,毛孔发根被破坏殆尽了,以后头发就算能长出来,也不能像正常人一样了。 挺好个姑娘,算是变相毁容了。 曹家旭被公司开除,还险些陷入牢狱之灾。 他的结局是什么董斌并不清楚,过后听同事们说,他对小冯的报复不止如此,小冯家门锁几次被堵,车胎爆过车牌丢过车身也被划过,小冯一直以为是小区的问题,还去物业找了好几次,谁曾想都是曹家旭做的。 曹家旭干这种事儿的时候胆儿挺大,但被警察一带走胆儿就小了,基本没怎么问自己就都主动招了,那些事情都是他干的。 曹家旭的行为在公司引起了一片哗然,大家都说,幸好自己没得罪过他。 大家也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人。 要么你和人明着来,要么这事儿过去就不再提了,竟然三番五次的找人报复,最后弄成那样。 这人精神肯定是不正常。 董斌也是这样认为的,他认同同事说的话,同时也在庆幸得罪曹家旭的不是自己。 但通过东坡刚才说的,一提到得罪人,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曹家旭。 只有那家伙才会用这么偏激的方式报复。 简直是丧心病狂了。 “除了他,我真的想不到其他人了,”董斌苦笑道,“我虽然总批评他们,总端领导架子,但我自认和下属的关系处的还不错,毕竟相处这么长时间私下里没有红脸的时候,骂归骂,我从不在工作上做文章克扣他们的钱,也没假公济私的给他们胡乱安排加班,我人怎么样我自己心里有数,性格再差也没到让人报复的程度。而且大师,在曹家旭到公司前,我没遇到过这事儿。刚才你提的时候我算了下时间,我被人跟踪的时候正是曹家旭开始接触工作前后。” 他们是做弱电的,曹家旭专业不对口,但他们招的是实操工,不需要专业性,说白了就是力工,给人抬灯箱灯板穿个线这一类的。 曹家旭到公司后先是培训,培训结束就正式上手工作。 曹家旭看着五大三粗的,可就和他的性格一样,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灯箱举不上去,灯牌砸坏了好几个,穿个线能给线弄断了,总之事事不行。 不少同事来抱怨,说他拖进度耽误时间,董斌也亲眼看到过几次,所以曹家旭没少被骂,就算没有小冯这事儿,董斌也不打算用他了,这月干满就让他走人。 现在让董斌说,他自己都不知道他骂过曹家旭多少次,内容有多过分了。 “曹家旭现在在哪儿?” “不太清楚……”董斌想了想,“小冯没告他,她急着治疗,所以这事儿是私了的,曹家旭给小冯赔了一大笔钱,积蓄掏空房子也卖了,这些还不够他赔的,以后他赚的钱一部分得送去给小冯治疗,公司地址留的是他原来那套房的,现在住哪没人知道。” “应该离你公司不远。”东坡说。 “啊?”董斌一愣。 “不然他怎么跟踪你?”董斌的行程曹家旭了如指掌,从没出过差错,加班或者去现场,回家的路上都能听到脚步声,这也就证明,跟踪他的这个人就在他附近。 “你说的好像也对……” “你有照片么?” “照片?有!”董斌从手机里翻出张照片,那是曹家旭出事儿之后同事们发到朋友圈的,小冯因此辞职了,被间接毁容这姑娘刺激受大了精神都不好了,这事儿挺让人气愤的,所以大伙都在传。 “你等我。”东坡把那照片照下来,从书房出来就直接到了大门外。 董斌老婆还怒不可遏,但东坡这次太专注,连低气压都没感觉到。 东坡走到楼梯间,从兜里掏出赤豆,他对空一撒,黑豆变成无数光点,继而消失。 “去找。”东坡对着空气厉声命令。 东坡走了,董斌也不敢动,他老婆冲进来算账的时候董斌一看到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人抱住了。 他老婆脾气不好,特别凶,董斌在公司耀武扬威的,到他媳妇这儿就一点脾气都没了,他挺怕他老婆的,有时候觉得也烦,结婚这么多年离婚的念头不止一次冒出来过,但在鬼门关走了一圈,这么多天没见到人,董斌一看到她差点哭出来。 他把人搂的死紧,“媳妇儿我这次难关要是过去了我一定对你好,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咱俩好好的,我要是没过去……孩子就辛苦你了,我,我对不起你们娘俩啊……” 他老婆让他说的愣住了,拼命推他问他怎么了,等东坡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那两口子声嘶力竭的抱头痛器。 他看的直懵,“你俩怎么了?” 董斌擤擤鼻涕,冲着他带着浓浓鼻音的说了句,“没事儿,大师你找到了么?” “找到了,我们走吧。” 董斌把脸擦干,亲了口好多年没碰过的媳妇儿的嘴,然后说了句,“你等我回来。” 六关上,女人惨烈的哭嚎响起。 东坡愣愣的回了下头,“她怎么了?” 董斌想说话,但又没心情说太多,只能长长一叹,对着东坡说,“咱赶紧走吧。” 东坡:“???” 曹家旭果然没在太远的地方。 他住的地方就在董斌家附近,近到就隔着几面墙。 他们在同一个小区中。 曹家旭在董斌家对面的位置,窗子对着窗子,同一水平线上。 俩人直接上了隔壁楼的电梯,到达黑豆兵找到的地方。 撒豆成兵不是传闻,而确有其事,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 过去的东坡不行,只能羡慕的看别人,影视城之后他就拥有了这种力量,和树精交战那次是红豆,红豆兵为火,黑豆为水,不同各类的豆子召唤出不同的兵,黑豆召唤黑云,也可寻人找物。 东坡站在门前,抬眼看了看,手往门锁上一摸,片刻后门应声而开。 董这一切错愕的看着他。 东坡尴尬的咳了声,他想说他不是干溜门撬锁这行的,他这也是和程似锦刚学的,以备不时之需而已,毕竟现在这种情况,他们让曹家旭来开门是不可能的。 门开了,俩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屋里阴气缭绕,在黑豆兵找到的时候东坡就得到了结论。 这个曹家旭就是害董斌这人,所有的一切都和他们分析的相差无几。 而且,曹家旭身上有很浓的阴气。 第二二六章 东坡也有不知情时 屋里没有开灯,黑漆漆的一片。 东坡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双手插兜悄悄的向屋里走去。 看董斌家的位置和装修就知道这小区的经济水平,以曹家旭目前的能力来说,租这样的房子很吃力,但是他依旧租了。 为了报复。 这里和董斌家的结构差不多,没有董斌家大,是个单间。 只是所经之处一个家具都没看到,地板脏兮兮的,散落在上面的报纸已经黏到了地板上,一脚踩上去竟是无法分离。 董斌捂着嘴巴,他闻到了一股让人作呕的气味儿,像是腐败的食物,也像是粪便产生的沼气,东坡在走了一会儿后也屏住呼吸,不是因为屋里的味道,而是这愈发浓郁的阴气。 经过小走廊,俩人到了客厅,当看到客厅的情况后,他们齐齐抽了口气。 客厅里都是董斌的照片。 密密麻麻的,贴满了全部的墙壁地板,这里就像一个属于董斌的世界。 俩人扫了一圈,除了重叠的照片,他们连个空隙都没看到。 这些照片全是偷拍的,他工作时,在现场指挥施工时,还有回家的路上。 董斌认出这是曹家旭离职后拍的,所有的照片都是扩大的视角,办公室里的全都是隔着玻璃。 工作时不算,最让他恐惧的,就是这里面他和他媳妇儿的照片。 虽然没有什么过分的,但俩人在屋里说话,看电视,吃饭,或者到阳台取东西全都有。 日常生活历历在目,董斌看着这些照片甚至能想起照片里面的场景。 董斌家客厅很大,光是客厅就四扇窗户,窗户都是落地窗,董斌当初就是看中了这个窗户才买的,但如今,窗户将他的隐私全部忠实的转播出去了。 想想真的是不寒而栗。 曹家旭就拿着相机,在他们对面不停的拍啊拍。 无论是他工作生活吃喝拉撒都有双眼睛在背后盯着,董斌膈应的直反胃,鸡皮疙瘩冒着凉风一层一层的从脚底板往上窜。 东坡要往前走,董斌咧了下嘴,地板也都是他的脸,他要踩着自己过去么? 可是东坡过去了,他不敢一个人站在这里,于是只得抬起头不看脚下。 只是到处都是他的照片,看到哪儿都麻人。 东坡一直在猜,曹家旭的情况能对上哪种罪名。 目前还剩,傲慢,暴怒,贪食,淫欲,后两个似乎和曹家旭没有太大关系,那就只剩暴怒和傲慢,东坡的摇摆在看到接下来的东西后得出了结论。 是个暴怒。 客厅都是照片,但再往里面又是一番景象。 墙上柜子上,所有能看到的地方都有斧子劈过的很急,不是一刀两道,而是堆叠的连墙面都看不到了,董斌的照片被劈的稀烂,有的墙都露出了里面的钢筋,柜子更是被砸的七零八落,要不是镶嵌在墙里的,东坡都认不出这是柜子。 这里到处都是施暴后的痕迹,东坡想象了下这个人在屋里发疯的模样。 拎着把斧子能砍的地方都砍了。 但窗子是完好的,估计是怕被人发现。 再往里,是卧室。 黑豆兵在这里找到了曹家旭。 东坡轻轻推开了卧室的门, 门静静的贴到了墙的另一边。 门里,曹家旭穿着董斌看到的那一身黑袍,低着脑袋不停的绕着圈。 他断断续续的呢喃着,没有情绪没有高低起伏的声音就像神经病患者,他不停的说着,“你瞧不起我,董斌你该死;你瞧不起我,董斌你该死……” 卧室的情况比外面还糟糕,连床都让他劈碎了,地上放着不少盆盆罐罐,里面装的不知道是什么,想到小冯的惨状董斌再次胆寒,小冯就骂了他一次,如果这些东西董斌是来对付他的…… 他正艰难的咽着唾沫,东坡啪的一下把什么东西贴他头上了,董斌抬眼一瞧,是道黄符。 黄符上有字,他不认识,但目前这样子,他特想林正英演的系列电影里的僵尸。 他想问,但东坡不让他说话,他就没问。 东坡指了指地,在他周围扔了一圈糯米。 董斌被糯米圈在其中,东坡做了几个手势,董斌用力一点头。 不要动,不要离开这里,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东坡做好这一切后,就转身对上了曹家旭。 东坡从护腕上拔出桃木剑柄,短短的护腕变成剑鞘,东坡拔出了一把长剑。 剑尖指地,力量轰鸣。 感应到桃木剑的力量,曹家旭赫然看来,这一扭头董斌差点一屁股坐地上。 他脸上还戴着那个面具,只是比他之前看起来更为诡异。 董斌闭上了眼睛。 同时他感觉到了风。 风吹不知从何而来,屋里的照片被吹的像树叶一般发出飒飒声响,有的索性直接被风吹掉,在空中打着旋儿。 风越来越大,只有地上的糯米纹丝不动。 东坡无意与他纠缠,他直接放出灵兽,甲作大吼,张嘴便咬,可让东坡意外的是,曹家旭脸上的面具骤然模糊,再一看面具变成甲作,与其对吼。 这是…… 曹家旭单手捏住甲作兽口,愣是将它的嘴巴阖拢,甲作低吼,巨大的身体不停晃动,曹家旭毫无反应,单手一扬重重落下,这一拳正中甲作头顶,幻象即刻消失。 曹家旭重新站好,面具恢复如常。 东坡皱了下眉,再招灵兽。 曹家旭如法炮制,灵兽对他毫无作用。 而在这两只灵兽出现时,屋内的风越来越大,曹家旭的面具愈发狰狞。 东坡索性不再使用灵兽,他单臂一扬,守护灵附于臂间,东坡握着桃木剑冲着那面具劈去, 一切问题,就在那面具之上。 东坡这一剑下去,桃木剑并未碰到面具,而在距离十多公分的位置停住,空气中仿佛有什么搪塞着,愣是无法向前分毫。 剑下的面具再动,东坡看到了一块石头。 他大骇,这面具不是只能变化出对面人的模样,甚至能变出不在眼前的任何东西,并拥有其力量。 东坡跳回,面具再次恢复。 这怎么办…… 东坡往口袋里摸去,叶遇白的腰包相当实用,他装了很多东西也没有太多重量,而且不影响他的行动,他在腰包上摸了圈,最后抓出一把红豆用力一扬。 东坡默念咒术,红豆在半空变成火球,屋内风骤然剧烈,火被风吹灭,消失不见。 同时墙上的照片被刮的基本干净,曹家旭一伸手,照片齐齐向东坡飞来。 守护灵护在前方,但仍有照片穿透它的力量在东坡身上留下了数道伤痕。 照片像刀一样,划出又浅又细但却疼痛不已的伤口。 再看面具,面具变成了刀。 这次连东坡都不知道他遭遇到的是什么了。 食梦貘是传说,那这个他连个传说的依据都没有。 曹家旭伸手,做出了一个西方教士召唤的姿势。 东坡就觉得脚下一热,再看裤脚燃起了火。 守护灵在他腿上缠绕一圈,火灭,然而照片趁机再次飞来,没有守护灵护法,东坡用灵力阻挡,效果不甚,伤势再重。 “你是董斌找来的是吧……我刚才看到你了……董斌差点就让人拔掉舌头……你真讨厌啊……” 面具后方,曹家旭带着笑的声音传出。 “多管闲事……好讨厌啊……” 曹家旭还是在说。 “你不该管他……他理所应当受到那些惩罚……他的舌头除了骂人没有其他用处……与其留着让人被他伤害,不如就拔掉了吧……” “曹家旭?”东坡试探着喊了声。 “你认识我啊,”曹家旭笑笑,“那你一定听到董斌说我的坏话了……那你一定就不是好人了……你和董斌是一伙儿的……对你们是一伙儿的……所以你也该死……你也去死吧!” 东坡心惊,他似乎说错了话。 曹家旭已然陷入疯狂。 他两手不停的砸着,脚狠狠的踏着四分五裂的床还有董斌的照片。 “他骂我!” 曹家旭大喊,声音尖锐嘶哑。 “他敢骂我!” “他该死!” “他要开除我!” “他有什么资格!” “他凭什么!” “他该为他的话负责!” “他该遭到报应他该被惩罚!” “董斌怎么还不死!” “他为什么还不死!” 看到发疯的曹家旭,东坡能够想象他被董斌骂完回到家后的癫狂反应。 应该就像此时此刻,疯狂的发泄谩骂。 曹家旭是暴怒。 异于常人的怒点。 简直可怕的脾气。 “是的,董斌该死,他不死,我帮他,我让他死,让他不得好死,让他也尝尝,被一点点折磨,羞辱,自尊被一块块剥离的可怕感觉……” 骂完了,曹家旭突然安静了。 他仰头,对天一叹。 再低下时他的面具突然变成空白,上面再无任何东西的显示,但在同时东坡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阴气。 曹家旭身后冒出无数鬼魂。 数不胜数,其中还有那红衣厉鬼。 东坡瞳孔收缩,他感应到了红衣厉鬼那特殊的力量。 第二二七章 这次遭遇的是什么 “主子……”红衣厉鬼的出现让守护灵也是一惊,它不安的飞到东坡前方。 “还有其它人么?”东坡咬了咬牙,问道。 守护灵迅速感应,继而摇头,“没有。” 周围只有红衣厉鬼的力量,没有把它收为使者的人。 “为什么红衣厉鬼会在这儿……我之前完全没有感觉到……”东坡呢喃。 在公交车上也是,红衣厉鬼就在眼前,但他并没有找到那个人。 所以这一切都是那个人的命令么…… 董斌的事情,曹家旭脸上的面具全是红衣厉鬼所为? 虽然它的主人不在身边,但红衣厉鬼要怎么对付? 想起上次的对峙,东坡汗都下来了。 东坡紧盯着那红衣厉鬼,突然脚下一凉,他迅速低头,发现脚步不知何时爬来一个小鬼,鬼魂抱着他腿,抓着被火烧过的裤子往上爬着。 东坡脚一蹬,那小鬼被他用力踹开,消失不见。 他抬起头,目光刚向上移动,面前赫然多出一张狰狞的脸。 青色的脸上爬满血管,猩红的眼球倒映着他惊愕的脸。 红衣厉鬼咧开嘴,粘稠的黑发跟着一动。 东坡一握桃木剑,向红衣厉鬼胸前刺去,红衣厉鬼即刻消失,莫大的阴气自头顶罩来。 又是那种近乎窒息的感觉。 红衣厉鬼飘至半空,湿漉漉的袖子轻轻一挥,无数血点向东坡撒来,在东坡的驾驭下,守护灵与他一同使出全身力量企图阻挡,东坡跳跃至一旁,但仍旧有部分血点砸在身上,所有的反抗都是徒劳的,一瞬间守护灵又被砸出他的身体,灵力焚烧,东坡再次尝到了那蚀骨一般的痛楚。 不等他喘息,红衣厉鬼再次拂袖,阴气与戾气硫酸一般迎面扑来。 东坡无处躲闪,即便远远跑开,被腐蚀的空气也让他痛苦万分。 东坡感觉到他的灵力在身体内被瓦解,五脏六腑撕裂的疼。 红衣厉鬼扔停在那个位置,两袖不停挥动,每一次都让东坡的痛苦加剧一分。 桃木剑剑刃消失,又只剩一个剑柄在他手中。 东坡喊了声守护灵,还没下达命令膝盖一软就跪下了。 他这一跪,无数小鬼爬来,抓着他衣服往地上拽,东坡企图起身,但红衣厉鬼压制着他,他毫无挣扎的余地。 他被小鬼拽到了地上,身体紧贴着地面上的照片,砸碎的床板碎屑压在身体下面,几乎穿透衣服扎进肉里。 东坡念咒术,没有念完就被打断,他用自身的力量驱鬼,鬼魂惧怕灵媒师继而躲开,但红衣厉鬼一动它们又围了上来。 东坡想要召唤灵兽,然而已经没有办法,他尝试了各种方法,最后他头顶被鬼魂淹没。 要死了。 他再次感觉到了死亡的逼近。 疼痛到达顶峰他再也感觉不到痛楚,他的身体一点点的麻木起来…… 鬼魂似乎在啃咬他的魂魄,或者企图钻进他的身体,东坡什么都不知道了…… 要死了。 可是…… 他不能死。 东坡猛一咬牙。 他答应叶遇白他得活着回去,他要弄明白真相也要把命带回去。 他死了不要紧,叶遇白会内疚会自责,他一直在阻止他继续做灵媒师。 如果他死了,叶遇白一定会想,我当初再强势一点就好了…… 叶遇白会这样么…… 大概不会吧…… 那个人心高气傲的,最多会在他墓碑上踹一脚,骂他一句傻逼,我特么的都说不让你去你特么还去! 东坡笑了下,叶遇白,会哭么? 哎呦想到这个他心疼了下,这个疼和肉躯的疼不同,这个疼是连贯的,拽着全身的神经让他一起疼。 东坡想摇头,但脑袋被摁着动弹不得。 他闭上眼睛。 他要等死么? 不行。 为了叶遇白他也不能死。 虽然不知道他会不会为自己哭,为了不让那个那么骄傲的人掉眼泪,他也不能死了。 东坡开始回忆董斌的事情。 从董斌开始找他起,所发生的一切都仔细的回想一遍。 他确定他的计划没问题,这是他和叶遇白悄悄研究的,除非那人是他肚子里的虫,能看到听到他说话才知道这事儿。 再后来,就是到董斌公司。 他一直很小心,期间也没感应到任何灵体的存在,他还特意乔装了下。 想到这里,东坡的思绪突然一顿。 其实…… 他没看到曹家旭。 怕董斌发现,东坡离他很远,他想看看是谁在跟踪董斌,但是他一直没看到这人,也没有任何灵体的存在。 然后董斌说他在车站看到了两个人,一个年轻人和一个大妈,再然后曹家旭出现在那俩人之间。 不对这有问题! 站牌挡住了东坡的视线,但前后视野是没问题的,他没看到人过去,也依旧没有灵体。 如果说大妈和年轻人都在,那曹家旭那个打扮势必会引起注意,如果说曹家旭只有董斌能看到这更奇怪,曹家旭虽然和灵体扯上了关系,但他毕竟十个人,他还不足以能拥有超出常人的能力。 所有的一切,都是董斌说的。 他还说在公交车上差点被人把舌头活脱的从嘴里拽出来。 但是自己什么都没看到,一个鬼魂都没有,包括那司机,他们就看到董斌在车上手舞足蹈。 车上,属实是有灵体。 那个灵体是红衣厉鬼,东坡确定。 除了这个再无其它。 遇到他后红衣厉鬼并没有动手,而是立刻消失,如果红衣厉鬼想和他打。那还能等到现在? 以为他破坏了他们的计划? 在董斌出事儿,曹家旭报复成功前就找上门了? 不,那个人一直在等他主动找到他给他准备的游戏。 东坡似乎…… 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董斌!”东坡喊了一嗓子。 董斌被吓了一跳,闭着眼睛不知道是壮胆还是没反应过来,回了挺大一声,“哎!” “立刻睁眼你看你看到了什么!” 东坡在救他命。董斌不敢迟疑,立马睁眼,眼睛闭的太久适应不了黑暗,董斌除了黑什么都没看到,他用力眨了两下,大概看到了曹家旭的面具,因为那个颜色是屋里最显眼的了。“什么都没有啊……啊,好像还有个人……那是谁……” “是谁?”东坡问。 董斌揉了揉眼,“好像……我操!那不我媳妇儿么!” 东坡:“……” “我媳妇儿怎么来了?!不对他怎么和曹家旭在一起?!他俩什么关系?!我他妈的变成现代武大郎了么?!” 东坡:“……” 这人的想象力…… 不过…… 东坡手一动,桃木剑飞回手中,剑刃破开一切异相,东坡悍然起身。 “是假的,”东坡看着带着面具的曹家旭,屋里恢复如初,除了董斌的各种照片外再没有任何东西,红衣厉鬼,那些小鬼全都是假的,“你太谨慎了,就是这过分的谨慎暴露了你。” 董斌还在那边义愤填膺的嚎着,东坡一歪头喊了句闭嘴。 董斌闭嘴了,他瞪着通红的眼睛看这边。 “你看清楚,你媳妇儿到底在这儿了么!”东坡喊。 董斌一看,似乎没有…… 可是他刚才明明看到了…… “我让他看,他什么都看不到才对,因为他是普通人,他看不到鬼魂也看不到红衣厉鬼,你一害怕,就让他看到了应当觉得恐惧的东西,但是我和他惧怕不同,‘看’到的也不会相同。”东坡一甩手腕,桃木剑发出嗡嗡声响,那是盈满的力量,“所以,我们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你让我们看出来的,面具只是个幌子,你说对么,心鬼?” 东坡双眼一瞪,眼中的曹家旭一身黑袍,脸上戴着没有任何图案以及五官的空白面具。 就像是一个白纸。 什么V字仇杀队,董斌说完他就先入为主了,心鬼善利用人心,能轻易的改变人的思维,在被心鬼缠上之后,你看到的就未必是真的了。 心鬼不能影响灵体,可是守护灵和他看到了一样的东西,守护灵和他思绪相通灵魂相融,所以他们看到的是一样的,董斌不然,他不知道什么是红衣厉鬼也不知道东坡看到了什么…… 这就是那个人的把戏,又一个异变的灵体。 能连灵体都影响的心鬼。 “知道你是什么就好办了,我们来结束这个游戏吧,暴怒。” 东坡话音一落,曹家旭再变。 当面具上的脸浮现后,东坡手一抖差点把他的桃木剑给扔了。 那是…… 叶遇白! 【小剧场】 东坡:叶哥没有你我不会燃烧起战斗的决心!我缩不定就死了。 叶遇白:有没有我你也不会死,我死了你都不会死。 东坡:为啥? 叶遇白:因为你特么的是主角! 东坡:…… 第二二八章 突然出现的叶老板 东坡差点惊掉了下巴。 “是叶先生……”守护灵无比惨痛的提醒。 “我当然知道是他!”东坡咬牙喊道。 董斌听到他俩喊,再一揉眼就看到他媳妇儿刚才站的地方又多出个人,“我媳妇儿……怎么变样了啊?” 东坡又嚎了声,“这特么的是我媳妇儿!” “啊!”董斌迷茫了。 这屋里到底有多少人? 他知道这一切都不正常,所以他决定还是把眼睛闭上吧。 东坡瞪着叶遇白。 叶遇白从曹家旭后面走出来,他穿着白天的衣服,双手插在裤兜里看着他。 “东坡?” 东坡绝望的闭了下眼,连特么的声音都一样! “你在干嘛?”叶遇白狐疑的看着他手里的桃木剑。 “我……”东坡习惯性的回答,刚要说话就想起这玩意儿是假的。 可是…… 太特么的像了! “我怎么在这儿了?”叶遇白纳闷的问他,他四处看看,“这里是哪儿?我不是在宝田呢么?怎么突然到这来了?” 叶遇白的这句话让东坡愣了下,“你在宝田?” “是啊,我和贞洁兄他们在洗澡,洗着洗着就到这儿了,谁给我穿的衣服?这到底什么情况?”叶遇白的语气变了,他费解的看向东坡。 “我……”这一刻,东坡产生了迟疑,这人,难道真的是叶遇白,宝田浴场是叶遇白今天去的地方,他和曹家旭第一次见面,曹家旭应该不知道这个地方,可是,他又是亲眼看到面具的变化。 在东坡疑惑的时候,叶遇白走了过来,他的脸霍地一沉,“东坡,我觉得你应该给我个解释。” 东坡一看,这是马上就要变脸的节奏啊! 我还没弄明白呢你就要问我! 你要问什么要说什么啊!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啊! 可是他下意识的就想去哄人,“不是哥……” “不是什么?!你赶紧给我说清楚!不对,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咱俩回家慢慢唠。”叶遇白说着就拽住了东坡的胳膊,拉着他就往门外走。 “不是……不是那个……” “不是什么?!”叶遇白厉声道。 “不是……我是真的对叶哥这张脸下不去手,”东坡苦笑,“但是您这个……” 东坡窘红着脸往下看了眼,“叶遇白”胯间隆起老高一块,高的好像裤裆里装了个火箭筒,这个叶遇白和本尊一模一样,只是胯间这玩意儿实在让人出戏…… 东坡知道这是假的,“叶遇白”说的那些话也是心鬼在复制他脑子里的内容,他只是舍不得对叶遇白下手,想悄悄的把他处理掉。 叶遇白要是知道他拿桃木剑扎和他一模一样的东西他会挨打的吧! 可是…… 心鬼在复制出他爱慕的人的同时,也复制出了他对叶遇白的恐惧。 那个火箭筒…… 东坡的脸通红通红的,还真特么的形象啊! 哥你看你的小叶遇白都让我有心理阴影了你说你得多可怕啊! 守护灵吹了声口哨,“好大啊……” “你闭嘴!”东坡立马呵斥,他没空想守护灵是从哪儿学会的吹口哨,骂完了他惊觉不对,又补充了句,“你别看!” “我倒是不想看……” 东坡羞愧的捂了把脸,是的不让人看他不想不就得了。 可是一看到那火箭筒他就控制不住他的脑洞…… “又在变大了。”守护灵忠实的转播着,“叶先生好‘雄伟’,啊……” 东坡再也听不下去了,一剑插进了“叶遇白”的胸膛里,那张和叶遇白一模一样的脸露出惊讶的表情,东坡双手合十默念了句,叶哥你走好。 守护灵:“叶先生知道你这么说他,你死的一定会很惨,真的主子你相信我。” “叶遇白”消失了,东坡出现在卧室的玻璃窗前,再往前一步他就能从窗户掉下去。 他转身跳到地上,同时不忘对守护灵大吼,“无关紧要的事儿你能不能不要说了!” “好!”守护灵应道,然后它又好奇的问了句,“叶老板真这样么?” “你给我滚啊啊啊啊啊——” “主子我是你的守护灵我滚不了。”守护灵一本正经的说,紧接着学人叹了口气,“都怪那个树精不让我看,它真烦人啊……” 东坡咬牙,有朝一日他要想办法把树精变成他的守护灵,这个玩意儿赶紧滚蛋吧! 这一主一仆各怀心思重新对上心鬼。 想到叶遇白的火箭筒东坡就没心情和它再战了。 他点了鬼香扔在地上,灵兽对它不是毫无用处,而是心鬼控制他的思维让他以为甲作被打败。 灵兽镇守四方,鬼香燃起,镇鬼驱鬼的功能让心鬼很不舒服,曹家旭开始发狂,脸上的面具不停变换模样。 “你现在,已经不能再影响我了。” 东坡闭上眼睛,守护灵护住思绪心脉。 眼睛有时会欺骗自己,索性东坡就不看了。 鬼香让心鬼无法镇定,东坡无须感应便能找到心鬼所在,他将剑尖对准面具,没有使者的辅助他只能自己来。 东坡摸到了七结绳,但是这东西他不会用,就和桃木剑柄一样他没找到要领,他干脆招出灵兽石像,石像钉子一样疾驰飞出,钉着曹家旭的衣服飞到墙上,曹家旭被整个钉在墙上动弹不得。 东坡握着桃木剑刺去,曹家旭剧烈挣扎,石像冒出灵光,将他的力量化解。 眼看着桃木剑即将碰到面具,东坡体内骇然一动。 东坡惊觉不好,心鬼不止能影响到他,还能影响到灵体。 如果他控制了守护灵,那此刻自己与守护灵魂魄相融。 “小明!” 守护灵没有反应。 东坡试图放出守护灵,但已经没有用了。 守护灵失去感觉,渐渐被心鬼控制。 东坡皱眉,提起力量企图唤醒守护灵,可是他能感觉到魂魄一点点被侵入,身体逐渐麻木。 因为有心鬼的影响,他和守护灵都有了变化。 就在守护灵即将被完全控制时,东坡突然感觉到了另一股力量。 这力量自身体内爆发,但与他的不同。 他看到一抹红光,那红接近于橙色,下一瞬他的能力重新恢复,他听到了守护灵的声音。 “主子我没事儿!” 东坡松了口气。 “心鬼要控制我,被我反噬了。” “啊?”东坡愣住,“它不在了?” “没,跑了,但是已经伤了,我们再加把劲吧。” “好。”东坡终于将那桃木剑劈了下去,他劈的不是面具,而是附着于面具之上心鬼的力量,力量被桃木剑一分为二,裂成碎片。 曹家旭痛苦的嚎叫,东坡手一扬,收回灵兽。 曹家旭跪到地上,身上一团团的黑气。 东坡默念咒术,一把糯米下去,黑气消失不见,心鬼彻底铲除。 “结束了。”东坡说。 “啊?”董斌闻言睁开眼睛,他看到跪在地上的曹家旭。 此刻的曹家旭已经不动了。 “起来吧,你没事儿了。”东坡对曹家旭说,“你被心鬼控制迷失了心智,你对董斌做的事情虽然不是出于你的意愿,但也和你的执念你的脾气有关,以后改改性格,学者宽容,否则你迟早会把自己害死。” 东坡说着冲着曹家旭伸出手。 今天这事儿他挺高兴,特别高兴。 他救下了曹家旭,也没让董斌受到太大影响。 在那人行动前,就让一切提早结束了。 这个游戏只有开端,但序曲还没唱完就over了。 曹家旭看到他的手,缓缓的抬起头。 “大师我能动了么?”董斌问。 “摘了符咒,没事儿了。”怕董斌被控制,东坡给他的符是让他在鬼魂面前隐去身体,鬼魂知道他在,却不能对他下手,就像一个玻璃罩子,看得到却碰不得。 “曹家旭哎你说你这人,本来我挺生气的,不过大师说的对,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也是个教训,让我知道以后对下属态度好一点,对媳妇儿也好一点。”董斌捏着之前黏在头上的黄符搓成一团,经历过一次生死,人的心态就变了,本来他恨不得把跟踪他的人挫骨扬灰了,但是现在想想,也就这样吧,“以后你也好好的,再找个工作重新开始,主要心态放正,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就到我家找我。人嘛,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董斌哈哈乐了下。 “董斌……”曹家旭看了过去,他的声音和刚才也有了变化,因为面具的阻挡有些模糊,他困惑的又喊了一遍董斌的名字,“董斌……” “嗯嗯,怎么了?” “我已经没有能改过的机会了。” “什么?” 曹家旭突然站了起来,东坡被他撞了下向后退了两步,然后曹家旭抓住面具一把扯了下来。 面具连着皮肉,顷刻间他就血肉模糊了。 那张脸,已经看不出是谁的了。 东坡大骇,他把董斌护在后面。 曹家旭看着他们,满脸的血不停的流着。 第二二九章 曹家旭的最终结局 东坡第一次看到和鬼魂差不多的人。 曹家旭的脸血肉模糊,已经看不出五官。 没有眼皮两个眼珠子横在烂肉间,像是随时都能掉出来,以及整个外露的牙齿…… 曹家旭不是蹭掉了一层皮,而是被削掉了很厚一层的肉。 再看那面具,面具上的肉整整齐齐的贴在那里,如果没有血,看起来就像面具的一部分…… “你的脸……”东坡惊愕的看着曹家旭,即便没了脸,曹家旭也丝毫没有疼痛的感觉。 “面具从戴上的时候,就揭不下来了,它和我的脸,长到了一起。” 没有了面具的遮挡,曹家旭的声音清晰了很多,但因为没有嘴唇,漏风的嘴吐字很模糊,基本听不清楚。 “我恨你,恨所有瞧不起我的人,我比你们差么?不。你们凭什么骂我?凭什么对我颐指气使凭什么你们在我上面!凭什么……” 曹家旭语速飞快的说了很多,很多内容东坡他们都听不清楚,唯一能够判断的就是他重复最多的凭什么…… “凭什么啊……没人告诉我凭什么?越这么想越控制不住自己,越控制不住脾气越大,但是……我的胆子小,我不敢和人明着来,明明知道他欺负我,明明知道我有理,就是不敢站出来说话……所以……” 曹家旭发出了似哭似笑的声音。 “从第一次我去半夜敲人家门开始,我就改不了了……我知道这么做不对我不该这么做,可是看到他们气急败坏的站在门口骂的感觉真爽啊!” 曹家旭对天笑了几声,血顺着他脖子流进了那身黑袍。 黑色将红色巧妙的隐藏,这样曹家旭看起来才没那么可怕。 但是那张一说话就有肉屑抖动的脸还是看的人直反胃。 “活该!你们欺负我,你们得罪我就该遭到惩罚,遭到报应,就该如此……所有人都是,他们理所应当的,老天不惩罚他们我来惩罚……” 曹家旭的情绪愈发激动,他用力挥舞着手臂,血被他甩的到处都是。 “小冯骂我,我只是不小心碰掉了她的电源她骂我。你骂我,你只看到我工作中的错误你没看到我的努力,你还要开除我……我受不了,我恨你们,我恨死你们了……” 董斌神色复杂的看着他,他想说任何岗位都是能者居之,天分甚至比努力还要重要,任何一个部门都不会因为你勤奋,明知你是色盲还把驾照给你,有些事情强求不来。 曹家旭不适合他们的工作,他们公司需要运营才能养活全部工人,他董斌可以包容曹家旭的错误,但整个体系容不下一粒沙子。 他骂他,也是希望他尽快融入,他不用他,是因为他用他的方法激励过帮助过他但是没用。 曹家旭把他的批评责骂当成了羞辱,而不是改变的动力,他大概也从没注意到,他骂他的时候还在教他怎么做事…… 但是这些董斌都没说,就是看着曹家旭长长叹了口气。 曹家旭义愤填膺的喊完,声音突然没了,他低下头。 “但是我害怕……我害怕被他们发现,我害怕他们找到我头上,我也害怕我自己做的事情,甚至害怕我自己……我也后悔过,可是我越陷越深已经拔不出来了……我恨的同时也害怕,我也内疚,董哥,对不起,你给了我机会,但是我已经没机会去接受了……” “什么意思?”东坡察觉到他这话有问题,追问了句。 “为什么早不给我些机会呢……为什么不在我变成这样之前给我机会呢……为什么不在我第一次做坏事的时候就被发现呢……我做了那么多事只有到小冯这里才……但是晚了……已经晚了……” 曹家旭突然跪地,他趴伏下去,做出个磕头的姿势。 “董哥,对不起,还有替我和小冯说一句,以及那些被我害过的人……” 说完,曹家旭突然在那堆破烂下摸了把,他拽出了一把斧头。 东坡眼睛一瞪,上去就要踢,可曹家旭根本没想砍他们,他一斧头下去砍掉了自己的左手。 血流如注,喷涌而出。 但曹家旭却像没有感觉一般,没有痛呼,没有挣扎,麻木的再次将斧头举起,这次是对准自己的上臂。 他用了两下就将他的左臂整个卸了下来。 “曹家旭!”东坡大喝。 曹家旭的神情木然,但眼中却满是痛楚,他机械的举着胳膊往身上砍,东坡企图去抓他的斧子,但曹家旭把自己的腿卸掉之后,一躬身冲到了玻璃窗前,他没有任何停顿的撞碎玻璃跳了下去。 东坡赶紧追过去,他趴在另外一个窗前一看,曹家旭掉到了楼下,他的肢体四分五裂,周围是满地的玻璃碎片。 东坡默然。 董斌看了眼立刻把头扭回来了,那岂止是惨。 曹家旭坠地的巨大声响引起了周围居民的注意,附近住户的灯逐渐亮起,下面的也开始吵闹起来。 东坡叹了口气,他本以为他把曹家旭和董斌都救了,但是…… 曹家旭死了。 东坡看着逐渐被人围住的曹家旭,突然地上红光亮起,东坡皱眉一看,红衣厉鬼趴伏在曹家旭身上,曹家旭的魂魄被它吞噬了。 然后,红衣厉鬼机械的抬头,它的整张脸倒立着对着楼上的东坡,猩红的嘴唇挑起,露出了个僵硬的笑脸。 东坡一捏手,但是他有下一步动作前,红衣厉鬼便消失在了人群中。 东坡愤恨的对空砸了手。 曹家旭说那些话,包括他掉下去的时候他都是正常的。 他的魂魄仍在,曹家旭做的这些事情也并非他情愿的,他砍向自己的时候他会疼会痛,他有知觉,但他却阻止不了自己的动作。 身体不受控制。 这让东坡想起了另外几个人。 他们在死前都是有意识的,却是无法动弹慢慢享受死亡的感觉,直至生命的消失。 然后,那红衣厉鬼会在他们的魂魄离开身体前将其吞噬。 东坡的狠狠的拧着眉,那个人只是为了游戏只是为了戏弄他就做这么残忍的事儿,简直天理难容。 警方很快就到了现场,东坡有能力在警察到来前离开,但董斌在这儿他不能走,于是警察到达曹家旭家时,俩人主动配合交代了一切。 简单的问话后,俩人被带到了警局,经过一夜的审讯及现场勘查等等,东坡和董斌天亮前被放出来了,警方表示在案件结束前,他们要随传随到。 东坡拖着一身的疲惫回了家,叶遇白还没回来,他把衣服一脱就倒在了沙发上。 曹家旭是撞破玻璃跳楼的,身上扎了不少玻璃,落地的时候几块大玻璃正好把他的身体切开了,头首分离,四肢身体支离破碎却又断口整齐,那场景触目惊心,男的看到了都忍不住叫出了声儿。 警方勘察现场的时候质疑玻璃为何会将人的身体切成这样,他们甚至还立刻去找了个废旧大楼做相同的实验,但都没能成功,东坡不知道他们做的这些,在看到曹家旭的死状后,他第一反应就是,暴怒的惩罚达成了。 暴怒:活体肢解。 警察理所当然的怀疑他们俩有问题,但在警察来之前他们就串好供了,说是董斌发觉有人在偷窥他,于是找东坡来帮忙,俩人到曹家旭这边来理论。 没想到一进门全是自己的照片,这个偷窥狂又是他们原来的同事。 谈判失败,曹家旭突然拿出把斧子,他们不敢靠近,正试图安抚,曹家旭突然给了自己两斧子然后就跳楼了,具体怎么回事儿他们也不清楚。 在现场的他俩有重大嫌疑,但斧子上没有他们的指纹,屋内也没有明显的打斗痕迹,他们的脚步并没有靠近烂床附近的曹家旭,不管东坡如何折腾,都只在一个范围内。 当然最让警方信服的证据就是那满屋的照片及屋里怪异的情况。 曹家旭似乎很久没出过那个屋子了,卫生间里到处都是吃剩的食物,食物变质发酵,卫生间比垃圾场还要恶心。 警方还从曹家旭家里找到了很多化学品,以及他的日记等等,虽然寥寥数笔,但上面记录着如何勾兑化学品以及他要怎么将这些东西扔到董斌身上或是他的家里。 结合前不久小冯的案件,警方严重怀疑曹家旭精神方面有问题,余下的等尸检后再说。 至于东坡,他的那堆东西被警察拿去挨个问了遍,东坡坦言他祖上有点本事,能帮人看看风水驱驱邪物等等,他也说自己弄了个网站,董斌就是通过网站找到他的。 董斌起先以为自己撞鬼了,后来发现被人偷窥,但他又不确定偷窥他的是人是鬼,就去找东坡帮忙。 东坡说他带的东西都是驱邪,进门后没见鬼见的就是曹家旭。 当时警察看着糯米什么的还一脸无语,其中有个人说,“不知道的以为你是卖五谷的,这种类也太全了。” 另外一个警察针对现场的情况问东坡,“都知道是人了怎么地上还有那么多米?” 东坡的回答是,“以为他撞邪了就想驱邪,没想到也不是那么回事儿啊……” 他的这句话让警察把他定性成了江湖骗子,但这些无关紧要,东坡没有伤害他人这次案子他也没对死者有太大影响,最后就是被警告了不要赚不义之财,不然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迟早他得再被带进来,东坡也没说别的虚心接受了警察的教诲。 总之这一晚在警局没少折腾,但在各种证据面前他们洗清了嫌疑。 东坡叹息,本以为救了曹家旭和董斌,没想到自己差点还被警察抓了…… 这次事情,功败各一半,至少董斌还是完好的。 第二三〇章 这忧喜参半的结局 东坡再醒的时候自己已经到床上了,衣服让人给扒了但是没换,浑身上下连根线都没有就那么睡了。 他把被往身上拽了拽,东坡也不知道是自己皮肤太好还是叶遇白家的被子特意让他体验了把它是高档面料,其触感如婴儿皮肤般丝滑的感觉,总之被子怎么拽都往下掉,索性他用胳膊夹着,倾着身子喊了声。 “叶哥你还在么?” 喊完没多久,卧房的门就开了。 叶遇白穿着家居服叼着根烟。 “昨晚上真是谢……” 东坡这声谢没说完,叶遇白突然扑了上来,他反手把烟摁在烟灰缸里,掀开东坡的被就压了上去。 东坡闻到了一股烟味儿,然后他的腰被叶遇白拖着向下,很快他就被他压住了。 叶遇白动作迅速的把他摆出了个最方便自己的姿势,东坡哼唧着说了句,“别……我没洗澡呢我刚从……” 话没说完,话语权失去。 东坡唔了声,感受着硌着自己的东西,心里呢喃了三个字:火箭筒…… …… 四天后。 东坡从警局回来。 曹家旭的案子算是结束了,当然这案件中同样存在着许多疑点。 警方进行了多次试验也无法达成曹家旭的死法,玻璃被撞击后的碎片怎么能那么准确的就将他的身体切开?骨肉分离断口整齐,连脑袋都是一处皮肉的粘连都没有。 还有就是曹家旭为何要砍伤自己,后来经过法医比对,他两臂断裂的位置完全一致,分毫不差,也就是说他自己砍断的胳膊和另外一条被玻璃切掉的距离相同。 以曹家旭偏激的性格,在他没有成功报复到董斌之前他是不会罢休的,可再最后关头举起的斧子不是对着董斌而是他自己,还是在董斌没有任何武器毫无法抗的情况下。 以及现场的那个面具。 面具才是最奇怪的。 法医无法将面具和曹家旭的脸分割,用法医的话说,曹家旭的肉和面具长在一起了。 面具的由来警方也查了,不是从外面买来的,而是曹家旭手工制作,把破纸揉在一起,放点胶水做成面具的样子任其凝固,最后在外面糊了层纸。 面具做的相当粗糙,可以说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可就是这么个面具,竟然把警察都难住了。 没有任何一部医书记载面具戴久了会和脸黏在一起,再说距离曹家旭上次作案这段时间也不足以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警方以为他在面具上面放了什么东西,但是除了血肉和纸屑,面具和上面残余的肉中没提取到任何其他可疑的化学成分。 曹家旭的反常行为勉强能够拿他精神不好突然犯病解释,但这个面具就成了未解之谜。 警方不知道的,东坡大抵都清楚。 和之前的事情不同,这次东坡身临其中,基本算是目睹一切。 曹家旭并没有像董斌说的那样一直在跟踪他,心鬼能让人“看”道感觉到并不存在的东西。 而心鬼的媒介正是曹家旭戴在脸上的面具。 曹家旭并没有像董斌说的一直在跟踪他,董斌只要看到面具,就会受其影响,视觉和大脑一并被欺骗,分不清现实还是幻觉。 这只是开始,假以时日,董斌的大脑和视力就会紊乱,届时即便曹家旭不出现他也同样会看到莫须有的东西,就像郭乐一样,变得神神叨叨的,但郭乐的变化是来自对失去记忆的恐惧,而董斌则是一次又一次的惊吓。 仿佛被猫抓住的老鼠,不停的被折磨,永远没有尽头。 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东坡发现那个人每一次游戏都要经过一个漫长的阶段,他并不急着尽早结束。 这次游戏刚刚开始,还没来得及深入就被东坡中断。 宝田浴场的偷天换日,实际上东坡有两个目的,一是想确定是不是和那个人有关系,再者是他想知道,那个人是不是很清楚他的动向。 两件事都有了答案。 前者无需多言,而后者,在东坡得知董斌是游戏之一却断言拒绝帮忙后,那个人果然按耐不住加大了对董斌的刺激。 公交车上的红衣厉鬼是真的,当时曹家旭在不在东坡不知道,但那个人就在附近,红衣厉鬼将心鬼的力量扩大,如果他们得逞,董斌在下车之后差不多就神经失常了。 在幻觉中死去,永远没办法清醒过来。 那个人的手段一向残忍,不留余地。 同时东坡确定了,那个人并没有时刻窥视着他,树精没在宝田浴场附近发现任何可疑的灵体。 那个人见识的,是他利用的人以及那些无辜的被害者,在他们与东坡有所交流后再决定下一步的计划。 如果东坡没有发现,一切就都按照他的剧本走下去,如果东坡参与进来,他会临时改变计划。 本来曹家旭不该那么早死的。 还没到死的时候。 那个人给提前了。 他对他们的控制,真的是随心所欲的。 在最后,机会二字可能唤醒了曹家旭的良知,他后悔,他忏悔,却已经没有了补救的余地,他大概也知道自己活不长了,所以在死前他不顾疼也要把那面具掀下去,他不想再被控制,他想做自己。 他知道,继续下去他就会变成那个面具,除了害人什么都不想,他也许知道他正变得不像自己,可他之前却因为脾气因为这难得的“能力”不想放弃。 然而…… 他还是被那个人操控完成了七宗罪的惩罚。 那是曹家旭恐惧,他害怕,他疼他痛苦不已,但却只能默默忍受,直到一切结束。 在完成惩罚之前,他不会死,他要看着自己是怎么死的。 最终,魂魄被红衣厉鬼吞噬,一切结束。 他为自己的恶念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尽管疑点仍在,但对东坡和董斌来说已经不在怀疑范围内了,他们重获自由,不需要随时被警方传唤。 …… 东坡把小吃放到桌上,一边脱衣服一边往屋里走。 叶遇白最近天天晚上健身,以前也没见他这么勤快,现在已经达到了风雨无阻的程度,他刚去警局叶遇白都因为不想耽误健身没送他。 东坡到了健身房一看,叶遇白不在。 再看时间,估计叶遇白刚结束不久,这会儿应该在洗澡吧…… 东坡嘿嘿一乐,想给他个惊喜,于是蹑手蹑脚的往浴室走。 浴室的门没锁,透出一道光,东坡悄悄的把门推开,把脑袋伸了进去。 叶遇白已经洗完澡了,正对着镜子刷牙。 东坡看到的时候叶遇白咬着牙刷,一手掀开自己的睡衣,一手把睡裤拽到下方,睡裤很低,毛都露出来了,他的眼睛盯着镜子里自己露出的肉。 最近叶遇白天天健身,肌肉比以前明显多了,东坡在后面偷看都能看到他完美的腹肌和人鱼线。 那腰身,那腰形,那肌肉的轮廓,还有此时此刻撩人的姿势…… 东坡咽了口唾沫,比杂志上的小肌肉男可帅多了。 好像上去摸一把…… 即便穿着睡衣,也有种让人看了就眩晕的感觉。 对着那块肉东坡泛起了花痴,可能是咽口水的声音太大,叶遇白一下就发现他了。 门口突然出现的脑袋把叶遇白吓了一跳,他赶紧把衣服放下去,漱了漱口把牙刷扔进牙杯里,“你有病啊!到家了不说话,我特么的差点把牙膏咽下去。” “我想看看你干啥呢……”东坡笑着挂到叶遇白身上,然后在他肚子上摸了把,肌肉果然结实了,这一摸感觉棱角都出来了,“你刚对着镜子干啥呢……” 叶遇白看向别处,别说话。 “看你自己的肌肉呢啊。”东坡还是乐。 叶遇白面无表情的转过来,“不然呢?偶尔想欣赏下,你没有我只能看自己的,不然再去找本杂志看看小鲜肉?” “不用了你自我欣赏挺好的,”东坡笑嘻嘻的搂着叶遇白的胳膊往出走,“我给你买了关东煮,可好吃了你趁热吃。” 叶遇白跟着他走了几步一听是关东煮就停下了,“我不吃了。” “为啥?”东坡一愣,“我特意去你最喜欢的那家买的。” “晚上吃东西对身材不好。” “啊……”东坡愕然的看着叶遇白。 惊觉自己说错话,叶遇白咳了声转身走了。 东坡挠挠脑袋,这人什么情况啊…… 怎么突然开始注意起身材来了? 他都那么帅了还需要注重身材么?! 东坡在自己的肚子上抓了把…… 东坡:/(ㄒoㄒ)/~~ 那他这样还活不活了! 本来是想和叶遇白一起吃的,他不吃再加上说到身材问题,东坡也没什么食欲了,他把关东煮汤水分开放到冰箱里,等着明天二次加工,他再回卧室的时候,叶遇白正拿着个罐子翻来覆去的看。 “这是什么?”东坡凑过去。 “护理膏。”叶遇白说,“洗完头发擦在上面的,” “你以前也不抹这东西啊……” “上次从宝田带回来的,那小服务员说挺好。” 东坡在他湿漉漉的脑袋上扒了扒,叶遇白以前都吹完头发再出来,怪不得今儿头发还是湿的,“你头发这么好还用抹护理膏么?” “抹着玩呗,”叶遇白笑了下,他把包装拆开放到东坡手里,自己转身坐下了,“你也可以抹抹,你看董斌那发际线都快到头顶了,趁着年轻防患未然。” 服务员推荐这个的时候叶遇白第一个就想到了董斌,也是董斌促成了叶遇白决定带点护理膏回来的原因。 东坡打开盖子闻了闻,有股淡淡的香味儿,他抠了点放到手上,按照说明先用掌心揉热了。 叶遇白一提到董斌,他就又想起了曹家旭的事情,护理膏提醒他那个无辜的小冯姑娘。 东坡揉的差不多了,就去抓叶遇白的头发。 “叶哥我没和你说过董斌那事儿吧。” “没呢,你不说等警察的结果么。” “嗯,我刚才不去警局了么,案子结了,事情结束了。” “怎么说的?” “唉,一言难尽,”东坡抓了两把手一顿,他看向叶遇白,“就是自卑加脾气不好,还有点被害妄想症的人,差不多就是这样吧。” “然后呢?”叶遇白问,“你多抓一会儿,说是得抓十分钟。” “十分钟?”东坡歪头看过去,“这活儿你能干么?” 叶遇白那么懒个人,让他就这么抓十分钟他不得火,三两分钟都是一大限。 “这不有你呢么,你帮我弄,我自己抓十分钟胳膊还要不要了。” 东坡撇了下嘴,这话也就叶遇白能面不改色的说出来吧,太不要脸了! “对了,说到护理膏,那个曹家旭,就是害董斌那人,他脾气太差了,之前他们公司有个小姑娘和他闹矛盾了,虽说那小姑娘也挺过分的,但曹家旭更过分,他把什么化学胶放到了人洗护用品里,哎好像就是你这种的,但她那个是瓶装的不是罐装的。那姑娘也没看,回家直接给抹头发上了,等快干了才发现不对劲,补救来不及了,头发都剃了不说,以后可能还长不出来,基本毁容了。所以说啊……” 东坡叹了口气,在叶遇白的脑袋上拍了下。 “有的东西别乱抹,不常用的东西能不用就不用,你这是为了防脱,万一没用好直接就全脱了呢,这都说不准的事儿。” 叶遇白:“……” 第二三一章 你给我滚嗯滚就滚 “谁说我抹这个是防脱发了!”叶遇白气急败坏的来了一嗓子。 “那你抹这干嘛?”东坡莫名其妙的看过去,手又在他头发上抓了两把,“不是看到董斌的发际线受刺激了么?” 叶遇白:“……” 这哑口无言的感觉什么情况? “哎对了!”没等叶遇白说话,东坡又想起件事儿,他一激动手劲儿没控制住,揪了叶遇白一把。 叶遇白照着他腿拍了下,好大不乐意的说:“我这是脑袋,您拔草呢?!” 东坡没顾上疼,连忙道,“欧巴你说双子座的人是不是都有精神分裂的潜质?!” 叶遇白僵了下,“为什么……这么说?” “我今天去了警局才知道,曹家旭是双子座的!双子座本身就有点神经质是吧?!一边强一边弱,要么就像小鸡崽子似的,要么就成了活脱一变态!什么人格分裂精神有问题,多发人群一定是双子座的!” “双子座又特么的得罪你了?!”叶遇白气的要往起弹,可头发还在人手里,于是粗鲁的把东坡的手给扒拉开,盯着头鸡窝看过去。 俩人面对面了。 东坡张着俩手,一点没察觉出叶老板心情有那么点的不愉快,红彤彤的脸上冒着八卦的光芒道,“对了我今天还看到曹家旭的亲戚了!曹家旭三十多马上四十的人了,没结婚也没对象,他们亲戚说可能是单着太久了人性格就扭曲了,曹家旭以前也不这样,挺阳光个人就是胆小。” 叶遇白兀自站了会儿,东坡已经因八卦陷入一种亢奋状态百毒不侵了,那嘴吧吧的没完没了,对周遭的情况充耳不闻视而不见,非得一口气儿说个痛快不可。 叶遇白嫌弃的收回视线,拿毛巾擦了擦就上床去了。 东坡兴奋归兴奋,但还时刻注意着自己不能自说自话,叶遇白一转身他立马像向日葵似的,也跟着人转了过去。 “他们亲戚还说,曹家旭上学的时候挺受欢迎的,他是他们班最早初恋那波,哎哎欧巴你说这是不是就是早恋的坏处?年轻的时候对象处太多,岁数大了该结婚了反倒找不到人。然后人这一寂寞,就不知不觉升华成了变态,真的哥。到了岁数个人问题没解决的男的多少都有点心理疾病,就算解决了也不都是好的,现在社会压力大,男的比女的更年期严重,还提前,有的三十多岁就开始了……” 叶遇白随手拿了本书,一声不吭的翻着,只是书页在东坡说完这句话后皱了皱。 东坡又叽里呱啦的补充了一大堆,叶遇白始终沉默着没个动静,东坡愣是没觉得尴尬无趣,把要说的话全说完了才罢了。 然后他喝了口水,杯放下的时候眼珠一转,手脚并用的向叶遇白爬去了。 “欧巴……” 叶遇白捏着书,没动静。 “我有件事儿和你商量,”东坡这会一点没啰唆,他直接道,“我要去趟雷州。” 叶遇白已经做好了他再说一句废话就拿书给他砸床下的准备,但这手还没举起来就停住了,书页哗啦一声没了后续,“你……要去哪儿?” “雷州。”东坡说,“树精生长的地方。” …… “雷州?雷州在哪儿你知道么?就这么大个地方你都走不明白,还要去雷州?” “我百度过了,树精生长在雷州半岛,我以为这么多朝代都过去了,到现在早都不知道改多少次名字了,没想到一点没变,雷州还是雷州,就在广东那边。我直接去湛江,然后视情况而定,树精也记不起它具体在哪一片修炼成精,反正去了就知道了,要是有用的话不用找到确切的地方,要是没用的话就算找到它原来的树根都白扯。” “就你这智商你真当一个百度走世界呢。”叶遇白用不加掩饰的鄙夷的目光看着他,“你一个人去雷州,大师您还能回来么?有生之年我们还能再见么?” “怎么不能呢!”东坡喊,“我不用百度啊我有小明我还有树精呢!它们比百度可靠谱多了!” “它们?”叶遇白冷哼,“离了我你能行?” “没事儿,不光有它们,还有程似锦跟着呢。” 叶遇白:“……” “我不行他不是行么,项老板也能跟着过去。”项正直目前的情况,他们不放心把他一个人扔在这边,随身带着保险点。 “你的意思是,你,程似锦,项正直一起去?” “对啊,所以你放心吧,没有你我也丢不了,我更不可能加入丐帮乞讨回来。而且程似锦那小子虽然总是拿他是高中生说事儿,但他的零花钱比我和项老板的存款都多,这一路一定是游山玩水和旅游差不多。” “你都决定好了?” “没决定呢!”东坡摇摇屁股,上面像是有根尾巴似的,他贱兮兮的笑了笑,“我这不是得先和你商量下么!你让我去我就去!” “我要是不让你去呢?” “我就求求你呗。”东坡手握空拳贴着脸蛋学着网上标准的卖萌动作前后一晃,然后噘着嘴巴眨着眼睛,“欧巴你让我去嘛,我绝对不会让你担心的你相信我,欧巴~~~~~~~~” 拉长的波浪线让叶遇白顺利的窜起了鸡皮疙瘩,他把书往地上一扔,指着东坡的鼻子喊,“你特么的给我滚!” 以上的对话结束后,东坡踏上了通往雷州的飞机。 你让我滚,我就滚了。 叶遇白:“……” …… 湛江市。 “好热。”一下飞机,这是东坡说的第一句话,然后这句话就一直持续到出了机场,到达某条看起来人还不少的街道。 “接下来去哪儿?”程似锦问。 “就……先找个冷饮店什么的坐坐吧,几个小时前还在过春天,一瞬间就酷夏了接受不了啊。”东坡一边扇着风一边说,见鬼见多了,凉飕飕的日子过多了,突然这么热真不适应啊。 上次去三亚气温和这差不多,但有叶遇白在身边,多热的天也没感觉…… 想到叶遇白,东坡的心揪了下,还没来得及疼,就挺程似锦那边没什么感情的哦了声。 程似锦百度搜了最近的冷饮店,跟着地图的只是往前走,他没有守护灵等物跑腿,一切只能靠着高科技来。 东坡看他这不冷不热的态度就笑嘻嘻的凑了过去,“哎你还生气呢啊!” “不敢。”程似锦说。 “嗨!我真错了!”东坡特懊悔的嗨了声,想让程似锦通过他的语气知道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他这浮夸的演技就差拍脑门拍大腿了。 董斌的事情他光顾着验证到底和红衣厉鬼有没有关系,而忘了他的搭档程似锦。 东坡当时想的是,他怕那个人在监视他,所以动静越小越好,他也不是忘了他压根就没去想程似锦。 后来得知了董斌的事儿,程似锦当场翻脸了,这要不是东坡说想来雷州看看,有没有方法加强树精的能力,程似锦干脆就都不露面了。 “没有下次了我保证!你原谅我吧拜托!”东坡双手合十,程似锦头也不回的进了冷饮店。 “噗——”项正直看着他对着玻璃门拜神的样儿笑出了声儿。 东坡擦擦汗默念了句前途多难啊。 进到里面他先给叶遇白发了条微信,告诉他他们已经顺利到达了,微信石沉大海,从他离开家后叶遇白就没再搭理过他。 程似锦这样叶遇白也是…… 这些难伺候的少爷们啊! “你有什么打算么?”程似锦不搭理他,项正直就问。 “没有,一点方向都没有,”东坡搅着杯子里的冰块说,“我其实就是来看看,冒蒙来的,基本没把握,这趟就当陪我旅个游了。” “旅游?”项正直翘着二郎腿哼了声,“放着店不开来旅游……还有这位高中生,不是马上就高考了么?你总这么请假会被退学的吧。” 程似锦还是不说话。 “那个……董斌的钱结了么?”生怕程似锦不高兴,东坡赶紧转移了话题。 “结了,给了五千。” “五千啊。”就董斌的情况来说,五千不少了,他虽然没事儿,但曹家旭的死也给他不小的打击,“五千也行。” “差不多。”项正直不知道这次的性质,就一般的情况来讲,这数不少,“不过不够您这一趟旅游的。” “哎呦你这个掉钱眼里的,就不能不提这事儿了。”东坡无奈,转而从包里掏出个小本子,他翻开几页放到桌上,对着那俩人说,“我查了下小叶榕树的分布,树精记得那时候它身边都是树,结合这两点我推断,应该在雨林一类的。这附近有几个岛,网上的资料不是很全,我不知道还有没有雨林了,但成片的树是有的,所以我们先找个岛去看看,路线我也查好了,你们看……” 东坡还是做了功课的,虽然对这里的情况不是太了解,但大致的形成他心里有数。 东坡说的时候树精就在边上飘着,回到雷州,海水树木的气息让它既激动又紧张,本来就不甚清晰的记忆,这次更是直接错乱了,东坡起先还问它,后来直接把那个语无伦次的树精放弃了。 东坡说了不少,程似锦就听了个大概,他根本没看他的小本子,听东坡说完就站起来了,“既然都决定去哪儿了就别浪费时间了行么。” 程似锦结了账,东坡吐了吐舌头。 小版的叶遇白啊。 说到叶遇白…… 他又看了眼手机,依旧没动静。 东坡:/(ㄒoㄒ)/~~ 小的何时又得罪这位爷了啊。 程似锦不高兴还能说出来,叶遇白的心他永远摸不透啊。 之前不还好好的么,怎么了这就啊! 程似锦本来想找个代步车,但司机要价太高,正好公交车来了,三个人也没再啰唆,直接就都上车了。 东坡查看他的记录,过会儿他们要换班车。 车上人不多,平平稳稳的往前走着,东坡每站都注意听着站名,可能是太专注了,就有点走神,等他再回过神的时候,正好到了他们需要换车的站。 东坡赶紧招呼那俩人下车。 这时候车已经停了一会儿了,东坡一边说抱歉一边往下跑,他这一折腾把车门边正睡觉的人弄醒了,那个人把挡住脸的帽子网上挪了挪,看着他们三个跑下车去。 “我说你还能不能靠谱点了?”项正直叉着腰,他刚差点睡着了,让东坡这一嗓子吓的差点撞到头。 “我不是也不熟么……” “要不你找个导游得了。”项正直说。 “你拿钱么?”程似锦立刻追问。 项正直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当我没说。” 程似锦嗤之以鼻。 “别着急,我能找到,等我再看一眼……”东坡往他的背包里摸,很快从里面翻出张地图,他一边嘟囔一边找地方想把地图铺开。 项正直吹了声口哨,“您这装备可真够全的。” “多准备点还是没坏处的,以备不时之需呗。”东坡说,“我再确定下路线啊。” “唉,你们几个。” 在项正直以为他们要在烈日下研究地图的时候,突然听到后面有人喊,他奇怪的回头,看到个穿着大背心大裤衩戴着个竹制草帽的人往这边过来了。 草帽挡住了那人的脸,但他伸出的指头是指向他们这里的。 项正直迷茫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喊我们?” “对,”那个人走了过来,然后把帽子一掀,他冲他们笑了下,最后目光落在东坡脸上,“你是灵媒师吧。” 第二三二章 来这一趟收获几多 他给东坡的第一印象是,牙很白。 黝黑的皮肤,很有海岛人的特点,他这一笑,让牙显得特别白,也特别有亲和力。 “你怎么知道?”对这个人有着莫名的好感,?东坡笑问,“我是灵媒师。” 那人手一张,一道灵光闪现。 东坡惊呼,那人笑道,“因为我也是灵媒师啊。” “啊!” “我看到了你的使者,那个应该是你的使者吧?”那人指着东坡后面的树精道。 东坡看了树精一眼,“对。” “见到灵媒师真高兴!”那人伸出手,“我叫栾宇,是湛江这边的灵媒师。” “我是东坡,”东坡和那人握了握,“我从……湘西来的。” 本来想报他的现居地,不过他属实是湘西的灵媒师,他们那个家族的人都是。 “湘西啊!”栾宇夸张的惊叹了下,然后往前走了半步,神秘兮兮的问,“你们湘西的灵媒师是不是都会赶尸?” 东坡:“……” 程似锦:“……” 东坡擦擦热出的汗,“大概不会吧……反正我不会。” “是吗?”栾宇失望的一耸肩,“我以为湘西的都会赶尸呢。” “技能还没扩展到那个程度。”东坡说。 栾宇一愣,继而哈哈大笑,他一边笑一边拍东坡的肩膀,“哎你太有意思了!” 东坡也笑,“彼此彼此吧。” “小帅哥,方便留了联系方式不,以后常沟通,在学术方面。”栾宇冲他飞了个眼。 “啊……” “这是搭讪的新方式么?”在东坡回答之前,程似锦没什么感情的扫了栾宇一眼,“是我年纪太小了么?原来灵媒师之间是这么搭讪的。” 程似锦这一点没客气的话让栾宇的表情僵了下,一瞬间的尴尬后栾宇又笑了,“别误会,我家住的挺偏的,今天是来湛江买东西,平时能交流的就我爷爷,难得看到个灵媒师有点兴奋了。” “那我们留个微信吧。”东坡感觉到有点冷场,于是打了个圆场。 “微信也行!”一有台阶栾宇立马就往下蹦,他调出微信的二维码,“你扫下吧。” 东坡拿手机一扫,手机叮的一声,东坡一看,快乐男孩。 东坡:“……” 现在还有人用这种接地气的网名么! “叶先生知道你随便加人好友,他一定会扒了你的皮的。”程似锦看着别处道。 一说叶遇白,东坡又想起一直没动静的人,他背上的肉都跟着僵硬了,他讪讪的笑了下,“他还没那么小气。” 程似锦:“呵呵。” 项正直:“呵呵呵呵。” 东坡:“……” 栾宇:“???” 互相加完微信,栾宇就把手机扔到了大裤衩的兜里,“我家离这儿远点,是个小地方,你们要是还有时间,欢迎到我家去玩,我爷爷做鱼可有一套了,保证让你们流连忘返。” “嗯,有机会就去。”东坡笑笑,“哎对了,我问下,你知道这附近哪有小叶榕树么?” “啊?小叶榕?到处都有啊。”栾宇说。 东坡看了眼树精。 感觉到东坡的视线,栾宇也跟着看了眼,“你想找它的本体?” “找是找不到了,带它回老家看看。” 栾宇:“……” 栾宇一脸不懂你们城里人的玩法的表情,使者还要回老家么?! 东坡咳了声,“我们也是玩,顺便就解解它的乡愁。” 栾宇似懂非懂的点了下头。 灵体的乡愁啊…… 这是不是就是地域差异? 理解不能啊! “我想找类似于雨林那种密集一点的树林。” 栾宇把他的地图拿了过来,按照东坡的想法给他圈出几个地方。 东坡一看到处都有。 本来他想先去找个岛看看,然后再去雷州,现在一看恐怕不行。 “差不多就这些,你们要都走完了得有段时间了,先挑近的来吧。”栾宇说着看了眼时间,“我得走了,本来还有两站才下车的,看到你们一激动就跟着下来了,待会儿我要买的东西那家店下班了,他家就开半天,先不唠,过后微信说。” “好,谢谢你了。” 栾宇摆摆手,穿着他的人字拖撒丫子就开始跑。 项正直看着他的背影感慨道,“我去跑的这么快还需要坐公交车么?” 东坡咧了下嘴,他也能跑这么快,首先费鞋,其次他得考虑下围观群众的感受,也就是这条路没有人,这要是有人栾宇这速度不引起轰动才怪呢。 “先找个住的地方,再慢慢找吧。”程似锦看了眼地图。 “也行。”东坡以为待个一两天就能回去,然后走到哪儿到哪儿订房间,不过目前这情况计划有变。 程似锦搜了个差不多的酒店,上车的时候他对东坡说,“叶先生问微信的事情,请记得告诉他我提醒过你,和我无关。” 东坡:“……” “对,我也提醒了,是你执迷不悟非要加,我俩没拦住。” 东坡:“……” 您二位这什么情况啊?! …… “这什么时候才是个头?”项正直把帽檐往前拽了拽,他看不到灵体,不过每到一个树多的地方他们都在这儿站老半天,热不说,主要是无聊。 “不知道。”程似锦道。 远处,树精正抚摸着小叶榕的树干,它时而仰头时而倚靠,人这一辈子有无数依恋,对树精来说,它只有树干和泥土。 树精看了会儿,就坐到了树下。 东坡见状走了过去,“怎么样了?” 树精抬眼,冲着东坡摇头,“主子,没有。” “没关系,我们再去下个地方吧。” 树精静了,很长时间之后它说,“算了吧。” “什么?” “我记不住原来的地方,我也根本都找不到……您也是知道的对吧,不要再浪费时间了。”东坡应该早就看出它找不到了,但东坡没有识破,带着它去了一个又一个地方,“先生,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的,本来也是想带你回来看看,即便找不到,感受下生长的地方也好。” “我都不知道我是不是从这里长大的。”树精叹了口气,“还有先生,我看到小叶榕树时,激动,兴奋,我感觉到力量充沛了,但是先生,这和您的要求是不同的。” 东坡想带它回来寻找变强的方式,可是这一路都一无所获。 树精很想找到,可惜无果。 “这么快就放弃了?” “不是放弃。”树精摇头,“您心里清楚,第一次不行,哪怕找到了我生长的那块土地也是不行了……” 树精的声音愈发飘忽,到最后几乎听不清楚,能被风吹散。 东坡沉默,没有再言。 晚上回到酒店,东坡又给叶遇白发了条微信。 东小坡:欧巴你很忙么?我倍受打击,好焦灼啊! 叶遇白没回,从他走了之后这人就没再搭理过他,微信电话统统没反应。 东坡知道他闹脾气又不知道他闹什么脾气,离得太远又没办法哄人。 他在床上滚了圈,继续发。 反正叶遇白也不搭理他,他索性开始刷屏,等他被拉黑估计叶遇白就都看到了。 东坡一边感叹自己贱一边打字。 东小坡:好几天了一点进展都没有。 东小坡:其实我也知道,树精第一次看到小叶榕树时的反应我就知道没戏了,激动是激动,其它的能力并没有任何变化…… 东小坡:我不死心,我还想试。 东小坡:不过真没戏了…… 东小坡:这两天我们就回去了。 东小坡:哥,我好想你啊…… 东小坡:没有你果然不行啊。 东小坡:和你在一起就没做不成的事儿,我现在倍感打击,哥还是你厉害你是我贵人和你在一起我才能顺顺利利,哥我好想你啊…… 叶遇白:才知道? 东小坡:哥! 叶遇白:该,让你不和我商量自己瞎决定,让你受受打击也不错,长点记性看以后有脸没。 东小坡:有脸了…… 叶遇白:晚了。 东小坡:/(ㄒoㄒ)/~~ 虽然被骂了,但叶遇白搭理他就是好的,让他能没那么焦躁。 东小坡:哥你干嘛呢? 叶遇白发了张照片,照片上淘珍轩搂着个人亲昵的耳语着,照片下面是叶遇白的脚,还照到了个模糊的手。 虽然照片的主角是陶振杰,但东坡的注意力全在叶遇白的脚还有他腿上那看不清楚的手上。 东小坡:你们在……干嘛? 叶遇白:在消遣,享受人生。 东小坡:…… 东小坡:/(ㄒoㄒ)/~~ 东小坡:哥你不要酱紫,那个手是谁的你在干嘛呢我心里没底了啊! 过了会儿叶遇白又拍了张照片,这次拍全了,他靠躺椅上,边上一个穿着制服的人正给他按摩呢。 制服上还有某某会馆的字样,但没照清楚。 东坡啊了声,陶振杰声名远播,看到他那样子又看到叶遇白腿上的手他真没底。 叶遇白:对我就这点心眼? 东小坡:不是我是怕别人占你便宜…… 叶遇白:傻逼。 东小坡:/(ㄒoㄒ)/~~ 叶遇白:你不放心也正常的,谁让我帅的惊天动地,放着这么帅的帅哥不管自己跑湛江去了,我这要是被小狐狸勾搭走了你自己回头慢慢哭去吧。也就你这样的,别说扔湛江,扔特么的火星上去都一样放心,白给都没人要。 他一说东坡立马想起了栾宇,他想说他刚到湛江就互换了微信谁说他没人气! 但他不敢惹叶遇白。 东小坡:我明后天就回去!什么小狐狸哪个小狐狸敢去勾搭你我就弄俩狐狸精把他们吓死! 叶遇白:…… 叶遇白:有病。 东小坡:欧巴…… 叶遇白:懒得搭理你,我玩去了,你慢慢焦灼吧。 东小坡:欧巴! 东小坡:哥! 东小坡:叶帅哥! 东小坡:帅的天怒人怨天崩地裂的叶先生! 东小坡:/(ㄒoㄒ)/~~ 叶遇白果然没搭理他。 他一翻身,把手机放下了。 “果然好焦灼啊。”东坡叹了口气,看了眼窗外的树精,又看了看守护灵。 曹家旭的事情结束后,守护灵再次发生了外形的变化。 第二三三章 湛江之行如何收场 守护灵的外形从小鸡崽变成了雏鸡。 原本的守护灵就是颗圆球,上面有翅膀有俩小短腿还有个小巧的嘴巴。 但现在圆球拉长,变成了一只刚褪掉胎毛开始长羽毛的鸡。 如果那玩意儿叫胎毛的话…… 东坡不太了解鸡的成长,但守护灵就像是只半大的鸡。 之前觉着还挺萌,现在怎么看怎么…… 他以为只是凑巧长得像那个小黄鸡,毕竟那东西是人虚拟出来的,可是…… “所以我的守护灵是一只鸡么?”东坡看着漂浮的守护灵呢喃了句。 这不大的声音立马被守护灵捕捉到了,它一路惨叫着飞过来,“主子你嫌弃我是吧!你很嫌弃我是吧!我知道我从你第一次看到我的眼神我就知道!可是变成这样我也不想啊!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是我能选择的么!主子你不该嫌弃与你同生共死共同患难这么久的小明啊!” 东坡让它这悲切的控诉弄一愣,这家伙是看了多少清宫剧啊,这苦情戏真是说来就来,一点都不用酝酿啊。 他就说了句话而已…… 灵体要是会哭的话,这会儿是不是就泪眼婆娑的咬着手绢好像他是个负心汉了。 因为他说它外贸像只鸡,守护灵最近变得十分敏感脆弱,一有点风吹草动就像现在这样。 “主子你说,鸡有什么不好,鸡勤勤恳恳的下蛋,勤勤恳恳的做成各种食物,几乎是所有肉类中最便宜的一种,你忘了你说过你最喜欢鸡肉了么?!方便烹饪还不贵!主子这些你都忘了么?!” “我没忘……”东坡揉着太阳穴趴下了,他真受不了变成这样的守护灵,聒噪就够了,现在还神经质了,“我也没有嫌弃你,管你是鸡还是大鹅不都是我的守护灵么,再说别人也看不到只有我知道,鸡就鸡吧挺好的。” “鸡就鸡吧?”守护灵重复了遍,还着重强调了后面两个字,“主子你这语气我怎么感觉你在骂我呢?” 东坡:“……” 它到底是什么时候学成这样的啊! 一吨的去污粉够不够啊! 东坡再看了眼外面的树精,从来到这里,树精就变得沉默起来,灵体的情绪和人不同,它们没有七情六欲,但东坡仍旧感觉到了它的感伤。 一个忧伤的树精。 一个突然开始深陷苦情戏的守护灵。 东坡决定睡觉了。 …… “不找了?”一早上听到东坡的决定,项正直差点把嘴里的粥喷出去,突然说来这边的是东坡,突然说回去的也是他。 “嗯,回去吧。”东坡摇摇头,“我的想法还是太简单了。” “试试总是没错的。”程似锦说,“管他结局怎么样,至少不后悔。” 东坡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这几天程似锦脾气顺过来了,不和他较劲了,可他反倒是没心情管这些了。 “来了就能知道结果,是我不信邪。”东坡苦笑,要是真有用的话根本等不到现在,这种事情也不是慢慢来的事儿,要么行要么不行,当场就能知道,到后来更多的就是想替树精找到地方吧,“到此为止,我问问它,还要不要和我回去,不回去我就找个地方把这玉葫芦埋了。” “350万!” “那可是350万啊!” 来自不同方向的二重音差点给东坡弄耳鸣了,他看着项正直又看着守护灵,他很想说钱是他花的他们能不能不要这么紧张。 他也不是被圣母光环照耀的太厉害分不清主次,树精和一般的灵体不同,就像程似锦说的,它有其他使者没有的忠诚,几次主动在危难时刻挡在他面前,使者是消耗品不假,但树精不然。 如果东坡真能舍弃,上次在面对红衣厉鬼的时候,他就不会把树精收回来了。 他不想让树精魂飞魄散。 树精身负罪孽,也有深深的执念。 既然它没办法帮他再战红衣厉鬼,东坡就想不如放弃,再去寻找更好的使者,也算是成全树精。 至于那350万…… 他也肉疼啊,可遗弃树精是迟早的事儿。 他不可能把玉葫芦再卖了,至于装饰品,有点时候,戴着那些东西反倒是累赘。 东坡把最后一口粥扒进嘴里,“好了我们到此为止吧。” 东坡去握玉葫芦,想把树精招回来,手刚要碰到,微信就响了。 他微信里的好友有限,平时常聊的就那几个,项正直和程似锦就在他对面,那唯一可能的就是叶遇白了。 叶遇白难得主动联系他,估计是问他什么时候的飞机,东坡生怕怠慢了再把那位爷惹了,赶紧就把手机拿起来,可这一看他愣了下。 快乐男孩。 这个接地气的名字…… 他顿了两秒才想起到湛江遇到的那个灵媒师。 快乐男孩:你还在湛江么? 东小坡:在呢。 快乐男孩:太好了! 东小坡:怎么了? 快乐男孩:你来我家一趟吧,在哪儿都是玩来我家玩吧! 东小坡:我们要回去了,机票都买好了。 快乐男孩:别啊! 东小坡:以后有机会的吧。^_^ 快乐男孩:其实吧……找你们来玩是假,我另有目的…… 东小坡:…… 快乐男孩:我爷爷想见你。 东小坡:你爷爷? 快乐男孩:对,我爷爷一听我说遇到了个湘西的灵媒师,就嚷嚷着想见见你,这不现在还在我旁边说呢。 紧接着栾宇有发了条语音,“打字说不明白,还是语音痛快,总之就是,我爷爷认识你们湘西的人,想找你叙叙旧,还有我说了你的事儿,帮着使者解乡愁什么的,他听了之后说,他大概能帮上你的忙,所以来吧来我家吧,给我爷爷点面儿。” 东坡的微信开的是外放,栾宇的话项正直和程似锦都听到了,栾宇说话的时候,背景乱七八糟的,依稀能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不停的在边上喊,老人的语速太快他们听不太懂,感觉上挺热情挺激动的。 东坡抬起头,错愕的看向他俩。 “认识老家的人么……”程似锦呢喃了句,他问东坡,“你打算去么?” 东坡想了下,“想去。” “那就去吧。”程似锦点头,“我退机票。” 项正直:“……” 我去这特么什么展开?! “你俩不是吧……”项正直看程似锦真拿手机了,立马就急了,他想去摁程似锦的手,但程似锦转了个身他够不着了,项正直侧着身子伸着头看他,“退票也返不了几个钱,要不你改签吧,不不不,就你俩退吧我回去,我店没人看着我还想赚钱呢,我和你们这一个土豪一个拿350万当粪土的人比不了啊!我缺钱我需要钱啊!” 程似锦的动作没有停下,项正直一看界面都出来了,更急了。 “我说你俩能不能不想一出是一出!对方是谁都不知道,人让你去就去。万一把你们给埋了你们哭都没处哭去!这特么的是广东,你家叶老板爪子再长也伸不到这个地方!真出什么事儿天王老子也就不了咱了!二位大哥考虑清楚啊,我们这人生地不熟的,万一被人把器官割了或者给送偏远山区去怎么办啊?!我们一个个又帅又水灵的,谁看谁不喜欢,这要是被那些……虽然我想尽快找媳妇儿结婚,但不代表我饥不择食是个女的就行啊,我说你们……” 程似锦的手机里发出愉快的提示音,他看向项正直,“退完了,你想回去就自己订机票。” “你俩真特么的有病啊!”项正直崩溃了,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激动的嗓子都劈了,这句话喊出了好几个调来,“钱多么!病重么!” 说回去就立马买机票,说不回去立刻又给退了。 这特么的和鬼接触多了脑子有坑吧! 他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和他俩来这儿了啊! “我去结账,你收拾东西。” “嗯,我先联络栾宇。” 项正直:“……” 特么的没人听他说话啊! 有没有人管他了啊! 还有没有人权有没有王法有没有尊重了啊! “要么自己买机票,要么闭嘴。”走之前,程似锦说。 项正直:“……” (╯‵□′)╯︵┻━┻ 程似锦很自觉,一路上都是他负责交钱,他没提他是高中生零花钱少,东坡和项正直也没客气,项正直是一如既往的抠,东坡是有自知之明,从来不打肿脸充胖子。 他手里的那点钱,还是不拿出来现眼的好。 再说都是自家人嘛。 他们的东西都不多,一人背了个书包,东坡背的还是他的那个帆布包,里面就是些衣服什么的。 项正直最后也没走,主要还是舍不得机票。 到达和栾宇约定的地方后,栾宇已经到了,正蹲在车的阴影里纳凉。 “来了啊!”栾宇特别爱笑,看到他们就把牙呲起来了,他冲他们招招手,特热情的拍拍身后的车,“上车吧!” “就这车?”项正直不可置信的往栾宇拍的那车上扫了眼,栾宇就给他们弄了个小面包,感觉栾宇拍的那几下这车差点散架了。 “不错了,要么就是电摩。”栾宇跳进驾驶室,伸出头冲他们乐,“主要电摩装不下你们这么多人,面包好,还敞亮,来上车吧。” 项正直不放心,但东坡他们都上去了,他就将信将疑的跟着坐了进去。 东坡说对方是灵媒师,要是对他们真有什么坏心也不能等到现在。 再说人要是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们在人家的地盘要跑也跑不了。 东坡嘴上这么说,其实真正的原因是他想去,安慰项正直的那些无非都是借口。 让东坡动心的,不是栾宇的爷爷说可以帮助他,而是他说了湘西的人。 栾宇的爷爷,应该认识他的爷爷,或者太爷爷吧。 有很多不知道的事情,不知能不能从他那里知道些一二。 “您这车也忒破了点。”项正直敲敲窗户,“连个空调都没有?” “节能环保啊,自然的风多凉爽,这是任何豪车都没有的优等待遇。” 项正直似笑非笑的咧了下嘴,“那我宁可在宝马里哭。” 程似锦一手抓着扶手,一手紧抱着他的包说,“可惜叶先生不爱你。” 项正直:“……” 东坡:“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一半,就被栾宇的车技打断了,车上下一颠,舌头没伸出来都差点咬折了。 栾宇这车开的简直要人命,好几次感觉头发都碰到了车顶,不止上下颠簸,左右也颠,要不是抓的牢,他们都容易从车窗里甩出去。 感觉和松骨疗法差不多,浑身的骨头都打散了又乱七八糟的重装起来。 但栾宇丝毫没感觉,一边开车还一边唱着粤语歌。 后面几个人光顾着保命谁也没注意他唱的什么,好容易等路平了点,东坡问,“你爷爷怎么知道我们来?” “啊你说那个啊,”栾宇看了眼后视镜,“我那天回去光顾着忙就把你们的事儿给忘了,这不一直没问你们玩的怎么样了,这不翻手机才想起你,我就和我爷爷说了嘴,遇到了个湘西的灵媒师,这都好几天过去了连个招呼都没打也不知道人走没走,爷爷一听是湘西来的,立马就来精神了,非得让我联络你们,我说你们有事儿不能来,他非不干。你也知道,老人家嘛,岁数大了就和小孩儿似的,我拗不过他,想意思意思,没想到你们真没走,他看到了你的回复更激动了,和我许了一大堆愿,都快成圣诞老人了,只要你愿意去,你的心愿他都能帮你完成了,他还说他知道你要给使者解乡愁是怎么回事儿,他能帮你他什么都能帮你。” “你爷爷……找我们有事儿么?”东坡问。 第二三四章 到栾宇家做个客去 “估计也没啥事儿,”栾宇笑了笑,“我跟你说,他找你去主要就是叙旧,什么完成你心愿都是虚假广告。” “叙旧?”东坡纳闷,“我和你爷爷叙旧?” “爷爷认识你们湘西的灵媒师,他腿脚不好,这么多年没出过门,好容易遇到个能和他聊聊过去,让他找找回忆的人……” 说完栾宇往后看来。 “你啊,能听他讲讲过去的事儿,和他说说你们家的情况,老爷子就知足了。” 栾宇笑嘻嘻的,这话听到耳里却让人颇为感慨,可东坡还没等把情绪酝酿完,就听程似锦那边吼了一嗓子,“看前面!” 然后车剧烈一晃,东坡差点甩前排去,项正直脸直接糊到了车门上,就程似锦抓的牢,但这一下也甩的脚都飞了起来,侧棱着身子那叫一个狼狈。 车内情况惨烈无比。 栾宇哈哈大笑,“艾玛差点撞树上,你提醒的太及时了,失误失误啊!” 东坡:“……” 项正直:“……” 程似锦:“……” …… 湘西老家的大土路就够要人命了 ,栾宇这车技比那土路还可怕。 他们下车后都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但还没来得及庆幸,三个人就各自找了个树根吐去了。 栾宇听着他们接连起伏的呕吐声哈哈大笑,“好几年不开车了是不行哈。” 东坡漱完口擦着眼泪过来了,“好几年是多少年啊?” “差不多从会开车了就没开过了。” 东坡:“……” “哈哈放心我有票,考完票就没上过手了,能开成这样我自己都觉得惊叹,原来我还没忘怎么开车,我太厉害了!我都崇拜我自己!” 东坡:“……” 项正直:“你大爷啊!” 栾宇:“哈哈哈哈哈哈没事儿不都活着到了么。” 东坡:“……” 程似锦:“……” 项正直:(╯‵□′)╯︵┻━┻ 栾宇家在岛上,一个挺偏僻的位置,前面是海,背后是山林,附近没有人家店铺,颇有世外桃源之感。 简易的二层小楼,门口有个不小的院子,大门开着,能看到里面的绿色植物。 一切都很美好,如果不是步履蹒跚的话。 在车上的时候注意力都在怎么不被摔下去,怎么活下来,下车之后就觉得浑身酸痛,骨头肌肉一样的疼。 栾宇的手插在他的大裤衩屁股兜里,乐呵呵的往屋里走,要不是他们头晕这会儿真想一人踹一脚上去。 “爷爷呦!”没到门口,栾宇就喊了一嗓子,嗓门之大,让那三位几乎昏厥的人清醒不少,“我回来了!客人也给你请来了!” “知道了!”屋里应了声,和微信里的声音不太一样,感觉特别的精神。 他们刚进门,一个穿着大褂的男人就从里面走出来了。 男人看着也就五十来岁,头发黝黑,手里握着根拐杖,走路的姿势不太自然,果然是腿脚不便利。 “这是我爷爷。”栾宇介绍道,然后又指着东坡,“爷爷,这是我和你说的湘西的灵媒师,他叫东坡。” “东坡……”栾宇爷爷笑了下,“东家的人啊,按辈分东叔是你太爷爷了,他老人家怎么样?还总是板着张脸,只对特定的人温和么?” 经人一提,东坡立马就想起了太爷爷那张脸,这几句话让他特有亲切感,他也笑了,“我也好多年没回老家了,今年过年回去了,太爷爷他和您说的一样,看着挺严肃的,其实对我们小辈挺好的。” 栾宇爷爷哈哈一笑,在东坡背上拍了把,“走走进屋说,爷爷晚上给你们做大餐。” 东坡跟着往里走,脚迈了步又顿住,“对了忘了介绍,他叫程似锦,是我的灵辅。” 东坡看着程似锦说。 栾宇爷爷明显愣了下,然后又笑了,“真不错啊,东家的人都有出息,年纪轻轻就有灵辅了。” “爷爷你好,”程似锦礼貌的一鞠躬,一到这种时候程似锦看起来就特别像乖宝宝,“您看着真年轻。” 栾宇爷爷扒了扒头发,“我这是染的,一半都白了。” 程似锦微笑着。 栾宇爷爷用另一只手拍拍程似锦,“太好了,好多年没看到你们这年轻的一辈了,今儿可得陪我好好聊聊,咱爷几个晚上喝点。” “爷爷,我还没成年,”程似锦说,“我在念高三,是高中生。” “高中啊,才这么小,年轻有为,年轻有为,真好啊。” “还好,爷爷夸奖了。” “哈哈哈哈哈哈……” “我爷爷看到你们可高兴了,哎你们是没看到,昨儿把我催的呦。”栾宇插着兜,一边笑一边跟着他们。 所有人都进去了,项正直感觉到一股悲凉的风从脚底蹿起。 你们大爷啊! 没人管他,没人搭理他。 特么的他们把他给忘了啊! 这还有个人呢啊! …… “爷爷我帮你吧,我手法还不错,不能给你添乱。”老爷子进了厨房,东坡跟在他后面往里走。 “不用不用,你们是客怎么能让你们动手呢。”东坡袖子卷了一半就让老爷子给拽住了,然后就往外推他。 “我都没把自己当客,爷爷你让我打个下手吧,我真会。” “那也不成,我能让你个小辈下厨房么,栾宇呢?!去带东坡到外面走走,待会儿回来吃饭!” “好嘞!”栾宇远远的应了声,没一会儿人就跑过来了,他看到厨房外面还想商量的东坡,拽着人胳膊就往出走,“老爷子倔着呢,他决定的事儿谁也改变不了,走吧我带你去转转。” “可是……”东坡还往厨房看。 “我爷爷说了,君子远庖厨,男的不能摆弄厨具,丢人,他说他那岁数就那样了,我们小辈可不行,我跟你说,在家里我连饭都不会盛。” “啊?”东坡惊讶。 “老爷子的脾气,习惯就好了。”栾宇笑笑,带着东坡往客房去,栾宇家挺大,三个人各自有房间,他先敲了敲项正直的门,里面恹恹的应了声,栾宇把门打开,项正直背部朝天趴在床上,“睡了啊?” “您这车技,我这岁数是不成了,不睡就要长眠了。”项正直无力的嚷嚷。 “哈哈,出去走走,你还行么?” “走个屁啊!你背我么?背我也不去,再折腾我老子就要埋骨于此了!” “你不去我们走了啊。”栾宇说。 项正直懒懒的摆摆手,“您随意。” 栾宇冲着东坡耸了下肩,“走吧。” 然后俩人去敲了程似锦的门。 程似锦坐在桌边,不知道写些什么。 栾宇招呼,程似锦头也不抬的说,“不去了,我要把作业写完,不然回去没办法交差。” “作业?”东坡纳闷,这一路也没看程似锦写作业啊。 “嗯,请假可以,课程要跟上,成绩要跟上,作业也不能落,没想到要待这么多天,之前的都写完了,现在写的是这几天的。” 东坡和栾宇对视一眼,没敢再打扰,撇了撇嘴把门关上了。 东坡没上过几天学,栾宇没写过几天作业,那俩字儿对他俩来说都挺新鲜。 栾宇带着东坡到后山去走了走,东坡要的那种树林近在咫尺,树精一到地方就飞走了,但他们都知道,没有结果。 “你在这里长大的么?”东坡问。 “嗯,是啊。”栾宇双手枕头,往前走着。 “在这里接受的灵媒师的训练?” “我听我爷爷说了你们湘西的事情,你们是个大家族,一家人都在一起,我家这边不一样,都是自立门户,没有那么正统的规矩,上一辈教导下一辈,想做灵媒师就传承,不想做就放弃,所以我们这边灵媒师少的可怜。” “我们那边也不多了,灵媒师赚钱太困难,大家都不想做了。” “所以啊……”栾宇出了口气,“迟早得被时代淘汰吧。” 这话题起的有点沉闷,俩人没再说话,一路向前。 栾宇带他到了个小瀑布前。 “我就是在这里训练的。”栾宇指着那瀑布。 “这里?” “对,这里能让人保持冷静,摒除杂念,虽然只是普通的水,但也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这样啊……”东坡伸手试了试,冰凉的水让他一激灵,这感觉就像是把手插进了冰块里,他惊道,“太凉了啊!” “要不怎么能让你保持冷静呢,想去想别的事儿都不成。”栾宇嘿嘿一乐,他把背心甩到了地上,提了提大裤衩说,“不修炼的时候还能来游个泳什么的,消暑降温,这可是好地方,不过你可能不适应,我看到就忍不住,先去溜一圈。” 栾宇说着就扎进了水里,溅起的水珠弄了东坡一脸,东坡打了个寒颤,在这种闷热的天气下,突然被冷水碰到不是什么舒服的事儿。 不过…… 栾宇已经没影了。 东坡起身四处看了看,这里的景色越看越美,怪不得栾宇会在这里训练。 真的能让人平心静气。 东坡看了会儿,脑中灵光一闪,他拿手机给叶遇白拍了张自拍。 背后就是那个瀑布。 东小坡:哥,景色美不美?我在这儿遇到了个灵媒师朋友,我在他家做客呢,可能要晚一点回去……今天不回明天也回!我又失言了你原谅我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大不了……我再答应你个事儿…… 看着那条消息发过去,东坡的脸红了红。 这句话都快成他的免死金牌了,但是每次说出来都觉得特别的……不要脸。 东坡正害羞着,突然发现刚才发出去的那张照片,正好照到栾宇从水里冒出来。 照的是栾宇的背,他光着膀子,身材挺好,肌肉的质感都找出来了,大裤衩被水压的特别向下,露出了一截屁股,看着,像裸泳似的。 第二三五章 聊到过去湘西的事 栾宇的突然出镜让东坡有点心虚,项正直和程似锦都不在,叶遇白要误会了都没办法解释,叶遇白那人心眼真不是特别的大。 东坡长时间摁着照片,很快微信里就弹出了选项。他看着撤回那栏纠结,刚发过去的话叶遇白应该没看着吧,可是真要撤回去了是不是太欲盖弥彰了? 就在东坡犹豫的时候,叶遇白回信了。 叶遇白:这就是你那个灵媒师的朋友? 东坡感觉他后背都热了,汗正排着排的往出冒。 东小坡:对。 叶遇白:身材不错。 东坡回头看了眼,天地之间只有他和栾宇,栾宇在游泳他在边上等着,难道这场景不暧昧么? 叶遇白这话是真心的还是又在暗讽他? 他真的弄不太懂叶遇白的心思。 东小坡:哥……你不生气啊? 叶遇白:我生什么气? 东小坡:那个……就我和他在一起什么的。 叶遇白:呵呵。 东小坡:哥你表呵呵,你每次呵呵我心里都没底。/(ㄒoㄒ)/~~ 叶遇白:东小坡。 东小坡:小的在! 叶遇白:全天下就没有比你更让人放心的人了,也就我瞎能看上你。就您这姿色长相,扔外面白给人人都不要,我还用担心你?咱俩之间该担心这件事儿的是大师您吧。 东坡抱着手机头一歪,两行清泪从眼角流下。 短短数行字让他浑身插满了箭,好疼啊。 东小坡:/(ㄒoㄒ)/~~ 叶遇白:别跟我装傻,我问你,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东小坡:大概明天吧,或者后天。栾宇的爷爷认识湘西的灵媒师,想和我聊聊湘西的事情。 叶遇白:你随便吧。 东坡刚想问他你会不会不高兴,并想好了如何许诺,叶遇白那边就又发了条过来。 叶遇白:你爱回不回,不回别回来了,我打算换锁了。 东小坡:哥…… 东小坡:欧巴…… 东小坡:叶帅哥! 东小坡:宇宙第一迷人第一帅比的叶帅哥! 东小坡:/(ㄒoㄒ)/~~ 消息再度石沉大海,东坡欲哭无泪,这人还是生气了啊…… 怎么又这样了…… 他该怎么办才好啊! 栾宇游了一圈,又带着他转了转,俩人回到栾宇家的时候饭菜已经做好了,东坡愣是一下手没伸,直接就上餐桌了。 栾宇爷爷真的准备了酒,等酒真正上桌之后东坡才知道,栾宇能喝,项正直也不差,就连那个以高中生自居的程似锦酒量也挺好,惟独对酒不成的就是他…… 酒是栾宇爷爷自己酿的果子酒,东坡喝了口发现这酒和果子一点关系没有,除了辣就是辣,他喝一口就上头了。 看东坡拼命夹菜一桌人没心没肺的乐,东坡含着眼泪看栾宇爷爷,“爷爷您这是蒙人呢,根本都不甜啊!” “怎么不甜,”项正直晃了晃杯,“里面带着股甜味儿,你仔细喝。” “真有甜味儿。”栾宇也说,“你慢慢品就能品出来,这酒越喝越好喝。” 东坡摇头,“我不成了你们来吧。” “所以说,什么东西都得找到懂得欣赏他的人,看不懂画的人读不出神韵,不会喝酒的人品不出酒香。”程似锦说。 东坡无奈的看他一眼,这小屁孩还装上了啊! 可他就是不会喝啊他能怎么办! 东坡不会喝酒被嘲讽了会儿,大伙又聊了聊湛江的景色,热浪一潮高过一潮,一直就没冷场过。 栾宇是个大大咧咧的人,张嘴就是哈哈哈,中途喝高兴了还表演了段杂耍,他在这里长大,就和乡间的野孩子似的,不用任何力量徒手就能窜到屋顶。 栾宇的使者是条鱼精,可能是受主人传染,鱼精也二了吧唧的,气氛热烈时还给他们表演了一段水漫金山的搞笑版,一会儿法海一会儿白娘娘笑死个人了,栾宇时不时还配合一段,笑的他们差点怕桌子下面起不来。 东坡觉得栾宇和他的使者完全可以在灵媒师中说相声,收入肯定比现在高,也更有前途。 一场戏演完,鱼精的表演欲上来了,非拉着树精要来段人鱼公主,它说它演人鱼公主让树精演王子。 树精不干,视若无睹。 鱼精就在边上说,“你看你什么都不用做,你就站在那就行了。” 鱼精:“你再靠近我我就把你穿成烤鱼串。” 栾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东坡:“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栾宇爷爷:“年轻真好啊,使者都跟着这么有活力。” 程似锦没说话,也跟着无声的乐。 项正直:“???” 他再次感觉到他来错地方了! 妈的他什么都看不到也看不懂啊! 他们笑的眼泪鼻涕横流是特么的什么情况啊! 他真不知道叶遇白平时怎么跟东坡他们相处的,这特么完全融入不了的世界啊! “你为什么收了个鱼精啊?”东坡还第一次看到鱼精这种灵体,猫啊狗啊红衣厉鬼他也见识过了,鱼精还真是第一次。 “因为主人很想找条美人鱼当媳妇儿啊!”鱼精一听这个问题立马就飞了过来,它停在栾宇后面,不等栾宇回答,手舞足蹈的抢白道,“主人想要找美人鱼,然后就在海里搜刮灵体,海那么大他那么小他怎么能找到!就只有我倒霉被他抓了,然后他发现我是公的……部队是我成精前我是公的!” “对啊,你是公的。”东坡认同的点头,“不过美人鱼不是也有公的么。” “可是他要的是母的!是人鱼公主啊!童话故事看多了非要找什么人鱼公主!主人的脑子有坑啊!”栾宇的使者一脸愤慨的指着他说,“然后你们知道他对我做了什么么!” “什么?”这次程似锦也好奇了。 "他非要让我变成女的还要露出一半本体,就是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鱼,他还特意给我找了个图片,要我按照图片上变,可是我是灵体我不是变形金刚我只能变成本体和现在的样子,我没办法给他变出个胸变出个长头发啊!我拿东西挡着点再硬挤挤我也有点胸,可问题是他要个波霸啊!波霸啊啊啊啊啊啊!太为难鱼精了啊啊啊啊啊!” 东坡一愣:“哈哈哈哈哈哈哈……” 栾宇一点都没不好意思,他也跟着哈哈哈。 鱼精声泪俱下地控诉了好长时间,树精实在听不下去又去树林里了,聊到灵媒师的话题,栾宇爷爷一边笑着一边问东坡,“你家还是你太爷爷做主呢?” “嗯是。”东坡点头。 “东叔还是那么犟啊,人啊越老越犟,我也是。”栾宇爷爷感叹着喝了口酒。 “听您这话,您和我太姥爷很熟啊。”程似锦道。 “当然熟了啊,我年轻的时候在湘西待过一段时间,就住在你们家的那个大宅子里,和皇宫似的,都舍不得走了。”说到当年,栾宇爷爷的笑没刚才那么大了,内敛很多,“要不怎么一说湘西就盼着让你们到家里来坐坐,唉栾宇和我说的时候我都没敢往那上面想,湘西的灵媒师不止你们一家,没想到真是东家人啊,这可真是见到亲人了,太好了,有生之年还能看到东家的后辈,真好真好啊。” “爷爷您看您这话说的,您才多大岁数啊。”东坡给他把酒倒满了,“太爷爷都没说这话呢。” “老了啊,不服老不行,”栾宇爷爷摇头,“腿脚不好,去哪儿都不方便,早些年我还能抽出时间去湘西看看东叔,现在不成啦,头几年腿摔断了,三五年过去了这才勉强能拄着棺杖走路,我这腿是好不了了,在屋里来回还行,走太远就疼,坚持不住,再想出门,有这心也没这精力了。” “没事儿,让栾宇送您去呗。”东坡说完就响起了栾宇的车技,感觉到项正直和程似锦都在看他,他咳了声,似乎提了个特别糟糕的建议,他们坐那车都要散架了,老爷子上去了还能下来么。 栾宇爷爷看着栾宇,栾宇在那笑呵呵的喝酒也不抬头,“不是送不送的问题,是我经不起折腾了,前段时间栾宇带我去湛江,到了之后腿就疼,门都没出就又回来了。” 项正直看栾宇,“你开车送去的?” “哪能啊,”栾宇笑,“我雇的车。” “那我们你怎么不雇车?” “这才能表现出我对你们的热情啊,我亲自去接。”栾宇哈哈笑着,“热情洋溢啊!” 项正直一脚踹过去,俩人离得远他碰不到栾宇,就是意思意思的表达下愤怒。 栾宇又开始笑。 栾宇爷爷又问了很多关于湘西的事情,东坡对老家不清楚,大部分的话都是程似锦回的,他们聊着聊着,就又聊到了东家谁来主持大局的话题上。 “太姥爷目前似乎没有这个打算,”程似锦摇摇头,“这一辈的灵媒师,只有东筹最优秀,但太姥爷从来没和东筹提过这事儿,估计是不想把位置给他吧。” “哎,这么多年了,何必呢。”栾宇爷爷叹了口气,“岁月不饶人,时间还没把他的固执给冲淡了,东叔真是的,该过的就过去吧、” “您指的是……”程似锦往东坡那看了眼,试探问道,“东奕声么?” 栾宇爷爷看他一眼,东奕声这三个字在详细老家鲜少被人提起,就像程似锦说的,仿佛是一个禁忌,但在栾宇爷爷这里不同,他很快就应道,“对,东奕声。” 这几个字说完,他还叹了口气。 而这三个字,也让东坡把注意力全部放到了栾宇爷爷那里。 程似锦收回视线,继续道,“太姥爷是想把位置给东奕声的。” “对,”栾宇爷爷先点头又摇头,“可惜啊,人不在了。” “是,太爷爷最喜欢的儿子。” “可他又不是只有那一个儿子,”栾宇爷爷道,“我们是做灵媒师的,有些事情比别人看的清楚,看的明白。人死不能复生,走就走了,生者何必还要留恋。眼看着过了几辈了,东叔岁数也不小了,他不把位置安排好,这将来有一天……唉这话说的难听了点,但你们湘西那一大家子不得乱了啊。” 就像皇帝一样,不立太子,不表现出最疼爱的皇儿,皇帝突然暴毙,群臣无首,连个推举之人都没有,而其他皇子岂不是互相争抢拼命厮杀。 这个结果谁有乐意见得呢。 “也许……”程似锦沉吟,他低头去看他的酒杯,“太姥爷心中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只是那人尚未成熟,在他羽翼未丰之前,不太适宜推他出来受人指点。” “你这话……说的好像也不是没有道理。”栾宇爷爷认同的点头,“东叔不是那么糊涂的人,他心里应该是有数的。” 程似锦笑笑没说话,他又往东坡那看了眼。 老家到他们这一辈的灵媒师不多,但也不少,可是林先生偏偏推荐他做东坡的灵媒师而不是最被看好的东筹。 太爷爷的接班人一直是个问号,这小小的举动虽然不足以说明问题,可程似锦总觉着,这不会是随便做出的决定,应该有着一定的道理和原因。 太爷爷最看好最疼爱的儿子,还有那一直没有着落的接班人的位置…… 话题到此为止了,东坡还没听到他想听的事情,他没留意到程似锦的眼神,他兀自皱了会儿眉,经过斟酌后他问栾宇的爷爷,“爷爷,您……认识我爷爷么?” “你爷爷?” “就是……东奕声。”东坡说。 老爷子手一抖,差点把被子给推了,“你是东奕声的孙儿?!” 栾宇爷爷都这一声都变调了。 东坡看着他,点了点头,“是,我是东奕声的孙子,唯一的孙子。” 第二三六章 有些事情从未想过 说道东奕声,栾宇爷爷先喝了杯酒。 一晚上热闹的气氛这会儿有点降温的趋势。 爷爷再开口的时候,语气特别的感慨。 “奕声啊,就是想不开,能怪谁呢,你们东家人都这样,犟,你爷爷这样,你太爷爷也这样……”栾宇爷爷又叹了口气,他直着眼睛往前看了会儿,一摇头,“本来不该变成这样的,奕声也不该死,你奶奶都已经……” “奶奶?”这个时常听到但对东坡来说相当陌生的词汇不知为何像电流一样,瞬间贯通了东坡全身,他往前坐了坐,放在腿上的手隐隐抖动着,他连说话都不利索了,“奶奶她怎么了?” 经栾宇爷爷一提,程似锦的眉头拧了起来,他也发现了不对劲。 东奕声的名字在老家虽然鲜少提起,但不是没人说过,但东坡的奶奶…… 程似锦从未听说,这个本该存在的人竟然让他彻底的遗忘了。 可见这人被忽略的有多彻底。 可是为什么? 东坡不可能没有奶奶,没有奶奶哪来的他父亲,可是既然有这个人,为什么没人提到过? 栾宇爷爷看到东坡的反应,明显讶异了下,他突然低下头,把剩下的酒喝了。 放下杯后,栾宇爷爷又笑了,他在众人瞩目中摆了摆手,“没什么没什么,奕声的死太遗憾了,别说你太爷爷走不出来,我听到消息都不敢相信,好好的人就那么没了。唉不说了,喝点酒我这老头子要多愁善感了,再说眼泪就下来了,你们几个闹吧,我上楼去趴会儿。” “爷爷。”东坡跟着站了起来,“爷爷您把话说完行么,您这样不上不下的我太难受了。” “东坡啊,”栾宇爷爷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爷爷的事儿挺让人难受的,但不是什么说不得的,老头子我多嘴了,你家人都没提这事我不该说。你别往歪了想,不是想瞒着你,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你们小辈不要被长辈的事情影响,过好自己的日子,你们前途无量,我们这些老东西,早就该退出历史的舞台了。” 栾宇爷爷说完,也不等东坡再问一句,就拄着拐上楼去了。 东坡看着他的背影从眼前消失,脱力似的一屁股坐到了椅子里,他就觉得他的嗓子干哑无比,看到杯子伸手就拿了过来,等喉间一片灼热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他刚把那大半杯酒都给干掉了。 东坡呛的眼泪都出来了,见菜就往嘴里塞,桌上的同僚们全投以嘲笑的目光,没一个人伸出援手。 这酒下去,东坡脑子就有点懵了,虽然还清醒着,但就感觉像掉进棉花做的沼泽似的,从下往上越来越软。 他晃了晃脑袋,这一晃更晕了。 “我看他这是要倒啊。”栾宇俩手撑着下巴,笑嘻嘻的看着东坡,他也没少喝,说话也有点不利索了。 “此项功能他家叶老板还没训练呢。”项正直没事儿,侧棱着膀子伸着腿往这边看,“估计是不想让他会喝酒吧,这样才方便酒后乱性。” “我送他睡觉去吧。”程似锦扫了眼嘴没个把门的项正直,项正直接受到他的眼神立马举起双手表示他错了,当着栾宇的面他不该乱说。 说话的功夫程似锦已经到东坡边上了,不管怎么说他和东坡也是亲戚,他俩还是搭档,别人不管他不能袖手旁观。 “得了你那小体格你能弄动他?他瞅着瘦肉也不少,高中生你歇着,我来吧。”栾宇一撑桌子起来了,他和程似锦一左一右把人扶住了。 东坡酒劲儿还没上透,他拽了拽胳膊,“你俩不用这样,挨这么近像拍照似的……” “真的你说拍照我才想起来,”栾宇从裤兜里拿出手机,“咱几个太有缘分了,世界这么大说碰就碰上了,关系还这么近,来咱照张照片纪念下。” “照什么啊,喝成这样了。”项正直嘴上嘟囔,但人也配合着过来了。 “这才叫原生态,不加修饰的最自然的时候。”栾宇举起手机,但他发现他的胳膊不够长,挤不下四个人的脸。 项正直拍了他下,“别折腾了,没有自拍杆拍什么合照啊。” “谁说没有自拍杆就不能照了?”栾宇斜了他一眼,“你等着。” 然后他们就看到栾宇到院子里找了个根竹竿子,用皮筋把手机往上一绑就算完了。 “挺机智。”项正直认可的点头,他摇着头还给栾宇拍了两巴掌,“那您能不能告诉我,距离这么远咱要怎么才能摁到拍摄键?” “你就负责摆好造型就行了。”栾宇冲着他飞了个眼,然后把东坡一搂,对着屏幕呲上牙了。 程似锦边上没凳子,他手撑着膝盖往上看,项正直在所有人后面,位置摆好后,就看到栾宇把人字拖一蹬,用大脚趾摁了拍摄键。 咔嚓一声,这带着浓重味道的照片就拍成了。 “我去您可真够恶心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栾宇一边笑一边把照片发东坡微信里去了,“回头让东坡传你们,我看他快阵亡了,我先送他回去。” 照完相东坡意识已经飘忽了,程似锦秉承着不能把东坡弃之不顾的原则,和栾宇一起把东坡送回了房。 疲惫再加上连日的心事重重,借着酒劲儿东坡直接断片了,一宿到天亮,睡的那叫一个安稳。 栾宇爷爷这酒酿的就一点好,喝完了不上头,除了肚子有点空东坡什么奇怪的感觉也没有。 他们住在一层,东坡坐床上就看到院里了,栾宇光着膀子穿着大裤衩正在浇花,其他人没见着。 东坡打开窗,冲着栾宇喊了声,“早啊。” 栾宇听到他的动静回头就乐了,“我以为你得睡到中午呢。” “没,爷爷这酒挺好,不上头。” “那你是现在起还是再歇会儿?” “我这就起。” 栾宇摆了摆手,回头继续浇他的花去了。 东坡洗漱完,饭菜都给他摆桌上了,栾宇坐在大厅里的木头沙发上看电视,那动作和叶遇白有几分相似,都是脚搭在沙发上,不过叶遇白是往后靠的,栾宇整个人都快躺下了,像没骨头似的。 早饭是典型的广式早餐,东坡吃了一半想起了项正直他们,“那俩人呢?” “一个出去逛了,一个写作业呢。”栾宇看着电视头也不回的说。 东坡又吃了两口饭。 “爷爷说,吃完饭让你到楼上去找他。”栾宇又道。 东坡的手一顿,想起了在喝多前栾宇爷爷说的话。 关于他奶奶的事情…… 他喝多了,还没时间细想这件事情。 时过境迁,再提到奶奶,他再也没有那种浑身发毛的感觉,但是昨晚的记忆深刻,他从没有过这种情况,莫名的升起一股恐惧。 是的,那是恐惧。 和见鬼不同的恐惧,仿佛灵魂都在惧怕。 他听他爸说过爷爷的事儿,但是奶奶从没人说过。 以及,栾宇爷爷欲言又止的话,他后面要说的内容是什么…… 爷爷的死,难道……和奶奶有关系? 东坡揉了揉脑袋,喝酒头没疼,反倒是现在,想的脑子都胀了。 他怀疑过爷爷的死因,但从没这么深入的考虑过,他的想象力再大也不可能想到这些。 栾宇爷爷那半截话,每一种假设都让他不寒而栗。 吃完饭,东坡按照栾宇的指示去了他爷爷的房间。 东坡敲了门,老爷子在里面喊他进去。 “爷爷。” “东坡快来坐。”一看到东坡,老爷子立马热情的招呼他过去。 东坡心里有事儿,整个人显得有些拘谨,“栾宇说您找我。” “对我找你。”栾宇爷爷先给东坡往手里放了块糖,才继续道,“我听栾宇说你来给树精找根?” “对,”东坡点点头,“树精在这里修炼成金,它对土地和家乡有执念,我带它回来,想帮它完成心愿,还有个原因就是……我想看看,回到它生长的地方,能不能对它的成长有帮助,我想让它变得更强一点。” 栾宇爷爷嗯了声,让他继续说。 “爷爷他,据说只用一个犬灵就打败了很多人,树精的能力虽然有限,但再不济也比爷爷的犬灵要强,我不想不停的换使者,找到更强的就淘汰另外一个,我想像爷爷那样,将灵体的能力发挥到最强,甚至超过它们的极限。” 东坡不好意思的笑了下,他玩着那颗糖,糖纸发出细微的声音。 “我也不知道这办法行不行,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爷爷那样天赋异禀,我能找到方法的话我就尝试,如果不行,我就把树精放到这里,就当完成它的心愿,然后再去找其他的使者。” 要说的说完了,东坡看向栾宇的爷爷。 “是不是想法挺幼稚的?但是,不去试试又觉得不甘心……来了之后死心也更彻底了,如果回到灵体生长的地方就能让它们变强,那灵媒师也不会一直替换使者了。” 栾宇爷爷笑笑,“栾宇和我说的时候我就大概猜到了,只是没想到你们这辈人也有这么有上进心的人。” 东坡费解的看着他。 “就像时代在变化,机器代替了很多人工,灵媒师选择更强的灵体替换使者,这样会省去很多麻烦,但最初的灵媒师,都是自己训练使者的,虽然麻烦,但比抓来的好用多了。” 东坡诧异。 老爷子看向他,“想不想试试?我知道怎么训练灵体。” “啊!”东坡起身,糖掉到了地上。 “邀请你来的时候我不就说了么,我能完成你的心愿。”栾宇爷爷俏皮的冲他眨了下单眼。 第二三七章 东坡决定接受训练 “我……”东坡刚说了一个字,他手机就响了,他本来想无视了,但一扫屏幕连神情都肃然了,他看看栾宇爷爷又看看手机,根本是不加思考的就和栾宇爷爷点了下头,“爷爷我接个电话。” 栾宇爷爷笑着一摆手。 东坡拿着电话到门口去了。 “叶哥,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咱俩太有默契了。”因为心虚,东坡笑得特别不自然,故作爽朗的笑声连他自己都觉得尴尬,“这真是心有灵犀我一想到你就做了哈哈哈哈哈哈……” 电话是通的,但电话那头一点动静没有。 东坡越笑越僵,最后干干的清了清嗓子,一脸讪讪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东小坡,你现在在哪儿?” “在……栾宇这儿,”说完东坡连忙补充,“栾宇就是我在这边认识的灵媒师我和你说过了吧?” “你和我说过什么你都忘了?您这真是如鱼得水光想着撒野把我谁都不知道了吧,哦,冒昧问一句,您知道电话这头的人是谁么?” “没有,怎么会呢……”东坡呵呵笑着,笑出了一身的冷汗,“叶哥别逗了哈哈还挺好玩的……” “玩的愉快么?”叶遇白问。 “还行……吧。” “愉快就行,我刚给换锁的打电话,约的午饭后来换锁。” “哥……欧巴,表酱紫……”东坡哀嚎,下意识的伸出手模仿了下尔康。 “我觉着您已经乐不思蜀了,我就不在这儿当您自由的羁绊了,我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你和你的亲爱的朋友们玩的愉快就行了。” “没有哥!怎么会呢,我没在玩,我出门的这些天一直在想你,我可想你了!真的哥!” “那你特么的还不赶快回来!”叶遇白猛地一嗓子,穿透力之大让东坡下意识的往背后看了眼,他生怕把屋里栾宇的爷爷吓到。 他把手机放到另外一边的耳朵上,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说,“哥我可想回去了……但是吧,那个啥……我可能还得再晚几天。” 电话静了,没有预想中的挂断。 叶遇白只是不说话了。 这种冷场比被骂还可怕,大约过了几秒钟,东坡怯生生的又喊了句,“哥……” “东坡。” “嗯,我在呢哥。” “我阻止过你出去么?” 叶遇白的语气变了,这让东坡更觉不安,他抠着墙皮小声的说,“没有……” “我尊重你的任何选择,如果你觉得外面更好玩,你想无限延后归期,暂时想和我分开,我接受。我可以照顾自己,你同样也行,你还有你的朋友们,我们不需要为彼此担心操心。” 东坡啊了声,叶遇白这一本正经的话他一时半会儿理解不了,在他努力消化的时候,叶遇白又道…… “前两天接了个单子,挺忙,好容易闲下来,我下午回家休息休息,那就这样了,先挂了。” “啊……哥……”东坡赶紧叫了声。 “嗯?”叶遇白一顿。 “没事儿……”东坡感觉不对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叶遇白一应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嗯,那好,我挂了。” “再见哥。” “嗯。” 挂断电话,东坡就回屋去了。 栾宇爷爷还在那里,东坡把地上的糖捡了起来,“爷爷请您教我。” 另外一边的叶遇白。 叶遇白说话的时候简宁就在边上盯着他看,他这边一把手机放下简宁立马就把视线移开了,假装他没看叶遇白。 叶遇白把手机放到了桌上。 简宁咳了声,佯装无事的问,“他还不回来么?” “说是还有事。” “反正你现在也没事……”他们最近很清闲,没什么大单子,从东坡走了叶遇白也没怎么忙过。就在一个小时前叶遇白还问他最近有没有什么新开的有意思点的地方,这两天东坡就回来了他带他去玩玩,他们还没研究出结果呢,事情就又有变化了。简宁小心的瞄了他眼,这才又道,“要不你就去找他吧……” “不,等他主动求我的。”叶遇白说,“求我,我再考虑。” 简宁回头,对天翻了个大白眼,这人要不要这么别扭这么骄傲啊! 心心念念的想着挂着人家,反正也没事儿就过去呗,东坡那小子本来就有点迟钝,看他俩说微信时东坡那小心翼翼可怜巴巴的样儿,简宁知道这小子也同样惦记着叶遇白,光是说想他都说多少次了。 可叶遇白这家会非得等东坡说让他过去他才去。 两口子至于么。 就差那么一句话…… 对叶遇白的脾气,简宁也是服了。 …… “万物皆有灵,死灵之外还有生灵,灵体可以吞噬死灵进而强大自己,同样也可以利用生灵。” 栾宇的爷爷拄着拐杖,笔杆溜直的站在那里,板着脸孔的他,让周遭的一草一木都跟着肃然起来。 东坡站在那小瀑布前,哗哗的水流声是背景音,他同样严肃的回视着栾宇爷爷。 “灵媒师自古便自己训练使者,但时间改变了很多东西,就像人类的进化过程,优胜劣汰,淘汰掉没用的东西,留下对自我发展更好的,取其精华。去其糟粕。这项能力久而久之就被遗忘,导致于发展至今,已经很少有人能够运用,甚至几乎灭绝不复存在。” 栾宇爷爷看着东坡,沉吟片刻后继续道…… “你有这个想法是好的,但能不能成功,旧的看你的本事,你有没有这个天赋,这个能力。怎么样,有信心么?” 东坡用力一点头,“有!” “士气不错。”栾宇爷爷笑笑,“那咱们开始吧。” “好。”东坡一点头,但转身看到那瀑布又顿住了,他往后看去,为难的问,“爷爷我真得下去么……” “当然。” “可是……”栾宇昨天弄他身上的那些水让他记忆犹新,那冰凉的感觉好像还没散去,“栾宇不是说这就是普通的水,也没有什么灵力,为什么要到下面去啊……怎么以前的灵媒师训练使者也要找个凉水池子么,他们又不是扬过和小龙女……” 栾宇爷爷一瞪眼。 东坡闭嘴了。 他把鞋蹬了,试着拿脚趾头到水里碰了碰,那刺骨的凉让他瞬间打了个激灵,东坡正要把脚缩回来,栾宇突然从后面窜了上来,一脚就把他踹下去了。 “扑通——” 被冰冷的水没过头顶,东坡第一反应不是凉,而是…… 他不会游泳啊啊啊啊啊—— 东坡拼命的挣扎,折腾了两下之后他发现,水很浅,他站起来了。 他像落汤鸡似的站了起来,一接触到阳光就开始哆嗦。 栾宇指着他哈哈大笑,“我第一次下水的时候也是你这怂样儿,我是被我爷爷一脚踹下去的一点都没客气,他踹的可比我刚才那下狠多了。” 栾宇爷爷甩了甩拐杖,自豪的说,“我那会儿腿脚可灵活了,踹的又准又狠,栾宇是脑袋朝下直接栽进去了。” 东坡打着寒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程似锦看着那爷孙俩,他真不知道东坡的这个决定是不是正确的。 一大早栾宇就通知他和项正直先不用回去,他爷爷要和东坡谈正事儿,程似锦没想到正事儿是这个,栾宇爷爷说的这些他从未听过,本来是怀着崇敬的心来的,但是现在…… 还是回去写作业吧。 估计一时半会儿是回不去了。 他把剩下的作业都写完吧。 反正那一本也快要写完了…… …… 东坡在水里泡了一天也没能领悟栾宇爷爷的真谛,回家之后倒是没感冒,就是肚子不舒服,所有的关节都在丝丝的冒着凉风。 东坡一边揉着膝盖一边嘟囔,“艾玛当初杨过是怎么在寒冰床是怎么熬过来的,我感觉我马上就要风湿了。” 项正直双手枕头躺在老爷子的躺椅上,闭着眼睛对着漫天星空说,“空气是挺不错,环境是挺好,不过你这份儿罪遭的有价值么?” 说完项正直看了过来,“别怪哥没提醒你,你老在冷水里待着,不是能得风湿病,而是搞不好能弄出痔疮,你说你要是痔疮了,你家叶老板他以后还怎么和你……” 东坡正洗脚呢,项正直这恬不知耻的话让他恼羞成怒的把一盆水都扬过去了,虽然在水里泡了半天基本没味道,但毕竟是洗脚水…… “东坡你大爷啊!老子要扣你工资!” “你大爷!”东坡回骂了句,“老子要辞职!” 东坡这一吼把项正直弄愣了,等东坡进屋了才想起掸身上的水珠子,可惜棉质衣服瞬间就被浸透了,他小声骂了句,转而抬起头往东坡走的方向看,感觉这小子脾气大了啊…… 遥想第一次遇到时在大马路上铲小广告再到今天,虽然那时东坡对他也没怎么客气,但那会儿东坡是生气,日后的相处感觉这人挺老实,从来不吊儿郎当的也不说脏话。 出息了啊,会骂人了。 东坡回到屋里,趴床上开始回忆栾宇爷爷今天教他的东西。 他光顾着冷,注意力根本就没集中,所以记忆不是很完全。 栾宇说,在瀑布那里训练能让人静下心来。 可是在他眼里,要是不在那冰凉冰凉的水里他倒是能静心,一到水里就不一样了…… 栾宇是怎么做到的呢? 他想不通,给栾宇发了条微信。 东小坡:你是怎么做到不怕水凉的? 快乐男孩:这个不能告诉你,等你想通那天你就彻底顿悟了。 东小坡:哎透露一点点嘛。 快乐男孩:这个别人真帮不了你,你能想通你就能进行下一步,你想不通也就这样了,我告不告诉你一点意义都没有,别想着走捷径了,加油吧。 东小坡:/(ㄒoㄒ)/~~ 第二天,不用栾宇踹,他自己下水了。 在水里待了半天,除了觉得比昨天更冷了他更难忍受外,再没任何收获了。 东坡有点丧气,不是因为训练多艰苦,而是没有进展让他很郁闷。 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接受灵媒师的正规训练,没想到会是这样。 东坡连着在水里待了四天,他的心情愈发低落,但栾宇爷爷却像没事儿似的,他在水里的时候他就在岸上,要么和栾宇聊天要么就指导一二。 栾宇的训练比他早,所以他被踹下水的年纪一定很小,那么小的栾宇都能挺过来,他为什么不行? 他尝试将注意力放在别处,让自己忽略这个冷,他用过很多种方法尝试,但是肉躯无法抵挡彻骨的寒。 东坡最终不得不放弃,想忽略水的温度是不可能的。 可是如果不这样又能怎样? 他就这么一直纠结,直到第四天栾宇爷爷冲他招手,“今儿可以了,咱回去吃饭吧。” 栾宇吹了声口哨,笑嘻嘻的就往回走,看到他的背影东坡忽然想起那天他与公交车相媲美的速度…… 如果…… 用灵力驱赶寒意呢? 就像他的眼睛,在遇到鬼魂的情况下会自发的看清黑暗中的一切,但平时则不然,他认为这就是天生的能力,可如果他能运用这种能力呢? 他无法忽略水里的温度,那么不如不忽略就让它一直存在着,而自己想办法把自己保护起来? 东坡试着开始使用灵力。 但是灵力可以提高他很多能力,用来驱逐寒意他还从没试过。 东坡用了用,没有太大作用,栾宇爷爷又在喊他,东坡应了声来了,就爬上了岸。 第五天的时候,下水他就开始使用灵力,并开始不再排斥是水温,而去感应水的存在。 水很冷,但它在流动。 不同的物体有不同的灵力,灵力太强灵媒师用眼睛就能看到,水同样也有它的力量,只是很微弱罢了。 东坡突然想起了栾宇爷爷说的生灵与死灵。 死灵是死后的灵体,而生灵是有着鲜活生命的灵,死灵有限,生灵无边,生灵是源源不断,取之不竭的。 东坡感应着水里的灵,将这份灵与自身的能力融合,让其庇佑肉躯,躯挡寒意。 东坡发现,水似乎不是那么冷了…… 他十分惊喜,又再努力,只是这心情一变力道也跟着有所变化,好容易找到的感觉一瞬间又没了。 他再尝试,就这样,他反反复复的感应着水的灵,让自己利用这灵。 这是东坡第一次感受生灵。 这天他上岸的时候,栾宇爷爷笑着对他说,“不愧是奕声的孙子,五天就知道怎么使用生灵了。” 东坡难掩笑意,他做对了! “死灵易控,生灵难寻,你能感应到生灵,能使用它们,东坡,你的资质相当不错了。”栾宇爷爷道,“你是灵媒师,灵媒师可以利用自身的力量提高能力,奔跑,力量,很多很多,同样也可以用灵力做其它的事情,比如在很冷的时候抵挡风寒。” 东坡点头表示受教,他从没在这个角度上考虑过,灵力还有不同的使用方式。 “栾宇也能在水里不受寒冷的影响,但是东坡,你们不同,栾宇他感应不到生灵,我也是,我虽然知道方法,但这个方法就像一个传说,是否是真的无人知晓,可是东坡,你做到了。” 他知道方式,他也用这个训练过栾宇,栾宇那时还小,他感应不到生灵,他用他的聪明解决了这个问题。 他对东坡也用了同样的方法,没想到,东坡让他意外了。 东坡在使用灵力驱寒的同时,他感应到了生灵并使用。 东坡让这个他知道却不停质疑的事情得到了证实。 “我不是在拿你做实验,只有你能真正的感应到生灵的存在,你才能继续接下来的事情。”栾宇爷爷说,“你和奕声不同,他天资过人,用栾宇游戏里的话说,他的人生像开了外挂一样,你们比不了,但是,你一样可以做到你爷爷做的事。” …… 瀑布边上,东坡单手撑地,猎豹一样紧盯面前的栾宇。 栾宇收敛笑容,光着膀子摇摇头,摆出架势。 无需号令,俩人齐齐向前,拳头碰到一起继而打了起来。 项正直没见过这种搏斗技巧,感觉他们没什么力量,就像没碰到对方一样,但动作却十分灵活,像表演节目似的。 项正直看了会儿,觉得有意思就录了个小视频发到了朋友圈里。 还配上了一段文字—— 这就是青春的力量,艾玛看的我都热血沸腾了。 项正直感慨完,那边战斗已经结束了,东坡毫无悬念的输了,栾宇笑着冲他伸出手,“承让啊。” “我还是打不过你。”东坡也笑,没接受过正规的训练就是不成。 “也不错了。”栾宇把他拽了起来,“我说真的。” 东坡跟着起身,但刚被栾宇踹到了腿,这猛一站那发麻的感觉让他又要倒,栾宇眼疾手快把人拽住了,东坡扶着他胳膊说了声谢谢。 “别谢,是不踹伤你了?”栾宇说着就低头去检查。 东坡跟着低头去看,“没,就是有点麻。” 项正直摇头,这青春热血的感觉之余又让他产生了一种别样的情绪。 怎么说呢,项正直人如其名,他是直的,但是每天跟东坡在一起看着他和叶遇白腻歪,他以惊人的速度接受了同性恋这三个字的存在,他甚至都没度过惊讶膈应无法接受那段就跳到了麻木的阶段。 所以看到他俩,项正直蹲地上乐呵呵的拍了张照片,给程似锦发了过去。 正直中介:你看这照片有什么感觉么? 程似锦每天都在写作业,项正直不知道是不是他书包里装着都是作业,不然怎么怎么写都写不完。 东坡来训练这些天,他都看过好几次了程似锦一次没露面,偶尔还是他觉得有意思给他拍张照片转播下。 程似锦对此没有太大反应,但但凡他发照片程似锦都会回话,这小子嘴上不说表现还是挺诚实的。 不过今儿这照片的主题不对劲儿。 项正直一边邪笑这一边又打了几个字…… 正直中介:有没有感觉到不下雨的天栾宇和东坡也很配哦! 然后…… 正直中介:你看到我发的朋友圈了没?青春热血,年少轻狂,志同道合的青年们,阳光活力铺满大地,怎么看怎么登对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程似锦:项正直。 正直中介:怎么不叫项叔叔了? 程似锦:这是群里。 项正直正乐着,看到这四个字猛地噎住了。 再看对话框,从程小同学变成了微信群,然后还是他们四个人的群…… 也就是…… 就看到群里瞬间出现了几条“正直中介撤回了一条消息”。 项正直心惊肉跳的把消息都撤回了,他祈祷叶遇白什么都不要看到,可是当他退出微信群想要关掉手机的时候,他发现状态栏的“发现”选项上多了个1,他点开朋友圈一看,是一条来自叶遇白的消息。 再点开,他开到叶遇白给他那条小视频点了个赞。 项正直:“……” 我现在就去收拾行李流浪天涯吧,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啊! 不知道我还有没有命看到了…… 项正直:/(ㄒoㄒ)/~~ …… 吃完晚饭,老爷子把桌子收拾了,大家累了一天准备聊聊就睡了,可项正直不知道哪里来的精力非嚷嚷着要打扑克,程似锦不搭理他,于是另外三人就开始斗地主。 斗地主也不赢钱的,三个穷鬼就往脸上贴纸条,相处了几天彼此的窘态也都见过了,再说那二位是不要脸的主,东坡又迟钝的很,玩了一会儿就觉得没意思了,栾宇要去玩游戏,东坡打算回去睡觉。 这几天的训练让他斗志满满,每天都在期待接下来的事情,对东坡来说,每个下一秒都有不同的变化。 “我输了,不玩了。”东坡把牌放到桌上,他打了个呵欠,“我困了,睡觉去吧。” “别啊,我这战意正浓呢!”项正直拦着他不让他走。 “困了,我明天还要训练呢。” “我要打游戏,也基友约好了一起撸,这都过了多长时间了,人家该不乐意了。” “你俩咋这没意思,咱再玩一把,最后一把,就最后一把,我这瘾刚上来,”看他俩还是要走,项正直一咬牙,一手拽住一个,“就一把,这把咱玩个狠的,来个狠的完美收官行不?!” “怎么个狠法?”栾宇兴趣缺缺的问。 项正直从屁兜里抽出根油性笔,啪的往桌上一摔,“输的往脸上画画不许弄掉的!” 东坡和栾宇对视一眼。 鱼精对东坡说,“我家主人说了,你们合作。” 树精对栾宇说,“我家先生说了,没问题。” 鱼精说:“主人是想让项先生赶紧去休息。” 树精说:“小赌怡情,大赌伤身,这也是为了他好。” 三人沉默这拉开了牌局。 这把项正直是地主,俩人一看着太有戏了,于是默默的看着牌开始玩。 眼看着牌越来越少,因为这俩人作弊所以气氛还是挺紧张的。 栾宇手里有套炸弹,他们知道项正直有俩王,于是想办法把他的王炸给引下来了。 没了王炸项正直就没什么牌了,东坡让树精再去确认一次,树精飘在项正直的背说,“他剩了个顺子,还有三个一样的,没有花的牌。” 东坡一看手里的牌,只要不出顺子和三带一什么都行,于是东坡出了个单牌。 项正直扔了个A,东坡愣住,不确定的看向树精:三个没花的都是A? 树精点头,对。 东坡无语,刚才他有三个2,为了打项正直突然给打出去了,目前就剩A最大了,还有个2估计在栾宇那,他们光看项正直的牌没看自己的。 鱼精说,“主人让你不要担心,他手里全是顺子,从小到大都能给他干掉了。” 东坡松了口气,等着看项正直放顺子,如果他放顺子的话那他手里就剩两个A了,到时候只要不出单双牌就行了。 可是没想到,项正直扔了个3,然后4,然后5,然后6…… 他们每出一张牌,项正直都用一张A干掉,出到5的时候东坡觉得项正直手里应该没大牌了,但是他扔了张2出来,也就是说最后那个2没再栾宇在项正直那了。 那作弊的二位看着那张6无语,在项正直手里的牌越来越少的时候他们就觉得不对劲了,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不是剩了个顺子么!”栾宇问项正直后面的树精。 项正直以为问他呢,就笑着答道,“狗屁顺子啊,3456,三个A一个2,好在你们出了个单,不然我真是,啧啧啧……来吧二位,画画吧。” 项正直贱笑着拿起油性笔。 栾宇愤慨的瞪着树精。 树精迷茫的问他们,“顺子不就是连在一起的么?23456不是顺子么?” 鱼精纳闷的看着树精:“23456?是连在一起的是顺子啊,怎么了?” 东坡:“……” 栾宇:“……” 东坡哭笑不得,“我去作弊还能输啊,我真是服了啊!” 他一说,项正直一愣,“你俩作弊了?” “我们让使者看你牌来着,可是……” “东坡你傻啊!”在项正直发作前,栾宇先扑了过来,他一把掐住东坡的脖子不让他继续说后面的话。 东坡被他掐的往他身上一倒,他靠着栾宇的肚子一脸无奈,“我忘了大侠饶命啊!” 那个被人坑又没被坑成的人惊呆的看着这幕,就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不远处突然有人说话。 “你们在干什么?” 三人齐齐回头,栾宇看到了张陌生的脸,他刚想问你是谁,东坡就猛地站了起来,“叶叶叶叶叶……” 第二三八章 我就是你的小魔镜 “切克闹?煎饼果子来一套?”东坡这一嗓子都喊出节奏来了,栾宇下意识的就跟着说唱了句,肩膀一歪,身子一扭,摆出个rap的姿势,狐疑的看向东坡,“这样?” 然后栾宇又回头看了眼,后面的房子前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还是你在喊我爷爷?我爷爷怎么了么?” 东坡哪还有心思管突然犯二的栾宇,不等叶遇白说话他脚下像装了弹簧似的猛地窜了上去。 俩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叶遇白还握着拉杆,在东坡扑来的时候他已经伸出手做好了接住他的准备。 东坡准确无误的落到了叶遇白怀里。 一瞬间就像是悬着的心回到了胸腔里,这种归属感是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带给他的。 抱住了就不想撒开,东坡固执的把脸贴在叶遇白胸前狠狠的蹭了两下,手不停的抓着他的衣服往紧了搂。 东坡这一抱让叶遇白看了眼天,叶老板在心里骂了句,特么的为什么这么想哭呢…… “哎哥你来啦,”东坡在叶遇白脸上摸了把,又一低头拿脑门在他身上拱了拱,他用带着鼻音的嗓音说,“我都想你了,哎可想你了。” “想我?还是想不起我是谁了?”叶遇白垂着眼睛看他。 东坡低头乐了下,他蹭蹭鼻子握住了叶遇白的手,顺带着拉起他的拉杆箱,“走哥。” 叶遇白没反抗,跟着东坡走了。 项正直看着消失在栾宇家楼里的二人,抚着胸口松了口气。 他能做的都已经做到了,他真的已经尽力了。 叶遇白应该不会为难他了吧…… 不不不,叶老板应该把之前不开心的事情忘记了。 一定会的。 项老板两腿一软,疲惫的坐进了刚才的椅子里,他望着桌上的扑克牌,他为了留住东坡连脸都不要了,真是用生命在阻止他回屋睡觉。 下午他看到叶遇白点的赞后整个人都处在懵逼的状态,拿着手机六神无主,他项正直素来天不怕地不怕,天王老子来了他也照坑不误,但对叶遇白,不知道为啥就有点打怵。 那个赞在无情的提醒他,叶遇白不仅看到了群里的话,连他的意思也弄明白了。 你说这好端端的他非说那些废话,这不是让叶遇白误会,给东坡添麻烦呢么! 程似锦要是不提醒他还好,提醒他反倒有问题,这让叶遇白觉得他们私下里都在说什么…… 可程似锦如果不提醒他,他要是继续说下去可怎么办…… 项正直正天人交战着,他手机响了,再一看,手机差点让他给扔了。 是叶遇白。 从来不给他打电话的叶遇白! “你们在哪儿呢?”叶遇白张口就问。 “在湛江啊。”项正直如实回答。 “给我发个定位过来。” “啊?” “微信定位。” “好。”项正直连忙答应,他这声好说完,叶遇白就挂了电话,根本不给他机会问为什么,当然给了他也不能问。 再过了一会儿,叶遇白又发了条微信过来。 叶遇白:晚上我过去。 五个字,这让项正直产生了无数想法。 叶遇白不会平白无故和他交代行程,而且他又是突然过来,项正直一合计,叶遇白大概是让他看着东坡,让东坡在家等着他不要乱跑,同时也让他把嘴巴闭严了不要乱说。 东坡和栾宇啥事儿没有,项正直倒是不担心他们也不用提醒,该愁的是他项正直。 没事找事。 所以在叶遇白来之前他尽可能的做准备,让东坡在门口迎接他,他甚至想拿油性笔在东坡脸上写叶遇白我爱你这一类的东西,不管好用不好用,反正他决心是表了,他万分欢迎叶遇白来此,他万分期待他的到来。 叶遇白应该感受到了吧…… 剩下的事情就靠东坡了…… 你老板的命在你手里,你要对我好一点啊。 栾宇莫名其妙的对着房子挠头,刚才什么情况啊? “那人谁啊?” 项正直看他一眼,没力气解释,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他怎么进我家院了,没见过,东坡认识么?” 项正直起身,任重道远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觉着自己是即将面临死刑的犯人,至于栾宇…… 也不知道叶遇白那把醋火能烧到什么程度,如果栾宇因此遭受到了什么非人的待遇,他只能在心里默默的说声抱歉了。 东坡一路牵着叶遇白回的屋。 进屋后他把门用力一甩,拉杆箱被他一推直接撞到了床上,在弹回的时候东坡就把叶遇白摁墙上了。 东坡还是第一次这么迫不及待的亲吻。 急切的吻,急切的动作,恨不得把叶遇白给吃了的感觉。 叶遇白能感觉到他的渴求,东坡整个人都在发抖,激动的好几次咬到了他的肉。 “行了你。”叶遇白推开他,一摸嘴唇,出血了,“你在这吃斋么?多久没吃到肉了见人就啃。” 东坡又把叶遇白抱住了。 手伸进他衣服里在他悲伤揉了好几把。 “哥,我想你了,我可想你了。” 然后他头一低,顺着叶遇白的脖子就往下亲。 叶遇白让他撩持的也挺上劲儿,只是见面了连话都没说几句就…… 他怎么感觉他有点千里送吊的感觉呢…… 可是当东坡解开他裤子蹲到他腿间之后,叶老板就什么脾气都没有了。 东坡从来都没这么急切过,基本连前戏都没怎么做,草草的爱抚了下就直奔主题。 叶遇白从后面抱着他,他咬着东坡的肩膀问,“没有润滑液怎么办?” 东坡扭过头看了他眼,继而脑袋用力一沉,他双手扶着墙沉下腰身,他说,“就这么直接来吧。” 叶老板的脑子瞬间就炸了。 什么都,去他妈的吧! …… 天还没亮,腰酸背痛的东坡就摸进厨房了。 从来到栾宇家就一直是老爷子下厨,东坡已经很久没碰过炊具了,尽管身体不舒服,他还是给叶遇白把早餐准备好了。 不熟悉人家的生活习惯,东坡没太敢乱用厨房的东西,所以他就给叶遇白煮了碗番茄蛋面。 没有番茄的番茄蛋面。 他以为叶遇白还睡呢,一进屋叶遇白穿着黑色的四角裤站在床边喝水呢,他一手扶着腰,浑身的肌肉即便没有阳光也都是熠熠发光。 东坡感觉他又结实了,就这一瞬间,就和杂志上的肌肉猛男一样。 但叶遇白比他们帅多了,也比他们有魅力多了。 爱不释眼啊。 东坡把面放到了桌上,上床前在叶遇白腿上摸了把。 叶遇白狐疑的往腿上一扫,“手感怎么样?” “真好。”东坡看着自己的手感叹,然后他在床上翻了个圈,手撑着下巴看叶遇白,“哥我感觉你又壮了。” “是么?” “是啊,肌肉越来越好看了。” “没感觉。”叶遇白把水杯放下了,然后在腰上摸了把,“真壮了?” “嗯真的,”东坡伸手,也跟着他摸了摸,他抬眼看向叶遇白,“你最近又锻炼了么?” “没怎么练,就和以前一样,天天健身而已。” “这样啊……”东坡收回手,他真喜欢叶遇白肌肉形状还有皮肤的触感,感觉像会上瘾似的,但心情却不像手感这么棒,“哥,我觉着你练的差不多了,别练了吧。” “为啥?”叶遇白纳闷的问,“前阵时间停了一段,感觉肌肉都松弛了。” 叶遇白左右晃了晃,看了看自己两侧的腰身。 “都特么的赖你,光顾着跟你折腾连健身都没顾上。” “你以前就挺好的,现在更好了,哥你底子好你真不用再练了,你不练都比那些艺人好。” “怎么突然说这个?”叶遇白抱着胳膊靠在桌上,“人不都希望自己的男朋友更帅一点,这样出门才有面儿么,你怎么还阻止我呢。” “你对我有这希望么?” “没有,”叶遇白说,“你这样的基本已经放弃治疗了。” 东坡被损了,还一点反应没有,叶遇白看他情绪不对,刚想问他怎么了,东坡看着下面就说,“你本来就很优秀,你再把自己捯饬成这样……以前我心里就没底,我现在更不放心了……我不怕你和别人跑了,我怕别人惦记你……我心眼也跟着变小了,连别人多看你一眼我都受不了,哎哥你说的对,我和你没法比……你比坤哥他们都要抢眼了……” 东坡挠挠头,趴的更低了。 “我也不知道我说啥呢,有点乱,但是就觉着吧,和你一比,哥我都自卑了……” “傻么你。”叶遇白嘲讽的哼了声,转头去拨弄碗里的面。 他其实压抑挺长时间了。 从去找郭乐时在那小饭店吃饭时东坡无意间的一句话,再到东坡说蓝绍梓什么每块肌肉都蕴藏着青春的活力,以及不停被提起的发际线和后来东坡说的那些话,陶振杰无心的嘲笑…… 一向骄傲且自恋的叶老板第一次受到了打击,他也第一次感觉到了他和东坡之间的差距。 他俩相差八岁,东坡才21,小屁孩儿一个,可他马上就要迈入三十大关了。 以前叶遇白可从没觉着三十老了,反倒觉得三十岁正是男人的黄金时期,二十来岁太嫩,心智身体各方面都不成熟,人过三十那才叫魅力,可是现在呢…… 什么都能改变,但年龄不行,东坡小他太多,他们的年纪距离太大,这让叶遇白陷入一个怪圈里出不来了。 他越不想往那方面想越控制不住,人还变得敏感起来,东坡每说一句话他都觉得是暗示他针对他,他觉得他都要得神经病了。 东坡这次来湛江,他带着项正直带着程似锦偏偏把他排除在外,叶遇白其实没什么事儿,他想陪着东坡一起。 但是他就不主动跟他来,也不提出,他要让东坡发现他的好,发觉离开他不行,主动求着他过去。 趁这段时间,叶老板抓紧锻炼,他问过好几个人,他这身肉和那些小鲜肉比起来怎么样。 结果不言而喻,但陶振杰那嘴欠儿的回答完之后还补充了句,他问他是不是东坡嫌他老了?他现在补救还来得及么,答案是来不及了。 在陶振杰的哈哈声中,叶老板的脸如其姓,都成叶子色了。 然后,他看到了栾宇。 第一次看到栾宇的照片时他就不怎么舒服,他一边知道东坡不能和照片里的人怎么样,又一边想着这个人的岁数看起来和东坡差不多大,还是东坡欣赏的类型…… 他一直等着东坡回家,但东坡在无限延后,这都无所谓,他有正事儿他不想回去不要紧,问题是东坡始终没有提出让他一起过来。 在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去的时候,他竟然没找自己。 还和一个小鲜肉在一起。 项正直偶尔发个朋友圈,栾宇的年纪通过这些照片他早就判断出来了。 和东坡差不多大,东坡总挂在嘴边上的青春年少的这一类人。 再然后,他看到了项正直的话。 叶遇白的脑子瞬间就炸了。 管他们特么的有没有可能,管他们特么的是什么关系,他的人被人这么说了,他就受不了。 所以按照项正直发的那个定位,叶老板一路飞奔就到此了。 他是带着火来的,他想问问东坡到底想怎么地,他心里有没有他,他要是不想好了就直接提出来,他要看上栾宇,觉得他年轻他俩配,他叶遇白就让地方。 他可是叶遇白,叶遇白什么样的人没有,何必和他牵肠挂肚的。 但是这些话他根本没机会说。 当东坡抱住他的时候,当他搂着他在他身上蹭说他想他的时候,在他一大早摁着腰悄悄爬下床给他做饭的时候,叶遇白什么话都没了。 他也知道他要说的那些是气话,见了面他能揍东坡一顿都不会提分手,但是憋得实在难受,他叶遇白竟然有没有安全感的时候。 他是不想和东坡分开的。 一点也不。 这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一个他认为可以交往的对象变成了不可或缺的。 他们刚在一起时他很冷静,他还想过以他们的关系不适合见父母不适合公开等等,但现在,什么都无所谓了。 满腹怨气,一句想你足矣。 他的那些别扭不安,在东坡扑到他怀里的一刻全没了。 在心里系了那么久的疙瘩瞬间扯平了。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东坡用行动告诉他,再好的人他也不看他就喜欢他一个。 当然这些都是废话,让叶老板解开心结的还是东坡的坦诚。 他觉得他比肖坤,比那个蓝绍梓帅。 那些小鲜肉和他叶遇白没法比。 栾宇是谁?不知道啊。 呵呵栾宇和他能比么? 叶老板的自信心瞬间又爆棚了。 之前的压抑他叶遇白是不会承认的。 错觉吧?哈哈。 叶遇白吃了两口面,熟悉的味道,他特么的多久没吃着了。 “张嘴。”叶遇白给东坡卷了一筷子,桌子挨着床,东坡一伸头就够着了,“什么味儿?” 东坡嚼了几口,咽了,“没有番茄的番茄蛋面的味儿。” 叶遇白乐了,自己吃完又喂了他一口,“这回呢?” 东坡品了品,脸一红,“你的味儿……” 叶遇白哈哈一笑,把剩下的面和东坡一人一半都吃了,吃完杯子一掀,把人一摁,“再来吧。” “我今天还要……” 后面的话没说完,东坡心中哀嚎,火箭筒你这样我会死的! 虽说小别胜新婚,但不能一口气儿把这么长时间的全补回来啊! 会死人的啊啊啊啊啊—— …… 中午过了,他们还没从床上下去。 东坡已经死去活来阵亡好几回了。 平时这个时间已经开始训练了,可是今天整个房子都安静的很,他这门都没人来敲一下。 东坡一直期待被解救,但是没有。 东坡很想问你们都死到哪里去了啊啊啊啊啊—— 东坡偷偷看了叶遇白一眼,叶遇白靠着床头正在看他的手机,东坡见他好半天都没动了,就好奇的爬了上去,看他到底在看什么。 屏幕上是他们那天喝多后的照片。 照片上栾宇搂着他,程似锦在边上,包括后面的项正直大家笑的都特别开心。 这张照片叶遇白也看到了,项正直发了朋友圈,他没说过,这照片也让他别扭了很长时间,东坡喝成那样和那个黑不溜秋的人在一起,还让人搂着…… 他当时就差点没控制住杀来找东坡,还有那个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他得亲自给剁了。 “你觉着我和他谁帅?”叶遇白看着照片问。 “有可比性么?”东坡想都没想直接回答,“当然是你啊,在我眼里这世界上就没比你帅的人,我男人都比不了,哥你就是白雪公主的后妈,我就是那块魔镜,我永远对你都不会撒谎,我是你的小丫小魔镜,怎么爱你都不嫌多……” “什么乱七八糟的。”叶遇白乐着说,但眼睛始终没离开栾宇的脸,“但是他比我年轻。” “你也不老啊,我瞅着你比他年轻多了,你看他黑的和猴似的,哥你知道么!他的使者是条鱼精,他还逼着那鱼精变成美人鱼,可是鱼精是公的,他非让人挤出沟来你说这人是不是有病?!”东坡一边乐一边说,数道激动的时候声音骤然降了几调,叶遇白从纸抽里给他拽了几张纸,习惯性的放到了他后面。 东坡脸一红,伸手去拽叶遇白,“我自己来吧……” 叶遇白没说话,替他擦干净了。 等他把纸扔进垃圾桶的时候东坡脸通红通红的,叶遇白低头在他红脸蛋上亲了口,小声的问他,“是不太多了?” 东坡拽着被子挪进被窝,直到脑袋被被子彻底盖住,连头发都没露出来。 叶遇白:“哈哈哈哈哈哈……” …… 俩人又在床上腻歪了一会儿才出去,大下午的谁都没在屋里睡觉,全都跑去后院纳凉去了。 人特别的齐,就连一直在写作业的程似锦都出现了。 一见他俩出来,后院挺热闹的气氛顿时一僵。 真是小别胜新婚,俩人现在恨不得长在一起,所以手一直牵着胳膊也贴着,突然被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东坡才觉着有点不好意思。 他松开了叶遇白的手,到了小桌前对栾宇爷爷说,“爷爷,他是叶遇白,他是我的男朋友。” 男朋友这三个字从第一次说的别扭到现在的张口就来,东坡说的特别顺口一点都没觉着不对劲,倒是老爷子听到这三个字表情明显的不自然了下,然后颤颤巍巍的拄着拐杖站了起来,“你们年轻人的世界我真理解不了啊,老了老了,跟不上时代的潮流了……我去睡个午觉,你们年轻人聊吧。” 东坡莫名其妙的看着栾宇爷爷,一句话他说了好几个年轻人,这什么意思啊? 栾宇爷爷走了,桌上就剩他们几个“年轻人”了,东坡把视线转向栾宇,对叶遇白说,“他是栾宇,湛江这边的灵媒师。” 叶遇白冲他一点头,微笑道,“你好。” 栾宇张了张嘴,好半天才憋出个生硬的你好,说的还是粤语。 叶遇白笑着用粤语问他,“得说粤语么?我会一点,说得不好你别在意。” 栾宇连忙摆手,换回了普通话,“不是,我这是……” 说到这里他卡壳了,然后就扶着脑袋站了起来。 “我这是没睡午觉头晕了,脑子不好使,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了。” 栾宇也走了,东坡觉着他的表情也不好呢。 他问项正直,“他们怎么了?” 项正直为难的看了眼叶遇白,昨儿刚把人得罪了,现在也不好乱说话。 倒是程似锦那边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说,“我是高中生,就和孩子一样,纯真无邪,你们不觉得有些事情是需要避开孩子的么?” 程似锦一说,东坡的脸刷的就红了。 “你们回老家前,你的事情舅舅舅妈已经宣传的差不多了,该有的心理铺垫也都有了,但这里不一样,栾爷爷岁数大了,又独居在此,可能接受外界消息不是那么灵便,还处在落后的阶段,你突然来这么一下……”程似锦摸了摸心脏,“我说真的,栾爷爷受不受得了我不知道,他毕竟是过来人,什么都经历过,但是我……哥哥,我都吓哭了。” 东坡:“……” “从昨晚到现在……”程似锦呢喃,“你们的体力可真好啊。” 东坡捂住脸,“好了你不要说了。” “不知道隔壁放小电影呢,好几个小时没结束,还换着样儿的来,真让我大开耳戒。” 东坡张嘴要说话,叶遇白抓了把瓜子,磕了一个把瓜子瓤扔东坡嘴里了,然后他说,“多谢夸奖。” 东坡:/(ㄒoㄒ)/~~ 程似锦一顿,把瓜子放回去,拍了拍身上的瓜子皮,“你们聊吧,我也补觉去,这一夜未眠啊。” 程似锦走后,东坡小声的问项正直,“你也听到了?” 项正直先是瞄了叶遇白一眼,才对着东坡点点头,“叶老板体力真是不错啊……” 东坡:“……” “您这嗓子的穿透力也不错。” 东坡:“……” “就是把栾宇和他爷爷吓着了。”项正直说,“都知道你俩忙,别说靠前了,那爷孙俩一大早就蹲后院了,今儿我们都没吃饭,看到没?就吃这些东西了。” 项正直指了指满桌的零食。 东坡臊了个大红脸,他往叶遇白那看了眼。 叶遇白把手里的瓜子举了举,“挺好吃的,这个应该是自家炒的。” 东坡:/(ㄒoㄒ)/~~ …… 过了一下午,那俩淳朴的乡间灵媒师缓过来一点了,再看叶遇白虽然还有点不自然,但不至于落荒而逃了。 倒是叶遇白,一直都是从容不迫的,该怎么说话怎么说,一点都没打怵。 因为他的到来,栾宇爷爷又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餐,吃饭的时候栾宇爷爷趁着没人注意,拉着东坡的手小声问他,“你太爷爷他们知道……你俩这事儿么?” “知道啊,”东坡笑着点头,“太爷爷可喜欢他了,前段时间叶哥还出钱给老家翻新了下,太爷爷钦点的,他说叶哥有钱。” 想到太爷爷当时的话,东坡又乐了。 那会儿觉着丢人,过后想起就感觉异常亲切。 那是太爷爷对叶遇白的认可,对他的接纳。 他没把叶遇白当外人。 所以才不客气,所以才理所当然的要求那些。 “唉……”栾宇爷爷叹了口气,“可能我真是落伍了,不过东坡啊,那可是个男的,我知道有人天生就这样,你……也……” “差不多吧。”东坡大方的一点头,关于他怕鬼的事情他没和栾宇爷爷说,这时候更不适合提起,他道,“是不是天生的不知道,但是我就喜欢他,就算不是,看到他之后也是了,以前不确定,现在一定是。” 栾宇爷爷摇摇头,“唉……理解不了,你喜欢就好。” 东坡笑了笑。 然后栾宇爷爷又摇了摇头,感叹一句,“小伙子体力是真好,我年轻的时候都比不过他。” 东坡再次红脸。 他发誓他以后再也不在别人家乱来了! 叶遇白没听到他们的耳语,他拿着酒杯,眼珠子在栾宇身上转啊转。 第二三九章 湛江之行顺利结束 项正直感觉到了叶遇白的视线,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我去放个水。” 项正直走了,叶遇白和栾宇之间就没有阻挡物了,栾宇家这张圆桌不大,坐六个人基本满了,所以少了个项正直他俩就像挨到了一起似的。 栾宇往这边看了眼,正好和叶遇白的视线对一起,栾宇当即一僵,表情都不自然了,他想错开,但叶遇白在看他,他有不好意思这么明显的移开,于是冲着叶遇白点了下头,还笑了笑。 那笑容僵硬的比今晚炒的肉还老,老爷子做菜水平一直不错,可能是刺激大了,这一桌子菜发挥都失常了。 栾宇也差不多。 叶遇白没有照顾他情绪,把空间留给他不去打扰,而是顺势拿杯冲着他举了举。 栾宇一愣,也把就被举起来了,除了第一口酒他和叶遇白还没喝过,基本上俩人就没交流。 “东坡大大咧咧的,平时没少给你们添麻烦,费心了。” “没没没,”栾宇喝完连忙摇头,“他又不是小孩儿,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叶遇白笑笑,“我自己的人啥样我清楚,还是多谢了。” 叶遇白的笑容让栾宇一愣,不能说他深居山林不谙世事,他也知道这世上有同性恋这一词,还有一大部分这样的人群,但他从来没遇到过,突然发现身边的好哥们和男的在一起了,他就是有点别扭,和东坡没关系,他本人拗不过来。 说实话,他和东坡也就是露水之缘,这次之后恐怕都没什么见面的机会了,最多也就微信聊两句,他别扭就别扭,反正是他自己的事情,但他没想到叶遇白和他说了这么一句话。 这让栾宇瞬间就觉得心暖了下,男人和男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和正常的男女朋友没太大区别,可能比他们之间的感情还要亲近。 因为他们要在乎的要注意的细节更多,要经历和面对的也更多。 叶遇白做这些是为了东坡,应该是感觉到了他们的不自然和这略显紧绷的气氛。 他想在东坡察觉前把问题处理好,不让东坡因这突然产生的生疏不舒服吧。 哪怕是露水之缘,叶遇白也想让东坡开开心心的结束。 他们的世界栾宇理解不了,但叶遇白的心情他能体会。 全心全意为一个人好的感觉。 栾宇没再说什么,冲着叶遇白又举了下杯,“都是朋友,应该的。” 叶遇白又笑了,他喝了口酒,“以后到我们那边,我做东。” “好,去了一定联系你。”栾宇大方的说,因为这简单的几句话,栾宇的别扭没了,心结没了,不管他对这个群体又怎样的想法,他对东坡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但大概…… 会注意一些吧,比如说肢体接触什么的…… 毕竟人是有夫之夫,还是避避嫌的好。 栾宇想起了前阵子和东坡搂搂抱抱的样儿,他开始陷入了深入的反省。 栾宇聊着聊着就不说话了,叶遇白笑着放下酒杯,手指在杯口上摩挲,心想着其实栾宇也不怎么样嘛,看照片瞅着挺帅的,和自己比真差远了,他媳妇儿说得对,黑不溜秋的和猴似的,没什么招人喜欢的地方。 而且他对他媳妇儿真没非分之想。 那亲自剁手什么的就算了。 叶遇白还是能够接受东坡正常的交往的。 主要是,栾宇和他真没什么可比性。 叶遇白:╮(╯_╰)╭ …… “树精系木,以土为生,土与木是它的根本,它最能利用且使用的,所以,你可以从这两点着手。另外,水能生木,适当时机,你同样可以选择水,但水的力量自然不如前两者。” 栾宇爷爷对东坡并没有进行关于灵媒师的训练,他只是在教他如何使用树精,让树精发挥最强的能力,这也是东坡此行的目的。 如今东坡已经能够熟练掌握感应生灵的方式,并能更加灵活的使用灵力,而不是单一的只是增强身体的某个机能。 他再入那瀑布,无论是感应生灵还是用灵力驱寒都再无问题,他也能像栾宇那样在水中自如穿梭,当然他还是不会游泳,只能在靠近岸边的地方待着。 他还能控制灵力的强弱,热的时候让水凉一点,当是解暑了。 基础打好了,接下来就是正式授课。 “使者与守护灵不同,使者不能与灵媒师的魂魄相融,可以说她们是独立的个体,但是你可以借用生灵的力量,将这股力量注入死灵之中,或者让生灵为死灵所用。” “我不太懂。”东坡困惑的摇头。 “举个实际的例子,”栾宇爷爷说,“树精是树,它可以借用木的力量同时在土地中也同样柔韧有余,世间死灵有数,生灵却是不断的,你让它不停的借用生灵之力,花草,树木,土地,很多很多树精可以使用的东西,这样死灵的战斗其实不是本身的力量,而是利用生灵在辅佐自己。” 东坡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我过去做过差不多的事情……” 东坡把训练树精,让它去寻找红衣厉鬼的事儿说了遍,但他没提红衣厉鬼。 栾宇爷爷笑着点头,“对,如果你那时会使用生灵之力,那么树精的作用就不止是寻找那么简单了……” 东坡恍然大悟。 那会儿树精已经有了不小的进步,它的搜找范围日渐扩大,如果不是来湛江,应该会有更大的变化。 按照栾宇爷爷的说法,如果他能让树精利用生灵,根基扩散四处的树精将周遭的生灵都利用起来,再操纵不停延伸的树枝…… 树精的本系是木,能利用的东西太多太多了。 他的使者比他爷爷的要好用多了。 简直强大的无法想象。 但目前这些只是美好的想法,想要变成现实,还需要长期的磨合和训练,不过东坡斗志满满,前途一片光明,在他眼里已经没有不可能了。 “可是爷爷,你说的道理我都明白,只是树精是死灵,它真能利用生灵么?” 栾宇爷爷微笑道,“生灵与死灵相克,同样,如果死灵能够利用生灵,那么,会对它的对手造成怎样的伤害和压制,东坡你懂么?” 东坡点头。 “你的担心,正是我们接下来要克服要战胜的,是否能够成功,口说无凭,我们看结果吧,关于这点,你有信心么?” 东坡差点蹦起来,“什么都没有,就信心最多!” 栾宇爷爷哈哈大笑。 …… 东坡以为,他的训练期会持续很久,可没想到,来到栾宇家的第二个星期,栾宇爷爷就告诉他,他已经毕业了,没什么东西可教了。 后续训练的时间都没有他在水里泡的久…… 开玩笑呢吧?! 东坡不可置信的看着老爷子,“爷爷你别逗我了,这不才开始么。” “是结束了,没有了。我能教你的就这些,”栾宇爷爷闭着眼睛打着摇扇,“灵媒师是讲究悟性的,和你们在学校上课不一样,不是靠死记硬背,不是靠拼命学就能学会的,我教你要领,你自己琢磨,自己领悟。不过对你我倒是挺期待的,现在就发展成这样了,日后会变成何许模样,会不会超过奕声呢,想想就激动啊……” 东坡感觉到了自己的成长,但还不足以接受这么大的赞美,他蹲到地上抓着椅子扶手,“爷爷你不是因为我太笨了所以提前把我放弃了吧……” 栾宇爷爷睁开眼,看到东坡可怜兮兮的小眼神,笑着在他头上摸了把,“爷爷不骗你,能教的都教了,我要是有所隐瞒,以后你拿着转头来把老头子这条腿也砸折了。” 东坡:“……” 好吧他相信栾宇爷爷没骗他。 咱不用说的这么狠。 东坡又带着树精到树林里跑了圈,不用他指挥树精便没入土地,东坡所经之处树枝摇曳树叶晃动,东坡跑到瀑布前骤然停住,须臾水面水波晃动,一股灵力悍然爆发,力道之大让水花四溅,仿佛爆炸一般。 东坡岿然未动,守护灵护于身前,灵力的驱挡下,水珠顺着东坡脚边落地,浑身上下未湿一处。 树精自水中飘出,水面没有任何倒影,它飘至东坡面前,“先生,比上次快了一些。” 东坡一点头,“力道也大了点。” “只是树的灵,似乎不太够。”树精道。 “别着急,慢慢来,”东坡摇头,“你是死灵,要逐步接触结合生灵,一下子接触力量太大的生灵对你来说反倒会造成伤害,这就得不偿失了。” “嗯。”树精点头。 “爷爷说没什么可教我的了……”东坡双手枕头,对着天叹了口气,“但总觉着才刚刚开始……哎,日后摸索,也不知道我的领悟力行不行,咱俩一起努力吧。” 树精正要说话,东坡突然停住。 “不对,”东坡看过来,“我还没问过你的意思。” 树精不解。 “不是说好了要放你走么,给你自由……”他当时正要去找树精,就让栾宇一通微信给搅和了,过后光顾着激动他把这事儿给忘了,东坡没想起来要放树精自由还带着它每天训练,“我这……” “先生,”树精打断了他的话,“这个问题还需要问么?” 它不是已经用行动给出答案了么。 它如果想走,还会和东坡一起接受训练,一起努力想要变得更强么? 树精不走。 虽然犹豫挣扎了一段时间,但在东坡不厌其烦的带着它找根的时候,它就不想走了。 它的根已经没了,如今,东坡不就是它的根么。 “那好,我不问了,所以,咱与君共勉?”东坡笑着对树精伸出手。 树精愣了下,继而迷茫道,“先生我是灵体……” 它是没办法和人有接触的。 东坡笑了,“认识你这么长时间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这表情,哎呦你也会有高冷之外的脸啊,我以为你除了藐视众生就没别的样儿了。” 东坡笑完把手又往前伸了伸,“你忘了我是灵媒师了么,在灵媒师面前又不可能么?” 守护灵附着于手掌之上,树精伸手,虽然没有实质上的碰触,但是他们真的握了握。 东坡哈哈大笑,不虚此行,这趟湛江他没白来。 认识了栾宇和他爷爷,还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东坡很喜欢这里,但他们不能一直待在这儿,程似锦要上学,项正直又嚷嚷着耽误他赚钱,所以又在栾宇家住了一晚,他们就要回去了。 “我借完车了,待会儿我送你们走。” “不用!!!” 吃饭的时候栾宇随口说了句,没想到立马就换来了男子三重音,音量之大把栾宇吓了一哆嗦,他端着碗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们,叶遇白也是一脸的不解。 东坡悲痛的看向叶遇白,“哥,如果你爱我的话麻烦这车你开吧。” 叶遇白:“……” 栾宇爷爷:“咳咳咳咳咳……” “爷爷你怎么了!怎么大米粒从鼻孔里出来了爷爷你脸怎么这么红爷爷……” 东坡:“……” 说好了不刺激老爷子的…… 他又给忘了…… 爷爷对不起…… /(ㄒoㄒ)/~~ 在栾宇紧张的叫声东坡不停的忏悔中,他们结束了湛江最后的一顿早餐。 接下来,就要回到家中,继续过去的生活,以及迎接更多的挑战。 那个红衣厉鬼…… 下次再见,我势必做好万全准备,碰到了,就不会再让你走了。 这个信心,东坡现在有了。 第二四〇章 东坡身上数个谜团 栾宇爷爷腿脚不好,最多把他们送到了大门口,临走前东坡抱了抱老爷子,一提到要走就有点感伤,东坡尽量让自己轻松一点,但说出的话还是有点哽咽,“爷爷我走啦!” 栾宇爷爷拍拍他的背,“代我向你太爷爷问好。” “嗯嗯!”东坡用力一点头,“我有时间就来看您。” “挺忙的,有空过来,不用特意跑。”老爷子要往后走,手落下时正好碰到了东坡的腰,他顺势摸了把,“你身上带的什么东西?这么硌人呢。” 东坡把T恤的衣襟撩起来,露出了下面的腰包,“腰包,里面装的法器。” 老爷子扫了眼,看到了一截绳子,“这是……” “这是七结绳,”东坡说,“过安检的时候还以为我是搞登山的呢,人还说这绳子这么烂,估计一使劲就拽折了,要是那这个登山也够有勇气的,他问我是敷衍自己还是敷衍大山。” 当然人就一句玩笑,东坡的绳子没问题就让他过去了。 东坡这次出门时轻装出行,他没带多少法器,只带了七结绳和桃木剑柄,后者是为了防身,前者则是因为他一直没弄清楚这东西怎么用。 栾宇爷爷好歹还教了他一些东西,然后才让他自己领悟,太爷爷倒好,一句话都没说,连个使用说明都没有,从拿到手东坡就在研究,可到现在也没弄懂。 他问他爸,他爸也一个字儿不肯透露,倒是叶遇白和他说,搞不好这就是根普通的绳子,东坡不信,他说太爷爷给他的肯定不简单,虽然他一点法力都没感应到。 叶遇白当时拿着绳子甩了甩,然后往他身上比划了下,他笑的一脸邪恶,他说,说不定这个东西不是法器但对你太爷爷来说同样重要……比如捆个人玩个情调什么的,你太爷爷年少轻狂时的记忆,送你这个是祝你床事和谐吧,我学过怎么绑绳花,我感觉系出来的和你这绳子上的结差不多,要不我捆你试试? 虽然叶遇白没真的用七结绳捆他,但是那天晚上他也经历了差不多的事情…… 这样这样,又那样那样…… 想到这里东坡的脸又红了,他低下头都不好意思往上看了。 “你那个绳子……”他越躲栾宇爷爷越往前靠,他指着东坡腰间的绳子说,“借我看看。” 栾宇爷爷一说话东坡才想起面前还有个老人呢,这几天他和叶遇白把栾宇爷爷刺激的够呛,尽管时刻注意了还是有很多习惯性的东西改不掉,所以这临走了可别再给人添堵了。 他都发好几次誓说注意影响但都失言了,这次绝对不能再这样了。 于是他咳了声,把那晚让人脸红心跳的一幕遗忘,一本正经的解下绳子递给了栾宇爷爷。 “七结绳……”栾宇爷爷拿着绳子反反复复的看。 东坡一看他那表情立马想起来,栾宇爷爷属于高等级的灵媒师,这种法器就算是没见过也应该略知一二,他心一动赶紧问,“爷爷你会用这个?” 东坡俩眼冒光的看着栾宇爷爷,生怕他说一句你自己悟。 但是没有。 栾宇爷爷拿着七结绳看他,“这是奕声的东西。” 东坡一愣,他爷爷的? “奕声的法器啊,好多年没见过了,”栾宇爷爷对着那绳子感叹道,“七结绳不是一般法器,据说有很多种使用方法,需持有者慢慢挖掘……我只知道这样的……” 栾宇爷爷把绳子两头搭在一起,他举起那个圈给东坡看。 “这是七结绳的一种使用方式,我看奕声用过。” “什么意思?”东坡不解的看着那和吊死鬼常拿来找替身的绳索差不多的圈,“这怎么用?” “七结绳连接到一起,便是八卦。”栾宇爷爷道。 东坡诧异抽气,他再看那图,好像真看出点门道。 “乾、坤、坎、离、震、艮、巽、兑。”栾宇爷爷指着七结绳上的系扣道,然后他又摇头,“我只是大概知道,具体的顺序对不对就不清楚了。” “八卦……”东坡看着那小小的圈,绳索两边如果系成一个扣子,那么所以系扣的位置都是相当的,果然和八卦一模一样,他一拍额头,“原来这东西是这么用的!” 让他自己领悟,他得悟到什么时候啊!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玩意儿和八卦有关啊! “我说了,这只是其中一种方式,”栾宇爷爷把七结绳还给他,“其他的得靠你自己去摸索。” “嗯我知道了。”东坡把七结绳放回腰包。 “七结绳在所有法器中属于上等品,归结到最难的那一类里就对了。要想灵活使用很困难,你目前的状况,恕我直言是很难驾驭的,但假以时日,我还是那句话,我相信你会超过奕声的,我觉着东家要重振雄风了。”栾宇爷爷重重的拍了东坡的肩膀一下,他笑道,“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很多希望,你就是碳灰下的火星,能让沉寂的东家再次燃烧。” 这个评价东坡不以为意,他权当是栾爷爷也的鼓励,但听在程似锦的耳朵里就不一样了。 程似锦看看东坡,看样子他的猜测是没错的。 太爷爷想传位置的人,是东坡。 那这原因,是因为东坡是东奕声的孙子,还是他确有实力? 在来湛江之前,程似锦相信前者,但现在,看到栾宇爷爷的态度,他的天平逐渐向后偏去。 告别之后,在几人的强烈要求下,回去的路是叶遇白开的车。 叶遇白那性格是不会伺候人的,他不想给他们免费当司机,但东坡抱着他的大腿都要哭出来了,看在媳妇儿的面儿上,他勉为其难的接受了。 同样的路,叶遇白开的平平稳稳,下车的时候栾宇一伸懒腰,笑着说,“我俩水平不是差不多么,你看人大老远来的客人还得开车,这辛苦就让我付得了,你们这些难伺候的主儿。” 项正直终于踹出了他忍耐许久的那一脚。 栾宇:“哈哈哈哈哈哈我不就拿到本就没开过车么,不过不也把你们带到地方了,不是没死么……我记忆力还是很好的你们相信我,再说就算真撞沟里了我也能把你们拉回来,都小事儿!” 叶遇白:“……” 东坡:“哥你懂了吧/(ㄒoㄒ)/~~” 栾宇没有再送,就此告别了。 短短数日的相处,开朗的栾宇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栾宇也是难得遇到志同道合的好友,舍不得是必然的,但在离别拥抱之前,他手都张开了下意识的先看了叶遇白一眼。 叶遇白把脸转到了别处。 栾宇这才一顿之后用力抱住东坡,“说好了还过来的!” “嗯!肯定的!”东坡也狠狠的搂着他,“有时间到我们那去,带着爷爷一起。” “争取,爷爷不去我也去!” “好的!” 俩人依依惜别,最后还是分开了。 东坡蹭了蹭眼角,他没哭,眼睛酸酸涨涨的。 叶遇白看了眼他还挂在胸前的玉葫芦,东坡没有把树精送回去,那么…… “我有件事想不明白。”叶遇白一边走一边说。 “什么?”东坡问。 “因为你在神火台上战胜了东筹,所以太爷爷将这破绳子给了你。”叶遇白说。 “对啊,怎么了?”东坡纳闷的看着他。 程似锦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他皱眉看向叶遇白。 后者沉吟,程似锦的一切都是他自己猜测的,但叶遇白不同,叶遇白是东坡爸爸亲口承认的。 太爷爷想把位置传给东坡,但东坡没这个本事,太爷爷不死心,东坡爸也一直装糊涂。 “我不懂,这个绳子是太爷爷一开始就决定拿出来当奖品的,还是说……因为是你赢了,所以才有了这个奖励。” 本来以为只是个简单的奖励,今天听到栾宇爷爷一说才知道这东西有多重要,甚至是东坡爷爷的。 叶遇白很想知道,七结绳是今年的奖赏,还是说,他太爷爷特意为他准备的。 但是,他太爷爷怎么知道东坡会赢? 如果东坡没有那场比试呢? 如果他输了呢? 那这绳子还会给他么? 为什么太爷爷非东坡不可? 因为东坡有个很厉害的爷爷? 但是程似锦和他们家族的人都知道,东坡很弱。 明明有那么多比他强的人为什么太爷爷从来不看? 就算有继承,毕竟中间还有个东坡爸爸在,轮也轮不到东坡才是。 感觉东坡身上有很多谜团,那天在湘西和他爸带着疑问的聊天,还有他们对红衣厉鬼的态度。 栾宇爷爷的夸奖,他太爷爷的执念,那个莫名其妙差点把东坡杀了的人,感觉所有人都不正常,所有人都有秘密,而这些秘密或许他们全都知道,唯一不清楚的只有东坡。 这些都是怎么回事儿…… 叶遇白拧了拧眉,东坡是个简单直白的人,傻了吧唧从来没有烦恼,他不想让东坡牵扯进太复杂的东西,那不适合东坡,可是事到如今,这是他能控制得了的么? 叶遇白的疑问也让东坡陷入沉思。 叶遇白和程似锦都知道太爷爷想把位置给他,但这个当事人并不清楚,东坡在意的,思考的,是栾宇爷爷的话。 他的那个没人提过的奶奶。 他爷爷死亡的真正原因。 事后他问过栾宇爷爷,但是栾宇爷爷死活不肯再说,他就是告诉东坡,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不要再去考虑,也不要活在过往。 叶老板一出现,程似锦立马退居二线,机票钱是叶遇白出的,叶遇白也不计较这点小钱。 折腾了一圈终于踏上了熟悉的土地,但当他们走出机场的一瞬间,程似锦拽了东坡一把。 “你有没有发现,你身边的人少了。” “什么?” 程似锦眯眼看向远方,“那些跟在你身边的,老家的灵媒师,在我们去湛江之前,就渐渐少了。” 第二四一章 没有一点防备的来 东坡往周围看了眼,又转向程似锦。 当初经他提醒程似锦才发现身边跟了很多人,这些人并未对他造成任何影响,也无疑窥探他的私生活,久而久之东坡就把最初对他们的警惕淡忘了,而将注意力大多放在训练树精去找红衣厉鬼的事情上。 现在说来,更在他身后的那些尾巴,不知道什么时候少了,如今更是不见踪影。 虽然跟踪者是换着来的,东坡也不认识他们,但毕竟相处了一段时间,他只要看到就知道是谁老家的人。 真的没有了。 “很奇怪,”程似锦说,“按照他们以前的套路,这次去湛江应该是跟着的。” 他和东坡见面的次数少,所以每次见面的记忆都很深刻,特别那些人还来自老家,每个细节他差不多都记着。 “不知道,”东坡纳闷的摇头,“压根就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来,现在更不清楚为什么走,大概是……太爷爷想知道我和叶哥的关系是否融洽生活是否幸福?” 挺严肃个事儿,从东坡嘴里出来就变调了,程似锦瞪了他一眼,一句话没说就走了。 …… 离开机场后几人就各自回家了,一扫连日阴霾的叶遇白心情特好,他们没直接回家,而是带着东坡去吃了个饭,然后找了个酒店过的夜。 晚上自然少不了折腾,东坡那种这人想把之前没做的给补回来的想法越来越强烈。 从湛江到现在就没怎么闲着,他这是敞开了玩了啊! 叶遇白是放纵了,他好幸苦啊。 在湛江白天要训练晚上要陪他,好容易回来了…… 大哥你至少让我喘口气啊! 叶遇白心情好了他知道,俩人之间再没有那奇怪的隔离感,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只是…… 直到今天他也没弄明白叶遇白当初为啥生气,现在又为什么心情大好了。 叶遇白喝完水,把杯子和报纸一起放到桌上,然后往床上一坐。 酒店的床很软,他一坐东坡一遍都凹了进去。 他侧着头手撑着下巴在东坡背上摸了几把,“大师,该起了。” 东坡北部朝天的趴着,本来被子就只挡了一半,被叶遇白一摸直接滑倒了腰下,叶遇白看着被子间若隐若现的胳膊,“别闹了……我困死了……昨晚都没怎么睡,你怎么总这么精神啊……” “精神么?精神的在这儿呢。”叶遇白拉着东坡的手放到自己胯间。 东坡下意识的摸了两把然后一拽被子把自己裹了个严实,被子里传出沉闷的哀嚎,估计这次是醒透了,只是是被吓醒的,“你不要再这个样子了就算是周扒皮人也给佃户传奇的机会了啊!” 叶遇白忍着笑拽了两下被,东坡拉的死紧他扯了会儿连缝都没露出来,“我也没说要干嘛啊,我就叫你起床,我们该走了,怎么你打算再住一天?那我给柜台打电话。” 叶遇白说着要去拿电话,东坡一听赶紧把杯子掀开了,他顶着一窝鸡窝头看叶遇白,“别了,咱回家吧。” 叶遇白号码都摁的差不多了,还剩最后一个数没拨,“你想住这儿就继续住。” “都一样,”东坡嘟嘟囔囔的下了床,“反正住酒店和住家里也没什么太大差别,该我手的还是躲不了。” 叶遇白把听筒挡道电话上,笑着走了过去,他抱着东坡的腰在他屁股上顶了下,“什么是该你受的啊?” “就是……”东坡偏头看他,“这还用我说么?横竖都是一张床,在酒店还花钱,不如回家去,我洗个澡,咱这就走。” 东坡进了浴室,叶遇白把胳膊往浴室门上一搭,“不一定非得是床,我那跑步机你不都试过了。” 浴室里传来好大一声,不知道是人摔了还是东西掉了,叶遇白低头笑了下,这才笑呵呵的走了。 东坡洗完澡,叶遇白还在翻报纸,俩人的东西他一样没收拾,反正这种粗活儿叶老板是从来不会干的。 东坡扫了眼地上乱七八糟的衣服,继而看到了桌上的小包子,他擦擦头发才穿着酒店的浴袍坐下了,“你给我买的啊?” “不是,”叶遇白看着报纸说,“从酒店的免费早餐里偷的。” 东坡:“……” “早餐自助的,不让拿,我看挺好吃就给你带了几个。”叶遇白冲着他笑笑,“大师你是不是得夸夸我,我终于做到了你希望的节俭。” 东坡咧了下嘴,他看了看盘子里卖相很好的小包子,就不说叶遇白能不能干出偷早餐的事儿,就说这些保存完好的包子,“您是藏在哪里才带回来的啊?” 叶遇白往裤裆扫了眼,“这儿啊,你哥我天赋异禀,都知道我那话儿大,所以塞了多少个包子人都不会怀疑,理所当然嘛……” 东坡噗了声,“你要不要脸啊!太污了!” 叶遇白一耸肩。 东坡把包子咽下去,冲着他翻了个白眼,“火箭筒巫妖王!” “什么?”叶遇白没听懂。 “没什么……” “我刚好像听到……” “我刚说你也不怕烫熟了!” 叶遇白笑笑,“吃鞭大补,烫熟了就是人鞭,大师你趁热吃啊。” 东坡:“啊啊啊啊啊啊你不要脸啊——” 叶遇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现在开始做第八套广播体操……” 叶遇白的笑声被手机铃声打断了,东坡听到这曲儿咬着包子无奈的看过来,“哥你这铃声什么时候能换啊?条件反射太可怕了……” 叶遇白没说话,看了眼屏幕上的陌生来电,然后接通了电话。 ‘大哥。’ 叶遇白皱眉,他语气里充满质疑的问了句,“叶实?” ‘对,是我。’ 电话那头意承认,叶遇白立马把手机拿到眼前看了看,这是国内的号码。 “你回国了?”他诧异道。 ‘回国了,’叶实笑笑,‘我回来的时候你正好不在,我刚从牛芒公司到你家小区外,怎么样,方便让我上去么?’ 叶遇白只要出远门,就都会和简宁先打个招呼,这次也是,下飞机他第一个通知的是简宁,简宁知道他的行程但不知道他的正确方位,叶遇白站了起来,扒开窗帘看着外面,“我没在家。” ‘啊?’ “外面呢。” ‘那是我过去找你,还是你来找我?’ “我过去找你吧,你住哪儿呢?” ‘大哥这话问的,回国了当然是住在家里。’叶实笑呵呵的说。 叶实说这话的语气仍有恭敬,也有笑意,但叶遇白怎么听着觉着不对劲。 他的眉头几乎拧到了一起,叶遇白放下窗帘转了个身,“那行,我这就回家去。” ‘带着你的……大师一起回来吧。’叶实笑。 叶遇白一顿。 ‘或者,我该亲切的称呼他一声,大嫂?’ 叶遇白眯了眯眼。 ‘大哥,我现在在咱家山上的别墅,这不马上就到夏天了么,我来避暑了,你们就直接来别墅就行了。’ 叶遇白撂了电话,把手机往裤兜里一揣。 他家山上有个别墅,每到最热的时候家里人差不多就把工作推了,或者尽量减少,一边是避暑一边也是为了聚聚,虽然叶遇白鲜少参与,但到那个时段家里人就都会搬到那里。 这特么的才到五月就开始避暑,叶实这理由真是牵强到和小偷到人家大刀阔斧的砸门然后说其实我是想悄悄行窃差不多了。 不过…… 叶实怎么知道的东坡? 还有,叶实回来这事儿为什么没人通知他? 以及,那声嫂子…… 叶遇白摸了摸下巴,突兀的笑了下。 东坡看着他那笑容莫名的觉着挺瘮人的,他在胳膊上搓了把问叶遇白,“谁的电话?” 叶遇白意味深长的看着他,“快吃,吃完了,我带你去个地方。” 东坡不明所以,但是脚底生寒的感觉瞬间就涌出来了。 树精严肃的看着叶遇白,“先生,我觉得,好像要出事儿了。” 守护灵在边上点着它的鸡脑袋,“是的是的!” 东坡:/(ㄒoㄒ)/~~ 你们表说了,我也感觉到了! 如果你们不说我就当是错觉了! 可是现在…… 我好怕呀! 叶遇白没开车,就在酒店叫了辆车,去别墅的路上他又和叶实通了次电话,确定别墅里现在没有其他人。 这个所谓的其他人,就是叶先生和叶夫人。 “哥……”我们到底要干嘛去啊,从叶遇白接完的话他就开始紧张,可无论怎么问叶遇白也不肯告诉他。 叶遇白看着车窗外,听到他怯生生的声音就转了过来,“本来不想和你说的,但是提前和你打个招呼也好。” “嗯!”东坡用力一点头。 “我和你说过我有两个弟弟是吧?” “你说过,”东坡道,“其中一个在外国。” “对,”叶遇白往后坐了坐,“我在国外的那个弟弟回来了。” 东坡愣了愣,“然后呢?” “然后我们现在正在去见他的路上。” 叶遇白这风轻云淡的一句话说完,东坡像受惊了似的蹭蹭蹭的窜到了自己那边门上,“你说啥?” “我们去见我弟弟,叶实。” “为什么是我们啊?!”东坡抓着门锁就要开门,“我不去我要下车啊!”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把车门锁上了。 东坡:“……” 他没想跳车,但此时此刻的心情和跳车也差不了多少了。 “你在怕什么?”叶遇白好笑的看着反应这么大的东坡,这人不是一直努力的想登堂入室成为他的人么,他家他都去了多少次了,连他太爷爷他的大家族都见了,怎么见他家人他这态度? 这可真不像东坡了。 “我不是在怕!”东坡喊,转而他靠着车门掀了掀自己的衣服,“我们才出门回来,我弄的和流浪汉似的,我这状态见你家人得留下什么印象啊。” 他在湛江接受了栾宇爷爷的训练,肌肉丰满了皮肤也黑了,他感觉他现在和栾宇那个黑猴都差不多了,这形象让他怎么见人啊! 还有更主要的是…… 说道叶遇白的家人他突然想起,他之前见过他爸妈也把人得罪了啊! 那次恐怖之行…… 这没有一点防备就再次碰面了…… 东坡想想就觉得可怕啊! 他看了眼叶遇白,虽然迟了一点,但现在坦白也来得及,至少叶遇白心里有个数,在出事儿的时候他能帮他扛着。 不然到时候太被动了。 可是这要怎么说啊! 我见过你爹妈他们烦死我了待会儿要是把我赶出去你担待点? 东坡:/(ㄒoㄒ)/~~ “不要紧张,”在东坡坦白之前,叶遇白微笑的在他腿上拍了拍以示安抚,“你什么都不用说,我还没和家里提我们的事情,所以呢,这次去,你不要用我男朋友的身份也不要用朋友的。” “那我用什么?” 叶遇白扭过头,冲着他灿烂一笑,“本色演出就对了。” “什么意思?” “就是,继续当你的大师。” 东坡:“……” “你负责扮演一个我非常迷恋,非常敬重,非常不一般的大师就行了。” 东坡:“……” “适当的时候,我说不定会给你来个虔诚一拜。” 东坡:“……” 这什么鬼啊?! 哥你表吓我啊! “是不是很期待?” 期待个屁啊他还是跳车吧! 东坡:/(ㄒoㄒ)/~~ 第二四二章 又一次来到大本营 东坡还没笑话这事儿,车突然停下了。 他往车窗外一看,车子开进了一个挺大的院子里,车门对着一个华丽的大门,其夸张程度一点不输于他上次去的地方。 这里不是叶遇白家,不是那豪车接他去的,他曾经跟踪叶遇白许久的别墅。 只是这地方是哪东坡已经没心情研究了,他满脑子都是他把叶遇白父母得罪了,这要是见面可怎么办…… 东坡像热锅上的蚂蚁,正在车上烙饼似的上窜下跳,车门突然砰的一声,再一抬头,叶遇白出去了。 “师傅多少钱?”叶遇白站在车外问。 司机报了个数,叶遇白从钱包里拿出钱顺着窗口递了过去。 “多的不用找了。” 叶遇白一转身突然撞到了个东西,他还没看清是什么脚就被很踩了两下,前面没空间后面是车,身体瞬间就失去平衡了,叶遇白直接被撞到了车上,胳膊肘撑着车顶整个身体紧紧的贴着车门,腿弯着人差点滑下去。 “哥我跟你说个事儿!”东坡妖怪似的贴着他,脸不停的向前伸,把叶遇白的鼻子都压扁了,他一边伸还一边气急败坏的喊,“哥你听我说!” “你有病啊!”叶遇白让他吓了一跳,他这一倒东坡也跟着倒了,如今东坡俩手撑着车顶,弄得和壁咚似的,叶遇白推了他一把,“地方那么大你偏站我身后,你不说人身上有三把火你不怕给我吹灭了啊!” “不是哥,”东坡急急的说,“那都不算啥,我有个重要的事儿要告诉你,你先别说话听我说,在去湛江之前,哎呀具体时间记不住了反正挺久了,我见过……” “大哥?” 一个带着狐疑的声音在东坡背后响起。 东坡背脊一僵,机械的转过头去。 他后面,一个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年站在那里。 少年长得挺好看,和叶遇白有点相似,身上也有那文质彬彬的感觉,但没有叶遇白的流氓气质。 少年偏了偏头,往东坡身下看去,“你们在做什么?” 东坡回头一看,他把叶遇白摁在车上,像是调戏小姑娘的大流氓似的,于是赶紧后退一步,正要解释叶遇白就拽拽领子站起来了。 “大师摔了一跤,撞到了我,你觉得我们在干什么?”叶遇白特别平静的反问。 “没觉得,”少年同样波澜不惊,“我就是问问。” “不该问的话不要乱问,好奇害死猫。”叶遇白把钱包放进口袋里,手插裤兜往前走,“倒是我有不少问题想问你,首先就是,你回国了,我这个当大哥的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是么?”少年沉吟,继而抬头笑道,“大概是爸爸太忙忘记了吧。” 叶遇白笑容一僵。 少年道,“是爸爸让我回来的。” 叶遇白眯了下眼,少年微笑着与他对视,这时后面的大门里冲出一个人,那人一边跑一边嚷嚷着,“大哥到了么?还挺快呢!我……” 冲出来的人一看这诡异的气氛,立马原地转身就想往后跑,但他冲的太猛已经到了俩人之间,叶遇白一伸手就把转向自己的衣领拽住了,“今儿怎么没去鬼混?看到你我真是太意外了,叶开。” 叶开讪讪的笑了两下,“这不是叶实回来了么……接风洗尘……大哥你好啊,萨瓦迪卡……” 叶遇白把手一松,“现在应该是上课时间,回头我去学校问问,多大的事儿能让他们的学生随时离校,接风洗尘?你们学校的假还真好批啊。” 叶开笑的一脸崩溃,他怎么了?和他有关系么?为何森马每次一有事儿都会波及到他身上来?! 他在家里也太没地位了! 所有人都拿他撒气! 明明叶实在这儿,招惹叶遇白的也是叶实,为什么挨收拾的人还要是自己啊?! 天理不公啊! 在叶开一脸悲愤恨天恨地的时候,东坡讶异的看着这一幕,那俩人,长着一样的脸…… 教训完叶开,叶遇白转向东坡,他先是点了下头,然后才道,“大师,这是我弟弟,叶开,叶实。” 东坡跟着叶遇白所指点了点头。 “叶开是哥哥,叶实是弟弟,他们是双胞胎,”叶遇白进一步介绍道,“双胞胎多少都有点差别,但是他俩长得特别像,小时候一抱团基本分不出来,我爸妈在他们的衣服上缝上不同的彩带,这样才能区分他们谁是谁,现在长大了就不是太像了,但不认识的人也不太好辨认,如果你记不住的话看性格就行了,叶开傻了吧唧的,叶实呢,假正经。” 叶开很想说你才傻了吧唧,但他不敢忤逆叶遇白,对他的介绍也不敢造次,叶实倒是无所谓,只是视线不停的在东坡身上游移。 叶实的打量让他相当不安,这一不安就又想起了叶遇白的父母,要说的话没说完,东坡没办法向叶遇白求救,此时此刻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于是他再度陷入沉默。 这一沉默,就让紧张的他开始僵硬,神情也跟着愈发肃然。 叶实扫了一圈视线上移,正巧与东坡的对了个正着,叶实笑了下就想礼貌的收回视线,可是东坡动也没动,俩人就这么干干的对上眼了。 眼角的余光扫到浑身僵硬的嗯,叶遇白忍着笑对都说,“大师,他们是不是不太好认?” 东坡这才收回视线,他看了叶遇白一看,用刻板的语气道,“并没有。” “什么?”叶遇白不解。 “他们很好认,”东坡说,“他们的灵气不同,这是叶开,这是叶实,我分得清楚。” 东坡说完,那双胞胎对视一眼,眼中情绪复杂。 …… 东坡背脊笔直的坐在沙发上,他面前是一杯热气腾腾的茶,因为他的严肃让屋里的氛围也跟着严肃起来。 叶遇白没想着家里似的,一靠到沙发就把脚放到茶几上,反倒他和东坡一样肃穆,就像刚才他在车上说的似的,他从坐下就侧着身子,眼睛不时往东坡那看,那眼神里充满敬意和崇敬,要不是场合不对东坡脸都能红了。 欧巴你这迷恋的小眼神让我心房乱颤啊…… 但是东坡现在没心情估计这些,他一边紧张一边纳闷叶遇白这是什么情况。 之前还觉着他父母不在能轻松点,但他现在觉着差别不大。 “听说大师在玄学方面颇有建树。”冷场许久,叶实调整了位置,故作轻松的微笑问道。 “这种事情,信则存在,不信便是虚无,不存在建树不建树。”东坡面无表情道,“你不信,我说太多你也听不进去,你信,无需我言你便知晓。” 东坡一张嘴就是一套一套的,叶遇白绷着张脸,但心里已经乐开了花,东坡这是又紧张了,且不说那文绉绉的话,就说他那一口标准的普通话,要不是为了营造气氛他都能趴到沙发下面去。 他媳妇儿真是太好玩了,这才只是见到他的俩弟弟,就硬的和石头似的嘴都不好使了,这要是看到他爸妈,看到他家其他亲戚…… 不着地东坡又会是啥样。 叶遇白越想越有意思,歪着头抿着嘴,用拳头一挡还是没憋住笑了出来。 反观东坡,沉默如初。 他这富有哲理的话一说完,叶实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几个人相面似的各自坐着,谁也不说话。 叶开从简宁那里打听到了点事情,他心里其实有数,所以看东坡的眼神带着几分探究,但他也不敢太明目张胆,就是悄悄的看着。 如是又坐了会儿,叶实往前挪了挪,表情再不像之前那么轻松,他双手合十交握在一起,脸跟着沉了下来。 双胞胎的年纪看起来和东坡都差不多,但叶家人的气势都差不多,叶实这脸一黑颇有叶父的风范,让人下意识的跟着害怕。 常期在叶遇白的淫威下,东坡已经养成了他表情一变他就害怕的习惯,所以看到个和他差不多的人这表情,让本来就紧张的东坡脸跟上了霜似的。 叶实敛去全部笑容,他神情肃然道,“既然请您到家中来,我就不拐弯抹角了。” 叶实一严肃,叶遇白的表情也变了。 他像护主的家犬一样,耳朵眼睛都立起来了。 他警惕的看着叶实。 叶开还没见过叶遇白这样,他咧了咧嘴,他一点不紧张,反正他是看热闹的,他巴不得热闹更加猛烈。 “听闻您在这方面很有本事,我大哥对您深信不疑,进而很长一段时间都和您在一起,但是如您所言,这种事情信则有不信便无,我一直远居海外,对这种事情基本当成笑话来听,我大哥也是这样的人,我不懂,他怎么就鬼迷心窍,信了这种荒谬的事情。”叶实说完笑了下,但这笑容充满压迫感,“我和我的家人很奇怪,您是用什么方式,把我大哥蛊惑成这样的……” “叶实你这什么态度?!”东坡没等说话,叶遇白先火了,他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你给我向大师道歉!你特么的说的这叫什么话!” “大哥你别急……”叶实冲他伸出手,掌心向下压了压,示意他坐下。 叶遇白要说话,东坡却先一步开口了。 他同样阴沉着脸,他问叶实,“怎么你这是不相信我了?” 第二四三章 这些事情是真的么 “我……” “你想怎么确定一下?”东坡倾身,胳膊肘撑在膝盖上看着叶实,这冷硬的态度有点咄咄逼人的感觉,“你想看什么?想看我抓鬼还是想看我给你招点鬼?或者开坛做法给你打个小僵尸什么的?” “如果……” 叶实话没说完,东坡又往后靠去,他冷眼看着叶实,语气不善道,“你想看我就给你看了?” 叶实瞬间被噎住了。 “既然不信,何必要好奇。我又不是搞杂耍的,你想看的时候我就给你来一段,我真给你招个鬼天天跟着你你就舒心了?”东坡说着站起来了,他冷冷的睨了叶实一眼,“没事儿找事儿,真假与否,我也用不着你去判断。” 然后东坡就从沙发上起来了。 他想到外面去透透气。 不行的再不透气他要死了! 这又是什么情况啊啊啊啊啊—— 叶实散发出的压迫感一点不比叶父差,问题他和叶遇白的感觉更像,这让东坡压力很大,所以他再次出现大脑一片恐怕,浑身上下包括头发丝都是硬的的情况。 东坡知道他自己说了什么但又控制不住,看到叶开那张惊讶的脸,叶实沉默的表情此时此刻的东坡再度萌生出想死的感觉…… 让他死了吧! 父母得罪完了,现在又轮到兄弟…… 叶遇白加这点亲戚全来一遍…… 啊啊啊啊啊他的舌头是怎么回事儿啊?! 为什么一到关键时刻就不停大脑的指挥啊?! 它这是要揭竿起义搞独立吗?! 刚看到双胞胎的时候他还在想,和他俩把关系处好,先笼络人心,等再见叶遇白父母的时候也有人能帮他说话,就算老两口不同意他俩在一起,那哥俩觉得他和叶遇白挺好的也会加入劝说的行列。 东坡想的特别好,坐下的时候他也是这么打算的。 可面对面后,一切又打乱了。 东坡想的特别好,坐下的时候他也是这么打算的。 可面对面后,一切又打乱了。 东坡想掩面泪奔,他真待不下去了。 东坡那番话叶遇白也惊讶的很,来之前叶遇白还想要不要和东坡交代下,让他到地方后不用给他们好脸子,无论是谁都一视同仁,想好说话就说不想说话就当听不着,但一想到东坡那二了吧唧的性格让他走高冷的路线也不合适,索性叶遇白就让他即兴发挥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 东坡坐镇是让他太意外太惊喜了。 那张脸绷的和糊了水泥似的,向来能说会道的叶实都噎的说不出话了。 叶遇白心里那叫一个畅快啊。 但表情却是沉重且隐隐透出愤怒的。 他变成了一个被激怒且在不停压制的男人。 东坡一起身他就跟着站起来了,他半张着手将东坡护住,然后冲着前面颇有爆发力的喊了一声,“乔姨!” 屋里回声荡漾。 “哎哎哎来了!”叶遇白一喊完,就跑来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 这女人是别墅里的保姆兼管家,帮着端茶倒水什么的,打扫卫生和做饭是家政的活儿,他们定期按时来,干完就走。 乔姨在叶家干了很多年,一听叶遇白这嗓子就不对劲,叶遇白鲜少来这里,他给人的印象一直是彬彬有礼的。 这让乔姨忍不住多看了他们几眼,这兄弟几个是吵架了? 但以她的身份又不好多说什么,句是在边上干着急。 “把他送到我的房间去。”叶遇白沉着脸对乔姨说,他皱着眉头一副不想多看又头疼不已的样子。 乔姨连连点头,她对东坡道,“好好好,我送您过去,您跟我走。” 乔姨往前指了指,东坡连头都没点,大步就走向乔姨所指的方向,“大少爷的房间在楼上,从这个楼梯上去……” 在叶家,除了老两口被尊称为叶先生和叶太太,乔姨对叶遇白他们都是直呼其名的,长幼有序,虽然她是叶家请来的,但年纪放在那里,叶家对礼教是很严格的。 但是这气氛让乔姨莫名的跟着紧张,一张嘴大少爷都出来了。 东坡没说话,沉默着到了叶遇白的房价爱你。 “我帮您把东西拿上来,您先休息,有事儿就喊我,床头有个小铃,您按了我就能听到。”别墅每个房间都设了小铃,就和对讲机差不多,摁着就能和乔姨直接对话,有什么吩咐直接告诉她就行。 不过除非有大事儿不然这铃没人用过,房间里的设备都挺齐全,用不着乔姨忙上忙下的跑。 乔姨同样紧张,说完就要跑,整个人都六神无主了。 因为看管了叶家人和平相处,突然闹成这样她真适应不了。 “你等一下。”乔姨转身的时候东坡把人叫住了。 “您还有什么吩咐么?” 东坡指了指乔姨的腿,“腿不好么?” 乔姨一愣,“没有……就是前两天清明上坟,路上摔了一跤,然后这膝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打弯就又酸又疼的……” 乔姨往她腿上看去。 东坡顺着她的视线,在腿窝出看到了一个死灵,连鬼魂都算不上的死灵。 一个婴儿的魂,只是这婴儿死时还未成形,故此只有一魂且无魄。 估计路上看到乔姨,觉着面善就跟着回来了。 东坡手指一弹,那环抱着乔姨腿的死灵即刻消失。 这种死灵和过了父亲的鬼魂不痛,就是一个灵体,也没什么投胎不投胎的说法,但会给人造成或大或小的影响。 “东西先不用送了,我想歇一会儿。”东坡说。 乔姨不知道他弹的那一下是什么意思,只是愣愣的点头,“那也行,您好好休息。” 东坡关了门,等乔姨再往楼下走的时候,她惊讶的发现她的腿不疼了。 她这腿不打弯没事儿,就是上下楼梯或者蹲着的时候难受,想到这里乔姨这才发现,刚才东坡一直走在她前面,是怎么知道她腿不舒服的…… …… 东坡走后的沙发上。 叶遇白黑着脸坐了回去,“叶实你这是什么意思?咱爸妈就是这么教导你的?作为小辈对长辈毫无敬重,作为主人对客人毫无礼貌,你在国外待了几年怎么我泱泱大国的礼教礼数全都忘了?” 叶遇白这帽子扣大了。 这夸张的说辞叶开听着像玩笑似的,还什么泱泱大国,叶遇白在娱乐圈混久了也开始演上戏了? 但叶遇白的表情很难看,不管多想笑一对上他叶开就能憋回去。 可叶实坐怀不乱。 虽然让东坡损了下,叶实的阵脚还没乱,他往楼上看了眼,乔姨扶着扶手下来了。 估计东坡已经回去休息了。 那么接下来他们说的话东坡就听不到了。 东坡一走,也是也不像刚才那样严肃了,他往后一靠,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看叶遇白,“大哥,现在没外人了,爸妈也不在,咱不兜圈子直接聊吧。” 叶遇白还是绷着脸,“你要聊什么,你这态度我能和你聊什么?!” “大哥,再这样就没意思了啊,”叶实偏头看他,他一点不客气的说,“你不也是想解决问题么,你这态度我们还有的聊么?” 叶遇白不说话了,他拿起东坡没喝的茶喝了口。 然后他将茶杯慢悠悠的放下,再抬起头的叶老板又恢复了平时的模样。 刚才的愤怒像是被摘掉的面具,瞬间就抹平了。 “我怎么样有意思?问题呢,我是想解决,但你这是解决问题的表现么?”叶遇白问。 叶实一耸肩,“老爷子能把我叫回来,就是事情不小,他把希望都寄托在我树森说,我能什么都不说,不做么?” “这就是你做的方式?” “就算是过场不也得走么。”叶实无辜道。 “好,我就当你走个过场,”叶遇白点头,“那接下来呢?” “接下来,聊正事儿。” 叶开听着他俩谈判似的对话,每次一到这时候他就觉得他不是这家的人,每个人都高深莫测的,他这种小清新到底是不是这家的孩子? 他怀疑过很多次小时候他是被捡来的,然后按照叶实的脸远赴韩国去整了个容。 要不为什么他和他们总不在一个频道上? “要怎么聊,你请。”叶遇白一伸手。 叶实也不啰嗦,他直接道,“咱爸查到的东西,是真的么?” 说到叶父可能查到的,叶遇白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他歪着头看向叶实,“他查了什么?你指的哪一方面,你不说清楚我要怎么回答你。” 叶实皱皱眉,叶遇白是他见过的人中最难对付的,看着简单,但狡猾的很,有时候叶实觉着,叶遇白比他们的父亲还难缠。 “就是……关于你的性取向。”既然叶遇白装糊涂,那叶实就挑明了说,“这个是真的么?” 叶遇白明显僵了下,表情也变得有点不自然,他这细微的反应让叶实皱了皱眉。 叶遇白揉了把脸,语气有些不平稳,“他们去查这个了?” 叶实看着他,点头,“对。” “他们……都查到了什么?”叶遇白直着眼睛问。 叶实看看叶开,“我直接说么?” 叶遇白苦笑,“你都知道了,咱家估计也没谁不知道了,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叶遇白摆摆手,示意他随意。 “好,”叶实再次点头,“据说,你那方面不行。” 叶开噗了声,叶遇白一看过来,他立马撑着下巴看向别处,他一边乐一边纠结,特么的他就在父母身边,这件事他竟然不知道,而远在海外的叶实清清楚楚! 他是有多么不受待见! 还有叶遇白ED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卧槽让我死了吧! “起先还是可以的,后来就越来越不行了,然后,想通过极端的手段得到快感,这个极端的手段,就包括……虐待,或者我们称他为BDSM?” 叶遇白点了根烟,眯着眼睛抽了口。 “你通过正常的方式无法勃起,就想寻找其他刺激,你参加过BDSM的俱乐部,买过道具,你也曾……因为身体没有反应而将怒火发泄到对方身上,以至于差点玩出人命。” 叶遇白皱眉抽烟,不说话。 叶实继续,“这是你的难言之隐,你的下属甚至陶振杰他们等好友都不知道,你一直在苦心寻找治疗方法,后来就遇到了这个所谓的大师?” 叶遇白顿了下,“我不喜欢你这个所谓的。” “好吧,他是大师。”叶实无所谓的一耸肩,“你认为这个大师可以帮助你,所以你就将人留在身边,甚至,当成是恋人在看待。” 叶开心里吹了个口哨,我去真特么的热闹啊! 叶实说完,再度停住。 “我说的这些,也就是我父亲查到的,是真的么?” “有一个错了。”叶遇白纠正。 “哪个?” “那就是,我没把他当成恋人看待,我正努力的想让他成为我的家人,”叶遇白一本正经的说,“和我共患难,同生死,一同走完人生的人。” 叶实皱眉。 “在教堂里穿着礼服被牧师询问是否原因,在红烛之下相互行礼诚拜天地,在面对重大疾病时在手术协议上签字,在死后一起刻在墓碑上的人,我这么说,你懂了么?” 第二四四章 叶老板的真情流露 这情真意切,这感情流露,叶开都要感动哭了。 可这话从叶遇白嘴里出来就没什么可信度了。 叶开是一点不信,他从小就知道,宁可相信这世上有鬼也不要想象叶遇白那张嘴。 事实证明这句话还是挺有依据的,现在大师有了鬼有了,叶遇白仍旧没什么信誉度。 但是通过他在简宁那里的了解,他知道叶遇白对东坡真不一样…… 不同于叶父的调查,他这个是小道消息,简宁没说太多,可简单几件事也让叶开觉着不简单,因为那根本就不是叶遇白会做的事儿。 叶遇白这人本来就看不透,他这些半真半假的话让叶开在心里画了个挺大的问号,看热闹的心态也正经了些。 叶开就喜欢直来直去的,他弄不清楚叶遇白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所以他很好奇也很迷茫,就竖着耳朵企图发现点什么。 叶实的眉头就一直没展开,等叶遇白说完他揉了揉眉心,“大哥,我虽然是替咱爸来和你说的这事儿,但咱兄弟之间的感情比划和他不一样,我希望你对我……至少别那么防备。” “叶实你这话说的就见外了,大哥对你一向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防备谁也不会防备你。”叶遇白认真道。 叶实默了默。 “那好,大哥,一直绕圈我头都大了,我和你只说,咱爸找过……东坡。”本来叶实想说那个大师,但那俩字嘲讽程度太大,既然叶遇白把东坡定位到那么高的位置,那他就直接称呼东坡的名字。 东坡和他家老爷子见过面了? 这倒是真让叶遇白意外了。 他知道老爷子肯定得去查他,因为那天他说了那些话,但他绝对没想到老爷子的动作这么迅速也直接,竟然去找东坡了。 可是…… 这事儿为什么他不知道? 老爷子瞒着他很正常,可是东坡为什么一点风声没露出来? 这件事情的真假有待商枕。 叶遇白看了眼茶杯,脑子飞快的转了遍,最后他决定以不变应万变。 “什么时候的事儿?”叶遇白皱眉问。 “前段时间。” “他们找他干什么?威逼利诱,让他离我远点?” “不是,”叶实道,“如果是这样话你那边还能那么平静?” 叶遇白没说话。 “他们没有表明身份,只是见了见这个人。” “结果呢?” 叶实摇摇头,结果是所有人都意料之外的,包括他在内。 叶夫人和他说这事儿的时候叶实心里已经有了大概,按照正常思路应该如何发展,可是他怎么都没想到结局并非他想象那般,或者说和他想的完全不痛。 叶父的那堆东西根本不是什么古董,就是从旧货市场买来糊弄人的。 他们的目的是想看看,东坡这人是确却有本事,还是就是个江湖骗子。 东坡虽然年轻,但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沉着稳重,临危不乱,从容不迫。 东西是假的故事也是编造的,至于钱老板,他们根本就没去见,更别提所谓的推荐,这一切都是为了试探。 叶夫人把事情说得十分严重,又不停的暗示桌上的瓶瓶罐罐有问题,但是东坡并没有顺着台阶往下走,按照她说的承认那里面有不干净的东西。 东坡告诉他们,这些东西是假的。 属实是假的,他们也知道是假的,这个插曲让他们意外了下,但并没打消他们的质疑。 他们就当这人城府极深,是故意为之,但是最后东坡又说了那鸡血石…… 鸡血石的问题叶父没有说谎,那就是他儿子送的,他也一直戴在身上,只是这个儿子不是叶遇白,而是叶开。 那坠子是叶开花大价钱买的,孝敬老爷子的。 事后叶父拿着吊坠去鉴定,得到的接过和东坡说的无异,这根本就不是鸡血石。 东坡这一出彻底把他们弄懵了。 他们也叫不准东坡是真有本事,还是心里承受能力太好。 无论面对怎样的局面也坐怀不乱,甚至对他们不屑一顾,在重重压力之下,非但没有乱了阵脚反倒让他们下不来台。 叶遇白的身价不用调查也知道,或许这人根本就知道他们的身份,只是故作不知放长线钓大鱼。 如果真是这样,他们无法想像叶遇白招惹了个怎样的人。 太可怕。 所以这也是叶实回来的原因。 见了一面,一点问题没解决,反倒更迷茫,叶遇白父母是想把事情说破的,他们特意派豪车去接他,直接带他到家里来,为的就是要和东坡摊牌,直言他和叶遇白的关系。 而这个突破点就是在东坡说那些瓶瓶罐罐是真的时候。 但最后,他们选择了沉默。 东坡怎么来怎么回去的,他们并没有承认自己的身份,因为他们自己也弄不清楚了。 叶遇白听完叶实的话,心里合计着这事儿八九不离十是真的,想到东坡刚才看到叶实他们的反应,叶遇白就可以想象当时的画面。 他母父向来是说上句的,一言既出无人反驳,被东坡生生的噎了几下…… 该,让你们闲着无聊去招撩持东坡。 这人可不好对付,东坡的套路他叶遇白都没摸清呢,你们上哪行去。 叶遇白心里笑开了花儿,大师您可真是块活宝。 “大哥,我就想听你说句实话,你的那些事儿是真的么,还有关于东坡……” “我的事情,你们不是已经查到了?没必要再问我,再有疑问,你们可以继续查,想怎么查就怎么查,至于东坡……我只能说,我很小喜欢他,对他也有了相守一生的冲动,但他并没有答应我,我现在只是在追他。” 叶遇白站了起来,他要离开,但走之前又顿住了脚步。 “东坡对我来说,很不一般,我的情况大概就是这样了,我难得遇到一个能让我动心的人,如果有人大他的注意,想拆散我们,那我可真是什么事儿都能干的得出来。”叶遇白笑笑,他看向远方,“他是灵媒师,他是和鬼打交道的,你们就当我被鬼了迷心窍,我执迷不悟,管他前面是刀山火海我都义无反顾,反正我不打算改变主意了。” 叶遇白走出沙发,回头看了看叶实。 “你回来,大哥给你接风洗尘,想玩什么大哥陪你,至于咱爸给你的任务,你就如实告诉他就行,我身体抱‘恙’,某些事情可能是不行了,但精神上我还是有追求的,别让我受双重打击,我无法保证我自己会不会崩溃。当然他们也可以用父母的身份要挟我,我的回答我第一次的时候就说了。” 叶遇白笑了下。 “我的底线,我最后的秘密……在你们眼前,我真的是一无所有好好保留了,咱爸妈就这样了,我也无所谓了……叶实,你也让我重新认识了,随便吧,你们想怎么就怎么样,我听天由命,我知道有些事情我改变不了……” “大哥……”叶实起身。 叶遇白摆摆手,往楼上去了。 叶遇白上楼了,留下那对双胞胎在沙发上沉思。 “你觉着,他这事儿是真的么?”叶开问,说实话他看了这么长时间,越看越迷糊,原本还有点头绪,现在什么都没了。 叶实摇摇头,“不好说。” 他不怕叶遇白和他发火,也不怕和他针锋相对的来,他就怕叶遇白胡搅蛮缠,给他一个模棱两可的态度。 怕什么来什么。 叶遇白刚才那情深意切的一出一出来,叶实就觉出不好了,果不其然,折腾了这一大圈,说了这么多话,一点实质性的内容都没有,根本就是一晚上。 …… 叶遇白面无表情的上了楼,他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劈哩啪啦直响。 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进行着。 厉骁事件给叶遇白敲响了警钟,通过他父母当时的态度叶遇白就知道,他想和个男人在一起在他家里是不可能的。 他们逼着他相亲,结婚,那一刻叶遇白属实是慌了,所以编了个漏洞摆出的借口,但叶遇白无所谓,只要能脱身,日后他会有很多种方法让这个谎言变成现实。 也正是因为这个谎言,让叶遇白想到了这个计划。 他知道他亲爹会查到什么,因为那些都是他想让他们知道的。 就像叶实说的,查别人可能是畅通无阻,但在他叶遇白这里就不一定是这么回事儿了。 叶遇白伙同简宁以及他的流氓团伙,给他重新设定了一个悲惨的背景。 一个无法正常勃起的男人。 通过各种手段企图让自己重振男人雄风,这和他之前的借口对应上了,他‘羞于开口’的话,自有人替他说出。 叶遇白干的就是这一行,他能让每个细节都尽善尽美,百无挑剔。 陶振杰从侧面正证实了他去过BDSM的俱乐部,也接触过这一类的东西。 之前被他差点弄残那小明星简宁也去找过了,估计叶父找上门时,那人会地他破口大骂,说他不行,只能用道具什么的才能达到目的,还差点把他给玩死了,那场面叶遇白一想到就想笑,千方百计找到人了,最后还得给人封口费…… 对叶家来说,这是多大的丑闻。 儿子不仅不行,还有奇怪的癖好…… 叶遇白没有过真正交往的对象,但上过床的大有人在,一个人说出的话叫谎言,全部人都一起说的就是现实,哪怕不是也会变成真的。 叶遇白的路铺的是天衣无缝,无懈可击。 所以他的父母让他弄糊涂了。 他们不相信,但是事实摆在眼前。 叶遇白没有撒谎,他属实是不行。 至于后来再查到东坡…… 叶遇白没遮没掩,东坡是白纸一张,他们想怎么查就怎么查。 这些叶遇白都想到了。 他之所以兜这么大个圈子,一方面他是不想再被父母摆布,另外就是对东坡的一种保护。 越是藏起来越会引起他人的注意,索性就把他公之于众,咱亮着底牌的玩儿。 就像这计划一样,东坡是他费尽千辛才带到家里来,才留在身边的,东坡的重要无人可以取代,在那么多先决条件下,东坡男人的身份就被忽略了。 叶遇白的计划首战告捷,因为在他父母去找东坡的时候,已经有所顾忌,没有和东坡摊牌。 在动东坡之前,他们会考虑他叶遇白的感受,他的威胁看似无力,但也是有着相当重的分量的。 他们找东坡是为了证明东坡是骗子,进而间接证明叶遇白之前所言一切,包括他们调查出的都是假的。 但是东坡的态度,没让他们得到想要的结果,反倒把自己绕进去了。 叶遇白倒是很想知道,那天东坡见到他父母,到底发生了什么。 怎么就让那老两口把叶实都叫回来了呢…… 第二四五章 叶老板勇战敌军队 叶遇白扭了扭门,发现门从里面锁住了。 他敲了两下,“大师,开门。” 过了一会儿,门从里面打开了,东坡紧绷的脸露出来了。 他看着叶遇白,眼神无声的询问什么情况了。 叶遇白低下头,推开了门,“进屋说。” 东坡一看叶遇白这沉重的表情,心中更是悲痛不已,门一关上,他就拽住了叶遇白的衣服,“哥……我是不是捅娄子了?!我是不是把你弟得罪了?!他们现在是不是恨不得拿刀把我剁了让我赶紧滚粗!是不是啊哥!” “你不是会看么……”叶遇白冷眼看他,“你会看你咋部自己看呢。” “哥……”东坡一听叶遇白这语气更想哭了,“我哪敢看啊吓都吓死了别说去看我连听都不敢听……” 树精和守护灵表示可以替他下楼查看军情,东坡直接就给阻止了,与其一点点担惊受怕还不如直接知道接过,所以从乔姨走了之后他一直在屋里转圈圈,那感觉就如同即将判死刑的犯人。 “哥到底怎么回事儿你就直接和我说吧,我受得住,你别吓唬我了……” 叶遇白沉默着坐到椅子上,然后冲他招了招手。 东坡咽了口唾沫小跑着过去了。 叶遇白问他,“你见过我爸妈了?” 东坡一僵。 叶遇白看他那反应嘶了声,按照叶实的说法,叶家父母是瞒着东坡的,那东坡这表情是怎么回事儿…… 他不知道的东西似乎还有狠多。 东坡不安的瞄了叶遇白一眼,继而点了点头,“我是见过了……” 叶遇白往前坐了坐,“怎能回事儿?为什么你没和我说过。” “我是想和你说来着,但是一直没机会,先是郭天死了,然后又发生了一堆事儿,我就给忘了……” 潜意识里,东坡是不太想提起这事儿,所以他很没种的就下意识的给遗忘了,他把叶遇白的父母得罪了,这事儿想起来都是个惨痛的记忆,虽然他知道迟早会见到,但是眼下是不可能的,能忘一天算一天吧…… 可是突然又到叶遇白家来了。 “我路上想和你说来着,不是一直没机会么,然后就到你家了,我就……”东坡解释,然后急急的看向叶遇白,“我也不是故意的我是真给忘了,刚才想坦白,真的但是……” “先不说这个,你什么时候见过的他们,又是为什么见到的?” “我……”东坡顿了下,飞快道,“我上班的路上被他们截住的,司机就说是钱先生介绍来的,家里出了点问题想让我看看……” 叶遇白摸摸下巴,很好,和叶实说的对上了。 但叶实说的不是这么详细,就是一句话概括了。 “然后呢?” “然后我就去了,去了发现你家啥事儿没有,哥你扬起那么旺,你家的情况我就不用说了,根本就没有什么脏东西,他们应该就是心理作用,所以……” “等一下。”叶遇白伸手打断了东坡的话,他家什么情况他大概有数,没认识东坡之前,鬼什么的都是在电视里看到的,他根本就没信过家里也没发生过任何奇怪的事,“你怎么知道他们是我父母,你又怎么知道那是我的家?” 叶遇白找到了重点。 东坡的表情再度一变,这次不再是紧张,反倒有点不好意思…… “其实是这样的……”东坡低着头,搅着衣服说,“我以前不是跟踪过你么……” 叶遇白:“……” “我真想到会突然去你家,见到你爸妈,我可紧张坏了,我话都不会说了……”东坡娇羞的说完脸又是一僵,他猛地抬头蹲到叶遇白面前,抱着他的大腿哀嚎,“哥我见过你父母了但是我一紧张把他们得罪了!就刚才和你弟的情况差不多!我自己哦度觉得我说的过分了,岳丈大人肯定生我气了,哥我以后要怎么面对他啊!” “你……”叶遇白刚要说话,突然发现了东坡这话里的问题,“岳丈大人?” 东坡脸又一红,他小声道,“都是男的,叫什么不一样……” 东坡这傻了吧唧的样儿叶遇白早就忍不住了,看着他惊恐与害羞交替的脸,叶老板把人给拽怀里了,他抱着东坡让他坐在自己腿上,掐着他下巴弄了标准的流氓调戏小姑娘的姿势,“那能一样么,我是打算把你带到我爸妈面前,介绍说这是我媳妇儿的……” 东坡不好意思的拔掉了他的手,叶遇白的这个表情这个角度,霸道总裁的即视感,苏了他一脸啊! “我是要把你娶进门的,所以这身份得弄清楚了。”叶遇白搂着他的腰说,“我是你男人,得叫你老婆,你呢,得喊我声老公。” 东坡的脸瞬间炸红了。 叶遇白很少说这种话,流氓没少耍,但这种肉麻兮兮的几乎很难听到。 平时最多逗他的时候喊声媳妇儿,那都让他挺不好意思的,突然老公老婆的…… 艾玛他脸要烧起来了。 叶遇白拍拍东坡的脸,“我还没听你叫过呢,来喊声老公听听。” 东坡扭过头,“哥别闹了……” “这是正事儿这怎么能是闹呢。”叶遇白掰过他的脸,在嘴上亲了口,“老婆乖,喊声老公。” 东坡让他这声老婆叫的浑身都酥了,不是因为这个称呼,而是因为叶遇白看他的眼神,那表情…… 其实也没什么难以启齿的,可是叶遇白这一弄他反倒不好意思了。 东坡把头又往边上偏了偏。 “算了,解决问题最好的方法就是身体力行。”叶遇白也不为难他,顺势把人一扛就往床上走,但转念一想,不对,在家里他是勃起障碍者,于是掀了被子放到地上,再把东坡往上一扔。 东坡扒了扒被弄乱的发型,一抬头就看到了居高临下的叶遇白。 他咽了口唾沫想往后退,但叶遇白已经来到面前了。 “咱俩有很多时间研究这个称呼的问题,”叶遇白说,然后他拽着东坡的腿扯到了自己面前,“我亲爱的老婆。” 东坡:>//////< 叶老板扒了东坡的衣服,一些列准备结束后,在最后关头他想了想,然后顺手拿起东坡的衣服把他的嘴绑上了,在开始的时候还不放心的又用手堵住。 叶老板说,“今天辛苦你了,我家的隔音应该不错,不过,安全为主。” 再然后东坡就来了次彻底消音的尝试。 …… 做完之后,看着趴在地上的东坡,叶遇白也有点苦恼。 他是让东坡那小样撩持的,就没控制住。 事后爽了也觉着后怕,这要是叶实他们突然来敲门可怎么办…… 还有,他门锁了么? 精虫上脑他给忘了! 做戏要做全套,前面都顺利展开了,在关键时刻要是因为这点事儿出差错,那可真得不偿失了…… 可是…… 手顺着东坡的背摸了摸,从背脊到屁股的曲线让叶遇白的喉结跟着动了动,在他家小叶遇白起义前,叶遇白一狠心在东坡屁股上拍了把。 “起来!大白天的干嘛呢!” “我……”东坡欲哭无泪的转过身,“你干嘛啊……好歹体谅我下,昨晚上就没歇着,这又来……” 叶遇白咳了声,他都忘了组完的事儿了。 精力过分旺盛的他,身体的感觉就像那些事情从未发生一样。 “那也得先把衣服穿上,这是我家,我爸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看到了不好,再说他们还不知道咱俩的事儿。”叶遇白正色道。 东坡一听说他们还不知道,一骨碌就爬起来去找衣服裤子,“他们还不知道啊……那挺好……咱先别和他们说,过去的谁让就权当我不认识他们才不小心得罪的……哎我这衣服让你弄的都没法穿了……” 东坡这自欺欺人的态度让叶遇白一乐,这事儿说起来也挺有意思,东坡和他父母双方都以为对方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各怀心事的碰面后又没有彼此挑明的离开…… 够热闹的。 “那我弟呢?”叶遇白坏心的提醒,“你和我弟那一出,可不是不知道他们是我的家人,我还没见过叶实被人噎成那样的时候,大师没觉出来啊,您这嘴够犀利的。” “不是……”东坡穿上裤子,哭笑不得的说,“我那是紧张的,紧张的不会说话了,我见你爸妈的时候也是,越紧张嘴越不好使,根本就没个把门的什么话都往出说……这些都不是我的本意……” 叶遇白耸耸肩,“希望叶实不在意吧,但是我觉得啊,这小子长这么大难得被人损,应该能挺记恨。” 东坡:“……” 叶遇白接过东坡递来的衣裤,一边慢悠悠的穿一边问他,“刚才还没说完,你和我爸妈见面后都说了什么。” 那一幕虽然很想忘记,但直到今天每个细节东坡都记在脑中,于是他痛苦的把那段回忆分享出去,包括他所说的每一句话。 叶遇白听的一愣一愣的,最后靠着床笑的快要抽筋了。 我地妈! 他家老爷子是想给东坡个威慑,没想到这愣小子光顾着紧张反倒将了他一军。 特意开出去的豪车,特意接到家里面来,特意两口子一起和他见面,特意给他施加压力…… 全白折腾了。 东坡并没有给他们个明确的答案。 他们摸不清东坡的能力究竟如何。 不上不下,不清不楚。 这结果正是叶遇白想要的。 如果东坡先湿濡了反倒麻烦,这样吊着他们是最好的。 可无论怎样这盘棋主动权都在他叶遇白手里,哪怕是东坡主动承认了他们的关系,他所做的一切东坡也不知道,东坡不能给他们提供任何有力的线索。 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叶遇白笑笑。 他父母是何许人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对付能打发的,人无完人,叶遇白有自信但他也怕疏忽,东坡是他的软肋,也是唯一的突破口,他很清楚,所以他没消除掉这个软肋,而是将其加固,让其无法摧毁。 他也清楚,时至今日他的所谓的不能勃起以及一系列准备,他连体检报告都做了,这些证据摆在面前他父母仍是将信将疑的,毕竟他们是他的父母,他在人家面前长大的。 他们想奴隶的推翻这些,叶遇白由着他们来,因为他的目的压根就不是让他的父母相信他不信,而是让他们接纳东坡,接纳他找了个男人的事实。 未来的路还长着,旷世之战,但叶遇白一点不怕。 这就是之前,他给他们准备的礼物,而后续,还有。 东坡看着叶遇白嘴角挂着的诡异的微笑,不由得窜起一层鸡皮疙瘩,这事儿果然挺严重是吧…… 刚才叶遇白进门的时候脸都是黑的,现在也没白到哪儿去…… 这人也真是的,现在还有心情苦中作乐还做了这事儿。 是不是天都要塌了啊! 肿么办啊…… 东坡:/(ㄒoㄒ)/~~ 这时,门突然敲响了。 “大哥。”叶实的声音从外面响起。 东坡一惊,看了眼还赤裸的上身,下意识的就蹦到了床上,可是被子在叶遇白身下他也没什么可遮挡的,慌不择路的东坡最后把边上的毯子掀开裹住了自己。 腿挺长,还在外面,但这不要紧,他有裤子。 叶遇白:“……” 你是野鸡么!顾头不顾腚! 与此同时,他的房门直接开了。 叶遇白骂了声娘,特么的他竟然犯了这么二逼的错误! 他没锁门! 竟然没锁门! 叶实进来了。 看到屋里的情况一愣。 床上鼓着个包,看不到人脸,就两条腿叉的挺长,叶遇白坐在地上,身下还铺着床被子。 “你们这是……” “睡午觉没见过么?”叶遇白黑着脸说,“我允许你进了么你就开我房门,叶实你是受咱爸的委托还是你自己故意来窥探我隐私的?你看到你大哥这样很高兴是吧?!你是不是特想嘲笑我我特么的落到这种地步了?!” 叶遇白火了。 叶实说了声抱歉就出去了。 听到门关上,东坡从被子里伸出双眼睛,“他嘲笑你啥?” 叶遇白:“你特么的闭嘴!” 第二四六章 叶实其实看透一切 叶遇白把战场彻底的清扫了一遍,能销毁的证据都销毁,连根奇怪的毛都没有,这才带着东坡下楼了。 不管此刻的心情怎样,叶老板头顶都一块黑云,看到他俩出现在楼梯上,等想下面的叶实直接就站起来了。 “大哥。” 叶遇白不轻不重的嗯了声,走下最后一个台阶后他站在原地,等东坡越过他了比划了个请的手势才跟上。 叶实的视线在俩人身上扫了扫,就沉默的看着二人坐进沙发。 叶遇白往后一靠,冲叶实扬扬下巴,“说吧,能让你不请自入我卧室的原因是什么,你最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咱妈刚才打电话来……”叶实缓缓道。 叶遇白皱了下眉,示意他继续。 “咱妈让我和你说一声,晚上他们订好了位置,让我们到外面去吃,”叶实说着看向东坡,叶遇白连着甩了几次脸,不管他们在心里对东坡有多大意见,也全都咽下去了,因此叶实对东坡很礼貌却不生分的邀请道,“自家小聚,别嫌弃,晚上我们一起过去。” “我?”东坡坐下后就在那看手机,听到叶实的话他抬起头。 叶实的脸然他想起刚才他俩差点被人撞了个正着,这要是叶实一开门看到他俩正在…… 虽然有床挡着,但有些东西是挡不住的吧…… 所以东坡瞬间就又被点了穴,僵硬不已。 叶实一头问号,他就说了句话而已这人怎么又不高兴了? 见过脾气大的没见过这么大的,这比他家老爷子都厉害啊。 东坡错开视线,紧张的拨弄着手机,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刻板,甚至是不留情面,“我晚上就不去了,我有事儿。” 叶实一愣。 东坡干脆不理他了,他直接把手机聚到叶遇白面前,“有个单子,我得去看看。” 屏幕上是微信的聊天记录,叶遇白看了眼名片,是他们四个人的群,内容他没看就知道东坡这不是推辞,是真有事儿。 这要是换做只有他俩的时候,叶遇白一定刨根问底问个明白,包括单子的情况,自打东坡遇到红衣厉鬼之后他就不放心,但现在,叶遇白就简单的一点头,痛快道,“现在要走?” “嗯,项老板找我就没有不急的时候,要立刻走。” “那我送你。” “不用了,”叶遇白要起,东坡扶着他肩膀又把他摁回去了,“你也没开车来,我叫车吧。” 叶遇白笑笑,“这破地方叫不到车,车库里有,我送你。” 东坡看了看他,“那行吧。” “那你到门口等我。” “好。”东坡走了两步,余光扫到一直被他忽略的叶实,他想打招呼,但言多必失,他这嘴他已经受够了,于是都冲着他点了点头就走了。 客厅里就只剩叶实一个人了。 他静坐片刻,突然笑了下。 叶实从茶几下抽出本杂志,一边翻一边笑,“老狐狸啊老狐狸,不愧是老狐狸……” 叶实笑够了,拿手机拨了个号。 听着机械的嘟嘟声,叶实揉了吧脸,把全部笑意都收了回去。 接通的一瞬间他往前坐了坐,语气沉重的喊了声妈。 电话那头足足静了三四秒,女人的声音才从里面响起,声音特别的小,“你大哥什么情况你就直说吧。” “大哥他什么都不肯说,”叶实道,“基本和你们查的差不多,至于他和东坡的关系……” 说到东坡,叶夫人的声音变得焦急也紧张起来,“怎么样?” “大哥说……他正在追他。”他们能查到叶遇白和东坡在一起的记录,包括酒店开房的,但查不到俩人的关系,无论问谁得到的结论都是不清楚,正因为无法确定,所以干脆把东坡请到家里来,他们到要看看这俩人是怎么回事儿。 ‘荒谬!不可能!你大哥是我儿子,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不过了!他胡闹归胡闹他会去喜欢男人?!’叶夫人情绪激动的喊完,尖锐的声音又降了几调,‘你大哥无非是想不结婚,我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他就是故意的,你说他这样,你爸怎么也跟着添乱?你爸就和他较上劲了,一定要把证据拍在他眼前,让他哑口无言看他还怎么再推脱婚事。’ “妈,您别急,我会帮您慢慢求证的,反正他们现在也住在家里,要观察随时可以,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迟早我们能找到漏洞。爸也是让他给闹够了,想一次解决。” 叶夫人刚要说话,叶实那边又加了句。 “但是……”叶实犹豫道,“今天我看到的,可不是太好的消息。” ‘什么意思?’ “中午我特意不敲门就进了他们的房间,我看到大哥和东坡是分着睡的,东坡睡在床上,大哥在地上。” 叶夫人一口气哽到喉间,知子莫若母,她自认是这世界上最了解儿子的人,不管叶遇白长大了变成什么样儿,他也绝对不会把床让给别人自己睡在地上。 现在的社会,在确定关系之前说不好就跑到床上去了,就当叶遇白对这个人很重视,也不至于分床睡…… 叶夫人又想起了叶遇白所说的病症。 体检报告没问题,他们确认过了…… 叶夫人揉揉额头。 叶先生说想造个假证明轻而易举,叶遇白就是干这个的,可是那些报告她看到了,尽管不信不是也往心里去,也往那事儿上合计么。 “还有……”叶夫人那边好半天没动静,叶实看了看电话,确定还在通话中,这才又道,“妈,大哥对他的态度真挺不一般的,不让人多说一句,说了就翻脸,刚走的时候还亲自去送的,你说咱大哥什么时候这样过……” 家里有司机,这么远的路,连他父母都没这待遇。 “妈,您别急,我们再慢慢看,但目前的情况看,好像不是太好,资料是咱爸去查的,东坡现在住在大哥家,去哪儿都是大哥接送,大哥都快成了他专属司机了,这事儿要是有预谋的话,您说大哥得从什么时候开始策划的啊?他们认识的时候,可是在咱爸让他和裴叔家女儿见面之前……这要是说那天被你们逼急了才中啊的借口,是不是有点……” ‘那你是什么意思?’叶夫人问,‘你觉着他和那个什么大师就是那种关系了?你觉得你大哥会是那种喜欢男人的人?’ “不,妈,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把我看到的和您说一声,您看看和我爸再合计合计,看看他这个是什么情况,然后我们再想对策,您看行么妈。” ‘嗯。’叶夫人应道,然后她叹了口气,‘叶开我是指望不上了,我只能指望你,叶实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怎么会呢。”叶实笑笑。 ‘那就这样吧。’ 电话挂断了,叶实把手机往桌上一扔。 叶家父母的意思呢,是觉着这一切都是叶遇白不婚的借口,他没玩够,所以就说自己不行,还找两个男人来敷衍他们。 但是叶实不是这么认为的。 虽说姜是老的辣,可老人家也有看不开的时候,再加上被叶遇白这一激,一生气,脑子就更不转筋了。 比如说…… 东坡和叶遇白的关系就是不正常。 叶遇白属实做了很多反常的事情,那些东西一看就是假的,除去那些假的,真的就只剩…… 他们就是恋人。 叶遇白欲盖弥彰,他故意如此,越危险的地方就是越安全的,东坡就是颗烟雾弹,这烟雾弹还是有爆炸效力的,只是所有人都被之前冒出的烟雾迷惑了。 至于让叶实确定的原因…… 叶实笑了笑。 尽管屋里的人动作很快,尽管他什么都没看到…… 虽然他是好孩子,但他不是个迂腐的人,叶实当然知道那味道来自何处。 他也挺佩服他大哥的,抽这会儿时间都能来一次。 说叶遇白ED? 真有意思。 不过…… 他暗示叶夫人了,信不信呢就是他们两口子的事儿了。 比起叶遇白无聊的不婚案,叶实觉着这个事儿才更有意思。 一旦真相揭露,那会是怎样一个美好的光景呢? 真是想起来就想笑。 叶实很期待那一天。 …… 路上。 “哥……我觉着我没救了。”东坡靠在车窗上,绝望的看着眼前飞速消失的画面。 “怎么了?” “我一看到你们家人就习惯性的紧张,不管怎么努力都改变不了……” “没事儿,习惯就好。” 以脑门为原点,东坡贴着玻璃转了两圈。 “我这样你是不是挺为难的……我和你家人弄成这样……这烂摊子最后还得你去收拾……” “我为难什么?”叶遇白乐着问,“怎么这么快就想登堂入室,当我家的媳妇儿了?” 东坡看他一眼,“你不是说……” “我说什么?”叶遇白笑着问。 “没什么……”东坡又缩回到椅子里,他心想着,刚才你做之前不是说我是你家的媳妇儿你要娶我过门的么…… 这话是你自己说的又不是我臆想的。 不过…… 亲口说出来太羞耻了。 东坡捂了把脸。 “对了,我没看微信,项正直找你什么情况?是什么样的单子?” “这次的事儿大了,”东坡说,“不是一个人的事儿,是一个村子。” “啊?” “整个村子都有问题,”东坡说,“程似锦陪我过去,我们先去看看情况。” 第二四七章 望溪村的各种传闻 “我送你去吧。”到达市区后,叶遇白靠在车门上看他。 “别了,今天你家人都在,你弟难得回来,你不跟他们在一起不好,这次就算了,你爸妈还特意交代了,你也赶紧回去吧。”东坡看了眼时间,“程似锦马上就能过来了。” “你和那小屁孩行么?” 东坡一乐,“程似锦年龄是小,但他比我靠谱多了。” 叶遇白一耸肩,这倒是个实话。 “那行吧,我今天不去了,你俩注意安全,能行就上,不行就撒,别硬来。”叶遇白没坚持,他家里那便属实走不开,他回去还有场硬仗要打。 “放心,我有分寸。” 叶遇白在他脑袋上揉了把。 “一来就看到你们秀恩爱。” 正要再做点什么,边上就有人说话,俩人回头一看,穿着便装的程似锦过来了。 “您这学校可真随便,说请假就请假。”叶遇白笑,“还有时间给你们梳洗打扮。” “只是更人性化而已。”程似锦正经道。 叶遇白一耸肩,“好吧,更人性化,行了,你人到了我就回去了,我把我加东坡交给你了,你给我看好他。” “我会帮忙,但我不负责任,出什么事儿别找我。”看归看,看出事儿了和他没关系。 “那用你干屁,”叶遇白扭身在车顶上敲了敲,“车给你俩?” 东坡赶紧摇头,“不成,你不在我边上我不敢开,手生。” “出息,”叶遇白白了他一眼,“你那手差不多了,有什么不敢上路的。” “得了,我心里没底,再说我还有事儿要办,万一分神了就不好了。” 叶遇白看看他,本来开车下来就是想让东坡开走的,有个车能方便点,他觉着东坡那水平虽然没达到完美,但上路是没问题了,毕竟也练了那么长时间,东坡克服了上车就慌的障碍基本上就没什么大事儿了。 东坡都这么说了他就没再强求,他也怕东坡半路再抽什么疯。 “那我开会去,有事儿打电话。” “嗯好!” 东坡一点头,叶遇白没再啰嗦,上车就走了。 程似锦包了辆车,就在路边听着,叶遇白说话的时候他一直沉默,东坡估计着如果他要了叶遇白的车,程似锦就能立马把他包的车退了。 这小子精明的很。 只要和叶遇白在一起,他从来不花钱,立场也分的清清楚楚。 “这次的事情看起来挺严重。”车上,东坡在刷项正直发到微信群里的新闻,“现在已经很多媒体都在报道这事儿了。” “是的,沸沸扬扬的,”程似锦也在看,“不过大多数的事儿不是说闹鬼……” “闹鬼?”司机听到他们的话往后看了眼,“你们说的是望溪村?” “您知道?”东坡惊讶看去。 “你得问这事儿现在谁不知道。”司机一乐,“地方新闻天天播,报纸版面都被占全了,我们想不知道也不成啊。” “是么……”东坡呢喃了句,继而往前坐了坐,“师傅我刚从外地回来,还不知道这事儿,您知道什么和我说说呗。” “这有啥可说的,不就是迁坟么。” “迁坟?” “对,望溪村有块地要被使用,但那地是坟场,怎么说呢,从有望溪村开始那块地就被当坟地用着,谁家人走了都埋里面,这日子久了坟包越来越多,最后就变成了一个专门的坟场。”司机开着车,嘴没停的继续道,“这不现在死人也要被规划了,要进专门的墓地,这种随处就埋的情况必须杜绝,虽然没有相关规定,但有的地方已经开始整顿了。” 这个东坡倒是知道,近一段时间看到不少迁坟的新闻,他们这边他还没听过。 “望溪村那个坟场挺大呢,你想啊,老祖宗可能都埋在里面,那村子再小这祖祖辈辈这么多年人也少不了了,现在就是挨家挨户的动员,发补偿,让迁坟。就和改革开放那会儿宣传计划生育差不多,到处都是横幅标语,有广播车天天在村子里跑,宣扬迁坟的好处。” “这是政府要求的?” “不是,”司机说,“据说啊,据说,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反正也是听来的,我一说您一听,我可不为我的话负责,前段时间往那边去的记者也不少,听风就是雨,逮着点东西就夸大其词,烦都烦死了,都不让人好好说话了。” “我们不是记者。”东坡笑,“我们是去那边办事儿的。” “记者谁会说自己是记者,”司机嘟囔了句,东坡正要再说话,他又道,“不过瞅着你俩也不像。” 东坡:“……” 那你还废那话干啥啊?! 这司机就是话匣子,那边说完这边又继续上了,“那地儿景挺好的,说是开发商看上那块地了,想要建个大型的生态园农家乐这一类的东西。” “可是这个……是说办就能办的么?相关部门不管么?” “相关部门?一块野地有什么相关部门,那块地国家允许买卖了,只要有钱就能使用,这不也就是因为是坟场,所以那地就一直空着,给老百姓用。具体这事儿是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我不说了么就是听别人聊他,总之人家现在在折腾那地方,那就还是有本事做了什么,要是平白无故就打国家土地的主意,闹这么大动静早就有人管了。” 东坡点点头,司机说的在理。 有些东西他没接触过他不了解,就像是土地买卖这一类的,让他在意的是这次望溪村整个村子闹鬼,以及那块被迁走的坟场…… 东坡沉吟了会儿,“所有的坟现在都迁走了么?” “哪能这么快,”司机不轻不重的哼了声,“有人说那是祖宗的坟不能挪,死都不挪,也有人看给的补偿挺多,别说坟了,举家都搬走了,现在望溪村乱着呢。” “那不迁走的怎么办?” “动员,说服呗,这事儿能怎么办。”司机笑笑,“要不哪来那么多钉子户钉子坟。” 东坡:“……” 这话说起来像是个笑话,但是其中带着点无奈和悲凉。 “迁坟和搬迁还不一样,搬迁就是谈价钱,要么人就占地不走,要么遇到个狠茬子直接把房子推了。你迁坟就不一样了,还是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毕竟咱习俗在这儿呢,中华民族几千年传承下来的传统,文化。不管迷信不迷信,坟墓这东西是对死者的敬畏,这个不是太好动的……所以人家要是不愿意,你肯定是不能强行来的。一个陌生人跑别人家去开坟掘墓,这是丧尽天良是会遭报应的。” 东坡认同的点头。 “那那个闹鬼的,是怎么回事儿……”刚才他俩一说到闹鬼,司机就直接提到了望溪村,他应该是知道点什么。 “闹鬼啊,不就是迁坟闹得么,不过这事说起来就乐呵了,众说纷纭,有人说是一掘坟把里面的鬼都给惊醒了,这会儿坟地里的七大姑八大姨都都忙着回来串门走亲戚了,所以没事儿就能看到个小白影在天上飘什么的。” 东坡:“……” “更有意思的是,也有人说是别人都搬走了住大房子了,还让他们留在这穷乡僻壤,老祖宗不乐意了,就发火了。” 东坡:“……” “对了,还有种说法,祖宗不乐意了,周围搬家的太多,觉着环境不好太吵人了,让后人把问题解决一下。” 东坡:“……” “说什么的都有,听哪个都不像是真的,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不让村子里的人消停,趁早把坟都迁就完事儿了,估计啊……就是和开发商拆迁差不多,想办法把钉子户都弄走,反正呢,你早走早消停,早让祖宗重新入土为安早完事儿。” 东坡叹了口气。 “你说的闹鬼的那个其实在望溪村是小事儿,他们现在最热闹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东坡纳闷。 “挖坟啊,看陪葬品啊。”司机道。 东坡:“……” “死人肯定有陪葬了,他们挖出不少陪葬品,再加上给的补偿,望溪村的人都小发了一笔,一夜暴富啊。” 东坡:“……” “你想啊,早些年陪葬的可都是真东西,哪怕就是个碗他要是什么官窑烧的,什么什么年间的不也值钱么,因为望溪村的事儿,不少人都在说,想把自己加祖坟挖出来看看,看里面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没。” “为了钱,祖宗的坟都要掘了?”程似锦不可置信的道。 “他们说了,老祖宗你们不也想让咱们后辈好么,后辈现在这日子过得不容易,咱们要是发达了给你们上贡的东西不是也多么,反正阳间的东西你们也带不到下面去,就当给咱这小辈积个福了。” 东坡:“……” 程似锦:“……” “对了,除了陪葬品,望溪村还挖出了个更了不得的东西,你们猜是什么?” 东坡和程似锦相视而望,又往前看去,东坡问,“是什么?” 司机未语先笑,那表情,相当的神秘。 …… 望溪村所在的位置就在千斤沟后面。 当初叶遇白被潘芮欢掳走的那个千斤沟。 只是叶遇白当初走的是小路,那条已经荒废的路,而东坡他们现在是新修路,只是在边上绕了过去。 东坡路过这里的时候颇为感慨,那天血液逆流生不如死的感觉他再也不想尝试一遍。 叶遇白生死未卜,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指尖发凉。 所以叶遇白对他的担心他不是不理解,感同身受。 想对对方好,首要要做到的就是不让他为自己操心担心。 想到叶遇白东坡的心就泛暖,可一想到他家里的人…… 东坡又有跳车的冲动了。 叶遇白说,虽然这次是打着叶实回国的幌子让他们回家的,但事情不简单,所以一时半会儿他们脱不了身,这段时间他们得住在那栋别墅里。 也就是说,他办完事情还要回那里…… 叶遇白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他也让他提前适应适应,反正以后说开了逢年过节也要在一起的。 趁着老人还不知道他们的关系,他让东坡好好表现下。 可是…… 好难啊—— 他每次都是在自寻死路把本来挺好的事儿弄到绝境上去了,这要是以后出柜了…… 他一定会被赶出去的,谁能让人找这么个没礼貌不懂深浅的愣小子啊。 那里有叶遇白的亲人,本来是个听温馨的地方,也是东坡向往的,毕竟真正的进入到了叶遇白的家里,但是…… 救命啊—— 程似锦包了这车一天,司机到地方后没走,而是在路边等他们。 俩人一下车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他们没到村子里,而是先去了那个正在搬迁的坟场。 坟场周围土地坑洼不平,被挖的乱七八糟的,墓碑东倒西歪,还有不少已经不成样子的和崭新的贡品。 坟地周围有不少人,有的人叼着烟卷拿棍子来回扒拉,有的人蹲在地上不知道在找什么。 这和东坡想象的迁坟不同,这就是开坟掘墓,翻找陪葬品了。 程似锦走到一个正抱着棍子休息的人身边,他看着乱七八糟的地问,“你也是望溪村的人?” 那人打量了程似锦一眼,“怎么你也是来挖宝的?” “挖宝?”程似锦不解。 那人看了看他,叼着烟走了。 程似锦再问就没人理了。 他只得走回到东坡的身边,东坡冲他摇摇头,俩人直接离开了坟场。 而树精却在俩人转身的时候往人群中飘去。 第二四八章 叶老板四两拨千斤 晚上。 粤香饭庄。 叶家夫妇到达后,看到包厢里的几个人皆是一愣,但俩人很快收敛情绪坐了下去。 “爸妈,”叶实看到他们立刻迎了上去,把叶夫人的手提包和外套接了过去,叶实头一歪在叶夫人肩上轻轻靠了下,“妈我看到菜单了,都是我爱吃的菜。” “可不是,就按照你的口味来的,国外有唐人馆子,也没咱国内的正宗地道,这些年在外面也苦了你了。”叶夫人在他头上揉了把,看小儿子的眼神真是满满的疼爱。 “以后有的是机会吃,走咱坐着说。” 叶夫人拽着小儿子的手,俩人一起坐下了。 叶父抬眼看了看叶遇白边上空荡荡的位置,感受到他的视线叶遇白微笑了下,“爸。” 叶父没应,倒是叶夫人听到这声儿停止了和叶实的闲聊看了过来,“遇白啊,不是说……今晚有客人么?” 叶夫人婉转的问。 “哦,您说东坡啊,”叶遇白很自然的说了句,“东坡晚上有事儿,不来了。” “怎么不来了呢?”叶夫人皱皱眉,“今天是给小实接风,也是想咱就爱人一起聚聚,一顿便饭吃在哪里都可以,那位大师不是第一次来咱家么,所以这地方也是特意给他选的,他怎么没来呢?” 然后叶夫人看向叶实。 “小实你没说清楚么?” 叶实刚要回答,就被叶遇白笑着打断了,“叶实说清楚了,但他那边实在有事儿脱不开身,都是一家人以后一起吃饭的时候多了,不用特意出来,见外。” 叶遇白说完,气氛顿时冷了下来,空气中漂浮着丝丝尴尬,偌大的包厢仅有的这几个人全都沉默着没人说话。 叶实看着自己眼前那一块,心想着他哪有机会说清楚,刚一开口就被东坡拒绝了,不过他们家人很少到外面来吃饭,为什么特意出来叶遇白应该也知道怎么回事儿。 不过…… 那东坡真够可以的,没给他面儿就算了,家里这俩老的也没给。 叶遇白也是,明知道意义不同,还让东坡走了,这是特意不让他们下台啊,一点不把他俩当回事儿…… 叶实低头勾了勾嘴角,上次东坡还给老爷子噎够呛。 几人各怀心事,只有叶遇白一派轻松,他看没人说话,就直接喊服务员走菜了。 叶家的晚宴开始了。 不管叶实为什么回来的,他能坐在这里就是个高兴的事儿,把叶遇白的问题忽略后这顿饭吃的还是挺愉快的,可是磁性的目的不能改变,快散场之前还是聊到了这个问题。 “遇白啊。” 叶夫人这语重心长的一开口,叶遇白就知道重头戏来了,他把勺子放回汤碗里,擦了擦手微笑着抬起头,“妈。” “你知道,爸妈一直挺关心你的。” 叶遇白点点头,“嗯我知道。” “你们三个都是我的儿子,我对你们都一样,所以出于关心,我去问了问你的事儿……” 叶遇白表情不变,心想着调查就调查,说的这么温柔真没不要,但他嘴上说着,“妈我懂,您有什么话直接说就行。” “也没什么……妈就想问问,你和那个东坡……” “妈,”叶遇白笑道,“我和他啥事儿都没有。” 话题一经提起,这顿饭就算结束了,所有人都自发的陷入沉默,听着他们的对话。 “我们就是朋友,比朋友的关系更近一步,”叶遇白说,然后他低了下头,“但我对他,有点不一样的感情……” 叶遇白扫到他亲爹的手哆嗦了,那是随时都要把筷子砸到桌上的先兆,他就当没看到,继续道…… “但事情没您想的那么复杂,我这想法就我自己的,他好不知道,我对他呢,挺有好感的,长这么大都没有过,和他在一起挺舒服挺高兴的,也没什么压力,唯一不好的就是……他是个男的。” 叶遇白主动出击,他拧紧眉头又叹了口气。 “我的问题呢,我去找过很多解决方式,去过医院,旁门左道也试过,都没有用,后来有人说我是不是中邪了……然后呢……”叶遇白顿了顿,像是陷入了沉思,再开口时语速就快了凄厉,“然后我就遇到了东坡,说实话我开始不信这个,就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他也没把我的事情解决了,我就认为他和街头算卦的那些人没什么区别,后来就没怎么联系了……直到……” 调查归调查,他们还是第一次主动听叶遇白说这事儿,叶夫人眼珠都不动的看着他,叶父脑子不停的转着,任何细节都不错过。 “东坡在我公司待过一段时间,那会儿刚认识他,看他条件挺不好的,睡的地方是20块的小旅馆,那种地方能住人么?我就让他去看公司宿舍,还给他安排了点活儿。他到公司之后,勤快是挺勤快的,但因为他公司乌烟瘴气的,我说他在我公司开坛做法,就把人赶走了,事后才知道,他是确有本事……” 叶遇白把事实和他早都准备好的说辞结合到一起,不慌不忙的以叙述的,语气说着。 “他帮我们公司的人解决了几件事儿,都是不小的事儿,他们为了感激他,帮他弄了个网站……这些我都不知道,这不后来又遇上了,渐渐了解了就觉得这人不错,他真挺穷的,但穷的有志气,他没花过我一分钱,他花的都是他自己赚的,我对他从愧疚到欣赏,再到一点点的就觉着不一样了……” 叶遇白眼睛一直,又叹了口气。 “就是……他是个男的。”他说,“但是呢……我又觉着,男的也行吧,只要我对他能行……” “那大哥,他对他‘能行’么?”叶开实在憋不住了,问了句。 叶遇白就等着这句话呢,不管是谁问的都成,他摇摇头,“不知道,没试过。” “你不是吧……”叶开呢喃。 “叶开!”叶父厉声呵斥,叶开肩膀一缩,闭上了嘴。 “因为感情不一般,在我有决定之前我不想对他怎么样,毕竟和玩玩不同,我不想伤害他……”说完叶遇白一抬头,“妈,我和你说过,如果我将来有天遇到个我决定结婚决定在一起的,那我一定是特别喜欢特别爱这个人,现在和东坡我还没到那个份儿上,就是感觉挺特殊的,我想先慢慢试试看,万一东坡能解开我的心结呢,有人说,我这个,说不定不是身体的问题,只是心理方面的……要是治好了,我是不是就能像其他人一样,看的更开,选择面更大一些了?” 叶遇白很少这么认真的和他说话,从来他都是胡搅蛮缠装傻充愣,他的态度突然转变,让憋着一肚子火儿的叶父这一晚上也没能把这火发出来。 举了好几次的筷子最终也没发出那啪的声响。 就这结婚的问题他都暗示了,他表示想从东坡这里找到点感觉,说不定治好了毛病就能结婚。 叶父真是既憋气又窝火,可这口气还没等顺当呢,又来了一出…… 东坡当晚没有回去,第二天白天也没出现,他再来到别墅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了。 为了叶遇白,叶家人提前搬进了这栋别墅,当他们一家人齐坐一堂刚把饭菜端上来的时候,大厅里就走进来一个人。 叶遇白给了他门卡,东坡这一路都畅通无阻,包括进到别墅内部。 叶家人并不知情,叶遇白虽然知道门卡的事,但不知道东坡回来的具体时间。 他把手机调成静音,这一下午也没和东坡联系,所以当东坡出现的时候饭桌突然静了,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东坡一看来的时间不对,第一反应就是扭头就走,可是人都在看他走又不好…… 他就站住不动了。 叶遇白往这边走来,“回来了,吃饭了么?” 东坡脑子里想的是,他吃完了他先去睡,可嘴巴说出的是…… “没呢。” 叶遇白笑笑,“走,一起吃。” 东坡心里有个小人歪了下头,泪水横流。 这嘴啊! “你坐我这儿!”叶开一看东坡过来,立刻把位置让开了。 叶遇白正要表演这小子有眼力介了,就听东坡那边说,“我先去洗个手吧,在坟地里折腾了两天一身的土。” 叶遇白:“……” 全部人:“……” 上了岁数的人都信这个,乔姨也是,自打东坡那天把她的腿弄好了,她就觉得这人不一般,后来又听到叶遇白他们说,所以在乔姨心中,东坡的形象已经高大的无法形容了。 所以听东坡要吸收,乔姨立马就过来了,“跟我来吧。” 东坡点点头,跟上了乔姨。 他简单的收拾了下,又快速的换了身衣服,虽然他不想去吃饭,可是刚才都答应了,最后只得硬着头皮下楼了…… 乔姨给他盛了饭。 东坡低头吃了口,这饭放到嘴里嚼的没什么力气,叶遇白看他一样,“累了?” “嗯,挺累,”东坡说,“昨晚上基本没怎么睡,就在坟地蹲着了。” 叶开咧了咧嘴,我去,这声坟地说的稀松平常,就和晚上吃的是大米饭一样自然。 这人真够可以的。 东坡那边还没停…… “什么年月的坟都有,有刚死的还有死了好几十年或者过百的,棺材烂透了随便扒拉一下就能看到骨头,那场面真的是……”东坡摇头,啧了两声,“不过也不是没收获,你猜我昨晚看到啥了?” 东坡问完,全屋子的人毛都竖起来了。 第二四九章 关于迁坟挪坟的事 “看到……满天的鬼到处飞,就跟众位大仙去参加王母娘娘的蟠桃会似的?”叶遇白猜测道。 东坡一愣,对叶遇白偶尔爆发的想象力他一直挺佩服,但这也太挨不上边了。 他摇头,“哪能啊,那些人都死多长时间了,就算刚埋进去的,没有什么太深的执念,头七回魂夜之后也就都走了,我去那坟地就是块地,除了能翻出来点人骨头什么都没有。” 叶夫人伸向红烧排骨的手缩了回来。 “那你看到啥了?”没看到鬼那有什么值得吃惊的东西么? “看到了人性的可悲。”东坡摇了摇头,把叶夫人刚要夹的那块红烧排骨放到了嘴里。 东坡的说法让叶遇白乐了,这出去一趟还顿悟了人生? “什么人性?” “我才知道望溪村的事儿现在沸沸扬扬的,基本是人尽皆知了,全村迁坟这事儿且不提,就说他们的目的……他们迁坟不是为了让逝者安息,而是……开坟掘墓,盗取陪葬品,还有更让人惊讶的是,邻村的人也跟着来凑热闹,等人家的坟扒空了走了之后,他们到坟地里去细细的搜找,据说也有不少人捡到了便宜,他们管这个叫做挖宝。在分地上挖宝,在人祖先的坟墓里挖宝……这可真是……” 东坡说完,全桌静了,大家下意识的看了过来。 东坡没注意到旁人的视线,摇摇头继续道,“还有人说想回自家的坟上看看,看祖宗有没有给他们留下什么,也有人说望溪村这块地是祖上就开始用的,人家当然有宝贝,现代的坟哪还有陪葬品,烧点纸活就完事儿,坟扒了也没用。” 东坡一顿。 “开坟掘墓这事儿不是小事,是会影响到后代兴旺的,为什么有人专门请风水先生看地,为什么有利有忌,每一个步骤都得小心翼翼,不是你把土扒了把尸骨从棺材里挪出来换到别处就可以的。就算逼不得已真得迁坟,那也是得选好良辰吉日,准备好贡品寿材才可破土的。” “如果不这样会出现什么结果?”叶遇白问。 “为了点小钱破了祖上的风水,这些人……”东坡轻叹,没有说下午,“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除了刚认识他因为胎灵而展开的灵异话题或,他们平时还真的很少聊这种事情,东坡一说叶遇白就来了兴趣,他挺喜欢东坡这些小故事的,“你说。” “都说祖坟冒青烟是大吉之兆,祖坟冒烟,后人将火,也有人说,家人的时运不济,命格不好是祖坟的位置有问题,因此就有了挪坟迁坟一说。为的是找到更好的风水,让现人保佑后辈。不过人死就是死了,魂魄早已不再,根本不存在什么保佑后人一说,倒是那坟地的选择是真有讲究的。” 东坡说的认真,根本没发现餐桌上已经没几个人在吃饭了,大家都盯着他瞧,只有已经陷入他和叶遇白这二人世界的东坡还一边吃一边说着。 “就像是穿衣打扮一样,坟墓是死者留在人间的最后东西,位置没选好,什么抬眼看不到阳光天空,什么临近河流土地潮湿这些都会被死者挑理,进而出现托梦这么一说,也有脾气好的真闹人,这是正常的情况。还有不正常的,就好比,横死。” “横死?” “对,横死的鬼魂有的阳寿未到有的怨念太深,因此他们的坟墓更有讲究,寻常人家是希望死者保佑,而这些坟墓则要镇压住鬼魂的怨气,让它们不再找后人的麻烦。” 叶遇白点点头。 “所以这样的坟,是万万动不得的,祖宗不能保佑你们飞黄腾达,但扒了带怨的坟,破了里面的布局绝对会让你们后世衰落,一蹶不振,其影响程度没有个可以衡量的标准。”说到这里,东坡才正开始讲他的故事,“有一家人,就觉得他们家祖坟的位置没选好,一大家子人都庸庸碌碌,没有个特别出彩的人,就明明觉得某个人很优秀,一定很有前途,但在最后也同样落得平庸下场。” “他们就决定迁坟了?”叶遇白问。 东坡点头,“对。” 叶开俩胳膊趴在桌上,身体前倾全神贯注的看着东坡,就连叶实的兴趣都被提起来了。 “他们先找了个风水先生看,可惜那个风水先生是个半吊子,他说他们家的祖坟位置没选好,是大凶所在,于是给他们指了个好地儿。他没看错,位置是凶,但是他家祖上死的更凶,以恶制恶才没让它的怨气影响到后人,可是……那些人一听,看吧果然是祖坟位置不对,于是选了个良辰吉日把坟给扒了。” “然后呢?” “应有的一切都准备好了,年代久远棺材已经烂没了,骨头也没剩几块,风水先生念着破土咒,红布遮日,长子带着红手套将骨头一一捡起,然后就是按照规矩放萝卜填土回坑,可就在起灵的时候出问题了。” “起灵是什么?” “就是把灵柩抬起送至坟墓的过程。”东坡解释道。 “起灵的时候怎么了?” “起灵连着断了三根绳索,每次棺木抬起都重重落地,棺木砸了三次,上好的棺材竟然出了裂缝,风水先生当时就感觉不对,但他道行尚浅,就觉得是不祥之兆,带着那家人草草的将那棺木埋了,可是……” “快点说,你怎么和讲故事似的,还吊人胃口。”叶遇白说了句。 东坡也不是吊他胃口,只是这事儿说起来真的不是太舒服,“迁坟时纸钱是有数的,每逢过桥或岔路口都要仍纸钱,到墓地时要把纸钱全部扔完,有的过桥时候还要压黄纸,可是当他们重新下葬并全部结束之后,一翻兜所有的子孙口袋里都装着纸钱,每个兜都是满满的,掏都掏不完。” 叶遇白皱了下眉,东坡的形容画质感特强,一想到那个画面叶遇白就窜起了鸡皮疙瘩。 满兜的死人钱…… 这可真是…… “风水先生当场脸色就变了,但他不能和人说他捅娄子了,办事出了差错,他只得强装镇定的告诉人家,这是祖上高兴赏你们的,日后保证你们都满兜金银,财源不断了。那家人一听特别高兴,给了风水先生很大一笔钱,然后就回家等着转运去了……可是这哪是转运啊……” 东坡嗨了一声。 “那家人有不少旁支,和我家差不多,挺庞大个家族。问题先出在旁支上,本来挺健康的一家人,一个一个全倒下了,得的病不是什么大病,是精神病,好好的人无端端突然疯了,疯的还是有顺序的,从小的开始,一个挨着一个,他家人疯,他家人的家人全病死了,整个家族像被一团黑气笼罩,分家疯的疯,死的死,最后只剩主家,主家开始日渐衰落,身体病症不断,总之岂止是惨能形容的。后来他们又去找人问,一直说道祖坟的事儿,那人一听就神色大变,他说他们让人骗了,那个坟不能挪,挪了就是找死。” “那怎么办,再挪回去还来得及么?” “晚了。”东坡道,“那个家族里,每一代就会送去一个男丁到寺庙去,哪怕改革开放后计划生育一家一个孩子,都要送到寺庙去,那人告诉他们,这是那块地有的时候立下的规矩,可能传到你们这里忘了,送到寺庙的孩子就是为了镇压那坟的怨气,但是……一切都来不及了。那家人再去找之前的风水先生讨说法,不想那人早年就出意外死了,据说死法也挺凄惨的,坟墓的怨气也波及到他了。” “那最后……” “最后就这样了,那家人逐渐衰落,唯一还算健全的,就是那个在寺庙的孩子。所以说,死者不会保佑子孙后人,坟墓的选择布局却是十分重要,风水旺地会影响后人,带来好运,反之,布局一旦破了,带来的可怕接过是不可预料的。迁坟有好有坏,真的有挺大的影响,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去动祖坟的主意,就算是动,也要打听清楚,问明白人。” 说到这里,东坡一碗饭下去了,乔姨又给他填了第二碗。 东坡说了声谢谢,继续和叶遇白说,“望溪村一下子掘了那么多坟,哪个是好哪个是坏的,我也没办法判断了,但这真不是什么好事,为了区区一点钱财就掘祖宗的坟,你得到的这些远比失去的要大得多,不是祖宗给了你们发财的机会,是你们主动的断了自己的后路。” “你不是说那些人已经死了么,死了魂魄就不在了,那……闹鬼是什么情况。” 东坡这次去不就是为了处理闹鬼的事情么。 整个村子都闹鬼,这是个大活儿。 说到闹鬼,东坡的目光一沉。 他把筷子轻轻放到了碗上。 他这个动作让所有人的心又跟着提了下。 “我和程似锦去了望溪村,那里面哪还像个村子……”东坡眯了下眼,“到处都是空的,没有人……一大部分的人搬走了,有的带着家具有的干脆就锁了个大门,本来就不大的村子弄的和鬼村似的……冷冷清清,大白天都感觉阴风阵阵的……据说村里人是拿到了不少的钱,所以去过好日子了,挺好的一个村子就这么快消失了……” 他和程似锦看到了无数民房,也许是因为走时太兴奋,也许是觉着不想回来,好好的房子有的窗户破了有的砖瓦掉了,这些都再没人打理,街头巷尾被遗弃的娃娃,挂在外面已经破烂的衣服,还有从破了的窗子里飘出的窗帘…… 仍在居住的人大门紧锁,不和外界交流,空下的房子寂静无声,他们越往里走越有连说话都不敢太大声的感觉。 “有的人走了,有的人还没走,这些人大多是老人,离不开家,也不想去动祖宗的坟,可是哥……那个村子不对劲……” “怎么了?”叶遇白感觉到东坡语气的不善,也跟着严肃起来。 “老人年事已高,不知何时就会撒手人寰这是我们都知道的,但是这些固执的老人……死了不少。” “啊……”叶遇白抽了口凉气。 “据说是,被什么东西带走的。” 叶遇白皱了皱眉。 叶夫人往叶父那边靠了靠。 叶开想去抓叶实的手,被人一眼珠子瞪回来了,于是叶开搓搓胳膊继续看东坡。 “好几个人和我说,每到晚上的时候,就总能感觉到家里有人进来,进来之后那人就在床边来回走,有时候突然停住,就在他们面前,问他们,小常,你睡着了么?小王,咱俩说说话。小李,我知道你还没睡,你,看看我……” 东坡的语气阴沉,表情凝重,那飘忽的声音一经想起,叶遇白先打了个寒颤。 乔姨这会儿已经抱着客厅一人多高的花瓶不敢动弹,也不敢回头往窗外看一眼了。 第二五〇章 望溪村遭遇的事情 联系项正直的是望溪村的一个村名,名叫刘智伦。 刘智伦是个大学生,在外地念书,这次特意回来奔丧的。 刘智伦幼年时父母离异,家里就剩一个老父亲和爷爷,这次出事儿的就是他爷爷。 接到电话乃至在路上他都以为爷爷年事高而故去了,虽然伤心也是无可奈何,人有生老病死,他控制不了,可是到村子后刘智伦都傻眼了。 好端端的村子闹腾的不行,记者,邻村的,还有挺多不认识的,到处都是人,大家也不干活儿了,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什么,大家的表情各异,有激动的有沉重的,反正看着挺怪,后来他一打听才知道,村里的那块坟地要迁坟。 那刘智伦也没当回事儿,直到回到家里,听到父亲的话刘智伦才觉着不对劲。 东坡他们按照刘智伦给的地址找到了他的家,屋里和外面一样冷清,刘智伦的爸爸在另外的房间休息,刘智伦蹲在门口抽烟。 看到他们刘智伦特别激动,他说他很喜欢东坡他们的网站,本来一直当灵异小说在看,没想到有朝一日论坛上的事情会发生在他身上。 刘智伦说话的时候东坡就在观察屋里的环境,刘智伦家里和变形计里的农村不一样,虽然是平房,但也是规规矩矩干干净净的,地上铺的瓷砖,墙面雪白没有一点污痕,不知道是不是太干净的缘故,东坡就觉得这里空落落的,静的吓人。 屋里还有种说不出是什么的感觉,不像鬼魂也不像任何灵体,东坡感应不到奇怪的力量,但就是不舒服,瘆的慌。 刘智伦说,“迁坟的事儿开始到村里说的时候没人支持,一方面是因为太麻烦,有的人家祖祖辈辈都在这里,还有就是费用太高,去不起公墓,后来突然有一家就决定搬了,大伙儿一问,对方给了个相当了得的价码,比咱正常搬迁都多。” “然后大家就都搬了?” “嗯,那家人帮着动员村里的人,慢慢的大家就都被说动了,签协议的越来越多,那块地从没人去到家家都在扒坟。”刘智伦皱了皱眉,“我没看到那场景,但我爸说的我能想象到,他们也找到我家来了,给是数属实挺多,都够我开个小公司的了,而且他们还答应帮着联系公墓,不仅价格低使用的时间还长。” “可是都搬公墓,你们村里的坟得占了整个墓园可能还不够啊。”东坡不知道有多少坟,但看土地的面积就知道少不了了,他们这种坟还是一个挨着一个的,公墓需要间隙,肯定放不下这么多人。 “所以说我爷爷才骂呢,”刘智伦叹了口气,“爷爷说他们见钱眼开丧尽天良,你知道他们怎么安排的么?所有的尸骨都放到一个公墓里去,说是里面的地方大,这样既能省钱又能让祖先团聚。” 东坡:“……” 他还真就没听过这种荒谬的说法。 提出则会中建议的人一定是对这方面的事情毫不了解的,但凡对此懂一点都不会说出这种话来。 一旦真的惊扰到鬼魂,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付诸行动的和出注意的都跑不了。 “他们接受了?” “在钱的面子上,有什么可不能接受的。” 东坡沉默。 “迁坟让村里热闹起来了,我回来的时候广播车还在宣传,但这些都不是把记者招来的原因……” “挖到了一具保存完好的尸首?”东坡接了过去。 “对,”刘智伦一点头,“你也听说了?” “路上听司机说的,你看到尸体了么?” “没看到,”刘智伦说,“我爸说是一个清朝的棺木,这么多年不仅棺材没烂,棺木里面也是十分干爽的,陪葬品干干净净,没有一点奇怪的东西,至于里面的尸体……” “怎样?”东坡追问了句。 “不能说和正常人一样,但一点没烂也没变成干尸,你碰它的皮肤还有点弹性,就是没有那么多肉了,干干瘪瘪的贴在脸上,眼眶塌下去,和那些瘦了吧唧的老爷子的感觉差不多。这事儿说也奇怪,大家都知道棺木要是封的紧棺材里面就是个封闭的空间,这个空间一旦被破坏,接触到新鲜的空气和阳光里面就会发生养花,但是……这个尸体没有。” “还是原来的样子?” “对,穿着清朝的衣服,像是一个老爷子在里面睡觉。”刘智伦说,“当天在坟地的人不少,大家都看到了,也都觉得惊奇。” “那尸首,他家人是怎么处理的?” “开始他们也懵了,谁家的棺材打开,年头久的是骨头,近些年的是骨灰坛,这完整的尸首是什么情况谁也说不清。那户人家不知道该怎么办,有人就给他们出主意,说是联系有关部门,问他们回收不,要是被国家看上了他们也能拿到不少钱。” 东坡特无语的听着刘智伦的这番话,回收祖上的尸首,就和卖破烂一样的说法,这些人是怎么想的呢。 这都不是迂腐,这是愚蠢,愚蠢到什么程度才能说出这种话来。 “尸首想不到合适的处理方法,就先放到了坟地里,可是下午不知道是谁,就把这消息卖给了电视台,没一会儿电视台的人就来了。”刘智伦摇摇头,“这些人真是让钱给弄疯了,只要能和钱扯上关系的,他们什么都能干的出来。” “电视台的人来了?但是没见到报道啊。”司机一再强调他是听说的,报纸上也只是说了望溪村迁坟的事儿。 “哪还有报道,”刘智伦嗨了一声,“毕竟这是家族长辈的尸首,那家人再爱钱也不敢把注意动到这上面来,所以一见电视台的来了,就把棺木盖上了,然后立即联系了殡仪馆,把尸首拉走了。” 东坡抽了口气,殡仪馆这三个字产生的联想他无法想象。 他没问,刘智伦自己说了。 “尸首拿去火化了,骨灰和他家祖上其他人一起送到公墓去了。” 东坡捏了捏拳,人糊涂怎么会糊涂到这个份上。 这种尸首和一般的尸首不痛,如果不是经过特殊处理便是有另外的原因。 有执念,有怨气,或是舍不得肉躯,不想离开人间,这种尸首的魂魄大多是在的,可是…… 人家这么多年都没变化的尸首,竟然让他们给烧了。 不仅这是风水破了,尸首也会因此产生怨念,这家人日后是没好日子过了。 “因为这个尸首,招来了不少记者,后来又有人在坟地里发现了之前的陪葬品,咱村的事儿沸沸扬扬闹了好一阵呢,就在这个时候,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原因……” 刘智伦做了个深呼吸,表情也难看起来。 “村子里开始闹鬼。” 这件事情正好被跟踪报道坟地的记者知道了,因此望溪村闹鬼的事情也传开了,但媒体并没有大肆宣扬,就是简单的提了下,还是以幻觉巧合这一类的口气说的。 但是闹鬼的事情确有发生,而且十分严重。 事情是从那具尸首被火化开始的。 闹鬼的人家,是那些没有迁坟的。 刘智伦家就是其中一户。 包括后来四人,刘智伦家都没躲过。 “我爸说,一到晚上就有人进我们家门,每到那个时候他就动不了,就能听到脚步声和晃动的人影,然后有人在他头上说话,喊他的名字。他不能动,但能说话,我爸害怕,就不敢张嘴,一直等到身体能动了立刻把灯打开,我爸是没事儿,可是……” “可是……”刘智伦的眼圈一下子红了,“我爷爷没了……” 刘智伦捂住脸,模糊的声音哽咽着。 “爷爷和我爸说,晚上睡觉的时候有人喊他,他听着好像是奶奶的声儿,他还说这是老太太想他了,想找他下去,可能岁数大的人都有感应,我爷说他可能活不长了,我爸还说不可能,你身体那么好,可这话没说几天,我爷爷就真的没了……” 刘智伦擦擦眼泪。 “我爸给我打电话,他以为就是老人家寿命到了,可是在我回来的路上,村在里又走了好几个老人。” “都是怎么死的?” “一样,一夜之间人就没了,感觉就和寿命到了差不多,但是……你说哪能这么巧啊?要死死这么多,这些人家里都发生过有人半夜在屋里走的情况,然后没多久老人家就没了,光是老人也就罢了,还有孩子……” “孩子?孩子也死了?” “嗯,全是小孩儿,三四岁吧,也都没了。” “为什么会有孩子……” “他们说,孩子的眼睛净,能看到不干净的东西,所以……就被吓死了。” “吓死?” 刘智伦点头,“吓死……因为孩子的情况和老人不一样,那几个死了孩子的人家说,小孩儿每天一到那个时间就爬起来哭,哭的撕心裂肺大脖筋都爆起来了,不让人抱也不让人碰,你要是把他给抱走了,他一会儿还回那个位置哭,一边哭一边掰手指头,直到哭的浑身是汗,抽搐不停,再然后,突然又不动了,倒下就睡,就像啥事儿没发生似的。”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其他反应么?” “也有,比如说,有的孩子突然指着外面说,妈妈你看有个人跑过去了,或者不知道和谁在说话……” 村子里传言这和迁坟有关系,坟地里的鬼都惊动了,到处跑,村子里肯定都是鬼,有的家长觉得瘮人,就把孩子带走了,可是走了也没用,但凡哭过的孩子,后来都死了。 “村里有个大伯,他对这些事情略懂一点,他说,这是鬼来找替身了,半夜喊你,你只要答应了,魂儿就会让它给拽走。那些还在也是,看到了它们拽人的过程,所以被鬼威胁了,孩子不懂,最后干脆也都被带走了……大伯还说,望溪村迁坟就是个错误,那是咱祖祖辈辈的坟,归根到底……咱掘了祖宗的坟,咱们这是大逆不道,祖宗发怒来找咱们讨说法,咱们村子要完,咱村里的人……也都逃不了……老人和孩子,才只是开始……” 第二五一章 望溪村干净到奇怪 “我看这情况不对,想在发展到更严重前把它制止了,村里的人是做错了,但都死了那么多人,也该够了吧……”刘智伦揉揉脸,“我爸说,爷爷觉得他快不行的时候和他说,咱家的坟死活都不能挪,就算人给个金山银山也不能挪,他死了也还要埋在那里,奶奶在那儿,那是他的根。” 东坡看着刘智伦,不由得叹了口气。 如果村子里都有老人家这想法,那事情也不会演变到今天这地步了。 “所以我求您,多少钱都行,只要别让事情再严重下去……他们再错也是看着我长大的,那些叔叔伯伯婶子阿姨,那些乡里乡亲的……再说,错的是年轻人,老人没错,那些孩子更没错,他们根本什么都还不懂……我求您了!” 刘智伦说完,扑通一声就给东坡跪下了,他直挺挺的跪着,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我这也是走投无路了,我不知道能找谁帮忙,我看了你们的网站我一直在看,我信你,大师我信你,我求你了……” 东坡坐在炕沿上看着泪流满面的刘智伦,他再叹一声。 “你不用求我,我能帮上忙的话我自然会帮,可你们村里这事儿……不是只有活人才有怨气的,才会生气的……我先看过再说吧。” 从刘智伦家出来,东坡在村子里走了圈。 除了空闲的房子外,有几户人家挂着黄纸串成的串。 那东西叫岁头幡。 人死后在门前挂岁头幡,一张纸是一岁,活多大挂多少张,有的人家挂了一串,有的人家挂了几张,单看这个东坡就知道这家死的是什么样的人。 挂着岁头幡的人是还没下葬的,尸体还停在家里。 东坡无法想象,这才短短几天,望溪村就死了这么多人。 按照习俗,尸体会在家里或是殡仪馆停尸三天,为的是做最后告别,也是期待奇迹,也许人还没有死。 三天之后尘归尘,土归土,落叶归根。 东坡看完之后俩人又去了那块地,刚才的那些人还在,树精听到他们不是本村人,都是别处来捡漏的,望溪村迁坟的时候都挺匆忙,基本没几家按照规矩来,草草的把尸骨处理完,坐着公墓给准备的车直接到地方埋了。 所以仔细翻翻也还是会有剩下的东西。 他们提防东坡是怕他和他们有着同样的目的,所以才什么都不说。 东坡他们到望溪村的时候就是下午了,折腾了一圈天都要黑了,俩人哪都没去,就一直在坟地待着。 农村不像城里,天一黑就有路灯,这荒郊野岭的除了月光什么都没有,要是边上再有颗树什么的,基本就是伸手不见五指了。 随着天色的变化那些人渐渐都走了,空旷的野岭只有不知什么动物的鸣叫,东坡坐了会儿就往程似锦边上挪,程似锦开始没注意,等回过头的时候东坡都快贴到他身上了。 东坡扶着他的胳膊,眼睛从他肩膀往外看,“程似锦,你说这里会不会有鬼啊……” 程似锦:“……” 东坡又往他身后缩了缩,几个整个人都被程似锦挡住了。 程似锦的衣服都快让他拽成露肩装了,他无奈的动了动肩膀,“我们不就是来等鬼的么,你这是在干嘛啊?” “我造啊……”东坡那不大的音量里透着怯懦,“但是我也害怕啊……” 程似锦:“……” “你说它们一直都在还行,这突然出来真是一点准都没有啊。” “你别拽了,快给你扒掉了,要么你就把眼睛闭上,要是有什么来了你不是能感应到么,不用非得看着啊。” “你说的也对哈。”东坡立马把人松开闭上了眼,“这真是个招,我以前怎么没想到呢!” 程似锦看了看闭着眼睛冲他呲牙笑的东坡,默默的挪到了一边。 俩人一直在坟地坐到十点多,后来连动物都不叫了。 “感觉……不像有什么东西。”紧张过头就变无聊了,东坡到坟地里走了圈,他捡了个人家仍的铁锹,在乱七八糟的土地里翻了翻。 程似锦也跟了过来,刚一站定就看到东坡从里面挖出一块黑不溜秋的骨头。 他们知道那是人骨,但俩人都没当回事儿。 比起人骨头,东坡还是更怕鬼。 东坡又往里面挖了挖,程似锦也左右看着,俩人在坟地忙到半夜,除了看到被人遗忘的骨头,就是破烂的棺材板,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没有符咒,也没有任何力量,现在这些空坟根本看不出里面埋的是怎么样的人。”东坡擦擦汗,这一擦脸上划出了一个滑稽的泥道子,“有没有凶鬼不知道……” 项正直看向坟地中央或是孤立或是连成片的坟,“和白天的感觉一样。” “对。”他们白天就没在这儿感应到什么,听刘智伦的话他们觉着自己忽略了什么,但是并没有。东坡把铁锹一扔,拍拍手站了起来,“这里的鬼魂都走干净了,这里还没叶哥上次把我扔到的野外野鬼多。” “叶先生把你扔到过野外?”程似锦好奇的问。 东坡一僵,不好意思的笑了下,“谁没个过去呢……” 程似锦往前走去,“叶先生家教真严。” 东坡:“……” 他想说不是那样的,那会儿他和叶遇白还没在一起,他来在一起的时候叶遇白不这么对付他,火箭筒污妖王,那可是…… 东坡脸突兀的红了。 这个不能说。 程似锦一回头就看到他扭扭捏捏的样儿…… 程似锦:“……” 东坡咳了声。 程似锦:“你有尿么?” 东坡:“……” 然后他快步越过了程似锦,“没有!我们快走吧!” 回到村子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一点多了。 还没到村口东坡就站住了。 “你有没有感觉……这个村子很奇怪?”东坡看着村子,问程似锦。 “有,”程似锦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不舒服,但又没看出什么。” 入夜后的村子乌漆墨黑的,农村家家门前都有一盏灯,给路人照亮也是方便自己,但是现在,村子几乎全在黑暗中,稀稀拉拉的灯火看着像鬼火似的,照亮背后惨白的建筑。 天空的云层很低,压在屋顶几乎将村子吞没,刚才在坟地月光还没这么暗,这会儿基本都看不到亮了。 村子里没有犬吠没有人声,寂静无比。 像一个被遗忘许久的东地方,孤零零的。 他们往里走去,从无数被遗忘的建筑前走过,这里的夜晚比白天看着还可怕。 有种连迈步都不敢太用力的感觉。 俩人到了刘智伦家门前,东坡给他打了个电话,刘智伦还没睡,刘智伦家院门是贴铁栅栏的那种,站在外面什么都能看到,俩人看着屋里的灯亮了,很快刘智伦披着衣服就出来了。 “大师,你发现什么了么?”刘智伦一边开门一边问,这大门一打开他那张焦急的脸就蹦出来了,可一抬眼看到东坡那造型又是一愣,“大师您这脸……” “没事,”东坡又摸了一把,脸上的泥道子已经干了,这一把下去一点变化没有,刘智伦惨不忍睹的咧了下嘴,东坡随意道,“我去坟地看了看,顺便挖了几锹。” 刘智伦:“……” 大师真不是一般人啊,他听着都要把自己吓乐了。 “那……坟地里您找到有用的东西了么……” “没有,”东坡摇头,“除了被落下的骨头,啥都没有,你说你们村里人也是的,迁坟这么大点事儿敷衍也就罢了,连骨头都没给人拿齐全了,幸亏这些鬼魂都走干净了,这要是没走他们就不怕鬼魂找上门么。” 刘智伦:“……” 大师咱俩不是一个段位的,你能不能不要再吓我了,您没事儿我害怕啊!/(ㄒoㄒ)/~~ 东坡没注意到刘智伦的表情,他道,“你们村子里那块地什么都没有,就算真闹鬼了和那地也没关系。” “那……不是因为迁坟?”一听这话刘智伦诧异的看了过来。 “不知道。”东坡说,“我还得查。” “我能帮您什么忙?” “你待我去村子里死人的人家走一遍。” “这个时间啊?”刘智伦看看表,眼看着快两点了,年轻人睡的早,年纪大的早早就都睡了。 “嗯。”东坡点点头,“我不去已经死过的,我要去还没下葬的人家,我要看看尸体。” 刘智伦抽了抽最窘啊,咽了口唾沫,“好。” 他先带着东坡去了离他家最近的人家,东坡看了眼岁头幡,里面那位至少得有六十。 “陈述,我是刘智伦。”因为私人,这家院子没锁,刘智伦敲敲里面的房门,一边打招呼一边往里走。 “智伦啊。”迎面走出个男的,男人腰上系着孝带,一脸的疲惫,“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 刘智伦犹豫了下,最终决定说实话,“这是我朋友,他对鬼神这一类的东西挺有研究的,我觉着咱们村的事儿太奇怪了,所以就让他过来看看……” 那人看向东坡,那眼神也不知是信还是不信。 刘智伦见状连忙道,“他们刚才去咱村那快坟地看了看……” 那人没再看,就回头说了句,“进来吧。” 东坡跟着他们进了在后院搭的临时灵堂,棚子外面摆着花圈,正中是黑框的遗照,照片上是个老太太,看着岁数不太大。 灵堂内长明灯摇曳,火光营造出一种沉静的氛围,东坡奔着尸体就去了,程似锦见状赶紧拉了他一把,东坡这才反应过来,和程似锦一起磕了头上了香,征求完家属的同意才往前走。 棺材里,老太太嘴里衔着含口钱,没有假牙的支撑嘴巴都塌了进去,凹陷的眼眶看起来相当吓人,和照片里的人完全不同。 东坡看了会儿,对程似锦一点头。 程似锦转向家属,“很抱歉,有个冒昧的要求。” …… “程似锦招魂了,”东坡说完自己也吃饱了,他把碗放下喝了几口汤,“但是没招到,剩下的几户人家我们也去了,还是没有,你知道刚死的人鬼魂还没离开人间,程似锦是能够招到的,但是……” 东坡擦擦嘴,耸了耸肩,做出无奈的动作。 “还有就是,村子里的人不是一起死的,前前后后都有,我们在村子里等了一夜,没见到一个回来的。” “回来?什么玩意儿回来?”叶遇白问。 “鬼魂啊,头七回魂夜啊,回魂夜的鬼魂不回来这不奇怪么。” 叶遇白点点头,他听过东坡说回魂夜的事儿,“是有点不对劲。” “我们在整个村子走了遍,所有人家都去了,但是一个鬼魂都没遇到,你说你家闹鬼我信,但他们那个村子连个灵体都没有,根本都不可能闹鬼。” “那你这趟去没有收获了?” “怎么会没收获呢。”东坡一乐,然后目光一陈笑容收敛,“我听到了一句话,就茅塞顿开了……” 叶遇白觉着,东坡那笑容阴测测的。 “你猜,我听到了什么?”东坡微笑着看了过去。 叶遇白带领着叶家人一起打了个寒颤。 第二五二章 浑然忘我一种境界 有人哭着问东坡,“你说我们做错什么了?他们一个个迁坟挪地的没事儿,我们坚持不走的反倒接连出事儿,早知道我们也跟他们一样,不仅家里人没事还有钱拿,你说我们何必呢……” 这人没说完就被家里人打断了,他家死的是孩子,孩子爸爸一边擦眼泪一边说,“祖宗的东西不能能,给多少钱都不能动,你别瞎想,这俩事儿他就没关系!” 女人捶了男人几下,“谁说没关系?!没关系就咱们没迁走的人家死人?!都是你,我说要迁你不迁!迁走了说不定就没这事儿了!我想我儿子啊,儿子啊——” 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声东坡萦绕耳畔,同情那女人的同时东坡也发现了问题。 正如那女人所言,死人的见鬼的全都是不肯迁坟的。 为了验证他的猜测,天亮之后他让刘智伦挨个人联系,离开村子的打电话,没离开的或者搬的不远他们直接过去了。 见面谈过,东坡确定,就如那个死了孩子的女人所言,迁坟的都没事儿,死人的都是不肯离开的。 这话听在东坡耳里急丨黑白颠倒,是非不明。 就算遭报应也应该是那些见钱眼开的人,为什么这些坚守己见的人会出事? 所以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哥,你能帮我查查那块地是谁买的么?还有,是谁给望溪村的人联系的公墓,以及给他们出主意的人都是谁。” “应该没问题,我回头给你联系下。” “谢谢你了。”东坡点了下头,然后往后靠了靠,他喟叹着揉了揉肚子,“类似我了,昨晚上就在刘智伦家睡了几个小时,今天又跑了一白天,又累又饿简直要命了,你看我吃了……” 东坡面前的盘子基本快让他搜刮干净了,东坡笑着往桌上一指,笑容在看到对面的人后瞬间凝固了。 东坡:“……” 东坡石化了。 他的脸和他前一晚看到的尸体差不多了,又紧又硬。 东坡对面坐着的是叶实和……叶夫人。 那俩人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受到惊吓的东坡也瞪着眼睛,双方都没有准备的突然就对视了。 叶实:“……” 叶夫人:“……” 餐桌的氛围再度一变,从紧张惊悚变成了无尽的寂静和尴尬。 这时,叶父突然站了起来,一句话没说就走了。 叶父一走叶夫人也跟着起身了,她含糊的喊了声就追着走了。 “大哥,你慢用。”叶实礼貌颔首,紧随那二位消失在餐桌上。 叶开倒是想继续吃,但是他想了想,揉了揉肚子勉强咽了口唾沫,喊了声叶实等我就跑了。 东坡的故事,实在是太让人反胃了…… 听完神清气爽一点都不饿了。 估计明天早上都不能吃了。 所有人都走了之后,东坡往餐桌上扫了眼,他发现所有人碗里的饭都还在,根本就没少多少…… “你们……吃多久了?”东坡问叶遇白。 “在您回来前一分钟,我们刚端起碗。”叶遇白淡淡道。 东坡:“……” 这一桌的饭菜还没怎么动。 东坡咧了咧嘴,做出个哭笑不得的表情,“我忘了这是你家了,刚说的太投入,我以为……就咱俩呢。” “我猜到了。”东坡刚才讲的绘声绘色眉飞色舞,激动的时候还抓了他两把,就东坡那胆儿,他说死都不能在他父母和他家人面前赶出这种事儿,东坡刚才的表现八成是把其他人给忘了。 “我……”东坡无语的看着桌上的菜,因为太饿,他就没控制食量,本来他就挺能吃的,这次更是超水平发挥了。 东坡哭着想,他一个人干掉了叶家全家人的菜量啊! 人家只要是第一次去对象家里,不管男的女的都会假装说自己不能吃,为的是给老人留个好印象。他在叶家本来就没什么好印象,现在又加了条能吃…… 东坡捂住脸,好像哭啊。 这时乔姨怯生生的做了过来,“那个……大师啊,要不要再给你添一碗饭?” 东坡:“……” 叶遇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东坡垂下肩膀,有气无力的说,“不用了……” …… 东坡再也不敢造次,老老实实的跟着叶遇白回了房间,这一路俩人保持着相敬如宾的态度,叶遇白对他十分礼貌,连上台阶都要提醒他,东坡为了维持他基本已经不存在的形象,让自己尽量看起来很成熟很沉稳。 这个假象一直持续到进到叶遇白的屋里…… 叶遇白把门一关,东坡哭着就往他身上扑。 “欧巴……” 叶遇白一点买男子都没给,在东坡碰到自己之前,胳膊一伸摁住了他的脑袋,东坡手在半空抡了两圈没抱到人。 “先去洗澡,你特么的挖完坟了就去吃饭,你也不怕把病菌吃了再给自己弄死了!” “我洗过了!”东坡嚎,“在刘智伦家就洗了!他家虽然在农村但是他家有热水器!我洗干净了我真系干净了!人家还太阳能的呢!” “少特么的废话!赶紧进去。” 叶遇白哪听他说那么许多,拎着脖子就给他塞进了浴室,东坡可怜巴巴的看了他眼,最后也没挣扎的进里面脱衣服去了。 叶遇白要出去,一转身发现洗手台上的瓶瓶罐罐间多了个没拆封的小瓶子。 他没见过这玩意儿,至少以前他房间里没有。 叶遇白拿起一看,上面写着医用消毒液几个大字。 叶遇白一愣,继而,“哈哈哈哈哈哈哈……” 东坡从浴室里伸出个脑袋,“哥你笑啥呢……” 叶遇白蹲在地上,一手扶着洗手台已经笑的说不出话了,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有笑的快要疯掉的感觉。 东坡:“???” 叶遇白笑了好长时间,这才擦擦眼泪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把那小瓶子给东坡忍了过去,“给,你婆婆送你的见面礼。” 东坡莫名其妙的接过来一看,当场脸就红了。 “我真洗完澡了!” 叶遇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东坡洗完澡,叶遇白拿着红酒杯站窗前不知道在看什么,见东坡过来就勾了勾手指头。 东坡擦擦头发,把毛巾挂在脖子上走到了叶遇白身边,“你看什么呢?” “泳池。”叶遇白指指下面,“现在不到时候,夏天可以在这里游泳,你不是不会么,正好,我教你。” “真的啊!”东坡眼睛一亮,转而那希望之火又扑灭了,“还是算了吧。” “怎么呢?”叶遇白纳闷。 “这是你家……” “啊?”他明白了东坡的意思,叶遇白笑着喝了口酒,“你怕什么?” “我感觉,我还是少在他们前面出现的好。”东坡叹了口气,“哎你也是的,我说你怎么不提醒我,你掐我一把我就能想起来这是在你家,我就不能瞎说了,你看他们晚上饭都没怎吃……” “那是他们不饿。”叶遇白笑,“饿了就吃了,就像你似的,盘子都能给塞进去。” “哎呀你别提了……”想到他今晚丢人的样儿东坡就觉着他的脸要着火。 “有什么的,我不都习惯了。”他第一次听的时候要是在吃饭他也吃不下去,刚开始认识东坡时他和他家人的感觉差不多,但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这话说的太对了,他现在大部分时候都能保持无所谓的心态听东坡说话。 “我可能等不到他们习惯的那天了……”东坡长长的吐了口气。 “别想太多,”叶遇白揉了揉他湿漉漉的脑袋,“你让我问的事儿我问完了。” “这么快!”东坡猛一抬头,“有结果了么?!” “有,地是一个地产商买的,要建农家乐,不过迁坟这一类的事情不归他管,他交给别人了,让他们把地给他空出来就行。” “这样啊……” “我还打听到,那个老板听说了望溪村的事儿相当的不高兴,他要建的是农家乐,农民都搬走了,没有野味没有农家菜了还乐的起来么。” “对啊……人都搬走了。” “那老板要追责,可是负责这事儿的人不见了,现在不光你要找那人,那个老板也找呢。” “啊……”东坡张了张嘴,“那你能找到么?” “他家是没有,那个老板已经找了很多遍了,但你哥是谁啊,他就算藏地缝里我也能给揪出来。” “啊!”东坡叫了声,“欧巴最棒了!” 他要亲人,叶遇白推了他一把,“我酒撞洒了!” 东坡嘿嘿嘿嘿嘿的在他胳膊上亲了口。 叶遇白嫌弃的看他一眼,“臭贱。” 俩人聊了会儿,有了前车之鉴他俩不敢太得瑟,过分的事儿一点都没做,东坡这里两天挺累,说这话眼皮就要贴上了,叶遇白看他那样就不再继续了,他抱着被子往地上一扔,用脚开始铺。 东坡都要睡着了,看到他这举动又爬起来了,“你干嘛啊?” “做戏做全套啊!”叶遇白对天翻了个白眼,“这不是之前分床睡,我特么的坚持到底啊!” 东坡:“……” 叶遇白粗鲁的把枕头往上一扔,东坡发现床上还有一床被。 “这个被是哪来的?”他之前藏身的是块毯子。 “我让乔姨准备的,不然怎么办。”叶遇白抱着胳膊把被勉强弄平了,铺是铺好了,就是坑坑洼洼的感觉,睡上去估计不能太舒服。 叶遇白也不管了,本来睡地上也不可能舒服到哪去。 “反正门锁了,他们也不知道……” “你当我妈傻么?!”叶遇白没好气的说,他拿遥控器把灯一关,直接躺地上了,他妈那水平,睡没睡过一摸被子人家就知道了,要想骗他们,就得拿出诚意来。 “要不我陪你下去睡……” “那特么的不一样么!少废话!闭嘴睡觉!” 东坡静了,三秒钟后,鼾声响起。 叶遇白:“……” …… 第二天,叶遇白开车送东坡去找昨晚查到的人,可他俩一出别墅区,一辆车突然横在他们车前,要换东坡开车这下就能杵上去,叶遇白平平稳稳的停了车,他摇下车窗正要问怎么回事儿,那边车里就出来个人。 然后他听到副驾驶上那位惊呼了声,“岳警官!” 第二五三章 突然造访的岳警官 岳警官这仨字儿听着有点二叔,叶遇白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人他也认识。 这不就是处理郭天案子的那个岳警官么。 岳警官觉着郭天的案子有疑点,他还为此特意去找郭乐,他给他们看了案件记录及监控等等,希望能通过郭乐找到突破点。 岳警官说,他从警十年没遇到过这么奇怪的案子,不把事情彻底弄个水落石出他怎么都放不下。 可惜郭天的案子永远不会有他想要的答案。 叶遇白看了东坡一眼,率先下了车,他冲着岳警官一点头,“岳警官。” 岳警官笑了笑,对他伸出手,“还记得我呢。” “岳警官这么英明神武,绝对是过目不忘。”叶遇白打趣道。 岳警官哈哈大笑。 叶遇白也跟着笑了下,继而问道,“岳警官找我们有事儿么?” 叶遇白问的随意,但他心里合计着,这岳警官不会平白无故的跑到他家别墅外面蹲着,还别了他们的车。 且不谈这附近有多少户人家,就光是他叶遇白家里的车就不少,岳警官这要是随机性堵车,那也太凑巧了。 一碰到就是个认识的。 所以八成是冲着他俩来的,不过目标是他还是东坡就不清楚了。 他叶遇白是缺德了点,流氓无赖耍的多了点,但还没到作奸犯科的地步。 那么…… 他往后扫了眼,东坡正好伊莉娜迷茫的从车上下来了。 岳警官也看到了东坡,他的目光在东坡身上停留片刻才重新转向叶遇白,他道,“是有点事儿,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方便么,方便的话我们找的地方聊聊。” 他们后面就是别墅,开车回去分分钟就到了,但叶遇白头也没回,他冲着前面一指,“这条路到头有个茶庄,我们到那去坐坐?” “也行。”岳警官一点头,“你带路吧。” “好,那我走前面。”叶遇白上了车,东坡和岳警官打了声招呼也上去了。 车子重姓开洞,东坡看着跟着他们后面的车,“警察找我们什么事儿啊?” 岳警官来的这么突然,再听到他和叶遇白的对话,东坡肯定不会认为这是偶遇,但是警察找他们干什么?还是个刑警。 “不知道,”叶遇白说,“他没穿警服,又是一个人来的,我看应该不是公事。” 东坡看看叶遇白,“所以,警察叔叔找我们谈私事儿?他有事儿求我们?” 听到东坡这独特的逻辑,叶遇白乐了,怎么警察找他不是公事就是私活儿,那警察这工作也太机械化了。 叶遇白笑道,“也许警察叔叔家里闹鬼,找你去开坛做法呢。” 东坡挠挠头,“那倒是没问题,可是……如果他家的事儿我解决不了,他会不会把我当片子抓起来啊?” “会,”叶遇白一本正经的说,“搞不好还得判刑呢。” 东坡啊了声,“这活儿不好接啊……” 叶遇白差点笑出声儿来,他清清嗓子,“所以大师您更要奋发图强,超常发挥啊。” “这个好像很难……”东坡皱了皱眉,他沉吟道,“你也知道我越紧张越做错事儿……要么……” “要么?”叶遇白狐疑道。 东坡紧张的往后面看,“要么哥你加个油门咱俩溜吧!” 叶遇白忍着笑给他分析,“大师您看,他都堵咱家门口了你说往哪溜?” 东坡想了想,“要不我把栾宇介绍给他吧。” 叶遇白一愣,“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茶庄里。 茶师泡完茶就出去了,反正他们也不是来喝茶的,要不是顾及岳警官叶遇白直接就把人赶出去了,这茶根本没必要泡的那么精细,这还是叶遇白和人说让他们尽快弄完的。 三人面前各一杯茶,谁也没动。 这二位不清楚对方来意,只是看着。 好在岳警官也不是什么拐弯抹角的人,这屋里一静下来,他直接就切入了主题。 “郭天的案子,想必你们不陌生吧。” 东坡点头。 叶遇白道,“当然,几天前发生的事情怎么能忘呢,不过不是说那是自杀么……” 怎么又用案子来形容? “岳警官您又找到什么线索了么?”东坡问。 岳警官摇摇头,“没有,郭天的案子已经结了,能查的线索都查了一遍,要有线索早就有了,也不至于到今天才来。我来找你们是想问问……你们和郭乐是什么关系。” 鱼眼般眯了下眼,感觉岳警官这问题不对。 从岳警官刚才看到东坡时的眼神,叶遇白就猜到这人估计是奔着东坡来的。 在东坡回答前,叶遇白笑了笑,自然也平静的回答,“我们是朋友。” “朋友么?”岳警官没什么表情的看向叶遇白,“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是怎么认识的,认识多久了?他从事的是什么样性质的工作,他现在在哪里又在做什么,你们多久没联系了?网络也好电话也罢,你们有任何的通讯记录么?” 岳警官一开口就是一连串的问题,这些问题没有停顿没有迟疑,每一句都尖锐且犀利,配上他那咄咄逼人的眼神,根本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就像为何有的罪犯一看到警察就会下意识的腿软,这不是因为他们身上的警徽,而是那种无法形容的威慑力。 多年从警的岳警官更是威严丛生。 即便他只是穿着便衣,即便只是普通聊天都有种压迫感,更别提他突然以警察的口吻质问。 他这一张嘴东坡直接就傻了,就连叶遇白也顿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僵硬的表情被微笑取代,叶遇白笑道,“这是我们私人的事情,我想我们没必要回答岳警官吧,冒昧的问一句,岳警官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来问我们这些问题?” 上次见面,叶遇白几乎没怎么说过话,岳警官对这人没太大印象,今天一看倒是有种另眼相视的感觉。 面对他竟然一点没露怯。 “叶遇白,叶老板。”尽管叶遇白的表情只有微小的变化,但这短短一瞬也被岳警官捕捉到了,他笑,“不愧是靠脑子靠嘴巴吃饭的,反应够快的。” 叶遇白眯了下眼,“您调查过我?” 然后他的脸沉了下去。 “我很想知道,您有什么权利调查我这个遵纪守法的公民。还是说,现在开公关公司也归刑警负责了。” 叶遇白说着就要去拿电话。 岳警官伸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叶遇白不用紧张,“要给金律师打电话么?没必要。” 叶遇白刚才是装的,这次脸色真变了。 这个岳警官真的调查过他。 为什么又凭什么? 在他没有涉及到违法的情况下,他有什么权利在不经他允许调查他的私事? 东坡一看到叶遇白表情变了,就知道事情不妙了,他正襟危坐,两只眼睛在俩人身上不停的移动。 守护灵蹦到岳警官后面,“主子要不咱把他弄晕得了!” 树精一挥胳膊,“要不我把他勒窒息了吧!” 东坡:“……” 他哭笑不得的想,您二位就不能不给添乱了么?! 那是警察,你们又没本事把人弄失忆了! 就算是晕了倒了还是有醒的时候么! 到时候这不都是我的事儿么! “你们和郭乐根本就不认识。”岳警官往后坐了坐,一改之前严肃的模样换了个轻松的姿态,“而郭天的案子结束后,你们和郭乐也没再联系过,郭乐不清楚你们的现状,你们更不知道郭乐的情况,我说的对吧?” 东坡很想点头,他属实不知道,但叶遇白绷着张脸,他就没动作。 此时此刻的气氛让他很紧张。 “我说过,我当了十年的刑警,这十年间就没有我破获不了的案子。我手底下也绝无冤案错案,从上倒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不怕任何人来查,也不怕任何质疑,但是……” 岳警官顿了下,目光深邃。 “郭天是我经手的案件中,唯一一个我无法拍着胸脯说出那些话的对象。” 东坡看着说到郭天表情就变得不甘也迷惑的岳警官,平心而论这件事情真的不能用寻常方式来解答。 “这事儿过去多久我都放不下,后来我又找过郭乐,郭乐说人已经没了,他不再纠结过去,他要往前看。他从这件事情里走出来,可是我不行,我还在坚持,所以我翻遍了所有能查的档案,想从里面找出类似的事情,皇天不负有心人,我找到了。” 叶遇白的心咯噔一下,他瞬间就想到了岳警官能够查到的案子是什么。 叶遇白在心里摇头,不要慌,那几件事虽然和东坡有关系,但事情不是东坡做的,东坡也没参与过,就算查到了什么和东坡有关的他也不能怎么样。 遇见过今天来不是以警察的身份,再加上他的那些话,这就证明这只是他个人的想法。 对东坡,不会造成威胁。 叶遇白很快分析又很快镇定下里,他问,“岳警官查到了什么?” “我查到了什么你们应该很清楚,”岳警官没卖关子,他从兜里拿出几张纸,纸没放在档案袋中,而是整整齐齐叠好的,他把纸推到叶遇白面前,冲着上面一指,示意叶遇白随意,“先看吧。” 叶遇白看了他一眼,把纸拿了过去。 他打开一看那,内容在他意料之中,但跃然纸上也让他瞳孔缩了缩。 东坡不明所以,凑着看过去,这一看他抽了口凉气。 “这是……” 岳警官笑着看他们,“是不是觉着很面熟?” “我一直认为岳警官是个爽快人。”叶遇白没有继续看下去,那几张之上没有任何印刷字迹,全都是手写出来的,几个案件的简单介绍,其中就有陈锋,田梦洁,以及曹家旭。 岳警官不置可否,他把那几张纸摊开放到桌上,手指在上面敲了敲,“有什么想对我说的么?” “没有,”叶遇白说着就把东坡拽起来了,“您有什么想问的话,可以通过更为正规的途径,比如您带着全套应有的手续穿着警服带我们回警局,否则,恕难相告。” 东坡被叶遇白拎着走了一段距离,在叶遇白手碰到门上的时候,岳警官头也没抬的说…… “每天有那么多案件发生,但不能解决的只有那么几个,这不是我一个人的错觉,所有经手的警察都是一样的……明明觉着不对又没有证据,明明看到了真相又觉得少了点什么……”岳警官呢喃了句,然后他问,“为什么会这么凑巧,每一个完美警察充满疑惑的案子,东坡你都出现了呢?” 俩人顿住。 岳警官看着眼前的桌子继续道…… “你见过田梦洁,你目睹了曹家旭自残跳楼,你和郭乐素昧平生你却和他一起到了我面前,看了郭天有关的全部案件。为什么这些案件里都有你?” 叶遇白没等说话,岳警官往后坐了坐,他做了个深呼吸,再开口后语气淡了些。 “我调查你了,还有叶遇白,你们两个很值得怀疑,但是现在,我解除了对你们的猜疑。” 叶遇白转过去了,一是不喜欢岳警官过分自负的态度,再就是因为私生活被调查而愤怒。 岳警官说他没有任何和郭乐的通讯记录,作为一个警察他说出这些话来就一定不会是从郭乐那里随便打听到的。 他调查了一切包括通话记录,他凭什么这么做? 就算他是案件的嫌疑人,那他岳警官也得有正规的手续。 很显然叶遇白认为他不具备这些。 只是凭着自己的兴趣和想法…… “岳警官……” “东坡,我看了你的网站,我也知道了你的……怎么说呢,叫身份么?” 岳警官打断了叶遇白的话,以及他的愤怒。 他看向东坡。 …… 几分钟后,几人再次面对面。 岳警官不再像刚才那样深藏不露,他对东坡说,“你的网站我看了,也查了不少关于你的事情,你老家在湘西,你们家里的人……都对玄学很在行是吧?” 东坡摇头,“这不叫玄学,这是我祖上的本事。我是个灵媒师,我的家族里大部分人也在从事这个职业。” 叶遇白之前担心这个警察为了破案不择手段,他也怕他套他们的话,诈他们。 当岳警官直言不讳后叶遇白也放下了防备。 他喝了口凉了的茶,余下的事情就不用他参合,东坡自己就能解决了。 这岳警官还是挺有诚意的。 “灵媒师么……”岳警官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 “对,灵媒师,”东坡道,“职业使然,我知道您不信这个东西,您只要知道有这么一些人就够了。” “是有些不太相信,但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东西是科学无法解释的,”岳警官笑笑,然后问,“灵媒师是做什么的?” “灵媒师是指一些能够通神、通灵、通鬼的人。”东坡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的眼睛能看到鬼,看到你们所看不到的东西,比如说,现在就有个东西站在您身后,它只要动一动,您就会感觉到不舒服,您要试一试么?” 岳警官迅速转身,守护灵冲他挥了挥翅膀。 可惜岳警官看不到。 岳警官只看到身后空无一物,东坡用一种很平静的语气说出这句话,但不知为何他听着不寒而栗的感觉。 “试就不用了,你继续说吧。”岳警官转回来,还往前坐了坐。 “田梦洁,曹家旭,郭天,包括陈锋的案子,我全知道。” 岳警官抽了口凉气。 “这也是我经受的案子,只可惜,我总是慢了一步,或者说我没有找到救人的要领,他们最后全都死了。” 岳警官的眉头瞬间拧到了一起,“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我说不清楚。”东坡摇摇头,眼神里慢是无奈,“我是个灵媒师,但是个半吊子灵媒师,我什么都不会,是最近才接触这一行业的新人,可是有一天,我遇到了个人,那个人长什么样子我都没看到,那个人对我说,他给我准备了一个游戏,他期待我参与游戏的样子……” “游戏?” “对,一个以电影命名的主题游戏。” “什么电影。” “七宗罪。” 东坡把他知道的事情全和岳警官说了遍。 但他并没有讲的那么详细,鬼怪的部分他更是能省则省,他只是说,那个人有个很厉害的东西,几乎让他致命,他在努力的锻炼自己,企图打赢那个东西。 他是不是那人的对手他不清楚,他只是不希望这可怕的游戏再继续下去。 他并不想参与,他厌烦这种拿生命当筹码的劣质玩笑。 岳警官详细的问了一遍,可惜东坡能给他的答案太少了,他们只有那张没有脸的照片,除此之外再无线索。 “我试试去查这个人。”岳警官把刚刚记下的资料收进口袋。 “那就麻烦你了。”警察的能力总比他们这些普通人要强,叶遇白再厉害也与办不到的事情,万一岳警官出手就找到了新的证据呢,东坡对此还是抱有很大希望的。 “有一点我不明白。”岳警官说。 “什么?” “那个人为什么要找上你,又为什么要给你准备这个游戏。”按照东坡的说法他就是个菜鸟,一个大神为什么要和一个草鸟较劲,这件事情岳警官想不痛。 “我也奇怪,”东坡困惑的摇头,“也许只有把他找到了,我才能知道真相吧。” “不,”岳警官否决了他的话,“真相是自己寻找来的,不是人家主动送到你面前的,等别人告诉你那叫消息,靠自己的脑子和拼搏那个才叫答案。” “我没放弃。”东坡一直在寻找。 “我不太清楚你们家里的规矩,但是站在我的角度,我倒是觉着,你可以去问问你家里人,那个人是不是和你们家人有过节,有句话叫父债子偿,也许他和你父亲有恩怨呢。” “我问过我爸了,我爸不认识他。” “你说,你爸现在已经没办法再做灵媒师了?” “对,”东坡点头,“我爸的法器都在我这儿,他的力量受到过巨大的损伤,他没办法再从事灵媒师了。” “所以,从灵媒师这个职业来说,你爸已经对任何人构不成威胁了,所以他被忽略掉了,那个人没找你爸而是直接找上了你,在你决定做灵媒师之前又没人骚扰过你,那么……是不是你变成灵媒师对其他人有了某种影响,或者,有过节的不是你和你的父亲,而是你的爷爷或者更上一辈,以及身边其他的亲人呢……” 爷爷这个字再次被提起,东坡惊讶的看向岳警官。 他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岳警官三言两语帮他疏通了。 且不说他的分析十分正确的,但他让东坡醍醐灌顶他找到了一点苗头。 那就是…… 他爸的表现不对劲。 说到红衣厉鬼,他爸以关心为由不在让他继续参与,他说他会和太爷爷汇报这事儿,可时至今日他并没有收到任何关于太爷爷的回复,甚至是…… 他爸都没动静了。 要不是岳警官说他都没注意,他已经很久没和他的父母联络了。 不是一直没打电话,而是大部分时候通话内容都很短,大多是嘘寒问暖寥寥几句。 没人再和他说过红衣厉鬼的事情。 本来他对他爷爷的死就很纳闷,再加上他爸奇怪的举动…… 长这么大,他爸任何事情都没有瞒过他。 但这次太不对劲了。 在东坡陷入沉思的时候叶遇白也在想。 他一直搞不懂东坡爸的态度,一切看起来都顺理成章,可又觉得大有问题,就好像一座桥,能看到桥的这头和那头,中间部分却被烟雾弥漫,并没有畅通无阻的感觉。 看似透明,一切坦诚相待,实则不然。 岳警官今天说出了他们一直忽略的问题。 如果得罪人的不是东坡,不是东坡爸,是东坡那个一直被用问号代替的爷爷呢? 因为他的父亲已经不再是灵媒师,所以这账就算到东坡头上。 叶遇白之前也说过,东坡在没做灵媒师之前他从来没遇到过任何危险和麻烦。 还有岳警官的那句威胁…… 东坡当上灵媒师,所以在无形中对很多人造成了威胁,这其中影响最大的就是东坡的老家。 太爷爷从没说过继承者的事儿,他死心是想把位置给东坡的。 他的这个想法若是让其他人洞悉的话…… 危险来自东坡的老家么? 那个人,是东坡老家的? 以上这些能有一部分触及到真相……那是不是那座被烟雾覆盖的桥,就能看到中间被挡住的部分了? 岳警官说完很长时间都没等到回应,他纳闷的看着他俩,“怎么了?” “没有……”东坡看了过来,“总觉着你帮我疏通了一件事情,我回头再去问问我爸,这次我要问清楚我爷爷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叶遇白认同的点头,“去问吧。” 他不想让东坡涉险,但事情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根本就不是瞒着能解决的问题。 东坡多知道一些对他来说最多会造成心理上的不适,但身体至少是安全的。 他的一切出发点都是为东坡考虑的。 “你爷爷?”怎么又多出个爷爷,岳警官纳闷道。 “我爷爷也是个灵媒师,还是个很厉害的灵媒师,但是在做事情的时候,他出现在了失误因此而丧命,我回去问问,我爷爷到底是死在什么事情上,就像你书的,也许那个人找的不是我呢……” “还是问清楚的好,说不定从哪里就得到了线索。”岳警官由衷地说。 “嗯,是。”东坡认同点头。 “你说的那个七宗罪,现在还剩什么了?”岳警官话题一转,问道。 “傲慢,淫欲,暴食。”东坡数着手指头说,“剩三个,另外四个已经结束了。” “分别是,田梦洁的嫉妒,陈锋的贪婪,郭天的懒惰,曹家旭的暴怒。” “对。” “不管这个人是谁,也不管他用了什么样的方法,草菅人命,法律是不会放过他的。” “命运同样如此,这一日他风生水起,也许不久的将来他就会为他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东坡道。 岳警官看了过来,他对着东坡一伸手,“不管怎么说,咱俩现在是合作伙伴。” 东坡看着那手一愣。 “那些案子都已经结束了,我再翻案重查是需要证据的,我没办法提供出来,所以我只能以我个人的立场而非警察的身份来查这些事情。你想找到真相保证自己的安全,我则要为那些无辜死去的人负责,以及让那个胡作非为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维护法律的公正性,不让任何一个违法之徒逃脱法律的制裁。所以,我们现在是合作伙伴,目的不同,但目标是一致的。有证据一起看,我能帮上忙的地方,我也会全力以赴。” 东坡想了想,握住了岳警官的手,“合作愉快。” 叶遇白没有阻止,有些事情,有个警察在身边还是有好处的。 就是不知道这个警察是不是一把双刃剑,以东坡的能力,能不能握的住了。 “那今天就到这儿吧,你们要干什么去,我是不是耽误你们的时间了?”岳警官看了眼表。 “没,我们……” “岳警官,我们要去查望溪村的案子,你要不要一起来?”叶遇白在东坡之前抢白道。 第二五四章 灵媒师要征服地球 “望溪村,”叶遇白道,“因为全村迁坟而最近声名远播的望溪村。” 岳警官想了想,“望溪村的事情我倒是也听说了些……就是迁坟挖到了保存完好的尸首,还找到了不少陪葬品的望溪村?” “对,岳警官也应该听说他们村子闹鬼的事儿了吧?” “闹鬼啊,那不是瞎传的么。”岳警官纳闷道。 “不是瞎传的,是确有其事,”叶遇白拍拍东坡的肩膀,“所以有人联系到他,让他帮忙处理问题。” 岳警官看了东坡一眼,在一起聊了这么久,东坡也说了很多关于灵媒师的事情,但是岳警官还是不太相信。 在科学与法律之外的东西,他短时间内实在难以消化。 但对东坡他倒是没有太多质疑,既然是合作伙伴,他就选择信任。 “是什么样的问题?”岳警官不知道该怎么问,就尽量婉转的开口。 “找我的那个人说是望溪村闹鬼,但真正的问题不在闹鬼上,”东坡说,“望溪村死了很多人,有人将他们的魂魄吸收,进而使得这些人不复存在,连投胎的机会都没了。传言说是因为他们动了祖宗的坟墓,但事实不然,四人的都是不肯迁坟的,那些选择迁坟的却没出事儿,我怀疑……” “你怀疑什么?”岳警官连忙道。 “就像是拆迁时遇到钉子户一样,这些人占据坟地死活不肯挪走,那么所处开发商位置的角色,就要想办法让他们离开。” “你的意思是……买地的那个人做的?” “不是。”东坡摇头,“叶哥帮我打听到,买地的人并不清楚望溪村的情况,他只是委托他人将这块地清理出来,至于那个人用了什么手段,买地的并不清楚。” “也许只是推卸责任。”岳警官道。 “应该不会,”东坡道,“他买地是要建农家乐的,当初看中这块地也是因为临近望溪村,如果望溪村的人都走干净了,他这农家乐也建不成原滋原味的感觉了,他总不能千辛万苦从别处找来另外的一些农村人搬到这里来辅助他的农家乐,再说现在又是死人又是搬家的,这农家乐还没建呢就出了这么多乱子,所以这事儿……受影响最多的反倒是买地的人。” 岳警官没在说话,似乎在考虑东坡所言的可能性。 “这件事情且不论真伪,我们只要找到负责这事的责任人就行了,”东坡说这话事表情严肃,和他平时的样子一点不同,岳警官当初也就是因为他对郭天事情的缜密和分析才对这人印象深刻的,“据说买地那个人也在找他,见到他我们就能知道答案了。” 让东坡在意的是那个人的手法,他是如何做到让望溪村那么多人接连死去的,还有那些魂魄…… 那不是寻常人能够做到的。 他有一种直觉,至于是对是错,就得等见到那个人再确定了。 “我和你们一起去。” 东坡不知道叶遇白邀请岳警官的目的是什么,但他开这口了东坡就不质疑,他痛快点头,“好。” …… 他们要找的这个人叫冯坚。 冯坚不是个地痞流氓也不是个小无赖,他的身份倒是让叶遇白惊讶了下。 这人是个小干部,在政府机关部门工作,工作性质暂且不谈,这人的风评不是太好。 据说他让人举报过很多次,说是收受贿赂。 他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可是每次爵豹都无疾而终,上面派人下来查过很多次,可从没找到任何蛛丝马迹,说冯坚受贿,他的每笔账目都清清楚楚,他也没有一身名牌,就是个普通小官。 按理说被洗清罪名应该让跟有种错怪好人的自责,但冯坚的恶名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是愈演愈烈,基本一说冯坚这人,就能带出一连串的事迹来。 叶遇白没太详细的去查这人的过去,他只查了这人的现居地还有他目前的状况。 要说冯坚这人也怪,没有巨额存款没有奢侈品,连最起码的小三或是胡搞的现象都没有,他就一个媳妇儿,俩人过得也挺好。 所以消失的冯坚并没有在他的哪个小金屋或是情儿那里,而是住在他朋友加一个闲置的房产。 据他的朋友所言,冯坚这次把望溪村坟地的事儿给搞砸了,幕后老板要找他算账,他有点害怕了,所以在他家躲几天。 他的朋友还是,冯坚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诸如此类的事儿他办了不少,但从没出过差错。 叶遇白要查一个人他有很多种方法,他在不惊动对方的情况下将冯坚的事情做了彻底的了解。 买地的老板查不到的事情,在叶遇白这里都是小菜一碟。 关于冯坚他还侧面打听到了另外一个消息。 那就是冯坚属实是受贿。 冯坚的人脉挺广,任何事情到他面前都不是事儿,只要提出,只要拿到相应的好处,他什么事都能帮人摆平了。 所以无风不起浪,冯坚受贿是确有其事的。 至于冯坚的手段也让人惊讶不已。 他不要钱不要权,不要名利也不要色欲,他要的,是口腹之欲。 要求冯坚办事,请他吃顿饭就行了,但这顿饭不是一般的饭菜,从冯坚肚子里走过的山珍海味珍奇野兽数不胜数,这一顿饭的价值比起送出的钱财只多不少。 说他吃了座金山银山吃了几栋楼都不夸张。 前阵子有个报道,广东省有个公安局长,他因为吃受贿被查,事业跌入谷底不说,最终迎接他的可能是一声枪响,可是在临死前,他最遗憾的事情居然是,他什么东西都吃过了,可惜‘路易十三’这种酒还没有喝过,今后也喝不到了…… 听起来是个奇闻是个笑话,但这样的人也不是并不存在的。 冯坚就是,他的情况可能比那个局长还要恶劣。 当东坡听到冯坚和那个局长相差无多的事迹后,他的第一反应就是…… 吃,这和七宗罪的某一条有联系。 那就是暴食。 这件事情,是不是和那红衣厉鬼有关? 这是东坡的第一直觉,现在就是验证他直觉是否准确的时候了。 他们来到了冯坚暂时落脚的房子,那是个普通的民居,中等档次,没有什么特别显眼的地方也不是太破。 他们直接到了地址上的房门前。 岳警官和叶遇白贴墙站着,东坡一个人摁了门铃。 门铃响了半天也不见有反应,东坡一点头树精就钻了进去,片刻之后树精的脑袋从门板里探出,“先生,里面没有人。” “没人?”东坡诧异的看向叶遇白。 叶遇白走下台阶,“不能啊,据说冯坚住进来后就没再出过门,他朋友定时会给他送吃的过来。” 吃的都是易储存的东西,够冯坚吃上几天或者更久的。 这么做是为了防止冯坚的行迹暴露,他现在不和任何人联系,连他老婆都找不到,只有这个朋友清楚。 “不是出事儿了吧?”岳警官摸了摸门板,他没有搜查令不能随意进入别人家中,但他又担心里面的情况。 “里面没人。”东坡指指门说,“出事儿是不会的,叶哥查的时候那个老板还没找到人,也不会被人带走了。” 岳警官怀疑的看过来。 东坡看着门说,“我能看到里面的情况,里面绝对没人,你相信我。” 岳警官沉默。 东坡又顿了顿,他摸了把门锁,“那个,岳警官,我和你说个事儿……” 叶遇白看他那举动就知道他要干啥,他想阻止但这事儿又不是太好判断,他就皱着眉头在一边看着。 “什么事儿?” “我呢,有点本事,”东坡吞吞吐吐道,“那个门锁呢,我能打开,和人专门开锁的不同,就是不着痕迹的就能给弄开……” 岳警官:“……” “我的使者说里面很乱,我想去看看情况,顺带找找线索,但是呢……”他身边有个警察,他害怕啊,当着警察的面儿开门撬锁私闯民宅,他是会被抓的啊,东坡磨磨唧唧的说完,语速突然变快了,“岳警官我虽然有这个本事但我从来没用过,我最多就是家里没带钥匙的时候我开过自己家门,你相信我我没做过坏事儿,所以我想先征求下您的意见,您让我开我就开,您不让我开……您也不要怀疑我到别人家做过这事儿您不要抓我啊!” 岳警官:“……” 叶遇白:“……” 我却这特么的不打自招! 岳警官无奈的看着他,东坡真是越描越黑,他本来不想怀疑他,但他这态度实在是…… “你说这事儿我管还是不管啊……”岳警官苦笑。 东坡冲人可怜巴巴的笑着,岳警官看看他,转身往楼下走,“我去抽根烟啊。” 岳警官这态度明显就是默许了,东坡乐呵呵的往门上一摸,岳警官刚下了两个台阶就听他喊,“可以了,上来吧。” 岳警官:“……” 再看那已经打开的门。 岳警官瞪着眼睛看他,“真没干过坏事儿?!” 东坡吓一哆嗦,“没有啊!青天大老爷您相信我啊!” 岳警官不确信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然后用手一指,率先进到了里面,“下不为例啊。” 然后他又嘟囔了句,“我这也是为了破案……嗨……” 东坡在后面吐了下舌头。 岳警官又一回头,“我可警告你了,我们现在虽然是合作,你要是真敢什么违法的事儿我照样抓你啊!” 东坡差点把舌头咬断了,他猛地敬了个军礼,“您相信我!” 岳警官转过身,“手错了,和陈佩斯似的……没事儿别瞎敬礼,抹黑我们警察的形象……” 东坡:“嘿嘿嘿嘿嘿……” 叶遇白这会儿心想着,灵媒师要是做坏事儿的话,这特么的真是方方面面的条件便利啊。 监控拍摄不到,门锁说开就开,偶尔再来个鬼上身控制一下…… 特么的灵媒师要征服地球了啊! 三人走近冯坚的临时落脚处。 屋里没东坡想象的乱,就是衣服裤子没有叠,随处一扔,干净的脏的基本分不出来。 茶几上放着杂志报纸,上面大多内容都是和望溪村有关的,反倒是厨房一尘不染,连颗多余的米粒都没有,可见这人对食物有多么的挑剔多么的认真。 柜子里放着外国进口的大米,就连面条上都没有一个中国字儿,厨房里还有不少干货,他们没看到一个罐头,腊肉什么的不算,其中以鱼翅鲍鱼这种最多。 这人就算是避风头也没人自己过的不太舒服。 他们在屋里走了一圈,冯坚是住在这里没错的,但是屋里有一层薄薄的灰尘,这和叶遇白的调查有点出入。 “冯坚不住这儿了?”东坡问。 “不可能。”叶遇白否决,“除了这儿他没地儿去。” “那人呢?”东坡纳闷的四处看。 岳警官拿起桌上的报纸翻了翻,然后用力一抖,让他们看了眼其中一张报纸的日期,“这是咱们当地的早报,每天一期,都是身边发生的事情,望溪村迁坟开始就一直在报道他们,冯坚也一直在关注这件事情。而冯坚最后一份报纸,是在……” 东坡看了眼日期,差不多是一个月之前了。 望溪村从动员迁坟,再到刘智伦回到望溪村,以及找到东坡,这期间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动员也好迁坟也罢,这不是短时间内发生的事情。 按照日期推断,冯坚的最后一份报纸,大概就是在刘智伦回家前后,那时候正是望溪村就连死亡开始的时候。 “东坡,你觉着这个日期面熟么?” “啊?”叶遇白一问,东坡又仔细看了看,“这日期怎么了?” “这不就是你出发去湛江那天么。” 东坡:“……” 他再一看,可不就是么。 他去湛江的那一天,是冯坚最后一份报纸的日期。 第二五五章 搜索有了新的进展 叶遇白对这个日期相当熟悉,可谓是记忆深刻烙印灵魂乃至此生难忘。 东坡就是在那一天把他扔下自己跑到湛江去的。 那段时间叶遇白对时间的概念是从没有过的强烈,每一天每个时间段发生了什么他都记忆犹新,所以一看到岳警官手里的报纸,第一反应就是东坡是那天离开他的。 按照东坡去湛江的日期算,如果冯坚每天都买报纸的话,突然断掉的日期…… 冯坚岂不是消失快一个月了?! 叶遇白惊讶的看向东坡,东坡的表情同样震惊。 俩人对视片刻,叶遇白转头就去打电话。 岳警官也察觉到不妙,他问东坡,“你是什么时候走的?” 东坡说了个如期,然后一揉眉心,“我怀疑冯坚出事儿了。” 叶遇白去联络昨天找到他朋友的人,东坡在屋里转了两圈,他确定这房子里没有灵体的存在,然后直接去找了叶遇白。 叶遇白还在打电话。 东坡笑声道,“问他有没有冯坚的照片。” 叶遇白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就有人加东坡的微信,好友通过后对方直接发来几张照片。 照片都是冯坚的工作照,估计和本人有点差异,但也差不多了。 东坡把照片给树精看了遍,“先从这附近开始找。” 树精领命,很快消失在房间内。 一向在任务中主持大局的岳警官第一次有插不上手的感觉,视线在那二人身上转来转去,除了跟着着急他什么也做不了。 “他朋友说,最后一次给他送吃的是一个月前。”叶遇白撂下电话对东坡道。 “以前是多长时间送一次?”东坡问。 “也差不多这样,一个来月左右吧,没个确定的日期。冯坚的食物没有了就会给他打电话,冯坚不让他主动联系他,怕被人发现。” 东坡又跑厨房看了眼,“大米是才拆开的,根本没吃多少,其他的东西也都没怎么动,按照一个月送一次推算的话,那上次冯坚拿到东西后,他就没再吃过这些东西,所以……报纸上那个日期应该差不多……” 叶遇白摸摸下巴,“怪不得那个老板找不到他,这也不算是找不到,就算他查到冯坚住在这里,没看到人也是白折腾一场。” 东坡认同的点头。 不管叶遇白的人用了什么手段探听到消息,但毕竟也是个陌生人,这么轻易就把消息透露出来,冯坚的这个朋友东坡觉着有点不靠谱。 如果说那个老板也同样得到消息,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悄悄来找冯坚,可惜这里根本没有冯坚的影子,所以才说他在找这个人…… 就在这时,树精飘了回来。 “先生,应该是找到了。”树精说。 “什么叫应该是找到了?”东坡不解的看着树精。 树精皱皱眉,“我不确定那是不是……您自己去看看吧。” “在哪里?”东坡立刻站了起来。 树精指指脚下,“地下室。” “地下室?”东坡诧异,他问叶遇白,“这里有地下室么?” “不知道。”叶遇白道。 东坡又看向树精,“地下室,然后呢?” “他已经死了。”树精说,“我不请吃那个人是不是您要找的,但是……我感觉很像。” 东坡都要往出冲了,听到这话突然站住了。 后面那俩人跟着他一起来了个急刹车,差点撞一起。 叶遇白问他,“怎么了?” “冯坚好像……已经死了。”东坡呢喃。 “你从哪知道的?!”岳警官向前一步。 “我的使者说的,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我们过去看看吧。” “人在哪儿呢?” 东坡打开大门,“地下室。” …… 冯坚家这个小区一层每户下面都有地下室,地下室原本是要卖的,但是后来发现楼的结构有问题,地下室漏水,所以最后地下室全都封了,一户没卖。 树精说,它在冯坚家这层下面看到了一具尸体。 尸体的姿态很诡异,他没看清楚尸体的脸,但它觉着应该是冯坚。 感觉和冯坚的体型有点像。 三个人找到了树精说的地下室。 地下室在消防通道的另外一侧,向下的阶梯被一个生锈的大铁门锁住了。 这门看起来很多年没人动过了,楼梯漆黑一片,别说光,他们往这儿一站连台阶都看不着了。 “就在这里。”树精说。 岳警官顺着栏杆的缝隙往里看了看,铁门是那种很细的栏杆,小孩的手都塞不进去,乌漆墨黑的他什么都看不到。 “太黑了。”岳警官说,看了半天除了眼睛疼再没别的感觉,岳警官决定放弃。 叶遇白压根就没往前凑,一是楼梯实在太脏,再就是这也不是他的本职所在,这种事情让东坡来就对了。 东坡在铁门的另外一边,他眯着眼睛往下看,突然他的眼睛猛地睁开,白嫩的脸直接贴在了生锈的门上,这勇猛的一下让叶遇白咧了下嘴,东坡的皮肤那么嫩,眨一下不得给划伤了。 破相是次要的,破伤风才是重点。 可是东坡这野生的状态,估计很难得人类的病症吧…… 在东坡紧张无比的时刻,叶老板心情轻松脑洞大开,俩人的心态处在两个极端,就在叶老板展开想象力的时候,东坡指着下面喊,“那是不是有脚印?!” 他这一嗓子把叶遇白吓了一跳,走廊里都是他昂扬的回音,东坡看了眼铁门,手插进铁栏里就要往出拽。 叶遇白领教过他的天生神力,东坡这一下空破直接能把门拽下来。 不过眼下不是他表演的时候。 在他发力之前叶遇白摁住了他的肩膀。 东坡诧异回头。 叶遇白看着他,“别胡来,先看看再说。” “我看……”东坡想说他这样看不清楚,单一对上叶遇白的表情他就明白了,里面有尸体他贸然进去,那就是破坏现场,这事儿无论他报不报警对他来说都没好处,正好岳警官在这儿,东坡算是知道叶遇白为什么让岳警官过来了。 东坡召唤出守护灵,使用驭灵眼往下看去。 目光穿过生锈的铁门,东坡在满是灰尘的楼梯上看到了一排下行的脚印。 脚印上还有一层薄灰,证明这串脚印踩下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但是…… 为什么只有单行的,还是向下的…… 东坡想起了树精所说的尸体。 守护灵受命尽快向前。 地下室的门同样也是锁着的,守护灵轻松穿过。 和陈媛家不同,里面是一个方方正正的房间。 房间里没有任何摆设,一眼就能看全了。 这个屋子里却有一个人。 一个肥胖的男人。 那个男人呈趴跪的姿势,硕大的肚子压在地上,下巴贴着地面,嘴巴大张已经超过了人类的极限。 他的造型和他那嘴巴,就仿佛是一个有着火车隧道的山脉。 再到前面…… 东坡皱了皱眉。 驭灵眼可以看到画面,但是闻不到味道,可视觉的冲击让东坡想象到了臭气弥漫的感觉。 简直让人反胃。 怪不得树精不确定那个到底是不是冯坚,连他也无法确定。 因为那张脸…… 已经烂掉了。 黄色的脂肪像奶油一样堆积下来,地面上不知道是血还是尸油流得到处都是,两腮只剩几块肉还连着,长大的嘴里没有舌头没有牙齿,什么都没有…… 就是个漆黑的窟窿,仿佛能看到肚子里…… 守护灵又绕着尸体飞了几圈,东坡惊讶的发现那个大大的肚子还在动。 好像有什么在里面蠕动着…… 就好像,孕妇肚子里调皮的孩子在翻身。 东坡再也看不下去了,他猛一闭眼收回了力量。 然后他整个人后退了几步。 叶遇白见他面色不善,句把人扶住了。 “怎么了?” “里面的人……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冯坚……不够他已经死了……”东坡一边说一边咽唾沫,不这样做的话他能立刻就吐出来,“那个人的尸体已经烂了,里面看起来好恶心……” 东坡直接靠在了叶遇白身上,那熟悉的味道让他好受了些,不然他真的能吐出来。 叶遇白抬眼看看岳警官,“岳警官,是您先进去看看,还是咱们直接报警?” 岳警官没说话,直接掏出了手机。 十几分钟后,小区拉起了警戒线。 东坡和叶遇白在警戒线内,岳警官正在和同事交代事情的进过。 他没细说,只是说东坡受到望溪村村民的委托,来询问关于坟地的事情,他们到达后发现冯坚没有在家,正准备下楼的时候,东坡看到楼梯下面有脚印…… 地下室一直是锁着的,锁头和门都上锈了,这个脚印很奇怪,而且东坡还说,他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通过他对这味道的形容,岳警官判断出里面可能有尸体,不是人的就是动物的,但是看到了脚印,他觉得人的可能性大一点,这才报了警。 当然这些都是他们串通好的,让一切看起来自然一点。 岳警官想知道真相,在弄清楚前就要暂时和他们合作,但是叶遇白觉着岳警官并不信任他们,或者说越来越怀疑。 不过既然警方已经找到头上了,他们不主动一些,反倒对自己没好处。 越藏着越增加自己的嫌疑。 还不如让岳警官一直跟着,全程看着。 他们正说着,办案人员从里面上来了,岳警官刚要问他情况,那位同时扶着门框就开始呕。 他这一出弄的东坡也跟着呕起来,然后一时间都是干呕的声音,叶遇白皱眉听着,他特么的听的都要吐了! 你们不是威武的警察大人么! 什么尸体没见过怎么也这么怂啊?! 还有这个…… 叶遇白一把捂住了东坡的嘴,他阴恻恻的说,“你要是真吐出来也给我咽回去。” 东坡:“……” 岳警官:“……” 第二五六章 地下室的死者身份 案发地点不在岳警官所管辖的区域内,所以很多细节不方便和岳警官透露,他们只是知道地下室里确实有个死人。 这人死了差不多有一个来月,尸体已经高度腐化,地下室里都是尸水尸油,恶臭漫天惨不忍睹。 尸体呈现跪趴的姿势,据现场勘查回来的警察说,尸体跪得很奇怪,膝盖蜷到胸前,双手向后垂于身侧,与其说是跪着,不如说他将自己抱成一团。 但他的脑袋却是向着前方,而不是按照正常动作偏到一旁。 下巴脖子紧紧贴在地面上,几乎没有间隙。 他们说话的时候一旁听着的东坡在脑海里想象了下那个画面,刚才他看到了尸体的动作,如果是他…… 他想了会儿,发现正常人根本无法完场下巴紧贴地面,膝盖放到胸口下方,还保持着平稳的跪姿。 警方初步判断是他杀,首先动作奇怪,其次,尸体的肛门被硬物堵塞且用线缝住了。 不是什么特别的线,就是家用缝衣棉线。 干这事儿的人手法并不利落,尸体的肝门乃至里面的肠道都被缝上了,相当的粗糙。 而塞住肛门的东西也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就是一颗苹果。 苹果已经烂掉了,连形状都看不出来了。 说到这里,负责这个案子的警察把岳警官往里拽了拽。 按理说命案是要进行严格保密的,岳警官虽然也是警察,但他们不是一个局的,对他也得执行保密政策。 可这案子实在是奇怪,这警察就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不过这些话不方便让东坡他们听到。 所以他就把人拽走了。 俩人到了里面,那警察给了岳警官一支烟。 岳警官看了看他,“办案呢。” “特殊情况,”警察说,“现在满鼻子都是臭味儿,快吐了,抽口烟缓解缓解。” “你这样是怎么从警校毕业的?”岳警官看了他一眼,倒是没再拒绝,他把烟接了过去,“怎么回事儿继续说吧。” 东坡和叶遇白被礼貌的请在警戒心之内,俩人活动范围悠闲,基本就是动不了,因为没做一个动作,边上的警察都会往这边看。 叶遇白扫了眼自打岳警官走后就突然安静的东坡,有时候他觉着他身边跟着个孙大圣,有事儿没事儿就显个神通,这会儿估计又灵魂出窍去偷窥人隐私了,要不怎么能这么消停。 “岳哥,不是我怂,你看我也当了这么多年刑警了,虽然阅历没你丰富,尸体咱不敢说什么样儿的都见识了,但也差不多了,可我真没见过今儿这样的。” “什么样儿?你说清楚。”岳警官没去现场,这是违反规定的,身为警察他对案件本来就特别敏感好奇,看不到就挺着急了,又听他这么说,岳警官催了句,“别卖关子,要说就快点,吊谁胃口呢。” “你听我说啊,咱先不研究他是怎么跪成那样的,就说他的情况……”那警察狠狠抽了两口烟,他皱着眉头说,“他肚子里……有活物。” “啊?”岳警官抽了口气,“活物?” 在那个封闭的地下室里? 在一个尸体的……肚子里? “刚才小刘一把将他翻过来,烂了的肚皮里面,耗子,蛇,大蛤蟆,我去简直了……”他一边说一边咧嘴,就连没看到情况的岳警官都直恶心,“他肚子都烂透了,和地黏在一起,那场面真是……” “那些东西怎么会跑到他肚子里去?” “我怎么知道啊,你说啊,那地下室一直封着,我们也看了,周围连个浩子洞都没有……就当咱勘查的不全面没看到耗子洞,现在别的同事还在仔细找呢,咱就说这些东西……耗子不是什么新鲜玩意儿,哪都能看到,但蛇呢,蛤蟆呢?” 城市里老鼠还算是常见的,但蛇和蛤蟆真的是很难看到,除非在某些野味餐桌上。 “他肚子虽然烂了,但经过法医初步勘查,”警察指了指自己胃的位置,“那人临死前活吃了不少耗子什么的……” 岳警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就他肚子里那几样,他活吃了不少,他吃的还都是大家伙,那些玩意儿上嘴咬的时候还没死透,一疼了就在他嘴里直折腾,他嘴里的肉都被咬没了,还有牙,生生硌掉的,一颗没少全在他肚子里面。” “这……什么人能赶出这事儿来……就算是被关在里面的,真饿了只能用这些东西充饥也得先给弄死了啊。”岳警官说。 “这都不算啥,更诡异的是……”那警察一顿,声音又小了几分,“他应该是吃完之后跪下的,他嘴不是张着的么,就有不少蛤蟆什么的从他嘴跑进了他肚子,那些玩意儿还在他肚子里打架,蛇吃蛤蟆,耗子咬蛇,乱七八糟的连生物链都错乱了,岳哥真的你是没看到,他肚子里那些恶心巴拉的东西还特么下崽了,蛇蛋,耗子崽子,我真是……” 他说的眼泪都出来了,不是因场面震撼,而是生生被恶心的。 “现场有没有捆绑的痕迹?”岳警官努力让自己从这恶心的画面里保持理智。 “没有,”警察一摇头,“不仅没有,连挣扎的迹象都没看到,岳哥这案子吧,怎么看怎么都是他杀,但是,我怎么觉着又不像呢。” “为什么不像?因为没有捆绑挣扎的痕迹,法医结果还没出来你就能断案了?万一下药了,万一是别的原因,身为警察你不能说这么不负责任的话。” 这人认识岳警官,也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严谨,也较真儿,“岳哥你别急,这话就咱俩说说,我一说你一听,咱别往心里去。” 岳警官点了点头,没说话。 “那个地下室就一个入口,就是你们发现的那个,楼梯上只有一串向下的脚印,周围再没有任何痕迹,脚印或是其他通行的迹象。对了那个脚印确定是死者的无疑。死者明显是在地下室死的,就算死者失去了反抗能力,那凶手是如何做到把人杀了又全身而退的?还有铁门已经锈死了,我们也勘查了其他地下室的门,锁头的情况都一样,根本没人打开过。他们怎么下去的本身就是个疑点,还有就是……” 这属实很奇怪,在警察到来之前岳警官也检查过了,那个门不像有人动过的样子,毕竟铁锈不能作假,东坡说的时候他还不信,没想到里面真的有尸体…… 凶手是如何把死者带进去,又是使用何种手段杀的人? 杀人之后他又如何离开? 还有死者…… 死者是人,是活人,凶手是怎么做到让他言听计从一点反抗都没有的? 前者岳警官也不懂,但是后者也不是不可能的…… “会不会死者被人威胁,造成自杀的假象?” “怎么样的威胁能让一个人把自己虐待成那样然后死亡啊?”那警察问,“如果对方闭着他去死,地下室没有监控也没有任何通讯器材,只要死者死了就行,对方根本不会在乎手法吧。” 是的,如果对方有什么要他死才能解决的把柄,而死者也同意为此去死,那他就不会留下任何指明受威胁的证据。 但那只是死,自虐而亡,这个听起来就匪夷所思。 哪怕是有天大的把柄,命都给你了还想怎样? “如果凶手和他说,你把那些老鼠什么的吃了就放你走呢?” “你这个我也想到了,但是……”他指了指自己后面,“死者肛门处缝合的线,法医怀疑,那是他自己缝上去的……” “自己缝?开玩笑呢吧?!”岳警官叫了声。 “是啊,我也觉着不可思议,他里面还塞了颗苹果呢!”苹果烂了就变小了,但是没烂之前那体积要塞到肛门里,不管表面多光滑也一样会造成伤害,括约肌不算还有肠道,想想就觉得是件非常恐怖的事情,而做完这些还要把自己的肛门缝上,这根本就是超出了想象范畴,“法医说从下针的角度和力道来说,像是自己缝的,一个人先把自己的肛门缝上再去活吃耗子什么的……第一关过去了第二关根本就下不去手吧,就算告诉他昨晚这些就放他活着出去他也做不到……” 人的生命力和意志力都是想象不到的顽强,但是顽强归顽强终究有个极限。 若单单是威胁,死者做的这些且不谈身体,心理上就过不去。 就像某个挺有名的系列电影,以自虐求生存,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成功的。 “这个案子很奇怪,一切都等尸检报告出来再说,但是就直观的证据来说,我看着真的不像他杀,”那警察摇摇头,“哎,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太奇怪了……” 从来没遇到过么…… 这句话引起了岳警官的注意。 类似于这种明明证据摆在眼前却又无法解释他见过,还亲身经历过…… 岳警官向后看去,远处东坡背对着他站在那里。 这些事情真如东坡所言,还是就是他所为? 不管怎么说,在这个人身上,他一定能找到他要的答案。 他绝对不会让他的从警生涯中有任何一个疑点,那将是他岳铁生的污点。 他以他的尊严,骄傲,作为赌注。 “对了岳哥,你知道刚看到尸体的同事们的第一反应是什么么?” “什么?”岳警官问。 “说了你别觉着恶心啊,”那警察把烟狠狠一拧,残存的火星直接让他掐灭了,“我说出来我可能这辈子都不想吃猪肉了,但是……那个尸体的形状很像是……烤乳猪啊,还有体内的填塞物以及那嘴巴张开的形状……” 岳警官捏了捏那支烟,此时此刻他也非常想抽两口了。 他没看到现场,但画质已经很足了。 “死者的身份查出来了么?” “查出来了。”那警察道,“叫冯坚。” 岳警官的眼猛一睁。 “证件都在口袋里,我们已经景联系他的家属了……” 东坡突然动了下。 叶遇白看他一眼,小声道,“大圣您这是收了神通了?” 东坡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然后道,“哥,暴食的惩罚是什么?” 叶遇白眯眼,“强迫进食老鼠,蟾蜍和蛇。” “冯坚是暴食,”东坡道,“待会儿我们去躺望溪村。” …… 东坡假装对案情毫不知情,但从警局离开后岳警官就主动和他说了这件事儿。 全无隐瞒,那个警察和他说了什么他就如实转述了。 叶遇白之前和他说,岳警官八成是想从他身上破案,而他对东坡并不信任,说是合作,搞不好句是在观察。 身正不怕影子斜,东坡倒是不怕他查,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万事还是小心为上。 麻烦已经够多了,东坡实在是不想再给自己和叶遇白添烦恼了。 现在这日子过的已经很操蛋了。 “冯坚的事情,是不是就是你们说的那个人做的?”岳警官问。 “应该是,”通往望溪村的路上,岳警官讲完他知道的事情后几人就聊起了安清,东坡如实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冯坚的死法对应上了暴食的惩罚,而且通过他的行为,应该是暴食无疑,这样的话就是那个人做的。” 冯坚不贪财不好色,却无法控制口腹之欲。 他为人办事,甚至不折手段,只为尝遍珍馐。 这也算是暴食的一种。 “只可惜我没见到尸体,也没去那地下室真正看一眼,按人有没有留下痕迹我不知道。”驭灵眼能帮他身临其境,但也只是看和听而已,其他的感官并不存在,东坡想仔细检查,就得亲自下去一趟,但下面都是警察,那是案发现场,他根本就没办法靠近。 “我不太懂,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岳警官说,“确切的说,我不明白他所做的这一切的意义。” 那个人对东坡并没有本质上的伤害,尽管东坡说是冲着他来的,但受害者都是些无辜的人。 甚至和东坡素味平生。 是仇恨? 有很多人为此献出了生命,足以证明这个仇恨的深切程度。 但是,死的不是东坡也不适他的家人。 说句难听点的,如果东坡不当回事儿,那那些人不就是白死了? 所以,这看起来更像是个无聊的劣质玩笑。 岳警官觉着,这其中绝对不是那么简单。 程似锦看了眼衬上的岳警官,他那审视的目光和他警察的身份让程似锦很不舒服。 很多破不了的案都和他们有关,这词东坡还发现了冯坚的尸体,他很怀疑这个警察的用心。 “所以我才要尽快找到他,”东坡说,“我比你还想知道他的目的,现在我能做的,就是抓紧时间找到他并结束这一切。他差点要了我的命,他还给我准备了这些所谓的游戏,这些人是和我古观,但是我如果不能从这些人身上找到证据,等那个人再找上门时我只有死路一条。” “那你找到什么了?”岳警官立马接了上去。 东坡皱皱眉,“也不是一点线索没有,但是这些线索也没什么太大用处……” “你说来听听,我们一起分析下。”岳警官笑了笑,“人多力量大,大家的脑子总比你一个人好用,说不定在哪儿就给你找到了突破点。” 岳警官这话说的随意,但东坡感觉到了他的迫切,他没在意,而是直言说道,“我觉得那个人的游戏是有顺序的。” “顺序?”这么长时间他还是第一次听到东坡说这事儿,程似锦下意识的往前坐了坐。 “嗯,顺序,我也是今天通过冯坚的事情才发现的。”东坡道,“如果没有猜错,冯坚应该在曹家旭前面被发现,或者说,和我们相识。” “什么意思?”程似锦问。 “我把时间重新整理了下,冯坚着手望溪村的事情是在曹家旭到董斌公司之前。” 冯坚的过去不言而喻,基本就是一本罪恶录,为了美食不择手段,只要能够满足他的口腹之欲任何要求他都能够达成,这其中他唯一搞砸的,唯一出了事儿的就是望溪村。 望溪村迁坟,造成多人死亡。 “我觉得,冯坚应该在动员大伙迁坟的时候遇到了困难,他在想办法的时候那个人就找到了他,然后他给冯坚出了某些主意或者又给了他什么东西,就像郭天的贡香一样。” 那个人利用冯坚想要尽快达成心愿的心理,借由他的手杀害了望溪村很多无辜村民,这就是为何为什么只有不迁坟的人家死人的原因,因为已经迁走的人不再是冯坚前进路上的阻碍。 那个人的套路基本就是这样,利用人性罪恶的一面。 比起之前的人,冯坚是最死有余辜的一个,但妄图伤害他人的性命,杀害一个和多个,其实也没多大区别了,所以这个轻重是非不是太好判断。 “冯坚死的时候是我去湛江那天,在此之前他已经完成了那个人要他做的一切,所以他没有利用价值,就被施以惩罚,或者说我没能找到他,那个人觉得冯坚没有用处了,就杀了他。” 东坡说着,程似锦就飞快的在手机上记录下来。 他画了个时间轴,把事情都标记在上面。 “我去湛江之前遇到了董斌冰发生了暴怒的事件,董斌这事儿来的挺突然解决的也很快,基本没有浪费多少时间。把时间往前推的话就会发现,望溪村的事情开始前董斌和曹家旭还不认识,也就是说冯坚的事情应该发生在曹家旭之前。” 这话说起来就绕了,但看到时间轴的程似锦就瞬间了然了。 他抬起头,“那又怎样?谁先发生的有意义么?” “有,”东坡道,“这让我知道,那个人也不是无所不能的。” “什么意思?”程似锦问。 “郭天的事情让我以为,他已经部署好了一切,甚至有很多郭天一样的人像定时炸弹一样潜伏在我身边,每当我遇到他们的时候,那个人就摁下遥控器,引爆这一切,炸的我措手不及,一筹莫展,但事实则不然……他并没有那么神奇。” “你指的是……” “就是这两个案子,”东坡坐在副驾驶上,抱着胳膊看着玻璃窗上自己不甚清晰的倒影道,“他是一件事一件事的做,做完一件才会发生另外一件,只是他比我们提前,在他部署好第一件,再去着手第二件。按照他的游戏流程,冯坚在前,曹家旭在后,这样的话,在我们解决完冯坚的事情再遇到曹家旭后,董斌就已经变得和郭乐差不多了,就像一颗熟透的瓜,那个人不用再去施肥浇水,在瓜长出来之后他立即又去别处埋下种子,然后我们被他牵着鼻子,继续去找下一个受害者……” 在解决冯坚的事情这段期间,就是董斌被曹家旭恐吓今儿变成和郭乐差不多的样子,等东坡他们解决曹家旭时,那个人已经开始对另外一个人下手了。 这是一个循环,因为那个人在暗,他掐着时间轴的前端,苏意东坡永远比他慢了一步,永远摸不清方向顺序。 但是董斌的胆小帮助了他。 “董斌一感觉不对他就找到我了,就是这么凑巧,他来求助的人是我,这也得感谢我的网站,”没有那个网站,东坡还是人群中并不起眼的那一个,他也不能这么快被众人熟知,谁家遇到个奇怪事儿也不能找他东坡帮忙,“那个人没有想到东北会提前知道我,他更没想到我会来个突然袭击。” 比起之前那几个精致且无懈可击的案子,董斌这个简直太粗糙了。 就连董斌遇到的鬼都不是那么吓人。 就和几个噩梦差不多。 “他想让我知道董斌是游戏环节之一,但又不想让我那么快察觉,所以想给董斌下个猛料,让他引起我的注意又不会让我一下发现。” 可惜东坡哪天就跟着董斌,他甚至发现了红衣厉鬼。 “他发现了我,也知道董斌这事儿暂时是瞒不住了,所以他提前结束了曹家旭的生命。” 那个人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个他所利用的人,就算没有东坡,曹家旭也会和冯坚一样,迟早都会按照七宗罪的惩罚而死去。 东坡对此倒是没有太大愧疚,因为这个不是他所能控制的。 “曹家旭很匆忙,冯坚却又是另外一个结局,冯坚是我唯一一个没有察觉到的。” 突然出现的董斌以及东坡临时决定去湛江,这让那个人的计划再次被打乱,所以没有利用价值的冯坚才会在东坡找上门前就死去。 这一方面证明了那个人不能随时控制局面,他需要时间部署,另外一方面也说明,望溪村已经到了最严重的情况。 连那个利用者都不需要了。 “这个人到底要干嘛呢?”程似锦不解,他很好奇直面相对时那个人会给他们怎么样的答案,因为无论如何他都想不到,“他想伤害你,想要你的命,想报复你或者你的家人,他想对你动手的话你早死不知道多少次了,可你除了上次要强行上你身之外,我倒是觉着,通过这些事情,你反倒在逐渐成长……” 树精能力的增强,守护灵不停变换的形态,还有今时今日东坡甚至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 不能说都是在那个人的影响下,但至少他给了东坡很多推动。 “我怎么觉着他倒是像在帮你呢……” “用别人的命来帮我?”东坡看过来,不仅死去,还魂飞魄散,他真谢谢那位了。 程似锦无言,他就是一种感觉。 “有种,养肥了吃着更香的感觉。” 一直蓦然开车的叶遇白突然说了句,他一说话车里瞬间就静了,叶遇白从后视镜里看了眼这一车沉默的人笑了笑。 “难道不对么?那个人不是最喜欢将童话故事么,我给你们讲一个,故事的名字叫做——《糖果屋》。有一对夫妻,因为贫穷便将他们的孩子扔进了树林里,可怜的兄妹两人在树林深处发现了一个糖果屋,可惜糖果屋的主人是个女巫,女巫将哥哥关到了笼子里,让妹妹每天给哥哥喂很多很好吃的东西,哥哥再也不怕挨饿了,可是他的代价是……要成为女巫的食物。” “把我养肥了……吃了有什么用?”东坡不解的问。 “那我们换一个故事,换个更直白点的,”叶遇白道,“知道毒虫么?” 东坡看着突然变成故事大王的叶遇白摇摇头。 “具体的名字叫什么我忘记了,但是有一种传说,就是将多种拥有剧毒的虫子放到一个容器中,过一段时间将瓶子打开,里面仅剩的活物就是最强者,所谓的毒虫之王。” “毒虫之王,用来干嘛的?” “你猜呢?”叶遇白看了他一眼,不等东坡回答,叶遇白就道,“一个人练出了毒虫之王,虽然名字前面冠以‘王’字,但这个王无奈轮再怎么厉害,它也终究是为他人所用,甚至这个王并非它的本意。” 东坡明白了叶遇白的意思,那个人,想把他变成毒虫之王么? 第二五七章 重新回到了望溪村 东坡知道叶遇白偶尔脑洞一爆发,谁都不是他的对手。 这俩故事一讲完,车里顿时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东坡讪笑着打破这氛围,他实在不喜欢这种充满黑暗色调的故事,也不喜欢故事给他们带来的各种揣测。 “不可能吧,天底下那么多灵媒师,就算要练成什么毒虫之王,也不能从我这级别的来啊,我充其量算是个中级阶段,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不是浪费时间么,就算真扔瓶子里也是被吃的货。再说了,按照你那种说法他要抓很多毒虫,也就是很多很厉害的灵媒师,那这早不就天下大乱了还能等到今天。” “所以我觉着,糖果屋的故事更适合你。”程似锦由衷道,“把你养肥了,然后吃掉。” 东坡哭笑不得的回头,“你们够了啊!” “我就是说说而已,”叶遇白道,“一种感觉。” 拐弯的时候他往东坡那看了眼。 “不然你说他是为了什么?” 东坡的回答只能是那千篇一律的不知道,他摇摇头,“我现在能确定的就是,他是需要时间准备的,他不可能一口气儿控制好几个人,我们如果能知道他选择的目标,在他对其下手前阻止他,那那个人就不会死,就像是曹家旭……所以,要解决并结束这一切的最有效的方法,还是要先找到那个人。” “找到他?”叶遇白问,“再遇到他你有把握能赢?” 东坡叹了口气,“谁知道呢,但至少不能被一招秒杀了吧。” 树精坐在俩人之间的座位上,“一点不会的,我要一雪前耻。” 东坡看着它,“希望如此吧。” …… 他们去了趟警局又接了程似锦,等到望溪村的时候又是天黑。 望溪村还是那死气沉沉的样子,但离远看感觉上方的云层又低了几分。 整个望溪村像是被团黑色的棉花笼罩着。 “咱们就直接来吧。”东坡对程似锦说。 “好。”程似锦点点头。 上次他们来没有强行搜找灵体,本意是想先找到根源用尽量温和的方式解决,但是冯坚已经死了,他是怎么做的或是一点游泳的线索都没找到,如今他俩只能强着来了。 树精飘柔落于东坡之前,它恭敬的向东坡颔首,“先生。” 东坡向下一指,树精保持着鞠躬的姿势遁入地下。 东坡抬眼,只见漫天云朵再度压下,望溪村建筑稀稀楞楞,只能依稀看到大致轮廓。 突然,黑云滚动,煞气逼人。 望溪村那种让人不舒服的感觉顿时变成无边压力。 东坡暗道不好,他之前猜测冯坚的死证明他已经被利用完毕,望溪村大势已成,怕是已经难以对付,再看这弥漫煞气,东坡感觉这事儿八九不离十了。 须臾,树精自地面飞出。 “先生,地下有个巨大的棺椁,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灵体。” “棺椁?”东坡诧异,他指着脚下,“是在村子下面?不是坟地那块儿?” “对,就在村子下面。” “为什么村子下面会有棺椁?”东坡呢喃了句,他又问,“里面是什么……” “不清楚,”树精道,“我没有靠近,棺椁里有股很大的力量,而且,棺椁外面盯钉着镇煞钉。” “镇煞钉?!”东坡叫出了声音,他诧异的看向程似锦,程似锦同样也投以惊讶的表情。 镇煞钉镇的是恶鬼钉的是煞气,被镇煞钉封住的棺椁里面必然是极难对付的恶鬼。 “棺椁方位如何?” “入地七丈。” 七枚镇煞,七丈封棺。 程似锦看向土地,“里面的东西不简单。” “嗯。”东坡点头。 程似锦握着伏魂锥小心的四处观望,他还是第一次见识到真正的恶鬼。 他有点紧张,但更多的是兴奋。 东坡顿了片刻,才又问树精,“你感觉到了棺椁主人的力量?” “对。” “按道理说,不能够啊……”东坡沉吟,“镇煞钉封棺,封的就是恶鬼的力量,为何会有力量外泄……” 东坡猛一抬头,“你再去看,镇煞钉是七颗么!” 树精未动,树根延伸,须臾抬眼,“还剩两颗。” “糟了……”东坡皱眉,“那冯坚怕是被利用将棺椁上的镇煞钉移除,一旦镇煞钉全部脱落,里面的恶鬼就会放出,恶鬼重见天日,后果不堪设想。” 镇煞钉七颗连阵,缺失一颗阵法便会失效,但镇煞钉本身拥有镇压之力,故此树精不敢贸然靠近。 只要镇煞钉没有完全掉落,他们还有机会。 只是…… 他们不清楚里面到底封着个什么东西。 而这东西,又有着怎样的力量…… “要怎么做?”程似锦问,他是东坡的灵辅,做战斗中一切都听灵媒师的指挥,他只负责辅佐。 “我想想……”东坡自胸腔发出一声叹息,皱眉凝思。 就在程似锦等待答案之际,上空一袭传出雷鸣,煞气像舞台上的干冰一样,贴着地面迅速蔓延。 程似锦抬头看天,云层几乎来到眼前。 “来不及想了……”东坡往前站了步,拔出桃木剑柄看着前方,“棺椁里的东西察觉到了树精的力量,它开始兴奋了……” 阴风四起,望溪村灯火全灭,东坡听到有人喊停电了,但这声音很快被黑暗吞没,整个村子陷入死寂,不闻人声不见犬吠。 东坡看了眼手机,他和叶遇白交代过了,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要离开车子,看这情况他不是多此一举,只要叶遇白和岳警官待在车里,就不会遇到任何危险。 车子停在离望溪村有段距离的路上,里面放着叶遇白喜欢的轻音乐,这歌声正悠扬着,叶老板一睁眼突然看到乌云密布了,他看了眼天气预报,上面写着一个偌大的晴字。 叶遇白纳闷的往岳警官那看,“今儿没说要下雨吧?” “没有,”岳警官一直盯着车窗外,这附近没有路灯所以视野不清,但他惊讶的发现月亮被云层一点点吞没,继而天空迅速的变黑,岳警官搓了搓胳膊,“你有没有觉着越来越冷了?” 叶遇白往后一靠,闭上了眼睛,“座位下面有毯子……至于冷不冷什么的,习惯就好了,大师临走的时候给咱放了道符,不去找死肯定就死不了,等结果吧。” 岳警官没说话,还是看着外面。 叶遇白睁开一只眼,瞄到了岳警官凝重的表情,他打了呵欠,正经道,“您是警察,以保护市民生命安全为己任,您今儿歇班,我不求您在休息时还背负使命要保证我的安危,我但求您别把我送进火坑。所以千万别脑子一热去帮忙,车门开了我就完蛋不说,你搞不好还会给那二位添乱,有很多事情,不是您那把枪能解决的……” 岳警官:“……” 叶遇白说的不紧不慢,感觉和闲聊似的,但其中却透着隐隐的威胁。 叶遇白这是在警告他,不要多事,也不要去影响东坡他们。 那两个人,真的有那个本事么? 所谓的抓鬼降魔…… “先生……”树精小声道。 “我知道,”东坡皱眉点头,在煞气爆发的一瞬间,望溪村又有几个村民失去了生命,他能感觉到生灵的存在,也能感觉到生灵的消失。 就仿佛是个气球,眨眼间就被人捏爆了。 这些人应该是出来查看停电情况的。 估计刚一出门,就被恶鬼夺去了性命。 东坡不清楚这里面是不是有刘智伦,他只知道,棺椁里那东西即将挣脱束缚了。 “先不管那些,把那东西镇压住才是重要的。我的能力可能够呛能将它消灭,重新将其封印应该问题不大。” 出去的人没有动静,只会有更多的人出门寻找,东坡顾不得那些已经死去的人,他能做的就是尽量保证活人的安全。 程似锦布好阵法,见东坡看过来便冲他一点头。 东坡收回视线,双眼一闭一睁,守护灵附身,驭灵眼开启。 画面从东坡的眼瞳中迅速掠过,地面在眼前放大继而消失,满眼的土地石块,在土地深处,他看到一个被墨线捆住的棺椁。 棺椁周围布满阵法,镇煞钉其中五颗已经失去效力,只剩最后两个被煞气不停侵蚀着。 东坡不知冯坚是怎样做到的,但这些阵法及镇煞钉的力量即将耗尽。 突然,木板之中一双眼睛骇然睁开。 东坡猛地对上一双没有眼瞳若鱼肚般光滑的眼睛。 周遭漆黑一片,那两只眼睛如同白炽灯光,吓得他跟着一抖,守护灵差点脱离身体。 他用力眨眼再一睁开,眼前还只是那个安静的棺椁。 白色的眼睛…… 会是什么? 什么东西会有白眼睛? 在东坡纳闷之时,煞气突然在脚下爆发,东坡就感觉一双手抓住了他的脚踝,倏地往棺椁拖去。 东坡猝不及防,向前滑行,就在双脚即将碰到棺椁之时,他被人拽了一把。 东坡用力一晃头,守护灵飞出身体。 东坡感激的看向程似锦,“多谢。” “应该的,”程似锦道,“你看到什么了?” “树精说的棺……” 东坡话没说完,刚才拖拽他的力量又再度冒出,周遭压力同时增加,东坡惊愕的发现,那东西的力道不比红衣厉鬼逊色分毫。 但让他更为惊讶的是,他竟然停住了。 栾宇爷爷的训练看似随意,东坡甚至没有太大感觉,可是短短数日他居然能与这种力量抗衡了。 “东坡,”程似锦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扶着胸口表情不是太好,“这么下去不行……村里的人受不了……” 东坡啊了一声,他忘记了,他是灵媒师,他天生对这种力量免疫力或是抗衡的能力,但程似锦及那些普通人不同…… 他们承受不了。 厉鬼之强在于只用阴气便能取人性命。 东坡怀疑,棺椁里封着的可能不单单是恶鬼那么简单。 这股力量,与厉鬼不相伯仲。 “程似锦,帮树精附灵,我要尽快封了那棺椁。”东坡目光一沉,厉声道。 第二五八章 棺椁中的鬼并不弱 程似锦将右手袖口一拉,一串串珠掉了出来。 他双手执起,虎口相对,串珠形成了三角形。 程似锦闭上双眼,串珠维持形状缓缓在他手中移动。 须臾三角形中央亮出光点,光点迅速变大,串珠转了一圈,程似锦猛地一握,再看树精,脚下光芒旋转,光若萤火虫般,逐渐附着于它的腿上。 “十分钟。”程似锦说。 “十分钟么……我争取在法力结束前把棺椁封上。”东坡如是说着,但把握多少他并不清楚。 湛江归来这是他第一次与鬼魂交战,除了知道自己对厉鬼的阴气抵抗增加外,他本身有多少改变他也不知道。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 东坡特无奈,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不管他行不行硬着头皮都得上,完全不给他选择的余地甚至连退路都没有。 他永远都在挑战未知,挑战不可能。 能怎么办? 要么赢,要么输。 从来就没给过他另外一个选择。 一向都是直接就面临绝境。 可能是习惯了,他自己都没觉得命运不公他很可怜,就是相当无语…… 如今的东坡已经能够灵活使用驭灵眼,守护灵已然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程似锦附灵完毕,东坡看着土地中的棺椁念出咒术。 树精脚下光芒骤然一亮,树根盘踞迅速延伸至泥土中。 灵辅的灵力阻挡了镇煞钉对灵体的影响,发光的树根牢牢缠住棺椁,顷刻间那东西就变成了一团树枝组成的球。 棺椁开始剧烈震动,东坡听到骇然叫声,那叫声似即将苏醒的僵尸,也似无数被捆绑伤害的犬吠。 周遭温度骤降,闪电掠过压低云层,不时照亮怒然滚动的云朵。 寒风凛冽,寒意刺骨。 …… 叶遇白也感觉到了冷,他默默的将空调打开,岳警官此刻已经将毯子裹在身上,两个男人沉默相向,叶老板干脆关了音乐,这种时候任何声音都让他烦躁不已。 他们并未看到望溪村的异象,除了不断变换的云层,闪电雷鸣都不存在,但岳警官依旧感觉到了来自望溪村的压力。 “我们不去看看么?” “不去。”叶遇白坚定道。 “你就不好奇发生了什么?万一能帮上忙呢。”岳警官的视线不停在车门上徘徊,他好几次都想把这东西拉开,不过叶遇白锁了车门,他出不去,所以他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叶遇白身上。 叶遇白看了过来,“好奇会害死人,我没这好奇心。” “那你就不担心他们么?” “担心,担心的要死。”叶遇白说,“担心到恨不得把他关在笼子里,把他用链子拴起来再也不让他出门。我叶遇白什么没有?钱,地位,人脉,什么事情我都能做到我也都能满足,就算是吹牛逼我也有这个本钱。” 叶遇白特别粗俗的说了句话,就如他承认的担心一样,正因为他担心,所以也顾不得什么形象,面上面前还能维持他的翩翩公子,骨子里已经在爆发的边缘了。 他恶狠狠的看着前面,语调仍未受到影响,缓缓道来…… “我可是叶遇白,我用得着大半夜的不睡觉跑这荒山野岭来当司机么?”叶遇白冷笑,“用不着,我来这儿我就是自虐……同样的道理,这不就是因为在乎这个人么,所以……什么事儿都能替他想着为他挂着,只要能让他安全的回来,我就在这车里坐一宿能怎么样?我就不去看那一眼好那份儿奇又能怎么样?岳警官,你想要的是破案,我想要的,就是他的安全罢了。” 岳警官调查过东坡,自然也调查过叶遇白。 他查到的东西和叶家老两口拿到的资料差不多,在他眼里,叶遇白就是个默默爱着东坡的情种,突然听到这些话,看到叶遇白咬牙切齿的说着等待,说着他的耐心,这个铁骨铮铮的男人觉得相当不适应。 所以他老实的缩回了一直放在门边上的手。 这种时候,还是不要惹任何人的好。 他想象叶遇白说的话,但他不相信叶遇白会是那种默默奉献的人…… 看他的表情,他突然同情了东坡一下。 这人真是,说情话都让人觉着不寒而栗啊。 根本就分不清真假。 “我一点儿都不想让他继续干这行,因为那个不知道是谁的人要害他,这事儿我管不了,找你们警察同样也没用,所以我只能放任他继续,岳警官,等这事儿结束了,我再也不让他去冒这份儿险了。” …… 包裹着棺椁的树枝开始结冰,冰从土壤之中蔓延到东坡脚下,鞋与地面冻在一起,寒冷让树枝的力道减弱,晃动的棺椁挣扎着拉开了挑缝隙。 东坡眯眼,漆黑的棺椁中,四根惨白的手指伸了出来…… 东坡骤然发力,树精感应到东坡的力量,树枝迅速缠紧,棺椁再次缓缓合拢,就在手指将要夹断的时候,一双眼睛从黑暗中再度睁开。 还是那双白色的眼睛。 那双眼睛从瞳孔映射到心中,让东坡由里至外的凉。 只是这次震撼力没有刚才那突如其来的一下强。 他闭上双眼,稳定心神,手腕一转,桃木剑对准上方,东坡正欲呼唤程似锦,便感觉到一股力量注于身体。 再一看程似锦已经布好阵法,他盘腿而坐,双手转动串珠。 程似锦在帮他护法,有灵辅与守护灵共同护法,东坡的力量顿时大增。 东坡看准时机,举剑刺下,剑芒汇做金光,直入土地之中。 光止于镇煞钉,其中一颗骤然一亮。 “七星封棺!一钉封魂,斩断尘世牵绊……” 东坡压着那镇煞钉向下,却不料那钉子嵌入一半时骤然爆起,一股强大的力量将镇煞钉与东坡一同弹开,被冰冻住的树枝噼里啪啦尽数断裂,第六颗镇煞钉力量将熄。 “先生……”树精的声音遥遥传进东坡脑中。 东坡沉吟,他眼看着那棺材摇晃愈发剧烈,一抹白光自开启的棺椁中若隐若现。 突然,半空中出现一个青烟汇成的白色轮廓。 那是一个女人的身体! 女人漂浮空中,周身雪白,漆黑的长发将头完全遮住,她的裙摆拽地,直到土壤之中棺椁内。 恶鬼即将现世。 东坡骇然后退。 那鬼脸被头发完全遮住,但方向却是对着东坡。 东坡咬牙,命树精再度缠住棺椁,他要强行封棺。 白衣女鬼发现了他的举动,低垂的头颅骤然一晃,她死野兽般对空嚎叫。 空中巨风掠起,狠狠拍打着东坡的脸,程似锦坐于阵法之中,安心念咒岿然不动。 叫声响彻云霄又骤然停止,东坡被吹至向后的头发同时停住,安静的垂了下来。 “你尘缘已尽,入土已安,不该再来贻害人间,收起你的凶相,回到棺椁之中,散了怨气早日投胎。” 东坡话没说完,那女鬼突然消失。 东坡往前一步,左右查看。 没有…… 不见了。 树精正与棺椁较劲,猛一抬头便见东坡后面跟着个人。 那人一身雪白,头发垂地,它紧紧贴在东坡身后,与他动作完全一致,就连偏头思考的样子都一模一样。 树精大骇,东坡竟然毫无知觉。 “先生!在你后面!” 东坡猛然回身,一张血盆大口同时张开,那嘴巴奔着东坡的肩窝咬去,守护灵骤然发力,灵光将女鬼弹开。 东坡后退,女鬼消失。 东坡狠狠的喘了几口气,他完全感觉不到那女鬼的存在。 除了滔天的怨气什么都没有。 那女鬼消失便是消失。 “先生!最后一颗镇煞钉也将消失效力!” 树精的声音再次响起,东坡皱眉去摸法器,手刚碰到腰包,手背突然被什么碰触了下。 好像,有人在摸他…… 东坡骇然低头,只见那女鬼扶着他的腰,抬头向他看来,它的手轻轻的放在东坡的手背上,慢慢抚摸。 东坡的毛都窜起来了。 他举起桃木剑对着女鬼天灵盖猛地刺去,女鬼发出类似笑声的声音,在桃木剑碰触之前消失不见。 东坡正要抬头,突觉腰间一痛,他拉开衣摆一看,一个乌青的手印映在腰腹最软之处,周围的皮肤似乎结了冰一般,疼到麻木。 与此同时,他觉着肩膀一沉,手往肩上摸去,虽然那一下你女鬼没有咬到他,但同样留下了几个深深的掌印。 简短两次交手,东坡便知自己不是其对手,他将注意力重新放回棺椁之上,只要封住那棺椁,这女鬼不管能力如何也将无法再来害人。 可是封棺谈何容易…… 东坡刚要动,那女鬼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他与那鬼面对着面,女鬼长长的头发随着风刮着他的脸颊。 东坡要躲,那女鬼的头猛地向后,头颅似拳头一般砸来,东坡就觉得阴风大起,守护灵替他护住面门,可再抬起头的他也是面色发青。 突然被阴气侵蚀的脑子疼的发胀。 桃木剑的剑刃逐渐虚弱,再这么下去对他没有好处。 此刻树精从土壤中回到地面,东坡看了眼时间,十分钟已到。 再看棺椁,最后一颗镇煞钉岌岌可危,那女鬼的身形愈发清晰。 它要成形了。 天空乌云转动,女鬼双手举起,无数灵体魂魄被卷至它身体之中,那场面惊心动魄,可怕至极。 “东坡,”程似锦睁开眼,小声喊道,“我想办法引起它的注意,你去封棺。” “你想怎么做?”东坡看着前方头也不回的问。 “不管怎么做,必须在它完全成形之前将其封印,一旦它彻底脱离镇压,那这玩意儿的能力不比那红衣厉鬼差,我怀疑它是……”程似锦一顿,他也没把握是不是他所猜想的东西,为了不给东坡误导他索性不谈,只要能赢暂且不管他们对手的身份,“先不说它是什么,反正你够呛能打过彻底成形的它,我们得速战速决。” “那好。”东坡点头,事到如今任何可能他们都得去试。 程似锦又一次给树精附灵,“我能力有限,这次只有六分钟,你最好把握这六分钟,下一次时间会更短,力量会更弱。” “我争取。” 树精再次缠住棺椁。 东坡提起全部力量,将桃木剑再次对准棺椁。 此刻程似锦晃动魂钟,钟声响起,力量散去,忽然不远处,一个与东坡力量相似的灵体出现。 那只是个灵体,没有肉躯。 但尚未成型的鬼魂分不出灵肉区别,在它那里都是一样的。 东坡暗道程似锦从今,默默钉下那第一钉。 棺椁发疯的晃动,七丈之外的地面竟是凸出一块,土地龟裂,那棺椁似乎要破土而出。 东坡不管,悍然钉下第二钉。 女鬼吞了程似锦召出的灵体,又一次面向新的灵体。 就在程似锦以为他可以顺利的吸引女鬼的注意直到东坡封棺完成时,他身后突然出现一颗巨大的头颅。 白色的眼珠看着盘坐于地的他,发丝下的大嘴张开,对着程似锦的脑袋就咬了下去…… 第二五九章 棺椁主人骇人身份 程似锦全无知觉,正全神贯注的为东坡护法,那颗头颅未有任何迟疑,张嘴便咬。 就在程似锦的半个身子将要被其吞掉的时候,地面突然生出枝桠,枝桠迅速蔓延形成囚笼,将程似锦整个包裹其中。 巨口咬在枝桠上,将其整个含住,发出惊悚的咔咔声。 程似锦只觉眼前一黑,耳边怪声乱起,他诧异抬眼,正与那巨头看个正着。 再看周围,他知道是树精保护了他。 “土壤乃树木之源,树精根基遍地,恶鬼休要认为你有可乘之机,万般一切皆在我眼中,掌控之中,勿要挣扎,速速降来!” 程似锦继续护法,东坡抽出黄符,写下符咒,黄符向天自燃,青灰落地,土壤之下树枝骤然粗壮。 树枝如蛇,紧紧缠绕棺椁,天空悲鸣炸响,一股阴风从上方猛然蹿出。 东坡召出神兽,神兽幻想被阴风打散,残余之力打在东坡身上,他咬牙挺住。 东坡抬眼看天,举着桃木剑再度试图封棺。 白衣女鬼被激怒,东坡面前再度幻出模样,女鬼伸出双手,冲着东坡悍然挥来。 东坡晃动引魂铃,可惜女鬼未受影响,东坡急速后退,却仍被女鬼掀翻在地。 胸口像是被巨物猛击,东坡在地上滚了一圈,愣是没能立刻站起。 阴气暴增,被树精护住的程似锦表情愈发难看。 东坡看着时间,一半的时间过去了,他连棺椁都没碰到。 剑尖撑地,东坡站了起来。 可身体还没完全直起,那女鬼再次扑来,东坡就像狂风中的小鸡崽一样,被吹的到处乱飞。 程似锦力量骤停,他抓着衣服猛地一咳,血没喷出来,但是他的脸色相当难看。 时间没到树精的附灵便已消失,程似锦护法中断让守护灵的力量也跟着不稳,在女鬼第三次攻击的时候,守护灵拼命挣扎但最终仍被女鬼打出东坡身体。 双重护法同时消失,东坡感到压力徒增,就像他第一次看到红衣厉鬼时,连喘息都费劲。 再看表情痛苦的程似锦,东坡这才反应过来,他有守护灵和程似锦的护法,再加上灵媒师本身的力量,所以他对这恶鬼散发出的阴气反应不是太大,但其他人则不然,程似锦已经这样了,那村里其他人恐怕…… 东坡不想天亮之后,整个望溪村真正的陷入死寂,再无活人。 可是…… 东坡看了眼自己的手。 向下的指尖微微抖动着,他连使用守护灵的力气都没有了,他闻到了血味儿,不止是在地上滚的,刚才那几下他肯定是受伤了…… 伤势如何他不清楚,他都感觉不到疼了。 可那女鬼哪给他调整的机会,守护灵一弹出东坡的声音,女鬼便像打了兴奋剂似的再次扑来,基本成形的女鬼重重撞到东坡腰腹间,只见东坡背后一凸,衣衫尽数撕裂。 后背被硬生生撕裂,皮肉就像块布断口参差惨不忍睹。 东坡惨叫一声,疼的双膝跪地。 女鬼飘然来到东坡上方,白裙像射灯般将东坡笼罩其中,此刻仿佛一个怪异的舞台,东坡是唯一的演员。 程似锦不停干呕,他还想重新坐起,但和东坡一样几乎脱离,他眼看着那女鬼停在东坡上方,且正缓缓落下…… “东坡——”程似锦用尽全力嘶吼一声,东坡听到声响闷着头在地上滚了一圈。 女鬼重重落地,砸了个空。 东坡的伤口上都是泥,血从黑色的泥水中又流出,场面触目惊心。 但在一下要是砸到他,他必死无疑。 女鬼已经占据所有优势,失去附灵之力的树精力量渐弱,仅剩的镇煞钉在双重力量影响之下,那点效力如风中火烛,缓缓熄灭。 空中阴风四起,鬼哭嚎嚎,棺椁剧烈震动,棺盖逐渐开启。 而女鬼那飘忽的形态逐渐幻出本体,四面八方的灵体被迅速吸食。 程似锦无奈的看着此刻变化,来不及了,恶鬼已经成形。 而这个鬼…… 若非亲眼看到程似锦都不敢相信,他刚才已经想到了,但是又觉得不可能,这鬼竟是十大厉鬼之一的…… 寒妇。 寒妇和红衣厉鬼不同,寒妇只为食人魂魄,红衣厉鬼乃为怨气聚集,憎恨世人,而寒妇就以杀人为乐,贻害人间。 厉鬼难见,世间难寻。 一个红衣厉鬼已经让他们焦头烂额惊讶不已了,没想到这小小望溪村,下面竟然还有个寒妇。 怪不得被镇煞钉封在七丈之下,那冯坚竟是干了这么个蠢事。 那红衣厉鬼为何为人所用程似锦并不知情,但这寒妇现世,望溪村就是最直接的见证,死人无数,没有休止…… 东坡的实力改变多少他们没数,本以为对上红衣厉鬼或许会有转机,但眼下一看…… 程似锦绝望的把脑袋往地上一磕,今儿怕是就要撂在这里了。 镇煞钉效力彻底消失,阵法被破,七星落地。 寒妇已成。 就在这时,东坡突然扬手一抛,七结绳首尾相连现成八卦。 八卦在空中缓缓旋转。 东坡重新站起。 他仰面朝天,薄唇轻启,单字铿锵,掷地有声。 “乾,坤。” 桃木剑失去法力重新变成桃木剑柄,东坡双手垂于身侧,望着七结绳喃喃开口。 “艮,兑。” 寒妇发现了东坡,那双惨白的眼睛转了过来,程似锦听到声音也勉强支撑起身体。 “震,巽。” 是错觉么? 程似锦抬头看天,为何他听到了雷声? 和厉鬼引起的雷鸣不痛,是真正的雷声。 还有风…… 程似锦伸出手,袖子轻轻摆动着…… 不是阴风。 自然的风。 “坎,离。” 水声隆隆,火焰冉冉。 东坡怒视前方,凭空画出八卦,他猛地咬破手指,在八卦两边分别一点。 守护灵金光乍现,似一道光柱直入泥土,七结绳旋转向前,直直罩在厉鬼头顶并迅速下降落在胸前将其连同上臂围紧。 树精感应到东坡的力量,无需附灵重新振作。 那胸闷的感觉减缓不少,程似锦惊讶起身,这就是生灵的力量么…… 东坡在使用生灵之力。 生灵之力借由守护灵转移至死灵之中。 程似锦赶紧拿出串珠继续护法。 他看到了希望。 也许……他们能赢呢…… 不,他们一定能赢! 寒风拼命挣扎,七结绳稳稳捆住,结扣不时冒出光亮,将厉鬼散出阴气逐一打散。 树精捆住棺椁。 东坡捡起桃木剑,向下一打。 镇煞钉骤然一亮,法力重聚。 寒妇力量悉数爆发,棺椁再次挣脱树精束缚。 双方激烈僵持。 “守护灵,加力!”东坡绝不退让,他厉声命令。 作为衔接的守护灵几乎两股两道被挣断,厉鬼的力量让其十分虚弱,听到东坡的命令,守护灵再施力道,但厉鬼的力量十分强悍很难抗拒。 守护灵坚持不断。 就在这时,它再次感应到上次被心鬼控制时爆发的力量。 东坡正在封棺,突然感到力量大增,他不明所以,但手未停下。 七结绳在东坡的控制下发力剧增,寒妇之力被逐渐镇压。 与红衣厉鬼不同,它的尸首就在土地之下,尸体是它的命门,只要封住棺椁,只要控制住尸体,寒妇还是会被封印。 镇煞钉嵌入五颗,寒妇的身体飘忽不定。 东坡的肉躯已然到达极限,他摇摇欲坠但眼中锐气不减,最后一钉他拼尽全力,树精将棺椁用力一勒,棺椁完全封住,镇煞钉七颗齐亮又消失不见。 寒妇像倒放的镜头,迅速被土壤吸收,消散不见。 一切都静了。 东坡和程似锦重新布下阵法,寒妇的棺椁再度沉睡于土壤之中,他们加强了阵法的力量,想要再次破除几乎不可能。 厉鬼很难消灭,暂时封印才是最好的结果。 望溪村的危机解除。 只是这晚上死了多少人东坡并不清楚,寒妇那一下有多少人殒命他也不敢想象。 “你竟然打败了寒妇。”程似锦摇摇晃晃的到东坡面前,现在想起,他仍觉不可思议。 寒妇一封,东坡屁股重重落地,他两手无力垂在两腿之间,凸起的背部血流不止。 他像个垂头丧气的娃娃,虚弱到连疼都没有劲儿喊了。 “去医院吧。”东坡身上已经看不出几块好布了,皮肉更是有千疮百孔之感,上面青青驳驳,让人不忍直视,程似锦皱眉说道。 东坡想要抬头,无奈脖颈像是被重物压着,根本抬不起来。 树精飘回东坡面前,低低的喊了声先生。 守护灵慢了许多,它迷茫的往回飘着,它又感觉到了那个力量,在东坡孤注一掷时,总是有种奇怪的力量在它身体中爆发。 上次的心鬼被反噬,这次它抵住了厉鬼的压力。 “主子……”守护灵回到东坡身边。 听到它的声音树精抬起头来,一看守护灵它顿时一愣,“你……” 程似锦看不到灵媒师的守护灵,他只看到树精表情讶异,他道,“你看到什么了?” “那只鸡……”树精呢喃。 它这一开口,守护灵立马就炸毛了,“你才是鸡!你全家都是鸡!你祖宗十八代都是鸡!” 树精:“……” 它很想说,它全家就它一棵,至于祖宗十八代,不管是啥也不可能是鸡吧…… 东坡听到守护灵的叫嚷,勉强抬头,待他看清守护灵的模样后再度讶异…… “你的样子又变了……” “你的守护灵么?”程似锦问。 “对,大约是打败了厉鬼,所以又晋升了……” “这次变成了什么?” 东坡的眉心隐隐一皱,守护灵知道那个表情不是疼,这个动作再次刺痛了它脆弱的灵体的心…… “主子你这是又嫌弃我了吧——” 第二六〇章 东坡突然做的决定 东坡实在没有精力安慰有着一颗玻璃心的灵体,他又累又疼,要坚持不住了。 浑身软绵绵的,勉强抬起的头又垂了下去,东坡想说话,嘴唇张了两下人突然往边上栽了过去。 程似锦眼疾手快一把把人拽住了。 守护灵惊讶的顿了片刻,撕心裂肺的嚎了一嗓子,“主子你怎么了?!因为我太丑把你吓晕了么!主子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啊——” 嚎完之后,守护灵特平静也特好奇的看向树精。 “对了我现在是什么样儿?” 树精双眼无奈望天,它双手一动,树枝幻化成笼子,将守护灵关在了里面。 须臾守护灵从里面飞了出来,它充满嘲讽的一哼,“你以为你能关住我么?我可是……” 可再一看,程似锦扶着东坡已经走了,树精也跟在他们身后,他们和它之间已经拉开了一段不小的距离…… 他们把它扔下了。 守护灵大喝一声,“你们太过分了——” 东坡昏厥听不到,程似锦看不到它的存在,树精把它无视了。 守护灵:“……” 所以,还是没人搭理它。 …… 叶遇白看到他们回来就从车上跳下去了,他担惊受怕了一晚上可算是结束了,可这一回头看到的不是东坡的笑脸而是他闭着安静的样子,当时叶遇白就像让针扎了一下,再一看东坡那体无完肤的样儿,叶遇白脑子嗡的一声然后就炸了。 叶遇白把人扶过去的时候都没敢太用劲儿,俩眼睛死死盯着昏迷不醒的东坡,他现在特想发脾气,脑门上青筋都爆起来了,但扶着东坡的动作却是十分轻柔。 “他怎么成这样了?”叶遇白忍着骂人的冲动,一身的肌肉因为忍耐而纠结着,这句话他问的咬牙切齿,看的程似锦都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叶老板看着都要吃人了,“怎么受这么重的伤?他以前也没这样过啊……” 就特么的遇到那个时候厉鬼都没这样。 “今天的这个不太一样,”程似锦摇头道,“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先送他去医院吧,路上我再和你细说。” 叶遇白把后门打开,扶着东坡进去了,“你看着他。” 岳警官跟着叶遇白下的车,看到东坡的伤情也吓了一跳,可他们没给他查看的机会,程似锦就从另外一边上车了,他把东坡接了过去,让他背朝天的趴着。 叶遇白一看他背上的伤,用力的一握拳就甩上了车门。 岳警官上了副驾驶,他从俩座椅间伸过头去,“他……怎么弄的啊?” 程似锦抬眼看了看他,“灵媒师也不是无所不能什么鬼都能抓的,他们也有力不能及的时候……灵媒师做的事情很危险,还不被人理解,甚至不少人把他们当成骗子,傻子,疯子,所以很多灵媒师都转行去做其他事情了,灵媒师越来越少,该这么说呢,灵媒师也是个需要人保护的职业,不然迟早就会灭绝,等再遇到望溪村这种集体死人的事情,也就只能干瞪眼看着认命的陨落无计可施。” 程似锦也很累,不是因为刚打了一场,而是有种身俱疲的感觉。 他不想说话,但也还是说了。 看着东坡背上的伤,程似锦有时候觉着这一行真的挺不值的。 他只是灵辅他都动摇过,能把灵媒师坚持下来并坚定一生的人,真的挺值得敬重的。 所以这个警察疑神疑鬼的看他们程似锦就觉着烦。 他特想让他立刻就了解然后滚得远远的不再来骚扰他们。 车刚一进市区东坡就醒了,背上的学凝固了,混杂着泥土他一起身像是穿着层盔甲。 这个伤不怎么疼了,身上其他地方叫嚣着。 东坡晃着脑袋,睡了会儿觉着精神不少,他张张嘴,发现嗓子异常干哑,他抓着椅背看叶遇白,“哥,咱去哪儿?” “程似锦后面有水给他拿一瓶,您特么的用嗓子抓的鬼么?这特么什么动静了。”叶遇白好大不乐意的说了句,“您都这状态了不去医院去哪儿?直接给你送殡仪馆去?” 叶遇白一身戾气,和之前的感觉完全不同,岳警官看了看叶遇白,刚才叶遇白和他说的话绝非玩笑,他是认真的,对东坡,叶遇白特别的认真。 现在的叶遇白就跟护食的狗似的,谁敢靠前一下试试。 “我不去医院。”东坡往后靠,背一碰到椅背他疼的抽了口凉气。 叶遇白听到他那声儿更显烦躁,“你现在把嘴闭上我能给你留个全尸。” “哥我不去医院,你送我去我爸那,我要和我爸聊聊。”东坡闭着眼睛,有气无力的说。 “聊个屁啊,天大的事儿也特么的先不你这身处理了,去你爸那,他看到你这要死不活的样不得急么。” “就是让他急。”东坡疲惫的闭上眼,“哥你送我去我爸那……” 叶遇白顿了下,没再说话,等车停下的时候,他们到了东坡家楼下。 “岳警官,接下来是我的家室,您先回去吧。” 东坡拉开车门,在下车前不容置疑的说了句,岳警官一愣,不等回话等待他的就是重重关上的车门。 “您是在车里等着,还是我给您叫个车?他这事儿估计一时半会儿说不完,您要想等,就慢慢等。”叶遇白手撑着车门往里看。 之前在车里的威胁叶遇白还是客气的,这会儿就是一点好脸都没有了,岳警官看看他,“我先回家,有事儿我们电话联系。” 叶遇白没说话,反手甩上了车门,岳警官这边门刚一关,就听那边传来锁车的声音。 回头的功夫,那几个人已经消失在楼梯上。 岳警官:“……” 守护灵看着可怜被扔下的岳警官,心想着你也体会下刚才我的感受吧。 被集体冷落的感觉,那滋味可奇妙了呢。 …… “东坡?”门一开,东坡爸先是一愣,等看清东坡的样子后整个人都傻眼了,“你这是怎么了?” 东坡摇摇头,摁着门摇摇晃晃的进了屋。 他后面是叶遇白和程似锦,俩人的表情都不太好,东坡爸一看这样,一脸凝重的把门关上了。 东坡妈穿着睡衣从屋里出来了,堆在脸上的笑容在看到东坡之后变成尖叫,“东坡你这是——” 在车里还好,如今一到灯光下面,东坡就显得更为凄惨。 他皮肤白,现在弄得和大奶牛似的,浑身上下都是青斑,这奶牛还在泥水里滚过,白色的地方少到几乎找不到,就连脸都是透着青的,像是让人给了好几拳。 “妈,我没事,我有事儿想和我爸聊聊,您能等会儿再说么。” 东坡背脊笔直的坐在沙发上,他看着他爸说。 东坡妈的眉毛顿时拧了起来,她看看东坡又看看东坡对面的自家男人,叹了口气回屋去了。 “爸,您看我这样儿大概就猜到是怎么回事儿了吧。”东坡往身上扫了眼,直言道,“我今儿又遇到个厉鬼。” 东坡爸诧异的瞪大了眼睛。 在来这儿的路上,程似锦和他聊了聊,十大厉鬼各有不同,其中以红衣厉鬼的传闻最多,另外一些甚至不记录之内,这寒妇就是其中之一。 这东西在鬼怪故事里都鲜少出现,但通过它的能力及害人方式,他们分析差不多这玩意儿就是寒妇。 “先是一个红衣厉鬼又是寒妇,爸,什么时候这种厉鬼都能烂大街了?这是不是人间将要迎来浩劫迎来灾祸的预兆啊?这要是十大厉鬼集齐了,我们这些灵媒师是不是还得组建起来来个世纪大战啊?到时候得和科幻大片似的,电影估计都拍不出来那效果,”东坡这话是笑着说的,像开玩笑一样,说完他笑容一敛,“爸,我一直觉得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东坡爸沉默了。 他供着身子,胳膊搭在膝盖上方,俩手搓了片刻他从兜里拿出了烟盒。 程似锦和叶遇白默默的坐在沙发一头,看着正中的父子二人。 东坡爸抽了口烟,东坡安静的等着也不催促。 东坡爸一口抽了半支烟,这才幽幽的叹了口气,“东坡啊,这事儿呢,我本来是不想和你说的,你太小了,有不是那么厉害,处理个游魂野鬼什么的还差不多,太难的事儿对你来说太强人所难了。但是……我怎么也没想到……嗨……” 东坡爸懊恼的嗨了声,语气跟着加快几分。 “你也知道,灵媒师不止有我们一家,在湘西除了我们东家,还有一个陆家。” “陆家?” 东坡不知道,程似锦倒是听过他们。 这两家在详细不分伯仲,两大灵媒师家族。 这事儿和陆家有关系? 程似锦的耳朵都竖起来了,这些事儿他还真不清楚。 关于陆家,他最多也就是听个名字,在东家基本没人提他们。 “湘西的灵媒师,多出自我们两家,祖宗传下的东西差不多,但各家教导的方式不同,咱家就是一辈传一辈,算是本本分分的传承学习,但陆家人不痛,陆家人不喜欢墨守成规,他们瞧不上我们这一成不变的方式,他们一直在努力创新,想在祖宗传下的东西这基础上做出改变,让他们成为最强,成为高于所有灵媒师的人。” 说到这里,东坡爸一顿。 “灵媒师是一种职业,任何一个职业都有竞争,我们也不例外,我们两家一直在争谁是湘西最强,这种不分上下的感觉彼此都不甘心,方方面面都在比,都在较劲……” 东坡爸往上看了眼,话题就次打住。 东坡看着他,安静片刻他迟疑道,“所谓的在祖宗留下的东西基础上做出改变,难道是……红衣厉鬼?” 东坡这话问的特别没底气,他觉着像是这么回事儿,但自己又不敢相信,感觉不可能。 可很快他就知道,没什么不可能的。 一说到红衣厉鬼,东坡爸的表情跟着一僵。 他揉了揉脸有狠狠的叹了口气,“对,红衣厉鬼,上次你说你遇到红衣厉鬼的时候我就知道是陆家人的所为,谁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但是他们就是能将红衣厉鬼收为使者,我知道后赶紧通知你太爷爷,你太爷爷和我的意思一样,暂时不让你知道这件事,我们想悄悄的把事情解决,让你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恢复生活常态。太爷爷从湘西调动了不少灵媒师,他们就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保证你的安全也是想尽快找到陆家的那个人……那个人是谁我们也不知道,陆家人和咱家一样,太多了……这次是谁手了红衣厉鬼,又是谁找上了你全都不知道……” 东坡和项正直对视一眼,原来老家的人跟踪他是为了这件事。 这点他们真的没想到。 “东坡啊,你爸是不想瞒你,但是,我也是迫不得已,有些事情,不知道反比知道的好,无知是幸福的真的,我这也是……” 东坡爸摇摇头,把烟在烟灰缸里摁灭了。 “你大概是没察觉到,你太爷爷一直想把位置传给你。” 东坡诧异的抽气。 看他这反应东坡爸就知道叶遇白并没有食言。 东坡对此依旧不知情。 “太爷爷想把他的位置给你,让你主持老家大局,但是我知道你不行,所以一直敷衍着不表态,可是谁知道,陆家人竟然找到了你的头上……” 第二六一章 这些过去本不想说 “把位置给你这事儿是你太爷爷的想法,在老家除了林先生可能都没人知道,所以是消息流了出去传到陆家人的耳朵里,还是说只是巧合就不知道了。” “我们和陆家……有过节?或者说,有仇么?” 岳警官一句无心之言没想到竟然真成现实,东坡感觉到了他爸不对劲,那天说到红衣厉鬼时的反应就不对,他打算在望溪村的事情解决后和他爸开诚布公的谈谈,可他没等到那个时候…… 当他被寒妇打倒在地时,东坡想的是,他要是就这么死了他屈不屈,到最后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他连他为什么会死都不知道,稀里糊涂就把命丢下了。 所以他回到家时是愤怒的。 他想让他爸看看,他都变成这样了,他还打算瞒他到什么时候? 而直面相对时,又是另一种感觉。 当极其激动的情绪到达一定程度的时候他反倒冷静下来了,他一边听着他爸的话一边在回忆过去。 他觉着他从没有像现在怎么清醒过。 “我们和陆家虽然是竞争对手,但没到敌对的程度,从很久之前两家就不停的比较,争抢,直到现在……灵媒师现在不好做,灵媒师也不再像以前一样被人尊敬,甚至说正逐渐被人遗忘,太爷爷总说,我们是被时代淘汰了。太爷爷已经接受了现状,他说这是社会必然的发展,但是陆家人不这么觉得。” 东坡爸说道这里,用力的摇了两下头,他这会儿情绪的波动不是那么大了,条理也清楚些了。 “陆家也不是一开始就有这本事的,虽然陆家的祖上就在研究变强的方式,但也遵循着灵媒师的规则,直到……你太爷爷那辈,他们开始跑偏,开始钻研旁门左道……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陆家人不安分的举动最后还是被湘西其他的灵媒师知道了。发生这种事情,首先想到的一定是能与其抗衡的人,这就是我们东家。” 陆家和东家是湘西的两大灵媒师家族,除了他们之外湘西也有不少其他的灵媒师,只是这些人就像栾宇爷爷那样,小门小户没有那么繁琐的家族。 但灵媒师没有大小之分,只有能力的强弱。 “那些灵媒师找到了你的太爷爷,让他表态。” “太爷爷肯定出面了。” “对,”东坡爸点头,“这事儿换做是谁也不能置之不理,毕竟陆家这事儿有违常理甚至有违天理,所以你的太爷爷带着老家的人和其他找上门的灵媒师一起去了陆家。” 这件事情东坡的太爷爷选择置若罔闻或是与陆家同流合污,那这事儿就会传遍所有灵媒师耳中。 在湘西陆家和东家最大,但在别处仍有同样庞大的家族,灵媒师之间有竞争,可一旦天平失衡一定会有人站出来处理,而使得天平失衡的人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东坡太爷爷势必首当其冲。 “那时候还没有我,你爷爷的年纪可能还没有你大,那天陆家被所有人围攻,陆家再强也不是湘西所有灵媒师的对手,更何况还有我们东家,陆家损失惨重,不少人因此灵力受损不能再做灵媒师,但在重压之下,陆家毁掉了一切研究的东西,他们也保证不再继续。” 但东坡知道,陆家人一定没有信守承诺,否则就不会有红衣厉鬼的事情。 “陆家人到底在研究什么其实谁也说不清楚,就知道那是对大家,对灵媒师都非常有危险的事情,至于消息是怎么传出来的也没人清楚,不过陆家人既然已经放弃了,他们又元气大伤,这危机自然就解除了,本该是皆大欢喜的,可是任谁都没有想到……” 东坡爸抬起头,他看着头顶的灯长长的吐出了口气。 “很多年之后,你的爷爷成为家族最出色最耀眼的灵媒师,而我也结婚并有了你……太爷爷觉着你爷爷年纪不小了,定性了,也稳重了,有能力担下重任了,所以就想把位置传给他,可就这个时候……” 事情发生在太爷爷传位那天。 湘西老家的灵媒师全部聚齐,谁也没想到会发生那件事情…… 对东坡爸来说,那是一场旷世之战,是他永远难忘的战斗。 那个画面,无论过了多少年,只要一想起,都是满眼的红色。 “那天,陆家人突然出现了,不是所有人,只有一个,那个人带着红衣厉鬼,那可是红衣厉鬼啊……” 说到这里,东坡爸再也说不下去了,他不停的摇头不停的叹息,东坡觉着他爸要把肺部全部的气都吐出来。 “那天的仪式没能继续,你爷爷也……没回来。” “爷爷他……” “对,你爷爷就是死在那场战斗中的,而我也是那天之后变成废人的。” 东坡一直听说,他的爷爷是在处理事情时发生重大失误而没有的,他爸也是遇到了差不多的事才不能做灵媒师的,但他没有想到这俩人竟是因为同一件事。 “其实你爷爷不该死的,他是为了救你奶奶,你奶奶……应该是没救了,但是他没放弃,所以就……” 东坡爸又开始叹气。 东坡想起栾宇爷爷的话。 栾宇爷爷说他家人不告诉他是不想让他被过去影响,这么听来也是事出有因的。 看他爸此刻的表情,他就知道那是一段怎样难受的过去,他爸不忍回忆,自然也不想这个痛苦传到他那里。 他爸参与了那场战斗,也就是说,他应该是亲眼看着父母的离去…… 他的爷爷奶奶…… 他那个被称为天才的爷爷,是因为他的奶奶才没有的。 “那……那个人呢?那个红衣厉鬼呢?” “都没有了,”东坡爸说,“他也死了,红衣厉鬼最后被大伙儿合力消灭了。” “消失了?”东坡诧异,那他看到的又是怎么回事儿? “后来我们才知道,陆家不是每个人都有本事能把红衣厉鬼收为使者,他们经过那么多年也就弄出那一个,那唯一的红衣厉鬼被消灭后陆家更是走向末路,这些年基本都听不到关于他们的事情了。” 这点程似锦最清楚,他知道湘西这两大灵媒师家族,他也知道这两家不分上下,可是后来不知为何,陆家渐渐就没落了。 现在陆家在湘西仍旧是个传说,仍旧是和东家齐名的存在。 但是那些都只是传言罢了…… 陆家,早就没了。 所以东家没人再提他们,他也只是知道陆家的名声。 “听到你说红衣厉鬼,我就知道是陆家人回来了,那是上一辈人的恩怨,不该牵扯到你。我们想悄无声息的解决,但是……”东坡爸抱歉的看到东坡,“我们失败了。” “啊?”东坡诧异。 “老家来的灵媒师一直跟着你,想通过你找到那个带着红衣厉鬼的人并把问题偷偷解决掉,同时大家也在调查现在陆家人的去向……两方面都一无所获不说,还激怒了陆家人。” “激怒了他们?陆家不是……” “陆家落寞了,不代表陆家人都没了,他们只是不再做灵媒师,不再出现而已……”陆家人还在的,不然老家的人要如何调查,只是他们现在生活的十分低调,基本就在过正常人的日子,“因为我们的调查被他们发现了,陆家人再次找到老家,他们质问太爷爷,现在陆家因为东家毁了,他们也不再从事灵媒师而是各自去做其他事情了,怎么咱们还不肯放过他们还要去骚扰他们。” 东坡沉默。 如果陆家人真的放弃灵媒师了,他们还去骚扰调查人家属实过分,但事实上不是如此…… 他们还在继续,甚至再次出现了红衣厉鬼。 “陆家再落魄,也毕竟是一个大家族,突然聚到一起也是个不小的麻烦,所以大家爱都回老家去帮太爷爷解决问题,你这边就顾不过来了。” 事情发生在东坡去湛江之前,他们在东坡这边没有一点收获,在老家出事儿后大家就没再继续浪费时间,可这之后发生了曹家旭的事件…… 如果他们再等一等也许事情就有转机,就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可是有时候巧合就是这样,来的太让人无奈了。 “东坡,我们不是想瞒着你,我们更没有伤害你的意思,真的是因为过去的事情太痛苦了,我们不想让你也背负这些,能不知道就不知道,无知是幸福的真的。要不是你爷爷的事,我可能这辈子都不知道这些事情,但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我弄清楚了,但你爷爷不也没了么……” 东坡爸看着他,那表情说不上是伤心还是愧疚,他只是不停的叹气不停的摇头,这是今晚他做的最多的事情,一直在重复着。 “包括太爷爷的想法,他想让你接他的班,我这事儿一直都没和你说,因为我知道你做不了,你这性格不行,你的能力也不行,你爷爷都是在有了你之后才要接这位置的,这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那个位置是一家之主,是东家的主心骨,这个人要有足够的威严和能力,你太年轻了,你根本就没办法服众,你下面那么多叔叔大伯你哪个都压不住。太爷爷一把年纪了,他等不到你到你爷爷那个年纪,提前把位置给你这根本就是在强人所难在胡闹……” 东家是个庞大的家族,东坡上面那么多长辈,这位置怎么都轮不到他头上。 就算太爷爷打算从小一辈里选择,但比东坡能力优越者大有人在。 东坡难以服众。 他不想把东坡推到风头浪尖,所以太爷爷的心意他一直装作不知。 “我和你妈,就希望你能好好的……因为我不能做灵媒师了,因为你爷爷没了,所以我对你是有很大希望的,但同时又很矛盾……” 他不甘心,他希望儿子继承自己的事业,但一方面又不想东坡重蹈覆辙。 灵媒师这条路太难走了。 所以一直以来他都是顺其自然,他不强迫东坡,让他自由发展。 再说东坡又怕鬼…… 他以为他的那些法器永远没有再见天日的时候,东坡虽然一直带着但他从没使用过,没想到…… 所以命运是件无法捉摸也无法判断的事情。 东坡爸垂下头,双手交握着不知道在想什么,如是过了很长时间,他又抬起头来。 “东坡啊,事已至此,你知道了,你也搅合进来了,这事儿不解决也完不了,尽管我有万般无奈,但是我只能对命运低头……” 东坡爸的语气不再像之前,无奈迷茫,他看着东坡,恢复了往日的模样,但此刻的样子又和平时嘻嘻哈哈说他姑爷有钱的时候不一样,是难得一见的严肃。 “那个人说这是游戏,你已经在游戏之中,不到结束不会罢休,既然如此,我们就不躲了,反正也是这样了,我现在问你,你想不想继续,想不想亲自把问题解决?” “当然,”东坡开口,嗓子沙哑语气却十分坚定,“如果我不想,我早就按照你说的不管不顾,我何必还在不停的追查。” 他想知道真相,不管他爸说没说这事儿,东坡自己也清楚,不亲手把问题解决,这事儿永远都没有头。 想要真正的安全,只能靠自己。 “那好,”东坡爸认可的点头,“那接下来我要说的,你仔细听好了。” 叶遇白看着他们,东坡家族的故事他听着特别玄幻,但东坡那一身伤又告诉他这是现实。 他非常不希望东坡继续,在东坡爸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他想看到东坡摇头,但是东坡不可能那么做。 东坡就像一棵草,怎么踩都踩不倒,他当初觉着好玩,后来觉着喜欢,此时此刻却有尊重之感。 东坡个骨气让他觉得,任何事情只要东坡想去做,他就愿意支持他,不计后果。 “我们不知道那个陆家人是谁,但是查到了关于红衣厉鬼的事情……” …… 东坡就带着一身伤听着他爸说了很多,等这话题结束,东坡直接就趴沙发上了。 他这一倒,东坡家瞬间就乱套了,东坡妈哭天抹泪,东坡爸紧张不已,俩人一手扯着东坡一条胳膊,一个人说洗伤口一个人说去医院,叶遇白打完电话一回头就看到他媳妇儿被他俩拽着分尸的样儿,他二话不说直接到边上把人拽起来了。 “哪儿都不去。”叶遇白有时候特别纳闷,东坡是怎么才活到今天的,他爸妈平时看起来挺不靠谱,没想到关键时刻更不靠谱。 他和程似锦把人挪到了上次他俩睡觉那屋,叶遇白摸了摸东坡的脑袋,他觉着这人有点发烧。 叶遇白让程似锦去打了水,东坡爸妈在门外看着谁也不敢进来,叶遇白一拉下脸比见鬼都可怕,这一屋子人就没有不怕的。 程似锦把水放到床边,叶遇白黑着脸一边帮着东坡擦身上的脏东西一边嘟囔,“看你破伤风了怎么办,就你这小身板子,要是真倒了我看你怎么去查真相,要较劲儿也不能拿身体赌气,你说你是不是傻。” 程似锦在边上听着,心想着叶遇白这种霸王龙也只有在东坡面前偶尔才能露出小白兔的一面。 再看看关着的门外不停踱步的老两口,不管再怎么担心,他们也不敢轻易惹这霸王龙啊,连他们都怕…… 东坡却干在他面前活蹦乱跳。 东坡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他真好奇。 叶遇白把东坡简单的收拾了下,看起来没有之前那么狼狈了,程似锦这才上前,抓好则东坡的手把他身上的阴气都去除了。 叶遇白发现,程似锦手离开后,东坡脸上的青色不见了,身上的青斑也淡了一些。 “这是厉鬼的阴气。”不等叶遇白问,程似锦就主动道,“厉鬼和一般的鬼魂灵体不一样,它们其实没有多特别的能力,它们不像新鬼能控制人心,也不像食梦貘能吞噬记忆,它们只是很强,阴气,怨气,戾气,但是这些东西就能要人的命,它们轻轻推你一下,骨头大概就能碎个七七八八,东坡如果不是灵媒师,这会儿早都没命了。” “那……对他有影响么?”叶遇白指的是那些阴气什么的。 “现在肯定是会有的,但慢慢能恢复。”东坡没事儿,但同样遭遇这种事情的项正直就没那么好运了,他受到影响的身体已经变不回从前了。 叶遇白看着不知道是睡了还是昏迷了的东坡,“刚叔叔说的事儿……你怎么想的?” “这事情和我没关系,”程似锦道,“但是我母亲是东坡的灵辅,不趁这种时候锻炼默契,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过磨合期。” 叶遇白笑了下,“这是打算和他搭档下去了?” “看心情吧。”程似锦说,“我还在考虑。” 叶遇白揶揄的看了他一眼,小屁孩的自尊心真让人无奈,不过每个这个年龄段的小孩儿都这样吧,就好像…… 他正想着,门就开了。 一个男人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 叶遇白一看到他立马把位置让开了。 那人把医药箱放到桌上,一边卷袖子一边往床上看,但他看到东坡背上的伤口时吓得当场惊呼出声,“我去,怎么伤这么重?!这怎么弄的?!” 那人诧异的看向叶遇白。 “废话过后再说,你先给他看看,他这情况去医院太麻烦了,而且他也经不起折腾了。” “哎你可真是瞧得起我。”那人无奈的带上医用手套。 “怎么你治不了?” “小伤,”那人道,“就是麻烦,太麻烦了。” “嗯我知道,所以你好好干吧。”叶遇白说着看向程似锦,“走,我们先去吃点东西。” “好。”程似锦乖乖的跟了出去。 屋里那位愣了愣,继而大骂,“叶遇白你大爷啊!凌晨把我找来不说还不陪着我你还要吃饭去!” 回答他的是严丝合缝关上的门。 那人:“……” 叶遇白找的这位算是他的私人医生。 这人是开诊所的,平时公司谁有个大伤小病,狗仔跟踪时摔断了胳膊腿让够撵了都是他给看的,虽然不是什么大医院的大医生,但医术还是很值得肯定的,他还会配药,一般的伤抹完他的药膏都不留疤。 所以说高手来自民间,把东坡交给他叶遇白也放心,比放医院放心多了。 不过这位民间高手看着挺接地气,实则一点不便宜,这趟主动出诊指不定宰叶遇白多少。 东坡父母紧张的在外面等着,一看到出来的叶遇白赶紧围了过来,就跟在医院手术室外等待的家属似的。 “东坡他怎么样了?”东坡爸急急的问。 叶遇白本想实话实说,但一想东坡因为他吃的这些哭,当时脸就沉下来了,他语气沉重的说,“相当不怎么样,你们做好……” “啊——”东坡妈一听这话愣完之后就嚎出来了,“东坡啊——” 叶遇白面无表情的看着哭天抹泪的女人,听着她哭丧似的嚎叫,“你们做好准备,如果他处理不了,就叫救护车。” 东坡爸:“……” 东坡妈:“……” 他俩以为叶遇白让他们准备后事呢…… 叶遇白看出了他俩的想法,不咸不淡的问了句,“你们很希望你们的儿子那么快死么?” 东坡爸:“……” 东坡妈:“……” …… 东坡这伤说重也不重,说轻也缝了几针,叶遇白找来的那医生说,估计好了之后得留疤,就连他的药都未必好使,他答应尽量给治。 叶遇白也没折腾,就直接在东坡家睡的,程似锦也没走,几人睡的昏天暗地,不知你我了。 第二天下午东坡是疼醒的,他迷迷糊糊的往后背摸,这手还没碰到就被人拽住了,再一睁眼,就看叶遇白闭着眼睛睡的正沉。 叶遇白一边睡一边把他的手放到床上,还拽了拽被子。 东坡一看他这样就知道他这觉没怎么睡好,估计一直都在看着自己,不让他碰到自己的伤口。 东坡咧嘴笑了笑,这一笑牵动伤口又觉得疼,他低头看了眼,胸前围着一层纱布,弄的和女人的内衣似的。 他知道他受伤了,也知道自己伤的不轻,不过…… 东坡往窗户那看了眼,尽管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尽管搞了一身的伤,他不也还是看到今天的太阳了么…… 活着真好啊…… 东坡双手撑着床,嘿嘿的笑了几声。 他一动叶遇白立马有反应了,他在他背上比划了下,没摸到东坡的手叶遇白就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叶遇白低头看了看,对手东坡那笑嘻嘻的视线后,脑袋往后一歪唤了个姿势又闭上了眼睛,“妈的累死我了。” “你一直看着我啊。”东坡凑过去,笑着问。 “废话么,你那爪子没事儿就要往后背抓,我不看着你再给抓裂了呢。” “辛苦你了。”东坡在他下巴上亲了亲,初生的胡茬扎的他嘴唇有点疼,东坡看着叶遇白,一个劲儿的傻乐。 “笑啥,痴呆了?”听到笑声,叶遇白看了过来。 “没啊,看到你就高兴。” 叶遇白瞪他一眼,“我看到你就烦,你怎么样了,伤还疼么?” “有点,”东坡往后看了眼,“包的可紧了,勒得慌,喘气费劲,就感觉不到疼了。” “感觉不到疼?都特么缝了好几针。”叶遇白没好气的说。 “缝针了?!” 东坡下意识的就想动,叶遇白摁了他一把,把他胳膊又拽下去了,“伤口裂了我弄死你,伺候人太麻烦了,还有你家这小破床,腰酸腿疼的。” 叶遇白一边晃着脑袋一边下了床,看他呲牙咧嘴的样儿东坡就知道这一宿他没睡好,也是,叶遇白人高马大的,要是他没事儿,俩人搂在一起也还好,但他一身的伤,叶遇白又怕碰到他又得看着他怕他弄到伤口,这一宿觉睡的多累不言而喻了。 叶遇白站地中间抻着筋,东坡趴在自己的胳膊上看着他,半晌之后他突然喊了句,“哥。” 叶遇白头也没回的嗯了声。 “如果……我说的是如果啊……”东坡看着前面,小声的说,“如果我遇到和爷爷一样的情况,我也不会把你抛下的。” 叶遇白一顿。 “不到最后我不放弃,如果真的救不回你,我也陪着你一起,我一定会和爷爷一样的。” “你特么的有病啊?大早上说这丧气话。脑子里也有个伤没缝上么?您要想死您随便,不要把我拉上。”叶遇白骂骂咧咧的出去了,过了会儿端了碗饭回来,他把碗往床边一放,翘着二郎腿相当不高兴的说,“我喂你啊,赶紧吃,吃完赶紧好,特么的应该是你伺候我的,现在我都伺候你多少回了。” 东坡笑笑,心想着这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叶遇白对他可好了。 刚想完这一勺子就送到面前了,东坡赶紧把嘴张开,下一瞬他嘴巴就被填满了。 直接塞进嗓子眼。 东坡差点让这勺饭给弄吐了,嘴都闭不上了。 他凸着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叶遇白,他是喂他吃了多少东西啊…… 叶遇白面无表情的搅和着饭碗,东坡妈把饭菜放一起了,挺大一碗,“我一次多喂你点,你争取三四口就把这碗饭吃了,伺候人太麻烦了。” 东坡再一看叶遇白手里的勺子,小小的勺子上堆出了个小山包,才两口饭而已,半碗都下去了。 东坡:“……” 他来真的啊! 说好的刀子嘴豆腐心呢?! 说好的爱呢?! 慢点嘴要裂开了啊啊啊啊啊—— 另外一边的守护灵围着树精不停的绕圈子。 “树精树精,我问你,我现在到底变成什么样儿了啊?到底是帅了还是不帅啊,你说话啊你怎么总不搭理我?!” 树精让它啰嗦烦了,直接穿墙出去了,守护灵刚要追,树精又飞回来了。 “你想知道你变成什么样儿了?”树精问。 守护灵用力一点头。 “那你跟我来吧。” 守护灵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树精出去了。 二位灵体来到了东坡隔壁家,隔壁家一个大妈正在准备饭菜,桌子的正中放着一只油光锃亮的烧鸡。 树精面无表情的指着那烧鸡说,“此时此刻的你。” 守护灵:“……” 第二六二章 红衣厉鬼真实身份 “金桂艳?” “对,叫金桂艳,黑龙江人。”东坡把纸条递给岳警官,“黑龙江省黑河市逊克县。” 岳警官看着那纸条,没有接过去。 东坡保持着那个姿势没动,他看着岳警官说,“她的大致信息我知道,我想查查有没有其他人查不到的东西。” 只有警方才能掌握的资料。 有些东西很不起眼,正因为太不起眼所以不被人重视甚至是遗忘,但档案记录永远不会因为事情的轻重而将其忽视,记录在案的内容永远都在。 “档案这个东西不是随便能查的。”岳警官说,“除非有任务,不然我也没这个权利。” 东坡看看手里的纸,“想麻烦您帮个忙,要是帮不上的话我也不强人所难,那就这样吧。” 东坡说着要把纸收起来,这手刚一动里面的纸就被岳警官抽走了。 “只是查档案么?”岳警官扫了眼纸上的内容问。 “尽量详细吧。” “你确定这个和你说的那个案子有关系?”岳警官不确定的又问一次。 东坡笃定的点头,“是的,因为这个金桂艳就是那个人带着的红衣厉鬼。” 岳警官皱眉。 东坡把手插进裤兜里,背上的上让他这个简单的动作都疼痛不已,他说,“红衣厉鬼死前的身份,还是活人时的身份。” …… “为什么我一定要和你们去啊?!我不想去我只想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在家里赚钱!”项正直一听他们又要往黑龙江去,当场就嚎出来了,“我只是个生意人我要赚钱养家糊口,上次闭着我去湛江这次有是黑龙江,东坡你自己说你,你都多长时间没好好干活了,咱手里的楼都空了我等着你赚钱呢!” 东坡斜靠在桌子上,一脸憔悴的看着项正直,“项老板啊,我要是不去这趟黑龙江,说不定我就没命给你赚钱了。” “那你就去啊!”项正直喊,“我不拦着你你去啊,你非带着我干嘛啊!” 东坡往程似锦那看,他的战斗力到此为止了,他演技和说谎的能力都不行。 程似锦特别淡定的收回视线,他摆弄着手腕上的串珠淡淡道,“项叔叔要是不想去就算了,反正他们找的是东坡也不是你,大不了鬼魂来时再上你身走一圈,又不会怎么样只是会难受几天,要是阴气重了医院解决不了你也不用担心,我们十天半个月也就回来了,我还得高考呢,你就坚持到高考我再帮你去除阴气。” 说完程似锦抬起头,他一脸无辜的看向东坡。 “他们应该不会想通过控制项老板来要挟你吧?你俩只是雇佣关系,就算控制了也没有用是吧?” 项正直:“……” 眼角的余光扫到项正直吃屎一样的表情,东坡忍着笑沉重的一点头,“大概不会,就算项老板真的被抓了,看在我们俩之间的感情上……” 东坡树洞奥这里突然一皱眉,好像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项正直打了个寒颤,“好了你别说了我跟着你去!” 他和东坡之间,好像真没有那所谓的过命的交情,他还总想办法克扣东坡的工资…… 所以,还是跟着他们更牢靠点吧。 东坡不着痕迹的笑了下,他们倒不是非逼着项正直和他们在一起,一切还是因为他被红衣厉鬼上过身,带着他有感应,说不定还会有意外收获。 出于查事情的角度和对项正直的关心,这事儿他都得一直跟着。 项正直的事情解决了,东坡将目光落在了叶遇白身上。 和叶遇白在一起就是不断汲取经验教训的过程,有了前车之鉴东坡自然不敢怠慢,他们今儿来中介就是为了说去黑龙江的事儿,来时的路上他和程似锦一直在合计这事儿,从那时到现在叶遇白一直没说话,现在把项正直搞定了,东坡决定把全部精力放在这块更难对付的顽石上。 “哥……你这几天有时间么?” “你要干嘛?”他们说话的时候叶遇白一直的翻杂志,项正直那几本半荤半素的杂志都快烂了,随便一碰都要散架,叶遇白把杂志放回桌上,顺便把卷起的角给他压平了,这才慢悠悠的抬眼看去。 “我要去黑龙江。” “我知道,刚听你们说了。” “那什么……你要是没事儿的话,你能和我一起去么?”生怕叶遇白挑理,东坡赶紧又道,“我毛毛躁躁的,离了你不行,哥你和我一起去吧,免得又像在湛江似的,想你想的不行还总被耽搁,这次咱一起好吗?求你了……” “原来你之前没想着我一起啊,”叶遇白把手指交叉在一起,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我以为你一直没和我提这事儿,是把我算在你们的队伍里了,合着我这是自作多情啊。” 东坡的脸色霍地一变,完了拍马屁又拍人马腿上了。 这是不是就叫弄巧成拙啊。 东坡:/(ㄒoㄒ)/~~ 他哭丧着脸看叶遇白,“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想和你慢慢说这事儿来着,我不是要去黑龙江查那个人的事情么,我……” 东坡顿了顿,低着脑袋眼睛往上挑看着叶遇白。 “其实我最想问的是,哥你让我去么……” “我不让你去你会不去么?”叶遇白反问,“净问废话。” “哥我不是先斩后奏,我是和你商量呢……” “我知道,没事儿你去吧。”看东坡急的都要爬过来了,叶遇白就没再折磨他,反正东坡说不过他,他怎么说东坡都能让他弄个哑口无言,叶遇白直接道,“那天我也在场,该听的我都听到了,要是不想让你去能等到今天么。” 东坡一愣,经叶遇白一提他才发现这事儿。 是的,从他父母家回来叶遇白一直没再提这件事,也没有任何表态。 叶遇白曾很多次说过不想让他做灵媒师,哪怕把他关起来这一类的话,按照叶遇白的性格,如果他遭遇这些是因为太爷爷想把位置传给他,那叶遇白会直接说,那这位置咱们不要,只要你人没事儿就行。 可叶遇白这次竟然这么安静。 连明嘲暗讽都没有。 东坡有点弄不清楚这人的想法。 这是不是又是叶遇白给他挖的陷进啊…… 可是看他这样也不像啊…… 感觉挺真诚的。 但太不真实了…… 这么好说话那还是叶遇白了么?! 东坡无力的一垂脑袋,他什么时候才能摸清叶遇白的心思啊,他一个眼神代表什么意思他就能懂,目前看来…… 路漫漫其修远兮啊。 …… 东坡的身体素质不是一般的好,那么重的伤睡了一觉就没事儿了,虽然伤口还在,但人特别的精神。 医生给他缝的是肉线,这种线不用拆,到时候就长好了,所以东坡也没怎么养,收拾完东西就上路了。 东坡毕竟是病号,这趟出门就没有去湛江时候痛快到地方后就直奔目的地,叶遇白给东坡找了个酒店,让他休息够了才出门。 叶遇白退房的时候,东坡收到了岳警官发来的消息。 岳警官:你让我查的那个人查不到。 东坡看到这消息都愣了,他直接给岳警官回了个电话。 “什么叫查不到?” ‘你让我查的那个人没有底档,这种情况一般都是死亡。’岳警官看着电脑说,‘人死后底档我们会保存一段时间,时间到了就会销毁,你说的这个人我们完全没有记录,如果不是资料是假的,就是这人已经死了很多年。’ “那身份证呢,身份证不是一人一个,这个能查到吧?” ‘如果死者家属没有注销户口,那么你能查到这个身份证,死者家属一旦注销,我们也爱莫能助。’ “这样啊……”东坡有些失望的呢喃了句。 ‘查不到人我不奇怪,但是你给我的这个地址……’岳警官看着电脑上的查无此道,‘也没有。’ “什么意思?” ‘就是,我们国家就没有你说的那个村子。’ “不可能啊!”东坡激动的站了起来,老家的人费了这么大劲才弄到这点消息,岳警官竟然说是不复存在的,这绝对不可能,如果不存在,那老家人又是怎么找到的,“你会不会是弄错了?这怎么可能呢。” ‘你在怀疑我们的系统?’ 东坡默然,任何事情都能怀疑,警方的资料毋庸置疑,这是最权威的东西。 可是…… 如果这就是现实,那也说不通啊…… ‘母亲我们电脑里没有你说的这些东西,等我再去给你问问吧。’ “那麻烦岳警官了。” “没事,”岳警官说,“我也想尽快直到真相。” 东坡没和岳警官说太多关于他家的事情,那毕竟是他的家事,就像他爷爷的死亡,在警方眼里这就是正常的死亡,一旦他说和灵媒师之间的竞争有关,那这事儿就说不清楚了,还会越弄越麻烦。 东坡纸告诉他,他们家人查到了和那个人有关的消息,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那个叫金桂艳的女人。 一旦查到和金桂艳有关的消息,那个人的身份也许就不攻自破了。 他和金桂艳生前有关系,还是说在金桂艳死后他才将其收为使者。 另外就是,金桂艳为何变成了红衣厉鬼…… 以及,陆家人所研究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些都和那个金桂艳紧密相连。 这个人必须要查到。 挂断电话他们就开始着手寻找东坡爸给他的资料,可当他们来到逊克县之后听到了一个让人无法接受也无法相信的消息。 这里的人和岳警官的说法一样,逊克县乃至整个黑河,都没有那个叫上里村的地方。 东坡问他爸,东坡爸也诧异无比,他说他拿到的就是这个地址,绝对不会错。 东坡就更懵了。 让他爸联系给他地址的人,但等了很长时间得到的答复是这个人联系不上,东坡爸让他继续等结果。 所有人都是一筹莫展,几个人在酒店里开小会。 项正直是被逼来此的,他一点都不想参与他们的事情,所以大伙说话的时候他就在一旁看电视。 叶遇白对这事儿也不太上心,不过看东坡愁成那样,就勉为其难的出席会议了。 “为什么老家的人给了我们一个不存在的地址?”地址放在床上,三个人围着那张纸坐了一圈。 “他们折腾了那么长时间才拿到的地址应该不会是错的。”按理说这东西的宝贵程度可见一斑。 “那是怎么回事儿?难道是暗号么?”东坡把纸拿起来,对着灯看了看。 “不知道,不过可以试试。”程似锦将上里村这几个字重新排列,但整个黑龙江都没找到相似的,他又按照英文拼音等方方面面的对照,结果同样如此,还是没有,程似锦把笔放下,无奈的一耸肩,“不行,没用。” 那张纸换了几个人的手最后落在了叶遇白面前。 他看着那纸,幽幽开口,“会不会是……这地址一开始就是假的?” “什么意思?”东坡问。 叶遇白看向他,“你老家的人特意给你个假的,或者说,这个地址的用处不是让你去找那个什么金桂艳,也或者那个金桂艳是虚构出来的,他们只是想让你来这里而已……” “让我来这里?” “把你骗到这里来,在你太爷爷调动所有人保护你的时候,将你骗出安全的地方好方便下手。” “你的意思是……” “也许你的老家的某个人和那个陆家人有关系呢……他们串通一气?”叶遇白道。 第二六三章 没有记录的上里村 项正直听到这话立马转了过来,“所以说跟你们在一起反倒更为危险?那我收拾东西赶紧走吧!我就说我不该来吧!和你们在一起准没好事!既没钱赚又危险,你说我怎么认识了你们呢?你们也甭拦我,说什么都白扯我必须得走……” “我说让你查清楚再过来,你偏不听,这下好了,要是真是个大坑,你也是主动跳下去的。”叶遇白斜着眼看东坡。 “我不是着急么。”东坡无奈的说。 “这是着急的事儿么,”叶遇白敲了他脑袋一下,“就算查不到你问岳警官的事儿,至少能弄清楚这地球上到底有没有这么个地儿,带着一身伤就敢往出跑,这下懵了吧。” “我不是……” 那俩人你一句我一句根本就没人搭理要收拾东西的项正直,项正直折腾了一会儿把手里的东西猛地往地上一放,他鼓着腮帮子看着床上那几位,为什么他永远是最没地位最没存在感的那个呢…… 他都要走了就没人看他一眼?! 听到他心声的程似锦很给面子的看了他一眼,就一眼,还是很敷衍的一眼,“得了,呗折腾了,你又舍不得回去的路费。” 项正直:“……” 项老板心里有个小人掀翻了一栋楼,我在你们眼里就那么穷么?!至于没了你们连路费都付不起了么! 项正直瞪了会儿眼睛,把包里的东西又都逃出来放回原位了。 “我觉得应该不能,”和项正直说完话,程似锦看了过去,他都没理项正直的下一步举动,因为不用看也知道是什么结果,那人就瞎咋呼行,让他花钱比要他命还严重,“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们到地方就应该出事儿了,这都几天过去了,不是还挺好的么。” 听程似锦一说,东坡赶紧跟着点头,“所以你一定是多心了,按我爸的说法老家和陆家都要成世仇了,怎么可能还有串通一气的……” 东坡话没说完,他手机突然响了,其实他这话说的挺没底的,虽然那是他的老家,他毕竟这么多年都没回去过了,他对他们并没有太深的感情,现在遭遇了这些事情,东坡就知道一直是他自己面对他自己扛着的,不管太爷爷下了怎样的命令对他来说都没有任何的帮助。 他心里是不希望这事儿和老家人有关,但叶遇白说的时候他又在怀疑,所以当这铃声响起的时候他被吓了一跳。 东坡稳了稳心绪,一看电话是岳警官打来的。 他小声的说了句岳警官接通了电话。 屋里瞬间就静了,所有人都在看东坡。 “岳警官。” ‘我又查到了一点东西。’岳警官开口就道。 东坡面色一喜,时隔这么多天岳警官突然打电话来,应该是事情有进展了,还是不小的进展,“和金桂艳有关的么?” ‘差不多,我查到了你说的那个上里村。’ “啊!”东坡兴奋的叫了一声,他指着电话看叶遇白和程似锦,无声的说:你看我说这事儿没错吧。然后他赶紧把电话放到耳边,语速飞快的问,“岳警官你太厉害了!我都要愁死了,问谁都不知道那地方……快说说上里村是怎么回事儿。” ‘怎么说呢……’电话里岳警官的声音有些迟疑,‘这个上里村……’ 岳警官一用这强调东坡兴奋的心情立刻从制高点降了下来,他甚至有中想用特沉重的语气对岳警官说,您说我能挺住的想法。 岳警官那边顿了顿后,继续道,‘这个上里村是确实存在过的,可由于地处偏僻,环境恶劣,村里的人渐渐都搬走了,这个村子就荒废下来,最后就直接从记录上抹掉了。’ “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呢……”东坡感叹,“那也就是说,那个地方早就没人了是么。” ‘东坡,’岳警官的声音变小了,听筒里依稀传来走路的声音,很快嗓音变小,他应该处在一个非常安静的地方,‘我看资料上是怎么说的,但是我查到另外一个说法。’ “是什么?”东坡问。 ‘据说上里村的人得了一种怪病,死了很多人,类似于瘟疫那种,根本都治不好,被传染上的人很快就会死,而且这个病的传播性很快也很广,后来这上里村……’ 岳警官没有再说下去,他这次的停顿代表什么东坡很清楚。 因为无法治疗,为保证其他人的健康,大多数国家会选择隔离。 就是将这个受灾区和健康的人隔开,单独进行治疗。 或者就是…… 直接放弃。 ‘最后这病是怎么治的我就不清楚了,但那之后上里村就从记录上消失了,任何地方也没有关于上里村的档案,至于你说的那个金桂艳,更是一点头绪没有。’岳警官说,‘我能帮你的就只有这些了,我这都是违反规定,特别是我刚才和你说的事儿,那个是……严格保密的,我等于把重要资料外泄了……’ “我知道,谢谢你岳警官,你帮了我很大的忙,你放心这事儿我绝对不会和任何人说,到我这里就为止。”岳警官给了他两种说法,一种是官方的回答,另外一种,这个所谓的秘密,大概就是真相吧。 一个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的真相。 岳警官属实是违反了纪律,他帮了他们一个天大的忙。 岳警官没有对他这声谢做出回应,而是道,‘是不是这些案子一点能破?我做的不是无用功,你不是在浪费我的时间,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么?’ 岳警官突然问了这么一串问题,东坡让他问愣了,静了几秒,东坡说,“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如果有足够的证据我也希望那个人能绳之以法,如果不想,岳警官我也会让你了解真相的,我发誓我对你绝对不会有任何隐瞒。” 电话挂了之后,岳警官发来了一个地图定位,那是更新之后的地图,有标注的地方现实是一片荒山。 上里村就在那里。 …… 在项正直的再三要求下,他们终于接纳了他的意见,按时间他们应该是正好天黑到上里村,这就改成了夜间出发,白天到达。 不管这小半宿多累,项正直也不想在临近天黑时到荒郊野岭找一个不知道多少年前就消失的村子。 他希望早早的去,早早的回,天黑之前离开那里。 这是他的想法,至于能不能按照他的想法来,他说的不算。 进山之前都是大路,上山车也开不进去,他们就直接找了辆出租车,开车的是个年轻人,比他们大不了几岁,小伙子有着东北人特有的爽朗,操着一口浓重的东北口音和他们闲聊着。 “小哥,你知道上里村么?” “什么村?” “上里村。”东坡说,“就我们要去的那个地方附近。” “你们要去的地方哪有村子啊,”小伙子说,“就是一片野林子。” “这样啊……那林子什么样儿?” “不知道,没去过。” 肚皮舞失望了啊了声,心想只早知道这个岁数大的人了,这样说不定还能打听点消息,那小伙儿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小伙一乐,“那片林子挨着边界,谁没事儿往那去啊,路不好走不说,万一不小心踩过界了再让人给突突死了。” 小伙一边说一边学机枪的声儿,嘴里突突图了会儿又乐了。 “估摸得给突突成蜂窝煤,知道什么是蜂窝煤么?咱老东北冬天烧的煤,上面都是手指头粗细的窟窿眼,你可以想象一下不小心摸过界的画面。” 东坡配合的想象了下,然后打了个寒颤。 不过上里村又不是改革开放之前才有的,所以那地儿肯定不会过界,他们也不能变成蜂窝煤。 “你们要去的地方都是老林子,就算真有什么村子也早就搬走了,你们真要找人的话就别阿里纳股份时间了。” 东坡笑笑,“没事儿我们就去看看,家里长辈说早些年在那里有个要好的朋友,有的话最好,没有的话回去和老人也有个交代不是。” 小伙子点点头,也没再多说关于那林子的事儿,就这么一直开到了离岳警官定位最近的地方。 车子停在路边,路没他们想象的难走,下了公路就是树林,中间没个沟沟坎坎。 叶遇白留了司机的电话,说是需要他的时候再来接他们,一样还是给他双倍路费,于是小伙子就欢天喜地的开着车子走了。 车开走后,树精来到东坡面前,“主子,里面属实有个村子。” 东坡目光一沉,“咱们走。” 树林里土地湿润,落叶扑了厚厚一层,踩在上面非常有质感,这就说明那小伙儿说的没错,这地方真的很多年没人来过了。 人迹罕至的老林子,连打鸟的都没有。 几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跟在东坡后面,树精在上方指路,在它的指引下,他们一点错路都没走,直接就到了林子最深处。 绕过最难走的一段路,视野豁然开朗,他们在林子的另外一边,看到了一个坐落于山间的村庄。 村子离他们所处的位置还有一定的距离,从高处他们能看到被杂草覆盖藤蔓缠绕的房屋。 房子错落在村子里,虽然破旧,但没有一处倒塌。 他们在树林中,村子的位置相当开阔,上方没有任何树木的遮挡,阳光倾泻几乎照满村子每个角落,可既是这样,那地方却给人一种十分阴暗的感觉。 项正直看看他们,“你们确定要去那里么?” 东坡没说话,率先往前走去,叶遇白随后跟上,他扶住了他的手,“路不好走,小心你背上的伤。” “没事儿,好多了,现在随便动都不疼了。” “那也要注意安全。” 东坡冲着叶遇白笑了笑。 项正直的话再度被无视,他愤恨的看着越走越远的几个人,这眼睛没瞪多一会儿他赶紧就跟着上去了。 他不想一个人待在这里,这个地方就连白天都感觉阴森森的。 特别是那个村子,他一看到就有种特别不好的感觉。 几人很快来到村子前方,东坡扒开被青苔植物覆盖的大石,上面歪歪扭扭的刻着上里村三个字。 因为没人打理,字的棱角脱落不少,就感觉这字像是一个刚学会写字的孩子留下的。 而凹陷的字用红色的漆喷着,项正直看着那字直咽唾沫,这也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字都烂的差不多了,那红漆还像是刚刚喷上去的…… 鲜血一般的鲜艳。 第二六四章 上里村里面的情况 草从水泥地里拱了出来,断裂的倪氏板东倒西歪,进村的路十分不好走,指不定这一脚下去踩到了什么。 进村要上一个台阶,台阶边上就是民房,房子比他们在远处看还要结实,砖瓦牢固,没见一处脱落。 只是这地实在是难以行走…… 几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完了阶梯,视角一换届是被遗弃的房屋,和之前山林中的生命力不同,这里死气沉沉,静的让连大声说话的勇气都没有。 房屋静静的坐落于草木之间,石墙上布满厚厚的灰尘。 这里的建筑和现代房屋不同,不是光滑的水泥墙面,就是转头一块块垒起的,两砖之间的衔接物是水泥还是黄土就不清楚了。 房屋保持完好,但门窗就没那么好运了,所经之处大多门板都掉了下来,摇摇欲坠的挂在门框上,有的窗子虽然破了但还在窗户上,有的就直接掉了下来,烂的连木板都看不到了。 “这里真是太压抑了,我都……妈呀——”东坡一回头,看到了张脸色的没有五官对脸,他尖叫一声连连后退,他这一叫把精神一直处在高度紧绷状态的项正直也吓到了,俩人莫名其妙就抱成一团,闭着眼睛开始嚎上了。 程似锦:“……” 叶遇白:“……” 程似锦面无表情的看着东坡,“好歹你还是个灵媒师。” “我是灵媒师我也怕鬼啊!再说鬼也不是只有晚上才出来啊!” 项正直一听这话也跟着喊,“什么鬼不是晚上才出来啊?!我们就不能离开这鬼地方么!” “你俩抱够了么?” 在俩人拼命抱紧对方企图寻找安全感到时候,头顶传来阴恻恻的声音,这声音永远比鬼魂更可怕,东坡吓的猛地把手松开,一抬眼就看到了叶遇白阴沉的眼神。 眼神下面,是一个蓝色的医用口罩。 东坡:“……” 叶遇白一把把他从项正直的怀里拽了出来,粗鲁的给他戴上了同款的口罩。 “这里的灰不知道积攒多少年了,特么的溜达一圈搞不好就得矽肺了,你想死我还没活够呢……”叶遇白一边骂一边给东坡调整好了,弄完之后扒着他脑袋用力往自己眼前一拽,“我特么戴个口罩你就不认识我是谁了咱俩是不是还得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沟通一下你好好认识认识我!” 叶遇白的骂声在上里村头顶盘旋,这么的声响愣是没飞出一只惊鸟,倒是有个惊人不停的缩着肩膀。 “哥……不是……我就是突然看到没心理准备……” “没你大爷的心理准备啊!我特么一直站你旁边呢!不然你以为我是谁?还是觉着我像那个不正直那么没用随便是谁就能上我的身?!” 项正直:“……” 你们大爷啊! 这事儿和我有毛关系啊!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啊! 程似锦同情的看了他一眼,专业躺枪。 让这俩人一闹,那股子压抑的氛围减缓不少,就像是一层雾气瞬间被拨开了,几人的心态都不一样了。 项正直之前就觉得这里阴森森的,再一看这就是个废弃的存在而已,他再也不用佝偻个身子和探雷似的慢慢走了。 东坡推开了就近的一间房门,屋里全都是灰,阳光照进来变成了青色,光柱上能看到打量漂浮的灰尘,东坡觉着叶遇白准备的这口罩真是太贴心了。 对着门有一张木头桌子,往里走还有个屋,屋里一张占了一半面积的火炕,炕上还铺着席子,上面有灰土还有不少纠结的蛛网。 炕的一角摞着被子,东北农村典型的叠法,被子方方正正的放在一起,最外面铺了层带着花边的单子,只是被灰尘一盖,看着像是个小土包似的。 炕上有一排炕柜,柜子门中间部分是带着画的镜子,由于太久没人擦拭,镜子上灰突突的,基本照不出人了。 东坡把柜子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的叠放着衣服,他用手摸了把,衣服粘糊糊的,已经烂了。 除了东坡几人都在门口站在,东坡晃了一圈也出来了,项正直看到他灰头土脸的样儿直接就乐了,“我说咱几个像是到疫区检查的工作人员似的。” 程似锦看他一眼,“这话你可真说对了,岳警官不是说这地方就是疫区么,说不定这上里村的人都是病死的,咱走到最大的屋子一开门里面掉出来的全都是人骨头。” 项正直:“……” 好容易不害怕了,让程似锦说他的顿时一冷,项正直特想捡块转头一人给他们一下,真是特么的太烦人了啊! 东坡又进了几间屋子,屋里的情况都一样,并没有程似锦所言的尸骨,只是一些生活用品罢了。 锅碗瓢盆还有各色各样已经不能穿的衣服。 他们几乎把村子逛了个遍,项正直越逛越无聊,这就是个荒废的破村子,还没他脑补的吓人。 什么都没有。 白让他担心那么久了。 口罩挂在一边耳朵的项正直蹲在石墨上,看着里出外进的东坡直打呵欠,“我说这什么都没有,咱别浪费时间了。” 东坡没说话,又进了一个屋。 项正直一撇嘴,把手机翻了出来。 “我去这破山沟里,连个信号都没有。”项正直唤了好几个地方,屏幕上方显示信号的地方还是打着个X,“上不了网,聊不了天,连房源信息都看不到,这破地方,就算是有人也早都搬走了。” 项正直扒拉了好一会儿,最后调出唯一算是能用的照相机。 正好东坡从屋里出来。 项正直把摄像头对准他,开始录视频,“大师,此番查探有何收获?” 视频里的东坡摇摇头。 项正直一乐,“大师您得继续努力啊。” 东坡没吱声,项正直又把手机对准边上的程似锦,“程同学,采访你下,据说手机或者摄影设备能够拍到人肉眼看不到的东西,作为权威部门,你能给我们解答一下么?” 程似锦给他的回答是一个嫌弃的眼神,然后他就站到一旁的树下了,东北快入夏了树叶也没全绿,树枝上全是小嫩芽,虽然达不到郁郁葱葱的程度,也有遮光的作用了。 东坡喝了口水,擦擦嘴道,“能拍到,坤哥拍鬼片的时候不就拍到了么。” 那是他解决的第一个和红衣厉鬼有关的案子。 “那你说,我这拿手机一照,是不是回头一看里面就多了一张脸了,就好比这样的……”项正直把手机举到四十五度角的位置,冲着屏幕里呲了下牙,“我这一拍完,再一看照片突然发现肩膀上多了张脸,就……啊啊啊啊啊——” 项正直话没说完就变成一连串的尖叫,他把手机一扔嚎着就跑东坡后面去了,东坡让他吓得差点把水喷出来,他拿着瓶子想看项正直,可是那人拼命的往他后面躲他就能看到他随风舞动的头发。 “怎么了你?”东坡问。 “那那那那那有人……”项正直磕磕巴巴的喊,“有人在我后面看着我们!我看到他的脸了那是个老太太!” 他一说完几人的脸色同时一变,程似锦几步就捡起了项正直的手机,他调出他刚才拍摄的视频,把画面切到东坡说到坤哥的时候。 视频原本是对着东坡的,项正直调成了前置摄像头,画面一顿从东坡变成他自己的脸,那张没心没肺的笑脸几乎占满了整个屏幕,就在他把手机举起来的时候,画面一动就变成蓝天白云黑土地了,还有项正直即便二次加工也依旧有穿透力的叫声…… 但是画面变化的一瞬,程似锦也在里面看到了张脸。 那是张青色的脸。 和灵异节目里照出来的赶紧差不多。 程似锦眯了下眼,往项正直拍到脸的方向看去。 须臾他大步往前走去,“这是什么?” 东坡也没心情哄他,把他的手硬是从自己的衣服上扯了下去,无视背后项正直的尖叫,东坡跟着程似锦走了过去。 石墨后面有一个屋子,程似锦停在了门口的石柱前。 “你看到了什么?” 听到东坡的声音,程似锦侧了一步,把他挡住的东西露了出来。 东坡看到石柱上镶了张照片,照片里是个女人,女人年纪不小,但没到老太太的程度,看起来也就四五十岁吧,因为是遗照,所以在镜头里一闪而过的时候就和灵异片似的,脸是青色的。 照片前放着香炉等物,里面也都是灰,除此之外就都是墙了。 “这不就是个灵位么。”和郭乐家的那个差不多,东坡无奈的看向项正直,“就算画面转的太快照片和人也有区别啊,方方正正的一个脑袋,你说你至于么这么大惊小怪的。” 最主要的问题是,他也让项正直吓了一跳,刚那一瞬间他毛都立起来了,还以为怎么了。 项正直咽了口唾沫,“就算是我看错了,哪有人把灵位放门口,还放墙里镶着啊,特么的这是专门为了吓唬人的吧!” 项正直的感受永远没人顾忌,甚至连他说什么都没人注意听,东坡和程似锦对视一眼,俩人齐齐往照片后面的那扇门看去。 然后东坡一伸手,把门推开了。 门板发出吱嘎一声,幽怨绵长的声音带着诡异的感觉。 和所有的房间一样,门一打开先是落下了无数灰尘。 待灰尘落地,他们看到了屋里的情况。 第二六五章 这个夜晚如何度过 “东坡,有人!” 这边刚看到点屋里的情况叶遇白那边突然喊了一嗓子。 俩人还什么都没看清就一起把头扭了过去。 叶遇白指着眸光方向喊,“刚有人跑过去了!” 东坡迈进门的脚步生生的收了回来,他看向树精,树精飞至天空,“先生,是有人。” 东坡闻言,连话都没来得及说,跟着树精就跑了进去,“人?” “对,是人,不是灵体。”树精说。 “活人么?”这里除了他们几个还会有活人?可如果不是活人树精也不会这么说。 “是的。”树精给了他肯定的答案。 这一人一灵跑到了村子正中央,树精突然停住了。 东坡左右看看,他没有感觉到灵体的气息也没见有人,他问树精,“找到了么?” 树精摇头,它纳闷的皱起眉头,“消失了。” “什么?”东坡诧异。 树精一脸迷茫的看过来,“到这里就消失了,突然就不见了。” 东坡:“……” 这不可能啊,如果是人,怎么会凭空消失。 “你用树枝感应下?” 树精还是摇头,“我的根基已经布满整个村子下面了,不管那个人在哪里我都能找到,可他是真不见了。” 东坡眯眼,看向远方。 “找到了么?!”这时程似锦等人追了过来,他们没有东坡的能力,东坡一出去就没影了,要不是程似锦他们根本连人都跟不上了。 “没有。”东坡转身冲着他们无奈摇头,“树精说突然消失了。” “消失了?这怎么可能。”程似锦用魂钟扫了圈,他也没发现除他们之外任何人的存在,包括灵体,“会不会是看错了?” “不会错的,”叶遇白说,然后他斜了程似锦一眼,“你当我是那个没用的不正直?” 项正直双手撑着膝盖不停的喘气,他一直觉得他身体素质不错,可他们一比真的惨不忍睹,项老板努力的调整气息,他心想着算了他不和他们计较了,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反正就算发火也不会有人在乎。 “应该没错,”东坡说,“树精也感觉到了有人,就是不知道这人……跑哪儿去了,他是怎么消失不见的。” 几人在周围转了转,并没有发现叶遇白看到的人。 “那是什么样的人?”东坡问他。 “没看清楚,穿着黑衣服,跑的特别快。”他连难的女的都没看清,就从门口飞快的跑出去了。 “真奇怪,不管是人还是灵体都不可能说不见就一点踪迹也没有了……” 叶遇白没接东坡的话,他对自己的眼神很有信心,而且东坡自己也说,刚才绝对有人跑过去。 此刻他关心的不是那个突然消失的人,而是更为重要的事情…… 叶老板抬头看了眼天,在他们折腾的时候,天不知不觉已经黑了,“大师,比起那个人,我们首先要研究的是,今晚该怎么办。” 叶遇白伸手冲上指了指,众人抬头一看,也发现了天色的变化。 “天黑了!这还用商量么!走走走!赶紧离开这儿!怎么你们还想在这个神神叨叨的村子里过夜?”项正直拽着东坡就往出走,可他走了几步发现相反方向传来拉力,他再一看东坡脚像生了根一样一动不动。项正直愣住,他问他,“干嘛呢?走啊!” “你要去哪儿?” “出去啊!” “出去要走那片林子,我们来的时候走了多长时间你还记得么?” 项正直僵硬的看着他,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 “我们没带照明设备,手机也快没电了,黑天在林子里走,那司机小哥不是说,这片野林子没人来,你就不怕半路遇到个野兽什么的?就算没有狮子老虎大狗熊,碰到俩带狂犬病的野狗也够你呛的。” 项正直:“……” “而且这里没信号,我们要穿过林子再给司机打电话来接我们,大半夜我们在公路上等着么?这还得是确保我们能顺利的走出那林子的前提下。” 他在看一眼东坡身后的建筑,他没来过东北,他不知道东北的气候,但在他们说话的时候,这天已经没多少亮度了,暮色洒满整个村子,那死气沉沉的感觉又来了。 项正直再往前看。 是荒无人烟的树林,还是这和鬼宅差不多的村子…… 这两个选择都特么不怎么地为还什么要让他选啊! 他想回家啊! 此时此刻他才觉得他的破中介有多好啊。 天黑了他们不敢到处走,所以趁着天色完全改变之前,几人先找了个相对来说还算不错的屋子。 五月的东北夜晚还是有些凉,但不至于到冷的没办法过夜,因为就对付一宿,所以几人也没太大要求,他们的箱子都在酒店存着,每个人都背了个背包,里面放着备用衣服和简单的食物。 他们选的这个屋在上里村算是大户人家了,一个气派的小院和一栋二层的小楼。 不过他们没到楼上去,而是在边上那个小房子过的夜。 不怕别的,就怕这房子经受不住他们的重量,半夜再给他们来个塌方什么的。 住的那个房子虽然小,和其他地方一比应该是建的最晚的,屋里一个大火烧,收拾收拾也勉强能住人。 晚上他们吃了点自备的食物,盖着衣服就准备睡觉了。 这里环境十分恶劣,就算再爱干净的叶遇白也没张罗着洗脸,连拿湿巾擦都省略了,因为他知道这要是一擦,脸就得和刚从泥水里开过的车子似的,瞬间就能黑白分明了。 “我说,你俩至于么……在这种地方过夜还不忘黏糊黏糊。”项正直刚坐下就看叶遇白冲着东坡伸了伸手,东坡狗崽子似的钻进了他的怀里,项正直啧了两声,一脸的嫌弃。 叶遇白拿衣服给俩人盖好了,这才抬头看向项正直,“这不是黏糊,这叫靠彼此的体温取暖,现在你看着乐呵,半夜有你哭的。” 项正直晃了晃脑袋撇了撇嘴,做了个夸张的鬼脸。 天黑透了,月光都照不进这屋子,屋里漆黑一片,四个人看不到彼此。 “睡不着……”东坡靠着叶遇白说,如果不是俩人紧贴着,他都找不到叶遇白的存在了。 叶遇白闭着眼睛,“睡不着使劲睡,一会儿就睡着了。” 东坡用力睁了睁眼,在灵力的帮助下他能够看到对面的情况,项正直和程似锦各自盖着衣服,项正直半张脸在衣服里,程似锦则偏着头看着别处,俩人看那样都没睡着。 “这种环境,我们这几个人,我又想起了我给坤哥讲的那个故事……” “什么故事?”项正直好奇的问,问完他就后悔了,特想给自己这嘴来一巴掌,这嘴贱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呢?! “就是四个人在一个屋子的四角互相拍肩膀,最后会发现屋里多出一个人什么的……” “你确定现在说这个合适么?”项正直小声的问,他连对这句话深思的勇气都没有。 东坡没说话,倒是程似锦那边开口了。 “上里村的情况,也让我想起了一件事。” “什么事?”这次是东坡问的。 “你们听过湘南僵尸村的故事么?” 项正直把衣服整个包住了脑袋,“我不知道我也不想听。” “清朝初年,湘南西边有一个小村子,村子是个普通的村子,人也都是正常的人,可是呢,一个叫成三的人改变了这一切的平静。”哪管项正直想不想听,程似锦那边已经讲上了,“成三终日游手好闲,喜好调戏妇女,村里的人十分讨厌他,后来有天,没有粮食的成三肚子饿想去山上挖吃的,不料遇到了个尸体。那成三胆子也算大,想在尸体上面发个横财,于是就开始翻找其有没有值钱的物件,可尸体腐臭的味道让他浑身不舒服,他感觉不对劲,就把尸体给埋了。” “然……然后呢?”东坡缩在叶遇白的怀里小声的问。 叶遇白笑笑,怕鬼的人偏偏喜欢鬼故事,也不知道这是没事儿找事儿还是自虐呢。 “那之后成三就大病一场,村里人本不想管他,但这又太缺德,于是大伙儿就给他治了病,没想到成三刚好一点,又开始继续作恶,于是大家把他打个半死,扔后山了,再后来,成三又一身病的回来了,这次没人救他,村里的男人还把他绑在了树干上,没多久成三就死了,尸体发黑带青,眼睛也变成了灰泥状,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大家闻了不舒服,就想把成三埋了,可是这一去才发现,成三不见了,不仅不见,捆绑他的绳子也断了,大家仔细一看才发现,那绳子是被成三自己挣断的!” “我去我真不想听了啊!”项正直嚎。 “大家发现成三尸变了,就有人说早些年一个恶霸被人杀死,邪气未除就变成了僵尸,后来被个道士伤了就跑进山里,听到这些村里人就后悔没救成三,但为保命大家决定把成三的尸体烧了,可是谁也没找到成三的尸体,就在这时,一声惨叫在村子里响起,尸变的成三到处啃人……村里人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村子顷刻间就不复存在了。可是几天之后,村中的尸体突然都爬了出来,回来看望自己亲人的,路过的,全都被咬死了,这就是湘南的僵尸村……” 项正直以为程似锦说到这里就结束了,没想到程似锦还没停下。 “刚到这里的时候我就在奇怪,他们的日常用品都在,所以不像是岳警官所说的生了大病又无疾而终,怎么说呢,如果真的有瘟疫什么的,政府不会不管,政府一旦出面,就会留下很多痕迹,比如警戒线什么的,而且这只是个小县城,就算被要求对此事封口,那也不可能一个人都不知道,甚至连这上里村一说起来都是一脸的茫然。” 这些茫然不是假的,当地人真的不清楚有这么个村子。 “所以你怀疑……”东坡迟疑道。 “我觉着这里不像是得过什么瘟疫,这里应该和湘南的僵尸村一样,是一夜之间出了问题,村里的人,在短时间内消失掉了。” 东坡沉吟。 “因为我们在有的桌子上还看到了碗筷,在篮子里还有插着缝衣针的衣服……” 这些人在吃饭或是做针线活的时候,突然发生了什么,然后消失不见。 说到这里,程似锦又说了句,“东坡,我有种感觉,不是因为这个村子从地图上消抹掉大家才不知道这个村子,而是他们压根就不清楚,这片林子后面有这么个地方……还有岳警官笼统介绍的情况,这上里村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过去……到底……是什么呢?” 项正直绝望的翻白眼,他本来就够害怕了,还特么的吓唬他! 没天理了! 然后他往程似锦那靠了靠,“程同学,我们也来个相互依靠进而取暖吧。” 程似锦拉着他的手在他的伏魂锥上,他问他,“你肩膀不疼了?” 项正直:“……” …… 项正直是被他俩吓睡着的,半夜他被尿憋醒了,本来想着一觉到天亮,可没想到膀胱不争气,容积量太小了,他忍了半天最后还是没忍住,于是提溜着裤子决定出去放水。 “各路神仙别见怪小的途径此处只是放个水而已,有大人之处还望海涵,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项正直一边嘟囔一边解开腰带,正要放着水他突然发现,院门前有人走了过去。 项正直的毛瞬间就立起来了。 今晚没有月光,外面和屋里一样的黑,他是靠手机的手电筒才出的门,这种环境,他怎么会看到外面有人呢…… 而且还不是一个人,穿着各色各样衣服的人排着长队,慢悠悠的往前走着。 项正直也不敢尿了,提着裤子就要往回走。 可就在这时,队伍里突然有个人猛地回过头来! 项正直俩眼一瞪,他惊愕的发现,那个人和他有着同一张脸! 且穿着同样的衣服。 第二六六章 这一宿觉并不安宁 如果说刚才是惊悚,那这会儿真就透心凉了,就像是从脚底下窜起一股凉气瞬间爬满了全身。 项正直僵了僵,手慢慢往后摸去,手一碰到门框他噌的就钻了进去。 项正直快步跑回屋里,刚想喊东坡,就看屋里正中站着个人。 那不是个人,是一个飘忽的白色影子。 项正直猛地顿住脚步,他用力一闭眼,嘴里不停嘟囔,“是假的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 屋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音,项正直在那站了会儿,他一边想着刚才是眼花,一边冷汗哗哗的流着。 过了好半天,项正直小心的睁开眼,眼前什么都没有了,还是黑到连人都看不到。 果然是错觉。 他眼花了一定是眼花了。 项正直心跳的都要裂开了,他扶着胸口想往炕上爬,现在他不敢睁眼乱看,更不敢把手机打开,他生怕手机一亮一张脸蹦出来,他小心的往旁边摸,他记得东坡和叶遇白就睡在门边。 很快他就碰到了头发,项正直心中一喜,赶紧去推他们的肩膀,可是这一用力他扑了个空,肩膀附近的位置什么都没有…… 项正直愣了,他再往上摸,他又摸到了头发。 头发潮乎乎的,像是洗完澡快要干的时候。 项正直这会儿心都不会跳了,他瞪着眼睛喘着粗气往上又摸了摸…… 他摸到了一颗头,只有一颗头。 项正直的瞳孔剧然收缩着,然后俩腿一软就倒了下去。 项正直去厕所的时候叶遇白知道,一泡尿而已项正直折腾了半天,回屋之后也不回去睡觉,跑屋中间站着去了。 叶遇白往项正直在的方向看了眼,屋里太黑他什么都没看到,他压低声音问,“大半夜不睡家你干嘛呢?” 项正直没动静。 要不要很快就收回视线,除了东坡之外任何人他都懒得说话,叶老板把东坡抱稳了继续睡,可很快他就感觉不对劲了…… 项正直不会这么无聊他也不会不说话。 要么这人是梦游,要么进来这人……就不是项正直。 他推了东坡一把,“待会儿睡,那个不自在好像不对劲。” 靠着叶遇白,不管在什么样的环境东坡的睡眠质量都一样好,叶遇白一推他他第一反应是应该去做饭了,但转念想起他们住在叶遇白家,现在不用他做饭。 “你饿啦……”东坡迷迷糊糊的说了句,“天还没亮呢……” 东坡的话让叶遇白哭笑不得,他又推了他鸡巴,“我没饿,你清醒清醒,咱这是在上里村,快塌了的破房子里。” 东坡揉揉眼睛啊了声。 “我说不自在不太对劲,你赶紧看看。” 东坡这次才算彻底醒过来了,他睁眼一看,发现项正直正跪坐在地上,他喊了声程似锦就跳到了炕下,把项正直一把就拎了起来。 项正直一脸的白,就和涂了油漆似的。 没有照明设备就是麻烦,东坡能看的清,但那俩人就不然了。 程似锦只能看到大概的东西,没有东坡看的那么清楚。 “项正直的魂魄很虚弱。” 东坡说着拿出黄符,写过之后直接塞进了项正直的嘴里,项正直干呕几声,醒了过来。 “吐了吧。”东坡从包里掏出瓶水递给项正直。 项正直吐了几口,用力抿了抿嘴就开始叫唤,“我去你给我吃纸!这特么什么纸,还入口即化呢?!” 程似锦本来挺紧张,听到项正直这话心里想着,原来黄符纸吃了和德芙差不多啊,还入口即化呢…… 东坡哪有心思和他研究黄符纸的口味,他急急道,“你刚怎么了?” “怎么了?”项正直愣了愣,昏迷之前的事情瞬间浮现在脑海中,他一把抱住东坡,哆哆嗦嗦的看着别处小声道,“这里有鬼……” “有鬼?”东坡诧异,“在哪儿看到的?” “外面,”项正直胡乱指了指,他现在也不知道门在什么方位,“一排鬼从门前走了过去,我我我我我……” “你别紧张,慢慢说。”东坡在项正直脑袋上摸了把,他的魂魄十分不稳,刚才要不是发现的及时,来年的今天就是项老板的忌日了。 东坡在最后关头把他的魂魄稳住了。 东坡摸完这一下项正直觉着好受一些了,他碰了碰自己冰凉的脸说,“好多人,他们站着排走,我还在里面看到了我自己……” 东坡眼睛一瞪,带着项正直一起站起来了,“走我们去看看。” “我不想去啊啊啊啊啊啊——”项正直嚎。 “我不是想你去确认一下,我们要一起过去,把你扔这儿我不放心,走吧。” 项正直闻言,也不管他怕不怕了,抱着东坡的腰亦步亦趋的跟着他往出走。 东坡让他这泰坦尼克的姿势弄的都走不了路了,他无奈的往后看了看,但也还是带着他出去了。 几人到了院子里,项正直没敢抬头。 东坡看到了院门外拉长的队伍。 “这不是鬼魂……”程似锦惊讶的嘟囔了句,“这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他们没感觉到任何灵体的存在,但又看到了一排前进的人,这些人和鬼魂不同,只是一个飘忽的影子,就像是投影放出的影像一样。 “他们要去哪儿?”队伍还在前行,但他们并没有看到和项正直一样的人。 东坡摇摇头,他和程似锦都不清楚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所以俩人一样迷茫,谁也说不清楚,“跟过去看看就明白了。” “东坡……”东坡刚要走就被叶遇白拽了把,迈出那一步硬生生的被扯了回来。 叶遇白拽着他不松开,手冲着边上一指。 东坡顺着叶遇白所指方兴,看到了不远处那个被遗忘下的小木马,竟然在慢悠悠的晃动…… 叶遇白看不到,但他能听到木马晃动的声音…… “吱嘎……吱嘎……” 木板摇摇欲坠的响声,在黑夜中发出绵长且恐怖的音阶…… “是什么?”叶遇白问。 “一个木马。”东坡沉声道。 “木马?” 东坡走过去,扶住了木马的头,木马停住了,不再动弹。 声音消失。 东坡摸着木马的头,这就是块普通的烂木头,同样感觉不到灵体的气息…… 他正纳闷,后面突然啪的一声,东坡吓的抖了一下,几乎跳了起来,他迅速回头,那几人的表情和他也差不到哪去。 这种寂静的环境突然冒出这脆生生的一响…… 地面上多了一块碎了的瓦片,瓦片摔的四分五裂,其中一块飞出很远,东坡刚要去研究那块瓦,头顶噼里啪啦就是一阵乱响,东坡二话不说把所有人都推下台阶了,下一瞬瓦块下雨似的落了下来,砸的满地都是石头块。 正好是他们刚才站着的地方。 如果他们慢了一步…… 叶遇白闻到一股很浓的泥土气,这种睁眼瞎的感觉实在让他很不舒服,他想再次向东坡求证的时候,项正直突然又嚎了一嗓子。 叶遇白焦躁的瞪过去,黑暗将他狰狞的表情掩盖,“又特么的怎么了?!” “有人摸我啊啊啊啊啊——”项正直甩着手跳着喊,“不知道是什么摸了我一把,滑溜溜的像鱼似的太吓人了啊啊啊啊啊——” 程似锦就在项正直边上,他什么都没看到。 “你冷静点。”生怕项正直吓跑了,程似锦赶紧抓住了他的衣服。 项正直握着自己被碰到的手,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啊啊的叫着。 项正直这一乱,外面的队伍突然停住了脚步。 他们齐齐向这边看来…… 东坡一看不好,不管对方是什么,在毫无头绪的情况下惊扰到它们就是个致命错误,于是抓住叶遇白的手扭头就跑,“从后门走!先离开这里再说。” 这个院子还有个后面,程似锦拽着项正直,紧随东坡后面。 项正直还憋着泡尿,他白着张脸自嘲的想着,受了这么多惊吓竟然没尿裤子,他也真够能耐的…… 不过眼下尿裤子也不能阻止他逃命的步伐,他现在更想说的是,我说不让你们在这儿过夜吧…… 东坡跑了一段距离突然停住,程似锦疑惑的看着他但没有说话,东坡四处看了看,突然道,“这不是咱们之前来的地方么……” 他这一说项正直又打了个哆嗦,东坡确认完周围的环境后得出结论…… “我之前追那个人,也是在这里消失的。” 项正直肩膀一抖,“你别吓唬我……” 东坡没说话,带着他们继续走,就这么一直走了很远,项正直觉得这路程都快赶上他们来时的路了,上里村应该没这么大,要不是东坡每个房子都进去过,估计一会儿就能全走完了,可是就是从他们住着的地方到村口而已…… 项正直越想越不对劲,他甚至感觉周围越来越冷,这时东坡疾驰的步伐再次顿住,项正直想问他怎么了又不敢开口,这答案似乎就在心中,不言而喻了…… 东坡带着一头薄汗,他走了不同的方向最后还是来到了村子中央,而且让树精带路也是同样如此。 他们遇到了鬼打墙,作为一个灵媒师他竟然看不出这鬼打墙的门道。 东坡咬咬牙,想再试一次,上里村的房子看起来都差不多,根本就没个可以参照的。 “东坡,你看那边……”程似锦追上在前面带路的东坡,东坡一看,远处的房子有个白色的影子立在那里。 东坡皱眉,再一看所有房子边上或多或少都站着人,那些白影冲着他们伸出手,缓缓的招呼着。 空灵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过来呀,过来呀……” 东坡转了个圈,到处都是白色的影子。 东坡放了个符咒,黄符从白影中央穿透,落到了地上。 他又召出灵兽,灵兽的力量对白影同样无效,东坡一头是汗的看着逐渐逼近的影像。 “东坡,你有没有感觉到,从你看到那个遗照开始,就不对劲了。”程似锦呢喃道。 第二六七章 任何事情都有原因 东坡看过去。 “你先说,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程似锦问项正直。 项正直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东坡能看到的他全能看见。 周遭还是漆黑一片,但那些白影却是清晰无比,项正直低着脑袋不敢抬起,他紧闭着眼睛喘着粗气把今晚发生的事情又讲了一遍,“我本来是要去厕所的,出去的时候就看到有一排人在门口走,然后我就回屋里了,刚一进屋就看到现在这种的白色影子……” 项正直伸出手胡乱的指了指。 “再、再然后我摸到了一个脑袋,我我我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程似锦沉吟片刻,他对东坡说,“你有没有感觉,我们像是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 “是的,”程似锦抬头看去,“从来到这里,好像一切都不受我们控制了……我们去哪里,好像都在别人的安排下,人家让我们往左,我们就一直在左边走着。” “什么意思?”东坡不解。 “也许是我多心,但太凑巧了,”程似锦也不确定,但看着这无法解答的怪象我只能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我们差一点就进那个有遗像的屋子了,门都开了可里面什么样儿都不知道,还有项正直……” 程似锦往项正直那看。 项正直被红衣厉鬼上过身,所以这种情况他受到的影响是别人的千百倍,一点阴气就会被无限放大,给他带来无法估量的后果。 项正直是差点被吓死,但这只能说是个意外,因为同样的事情发生在正常人身上最多也就是刺激大了吓呆吓傻吓晕过去。 “我在想,如果他没去上那个厕所,没看到院子外的那些人呢……” 程似锦的感觉像是,项正直若没有无意间撞到那些东西,或许就不会遭遇后来的事情…… 对方也许只是希望他什么都不要说,闭上嘴巴。 但项正直体质特殊,差点一命呜呼了。 这才让他们觉得事情很大,可如果只是他们过分担心呢…… 东坡看看静静矗立在黑夜中的建筑,昨天要进到那间屋子的时候叶遇白突然说有人跑了过去,在他们要去可能那些排队的人去向何方的时候,木马突然动了瓦片不停掉落…… 他们在上里村没发现任何怪异的现象,也没找到任何灵体以及叶遇白白天说的人,唯一的怪事只有这些,且对他们造成了影响…… 没能进到那屋子里,没能前进跟随前行的队伍。 东坡无法解释眼前的一切,不过程似锦说的不无道理,要想证明这些猜想是否正确,那么他们只有一个验证方式,那就是…… 再试一次。 让一切重新来过,看是否还有怪事发生。 这样就有答案了。 “我们回去。”东坡说。 “可是……你能找到路么?”程似锦看着周围问,他们之前一直在鬼打墙,绕了那么久都在原地打转,他们根本没能再回那个屋子去,这很容易就知道了,因为他们再没看到那些排队的人,以及瓦片几乎掉落干净的建筑。 “穿越迷宫最好的方式不是每条路都试过,而且直接穿破墙壁呈直线前进。”东坡在腰包上摸了摸,从里面拿出几个东西。 程似锦看着此时此刻的东坡,他特想伸手给他拍两巴掌,这话说的忒霸气了。 东坡把法器都拿了出来,他点了鬼香取了黄符,又举起了引魂铃,就在他准备将这些法器一同使用的时候,那些白影突然不见了,紧随而来的是一股强大的阴风。 起程度不亚于六七级台风,吹得身上竟是能让头发乱飞衣服胡摆。 东坡的鬼香骤然熄灭,引魂铃也因阴风的影响无法正常使用,黄符若纸钱一般洒了漫天,想抓都抓不住。 鬼嚎响起,传遍所有人耳朵里。 项正直听得到也感受的到,这里面只有叶遇白一个一脸迷茫。 他感觉到了冷感觉到了风,除此之外他看到那三个人乱七八糟的样子还下意识的在自己脸上摸了摸。 他没事儿啊,他们怎么了? 还有那几位迎风招展的感觉是什么情况? 叶遇白伸手看了看,一切正常啊。 东坡在狂风中眯缝着眼睛,鬼嚎时远时近,听起来分外恐怖。 东坡猛地转身,树精从地面中飞出,树枝幻化成囚笼,东坡迅速放了个符咒,灵光闪现,守护灵将东坡的力量附着于树精之上,树枝似有了实体紧紧的扎在地面上。 而囚笼之中,一个比程似锦还小不知道多少岁的男孩儿瞪着俩眼睛说不上是惊恐还是诧异。 所有的幻象结束,一切皆恢复正常。 东坡扒了把自己东倒西歪的头发,踩着愤恨的步子到了囚笼面前,他手一伸树枝立马消失,东坡不等那人有反应一把就把他薅了起来。 “我想这位就是今晚闹鬼的始作俑者吧。”东坡咬牙切齿的笑着,“您还真是年少有为啊,年纪轻轻就把我们几个大人耍的团团转。” 那小子一听东坡这话,就像上岸的鲤鱼一样开始拼命打挺,他手脚乱蹬企图从东坡手里挣脱,项正直一看在特么是人不是鬼啊,这小子让他憋了一晚上尿还差点把他吓死,于是二话不说一脚就踹到了他屁股上。 那男孩儿顿住,须臾,他张开嘴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 他这一嗓子把在场的几个男人都哭懵了,东坡更是不知道该继续拎着他还是把他放开。 整个上里村都回荡着他豪迈的哭声。 这时候一道黄符嗖的飞到东坡面前,那黄符贴着东坡的胳膊直直落下,末端嵌入泥土,又软软的变成了一张纸。 东坡认出那是他自己的黄符。 竟有人能把这黄符变成刀子。 东坡会顺着那力道看去,屋顶之上不知何时站了个人。 以东坡的视力都看不清那人的长相,他正努力瞧着,就听那边说道,“放开我弟弟。” 东坡还没做出反应,叶遇白大步就走到了他面前,他一把把那男孩儿抢了过来,照着他脑袋弹了俩脑壳,“我特么的就不放,我特么的不仅不放我还揍他了!怎么着你不服么?不服下来咬我啊!” 东坡:“……” 程似锦:“……” 项正直:“打得好!” 那小子被弹了两下,脑袋像是被锤子敲了生生的疼,可是这会儿他竟是忘了哭,泪眼婆娑的看着叶遇白,然后,猛地打了个喷嚏…… 在异象消失后,这里再不像之前那样几乎看不清彼此的存在,叶遇白虽然看不到远处的人但小范围内还是没影响的,于是他就看到两管鼻涕喷涌而出,洋洋洒洒的落在了他的前衣襟上…… 叶遇白:“……” 东坡:“……” 程似锦别开了头。 项正直在身前画了个十字架。 叶遇白:“你大爷啊!我特么要打你了啊!” 他这声刚吼完,面前的人就被拽走了,再一抬头,一个男人正把那孩子抱在怀里警惕的看着他。 然后那男人动动僵硬的嘴角对他说,“对不起,我……我帮你擦擦吧?” 叶遇白:“……” 东坡:“……” 程似锦:“……” 项正直捂着嘴,哼哧哼哧的乐着。 叶遇白:“你他妈的给我滚——” …… 跟在郝家兄弟后面,他们走出了上里村。 在村子里遇到这俩人是兄弟,个子小的那个是弟弟,叫郝然,个子高的是哥哥,叫郝毅。 这哥俩相差近二十岁,小崽子还没到十岁,说话带着股奶味儿。 郝毅则不然,他没叶遇白大,但看起来比叶遇白成熟多了。 除此之外,郝毅不善言谈,表情也不够丰富,典型的一张扑克脸,除了这个他还有个特点,那就是特别的疼爱弟弟。 上山的路他一直背着弟弟,郝然在他背上趴了没多久就睡着了。 “你们为什么要吓唬我们啊?”东坡一边走一边问。 “想把你们赶出去。” “赶出去?”东坡回头看了眼,上里村已经被他们抛在后面了,那个鬼打墙在郝然被抓后也跟着消失了,可见村子里的异象都是这俩兄弟所为,“为什么要赶我们出去?” “因为这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郝毅说话很简洁,看着就不像是个话痨的样儿,和这样的人在一起永远不会出现被烦的要死的画面,但也意味着聊天是个难题,因为他们很难接下你的话,最多给你一个答案罢了。 就像现在。 郝毅说完又闭嘴了,都只得继续追问,“我们为什么不能来?” 郝毅不说话了。 他沉默的往前走着,步伐似乎也跟着加快了。 东坡:“……” 等了半天不见他回答,都低头撇了撇嘴。 我去和他说话太累了啊! 郝毅不搭理他,东坡今儿这嘴皮子突然就利索了,他很快再次打破寂静,他道…… “我们来上里村找人,不过听说这村子里的人曾经得过一场大病,死的死走的走,村子里没剩什么人,这村子就荒废了,后来就没有再被记录了。来之前我就一直在打听这个地方,可是奇怪的是当地竟然没人知道,这村子是什么时候出的事儿?为什么一点消息没漏出去,还有就算这村子不复存在了,老一辈人也应该听说过吧,我真的是问了很多人,多大岁数的老人都找过了,他们都说……” “上里村就是个小村子,就像是山沟里许多不知名的小村子一样,没人知道不奇怪,至于你说的那个病……”郝毅顿了顿,他把背上的弟弟往上一驮,大步迈过一块石头才继续道,“上里村的人没得过什么病,他们是怎么死的你作为灵媒师应该很清楚。” “我?”东坡诧异,不过听郝毅这口气,他猜测道,“无法治愈无法解释的病,难道是……他们的魂魄出了问题?” “差不多,但比那个严重。” “什么意思?” “上里村全村的人被厉鬼夺去了魂魄,他们被怨气所杀,死非好死,他们的魂魄已经不在,但这片被怨气感染的土地还记录着厉鬼及村民的怨气,这上里村早已不正常,不再是个人待的地方了。寻常人根本都看不到,在他们眼里这里只有树林没有房屋,上里村就像是在海上漂浮的船一样,一旦你发现了,你进去了,就永远也出不去,必死无疑,如果你们没人灵体引领,你们也无法找到那村子,哪怕你是灵媒师。” 郝毅的话变多了,在东坡提问前他继续道…… “可以说,整个上里村就是怨气构成的,里面的东西不能碰,一旦碰触,土地中的怨气爆发,那便不是你我能够阻止的。”郝毅回头看了眼,“我只想把你们赶出去,这地方不是你们该来的,也不是你们能待的,所以,今晚过后,立刻离开,不要无端端的再生麻烦。” 东坡和程似锦对视一眼,郝毅刚才提到了……厉鬼?! 这个厉鬼难道就是红衣厉鬼?! 这是红衣厉鬼生前待过的地方,他们找对了! 俩人的心情是无以言表的激动,他们终于得到了渴望已久的线索。 郝毅停了下,他往前一指,“我家到了。” 东坡抬眼,在临近山顶的地方,看到了一个小木屋。 第二六八章 守在深山里的二人 木屋里的环境很一般,门口一个小台子,再往里走就一张和房子连在一起的木床,屋子的一角有个不大的灶台,木头柜子里放着碗碟。 虽然挺简陋的,但看着相当温馨,有种小家的氛围。 他们跟着郝毅脱鞋上了木头台子,郝毅给他们扔了几个垫子,于是大家就坐成了个圈。 不大的屋子多了几个男人顿时显得拥挤多了,郝毅把弟弟放到床上,郝然睡的昏天暗地,趴到床上都浑然不知,郝毅把弟弟伺候好了,就近拿了个小板凳坐在他们后面了。 “这里只有你们俩么?”那个木板床睡俩人挺宽松,但再多一个就睡不下了,而且这屋子面积真的不够再多几个人了。 “嗯。”郝毅点头。 想到门外的环境,荒山野岭一间小木屋,就和猎人歇脚的地方差不多,这种地方怎么可能有人长期居住,但看屋里的摆设他们不像是临时落脚的。 “你们是上里村的人么?”除了这个东坡也想不到其他的可能性了。 “不是。”郝毅说。 “不是?”这次东坡真讶异了,他下句话都准备好要问他为什么搬到这里了,郝毅一句话就把话题中止了。 聊天不是止于呵呵,聊天止于废话,还是两个都不太会聊的。 “你弟弟看着年纪不大,应该正是上学的时候,他不去上学和你在这大山里面……而且……”叶遇白看出东坡的纠结,索性替他问了出来,他往周围看了看,“你们既不是上里村的村民又不是本地人,留在这里,是有原因的吧……” 且不谈生活习惯,郝家兄弟都没有东北口音,他们不仅不是这村子的人,连东北人都不是。 东北人的普通话说的不管多标准,都是有一点点家乡的味道的,这个骗不了人,一听就能听出来。 东坡感激的看向叶遇白,说话这种事儿交给他就好了,无论什么样的场合什么样的人,叶遇白都能聊的明明白白。 郝毅看了叶遇白一眼,沉吟片刻,他道,“因为上里村。” “你们负责看着上里村么?”叶遇白很快问道。 东坡在心里竖起大拇指,换做是他这会儿又得卡壳,他接不上去。 可叶遇白非但没停止还又问了句,“上里村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为什么说我们不该来?你们看守的又是什么……” “这些和你们无关。”郝毅说,“我收留你们一个晚上,明天立刻离开。” 东坡心想原来这人不是不爱说话,是压根就不想和他们说话啊。 叶遇白顿了下,笑容淡去表情瞬间就严肃了。 突然他又笑了下,叶遇白看着别处闲聊似的道,“我们本来也是打算明早就离开的,我们来这儿是来查一个叫金桂艳的人,如果你不认识,而且不能给我们想要的答案的话,那我们就自己去查。今晚谢谢你,明天之后大路朝天各走半边,我们不影响你们的生活,你们也别再来打扰我们,不然就不怪我们翻脸不认人。” 郝毅的脸色变了。 这原因不是因为叶遇白的威胁,而是这一段话中提到的几个字。 “你们要查……金桂艳?” “对,金桂艳,”程似锦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郝毅是知情人,他道,“我们是湘西来的,他是东坡,湘西两大灵媒师家族之一的东家人,而且,他是东奕声的孙子。” 过去他爷爷的事情他们鲜少提起,如今就像是一个光环每到哪里照到哪里。 他爷爷可真是声名在外,比他好使多了。 郝毅着实讶异了下,他把东坡上上下下打量了番。 程似锦往前倾身,他认真的看向郝毅,“我们这次来不是来玩更不是无聊来探险寻找未知的,这趟行程关乎到湘西那两大家族,也关乎到东坡的性命安危及他的未来,所以,如果你知道什么事情的话,请不要隐瞒。” 他们说的话郝毅根本没往耳朵里去,他问他自己想知道的事儿,“你们查金桂艳干什么?” “我遇到了一个人,他的使者是红衣厉鬼,我险些丧命于他的手中……湘西灵媒师两大家,东家之外还有陆家,在我之前,我们两家就发生过冲突,我的爷爷就是在与红衣厉鬼的交战中不幸离世的,那次之后红衣厉鬼被我老家的人消灭掉了,时至今日它突然出现,老家人就开始四处调查,辗转周折最后查到一点有关红衣厉鬼的线索。那就是……它生前住在这里,住在上里村。”东坡之眼道。 郝毅的眉头跟着皱了很多次,等东坡说完却是彻底舒展。 “我以为,你们只是凑巧来到这里,”郝毅说,“上里村被怨气所染,已经消失,我说过,如果你们不是让灵体带路,根本就找不到这里。” 这次不用人问,郝毅主动就说上了。 他俩手交握着,看着前方保持着一个姿势没有变化。 “上里村的人全死于厉鬼之手,魂魄不再,但土地却记录着他们生前的模样,每到夜里,那些被厉鬼杀害的人的残影就会出现,他们和灵体不同,只是残影罢了,它们派对前往红衣厉鬼灵位所在,去乞求生存。”郝毅看了东坡一眼,“如果你们跟上去,就会发现它们最终会去往你们白天看到的那个灵位所在的屋子。” 东坡啊了声。 郝毅说,“那就是金桂艳的灵位,你们看到的那个照片就是金桂艳。” 众人齐齐抽了口凉气,照片中那个不算起眼的中年女人。 “死在上里村的人每晚都会如此,这里面不光是原本的村民,还有灵魂虚弱误入此地的人,那些人同样会出现在队伍里,跟着它们一同跪拜。” “啊!”听到这里项正直叫了声,“你的意思是要死的人才会出现在队伍里?可是……可是我在里面看到了我自己的脸……” 他这么一说郝毅也愣了下,“你的脸?” “是我,我去厕所,一抬头就看到一排人,然后里面有个人突然回头了,那个人和我一模一样,连衣服都是一样的。” “你不是灵媒师。”郝毅用笃定的语气说。 “他不是灵媒师。”程似锦明白郝毅这话的意思,“他被红衣厉鬼上过身,他的魂魄受到了影响,所以应该是被怨气影响,魂魄被那些残影拉去了……” 项正直听得一愣一愣的,他不是太明白,上过身这事儿他记忆犹新,项正直猛地站起,“你的意思是我被上过之后体质就变了?!稍微有点什么狗屁气就能被拽走?!” 他是不明白,但是他会理解他会分析,为什么四个人只有他看到了自己,为什么叶遇白什么谁让都没有他连鬼都能看到。 “我去你们把老子坑成什么样儿了啊!”项正直要发狂了。 程似锦一把把他拽了下来,他咬牙冲着他乐,“所以你以为我们为什么到哪儿都要带着你?你真以为离了你我们就不行么?我们这是对你负责,不然把你扔那破中介,指不定哪来的游魂野鬼就把你这小魂儿勾走了。你现在把嘴闭上乖乖听着,不然我们现在立刻把你扔山里自生自灭。” 项正直吸了口气,他要说话,程似锦就又拽了他一把。 他用同样的表情同样的音量和他说,“你看到你在那队伍里,就证明你马上就要死了,如果不是东坡最后关头救了你,明早的太阳你是别想看到了。” 项正直一哆嗦,后背窜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然后整个人瞬间就蔫了。 他第一次感觉到了程似锦的可怕。 他三言两语让他对世界都绝望了。 项正直陷入了自己不幸的世界中…… 程似锦微笑着放开他,继续看向郝毅。 郝毅看着项正直,对这事儿不予评价。 他刚才属实是想吓唬吓唬项正直,他倒不是想把他怎么样,就是怕项正直喊醒东坡再惊扰到那些鬼魂,当时情况紧急他根本没考虑一个普通人为什么会看到那些残影。 但程似锦这么一说,郝毅知道他刚才差点把项正直吓死。 可就算他没来那一出,项正直怕是也挺不过今晚了。 郝毅的话被项正直打断了,东坡追问,“那个灵位是怎么回事儿?” “那是金桂艳死后村里人给她准备的灵位,”郝毅说,“金桂艳死后变成红衣厉鬼,她的情况必然特殊,村里人因为害怕所有建了那个灵位,那个房子也是金桂艳原来的家,可是……” 灵位没有用。 村里人还是死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东坡问。 “大概,也就三四年前吧,或者可能没有那么远……” “三四年?”东坡诧异,“可是那村子……” 岳警官在电话中虽然没有明确的说明时间,但话里行间的意思已经过了很多年了,这个念头绝对不是三四年那么短,甚至有种是改革初期再不济也是十多年前。 他看到的也是如此…… 那村子感觉已经荒废很久,除了随处可见的灰尘和破旧的房屋,里面的衣服都烂的差不多了,三四年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这不会错,也就是这个时间,我的父亲企图阻止上里村的变化,但他不是红衣厉鬼的对手,父亲虽然姓名无虞,但也是身受重伤。本来是我妈和我照顾他,我爸却让我赶紧来这里,他让我守着上里村,他说这里不能再出事儿了。” “再出事儿指的是什么?” “金桂艳的灵位,”郝毅说,“我没让你们进去的地方,她的灵位一旦发生变化,村子的怨气将会震慑不住,届时红衣厉鬼留下的怨气和土壤中的气会弥漫出去,到时候就会出大乱子……” 郝毅当时就看了他爸一眼,就直奔上里村了,母亲要照顾父亲,所以年幼的弟弟就让他一起带来了,没想到这一来就是这么多年…… “你们要一直待在这里?那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叶遇白问。 郝毅摇头,“大概,只有在红衣厉鬼的怨气消失之后,它不在了,这个村子的怨气也没了……那时候,我们就可以离开了吧……” “那……”东坡皱眉,“上里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说到这里,郝毅先叹了口气,但这次他没有再回避这个话题。 第二六九章 那个女人生前的事 上里村所处的位置十分偏僻,这里的村名生活的十分闭户,自给自足鲜少走出村子。 主要的问题出在交通上,上里村在深山之中,想要出去只能步行,村子里的人本来就不多,大家自给自足,偶尔拿出些用不了的东西都集市去卖,需要什么生活用品了就派个人一起给买回来。 早些年在村子人口兴旺的时候上里村的人找过政府,希望能给他们修条路出来,政府派人来看过,说是位置太偏没办法开山,而且这地方不仅是树木保护区还挨着边境,这事儿最后就不了了之了。 上里村有点本事的人都搬走了,只剩下一些年纪大的和不想走的。 就这样随着时间的推移村子里的人越来越少,离开的人再没回来,但又有新的生命诞生,所以这地方还一直存在着。 至于为什么上里村几乎没人知道,一是因为这地方偏远,在就是上里村的人出去从来不提村子的名字,只说自己是山里村子的,上和山的发音差不多,问老年人也许还知道那个山里的村子,但字正腔圆的和人确定,没人能交出上里村的名字。 就是这么个地方,出了那个红衣厉鬼。 那个叫金桂艳的女人。 郝毅知道的也不是太多,他和他爸就是匆匆见了一面,大概聊了聊上里村的事情。 上里村过于封闭,有的人家甚至没想过让孩子上学,娃儿长大了就上山种地,在村子里当壮丁,谁家有个年龄相当的男女,双方父母看着满意了这亲事就算结成,以前的时候还有外地人嫁进来或是娶上里村的姑娘继而在此落地生根。 但近些年随着外面世界的变化,谁都不会想来这种地方了此一生,因此村子里为数不多的年轻人就组建了家庭,人口毕竟有限,到后来整个村子就都是沾亲带故了。 这金桂艳就是适婚的姑娘之一。 金桂艳没读过书,也不认识字,有几次跟着老父下山,不知道从哪里看到了说是几辈结亲就属于近亲,本来看好的人家她死活不同意。 金桂艳家就她和她父亲,老父年长,拗不过女儿就随她去了。 双方亲事没结成,这金家也落了不少埋怨。 挺多人不理解金桂艳的做法,说她出去一趟就学坏了如何如何,金桂艳受不了被人戳脊梁骨,再说她的心思早就动了,这小小的村子哪能留得住她。 金桂艳简单的收拾了东西就毅然决然的走了,大家都以为她和村子里其他人一样,走了就不会再回来,包括她的老父都是这样认为的。 姑娘到外面的世界去过好日了,她不会再回来过这不咸不淡的生活。 虽然自己没办法再照顾她,但自己毕竟年事已高,迟早这姑娘都得自立的。 金桂艳的老父看开了。 但是谁也没有料想到,多年之后金桂艳突然再次出现。 她变样了,收拾的很新潮,色彩鲜艳的衣服和村子里的人完全不同。 金桂艳没化妆,但那皮肤也和乡下人完全不同,看着水灵灵的,那张脸感觉也精致不少。 可金桂艳并没有衣锦还乡的感觉,她回来的时候就是悄无声息的,给人的感觉十分神秘,金桂艳也不像走之前那样,人变得神神叨叨的。 她好看了,但胖了,后来村子里的人才知道,她那哪是长肉了,金桂艳怀孕了。 上里村的思想也不算开放,因为这孩子的事情她老父和她吵过好多次,有几回还动手了,可金桂艳死活不说这孩子的父亲是谁。 她的脾气最后战胜了父亲,孩子留下来了,这事儿也不再有人提起。 就在金桂艳怀孕四五个月的时候,村子里突然来了个陌生男人。 那男人长得高大威猛,面相俊俏,他一出现村子里的女人都跑出来看热闹,这个人的目的却十分明确,他直接去了村子后面的那个屋子,那是金桂艳父女的家。 男人姓甚名谁没人知道,村里人只知道那是金桂艳的男人。 在金桂艳看到他的一瞬间,不知是喜悦还是激动,整个人瘫坐在地竟是无法起身。 那男人住下了,没再离开,可住下没多久,金桂艳隆起的小腹突然就瘪了。 孩子没了。 金桂艳变得比以前还要神经。 之前总觉得她像做贼一样,看人偷偷摸摸的瞧,现在更是连脸都不肯露出来,不是终日藏在家中,就是低着头从人群边上过去,不和人说话也不抬头。 孩子没了不久,金桂艳又怀孕了。 可让人意外的是,这个孩子同样也没了。 就这么如此反复了好几次,短短一年的时间,金桂艳从有到无村里的人也记不清了。 村里有个老大夫,摸脉摸的很厉害,金桂艳身子一不舒服就去找他,而每买一次都是因为有了身子,基本没有错过。 老大夫给她开了安胎的药,也帮她想了不少办法保胎,可是最后结果都是一样。 老大夫还说,这么下去金桂艳可能就没办法再怀孕了。 老大夫挺喜欢金桂艳,也挺同情这姑娘的,怀孕对女人来说至关重要,如果真的不能怀了,那这姑娘该多可怜。 老大夫和家人提过几次,后来这事儿就传遍了整个村子,关于金桂艳不停流产的事情。 村里人都在怀疑,是不是金桂艳的男人手脚不老实,但他们也没看到金桂艳被打或是听到她家有什么奇怪的声音。 在那男人到来之后,不仅是金桂艳,连她的老父也鲜少出门了,父女俩全都恹恹的没什么精神,终日恍惚,说话也很少搭腔,金父后来干脆就卧病在床无法离开了。 就这么又过了许久,金桂艳再次怀孕,这次孩子留住了,好几个月份都熬过去了,肚子见天的变大。 一切都挺美好的,时过境迁三口人过自己的日子,可就在金桂艳将要临盆之际,她的老父突然死了。 金父死的突然,但前来告别的人也没看出有什么不对,就是寿命到了人没了。 那会儿金桂艳要生了,老父亲的遗体就放在家中没有入土,好在那会儿是冬天,靠近边境的地方特别冷,老父亲的尸体就放在外面冻着,别说腐烂,像冰块似的都不带坏的。 村里人也去过她家几次,说是还是尽量让老爷子入土为安,那男人每次都点头,再到后来,他们再也进不去金家了。 金家那小两口在做什么,金桂艳的孩子怎么样了没人知道,还有老爷子的尸首到底如何安排。 就在大家都觉得奇怪的时候,上里村的噩梦悄然开启了。 关闭的那扇房门后发生了什么是个秘密,等再打开时,金桂艳怀里就多了个婴儿。 她很喜欢那个孩子,整日抱在手里,守着他宁可自己不吃不喝。 那孩子渐渐长大了,金桂艳也渐渐开朗了,但有件事情很奇怪,他们没见老爷子下葬,但尸体也不知所踪了。 这事儿没人问,也没人提,就这么默契的选择了遗忘。 那个孩子长到十来岁的时候,金桂艳再次性情大变,这次严重多了,她疯疯癫癫的就像个神经病一样。 她再也不在那房子里带着,她满村子的跑,逢人就哭,就喊救命。 金桂艳说,她在村子外面认识了这个男人,这个男人骗她,骗她的感情还骗她的身子,那男人让她去卖,去接客,每天都不让她休息不停的来…… 金桂艳说,她怀孕了但她知道那是那个男人的孩子,因为客人们都带套子,不带的她也吃药了,所以她怀孕一定是那个男人的……可是那男人不这么认为,他说孩子不一定是他的,他要把她的肚子剖开看看……那男人每天都在折磨她,金桂艳起先以为只是威胁,后来她发现不是这样的,那个男人绝对能做出来的这事儿,于是她逃跑了,她想要那个孩子她也害怕那男人…… 金桂艳说她回家了,回到家里之后就躲过去了,可是那男的来找她了…… 那男的每天都虐待她,金桂艳说了很多种村里人都没听过的方法和东西,金桂艳甚至还说,他闭着她和她的老父亲…… 但所有的孩子都是那个男人的,毕竟她父亲年事已高…… 她每天都在被换着法的折磨,然后,那男人杀了她的父亲…… 她说他会法术,把她父亲折磨的生不如死,最后熬不住了人没了。 人没了不要紧,他不让她父亲下葬,他还逼着她……把她父亲的尸体吃了。 是的,吃了。 每天都给她吃一点,每天都吃,一直吃完为止。 她想死,她很想死,但她又有孩子了。 有孩子之后那男人不再折磨她,她以为他良心发现,可是好景不长…… 在儿子懂事之后,他和他儿子说了很多她的事情,说她不洁,说她不忠,甚至不伦。 她的儿子越来越嫌弃她,甚至都不让她碰了。 金桂艳每天都疯疯癫癫的到处找人说这些,她问他们怎么才能抱到儿子,有时候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清楚。 金桂艳疯了,那些疯言疯语本不该有人想象,但她说的太过真实,又让人猜测不已。 每次听到金桂艳说这些大家都觉着毛骨悚然,后来金桂艳再跑出来的时候大家直接就躲开了。 至于那个男的,除了他刚来的时候村里人对他有好奇心,但在他住进村子之后,不知为何所有人对他都有种莫名的恐惧。 那男的鲜少露面,每次看到大家都不敢直视。 之前去说让金家老爷子入土的事儿时候也是,大家都不敢直接去提,只是婉转着让人劝劝。 后来有人议论,说是觉着金桂艳说的是真的,还有人想去报警让警察查查金桂艳的家,但是这些都是说法,谁都没有真正行动。 就像金桂艳父亲死后,大门紧锁他们没一个人去俩面看看情况一样。 金家的事情一直很怪异,从头到尾都很奇怪,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但他们除了在背后小声的议论议论,谁也不曾真的去关心去管过这件事。 金家让他们觉得可怕,那个男人让他们害怕,既然这样,那就不去管他们,就当他们不存在,就当他们没影响到自己…… 这次他们的态度依旧,同样选择事不关已高高挂起。 金桂艳疯的越来越厉害,可突然有天,金桂艳消失了。 她再没在村子里乱跑,她的儿子也不知所踪,金桂艳的家变得静悄悄的…… 就像一个许久没人居住的房屋,夜晚不见开灯,烟囱不见青烟。 村里人好奇,多多少少也担心她的情况,于是好多天之后就有人去她家借口借东西探听消息,可这一打开门后看到的场景,让所有人惊恐不已…… 第二七〇章 悲惨一生走到尽头 金桂艳死了。 她穿着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大红袍。 那红袍就像古时女人出嫁穿的喜服,直挺挺的躺在睡觉那屋的正中央。 她身下的那张板子,是她父亲过去停尸那张。 开门的人先看到的是红色的鞋底和躺着的人,当时他就感觉不妙了,但这人胆大,又往前走了几步,这一看不要紧,一个老爷们差点吓的尿了裤子,他尖叫着跑出金桂艳的家,这叫声立刻引来了村子里其他人,他一见人,话都说不利索了,他指着身后的房子浑身不停的哆嗦,那手指头刚像是通电似的都快看不清了。 后来大家才弄明白,金桂艳死了。 她死的十分凄惨。 也十分的诡异。 金桂艳一身红衣,脸上涂着厚厚的化妆品,眼窝处是艳粉色的眼影,若要形容就像是一个有着浅红色眼圈的大熊猫一样。 金桂艳不是正常死亡的,她是自杀的。 她手里拿着把镰刀,镰刀从脖子的那一头割到这边,几乎把她的脑袋割掉。 那把镰刀并不算锋利,金桂艳就是那么一点点把自己的头割下来,直到眼下最后一口气为止。 村民看到的时候,那把镰刀还在金桂艳的脖子上,她的手也还用力握着,血喷了一脖子,脸上也溅了些,从下巴到她粉红色的眼眶上,大量的血顺着木板落到地上,聚集了很大一滩。 只是血已经凝固了,地上的也都干了,金桂艳死了多久没人知道。 但是她的身体没有腐化的迹象,没有尸斑没有腐臭,那模样甚至十分鲜活。 金桂艳痛苦的张着嘴巴,眉头却是紧锁着,她的表情相当扭曲,五官已经很难分辨她就是那个他们熟悉的人,涂着指甲的手指挠进木板,有食指和中指的指甲已经崩开,只是勉强的贴着手指,由此可见她死前经历了怎样的折磨。 生生割下自己的脑袋,光是想象都让人受不了。 这个场面让所有人憾然也惧怕,甚至是不敢再多看一眼,孩子们都被老人带回了家,只留下几个能管事儿的老爷们。 大家合计了下,还是把金桂艳埋了,让她入土为安吧。 毕竟死前没享过什么福,死后给她一个安稳。 可话是这么说,躺在门板上的人却没人敢动。 几经权衡,大伙儿决定把她的镰刀拿下去,就直接连同木板一同抬进棺材里,其他的就不管了。 那会儿不是没人想过报警,但金桂艳这情况一看就是自杀,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金桂艳就像是村子里的一个丑闻,一个谁都不愿掀起的伤疤,伤疤下面是腐烂的肉,要将其全部剜去实在是太痛苦了。 他们不想提起金桂艳的过去,也不想说她的儿子和男人。 那是埋在他们心里一个很大的阴影。 就像之前一样,上里村的人希望尽早息事宁人,让这件事情过去。 决心已下,就开始付诸行动。 金桂艳的尸体已经彻底僵硬了,村里的男人一个人扶着她的身体,一个人负责把镰刀拿下来。 这个过程用了很长时间,金桂艳的手握的相当用力,无论怎么拿都拿不下来,要摸着一个尸体的手来回用劲儿,那种硬梆梆又失去活力的皮肤让人说不出的反感,最后那男人一着急,干脆掰断了金桂艳的手指。 镰刀从她手里取下了。 就在他准备拔插在她脖子里的镰刀时,他看到木板上有一道长长的划痕,可见金桂艳当初是多用力才把这刀划下去的。 镰刀同样卡在金桂艳的脖子里,不知道是不是前端卡在了木板上,他怎么拔都拔不下来,没办法几个男人一同使劲,大伙儿拽着那木头把手狠狠往起一提,镰刀拔出,带出许多木屑,同时金桂艳的脑袋骨碌骨碌的就掉地上了。 一股学猛地喷出,洒了几个男人一头一脸。 这血不是恶臭的,反而新鲜的就和火热的血没什么区别,好像还带着热度…… 那几个男人不停干呕,赶紧跑出去洗头洗脸,屋里就剩一个男的了,金桂艳的脑袋滚了一层的灰,他看着瘮人也挺可怜的,就想把她的头捡起来。 “桂艳啊,你走都走了,就别吓唬我们了,我们也是为了你好,想让你安安心心的去休息,这辈子的事情不要再想了,下辈子投生个好人家吧。” 那男人说着就把金桂艳的脑袋拿起来了,他看到她狰狞的五官,还帮她把一直瞪着的眼睛给摁上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着金桂艳的眼睛没有死人的浑浊,那痛苦的表情十分鲜明。 那一瞬间他想通了,让他们惧怕的原因不是这个尸体,而是金桂艳看起来就像是火热一样,她一直在看着他们,瞪着他们。 屋里没别人了,那男人也害怕,就赶紧把她的脑袋和身体连在一起,就在烂肉相触的一瞬间,金桂艳刚摁上的眼皮突然又睁开了。 那男人吓得一哆嗦,一层热汗就冒了出来,与此同时他看到…… 金桂艳的手慢慢的举了起来。 涂着鲜红颜色的指甲一点点变长,就和西游记里那老鼠精一样,只是她的指甲是红色的,特别的红。 那两个脱落的指甲也长好了,十个手指的指甲长到几乎卷曲。 掰断的手指看不出来,那两双手青筋暴起做出撕扯的动作。 金桂艳的表情也愈发狰狞凶狠。 那男人没敢再看,他吓的屁滚尿流的就跑出了金桂艳的屋子,等被人发现的时候他几乎背过气去。 他说金桂艳尸变了。 他把他看到的和大家讲了一遍。 村里的老人一听就说不好,传闻人死刻意穿上红衣就是对人世的憎恨,希望自己在死后能化作厉鬼来报复世人。 村里的老人说,这金桂艳怕是要害人啊。 村里的人慌了,六神无主的他们还没等到想到办法,当天晚上,那些被金桂艳的血喷到的男人就死了。 他们死相也是相当凄惨。 天一黑他们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一边尖叫一边挠着自己的脸退到墙角,他们把自己挠的满脸是血,等他们终于消停了就直接瞪着眼睛咽气了。 而不管旁人怎么阻拦,他们的手都没停下,就是不停的挠着,深到看到里面的骨头。 噩梦终于爆发了。 那些人的死状惨烈,村里人害怕,就想去求人帮忙,这种时候找警察已经么用了,他们想找懂这事情的人,把金桂艳的怨气消除,让它不要再来贻害村子里的人。 毕竟大家和她没有冤仇,把她害成这样的是那个男人,和他们没有关系。 正巧郝毅的父亲到逊克县这边办事情,就遇到了慌慌张张的上里村的人。 也不是那个人主动找上郝毅爸的,而是他看懂啊那个人不对劲。 那个村民周身缠绕着怨气,魂魄几乎被拽出身体。 郝毅爸看情况不对,就赶紧给他稳住魂魄,再一问他就知道了上里村还有金桂艳的事情。 郝毅爸当时没有多想,只以为那金桂艳遇到了变态的男人,不是所有人穿上红衣死后都会变成厉鬼的,等他到上里村一看才知道,事情不他想的严重的多了。 整个村子都被怨气覆盖,就在那人出来求救的时候,又有不少村民死了。 那些人,或是说过关于金桂艳的事情,或是听到她疯疯癫癫的求救无动于衷。 他们不知受了什么惊吓,有的咬断了自己的舌头,有的挖瞎了双眼,最严重那个掏空了自己的耳朵,连脑子都给搅烂了,脑浆子顺着变成窟窿的耳朵淌的满地都是…… 每一个人都在喊桂艳对不起,桂艳我错了,桂艳你饶了我…… 有的人死,有的人还活着。 活人也陷入了无边的恐惧中,每天威尼斯他们都能看到金桂艳来找自己。 大身为灵媒师的郝毅爸看不到。 那些东西,那些影像只存在于上里村村民的脑中。 郝毅爸一看情况不好,就想尽快驱除村里的怨气,他给金桂艳重新设置了灵堂,此刻单是乞求已经毫无用处,他设下阵法将其封印,企图阻止她的怨气扩散。 可是…… 他的这些办法最终只是镇住了村子人的怨气,对红衣厉鬼丝毫没有影响。 郝毅爸设置完这些后,村里的人不时就会跑到金桂艳家外磕头忏悔,他们承认自己的错误,表示出了悔意。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说什么也来不及了。 郝毅爸说,如果当时有个人能帮助金桂艳一把,也许就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他也不解,既然他们都觉得金桂艳没有说谎,那为什么不肯给她帮助,还选择置若罔闻呢…… 好端端一个人,就怎么被活活的折磨死了。 悔之晚矣。 一切都来不及了。 村子的怨气并没有控制住,村里的人还是不停的用各种各样惨烈的死法死去,就连郝毅爸在这里待的都难受不已,感觉要抑制不住魂魄的虚弱…… 金桂艳的尸体一直在她当初死去的地方,直到现在也是,如果不是郝毅他们动作快,东坡他们就能看到了。 走进金桂艳的家,往左边一拐,就在那个屋子里面…… 那个屋子不能进,因为里面有郝毅爸不下的阵法。 那是他当初想要除去金桂艳身上怨气所设的一切。 普通人进去死路一条,身为灵媒师的东坡靠近,阵法就会受到影响,本身村子里的怨气就一直在和阵法抗争着。 东坡会成为一切的突破口。 郝毅阻止了。 只是…… 根本的问题仍旧没有解决。 屋子里面,金桂艳眼睛到现在还愤怒的瞪着,那双有着卷曲指甲的手也一直向天做着撕扯的姿势。 上里村穷途末路,无药可救。 就在这时,村里突然来了个人。 盎然一出现大家就认出了他。 他就是金桂艳的儿子。 一看到他大家欣喜无比,金桂艳生前最疼爱她的儿子,他们希望她的儿子能去母亲尸体前磕两个头,让金桂艳不要再憎恨他们,原谅他们。 村里的人看到了希望。 可郝毅爸一看到那少年,表情当时就变了。 第二七一章 充满负能量的故事 陆家的事情不是只有湘西的灵媒师知道,陆家和东家的那场战役,最后几乎传遍了所有灵媒师耳中。 其实陆家的没落不止是因为湘西灵媒师找上门去,而是他们的所作所为在灵媒师中引起了哗然和震惊,这是天理不容人神共愤的事儿。 陆家已经没有容身之处了。 所有的灵媒师对他们都抱着同样鄙夷甚至是敌对的态度。 可以说,偌大的家族遗臭万年了。 当然,让其发展至此的原因,还是因为东家。 如果没有东家站出来,如果没有他们这么清楚的表态,大概陆家也不会臭成那样。 郝毅爸和很多灵媒师一样不知前情自知后果…… 陆家人带着红衣厉鬼大闹东家,以及那场战斗。 所以当上里村人欣喜若狂以为重燃希望的时候,郝毅爸的心却是凉了个透彻。 因为他看到,那少年背后飘着一个红衣女人。 那南方人亲昵的环着少年的肩膀,带着沉重的阴气与戾气看着他们。 郝毅爸当时光顾着解决村子里怨气的问题,他把金桂艳的男人和她儿子的事情忘了,这一瞬间他明白了湘西灵媒师围攻陆家的原因,他也知道了陆家人用了何种手段将红衣厉鬼收为使者。 因为那厉鬼本身就是不存在而是被他们创造出来的! 联想起村民和他讲的关于金桂艳的事情,郝毅爸震撼不已,陆家人竟然拿活人来炼造厉鬼! 陆家人竟在做这种事! 他和那少年交手了,结果不言而喻。 他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几下就被击败。 郝毅爸当时昏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上里村已经变成了人间炼狱。 红衣厉鬼肆虐,村民无法逃脱,全然惨死。 郝毅爸永远忘不了那个场面,漫天猩红,就连泥土都散发着让他无法忍耐的怨气。 他是灵媒师,所以他从红衣厉鬼的力量中跑了出来,既是这样他也身受重伤,连使者也被消灭掉了。 他必须离开,上里村的事情必须要让人知道,同时他也清楚,他救不了任何人,救不了这个村子。 他深知这一切已经来不及了,上里村的噩梦无法接触,只能眼睁睁的任其发展,无论多强的灵媒师都无济于事,想要解决问题只能是将红衣厉鬼消除。 一旦金桂艳得到解脱,上里村自然就被释放了。 所以他让郝毅在这里看着,他设下的阵法是为了镇住怨气,虽然对红衣厉鬼没有用,但上里村的情况多少应该能起到点作用。 郝毅来此,情况就和他父亲所言相差无多。 上里村被怨气包围,整个村落从世间消失,只有魂魄虚弱或是阴性极强的人才能看到。 而当他们看到上里村的一瞬间,就代表他们的生命走到尽头。 郝毅一直看着,但却没有办法,东坡他们是第一个误闯的灵媒师。 他以为是误闯,但却不然。 郝毅不清楚灵媒师的结果会是如何,会像其他人一样死在这里,还是会全身而退。 可不管结果是怎样,郝毅都要完场他父亲交与他的任务,守住上里村,守住这片可悲的土地,不让这个悲剧再次上演。 …… “我知道的只有这些。”郝毅说。 可这话说完许久竟是没有回应,东坡几人惊愕的坐在那里,震惊的连话都不会说了。 红衣厉鬼不是陆家人收来的,而是……由人制造的。 “如果能给你们帮助是最好的,”郝毅看着上方,轻轻的吐了口气,“我已经记不清楚我在这里住了三年还是思念,日子过得麻木我也从没留意过,每天看着上里村的情况一筹莫展,我不在乎在深山中居住,小然上不上学,是不是裹着正常人的生活都不重要。那个村子还有金桂艳太可悲了,我希望它们能尽快解脱,过往归于尘土,不要在被人提起了。” 就像一个伤疤,不停的掀开永远无法愈合。 郝毅这话让东坡颇为感慨,他跟着叹了口气。 要安抚厉鬼的怨气谈何容易,金桂艳的尸体就在那上里村中,知道了又能怎样?甚至不能轻易靠近。 这一切,还是要找到那个人。 那个带着红衣厉鬼的男人。 想到这里,东坡有种胸闷的感觉,按照郝毅的说法,金桂艳的儿子回到上里村,他带着红衣厉鬼,而红衣厉鬼的前生就是金桂艳,那么…… 那个人是金桂艳的儿子。 东坡无法想像,那个人的父亲做了怎样的事,而之后身为儿子的他又做了什么才会将母亲变成厉鬼且收为使者。 他也终于明白为何东家日,为何湘西的灵媒师无法容忍陆家的事情。 为什么他的父亲不愿提起,为什么这些事情要瞒着他…… 满满的负能量,光是想到就让他觉着压抑无比。 听到的一瞬间,真有种对整个世界都绝望的感觉。 陆家人岂止是残忍,简直泯灭人性。 金桂艳的故事过于沉重,话题到这里就结束了,也许还有很多问题,但是谁都没有心思再想再去考虑,这一刻只想闭上眼睛好好的睡一觉,这种疲惫像是能把人压垮了。 床让给了郝家兄弟,他们几个就在木头台子上睡了,木屋的环境再差也比上里村要强,也不用再像之前一样提心吊胆,他们踏踏实实的睡过去了。 …… 东坡一翻身突然看到了一双大大的眼睛。 还有一张小小的脸…… 东坡愣了愣,他往前摸了摸,怀里的身体很软很小,有种不敢太过用力的感觉。 他再往下摸,他摸到了纤细对胳膊瘦弱的腰身…… “啊——”东坡惊叫着坐了起来,“叶哥你回光返照了还是被鬼上身了?!为什么你变得这么小啊?!不对……没有灵体,难道说……你穿越了?” 床上的人:“……” 床下的人:“……” “东小坡!” 背后响起阴恻恻的声音,东坡背脊一僵猛地回头。 他后面,叶遇白和其他人围坐在木台边上,他们面前是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食物,而那几个要么是拿着筷子要么是端着碗,谁都没有吃饭,全都往这边看着…… 项正直忍笑忍的二环内辛苦,郝毅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程似锦啧了两声夹了口菜,叶遇白抱着胳膊挑着眉头看他。 东坡咳了声。 “您这想象力还真不是一般对丰富啊。”叶遇白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东坡咽了口唾沫,转而趴回到床上,他把被子一拽嘟囔着,“我还没睡醒我好困啊……” 他边上的人爬了起来,俩手撑着下巴看他,“哥哥什么叫穿越啊?” 东坡:“……” 你不要问我我在睡觉我不造啊…… 东坡:/(ㄒoㄒ)/~~ 早饭之后,郝毅说可以带他们到上里村去看看,他有他父亲留下的法器,因为阵法是他父亲布下的,所以那地方他进出自如。 东坡问他,金桂艳他能不能去看一眼。 郝毅犹豫了下,最后还是点了头。 但郝毅要求,东坡一切都要听他的。 东坡没有异议,待准备妥当他们就要下山再次前往上里村。 在此之前,叶遇白要看看东坡的伤。 不知道是不是能力增强的原因,东坡感觉他的愈合力比以前要好了。 来黑龙江这几天,光顾着找上里村,东坡把伤的事儿都忘的差不多了,今天要不是叶遇白说,他都忘了自己受伤了。 “我感觉可能没什么事儿了吧。”东坡把衣服扒了下去,他往后看了看,但以他人类的能力,除非是把脑袋扭过去,不然是看不到自己的后背的。他几乎是立马放弃了,然后看向叶遇白,“是不是没事儿了?” 山里有个泉眼,郝家兄弟平时就用这的水吃饭生活,郝毅说夏天的时候水流能大一点,现在虽然小但也够用了。 昨儿在村子里滚了一身的泥,叶遇白担心东坡的伤势,主要怕他感染或者再裂开了,所以才要检查检查。 东坡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就一条深色的线了。 肉线虽然不明显,但那痕迹也是消不掉了。 “身上没脏,应该没事儿,不过郝毅说那一村子的人都死了,又是这气那气的,谁知道空气里有没有毒,还是安全为主吧。” “那也行。”泉眼边上有个大石头,东坡直接坐上面了,然后冲着叶遇白一乐,“哥谢谢你啊。” “少特么的废话。”叶遇白瞪他一眼,转而拿纱布沾了点水给他把伤口附近擦了擦,又简单的消了消毒。 东坡一直弯着腰没动,直到叶遇白的手离开了身体才把头抬起来,“哥……唔……” 东坡话没说完,那冰凉的手指从腋下穿过突然抓住了前面,灵巧的指头用力一捏一揉,东坡的脚尖一点人瞬间就缩到了一起。 叶遇白悠悠的捏着他,“以为我穿越了哈……” 东坡低着头呼吸越来越重,他想说没有,但这个‘没’的音阶怎么都发不出来…… “刚才你往下摸,摸赫然什么地方了?”叶遇白靠近,亲吻他的后颈。 东坡说不出话。 “是不是……摸下面了?想确定下我变小了下面是不是也小了?” “没啊……”他摸的是胳膊又不是那里,但是他现在没办法做进一步的解释。 “我变小了,怕不能满足你?” 从他受伤两人就没做过,东坡让他这一撩持立马就升旗了,再加上这流氓的话,东坡受不了,他哼哼唧唧的夹着腿,脑子一瞬间就变成一锅粥了。 听到东坡那动静,叶遇白也受不了了,手直接伸进东坡的裤子里,握住了他家的小东坡。 东坡仰头叫了声,叶遇白直接把他的裤子扒了。 就在俩人情欲高涨欲罢不能的时候,东坡残存的理智回到了脑中,他从叶遇白身下挣扎着爬起来了,“不行哥……” 叶遇白抬眼看他,一句话没说又把他拖了过去。 “哥……待会儿该有人来了……”项正直他们都没洗脸呢,昨儿弄的灰头土脸的肯定是要收拾收拾的,这荒郊野外的要是让人看到就没脸见人了,再说…… 他又想起了在栾宇家。 他们把栾宇和他爷爷刺激成什么样儿东坡终身难忘。 他真的不想再来一回了。 叶遇白往下看看,俩人此刻顶着彼此,硬度骇人,“都这样了怎么停?” 东坡想了想,“要不哥,我用嘴帮你弄吧。” 叶遇白:“……” 然后东坡爬了起来,把叶遇白的裤子往下扒了扒,继而蹲了下去。 叶遇白:“……” 一段时间之后…… 东坡蹭蹭嘴站了起来,“行了哥咱俩回去吧。” 叶遇白:“……” 这特么的什么情况啊?! 他家东坡啥时候变成这样了啊?! 怎么这么开放这么随便这么豪迈啊?! 说那啥就…… 叶遇白简直不相信他看到的不相信刚才感受到的…… 而且,东坡的技巧越来越好了。 简直是…… 再看东坡那随意的动作,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种事情是东坡说的算他握着主导权了呢? 本来一切应该听自己安排的,但是现在…… 虽然是按照他的想法虽然是东坡在伺候他,虽然挺爽但感觉怎么那么不对劲呢…… 俩人回到木屋,所有人都准备完了,东坡一见好奇的问了句,“你们不去洗脸了?” “不去了。”项正直不怀好意的拐了他一下,“这点时间都不忘消遣,二位这小日子过得挺滋润啊……” 东坡的脸红了红。 叶遇白一脸沉默。 他刚才消遣了么? 没有。 他感觉他被东坡消遣了。 爽的人是他,委屈的人感觉……也是他呢? 第二七二章 陈年尸首终得见到 几人重新回到上里村中。 有郝毅的带路,他们先是到之前落脚的房子去取了昨晚落下的行李,转而直奔金桂艳家。 上里村和昨天没什么区别,还是死气沉沉的。 东坡特意仔细感受了下,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我没感觉到怨气。” “感觉不到的,”郝毅说,“红衣厉鬼杀完人之后就走了,虽然它的尸体在这儿,它的怨气也残留在土地之中,但这并不是它全部的力量。红衣厉鬼影响着死去的村民,村民的怨气又聚集在这里无法消散,这两股力量导致上里村的变化,我爸的阵法恰巧阻止了一切的失衡,所以你们感觉不到怨气。” 一旦感觉到了,那就是阵法破除,灾难再次降临了。 “所以……”过了一夜当时的震撼仍旧没有减缓,东坡再次感叹,“就像你说的,尽早结束这一切吧,陆家的事情真的是难以饶恕,虽然我能力有限,在灵媒师中是最不起眼的那一类,但我发誓,对陆家,此生绝无饶恕,无论何时,只要遇到,必然势不两立。” “我也是。”郝毅点头,“只要是陆家人,只要他们还在继续做灵媒师,就绝不姑息。” 叶遇白听到他俩的话,不禁叹息,就连他这个普通人听了都震撼不已,更别说他们灵媒师了。 在东坡眼里,灵媒师是个吃苦,是个费力不讨好,是个没前途没幸福的职业,每天要和那么多鬼打交道,一点都不开心不快乐。 但这只是东坡的抱怨,他从来没觉得灵媒师不好。而陆家,他们污蔑了灵媒师这个职业,他们破坏了灵媒师的名声,他们真的引起了公愤,成为了全部灵媒师的公敌。 他们来到金桂艳家门前。 郝毅说,“收起你的使者,以及任何与灵体有关的东西。” 东坡点点头,他摘下玉葫芦放到了叶遇白手里,“哥,你们在这儿待着。” “好。”叶遇白痛快应下,他听到了金桂艳的死状,他对里面的尸体并不好奇,他不想再让自己震惊一次。 项正直是让他进都不会进去,所以也没人问他的意见,程似锦待着郝然同样留在外面,郝然虽然小,但挺懂事,他拉着程似锦的手说,“哥哥说里面有一个很厉害的鬼魂,我还小我不是它的对手,我和哥哥发过誓,我一定会变强,我要消灭里面的鬼魂,然后和哥哥一起回家去找爸爸妈妈。” 程似锦笑着摸了摸郝然的头,跟着郝毅身后的东坡听到这句话偏了下头,转而埋进开启的门间。 那一刹那叶遇白真觉着这人长大了。 再也不是那个抱着他喊怕鬼的人了。 东坡越来越有种,顶天立地男子汉的感觉了。 金桂艳的家不同于别处,里面很黑,仿佛四周没有门窗,全部都是砖墙。 对门是一个客厅样的屋子,里面放着柴火和一些杂物,郝毅拐了个弯,向前的脚步突然顿了顿,东坡在他身后,几乎是同一时间,他就看到了一双红色的鞋底。 东坡的心骤然跳快了几分。 郝毅将金钱剑插在屋子中央,金钱剑撼动,剑身嗡鸣,屋中暗暗一光,直扑满地。 郝毅点头,示意东坡可以继续。 东坡跟着他进了停尸的房间。 他刚一进门,屋内顿时冒出无数鬼魂,惨白的脸蛋上愤怒的双眼看着东坡。 东坡下了一跳,郝毅一挥手,那些鬼魂全然消失。 “这些是上里村村民的残影,”郝毅说,“它们守护着金桂艳的尸体,就像一个残念,它们生前觉得能通过尸体减轻金桂艳对他们的憎恨,所以它们在讨好在守护。” 它们还每晚都到这里来乞求。 这是土地将它们残存的一直保存了下来,并重复上演着。 真正的魂魄早都被红衣厉鬼吸收了。 郝毅说着,语气一沉,“金桂艳的尸首就在这里,你看吧。” 地方不大,但郝毅还是往边上挪了一步。 东坡眯眼,郝毅的形容画质感已经很强了,可当他看到木板上躺着的尸首的时候,他仍旧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冲击力。 鲜红的衣衫不同于上里村其他村民的衣服,不但没有一点腐烂迹象,还干干净净的连一粒灰尘都不曾看到。 红衣之上,金桂艳的妆容仍在,那死不瞑目那憎恨湿润的表情也只有更为触目惊心。 伸直向上的手,手指青筋蹦起,女人瘦弱的手上仿佛只有骨头。 金桂艳属于娇小型的,本来就小,尽管穿着厚厚的衣服也仍旧没有多少肉的感觉。 东坡看着那鲜红的指甲就想起了环抱在那个人身上的红衣厉鬼的手。 东坡狠狠的眨了几下眼,这可怕的画面就在眼前定格,哪怕看不到也十分清晰。 东坡缓了一会儿才继续往前,他看到了金桂艳被镰刀割断的脖子,脖子的断口相当粗糙,就像用锯子一点点磨断的。 他又一次把目光落在金桂艳脸上,刚才只是匆匆一瞥,但第二次他也没坚持多久。 “主子……”守护灵的声音从后方传来,这声音带着迟疑。 “我不是不让你出来么。”东坡厉声到,“暂且消失,有事情待会儿说。” 郝毅说灵体会给阵法带来影响,东坡不确定守护灵算不算,所以他进来之前是让守护灵藏在他身体中,不要出现的。 守护灵这一句话,惊出了东坡一身的汗。 眼下可不是它闲扯的时候。 “不是主子……”守护灵急忙道,“我觉着,这个尸首很面熟……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废话它就是红衣厉鬼你能不面熟么?!你们打过仗的你忘了么?!你赶紧给我消失不然我让你永远消失!” 守护灵被他一吓就飞出了墙外,飞走之前守护灵哭唧唧的想,我是你的使者你忍心让我消失么?所以其实你还是因为我新样子太丑不想直视也不想和我在一起找的借口吧…… 可是主子啊!守护灵不是使者你不能换啊! 我死了你去哪儿找这么好的小明去啊! 可惜守护灵的心声这会儿东坡听不到。 它灰溜溜的飞回叶遇白身边,看看还在玉葫芦里老实待着的树精,心想着那该死的树精要是听到了又会嘲笑它了…… 可是…… 变烧鸡又不是它的错啊! 守护灵:/(ㄒoㄒ)/~~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不能多待,这尸首感觉到生人的气息怕是又会尸变。”他父亲的阵法只能镇住怨气,郝毅是将阵法打开一个小门,将他和东坡融入进来,但这个融入毕竟是后来的,和原本的阵法不同,再待下去就会出现破绽。郝毅看了眼地上越来越弱的光,赶紧又道,“金桂艳憎恨这个村子的村民,它若是感觉到活人的存在,还是会继续作恶的。” 郝毅催促东坡离开,但东坡却看着床板上的人一动没动。 “走啊。”郝毅又喊了声。 “郝毅,我问你……”东坡突然道。 “什么事儿?”郝毅应了句,但下句话他说的更为焦躁,“有什么问题都出去说,再待下去就要出事了。” “把灵体守卫使者需要什么条件?” 郝毅想也没想的回答,“要拥有与其有关的东西。” 就像东坡的树精有玉葫芦,东筹的双尾貂有貂的尾巴,不是随便抓来一只就叫使者,灵媒师的使者是真正驯服的,有能与它们相关联的东西才叫收服。 那些东西,也并非都是实体,而是灵体中元灵的一部分,他们的命脉。 灵媒师手里攥着这些才能将其控制。 “你说,红衣厉鬼的东西是什么?”东坡说着往前走去。 郝毅一愣,“别告诉我你要……” 东坡仔细检查了遍,灵媒师不会选择人的魂魄来当使者,因为那是有悖天理的,灵媒师的灵体都是自然之物。动物也好植物也罢,有尸体的取之一部分便好,没有尸体的分其元灵,但人的情况特殊,东坡不清楚人要取什么,但以他的猜测来看…… 他感觉,应该不是分割元灵。 因为红衣厉鬼是怨气所成,元灵这东西也是碰触不得的。 所以…… 这东西就应该是金桂艳身上的一部分。 能从人类身上割下还能保存的东西,除了指甲就是毛发。 东坡看了看金桂艳的指甲,它的指甲虽然卷曲,但都是完好无缺的。 木板边上并没有遗落下来的甲片,这就证明金桂艳尸变的时候指甲重新长了回去。 而后长出的指甲和之前的不同,甲床部位高出一些,只要靠近就能看到。 这也符合郝毅说的。 东坡把视线移到金桂艳头顶。 指甲这东西很难携带,搞不好就弄丢了,所以他觉着那个人不会选择指甲,而指甲之外最好带的就是…… 头发。 好在金桂艳的头发没有盘起,散落在床板上,他仔细一看便发现,其中有一绺头发特别的短,而且断口整齐。 东坡看向郝毅,“就是这个!是头发!” “你弄清楚了又能怎样?”郝毅问。 “我不知道我的想法有没有用,但是我得试试,可能我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这次我必须要做。”东坡说,“我要带一绺金桂艳的头发回去。” 郝毅抽气。 东坡这时已经举起了小刀。 郝毅瞳孔一缩,大步向前抓住了东坡的手腕,“你疯了么!” “没有,”东坡说的十分肯定,“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理由我出去和你说,现在时间不是来不及了么,这事儿我一点要做。” 说完东坡看向郝毅。 “我这是在争取机会,结束这一切。” 郝毅沉默,继而把东坡推开,“我来,你准备拿头发。” 东坡看看他,点点头。 郝毅举起二指,指尖向下猛然一划,金桂艳一绺头发瞬间断裂,东坡看准时机伸手捏住。 就在他碰到那头发的一瞬间,金桂艳的脑袋突然一歪,那张狰狞的脸骤然与东坡来了个面对面。 黝黑的眼珠,紧盯着东坡,用那个痛苦且憎恨的表情。 第二七三章 从黑龙江回到家中 “东坡见到那个女人的尸体了……”陆为看了眼身后漂浮的红衣厉鬼,又看向玻璃窗户上自己的倒影,他轻飘飘的说,“我说把那俩多事儿的灵媒师处理掉,你非不干……” ‘见到了?’对方诧异,‘然后呢?’ “然后什么?红衣厉鬼在我这里,你指着它的尸体能做什么?还能把东坡干掉么?” ‘我问的是东坡。’ 陆为的目光沉了沉,他往前一坐,轻松的表情转为阴鹜,他的气势一变,红衣厉鬼顿时阴气大增,周遭花瓶里的花朵瞬间枯萎粉碎。 “他……拿了金桂艳的一缕头发。” …… 东坡去看金桂艳的尸体,外面的人不管心情多沉重紧张还是占据了一大部分,就在众人屏息凝视严阵以待的时候,一声尖叫从屋里突然爆发。 那是东坡的声音! 他这一叫让外面的人更紧张了,紧跟着门口人影一晃,东坡白着张脸就跑出来了,他停都没停,直奔大门口去了。 他后面是同样神色紧张的郝毅,郝毅那张脸看不出喜怒,基本就是没有表情,一看郝毅都这样了,大家的心都跟着一沉,谁而已没说话,跟着东坡就往外跑。 郝然一转眼周围的人都没了,他吓的一瘪嘴又要哭,可这眼泪还没出来身体就腾空了,郝毅扛着他也跟着跑。 郝然想问问发生了什么事,但被扛在肩上这点破感让他不停反胃,别说说话,他能保证他不吐出来就不错了。 几人奥运会似的一直冲到村口,那可真叫没命的逃,眼前什么都没有了只有坑洼不平的路,既是这样这一路也没人摔倒简直都像开了加速一样。 项正直体力不支过程中叶遇白还拽了他一段距离,当他们顺利走出上里村后所有人都累瘫了,也不管这地方干净不干净直接就坐下来了。 众人气喘吁吁,满头满脸的汗看着彼此,每次一要说话就被那辣嗓子似的感觉呛了回去,就这么坐了很长时间,屁股下面的草都压烂出水儿了,他们才算缓过一口气。 “刚、刚怎么了?”项正直捂着肚子,他体力是最差的,但好奇心是最强的,他对鬼神一点兴趣没有,但是程似锦说他被鬼上身之后就不一样了,他为了保护自己也得弄清楚周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再也不是过去那个事不关已也不在意的项正直了。 东坡蹭掉脑门上的冷汗,他摁着胸口说,“妈呀吓死我了!” “到底怎么了你能先不说废话么?!”项正直急了。 “就是刚才那金桂艳的脑袋突然动了,我和它一下子就对眼了妈呀太吓人了我感觉它在瞪我呢!” “然后呢?”项正直问,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然后我就吓跑了啊!吓死我了啊太吓人了啊啊啊啊啊——” 所有人:“……” “所以……它只是脑袋歪过来了?那我们为什么要跑?”项正直咬牙切齿的问。 东坡一愣,“是啊你们为什么要跑啊?” 所有人:“……” 项正直看向叶遇白:“叶老板我能打他么?” 叶遇白比项正直还想动手,不过听到项正直的问题他带着一脸的汗面无表情的看过去,“如果你能打得过他,请随意。” 项正直:“……” 如果能打过他真的很想打啊! 就因为他吓了一跳让他们跑了整个村子啊! 程似锦听着他们对话同样无语,只是他不懂,东坡一向大惊小怪他都习惯了,让他跟着紧张的原因是郝毅。 郝毅那张面瘫都慌慌张张的,所以他才感觉出事儿了才一起也跑了。 “既然没事儿你跑什么啊?”程似锦问郝毅。 “本来说进去看一眼就走的,可是他突然要揪那尸体的头发,这一揪那脑袋突然动了,再加上时间到了我也以为出事儿了……”东坡当时嗷的叫了一嗓子,身为灵媒师的定力与沉稳被东坡这嗓子嚎没了,郝毅当时腿感觉都软了,再一抬头东坡猛地转身张牙舞爪从他身边跑过去了,郝毅根本连头都没回拨了金钱剑就赶紧跟出来了。 “所以其实你根本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跟着凑热闹。”程似锦问的更是无语。 郝毅看看他,这会儿气顺了高冷的气质又恢复了,他问程似锦,“就像你没跟着跑似的。” 程似锦对天翻个白眼,这种时候还计较这个有意思么?! 大伙儿不都跑了么! 这一群人被大惊小怪的东坡折腾了一圈。 “这地方你不是天天守着么,那金桂艳啥样你应该知道啊,至于么你?!”项正直也不理解,这次他和程似锦站一边,本来东坡就挺吓人了,他还跟着凑热闹,当时郝毅要不这样,说一句没事儿他们也不至于跑这么远。 “我不知道,”郝毅说,“从来到这里我只进去过一次……” 上次的时间都没今天在里面待的久,他就是匆匆的扫了眼就离开了。 金桂艳的尸体看着可悲,也看的他相当不舒服。 所以里面什么样子郝毅也不知道。 要不是想帮住东坡,想尽快把这件事情解决掉,他绝对不想再进那里一次。 说到这里,东坡看了眼手掌中央的那绺头发。 金桂艳的头发和正常人不一样,湿漉漉的就像洗了一半,即便头发已经离开了尸体,但那股怨气依旧没有任何减缓。 东坡从兜里翻出张黄符,他将金桂艳的头发仔仔细细的包好,又在外面画了个符咒暂时封印头发的怨气,这才将其收了起来。 “你要这个做什么?”程似锦问。 “这是红衣厉鬼的东西,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用,但留一些,下次再遇到那个人的时候,我想试着扰乱他。”同样都是金桂艳的头发,虽然它是那个人的使者,但这头发怎么也会对厉鬼造成点影响,东坡不做那无谓的希望,希望能用其控制红衣厉鬼,扰乱它一下应该没问题,这样在关键时刻,他就能够保命,或者找到致胜的机会。 “想法很不错,”程似锦说,“希望你能成功。” 东坡摸了把装着头发的口袋,幽幽的叹了口气,“是啊,希望能够成功……” 这趟黑龙江之行收获颇大,可谓了无遗憾,要查的事情都查清楚了,东坡急着回去,陆家的事情他希望能尽早结束。 所以几人到山上去换了梳洗换衣后,就要开始回程之路了。 “我就送你们到这里,期待你的好消息。”到公路边上,郝毅就停住了。 “嗯好。”东坡把手里的纸递给了郝毅,“这个给你,我的电话号码,有事儿你给我打电话。” 郝毅刚要接,东坡又被纸拿回去了。 “你会打电话么?” 郝毅:“……” 其他人:“……” 郝毅一把把他的纸抢了过去,“我住山里你真把我当人猿泰山了?!” 东坡咳了下,“那倒不是……” 郝毅从裤兜里拿出手机,把东坡的号码存了上去,存完了一搜发现了东坡的微信,“我加你微信了。” 东坡:“……” 他震惊的看着郝毅手里的小苹果,“你不是住山里么?!” “是住山里啊,山里就不能用手机么?再说你在我家待了那么长时间你没发现我家有电么?” 东坡一想还真是,郝毅家烧菜用的不是柴灶,而是电磁炉。 郝毅兄弟住在山里,但不代表他们永远不能出去,要靠吃野菜打野味儿才能活,有需要了郝毅就到城里去买,这边人都挺好,在路边拦车基本都能给停。 “上里村是这些年从出事儿的,所以电力什么的都还在,电话线也还铺着,不过估计是不能用了。” “既然电还在……”叶遇白道,“那一村子的人和村子都没了,就没人发现么?” “所以才是可悲,”郝毅摇头,“这个村子位置太偏,偏到几乎被人遗忘,电力公司正常供电,但这里不通网络也没交通工具,他们没办法去上缴电费。村子里用电本来就不多,电力公司要是上门收费,他们来一次收的电费比他们搭的路费还多,所以……这上里村早就变成三不管的地带了,任何有关他们的调查都被忽略,要么这地方怎么能没人知道呢。” 叶遇白认同的点头,郝毅这话说的在理,但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还没来得及细想,东坡就对着手机叫了声,“这里有信号啊!” “当然有信号,手机信号塔还是有的。” “可是我之前在上里村……” “上里村有信号才奇怪,你走出来就有了。”郝毅说,上里村一般人都看不到,还指望着信号。 “怪不得……”东坡把郝毅的好友通过了,“有事儿随时联系。” 郝毅双手插在裤兜里,冲他点了点头。 “我还认识个湛江的灵媒师,有空弄个群我们没事儿就来个学术交流。” “记得那个群你们三个人重新组建,不要拉到我们群里,我不想听你们天天讨论撞鬼的事儿。”项正直咧着嘴说。 东坡看他一眼,非常陈恳也虔诚的和他说,“项老板其实你不用这么紧张的……你要像我一样,吓吓就习惯了真的。” 项正直:“……” 项正直猛一瞪眼睛,那无语又憋闷的表情看的众人没忍住,哈哈哈的笑声连成一片。 这趟东北之行就在他们的笑声中结束了。 …… 郝毅又陪他们待了会儿,上次送他们到这儿的司机就过来了。 车子停在路边,司机一看他们毫发无伤的站在那里都愣了。 “我以为你们回去了呢,怎么在山里待了一天啊,荒郊野岭的你们也不怕。” “我们……”东坡想了想,一本正经的说,“是驴友。” “旅友往这儿来?这啥都没有你们来体验受罪?”司机嘟囔了句,也没再说什么,开着车子就走了。 几人在酒店休息了一听,隔天就回去了。 东坡和叶遇白没回俩人的小窝,而是直奔之前住的那栋别墅,这一趟累倒不算累,就是有种无法言语的疲惫,大概是精神刺激受的太多。 东坡打算歇一歇再去和他父亲谈这事儿,他也需要时间整理下思路,现在脑子也乱哄哄的。 他们回去的时候,叶家人正在客厅里看电视,叶开对电视没兴趣,但也是一边玩着手机一边陪着了。 东坡也挺佩服自己的运气,每次一回来就能遇到他们全家人都在的场合。 叶遇白知道他辛苦,就让他先上楼去,可他刚走一步东坡就跟了过来。 “我也过去吧,打声招呼。”东坡说。 “你要是不想去就别勉强。” 东坡摇了摇头。 叶遇白笑了下,“爸,妈,我们回来了。” 叶父没说话,叶夫人勉强点了下头。 叶开一看俩人回来,手机都不玩了乐呵呵的喊了声大哥,然后俩眼珠就往东坡身上瞄。 叶实则饶有兴趣的看着叶遇白,这俩人不在的这几天无趣死了。 这回好,又热闹了。 叶遇白拉着东坡往沙发上坐,东坡没动,而是看着叶家父母说,“叔叔,阿姨。” 没人回答他。 但东坡这不是打招呼也没觉着自己冷场了,他直接道…… “我们去了趟黑龙江,礼物忘了买,这样吧,我给你们每个人写道符吧。” 第二七四章 变成这样是我错么 写道符…… 叶家哥仨一起愣住了。 就连一直盯着电视连眼神都不肯给的叶父也诧异的转过了头。 叶夫人更是迷茫的直眨眼。 几秒过后叶遇白先回过神来,虽然不清楚这小子又在搞什么鬼,但这一幕他看着莫名的喜感。 总觉着东坡到他家就是砸场子的。 永远不按套路出牌这点就连他老爷子都接不了招。 这也不能怪叶遇白没心没肺,丧心病狂,虽然叶家这哥几个都挺被惯着的,可因为婚姻大事这事儿叶遇白没少被折磨,所以现在真怪不得他,叶老板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特别的舒爽。 叶遇白咳了声,这出戏没人跟着唱就没意思了,他一本正经的看着东坡,“大师想写就写吧,我先代我父母深表感谢,大师需要什么?笔墨纸砚么?叶开你现在去……” “不用,”东坡莫名其妙的看了叶遇白一眼,他要笔墨纸砚干什么?他从腰包里拿出几张黄符纸放到桌上,“黄符纸都被郝毅浓眉了,就剩这几张了,现在这些够你们的了,叶哥的等我补完了再给你。” 东坡将纸展开,手指飞快在上面画了一道符,符咒亮起继而消失,这些东坡能看到,但在叶家人眼里,虽然气势挺足,但感觉就是乱画一通,不知所以。 东坡把仅剩的四张黄符纸写完,整齐的叠好继而起身。 他双手捏着一张纸递到叶父面前,“叔叔这个您收着,不用非得那荷包口袋装,就放在您的钱包或者什么随身携带的东西里面就行。” 叶父看着那黄符纸嘴角隐隐的抽了抽,叶开还在乐着一看他爸这表情赶紧就往叶遇白那看,不用他提醒叶遇白也察觉到了不妙,他作势就要把东坡拉回来。 刺激他们归刺激的,他并不想看到人仰马翻的画面,他也不想把他家胆儿没耗子大的东坡吓着。 但叶遇白不等动叶父突然一拍桌子,“叶遇白!你胡闹够了么!” 叶遇白脸色一变,赶紧起身,他收敛笑意恭敬的看着叶父,“爸我没……” “叔叔,”面对大发雷霆的叶父东坡面不改色,他将黄符纸稳稳的拿着,又坚定的往前送了送,“这个东西您务必收下,我不敢保证它能保佑您升官发财出入平安,但在您受到危险的时候,至少它能给你基本的保障,而我……也会知道。” 叶遇白往对东坡那看去,这一瞬间他突然明白了东坡的意思。 东坡轻轻的摇了摇头,“您,阿姨,还有叶哥的弟弟,你们是他的家人是他最重要的人,我不想你们受到影响受到波及,我希望我是杞人忧天,但防患未然,一旦真的因为我……我想请您给我机会,让我第一时间出现,做我该做的事情,也表示我的歉意。” 叶父勃然大怒,他认为这就是叶遇白在胡搅蛮缠在故意刺激他们。 叶遇白带着东坡回来闹腾一圈又消失,等他们好容易缓和一点再来闹一场,他就是不想让他们消停,让他们对他放任自流。 叶父够了。 他做好了摊牌翻脸的准备,可这一刻,叶父愣住了。 东坡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喊着眼泪,可能觉着自己失态了,东坡把黄符纸塞进了叶父的手里说了声抱歉就走了。 叶遇白这一刻真是瞬间就心如止水了。 任何的波澜都不见了。 “爸,妈,”叶遇白说,“别的事情我不敢保证,但是东坡的能力请不要质疑,他想用他的方式保护你们,也许用不上,请别辜负了他的心意,这东西带着对你们也没什么影响,所以带着吧,就当从庙里求了道平安符。” 叶遇白把东坡叠好的黄符纸拿起来放到了叶夫人手里,叶开和叶实一看这情况,谁也没再添乱,老老实实的拿起自己那份儿,怕老爷子抹不开面子,俩人把黄符纸收好就各自上楼了。 叶遇白拍拍叶夫人的手,说了句,“谢谢妈。” 然后他也上楼去了。 叶遇白回到房间,他一进屋就看到东坡在床尾抹眼睛。 叶遇白走到他面前把他的下巴捏了起来,东坡眼圈有点红,但没有泪流满面的画面。 “怎么着,哭了?” “有点堵得慌,”东坡吸吸鼻子,“听到金桂艳的事情的时候这里面就像憋着口气,可难受了。” 东坡在胸口摸了把,转而靠到了叶遇白身上。 “哥你别怪我多事,但这事儿吧比我想象的严重多了,你看,我奶奶不是灵媒师也死在了陆家人的手里,我……嗨……怎么说呢……就觉着陆家人都丧心病狂了他们根本不管是不是灵媒师都能下手。所以咱防着点吧。”东坡一边说一边叹气,然后又拿脑袋往叶遇白身上蹭了蹭。“我那个符也没什么用,大抵是能挡一下,然后只要有奇怪的灵体出现,树精会立刻到他们身边的……我也不敢做的太夸张,反倒给人家提醒了……总之哥,我害怕牵连无辜牵连到你的家人……要不哥……” 东坡说着把脑袋抬起来了。 叶遇白揉了揉他的头发,“什么事儿,说。” “咱俩先回去住一段时间吧,等过后再回来,你爸妈要拷问我要苛责我还是要找我麻烦都等这事儿结束的呗。” 叶遇白刚要说话,东坡又摇头了。 “要不算了吧……我先回我爸妈那住一段,等……” 他没说完就让叶遇白把脸蛋掐住了,叶遇白揪着他脸上不厚的肉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大师您这是打算甩人打算不负责了啊……” 东坡让他掐的生疼,想说话嘴巴漏风只能唔唔是叫着。 “你走了我要是真出啥事儿谁来保护我?就像上次那个什么狗屁娃娃,大师咱住一起咱天天见面你还让人把我掳走了,这要是分开了是不是回头我们就天人永隔了啊!” 东坡这会儿特想学电视剧里的女主角把叶遇白的嘴巴堵上,说一句别乱说,但他坐着叶遇白站着他胳膊不够长,最主要的问题是他的脸很疼他没工夫干别的事儿了。 叶遇白一直掐到东坡摇头并含糊不清喊出他错了才把手撒开。 东坡的脸蛋像长智齿了似的红彤彤的,他可怜巴巴的揉了几下,含着眼泪问叶遇白,“哥……我是怕你有危险……你真不在乎啊……” 叶遇白不需要他来保护,反倒和他在一起才是危险的,这个道理东坡都懂更好听任何事情都看的明明白白的叶遇白了。 他掐他,他说那些话,无非是想陪着他一起吧。 叶遇白无奈的摇了摇头,“大师你会算命么?不然你给我算算,我特么的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这辈子是是倒了什么霉啊!” 叶遇白照着他脑门狠狠的弹了下。 东坡让他弹的脑袋往后一央,惯性回来的时候他把叶遇白抱住了,他用脸贴着叶遇白的肚子嘿嘿嘿的傻乐。 叶遇白是真挺无奈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感情的理智,他对东坡的界线分明没有了。 某一天,他对某个人动了心。 这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他也是人他也有心,他更有七情六欲他又不是贞洁兄。 但一份感情而已,怎么发展还不一定呢,说不定几天新鲜感过去了,说不定相处下来性格不合,未来有很多未知有很多动荡因素,谁也不可能和初恋过一辈子,他叶遇白更不会被随便一份感情束缚终身。 可是…… 动心不奇怪,这唯一一次动心就让他栽下去且再也爬不起来叶遇白是挺无奈的。 几个月前他还会把东坡送出别墅,亲自送到他父母那里,等他把事情解决了再来找他。 他也会担心他惦记他,询问他的情况,但他不会让自己涉险。 感情没有命重要,再亲的人也没有父母兄弟亲。 但是现在,叶遇白选择远离他的父母,而他陪着东坡共同承担任何事情。 所以在这一天,骄傲的叶遇白尽管再不想承认不愿面对,他也还是被这块东坡肉降服了。 就像东坡的第一顿饭一样。 吃进去,就上瘾了,就戒不掉了。 …… “饿么?”回来之后就直奔家里,他们也没在外面吃口饭,目前的情况东坡是不能出这个门了,叶遇白看了眼时间,“我让乔姨做点吃的送上来吧。” 东坡揉揉肚子,“我不饿……” 说这话的功夫守护灵正好从他面前飞了过去,可能是听到饿这个字的连锁反应,东坡的肚子咕噜叫了声。 东坡的脸当即就红了,“我这不是……” “主子对不起啊——”飞到一半的守护灵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它又猛地折了回去,它贴着东坡的脸声嘶力竭的喊着,“我不该离你太近的,我一离你近你就会感觉饿,我错了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靠近你的这样你就不饿了!” 东坡美其名的看着神经兮兮的守护灵,“你在说什么?” 守护灵悲兮惨兮的一跳,“你不用假装了,我知道我现在变成了一只烧鸡,任谁看到了都会饿,每天让你对着这样的我真的很抱歉,可是外貌又不是我能决定的我也不想这样……” 东坡:“……” 三守护灵扑棱着翅膀,悲悲戚戚的就要飘走。 东坡把它叫住了,“你什么时候变成烧鸡了?” 守护灵回过头,“你还装……你和叶先生在一起之后就学坏了,你学会骗人学会假装了!” “我怎么就和叶哥学坏了啊!”东坡莫名其妙的喊,“他坏的程度我倾尽毕生所学也学不会啊!” 叶遇白:“……” 好端端的东坡突然又对着空气讲话,他早就相信这世上有鬼,也相信守护灵和树精的存在,只是……他们聊他们的,叶遇白不在乎东坡和他的话没所谓就去和俩灵体说话,可,特么的这句话是啥意思啊?! “等会儿你别走,你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守护灵倏地飞了过来,它歇斯底里的喊,“我变烧鸡了我不知道你还要问什么,什么是怎么回事儿什么就怎么回事儿了啊?!你还想听什么还想怎么掀我的伤疤啊我变烧鸡我愿意么我?!你最近每天都一副不愿直面面对我,还总是让我去死我真的很委屈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啊!我可是你的小明啊!” 东坡:“……” 第二七五章 去了毛就是烧鸡啊 东坡被它嚎的莫名其妙,守护灵言情路线走的越来越严重,他简直以为自己在看老式港台片。 他最近一次批评它是在金桂艳的尸体前,当时情况危机疏忽不得,若是因为守护灵而使得金桂艳尸变,那他东坡死一百次都不够。 除此之外他也没说过他啊…… 他怎么就对它百般嫌弃了啊?! 它至于么它! 在守护灵这声嘶力竭语无伦次的控诉中东坡还是抓到了重点,在守护灵某一次停顿的时候,他赶紧抢了一句,“谁说你变烧鸡了?” 守护灵噼里啪啦的声音停住,它往树精那看,“它说的……” 东坡:“……” 被点到名字的树精面不改色,仿佛一切都和它没有关系。 东坡无奈的看了眼树精,这俩灵体真是天生的冤家。 永远别指望它们能和平相处。 “你一点都不像烧鸡,”东坡说着开始百度搜图,“我给你找个差不多的图你感受下……” 守护灵飞到东坡后面,东坡在搜索栏打了‘孔雀’俩字,图一出来他生怕守护灵看不到,赶紧把手机举到它面前,“不是烧鸡,你现在的样子和这个差不多……” 守护灵倏地飞到手机前面,用力过猛的它差点从东坡手上穿过去,“我我我我我是这样么——” 守护灵惊喜的叫着。 “我天我也太帅了啊!” 东坡咧了咧嘴,“那个……是差不多,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是啥样?”守护灵不解,此时此刻它完全被自己的新外貌震慑,简直帅的惊为天灵啊! 东坡用手挡住了孔雀的尾巴,“你看着是挺像孔雀的,但是你没尾巴……没有尾巴的孔雀。” 守护灵左右看了看,“那也很帅啊!这和烧鸡完全是两种感觉好不好!我天啊我这么帅我何必要纠结要难过那么长时间啊?!” 东坡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眼神看守护灵,“你是一个灵体,你怎么也不会变成油汪锃亮的烧鸡啊。” 守护灵一想也是,它竟然被那个该死的树精欺骗了那么久的感情! 东坡又叹了口气,望溪村之后他一直忙着各种事情,属实是把守护灵给疏忽了,他忘了和它说它的最新形态,作为一个守护灵来说,它是很在乎外貌这东西的。 东坡不知道别人的守护灵是不是如此,但是他的这个那真是十分关切。 就是这一忽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 就在守护灵将要爆发的时候,一个轻飘飘的声音悄然落地,“图片上那位有毛,你没有毛,把它的毛去掉不也就和烧鸡一样么。” 守护灵:“……” 东坡看着手机,手握半拳放在嘴边思考了下,“你别说……还真有那么点意思啊。” 树精点头,“是的先生。” 守护灵:“……” 啊啊啊啊啊它要离家出走啊! 它太可怜太委屈太没人在乎了啊! 东坡看向树精,“你懂的可真多啊……” 树精正要接受东坡的夸奖,东坡就感觉眼前一黑,再一抬头,叶遇白面无表情穿过了树精往这边走来。 东坡咽了口唾沫,哥你刚从灵体上穿过来你有什么感觉么? 这感觉太惊悚了! 叶遇白来的太快树精没来得及躲,等他过去之后树精立马飞到屋顶了。 叶遇白浑然不知,他嘴角抖了下,分不清是笑还是撇嘴,总之看着挺瘮人的,他问东坡,“大师你是不是要给我解释下,什么叫你倾尽毕生所学也学不会我那么坏啊?” 东坡后背一僵,“我我我我我不是……” “说起这个我倒是又想起来一件事,在大山里你对我那敷衍的态度是怎么回事儿……” “我没啊……”叶遇白一说东坡觉着更委屈了。 “没有什么?没有时间紧迫所以用嘴来一次?您当时那气势还真有点大师风范啊,那么的不拘小节,那么的大方随意……” 经叶遇白一提,那天在山上的一切立刻就重新浮现在眼前了,东坡觉着他的脸都热了,他当时光顾着着急,怕项正直他们过来,怕刺激到郝毅还有那小孩儿,所以他真没想那么许多,就那么顺其自然的…… 如今一回忆…… 那么豪迈,那么随意的动作是他干的么…… 那些话是他说的么…… 我天啊! 东坡越想脸越热,就觉得耳朵眼里都要往出冒蒸汽了。 “然后向我充分的展示了你高超的技巧,再然后擦擦嘴就走人了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大师你说,当时你给了我怎样的感受呢?” “额……”让叶遇白这么一说,他怎么像是个敷衍的情夫,俩人偷情他还没把对方满足就草草了事了…… 叶遇白这哀怨的小语气…… 还有这真实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儿啊?! “所以大师今天你打算怎么对我呢?” 说话的功夫叶遇白已经来到眼前,他没碰东坡反倒从他身边走了过去,叶遇白把自己的衣服往下一拽,光着膀子躺倒了床上。 东坡的目光跟着他转了过去,当看到叶遇白这动作后用力咽了口唾沫。 “我也看出来了,现在大师您这是翅膀硬了,这事儿我说的不算得把主导权给你了,也好,我今儿就趴在这儿,搓圆捏扁您随意,小的绝不敢冒出一句怨言。” 东坡:“……” 说的这么委屈,可事实一定不会是这么回事儿…… 叶遇白在这方面需求很多,他来劲儿的时候就是一匹脱缰的野马根本控制不住,可一旦叶遇白用这种态度,不疾不徐慢条斯理的来…… 那就意味着东坡今晚别想好了。 叶遇白会折腾死他。 前者虽然让他承受不住,但后者更可怕好伐?! 那种小火慢熬致人死亡的感觉…… “欧巴……”东坡小心翼翼的凑过去,“这是你家,咱不是说好在这里要规矩点么,万一再让……” “哦,”叶遇白没什么感情的应了声,他随意的往半空扫了眼,“那个树精还是什么小明,到外面站岗去。” 东坡:“……” 树精和守护灵都没在叶遇白看的方向,但他一说完,那俩没出息的灵体全都乖乖的穿墙而过了。 东坡:“……” 到底谁才是它们的主人啊?! 你们把不把我当回事儿了啊?! 叶遇白一看东坡那垮下的脸他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潇洒的往后一靠,等着东坡大师的临幸。 “欧巴……”东坡再次央求,可叶遇白把眼睛都闭上了。 东坡:“……” 无论怎样挣扎,最后都没能逃过他这可悲的命运。 这一晚,叶老板的自尊心得到了充分的修补。 结束之后他想,以东坡这段位想翻身作主还难了点。 不过他真有种感觉,东坡越来越有魅力越来越性感,之前是懵懵懂懂的感觉,而现在他就像熟透的瓜,更让他欲罢不能了…… 也让他突然有了警觉性。 以前的东坡放在哪儿他都放心,他只是不乐意东坡和其他人多接触而已,他知道东坡不会有事儿,他俩之间该担心的人是东坡,但是现在…… 他也得看着点东坡了。 …… 从头到尾都是他主动的感觉简直糟糕透了。 东坡多希望自己就那么死过去再也不要睁开眼睛了。 叶遇白喊他起来的时候他一直在告诉自己那是错觉他不要睁眼。 可是最终他还是没能战胜叶遇白,被他从床上拖起来了。 “你不是要走么?要走快点走,我妈现在不在家,待会儿她回来了你又紧张我可不管了。” 此时此刻就连叶夫人也吓不到他了,东坡懒洋洋的跟着叶遇白直起身子,他打了好几个呵欠才坐起来,“我真是太困也太累了……” “要么我背你走?” 东坡揉揉眼,根本没听到叶遇白说什么,他含糊不清的问,“你要趁着阿姨不在家走么?叔叔阿姨让你回来住,你不打招呼就走好么……” “就这么走,什么招呼都不用打,就当临时有事儿了,要么我妈准保得问东问西的,太麻烦了。”就像他俩去黑龙江,情况紧急说走也就走了,现在也是,他们先搬回去,要是老两口催着他们回去就当又有事儿要出门,能躲就躲。 这事儿就算东坡不说,叶遇白也不打算再回来了,他早就合计过了。 之前为了照顾父母情绪,现在该配合的也配合了,差不多了。 让东坡住进他家,见他父母是件挺有意思的事儿,乐子看够了更多的是不方便。 在父母的眼皮底下过日子一点都不轻松。 而且还束手束脚的。 平时不能腻歪,难得做一次又不敢动静太大,事后还得像警犬似的挨个地方检查一遍。 累都累死了。 昨晚一夜酣战,东坡去洗了个澡,他出来的时候叶遇白正要把手机放下。 “回家之前陪我出去一趟。” “去哪儿?” “去找贞洁兄,”叶遇白说,转而一笑,“消遣一下?” 叶遇白这一笑,东坡一下子想起了叶老板的那首风骚的小蛮腰…… 这个消遣,东坡真是消受不起啊! …… 他们走的时候叶夫人不在,叶实看到他们拎着东西往出走就问了句,“大哥你还要出门么?” 叶遇白冲着他笑了笑,“你怎么理解就怎么和咱妈说吧。” 叶实:“……” 目送那俩人离开,叶实撇嘴摇了摇头,老狐狸啊,把问题抛给他了。 这个锅他可不背。 叶实换好衣服,喊来乔姨,“我出门去了,我妈回头要是问我什么时候走的,就说她出门不久我就出去了,至于我大哥的事儿,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没看到他走,就这样。” 乔姨:“???” “这大白天的看到你我可真不适应啊,”叶遇白看着周围的环境,他们现在坐的这个地方他和看到的这个人都让他挺意外的,“贞洁兄您这是什么套路?突然该走小清新线路了还是又有什么阴谋啊?” 陶振杰端着茶碗嘿嘿嘿的笑了下,“没啊,今儿天这么好找你们来喝杯茶啊。” 叶遇白看了眼天空压低的云层,“可是我感觉要下今年的第一场雨了。” 陶振杰白了他一眼,“就不能好好唠嗑么?!” “问题是,不在酒吧在茶馆碰面,这个场面……小的太惶恐了啊,总觉得这事儿不简单啊。”来见陶振杰,面前没有酒杯没有美人,甚至连钱新宇他们几个都没看到,在这清幽的茶室里听着悠扬的乐曲,这怎么看怎么和陶振杰的画风不搭啊。 陶振杰说找他出来消遣,叶遇白以为还和以前一样。 可这架势他叶遇白也懵啊。 “阴谋倒是没有,”陶振杰从兜里拿出手机,摆弄了几下推到叶遇白面前,“我有个东西要给你看……不对!是有个人要给你看看。” 叶遇白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继而移下视线。 他定睛一眼,发现陶振杰递给他的手机屏幕上,是一张照片。 第二七六章 陶振杰扔颗大炸弹 “这是……”叶遇白看了半天也没看出这人是谁,再看陶振杰那神秘兮兮的样儿更纳闷了,“最近出道的小明星?你这情报从哪来的?比我那边还快呢,我都没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 陶振杰能给他看照片的,八九不离十是又看上哪个小明星,他自己没路子就让叶遇白给他牵线。 这事儿叶遇白属实没少干,要个经纪人电话而已,举手之劳。 不过屏幕上这人看着岁数也不小了,没个三十一二也得二十七八,这岁数才准备出道,是之前没准备好还是属于大器晚成的类型? 陶振杰一直是杂食动作,什么类型的人都能吃的下去,叶遇白对他的品味不予置评,所以看到照片上的人他没怎么吃惊。 等了半天没见陶振杰吭声,叶遇白一抬头就看到陶振杰一脸神秘的冲着他乐。 他乐的那俩人莫名其妙,东坡本来没好奇,这会儿也把脑袋凑过去了,他总觉得陶振杰这乐法代表屏幕上的人他们认识。 可是他认识的人叶遇白应该都熟啊…… 东坡看了几眼,他确定这人他不认识。 树精和守护灵也在一旁跟着凑热闹,俩灵体一左一右的说,“没见过。” “笑什么,我大老远跟你跑这来看你装疯卖傻么?”叶遇白把手机往前一推,“说不说?不说走了,事儿那么多没空和你闲扯。” 陶振杰把手机接过去,扫了眼屏幕上的人,身体往前一倾看着叶遇白又开始乐,“那什么……你觉着这人怎么样?” “怎么样?一张照片我能看出个什么来,长得还行,不过太严肃了,这种人你吃下去不得像石……”叶遇白说到这里突然一顿,他发现了不对劲,“你问我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陶振杰用手指头转着手机,冲着叶遇白暧昧的飞了个眼,“我看这人挺好的……” 叶遇白皱了皱眉,他似乎已经猜到了陶振杰要说什么,但这个人猜测他又不敢相信。 理由很简单,因为他对面坐着的人是陶振杰。 “所以呢?” “叶老板,你这是真傻还是装傻啊?”陶振杰也不和他卖关子了,他把手一停,冲着叶遇白又飞了个眼,看得出贞洁兄的心情是真挺好,这飞眼的频率都快赶上眼抽搐了,“我对这人,挺有想法的。” “你的那个想法不会是……”叶遇白往东坡那看,“这种想法吧?” “是的呗。”陶振杰大风的一点头,“所以我才把你单独约出来没找老钱他们,于老板一个感情受挫的单身狗肯定说不出什么好话,老钱指望不上,这方面有经验的就剩你了,我这不就立刻找你出来商量么。” 这个消息听在叶遇白耳朵里震惊程度不比他当初听到金桂艳的故事小。 “真的贞洁兄,我有点消化不了,你慢点说,你让我理解理解,你和这位……什么情况?”叶遇白揉揉脑袋,企图把里面的乱线捋清楚,可惜他失败了,他只要一想到陶振杰和他说他有了一个想要正常交往的对象他就觉着这世界可能马上就要末日了。 “有什么消化不了的啊,”陶振杰嫌弃的白他一眼,“就这人,我看上了,我打算把他弄到手。” “你把照片再给我看看!”叶遇白抢过陶振杰的手机仔细看了遍,他真没看出照片上那男的有什么过人之处,他看完了又惊讶的看向陶振杰,“这哥们三头六臂还是会七十二变,他有什么本事能把你这种千年老妖怪降服了啊?!” 树精低头看了眼,它才叫千年老妖怪……哦不,灵体。 对面坐着的不就是一个普通人么。 “真有意思,”陶振杰哼了声,“叶老板,您都能从良呢,我怎么就不行了,我承认我是玩的大发了点,不过咱俩……要不咱把过去的事儿一件件的摆在桌面上数一数?正好你媳妇儿在这儿让他给评判评判,看你比我好多少了。” 叶遇白的脸霍地沉了下来。 陶振杰俩手一摊做了个无所谓的动作。 东坡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俩,听俩人对话的意思是说陶振杰有个看上的对象,这不是好事么为什么叶遇白会是这个反应? 叶遇白说过陶振杰这人挺花花的,想安定下来当朋友的不是得祝福么。 东坡奇怪的往叶遇白那看。 叶遇白这会儿哪有功夫管东坡啊,他顿了顿,又问,“这人是干什么的啊?” 听陶振杰这语气,这位应该就不是什么小明星了。 “高中老师。”陶振杰自然道。 “高中老师?!”叶遇白再度诧异,这可真是个正常人了,“你怎么会和高中老师搅合到一起?” “说搅合多难听,我们是缘分到了,自然相见。”陶振杰掏了根烟,大大方方的放到了嘴里,他侧楞个棒子就像小流氓似的,即便坐在茶室里也没一点高雅的感觉。 叶遇白一伸手就把他的烟抢下来了,继而将烟往桌上一仍,“这不是你的酒吧,这里不能抽烟。” 陶振杰搓搓手,贼兮兮的一笑,“这事儿我给忘了,这不很少来这种文雅场合么,从现在开始我得适应我得习惯,我要走高大上的路线了,以后再也部去酒吧什么的瞎混了,对了叶老板,我合计着也开个茶室或者插画工作室,再不济也来个高中生补习班,我要让我的文学素养和他挂上狗,我们得有共同语言共同事业维系我们的桥梁啊……” 叶遇白听的只想翻白眼,就不说他现在要开的东西,就说那些酒吧怎么办,那可是他陶老板的心血,他的大宝贝儿啊他舍得给停了么。 还特么的高中补习班…… “你继续说,”叶遇白道,“别弄那肉麻兮兮不着边际的话,直接说正题。” “正题就是他到我酒吧去了,那天我正好看上……”说到这里陶振杰突然又往前一扑,他双手放在桌子上捏成拳头,一本正经的看着叶遇白,“叶老板你相信一见钟情不?!” 叶遇白:“……” “我特么的真理解时越的感觉了!艾玛我看上他的第一眼就欲罢不能了我太喜欢他了!”陶振杰感慨的说。 叶遇白回忆了下照片上严肃认真的脸,说那人是个高中老师他一点都不怀疑,只是有着这种刻板的人有什么好?他感觉对方和陶振杰也搭不上线啊,身份阅历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说陶振杰和哪个小明星勾搭上了他信,可这高中老师…… “我对他有意思,但我没明着说,这次我想认真点,我打算好好的追他,把他追到手。”陶振杰得瑟完了,又开始说。 “他是gay?”陶振杰的酒吧都是gay吧,到他酒吧的人大多是同性恋,不过同性恋也不是每一个人都像陶振杰像于末那么高调,绝大部分人还是不希望自己的性向影响到平常的生活,所以这个追不一定只会带来好效果,“你确定你追他不会适得其反?” “我没那么傻,我现在就是借机接近他,给自己创造机会和他在一起什么的,我说了也不怕你笑话,我感觉他对我没那个感觉,不过这都没关系,我只要看上他了我就不能让他跑了,管他是威逼利诱还是下药呢,我肯丁得把这人弄到手。” 叶遇白:“……” 东坡:“……” 东坡心中无语,这些话你让我听到真的好? 要是对方真出什么事儿了,警察来找我你说我做不做证啊? 下药是违法的啊大哥! 他现在算是动叶遇白那惊讶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儿了,现在他都觉着,陶振杰你还是继续当你的花花公子吧,正常人的世界不适合你,真的。 这个追有什么关系啊?! 当初他要是这样做的话…… 估计现在已经在太平洋里漂着了吧…… 叶遇白肯定把他弄死了。 所以追这个事儿是要拿出诚意,这和您强取豪夺不一样啊! 东坡的新生很快就被叶遇白闻出来了。 “所以这就是你的追?” “对啊,还是以打动他为前提。”陶振杰认真的一点头。 叶遇白看了眼天,陶振杰这种感情白痴是没救了。 他觉得自己对这方面就够弱的了,陶振杰更是白纸一张。 “我建议你还是弄清楚的好,去gay吧的也不一定是同性恋,万一只是走错路,万一是陪朋友,时越的路多难走你看到了,别没事儿给自己添麻烦了。”叶遇白好心的建议着,不是所有到gay吧的都是同一类人。 陶振杰没心没肺的一笑,“时越这不也功德圆满了么,直男都让他给掰了,而且他的情况又那么特殊,这世上没什么不可能的,反正这个人,我是肯定要了。” 叶遇白:“……” 他看了陶振杰一眼,须臾竖起根大拇指表示敬佩。 “您加油。” 唐简帅气的一甩头,“那必须的!” 叶遇白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无奈的摇了摇头,“我问句废话,你是认真的?” “嗯,是废话,我当然是真人的。”陶振杰一脸嫌弃的看着他说。 “那你那些情儿怎么办?” 叶遇白他们只是玩,而陶振杰不一样,陶振杰养了很多情儿,这放在民国时期用一种最直白的形容就是,陶振杰的小公馆遍地都是。 他的情儿可谓不计其数数不胜数。 他们关系这么好,可能叶遇白都没见全了。 “情儿这东西只能是生活的调剂,”陶振杰为所谓的一挥手,“这有正房了,那些莺莺燕燕花花草草的我不用我媳妇儿说我自己就给清理干净了。” “所以……” “所以,”陶振杰大手一挥,凭空比划了几下,“快刀斩乱麻,关系全都断了。” 今天陶振杰让叶遇白不知道第几次惊讶了,“一个没剩?” “没剩,剩下的都是麻烦,这要是被我媳妇儿知道了就说不清了。” 叶遇白沉默,就陶振杰这样的,就算没有情儿,那他的黑历史也是张嘴就来,根本都不用他媳妇儿去查就能知道。 但有个问题是,那人现在还不是他媳妇儿。 “那你要有需要了怎么办?” “叶老板,”陶振杰严肃道,“你看我像那种离了这事儿就活不了的人么?” 叶遇白严肃的一点头,“不是像,是你就是。” “滚蛋吧你!”陶振杰骂了句,继而哈哈大笑,“该玩的都玩过了,该见识的也都见识到了,这种事情对我来说真是随时就能结束的,但前提是,得有一个让我愿意放下这些的理由。” 陶振杰点了点桌子,还亮着的手机屏幕上是那个人的照片。 “我这不就找到了么。” 叶遇白跟着陶振杰的手指往下看去,这小子,这才真是认真的。 对他或者是对钱新宇他们来说,这真是惊天动地的一大新闻。 陶振杰从良,且他是认真的。 就从他把他的情儿的关系都断了就能看出来。 可是叶遇白还是不愿相信…… 太特么惊悚太特么的匪夷所思了啊! 第二七七章 那件不愿想起的事 “不然一起吃过饭了?”陶振杰现在心情特别好,人的感觉也不一样了,虽然还有点纨绔子弟的作风,但比以前好多了。 陶振杰把卡拿回来,转身对叶遇白乐了,“不去了,再过一会儿他午休了,我和他一起吃饭。” 叶遇白:“……” 不适应,真的各种不适应啊。 “今儿就唠到这儿,回头我请你俩吃饭,”陶振杰把卡塞手包里,又把手包往腋下一夹,风风火火的走了两步像是想起什么,冲着他们一扬下巴,“那什么,到呢个我把他弄到手了,让你们见下哈。” 弄…… 这个词真的是…… 东坡很想知道,这个叫陶振杰的什么时候能说句正常的话,有个正常的形容。 怎么总觉着要和他在一起就像要下海似的呢?! 这间茶馆的停车场就在门口,陶振杰甩着车钥匙解了锁,叶遇白跟到门口,看到他上了辆玛莎拉蒂。 叶老板啧了声,“贞洁兄这可真是下决心了啊。” “怎么了?”东坡不解。 陶振杰上了车,把东坡往怀里一楼,“你是没看到贞洁兄之前的车有多么的……风骚。” 说到风骚这俩字,东坡在心里红着脸想:有你的小蛮腰风骚么? “现在连车都换了,”那么高调的陶振杰也学会内敛了,叶遇白又啧了两声,“他这心动对象我没兴趣儿,但我丢他俩这事儿充满了好奇心,我倒是很期待看看他俩最后是什么样儿的大结局。” 叶遇白一向对自己之外的人和事无感,但陶振杰这回真勾起他兴趣了,比时越和肖坤还让他来得好奇。 贞洁兄最后的结局如何? 是像于末一样来了个bad end? 还是像时越一样happy end? 真遗憾今天钱新宇他们没来,不然能赌一场了,不过他看陶振杰目前这状态怕是够呛。 连下药都准备好了。 “咱俩先吃饭去吧,”叶遇白搂着东坡我哪敢他们停车的位置走,“吃完之后再去你父母那。” 说到他父母,东坡就觉得蔓延的阳光黯淡不少。 刚和陶振杰在一起时的轻松心情荡然无存。 …… 东坡爱吃,但这顿饭吃的是不咸不淡的,脑子里想的全是上里村的事儿。 吃完饭俩人也没耽搁,直接去了东坡父母家。 他们去的时候是下午,老两口正要睡午觉。 东坡本想错开这个时间,但实在是无法等待。 东坡一进门,就把他从上里村听到的事情和他父亲讲了一遍。 “陆家……是用活人在做研究……红衣厉鬼不是他们收服的,是他们创造出来的……那个金桂艳……可能是……那个人的妈妈。”在脑海中回想是一回事,亲口说出来又是一回事,当让他用语言将记忆组织东坡才知道这事儿有多难。 他也能理解为什么郝毅不想提及,而那个连表情都鲜少露出的人又为何会有沉重的模样。 东坡说这些的时候,东坡爸一脸挺平静,只是放在腿上的手不停的在握着拳头,当东坡说道红衣厉鬼可能是那个人的妈妈的时候,他用手狠狠的抓了两把头发。 “太过分了……他们简直太过分了……泯灭人性丧尽天良……”东坡爸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词汇来形容,他说了几句就说不下去了,他就那么待了好长时间,突然又长长的吐了口气,“好在……好在那个叫郝毅的人的父亲……好在有那哥俩在看着,有机会我要谢谢他们……有机会……他们这是在,是在……” 东坡爸的话又停住了。 东坡等了会儿,才严肃的再次开口,“陆家人正不停的试探人的底线,不停的折磨不停的施加痛苦……” 看一个人究竟能承受多少悲惨的事情,直到他们彻底崩溃,这个崩溃还不是精神的崩溃,而是对世界的绝望和憎恨。 在金桂艳眼中,死亡都不是解脱,而是更残忍的事情,因为她忘不掉活着的时候自己所承受的苦难,她也放不下无法让自己闭上眼睛。 所以她才会有那么深的怨气,自己死了也让所有人都活不了。 东坡爸听到这里,搓了把脸对东坡摆摆手,“我去给你太爷爷打电话。” 东坡爸的话含在嗓子里,带着哽咽,应该是哭了。 “东坡。”东坡爸走了,叶遇白就推了他一把。 东坡正在愣神,感觉胳膊动了才一脸迷茫的往叶遇白那看,“怎么了叶哥?” 叶遇白冲着门扬扬下巴,“咱俩先走吧。” 东坡想问为啥,转而明白了叶遇白的意思,金桂艳的事情大约是让他爸想起了爷爷,还有当年那些他不愿提起的事情。 他俩也没打招呼,悄悄的关了门离开了。 那股无力的疲惫感又涌了上来,东坡一路上靠着车门一句话也没有说,车就这么一直开着,快到叶遇白家小区也没见他爸妈来电话,叶遇白的猜测应该没错,那老两口这会儿应该挺难受。 “那个车……看着面熟呢?” 眼看着就要到小区了,叶遇白的车速降下来了。 东坡跟着一伸脖子,就听树精在他后面说,“是那个你们叫岳警官的人。” 东坡看了眼树精,指着前面说,“是岳警官,哥你靠边停吧。” 叶遇白不疑有他,把车子停在了路边,他们这车一停对面就下来个人,仔细一看果然是岳警官。 “是巧合么?”叶遇白笑着冲着岳警官伸出手,“我们昨天才回来。” “不是巧合,”岳警官直言道,“我一直在留意你们的动向,我估计你们能回家,所以一直在这儿等着。” “那怎么不打电话?”东坡诧异,他们本来是没打算回家的,要不是金桂艳的事儿刺激太大他们此时此刻应该在叶遇白的别墅里,岳警官在这儿等着不是做无用功么,警察不是要求快速准确么,这种没把握的事儿岳警官怎么也干了。 “怕你们有事儿不方便,反正我今天没事,就想来碰碰运气,你们要是没联系我的话我晚上再打电话给你。”岳警官笑道,“我挺关心你们说的那件事情的,等不了了,想尽快知道结果。” 叶遇白面上微笑心里却在不停的嘀咕,东坡在黑龙江的时候和岳警官聊过几次,时间仓促说的不是太多,但大致的情况也和他汇报了下,后来到上里村听到金桂艳的事情厚就把岳警官疏忽了。 他们才一回来这岳警官人就到了,看样子他和东坡这是被监视了,说是好奇他们调查的结果,实际上是在剑士他们的东西吧…… 他们的一举一动岳警官了如指掌,他才不会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跑到他家门口等着。 只是人家不会承认罢了。 岳警官对他俩,似乎就没信任过。 所谓的合作关系,他们应该是被怀疑被排查的对象,岳警官一边接近他们一边找真相。 这警察还真够敬业的。 工作之余也不忘查案。 叶遇白这思绪一打开就停不住了,可他正想着那岳警官突然看了他眼。 岳警官看他的眼神,就仿佛看透了他的心。 叶遇白从来都没有过这种感觉,任何人都无法看透他的想法,可是这一眼却让他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叶遇白直接就呆住了,直到东坡喊他他才回过神来。 “哥你想什么呢?”东坡纳闷的看着叶遇白,“我喊你好几声了。” “没……没什么……”叶遇白摇摇头,他再看岳警官,那人还是带着严肃的为喜爱哦,那种让他浑身通透的感觉不见了,“你刚说什么我没听到。” “我说我们不要在这儿聊了,请岳警官到家里坐坐方便么?咱很久没回去了,家里能招待客人么?”东坡小心的询问,他之所以这样不是因为那是叶遇白的家他不好喧宾夺主,而是叶遇白这人脾气太臭,他不问明白晚上挨收拾的人还得是他。 东坡大师深受其害,刻骨铭心。 “没问题,家政公司有钥匙,定时会来收拾的。”东坡来之前都是家政收拾,东坡住进来后这勤劳的小蜜蜂就承担了一切家务,叶遇白也乐得奴役他,不过他们挺长时间没回去了,叶遇白就和家政公司打好了关系,“那我还在前面开,岳警官跟着我吧。” “不用,”岳警官指了指他的车,“我那小破车不值钱,就放那放着吧,我看了你不是禁停区,我直接跟你们进去。” 他一说这话叶遇白的第一反应是,你跟着我们进去待会儿出来的时候还让我送你么? 从我家车库到现在停车的位置还有一段距离呢,大哥你这油省的也不是地方啊。 叶遇白正在心里吐着槽,那岳警官又一次看了过来。 被看透心思的感觉同样再次涌现。 如果说第一次是巧合那现在是怎么回事儿? 这绝对不是错觉。 叶遇白觉得,这个人,和他们之前见到的感觉不一样了,但具体哪里不痛,他也不知道。 岳警官最后还是上了他们的车。 叶遇白把车开进小区,往车库里进的时候岳警官说了句,“最近连办了几个案子,是不是我都变样了。” “没啊,还是那么的英明神武。”东坡道。 岳警官闻言笑了下,笑容不是很大,就是勾了勾嘴角。 …… “我们这趟去黑龙江,就查到了这些。”今天的第二次,他说关于金桂艳的事儿,可那股子压力感一点都没有减少,反倒愈发的沉重。 关于老家的事情他不想让岳警官知道太多,他只是在他是灵媒师的基础上讲了一些问题。 陆家和他家的仇恨根源,以及陆家背弃所有灵媒师而做的一切。 东坡讲了红衣厉鬼的可怕也说明了它的成因。 那个人,包括他身后的陆家,就是在杀人。 他们兵不血刃,却杀害无数。 “你是说……那个鬼是……” “他的妈妈。”东坡一点头,“应该没有错的,因为郝毅的爸爸看到了。” 岳警官沉吟,“简直匪夷所思……” “我没骗你,我说的都是实话。”东坡陈恳的看着他,只是有部分内容他并没有详细说,两家纠结的根源,还有他的爷爷以及上一个被消灭的红衣厉鬼。 岳警官看看他,继而道,“是不是查到你说的那个湘西陆家,这案子就有头绪,咱们就能破案了?” “也许……”话到嘴边东坡又摇了摇头,“我也不敢确定,但我希望如此,如果你能帮我查到那个让人的身份,我也会少走很多弯路,会离真相更进一步。” 第二七八章 灵媒师们的小团体 “太棒了,岳警官答应帮我们查那个人的事情。”叶遇白一从浴室里出来,东坡就美滋滋的冲他呲牙。 叶遇白去拿烟盒,点燃之前他皱了皱眉,“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怎么感觉他和上次见不太一样了呢。” “怎么不一样了,瘦了么?” “没有,”叶遇白困惑的摇摇头,他慢慢的把打火机拿起来,点火之前收又顿住,“怎么说呢,我一在心里骂他他就看我。” 东坡:“……” 所以你那是做贼心虚吧! 你还好意思说出来! 叶遇白把烟点着了,在这个问题上他也没多做纠结,就是一种感觉而已,没必要较真。 叶遇白抽烟的时候东坡在床上滚了圈,在微信群里继续翻才听了一半的聊天记录。 这群是岳警官走了之后他建的,也不能说是建的,就是把郝毅给拽到了他们平时聊天的群里,项正直看到郝毅进来还发了顿脾气,那天说好了他们要做‘学术交流’再建个群,不过项正直这脾气没爆发多久就让程似锦一句话就噎回去再也没露面。 程似锦打了声招呼就去做作业了,对即将面连高考的程似锦来说,除了写作业东坡还真就没见他说过别的什么事情,高三的压力什么的对程似锦来说好像和他没关系。 东坡给栾宇和郝毅简单的介绍了下也去洗澡了。 等他再看微信的时候,好几百条消息,微信群里已经炸锅了。 内容全是栾宇和郝毅的语音聊天记录。 东坡挺纳闷他们聊什么,就没说话先去翻了翻记录。 几百条的记录他一口气点了过去,那俩人起先还是打字,从自我介绍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可聊着聊着话题就到了东坡这趟去黑龙江的目的。 之前郝毅没说,后来栾宇说了不少关于他爷爷和湘西灵媒师的事情,郝毅就问了句那你知道湘西的陆家么。 栾宇说听说过,陆家做了违背道德,甚至是违背天理的事情,所以被整个湘西的灵媒师排斥挤兑,最后就消失了。 郝毅说那不是排斥挤兑,而是他们自己待不下去了。 他们说着说着就提到了红衣厉鬼,栾宇起先还在说他研究十大厉鬼,可能是聊得声音大了,栾宇爷爷听到了。 东坡清楚的听到语音里面栾宇爷爷在问他说什么,过了会儿再说话的人就不是栾宇了。 栾宇爷爷不会用微信,夹杂着栾宇无奈的解释栾宇一样的声音终于清楚的传了出来。 他第一句话问的郝毅就是,“你在哪儿见到红衣厉鬼了?” 郝毅不说,假装掉线。 中间聊天断了一会儿,过了几分钟栾宇又发来一条消息,这次是栾宇说的。 “我爷爷说你刚才提到了湘西和陆家,你是不是见过陆家人?他们身边是不是又带着红衣厉鬼了?” 栾宇发的是语音,但这句话里面的某个字让郝毅抓了个正着。 他立刻就问,“‘又’是什么意思?” 东坡去湛江的时候没说红衣厉鬼,那会儿只想着让自己如何变强,当时他也没想到情况会这么复杂,如果知道他绝对不会隐瞒。 栾宇一样知道多少他一定刨根问底的都弄清楚。 而他去黑龙江的时候又因金桂艳的刺激太大,进而忘记提及他老家的事情,所以郝毅并不清楚陆家和东家恩怨的细节,以及之前出现的那个红衣厉鬼。 所以双方面哦前都有个沟壑,一个不是太想提的秘密。 后面的记录就剩栾宇自己刷屏了,郝毅不知道是吓到了还是不想说,总之没动静了。 后面的话东坡没听,他直接发了条语音。 东小坡:“爷爷我是东坡,上次去湛江时挺匆忙的,再加上我也没觉得事情有多严重,后来和我爸聊过才知道我家和陆家的恩怨,也知道了关于红衣厉鬼和我爷爷的事。过去的已经过去了,爷爷,现在我又遇到了一个带着红衣厉鬼的人,在我去湛江或者在那之前,我老家的人一直在查那个人的身份,可惜陆家人找上门去,这事儿就被迫暂缓了,他们只给了我一条线索就是红衣厉鬼生前的身份,她生在黑龙江的上里村,那是一个叫金桂艳的女人。” 东坡这长长的一段话说完后,微信群里静了一会儿。 快乐男孩:我爷爷非让我给你打电话,我没打,我说你手机欠费了只能用微信群,不是怕电话费贵,我怕他一激动再过去,你是没看到爷爷现在这样啊……我特么想给你偷拍张照片,但是眼下没机会,我感觉他腿都好了马上就能上房揭瓦了。 东坡让栾宇这形容差点乐出来,本来挺严肃个事儿到栾宇这儿全成笑话。 他脑补了下栾宇爷爷拿着拐棍在屋里来回走来回吆喝且不停的砸地的样子。 他越想越想笑,就在床上滚来滚去。 叶遇白抽着烟看他,“刚才那澡没洗好?虱子没洗掉?要不明天我再给你弄瓶宠物沐浴露去?” “别闹了那是给狗用的……”东坡头也没抬的哈哈哈的冲他摆了下手,然后就继续捧着手机乐去了。 叶遇白摇摇头,转过去继续抽烟。 快乐男孩:我爷爷又说了一大堆,我觉得都是废话就不翻译了,你还有啥说的赶紧说,再不快点我心脏没事儿我就要犯病了。 这里面只有栾宇不清楚事情的严重性,他只知道红衣厉鬼挺可怕,他还没弄懂陆家人把红衣厉鬼收为了使者。 这也不能怪他,郝毅是个话题废,老爷子那边又急了,所以他就知道了皮毛。 东小坡:“爷爷您别急,这事儿我不瞒您,我和您自说,不过事情挺严重的,我说了您心里有个准备。” 快乐男孩:“严重么……我爷爷说他能挺住,你放心的说吧。” 栾宇那边的背景音安静了。 东坡叹了口气。 东小坡:“爷爷您应该知道陆家人有能力能让红衣厉鬼成为使者吧。” 快乐男孩:“你说什么红……啊我去爷爷你别打我我不说好了!” 栾宇惊讶到一半就让人打断了,估计是他这一打岔老爷子不乐意了。 快乐男孩:“我爷爷说他知道。” 这次栾宇的语气正经也严肃多了,再没有平时的嘻嘻哈哈。 “细节我就不多说了,总之我查到了那红衣厉鬼生前的事情,爷爷,您绝对不会想到,红衣厉鬼是陆家人创造出来的,他们将一个好人折磨致死,成为红衣厉鬼且为他们所用,而且,现在带着那个红衣厉鬼的人,可能是它的儿子……那个叫金桂艳的成为了红衣厉鬼的人的儿子。” 栾宇爷爷没在说话,微信也静下来了。 东坡看他们都没动静了,就关掉了已经发热的手机。 他又在床上滚了圈,“哥回到家里的感觉真好啊!” 叶遇白抽完烟坐到了床上,“是不是心情挺不好的?来,朕今日龙颜大悦,帮你当一次知心哥哥,让你梳理梳理心理问题。” 东坡让他这话逗乐了,他爬到叶遇白腿上,“这事儿今天说了好几次,重复提起应该麻木了,可是一次比一次难受,唉就像一个警钟,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 说完了东坡拽了拽叶遇白的睡衣领子。 “医生欧巴,你说这个事儿,要怎么解决啊?我感觉我今晚要失眠了……” 叶遇白照着他鼻头点了下,“我帮你把警告开关关了。” 东坡一愣,再看叶遇白那笑容,我去又苏了他一脸啊! 欧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苏啊?! 奴家的心脏受不了啊! 开玩笑的时候东坡也有种空落落的感觉,笑也不是那么发自肺腑,这让叶遇白一苏,顿时心花灿烂什么烦恼都忘了。 果然叶遇白是治愈一切的万能药! 叶遇白一看他眼睛又开始冒光了,就知道这没心没肺的人已经没什么心理问题了。 也是温柔的笑着问他,“警报关了,医生欧巴再给你来一针吧,又粗又长的一针下去,包你药到病除。” 东坡往自己屁股上摸了把,愣愣的问,“你确定是一针?不是反反复复抽抽插插的……” 叶遇白:“……” 东坡脸一红,“哎呀我什么都没说!” 他把脑袋塞进了杯子里,叶遇白看着他野鸡似的的动作又开始乐,“我去大师您现在的流氓水平不亚于我啊,小的甘拜下风。” 东坡索性把耳朵的功能关闭掉了,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说。 叶遇白从后面贴上去,“想来也是,昨晚上才打的针今天药效过了,本来想给你停停药,要不咱今儿再加一针?” 东坡不说话。 叶遇白笑,“就打你喜欢的那个,怎么说来着?反反复复抽抽插插?”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东坡咆哮着坐起来,红着脸用枕头去堵叶遇白的嘴。 叶遇白想反抗来着,看东坡那恼羞成怒的样儿再一想他那傻了吧唧的形容,顺着东坡的力道往床上一倒,哈哈哈的笑的几乎直不起腰。 东坡红着脸在那坐着,感觉脑袋变成了茶壶,所有的孔都在往出喷热气。 等这个无耻下流的问题结束后,东坡才又把他手机拿起来。 快乐男孩:我爷爷走了,我去陪他,东坡你有事儿随时打电话,有需要的时候,哥们随叫随到。 这是栾宇的最后一条信息,群里之后也没人说话了。 东坡想了想,这事儿这个群里的人都参与进来了,也没谁不知道了,于是在上面打了一行字。 东小坡:我认识一个姓岳的警官,他说他帮我查那个人的身份,他是警察,查个人应该挺容易,从湘西那边入手,他说他明后天就能给我消息。 东坡这句话发过去的同时,程似锦就说话了。 程似锦:岳警官? 东小坡:嗯,就是那个岳警官。 程似锦:你……让他帮你查东西? 第二七九章 终于查到有用信息 东小坡:是啊,怎么了? 程似锦:他不是个挺较真儿的人么?而且他是警察,他能给你查事情?他这不是又违反纪律了?怎么你就那么特殊,他总给你破例呢? 东小坡:他这也不是为了我啊,岳警官想尽快破案……他是在帮我,但也是在帮他自己…… 程似锦: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人毕竟是警察……警察需要和你这个小老百姓合作么?他想查什么都能查到……我觉得你还是防备点好。 东小坡:说的你好像是什么作奸犯科的人物似的,正因为他是警察,所以灵媒师的事情他没办法立案没办法按正规流程走,这不才找呢么。 程似锦:警察要是真找你麻烦,以后有你受的,反正我是提醒你了,将来要是哭的话去找你家叶先生,我不借你肩膀我还会说活该,哦对了,记得不要把我牵扯进去。 正直中介:也不要牵连我。 东小坡:…… 项正直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有你什么事儿啊?! “我觉着程似锦说的有道理,”叶遇白看着他俩的聊天记录,“那个岳警官,你不要太依赖他,能不和他有纠缠就尽量分开,你们这事儿虽然不违法,但细究起来乱七八糟的也不少,人要真揪住一件事让你解释清楚,你到派出所和人说那和你没关系是鬼干的,你觉得你会是什么下场?” 东坡想象了下,大了个寒颤,感觉…… 挺可怕的。 现在不能刑讯逼供,但是他会被送精神病院去吧…… “你和警察属于两个世界的人,他们崇尚科学反对迷信,清明节连纸都不让烧了,你这没事儿就弄个黄符满天飞的,不正中人下怀属于严打对象么。”叶遇白的笑容骤然一敛,“宣扬封建迷信,要是抓典型第一个就是你!” 东坡让叶遇白那凶残的表情吓一哆嗦。 “那怎么办……”东坡让他俩吓蔫了都,再也没刚才那兴高采烈的样儿,他可怜巴巴的看向叶遇白,“我总不能把他拉黑了从此以后再也不见他吧……再说我这也不是封建迷信啊我这是真材实料……” “谁知道你是什么?你有什么证据你能看到鬼,还让你的树精帮着把什么弄掉顺带着再来点阴风?我敢保证,你这么一表演完,本来没想抓你也得把你带走了。” 东坡:“……” 欧巴你表吓唬我啊…… “哥我现在搬家来得及么……” 叶遇白看了眼他没出息的样儿,“没那么夸张,你以后长点心就行,在他面前不要什么都说,能不找他帮忙的事情就不要找,你要知道你做的这些事儿没什么大毛病但也是违法的,他是警察他都无权随意调取公民资料,别说是你个小老百姓,将来有天家人要问你,如果没有我你想怎么查这事儿,你要怎么回答?” 因为有岳警官的存在,叶遇白才退居二线,没有他的话这事儿就是叶遇白的活儿。 如果他把叶遇白供出来,那岂不是…… 东坡越想越害怕。 岳警官在他眼里顿时变成了豺狼虎豹,想起来就觉着害怕。 这个害怕持续了一夜,东坡晚上做了个噩梦,梦里岳警官变成了进击的巨人里面那种大个头,俩手指头捏着他的领子往嘴里一塞,咔嚓一声就把他咬了个头颈分离。 东坡是被这个梦吓醒的。 他一个激灵坐起来了还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摸着胸口好半天都没缓过来,那个梦实在是太逼真了,逼真到他都听到了骨头切断了声音…… 东坡坐了会儿,才发现那声音不是梦里的,而就在耳边。 “干什么呢?电话响了半天还不接,睡死过去了?”叶遇白叼着牙刷从浴室里走了出来,“我洗个脸都不消停。” 东坡往下一看,是他的手机在响。 当他看到上面的号码后,东坡的瞳孔配合的跟着一缩,是岳警官。 脑子里都是进击的巨人的片段,东坡咽了口唾沫这才接通了电话。 ‘怎么才接?’岳警官的声音传出。 他那种只有老师和警察才有的严厉嗓音让东坡立马就清醒了,他道,“我才睡醒,没听着。” ‘那个人的资料我查到了,我们什么时候见一面?’ 叶遇白刚要转身,就看东坡一脸惊讶的抬起了头。 “那就……待会儿见。” 东坡挂了电话。 “是谁啊?” “岳警官。”东坡拿着电话对叶遇白说。 …… 约定的地方离叶遇白加挺近,岳警官为避嫌特意走了这么远。 几人一见面,岳警官就递了张纸过来。 内容依旧是手写的。 陆为,18,湖南湘西,母不详,父陆祥君。 纸条上的内容十分简短,比他们上次看到的可少多了,就是寥寥几个字。 东坡诧异,“只有这些么?” “嗯,”岳警官点头,“只有这么多,你还要庆幸他上户口了,不然……” “母不详这户口怎么上的?”叶遇白纳闷的问,户籍部门管理不是一向严格么,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至今没上去户口的黑户。 “这个要怎么说呢……总是有管理不全面的时候。”岳警官道。 这带着官腔的话叶遇白就没再问下去,陆家人既然能上这个户口人家自然就是有办法,至于是怎么做到的就不是他们应该关心的事情了。 “他和程似锦年纪差不多……”他们上次见面,当时的情况东坡对他的外貌没有留下太深的印象,不过感觉这人好像不是太大,但没想到小到这种程度,“才这么小啊……” 比他还小几岁。 不过通过郝毅的形容,这个人应该也大不到哪去。 “岳警官,他现在在哪儿你能查到么?” 岳警官摇头,“他只有户口,没有任何学籍资料,也就是说这个人没上过学,也没在任何地方留下过档案记录,所以根本无处可查。” “那他爸呢?” “同样没有记录。” “啊?”东坡诧异,“这陆家人都什么情况啊……” “也就是说,就算是查到了也是一些没有用的东西。” 岳警官看着他们,沉吟片刻从钱夹里抽出张照片,“你们看看,是这个人么……” 照片上,是一个穿着黑色T恤的年轻人。 中规中矩的头发,清秀的脸庞上挂着腼腆的笑容。 东坡不记得陆为的长相,但是这感觉不会错。 这个感觉,即便隔着照片也能感觉得到! 生怕自己认错,东坡仔细辨认了很多词,最后用力一点头,“对,就是这个人没错。” 岳警官的表情一滞。 东坡惊喜的抬头,“你是从哪儿弄到的照片?” 不是说这个人没有任何记录么?! 岳警官皱了皱眉,“他办了身份证……” “这样啊……”怪不得这照片中规中矩的,原来是证件照。 比起之前那种只有模糊的身体轮廓,这张照片简直让东坡感动坏了。 他举着照片给叶遇白看,“这回就好认多了,不止是我,你,项正直,任何人一个人只要在街上遇到都能认出来。” “也别抱太大希望,”岳警官说,“他这身份证是三年前办的,三年人的变化有多大不用我说吧,而且他这个有是证件照,和真人是有点差别的。” “啊……三年啊……”东坡嘟囔了句,转而眼睛又一瞪,“三年?郝毅在山里待了三四年,也就是说,陆为从山里出来之后就去办了身份证?” “差不多吧……”叶遇白说。 “东坡,”岳警官打断了他俩的话,“关于这个陆为,他做的事情……你能再和我说一说么?说详细一点……” 岳警官一问,东坡又想起了昨天叶遇白和程似锦的警告。 他面前坐的是警察,哪句话说错了说不定就给自己挖了个坑。 他在脑海里权衡片刻,最后道,“那个所谓的七宗罪就是他设下的,他利用任性的弱点作恶无数,虽然他没杀过人,但那些人都是因为他死的。那些被他利用的一个都没能救下来,而像郭乐那种被害的……郭乐还是好的,只是虚弱了而已,那个叫潘芮欢的姑娘至今没有醒来,如花似玉的年纪就只能躺在床上。这些人中,只有肖坤算是运气好的,只是肖坤平白无故蒙受了许多损失……” 东坡顿了下。 “影视城那件事,肖坤是受害者不假,但那次影响面太大了,与其说被害的是肖坤,不如说是肖坤的工作室,所以那次是侥幸,没人死亡。” 岳警官看着陆为的照片,沉默的听着。 “陆为将人性的丑恶面放大,进而利用他们,这些咱们说难听点是那些人咎由自取,但他的父亲将一个女人活活折磨死,而陆为又成了那女人鬼魂的主人,岳警官,我知道这事情是在法律之外的,但是陆家人,真的是不可饶恕。” 岳警官用力一点头,站了起来,“照片你们留着,我那边还有,我们要用最短的时间把这人找到,将其绳之以法。我今天着急把照片给你们,更详细的还没调查,咱们随时保持联系。” “嗯。”东坡也跟着站了起来。 岳警官要往出走,走了几步又顿住,“东坡,如果你先我一步找到陆为,你会通知我么?” 东坡脑中的第一反应是不会。 陆为什么情况他还不知道,岳警官是警察不假,但他绝对不会是一个带着厉鬼的灵媒师的对手。 他希望岳警官能把陆为抓起来,但在那之前,他得先废掉陆为的能力,不让这人岳警官是抓不住的。 但是这些他不能和岳警官说。 岳警官对陆为的事情十分积极,不比他们的关心和付出要少。 不管岳警官是为了什么,他的这份心,东坡都觉得他是好人。 他不希望岳警官为此受到什么危险。 他笑了下,“当然,如果我先找到他了,我肯定立刻通知你。” 岳警官看看他,又一点头,“我相信你。” 东坡还是在笑,他送着岳警官出了门,但他心里知道,他撒了谎。 …… 岳警官一走,叶遇白就把陆为的照片和那简单的资料拿去了。 他不认为岳警官会有所隐瞒,通过陆家人的行为,他们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叶遇白也不意外。 他让人去查这个叫陆为的人,他能在东坡周围出现就证明他应该住在本市。 而且…… 有些岳警官查不到的他能查到。 岳警官有他的规章制度,有些东西不能越权,但他叶遇白不一样,那陆为只要活着,他就能把他的痕迹揪出来,这世界上没有一个能把事情做得干干净净的人。 那些艺人为了遮掩自己的丑事什么样的方式没用过,他的团队只要想全部能给挖出来,所以,一个陆为而已…… 叶遇白正和人说这事儿,东坡的手机就响了。 是微信的提示音。 程似锦:东坡,你回来之后看新闻了么? 东小坡:什么新闻? 程似锦:本地新闻。 东坡一看这本地新闻就下意识的感觉到要出事儿了,他一边开网页一边又回了条。 东小坡:关于哪个方面的? 程似锦:关于岳警官的。 东坡的手一顿。 程似锦:我也是今天才看到的,有很多关于他的新闻,我觉得你应该看一下。 “怎么了?”叶遇白一回来就看到东坡一脸惊诧的样儿。 他问完半天东坡也没反应,他纳闷的往他手里的手机上看去…… 第二八〇章 生死存活一念之间 东坡正在看新闻。 叶遇白大致扫了眼,没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他挺好奇这小子怎么今天对新闻感兴趣了,可是在东坡手指滑动的瞬间,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岳警官。 新闻的配图是岳警官。 而且不止一张。 这次叶遇白的好奇心可真被勾起来了。 “上面说什么?” “说岳警官破案的事儿。”东坡一边滑着屏一边说,“岳警官最近屡立奇功……” 东坡这个用词一点都没夸张,短时间内,岳警官连续破获了多个陈年悬案,几乎只要是他重查的案子就没有破不了的。 那些案子中有很多是当时轰动一时的,所以警方一经宣布立刻引来社会各界的关注。 而破案人岳警官一瞬间就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 但岳警官为人很低调,他拒绝接受媒体采访也拒绝任何奖励,甚至没有接受去警校上课或是上面给他安排的演讲,他说这是他的本职工作,是他的天职,不需要大惊小怪。 最后警方将其树立为典型榜样,也进行了一些列的表彰,岳警官的事迹现在在任何一个网站都能搜到,随便一搜就有无数关于他的词条,这些词条都和那些陈年旧案有关。 曾有一度他甚至打败了许多艺人高居新浪微博热门话题榜首。 “岳警官真厉害啊……”东坡感叹,“几十年的案子他都能破了,就像这个,涉事地点早就经过好几次的重建了,他竟然能在那附近找到当时的老邻居找到目击证人。还有这个,没有人证物证的强奸案……” 被害姑娘当场死亡,尸体有性侵痕迹却没有任何精液或是对方留下的东西,警方通过一系列排查找到了一个犯罪嫌疑人,可是对方的不在场证据有十分充足,所以这案子直到今天也没破。 可是最近,岳警察见了那个犯罪嫌疑人一次,那个十多年前拒不承认的人,突然向法律低头主动坦白了当时的作案经过。 那姑娘终于瞑目,她的家人也盼来了等待已久的真相。 类似这样的案子还有很多。 东坡看的眼花缭乱。 到处都是对岳警察的赞扬和感激,都有点审美疲劳的感觉。 东坡放下手机,无奈的揉了揉眼睛,“我竟然第一次被表扬腻歪了。” “别说是你,我看着都有些受不了。”叶遇白举起胳膊看了看,他觉着他起了好几次鸡皮疙瘩,短短数行字全都是对岳警察的赞美,就像一个阿谀逢迎的人,不停的说着好话谄媚的笑着。看多了不仅是腻,还有种反感的感觉,“岳警察被神化了,所有人都在抱他的大腿,虽然他把案子破了是好事,但是这种赞扬法……” 叶遇白有近一段时间不想看新闻的冲动。 微信提示灯早就亮了,东坡看完新闻又把消息点开了。 程似锦:什么感觉? 东小坡:有种别扭的感觉。 程似锦:我也是。 很别扭,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别扭,反正就是各种的不对劲。 快乐男孩:你们在说什么? 俩人说着,栾宇冒出来了。 东小坡:帮我查案的那个岳警官,他上新闻了。 快乐男孩:什么新闻啊? 东坡随便找了个新闻截图发了过去。 快乐男孩:你说这个人啊,我看到了,前几天腾讯蹦的弹窗,连续蹦了好几天呢。 “连栾宇都知道啊……”东坡呢喃。 快乐男孩:“东坡,你昨儿说的事给我爷爷刺激够呛,后来他又和我说了挺多,他让我转告你,再遇上他打不过不要硬拼,尽量让你太爷爷处理,爷爷还和我说,让我过几天去找你,人多力量打,说不定我能帮上你什么忙。” 栾宇发来条语音,语气特沉重的说。 东小坡:“让爷爷别担心,我目前还没事儿,我需要你的时候我一定不客气,你先在家陪爷爷吧,湛江到这儿也不远,真有急事儿小半天咱也就能见面了。” 快乐男孩:“你说的算,但记得有事儿的时候不要瞒着。” 东小坡:^_^ 说到这里,东坡又想起了他刚才和岳警官见面的事儿。 他把岳警官给他的照片和那就写了几个字的纸分别照了照片发过去。 东小坡:岳警官查出来这个人叫陆为,父亲叫陆祥君,母亲身份不明,除了这些之外,关于陆为的资料一无所获,他没上过学也没留下过任何档案,包括他的父亲也是。陆家人不知道在搞什么,干干净净的,连背景都弄的这么神秘。 快乐男孩: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小孩儿,也没觉着有什么不一样啊,真没想到啊,竟然…… 后面的话栾宇没说,具体事情东坡没在微信里细说,但是通过他和他爷爷聊天知道的内容及东坡那短短几句话也让他知道了陆为的可怕,陆家人的险恶。 郝毅:他就是金桂艳的儿子么? 东小坡:对。 郝毅:长得是有点像。 东小坡:你从哪里看出的有点像啊?!Σ( ° △ °|||)︴ 郝毅:金桂艳的尸体你不是也看到了么? 东小坡:…… 那个尸体也不像个人啊他从哪里看出和陆为长得像啊?! 完全是两个人好不好?! 守护灵飞到东坡脑袋边上,“主子我就是觉得那个尸体很面熟啊……” 东坡很想一巴掌把它拍飞了,“虽然这是大白天的,但你们能不能不要一直在我耳边说那个尸体啊?!那个尸体很可怕的大哥!我也是白天看的我现在想起来还是会觉着可怕啊!” “可是真的是……” 正直中介:这个就是你们说的那个带着什么什么厉鬼的人? 程似锦:对,就是他的鬼当初把你上了。 正直中介:…… 东坡以为这人不是炸毛就是又要消失,可是项正直在那边静了没几秒,再发出来的话和他的想法不仅没有任何相似之处,还说了句怎么都没让他想到的话。 正直中介:为什么我觉着这个人这么面熟呢? 东小坡:…… 程似锦:…… 快乐男孩:!!! 郝毅:??? 在一连串不同的符号中,项正直还保持着他的冷静。 正直中介:真的我没开玩笑,我真的觉得这个人很面熟,你们等我下,我去翻翻资料。 说完项正直就消失了。 快乐男孩:他翻什么资料?他是管档案的? 东坡看着叶遇白,半晌之后在微信上打下几个字…… 东小坡:不是,但是他是开中介的。 快乐男孩:对!他说过我想起来了! 此时此刻的东坡完全没有栾宇的轻松,他看着项正直那行字,如果说项正直对这个面熟的话,那岂不是…… 现在的中介和过去的全部手操工作方式不同了,房屋买卖或是出租双方在中介留过记录的全都会录入电脑,所以项正直那不管破成什么样儿,还有台电脑每天在辛勤工作。 项正直会有记录,他能翻到资料,那就意味着陆为去过他的中介且在他那里有过交易记录! 东坡简直不相信他猜到的。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们费尽周折,没想到答案就在眼前。 他忽地想起陆为曾经说过一句话,那就是东坡早就该找到他,而不是他来主动找东坡…… 也就是说,或许中介那条线索,是陆为特意留给他的? 东坡正纳闷,手机突然响了,电话是程似锦打来的。 东坡刚一接通,里面就传出程似锦气喘吁吁的声音,“东坡我觉着我们现在应该去看看项正直,不能把他一个人放在中介!” 东坡一听这话表情顿时一变。 陆为似乎在监视着他们,如果项正直发现了他的记录,那项正直岂不是有危险?! 而且他还被红衣厉鬼上过身。 东坡直接从位置上跳了起来,抓起桌上的车钥匙就往出跑。 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把叶遇白弄一愣,过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 “我去的……没结账呢!”叶遇白无奈的说了句,但东坡早都没影了。 车钥匙让他拿走了,叶遇白生怕他出什么事儿,扔了钱就跟上去了。 东坡哪还有心思管叶遇白,他一边往出跑一边给项正直打电话,他想说现在任何事情你都不要管,不要查资料也不要出门,等着他们来了再说。 可是这句话他怎么都没说出去,因为项正直的手机无法接通。 音乐一直响着,但接听键迟迟没有人按。 东坡直觉反应项正直是出事儿了,他直奔停车的地方,看到一排整齐停放的车子,他来到某辆车前来了个急刹车,然后扶着引擎盖就摁了解锁,最边上那辆车滴的发出声脆响。 刚好出来的叶遇白正看到这一幕。 叶遇白:“……” 东坡完全没发现此时此刻有多丢人,他用最快的速度拉开了车门。 叶遇白觉着,如果他的速度不够快他可能连东坡的残影都看不到了,虽然他追上了但也是十分勉强。 他一个普通人他真不能和一直开挂的人比。 他俩出门都是叶遇白开车,叶遇白以为这回东陂也能像之前一样,在副驾驶老老实实的等着他,最多也就催促几句让他赶紧上车,可是他想错了…… 东坡大师自己发动了车子,叶遇白瞳孔一缩,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了上去,东坡这时正好转弯,叶遇白一个饿虎扑食钻进了后排位置。 车子准确无误的驶出停车区。 叶遇白:“……” 这特么的和拍特辑电影似的?! 他岁数大了他经不起这么折腾啊! 如果他没把钱放到服务员手里,估计保安都能追出来,即使这样,看到他俩这么匆匆忙忙的样儿,靠着窗户那几桌肯定得以为他俩是吃霸王餐的…… 和东坡真丢不起这人啊! 叶遇白的心声东坡听不到,他专心致志的抓着方向盘,尽量将车速加大,好在东坡不管怎么着急都没忘遵守交通规则,红灯该停就停也从来没闯过,只是…… 大师你还没拿驾照呢! 而且……你的车技不是一点不娴熟你不是还没会开呢么?! 叶遇白不敢提醒他,就像电视上演的,英雄被插了一道往往是没有知觉的,可你一旦提醒他哥们你让人插了,他马上就能死过去,血也跟着晒脸似的往出冒。 所以叶遇白不敢说这事儿,就这么提心吊胆惊心动魄的跟着东坡到了项正直的中介前。 东坡的车技真的挺不错,不过叶遇白没来得及夸,东坡直接把车停在了叶遇白以前一直等他的地方,到了地方之后就没那么多规矩了,东坡连车门都没关就跑了下去。 叶遇白挺希望东坡这担心是多余的,但进屋之后那小破中介静悄悄的,程似锦站在屋里一脸的严肃。 空气里漂浮着残余的阴气,那感觉他们都是再熟悉不过…… 红衣厉鬼留下的。 见东坡的瞳孔剧烈收缩,他推开程似锦几步就窜到了电脑前,电脑还亮着,但是显示的是系统重置界面。 就在东坡碰到的一瞬间,电脑重新启动,再次打开就变成了新系统的界面。 项正直那些破破烂烂的东西都没了,桌面干净的就和那个回收站一样。 没了,什么都没了。 项正直不在资料也不见了。 东坡傻眼了。 那一瞬间他浑身的力气都像被人抽空了。 亲眼见证了那么多人命的消失,包括曹家旭,包括郭天,还有至今还躺在上里村的金桂艳…… 东坡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他不愿相信。 叶遇白看到重置之后的电脑桌面,什么话都没说扭身出去打电话了。 东坡一手抓着鼠标一手撑着桌子,树精在地下发疯一样的寻找着红衣厉鬼以及项正直的存在。 就在他们拼命和时间赛跑的时候,门外风风火火的进来个人。 时越看都没看,直奔电脑就去了,叶遇白把东坡从那小小的柜台里拽了出来,等时越坐在电脑前东坡才反应过来时越是干嘛的。 这一刻他也才终于恢复了一点理智,他狠狠的握住叶遇白的手,“哥……哥我……” 他想说声谢谢,没有叶遇白他真不知道怎么办了,可对项正直的担心以及对叶遇白的感激让他的嗓子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根本都说不出来完整的话。 时越坐下没多久,岳警官就到了。 东坡一见这人,新闻上铺天盖地的夸奖再次浮现,他更是不知道该怎么开这口了。 不久之前他们才见过,这会儿又碰面了。 岳警官听说了项正直的事儿,他一进门就习惯性的观察周围,最后目光落到了东坡身上。 “东坡太担心了,他现在情绪不稳定,估计现在不能正常聊天。”叶遇白见岳警官一直在看东坡,就替他说了句,“电话是我打的,和我们在一起的那个项正直失踪了。” “失踪了?” “对,刚才还在说微信,回头这人就不见了。”叶遇白把东坡的手机递给岳警官,在此之前他已经把对岳警官的讨论记录全部删掉了,“他说他可能见过陆为,他要找他的资料……然后程似锦就感觉不对劲,等我们赶到的时候就是这样了。” 叶遇白说着指了指电脑。 “电脑的系统被重置了,还有中介里的资料也都不见了。”叶遇白知道东坡和项正直没事儿就摆弄那个房源本,项正直的房源本有很多,新的旧的挺厚一摞,可是在东坡对着电脑愣神的时候,叶遇白把中介里里外外找了一遍,不仅原来放着房源本的地方没有,其他地方也没见踪影,那个东西是项正直的命,他肯定不能给弄丢或者是扔了,再看电脑的情况及他失踪前说的话,估计就和陆为有直接的关系。 “他是谁?” “他是我朋友,他在想办法把电脑里的数据恢复。”叶遇白说着看向岳警官,“我找您来是想让您帮忙,失踪人口没到一定时间不能立案,在必要的情况下,我希望岳警官能帮帮我们,毕竟那是一条命而我们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我敢保证他一定是出事了。” 同时他也想让岳警察当个整人,项正直的失踪和东坡一点关系没有。 “我来的时候你们已经在这里了,我没看到失踪的人也不清楚失踪前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件事和我们的合作没有关系,一旦确定他失踪,你们都得到辖区内的警局接受调查。” 像是能够看穿叶遇白的心思一样,他这想法才冒出来岳警官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叶遇白诧异的看着他,但岳警官对此像是没有感觉般,他带上随身携带的白手套,开始检查中介。 岳警官才查到一半,时越那边就打了个响指,“OK了。” 东坡一听赶紧跑了过去,时越摆弄着鼠标对他说,“他之前在看这个文件夹,这些是他更早之前的浏览记录。” 对中介的一切东坡都了如指掌,一看这文件夹的名字他就知道大致的内容。 这是出租房屋的交易记录。 里面有很多资料和照片,是双方签订的协议及身份证的电子档记录。 “接下来交给我吧。”东坡说。 时越一耸肩,把位置让给了他。 东坡点开文件夹,这个文件夹里是某一个范围内的租房记录。 比如说,他父母家幸福小区那一片。 项正直的声音还算不错,新的旧的资料加起来也有挺多,东坡没有明确目标,只能一个一个的查。 不过时越给了他一个浏览记录,最后一个之前的那些应该都没有,否则就不会有后面的文件夹了。 东坡从他的没看完的开始,当他打开第三个资料夹的时候,上面的记录让他愣了下。 这个文件夹就是中介公司所在的位置,这周围的几个小区。 东坡翻了几个,突然就停住了。 他把鼠标一扔,“我找到了!” 程似锦等人赶紧凑了过去。 屏幕上,是那张他们全都见过的照片。 那个年纪不大的青年,还有那腼腆的笑容。 是陆为! 他没用假身份证号,这就是他的! 岳警官看了眼身份证号,“是这个号码没错……” 叶遇白扫了他一眼,岳警官并没有把陆为的身份证号给他们。 “这是份租房合同,”东坡指着协议上的名头说,“签协议的日期是几年的元旦。” 元旦…… 说到元旦,东坡和叶遇白一起回想了下。 元旦正是叶遇白到他家时认真的和东坡父亲提出,请允许他们住在一起的时候。 那之前东坡一直住在项正直的中介里。 时间轴重新整理一下,他们发现,首先发生了肖坤影视城闹鬼的事情,东坡没有立即处理而是去了三亚玩了圈,回来之后是元旦,元旦的前一天他在中介过的夜,再看签约的时间,是元旦的中午,按照这个时间来看,叶遇白和东坡走了之后没多久陆为就找上门了。 陆为特意挑在东坡不在家的时候,他对东坡的动向果然清楚。 这也就是说,在出第一件事的时候,陆为就给了东坡提示,而且是条明晃晃的线索。 但是东坡并没有留意到。 东坡懊恼的对着半空挥了一拳,但现在不是他自责的时候,东坡看了眼上面的地址,那陆为真的把他当成猴子在戏耍,陆为租的地方不是别处,而正是中介后面的小区里。 树精在寻找的时候,东坡让它尽可能的往远查,他怎么也没想到就在他们的眼皮底下。 东坡拨开前面的人,大步跑出了中介。 等岳警官等人追到门口的时候,东坡已经不见了踪影。 “人呢?”岳警官问。 “跑了。”叶遇白看着前方说,“都说了他不是一般人,他要是真玩命的跑起来,估计他能上快车道。” 岳警官:“……” “地址我记着了,我带你们去。”叶遇白说完再一回头,程似锦也没影了,时越压根就没跟着出来,在他们出门的时候他依稀听到时越说‘事儿我给你干完了我回去陪肖坤了’,他以为那是错觉,但事实上好像不是,叶遇白无奈的看向岳警官,“人都走干净了,我就带你过去吧。” 岳警官低头迈了一步,“不用,我记住了地址。” 叶遇白:“……” 他看着岳警官的背影,叶遇白很纳闷,刚才岳警官看到地址了么…… 项正直那柜台那么小,东坡在电脑前面,时越在他身边,程似锦是第一个冲过去的,等到他看的时候就只能看到陆为的照片,文件夹的地址他根本没看到。 他还是等东坡走了才特意把地址调出来,但岳警官那会儿已经出去了。 所以,他是怎么看到的? “找到了么?”东坡问。 “找到了,就在上面。”树精道。 “竟然把这里忽略掉了。” “是的……”树精找遍了所有的东方,偏偏身后这栋楼被他们遗忘了,如今东坡让它再去感应,树精才一靠近就感受到了红衣厉鬼那强大的力量。 但那力量并不外放,没有弥漫整栋楼中,而是只在那小小的房间里。 用最直观的话形容就是,虽然小,但浓度很大。 满满一屋子都是阴气,她找不到语言和东坡形容那么多。 东坡直奔出租屋门前,这一路都十分安静,他没遇到任何灵体也没见红衣厉鬼出现。 他的步伐减缓了些,不是因为他放弃项正直,而是有种莫大的压力让他没办法再跑起来。 仿佛空气都带着重量,沉甸甸的压在他的身上。 时间很快,但又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东坡来到了那扇门前,就在他准备推门的时候,程似锦追了上来。 东坡看了他一眼,“我要进去了。” 程似锦冲着他点了下头,他站在东坡后面,做好了完全准备。 这一刻他和东坡是搭档,无论面前有什么危险,他都不会退缩,齐头并进。 屋里的阴气像是一道屏障,树精无法窥视也无法进入,连守护灵都是如此。 东坡放弃了让灵体探路,自己摸了摸门。 就在他手碰到门板的一瞬间,上面掉下来一张纸。 纸上有着一行行好看的字迹—— 东坡,你终于找到这里来了,只是你的动作也太慢了。 七宗罪已经完成了五个,还有两个便彻底结束,我们是会在结束前碰面,还是说还要进行下一个游戏呢? 和你说个秘密吧,我已经在着手另一个游戏了。 你去过上里村了,你也见过了红衣厉鬼的尸首,你应该知道是我谁,也知道我们家族做过了什么。 东坡,你的感觉如何嗯? 本来我们家族会成为灵媒师的佼佼者,是你们破坏了我们的一切。 不过算了,上一辈的事我不关心,我只在乎我们之间的问题。 东坡啊,我倒是觉得,你不该多此一举,为什么要去上里村呢?万一连累了那两个无辜的人该怎么办呢? 毕竟那两个孩子,年纪还小不是。 当然,被你连累的也不少,大概是不差这一两个了。 不过我倒是要问问你,郝家那俩家伙你不在乎,那屋里面的那个人呢? 对了,忘了说,项正直还没死,不过他的死活,就在你的一念之间。 东坡,我给你两个选择…… 第二八一章 东坡大师如何选择 左边是项正直,右边是七宗罪剩下的两个人。 剩下的两条罪名我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 右边的屋子里有他们详细的记录。 包括姓名照片家庭地址,以及他们要害的人和他们会使用的方式,包括他们仇恨的原因。 如果你得到那些东西,就能即使的阻止他们犯错,甚至是把他们救下来。 七宗罪会被你阻止,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你要知道,到时候你救得就不是两个人,还有他们要害的那些人,你一下子,会解救许多人命。 所以…… 东坡。 你要如何抉择? 是选择救你的一个朋友,还是更多的人? 你只有一次机会,左还是右,一旦选择一方,另外一边你将永远失去。 东家的祖训是怎么教导你们的呢? 是帮助至亲,还是救赎世人? 最后再来个友情提示吧,开门之后游戏立即开始,没有重新选择的机会,只有一瞬间的决定。 一瞬间,你猜有多长呢? 信的内容到此为止。 东坡攥着那张纸瞪着门板。 “里面的情况看不到么?”程似锦问。 东坡摇头,“树精和守护灵都没有办法。” 树精进不去,他也无法使用驭灵眼。 唯一的办法只有打开门。 “你打算怎么办?”程似锦看向东坡。 “开门。”东坡伸向门把手。 程似锦看着他逐渐向前的手,“东坡你要如何选择?” 东坡没有回答。 在他的手碰到门的同时程似锦抓住了他的手腕。 “我们有两个人,要不然冒一次险?”程似锦猜到了东坡的选择,他抓着东坡不放开,眼睛紧紧盯着他看,“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你觉得,陆为会不知道我们有两个人或是更多的人么?他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我们速度快一点,万一……” “不要做这个假设,里面是条人命,一旦失败我们谁都救不了。” “可是,”程似锦皱眉,“那纸上也说了,七宗罪最后的两条罪名,那不是两个人那么简单,还会有很多人被牵扯进来。” 被陆为利用的人最终会被施以惩罚,而那些人要加害的人又会承受另外一种折磨,前者必死无疑,后者就算活下来身体也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剩下那俩罪名会有多少人无辜被害还不清楚,搞不好最后又会来个生灵涂炭,就像通关游戏会有终极boss一样,既然要结束陆为一定不会让其平稳度过。 陆为给东坡的选择其实是一个项正直,还是更多未知的人。 东坡要救哪个。 很显然东坡已经有了答案,但程似锦还有另外一种想法。 万一…… 他们绝境逢生又找到了转机呢?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红衣厉鬼在里面也不要紧,陆为一个怎么也没办法同时解决我们俩,我们还是有机会的。”见东坡不说话,程似锦赶紧又补充了句。 “程似锦,陆为不是在和我们做游戏,他以认命为筹码进而戏弄我们,他不会给我们任何可能,如果我们真的尝试了,那么……” 东坡话没说完,叶遇白和岳警官就追上了。 “情况怎么样了?”离老远叶遇白就扯着嗓子问。 东坡看了眼门,“门锁着,我们进不去,陆为给我留了张纸。” 等他们跑到后东坡直接把纸条递给了岳警官,然后看着叶遇白说,“陆为给了我一个选择题。” “选择题?”叶遇白顺着气儿问,他声音都有点抖。他和岳警官都是普通人,他身体素质不差岳警官也受过训练,但这么长的一段距离也让他俩气喘吁吁了。 “他问我,是救项正直,还是要救剩下的人。”东坡目光一沉,“七宗罪上剩下的两条罪名,和将要被害的人。” 叶遇白狠狠一皱眉。 陆家人真特么的是变态。 这哪是给东坡的选择题,无论他选择哪一方都会陷入不仁不义,甚至会背上无辜的罪恶感。 天平两端他不可能同时顾及,放弃的一方对东坡来说是一辈子都无法摆脱的阴影。 因为他一旦做出决定,另外一边就像是因为他才死的。 这事明明和东坡没关系,但人的心理就是这样的。 “你要怎么做?”岳警官飞快的看完纸上的内容抬起头来,“从项正直失踪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了,时间越久对他越危险,我们得尽快想出对策。” “没什么对策不对策的,”东坡严肃的盯着门说,“陆为都给我留了这么张纸,就证明项正直一定在里面也一定活着,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决定是要项正直的命,还是要那些资料而拯救那些将要犯错的人。” 岳警官皱了皱眉,“所以……你想怎么办?” “程似锦说,他想两边同时顾全。” “怎么个同时法?” “就是……不做任何选择,在开门的一瞬间我们一左一右的同时进入。”东坡说完目光转向了岳警官,“但是我觉得这事儿不可行,陆为留了这张纸条就证明他知道我们要来这儿,就算没有你和程似锦,我和叶哥我们俩也是时时刻刻在一起,这种事情陆为不会想不到,所以我觉着两个一起去不是太稳妥,岳警官你的意思呢?” 这是个很苦难的选择题,是项正直一个人死还是其他人。 身份警察如果里面的人是他,岳警官必然会义不容辞的用他自己的命去救别人。 凯撒他不是项正直,他没权替他做出决定。 特别是生死的决定。 “我……”岳警官这嘴长得也很犹豫。 “时间来不及了,您也说越拖越危险。”东坡道,“是救项正直,还是要另外俩人的资料呢……” 岳警官依旧没能给他答案,东坡转向程似锦,“你是我搭档,我信你一次,我开门之后我们一左一右快点跑,我去左边你去右边,程似锦这不是开玩笑,豁出命你也得给我跑到地方。” “你放心。”程似锦用力一点头。 东坡没再言语,他再次伸手,但同样的在他摸到门把手的瞬间他又让人给拦住了。 这次不是项正直,而是岳警官。 “不行。”岳警官斩钉截铁的说。 “为什么不行?”东坡不解。 “你说的对,那个人穷凶极恶,反侦察能力很强,我相信他不会流出这么大的把柄给你们抓,项正直就在房间里,如果因为你的选择错误而失去性命,那是我们所有人都不想的,所以我觉得,还是应该先以保证人质的前提为主。” “可是岳警官,死一个项正直我会救更多的人,再说我们速度快的话项正直也未必会死。” “不要做任何没把握的事。”岳警官摇头。 “我是灵媒师我不是警察,我只知道我爸从小就告诉我,要做力所能及的事,要以大局为重,明知这个人没有救了还要不停的努力而让自己让别人陷入危险,那不是英雄主义那是愚蠢,任何时候我们都要看清自己,认清自己。” “你说的是没有错。”岳警官也不让步,“你不是警察但我是,比起一些莫须有的资料和一个活生生的人,我们一定会选择后者,因为人是看的到的是存在着的。东坡你怎么确定打开们里面一定有那些东西?如果没有怎么办?如果因为这个错误的决定让项正直出事儿了怎么办?这不是莽撞能解决的问题,你要以大局为重。” “岳警官,一条人命和无数条人命哪个更重?” “我就知道眼前能看到的最重。”岳警官说。 气氛陷入僵局,短短几分种俩人唇枪舌剑丝毫不让。 片刻之后,岳警官叹了口气。 “东坡,我只是希望能抓住机会,而不是把它浪费掉,任何事情都不存在侥幸,幸运是存在的,但中头奖这事儿不是时时刻刻都会发生的。” 东坡看看他,“我明白了,岳警察,我救项正直。” 这次不等任何人反驳,东坡猛地推开了门,阴气扑面而来,东坡险些被其熏倒,守护灵即刻将其护住。 东坡稳住身体大喝一声,“你们等在外面!” 而后便不做任何停顿直奔左边,他刚一动只听右边砰的一声响,东坡连回头都来不及,他看到左边有一扇门,于是想也没想的冲了过去。 即便有守护灵的庇佑阴气也呛的他几乎睁不开眼,东坡眯缝着眼拼命往里瞧。 门口正对的方向有一个窗户,即便外面是白天这屋子里也像是挂着厚厚的窗帘,东坡隐隐约约看到窗前站着个人,那个人好像还在动,无奈阴气太大他实在是看不清楚。 “项正直?”东坡试探着喊了声。 窗前的人没有任何回应。 东坡召出树精飞快念起咒术,树精得到东坡力量将阴气逐渐吸收。 湛江一行让东坡与树精能力有了很大进步,放在过去,即便是吸食灵体的树精也无法承受红衣厉鬼的阴气,但现在情况已经完全不同,尽管缓慢但阴气还是一点点消失在树精脚下,它并未受到任何影响。 窗前的人愈发清晰,东坡赫然发现窗户是开着的,而那个人正机械的迈着步子往窗前走。 一条长绳拴着那人的腰,长绳的另外一头挂在门上,连个扣子都没有,只是挂着。 因为那不停向前的人,长绳紧紧绷着,这条绳子让那人的脚离外面只差一点又不会真正的迈出去。 但如果这门一关,长绳必然脱落,窗前的人再无阻拦,势必会直接掉到下面。 只是一眼就看的东坡心惊胆战,他快步跑到窗前,窗台上不停迈着步子的人不是项正直又会是谁! 项正直目光呆滞面无表情,就像站在跑步机上不停的奔跑。 东坡见状,郝着人衣服就把他拽了下来,项正直还要起身,被东坡一手刀劈到了后颈上,东坡这一下力道不重,但担着灵力让项正直瞬间就安静下来了。 项正直闭上了眼睛,不再动弹。 东坡迅速关上窗子,又在窗前贴了道符,确定项正直不会再做同样的事情,这才放心的原路返回。 此刻树精已经将阴气吸收殆尽,屋子的大致模样也露了出来。 这是一个双居室,左右各一个卧室,中间有一个小型客厅,他们刚才就是从这里跑过来的。 东坡在客厅里看到了些许纸灰,另外一侧有一张烧了一半的黄符纸。 再一抬头,就看到岳警官和叶遇白向里张望。 他们看不到阴气,可在开门那一瞬间东坡不用自身的力量将俩人护住,恐怕这会儿他们早都昏迷不醒,深受伤害了。 所以东坡才在开门的一瞬间让他们不要进来。 他已经知道里面有很强的阴气,但他没有想到有那么多。 即便做好准备也差点被阴气影响。 好在一切顺利。 “没事了,可以进来了。”东坡冲着他们点点头。 “项正直呢?”叶遇白问。 “项正直没事,他在左边的屋子。”东坡往左边的门指了指,“陆为没有骗我,项正直还好好的活着,他就在那里。” 可是如果他选择错误,那么几秒钟的时间,他就会永远失去这个老板。 岳警官看了他一眼,进了左边的屋子,而另外一边,程似锦对着面前的门一筹莫展。 那是右边屋子的门。 东坡刚才听到的那砰的一声响就是这门发出的。 程似锦用最快的速度窜到了门前,可惜他还没等碰到门,那门就关上了,然后无论他怎样努力,那门都纹丝不动。 程似锦打不开。 东坡走了过去。 “能行么?”东坡摸着门问。 “不行。”程似锦摇头。 “他在这里下了咒,我们打不开的。”东坡让程似锦看客厅里的两道符,“陆为在房间里布置了很多小机关,我开门的一瞬间符咒燃起,我的灵力是破处阵法的唯一办法,所以当我用自身灵力驱逐阴气的时候,我选择的那一边符咒就会失效,另外一边则不然,黄符烧完那门自然就关上了。” 程似锦往客厅看了看,他看到了那道残破且已经失去效力的黄符纸。 “所以说……陆为不会做无用功,他也不会留下拳头那么大的漏洞让我们发现,如果我不在开门前做出决定,一旦我走去开门又开始犹豫或是像你的提议那样同时进入两边,那么,左右的门都会关上,届时竹篮打水,我们什么都得不到。”陆为没让他们折腾一圈一点线索没有就很不错了,但他永远不会增加额外的福利。 树精几乎将屋里的阴气吸收干净,东坡又摸了摸门。 继而他在门上画了一道符,手掌贴在门板中央他大喝道:“破咒!” 门内传出一声闷响,门板缓缓开启。 “没事了。”东坡推开门,率先进入,“屋里的阴气太重,我们没办法破处陆为的阵法,红衣厉鬼的阴气没了这门就算不得什么了。” 只是树精吸收阴气需要时间,等他们先进入右边再耗时这么久把左边的门打开,那项正直早就在楼下趴着,估计魂魄都来找树精和守护灵唠嗑了。 所以说,东坡的决定是正确的。 陆为不会给他们任何空子钻。 门一打开开,里面一股很浓的焚烧气味儿。 东坡左右一看,在一侧墙附近看到了一张黑板。 黑板上贴着很多东西,一条延长的线拴在门把手上,和项正直那屋差不多。 东坡看了看那线,顺着线走到了黑板前。 线的另外一头拴在一根小木棍上。 这次的设计比项正直那屋要巧妙的多,小木棍支撑着一块板,板子中央有一个浅浅的凹痕,木板前端正对着的是打火机的开关。 东坡在地上发现了一颗小铁球。 他把铁球捡了起来,放到木板上方,又用木棍将其支撑住,然后他一拉木棍,那铁球准确无误的砸在打火机的开关上,一团火苗忽的就冒了出来。 虽然只有一瞬,但那团伙像是印在了眼睛上,怎么都挥散不去。 “这是什么?”程似锦纳闷的看着东坡面前的小玩意儿。 陆为的设计很简单,但精妙无比,没有影视作品里那么复杂,要进过那么多步骤才能达到最终效果。 陆为的这个,简单,却很可怕。 那稍纵即逝的火焰足够摧毁全部证据。 东坡看到了黑板上的东西,他只是扫了眼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上面,因为黑板的后方,关于傲慢和淫欲的内容,已经不见了。 黑板上贴着玻璃板,玻璃板里插着纸和照片。 玻璃板排了一整排,在黑板正中的位置。 从左往右看第一个是陈锋。 上面写着如下内容—— 罪名贪婪:陈峰。受害者:肖坤工作室。利用附魂灵造成影视城闹鬼事故。 罪名嫉妒:田梦洁。受害者:潘芮欢。利用旧娃娃的诅咒夺取潘芮欢的身体。 罪名懒惰:郭天。受害者:郭乐。利用食梦貘吞噬郭乐记忆造成恐慌。 罪名暴食:冯坚。受害者:望溪村。利用招魂石引来鬼魂吞噬望溪村村名魂魄。 罪名暴怒:曹家旭。受害者:董斌。利用心魔恐吓董斌让其因恐慌而亡。 罪名傲慢: 罪名淫欲: 后面两块玻璃板内没有内容,纸应该在玻璃板外贴着,东坡闻到了股油味儿,所以打火机那短短一簇的火苗也足够将其完全烧毁又不会影响到其他压在玻璃板下面的内容。 东坡放弃了知情权选择了项正直,所以就像陆为说的,他将永远失去另外一部分。 东坡面无表情的看着那块黑板。 陆为曾在他最近的位置,他的眼前,可是他竟然毫不知情。 黑板后面的墙上贴满了很多动漫的插画。 东坡扫了眼,大概认出了几个。 “陆为这日子过的还真潇洒。”程似锦皱眉赞叹,陆为看的动漫作品又热血又青春,还有单纯的搞笑漫画,其中像柯南那种侦破类的动漫也有,“所以这人就是死亡小学生看多了,才产生了这么多莫名其妙的做法,这人哪特么的是活在这个世界,他是从二次元里走出来的吧,听他说话就觉得脑残,一看这些东西更觉得脑残了。我也看动漫,但是这东西不会影响我的生活,哪像他一样,连特么的说话都和动画片里的人一样了。” 东坡知道程似锦是压力大,所以才乱七八糟的说了这么多,穿山甲以前哪这样过。 东坡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不轻不重的说,“冷静点。” 程似锦捏了捏拳头,他很想把后面的插画都给撕了。 “你能认出几部?”东坡问。 “差不多都能认全了吧。”程似锦说。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是把这个照一下吧,回去我们对比对比,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线索。” “也好。”程似锦说着拿出手机。 叶遇白看到俩人的举动有些不解,“照这个干什么?” “你看那个……”东坡指了指后面的墙。 叶遇白顺着他的视线在无数张动漫插画里看到了一个小美人鱼的海报。 “海的女儿。”东坡说,“你还记得陆为和郭天说的故事么……关于海的女儿的。” 叶遇白点点头。 “这只是我的想法而已,说不定每一个案子陆为都讲了一个故事,我们也许能从这些画里面找到些线索。”说到这里东坡笑了下,“就算找不到也当温习一遍动画片了,叶哥你说是不。” 叶遇白没说话,因为东坡这笑容一点都没有平日的没心没肺。 笑的太假。 他知道,东坡现在恨不得一拳砸烂了那块黑板。 程似锦照完相一低头,突然发现地上有一张纸。 他捡起一看,是上面的插画掉了下来。 “这是什么?”东坡纳闷的跟了一步,和程似锦一起看那纸。 “应该是墙上的,”程似锦说着把纸来回翻了几遍,没在上面找到一个字,“没黏牢靠吧。” 东坡把那插画接了过去,用手摸了一遍,这才把插画举起放到黑板上。 他用磁铁将其贴牢,然后后退几步。 “这个是……” “死亡笔记。”程似锦说。 “嗯,我知道,我看过这个,这个人叫L,夜神月的死对头。”插画上,有着黑眼圈的L正捏着死亡笔记的一角看,那眼神分不清是猜测还是笃定,只是让人隐隐的觉得不安,“这个动画我记得很清楚,因为后面有首歌感觉特别的压抑……” 程似锦很想说,他追的是漫画,但咽下属实不是探究他们兴趣的时候。 “L拿到死亡笔记的时候,夜神月的身份就要暴露了,所以夜神月后来做了一系列很精确的算计。”东坡说到这里顿了下,“我也记不太清楚了,大概是这么回事吧,我印象最深的就是,L和夜神月的较量,以及夜神月身份即将被发现那时候的紧张……” “咚——” 俩人正说着话,后面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声音不大,像是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 他们一回头,看到岳警官把地上的饰品捡起来放到了边上的架子里。 然后他指着后面说,“项正直醒了,你们去看看么?” 他们重新回到左边的屋子里,项正直扶着脑袋一脸的痛苦。 “你怎么样了?哪儿不舒服?”东坡问。 他问话的时候程似锦仔细的检查了遍,项正直一点事儿没有,他没被上身,身上也没残余任何阴气。 “都挺好的,就是有点头疼。”项正直含糊不清的说。 “那你还记得,你昏迷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我昏迷前……”项正直皱了皱眉,须臾他似乎想起了什么,那表情跟着骤然一变。 …… 他觉得陆为的照片很面熟。 他应该是在哪里见过。 对项正直来说,每一位客人都是他的上帝都是他的衣食父母,所以就算他对任何一个潜力股都有很深的印象。 这个印象只停留在交易成功前,以及出租合同上。 房子一旦卖出去就和他项正直没关系了,而出租则不然,他还要和这个房东及无数个房客打很多次交道,所以这些脸他都记得。 现实尚是如此,就别会所他记录在案的了。 他整理过的身份证他差不多都记得,对店里的客人他有时候或许能搞错,但身份证这种东西就和指纹一样,有的照片基本就是过目不忘。 因为证件照真的是个照妖镜,太让人难以忘怀了。 陆为虽然没给他留下太深印象,但是也让项正直直觉得有这么一号人。 而陆为去的时候,应该还是个特殊时候。 在微信里说完话,项正直就凭借记忆开始在电脑里翻资料,他的速度很快,有的文件夹他基本扫一眼就知道有没有这个人,就在他正为此努力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他这破旧的中介里,传来一声不大的声响…… 那声音来自后方。 就在他休息的位置。 一般来说,客人都是从正门进来的。 而他后面的屋子除了他自己没有别人。 项正直感觉到后背一冷,特别是在上里村受过刺激之后。 他感觉浑身都毛毛的,他想到外面去透透气,就在这时,后面突然伸出一只手猛地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项正直正要弹起,他突然看到他中介上方,一个红衣女人在半空飘着。 女人机械的转动头部,笑嘻嘻的问他…… “你在等我么?” 第二八二章 两种说法两种想法 项正直差点背过气去。 那女鬼又一偏头。 “还是说……你在找我呢?” 那是种无法形容的声音,每个音阶都透着寒意,每一个字都让他毛骨悚然。 项正直感觉事业模糊头昏脑涨什么都看不清楚了,这时候那女鬼突然飞来,狰狞的脸瞬间在眼前放大,项正直就觉着脑子嗡的一声,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项正直不停的摇头,后面的话就没了。 “你看到其他人了么?”等了半天也不见他继续说,程似锦就问了句。 “什么其他人?” “陆为,就是照片里那个人。” 项正直脸色惨白的继续摇着头,“哪注意到那些了。” 生平第一次见鬼,现在那种脑袋里嗡鸣的感觉都在,耳朵也是像刚从迪厅出来一样,听声音都隔着层薄膜。 “行了没事儿了。”东坡安抚的在他肩上摁了下。 他手离开的时候猛地被项正直攥住了。 项正直的手冰凉冰凉的,他自下向上的看着他,“东坡你告诉我,你和我说实话,是不是我这辈子就这样了……是不是以后一直能看到鬼了?” 东坡表情没变,他对项正直说,“不是,你被红衣厉鬼上过身,你只能看到它,除此之外任何灵体你都见不到。我和程似锦一直带着你,就是怕你出事,等我们把红衣厉鬼解决了,你就再也不用担心了,还是以前的那个项正直,我向你保证。” 项正直放了手,他耷拉着肩膀低下头。 东坡没给他任何言语上的安慰,但这样反倒让项正直放心。 因为他了解了自己的情况,也看到了希望。 这就好比一个知道自己得病的病人,家属越是安慰他没有事情他越是会胡思乱想,还不如直接告诉他病情,也让他少添点烦恼。 东坡又在这出租屋里转了圈。 这里有生活痕迹,可见陆为属实住在这儿,只是陆为没留下太多和他有关的东西,干干净净的不见任何收据发票,更不可能有他的照片。 左边是卧室,右边放着黑板的那个屋子类似于工作室,只是工作性质和正常人并不相同。 黑板上有很多写写画画的痕迹,尽管已经擦掉了,但偌大的板子就连角落里都没有一处崭新的板面,就像学校里使用频率很高的黑板一样,灰蒙蒙的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黑板下面有一层厚厚的粉笔灰,下面还有几盒粉笔,里面插着颜色不痛长短不一的粉笔。 东坡想象了下,陆为在这屋子里一圈一圈的转着,想到什么就在黑板上记录的样子…… 陆为每一笔,可能都代表着将一个人往绝路上推上一下。 东坡把每个位置都检查了遍,房间里可能除了陆为的指纹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有了。 指纹这东西对他们来说没有用,因为他已经可以确定陆为的身份。 屋内屋外也没有任何灵体的迹象,树精和他一样没有发现。 绕了一圈,东坡再回来的时候岳警官正站在那面黑板前,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有线索么?”东坡问。 “没有。” “我也是,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找到。”视线从拿几张玻璃板上扫过,最后又落在了死亡笔记的图片上,东坡上前将其取了下来,卷成一卷缓缓的收紧,“他能放我们进来估计该处理的就都处理了,可是我不太明白,他闹腾这一出的目的是什么。” 东坡以为陆为会在屋子里等他。 但是没有。 他以为项正直这次必死无疑。 但也没有。 难道他只是为了捉弄他嘲笑他么? 那这也太幼稚了。 交手几次他真不认为陆为会为了一个无聊的玩笑而做什么。 可是…… 这房子里有什么呢? “你那边怎么样了?”走了一圈的叶遇白回来了。 东坡摇头,“没收获,你呢?” “你都没有我能有什么。”叶遇白耸了下肩。 东坡把那张插画又紧了紧,插画几乎被他卷成一根木棍,他用那纸做的棍子敲了敲手,“我还是觉着不对劲,陆为不可能无聊到这种程度,如果只是为了消灭证据,那直接在中介就能处理了,他在项正直想起他后立刻行动,就代表他一直注意着项正直或者是我们这边的情况……” “差不多。”叶遇白认同的点头,那边程似锦一说项正直或许会有危险,项正直的电话立刻就接不通了,这期间没过几分钟,如果陆为不是时时刻刻留意他们,他也不会那么快就付诸行动。 “还有这个地方……”东坡抬头看了看这个看起来没什么特殊的屋子,“陆为住在这里,他不想被人发现的话就会是我刚才说的情况,消灭证据包括项正直,可是他没这么做,他做这种安排还有那个选择题不就意味着他在等着我们找上门呢么。看起来顺理成章可这事儿处处充斥着违和感,怎么想都不对劲。” “算了,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叶遇白说,“这里能找的地方都找了,要是有线索也不至于这么多人也一点进展没有,这地方我派人盯着,项正直既然没事儿我们就回去吧。等静下来,说不定就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你现在逼着自己只会往牛角尖里钻。” 东坡想了想也是这么个道理,要是有线索的话他们早就找到了,语气留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赶紧离开。 这个屋子对项正直或是他们来说,都是个让人不舒服的地方。 “嗯,那走吧。”东坡一点头,然后不放心的对叶遇白嘱咐了句,“你要是让人盯着的话也注意安全,陆为的情况你也知道,不能当正常人来看了。” “我有分寸,你放心。” 东坡没再说话,就算全世界都不靠谱叶遇白也是个例外,任何事情放在他那儿东坡都放心。 东坡把被他卷的不成样子的插画放回到黑板上,他手一松那张纸嗖的下又弹开了。 东坡刚要转身突然发现不对劲,插画的一个边卡在了某个地方,开了一半的纸卷又停住了。 他刚才光顾着说话,没注意手里的东西,那张纸被他弄的不止是皱了,汗液让上面的颜色都掉了点,这纸一卷东坡才发现,原本画面某个地方是双层的。 那是…… 死亡笔记的位置。 一个十分不起眼的小角。 如果不是正巧纸边卡住,根本就发现不了。 东坡顺着那翘起的地方刮了刮,翘起的地方越来越大,东坡的动作很慢,因为上面那层纸非常的薄,就和保鲜膜差不多。 东坡刮的时候其他人就都围了过来,所有人都是瞠目结舌。 那张黑色的膜最后被东坡小心的揭掉了,那层膜真的薄如蝉翼。 里面还是黑色的笔记本。 “这是什么意思?”程似锦不懂。 东坡想了想,把纸举了起来,在灯光下一晃,他发现黑色的笔记本上用同样的颜色的记号笔写了几个字…… “这是……”东坡眯起眼睛,记号笔的痕迹很难认,只能通过反光来辨认,东坡从侧边看着,一字一顿的念了出来,“傲慢和淫欲已经选择好了对象……最后的游戏开始了。” “那陆为真是个神经病啊。”程似锦看着那张薄膜无奈的说,把字些在这种地方,上面不仅压了层膜还用相同颜色的记号笔写字,这特么的根本就发现不了好吧?! 就连那个有十多年刑侦经验的岳警官都没注意到,他们这些普通人又怎么能发现! 东坡又把这张画仔细的检查了一遍,除了笔记本的位置再没有其他的薄膜,其实刚才程似锦把这插画递给他的时候他就有点奇怪,陆为墙上的那些画都是贴上去的,但是这张上面既没有胶印也没有黏过的痕迹,如果是贴的时候掉下来的,上面又没有一点灰尘。 当时他的思绪被岳警官打断了,插画的事儿就让他给忽视了,再在屋子里走一圈,这个画感觉就没什么特别之处了。 没想到竟然暗藏玄机。 这是陆为给他们的最后线索,几个人而后又在屋子里搜查了遍,这次连墙皮都快刮掉了,最终的结果是全无所获。 陆为再没留下任何东西。 依旧只有这两张纸条。 东坡把所有线索都带了回去,回家之后他把和陆为有关的事情都写了下来。 笔记本上乱七八糟,无数个箭头看起来就像一团乱线,对于这个连学都没上过几天的东坡来说实在是太难了。 叶遇白想挑战一下,但没看完他就放弃了。 怪不得东坡弄不明白,他那鬼画符一样的东西叫个人就看不懂。 东坡伏案入夜,后来干脆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叶遇白睡到半夜见人还没回来,再到书房一看他差点气乐了。 东坡睡得那叫一个香,小胡噜都连成串了,他想把他叫起来来着,但看他睡得那么沉就没忍心。 书房里就有个小床,不过这个床叶遇白除了看出看累了小憩一下就再没用过。 今儿东坡算是给这床开了个张,从它来到这房子后第一次真正的发挥了床的作用。 对于一个成年男人且睡熟的成年男人来说,这个重量让人打横抱起实在很有难度,叶遇白一边拼了老命的把他稳稳当当的弄了起来,而没把他直接扔地上,这让他一边感叹自己腰力好又一边叹息自己命苦。 特么的他媳妇儿应该是伺候他的! 现在越来越没规矩了,越来越大发了! 他俩都掉个了! 叶老板决定哪天好好和东坡聊一聊关于他们家庭地位的事情。 这小子愈发的无法无天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叶老板把人伺候好了又去卧房拿了被褥,整个过程床上的东坡动都没动,睡得那叫一个酣畅。 叶遇白又困又无奈,打了个呵欠就上了床。 他一躺上去东坡就跟八爪鱼似的缠到了他身上,顿时怨气散了一点,叶遇白不情愿的闭上眼睛,把人搂到了怀里。 他是不乐意,但嘴唇还是微微的上扬几分。 不过叶老板这笑容并没有持续下去。 天没亮东坡嗷的一嗓子突然坐起来了。 那诈尸一样的举动把叶老板一个男人正常的晨间生理反应都吓没了。 他惊恐的看向别处,那一瞬间他以为陆为拿着砍刀冲进他家了呢。 但事实上并没有。 只是东坡做恶梦而已。 东坡抓着自己的衣领一脸的不敢置信,只是短短一刹他脑门上就全都是汗了。 “你这是梦到世界末日还是梦到你被小鬼带走娶阎王爷家二女儿去了?” 东坡机械的转过头,对叶遇白这咬牙切齿的玩笑全无感觉,他甚至没有听懂他说什么。 “哥……不对劲,我知道哪里不对劲了。”东坡俩眼直勾勾的看着前面,呢喃着说。 “大清早的我就觉得你不对劲,没感觉别人谁不对。”叶遇白还没睡醒,几个小时前才陪他折腾了一会,这好容易睡实成了又闹了这么一出。 “不是哥……”东坡不知道要怎么说,他激动的照着叶遇白的胳膊拍了两下。 啪啪两声脆响,叶遇白疼的呲牙咧嘴,这两下特么的打的真是毫不手软,手印立刻浮现啊! 在叶遇白要骂人的时候东坡像打了兴奋剂似的窜到了地上,他把他鬼画符的本子拿过来又一个高蹦到了床上。 叶遇白那基本没怎么使用的小床发出嘎的一声,叶遇白正担心他那床会不会坏了,东坡那破本子就杵到他面前了。 力道之大速度之快让他的鼻梁骨差点被杵断了。 “如果这是一封情书,那么我不会打你,否则,东小坡你等着死吧!” 东坡一愣,飞快的纸上写下几个字:叶遇白我爱你。 末尾还画了颗爱心。 叶遇白:“……” “好了写完了你看这是情书,你别打我了,我们来说正事儿吧。”东坡认真的说。 叶遇白:“……” 他特么的不想打人了,他想杀了他! 这特么的也忒敷衍了吧! 他是把他当傻子了吧?! 心里骂着叶老板的眼睛还是往纸上多扫了几眼,可没等看完东坡就翻页了。 东坡把他昨儿写的东西拿了出来,他指着某个地方给叶遇白看。 叶遇白特别不乐意的看了看,其实也不是看,他就是刚光顾着看东坡后写的那几个字视线没来得及收回而已,可就算看了也不能怎样,昨晚不懂他现在更不懂了。 东坡完全不管他懂不懂,狠狠的点着本子就开始解释,“我终于想起哪里不对劲了,我一直觉得不对,我终于想明白了。” “说重点。”叶遇白不想听他说废话,特别是这个废话还在耽误他的优质睡眠,而且之后他还要开家庭会议,参与人员自然只有他和东坡。 “岳警官有问题。”东坡突然严肃了。 他这表情让叶遇白也跟着愣了愣,脑海里第一反应就是再次见面后岳警官无数个不同的眼神。 “什么问题?” “你看……”东坡把本子翻到空白页,在上面写下上里村三个字。 这次他写的整齐多了,但那丑了吧唧的字儿也是挺让人不敢直视的,叶遇白这一瞬间冒出的想法是:他写那些黄符的时候如果字太丑鬼认不出来是不是就失效了? 东坡全然不清楚叶老板的心理活动,他继续道…… “上里村的电还在,郝毅说电力公司并不清楚这个村子已经不在了,而政府也似乎把这个地方遗忘了,这么多年上里村无人问津,甚至大家都不清楚有这么个地方。” “嗯,然后呢?” 东坡挑眉,笔尖点着纸说,“那岳警官的资料是从哪里来的?” 叶遇白诧异,被东坡一点他顿时茅塞顿开。 这里面的问题真的大了去了! “岳警官先是说,村里的人都搬走了,村子就没了,而后又说他们得了一种怪病,虽然他没提最后怎么了,但话里行间的意思是,大家都死了。”东坡语速飞快的说,“这种说法和上里村的情况很像,大家不是得了怪病,而是被红衣厉鬼杀死了,这在正常人眼里是这么理解没问题,可是还是之前的问题。这件事情到底是从谁的嘴里传出来的?岳警官又是在哪里看到的所谓上里村的资料的?” 叶遇白想了一下,果然如东坡所言。 郝毅说,他父亲从红衣厉鬼的力量下勉强逃脱,而其他村民则不幸遇难。 而后郝家兄弟就一直在上里村附近的山里守着。 但岳警察却告诉他们,他属实查到了这个村子的资料,资料显示村子不复存在了,他是警察,他说的话就等于是官方答案,是从政府部门得到的线索。 可是,这两种说法是冲突的。 是郝毅撒谎了,还是岳警官? 很显然,在东坡那里已经有了选择,那就是后者。 “岳警官虽然没有具体说明时间,但他用了很多个修饰词,让我们下意识的以为那是一个年代久远的村子,就到能因为人搬干净或是得走一场无法治愈的病而消失。但郝毅说了,上里村出事也就是三四年的时间,这和岳警官的说法再次有出入了。” “这个出入能代表什么?” “代表的事情多了……”东坡目光一沉,“如果没有遇到郝家兄弟,我们会以为那是个很久之前的样子,村子里的情况也同样的误导人,那些烂的快看不出样子的衣服还有其他东西……” 村子里很多东西被怨气影响,但房屋没有。 所以上里村的建筑才都保持原样没有坍塌。 也就是说那个地方并么有被人遗弃很多年。 郝毅的时间是对的。 “我们看到这些会更相信岳警官的话,继续找下去说不定会闯进金桂艳的房子发现它的尸首,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金桂艳尸变又会天下大乱,而我们恐怕也难逃一劫。就算侥幸没有出事,我们也会以为那是一个生前充满怨恨的女人对时间的报复,怎么也不会联想到这个红衣厉鬼是人为的。” “更不会知道,那个鬼是陆为的妈妈。” 东坡再次点头,“你说的对。” 叶遇白沉默。 只是说法的不同,就会让人有截然不同的两种判断。 那岳警官说的是实话,但却是故意混淆视听,让他们有了错误的想法。 不同的时间轴代表了不同的问题。 “岳警官为什么要这么做?”东坡问叶遇白。 叶遇白摇头。 “而他,又是从哪里听到的这些和真相十分相近,但却完全是两种发展的说法呢?” “你的意思是……” 东坡看向他写的乱七八糟的本子。 “我总有种不对劲的感觉,我又说不出哪里不对,现在想一想,真的是漏洞百出哪里都不对。” 东坡盘着腿,皱着眉摇头逐行看着他写过的字。 “在去救项正直的时候,岳警官几乎是毫不迟疑的选择了救项正直,他对另外一边甚至没表现出一点好奇。如果说这是普通人还好说,但那个人是岳警官,他是个警察啊……” 警察遇到事情是要果断而行,要立即做出判断,但是连程似锦都提出了那样的顾虑,对于一个对这种事情一窍不通的普通人来说,岳警官难道不是会有相同的想法么…… 一起试,万一两边都保住了呢? 但是岳警官当时的态度很奇怪。 他对剩下的两条罪名完全没兴趣。 就算进到房间后,他也没立即想办法打开右侧的门,而是直奔里面检查项正直的情况。 作为警察来说,真的太反常了。 或者说,今天的岳警官就没像过警察。 他没保护案发现场也没多一点怀疑。 这和过去的他差太多了,简直是判若两人。 东坡当时没想到,但潜意识里已经产生了忤逆的想法。 所以他才咄咄逼人一直问岳警官他该如何抉择,他甚至没有提他早在岳警官和叶遇白到来之前就做出的决定。 “陆为突然把他的落脚处暴露出来,虽然那地方是他早就给我留下的线索,但是我一直没发现,而这事儿也被我彻底忽略了,这个线索其实就没什么意义了。我不清楚他为什么突然来了这么一出,难道只是为了提醒我忘了最初的提示而已?他留下的字条,他的选择题和那些无关痛痒的提示的意义是什么呢?昨儿睡觉之前也还在纳闷,现在我知道了,因为那个地方,他居住的房子,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不是他暴露了,而是陆为不需要了,那个房子也成为了他使用的道具。” “你指的道具是,引你过去给你那些线索?” “也不全是。”东坡说,“那个房间虽然是冲着我来的,但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是对着我。” “那两张纸条么?” “对,”东坡一点头,“那是给岳警官的选择。” “啊?” “是左还是右……还有他最后那句用记号笔写下的话,他清楚的说明剩下的两个罪名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且已经开始了,岳警官不想让我们察觉到这些。” 岳警官进到房间后表现的并不积极,他都没有叶遇白的反应大。 右边的门一开他就一直在那个屋子里,基本没出去过。 “岳警官不想让我们得到陆为的提示,他不想让我们知道七宗罪剩下的两个人是谁,作为一个警察,还是一个有着刑侦经验多年的老警察,他会发现不了那张画上的小把戏,在我进去之前他可是一直盯着黑板在看。” 他和程似锦研究那张插画的时候也是被岳警官打断的。 东坡叹息。 “我怀疑他不是在琢磨上面的东西,他是在想要如何把那张画悄无声息的处理掉。” 但当时的情况让他没办法下这个手,叶遇白和东坡来回在屋里走,他只要一动就立刻会被发现,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们忽略掉从而离开。 东坡回忆了下当时的情景,岳警官一直在盯着他手里的插画,只是他光顾着说话没有发现。 “让岳警官如此的唯一原因就是,他是七宗罪里剩下的那两个罪名之一。” “你的意思是……” “傲慢,或是淫欲。” “如果说他是这两条里面的一个,那一定是……” “傲慢。”东坡接下了叶遇白的话。 岳警官那么正直的一个人,他站在那里就有种铁骨铮铮有种保家卫国的战士的感觉。 这样的人带着棱角,这样的人说话走路都带着凌厉之感。 他和淫欲基本沾不上边,唯一的可能就是傲慢。 “傲慢么……”东坡眯眼,“岳警官……” 叶遇白知道他在回忆岳警官的傲慢之处,看似无关,但当这个词和岳警官联系到一起的时候,叶遇白就立刻有了答案。 “岳警官当然傲慢,他是警察,他以破案为己任,为使命,郭天的案子还有那些早就被人定性为意外或自杀且结案的案子能引起他的怀疑,他说他的世界里不允许不是通透的不是随便排查随便推敲随便检查的案子,郭天是他从警十年的污点,他不允许有这种污点的存在。” “所以……”东坡看向叶遇白,“他为了破案,为了他警察的荣耀和骄傲,他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 “差不多吧。”叶遇白说。 “话题再绕回来,我说陆为的那些东西是给岳警官看的,那是给我的提示,也同时是对岳警官的一种威胁……”东坡顿了顿,“岳警官不信任我们,至于他和陆为之间有着怎样的交易我不清楚,但是我确定他对陆为也毫无信任可言。他是希望通过我们找到证据,进而将陆为逮捕归案,他的立场是站在我们两人之间。” “他大概和陆为接触过,然后为了达到目的做了某些交易,他或许想的是,他不在乎他的命也不在乎牺牲多少,只要能破案能够保护更多的人就够了,只要在陆为对他做什么之前先抓到他,先有决定性的证据……” 东坡不说话了。 对岳警官,他敬佩,也无奈。 第二八三章 饭店巧遇安下心来 “怪不得岳警官最近破了那么多案子。”东坡脱口而出,说完之后他又摇了摇头,长长的叹了口气,“岳警官真是个好人,真的,但是……” 叶遇白完全同样东坡这说话,他也知道东坡那句但是后面没能说出的话是什么。 岳警官是个好人,是个尽职尽责的好景观,为了破案,为了秉持正义他不惜与恶魔交易。 是的,陆为就是个恶魔。 他用各种手段诱惑他人达到自己的目的,他给了他们美好的憧憬绚烂的假设,可到最后不过是一场空梦。 那些人为自己的一己私欲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他们值得可怜却不配被人同情。 但是岳警官不一样…… 对岳警官,东坡有种又惋惜又敬佩的感觉。 这也让他对陆为更加愤怒。 想到岳警官的问题,突然想通的兴奋感顿时降温了,两个男人沉默相向好半天谁也没能说出话来。 “还有……”东坡咳了声,打破寂静,“我们之前不是研究过游戏的顺序么,通过曹家旭我们知道,陆为不是临时决定或是提前安排,他也是需要时间需要准备的,陆为出租屋里面黑板上的内容不知道你还记得么……” 东坡说着一伸头,从床头柜上把手机拿了过来。 程似锦将照片整理后都发给他了,东坡调出黑板的全景照片。 “你看这个,”东坡指着照片,同时在本子上开始写字,“陈峰,田梦洁,郭天,冯坚,曹家旭……” 写到这里东坡一顿,然后在冯坚和曹家旭的名字上画了个圈,又画了两个代表交换的箭头。 “冯坚被发现的时候尸体已经高度腐烂了,望溪村也到了最严重的情况,但董斌却几乎没怎么受到影响。”冯坚的事情一出现东坡就在怀疑,他的顺序是不是搞错了,陆为消除了他的疑问,给了他一个标准答案,“冯坚应该在曹家旭前面,只是因为董斌太胆小所以提前结束了曹家旭的事情,而后我们去了湛江,冯坚的事情一直没能发现,就导致他被利用结束已经开始了所谓的惩罚。通过这些可以推断,这七宗罪虽然没有先后,但在陆为心中是有排名的,按照黑板上的顺序,那么下一个就是傲慢。” 东坡把笔一扔。 “下一个要出事儿的,就是岳警官了。” 叶遇白皱眉。 “现在还不清楚,陆为和岳警官有怎样的交易,不过通过岳警官的变化,我感觉他应该不是在害人,而是和他的职业有关……” 最近接连破获的案件应该就是了。 陆为竟然连这个都能利用。 东坡看着本子上乱七八糟的记录,他那愤怒眼神几乎将纸张点燃,东坡瞪了一会儿等自己平静一点才继续道…… “陆为也许没想要项正直的命,他的目标是……一箭双雕。” 那个屋子有两个用处。 一是拷问东坡的良知。 是救项正直还是更多的人。 也就是是私还是公。 东坡的选择毋庸置疑,他必然会选择项正直,那这就意味着他将其他人的安危弃之不顾。 他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他而死。 陆为要的就是这种结果。 东坡的猜测没错,陆为不会给他们除此之外的选择。 开门之后的符咒感应着东坡的力量,如果两边都没有那两扇门会同时关闭。 想要打开只能等屋里的阴气散去,可那时候项正直早就到楼下,黑板上的纸也都烧干净了。 竹篮打水白忙一场。 而陆为另一个目的就是在提醒岳警官。 他告诉他,他和他交易的事情,或许随时都会暴露。 他已经在给东坡暗示了。 “如果你是岳警官的话,你会怎么做?”东坡问叶遇白。 “岳警官的出发点如果是为了破案,既然做了这个交易他就早都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他不在乎他能活多久,但是在他死之前他一定要将罪犯绳之以法。岳警官之所以不想让我们发现,大概是想为自己拖延时间吧。” 一旦东坡知道他和陆为纠缠到一起,东坡就不会再给他线索,甚至还会对他有所行动。 毕竟他和陆为有关联。 “所以,”东坡认同的一点头,“岳警官会想办法找到陆为,或者他压根就知道陆为在哪里,岳警官大概会有所行动,我们先把他找到再说。” “好。” …… 叶遇白很快就查到了岳警官的住所,不过他妻子说他一早就去上班了。 所以几人来到上次郭乐去的那警察局,程似锦到里面打听情况,东坡等几人在外面候着。 他们去的还是上次的快餐店。 东坡没用驭灵眼,这种小事儿对程似锦来说没问题。 “要不要吃点东西?”叶遇白问。 “上次那包子不错。”东坡伸着脖子看柜台。 项正直无力的趴在桌上,他什么都不想吃什么都不想做,原本最大的兴趣就是赚钱娶媳妇儿,可是现在钱对他来说都没多大诱惑了,他能好好的活着就不错了。 “都是油有什么可吃的……”叶遇白皱眉道,他没忘上次全是油的蘸料。 “也还好,不是太腻,哎你说的我都饿了,要不我去买点吧。” 叶遇白白了他一眼。 东坡笑嘻嘻的往柜台走。 “哎……那是……东坡么?” 东坡纳闷回头,他一看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你是……” “刘智伦啊!”那人冲他一咧嘴,虽然做出付熟络的样子,但对东坡还是挺客气的,没有直接上来勾肩搭背,“我刚看着就像你,但我没太敢认,没见到上次和你在一起那小伙,哎呦咱俩太有缘分了啊!竟然在这儿碰上了!” 他这一提醒东坡也想起这人是谁了,看到他东坡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什么样的心情。 他是既激动又担忧还带着点沉重感。 所以他愣愣的看着刘智伦眨眼睛,连招呼都忘了该怎么打。 不是他脑子短路了,是刘智伦的情况太特殊了。 看到他就想起望溪村。 就想到望溪村下面的厉鬼寒妇。 以及那晚上究竟有多少人不幸遇难。 还有今时今日的望溪村究竟如何…… 问题实在太多,每一个东坡都好奇都想知道,又害怕答案。 望溪村之后他们去了黑龙江,当时只想着把事情解决了,望溪村他没有遗忘,只是太过痛苦东坡不太想回想起来…… 见东坡半天不说话,刘智伦激动的情绪也平缓一点了,“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您,我还想着当面和您道个谢,可是网站那边一直都没回应。” 说到这里刘智伦又笑了笑,看向东坡的眼神带着点崇拜。 “你们是不是除了有人出事,其他的都不聊不回应啊,”刘智伦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开始找到你们的时候是因为我看过你们的网站,说实话那会儿还是将信将疑的,但出了那么大的事儿,真感觉天都要塌了,所以哪还有心情管他是真是假,但凡有一点方法都要去试。可是现在再一看,你们网站真有大家之范啊。绑人解决问题,事后不用道谢连钱都没提过……” 钱这个字触动了东坡的神经。 也让他在无限延伸的黑暗中找到了点光明。 他问刘智伦,“你没给我钱啊?” 东坡这直白的问题把刘智伦弄一愣,转念他哈哈大笑,“当然给了我敢不给么?!您这本事万一半夜来找我我不是吓死了!” 东坡让他的说法逗乐了,这一笑压抑的情绪缓解了不少,那个他避讳的问题他也有勇气提出了。 “你们村子……怎么样了?” 说到村子刘智伦的笑容收敛了点,但没有完全严肃下来,他看着桌角道,“挺好的,真挺好的……” 东坡感觉刘智伦不太想说,他刚要换话题,就听刘智伦那边道…… “你走之后,一夜之间村子里死了很多人。”说到死人刘智伦的笑容彻底没了,“一下子都死了……” 东坡沉默的听着,他知道刘智伦说的是他和寒妇交战那夜。 “前一天夜里,村子里的电突然停了,我听到有人问怎么停电了,也听到有人出去看,外面乱哄哄的,我当时懒了就没动弹,可是嘈杂之后突然又静了,那种静十分可怕,阴沉又阴森,我在屋里趴着都觉得毛骨悚然的,家里和外面又都没有一点光亮。当时我是挺好奇也听纳闷的,怎么突然就没电了,怎么他们又都不说话了,但我本来就不大的胆子不知道为什么那天突然又小了,我愣是没敢出去,真的是越想越害怕,最后直接拿杯子裹住头就那么过了一宿,直到天亮我听到有人哭……” 东坡听到这里不由给他捏了把冷汗,多亏刘智伦的胆子小,不然他今儿就不能和东坡在这儿聊天了。 “我听到哭声才敢出门,然后……我听说,昨晚上出去看电的都没能回来,不止是他们,有很多人死了,死的莫名其妙,就睡了一觉而已人就没了。”刘智伦无奈的摇了摇头,“那会儿不光是我,村子里的人已经绝望了,我们感觉被整个世界都抛弃了,没人管我们,没人帮我们,我们只能等死。” 刘智伦眯了下眼,像是看到了当时的惨状,他的话说到这里停了足足有半分钟,但再次睁开的眼睛重新带上了活力。 “实不相瞒我对你也放弃了,我们真的是在集体等死,你知道那个感觉么?突然面对这件事情后就觉得死也没什么可怕了,可是我们千等万等也没等到死神的到来。” 刘智伦又笑了,笑容很有张力,不见一点迷茫。 “人的生命就是这么顽强,当我们直面面对一切后就又开始生活,把逝者风风光光的安葬,我们该怎么活就怎么活,村子里也不像之前那样死气沉沉。村子里的平静没由来的被打翻,又没由来的重新恢复,就这么一直一直生活着,甚至几乎要把那些悲惨的事情全都忘记了……村子里再没人死,旁边的农家乐也开起来了,那个大老板从我们村子里收购了很多生活用品,他还找了几个做菜地道的阿姨到农家乐去帮忙,我们的生活一下子迎来了转机,迎来了新生。” 听到这里东坡就放心了,他不敢问望溪村的事情,他怕那里像上里村一样,一夜之间整个村子的人都没了。 刘智伦让他看到了希望,刘智伦这笑容让他宽了心,他一直惦着又不敢询问的那个地方…… 这是最好不过的结果。 死人是不可避免的,但大部分的人都活了下来。 东坡也想跟着笑。 “他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但我知道,”刘智伦说,“我是对你失去信心了,有一段时间光顾着忙都把你忘了,因为感觉你没帮我什么,所以存在感就很低很低。但是之后我在村子里看到了许多奇怪的痕迹,我还捡到了好几张黄符……我一看那纸就知道这事儿和你有关系,原来你不是不管我们,也不是没本事,我们能回归到过去的生活全都是因为你。” 黄符么? 那天他用了么? 东坡不清楚,他只记得和寒妇的战斗他无所不用其极。 因为那场战斗不存在失败一说,一旦失败,所有人的下场都是死。 “所以赶紧联系你,跟你道谢给你打钱,但是你一直没动静儿……”说到这儿刘智伦好奇的问东坡,“你们售后到底什么情况啊?是高冷不理人还是压根就没人收账啊?我是不是不给钱都没人知道啊?” 东坡心想着反正我是不知道,他们网站盈利情况和他完全没关系。 项正直到时候把他的份儿钱转给他,至于有多少东坡从来都没查过。 不过最近他很少去帮人解决问题,估计小金库都落灰了,挺长时间里面都没进账了。 但这个他怎么能让刘智伦知道呢。 “你这问题我没办法回答你,不过我有个验证方法,那就是你可以试试不给钱,看看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东坡笑着说,那笑容带着很大的鼓励成分。 刘智伦一缩肩膀打了个寒颤,“得了您可别吓唬我了,我胆儿小着呢!我钱给了我真给了!要不我给你看转账记录!” 刘智伦那紧张兮兮的样儿又被东坡弄笑了,他没再说结账的事儿,而是一指柜台,“我和朋友一起来吃个饭,要不咱坐着聊啊?” “不了不了,我吃饭了,不耽误你们了。”东坡刚是开玩笑,刘智伦当然清楚,他往东坡刚坐那桌扫了眼,挺愧疚的说,“你看我拽着我聊了这么长时间太好意思了,大师你快吃饭吧。” “那我先点东西。”东坡倒不是不想和他聊,不过俩人站人快餐店中间闲聊,挡路不说还影响人吃饭,在服务员来赶他们之前,还是自觉点好。 东坡说着往柜台那走。 刘智伦跟在他后面,“对了大师,我能加你微信好友么?我有你电话,但是我一直没敢加。” 要换做普通人刘智伦早就加了,但东坡这中连鬼都能收拾的他不敢太冒犯,所以号码一直存着,他也没敢动申请好友这心思。 “加呗。”东坡一乐,“你再见鬼了,在微信里找我我给你打八折。” “可拉倒吧。这是我这辈子唯一不想享受的折扣。”刘智伦当场就嚎了一嗓子。 东坡哈哈大笑。 生怕东坡敷衍他,刘智伦立刻就加了他好友,等东坡提示音一响起他把手机一攥,迅速的抬起头来。 “对了大师,还有件事儿我要和你说。” 东坡看着点餐单头也不抬的嗯了声。 “你还记得咱们村子很多人都搬走了么?” “嗯我记得。” “我们那天去死人的人家看情况,不是有挺多人说,为什么那些迁坟的没事儿,反倒我这些坚持不走的遇到了这种事情么。” “这个也记着,印象太深了估计想忘都难。”那女人他哭诉东坡至今难以忘怀。 “其实他们走的人也不全是去过好日子了。”刘智伦感慨的说。 东坡诧异的看过来。 “农家乐建起来了,咱村子的情况一点点好转了,但是之前那些风风光光搬走的人反倒过的不好了。” “他们怎么了?” “有的人在村子里住习惯了,换环境不适应,一场场大病连着生,差点人就没了。这还是好的呢,用我爸的话说人没了就解脱了,活受罪才是最难熬的。” “活受罪?” “不是还有人花钱买了大房子了么,他们搬走了,我们看着小日子过得相当滋润,可是手头的钱有限,花着花着就过不下去了,入不敷出,那样的日子过的才更揪心。有不少人把房子又卖了,可中间这一折腾,有原本有工作的也刺去了,有原本家里有生意的也不做了,有原本有地的也分了让了,他们现在的日子过的那叫一个苦……” 东坡点点头,他能想象。 望溪村那块坟地,虽然里面的鬼魂已经大多数都不在了,就算在的估计也被寒妇都吞噬了。 但有些事情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他们掘了祖宗的坟墓,祖宗没有找上门里面的风水说不定也坏了。 原本后世世世代代享福,这风水一破说不定背道而驰,世世代代不得翻身。 所以有些事情,切莫妄图小利。 望溪村的那些人只能说是自找的。 “还有那个农家乐的老板……”刘智伦说,“动静弄得挺大,咱村子也跟着他沾了不少光,但他那农家乐从开始建就没消停过,刚挖井的时候,有很多工人出事儿了,不是摔断胳膊就是弄折了腿,就连他们老板有次去看进展都差点让钢筋掉下来削掉脑袋,直到现在也是小事不断大事经常。村里人都说,他们建在坟地上,土地里带着阴气,他们这农家乐也别指望能好到哪去了。” “你这么一说我才反应过来,农家乐建了?那你们祖上的坟怎么办了?” “没动。”刘智伦给他一个你没想到的眼神吧,“不知道是谁设计的,反正村子里也没剩多少坟了,占用的地方不大,就给让开了。” 后来又有几户迁走了,剩下的坟已经对农家乐的建造没什么大影响了。 东坡了然的点了下头,“原来是这样啊……” “是的是的,”刘智伦也跟着点头,“大师我原本不知道什么叫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现在我算是清楚了,真的是人在做天在看,轻易不能做坏事啊。” “嗯,你这话说的有道理,所以引以为戒吧。”东坡笑道。 “那是肯定的,我后半生就积德行善了!哎你看看,说不聊了又聊了这么多,那咱不说了,你赶紧吃饭吧,我先走了,反正我有你微信,我们日后慢慢说。”刘智伦往柜台拍了二百块钱,冲着东坡一摆手就跑了。 等东坡反应过来刘智伦是想结账的时候,这人都不知道跑哪去了。 他无奈的给刘智伦发发了条语音,“你说你至于么……” 刘智伦回了几个字:我终于有机会表示一下了,大师您就给我一次机会吧求你了!!! 东坡笑笑没再说话,和服务员确定了要点的东西,最后把找剩的零钱揣进了兜里。 回去的时候项正直还趴在那里,倒是叶遇白从他一靠近就盯着他看。 东坡知道这人在想什么,于是不等他问就主动开口。 “刚才和我说话那人是刘智伦,望溪村的事情就是他联系的我,我们之后不是去黑龙江了么,就把他给忘了。” 叶遇白哦了声没说话。 东坡和刘智伦聊的时候他就看到了个背影,看他俩聊得那么热闹不像是陌生人搭讪的,所以他这才没过去。 不过叶老板的心里像长草了似的,直到东坡说完这话他的草才被人拔干净了。 “我点了好多肉包子,待会儿你多吃点啊。”看项正直还一副恹恹的模样,东坡就推了他一把。 “不怎么饿……再说吧。”项正直有力无气的回答。 “哎你总这样不行啊……” 东坡这劝慰还没说完,程似锦就出现在快餐店内了。 一见他回来,那俩人的目光全聚了过去,东坡突然没动静了,项正直纳闷的跟着他们往后看,脑袋刚转过去程似锦就到他边上了。 “你坐里面。”程似锦说。 项正直挪了个位置。 程似锦落座的时候小声道,“岳警官不在警察局,他请长假了,大概是在……我们从黑龙江回来之后。” 东坡的表情一变,“他是陆为的下一个目标,我们得尽快找到他,不能让他像冯坚似的,稀里糊涂就没了。” 程似锦认同的点头,然后他问他,“对岳警官,你想怎么办?” 东坡沉吟,须臾认真道,“如果可以,我想保护他,让他活下来,岳警官要是真出事儿……那就太可惜了……” 可这话说的容易,他们都知道被陆为选中的人压根就是没有活口的。 就像那曹家旭,明明游戏才开始而已,也还没轮到他,他最终还是按照七宗罪的惩罚死去了。 “岳警官是傲慢,所以,他的死法是轮裂。”东坡看着他们说。 “什么是轮裂?”听到东坡的话,项正直纳闷的看了过来。 东坡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最后他道,“我觉得你应该不想知道,如果你真好奇的话……要不你自己百度看看得了……” 项正直一听话,表情都扭曲了。 他把抬起的脑袋又贴到桌子上,还往相反的方向挪了挪,他决定他们说什么他都不再听了。 “他们说岳警官为什么请假了么?”叶遇白问。 “这个就问不出来了……”程似锦摇头,他能打听到这些就不错了,岳警官的身份太敏感,太多的他也问不倒了。 “他老婆不知道他请假了,我们也不知道,这段时间岳警官在干嘛呢……”东坡嘟囔了句。 “不知道,总之他把两边瞒的都挺好,咱今儿要是找不到他,那就到他加去蹲点,到‘下班’时间他准保出现。”叶遇白说。 东坡点头,“这也是个办法,实在不行就这么干。” “不,我们还有另外一种办法。”程似锦看向他们,“我们有岳警官的电话,我们随时都能联系他,我想他不会不见我们的。” “见了能怎样?”东坡问,“我们得有足够的理由去找他,不然岳警官问我们来干嘛,我们说来找他谈人生么?” 程似锦沉默。 “这个理由,我们可以研究下……”叶遇白看着他们说。 …… 几个人合计了挺长时间要怎么和岳警官碰面,却不想很快机会就到了。 叶遇白收到消息,他的人找到了陆为。 或者说,陆为的有一个住所。 东坡立即联系了岳警官,岳警官那边什么事儿都没有,接完电话就和东坡他们约好时间地点见面。 然后他们一起去找陆为的新巢穴。 第二八四章 主动出击面对陆为 陆为租了不止一个房子,到处都有他的落脚点,在中介后面的住所暴露前,他是一直住在哪里的。 所谓狡兔三窟,叶遇白查到他所有的出租房,却不清楚这人住在哪儿,正好蹲坑那人看到陆为回去,怕陆为再转移到别处,这不立即就通知叶遇白了么。 其实岳警官也帮了他们不少忙,关于上里村的事情他和东坡没说实话,但对陆为的事情他绝对是全力以赴。 岳警官自己也知道,他和陆为的交易就是做了一件无法挽回的事情,不然他来送陆为的证件照的时候也不会问那样的话,他一再的询问和确定陆为的所作所为,可是…… 一切都来不及了。 事情已经发生,他没有回头路了。 听到刘智伦说望溪村的事情,东坡想要解决陆为的决心更强烈了,他想救岳警官,他不想让之前的悲剧再次上演,不想再看到第二个望溪村。 他们刚进小区,一个男人就从角落里迎了上来,他径直来到叶遇白面前,恭敬的一点头,“叶哥。” 叶遇白停都没停的问,“人呢?” “楼上呢,上去能一个来小时了,一直没下来,这楼就一个出口,我保证他还在楼里呢。” “嗯,知道了,辛苦了。”地址他们已经知道了,叶遇白说完就往楼里走。 那人在后面又点了下头,这脑袋抬起的时候一群人就从他面前消失了。 陆为选的住所都是那种不封闭的小区,人来人往哪儿都是门,岳警官说这种地方好脱身,一旦发现问题,随便从哪儿都能跑。 而且后面不是楼群就是闹市,要混迹其中太容易了。 这小区也不新,连个电梯都没有,好在陆为家不高,只有三层。 东坡跑到二层半的时候就把叶遇白挡在了后面,“你别往前去,小心点。” “嗯我知道。” 这一刻突然有种生死存亡最后交锋的感觉,叶遇白难免跟着心跳加速,不由自主就紧张了。 守护灵迅速护身,程似锦给树精附了灵,东坡咬着黄符单手提着桃木剑,对着那门大喝一声,“破!” 门锁砰地弹开,弹簧蹦到了地上。 阴气比中介后面那出租屋要浓郁许多,像一团黑云般压来。 东坡用桃木剑劈开阴气,石像幻化神兽,冲进屋中。 神兽嘶鸣,身体骤然被撕成两半,红衣厉鬼从神兽消散的身体中骤然飞出,东坡瞳孔一缩,凭空画了个符咒,符咒一亮,东坡尚未收回的手指向前一点,符咒直奔红衣厉鬼面门,犹如一张冒光的盾牌,重重的压在红衣厉鬼脸上。 红衣厉鬼向上飞去,树精仰首紧随其后,树枝在它身下迅速缠绕生根,后背延伸的枝条紧随红衣厉鬼,企图将其缠住。 红衣厉鬼骤然转身,阴气暴增,树枝未等碰到骤然弹开,下落同时消失不见。 东坡下了道符,符从上空砸下,树精将红衣厉鬼圈在正中,东坡同时召出六只神兽,几方力量齐齐放出,只见那红衣厉鬼向下一沉,须臾猛然弹出,它冲破一只神兽飞向门口众人。 东坡暗暗一咬牙,每次都来这套。 声东击西,将他的位置拉开又去偷袭后方的灵辅。 东坡早有准备,树精在同一时间出现在几人面前,程似锦迅速收回东坡身上的力量将其灌注至树精之上,单是守护,程似锦加上树精的力量将红衣厉鬼生生拦下。 叶遇白俨然已经习惯,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项正直受的惊吓太多,这会儿就是蹲在地上抱住脑袋,看也不看。 岳警官什么都看不到,就看东坡和程似锦不停比划,他正好奇,突然看到墙上的军刀动了。 那是一把日本刀,细长的刀身没有刀鞘。 那刀一动岳警官看到了反光点,他确定那是一把开了刃的刀。 刀冲着东坡背心飞去,此刻的东坡正面向他们,来不及提醒,岳警官猛地扑来,把东坡撞倒在地。 与此同时那把军刀打横飞出,直直的插进了墙里。 “你没事吧?”岳警官关切的问。 东坡愕然,再看岳警官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他冲着岳警官点了下头,“多谢。” 岳警官也不明白那把刀为什么突然飞出,他看到了出于本能的做出反应,他仍旧一头雾水,但这把突然飞出的刀给了他压迫感。 岳警官没有说话,迅速把东坡从地上拽了起来。 岳警官刚那一下力道不轻,即便有守护灵护法,东坡也感觉胸口被重重的压了一下。 他往胸前摸了把,突然想起他从上里村带回的东西。 红衣厉鬼的头发。 他最好了随时拼命的准备,所以那绺头发他一直带着,他眯了下眼,把手伸进了衣服口袋里。 他刚要掏,岳警官拽着他又摔了下去。 军刀下面的架子倒了,上面的瓶瓶罐罐噼里啪啦全掉了下来。 岳警官眼疾手快把东坡摁到了角落处,下坠物贴着俩人的身体掉到了地上,除了肩膀被碰到了脑袋什么事儿都没有。 这些东西落下来后,整个屋里陷入大乱,所有的东西都往这边砸来,东坡和岳警官到了抱头鼠窜的地步。 红衣厉鬼还在和树精僵持,程似锦与树精不是它的对手,东坡看准时机甩出七结绳,七结绳奔着红衣厉鬼上方而去,感应到七结绳的力量,红衣厉鬼似乎有所忌惮,它迅速躲开,在下一次想要攻击时,一看那七结绳又顿了顿。 东坡看出苗头,想要乘胜追击,那红衣厉鬼看了他一眼,突然消失了。 红衣厉鬼跑了。 确切的说它让陆为召回去了。 所有异象消失,面前只剩一片狼藉。 东坡站直身体,他感觉脑门有点痒,用手一抓才发现上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全都是汗。 “结束了。”东坡和叶遇白汇报战果。 “怎么样?”叶遇白这话问的有些焦急,他急于知道结果,因为东坡这次来就是抱着决战的态度。 东坡摇头,“陆为没在这儿,这里只有红衣厉鬼,我们刚才占了点优势,但是这是在陆为不在的情况下……” 如果红衣厉鬼不是使者,它像寒妇那样只是一个厉鬼,刚才以他和程似锦的能力应该能将其封印,但是它是使者,它有主人。 灵媒师的力量无疑又给红衣厉鬼增加了一份能力,所以这个红衣厉鬼难缠程度可见一斑。 “才只是一个红衣厉鬼……”东坡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他摇摇头语气再度坚决,“不,我一定会赢,不管对手是谁。” “不过……”程似锦将法器收好,他看着乱七八糟的门里说,“咱们这是打草惊蛇了,想要找到陆为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东坡的目光一沉。 程似锦说的对。 来的时候他怕陆为发现他们,特意将树精收起,将所有灵媒师的特质藏了起来,可是他们还是被发现了。 叶遇白的人说陆为一直在没有离开,而红衣厉鬼也在这里,东坡怀疑陆为在他们到来之前应该在这儿,他察觉到部队先行脱身,让红衣厉鬼托住他们。 只差那么一点。 如果他们的动作再快一点,也许就能碰上陆为了。 现在再让树精去找,陆为已经彻底的失去了踪影,不知去向了。 以前一说到陆为,东坡就是逃避的态度,能不见就不见,能躲开就躲开。 但岳警官和刘智伦给了他动力和决心,为了他们他势必不能然陆为再猖獗下去。 “现在有他的资料,想找他就不难了,他躲得过今天我就不信他每次都能躲开。”东坡说,转而他往屋里扫了眼,严肃的眼神顿时一抽抽,他抽抽鼻子问岳警官,“咱这算不算是私闯民宅啊?” 岳警官看着东坡那无辜的小眼神,他无奈道,“你是不是想让我说,你又没进去这不算私闯民宅?” 东坡立马点头了。 岳警官:“……” 他很想说,你竟然真的承认了?! “要不我给他打扫打扫?”然后他问叶遇白,“叶哥要不你看他这里面原来有什么,你就按照原本的样子全都给他买一套?” 叶遇白抽了张纸垫在手上,握住墙上插着的日本刀,他试图将其拽出,但用尽全身的力气那刀还是纹丝不动。 叶遇白甩甩手,放弃了。 东坡见他拽得费劲,上去把那刀拽了出来。 东坡拽的十分轻松,就像从豆腐里往出拔一样。 叶遇白用纸巾擦擦手,“东西我给你买,墙上的窟窿怎么办?我再给他重新装潢一次?” 东坡握着刀愣住了。 “还有你那个……”叶遇白往他手上指了指,“您那个是不是留下指纹了啊?你看你能把监控的记录破坏,要不咱就把门给关上就当没来过,可是指纹留下了您也跑不了啊,这都是证据,是不岳警官?” 岳警官正在看手机,他没听到叶遇白说什么,被点到名字他愣了下,然后敷衍的一点头,唔了生也没给个痛快的回答。 东坡一听这话特想把那刀插回去,他可怜巴巴的看向叶遇白,“我给擦干净行不……” “还有鞋印手印毛发呢?你刚在屋里滚了好几圈谁知道会留下什么,你真要给人房子大翻修啊。” 东坡:“……” “趁着岳警官在这儿,你直接报警找警察叔叔坦白吧,就说喝多了进错门了,然后让岳警官给你说两句好话,走走后门,赔个钱就完事儿了,对了说不定他们还能联系房主和租客研究赔偿的问题,万一又顺藤摸瓜找到点关于陆为的线索呢。”叶遇白半真半假的说。 “你说的这个好像也有道理啊……”东坡一边思考叶遇白这话的可能性一边嘟囔了句,然后他看向岳警官,“岳警官……” “嗯?”岳警官把手机放到兜里,对他们道,“队里有事儿找我,有案子了,你们先弄着,我得立刻过去。对了,叶先生说的对,报警吧,和警察好好说说,回头我帮你们解释解释,放心没什么大事儿。” 岳警官说着就跑了。 他走之后其他人看向彼此。 岳警官不是请长假了么…… 队里怎么还能有事儿找他呢? 再说刑警队找他怎么不打电话呢,还用微信或是短信这种东西说了那么久…… 他们没看到岳警官刚才在摆弄什么软件,但看到他在打字。 岳警官一定不是回刑警队。 东坡看了眼楼梯,“我们跟着岳警官!” 第二八五章 寂静无声的公园中 来的时候着急,他没开车,出了小区岳铁生就堵了辆出租车。 车子直奔约定的地点,除了过交通岗这一路速度都没降下来。 出租车停在一个安静的公园门前。 岳铁生下车前先在胸口摸了把,这才埋头进了公园。 这公园很有年头了,早些年每天都有附近居民到这里或是遛弯或是锻炼,自打周围道路扩建后,周围的居民搬的差不多了,离得最近的是几个饭店,但公园杵在饭店后方的位置,没人吃完饭会跑这里来消化食儿,所以这公园跟着也就安静下来了。 大白天的公园里也没见几个人,能看到的都是些小年轻的,两两成对的在谈恋爱。 岳铁生走在公园的小路上,他知道公园里靠近马路的位置有个小桥。 小桥架在人工湖上,这个月份人工湖里已经开始放水了,水清而澈,不知是否有鱼在游动。 岳铁生双手插兜,走上了桥。 周遭静悄悄的,偶有暖风吹过,让人的心也跟着暖洋洋的。 岳铁生闭了下眼,突然他听到背后有声响,岳铁生迅速回头,须臾,插在裤兜里面的手,掉了出来。 …… 他们的车岳警官认识,几人出门之后特意堵了辆出租车。 叶遇白坐在副驾驶,另外三个挤在后排的位置,如果不是怕出租车司机害怕,如果不是交通法不允许,叶遇白特想把东坡抱怀里,免得和那俩人挤。 东坡好死不死偏偏选在中间的位置。 这车要是一动的话岂不是肉贴肉,蹭个没完了。 他想挨着东坡,他又不想挤。 可看着东坡和别人离那么近,他又不舒服。 叶老板刚一坐下就开始纠结。 可叶老板也没烦多长时间,因为这车一开东坡就俩手趴着前排座椅靠背,身体前倾连都要贴到他脸上了。 东坡能弄出这姿势,估计屁股就搭在座位边上,根本和他边上那两位没有太多的身体接触。 叶遇白这就放心了,至于司机怎么一直让东坡往后坐,怎么不乐意他就不管了。 这也怪不得东坡,他怕司机跟不上,于是让树精和守护灵一直跟着前面的车子,东坡没用驭灵眼,但岳警官车上的情况守护灵也和他实况转播了。 从上车岳警官就没动过,一直是手撑着下巴看车窗外,他没打电话也没和司机攀谈一句。 现实生活不是拍电视,说跟踪就能跟上,马路上什么情况都有,本来堵到车的时候就比岳警官慢了很多,再加上一路上信号灯和各种各样的状况,他们还在路上岳警官已经进了公园。 前一秒守护灵还在说什么事儿都没有,可下一瞬东坡就听到它焦急的声音—— “红衣厉鬼!” 东坡差点把座椅靠背掰掉,他瞪着眼睛对司机吼了嗓子,“快开!” 司机被他吓了一跳,一脚油门就开了出去,好在这个位置车不是太多,要不这一下保准追尾了。 …… 岳铁生惊愕的看着半空中漂浮的女人。 确切的说,是一个女鬼。 那女鬼一身洪姨,湿漉漉的头发向下垂着,她的指甲长且卷曲,鲜红鲜红的颜色如血一般。 几乎是同一时间,岳铁生就猜出了那女人的身份。 剧烈收缩的瞳孔趋于平静,岳铁生闭了下眼。 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迟了,也输了。 “红衣厉鬼……” 突然,岳铁生听到后面有人同样惊讶的呢喃,他好奇回首,同样是半空的位置,他看到了一个古装打扮的青衣男子。 那男子先是惊呆,进而目光一沉,他向前飘来,挡在岳铁生面前,他看着红衣厉鬼,厉声道,“我在这里,你休想动他分毫!” 红衣厉鬼机械的歪歪头,垂下的头发露出了半张狰狞的脸,若隐若现的嘴唇分不清是在笑还是抿着。 “先生说,一定要保护好这个人。”那青衣男子似呢喃也似在坚定决心,“所以,你不会得逞的。” 岳铁生看着那青衣男子,迟疑问道,“你是……东坡的……人?” 大概,是人吧? 岳铁生心想。 不过不会在半空飘着,所以他这个‘人’指的是东坡那一边的,听东坡指挥的,大概他手下一类的。 那青衣男子听到他的话惊愕不已,他偏头看来,“你看得到我?” 岳铁生一点头,“嗯。” 青衣男子表情大变,这时那女鬼突然一拂衣袖,岳铁生闻到了一股血味儿,紧跟着那青衣男子就像拍电视一样,倏地飞出很远…… 岳铁生惊讶的看着这幕,等他再想看那女鬼时,视线才一转过去,女女鬼突然来到他面前。 那股血味儿浓郁起来。 狰狞的嘴脸让岳铁生的心狂跳不已,他见过很多尸首,他甚至亲自解剖过,但他从没见过这么可怕的一张脸。 那女鬼抬起手来,双手放到了他肩上。 这一刻,岳铁生全无还手之力,他终于懂了东坡说的有些事他和法律都无能为力的意思。 女鬼双手攀着他的胳膊,然后那手慢慢下落,落到了他之前一直插着手的裤兜上方,女鬼在上面摸了下,继而迅速后退。 岳铁生听到了一种可怕的笑声。 笑声尖锐凄惨且十分刺耳,他下意识的堵住耳朵,但那声音却像是直入脑海,根本阻挡不了。 那青衣男子飞了回来,女鬼连看都没有看他,在半空转身向前走去。 她每走一步身影便变淡一分,几步之后女鬼凭空消失。 青衣男子来到岳警官面前,“你没事吧?” 岳铁生摇头。 “我是东坡的使者。”青衣男子介绍,“我是一个树精。” 岳铁生笑了下,“这辈子我真没白活,女鬼见了,树精也见了。” 说到这里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突然对着空气就笑了起来。 他笑了很长时间,笑到流出眼泪,树精不懂他在笑什么,单是看着。 岳铁生笑完,擦了擦眼泪又看向树精,“你可比那女鬼长得好看多了。” 树精皱眉,“你可知道,你是人。” “我当然是人,我还是个警察。”岳铁生理所应当的说。 “既然知道,那你也应该知道,你是人,你不应该能看得到我,还有那个你说的女鬼。” “嗯,这个我也知道。”岳铁生点点头,“我过去没看过,刚才和东坡在一起的时候也什么都没看到,不过现在看到了,我同样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树精不再言语。 东坡正在敢来的路上。 再过一会儿,他就能到了。 树精抬眼看看,守护灵在红衣厉鬼出现的一刹已经回到了东坡身边,现在危险没有了,只是这个岳警官…… “你叫什么名字?”岳铁生问。 听到他的声音,树精回过头去,它摇摇头,“我没有名字,先生一直叫我树精,我的前生是一棵小叶榕树。” “小叶榕树么?那我叫你小叶好了。” 小叶? 这个称呼让树精觉得陌生于有趣。 叶先生姓叶,东坡偶尔会喊他声叶哥,如果它叫小叶的话,感觉……和叶先生的关系似乎亲近了些。 更像是……一家人了。 树精有些失神。 岳警官见它不说话,就看着水面自言自语道,“小叶,我知道我是怎么回事,我能看到你和那女鬼,就证明我的时候不多了。” 树精收回思绪,再一次看向这个男人。 “我也知道我犯了个错误,可是错误已经犯下不能弥补,只能继续错下去,我以后,我能在不可挽回之前结束这一切,我没来得及。” 东坡和叶遇白商量的时候,他们的对话树精全听到了,正如那二人所言,岳警官很清楚自己是怎么回事,他也知道他补救不了了…… “你们应该没有想到,今天这一切,只是一个局。” 树精不解,“什么是局?” “就是……你们找到陆为的住所,然后又和人打了一架的事情,是个局,提前设好的局。”岳铁生看了树精一眼,“那会儿我还看不到你们,所以我不太清楚东坡和谁打起来了。” “是那个红衣厉鬼,你刚才看到的女鬼。”树精解释。 岳铁生了然点头,继续道,“那天在陆为家里,我明白他留下的字条是什么意思,他在警告也在威胁我。” “他威胁你什么?”这些东坡已经猜到了,只是不清楚陆为对岳警官到底抱有什么怎样的目的。 “他让我听他的话,不然就要把我的事情告诉给东坡。”岳铁生无奈的笑了下,“我不能让东坡知道,如果知道了我就没办法名正言顺的从他那里知道事情了,东坡一定会提防我,或者说,想办法帮我把陆为给我的东西驱除掉,说心里话,我很喜欢那个东西,我并不想失去它,如果能一直拥有,其实死,我也不在乎,只是觉得,拥有的太晚了。” 树精刚想问他陆为和他交易的是什么,就听岳警官那边又道…… “从那里离开后,我就收到了陆为的短信,他和我说,如果我替他做件事情,他会把那个东西永远的送给我,也不让东坡知道。”岳铁生突然停住了,他摇了摇头,“东坡和我说,陆为利用过的人都死了,不管我替不替他做事儿我都活不长,我很清楚,所以我表面答应他,但心里想着把他骗出来,如果没办法将其绳之以法,那么就亲手了解这个魔鬼,可是……” 可是他失败了。 “今天的事情都是他安排的,他和我说,他会现身让东坡发现,然后在这里给我创造机会,让我拿到东坡身上的某个东西。” “他让他拿的难道是……那个女人的头发?”树精诧异。 “是的,金桂艳的头发。”岳铁生点头,“我没拿,我是警察我怎么能帮坏人呢。我只是假装到手了,我在骗他……他很快就发短信问我是否成功,我说我拿到了,他就约了这个地方和我见面……” “我没看到他,也没感觉到他,他并不在这里。”树精往周围看去,如果陆为在附近它一定会知道,它是树,在湛江的训练它已经能够利用生灵达到目的,虽然和东坡在一起会更强,但只有它时,只是找个人什么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是的他不在,他发现我骗他了,”岳铁生长长的吁了口气,“我到了,没看到他,看到了那个女鬼,所以陆为给我的时间期限到了,我的命,差不多要结束了。” 树精发现,从岳警官看到它开始,就用一种非常平静的语气跟他说话,平静到似乎看透生死,看穿一切。 也,更像是死前最后的道别。 树精再次往前看去,东坡马上就要到了,就差一点了。 第二八六章 夜神月的死亡之眼 东坡不停的催促司机,司机让他嚷嚷的直懵,脚踩在油门上就没撒开,等他反应过来车速已经到了惊人的地步。 司机赶紧减速,东坡一看速度慢了又开始叫,这次司机索性踩了刹车,“我特么的拉你一个活儿怎么着你还让我以后都没饭吃啊?!” 司机也火了,他早就受不了东坡在他耳边叽叽呱呱的喊个不停了。 不知道司机开车的时候不能骚扰么?! 这人是不是嫌命长啊?! 东坡眼睛里都要喷火了,他看了眼前面,如果可以他真想跑过去,可就他一个也不行啊,程似锦还在车里,没有灵辅和红衣厉鬼硬碰硬他就是在找死,而且叶遇白和项正直也在,这俩人不能离开他的视线。 东坡现在特有冲到下面把车子举起来往前跑的冲动。 但他没这么试过,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就算行了,估计没跑几步就能让人拦下来,当晚就能上腾讯新闻了。 叶遇白从钱包里拿了二百块钱放到了挡风玻璃前,笑着对司机说,“我们这边着急,劳驾师傅您帮个忙。” 司机看了眼那钱,“就二百块钱还能让我把饭碗砸了啊……” 他嘴上这么嘟囔,但车子已经重新启动了。 车没想之前开那么快,速度也不慢了,叶遇白那二百块钱还是挺有作用的。 公园近在眼前,东坡已经看到了里面绿色的植物还有靠着外面坐着的那对小情侣,也就还有个五百来米的距离,东坡隔着程似锦抓住车门做好了随时跳下去的准备,可就在他全神贯注盯着那公园的时候,前面突然冲过来一辆大卡车。 那真是眼前瞬间就黑了。 卡车直奔他们来了,司机刚才让东坡刺激了下,这会儿精神高度集中,一看那车过来他反应迅速的猛打方向,两辆车子擦边过去的,不知道什么地方碰到了一起,也发出了个不小的声音。 东坡他们的车往前又冲了一段距离才停下,那辆大卡车到是也没翻,只是上面拉的东西掉的满路都是,这一下又是损失惨重。 东坡一门心思在岳警官身上,那边车都没出事儿,人也安全,所以也不用他帮什么忙,东坡就想赶紧往岳警官那跑。 “这边不管了,我们先去公园,赶紧把岳警官找到再说!陆为可能就在公园里,我们做好准备小心一点!”东坡拉开车门,也不等程似锦让路,从他身上翻了过去就要往下走,他是背对着外面下车,所以说话的时候还是对着车里的人。 “主人……” 守护灵迟疑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东坡往它那看,但视线在捕捉到守护灵前他先看到了另外一个在情理之中也让他意料之外的画面…… 树精就站在车前。 在看到它的一瞬间,东坡的瞳孔剧烈收缩着。 他干干的张着嘴,想说话却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树精看着他,也不说话。 程似锦的心咯噔一下,继而莫大的悲伤涌了上来。 他和岳警官接触不多,甚至对这个人没有太多好感,但在这一刻,无人不去动容。 因为他和东坡的感觉差不多,岳警官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自己。 他只是…… “怎么了?”最里面的项正直看他俩都不动了,莫名其妙的左看看右看看。 东坡这话问不出口,好半天程似锦才张开嘴,虽然难以启齿,但他也咬牙问出来了,“是不是……来不及了?” 树精对着东坡弯下身子,“先生,对不起。” 东坡的眼圈蓦地红了。 “陆为呢?”程似锦问。 树精没有抬头,它弓着身子说,“陆为没出现,只有红衣厉鬼,岳警官看到了红衣厉鬼,他也能看到我……然后……红衣厉鬼就消失了。” 听到这里东坡用手背狠狠蹭了一下眼睛,他把剩下那只脚从车上拽了下来,这下可能拽的猛了,他一个踉跄差点摔地上。 叶遇白从副驾驶冲出来,在他摔之前拽了他一把。 东坡的胳膊被他攥着,但人却是像抽干了力气,东坡一点一点的蹲了下去,抱着脑袋就开始哭。 不是掉眼泪,是呜呜的哭,哭声悲怆,让人心痛。 大卡车的司机从车上跳了下来,他俩手撑着膝盖看了看车下面,然后表情难看的摇头一谈起,开始给交警打电话。 东坡他们坐这车的司机也下去了,他正要问对方是怎么开车的,脸色霍得一变,“这是……”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啊,我正常行驶,这人突然就跑出来了,跑还不是冲着车头来的,奔着我轮子就去了,我想躲来着可是……”卡车司机话都说不利索了,嗓音明显在抖,他嗨了一声,正好电话通了,他就哆哆嗦嗦的开始和交警汇报情况。 项正直一直在车里没动弹,他一头雾水,看到那俩司机碰面就好奇的摇开车窗看了看,这一看那不要紧,他差点吐出来。 俩车的距离有点远,可是他仍旧看到那大卡车一人来高的轮子里伸出了只扭曲的手,以及两车之间一颗脑袋歪倒着贴在地上。 那人的眼睛是瞪着的,被压瘪的脑壳让这脑袋看起来像是泄气的皮球,虽然模样可怕,但项正直仍旧认出了那张脸的主人,那是…… 岳警官。 东坡要找的人。 东坡蹲在地上哭的不能自己。 不是他爱哭,实在是这个压抑的心情,这种无能为力的挫败感让他太难受了。 他离岳警官这么近,就只差几百米而已,他马上就能到了。 这一路东坡没用驭灵眼没用任何力量,他只想着尽快找到岳警官想办法保护他。 但是他自己根本都不知道要如何做这个保护,就算他真的到了公园真的见到了岳警官他能阻止得了么? 曹家旭是在他面前是的,东坡知道自己没把握,与其说是拦着岳警官不让他出事儿,不如说是他要在岳警官出事之前干掉陆为。 所以什么都是空话,他在和时间赛跑。 可惜陆为根本不屑与他战斗,他根本都没给他这个机会。 他只是……要了岳警官的命而已。 他甚至连面都没露。 东坡现在特别的恨,恨陆为恨自己。 这一切赶紧结束,谁输谁赢都不要紧,这种不上不下的感觉要把他逼疯了。 他不想再看陆为的这种游戏,他只想要个痛快。 他们之间的事情,陆家和东家的事,能不能不要再牵扯无辜了! 东坡的情绪一直不稳定,交警来的时候他就坐在马路边上,虽然不哭了但也是一脸的倦容,程似锦在他边上陪着他,受了刺激的项正直也坐在一旁,这里面只有叶遇白还算冷静。 他也看到了岳警官的尸体,他是这些人中看到的最清楚最全面的。 卡车司机说,岳警官是在公园里冲出来的,他看到了但没躲开,岳警官直接奔着他的轮子就去了,他感觉压到了什么东西,心里当时就觉着不妙,他光顾着岳警官没注意到前面的情况,所以就差点和东坡他们的车撞上。 而两边的车停下后,车下面的岳警官,已经是四分五裂了。 他的身体被碾压撕碎,满地都是血和碎肉,就连轮胎的花纹里面都夹着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东坡他们做的这车也有血,叶遇白怀疑刚才碰的那一下把岳警官的脑袋刮掉了。 岳警官死的很惨,但是比起其他人,算是最痛快的一个了。 他没遭什么罪,估计碰到卡车人就没了。 他没像陈锋一样被热油活活炸死,也没像冯坚一样被虐的体无完肤,更没像郭天一样在痛苦中死去。 虽然惨烈,但对他来说,还算是好的吧。 双方司机最后都被带了回去协助调查,叶遇白没让东坡看岳警官最后一眼,岳警官的死东坡这辈子可能都过不去,如果再让他看到他的惨状,那对东坡日后是一种无形的折磨和阴影。 这起交通事故造成一人死亡,因为死的是这阵子声望最高的岳警官,这事儿闹得还挺大。 岳警官的老婆说他不可能会寻死,这世上任何人活下去岳铁生都会顶天立地的站着,他不会死他怎么能死呢。 岳警官老婆声嘶力竭的哭喊在多家电视媒体回响着,刑警队专门派人查了这件事,可是最终警方给出了调查结果,岳警官就是自杀的。 岳警官去的地方都有监控录像,包括他死前的画面也全有记录。 他一个人在公园的小桥上自言自语,又突然冲向了路上驶来的大卡车。 至于之前在出租屋的事情,东坡破坏了监控,这两次事情都没有记录。 警方纸查到岳警官从那个小区里出来的画面,陆为那个被东坡闯进去的房子叶遇白已经派人处理了,所以并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岳警官方面,东坡没有想到,警方在他的遗物里发现了很多东西,这其中竟然有一封遗书。 遗书的内容没有公开,但是东坡看到了。 岳警官死之前的一切都被详细调查了,包括他和东坡的通话及见面等等,那些东坡不想被警方知道的事情最终还是都坦白了。 他说他是灵媒师。 岳警官察觉到几个案子不对劲,就找他希望他帮忙看看,因为他也在查那几件事。 他和岳警官一起调查,怀疑和一个叫陆为的人有关,可是他们还没有实质性的线索,岳警官就没有了。 至于陆为做了什么,东坡也没能给出回答,他说这正是他们在查的事情,他感觉陆为可以控制人的行为,让他们做并非本意的事情。 他们查到了几个陆为的出租屋,他们也到附近去看了,但都没找到陆为的确切地址。 他说这件事情说着挺玄乎的,但是他也不想这样,他和岳警官正是因为追求真相才遇到的,他很想给警方一个确切答案。 这些都是岳警官让他说的,他临死之前,让树精转达给他的话。 他说这件事情就是个大泥坑,搅合进来了就别想干净着出去,他帮不了东坡,但在最后他唯一能为他做的事儿就是,不连累他。 不让他的死,给东坡造成影响。 哪怕他们之间一直有联系。 果不其然,岳警官遗物中的证据为东坡竟罪名全部开脱,警方没有为难他。 至于那些遗物,大多是和那几件案子有关的东西。 里面有很多都是他的分析他的判断,还有他对东坡的评价。 起先岳警官对东坡的怀疑,再到陆为的出现。 岳警官最后留下的那封被称为遗书的信大抵是这样说的…… 他说他怀疑那几件案子有疑点,他发现了一个和这些案子都有关的人,他找到了东坡。 他怀疑是东坡做的,但是经过详细的调查,他知道凶手另有其人。 这个凶手十分狡猾,也很难追踪,他和东坡用了很多种方法,最后也只找到了一个出租屋。 岳警官没提出租屋的事情,他只是说他们一直一直在找陆为,可一直一直都没找到。 直到他感觉到,自己的时日不多了。 因为陆为察觉到了他。 后面的话,岳警官是对他自己说的,也更像是在告诫他的同事们…… 他说,我过去只相信法律,法律才是凌驾一切的存在,可是现在我知道,这世上还有很多法律无法解决,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越接近真相我越觉得可怕,但这所谓的真相才只是皮毛而已,我不清楚我还能查到多少,还能不能有等到真相的那一天。 那个叫陆为的人资料实在是太少了,我把这些都放在这里,希望对看到这些的人能提供一些帮助。 我的这些东西,被除我之外的人看到的时候我就是已经不在了,所以,我更希望不要有人再像我一样去冒这个险。 因为很多东西真的不能用常理解释,有很多东西不要轻易去碰触也不是我们能够处理得了的。 最后岳警官说,他希望他的同事们不要重蹈覆辙,他就是个最好的教训最好的例子,他希望他们能好好的,至于东坡,他祝福他找到真相,还有最开始对他的怀疑他深表抱歉。 这件事情警方对外宣称岳警官工作压力太大才想不开,至于岳警官在遗书中提到的那些,警方没做任何表态。 东坡从警局里出来的时候,他对叶遇白说,“其实事情没你们想的那么可怕,就算说出来警察也不会把我怎么样,他们最多把我当成个神经病,至于岳警官……” 大概,就像警方公示所说的,工作压力太大产生了许多幻觉吧。 因为这些都是他和岳警官说出来的,没有任何的证据,有那么玄乎,完全没有信服度。 岳警官把他的命押在了案子上,结局却是被人当成脑子有问题。 所以这个世界,并不是尽善尽美,可悲之处太多太多。 岳警官的葬礼东坡去了,那天天很好,除了他的同事和家属,还去了不少群众,特别是那些陈年旧案的当事者或是家人。 那天有不少人哭,但东坡已经哭不出来了,他给岳警官放了朵花在灵堂前,他也知道这朵花岳警官永远收不到了。 岳警官和其他七宗罪被处刑一样,魂魄不再,他没有头七回魂夜,他死了就是死了,不再存在。 …… 事情再追溯到岳警官出事当天。 东坡情绪稳定下来后,他就问树精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树精说他和岳警官正说着话,岳警官的表情突然一变,那神情是麻木机械的。 然后他突然冲到了公园外面,速度快到连树精都没来得及反应。 树精是灵体它不是鬼魂,它不能上人的身,但它能操纵周围的树木将其拦住。 可是岳警官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快到超乎常人。 在岳警官冲向卡车的一瞬间,红衣厉鬼出现了,但又很快消失,树精只看到岳警官的魂魄被它吞噬,分秒不到的时间,快到就仿佛那是个错觉。 树精有辱使命,可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就算东坡在这儿也无济于事。 岳警官那会儿就像曹家旭一样,他已经被控制了。 就算拦住他,他没去撞车他也活不成了。 就像他所说的,他的时间,到了。 岳警官在死前和树精聊了很多,他说了关于他和陆为的一切。 …… 所有案件都有东坡在场,岳铁生怀疑这些事情和他有关,无奈他又没有证据。 东坡用鬼神解释这一切,岳警官当然不信。 但对东坡的说辞他也不完全怀疑。 他要看看哪边是真,哪边是假。 他按兵不动,东坡突然要去黑龙江。 叶遇白的身份他很清楚,就算东坡真跑了叶遇白家大业大的不可能就这么消失,而且东坡一旦畏罪潜逃,一切就都水落石出了。 所以黑龙江之行,岳警官没做任何阻拦。 他在静观结果,在这个时候,发生了一件让他改观的事情。 那就是望溪村的变化。 那天夜里,他陪着东坡他们一起去的望溪村。 那天夜里,东坡身受重伤叶遇白神情肃然。 这些都不是假装出来的,这让岳铁生当时在心里画了个问号。 东坡去黑龙江之后,他又去了趟望溪村。 他询问了那天的情况,他得知那一晚望溪村又死了很多人,但那之后望溪村渐渐恢复了平静。 叶遇白和他说,东坡在用命保护那些村民,在挽救一切。 东坡提到过一个叫刘智伦的人,岳铁生也去找他了,他没表露自己的身份,旁敲侧击的从刘智伦那里听说,是他通过网站找的东坡,而东坡救了这个村子。 是的,东坡把望溪村救了。 岳铁生陷入迷茫。 他发现他开始对东坡信任,但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就是玄乎其玄的,他怎么能信这么一个可信度都没有的人呢…… 而且这个人还是他的嫌疑犯。 岳铁生纠结的同时,他没有停止对东坡的帮助。 他在调查东坡让他查的那个叫金桂艳的女人。 但是他一无所获。 没有任何关于她的记录,岳铁生猜测估计是她的家属给她的户口销户了,过了一定的年头有关她的资料就都不在了。 这不奇怪,奇怪的是东坡说的那个上里村也没有记录。 也许他的权限不够? 也许那个村子的记录太少? 也许他们这边的系统不完全? 和东坡通过话之后,他就想联络黑龙江当地的相关部门,他也纳闷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如果这地方真的有,为什么一点记录都查不到,连警方的系统里都没有。 东坡说的都是真的?还是说这又是他的一个谎言? 可在他行动之前,他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那天晚上他在队里待到很晚,因为刚结了个案子他在做最后的确定。 等出警局的时候都已经是半夜了,那天他没开车去,他就站在路边想堵辆出租车,就在他等车的时候,后面突然走来一个人。 那个人穿着黑色连帽衫,他低着头下垂的刘海与帽子的阴影把他的脸全挡住了。 他走路的声音很轻,几乎无法分辨,岳铁生都不知道他是怎么靠近自己的。 职业习惯让岳铁生多看了他几眼,就在他准备收回视线的时候,那个人突然开口了。 “岳警官。” 岳铁生一愣,警觉蹲起,他做好了防范准备,但他表面不动声色,他笑道,“你认识我?” “不认识,听说过你,听说你是个特别敬业特别厉害的警察,你破获了很多案子,你在你们局里很有名。十多年的老刑警,和其他人就是不一样。” 岳铁生笑了下,“过奖了。” “是不是在岳警官那里就没有办不成的案子呢?”那个人突然问,他语气好奇,但也和闲聊差不多。 职业和案件对岳铁生来说是件神圣的事情,岳铁生立刻就严肃了,他说,“人无完人。” 那个人点点头,“您说的对,但是……您想不想变成一个完美的人?至少在破案这方面,您成为天下第一,无人可及。” 岳铁生皱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岳警官看动画片么?”那个人的话题突然一变。 岳铁生不明所以,但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不看。” 岳铁生和他老婆对孩子都没有太热切的感觉,彼此工作都忙,双方父母也没逼过他们,所以两人商量就不要孩子了。 在这个家里没有还在,他们两个成年人更不会去看那种幼稚的东西。 “岳警官,我喜欢看书,听故事,也喜欢看动画片,”那个人说,“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死亡笔记。” 岳铁生的眉头越拧越紧,他觉得这个人有问题,很大的问题。 但绝对不是精神上的,他这慢条斯理的话,让岳铁生察觉到了危险。 一种让他汗毛直立的恐怖感一点一点的涌了上来,他说不上那是什么感觉,总之就是浑身上下都不舒服,想离这个人远一点,连他的声音都不想听到。 他从没有过这种时候,面对再穷凶恶极的犯人也没有。 可是这时,那人的话慢悠悠的又接了下去…… “夜神月得到了死亡笔记,他用他的双手惩治罪恶,他是那么的睿智,那么的傲慢,又是那么的让人着迷,他是新世界的神,他主宰一切,所有的赞美用在他身上都恰好不过。” 那个人说到这里,突然看向岳铁生,他转头的速度很快,快到连帽子都掉了下去。 岳铁生看到了一张年轻且气色不算太好的脸。 “我觉得,您和夜神月很像,一样的聪明,一样的高傲,一样的公正,一样的富有正义感。只是,您和他不同之处在于,他有死神的帮忙,而您没有,您是凡胎俗体,您只能靠自己的脑子,靠这个职业帮助您。” “我不需要死神的帮忙,而且我很喜欢我的职业。”远处来了辆出租车,岳铁生作势就要摆手,他不想和这个人再说下去。 可是他的手刚抬起来,手腕就被那人拽住了。 那人突然来到他面前,上身前倾脸几乎碰到他的。 那个人说,“死神问夜神月,要不要和他做一个交易,用他一半的寿命去换一双死神之眼。当时的夜神月拒绝了,因为他的命是要拯救世人的,他不能随意浪费,现在,同样的问题我也问你,岳铁生,你想不想要一个能够帮助你顺利破案的工具?就像夜神月的死亡笔记,就像他身后的那只死神。只要你得到了这个东西,在你面前将再没有悬疑案件,你想知道的一切都会有答案。岳铁生,你想要么?” 那个人看着他,那双眼睛仿佛带着某种力量,抓着他手腕的手也如铁钳一般无法挣脱。 车子从俩人身边开过,司机还摁了声喇叭似乎在询问他们是否用车。 俩人都没有动。 车灯一闪而过,岳铁生看清了那人的脸。 “你说的,是什么东西?”岳铁生咽了口唾沫,迟疑的问。 那人松开了他,“是能够帮你破案的东西。” 然后他后退一步,把帽子重新扣到头上。 “只是……夜神月要用寿命和死神去换死亡之眼,那岳警官,你要用什么来和我交易呢?” 第二八七章 晚上我们一起睡么 岳铁生怔怔的看着那人,在那一刹那他的脑子搅成了一锅粥,但最终岳铁生战胜了心中的迷惘与好奇。 他摇头,“我不需要。” 岳铁生说完扭头就走,他不喜欢那个人散发出的压迫感,那种咄咄逼人的感觉,那种几欲让他失去自我的力量。 他决定换个地方等车,他要离在人远一点。 “为什么不需要呢?”那个人在他身后问。 岳铁生没有回答,步伐加快。 “我觉得你很需要,”那个人笑着说,“有些事情,你能通过高科技,能通过你们警方的便利条件解决,但有些事情,你是做不到的。如果能够做到,这世上又为何又那么多悬案疑案至今封存在你们警方的档案室中呢……” 岳铁生低下头,他觉得那个人的声音有一种可怕的蛊惑力,他不能再听下去,从小他受的教育就是脚踏实地稳稳当当的前进,工作之后他学到的是证据能证明一切,人生没有捷径,查案同样如此,没有便利方式,他们只能努力的收集证据,让事实说话。 “其实你早就动摇了,其实你心里比谁都明白,这件事情最高的司法部门也没办法帮你,你怀疑的话只能自己去查,但是你又什么都不懂,别人骗你你都不知道,谁说的是真的谁说的是假的你同样无法判断,你永远只能在被动的位置。” 岳铁生还是无动于衷。 那人静了,须臾,他又开口。 这时两人之间已经拉出了一段很长的距离,几乎要扯着嗓子才能听清对方的声音,那人没有喊,可每一个字很神奇的都落在了岳铁生耳朵里,可谓掷地有声,没有丝毫的模糊。 他说,“岳铁生,既然如此我奉劝你不要再浪费时间了,你永远都不可能得到你想要的真相,与其这样你还不如像其他的警察一样,不要多那无谓的好奇心,反正你对那些案子也并没有你想的那么执着。力求稳妥是好的,可一直在一个圆圈中转圈,既已成困兽,何必还要和自己斗呢。被人耍,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么?” 岳铁生猛地站住了。 不是因为这人的诱惑,而是他对警察的轻视。 岳铁生转过身。 那个人还站在原地,在岳铁生发货之前他笑道,“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夜神月,也不是每一个警察都叫岳铁生,在你责备我之前,岳警官,你想不想知道我要给的,是什么呢?” 那人往前走了步。 “我给你的,是能够看穿人心的力量。” 岳铁生皱眉。 “任何人脑中的想法,只要你得到了这个力量你都能看到,你怀疑的那个人,还有我的,看一眼,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你为什么要给我这些?” “因为……你是个与众不同的警察啊。” 那个人的语气里带着笃定和虔诚,他张开双臂仰头看天,须臾高扬的头颅又突然落下,帽衫下的眼睛在黑暗中直视着岳铁生。 “我想帮你,我也想帮那些可怜的受害者,如果我是警察就好了,这样就不用借用他人之手为无辜者申冤,我自己就能做到。因为我不行,我只能把这力量给信任的人,岳警官,算是我的恳求,算是那些可怜人的恳求,你,帮帮他们吧。” 岳铁生也不知那晚他是怎么了。 用他的话说,这些话他听起来本该是匪夷所思甚至是可笑之极,可是当时他竟是丝毫没有怀疑。 那个人说什么他都觉得是真的,什么死神,什么力量,这种不着边际的话他竟然信了。 岳铁生说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甚至那个人所说的内容他都记不得了。 他稀里糊涂的点了头,他稀里糊涂的接受了那人所谓的力量。 他就知道,那一刻他热血沸腾,他觉得他就要拯救世人,他就要看穿一切了。 没人再欺骗他,他将无所不能,他将帮助很多很多的无辜者。 什么都不重要了,世界上最好的东西他得到了! 岳铁生也不清楚那人做了什么,就像一场梦,他一直晕乎乎的。 交谈结束后俩人就分开了,他就一直保持着这个状态,直到回到家里,他看到了他的妻子。 那一刻,岳铁生彻底傻眼了。 他妻子把他的外套接了过去,笑着对他说,饭菜准备好了一直给他放在桌上。 但在那句话之外,他还听到了另外一个声音,那声音也是属于他妻子的,只是有些飘忽,并不透彻。 那个声音说,“一有案子就没日没夜的忙,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他累我也累,这饭菜都热了多少遍了……警察真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光鲜亮丽,根本就不是人干的活儿啊……” 他听到了! 他听到了他妻子的心声。 那之后,他能听到很多人的心声。 他们所想的事情会说出来,直接传进他的耳中。 真实的,虚伪的,好听的,不好听的。 岳铁生拥有了作为警察来说,最梦寐以求的东西,一个制胜的法宝。 岳铁生像打了鸡血一样,他觉得他的人生从那一刻开始已经不一样了,他开始去翻以前的旧案,他去找过去的犯罪嫌疑人,去找那些目击者,然后他听到了和他们表面完全不同的回答。 他破获了陈年旧案。 他震惊了整个局里,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那天他坐在他的位置上看着自己的双手,他做到了…… 他竟然做到了! 他拥有了一种常人没有的力量。 他开始疯狂的使用这种力量,恨不得把警队里所有没能侦破的案件都拿出来重查一遍,他真的就和得到了全世界差不多,那是从没有过的满足。 就在他极度自我膨胀的时候,他收到了条信息。 信息上写了关于上里村的事情,当他看到那三个字才想起他还在帮东坡查这个地方。 信息写的很详细,基本就是告诉他在怎么说话。 从那晚到现在的梦醒了。 岳铁生几乎是一瞬间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犹如醍醐灌顶,但…… 已经晚了。 他给对方打了个电话,可是发来信息的号码拨通后提示音告诉他并不存在。 岳铁生反反复复的查看短信上的内容,须臾他试探性的回了几个字。 他拿着手机的手都抖了。 他不确定这信息能不能发出去,能不能被人收到…… 他问那个人:你是谁。 然后他就一直看着电话,直到短信提示音再次响起。 他赶紧打开,他看到了这么一段话: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岳警官你喜欢你现在的能力么?还记得我们的条件么?我说我不会要你的寿命,也不用你给我什么,只是在我需要的时候,希望你能帮我个忙,就比如,刚才的那条信息,我想这个信息的内容要转诉给谁,岳警官你再清楚不过了吧……我不威胁您,但希望您能考虑清楚,就像是试用期,我给你的力量并没有完全属于你,如果你不喜欢这个交易,那么我们随时取消,我收回我的力量,而你继续做你的岳警官。 岳铁生知道事情不对劲,他也知道他还有回头的机会。 他忘记了那晚说过什么,但是如果他现在拒绝,一切就又回到了原点了。 只要他不按照那个人说的去做…… 可是,最终岳铁生拨通了东坡的电话。 他把要说的话打在文档里,但他看了几眼就走到外面去了,上面的内容他早就倒背如流了。 因为那是他的抉择。 电话里东坡欢呼雀跃激动不已,只可惜他不能通过电话判断东坡的高兴是真是假。 听着那声音,岳铁生忍不住问了句,是不是这些案子一定能破?我做的不是无用功,你不是在浪费我的时间,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么? 东坡说,他会知无不言,他对他发誓不会隐瞒。 电话挂了。 岳铁生茫然的看着远方,东坡是不是在骗他,等他回来他们见一面就知道了。 这些现在已经不是最重要的,当下,在他醒悟这一刻,岳铁生想起的是,郭天及那些带着疑点的案子以及东坡正在查的事情…… 那个神秘人,那个利用人性弱点达到目的的人…… 东坡灵媒师的身份以及很多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 他遇到的这个人,是谁? 岳铁生感觉到了毛骨悚然。 …… 东坡回来了。 岳铁生在第一时间和队里请假,他请的是长假,那天通完电话之后岳铁生就知道,他的人生已经彻底改变了。 这个他挚爱的职位,他是否还能重新稳稳当当的坐在上面,他不清楚。 他现在能做的,要做的,就是做好一切准备迎接未知,这样才有机会搬回劣势。 他得知东坡和叶遇白的动向,在他俩回家的时候去小区外等他们。 他看到了叶遇白的想法,叶遇白猜到他在怀疑他们,对他也没有信任,不过这里面并没有对他有所敌意,这让岳铁生很放心。 到了东坡加,谈话时东坡可以忽略了湘西陆家与东家的恩怨。 他听到了东坡这句话,却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 果然东坡没有像他的誓言那般对他没有隐瞒。 这让岳铁生很不高兴,但比起这个,他听到了一个让他更为震惊的消息。 关于金桂艳和那个姓陆的人所做的事情。 东坡没有骗他,他给他讲述时脑海中想的全都是对那人的唾弃和愤怒。 那一刻,岳铁生也确定了他之前一直回避不敢相信的事情。 他遇到的那个人,就是东坡和他正在找的人。 踏破铁鞋,然而他却在不知不觉中,被自己的欲望与执着,推进了深渊之中。 岳铁生已经明白了一切,他也知道了自己变成了那个人的利用对象。 他不怕死,明知自己要死也没关系,只要死之前能把事情解决。 他问东坡,是不是查到你说的那个湘西陆家,这案子就有头绪,咱们就能破案了? 东坡的心声是这样回答的:如果找到他,我一定和他一决生死,任何希望我都不放弃,岳警官我比你还想让这件事情赶紧结束。所以我希望时间越短越好,这样被牵连的人会越少,所以岳警官,求你可千万别拒绝我…… 那时那刻,岳铁生开始与时间赛跑。 他回去就开始着手调查湘西陆家,通过各种关系他查到了陆为的资料。 但是少得可怜。 这其中,有一张照片。 陆为的身份证照片。 岳铁生觉得面熟,这个人应该就是那天他看到的,但是他又不确定,以为那晚上他浑浑噩噩的,所发生的事情记忆并不清晰。 他把照片拿给东坡。 东坡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案。 一道天雷劈头而下。 岳铁生确定了陆为的身份,也确定了自己的命运。 再无侥幸。 他让东坡再给他讲一遍陆为做的事情,那时候他已经不再怀疑东坡。 岳铁生一直站在中间的位置,他没和陆为同流合污他也没站在东坡那边,但是现在,他改变了立场。 他选择了东坡。 东坡的挣扎和他脑中词语的组织他都看到了,岳铁生心中苦笑,其实你不用提防我了,我即便是警察也不会对你造成威胁,因为我很快就不是警察,也不再是个活人了。 他会和郭天他们一样,为自己的欲望与执念付出代价。 后悔么? 不,他是警察,从在警徽面前发誓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把生命献给了这个职业。 他只想死得其所。 就像保尔那句名言。 在走之前,他问东坡,如果他先找到陆为,他会通知自己么? 东坡说会的,但是他的心声给了否定的答案。 他感激东坡为他考虑,他感激他想保护他的心情。 但是东坡,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他后悔怀疑这个简单的人,如果当时对东坡少一分怀疑也许他就不会和陆为做交易,可是他是警察,他怎么能信没有任何信服理由的人呢…… 一切皆有命数而定。 他认命。 也挺想哭的。 岳铁生想找个地方静静,可才走不久叶遇白就找他,说出事儿了。 他在陆为的出租屋里听到了东坡和程似锦对死亡笔记的谈论。 陆为选的那张画,夜神月身份即将被揭穿的一刻。 他知道,那是陆为对他的威胁。 陆为暗示他,他的一切都掌握在他手里,只要他想,东坡随时都能知道,他将是七宗罪里的下一个对象。 岳铁生看出了插画的玄机,他想等着没人的时候处理掉,但是…… 东坡还是发现了。 他的身份就像那插画一样,L拿到了死亡笔记,这个笔记的主人是谁即将揭晓。 东坡离答案就只差一步之遥。 而陆为这么做的目的他也很快就知道了。 从陆为的出租屋离开后岳铁生就收到了陆为的信息。 陆为说他可以把那力量永远的送给他,只要他再帮他办一件事情,那就是从东坡身上拿到金桂艳的头发。 他说他考虑下。 然后岳铁生将整件事情的老来龙去脉想了一遍。 陆为是个残忍至极的人,通过他们对金桂艳的所作所为以及那些无辜惨死的人就知道了。 陆为不可能会把那力量给他,七宗罪后面还有一条罪名,如果放过他那这个游戏将无法完成。 岳铁生不会抱着那毫无意义的侥幸心理。 更何况身为警察的他很清楚,一旦在把柄面前低头,任其要挟,那么这个将是永无止境的,人的欲望是没有尽头的,今天做这件事明天又是另外一件。 所以这个交易不成立。 岳铁生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他给陆为回信息,他答应他了。 陆为现身,最后去的那个出租屋都是陆为的安排,包括突然飞起的日本刀和屋里的摆设砸过来,目的只是为了让他接近东坡,趁着胡乱从他身上带走头发。 岳警官做了,但是他没把头发拿出来。 然后他告诉陆为他得手了,陆为约他在公园见面。 岳铁生对树精说,他瞒着东坡是不希望他的事情影响到东坡的判断,他看到了东坡的内心,他对他的敬佩和感情,这也正是陆为所利用的,一旦被感情束缚东坡将束手束脚没办法继续施展,他已经这样他无药可救了,所以他希望东坡没有停顿的走下去,他也希望能在死前帮助东坡,如果不行,他就把他知道的一切都记录下来,留给东坡,算是他的绵薄之力。 他也不想把那力量还回去,他还希望再见陆为一次,看看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不计任何后果的看一次。 他没这个机会了。 岳警官把这些事情都写在了一封邮件里,他每天去编辑一遍定时,每次的定时都是在隔天晚上八点发送。 只要他还活着,这封邮件就永远躺在他的邮箱里,一旦他没办法再次编辑,东坡就能收到那封信。 岳铁生还说,幸好死之前他看到了树精,和它说了这一切,因为直到这一秒他才知道自己的可笑,他根本不是陆为的对手,一封邮件而已,他留下的东西如果陆为想要破坏估计都没什么太大难度。 他的力量是陆为给的,他能看到别人的心声,但他怎么忘了将其放置到他身上的陆为会不会窥视到他的想法。 他所做的一切,他和东坡之间的交流是不是早就通过自己的脑子传给陆为了? 这些他不得而知了,他只知道这事儿他办的还真不怎么高明。 只是现在才醒悟,实在是太晚了。 他告诉东坡不要替他惋惜,他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那个力量虽然导致他失去性命,但是他帮很多人找到了真相,他翻了那么多案,他值了。 …… “这就是陆为给他的力量么……”叶遇白呢喃,“陆为那家伙,真的很会利用人性的弱点……” 对岳警官来说,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诱惑他,可陆为偏偏利用了他的责任感与正义感。 如果他是岳警官那样的人,他也很难拒绝。 叶遇白在想,他的弱点是什么。 在陆为找到他的时候,他是否能够抗拒,还是像那些人一样,最终沉沦于自己的私欲中。 东坡把树精的话翻译给他之后就没再说话,叶遇白一边汗毛直立的坐着各种想象,一边回忆了下和岳警官有关的事情。 然后他摇了摇头,那会儿他不是错觉,岳警官果然不一样了。 “你还记得我和你说,我感觉他很不对劲么,像是能看穿我的想法一样。” 东坡点头,那会儿他心里还在吐槽,说叶遇白只是因为骂人心虚而已。 “当时因为他的身份对他太过警惕而没注意其他,现在回想起来才觉得不对劲,从黑龙江回来再见岳警官,他的反应速度明显比以前要慢了,我们说完话有一会儿他才能接下来,就像是要理解话的意思一样,可是呢……现在才知道,他是在听我们的心声。” “是的……可是……我没注意到。”东坡说。 “不是你的问题,我也没注意到,他隐藏的太好了,如果说唯一的疏忽,那就是……”叶遇白眯了下眼,“你还记得他去我们家那天,我心想着岳警官和以前的感觉不一样了,他大概是看出了我的怀疑,在我没问的时候自己辩解了句,说是最近连着办了好几个案子,太累了都变样了。” “我记得,当时我还开玩笑说他英明神武。”这事儿东坡记忆犹新,是因为车子进车库的时候岳警官突然没由来的说了这么一句,当时他没多想,以为是上车之前自己寒暄时候问的问题,岳警官才方想起来回答而已。 原来是因为叶遇白的心声。 “所以……陆为给岳警官的是什么?”岳警官的事情和其他人的不同,其他人都是加害他人得到报应,而那些人身上都有股用东坡的话来说是异变的力量,东坡要和他们打上一场才算结束,可是这次什么都没有。 “岳警官和他们都不一样……”东坡说,“岳警官的出发点不是害人而是帮助他人,陆为对他的利用也有所改变了,与其说是游戏,不如说是对我的一种挑衅和战书。” 岳警官身上的力量是什么东坡并不清楚,因为接触这么多次他都没有感应。 岳警官的事件是陆为对他的嘲弄,及比起其他人更严重的打击,因为这次他掺杂了感情。 陆为随时能让他身边的人去死,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 想到这里东坡又攥了攥叶遇白的手,他想起了死去的奶奶,他也没忘自己的誓言,他要保护好叶遇白,同时,他不会让奶奶的事情发生在叶遇白身上。 “还有,哥,陆为做任何事情都是有着双重或者多重目的,在岳警官的悲剧后面,在我的眼泪下方,有一件事情我们不能忽略了,我怀疑陆为一开始选择的对象并不是岳警官,因为我拿到了金桂艳的头发,所以陆为不得不临时改变对象,你看,岳警官的事情和前面的五个都不同,在这件复杂的事情背后,还有一点就是,金桂艳的头发一定有用。岳警官没有白死,他给我留下了重要的线索,那就是陆为的目的。” 以及,陆为并不是万能的。 否则,他怎么会让岳警官给他通风报信呢。 只是这一箭双雕同样的狠厉。 在打击他的同时,又在努力达成自己的目的。 如果没有岳警官的那些话,可能他真的发现不了陆为隐藏极深的想法。 …… 事发当天晚上,东坡和叶遇白留在警局,而程似锦和项正直直接回去了。 从警局出来,项正直不停的晃动脖子,“认识东坡之后,这辈子的经历算是全了,被鬼上了,也见过鬼了,现在刑警队也待了,审讯室也进了。” 程似锦看他一眼,“可能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你被鬼上让你印象深刻,其实你这辈子真挺值的,被鬼上的滋味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幸运能感受得到的。” 项正直背脊一僵,“我去这特么的幸运事儿给别人吧!老子消受不起啊!” 程似锦收回视线,伸手去打车。 “哎你干嘛去啊?”项正直发现他的举动,连忙跟了过去。 “回学校。”程似锦看着前面说。 “啊?”项正直一愣,他纳闷道,“你不是请完假想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么?” “那是和班主任请假,这回出来挺着急的,我没和老师说,所以得尽快回去。” “那要是事儿没完呢?” “那就等事情完的呗。”程似锦理所应当的说。 “那你就当事情没解决吧,回学校也没意思,今晚回不去了,走,项叔叔请你去吃肯德基,然后咱再看个电影轻松轻松,晚上你要是不爱走就在我那凑合一宿,要是觉得环境不好你请客咱俩一起到酒店开个房也行。” 到酒店开个房…… 程似锦默默的看过来。 叔叔我才高中生,我们俩去开房合适么? 你不要因为和东坡在一起久了被传染的取向有问题的就把目光放到我的身上,我告诉你这是违法的…… 程似锦这想法还没结束,他突然发现了另外一个问题。 他上上下下的打量项正直一番,“你的意思是,晚上我们一起睡?” 项正直哈哈大笑,“一起睡呗又不是没睡过,咱几个一张大黑炕上不是也滚过了。” 程似锦又看了他一会儿,然后他幽幽的说,“项叔叔,其实你是不敢一个人睡觉了对吧。” 第二八八章 高中作业这么难么 项正直表情一滞,继而哈哈大笑,他像是听到一个特别好笑的笑话,一边摇头笑着一边闹着脑袋,“我不敢一个人睡?我这么大人不敢一个人睡?!你可真能开玩笑!程同学别把你们小孩儿的胆量拿来考量大人,我比你大那么多,就算把胆子挖出来按斤称也比你沉好几斤。” 程似锦看看他,一点头,“你说的对,刚才我冒犯了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那就这样了,项叔叔再见。” 项正直一回头,他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辆出租车。 项正直愣了愣,程似锦就推开他把车门一拽,上了出租车。 临关门之前,程似锦还冲他点了下头,然后项正直听到他对司机说了他们学校的地址。 出租车缓缓启动,项正直直勾勾的看了几秒,想都没想拉开车门就上去了。 司机:“???” 程似锦:“……” 项正直拽了拽衣服,咳了声:“那什么,反正我也没事儿,我先送你回学校吧,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 “我们从这打车到学校挺贵呢,项叔叔你要出钱么?”程似锦示意司机开车,回头对项正直说。 “我只负责送你,保护你的安全,钱的事情不贵我管。”项正直理所当然的说。 程似锦收回视线,懒得再和那无赖计较。 项正直大咧咧的坐在后排位置,好整以暇的看着车窗外。 “再往前开点就是我们学校大门了,谢谢你送我回来项叔叔,待会儿你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快到学校时,程似锦礼貌的对项正直说。 项正直在后面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太无聊,整个人软绵绵的,听到程似锦的话他那像是没骨头的身体立刻坐直了。 “你回学校有意思么?不然咱不回去得了,你看我没来过这边,要不今晚你待我到处去参观参观呗。” “项叔叔,我马上就要高考了,就算我再天资聪颖,我也不可能什么都不需要学就能考出好成绩,我不是超人。” 项正直一回头,程似锦学校大门已经近在咫尺了。 他的语速快了几分,“那也不差这么一天了!” “高考已经在倒计时了。”说完程似锦往前指了指,“师傅靠右边停下就行了。” 出租车停下了,程似锦看了眼计价器,冲项正直笑了笑,“项叔叔你要表现一下,结个账什么的么?” 项正直没说话。 程似锦笑着拿出钱包,他单手扶着座椅靠背把钱递给司机。 他拿了张一百的,司机开始翻零钱给他。 项正直这一看已经到最后一步再不快点就什么都来不及了,于是往前一坐一把抓住了程似锦的手。 他再也不像刚才那么吊儿郎当,那么心浮气躁,他一本正经的看着程似锦说,“好吧我承认我就是不敢一个人睡,今晚你别回去了,去我那住或者咱俩开房去吧,你陪着我求你你别走了!我离不开你我真离不开你,程似锦拜托了!” 司机:“……” 程似锦:“……” …… 程似锦永远也忘不了刚才司机用怎样的目光目送他们离开。 就项正直那说法,换做是谁都误会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 程似锦的脸特别热,因为刚才丢大人了。 项正直倒是不以为意,他达到目的就行。 不过怕程似锦再反悔,这手抓上就没抽开,下车的时候还是换着手揪程似锦的胳膊,一下都没放松。 “你可别拽了……”程似锦抽了两次没抽开,幸亏不是休息时间,这要是被人看到他和项正直拉拉扯扯的样儿,他以后就不用见人了,“有什么话咱好好说不行么……” “我不撒开,我就得拽着你,万一你跑了呢!反正我都承认我不敢一个人睡了我也不要脸了,今天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我死都不和你分开我告诉你程似锦你别想把我甩开,哎你就好比一棵树,我就是一棵藤,我缠着你绕着你这辈子都不放过你。” 程似锦:“……” 程似锦再成熟也是个高中生,听到项正直这告白一样的话让他本来就不自然的脸更是红了几分。 还有项正直那无赖的模样…… 苍天啊大地啊,这要是来个熟人他就说不清了啊! “我不能把你甩了你放心吧你别拽我了。”程似锦的意思是他不会把项正直甩开,他答应他就会陪着他,可这话从嘴里出来又莫名其妙的变味儿了,这让程似锦脸上的颜色更丰富多彩了。 什么是越描越黑他终于明白了。 “我不管我不放心反正我不相信你,要么你现在就跟我走,要么我现在就抱着你大腿跟着你到天涯海角。” 程似锦:“……” 项正直看他不说话,立马就要付诸行动,他往地上一蹲一把抱住了程似锦的腰,他的脸贴着他的肚皮,一脸的无赖相,“我就赖上你了!” 程似锦看了眼地上的人,再一抬头正好看到保安从保安亭里出来。 程似锦:“……” 怕什么来什么…… 那俩人一脸好奇的往这边张望,还时不时的对他们指指点点,其中有一个他还认识。 程似锦一看这样,他虽然没东坡那么大力气,但一使蛮劲儿也把项正直从地上拎起来了。 “我今晚去你那儿睡,现在我得回去取作业,你知道我请假没事儿,但是作业不能不写。”程似锦说完又咬牙切齿的在项正直胸前狠狠点了几下,“而且项叔叔,我还没和老师请假呢,我这半道要是走了你还让不让我顺利高考了啊!咱能不能好好说话咱能不能不丢人了?!” 项正直愣愣的点了两下头,撇开了他。 程似锦瞪了他一眼,扭头往学校走。 项正直一看他走立马又跟上了。 程似锦无奈的望了眼天,可一回头看到项正直那可怜巴巴的样儿又没落忍,于是他把项正直带到保安亭。 “赵哥,这是我朋友,我有点事儿今天还得请假,让他在这等会儿我马上就下来。” 被称为赵哥的保安意味深长的冲他一笑,说话前还给了他一个我是明白人的眼神,“你放心,人放这儿绝对安全,赵哥嘴最严了,你去请你的假吧,快去快去。” 程似锦无奈的看你赵哥一眼。 得,赵哥和那司机一样,误会了。 他想解释,但基于越解释越乱的惨痛经验,于是他放弃废话,叹着气回了学校。 请假倒是挺痛快,因为要去项正直那过夜,程似锦回了趟寝室,带了简单的洗漱用品。 回到保安亭的时候项正直一点不像刚才似的唯唯诺诺,他翘着二郎腿和保安们口如悬河的不知道在吹什么,离老远程似锦就看到了他喷出的唾沫星子。 “项叔叔,我们是现在走还是您再聊会儿?” 项正直一拍裤子站了起来,“现在走呗,那什么,以后有事儿随时微信联系,回见啊。” 项正直一起来,那几个保安也跟着站起来了,特别热情的送他们出门,程似锦无语的看着这一幕,他来到这学校这么长时间,除了那个赵哥他还算熟之外,其他的保安基本都没什么交流,请假的时候把老师盖章的假条给他们看一眼自然就放行了。 可是今天…… 都出门口了保安们还在送呢。 项正直摆了摆手,“行了你们回去吧!” 下落的手很自然的就搂在了程似锦的肩上。 他特热情的问程似锦,“咱是先吃个饭还是直接去我那儿?要不今晚你做饭得了咱俩自己开火。” 程似锦斜眼往后瞄了下,后面的保安全笑的一脸暧昧。 他更希望他们像那司机师傅一样,震惊之后就吓跑了,保安大叔你们这么八卦真的好么?!还有因为你们在充满活力的高中上课所以想象力就跟着丰富了么! 程似锦现在很想对天喊一嗓子他和项正直什么事儿都没有。 “哎你这儿有根头发。”程似锦的呐喊还没结束,项正直一歪头就把他衣领拽开了,他从李敏啊拿出根头发,笑的那叫自鸣得意,“你项叔叔眼神好不?” “好……”程似锦有气无力的说,好的不能再好了,刚那近乎于‘抚摸’的动作,给这场误会大戏画上了圆满的句号,补了狠狠一刀。 这回好,真不用解释了。 他不就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狠了点么,不就是用伏魂锥插了他一下么,他至于要这么坑他么?! 这要是别的地方他就不在意了,可这是他的学校,而他们学校的保安又是出了名的大嘴巴…… 程似锦不敢想象他再次回到学校时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高考了,现在转学来得及么? 程似锦对人生绝望了。 …… 程似锦没东坡那么贤惠,他不会做饭,俩人会到中介后项正直打电话叫的外卖。 “我有很多作业要写,你自己玩去,有事儿你喊我。”程似锦把他的作业本铺在项正直里面那张简陋的小桌子上,点亮自己带来的简易台灯。 “那行,那我去往游戏,你写吧,饭来了我喊你。” “嗯。”程似锦头也没抬的说。 项正直在外面打了会儿手游,没一会儿送外卖的就来了,他把饭菜摆到桌子上,这才到里面去敲门喊程似锦出来。 “几点了?”程似锦问他。 “九点多了。”项正直说。 他们从警局出来又去了趟程似锦的学校,天早就黑了。 “这个时间了啊……”程似锦看了眼表,然后一拍脑袋,懊恼道,“都是你,让你一搅合我忘了件事儿。” “咋了?” “没咋,”程似锦说着拿出手机,一边拨号一边往门那边走。 项正直莫名其妙的看着他,顺手就把俩人的一次性筷子都掰开了。 程似锦走到门前站住了,电话应该是通了,他对着电话里那人很客气也很无奈的说,“对不起啊,我今天不能过去了,之前有点事儿忘给你打电话了,是不是一直等着呢?你看都这个时间了,这事儿怪我……” 晚上外面车少喧哗声小,中介里那台破电脑又没开,所以屋里静悄悄的。 电话那头的话虽然听不清楚,但能弄个大概。 项正直听出那是个男人的声音,对方好像说了没关系这一类的话。 程似锦又和人道了道歉,项正直咬着筷子看他,认识程似锦这么长时间,他还真没见过他这么认真这么客气的模样。 电话里那人,感觉挺不一般啊…… 程似锦挂了电话,一回头就看项正直像是长着俩大长牙似的紧盯着他,“你看什么?” “你……男朋友啊……”项正直欲言又止的问。 程似锦一愣,手一软差点把手机给扔地上,过了会儿他往饭桌这走,“你有病啊。” “不是……就是感觉你俩说话挺亲近的……”项正直小心的瞄了他一眼,“我让你上这来,是不是耽误你事儿了啊……你今晚原本是要……” 刚才他听程似锦一个劲儿的解释,但又没说实话,就说在一个叔叔家里,叔叔身体不好他需要陪着这一类的。 项正直不介意程似锦咒他,今晚这事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要是普通的约会实话实话就得了呗。 听程似锦那话的意思是,今晚他本该去找那个人,和那个人在一起的。 而且程似锦还保证下次不会爽约什么的。 “你是脑残剧看多了还是和东坡在一起时间长了?听到和男的见面就是男朋友啊?” “可是……你不是今晚不上我这儿,就上那哥们那了么……”项正直问出了他刚听到的问题。 程似锦:“……” 他沉下脸。 “没人教过你偷听别人打电话是不对的么?” “你别生气……”项正直贼兮兮的一笑,“要不这么地吧,你把那哥们叫来,我屋里的床给你俩,我在门口凑合一宿,我别耽误你们约会啊……” 一天之内被人误会了无数次,在警局的时候还好说,那是正常怀疑,但之后那一出出…… 程似锦越想脑袋越疼,索性捡起个包子直接塞项正直嘴里了。 “你再废话一句我立刻就走。” 项正直狠狠咬下嘴里的包子,心想着这是恼羞成怒公报私仇了。 不过…… 程似锦的那个男朋友…… 是什么样的啊? 这事儿真别想瞒着他项正直,就像当初东坡和叶遇白都不承认,不也是没逃过他的火眼金睛。 所以说,别管他承不承认,迟早都得露出马脚。 他倒要看看,程似锦到时候怎么解释。 …… 吃完饭,项正直搜了搜房源,自打他知道自己被鬼上过就不一样了,他对工作就不像之前那么积极了。 看了会儿就觉得厌烦了,项正直洗漱完就打算回屋睡觉去。 程似锦还在写作业,他没打扰他直接上了床。 项正直很少感叹人生,但现在他的三观有了彻底的颠覆,以前他特别喜欢钱,但是现在钱不钱的无所谓了。 赚再多的钱没命花不也一样。 项正直在那感慨了会儿,再一看程似锦还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作业很多么?” “你以为呢?”程似锦头也不抬的回了句。 “得写到什么时候?” “差不多……得半夜吧。” “这么多啊……那你写这玩意儿你对高考什么的有用么?” “没用,”程似锦说,“但是写不完就不能请假,你说这玩意儿到底有没有价值?” “有吧……”项正直想了想说。 程似锦没再说话,继续奋笔疾书。 项正直又看了他会儿,“要不……我替你写点?反正也没什么用,不就是糊弄老师看么。” 程似锦看了过来。 项正直一乐,“我就是帮你减减负,你得说明白,我要是帮你写了对你学习有害处没?” “没有,如果我不会的话,这么长时间你当我全都随便乱填的?就算都些满了,交上去不合格老师不也还是会找我。”程似锦回答,不得不说,项正直那提议让他相当的动心,这些题他都会,但是作业这东西又不能因为他会了就不写了,程似锦不讨厌做题,可平时是巩固知识,现在来说就是个负担了,特别是他今天忙活了一天,也挺累的。 “你说的也是啊……”项正直从床上爬起来了,“既然这样那我就帮你写吧,你去洗漱,要么玩会儿手机,适当的轻松轻松。” “咱俩笔体不一样。”这点程度程似锦有点犹豫。 “这小事儿,我从小就模仿我爸写字,就这方面是特长,你放心吧我绝对不能让你们老师看出来。” 程似锦见他这么热情,就把笔递给他了,“那我去洗个脸。” “嗯你去吧。”项正直做到他刚才坐的位置,把作业本往前一拽就开始审题。 程似锦看看他,就去洗漱了。 有项正直帮忙,他一点都不着急,他在浴室里磨蹭了会儿,换完睡衣又到外面晃了圈,这才慢悠悠的回到里面那小屋。 他一进去,项正直正狠狠的用笔挠着脑袋,程似锦笑着走过去,“怎么着,有题不会么?” 项正直看了过来。 程似锦低头一瞧,从他走了之后项正直一个子儿都没写。 程似锦:“……” 这都一个小时了这人干嘛了啊?! 项正直,“那什么……我不会。” 程似锦:“……” 他真是哭笑不得,不会他不早说这不浪费他时间呢么! “我这毕业太久了,这些题……我就能把题目念出来。” “得了我还是自己写吧。”程似锦重新坐了回去。 项正直给他让了个位置,他不好意思的看程似锦,“现在高中题都怎么难么……” “这都是最基本的……” “可是我怎么觉得我没学过呢……这题是怎么回事儿啊?我怎么都算不出来。” “这道题啊……”项正直一问,程似锦下意识的就给他讲了一遍,十来分钟之后,项正直了然的抽了口气。 “啊原来是这样……” “对你把公式带进去就行了……” “那这道呢?” “这道也简单,一样,你看啊……”程似锦又给他讲了一道题。 “我去这么看也简单了啊!” “那可不是……”程似锦说完突然表情一僵,他要写作业他有很多作业他现在怎么和项正直在这儿讲上题了啊?! 而且这人既不是他同学又不是需要学习的人,一个社会上的闲杂人等他的时间啊! 程似锦特想把这个坑货扔出去。 “你再来打扰我,我现在立刻就收拾东西找酒店去!” 项正直想说,我不就问问么,那个谁不是说了,敏而好学不耻下问么,你看你怎么还翻脸了,不过他真怕程似锦走,也是没再说话,讪讪的爬回到了床上。 过去的项正直长着一张贱的不能再贱的嘴,不管有理没理嘴上不能让人占便宜了,他突然这么消停程似锦反倒有点不习惯。 他转过身,把手靠在椅子背上,冲着项正直一扬下巴,“哎,你怎么想着让我今晚过来?因为金桂艳的事儿你害怕了?” 说到金桂艳,项正直脸上仅存的笑容也没了。 他用力的拍了拍枕头,“也不是怕……我今儿……看到岳警官了。” 他是第一个看到岳警官的死相的,那对项正直来说是个相当可怕的记忆。 岳警官瞪着眼睛的脸只要他静下来就能看到。 “我就觉得,和那个叫陆为的扯上关系肯定就好不了了……我也不知道我以后会怎么样……程似锦我挺害怕我和岳警官一个下场……我不怕死,但是死……咱是不是也得……” 项正直摇摇头,剩下的话没说完。 程似锦看看他,愉快的气氛静了下来。 他转头放下笔,把简易台灯关了上了床。 “睡觉吧。” 项正直一愣,“你作业写完了?” “不写了,明天早点起来写。”程似锦说着把屋里的灯也关了,转身回来的时候他笑了下,“没有我,你一个人也睡不着啊,我就不在这儿吊着你,我来陪你了,要不我今晚过来的目的是什么呢。” “嗨你这话说的。”项正直也乐了,不过程似锦趴下后他还是不由自主的蹭了过去,“不过……灯关了这一黑,是挺吓人的哈。” “没事儿我在这儿你不用怕,就算真有什么事儿,也是我在你前面,你放心的睡吧。” 项正直轻轻的吐了口气。 程似锦闭上了眼睛。 “明天再陪我回趟学校吧,我这几天都在你这儿住。” “啊?” “东坡不是说,马上就要把事情解决么,等他从警局出来,估计就是最后一搏了,所以在这儿之前,再忍几天,我陪着你,然后咱们一起消消停停的过日子,你继续当你的中介老板,我把我的高考考好了。” “如果是这样……就好了。”项正直叹气。 “一定会的。” 项正直没再说话,他趴了会儿,然后清清嗓子。 程似锦感觉到被窝里动了动,紧接着他胳膊就让项正直拽住了。 “我这么拽着你睡觉吧,不然我不踏实。”项正直小声说。 程似锦噗嗤一笑乐了,“你这弄的和受气的小媳妇儿似的……” “我还不如受气的小媳妇儿呢,想我顶天立地一爷们……沦落到此种境地……真是……” 程似锦笑容淡了,“都会好的,睡吧,项叔叔晚安。” “嗯,晚安。” 这一宿觉,项正直睡得特别舒服,他很久没这么踏实了,他睡的都不想醒来了。 程似锦无奈的拽了拽胳膊,项正直可真够能耐的,他说拽着他睡竟然就这么拽了一宿。 程似锦看了眼时间,他作业没写完他得写作业,而且……他想去厕所。 可他无论怎么拽这胳膊都拽不下去。 于是他一使劲。 睡眠中的项正直感觉到他的力道,这座让他舒服的大山要跑,于是他一翻身骑到了程似锦身上。 程似锦:“……” 项正直清晨的生理反应此时此刻正对着他。 确切的说顶着他。 不止是一根坚挺的长枪,长枪前面还凉飕飕的…… 他惊愕的掀开杯子往下看去。 项正直的睡裤撑起老高,前端还有水渍…… 程似锦:“……” 他的脸蓦地红了,他手握空拳无声的一咳,他突然开始好奇,东坡和叶遇白每天早上醒来时会是什么样的画面…… 他也有点纳闷,俩男的,这样不奇怪,不尴尬么…… 还有,他们除了亲吻之外是不是还要…… 程似锦的脸红成了大红花。 …… 程似锦在正直中介住了几天,东坡和叶遇白也配合警方把岳警官的案子处理完了,或激动或悲伤的情绪经历了这么几天也沉淀下来了,东坡再没之前那咬牙切齿除了找到陆为再没有任何人生目标的冲动了。 但是该做的还是得做,不能停息。 最近的节奏一直快的不给人喘气的机会,俩人从警局出来就直接去了东坡爸那,太爷爷那边应该有回复了,陆为的事情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必须要尽快结束。 第二八九章 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爸,太爷爷这是有回信儿了?” 从黑龙江回来东坡只回了家里一趟,主要是和他爸说关于上里村和金桂艳的事情,那之后一直都是他在调查,太爷爷方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太爷爷最近身体不舒服,他现在在休息,东家暂时没人主事儿。”东坡爸说,“咱东家有点本事的灵媒师都在湘西,该给的解释也都给了,陆家人不依不饶太爷爷就撂挑子了,所以湘西那边现在消停点了,没像之前闹得那么厉害。” 东坡点头听着,对此没有表示。 东坡爸四下看了眼。 东坡道,“你放心,没人。” “嗯。”东坡爸应了声,即使如此他也把音量压低了,“你们把人盯住了,老家的灵媒师这三两天就能到。” 说完他看向叶遇白。 “能出岔么?” “不能。”叶遇白说,“他用的是他自己的身份证,现在不像以前,假证能蒙混过关,陆为的几个住所我们全知道,他也没有出行记录,肯定还在市内没有走。” “长途客车呢?” 叶遇白眯了下眼,“除非他能长对翅膀出来,不然他不可能从我的人眼皮底下溜走。” 东坡看叶遇白那表情,尽管说的是件特别严肃的事儿,他也差点笑出来。 因为叶遇白这自信满满的样儿,立马就让他想起他是干什么的,叶老板养了一群高级狗仔,那些身经百战的艺人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别说一个陆为了。 陆为熟识东坡身边的人,但叶遇白手下的人他并不清楚,所以就算是跟踪他他也察觉不到。 只要不暴露,他们不仅能出色的完成任务,还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陆家人很麻烦,因为两家的恩怨太爷爷对这件事情看得很重,这关乎到东家的声誉以及严重的后果。 如果单是陆家人找上门,太爷爷可能都不会这样,突然出现的红衣厉鬼,这让太爷爷不得不一边稳住陆家人一边想办法解决问题。 陆家销声匿迹这么多年,他们做了什么没人知道,一个带着红衣厉鬼的人突然出现,让东家老家方寸大乱,摸不清头脑。 因为陆家十分庞大,与老家一样有很多分支,想从陆家所有人里找到一个带着红衣厉鬼的人实在是太难了。 所以上次他们几经打听才找到一点关于金桂艳的线索。 如果不是陆家人突然上门,就算进展缓慢他们也能顺藤摸瓜查到陆为。 这重任落到了东坡肩上,虽然重,但不是个无法完成的任务。 太爷爷并没有放弃,他也没把东坡弃之不顾,他把寻找红衣厉鬼寻找陆为的重任交给了他,虽然他们基本没有联系,但太爷爷并没有丝毫的懈怠。 东坡确定了陆为的身份,陆为挡住脸的神秘面纱终于掀开了,有了他的长相和大概资料,还有那个最特别的红衣厉鬼。 东坡一直没有透露出任何和东家有关的信息,他甚至没有和他爸有太多接触,老家那边更是一点不联系。 东坡让陆为觉得这就是他们之间的战斗,甚至他是孤立无援的,老家没人帮他,除了个程似锦和叶遇白他什么都没有。 但在他一次次被陆为戏耍嘲弄的时候,脚下那张巨大的网已经悄然张开了…… “这件事情我们必须得小心得谨慎,我们只有这么一次机会,只许成功不能失败,所以东坡,你给我稳住了,就这两三天,你一定得坚持住。”东坡爸严肃的说。 东坡认真的一点头。 “陆家人始终在暗,他们有多少人盯着我们谁也不清楚,反倒是我们的情况估计早就被调查的明明白白,太爷爷的意思是,先有一部分人到这边来,剩下的一起就都过来了。这件事情太爷爷没和任何人说,除了我咱老家也就林先生知道,太爷爷最近一直以生病为借口没见任何人,所有部署都是突然性的,包括咱自己人也没准备,这样陆家人就措手不及了。” 没什么名气的就比如东坡这样的灵媒师先悄悄潜进来,至于那些像东坡太爷爷那样的有名望的,既然藏不住,索性就来个突然袭击,攻其不备。 太爷爷生怕走漏风声,就连他亲儿子他都没说。 太爷爷是下了血本下了狠心,东坡很清楚,这两三天之后又会迎来一场大战。 而这张战役的惨烈程度,只比当年要严重却不逊色分毫。 不过今天听到的这个消息,让东坡悬着好几天的心终于落了下了下去。 他一直装作不知,他一直忍着挺着,就是等他爸让他过去,告诉他接下来要如何做…… 终于,要结束了。 …… 从东坡爸那回来,俩人没有坐车,而是顺着马路慢慢的往前走。 “你怎么没和你爸说实话呢?”叶遇白问他。 东坡看着人行道上的花纹,“怕他骂我。” 叶遇白看他一眼,“你还有怕的时候?” 东坡笑了,“我怎么不怕,我胆儿那么小,我什么都怕,你一瞪眼睛我腿肚子都转筋。” 叶遇白嫌弃的一撇嘴,“过去你这么说我还信,但是现在你可别拿来逗人玩了。” “我怎么就逗人玩了啊!”东坡不满的喊,“我说的是大实话你不知道么?!” “怎么回事儿你自己清楚,非得我说出来?”叶遇白在他脑袋上弹了下。 东坡爸千叮咛万嘱咐,告诉他在有完全把握,在太爷爷回信之前他不要和陆为硬碰硬,第一次是为了救项正直这不言而喻,东坡不得不去,而后那次,东坡其实不该去。 那天叶遇白有种决战的感觉,就像电视剧的大结局一样,可同时他又心知肚明这事儿东坡不该做主。 查到地址就等着,让太爷爷做决定。 可是东坡是如何选择的…… “我清楚啊,”东坡说,“不过……哥我当时不是没别得路走了么……我得救项正直,同时我也不想让岳警官死啊……” 他在和陆为抢时间,哪怕让自己暴露在危险中,他想救岳警官。 “我知道这事儿我干的挺莽撞的,但是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选择。”东坡永远都忘不了他蹲在路边想到惨死的岳警官嚎啕大哭的样儿,他当时对一切都绝望了,颓然且自暴自弃,他只想尽快结束,不管和陆为的战斗是输是赢他真等不下去了,卧薪尝胆忍辱负重这样的事情真不适合他,“能救下岳警官,能不让他死该多好啊……” 岳警官临死前还给他开脱了罪名,不然就像叶遇白他们说的,和警察纠缠在一起到最后只能给自己找麻烦。 因为换做是他,他同样矛盾纠结,这次东坡却比他果断多了,他一点犹豫没有。 而程似锦同样如此,东坡说什么他就做什么,没有反驳也没质疑,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那个特别臭屁的小子对东坡到了言听计从的程度。 他再也不像刚认识的时候,三句话不离他们还在磨合期。 所以,东坡这事儿就做了,没有任何困难的做了。 “岳警官的事情也就罢了,那件事已经过去了,这两三天你坚持住,别再乱了阵脚,熬过这段就好了。”叶遇白说。 东坡往叶遇白那靠了靠,用胳膊贴着他的胳膊,他知道叶遇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两三天的时间不能突然就爆发一件让他无法忍耐的事,叶遇白让他等老家的人来,就算再有岳警官那样的选择他也要忍住。 “我尽量吧……”东坡一歪头,枕在了叶遇白的胳膊上,“万一,我是说万一,我很重要的人遇到了危险,一分一秒我也不能等。” 叶遇白偏头看他。 东坡感应到叶遇白的视线,但他没有抬头,“我知道这是自不量力,我也知道灵媒师遇到任何事情都要冷静不能意气用事,有些人救不回来了就不要把自己搭在里面,我们要活着才能救更多的人。可是灵媒师不是也有感情么,放任至亲去死我怎么能做得到呢……我向你保证我不会贸然去冒险,但是……例外的时候是例外。” 还有一句话,东坡没说。 如果每个灵媒师都能做到时时刻刻都冷静的分析,那么就不会有他爷爷的事情了吧…… 他没说,但叶遇白已经想到了。 他能为东坡做的,只是去查查陆为的事情,另外就是,帮他祈祷希望这两天消消停停的不要再出任何差错了。 “程似锦这几天都在那破中介呢?”俩人走了几步叶遇白又问。 “嗯,在他那呢,程似锦又请假了,”东坡纳闷的看向叶遇白,“哥你说程似锦这么每天都请假,马上就高考了他能行么?” “咸吃萝卜淡操心,考试的又不是你你急什么,”叶遇白哼了声,走到可以停车的位置等出租车,“晚上找他们一起吃个饭吧。” “不回去休息休息么?” “休息什么,又不累,我干活的时候可比忙多了。”叶遇白说完突然一顿,“哎你说这我倒是想起来了,要不弄点东西让他们到家里去吃吧,我也挺长时间没吃你做的饭了。” “那也行。”正好出租车停他们面前了,东坡上车后就给程似锦打了电话,电话那头的人一听说有饭吃,别说犹豫了就是欢呼雀跃恨不得立刻出现。 叶遇白让司机开到他加附近的超市去,东坡挂了电话在下面悄悄的握住了叶遇白的手。 他俩在一起不到一年,时间虽短,可却像是认识了小半辈子。 叶遇白闹脾气的时候他永远不懂为什么,但叶遇白对他好他一下子就能感受到。 还有两三天了,不能出差错,叶遇白想让程似锦和他在一起,以备任何不时之需。 …… “你想做什么?”东坡推车,东坡选东西,叶老板手插着裤兜在旁边领导视察似的挨个柜台看。 “时间不多,做菜太慢了,要不晚上咱们烤肉吧。” “烤肉?”叶遇白四下看了眼,指了指生鲜区,然后就在前面带路,“那也行,我那套烧烤炉还没用过呢。” “嗯嗯,我觊觎那炉子可久了,”东坡跟着狠狠点了几下头,叶遇白那套烧烤炉他早看到了,在叶遇白不知道的时候他对着那炉子淌了好几次口水,“我早就想吃次烤肉了,可是烧烤这东西俩人吃没气氛。” 叶遇白一乐,“你要人多好办啊,等回头我们家那避暑山庄,咱在泳池边支烧烤炉,青山绿水欣赏的同时你还能游个泳。” 东坡吐了下舌头,“别开玩笑了,到你加去我还能有心情吃东西么。” “大师说的极是,”叶遇白认同的点点头,他撇着嘴一本正经的说,“大师到我加忙着装逼哪有时间伺候人烧烤。” “哎你这话说的怎么这么难听呢!”要不是隔着一辆购物车东坡真想给他一拳,不过这话糙理不糙,叶遇白说的真是那回事儿,他要是真和他父母在一起烧烤,估计他就能在边上坐着扮演石头,别说烤肉了,他能吃上一口就很不错了。 真不是他特意的装深沉,他就是一紧张就控制不住情绪,他也不想和叶遇白全家对着干啊! 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啊! 一想起这事儿东坡就觉得头疼。 叶遇白一看他那要死不活的样儿忍不住笑出了声,他在东坡脑袋上揉了把,回头拿了块肉扔进车里,“我爱吃牛肉,多烤点牛肉。” “这种不嫩,那种好吃,你拿那样的……”东坡下意识的说了句,然后就要把叶遇白选的肉从车里拿出来,“就是贵了点,价差差一倍呢……” 叶遇白按照东坡的指示又拿了两块肉,他潇洒的往车里一扔,正好把东坡要拿出的肉砸回去了,“没事儿,反正人多,好吃的肉我吃,不好吃的给不正直,咱还能省点钱。” 东坡一愣,远处的项正直打了个喷嚏,然后他冲着程似锦乐了,“一想二骂三惦记,有人想去了。” 程似锦似笑非笑的哼了声,“是有人骂你吧……” 俩人在超市逛了一圈,车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食物和调料。 东坡推着那满满登登的车一脸的幸福,“曾有一度,我特别羡慕这种到超市能把车装满的人……然后里面还都是我想吃的东西。” 叶遇白摆弄着边上货架里的货品,“所以说你这辈子就是个没大出息的。” 东坡嘿嘿的乐了声,一伸头想看叶遇白在挑什么,当他看到叶遇白手里的东西厚脸色都变了。 “你你你你你——” 听到东坡那磕磕巴巴的声儿,叶遇白回过头,“大师你这么激动是怎么回事?” “这里是超市啊!”东坡指着叶遇白手里的润滑液,刚想喊又觉得不对劲,于是压低声音跟做贼似的往前一伸头,“你来超市买这种东西么?被人看到丢死人了啊!快放回去放回去放回去!” “正好家里的快用完了,新口味的你不试试么?”叶遇白特自然的说完就把一盒百香果的扔到了购物车的最上面。 “待会儿结账的时候收银员会看我们的啊!” “看就看呗,在大街上抱着我大腿求婚的不也是你么,你那都不怕了一盒润滑液就怕了?哎你别说,超市里竟然连这东西也有得卖,以后你买菜的时候就直接带回去,免得还去别处买。”叶遇白一直以为他们用的那牌子很难买到,没想到他家附近这超市种类齐全啊,还有新产品呢。 东坡默默的看了他一眼,推着车就往相反的方向拐,连走之前他把盒子扔回到架子上,生怕叶遇白再去拿,干脆把人也拖着一起走了。 “你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买这个不挺正常的么。”叶遇白好笑的被动的跟着东坡往前走。 东坡决定短时间封闭听觉功能,他实在不想和叶遇白在超市里讨论这个问题,更何况他俩在这个区域站了太长时间,他们已经成功的引起了旁边那导购妹子。 那妹子刚才就在看他们。 叶遇白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又看到了个东西,他胳膊一扭挣脱了东坡的钳制,“大师,那个不买,这个买么?” 东坡一抬头,又看到了几个方方正正的盒子摆成一排。 包装很精致,在灯光下有种耀眼的感觉。 东坡在想问那是什么,边上那蓄势待发的妹子就过来了。 “先生看套子么?”妹子甜甜的冲着叶遇白微笑着。 东坡:“……” 叶遇白翻看着手里的盒子,“这是新牌子么?” “嗯嗯!”妹子用力点了两下头,“我们公司的新牌子,比杜蕾斯耐用,比杰士邦好看,最主要的,它比冈本要薄哦!” 东坡觉着,那妹子看叶遇白的眼神非常的不怀好意。 简直就是淫笑了! 叶遇白把手里的盒子放下,又拿了一盒,“听你说倒是挺不错的……不过这牌子没见过……一看你就是这牌子的推销员,你说你说话我能信么?” 他们刚才看半天润滑液这姑娘都没过来,一看他拿套子就出现了,再听这姑娘的介绍,明显就是这品牌的推销员。 一般超市的推销员都不让你看出来,和你套近乎慢慢的取得你的信任然后让顾客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把东西买走。 可这姑娘第一句话就说错了。 姑娘吐了下舌头,不好意思的说,“我这才上班三天,业务不熟练。” 叶遇白笑了下,“姑娘干这个也挺有勇气的,值得鼓励,好好干。” 东坡心里咆哮:你一个姑娘你不干点别的你在超市推销保险套你说你是不是浪费大好青春耽误美好时光!姑娘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啊姑娘!赶紧离开这个水深火热的地方吧! 那姑娘听不到东坡的心声,这会儿俩眼珠子一直盯着叶遇白呢,难得来个顾客她能给放走了么。 那姑娘看叶遇白又换了一个盒子于是飞快介绍,“这是个有螺纹的,大螺纹的那种。” “那这个呢?” “这个是普通的,超薄,绝对比冈本薄,而且油多,有顾客把里面的油挤出来当润滑液用。” 东坡:“……” 您看起来也不大您是个大姑娘啊! 您在超市里和俩男的讨论保险套油不油的问题真的好么?! “这种是果香型?”叶遇白看着那盒子,没找到什么品种的介绍。 “果香只是一种特质,主要的是这个……您看。”导购姑娘指了指盒子右下角,“这个是凸点的,和螺纹两种感觉,顾客普遍反映说是咱家这款凸点的更刺激。” “嗯,看着真挺不错的。” “那先生,您喜欢哪款?我们现在搞活动,您买三盒我们还送您一盒,买五盒还送个小玩具,增加个小情趣什么的,八盒以上还有我们品牌的吉祥物以及大礼包赠送。” 东坡看了眼货架上那个所谓的吉祥物。 一个保险套形状的大娃娃脑袋上还带着储精囊,这种东西就算拿到了回家也摆不了吧?! 而且买保险套还送情趣玩具…… 你们公司是有多体贴入微啊?! 他很想拽着叶遇白逃离现场,可那姑娘可能是早就发现东坡不好意思,她一直挡在购物车和叶遇白之间,东坡根本抓不到人。 就在东坡恨不得打个电话把叶遇白叫走的时候,叶遇白把盒子都放下了,他笑着对那导购姑娘说,“抱歉,我不买这个。” 那姑娘一愣。 叶遇白走到东坡身边把人一搂,“我们用不上这个,从来不用。” 东坡:“……” 导购:“……” “等你们公司出润滑液的时候我一定来捧场。”叶遇白说完搂着东坡就走了。 东坡整个人都石化了,他迈着僵硬的步伐走了一段距离才想起来说话,虽然他更想问叶遇白你的脸呢你怎么不要脸呢?! 但这一次战役他惨败而回,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再不想做无谓的挣扎了,他问,“你既然不买这东西你和人聊那么久干嘛啊……” 东坡当然知道他俩不用套子,叶遇白的奇怪嗜好就不一一叙述了,虽然是血泪史但他已经习惯了,可是既然不用为什么又和人小姑娘聊半天。 最后还…… “好奇啊,”叶遇白说,“这东西可能这辈子都用不上了,我来体验下感觉。” 东坡:“……” “也不能这么说,”叶遇白摸着下巴看着天,“我听她介绍挺爽的,改天试试什么凸点螺纹的真有那么刺激么。” 东坡咽了口唾沫,虽然不想和他在超市讨论这个问题,可是听到他这么说他忍不住问了句,“你的意思是,戴这个以后就不用在里面……” 如果是,他十分乐意叶遇白和那姑娘多聊一会儿。 “当然不是,”叶遇白笑道,“你没看小电影里拍的么,最后的时刻拽下来,然后……” 东坡腿一软,他就觉得眼前一片金星他头晕目眩要倒了,“好了你不要和我说了我们买完了回家吧!” 叶遇白笑的一脸无害的一耸肩。 东坡就觉得阴风阵阵毛骨悚然。 他推着车往前走,拐弯的时候他看到刚才那导购妹子扶着货架子正往这边看。 那眼神真的是…… 在冒光么? 东坡决定以后这个超市他再也不来了! 就算是来也要绕过这个区域! 他再也不想看到这个妹子了! 今天买东西的人不少,收银区排了挺长的队,俩人一边闲聊一边推车龟速前进,好容易排到他们都过了半个多小时了。 东坡把车里的东西一一放到收银台上,他终于过了一把买了一车的瘾,确定车里没东西了他拍拍手说,“就这些。” 收银那妹子正要扫码,叶遇白特淡定的从兜里掏出盒润滑液,“还有这个。” 东坡:“……” 收银妹子两只眼睛盯着那盒子足足有三秒钟,然后她扫码。 那盒百香果味道的润滑液第一个扫完码,到达了另外一边。 然后接下来的整个过程,东坡头都没敢抬。 本来想享受一把随便花钱的感觉,现在他都要和这个超市告别了。 那位大爷是什么时候拿的啊?! 他都已经给扔回去了啊! …… 他们没从超市出来呢项正直的电话就到了,他和程似锦在小区外面等着。 俩人接到电话就直接回家了,路上把他俩捎着一起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中。 一进屋轻松就席卷而来,叶遇白的家总是能让人忘却烦恼。 东坡把东西拎进厨房,叶遇白向来不伸手,是活就不管,程似锦第一次到人家来做客,于是帮着东坡把剩下的东西提了进去。 “东坡我帮你吧。” 东坡看了他一眼,“你会么?” “洗菜什么的没问题。” “那好一起吧。” 这俩人开始干活,外面那两位往沙发上一坐,看起了电视。 守护灵看着地上袋子里那盒东西,它问树精,“那盒子里到底是什么东西?主子怎么那么激动呢?” 树精没搭理它,而是一直盯着那盒子看,东坡忘把盒子给收起来了…… 它要不要提醒下? 还是算了。 第二九〇章 别开生面的烤肉会 “你洗菜,我弄肉。”东坡把肉分好,往砧板上一放,然后拿起其中一块对着灯看了看,抽出把刀开始切。 “你在看什么?” 程似锦解开绑着菜的绳子,看到东坡那举动就停了下。 “看肉的纹路,不同的肉有不同的切法,切不好了肉烤出来就老了,嚼不烂还没滋味。” 程似锦受教了,他点点头,由衷的夸赞,“真贤惠。” 东坡嘿嘿一乐。 他把肉切好放到不同的盘子里,又开始弄鱿鱼。 程似锦洗菜的时候时不时惊奇的往这边看几眼,他觉着东坡做菜的水平比抓鬼要强不知道多少倍。 东坡用很快的速度把材料都准备好了,他看着料理台上整齐摆放的锅碗瓢盆,对程似锦说,“你把腌料给我拿过来。” “还得腌么?” “不腌不入味儿。”东坡说。 程似锦表示明白了,他开始翻东坡那装着佐料的口袋,“这么多哪个是啊……” “都是,每个都得用。” “这样啊……”程似锦呢喃了句,然后拿出个东西举到半空,“烤肉还需要用这个东西?” “佐料不全腌出来的肉不好吃,里面有很多调料是你想不到的,觉着它们和烤肉沾不上边,但是你下料的时候都得放点,就好比……”东坡想说柠檬来着,他一边说一边回头,当他的视线扫到程似锦手里的东西时就顿了下,可刚掠过又猛地转了回来,“你你你你你——拿的是什么啊?!” “这个东西是和烤肉沾不上边……我是没想到。”程似锦看着盒子上的字“百香果味儿的。” 东坡:“……” 他红着一张老脸一把把程似锦手里的东西抢了过来,“这个不是!” “不是啊……”程似锦的目光追随着东坡的手,“不是烤肉用的啊……” “当然不是了!这东西我给你放调理里你吃么!” “我以为……大概……帮助润滑?”他看到了润滑液三个字。 东坡:“……” 他一把拉开叶遇白加豪华大冰箱,把那盒润滑液嗖的扔了进去,然后砰地一声关上门。 “做菜!你到底想不想吃了!” 东坡回过身继续去弄他的材料。 程似锦把佐料口袋拎了过去,东坡没说话,剪开包装袋就往肉里放。 程似锦负责给他递东西,就在俩人把大半食材都弄完之后,程似锦咳了声,“东坡。” “嗯?”东坡头也不抬的应了声。 “那个东西……你俩怎么用啊?”东坡手一抖,料猛地放多了,他赶紧用勺子把干料弄出来,整个过程他不停的咳嗽。 程似锦一脸无辜的看着他,等他咳完了才问下一句话,“是不是用来……” 他手握半拳,上下动了动。 这个非常形象的动作让东坡欲哭无泪,程似锦才高中他还没成年呢! 他怎么这么的……开放啊! 还什么都懂…… 他像程似锦这么大的时候还…… 被鬼吓的到处跑,估计也没心思研究这个吧。 “你问这个干嘛?这不是你们小孩儿该问的问题,马上高考了,研究点和学习有关的东西吧。” “我就是好奇……”程似锦说,他看到那东西就想起项正直早上特别精神的样儿,每到那时他就对东坡和叶遇白特别好奇,男人和男人什么什么的。 “好奇什么?” “就是……”程似锦又把手上下动了动,又做出了那个非常形象的动作,“你俩就用那个互相帮助么?” “当然不是。”东坡红着脸笑声说了句,“光是那样哪行啊……” 没乐趣的话,叶遇白能乐此不疲的么! “那是……”程似锦还是不明白。 见他问个没完东坡直接一嗓子喊过去,“有别的用处你能不问了么你一小孩你问这么多干嘛啊你有什么不懂的你上网去查啊当初我就是上网查的!” 东坡喊完,程似锦不动了。 继而他听到叶遇白在客厅里:“哈哈哈哈哈哈……” 东坡特想用刀把自己脸皮刮下来。 程似锦再次点头,“我明白了,有问题找百度。” 东坡:“……” /(ㄒoㄒ)/~~ 东坡把蔬菜和其他配菜弄完之后肉也腌好了,烧烤炉一摆上就准备开吃了。 叶遇白从酒柜里拿出瓶白的,往项正直那比划了下,“先来点这个?” “我喝啤的吧,混着喝我怕晕。” “那也行,”叶遇白指指酒柜边上的小冰箱,“啤酒在里面,自便吧。” 项正直跑过去,从冰箱里拎出几瓶啤的,“你俩喝点不?” 东坡看看叶遇白,“我不会喝,我少喝点吧。” 程似锦没说话,直接把酒瓶接过去了。 “你这日子过的可真潇洒,天天不上课没成年还喝酒。”东坡看到程似锦喝酒的样儿就想起在湛江时,他们都会喝只有他一个异类,其中程似锦的酒量也是挺让他叹为观止的。 “这和成不成年没关系,你成年了你不也不会喝么。” 东坡举手,“得了算我没说,你们几个我就没一个能说过的。” 叶遇白笑着摇了摇头,东坡这酒量真是他软肋,不过这玩意儿不练挺好,他就喜欢东坡喝一点就晕乎乎的样儿。他举起杯,对着其他人说,“怎么着,撞一个?” 几人酒杯碰到一起,发出个清脆且愉快的声响。 “说点什么?”程似锦问。 “就……”叶遇白一顿,“祝大家心想事成吧!” “好,心想事成!” 几人热闹的干了杯中的酒,酒到口里流进腹中,个中滋味只有自己知晓。 叶遇白这祝福,带着很多层的意思,最重要的是,祝福他们渡过难关。 “这肉真不错啊。”项正直吃上就没停下来,“太嫩了太好吃了。” 叶遇白看了东坡一眼。 东坡把面前的盘子往叶遇白那推了推,不同的肉不同的烤法,他没给叶遇白特殊待遇,不过这人你要是不让他知道他被差别对待了,过后肯定又是事儿,于是他就给他个心理安慰。 叶遇白心满意足的要去夹肉,筷子刚伸过去手机就响了。 ‘叶老板,在哪儿呢?’ 电话是陶振杰打来的。 “家呢,什么事儿?” ‘哪个家啊?’陶振杰笑嘻嘻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他那边听着挺乱,不像是家里,好像在外面。 “你说哪个,离我公司最近的那个。”他又不像陶振杰,处处留情处处有窝,叶遇白名下房产不少,但他常住的就这一个。 ‘真巧啊,我就在你家楼下呢,让我上去串个门呗。’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顺路呗,怎么着,不方便么?’ 叶遇白看看餐桌上的人,“不是不方便,东坡来了几个朋友,我们烤肉呢,你要是不介意你就上来。” ‘烤肉啊!人多才热闹,这事儿必须带我个!你给保安打电话我这就上去!’ “好。”叶遇白给小区保安打了电话,等门铃响了就给陶振杰打开了车库,他这边把门打开电梯正好到门口,陶振杰把一箱啤酒踹出了电梯。 “也不知道你烤肉呢,我就待了点水果,酒是边上便利店买的,来凑个热闹。” 叶遇白懒得弯腰,跟着他一起把酒踢进了屋里,东坡一看那俩人懒到默契的程度,无奈的把箱子拎起来,捧到了冰箱边上。 “这是东坡的……算是表弟吧。”叶遇白指着程似锦说,“他叫程似锦。” 俩人互相点了下头。 叶遇白又指指项正直,“他是东坡老板。” 项正直:“……” 连名字都给他省了啊! 过去好歹还喊他一声不正直! 项正直主动起身和陶振杰握了握手,“我是项正直。” “陶振杰。”陶振杰笑道。 “吃饭吧,边吃边聊。”叶遇白说。 “那我去洗个手。”叶遇白家陶振杰不常来,但他家的格局他还是挺清楚的,懒得折腾他就到厨房去洗了洗,拽了张纸擦了擦就到桌前了,“这么丰盛啊!” “都是我弄的,不好吃你担待点啊。”东坡笑着给陶振杰递了碗筷,“酱是我自己兑的,边上还有辣椒油什么的,你喜欢加什么就加。” 陶振杰乐了,吃之前他先冲着叶遇白伸大拇指,“你这媳妇儿找的可真好啊。” “那必须的。”叶遇白乐得接受这赞美。 陶振杰吃了口肉,还没咽下去呢这手指又竖起来了,“好吃太好吃了。” “爱吃你就多吃点。”东坡笑道。 陶振杰狠狠的点了两下头,又开始捡烤盘上的东西。 叶遇白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儿没说话,一直等到陶振杰吃的差不多开始喝酒了,趁着别人不注意才小声问他,“怎么突然来找我了?” “有点事儿呗。”陶振杰抿了口酒,眉头直接就皱起来了,“我给你家小开打电话,他说你离家出走了,我估计你就是回这来了,这不就跟过来看看。你要是在我就上来坐坐,不在我就去找时越,心情不好,就想找个人聊聊。” 叶遇白看着陶振杰那愁容满面的样儿,这人向来心大,其程度和东坡有过之而无不及,能让陶振杰烦心到跑到他家来,可见是个不小的事儿。 而最近能让他这样的只有一个原因。 “你的那个高中老师……怎么了么?” “叶老师啊……”陶振杰拎着酒杯垂着头,他用力的点了两下,“你这眼睛真毒啊……一下就看出原因了……我跟你说啊你别笑话我,那个谁吧……我感觉他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了?” 陶振杰闷着头,手还晃着那杯酒,“我怀疑他……有人了。” 叶遇白一愣。 “他有个姘头。”陶振杰咬牙切齿的说,“那姘头还在他家住,应该是经常来,他家看着干干净净的就他自己的东西,可是我看到了我真的看到了,有别人的拖鞋,还有不是他的洗漱用品……” “啊……”叶遇白眯了眯眼,“拖鞋和洗漱用品能代表什么啊,万一是朋友留下的呢,你是不搞错了弄误会了。” “误会个屁啊!”陶振杰闷声骂了句,“你能把拖鞋什么的用真空袋封好收起来么!洗漱用品也是,专门找个小盒子收起来,弄得和圣诞礼物似的这叫误会么?!” 叶遇白一想这种事儿反正他是干不出来,拖鞋这东西要么放鞋柜里,要么客人用完了不想要了就直接扔了,放真空袋里是什么情况? 不过如果换做是东坡的话…… 东坡大概会把全部和他有关的东西都给珍藏起来吧。 所以能干出这事儿对,那些物品的使用者应该对那个人来说很重要吧。 陶振杰这怀疑不是没有依据,只是有点牵强了,“你还有别的证据么?” “怎么没有?”陶振杰又开始咬牙,那可真是从牙缝里把话挤出来,“我让人去打听了,他家邻居都证实了,是有个挺年轻的男的没事儿就到他家去过夜,每次去他都给人准备一堆吃的,但是他邻居说,没见过他们同进同出,那个人都什么时候来他们也不知道。” “这样啊……” “这不是我发现了么,这几天我天天去盯着他,他估计是察觉到了,这段时间他那姘头一直没出现,我派人蹲坑都没看到。”陶振杰说,“他家那拖鞋什么的我都做极好了,我肯定那姘头没再来,你等我把人找到的,你看我不……” “这事儿有谱么?要不你直接问问他得了,人要是有人的话你就别找那不自在了,他要是和你说没人私下里还养着一个,这种人也不值得你当回事儿啊。”看得出陶振杰对那高中老师特别认真,认真是好事,浪子回头叶遇白也替他高兴,不过贞洁兄不能一颗红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 “他要是我媳妇儿我就问了,问题是他不是我媳妇儿,人要不乐意了一句话说他有人了,那我不是把自己路堵死了么!” “那你到底想怎么地啊?”总不能一直这么不上不下不前不后的吧。 “我和他这事儿吧,我没办法明着说,毕竟关系还没确定我怕逼得太紧适得其反,我现在呢就想把他稳住了,然后找到他那姘头,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要真有这人我就和他公平竞争我陶振杰怕过谁?!要是不像我想的那样我心里不也舒坦么。现在这样太特么的烦人了!哎你是不知道我刚发现他有姘头时候的心情,真特么的和天打雷劈差不多了,我特么的都差点厌世了!” 陶振杰厌世这叶遇白倒是不太相信,不过有一点让他挺意外的…… “等下……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你来还朦胧期呢?”刚听陶振杰说去他家了,叶遇白还以为有进展了,没想到还在原地打转,和他们上次见面时差不了多少。 “你别问这个,问这我更糟心,其实叶老板我和你说,我巴不得那个姘头真是他姘头,这样我也有突破口,可是呢……他现在总说他是直男,你说一个去过gay吧的人说他是直的你让我怎么信啊!” “我当初不就说万一是误会呢……”叶遇白早就劝过他把事儿弄清楚再投出感情,这稀里糊涂的就把心交出去了,才初期陶振杰就累成这样了,以后闹心的地方多了去了。 “我不信这个是误会,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巧合。” 叶遇白不说话了,他看着胡搅蛮缠的陶振杰。 有句话是当局者迷,陶振杰现在就是如此。 他根本连理智都没了,自己想什么是什么,他还没恋爱呢头脑就被冲昏了。 “你是个gay,你不是说过,你一眼就能看出是不是和你走一条路的,怎么这次看不清了?” “看不清了,我看他除了喜欢除了是我媳妇儿什么都看不清了,反正他是不是我的都得是我的,我特么管他直不直呢!总之现在还是要把他姘头找到我得弄清楚!” 叶遇白无奈的摇摇头,这人真丧失理智了。 “我找你没别的事儿,就是知道他有那么个人心里挺不是滋味的,不过恋爱嘛,都有这阶段,我有数你就陪我聊聊就行了。” 这人已经彻底陷下去了,除了鼓励和安慰叶遇白也不知道能做什么了,他就拍了拍陶振杰的肩膀,“我祝你成功吧。” 陶振杰举杯,俩人碰了下杯,把酒喝掉了。 吃完饭几个人凑一起要打扑克,东坡说法不行还要收拾东西,所以他就没参战。 那四个人就在客厅的沙发上玩上了。 玩到激动时,陶振杰嗓子都要喊哑了,叶遇白一看他这疯狂就知道那高中老师真给他不小的打击。 陶振杰哪有玩牌玩的这么兴高采烈的时候。 对陶振杰叶遇白除了叹息就是叹息。 “不行了我得喝口水去。”陶振杰从沙发上翻过去,跑到厨房去拿水,叶遇白家冰箱里一直都放着矿泉水,因为那人懒,自己在家的时候很少烧水。 陶振杰打开冰箱,刚把睡拿起来突然看到了个盒子。 他随意一扫差点喷出来,然后他不怀好意的冲着还在干活儿的东坡笑了下,拎着水瓶贱兮兮的跑到叶遇白那去。 “哎,你也玩那个啊……” “玩什么?”叶遇白看他笑的太缺德了,纳闷的问了句。 “就是……”陶振杰凑到他耳边小声的说,“冰箱都用上了,玩的挺乐呵啊……” 叶遇白:“……” 这家伙说什么呢啊? 看叶遇白一脸无辜的样儿,陶振杰用胳膊拐了他一下,“装啊,可劲儿装!” “我装什么了啊……” “我这还是前段时间才学会的,没想到你都灵活运用了啊。” 叶遇白看着一副发觉惊天秘密似的陶振杰哭笑不得,“我真没明白,你说清楚我死也死个痛快,你这笑的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叶老板你不当演员白瞎了,我说的是你把润滑液放冰箱里的事儿,”陶振杰说着冲着项正直一扬下巴,示意他们新一轮战斗可以拉响了,然后他坐回到之前自己的位置上,特自然的说,“我之前陪我个情儿去买家电,一个卖冰箱的和我说的,说把润滑液放冰箱里,用的时候冰冰凉凉可刺激了……” 叶遇白:“……” 项正直:“……” 程似锦:“……” 陶振杰发现突然没人说话也没人动了,他一抬头,看到项正直和程似锦也在看他。 他一点都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冲着那俩人哈哈一笑,特大方的说,“我试过了挺好玩的,你们回头也试试。” 叶遇白用手挡住半张脸,“咱还是快点玩牌吧。” 陶振杰在他家混到大半夜,叶遇白让他留宿他不干,到底还是跑了。 叶遇白知道他心情不好就随他去了。 项正直和程似锦没走,折腾一天他们也累了,所以也没做什么安排,就让他们到东坡过去睡的那屋了。 那俩人一起睡了几天都习惯了,挺累的就没提出任何异议。 几人给自回房睡觉去了。 东坡洗完澡,晃了晃酸疼的脖子,“哎好久没这么累了,我这脖子都像假的了。” “我给你摁摁?”叶遇白问。 叶遇白突然这么热情把东坡吓了一跳,他惊讶的看向叶遇白,最后摇头了,“算了吧……我怕你一激动再把我掐死了。” 叶遇白乐了,“你说的不摁,那咱干点别的。” 东坡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叶遇白从后面拿出个黑子放到了床头柜上。 百香果味儿的。 东坡:“……” 那盒要命的润滑液啊! 今天几次让他陷入生不如死的境地! 为什么又让他看到了啊! 他好讨厌这东西啊他这辈子可能对百香果多产生阴影了! “陶振杰今儿和我说了个新玩法,我感觉挺有意思的,咱俩试试。”叶遇白拆开包装,突然手又一顿,“对了,这玩意儿为什么放冰箱里了?还是说那新玩法你早就知道?” “什么玩法啊?!做饭的时候让程似锦看到了他一个劲儿问他丢死人了!”东坡嚎了一嗓子,想到今天做饭那出他就想哭,他哪还有心情玩啊!他更希望放进冰箱的是他自己啊! 叶遇白想了想,回忆起了东坡刚才在厨房里喊的那些话,“他问你什么了?” “就是这东西是怎么用的……” “这样啊……”叶遇白看了眼那小瓶子,“要不……我给他们送去点?” 东坡:“……”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程似锦还是个孩子……” “你觉得他像是孩子么?” “是不太像,不过……” “你男神当初就是让于老板下了点药才和时越演变成今天的,要不我也帮他们一把,看看吃完药之后是不是有助于感情升华,连陌生人都能产生不一样的情愫,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就让贞洁兄下药算了,我看他这么闹腾都累。” 叶遇白这短短的一段话透露出很多层信息,东坡歪着脑袋捋了捋,转而他发现不对。 “你说我男神什么?!” 叶遇白发现自己说错话了,于是把嘴闭上了。 “待会儿不凉了,有话做完再说。” 东坡:“……” 叶遇白上床了。 “不对你等会儿你先说我男神怎么回事儿什么下药什么于老板……” 没于老板,叶老板先用某种东西堵住了东坡的嘴。 啊啊啊啊啊不带这样的—— 起初的咆哮之后,他搂着叶遇白的脖子闭着眼睛小声哼唧。 “太凉了……肚子里都凉了,太那什么了……” 又过了一会儿…… “又热了……太热了……又凉又热哥我不行了啊……” 叶老板一边辛勤耕作一边想,果然高手来自民间啊,那卖冰箱的哥们太棒了。 …… 这激情的一夜销魂而过。 叶遇白还在享受昨夜的余韵,一大早电话就催命似的响了。 他迷迷糊糊的抓过手机,“天大的活儿老子今儿也不接,我要放假,你再奴役我干活儿我就辞职,要么公司关了我们万事大吉!我叶遇白什么都差就不差钱……” ‘关你大爷啊!’电话那头的人不是简宁,这声嘶力竭的一声咆哮把叶遇白弄醒了,他看了眼来电号码,才发现电话是陶振杰打来的。 “你大早上的又抽什么疯啊……”叶遇白无奈的说。 ‘我特么的查出来那姘头是谁了!’ “啊……”叶遇白迷迷瞪瞪的又闭上了眼睛,一大早不睡家就为了这点事儿闹腾,他不是有病么,“那恭喜你啊,我这没睡醒呢,等我醒了我再给你包个红包,送个花篮什么的,马到功成一帆风顺啊。” ‘送你大爷啊!’陶振杰又喊,‘你特么的还有心情睡啊!老子后院都起火了你赶紧给我起来!’ “大哥,有什么话你痛快说行么?呢姘头什么情况赶紧的。”他打电话不就是为了说这事儿么,叶遇白不耐烦的说。 可他绝对没想到,陶振杰的下一句话,把他的瞌睡虫彻底都杀干净了,比灭害灵还好使。 ‘他的那个姘头你认识。’ “嗯。” ‘昨儿晚上我们还一起喝酒,就是你媳妇儿那个什么该死的远房亲戚!’ 叶遇白咳了声猛地坐了起来,“你说什么!” ‘就是那个程似锦!昨儿我特么的还和他一起喝酒一起吃肉一起打扑克一起勾肩搭背喊弟弟的程似锦!他是我媳妇儿的姘头啊啊啊啊啊——’ 叶遇白:“……” 第二九一章 我找到那人是谁了 ‘你把他给我摁住了别让他跑了我这就带人过去这事儿交给你了你别给我搞砸了!孙贼你等着小爷不把你那孽根铲除让你再没办法生歹念祸害人的!’ “等……等会儿……”陶振杰那边都歇斯底里了,趁着他咆哮的间隙叶遇白赶紧插了句言,“你弄清楚怎么回事儿了么就这么激动,昨儿不还好好的么怎么突然就……” ‘弄清了!弄的没有这么清的了!’陶振杰嚎叫让叶遇白仿佛看到一头发狂的雄狮,双目赤红焦躁的不停挠墙,‘我昨儿晚上差不多一宿没睡就为了逮那死姘头,皇天不负有心人!是特么的终于把他抓着了!’ “你怎么抓着的啊……”昨天说的时候不是还没进展么,要不陶振杰也不能愁眉苦脸的找他来谈心,陶振杰是真挺糟心的,可是才过了一夜……不,还不到一夜,陶振杰走的时候都半夜了,也就几个小时怎么突然变化这么大。 ‘我从你那走直接去找时越了,这还是你给我的灵感,我让时越把他家附近的监控都调了出来,这一调不要紧,他那姘头露真身了,我一看没把我气死,我特么刚才还和他一起喝酒呢他竟然是我媳妇儿的姘头!你说他俩缺不缺德?!明摆着把我当傻子耍呢么!他们一个个都心知肚明的看我热闹有意思么!’ 叶遇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给陶振杰灵感了,他纳闷的是时越,“你这种事儿找时越,他帮你了?” 以时越那性格,叶遇白觉得相当的不可思议。 陶振杰这会儿已经陷入癫狂了他根本不停叶遇白说什么。 ‘那个程似锦特么的太混蛋了!一边勾搭着我媳妇儿一边和别人在一起!你媳妇儿看起来那么纯真善良怎么他家亲戚缺德带冒烟的啊!’ “程似锦和谁在一起了?” ‘你当我瞎么!他和那项正直不就是一对么!’ 叶遇白:“……” 叶遇白不是gay,他对gay没有那么敏锐的洞察力,他真不知道程似锦和项正直是一对儿。 他更没觉着程似锦哪里像个gay。 ‘你等着,这事儿我和他没完!是哥们你就把人给我看住了!我这马上过去!’ “陶振杰!”听着动静陶振杰马上就要挂电话了,叶遇白沉声喊了一嗓子,他这声音很大又威严十足,愣是让电话那头的陶振杰停止了动作,叶遇白见电话还通着,就对着听筒道,“这事儿关乎到东坡,你先别忙着过来,你要是信得过我我就帮你问清楚,你要是信不过我你也别过来,我现在把人赶过去你们自己去解决,到时候别带着我别带着东坡就行了。” 陶振杰静了几秒,‘那我等你消息。’ “好。”叶遇白做了个深呼吸。 “怎么了?”东坡睡的迷迷糊糊的,要不是叶遇白那嗓子他根本都没醒。 叶遇白看了他一眼,一皱眉,“贞洁兄找我有事儿,你睡你的吧。” 东坡不明所以,看了叶遇白几眼,头一歪又睡着了。 叶遇白连脸都没洗,穿着睡衣就出去了,他茫然的坐到沙发上,如是过了好一会儿才用力挠了挠头。 这特么算是怎么回事儿啊。 叶遇白往客房的方向看了眼,程似锦是陶振杰媳妇儿的姘头,他怎么想都觉得匪夷所思,说是帮着陶振杰问,可这事儿要怎么问出口呢…… 叶遇白从来没遇到过这么棘手的问题,让他的瞌睡虫都跑干净了。 叶老板在客厅里走了几圈,想了想给项正直发了条信息。 项正直没回,客房也没动静,反正也睡不着了,叶老板就打开电视看上节目了。 项正直醒的时候都一个多小时之后了,他看到手机的提示灯亮了,打开一看是叶遇白的短信。 叶遇白:你出来一趟,别让程似锦发现了。 项正直纳闷的看了眼还在睡的程似锦,悄悄的掀开被子就出去了。 客厅里,叶遇白叼着根烟一手插在睡裤的口袋里站窗边看着,背后的电视放着枯燥的伦理剧,这一看就不是叶遇白的风格,所以估计这人很长时间都没看过电视播放的内容了。 项正直咳了声,“你找我?” 叶遇白一看他醒了,夹着烟冲他摆摆手,“你过来我有事儿问你。” 项正直不明所以,走到了叶遇白边上,“怎么了?” “我问你啊,最近,你是不是一直和程似锦一直在一起?” “也不全是,他白天上学晚上去中介,我们就晚上在一起。” “晚上也行,你和我说说,程似锦有没有什么反常的行为?” “你指的是什么?”在他眼里,和自己的行为不一样的全是反常的,叶遇白所谓的不正常是哪个? “就是……你觉着,程似锦他,有没有……谈朋友?” “啊?” “他处对象了么。”叶遇白皱眉,和这种粗人真没办法婉转着说话。 “你说这个啊,”他以为什么事儿呢,还弄得这么神秘兮兮的,“程似锦应该是处了,我看他老给一个男的打电话,估计和你俩的情况差不多吧,他对象也是个男的。怎么着他家人发现了不同意么?我看这事儿够呛啊,程似锦和那人走的挺近的。” 项正直特别自然的说了句。 通过东坡和叶遇白,他对男人之间处对象这事儿已经没什么大惊小怪的感觉了,和正常男女差不了多少。 可他这么随意的一句话,却让叶遇白犹如雷劈,傻了眼了。 项正直等了会儿也没见他回答,他对程似锦的私生活没兴趣,于是打了个呵欠说,“你还有事儿没?没事儿我再去睡会儿,困死了昨晚都没怎么睡。” 叶遇白摆摆手,项正直刚一转身他有喊了句,“你能确定么?” “这有什么确定不确定的啊,他俩没事儿就打电话,也不背着我,这不程似锦最近一直住我那,他给他对象解释了好几次不能去他家什么的,那牛逼哄哄的小崽子也有跟人客客气气说话的时候,感觉他家那口子挺厉害的呢。” 叶遇白没再说话,示意他可以走了。 程似锦最近在中介住的,他很长时间没去陶振杰他媳妇儿那里,所以陶振杰蹲守几天也没找到这人,程似锦不是躲着他是压根没去。 时间是对上了,一切也都说得通了…… 可这要是真的可真乐呵了。 程似锦在念高中,陶振杰说他媳妇儿是高中老师,难不成这俩人师生恋? 叶遇白摇了摇头,这种事儿不能乱猜,可是陶振杰和项正直都给了他一个无法反驳的答案。 叶遇白想了想,给陶振杰打了个电话。 电话一通他还没说话呢,陶振杰那边就炸锅了似的嚎起来了,‘你给我问明白了是吧?!怎么着现在我就过去么?!你放心真出事儿了我自己顶着,我不能连累你你给我看住人就行!’ “你得了吧你。”叶遇白本来就够烦的了,听他这么叫唤他更烦了,“人没醒我还没问呢,你把你认识那人的情况和我说下,我待会儿问问他,这事儿要是真的你怎么问都行,要是弄错了这以后还处不处了,急不来的事儿知道不?” ‘行,我信你,你办事儿我放心,你让我怎么就怎么地。’陶振杰一咬牙说,‘他叫严戈,在市一中高三二班当班主任,他是教语文的,但数理化都挺好的,他学生说他是全能型的老师。’ 接下来陶振杰又把人的身高体重连目测三围都说了一遍。 “行了我知道了。”叶遇白应了声,他再次感叹这种人怎么能让陶振杰给盯上。 叶遇白把这事儿从头到尾合计了下,想好说辞后就回屋睡觉去了。 程似锦也没醒,他现在怎么急都白扯,还不如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待会儿好好唠唠。 …… 在叶遇白家过的夜,客房那二位也没多睡,东坡还没起的时候俩人就已经洗漱完了。 “我叫了早餐,不用你做了,别折腾了。”看东坡这垂死挣扎的样儿,如果没有陶振杰叶遇白真有心不让他起床了,但今儿这事儿东坡还非得到场不可,“我有件事和你说,待会儿你帮我看着点。 ” “什么?”东坡不解的看着他。 叶遇白把陶振杰从昨晚到今天这一出捉奸大戏讲了一遍,东坡听完之后眼珠子都瞪起来了,“你说程似锦……我感觉不像啊……” “是不像,先不说他取向,严戈是市一中的老师,不是程似锦他们学校的,这事儿估计有岔头,我先问清楚再说吧。” 东坡点点头,然后又不放心的问了句,“程似锦不是真的是……”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你和他熟,我问到严戈的时候你帮我留意下,看他说实话没。” “嗯好。” 东坡心惊胆战的一点头,他吸吸鼻子,这件事情比他和陆为见面还让他紧张。 早餐送到小区门口,是项正直下去取的。 叶遇白点了一堆东西,豆浆油条包子粥一应俱全。 几人重新坐到昨儿的餐桌前,叶遇白和东坡有心事吃的不多,东坡从坐下开始就一直盯着叶遇白,让东坡那眼神看的叶遇白也受不了了,他咳了声,问程似锦,“程似锦,我问你件事儿。” “嗯?”程似锦喝了口粥,把勺子放下了。 “你认识严戈么?” “严戈?”程似锦皱了皱眉,迟疑的看着叶遇白,“你问他干什么?” 程似锦那眼神里带着明显的防备,东坡一看这样更紧张了。 这是真有问题啊…… “你先和我说你认识他不,然后我再和你说怎么回事儿。” 程似锦想了想,“他是我老师。” “你老师?”叶遇白费解道,“他不是市一中的么?” “是的,他是在市一中任职,但他是我请的家教。” “家教?”叶遇白诧异。 “嗯,家教。”程似锦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们,“你们该不会真以为我是什么神童,只写个作业就能顺利高中毕业吧?落下的课程老师不管我就得自己去想办法。” 这话说的……似乎很有道理。 叶遇白往项正直那看。 那项正直说的对象又是什么情况?! “你天天打电话的不是你对象啊?!”项正直叫了声,程似锦那口气怎么听都不对劲啊! 怎么能就只是老师呢! “谁跟你说他是我对象的?” “可是你不是说没办法去他家住什么的么……” “东坡这边没事,我每周一三五会道他家去补课,放学就挺晚了所以我直接在那过夜。这几天我不是到你那去了么,怕你出事儿就一直没去他那,毕竟他是我请的老师,不去的话不得和人打招呼么?” 项正直闭嘴了。 “你没撒谎么?”叶遇白问。 “撒什么谎?”程似锦明白叶遇白的意思,“拜托,叶先生,我才念高中,我人生还有很长的路没走,我是有多想不开现在就找个人分享我的时间?除了学习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再说,就算真处对象我能找个男的还找个那么大岁数的么?” “叶老板不是比东坡也大挺多呢么……”项正直嘟囔了句。 叶遇白啪地把筷子拍桌上了。 项正直一缩肩膀不说话了。 东坡撇撇嘴,这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叶遇白是最烦别人说他年纪的事儿的,特别是和自己比较。 不过…… 这事儿是误会就好,不然他真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办了。 “好了,现在该你们和我说了,你们问这事儿要干嘛?” “哦。”自己的任务完成就好,叶遇白不管后面的烂摊子,他很自然的回答,“昨天来我家那位,陶振杰,看上那个叫严戈的了,然后他以为你们是情敌,误会了。” “他看上严老师了……”程似锦愣了愣,“噗——” …… 屋里。 守护灵停在床头用了一半的润滑剂前,“用了这么多啊……” 树精没理它。 守护灵习惯了树精的沉默,它也没再问,只是在那嘟囔了句,“百香果是什么味儿啊……” 第二九二章 臭不要脸的贞洁兄 “哈哈哈哈哈哈……误会都是误会,别介意别介意,俗话说不打不相识不打不热闹。”陶振杰叉着腿堆在沙发里,手指头里夹着根烟笑的那叫一个豪迈。 这典型的纨绔子弟模样让程似锦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又默默的摇了摇头。 “今儿这顿饭我请,就当是赔罪了,我没事儿找事儿给你们添麻烦了,那个程小同学你别介意,这事也别去和你严老师说,他挺忙的就别让他跟着操心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叶遇白看了眼笑得心花怒放的陶振杰,前一个小时还磨刀霍霍,这会儿就又和‘情敌’坐一起还请人吃上饭了。 叶遇白后来和程似锦聊了聊,那个叫严戈的人是他请的家教老师。 严戈在市一中任教,市一中是省内重点高中,师资力量不言而喻,这严戈更是优中之优。 教育局有明文规定,老师不能私开补课班,所以严戈收的学生都不是本校的,每次收的也不多,就一个,赚点小钱也当时为祖国培养人才了。 程似锦转到这边来之后,由于经常请假课程跟不上,所以就找了个家教帮着补课,虽然他在严戈家住了几次,但俩人除了师生关系再无其他。 严戈家的鞋和洗漱用品都是他自己准备的,因为每次去都要带着太麻烦,严戈为了尊重程似锦的个人习惯和卫生,就把他带来的东西都收好了,程似锦不来的时候他的东西不会有任何人碰,也正是因为这个才让陶振杰误会了。 叶遇白和陶振杰说明了情况,也表示了那俩人什么事儿都没有,陶振杰又去打听了打听,才明白他真的是误会了。 陶振杰有一个特点,就是脸皮特别的厚,不管做了多丢人的事儿他从来不会觉着不好意思,这不已看自己闹笑话了,他不是灰溜溜的夹着尾巴跑了,反倒高调的找上门了。 陶振杰嚷嚷着要请程似锦他们吃饭,叶遇白本来不想去,无奈这人死缠烂打太能磨人,陶振杰要做的事情就必须得做了,不管耗多久他都能奉陪,直到你答应他为止。 再加上还有不到两天的时间东坡老家的人就到这边了,这期间让东坡和程似锦在一起总是没错的。 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找点事儿也不错。 所以他就没拒绝陶振杰。 陶振杰说昨儿才喝的酒,今儿这饭就不吃了,大中午的他把这几个人安排到某私人会所,这里面各种功能都有,餐饮洗浴娱乐等等一条龙项目,虽然没有宝田大,但档次差不了多少了。 陶振杰以来,会馆上下都有种蓬荜生辉的感觉,从服务生到经历就差日式服务了,看到他全是点头哈腰恨不得跪下抱大腿。 程似锦一看陶振杰就是这里的熟客,估计给这会所贡献了不少建筑基金。 陶振杰点完东西就让经理出去了,他们没说几句话包厢的门又敲响了。 经理端着一大盘果盘进来了,“陶先生,这是咱会馆赠送的。” 陶振杰往桌上一点,“行了知道了,放那吧。” 经理把果盘放好,半鞠躬后又出去了。 东坡看了眼那堪称豪华的果盘,一条长龙栩栩如生,他心想着这果盘要是算起来估计也不少钱。 “别客气,今儿都我消费,想吃什么想玩什么随便。那什么,程小同学,用不用给你找俩姐姐按个摩什么的,这边按摩水平还不错,你不是要高考了么,放松放松迎接挑战啊。” 程似锦面无表情的看着陶振杰。 他真不懂这种除了吃喝玩乐什么都不会的少爷是怎么发现严老师的。 严老师那么严肃个人…… 他越想越觉得神奇。 他对陶振杰不了解,但昨儿吃了一顿饭他什么性格大概也知道了,所以今儿一听叶遇白说陶振杰要追严老师,程似锦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碍于陶振杰在场,要不他真想给严老师打个电话和他说一声,如果有需要的地方尽管开口,比如说让蛇精病缠上了这一类的事情。 见程似锦不说话,陶振杰又在那笑。 “是不是没经历过这场面?大家都是男人,这种事情迟早都得习惯的,什么都能落后这个可不成,要不大伙出去聚的时候该嘲笑你没见过世面了,特别是在对象方面……”陶振杰说着暧昧的冲他眨了下单眼,“你什么都会什么都懂,活儿都比别人好,甭管是男的还是女的,指定是一次就离不开你,拜倒在你……” 陶振杰往程似锦胯间瞄了眼,眉毛贱兮兮的挑了两下。 “那上面欲仙欲死……” 程似锦:“……” 不行他受不了了! 他往东坡那看:你让你树精上他身让他把嘴闭上吧不然我要动手了! 东坡咳了声:这不太好吧……他是叶哥的朋友。 程似锦:我不管我真要翻脸了还有诸如怎么能找上我老师呢!我要问清楚我老师要是不乐意的话就算是叶先生也不成,这事儿我绝对不允许。 东坡知道程似锦不是好多管闲事的人,更别说只是他交情并不深的家教的事儿。 陶振杰这次是真触他逆鳞上了。 这事儿换做是谁估计都受不了。 陶振杰这样实在是太欠揍了。 叶遇白也看不下去了,他知道陶振杰这是急于表现,但他表现的太夸张了,程似锦那边脸都绿了。 项正直给程似锦叉了片西瓜,“西瓜挺甜的,吃点西瓜消消暑,解解火。” 程似锦瞪他一眼,越想越来气,照着项正直的腿就踹了脚。 项正直被他蹬得身子一歪,他气哼哼的看过来,一见程似锦那黑漆漆的脸,就认命的撇撇嘴,吃了这个亏了。 “你给小开打电话的时候问没问我家的情况?”叶遇白没话找话问了句,他实在是不想看陶振杰继续丢人了。 “啊你说这个我想起来了,小开和我说你爸妈最近没住那别墅,倒是你之前的一个姘头去找你了,他去了就没走,要找你问什么事儿,小开说估计和感情有关,他让我转告你声,让你心里有个准备,这事儿怎么办考虑清楚,要是不想和你姘头说这事儿,短时间内不回去也行,反正你那姘头不能一直住你家。” 陶振杰一说完,屋里瞬间就静下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叶遇白身上。 东坡是诧异,项正直是同情,程似锦眯着眼睛大有把他和陶振杰看成一路的感觉。 叶遇白:“……” 这特么什么情况啊?! 他就是打个圆场怎么这火烧他身上来了?! “你那个……什么什么是怎么回事儿啊?”东坡本来没想问,但陶振杰这么一说他也懵了,姘头俩字儿他没好意思说出口,就含糊其辞的带过去了。 “我什么时候有姘……我又不是你!”叶遇白也急了,侧着身体看向陶振杰。 “怎么没有呢,我们大家都知道那个。”陶振杰一本正经的说。 他这一严肃认真的态度叶遇白头皮都麻了,这特么的要说不清了啊! “你别这么模棱两可的,怎么回事儿你说出来。”叶遇白说,“趁着大家都在也免得过后解释不清。” “我说好么?”陶振杰往东坡那看。 叶遇白心想着好不好你都说了,到这地步你要是突然闭嘴了反倒更让人误解,“你说吧。” “不就姓左那小子么……” 叶遇白一愣,“你说……左翘楚?” “嗯呐呗,他现在在你家呢。” 叶遇白一听到那个名字立马就严肃了。 程似锦看过去,“看叶先生这反应,似乎真有这么个人啊……” 程似锦一说,东坡也皱眉了。 “和你想的不一样,我回头和你说这事儿。”叶遇白对东坡说。 “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不能现在说啊。”程似锦很快接了句。 “人俩的事儿你跟着添什么乱啊。”项正直看这火药味儿都起来了,赶紧在桌子下面拽了程似锦一把,“吃西瓜吧啊别闹了。” “我就是好奇嘛,这有什么可不能说的,”程似锦说完往陶振杰那看,“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对叶先生的私生活真挺有兴趣儿的,是不和陶先生差不了多少?一样的勋章丰厚?” “过奖过奖了,哪个男人没点过去呢,小伙子你别急,等你长大了估计勋章比我们还多呢!”像是听不出来程似锦这话里有话似的,陶振杰哈哈一笑,这话题说完自己就给转了另外一个,“说起来,我听说你和东坡是搭档?” 程似锦看着他,好半天才闷闷的嗯了声,说实话他是真不想搭理他。 “年少有为啊,”陶振杰伸出根大拇指,“你才高中就会抓鬼了啊?” “我不会抓鬼,我只是灵辅,辅佐东坡的。”程似锦硬邦邦的说。 “那也挺厉害了。”陶振杰听不懂,就大咧咧的点了下头,“哎对了东坡,你是什么鬼都能抓么?” 叶遇白让他闹得脑袋都要炸了,他以前怎么没觉着陶振杰这么烦人啊。 过去就是嘴贱了点,现在整个人都散发着贱人之气。 于是他好大不乐意的看过去,“怎么着你这是见鬼了需要帮忙么?我之前说过东坡看我的面儿上你见鬼了给你打八折。” 本来是一句气话,却不想陶振杰说了这么句。 “鬼我还真没见着,不过春梦倒是做了不少,每天晚上都没完没了的做,梦还一直是一个,东坡大师啊,你说我这是见鬼了还是中邪了?要不你帮我看看呗。” 第二九三章 现实理想梦中实现 陶振杰大大咧咧的一说完自己先乐了,他哈哈哈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屋里突然没人说话了,所有人都盯着他看,表情特别的严肃。 陶振杰揉了把脸,清了清嗓子,“我说几位大师,我知道这是你们擅长的领域,只要有个风吹草动都能引起你们的注意吗,但我这个……就是开个玩笑你们用不着怎么认真。” 陶振杰说这话的时候,东坡有种血液逆流浑身冰凉的感觉,他移开了视线,但他发现他的眼睛发直,连眼皮都不眨了。 这种心有余悸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儿? 东坡摸着他的胸口,心跳的很快根本缓不过来。 “贞洁兄……”这个不好的预感叶遇白也有,他皱皱眉道,“你的那个春梦是怎么回事儿啊……” “什么怎么回事儿?就做个梦呗。”陶振杰好笑的看着他,做梦而已能怎么回事。 叶遇白顿了下,他调整好心态又露出了笑脸,“没,我就是挺好奇的,我还没做过春梦呢,做春梦是怎么个感觉啊,贞洁兄你给我讲讲呗。” “你说这个啊……”在陶振杰面前这种事情就和东坡他们提到鬼一样,是绝对擅长的领域,叶遇白的问题让陶振杰的眼睛一亮,他往前坐了坐还打了个响指,示意叶遇白靠过来,“我这可不是跟你吹,别看你比我岁数大,我经历的事儿可比你多多了,好吧那都是过去了咱好汉不提当年勇,我给你讲讲我这梦啊……” 叶遇白难得没在年龄的问题上纠结,他微笑着示意陶振杰继续。 “我认识严戈之后不就和我的情儿都断了联系么,我这决心下的可大了,你知道我这人从开荤以来就没亏待过我这小兄弟,咱虽说没纵欲过度但也是……”陶振杰啧了声,又猥琐笑道,“突然禁欲了我精神上受得了,身体却扛着小旗反抗了,你是没看到我每天早上起的时候它有多活泼,不过起义也没用,我不能对不起严戈啊,我就忍,这忍着忍着吧……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了。” “然后呢?” “然后就开始做春梦,开始梦到的是我的那些情儿,每天换着样的道梦里来找我,叶老板这事儿你可得佩服我,我连自己都没想到,我竟然停住了!面对那么多赤条条的身体不管他们怎么诱惑我都坐怀不乱!我对严格绝对是忠贞不二的!可是吧,我怀疑这个梦可能也是体会到我的心情,所以呢,就特殊照顾了下……” 陶振杰到这里又做了个停顿,他刻意营造出一种吊人胃口的氛围,以前他一这样叶遇白干脆就不听后续了,每次都是陶振杰求着他让他把话说完,这说一半的感觉太难受了。 但是今天,叶老板破天荒的接了句,“是不是……你梦到严戈了?” “猜对了!”陶振杰一拍巴掌,给他一个就喜欢和你这种聪明人聊天的眼神,“我可不是梦到他了么!他那人特严肃,这点程小同学应该知道。我去!他在梦里那叫一个风骚那叫一个淫荡啊!完全是两种人你能想到的想不到的事儿他都干了!我去他地!对着别人我不行对他我可不控制!天天晚上春宵一度我都不想醒了!真的现在对我来说最开心的事情就是睡觉了,只要一睡着就能心想事成,除了追严格我就希望在梦里永远不醒了!” 叶遇白的眉头又拧了拧。 陶振杰这边时候兴奋了,嘴都停不住了,“严戈那一板一眼的样儿我是挺喜欢,但你得有进展有变化啊,我每天都这样儿看的着碰不着那还不给你好脸子,我脸皮再厚我也会受伤啊!这不冷不热的感觉就像拿我的热脸贴他的冷屁股,永远都捂不热了!我现在就是靠着这个梦激励自己,让梦境早日变成现实,外表越冷漠的人在床上越开放,严戈肯定就是我梦里那样,他特别期待看到他褪去伪装的样儿我真是以想到就浑身兴奋的直哆嗦!” 程似锦不认为,严老师会是陶振杰说的那种人。 哪怕真的上床了,也不会出现陶振杰的那两个形容词。 “贞洁兄,”东坡和程似锦突然都不说话了,叶遇白也有种没着没落的感觉,不用他们说他也得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那个梦的细节……你能不能再自己想的说一说。” 陶振杰斜眼看他,“你对我的私生活这么有兴趣?” “不是,我……”叶遇白对任何人的私生活都没兴趣,他只是想消除他们心中的疑虑罢了。 陶振杰没用他解释,手一摆大方道,“算了我和你说,但有的地方我不能告诉你,你自行想象吧……” …… 陶振杰的春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也不知道。 他分析大概就是在他和他的情儿们断绝关系只追着严戈一个人的时候。 常年放纵的他突然禁欲,身体上受不了是理所当然的。 陶振杰虽然大大咧咧的,但他也挺固执。 那天晚上,他让严戈撩持的不行,其实严戈也没做什么,但在陶振杰眼里,严戈一个眼神一句话都让他意乱情迷。 所以那晚上回家他是举着旗的。 本来想自我缓解下,后来一想到他堂堂陶振杰沦落到要自食其力他就又放弃了。 他发誓除了和严戈,要不他连自己都不做。 然后他就这么睡着了。 睡着后不久,他就做梦了。 梦里,他的一个情儿来找他。 他的情儿跪在他脚边,头枕着他的腿说:“老公你看你憋成这样了,要不我帮你舔舔吧……” 陶振杰不喜欢他的情儿喊他的名字,所以统称老公或者陶先生,他的那个情儿对着他妖艳的舔着嘴唇,陶振杰就觉得他胯间那小兄弟都快刺破裤子了。 他的情儿扶着他的腿一点点往上爬,那双眼睛十分勾人,他低下头,用牙齿去咬陶振杰的裤子拉链。 就在他那小兄弟要破墙而出的时候,陶振杰把他的情儿推开了。 他说,“我不能对不起严戈,你走吧,我让你走就没打算让你回来。” 他的哪儿情儿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赤裸的身体逐渐模糊,进而消失。 陶振杰的梦变成一片白色,白色的烟雾在脑中不停滚动,就这样直到醒来。 第二天他又梦到了,这次换了个情儿。 陶振杰觉得这就像是斧子掉进河里的故事,每天晚上那个神仙都问他掉下去的是金斧子还是银斧子,陶振杰的回答始终不变,除了严格他睡都不要。 突然有一天,梦里的人变成了严戈。 严戈和他们不同,他穿着衣服。 他上班时常穿的衣服,衬衫西裤,还搭了个薄马甲。 严戈戴着眼镜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镜片下漠然的视线让陶振杰腿一软差点跪下去。 严戈就这么看着他,突然他把衬衫的下摆从裤子里拽了出来,然后他解开拉链,冲着陶振杰仰起头。 特别高傲的一个动作。 “过来,舔。”严戈指指下面对他说。 陶振杰没干过这事儿,现实生活中他虽然没节操,但他怎么玩别人都行,别人别想让他做任何让步,再怎么刺激陶振杰也不会委屈了自己。 但在梦里不同,这个人对他来说也不一样。 陶振杰真的过去帮他做了。 然后,严戈甩了眼镜骑到了他身上。 他看着陶振杰坐下身体。 陶振杰不敢相信这个画面,哪怕是梦他都觉得不可思议。 但是他们做了,还是严戈主动的。 第二天醒来,陶振杰发现他发生了一件青春期之后再没有过的事情。 那就是,跑马了。 裤裆跑马量还不少。 他是憋得太久还是这梦太刺激了…… 他一边感叹自己的身体好,自己年轻,一边回味着梦里的一切。 一种悲喜交杂的感觉。 当让他更意外的是,他不是偶尔撞了大运,这样的梦每天都在上演。 梦里的严戈穿着不同的衣服,有着不同的表情,或严肃或开放,有时候像个高傲的女王,有时候又成了严厉的老师,不管他怎么变化,梦里的纠缠都未曾改变。 他们像精力过剩的野兽,不停的撕咬对方,他们也像头颈相交的鸳鸯,结束之后恋恋不舍的依靠彼此。 梦里的严戈和现实不同,他很主动,可以说从梦开始到现在,都是严戈在主动。 对陶振杰来说,梦境的美好让他有种想要逃避现实的感觉。 虽然喜欢但他没有沉迷,因为他想要的是现实的严戈,而不是梦中的幻想。 陶振杰讲完了他的梦,然后往后一坐对着天叹了口气,他斜眼看向叶遇白,“我说叶老板,你说我这是幸运还是不幸啊,说到这里我又觉着挺可怜的,只能靠梦才能实现愿望……” 东坡与程似锦对视一眼,程似锦问他,“你觉着这个情况正常么……” 东坡摇头,“不可能一直做同一场梦,而每次梦境都这么真实……” “你有没有感觉……”程似锦往陶振杰那看去,“他的起色不太好……” “被欲鬼缠上了?”欲鬼会与活人纠缠,吸其阳气,就和倩女幽魂里那黑山老妖差不多,被欲鬼缠上的人往往会产生各种各样与欲有关的错觉,只是这些错觉并非只在梦中,有时光天化日之下被缠上的人就会做出许多怪异举动。 东坡仔细打量着陶振杰,陶振杰的气色属实不怎么好,但不太像被欲鬼缠上,陶振杰的眼底和三角区并没有出现青灰色,更没有传说中的印堂发黑,叶遇白说他最近忙着捉奸,东坡感觉他就是睡眠不足,或者说是太累了。 “他身上没有灵体的气息。”东坡小声对程似锦说。 “可是他的那个梦……”陶振杰讲述的时候用了不少下流的词汇,这让程似锦相当的反感,因为他了解严戈,严戈绝对不会做那种事情,他潜意识里觉着就像是陶振杰对严戈的意淫是对他的侮辱,“太不正常了……” “是的很不正常。”东坡跟着沉重的点了点头。 “贞洁兄,”叶遇白没听到那俩人说什么,他心里却有着另外一个想法,他问,“你告诉我,你的那些情儿,你到底是怎么断的?” 第二九四章 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怎么断的?”陶振杰莫名其妙的看向叶遇白,“就直接断了啊。” “给了笔分手费,然后就此分道扬镳?” “差不多。” “没个最后告别什么的?” 陶振杰看叶遇白的眼神像见了妖怪似的,“怎么处上对象脑回路都不正常了?一个情儿,断就断了还要弄个仪式什么的?你不累啊?” “陶振杰,你对你的情儿,都抱着什么样的心态?” “心态?”陶振杰愈发不明白叶遇白的想法,“这玩意儿,连露水情缘都算不上,我出钱他们出力,说好听点的叫包养,说难听点……不就是出来卖的么,只是他们卖给我一个人,不是卖给所有人。” “所以……你对他们没有任何交易之外的感情。” “这话说的就逗了。”陶振杰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两声,“我就算有当皇帝那命我也没当皇帝那心啊,处处留情我不累死了,再说这就是一个玩儿,没签协议也没什么约束,我们的关系也是随时都能终止的。我早就说过,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只要求他们身体干干净净,要是对旁人动心了和我说一声就行,我不拦着我也不挡着,只要他们没脚踏两只船没给我戴绿帽子我都随意。” 陶振杰对他们没有任何感情可言,但他要求身体必须忠贞。 他不希望他间接的和某个不认识的男人发生关系,就算不传上什么病,心里这关也过不去。 膈应不膈应呢。 “陶振杰你对他们没那个意思,但你能保证你的那些情儿和一只和你保持着交易的关系的,没有产生一点多余的想法么?” “你这话是怎么说的?”陶振杰终于感觉到不对劲了,他皱眉问叶遇白。 叶遇白摇摇头站了起来,“人是理智的也是感性的,普通朋友在一起待久了还有点感情呢,更别说睡过一张床在一起共同生活过一段时间,还曾给过彼此不少难忘回忆的一个人。” “叶遇白你说这个是什么个路数啊?”陶振杰的脑袋追着他看了过去。 叶遇白没回答他,而是冲着东坡一指,“东坡你过来我有事儿和你说。” 东坡看看叶遇白,起身跟着他去了卫生间。 “你觉着不对劲么?”卫生间的门关上了,东坡往后看了眼继而担心的转向叶遇白。 “东坡我跟你说。” 叶遇白皱着眉头抓着东坡的肩膀,从认识这男人到现在,东坡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严肃的样子,比过往任何一次都要严肃。 “嗯哥你说。” “陶振杰这小子是混了点,但我们处的就跟兄弟一样,别看嘴都挺损的,但谁有什么事儿大伙儿看的都比自己还重要,真的我就这几个好哥们,我不想看到他们出事儿。” “哥……”东坡知道叶遇白在说什么,“陶振杰的情况是不太正常,但现在我也看不出来他是怎么回事儿,我知道他是你朋友,你别担心要是真有事儿我肯定能帮他处理了。” 和东坡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对这一类事情叶遇白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叶遇白今儿一听就觉着不对,所以他才问了那么多。 这事儿往前推,再放到方义修的小姨子或者他其他朋友身上,包括肖坤叶遇白都不能这么着急,打陶振杰不一样,那是实打实的哥们儿,他不能看着陶振杰出事儿了。 “我刚才和程似锦合计了下,感觉他像是被欲鬼缠上了,欲鬼有男有女,方式方法都不同,待会儿我给他好好看看,不严重的话除掉就行了。”东坡冲着叶遇白安抚的笑笑。 “东坡。”叶遇白低着头突然拽住了东坡的袖子,“七宗罪最后剩下了淫欲。” 东坡的表情霍得一变。 “陶振杰别的毛病没有,就私生活特别的乱,乱的不像样子。” 叶遇白依旧低着头说。 “陆为说,傲慢和淫欲他已经选择好对象并开始实施了,陆家人专门挑人的弱点下手,岳警官就给了你迎头痛击了,这最后一个……” “你的意思是……” 叶遇白摇摇头,他没把他的想法说出来。 他总觉得陆为会对东坡身边的人下手。 所以这几天他寸步不离,甚至把程似锦和项正直都叫过来了。 因为东坡的爷爷,他也想过陆为会不会把最后的目标放在他叶遇白身上。 淫欲这罪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在他和东坡在一起之前,他的私生活虽然没像陶振杰那么乱套,但和陶振杰一起玩的次数也不少。 群趴他也参合过,更过分的事儿他也试过。 所以扣到他头上他一点都不冤。 “东坡是不是有人被鬼缠上了你一眼就能看出来?” 东坡沉默了,好半天之后他叹了口气。 “我希望不是陶振杰,我希望……不要是他。”东坡没再说下去,他打开卫生间的门出去了。 这几天他过得表面轻松,但心里的压力一直没有放下来,这个担子一直会持续到陆为的事情彻底结束后。 可是现在…… 他不想往坏了想,当叶遇白把他带到卫生间的时候他还想安慰他来着。 东坡在怀疑,但没有确定之前他不敢对叶遇白吐露半分,毕竟那是叶遇白的朋友。 可叶遇白是谁? 他那么聪明那么本事他能感觉不到么。 说不说都没用了,东坡瞒是瞒不住了。 在陶振杰嘻嘻哈哈讲他做春梦的时候,东坡就觉得他的鸡皮疙瘩一层一层的往出涌。 陶振杰和他不熟,但他是叶遇白的莫逆之交,如果陆为把目标悬在陶振杰身上,这个间接的伤害比他直接对东坡在乎的人下手还要可怕。 而且淫欲这个罪名…… 和陶振杰实在是太过契合。 他们出去的时候,程似锦正在和陶振杰聊天。 “所以你的那些人之中,有没有对你特别固执的?不想和你分手,你给什么他们都不要,他们只要你一个。” 陶振杰看叶遇白和东坡他们的反应不对,他也不笑了,他往前坐了坐,双手握在一起,“逢场作戏……每个分的时候差不多都说了这样的话,可说完就完了,拿完钱就各自散了,也没谁哭天抹泪说什么太煽情的话啊。” “那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你有没有感觉到哪个人对你特别认真?” 陶振杰抿了下嘴,他只要去了,他的情儿哪个不是热情热烈的,这个感觉是真是假他也不需要考虑啊。 “要不……你现在好好回忆回忆……” “你们这到底什么情况啊?我都吓出汗了。”看叶遇白他们出来,陶振杰像见了救星似的又往前蹭了蹭,他摊着俩手掌给他们看,“跟我说说行不,这样太吓人了。” “你的情况,不是见鬼了也不是中邪了,事情挺严重的,我们问清楚好帮你把事儿处理了,我不是吓唬你,春梦这东西不可能频繁发生,还按照你的想法进行。你在梦里释放的精气是你的阳气,这么下去你会被纠缠你的东西榨干了,如果对方够厉害,能让你一直保持不变,在最后的一瞬间身体枯槁消瘦,从一个小伙儿变成个小老头。”东坡说。 陶振杰打了个寒颤。 项正直都跟着咧了咧嘴。 “这事儿和我的那些情儿有什么关系啊?”陶振杰真被他们吓懵了,嗓音都跟着放大了。 程似锦看向东坡,他已经猜到叶遇白把东坡叫走要说什么了。 这个想法在陶振杰脱口而出的时候他们已经达成了共识,只是在拿到确凿证据之前又不敢相信罢了。 只是一个猜测,都让他们毛骨悚然。 可是,逃避不了。 “我们怀疑……你的其中一个情儿,不想和你分开,进而借用某种手段,想要继续拥有你。” 程似锦还是把这话说出来了。 按照陆为七宗罪的套路,想要利用其拿到金桂艳头发的岳警官是例外,其他的几个人都是通过某种手段加害他人。 陶振杰是淫欲,但他对他人并无歹念也没想过去害谁,他对严戈也是十分尊敬。 嘴上说着要威逼利诱连下药都想到了,最后不还是在知道严戈或许有别人后独自郁闷还来找叶遇白发泄喝闷酒。 可他的那些情儿就不同了…… 陶振杰背负这样的罪名,他们同样如此。 淫欲之罪。 他们和陶振杰罪名相似,但却有着不同之处…… 陶振杰有钱,他也从不把感情当回事儿,更不会在任何人身上寄托心情,他遇到合适的他就会去追,用他的话说,哪怕下药也要得到,陶振杰还有他的自信。 但是那些人不一样…… 陶振杰有自信得到任何人,他们却没有任何部分独占陶振杰。 他们对陶振杰有执念,有想法,却又无能为力。 如果真的是陆为做的,那么,就一定有一个企图加害他的人。 这个人,就是陶振杰的某个情儿。 利用他们对陶振杰的执念,进而对陶振杰做某些事情。 “陶振杰,”叶遇白这一晚上眉头就没舒展,“我也希望这是弄错了,但在此之前,你还是配合我们,尽可能的提供线索吧。” 叶遇白和东坡一样,陆为最后的这个对象可以是任何人,可不能是陶振杰,这对他和东坡来说,比自己受到伤害还要难以接受。 “好吧我想想……” 陶振杰挠了挠脑袋,从包厢里找到支笔开始在便签上鞋子。 他每写一个名字就念叨几句,其中最多的说的就是感觉不像啊…… 陶振杰的字很漂亮,和他那纨绔子弟的形象完全不符,那洋洋洒洒的字几乎写满了整张纸,不知写没写完,陶振杰的笔突然停了下。 “你们这么说,我倒是想起一个……” “哪个?”叶遇白急急的问。 “也不算是想起来,叶老板那个人你也认识,他是我第一个收的情儿,一直跟我到现在。跟着我的那些人我不是每个都去找他们断的,有的没到那份儿上我就让人给拿点钱就完了,可是他呢……我亲自去,我给了他一笔钱,他现在住的房,还有车什么的我都给他了。怎么说呢,毕竟跟了我这么多年,青春都耗费了,我也不想太亏待他。但分的时候他没像你们说的放不下什么的,就是……含着眼泪点点头,说他早就想到又这么一天了。” 陶振杰看着那一便签的名字叹了口气。 “我的情儿里面我就觉得对不起他,我也说过他想走随时就走,可是他……” 东坡和叶遇白对视一眼。 “你说的那个人是不是……” 叶遇白话没问完,陶振杰突然打了个呵欠。 “我最近啊,因为那个梦我爱上了睡觉,可能是身体太了解大脑的想法了,我总是困……有事儿没事儿就打个盹,严戈说我像猫似的,开春了就变懒了……” 陶振杰说着话,脑袋一歪突然就睡着了。 第二九五章 睡梦之中的陶振杰 陶振杰是睡着了,呼吸均匀表情自然。 可既然是这样他这一倒也把其他几人吓坏了。 叶遇白一步就窜到了陶振杰边上,他把歪倒在沙发上的人扶了起来,让陶振杰靠着他的肩膀,“陶振杰,陶振杰,陶振杰先别睡,话没说完呢……” 叶遇白晃了他几下,陶振杰依旧靠着他动也不动,他这一晃陶振杰的脑袋跟着左右动了动,就像个醉汉一样。 叶遇白感觉不对,照着他脸拍了几巴掌。 陶振杰胳膊一挥,把他的手扒开了,然后又在自己的脸上挠了挠,嘴里嘟囔了两句又睡着了。 无论怎么看他都像一个熟睡的人,只是无论如何叶遇白都没办法把这人叫醒。 他一狠心,薅着陶振杰的头发就要往果盘里摁,东坡见状赶紧把人拽住了,且不说果盘里面有不少装饰物和果皮,边上还有很多小叉子,这一下没弄好陶振杰就得毁容了。 “你别着急,这么做没用,就算你给他扔水盆里恐怕都叫不醒他……”东坡把陶振杰从叶遇白怀里拽出来了,叶遇白手一松,陶振杰的头发就又一根一根的落了回去,几秒钟后就恢复了原来的发型,柔顺程度可见一斑。 “那怎么才能弄醒了?”叶遇白现在心特别的乱,听陶振杰说的时候他就很焦躁,现在再看他大有一睡不醒的架势,他和东坡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往陶振杰那看,他真恨不得给他两拳直接把人弄清醒过来。 “我……” “东坡,先不要叫醒他,”灵媒师有能力把陶振杰叫醒,但在东坡动手之前程似锦打断了他的话,“你去看看,他到底在梦什么。” 东坡诧异回头。 “我的另一个能力,助你窥视梦境。” 东坡肃然转身,他面向程似锦,继而一点头,“那就开始吧。” “既然他一直做梦,正好趁这个机会,我们看看他到底梦的是什么东西,”程似锦伸出手,魂钟摇动,“不过东坡你要记得,窥视梦境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我们之前没有合作过,我没办法保证一定能成功。还有一个前提,你能窥视的梦境必须与灵有关,也就是说,陶振杰真的被灵体缠上你能进去,普通人的梦境你是没办法的,强行进入好的情况是白忙一场,糟糕的局面是把你的意识送进别人的脑中或者干脆被反噬,后者对你的精神有很大影响,结束之后,轻则头疼,重则和脑震荡的结果差不多。” “没关系,我试试。”程似锦说了很多,东坡就给他回了简短的几个字。 “你能行么……”一听说脑震荡,叶遇白又迟疑了,这两天东坡老家的人就要来了,最后的战役一触即发,东坡这时候要是出点什么事儿就完了。 “没事,我相信程似锦,你也相信我。”东坡冲叶遇白笑笑,然后坐直身体,“好了,我们开始吧。” “万一他不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了呢……”叶遇白还是不放心。 “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如果不是那不是最好的么,让我试试吧。”东坡更希望他们这次白忙一场,哪怕他真的脑震荡了,然后再次示意程似锦开始。 程似锦一点头,“你附灵吧。” 东坡召出守护灵融于魂魄。 程似锦晃动魂钟念出咒术。 须臾一道光芒自程似锦中指刺向东坡眉间。 守护灵的力量被其牵引,继而它带着东坡的意识飘向陶振杰脑中。 叶遇白看着突然坐定一动不动的东坡,东坡这是担心陶振杰的情况,他和程似锦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就开始了新的尝试。 他担心东坡也担心程似锦,叶遇白的拳头来回捏了好几次。 东坡的眼前一片漆黑,他什么都看不到。 他只能感觉到守护灵在带着他往前走。 他像一个盲人一样,守护灵牵引着他,俩人步履蹒跚的前进着。 “主子,有道墙,过不去。”守护灵的声音响起。 “不要停,继续走。”程似锦突然说话了,不同于守护灵,程似锦的声音十分飘忽,还带着些许回音,就仿佛东坡站在一个大罐子里,而程似锦对着罐子口在和他们讲话。 “可是……这道墙我过不去。”守护灵说。 “我帮你,你一定要过去,穿过这道墙就是陶振杰的梦境,这是他最后的防线。” 人的脑子又很多层保护,程似锦已将陶振杰的重重保护解除,他们只剩面前这最后一道墙,这墙过去就是东坡要看的东西。 可如果陶振杰没被灵体缠上,那东坡这一强行闯入后果将是他之前所言不堪设想。 程似锦拿出张黄符纸,他飞快的在上面写了什么,然后他将黄符贴到自己手背之上。 那魂钟顿时如沸腾的水剧烈的晃动起来,程似锦猛地握住自己的手腕,他皱着眉头汗水一瞬间就冒出来了。 项正直在边上看着就觉得他挺痛苦的,眼看着汗水就要流进程似锦的眼睛里了,他拿了张湿巾就 想给他擦擦。 程似锦睁着眼睛瞪着东坡,那眼睛瞪得几乎凸出,可他却没发现项正直的这个举动。 项正直伸手过去,湿巾在碰到程似锦的一瞬间连同他的手一起被弹开了。 项正直就感觉到一股超乎寻常的力量,就像是他拿着两块同极的磁铁一样。 叶遇白看看他们,转念又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再看东坡。 守护灵得到了程似锦的力量,再加上灵媒师本身的灵力,那股墙被它硬生生穿透,东坡黑漆漆的视线顿时改变。 画面由黑变白。 他看到了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东坡看不到自己,此时此刻的感觉就像是在使用驭灵眼,但又也没有驭灵眼那么真实,一切都很飘忽,他也像是在做梦一样。 东坡不停的前进着,他怀疑他是不是像程似锦说的,变成了最坏的局面,可是突然,东坡在这一片茫然之中看到了两个人。 东坡心中一喜,感觉有门,于是赶紧向前。 随着他的靠近,视野变得更为清晰。 他看清了那两个人。 是陶振杰! 还有另外一个人。 陶振杰悬空的趴着,他身边一个人背对着他正在给他按摩,陶振杰侧身躺着,手里拎着串提子看着那人时不时咬下一颗。 咬下了他不吃,单是用牙齿叼着,那人偏头看看他,上前去吃掉他嘴里的提子。 只是这提子他没能带走,是和陶振杰一起吃完的。 换做平时,东坡一定会不好意思的别开视线,这种程度的调情他和叶遇白还一次没有过。 叶遇白是个流氓,但他很少玩这种情调。 他和陶振杰是两种性格的人。 那俩人黏黏糊糊的吃了好几颗提子,然后陶振杰伸手环住了他,另一只手顺着那人的领口摸下去,这个姿势让那个人没办法再继续按摩,于是他往后靠了靠,跪坐在自己脚上,靠着陶振杰的胳膊就不动了。 东坡走过去。 他听到了陶振杰的笑声。 他离陶振杰已经很近了,但是陶振杰没有看到他。 “陶振杰。”他喊了声,陶振杰依旧没有反应。 那个人也是,背对着他还在和陶振杰调情。 程似锦察觉到东坡的想法,他再贴了个黄符,陶振杰的梦境似乎晃动了下,东坡抬眼看看,这次又喊,“陶振杰!” 这一声石破天惊,穿透梦中迷烟,面前的景色多了份真实,那片白也浅了许多。 陶振杰错愕抬眼,看到他之后先是一愣,然后就乐了。 “哎呦,这不是叶老板的媳妇儿么!这么巧遇到你了呢!”陶振杰笑吟吟的站了起来。 因为这是陶振杰的梦境,所以对东坡为何会出现陶振杰没有丝毫的怀疑,以及睡觉之前的事情他也全忘记了。 “你在干嘛?”东坡问他,但眼睛却是一直盯着那个背对着他们跪在地上的人。 那人一直没动。 “我啊……”陶振杰往后看了眼,他指着地上的人说,“和我媳妇儿看夜景呢,叶老板呢……” “他在忙,”东坡敷衍了句,他看着那人说,“你媳妇儿么,不给我介绍介绍?” 陶振杰不好意思的乐了下,他挠挠脑袋,“当然得介绍了,不过原本是想在正式的场合,不过现在既然遇到了……” 然后他笑着扭过头。 这个笑容十分温柔,还有宠溺。 “严戈啊,给你介绍个人。” 被点到名字的人一动,缓缓的站了起来。 他起身的动作带着股无形的压力,让东坡即便在梦境中也有浑身僵硬的感觉。 他转过身。 东坡眉头一皱,他骇然看到了一张没有五官的脸! 不仅没有五官,连头发都没有,光溜溜的脑袋像个剥了皮的鸡蛋,唯一能看清的就是这个身体是一个男人的。 陶振杰搂着那人的肩膀,对东坡说,“这是我媳妇儿,他叫严戈,严戈,他是东坡,我好哥们的媳妇儿。” 被称为严戈的人冲着东坡伸出手,“你好我是严戈。” 东坡没有动,而是双目如炬的看向陶振杰,“陶振杰,你搂的人是谁?!” 东坡突然厉声责问,这让陶振杰跟着一震,他往怀中看去,“我搂的是严戈啊……” “你看清楚,那人是严戈么!”东坡再喊一声。 陶振杰诧异的往怀里看去。 ‘严戈’看着他微笑着。 可在陶振杰眼中,那个带着眼睛的脸突然晃动起来,就像出现问题的视频画面一般,连笑容都变得十分扭曲诡异,陶振杰狠狠皱眉,他想看的清楚,于是他把人推开往后退了几步。 那张脸愈发不清。 但是‘严戈’还在笑着。 陶振杰狠狠揉了两下眼睛。 等他再睁开,‘严戈’的脸已经变了模样,无数张脸在那个脑袋上变换着,他分不清楚谁是谁了。 “你是谁……你不是严戈……”陶振杰呢喃了句。 ‘严戈’始终垂着肩膀站在那里,待他听到陶振杰这句话后,突然发出一声怒吼,继而向东坡凶狠扑去…… 第二九六章 小丸子和花轮同学 鸡蛋一样的脑袋突然裂开。 另一张脸努力的从中裂缝中拱出,像是急于出生的婴儿一般。 东坡看到了金色的头发,须臾那脑袋突地一动,半张脸挤了出来。 下一瞬那具身体整个撕裂,一个佝偻的人从里面扑了出来。 之前的身体像蜕掉的皮一般轻飘飘的落地,继而消失。 东坡来不及多看,附着灵力的手搪住了对方这一下,身体却因强大的力量接连后退。 他被其逼至很远的位置。 那人并没追上,而是重新回到陶振杰身边。 陶振杰不知何时再度昏迷,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那人趴伏在陶振杰身上防备的看着他。 那个眼神,精悍无比。 东坡想再上前,周遭的世界突然模糊,他与那俩人的距离逐渐拉开,东坡站定不动,他看着那双眼睛直至一切坍塌。 东坡猛地睁开双眼。 程似锦立刻向后靠去,他抓着不停哆嗦的手腕,疲惫的垂下了胳膊。 项正直把那张几乎拧干的湿巾递了过去,“你衣服都透了。” 程似锦没有说话,项正直看看他,就把他脑门上的汗擦掉了。 “陶振杰梦里的不是欲鬼……” 程似锦只有辅佐灵媒师窥视梦境的能力,他并不能看到东坡所经历的一切。 “而是一个人。” 程似锦抬起头来。 东坡正要说后面的话,叶遇白就从卫生间那边过来了,他手里拿着手机,对东坡说,“我知道陶振杰说的那人是谁,我问到他住在哪儿了,我们去找他。” 东坡没动,他问叶遇白,“哥,你说的那个人……是不是染了金发?” 叶遇白顿了下,他一眯眼,“不清楚,不过那小子的头发是没黑过。” 东坡看了眼陶振杰,梦境结束陶振杰并没有醒来,他这觉睡的很不正常。 不安的预感正一步步落实,如果叶遇白所说的那个人正是陶振杰睡梦中东坡看到的,那么…… 一切就是陆为所为,陶振杰是七宗罪的最后一个罪名。 淫欲。 也就是说,叶遇白的朋友被牵扯进来了。 还有,事情最终还是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陶振杰处在昏迷状态,叶遇白的车装不下他,时间紧迫他们直接弄了辆小面包。 项正直在后排位置扶着陶振杰,程似锦坐在中间,东坡则万年不变的在他的副驾驶。 车开到一半,叶遇白突然道,“我们,我们谈谈……” 东坡看着车窗外急速掠过的景色,声音不大的说,“别谈了吧。” “如果这事儿真的和陆为有关,你要怎么办?”叶遇白没给东坡拒绝的机会,他直接问了出来。 东坡没说话。 “还有两天,你们老家的人就来了……” 抱成一团的东坡挪了挪位置,他看着车玻璃说,“两天,我能等,陆为能等么?” 叶遇白的眉头狠狠一拧。 “既然陆为将目标锁定在陶振杰身上,他能给我机会等援兵来么……他根本不需要时间安排,他能随时控制那些人的生死。”东坡说,“害陶振杰那人我可以不管,但是陶振杰,我能不管么……” 叶遇白也说不上此刻自己的是什么心情,一边是手足般的兄弟,一边是挚爱的伴侣。 陆为的选择题这次不是做给东坡的,而是他叶遇白…… 他想阻止东坡,再等两天他老家的人就来了,他也害怕陶振杰变成第二个岳警官,莫名其妙就死了。 叶遇白纠结的要死,就这么反复纠结着,突然叶遇白一脚踏在刹车板上,车子戛然停止,车上的人跟着一晃,要不是项正直抱得紧,陶振杰就能被他甩出去。 叶遇白解开安全带转身看向东坡。 东坡回视着他,车内陷入一片静谧。 “东坡,要不不去了。”一旦见到陶振杰的那个情儿,可能一切就都来不及了,他现在及时停住就还有机会。 东坡不会有危险。 然后再等两天一切就都能结束了。 如果再开下去,或许他正在把东坡往断头台上送,车速多快他送东坡去死的速度就有多快。 “哥……”东坡把手放在叶遇白搭在方向盘的手上,“我得去。” 叶遇白皱着眉不说话,他这辈子都没遇到过这么难以抉择的时候。 “陆为就是这样……尽管我们都不想承认,但是陶振杰这事儿一定是陆为做的,我没察觉到陶振杰身上有任何灵体的气息,但是我看到他梦境中纠缠他的不是欲鬼而只是一个人。就像你分析的,陶振杰的情儿不想和他分开,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得到他,这和影视城,和潘芮欢,和那些许多无辜的人一样,突然遭受了变异的灵体。是的,就是陆为,不管多不希望这是真的,但这就是现实……” 东坡说到这里顿了下。 “哥,而且有偏偏是这个时间……” 昨晚上还好好的,他们一发现陶振杰有问题他立马就晕了过去。 这里面的问题大了。 “我怀疑陆为似乎知道了老家的人要过来,他要在他们来之前做个了结,我这次不能逃避,我必须得去,我要是不管的话,他可能真的就醒不过来了。” 东坡往后看了眼。 然后他笑了下。 “哥我是灵媒师,这就是我的命我应当面对的,就算不是你的朋友是其他人,真到这份儿上我也不能袖手旁观。说句不好听的,我一直觉着陆为会把目标放在你的身上或是你家人,这是我最害怕的事情,我发过誓我不会让你们受到一点微笑,哥我豁出命我也会救你们的,一切因我而起,要是他们真的怎么样了,就算你不怪我我自己也……” 东坡的话没说完,叶遇白捧着他的脸突然亲了上去。 这是一个十分热切的吻。 嘴唇碰触的瞬间叶遇白的舌头经常缠住了东坡的。 他没做任何动作就单单在亲他,亲到东坡满脸通红呼吸困难,肩膀不停的抖动。 亲罢,叶遇白放开了他。 他的嘴唇依旧贴着他的,他自上而下的看着东坡,“我陪你一起去,你答应我,不要出事,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陶振杰真的救不了了你不要做傻事,我不会怪你我也不会自责。” 东坡看着他,笑着点头,“嗯。” “还有……”叶遇白说,“我不希望你和你爷爷做同样的选择。” 东坡低了下头,“哥,这话说着可能有点幼稚有点可笑……可是……哎我这辈子就认定了一个了你说你不在了我自己活着也没意思啊……没人再在我见鬼的时候陪着我给我安慰,没人再在我被人骗的时候帮我把钱要回来,我做了饭也没人吃,我犯错了也没人骂……我找了那么长时间好容易找到一个阳气这么旺的,这一个都要把我累死了我还能去找第二个么,再说你是叶遇白,这世界上就你一个叶遇白,我再怎么都找不到和你一样的人啊……” 东坡突然拧紧了眉头。 “哥我不想再也看不到你了……” 他狠狠地蹭了下眼睛。 叶遇白再次吻住了他。 “任何时候,任何事情,我都陪着你,东坡,生死相随。” 东坡搂住了叶遇白的背。 “嗯……”东坡揪着他的衣服,闭着眼睛闷声说,“就算今天我不去,我们把陶振杰放弃了,陆为既然要提前做了解他肯定还会想办法来找我,我们不如把危害降到最低,到这里就为止了吧……” 叶遇白轻轻一叹。 对东坡,从俩人的交情没到那个份儿上到现在因为东坡这句话感触颇深。 叶遇白不认为他会是离了谁活不了的人,可是如果这个人真的走出他的世界,叶遇白能活下来却活得再没滋味。 要么就痛快的活着,要么就让自己了无遗憾。 “走吧,”叶遇白放开他,重新发动趁,“我们去见那个人。” “嗯。” 程似锦手撑着下巴看着窗外,前面那一出感人至深的话他听到了,两人那难舍难分的样儿他也看到了。 一样是要面对危险,一样随时都会死,东坡至少还有个人惺惺相惜,那他呢…… 死都没人哭一下。 项正直抓着前排的椅背靠了过来,“要不我抱你一下吧……” 程似锦莫名其妙的回头。 “前面那两位要是真出事儿了我们也好不了,哎没想到突然就要面临生死了,我连后事还没安排呢……这辈子的东西带不到下辈子,钱财什么的就不要了,但是这孤零零的感觉……走之前,来个互相安慰吧,至少还有人陪着一起,是不是黄泉路上咱也不孤单。” 程似锦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回过头去。 项正直咧了咧嘴,冲着程似锦做了个鬼脸,这都到最后时刻了这小子还这死样一点不招人爱,说两句好听的能死么。 “项正直。” 就在他腹诽的时候,程似锦突然又喊了句。 项正直愣愣的接了句,“啊?” “要是真死了,我救不了你,我向你保证你还有下辈子。” “啊?”项正直不解。 程似锦摇摇头没再说话。 如果他们都逃不了,东坡和叶遇白他管不了,他能保护项正直的魂魄不让红衣厉鬼吞噬,这也算是对被无辜卷进来的项正直的一种补偿吧。 …… 车子开到某个豪华小区。 东坡使了点小伎俩让他们顺利的混了进去。 这小区的规模不亚于叶遇白那儿,是绝对的富人区,因为安保措施好,环境优美,有不少艺人也在这里买了房。 叶遇白认识那个人,他是和陶振杰一起最久的一个情儿。 那个人叫完诚,完是个很特殊的姓,也因为当时的印象太深刻,所以叶遇白至今难忘。 哪怕他就见过几次,他都还记得那个人的长相和初次见面发生的一切。 陶振杰的情儿没什么特殊的,他经常换着人带他们楚希各种场合,多到他们都记不清有多少个了,见到这个完诚的时候,他靠在陶振杰怀里一脸的腼腆,和其他情儿没太大区别。 但是陶振杰说了句话。 他大咧咧的环着完诚的肩膀,手指头挑起他的下巴,看着他的眼睛和叶遇白他们说,“他是我的小丸子,我是他的花轮同学,我们是天生一对,男才男貌!” 陶振杰说的他们直起鸡皮疙瘩,但这个人他们是记住了。 那之后陶振杰一直管完诚叫小丸子,只要说到这三个字,他们就能想起那句膈应人的小丸子和花轮同学。 完诚父母离异,他判给了他的父亲,但父母再婚他就成了个父母健在的孤儿。 后来他跟了陶振杰,陶振杰对他挺好,所以他有了眼前的一切。 他能住进高档小区里,能开车豪车吃着珍馐穿着锦衣华服。 就感情上,陶振杰是对不起他。 但是,感情是唯独强求不来的。 你情我愿的事儿,不可能因为我爱你,你就要爱我,就要一切都听从我的指挥。 他们开始的时候就是一场交易,陶振杰这种人不会给任何人爱上的错觉。 是那个完诚,自己太认真了。 陶振杰对他不薄,感情的事情,何必呢…… 这个小区的绿地做得很好,有一个很大的花园,他们跑到花园正中的时候,东坡突然拽住了叶遇白。 他指着前方,叶遇白在绿叶之中,看到了一个金色的发顶。 第二九七章 我舍不得他心疼他 那头发在阳光下熠熠发光十分显眼。 东坡拽着叶遇白站住了。 因为这颜色和陶振杰梦中的一样。 “完诚!”叶遇白喊了一嗓子。 树丛一动那个顶着金发的人慌忙站了起来。 东坡估计他还没看清是谁在喊他,叶遇白就像豹子一样跃了过去。 他一把薅住完诚的领子直接把人掀翻在刚才他坐着的长椅上。 叶遇白俩手一起拎着,缩紧的领口瞬间让完诚的脸涨成了窒息才有的紫红色。 “你他妈的对陶振杰做了什么?!” 完诚痛苦的抓着叶遇白的手,他微张着嘴似乎想要说话。 叶遇白愤恨的摇了一下,这才勉强把手劲儿松了一些,但他的情绪还是没控制住,张口就骂,“这些年陶振杰亏待过你么?!他对你不薄吧?!你情我愿的事儿不能成就分了呗,他一开始就没说耍你骗你,你他妈的怎么回事儿你都知道你整这出是什么意思?!” “我……” 叶遇白扯着他领子大力的一掼,完诚的脑袋磕到椅子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别他妈的和我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你今儿不给我个交代我他妈的恁不死你!” “叶哥……”完诚说出了见面后的第一句话,他的嗓子特别哑,不知道是叶遇白掐的这一下还是本来就哑了,叶遇白认识的完诚不是这样,挺开朗活泼个小伙儿。现在的完诚憔悴也疲惫,连眼睛折射的光都显得灰突突的,没有一点生气,“你知道啦……” 叶遇白抽了口气。 这一路的纠结,陶振杰和东坡的选择让他在见到完诚这一刹彻底爆发了,可当完诚用似哭似笑的表情问出这话时,他的脑子反倒嗡的一声什么情绪都没了。 他薅着完诚,俩眼愤怒的看着他,除此之外叶遇白愣是一句话没说出来。 “我对他……我放不下……”完诚脑袋一歪,看向叶遇白脑后的天空,“我喜欢他,不是因为我们在一起之后我才喜欢他,我遇到他的时候就喜欢上了,所以他问我要不要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一点都没犹豫……我们之间是交易,他的事情我也都知道,我从没幻想过我能和他修成正果我能肚子占有他,能做他无数片绿叶中的其中一片我就很满足了……可是……” 陶振杰还在睡,趴在项正直的背上呼吸均匀。 完诚没看到他,他也没听到完诚此刻所说的话。 “他是沙子,你越攥得紧越会从指缝中流出,老师说,在沙中加一点水,这样沙子你就握得住了,可是叶哥,水我加了,血我也掺了了,他不是沙子,他是尘埃,你无论如何也抓不住。和他在一起越久,我越不安,他身边的人越来越多,变着样的换人,我不清楚我还能在他身边留多久,我总觉得某天醒来他就会和我说,完诚你走吧,我不要你了……” 完诚的语气十分平缓,没有高低起伏也没有任何的情绪,就仿佛讲述着别人的事情。 脖颈的压力让他很不舒服,但他却像是感觉不到一般。 “这个噩梦终于成为了现实,我最害怕的东西还是来了,只是他不是对我事情兴趣他是把所有人都抛弃了,听到的时候我有一瞬间的快感,我得不到的你们也得不到,我们都一样……可是有一个人例外……那个人和我们这些绿叶不一样,那个人是唯一的红花……是他愿意弯下身子去遮挡阳光去辛勤浇水的红花。” 完诚指的,是严戈。 在陶振杰眼中唯一不同的色彩,一片绿色之中那抹绚烂的红。 “我知道这天迟早都回来,我也早就做好了准备,我以为我会释然,但是我做不到。叶哥我跟踪过他,我看到他每天都去一中门口等着,我看到那个老师对他不温不火他却在一旁陪笑,我也打听到他和我们断了之后开始禁欲。那是陶振杰啊!无肉不欢的陶振杰啊!他竟然在禁欲……” 叶遇白有些不太想听他们之间的故事,他想打断完诚的话,可是完诚却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中,根本连他的存在都忘记了。 “我嫉妒那个老师,我也心疼他,他那么喜欢玩的人怎么能忍得住,他不是在自虐在伤害自己么。我去找过他,可是我连面儿都没见到,余哥告诉我别再来打扰他,有什么生活上的需要直接和他说就行,我估计我去找他的事情他都不知道,那天之后我们就是陌路人了,再没机会见面……” 完诚口中的余哥叫余信,和简宁处于同样的角色,陶振杰的左右手,陶振杰虽然花,但他的酒吧他名下的产业经营的是井井有条,叶遇白只有一个公关公司,虽然忙碌但有他和简宁足以,但陶振杰这不同,他身边有无数个简宁,但余信是他最信任的,掌权最多的一个。 “是,陶振杰不知道你去找过他。”叶遇白坦然道,叶遇白属实不知道完诚的事儿,刚才写名字的时候他也是突然想起的,如果没有这一出,可能这个人陶振杰都已经忘了。 “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了……他就是那种人,永远不会回头的人,我就是喜欢他这样,骄傲自信不可一世……”完诚笑笑,然后那笑容又骤然消失,“那样的陶振杰,怎么能被一个人耍的团团转呢……” 叶遇白跟着蹙起眉头。 “他喜欢那个人,我不会打扰他我会祝福他,爱屋及乌只要他喜欢的我都喜欢,但是……我舍不得看他难受,看他对不起自己……” “所以……你自作主张的去帮他解决……生理需求?” “是的,”完诚猛地转过头看向叶遇白,那犀利的眼神让还薅着他领子的叶遇白都跟着为之一振,“我不能看着他遭罪,既然那个人不能帮他,那我就帮他好了,我不去影响他的生活,我就是不想让他那么难受而已……” 完诚的话他的想法让叶遇白觉得匪夷所思,“你这不是胡闹么……” “我不是胡闹!我是为他好!我太了解他了!我不想让他受罪不想让他难受!你不懂你不是他你不是我你不懂的!”完诚喊了一句。 “好,你是为他好,你说说,你是怎么为他好的?”叶遇白的情绪已经在神经兮兮的完诚面前彻底控制住了,现在激怒这个疯子一样的人没有好结果,于是他耐着性子问他。 “我啊……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完诚笑了笑,“既不用去找他打扰他的生活,又能帮他……” “是……在梦里帮他解决需要?” “叶哥你真聪明,他之前就说你最聪明了,他果然没有说错,”完诚痴痴地笑着,“我很苦恼,我看他那样我很苦恼,上天理解我的难处,所以他派来了个使者给我。” 说到这里,叶遇白已经猜到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叶遇白绝望的闭了下眼,“这个世界上没有上帝,更不会有天使,你所看到的天使,无非是魔鬼假扮的而已……” “不,他是天使,他就是天使,他给了我一个风铃,那个风铃帮我解决了我所有的苦恼。”完诚急急地辩解。 “风铃?”这俩字儿一下就被叶遇白抓到了,“什么风铃?” “他让我找陶振杰的头发和指甲,然后用黄纸包住塞进风铃里面,那个风铃是不会响的,因为下面没用东西,可是在陶振杰睡着之后,风铃就会发出声音,然后我也跟着睡着,在那铃声中,我的梦就会和陶振杰的联系在一起,我就可以做我想做的事情了……那个风铃帮我完成了我的梦想,那个天使救了我……” 叶遇白往东坡那看了眼。 东坡冲着他摇摇头,他有指指完诚。 树精已经到完诚家里看了圈,他家里什么奇怪的现象都没有,也没看到那个风铃。 他怀疑风铃完诚是带在身上的。 叶遇白往下看,完诚穿着挺厚的外套,他看不到他衣服里有什么东西,大夏天的穿着这么厚的外套他也不嫌热,完诚现在已经满脸通红热汗直淌了。 “我怕他发现是我,所以最开始的时候我让其他的情人去找他,但是他都拒绝了,包括我在内,后来,我变成了那个老师的样子……也不是我变成的,我只要想象我变成什么样的脸,陶振杰就能看到我变成了谁。” 东坡恍然大悟,怪不得他看到了一颗鸡蛋一样的脑袋,他没见过严戈所以他看不到完诚给的暗示。 “所有人他都在拒绝,只有那个老师……他只要那个老师……虽然不是我,但没关系……我只要能帮助他,能让他不难受就行了……我变成谁不要紧,反正我在他的世界里一直是影子是不存在的……我只要能让他快乐,只要他快乐……” 东坡再也听不下去了。 “他根本都不快乐!梦里的人不是严戈你是在戏耍他而已,陶振杰别人都不要一个假的严戈却让他兴奋了那么长时间,你觉得他知道真相之后会是什么反应!头发指甲这种东西你也敢乱给!我天完成你知道么!你的行为,会害死陶振杰的。” 完诚迷茫的往旁边看去,当他看到东坡的脸后他的表情顿时一变。 “我知道你!”他歇斯底里的叫了一声,“你是坏了我们好事的人!该死的你把我赶出了他的梦我再也进不去了!” 东坡不明白这话的意思,可很快完诚就像刚才在梦里一样扑了过来。 他把叶遇白直接掀开,对着东坡就过来了。 东坡目光一沉,单手抓着叶遇白的后衣襟把他拖到身后,不同于梦境的无力,这是现实之中,东坡飞起一脚踹到了扑来的完诚胸前,瞬间就把他踹倒在地。 在完诚落地的一刹,一股阴气爆发而来。 第二九八章 完诚那些所作所为 完诚一条腿跪在地上,身体弯曲着。 阴气自他后背汩汩冒出他整个人被黑烟笼罩。 叶遇白还没等站稳,被东坡拽着胳膊拖到了身后。 东坡一句话没说,桃木剑一拔就迎了上去。 树精飞至地下,须臾周遭的树枝延伸,触手一般将完诚卷住。 厚厚的大衣比勒出无数道痕迹,他的脚已经离开地面差不多一个手掌的距离,完诚不见一丝慌乱,他悬空着抬起头来。 然后,他开始伸展手臂。 树枝几乎被他粗鲁挣断,到哪有生命的树枝是很有韧性的,在拉伸到一定距离后再次勒紧,更多的树枝缠绕上去,完诚被整个捆住。 东坡眯眼,“依然看不到。” 他看不出让完诚变成这样的原因是什么。 “我也看不到。”程似锦说。 完诚发现他无法挣脱,就开始拼命挣扎,东坡已不再是过去那个在影视城被附魂灵追的狼狈不已的人了,他的力量以完诚这种程度根本无法反抗。 东坡拎着桃木剑走到完诚面前。 灵力幻化的剑尖指着完诚的喉咙,桃木剑靠近的范围,那黑气像是被风吹开,让出了一条路来。 “要不直接驱灵吧。”程似锦说。 东坡往后看了眼还在项正直身上的陶振杰,“不行,直接驱灵陶振杰就再也醒不过来了,不管它是什么,听完诚话的意思,刚才我强行闯进陶振杰的梦中,已经把完诚的力量破坏了,陶振杰的魂魄禁锢在梦中,完诚进不去陶振杰自己也出不来,这就像是个阵法,一旦破坏除了施法者没人能够补救其中的失衡。” “那怎么办?”完诚现在这样是什么都问不出来的,就算他是清醒的他也不会和他们说实话。 东坡把目光移了回去,“先把媒介找到吧……人,我得先保证陶振杰的安全。” 程似锦点头,完诚是陆为利用的人,他能不能救回来两说,但陶振杰他们必须得救。 他同意东坡的说法,先找出媒介。 所谓媒介,就是那个风铃还有陶振杰的指甲和头发。 说到这两样,程似锦不得不佩服完诚对陶振杰的执着。 他们已经分开这么久了,这种东西他竟然还能弄到,可见这陶振杰在他心中真的是非同一般。 他留下的任何东西对完诚来说都是宝贵的。 “那开始吧。” 程似锦话音才落,被束缚的动弹不得的完诚突然冲着东坡吐了一口。 东坡偏头一挡,桃木剑恰巧碰到了完诚吐出的东西。 只见剑身像被腐蚀一般缓缓虚弱,东坡用力一握剑身又再次恢复原貌。 东坡皱眉,完诚吐出的东西和硫酸一样,这要是碰到他,且不说肉躯,灵力一定会被腐蚀,那种蚀骨的感觉东坡不想再试一次。 他一挥手,树枝将完诚的嘴巴也堵住了。 只剩一双狰狞的眼睛看着他。 东坡丝毫不理,他再次将剑尖对准完诚的脖子,剑尖向下,待来到胸口附近时突然嗡鸣。 东坡目光一沉,伸手往完诚身上摸去。 完诚的目光变为惊恐,他不停摇头,但在树枝的捆绑系那脑袋只是小幅度的动着。 东坡伸手,守护灵附着手掌,他用剑尖挑开完诚的衣襟,两指准确探入。 完诚的身体很热,热到烫人,这种热和灵力无关,因为守护灵的附着他不会被其身上的任何力量影响,这个热,就是完诚的体温。 东坡赶紧他的手像被火烤灼着。 他皱着眉头往里面探去,很快他碰到了一个很小的且表面十分光滑的东西。 东坡一喜,用手纸夹着便往出拽。 可他只动了不到半寸就停住了。 那东西像是被什么拽着,很难拿出来。 东坡握住手腕,狠命一拽。 只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被东坡拽了出来,随之涌出的是一团黑气。 黑气从完诚打开的衣襟中涌出,后面还带着无数黑色细线,那些线牵拽着东坡手里的东西,似乎不想让它离开。 黑线缠紧紧绕着东坡手里的东西和他的手。 东坡用力一拽,黑线断裂,他再轻轻一拂,所有黑气消失。 一个小孩儿拳头那么大的陶瓷风铃露了出来。 风铃的做工很精细,像是骨瓷,上面还有淡粉与浅浅的绿色勾花。 只是这风铃并没有能让它发出响动的敲击物。 东坡将其翻转过来,他在里面看到了一个黄纸包,估计那里面装的就是陶振杰的头发和指甲。 风铃这种东西本来就是有讲究的,挂在房中不同的位置有不同的力量,挂好了会招财,挂的位置不对会影响风水乃至招来鬼物。且不管完诚身上这是什么东西,单是这风铃带来的力量就足够对陶振杰造成伤害了。 有时候爱对人来说,真的是种沉重的负担。 东坡飞快的用桃木剑画了个阵法,他迅速掏出里面的黄纸包,继而将手里的东西扔到阵法正中,看起来脆弱的骨瓷落在地上并无裂痕,只是在落地的瞬间又有黑烟冒出。 东坡不给你东西反抗机会,手握桃木剑用力向下一插。 骨瓷碎裂,黑烟消失。 完诚的两手垂下,彻底失去力气。 东坡把剑一收,蹲到地上打开黄纸包。 里面是几根头发还有不知道放置多久的指甲。 他念了破除咒术,用灵火将其焚烧。 待黄纸包变成灰烬东坡才松了口气。 转而他对项正直说,“你把他放到那个椅子上。” 项正直应了声,将陶振杰放到这小花园中另外一张长椅上。 东坡祛除了陶振杰身上的阴气,又做了彻底的检查,然后他对叶遇白说,“他没事儿了,虽然不知道完诚用了什么招数,但他的指甲和头发拿回来就安全了。不过不知道他那个梦做了多久,时间越长对他肉躯的影响越大,严重的话得住院,就算影响不大也得难受好几天……等他醒了,我给他写个符再弄点药,得好好的养一养。” “嗯,没事儿就好,让他遭点罪也行,长点记性。”叶遇白看着依旧熟睡的陶振杰松了口气,“等他醒了我和他好好聊聊这事儿,虽然不怪他,但这些恶果都是他过去自己种下的,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这么闹腾了。” 不仅是陶振杰,钱新宇他们也是,玩火自焚,玩的够多,能歇就歇吧。 原本觉得陶振杰说他要收下心来和人过日子是个玩笑,但现在叶遇白很希望他这不是一时冲动,而是真正的下了决心。 欲这东西是人之常情,有情欲,有贪欲,有各种各样的欲望。 但欲并不能主宰一切,当热锅被欲控制那一刻起,他就已经等同于迷失了自我。 “他什么时候能醒?”嘴上说着不在乎,但叶遇白还是很关心陶振杰的。 “他刚驱除体内阴气,身体很虚弱,还得等一会儿,不过你放心,他绝对没事儿了。” 叶遇白这才点了下头。 再看完诚。 树枝还缠着完诚,他矫健离地悬在空中,被树枝放开大脑袋吹着,双眼紧闭已经失去了意识。 完诚现在就在他眼前,他被树精控制着,除非陆为亲自动手,否则完诚就连自杀都做不到。 东坡看着他,七宗罪的七项罪名里,前面六个都死了,完诚会是他唯一保护下来的活口么。 可是…… 心里这不安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儿? 事情明明结束了,陶振杰的问题也解决了,为什么还是有种没着没落的感觉? 来的路上他们一直觉着这是生死存亡的最后战役,不然陆为不会选在这个时候对陶振杰动手,看现在的情况又不像,他们没遇到陆为也没法除了驱灵之外的其他事情。 是他们想多了? 陆为并不知道湘西老家的灵媒师要来,一切只是凑巧? 真的是这样么? 东坡看着看着,就扶着长椅边站了起来,“哥我感觉完诚不对劲……” “怎么了?”叶遇白也跟着看了过去。 “刚才我碰到他,我感觉他的身体很热。”东坡看看自己的手,刚才那灼热感不是错觉,他的手背现在通红通红的,真像碰过火炭,“热到烫人……” “你这么说……我刚才也觉着不对劲,”完诚的脸很红,他也流了很多的汗,“是不是因为他身上穿着那件大衣?” 这大夏天的换做是谁穿着个冬天的大棉袄也会汗流浃背吧,他刚才和完诚说话的时候感觉完诚有点气喘吁吁的,不像是累的,更像是热的喘不过气。 “如果只是这样就好了……”东坡沉吟,然后他问叶遇白,“哥,淫欲的惩罚是什么?” “在硫磺和火焰中熏闷……”叶遇白下意识的答了句,原本他闻所未闻的东西现在他张口就能回答,叶遇白说完之后表情一变,“难道是……” 东坡也察觉不妙,他快步走向完诚,“松开他。” 树精闻言,放开树枝,那些延伸出的树枝回到周围的树木上,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树枝缩回,完诚掉了下来,东坡赶紧把人扶住。 完诚软软的往地上倒,东坡顺着他的力气带着他一起蹲下。 他一把掀开完诚的大衣,一股热气迎面而来,带那二人看清完诚的身体后,两人神色大变,齐齐的抽了口凉气。 完诚大衣里没有一件衣服,赤裸的皮肤上贴满了暖贴,大衣里也都是,这些暖贴和超市里买到的不一样,特别热,每个暖贴都散发着炭火一样的热量。 完诚的露出的那一点皮肤上都是水泡,被树枝这么一勒水泡全都裂了,现在血肉模糊的弄得衣服上都是。 分不清那碎肉还是人皮。 东坡差点吐出来,因为他还闻到了一股肉味儿。 他会做菜,完诚的身体现在就和放到锅里开始出味儿的炖肉一样。 这种热包裹着身体,完诚爬上不行了…… 东坡放在腿上的拳头狠狠握了握,这七个人,他还是一个都没救出来么…… 该死的陆为! “完诚!完诚!完诚我说话你能听到么?!”叶遇白看到了完诚糟糕的情况,他拍了拍完诚没有受到任何伤害的脸,就要把人拽起来,“你醒一醒,我带你去医院,你醒醒!” 东坡看着叶遇白的动作没做任何反应,完诚之所以会穿成这样,估计是受到了陆为的某种命令,就像是突然寻死的岳警官一样,就像自虐而亡的曹家旭一样…… 他们在最后完成了陆为的七宗罪。 所以…… 这个命令已经下达,完诚还活的了么? 东坡对着完诚发起了呆,可就在这时,他突然看到完诚眉间有一道红光闪过。 东坡眼睛骤然一瞪,他惊恐的扑向叶遇白,俩人在地上滚了个圈,叶遇白的脑袋重重的撞了下,发出沉闷的声响,这小花园的地都是石头做的,这一下估计磕得够呛,但东坡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 俩人一停下他就慌忙抬头,这时的完诚已经重新站了起来。 确切的说,他是漂浮起来的。 完诚脸色乌青,皮肤上爬满了血管,他翻着白眼,獠牙从鲜红鲜红的嘴唇李伸了出来。 这就和那日项正直被上身后一模一样。 东坡透过完诚的脸,看到他身体中另外的一个魂魄,那是…… 红衣厉鬼! 红衣厉鬼竟然在完诚的身体之中! 第二九九章 红衣厉鬼还是现身 他们都没感应到红衣厉鬼的出现,但红衣厉鬼却一直都在。 不在别处,就在完诚身上。 东坡一直纳闷这次完诚遇到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现在他知道了,怪不得他看不出,因为一切都是红衣厉鬼所为,他能看到才奇怪。 陆为这次真的下狠手了,让红衣厉鬼亲自行动。 完诚的身体佝偻着,就和红衣厉鬼的模样完全一致。 他机械的晃动着头,笑吟吟的看着东坡。 该来的还是来了。 东坡往叶遇白那看了眼,“哥我的选择没错,我不来,不仅陶振杰会死,陆为也同样不会放过我。现在,至少我把陶振杰救下来了,但是这回,我能不能救下所有人,我不敢保证,我只能说,我会尽力,我不想输。” 叶遇白看不到红衣厉鬼,他却看到了完诚的变化。 完诚的脸就和画了特效妆一样,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可怕。 项正直守着陶振杰,但他的手却隐隐发抖,他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力量,那个力量吸引着他,让他害怕,却又想要靠近。 程似锦看了项正直一眼,他走到他身边,拽下串珠上的穗子挂到了项正直一直带着却没什么用的玉坠前面。 “害怕的话你就别看,就算真得死也痛苦不到哪去,一眨眼就过去了,再眨眼你就又回到人间了,只是变成了个光屁股的小孩儿。”程似锦俩手撑着项正直的肩膀笑了笑。 这是一个半真半假的玩笑,假的是程似锦的那些形容,真的是,他所说的事情真的会发生。 程似锦很少对他笑,特别是这种单纯的没有任何含义的笑容。 项正直看着他,突然一把把他抱住了。 程似锦被他抱的一愣。 “我不害怕,没事你们去吧,我也不怕东坡说的魂飞魄散……”项正直搂着他说,“死之前有个人说句话,能有个互相安慰的就行了,至少我没那么孤单。” 项正直说完就放开了他,程似锦看着项正直那通红的眼圈没再说什么,而是握了他不停抖动的手一下,就走到了他们的长椅前面。 “叶先生,你和项正直在一起。” 叶遇白从前面退了回来,目光深沉的看着前方二人。 东坡抖出振魂幡,完诚的身体已经是支离破碎撑不住了,他再被红衣厉鬼上身这人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可不管怎样,对他也要把红衣厉鬼从完诚身上驱逐出去。 东坡用力一甩,镇魂幡像木板一般打横飞向完诚,镇魂幡下落,将完诚整个罩住。 东坡双手握住桃木剑,自上向下用力往完诚头顶一劈,“破!” 完诚双膝骤然跪地,石地愣是砸出两个深坑,东坡稳稳握剑不见任何松动,完诚的身体在重压之下仍旧不断下落。 就在他脊背即将完全玩去之时,完诚双手突然一挥,不同于刚才的脆弱,红衣厉鬼的力量完全展现。 阴气与戾气充斥一切,同时这两股力量犹如重锤向东坡砸来。 但在碰触到东坡之前,地面泥土翻出,竖立的石板挡住一切。 树精从石板后方消失,脚下的徒弟地震一样开始抖动。 完诚失去重心,一只脚陷进土中。 东坡松开一只手,凭空画下符咒,继而向完诚胸前猛然击去。 完诚直接趴下,天空响起鬼嚎,无数野鬼向东坡撕咬扑来。 程似锦串珠一挥,冲在最前面的鬼魂瞬间消失,可即使这样那野鬼的数量也不见减少,东坡后退两步,刚要驱鬼,脚边突然伸出一双手,猛地攥住了他的脚踝。 东坡差点摔倒,他将桃木剑向下一插,桃木剑穿透手背,一声鬼嚎脚踝的力量消失。 “东坡小心!” 东坡迅速抬头,无奈还是慢了几分,他就看到又什么东西冲着他过来,下一瞬脸颊一疼他整个人就被拍倒在地。 他的脸像是被一个急速运转的木头砸过,尽管有守护灵的护体这一下也是让他半张脸都麻了。 他只是被完诚甩了一巴掌而已。 满头都是东坡惧怕的鬼,但则一刻他眼里只有完诚。 东坡揉了揉几乎没什么知觉的脸又站了起来,完诚不给他喘息的几乎紧跟着又是一脚。 东坡已又防备,他的速度略快一筹,尽快身体还没站直,在完诚踹过来之前他直接踢到了他迎面骨上。 这种情况下东坡不可能考虑那么许多,他的对手不是个普通人而是红衣厉鬼,这一下他用尽全力,只听完诚那边咔的一声,估计是迎面骨被东坡踢碎了。 可是他全无感觉,连平衡都没有变化,他用那条脚的方向微微扭曲的腿站着。 东坡皱眉,再这么下去,完诚恐怕连个全是都留不下了。 他大敞衣襟的身体已经开始流血了。 那是表皮彻底破裂后,里面的血管爆裂了。 东坡快速后退,须臾树枝如鞭子般从不同方向抽来。 完诚的两条胳膊护住脑袋,类似野兽喘息的声音从他嘴里传出。 树枝并没有碰到完诚,树精的力量直接抽在里面的红衣厉鬼身上,那声音也是红衣厉鬼所发出的。 东坡再次甩出镇魂幡,树精顺势缠住完诚双脚,东坡悍然扑上,照着完诚胸口一拳砸去。 这一下仍旧没有与他的身体接触,强大的力量直入完诚胸腔,红衣厉鬼被砸出完诚肉躯,像一道影子出现在完诚下方的土地中。 完诚的脸恢复原貌。 东坡想顺势把那红衣厉鬼揪出,可下一瞬那红衣厉鬼再度上身,东坡被它从身上掀开,大腿同时挨了重重一下,东坡痛苦的单膝跪地,摁着那疼痛不已的腿动弹不得。 “程似锦,护法。” 程似锦没有说话,画出阵法席地而坐。 他手持串珠开始护法,东坡咬牙等着腿上的痛感过去,现在还只是红衣厉鬼,那个陆为还没出现,一旦得到主人的力量,这红衣厉鬼又该多强…… 而他,几乎已经使出全力。 就连灵辅的护法都用上了。 如果只是一个红衣厉鬼他都打不过,更何谈战胜陆为。 感应到程似锦的力量,东坡低吼一声,树精再次抽动树枝,东坡趁着完诚躲闪间隙,直接把人扑倒在地。 漫天的鬼魂扑了上来,树精现身,幻化本体。 灵体树枝将鬼魂卷住吞噬,下一瞬那树精躯干骤然膨大,树枝亢奋的抖动。 须臾树干变小,人形树精仰首飞出。 树枝变成锁链,将完诚手脚牢牢拴住,东坡骑在他身上,将镇魂幡摁在他脸上,手中引魂铃剧烈晃动。 那红衣厉鬼受到影响,重叠的身体再度错乱,东坡找准机会,一剑刺在红衣厉鬼越出完诚那一小处肩膀上。 红衣厉鬼凄厉惨叫。 东坡耳膜生疼。 程似锦紧闭双眼护住东坡心脉,东坡硬生生的抗住这一下。 然后他握紧桃木剑,表情狰狞着将其拖拽出了完诚的身体。 整个过程十分缓慢也痛苦,东坡脸上的肉都开始抖了,但他没有放弃,一直到红衣厉鬼彻底与完诚分开。 完诚的身体骤然向上一抬,然后脑袋一歪再也不动了。 他的脸色苍白,但表情却十分安详。 完诚还没有死,他的魂魄没有出现,东坡知道他活不长了,但在死之前完诚解脱了,他不用再累了,也再也不会被人当成工具了。 红衣厉鬼回到空中,它再次露出了它狰狞的模样。 桃木剑尖指地,东坡看着上方的鬼物。 程似锦睁开眼睛,他坐在地上没有动作。 项正直的身体抖动的愈发厉害,在红衣厉鬼出现的一刻他就已经坐到了地上。 叶遇白不清楚他们在看什么,他看到完诚的脸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完诚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叶遇白很想去看看他的情况,但东坡和程似锦都没有说话,他们全看着同一个方向,表情比刚才还要严肃还要紧张。 所以,事情还没结束。 叶遇白跟着他们望向同一个方向,但是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就在这时,前方的树丛突然动了动,一个人从中走了出来。 叶遇白浑身的肌肉骤然绷起,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们把他们逼至如今境况的陆为。 让他选择是兄弟还是恋人的陆为! 比起叶遇白,那两人看到他才更为警觉。 东坡的拳头捏了又捏,程似锦暗暗的吐了口气,真的是生死抉择。 但比起他们,陆为轻松得很。 他笑呵呵的走过来,一边走还一边拍手,“不错嘛东坡比起第一次只能被红衣厉鬼掐,这回知道反抗还能把它从人身体里拖出来了,你的进步可真不小,真没让我失望啊……” “陆为。”东坡双目如炬的盯着他,“我们今天,是不是就要把过去的恩怨结清楚?” “这个嘛……”陆为偏头想了想,“你可以这么认为,但你也可以把今天当成一个新生的开始。” “什么新生?” “陆为掌控一切,成为王者的新生啊。”陆为理所当然的笑道。 他的笑容让东坡更为嫌恶,东坡问他,“既然这样,既然是最后了,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找上我?你给我安排这七宗罪的游戏到底是什么意思?陆为你想要我的命么?想要我的命我造该死了,你这一出出的安排是为了什么?不管今天咱俩结果如何,在开始之前你是不是要让我弄个明白?” 第三〇〇章 与陆为的正面相对 “你的问题还真多啊……”陆为手插着裤兜无奈的笑了下,然后他一抬手,“别着急,现在还不是时候,你很快就知道了……” 陆为说着双手一展,那红衣厉鬼气势大增,和过往全不相同,陆为这次全无保留,东坡见识到了红衣厉鬼与陆为的真正实力。 天空阴云沉下,白昼变成黑夜,云层不动,画卷一般定格在小区上方。 阴气与戾气的密度大到高于空气,程似锦已经出现了痛苦的表情,叶遇白和项正直的情况不言而喻。 东坡见状赶紧撒了把糯米,糯米正好围成圆圈,把陶振杰躺着的长椅围在正中。 糯米隔开了红衣厉鬼的气息,虽然不能变成正常的空气,但他们在那圆圈中身体不会受到太大影响。 叶遇白感觉呼吸顺畅了,但项正直却没有太大变化,他干脆坐在地上,靠在了陶振杰脚附近的椅子边上。 “无用之功。”陆为沉声,笑容敛去。 红衣厉鬼向东坡直直飞来,树精迎面而上,程似锦迅速附灵,继而继续护法,在阵法之下程似锦能舒服一些,红衣厉鬼的压迫感减缓许多。 树精与红衣厉鬼在正面碰上,红衣厉鬼用力一拂,树精直接被它甩飞。 红衣厉鬼速度不减,树精在半空做了个急停,它双手幻化成树,延伸到周遭树木之下。 可树枝寂静,没有任何反应。 树精大骇,“先生,我感应不到生灵的存在!” 陆为笑道,“东坡,你的伎俩我全都知道,在红衣厉鬼的阴气之下,任何生灵都将不复存在,没有了生灵的辅佐,东坡你要怎么战胜我呢?” 红衣厉鬼已经来到眼前,东坡顾不得陆为的话双手握剑挡下红衣厉鬼这一下,红衣厉鬼没有退缩,咯咯笑着还要向前,东坡抽出一只手,甩出一张黄符。 黄符直奔红衣厉鬼面门,东坡这符贴上去必定会封住其一定力量,面对灵媒师的符红衣厉鬼丝毫不见退缩,反而更加用力。 就在黄符与它接触的一刹陆为突然跑来,他一把搭在东坡手腕之上,东坡一愣,下一瞬他两只手被陆为齐齐制住,红衣厉鬼瞬间来到眼前。 怪不得红衣厉鬼不怕,有陆为在。 程似锦动作一停,伏魂锥从袖口甩出。 红衣厉鬼猝不及防,伏魂锥从脑门正中穿过,它嚎叫一声像被打碎的倒影消失不见。 东坡趁机给了陆为一脚,陆为啐了一声被迫松手。 陆为后退,红衣厉鬼再次浮现在他身后,不见任何损伤。 陆为偏头看了眼,“灵辅这东西真麻烦啊……” 如果改成那一击来自东坡,红衣厉鬼必然受到损伤,好在那一伏魂锥是程似锦扔出的,只能将红衣厉鬼暂时击退而造不成真正的伤害。 不过,如果没有程似锦,那么他的战斗就要结束了。 灵辅真讨厌,可是眼下,他没工夫对付他。 陆为看着东坡,突然咬住自己的手腕,他用力一撕,一股血猛地喷了出来。 东坡狠一皱眉,陆为像是咬断了自己的动脉。 这小子对别人狠,对自己下手也不轻。 面对汩汩流出的鲜血,陆为却不为所动,他用带着血的嘴唇笑笑,然后将手打横伸出。 那红衣厉鬼像是见到了稀有珍宝一般,兴奋的嚎叫着冲向陆为,有着卷曲指甲的手握住他的手腕,红衣厉鬼伸出发黑的舌头像狗一样大口大口的舔舐着。 每舔一下,红衣厉鬼的颜色就加深一分,就像跳动的心脏它的身体不停的收缩,最后隐隐冒出一股红光来。 灵媒师的一切对使者都有影响,更别提是血。 红衣厉鬼此刻的亢奋程度不言而喻。 陆为胳膊一甩,把红衣厉鬼推离开来。 红衣厉鬼发出咯咯的笑声飞起又突然下落。 东坡就感觉像是一个巨大的手掌向他拍来,那手掌带着强大的力量。 他将桃木剑插在地上,剑尖入地,阵法迅速蔓延。 东坡燃起鬼香,飞快的念起咒术。 鬼香焚烧,青烟画出符咒,他双指一点那符咒,虚幻的笔画变为现实,符咒与红衣厉鬼正面相击。 陆为捂住自己的手腕,转而扯下衣袖随便一包。 伤口还没弄好,前方灵力剧烈碰撞。 无光无形,灵力的爆炸就像两团火球。 陆为喜欢这种感觉。 强大的感觉。 将人镇压的感觉。 东坡的符被破,人被红衣厉鬼甩到地上,红衣厉鬼压在他身体上方,发疯的吸收着他的灵力。 陆为笑着。 看着面前可笑的一群人。 那灵辅一脸紧张,但他的力量根本不足以与狂化的红衣厉鬼抗衡。 糯米圈中的人更不值一提,他想要他们的命只是抬抬手指的事儿。 可是他懒得动,因为他要的,是东坡。 就在这时,陆为后方的土地中,一个尖锐的木棍飞出。 陆为感觉到木棍的存在,那木棍十分迅速,他想躲闪肯定是来不及的,陆为压根也没想躲,守护灵的力量便能挡住这可笑的偷袭,可是陆为万万没想到,那木棍穿透了守护灵的力量,直直的插入了他的肩窝。 陆为眼睛一瞪,踉跄着往前走了几步。 他诧异低头,木棍前端正在滴血,滴答滴答,落在地上,溅出数个红色小花。 树精从木棍出现的地方飘出,“我是树精,我可以控制一切与木有关的东西,我伤害不到你,但现实的东西你躲不了,哪怕只是一根小小的木棍,也会对你造成伤害。” 陆为一皱眉,“一个小小的树精你敢和我叫嚣!” 树精伸手一推,插在陆为肩窝的木棍倏地飞出,直直插入后方土地。 陆为的肩膀为之一动,他住着伤处咒骂一声。 一股血涌了出来,弄了陆为一身,那浅色的衣服像是做了个喷画一般。 “妈的……”陆为不停骂着,他在肩上放了个止血的阵法,血止住,他愤恨看来,召唤红衣厉鬼,“先把这东西给我弄死了!” 红衣厉鬼受到命令迅速肥来,树精并不恋战,它立刻消失在土地之中。 红衣厉鬼能够进入土地,但它却找不到树精的方位。 另外一边的东坡狼狈爬起,抓起掉在一旁的桃木剑插到腰包中,在陆为和树精较劲的时候猛地扑去。 他一点没客气,这一拳奔着陆为的伤口就去了,陆为没有防备,被东坡这一下又砸出血来。 东坡甩甩染血的拳头又飞起一脚,灵媒师的拳脚功夫和普通的打架不同,就像湘西老家的神火台上的比试,没有套路没有拳法,只有灵力的强弱。 陆为抗下东坡第二下,东坡是从没有过的认真,他丝毫不见松懈,对受伤的陆为又是一击。 叶遇白看着那俩人的打斗,他连连握拳,如果只是打架,他能把那姓陆的小子揍的他妈都认不出来。 想到这里叶遇白又皱了下眉,特么的他妈让他变成鬼了,压根就特么的认不出来吧! 妈的! 疯子! 神经病! 这种人为什么没被抓起来还让他到处祸害人! 叶遇白也想骂东坡老家的人,一个个那么牛逼在关键时刻都不在! 叶遇白很焦躁,但他又明白,东坡老家可以把他保护起来,直接带到湘西或是别处去,可是这治标不治本,陆家始终处在暗处,除非东坡这一辈子都过着不见天日的生活,否则陆家还是会找上门来。 他们之所以步步维艰,就是陆家实在太难缠了。 他们的小心翼翼,只是为了以绝后患,让这样的事情再不发生。 可是…… 他们太慢了。 俩人迅速对了几招,红衣厉鬼没有找到树精再次奔向东坡,它从后面环住东坡的肩膀,一口就咬了上去。 东坡惨叫一声,肉躯和魂魄一同侵入了红衣厉鬼的阴气,他肌肉鼓起整张脸都因抗拒透出青色。 陆为冷笑,冲着东坡仰起的脖颈给了一拳,可这拳头没有碰到东坡,地上再次飞出尖锐木棍,直接穿透陆为的手腕。 陆为闷哼着后退,红衣厉鬼照着东坡又咬一口。 程似锦看着前方惨烈的战斗,他看出来了,这两个灵媒师都把自己当成了靶子,任对方攻击,他们将筹码压在使者身上,让使者除掉灵媒师。 在灵媒师的注意力被牵引的时候,使者很容易偷袭成功,又有灵媒师从旁辅助。 东坡没有研究过任何战术,但这在这种势不均力不敌的战斗中,这不失是一个聪明的办法。 树精不是红衣厉鬼的对手,在没有生灵的辅佐下它更是被压低一头,但是这是花园,周遭都是土地树木,树精不能利用生灵还有死灵,所有的泥土植物都是它可操控的。 它只要不用力量而使用这些现实的东西对付陆为,听就有可乘之机。 但前提是,东坡得能挺住红衣厉鬼的伤害。 东坡的肩膀被红衣厉鬼啃得都是血,陆为也没好到哪去,再这么下去他俩都没好处,俩人同时收回力量,缠斗暂且分开。 叶遇白没看清东坡是怎么受伤的,他就看到他和陆为乱七八糟的比划了一通,等东坡再退回来的时候他就衣服都红了。 叶遇白皱眉,“他怎么伤的?” 程似锦听不到他的话,项正直却是疲惫不已,他双手环住长椅一角缓缓的摇头,他没看到,他也看不到了。 即便又糯米的保护,被红衣厉鬼上过身的他也扛不住红衣厉鬼的力量。 战斗持续着,分秒不到的缓气而已。 东坡怒视着陆为,陆为因为伤势表情也好不到哪去。 “可以啊……竟然能伤到我了,我还真是小瞧你了,都说,兔子急了还咬人,我这次信了,不过腿这东西也就能发那么一次狠,面对凶狠的老虎他咬了也只能是垂死挣扎,东坡你的爆发力用完之后你还有什么呢?”陆为看看身上的伤,不得不承认东坡的力量变强了,而他也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愚蠢,他以为和东坡的战斗他会全身而退,东坡连他的头发都碰不到,但他竟然能使计让他受伤。 这个一直被他玩弄在股掌之上的人让他太意外了。 可是…… 赢家还会是他。 陆为狠狠的蹭了一下嘴,摇晃着脑袋又重新站直了。 俩人对视片刻,就当陆为准备再次动手的时候,他突然笑了。 他笑的毫无征兆,把东坡弄得一愣。 陆为的笑容越来越大,那笑容带着深意。 东坡察觉到不对,陆为不是冲着他笑的,而是对着他后方…… 这算是声东击西么? 但是红衣厉鬼在陆为后面飘着。 他能确定那就是红衣厉鬼而不是他的错觉。 要是偷袭的话这个办法也太拙劣了。 所以陆为不是分散他的注意力…… 陆为看的方向是什么呢? 东坡没动,他迅速使用了驭灵眼,很快他看到了身后的景色,看到了陆为在看的景色。 他惊讶的看到,陶振杰从长椅上爬了起来,在他喊出那句不要动之前,陶振杰已经摇摇晃晃的走出来糯米圈。 东坡的瞳孔剧烈的收缩着。 陆为在笑的是这个。 糯米圈可以阻挡阴气,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保护,只要他们不出那圈子陆为想碰到他们就很困难,因为有东坡的力量在,还有树精的守护,可是现在…… 叶遇白光顾着前面的战斗,等陶振杰从他身边过去他才反应过来…… 昏迷中的陶振杰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 叶遇白想去拽他,但手碰到他之前,就听东坡那边声嘶力竭的喊了一嗓子,“叶遇白你别动!” 叶遇白立刻就把手缩回去了。 而陶振杰走进了无尽的阴气之中。 第三〇一章 东坡打着什么主意 陆为指指陶振杰,冲东坡一耸肩膀,做了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陶振杰人还没彻底清醒过来,他甚至没有感觉到周遭的压迫与压抑感,他摇晃着向完诚走去,然后扑通一声跪地上了。 程似锦觉着,陶振杰不是受到打击崩溃了,他是站不住了。 他正看着,东坡喊了他一声,程似锦立马会意,他赶紧跑到那二人面前,也不管地下什么情况,再度打开阵法。 完诚倒下的位置离东坡那边很近,在这里护法不会影响到东坡,还能帮陶振杰挡掉阴气。 陶振杰对一切浑然不知,他惊讶的看着满脸是血的完诚,他费力的把人拽了起来,离他最近的程似锦听到他呢喃了句,“小丸子……你怎么了?” “陶先生。”像是能听到陶振杰的话一样,陆为笑道,“这个人,差点把你害死呦。” 陶振杰依旧抱着完诚,他微微偏了下头。 “他给你用了邪术,就和下降头差不多,他让你做梦,梦里完诚你的心愿,陪你做爱,解决你的欲望,可惜你在梦里看到的所有人都不是你所希望的,都只是你怀里那个人而已,他假装成其他人欺骗你,他为了满足他的一己私欲,他在骗你。在你和他在梦里纠缠的时候,你的生命在一点一点的流逝,如果继续下去,陶先生你必死无疑。” 东坡不解陆为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些话,不过很快陆为就给了他答案。 “他害得你很惨,就算现在他死了,埋藏在你身体里的力量也会让你日渐衰弱,陶先生,我能救你,我能替你把那些东西取出来,让你变成从前的自己,陶先生,需要我的帮忙么?” 东坡第一次看到陆为说服他人,他用一张诚恳的表情用一副温柔的腔调,就连东坡都要信以为真了。 可是黄蜂尾后针,青蛇腹内涎,这些虚假之后都是致命的毒物。 不管看起来有多诱人。 “陶先生,什么都没有自己的生命宝贵,你还有大好的人生大把的钞票,死亡对你来说太残忍也太遥远……陶先生,只要摒除所有障碍,让害你的人去死,让阻碍你的人统统死掉,这样你会得到健康,还会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包括,你梦里真正想要拥抱的人。” 陆为说完,陶振杰霍地看向背对他坐着的程似锦。 东坡心猛地一提,他才反应过来陶振杰的绊脚石是什么。 是程似锦! 虽然误会已经解除了,但曾有一度陶振杰把程似锦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他把他当成了严戈的情人,他差点就和程似锦翻脸了。 东坡想要提醒程似锦小心,因为如果他不是亲眼看到陶振杰的变化他绝对想不到陆为的那些暗示是冲着程似锦的,可是他还没等说话那红衣厉鬼突然扑来,阴气陡增让东坡瞬间就把注意力转到了与红衣厉鬼的对峙上。 “程似锦!”东坡没空,那边还有两个看客,陶振杰一离开长椅项正直就把脑袋抬起来了,他见陆为说完陶振杰的表情都变了,赶紧喊了一句提醒他。 叶遇白的位置只能看到陶振杰的侧脸,这种画地为牢的感觉糟糕透了,他如困兽般在圆圈里走了几步,陶振杰现在神智明显不清,他要是真做了什么事儿这辈子都不够他后悔的。 可是陶振杰并没有做他们想象中的事情。 他只是看了程似锦一眼,“我的事儿我自己能解决我不用任何人帮我。” 然后他又低下头,看了看昏迷的完诚。 完诚不知何时俩手死死捏住了衣襟,他残破的身体被挡住了,还有那难闻的味道也被厚厚的大意阻拦了。 陶振杰并没有看到他身体的状况。 “我就想知道,他这样儿是你弄的?” 陆为顿了下。 “你他妈的是谁啊?!轮得着你来给我做主管我的事儿么!”陶振杰把完诚一放,骂骂咧咧的就要冲着陆为去,可刚转个身腿就软了,他再次跌到了地上。 陶振杰元气大伤,又在阴气里溜达了一圈,他现在是强弩之末,能说出话就不容易了。 看到陶振杰发火了,叶遇白这才算是放下心来,这小子再糊涂也不至于敌友不分。 说来也是,陶振杰这人最烦的就是别人安排他,指手画脚的让他做事情。 好与不好他自己决定他用不着别人管。 就算他对完诚再没感情完诚也跟了他那么多年,陶振杰这人还讲义气,就算是哥们也不能看着让人这么祸害啊。 陆为的说服没打动陶振杰,反而触动了他的怒点。 “你别动了,”程似锦说,“完诚还没死,你就老实的陪着他吧,东坡会替你讨回公道,等他把陆为解决了,我们赶紧送完诚去医院。” 他们都知道完诚是救不回来了,且不谈那一身的暖贴,就是和东坡打的那几下也够要他命的了。 他这么说,是不想陶振杰再折腾。 陶振杰要是真跑去和陆为拼命,那之后是顺了陆为的心意,如果陶振杰被红衣厉鬼上身了,东坡这场仗该有多难打。 “陶先生,你太不识时务了,我是帮你的人,你竟然愿意站在你的敌人那边,要知道,没有他,你心心念念的人就会和你在一起了,你想一想,他在家里藏着别的男人的东西,他趁你不在的时候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你受得了,你能忍得了么?” 陆为并没有被陶振杰吓回去,反倒苦口婆心的劝说着。 “不要被他影响了,他故意激怒你。”程似锦眯眼看着眼前的陆为,“你就当他放屁好了,你不会和一个屁一般见识的。” “陶先生……你要听从你敌人的话么,你要相信他的话而不信任我么?我是来帮你的……我是……” 程似锦觉着陆为很烦人,他甚至想破口大骂直接让他闭嘴了,可是在他付诸行动之前,陆为的表情突然大变。 他往胸前摸了摸,然后他脸抽搐着看向东坡,“你他妈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陆为和陶振杰这一来一回上,谁也没有留意到东坡那边的情况,陆为这一骂他们才注意,东坡靠在一棵小树上一边喘气一边用手背蹭着嘴唇。 他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战。 但是东坡没倒下。 他垂在身侧的手上,捏着一绺头发。 叶遇白看不到,但程似锦看见了…… 红衣厉鬼漂浮在空中,它不再攻击而是陷入迷茫。 “你是金桂艳,你叫金桂艳……你还记得么……你的丈夫叫陆祥君……你还有一个很爱很爱的儿子……他叫陆为。” 红衣厉鬼歪着头听着东坡的话,它像是在思考也像是在判断东坡这些话的准确性。 东坡靠着树干,在几分钟之前他和红衣厉鬼经历了一场生死之战,在关键时刻他拿出了红衣厉鬼的头发。 陶振杰的出现扰乱了他的计划同时也帮助了他,趁着陆为的注意力放在陶振杰身上时,他开始了他一直暗暗筹划的计谋…… 他想把红衣厉鬼收成使者。 他不知陆家人用了什么手段,但红衣厉鬼既然已经变成使者,那么他就把它当成普通的灵体来看,他手里捏着与红衣厉鬼有关的东西,他只要将其收服就可以了。 人形灵体他没试过,他也不会,可他不想放弃任何希望。 如果他把红衣厉鬼收服了陆为将再无威胁。 “你对人间……不是执念,是憎恨,你恨,恨生前对你不闻不问的人,你恨,恨把你当成畜生的陆祥君,同时你也痛苦,痛苦你失去了最喜欢的儿子,你恨想找到他,很想回到他的身边对吧……” 红衣厉鬼张了张嘴。 那张血红的嘴唇描绘出了两个字—— 小为。 东坡目光一喜,他看到希望了,他没做无用功! 那红衣厉鬼对生前的事情还有记忆,至少他还记得陆为! “对,你的儿子,他叫陆为,他是你一手带大的,你失去了很多孩子,你只剩一个小为了,什么都没有他重要,金桂艳,你到我这里来,我带你去见你的儿子,我不会再让你受苦受罪,以后没人再欺负你没人再瞧不起你,那些伤害你的人都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东坡!”陆为大叫,“你他妈的给我闭嘴!” 东坡看都没有看他,他继续对金桂艳道,“放下你心中的憎恨,金桂艳,都过去了,你生前被折磨的人鬼不像,你不想你死后连魂魄都不完全不能投胎不能像正常人一样走入轮回吧?金桂艳,你承受的已经够多了,我们这些外人看着读心疼了。金桂艳,你可以不在乎你自己,但是……你希望你的儿子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么?你瞧瞧你,多难看。” 回来似乎被东坡说动,在东坡说出这话的身后它竟然缓缓的低下了头。 程似锦简直不相信他看到的,东坡这算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么! “回来!”陆为摁着胸口大喝。 东坡斜眼看了他一眼,果然陆为拿到的与金桂艳有关的东西也是头发。 他们两个都持有金桂艳的头发,这红衣厉鬼有些分不清楚哪边才是主人,灵媒师的力量是相近的,当一个灵媒师改变自身力量迷惑灵体的时候,在他手持与灵体相关的东西时,这种情况的发生并不罕见。 东筹的貉,它被灵媒师彻底控制失去自我,那证明东筹足够强。 东坡的树精,它已经保持着自己的意识甚至会自主选择,要么代表收服它的灵媒师很弱,要么就是灵媒师不需要完全控制。 但红衣厉鬼的情况不同,它是能力强大的厉鬼,它们就算被收为使者,遇到了东筹那么强大的灵媒师它们也不会完全失去意识,它们还有一点属于自己的思维。 陆为再强,也不足以把一个厉鬼完完全全的控制。 东坡趁着陆为分神,给红衣厉鬼好好的洗脑了下。 红衣厉鬼现在已经不听陆为的指挥了。 “一点都不好看,小为一定不会喜欢你这样的……他想让你抱他,可是你看看你的指甲……你会抓伤他的。” 红衣厉鬼伸出双手,它看到了自己卷曲的指甲。 空中的身体动了动。 “还有你的皮肤,太冷了,太吓人了,你会吓坏小为的。” 金桂艳看到了自己乌青的皮肤,还有上面爬满的血管。 “金桂艳,你过来,我把你变成过去的你,那个美丽简单的金桂艳。我带你去找小为,我带你去消除憎恨消除执念,到我身边来。” 东坡伸出双手,做出拥抱的姿势。 陆为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一幕,“这怎么可能……” 东坡有树精,他不可能再手别的使者,除非树精死掉或者被他遗弃。 但这都没有发生,因为树精还在为他战斗,还在为他拼命,东坡不可能短时间内遗弃树精。 可是东坡是这么做到的? 陆为感觉到了红衣厉鬼的动摇,东坡正努力的将它收为使者。 这怎么会…… 他再往旁看去,树精漂浮在糯米圈上方。 他定睛一看,在叶遇白领口看到了一抹绿色。 陆为大骇,东坡竟然把玉葫芦给了叶遇白! 也就是说,东坡收回了玉葫芦里的灵力,他还了树精自由。 树精不再是东坡的使者。 所以,东坡有条件收红衣厉鬼为使者! 东坡这是计划好的! 在他到来之前他就计划好了! 第三〇二章 愤怒之中道出真言 可是陆为不懂,树精既然已经得到了自由为什么没有离开且还在为东坡战斗? 叶遇白只是个普通人,就算他有心指挥树精也不会听从他的命令。 陆为看向树精,树精面无表情的回视着他,灵体的眼神里带着警惕和危险。 再看东坡,他正努力说服着红衣厉鬼。 他就说,应该把郝家那对无聊的兄弟先解决掉。 如果没有他们,东坡误打误撞身边的就回不来了。 不行,东坡还得回来,他不能让东坡死。 东坡必须要活着,还要越来越厉害,越来越强…… 必须要这样。 都是那个该死的岳铁生,他骗过东坡,他把金桂艳的头发偷到手就好了! 东坡拿金桂艳头发的时候他就觉得很不舒服,所以,就不该有任何的妇人之仁。 “金桂艳,不要沉迷于仇恨之中,已经过去了,结束了。” 东坡捏着那绺头发步步诱惑,他表面平静手掌之中已经全是汗水。 金桂艳的头发是他最后的武器。 也是他绝地反击的关键一步。 陆为当初让岳警官偷走他身上的头发,陆为却不知,抱着金桂艳的黄符他画了符咒,他不仅随身带着,除他之外,就连叶遇白也碰触不得,他岳警官又怎么会得手呢…… 就算岳警官起了歹念也立刻UI被他发现。 东坡后来思考许多,关于岳警官和他给出的上里村的谎言。 陆为为什么要这么做…… 上里村在怨气的影响下发生了很多变化,距离出事实则才过了三四年而已,看东坡他们看到的却像是三四十年或者更久。 他想通过岳警官让他们推断金桂艳是以前的人,和陆家或者陆为并无关系。 查不到关于金桂艳的线索,陆为的身份也不会这么早曝光。 可是……善恶终有报,纸包不住火,冥冥之中一切都有定数,就算他们被岳警官骗过了,还会有其他人告诉他们真相。 不管陆为隐藏的多深,不管他装得多像…… 他的狐狸尾巴一样会露出来。 红衣厉鬼一点点向东坡靠近,东坡微笑着展开双手,就像对待小动物一样表示自己无害。 陆为愤恨的看了一会儿,突然嘴角一挑笑了笑。 程似锦看到陆为笑了。 这个笑容让人觉得十分不安。 明明东坡已经占据了优势,陆为为什么要笑…… 程似锦不敢打扰东坡,他生怕惊扰到红衣厉鬼让它清醒,可陆为这边的情况也不太对…… 陆为在自己的衣服里摸了摸,程似锦看到他掏出了个东西。 那是……一块红布? 绣着金线的红布。 就在红衣厉鬼靠近东坡的一刹,它的眼睛突然一亮,那红光犹如舞台上最绚烂的彩灯,照得东坡猛地歪了下头。 “东坡,你以为这一绺头发就能把红衣厉鬼收为使者么?”陆为在后方哈哈大笑,他的表情十分冷漠狰狞。“你的计策真不错,今天你一再让我认识到了对你的小瞧,我以为我很了解你,原来不然,你竟然这么聪明……你让我对你越来越有兴趣,越来越喜欢了……” 叶遇白听到陆为这近乎告白的话忍不住皱了皱眉。 特么的这什么情况?! 所以陆为折腾了这么一圈就只是为了引起东坡的注意进而得到他?! 叶遇白在心里骂了句标准的三字国骂。 不过这种要打打不过,要争没个争的感觉太特么的操蛋了! 叶遇白不知道,他也有干瞪眼的这么一天。 “所以,我们速战速决吧,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陆为说完,那红衣厉鬼猛地向前一飞,守护灵将东坡护住,程似锦的咒术也没有停下,再加上东坡自身的力量,这个防御已经达到最高,可纵是这样,那红衣厉鬼却倏地飞进了东坡的身体…… 东坡被上身了。 那绺头发翻然落地,被一阵阴风直接吹散。 东坡摇晃了步,扶着树干站了起来。 “东坡怎么了?!”叶遇白察觉到东坡不对劲儿,虽然外表没什么变化,但却和刚才完诚的感觉差不多。 那摇摇晃晃的动作,那扭曲的姿态。 “他……”程似锦不知该怎样回答,战场真是瞬息万变,在前一秒他还以为东坡占到上风,这一刻东坡却被红衣厉鬼上身了。 程似锦拼命护法,企图将红衣厉鬼弹出东坡的身体,然而一切并没有用,他的灵力直接被东坡挡在外面。 树精迅速飞去,可到一半骤然停住,东坡与红衣厉鬼的力量混杂在一起,它无法靠近。 守护灵感觉到红衣厉鬼的入侵,立刻做出回击,可它竭尽全力的一挡却被红衣厉鬼直接镇压。 守护灵的力量完全被控制,它被迫与东坡魂魄分开,化作本体挤在东坡身体的角落之中。 红衣厉鬼的力量在东坡身体中延伸,逐步占据。 东坡闭上眼睛,用自身的灵力与红衣厉鬼抗衡着。 两个魂魄在一个肉躯中胶着着,没有分出胜负。 须臾,东坡暂且压制住红衣厉鬼他睁开眼。 他先看到了陆为的笑脸。 然后,他看到了陆为手中拿着的东西。 “是什么……是什么让本来已经动摇的红衣厉鬼又失去了四位……再次落到你的手中……是什么……” 这次陆为没卖关子,他回答了东坡的问题。 “是这个呦……”他举起了手里的红布,东坡一看差点因激动让红衣厉鬼彻底占据他的肉躯。 “你……你这个疯子……” 陆为手里,拿着的是一个红色的肚兜。 很小的肚兜,应该属于襁褓中的婴儿。 如果没有猜错,那个肚兜应该是陆为的。 金桂艳最爱的儿子,她最珍视的东西…… 对她来说,她身上的东西,她的头发她的指甲甚至是她的肉都没有那一块肚兜重要。 东坡知道他关键时刻为什么会输了。 他赢不了陆为手里的东西。 陆为拿着的才是金桂艳的命。 可越是这样,东坡越觉得心寒…… “陆为……她是你妈妈,你明知道她是你妈妈……你竟然还这么对她……”东坡喘着粗气说,他的声音在红衣厉鬼的影响下变得十分粗粝,完全失去了原本的嗓音。 这声音听的叶遇白毛骨悚然,同时他也立刻猜到了东坡此刻正在遭遇什么。 叶遇白以及濒临崩溃了,现在给他把刀,他会毫不犹豫的插进陆为的胸膛,他甚至都不会去考虑自己会不会犯罪。 “你怎么下得去手……你明知道对她来说最重要的是你……她现在变成厉鬼了你的东西对她来说都是最重要的……陆为她是你妈妈啊……” “你少在这儿和我说教!你没资格!”态度一直不温不火的陆为让东坡这句话激怒了,这是他出现以来第一次如此愤怒,“她不是我的妈妈!她不配做我的妈妈!我没有妈妈!这种东西怎么会是我的妈妈!” 如果他能动,就不说他们现在在做什么,东坡真想上去甩他一巴掌。 那是他妈! 他的亲妈! 他竟然用东西来形容! 陆家人丧心病狂到了基本的道德人情都抛弃了,他们连最基本的底线都没了,畜生不如。 东坡在心里喊着金桂艳的名字,他在不停的劝说,他希望红衣厉鬼能再找到一点思维,能不要再被陆为控制。 可是那肚兜拿出的一瞬间,红衣厉鬼就彻底癫狂了。 比喝到陆为的血还要癫狂。 “陆为!那是你妈妈!不管你多不想多不希望她都是你的妈妈你永远也改变不了的命运!”红衣厉鬼没有反应,情急之下东坡大吼,“你们把活生生的一个人折磨成了厉鬼,那是你的妈妈,你还让她变成了你的使者!陆为你还是人么!” “我说了她不配!”陆为的情绪也跟着激动起来,“她算什么妈妈?我需要她么?不需要,我唯一需要的就是她能供我支配成为我的使者!这算是她最大的用处了!可是……” 陆为突然一顿。 他眯了下眼,又做了几个深呼吸。 他冷静了下来。 “她只是个普通人,她太弱了,即便变成红衣厉鬼也太弱了,她不是最完美的使者人选,不过米关系……我很快就要有别的使者了,有一个,我十分喜欢,十分满意的人选。” 陆为的目光转向东坡。 那一瞬间叶遇白像是被人浇了一盆冰水混合物,冷的他几乎跳起来。 这小子的目的…… 竟然是想把东坡变成另外一个红衣厉鬼! 叶遇白当初半玩笑一样的糖果屋的故事,那个养肥了再宰杀的话,却不想一语成谶,变成了现实。 陆为给东坡安排了七宗罪,他给他找了那么多麻烦又不要他的命,因为…… 他想让东坡变得更强,然后,成为更强的红衣厉鬼。 他在训练东坡,然后,现在他来收取精心培育的果实。 “其实,你得到了那女人的头发也没有用,至关重要的东西在我手里,”陆为看着手里的红布,他冷笑着,“我看到你拿她的头发之所以这么讨厌,不是因为害怕你把她抢走,而是我实在不想听到过去的事情,不想听到她和我有关的一切……她赶紧消失,我连让她当使者都不情愿……” 东坡惊愕一怔,他这一分神给了红衣厉鬼机会,阴气瞬间像毒药一样继续蔓延。 “我马上就要抛弃那个没用的废物了,我有你了,我有了最棒的红衣厉鬼,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棒的。上次他们失败了,这回,我将完成陆家人的心愿,他们的执念。东坡你可真是的,我给你准备了很多游戏,你明明可以变得更强的,你何必要那么快找到我……你不找我,你还会有成长的机会……虽然提早了些……但是……我也知足了。” 陆为并不想让东坡知道他的身份,因为时机未到。 他只是在引导东坡,让他按照自己设计的路线走。 他让他通过各种变异的灵体变强,却不想让东坡找到他。 他时隐时现,只是一个目标一个诱饵罢了。 所有事情都是围绕在东坡周围的,哪怕和东坡无关他也会通过那个网站让东坡知道。 他真正的目的,他想要东坡。 不是报复东家,不是想杀东坡。 他要东坡变得很强很强,经过东家人的努力,经过东坡自身的努力。 陆为说完,东坡突然往叶遇白那看了眼。 叶遇白有种膝盖发软的感觉。 这一眼,似乎是生离,死别。 第三〇三章 人间三情全然在此 叶遇白终于明白,什么是书上写的深深的一眼。 东坡这一眼,像是想把他看个透彻,看个明白,看的清清楚楚镌刻心中。 看清了,记下了,再无遗憾。 东坡重新转向陆为。 叶遇白真有种魂魄被抽离身体的感觉。 刹那间一无所有。 理想,现实,一切的一切全都成了空壳。 程似锦抓着串珠不再动弹,此时此刻就连身为灵辅的他也帮不上忙,红衣厉鬼就在东坡身上,当它进入的那一瞬间,就变成了它和东坡的战斗。 战场静止,所有人都在看那正中的人。 东坡没办法压制红衣厉鬼的力量,在没有任何辅佐的情况下他的气势渐渐弱下,阴气很快爬满全身,就连指尖都变得麻木。 东坡看着自己的脚尖,他的视线在红衣厉鬼的影响下已不再清晰,脚尖与陆为的脸在眼前交替着,那是他和红衣厉鬼来自两个方向的目光。 东坡是从没有过的宁静,他轻轻放下拳头,在心中念起咒术。 脚下仿佛滋生出某种力量,那力量犹如逐渐僵硬的水泥,从脚灌注进整个身体之中。 心中咒术越念越快,红衣厉鬼很快感觉到不对,它想挣扎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被压制成一团的守护灵很清楚发生了什么,东坡要用自己的肉躯与灵魂封印红衣厉鬼。 也就是说,东坡要把红衣厉鬼关在他的身体里,再也不放出去。 就算他死了,就算他的肉身支离破碎魂魄也无法扯出身体,因为魂魄已经与红衣厉鬼相互融合,变成另外一种灵体,与肉紧密结合的灵体。 东坡要牺牲自己。 一向聒噪的守护灵这次安静的很,东坡的咒术不仅能困住红衣厉鬼,连东坡自身的魂魄及守护灵在内同样都逃离不开。 他们就像三种面粉,被大力的揉到了一起。 红衣厉鬼在东坡身体中横冲直撞,东坡被听弄得几乎站立不住,但咒术始终没停。 身为红衣厉鬼主人的陆为立即就察觉到了东坡那处的异样,他对此似乎没有太大感觉,单是漠然的看着。 等到东坡的咒术即将结束之时,他突然道…… “不愧是东奕声的孙子……你们竟然选择了同样的方式……” 那熟悉的三个字让东坡愣住,连咒术都跟着一顿。 陆为的语气十分平静,像是在谈论天气一般。 “上一次他们没有防备,让东奕声钻了空子……东坡你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能用这过时的招数取得胜利么?” 东坡的脑袋顿时像被重物击打,嗡的一声轰鸣不止。 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冷静,也从没像现在这样透彻。 陆为一说完他立刻就发现了不对。 陆为的意思是…… 他的爷爷用了同样的方法压制住红衣厉鬼,并且他成功了。 但是他爸对他说,他的爷爷为保护奶奶死了,然后东家人联起手来才将红衣厉鬼消灭。 他们说的不一样…… “你是东奕声的孙子,但是你比东奕声可差多了,你们东家全部的废物加起来也比不过东奕声一个,包括那个要死不死的老头子……你呢……你连那些废物都不如,你还想学东奕声用肉躯封印红衣厉鬼,你快别丢人了,算我求你了。”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陆为说完就狂笑不止,他笑的飙出眼泪,叉着腰都快站不住了。 “陆为……既然你说我连老家的灵媒师都不如……那你为什么要找上我……就因为我是东奕声的孙子么……”东坡问道,他的声音比刚才更加恐怖,彻底换了一个腔调。 就像带着电子回音,沙哑且空灵。 “当然不是……”陆为不笑了,他再次站好,他指着东坡说,“因为你身上有个东西我很喜欢我很想要,这也就是东家那老头子为什么一直不死为什么要等你把位置让给你的原因……” “我身上?”东坡诧异,他想低头,但现在脖颈已经开始僵硬,这个简单的动作他并没有做到。 “是的。”陆为点点头,“你一定想知道是什么吧?” 叶遇白在心里已经把陆为千刀万剐了,这个变态说话总是不上不下的,从没有一口气儿说完的时候,这句话也是,他们肯定等不到答案。 特么的真的是从小生来没人教育,那个什么什么鬼一个先抽他几巴掌才是! 项正直枕着自己的胳膊趴在陶振杰刚才躺过的椅子上,他偏着头看义愤填膺的叶遇白,从刘戈开始叶遇白就不停的在捏拳头,项正直觉着如果不是外面的空气有问题,叶遇白早就冲上去给那小子暴揍一顿了。 在叶遇白眼里,什么鬼啊怪啊好像他从没怕过。 就像去上里村,他和东坡吓得就差抱着团走了。 程似锦和叶遇白像没事儿人似的,特别是后者还时不时的嘲弄自己一番。 “叶老板……”项正直咳了声,“外面有鬼……你不怕么?” “我怕你大爷啊!”叶遇白上前就是一嗓子“我特么的现在特想弄个吸尘器把那什么鬼都特么的吸进去!老子烦都烦死了!你要死痛快死别和我磨叽!” 项正直:“……” 好吧他继续装死。 “不用着急,你很快就知道了,”陆为笑,“当你成为我的之后,东坡你想知道的我全都告诉你,只是……那是临死前的心愿满足罢了。” 陆为说完,凭空掐了个咒诀。 东坡就感觉体内的红衣厉鬼突然停住。 陆为念道,“天灵……” 东坡突然一僵,额头乌青。 陆为再念,“地穴……” 东坡身体一歪,骤然跪地。 程似锦猛地起身,他顾不得陶振杰,那手臂一甩,魂钟拉开长线,他敏捷的扑向陆为,想去勒他的脖子。 可在他碰到陆为之前,陆为冲他一伸手掌。 掌心对着程似锦,他不等靠前就被一股力量重重甩开,程似锦被甩出一层楼高,又直接砸到了地上。 项正直听到所以迅速起身,当他看到摔在树丛之间的程似锦后表情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这一下一点缓冲都没有,程似锦身下的树都被砸断了,树枝更是落了满地,狼狈不堪。 程似锦趴下就没起来。 “不自量力。”陆为哼笑,“我今儿一直没理你,不是因为你太麻烦不好对付,而是我实在没心情搭理你,我要的是东坡,我等这一天等太久了……你们这些小喽啰,等过后我再慢慢收拾……可是……你不怕死你自己来寻死,这就怪不得我了。” 程似锦没有晕过去,只是摔得这一下也让他没办法起身。 他拼命抬头往陆为那看,陆为在封东坡的灵力,在封他的五觉六感,东坡一旦被封印,他之前的咒术将全部失效,他不仅封印不了红衣厉鬼,连他自身都会失去。 程似锦想阻止,可是这里有谁是陆为的对手…… 谁能阻止得了他。 之前在微信栾宇还说要来帮忙,程似锦现在特后悔没让栾宇立刻过来,栾宇在也许也不会有太大改变,但至少东坡不能这么孤立无援…… 还有老家的灵媒师。 竟然一个都没到! 说是这三两天,他们也不能掐着时间来啊! 提前来一两个会死么?! 陆家人再本事也不能每一个人都盯着啊! 程似锦实在想不通,连叶遇白都感觉到不妙让他们时刻在一起,太爷爷就没有想到么? 多一个人对东坡来说不都是一个力量的加固一个保障么! 他们不是都知道,陆为就是冲着东坡来的么…… 太爷爷之前都能让人暗中保护东坡怎么这关键时刻一个都不出现呢?! 东坡的身体渐渐不再被他支配,红衣厉鬼已经彻底将其占据。 东坡半跪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陆为继续封他的五觉六感,但对突然沉默的东坡他突然很好奇,“东坡……不是挺牙尖嘴利的么?怎么这会儿没话说了?有什么想问的,你可以问啊,你突然这么沉默我好无聊啊……” 东坡依旧没动,他的视野逐渐被红衣厉鬼的视线取代,就连舌头都变得麻木僵硬。 他说,“陆为,我不到最后是不会放弃的,我输了,但是我也不会让你活着离开,让你继续去害别人。” “哦?”陆为饶有兴趣的哦了声,“你还想怎么办?” “我在周围已经布下了阵法,我下的是四周,陆为你是灵媒师你很清楚,死咒与灵媒师的性命相连,我死了这阵法中的人都走不出去,旁人也进不来。” 这阵法叶遇白好像听过,方义修那小姨子家里的地仙东坡就是这么对付的。 只是那时东坡需要封住出路,而现在他已经不再需要借助其他力量了。 陆为惊讶的看向周围,他不知道东坡是什么时候下的死咒。 如果在他来之前,那么他进不到阵法之中,而且红衣厉鬼也一直在看着东坡,除非是……他来之后。 怪不得他们打成这样连个看热闹的人都没有,在东坡的死咒中等同于另外的空间,旁人看不到他们,他们也见不到任何一个偶然路过的人。 东坡是怎么做到的? “我的使者是树精,植物与泥土,都是它所擅长的。”东坡像是察觉到了陆为的疑问,他大着舌头替他解答,“只是将十二圣兽带进土壤,这对它来说,太轻而易举了。” 程似锦了然,怪不得今儿一直没见到圣兽出现。 东坡这是设了多少道关卡…… 从金桂艳的头发到自身的封印以及这个死咒…… 东坡既然来,他就抱着要除掉陆为的决心,他不是赶鸭子上架他不是勉强自己。 他是认真的。 他在拼命的拼命的想要赢。 程似锦对那个看似胆小的人,肃然起敬。 “陆为你要我的命,我给你好了,我们一起死,也算给人间做个大清扫,让你这种败类不要再苟活于世,再去害人了。” “我死?”陆为好笑的指指自己,又一脸同情的指向叶遇白等人,“那他们怎么办呢?我死了,同样处在这个死咒中的他们也出不去吧……你要让你最爱的男人,你最在乎的同伴你不惜用生命守护的同伴一起去死么?” 东坡没回头,他也回不了头。 他说,“生死相随,他不会怪我,我的朋友亦然,不然他们也不会跟着来了。” 东坡能给他们带来保护同样这次也会带来致命的危险,叶遇白没有退缩,就连那胆小的项正直都没说个不字。 一切不言而喻。 他不需要愧疚。 陆为不可能用道德击倒他,因为道德这东西在陆为面前根本是不屑一提的,任何人都有资格唯独陆为没有。 “陆为,这是人的感情,友情,亲情,爱情,这里只有几个人,可这人间三情全在,即便是死,我们也无悔,最终的路一同走过,这种心情,陆为你永远不懂。” “我是不懂,我也不需要懂。”陆为大喝,“东坡你的小伎俩到此为止吧,你的人都是我的了你的死咒毫无用处!” 陆为猛一抬手,地面倏地弹出几个东西,程似锦一看,那正是东坡埋藏地下的十二圣兽。 陆为破了东坡的死咒。 东坡最后的筹码,也没了。 第三〇四章 那人给了他全世界 东坡傻眼了。 他千方百计想出的计策竟然全无用处…… “东坡你知道么,我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在学习如何变强,所有陆家长辈都对我倾囊相授,但凡我能学习的全都交给了我,他们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我的身上,以及陆家上下的理想,他们的心愿……” 陆为右手一摊,法器浮于手掌之上。 他们第一次看到陆为的法器。 程似锦惊讶一呼,“十字金刚杵……” 那是几大法器之一,与东坡的七结绳名声不相上下。 只可惜,七结绳在东坡手中成了个普通法器,并没有完全发挥效力。 七结绳的能力远远不止栾宇爷爷所言那些,东奕声是否将其完全发掘他们不知道,但那时候,七结绳被他用成了神器,就像犬灵在他的指挥下能战胜所有敌人一样。 十字金刚杵四角亮出四色,分别为白黄红绿。 这四色代表四个方位,每个位置又是一种力量,只是这十字金刚杵是造福世人的法器,比起金钱剑等物并没有太大的攻击性,这种温和的法器竟然落到了陆为这种丧心病狂的人手中…… 是造化弄人还是天理不公? 十字金刚杵在陆为手中缓缓转动,他微笑着看向东坡,那模样就像是拯救世人的菩萨。 “东坡,忘记痛苦,放下悲伤,抛下一切不该属于你的东西,我会让你很舒服,我会让你变得越来越强,我带着你,我们成为灵媒师的王者,我们统领一切……” “能让他舒服的,只有我一个。”男人的声音从旁边沉稳响起。 陆为诧异回首,叶遇白手插着裤兜慢悠悠的走了进来。 他迈出了糯米圈,置身于极强的阴气之中,这种空气让叶遇白很不舒服,他绷着张脸,话说完就咳了几声。 “哥……”东坡抬不了头,他声音很小的喊了句。 陆为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叶遇白,他好心的提醒着,“在红衣厉鬼的阴气下,你一个普通人用不了多久就会死的哦。” “无所谓。”叶遇白说,“反正都是要死,早死晚死而已。” 叶遇白走到东坡边上,把他扶起来了。 东坡站不起,叶遇白就让他坐着,至少比跪着好看一点。 “也不是非得死,”陆为再次善良的提醒,“你看,东坡的小把戏被我解决了,所以你们都不用死,想走的话随时可以,这是我和东坡的事儿,其实和你们也没什么关系……什么东西都没命重要,别傻乎乎的讲什么所谓的情谊吧,要是真死了什么都没了,得不偿失啊。” 陆为还在挑唆。 因为东坡那一句人间三情。 他改变主意要放叶遇白等人离开,至少在东坡面前他想让他看到他被抛弃的样子。 程似锦咬牙,他不会走,他不信叶遇白会离开。 他看项正直,项正直沉默的回视他,不言片语。 程似锦再次转向叶遇白。 这时叶遇白张口道…… “他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我是他男人我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欺负他,把他从我面前带走?你可真小瞧我叶遇白了。”叶遇白根本没理会陆为的挑拨,只是说完这话他的表情愈发的难看,他不停的咳嗽,和肺痨的感觉差不多。 东坡有心帮他驱除阴气,陆为不是在骗人,再待下去叶遇白生命就会受到威胁,可是他什么都做不了,红衣厉鬼已经把他完全控制了,他只剩一点残余的理智。 “东坡,你打不过他是么?”叶遇白低下头,温柔的问东坡。 东坡眨巴着眼睛看他,现在除了眨眼他什么都做不到,刚才还能发出声音,但是现在语言能力也失去了。 叶遇白没说话,他笑着揉了揉东坡的头,“没事儿,哥陪你。” 叶遇白说完,脚一蹬突然窜了出来。 陆为还在嘲笑那俩人可笑的感人至深,叶遇白突然就来到他面前了。 陆为后退一步,但叶遇白的拳头却快于他砸到了他的脸上。 陆为被硬生生的打倒了,叶遇白早就说过,刨除他们灵媒师特有的能力,单是拳脚功夫他们打不过他叶遇白。 “我他妈的看到你的时候我就想这么做了!”不等陆为起身,叶遇白扑过去直接骑在了陆为身上,他薅着他的领子上去又是两拳,“我他妈的不要命了我看你还拿什么威胁!你那个什么鬼呢你不是能上身么!来上我啊!来啊!” 程似锦让叶遇白这一下镇住了。 他惊愕的看着陆为被叶遇白扑倒在地结结实实的挨了几拳,叶遇白那拳头一点没客气,当它准确无误的砸在陆为脸上身上的时候程似锦生出一股快意。 太特么的爽了! 就是这种感觉! 死都要死的痛快点! 他要是能爬起来他也去踹两脚,不过除了本职所学,程似锦承认他没有叶遇白的爆发力和他的格斗技巧。 陆为在叶遇白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东坡看着那愤怒的男人,心中百味杂陈,这辈子找到叶遇白他值了,只是让叶遇白跟着他遭遇到这种事情,爱连累他把命丢了…… 他对不起他。 东坡不后悔就是心疼。 他永远都忘不了在茫茫人海之中,他苦苦寻找,最后在灰色的世界里找到了一抹光的那一瞬间。 叶遇白就是矗立在海上的灯塔,他照亮的是漆黑的夜,引导的是东坡被黑暗吞噬的心。 没有叶遇白,他没办法从怕鬼的困境中站起来,没有叶遇白,他也不能像现在过的有滋有味,叶遇白没给过他什么太实质的东西,但是叶遇白给了他全世界。 他也忘不了叶遇白在元旦的餐桌上一本正经的征求他父母的同意要和他住在一起,他更忘不了东筹那一拳打来的时候他鼻梁骨折却跌入了一个结实的怀抱。 那个男人经常做一个动作,就是把他拽到后面,而他迎难而上。 稳重,成熟,一个坚不可摧的背影。 叶遇白上前的一刻,就算天塌下来东坡都觉得没什么大不了。 叶遇白是无所畏惧的,任何事情都是。 他害怕的叶遇白不怕,他担心的叶遇白扛着。 叶遇白给他的支持和帮助,东坡说不清楚也道不明白。 但是他爱那个男人,很爱很爱他。 胜过自己,胜过一切。 陆为被叶遇白打了好几拳,他全无招架之力。 可就在这时,所有人都看到叶遇白身后,陆为张开了手…… 掉到一旁的十字金刚杵飘了上来,再次回到他掌心之中旋转。 东坡想要喊叫,无奈却发不出声音。 倒是程似锦那边声嘶力竭的喊了句,“叶先生躲开!” 叶遇白在阴气下已经意识模糊了,这几拳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他听到程似锦的叫喊,但他已经没了刚才的速度。 叶遇白迷迷糊糊的回了头,这时那十字金刚杵照着他脖颈就劈了下去。 这一下,必然颈骨断裂。 陆为的力气再大点,叶遇白这脑袋就会直接削下来。 别碰他! 不要碰他! 没人可以伤害他陆为你他妈的离他远一点! 东坡在心中咆哮,脸上木然失去神采,但灵魂深处他已经泪流满面。 东坡愤恨的一捏拳头,呐喊从口腔爆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陆为的动作一顿,失去力气的叶遇白身子一歪,从他身上栽倒了下去。 这时那本该动弹不得的东坡突然冲了过来,在叶遇白倒下的一瞬间把人抱住了。 然后他抱住叶遇白,死命的缩紧。 陆为被这一出弄愣了,东坡的灵力和他的五觉六感都被他封住了,为什么东坡还能动还能说话? 东坡这会儿什么都不知道了,他就知道不能让叶遇白出事儿,叶遇白是他的没人能伤害分毫! 东坡狠狠的抱着叶遇白,他脑子向爆炸一样疼得要死。 在他能动的一瞬间,他身体中有什么裂开了。 烟花一般,从正中到头顶绚烂无比。 他疼。 里里外外的疼。 特别是脑袋。 要裂开要炸了! 就在这时,一道金光从东坡脑门飞出,那光飞至天际,冲破头顶阴云。 东坡倏地松了口气。 痛感减缓了。 再看天空。 上方阴云旋转,逐渐消失。 周遭的阴气与怨气一并散去。 灰突突的植物有了生机,重新落下的阳光让一切看起来都生机勃勃。 项正直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那股让他压抑的感觉没有了,就像早晨醒来一开窗子就看到了明媚的阳光一样,浑身都透着舒爽。 程似锦动了动,他发现他的力气回来了,身上的伤还在,但感觉已经好多了。 程似锦扶着树站了起来,摔到的地方还在疼,不过就和项正直的感觉一样,他舒服多了。 树精再次感应到了圣灵的存在,它仰着头往天空看去。 乌云变成了雪白的云朵,云层上布着层金色,那云越来越淡,露出了天空的颜色。 湛蓝的天因金光变成了一个奇异的色彩,火红的线在正中流转,似水似琉璃中的勾花,精致美丽,带着长长的拖尾,如梦似幻。 那火光逐渐勾勒出一个形状,那是一直展翅的鸟。 火色翅膀煽动,让天空的金逐渐变成红色。 树精看了半晌,突然呢喃,“那是……百鸣……” “什么?”程似锦听到树精的话,惊讶地看过去。 树精仰首望着天空渐渐成型的火鸟说,“百鸣……凤诞五胎……凤雏育九雏……百鸣为尾,最末一位。” “你是说……” 树精这才看过来,他对程似锦说,“先生的守护灵,是百鸣鸟。” 程似锦瞪大眼睛。 他错愕的看向天空的金色,他看不到东坡的守护灵,但他能看到天空的颜色,不止是他,连项正直都能看到。 百鸣为神鸟,东坡的守护灵竟然是神鸟。 他一瞬间就明白,为何太爷爷偏偏要把位置留给东坡。 他也明白,为什么陆为看中东坡,说他是最满意的对象。 程似锦觉着他兴奋的呼吸都要困难了。 百年难遇,不……千年难求,神灵为守护灵的灵媒师。 在他们激动之余,东坡仍旧抱着叶遇白。 他的脑袋不再疼了,可记忆却像打开闸口的洪水,他猛地想起了很多事情…… 那些,早就被他遗忘的事情。 第三〇五章 那些被遗忘的记忆 东坡那时还小。 也就三四岁。 他记得他和父母一起回到湘西老家。 太爷爷亲自到门口接的他,还没到老家门口,他就在向上的台阶上看到了太爷爷的笑脸。 那时候,太爷爷的头发还没全白。 太爷爷一看到他就把他抱了起来,他用脸蹭着东坡的小脸儿,因为痒东坡咯咯的笑着,他用手去推太爷爷的脸,但他推不动,只能没完没了的笑。 后来他被太爷爷抱进了屋里,林先生端来了糍粑,太爷爷让他吃,东坡接过去,却没放到嘴里,那小拳头猛地一捏,糍粑从他小手的指缝里全挤了出来。 刚做好的糍粑很热,东坡烫的哇哇大哭,东坡妈心疼了,东坡爸冲着她摇头示意她没事儿不用紧张。 太爷爷笑着把东坡举高,他和他说,“东坡不哭,你是男子汉,你是咱东家最厉害的人,最厉害的人是不会掉眼泪……你说对不对东坡?咱家小东坡可棒了,比他爷爷都要厉害……东坡你知道么……你的守护灵是百鸣鸟,那可是神灵啊!” 东坡看到一只小鸟在他眼前飞过,煽动的翅膀流光溢彩,那火红的颜色让他愣神,继而再次笑出…… 他想摸那只鸟,但他却碰不到,那只鸟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东坡含糊不清喊了句,“百鸣……” “爷爷,您说的是真的么?我怎么不太敢相信呢?”东坡爸笑的挺没底气的,“百鸣鸟什么的……可能么?” “怎么不可能?”太爷爷立着眼睛看过去,“你的意思是说老头子我眼神不好,连个守护灵都看不清了。” “不不不……”东坡爸赶紧摇头,可是他心里还是没底,灵媒师不能看到其他人的守护灵,但有人例外,太爷爷就是。 他原本是看不到的,修为达到某个阶段他就拥有了这个能力。 太爷爷说,每个灵媒师的守护灵都是一团气体,没有真正的形状也没有智慧,它们的存在只是巩固灵媒师的力量,真正的战斗有使者在,根本轮不到守护灵。 守护灵也会随着灵媒师变强而改变形态,但那绝对不是某个物体的形状,更近乎于符咒。 待灵媒师达到能力巅峰之时,守护灵会直接被灵媒师强大的魂魄吸收而成为一部分。 灵媒师之所以强悍,是因为他们的魂魄有补足,三魂七魄之外的灵。 东家的传位实则是要等到继承者将守护灵完全吸收,并不是按照年龄的区分,等到岁数大了沉稳了才把家族交到他的手中。 灵媒师吸收掉守护灵,再看其能力高下再选出一家之主的继位者。 那时的灵媒师无论是能力还是阅历都已经成熟,这样整个家族交到其手中才能确保东家的稳定和安全。 东坡的则不然。 太爷爷要守在湘西,他没去看东坡的出生,当他父母在满月之后不辞万里的把他抱回老家后,太爷爷一眼就看到了熟睡的东坡襁褓边蜷缩的小鸟。 太爷爷看到那只小鸟整个人都愣住了,这个守护灵的形态很奇怪。 他后脑勺看到有形态的守护灵。 直到东坡长大,他才看出意思端倪。 东坡的守护灵竟然是神灵。 百鸣神鸟。 东坡长大必成气候,比他那个天资聪颖的爷爷还要强大。 太爷爷帮东坡擦掉手上的糍粑,他一根一根的搓着东坡的手,“东坡啊,你爷爷很厉害,他能等到你长大,你爸没用咱不理他,将来你爷爷的位置给你,这个东家都归你管,大家都听你的话,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爸妈也不能管你了,你说好不好?” 东坡眨巴着眼睛,脆生生的问了句,“那我以后不睡觉了行么?妈妈我一会儿不睡了行不行?” 东坡逗得大家满堂欢笑。 可是这笑声被进来的一个人打断了。 那个人走到东坡面前,把他从太爷爷怀里抢了出来,然后直接扔到半空。 东坡一点没怕,他一边笑一边嘴里呦呵呦呵的叫着。 这个人,就是东坡的爷爷东奕声。 等东坡再次从高空落下后,他把东坡直接抱到了怀里,他一边抓着东坡的小手揉一边问东坡爸,“你妈呢?” 东坡爸说,“我来的时候就没看到啊,她没接我。” 东奕声的笑容当场就没了,“她接什么你?她不是和你一起过来的么?” “没啊。”东坡爸也愣了,“你走之后没几天她就跟着回来了,我不让她走,让她等我们几天她偏不干……” “然后呢?”东奕声冷着声音问。 东坡爸让他吓得当场就蔫了,他小声道,“我们就送她上飞机了……” “这不胡闹么!”东奕声吼了句,“你就让你妈一个人走了?!自己往湘西这么远来?!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没和我商量?!怎么连个电话都没打啊?!” “我妈说……你忙,她不让我告诉你……”东坡爸的声音越来越小,“她也怕……你知道了不让她过去……” “那都这么长时间了你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我这不是……”东坡爸也急了,“东坡晚上一直和奶奶睡,我妈一走他就上火了,晚上就来病了,这不一直在医院住着我就把我妈这事儿给忘了……” 他合计着,他妈还没到老太太的岁数,那么大人了也丢不了。 老家要举行接任仪式,从上到下都在忙,特别是东奕声。 东坡从小是爷爷奶奶带大的,他怕东奕声听到东坡生病的事儿再担心,所以这不就没敢打这电话么…… 要不是东坡病情好转,恐怕他们连接任仪式都参加不了。 “你说你有什么用!”东奕声骂了句,扭头就要往出走。 “奕声!”他刚转身,太爷爷就喊了一嗓子。 东奕声站住了。 “你要干嘛去?”太爷爷问。 “东坡奶奶……” “天大的事儿也没有继任重要,你的冷静和理智都哪去了?就这么毛毛躁躁的我怎么放心把东家交给你?” 东奕声转过身,低着头不说话。 太爷爷的语气缓和了点,“你别着急,我这就让人去找,今天是咱家最重要的时刻,谁都能走,奕声你不能离开。” 东奕声点头,“我鲁莽了,我这就去继续准备。” 太爷爷应了声,“嗯。” “爸……”在走之前,东奕声看向太爷爷,“你能把人给我找到对么?” 太爷爷的表情没有丝毫的松动,他是一如既往的严肃,他再点头,“嗯。” 东奕声没有再说什么,直接去准备他的接任仪式了。 东坡奶奶从东坡家离开至今已经差不多有半个多月了,这期间她杳无音讯,东坡爸以为她到了湘西,东奕声以为她和东坡爸在一起,然后一同回到老家来。 那个时代没有智能机,连手机都不是人人必备,手机是奢侈品,是市面上很难见到的。再说东坡老家太高,就算有手机信号塔也没架上去,为了联络方便太爷爷费了挺大劲找人安装了座机电话,就是那一个小电话都折腾了多长时间。 所以这电话没大事儿没人打。 本来他们就很少通电话,东坡的病情加上种种原因,这件事情竟然被双方一同忽略了。 东坡爸来这儿之前,也只是在机场草草的通知了一声他们今天到湘西,能赶上东奕声的接任仪式。 双方都以为东坡奶奶在对方身边,都以为她过的很好,殊不知,这人就这么消失了。 这么长的时间一点动静没有,太爷爷嘴上答应,但心中却是无法平静。 东坡的奶奶,怕是就没有了。 至于发生了什么事请他并不清楚,他只知道,东家的这个接任仪式不能出日会出错。他会竭尽全力去找东坡的奶奶,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一定不会有丝毫的怠慢,可是…… 还活着当然是好,残了伤了他们东家都养着,可如果人真的没了…… 人没了是遗憾,但毕竟人死不能复生,说句冷血的话,不能让死人影响到活人的生活。 这只是他们一家的事情也就罢了,整个东家一个庞大的家族都息息相关,这件事情他不能用感情来决断,就算事后他去东坡奶奶坟前磕头,他给她偿命他也得这么选择。 这也是被逼无奈。 太爷爷又何尝不去担心自己的儿媳妇儿呢。 就这样,在太爷爷的威严下,东家的接任仪式开始了。 …… 东坡的记忆回来了,当年他发现有很多事情和现实是不同的。 他爸一直没和他说实话,甚至是撒了一个又一个的谎言。 他没提过百鸣鸟的事情,东坡模糊的记忆让百鸣变成了小明,他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叫着。 东坡不知道守护灵最后会变成魂魄的一部分,他的守护灵是例外。 他以前被守护灵吓到,他张口闭口的喊小明时他爸一点反应都没有,这让东坡一直以为所有守护灵都是小明这样儿的。 他认识的灵媒师太少,他没和栾宇或者郝毅聊过关于守护灵的事情,因为那就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灵体,还没使者好玩。 程似锦对守护灵这一块更是一点概念没有,东坡说什么就是什么。 东坡在老家的名声除了怕鬼就是东奕声的孙子,在林先生强烈要求程似锦做东坡灵辅的时候,碍于林先生的面子,程似锦其实对东坡根本没抱太大希望,他甚至决定在高考之后就离开,也算是完诚了林先生的任务。 至于接任条件什么的,程似锦没关心过,更是有很多细节不是他一个旁支应该懂的。 那是东家最神圣的仪式,那是那个家族最庞大的秘密。 不只是这些,东坡爸还瞒了东坡很多事情。 他甚至为东坡重新编造了一个事实。 东坡对此深信不疑。 可是当他的记忆完全复苏后,东坡次发现原来真相究竟如何…… 这其中,就包括关于他爷爷的事情。 …… 接任仪式当晚。 东家正堂在做最后准备,东坡还小,下午玩了一会儿就睡着了,他的父母打算在接任仪式开始之前再来喊他,不然小孩子的精力实在旺盛,在这么乱的时候他们怕东坡出危险,也怕他捣乱。 所以前面一片忙碌,东坡一人在后方呼呼大睡。 他就记得,他是被一阵喧闹吵醒的。 外面很吵,特别特别的吵,吵得他根本没办法睡觉。 东坡小,但灵媒师的能力是与生俱来的,他看到外面的天是红色的,还有灵力与阵法的光芒。 东坡很奇怪,从床上翻了下来,蹬上他的小鞋子就奔着门去了。 老家的房屋全是老式结构,就连木板门里面闩的都是门闩,不过屋里没有大人这门闩也没人闩上,东坡很轻易的就把门拉开了。 在开门的一瞬间,他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场景。 天空之中,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狰狞的笑着。 那张脸他十分熟悉,就是从小把他带大的奶奶。 东坡小,但他再小也有属于他的记忆。 那个可怕的女鬼,是他的奶奶。 第三〇六章 可悲可叹的一个夜 继任仪式当晚。 “你去把东坡接过来吧,快到时间了,他才睡醒还得精神精神。”东坡妈抽空跑过来,把正在和人聊天的男人叫了出来。 东坡爸看了看表,“我去么?” “嗯你去吧,我这边忙不过来了。”灵媒师有各自的任务,接任仪式属于东家的秘密,准备工作全都是家属做的,没请一个工人,东坡妈就是其中一员,之前一直没帮上忙,今晚就没闲着。 “那也行。” “记得先让他上个厕所,免得待会儿开始之后再闹腾,问问他饿不饿,稍微吃点东西也行。” “知道了你放心吧。”东坡爸略显不耐的摆摆手,然后自己在那嘟囔,“我儿子我还弄不明白么,瞎操心。” 大家都在前面忙碌,老家的大院显得空落落的,因为继任仪式屋檐之下燃满火烛,红灯摇曳连成一串。 东坡爸越走越慢,他看着地上斑驳的红影无奈笑笑,太爷爷的位置谁不想要,他也翘首以盼这么多年了,对于他或者老家的灵媒师来说,那都是毕生的愿望与理想。 这个仪式原本没有什么确切的名称,但总要有个称呼,所以有人叫它传位仪式也有人叫它继位仪式,或者干脆就说是接班那天,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叫什么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位置的意义。 谁不想当东家的老大啊…… 不过……他是不可能了。 太爷爷的意思很明确了,东坡爷爷把位置一直坐到东坡长大,然后传位于他。 说起来,最没用的是他了,亲爹之后是亲儿子,直接把他跳过了,他是不是有点多余啊? 东坡爸一边乐一边往前走,东坡就在拐一个弯之后的房间里,可当他拐过那个弯的时候,他突然看到走廊里站着个人。 东坡爸一愣,笑容都没有任何变化,因为这是他老家,全世界哪危险这里都是安全的,他以为是家里的谁,正要打招呼突然感觉不对劲。 那个人,他没见过。 “你是谁?!”东坡爸拔出桃木剑,可惜剑刃还未现身他就觉得胸前重重挨了一下,然后他什么都不知道了。 东坡爸陷入了短暂的昏厥,大概几秒钟后他又恢复了意识。 他再睁开眼,眼前不再是那个陌生的面孔,而是一个他熟悉却又不敢认的人。 他的……妈妈? 东坡爸试探着喊了声,“……妈?” 紧接着他听到了一声鬼嚎,然后他的身体闯入了另外一个魂魄。 他被红衣厉鬼上身了。 那一瞬间东坡爸的皮肤变青血管凸出,他试图拿起桃木剑柄,但他的手被人狠狠的踩住了。 桃木剑柄再次掉落。 东坡爸拼命的看向对方,这个人他好像是认识,但是他看不清了…… 他企图使用咒术,但最后,他的灵力被体内的红衣厉鬼蚕食,东坡爸挣扎片刻,最后他不再动了…… 红衣厉鬼没有要他的命,而是把他的力量破坏殆尽。 在它离开他的身体后,东坡爸变成了一个废人。 在身体重新恢复轻松的时候,东坡爸眼泪掉了下来。 不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废了,而是那个让他变成如此的人…… 他的妈妈……怎么了? 东坡爸很后悔,他不该听他妈的话,他就应该带着她一起到湘西来。 就是因为他的糊涂,他的不懂事,东坡奶奶出事儿了…… 他无法想象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也不敢相信他看到的一切,但是,那个人就是他妈他知道的! 人生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此,东坡爸甚至觉得他都活不下去了,可就在这时,那人又给了他另外一击。 他走向了东坡的房间。 东坡爸瞳孔一缩,他猛地爆出力量将那人扑倒在地。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东坡爸怒吼着,拼尽全力想要攻击对方,可是灵力被彻底破坏,他连打架的力气都没了。 那人冷冷的睨了他一眼,红衣厉鬼与灵媒师的力量双重叠加打在东坡爸身上,重击之下他再次陷入昏厥,在他意识失去的时候,他看到,那扇门突然开了…… 小东坡愣愣的出现在门口。 东坡爸闭上了眼睛。 东坡愕然的看着天空漂浮的红衣厉鬼。 他认识他的奶奶。 这个飘着的,就是每天陪着他入睡,给他讲故事,给他洗澡为他吃饭的奶奶。 东坡才睡醒,还迷迷糊糊的,他看到奶奶就想伸手要抱抱。 可是他有觉着奶奶不对劲。 小东坡迷糊了,他扶着门框看着那红衣厉鬼,他心想着等奶奶变回来的时候再伸手吧…… 就在东坡怯生生的望着前方的时候,飘在空中的奶奶看到了他…… 那冰冷的眼神让东坡差点吓哭,他想要后退,可奶奶却离他越来越近。 东坡往后退。 老宅子都有门槛,东坡光顾着后退没注意脚下,后脚跟一绊,失去重心的他摔了个大屁墩,由于下坐的太过用力小小的身体直接打了个圈,后脑勺重重的磕到了地上。 东坡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时奶奶出现在他面前。 那个画面……无法形容。 漆黑的屋子里,背后是红色的光,披头散发的女人用一张青白相间的脸看着他,血管像虫子一样满脸都是,鲜红的嘴唇可怕的獠牙…… 东坡抽搐了。 “东家真够本事的,能人辈出啊……我倒要看看,这小崽子能掀起什么大浪来!把他给我撕了!” 一个飘忽的声音从后方响起,他冷冷下达命令。 那鬼离他越来越近。 可下一瞬,灵媒师的力量突然出现,那红衣厉鬼骤然离开。 东坡妈哭嚎着扑了过来,东坡那会儿已经吓得不会哭了,他愣愣的抓着妈妈的衣服,惊恐的睁着圆溜溜的眼睛,视线已然失去焦距。 后面的事情东坡不记得了,但不像他爸说的那么惨烈。 因为那一刻,所有出现的东家人心都像被扎了一下。 东坡的太爷爷气得浑身发抖,他指着那个人说,“这就是你们陆家在研究的旁门左道么?!” “老头子,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们东家愿意恪守成规是你们的事情,我们陆家想走的更远变得更强是我们的事儿,你说你消消停停的看着这破宅子,把位置让了安享晚年不是挺好的么,何必管我们家的事情呢……你真觉得你们东家了不起么?还代表整个湘西的灵媒师出面……”那个人冷笑着说,“这事儿本来和你们没关系,可就是因为你们东家,我们才落得如此田地,本来这个研究就要成功了,是你们不自量力非来捣乱,自己种下的恶果自己收吧!” 陆家研究旁门左道的事情被湘西的灵媒师洞悉,东家带着人找上门去,这点东坡爸没骗他。 太爷爷闻言就要上前,可东奕声却先他一步拦住了他。 东奕声说,“我来。” 太爷爷不让,但没能阻止。 东奕声和那个人打起来了。 东奕声很强,即便面对红衣厉鬼他也没有趋于下风,但与他战斗的人是他的女人,陆家人利用人性利用道德最终渐渐找到了优势。 就在所有人都为东奕声捏了把汗的时候,东奕声被红衣厉鬼上身了。 就是一瞬间的事儿。 东家人惊呼,那个人却是露出了笑容。 接下来的事情他们更没有预料到。 东奕声将红衣厉鬼封印在身体中,然后他对着太爷爷磕了个头,一拳砸在了自己脑门上。 那一下头骨尽裂,当场暴毙。 陆家人傻眼了。 东奕声用身体封印住红衣厉鬼,他带着他的女人双双离去,陆家人最后力竭而亡,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谁也没有想到,东奕声自杀的过程被东坡看到了。 东奕声那一拳砸凹了脑门,东坡两眼一翻就昏了过去。 他再醒来,什么都不记得了,然后,东坡开始怕鬼。 而太爷爷一夜白发,他说,东坡的守护灵不见了,变成了和大家一样的灵体。 是百鸣鸟消失了,还是说东坡的恐惧将百鸣鸟封印了,太爷爷就不得而知了。 如今,百鸣鸟重现人间,它的苏醒将东坡尘封的记忆掀开,那些幼年的记忆全都像电影一样出现在东坡脑海中。 画面真实,一帧一帧的放着,没有一处模糊。 因为这其中不止有东坡的记忆,还有百鸣鸟的记忆。 他不记得的事情,百鸣鸟帮他补充回来了。 …… “那个人……是谁?”痛苦结束,东坡从叶遇白怀中抬起头来,他依旧抱着他,他问陆为,“那天晚上到东家的人是谁?” 陆为和所有人一样一并看着天空,他看不到百鸣鸟但他也知道,东坡的力量恢复了。 这正是他所要的,没想到在最后关头,他成功的让东坡挖掘出了自己的能力。 陆为心情大悦,胜利唾手可得了,他得意笑道,“是我的一个伯伯或者是爷爷?谁知道呢。当时他们太着急了,急于报复你们东家,那个红衣厉鬼尚不成熟,力量也不够强,不然怎么会那么容易就被东奕声封印了……你看,现在这个多好,你都打不过它……等我得到你,把你精心培养……你会变得更强,你会是最强的红衣厉鬼……” 那口中尚未成熟的红衣厉鬼,是他那个可怜的奶奶。 东坡狠狠的捏拳,他不记得奶奶了,但是现在他全想起来了,他的童年,那个疼爱他的奶奶,还有只在他面前笑的爷爷…… “你们当时,不光是我了报复我们东家吧?” “确实。”陆为一点头,“他们想要东奕声,所以抓了他的女人控制他,可惜还什么都没做呢就让人给做掉了。” “你们以为,得到了红衣厉鬼就是天下无敌了?”敢在东家所有灵媒师在场的时候动手,陆家人也够狂妄了。 “这我就不清楚了……反正大概就是……他们要毁了老头子的一切,废了他引以为傲的儿孙,抓走他最看重的儿子……让你们东家也尝尝我们陆家走过的路……” “我再问你,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你们突然找到我?是因为我又做了灵媒师么?” “不,”陆为笑道,“是因为,无数次的实验之后,只有这一个红衣厉鬼成功了。” 第三〇七章 上帝派来整治他的 东坡沉默半晌,问道,“你的意思是,金桂艳之外,你们还做了很多类似这样的试验?还有很多像她一样无辜的受害者?” 陆为耸了下肩,“你想称呼他们什么都行,不过在我这儿,就是失败的试验品罢了。” 经历了太多感情的起伏,东坡这会儿反倒安静下来了。 无论陆为的话多丧尽天良,东坡都能理智的听下去。 “陆家散了,大家各自为政,没有个主心骨,自己钻研自己的,我父亲汲取了很多经验,最终我们成功了……第一个失败的红衣厉鬼太弱了,简直就是小儿科的东西,那个蠢货竟然以为得到红衣厉鬼就能战胜一切,还一个人跑到东家去砸场子……想把东家全部人都打败把东奕声抢去做红衣厉鬼……你说他特么的是不是个傻逼?脑子绝对有坑。” 陆为嘲讽的笑着,完全没有他口中所言是他陆家长辈的感觉,在他眼里和路人没什么区别。 东坡觉着,陆为这种人根本就不懂什么是情,七情六欲对他来说可能充其量就是个名词罢了。 “我们得到了理想中的红衣厉鬼,它的厉害之处东坡你应该最了解。” 陆为看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讽刺与恶意,这红衣厉鬼让东坡深受其害,它让他吃了多少苦头陆为不言而喻。 “只是这个身份……啧……什么狗屁妈妈……我特么的竟然是从这种东西的肚子里出来的……我实在是不太满意……真的,我特别想摆脱它,特别特别的……” 陆为皱了皱眉,叹了口气,可下一秒他突然又乐了,那笑容十分灿烂,他兴高采烈的对东坡说…… “可这个时候你恰巧出现了!我们掌握了如何坐出完美的红衣厉鬼,然后你就来了!你说着是不是老天爷对我的成全!是不是上苍对我的眷顾!所以东坡,你注定是我的。” 东坡再也听不下去了。 要问的基本问清了,剩下的他也不想知道了。 “哥……你没事儿吧?”东坡低头看了眼叶遇白。 “本来没事儿,特么的差点让你勒死。”叶遇白在他臂弯间闷声喊了句。 叶遇白没有昏迷,只是差一点就失去意识,他浑身没劲儿,正迷迷糊糊的时候东坡突然扑了过来,他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儿让东坡抱住了。 不知道是心理安慰还是怎么着,叶遇白觉着东坡抱住他的瞬间他舒服多了。 那种压抑呼吸的感觉没了,可是…… 鼻腔的空气顺畅了,肺部的氧气却被东坡都挤出去了。 这小子使劲搂他,拿他的脑袋往他身上撞,叶遇白当时最想说的话是,特么的你这是谋杀亲夫!我特么没让这孙子弄死让你给憋死了! 但是叶遇白说不出话。 过了会儿东坡终于放开他和陆为说话了,叶遇白得了空第一个反应就是骂人,但碍于他俩的话题那么沉重,于是叶老板只能不可以的拉着个老脸,靠在东坡怀里让他来了个英雄救美的姿势。 叶遇白发誓他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 像个大姑娘似的趴在地上,然后上半身还被一个男人抱着。 和特么言情剧里的女主角似的! 这期间叶遇白不时的去瞄陶振杰,陶振杰一直躺那没醒,他这就放心了,至少他这丢人的时候没人看到。 至于项正直,完全不在他的战斗序列之内。 “啊……对不起。”东坡赶紧把他放开了。 叶遇白立即就坐直了身子,他真受不了自己那大姑娘的样儿,“没事儿,你赶紧弄你的去吧,我特么的都饿了,弄完了回家吃饭去。” 东坡一愣,继而笑出,“嗯,晚上给你做东坡肉。” 叶遇白看他一眼,“是吃肉啊,还是吃你啊。” 东坡的脸倏地一红。 “大师您不就是块肉么,您不经常嚷嚷着让我吃你么?” 东坡不好意思的别过头,一脸娇羞的往起站。 这刚一动,东坡胳膊就被叶遇白拽住了,叶遇白一伸头在他嘴上狠狠亲了口。 然后叶遇白什么都没说,就把手放开了。 在东坡抱住他的瞬间,叶遇白的感觉不是最后的道别,而是看到了曙光。 他以为那是错觉,可是阳光顷刻之间就铺满了大地,他也不知道那自信是哪来的,这拨开云雾的感觉让他觉着东坡能赢。 所以,心境刹那间就变了。 为什么会变,叶遇白不清楚,反正就是有股热血沸腾的感觉。 东坡站了起来,他在腰间摸了摸,抽出一段破旧的绳子。 陆为看着他逐渐伸展的手臂,认出东坡拽的那个就是七结绳。 东奕声的法器,东坡用来对付寒妇的。 不过这种东西对付寒妇还行,对付他精心训练出来的红衣厉鬼没法比。 东坡把七结绳整个拽了出来。 “我封了你的灵力,封了你的五觉六感,你拿这东西做什么,上吊么?”陆为好笑的问。 “你若真封了我的五觉六感,我还能站在这里和你说话,听你拿荒谬的言论,以及看到你那张恶心人的嘴脸么?” 陆为一怔。 东坡甩开七结绳,“还有,你不是问问,你的红衣厉鬼在哪里么?” 东坡不说,他差点忘了,在几分钟前东坡还在被红衣厉鬼上身,然后东坡恢复了力量…… 陆为察觉不妙,想要召回红衣厉鬼。 东坡将七结绳用力一抛,绳索正巧落在地上的阵法中央。 那是一个八卦阵法。 七结绳所有结扣对应八卦方位。 “你要干什么?以为拿到这东西就是东奕声了?别可笑了。红衣厉鬼还在你的身体里,你现在能关的住它你一会儿可以么?再这么下去,你迟早还是要被它控制……” 东坡没理他的话,而是突兀开口…… “乾,坤。” 东坡脑门脚下同时一亮,被陆为封住的力量解开。 “艮,兑。” “不,这不可能……”陆为惊愕的看着这一幕,东坡每念出一个字身上的封印就解开一处,就像崩断的绳索,逐一失去作用。 有红衣厉鬼在,东坡的林琳与五感六觉又被他封住了,东坡怎么可能自己解开…… “震,巽。” 东坡再念,百鸣鸟自天空鸣叫,清脆悦耳的声音传至每个人的耳中,就连叶遇白和项正直这种普通人都听到了。 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声音,美妙的让人陶醉。 “坎,离。” 东坡念完,悍然一动,七结绳如蛇一般缠到东坡臂间,东坡挪动七结绳,须臾某个结扣亮起光束。 “离火!” 天空之上的百鸣鸟突然出现,它自离位飞出。 一团火焰伴随热浪扑向陆为,陆为双手握住十字金刚杵,高高举至身前。 百鸣鸟正中十字金刚杵正中,双方力量激烈碰撞,东坡不动,他再次挪动七结绳的位置。 “坤地!” 树精从坤位现身,它钻入土壤,需要东坡感应到生灵之力。 树木植物,大地空气,万物之灵。 百鸣鸟力量骤然加强,陆为被狠狠推倒。 他狼狈的摔到了地上,衣角被百鸣鸟的火焰焚烧,他用力拍了两下,火焰熄灭,却是留下了一股难以磨灭的味道。 陆为惊愕的看着东坡,力量恢复的东坡岂是一个强悍能够形容。 不过越是这样,陆为越兴奋。 他要的红衣厉鬼就得这么厉害。 陆为弹跳而起,那十字金刚杵在东坡反应之前猛地贴到了他的身上,东坡想躲,灵力却在法器之间爆炸,东坡就觉得胸腔钝痛,腥甜的味道传至味蕾。 陆为像打了鸡血一样,紧跟着又打来一拳,东坡搪住,但十字金刚杵第二次在他身上发生了爆炸。 他闷哼一声,陆为再来一脚,东坡以为他还要声东击西,他把注意力放在陆为手中法器之上,却不想这一脚正中脚踝,陆为直接把他踹趴下了。 “再强也没有用,你这算是金玉其中败絮其外,内里再华丽的东坡有着这么一个笨拙的肉躯也是废物……东坡妖怪你就怪东家人把你保护的太好,什么都不肯教你……” 就算东坡有了强大的力量,他不会使用也是枉然。 就连灵媒师最起码的拳脚功夫他都不懂,陆为不用红衣厉鬼照样能赢他。 百鸣鸟鸣叫,火光冲天。 那团烈火直奔陆为,陆为侧身躲过,东坡借此机会从地上爬起。 他单膝跪地,手掌摊于地面之上。 “树精,我要更多的生灵。” 树精听到东坡传来的声音,“先生,这附近能够感应的生灵我全给您了。” “不够!还不够多!”东坡在心中呐喊。 树精沉吟,须臾直入地下。 它一直向前,在最深的土壤之中扎下根基。 树枝从树干上绵延伸出,蛛网一样伸向四面八方。 周围能够使用的生灵树精都传给了东坡,它没办法再增加生灵之力。 可是东坡仍旧需要。 树精拼命感应。 突然,它在脚下感觉到了另外一股力量。 那是…… 大地之灵。 生灵之气骤然提升,在百鸣鸟缠住陆为之时,东坡将这力量完全控制。 红衣厉鬼被他锁在身体之中,有了百鸣鸟的法力东坡比以前要强悍许多,不过纵是这样那红衣厉鬼也不能在他身上太久,否则对他的肉躯影响颇大。 东坡将那生灵之力一股脑的砸到了红衣厉鬼身上,怨气与阴气就像泡腾片一样沸腾着。 这些力量不足以消灭红衣厉鬼但却让它在东坡体内愈发缩小。 那红色的身影之下,东坡看到了一个小巧的女人。 女人缩成一团,可怜巴巴的蹲在那里。 她在发抖,肩膀瑟瑟的抖动着。 她不敢抬头,就像一个被遗弃的幼犬。 东坡看到她了,然后他笑了笑。 “金桂艳,没事了,站起来吧。” 陆为看不到百鸣鸟,但在七结绳的影响下他能看到那一团团的火焰,他不知道这是什么,百鸣鸟的鸣叫只在第一声传进旁人耳中,那之后就只有东坡及灵体能够听到。 就在陆为被这团火弄得焦躁不已的时候,东坡突然向后一步展开双臂。 “陆为你要的红衣厉鬼还给你!” 陆为愕然抬眼,百鸣鸟飞至天际。 视野开阔,陆为看到红衣厉鬼在东坡身后一跃而起,骇然现身。 程似锦迅速坐地,他拉开串珠激动的念起咒术开始为东坡护法。 叶遇白盘着腿,反正一身灰了也不差这一点,他这身昂贵的衣服算是报废了,反正认识东坡就没好过,第一次那被溅了咖啡的袖口…… 所以这小子就是上帝派来治他的。 他能怎么样?反抗么?舍不得,就特么的这么样吧。 叶老板一边纠结一边看热闹,项正直靠在长椅上也往这边看,只有陶振杰还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第三〇八章 这最后一刻的反击 “金桂艳,那就是你的儿子,你去找他吧!”东坡一指陆为,厉声喊道。 那红衣厉鬼脖颈一转,倏地向陆为飞去。 陆为惊愕的睁大双眼,“你怎么可能……” “我是不可能。”在陆为的注意力被飞来的红衣厉鬼吸引时,东坡迅速向前一把拽出了他放在裤兜里的红色肚兜,东坡得手后又快速后退,“它是你的使者,你很清楚纵使我得到了它的头发也没办法控制它,你怎么会有这种怀疑呢……” 东坡取出自己从金桂艳头上斩断的头发,和陆为那红肚兜中包着的是一模一样,两绺头发碰到一起,东坡感觉到自己的手掌重了一份,那是红衣厉鬼的怨气。 如假包换,这就是陆为从红衣厉鬼那里拿来的东西。 红衣厉鬼这时回到陆为身边,习惯性的环住了陆为的脖颈。 陆为的表情更加错愕,红衣厉鬼没有伤害他…… 他在裤兜上拍了两把,里面空空如也,红衣厉鬼的东西没了…… 他竟然被东坡骗了! “现在,我们再来较量。”东坡手一扬,那肚兜与他手中的黑发同时燃烧,“这回我看你还怎么控制红衣厉鬼。” 陆为眼看着那团火着起来,东坡手中的热量烤灼着他的脸,火焰在眼瞳中燃起又熄灭,只是一个分神他最重要的东西竟然就这么被抢走了。 那是他决胜的关键,那是他的一切,在得到新的红衣厉鬼之前,金桂艳的东西和他陆为的命一样重要。 可是…… 分秒之间,化成灰烬。 一切努力,烟消云散。 叶遇白冷笑着看傻眼的陆为,所谓骄兵必败,面对东坡陆为张狂不已,对这场战斗的胜利他志在必得,所以陆为犯下了致命的错误。 叶遇白看不到红衣厉鬼,但通过刚才的对话以及陆为的反应,东坡的这把火,烧掉了陆为的自信和唾手可得的胜利。 “给我杀掉他!”陆为发疯一样的喊了句。 那红衣厉鬼收到命令即刻向前。 东坡脚步飞快向后挪去,金桂艳的魂魄被陆为牢牢控制,即便在他的身体中他因为无法消除红衣厉鬼的怨气,东坡在最后关头把红衣厉鬼放了出来,但在此之前他使用了个小计谋。 陆为接连受到了几次震惊,所以对东坡的话毫无怀疑,东坡并没有抢到红衣厉鬼的控制权,红衣厉鬼恢复自由后第一反应就是习惯性的回到陆为身边。 不过现在,已经没关系了。 东坡在红衣厉鬼靠近的瞬间放出阵法,附灵之后的树精将其缠绕,红衣厉鬼挣扎,东坡甩出七结绳,八卦阵法将其束缚,红衣厉鬼自半空坠地。 程似锦迅速结束护法,魂钟嗡鸣,他跃至红衣厉鬼面前,魂钟为轴画出阵法,红衣厉鬼被彻底压制。 陆为简直不相信他看到的,无所不能的红衣厉鬼竟然被这么轻松的就制住了。 东坡凝聚生灵之力,高举桃木剑。 “那是红衣厉鬼,你杀不了的。”陆为说。 东坡斜眼往后看了看,那一剑没有刺穿红衣厉鬼的身体,而是将陆为留在红衣厉鬼身体中的力量割除。 第一次肚兜燃烧陆为没来得及阻止,这次再次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与红衣厉鬼之间的联系切断。 东坡每一个举动都在他意料之外。 陆为已经被彻底激怒了。 他感觉到大势已去,明明一切的胜券在握,可在最后关头却都从指缝悄然流逝。 陆为瞪着双通红的眼睛执起十字金刚杵扔向东坡后脑。 四面八方涌来的树枝将东坡护在其中。 十字金刚杵切断树枝继续向前,东坡反手一挥,守护灵化作火焰墙壁,砰地一声将十字金刚杵原路打回。 东坡收起桃木剑,举起引魂铃。 引魂铃动,灵力似水波扩散开来。 “红衣厉鬼,”东坡厉声道,“你生前名为金桂艳,来自逊克县上里村,是一个美丽善良且不迂腐的姑娘。” 红衣厉鬼趴伏在地,因为被制住而疯狂的嚎叫着。 东坡对此不为所动,那引魂铃再动,水波穿透红衣厉鬼的脑袋,红衣厉鬼的动作突然缓慢几分。 陆为知道东坡是要渡鬼,他抓着十字金刚杵再次扑来,程似锦打横一步挡在他面前,陆为后退,“就凭你想要阻止我?” 程似锦沉默的看着他。 下一瞬陆为猛地向前一扑,这一下不是他的攻击,而是胸腹向前,头角向后。 他是被人踹了一脚,这一脚直接踹在后腰上,陆为直接被踹趴下了。 叶遇白从后面走了上来,“咱俩的账还没算完,你不是听本事的么,谁都打不过你……来咱继续练,看我叶遇白能不能弄明白你这个疯子。” 陆为扭曲着转过身,他手撑着地面哈哈大笑,“就凭你这个普通人……” 陆为笑容骤止,他掐了个咒诀,一道暗光倏地射向叶遇白胸口。 叶遇白看不到,依旧站在那里。 但在那光碰到叶遇白一刹,来自后方的力量将其轨迹打偏,那一下正中旁边的小树,树干狐仙拇指粗的圆坑,冒出一缕青烟。 “没有了红衣厉鬼,你只是个灵媒师罢了,”程似锦说,“纵是你本事了得,但是陆为,你的心乱了,你失去了灵媒师应有的理智和判断力,现在的你,连我都打不过。还记得,你曾嘲笑东坡的话么?如今,你重蹈覆辙,你甚至还没有东坡坚强。陆为,现在的你,可真难看啊……” 陆为自命不凡,他有红衣厉鬼相辅,又有父亲及陆家长辈的悉心教导,陆为觉得他无人能解,在他的世界里只有胜利,只有操控他人,他从没输过,他永远都是坐在至高位置上运筹帷幄的人。 当红衣厉鬼脱离他的掌控,当他看到本该一面倒的天平开始往相反的方向倾斜后,陆为乱了。 他这一乱,让本该有胜利机会的他,希望渺茫。 他失去了红衣厉鬼,但他还是个灵媒师,可在陆为眼里,这一瞬间他什么都没了。 也许他很快就能冷静下来,可是,迟了。 陆为等于自己放弃了。 “你不甘于命运,不甘于老旧的传统,你与旧思想抗战,你离开了上里村想要去找新的生活,那样的你很美丽,因为你坚强,你勇敢,你和那些守旧的人不同。” 东坡继续摇晃着引魂铃,红衣厉鬼的挣扎越来越弱,在身体中他看到红衣之下金桂艳的模样,只可惜陆为的力量太强,东坡没能碰触,但是现在,媒介没了,陆为的力量也不在了,红衣厉鬼失去他人的控制,变成了真正的鬼。 这样,东坡就可以渡鬼了。 他不认为他能消除红衣厉鬼心中的怨气,但他有另外的方式结束这一切。 此时此刻的东坡,没有所谓的怜悯与慈悲心肠,他只想让一切结束。 “遗憾的是,你遇人不淑,你遇到了一个混蛋,一个坑了你一生的人,那个人,叫陆祥君。” 陆祥君三个字,让红衣厉鬼骤然一僵。 东坡再次听到了鬼嚎,但不同于之前的阴森可怕,这次这声音里透出凄惨与愤怒。 “他夺走了你的一切,你的尊严,你的人生,你的父亲,还有你的……陆为。” 一切声音止住,红衣厉鬼不在动弹。 “我帮你找到你的儿子,我答应让他回到你的身边,你不再孤独不再寂寞,金桂艳,我向你发誓,那你,能不能散掉怨气,放掉执念与过往,留下你最珍贵的东西不再贻害人间?” 红衣厉鬼抬起头来。 东坡的嗓音,引魂铃只有鬼魂能听到的声音安抚了红衣厉鬼。 它飘忽的思绪渐渐沉淀,它看到了绝望之外的颜色,在一片黑暗之中的点点星光。 许多撕碎的片段,莫名的涌现出来。 “金桂艳,你自由了,没人再能伤害你,没人再能抢走你的陆为,金桂艳,做你想做的事情,也给你自己解脱吧。” 陆为感觉到不好,他连爬起来的时间都没有,他冲着这边撕心裂肺的大吼,“你不要听!你是红衣厉鬼你是这天底下最厉害的鬼物,你能杀掉那个没用的灵媒师!红衣厉鬼你给我继续攻击!” 东坡听到陆为的喊叫,他深深的看了红衣厉鬼一眼,然后他向旁边侧了一步。 他指着陆为说,“金桂艳,那就是你的儿子,你最想看到,最想找回的,你的儿子,你的陆为。” 陆为一愣,继而破口大骂…… “东坡我操你妈!” 叶遇白一脚踹上去,“你特么的还惦记上我丈母娘了!” 程似锦:“……” 这算是……什么情况? 陆为已然癫狂,他浑身的灵力如炸药一般全然爆发,程似锦见状不好,赶紧拽了叶遇白一把。 陆为猩红的眼睛追随着叶遇白,就在他要扑过去的时候,陆为骤然一僵。 程似锦看到,那抹红光消失在陆为后背。 红衣厉鬼上了陆为的身。 陆为的表情瞬间变化,叶遇白看到了和东坡刚才如出一辙的样子,只是东坡他看着心疼,现在他看着畅快。 东坡见红衣厉鬼顺利上身,他不加迟疑的迅速上前,按桃木剑柄幻化剑刃,下一瞬那剑穿透陆为胸膛。 没有片刻迟疑,这一剑干净利落。 陆为错愕低头,他的魂魄被红衣厉鬼紧紧纠缠,东坡这一下,一同毁了他们的三魂七魄。 “东……坡……”陆为狰狞转身,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已不成音。 东坡收剑,默默的看着陆为。 须臾,那红衣厉鬼阴气自脚底突然爆发,陆为的身体猛地被黑色的旋风包裹。 他被紧紧缠绕其中。 旋风升至天际,越来越高。 东坡只看到陆为不甘心的表情渐行渐远,待他升到半空,陆为已经完全被黑暗吞噬。 什么都看不到了…… 百鸣鸟鸣叫,火光冲进黑色漩涡之中,黑暗被打散,红衣厉鬼与陆为一并消失。 天空的颜色露了出来。 东坡松了口气。 “结束了……”他转身,对其他人说。 程似锦嗷的一声蹦了起来,展着双臂就跑向了东坡,他把人紧紧抱住,激动的眼泪夺眶而出。 东坡和他一起热烈的拥抱,他没见过程似锦这么激动的样子,而他,又何尝不是。 赢了他赢了他们都不用死了他赢了! 叶遇白笑了下,东坡看到他的笑容,他正想着推开程似锦去拥抱叶遇白,就听天空飘忽落下几个字…… “谢谢你……” 东坡怔然。 再看天空,一如既往的湛蓝,一切,重归宁静。 第三〇九章 开始打扫战后场地 兴奋过后,东坡一屁股坐地上了。 紧绷的身体跟着精神一放松,东坡周身的力气瞬间就放空了,他整个人都堆了,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 程似锦那一下摔得也不轻,东坡倒下后他跟着坐地上了,俩人谁也不乐了,难兄难弟似的在那呲牙。 项正直勉强蹭到椅子上,这起重机数叶遇白最精神。 胜利是喜悦的,但胜利之后还有一个巨大的战场要打理。 叶遇白左右看看,他发现这里并没有陆为的影子,“那个疯子呢?” “让红衣厉鬼一起带走了。”程似锦说,然后他纳闷的看向叶遇白,“我们能看到的东西不一样,我挺好奇你刚看到了什么?就陆为让红衣厉鬼带走的时候。” “什么都没看到啊,”叶遇白莫名其妙的说,“突然就来了一阵让人睁不开眼的风,等风过去就听东坡说结束了。” 然后,觉着天更蓝了,空气更清新了。 “原来你们的感觉是这样的……”程似锦没感应到风的存在,倒是看到了一幕堪称大片的震撼场景,火焰划出长线穿透那一团黑色烟雾时,就跟原子弹爆炸似的景色让人激动不已,程似锦觉着这辈子他都忘不了那个画面,美好,又震撼。 “你看到了什么?”叶遇白好奇的问。 “很漂亮,”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程似锦张开手臂,笑弯了眼睛,像抒发感情的诗人一样念道,“一团火飞到天空,把红衣厉鬼的阴气与怨气打散,干净利落的结束了这一切。” 程似锦看不到百鸣鸟,他只能看到那一团火光,真正的场面更为震撼人心,那是只有东坡和树精才看到的画面。 树根落地生根,憾然许久忘记变回人的形态。 百鸣鸟在空中翱翔一圈,须臾落在小叶榕树之上。 它骄傲的晃动头颅,火光在空中划出一道红色的长线。 树精诧异的看向枝叶上的百鸣鸟。 “你碰到我了。” 百鸣鸟一愣,“啊?” 树精动了动树枝,“你看,你落在了我的身上。” 它一说百鸣鸟也反应过来了,它用力的蹦了几下,它发现它碰到的不是飘忽的灵体,它有脚踏实地的感觉。 如果这个就是脚踏实地的话…… 听变得和人一样能感应到地面的存在了么?! 百鸣鸟激动的冲向地面,然后它穿透石头进入了土壤之中。 红光被大地吞没,消失不见。 百鸣鸟:“……” 树精:“……” 过了会儿,百鸣鸟又钻了出来。 “所以你只是能够碰到灵体了而已……”树精说。 百鸣鸟:“……” 因为没办法‘脚踏实地’,百鸣鸟失落了几秒钟,但它很快就振奋起来,它煽动着翅膀看着流光溢彩的自己激动不已的问树精,“我现在是不是很帅超级帅特别非常十分的帅?!” 树精看看它,“更像烧鸡了。” 百鸣鸟:“……” “之前是烤熟的烧鸡,现在是,正烤着的烧鸡。” 百鸣鸟:“……” 树精没有收回本体,而是幻化出一部分人的形态,它也坐到自己的树枝上,它同情的看看百鸣鸟,“就烧鸡来说,你是最帅的。” “啊啊啊啊啊——”百鸣鸟咆哮着,“你不要缩话我不要听到你缩话啊啊啊啊啊啊——” 树精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怜悯,果然不再言语。 那边闹哄哄的,东坡却是累得没办法抬起头,叶遇白看看这一地的残兵败将,拿手机就要给救护车打电话。 “这小区里有监控的,你确定你们这么闹腾没事儿么?”还有那突兀消失的人,他当时被风吹得睁不开眼,但监控这东西不会眨眼睛,发生的事情估计都被记录下来了。 “不会的,”程似锦说,“这里不会留下任何和我们有关的记录。” 叶遇白点点头,他是听东坡说过,他们能影响电子设备。 “可是……”叶遇白指指远处的另外两人,他拿着已经摁完号码的手机问他们,“他俩怎么办?我得尽快叫救护车,不然就真会发生命案了。” 到时候不仅是麻烦了,所有的一切都对他们不利。 程似锦一回头,看到了趴在一起的那两个人。 “趁着现在没人……”程似锦四下看了看,东坡的阵法虽然被陆为破坏了,但这个独立的空间一直是存在的,只是没办法再关住任何人,也无法阻挡他人进来,在这期间,幸运的是没有一个住户大白天的跑花园里晒太阳,只要走进这个空间发生的一切都能看到,反正,哪怕在楼层之上也看不到下面的情况。 不过在陆为小时候东坡收回了力量,也不是他想这样,而是他无力再去支撑这么大的阵法。 这会儿他们已经暴露在视野之下,如果上面有人往下看就能看到他们。 唯一算是侥幸的就是,他们这位置有树丛,树丛是天然的屏障,能遮掩他们的模样,可是久留下去不是办法,他们没有进入小区的记录却出现在这里,被人抓到就解释不清了。 “然后呢?”叶遇白等了半天也不见程似锦的下文,那边的人都快挂了这不是沉思的时候,他急急地催促了句。 “我们把他们搬出小区,或者把完诚弄回房间吧,虽然麻烦一点,但至少留下个正常的访问记录。”这是程似锦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虽然听起来相当不怎么样。 “不行,来不及了,他必须立刻送到医院去。” 程似锦这话才说完,后面就传来了一个不大的声音。 俩人一同回头,发现陶振杰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了。 陶振杰疲惫的坐在地上,佝偻个腰也不抬头,发出的声音沉闷不已,像是从胸腔中挤出的。 “完诚不行了,叶遇白,打电话叫救护车,我有这里的住户卡,我还没销户,撒个谎而已对你来说太简单了,黑白颠倒不是你的特长么,现在赶紧叫救护车,立刻,马上!” “好……”点头的时候,叶遇白就摁了拨通键,语音提示后,电话通了,叶遇白报出小区的地址,对方让他稍等,说很快派车过来。 差不多过了十来分钟,救护车的警笛遥遥响起。 这期间,不知是辛苦还是过于劳累,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寂静冗长。 没多久,救护车开到了花园外面。 作为唯一一个精神的人,叶遇白迎了上去,“病人在里面。” 急救人员抬着担架跑过来了,“病人什么情况?” 叶遇白摇摇头,“说不清楚……算是烧伤么?你们自己看吧,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了。” 急救人员一进花园看到地上坐了好几个人,当场脚步就顿住了,“哪个才是啊?” 陶振杰指指地上的完诚,“废话!你看我们像有病的样儿么!” 急救人员看看他,心想着看你们一个个都小脸煞白的,哪个都不像正常人。 陶振杰揉了把脸,拽着叶遇白站了起来,“抱歉我心情不好,他的情况太严重了,麻烦你们赶紧把他送医院去,他快不行了。” 陶振杰说话的视乎急救人员已经把完诚放到担架上了,专业人员不会因为病人家属的情绪而影响到工作。 整个过程没有两分钟,然后急救人员就冲着他们喊,“家属跟着一起来吧。” 陶振杰第一个走了上去。 “我不去了,我想回去休息。”程似锦没动,他摆摆手说。 “你不去看看么?你刚才也摔着了。”叶遇白问。 “我待会儿自己找个诊所瞧瞧,我们几个都一身伤的又得报警了,倒时候还没办法解释。”程似锦小声说。 叶遇白一听也是这个道理,陶振杰身体情况不好,他不放心他一个,所以他必须得跟着。 “东坡你去么?” 东坡抬起头,“我就是累,我没事儿,我和你一起去。” 他伸手,叶遇白把他拽起来了。 东坡晃晃脑袋,打起精神上了救护车。 警笛拉响,程似锦看到上面有不少住户开窗户往下看,他把项正直拽起来,低着脑袋找了个相对安静的门离开了。 …… “这人什么情况啊?”救护车上,随车医生想把完诚的手拉开,可无论怎么弄这手都是牢牢地拽着衣服,像是长上去了。完诚的生命体征快要消失了,医生不敢太用力,于是一筹莫展的看向其他人,“家属有办法把他手弄开没?这样我也没办法检查啊。” “我试试。”陶振杰踉踉跄跄的靠了过去。 东坡这会儿缓过来一些,他靠在叶遇白怀里看着有气无力的陶振杰,同样暴露在阴气之下,经历了差不多的事情,可叶遇白就什么事儿都没有还生龙活虎的,所以说这阳气真是个挺好的东西。 其实陶振杰的身体素质相当不错了,他让完诚坑了那么一下,现在还能站起来还能说话,要是换做董斌那样的人,这会儿可能和完诚一起被抬着上救护车了。 那个梦表面上看起来对陶振杰没有影响,一到关键时刻危害就劝体现出来了。 想到这里东坡不得不再次感叹。 刚才他们光顾着打仗,程似锦只帮陶振杰挡了一会儿,陶振杰大部分时间都暴露在阴气之下,而后他就被彻底的遗忘了。 没辙没拦的。 叶遇白那么重的阳气都差点晕过去,一想到当时的陶振杰东坡都觉得后怕,仗着他的身体好,不然在他们忙活别的事儿的时候这哥们就扑街了。 他们太对不起陶振杰了…… 真是给他忘的干干净净。 “完诚,完诚,小丸子,你把手撒开,让医生给你看看你的病,检查一下就好了,乖听话。”陶振杰趴在担架床上,气若游丝的说着话,他的声音很小,但却很温柔,就连表情都满是柔情,甚至带着几分溺爱感。 东坡还是第一次看到陶振杰纨绔子弟之外的模样。 这个温柔,不是假装出来的。 东坡觉着,陶振杰都要哭了。 他不停的喊着,安慰着,温柔的揉着完诚的手指想让他把手打开。 叶遇白也没见过这样的陶振杰,看着看着他眉头就拧起来,心也揪起来了。 叶遇白叹了口气。 东坡听到了,他往叶遇白那看,“完诚还没死。” 叶遇白垂下眼睛。 “我没看到他的魂魄,他还活着,只是情况……真的挺不乐观的。” 东坡刚说完,一直昏迷的完诚突然动了下,然后他睁开了眼睛…… 第三一〇章 长久的噩梦终醒来 陶振杰一看完诚醒了立刻松了口气。 “太好了,小丸子听话,把手松开,让医生给你看看,马上就不难受了,咱马上就要治好了。”他轻轻抓着完诚的手,想把他的指头掰开。 完诚怔怔看了陶振杰几眼,他笑着摘下了氧气罩。 医生见状赶紧阻止,“别动氧气罩,你现在的情况很不好。” “我知道。”完诚像是感叹一样,每一个字说的都十分吃力,但他的意识很清醒,说话的时候还在努力的挤出笑容,“我活不长了,不用救我了,让我和他说几句话行么?” “胡说什么呢……”陶振杰皱着眉头责备了句。 “我怎么回事儿我自己清楚,你不用再安慰我了,”完诚尽量让他的笑容明显一些,摘下氧气罩这个动作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现在他只能动动眼珠,那即将逝去色彩的眼瞳转向陶振杰,完诚看着他说,“我一直撑着口气,我想看看临死前还能不能见到你……” 陶振杰低着头,还在和他纹丝不动的手指较劲,“别说丧气话,先让医生看看,等你好了我们再慢慢聊,现在你要做的只有配合。” “你别拽了,”尽管气若游丝,完诚的手依旧没有分开,“你先听我说话,我不想我这辈子最后的一段时光在纠结这些没意义的事情,陶振杰你别拽我,你听我说话我求你了。” 陶振杰看看他,最终放弃了与完诚争执,他松了手,将手心覆盖在完诚的手背上,完诚的手很热,热的烫人,“你说,我听着。” “从你要和我分开那一刻起,我们就再没机会见面了,你不会再见我,你会和我断的干干净净,和过去一点关系都没有……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我也知道,我现在能看到你,就证明我做的那些事儿你都知道了……” 陶振杰并不知情,他至少知道个大概就睡着了。 但完诚这话一说完,他瞬间就开窍了。 陶振杰没有动,依旧握着完诚的手。 “我没有和你说过,我很喜欢你……不是喜欢你的钱,不是喜欢你给我的东西和我过去从来没有的生活……我从小父母就分开,我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我没有自甘堕落我比任何人都坚强,我不会为了日子的艰辛而折腰,我也不会为了那口饭出卖我自己还有灵魂……我答应和你在一起……是因为你……让我很喜欢。” 完诚移开视线,他发现只是把眼珠偏到陶振杰那边都很辛苦。 他看着上方继续说道…… “陶振杰你是我的理想,你是我最希望活成的人,我的目标就是你,我要变得像你一样,因为你和我设定的完美形象完全契合,所以我没办法拒绝你……甚至是……不等你来找我我就想扑到你身上,融进你的世界里……我想要你,特别特别的想要……我喜欢你,那种喜欢就像喜欢我自己一样……” 完诚的声音越来越小,他自己俯下身,沉默的把耳朵贴到陶振杰嘴边。 “然后,陶振杰,我把我所有的幻想和理想都放在了你的身上,我发现你过的更好你更耀眼比我自己得到这些更让我满足,陶振杰你变成了我的一切……你说要分开,没关系,你不喜欢我了就分开吧,我不会给你带来困扰带来麻烦,以前没觉着,在你说分手之前的那段时间我突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完诚停下来,他喘了好一会儿气。 “可是……分开之后才发现我自己没那么洒脱……那个人对你不好,你为他牺牲了那么多……我心疼……我也舍不得……我看不得你难受,那比我自己遭罪还让来得受不了……所以……我对你做了一些事情……” 完诚重新看向陶振杰。 “你都知道了,我不多说了……陶振杰……我把你害成这样……你看你……看起来这么憔悴……这么虚弱……都是我的错……我等于给你下了一种和毒品差不多的药,那会给你短暂的幻觉但对本身来说却是很大的伤害……对不起我疏忽了,我没想那么多……” “完诚,”陶振杰摇摇头,“我不怪你,我放纵自己这么久,我祸害了那么多人,我也是应得的。” 完诚似乎还有很多话要说,但是他张张嘴,瞳孔已经逐渐涣散了。 医生看看时间,又看看车上的仪器,他默默地摇了摇头,完诚真的救不回来了。 “陶振杰……我怕你来找我……我怕你看到我现在的样子……我是罪有应得的,我害你,我自己瞎作,我把我自己弄成这样……我不是在威胁你,我只是想重新得到你,挽回你,回到你的身边而已……” 完诚拼命的往陶振杰这看,那双已经失去身材的眼睛带着浓浓的不舍。 “陶振杰,那个老师不要你,他拒绝了你,你愿意再回到我身边,我们继续在一起么……” 陶振杰看着完诚。 叶遇白把视线移到了另外一边,他伸手摁住东坡的脑袋,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他的手贴着东坡的脸侧,手掌挡着他的耳朵,因为他不想让东坡听到后面的话。 他知道陶振杰会说什么。 那个人就是在任何事情面前都不会改变主意,不圆滑不欺骗,做他自己的陶振杰。 哪怕在这时候…… “对不起,”陶振杰说,“我们回不去了,就算严老师拒绝了我,完诚我们分开了就是分开了。” 完诚动了动嘴角,像是要笑,但这嘴角始终没能勾起。 “你就是这样啊……你还是你……这可真好……” 完诚的手还抓着自己的衣服,没有松开。 “陶振杰,你答应我,到我死也不要看我的样子,我现在人不人鬼不鬼,太难看了……你记住我最好看的时候,你记住我特别阳光特别灿烂,就像你说的……我像小丸子那样开心,那样快乐的样子就够了……” 完诚一直没有松开的手,他这执着揪着衣服的手不是为了别人,他是怕陶振杰看到。 看到他不好看的样子,看到他自作孽的下场。 他不知道陶振杰会不会来,他都提前准备好了。 完诚的话让人挺心酸的,他被红衣厉鬼上身又控制,他身受重伤,东坡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把口中重新系上,又用手死死捏住…… 完诚明明已经昏过去了。 就是为了不让陶振杰看这一眼…… 东坡想叹气,但心酸的连嘴都张不开。 “嗯,我不看。”陶振杰轻轻的拍了拍他的手背,“我不看,我就记得你好的时候。” 完诚用最后的力气偏过头,他伸手,但手举不起来。 陶振杰知道他要做什么,于是握着他的手,自己的脸贴到上面。 完诚动了动手指,算是摸了他。 完诚看着他,轻声道,“花轮同学,小丸子不能陪着你了,你以后也要好好的啊。” 陶振杰用力点了下头,“嗯我会的。” 完诚抿了下嘴,闭上了眼睛。 仪器归于宁静,医生扒开完诚闭上的眼睛看了看他的瞳孔。 陶振杰松开手,把位置让给了医生。 完诚一直捏着衣襟的手放开了,医生终于能够打开完诚的衣服,但在他惊呼的一瞬间,陶振杰把视线移到了别处,他答应完诚不看,他就一眼都不瞧。 东坡也没勇气往完诚身上看,他之前离完诚最近,完诚的情况他比谁都清楚。 叶遇白扫了一眼,继而表情难看的偏了头。 医生做完最后的检查,宣布了死亡时间。 救护车直接拉到了医院的太平间,因为完诚的死状蹊跷,医生联系了他的家人,问是否需要报警及尸检等。 陶振杰一直陪着,直到完诚那早就把他抛弃的父母来到医院。 陶振杰不知道他们是否哭了,他懒得看他们。 因为完诚最讨厌的就是提到他们。 他看上完诚,是以为完诚健康也有冲劲儿,他就喜欢这种积极向上的人。 完诚从没活在父母离异的阴影里,他的人生一直是那么美好,他的性格开朗却不偏激,完诚是他所有情人里他最喜欢的一个,不然他们的关系又怎么会从开始维持到最后。 只是在最后,完诚走错了路。 陶振杰很想告诉他,自己不是完诚的全部,完诚你那么好应该有更好更远的路要走。 你说你,是不是傻呢? 不值得。 但是,我答应你,我把你送走。 体体面面的走。 我找最好的遗体整容师,我不让你讨厌的人碰你,我送你,我亲自送你。 完诚,一路走好吧。 陶振杰从医院离开,就直接去了严戈家里,他很累,很疲惫,他现在,就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尽管这阵子他一直在睡,但是他现在,最想做的仍旧是闭上眼睛。 …… “完诚的魂魄……”回去的路上,东坡小声的对叶遇白说,“红衣厉鬼消失了,完诚的魂魄没被它夺走,但是……完诚只剩一魂一魄……他没办法投胎,没办法重入轮回……” “那会怎么样?”叶遇白问。 “变成孤魂野鬼,”东坡说,“要么被其他灵体吞噬掉,要么就那么一直飘着……一魂一魄不能保留生前的记忆,说不好听的,就是个影子罢了……完诚……和魂飞魄散也没差到哪去……陆为这最后一个惩罚,我仍旧没能阻止。” 叶遇白叹了口气,“这事儿到此为止吧,不要再想了,以后也别说了,还有……这些话别让陶振杰知道。” “我明白。”东坡点头。 俩人回到家中,屋里似乎还漂浮着烤肉的气味儿,厨房外的大桌上还有哈哈大笑的项正直以及正和叶遇白窃窃私语的陶振杰。 一切仿佛就在眼前,还是那么清晰。 但是,一天的时间,整个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洗澡去吧。”叶遇白推了东坡一把,“洗干净点,然后赶紧睡觉,睡个好觉。” 东坡看看叶遇白,伸头亲了他一口,“我这就去。” 叶遇白笑笑,在东坡睡觉的时候好处安神的熏香,这东西他从来不用,这还是于末以前送给他的。 但这回,他想让东坡安安稳稳的睡一觉。 因为长久以来的噩梦结束了。 东坡洗完澡,俩人就搂在一起睡着了。 本来是有话要说的,但望着彼此的眼睛却是相对无言,只有绵长的笑容。 在叶遇白的笑容中,东坡睡去。 再睁开眼睛,天已大亮。 叶遇白不见了。 东坡顶着一头乱发打开卧房的门。 叶遇白正站在厨房边上喝牛奶。 他手插着兜,正在悠闲的翻着桌上的报纸。 东坡看到他,才感觉到了新生的开始,才感觉到了陆为成为过去式,一切已经结束。 还有,轻松。 “哥——”东坡激动的喊了一嗓子。 叶遇白被他吓了一跳,但看到不远处的东坡,他笑着把杯子放下,冲着东坡张开双臂。 东坡嗷的叫了一嗓子,离老远就扑进了叶遇白的怀里。 然后他们拥吻,做爱。 第三一一章 友谊的游艇也翻了 东坡从没有过的精力旺盛。 他第一次在床上说的不是哥你让我歇会儿,而是趴在那里双手撑着下面,缓过口气儿后一边索吻一边说,“哥,再来。” 东坡像是想把这阵子的压抑都发泄出来一样,纵是在这方面是个中高手的叶遇白也有点快吃不消的感觉。 过去一直是他埋怨东坡,自己没做畅快,东坡这一放开叶遇白就像一个饿了很久突然进了家自助餐厅的人,他一点没节制,东坡要多少给多少,这就导致等结束之后,俩人双双战败,趴在沙发上连喝水的力气都没了。 男人兴奋归兴奋,但兴奋点是有限的,能贡献出来的东西也是有限的。 爽是爽了,但唇白眼黑,他俩就跟抽了大烟似的。 “我觉着……”东坡死尸一样横陈在沙发正中,一条腿翘着一条腿搭在地上,这个姿势很难受,但他已经没力气调整了,“我们这么做是不对的……” “是有点过了……”叶遇白认同的说,有生之年他也能感觉到纵欲过度,感觉到身体被掏空的滋味,现在肚皮下面是俩窟窿,除了骨头和肉里面什么东西都没了,“你要是再来一次我可能就要射血了。” 东坡:“……” 他哭笑不得的想,哥咱能不这么一本正经的说出这么无耻的话么。 “我是真不行了……体力透支……”叶遇白翻了个身,干脆不和东坡在沙发上挤,直接光着坐地上了,“老了啊,这才几回合啊……” “哥……”东坡看着他光溜溜的与地毯接触,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他给他递了个垫子,“咱俩就一直没闲着,这换做是大力金刚他也受不了啊……” “大力金刚是啥?”叶遇白问。 “就是……”东坡想了想,然后发现自己是随口瞎编的,他也不知道大力金刚是谁。 叶遇白等着他的答案,就一眼不眨的看着。 东坡刚要解释那是个形容,他的手机就响了。 手机在卧室里,卧室门没关,声音稀稀拉拉的传出来了。 俩人对视一眼。 “你的电话……”叶遇白说。 “我听到了……”东坡把头又埋沙发上了,“但是我不想结,我好累我没力气了……” “万一有事儿呢……”叶遇白又说。 “要不你帮我拿过来吧……” “我也累,我也没力气了……” “那就让它响着吧……” “你确定么?” 东坡让叶遇白这么一问立马愣了下,是的万一有事儿怎么办? 可是他实在不想动,于是冲着窗户外面的守护灵说,“小明你去帮我把手机拿过来。” 守护灵还在为自己能够碰触灵体而骄傲,同时它觉得它火焰一般的翅膀帅透了,听到东坡的召唤它立马兴高采烈的飞到屋里,几秒钟后它猛地冲到东坡面前…… “我是个灵体啊你让我怎么拿手机啊!” 东坡:“……” 树精不忍直视的把视线移到窗外。 “算了我自己拿吧。”尽管不情愿,东坡还是爬起来了,这会儿那电话已经响了好几次了,估计是有事儿,不然对方不能这么执着,要是推销保险或者是骗子什么的,东坡只想说他这么敬业一定会成功的。 叶遇白看他半死不活的样,最后没落忍把东坡又摁回去了。 怎么说呢,作为一个男人能把自己媳妇儿弄到下不了床,瘫成块肉他很骄傲,他的男性自尊也得到了满足,甚至有点自我膨胀的感觉。 所以叶遇白就代劳了。 “谢谢哥你可真好……”东坡在后面叫。 叶遇白没搭理他,直接进了卧室。 窗外。 守护灵刚飞出去,树精就看了过来,“你是不是觉得你很帅?” “是滴是滴!”守护灵连连点头,“虽然我看不到但是我觉得我很帅!” “我看出来了……”树精呢喃。 “你终于肯承认我帅了!” “不,我承认你认为你自己很帅。” 守护灵一愣,它不明白树精说的意思,就在它苦思冥想之际,树精又开口了…… “我说……” “什么?”守护灵看过去。 “你有没有觉得……你很晃眼睛?” “什么晃眼睛?” “就是你这么亮你不觉得晃眼睛吗?” 守护灵:“……” “你天天对着这么一盏大灯,你不怕有朝一日把自己晃瞎了么?” 守护灵:“……” “其实昨天我就想说了,但是看你那么兴奋就没好意思开口。”树精十分严肃的看向守护灵,“要么你把你这身火灭了,要么……麻烦你离我远一点,我觉得太刺眼了。” 树精说着,就飞到了楼下,钻进了花园里的泥土中泡澡去了。 守护灵:“……” 所以……它都变成这样了也不帅是么…… 守护灵表示受到了成吨的打击,它幼小的心碎了。 在守护灵独自饮泪之际,叶遇白手里的电话再次响起。 他不耐烦的接通了,不等对方说话他就歪着脑袋噼里啪啦的嘣出一串,“谁啊没完没了呢,做爱呢不知道么?耽误人家做爱死了到阴间会被人油炸小叽叽的!” ‘人死后会入轮回,会享今生修福,会偿人间罪恶,地狱有十八层,或是压入最下受万般刑罚,或是施以小惩下世不得再犯。树种刑罚之中,唯独没有你说的,油炸小叽叽,要是炸也是整个人进入油锅。’ 叶遇白让他说的一愣一愣的,听到对方字正腔圆的腔调小叽叽那三个字后,叶遇白差点骂人了,确切的说,他和骂人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谁啊,脑子里有屁么?有屁去医院开颅放弃,别跟这儿装神弄鬼。” ‘我是你大爷。’ 叶遇白冷冷一哼,不阴不阳的说,“巧了,我也是你大爷。” 对方沉默了。 就在叶遇白要挂电话的时候,对方说,‘我是东坡的大爷,东筹也管我叫大爷。’ 叶遇白:“……” ‘在老家,按照辈分来说,东坡应该也喊我声大爷,不过老家人太多了,为了区分,我们旁系就叫大爷了,关系还是很亲的,没隔太远。’电话里的人十分认真的解释。 叶遇白这会儿真是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东坡这破电话平时很少响,能找他的除了项正直就是程似锦,东坡现在这情况肯定是不能接活儿了,所以一定不是客人打来的…… 至于另外的可能性…… 像是郝毅来,栾宇啦…… 叶遇白表示他是特意这么说刺激他们的,也顺带宣誓下主导权,有时候一想到东坡和他们没完没了的聊微信他心里就不怎么舒爽,正好趁着这个机会…… 可是…… 叶老板的花花肠子被这声大爷彻底搅碎了。 好半晌,叶遇白便秘似的挤出了几个字,“大爷啊……” ‘嗳!’对方很痛快的答了句,然后略显迟疑的说,‘年轻人精力旺盛是好的,不过这大白天的……你们小两口亲热完了么?我们能见个面么?’ 叶遇白心中羊驼奔腾,他从牙缝里蹦出回答,“我们做完了,您在哪儿呢?是我们去找您,还是我去接您?” ‘火车站。’对方说,下一瞬语气轻快很多,‘你来接我吧,这人生地不熟的我也没地儿可去。对了你有车吧?我问了下出租车,打车太贵了公交车又远……那这样,我就不动了我就站出站口边上,我穿着绿色的半袖,上面印着星巴克的标识,挺大的一个标识,整个胸前都是,是星巴克哦别忘了!你一眼就能看到,可好认,对了路上给我带点水带点吃的,这天太干了嗓子不舒服。’ 叶遇白:“……” 大爷你真时髦啊…… 还穿星巴克啊…… 我能和你来个合照炫炫富么…… …… 东坡听到了叶遇白挺不要脸的那句话,不好意思的拿着靠垫蒙住了头,过了会儿他听到叶遇白回来的脚步声,于是翻过身来偏头看去。 只见一个身材高挑,肌肉完美的裸男拿着手机站在前方。 东坡觉得他脸热了热,这猛一对上眼,他又硬了。 他的靠垫只挡着脸,下面全都露在外面,这个反应叶遇白看的一清二楚。 叶遇白面无表情的扫了眼再次举旗的小东坡,“您不是累了么?” “我……”东坡不好意思的把靠垫挡到了腰间,弓着腰红着脸不敢抬头。 “你不累也来不了了。”叶遇白继续面瘫着说。 “我知道你累了……” 东坡话没说完,叶遇白冷冷的看了过去,“我累了也照样能把你操到哭,现在的问题是,我没时间展示我的体力和技巧了,你大爷来了。” “啊?”东坡迷茫应了声。 “我说你大爷来了!”叶遇白又重复了遍。 东坡不知怎地,莫名其妙的往身下看去,“你指的大爷是……和女人大姨妈一样的东西么?” 叶遇白:“……” 远处在火车站的大爷:“阿嚏!” …… 叶遇白也不知道东坡皱眉会把他大爷联想到女人大姨妈那种神奇的事情上去。 要不是时机不对他真想问问东坡,大师您可真是博学多才啊!连特么的大姨妈都知道! 可是自打那大爷电话挂断,东坡的手机就没停过,铃声此起彼伏,这让叶遇白觉得他有种接线小秘书的感觉。 因为东坡说不清地址也问不明白他们在哪儿,于是叶遇白只得一个个的接过电话确认他们的位置,然后他公关公司的狗仔们倾巢而出,所有的车都派出去接人了。 这期间叶遇白还接到了简宁的电话,简宁说,大楼里其他公司的以为又有什么猛料要挖了,他们说着盛况空前的场景恐怕此生再难见到,于是纷纷掏出手机拍照录像留念,这感觉就和蚂蚁迁徙差不多了,太震撼太刺激。 简宁还说,现在微博都有关于他们的话题了。 *某公关公司狗仔集体出洞* *娱乐圈地震前兆,各大艺人严防死守* *沉寂许久的叶遇白突然爆发* *肖坤加油* 叶遇白听着简宁念的那几条话题青筋都蹦出来了,最后他忍不住咆哮道,“肖坤加油是什么鬼啊?!” 简宁气定神闲的说,‘这个话题是肖坤粉丝起的,他们说如果你的目标是肖坤,你要敢害肖坤,他们就集资把你做了。’ 叶遇白:“……” ‘自求多福吧。’ “我特么的明天就去挖肖坤的料!江为止再厉害他能控制得了人感情的事儿么!我弄点他和时越的床照我看特么的他的粉丝怎么和我叫嚣!” 简宁没理叶遇白幼稚的话,而是在电话里提醒他,‘我又听到手机铃声响了,估计是你另外的一个大爷来电话了,你先去忙吧,对了,记得替我向你的大爷们问好。’ 叶遇白:“……” 电话不是东坡某个大爷打来的,而是时越。 叶遇白盯着一头青筋接了电话,他一个字还没说就听时越那边道…… ‘这次你放这么多狗仔出去真是为了对付肖坤?我告诉你,有我在你别想动肖坤一根毫毛,我不会让你放出任何消息的,叶遇白别怪我没把丑话说在前面。’ 叶遇白本来就憋闷的要死,时越这句话把火药桶点着了,“我特么的手里全是你俩的床照你特么等死吧!” ‘叶遇白你……’ “我特么的名字是你叫的么?!我告诉你姓时的,咱俩掰了别特么的处了也别给我打电话!你特么的和肖坤买好墓地等死吧!” 叶遇白摔了电话。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他们之间的情意比小船要浓厚一些,但还没到爱情的巨轮,所以说叶遇白和时越友谊的游艇翻了。 简宁的推测错了,但他那话真没说夸张了,晚上,东坡家的这些亲戚差不多都到了,叶遇白第一次觉着他家这房子买小了。 第三一二章 叹为观止的亲戚们 叶遇白惊呆的看着和酒会现场差不多的画面。 到处都是人,叽叽喳喳的闹腾的比菜市场还厉害。 由于拖鞋不够他们穿着各式各样的鞋在地板上留下各式各样的脚印…… 叶遇白挂着一个僵硬的微笑,犹如石像一般杵在屋子正中,有人和他说话他就机械的转过去,大部分时候他都充当着雕像的角色。 额前垂下的头发挡住了突突跳跃的青筋,叶遇白的脑仁嗡嗡的叫着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了。 “叶哥……”东坡扯着嗓子喊他,他都要喊岔声了,可在周遭噪音的衬托下就是勉勉强强能听到而已。 “什么事儿?”叶遇白微笑着看过去。 他那狰狞的笑容把东坡吓了一跳,他咽了口唾沫举举手里的手机,“那什么,小区保安给你打电话。” “保安?”叶遇白纳闷的走过去,期间还差点碰到东坡的某个亲戚,那人一回头,叶遇白礼貌的冲他一点头,那人乐呵呵的在叶遇白后背拍了下,那重重的一击差点把叶遇白拍个跟头,他的笑容又深了几分。 在东坡眼里,叶遇白这是要吃人了。 叶遇白恶狠狠的看他一眼,拿过手机。 ‘叶先生么?’保安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 “是我,有事儿么?” ‘我想问问……您家这是什么情况啊?我这本都写好几篇了,这进进出出的也太影响咱小区的秩序和安全了。’ “不好意思啊……”一听到是和东坡家这些亲戚有关的话题,叶遇白脑门的青筋又膨胀了些,他耐着性子和保安解释,“是这样的,老家来了波亲戚,人太多了还不是一起来的,所以就想把人接到我家来,然后再安排酒店……给你们添麻烦了不好意思啊。” ‘老家?’保安一愣,‘您不是本市的么?哪来的老家啊?’ 作为高档小区,这些保安对住户的情况都有大致的了解。 叶遇白的嘴角抽了抽,他真想感谢下这爱岗敬业的好保安。 “不是我家亲戚,是我媳妇儿家亲戚行了么!” 保安:‘……’ “我的车我都让他们拿的临时通行证,我刚去物业一起办的,没拿的和我没关系,有鱼目混珠的话就是你们的事儿了,我要说的说完了,你们还有事么?” ‘有,’保安说,‘您媳妇儿是谁啊?难道是每天和你一起走的那个先生……’ 叶遇白做了个深呼吸,对着电话终于爆发,“关你们什么事儿啊!” 然后他把手机一举,正要往地上仍就看到东坡家亲戚全看了过来…… 现场瞬间就安静了。 叶遇白:“……” 他悻悻地把手放了下来,解释道,“卖保险的。” 众亲戚一副了然状,寂静片刻又恢复吵闹,还有不少人开始热情的分享起关于推销保险这一类的经验,叶遇白还听到他们开始讨论诈骗电话。 叶老板心想,大师您家亲戚可真是博学,各大领域都有研究啊。 “那个……那个……”叶遇白再一抬头,发现东坡正站在卧室门前,看着里面的人支支吾吾的那个半天也没说出个成句的话。 叶遇白当场眼睛一眯,走了过去,“怎么了?” 东坡为难的看向叶遇白,也没说出个原因。 叶遇白往屋里一看,里面有俩人正在他俩的卧室巡视一般的到处看。 “你家装的真不错啊,明年五一你小哥就结婚了,我看就按你们家这样装就挺不错。”其中一个亲戚回头冲着他们笑了下,人还没看清呢就把脸移过去了。 叶遇白没有洁癖,但他有私人空间,他很讨厌别人干涉他的生活,不经允许的闯入他的世界。 东坡吭吭唧唧的原因也是因为屋里这俩人。 这是他们的卧室,整个屋子所有地方都能让他们随意参观,但是卧室不行。 这个房子只住着他们两人,没有突然造访的朋友,没有无事巡查的父母,所以他们的东西放的都挺随意的,比如说,润滑液就扔在床头上,还有湿纸巾一类的东西…… 前段时间叶遇白还买了点助兴的小玩具,因为事情太多他们就用过一次,那之后这家也没怎么回,如今那玩具同样随意的放在床头柜上的盒子里,虽然有袋子包着,但看那形状就能猜出是什么。 叶遇白不会觉着不好意思,但是隐私被窥探的感觉让他狠狠地不爽了下。 “哥对不起……”东坡知道叶遇白的耐性和底线有多少,乱成这样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叶遇白没翻脸还一直笑脸相迎,他知道叶遇白是照顾他的情绪,所以当他看到那俩人进到卧室后东坡相当的着急。 老家在东坡眼里,除了太爷爷之外他对其他人都没什么感情,即便记忆恢复了这么长时间的空白期也实在让他找不到一点亲情的存在。 他知道这些人是他的亲戚,除了亲戚这俩字东坡和他们之间再无联系,所以现在他是和叶遇白站在一边的。 他不喜欢叶遇白的家被别人随意参观,也不喜欢他们打扰到叶遇白的生活。 看东坡又急又愧疚的样儿,叶遇白摇了摇头,“没事儿。” 然后他就往屋里走。 东坡知道这人要发火了,就在这时,程似锦和项正直过来了。 昨儿程似锦还是在项正直那过的夜,他受的伤比东坡重,他去了诊所休息了一整日,今天他没去上学也不打算回去,就在他拼命修养的时候项正直告诉他,叶遇白来电话了,说他家屋顶要被掀了,让他赶紧过去。 这不俩人堵了辆车就过来了。 一进门程似锦看到这场面都傻眼了,在湘西程似锦要是遇到他们大概能记住身份,现在在叶遇白家里,他根本就分不清谁是谁了,主要的问题是,因为乱,太乱了。 他看着都闹腾,别说叶遇白了。 程似锦连招呼都没打,看到上方漂浮的树精,问清了叶遇白的方向就过去了。 他俩看到叶遇白的时候,那人正好要往屋里去。 “东坡!” 听到程似锦的声音,叶遇白的脚步也顿住了。 他回过头来,阴沉的目光转向程似锦。 在程似锦面前,他不需要假装。 “你能告诉我,这特么的是怎么回事儿么?” “我……” “姑爷啊!” 程似锦才说了一个字,后面就传来一声咆哮,程似锦回头看了眼,东坡爸急匆匆的跑过来了。 等程似锦再回头的时候,叶遇白已经重新挂上了微笑。 他看着他身后的人一点头,“叔叔您好。” 程似锦:“……” 这人变脸变得也太快了吧! 刚才还要吃人呢现在就变风度翩翩了! “堵车了我来晚了!”东坡爸擦着满脸的汗,气喘吁吁的说。 “没事儿不着急,这不等您呢么,您不来我这也不好安排。”叶遇白笑道,这次的笑容和刚才的虚伪不同,特别的热情也特别的恭敬。 “嗨这事儿闹的,都跑你家来了,等我这就去处理。” “老三。”就在东坡爸说话的时候,后面来了俩人。 叶遇白一看,那是东坡的大伯和二伯。 东坡小爷爷家的那位,其中那个二伯就是东筹的亲爹。 人太多也太乱,叶遇白还真就没注意,这俩人是什么时候来的。 这下人可真全了。 “大哥,”东坡爸转过身,冲着那俩人点了下头,“你们也来了啊。” “这么大的事儿能不来么。”东坡大伯说,“到底怎么回事儿我现在弄不明白了呢。” “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我这也是刚接到的电话,”东坡爸说,“大哥咱找个地方坐着慢慢聊吧,这事……” 东坡爸往东坡那看了眼,东坡此刻已是一脸严肃。 “我们好好问问东坡吧。”东坡爸把后面的话说完。 “那也好。” “我订了位置……”叶遇白说,“差不多……都能坐下吧。” 叶遇白这哪是订位置,他干脆就是找了个饭店包场,临时包场有很多饭店安排不开,所以档次不是太高,在本市算是中上档次,但方方面面的条件也是相当不错了。 叶遇白让公司的车安排这些亲戚,他带着东坡和东坡爸等几位辈分较高的先去饭店。 走之前他看了眼停在外面的车,夜幕中车灯闪烁,一条金色长龙遥遥可见,叶遇白不由得叹了口气,估计明儿他就成了这小区的新闻。 另外,全世界都知道他叶遇白住在这里了。 真不错,以后得又不少人来他家砸玻璃,他得罪的人数多庞大他自己都记不住了,但前提是这些人能进的来。 车子上路,车内一片静谧。 没人说话,东坡也是沉着张脸。 叶遇白知道他此刻的心情,于是打破了车内的安静,“这么多年,都快赶上结婚的车队了。” 东坡愣了下,他分神了,没注意叶遇白说的话。 “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俩今儿结婚呢,你家亲戚差不多都来了。”叶遇白笑道。 “你这么说……还真挺像的。”车队带着他们去酒店,真和结婚差不多。 “结婚我不能给你弄得这么寒酸,要真出车队也得是一顺水的同款豪车,我叶遇白结婚,要俗就俗个透彻,俗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要么,咱不弄这些虚的……我给你个毕生难忘的,属于我们的婚礼。” “哥……”叶遇白玩笑一样的话让东坡无比动容,他看叶遇白的眼神都快含泪了。 叶遇白笑了下,把车速慢下,在东坡脸上亲了一口。 “蠢货。”叶遇白说。 东坡嘿嘿的笑着。 “咳……”后面的再也看不下去了,东坡二伯清了清嗓子。 东坡没忘记车上还有别人,只是他忘了他们的身份,他以为是程似锦和项正直…… “年轻就是好啊,”东坡二伯笑笑,“你俩真恩爱。” 东坡臊了个大红脸。 东坡大伯不屑的哼了声,视线转向窗外。 东坡爸乐呵呵的往前一凑,“亲戚没都来,还有太爷爷呢,太爷爷得主持大局,你们还得给他磕头呢……” “爸……结婚不是过年……”东坡无奈的说,“是不是磕完头再包个红包啊。” “结婚不得拜天地么,拜完天地拜父母,然后夫妻交拜,这婚,才算是成了。” 东坡爸说完,那画质感十足的场面,让前排那二位,心都跟着活络了下,暖了下。 第三一三章 也有很多无可奈何 事情还得追溯到那个在火车站的大爷那里。 东坡接完他的电话突然想起来,老家的灵媒师这一两天就要到了。 他们来此的目的是为了解决陆为的事情,可陆为提前行动,东坡不得不被迫应战。 好在,陶振杰他救回来了,这场仗他也胜利了。 在和陆为纠缠的时候,东坡把老家的人忘得一干二净,生死攸关之际能帮助自己的只有自己,没有他人。 在东坡受到威胁的时候程似锦抱怨过,但在东坡胜利的瞬间他同样将其抛之脑后。 那之后他们各自回到家中,东坡更是补了个好眠,睡眠充足后他和叶遇白昏天暗地的来了场把最后一点精力都榨干的性事。 陆为,湘西,太爷爷,包括东坡他亲爹他都给忘了。 这要不是那个大爷打电话过来,东坡可能继续潇洒且疯狂的庆祝他的胜利,留他亲爹一个人在家里不安的等消息。 除了那个大爷,其他的灵媒师都很安静。 他们派出代表辗转联络到东坡,每一个的电话都跟接头暗号一样,这让叶遇白好几次以为是广告骚扰电话。 也在这时,东坡彻底反应过来,他们这边是解决了,但对老家的灵媒师来说,还是备战的阶段。 他赶紧通知他们事情解决了,不用这么紧张了。 东坡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联系的,总之没一会儿他手机就炸了。 电话接踵而来,最多的问题是问东坡怎么回事儿,东坡解释不清,就说见面再聊,这就发生了叶遇白变成接线小秘书的事情。 叶遇白说这人太多,就先集中起来再一起处理,等灵媒师差不多收集齐了东坡才想起来他亲爹还傻了吧唧的在家等信儿呢,这不赶紧就给人打电话。 东坡爸听到东坡的话足足半分钟没反应过来,到最后还是东坡说电话费太贵切断了通话。 他说有什么事儿见面说,这不大伙儿急三忙四都来集合了。 除了灵媒师和灵辅是搭档外,其他灵媒师都是各自为政的,但他们来自同一个家族,这到了关键时刻还是有划分的。 就像联系东坡的这些人,他们分成几组,再有带领的人做出决定,这在东坡眼里看着挺新鲜,但是很实用。 至少现在,他不用挨个人去解释是怎么回事儿。 包厢里坐着几个人,这些人都算是这次来此的首脑人物了。 他们齐齐的看着东坡,全都是一副严肃的神情。 陆为这家伙已经成了东坡的心理阴影,即便胜利东坡对这人也不想说太多,叶遇白知道东坡这一路的沉默就是因为要复述之前的事情,他不着痕迹的给东坡做了心理安慰,这会儿东坡的表情好多了,再不像之前仿佛天塌下来一样。 东坡简单扼要的把事情讲了一遍,他没说这场仗他打的有多艰辛,他说的最细的地方就是关于陆为的种种反应。 “最后陆为被红衣厉鬼反噬了,肉躯和魂魄一起消失了,”东坡说,“红衣厉鬼在最后恢复了一点意识,它把它儿子带走了。” 东坡说完,现场却一点反应没有。 没有激烈的掌声,没有激动的泪水,也没有胜利的祝福以及一点敬佩。 所有的人都静悄悄的,连表情都没有太大变化。 “东坡。”东坡的大伯开口了。 东坡看向他,“大伯您说。” “你的意思是,你最后唤回了红衣厉鬼的意识,你战胜了陆为?” 叶遇白一直不喜欢他这个大伯,第一次见面的视乎就夹枪带棒指桑骂槐的,现在又用这种口气和东坡说话。 东坡差点死在陆为手里,他家的这些亲戚不在,等结束之后一个个都跑来了,怎么着这事儿不是东坡做的还是你们这帮废物立的功? 不过他岳父在这儿轮不到他替东坡出头,叶遇白就没说话,对着面前的餐具眼观鼻,鼻观心。 东坡再迟钝再没心没肺好坏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老家的这些亲戚对他一点都不友好,上次湘西之行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再加上这回到叶遇白家这一通,东坡能对他们有好感才是件奇怪的事儿。 特别是他这个大伯。 东坡看都没看他,而是转向他父亲,语气坚定的问,“爸我问你,我的守护灵的事情……是不是大家都知道?” 东坡一提守护灵,在场的每一个人表情都变了。 东坡这话问的是他爸,但注意力却放在其他人身上,他们此刻的反应印证了他的猜测,以及那些琐碎的记忆。 东坡爸讶了下,过了会儿他一点头,“对,你的长辈……差不多都知道。” “爸你还有什么事儿瞒着我你直接说吧,你答应过我不骗我的,但是你从头到尾也没和我说多少实话。”东坡这话说的不温不火,却也带着另外一种压力。 东坡爸叹了口气,“爸不是不想告诉你,这真的是……” 话说到这里他突然又顿了下,他诧异的看东坡。 “你都想起来了?” “嗯,”东坡点头,“想起来我看到的事情了。” 东坡爸闻言,再次叹息,“我以为你那会儿小,什么都记不住了,但若真是这样也不会吓得守护灵变成灵体,你失去了那一段记忆。” 东奕声的事情结束后,太爷爷发现东坡的守护灵发生了变化,同时这变故也发生在东坡身上。 他开始怕鬼,一个无害的灵体都能让他哭半天,包括他自己的守护灵在内。 东坡在详细住了一段时间,太爷爷想尽办法治好他这毛病,但最终结果是一点都没有改变。 湘西老宅中有不少灵体,那里对东坡来说就是场噩梦,他每天都被吓得哇哇大哭,每每这时都是太爷爷哄着他,带着他睡觉给他安慰。 不止如此,东坡还失去了全部的记忆。 他再没提过他的奶奶和爷爷,过去教给他的东西他也全都忘了,他瞬间又变成了一个小婴儿,事后很久他父母偷偷试探过好几次,但东坡就是想不起东奕声出事之前的一切。 甚至问到他爷爷和奶奶的时候,东坡都是一脸迷茫,他根本就记不得他们了。 那两个,从小把他带在身边的人。 没办法,他们只得离开湘西回到家中。 这场变故打击最大的是东坡爸,他的伤害比太爷爷还要严重。 父母没了,儿子又被吓成这样,而他自己,也变成了废人。 陆家人找上门就是为了报复太爷爷,他们要收东奕声做红衣厉鬼,要废掉东奕声的子孙,让他的后人都变成废物。 东坡爸一瞬间就看透了人生,过去的理想等等对他来说都不切实际了,他不是怂不是没用,但那之后他希望东坡不要再卷入任何和灵媒师有关的事情。 他实在是见不得东坡能被自己的守护灵吓得哭到抽搐的样子。 而后太爷爷也下了封口令,东坡守护灵的事情知情人不许再提,他怕陆家人得到消息再去找东坡麻烦,对太爷爷来说,东奕声走了,他唯一的期盼就是东坡了。 东坡爸不想让东坡接下重任,但他私心又想看到东坡成才,他的父亲就那么死了他又废了,说实话他真不甘心。 东坡爸很矛盾。 太爷爷那边却是始终不变,他就是要等东坡长大,他甚至和东坡爸私下说过,他一定等到东坡接他的位置之后他再死。 东坡爸就是在这种复杂的情绪中一直看着东坡长大的。 东坡还是怕鬼,他松了口气,这样东坡就不用接受老家的重担。 但是东坡又没办法做灵媒师,他给他的法器毫无用处。 可是…… 真的是造化弄人。 东坡爸说到这里,叶遇白终于发现那天在湘西聊完之后他为什么觉得不对劲了。 东坡爸给了他一个完美的答案,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但这些话又经不起推敲,最简单的就是,他太爷爷为什么非要把位置给东坡? 因为他爷爷? 这未免太牵强可笑了,太爷爷那么精明个人会犯这种糊涂? 把一个大家族胡乱的交给一个没本事的人手里。 东坡爸那天的话漏洞百出,只是叶遇白没去深思罢了。 其实对东坡爸来说,他害怕老人家提到过去,害怕他们唤醒东坡那可怕的记忆,所以他让叶遇白不要替东坡分析,就顺顺利利的回去就行了。 他心知肚明大家对东坡的态度是因为太爷爷想把位置给他,长辈知道东坡的情况,但其他人不同。 东坡的情况大家都心里有数,谁也没把东坡当回事儿。 可是那个怕鬼的灵媒师,那个太爷爷的一直看好的人突然回来了。 这让他有了危机感,觉着东坡是回来抢位置的。 特别是他一出现太爷爷的态度。 但他不能说,不能让叶遇白察觉出太爷爷对东坡‘特殊’的原因。 所以在运气叶遇白的好奇心之前他先找叶遇白谈了。 那之后东坡爸撒了一个又一个的谎。 一直到陆为的出现…… 当他听到陆家人的时候他都傻了。 过去那可怕的记忆又涌了上来,他生怕东坡再遇到他父亲那样的事情。 太爷爷也是,太爷爷立刻派人来保护东坡,来在事情严重之前解决问题。 他们都只是为了让东坡安全而已。 可是,他们都低估了陆家人的报复心。 “爸这次没骗你了,我能说的都说了,反正我是希望你过普通人的生活,不要再去搀和灵媒师的事情,但是太爷爷他……”东坡爸连声叹息,现在再说家主的位置就不是什么隐晦的话题了,太爷爷封了所有人的口,让他们不再谈论东坡,除了这些人外面的灵媒师都还认为东坡只是个怕鬼的灵媒师,一无是处。 可他们不一样,包厢里的所有人都是知道真相的。 “你到这个岁数我都顺其自然了,我也不纠结到底希不希望你能继续做灵媒师,我和你太爷爷我们之前不敢对你做任何训练,谁知道是你自己又走上了这条路……包括到现在,你太爷爷都没敢把七结绳的使用方法告诉你,不是不关心你,东坡你知道那复杂的感觉么……我们怕你越来越厉害之后,想起以前的事情。” 守护灵一旦成长,东坡的那段记忆恐怕就掩盖不住了。 无知的幸福的。 无论是太爷爷也好还是东坡爸,他们都希望能守住东坡这份无知。 那段痛苦的记忆,不要想起,就当没有发生过。 “谁也没有想到,为什么那天你突然出来了,谁也没有想到啊……”东坡爸痛苦的摇了摇头,眼泪在眼眶里转了转,“在你独自面对那些事情的时候,爸想帮你,但是东坡,爸是个废人,我很清楚,我不成为你的绊脚石,不成为你的累赘我就是在帮你了。” 东坡爸这句话听起来挺冠冕堂皇的,但仔细一品就会发现其中的意义。 就像东坡给叶遇白家人些的符一样,陆家人丧心病狂,他们能用东坡奶奶去威胁东奕声,他们又怎么不会拿东坡父母至亲去伤害他? 在东坡遭遇麻烦的时候,东坡爸不是不管他,而是尽量的不出现不去提醒陆家人他的存在,他甚至想过,如果陆为真的找上门来,那他宁可亲手了结自己,也不会让他成为威胁东坡的筹码。 东坡爸没说出他的想法,当年至少叶遇白和东坡理解了。 “爸……”都叫了句,这一声爸让他眼圈蓦地红了。 可这时候他手机响了,东坡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号码和熟悉的名头。 电话是郝毅打来的。 在上里村守着的郝毅。 第三一四章 叫磨人的小榨汁机 东坡往桌上扫了眼,他没避嫌直接接了电话。 “郝毅么。” ‘嗯,是我,’郝毅低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昨天,上里村着火了。’ “着火了?” ‘对,突然就着火了,这火持续了一夜,今天我再看,上里村出现了。’ “你指的这个出现是什么意思?”东坡迟疑的问。 ‘我能看到上里村了,真正的上里村,一个被人遗弃的荒废掉的村子,不再是那个被怨气包围,只要出现就像野兽一样一定要吞噬人性命的上里村。’ 东坡抓着电话沉默了。 ‘今天,我去看了,村子变成本该有的样子了。’ 没有腐烂的被褥,没有奇奇怪怪的东西,啧就变成了再普通不过的地方。 ‘还有……金桂艳的尸体也不见了。’ 昨天夜里,郝毅带着弟弟站在山顶,看着突然燃烧起的大火,火照亮了天际,让深蓝的天空镀上了一层金色。 火烧了多久,郝毅就看了多久。 他觉得不切实际就像在做梦一样。 火灭了他浑浑噩噩去睡了觉,直到醒来他看到山脚下的上里村他也才知道,昨天那一切不是梦,是真的发生过的。 长久以来的守候终于结束了,他完成了他父亲交代的任务。 那一刻郝毅站在山上,说不清自己的情绪是喜是悲,他该激动的,却是无法让自己兴奋起来。 上里村的异状消失了,那些怨气也不见了。 父亲留下的阵法也在那时与他的金钱剑再无感应。 他再去金桂艳的屋子,那里只有一块落满灰尘的床板,没有阵法没有尸首,也没有一点残存的怨气。 结束了,真的结束了。 郝毅缓了好长时间才想起来给东坡打这个电话。 “金桂艳的怨气消失了,上里村的诅咒解除了。”东坡说,“这些年辛苦你了,郝毅你可以回家了。” 郝毅拿着手机突然不动了,他旁边的郝然奇怪的看着他。 “哥你咋哭了?” 郝毅摸了摸脸,他才发现,因为东坡的这句话,他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郝毅觉着丢人,他慌忙的切断了电话。 东坡正听着,电话突然掉线了,他想再给郝毅打过去的时候,他的微信突然闪了下。 郝毅发来了几张照片。 照片是昨夜拍的,上里村着火时的模样。 漆黑的背景下,火与天空连成一色,场面颇为壮观。 只是那不是一般的火…… 东坡在火光中看到了无数张狰狞的面孔,那些面孔争相飞到天空,那是死在上里村的人魂魄得到救赎的模样。 这只是手机拍摄下的画面,东坡无法想象郝毅真正看到的场面该有多么的壮烈。 手机又响了一声。 哭了男孩:这是什么?哪儿着火了。 郝毅:上里村。 快乐男孩:!!! 郝毅:东坡把金桂艳的魂魄安抚了,上里村的诅咒解除,一切都结束了。 快乐男孩:啊啊啊啊啊——东坡你太棒了啊! 东小坡:没有…… 快乐男孩:“东坡啊……我是栾宇的爷爷……你……哎……孩子啊……辛苦你啦……” 突然响起的栾宇爷爷的声音让东坡愣了愣,下一瞬他的眼圈就红了,因为老爷子是哽咽着说的这句话,到最后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其中的心酸,大概只有他们几个才能明白。 东坡蹭了蹭眼睛,他不记得他的爷爷和奶奶了,但是他都想起来了。 幼年所发生的一切,还有他有多么爱那两个人。 在看到金桂艳的时候,守护灵说它觉得面熟,那不是它聒噪,红衣厉鬼的本体影响了东坡的记忆,所以这个感觉守护灵才会熟悉,那是埋藏在东坡心底最深的秘密。 东小坡:“你安慰安慰爷爷……没事儿了都过去了,回头我还去找你们玩,我去看你们。” 快乐男孩:“嗯你不用担心,我爷爷那是高兴的,哎你是没看到,老爷子一边嚎着一边往厨房跑,说是要喝两杯庆祝庆祝……他没事儿,他比你还坚强呢。” 然后栾宇发来个小视频。 视频了栾宇爷爷和孩子一样,真的是一边仰着头嚎啕大哭,一边在厨房里忙东忙西。 东坡看的是又想哭又想笑。 可是他这一抬头,又看到了老家的人,那股子压抑的感觉又涌出来了。 这桌上的人都是他的亲人,但在东坡眼里,他们还没有只见过几次面的栾宇和郝毅让他来得轻松。 只要一看到他们他就觉得沉重无比。 “抱歉,光顾着聊天我把你们给忘了。”东坡一本正经的道歉。 叶遇白听到他这声道歉差点乐出来,就算大家知道东坡把他们给无视了,但东坡不说也没人会提出来,这下可好,他主动坦白了,这感觉就像给这桌上的人每人一大嘴巴一样。 “金桂艳的事情,我很累,累瘫了,昨天回家之后就去休息了,忘了通知各位叔伯,让你们白跑一趟是我的错。” “摆平不白跑无所谓,”就在一桌子人都板着长脸扮雕像的时候,离东坡最远的地方突然爆出爽朗笑声,一个人往前挪了挪捡起了桌上的筷子,“只要能把事情解决了,让我跑着环游地球一圈我也乐意,这菜都凉了,既然没事了咱就当自家人聚个会,大家也都别端着了,该吃吃该喝喝,挺高兴个事儿咱把气氛炒起来!” 东坡不认识那个人,但叶遇白却记得很清楚。 这不就是火车站那位大爷么! 他一到叶遇白特意多看了他几眼。 不过叶遇白没去打招呼,他觉着丢人他没那个脸。 原来觉得这位大爷挺烦人的,可和这些人一比,这位大爷才是最招人爱的。 在大爷的招呼下,大家渐渐都把筷子拿起来了,这桌几乎快凉透的饭菜终于发挥了真正的作用。 叶遇白一看他们不再摆出那兴师问罪的态度,也就麻利的把话题转移了,酒桌上的事儿没人比叶遇白更明白,三言两语他就把气氛弄起来了,这好酒好菜一招呼,原本还有人在说关于金桂艳的事儿,后来话题就差不多都转移了。 “东坡啊,真为难你了,爸没本事,爸对不起你。”趁着没人注意,东坡爸小声的对东坡说了句。 “爸,没什么对起对不起的,如果是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爸我理解你。” 东坡爸叹息着点点头,“总之,你俩好好的,你俩好好的就知足了……” “叔叔你别担心。”叶遇白笑着替他倒满酒。 东坡爸看向叶遇白,“有你看着东坡我一点都不担心。” 叶遇白的笑容扩大,他把酒瓶放到桌上,侧身看向东坡爸,“叔叔……” “东坡啊。” 叶遇白这话没说完,就被东坡大伯给打断了。 “关于……太爷爷的想法,你是个什么意思?”大伯问。 东坡大伯这话音量不大,但也让这热闹的酒桌有了片刻的安静。 “我……”东坡沉吟了下,“我还没决定,等过两天,我回老家一趟,我和太爷爷当面聊聊。” “爸不管你,你觉着好就好,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东坡爸说,“我不纠结啦。” 想守的守不住,想防的也防不了,命运已然决定,没人能够改变,他认命了。 东坡笑了下。 “说一千道一万,还是想要那个位置吧……” 就在众人再次回归到之前的话题时,突然有人说了这么一句,他这音量不大,又被周围的噪音覆盖,所以声音从何而来他们并不清楚。 东坡没看到,叶遇白扫了一圈也没发现说话的人。 “谁说的?”叶遇白看着前面,嘴唇不动的低声问道。 “问问你的树精和小明。” 东坡说,“它们在外面和灵体聚会呢。” 叶遇白:“……” “我的这些叔伯们的使者都收起来了,但也有不少人把使者放在外面,它俩现在忙着聊天呢不在这里。” 叶遇白:“……” …… 吃过饭,大伯二伯去了东坡爸那,叶遇白把其他的亲戚都安排到酒店去了。 闹哄哄的气氛终于结束了,回家这一路在安静的车上俩人愣是一句话也不想说。 “好累啊……”东坡疲惫的打开门,一想到和战场似的屋里他就打怵,平时屋子都是他收拾的,这要从头到尾再弄一遍,叶遇白家这么大,估计他今晚甭指望睡了。 可是东坡一开门才发现,原本和抽象画似的地步干干净净的,屋里也是整洁如初,没一处凌乱。 “这是……” “我让简宁找人收拾的,都让你弄不累死了,”叶遇白越过他,“今儿真累死了,先被你榨干了,又被你家亲戚压榨了遍,我特么的要累死了。” 东坡看着叶遇白的背影,想到最近的一幕幕,他激动的往前一扑,跳到了叶遇白背上。 “我把你榨干了啊!快叫我磨人的小榨汁机!” 他这大体格子差点让叶遇白摔了个狗吃屎,可即使没摔这踉跄着脚步也没停下,然后叶遇白脑袋咣的撞门上了,俩人这前进的步伐才停下。 叶遇白惨叫一声。 东坡:“……” 树精:“……” 守护灵:“主子……我为你祈祷我为你祝福……” 叶遇白揉着红彤彤的脑门:“我操你大爷有病啊!” 东坡缩着肩膀问他,“你要……找我哪个大爷啊……” 叶遇白:“……” 东坡看着叶遇白瞪得浑圆的眼睛半晌,没憋住噗的笑了出来。 他越笑声音越大,哈哈哈的没完没了。 叶遇白无奈的看他一眼,揉着自己脑袋也不说话了。 过了会儿,等东坡笑完了,叶遇白在他脑门上不轻不重的弹了下,“我们谈谈。” 第三一五章 叶老板表出的态度 东坡现在可不喜欢听到叶遇白说谈谈这俩字。 闻言他像毛毛虫一样,扭头就往屋里爬。 叶遇白一手摁着额头哭笑不得的把人拽住了,“你这是在干嘛?” “我的直觉告诉我,接下来不会有好事所以我不想听。” 叶遇白乐了,“大师这是练就了预知的能力?那么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要给你那破网站弄个卜卦算命的功能?” 然后叶遇白翻了个白眼,几根手指头抽筋似的捏了捏。 “昨夜我夜观星象,大师你五行缺我啊……” 东坡一愣,继而哈哈大笑,他在叶遇白肩上捶了一拳,“这都多老的段子了你还拿来用。” “没办法我也老了嘛,”叶遇白一耸肩,现在再说到年龄的问题他再不像之前那么纠结,不过从宝田拿回来的保养品他还在用,叶老板表示他不是怕自己老了,男人偶尔也要对自己好一点,他天生丽质,后天再稍微修饰修饰,他就是更是完美无缺人间难得了。肩膀一动牵出痛感,叶遇白皱眉揉了揉,“所以对我这种老胳膊老腿您能轻点么,再给我砸折了。” 东坡嘿嘿笑着给叶遇白揉了揉肩,叶遇白顺势把他的手拽了下来。 “别闹了,说点正事儿,我问你,你老家的事情你是怎么打算的?” 不给东坡拒绝的机会,叶遇白开篇就直奔主题。 东坡一怔,“你指的是……我太爷爷的位置?” “对,你们东家管事的位置,这事儿你是怎么考虑的?” “我啊……”东坡顿了顿,“我想见了太爷爷之后再说。” “你动心了?”叶遇白问。 东坡慢了半秒才摇头,“没有。” “我对别的事儿不好奇,但就你太爷爷那位置我有很多疑问。”说是谈谈,叶遇白就没和他开玩笑,每个字包括每个表情都很认真,“是不是坐上了那个位置,就要一直待在你们湘西那个破房子里?” 东坡其实特佩服叶遇白把他自己之外的东西都用一个破字来形容。 破中介,破网站,还有老家的破房子。 “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这么回事儿吧……我爸和你说过了?”刚吃饭的时候,东坡爸提到他找叶遇白单独谈的内容,他也对此表示了道歉,东坡不太清楚他们都说了什么,趁着没人注意他悄悄问过叶遇白,叶遇白说都是些半真半假的东西,不用在意。 “没说过,我自己猜的。”随后他就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你太爷爷不是一种没离开你们老家么,还有你家的那个继位方式,你爷爷都有了你才去继位,那之前他和你的父母生活在一起,这就证明,在继位之前这个人是自由的,而那之后他就要被那破房子和你们老家的责任捆绑住,我说的对么?” “对。”东坡没有隐瞒,关于接任仪式的事情他也想起来了,基本和叶遇白说的差不多,“要等到守护灵被灵媒师彻底吸收,在灵媒师到达巅峰的时候再做出继承者的选择。” 叶遇白对灵媒师的事情没兴趣,他这关心他自己,“那就还是最后要到湘西去,关于这件事情,东坡我先和你说好了,我不同意。” “啊?”东坡愣了。 “我说我不同意你去湘西,我受不了两地分居的生活。”叶遇白直言道,“你的父母也许会跟你一起过去,但我的家我的事业都在这边,我不会和你说为了你我举家迁徙我把产业都转移至湘西这么幼稚的话,现实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虽说到湘西也不远,几个小时就能见到面了,可是我仍旧不希望我们大部分时间都不在一起,我也不希望我回到家看不到人,还有为了和你面对面说此话你或者我都要舟车劳顿那么久。” 叶遇白在任何时候都是理智的,在东坡没有考虑的时候他已经想了很远,东坡很少和叶遇白这么认真的讨论一个问题,他这一连串的话说出来东坡除了吃惊都做不出其他的反应了。 “我相信我们的感情,说点煽情的话我们连生死都经历过了,但是东坡,再深的感情也经历不住距离的折磨时间的磨砺,我不希望我们顺顺利利的感情上出现什么坎坷和麻烦。任何事情都没有你和我重要,所以,我不反对你去做你们老家的老大,但我不同意你去湘西。” 叶遇白表完态了,然后他就看着东坡。 东坡与他对视了片刻,噗嗤一声笑了,他挠挠脑袋不好意思的说,“哥我真不是谦虚……你觉着……我这性格的适合当什么家主么?那个位置给你还差不多,让我去这不是开玩笑呢么……” “你太爷爷不是一直等着把位置给你呢么。”叶遇白说,“说句难听点的话,你太爷爷也一把年纪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就拿你爸举得例子来说,皇帝死了太子继位,你太爷爷想把位置给你,你能躲得了么?你爷爷那会儿是按照正规流程,他都有孙子了他才去湘西,我看你这情况,估计几年的时间你就得回去。” “我知道……”东坡点点头,“所以这过几天我想回趟湘西,我打算和太爷爷好好聊聊,怎么说呢,虽然我的守护灵和其他人的不太一样,但我对自己的能力心里有数,老家比我厉害的人多了去了,还有不少长辈在,我不趟这浑水,哥我就想和你一起过日子,就像陆为那样的事情……真别发生了……像以前那样,项正直接活儿我去抓个小鬼,虽然危险但也不至于把命丢了,你忙你的事情,我也有我要做的事儿,我们互不干扰又互相帮助,这样就挺好了挺满足了。” 东坡笑着说道,但表情十分诚恳。 叶遇白又在他脑袋上弹了下,“那刚吃饭的时候你怎么什么都不说?你不给他们颗定心丸吃你不怕再惹麻烦。” 东坡大伯问他的时候,要不是东坡那模棱两可的态度,叶遇白也不能直犯合计。 “我和他们不太熟,我不知道他们每个人的想法,也许有人希望我遵从太爷爷的想法,但也有人不想我走这条路,所以这话说出来总是要得罪人的,不如就别把时间浪费在他们身上,刚才电话你还没接烦啊。” 叶遇白一听就乐了,“我媳妇儿变聪明了。” 东坡身子一歪直接靠叶遇白肩膀上了,“那不是必须的么!” 叶遇白掐了掐他脸上无论吃多少都没什么手感的肉,“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有什么事儿我们商量着来,你的事情你要和我说,我有什么打算我也要问过你的意思,然后我们再一起决定。” 东坡从他身上爬起来,他眨巴着眼睛看他,“这样的话不就代表……” “我们本来就是两口子。”叶遇白亲他一口,打断了他的话。 “啊……”东坡呢喃了声,抱住了叶遇白。 叶遇白笑了笑,在东坡低头的时候他看到他眼睛又红了。 这小子真特么的爱哭啊…… 不过,说出这种话的时候,叶遇白的心也暖了下,鼻头也酸了酸。 是的,关系不一样了。 原来是恋人,喜欢彼此却不干扰彼此的生活和想法。 但现在是比恋人更深的爱人,亲人,家人。 不再是恋爱关系,而是…… 真正的两口子。 要一起过日子,一起做决定的两口子。 共同承担共同面对以及共同拥有。 只是,差那么个仪式,差那么一纸婚书。 …… 程似锦觉着,东坡和叶遇白处在二人世界的鼎盛时期,再加上战胜陆为的喜悦,东坡那本来脑容量就小的脑袋这会儿肯定更是什么都没有了。 这里面就包括……陶振杰。 陶振杰什么情况呢他们还不知道,那天上了救护车程似锦也没和人联系,这都过去一天了怎么也得看看他的情况。 当初项正直被红衣厉鬼上了身都得做事后处理,更别说是陶振杰了。 不过他没有陶振杰的电话也不知道他家在哪儿…… 程似锦本来想问东坡的,但一想东坡也不容易,好容易轻松一点就别给他添麻烦了,于是程似锦纠结了会儿就想出了办法。 这也不算是办法,就当碰碰运气了。 程似锦打算去严戈那看看,遇到人是最好的,如果没遇到他就和严戈要个联络方式什么的。 他当然不是突然造访,他先打了电话。 “严老师,您晚上有时间么,我想过去一趟。” ‘明儿吧,这都这个点了。’严戈的声音里明显带着迟疑。 “还有几天就高考了……”程似锦为难的说,“我又旷了几天课……” 严戈轻轻一叹,‘行了你过来吧,不过我家里有客人,晚上可能得委屈你下了。’ 严戈这话一说,程似锦脑子立刻转了八百个弯。 他从认识严戈开始,严戈家里就没去过任何客人,这突然造访的人还要委屈他…… 那岂不是…… 陶振杰在吧? 程似锦差点就问出来了,不过关键时刻他忍住了,程似锦拿着电话一本正经的说,“没关系,我再麻烦您几天就再也不用打扰了。” 严戈笑了下,很轻的笑声,就和喷了口气儿差不多,‘这就意味着,这个小分子我赚不着了?’ 程似锦跟着笑了笑,“没事儿,大学如果不会我还来找您。” ‘可算了,’严戈说,‘还得靠你自己学习,背后补多少课都不如在课堂听那十分钟,我不给你上思想教育课了,你赶紧过来吧,都这么晚了。’ “嗯我这就过去。” …… 程似锦打了个车直接去了严戈家。 他到的时候严戈穿着便装正在看电视。 严戈家地方不大,就一个小单间,一卧一客厅,连客房都没有。 不过不同于单身汉的邋遢,严戈家很干净,一切都是井井有条的,认识他这么久,他从没见过严戈穿着随意胡子拉碴的样儿。 严戈永远都是穿戴整齐,他甚至没见过他穿睡衣的样子。 “又旷课了?”程似锦一进屋,鞋还没换完严戈就抱着胳膊歪着脑袋看他。 “嗯。”程似锦点点头,“家里有点儿急事。” “我看你是不想好了。”严戈说,他转身到桌上取了套题扔茶几上了,“刚我给你准备的,你先做。” 程似锦看看他,没说话,应了声好。 他才进屋,别说气儿没喘匀,这水都没喝一口严戈就让他做题。 感觉……严戈今儿情绪不太对呢…… 平时他就跟邻家大哥哥似的,除了上课的时候严肃,大部分时候都挺随和的。 程似锦搬了个小板凳坐到茶几边上,开始埋首做题。 严戈把电视音量关小了,“半小时。” “好。”程似锦看了眼那不算少的练习题,半小时做完难度很大,而且在严戈这儿,不是说半小时把题做完了就行,还必须全对,这些题都是严戈过去给他讲过的,所以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先复习再血新课程,这是一直的习惯。 只是…… 程似锦看着笔尖,视线不由自主的转向了卧室紧闭的门…… 他是很少去严戈的卧室,但是…… 那里面是不是住着陶振杰啊? 为什么这么安静? 程似锦现在特希望能有东坡的能力,这样就能看看屋里的情况了。 然后他又看了眼严戈,总觉着,这人今儿的感觉不太对呢。 以前就觉得他是个挺严肃的老师,但今天却像是带着一股黑帮老大的气势,这是怎么回事儿? 分神的功夫五分钟已经过去了,程似锦赶紧收起思绪,不管怎么说,先把题做完才有机会去思考其他事情,不然在严厉且心情不好的严老师面前,恐怕没好果子吃了。 第三一六章 严戈卧室里的是谁 做完练习题就是补课,严戈把程似锦落下的这几天课程全补完了。 然后他把书本一放,“记住了么?” “差不多了。”程似锦伸了个懒腰说。 “那好,下次你过来我给你出题,我检查你学习的结果。”严戈把东西还给他,临了在桌上点了下,“不会得赶紧说,别不懂装懂,关键时刻不会丢人的是你自己。” “不能的。”程似锦笑笑,“又不是第一天在您这上课了。” 严戈勾了下嘴角,这是他惯有的动作,像是在笑又没有笑。 “严老师,我的东西还在柜子里么?” 严戈顿了下,“你晚上不走么?” “不是说好了么……”程似锦纳闷的看着他,“刚电话里不说的挺明白了么。 ” “我家里有客人。” 严戈迟疑道。 “我也知道啊……这个你刚也说了。” 严戈像是被噎住了,又是一停,“还在老位置,你去收拾吧。” “好。”程似锦起身,走了两步又想起了什么,“对了严老师,还有几天就高考了,我想一直在您这住。” “一直?” “对,我白天去学校,晚上再到您这来努力下,虽然我这课上的挺随意的,但高考毕竟是人生大事,最后关头我也得冲冲刺。”程似锦说完,微微鞠了一躬,“您对我的恩情我没齿难忘,您比我班主任对我的帮助还要大,大学不管考成什么样,严老师我一定会好好报答您的!” 严戈愣了愣,最后一摆手,“考上大学是你的本事,你念书又不是为我念的,我不用你报答,好了赶紧洗漱去吧。” “嗯好。” 程似锦乐呵呵的收拾去了,等他回来发现严戈正抱着一床被子往地上铺。 程似锦懵了,“严老师您在干嘛?” “可是……”程似锦迷茫的眨着眼睛,严戈是说要委屈他,但也没说要睡地铺啊,“我为什么要住这儿啊我不是一直睡沙发么?” “因为今晚我要睡沙发。” 程似锦:“……” “我卧室让给别人了,我只能睡外面。” 程似锦:“……” “早点睡吧,你明天不是还要上学呢么。” “好……”程似锦有气无力的说,他把没铺好的地铺弄好了,然后躺了躺很硬,硌后背,好在这时夏天睡得又是地板,不然他明儿就得生病。 “弄好了就把灯关了。” 程似锦看了看已经闭上眼睛的严戈。 果然感情不深就没人心疼啊。 他和项正直也没处到那个份儿上,但项正直不可能让他打地铺啊。 还让他关灯。 程似锦认命的去把灯关了。 再趴下的时候他问严戈,“严老师……高考前我都得睡在这儿么?” “嗯……”严戈想了想,“不知道,再说吧。” “哦。”程似锦拉了拉毯子,躺了半晌他还是觉着不舒服,他瞪着眼睛看上方,“严老师……睡着了么?” “没呢,什么事儿?” “我还没睡过你卧室呢。” 严戈:“……” “我甚至都没进去过。” 严戈:“……” “其实我们俩睡一起也没什么吧,都是男的。” “你不觉得俩男人睡一起挺奇怪的么?”严戈问,“就算各自盖着被子,睡在一张床上免不了肢体接触,我这个岁数的人不像你们小孩儿,好几个人挤一张床都没事儿,不习惯也不适应,好了别说话了,我要睡觉了。” 程似锦趴回去,第一反应还是项正直。 项正直和严戈的岁数差不多,也没见他有那么多讲究,想到第一次帮他弄阴气的时候项正直连裤衩都扒了的样子…… 果然社会层次不同人也不一样啊。 不过说到阴气…… 他得确定下里面的人到底是不是陶振杰,他不能浪费时间,如果不是他得赶紧和严戈问陶振杰的联络方式。 其实今晚他一直想问来着,但感觉严戈的心情不好,想到陶振杰那人的黏糊劲儿,不知道是不是他把人得罪了,程似锦就一直没敢问,合计着趁严戈不注意自己偷着去看看。 程似锦睡地上,怎么睡都不踏实,再加上心里有事儿,半夜他就醒了。 他看了眼严戈,严戈呼吸均匀,似乎睡得很沉。 程似锦这才蹑手蹑脚的爬起来,直奔严戈的卧室。 他不是好奇里面的人的身份,他至少想确定是不是陶振杰。 程似锦推开门,无视的大床上趟这个人,他也没看屋里的摆设直奔那人去了。 没到面前呢他看到桌上都是药,程似锦扫到了消炎药和感冒药,再往床上看,上面的人不是陶振杰又会是谁。 只是陶振杰的情况看起来不怎么好。 程似锦摸了摸他的脑袋,陶振杰在发烧。 再想到桌上的那些药,估计陶振杰昨晚就直接到严戈这了,他身上有阴气,身体状况很不好,严戈就当感冒给他治的。 不过…… 一点用没有。 程似锦拉出魂钟,一道光稍纵即逝,他开始检查陶振杰的情况。 …… 天亮。 程似锦是被一阵咆哮惊醒的。 他一坐起来,就看到陶振杰踉踉跄跄的凑够卧室里跑出来了,他一边跑还一边穿衣服,“我操,我操,我特么的这觉睡得时间太长了!” 天才有点颜色,严戈也还睡着呢,他和程似锦一起看着冲出来的人,他扒了扒头发,含糊不清的说,“大早上的你操什么……” 程似锦:“……” 他听错了么? 操…… 那是严老师,那是那个严肃认真的严老师说的话? 可能是感觉到程似锦的视线,严戈放下了手,这表情也不像刚才一样迷糊,恢复了平时的严肃。 他奔着陶振杰去了。 这会儿陶振杰都冲动门口,开始穿鞋了。 “你干嘛去?天还没亮呢。” “我有急事儿。”陶振杰语速飞快的说,“我要联系殡仪馆要联系丧葬队,还有亲朋好友要通知,事情太多了我竟然睡到现在!” “殡仪馆?丧葬队?”严戈皱眉。 程似锦听到俩人的对话也站起来了。 “对了我忘和你说了……”陶振杰的语气突然慢了,他似笑非笑的抿了抿嘴,“我有个朋友过世了,他父母对他挺不好的,我怕他走的孤单,这葬礼我给他弄。” “朋友?”严戈问,语气十分不解,“什么朋友至于你这么关系,再说你还发着烧。” “我发烧了?”陶振杰摸摸脑门,“哦对我想起来了,不过现在不热了我好了。” 严戈没说话。 “谢谢你照顾我啊!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陶振杰说完要亲他,严戈脚步一挪把他偏过去了。 陶振杰没亲着,倒是看到了严戈后面的程似锦。 “哎呦程小同学。”陶振杰乐呵呵的冲着程似锦一摆手。 被点到名字的程似锦差点笑?叶遇白喊一声贞洁兄,但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陶先生。” “哈哈叫陶哥就行,我那边还有事儿我先走了。” 程似锦知道他要干嘛去,就说了句,“辛苦你了。” 陶振杰笑笑,那笑容挺真挚的,“没事儿应该的。” “你俩认识?”他俩对话的内容让严戈感觉到了不对劲。 “嗯认识,”他自己打开门,“他是我好哥们的媳妇儿的堂弟还是表弟来着,大概是这样的,真来不及了我走了,晚上我再回来,想吃什么我给你带,就这样白天我抽空再和你联系。” 严戈想说你别回来了,然而门已经关上了。 再回头,他与程似锦的视线碰了个正着。 “认识?” “嗯,还一起吃过饭。”程似锦说,“但不太熟,就见过几次。” “既然是这样……那……为什么他对你在我家的事情一点反应没有?”仿佛都是理所当然一样,他自己一点吃惊的意思都没有,虽然他们认识,但他们碰面的地方不是他严戈家么,还是一早起来来了个顶头碰,这俩人就都不觉得奇怪么? “大概是……”原来是一下就发现了重点,程似锦实在不想说他被当成奸夫的事情,于是道,“我哥问过我学习的问题,我说我在您这补课,那天正好陶振杰也在,这一聊才发现大家都认识,我也说过我经常在这里过夜……不过知道他是老师的客人,我倒是吓了一跳,就是没时间多问,他就跑了……” 严戈哦了声,没再说话,而是转身去了卧室,“我再睡会儿,你也睡吧,离去学校还早着呢。” “嗯。”程似锦目送严戈进门,总觉着严戈刚才那眼神若有所思的,再看那沙发,程似锦有心换个舒服的地方在最后也放弃了,一直睡沙发和别人睡过的沙发是两个概念,他还想在他的地铺回笼觉吧。 睡着的时候他想,严老师接受不了和人睡一张床竟然能受得了睡别人睡过的地方,他觉着后者比前者更加不能忍吧?反正他是不行。 …… 陶振杰风风火火的到了医院,他正要去问完诚的情况,就听那边有人喊了句,“前面的你别动!” 陶振杰莫名其妙的左右看看,正想说话突然间眼前天旋地转,下一秒他膝盖就差点和地面接触了,他的胳膊被反剪到背后,整个人被弄得一动都动不了。 陶振杰大病初愈,本来就没什么劲儿,这会儿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了。他挣扎都没挣扎,低着头喊,“谁啊干什么?!绑架你们找错人了!” “叫什么?”一个手电在他脸上晃了晃。 手电光弄得他睁不开眼,陶振杰眯缝着眼睛喊,“什么叫什么啊?!” “你叫什么?什么名字?别装傻快说!” “陶振杰啊!” “那是了,跟我们走一趟吧。” 然后陶振杰看到了一个明晃晃的警徽。 陶振杰:“……” 特么的什么情况啊?! 第三一七章 贞洁兄的多灾多难 昨儿刚伺候挖东坡家的那些亲戚,筋疲力尽的小两口本来想睡个好觉,可是这觉还没睡呢,就被电话铃声惊醒了。 叶遇白粗鲁的把电话拽了过来,忙忙碌碌的摁了接听键。 东坡听到叶遇白说以后睡觉的时候把电话放到冰箱里,这样再响他们就听不到了。 东坡还在睡,但下意识的脑补了下这个画面。 莫名的觉着喜感他还乐了下。 可这笑容还没结束,边上的人像安了弹簧似的猛地弹了起来。 “你说什么?!” ‘你替我去安排完诚的后事,我这边已经让律师过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调查玩,总之我现在脱不开身,完诚的事儿就交给你了,他最讨厌他爸妈碰他,我不能让他带着不乐意走啊。’ 叶遇白挠挠脑袋,算是彻底醒透了,“我让金钝过去么?” ‘用不着,我让我律师来了,要是不行再找金钝,那就先这样。’ “我说你在哪儿呢?能行么?我去看看你吧……” ‘你看不着,放心我没事,现在调查取证呢,目前我配合警方就行了,好了就这样,小丸子交给你了啊,别人我不放心,就你我踏实,给我好好办啊。’ 陶振杰挂了电话,叶遇白无奈的叹了口气,把电话放床头上自己穿上了鞋。 东坡看他下床了,也跟着迷迷瞪瞪的坐起来了,“我听到陶振杰的声儿了?他让你帮完诚什么?” “安排后事。”叶遇白一边往于是走一边嘟囔,“我特么的真服了,以前帮他处理桃色事件也就罢了,那毕竟还算是个乐子,现在白活也来找我,我特么的成他保姆了。你也别睡了,跟我去趟医院吧。” “嗯好。” 俩人草草的收拾了下就去医院了,那天他们走的比陶振杰早,最后怎么回事儿也没来得及问。 叶遇白是到医院才侧面打听到,医院通知到家属后,家属报警说怀疑完诚是被杀的,而且他们指名道姓是陶振杰干的,还说陶振杰和完诚是对象,可能是不想要完诚了,又嫌完诚黏人,财大气粗的陶振杰就把完诚弄死了。 叶遇白听到这些话都气乐了,特么的完诚的父母不去做编剧都白瞎了,他这边有路子,要不给他们安排安排得了。 报警什么的细节叶遇白费了点劲儿才弄清楚,至于陶振杰杀人这事儿,整个医院可能都无人不知了。 完诚父母太能闹腾了,不到一天的时间上到医生下到病人,全都知道完诚是被他对象弄死的,他对象还是个男的,同性恋都偏激都变态什么的。 叶遇白真不知道完诚的父母是怎么看待整件事情的,不管完诚生前做过什么,那毕竟是他们的亲生儿子,人都死了还到处败坏他的名声,这种事儿他们怎么能干得出来。 家属报案,警察正在找陶振杰的时候,他突然自己来医院了,所以当场就被控制住了,带到警局去了。 当时的场面没有电视上演的那么夸张,就是陶振杰一进来就被摁住了,然后俩便衣一左一右的架着他上了辆车。 现场挺多医护人员都看到了,这算是今儿这医院最津津乐道的话题。 在完诚父母的控诉下,陶振杰莫名其妙的就成了渣男,渣男落网,普天同庆。 完诚的尸首现在已经不在医院了,而是被警方拉过去做尸检了,叶遇白辗转又来到了派出所。 警方经手了就不是小事儿,叶遇白去的时候把金钝也叫着一起了。 金钝托了熟人,表示他们是完诚的朋友,想送完诚走最后一程。 但警方那边说,完诚的家属意思是在查明真相之前不会给完诚办后事。 对叶遇白他们的想法,警方只能报以同情,就算案件结束了,最终这尸体也只能交到家属手中处理,不可能给这些所谓的朋友,这是法律和人情之外的。 金钝又问了问陶振杰的情况。 他问陶振杰上没上铐,警方抓他的原因是什么。 那个警察说,陶振杰这事儿还不好判定,主要是因为陶振杰把人送来又不见了,当天参加急救的人都看到了,再加上家属说他是完诚的恋人,这让‘失踪’的陶振杰又多了几分嫌疑。 证据不足带回去也不能立案,只是例行调查,待拿到确切的证据之后才会有结论。 叶遇白他们这边使不上劲儿,该问的问完了他们就走了。 …… “这是完诚父母暂住的酒店。”金钝把手抄地址递给叶遇白。 “谢了,还是你厉害,帮我省了不少麻烦。”叶遇白看了眼地址,离他们现在的位置挺近,步行过去就行了。 金钝没说话,眼睛一个劲儿往东坡身上瞄。 叶遇白一抬头就看到金钝那眼神,乐着把东坡拽自己边上去了,他也不扭捏,当街搂着东坡的肩,“我说你行了啊,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还要怎么地啊?” “没什么。”金钝一耸肩,“崇拜而已。” 东坡莫名其妙的看着金钝,要崇拜也是崇拜他吧,要是今天没有金钝,他们一点有用的消息都问不出来。 “好大的本事,能让浪子回头。”金钝笑笑,转身打开了车门,“摆酒的时候叫我吧。” “先把红包准备好得了了。” 金钝把手里的公文包举起来,轻轻拍了下,他示意他又很多钱,不差他那个红包。 叶遇白无奈的摇摇头,笑容不减。 “走了啊。”金钝上车了,打完招呼干干脆脆一点留恋都没有的就走了。 “我发现……”东坡纳闷的看着叶遇白,“我听不懂你们说的话。” “多简单个事儿。”叶遇白说,“他们都挺佩服你能把我给圈住,说实话连我都佩服。” “啊……”东坡张了张嘴巴。 “除了做饭和做家务,这是你唯一让我佩服的地方。” “可是……”东坡歪了歪头,“你确定你是在夸我么……我怎么觉着你在夸自己呢……” 叶遇白哈哈笑了两声,在他肩上一拍,“别浪费脑细胞了,动脑筋不适合你,傻点也挺好,就这么一直傻下去吧,还招人喜欢。” 东坡:“……” 俩人又到了完诚父母暂住的地方。 不是什么大酒店,就一普通的小旅馆,当然比东坡当初二十元一宿的好太多了。 这种地方也不需要问前台,他们进门的时候柜台里的姑娘都没抬头,看他俩没停顿的往里面走,估计以为是店里的客人。 东坡心里想,怪不得酒店总出事情,这种防范意识也太差了啊。 完诚父母开了两间房,就在隔壁。 叶遇白随便敲了一间,树精回来对东坡说屋里有人。 没多久就听到里面问是谁。 “我们是完诚的朋友,想来看看您。” 对方狐疑的拉开门,一双眼睛上下打量了叶遇白一番,才将门后的链子解开。 这个房间是完诚爸的,里面不止他一个,还有他后找的女人,完诚的继母。 叶遇白进门后,隔壁的人也过来了。 四个长辈全齐了。 “叔叔阿姨好,”叶遇白礼貌的点点头,“我是完诚的朋友,我叫……” “叶遇白么,我们知道,”叶遇白话都没说完,就被完诚继母打断了,“不就是帮着陶振杰擦屁股,好事儿坏事儿都给他兜着的叶遇白么,狐朋狗友没一个好东西!” 叶遇白的笑容滞在脸上。 东坡有点坐不住,当着他的面儿这么说叶遇白和陶振杰…… 如果他们真的是关心完诚对完诚好,完诚的死让他们愤怒东坡也能立即,但他从叶遇白那听说,他们对完诚根本就是不管不顾的,之所以最后来这么一出,估计是看着陶振杰有钱,想闹大一点勒索点钱。 叶遇白心里明镜似的,来之前也和东坡交代了,东坡气愤归气愤,感慨了一通还是老老实实的没动,叶遇白能处理好,他就负责听着就行。 叶遇白的那个笑容像面具一样,自打完诚继母说完这话就没变过,他看向完诚的继母,“我来看完诚的亲生父母,请问你是谁,你又站在什么立场和我说话呢?” “我……” “就赔偿这一部分来说,赔钱也是赔给完诚的父母,您最多也就看一眼,就算我是擦屁股的,咱俩之间也对不上话,大妈你说是不?” 这声大妈把完诚继母噎得差点翻脸,那真是上不去也下不来,不过这声赔偿让完诚的父母眼睛一亮,他爸推了那女人一把,示意她不要多说了。 然后他咳了声,“什么赔偿?陶振杰那小子把我儿子弄死了,这是钱能衡量的么?” “陶振杰和完诚已经分手了。”叶遇白说。 对方嗤笑,“人都死了当然你们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了。” “先不急着发火,你们认识我,想必对陶振杰周围的人已经做了相应的了解,我是帮陶振杰做过不少事儿,不过今儿这个不是受他委托过来的。”叶遇白道,“陶振杰的想法很简单,他想给完诚半个葬礼,毕竟他们好过一场,葬礼的费用全是陶振杰出,至于礼金什么的,他不要,和他也没关系。” 叶遇白不疾不徐的说完,目光又在在场几人的脸上扫过一圈。 “陶振杰分手钱给完诚留了不少东西,存款的数额我不清楚,但完诚名下有套房产有两辆车,总价值嘛,怎么也得过千万了。” 完诚的父母同时一僵。 “陶振杰现在人被警察带走了,他和完诚毕竟有过感情,他想给完诚一个完满的结束,他不落忍看着完诚就这么走了,叔叔阿姨你们都是聪明人,现在完诚在冷柜里待着陶振杰在局子里坐着,就算他有心像想送完诚走一样补偿给二老点什么,就目前的情况也进行不了。” 东坡听着叶遇白张口胡诌,陶振杰根本没说赔偿,不过叶遇白这话真挺有用的,一针见血,直接让对面消停了。 东坡又想起他和项正直当初的交锋了,项正直都不是他的对手,更别说对面那几位一看就没什么大见识的人了。 就他们听到赔偿就冒光的眼睛,东坡觉得他谈判都能赢。 “这事儿呢,是不是陶振杰做的你们都清楚……”叶遇白一顿,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意思已经表达清楚了,是陶振杰做的以他的本事不会留把柄,他什么身价他们也知道,钱到位了想替陶振杰死的大有人在,他会为了一个被甩了的情儿自己动手么。叶遇白今儿是来解决问题的,人是贪得无厌的,他不会说出任何能让对方抓住把柄的话,点到为止即可,“最后陶振杰用自己的本事证明了他没罪,我想二老是既痛失爱子,又没有任何的抚恤,怎么说呢,老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是莫大的悲哀,二位岁数也不小了,偏偏到晚年又享受不到这子女的孝心……” 叶遇白停住,等他们消化一会儿又继续说。 “我知道你们和完诚的感情很深,但人死不能复生,还是尽早让完诚入土为安吧,也让陶振杰有机会表示歉意,另外,过户手续什么的都需要时间,拖一天房产什么的……就闲置一天。你看,有那么大的房子你们不去住还要住这小旅店,何必呢。” …… 从旅店出来,东坡的脸都气白了。 他拽了叶遇白的袖子一下,“哥我受不了了……” “淡定,这种人我见多了。”叶遇白面无表情的说。 “你见多了我没见过!简直都不是人了!” “行了别生气了……犯不上……”叶遇白摸了摸他的脸,“脸色都变了,你至于么,再弄出个心脏病来……” 东坡贴着叶遇白的手心抬起头,“哥我有个想法……” 第三一八章 东坡大师拯救世界 “你要干嘛……”东坡那表情就不对劲,叶遇白怀疑的看着他。 “我想……教训教训他们。”东坡犹豫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闲的么?”叶遇白白了他一眼,“世界上这种恶人多了去了,给你一筐惩戒之箭你每天射估计您这辈子过去了恶人都没死干净,怎么着大师您要改行做惩恶扬善的大英雄?累不累啊……” “我不是想为谁打抱不平……完诚死了,只剩一魂一魄,他活着的时候可不可能我不评断,人各有志,他怎么活是他的想法,是他的决定,但是他死了,没有善终……”东坡沉默了下,“我和完诚不熟,但在最后我是看着他走的,我也看到了陶振杰对他所做的一切……哥我不会说没有我完诚就不会死,除了陆为这世界上还有各式各样的诱惑,他能抵挡住一个未必能抗住下一个,我就是……看到他这个下场太可怜了我真的是……” “行了你别说了。”叶遇白摆手打断了东坡的话,然后兀自向前走去。 东坡看叶遇白面色不善,赶紧跟了几步,他小心翼翼的看着叶遇白,“哥你生气了?” “没有。”叶遇白叹了口气,“你想做就做吧,我不支持,不过贞洁兄知道了应该能挺感谢你。” 对陶振杰来说,完诚的葬礼他都不希望他父母出席。 最了解完诚的人莫过于陶振杰,大概是听到太多知道太多,就产生了敌意。 完诚最后那句‘花轮同学,小丸子不能陪着你了,你以后也要好好的啊’真的是不能想,一想到就觉得心酸,一根永远不想看到的毒刺。 完诚挺可怜的。 所以东坡想做就去做吧。 叶遇白被他说动了。 但具体东坡要干什么,他没问。 当天他们并没有离开,而是就在这个小旅店开了个房间。 简陋的旅店虽然看着挺干净,但被褥及空气中全是干燥的消毒水味儿,桌子上也有不知道是谁留下的一道一道的手印,叶遇白咧嘴看了看,他觉得可能这床走了之后床单都没换过,直接就叠吧叠吧继续让下一波客人进来了。 所以一向在独处时看到床就把东坡扑倒的叶老板难得没动心。 当倒是东坡一进门就把鞋一蹬跳上床了。 叶遇白看了眼阳光下漂浮的细小的灰尘,“今晚你用消毒水洗澡啊,要不别想和我睡一起。” 东坡:“……” …… 是夜。 城市的夜晚,外面灯红酒绿,房间里寂静无声,小旅馆的应急灯散发着不算太强的光,努力的将漆黑的走廊照亮,即便这样那老旧的地毯也显得肮脏无比,雪白的墙壁更是泛着黄,像是年久失修的老房子一样。 这个时间大部分人都睡了,热恋中的爱侣第一回 合结束也正是腻歪的时候,午夜钟声响起,当时针分针对准十二的位置,走廊里飘出一股白烟。 那烟很淡,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 所经之处的门板内,熟睡的人下意识的拉紧被褥,里间一对小情侣说这话,那姑娘突然钻进了男人的怀中。 男人先是一愣,继而不怀好意的笑了下。 姑娘听到他的笑声,在他赤裸的胸前捶了一拳,“你笑什么啊,我不是想碰你,我就是觉着有点冷……” “冷啊,我知道,不过我很快就会让你热起来的。” 男人霸道总裁式的宣誓结束后,翻身覆上去。 就在这对小情侣第二回 合战斗拉响的时候,距离不远处的某个房间里,那股白烟轻轻钻入…… 旅馆薄薄的窗帘透出外面的霓虹灯,红绿相间的颜色在床上那二人的脸上来回交替,让他们的脸看起来特别像死人才有的青色。 可能是感觉到了凉,床上的人动了动,他拽了拽被子,但把整个身体裹住也没有用,没多久他就睁开了眼睛。 完诚爸搓搓鼻子,嘟囔了句,“我这没开空调啊怎么这么冷呢?今儿降温了?” 他说着往窗外看了眼,他没听到大雨落下的声音也没见到雨点,于是他纳闷的往厕所走。 他脚一落地,地上的白烟被卷起一些,围着他的脚踝轻轻打了个旋。 完诚爸去撒了泡尿,旅店的镜子就在马桶后面,他一边扶着自己,一边看看镜子里面的下巴,“我这不是要感冒了吧……这两天折腾的脸胡子都没来得及刮……不过这日子马上就要结束了……” 他说着话就尿完了,习惯性的抖动后他一抬头,突然看到镜子后面站着个人。 那人不在他身后,而在后方黑漆漆的房间里。 黑漆漆的屋子,一个白色的影子站在那,似乎在看他…… 完诚爸吓了一哆嗦,再一眨眼镜子里什么都没有。 他惊出了一身的白毛汗,于是一边念叨着阿弥陀佛一边告诉自己那是幻觉,提溜着裤子就回床上去了。 可这一吓,他怎么都睡不着了。 完诚的死对他来说没有多大打击,他唯一感兴趣的就是他儿子留下的这些东西,他那个同性恋儿子这辈子一无是处,他只做对了一件事,那就是傍了陶振杰那个大款。 完诚不孝顺,逢年过节都不去看他们,这儿子白养,他们在他身上一点好处没捞着,不过死了倒是好,至少能看到点实质性的东西了。 只是…… 刚才让那错觉一吓,大半夜的他突然想起了死去的完诚。 除了完诚给他们留下的钱财,还有一个最深刻的印象,那就是他的死状。 警察让他们去认尸,当他看到完诚一身破烂的水泡以及不少肉都已经烫熟的样子,他差点就吐出来。 完诚的身子坑坑洼洼,还有不少地方流出了不知道是什么的黄色油状物。 完诚只有脸是完好如初的,通过那张脸他认出了那是他儿子,就在他和警察确认的时候,这一张嘴,在太平间那种冷冰冰的地方,在冰库里冻了那么长时间之后他仍旧闻到了一股奇异的肉香。 完诚爸直接就吐了。 男人皱眉,在床上狠狠摇了摇头。 现在想起来了他都恶心,住进这酒店这么多天,他们说是因为儿子的离去没心情吃饭,事实上是被完诚恶心的吃不下饭,他们已经好几天没吃肉了,连油都很少吃。 不行了不能想了。 完诚爸想要睡觉。 可这脑袋一晃下一个画面就变成了太平间。 他第一次去那种地方,青色的环境中是一排排的冷柜,柜子里放着不同的尸首,看护人拉开冷柜,他先看到的是带着标签的脚,然后那身体一点点向下,从膝盖到大腿再到胸前脖颈,最后脸露了出来…… 那个过程漫长也可怕,即便是至亲之人当时也有种捏着冷汗的感觉。 完诚爸愤恨的砸了下床。 特么的不能再想了! 这儿子真特么的白养了! 活着的时候一点用没有,死了还给他找不自在找膈应! 完诚爸翻了个身,狠狠一拽被。 他这一动,眼睛拉开了一条缝,他赫然看到他的枕头边上躺着另一个人,那张脸正对着他,见他看过来还冲着他僵硬的笑了下。 “啊啊啊啊啊——” 完诚爸惊叫着坐起来,可是他发现他并没有完成这样动作。 他没能动也没发出一点声音。 连眼睛都闭不上了。 他和那张脸对视着,即便多年没见他也人的出那是完诚的脸。 完诚的脸很白,青白青白的,就和刚从冰柜那抽屉里拉出来的感觉差不多。 完诚爸连哆嗦都做不到了,就不停的收缩着瞳孔看着他。 突然,完诚一咧嘴,笑了。 “爸爸……” 飘忽的声音不知从何处飘来,完诚伸出了满是水泡和烂肉的手,勾住了他爸的脖子。 “冷柜里好冷啊,我什么时候才能从里面出来……你看,我的小手都冻凉了,要不,你帮我捂捂?你看,我长这么大,你还没帮我捂过手呢……这次正好,我们把小时候的都补上吧……以后我的手再凉了,我就来找爸爸你,我知道你最爱我了……” …… 另外一边的严戈家。 程似锦带了宵夜过来,俩人上完课吃完宵夜又洗完澡,屋子里还是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多余的声音。 程似锦看了眼时间,这早就过昨天睡觉的点了。 严戈打了几个呵欠,但似乎没有去睡觉的意思。 “严老师……”程似锦喊了声。 “什么事?”严戈盯着电视问。 “陶振杰还在你屋里么?” 严戈:“……” “这么长时间,他不吃饭也不喝水啊?” 严戈:“……” “再不济,也得上个厕所是吧?” 严戈沉着脸看他,“他之前在里面是因为他生病了他在发烧他不能动,你以为我有病么我不让他吃饭喝水上厕所?” 说完,严戈做了个轻轻的深呼吸。 “他今晚没过来。” “啊?”程似锦一愣,“他不是说晚上回来么?我还给他带了宵夜呢。” “你问他去。”严戈把目光又移回到电视上去。 程似锦静了静,“那我陪你一起等吧,我正好还有事儿问他。” “我没等他。”严戈说。 程似锦一愣,“那你怎么还不睡觉?你每天不是有课么?” 刚他们上课的时候说的,明天严戈要去看早自习。 严戈一顿,把遥控器一扔,“嗯,我睡觉去了,晚安。” 程似锦莫名其妙的看了严戈一眼,他是不是说错话了? 第三一九章 你家有鬼绝对有鬼 东坡盘腿坐在小旅店的楼顶,月光照亮了满地灰尘,东坡像是打坐的小老头一样耷拉着脑袋。 没一会儿树精从脚下钻出,东坡抬起头来。 “完了?” “嗯。”树精点头。 “怎么样?” “吓哭了。”树精说,手臂幻化的树枝在地上抽了两下,完诚的模样就已出现,“现在都跑柜台闹去了,整个旅店估计都让他们吵醒了。” “挺好,”东坡看了‘完诚’一眼,一挥手道,“收起来吧,我看着不舒服。” 树精有记忆的能力,但凡它见过的人或是灵体它都能用树枝幻化出来,只是这些东西都只有外表罢了,最多能动,再就没其他作用了。 东坡一直觉得这个技能等同于没有,因为派不上用场,他今天才知树精这本是有多好用。 “你再去加把劲,最好给他们留一个这辈子都忘不了的记忆。” “好的。”树精又钻下去了。 东坡在完诚父母的房间外洒了黄符灰,这样只要他们在屋里,在东坡灵力的作用下就能看到树精幻化的任何东西,他们一旦离开房间,只要沾上一点纸灰同样如此。 东坡怕影响到别人,特意把那纸灰放到了门前靠里的位置,这样只要他们一出来准保沾上,而碰到的位置又是鞋底,这样不管多少人和他们有肢体接触也看不到不该看的东西。 他们离开后,树精用阴风吹走了那点灰尘,纸灰破碎散开,就像没有来得及弹进烟灰缸里的烟灰一样。 楼下,柜台前。 完诚父母加上他们再婚的伴侣,四个人穿着睡衣睡裤光着脚丫子白着张脸七嘴八舌的在那嚷嚷,这是家小旅店,晚上看店的不是服务员,就是旅店的老板。 旅店老板的年纪介于三十与四十之间,这个年龄段的人还没早睡的习惯,玩了半宿手机锁了大门刚睡着就比这几个人吵醒了,旅店老板挂着厚厚的眼袋看着他们,听着那堪比噪音的叫嚷。 “你家有鬼啊老板你家有鬼啊——”完诚妈扯着嗓子喊。 完诚爸和前妻的男人一起砸着柜台,“我们睡觉那屋有不干净的东西老板你这店是什么情况啊?!” 完诚的继母哆哆嗦嗦的站在柜台边上,惊吓过度的她已经说不出话了。 她边上就是旅店的门,闪烁的招牌在店里照出颜色不同的光,可这光闪着闪着突然就暗了。 那女人觉着,有人在看她。 柜台的只有一盏小灯,那亮度不足矣照亮所有人的脸,此刻的感觉就像是在一个漆黑的屋子里,她坐在那里看着电脑一样。 她的手放在键盘上,脸对着屏幕,而有一张脸就在电脑桌边上,俩手趴着桌沿露出一双眼睛在看她。 她只要稍稍回头,就能和那双眼睛对视…… 这种感觉十分的强烈。 就算她在小旅馆里这个画质感也让她挥之不去。 女人越来越怕,最后鼓起勇气往边上看了眼。 也许只是错觉呢…… 可是…… 小旅店的门前,完诚耷拉着脑袋站在那里。 他的身体挡住了外面招进来的光,让这屋里变得又暗了几分。 “我死的好惨啊……真的好惨啊……”完诚呢喃着,屋里的温度骤然降低。 女人尖叫一声,俩眼一翻昏死过去。 与此同时楼上跑下来人,“老板你这店什么情况啊?大半夜的不睡觉,还让不让我们住了?!不住就退钱,这大半夜的干嘛呢啊!” 他们几个的音量不小,争吵的内容一楼的住户也都听到了,有个女的伸了伸头,有人骂人了也算给她壮胆,她问了句,“老板你家真有鬼啊……” “可不是有鬼么!你们没觉着今晚特别凉啊!开窗感觉一下就知道了,外面都热死了,这旅店里现在跟冰窖似的!”完诚爸喊。 他这一说其他住客也感觉到不对了。 就在这时,老板终于忍受不住,他猛一拍桌子坐了起来。 “爱他妈住不住!不住就滚!我这点特么的干了十多年了没听说有鬼的!有也是你们带来的!瞅你们一个个长得那衰样!看到你们就觉着晦气还好意思说我店里有鬼!” 老板这一说,让他们想起了死去的完诚,以及在房间里看到的一幕幕…… 是的那鬼是完诚…… 是完诚来找他们了…… 几人的表情再度变化,可下一瞬,似乎要张口的他们同时又把嘴闭上了…… 完诚爸抱着昏迷的女人,他们三个齐刷刷的看着老板后面。 完诚弓着腰站在那里,他缓缓的解开衣襟,他穿着的还是那件他们看到被拿去当证物的大衣。 然后,他坑坑洼洼的身体露出来了。 但是,上面结了一层冰。 “爸爸,妈妈,你们是不是觉得冷了……是啊……很冷的……要不然,我带你们到冷柜里去感受一下……好冷啊……我要冷死了……放我出来吧……不然我每天都来找你们……来求你们……求你们……放我出来吧……我死的好惨啊……好惨啊……” 完诚妈也昏过去了。 剩下俩男人不知所措。 旅店不敢回,再看怒发冲冠的老板,他们索性跑到外面。 可刚出店门没走多远,完诚就出现在前方。 “呵呵呵呵……”完诚偏着头笑,树精承认这个动作它是和红衣厉鬼血的,不管有没有创意,总之是挺吓人,那几个人腿都打哆嗦了。树精的手再一动,‘完诚’的鬼魂说,“这次终于只剩我们几个了……” 东坡下楼的时候小旅馆还闹腾呢,可怜的老板一个个和他们解释,他说没鬼就是遇到几个想白睡的神经病,至于温度的问题他矢口否认,他没觉着这里冷了。 在完诚父母他们走后这里的温度属实回来了,老板一指温度计他们一看就是常温。 于是众人很快就散了,觉得可能是被那几个人煽动的先入为主了。 安静了。 顶楼的锁着的,东坡刚才完全就是爬上来的,现在他只能用同样的方法下去。 这面墙是死角,对面对着某个老楼的外部消防梯,只要下面没人抬头,就不会看到上方有个空中飞人在。 在守护灵变回百鸣之后,东坡体内压抑的力量也全然释放,这对现在的他来说,是小菜一碟。 东坡单手抓着墙沿,一翻身就和拍特技似的扣住了墙壁上的棱角,然后几下就跳到了他们的房间窗前。 东坡钻进那虚掩的窗子,脚还没落地就激动的喊了一嗓子,“哥我回来了!” 叶遇白没想到,东坡今晚就没打算走,不管再怎么嫌弃这床叶遇白也睡了,他倒不是太挑剔的人,艰苦的环境他能忍,上里村他不也睡了么,只是不需要忍的时候他刽虐待自己。 然而他还是没能逃脱爬上这床的命运。 他正在这无论如何都喜欢不起来的床上辗转反侧,东坡就回来了。 叶遇白刚一转身东坡就扑到床上来了,叶遇白直接看到了他放大的神采奕奕的脸,“哥我做完了!很成功!” “我听到了。”完诚父母他们跑出来的时候惊动了整个旅店的人,叶遇白他俩的房间在二楼,这隔音不算太好的旅店下面的争吵声虽然听的不是太清,但大致内容也知道了,特别是老板那石破天惊的一声吼,所以叶遇白基本感受了把实况直播,“好了,舒坦了,睡觉吧,明儿赶紧从这破地方离开。” “嗯好!”东坡乐呵呵的往被窝里钻。 他把被子猛地掀开,就在他准备继续往里扑的时候,身体突然受到了很大的外力影响,下一瞬他就坐地上了。 东坡:“……” 叶遇白从床上坐起来,“我去你特么的到地里打滚去了啊!” 东坡低头一看,一身的灰。 他这才想起来,之前他坐楼顶的地上了。 然后,现在他被叶遇白踹到了房间的地上。 “我……” “你今晚不要上床了。”叶遇白面无表情的说。 “欧巴……” 叶遇白头一歪,背对着他趴下了。 无奈东坡只得大半夜去洗个澡,然而这是夏天,旅店晚上不停热水,半夜凉水澡的感觉不是一般人能够体会的。 …… 事情追溯到东坡上楼顶之前。 叶遇白翻着手机,程似锦突然私给他一条私信。 叶遇白点开一看,除了加好友的通知他俩的对话框里很干净,就一句话。 程似锦:陶振杰在哪儿呢你知道么?又去玩了? 叶遇白:你找他有事儿么? 程似锦:没,我问问他请客,我昨儿替他把身上的阴气除掉了,他之前一直在发烧,我有点担心。 叶遇白:没事儿你不用担心了,他现在在派出所呢,没电话估计联系不上,身体不舒服或者有困难警察叔叔就帮他了。 程似锦:…… 纠结再三,程似锦决定去找严戈。 他敲敲门,严戈应了声,“谁?” “我,程似锦,”程似锦没开门,就站门口说的,“陶振杰今天可能不能回来了,他在派出所呢。” 严戈:“……” …… 第二天一早,发生了一件让叶遇白意外的事情。 完诚家属跑去警局去希望加快调查进度,并想给完诚尽快办后事。 警方办案还是很有速度的,特别是在陶振杰方面提供了大量且充分的证据后,在完诚家属去领完诚尸体的时候,陶振杰也放出来了。 他正好在警局门前遇到了那几个人。 陶振杰的烟都放嘴里了,见到他们举起的打火机又放下了。 他们看到陶振杰也过来了。 第三二〇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畜生!禽兽!陶振杰你还是人么!”完诚妈一看到陶振杰立马就冲了过来,她红着眼睛抖着食指,像极了痛失爱子斥责凶徒的无辜母亲。 完诚妈一过来,其他人也跟着围了上来。 如同围追堵截的记者,把陶振杰拦在台阶上面。 “完诚对你情深意重!你是怎么对他的?!有几个臭钱了不起么?!法律制裁不了你你良心上能过得去么?!他不是你杀的他也是因为你而死的!你晚上能睡得着觉么你不怕他来找你啊!” 完诚爸也表现出了一个愤怒的父亲应有的表现。 陶振杰站在比他们高一阶的台阶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 “我十月怀胎把他生下来,辛辛苦苦样这么大!说让你祸害就祸害,说为了你死就死了!你是痛快了留下我们这老胳膊老腿的怎么办?!都说养儿防老,我们拿什么来防啊?!”完诚妈哭嚎着去拽陶振杰,在碰到他之前陶振杰偏了下肩膀,完诚妈没摸到,这手就在半空打了个弯,捂住了脸,然后嘤嘤的哭泣声传出。 听起来那叫一个凄惨。 另外两人在这哭声中也觉得动容无比,一边愤恨的指着陶振杰一边同情且痛苦的点着头,要不是昨儿叶遇白吓唬了他们一通,今儿他们也跟着一起骂了,但身份有别怕被人抓着把柄就负责煽风点火了。 主要战斗力还是完诚的父母。 陶振杰面无表情的听着他们骂了会儿,然后把烟一点,他用两指夹着,抽之前冲着他们一点,不再保持沉默。 “完诚就算是要找,他找的也不是我,而是你们。” 陶振杰这无心的一句话却让昨晚吓了半宿的几个人脸是唰的就白了。 陶振杰不知道东坡做的事儿,更不清楚他歪打正着正中他们的弱点了。 他把烟扔嘴里,没有抽,嘴唇和牙齿一起衔着,说话的时候烟跟着嘴巴的动作一上一下的,“我和完诚之间的事,我们的感情好与坏和你们没关系,就算是禽兽我畜生我丧心病狂不是人也轮不到你们来骂我。” 香烟燃烧的气体让陶振杰半眯着眼睛,如果说叶遇白像流氓,那这样的陶振杰就像社会上的混子,还是老大那级别的。 陶振杰捏着烟抽了口,吐出烟雾的时候他说…… “我给完诚留了套房,还有车,以及不少的存款,这些东西都是你们的。” “这本来就该是我们的!”提到完诚的遗产,完诚妈那悲愤欲绝的模样一下就没了,连哭声都听不着了,她擦了擦眼泪,与之前的反应完全不同的冷冷一哼了,“你以为这些东西就够偿完诚一条命的么?” “是不够。”陶振杰认同她的话,他点点头,“我把我全部家产都给他也换不回完诚的一条命,后悔谈不上,我也没对不起他,就算是两口子过不下去了还能离婚呢,自然分手也没什么可说的,但毕竟有过感情,毕竟做了那么长时间的夫妻,所以我决定遵从完诚最后的意愿……” 他对完诚没有愧疚,因为这人太执着太愚昧,谁离了谁活不了,何必要这样。 傻事是完诚自己做的,但这不代表陶振杰不会心疼。 说到完诚,陶振杰除了遗憾就是想狠狠的叹息。 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陶振杰现在就想风风光光的送完诚走。 陶振杰沉默的时候,那几个人的表情又变了好个样儿。 有激动有窃喜,他们想知道陶振杰的下句话是什么,完诚的遗愿又是什么…… “你们大概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快出来……”陶振杰又抽了口烟,这股劲儿用得很大,好像半根烟都下去了,烟吐出去,陶振杰半闭着眼睛说,“完诚他留了遗书,他说他正在作死,他也马上就要死了,如果他真的死成功了,那么他希望把他的全部遗产捐献给那些单亲家庭没办法上学的孩子。他不希望那些孩子像他一样过得那么辛苦,从小就为了学费就要去黑作坊打工,他不求别的,就想给他们一个最基本的求学的权利……他的遗书我看了,他的想法我也明白了,他留下的钱毕竟有限,我会替他每年都去捐助一部分这样的孩子,算是为完诚完成心愿。” 陶振杰说到捐献二字时,那几个人的脸色再度变化,只是这回再没有任何喜悦,都是面如死灰。 “所以,完诚你们生前不管不顾,死后也别想发他的财。”陶振杰把烟掐了,火星从烟头砸到地上,轻轻一弹继而消失,陶振杰恶狠狠的抬起头,但嘴角却是上扬着的,他在笑,“最后,我们这边殡仪馆火葬场都挺贵的,完诚真挺可怜的,可能是料想到他死后不会有人管他,所以他连后事都自己安排好了,从头到尾每个环节都没落下,完诚这小子可能是和我在一起久了,葬礼都特么弄了个豪华档,也是,人都没了,这最后一次还能不好好挥霍下么……只是这小子蠢得,谁都不管他,我陶振杰能把他扔下不管么……我又不像某些人,嘴上讲着亲情道义,干的都是特么的孙子事儿。” 陶振杰冷冰冰的扫了他们一眼,然后一伸手。 “完诚只是预定了他还没交钱呢,你们要想结账我现在就回家,不然的话,把票子给我。” 陶振杰指的票子,是送到殡仪馆后的领尸凭证。 言尽于此,陶振杰保持着伸手的动作不动了。 陶振杰接连给了他们一连串的打击,本来想借这最后的机会从陶振杰那里敲诈点什么。 毕竟以陶振杰站在上流人士来说,他们最顾忌的就是面子,最怕的就是丑闻。 要是完诚的死被抖出来和他陶振杰有关系,那对陶振杰来说不是名誉扫地了么。 所以他现在应该是尽可能的摘清他和完诚之间的事儿,甚至是拒不承认,可是…… 陶振杰竟然要给完诚般葬礼! “你你你你你别想骗我们……”完诚妈结巴着说,“嘴上说的好听,其实心里不一定怎么合计呢,你现在就是想安抚我们的情绪想让我们放你走,陶振杰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么……” “我骗没骗你们,最后等警方的结果就知道了,我只是提前给你们剧透一下。”陶振杰把手又往前一伸,“最后一次,票子给我么?” 那几个人僵住了,做不出反应。 陶振杰收回手,“既然票子不给我就算了,完诚交给你们了,你们是他的亲生父母,你们办事情肯定比我周到,那就这样了,诸位,此生不见。” 陶振杰摆摆手,潇洒的走了。 完诚并没有没安排他的后事,但遗书什么的是真的,包括捐出遗产的事情。 他说他为了把陶振杰找回来他不惜一切代价,甚至是在做一件疯狂到说不定会要他命的事情,但完诚不在乎了,他只要能把陶振杰抢回来他甘之如饴…… 这些纸张上的证据再加上完诚家里没有使用完的暖贴和他购买工具时的记录都在,这些能够充分的证明那些暖贴都是完诚自己改造一切都是他自己做的。 还有很多的证据,包括车上救护人员的证词,完诚这么做,就是想换回陶振杰的真心而已。 所以陶振杰的罪名洗清。 …… 陶振杰走了,但当天他就收到了完诚父母送来的领尸票子。 陶振杰看着桌上那张纸,用余信的话说,他从来没见过陶振杰那么可怕的表情。 他在笑,却笑的阴鸷狰狞。 真特么和要吃人的魔鬼似的。 在陶振杰心里,他想替完诚办葬礼,但他更希望这事情完诚的父母去做。 至少在人生结束之后,他们用行动告诉完诚,他们没有抛弃他。 可是呢…… 完诚真可伶啊。 葬礼最后是陶振杰办的。 …… 如他所言,一场盛大且隆重的葬礼。 完诚躺在铺满花朵的玻璃罩里,尽管知道里面十分冰冷,那些花儿与那人一样么有生命,但完诚看起来依旧很帅。 没有人死后皮肉松弛又僵硬,他还是原来的样子。 陶振杰给他找了最好的遗体美容师,完诚穿的也不是寿衣而是某国际大品牌的最新款。 时尚又有品位。 衣服是陶振杰选的,陶振杰说,唯一可惜的就是不能再量身定制了。 这个配完诚,稍微逊色了下。 他那狼狈的身体被衣裳全挡住了,完诚走的很体面,一点也不寒酸不可怜。 葬礼上,叶遇白等几位好友悉数到场。 东坡看到了完诚最后的模样,他再次被陶振杰的用心而感动。 葬礼结束后,陶振杰把收到的白包一起交给了帮完诚处理遗产的律师。 完诚的尸体在警局停了一段时间,早就过了三天出殡的规矩,所以没有停尸,葬礼当天就直接出殡了。 那天,在遗体最后告别的时候,一身黑色西装的陶振杰走上前去。 他把一朵白色的玫瑰放到了玻璃罩上,陶振杰看了完诚很长时间,再没回头的出了门。 那天,也给东坡留下了毕生难忘的记忆,他对那个陶振杰彻底改观了。 …… 那之后,日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叶遇白要替陶振杰办完诚的事情,所以东坡老家的亲戚他们也没顾得上。 而对东坡来说,他对那些人没有什么感情,他不希望他们来带着挑剔的眼睛看他和叶遇白。 尽管太爷爷已经认同了他们的关系,但两个男人在一起的事儿还是让不少人投来十分不好的目光。 一些事情不是血缘能过改变的,就拿完诚来说,亲生父母不也不过如此么。 包括那天到他家来,叶遇白不管多么盛情的款待对他们来说似乎都没有意义。 所以东坡也懒得管,他就跟着叶遇白去忙陶振杰,老家的亲戚都是东坡爸在招待,至于什么时候在的他连问都没问过。 而后再去他父母家,聊的事情有很多,但陆为以及爷爷都成了历史,翻过这页没人再提。 东坡教训完诚父母的时候没喊程似锦,程似锦备考期间东坡不想打扰他。 在严戈家住了一段时间,程似锦顺利的参加完了高考,东坡在微信群里合计着过几天找栾宇和郝毅他们过来玩玩,顺带着庆祝程似锦毕业顺利。 就在他们欢天喜地开着会的时候,意外再次悄然降临。 东坡就说他可能是天生的劳碌命,就不能让他过两天消停生活。 东坡的网站被人举报了。 举报人说他公开宣扬封建迷信,利用人无知的心理给人洗脑创立邪教。 甚至把他和某些有名的违法组织联系在一起。 这其中,更有人有鼻子有眼的说了东坡做的那些‘骗人’的事儿。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岳警官的名字被再次提起。 东坡不知道这个举报人是谁,但这人似乎知道很多事情。 举报人说岳警官是被东坡洗脑控制,利用之后成为了被抛弃的棋子。 岳警官那些反常的行为都是东坡干的,还有之前很多奇怪的案子东坡都有参与。 岳警官死前的遗书为东坡洗清了罪名,但那个人恰恰利用了这封遗书证明了岳警官和东坡非比寻常的关系。 叶遇白听到这些,起先觉得无聊,是谁的恶作剧,可事情的演变越来越严重,已经超过了他能预料的范围。 因为这其中有很多是不为人知的细节。 东坡于那些案子之间微妙的关系全被点出来了。 这也是他最担心的事儿…… 就在东坡网站IP被封,开始接受调查的时候,老家那边来信,说太爷爷病倒了…… 第三二一章 太爷爷这病严重么 “太爷爷怎么会突然病倒呢……”东坡坐在快餐店里,可乐里的冰化没了他也没喝一口。 “不知道。”程似锦皱着眉头摆弄着那根吸管,“听我爸说,从你爷爷没了之后太姥爷就一直有块心病,让他这么多年健康的原因也是这病在支撑,如今心愿了了,他没了牵挂,所以这人……” “你这话说的,怎么像是太爷爷要……” “别瞎想,应该不能,精神突然放松了身体没跟上节奏,休息一段时间就没事儿了,那边有我在你不用担心,等过段时间你的事情处理完了你再回去也不迟。” 东坡是想走,但是目前的他走不了。 他莫名其妙的就被警方列入了怀疑对象,现在金钝为了他到处走访找证据呢,他现在除了本市哪儿都不能去。 “本来说过几天回去看看太爷爷呢……”等栾宇他们来了喂程似锦庆祝完就一起回去,栾宇说弄不好他爷爷也要跟着,这么多年没去湘西了,东坡立了个大功就算被抬着他也得去看看。 谁知道计划没有变化快,就这么短短几天就出了这么多事儿。 程似锦扫了眼一脸纠结的东坡,淡淡道,“这么多年没回去也没见你担心过太姥爷,有几年太姥爷身体不好都不见人了,该操心的时候你不管,现在添什么乱。” “行了,他已经够烦的了,别气他了。”叶遇白一看东坡被噎得说不出话了,就替他说了句,他冲着程似锦摆摆手,“把叔叔阿姨照顾好就行了,东坡不在全靠你了。” “我还是个学生。”程似锦一本正经的看叶遇白,纠正道,“我才是需要被照顾的对象。” “说的也是。”叶遇白认可的一点头,然后冲着项正直努努下巴,“要不你把你保姆一起带着吧,免得没人照顾你你再出什么事儿。” “我什么时候成他保姆了?!”项正直不乐意的看过去。 “哦对,你不是他保姆,他是你保镖,我弄反了,”叶遇白做出个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他问项正直,“现在晚上他不陪你睡觉了你能睡着么?” 程似锦:“……” 项正直:“……” 东坡佩服的看了眼叶遇白,果然打嘴仗什么的就交给他就妥妥的了。 在叶遇白的影响下,这最后一顿饭也没怎么压抑,这边东西没吃完呢,东坡父母就来了。 车还是叶遇白派的。 俩人一到,其他人就都到门口接去了。 “叔叔阿姨。”叶遇白礼貌的打了声招呼。 司机正替老两口往下拿箱子,东坡爸冲着叶遇白点点头,“我们这就走了,我不用多嘱咐,东坡有事儿你比我们管的明白,总之这段时间把你们自己的事情处理好,太爷爷那边有我们在,我一到地方问清情况就和你们联系。” “爸……”东坡喊了声,“是不是大家都回去了?太爷爷这次挺严重么?” “不清楚呢,我就是听到信儿说太爷爷病了,大家可能都往回赶呢,岁数大了……怎么说呢……我们这些孙男娣女心里也有数,能多陪陪老人,能多看看他就各自尽自己的能力吧。”东坡爸摇了摇头,太爷爷都到这年纪了他们什么准备都做好了,早些年的时候还不这样,如今真是一有点风吹草动大家都往老家跑。现在也不比从前了,回趟老家要跋山涉水好几天,一天的时间就能见到人了,再怎么忙,请个三五天的假还是没问题的。 东坡一听他爸这么说,表情更难看了。 记忆恢复,他想起来在他被红衣厉鬼惊吓后,太爷爷想尽办法帮他治疗。 他之所以在老家只对太爷爷有印象,就是那时候每个夜里太爷爷的陪伴和守候,小时候的事情让东坡的记忆加固,模糊变成了难以割舍的感情。 “太爷爷会没事的。”叶遇白见他这么低落,搂着他轻轻拍了拍肩膀。 “嗯。”东坡点点头,被鼓励了好多次,但他在收到明确消息之前他真的一时半会儿打不起精神,他又叹了口气,“人各有命,我不强求,希望太爷爷渡过难关吧。” 太爷爷病到什么程度不知道,但肯定是轻不了了,东坡只希望他去的时候还能看到那个特别严肃却只对他笑的小老头,和林先生吵嘴闹脾气的老太爷…… “对了东坡,还有件事儿我要和你说。” “什么?” “其实我和你妈早就商量过了,原本打算和你一起回湘西的时候再说,但是现在……这次走的太匆忙,一点准备都没有,所以咱们就在这儿聊吧。”东坡爸一顿,往身边的女人那看了眼,“我和你妈想,这次去湘西就不回来了。” “啊?”东坡愣住。 “本来也没什么正经工作,再加上我儿子现在能赚钱,不用我们俩老的出去上班了,俩闲人天天无所事事的也挺没劲的,就想回湘西养老去。” “可是……”东坡往他妈那看了眼,别人不知道,他亲妈的性格他最了解了,那是没有麻将就没有人生色彩的人,突然跑回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老家待着去,她能受得了么? 这怎么突然做了个这个决定呢? 许是猜到了东坡的想法,东坡妈笑了笑,“老家又不是只有你太爷爷一个,想组个牌局那不是分分钟的事儿么,你别操心我了,到时候记得按月给我们打生活费就够了。” 东坡哭笑不得的看着他亲妈,“老家那边也没什么东西可买的,你要生活费干嘛啊,就算给你打了你连个ATM机都看不到你说……” “你管我看到看不到呢,我卡里有钱我心里舒坦,再说了,妈这钱也不能乱花,等你将来……”东坡妈想时候结婚的时候用,转念想起叶遇白的钱多到根本不用存,于是临时换了说法,“结婚的时候,咱家虽然穷但也得稍微出点东西,你说是不儿子?” 东坡对那老两口的脑洞实在是理解不了,他疲惫的摇摇头,表示随他们去吧。 “我早就想回去了,不是因为你不能走么……”东坡以前怕鬼,再说他年纪又小,带回老家在那样半封闭的环境中生活也不是那么回事儿,东奕声也是在继任仪式后才准备回去常住。东坡爸说完宽慰的看向右边,那眼神里真是满满的喜欢和放心,“现在好了,有遇白陪着你我们也不用担心了,湘西离得不远,你俩爱折腾就回去玩几天,不爱折腾咱就通电话,再不济就视频,遇白上次给翻修房子的时候不止给安了宽带,wifi信号还铺满了咱整个宅子,据说网速可快了,前阵子你太爷爷还迷上了手游……” 说到太爷爷东坡爸的笑容又淡了。 “那就这样不聊了,我和你妈走之前把屋子都收拾的差不多了,我们就带了衣服和相对来说值钱的东西,其他的都没动,没事儿你俩回去看看,房子先放那,过几年不行要么卖要么租,你们决定。等到时候我再过来看看,大部分东西肯定是不要了,再最后做个确定。” “爸妈!”东坡急了,他往前走了步,“你们真不回来啦……” “搬个家而已,”东坡爸拍拍他的肩膀,“就多花点路费呗,你让我和你妈过两天清闲日子吧……走吧,似锦,我们真得进去了。” “嗯。”程似锦帮他们拎了一个行李箱,再加上他自己的,他冲着东坡他们点了下头,“我们走了,你等消息吧,尽快过去找我们。” “好。”东坡摆摆手,“一路顺风。” 目送他们进了机场,东坡疲倦的往叶遇白身上一靠,“哎哥,一瞬间就觉得空落落的了……他们这决定也太突然了……我真是一点准备都没有……” “其实没什么太大差别的……” “有差别,”东坡打断了叶遇白的话,“我再想吃我妈做的饭我还得坐飞机……然后火车客车拖拉机……想起来都觉得累啊……” “要不大师,我在你们老家找块空地修个场地,然后再买台直升机?” “可以么?!”东坡眼睛一亮,激动的看向叶遇白。 叶遇白面无表情的回视他,“你猜呢?” “好像……不太可能吧。” 叶遇白笑了笑。 “哎你别笑你回答我啊!” 叶遇白还是在笑。 “所以……”激动的心情逐渐降温,东坡不确定的看着叶遇白,“你是在开玩笑吧?” “是的我就是在开玩笑。”叶遇白大方的承认。 东坡:“……” “你竟然不笑太不给面子了。”叶遇白一本正经的说。 东坡:“啊啊啊啊啊你好烦人啊——” 他白激动白雀跃白高兴了! 刚才那一瞬间他想的是他也是有飞机的人了! 可是连个模型都没有一个玩笑啊! “好了别烦了,我有个好消息有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东坡不想搭理叶遇白,但在那男人面前他永远没有立场,叶遇白一问他就回答了,东坡在耳朵上抓了把,“我要求屏蔽所有的坏消息,我现在真经受不住打击了,哥你别再跟着来一下了。” “那好吧,直接说好消息。” 东坡点头如捣蒜,“嗯嗯嗯!” “待会儿我们去肖坤的影视城,他最近拍了个新戏,我们去那玩几天,我和时越打好招呼了,说不定还能给你找两个龙套的角色玩玩。” 东坡惊讶地张大嘴巴。 “恭喜大师你也要上镜了,记得把自己收拾的帅一点,说不定就被哪个大导演相中了,大师你要是火了我给你当经纪人啊,你放心我绝对会帮你碾压一切成为世界第一的。” “所以你最后连国际明星家的墙角都要听么?你的狗仔要走国际化路线了?” “哪儿们那么多废话!”叶遇白在他脑袋上拍了下,“走吧,我们立刻就过去。” “这就走了?”东坡诧异。 “不然呢?再让你到韩国去加个双眼皮?那就不用了你双眼皮挺好看的。” “可是……”这个也同样的突然啊! “机会是给你们这些没有准备的人的,我们展开双臂快乐的迎接吧。”叶遇白把东坡塞进了车里。 “那警方……”警方不是不让他离开么。 “你又没走远,去趟市郊而已,再说有金钝呢,有事儿他就联系我了。” 叶遇白也上了车,司机直接往影视城的方向开。 出城之后,东坡可算是缓过一些,他问叶遇白,“对了你刚才说这个是好事,那坏事是什么?” “你不不想听么?”叶遇白斜他一眼。 “我现在想听了!”东坡连忙道。 “净事儿,难伺候死了。”叶遇白不乐意的嘟囔了句,然后说,“坏消息就是,全程你男人得在你旁边盯着你,你别想和你那个该死的男神有任何的接触。” 东坡:“……” 然后…… “那我去那干嘛啊?!”东坡嚎叫。 叶遇白脸霍得一沉,他猛一拍车座,“老杨往回开不去了!” 东坡:“……” 司机:“……” 第三二二章 东坡大师混进剧组 郎川的《少帅》当年荣获多个奖项,不仅是因为著名导演及对历史的独特诠释,民国时期的东西拍好了总是有种独特的韵味儿。 所以肖坤这次选择的题材是民国风。 故事讲述的是一个庞大的家族由强到弱,由独霸一方到家财散尽,无数家人曲折及不同发展的命运。 那个动乱的年代,不稳定的国家及被殃及的各个小家。 影视城做了不小的改动,关于这部戏的布景有很多都是重新搭建的,东坡先去影棚参观了下,标准的民国风,东坡一进去就有种穿越了的感觉。 还有不少黄包车等以假乱真的道具,看着阵势不必上海影视基地差到哪去。 有时越那个金主在,但凡肖坤想要的,别说只是几个影棚,就是真给他建个民国时期的小城一点问题都没有。 东坡惊叹了圈,最后在一个地方震撼的都走不动步了。 那是一个大宅子。 东坡离老远就看到了,其规模之宏大就像是把某个古韵十足的宅子原封不动的搬过来一样,但又和任何一个有历史记载的宅子不同,一看就是自己设计而非借鉴的。 “怎么样?”肖坤笑呵呵的问瞠目结舌的东坡。 “太神奇了……”东坡惊叹,“坤哥这是不是属于几进几出的大宅子啊……” “屁个几进几出,就一门脸,看着挺阔气,里面是空架子。”肖坤背着手冲着里面一扬下巴,“进门后还有个花园,然后是正堂,没了。” “那也够可以的了啊……”东坡在门前转了好几圈,然后冲着叶遇白比了个剪刀手,“哥你给我拍个照片,我让他们猜猜我在哪旅游呢。” 叶遇白看了他一眼就直接转身了,他对时越道,“得在这儿住几天,我和他说你给他安排完了让他跑个龙套,这事儿你帮我说说,随便什么角色都行,街头路人甲乙丙丁,但是得让让他知道我们是之前说好的,不是到这儿后才有的决定。” 时越一边点头一边跟着他走,他没问叶遇白为什么突然说让东坡跑龙套的事情,而是直接点头应下,“嗯没问题。” “哥……”东坡在后面凄凄切切的喊了一嗓子,可惜那俩人连头都没回。 东坡悲情的伸出尔康手,努力的将鼻孔放大。 肖坤看到他那滑稽的表情差点笑出来,他拿出影帝的水平瞬间就笑容憋了回去,他一本正经的和东坡说,“明儿我给你弄个自拍杆,再给你来个双肩包,把头发弄乱,你想跟哪拍就跟哪拍,然后发个微博或者朋友圈,配上文字‘一个人的旅行’,你看着怎么样?” 东坡一听这话,不假思索的问,“那他们会不会以为我被欧巴甩了啊……” 那一句欧巴让肖坤成功的破功,他破的一声笑出来,笑得不可抑止,肖坤一边笑一边痛苦的说,“我去我NG了对不起啊……为什么是他把你甩了不是你甩他啊……一定要有一个被甩的那一定是那个没节操的啊……” 东坡:“???” “东坡那事儿是什么情况?”距离拉开了,时越问叶遇白。 “不知道,但事情不简单,很多细节对方都知道,特别是岳警官那块。”东坡和岳警官接触的并不多,统共也没见过几次面,可能有的内容东坡都记不住了,但是对方却了若指掌。 “你就这么被动着让人坑?” 叶遇白用一声冷哼作为回答。 时越不置可否,睚眦必报的叶遇白,能让人坑才奇怪呢。 “用我帮忙么?”时越问。 “暂时用不上。” “欧巴啊啊啊啊啊——” 叶遇白话没说完,就感觉到大地有频率的在颤动,背后一股强大的力量正向他袭来,叶遇白惊恐转身,但就在脑袋微微偏过去的一瞬间,他背上猛地落下一个重量,下一瞬叶遇白俩腿打着弯向前冲去,他踉跄几步之后,左脚拌右脚,叶老板成功的摔地上了。 摔倒的姿势并不优美,俩手撑地屁股翘起。 好在胳膊伸的及时,要不脑袋就先着地了。 他英俊的脸啊…… 而他背上,那个散发着野兽一样危险气息的家伙双脚勾着他的腰,胳膊搂着他的脖子嗷嗷的嚎着,“欧巴我爱你你对我太好了!” 时越在边上看着难免咧了咧嘴,看叶遇白的眼神不知道该是同情还是嘲笑。 肖坤先是愣了下,再一看叶遇白对着他那形状不错的屁股…… 肖坤:“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时越!”叶遇白猛一握拳,抓住了一把灰土,“你给我拿把刀来!我特么的给你表演个中国具有代表性的刑罚凌迟处死!” 东坡:“……” 感觉到叶遇白即将爆发的怒火,东坡可怜兮兮的又把他脖子勒紧了些。 “欧巴你肿么了啊……” 听着东坡哭唧唧的声音,时越就看到叶遇白的脸猛地涨红了,然后开始透出青色。 …… 东坡知道,叶遇白是为了他好。 太爷爷的病情他担心,再一看他父母要走这情绪免不了要低落。 叶遇白什么都没说,也没有特殊表态,但他却很快让东坡把这些事情忘记,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甚至都没给东坡发现的时间。 所以说,叶遇白是天底下对他最好的人。 当然,惩罚他的时候除外。 影视城的第一晚,东坡为他让叶遇白那五体投地的一跪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叶遇白跪了一下,他跪了差不多一夜。 就一直跪着…… 第二天早上东坡一看,他膝盖都磨肿了。 东坡:/(ㄒoㄒ)/~~ 欧巴你丧尽天良啊! 东坡起来的是偶,肖坤他们已经拍了好几场戏了。 他吃完饭到片场正好看到郎川的戏。 郎川在戏里扮演的是这个大宅中的大少爷。 只是他体弱多病,眼神虽然犀利但身体却孱弱无比,苍白着一张脸仿佛大声说话就会晕倒。 这场戏是哭戏,郎川最喜欢的女人因为他家族的落魄而改嫁他人。 男儿有泪不轻弹,特别是为儿女情长,这种哭戏往往最难,因为女人没死只是嫁给别人,哭的太惨显得太没男子气概,哭的太平静感觉不到悲伤。 这里是片场,东坡在走进的一瞬间就被郎川通红的眼睛吸引了。 郎川坐在桌前,双腿分着一条胳膊放在桌子上。 他静坐许久,突然风从窗口吹入,烛火轻轻一摇,这一下似乎碰触到了郎川岌岌可危的坚强,他的嘴唇猛地抖了抖,然后那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 眼泪只有一滴,另外一只眼睛的泪水还没流下就被郎川用袖头猛地一蹭。 然后他做了个深呼吸,扭头就要往别处走,可能是打击太大,本来就虚弱的他更是连站都站不稳了,这几步路他走的非常艰难,扶着桌子摇摇晃晃的。 郎川消失在屏幕里。 场记打板。 郎川乐呵呵的从屋里窜了出来。 “同志们这条怎么样?!” “不愧是郎川,一条过了!”导演拍拍手。 郎川嘿嘿一乐,从陈小满那抓了把瓜子,“暂时轮不到我了,我歇会儿去。” “郎川你别在这儿嗑瓜子啊!现场收音的大哥!” “知道了知道了!”郎川敷衍的说了声,然后问陈小满,“我要核桃味儿的瓜子。” 陈小满递了一包过去,郎川抓了把递给一旁的东坡,“这个味儿的好吃,试试。” 东坡还没从刚才那场戏中回过神来,他木讷的伸出双手,等掌心有了一点重量他才如梦初醒。 刚才还在那情深意重的人这会儿把长袍往裤腰上一掖,腋下夹着水壶手里抓着把瓜子,弄得和清末时期穿着大褂要去听曲儿的大爷一样。 所以…… 艺人的演技太可怕了啊! 分分钟换几张脸啊! “对了,肖坤让我和你说个事儿,”片场位置紧张,没有多余的凳子,郎川就往旁边的桌上一靠,屁股半坐着,“咱剧组还真缺群演,不过您和其他人不一样,后台太硬了,认识制片还认识男一号,随便给你个龙套角色太对不起你了……所以肖坤和导演合计了下,有个小角色让你来演,还有几句台词呢……” “啊?!”东坡激动的喊了一嗓子,“我有台词么?!我以为我只能来演个尸体什么的?!” “那哪能啊……让你演尸体那让我和肖坤的脸往哪搁啊,你不我们贵客么!”郎川笑笑,又抓了把瓜子,“戏是后天的待会儿统筹能把剧本给你,没事儿的话就练练,咱争取一鸣惊人一炮走红啊。” “嗯嗯嗯嗯!”东坡用力一点头,“我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叶遇白在那边皮笑肉不笑的抽了抽嘴角。 “郎川!都说了不让你在片场吃瓜子!你还扔了一地的皮你要死啊!” 郎川正想展示下自己在公司独特的地位,就听那边有人喊了一嗓子,他把瓜子猛地扔进陈小满的怀里,拍拍手冲着陈小满说,“陈小满!我说过多少次不让你在片场吃东西了!你拿我的话当什么了?!你脑子呢?!” 已然习惯这一切的陈小满点头哈腰一脸敷衍的说,“是是是……我错了我错了。” 东坡:“……” 这又是哪出戏啊?! “郎川你又赖别人我都看到是你吃的了!你看你嘴上还有瓜子片呢!”一个大妈冲过来,一把揪住郎川的脸,不过还没等用劲儿就被人轻轻一拨给推开了。 江为止面无表情的横在俩人中间,然后斜了郎川一眼,“你在节食期,一个体弱多病的大少爷能满脑肥肠么?现在开始半个月内不许吃肉。” 郎川:“……” 东坡:“……” “江儿啊!你不能这么对我啊!我就吃了几颗瓜子啊!这怎么就满脑肥肠了啊!” 郎川悲戚戚的叫声消失在片场那头,东坡不禁摇头感叹吧,看来自己在家里不算是最低的。 …… 东坡拿到了剧本,正满心欢喜的研究他的剧情的时候,叶遇白接到了简宁的电话。 ‘查到了。’ “谁干的?”叶遇白摆弄着桌上的小玩意儿,轻笑着问他。 ‘你想不到的人,’简宁没卖关子,直接道,‘完诚的父母。’ 叶遇白的手一顿。 “完诚……” 第三二三章 东坡大师本色演出 肖坤给东坡安排的角色绝对是本色演出。 一个街头摆摊算命的算命先生。 统共东坡就三句话。 第一句,这位爷您慢些走,您道小的摊位喝口茶聊聊天。 第二句,爷您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此乃大富大贵之相…… 第三局,只是您加重贤妻承浆不深,怕是这子嗣…… 按照剧情发展,东坡这话没说完人就走了,别说理他,连拽都拽不住,于是这算命的又开始拽另外一个从面前经过的人,还是那套词儿,一个字儿都没变。 东坡在床上翻滚着看着剧本,“哥你说这种人是不是就是你说的神棍?” “还没神棍档次高呢,连装神弄鬼都不会。”叶遇白扫了眼剧本,随手往床上一扔,“人艺人开机前都得揣摩角色,什么形象啦心理啦,我看你啊……什么都不用,你就把刚认识我那一出给表演一遍就行了,保证惟妙惟肖百分百达到导演标准。” “哥你可别开玩笑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儿,这是坤哥的洗……”东坡嘿嘿一乐,毛毛虫似的一节一节的蹭到床下,“这样,我先给你来一遍你看着啊,不好的地方挑毛病……” “也行。”叶遇白顺势一倒,手撑着下巴示意他可要开始了,“来吧大师。” 东坡咳了声,摆出一个他认为算命先生该有的姿势,只见他翻着白眼掐着手指,叶遇白一看东坡塑造的这角色直接就愣住了,这特么哪是算命的,这是赵本山的模仿秀吧?! 就在叶遇白震惊的时候,东坡凭空一抓,笑嘻嘻的喊,“这位爷……” 叶遇白面无表情的说,“肖坤说这剧里加嫖妓的戏了么?” 东坡一愣,“不知道啊。” “那我怎么到怡红院了?” 东坡:“……” “大师您这腰肢摇曳顾盼生辉的样儿也不像是算命的,这不明显怡红院前面晚上拉客的姑娘么,再给你发个手绢就更像了。” 东坡:“……” 面对叶遇白无情的嘲讽东坡一点没灰心,他琢磨了会儿又一点头。 “我再试一次。” “好,您来。” 东坡把腰杆挺直,这次的表情严肃又认真,“这位爷……” “这次是官差了。” 东坡:“……” 叶遇白一耸肩,“您太严肃了,这和你之前翻那白眼也不搭调啊。” “再来。” “这次是酒店的门童。” “我找到感觉了!” “哦,街上发传单的。” “我就不信了!” “这回像了。” “有点算命先生的意思了?” “不,这就和步行街里前阵子看到人就抱大腿的要饭的小孩儿一样,你不给钱我就抱着你腿不撒开,抓的你满裤子小手印,这帮孩子还专门挑穿得干净穿的颜色浅的人抱,这样的人为了保护自己的衣服也能扔钱。” “然后呢?”东坡愣愣的问。 “然后被人举报,有关部门来调查,发现孩子是被拐卖来的,然后都带走了……” “人贩子逮着就该死刑!”东坡义愤填膺的喊,“这特么的比杀人犯还缺德!” “就这点来说,我同意。” 东坡狠狠的点头,点了两下发现不对,“不对啊哥!我们不是在研究演技呢么!” “是啊……” “我练的怎么样了?你快说有点儿进步了么?!” “我觉得我还是和时越说说,让他给你安排给尸体演吧,搞不好肖坤这部戏就能让你给砸了。” 东坡:“……” 叶遇白同情拍拍一屁股坐地上的人,“演戏不是这么容易的事儿。” “了是我看郎川坤哥他们张嘴就来啊。” “你能和人家比么,人是专业的。”叶遇白好笑的说,“再说了,台下十年功台上一分钟,你知道他们为了一句台词一个动作表情要付出多少辛苦么。” 东坡认同的点头,然后道,“通过亲身体验,我对我坤哥更加崇拜了啊!” 叶遇白一脚踹过去,“东小坡你想死是吧?!” 可是这脚并没踹到人,东坡噌的一下又弹了起来,跳到了地中间,“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把这戏弄明白了!” 东坡举这胳膊喊。 看着他那雄心壮志的样儿,叶遇白也不好泼他冷水,只得敷衍的鼓励一句,“您加油。” …… 简宁那边的报告很快就详细起来了,或者说不是他的报告详细,而是事情又有了新的进展。 完诚父母似乎不怕被叶遇白调查,简宁这边才查到他们,这边他们立刻就去派出所报案。 他们说在身边发现了不少可疑的人打听他们的事情,之前还想还有人在查他们,他们怀疑是东坡搞的鬼,于是主动去寻找警方的保护。 完诚这父母一表态,证明的简宁的调查没错。 举报的事情是他们做的,可是同时又留下了另外一个疑问,他们是怎么知道之前的那么多案件的细节的,还有岳警官的事。 在叶遇白面前,就没有查不到的东西,可是这一次他突然马失前蹄了。 查到的内容可利用度并不高不说,反倒被完诚父母反将一军,警方开始调查之前是谁在骚扰完诚父母。 ‘我想你一定不希望听到我的铃声。’第二天晚上,简宁电话又来了。 他这么一说,就证明他带来的不是什么好消息,叶遇白皱眉走到窗前,“你说。” ‘最新进展,完诚父母向警方透露,他们之前在等儿子的案件结果的时候,突然旅店就开始闹鬼,他们害怕于是跑到派出所草草结案了,行凶者被放出来了,这个人和东坡还认识还有关系,在他们准备回老家的时候无意间发现,原来东坡那天也在旅店里,事情就是东坡搞得鬼,他半夜跑到外面去吓唬他们……还说这就是东坡擅长的,装神弄鬼什么的……’ “这种事情你用我教你么?”叶遇白问。 ‘是不用,’简宁说,‘但是他们刚好提供了一段那天晚上旅馆外的监控视频,而那段视频又正好录到东坡飞身上下楼的英勇身姿,虽然拍的不是太清,可警方的能力不言而喻,这点小事儿对他们来说没有难度,所以……’ “是东坡?”叶遇白迟疑的问。 ‘我保证,是东坡。’简宁叹了口气,‘这是金钝弄到的消息,他现在在忙着给东坡找证据,你又不在身边,所以我们双方一有进展就彼此通个气儿,有结果了立刻通知你。对了金钝让我告诉你,这次的事情不容乐观,吃官司什么的硬干免不了,但不用担心接受刑罚,他会保证东坡全身而退,只是得挺麻烦。这几天呢,你们一定要保持联络通畅,搞不好东坡随时都得被叫去配合工作。’ “我知道了。”叶遇白沉着脸说,“告诉金钝,尽量……能把官司避免就避免了。” 简宁无语,这能是金钝说的算的事儿么,不过既然叶遇白这么要求了,他就这么转告。 电话挂了,叶遇白回屋看到孩子研究剧本的东坡。 “有件事儿我问你。” “你说。”东坡头都没抬的回了句。 “你当初……就那小旅馆,你教训完诚爸妈的时候,走的是消防通道么?” “那哪能啊!”东坡瞬间就坐直了,“消防通道万一遇到人了呢!我们住那屋不正好对着隔壁楼的墙呢,我直接就从窗户爬到楼顶的!哥你觉不觉得我现在越来越帅了……” 叶遇白的脸又沉下几分。 他很想说,你特么的越来越二了! 从二楼爬到顶楼,还要弄个来回…… 就算隔壁楼没有人但是还有电子眼啊! 他是不是傻啊?! 沾沾自喜个屁啊! “哥……你咋突然想起问这个?”东坡看叶遇白面色不善,就小心的问了句。 “我……”叶遇白想说实话来着,但转念又放弃了这个念头,这事儿已经发生了,就算他骂人也没用,再说他刚才也想起来了,那晚上东坡一直走的是窗户,他自己不也没拦着么,“没事儿,我就是想说,现在非常时期,以后做什么事情谨慎点,别再干那爬墙的事儿了。” “嗯我知道!”东坡一听没事儿,乐呵呵的一敬礼又去研究他的剧本了,“明天就是我的戏了我好紧张啊!” 叶遇白叹息着摇摇头。 …… 隔天的拍摄现场。 “东坡别紧张,就放松着把词念完就行,别像背课文似的,卡壳不要紧,自己瞎编词也行,你那小磕不一套一套的么,就是注意别给我说出戏了。”开机前肖坤给他讲了讲戏,看东坡眨巴着那黑眼睛看他,肖坤一乐,“是不挺紧张?” “可不是么……” “别紧张,我刚开始的时候也这样,你待会儿上去的时候别想着是拍戏,越自然越好知道么?” “知道了!”穿着道士袍的东坡用力一喊。 “行那开始吧。” 各部门准备,场记打板,东坡人生中的第一场戏拉开帷幕。 叶遇白站在机器后面,他对这戏倒是挺期待的,东坡之前怎么都演不好,他在想着最后一次是能一鸣惊人呢还是砸锅。 小少爷打扮的人从算命先生的摊位前走过。 东坡猛地向前一步,叶遇白笑了笑,用力过猛了。 不过东坡没紧张也没跟念词似的,他倒是做了个让他意想不到的动作,“这位爷您慢些走,您到小的摊位喝口茶聊聊天。爷您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此乃大富大贵之相!只是您家中贤妻承浆不深,怕是这子嗣……” 东坡语速飞快把这几句词都念完了,人家第一次上镜巴不得把一句话拖成十分钟,越慢越好,可东坡这边…… 叶遇白看到肖坤乐了。 东坡那边特投入,拽着人胳膊不撒开,似乎还要说什么,那少爷被他弄得烦了,一袖子把人甩开,逃也似的就跑了。 导演喊咔,场记敲板。 东坡紧张跑到机器前,“坤哥我表现的咋样?” “就一个新人来说,很不错了,有的地方需要改进,你补补妆,我们再拍一次。” 叶遇白心里明镜的,肖坤要想让东坡这戏能够不成为他这部片子的败笔,他只能通过后期完美的剪辑与制作了,这就意味着这场戏东坡要拍好多遍,最后剪出这完整的三句话来。 这是拖进度的事儿,肖坤竟然默默的接受了。 不知道这是肖坤对东坡仗义,还是时越起到了作用…… 总之上上下下都在配合东坡拍这场戏。 当然,东坡的演技还是有一点的,还是有可取之处的,不然这么重要的戏肖坤也不可能由着东坡胡闹。 东坡浑然不知,特有干劲的一点头。 在化妆的时候,叶遇白纳闷的看着他,“你之前在屋里演的乱七八糟的,这么一到镜头前变化这么大?你这算是有镜头感么?” “那倒不是。”东坡一乐,“我后来琢磨了下,发现还是你说的有道理,越想演好越演不好,不如咱就本色着来,我仔细回忆了下咱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把那个人当成了你,接下来就顺利多了……” 算命的是要给人算命赚钱,东坡则是要找人当鬼过日子,他俩的期望程度都差不多。 叶遇白佩服的点头,属实这样能比他瞎设计人物特色要强太多,想到东坡刚才的笑容,叶遇白乐了,“我说你刚才那贼兮兮的笑我瞅着怎么那么面熟呢。” 东坡:“嘿嘿嘿嘿嘿……” 就在东坡不停重拍的时候,他的电话响了…… 电话是东坡妈打来的。 叶遇白本想等东坡拍完这场戏再接,但一想这几人走后就没再来消息,只是在到老家后程似锦发了条微信,说是他们到了,还没看到太爷爷。 东坡不太敢催,就一直等信儿呢。 说不定这通电话就出结果了,以东坡那点承受能力搞不好一天的情绪都得被影响,叶遇白想了想就替他接了电话。 是好是坏通过他的嘴巴总比东坡直接听到强。 可这声喂还没出来,就听那边嗷的一嗓子开始哭上了…… 叶遇白一愣,他听出,那是东坡妈的声音。 第三二四章 东坡妈妈这通电话 “阿姨你怎么了?先不要哭,冷静下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叶遇白一听这动静不对,赶紧拿着手机往出走。 他刚到门口,就听电话里面女人哭着喊,‘东坡他太爷爷——’ 电话里传来咚的一声,然后就是一团乱,有人惊呼有人问怎么了,叶遇白皱着眉头看看手机,过了会儿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听筒里穿出来。 ‘东坡么?我是你二伯,你……’ “我是叶遇白。”叶遇白打断了他的话,他不太喜欢东坡那大伯,二伯的印象勉强可以,所以他先表明了身份,看对方的话方不方便让他听到。 ‘哦哦,遇白啊,’东坡二伯喊了声,在开口前他先叹了口气,‘你和东坡说一声,太爷爷这次恐怕是不行了,病得太重……现在家里人都到齐了,我听似锦说东坡的工作上遇到了点麻烦,可天大的事儿都让东坡拖一拖,太爷爷现在人已经不清醒了,张嘴闭嘴就要见东坡,他老人家有心事放不下,这口气估计是等着东坡才……’ “太爷爷的病这么严重了?”叶遇白听到这话也是吃了不小一惊,那真是脑门都往出冒凉风的感觉,但叶遇白很快恢复了冷静,他心想着幸亏不是东坡接的电话,不然这小子肯定扛不住,叶遇白不着痕迹的吸了口气,“太爷爷现在在哪儿?医院呢还是在老家?他生的什么病医生确定不行了么?我这边可以联络医生立刻过去,有希望的话不要放弃,治疗费我来出。” 东坡二伯听到这话估计是愣住了,他慢了几拍才说,‘太爷爷现在在家呢,之前一直在医院里,这不是人不行了才把他接回来,老人家有讲究,走的话一定要在家里,所以……我们不是不救,实在是……遇白啊,你让东坡赶紧回来就是了。’ 东坡二伯总是笑嘻嘻的,也喜欢开玩笑,是个挺随和的人,虽说对他印象还不错,但他这声遇白还是让叶遇白觉着挺别扭的。 他实在不太喜欢别人这么称呼他。 而且他不觉得他们到了那么亲近的地步。 不过眼下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叶遇白没说什么,而是问他,“阿姨呢?话还没说完呢,还有……叔叔呢?” 叶遇白问的是东坡的父母。 ‘你阿姨刚才一着急昏过去了,我让人送她休息去了,’东坡二伯叹了口气,‘大伙儿情绪现在都挺不稳定的,你们现在别和她说话了,这要是让东坡接了她指不定得哭成什么样儿呢,这样,我待会儿看到你叔叔,我让他和你说……哎……遇白啊,本来我不想和你提的,等你们到了之后看到情况就清楚了,可是……我和你说你别让东坡知道啊,你叔叔他们现在在搭灵堂呢……’ 叶遇白惊愕的瞪大了眼睛,他揉揉眉间,东坡二伯最后一句话没说完就开始哭了,那哭声不是抽泣,是一个男人压抑的哭嚎。 堂堂七尺男儿发出这呜呜的哭声,听着就挺让人心酸的。 就连叶遇白都没办法不去动容。 “我知道了,我们尽快回去。” 叶遇白挂了电话,叹息着看向还在摄影机前努力的东坡。 他这一看,就忘了时间,直到东坡扑到他怀里他才反应过来。 叶遇白让他撞得往后退了好几步,东坡一看叶遇白差点又要倒赶紧把人抱住,他小心的看着叶遇白,“我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刚杀青了我激动而已……” “噗……”一旁的肖坤笑出声音。 东坡看到他在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肖坤冲他伸手,“恭喜你生平第一次杀青,表现的很好,以后有机会我们再合作。” “好!”东坡伸手要握,可这手在碰到肖坤之前,他猛地被拽了下。 再一看,叶遇白阴沉着脸看着他。 东坡想起来之前叶遇白对他的威胁,他咽了口唾沫,“我就是握个手而已……” “你跟我来,”叶遇白哪是嫉妒心爆发,他这是才回过味儿来,“我们得回湘西去。” 东坡跟着跑了一会儿听到叶遇白这话他又猛地站住,劈着嗓子喊,“回湘西?!” 叶遇白一看东坡表情都变了,他道,“别紧张,你太爷爷的生病了他想看你,没别的事儿。” 东坡怔怔的看了看叶遇白,又看看自己突然开始发抖的手指,“你别骗我……” “我没骗你。”叶遇白说。 俩人对视片刻。 “好,”东坡一点头,“你说的我信,我们回湘西去。” 叶遇白下意识的往东坡头顶看去,东坡说他有守护灵他有使者,这些东西有时候就在他头顶飞着,叶遇白不清楚刚才那通电话它们是不是听到是不是转告东坡了,他不想骗他,但在顺利到达湘西之前,他不希望东坡知道这事儿。 叶遇白揉揉脑袋,里面像是被扔了颗原子弹,乱七八糟的嗡嗡直响,他的脑袋隐隐作痛。 “什么情况?”在叶遇白纠结的时候,时越追了出来,他看了眼还穿着戏服的东坡,“肖坤说你俩突然跑出来了。” 叶遇白晃晃脑袋,他觉得他现在的状况很不好,乱也无济于事,他要是乱了东坡怎么办,他得保持冷静。 叶遇白暗暗做了几个深呼吸,抬起头来。 “正好你过来了,我还有事儿找你呢,借我辆车,我有急事儿要出去。” “嗯好。”叶遇白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区别,但多年老友一眼就看出叶遇白有心事,时越没再问,直接给人打电话安排车。 叶遇白拍拍他的肩膀,“和肖坤没关系,帮我告诉他一声,东坡家出了点事儿。” 刚他们出来的时候时越并不在,估计肖坤是误会他生气了。 “嗯我和他说,你走吧,路上注意安全。” 叶遇白笑了下,时越这人真是不喜欢撒谎,直接就承认了。 “那我走了,回头再和你联系。” 路上叶遇白给简宁打了个电话,让他们把东坡的事情处理好,东坡暂时没办法时刻待命,他必须得出去一趟。 简宁那边说了很多,叶遇白听他越说越烦,脑子越来越疼,于是直接吼了一嗓子,“我说的你听不懂是不是?!” 叶遇白这一叫把东坡吓了一跳,他再看叶遇白的脸都快成黑的了。 叶遇白很少发这么大的脾气。 东坡难免多看了他几眼。 如果这事儿和警方没关系那他简宁能处理,这根本就不是他叶遇白能控制的事儿,叶遇白这一吼简宁也不乐意了,但在摔电话之前他还是控制住了情绪,‘我尽量,剩下的事情让金钝安排吧我管不了了。’ 叶遇白又捏了捏眉间,“我心情不好有点急,麻烦你们了。” ‘没事儿能理解,’简宁说,‘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嗯,好,对了,你让人把我们和东坡的证件送过来。”肖坤的影视城在市郊,他们回去取证件再去机场时间就都浪费在路上了,正好影视城附近有直通机场的路,叶遇白决定直奔机场,“给我和东坡定最近的航班。” ‘知道了。’ 车已经准备好了,就在影视城门口。 “叶先生,车给您备好了,司机去拉道具了,得过一会儿才回来,今儿人都挺忙的,您先等等行么?” 叶遇白皱了皱眉,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脑袋突然很疼,虽然能忍住,但这种疼也不太适合开车,他本想让司机开的,可人咋么一说他就把话咽下去了,他等不了,他没时间等,叶遇白一伸手,“没事儿,钥匙给我,回头我让人把车给你们送过来。” 那人歉疚的点点头,“那就太不好意思了。” 叶遇白没说话,带着东坡上了车。 除了影视城这车就直奔高速路,从高速走到机场能更快一点。 东坡一直看着叶遇白,那个向来从容不迫的男人这会儿绷着脸,在这个距离他都能感受到叶遇白身上的僵硬。 如是过了一会儿,东坡道,“哥你和我说实话吧,到底怎么了……” 叶遇白目光一沉,又踩了脚油门。 “哥多大的事儿我都能挺住,和陆为我都打一场了,你告诉我吧,我真能挺住。” 叶遇白又开了会儿,他把车缓缓听到了路边。 他之所以紧张之所以失态,不全是因为东坡的太爷爷,更多的是,光是知道太爷爷生病的消息都那个反应了,这要是知道了真相东坡会什么样儿。 他担心东坡。 正因为太担心,让向来能把心事隐藏很好的叶遇白都乱了分寸。 “东坡,我和你说实话,你太爷爷可能不行了。” 东坡的眼瞳猛地一缩。 叶遇白又道,“阿姨刚才打电话过来,一句话没说完就晕过去了,我听她嗓子都哭哑了,你二伯说你太爷爷想见你最后一面,想等着你再咽气。” 东坡垂下了眼睛。 叶遇白把手掌放到了他头顶,轻轻揉了揉,“我不想瞒着你,我也不想让你知道,但是,还是和你说实话吧。” 东坡的脑袋低了会儿,他用手蹭了蹭眼睛,“没事哥,我说我能挺住,我们走吧。” 叶遇白点了点头,却没有发动车子,“东坡我脑袋有点疼,我恐怕没办法开车了……” 他的脑袋越来越疼,要是强撑着也不是没问题,但开车不是儿戏,不能糊弄着来。 “要么给时越打电话我们等他的司机吧……” 叶遇白想了想,只得同意,“那好吧。” 他去拿电话,掏出来一看是东坡的。 “对了你手机在我这儿呢。”他刚要递给东坡,手机突然响了,电话是程似锦打来的,叶遇白也不知道抽什么风,一看电话响想也不想的就给接了,“喂。” ‘叶先生么我是程似锦,不要让东坡回老家千万别让他回来你给我找个安全的地方他……’ 第三二五章 程似锦打来的电话 叶遇白本来就疼的脑袋更是嗡的一声。 “你说什么说清楚!” ‘东家现在不安全,大家都被控制了,我也被关起来了,他们就等着东坡过去自投罗网呢,叶先生他们的目的是要弄死东坡所以千万千万别让东坡回来!你一定要把东坡藏好了保护好了!只要东坡不现身他爸妈就不会有危险,不管他们怎么威胁都不要让东坡动摇,他们真想要东坡爸妈的命东坡来不来他们也得死,还有叶先生,我知道可能拦不住东坡,他如果硬要回来一定要计划周全了,警察什么的根本管不了这事儿,这是灵媒师之间的问题。’ 程似锦的语速非常快,声音却很低,像是用手捂着送话筒,叶遇白这会儿的听力出奇的好,在夹杂着程似锦的呼吸声及这些飞快的话语中,他愣是一字不差的听完了。 “谁控制你们了?” ‘是东坡的……’ ‘干什么呢?!他哪来的手机!’ ‘完了出事儿了!’ ‘先把手机卸下来妈的这小子特么的太不老实了!’ 程似锦的话没说完,电话那头一通乱响,紧跟着就是砰地一声,里面人声不断,叶遇白唯独再没听到程似锦的声音,这人八成是被打趴下了,要是捂嘴巴也能发出个唔唔的动静。 下一秒,通话切断了。 叶遇白再打过去,程似锦关机了。 叶遇白摁着太阳穴,他能感觉到指腹下脉搏突突的跳动。 叶遇白的脸色难看的要死,东坡在他脑门上摸了把,“哥你还好么?” “不怎么好。”叶遇白做了个深呼吸,“我刚办公司的时候,事情太多再加上家里的压力,就落下个偏头痛的毛病,一着急脑袋就疼,不过这么多年都没犯过了,我这……” 他都多少年没疼过了,他都忘了他有这个病,竟然被东坡老家的事儿给勾起来了…… 是他情绪变化太快了。 “你备药了么?”东坡要在车里找,转念想起这不是叶遇白的车,他的手刚一顿,就被叶遇白抓住了。 “东坡你听我说,”叶遇白痛苦的闭上眼睛,“程似锦刚才的电话没打完就让人抢走了,你老家那边可能出乱子了,不是你太爷爷病危,而是更严重的事情,程似锦说有人想对付你,是谁咱先不管,总之你很危险,我们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这荒郊野岭的太危险了。” “对付我?” “对,程似锦说要把你骗回湘西老家去,然后再对你下手。你爸妈在他们手里,如果你藏起来让他们找不着,他们想用你父母威胁你也没办法,所以东坡,赶紧走,咱路上说,现在赶紧离开这里。” “可是……”东坡看看驾驶座位上的人,“你这样也不能开车啊……” “你开。”叶遇白说。 东坡愣住。 “我说你来开。” “可是……” “可是什么,驾照你不是拿到了么?带了吧?” 东坡往身上摸了摸,叶遇白不说他都把驾照的事情忘记了。 从陆为出现,他的生活节奏就被彻底打乱,东坡现在都已经想不起他是什么时候血的车,又是怎么把这驾照考下来的。 他唯一清楚的记忆就是叶遇白教他开车的那些时候。 当他拿到那个小本子之后,东坡欢呼雀跃了很长时间,叶遇白当时就痛快的说要送他辆车,东坡随便挑,多少钱他都签单,权当是庆祝了。 东坡当时还开玩笑,我要你家那个加长版的劳斯莱斯。 叶遇白立刻就乐了,他说那是我爸妈用来装逼的你拿着干嘛? 东坡傻了吧唧的说,我以为那是你家的家用车呢,出门接个算命的都那么大阵势。 叶遇白差点笑翻了,明显那是他父母用来给东坡施加压力先给他来个下马威的,可惜被威慑那人时至今日都不明白那车的意义,他爸妈在东坡面前,真是栽的彻头彻尾。 最后车没买,因为叶遇白车库里还有车,东坡说他是新手,买好车怕不敢开,就先拿叶遇白的旧车练手。 虽说这旧车也不便宜。 叶遇白没反对,反正车买了也是东坡开,他想要就一张嘴的事儿。 可是呢,东坡这手也没伸嘴也没张,驾照到手后他就差给封内衣里了,他时时刻刻都揣着,没事儿就举起来看看,但他从来没有上过道。 一次车都没开过。 “驾照我带了,可是哥……” “没可是,”叶遇白打断了他的犹豫,“如果说程似锦说的是真的,那我们现在在的地方就很危险,要对付你的人不可能临时起意,他连你老家都控制了可见他的计划有多缜密多周全……如果是我,我一定会派人二十四小时跟着你,时时刻刻掌握你的动向,以备任何时候的不时之需,所以东坡听我话,赶紧走。” 叶遇白解开了安全带,在下车之前叶遇白又道…… “程似锦这么一说,我突然反应过来,如果说真的有人跟踪你监视你,那么你在小旅馆外面翻墙是不可能不被发现,而提供给警方你翻墙照片又是完诚的父母,同时他们又知道很多不应该他们清楚的东西,比如过去你处理过的事情的细节……这些假设统统成立的话,那么东坡,陆为,湘西,完诚的父母,这些人之间是有联系的。” 东坡诧异的张大嘴巴。 “湘西,你老家,有问题。”为确保东坡听得清楚,叶遇白一字一顿的说,“还记得我们找不到上里村的时候我说,说不定你们老家的人和陆家人串通一气。那时候只是个站不住脚的猜测,没想到,什么叫一语成谶,我懂了。” “你懂了我不懂……”东坡已经彻底乱了。 叶遇白换到副驾驶的位置,把东坡直接从里面推到了驾驶室上,还顺带着替他系好安全带。 “你不用懂,我暂时也说不明白,回头我给你画个关系图你就能弄明白了,我只能说,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这可真是一场巧妙且庞大的布局啊,”叶遇白感叹,“从一开始我们就在这局中,竟然全然不知一直被人当棋子使用着。” 东坡被动的握住方向盘,在听叶遇白说话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发动了车子。 “现在开始你什么都别想,什么都别说,专心开车就行了。”叶遇白指指前面说。 东坡回头一看,发现车子已经开出了停车带。 东坡:“……” 看到车子重新驶向大路,东坡难免感慨,叶遇白在这种情况下也没乱了阵脚,前面就是个服务区,叶遇白刚才停靠的路边是可停的停车带,而不是一着急随便就停下了。 从某种角度来说,叶遇白绝对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叶遇白靠着东坡常靠的位置笑了下,“这么长时间可算轮到你伺候我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再没有平日的傲慢,这会儿叶遇白脸色难看的要死,这一句玩笑说的有气无力的。 东坡见状不再多言,为了不让叶遇白操心,为了他们能安全回去他也得把这车开好了。 东坡是新手,是那种最小心翼翼的新手,他在能够转弯的地方调转车头,叶遇白的意思是,不去机场了先回家再说,就算东坡要回湘西也得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去。 一是有人虎视眈眈的等着东坡,再就是不能给他们可乘之机让他们用东坡的父母来威胁他。 等他想出万全的对策他们再出手。 东坡这车开得还不错,叶遇白一边揉着脑袋一边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不知道是前者还是后者发挥了作用,等快下高速的时候他的头疼感减缓不少。 叶遇白终于换了个姿势。 他挪了挪位置,坐直了。 “刚才我还在想……”叶遇白说,“到机场之后,我先和简宁谈谈,如果你的事情他们真处理不了,那我就留下来帮你善后,让你一个人回湘西去。” 东坡这不是小事,轻易离开警方的视线后果可轻可重,但他老家的事情又刻不容缓,叶遇白当时想的很简单,自己留下,给他争取点时间让他去和太爷爷告个别。 东坡沉默的听着叶遇白的话。 “说到一个人回去,我突然就想起了你奶奶,你爸说如果当时不让你奶奶自己走也许就没事了,但也或许,你们一起就都出事了。只不过,前者在双方都不知情的情况下,而后者则是会惊动你们所有人。可无论结局是哪个,终究是逃不掉吧……” 落到陆家人手里,非死即残。 “所以……我就犹豫了。” 简宁有多为难叶遇白心知肚明,他也知道他不是皇帝,那些必须完成的任务是不可能的,在他发火的时候他想的就是这些,但最后他还是让简宁把他的证件和机票准备好,如果能去叶遇白必然随行,如果不能…… 他也得让东坡走了。 “你得感谢程似锦。” 叶遇白叹了口气。 “如果没有程似锦这通电话,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敢想了……” 程似锦不打电话,要么东坡一个人去,在他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说不定他们从此就天人永隔了。 要么是他俩一起,程似锦也说着是灵媒师之间的问题,他 叶遇白的存在能改变什么呢?就像面对陆为,什么都没做,他至少打了几拳就要晕倒了。 所以结局的走向应该都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吧…… 程似锦救了他们一命,在鬼门关推了他俩一把。 他把他们推出去了,就不知那个程似锦现在怎么样了…… “所以,我们得报答程似锦,不能让他出事了。”东坡说。 叶遇白认同的点头,“那我们尽快想出办法。” 车子顺利的驶下高速,过收费站的时候叶遇白还扫了眼监控探头。 上高速的时候没这想法,接完程似锦这电话,现在所有的监控都让叶遇白有种被人监视的感觉。 “我给简宁打个电话,让他给我准备辆车,我们待会儿换车。”叶遇白说着拿出手机。 “好。” 叶遇白低头拨号,就在这时东坡从后视镜看到一辆车冲着他们就过来了。 不知道是刹车失灵还是什么原因,那辆车的车速非常快。 东坡有点慌,他赶紧打方向盘,嘴里喊着,“哥后面的车太……” 叶遇白刚一回头,就听砰地一声巨响。 东坡已经立刻做出反应了,可是他仍旧没躲过那飞速行驶的车。 两辆车狠狠的撞到一起。 东坡就感觉自己的身体用力向前一抖。 紧接着是一片乱七八糟的颠簸。 东坡眼睁睁的看着前面的车尾在眼前放大,一声乱响之后整个世界都空白了…… 从事件发生到结束,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不过分秒。 东坡他们的车是副驾驶方向的车尾被撞了,那辆车没有停下,依旧保持着很快的速度带着东坡他们的车直奔前面的车尾。 下高速的车子车速都不快,东坡他们一瞬间就追上了前面的车,然后所有车撞到一起,巨大的响声接连不断…… 第三二六章 重大且惨烈的车祸 “喂!醒醒!我说话你能听到么?!喂喂!” 东坡迷迷瞪瞪的睁开眼,他好像做了一场梦,也好像掉进了深水之中,耳朵里全是水什么都听不清。 人在经历车祸的一瞬间,事后的采访很多人都说脑子是一片空白的,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东坡也是,他愣愣的看着破碎的玻璃外不停叫嚷的人。 东坡像是与他们存在于不同的时空,他根本都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他们在和他说话么? 他们的表情怎么那么奇怪? 这些人到底在比划什么呢…… “你还好吗?能回答吗?喂喂!看我这里你还好不好?!”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吵,东坡皱了皱眉,一低头看到车上的安全气囊弹了出来。 他第一反应他是在驾校上课。 但很快,他发现了不对劲。 整个车子内部都扭曲变形了。 东坡像通电一样猛地回过神来,他抗拒又难以拒绝的转过头去,然后他看到了一脸是血的叶遇白。 叶遇白被挤在变形的骨架内,只有半个膀子和脑袋露了出来。 剩下的部分东坡看不到,好像都被禁术搅住了。 东坡的瞳孔骤然一缩,他像失控的野兽往前扑去,他张大了嘴巴,他想叫,喉咙里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啊啊啊啊啊啊—— 就在他将要碰到叶遇白的时候,驾驶室的门外被外面的人合力拉开了。 东坡被人拽了出去。 叶遇白离他越来越远。 东坡伸出手,那表情就和疯子一模一样,可无论他怎么叫嚷都发不出声音。 他被拖到了地上,拽他的人继续去救人,他就这么被扔下了。 东坡听到有人说高速路口附近发生了严重车祸,车祸内有多人受伤…… 东坡迷茫的往周围看去,原本感觉没有多少车的路上全都是扭曲变形的车,受损程度轻重不一,有的只是被撞歪了,有的干脆就挤到了一起,而他们这俩…… 驾驶室基本没受到什么损伤,连车门都没有变形,可是副驾驶的位置…… 干脆追尾那车现在和他们这辆挤在一起,两辆车车头一大半都没了。 汽车像被人揉了一把,东坡这边的副驾驶和隔壁的驾驶室根本分辨不出。 现场不知道是谁在指挥,他也分不清周围的人是警察还是看热闹的,他什么都不知道了,就只看到那挤扁了的副驾驶…… 东坡手脚并用的爬了起来,离他最近的人看他动想要拦着,可东坡的力气奇大无比,伸手那人被他推开老远,直接撞到了后面的车上。 这两辆车撞得都不分彼此了,满地的汽车碎片也分不清是从哪辆车上掉下来的。 东坡连看都没看,一手抓住一边生生的把两辆纠缠在一起的车‘撕开’了。 车子发出沉闷的声响,被他一点点推开,当东坡看到里面的叶遇白后,把手一松就开始扒车门。 车窗已经全碎了,变形的车门锋利无比,东坡就扯了几下就满手是血,他根本感觉不到疼,金属车门像纸一样被他撕开,他又推开压在叶遇白身上的东西。 叶遇白身子一歪,往外倒来,东坡用力一拽,就轻松的把卡在里面的叶遇白拽了出来。 现场乱成一团,谁也没留意这边的情况,那些人救完东坡又去看其他车的伤员,只有刚才拦着东坡那位见证了这一幕…… 他大张着嘴巴,一脸惊恐的看着东坡血流不止的手。 这是激发了潜能还是天生神力啊?! 这手臂液压钳还厉害啊…… 东坡哪顾得上这些,他拼命地把叶遇白往车下脱,叶遇白身上一点力气没有,像个娃娃似的左摇右晃,这不止是失去意识,恐怕是因为骨骼没办法支撑肌肉…… 东坡看着看着,憋着的那股劲儿猛地就爆发出来了。 他一屁股坐地上,抱着叶遇白就开始哭。 迷茫的思绪瞬间被哀伤填满,东坡哭的死去活来。 他紧紧的抱着叶遇白,尽管泪水横流,张大的嘴巴里还是一点声音没发出来。 他一遍一遍的摸着叶遇白的头发他的脸,东坡的身体不停的晃动着,他想喊叶遇白睁眼他想饿他说话可是他就是发不出声音…… 东坡哭的几乎力竭,嗓子只有拉风箱似的干涩的啊啊声。 叶遇白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啊? 你睁开眼你和我说话! 你别这样你别不理我你别这么躺着啊…… 叶遇白你不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么,我还得靠你顶着天,靠你给我当靠山当强大的后盾呢,你不能出事儿你出事儿我也怎么办啊…… 叶遇白你别离开我不要离开我啊啊啊啊啊—— 叶遇白,别走。 “你在干嘛?” 就在东坡抱着失去知觉的叶遇白的时候,后方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这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东坡带着满脸的泪回过头去…… 叶遇白就站在他后面,一脸纳闷的看着他。 东坡的眼泪瞬间就止住了。 叶遇白指指他怀里的人,“刚出完车祸,你不要动他,万一断了的骨头伤到内脏就完蛋了。” 东坡:“……” 东坡眨着湿漉漉的眼睛,傻了吧唧的看着和他说话的人。 叶遇白往前走了走,他以为东坡没听到他说话,“我说你别抱着了,要是正巧肋骨断了,直接插肺里大师您就是间接杀手了。” 大师二字无论是发音还是那揶揄的腔调,这世间除了叶遇白再无第二人。 这就是叶遇白…… 是的他就是叶遇白! 可是…… 他怀里抱着的人是谁? 东坡愣愣的低头,他看到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只是这张脸上有伤还有血,看起来不是那么的精神…… 他再往后看,和他说话那位,脚并没有踩着地…… 叶遇白的皮鞋距离地面有一定的距离,而且这人……身体是半透明的。 东坡瞬间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但是他又不敢确认。 “你……” “咦?”守护灵飞到叶遇白身边,“叶先生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树精也从车顶上飘了过来,它来到叶遇白身边不远处站定,歪着头困惑的研究着叶遇白的模样。 它飞过去的时候,叶遇白还扫了他一眼,这和平时好几次从它身体中穿过去的情况不一样…… 叶遇白和它们好像一样了。 叶遇白听到声音,他指了指那只红彤彤的鸟,“这只火鸡什么情况?” 守护灵:“……” 然后…… 守护灵:“啊啊啊啊啊我绝对要离家出走啊你们都嘲笑我都欺负我!” “你看得到小明?”东坡进一步的确定。 “啊?”叶遇白愣了愣,“那个就是你所说的小明?” 东坡点点头,“对,它就是我的守护灵。” 叶遇白摇摇头,纳闷道,“通过你给我的描述,我觉得它应该有点气质的至少是凤凰家族的么……可是……怎么是只火鸡啊……” 守护灵又开始咆哮,“你才是火鸡你全家都是火鸡!” 叶遇白唰的瞪过去。 没用的百鸣鸟呜咽着飞向天际。 向上的这一路光是象征性的流着眼泪,愣是没敢发出一点声音。 东坡在百鸣鸟消失时洒下的红光中,指了指他怀里抱着的人,“哥……你看看这个。” 叶遇白凑上前,仔细一看,他发现那满脸是血的人异常熟悉。 “那个人……是我?”他不确定的问。 看到叶遇白的反应,东坡顿了几秒才回答,“对,是你,但是哥,你看到你的身体……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么?” “应该有什么感觉?”叶遇白问。 东坡皱了皱眉,“哥你……有没有发现,你不一样了?” 叶遇白低头,看到了自己的身体。 “你能看到我的守护灵了,”东坡又指了指不远处的树精,“想必树精你也能看得到……哥你的魂魄和身体分离了……” “啊?!”叶遇白终于弄清状况了,他错愕的叫了一声。 “这是怎么回事……”东坡看着怀里的人,“你没有死,如果你死了你的魂魄不该是这样的,哥你有没有听说过,有的人在生命面对巨大威胁时会灵魂出窍,他们会在半空看到自己的身体,但很快魂魄就会被还有着活力的肉躯牵引并迅速回到身体中,你应该是属于这种情况……” 如果叶遇白死了,他的魂魄同样会离开身体,但不是现在的样子,那是一抹茫然无措的孤魂,它们不清楚自己已经死了,稀里糊涂的跟着鬼差就走了,也有的在鬼差到达之前,遇到个体质弱的也就跟上了,就好比付宁,她就总被这种刚死的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的鬼缠上。 叶遇白没死,这不是死后的魂魄。 而且叶遇白的心脏还在跳,虽然虚弱他的脉搏也在。 可是既然是魂魄出窍为什么叶遇白回不到他的身体中? 他看到自己的身体也毫无反应? “主子……”树精飘到东坡身边,“刚才撞过来的时候,不知道你有没有感应到灵力的存在……” “灵力?” “对,那一瞬间,有灵力。”以树精的能力来说,它不可能阻止这场车祸的发生,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它和东坡一样眼睁睁的看着车子被挤成肉饼。但在两车碰撞的瞬间,树精感应到了灵力的存在,“我没有找到,但是我清楚的感觉到了。” “你说灵力的话……”东坡盘腿思考。 叶遇白忍不住提醒了句,“我说,我还没死呢,你能不能不要再抱我的头了?我都被撞成那样了骨头肯定碎了,大师我不希望我没死于车祸最后被你的粗鲁弄死了。” 叶遇白对撞车以及自己变成魂魄没有太大感觉。 甚至就像正常聊天一样张口就来。 东坡一听这话如梦初醒的把叶遇白往地上一扔,短促的闷响后叶遇白看着自己无力的脑袋歪到一旁。 叶遇白:“……” 东坡竟然扔他! “我还没死呢你就这么对我么!” “对了哥你还没死呢!”叶遇白一说他没死,东坡终于从那让他浑身冰冷的绝望中回过神来,他猛地从地上弹起,冲着叶遇白就张开了双臂,“哥你没死太好了你吓死我了我以为我再也看不到你了哥你没事真的是……” 东坡哭着抱住叶遇白,然而他的手臂在半空画了个圈,然后他抱住了自己的胸膛,再然后失去重心的东坡单脚向前跳去,差一点脸朝地的摔下去…… 东坡:“……” 叶遇白:“……” 守护灵:“……” 树精摇摇头,无奈的叹了口气。 第三二七章 叶遇白的种种推断 “啊啊啊啊啊你变成这样我抱不到了啊——” 东坡一边哭一边咆哮着,叶遇白无奈的看着他,他真不知道东坡这是在卖蠢还是在伤心。 “你想办法回去回去啊!”东坡指着叶遇白的身体大声喊着。 “我倒是也想回去……可是拜托你告诉我应该怎么回啊?!这点你不是比我懂么你教我啊!” 叶遇白一喊东坡就愣住了,下一秒他开始疯狂的揪扯自己的头发。 “树精说感应到了我之外的灵力它又没找到人……灵媒师有没有能让人的魂魄和身体分离的方式呢……有……但是会死人……不对不是这样的……他的情况是魂魄离开身体就回不去了……也就是说……啊我想到了!” 东坡猛一砸拳头。 “哥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有人在你的尸体上做了手脚让你的魂魄回不去了!这种咒术之后施法者才能解开我没办法我们得先找到那个人!” 东坡这情绪激动的一喊完,叶遇白要不是只是个魂魄他就踹过来了。 “你特么的管我叫什么?!” “你的……”东坡艰难的咽了口唾沫,赶紧改口道,“你的身体欧巴我说错了!” 他一着急他一激动他就给忘了。 东坡现在特想给自己几巴掌,让他乌鸦嘴。 叶遇白摆出一副懒得搭理他的样子,抱着胳膊看别处。 只在天上象征性的转了一圈且早就回来的守护灵啧啧两声,“家教可真严啊。” 叶遇白再次看过去。 守护灵含泪升天。 还不如不能看到看到了太吓人了啊它以后时时刻刻都要面对叶遇白这可怎么生活啊…… “哥我们现在要去找把你变成这样的人,我先把你弄回去,剩下的事情待会儿再说吧!” 叶遇白发现,只要自己还在,不管他变成了什么模样,在东坡心里都有着一定的安抚作用。 东坡只要看到他,真的能做到天塌下来都面不改色。 泪痕没干呢东坡就重新振作了,只有我现在他就在他身边。 叶遇白特别想摸摸这个像大型犬似的活蹦乱跳的人,但他看了看自己的拳头,他做不到。 这个简单的举动对他来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有些东西真的失去后才知道珍惜,以前每天都抱着他睡觉,现在碰一下都不行了…… “东坡你先听我说,”叶遇白打断了警犬一样到处看的人,“这事情没那么简单,你先把东西收拾收拾,我们离开这里再说。” “收拾东西?”东坡纳闷的看着他,“收拾什么?我要把车都给拆开么?” “这蠢的。”叶遇白无奈的看了眼天,“你现在把我身上的手机还有钱包都拿出来。” “哦。”东坡立刻听话的奔着他就去了。 他刚一伸手叶遇白就咆哮了,“你特么的是不是傻?!上我的尸体……哦不是妈的让你气死了!上我身上翻去!我们俩的手机都在我那,还有钱包,钱包在口袋里,翻出来。” 东坡一边嗯嗯嗯的点着头,一边照着叶遇白的话去做,“哥这里只有我的手机……你的我没看到。” 叶遇白想起来车祸前他正要给简宁打电话,“甭找了,就算没让车撞碎了也不知道掉哪去了,估计是不能用了,带着你的就行了。” “好,然后呢?” “看我兜里还有什么有用的东西么一起带着。” 东坡又在他兜里翻了翻,从裤子口袋里找到了一包薄荷味儿的口香糖,他拆开一个放到嘴里嚼了。 叶遇白:“……” “哥没有有用的东西了……” “那好吧……”他对东坡真是连气都生不起来,那可真是一招接着一招的化骨绵掌啊,他叹口气,“咱走吧。” “好!”东坡站起来。 刚一起身他与后方一双眼睛就对上了。 这眼睛不是别人,正是刚才揽着他不让他考前那位。 刚东坡自言自语上蹿下跳这一出让对方看的一清二楚,他这会儿是彻底的吓傻了,东坡一站起来他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 这个人也是这次车祸中的受害者之一,只是他的车子在稍微靠前的位置,所以撞完之后他就和大伙儿一起来救人了。 他不知道东坡是吓傻了还是撞到脑袋了,反正刚才那出挺吓人的。 东坡全然不知,一见视线对上了,他就冲着那人点了下头还乐了下。 然后他带着叶遇白就往高速下边的小路走。 那人看看地上被扔下的‘尸体’,刚才东坡还对着人哭天抹泪,这会儿就像什么事儿都没有了似的,那哥们看样子伤的不轻,这是知道人没了所以也懒得哭了么? 脑洞还没停下东坡就走远了,他赶紧喊了一嗓子,“这人你不管啦?!” “没事儿等急救人员来吧,你忙你的去吧。” 无辜司机:“……” 叶遇白伤的不轻,但肯定不会殃及性命,否则叶遇白的魂魄就不会是现在的这个状态。 东坡知道他不会有事就放心了,现在全力以赴要做的就是找到那个坑叶遇白的人。 “不过哥,我们真不等救护车来么?万一有人对你的尸……身体下手呢?” “傻么你,当然等啊。”叶遇白说,“不过不站那等,我们找个隐蔽点的地方,看你走了之后有没有人去。” “啊……”东坡惊愕的张了张嘴巴,“大智若愚大智若愚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叶遇白骂了句,“这成语是这么用的么!” 东坡吐了吐舌头。 他们在高速路边守了会儿,没多久交警和救护人员都来了。 叶遇白第一次尝试到飘来飘去的感觉,怎么说呢,这滋味还不错。 没有了地心引力一点都不累,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干嘛就干嘛。 叶遇白发现,魂魄虽然很轻虽然有点透明,但不能让风吹走,风都是从身上穿过去的。 确切的说,他已经感觉不到人间的东西了,风,阳光,温度,他只能通过周遭的变化来确定白天黑夜或是气候。 叶遇白亲眼看着自己被抬上救护车送往医院,当急救人员把那套专业设备放到他身上的时候叶遇白就觉着没问题了。 东坡说他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他也觉得他命很大,于是叶老板就施施然的飘回去了。 对这事儿叶遇白的心态特好,暂时不回身体就不回吧,要不上手术台及后期恢复得疼一阵,等该疼的疼完了他再回去。 更重要的是,叶遇白看到自己被撞那样,他估计一时半会儿离不开病床了,所以…… 这样目前来看挺好,真的挺好。 俩人从高速路口下来,叶遇白先让东坡买了张手机卡。 “你下个网络电话的软件。” “什么意思?” “就是用网络打电话。” “为什么啊。”东坡不明白。 “你看,程似锦刚打电话来说让你注意安全,咱们就出车祸了……” “你的意思是……” “很简单,那车怎么就那么寸奔着咱的车来了,同一辆车驾驶室基本毫发无损,副驾驶都快让他砸烂了,仗着你最后打了个方向,不然我就成肉泥了,真要成肉泥了你让我回去我也不回了。” 东坡:“……” 守护灵:“要成肉泥了也是一滩很帅的肉泥。” 叶遇白欣慰的看看狗腿的守护灵,“我现在瞅着你顺眼多了,东坡说你总想看我们办事儿这事儿我就不和你计较了,呵呵。” 守护灵又上天飞圈去了。 “这绝对不是一场意外,如果是意外,就不会有你说的那个什么咒术,”能让叶遇白的魂魄回不到身体的咒术,“撞我们的车和那咒术都是有预谋的,东坡他们就是冲着你来的。” “可是……”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叶遇白没让他把话说完,“你要记得,我们从影视城出来的时候,车是我开的。” 东坡恍然大悟,他们是在半路换的位置。 但是…… 有的人不知道。 东坡拿到驾照这事儿程似锦和项正直他都没说,不是想隐瞒,而是实在是事情太多他把这个给忘了。 平时出门又一直是叶遇白开车,所以找他麻烦的人先入为主的认为,坐在副驾驶的一定是东坡…… 时越是叶遇白的好友,他给他弄得车肯定不是什么小面包小吉普,这个车贴膜了,从外面很难判断驾驶室坐着的人是谁。 而且这辆车的目的性也很明确,它除了那个副驾驶,别的车都没碰到。 这个车先撞的车尾,又一偏头直杵副驾驶室,车祸的位置十分蹊跷。 之所以发生连环车祸,是这两辆车咬得太紧,撞上了前面的车。 叶遇白差点被撞死,反观驾驶室里的东坡…… 叶遇白看了眼东坡,东坡就脸上划了几个伤,估计是什么碎片弹出来刮到的,东坡严重的地方不在身上,而是手…… 东坡的手上都是扣子,这会儿血是不流了,但看起来像血肉模糊似的,叶遇白挺佩服他能用这样的手剥开口香糖还给吃了。 叶遇白收回视线,“现在基本可要确定,程似锦的消息没问题,问题在你老家。而且这事情绝对是早有预谋的,你身边就一直潜伏着各种随时可能发生的‘意外’,在事情脱离对方控制的时候立刻采取行动,程似锦的电话救了你,也恰恰达成了让他们动手的契机。” 临时准备根本不可能,所以一切绝对是早计划好的。 魂魄没有心惊胆战的感觉,但想想东坡周围一直有个隐形的杀手徘徊,就算是魂魄也没舒服到哪去。 “老家么……”东坡皱眉。 “对,你老家,”叶遇白再次重复,“你老家一定有人和陆家人暗中联系并串通一气,在你们家的注意力都被陆为等吸引走的时候,暗藏在你老家的人就开始付诸行动,他趁乱控制了一切,占据了主导优势。” 事到如今,叶遇白这听起来荒谬的猜测却是最可信的。 老家有太爷爷坐镇,那么大的家族不可能说被人控制就被人控制。 除非是家里出了内鬼,起了内讧,背地里插刀子的事情一发生,就算是太爷爷恐怕也是猝不及防。 “其实你老家那边的情况一直很奇怪。” 这种马后炮来了很多次了,可是当局者迷,他叶遇白也没能逃过,当事情发生的时候他并没有考虑那么多,一旦翻过去重新来过,叶遇白想起了很多细节上的问题。 “红衣厉鬼第一次出现的视乎,你太爷爷能让人暗中保护你,还净挑些你不认识的人换着来,可是在你和陆为真刀真枪的时候,你们老家反倒安静的像和他们没关系似的,虽然后来他们也过来了,但是事情都结束了。我曾以为你们家的人都是稀里糊涂的只顾及眼前的,所以根本分不清轻重缓急,可如果说,我们换个角度来思考……这些人不是不知道着急,而是……他们收到了错误的信息或是被干扰了……他们早该在很早之前就到达你身边且协助你,却阴差阳错的推迟很久……” “程似锦也说过……”虽然只是一句抱怨,程似锦说他不理解,这么大的事儿就靠东坡一个人撑着,这是有叶遇白,没有叶遇白,他程似锦也不在这儿,那岂不是就让东坡等死了,“哥……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不敢相信,如果这事儿真的是真的,那……” “信不信也发生了,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去逃避现实,而是要把真相摸清楚。”叶遇白说,“关于我的想法,我有个最好的证明方法。” 第三二八章 来到常医生的诊所 “要怎么做?”东坡一听立马来精神了。 “怎么做先不说,你赶紧去把你身上的伤弄一弄,我看着碍眼。” 从他意识恢复叶遇白都记不清他第几次去看东坡的手和他脸上的伤了,要不是地方不对他早就让东坡去包扎了。 “去医院么……早说刚才就不走了,正好救护车也来了,处理下这么大的伤口对他们来说不小菜一碟么。”东坡看看自己摊开的掌心,然后嘿嘿一乐,“其实你不说我都没注意,一点都不疼……” 肉都烂了能不疼么。 东坡做了什么叶遇白不清楚,因为他有一瞬间的记忆空白,再次恢复的时候他正好看到东坡抱着他哭。 不过东坡那满手伤是怎么来的,叶遇白已经猜到了。 他心疼,但眼下没有办法,叶遇白只得把注意力放到别处,“东坡你现在不能去医院。” “啊?”东坡迷茫抬头。 “不仅是医院,从现在开始,记得你不要再抛头露面了,你要把自己藏起来,因为我们目前还不知道你的敌人是谁,他们都在哪里。所以,任何公众场合你都不要去。” “那我……” “你去我说的地方,”叶遇白冲着前面驶来的亮着空车灯牌的出租车说,“叫它停下。” 东坡听话的摆了摆手,出租车停在他们面前。 叶遇白说了个地址,东坡坐上去的时候跟着过和司机复述了遍。 “现在我说话,你听着。”叶遇白坐在东坡旁边,说是坐着其实就是摆了个坐着的姿势,除了遇到不平的路面他的屁股偶尔会到坐垫下面以外,倒是没出现对电影里车子来个急转弯,鬼混孩子半空保持着坐着的姿态的情况。 东坡点了点头,然后看向车窗外。 “待会儿你去见的人是一个医生,上次你从旺溪村回来就是他给弄得伤,你可能对他没印象了,但他应该会认识你,不认识你也认识你那身伤。那个医生叫常润,和我关系不错,不是私人医生,但我们公司谁有个大病小灾的都去找他。” 东坡前面听的挺认真,听到常润这俩字的时候噗的一声脸瞬间就红了。 他不想笑,可是实在是太好笑了…… 救命啊常润! 哈哈哈哈哈哈哈…… 司机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东坡捂住脸抖着肩膀没完没了的笑。 东坡这样也不是没原因的,叶遇白叹了口气,“其实常润这名字原来还挺好的,谁也没觉得有哪儿不对,这不出了个碧生源常润茶么……挺正常一个名字瞬间就不正经了。” 叶遇白越说东坡越想笑,他干脆把脸贴在车窗上笑出了声。 “常润……你还是叫他常医生吧,他总想去改名字,但手续麻烦事儿又太多他没那功夫,所以记得,他名字是他炸点,一碰就炸,火星撞地球的程度。” 东坡笑着点头,他明白了。 东坡带着一身伤进了某个小区,到里面他才发现一个社区门诊。 “这个……”东坡不确定的问叶遇白。 “对,这个就是常医生待的地儿,社区门诊,平时服务一些大叔大妈。” 东坡又看了几眼,想起常医生那倒霉的名字他又乐出声了,这接地气的地方太适合他了,不过一想到大叔大妈张口闭口喊他名字的情景…… 东坡:“哈哈哈哈哈哈哈……” 诊所里,常医生正在和一个打吊瓶的大爷说话,东坡敲了敲输液室的门,常医生回过头来,他看了东坡一眼,就往这边走。 叶遇白看他过来,下意识的笑了下,刚要张口喊人,叶老板的表情瞬间凝固在脸上了。 守护灵同情的看着他,“还不习惯自己变成鬼了吧?慢慢就好了。” 叶遇白面无表情的看过去,守护灵嗖的一声飞到诊所外面。 “我看着你面熟……”常医生说。 “是面熟,您给我看过病,我是叶遇白的朋友。” 提到叶遇白常医生也没太大反应,叶遇白介绍来的人多了,他们整个公司都到他这来挂账,他只要记总数就行了,他根本不知道这些人都是谁。 东坡想了想,把衣服一撩,常医生看到他背上的伤一下子就想起来了,“啊你是那个那个那个谁!” 他用食指指着东坡喊了好几个那个,然后又用拳头轻轻的砸脑门企图唤醒记忆,可是叶遇白当初就没给他介绍过东坡,他有印象也叫不出东坡的名字。 “我叫东坡。”东坡笑着伸出手,“我这手有伤,就不能握了,今儿麻烦你帮我看看。” 常医生一看他的手名字的问题就给忘了,他啧了一声,“你还真不是个闲人啊,这伤伤的太有层次感了,每次见您都是花样百出啊。” 东坡不好意思的笑了下。 …… 常医生给他把伤口里的碎屑都拔了出来,东坡的手对着常医生桌上的那盏大灯,光线之下让他那血肉模糊的感觉更清晰了。 常医生一边扒拉着伤口一边给他擦血,这种小伤也用不上镇痛剂,东坡就咬牙硬挺着。 “好了没问题了,我去给你开点消炎药,”常医生摘下口罩,脑门上全都是汗了,东坡这活儿太考验眼力和注意力,简直要人命,他做了个深呼吸,摇摇脖子站了起来,“您这手是去给人徒手拆窗户了吧,又是金属又是玻璃渣的……” 东坡惊叹的看向常医生,他很想说你怎么知道的你猜的太准了。 叶遇白无奈的看了看那傻了吧唧的人一眼,叹了口气。 常医生去给他开药了,门诊室里就东坡一个了。 “然后咱俩继续说。”东坡对叶遇白道。 “你现在给你大爷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我大爷?你指的哪个?”他大爷多了,叶遇白只说一个大爷东坡根本不清楚是哪个。 “就火车站那位。”猜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叶遇白立刻就想起这人了,没有谁能比他更有说服力了。 “为什么给他打电话……” “因为……”叶遇白笑了下,“您大爷临走之前特不要脸的问我能不能买到去三亚的特价机票。” 东坡:“……” “他要一折的,还要不带任何附加费用的。” 东坡:“……” “我就送了他一张。” “我大爷现在在三亚呢?” “如果出事儿的时候他没在你老家,他现在应该在三亚了。” 东坡大爷说要回去收拾收拾,所以航班定在前阵子,比程似锦他们能早出发几天,这大爷虽然喜欢贪小便宜,但那天不愉快的餐桌氛围多亏这人好了不少,所以叶遇白也没客气,再说对方又是东坡的亲戚,钞票不是万能的,却能给东坡赚点好名声,因此叶遇白还送了他几天高档酒店,以及询问他的意思后购买了返程机票。 返程日期是后几天的,所以这期间他要是没去湘西的话,应该就在旅游呢。 “听你父母说你上次在三亚玩的挺好,他说他是来找我取经的,想问问怎么玩才能愉快了……你打电话试试看,看他接不接。” 东坡听着叶遇白一系列的复述简直无语,怎么他家亲戚都是这个样子啊! 他穷就算了!怎么穷是家族病么! 什么叫问怎么玩,其实就是不想花机票钱,想占叶遇白便宜吧! 骂归骂,东坡这电话还是打了。 电话通了,没一会儿被挂断了。 他再打,又挂断了。 东坡重复了好几次,电话始终没通。 他沉着张脸失望的看向叶遇白,“可能是没戏了,他应该也回老家了……” “应该不会,电话没收了一定会关机拔卡,他这情况只是挂断而已,如果这个人真出事了,控制他的人一定不想引起别人的怀疑,要么这电话暂时就处在无法使用的阶段,要么就让他接听着他疏忽,这么不要停的挂断不是此地无银么。”叶遇白指指东坡的手机,“这样,你把卡换回你原来的试试看。” 东坡这次再打,几声之后就通了。 ‘东坡么?我是你大爷。你打电话找我有事么?我现在在三亚呢,接电话是长途,东坡我和你说,这就是你打这电话我能接,换任何一个人我肯定是不借的!刚才也不知道是谁来电话,没完没了的打,我想给他回个信息告诉他我这是长途不要打电话都没工夫。’ 东坡:“……” 大爷啊! 那个人就是我啊! 您可真是坦诚啊! “大爷啊,”东坡叫了一声,“长途挺贵的,我长话短说,我想问问,你们上次来帮我解决陆为的事情,这个时间是怎么安排的?” ‘时间啊?’东坡大爷想留下,‘我们的时间是错开的,食宿车费都自理,不管你用什么交通工具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到地方。其实大伙儿不是一起去的,本来是错开时间,一波一波的到,这样的话你接待也不麻烦,更不会让陆家人发现这么多灵媒师突然聚来,可是呢……后来我才知道,前面几波来的人路上都多多少少的遇到了点麻烦,这不凑巧大伙儿就赶一起了……’ 东坡和叶遇白对视一眼,叶遇白的猜测果然没错。 有人做了手脚,导致老家的安排出了差错。 但是因为陆为的事情解决了,时间的问题就让他们给遗忘了。 可这不代表没发生过。 “对了大爷,你玩的时候老家人和你联系过么,比如我太爷爷或是林先生什么的……” ‘联系我干嘛啊?有事儿就喊我了,没事儿我们不就是闲杂人等么。’ 东坡再看叶遇白,听这位大爷的口气,估计太爷爷出事儿的事情他都不知道。 东坡笑笑,“好的我知道了,大爷你玩好吧。” ‘玩的可好了,这里美女可多了,我们下次一起来啊。’ 东坡抽着嘴角哭笑不得的挂了电话。 “哥你说对了,老家人真有问题。” 第三二九章 接下来的路怎么走 “千算万算,也没想到最后被自己人坑了。”叶遇白自嘲的哼笑,就算感觉东坡老家做事差劲,他们任何一个也从没怀疑到老家人的头上,这下可好了,机关算尽最后被最信任的人或者说最不可能的人捅刀子了。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东坡叹了口气,听到他大爷的那番话,他已经再不抱希望了,世界上真的没有那么多无缘无故的巧合,而那些巧合又恰巧每次都对他十分不利。 “原计划,先藏起来再说。”叶遇白道,“因为你不知道到底是谁要害你,也不清楚对方的人数及势力,我现在的这种情况也没办法叫人帮忙,所以你现在只能靠自己了。” 东坡唯一能寻求帮助的只有简宁,简宁知道他们的关系,但在没有叶遇白允许的情况下简宁有很多事情不会擅做主张。 叶遇白现在特别后悔当初没和简宁交代一下,他以为他会一直在东坡身边,有事情他去处理就好了,不用东坡跟着着急。 现在出事了,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东坡帮不上忙。 叶遇白看着东坡缠着纱布的手,他感觉到他狠狠地皱起了眉头,但是身为灵体的他什么都看不到…… 他终于明白守护灵为什么总缠着东坡问它自己的模样,此时此刻的叶遇白站在玻璃或是镜子前,他也同样什么都看不到。 低下头,也只能看到身体的一部分罢了…… …… 在叶遇白出事之后,俩人在高速下面蹲守等待救护车的时候东坡就通知简宁出车祸的事情了。 东坡没打电话,只是发的信息,他说他们在高速路口出车祸了,叶遇白的伤势很严重,让他通知他的家人。 叶家的这几个兄弟虽然只有叶实能挑起大梁,叶遇白和叶开两个只管浑水摸鱼,但在关键时刻,叶家兄弟间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彼此间的事情不要惊动老人,天大的事情内部解决,别传进那老两口的耳朵里。 简宁也知道这个规矩,所以这电话直接打给了叶开。 叶开的电话无法接听,再打叶实,结果是一样的。 简宁心急如焚,一边让人打听叶遇白被送进了哪家医院,一边想办法联络他们,可折腾了一圈还是一无所获,叶遇白送哪去他知道了,叶家的两兄弟身在何方他就不清楚了。 没办法,简宁这电话只好拨到别墅去。 每年夏天叶家人都在那别墅避暑,打到那里有个是最快能联络到叶家人的地方。 叶遇白出车祸,这可不是小事,一旦送手术台签字办手续什么的必须得家属陪伴,他简宁可以帮叶遇白任何事情,这个他办不到,主要是他没资格。 电话通了,乔姨接的。 简宁的话才说完,乔姨就开始尖叫,简宁正试图安抚她,电话就被另一个人接了过去。 那是个年轻的男人的声音。 简宁知道这人是谁,左翘楚,曾经疯狂痴迷叶遇白的那个小孩儿。 简宁和左翘楚兵分两路,简宁去办叶遇白的一切入院手续,左翘楚则负责通知他的家人和在叶遇白身边守着。 就这样,当叶遇白顺利的推进手术室后,叶家的两兄弟才匆匆赶到。 他们来的时候只有左翘楚在。 左翘楚一看是他俩,率先质问起来,“到底怎么回事儿?!” 他是在宝田找到这俩人的,宝田那边信号不好,叶开只要去就从来不管手机。 左翘楚已经顾不得他们之前在哪儿,他就想知道叶遇白到底是什么情况。 叶开不知道该怎么和左翘楚说,左翘楚在别墅里住了挺长一段时间,他就是想和叶遇白聊聊,可叶开却私下里把这事儿通知给叶遇白了…… 这就导致他大哥以出门的名义消失很久了。 他们平时也不怎么联系,叶开怎么能想到再接到关于叶遇白的消息,这人是躺在医院的。 “出门去了,刚回来,才进市区就被撞了,这都什么事儿啊……”叶开六神无主的嘟囔了句。 “我知道他被撞了,”叶开说道这些话还是左翘楚之前告诉他的,他的关注点不在这里,左翘楚再次强调他关心的问题,“为什么会出车祸?” “还不清楚……”也就已经让人去查了,叶遇白一出车祸,他的那个流氓团队已经炸锅了,这事儿就算他们不出面,叶遇白公司里的那些流氓精英们也会用最短的时间内找出真相。 敢对叶遇白下手的,那就是活腻歪了。 叶遇白这人干的不是正经行当,得罪的人不在少数,他们推测估计是被哪个人报复了。 左翘楚也是这么想的,彼此心照不宣,于是他对那俩兄弟说,“要真是那样,记得告诉我。” 叶开咬牙切齿的说,“不用你说!” 一直沉默的叶实听他俩说完话,犹犹豫豫的问了句,“他的情况怎么样……” 左翘楚开始简短的介绍了下叶遇白的情况。 他说完之后,手术室外就陷入了死寂。 三个人站在不同的位置摆着不同的姿势,但视线全聚集在手术室那亮起的红灯上。 就这样过了许久,叶开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他问的挺犹豫的,“对了……大哥他出车祸的时候……” “什么?”叶实看过去。 叶开再次顿住,像是在斟酌他这句话该怎么说,纠结许久他还是问了出来,“大哥他……应该和东坡在一起吧……” 叶实一怔,经叶开一提醒他才想起,叶遇白和东坡像连体人一样,东坡去哪儿他就去哪儿,叶遇白出车祸了,那东坡呢? “东坡是谁?”左翘楚问。 “就是那个小神棍。”叶开下意识的说了句,他的注意力在另外的问题上,他又很快问道,“我大哥是在什么车里被撞的?” “什么车记不住了……”左翘楚记得有人和他介绍过车祸现场的情况,但他记不清楚是谁说的了,当时他脑子里只有重伤的叶遇白,“但我记得好像是副驾驶的位置……” “副驾驶?”双胞胎对视一眼,叶开道,“也就是说,开车的不是我大哥了……” “应该是东坡。”叶实笃定的说,“他没在公司,也没给公司办事,他最近一直都和东坡在一起,一定是东坡。” “好吧我们不管东坡会不会开车,如果真是他的话……那他人呢?”叶开说到这里脸刷的白了,他不可置信的看向那俩人,“难道说,东坡已经……” “不好说。”左翘楚叹了口气,“据说场面相当惨烈,遇白的车都报废了……” “那东坡岂不是……”叶开神情复杂的往叶实那扫了眼,如果东坡真出事儿了,那他们要怎么和叶遇白交代啊…… 叶遇白重伤醒来,他特别重视的人却不在了。 看到叶开的表情,左翘楚实在是不想落井下石,但是有些话他不得不说…… “我听说,当场死了一个。” 叶开:“……” 叶实:“……” 这无疑又是一道惊雷。 “啊,这边是手术室,走错了。”一个人拿着沓纸往前走了几步发现错了,正要折饭的时候就听到他们的对话,那人直接站住,问他们说,“你们说的是不是撞得最厉害的那辆车?我也是受害者,我刚看那人推到这边来了。” 叶实和左翘楚都是烦心的时候不想说话的,特别是对陌生人。 叶开敷衍的点了点头,“是的。” “那你们说的那个人,是不是和受伤那位一起的,一个二十来岁长得挺好看的小伙儿?”那人又问。 叶开一听就来精神了,他连连点头,“对对对,我们说的就是他。” “那个人你们不用担心,他没事,活蹦乱跳的,当场死的那位是撞你们车的,这次连环车祸的罪魁祸首。”说到死的那位,司机叹息着摇了摇头,但转会想起东坡,司机的表情就变得略显古怪,他咧着嘴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那个小伙儿没事儿,刚出车祸那会儿哭的可伤心了,简直我看了都直想掉眼泪,大概哭了三四分钟吧,哭完了把人一扔就下高速了。” 那三人:“……” “临走的时候还拿走了那个受伤的人身上的手机和钱包。” 那三人:“……” “所以你们不用担心,他没事儿。”这位司机正巧就是目睹了一切的那位,他无法形容他看到的惊悚场面,不可言传就让他们意会去吧,他已经尽量的给他们复述了案发现场,“车祸现场太惨烈了,今儿这医院医生都忙的快飞起来了,我这算是好的,就刮了下,你们没看到其他人呢……得了我不说了,我还得去排队交钱呢,我开始以为高速上那位是趁乱发财的呢,还合计要不要和警察说,听你们这话的意思是认识的,那就好办了,这事儿你们自己合计吧,要是真不熟的话别忘和警察说,我要办手续一时半会儿走不了,找我作证人随时的事儿,那就这样,祝那哥们早日康复。” 叶开点点头,“那人我们认识,多谢提醒了。” 那人没说话,摆摆手就先走了。 …… 是夜,东坡收起了树精,乔装之后慢悠悠的往叶遇白小区走,没等到地方他就转了个身,正如叶遇白所预料的,小区外面有几个陌生人在转悠。 叶遇白家小区的安保措施非常好,一般人是没办法混到小区里面的,再加上这些人并不想惊动东坡,所以他们就在外面等着。 至于目的,自然就是东坡。 叶遇白在这里住了很长时间,小区什么样子他一看就知道,这些人明显不是路过也不是小区里的人,盯梢什么的没人比他专业。 一群外行人,连基本的训练都没接受过。 不知道是对方太自信了不把他们放在眼里,还是自负过头变成愚蠢。 东坡没有靠近,像散步一样溜溜达达的就走了,然后他肚子回到自己暂住的小旅馆。 这旅馆还不如完诚父母之前住的那间,就是东坡最初住的二十元一宿的那种。 不是因为没有钱,是因为没有证件。 他没身份证他开不了房间,所以只能住在小旅馆里。 东坡这一趟精疲力竭,再加上手上的伤让他更是虚弱。 小旅馆两层的楼梯他都爬不上去,慢悠悠的很长时间才到自己住的那屋门口。 “好累啊……”东坡有气无力的说,“我现在特想睡觉,什么都不想立刻睡着。” “那就睡。”叶遇白说,“什么都不想,先去睡觉。” “嗯……”东坡恹恹的点了下头。 叶遇白心疼的看着他,目光又落在东坡缠着纱布的手上,想起之前被鱼线弄伤东坡都好几天不敢回弯,现在指不定怎么疼呢,他手心的肉都烂了。 十指连心,这疼痛程度不言而喻。 叶遇白想替他开门,他不想让东坡这手再受虐,可他的手碰到门把手的一瞬间,从门把手上穿了过去。 俩人同时一愣,看向彼此,这才想起,叶遇白已经不是一天前的叶遇白了。 东坡收回视线,把门打开了。 第三三〇章 变成魂魄是啥感觉 灯的开关就在门口边,东坡似乎对这里很熟悉,他手一摸就把灯打开了。 如果叶遇白有身体,看到这里面的环境能拉着东坡扭头就走。 屋子很小,小到一个让人不敢置信的地步。 开门就是床,甚至这门都没办法完全打开,门正好碰到床脚,开到2/3就卡住了。 东坡侧着身子进去了。 叶遇白还站在门外,他感应不到温度,但单是看这屋里的环境他就觉得这里得闷得要死。 东坡拉开了窗帘,把窗户也打开了。 叶遇白环顾没有空调的房间,“你确定要住在这里?” “带窗的屋,算是这小旅店里的五星级了。”东坡呲牙笑笑,“一般就是隔间,什么都没有只有床的隔间,窗户都是加钱的。” 东坡说这话把鞋一蹬就上了床,他舒舒服服的把四肢伸展开。 “有种活过来的感觉……” 叶遇白到他身边,发现东坡笑眯眯的闭着眼睛。 “你以前就住这种地方?” “嗯?你说我从家里出来之后啊,是啊差不多这样的地方,因为那会儿穷嘛,哈哈。”说完东坡在床上一骨碌,俩手撑着下巴看叶遇白,他不怀好意的冲他眨眨眼,“是不是现在觉着特心疼?当初不该把我一个人扔下。” 叶遇白点点头,颇为感慨的说,“这就叫人生的教训,告诉你凡是不要太冲动,你看着不就遭罪了么。当初你不和你爸妈胡诌什么要和我结婚,不死要面子不肯回家,至于流落街头还连钱都没有么。” 东坡愣了愣,然后抓着头发在床上滚圈,“啊啊啊啊啊——你太烦人了!每次都不按套路出牌!再说了我不坚持我能把你抢到手么!你应该表扬我有远见表扬我卧薪尝胆我有魄力!” “行了行了你可厉害了,你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别抓了,手不疼么你。”叶遇白看着他不停在脑袋上打弯的手,有点不高兴的说。 东坡停下了,他知道叶遇白刚才想给他开门就是怕他的手疼。 他把手伸出来,乐呵呵的做了几下屈伸动作,“你看,常医生包的可紧了,一点都不疼。” 看着一脸傻笑的东坡,叶遇白现在特不是滋味,但是魂魄的他没有感觉,那种心酸又复杂的情绪他体现不出来。 叶遇白没拆穿他,就是像平常一样不屑的哼了哼,“让你嘚瑟,到时候难受的是你。” 东坡翻个身,把手对着上方,“不疼,真不疼,一点都不疼。” 这话也不知道是对叶遇白说的,还是对他自己。 总之叶遇白不想再听到东坡这自欺欺人也瞒着他的样儿。 “行了,你不困了么,睡觉吧。” “嗯……我真困了。”东坡把手放下,眼皮紧跟着就闭上了,他打了个呵欠,“常医生说,我的手刮得挺厉害的,但就是皮外伤,我没伤到筋骨,他给我包好了,这几天不用换药,等需要换了我再去找他,我也不用自己换……” “好了好了别啰嗦了。”东坡碎碎念似的嘟囔,人都快要睡着了嘴还没停下,叶遇白知道他这身怕自己担心,就不耐烦的打断了他。 那之后,东坡就没声音了。 小旅馆的灯还开着,没有空调的屋子,窗帘时不时被窗外的风吹起。 叶遇白想给东坡盖个被子,想替他关灯,这些事情他都做不了。 这才是真正的无力感。 叶遇白走到窗前,他一伸手,半个身子就探出去了。 叶遇白看看自己的手,索性往前买了一大步。 然后他从墙体中穿过,站在了二楼的空中。 第一次穿墙…… 他从墙体中走了过去。 没有什么感觉,就像过了一道门一样,一下子就到外面了。 叶遇白有点不太适应他的新能力。 他看着脚下风景,他像是站在玻璃栈道上面,又没有任何的阻挡,这种视觉真的太奇怪了。 叶遇白看了会儿,身边突然多出个人。 他抬头一看,是一个穿着青衣的长发男子。 他知道这人是谁,东坡口中的树精,东坡已经说过了。 “叶先生。”树精开口。 叶遇白收回视线,继续看着脚下的景色,半晌之后才嗯了一声。 叶遇白发现,树精很帅。 不是一般的帅,就是古风戏里那种翩翩美男子,树精不是文弱型的,反倒有种仙风道骨的感觉,就像某些大门大派里的大弟子,主家掌门这一类的。 它不禁帅,声音还好听。 叶遇白有点不太想和它说话,不是觉得他没树精帅,而是突然发现东坡身边天天围着一个帅哥,东坡竟然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每天都在看别的男人! 树精又是他的使者,他们的亲密程度不言而喻。 叶遇白也不知道自己这脾气从哪来的,总之他就是不开心。 树精完全没有感受到叶遇白的心理活动,他礼貌道,“夜间不要随意乱走,这附近不清楚有怎样的灵体,您的情况太特殊,万一被灵体伤到就不好了。” 树精说的客气也婉转,灵体根本不会伤害叶遇白,而是直接就把他给吞噬了。 一旦真遇上这种东西,叶遇白全无反抗能力,只有死路一条。 “白天和先生在一起没关系,他在其他灵体不敢靠近。” “我知道了。”叶遇白打断了树精的话,郁闷的回到了屋子里 入夜的小旅馆其实并不消停,在他出去的时候,不知道哪个屋子开始夜生活了。 生龙活虎的妹子叫的那叫一个锣鼓喧天,就连身经百战的叶老板都听愣了。 他围着床走了几圈,他拿不起东西也看不到时间,不过感觉依旧过了很久了,那二位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还越战越勇,叶老板不禁感叹,“我去这哥们儿的战斗力够可以的啊……” 叶遇白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啧啧两声。 守护灵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其实叶先生您比那人可厉害多了……您的时常可真是……” “咳……”在守护灵说出不该说的话之前,树精连忙咳嗽了声提醒它。 守护灵惊觉自己说错话了,立马闭上嘴就要往出飞。 “我倒是听东坡说过这事儿……”叶遇白想起东坡说过他那个爱偷窥的守护灵,他饶有兴趣的看着准备溜的守护灵,“怎么着,觉着我比那哥们厉害?” “那是必须的!”守护灵一听这话立马飞回来,“他这才哪到哪儿,你和主子能折腾一宿呢主子第二天上厕所的时候他就不让我看,他还说 腰酸屁股疼,合不拢腿了都。” 树精:“……” 守护灵:“……” 树精飞到窗外去了,它不想再看也不想再听了。 叶遇白倒是挺有兴趣,“再说说,东坡还和你说过什么……” “他说叶先生是他见过最帅的人!”守护灵兴高采烈的喊道,就像第一次回答老师问题的小学生一样。 “还有?” “就是体力好到变态。”守护灵撇撇鸟嘴,一本正经的说。 叶遇白差点笑出来,他能想象东坡说这话时无辜又可怜的小表情。 “主子还说,其实你对他挺好的你就是嘴硬,他说你掉火山口李浑身都融化了就一张嘴能飘出来。” 叶遇白:“……” “你特别骄傲脾气特臭,得哄着劝着比小孩还麻烦,天天想要吃奶的孩子似的……” 叶遇白:“……” 守护灵似乎陷入了回忆,它并没有留意叶遇白表情的变化。 “你还懒事儿还多,不干家务不说,他做的菜你还挑三拣四,主子说挑食不是好习惯!你不应该挑食!” 叶遇白沉默。 “你还总骂他总踹他,一点都不温柔,很多时候你应该给他个爱的抱抱你总说冷嘲热讽。” ‘爱的抱抱’四个字让叶遇白一哆嗦,即便是魂魄体他也感觉到了酸了吧唧的气息。 这只鸟是怎么面不改色的说出这么肉麻的话的…… 他想喊守护灵停住别说了,守护灵那边就又道…… “你毛病很多,但你的优点盖过你的缺点,主子说你就是站在阳光底下的人,浑身上下都冒着光,他不在意你身后那一点点阴影,因为有影子的人才更完美才更像人,他这辈子最开心最幸福最庆幸的事儿,就是遇到你。” 叶遇白愣住。 守护灵这口无遮拦的话让他觉出了感动。 就在叶遇白用魂魄体感受感动的时候,守护灵突然又想到了什么…… “对了叶先生,你现在也是魂魄了,走我带你去看热闹,我们能穿墙,你想看什么就看什么,我们看看那个姑娘为什么叫的这么厉害,你是不是也挺无聊的你看长夜漫漫我们得做点什么事情消遣消遣是不……”说完守护灵还冲着叶遇白颇为暗示的飞了个眼。 叶遇白:“……” 这一脸猥琐一副流氓架势的火鸡是什么情况啊?! 东坡天天就跟这俩玩意儿在一起?! 一个神经病已经又帅成那样的…… 这特么的人奇葩跟着他的东西也奇葩啊! …… 叶遇白浑身是血的站在那里,他用痛苦且不解的眼神看着他。 他伸出手,一张嘴嘴里也都是血,他问他,东坡你为什么不救我,你为什么不管我……东坡你看我都变成什么样子了……我对你那么好你就忍心让我这样么……我很疼我真的很疼……你不是很厉害么为什么你连我都保护不了…… 东坡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怎么了?” 叶遇白第一次感受到了不用睡觉也不会困,好容易守护灵让他打发走了,他刚消停一会儿东坡就嗷的喊了一嗓子。 他那一声尖叫估计能让整个旅店的人都醒了,在黑夜正无疑是一颗深水炸弹,叶遇白赶紧凑过去,他怕隔壁的人过来敲门,这大晚上的被骂一顿太不值当了。 叶遇白飞快道,“做噩梦了这是?醒透了么?别叫了没事儿就是梦。” 东坡带着一脑袋的汗看过来,当他看到叶遇白之后,立马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第三三一章 这件事情能不烦么 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东坡再次扑了个空。 他的胳膊大力一挥,最后做出了个拥抱自己的动作。 东坡愣住,房间内顿时陷入寂静。 开门时那短暂的压抑瞬间爆发,他们进到屋里之后没再提那事儿,但在心里都留下了个疙瘩。 明明天天在一起,可是现在连碰都碰不着了…… 过了好一会儿,叶遇白像没事儿似的笑了下,他故作轻松道,“你刚做梦了?我去这一嗓子,整个旅店恐怕都得让你叫醒了,汲取经验的大师,万一你也被赶出去咱就真无路可去了。” 东坡抬眼看看他,喃喃道,“我刚做了个噩梦……” “嗯?梦到什么了?”叶遇白坐到他旁边,像平常一样手撑在东坡身后,但现在他只能做这个动作而已。 对于尚不熟练魂魄体的他,手时不时就摁进了床里面。 “梦到了……你满身是血的问我为什么没救你……” 叶遇白的笑容僵在脸上。 “这个梦我都做了好几回了,我总能梦到你那个样子和我说话……哥我一直没和你说其实我害怕,我特别的害怕,不管我怎么说我都害怕,我怕陆家人把注意力放到你的身上,我怕你也变成我奶奶那样,我……” 无论他表现的多坚强下多大的决心,如果叶遇白也遭遇了同样的事情他也会和他爷爷做相同的选择,可这话脆弱的不堪一击,连东坡自己都不太敢相信,叶遇白要是真出事儿了,他一瞬间就什么都没有了。 那些想法那些雄心壮志,统统都没了。 车祸至今,无论他们看起来多轻松,但内心深处的不安和惶恐还是涌现了。 东坡用带着伤的手捂住脸,“哥我特别害怕真的……” 叶遇白又何尝不是…… 就像很多人会去参加极限类的挑战,但在最后关头却步一样。 那种惧怕感是无法形容的。 他们复杂的情绪可比一个轻松的可以选择退步的挑战要难多了。 “我想抱抱你……”东坡再次看过来。 他红着的眼睛脆弱的模样,还有那可以的话像刀子一样扎在叶遇白身上,但可笑的是他感觉不到那种刺骨的疼,他知道他在心疼东坡,魂魄这种所有情绪都只能靠自己想象的感觉真特么的糟糕透了。 “睡觉吧……”东坡崩溃了,他要是不能冷静下来就完了,尽管也难受,但叶遇白笑呵呵的打了个岔,他试图将东坡的情绪稳定下来。 东坡怔怔的看了叶遇白几眼,他没有说话,突然屋内金光毕现,叶遇白惊讶之余那光骤然消失,继而东坡的掌心微微亮起。 东坡伸出手,去摸了摸叶遇白的脸。 叶遇白诧异的发现,他有‘感觉’了。 他能感受到东坡的碰触,虽然不甚清晰但是他知道他被东坡碰了。 东坡摸了他一会儿就收回了手,金光消失,守护灵从东坡的身体中离开。 看到那火红的鸟,叶遇白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东坡说过他能借助守护灵的能力碰触灵体,可是此时此刻的心情是无比的纠结,叶遇白很想知道他是被东坡碰了还是那只鸟…… 是该觉得感动还是荒谬…… 其实他不想和那只鸟有太多的接触…… 使用守护灵与灵体碰触,那赶紧就好比做梦一样,但他至少又能碰到叶遇白,又能感受到。 算不上心满意足,但悬着的心可算是落下一点。 东坡下床去把灯关了,然后拉开被子躺回去。 “这一下就够了,我再也不这么没用,让你担心了,我睡觉了,我们还要想办法赶紧把你送回你的身体里去。” 叶遇白看着这样的东坡,心情复杂的完全不知该说什么好。 …… 隔天,看到东坡挤在小旅馆公用卫生间洗脸的样子,叶遇白靠在门边皱眉道,“待会儿赶紧给简宁打电话,让他把证件给你送来,这种鬼地方我再也不想来了。” 东坡回头笑了笑,“说的也是,我们住进来这里可不就成鬼地方了。” 叶遇白翻了个白眼。 东坡哈哈笑出声,笑到一半发现一个姑娘从对面的屋子走出来,斜楞着眼睛看神经病一样的看着他。 东坡清清嗓子,灰溜溜的走了,估计刚才他说话那姑娘听到了。 守护灵:“叶老板,通过昨夜的方位,应该就是刚才那个姑娘!” 叶遇白:“……” 东坡:“???” 他莫名其妙的看向叶遇白,“昨晚怎么了么?” 叶遇白没好气的说,“没事,赶紧走!” 东坡看向守护灵,后者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不见了。 自打叶遇白变成魂魄,那个天天在他脑袋边上呱呱乱叫的小明真的是消停多了。 其实,有利有弊,叶遇白还了他一个清净的世界。 按照叶老板的指示,东坡去下了个网络电话的APP,这种APP是通过网络打电话的,对方收到的号码要么是匿名要么是来自世界各地,总之哪里的号码都有,就是没有本机号。 东坡的手机卡在和他大爷通过电话之后就拆下来了。 这张卡也不是实名制的,用完就扔的那种。 电话很快就通了。 ‘简宁,您哪位?’电话很快就通了,简宁的声音里透着疲惫,有种一句话都不想多说的感觉。 “简大哥……我是东坡。”东坡赶紧道。 电话那边足有几秒钟的停顿,然后简宁的声音大了一些,‘你现在在哪儿呢?叶遇白在ICU呢你知道不?他随时都可能会死!到现在一点苏醒迹象都没有!我不管你俩什么关系我也不管你怎么看待他,你不来医院没人强迫你这是你自愿的事情,我更不会拿道德绑架说叶遇白对你多好多好你又如何对他,我只想听你给我一个解释,我听说你俩都在车上,可是东坡你竟然能把他一个人扔路上你就跑了?!’ 叶遇白听到简宁的质问,简宁的这个反应也在情理之中,但当时情况紧急,他现在又没办法帮东坡说话,他只能听着东坡被骂。 “我……简大哥……怎么说呢,我向你保证他不会出事,我现在也在想办法救他,简大哥能不能麻烦你替我把证件送过来,我有急用我发誓我真的是为了叶哥好。” 简宁那边再次停住,‘你的意思是,他出事儿和你有关系?’ 不愧是简宁,在激动之中也能瞬间找到重点。 叶遇白冲着东坡点头。 东坡赶紧道,“嗯,有人想害我,然后叶哥头疼,我们换了个位置,本来是我坐在副驾驶的……我不是把他扔下不管,我是知道他没事儿,所以我才走我想赶紧救他……现在能帮他的可能就只有我了,简大哥回头我跟你们负荆请罪,现在把证件先给我送来行么?” 东坡用眼神示意叶遇白,问他需不需要告诉他他俩现在在一起,虽然叶遇白简宁看不到。 叶遇白摇头,示意他不要说,因为这事儿说不清楚,越说越会给简宁增加怀疑,他不希望最后简宁也不站在他们这边,反倒一起对付东坡。 他有很多属于他和简宁的秘密可以当暗号来用,但是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叶遇白身上,他绝对不会相信说这话的人,连细节都说的这么明白,这本身就有问题。 他太了解简宁,他俩的思维方式很像,所以叶遇白不会让东坡做多余的事儿,对简宁,最好的方式就是简短,迅速。 于是东坡就闭嘴了。 果然…… ‘妈的那傻逼,口口声声说自己很理智分得很清楚,特么的最后把自己给坑了!’简宁在电话里骂了句,然后道,‘行了你在哪儿呢?’ 尽管简宁的语气很不好,东坡还是很快的给了他回答。 他和简宁约在下午,因为叶遇白让他赶紧去找个地方收拾收拾自己。 认识东坡这么久,叶遇白见过他穷困潦倒见过他的身受重伤的样儿,却没见过他这么狼狈的时候。 他甚至第一次清楚地知道东坡长胡子。 东坡是男的当然有胡子,但是他的毛发不是太重,除了头发身上其他地方的毛能少则少,在家里他们有各自的刮胡刀,因为这东西和牙刷一样是不能共用的,但叶遇白还从没注意过东坡使用过他自己那份刮胡刀。 小旅馆的条件不好,东坡没办法洗澡,就拿水龙头冲了冲头发,湿哒哒的脑袋和嘴边那一层浅浅的胡茬让叶遇白特有沧桑感。 瞬间就感觉到东坡真的二十多岁而不是十来岁。 东坡按照叶老板的指示,先去买了套衣服,又找了家店简单的做了个造型,他没把自己弄得和要上台的大明星似的,就是简单的收拾收拾,变成了正常人而已。 不过这一折腾,东坡手里的现金就不够了。 “没钱了……”东坡可怜兮兮的举起叶遇白被他花光的钱包,“哥我把你钱清仓了……然后我们今晚就算拿到证件恐怕也不能睡好一点的地方了……” “没钱就去取啊!”叶遇白实在不想理这个脑筋永远不转弯的人。 被叶遇白一吼东坡立马反应过来,叶遇白钱包里不是还有卡么! 好多卡呢! 钱对叶遇白来说是问题么!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叶老板有的是钱! “对啊!我们去取钱!走走走取钱去!”东坡四下看了看,他们这位置处在繁华区,一抬眼就能看到好几家银行,东坡选了个最近的,欢呼雀跃的冲着叶遇白摆手,“就去那了我们走吧!” 叶遇白看都不看他,率先走过去。 “主子你现在是不是可激动了?因为能偷窥到叶先生卡里有多少钱。”守护灵贱兮兮的冲着东坡笑。 东坡拿卡挡住了嘴巴,“嘿嘿嘿嘿嘿……” 叶遇白再次翻白眼,拜托现在你们说话我能听到了,是不是要避个嫌啊二位! 东坡把卡插进ATM里,“哥这里取钱是不是要手续费啊?” 叶遇白刚要回答,东坡就又笑了。 “有手续费也不要紧,我先看看有多少钱,待会儿换个不要钱的机器再取。” 叶遇白无奈摇头,不管变成什么样儿,东坡这个抠了吧唧的毛病这辈子是改不了了。 “密码密码!密码是多少!”一看到密码提示,东坡手舞足蹈的冲着叶遇白挥手。 叶遇白无奈的笑了笑,他知道东坡因为即将能窥视到东坡认为最重要的秘密而激动着,虽然这对叶遇白来说不算什么。 他把他的密码说出来了。 东坡按照提示输入,一边往里摁一边嘟囔着,“哎你这密码是有什么意义么?这几个数字连起来也没什么规则啊……你看我的秘密是我最喜欢的几个数字,然后……” 叶遇白听着他絮叨,他下意识的往ATM上面的小镜子看去。 这个镜子是方便使用者查看背后的情况,魂魄不会出现在镜子里,叶遇白看不到他自己,但是他看到东坡后面,有几个人正走过来…… 这些人,就和在他家小区门外的感觉差不多。 不是单纯的路过,他们很有目的性。 他们是奔着东坡来的! “东坡!别取了赶紧走!” “啊?!”东坡正在等待余额显示,突然听到叶遇白喊了这么一嗓子。 他迷茫的抬头,也看到了小镜子里的那些人。 东坡感觉不好,“等我把卡取出来。” 他正在操作退卡的时候,那些人的步伐突然快了。 叶遇白见情况不好,赶紧又喊,“卡不要了赶紧跑!立刻就跑快点!” 东坡一见那些人直接跑过来了,在屏幕上一划拉他扭头就跑,他也不知道他摁没摁到退卡键,东坡最后的想法是不能让他们把钱取走了,ATM还在说提示,可惜东坡没有听到。 东坡一跑,那几个人就在后面追。 “往人多的地方跑!”叶遇白喊。 东坡赶紧转身,那几人紧随其后。 就在他们跑了一段时间之后,一股灵力突然出现。 东坡诧异顿住,追他的是灵媒师。 而他们的目的……是叶遇白?! 第三三二章 关于跟踪者的情况 奔跑的东坡脚步一转来了个急转弯,他单手撑地整个人俯下身来。 东坡一停树精立马飞出,树枝迅速蔓延变成堡垒挡在了叶遇白面前。 那堪堪一击轻松被树精化解。 挡在后方的叶遇白张着嘴巴似乎想要说话,但看到这情形又把嘴闭上了。 他皱着眉头一脸的懊恼。 对方的目标根本不是他,他们只是想让东坡停下而已,他想说继续跑,但东坡还是转身了。 “我不停下你会死的,哪怕他们只是要吸引我的注意力……” 东坡说完,冲着前方一指,那几人脚下瞬间生出树枝,他们企图用灵力斩断,东坡直接扔了道符上去,树枝加固,他们的力量毫无作用。 东坡晃晃脖子又摸了摸心跳的非常快的位置向他们走去,他一脸严肃的说,“我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跑,以你们的水平根本打不过我。” 叶遇白:“……” 守护灵在边上点头,“是滴是滴,他们打不过主子。” 东坡战胜了陆为,守护灵恢复了原本的形态,现在东坡的实力依然达到了老家最高的那个档次,可以说他从一个中下的灵媒师一下子成长到最顶端。 一般的灵媒师根本打不过他。 “累死我了,我觉着见人就跑的这个习惯很不好,以后我也不跑了,有浪费那体力不如把你们解决了。” 叶遇白看他一眼,“你是能耐了,但对方只是来要你小命的我看你怎么办。” 东坡正骄傲着,叶遇白这一盆冷水兜头浇下,让东坡瞬间就老实了。 他能打过灵媒师,但就像东筹单是拳脚功夫比不过叶遇白一样,要真来几个亡命之徒再带着武器,他可能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杀人就是一瞬间的事儿,那些花招数或许根本都没机会使出来。 而且东坡又没受过正规的训练,拳脚这方面他真不行。 不过目前他还是安全的,因为他的对手是灵媒师,这些人习惯用灵媒师的方式去解决问题,而没上来就和他真刀真枪的来。 东坡走到他们面前,那几人还在和树枝挣扎,东坡一抬手打掉了其中一人的帽子。 “你们怎么找到我的?一直在跟踪我?”东坡打量着对方的脸,但他发现他对这个人一点印象都没有,他并不认识他,就连他是老家人还是姓陆的他都不知道。 对方看了看他,垂下眼睛继续企图斩断树枝。 东坡等了一会儿,笑了,“我就知道你们不会和我说。” 一遍看向别处,嗯,既然你知道他们不会说你何必要问呢! 大哥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咱能不能问完了赶紧走啊?! 东坡打了个响指,缠着那些人的树枝突然一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树枝突然钻进了他们的衣服里。 树精这时从上方出现,它一脸为难的看着东坡,“先生……” 东坡奇怪的抬起头,他已经对树精下过命令了,树精为何还不执行? “可不可以……换个方式……”树精吞吞吐吐的商量着。 东坡不解的看着它,眼神中闪过一瞬的不高兴,“所以你是想怎么来?” 树精感觉到了东坡的不悦,为难的看了看他,倒是没再说话,又消失于树枝之中。 只见那些突然停顿的树枝再度如蛇一般游动起来,树枝紧贴着他们的身体,在衣服里各种束缚。 粗糙的树皮让那几人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因为树枝勒得越来越紧,紧到快要无法呼吸。 东坡微笑着看着这幕。 突然,他们的身体开始剧烈的抖动。 叶遇白看到那几人表情的变化,先是眼睛一瞪,继而开始不停的抖,就在叶遇白想问东坡做了什么的时候,其中一人开始哈哈大笑。 叶遇白:“……” “我很有耐心,我等到你们说,要是你们能一直坚持下去,那就笑死吧。” 叶遇白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些抖动的位置都是在肋下腋下等,再往下,鞋子早就掉到了地上,树枝钻进袜子也在抖。 所以……这是在挠脚心了? 惩罚是抓痒么。 也只有东坡才能想出这么愚蠢这么有趣这么可爱的惩罚招数。 叶遇白把拳头放到嘴边,本来想咳嗽一声,但在对面的笑声中没绷住,噗嗤一声乐出来了。 “别、别挠了……我我我我说!”其中一人受不住了,他笑的满脸眼泪,他一边笑一边摆手求饶。 东坡再度打了个响指,得到解脱的树精立马就不动了。 “说。”东坡冷声道。 “我们……我们被安排在附近……然后接到消息……说你在附近出现了,我们就过来了……” “命令?谁的命令?” “不清楚……我们只是被雇佣来的。” “雇佣?”东坡皱眉,“你叫什么名字?” “邓军。”那人道。 “邓军?”东坡哼笑,“你真把我当傻子了?” 树精接到东坡的命令,再次含泪抖动树枝。 那几人又开始没命的笑。 “我我我真真真叫邓邓邓军!”那人的眼泪再次流下,不知道是哭的还是笑得总之他都磕巴了,“身身身份证在在在在在……” 东坡猜到他要说什么,让树精在邓军的口袋里翻了翻,树精找到了一个破钱包,东坡接过来一看,里面除了身份证还有不少从报纸上剪下来的招工信息。 东坡:“……” “身份证应该是真的。”叶遇白看了眼说,虽然他没办法拿到手里仔细检查,但凭他多年的经验这个不像假的。那邓军也不像有心眼的人,穿着普通人也没什么气质,要真是个大人物就这水平的根本不足为惧了。 树精再次停下。 “谁安排你们到这儿的?” 这次邓军等几人连叫唤的力气都没了,不等邓军开口,一位受不住刑罚的人就抢先道,“前段时间突然有人找我说要给我份工作,价钱不低,但工作性质我不清楚,就是说让我帮着盯梢什么的,我觉得能接受,就把活儿接了。开始没工作,前是照付的,后来就让我到这边来,每天安排不同的地方,工作内容就是到处走,然后……接到你的消息就把你抓回去,抓回去之后工作就结束了,给我们好几倍的钱……” “你们都是灵媒师?”叶遇白问。 “是的是的!”邓军等几人忙不迭的点头,他们都是灵媒师,所以他们能看到叶遇白。 “哪里人?”叶遇白又问。 三个人报出三个不同的地名。 叶遇白看了看他们,对东坡说,“是真的。” 这几人中有一个来自福建,他普通话说的很好,但有的细节受家乡话的影响这辈子可能都改不了。 不管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总之没有湘西那边的口音就是了。 “和你们联络的人是谁?” “不知道啊。”邓军说,“钱都直接打在我们的卡上,给我介绍工作的人是我们那边专门管招工的,我的活儿都是他介绍的,这次雇主是谁不清楚,也没签合同,反正有钱拿我就没管……” “拜托老大,连问都不问,让你们杀人放火作奸犯科你们也干么?!” “不是没杀人放火作奸犯科么……”邓军小声嘟囔。 “你们都当街绑架了还没作奸犯科啊?!被抓到这是要判刑的!如果我出事儿了就和你们有直接关系你们是不是觉着外面的日子太逍遥自在了想去里面蹲一辈子啊!” 三人不说话了。 东坡做了个深呼吸,现在不是教训他们的时候,他们的人生用不着他来指明道路,“所以你们没见过上家?” “对。” “那他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刚不是说了么……我们等消息,他说你在哪儿我们就去哪儿,我就是看过你的照片而已……” “可是……”东坡的舌头搅住了,他不知道该怎么问了。 “这次的通知是怎么样的?”知道东坡陷入了什么样的困境,叶遇白替他继续问。 “人在中国银行,立刻过去。”邓军道。 “你们今天的巡视范围是从哪儿到哪儿?” “从商贸大楼到这片小吃街。”邓军说了个详细的路线。 叶遇白算了下大致范围,灵媒师的情况特殊,不能按照正常人的速度来计算,所以这个范围他们需要走多久叶遇白不清楚,他在意的是另外一个问题…… “刚接到电话的时候你们在哪儿?” “就在小吃街这儿……” “我明白了。”叶遇白对东坡说,“赶紧走,这地方不安全。” “什么意思?”东坡不解。 “走了之后我再和你说。” “好吧……” “你去把他们的电话拿过来。” 东坡照做了。 按照叶遇白的指示他看了眼最近通话记录,三个人是三条不同的号码,叶遇白一看就明白了,对方也用了网络电话藏匿号码,对方的真实情况谁也不知道。 电话上再没有其他信息,东坡把手机往地上一扔就跑了,等几人跑远了树精才收回树枝,不留痕迹的消失在泥土中。 而叶遇白并没有带东坡走多远,他就近找了个大楼就上去了。 俩人站在顶楼看着下面的情况,没多久,就有人聚集到邓军他们出现的地方,然后人越来越多,陆陆续续的来了很多人…… 第三三三章 举步维艰如何是好 东坡趴在隐蔽的位置看着下面的情况,他没用驭灵眼,把树精也收起来了。 至于叶遇白的魂魄,由于叶遇白没有任何力量,所以即便感应到他的存在哪些灵媒师也不会在意,这世上孤魂野鬼多了,他们不可能挨个地方翻一遍就是了。 东坡看了会儿人头攒动的楼下,不由惊叹,“为什么这么多人啊……” “因为你的对手已经布下天罗地网抓你。” “没这么夸张吧……”东坡不敢相信的问。 “就是这么夸张。”叶遇白说,“我猜,他们是通过ATM机定位的。” 说到ATM,东坡的第一个反应是卡还没退出来! “完了啊!我没看到你有多少钱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卡还在里面啊!我好想是点退卡了我不知道成功没成功,这要是被别人看到了里面的钱不都没有了么!”东坡懊恼的咋砸着拳头,怕被楼下的发现他还不敢大声叫,就是瞪着红彤彤的眼睛歪着头恶狠狠的看叶遇白,“钱啊!都被人提光吧!你有多少钱啊老大?!你告诉我个数我死的也能安心点啊!” 叶遇白:“……” 他要说的不是这个好不好?! 重点是钱么!重点是命! 命! 叶遇白瞪眼睛了。 东坡和他对着瞪了会儿就败下阵来,他垂下肩膀有气无力的说,“好吧你继续说……” “你对手雇了不少人找你,我们之前都以为是陆家或者是你们老家的人,但不然,他找的都是一些不认识的,这样能降低你的防范意识他们也好动手,我估计,你和我的情况对方已经了如指掌了,包括我们的住址和周遭的关系网。我原本让你换电话卡又用网络电话,就是防范未然,毕竟我们不清楚对方的身份,这样能防止监听或者通过我们的通话记录找你的位置。” 东坡听着叶遇白这十分专业的分析一脸的佩服,此时此刻的叶遇白就跟个大侦探似的,闪闪发光。 他说的那些话东坡从来都没听过,内容更是似懂非懂。 “要知道,通信部门是最好入侵的,如果让时越去做这事儿他都会说我们瞧不起他,查个号码很容易,但是我没想到,他们竟然能跟踪取款记录……” 这点连叶遇白都做不到。 他是通过邓军的话分析出来的。 在东坡把卡插进提款机且输入密码的瞬间,他们的位置就暴露到对方手中了,然后他们立刻派最近的人到附近来抓东坡,这就和警方行动一样,某个位置发生危险,就近的警察立刻赶往现场。 凑巧的是,今天邓军他们几个就在这银行附近。 邓军他们并没有跟踪东坡,可能在车祸的时候他们就失去了东坡的踪迹。 亦或许,他们觉得副驾驶位置坐的就是东坡,任务顺利完成,却不想……最后被送进医院的会是叶遇白。 他们不清楚雇主和东坡之间的过结,他们只知道抓人拿钱,所以就没考虑那么多,只想着把东坡给抓到手。 如果邓军他们恰巧离得远,那么东坡还会多耗一点时间,届时围捕他们的人会越来越多…… 再强的将军也敌不过车轮战,东坡虽然厉害了,但这么多人他根本不是对手。 叶遇白又往下面看了眼,打起来的结果不言而喻,东坡没胜算。 “这真不是个好消息,”叶遇白叹了口气,“对方知道的比我们想象的要多,东坡,我们有点举步维艰的意思了。” 东坡沉默。 “还有,简宁暂时也不要见了,他们都能想出跟踪银行卡这种极端的方式,简宁身边一定不少小尾巴。” 东坡点点头,对叶遇白的判断他无法反驳。 “我们再来做个小试验……”叶遇白说。 …… 简宁接到东坡的电话,说证件暂时不需要了,他倒是让简宁帮他一个忙。 他想确定他是否安全。 东坡之前提到叶遇白的车祸和他有关,有人想对他下手,等冷静下来简宁也做了简单的判断,他不是特别信任东坡,但他想弄清真相,就得从东坡那里一点点的套出来,他得先看看东坡到底打着什么主意。 所以简宁没有反对,因为东坡提的要求并不难。 他只要去趟ATM机就行了。 东坡只有一个要求,让简宁把脸挡上,然后带上上次叶遇白带着出任务那小伙儿。 简宁照做了,他拿的是叶遇白的一张用来转小额的卡。 简宁绕了个路,到了一个位置挺偏的银行,简宁在取钱,那个小伙在后面跟着他,俩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就像两个恰巧同路的陌生人。 取完钱后简宁没直接回公司,而是到附近转了转,他去的地方不少,哪儿人多往哪走,那小伙始终在若即若离的位置跟着他,直到到了个人少的位置,那小伙才往前靠,他这一动,他们突然被人围住了。 那些人没说话,上来就抓,干他们这行的没点防身的本事不成,遇到这架势没电气场不成,简宁正准备和对方动手,那小伙儿就被人摁倒了,现场一片哗然,那些人的表情都很奇怪,过了一会儿他们就各自散了。 简宁大约估计了下,怎么也有二十来人。 等到晚上的时候,东坡又给简宁打了个电话,同样是网络电话。 ‘你到底什么情况?’简宁上来就问。 “你问他,是不是被堵了。”叶遇白在边上说。 东坡复述后,简宁嗯了一声,‘人还不少,你惹什么麻烦了?’ “我家的事儿我说不明白……” “你别废话,问他是不是在取完钱之后。”叶遇白催促着打断东坡的话。 东坡照做,之后简宁给出肯定的答复,‘他们发现不对劲后就立刻走了,不过我觉着他们是冲着你去的。’ 因为他们根本没把简宁放在眼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小伙身上。 “简大哥,你……那时候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不舒服?没有啊。’简宁说。 东坡沉吟。 等叶遇白的问题问完了,这电话挂断后,东坡说,“你又说对了,那些人都是雇来的,可能其中还有不少和我一样的灵媒师,他们只是在找人而已,连灵力都没用……” 老家的人就不少,如果找他们的这些人都是雇来的,东坡更不清楚对方究竟有多少人。 如果他们没有使用灵力,像他一样把使者收起,那大街上的人都是一个样子,他要如何判断。 更重要的是…… 通过今天一早上的挥霍,东坡兜里的钱已经快见底了。 叶遇白钱包里装了不少,剩的这些大酒店是住不成了,但省着点花也能过几天,可是这些远远不够他们回湘西的路费。 “钱不是问题……我们再想办法。”叶遇白说。 …… 这话一说就是几天过去了,东坡每天都换着时间到叶遇白家小区门口溜达,那些人还在,只是每天的人都不同。 第一天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叶遇白跟着他一起,好在没有被发现,而后叶遇白都和树精藏在某处,东坡没暴露,但也没能回去。 叶遇白朋友遍地,想和谁要钱都不是问题,可关系有远有近,东坡的村子大多数人不清楚,他想从他的朋友那里拿钱太困难,关系亲近的,像时越于末他们叶遇白也试了,肖坤在影视城,要到郊区去对他们来说太冒风险,而且影视城的位置也更容易暴露,于末在国外,钱新宇无聊也跟着去了,至于陶振杰,干脆就联系不上了。 他们不知道严戈家的地址,陶振杰又设了陌生号码防火墙,连东坡自己的卡都打不进去。 可就算是找到他们能不能拿到钱也不一定,对手是灵媒师,能力超出正常人的范畴。 他们想要跟踪陶振杰他们,甚至都不用亲自出面。 想要拿到钱的办法还是有的,但又要顾及随处可见的小尾巴,所以就有点缩手缩脚不敢太冒险。 东坡无法在叶遇白的朋友那里借到钱,他自己除了项正直又没认识其他人。 中介附近就不用说了,在他发现连付宁和方义修家都有人蹲守后,东坡真明白了叶遇白那句举步维艰是什么意思。 这是一个网络科技发达的时代,就算不用银行卡还有网络银行,东坡和叶遇白不是把这事儿忘了,可当他们打开叶遇白的网络银行想去查账的时候才发现,叶遇白所有的账户都被冻结了。 叶遇白猜测,可能是东坡落在ATM机里的卡没退出来,钱让人取走了,ATM的交易额度有限,打也不算是一笔小数目,叶遇白的卡都是简宁去办的,当他得知叶遇白在昏迷后卡还被人取钱,他就把他的账户都冻结了。 当然这是叶遇白的想法,至于是不是他做的,这就是后话了…… 东坡的存钱的卡没开网银,装零花钱那卡也就够吃几顿团购的。 叶遇白看到他那可怜的余额连嘲笑他的心情都没有了。 这种穷人就是会在关键时刻找麻烦的存在。 想尽办法也毫无办法,最后能指望上的人还只是自己。 在没有任何帮助的情况下,困难重重。 这时候,他们想到了另外一个人—— 栾宇。 …… 事情追溯到那天树精惩罚完那邓军等几人。 东坡的命令是让听抓他们的痒痒肉。 树精听到的时候并不在意,可东坡进一步指示让它用树枝钻进他们的衣服挠的时候,树精恍然想起以前无意中看到的那些个图片…… 什么什么触手…… 树精整棵树都不好了。 在帮东坡处理完事情后,树精立刻钻进了泥土中,它觉得它整棵树都被侮辱了。 它要洗清身上的污秽。 它一点也不想这样,它希望东坡能改变主意,可是…… 这样的事情它再也不想发生了。 落在树干上的守护灵觉着,树精这一天都怪怪的,那神情好像被恶霸欺凌后的小可怜一样…… 守护灵不解这是怎么回事。 第三三四章 关爱有时就是伤害 “喂,栾宇么……” ‘你去加拿大了啊?’栾宇爽朗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 听到栾宇那熟悉的腔调,东坡的力气瞬间就被放空了,就像受尽委屈的流浪狗终于找到了最初的家人一样,那种依赖和满足感是无法形容的,东坡缓缓的坐到了地上,看着自己的鞋尖眼圈有点发红的说,“没去,我还在家这边呢,我用网络电话打的,我没办会员,所以显示的号码什么都有,还有400呢。” ‘这样啊……’栾宇呢喃了声,转念语气急促,贱兮兮的问,‘用网络电话打是不是不收费?’ 说到钱,东坡顿住,他嗯了声,然后道,“栾宇我有个事儿要和你说……” ‘嗯?你说。’栾宇痛快道。 东坡吸了口气,不需要任何准备,仿佛他一直就在等待这句话般,栾宇一问完东坡立马就把憋了这一肚子的苦水全倒出来了。 他说的很快很着急,可能有的地方没有逻辑甚至是说的驴唇不对马嘴,但东坡说完了。 当最后一个字也结束后,东坡长长的一叹,压在身上的担子似乎一下子轻了很多…… 说出来就痛快了。 只可怜电话那头的栾宇,原本还计划来东坡这边玩,庆祝程似锦毕业然后再跟着他一起回湘西,东坡他们突然没有动静了,栾宇以为他们太忙还在湛江傻呵呵的等着呢,可实质是…… ‘你是说……你们老家……叶先生他现在……我滴妈……我有点消化不良你等我缓缓……’栾宇这人,无论是喜怒哀乐那声音中好像都透着笑意,但这次确实浓浓的惊悚,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我我我我我……我天啊……’ “栾宇我需要你的帮助。” ‘别说帮不帮的,我能出上力我肯定义不容辞,不过这次你老家都出事儿了,这不是咱几个能解决的,你等我去和我爷爷商量下,我回头给你打电话。’栾宇刚要挂,突然想起这电话是加拿大的号码,‘我待会儿……回电话就回这个号么?我去得多少电话费啊……’ “不用,我给你打,我晚点再打,我现在像落水狗似的,到哪都有人赶,这电话也不能光明正大的打,我这几天都换了好几个手机卡,然后还一直用的是网络电话……没办法对方太厉害了,我叫个外卖他们都能找上门来……这事儿不说了,对了栾宇你再帮我通知郝毅一声,最近不要在微信群里说话,程似锦被他们抓起来了,我现在怀疑你们都是被监视的对象,也同样的危险。” ‘好我明白了。’ 栾宇挂了电话,东坡叹息着回头,刚一转身突然对上叶遇白的视线,他当场就傻眼了…… “完了正事儿忘说了……”东坡懊恼的嚎了声,他要借钱的事情他一个字都没提,反倒说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 “钱这事儿……不从栾宇那借也成。”叶遇白道。 “啊?不借我们花什么?” “栾宇一定会来找你,他来,爷爷就会跟着,你们几个人衣食住行是一大笔花销,特别是带着个老爷子……去湘西的费用又增加了,具体的数目有多少我也不敢确定……总之我们很需要钱,现在没人帮忙只有钱能派上用场了……” 叶遇白说到这里一顿。 “平心而论栾宇家条件不是特别的好,你让他一口气儿拿出这么多钱,肯定是要动他们的存款的……” 存款一定会有,但有多少叶遇白不清楚,刚听到栾宇在说电话费的事情,叶遇白开始怀疑栾宇是否有这个经济能力,能够支撑他们最近的开销。 能拿出来自然是好,拿不出来他们没时间等他们预约取钱或是借钱再从湛江过来。 栾宇家那位置有那么偏,光是跑银行就够他折腾的了。 而且栾宇的存在对方一定知道,郝毅当初那电话打在桌面上所有人都听到了。 “栾宇这边我们不能放弃,但也不能全部依赖,我们还是得想别的办法。” “还能有什么办法……”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无计可施,他们也不会把电话打到栾宇那去。 “栾宇的钱能用最好,但你别忘了你找栾宇的目的不光是为了钱,你还需要他另一方面的支援。”东坡要面对那么庞大的东家他不可能一个人孤军作战,他需要战友,在关键时刻帮东坡出出主意,换个思维让东坡不要在这怪圈中走来走去。 不管栾宇能给他多少帮助,至少有人陪着东坡不是。 可这是东坡,这是湘西的事情,栾宇管是人情,他不管也是情理之中,所以东坡这电话打得很含蓄,他没直接提出来,他想听栾宇的意思。 无论协助与否,他都不会记恨栾宇。 东坡想了想,点点头,“我知道了。” 稍晚一些东坡给栾宇回了电话。 栾宇一接通就说他要陪东坡一起解决这问题,是哥们同生死共患难么。 这之余,栾宇还带来了一颗重磅炸弹。 他和他爷爷商量的结果让东坡大为意外,简直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叶遇白听了却是连连称赞,那句姜还是老的辣这话一点没错,叶遇白受教了。 他无条件的接受了栾宇爷爷的提议,并表示东坡会全力配合。 他们要用最短的时间将计划实施,这就意味着,他们要用最短的时间拿到钱。 栾宇暂时不会和他们碰面,钱的事情得自己想办法。 叶遇白看着愁眉苦脸的东坡,最终把藏在心里许久的秘密说出来了…… “现金,我能弄到,不过,要很危险。” “你能弄到?!”东坡根本不听他后面的话,“你在哪儿弄你从哪儿弄!” 叶遇白就知道这人一向会把不好的消息屏蔽,只接收他想听到的。 叶遇白叹了口气,“我办公桌后面的柜子里有个小保险箱,平时里面会存着一些钱以备不时之需,钱不是太多,十几二十万应该是有的。” 那个保险箱里常年有钱,在叶遇白的卡被冻结后他就想到了,但他一直没提,因为他公司的目标太大,他怕东坡一进去就被人埋伏。 可时至今日他们躲是躲不了了,任何困难都得想办法解决。 “太好了太好了!我们这就去你的公司!”东坡激动的手舞足蹈。 “说的容易……”叶遇白叹息,“我公司是随便谁都能进去的么……” 东坡的笑容僵住。 叶遇白那公关公司弄得和保密局似的,里面全都是各种艺人的珍贵资料,那种地方怎么能让人随便出入,就东坡这水平,搞不好当场就能被人抓住。 他真是一点技术含量没有,完全靠着自己最近变强的能力支撑着的。 “那怎么办……这种挂在嘴边的肥肉吃不到的感觉真的是……” “我有办法。”叶遇白说。 “有办法你还卖关子!”东坡不乐意的扬扬拳头,想到捶不到人又放下了,现在俩人已经过了叶遇白刚变成灵体时的各种不适应,也没有那天塌地陷生无可恋的感觉了。 “我是有办法,但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因为这里面存在着一个很大的问题……” “什么问题?” “说最基本的,你会开保险箱么?” 东坡愣住,继而傻傻摇头,他连真的保险箱是什么样儿他都没见过。 “所以,你不会开保险箱,你也不知道到我办公室哪条路是捷径,这样的话东坡,你说这钱该怎么拿呢?” 东坡陷入了沉思。 叶遇白叹息,他也开始想办法。 要如何能让东坡成功的混进去…… 他倒是可以在边上指路,通知让树精帮忙不碰到其他人,可是…… 保险箱怎么办? 还有很多时候,突发事件根本来不及他去指挥,东坡要如何应对? 就在叶遇白觉着,那小子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办法,只能靠他叶遇白的时候,东坡突然一砸拳头,激动不已的看了过来,“哥我有办法了!” “你有办法?”叶遇白问,“别告诉我是从楼上顺下来或者从地上钻出去这一类鱼唇的说法……我办公室在大楼里,虽然楼层不高,但下面还有办公区,你想钻进去是不可能了,还有军转大厦对着马路,你要是从上面顺下来你就能上新闻了,到时候被警察一抓你更方便人对你下手了……” 在叶遇白喋喋不休的时候,东坡看着他幽幽开口,“我不会开保险箱,我也不知道路线该怎么走,但是叶哥……你可以啊。” 叶遇白不解皱眉。 东坡道,“你可以上我的身,我把身体借给你,钱你去拿不就好了么。” 守护灵:“这可真是个好办法!” 叶遇白:“……” 什么什么什么鬼啊?! 他怎么没听懂呢?! 上……东坡么? 他以前经常上…… 于是叶老板在这关键时刻莫名其妙的就想歪了。 …… 再回到叶遇白被冻结的账户上。 这事儿还真不是简宁干的,因为那天东坡退卡成功了,卡里面的钱没被人取走,只是那张卡丢失了而已。 再说,就算叶遇白的卡里的钱被取了,简宁也不会太过大惊小怪,叶遇白和东坡的关系非比寻常,叶遇白把卡给他一两张这不很正常的事儿么,东坡刷叶遇白的卡,这更是你情我愿的。 事情不是简宁做的,却是另外的人。 谁都没有料想到的人。 冻结他账户也不是因为钱被取了。 而是一个更让人料想不到的原因。 叶家兄弟竭力隐瞒叶遇白出车祸的事儿,可这消息不知最后怎么传进了叶家夫妇耳中。 本来就挺严重的事情再次升级。 叶家父母一看叶遇白躺在医院里,首先就把矛头指向了给叶遇白做手术的医生,据说那医生医德不怎么样,收受红包还有许多不良影响。 这个医生,是左家那小子指定的。 这让叶父颇为恼火。 左翘楚有什么资格替叶遇白做决定,还关乎道叶遇白的生命。 叶遇白至亲的人都未必敢轻易判断,他左翘楚竟然如此。 叶遇白陷入昏迷,深受打击的叶家父母丧失了理智。 任何相关的人他们都不会放过,这其中就有……那个该死的神棍。 现在他们也顾不得叶遇白和东坡是什么关系了,他们就知道在叶遇白出车祸后,东坡连管都没管他,拿了他的钱包就走了。 当时的对话大概是这样。 叶父问:“他也在?” “是的他也在。” “他受伤了么?” “受了,但不重。” “然后呢?他做什么了?” “他哭了,抱着您儿子哭的,哭完把您儿子放到地上,拿着他的钱包和手机就走,连口袋里的口香糖都没放过。” 叶父勃然大怒。 当初叶遇白一直护着,他们没机会下手试探,如今这小子狐狸尾巴露出来了,他果真就是奔着叶遇白的钱来的。 这事儿好办。 叶遇白父母直接冻结了叶遇白的全部账户及资产。 卡里那点钱不算什么,最后无大钱可拿的东坡还能起什么幺蛾子。 现在叶遇白生命垂危他们没工夫找他算账,等左翘楚和那该死的医生的事情处理完,下一个就是东坡。 别看他现在藏起来,到时候躲到天王老子凳子后面也照样给你揪出来。 叶家的父母陷入疯狂,而叶遇白的团队更是变成了见人就咬的疯狗。 叶遇白这一倒下,让他身边的这个小世界,乱套了。 可他们都不知道,这些他们认为的小事情,可能会给东坡和叶遇白造成多大的困难和影响。 第三三五章 自己去偷自己的钱 “可以么?你不是说被鬼上身是件特别难受的事情么?”叶遇白狐疑的看着东坡,他没忘记东坡以前罗里吧嗦的自我介绍的时候就提过关于鬼上身的事儿,东坡说即便是灵媒师被鬼上身也是件不怎么舒服的事儿。 “没事儿,我现在不是不一样了么!”东坡比划了个健美的姿势,然后往自己胸前用力一拍,“一点问题没有,妥妥的!你尽管来上吧!” 叶遇白上上下下的看他一眼,“这句话我倒是挺喜欢的。” 东坡愣了几秒突然明白了叶遇白这话的意思,他正要脸红叶遇白突然往前一走。 东坡就觉着浑身一冷,下一瞬他就像掉进了玻璃鱼缸中,身体在水中漂浮,他能看到东西却动弹不得。 他的身体在一瞬间僵硬无比。 过了会儿,那手缓缓抬起…… 叶遇白惊异的往下看去,他看着自己向上的掌心,这种脚踏实地的感觉又回来了。 他不再是漂浮着的连自己都感觉不到自我的存在感的魂魄了。 他又有力量,又能动了。 这种感觉真太棒了! 叶遇白往前走去,玻璃窗上映着的不是他自己的脸,而是那张他可能的最多的面孔。 ‘感觉怎么样?’东坡的声音在脑海中浮现。 “感觉嘛……”叶遇白笑了下,“看东西的视角有点低,空气也不是太好。” 守护灵:“主子,叶先生在嘲笑你个子矮。” 在东坡反应过来之前,守护灵先尽忠职守的帮他解释了叶遇白这话的意思。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你把嘴闭上!’东坡咆哮。 守护灵摇摇头,“戳到痛处了,这些可怜的不敢直视自己弱点的人类啊。” 东坡:‘……’ “东坡。”叶遇白对着镜子喊。 ‘什么事?’ “我问你,借用你身体有时间期限么?” ‘什么意思?’ “就是……十分钟或是半小时之内对你没有影响,超过这个范围你就会不舒服今儿演变成严重后果这一类的。” ‘没有。’东坡说,‘身体是我借给你的,不是强行上身,所以对我来说没有伤害,只要我想,我随时能够收回身体,被强行驱逐出去的魂魄才会受到影响,也就是说,以我们俩目前的情况来说,在不是双方自愿结束上身的情况下,受伤的只会是你。’ “那就好。”叶遇白放心的点点头,“你身体不会有事就行。” 然后他把帽檐往下一拽。 “我们出发吧。” 玻璃镜里,那个熟悉的笑容让东坡恍然看到叶遇白的脸重叠在他的身体之上。 这张他使用了很多年的脸,东坡确定他这辈子也露不出这种笑容。 这真是跟随者气质来的。 该如何形容这笑? 傲慢又透着点嘲讽? 东坡也不清楚,他就知道叶遇白勾着嘴角似笑非笑的样子他每次看到头苏一脸,就觉着叶遇白要去敢惊天动地的大事儿了,只想让他抱着大腿或者干脆去舔他的脸。 当然他是不敢舔的,除非在床上,不然叶遇白一定会揍他。 …… 叶遇白的公司虽然不是什么严防阵地,但他的办公室要经过整个办公区,是全公司最中心地带,叶遇白这公司常年有人,永远都没有关灯下班的时候,所以想混进去比登天还难。 以东坡的本事,除非他会隐身,不然刚进去就能被发现了。 但叶遇白不一样,这公司是他的,从成立到今优点毛病他比谁都清楚。 叶遇白藏在电梯旁边的死角,东坡没有手表,他只看了一次手机上的时间,然后就凭感觉判断过了多久,叶遇白约莫着差不多了,电梯配合着就响起了。 电梯里走出了个人,在地上拖下了个长长的影子。 叶遇白往后靠了靠,那人并没有发现他的存在,往相反的方向走了。 投射在地面的影子消失,叶遇白转身摁了电梯。 ‘你就这么上去?’东坡诧异的问。 “当然。” ‘可是这电梯不是正对着前台么!你知道我当初被前提那妹子阻挡过第三次么!’ “那是你。”叶遇白笑笑,“我这么帅,谁敢拦我?” ‘那张脸是我的!’东坡呐喊着提醒,‘就算觉着帅看的也是我的脸好不好?!再说同一张脸凭什么给你特殊啊!’ “所以说,这张脸给你用真是浪费了。”叶遇白在脸上摸了把,东坡皮肤的触感还是一样的好,这种自己动手摸自己的脸却感应到别人身体的手感真是太奇妙了,“看哥教你这脸到底是怎么用的。” 东坡不服气的哼唧了声,‘就你能,你什么都能你可厉害了……这脸给我怎么就浪费了……我不也把你弄到手了么……’ “这点你倒是说对了,你也就这脸有可取之处了,其他地方一点优点都没有。” ‘啊啊啊啊啊——为什么你时时刻刻都在欺负我啊!’ 在东坡咆哮的时候,电梯到达了三楼。 东坡还没喊完,他的身体已经走向了前台。 东坡顿住,本体魂魄的影响,叶遇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紧张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可他仔细一看,发现前台里并没有人。 叶遇白嘲讽的笑了笑,东坡知道他是嘲笑自己大惊小怪,他心里不服气,但是也真不敢再叫唤了。 叶遇白通过前台,直接就进了办公区。 东坡瞠目结舌的看着这幕…… 叶遇白没有使用任何技巧,甚至没有任何的技术含量,什么他知道捷径,什么他对公司了若指掌…… 叶遇白这就是大摇大摆的登堂入室了。 可是…… 竟然没人注意他。 ‘为什么没人看你?’东坡不解的问,‘你是人你不是魂魄,他们为什么不看你?’ 叶遇白没理他,而是不疾不徐的走到了他办公室前。 终于,一个人拦在了叶遇白前面。 “我和简哥约好了调密码,老规矩我到里面去等他。”不等那人问,叶遇白就特滋润的说了句,“你让他快点,我那边还有事儿。” 叶遇白说着从角落里摸出办公室的备用钥匙,开门的时候对着那人一点。 “以后别让他大晚上找我干这事儿,加多少钱都不成懂么?” 叶遇白说完,开门就进了办公室。 “对了我不要喝的,我急着走,我等他开机器。” 叶遇白关了门。 他身体内的东坡已经瞪大了眼睛…… ‘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脑海中的声音里充满了震惊。 “很简单。”叶遇白一关上门,一刻不停的奔向保险柜,“前台每天这个点儿都去买宵夜,一天之中门口只有这么一个时间漏洞。” 叶遇白知道这事儿,他不是吹毛求疵的人,虽然他公司有很多重要机密,当年毕竟不是什么机要部门,没必要任何事情都滴水不漏,只要不出问题就行了。 再说前台出去也就一会儿,就和上厕所似的,不需要立刻就有人来站岗。 让叶遇白不以为意的原因还有另一个,那就是即便前台有松懈,他公司关卡重重,进得了第一个门,未必能通过第二关。 叶遇白的电脑每周都来重置程序密码,那里面才是真正机要的存在。 有部分资料单是他一个人都打不开,需要和简宁一起合作。 他今天扮演的,就是修改程序密码这角色。 这个程序员,是时越的人,这么多年一直没换过,就算大家没一起聊过,但对那人多少大伙儿都有点印象,按道理说今天这陌生的面孔应该一下子就被认出来。 但是,凑巧的是……叶遇白最近又招了助理。 这个助理还在实习期,很多事情都不熟悉,程序密码的事情他更没接触过,所以叶遇白特意弄得挺熟,就是让他产生误解。 即便这个程序员是时越的人,是十分可靠也值得信任的,但规矩就是规矩,不管熟到什么程度,程序员永远都没有在叶遇白或者简宁不在场的情况下进办公室,程序员每次都在外面等。 因为叶遇白刚才拿到了连新助理都不知道的备用钥匙,所以叶遇白一瞬间就取得了他的信任。 叶遇白一边给东坡解释一边想,就这水平的助理不说工作能力如何,就这点连东坡都不如的警觉性就够可以的,高薪给他真浪费了,回头让简宁给打发走,另外他还得和简宁谈谈,招人的时候眼睛擦亮点。 正因为叶遇白对自己公司的了解,所以他就这么高调的混了进来。 有些事情,就是越自然越不会引起他人的注意,叶遇白真一点都不紧张,他就是回家取个东西而已。 叶遇白轻轻松松是打开了保险箱,东坡看到了很多的钱。 ‘好多啊……’ “还行吧。”叶遇白把钱全扫进了书包里。 ‘这么多钱是不是够买直升机的了?我们不用证件也能到湘西吧……’东坡激动的问。 叶遇白顿了下,“去之前给他们打电话,让他们给你修个停机坪?” 东坡想了想,‘那下飞机我们就会被打成蜂窝煤吧……就东北那司机小哥说的那种蜂窝煤。’ 叶遇白听着他傻了吧唧的话,又在保险柜里找了找,他发现里面并没有他和东坡的证件。 简宁应该是随身带着了,那天之后他们没再联系,简宁带着是想随时遇到东坡随时给,但目前是没这个机会了…… 简宁是肯定不能再联络了,和他联系的越频繁对他们来说越危险,现在有钱了,一切就好办了。 ‘真棒啊你。’东坡算了下时间,从电梯出来道拿完钱,统共没有五分钟。 叶遇白笑了下。 ‘我们快走吧,在他们发现不对劲之前。’按照叶遇白那说法,他新招的助理肯定立刻去联系简宁,简宁没约程序员,在叶遇白不在的情况下他也不可能私自改程序密码,简宁要是知道了立刻就会发现不对,他们得在这之前脱身,东坡激动的催促着,他真觉得他俩干了一件特大的事儿,他兴奋的都要叫出来了。 可是叶遇白并没有着急。 他的笑容在扩大。 一个,让人不安的笑容。 东坡让他上身,隐约的能窥探到叶遇白的想法。 就在他似乎察觉到叶遇白要做什么的时候,叶遇白一屁股坐地上了…… 东坡:‘……’ “大师你很久没做了吧?”叶遇白微笑着问。 东坡:‘……’ “我来帮你吧。” 东坡:‘……’ “我也很久没碰你了,怎么说呢……”叶遇白意味深长的嘶了声,偏着你的说,“特别的想做。” ‘你不是要……’ “所以,我们来做吧。” ‘做什么呀?!’脑海中的声音由于过分激动嗓子都劈了,‘做什么做什么呀!这是你办公室我们来偷钱的做什么呀?!’ “爱。”叶遇白发音标准,口型标准的回答了句。 做什么? 爱啊。 多简单又直白的答案。 第三三六章 叶老板一点不着急 东坡:‘……’ 叶遇白罪恶的手已经伸向了他的裤子。 当他准确无误的握住某处的时候,东坡知道他不是开玩笑他是认真的。 在这种紧要关头甚至是生死存亡之际,叶遇白想的竟然是这个! 东坡还不等表达他的愤慨,叶遇白就已经开始动了。 叶遇白听到,他脑海深处传来一声极小的哼声。 叶遇白这是突发奇想,因为他在进入东坡身体后,虽然那一瞬间他有脚踏实地的感觉,但是叶遇白发现,他失去了很多功能。 叶遇白能够体验到碰触的感觉,就像他摸东坡的脸他觉得光滑一样,但除此之外,肢体接受到的信号并没有传进大脑,就好比他磕到碰到不觉得疼,更不会觉得痒或是其他感觉。 在他发觉到这点后,他就挺好奇,那如果这个身体受到了刺激,那是它真正的主人,还是他叶遇白会有感觉呢? 于是他就做了这个试验。 当他开始之后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他就是知道他在碰东坡,而那东西的手感和过去是一样的,热,也有质感和硬度,可叶遇白没有任何的快感。 “你能感觉得到吧……”叶遇白一边动一边说,“原来鬼上身是这样的,身体被我控制,感觉还是传给身体真正的主人……我只能感应到最基本的,比如我对你的碰触,而更高端的,还是你在接受……真有趣啊……” ‘大哥你别玩了……’东坡颤颤巍巍的说。 “我没在玩,我可认真了呢。”叶遇白用他认真的语气表示他此刻的态度。 ‘这是你的办公室……简宁说不定正在来的路上……’ “那你就快一点,快一点我们就能早一点离开。” ‘你说的容易,现在身体不是我的,我又紧张,我怎么能处得来啊……’ “那没办法,都开始了,我也不能这么出去。” 东坡想跳脚,但遗憾的是他做不到,更让他纠结的是,他和叶遇白是截然相反的两种感觉,身体传来的信号十分微弱,思想上的感觉却清晰无比,所以这种快感是叠加的。 东坡欲哭无泪,‘我承认很舒服……比平时刺激……但是叶哥问题是身体不是我的我控制不了它出不出来啊你相信我我没骗你……’ “那太遗憾了,”叶遇白叹了口气,“我能控制,但是我没感觉,我也没办法让它出来。” ‘你别玩了我要发火了啊!’ “那你就把我从你身体里赶出去嘛!” 东坡:‘……’ 上帝啊! 谁来把这个妖孽收走吧! 所以刚才来之前他才问有没有时间范围! 早知道东坡说十分钟就好了! 这样叶遇白一定会很快离开的! 他悔啊! 东坡跪在地上,面无表情撸着,这个画面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就仿佛在进行某种仪式一般,但身体里的魂魄却是横冲直撞,恨不得真把叶遇白赶出他的身体。 树精飞回来就看到了这个画面,于是它识趣的移开视线,“先生,您最好快一点,我们已经被发现了,门口那两个壮汉在商量着要不要进来……” 叶遇白知道树精口中的壮汉是谁,他现在特想咬着东坡的耳朵说话,但是不能,虽然有点奇怪,但这感觉并不糟糕。 他看着自己的办公桌对东坡说,“你家树精让你快着点呢……待会儿人就该进来了……” 东坡欲哭无泪,他真想快点真的。 树精过了几秒又道,“我看到简先生了。” 东坡:‘……’ 树精:“他就要到门前了!” 东坡一着急,猛一哆嗦,叶遇白眼疾手快,抽了张纸就把前面包住了。 然后他飞快的擦了擦,顺带着看了眼桌上的世界,“两分半,大师您这速度越来越快了。” 东坡:‘……’ 你还掐时间了啊?! “在我面前,大师您真是无论什么时候都只有认命的份儿。”叶遇白举起他的神奇之手,前后看了看。 怎么有种,叶遇白在报当初在黑龙江那一仇的感觉呢…… ‘简宁就在办公室门前了!你快跑啊!要不就遇上了!遇上说不清了我还拿这么多钱,他会把我送警察局去的!’ “不会,他会把你关起来,皮鞭子沾凉水的。”叶遇白不疾不徐的说。 树精:“他们开门了。” 东坡记得差点蹦出来,这时叶遇白突然往里间跑去,就在办公室的门打开的同时,里面的门轻轻关上了。 叶遇白手脚飞快的打开窗子,他看了眼楼下单脚一蹬猛地往下跳去,在他魂魄离开东坡身体的一瞬间,东坡重新控制他的肉躯。 他稳稳落地,然后把帽子拽了拽,消失在小巷之中。 …… 门的另一边发生的事情。 “什么程序员?!根本就没有程序员!叶哥不在这儿我敢让程序员过来么?!我这是要谋权篡位么?!你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你是怎么想的?!”简宁一路走一路骂,他刚从医院回来就被这新助理堵门口了,听到他说程序员的事儿简宁毛都立起来了,他立刻让公司把所有出路都封死,赶紧往叶遇白的办公室去,“你竟然让他一个人进叶哥的办公室,你特么的是活腻歪了吧?!公司资料泄露你知道是多大的事儿么?!就算你把你全部家当拿出来就算你把牢底坐穿都屁不顶知道不?!” 简宁冲到办公区,现在整个公司全部戒备,简宁抬眼就问,“人呢?!” “没见出来,还在办公室呢。”有人很快答道,简宁一说不对劲,他们就把门守住了,就等简宁来做决断。 简宁看了眼叶遇白办公室紧闭的门,大步向前把门推开。 只听砰地一声,黑漆漆的办公室映在众人眼中,有人赶紧上前把灯打开,可他们再一看,这屋里哪有别人…… 简宁眯眼,往门口后看了眼,后面没人,于是他站在门前让其他人去检查。 过了一会儿,把所有能藏人的地方都搜了一遍,大伙儿又回到了简宁身边。 简宁面无表情的看着齐刷刷摇头道众人,“这就是还在办公室呢?” 谁也不说话。 自打叶遇白出事儿之后,公司整个就被低气压笼罩着,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们紧绷的神经断弦,现在更是雪上加霜。 简宁从几人中间走过,到了叶遇白办公桌前。 他双手撑着桌面,俯下身去。 他看着电脑屏幕上倒映出的自己的影子,简宁在桌上重重的砸了一拳。 到底是你得罪人了还是那个什么东坡惹事儿了? 都说不要让你招惹他,现在可好把自己搭进去了…… 你特么的要死要活要昏迷是不是先给我个动静,让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共事这么长时间我一直觉得我们很有默契,叶遇白你对你搭档是不是有点太不负责了? 简宁吐了口气,正要转身,突然感觉到鞋尖踩到了什么东西。 他狐疑低头,然后他在叶遇白的办公桌下面发现了一团纸…… 简宁把拿纸团小心的拽了出来,放到地上。 作为一个直男,作为一个从来不和叶遇白他们鬼混的直男,简宁第一反应这是擦鼻子的纸,但是那沉甸甸的重量又让他感觉到不对劲…… 他没有傻到凑过去闻或者是打开,他就蹲在那里怔怔的看了那纸团一会儿,须臾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他这一站由于用力过猛后脑勺砰的撞到了桌沿上,简宁叫了一声又蹲下了。 这下磕猛了,简宁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他本来是要擦手的,他一疼直接捂住了脑袋,这下可好,得洗个澡了…… 简宁心里骂了句,他抓到在叶遇白办公室干这事儿他人他不把他的孽根给剁了的…… 简宁还没骂完,突然发现纸团旁边还有另外一张纸。 那是个卡片。 有了前车之鉴,简宁没敢直接拿手去捡,而是用东西勾了出来,当他确定那只是张卡片并没有什么其他东西后,他这才放心的把纸拿了起来。 简特助,钱我要用,我拿走了,另外,不要怀疑东坡,我欠你个解释,等见了面再解释,记得保密。 那字…… 是叶遇白的! 简宁认识叶遇白的字,也了解叶遇白说话的语气,更重要的是…… 卡片右下角有一个蠢不拉几的竖拇指的涂鸦。 那是他们刚认识不久时,叶遇白为了鼓励他,给他的红包上画了个竖起的拇指,希望他再接再厉,可简宁当时看了半天也没看出那是拇指,他怎么看怎么觉着那像根……下面还有两个蛋。 他没好意思说,事后很久突然提起这事儿,叶遇白差点笑岔气了。 他说简宁污,他不要脸,好好的一个大拇指让他曲解成什么了。 那会儿还开玩笑说要带简宁去消遣。 那根大拇指让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了飞跃的进步,跨过了生疏变为真正的搭档。 简宁看了那纸片刻,让其他人出去了,然后他开了保险箱。 保险箱里空空如也,一毛钱都没留给他。 看到钱没了,简宁反倒是静下来了。 他往窗前走去,他轻轻的推了下叶遇白睡觉那屋的窗户,其中一扇是虚掩着的。 郑东大厦所有的窗子都是经过特殊设计的,只能透气不能打开,别说大人,连个小孩都钻不出去。 叶遇白说觉着那样半死不活的窗子没有生机,于是把一扇窗户偷偷给改了,外面看起来没什么不同,但实则上他这扇窗是能完全打开的。 只能从里面开,在外面除非砸玻璃,否则别想进来。 这窗子除了简宁可能都没人知道…… 那个假装的程序员大概就是从这里跑的。 他属实是没离开办公室。 那张纸条,再加上这个窗户…… 这让简宁依稀猜到了什么…… 钱是损失了一笔,但如果只是个小偷,拿到钱后立刻就会离开现场,不会这么无聊的还给他留了个装着子孙万代的纸团。 因为那小偷并不着急也不在意。 新助理和他说,进来的只有一个人,能绕过前台,能掐算好时间在公司人最少精力最不集中的时候出现,又知道备用钥匙和保险箱的密码…… 这个人除了叶遇白也没别人了。 可是来的人绝对不是叶遇白,他刚在医院看过他,叶遇白的情况还是一样的糟糕。 那种病号不可能到处跑的。 不是叶遇白,这世上还会有第二个这么巧合的人的存在么…… 东坡神棍的很粉神神叨叨的能力,以及还在医院昏迷的叶遇白突然出现的纸条…… 是不是…… 那个人的情况没他想的那么糟糕? 是不是…… 他卷入了某些事情? 简宁站在那扇窗前,其实只要调取附近的监控就能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不过看东坡的情况,大肆折腾只能给他添麻烦,事情的真相简宁暗中调查,至于其他的,简宁决定暂且按兵不动。 第三三七章 月黑风高是什么夜 叶遇白还在昏迷之中,叶家人心急如焚,然而他们却不知,这人的魂魄跟着东坡正东奔西跑,一边四处躲藏那来自未知对手的抓捕,一边在进行着他们的计划。 …… 湘西。 古朴且壮观的大宅矗立于绿叶之中,拐杖杵着石阶一层一层走到最上,身旁青年几次想要把人背起,都被老者微笑着拒绝。 就这样,绿叶被抛至身后,那巍峨古宅出现在俩人面前。 “栾宇,去敲门。” “是。”没了往日的嘻嘻哈哈,栾宇恭恭敬敬的冲着老人一点头,然后轻叩门环,这门环只是个摆设,现代人哪看还派个人在门口守着,栾宇敲这个只是为了合乎规矩,他象征性的敲了敲,然后就摁了一旁的门铃。 栾宇爷爷双手拄着拐杖,爬了这么久的山他并没有气喘吁吁或是脸颊透红,老人家的脸色反倒有些苍白,这就是栾宇一直担心的原因。 他爷爷身体一直不好,从湛江到湘西,再爬了这么久的山对他来说是件挑战非常大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 里面出来个四十来岁的男人。 那人见是生面孔,狐疑的上下打量着栾宇,“您找谁?” “您好,我是从湛江来的,”栾宇习惯性的呲牙笑笑,但并没有往常的随意,就是挺开朗个笑容,“我爷爷早些年在湘西待过一段时间,他一直住在这里,趁着身子骨硬朗,爷爷想和故人叙叙旧。” 栾宇说着往后指了下,栾宇爷爷冲着前方一点头。 “我是栾明山。” …… “这里还是老样子,这么多年都没什么变化。”栾宇爷爷拄着拐杖,一边看着老宅的景色一边感叹。 带路的不认识他是谁,就是接到消息让他好生接待,所以栾宇爷爷说话他接不上,就是在旁边听着。 栾宇爷爷正在那自说自话着,迎面走来一个人。 “哎呦!真是我栾叔!”那人一看到栾宇爷爷,先是惊讶的顿了步,继而快速向前,人离着老远手就伸出来了,一直到面对面一把抓住老爷子的手激动的握了起来,“栾叔你还记得我么?我是东业辉,您还带我放过风筝呢!” “业辉啊……”栾宇爷爷笑着摇了摇头,“岁数大了你模样全都变了,你要不说我上哪能认出是你来,这和小时候也差太多了。” “当然不一样了!您走的时候我才多大啊,现在都满脸褶子了能认出来才奇怪呢!小时候我和瘦猴似的,您看我现在这肚子。”这东业辉不是旁人,正是东坡的二伯,东筹的亲爹,他拍拍自己的肚子,一点没不好意思,就是挺感慨的,“您都多少年没来咱家了,我那会儿还上山掏鸟窝呢,我爸说我总不好好训练,要不是您我得多挨多少揍呢。” 栾宇爷爷让他说乐了,“小时候皮,都挨过揍,我要是看着了我就拦着了。” 东业辉都合不拢嘴了,他道,“哎我爸以前还和我说过呢,以为您回去一段时间就能回来,没想到这一走就这么多年,你们哥几个再没碰上……” “栾宇爸那会儿身体不好,我这不回去看着他么……” “他那是……” “不提了。”栾宇爷爷一摆手,结束了这个话题,“东叔呢?我挺想他的,我跟你说实话,前些时候你们东家有个小孩儿正好跑湛江去了,说来也巧,车上就和栾宇碰上了,这不一唠还都认识,我的腿摔断了,走路费劲,我都没想过我有生之年还能来湘西,这不因为那孩子,勾起了不少回忆,人老了,回忆最珍贵也最怕回忆,这不没控制住还是过来了……对了栾宇,那小孩儿叫啥来着?我这记性不好一着急想不起来了。” 栾宇笑笑,看着东业辉说,“叫东坡。” 东业辉表情没变,他也小了,“哎呦您说东坡啊,那是我大伯的大孙子,您和我大伯那么好,一定没少聊吧。” 栾宇爷爷叹了口气,“别提奕声了,说到他我就心酸,看到他的小辈开枝散叶了,也算是一种补偿吧……” “也就补偿到那儿吧……东坡找了个男的,到他那就算掐断了再也开不了花了,别说花,以后连草都长不出来了。”栾宇下意识的接了句,他不是故意的,在家里和他爷爷插科打诨惯了,说到东坡就想起叶遇白,这嘴一没把门的就秃噜出来了。 栾宇说的在场的人都一愣,栾宇惊觉自己说错话了,他吐了下舌头,见爷爷威严的看过来,他立马举起双手可怜兮兮的说,“我说错了爷爷您别揍我……” “丢人现眼!”栾宇爷爷骂了句。 栾宇偷偷的再次吐了吐舌头。 “这是栾叔您的孙子么?长得和您年轻时候真像啊。”东业辉看到栾宇一脸尴尬,就热情的过去拍了拍栾宇的肩膀,“这小伙儿真壮实啊。” “让我爷爷奴役的。”栾宇咧着嘴说,“想不壮实都难啊!” “哈哈!”东业辉又在他背上拍了下,“心直口快这性格我喜欢,不像我家东筹,和闷葫芦似的,我就喜欢好这样的小伙儿,看着就有朝气就让人心情好。走,到里面坐,尝尝咱湘西地道的糍粑。” “糍粑啊!我爷爷惦记好多年了!我今天肯定得吃个够!”栾宇一听吃的眼睛就放光了,跟着东业辉往里走。 栾宇爷爷无奈的看他一眼,倒是没再责备,几人向宅子深处走去,东业辉和栾宇聊了很多,终于栾宇爷爷之前问的问题,就直接被岔过去了。 直到休息之后吃午饭的时候,栾宇爷爷才又一次问了出来。 “东叔呢?怎么一直没见他?” “我爷爷最近身体不好……暂时不见客。”东业辉遗憾的说,“您看您大老远来的……实在是没办法,他年纪大了,医生的话我们这些小辈的也不敢不从啊。” 栾宇爷爷表示理解,然后又问,“是什么病?” “老年人能有什么病,就就是身体机能不行了,一场小感冒就眼中的不能下床了……唉愁死我了。” “哎,可不是……岁数一到什么毛病就都来了。” 东业辉认同的点头。 “那现在……东家你管着呢?”今儿一直是东业辉在招待他们,东业辉已经完全拿出了家主的架势,而其他人对他也是恭敬有加,栾宇爷爷大致看出了端倪。 “暂时可不就我管着呢么,不过家主这位置,我可坐不起。”东业辉笑着摆摆手。 “怎么着?”栾宇爷爷不解的问,“你这岁数也差不多了?怎么着,东叔心里还有别的想法?” “您不是知道么,爷爷一直想把位置给我大爷爷,大爷爷突然没了,这位置他就一直坐着……实不相瞒,别的想法是真的有……他可能是觉着我们这辈没出息,就想跳过舞吗,把位置传给下一代……”东业辉叹着气说,但表情不像是遗憾,反倒挺高兴的。 “下一代?东坡他们这辈儿的?” 再次提到东坡,东业辉的表情微变,虽然感觉不到不高兴,但这语气有了一点的强势,“东坡不行,一点我大爷爷的能耐都没传到,目前东家这一辈中,就我家东筹最本事,这事儿太爷爷虽然没说过,但大伙儿都心知肚明的,这位置一定是东筹的。” “东筹啊……”栾宇爷爷呢喃了句,“我还没见过呢,你家的娃儿?” “可不是么。”东业辉哈哈一笑,“比我可能耐多了,小辈里太爷爷最喜欢的,东筹现在训练呢,这小子啊,一分钟都不愿意浪费,逮着机会就去训练,我都说过他多少次了不用这样,但没办法,太要强了。” “好样的,年轻人就该有这冲劲儿,你家东筹现在在宅子里呢?过后他训练完了让我见见,我就喜欢这勤奋的小孩儿,比我家栾宇强多了。” 栾宇吃了一嘴的糍粑,听到他爷爷说他,他想顶嘴这一激动话没说出来倒先被噎了下。 栾宇瞪着眼睛捶胸口,栾宇爷爷无奈的瞪他一眼,又摇了摇头,“唉你知道吃,刚吃完午饭你又吃上了。” “爷爷这糍粑真挺好吃的!怪不得您惦记了半辈子!” “栾宇,你把嘴闭上吧,要不你赶紧回湛江去,可别给我丢人了!” 东业辉:“哈哈哈哈哈……” …… “栾叔您睡会儿吧。”东业辉看看手表,“这都聊这么久了,耽误您休息。” “不困,我没睡午觉的习惯。”栾宇爷爷说,“刚来的时候打了个盹,对了业辉,我好些年没回来,我真等不了了,你带着我四处走走吧,让我找找过去的感觉。” “怪累的,您腿脚又不好……”东业辉为难的说。 “从湛江到湘西的路我都走了,不差这点。” 东业辉特犹豫的看了看他,最后那真是勉为其难的一点头,“那行,您说的算,我带您走走。” 东业辉带着栾宇爷爷在老宅里走了一遍。 所到之处栾宇爷爷无不感慨,太爷爷的茶室似乎很久没人使用了,东家人聚会时的大堂也是空落落的,神火台上满是尘埃,想到当年的情景再看现在,就连这庞大的东家也没了往昔的热闹,就更别说别处闲散的灵媒师了。 栾宇爷爷说是自己能坚持住,可走了一半他就被各种各样的打击弄得心情一落千丈,老爷子在神火台上坐了许久,他神情木然的看着远方,最终他摇了摇头,喊了声栾宇咱回去吧。 然后这老宅他再无心游走,回到了东业辉安排的房间休息去了。 栾宇爷爷可能是刺激受大了,这晚饭都没吃,倒是栾宇胡吃海塞了好一通。 饭桌上,他遇到了东筹。 训练归来的东筹带着一身戾气,还有股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与威严,栾宇比东筹要大,当年感觉东筹像上一辈人似的。 举手投足一颦一动都像。 东筹不爱说话,整个用餐过程都静悄悄的,栾宇和东业辉聊了聊,他时不时扫上东筹一眼,心想着每天对着这么个不苟言笑的石头脸吃饭迟早得得胃癌。 东筹和东坡明明是一辈的,东坡傻了吧唧的多可爱,东筹这玩意儿是怎么长成这样的? “栾宇啊,你爷爷真不吃饭啦?” “老爷子伤春悲秋了,估计这会儿不一定冒出多少诗词歌赋缅怀过去了,别打扰他了,让他自己闹腾去吧,他总这样,过段时间自己就好了,老小孩老小孩,没辙。” “那也不能什么都不吃啊……我让人给他送点吧?”东业辉不放心的说。 “真不用,您别去,去了他反倒来气,他现在就需要个个人空间,您让他当一会儿安静的美男子吧。” 东业辉差点笑出来,“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东筹吃完饭就走了,栾宇他没聊也没兴趣和他聊,他和东业辉下了几盘棋,然后也回去睡觉了。 …… 夜深人静的湘西老家。 没有月黑风高,没有烛火摇动投下两道交错的黑影,某个房间里,其中一人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冷声说道,“这老东西这时候来,明显不对劲儿啊。” 第三三八章 栾宇惦记的是什么 “你打算怎么办?” “以不变应万变。”东业辉勾起嘴角冷冷一笑,“老东西不是喜欢装傻么,那我就陪他装到底,我就不信他一直跟我在这儿追忆过去,迟早狐狸尾巴能露出来,等到时候再决定怎么收拾他。” “暂时就先不管了?” “他现在在我们的地界,就算栾宇再能耐,有那么个累赘在也无济于事,要跑他们都跑不了,关门看戏,咱不着急。”东业辉说完又补充了句,“我看那栾宇也不像有能耐的样儿,傻了吧唧的和东坡差不多,这玩意儿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什么样儿的人找什么样的人当朋友。” “看到你,我想起了陆为。” 东业辉的面色一冷,他恶狠狠的看过去。 “看什么,不都是一样么。”轻蔑的眼神一扫,面前的窗子被轻轻推开,“都自以为掌握大局,最后死的比什么都难看……陆为同样觉着东坡傻了吧唧什么都不是,他的命不还是双手奉给了那个傻子么……” “你拿我和那种东西比?!”东业辉一砸桌子,当年在他发火之前窗前的人又转了回来。 “我只是劝你,骄兵必败,任何事情都不急于一时,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别到时候他的狐狸尾巴没露出来,你自己的先被抓到了。我不是在所你,我是在提醒你,也是在警醒我自己。” “我什么不知道我还用你在这儿跟我说教么!”东业辉眯了下眼,“万事俱备,只差东坡,把他找到了,我什么尾巴都敢往外露了,到时候,一切就都是我的了!” 话题没有继续下去,紧跟着又换了另外一个,“派人盯着他们了么?” 这个‘他们’指的是栾宇那爷孙俩,东业辉也明白。 “盯着呢。”说到这里,东业辉突然笑了,“你弄的那个什么信号屏蔽挺好使的,现在只要在咱这宅子里里,不管什么电话都是没信号。手机信号断了,网络关了,这深山老林里……就算东坡想让他们来探听情报,他们也得出的去不是。” “情报探听的差不多了,他们一定会想办法出去。” “那最好了。”东业辉的笑容更大,“他们要是能主动一些我更高兴,我就等着他们去通风报信,我就等着东坡来收情报呢……这样,咱速度不就能更快了么。” “东坡的动向你知道么?” “还是找不到,这小子太滑了。” “叶遇白呢?” 说到叶遇白,东业辉的脸再度沉下,他啐了一口,“妈的东坡那小子命真大,这都弄不死他!” “所以说,凡是都有例外。” 东业辉这是真不高兴了,他沉着脸坐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叶遇白的魂魄估计和东坡在一起呢,有他在事情就麻烦,本来是想把东坡弄死没想到这鱼没抓着反倒惹了一身腥……叶遇白可不好对付……要不是他,这事儿也不能变成这样。” 他们原本打算制造车祸把东坡撂在里面,不管东坡是死是活,趁乱将他的魂魄与肉体分离,再在肉躯之上下咒,让他即便不死肉躯和魂魄也无法再次相融。 可千算万算,怎么也没想到这俩人竟然在高速上换位置了。 东坡学车他们知道,但他是什么时候学会的他们竟然全然不知。 他们就以为开车的是叶遇白,这目标也是定在副驾驶的位置。 可是,出车祸的是叶遇白,被下咒的也是叶遇白。 被派去的人等的是东坡的魂魄,可当一切结束后他看到的却是另外一人。 其实东业辉他们立刻就知道了这个错误。 他们不是事后才发现,更不是知道自己弄错了光顾着找东坡就把叶遇白给忘了。 事实上,这咒术是他们刻意没有解除的。 叶遇白一旦清醒他会给东坡带来很多帮助,东坡不能和叶遇白在一起,那个男人的背景对他们来说太可怕了。 所以不管他是清醒还是只剩个魂魄,对他们来说都是个大麻烦。 如果没有叶遇白,他们也不至于投鼠忌器,浪费了这么多时间又想了这么多办法。 他们以为完诚贪婪的父母能把叶遇白绊住,东坡接到太爷爷病危的消息必然会立刻回到湘西。 叶遇白和东坡在一起他们不好下手,俩人不能一起都弄死,叶遇白死了叶家人势必会彻查到底,到时候他们一定会被牵扯出来。 可只弄死东坡一个,在叶遇白的眼皮底下这比登天还难,一旦叶遇白嗅到了什么味道,那到最后他们还是会被发现。 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让这俩人分开。 这样随便找个方法把东坡弄死,一场意外叶遇白也只能含泪送别。 就像那车祸,当着叶遇白的面出车祸,肇事司机也死了,他想找线索也死无对证,至于东坡的魂魄和肉躯分离,他一个普通人他什么都看不出来,最多把东坡当个植物人傻傻的等着奇迹的发生。 计划是好好的。 可是…… 千算万算,没想到程似锦又把他们的计划打乱了。 东坡马上就要上钩了,程似锦却突然拿到电话给东坡通风报信了,屏蔽信号机器也是因为程似锦他们才特意去弄的,这些都是后话了,当时的情况根本来不及做这些事情…… 他们的想法简单也粗暴,那就是不能让东坡安全的离开高速,一旦他回到市区,叶遇白就立刻能够掌控大局,到时候就不能对东坡下手了。 所以他们立刻让人去找东坡,制造了高速路口的连环车祸。 “叶遇白真麻烦,没有叶遇白这事情早就悄无声息的解决了。”东业辉愤恨的说。 “没有叶遇白,也不会有今天的东坡,明知道他是个麻烦,你又能怎么办?” 就像现在,叶遇白半死不活他们一样没辙。 叶遇白他们不敢动,肉躯想都不用想,魂魄干脆就是找不到。 明明猜到他的魂魄可能和东坡在一起,现在突然消失的东坡都是叶遇白在给他想办法出主意,他们又一点办法没有。 东业辉长长的吐了两口气,但这仍旧不能缓解他心中的压抑。 东坡的父母还有程似锦都在他们手里,可是在这儿也无济于事,他们找不到东坡,连威胁都没办法放出去。 这绝对是叶遇白的主意,以东坡那没用的性格不懂转弯的脾气,估计立刻就能跑来和他们拼命。 不对,可能都没到这儿呢就让他们给弄死了。 也只有叶遇白,能让他忍耐躲藏这么长时间。 东坡的父母是一颗重要的棋子,但却让叶遇白硬生生的给弄成了废棋。 把他们弄死对东坡造不成任何威胁,反倒会促成他反击的决心,不弄死他们又正中东坡的心意。 这是件要多窝火就多窝火的事儿。 “这也差不多了,不然湛江那二位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你说的对,”东业辉道,“毕竟是他重要的人,还有最疼他的太爷爷,东坡也该坐不住了,咱们现在就等着湛江这老东西给我们指出明路,让我们尽早结束这一切……” “说不定,东坡此时此刻,就已经在湘西了。” 东业辉冷笑,“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等候多时了,东奕声的长孙。” …… 这一夜东业辉戒备森严,但却是相安无事,直至天空破晓。 栾宇起了个大早,他没出门,而是偷偷溜到了后院的神火台。 东家的宅子很大,比他们湛江那房子可大多了,他昨儿和他爷爷四处逛的时候他就看上这个地方了,可是老爷子光顾着伤感,他也不好意思往上来,这不好容易等到机会,栾宇看到神火台,连停都没停就翻上去了。 “好地方,这可真是好地方!”栾宇能感觉到神火台的不一般,能在这上面练两下那赶紧都不一样了。 栾宇召出他的鱼精,在神火台上虚放一招。 这架势一摆上,栾宇就收不住了。 就在他玩的兴高采烈的时候,有人走到了神火台边上…… “东家的神火台乃禁忌之地,岂是你能乱闯的!” 这威严的一嗓子让他以为自己爷爷跑来了,但这声音又十分年轻,因为心虚差点闪到腰的栾宇一回头,看到了东筹背着手在下面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栾宇一看是东筹,立马就不信讯也没再不好意思,他笑嘻嘻的一盘腿,直接就坐下了,“哎我说,咱俩岁数差不多大,您能不能不要总摆出一副老人家的架势,我们就不能好好的聊天愉快的玩耍么?” 东筹皱眉了。 “好吧好吧!你别发火这是你们家的地盘,我这么做是不对我承认错误!”栾宇语速飞快的说完后,又冲着东筹一扬下巴,“我昨儿来的时候就看上这地方了,我听我爷爷说,你们总在这上面比试,赢的人还有奖品是吧?” 东筹静了一会儿,发出他俩认识以来第一个音阶,“嗯。” 栾宇一点没觉着东筹不想搭理他,也没一点尴尬,他兴高采烈往前一倾,上半身向前的他几乎是爬着的,“还是你们大家族好啊!打架都有专门的场地还有对手!我们家就我和爷爷,我小的时候他打我,现在我长大了我能打过他我也不好意思打他啊……你说我对着个老爷子我也不敢下手啊,哎哎,那个谁!你看,天还这么早,大伙儿估计都睡着呢,我知道这地方是你们东家的禁忌什么地,咱俩趁着没人发现比划两下呗……我就想感受感受……感受下你们大家之范,也让我感受下对手不是老爷子的心情……你看,你是你们湘西的代表,我是我们湛江的代表,我们来个文化切磋,技术的激情碰撞怎么样?” “东筹。” “啊?”他说了这么一大堆,对方就回了这么俩字,栾宇有点摸不清头脑,他愣愣的啊了声。 “我叫东筹。”东筹说着就翻上神火台去,“趁着没有人,我们来一场。” 栾宇愣住,然后眉眼逐渐笑开,他晃了晃脑袋,“来!” 东筹选好位置站定,“我要看看,湛江的灵媒师有何等本事。” “哎我就说了,我不喜欢你这老头子的语气,咱能好好说话么……我操你偷袭!”栾宇话没说完,东筹一招就已放来,他险险躲过,正要再骂,东筹这第二招就又招呼过来。 东筹用行动堵住了他的嘴巴,让他不要在继续聒噪。 既然比试,就拿出架势,认认真真的来一场。 第三三九章 这一大早上的折腾 栾宇就地一滚,单手向天,四周大地撼动。 东筹微微偏头,眼角的余光扫到土地摇晃,细小的石粒来回滚动,突然,脚下地面一颤,水流自底下喷涌而出。 即便水从土地中出现,清澈的水流却不见一粒泥沙。 水若针尖细雨急急落下,那雨碰到树叶顷刻穿透。 东筹抬眼,眼神中有讶异闪过。 栾宇单膝跪地,用食指在鼻子下用力一蹭,然后嘿嘿嘿笑了声,他笑的是一脸不掺假的得意。 东筹很厉害,这和年龄无关,栾宇打不过东筹。 这场交锋,东筹并没有使出全力,栾宇连他的使者都没有看到,不过他栾宇也不是个花架子,这么多年的辛苦不是白费的,栾宇的招式多得很,虽然打不过东筹,但不至于一直被他压着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栾宇倒要看看,东筹这回要怎么应对。 还是单打独斗不召出使者么? 栾宇紧盯着东筹,东筹肩膀一抖,一道黑影从他后方弹射而出。 栾宇勾起嘴角,终于来了! 随着东筹使者的出现,栾宇感觉到了一股奇异的力量,这力量仿佛带着压迫感,让周遭的空气都压缩起来。 那黑影盘踞在东筹头顶,楼下的细雨立刻变成水蒸气,在半空消失。 栾宇惊讶,他眯起眼,正要看看东筹的使者究竟是何许模样,就听到远处有人喊叫。 东筹转身,那股力量紧跟着消失。 使者也跟着不见了。 栾宇什么都没看到。 他遗憾的摇了摇头,好大不乐意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拍拍身上的灰跟着东筹一起看,白打一场,他挺辛苦,东筹连使者都没出现,他真想知道是哪个不开眼的这时候来打扰。 哪怕再晚来一会儿让他看一眼也好啊! 他真挺好奇东筹这么厉害的人会有什么样的使者! 他也终于明白程似锦的不解是怎么回事儿了…… 程似锦说他们东家人那么多,比东坡厉害的有的是,太爷爷为什么偏偏只要东坡…… 就拿东筹来说,这东筹比东坡的档次不止高那么一点吧! 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东筹还是个小辈,难以想象这么大的东家会有多少人才的涌现。 东坡的太爷爷在想什么呢?! 也难怪人不高兴人家要起义啊! 东筹都这么厉害了,另外的高手又会怎么让人震撼…… 不过话说回来,东筹爸是不是说过,东家最厉害的现在是东筹,太爷爷把位置要传给他什么的? 栾宇当时没怎么注意听,他在干什么呢?好像……在吃糍粑? 栾宇:“……” 栾宇特懊恼,再看那打断他好事儿的人,离老远栾宇就听他在嚷嚷却又听不清楚到底在喊些什么,栾宇心想着您就不能吐字清晰一些么,本来一句话就能说完的事儿非得喊这么长时间…… 这姿势这架势这焦急的表情,他们怎么看这个场景怎么熟悉…… 再一想,这不西游记里常有的画面么! 沙和尚一脸焦急的挥舞着手臂一路狂喊,大师兄师父让妖怪抓走了! 栾宇想着,噗嗤一声笑出来了。 东筹面无表情的看过来,栾宇从他眼中看到了轻蔑。 就在他准备勾住东筹的肩膀告诉他少年郎不要弄得和老头子一样,做人要轻松一点的时候,远处的人终于靠近了,紧跟着他的一句话像锥子一样就扎进了栾宇的耳朵里。 “栾先生不好了出事了!栾老爷子泻肚泻的都要脱水了!” 栾宇的笑容僵在脸上,下一瞬人已经从神火台上消失了。 东筹看了看动作飞快的栾宇,垂下眼问气喘吁吁的人,“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那人焦急的说,“刚去叫老爷子吃饭,他刚吃了几口就说肚子不舒服,然后就去了厕所,这一去就没闲着,来回跑了好几趟。我们给老爷子吃了止泻药,可是一点用都没有,老爷子这会儿已经趴地上起不来了,一脸的大汗珠子连疼都不会喊了。” 东筹跳下神火台,疾步向前,“他吃了什么不对劲的东西么?” “没有啊。”他是急坏了,说话的时候手不停的比划企图能让东筹了解的更全面一些,“大伙儿吃的东西都一样,没什么特殊的啊,再说老爷子就喝了两口粥就不行了……” “昨晚上他没吃饭……”东筹呢喃了句,栾宇爷爷昨天还好好的,晚上没和他们一起吃饭,后来让厨房另外做老爷子也没吃,估计不是东西吃坏了,思及此东筹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他们都的时候栾宇正趴地上摸他爷爷的胸口。 “怎么样?”东筹问。 “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栾宇呢喃了句,“我爷爷身体挺好,除了腿有点毛病其他地方从没出过问题,这怎么好端端的闹肚子了呢……” 这哪是闹肚子,栾宇爷爷这会儿脸都发青了。 他说不出话来,鼻息微弱依稀能够听到浅浅的呻吟。 就跟要不行了似的。 栾宇看着轻松,但眉头已经拧到了一起。 他不停的喊着爷爷,可惜没等到一点回应。 栾宇蹭了蹭脑门上急出的汗,勉强的冲东筹笑了下,“你家是不没医生?我带我爷爷下山去吧,这样下去不行,就算没什么事儿他这么大岁数了也经不起折腾。” 东家要是有医生这会儿早出来了,栾宇说完就把老爷子扶起来了。 “这样行么?”东筹看他要把人往背上背,赶紧说了句。 “不行怎么办?”栾宇把人驮好,“你们这破地方连个手机信号都没有,就算打120了这么高的山他们得爬到什么时候,与其这样还不如我把人送下去,速度还能快点。” “东筹这是怎么了?!”俩人正说着话,东业辉急急地声音从门口传来,人未到声先到,然后他茫然又紧张的脸就出现在众人面前了,“我听说老爷子闹肚子了?我天啊,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倒了呢?!昨儿不还好好的么……” 栾宇看了眼垂在肩膀上的爷爷的脸,“嗯,闹肚子了,叔您没和我爷爷一起吃饭?” “没啊,我早起有跑山的习惯,这不起来就去了才回来,老爷子怎么了?” “没事我怀疑可能是水土不服,去医院看看就好了。”栾宇说着就往出跑,东筹见状赶紧跟了上去。 “我跟你一起。” 栾宇没说话,东业辉在后面焦急的问,“东筹你带钱了么?” 说话的功夫俩人已经跑远了,东业辉赶紧叫人带着钱跟上去。 等所有人都走了,那担忧的表情从他脸上一点点的褪去。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东业辉冷笑,“才一晚而已就坐不住了么……一天够你们打探什么的?知道东家现在是我做主,还是弄清了东坡想知道的事情?太简单了……残兵败将,这种东西也能当个角色,真是笑死人了,玩起来都没劲啊……” 东业辉一点没急,慢悠悠的对边上的人一指,“饭菜给我热热,吃饭。” …… 栾宇稳稳地背着老爷子,三步窜成两步的往下跑,他腿长,一下能迈过几个阶梯,长长的一段路被他缩减一半还多。 “你能行么?我帮你?”东筹看他满脸的汗都往下淌了,追到他便是问了句。 “用不着。”栾宇硬邦邦的说了两句,可能是觉着自己的语气不好,他又补充道,“我一点不累,就是急的,我在湛江整条公路线路都跑过,这才哪到哪,我就是怕我爷爷……” “没事,泻肚而已。” “真要真是水土不服,事情可大可小啊……”栾宇咬牙道,“我爷爷总说,他岁数大了腿脚不好,不能到处乱走,这身子骨不行了,说不定走哪就留那儿了……” 栾宇的话从牙缝里挤出来,但东筹依旧听到了哽咽,他往栾宇那看了眼,栾宇一低头,越过了他,速度又快了几分。 …… 东家大宅中。 东坡从神火台后方探头看了看,见四下无人,迅速消失在另外一头。 只是隔了几个月而已,这宅子和上次来已经完全不同。 上次来他没遇到任何灵体,但能感觉到它们的存在,只是那些灵体躲避灵媒师而不敢出现罢了。 这回再来,整个宅子空落落的,鬼宅至少还有个祸害人的鬼,这里却是只有死寂,生灵寂静,死灵不见。 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东坡甚至不确定这里还是不是那个记忆中的地方。 没有灵体,这里却是戒备森严。 整个山都被阵法包围,这就跟到处都是红外线一样,他就算能看到那细密的线他也没办法过去。 不过…… 刚才东筹和栾宇那一战,鱼精与树精的力量在土壤中悄悄汇合,东坡借由栾宇的力量悄悄的潜了进来。 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找到程似锦和他的父母。 这是栾宇爷爷想出的策略。 声东击西。 栾宇和他爷爷来到老家,目的不是为了帮东坡探听虚实,而是为了吸引这些人的注意力。 在他们不知道对手的情况下,得知和东坡相识的栾宇突然造访肯定会引起他们的怀疑,所以那二人就将计就计,尽量能惹多大乱子就多大乱子。 慢慢调查再一点点的来对他们来说太过劣势,不如化被动为主动,在对手认为他们一筹莫展毫无还击之力的时候,给其一个迎头痛击。 栾宇他们已经做到了。 不管程度如何,但在那一瞬间,东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他们身上。 树精趁乱已经找到了关着程似锦的地方。 …… 程似锦没被关在什么大牢或者地下室里,他就在一个普通的屋子中,只是这屋子窗户全部被木板钉死,门也加了沉重的大锁,程似锦打不开。 屋子周围布满了阵法,程似锦的法器也全部被人收走了,现在的他,就是一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 程似锦每天做的事情就是看看天,在屋里锻炼锻炼身体,还好他不是给关在小黑屋中,至少他还能判断度过了几天。 身为囚徒的程似锦心态挺好,他偶尔在想幸亏他高考结束了,不然这么多年的辛苦就白费了,他不想再念一次高三,也不想再在高中多待一分钟。 明明他就要去上大学了…… 录取通知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今天的程似锦同样无聊,他在地上画了个棋盘,然后弄了几个纸团自己和自己玩五子棋,就在黑方将要胜利的时候,他听到后面传来一声轻响。 程似锦顿住,平时给他送饭的人都从门进来,通过那个就够把碗递进来,连盘子都没办法送的小窗。 他们不会走后面,再说后面的窗子还锁着。 程似锦纳闷回头,他在想是不是自己关得太久感官错乱了,明明没有声音自己凭空想象的,可就在这时,那几块木板齐齐消失,一抹阳光倾泻而入,随之而来的,是东坡那和阳光一样灿烂的笑脸。 “程似锦我来接你了。” 程似锦看看他,夜宵了,“才来啊。” 第三四〇章 救人计划是否成功 东坡笑了下,“小命差点没了。” 然后他指指屋里,用眼神询问程似锦。 东坡有点紧张,也有点谨慎,俩眼珠子一动不动的看着程似锦。 程似锦看到他那滑稽的表情难免好笑,压抑了这么久的情绪突然爆发,程似锦这一笑就是不可收拾。 他笑弯了腰,捂着肚子都快站不住了。 东坡被他笑得一头雾水,但似乎又知道程似锦在笑什么,于是站在窗外傻愣愣的陪着笑着。 程似锦笑够了,擦擦眼泪说,“你问监视器啊,这东西要是有用的话你早不就被发现了么,现在才想着问,拆窗户的时候想什么了……” “说的也是啊……”东坡看了眼被他拆了的窗子,警报什么的要是有的话他这一碰就响了,至于这屋子外面的阵法对他来说,想悄无声息的破坏掉易如反掌,所以他们早就是安全的了。东坡握住两根后钉上去的铁栏,用力一掰那铁栏就成了圆形,东坡拍拍手,“出来吧,咱得快点。” 程似锦看了眼那弯曲的铁栏,“以后不做灵媒师去当消防员也行,连液压钳都不用等,徒手全能干了,想当年东坡你可是连门都不会开的。” 东坡:“……” 守护灵:“据说消防员很危险,主子你还是不要去做危险的事情了……” “叶先生不会让他去做消防员的,还有东坡开门的技能还是我教你的,你现在真是越来越厉害了,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这话说得真有道理。” 听到守护灵那担忧的语气和程似锦那天南地北的话东坡欲哭无泪,这都什么时候了二位能不能不要再开玩笑了?! 程似锦从东坡掰弯的地方跳出来,重见天日的感觉真是太好了,不过他同样知道这里的形势有多复杂,程似锦连吐口气的时间都没有,跟在东坡后面就往出跑,“其他人关在哪儿你知道么?” “其他人?”东坡一愣,“除了我父母还有谁?你指的……是太爷爷?” 说到太爷爷,程似锦的表情微变,但他没有说什么,而是道,“不少人被东业辉关起来了,他们都是不服从他的,现在东家分成了两派,特别明显的两拨人,处在中间立场的直接被东业辉归到了不听话那一类,不管人表示自己有多忠心他都不往出放。” “东业辉……”东坡呢喃了句,然后迷茫的看向程似锦,“东业辉是谁?” 程似锦差点撞墙上,“东业辉是东筹他亲爸!是你喊二伯那位!” “啊啊啊啊啊!”东坡叫了一声,“我知道了!原来是他竟然是他啊!” 坑他的人,害叶遇白的人,竟然是他的那个二伯! 这个庐山真面目终于掀开了,但和他想象的也差太多了啊! 其实东坡和叶遇白研究过,如果老家出叛徒了这个人会是谁。 叶遇白说他们家就像过去的皇室,清宫戏不是都演了么,分拨分派,这事儿一两个人成不了,一定是有人主谋有人配合,他们要弄清楚的,就是那个主谋。 东坡曾以为那个人会是他招人烦的大伯,却不想竟然是那个二伯。 他完完全全没有想到。 他觉得他那二伯挺好的,总喜欢笑,对他也和蔼,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怎么会这样……”东坡还是不敢相信,打击过大的他一个劲儿的嘟囔着,不止是猜错了,还错的离谱。 “你现在别管这些,先把人找到再说,”程似锦催促道,“带走你父母,东业辉就没把柄能威胁你了,这样你也能放开手脚来,对了我的法器都被东业辉收起来了,没有法器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和你们灵媒师不一样我需要法器才能发挥自己的能力。” “这样啊……”东坡沉吟,作出决定,“我们先找人,然后再想办法把你的法器弄到手。” “好。”程似锦一点头,然后往周围看了眼,“今儿真奇怪,怎么这么安静……你把看守的人弄倒了?” “没有。”东坡道,“栾宇和他爷爷在前面给我争取时间呢,不能超过五分钟我们必须得出去,不然不止是我有危险,栾宇和他爷爷也得撂在里面。” 在他们没有万全准备和东家动手的情况下,他们只能忍辱负重循序渐进着来。 东家人是很多,但像一些分支他们平时很少来老家,只有逢年过节时才会聚到一起,所以现在这所谓的两拨就是东家这些骨干人物。 刨除那些分支,这些人的人数就不够多了。 他们在这个家族里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除了被关起来的那些,剩下的都快把自己当成开国功臣了,要么被东业辉安排去做事情,要么有各自要忙的东西,他们肯定是不可能干看大门这一类的事情。 东家现在属于内乱时期,大门一关里面的一切都对外保密,东业辉自然不会随便雇佣人到这宅子里,这也就造成了能供他差遣的人实在不多,所以这宅子才有种死气沉沉的感觉。 就拿看守来说,连程似锦都知道就那一两个,偶尔还有空岗的时候。 因为东业辉很自信,没人能够混到这宅子里来。 事实上也是如此,东坡曾试图靠近,但他发现这很难办到。 东业辉自信不是没原因的,其实就算不派人看守他也根本进不来。 不过…… 他不是有两个‘冒死’打入敌军内部的前锋部队么。 没有栾宇和他爷爷,东坡就算三头六臂也不可能找到程似锦,不可能在这宅子里到处乱窜。 东业辉千算万算,唯独没有算计栾宇他们来根本就不是为了探明虚实,而是给东坡做引路人,放他进来的。 只是,这机会只有一次,对东坡和东业辉来说,都只有一次。 他们在空荡荡的宅子里穿行,树精没敢现身,只是在玉葫芦中给东坡引路,任何一个陌生的灵体都会引起对方的注意,栾宇他们的时间有限,东坡的时间更是紧上加紧。 俩人很快来到关着他父母的地方,东坡用同样的方式打开窗户,东坡爸妈看到他接连惊呼,东坡连话都来不及说,就挥舞着手臂让他们赶紧出去。 程似锦看到,那时候的东坡眼睛里含着泪花。 想来也是,他们虽然被关起来了,但至少没什么压力在,而东坡一个人在外面,面对重重困难都是自己扛着不说,还要担心他们几个…… 不过现在可好,总算是见到点曙光了。 “神火台后面有条小路,从那里能离开,一直走就是下山的路,有车子在下面等着,你们先过去,我和程似锦去找他的法器。”东坡飞快的和他爸吩咐着,“路上小心,主要别遇到人了,他们现在估计都在前面看栾宇爷爷,你们注意点就行,出了宅子要是发现情况不对,就先别走了,找个地方藏起来,我回头去找你们。” 东坡说着把桃木剑放到了他爸手里。 “爸这是你的东西,你比我会用它,我相信不管多困难的事儿,你都没问题的对吧?” 东坡爸看着不知不觉长大许多的儿子,喉咙发酸的点了点头,“放心,我会照顾好你妈,我俩等着你去找我们。” “剩下的话回头说,爸妈,你们注意安全。” 连句嘱咐的时间都没有,这几人分成几路。 “你知道你的法器放在哪儿了么?”东坡问程似锦。 “我不知道,但是那是我的东西,就算被封印了我还没死我就能感觉到它们的方位,我能找到的。” “你能找到是最好的了,快,我们一定要快!” “好!” 这次由程似锦带路,不知是他们被幸运女神眷顾了,还是隔壁的栾宇男神发挥了超强的战斗力,这一路他们都畅通无阻,一个人都没有遇到。 程似锦跑着跑着突然咦了一声,东坡看他表情不对就问,“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么?” “这里……”程似锦看着越来越近的建筑呢喃了句。 “这里怎么了?” 程似锦转向他,“这是东家的禁忌之地。” “啊?”东坡诧异,禁忌之地,这又是什么玩意儿?这莫名其妙的词儿把东坡又弄一愣。 “东家也不是所有地方都能去的,比如说,这里就不行。” “为什么不行?” “因为这里……是藏着东家所有法器的地方。” 东坡抽了口气。 东家是一个庞大的家族,从很久之前他们就在从事灵媒师这一职业,斗转星移朝代变革,东家人始终没有放弃这个职业,也就是说,从古至今东家积累获得了许多法器。 这些法器被拿来传承或是奖赏。 简单地说,就像东坡父亲的桃木剑,他传给他的儿子,再由他的儿子继续传下去。 这期间,如果法器持有者或是没有得到传承法器的人表现优异,家主也会视情况而定拿出不同的法器作为奖赏。 东坡身上的那些东西,有的是他爷爷留给他爸的,也有的是他爸自己努力得来的。 而如果灵媒师不幸离世,又恰巧没有子嗣或是无人继承,那他的法器就会被收回,和东家所有的法器一样放在这里。 这个地方,对东家来说就是金库,是要塞,是任何人都不能靠近的地方,好比少林寺的藏经阁。 “这里……”他们停在门前,程似锦看着那古朴的匾额,不安的问东坡,“我能感觉到我的法器在里面,但是东坡……你确定我们进得去么?” 程似锦同样感觉到了阵法的存在。 这个阵法不同于他房间外或是东业辉布在老宅周围的。 这个阵法很强,不是一般的强悍。 “这可能是太姥爷或是只有太姥爷才知道如何进入的阵法吧……”程似锦皱眉,虽然他不想这么说,但眼下的情况,程似锦不得不道,“算了吧东坡,如果你贸然靠近,轻则被阵法伤到,重则……会被东业辉发现,得不偿失,趁着栾宇给我们争取时间,还是走吧。” 程似锦比谁都想拿回他的法器,可情况不允许,他很清楚这唯一一次的机会代表着什么。 他们还没有成功,只有在全身而退之后才能证明成功了,现在他们还处在危险地带,一旦东业辉发现,他和东坡就会被瓮中捉鳖。 东坡必死无疑。 程似锦每天都在期盼,东坡不要出现,东坡来救他,同时他也担心着,东坡不要被抓到,东坡不要傻傻的跑来找他。 这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心情,矛盾不已。 但是现在,局势的发展比他想的要好很多,程似锦不想破坏这个算是偏好的走向。 “你说你的法器在里面……”东坡同样看着那匾额,“那就证明,有人进去过里面,这个阵法必是只有太爷爷才能打开的……他们都行,我未必不成,程似锦,我们试试看。” 程似锦:“……” 而这时候,东坡已经冲着那门伸出了手。 第三四一章 惊心动魄的大逃亡 程似锦的心跟着东坡的手提到了嗓子眼。 东坡这一碰,说不定就和博物馆的警报器一样,瞬间就惊动了整个老宅了。 东坡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儿,被关了这么久的程似锦一清二楚,东坡不该来此,他要面临的东西是他无法想象的强大,总之今天他们走不出这里就真的再也别想出去了。 现在不是做试验的时候。 程似锦可以不要他的法器,他可以放弃一切只要能安全离开。 他想阻止东坡来着…… 这种险不要冒,能回去就行了。 他一直被关着,东业辉作何打算他并不清楚,他甚至不知道他们此时此刻站在这里是运气好侥幸离开,还是这是东业辉另外一个计谋…… 程似锦这一刻的思绪百转千回。 无数个想法一同冒出,在程似锦一筹莫展且不知如何面对下一秒的时候,东坡的手已经碰到了那门…… 门上阵法骤然颤动,程似锦看到水波一样的痕迹散开。 他差点叫出来,他死死的盯着那阵法,生怕下一瞬变故丛生。 那水波散至整个房子,程似锦看到了一个玻璃罩一样的阵法。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变化。 “这是……”程似锦呢喃。 东坡皱眉,他只顿了下,附着于他身体之中的守护灵从他与门接触的手臂飞出,红色光钻进出阵法,那透明的罩子变成红色,东坡冲着程似锦一挥手,“过来。” 程似锦诧异不已,但脚已经不受控制的往前迈去。 东坡抬头看了眼门,用力一推那门就开了。 程似锦被他拽了进去,东坡反手将门关上。 程似锦更为惊讶,他简直不相信他看到的,他回头看看门又看看脚下,然后不可思议的问东坡,“我们就……这么容易就进来了?” 东坡点点头,他也是十分困惑,“连我自己都没想到……” “你是怎么做到的?!”程似锦问,这是东家的禁地,这是和少林寺的藏经阁一样的重地,东坡一推门就进来了,和普通的屋子似乎都没太大差别。 “我说我什么都没做,你信么?”东坡反问他。 程似锦:“……” “我就是碰了碰,想看看这是什么样的阵法,可是那阵法并不排斥我,怎么说呢……对我来说,形同虚设。”他还特意让守护灵探路,东坡也怕这是陷阱,但是守护灵将力量融进阵法,那阵法也没出现任何的不适应,东坡的语气里满是困惑,因为他这自己也弄不清是怎么回事儿。 “所以说这阵法一点用处没有?” “并不是,如果不是我带着你,恐怕你根本进不来……”东坡往上看了看,“这阵法很厉害,只是它并不攻击我……先不说这个,把你的法器找到。” “好。”眼下这不是研究阵法的好时候,程似锦认同的点头,然后俩人就往里走去。 程似锦第一次进东家的禁地,这地方在太爷爷主事儿的视乎,可能连东坡的大伯都没进来过。 他对这里充满了好奇,不过过去他深知这地方不是他能靠近的,即便好奇也没有萌生过这一窥究竟的想法,因为这地方这辈子和他无缘。 但现在他进来了,程似锦难免多看了几眼。 这称之为禁地的地方其实并没有多特殊,没有电视上那神秘莫测的灯光,也没有四处可见的暗门,就是一个普通的屋子,和太爷爷的茶室差不到哪去。 只是这里很大。 屋子里没有多余的摆设,倒是又不少大架子,就和书架差不多,架子上放着大小不一的盒子,程似锦估计里面都是法器。 但这数量没他预想的多,和少林寺的藏经阁更是没有可比性。 程似锦很快感应到了他的法器,他指着其中一个盒子问东坡,“在那里,我能碰么?” “我去。”东坡走上前,轻轻一跃就把上面的盒子取下来了。 和进屋一样,他拿到法器时感觉到了阵法的存在,但这些阵法在东坡面前都是免疫的,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东坡拿到盒子,递给程似锦,程似锦打开一看立马松了口气,他所有的法器都在里面。 “都在,我们走吧。”程似锦收了法器就要走。 “等一下。”东坡没动,他拽了程似锦一把,然后指着上面的一个架子说,“那是什么……” 程似锦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其中一个架子是空的。 从他们的角度看的不是太清楚,好像就是一个空架子。 “等我去看一眼。”程似锦来不及阻止,东坡已经抓住架子轻轻一爬就到了最上层的位置。 这是今天的第二次了,东坡不问他的意见擅自行动。 做了太久的囚犯程似锦一直很不安,不能离开这里他这颗心是放不下来,他一边往门那看一边不放心的问东坡,“你看到了什么?没有的话赶紧走,这里真不安全。” “什么都没有,但是这里之前有东西……”架子上是空的不假,但是上面又放东西的痕迹,灰尘被分割成数个方块,方块中间是很新的痕迹,上面只有些许尘埃,就跟刚擦过没有几天似的,东坡呢喃道,“一共有五个……这个位置……好像是我爷爷的七结绳……” 因为叶遇白的吐槽,东坡对装七结绳的盒子记忆犹新,甚至大小花纹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这个架子最边上放着的,就是装着七结绳的盒子。 太爷爷把七结绳从此处取出送给了他,那另外那几个呢…… 东坡再看眼灰尘的痕迹,他低下头每个方块下面都看了一遍,他发现七结绳的痕迹灰尘能多一些,其他几个都差不多,也就是说,七结绳是先取出来的…… 这里放着东家的法器,和七结绳放在一起的法器应该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东西。 是谁把它们带走了? 是太爷爷,还是另有他人? 东坡正在猜测,就听见外面有动静。 有人嘻嘻哈哈的从门前经过,他们边走边聊,声音非常的大,到门口附近时,东坡还清楚的听到了他们的聊天内容。 他们在说电视节目。 东坡和程似锦对视一眼,此处不宜久留,东坡从架子上轻轻的跳了下来,用眼神示意程似锦,等外面的人走了他们就离开。 程似锦会意,跟着东坡往门那轻声挪步。 可俩人刚走了两步,已经离开的人突然又折回来了,紧跟着东坡听到有人惊呼,“不对劲有人进书文阁了!” 俩人同时停住。 书文阁正是他们现在待着的房间,门口那巨大的匾额他们进来的时候都看到了。 他们很清楚那个人指的地方就是这里。 程似锦愕然看向东坡:被发现了? 东坡皱眉:这怎么可能呢…… 阵法他没有破坏,依旧存在着,现在是夏天又不是满地白雪,他们没留下任何痕迹为什么会被发现……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其中一个人慌慌张张的喊,“我在这儿守着你赶紧去通知东二爷!” 东业辉是东坡小爷爷的第二个儿子,程似锦听人喊过他东二爷。 程似锦的瞳孔骤然缩紧,他一把抓住东坡的胳膊,东坡第一次感觉到程似锦这样紧张,在他们面对红衣厉鬼的时候程似锦都没有这样过。 程似锦的这个反应很简单也很正常,面对红衣厉鬼时的生死是他们自己选择的,程似锦已经做出决定并看淡一切,但现在不同,他们想活着,他们想离开这里。 所以才会紧张才会不安。 东坡迅速查看了下屋里的环境,刚光顾着看法器他们并没有注意其他地方,现在一看本来沉重的心情又压抑几分,这屋子只有一层,大也空旷,除了这些架子并没有其他摆设,要想藏人并不容易。 而且这屋子还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没有窗子。 这是个没有窗子的房子。 大门是唯一的出路,除此之外他们无法离开。 东坡再次往门那看去,外面的人已经做好了分工,其中一人去找东业辉了。 虽然和他们硬碰硬不是什么好主意,但无计可施的情况下他们只能这么干。 东坡咬咬牙对程似锦说,“我们直接出去吧,对付一两个人总比把整个宅子的热都弄出来要强,在东业辉来前我们得赶紧出去。” 事到如今也别无他法,如果换做以前,程似锦会因东坡的莽撞而抱怨,但共同经历了这么多,他和东坡是同生共进退的搭档,东坡的选择就是他的决定,因为他是他的灵媒师,而他是他的灵辅。 对东坡这两次的自作主张,程似锦毫无怨言。 东坡想让守护灵到外面去查看情况,但是灵媒师看不到小明,他们的使者则不然,守护灵的现身和他亲自出现也差不到哪去。 心贴着胸口噗通噗通的跳着,现在的情况真的是连体验心跳加速的时间都没有了,东坡的桃木剑给了他爸,他没有可用来攻击的武器,东坡索性跑到最近的架子上随便抓了把,他也没看是什么,就觉得条状物的东西肯定能用来打人就是了。 “我在前面,你跟着我,注意安全。”东坡再次冲着门伸出手。 程似锦点头,“好。” 就在东坡将要把门推开的时候,外面的人突然有喊了一嗓子—— “谁在那里!” 东坡目光一沉,他们已经无路可走了。 既然被发现,那就直面应对。 在东业辉来之前他们得跑出去。 可就在东坡要推门的时候,外面突然又乱了。 他听到了打斗的声音,确切的说,更像是追逐…… 东坡再次停住。 他把耳朵轻轻贴在门上。 外面是乱了,但不是冲着里面来的。 这又是什么情况…… 东坡不解的看向程似锦,后者同样迷茫的摇头,东坡想了想,轻轻拉开了一条门缝。 在门外的景色一点点出现在视野中时,东坡想的是一开门东家所有的灵媒师都在门外,东业辉背着双手冲他笑着,说一句终于等到你了,可是…… 门外什么都没有,一人。 东坡一激动,直接把门推开了。 门咣当一声砸在两边又弹回来,他们看到的还是空无一人的地方。 守护灵同时飞到外面,很快它飞回至东坡头顶,“主子,没人了。” 东坡虽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儿,总之他是被救了,他把书文阁的门关好,冲着前方一指,“我们走。” …… 另外一边。 已经离开老宅的栾宇等人。 栾宇本以为要背着他爷爷一直到医院,可下山没多久就遇到了辆车,那车不用他打招呼直接停在他面前,司机冲着东筹点了下头,喊了声:“东筹少爷。” 东筹嗯了声,对栾宇说,“上车吧,我叫的车。” “有劳了。”栾宇把爷爷扶了上去,人还没坐下先把爷爷的手拽住了,他擦了擦汗,等东筹也上来后冲他呲牙笑了笑,只是这笑容不像平时那么张扬,显得十分憔悴,“东筹少爷啊……这文绉绉的话差点让我以为自己穿越了呢……” “我经常回老家,”说话的功夫,车子已经开出去了,东筹看着窗外的景象说,“也经常帮着太爷爷去做事情,他们都以为我是下一任东家的家主,接替太爷爷位置的人,所以无论是东家还是外人……” 后面的话东筹没说,这声东筹少爷,这个称呼就能大致了解他们的想法了。 “你说你经常回这里啊……”栾宇道。 “是的。”东筹点点头,“灵媒师日趋衰落,很多人放弃了这个职业甚至为了生活放弃了整个家族,也只有年关之时家里的人才能齐一些,大部分时候,太爷爷一个人都是守着这么大个宅子……” 栾宇叹了口气,“哪儿都这样,灵媒师太少了。” “我们家族的人受的还是传统的教育,我家的条件相对来说会好一些,我没有金钱方面的顾虑,想着的就是和灵媒师有关的事情……”所以才会经常回来,在东筹那里,这就是灵媒师必须要做的事情,就像栾宇的形容,他仿佛活在过去,遵从着过去的教导与理念。 他是灵媒师,灵媒师的一切都不能丢。 他们所学的东西。 以及这些礼教规矩。 “你这样的更少……稀有动物,保持下去吧。”栾宇感叹着。 “你家呢?”东筹突然问。 “我家?”东筹的问题让栾宇一愣,印象里他觉得东筹不像是会对别人好奇的人,昨儿一起吃饭东筹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这种人怎么会闲扯话题。所以要么就是因为坐车太无聊,要么就是想给他个简单的安慰,分散下他的注意力,让他不那么纠结他爷爷的事情。明白东筹的好心,栾宇又咧嘴笑了笑,“我家可没你们这么庞大的家族,就跟小打小闹似的,我爷爷的爷爷把本事传给他,我爷爷又传给我,大概就是这样,没什么值得说的,也没什么丰功伟绩……” “你很厉害。”东筹由衷的说,“我见过的灵媒师中,算是很厉害的了。” 栾宇挠了挠头,“我打不过你。” 就这点东筹没有评价。 “你们湘西的灵媒师都这么厉害么?” “不知道。”东筹看着别处说,“我也不厉害。” “别谦虚,我从小就听我爷爷跟我讲你们湘西的事情,还有你们湘西的灵媒师,他说可厉害了,……那叫……叫……叫什么我忘了,我就知道他是东坡的爷爷,他和我爷爷关系非常好,我爷爷说他很厉害很厉害……” 东筹沉默着。 可能是有车了,栾宇不像之前那么紧张了,这话匣子一打开就唠起来了。 “我爷爷说,他是百年难遇的奇才,可惜被奸人所害,本来不该死的,人就这么没了……太遗憾了,把命压在了那么不值当的事情上……我爷爷为此难过了很长时间,现在这都是他的软肋,都不能提的,一提他就唉声叹气还能掉眼泪呢……哎……你说着是不是叫天妒英才红颜命薄啊……多好的人啊多厉害的人啊我要是像他一样就好了……多少人得这么想这么崇拜这么嫉妒他啊……” 东筹还在沉默。 “他很厉害……东坡是不是也很厉害?!”说到这里栾宇突然来了精神,他往东筹那看了眼,激动的说,“哎哎,这么说起来我还没和他比试过,下次我找他练练,东筹你和东坡谁厉害啊?我感觉你比他成熟多了,但是他的爷爷是那个奇才啊,我好像还听说过,他打赢过你?然后……还得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奖赏,东筹这事儿是真的么?你没东坡厉害啊?不过我看着他也不像啊……你都这么厉害了东坡得厉害到什么程度啊……” “运气好而已,”东筹突然道,“他也就是东奕声的孙子罢了,除此之外他什么都不是。” 栾宇不动了。 探究的眼神在东筹脸上扫过,就在这时,车子突然剧烈晃动,刹车发出刺耳的声音整个车子向前滑行。 东筹赶紧抓住车门,栾宇直接扑到了他爷爷身上,免得被车子晃动下去,车里顿时陷入一片混乱,乱到想问一句怎么了都张不开嘴。 他们像是被扔进了汽水罐子里,一顿疯狂的颠簸之后车子又停了下来,而车里的人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全趴在那里动弹不得。 东筹叫的是个面包车,比拖拉机的档次高很多,这车挺破的,所以当车门被打开的时候发出了个特别刺耳的声音。 轰隆隆—— 然后,栾宇被架着胳膊从车上拽了下去。 栾宇无力地抬了下眼,他就看到了上方璀璨的阳光,然后他就两眼一翻,昏死过去了。 至于东筹,他趴在那里,一动没动,也不知是昏迷了还是暂时动弹不了。 …… 东坡再次来到神火台,按照给他父母指的路他带着程似锦没命的跑。 因为就在几秒钟前,整个宅子沸腾起来了。 所有的人全跑出来了,宅子里出了什么事情,但这事却和他东坡无关。 不是他引起的骚动,而是另外的人。 具体是谁他不清楚,总之他浑水摸鱼,趁乱跑了出来。 东家人开始搜山,眨眼之间到处都是人,东坡跑到一半的时候险些和他们撞个面对面,好在在地下的树精发现不对,东坡在与树精的配合下,艰难且辛苦的逃出了老家的山。 等他离开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山里火光冲天,到处都能看到举着火把的人。 “估计我不见的事情已经被发现了。”这阵势比他们刚跑出来的时候厉害多了,东业辉得知程似锦和东坡的父母被人救走了,这会儿应该在山上闹呢。 不过闹也白闹了。 东坡和程似锦披着月光暂时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 “叶先生呢?”离开老宅后,俩人驱车直奔吉首,那是东坡的汇合地,在车上,程似锦终于能好好的说句话了,“你这么莽撞,他竟然放心让你一个人过来。” 说到叶遇白,东坡的表情变了变,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对程似锦说这件事情,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好措辞,于是道,“一言难尽,等你看到他自然就明白了。” “看你的表情……好像不太对劲。”程似锦打量着他。 东坡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最后他搓搓脸,“先别说我,待会儿你见到他你想知道的就都知道了,现在回答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其实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程似锦说,“不是说太爷爷病了么……我们就一路回到湘西,到老宅的时候我不是还和你发微信来着,可是回去之后就不对劲了……” “怎么了?” 程似锦皱了皱眉,把当天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东坡爸十分担心太爷爷的情况,一进门就嚷嚷着要见人,和栾宇爷孙俩去的时候一样,出面接待的是东坡的二伯东业辉。 东业辉说太爷爷的身体状况不好,暂时不能让他们看。 东坡爸没怀疑,就是一个劲儿的问他太爷爷的情况。 东坡爸的注意力都在太爷爷那,也没心情留意周围的情况,倒是程似锦感觉到了不对劲。 太姥爷生病,大伙儿都在往这边赶,可是他在老家并没有看到热闹的景象,反倒是……静的诡异。 老家的宅子里甚至连灵体的气息都没了。 他正怀疑着,就被叫到里面说他的父母在等他。 程似锦不疑有他,因为当初太姥爷生病的事情是他爸通知的。 程似锦父亲的意思是,他高考已经结束了,让他回老家多住些日子,他稍晚一些再过去。 程似锦就是有些纳闷,为什么他父亲提前到了? 然后他就被带进了东坡今儿救他的屋子。 接下来的事情就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程似锦甚至没看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他一进门就被人狠狠踹了腿窝一脚,他直接摔地上了,然后他的法器和手机就被人抢走了。 程似锦不是一无是处,他反抗了,但他的反抗在镇压他那人面前如同以卵击石,对方根本不放在眼里。 那之后,程似锦就一直被关着。 程似锦十分不解,直到东业辉来找他,问他关于东坡的事情他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这一切都是陷阱,诱惑东坡回到老家的陷阱。 东业辉希望东坡和叶遇白分开,这样他好下手也不会给自己留下麻烦。 东业辉的目的很简单,他就是要东坡的命。 因为东坡是挡在他前进路上的绊脚石。 他要东坡太爷爷的位置,他要东家这一家之主的位置,使用东坡必须要死,只有东坡死了才没有竞争,才能封住悠悠之口,才能把这位置坐的稳稳当当。 程似锦还知道了另外一件让他震惊不已的事情。 那就是…… 东业辉与陆为有关系。 他们相互合作相互帮助。 陆为要东坡做他的红衣厉鬼,而东业辉想借由陆为之手铲除东坡。 互助互利,把整个东家当成棋子来使用。 程似锦之所以会知道,是因为那天东业辉愤恨的在他面前说…… “陆为那个废物,我造说赶紧把人弄死以绝后患,他非要等东坡变强再动手,他说只有东坡的肉躯更强,他变成红衣厉鬼才更厉害……可是那没用的废物非但没把东坡弄死,还帮着东坡成长最后把自己的命搭里了。” 东业辉的话里充满了不屑和嘲讽,但程似锦听的却是心惊胆寒。 东业辉在东家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可就是这么个人,竟然背叛了整个家族…… 甚至要东坡的性命。 程似锦的话没说完,东坡听不下去了,他打断了他的话,“你先别说这些,程似锦你告诉我,太爷爷呢?太爷爷在哪儿了?” 程似锦一顿。 东坡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我让树精去找了,它找到了你找到了我爸妈,但是它没找到太爷爷……太爷爷没在宅子里么?那他在哪儿了你知道么?太爷爷到底病了没,他的身体到底怎么样了这些程似锦你都知道么?” 程似锦看着他,不说话。 第三四二章 该来的终究躲不掉 “程似锦……”东坡等了半天也没见程似锦继续往下说,可看到程似锦的表情他隐隐已经猜到了什么,东坡强撑着笑脸,那笑容有点小心翼翼的感觉,“你说话啊,想什么呢,我这都问半天了……” “东坡,”听到东坡的喊声,程似锦错开视线,他看着自己不停搅在一起的手指,“我……” 东坡张了张嘴,他想说程似锦你别说了,他这一刻真的特想逃避。 不要说他也不要听。 可是他能躲过现在能躲过以后么…… 迟早都是他要面对的。 于是到嘴边的话东坡又咽了下去。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你做好心理准备吧……”程似锦叹了口气,这叹息和平时不同,沉重也悲痛,程似锦再开口时语速突然快了起来,有点语无伦次但一直没停下,就好像他一旦停止就再也没勇气继续说下去的感觉,“我到湘西就没见过太姥爷,东业辉说他病了其实并不是……太姥爷他……在外面回来之前就没了,我们谁都没见到他最后一面。” 东坡的眼泪直接就掉下来了。 “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太姥爷是怎么没的,他是生病了还是怎样都不知道……” 他们去的时候就已经晚了,东坡太爷爷都没了一段时间了。 “太姥爷这事儿之所以一直瞒着,是因为,他老人家临终前留了遗言……” 东坡眨着带泪的眼睛看程似锦,这句话暂时让他停止了哭泣,他想知道太爷爷最后留给他们的话是什么。 程似锦吸了口气,声音里带着些许颤抖,但他没哭。 他和东坡对太姥爷的感情是不一样的,东坡和太爷爷并没有多亲近,只是年幼时的情结罢了,而程似锦却是每年都回去,虽然太姥爷并没有对他多特殊,但是他一直是程似锦心中敬重敬仰的人。 这个人在程似锦那里可以说是一个充满传奇色彩的人物,他的一生都是那么的绚烂璀璨,可这样的人突然悄无声息的离开,膝下子孙无数却没几人送行,那种孤单与寂寞的感觉单是想到程似锦就觉得受不了。 在初闻太姥爷的事情时,程似锦哭了挺长时间,现在说起来虽然不会掉眼泪,但这种反反复复的心酸感比哭出来还让他难受。 “太姥爷想把他的位置给你,临走前他也是这么说的,但是……”东业辉不同意,所以才有了现在所发生的一切。 东坡不想在听关于那个东业辉的事情,他根本无暇顾及满脸的泪,他哽咽着问程似锦,“那林先生呢?” 说到太姥爷的时候程似锦还能平静,这声林先生让程似锦的眼睛再也控制不住的红了。 他说,“听说……俩人是前后没有的。” 东坡吭了一声,哭着捂住了脸。 …… 这一路沉浸在悲伤的氛围中,可眼泪流过他们还要面对未来更加困难的事情,等下车的时候这俩人又恢复了平静。 吉首,他们约定碰头的地方。 这是一家小旅馆,同样不需要身份证开房间的旅馆,东坡对这种地方总有种莫名的缘分,他几乎是一到吉首就找到了这样的地方。 确定周围没有异常后,他带着程似锦到了他们所开的房间。 在这个小旅馆中这个属于是总统套房的地方已经坐满了人。 不过由于这里的隔音不好,所以一屋子人都没敢大声说话,全在那窃窃私语,东坡这一敲门更是让一切都来了个寂静无声。 门开了,开门的是栾宇。 尽管在路上通过电话,但亲眼看到他东坡才放心。 “太好了你们没事儿!”东坡和栾宇用力拥抱了下,松开手的时候他问,“我爸妈呢?” “在里面呢,大家都在,进去再说吧。” “好。”关了门,东坡刚往里走了两步突然停住了。 离门最近的地方,一个人抱着胳膊正偏头看他。 东坡足足愣了几秒钟才回过神来,“我天……你怎么来了……” “朋友有难,我能不帮忙么。” “东坡哥哥我也来了!”后面传来个愉快的声音,东坡一伸头看到个小人儿跑了过来,不过这人虽然是伸着胳膊,但到他面前并没有扑进他怀中,而是停在那里兴高采烈的冲他笑着。 多日没见,郝然又长高了,而且也长大了,感觉不像之前那么粘人了。 虽然看到他挺高兴的,但有点放不开,笑容里也带着点腼腆。 东坡在郝然脑袋上揉了把,“这才几天没看着你就长个了,真厉害啊,再过几年就得超过我了。” “这不因为从山里出来吃的好了,所以头些年缺失的营养一股脑补回来了就长高了呗。” 东坡哈哈笑了声,手用力一压就越过郝然看向后方的郝毅,“我真没想到你也过来了。” “废话。”郝毅伸出手,东坡想握,但郝毅根本没去抓,而是在他靠近的掌心用力一拍。 “啪!”的一声,引得手掌一阵阵的发麻,也让东坡心里一阵阵的发酥。 在叶遇白出车祸所有的一切都受限后,东坡以为自己孤立无援了,没人能给他帮助也没人能给他一点哪怕是安慰。 看着变成灵体的叶遇白,牵挂着远在湘西生死未卜的父母,东坡从来不说,但压力一直都在。 现在看到这一屋子人,东坡第一个感觉就是感动。 那真是……没有被全世界抛弃,他还有亲人有朋友的感动。 心中不停浮现的词就是,真好,真好啊…… “我怕计划出错,所以就把郝毅叫着了,反正他现在也没事儿,之前有在大山待了那么久,当出来旅个游了,”栾宇笑嘻嘻的说,“再说程似锦高考完了还没庆祝呢,正好顺便着庆祝下。” “不过眼下的情况……可不能找个地方吃顿饭什么的了。”东坡苦笑。 “那都小事儿,人全了就行。”栾宇搂着东坡的肩,把他带进了屋里。 东坡让他搂的一个踉跄,但抬头就看到了屋里的父母。 这一刻,东坡的膝盖发软,他突然萌生出跪地磕头的想法。 因为对面是他的爸爸妈妈,是生他养育他的人,在‘失去’又‘复得’的情绪转换中,东坡对亲情有了完全不同的理解。 “爸,妈。”东坡没跪,就是过去把俩人搂住了。 他刚来的时候老两口就想过来,不过看他们年轻人在说话就没好意思动。 东坡这一搂直接把俩人弄哭了。 东坡也想哭,不过快哭了一路了,再加上朋友都在就没好意思再掉眼泪,他从兜里掏出纸巾递给父母,清了清嗓子就分开了。 “那什么,栾宇,叶哥呢?”东坡看向栾宇。 “哦哦你不说我都忘了!”栾宇从裤兜里拿出个小瓷瓶,那瓷瓶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就是满大街可见的速效救心丸葫芦形的瓷瓶子,栾宇把瓶子打开,瓶口冲下,然后轻轻一砸手腕,那瓶子跟着一动,下一瞬,一个模糊的影像就从瓶口中出现。 紧跟着,影子变大也逐渐清晰,叶遇白的模样露了出来。 在场的除了栾宇和东坡一个个全都张大了嘴巴。 特别是东坡爸,他都傻眼了。 自己看好也看中,喜欢的不得了的姑爷…… 死了? 向来身体好的东坡爸这会儿觉得他血压猛增,连悲伤都来不及,满脑子想的都是叶遇白死了死了死了死了…… 那他儿子怎么办? 东坡妈看不到灵体,就看他们一个个长大了嘴巴和见了鬼似的盯着某处,他们的反应让她有点害怕,因为这几个人的身份让她猜到这屋里肯定又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可是下一瞬,她就听到她儿子喊了声…… “叶哥!” 东坡妈:“……” 叶遇白在哪儿呢?! 她没看到啊! 等下东坡跑过去的方向那不是…… 她姑爷呢?! 东坡妈瞬间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然后她的血压也升高了。 不不不不不这不是真的…… 那是不是速效救心丸赶紧给她一颗…… 东坡妈尽管这样想着,但心里还抱着点侥幸,但很快,她唯一的侥幸也被人打破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叶先生怎么变成这样了?”程似锦先回过神来,他指着叶遇白一脸的诧异。 栾宇之前见到过叶遇白,但当时情况紧急也没时间细想这事儿,如今可能是被大伙儿的情绪感染,他也觉得十分之神奇。 “叶哥之前出车祸了,魂魄被强行与肉躯分离,他的肉躯被下了咒,现在魂魄回不去,只能是现在的样子……”东坡看了看叶遇白,再看其他人,“其实本来变成这样的……应该是我。” 东坡说完,屋里陷入了第一次沉默,所有人都表情凝重,只有东坡妈抚着胸口缓过气来,听她儿子的语气好像不严重好像还能救回来,这就好这就好…… 姑爷没死就好。 “我好像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静了一会儿,程似锦皱着眉说,“东业辉要太姥爷的位置,所以他对你下手,他的目的只有一个,不管是死是活,总之不能让你的存在再对他造成威胁。” “是的。”东坡点头。 “而……”程似锦又看了看变成灵体的叶遇白,“东业辉害怕叶先生,他不敢对你明着来,只能使暗招子,可是他没想到他弄错人了,叶先生对他来说是个很大的威胁,他没事会给你在经济或是其他方面各种支援,他出事儿了变成魂魄了又会和你一直在一起,因为你是灵媒师,他变成灵体你能看到,而反之一旦你出事儿叶先生只能在病床前守着……东业辉算计的很好,他没想到我会给你打电话暴露了他的诡计,他更没想到他一手创造的车祸会发生这么错误,所以他才气急败坏不顾一切的要把你找到……我说他后来怎么一副死了爹的样子呢……几句话没谈拢就翻脸就骂人,怪不得呢,老东西是要急死了。” “他去找你问过你我的事情?”东坡问。 程似锦冷笑,“不是问过,是没少问,几乎天天都来问,想从我这里找到点线索。” 东坡沉吟。 “哎我说,你俩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的我们实在听不清楚,咱一件一件事儿的说行么?”栾宇知道一些,但知道的又不全面,如今听到他俩这种对话就有种云里雾里的感觉,而郝毅更是全部知情,就和听天书差不多。 听栾宇这么一说,东坡一琢磨也是这么个道理,于是几人一起进了屋,把各自知道的事情全说了一遍。 他们几人都是了解一部分,但所有的一部分整合在一起,事情就明朗了。 …… 另外一边的正直中介。 项正直欲哭无泪的看着外面晃的那俩人,一瞬间所有人都消失了,但中介门前却多出了几个莫名其妙的人…… 每天都来时时刻刻都在。 他害怕啊! 现在东坡找不到了连程似锦也不见了…… 谁来救救他啊他都好几天不敢出门了! 项正直:/(ㄒoㄒ)/~~ 第三四三章 东坡几人整合线索 程似锦与东坡的父母回到湘西并没有见到太爷爷,然后程似锦就和东坡父母被分别关起来了。 那之后他们才得知,原来太爷爷早就没有了。 但这消息一直被压下来也没有通知任何人,这原因就是因为东业辉不满太爷爷的遗言。 就如东筹所言,因为灵媒师这行业不景气,很多人放弃做灵媒师,东家也直视着过年时分家里人才齐一点,但东坡的二伯却是一直住在老宅中,包括东筹也是。 东筹刚刚大学毕业,最近一段时间才回到老宅,但之前只要有空闲他就会回来,可以说,东筹算是在太爷爷眼皮底下长大的,也是唯一一个太爷爷看着长大的小辈。 所以太爷爷的事情只有东业辉他们和几个同样住在老家的人知道。 但变故并非发生在太爷爷离世之后,这要追溯到陆为的第一次出现。 太爷爷得知红衣厉鬼现世,于是派老家的灵媒师前来帮助东坡,甚至打算在不惊动东坡的情况下把事情解决,但不料陆家人突然找上门来,他们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东坡听的只是一句话的改口,他并不知情当时陆家人把老宅闹得人仰马翻。 陆家人又很多证据,他们在太爷爷面前不依不饶,没办法,太爷爷只得把灵媒师暂且调遣回来,不是因为陆家人太难缠,而是那会儿差点就要打起来了。 陆家人差点就要把老宅给掀了。 现在再说这些他们知道,这一切之所以会发生就是因为东业辉,他一定给陆家人通风报信了,因为东家的灵媒师真的找到陆为并去给他找麻烦,就意味着陆为不能帮助他完成他的心愿。 不知道是急的还是气的,那之后太爷爷的身体状况就开始不稳定。 太爷爷生病了,还去了几次医院,医生当着太爷爷的面儿没说什么,私下里和他的家属说,活到这个岁数也够本了,家里人也不要觉得有什么遗憾。 大伙儿一听这话就都明白了,虽然心里不舒服,但也希望老人能度过这一劫难。 太爷爷自己也感觉到了寿命将止,那时候陆家人还在纠缠,所以他闭门谢客不让他生病的消息传出去,就连东坡爸也不知道。 这期间东坡去了黑龙江见到了金桂艳的尸体。 东奕声的事情是东坡爸和太爷爷商量的结果,他们不想让东坡知道太多,他们希望东坡变强,守护灵恢复原本模样,但又不希望他回忆起过去的事情,所以这其中有很多不得已的隐瞒。 在东坡为了金桂艳竭尽全力的时候,太爷爷的病情更加严重,后来他就起不了床了,但他心心念念会牵挂的还是东坡。 太爷爷最后的命令就是让老家人去协助东坡除掉陆为,可惜东业辉从中作梗,老家人并没能及时出现。 程似锦不理解也埋怨过,但他现在才知道并不是没人管东坡,而是东业辉的手伸的太长。 通过东业辉的话得知,他和陆为是有关系的,应该是合作伙伴这一类。 他是希望通过陆为除掉东坡,这样就能彻底打消太爷爷心里那可笑的想法。 什么把位置留给那个废物东坡。 在东奕声死后,太爷爷虽然从没提过这位置的事情,但东业辉和共同经历过那段过去的人都知道,东坡的守护灵是神灵,以及太爷爷曾经说过把位置要给东坡的话。 东坡怕鬼,他不敢做灵媒师,这些年他一直籍籍无名。 他不算是个威胁,但对有心之人看来,他的存在就是威胁。 东坡重新做了灵媒师,还做的有模有样。 太爷爷夸奖过东坡好多次,那时候东业辉在太爷爷脸上看到了希望的光,那是在东奕声死后他都没见过的表情,但对东业辉来说,那是绝望的颜色。 东业辉的计划应该是早就开始部署,但具体是在东坡做灵媒师之后还是一直都有就不得而知了。 东业辉能做的都做了,他一直不想暴露自己,只是让陆为冲锋陷阵,毕竟太爷爷还在掌权,他还要做一个听话孝顺的小辈。 他就这么扮演着双面的角色,可谁成想东坡打败了陆为打败了红衣厉鬼。 东业辉没有办法,恰巧太爷爷这时已经不行了,所以他干脆暴露野心,直接强行接管了东家。 因为最大的阻碍没有了。 如果太爷爷活着,他要抢位置根本是不可能的,老人家在这个家族乃至于整个湘西都是很有名望的,谁敢忤逆太爷爷谁敢和他作对,那就势必会变成第二个陆家。 但太爷爷没有了。 这对东业辉看说无疑是上天的帮助。 东业辉压下太爷爷离世的消息,先从老宅开始清理,顺其者昌逆其者亡,但凡不服从他的全部都被他关了起来,然后东业辉开始笼络煽动人心,让自己的位置越来越牢固。 关于东坡的守护灵是神灵的事情很多人并不知情,还有他爷爷的本事及过往发生的事情也无人知晓,太爷爷这突然的决定让很多为东家考虑的人觉得不妥,把这么大个家族交给一个什么都不是的毛头小子太过武断。 东坡就算打败了红衣厉鬼也不见得他真的是东家最强悍的存在。 这些人是矛盾也纠结的,毕竟太爷爷那时候神智已经不清楚了,这个交代本身就很难让人难以信服。 东业辉就是抓住了这些人的心里,再加上他在东家这么多年,身边的亲信和他关系好的人是大有人在,东业辉这次造反可以说是想象不到的顺利。 当他把老家处理好之后,就分拨把人以太爷爷生病的理由骗回老家,他一点点行动一点点处理,就这样,这个庞大的家族在不知不觉中让他做了一遍彻底的筛选。 除了程似锦的父亲东业辉并没有通知其他分家,因为这位置的事情不是分家能参与的,他只要把主家的这些亲戚弄明白就可以了。 人数其实不算太多。 当一切都结束之后,他才开始着手处理东坡。 他先是让完诚的父母去报案缠住东坡,紧跟着把东坡的父母及程似锦骗回老家。 当东坡身边只剩叶遇白之后,他再想办法把叶遇白和东坡也分开。 车祸不是早有预谋,而是无数个备选方案中的一个。 程似锦被关起来后,他一直表现的很安静,他不动声色的探听情况,在得知东业辉的计划后,某天趁着去洗澡的功夫,他从看守的身上把手机给偷出来了。 他给东坡打电话告诉他注意安全,可这电话没打完就被东业辉的人发现,那之后程似锦就彻底被关起来,连洗澡的机会都不给了。 程似锦的这通电话让东业辉不得不立刻行动,东坡下了高速到达叶遇白的地盘就来不及了,所以有了车祸以及接下来的事情。 虽然出事儿的不是东坡,但他也算完成了一半,毕竟现在的叶遇白除了给东坡支招之外不能再提供任何帮助,要找一个东坡太容易了。 东业辉不惜一切代价雇人去地毯式的搜找东坡。 东坡属实让他逼上了绝境,但人都是这样,越是无路可走越能绝境逢生。 东坡没有证件也没有钱,所有的亲朋好友都排不上用场,叶遇白上他身替他弄到了钱,但这只解决了一部分的问题。 在这期间,他们和栾宇通电话,栾宇爷爷给他出了个招。 栾宇爷爷说,你这么躲下去等着人来找你不是办法,你不如在他们找你的时候偷偷到湘西去了解情况,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说不定现在湘西才是最安全的。 栾宇爷爷让他不要等,这边不需要抱任何希望,还想着如何才能扭转局势,不要管也不要浪费精力,从长计议对东坡来说只会越来越不利,他立马就要去湘西。 叶遇白一听这话有道理,他就把这个计划给稍微修改了下。 躲藏永远不是最好的办法,在打架的时候,攻击是最好的防守。 所以他们提前了湘西之行。 既然要去湘西,就趁其不备先把自己的弱点解决掉。 东坡的弱点就是程似锦和他的父母,不然东业辉也不会千方百计先把他们骗去。 那时候他们谁都没有考虑到太爷爷,他们只知道老家出了叛徒,他们认为那个叛徒一定是瞒着太爷爷做的这些事情,太爷爷像山一样,根本无人敢去招惹。 可是谁知道事情的真相会是这样…… 他们并不清楚那个叛徒对他们有多了解,但银行卡的记录都能追踪的事件让他们不敢掉以轻心,所以叶遇白才想着去偷自己的钱。 一方面是不给对方留下线索,另外一方面也是怕简宁误被对方利用反倒伤害东坡。 他的字条不管有没有信服度,总之会让简宁有所顾虑,这样就够了。 叶遇白的这些朋友东坡是利用不上,但是,东坡自己也有不一般的后盾,那就是……肖坤。 说到肖坤,叶遇白找他出面可能都未必可行,但东坡不一样。 肖坤在拍戏,他暂时不能离开影视城,叶遇白也不需要他离开,因为肖坤一旦出去就又是一个线索,他就要肖坤老老实实的在影视城里拍戏,但是,他需要肖坤借他点人。 东坡求到肖坤头上,肖坤虽然奇怪但也按照他的要求帮他安排了几个人。 这些人就是湘西当地的人,肖坤通过关系联系的几个群演。 那几个群演都是挺靠谱的,他们并不知道帮肖坤做事情,只知道是剧组专门管群演那头子找他帮忙,那可真是义不容辞让干什么就干什么,除此之外叶遇白没用肖坤提供任何多余的帮助,还是那句话,和东坡有关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就这样叶遇白的计划就顺利进行了。 东坡先是跋山涉水到了吉首和栾宇碰面。 他可以到火车站办理临时身份证坐火车,但东坡并没有这么做,他就一直搭长途客车,就这么颠颠簸簸的到的吉首。 他和栾宇都没说几句话,其实本来他俩不该碰面的,但是东坡需要栾宇带着叶遇白,所以这才抽空去见了一面。 东坡把叶遇白放在栾宇身上,栾宇到东家是客人,叶遇白跟着他比和东坡在一起要安全的多,再说东坡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实在不方便带着叶遇白。 吉首之后,栾宇和他爷爷先行去了东坡老家,东坡则比他们稍晚一些到的。 这些都在计划之内,包括栾宇和东筹那场比试。 第三四四章 叶遇白策划的一切 “老爷子对自己下手忒狠了。”栾宇啐了一口,“早上看到的时候我都吓傻了。” “怎么了?”东坡纳闷的看向突然插言的栾宇,“不是说好了装病或者找个借口下山么?爷爷他做什么了?” “哪儿那么简单啊……”栾宇撇着嘴摇摇头,“东业辉太滑了,面儿上看着对我们客客气气的,但实际上就差把窗户纸捅破了,他已经摆出了东家主人的身份在招待我们,而我们从迈进东家那一刻起就是他的囚徒了。” “有这么夸张么?”郝毅问,“你们应该算是客人吧?就算他只得你们认识东坡,也不能把你们怎么样吧?” “夸张?!你是没看到啊……”栾宇的嘴越撇越大,嘴角都快拉到下面去了,“每句话说的都得小心翼翼的,我爷爷在试探东业辉也在试探,他们就差拿到明面上直接侃了。我这脑子不好使我连话都不敢多说,除了装傻就是吃东西,妈的糍粑是挺好吃的,但一个劲儿的吃我都要吐了!” “可以想象。”叶遇白说,“这种场合让你去真是为难你了。” 栾宇点点头,转念觉得不对,他猛地看向叶遇白,“我怎么觉着你在损我呢?!” “自行理解吧。”叶遇白微笑道。 栾宇:“……” “先别打岔,继续说。”一堆人等着他们说后续呢,栾宇这边又扯远了,东坡赶紧催促了句。 “说到哪儿了?啊对,试探……东业辉那老东西不好对付,找借口出门或者装病根本就不好使,我跟你说,昨儿在你家住的那一宿和拍谍战片似的,我和我爷爷都不敢聊天,生怕隔墙有耳什么的,所以这事情也没敢商量,我爷爷没暗示但我觉得他心里有数,于是这不就去神火台放你进来么。”说到这里栾宇往前坐了坐,他的笑容敛去了些,黝黑的眼珠扫过众人,“我才到神火台,东筹就来了。” “东筹?”东坡顿了下,他迟疑的问出了他心中的疑惑,“你们觉着,东筹和这事儿,有关系么?” “有。” “废话么!” 程似锦和栾宇的声音同时响起。 东坡的表情一僵。 程似锦知道他不愿接受这个现实,因为感觉上东筹是个挺正直的人,但他不得不去提醒,“你别忘了,东业辉做的这些,他争抢的位置不是为了他自己……” “是的。”栾宇也点头,“他对他那个儿子可是喜欢的不得了,和我们夸得像朵花似的,在他那儿你什么都不是,他都没把你看在眼里,就他儿子能接你太爷爷的班也理所应当的接你太爷爷的班。” “那会不会是……” 栾宇叹了口气,“哎我不和你争这些,你继续听我说。东筹来了我不好自己再在那瞎折腾,于是我就邀请他比试下,他也没怀疑,就和我打了一场。” 这期间,东坡借由俩人的切磋混进老家,而另外一边,栾宇爷爷也展开了行动。 “早上走的时候我假装什么事儿都没有,我爷爷也还睡着呢,过一会儿有人来说我爷爷闹肚子了,当时我没怎么害怕,我知道那是假的,可是你们知道么!我地妈,老爷子给自己下了泻药,分量还不轻,直接把脸拉成了青色的,我看的都傻了我都忘了这是计划好的!我感觉他魂儿都要飘出来了!” 所有人:“……” “泻药……”叶遇白抽抽嘴角,“这个岁数的人还吃泻药……老爷子也太拼命了……” “可不是么!”栾宇一砸大腿,“不过我爷爷要不这么干,我们根本出不来,所以说,老谋深算老奸巨猾老东西那叫……咳……我什么都没说……我们继续啊……这他们还不想放我们走呢,指不定在通知我之前怎么检查来着,后来看是不行了才去找的我……然后去医院……东坡,那个东筹一直在边上跟着我,寸步不离。说他没参与进来根本不可能,你说东业辉就这么轻易的房我们出来么?而东筹要是不知情,东业辉把我们交给东筹,他会放心么?” 栾宇的话不无道理。 在东坡想出反驳之前,栾宇又道,“我在路上,故意提了你和你的爷爷,东筹的反应是沉默,这不是该有的样子,就拿程似锦来说,提到你爷爷的时候就算他什么也不知道也能说上一两句,东筹明显是不想说,而且……东筹关于你的问题和东业辉的态度是一致的,他们同样不屑,也瞧不起你。” 不知是他说的太多把东筹惹烦了,还是东筹压根就不想听到东坡的名字,总之他最后脱口而出的那句话,将他的想法全都暴露出来了。 东筹和东业辉就是一伙儿的,不管他装得多像,不管他看起来对栾宇有多友善。 一切都只是假装而已。 估计东业辉是想让东筹取得他们的信任,然后俩人一真一假的配合。 但是…… 经历了这么多,他们已经不是之前那天真的骚年了。 更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欺骗就能取得他们信任的了。 东坡现在开始反击,被欺压了这么久,他们也该看看东坡的能耐了。 这次计划是叶遇白全权谋划的。 他刻意露出许多破绽让对方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中,他一边松懈对手的注意力一边暗度陈仓,在做策划这些的时候他们并不清楚自己的对手是谁,不过好在叶遇白有一个实力派的帮手,那就是栾宇爷爷。 栾宇爷爷不是一般角色,通过他能在叶遇白之前想到计策就证明这老爷子挺厉害,虽然独闯老家是件挺危险的事情,但叶遇白相信对栾宇爷爷来说一点问题都没有。 有了栾宇和他爷爷的声东击西,东坡这一趟虽然冒险,但危险系数并不高,因为在另一边,叶遇白给人造成了东坡仍旧没有离开的假象,他们的对手以为东坡因为证件等种种原因还被困在家里四处躲藏,他们万万不会想到东坡已经来到湘西,甚至就在老宅外面。 所有的环节都是环环相扣的,甚至每一个时间段要去做什么事情叶遇白都计划好的,他们必须严格按照叶遇白的要求才能成事。 计划的主要目的是救出东坡的父母和程似锦,而栾宇好他爷爷是尽量脱身,如果情况特殊,只能弃车保帅,栾宇和他爷爷其实是做好了被扣在老家的准备的。 叶遇白不想留下任何把柄,可是他们不能只做最好的打算。 好在栾宇爷爷对自己下手够狠…… 计划另外一部分,栾宇和他爷爷成功离开老宅,半路就会有人劫持他们的车把人抢过来,就和东业辉让人明目张胆的在高速路口撞东坡一样,只有这样才不会给对手时间准备。 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只有一部分出现了问题。 那就是东坡和程似锦去找法器,耽误了一段时间,否则他们早该搭乘在山下隐藏着的接应车和东坡的父母一起离开。 东坡差一点就被人发现了。 就在书文阁那会儿。 “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他们都去通知东业辉了,怎么会突然又都跑了?你们知道么?”他们光顾着逃跑,现在想起来才觉得不对劲,东坡明显的感觉到外面的人就在门口,而他也做好了冲出去的准备,就在这关键时刻人又都跑了。 “我我我我!”终于有机会说话的郝然举起手来,“是我!他们都去追我了!” “啊?!” 栾宇嘻嘻一笑,“其实神火台那会儿,不光把你送进来了,我把郝毅也偷渡进去了。” 东坡再度惊讶的叫了声。 栾宇大咧咧的指着叶遇白说,“这是你男人的意思,找个人接应你,他怕你在关键时刻出问题,你看你男人的担心不是没道理的,差点就出事儿吧。” 赫然当时在书文阁外面跑了圈,然后郝毅在另外一边惹乱子引起他们的注意,在事情变得眼中执勤郝毅再带着弟弟脱身,这也就是东坡做的时候为什么老家那么闹腾,为什么那么快就有追兵,他们追的其实不是东坡而是郝毅,程似锦及东坡父母失踪的事情那是后来的事儿了。 连续几个‘你男人’让东坡不好意思的红了红脸,就在他挠头的时候程似锦凉凉的看了过去,“这不是当初那个知道他俩的关系然后到后院蹲着不肯进屋的人了?” 栾宇一顿。 东坡噗的笑了出声。 话题很沉重,但因为研究这事儿的人的身份之不同,让这本来应该压抑无比的气氛轻松许多。 大致的事情他们捋清楚了,彼此也终于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所有的问题都结束后,就只剩一个了…… “爸。”东坡看向一直沉默着听着的父亲,“有件事儿,我得和您说。” 东坡爸抬眼,继而摇了摇头,“你别说,我已经知道了。” 东坡的嘴唇抖了抖,哭了一路这回的眼泪让他硬生生的憋回去了。 “我相信,爷爷走的时候是轻松的,他没有负担也没有未了的心愿……他都这么大岁数了,寿命尽了,他不会是被人害的,他就是自己的时间到了……”东坡爸含着眼泪一边叹气一边说,太爷爷的事情他也知道了,在他关起来之后,东业辉的野心暴露出来,对他们就没有继续隐瞒了,“只是……最后我们没能送他,没在他身边真的是……” 东坡在他爸肩上拍了拍,“等事情结束了,我们再去太爷爷墓前磕头谢罪吧。” 东坡爸狠狠的点了几下头。 “现在人都救回来了,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栾宇挺同情东坡家里的事情,但眼下不是哭的时候,一分一秒对他们来说都得争得抢,因为东坡的行迹已经暴露了,搞不好过一会儿东业辉的人就会找到这里来。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叶遇白眯了眯眼,“反击。” …… 另一边的东业辉。 看到东筹独身回来他都傻眼了。 他猛地站起,不可置信的偏着头,“你说什么?!” “让他们跑了。”东筹道。 突然窜出来的车这一撞把他弄晕了,东筹醒的时候周围只剩围观群众了。 东业辉狠狠的一砸桌子,“早知道就不让你一个人去了!” “我也没有想到……” “他们竟然不是来打探情报的……东坡竟然已经到湘西了……妈的这事儿是怎么给我办的!” 东业辉一直认为栾宇和他爷爷来这儿就是为了给东坡探路,查明程似锦和东坡的父母的情况,他特意没有将其转移,目的就是给他们机会,让他们催促东坡赶紧现身。 这次下山也是,东业辉本不想放栾宇和他爷爷走,因为只有短短一夜他不相信栾宇他们能查到什么,不过东业辉实在是等不了了,再看栾宇爷爷那样子,就决定他们继续去做诱饵,他特意只让东筹一个人跟着,好让他们有机会通风报信,然后他们再顺藤摸瓜,可是…… 他一直以为自己掌控大局,可是东坡那小子是什么时候来的?! “东坡是怎么过来的?不是说他一直在那边么?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这帮废物是怎么给我办事情的?!” “估计是坐大客车来的。”东筹说,“大客车不需要证件,他们连临时身份证都没办,他们只要上火车就能到,他们刻意避开了我们……不愧是叶遇白……这人的存在真的是太棘手了,估计这些事情,也都是叶遇白弄的。” “叶遇白……”东业辉磨着牙道。 东筹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是叶遇白,你能怎么办?能找人去把他弄死么?” 东业辉:“……” “之前在宅子里捣乱的人是谁找到了么?” “没……”东业辉摇摇头,“也跑了。” “身份呢?一般人不可能在这里进出自如。” “是郝家那俩小子。”东业辉说,“在上里村边上守着那俩多事儿的小子。” “果然应该先把他们处理掉的,这些都是麻烦,刘伟吃了一次亏,你也来一次,我白白提醒了。” “我……”东业辉刚要说话,一个人就跑了进来。 “东二爷,书文阁里除了程似锦的法器不见了,还少了一样法器……” 第三四五章 睡不着觉的灵媒师 他们就住在吉首的小旅店里,由于地方有限,所以不是按照人头开的房间,还是原来那两间,除了东坡父母,剩下的几个人就都挤到了一起去。 栾宇爷爷被安全的送去治腹泻了,他那个岁数这顿泻药吃下去半条命都要交代了,所以目前栾宇爷爷是没办法参战,只能安心养病了。 老年人睡了,这些年轻人一点不困,因为这提心吊胆的一天他们反倒精神的很。 小旅馆里就一张床,东坡没好意思和郝然抢,所以和栾宇俩自觉的打了地铺。 小孩儿的精力无限,但困劲儿上来的也快,郝然脑袋一沾枕头,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其他人照顾郝然,关了灯在闲聊。 东坡和栾宇是颠倒着睡的,栾宇双手枕头看着上面,说这话突然脚丫一动,“哎你说咱们这个姿势,我这脚要是老味儿了,你是不是这会儿就绿着脸已经开始吐了?” 东坡往边上看了看,栾宇不说他还真没注意到他的脚,“你可别说了,本来没觉着怎么地,你这一说我总觉得有味儿。” 栾宇哈哈笑了声,“要不咱别这么睡了,来哥哥怀里,哥哥搂着你睡觉。” 东坡刚要说话,鱼精在那边一个劲儿的提醒栾宇,“瞪你呢瞪你呢……” 栾宇一抬眼,叶遇白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栾宇一点没害怕,他笑嘻嘻的坐起来,爬到东坡身边,趁着东坡不注意,捧着他脸就在他脑门上亲了口。 吧唧一声,亲的那叫一响亮。 东坡都让他亲懵了。 栾宇倒是不以为意,他往后一坐,得意洋洋的看着叶遇白,“我现在能摸他小手能亲他小脸,你碰不着亲不着也打不着我是不是可郁闷了?” 东坡:“……” 叶遇白本来挺生气,不过一看栾宇那贱兮兮的样儿就想笑,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幼稚鬼? 叶遇白没搭理他,径自飘到一边去了,现在叶遇白已经习惯了飘来飘去,刚变成灵体的时候他看大门总下意识的想开,但现在任何地方他都能穿梭直入,他也习惯了穿墙飞天的日子。 再在半空看世界也不觉得视角奇怪了。 东坡当初说隔着墙也能看到里面的情况的感受他也理解到了,虽然他不会驭灵眼,但是不管是卫生间还是浴室,只要他想就能进去,还不会被人发现,不过叶遇白不是守护灵,他没那个无聊的兴趣,他现在连东坡都懒得看,主要是变成灵体了连‘冲动’都没了。 叶遇白飘走了,恨铁不成钢的鱼精也跟着飘过去了。 叶遇白刚找好位置,鱼精就到他身边说:“你好我是鱼精。” 叶遇白:“……” 叶遇白无语的看着鱼精伸过来的手,好半天都没动。 “你确定我们能握到手么?” “不能啊。”鱼精特愉快的说,“不过这不是人的习惯么,偶尔我们也学学样子,权当好玩了。” 叶遇白心想真是什么样的主人有什么样的使者。 他没陪鱼精玩那可笑的游戏,于是把头又偏到了一旁去。 鱼精一点也没觉得无趣,它有点腼腆的看着叶遇白,“在湛江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挺帅的,现在变成鬼了更帅了。” 叶遇白点了两下头,“还好还好。” “以前看不到我们是不是挺无聊的?现在能和我说话能看到我了你是什么感觉?” “这感觉么……”叶遇白上下打量了鱼精几眼,“可能是变母鱼的次数多了,感觉你挺娘的。” 鱼精:“……” 叶遇白:“正好趁着我能看到你,你给我变一个呗,我也要看上半身是波霸下半身是鱼的样子,哦对了记得打个码,就是在你胸上变出个贝克什么的挡一下,要不然这视觉冲击力太强我怕你主子冲动了。” 鱼精:“……” “不过灵媒师是不是不能把灵体怎么样?” 鱼精:“……” 栾宇:“哈哈哈哈哈哈……” 东坡本来没想笑,无奈栾宇笑得太没心没肺了,他也跟着乐了。 鱼精哭着跑了。 栾宇冲着鱼精离去的方向吆喝了一嗓子,“怎么你这条鱼准备把他给泡了么?人有主了你要不要脸啊?!你不怕他男人把你给弄个魂飞魄散么?!我跟你说这事儿是你错我管不了啊!” 东坡笑出了眼泪,一边笑一边摇头,“你连你使者都欺负啊……” 树精同情的看着鱼精,叶遇白虽然不在乎栾宇那些话,但他毕竟亲了东坡,现在他收拾不了栾宇,所以他忍辱负重不翻脸,可这不代表他真没往心里去,这鱼精就是最好的例子…… 它竟然敢在这时候招惹叶遇白。 它还是栾宇的使者。 这蠢的。 他们笑完了,东坡突然想起他还没见过郝毅的使者,于是往床上看,“哎郝毅,你使者是什么?我怎么没见你拿出来过。” “你大概不会喜欢。”郝毅面无表情的说。 “都没见过你怎么知道他会不喜欢呢。”栾宇也跟着凑热闹。 郝毅看看他们,没再说话,而是把手一扬。 东坡知道郝毅一直戴着个戒指,那戒指看起来十分粗糙,与其说是钻石不如说是一块玻璃,反正是不怎么值钱的东西。 可郝毅这手一伸,那枚戒指上面突然多出了个东西。 东坡仔细一看,那是个圆滚滚的小孩儿。 不过那小孩不笑不说话,看起来仿佛硬的带着棱角。 所有人都在看那小孩儿,那小孩儿也在回视着他们。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东坡:“……” 栾宇:“……” 赫然:“……” “所以……句这样了?”等了好半天,栾宇的眼睛都快瞪酸了也没见有下一步。 “你还要怎样?”郝毅手一抖,那小孩儿坐到了他的腿上,还保持着那个表情没有动,“不是想看我的使者么,这不来了。” “它……就这样?”栾宇好奇的使劲看,然而他还是什么都没看出来。 “嗯,就这样。” “这是个……什么东西?”栾宇放弃了研究,因为他发现那小孩儿真的不会有任何反应。 “金刚石。” 栾宇:“……” “成了精的金刚石。” 栾宇抽动了几下嘴角,“受教了……” 东坡好奇道,“所以这是金刚石精?好奇怪的名字……” “你可以称呼它为石头精。” 栾宇心想这特么的更奇怪好吧?! 叶遇白看着他们几个灵媒师折腾,觉得物以类聚这话说得一点没错,什么样的主人养什么样的宠物,东坡那聒噪大条的守护灵,栾宇那傻了吧唧的鱼精,还有和郝毅的气质十分相像的石头精…… 想到这里叶遇白莫名的看向树精,树精感觉到他的视线,冲他点了下头,“是不是觉得我上错船了?” 叶遇白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树精道,“我早就知道也习惯了。” 叶遇白同情的叹了口气。 “你怎么好端端的弄了这么个东西当使者?”栾宇实在是看不懂这石头精的本质,他也不知道这玩意儿有什么用处,“它有什么优势你收了它?” “因为听硬,所以我就收了。” “啊?!”栾宇没听懂。 “因为它够硬。”郝毅又说了一遍。 栾宇:“……” 这次懂了,当他更不能理解了! 什么叫因为它够硬…… 郝毅见他们不再对他的使者有兴趣,于是手一抖把使者收了回去。 “我先睡了,困了。” “晚安……”栾宇应了声也不说话了。 东坡还沉浸在石头精的世界中不能自拔,在那俩人对话的时候他脑海中出现了很多石头精打斗的画面,他发现他的脑洞还是有局限性的,他真不知道一颗石头能做什么,而且郝毅又好几次强调它够硬。 够硬是个什么鬼啊?! “你还不睡?” 东坡正在纠结着,就听到叶遇白和他说话,他再一看,郝毅和栾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他是沉思了多久?! “我在想石头精的事情……我发现我理解不了它是如何战斗的。”东坡小声说。 “你无聊不无聊?”叶遇白坐到他旁边,“赶紧睡吧,明儿还有正事呢,你也就能这半宿闲着了。” “明天就开始动真格的了……哥你说我能成功么?我现在一无所有,我连点面子都没有。” “能。”叶遇白笑笑,“你要相信你自己,你和东筹不一样,你是落难的太子,你有皇上留下的遗诏,不用怕那些冒牌顶替的。” “哎你又说这个……什么皇上太子的……” “你不就是东坡太子么?”叶遇白笑出了声儿,“从东坡大师晋升成为东坡太子了。” 东坡皱皱眉:“唉哥,我过去从没想过未来的某一天我会在一个小旅馆里和你这么说话,我本来想程似锦考完试我们一起玩,然后回老家和太爷爷说我不能接他的班,我这性格不适合,然后我们回家过七夕过中秋过国庆……我还答应你给你过生日,我还要亲手做蛋糕,说到这里哥你什么时候过生日来着?” 东坡看向叶遇白,这一瞬间他发现,叶遇白的脸色好像变了。 尽管是灵体,但东坡也感觉到了叶遇白脸色的变化…… 第三四六章 这游戏叫英雄联盟 东坡迷茫的眨着眼,他是不是说错话了…… 他说错什么了? 东坡把几秒钟之前的对话重新回忆了下,然后一张嘴巴做出个惊呼的动作。 “那个欧巴……”每次东坡一犯错一惹到叶遇白就立刻撒娇求饶,他贱兮兮的往叶遇白那蹭,虽然靠不到他身上东坡也是挪到了一个离他特别近的位置,“你看我忙的……一直想问你什么时候过生日我都忘了……欧巴你什么时候过生日来着?这事儿我始终惦记着呢,我一定要给你个惊喜让你过一个毕生难忘的生日!真的我都发过誓了!” “是挺毕生难忘的。”叶遇白皮笑肉不笑的咧了咧嘴,“我还真就没这么过过生日……” 东坡没听出他话里有话,依旧在那嘻嘻笑着,他就觉着叶遇白肯和他说话就证明还有缓和的余地,叶遇白还没彻底生气,于是他赶紧乘胜追击,“所以哥你到底哪天过生日?我看不到你的证件不太好查,欧巴你就直接告诉我吧,这样我记得还清楚。” “6月17.”在东坡啰里啰嗦的时候,叶遇白突然说了句。 东坡的废话戛然而止,他连忙追问,“6月17?是阳历还是阴历的6月17?” “6月17,双子座的6月17。”叶遇白面无表情的补充道。 “哦哦,6月17双子座我记住了……我记得那个谁也是双子座的,就是那个曹家旭,我之前还说过他……”东坡的话再一次停住。 下一秒他面如死灰。 他突然想起他对曹家旭当初的评价。 双子座本身就有点神经质…… 一边强一边弱,要么就像小鸡崽子似的,要不就是活脱一变态…… 什么人格分裂精神有问题,多发人群一定是双子座的…… 东坡猛地咽了口唾沫,“欧巴你是双子座的啊……” “我是双子座的间歇性神经病我真是对不起你啊。”叶遇白凉凉的说,“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决定不了出生我决定不了人家,大师您说,我那会儿是不是应该和我妈商量一下,让她憋我四天再出来,我相信我妈没问题,我也能忍住的,你看,就差这四天,讨人厌的双子座啊……” 东坡的冷汗瞬间就顺着脖颈窜出来了。 当时他说曹家旭的时候就是无心一提,现在想起来他说的那些话哪是指曹家旭,那不就是对着叶遇白指桑骂槐呢么…… 单着太久了人性格就扭曲了,以前也不这样,上学的时候还挺受欢迎,还是班级里最早初恋的那波…… 年轻的视乎对象处太多,岁数大了该结婚了反倒找不到人。 然后人这一寂寞,就不知不觉生化成了变态…… 到了岁数个人问题没解决的男的多少都有点心理疾病,就算解决了也不都是好的…… 他还说现在社会压力大,男的比女的更年期严重,还提前,有的三十多岁就开始了…… 他这不就是在说叶遇白么! 每一条都十分符合啊! 而且当时叶遇白还问了他一句,双子座又特么的怎么得罪你了! 可是他根本没理解这句话的含义啊! 东坡只能想自抽巴掌。 东坡想笑,半天扯不出一个笑容,他就用面部抽筋似的表情和叶遇白说,“哥……我当初说的那些你别误会,我只得是曹家旭我没说你,双子座那么多也不都是像曹家旭那样,要不然这社会上得增加多少犯罪率……要真是这样警察叔叔也不用查案了,直接上户口去找,谁是双子座的直接逮了不就完了,欧巴你说我说的是不是……挺傻的……” 东坡想问叶遇白他说的是不是挺好,但一看叶遇白那表情再一想到他刚发表的这篇言论内容,于是就自发的把那个好给改成傻了…… 再来几巴掌吧! 他这话不是越说越乱么! 他说的都是什么啊! 东坡:/(ㄒoㄒ)/~~ 能不能重来一次啊?! “我知道,我比你大,没有你的青春活力,没有你的年轻气壮,随着年龄的变化身体各项机能开始走下坡路,也许有天醒来,你会发现我的枕头上有很多头发,也许不久的将来我就会变成个秃头的大叔。不管再怎么锻炼,肌肉也会日趋松弛,再也没有你那个岁数的韧性和硬度……人的年纪越大脾气会越差,会莫名其妙的发脾气,会突然变成另外一个人,会做很多不受自己控制的事情……任何人都逃不了,这是岁月让人发生的改变,不管我多不想,还是会变成那个样子……” 东坡愣愣的听他说完,他一点都不觉得动容或是激动,他就觉得他毛骨悚然的,阴风嗖嗖嗖的从他身上扫过…… 叶遇白这情深意重的一番话,没有一点推心置腹的意思,东坡感觉到他明显是在找后账。 这些话他有些似曾相识…… 感觉他说过又记不清楚? 东坡这会儿脑子乱成一锅粥,一边想着自己在什么情况下说的这些又在考虑他过去得罪过他并没有做任何挽救么?! 可是他想了半天东坡发现…… 他不记得了! 但是…… 叶遇白突然要用护理膏,突然去健身,突然对着镜子看自己的身材…… 这些不会是毫无征兆的。 所以他在无形之中给自己挖过一个大坑么?! 他唯一记得的是他说过他正是发育长身体的时候,等我到了你那个岁数我就不用吃这么多了,当时他的话没说完,但是叶遇白已经是不高兴了…… “哥……哥我没别的意思……我没觉得你岁数大我也没歧视你的意思,我对天发誓,你在我心里比我男神的地位还重要,我能找到你这么优秀的我真是好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我……” “你男神什么时候过生日?”叶遇白突然问。 东坡想也没想就回答了,不仅是生日,身高体重血型喜好都一口气儿报出来了。 先是肖坤的然后是林正英的,他顺便还介绍了下钟馗。 说完东坡就傻眼了。 叶遇白眯了眯眼,二话没说就飞走了。 东坡趴在地上伸着小手冲着叶遇白离去的方向垂泪,他不是故意的他就是条件反射…… 他没觉得肖坤在他心里的位置比叶遇白重他更没觉得已故的林正英也排在他前面,他就是…… 好吧我承认我对你了解不多,除了你不喜欢吃什么其他的都不太熟,但是欧巴我爱的是你啊…… 可是叶哥还是变成了小蝴蝶翩翩飞走了…… 东坡:/(ㄒoㄒ)/~~ 东坡像是被抛弃的可怜媳妇儿,浑身无力的往下倒,脸埋在臂弯间嘤嘤哼唧,树精看到他那蠢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走了,至于鱼精好守护灵,俩人志趣相同的靠在一起看热闹,就差抓把瓜子儿一起磕了。 …… 叶遇白到外面晃了一圈,等他再回来兴师问罪的时候,东坡保持着那弃妇的姿势呼噜呼噜的睡着了…… 叶遇白:“……” 第二天,东坡是吓醒的。 他没做噩梦,就是突然想起了前一晚发生的事情,他一个激灵就从褥子上爬起来了。 他下意识的去寻找叶遇白,继续昨晚的话。 可是叶遇白并不在。 “叶哥呢?”东坡问守护灵。 “刚出门去了。”守护灵指指门的方向,“他应该不会走太远。” 东坡点点头,趁着别人还没醒就悄悄的出去了。 叶遇白不会走远,他就在安全的范围内活动,所以他还在旅馆中。 东坡到了大厅,服务员正在看早间新闻,叶遇白站在他后面也跟着看。 听到响动他转过头来,看到东坡叶遇白的脸瞬间就没表情了。 东坡咳了声。 服务员扭头,“先生您有事儿么?” 东坡:“……” 他把服务员的事儿给忘了! 于是他不好意思的笑了下,“没事儿,我找不到洗漱间了。” “在二楼最里面。”服务员说。 东坡看着叶遇白哦了声。 服务员看他还站在那一动不动,就纳闷的问,“先生您还有别的需要帮助的么?” “那个……” 叶遇白扫了眼他手忙脚乱的样儿,东坡一紧张就不会说话,他不想东坡在这儿丢人现眼,更不想东坡再被东业辉的人发现踪迹,于是率先一步上了楼。 “没事儿我就是看看新闻!没什么有意思的新文我先走了啊!” 一看叶遇白走了,东坡立马撒欢似的跟了上去,语气和步伐一样轻快不少。 二楼的卫生间里。 东坡小心翼翼的看着叶遇白,“欧巴你知道我嘴不好我总说错话……你不要和我一般见识了好么……你大人不记小人过……要不欧巴……” 东坡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我再让你上次身,你再随便玩一次行么!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我都没意见!” “你是拿你身体还债上瘾了是吧?每次来这招您不累我都觉得无趣了。” 东坡:“……” 叶遇白嫌弃的看了看他,“再说我上你身我玩你,玩到后来就你一个人爽,我一个灵魂体我什么感觉都没有我跟着凑什么热闹,我不是没事儿找事儿么……” 东坡:“……” 叶遇白转过头去照镜子,但是镜子里没有他的脸,叶遇白皱了皱眉。 东坡往他前面凑了凑,“哥我说真的……你不是想看我撸么……你再上我身撸一次吧……怎么撸都行,花式玩法我都能接受……” “你们两口子现在玩的都这么重口么?” 东坡正说着,就听有人诧异的问了句。 他再一回头,就看栾宇和郝毅站在卫生间门口,郝然在郝毅身边,抓了抓郝毅的衣角,“哥,撸啊撸是不是英雄联盟?” 东坡:“……” 栾宇忍着笑,一本正经的看着郝然,“对,是英雄‘联盟’。” 他特意加重了联盟二字的语气,让里面的东坡脸红的更厉害了。 郝毅揉了弟弟的头一把,“去洗脸,别理他们。” 郝然没有多想,蹦蹦哒哒的进了卫生间,一边洗脸一边和郝毅说他最近才学的游戏英雄联盟…… 东坡被郝然挤出了卫生间,再看栾宇那不怀好意的笑容顿时觉得这个地方待不下去了,于是羞愧逃亡了。 郝毅去买的早餐,然后几个人又回到昨天的屋子一起吃的。 桌子小,大伙儿就在床上铺了点东西各自找个位置将就了下。 吃饭是好事儿,但有的人嘴巴就堵不上。 栾宇喝了口粥,慈眉善目的瞅着郝然笑,“小然啊,撸啊撸到底是什么啊?这个要怎么撸才好玩啊?” “食不言寝不语,吃饭不要说话,不要学那些坏毛病。”郝毅冷声道。 栾宇啧了一声,“我真挺好奇的,撸啊撸到底是什么啊……” 他一边懒洋洋的扒着饭,一边小眼神不停的往东坡那飘。 东坡爸听他一直撸来撸去的有点听不下去了,“栾宇啊你说的那是什么啊?这种话拿到外面来说多难听啊。” “叔,您误会了,我说的是个游戏,叫英雄‘联盟’。”栾宇再次加重的联盟二字,“不信你问东坡,东坡对那个可擅长了呢……他们两口子没事儿就一起玩一下,还有花式玩法呢我听着都可好奇了!” 东坡爸:“……” 东坡妈:“咳咳咳咳咳……” 栾宇嘻嘻笑着,看东坡妈的表情他很想说阿姨您明白我说什么啊,但他要是说完不让东坡爸给扔出去就怪了,于是栾宇就在心里自己开脑洞玩了。 东坡把塑料碗一放,急三忙四的说,“我吃饱了你们慢慢用吧……” 东坡跑了,栾宇笑嘻嘻的继续吃饭,也不再研究关于英雄还是联盟的问题了。 …… 东坡其实也没什么地方可以跑,这时间卫生间人都多了,他就跑回昨儿睡觉的屋子去了。 没一会儿,叶遇白穿墙过来了。 看到东坡蹲在地上就要画圈了,那可怜兮兮孤立无援的样儿让他终于绷不住笑出了声,“大师您这是受挫了?精神方面还是肉体方面的?” 东坡眨巴着含着泪的大眼睛看向叶遇白,“欧巴丢人不要紧,只要你不生气就行……” “我没生气,”叶遇白笑,“我就是挺长时间没看到你犯蠢了,有点想念了,就捉弄了你下。” 虽然当初发生这些的时候叶遇白是挺生气的,还生了挺长一段时间的闷气,同时他又锁了不少蠢事。 这些事他归结起来都是因为东坡,要不是东坡他也不能犯傻。 叶老板自认是个记仇的人,但在东坡这儿也没什么真正的芥蒂,过去的事儿就过去了。 现在再提也没了当初那愤恨不已的心情了。 甚至为自己的幼稚觉得有些可笑。 这都被忘记的话题再次搬到桌面上来,叶遇白忍不住借题发挥逗了逗东坡。 想看看东坡因为他手忙脚乱语无伦次,一着急就乱表白的样子。 “你真没生气啊……”东坡小心的问。 “嗯不生气,我自己的魅力我清楚,能让你这三言两语给弄伤自尊了么。”叶遇白好笑的说完,然后道,“要不……我配合您生个气?” 东坡立马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 等他摇完了,又小心的看了叶遇白几眼。 叶遇白这番捉弄没少让他丢人,但东坡一点都不生气,这种吵吵闹闹的感觉仿佛已经离他们很远了,叶遇白想念,他又何尝不是。 “怎么不说话了呢?”叶遇白看东坡耷拉着脑袋很长时间都没反应,于是笑着靠过去,“怎么了这是和我闹脾气了?我现在这样也没办法给你来个公主抱什么的啊……您这也太为难人了,怎么着也得等我病好的啊……” 对于叶遇白的玩笑东坡依旧没有反应,只是过了几秒之后他说,“哥,我想回家。” 这五个字,让身为灵体的叶遇白都感觉到了身体被什么猛地揪了一下,仿佛将他的魂魄打散一般。 他轻轻环住东坡,尽管不能碰触他还是做出了拥抱的动作,“再过几天,我就带你回家了,咱俩一起回去,然后给我补个生日吧。” 东坡还是没动,好一会儿后他笑嘻嘻的抬起了头,“哥你说的真对,今年这生日是够毕生难忘的。” 叶遇白也跟着他笑了下,然后手在东坡的脸蛋上轻轻一刮,“拜您所赐我什么都尝试过了。” 他感觉不到叶遇白的碰触,但是脸蛋上似乎留下了那男人熟悉的气息。 东坡笑着,眼弯成月。 …… 吃完饭后,他们就开始了下一步的计划。 这次的计划很简单,由程似锦的父亲去联络其他分支,东坡爸找到对老家的事情全不知情的人。 既然东业辉占领了整个老家,那他们就明明知道的把老家抢回来,也弄弄明白太爷爷和林先生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东坡现在需要的不是钱,而是人,是听从太爷爷,是支持他的人。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他和他这些小伙伴能够完成的了,既然已经闹开了,就是整个东家的事。 这电话打得也是有讲究的,不是所有人都要通知,他们也要弄清楚敌友,他们不可能轻易的把自己的想法和目的暴露出来,给过东业辉太多机会,这次是他们反击的时候了。 他们先进行了详细的划分,然后才开始打电话。 接到电话后,所有人对东业辉的事情都震惊不已,特别是太爷爷离世的消息,更有人直接就说要到老家去兴师问罪,东坡爸把他们都拦了下来,他说这些事儿不着急问,等大伙儿都聚齐了咱们开诚布公的唠。 他们想知道的事情他同样也想知道。 一个早上,他们把整个湘西甚至是与东坡老家有关的灵媒师都闹成了一锅粥,东坡那个在三亚度假的大爷也打着飞机往回赶。 就在他们商量对策的时候,东业辉的人找上门来。 就跟拍电影一样,小旅馆被一群人围住了,安全起见叶遇白再次回到了那个速效救心丸的小瓶子里,郝然虽然小,但绝对不会拖人后腿,所以东坡和郝毅带着东坡父母,栾宇开路,这一行人硬生生的突破了重围。 灵媒师的战斗东坡还是第一次参与,漫天的阵法与灵力,还有各式各样的使者,这个小旅店被各种力量包围其中,附近的人怕是会看到阴风阵阵鬼影绰绰的画面吧…… 东业辉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他们的命。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城市,东坡一行人逃过第一波追击,还没找到藏身之地第二波人又来了…… 那是在一个商场里。 一个和郝然差不多的小男孩儿来问东坡路,东坡刚要说他不知道,那小男孩儿拿了把刀就往他肚子上扎,那不是一把普通的刀刃,那是一把灵刀,东坡要是被割伤了这魂魄都会被一切两断。 好在东坡反应迅速躲开了这一下,然后他们在商场里再次上演了一场乱斗。 这一天,东业辉就像是在他们身上安了眼睛一样,他们去哪儿东业辉的人在哪儿出现,就这么一边追击一边逃亡,东坡他们几次险象环生但最终都摆脱了纠缠。 东业辉和东筹就在后方,只要发现东坡的位置他们立刻就会到达。 这次他们顾不了那么多了,后方的位置坐不住了,要保全一切只能他们亲自动手。 因为他们很清楚,放虎归山的下场是什么,他们也知道东坡接下来会做什么。 但是,他们永远都慢了一拍。 就是这一慢,让东坡找准了时机。 在他和东业辉纠缠的时候,老家的亲戚到齐了。 按照东坡约定的时间,他们没碰面而是一起去了老家的宅子。 就和过年一样,甚至比过年的时候人还要多。 所有人都去了。 这里面不光是东坡他们找的,还有东业辉的亲信等。 和东坡没关系,他们要的是东业辉的解释,还有太爷爷的事情。 人全之后,东坡那个在三亚旅游的大爷给他打了个电话,告诉他准备就绪。 东坡这才从山沟里站起来。 没办法,他让东业辉逼进了山里,就和打游击战一样,大山成了屏障他们凶险过关。 “行了,差不多了,我们去做最后的较量吧,看看是我,还是东业辉会赢。” 东坡晃了晃脖子,一晚上没怎么动的脖子发出咔咔的声响。 “我们当了太长时间的老鼠,这次让他知道,老鼠急了可是比猫厉害多了。” “猫那么可爱,能不能不要拿猫来形容那几个龌龊的家伙?我听着太不舒服了。”栾宇不乐意的说。 东坡笑笑,“你想怎么形容就怎么形容吧……接下来的一切都随你心情了。” 准备妥当,在老家人悉数到齐的时候,姗姗来迟的东坡出现了。 他不怕这是所有人联起手的陷阱,因为如果他们真的都和东业辉站在一条战线上,那东业辉就大可不必一波一波的把人骗到老家再逐一筛选。 立场不同,所以东业辉才处处小心。 东坡去的时候,老家并没有乱成一团的局面,就在他们当初看表演的房间里,大家分别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唯有太爷爷的位置是空着的。 东业辉站在屋子中央,一边走动一边说着话。 “因为突然找上门的陆家人,爷爷动了肝火,这一着急人就病了,病了就没再起来,然后……”东业辉似模似样的叹了口气,“陆家人还没完没了,爷爷怕给他们可乘之机,于是就硬撑着也没把生病的事情告诉给大家,在陆家的事情没解决玩之前咱东家不能再乱,可是……谁想到呢……爷爷还没等到陆家人离开,自己就先……” “那林先生是怎么回事儿?”有人问。 “林先生?”东业辉叹了口气,“二位老人的岁数都不小了,特别爷爷和林先生之间有一般灵媒师和灵辅没有的默契,爷爷这一走,林先生经受不住打击身子也垮了……” “既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没人通知我们?” “这不是遵照爷爷的遗言么……在陆家的事没彻底解决之前,不能把他的事情传出去,自家人也不行……” “那东业辉。”又有人看了过去,“东奕声的孙子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有人要对他痛下杀手?而这些人,又为什么和你有关系?” 东业辉面无表情的看了过去,问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东坡三亚的大爷。 二人对视片刻,东业辉突然笑了。 “我怎么知道啊……这屎盆子扣的是不是太大了?” “是么你不知道啊……”东业辉这话才落地,就有人笑着接住了,“我这的还想听你继续编下去,可是我实在是没办法看着你瞪着眼睛骗人了,东家大部分亲戚现在都在这里,东业辉你好意思信誓旦旦的和他们撒谎么?” 东坡从角落里走出,东业辉眯了眯眼表情没变。 现场也是一片静谧,并没有因他出现而产生的哗然。 今儿大伙到场的目的就是为了弄清楚真相,他们不信东业辉,自然也不信东坡。 “我现在就问你一个问题,是的现在在这儿的是东家大部分亲戚,那另外一部分呢?为什么今儿来的人这么少?咱东家有名望的长辈就来了这几位,这些人还都是站在你的立场的,其余的 人呢?别的我不问,二伯,我大伯您的亲大哥,现在人在哪儿呢?”东坡笑着问。 第三四七章 和东业辉争论不休 “东坡,你别仗着你是东奕声的孙子,你太爷爷喜欢你看重你你就在我东家胡作非为!”东坡下句话还没说出来,东业辉突然沉下脸厉声呵斥,“东家现在外患未除,你又开始散布谣言,煽风点火,二十多岁不是小孩儿了,别拿你是孩子说事儿,东坡我问你,你是抱何居心?!” “我这是煽风点火?”东坡指着自己的鼻子问。 “爷爷的离世,一直在他身边的我最难受,我是亲眼看着爷爷病倒又亲自送他走的……”东业辉完全不理会东坡,径自陷入自己的世界,他骂完之后再一低头声音就有些哽咽,他红着眼睛一脸痛苦的说,“我何尝不想风风光光的送老爷子走,我何尝不希望通知所有人……” 栾宇看着东业辉表演苦情戏在心里啧啧两声,我去这特么的还没等说话呢上来就倒打一耙了。 这演技真够牛的,不知道的真以为他是什么孝子贤孙呢! 东业辉蹭了蹭眼睛,他的眼泪没掉下来,但眼圈已经红透了,他愤然看向东坡,指着他质问,“太爷爷为顾全大局,他为了整个东家的安危,所以他的事情他不让我们说出去也不许通知任何一个人,在下一任家主继位前,在东家恢复平静之前必须要严守秘密,可是你呢?!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呢你就闹得人尽皆知!陆家视我们东家为仇敌,哪怕没有红衣厉鬼的事情,东家出事儿陆家会放过这个机会么?他们一直在等今天!爷爷的苦心全白费了!东坡你把我们整个东家都给出卖了!” 太爷爷突然离世,东家群龙无首,这时候陆家要是找上门来,东家有实力与其对抗,但却没有一个主事儿的,一盘散沙各自为政怎么和人斗?! 东家是个大家族,辈分高的不在少数,一旦出事儿让谁来指挥做决定?! 到时候别说是对外,恐怕因为各种不服第一个就内讧了。 东业辉说的不无道理,大伙儿一想也是这么回事儿。 东家是太爷爷做主,太爷爷坐在这个位置上,大伙儿相安无事,太爷爷一走,偌大的家族并非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 东家人之所以在出了这么大事儿后还能安安稳稳的坐在这里质问东业辉,就是各自都有自己的小算盘,太爷爷的位置,谁不想要呢? 这继位仪式没有进行,太爷爷没有真正的传位。 东坡过年回到老家的时候,虽然面上没说,但私下里大伙儿都有传言说太爷爷怕是要把位置给东坡,这么多年老人家就一直等着呢,正因为这样传言,所以东坡回到老家时受到了各种不公平的待遇。 他们来之前已经想到了,东坡这一通电话,就会把东家维持多年的平静打翻,但是他不这么做又能怎样呢? 东业辉想尽办法要他的命,他不这么做他迟早是死,东坡现在只能尽可能的争取到人站在他这边。 老家的是一张大网,如果需要,一个消息会在很短的时间内传遍所有人耳中,东坡他们并没有完全联络到,这些人相互转告所以大家才聚齐了。 他们之前还研究了下可能会与东业辉同流合污的,但就像没想到东业辉会是叛徒一样,他们更想不到谁已经被其收买跟着他一同背叛了,他们只能尽可能的避开。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程似锦也好,东坡的父亲也好,他们都没提及自己的计划,因为也没有什么更好的计划,他们只是说了太爷爷的事情,并告知让其尽快回到老家解决事情。 东坡到的时候,虽然再没受到攻击,但看到老家的情况他也知道是不容乐观,因为一切都很平静,甚至没听到一声吵闹…… 只是…… 现在老家的平静是暂时维系的,一个不小心一切就会土崩瓦解了。 因为这个平静的产生,是他们在考虑自身的利益。 情况比他们预估的要糟糕多了。 来之前他们还以为,至少会有几个上来就质问东业辉,会不依不饶的让他给出解释…… 但是…… “还有……”东业辉停顿片刻等其他人消化一会儿后,冷着脸看着东坡,“爷爷之前一直怀疑,东家有人和陆家人暗中勾结,我们一有什么动作陆家人就了若指掌……甚至那红衣厉鬼的事情,恐怕都不是我们知道的这么简单……” 东坡倒抽了口凉气。 东坡爸目光一沉,他再也听不下去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用我说么?红衣厉鬼是你们说的,什么要伤害东坡什么做了很多事情我们都没见过,你们一张嘴把东家弄得人仰马翻,又给陆家机会上门找麻烦,最后说是解决不了,老家人倾巢出动,结果就是去走了一圈,别说鬼了,连个姓陆的都没看到,你说你把红衣厉鬼杀了就杀了,你说那姓陆的跟着一起没了就没了,证据呢?我们没看到……哪一次不是白折腾,哪一次折腾之后不是让老蒋的情况更糟糕,第一次陆家人突然上门,然后连爷爷都倒下了……东坡,没有你爷爷可能也不会这么快没有……现在东家出事儿我们都小心翼翼的瞒着,你却昭告天下……东坡你告诉我,让我怎么才能相信你!” “这含血喷人可真厉害,”在东坡爸说话前,郝毅往前站了一小步,“红衣厉鬼的事情是真是假不需要任何人来证明,金桂艳的事情是你们查到的,消息谁放出来的找他问问就清楚了,另外……我叫郝毅,我和我弟弟一直在金桂艳,也就是红衣厉鬼生前居住的上里村外面守着。” “你又是谁?!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放一个外人进来了!”东业辉仿佛不认识东坡身边的几个人,他惊讶的看着突然出现的郝毅,他往前走了几步,愤恨的招呼边上人,“把他们给我赶出去!你们是怎么看着的?!混进来这么多人都没看到么!” “先不急着赶我们走,你们不就是想解决问题么,闹到法庭上我们还算证人呢,”郝毅说,“我说了,我和我弟弟在上里村外面守着,上里村的事情我们亲眼目睹,恰巧我无事可做,你要什么样儿的证据我都有,是有人迷失在上里村,还是上里村被怨气包围时隐时现,亦或是,东坡在解决完上里村后那场大火……对了,我听说,我给东坡看图片的时候你们很多人都在场,红衣厉鬼的事情还需要质疑么?好就算这些你都不信,你们去查查那些和东坡有关的案子,你们自己看看到底是虚构出来的还是真的!” “我没说红衣厉鬼不存在,你们急什么。”东业辉冷笑,“我只是说,爷爷怀疑有人和红衣厉鬼和陆家人勾结,红衣厉鬼是确实存在的,这事情是我们查出来的,但是红衣厉鬼未必真的伤害到了某人,一个合作的关系,假装谁不会啊……” “哎你刚才还说东坡太爷爷最喜欢东坡最看重他,怎么转念就怀疑了?”栾宇纳闷道。 东业辉一点没乱,“爷爷只是怀疑,而有些人,是我自己的猜测,当然我没证据,我只是把心里的疑问说出来,毕竟那么凑巧……我一个人的脑子可能不够,这么多人都在,所有的事都摊开来说,总是会有人想明白的。” “是的是的。”栾宇点了点头,“你说的对,很有道理,不过呢口说无凭,你和东坡各执一词,今儿你俩在这儿吵个天翻地覆也没用,不如咱继续聊正事儿,家主的位置再说,东坡现在就想弄清楚,他的太爷爷是怎么没有的,还有……他被追杀的原因是什么?” 说到这里栾宇吭哧乐了下。 “弄得和拍电视似的,还搞出追杀了……但是现在,叶遇白车祸,他的魂魄和肉躯被强行分离,且肉躯被人下了咒,这个也好查,叶遇白那么大的人物随便百度一下就能验证真伪了……这些就当是意外就当是陆家人做的,那东坡好几次被人暗算这又算怎么回事儿?大家都不在东坡太爷爷身边,你所谓的病和真正发生了什么我们都不清楚,现在不是你把矛头指向东坡的时候,有问题咱们就解决,一个一个的来,别乱了顺序。至于我们,我们是外人不假,不过我们也算是这一屋子人里唯一不与利益挂钩的,也只有我们能说几句公道话吧,”栾宇说着拿手机看了看,“哎呦今天有信号了啊?我前几天和我爷爷来这儿做客的时候手机都打不出去……哦对了,其实我也不算是外人,我爷爷和东奕声私交很好,您自己也说,我爷爷是看着您长大的,我带着我爷爷访问旧友,您对我们的种种提防和监视您没忘吧?哪哪都不能去,到哪都有人跟着。其实真的,人要不心虚,坦坦荡荡的又怎么会弄出那些东西呢?您说我说的对么?” “好好好。”东业辉一脸懒得争辩,他冲着后面喊了声,没一会儿有人就送出了一堆东西,“这是爷爷的病例,你们自己看,还有他病倒之后的照片,看我到底有没有说谎。” 东业辉把东西往桌上一放,东坡和其他灵媒师用驭灵眼看的一清二楚。 病历上没有什么特殊的病症,只是年老体衰身体日趋衰弱而已。 太爷爷岁数到了,寿命到了。 “爷爷临走之前并没有说想把位置给谁。”过了一会儿,东业辉又幽幽开口,“不过大家都知道,他老人家挺看好东坡,挺想把位置给他的……我们心知肚明东奕声是老人家心里的遗憾,可是……不能因为这个遗憾就把咱这一大家子弃之不顾啊!” 栾宇看看东坡,用眼神示意他,这是要说正题了。 果然下一句话就听东业辉说…… “老人家的心愿我理解,但是这事儿我坚决不同意!且不谈东坡的年纪,他的本事能力如何?他之前连鬼都怕他何德何能?!老人家岁数大了,他精明一世他总有犯糊涂的时候,东家上上下下不可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交给一个小孩子管理。今天你们来我呢老人家离世的原因,这个窗户纸既然捅漏了我也不再瞒着了,还有继位的事情咱今儿就一起唠唠。”东业辉一顿,表情严肃的说,“我今儿在这儿掏心窝子说句话,我不同意把位置给东坡。” 东业辉说什么都是白扯,这句话戳中了很多人的心,立刻就有人点头附和。 东坡等着有人站到他这边来,但情况看起来似乎往相反的方向发展了。 就算太爷爷还在,把位置给他大伙儿都是各种的不服,但太爷爷若是下令,东坡能证明自己这些人也无话可说。 但是现在太爷爷不在,他们根本就不把太爷爷当初的想法当回事儿,更何况这只是猜测,太爷爷从来没提出来过。 “书文阁的情况大家都知道,除了太爷爷那里连林先生都进不去,可是……”东业辉往后一指,东筹从角落里走了出来,他将手里的东西逐一放到正中的台子上。 当东筹离手后退后,有的人因激动直接站了起来。 东筹放了几个法器在上面,帝钟,准提镜,拷鬼棒。 东坡见他们一个个都脸色大变,不明所以的看向程似锦。 “那是太爷爷的法器。”程似锦看向东坡,“法器不离身,离身之时便是生命终结之日,亦或是,将其传继他人。” 东坡愕然,又看了几眼,这是……太爷爷的法器么? “太爷爷的法器一直放在书文阁里,那是东家的禁地,是只有太爷爷能够进入的地方,法器太爷爷平时不带着,放在书文阁里和在身上没有什么区别,现在这些东西在东筹手里,只能证明,这是太爷爷亲自给他的,不然,书文阁东筹进不去,这些东西他也拿不到。” 东坡还在震惊,程似锦倒是皱了皱眉。 “说到这里,我突然想起来……东坡那天你是怎么进去的?” 第三四八章 这件事情如何是好 怎么进去的? 东坡让程似锦问蒙了。 其实那天……他什么都没做。 本来想试着破坏阵法,但是他一推门,那阵法并没有出现任何排斥,他直接就进去了。 “我也不知道啊……那地方不是随便进的么?” 程似锦默然。 感应到他的法器在书文阁内,程似锦第一个念头就是放弃,因为那地方是不能轻易靠近的。 东坡想要尝试,程似锦看到的时候是想阻止的,但是东坡的速度太快,他根本没时间考虑那么多就开始担心,然后震惊的情绪盖过一切,门开了之后程似锦的注意力就全在书文阁里的法器上了。 再看东业辉和东家人此时此刻的反应,再次印证了那地方除了太爷爷没人可以进入的说法。 可是点评却毫无阻挡的进去了。 “你还记得么?那天我们在里面,然后外面有人说去找东业辉,他们并没有直接进来看情况。” “对。”点评点头,尽管他们怀疑里面有问题,也没人贸然进入,而是一人守着一人去找东业辉。 “所以……这里面有诈。”程似锦看着桌上的法器说,“法器一定是真的,也一定是太爷爷的,还记得你一直在看的那个空架子上少的盒子么?” “嗯,记得,一共是……五个。”东坡想了想说,“还有一个在我身上,是我爷爷的七结绳。” “有人和你一样,能自如的出入书文阁。”程似锦说,“什么法器是太姥爷给的,这话听起来都好笑,应该是有人进到里面取出了这些东西,然后再交给东筹……而这个人,绝对不会是东业辉和东筹俩人其中一个。” “为什么你这么想?” “很简单。”程似锦笑了下,“因为太爷爷的法器一共有四个,他每一个都不随身带着,东筹现在拿出了三个,那么,剩下的那一又在哪里?” “在……” “也在书文阁里,只是位置挪了下而已。”程似锦一副了然状,“东筹和东业辉都认识太姥爷的法器,以前太姥爷拿出来让我们见识过,如果是他们要到书文阁里找太姥爷的法器,不管位置放在哪里他们也一样你那个找出来……除非去拿法器的这个人……和你一样根本不知道这几个法器长什么样子,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剩下的那一个……” “啊……”东坡想了想也是,如果是他进去,让他去找太爷爷的法器他根本找不出来,他都不认识什么是什么,当初的七结绳也是收的莫名其妙的。 “你还记得你那天从里面随便拿了个东西防身么?”程似锦问。 “记得啊,就在门口的地方,一个小木棍,我以为就是个棍子,但是那玩意儿也是法器,我还带着了呢,怎么了?” “爷爷生前是又说想把位置给东坡,但最后,他把他的法器都给了东筹,在场的给大多是看着东筹长大的,东筹的能力本事不用我说,不是自夸,在这一辈里东筹是公认的最强,爷爷心里也许也挺纠结,一方面是他舍不得的大儿子,一方面又在考虑东家,爷爷没说位置给谁,但这法器也能说明一些情况了吧……” “你的意思是,有法器的人就是太姥爷钦点的继任者了?”东坡还在和程似锦说话,可下一秒程似锦突然问了一句。 东坡把嘴闭上了,因为视线再次集中到这里。 “至少东筹得到了爷爷的认可,允许他继承他的法器,这还不能说明一切?” “哦,说来也巧……”程似锦笑了笑,“东筹的法器是在太爷爷病倒之后得到的……而东坡这个,是在很久之前,太爷爷还身体健康的时候拿到的。” 程似锦从东坡的腰包里扯出一个短木条,他这木条一举现场再次哗然。 连东坡自己都有点迷茫。 他很想问,这木条是怎么了? 就和捡到的差不多了…… “太爷爷的天蓬尺。” 天蓬尺…… 东坡:“……” 他用一种非常复杂的眼神看向手里的小木棍,所以法器不可貌相啊! 他怎么能想到这破木头竟然是一把这么厉害的法器! 程似锦展示过就把东西还给孩子震撼之中的东坡,然后他问东业辉,“都是得到了太爷爷的法器,而东坡又是太爷爷一直看重的人,这次你要怎么说?” “东业辉。”东坡爸再次向前,他肃然的看着东业辉,“爷爷的事情究竟如何我们不清楚,老人家已经走了,你是陪他最后一段路的人,你扪心自问你对的起爷爷对得起东家的列祖列宗就够了。我也和你交代一句实话,东坡压根就没想过接他太爷爷的班,我也不希望东坡再被这些东西束缚,也许东坡是你们眼中阻碍前进的绊脚石,但是东业辉,如果太爷爷认可了东筹,那这位置就是东筹的,太爷爷看好了东坡,他也不会是拿整个东家在弥补遗憾,这点你我,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老人家的性格还用我多说么?” 东坡爸往周围扫了眼,当所有坐在这里的人人人自危后,东坡爸其实挺寒心的。 不止是他们对东坡的不信任,更多的是自己的私心,这个私心都盖过了对东坡太爷爷的感情。 “我对东筹一直挺喜欢的,因为他上进,他要强,我自己也觉得他比东坡更适合坐这个位置……如果你们不做这些事情,把位置给东筹我第一个这次,可是……现在这位置交给谁也轮不到你们家人头上。”东坡爸说,“我们今天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拆穿你的野心,不管你装的多么无辜多么可怜,东家会变成今天这样子和任何人无关,就是你东业辉搞的鬼,你才是和陆家私下往来,你才是我们东家的叛徒!” 东业辉要说话,东坡爸猛一挥手冷硬打断。 “我们没有太多证据,现在在你的地头上我们也没办法找证据,不过没关系,这些我们先放放,咱先说正事儿。既然他太爷爷临终前没有明确的遗言,那咱们这位置也不用谁来安排,各凭本事,你东筹拿到了太爷爷的三样法器,你本事了得你是东家最强的一个,那我今儿替我儿子做个主,东坡无心争抢,不过东家家主这位置,东坡决定争上一争了。” “这个主意好!”东坡三亚那位大爷起身拍了一巴掌,“我支持老三这说法,大家各凭本事,既然老人家没明确说位置给谁,那咱们就能者居上,东坡要挑战可以啊,你和东筹打,谁不服谁继续上,咱今天就把问题都解决了,在陆家那些神经病闻味儿找来之前,先把家主选出来,然后再去收拾他们,顺带着,也查查老人家走的原因,和你们到底谁在说谎……” 这位大爷在家里还是挺有地位的,他这话一说出来,立马就有不少人支持,这其中,不乏自认有竞争力的。 这就等于展开了一场公平竞争,这可比一句遗言好的多。 这也能让所有人都福气。 “你们俩,各说各的理,总之有一个是在撒谎,不着急,时间是验证什么什么的什么。” 这位大爷一本正经的说了一句不完整的名言,要不是气氛不对东坡真以为他是来搞笑的。 可是他的表情又特别的认真。 当东坡爸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东业辉的第一个反应是家主的位置如果是其他人那他们的一切就暴露了,但转念他又笑了。 整个东家,没人会是东筹的对手。 东筹赢定了。 要比就比,这不正好给了他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这也免得他日后再去想办法笼络人心,让他们相信。 比试的位置不在别处,就在神火台上。 只是这回不是简单的较量,而关乎到整个东家的未来。 “哥……你在我爸这待会儿吧,我去打架,打完架再放你出来。” “不。”叶遇白被东坡装进了小瓶子里,他的感官还在,他能看到一切也能听到所有的对话,只是他的声音只有东坡能够听到,“我陪着你一起。” “很危险。”东坡看着那小瓶子说。 叶遇白觉得他对着一个瓶子说话的情景太可笑,于是飞快道,“我又不是树精,玉葫芦碎了就挂了,我就是近距离观战而已,要是瓶子碎了我再找地方待着呗。” “看是……” “不要废话。” “我想让你睡觉来着,睡醒觉一切就都结束了。”东坡神情复杂的说。 “我特么半条命都快交代了你连个大结局都不让我看到么?!大哥我也是当事人之一啊!” 东坡:“……” 他沉默的看了那小瓶子半晌,然后他也觉得自己对着一个瓶子说话挺傻的,于是他把瓷瓶和玉葫芦绑到了一起,挂在了脖子上。 他特意晃了晃,确定无论怎么碰这俩东西都不会撞到一起,东坡这才放心的抬起头来。 神火台上,东筹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对视的一瞬间,东坡有些恍惚。 他想起第一次来自东筹的约战。 也是在这个地方,也是同样的位置。 也许从那时起,东筹对他,就已经充满敌意了。 不过…… 上次他赢了,这次又怎么会输呢。 东坡笑着跳上神火台,迎接他的挑战。 第三四九章 东家家主竞争选择 “今儿咱就比出个高下,老家谁做主就从这神火台上决定,任何有想法的人都可以上来公平竞争,一旦比试结束,所有人都要服从最终结果。眼下不是选择继位人的时候,但是现在形势特殊,我们只能先选出主事儿的再来处理剩下的事情。” 太爷爷之外东家把那份最大的人站在东筹和东坡之间对台下的人说。 “东家人向来只是比试不伤彼此,这回破例,大家竭尽所能,毕竟是为了选择家主。上台者独自战斗,旁人不得参与,包括灵辅在内,一旦违背规则即为输。所有恩怨随着战斗结束而结束,任何人不得旧事重提,在战斗中是死是伤各安天命……这是东家唯一一次破坏规矩,实在是形势所逼,希望列祖列宗莫要怪罪。” 他冲着灵堂方位虔诚一拜,叹息着看向众人。 这里面,也不是所有人都为这位置红眼,就像台上这人,他更希望的,是这个庞大的家族你那个安安稳稳的生存下去。 “这场战斗之后,希望我们东家再度恢复往日平静,也希望新的家主带领东家再创荣耀。” 说完话这人就下去了。 东坡和东筹再次面对面。 东坡想笑,他之前还觉得东筹和这一切无关,可是他们说的对,东业辉争抢的这些是为了谁呢? 这个位置不就是给东筹抢的么。 东坡看着东筹,缓缓抽出桃木剑,当剑尖出现,东坡骇然睁眼。 只见他眼中火光闪过,瞳孔依稀变成红色。 东业辉在台下皱眉,他知道东坡的守护灵是百鸣鸟,如今百鸣归位,东坡的实力必然大增。 不过,虚招子罢了。 东坡打不过东筹,如果那百鸣鸟是东筹的守护灵,那他家东筹一定所向披靡。 可是老天无眼啊。 东业辉狠狠的捏着拳头。 “又变强了啊……以前还不会这招呢……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连我都打不过,连最近本的用灵力护体都不会,这才多久啊……东坡在灵媒师方面还是挺有天赋的,他就是太没自信了。”他们看不到东坡的守护灵,但明显能感觉到东坡的气势大不相同,栾宇等人没经历过红衣厉鬼的战斗,就是感觉几日不见,东坡像是换了个人,欣赏之后,栾宇笑眯眯的嘟囔了句,“爷爷要是看到指不定得多高兴呢。” 然后他把手往郝毅肩膀上一搭。 “我也要得到处跟人说,看吧这是我栾明山教出来的。” “先别研究这些没用的。”郝毅看着台上的人,“指不定是怎么回事儿呢,你真以为打个擂台事情就能解决了?” “当然不是。”栾宇颇有深意的笑了下,“不过暂时他们是不能做什么了,东业辉等着东筹赢了好顺利继位呢,他要是能和东家整个翻脸他也不至于搞出这么多事情,他想要名正言顺,名正言顺你懂么?” 郝毅没说话,道理他当然懂,不过一旦没办法名正言顺了,那东业辉能善罢甘休么? 栾宇往周围看了眼,“各个摩拳擦掌啊……这位置有这么好么?” “自古以来,权势,财富,地位,这些不都是被人追捧的么。” “那你说,东坡赢了他会要这个位置么?” “这个问题……如果放在以前很好回答,但是现在……关乎到整个东家,就不是简单的事情了,东坡要与不要,也已经摆脱不了了。” “唉……”栾宇叹了口气,“全世界都想要,唯独一个例外的就是东坡,偏偏最没兴趣的被牵扯进来……” 东坡斗志昂扬,他抱着必胜的心理,但拉出架势后他反倒不知道该做什么。 灵媒师之间的比试他就参加过一次,让他抓个鬼他还有办法,可和人要怎么打…… 在东坡犹豫之际,东筹用力踏地突然向前,他冲着东坡一拳砸来。 东坡举起双手搪住。 拳头夹杂着灵力,就像高压气枪一样一拳就把东坡的五官几乎吹变形。 压力让东坡的呼吸有一刹那的不顺,他根本就喘不出气。 然而东坡之下还没躲过,东筹狠狠一拳又砸了下来。 “单是比灵媒师的拳脚功夫……东坡根本不是他对手。”没想到除了一开局东坡让人惊艳了下外,开始打就处在劣势,栾宇懊恼的说,“东坡完全不会打架啊……” “东筹的动作很漂亮。”郝毅由衷的说,“俩人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然后郝毅把郝然从地上拖了起来,他将他放到自己的肩膀上。 “小然你好好看看,可能这辈子都看不到这么精彩的比试了。” 栾宇撇了下嘴,就目前东坡这情况来看,真的精彩得起来么? 树精从神火台外突然飞来,树枝织成巨大的手转向东筹。 东筹没有回头,反手一拳就将那‘手’打成残枝,继而消失。 东坡得以喘息,他赶紧换了个位置。 树精再次攻来,这次树枝变成利刃,每片树叶都反着寒光,东筹眯眼轻轻一跃,手落下时顺势抓住树枝,灵力将树叶斩断,东筹猛一用力将树枝连根拔起。 树精现身。 东筹连它的本体都拽了出来。 东筹没有松手,把树枝往身后一扯,一手掏向树精心窝。 树精企图消失,然而灵媒师的力量让它无法变化。 东坡赶紧上前,他直接扑到了东筹的背上,东筹偏头看来,东坡拿着桃木剑柄砸向东筹的手腕。 东筹轻松躲过,东坡一着急差点上嘴去咬。 “你打他腋下。”叶遇白的声音传来。 东坡一怔,很快按照叶遇白的指示做出反应,他一拳击向东筹腋窝,东筹手一软放开了树精。 “你是真不会打架啊……”叶遇白无奈道,“打架就是要打赢对方,你不用想什么套路,要是能赢眼珠子都照样抠。” 东坡:“……” 他问,“你打架也这样么?” “我又不是你这么没用……”叶遇白冷嗤,“我现在要是有身体,你看我不把他揍得他妈都认不出他是谁。” 东坡苦笑,他也希望打架这活儿交给叶遇白。 但是现在他的对手是灵媒师,要是让叶遇白上身的话,分分钟就会被逼出来,叶遇白还会受到危险。 说话的功夫东筹已经到了眼前,他一脚踢来,叶遇白几乎是想都没想的就喊道,“拽着他腿踢他胯间,这招俗称撩阴腿。” 东坡:“……” 他还是照做了。 台下有人惊呼有人嘲讽,栾宇一看大部分人都在笑话东坡。 这架打的属实不怎么漂亮…… 下三滥的招数都用上了。 可是兵不厌诈不是,只要能赢管他用什么办法。 “别听他们说什么,本来你俩实力就差太多,你再和他规规矩矩的打你只有死的份儿。”叶遇白说,“你注意看着东筹,钻到空子就黑他,你们灵媒师打架动作太大,有的是机会能偷袭。” 东坡没忘,单轮拳脚,东筹打不过叶遇白。 在叶遇白的指挥下,东坡几次往东筹的弱点攻去,他没有套路,每次出手都很突然,东筹和他打了一会儿,虽然自己一直处在上风,但也没给东坡造成多大影响。 东筹后退,东坡带着一头的汗喘息。 完全不是一个段位的俩人的比赛,这对东坡来说太吃力了。 反观东筹,一点事儿都没有一样。 “东筹的使者还没出来。”栾宇不放心的说,“东筹现在在试探,他还没认真呢。我上次和他碰了碰,可惜刚要看到他的使者就被打断了,要不事先摸到点敌情是不心里也有点底……东筹是真挺厉害的,反正我是打不过他,东坡这是场苦战啊……” “你打不过他,就别让他近身了,想办法用大招干他!”俩人分开后,叶遇白连忙道。 东坡迷茫问:“什么是大招?” “远程攻击,法术什么的,比如说来个暴风雪,离远点砸死他。” 东坡:“……” 欧巴现在不是在打游戏啊! 人命关天啊! 这种时候你还能想起暴风雪啊?! 不过叶遇白说的对,他真不能让东筹再靠近了,单是用拳脚他根本打不过他。 东坡不懂灵媒师之间的比试,但这次不是友谊赛,关乎到东家和自己的性命。 开始之前也说了,这次竭尽所能,不用守规矩。 东坡不是不知道杀人的办法。 灵媒师是有能力杀人的。 他不想杀东筹,但这些力量一旦使用,即便不会取其性命也会对身体构成威胁进而产生很多严重的后果。 他不得已,别无选择。 招魂幡铺地,东坡举起引魂铃,现场一片静谧,只听东坡飞快的念起咒术。 须臾引魂铃一动,灵力波动扩散,东筹想要躲闪,树精却在下一瞬将整个神火台包围。 东筹皱眉,企图破坏,但他放出的灵火在碰到树枝后直接消散,并没对树枝造成任何伤害。 那些树枝纹丝不动。 囚笼仍在。 东坡晃动引魂铃,招魂幡缓缓升起。 东坡看着东筹,厉声念叨,“东筹!” 这第一声是叫魂,只见东筹闻声悍然一动。 东坡再晃,“东筹,向此处看来。” 东筹想要扭头,但视线依旧不受控制的转向逐渐升起的招魂幡。 东筹两指点向眉间,强行为自己定魂。 招魂幡在半空停住,又有下落趋势。 “守护灵!”东坡大喝。 守护灵自身体中飞出,东坡扔出一道符咒,黄符被灵力焚烧,那团火直直飞向东筹,正中他眉心位置。 东筹一僵,举起的手骤然落下。 栾宇屏住了呼吸,不可置信的看着神火台上那一幕,“东坡……招了他的魂?” “不知道。”郝毅说,他的语气里带着质疑,“东筹这种程度的灵媒师能这么轻易的就被招魂么?是不是有诈……” “东坡刚才那一下很厉害。”为了比试的公平性,在开始前就已经说过了,即便东坡有搭档灵辅,程似锦也不能登台,因为这是东家家主选择的比试,要真凭实力,“我是灵辅,我擅长感应魂魄,我能感觉到东坡的力量……现在东坡的招魂之力,即便是东筹也很难抗拒,因为你们是灵媒师,我们了解此道,所以影响不大,但你看……” 程似锦往东坡妈那努了努下巴,纵观全场只有东坡妈一个普通人。 此时此刻她正靠在东坡爸的身上,脸色有些难看。 “寻常人的魂魄会不受控制的被吸引,要是没有灵媒师在她旁边这会儿已经晕过去了。” 再看东筹,招魂幡在半空僵持片刻,又再次升起。 程似锦眼中一喜,“要成了!” “这胜利来的太让人不敢相信了……”栾宇呢喃。 “因为他的守护灵是神灵,所以招魂的力量也非比寻常……神灵的作用不容小觑,东坡之所以突然免得这么厉害,和守护灵也有直接的关系……”程似锦听说了守护灵因为东坡自身的原因而变成灵体,东坡的力量随着记忆也被压制一部分,如今全部释放,东坡自己可能感觉不到,但他们却看的清清楚楚,东坡每次动手的时候都带着莫大的压力。 他已经很厉害了。 虽然招数不敌东筹,但东坡的实力不容小觑。 “不对,哪有这么简单。”郝毅冲前一指,“你们看!” 随着郝毅的声音,东筹背后突然窜出一物,他们没有看清,只听到有磐磐叫声。 “这是……”栾宇眯起眼睛仔细分辨,虽然上次只扫了一眼但他却印象深刻,这就是东筹的使者,“东筹的使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栾宇话落,围住神火台的树枝骤然干枯,树枝像被吸收了精气,这力量传至泥土,那土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裂着。 眨眼之间大地一片凄凉,土地龟裂只剩黄沙,神火台周围的树木一并枯死。 众人诧异的看着周围变化,再看东筹,他痛苦的晃晃脑袋,重新站稳身体。 栾宇的视线则一直追随着那道影子,然后他的瞳孔跟着缩了缩…… “那是什么东西啊?!” 第三五〇章 东筹的使者真面目 天空盘踞着一条巨蟒,那巨蟒十分奇特,竟长有四翼。 四翼煽动,它在半空不停摇晃头颅,即便是灵体依旧能看到它口中排排尖牙。 栾宇看了半晌愣是没看出那是什么,他和东筹交过手,他和这东西有过一面之缘,但是他却一点印象没有。 “这特么的到底什么玩意儿啊……” 郝毅等人纷纷摇头,就连东坡老家这些资历颇深的灵媒师都没有认出。 就在这时,有人嘟囔了句,“似乎……好像……是……鸣蛇?” 那人的语气相当犹豫,一句话断成几次吞吞吐吐勉强说出。 不过这声鸣蛇一石激起千层浪,在人群中瞬间炸开了锅,这其中最大的声音就是对鸣蛇的好奇,很多人都不知道鸣蛇是什么。 “鸣蛇?!”栾宇就是其中一员,他惊愕的看向身边的人,“这玩意儿是……鸣蛇?!” “不知道……”程似锦又细看了看,可仍旧没有一点关于鸣蛇的记忆,“我又没见过这东西……” 郝毅点开手机,搜查鸣蛇,很快里面就弹出了内容,他把手机递到几人之间,“关于鸣蛇的介绍……” 栾宇一看,郝毅的手机上简短的记录着鸣蛇的资料。 大体如蛇,身张两对翅膀,鸣叫有如钟磬般响亮。 鸣蛇乃为灾兽,是大旱之征兆,鸣蛇一出,人间必旱。 后面是一些典故以及对鸣蛇更为详细的介绍,栾宇大致扫了眼他发现郝毅搜的不是百度,他奇怪的问,“这是什么?” “鬼怪百科。” 栾宇:“……” 这种只有在动画片里才能听到的奇怪名称…… 他怎么不知道灵媒师还有个这么个鉴鬼实录? “你从哪儿弄来的?你们祖上传下来的?都挺厉害啊,全有法宝。” “不是,”郝毅把手机收好,“我自己收集的,把我所知道的,听闻的鬼怪全都记录下来了。” 栾宇冲他伸伸大拇指,“祝你手机永远不会格式化。” “我还有存档,另外还有手写资料,格式化也没问题。” 郝然低下头,“我哥还在每张档案上画了配图!” 栾宇抽抽嘴角,郝毅做事儿太认真了…… 这事情绝对不能让他爷爷知道了。 “不过鸣蛇我没见过。”郝毅说,“我查了很多资料,鸣蛇的具体模样并不清楚,东筹的这个是不是我也不确定,但和上面的内容倒是十分相近。” “应该是的。”栾宇说,“我和他打过一次,我那会儿让鱼精放水来着,可这水到半空突然消失了,当时以为是东筹的干的,现在想来估计是鸣蛇的能力。” “鸣蛇这东西……不是只存在于传说中么?东筹从哪里抓来的?”郝毅纳闷。 “不奇怪,”程似锦道,“他之前带着的是双尾貉。” 栾宇砸吧砸吧嘴,“你们东家真是能人辈出啊……” 东业辉在惊呼之中洋洋得意,东坡的守护灵是神灵,东筹的使者也不弱,而且东筹早就把守护灵顺利吸收,家主这位置还有什么悬念么? 东筹向前一点,那鸣蛇蜿蜒向前,树精聚出屏障,可鸣蛇所经之处,全部树木变成枯枝,不仅不见生命,连一滴水分都挤不出来。 树干如此,土地同样干涸,树精竟是感应不到一点生灵的存在。 “东筹扣住了东坡的脉门。”栾宇皱眉,他隐隐感觉到了不安,“树精的作用全部发挥不出来了……可以说,东筹这使者就是专门用来对付东坡的树精的。真是太糟糕了,东坡对东筹一点都不了解,但东筹对东坡的一切都了若指掌,恐怕连战斗的方式都一清二楚……” 树精在鸣蛇面前节节败退,它根本没有还手之力,东坡试图继续招魂,那东筹哪给他机会再碰引魂铃,他大步踹来,直接把东坡的引魂铃踹至神火台上。 树精将二人隔开,树枝很快又被鸣蛇瓦解。 东筹看准时机,抓住东坡的领口猛地把他掼到地上。 东坡重重一摔,身体发出沉闷声响,叶遇白感觉不到他的疼痛,但从这坠地的速度来判断东坡这下摔得也轻不了了。 东筹没有迟疑,他的攻击一向又快又狠,他连上一脚准确无误的踹到东坡胸口,栾宇等人再无轻松表情,一个个紧张不已,他们仿佛听到了东坡肋骨断裂的声音,这一脚让东坡直接蜷缩起来,嘴里哼叫出声。 五脏六腑仿佛都被东筹给踹裂了,东坡疼的两眼发白,而这时脑子里想的还是如何要打败东筹…… 他输不起他绝对不能输了。 他输了东业辉的诡计将永远不被人知晓,东家要交到一个叛徒手里,这个叛徒又和陆家人暗中勾结…… 可是要怎么打? 叶遇白说的对,他要用灵力尽量与东筹拉开距离,但他根本没有机会这么做…… 东筹踹过,他连看都没看不停呻吟的东坡,笔直的身体骤然下落,他一肘击砸在了东坡腰腹侧面,那最软之处…… 树精愤然,它幻出本体,然而那鸣蛇迅速盘至树干上方,树精的力量被立刻瓦解蚕食。 “不行,这么下去树精也完了!”神火台上陷入苦战,栾宇狠狠的挥了一拳,无论是东坡还是树精全部处在劣势。 “主要的问题是,鸣蛇把树精克的太厉害了,树精完全没有还手的余地。”郝毅说。 东坡似乎感应到了树精正遭遇的危险,剧痛之中他伸出手来,将树精召回玉葫芦中。 东筹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似曾相识的一幕,“你还是这么没用,分不清主次轻重,一个灵体而已,你竟然每次都选择把自己暴露于危险之中而去救它们……真愚蠢,你死了,它们还能活得了么?太爷爷不是说了么,任何时候,保命要紧。” 东坡抬眼,看到了逆光中分不清五官的脸。 “你的能力给了你真是浪费了……老天无眼……与其放在这里暴殄天物,不如把他还给老天吧,让它再找个更适合人来使用。” 东筹拿出拷鬼棒,默念拷鬼咒。 东坡看到短棒冒出光色的光,符在神火台上刻下金色字体。 东坡闭了下眼,这是他太爷爷的法器…… 东筹竟然用的这么顺手…… 反观是他,那七结绳他研究了这么久,最后还是栾宇爷爷给他透露的使用方式。 正想着,东筹的咒声结束。 他举起光芒万丈的拷鬼棒往东坡天灵盖砸去。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东坡命悬一线。 比试前有简单约定,拳脚无眼,不计生死,但这比试不是为了拼个你死我活,可以在战斗中选择放弃,大家都等着东坡求饶,可是东坡就是不动…… 那拷鬼棒直直落下,东坡用桃木剑去挡,只听咔嚓一声,桃木剑碎成两段,那拷鬼棒下落速度丝毫没收受到影响。 东坡连仍都来不及,就看那拷鬼棒冲他来了。 情急之下他拔出腰间另一物件,他从书文阁里随便拿到的东西…… 天蓬尺。 天蓬尺同样是太爷爷的法器,这一下拷鬼棒并没有将其斩断,两件法器碰撞,就听嗡的一声巨响在头顶炸开,东坡两耳轰鸣,就连魂魄都开始摇晃。 东坡咬牙攥住胸前的小瓷瓶,这些力量他尚难以忍受,这会对叶遇白造成致命的伤害。 等法器的力量消失之后,东坡才小心的松开手,“哥你没事儿吧?” “没事。” 叶遇白的声音十分平稳,这才让东坡放了心。 东筹讽刺的看了眼东坡那紧张的表情,这种时候连自己都顾不过来了还想着别人。 他的话真都白说了。 “叶遇白能帮你一次,帮你两次,但这回,我看他要怎么帮你。”东筹单手握住拷鬼棒,将帝钟举起,“你的引魂铃,程似锦的魂钟,还有很多类似的法器,这些东西都是帝钟衍生出来的低等法器,我来教你法器这东西应该如何使用,别再拿你那过家家似的方法来招人笑柄了。” 东筹晃动帝钟,帝钟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东坡不觉得这声音有多难受,反而喜欢的很。 “同样是招魂,我们力量的区别你自己感受吧……虽然刚才你侥幸成功,不过,那也只是唯一的侥幸而已……”帝钟的晃动频率越来越快,须臾东筹拿出准提镜,“感谢我,让你黄泉路上不寂寞,成全你们一对一起离开人间。” 准提镜镜面浮现,模糊的轮廓逐渐清晰,镜面照到了东坡的脸,那帝钟又一次狠狠晃动。 “先生!”树精感觉到东坡魂魄的不稳定,它尽可能的护住那小瓷瓶,不让准提镜将叶遇白的魂魄吸走。 “树精我这次可能真不成了……”东坡在心里说着,“完全打不过……” “我也没办法,我根本靠近不了,我感应不到生灵,没有土壤的力量没有水的帮助,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帮不了您……” “我知道……他的使者太厉害了……” “如果……如果它不会吸收我的精气就好了……这样我就能和它打了……” “你是树,你怎么去抵挡鸣蛇的力量……” “先生……没有办法么……” 东坡摇头。 “主子!”守护灵的叫声急急响起,“我能帮你么?!我能做什么?!你不能就这么死了啊!” 准提镜的镜面完全浮现,东坡的魂魄快速颤动。 而后,那魂魄变成一缕缕青烟,被准提镜镜面吸入。 第三五一章 大王派我来巡山啊 所有人都清楚的看到了魂魄化成的青色烟雾,那烟雾是亮的,静电一样闪烁着在东坡的七窍与准提镜之间。 “东坡,实在不行就放弃吧……”有人在下面说了句,这句话里满含担忧,说这话的是东家的一个长辈。 东坡爸看了他一眼,虽然大部分人对东家家主这位置都很感兴趣,但这其中也不乏有固守太爷爷思想的人,就是因为有这些人,所以才会有东业辉的今天。 东业辉不敢大操大干,只能暗中行事。 太爷爷的决定就是一切,哪怕他们心生不服也会遵从下去。 东坡现在孤立无援,可一旦有人站出来支持他,那部分人就不会再沉默下去。 就像是此刻让东坡放弃的人一样,他们心中还是偏着太爷爷那边的。 道理他都清楚,可是要成为现实谈何容易啊…… “他和东筹一直就不是一个水平的……”程似锦皱着眉说,“上次比试因为是比试,东筹尽管没有手下留情他也是有分寸的,但现在不一样,他就是要弄死东坡……” “看的真着急啊。”栾宇急得直跺脚,他就差拿嘴去啃那神火台了,须臾他抓着石台边沿身体猛地前倾,压着嗓子焦躁道,“要不上去群殴算了!” “你自己说是我们人多还是他们的多?”郝毅问他。 “废话么!当然是他们的多,不过……如果东坡有危险,管他多少人呢,先把东坡救下来再说。” “同意。”郝毅点头,“东坡要撑不住了。” “这时候别说是叶遇白,就算是他太爷爷亲自到场也白扯了。”栾宇悄悄拿出法器,“待会儿什么都别管,先把东坡抢下来……” “好。”郝毅应声。 程似锦看着被魂魄包围已经看不清楚五官的东坡,他们知道这是一场苦战,都能没想到会是这个结局。 守护灵一看东坡的魂魄在被不停的吸收,它急得上蹿下跳,本来嗓门就大这下和破锣一样,东坡觉得就算他魂魄被吸走了守护灵也能给他叫回来。 “闭嘴别吵了我还没死呢!”东坡忍着痛苦在心中大喊。 “主子你没事儿么?!”守护灵惊喜道,“原来你没事儿啊吓死我了!可是这些魂魄是怎么回事儿啊……”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没事儿了……”东坡咬着牙说,“我马上就要挂了!” 守护灵:“……” 然后…… “主子啊啊啊啊啊——” “闭嘴!” 守护灵闭嘴了。 东坡收回意念,他现在和守护灵说话都很吃力,他能感觉到树精和灵体的存在,但是周遭已经不见任何生灵,圣灵之力无法利用。 树精说,如果鸣蛇不吸它的精力就好了。 可是要如何才能抵抗鸣蛇的力量? 树精是树…… 它需要土壤需要水分。 能带来大旱的鸣蛇…… “主子,”守护灵叫唤了会儿也消停了,可能是刺激大了突然就变正常了,它飞到东坡头顶,看着那鸣蛇道,“鸣蛇有大旱之力,但是听的能力对我无用。” 东坡一顿,他同样不认识鸣蛇,在它出现的一刹是守护灵给他普及的知识。 说到神灵,百鸣鸟是凤雏之子,鸣蛇知识一般灵兽,而且守护灵说,东筹这个并非真正的鸣蛇,收拾一个普通的灵媒师倒是够了,和真正的灵兽鸣蛇之间还是有差距的。 东坡再一回想百鸣之力,他连忙道,“百鸣,去唱歌!” “大王叫我来巡山,抓个和尚做晚餐……”东坡一让它唱歌,百鸣条件反射的张嘴就来,一边唱一边晃动着鸟脑袋。 东坡:“……” 他到底养了个什么守护灵啊?! “我让你唱歌不是让你真正的唱歌,你百鸣鸟的力量呢!你是凤雏之子大哥!大王让你来巡个山啊!” 东坡飙脏话了。 “啊啊啊啊啊……”守护灵也跟着叫,“你不说我都忘了我会唱歌了!” 东坡:“……” 百鸣破云而飞,悦耳鸣声悠扬响起。 灵媒师对百鸣的歌声没有太大感觉,但周围所有的灵体都发生了不同变化。 “这是怎么了……”栾宇惊讶的看着已经做好战斗准备而此刻突然开始昏昏欲睡的鱼精,鱼精这会儿都开始飘了,就和喝大了似的,可别说是没有酒,就算有这灵体也不会真的喝醉啊! 郝毅也感觉不对,他低头看了看他的戒指,“使者没力气了。” “老大别在这个时候出岔啊!”栾宇敲着鱼精的附生处。 “哥哥……”郝然偏头,他仰头看着天,“你听到了么?有鸟叫……” “鸟叫?”郝毅不解看去,“哪有鸟叫?” 因为鸣蛇周围连个活物都没有,鸟鸣是从何而来? “对是鸟叫!”为证明自己的话是真的郝然的反应十分激动,他激动的拍着郝毅的脑袋,“很好听的声音!你听到了么!” 郝毅与栾宇面面相觑,他们并没有听到什么鸟叫。 “会不会……使者和这鸟叫有关?”栾宇问出了关键。 “是百鸣!”栾宇的问题让程似锦瞬间想通,他激动的惊呼,“百鸣的歌声!” 百鸣是凤雏之子,其继承了凤雏的力量。 百鸣之声会让听者十分舒适,放松警惕从而迷失自身的意志,并被其悄然侵蚀,为之所控。 声音的变化会产生不同效果,尖锐的叫声顷刻能造成环境动荡,破坏物体。其鸣声低沉冗长会让听者情绪低落,心智失控。 这是百鸣神鸟。 东筹诧异抬眼,鸣蛇突然在空中打起滚来,那模样似乎十分痛苦。 东坡手撑着地向前一顶!脑袋直砸准东筹的心窝,这一下让东筹手中的准提镜失了准头,招魂被迫打断。 东坡迅速与其分开,他双手十指相对,拇指轻触,比出三角阵法。 那树精得令树枝再次缠上鸣蛇,这时百鸣鸟从三角阵中悍然现身,与东坡的灵力幻化成烈火烧向迅速延伸的树枝。 所有人都看到烈焰扑向树枝,有人在笑有人紧着嗓子,栾宇这会儿脸心都快不会跳了,他紧张的抓着郝毅,“这是失了准头么……怎么好端端的烧树精身上去了……” “应该……不会吧?”郝毅也不敢确定,他的紧张程度不亚于栾宇。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喷出的火焰上,就像慢放镜头一样,大家的脑袋往不同的方向缓缓转动…… 火焰直扑树枝,火苗瞬间窜起。 但那烈火并没有将树枝焚烧,那火缠绕树枝,呼啸着将鸣蛇捆住。 鸣蛇瞬间被缚。 无论它怎样释放力量,面对燃烧的树枝都无法使用它的大旱之力。 东坡趁着鸣蛇暂时失去战斗力,将那七结绳遥遥一抛,七结绳在半空幻化成八卦阵法,那阵法不加迟疑的来到东筹头顶。 东坡飞快念咒,七结绳迅速下落。 东筹感觉到七结绳的靠近,他往旁边躲去,然而这一动东筹郝然发现,脚像生根一样钉在地上。 东筹错愕低头,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看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画面…… 他的脚被从地下生长出来的树枝牢牢缠住,东筹自己都不知道这些树枝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神火台裂开,在一片干涸枯死的树枝中,这些树根生机勃勃,还带着新鲜的泥土。 他再次看向东坡,东坡这时正好念咒结束,他睁开眼,俩人的视线直接碰上。 须臾,七结绳落下。 东坡呢喃,“恐怕叶哥又要出钱修神火台了……抱歉我不是故意破坏的。” 东筹上臂连同胸膛一并被捆住。 东筹挣扎,东坡对着那七结绳用力一抓,八个绳扣亮出不同色彩的光,那光水纹一般,在东筹身上缓缓转动。 那是流动的绳索。 流光溢彩十分漂亮。 可这一刻谁都没有欣赏那光,全都惊讶的看着这结果。 东筹输了,突然就输了。 在分秒之前他还占据了全部优势。 “树精需要土壤和水分,但你除非将整个地球的水吸干,否则……大地的力量是不容小觑的,无论你多强大,自然都会找到应对方式,东筹,凡事没有绝对,鸣蛇是树精的克星,但这不代表树精一定会输。”东坡对东筹说。 他此刻很平静,下面却没办法再维持安静…… “百鸣鸟的事情是真的……”有人呢喃了句,他讶异的看向东坡,下一句话他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老人家说道没有错,东坡的守护灵和我们的不一样,他的是……神灵!” “怪不得……”又有人接下,“他每次都能化险为夷,连红衣厉鬼都能战胜……” “他打不过东筹,但是东筹却输了……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这就是命,改变不了的命运……” “老人家的安排一定有他的道理,他的安排没有错……” “东坡有资格接他太爷爷的班……” “是的,老人家这一辈子都没糊涂过,这最后一段路他更不会糊涂。他早就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们何必质疑……” 一时之间,所有声音都倾向于东坡。 百鸣之力及东坡的爆发让所有对那位置心怀渴望的人全安静了。 这一瞬间突然没人再想去争抢,那神火台上的人似乎已经证明了自己的身份。 他东坡有资格坐在最高的位置上统领整个东家。 结束了。 这场比试结束了,这漫长且可怕的阴谋也结束了。 “这只是凑巧罢了!东坡怎么可能打赢东筹!”人群之中,很快就有人发出不同声音,他这一嗓子立刻就有回应,神火台下从惊讶又变成了嘈杂。 下面吵起来了。 吵得不亦乐乎。 推推嚷嚷,喧喧闹闹。 东坡爸趁机带着东坡妈回到利用等人身边,他是东家人,刚才的比试他不得不站在重要的位置。 “小心点,这场面要控制不住了。”东坡爸小声的对几人说,“东业辉的人不少,他毕竟策划了这么长时间,他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放弃……” 栾宇往东业辉那看,可惜乱哄哄的人群把他的视线挡住了。 “不然我先送你们离开吧。”郝毅道,“这里太乱,要是有人使什么阴招子我们防不胜防,你们的安全最重要,你们没事儿东坡在那也能放心。” 东坡爸看了眼台上的东坡,他想陪着东坡一起,但郝毅的话有道理,他们都是灵媒师,他的能力已废,留在这里身边的只会拖东坡的后腿。 “也好,我们先走。”东坡爸说着把身旁的女人护到身前,就在他们想要转身的时候,郝毅攀着他的肩膀突然动了下。 东坡爸被他摁的又转了过来,再看神火台上,郝毅的使者金刚石在东坡面前张开手臂,一道玻璃般的墙壁闪闪发亮。 强悍的灵力打在金刚石的防御壁上,被瞬间瓦解吸收。 东坡毫发无损。 如果不是这金刚石,怕是现在他就趴下了。 有人……偷袭他。 第三五二章 这是一段神圣感情 东坡惊讶的看着那小东西,“你真厉害啊……” 金刚石没有反应。 东坡低下头,借由守护灵之力在金刚石的脑袋上摸了摸,“怪不得郝毅喜欢你,你这么硬啊……郝毅就喜欢你的硬我现在也喜欢了……” 叶遇白:“……” 郝毅:“……” 叶遇白咆哮,“这种时候你能不能不要说这么让人误会的话啊?!丢不丢人啊!” 东坡:“……” 关于硬不硬的话题…… 他没那个意思,他只是在夸金刚石,那突如其来的强大的灵力竟然让它不费吹灰之力的瓦解了。 可这话说出来好像真的就变了点味道。 东坡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错了。” 那金刚石对他们几人的争吵全无反应,它依旧将东坡稳稳的护在防御壁之中。 东坡正要抬头,突然听到落地之声,声音很轻,就像轻轻碰触。 视线上移,他看到了神火台上又多了几个人。 就在东筹后面。 “真够可以的啊,说好了公平竞争,这怎么还玩上偷袭了呢。”栾宇轻松跃上神火台,他活动了下筋骨,这场比试看的他跃跃欲试又抓心挠肝的。 郝毅也跟着上了台,“就不该和他们比,都知道东业辉心怀鬼胎了,你和他讲道理他能和你讲么,浪费时间。” “打都打了,能怎么样呢。”栾宇耸肩,“他们赢了就会要求遵守规矩,他们输了就翻脸不认人,这不早就猜到的事儿么。” 栾宇走到东坡身后,这时程似锦也默默的跟了过去。 他是东坡的灵辅,在比试之时他不得给予东坡任何帮助,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东筹他们违约了。 “单挑之后是群殴么?真不错,我早手痒了,可憋死我了。”栾宇夸张的蹦了两下。 不可否认,在他们几人上台的时候,东坡脑子一热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和兄弟们一起的战斗。 再也不是孤立无援,任何事情都由他一个人扛着的时候了。 东坡心潮澎湃,但人却没动,他站在金刚石身后依旧看着被七结绳束缚的东筹。 那一下不是东筹发出的,而是这些突然冒出来的人。 来自东筹后方的偷袭。 “他们是谁?”东坡问程似锦。 “不认识。”程似锦说,“反正不是东家的。” “不是东家的啊……”东坡眯了眯眼,“这就好办了,不用客气了。” 东坡这话说完,对面齐齐的笑了下。 东坡也在笑,火药味儿四起。 “所以说……东业辉你的狐狸尾巴还是露出来了吧。”栾宇紧盯着对方,笑嘻嘻的拿出法器,“说的那么冠冕堂皇的,摆出一副大善人的脸孔,东业辉你干的那点事儿是藏不住了。” “藏么?我没想过啊。”沉默的东业辉突然抬头,他笑出了声音,他说了句任谁都没有想到的话,“我怎么会藏呢,我做什么不是光明磊落的……” 东业辉一说话,他周围的人瞬间散开,顷刻间那里只剩东业辉自己。 东业辉嘲讽的看着他们,“你们可真是一群废物啊,老头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们没长脑子你们都是瞎的不会自己判断么?!他说把位置给那小子,你们就连问都吴恩,明明自己也想坐上去偏偏装得大公无私的,不累么你们?!” “东业辉!”东坡那三亚的大爷第一个跳了起来,他看东业辉那眼神明显的带着:我特么的看你不爽很久了! 东业辉冷着脸看过去,“喊什么?我又不聋……倒是你们,一群聋子瞎子傻子!” 东业辉仰起头,余光扫到正被七结绳捆住的东筹,他单手一指,那七结绳阵法瞬间被破坏,七结绳落地,东筹恢复自由,东坡见状赶紧收回法器。 “你们都忙,你们都不想做灵媒师,你们都离老家远远的,只有我守在老爷子身边,只有我事事陪着他,可是结果呢?!”说到这里东业辉的情绪瞬间激动起来,他挥舞着手臂像头被激怒的野兽,“他从没想过把位置给我!他甚至没有想过交给东筹!我放弃了,我知道我没本事我不去争,但是东筹呢?!东筹的实力有目共睹!可老东西一直不肯吐口,不肯给东筹任何承诺,倒是那该死的东坡一有点动静他立马欣喜若狂!” 东业辉永远都忘不了东坡太爷爷接到电话时的表情。 东坡爸说东坡继续做灵媒师了,他在试图改变他怕鬼的毛笔,太爷爷那时合不拢嘴又笑出眼泪,他说,东家有望了,东家有望了…… 有什么望? 东筹一直在他身边他还要什么望? “东奕声死了之后东家就跟着死了,那老东西什么都不说了……这都多少年过去了,他还是这样……”东业辉摇头,“他对我们的态度总是这样,任何事情都是……传位的事情他不提,东筹这么优秀,一直被他赞扬着,可在他那里也没有用!东坡一回来,七结绳就被他传给了东坡……那是比试的奖励么!根本不是!那是东奕声的东西!老东西就是想把七结绳给他而已!什么信服的理由!都是胡编乱造他只是想要给东坡而已!” 东业辉喊晚,舞动的手臂又停住了。 东坡看到他的唾液在阳光下不停喷射,看起来有些可笑。 但他看着东业辉的脸,真的笑不出来。 “我什么都不说,我们什么都不做,然后这位置理所应当的就给了东坡……老东西一直等着……他一直等着东坡呢……可是……这么大个家族,这么多人就交给一个毛头小子……还是一个连鬼都害怕的灵媒师……我东业辉不服!我怎么都不服我也想不通!” “东业辉你可以了!”东家一个长辈厉声呵斥。 “可以?”东业辉笑着看向他,“什么叫可以怎么就可以了?老东西对我不公,对东筹不公我怎么才能可以?!” “东业辉……”三亚那大爷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所以你现在承认,事情都是你做的了?” “承认什么,就是我做的。”的话微笑着回答。 现场再度一片哗然,除了东业辉的心腹所有人都是一副震惊的表情。 “东坡该死,东坡不死,老东西不会断了他的念想,他还是会想把位置给东坡,只有他死了我才能高枕无忧,东筹的位置才会稳稳当当。” “你竟然真的派人去杀东坡……你是不是疯了?连人都敢杀!还特么的是我们东家的人!”那位大爷激动的咆哮,他就差冲过来给东业辉一拳了。 “我没有疯,我是被他们逼的……我说了,我不能放任东家交给这个小子,他只是东奕声的孙子而已他有什么资格挡在东筹面前坐这个位置!” “你还不明白么?!”那位大爷又来了一嗓子,“如果东筹真比他优秀,那他还会连着输东坡两场么!” 东业辉的瞳孔骤然收缩。 一道灵光突然砸向那大爷面门,他立刻做出防御,但下一瞬他整个身体都被那灵光打飞出去。 东坡看到那是东筹发出的力量。 东筹拧着眉毛,那是他从没见过的愤怒的表情。 然后,那张脸再次转向了他。 “我们继续。” 东坡也跟着皱了皱眉,“我不想和你打了。” “不行!”东筹冷声喊道。 “是的,不行……”东业辉笑了笑,“东坡你必须得死,无论是你成了东筹的绊脚石还是你今时今日的所作所为……没有你,我家东筹早就骗过这些愚蠢的人坐上东家家主的位置了,你说你,好好的去做男人的小情儿不是挺好的么,你何必要做灵媒师何必要给我添这麻烦呢……” 叶遇白听到这话,对东坡说,“待会儿记得替我揍他几拳。” 东坡低头,“因为是他策划的这一切把你坑成这样么?” 叶遇白严肃道,“不是。” “那是为了什么?”东坡下意识的问了句。 “因为他玷污了我神圣的感情。” 东坡一愣,他想象了下说这话的叶遇白的表情,然后他鼓着腮帮子努力把要喷出的笑声给咽下去。 叶遇白永远都有能耐一句话就让他放松下来。 东坡现在的心情突然转变,再也不压抑不沉重也不紧张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 “那陆为也是个废物……我说了应该先把你弄死……可是他偏偏不干……他就要训练你让你变得更强,他说,肉躯够强,创造出来的红衣厉鬼才更加强大……” “东业辉你个疯子……”下面有人惊愕的唾骂,更多的人却是做不出反应,“你竟然和陆家人勾结……” 东业辉不以为意,“陆为太自信了,他也太愚蠢……他不听我的话,最后自己把命也扔在里面了……可惜了我的计划,可惜了我给他的信任……” “你就是东家的叛徒,你就是一直在背后暗算我们,给陆家通风报信的人。”听到这里,东坡再也忍受不住,他愤怒的喊道。 “我不是叛徒,我只是一个改变东家历史的人,老旧的东西就该被淘汰,墨守成规只会让东家越来越衰落……” “这不是陆家人当初说的话么……东业辉你是真疯了还是在装疯?你给我清醒一点!”神火台下的喊叫不停。 “我很清醒!我比任何人都清醒!你们不给我机会让我改变未来,那我就自己争取好了!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今天在这里,要么你们站在我这边,要么……你们一个都别想走!” 东业辉说完,神火台附近的出口全被人挡住了。 众人慌乱的四下看去,这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那个人……是不是陆家人?!” 他这么一问,其他人仔细一看,把他们围住的,包括神火台上的,可不就是陆家人么。 自己的姓氏被提起,神火台上在东筹右侧的人冷冷一笑,“这么多年了,趁今天把我们两家的旧账好好结算结算吧……” “我们等这天,可是等了很多年。”另外一个陆家人笑着说。 栾宇沉下脸来,这东业辉真是疯到底了,他竟然与仇敌结盟,坑害自己家人。 “多说无益,我们尽快的结束这一切吧。”东业辉笑着说道,“今天在这里的,有一个算一个,但凡不服从我的,就直接处理掉,我今儿,要血洗东家,把那老头子留下的顽固思想给彻底的清扫清扫!” 东业辉这话就如同命令,台下瞬间乱成一团。 两家人打了起来。 他们不清楚陆家人是什么时候混进来的,他们就知道,陆家人的人数不亚于他们东家。 台下乱作一团,台上却是静谧万分。 双方在混乱之中,静静的看着彼此。 第三五三章 一团混战不分彼此 双方都没有动,沉默的看着彼此,仿佛这一动就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东坡有很多话想问东筹,但这嘴张了又张最后只剩索然无味。 说了也是毫无意义,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 台下乱成一团,东坡对老家的亲戚没什么太深的感情,神火台下的混乱也让他颇为感慨,太爷爷才走多久,老家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太爷爷一直支撑着的地方…… 东坡再看东筹,这一次他很快闭上眼睛。 一切都没意义了。 栾宇突然抬手,天空电闪雷鸣,所有人惊愕抬眼,下一瞬大雨瓢泼而下。 鱼精绕至一周,干枯的树木奇迹般的回复生机,枯萎的树叶绿意盎然,在大雨中轻轻晃动着树枝。 栾宇收手,天空重新放晴。 “还是这种环境让人舒心,弄得和世界末日似的咱又不是拍大片。”栾宇摇头晃脑的说。 东坡笑了下,“说的也对。” 俩人说话的功夫一道白光突然射来,那光十分耀眼刺得东坡一偏头,郝毅凭空画了个符咒,金刚石的防御壁将所有人圈在其中。 程似锦坐在阵法之中,几道灵符飞向三人背后,相触的瞬间灵符一亮,光芒被几人身体吸收。 “呦呵,这就是灵辅啊,”栾宇惊讶的往背后看了眼,“这感觉太真特么的舒爽啊!” “我最多能帮你们附个灵,”说话的功夫程似锦给他们的使者同样附灵,“但我只能给东坡一个人护法。” “这就够了……”栾宇感应着程似锦附加在他身体中的力量,“怪不得都想要灵辅啊,东坡你让我好生羡慕啊。” “对方也有灵辅。”郝毅提醒道,“虽然我不想这么说,但他好像比你厉害。” 因为那人轻轻松松的给他们的法器同样附了灵。 程似锦正好看到了这幕。 那人冲他笑笑,竖起两根中指,然后他无声的说:小屁孩。 程似锦默默的闭上眼睛,林先生夸他有一个最大的优点,那就是稳。 程似锦尽管年纪不大,但无论是在生活还是修行中,他很少会被外界影响,心态始终保持平稳从来不慌。 集中的精神对灵辅来说很重要。 这一切就在分秒之间,程似锦与对方的眼神交汇后双方就打了起来。 栾宇疾步向前,鱼精紧贴神火台,栾宇两侧两道疾驰水流激荡落地,紧跟栾宇步伐与其保持相同速度。 那水仿若带着生命,栾宇两手一指,那水流即刻扑向对方脚下。 下一瞬神火台中漩涡四起,结实的地面突然变成了汪洋大海,可他们还没等沉下,其中一人将法器一抖,海面之上被灵力隔开,他们依旧稳稳站立。 栾宇啐了一口。 “小心点,”郝毅对东坡说,“灵媒师之间的战斗不是打架这么简单,灵媒师不会打架,他们只会破坏人的灵力和魂魄。” 就像陆家人找到东坡的父亲并没有杀掉他,而是把他变成了一个废人一样。 “刚才那道光是摄魂咒,被照到了你短时间就动不了了,灵辅可以解开,不过要看他的速度快还是你的敌人快了……但是,最好不要让自己陷入那种境地,凡事小心为上。” 东坡没有实战经验,比起他,栾宇和郝毅要强上太多,尽管郝毅很多年前就熬到了大山里面,但他毕竟从小接受训练,而这些年连带着他的郝然,他的修炼也从没停止过。 东筹站在几人中间,他脱掉衣服,只剩一件贴身的黑色背心。 东筹的身材很好,还有那张相当不错的脸,这让东坡再次有种他是不是错怪了东筹的感觉…… “你差不多一点。”叶遇白不乐意的声音响起,“你眼珠子都快贴人身上了!” 东坡咳了声,“不是我没那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盯着没完没了的,觉得东筹长得帅了?” “嗯是挺帅的。”东坡老实承认。 叶遇白:“……” 下一秒,“你特么的还敢承认!” “不是我……” “好了你!”栾宇挡掉对方一招猛地冲东坡喊道,他不是听不下去,而是忍不了了。栾宇听不到叶遇白的声音但通过东坡这些话猜出了俩人对话的内容,“这种时候不秀恩爱了成么?!我们打架呢大哥!叶遇白这会儿要是在你俩是不是又搂脖子亲上了?!” 叶遇白心想着用你管么,单身狗您这是嫉妒了吧。 然而栾宇并不能感应到他来自魂魄深处的讽刺。 “好……”东坡没叶遇白那么不要脸,他心虚,于是很没底气的应了声。 东坡晃晃脑袋集中注意力,他再次把视线落在东筹身上。 身旁的栾宇与郝毅已经很对面的人打了起来,灵力与拳脚共同交替着,可以说他们的架势比东坡要好看得多,东坡只要和人动手就一直处在被动的姿态。 可即使这样,东坡也赢了东筹两次。 东筹双手握拳,两臂平行打开。 他漂亮的肌肉在手臂上纠结着,须臾东筹的手背猛地喷出股血,东坡诧异发现,东筹竟然用灵力将自己的肉躯破坏。 那血流之中,两道红色的光缓缓浮现。 东筹后方出现两个巨大的阴影。 “鸣蛇……和……那是朱厌么?”守护灵不确定的说。 “你不认识么?”东坡问它。 “我认识。”守护灵的声音里依旧带着疑惑,“可是我认识的鸣蛇和朱厌不是这个样子的……怎么说呢,东筹的使者都有点奇怪,虽然和神兽很像但又不是……” “你确定你没记错?”东坡实在不想质疑守护灵的能力,但他家这玩意儿实在是太不靠谱了,“万一它们就是呢……” “不是的,这个绝对不会错。”守护灵道,“你看朱厌的脚,朱厌上白玉下赤铜,它的脚虽然是红色,但没有朱厌的熔岩之甲。” “熔岩之甲?” “朱厌的脚,像是燃烧的岩壁,东筹的朱厌体貌神态很像,但就和鸣蛇一样,总是差那么一点点。” “朱厌是什么?”东坡对东筹的这些东西全不了解,不过东筹后面那大东西倒是挺像猴子的。 “朱厌本体是猿,它与鸣蛇一样,都是凶兽。鸣蛇大旱,朱厌现身,人间动荡,兵戎交战,可以说,是大灾之相。” 东坡听完再次汗颜,“东筹到底是从哪里弄到的这些东西……” “郝毅求助下你的百科,这次冒出来的又是什么东西?!”栾宇躲过对方拳击,顺势向后跳去,他感觉到东筹的使者出现后,鱼精产生了怯意。 “是朱厌。”东坡替郝毅回答。 “朱厌?”栾宇纳闷。 程似锦再次为鱼精附灵,“不用怕,你怕也没用,还不如继续战斗,和你主子在一起,你主子不死你死不了。” 鱼精双目泛光,金光在顺着圆滚鱼瞳掠过。 鱼精抖抖双肩,再次恢复战斗精力。 栾宇冲着程似锦竖起拇指,“我特么的彻底服了!牛逼!” “不过……”栾宇发现了重点,“东筹带着两个使者……” “你这么一说……”栾宇惊讶地看着那俩巨物,“他是怎么办到的?” 对方哪给他们说话的机会,伏灵咒一次又一次的劈来,栾宇像触电似的不停在地上蹦,被伏灵咒打到的感觉也和通电差不了多少了。 栾宇的姿势一点都不帅,郝毅不想和他一样,无奈对方攻击太过密集他的情况也差不了多少,郝毅咬了咬牙,再次冲上前去。 东筹冷冷一撇郝毅,那朱厌一拳砸下,金刚石立刻张开防御壁,东坡看了看突然觉得不对,在朱厌碰到郝毅之前,东坡一把抓住了他。 郝毅纳闷回头,他背后只有队友,所以他并没有反抗。 没等问东坡怎么了,俩人已经摔到了后面。 朱厌一拳落地,神火台上石块崩裂,已然看不出模样。 郝毅大骇。 东坡皱眉,这一下要是砸中郝毅,恐怕直接就能砸成肉饼了。 这是什么灵体?! 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量?! 这已经不完全 灵体之力了吧?! 几人迅速躲闪,郝毅发现,金刚石不见了…… “先把你的使者收回来,再来一下它就没了!”程似锦急急道。 “百鸣!”东坡大喊,“程似锦护法!” 程似锦闭眼,念起咒术,百鸣飞天,歌声嘹亮。 程似锦的阵法及东坡的力量将百鸣之力隔绝,那声音飘扬空中,让混乱的神火台有了片刻的安静。 声音逐渐变小,下面的人姿态各不相同。 东筹抬头,他看不到守护灵,但他能感觉到守护灵的力量。 东筹漠然转向身后灵辅,“挡住它。” 那灵辅一笑,放出个类似的阵法,他的能力高于程似锦,这阵法不仅能够抵挡百鸣之力,甚至将那力量弹了回去。 东坡感觉不好,赶紧唤回百鸣。 他正要与守护灵魂魄相融,朱厌挥拳过来。 鸣蛇挥动四翼,磐磐之声不绝于耳。 湿润的土地要再度开裂,鱼精的感觉十分糟糕,不停的在栾宇头顶焦躁打旋。 栾宇举起五令牌,雷鸣从空中砸向鸣蛇头颅,东筹手一挥,鸣蛇随即晃动那巨大的脑袋躲开了这一下。 鸣蛇头偏后用力一摆,张大的嘴巴向几人咬来。 郝毅再次放出金刚石,百鸣幻化火焰之壁附着于金刚石上。 鸣蛇吃过百鸣的亏被硬生生拦下,远处东筹一挥手臂,学弟恰巧溅落鸣蛇的眼瞳,那蛇发狂一般硕大的脑袋顶撞而来。 “为什么这么眼熟……”东坡总觉得这些事情哪里见过,但绝对不是在梦境之中,因为十分的真实,东筹的动作和这些画面。 好像是亲身经历过一样。 特别的熟悉。 第三五四章 东坡听到的一些话 鸣蛇撞穿了金刚石与百鸣共同展开的防御壁,程似锦慌忙起身,鸣蛇的头颅像失控的火车头一样将地面整个掀翻,神火台已经看不出了原来的样子,连块完整的石头都看不到了。 东筹再一挥手,朱厌将他托起放于脑袋上方。 “他竟然能把使者当坐骑……”栾宇揉揉眼睛,“我没看错吧我怎么觉得我像是在打游戏呢?!我去特么的坐骑都有了啊!有没有力量加成啊?!” 东筹骑在那巨物上面的画面太不真实,也难怪栾宇开始胡言乱语。 这对灵媒师来说是不可能的。 东坡想碰叶遇白都要借助守护灵的力量,别说直接骑上去了。 东筹俯身,指尖沾血在朱厌眉间一点。 那朱厌与鸣蛇一样,打了兴奋剂似的亢奋起来。 “俩使者太麻烦了,还有这么多人在……先把东筹的使者做掉一个,再对付另一个吧。”单是东筹就俩使者,对面的陆家人还有不少,敌众我寡,栾宇摸了摸自己刚被打疼的下巴,特么的东家这么多人又是在他们的地头上,竟然没上来个人帮他们! 这也不怪东家的这些亲戚,他们全无防备,东业辉早有预谋不说,这其中还有不少东家的人为其效忠,所以整个东家都处在劣势。 “也好,那就鸣蛇。”郝毅把视线转向鸣蛇,“它没那猴子那么彪悍,好对付。” “想对付谁?”郝毅才说完,一个女人就站到了他面前。 女人烫着大卷,穿着一身紧身衣,涂抹着鲜红颜色的嘴唇微微一笑,她搭讪似的往郝毅身上靠来。 郝毅闻到了一股香味儿,不知道是女人的体香还是香水味儿。 那味道让他有些恍惚,眼神不由自主的开始发直。 “大山里的男人!不要见了女人第三条腿硬了其他腿软了!” 郝毅刚一分神,一盆水就从脑袋上面浇下来了,郝毅瞬间就被浇了个透心凉。 郝毅:“……” 栾宇单手抓着面前那位的衣襟,来了个漂亮的过肩摔,可再一看,湿漉漉的郝毅正用金钱剑抵着那女人的腹部,他就算不帮忙郝毅也不会被那女人迷惑。 栾宇:“……” 栾宇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假装什么都没看到,扑向刚被他摔倒还没起来的男人。 刚才那场雨郝毅就被淋透了,这次又来了个全方位立体式的,连裤衩都湿透了。 郝毅特别想问候下栾宇的大爷。 你特么的打你的就行了我用你帮忙么?! 郝毅如此,那女人也没能幸免,栾宇这一下绝对的简单粗暴,姑娘的妆都花了,头发不知道花多少钱烫的,这下卷都砸的快没了。 “你说,打架就打架,你还化个妆,又不能上电视……”郝毅嘟囔了句,金钱剑自下向上,红线相连之处,每个钱币逐一亮起光来,钱币晃动,发出嗡鸣之音。 女人迷惑不成,企图离开,郝毅哪会给她机会,在女人迷惑他之际阵法就已放出。 郝毅与他父亲一样,善用阵法,那女人刚一后退正巧踩在阵法中央,金钱剑剑尖亮起,郝毅反手一划,那女人立刻被定在阵法正中。 女人花了的小脸露出惊愕的表情。 郝毅他们的想法很简单,敌众我寡,干掉一个是一个。 能让一个趴下不能再动,对他们来说就少一分危险。 郝毅哪管对手是女人,甚至连看都没多看她一眼,他抓住人手腕就往背后一剪,女人痛苦嚎叫,这短暂的叫声还没结束,郝毅撕了她的衣服就把手捆住了。 栾宇咧嘴,“我去那是个女的!文胸都露出来了!你无耻不无耻啊?!” 郝毅面无表情的看过去,“你后面有人。” “啊?!”栾宇迷茫回头,被人一拳砸中了面门,栾宇嗷的一嗓子又回到战斗之中。 郝毅放了个符咒,分割出金刚石的力量将女人困在阵法之中,郝毅的阵法和其他灵媒师不同,他的攻击力不是太强,但就阵法本身的力量,任谁都不是他的对手。 那女人被阵法困住,动弹不得。 她的伙伴企图靠前,郝毅握着金钱剑上前一步,将对方直接拦截。 “你这招挺好的!把他们都圈起来!”栾宇看到郝毅身后的女人惊喜叫道,把人都困住他们就不用这么吃力了,郝毅之前怎么没这么干呢!抓人比混战要快得多了! 郝毅没搭理他,这事儿哪那么容易,要不是那女人太过自信企图迷惑他,又怎么会被他反将一军困在阵法中。 再说这么多人,要破坏这阵法太容易了。 就算现在困住了马上也会被人打开。 算了栾宇那智商他饿他是说不清的。 郝毅放弃。 郝毅与栾宇再度被陆家人分散了攻击力,他们本想一起做掉鸣蛇,无奈分身无术,东坡不得独自对上东筹,以及那两头凶兽。 守护灵附身,程似锦护法。 桃木剑被东筹打碎,他没有武器,只得拿出太爷爷的天蓬尺。 想当初他连剑刃都拔不出来,好容易用惯的桃木剑就这么没了。 他看了看天蓬尺,横心一握。 那天蓬尺没有太大反应,依旧是根不起眼的木头,就和东坡在书文阁总拿出时一样,他只得那是法器,但根本不清楚这是什么,就觉得不行的话用它打人也能挺疼。 东坡召出树精,树精幻化本体,但即便如此,它比那两头凶兽也小太多。 “先来鸣蛇。”东坡在心中说道。 树精闻言,树枝拧成锁链,直奔鸣蛇头颅,鸣蛇放出大旱之力,火焰即刻延烧树枝,鸣蛇的力量毫无作用。 东坡握着那天蓬尺,单脚踏地使用灵力高高跃起,那天蓬尺直奔鸣蛇元灵,东坡打算将其一举消灭。 可他刚到半空,朱厌拳头就落了下来,空中的东坡反应迟缓,尽管立刻做出了躲闪的动作还是被朱厌打到了腿。 东筹早就看透了他的想法。 东坡重重的摔到了神火台下。 在他被朱厌击中的瞬间,他看到了东筹冷漠的笑容。 东筹在嘲笑他的自不量力。 东坡企图爬起,但刚一动弹他突地又停住了。 与寒妇交战之时,他背后缝上的伤口,那早就愈合的伤口竟然被朱厌拍开了! 东坡感觉到了撕裂一样的疼,就和刚缝上的伤被直接撕开一样。 皮开肉绽的感觉。 血顷刻间就湿透了衣服。 “东坡!”程似锦感觉到了东坡的不对劲,之时摔了下东坡的脸就白了,那个白也不是好白,仿佛血色全部褪去,东坡的手还在发抖。 程似锦赶紧跳下神火台扶起东坡,可刚起身就觉得手掌传来湿意,收回的手带着一掌心的红。 “怎么回事儿?!这么重的伤!”程似锦大呼。 “伤口裂开了。”东坡咬牙道,他的声音都小了很多。 “你来之前受伤了?”可这不可能啊,他们一直在一起,程似锦没见他受伤啊。 “旧伤。”东坡嘶嘶的抽着气,“和寒妇打的时候伤的。” “那个伤不是早就好了么?!”叶遇白惊讶问。 “是的……可是裂了……”他不知道伤为什么会裂开,但他能感觉到伤口的位置,现在的伤就和那时的一模一样,连痛感都差不多。 叶遇白还记得那个伤有多重,他看不到东坡的情况,却是担心不已。 因为东筹等人越战越勇,东坡的情况却是越来越糟…… 东坡从程似锦身上站好,“没事儿我还能行……” 东坡想要爬上神火台,可第一下愣是没能上去。 脚在半空打了个旋,又落了下来。 程似锦皱着眉头推了他一把。 东坡回头说了声谢谢。 程似锦看着摇摇欲坠的东坡,都这样了就算能打他要怎么躲开朱厌的拳头…… 程似锦看着看着,突然发现东坡手中的天蓬尺发生了变化。 “东坡!天蓬尺!” 东坡迷茫低头,只见天蓬尺上有符咒亮起。 “血……是血唤醒了天蓬尺。”就像激活一样,血的力量让天蓬尺苏醒,程似锦惊喜的喊。 东坡将天蓬尺举起,符咒的光越来越亮,东坡认识上面的咒,那是招魂咒。 东筹看到了天蓬尺的变化,他驾驭着朱厌举起准提镜。 镜面对准东坡,天蓬尺上金光变淡。 天蓬尺的力量再次被准提镜吸收。 郝毅见状放出金刚石,金刚石幻成镜面挡住准提镜。 天蓬尺再亮。 东筹扔出拷鬼棒,拷鬼棒打碎金刚石的镜面。 接连被强大法器攻击的金刚石再不能放出防御壁。 拷鬼棒飞向东坡,栾宇召出疾风将其轨迹硬生生吹离,拷鬼棒擦着东坡的脸颊飞到后方,东坡湿漉漉的头发卷起,后方传来一声惨叫,不知是谁被这拷鬼棒砸到。 东坡看着眼前的一切,疼痛让他的意识飘忽,而手中这天蓬尺像有着生命一样不停的跳动着。 东坡恍恍惚惚的感觉着那心跳一样的脉动,周遭的一切瞬间飘忽。 那些吵闹,还有东筹眼前的凶兽,还有叶遇白焦急的询问,及栾宇和郝毅不停的叫喊…… 他像换了个地方一样,变成了魂魄远远的看着他们。 “东坡……” 东坡歪头,他听到有人叫他。 “东坡,我的法器都留给你,东家,日后也靠你了。” 东坡诧异,他似乎看到了太爷爷。 但是他又清楚,太爷爷不会回来了。 头七回魂夜已过,太爷爷就算对人间有执念也无法停留,东业辉是灵媒师他不会让太爷爷存在,时隔多日他再看到太爷爷,除非太爷爷变成了下一个金桂艳…… 但是没有。 那这是…… 东坡知道了。 这是他一眼拿着他的法器时,心中一遍一遍涌现的想法。 那些想法渗透法器,留在其中。 “我很喜欢奕声……不是因为他是最棒的灵媒师……而是他简单,他热情,他重情重义……他是一个特别好的孩子,特别特别好……” “他就这么和跟着他的妻子去了……我不怪他……因为那是奕声,虽然莽撞,但那么大胆的事儿只有奕声做得出来……” “东坡,你和奕声很像……东家家主这位置不一定要最强的人……我只是希望把它交给最善良最大度最有魄力的人……” “现在已经不是过去,不需要打打杀杀过日子,天下太平了,灵媒师也没有了那么多争斗……家主的选择也早就不再与祖上相同……随着时代的变化,一切都在改变……所以……我只希望东家能安安生生的走下去……出现更多更多的灵媒师,不要让这个职业从世间消失,这是祖宗留下的本事,以前是吃饭的伎俩,现在是我们要传承的精神……” “有很多话……我没有和大家说……东家家主的选择并非只是靠灵媒师的力量……我没说……我只是在等,在等一个适合这位置的人……我不想看到虚伪的笑容虚假的掩饰……我要看到的是,真真正正我需要的人……” “东坡,你能回来做灵媒师太爷爷真的太高兴了……这个位置不需要多强的人,但他需要一个光明磊落的灵媒师。” “东坡,这个位置,给你。” 天蓬尺金光乍现,东筹感觉到手中法器突然撼动,下一瞬,那些法器倏然飞走,悬浮于东坡面前。 第三五五章 东坡对东筹的心情 东坡胆小。 他怕鬼,他拒绝灵媒师的一切。 他想找一个阳气重的人这样他就不用再怕遇到鬼了。 就是这么个简单直白且粗暴到没有一点技术含量的想法,就让东坡真的冲到了马路上。 然后,他遇到了叶遇白。 回首往事,东坡有点不敢想象。 他竟然做了那么多大胆的事情…… 可是那时他就像魔障了一样,就非要和叶遇白在一起不可。 他的执着,他的坚持,他的不气不馁,让他达成所愿。 也让他从那个懦弱的可自理走了出来。 面对一次次挑战,因为怕鬼的缘故,每一次遭遇的死去他都是被动的。 但是东坡从没认输过。 这些生理都是艰辛痛苦付出了许多代价才得到的。 有愤怒有伤痛,可东坡想起这些事,仍旧想说,他很感谢他当初的冲动抓着叶遇白不放,他也感觉叶遇白让他鼓起勇气面对一切。 东坡甘之如饴。 天蓬尺上符咒大亮,东坡闭眼念咒。 东筹感觉不好,驾驭朱厌迅速攻击。 树精张开巨网,百鸣鸟烈焰燃燃。 所有人的攻击力都集中在这个网上,郝毅和栾宇赶紧过来帮忙,可郝毅跑了就突然发现他手中五令牌突然开始颤动。 那五令牌像是急于从他手中挣脱,不停的晃。 他奇怪的将其拿起,正要细看,五令牌倏地飞出了他的手掌。 栾宇想抓,但没抓到。 那五令牌同样来到东坡面前。 栾宇惊讶的发现东坡已然画出了一个巨大的阵法。 太爷爷那几件法器横列其中,他的五令牌也在一个位置。 “聚灵阵么……”郝毅呢喃,然后他对栾宇说,“你的五令牌正好是聚灵阵用得上的法器。” “聚灵阵是什么?”栾宇不解,他听都没听说过这个阵法。 郝毅正要对他解释,那边东坡的咒术恰巧结束,他往东坡那努了努下巴,“你自己看。” 栾宇回头,东坡的眼睛依旧没有睁开。 准提镜镜面对天,东坡握着那天蓬尺用力一指,几道法器发出不同光芒聚于准提镜镜面之上,红色的光从中射出,折于天际。 下一瞬,巨大灵体悍然出现。 天空中照下一道金光,金光将灵体笼罩其中。 那场面震撼无比。 “那是……”栾宇傻了,他差点就一屁股坐地上。 “天蓬。”郝毅说,“东坡拿着的天蓬尺,他竟然能将聚灵阵成功使用……” 天蓬的出现让周遭打斗同时停止,巨大的灵体泛着金光,东筹胯下使者胆怯后退,却被天蓬一把抓住脖颈,从中撕开。 东筹趁乱跳到地上,再一看,朱厌悲鸣,消失不见。 天蓬金光淡去,随之散去。 百鸣仰首,鸣声绕耳。 百鸣神鸟身体骤然变大,与那天蓬不分上下。 东坡放出十二圣兽,圣兽围在百鸣周围。 百鸣翅膀煽动,飘然飞起。 鸣蛇躲闪,却被百鸣双脚擒住,百鸣飞天,那蠕动的鸣蛇犹如肉虫可怜无助。 百鸣直接撕烂鸣蛇元灵,继而十二圣兽开始撕咬神火台上的灵体。 栾宇完全惊呆了。 转眼之间就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 东坡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 竟然能一口气召出十二只圣兽,且这些圣兽强悍无比能各自攻击。 神火台上静了,东坡走向东筹。 “我一直不愿相信,你会是那个叛徒。”东坡说。 东筹冷笑,那笑容到眼神无不在嘲笑东坡的幼稚。 “因为你很强,你很厉害,东筹,其实我很羡慕你……”当东筹一招灭掉老家附近全部灵体,当他意气风发站在神火台上被所有人羡慕的时候,东坡也很羡慕他,“我总想我能像你那样就好了,哪怕只有一点……” 栾宇偏过头,这场战斗已经没什么意义了,所以他也不再折腾,就看着东坡二人。 东坡干掉了神火台上大部分使者,陆家人被召出的天蓬震慑,基本已经失去了战斗力。 “我很讨厌陆为,我从来没那么恨过一个人,那会儿做梦都恨不得把他给撕了,但是东筹,对你不一样……” 东坡摇摇头,他也不知道他该怎么表述他的想法。 他不解,一旁的栾宇倒是挺清楚。 东坡生长在灵媒师世家,在这个庞大背景下他却只能做那角落中的阴影,他何尝不想融入其中但他又毫无办法。 东筹是他的理想,当这个理想轰然坍塌东坡心中首先就是抗拒。 但东筹的所作所为又让他不能姑息。 对他的阴谋暂且不提,但叶遇白还有太爷爷这些是大仇大恨。 东坡一直表现得没心没肺,他能在这种场合中继续开玩笑,大概就是不想直面这些事情吧…… 不过,东坡没有逃避。 从车祸至今,东坡面对任何压力的迎难而上,无论多困难的事儿只要他们商量需要去做,东坡总是会傻了吧唧的笑着然后接受。 东坡总是把他胆小把他很弱挂在嘴上,但他早就不是过去的那个东坡了。 在他直面过红衣厉鬼后,东坡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栾宇和他接触的不躲,但两次碰面是两种感觉。 与陆为交战之前,东坡总是慌张无措,现在接连遭遇这么多事情他的反应反倒平静。 不是他漠不关心,而是东坡学会了沉着与遇事的淡定。 他孤立无援他也会痛苦会害怕,叶遇白出事儿老家内讧让他顶着莫大的压力,东坡的笑容却一直不减。 以前的东坡,会为了保命舍弃不需要的东西,现在的东坡,拥有战胜一切的自信,哪怕处在劣势,他一样不会退缩绝地反击。 东坡变强,里里外外的坚强,从性格,到身体。 “东筹,现在我赢了,胜负的结局就是,我成为了东家新的家主。你的罪,我来定。” 原本乱哄哄的场面已然悄然无声,所有人都看着那支离破碎的神火台上的人。 “即日起,封印东筹力量,今生不得再入灵媒师一职。太爷爷的事情,你要给东家一个交代,而后随我去太爷爷坟前磕头谢罪,东筹,你的后半生就为这个不可饶恕的错误赎罪吧。” “封印我的力量?”东筹好笑的看着他,他越看越觉得又去,逐渐笑出了声音,但笑着笑着,那声音突然停止,“痴人说梦!” 东筹将普巴杵一扔,法器迅速在其手心直立迅速旋转。 三棱杵寒寒泛光,金刚杵中央幻出佛头。 东筹双手一摊,佛印从普巴杵中央飞出。 东坡伤口裂开,已经无法动弹,他单手向地,天蓬尺回到掌心,准提镜顺势缠绕手腕。 天蓬尺挥动,那佛印被打进准提镜中,东坡晃了一下,“东筹你放弃吧。” “东坡,我不会一直输给你,我一定会赢你一次。”东筹不服,继续施放法术。 东坡逐一化解,且随着东筹发疯似的攻击,俩人的距离正逐渐缩短。 东坡扬手,天蓬尺咋落了半空的普巴杵。 强悍的灵力扫过东筹的脸,像是甩了他一巴掌。 “你还不知错。”东坡看着他,“太爷爷没了,老家变成这个样子,你还不知错,胜负对你来说有这么重要么?” 东筹错愕的看着地面,偏着的脑袋猛地转过来。 “不重要么?!明明一切都是我的都以为你什么都没了!我这么多年的努力我付出了多少你知道么!你连他妈的鬼都怕就因为你是东奕声的孙子你就把我前半辈子的努力全否决了!你现在还跑到我面前来说教!你死了一切才结束了我才他妈的能当好人!” 东筹说完,七结绳突然将其束缚。 东筹一僵,发觉不妙拼命挣扎。 东坡举起天蓬尺,“东筹,你不知悔改,罢了罢了。” 东筹的瞳孔骤然收缩,东坡要封印他的灵力。 一旦灵力被封,他就再也没办法做灵媒师了。 这种痛苦是生不如死,就像被斩断翅膀的鸟切断鱼鳍的鱼,即便活着还没死了强。 对灵媒师来说这才是最可怕的惩罚。 东坡爸深有体会,不然他也不会纠结了这一辈子。 盼着东坡成才又害怕他成为灵媒师。 眼见着东坡的天蓬尺要落下,台下猛地窜上了一个人,他们站的都不怎么近,栾宇就看到闪过一道寒光稍纵即逝。 那不是法器才有的颜色,那是……武器? 真枪实弹,不是刀也是什么锋利的金属。 栾宇大叫,“东坡小心!” 东坡转身,却见匕首冲着他脖颈刺来。 东业辉高高跳起,一脸狰狞的出现在他头顶。 遮住一轮烈日。 郝毅暗叫糟糕,他们把东业辉忘了。 不管这事儿东业辉和东筹谁是主谋,总之这俩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对东筹的失望让东坡把注意力都放在了他的身上,那个东业辉既然就这么被忽略了…… “你敢碰我儿子!” 东坡动不了,他也不动,面对突如其来的袭击他一点没乱。 东坡反手一挥那天蓬尺砰的砸到东业辉太阳穴上,东业辉闷哼一声歪向一旁。 这时突然一道黑影射上神火台,下一瞬还在半空的东业辉被直接撞飞,那匕首在半空打了个旋直接插在了他的大腿上。 东业辉在摔下去的时候就已经昏了,这刀下去他连叫都没叫得出来。 那黑影落地,是一个年轻男人。 男人单膝跪地,冷眼看着台下众人。 “谁敢动东坡一个试试。” 栾宇和郝宇面面相觑,俩人同样摸不清头脑,这半路杀出的人什么情况? 英雄救美么? 不过这英雄来的是不是晚了点啊…… 东坡仿佛置身事外,对东业辉对这个突然出现的人毫无兴趣,他再次举起天蓬尺,在东筹声嘶力竭的叫声中,天蓬尺落下…… “不——” 天蓬尺砸在东筹头顶,并没有真正碰到,二者之间有半拳不到的距离。 天蓬尺一落,阵法将东筹全然笼罩。 那阵法与七结绳的八卦阵交相辉映,和那日陆为封印东坡的五感六觉一样,只是东坡只是单纯的封印东筹的力量,并没想毁了这个人。 “东——东坡——”东筹撕心裂肺的喊着,然而力量却不受控制的在身体中瓦解。 东筹喊出了眼泪。 一切却是无能为力。 这所谓的封印不是只是将力量封存起来,因为灵媒师的灵力是不能够完全封印的。 就和东坡爸一样,东坡这是把他的灵力粉碎。 他把他也变成了一个废人。 东筹的叫喊随着阵法的消失而变小,阵法不见,东筹两腿一软,跪到了地上。 等一切结束,那突然出现的人才走向东坡,他恭恭敬敬的冲他鞠了一躬,“东先生。” 东坡偏头看去,继而眉头一皱,他觉着,这张脸……他似乎见过。 很面熟。 但是,又记不清楚是谁。 程似锦啊了一声,“你怎么来了……” 第三五六章 林守恒的身份如何 “东坡他是林先生的孙子。”程似锦知道东坡不认识他,也知道东坡的情况挺糟糕的,所以不等东坡问赶紧就走了过去。 “林先生的……孙子?”东坡诧异的看着程似锦。 “对。”程似锦一点头。 “我叫林守恒。”前一秒看东坡还是恭敬有加,下一瞬他就咧嘴痞里痞气的笑了,“我们见过,一面之缘。” “林守恒不住在老家,现在在国外念书,也就是……”程似锦说到这里就不说了,因为东坡不常回老家,林守恒的情况说也是白说,反正东坡不认识,所以就不浪费那时间在这些没意义的事情上。 “我们见过……”他们一定是见过,不然东坡不会觉得他面熟,但是是什么时候见的…… 东坡正纳闷着,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 面前这张脸与记忆里一个吊儿郎当的笑容重叠。 他想起来了! “你是那个……”东坡诧异的看着他,目光上上下下的扫了遍,生怕自己看错了。 林守恒比划了一个扔的姿势,嘴里还配合的嗖了一声,“我的飞机飞得远吧……” 东坡啊了一声,林守恒把他的想法证实了,这个人正是他和叶遇白离开老家的时候,那个纸飞机的主人。 那毫无伤害之意只是试探树精的纸飞机。 “是你啊……” “对,是我。”林守恒还是那个笑脸,“我回来晚了,刚回来就听说你们要走,还听说你把东筹赢了,所以就追过去看看……要知道我可是一直想见你一面呢,传说中的东坡。” 林守恒往后面看了眼,目光碰到跪地的东筹他的笑容淡去一些。 他微笑着重新转向东坡,“东筹在老家,可是相当厉害的。” “我……”东坡想要说话,眼前突然一黑,头朝下的跌了下去。 林守恒赶紧把人扶住,东坡的脑袋抵着他的肩膀闷声道,“我没事,但是头晕,我想我得趴一会儿……” 林守恒抱着他,感觉手掌湿漉漉的,他伸手一看,上面全是血了。 “你受了这么重的伤?!” “先别说了,救命要紧吧!”栾宇喊了一嗓子,然后台下再次乱套。 …… 东坡后背的伤没有他想象的严重,也不是上次的伤口完全裂开,只是被朱厌那一下撕开了几个口子,痛感是差不多的。 这次不用缝针,包扎一下就行了。 在他们给东坡处理伤口的时候,东坡终于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东坡一睁眼就看到了叶遇白,那可真是瞬间就安心了,东坡看着叶遇白立刻就笑了,笑的那叫一个柔情蜜意,虽然脸色不是太好,“叶哥……” “怎么样了?”叶遇白担心的问,“还疼么?” 叶遇白被东坡收进小瓷瓶里,但瓷瓶没有任何法术,任何一个灵媒师都能让他出来,当初东坡回老家救人的时候,重逢那会儿也是栾宇把他放出来的。 “没事儿了……”东坡的嗓子有些哑,他清了清嗓子才继续道,“就是疼。” “疼就对了,伤成那样……” “东坡醒了啊。”人没到栾宇那颇有底气的声音就响起来了。 东坡再一看,这屋里不少人呢。 “都在呢……” “废话么,你都这样了我们能不看着么。” 东坡闭了闭眼,让那眩晕感减缓一些,然后他问,“神火台那边……怎么样了?” 这个话题,让屋里有了分秒的安静。 “陆家人被抓起来了,然后报警了。”程似锦上前一步,他了解东坡的想法,他也清楚他要问什么,“寻衅挑事,好几位长辈跟着他们一起去派出所配合调查了。” “警察才是姐姐问题最好的人选。”东坡笑了下。 “还有……”程似锦顿了顿,“东业辉死了。” “啊?”东坡诧异的看过去。 “那匕首正巧割断了大腿动脉,等我们再去看他的时候,他人就快要不行了。”虽然恨他入骨,但也不可能见死不救,所以东业辉立刻就被送去医院,可惜,命该如此,本来就虚弱他的在半路就没了,“还有东筹……” 东坡皱了皱眉,“继续说。” “东筹被你封了灵力,再加上打击过大,这人昏过去了到现在还没醒,东筹现在在医院里,有人看着他,不担心他跑了,担心的是他能不能醒过来。” “这么严重么……”还醒不过来? “按理说,被封了灵力不应该这样,但谁知道是什么情况。”程似锦撇了撇嘴,反正陆家人现在在警局喝茶,东业辉也没了,东筹那边有人守着,一个废人想要翻江倒海也没那本事了,“反正现在睡着呢。” 东坡哦了一声。 程似锦弯腰,在他手上拍了拍,“我们都理解你的心情,不过过去就过去了,不管你多希望东筹是好的,他也走上了歪路,现在安心养伤,等东筹醒了,我们再去找他问问他和他爸到底干了什么缺德的事儿。” 说到东筹,东坡叹了口气,“唉我真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啊……东筹他……” “是因为他长得帅,你觉得帅哥是不应该去做坏事的对吧。”叶遇白在一旁阴阳怪气的说。 东坡下意识的就想点头,但把这句话从脑子里回味一遍他立刻就感觉不对劲儿了,“欧巴我没觉得他帅啊!再说认识你之前我也从来不会去看男的觉得哪个男的帅啊!在我心里就你最帅没别人了!” “哎呦这家教,”栾宇啧啧两声,“东坡你现在是不是特想抱着他大腿对月诉衷情啊?” 东坡看了看叶遇白的腿,“我可不是想抱么……但也得抱得到啊……” 他那可怜兮兮的样儿让叶遇白噗嗤乐了,然后一屋子的人都被传染了,黑夜中,那门廊之外哈哈笑声连绵不断。 东筹的话题,就此被带了过去。 “哎呦我在厨房都听到你们笑了,我估计这人是醒了,来,吃糍粑吧。”林守恒端着盘子推门进来,看到床边围着的一群人笑嘻嘻的打招呼。 几人一同回头,东坡在人群的缝隙中看到了林守恒。 可能是受伤的原因,那一刹他仿佛看到了林先生…… 林先生也总是笑着端着盘子到他的房间里,招呼他吃糍粑…… 林先生还曾撞到过他和叶遇白卿卿我我的场面…… 想到林先生,又想到了离世的太爷爷,东坡一直不敢想不敢碰触的东西一下子全涌出来了。 得知这个消息后他只哭了一次,憋着的眼泪再次红了眼眶。 林守恒把糍粑送到床边,让他们挨个拿了一个,当他准备问病号要不要来一个的时候,就看到东坡要掉眼泪的样子。 林守恒把盘子递给程似锦,翘着二郎腿坐在床边。 他冲着东坡飞了个眼,“是不是想起我爷爷了?” 东坡想揉眼睛,但一动就能牵扯到后背的伤,所以他就闷声应了句,“嗯……” “我爷爷啊……一直以能成为你太爷爷的灵辅骄傲着。”林守恒笑着说,“他或他能在你们东家被所有人敬重,见到他像见到你太爷爷一样,他这辈子都值了。” 林先生在东坡或者东家人的眼里,就和太爷爷是一样的。 所以从没人把他当成过外人。 “对了……”东坡看了看林守恒,“林先生和太爷爷不是崇拜的大么……你怎么……” “啊你是说我年纪啊?能问这个问题的一看就是不常回湘西的。”林守恒摇头晃脑一副高深的模样,不过他没卖关子,直接解释了这个问题,“我爷爷生娃生的晚,我爸比他还晚,这二位硬生生的晚到把我辈分都升起来了。说起来按照辈分,你还得喊我一声叔叔呢。” “叔叔……”东坡咧嘴。 “哎,大侄子!”林守恒立刻接了句。 东坡:“……” 哈衣拿着糍粑换了个位置,这真是一屋子的幼稚鬼。 “当长辈其实也不怎么好……和你爸他们称兄道弟的感觉真的是……大哥老弟什么的想起来就起鸡皮疙瘩,所以这些守着老传统的家族最麻烦了……”林守恒啧了两声,然后又一脸悲痛欲绝的说,“晚婚晚育也不好,我爸长得老,每次去给我开家长会我同学都说你爷爷来了。” 东坡:“……” “我爸住得远,虽然挂记着爷爷,但也只是逢年过节才折腾一趟,岁数太大了,走不起这路啊……”林守恒笑着仰起头,这笑容和之前的有了变化,“所以我爷爷这事儿,我爸不知道,我也没敢告诉他。” “你知道林先生……的事情……”东坡诧异道,他指的是林先生离世的事儿。 “不知道。”林守恒摇头,“不过呢,我和我爷爷经常联络,他突然没了消息……你们家一有什么事儿我爷爷就告诉我,比他自己的事情还开心,什么谁家谁谁有小娃娃了,什么你太爷爷坐着睡着了,还有你……” “我?” “嗯,你。”林守恒对着他鼻子一指,“你太爷爷想把东家的位置交给你,我爷爷那人,虽然总是管着你太爷爷,但他是他的灵辅,你太爷爷的话就是圣旨,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所以这事儿在那俩老头之间没什么争执的,你太爷爷要传,我爷爷就接受。” 东坡没说话,他还是第一次从不同的角度听别人说太爷爷的事情。 “你挺被看好的,你太爷爷喜欢你,我爷爷也喜欢……你知道么,我爷爷和我说过很多次,他很遗憾我不是灵辅,不然他一定要让我给你做你的灵辅,让这个模式传承下去,他还说他真希望林家每一辈都给你们东家做灵辅……” 东坡的眼睛又红了,他抿嘴笑了笑。 “不过可惜了,我不是做灵辅的料。” “你也不是做灵媒师的料。”程似锦面无表情的接了过去。 “哎哎,你这是吃醋了?”林守恒不怀好意的冲他笑了下,“你看嘛,你俩是搭档,你都是他的灵辅了,我又不能把他抢走了,你至于么我就随便说一句……” “我们还没成搭档呢,还在磨合期。”程似锦看向别处,嘟嘟囔囔的说。 “啊这样啊……那我是不是有机会了?”林守恒说着一本正经的看向东坡,“你好我是林守恒,算是半个灵辅,你要不要和我也磨合磨合。” “林守恒你够了!”程似锦忍不住喊了句。 林守恒哈哈大笑,“看吧还是吃醋了!” 然后他冲着东坡一扬下巴,“这会儿你得说话了,赶紧问他要不要做你的灵辅并一辈子在一起啊。” 东坡:“……” 叶遇白沉着脸,“你们当我是死的?” 一屋子人默契的看向叶遇白,又默契的想着…… 目前来看,您真是死的。 第三五七章 二位老人心中愿望 “我爷爷一直希望我能成为他那样的灵辅,”玩笑之后,林守恒又恢复了正题,“不过很可惜,我没能继承灵辅的力量。” 林守恒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歪头往上认真的看了会儿,又噗嗤的笑出了声音。 叶遇白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栾宇就够神经质的了,这个是神经质plus。 “这事儿不怪我,你得怪我爸,你说他好端端的一个灵辅为什么去娶灵媒师呢……”林守恒叹了口气,又深沉的看向东坡,“人和妖是不能结合的,所以就生出了我这个半妖,这天地之大,却没有我容身之处。” 东坡:“……” “行了吧你!动画片看多了么!”程似锦听不下去了,没好气的再次打断林守恒的话,“他刚醒,你能不能不要再逗他了,好好说话不行么!” 林守恒歪着头瞪过去,气势特凶。 可惜程似锦看都没看他,直接对东坡说,“林守恒的父亲是灵辅,母亲是灵媒师,按道理说,二者结合生出的孩子会继承其中最强的一方,当然也有例外的存在,只是那是极少数的,可是林守恒不一样,当然不仅发育的和正常人不一样,脑子和正常人也不同……” “程似锦!” “你再在这么近的距离喊我拿个链子把你脖子勒上,我看你还怎么喊!”程似锦都让他吵出青筋来了,难得见他这么激动,程似锦举起拳头威胁似的比划了下,一脸不高兴的转向东坡,“这家伙有灵辅的力量也有灵媒师的,所以通俗易懂的说他是个半吊子,左右都不成。” “哎哎哎你这话书的我可就不爱听了,什么是半吊子……”林守恒在一旁喊。 “不是么?”程似锦冷漠的看着他用同样冷漠的语调说,“您不一直自居是灵媒师中灵辅能力最强的,在灵辅中又是唯一能抓鬼的么。” 东坡:“……” 所有人:“……” “没办法,哪个领域都懂一些,我也不想这么博学,天生丽质啊唉。”林守恒甩了下头,短短的刘海跟着抖了抖。 东坡:“……” 他无法想象,这个人竟然是那个严谨慈祥的林先生的孙子…… 这基因突变到了什么程度啊?! 程似锦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现在开始他说什么你都可以不用听了,你继续睡觉吧。” “别啊我这话还没说完呢!”林守恒赶紧往前挤了挤,“好吧不开玩笑了,我简单点说,我爷爷希望我成为第二个他,但愿望没达成,我爸娶了我妈,自然而然的成了我妈的灵辅。我爷爷起先是不同意的,婚事他没意见,但灵辅这事儿他希望我爸能改变选择。我爸可固执了,非我妈不可,那二位真是自由恋爱自由结合,别说是职业的选择,俩人爱到太深刻连孩子都不想要,你都不知道那俩家伙多过分,为了不让我爷爷念叨俩人干脆离开东家搬到了很远的地方定居,不过呢……好在叔叔我这生命力顽强,趁着他俩不小心就出生了……想弄死我他俩还太嫩了!” 东坡:“……” 看着林守恒得意洋洋的表情,还有那些话那些形容,东坡真的是……无言以对。 “我妈不是东家下一任家主选择的对象,所以我爷爷这愿望就落空了,到我这儿,他就直接放弃了。”林守恒默默的看向程似锦。 “你的意思是,如果你是灵辅就轮不到我头上了?”程似锦凉凉的问。 “你知道就好。”林守恒点点头,“如果我是灵辅,我现在就是东坡的搭档哪有你的事儿。” “您可真想多了,灵辅虽然少,但老家并不缺,就算你是灵辅,林先生也会选择出最理想的,再让他去做东坡的搭档,而不是为了他的理想胡乱选择,所以林守恒,一切是要看实力说话的。” “如果我是灵辅了,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呢强?” “你可以试试看。” 俩人瞪着彼此,但没一点火药味,林守恒瞪了一会儿一耸肩,撇着嘴说,“所以你还是因为刚才我说的那句话怀恨在心,程似锦,冤冤相报何时了呢。” 程似锦再次翻了个大白眼。 东坡闭着眼睛听他俩吵架,他很少你那个见程似锦面红耳赤和人争论的时候…… 程似锦似乎对林守恒说的这些很在意…… 关于他灵辅的事情。 不过在他俩那,似乎认定了他就是东家的家主…… 在以前,那位置和他也不沾边啊…… 他这个当事人都不清楚,他们哪来的这些想法啊? “东坡,”林守恒往下看了看,“你还记得我冲你扔飞机那次么?” “记着啊。”东坡点头。 “其实那天,你太爷爷就在边上呢。” 东坡诧异的看过去。 “你太爷爷那么厉害,我欺负你他能看不着么……” …… 林守恒刚到东家,就听林先生说东坡来了。 东坡这俩字儿他可是耳熟能详了,赶紧就问人在哪儿呢他好去见识见识。 可不巧,林先生说,东坡刚走。 林守恒满脸的失望,长长的啊了一声。 “不过应该还没出门呢,我们正要去送他,你要不要一起去?”林先生说着看了眼身边的人,“这位为了他宝贝的重孙子连茶都不喝了。” 太爷爷面无表情的站着,看着挺威严,但林守恒一对上他的脸噗嗤一声就乐了。 他拍了拍太爷爷的肩膀,“舍不得就说出来,没必要装得那么正经。” “林守恒!”林先生大喊。 林守恒几步就蹦走了,“我先去看看东坡,你俩也快着点吧!” “没大没小……”林先生皱眉,“这孩子到底是怎么惯出来的……” 太爷爷乐了,他看着林守恒的背影笑笑,“我喜欢守恒这性格,东坡也像他这样该多好啊……” “拉倒吧,你还是盼着点东坡好吧,东坡比他强多了,每次看到他我都头疼。” 俩老头一边说一边往大门那走。 他们到的时候,林守恒正好摆出个挺潇洒的造型和东坡说话。 林先生忍不住再次摇头,“小屁孩啊……” 太爷爷笑道,“这不就印象深刻了么。” “不过可惜啊……守恒没办法做东坡的灵辅。” “不是所有事情都要循规蹈矩的,规矩时常会被人打破,咱俩,就当一个美好的传说给后世传扬吧。” “哎你这话说的……我听着怎么那么酸呢,你是不是又看电视剧了?” 太爷爷笑着走了出去。 东坡和叶遇白明显还没回过神。 在看到他之前先感应到他的灵力,东坡立刻做出戒备状态,这然太爷爷很欣慰,东坡真不一样了。 他们聊天的时候,林守恒也没走,就在旁边听着,直到东坡和叶遇白离开了,他才从躲避处现身。 “东爷,”林守恒纳闷的看向太爷爷,“守护灵是怎么回事儿?” 林守恒之所以是半吊子,是因为同时兼有灵辅和灵媒师的能力,灵媒师的力量要强一点,但他偏偏又没有守护灵,去做灵辅的话,灵媒师的力量又太强。 林守恒爸妈很好回老家这边,俩人这辈子都随性惯了,至于这儿子也就任其发展了,林守恒其实不弱,但两种力量的结合让他没办法做出选择,好在他中学毕业之后就去了外国,对祖上的这些东西并没有老家人那么的执着。 在国外也不需要灵媒师。 林先生没有放弃过他,林守恒这些本事都是林先生教的,后来灵媒师的力量太强林先生不得不放弃,他有学习了灵媒师的课程,对两种职业林守恒都了解。 刚才听到守护灵的问题,他差点没忍住蹦出来。 东坡走了,他终于忍不住问道,“守护灵不是灵体么?怎么还有晋升?还能长脚呢?” “守恒,不该问的问题不要乱问。”林先生不悦呵斥。 太爷爷摆摆手,“无妨,瞒了这么多年了,也终于能说出来了。守恒,走,咱爷们走一走。” 林守恒的对东坡的印象全来自林先生。 林先生说东坡是个可造之材,太爷爷想把位置给他,东坡现在虽然怕鬼,当年他迟早有一天会变成一个强悍的灵媒师。 他听了很多东坡的事情,这次再回老家,东坡不仅来了,还开始做灵媒师了。 所以林守恒很激动。 “东家家主的选择,历来是要最强悍的灵媒师。”俩人在老宅中闲庭信步,太爷爷看着这老旧却很有韵味的建筑说道,“不过我觉着,现在已经不是旧时候了,不再需要家主来保证大家的安全,东家的家主,要有大将之风,要睿智也要仁慈。” “说的也是,现在又不像以前,总能打仗……”太爷爷的这个想法林守恒很理解。 “到奕声那里的时候,我就想改变一下这个传统。家主的选择,首先要看他的人品,其次是能力,太弱的难以服众,太强的性格不好也不行,奕声那一辈我看的最多,奕声啊,真的是上天给我的惊喜。”他完全符合太爷爷新任家主的理想,东奕声很强,所以太爷爷想要做调整的想法也没和人说过,“可惜啊,奕声走得早……” 太爷爷摇了摇头,时隔多年在提到东奕声,他还是一脸的惋惜。 “奕声走了之后,东家就有了变化,我发现,大家都开始变得积极努力起来,原本他们觉得,我这位置一定是奕声,所以很多人等于放弃了竞争,可是奕声走了……我没看到太多的伤痛,反倒见到了许多兴奋的眼神,奕声的走,成了他们的动力和希望……” “所以……您就没选下一任家主。” “对,”太爷爷应道“我过去和奕声的孙子,也就是东坡开过玩笑,我说,你爷爷的位置以后就给你,连你爸都不给,那是逗孩子的话,却被不少人听去也认真了,包括东坡他爸都是这么想的,我也没解释过,毕竟等东坡长大了还有些年头,万一他真的和他爷爷一样优秀呢……能有这玩笑的原因是……东坡的守护灵和其他人不太一样。” “守护灵?” “对,他的守护灵,是神灵。” “啊!”林守恒惊呼,脸都变形了。 “百鸣神鸟,这真是太难的了,所以我对东坡格外看重,这小子不管能不能接他爷爷的班他也错不了了。” “所以他的守护灵和别人不一样,可以晋升?” “不……”说到这里太爷爷皱了皱眉,“他的守护灵能够晋升和百鸣鸟没有关系……” 第三五八章 磨合期是不是过了 东坡的太爷爷道出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关于陆家,关于红衣厉鬼。 林守恒震惊不已,比听到东坡的守护灵是神灵还惊讶。 “这些东西,我是打算烂到肚子里的,不管东坡变成什么样儿我都不想让他知道。今天这是咱爷们说话,我相信你不会传扬出去。” “那是当然……”林守恒揉了把脸,“我天啊,竟然会有这样的事情……我得缓缓,这陆家真的 是……” “那是过去了,不重要。”太爷爷说,“未来,才是我们应该考虑的事情。” 看到太爷爷的笑脸,林守恒感觉到了不对,“您不会平白无故和我说这些吧……” 太爷爷的笑容扩大,带着深意,“东坡太年轻了,而我又太老了,虽然我看起来还挺健康的,但是守恒,我和你爷爷我们俩很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风烛残年强弩之末,如果有一天你突然听到我们俩离开的消息,你也不用吃惊或者伤心,时候到了。” “东爷……” “所以呢守恒,东坡坐上我这位置的时候一定会有很多人不满意,即便是我的意思也会有人接受不了,我希望那时候你能帮帮他,这算是东爷求你的,你做不成我们东家的灵辅,我也相信你能帮着我的重孙让东家稳定下来。” 林守恒看着太爷爷,心想着,这帽子扣得太大了。 让他根本就没办法拒绝。 后来他们又聊了很多,林守恒问太爷爷是不是因为东坡守护灵的事儿才要把位置给他。 太爷爷说不是的,因为他在东坡身上看到了东奕声的影子。 三岁看老,他的眼光不会错的。 林守恒又问,那如果东坡永远都怕鬼,永远都做不了灵媒师,那他该怎么办? 太爷爷当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后来林守恒就走了,这期间他和以前一样依旧和林先生保持着联系。 直到前一段时间,林先生对他说,感觉老家的天气不对。 林守恒当时还没觉得怎么样,只是天真的以为林先生在谈论天气。 又过了一阵子,林先生打了个国际长途给他。 他对林守恒说,东家不太对劲,具体哪里不对劲他和太爷爷正在查。 林守恒听他的语气不善,就要立刻回国。 林先生却拒绝了,他说让他老实的带在国外,如果有天他们不在了,那么让林守恒一定代替太爷爷说句话,东坡就是他选择的接任对象。也让他在关键时刻,一定要保护好东坡。 再后来,联系就是断断续续,不像以前那么频繁了。 林守恒担心,林先生说感觉东家除了叛徒,东家要出的事儿。 这句话让林守恒担惊受怕了很久,最后一次通话,林先生告诉他,短时间内他们不要联系,也别让他联络东家的任何一个人,千万不要把他们的目光吸引到他那去。 然后,让 千万保管好太爷爷给他的东西。 林守恒在国外心焦不已,但他又不能忤逆爷爷的意思,因为林先生那话不是在开玩笑,是实打实的命令,林先生很少能那么和他说话。 林守恒也怕自己这边捅出篓子,再影响了湘西的决策,直到最近他联系他爸,说是东家很多亲戚都找不到了,他这才终于按捺不住回到了湘西。 没想到,才一回来就遇到了这么大的事情。 林守恒是偷着回来的,想先看看情况再说,可他一到老家附近就感觉到了不对,特别是在山下,他看到了铺天盖地的灵力。 林守恒不再迟疑,赶紧上山。 这一到地方,老家已经乱成一团,林守恒跑到神火台时,正好看到东业辉要对东坡下手…… 对爷爷的担心,以及太爷爷当初的嘱咐让他顿时脑子就热了,林守恒什么都没想,直接就冲了上去…… …… 林守恒说完,屋子里静了很久。 原来太爷爷那天不是特意给他送行,他是为了放守护灵出来。 太爷爷对林守恒说,东坡只要活着,他的守护灵就不会散去,只是百鸣鸟现在太弱了,稍有不慎就会继续退化。 太爷爷提到了守护灵,却没多说什么,只是微笑着悄悄的帮他把守护灵放出来。 东坡也不知道,太爷爷给予了他那么大的希望。 “当时我不理解,老太爷为什么非得把筹码都押在你身上,如果你做不了灵媒师那东家还能一直这么下去么,现在我懂了……”林守恒叹了口气。 “东奕声死后,东家可谓青黄不接,且不谈能力如何,就是这人品……怕是没有太爷爷能看得上眼的。”程似锦接了过去,“东筹固然厉害,但太爷爷不是寻常人,估计他是看到了东筹身上不可取之处,所以他对东筹只是夸奖,从无重任之意。” “老太爷也挺为难的,看着这么大个家子愣是选不出一个适合的人,他要被迫坐这么长时间……”家主不能从分支中选择,老家的人又因为各种方面的问题让他没办法离开这位置,“东爷坚定的认为你一定能成为里面,其实这话现在说起来挺可怜的……” “东坡的太爷爷让你保管了什么东西?”叶遇白问。 “是一封信。”林守恒说,“过年的时候给我的,他说在需要的时候让我拿出来,我不知道什么是需要的时候,和爷爷断了联系,又听他说了那些话我算是懂了,所以这次回来我带着了。这信东爷不让我看,上面还有他老人家的阵法,内容我并不清楚,但是我估计,应该是对东家的种种安排吧。” “太爷爷是想把位置给东坡,不过就像你说的,他不可能孤注一掷只等着东坡,应该还是会有其他的选择,毕竟这是一大家子的事情,”叶遇白分析道,“信里应该有他的交代。” “我也这么想的,但是最大的希望还是在东坡身上,”林守恒点点头,“其他的选择,应该是也挺无奈的,不然他不会等了这么多年……” “说到这里……”栾宇插了句,“你们的家务事我不该跟着搀和,不过打个赌吧,那封信里任何人都可能有安排,唯独不会提到东筹和东业辉。” 栾宇一说完,屋子里再度安静下来。 因为他们竟是无法反驳,这个赌完全不用打,已经达成了共识。 “好了,我的任务完成了。”林守恒拍拍裤子站了起来,“东爷不会平白无故的和我说那些话,我呢,就是一个传话器一个NPC,把任务和任务物品交代清楚了,我也该光荣的退下了。” “谢谢你。”东坡说。 林守恒摆摆手,就要往门口走,走了一半他停住,“你的事情我说完了,但是我爷爷的事儿我还得弄明白,他到底是怎么没有的,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就没了,还有东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东坡说。 林守恒点点头,“好的。” “行了,既然你醒了,我们也不打扰你了,赶紧休息吧,一大堆事儿等着你处理呢。”栾宇伸了个懒腰也起来了。 “等着我处理?”东坡不解。 “老大,您是真傻还是装傻啊?!”栾宇叫唤,“你打败了东筹,你拆穿了他的真面目,你还帮着东家度过了劫难,现在已经没人对你投反对票了,你已经成功了笼络了全部人心,你现在已经成了东家的家主了。” 东坡:“……” “你那傻了吧唧的表情是什么意思?这还需要质疑么?” 东坡下意识的往叶遇白那看,“我没想过,这个真不是我想的……” 叶遇白摇头,“这事儿日后再说。” 东坡再度震惊的看向栾宇,“我……” 他一点都不想当这个家主啊! 再说他都答应叶遇白了。 “不想做也得做了。”程似锦叹息,“东家现在已经经不起任何打击了,赶紧好起来引领大家吧。” 东坡:“……” 东坡兀自陷入了震惊,那几人也累了,主要叶遇白一直在瞪他们,他们识趣的不想再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就要告辞。 “等下,”东坡叫住了程似锦,“我有事儿要和你说。” 程似锦又转了回来。 “当时……在神火台上……”东坡皱眉道,“我受伤了,所以意识不是太清楚,太爷爷的法器是这么用的我也记不住了,不过我感觉到了……你在为法器附灵。” “啊?!”栾宇惊叫,“他不是不会么?!” 刚打起来的时候对面的灵辅会,程似锦最多也就能帮他们和使者附灵,那会儿栾宇不还说这事儿来着么。 “不,程似锦的确给法器附灵了,不然我不会那么顺利的使用且力量那么强大。”东坡往自己手上看了眼,“别的不说,就给东业辉那一下……他是东筹的父亲,他的能力不言而喻,可是他竟然能让我一下给打倒了……” 这其中有东坡的爆发力,更有程似锦为法器附灵带来的强大力量。 “你成长了。”东坡对程似锦说,“林先生的眼光没错,你才是真正的可造之材。” “是的,”程似锦并没有谦虚,也没对东坡的表演做出太大反应,他平静道,“现学现用,和对面那人学的。” 东坡笑着竖了竖拇指,不过胳膊没动,就是手比划了下,因为伤口疼。 “说到成长……”栾宇贱兮兮的往郝毅身上一搭,“哥们也有个好事儿要告诉你。” “你是要说,通过那场战斗你已经成功的把你的守护灵吸收了?”郝毅问。 栾宇打了个响指,“宾果!不过你是怎么猜到的?” “因为我也一样,”郝毅给他一副何必大惊小怪的表情,“这宅子的位置选得好,修炼怕是能事半功倍,事情结束之后我带着小然在这住几天,我喜欢这里。” “啊啊啊啊啊我本来以为挺骄傲个事儿现在怎么一点激动的感觉都没有了……郝毅你太烦人了啊!” 东坡笑了笑,然后问程似锦,“程似锦,磨合期过了么?你愿意做我的灵辅了么?” 程似锦一怔,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想起第一次听到东坡及和他共同经历的这些,再听到这句话程似锦有种想要落泪的感觉…… 胸腔里膨胀着,暖洋洋的。 “我……” “我特么的……”叶遇白忍不住骂了句,“您二位这和求婚似的对白和表情什么情况啊?!” 程似锦再一怔,脸顿时红了,他扭头就往出走,“这不废话么!” “所以这算是答应了吧……”东坡呢喃了句。 叶遇白:“东小坡!” 栾宇啧了两声,“哎呦你俩这小表情,我看着都要吃醋了别说叶先生了……程似锦不是爱上你了吧……” “栾宇。”叶遇白喊了一声。 栾宇回头,笑着应道,“哎啥事儿?” “滚。”叶遇白说。 栾宇看了他一眼,“好的。” 然后就出门去了。 东坡:“……” 郝毅:“……” 第三五九章 一点点的接近真相 被叶遇白视为碍事者全都走了。 空间终于留给他俩了。 如果叶遇白有身体,东坡就算带着一身的伤也能扑上去,但是现在,他只能仰着脸看他。 “看什么?觉着我耽误你和程似锦俩定终身了?”很久没单独相处过了,屋里突然一静有点不适应,也有点久违了的感觉,叶遇白‘靠’在床边,面无表情的回视着。 “没有……”东坡还在看他,一副要笑不笑的模样,那表情真是柔情蜜意要滴出水来了,东坡眨眨眼,“我……想让你亲亲我……” 叶遇白一愣,这突然的要求让那变成灵体的脸有点不自然,叶遇白嘟囔了句,“亲个屁怎么亲啊……” “等我能起来,就能把你的咒解除,然后你就可以回到身体里了。”东坡笑着说,语气轻松还有点感慨的感觉,“然后就可以亲可以抱了,哥我从来都没有这么这么的想碰到你……时间太久了……虽然你一直陪着我……你一直在我身边,但还是觉得离得很远很远……” 东坡从没有像现在这么渴望和叶遇白有身体的接触,他觉得他们一定会在碰到的瞬间就干柴烈火把持不住了。 他都快想疯了。 叶遇白上他身那次,虽然感觉很奇怪的,但也让东坡回味了很久…… 叶遇白理解东坡的心情,他又何尝不是。 连给东坡开门盖被子他都做不到,一个安慰的拥抱一个安抚的亲吻什么都没有。 不过最艰难的时候都熬过去了,眼看着就要结束这种苦日子了再说这些就是自虐了。 叶遇白没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挑着眉毛问东坡,“你说的倒是轻松,你现在把咒解了就确定我立刻能回到身体里么?就算和特么的千里传音似的嗖地进去了,那你在湘西我自己回去?” “额……”叶遇白这么一说,似乎也有道理,东坡的脑子再次卡壳。 “是不是傻?”叶遇白瞪了一眼,然后把脚放到床上,他现在已经能很容易的让自己的身体不穿过任何东西,就像真的碰触一样,这个技能叶遇白熟练掌握,“再说我那边还病着呢,现在是手术恢复期,最难受的时候,你要让我自己去受罪你还不在旁边伺候我照顾我赎罪,你说你是怎么想的?” “搞不好你回去尸体都火化了……”东坡嘟囔了句。 叶遇白猛地看过来。 东坡让他瞪得一哆嗦,这一动伤口就疼了,他呲牙咧嘴的投降,“我开玩笑呢他们要真把你火化了早就有鬼差来找你了还有欧巴就算你真的被火化了我也想办法让你借尸还魂你放心我绝对不能让你死了!” “借尸还魂你大爷!”叶遇白骂,骂完下意识的往门口扫了眼,东坡大爷太多了他怕这一嗓子骂完跑进来个人问他,你喊我么,叶遇白真是让他家的亲戚吓怕了。确定不会有人来,他才继续,“进到别人的身体里你想都别想,那还是我了么?!哦东坡你是不是觉得腻了想换个口味什么的?怎么着,您是对我的长相还是身材有意见?您就不怕找个人长得不错身体条件也不错但偏偏是个阳痿的?!” 东坡:“……” “到时候你哭去吧!”叶遇白一副哭也没用的架势冲着他一点。 “也不能……”东坡想了想,特认真的说,“其实,阳痿也没关系,不影响什么,我也可以在上边……” 叶遇白瞬间就不说话了。 他就那么看着东坡。 东坡惊觉自己说了什么,脸立马就红了,“不是哥我不是那个……” 叶遇白对此没太大反应,就是面无表情的问了句,“您会么?” “我有什么不会的啊?!”这句话似乎戳到了东坡的某个点,本来还有点支支吾吾的东坡立马不满的吼回去,“虽然我没做过但大概的套路我全都会了,我行啊我怎么不行!我……” 东坡越喊声音越小,没喊几句呢爆发力就没了,他最后趴回到枕头上,用从嗓子眼里挤出的声音说…… “我一定行的不过要是对你的话我不敢……” “不敢?”这个词儿倒是新鲜了,叶遇白听乐了,“你怕啥,怕我吃了你?” “一看到你腿就软了……”东坡小声嘟囔着。 叶遇白:“……” “然后……”东坡把脸埋住了。 叶遇白还等着他下文呢,半天没动静了,“然后什么?” 东坡不说话。 叶遇白刚要追问,就看到东坡屁股往上拱了拱,这个姿势是…… 叶遇白噗的一声笑出来了,不过他是灵体,这一声没有嘴唇的配合不是那么的明显,但也足够让东坡羞愤的了。 “看到我腿就软了……那儿就硬了?”叶遇白指指下面问。 东坡的脸更红了。 “大师您这脸再红下去,怕是就连伤口都要往出冒血了。” 东坡:“……” 他哎哎哎了几声,想说话却没有表达的能力了。 他其实想说,在下边儿也挺好的,他爱看叶遇白折腾来折腾去,至于在不在上边儿他无所谓,不过…… 真不好意思开口啊…… 在床上的时候他还能抱着叶遇白说两句不要脸的话,但是现在…… 这光天化日的…… 东坡越想越不好意思,越想下面支楞那哥们越坚挺。 叶遇白大笑,他真是心情好的不行不行的,不过目前的情况他既不会笑出眼泪也不会笑的肚子疼,不管他怎么笑,都只是在哈哈哈而已。 叶遇白笑了会儿,情绪无法如实表达他就不笑了。 叶遇白不逗他,东坡待着待着自己也冷静了点,他偷偷瞄了叶遇白一眼,见叶遇白正在看他,不过那眼神已经和刚才不一样了。 “哥……”东坡喊了一声,“老家的事情,我尽量做到最好……我答应你了不管这边的事儿,但目前的情况……我也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不过我们说好的事儿,我不能让你失望的。” 叶遇白笑笑,“我知道。” 东坡做这些也是为了自保,东业辉什么都不要就要他的命,东坡无可奈何才站了出来。 那种时候他怎么会考虑日后有什么影响,他都被逼上绝路了。 不过刚才栾宇提到的时候,东坡反应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他。 东坡没忘他连那晚的约定,说好了什么事情都一起商量着来的,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就一起面对吧,叶遇白对此倒是看得很开。 东坡有这心就行,所以刚才他才故意打岔不继续往这事儿上说。 但东坡较真儿,不说他心里估计得不舒服。 “等你醒了再决定,现在能睡就多睡一会儿吧,一大堆烂摊子等着你呢,你得赶紧好了赶紧处理完,然后,咱俩好回家。” 那句回家,让东坡的心暖了暖。 他轻轻碰了碰叶遇白的手,没有守护灵在他什么都摸不到,但是也像是碰到了一样。 东坡笑了下。 叶遇白看着他那傻呵呵的笑脸,低头在他嘴上亲了口。 依旧没触感,但当叶遇白的脸在他眼前放大,所有的记忆都涌上来了。 那一瞬间东坡是前所未有的满足,可等他满足完了再一看,他又升旗了…… 叶遇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东坡:>///////< …… 说是让他赶紧把伤弄利索再处理事情,但东坡这伤还没好呢,趴在床上就开始忙了。 对东坡而言,老家能让他信任的只有他爸和程似锦,所以东业辉的事情都是他俩去问去查的,至于其他亲戚包括东家的长辈,因为东业辉和太爷爷的事情打击过大,这会儿任谁都没有心情再管这些了。 全都一副万念俱灰随他去吧的样子。 东坡醒了没多久,他床前就被拎过来一个人。 这人看着不大,也没什么特点,就是那种扔人堆里找不出来的。 “他怎么了?”东坡不解的问程似锦,他不认识这个人,似乎也没见过,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可厉害了呢。”程似锦看着那人阴阳怪气儿的笑了笑。 那人听到程似锦这话,吓得肩膀都缩起来了。 东坡不解的看着那俩人,程似锦不和他卖关子,就直接道,“这次咱东家出事儿,这哥们可是出了大力气的,没有他东业辉都不能掀起这么大的浪……东坡就可真得好好记住这张脸。就书文阁里太姥爷的东西,全是他拿出来的。” 东坡惊讶的看着这人,“是他?” “对,就是他,”程似锦又扫了他一眼,那眼神充满了嫌恶,“东业辉用了很多种办法也进不去书文阁,后来就想了个招,集思广益,看谁能把那阵法破坏了。” 东坡啊了一声,子看那人,按道理说,东业辉这想法是不切实际根本是不可能的,可是程似锦既然已经把人带来了,就是说一定是有意外出现了,他这么分析,但仍旧觉得不可思议,“所以……是他做到了?” “他哪有那能耐,”程似锦冷哼,“太姥爷的阵法是他这种三流的灵媒师能破坏得了的?就是踩了狗屎运而已,他的灵力恰好能与那阵法有一处相融,所以在阵法到达某个关键时,他就能趁机溜进去。” 东坡咧了咧嘴,这可真是一点都没想到,“这都可以啊……” “是的呗。”程似锦一点头,然后道,“东业辉让他把太姥爷的法器都拿出来,这小子留了个心眼没都拿,说有一个法器找不到了。他怕东业辉利用完了他就没好处可捞了,毕竟能用的着他的时候东业辉对他特别好,可以说是有求必应……” 东坡明白天蓬尺为什么没和其他的法器在一起,而是放在那个不起眼的位置了。 他当初拿的时候就以为是个普通的法器,他怎么都没想到会是太爷爷的。 再一看,这人岂不是帮了他大忙了? 因为他的私心让他在机缘巧合下得到了天蓬尺。 “他又不是随时能进去,所以东业辉就等着他把法器找到,这家伙就一直拖一直拖,直到你来了。” 东坡进了书文阁,东业辉让他赶紧去查里面丢了什么东西,他这一看,什么都没丢,正好他藏的那把天蓬尺不见了。 他藏的时候想的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越显眼越不起眼,没想到东坡就是那么一顺手…… 他害怕了,赶紧自己捅娄子了,当时光顾着着急也没注意自己的小心思,嘴一急就没个把门的直接就把天蓬尺给喊出来了。 东业辉一听这话就急了,你特么的不是不知道天蓬尺在哪儿么?! 再然后他就让东业辉给揍了一顿关起来了。 东业辉关了不少人,原本就在老家的宅子里,得知东坡将程似锦等人救走,他一边追杀东坡一边转移地方,这个人和老家人都在一起,这次也就一起带回来了。 “他是谁?”东坡对老家的人不熟,但他也不记得有这么一号人物了,这个人对他是完全陌生的。 “谁知道是谁,不知道东业辉从哪里找来的,反正不是老家人。” 东坡点点头,果然不是老家的。 “这家伙要怎么处理了?”每次提到他程似锦都咬牙切齿的,可见他对这人有多反感。没有他东筹就拿不到那么多法器,他们也不至于打的那么辛苦,虽然这场战斗让他们都有不同程度的收获,但以老家为背景程似锦就不高兴,“他能随意进出书文阁,里面装着那么多法器呢不能轻易放过他。” 一个灵媒师能与另外一个灵媒师的阵法发生相融,这是万分之一或者更加渺小的可能,可是这种事情真的发生了,还是这么重要的时刻。 “书文阁的阵法日后是要换的,那毕竟是太爷爷留下的。”阵法会有不同程度的力量,有的阵法会随着灵媒师的离去而消失,而有的则是永远不会改变,太爷爷的阵法如何又会持续多久他们并不清楚,书文阁毕竟是东家的机要所在,凡事还是以稳妥为主,“在阵法更换之前,这人先别放走,对了,阵法解除的时候我们可以把他送警局去,书文阁放着我们东家很多重要的东西,这随随便便就丢了几样,到时候让警察同志帮我们追回吧。” 东坡说完,那人都傻眼了,他往东坡床上扑那架势就要跪下了,程似锦眼疾手快的抓了他一把,然后顺手就把人扔给边上的人了,“你就再在我们这儿做几天客吧,反正你以前也是不想走的,东家继续好酒好菜的招待着,你再也不用担心有人要赶你出去了。” 那人用一种很可怜的眼神看程似锦,程似锦觉得他想说我可以拒绝么? 只是这话没等说出来,这哥们就被拽出去了。 程似锦摇了摇头,自作孽啊,那么多阳光大好的职业不去做,偏偏到这儿来干缺德事儿。 他们对他还算礼遇,没像东业辉似的他就感动去吧。 “还有什么么?”那人走了之后东坡问。 “其他的也没查出什么,就和我当初和你说的差不多,所有事情都是东业辉在安排的,那老狐狸特谨慎,有的人都不知道彼此的任务是啥,就是让他们干什么就干什么,至于家里的这些亲戚,他们是被各种理由骗回来的,然后东业辉直接告诉他们,太爷爷没了,但他一眼打算让你东坡当家做主,他不同意,问这些人的意见。” “跟他想法一致的,他就留下来为他所用,不接受的,就直接关起来?”东坡问。 “差不多吧,不过没那么容易,通过的还是要经过层层筛选,那老狐狸怕他们表面逢迎,背地里再坑他一下。” 东坡叹了口气,“然后呢?” “也没什么了,他们的任务只是阻止你来到湘西,对你下死手的事儿是东业辉另外雇佣的人,老家人都不知情。东业辉说东筹才适合这个位置,而他们也同意,他们只是觉得你是绊脚石,是会把东家毁了的人,所以他们才追随着东业辉,本质上还是不坏的。”基本上现在知道的好他们过去分析的差不多,但有一点,程似锦说,“还有就是……东业辉和陆家人有联系的事儿,他们也不知道。” 东坡皱了皱眉。 “那天在神火台上,东业辉一承认吓坏了不少人,所以当场就有人倒戈相向,不过东业辉不是有外援么,所以才打的那么吃力,陆家人就等这天来报复呢,多少年了……”那时候东家的这些人才知道被利用了,甚至是被仇敌所用,这也就导致现在很多人十分颓然,他们一方面后悔当初的愚蠢又在为对无心的伤害而懊恼,他们认为自己是拯救东家的人,可却是破坏了太爷爷他老人家一番心血的罪人。可无论他们的心情怎样,都已经发生完了,“还有太姥爷是怎么没的,这个事情……也没人知道。” 说到太爷爷,东坡的眉头又皱起来了。 “你想知道,就只能等东筹醒了,因为似乎除了他和东业辉再无第三个知情人了。” …… 程似锦这话说完没几天,东筹那边就有消息了,他醒了,虽然情况不怎么乐观,但终究是醒过来了。 东坡的伤恢复的很快,一接到这个消息他一点没迟疑的就去医院了。 他们到的时候,东筹穿着病号服,身上披了个深色的毛衣正在发呆。 东筹再没了东坡第一次见他时的意气风发,整个人透着疲惫和憔悴,还有一丝呆滞。 甚至是,感觉年龄都有变化了。 东筹原本看着是个挺沉稳的年轻人,但现在仿佛退化成了孱弱的少年,那种连说话声音都不大的少年。 东筹的力量被废了,东坡不担心他对叶遇白做什么,而他俩目前的情况,就算互殴恐怕都打不起来了,俩残兵败将。 这次来,东坡没带别人,只有他和程似锦。 程似锦开了门,床上的东筹却不为所动,依旧看着前方一脸呆滞。 东坡看看程似锦,无声的询问他东筹的病情。 程似锦冲他摇摇头,示意东筹真没有什么大事儿,他现在意识也恢复了,完全可以聊天。 东坡这才走了过去。 “东筹。” 原本看着前方的东筹,听到东坡这嗓音突然一抖,然后那僵硬的身体就转了过来。 东筹在看他,由于生病,东筹的眼睛显得特别的黑也圆。 东筹只是看了他一眼,就又转回去了。 程似锦给东坡拿了个椅子。 “我今天,是想来问问你老家,还有太爷爷的事情。”东坡没有废话,开场就直奔主题,东筹不想和他说话,然而他对东筹心灰意冷,也无心再多说什么,“是不是挺不想看到我的,那没办法,我必须得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儿,老家那么多人等着要说法呢,怎么着,想说么?还是我过几天再来?没关系,我可以等,等到你想说为止。这事情我必须亲耳听到,你让人转述也没用,东筹你自己决定吧。” “不必了。”东筹的声音淡淡响起,他憔悴成这样那气势也没有太大变化,依旧很平静,只是声音小了很多,“你说的对,我属实是不想看到你,你第一次说话这么招人听……不过那点事儿不说清楚就没完没了,与其这样反正都膈应了,就让我一次膈应个够吧。” 东坡耸了下肩,示意他随意。 “我就说一次,你是录下来也好还是记录下来也罢,总之我死都不会说第二次。” 东坡看了眼程似锦,程似锦早有准备,不过对方是东筹,怕这人自尊太强临时再改变主意,所以他拿的是录音笔。 他摁了录音键,这时正好东筹开口复述。 …… 东筹就和老家所有人一样,积极努力的在争取那个位置。 在他大部分的人生中,他都是在学习在进步,在力争上游。 他的父亲东业辉也是如此。 东业辉不清楚太爷爷迟迟不做出决定的原因,也许觉得他们这一辈里没有什么可造之材,但东筹不一样,他一直为他的儿子骄傲,东筹也赢得了老家人的认可。既然太爷爷的位置不给他们,就一定能给下一辈,而下一辈中只有东筹呼声最高。 东业辉对此坚信不疑。 可是几年前,他无意间听到了太爷爷和林先生的对话。 太爷爷说他年纪大了,身体要撑不住了。 林先生自然是安抚,然后他问他,“你还要坚持等东坡么?” “嗯我要等的,在这一辈里,能达到我要求的,只有东坡。” “可是……你也知道他的情况。” “是的我很清楚,所以我只是在等我一直等,东坡如果继续做灵媒师,视他的能力,我更想把位置交给他……但他不能太弱,太弱无法服众。” “那如果东坡不行呢?” 太爷爷没有回答。 “你有没有想过……东坡不行,位置要给谁?”林先生顿了顿,“你觉得东筹怎么样?东筹在这一辈分里也算是出类拔萃的了。” “东筹么……” 东业辉的心都悬到嗓子眼了,他竖着耳朵听太爷爷后面的话,可惜了,太爷爷什么都没有说。 这让东业辉在心里画了个问好。 关于太爷爷对东筹的看法…… 但东筹之外,他还得知了一个更让他惊讶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消息,那就是…… 那个东坡。 老家的人把东坡忘得都差不多了,打他东业辉没忘。 当初的一切他也亲身经历了,富有传奇色彩的东奕声,还有他那个才出生就被太爷爷称之为拥有神灵守护的东坡。 太爷爷也说,要把那个位置直接给东坡。 东奕声之后就是东坡。 可是后来东家发生变故,红衣厉鬼找上门来,东奕声离世,原本已经决定的事情突然有了改变,这给东家很多人重新带来了希望,特别是东业辉。 他不停的努力,包括他的儿子在内他们一点都没有松懈,他以为稳操胜券了,他以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了,但他怎么都没想到他会听到那些话…… 老东西竟然还惦记着那个该死的小子! 这让东业辉的心情瞬间来了个大颠覆。 他日日夜夜守在这里,他辛辛苦苦的训练自己和东筹,意义呢? 东业辉有些受不了了,但还不至于真的翻脸,因为东坡毕竟只是太爷爷的想法,他怕鬼,他也不是灵媒师。 但是这个人,东业辉是没办法放心了。 在东筹成功坐到这个位置之前任何事情他都不敢掉以轻心,这东坡他虽然没去全天监视但也一直在留意着。 东坡没什么特殊表现,愚蠢,笨拙,他还是在怕鬼。 东业辉觉得他成不了东筹的对手,可太爷爷的话又成了一个芒刺。 他对东筹……到底是什么看法呢? 直到有一天,有个意想不到的人来找他。 这个人是陆祥君。 陆祥君,陆为的亲生父亲。 他找到东业辉的时候后者十分诧异,以为东家和陆家的关系在多少年前就已经奠定了。 陆祥君为什么会来找他?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陆祥君要把儿子托付给他,他说他日后没办法再照顾陆为了。 东业辉当然不接受,他对陆祥君甚至从头到尾都没摆出一张好脸。 可是陆祥君牢牢地抓住了他的软肋,他的命脉。 陆祥君很容易就说服了他,然后,陆为自此就在东业辉身边。 可以说,这陆为,算是东业辉养大的。 为的,就是陆祥君那句话。 第三六〇章 东业辉的那些勾当 陆祥君说,陆为马上就要拥有红衣厉鬼了。 他是陆家第二个能把红衣厉鬼收成使者的人。 继东坡的奶奶之后,金桂艳是唯一一个成功的试验品。 陆家一直是靠实力说话,所以陆为现在在陆家,已经是无冕之王了。 虽然这事儿还没确定下来,但陆为迟早是陆家的家主,毫无悬念。 陆祥君问东业辉想不想坐拥一切? 很简单,只要他帮他养儿子,陆为会给他带来一切他所想要的。 名誉,地位。 东业辉那会儿还没变成现在这么恶毒,提到东坡奶奶的时候他也是一脸的嫌恶。 不过因为这句话,他并没有拒绝陆祥君。 陆祥君当然不会平白无故的给他这么大的好处,陆祥君也是有要求的。 他的要求更是直白易懂,东业辉或者是东筹坐上东家家主的位置后,他要求他们帮助陆家在湘西翻身。 陆家过了这么多年见不得光的日子,好好的一个家族就这么散了,陆家人自然不甘心。 东家是始作俑者,让东家为他们开启新人生是最好不过的了。 他们签订了协议,东业辉给出承诺,而陆为的身份是既作为陆家拿出的诚意,又作为陆家派出的逮捕盯着东业辉。 陆祥君不怕他反悔更不怕他倒打一耙,一旦借助陆为的力量,那么东业辉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他必须要兑现他的承诺,不然这事情一经暴露,东业辉就会身败名裂。 东业辉既然同意了,他签下了那个字,想要摆脱就不可能了。 人的欲望是无限的,陆祥君很了解东业辉,所以东家那么多的人他才找上他。 他更清楚,东业辉要的是什么,虽然他不会承认。 所以这场交易,陆家一点都不亏,如果东业辉能信守承诺,那就是互助互利的事儿。 至于东业辉他也有自己的打算,他有两个想法,如果陆为真的能帮助东筹成为东家的家主,那不过是养个人而已,和养狗没什么区别,养就养呗,再说陆祥君说是让他养,其实也是另有目的,那么大的陆家还能没人养个孩子? 陆为的身份是什么,他很清楚。 另外一点东业辉也考虑了,一旦太爷爷有意把位置给东筹,那他就把陆为交出来,戴泽红衣厉鬼的他自然会给东筹增加威信与荣誉,他继续做他的孝子贤孙,去当好人。 陆家人届时拿出那个所谓的协议,他就当是忍辱负重为了找到红衣厉鬼了。 于是,这各怀鬼胎的两人就将这协议顺利达成。 所以几年前,东筹突然多了个叫陆为的‘弟弟’。 东业辉那之后再也没见过陆祥君,倒是陆为自己来找上他。 那是在很久之后东筹才从陆为嘴里得知,陆祥君最后的结局是什么。 他是完成红衣厉鬼的最后一步。 也死了。 就死在上里村。 红衣厉鬼创造期,他们人人参与人人有份,用各种各样的手段把那个女人折磨到带着愤怒死不瞑目。 东筹问他陆祥君做了什么,陆为又做了什么。 陆为听了只是看着窗外没有说话,他身后,金桂艳化身的红衣厉鬼亲昵的环着他的脖子,仿佛他们是如此的亲近。 可是那个画面看起来又十分讽刺。 是陆为和他爸亲手创造了红衣厉鬼,这个鬼,又是陆为的亲妈。 红衣厉鬼很喜欢搂着陆为,东筹不解,即便红衣厉鬼是陆为的使者,经常与它身体接触,对陆为来说也是种伤害。 那天东筹忍不住又问了次,“你不能不让它碰你么?你不觉得你脸色很差?你是有多惯着它……再说它懂么?” 结合之前的问题,陆为的笑容有些耐人寻味,他看着红衣厉鬼,红衣厉鬼也低头看他。 一人一鬼对视着。 “大概是……生前那无聊的身份吧……所以死后还是有一点执念的……你当我愿意这样么?我根本赶都赶不走……谁会和一个畜生较劲儿呢,它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只要够听话就行……”说到这里,陆为还摇了摇头,他看着红衣厉鬼微笑着,“这个红衣厉鬼我真的不是太满意……我想要更强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杂质都没有的红衣厉鬼……这个就像杂交的动物一样,血统纯正的才会更棒……” 东筹看着陆为,他不知道陆为对他的身世有何看法,他只知道,陆为的心已经变成了石头,坚不可摧,也无可撼动。 他面前站着的是个人,却……似乎比鬼魂更冷漠更加的无情。 …… 本来,一切都很平静。 陆为平静的生活,东业辉也平静的继续扮演他的好人。 可是,东坡成为灵媒师的事情,变成了一颗陨石砸在了太平洋中。 海面波澜四起,海水汹涌弥漫。 对当时的东家人来说,几乎惊动了全部的人,场面空前。 那会儿还有很多人不认识东坡,然后关于东坡的传言就流了出来,什么怕鬼不敢做灵媒师,什么连老家都不敢回,什么没出息,什么他是东奕声的孙子…… 因为他是东奕声的孙子,所以太爷爷要把位置给他。 太爷爷等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等那个叫东坡的小子。 一时间传言四起,真的假的混杂在一起,不过这些话并没有传到太爷爷耳中,只是打架私下传传罢了。 不过东坡却在一时之间成了众矢之的。 他们多多少少都对东坡有点意见,与此同时对东筹也投去嘲笑的目光。 一直以来,东业辉都认为东筹一定能得到那个位置。 现在倒好,让人打了个响亮的嘴巴。 东业辉愤恨不已,东坡的事情是他始料未及的。 叶遇白让他重新成为了灵媒师,可即使这样东坡也是个废物,他一点真材实料没有,什么所谓的神灵也屁都不是。 东业辉很清楚那些话都是老家人乱传的,太爷爷什么都没有说过,可是之前听到的话又让他难以安心。 最终,他去找陆为了。 陆为让他安排在湘西的一个中档小区里,陆为没有上学,他也不想上学,每天就是到处走走,要么就在家里也不觉着无聊。 东业辉去的时候,陆为正在家里叠小青蛙,他叠了一桌子的小青蛙,手里还有一个折了一半的。 听到东业辉的要求,陆为歪着脑袋抬起头。 他冲东业辉笑了下,“这算是你开始履行我们之间的约定了么?” 东业辉点头,“算。” “那好,希望你言而有信。”陆为说着一挥袖子,阴风吹动那些青蛙,那一桌子五颜六色的东西仿佛带上了生命,噼里啪啦的跳了下来。 那场面相当瘆人,那些青蛙就像有了生命一样。 这让东业辉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 他等了很久,但陆为一点都不着急,因为他知道,这天迟早会来。 他能等,东业辉也等不了。 这不,来了么。 “我帮你除掉所有碍事的人,你帮我们陆家翻身,毋庸置疑我会成为陆家新的家主,或者说现在就已经是了,他们都在听我的话……这呢,就和你家东筹一样,我们到时候,在湘西要做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啊。” 东业辉皱眉。 陆为哈哈大笑。 “合作愉快吧,东先生。” 陆为伸出手,不管东业辉是否情愿,他也握住了。 东业辉的意思是,东坡让他困扰了这么长时间,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人弄死。 这样他就再无后顾之忧。 这也是最方便快捷的方式。 陆为原本也是同意的,可是他不知道从哪里听来东坡的守护灵是神灵,还有他是东奕声的孙子。 东奕声这三个字在陆家可是如雷贯耳,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东家破坏了陆家的计划,东奕声让已经成型的红衣厉鬼灰飞烟灭。 陆家憎恨东家也憎恨东奕声。 报复敌人最好的方式就是用他们最不屑最痛苦的方式。 陆为对东坡有了兴趣。 一个拥有神灵的灵媒师么…… 那他变成红衣厉鬼又会是什么样儿呢? 肯定不会像他身后这个废物这样。 对金桂艳的身份,陆为无法释怀。 他一直想要换掉它。 现在,终于有这个机会了,有更好的人选。 反正他也掌握了创造红衣厉鬼的方式,换个使者而已很容易。 只是有一点…… 东坡他……太弱了? 这么弱抓来也是毫无意义,他需要东坡让百鸣鸟变成真正的神灵,这样东坡才能成为强悍的灵媒师,这样才能成为最强的红衣厉鬼。 这才是血统纯正毫无杂质的红衣厉鬼! 陆为决定,既然东坡不行,那他就亲自来锻炼。 东业辉听了自然是反对,夜长梦多,还是快刀斩乱麻的好,东坡多活一天对他们来说可能会多一天的麻烦。 陆为根本不听他的指挥,他说他们只是合作关系,他帮他把事情办好就行了,至于他想怎么做,东业辉管不着。 东业辉又气又急,无奈奈何不了陆为。 因为陆为虽然名义上是寄养在他那里,实质上陆为身后是整个陆家。 说好了合作关系,他没有太多的权限去干涉他们。 所以陆为开始了训练东坡的计划。 他知道东坡那个网站,他觉得那对他和东坡来说都是一个便利的存在,他可以通过那个网站给东坡提供训练的线索。 陆为第一个找的的肖坤的影视城。 其实和肖坤本人没什么关系,只是因为肖坤是艺人,影响面儿大,因为叶遇白的关系,更容易能联系上东坡。 事后,也更方便为东坡宣传。 陆为以自己为主要线索,让东坡围绕他这个线索去找他给他安排的任务,可惜东坡根本不知道他是谁,最开始的时候东坡就是胡乱接单,小鬼小事儿也亲自出面。 陆为挺郁闷的,就算随便接活儿也得像点样的,东坡干的那些事儿不是浪费时间么,他什么时候才能达到他需要的标准。 陆为没有那么多时间看他过家家,于是七宗罪的案子都发生在东坡周围,他只要更快,更快。 更快的让东坡发现,更快的让他去解决问题。 他给东坡理由和动力,但他不希望东坡那么快找到他。 这期间,东业辉催过无数次,让陆为加快速度。 东筹起先不以为意,他对他们的计划也没太大兴趣,但是陆为把时间拖得太久了,这对他们来说不是什么好消息。 太爷爷已经发现了陆为的事情,并开始着手处理,原本只是悄悄进行的计划因为陆为的任性弄得沸沸扬扬。 后来有人查到了上里村。 东业辉一看不好,就给陆家人通风报信让他们来老家找麻烦。 这样老家的进度被拖延了,却不想,东坡还是找到了上里村。 如果是东筹,他一定会把事情策划的滴水不漏,但是陆为太自大也太自负了,他仗着有红衣厉鬼坐镇,他就无所畏惧,任何事情都不放在眼里。 上里村的郝家兄弟虽然不会改变什么,可是他们和东坡遇上就不太妙了,陆为依旧不管。 东筹提醒过他要把人处理了,结果呢? 东坡拿到了金桂艳的头发,他们毫发无损的从上里村回来了。 陆为夜郎自大,最终将自己推进坟墓。 当东业辉接到陆为死了的消息时,老家人全是惊愕不已,只有他冒了一身的冷汗。 东坡通知他们找到陆为,太爷爷命令全力赶赴的时候,东业辉从中没少作梗,他认为陆为一定能在老家人到之前把事情处理好,这样陆为能把东坡变成红衣厉鬼,东筹的危机解除,双方的交易同时成功。 全部失败了。 东业辉表现的很平静,都叶遇白家参观和他们一起去吃饭,在饭桌上看到郝毅发来的照片,那场大火也烧掉了东业辉的野心还有全部计划。 他已经和陆家同流合污,他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而那时的东业辉因为权势早已红了双眼。 他不会停止,只会想尽办法让自己继续走下去,奔着他的目标。 那天,东筹没来。 东筹在老家。 和太爷爷及林先生在一起。 第三六一章 别了一辈子的搭档 太爷爷的身体属实不好了,随着年龄的变化越来越糟糕,因为陆家因为东坡的事情再一着急,老人家就一直病病殃殃的,这其中,也有不少东业辉的‘功劳’。 想要让一个人着急还不容易么,他没事儿就在太爷爷耳边煽风点火,纵是太爷爷阅历无数,因为年纪的原因也无法控制的被其影响。 如果他还年轻,东业辉根本没机会得逞,正常人在生病时都会虚弱不已,更别说是这么大岁数的人了。 那天晚上,东筹斩断了老家人和太爷爷的联系,这很简单,老宅里没人了,他只要把所有的通讯器材收好就行,保证其他人的电话打不进来,他们等的,只有一个人的电话,那就是,东业辉。 太爷爷那天正在吃药,东业辉的电话来了,东筹问他事情怎么样了,东业辉说让他把电话给太爷爷。 东筹不明所以,但还是把电话给了太爷爷。 东筹不清楚东业辉说了什么,他只知道,那电话没接完,太爷爷手里的药碗就洒了。 然后老人家两眼一翻就昏过去了。 这不是正常的昏迷,太爷爷的情况明细不对。 东筹就在旁边,他亲眼见到太爷爷倒下的,不管多无情,他对太爷爷也是有情分的,东筹第一反应是找人把太爷爷送医院去,可他没等动东业辉的电话有打过来了…… “太爷爷晕过去了。”东筹说。 ‘我猜到了。’ “我送他去医院。” ‘不,’东业辉阻止了,‘现在开始,任何人都不许离开老宅。’ “可是……” ‘东筹,陆为死了,其他人如果回到老家见到太爷爷,那下一个死的就是我们了,现在已经和家主的位置没什么关系了,我们这是在自保,而且你太爷爷岁数不小了,寿命也快到了,这和你没关系,这是命中注定。’ 东筹皱眉看着太爷爷,“不去医院,太爷爷一定熬不住。” ‘我们等的,不就是这个么。只有他死了,才不会有人宣布继位者,只有他死了我们才有机会东坡才不能抢你的位置到老家来喧宾夺主!东筹你别犯糊涂,金娃上你救他,我们就死。’ 东筹捏着电话,让他去杀人他无所谓,郝家兄弟或者是东坡,但是这个人是太爷爷…… 犹豫片刻,他问,“你刚才在电话里和太爷爷说了什么?” ‘我说,东坡死了,我们去晚了,东坡恐怕要走他奶奶的那条路了。’ 东筹听完,再没说什么就挂了电话。 他只有一个选择,救活太爷爷就是杀了他爸,他自然选择后者。 东筹立刻去安排人守住老家所有出入口,为了陆为的事情,老家的灵媒师倾巢而出,所以老家除了太爷爷也没什么人了,东筹安排的都是他雇来的,他们就在山下守着,随时上山。 林先生当时不在,但很快他就发现了太爷爷的不对劲,他四处找人却发现,找不到人了。 本来老家就没有所谓的佣人,大伙儿都是自己动手,现在人一走到处都是空落落的。 林先生是灵辅,他没有灵媒师那么悍然的力量,再说他年事已高他根本弄不动太爷爷。 林先生想起了东筹,他去找东筹,但是找不到。 然后林先生发现,老宅被人看守起来了。 他想出去,出不去。 看守的都是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且都是灵媒师,却又不是老家的灵媒师。 林先生那一刻傻眼了。 心也凉了。 通透的凉。 无论是灵力还是年纪,他都不是那些人的对手,林先生就这么被困住了。 他回到太爷爷的房间,太爷爷的脸都变色了,气若游丝,手脚冰凉。 看着空荡荡的老房子,看着生命垂危的太爷爷,这个和他搭档了一辈子的老人家哭了。 林先生哭得肝肠寸断,可是他没能哭回太爷爷的命。 太爷爷的气息越来越弱,林先生跪在地上就这么哭着把他送走的。 太爷爷没难受多久,估计是心脑血管一类的问题,一下子就不行了。 他咽气儿之后,魂魄出现。 死人的魂魄和叶遇白的情况不一样,太爷爷的魂魄没有叶遇白那么清醒的意识,人间残留的记忆让鬼魂产生执念,但太爷爷并没有怨恨或是太多的放不下,他唯一挂记的就是东坡。 所以那一晚,太爷爷的魂魄没有立刻消失,而是在床边坐着,一直看着林先生。 林先生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对他说…… 你放心吧老东头,我还在呢,有什么没说完的话我帮你和他们说,你惦记的人我帮你照顾,虽然你这么把我给扔下了有点缺德,咱俩都说好做一辈子搭档要死也一起死了,不过算了,走了就别回来了,投胎做人去吧,下辈子你要是还做灵媒师,那我也还给你当灵辅。你换行了,咱俩就做个邻居做个朋友,就还这么过一辈子……我相信咱俩缘分没断,我相信咱俩还能遇上,你说是不是老东头? 林先生哭的上气儿不接下气儿,他和太爷爷说了很多话,可惜太爷爷都没有回答他。 天亮之后,太爷爷走了。 去他该去的地方。 林先生看着他走,他知道这老头也就回魂夜能再来看看他了,有什么话那天说,现在他说什么都没用。 可就在太爷爷要出门的时候,他突然回过头冲着林先生笑了下。 那不是魂魄该有的样子。 这个笑让林先生再度崩溃。 老东头啊,我等你回来,头七回魂夜,咱俩再喝点,我再也不管着你不让你吃这吃那,再也不管着你不让你喝酒了,我把你最爱吃的都给你准备着,我等着你…… 太爷爷是在林先生面前没的,他也不算孤单,最后一段路有人送了。 可是林先生就没他这么好了。 林先生给太爷爷收拾妥当换了寿衣,然后他洗了脸去找东筹。 他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但是人都没了,这老头子一辈子都是挺直腰板的,这走的时候不能让他这么可怜。 东筹看到林先生就知道太爷爷已经回天乏术了。 林先生没问他昨晚去哪儿了也没问那些人是哪来的,他对东筹说,“给你太爷爷搭个灵堂吧,再做个法事,他当了一辈子的灵媒师,又是东家主事儿的,不能自己走的时候什么都没有。” 可是东筹却对他说,“人都没了,就这样吧,眼下老家没有人在,我一个人也办不成什么事儿,待会儿把纸钱烧了,给他老人家换套衣服就行了。” 林先生气得浑身发抖,他狠狠地甩了东筹一嘴巴。 东筹看了看他,没说话,扭头走了。 林先生在背后大骂,他和太爷爷早就感觉到老家不对劲儿,却又弄不清楚是谁在搞鬼,人到老了有很多预感,他和太爷爷都觉着,可能这次坎儿他们过不去了。 林先生也和林守恒说过。 他们虽然不知道是谁,但他们知道为了什么。 这一切都是因东坡而起,因这个家族而起。 太爷爷有先见之明,把信交给了林守恒。 林先生知道,他没机会把话说出去,他也留不下什么东西,已经这样了,只能说,老东头看人的眼光是不错的。 他问过太爷爷,东筹能不能成器,太爷爷点头又摇头,他说东筹是个好孩子,吃苦奋进,但东筹的性格不好,心机城府太深,东筹一个孩子连他都看不透,他不放心把东家交到他手里。 不过他很喜欢东筹的努力,东筹不走偏路,这孩子将来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可惜了。 林先生被囚禁了。 就在老宅了,他那儿都不能去,只在一个很小的范围内活动。 太爷爷的死对他打击太大,再一看连像样的法事都没做过的太爷爷,他心里更堵得慌。 三天之后,太爷爷的尸首被抬走了。 就直接抬的,两个小伙子到屋里就给放板子上了。 林先生心都揪起来了,他不让,怎么能这么就走了呢,棺材没有连张纸钱都没看着,但他拦不住。 就这样他这一辈子的老搭档,他俩就这么彻底分开了。 此生不见。 然后就在太爷爷的屋子里,林先生一蹶不振。 他的身体日趋衰落。 他告诉自己要挺住,要活下来,他还有很多话没和人交代,他还要等老东头的回魂夜。 可是,林先生没等到。 他是坐着死的。 死的时候看着门,俩眼睛睁着,他有很多话要说,他死不瞑目。 林先生对人间有执念,他的魂魄没有立刻离开,可看到他的魂魄,东筹却是举起了法器。 要么离开,要么死。 林先生的魂魄,最终是被东筹强行送走的。 就这样,那俩老人前后没了。 东筹把他们安葬在老家后山,和东家祖辈埋在一起,这个规矩他还是守了的。 他知道他不孝,他知道他有悖天理,但是在他父亲接受那个合作的一刻起,他就注定当不成好人了。 这之后,东业辉带着一行人归来,不是全部的人,只是住在老家的这些人,而他们一到地方,就被东筹用各种方法放倒了,紧接着,就是东家的血雨腥风。 第三六二章 险象环生终来结局 东业辉不需要再隐藏自己的野心,筹划许久的这一日终于到来。 但东业辉还是有顾忌的,单是对付一个东坡容易,想要服众真正坐上这个位置还有难度。 他自然不会把自己的全部欲望吐露出来。 东业辉把和他一起回到老家的人分别关了起来,他给出的理由十分高尚。 他说,东家不能交给一个什么都不会的毛头小子。 太爷爷走的突然,他走之前虽然没留下像样的话,但在老家住的那些亲戚都知道,太爷爷要把位置给东坡,且不谈太爷爷生病期间的话,就是林先生让程似锦去给东坡做灵辅也能说明一些问题。 如果没有这些,东业辉的路还能更好走一点。 东坡是继任人的事儿几乎已经被默认,至于其他不常回老家的亲戚也多多少少都有点预感,东业辉要面对的是整个东家的压力,要如何说服他们,要如何理所应当的坐在这个位置上。 东业辉分别去和他们谈了,他站在老家的立场对所有人说,陆家的事情还没解决,太爷爷走的又这么突然,日后要处理的多了去了,他东坡都称不上像样的灵媒师,他怎么能管理好这么大个家族。 东业辉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他宁可违背太爷爷的意思也不会拿东家来当赌注,恶人他来做,别人这么看他无所谓,这个家族安然无恙便好。 东业辉的先礼后兵引起了轩然大波,无奈这些人都被关着,谁也见不到彼此,哪怕愤怒也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更别谈共商大计,因此就产生了不同的态度。 有人的一腔热血被东业辉点燃,表示愿意和他一起当这个罪人。 有人坚决不同意东业辉的说法,他们问东业辉,为什么处了一趟门太爷爷和林先生就都没了,太爷爷身体不好他们知道,那林先生为何走的也这么突然? 他们想知道他们不在的时候,只有东筹的老家发生了什么。 东业辉一再用突然用意外来形容,但这些人并不买账。 这其中,就有东坡的大伯,东业辉的亲哥。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及东坡大伯被放出来的时候,他整个人都老了很多,虽然这人最挺贱的没少明嘲暗讽东坡,但他还是分得清是非曲直,东业辉的做法把他气了个半死,东家所有的亲戚中就他和东业辉吵得最厉害,那真是势不两立。如果他能出去,估计当场就能把东业辉打死。 除了那两拨人,剩下的一部分就是摇摆不定做不出决定的,东业辉也不逼他们,该说的说完了就让他们好好想想。 当这些人解决之后,东业辉没有像东坡他们猜测的那样,以太爷爷生病的理由把大家骗回老宅,而是各种各样,让他们不会想到去联络其他人的借口。 至于程似锦父亲接到的,是太爷爷病情严重的消息,东业辉需要他们毫不犹豫的立刻回到老家,而那时候东业辉的前期安排已经结束,在东家有话语权的全被他处理完了。 东业辉一边和这些人周旋,一边着手去处理东坡。 东业辉忌惮叶遇白,因此他利用完诚父母,想将东坡和叶遇白分开,太爷爷撒手人寰,东坡事情缠身,要想两方面都顾及到,他们一定不能同时回湘西。 毕竟东坡那是要吃官司搞不好要吃牢饭的事情。 太爷爷没了,东坡就算削了脑袋也会回来。 而叶遇白强大的背景正好能帮东坡解决他的麻烦,叶遇白那种理智高于感情的人,自然会选择把事情处理好而不是脑子一热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他们只要分头行动,就正中了东业辉的下怀。 东业辉让东坡妈给他打电话,当时东坡爸就在那里,被牢牢地控制住根本连大声喘气儿的余地都没有,东坡妈一看到自家男人变成那个样子,当场就崩溃了。 东业辉对她说,告诉东坡,他太爷爷没了,让他立刻回来。 东坡妈不干,她不打这电话东坡爸就遭罪,没有什么可怕的刑罚,就用灵媒师折磨人的方式,将魂魄强行抽离又塞回去,如此反复。 东坡妈看不懂这些,但她能看到东坡爸苍白着抽搐的样子…… 仿佛随时都会死掉。 她看不下去,最终妥协,她打电话。 可是,东业辉威胁他们把东坡骗回来的目的是什么呢? 东业辉都能这么对他们了,那东坡回来了还有好么? 东坡妈那会儿心疼东坡爸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她是想警告东坡。 比起他们两口子,她更想保证东坡的安全,毕竟他们被控制了,东坡还在外面还是安全的。 在大灾大难面前,父母首先考虑的永远都是孩子。 来到老家所有的通讯器材都没有,她根本没办法和外界联络,东业辉正好给了她一个机会…… 依据提醒也就一秒钟的事儿,于是她拿到了电话。 她做出了被逼无奈才拨通这电话的模样,可是她远没有东业辉狡猾。 东业辉根本没给她这个机会。 他也没打算真的让她把这电话打完,东坡妈只来得及说了两个字就被东业辉打晕了。 只要东坡听到他妈的声音就行了,什么内容都无所谓。 他都有办法自圆其说。 东业辉的计划很顺利。 东坡和叶遇白立刻就要往湘西去,叶遇白也真的打算自己留下来帮东坡善后。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程似锦得到了机会…… 在老家人回来之后,一起看守林先生的人被他们弄走了,这是东家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最后这里剩下的都是的话经过各种考量确定下来可以信任的人。 都是亲戚,和雇来的不一样,说话处事方面多多少少还是有顾虑的,而且他们的目的只是希望更多人支持东业辉。 程似锦和东坡父母是例外,他们是被重重防备的,所以说话什么的都背着他们,即使这样程似锦也打探到了一些有用的消息。 比如说他们要骗东坡回来。 东业辉这次没撒谎,他说要骗东坡回来把继位者的事情解决,在东家人都知道之前,让东筹坐上这位置,这样木已成舟将再难改变,那些不服从的人也没别的办法。 再说东筹就是东家人,这位置传给谁都是传,他相信他们日后会理解的。 还是那句话,余下的骂名他来背,他是为顾全大局。 比起做这件事情,东筹当家主的事情倒是没多少争议,因为东筹够强,而等同于造反一样的举动日后自然会带来很多麻烦,这位置坐也坐不消停,所以没人争抢。 程似锦得知此事,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他借机会偷到手机给东坡通风报信,程似锦没说太多,但主要的想法已经表达了。 他很快就被发现,的话一看事情败露,他知道东坡正在高速上,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人弄死,尽管会落得口舌,那也比东坡活着回来强。 他有两手准备,一是把东坡直接撞死,如果没死成就在他身上下咒术,让他的魂魄无法回到身体中,这样能争取一点时间让他考虑如何收尾。 车祸顺利进行,可是没想到,东坡和叶遇白调换了位置,出事儿的是叶遇白。 东业辉自知情况不妙,竟然在关键时刻出了差错,叶遇白是个炸药包,没想到还是把他给点燃了。 再后来,就是追逐与逃亡。 东坡竟然巧妙的躲开了全部的人来到湘西,甚至把程似锦及他的父母救走。 东业辉都已经孤注一掷了,他只要弄死东坡他什么都不用担心了,他有权有势东坡势单力薄,根本不在一个程度上,他赢定了。 东业辉都疯了,能想的办法都想了,能用的招数也都用了。 他就是不能让东坡活下来。 哪怕在最后一秒弄死他也行。 可每到这种时候就会出现问题。 最终东坡逃掉,老家人回到湘西质问他太爷爷的事情。 东业辉先一步把关起来的人转移,又准备好了说辞以及……通知了陆家人。 既然已经如此,那就将错就错,再想其他方法。 反正,他是不会放弃的。 陆为的死让陆家诧异也愤怒,继太爷爷和东奕声之后,东家再次破坏了他们的计划。 他们把矛头全都指向了东坡,正好东业辉找他们寻求帮助,他们就是来和东家算账,新仇旧恨势必要把东家掀翻。 结局不言而喻。 满盘皆输。 东筹已经知道东业辉离世的消息。 当时那个场面,他不认为东坡能赢,优势都在他们这边,可是到最后竟然发生了大逆转。 东坡使用了太爷爷留下的法器,程似锦突然能给法器附灵,还有善用阵法的郝毅及恰巧带着聚灵阵需要的法器的栾宇。 一切就是这么巧合,冥冥之中天注定。 东筹认命了。 …… 自小,东业辉就在说,东筹一定会成为东家的家主。 东筹也为此而努力着。 然后,东坡出现了。 东业辉变得焦躁不已,甚至开始不择手段。 有很多做法东筹其实是不同意的,但东业辉是他的父亲,在他决定接受父亲的安排,与他一起坐这些事情后,他们上了同一条船。 既然已经下不来了,东筹索性就选择了干干脆脆。 既然要干,就干个透彻,就干到成功。 什么都不要考虑,什么都不要在意。 除了太爷爷和林先生的死让东筹犹豫了下,从头到尾东筹都没回过头。 他为了这场长久的战争付出了很多。 他和陆为年纪差不多大,东业辉是打心底瞧不起陆为,东筹还好,他和陆为也有过很多次的交谈。 不能说他被陆为影响,但是东筹也和陆为学到了一些东西。 以血养鬼,这是陆家人发明的招式。 用他的血养出的灵体比普通的灵体要强很多,再在活物死前做些手脚,就和创造好了差不多,东筹弄出了和朱厌及鸣蛇十分相近的使者。 不过假的终究是假的。 用血脉供养灵体对灵媒师本身来说也是一种伤害。 虽然方式差不多,但和金桂艳是不一样的。 金桂艳是人,东筹弄得那些是后天形成的,那里面又他的血和他的灵力。 所以他也不算是什么使者了,没有灵媒师能带着两个使者。 这种灵体很强,但却有着一个可怕的后果,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凡事都是有利有弊。 这些用血养出的灵体被消灭后,灵媒师就势必会受到影响。 东筹之所以一直没醒,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现在即便他醒了,即便没有东坡封了他的灵力,怕是他也不行了。 东筹能感觉到自己的虚弱,肉躯深处仿佛被人掏空了一无所有。 他不能做灵媒师,甚至连个健康的人都做不成了。 自作孽,路是他自己选的,他认了。 第三六三章 继任仪式正式开始 关于太爷爷的死东筹没有叙述太多,他做所有事情都不后悔,但这个却是他这辈子的愧疚。 东筹的讲述和东坡他们之前分析的差不多,但多少是有点出入的,比如说太爷爷根本没有遗言,东家的亲戚也不是因为他神志不清的武断决定才想着改变局面。 不过那些已经不重要了。 一个冗长且可怕的梦终于结束。 虽说人是在不断的成长,但这对东坡来说,这个经验太过沉重。 这种沉重,让云开雾散之后丝毫没有喜悦之情。 “我要说的,说完了,你们可以走了。”当初依旧堆坐一团,用平静的语气讲述之后又用平静的语气让他们离开,仿佛这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他只是在讲故事而已。 整个过程,东筹的脸上也没有喜怒之情,和他的强调一样平静似水。 东坡看着东筹,这个人让他失望透顶。 东筹说了这么多,没有愧疚,别说眼泪连眉头都不曾皱上一下。 他忘不了第一次见到东筹时的样子,他也忘不了东筹那咬牙切齿的道歉。 那时候他们就像关系不好的兄弟,因为犯错被长辈批评却又不服对方。 不过现在…… 东坡起身,再没看东筹,跟着程似锦一起走了。 东筹这辈子他都不会原谅,他对东筹的那些想法,早就在那场比试中一起死了。 记忆里的东筹死了,面前的这个,就是和陆为一样冷血无情连人都算不上的畜生。 他今天来,吴非,也就是给自己,给东家要一个交代罢了。 …… 老家有一大堆烂摊子要收拾,东坡连养伤再加上处理事情,等全部结束之后竟然已经到了秋天。 没有了东业辉的干扰,东坡和简宁再次取得了联系,他得知叶家的父母都要急疯了,连给叶遇白做手术的医生都被牵连了,不过叶遇白的情况倒是有了好转,他早就从ICU转到了普通病房,只是人一直没醒。 东坡很清楚是怎么回事儿,叶遇白不可能醒,他的魂魄还和自己在一起,叶遇白身上的咒也没解除,不过叶遇白的身体没事儿就行,接下来句等着把他送回去了。 简宁倒是给了东坡一个好消息,他说金钝已经替他翻案了,真相查明东坡的网站已经重开了。 几次要求东坡亲自到场的调查都被金钝用各种各样的方式蒙混,总之东坡现在后院的火已经灭了,他可以高枕无忧了。 而湘西这边的东坡,早就归心似箭了。 他想和叶遇白回家,想继续过他们吵吵闹闹的日子,平平淡淡的幸福。 可在这些全部结束之后,还有一个需要他必须做的,那就是…… 最重要的继任仪式。 通过这么长时间东坡为老家所做的一切,大家已经默认了他的身份,东坡的实力不言而喻,办事能力更不用说,一切,就只差最后一步。 当东家人张罗继任仪式的时候,东坡并没有反对,老家萧条了这么长时间,也是时候需要重振旗鼓了。 所以东家的长辈们选好了黄道吉日,继任仪式就这么开始了。 这对东家来说,是一件天大的事情。 东坡早早就开始忙碌,梳洗打扮,熟悉流程,还有要说的话要记的事儿,他忙的团团转,有很多文绉绉的话他根本记不住,好在他身边有个翻译,看不懂说不明白的时候叶遇白就给他提词儿。 郝毅及栾宇爷孙俩受邀参加继任仪式,对于他们这种单支来说,这种场面是可遇不可求,所以俩人这几个月消消停停的住着,一点没着急回去。 等的,也就是这一天。 忙碌了一整日,最后的时刻终于到来。 东坡紧张的不停的搓着手。 程似锦帮他整理过很多次,但那件袍子还是被他扯得七零八落,“你能不能不要这样了?像是要上轿的大姑娘一样,大哥我这胳膊都酸了你能不能体谅体谅我啊?” 东坡神经兮兮的看着他,他缩着肩膀就和小偷似的,“我也不想这样我也没办法啊,妈呀我一想到接下来要面对的场面真的我头皮都麻出波浪来了。” “又不是不认识,都是自己家人,你紧张什么啊?”程似锦纳闷的说,他真不觉得有什么紧张的,东坡这反应也太夸张了。 “我怎么知道啊……”东坡带着哭腔的嚎。 程似锦对天翻了个白眼,“算了我懒得管你,就这么上去吧,反正又没有摄像机。” 东坡在屋里转了几圈,就听他爸在外面喊,“东坡时间差不多了,准备出来吧。” “我去真和要拜堂似的……不不不这是要上战场啊!”东坡怔怔的看了门一眼,他晃了晃头,怕怕的给自己两巴掌企图让自己冷静一点。 程似锦看的一咧嘴,“您对自己下手可真不轻啊……” 东坡揉了揉脸,他都麻木了连疼都感觉不出来。 程似锦偏头看了看,东坡打的不轻不过没有巴掌印,不然待会儿他顶着俩巴掌上去,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东坡要出去了,但脚抬了几次也没迈下去,他纠结半晌猛一回头。 不远处的桌子上,叶遇白和树精一起面对面坐在一起研究着食物。 树精没吃过人间的东西,它也不清楚都是怎样的味道,叶遇白最近没事儿就给他讲各种各样食物的味道和口感。 二位正在研究糖醋排骨,这道菜是今晚宴会菜色之一。 东坡看他俩无所事事的样儿更郁闷了,“我都这样了你们不管我么?!” “排骨弄烂了是软的,没弄好就和嚼树枝一样,你可以自己感受一下。”叶遇白头也没抬,和树精说完之后他一摆手,“就去露个脸,快去快回吧。再说我们这么管?我又不能替你上台,外面灵媒师那么多,谁一不小心再把我给收了,为了我这条小命我还是不嘚瑟了,大师您随意吧。” 东坡:“……” “我们来看下一道菜。”叶遇白说。 “我要面对那么多人我可紧张了叶遇白你不管我么?!”东坡再从强调。 “哦,加油。”叶遇白说完对树精说,“这个你熟,烧鸡。” 守护灵飞过去,“不要说烧鸡不要提烧鸡不要讲那两个字!” 树精和叶遇白齐齐的看了守护灵一眼,叶遇白说,“不过烧鸡一般是先把毛去掉再开始烤,像这种燃烧的鸡根本没办法吃,谁会去想吃一颗炭。” 守护灵:“啊啊啊啊啊——” 东坡:“……” 完全没人理他。 里面吵成一团。 东坡兀自郁闷了会儿,一来气扭头就出去了。 等人走了,叶遇白笑着往他离开的方向看,这种场面就受不了了,那将来结婚的时候亲朋好友那么多,他还没法见人了呢。 叶遇白继续看他菜单,笑容不减,就当是锻炼了,免得日后他还要安抚,他最讨厌麻烦了,而且得是东坡照顾他,他怎么能总是哄着东坡呢,这是不对的。 …… 继任仪式就在东家才艺展示的那个大堂里,不过这次东坡不是坐在下面,而是屋子正中的位置,两排一字排开的桌前坐满了人,那场面瞬间让东坡的紧张变成严肃。 他站在太爷爷坐过的位置前,东家辈分最高的长辈念出继任誓词。 然后东坡拿到了书文阁的钥匙以及太爷爷的法器。 即日起东家所有的一切都归东坡所有,归他掌控归他支配。 紧接着就是家族及分支的简单介绍,这用了很长时间。 从头到尾都没人对东坡表示任何不满,老家亲戚对他心服口服,这继任仪式进行的也十分顺利。 当仪式进行到尾声的时候,林守恒走了上来。 “虽然这封信已经没有意义了,但我既然把它带来了,它是东爷留下的东西,就该给你们看看。”林守恒双手呈着信举到东坡面前,“我是外人,我无权拆阅,交给你。” “不,你就是我们东家人,林先生也是我们东家人,我们东家对不起林先生,愧对他老人家对东家的一片赤诚之心。”东坡接过了信,对林守恒微微一躬。 林守恒笑笑,“爷爷的心愿,我这做小辈的无权多说,看信吧。” “好。”东坡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信举起,并解开太爷爷那简单的阵法。 信封里是薄薄的一张纸,东坡将信交给主持继任仪式那位长辈。 当着所有人的面,信的内容被读了出来。 太爷爷留下的话很少,但和他老人家平日的作风一样,简单干脆。 他交代了一旦他离开后东家的规划。 他传位于东坡。 但若东坡无法顺利成为灵媒师且达到一定水平,东家家主这位置交由另外一位在东家颇有声望的长辈。 剩下的就是一些他应当交代的事情。 除此之外一句废话没有。 就如他们猜测的,太爷爷这封信里根本没提东筹和东业辉。 在太爷爷心里,他们就没有资格接他的班。 信念完了,事实再次证明了东坡这位置坐的理所当然,继任仪式同时进入了尾声。 最后,是新任家主的讲话。 这一晚,东坡终于要当着众人的面开口了。 怕他紧张,程似锦之前给他打了个稿子,好几天前这稿子就有了,怕他出错,程似锦盯着他直到东坡能把稿子倒背如流。 和之前仪式上要说的话不同,这是东坡对东家的承诺及保证。 东坡看着台下,无数双眼睛也在盯着他。 东坡看到了一旁站着的程似锦,也看到了不停擦眼泪的妈妈及激动的都快跳起来的爸爸。 还有与他目光对视时冲他比划加油手势的栾宇和栾宇爷爷欣慰的笑容。 一旁的郝毅依旧摆出那副沉默是金的表情,被他牵着的郝然紧张不已,大眼睛除了往他这看连动都不动了。 他也看到了说什么都不会到场怕自己一不小心被弄死的叶遇白。 叶遇白和树精在人群的后面,东坡看不清叶遇白的表情,但他知道那男人在笑。 东坡也笑了下,果然有叶遇白的时候,他就是无所畏惧的。 东坡开口,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个,大家……” 台下的程似锦一愣,这开场白不对啊,东坡这话和他们之前排练时候的也不一样,还有这笑容这表情…… 这是什么情况啊?! 别告诉他…… 这小子要临场发挥?! 程似锦抽了抽嘴角,捂住了开始疼的脑袋。 他后悔给他当灵辅了真的。 第三六四章 新任家主的新决定 所有人都全神贯注的看着台上,哪怕东坡突然改变了语气他们也没太大的变化,毕竟这是重要时刻。 东坡面对着肃然的气氛,没有像大家一样严肃,而是语气略显轻快的说…… “继任仪式马上就要结束了,太爷爷这位置……我就不谦虚了,现在再说什么就假了。我接他老人家的班,我坐这位置,我也把整个东家的责任扛在肩上,任何时候我都以东家为前提考虑,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太爷爷那么好,但我一定会竭尽全力,不会让诸位长辈失望。” 东坡的这些话虽然不是按照稿子背的,听起来不是那么正式,不过挺真诚的,程似锦松了口气,还好这家伙没他想的那么能胡来。 但东坡下面的话却很快让程似锦这笑容咽回腹中,让全场哗然。 “我才二十多岁,我太年轻了,大家都说我是东家最年轻的一任家主,我也承认。过去的家主,要等守护灵被灵媒师完全吸收,要等继任者有足够的阅历知识和能力才能坐上这个位置,我自认以上任何一条我都没有达到,我的人生路才刚刚开始,需要我学习和进步的地方太多了。我也有我自己的生活,在前二十年,我从没想过我会成为这个庞大家族主持大局的人,我也没有这方面的准备,坦白说我真的是一点都不适应,无论是我的人生还是我的心理,我都没有把后半辈子放在这个老宅,放在湘西扎根的觉悟。” 程似锦一直在一旁点头,点着点着就觉着不对劲了。 他猛地看向东坡,大哥你不是要在这关键时刻撂挑子不管吧?! 且不管东坡有多少功勋,这对东家来说是惊天动地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仪式,如果他折腾了大家一圈说不干了,他一定会让人打死的。 真的。 程似锦咧了咧嘴,在惊呼中他不停冲着东坡使眼色,可是东坡压根不搭理他,看都不忘他这边看。 东坡摊开双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 “大家听我说完,我的意思是,我太年轻,还有很多不懂的东西,如果现在就留在老家,那我将错失很多学习的机会,你们也不想东家让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人管着吧……再说了,本来我学历就不怎么高我就没念过几天书,这传出去东家家主不但没常识没阅历连个学历都没有,整个一文盲这不让人笑话呢么……” 全部人:“……” 叶遇白把头穿出了门,“我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文盲什么鬼……” “所以呢,我决定,我要继续去增加我的人生阅历,直到我认为是有资格回到老家,我再在老宅中定居。虽然我人不在湘西,但是我仍旧是东家的家主,任何事情我都会第一时间解决,一切和过去不会有任何的不同,只是少了个主人而已……” “可是……”主持的那位长辈迟疑的说,“你不在老家你要怎么主持大局……” “现在科技这么发达,有电话有网络,咱开个面对面的会议都是分分钟的事儿,我在不在不影响什么。” “话是这么说,但不能什么事情都给你打电话,那你这……” “我知道您是什么意思,”东坡笑笑,“我有我自己的安排,我不在,我找了个人给我带班,小事他就能解决,大事我们会商量着来……各位叔伯亲戚,我不是胡闹我也不是幼稚,我真的太年轻了,遇事考虑的肯定不是那么的周全,就算是我坐在这里我也需要有个人给我提出建议,让我在犯蠢的时候拉我一把,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决定,稍晚一些我就离开湘西,有事情你们随时联络,而老家,我爸妈会一直住在这里,有什么问题,你们找我爸就可以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东坡爸脸上。 东坡爸没有吃惊,显然他们已经是商量好的。 东坡之前一直在纠结,要怎么才能两全其美,既不会让老家再度面临麻烦,又会和叶遇白去过安稳日子。 这位置他推脱不了,他就得找个他觉得最舒服的方法坐着。 然后他就想到了他爸。 他父母早就说过,要留在湘西养老,他们喜欢这里,可东坡不然,外面的世界丰富多彩,还有一个在等他的叶遇白,他不想早早的被关在这座宅子里。 东坡自认他这性格不是能主持大局的人,一旦出什么事情他肯定是要去征求别人的意见,横竖都得麻烦他爸,不如就让他爸带个班,这样双方都成全了。 “还是那句话,凡事都以东家为优先考虑,有问题了我会第一时间到场,余下的时候,就请各位亲戚给我一个学习的机会吧。” “东家的家主是从来都没有离开过老家的……” 东坡看向说话的人,“这个规矩,是谁定的?” “没有谁定,历来如此而已……大家都是这么做的……” “那到我这儿就改变一下吧,”东坡笑道,“从今天开始,东家的家主不用一直守在老宅,他们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但必须担负起老家的全部责任。” 东坡愉快的宣布完,下面却没太多的反应,大伙儿对东坡的这个提议无法认可,但又提不出反对意见,但一时间又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平心而论东坡爸比东坡更适合坐这个位置,毕竟东坡还是个小孩儿,做事情肯定不是那么的完善,但是……他不能不在啊……这成何体统。 就在大伙儿犹豫不决的时候,程似锦对他爸说,“我才高中毕业,我大学还没念,我会像林先生一样跟东坡一直在一起,但我不希望我的血液就此打住,我相信更高的学识会对东坡有更多的帮助,我是他的灵辅,不单单是在灵媒师方面的辅佐,林先生是我的榜样,方方面面,我都要做的像他一样好。” 程似锦的父亲先是愣住,等他说完,欣慰的点头一笑。 林守恒咧着嘴,大手一扬用力一拍。 他这巴掌声在大堂内显得十分突兀,就在大伙儿往他那看的时候,又有人跟着一起鼓掌。 栾宇和郝宇,程似锦还有他的父母,人越来越多,最后巴掌声连成一片,此起彼伏。 这是历来继任仪式上,第一次出现以巴掌声结尾的画面。 不过,因为这一任家主的特殊,大概,未来还有更加有些不对的事情会发生。 东家的这些长辈无奈的笑着,他们认同了东坡的想法。 太爷爷越过了东坡父亲的一辈,将位置留给了这些年轻人,大概就是想让东家打破陈规,灌注新鲜的血液吧…… 这些孩子,应该会让东家的将来更加的美好。 更加的辉煌。 …… 东筹在最角落的位置冷冷的看着这一幕。 他被东坡封印了灵力,他被整个东家唾弃,他已经不再是灵媒师也不再是东家的一员。 因为和陆为同流合污,他甚至连个健康的人都不是了。 按理说这个场合他没资格参加,他应该一辈子活在阴暗的角落,但他还是让东坡给接过来了。 这不是东坡对他东筹的怜悯,东筹很清楚东坡是想让他了解,尘埃落定,让他彻底死心。 就算这心不死,还能做什么? 他一无所有了。 又是个残废。 东筹坐在轮椅上,等着人把他赶回去,可就在继任仪式结束后,这次仪式的主角却来到了他面前…… 东筹面无表情的看着正向他走来的东坡,他觉得东坡应该会这辈子都不想和他说话了,没想到这才多久,他们又碰面了。 东坡不是自己过来的,他身边还有别人。 “林先生的事情,我们东家对不起他,也对不起你。”东坡对林守恒说,这不是客套话,东筹没有叙述太多,他也知道林先生基本就是被东筹他们逼死的,林先生为东家操劳一辈子,最后却落得了这个下场,东坡心中惭愧,“长辈的意思是把东筹赶出东家,不过他毕竟姓东,事情也和他有关,所以还是让你见一面,你有什么想法和意见你就说,该他承担的我不会偏袒,同时我也愿一同赎罪。” 原来东坡不是特意让他来看着继任仪式,让他的风光和自己的落魄对比,他是抱着这个目的…… 听到了全部的话,东筹依旧无动于衷,现在任何事情也无法影响他的情绪。 想怎么样随意,他现在就是落水狗,谁想打都可以。 林守恒看看东坡,又看看轮椅上的东筹。 林守恒道,“罪魁祸首抓着了,痛打一顿或者弄死他可能才能泄心头之恨,不过我爷爷一定不想看到我这样,他会觉得我丢人,他老人家一辈子最讲气度和气节了……对恶人最大的折磨不是报复,因为一旦报复了就会让他觉得不再亏欠,我该偿还的都还了。” 林守恒笑着说完,对着东筹鼻子一指。 “东筹你记得,我,我们林家,还有我爷爷,我们这辈子都不原谅你,无论你做什么,永远不会原谅你的过去,你对我爷爷做的事情。” 林守恒说完,拍拍东坡的肩膀。 “我能知道真相就够了,怨不得别人,我说了,爷爷的决定,上天的注定,谢了,这事儿过去别再提了,以后上坟磕头的时候,我要是不在替我多磕几个。” 林先生被东筹和太爷爷一起埋在老家的后山,林守恒也不准备迁坟了,那俩老头在一起一辈子了,都习惯了也适应了彼此的脾气,现在人已经走了,魂魄也已不再,就让他们的尸首安葬在一起,给后人留个念想,留个记忆。 每次去上坟的时候都知道里面是一对一辈子的老搭档。 他们也可以和自己的后辈讲,太爷爷和林先生当初的那些故事…… 至于林守恒的父母岁数也不小了,他这次没惊动他们,等回头他再慢慢和他们解释这事儿。 继任仪式之后,东坡将太爷爷的阵法全部更换,程似锦猜测他的守护灵不同,所以他能够进入那个阵法,但实则不然,太爷爷是故意为之的。 太爷爷怕自己突然走了,他的阵法无人能解,书文阁的法器无法重见天日,这些太爷爷的信上没有提及,太爷爷选择出信任的继位者,取其灵力共同布阵。 东坡的灵力是太爷爷帮他恢复守护灵的时候拿到的,然后他换了书文阁的阵法。 这是个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秘密,不过,等东坡到了太爷爷的那个年纪他大概也就懂了,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这对东家的家主来说,是一个不需言语的默契。 东坡将其他的法器放了回去,留下了太爷爷的天蓬尺和东奕声的七结绳,在所有的一切都打理清楚后,东坡终于踏上了离开湘西的路。 他要回家了,去迎接叶遇白,去迎接他的新生活。 那个阔别已久的拥抱,他终将重新得到。 第三六五章 东坡终于来到医院 临行之前,最后的告别。 程似锦考完试要回家住一段时间,郝毅也要带着弟弟回去了,至于栾宇爷孙俩,栾宇爷爷岁数不小了,上次的泻药让他半条老命都下去了,真折腾不起了,所以他们也要走。 就在大伙儿分别之时,出现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东筹。 东业辉死了,东筹妈妈也消失了,消失之前还把他们的财产转移了,所以东筹现在是身无分文又无家可归。 老家的亲戚不接纳他,陆家更不用说,东筹无处可去了。 毕竟是个人,不能把它扔在马路上,可是这人他们管了觉着糟心,不管又不是那么回事儿。 栾宇爷爷看出了东坡的纠结,于是提议,要把东筹带到湛江去。 他这一说倒是让东坡惊喜万分,把东筹安排到湛江倒是个不错的选择,栾宇家那位置偏,适合修养,医生说东坡这情况恐怕下半生都离不开轮椅了,而且,东筹体内器官及身体各项功能都在衰弱,养是养不好的,估计也活不了太长时间了。 人生最后的这段路,让他安安静静的走完也好。 东坡对他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那就麻烦爷爷了。” “怎么就麻烦爷爷了啊!你先别忙着鞠躬!”栾宇一把薅起正给他爷爷鞠躬的东坡,他张嘴就喊,“凭什么就交给我们了啊?!我不要!养不熟的狼崽子,他连你太爷爷都能那么对待,搞不好哪天心血来潮再给我一刀?!我才不要没事儿找事儿的给自己弄个定时炸弹在身边跟着呢!我告诉你东坡,咱是兄弟你的事儿我两肋插刀,但这种事情别找我我不管给人擦屁股!” 栾宇这话说得一点没客气,东筹就在边上听着,没有表情的起伏,好像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一样。 至于他们对他的嘲讽及侮辱,东筹也全无感觉了。 “栾宇!”栾宇爷爷呵斥。 “您喊什么啊?!您喊我也要说!我就是不同意!我特么的太烦他了!哎他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也让他尝尝自生自灭的感觉,再说了,我伺候您一个就够了,我真不想再伺候一个了,一口气儿照顾俩瘸子我也是……” 然后,栾宇被打了个嘴巴。 再然后,东筹被安排到湛江,和栾宇爷孙俩一起生活。 栾宇:/(ㄒoㄒ)/~~ 这特么操蛋的人生啊! 他招谁惹谁了啊?! 还有…… 爷爷您打我…… /(ㄒoㄒ)/~~ …… 东坡恨不得会瞬间转移,什么火车汽车拖拉机,什么飞机坦克原子弹,他什么都不用,他就希望一瞬间就回到叶遇白身边。 “我说你……”林守恒看着不停调整位置的东坡,忍不住问了句,“是痔疮犯了么?” 东坡没听到他在说什么,头也不回的啊了声。 “我是问你,你是痔疮犯了么?”林守恒指着他屁股又问了遍。 “痔疮,没有啊。”东坡这次听懂了,特别自然的回答道。 “那你总动什么?还是说椅子上有刺?大哥你能歇一会儿么?我让你闹腾的脑袋都疼了。” “我着急啊!”东坡小声喊,他举着拳头一脸激动的说,“我现在恨不得马上就到叶哥身边我真等不及了!” “好几个月你都熬过去了,你还差这么一会儿么?” “那能一样么!在不知道时间的时候有也没个期盼,一旦知道归期了哪有人不激动的,我现在归心似箭绝对的归心似箭!” “哦哦哦我知道了。”林守恒敷衍的应了声,“你自己继续箭吧,少折腾一会儿我要睡觉。” 东坡没搭理他,继续着他的急。 林守恒闭了会儿眼睛,无奈身边有个猴子,就算他想睡也睡不消停。 “得了不睡了,咱俩聊会儿吧。” 东坡看过来,聊会儿也成,要不他自己在那纠结更闹心。 “我问你,他是你男朋友?”林守恒指指东坡胸前的位置,叶遇白就装在那小瓶子里,最后关头为防止意外发生,在安全到达医院之前东坡不打算让叶遇白出来。 东坡摸了摸瓷瓶,直接承认,“嗯对。” “是那方面的男朋友……不是精神上的?”林守恒试探着问。 “那方面?” “就是……”林守恒不太好意思开口,关于东坡的传言他也听到一些,大概事情也了解,亲口问出来有点不好意思,毕竟这里不是国外,“你们两个……做过了?” “啊……”东坡愣了下,很快明白了林守恒的意思,他挠挠脑袋,“都住一起了……能不……” “我懂了。”林守恒点点头,看那叶遇白也不像是个食草的,东坡这小绵羊的架势,估计早就让人吃过好几百次了,这问题吧,一旦开口了再问下去就不那么难了,林守恒很自然的又接了句,“所以你俩之间……谁在上面?” “他。”东坡想也不想的就回答。 林守恒嘶了一声,他斜着眼睛看东坡,“你一次都没翻过很么?” 东坡摇头,“没啊。” “我身边的朋友,可都是相互着来的。” “这样啊……”东坡想了想,“这种事情我还真没在意过……不过除非是叶哥想换,不然,就这样也没什么。” 那天在湘西老家时他倒是想过,不过也就那么一想,当时他就觉得在下面挺好的,现在也是。 “也有你这样想的,”林守恒往后靠了靠,“他们说在上面太累了,还不如在下面,还刺激。” “大概是……吧?”东坡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他就是习惯了。 “听说刺激前列腺特别爽。”林守恒压低嗓音把脑袋凑过去,“还有人说男的尽量不要去做指检,搞不好就爱上了那种感觉。” “啊……” “哎哎,这话说的有没有可信度啊?”林守恒好奇的问。 “我也……不太清楚。” “那有没有碰到什么地方,一下子就麻了,然后不受控制的就射了的时候?”林守恒的好奇心似乎完全没激起来了,连表情都不一样了,眼睛都开始冒光了。 “我……”林守恒没遮没拦的话让东坡的脸都红了,他该怎么回答?和叶遇白做的时候第一次还算清醒,越往后就越糊涂,最后是怎么射的他根本都记不清了,好像也有林守恒说的那种情况吧……就挺麻的,没怎么样就到了,可是这话他也不好意思和林守恒说啊,“咱不聊这个了成么……你要是好奇你自己去试试嘛。” “我可不去,我直着呢!外国的帅哥都可热情,我倒是没少被人搭讪,不过对男的我真不行,来不了,没你们那么前卫。”林守恒撇了撇嘴,又想起了什么,他往东坡那看,“哎对了,刚说痔疮的事儿,我给你讲个真实案例啊。” “什么?” “我以前有个室友,他就是个gay。” 东坡很少听到关于gay的事情,于是有些好奇的竖起了耳朵,他的关注点在gay,完全没留意林守恒还提到了痔疮。 “我那个室友,他有痔疮,不过不严重,他和他男朋友就是换着来的,谁心情好谁在上面,可是呢……有一次他痔疮犯了他不知道,还和他男朋友喝了酒,然后俩人干柴烈火就来上了,这小酒精一点燃,这俩哥们的情绪也就激动了,于是就大战了三百回合,等他俩完事儿,发现满床都是血,我那个室友真是……一屁股血染的风采啊。” 东坡:“……” 林守恒撇着嘴,似模似样的说,“我只是提醒你,要是有痔疮的话千万别干那事儿,太危险了,搞不好会死人呢,记住啊,前往别精虫上脑什么都不管了,血淋淋的教训啊。” “行了你别说了我说我没有我就没有我睡觉了再见!” 东坡往后一躺,拿东西盖住了脸。 林守恒吐了下舌头,这下好了,整个世界终于安静了。 早知道他多分享点小案例啊,何必刚才折腾了那么长时间呢。 于是林守恒挪了个舒服的位置,艳照一戴也开始睡了。 …… 一下飞机,他们就直奔医院。 东坡每天都能看到叶遇白的脸,但现在,他终于能真正的看到他的模样了,东坡上楼梯的时候好几次左脚拌右脚,差点磕台阶上,要不是林守恒拽着他,估计这会儿他就去急诊缝针了。 别说去帮叶遇白,他自己先得让人帮帮忙了。 就这样,在东坡手忙脚乱的情况下,他们来到了叶遇白的病房。 病房外,叶开正打着呵欠往出走。 他刚关上门就看到了东坡,俩人一对视叶开愣了下,“哎……” 许久没见到这人也没听到,叶开一下就卡住了,他甚至忘了东坡叫什么,差点一张嘴就喊出小神棍。 “你来了啊。”张了半天嘴,叶开接了这么一句。 “嗯我来看看叶哥。”东坡说。 “我哥都住好几个月了,你才想着来看啊……是不是……稍微晚了那么一丢丢?”叶开迟疑的问。 东坡没说话,而是对林守恒说,“他就在里面,我们进去吧。” 叶开扫了林守恒一眼,林守恒人高马大的,长得也帅,这让叶开皱了皱眉。 这算怎么回事儿? 分手告别还是带他现任来看前任? 叶开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我去我大哥尸骨未寒您就找到下家了啊?! 幸亏叶开这话是在心里喊的,这要是一激动说出来了,能够听到外面声音的叶遇白指定就记仇了,叶开日后得度日艰辛了。 叶开这念头刚冒出来,东坡那边已经把门打开了,他根本顾不得礼貌不礼貌,他也顾不得问一句能不能进,他现在十分迫切的想要见到叶遇白。 一秒钟都等不了了。 “哎你等会儿……”叶开想拦着,但东坡已经进去了。 “叶开你嚷嚷什么?这是医院不知道么?” 门开了,东坡和里面的人打了个碰头。 看到他,里面的人也不动了。 然后…… “你怎么来了?” 林守恒觉着,这语气十分的不善,而且他们看他的眼神,也没温和到哪去。 林守恒:(¬_¬) 第三六六章 我就在这等你睁眼 叶遇白遭遇严重车祸,他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病情几次恶化,就连病危通知都下过了。 那会儿整个叶家都是提心吊胆,害怕铃声害怕人焦急的语气,叶夫人甚至不能听到叶遇白的名字,只要听到肯定眼泪就下来了,那真是以泪洗面终日忧心,叶家还吃了好长时间的素,能做的事情他们全都做了。 他们的诚心大概是感动了上天,亦或是叶遇白的求生欲念很强,叶遇白终于从ICU转到了普通病房。 叶家人欢天喜地的等着叶遇白苏醒,可是…… 这却是从一个噩梦走出又进入另一个更加可怕的噩梦。 叶遇白始终没有醒来,医生也无法解释是怎么回事儿。 专家会诊,医学界泰斗亲自检查,等等等等,但结局没有任何改变。 叶遇白一直在睡,从那时到今日。 他们所有人从害怕担心到欣喜若狂再到长久的煎熬。 这就如同把心放在文火上一点一点的煎灼,折磨。 叶夫人憔悴不已,叶家更是被低气压笼罩着,那压抑的感觉随时都能爆炸。 东坡成了导火索。 一见到他,一向冷静的叶实几乎是立刻就爆发了。 他根本没想前因后果甚至连脑子都没过过,他就知道他哥车祸住院险象环生,东坡明明和他在一辆车上,可过了几个月东坡竟然才露脸。 这么长的时间,就算是个普通朋友是不是也得过来看上一眼? 可东坡完全没有察觉,别说是叶实的脾气,就连他看他那愤怒的眼神都没留意。 他的注意力全在虚掩的帘子里露出的那只手上。 手很白,很瘦。 即便没有看到叶遇白,他也知道他瘦了。 东坡的心从跳如擂鼓到瞬间安静,他看着那只手直接从叶实身边走过去了,他一边走一边说,“我来看他。” “才想起来看他?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你去哪儿了?”叶实跟着转身,他讽刺的问着,该看的时候不来看,这都几个月过去了现在才想起来露个脸,早干嘛了? “去湘西了。”东坡下意识的回答。 叶实的表情一僵,语气骤降几调,他阴沉着说,连仅有的嘲讽的笑容都不见了,“心情不错啊,还旅游去了。” 东坡这会儿根本不过脑子了,直接就应了声,“嗯。” 林守恒对天翻个白眼,老大你回头看一眼,你面前那位都要把咱俩生吞活剥了,咱能不能不要说这么让人误会的话? 狗屁旅游啊?! 再看叶开,叶开虽然没叶实那么吓人,不过也是眯着眼睛不停的看着他俩。 林守恒觉着他们随时都能把他俩扔出去,不扔出去是好的,搞不好就直接把他们弄死了。 果然如林守恒所预料的,东坡一说完叶实就炸了,把手一横直接挡住了东坡的路。 东坡就看见面前多了条胳膊,现在就算是天塌地陷也不能阻挡他去见叶遇白。 他拽着叶实的手腕用力一掰,这一下他是用了灵力的,东坡的手劲本来就大,再加上灵力的配合,叶实的胳膊差点让他给卸下来。 东坡扭着他胳膊往前一推,叶实踉跄着往后倒,叶开见状赶紧把人扶住,这次连好脾气的叶开也坐不住了,“你他妈的……” 东坡走到床前,他终于看到了叶遇白。 叶遇白盖着薄被,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神采,这和他记忆中的男人完全不同,叶遇白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东坡的眼泪没征兆的就掉下来了。 他弯下身跪到叶遇白床前,轻轻的握住他的手。 叶遇白的手上都是针孔,现在除了营养药和一些必须要使用的药之外,叶遇白每天的针已经少了很多,可既是这样他的胳膊也是千疮百孔。 “哥,对不起……”东坡用脸蹭着他的手背,继而在上面亲了亲,男人的手没有回应,连轻轻动动指头都没有,这让东坡的心又揪了下。 “所以这事儿还是和你有关系了?”叶开气势汹汹的往前走了半步,“我听说你之前被警察找上了,坑蒙拐骗害了不少人,车祸的事儿是人为报复是吧?要找的是你可是我哥被连累了。” “是我连累的他,但我没害过人。”东坡说,“我现在没功夫和你解释那么多,我这次回来是来救他的。” “救他?” “他的魂魄不在身体里,只有二者融合他才能醒来,不然……他就会这么睡一辈子。” 叶开嘶了声,叶实在他肩上摁了下,拦住了要往上冲的叶开,东坡这话属实不怎么中听,不过他睡了这么久早都熬光了他们的耐性,只要有办法叶实都愿意去尝试。 东坡成功不了他们再去算账,万一他没撒谎呢…… 东坡只是在表达自己的想法,他根本不需要他们的同意,东坡说完拿出那个小瓶子,瓶口冲下他一砸手腕,叶遇白的魂魄就飘了出来。 叶遇白看到了他的弟弟,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叶遇白知道他们是担心了,他还从没见过这么焦躁的叶实还有像斗鸡似的毛都呛起来的叶开。 “哥。”东坡看着叶遇白,“要开始了。” “来吧,”叶遇白收回视线,看了眼自己的身体,“总是飘来飘去的感觉太糟糕了,而且你看我睡的都不帅了,赶紧弄好可别折腾了。” 赶紧恢复如常,他的身体还有他家人的生活。 “嗯,很快就会好的。”东坡说,“待会儿林守恒帮你复魂,这个过程可能不是那么舒服,你的身体也会排斥,我会全力保护你的,你放心。你记得,只要想要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其他任何念头都不要有懂么?” “知道了。” 叶开皱眉,他看向叶实,“这玩意儿又特么跑这儿来装神弄鬼。” “是不是装神弄鬼,以后你们就知道了。”林守恒向前一步,拿出法器。 东坡在叶遇白胸前贴下黄符,又布下守护阵法,如今这病房之内,除了他们任何灵体都无法靠近,也不会有任何错误的机会。 “好了,我开始了。” “哥,”东坡不放心的喊了句,“你的身体和魂魄分开的太久了,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醒过来,不过……你睡多久我等多久,我一直等着你醒,我发誓你第一个看到的一定是我。我会好好伺候你好好照顾你的,哥我等着你。” 叶遇白笑了下,“这不是你应该做的么,伺候我是天经地义的,东小坡这是你的义务,好了不说了,稍后见。” 叶遇白挥挥手,往床前走。 “躺下去,躺进你的身体。”林守恒道。 叶遇白照做。 东坡静静的看着,重伤的人或是魂魄因为外力与身体突然脱离,这样的魂魄会像刚死的人一样迷失或是根本想不起自己已经死了在继续生活,可一旦它们重新见到自己的身体,魂魄就会立即被身体吸入。 可一旦过了肉躯的大限,魂魄与身体分隔太久,那这个人就是‘死’了。 叶遇白的情况和他们不同,叶遇白的身体没死,按道理他应该像那些魂魄一样一见到肉躯就被吸收,但他的魂魄可以与身体对视,没发生任何事情。 林守恒念起咒术,东坡紧紧盯着那仿佛带着重影的身体。 给叶遇白下咒的灵媒师已经死了,这个咒根本是无人能解,就算太爷爷活着也无济于事,这是东坡后来才知道的,他以为他自己就能把这咒解决了,只要问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但是根本不成。 但正巧,这世上还有一个介于灵媒师与灵辅之间的人。 这个咒,林守恒可解。 所以他才千里迢迢跟着东坡从湘西来到这里。 随着林守恒咒术的加快,床上的肉躯开始剧烈抖动,叶遇白的魂魄企图躺好,但几次被肉躯晃动分离,东坡见状又加了一道符咒,他高举引魂铃安抚魂魄。 叶开和叶实就看到叶遇白突然动了,那表情却不像他们想象的那么轻松,叶遇白看起来似乎十分痛苦…… “这小子在干什么?!”叶开想过去又怕打扰什么,叶遇白说过东坡是有真材实料的他不是骗人的,对东坡的调查让他们对这个人相当迟疑,所以叶开也弄不准他们到底是在帮叶遇白还是在害他,他急得就差团团转了,眼珠子盯着床前的人又不敢有下一步动作,“让他靠近大哥是不是个错误……” “不知道,不过,不管是什么,我们一起承担,大哥这样,我们,爸妈,都够了。” 叶开叹了口气,“嗯。” 他们不是放弃了叶遇白,而是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们也要去尝试,原地踏步毫无意义,这结果他们一同担下。 再看那边。 叶遇白两眼冒光,魂魄的光束从眼皮中射出,东坡听到了他的嚎叫,这完全不是叶遇白的声音,就和鬼嚎差不多。 林守恒强行将叶遇白的魂魄塞进肉躯,这时叶遇白身上骤然一亮,一个符咒闪现。 东坡大喜,赶紧看向林守恒,林守恒比他的速度略快一筹,他用长剪在叶遇白身前一剪,灵剪剪断符咒与叶遇白肉躯之间的联系,只见一道光芒那符咒消失不见。 叶遇白身上的抵抗消失。 他安静下来了。 魂魄渐渐融进身体。 东坡松了口气。 可就在魂魄要完全融入的时候,他的身体突然再次一动,已经快要融合的魂魄又分离了。 林守恒跳到床上,摁住叶遇白心脉及双腿,东坡帮他拽着一只手,俩人齐力将叶遇白的魂魄压了回去。 就这样俩人一直压着,压到叶遇白的身体再无变化,所有异常消失,病房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二人给叶遇白手脚腕及脖颈分别系上红绳稳魂,然后林守恒才蹭了下脑门跳下了床。 “他的情况真挺特殊的,在他醒来之前你得看好他。”林守恒吁了口气说。 东坡看着叶遇白,魂魄进入身体后,叶遇白的脸有了些许红润,这是人们俗称的气色,他的身体会慢慢的恢复起来,“我会的。” “他的肉躯在排斥魂魄,千万记得,不要让他的魂魄被赶出来,只要融合了,他就没事儿了,不然下次,谁都救不了他了。” “嗯,我明白。” “那就好,日后有你忙的了,我短时间内不走,有事儿随时找我。” “好。” “那我今天不陪你了,挺长时间没看到了,你俩慢慢腻歪吧。” 东坡笑了笑,笑容很淡,有些疲惫但也有着无法言喻的幸福感。 林守恒没用人送,招招手就走了。 他这一走,屋里就只剩东坡和叶家那对双胞胎,至于床上的人,这次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三六七章 是是非非真真假假 屋里陷入了冗长的寂静。 叶遇白的魂魄重新回到身体,东坡没了刚回来时的焦灼,这会儿人冷静下来了, 想说话缓和下气氛,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大事已成,东坡的性格也跟着重新暴露,那就是,他一看到叶家人就不受控制的紧张。 他又变成了沉默是金威严八方的东坡大师。 对视半天没看出个结果来,东坡索性就不看了。 他检查了下叶遇白的情况,看看他需不需要翻身或者是擦擦身体什么的,不过叶家一直雇了护工,虽然躺了几个月,叶遇白还是干干净净的,也没见一个褥疮。 东坡找了个椅子,坐下了。 对视结束。 叶实看看叶开,“你回去吧,今儿我在这儿。” 叶开不放心的看了眼叶实的手,“能行么?” “人要真怎么地,再来两个咱俩也不够用,别操心了,有事儿我喊你。”叶实看了眼自己通红的手腕,上面的皮肤很热,表面已经肿了,他还真得谢谢东坡手下留情了,要不就不是肿肿这么简单了,估计都得让他掰折了,他从来没见过手劲儿那么大的人,就跟机器似的。 “那……” “不用,你去睡觉就行。”叶实知道,叶开是问他用不用再找几个人来,“咱爸妈在医院闹的那一出就够了,别大哥住个院咱家成人民公敌了,还不至于。还有这事儿,先别让爸妈知道。” 叶开抿了下嘴,这事儿他们爸妈要是知道了,准保第一时间杀到医院来,顾医生的事情让他终身难忘,所以他决定接受叶实的提议,暂且保密。 万一,东坡真能把叶遇白弄醒呢。 叶开又叹了口气,“那也行吧,我不和他们说。” “好。” 叶开又往东坡那扫去,东坡背对着他们正在看叶遇白,他小声提醒,“你小心。” “嗯我知道了。” 叶开走了,叶实没拦着东坡不让他靠近叶遇白,自己拿了个报纸到一旁看去了。 中午的时候,护工来了。 他来的时候还顺带送来了午餐。 一看屋里还有个人,护工愣了愣,“没说今儿多个人,我就带了一份儿的……” 叶实刚想说待会儿再去买一份,医院附近什么都有,再不济就叫外卖,就听东坡那边道,“我不饿,不用管我了。” 叶实就把嘴闭上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护工把饭递给叶实,叶实也不客气,打开饭盒盖就开始吃。 一直背对着他的东坡始终没有回头,待看到护工到床边后他问人家,“你要干嘛?” 护工让他问的一懵,“不干嘛,日常护理啊。” 不然他以为自己要干什么?他能对一个病人干什么?再说他是专业的他穿着制服呢! “哦你误会了,”东坡赶紧解释,“我不是问你要对他做什么,我是想知道,你都要做什么,用我帮你打下手么?” “那倒不用,您一旁歇着去吧,在这儿还耽误我工作。” 东坡看了看他,心想着是怕自己偷师学艺了,早知道他刚才不那么问了,不过算了,护工不想教,但他要想学一样能学着。 “我去厕所,你忙吧。”东坡起身,“哦对了,待会儿你工作的时候注意点他衣服里的符,那是求平安让他快醒来的,碰到了就不灵了,千万别让它掉了。” 护工点了点头,他没多问一句话,为了让病人醒来,他什么样的招数都见识过了,这只是冰山一角,比他夸张的多了去了,“我知道了。” 东坡大方的进了厕所。 然后他往马桶上一坐。 “你也去看,帮我记住他的动作,不然的话用你的树枝做残影记录。”东坡对树精说。 树精点点头,回到病房中去。 东坡开始使用驭灵眼。 护工先是给叶遇白做了全身按摩,东坡看的很仔细,连他大概用了多大力气都通过叶遇白的身体反应做出判断。按摩之后护工又给叶遇白擦了擦身体,他用的是专门的擦拭液,东坡看了眼牌子也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最后他连手脚指甲也检查了遍,并每个指头都做了揉按,这些全弄完了差不多快两个小时。 东坡等人走了才出去,一开门就看叶实在那瞪他。 叶实的饭还放在桌上,基本没动几口,边上一个打开的水杯。 叶实见他出来,几步就进了卫生间,关门的时候东坡听到他嘟囔,“痔疮犯了么这么长时间……” 东坡愣了愣,很快明白叶实是要上厕所。 去厕所就去嘛,病房里的不能用不是还有外面的么。 大概是把叶遇白一个人留这不放心吧…… 叶家那对双胞胎挺提防他的。 东坡对此到没有任何的情绪不满,倒是那句痔疮让他想起了飞机上林守恒说的染血的屁股…… 东坡的脸瞬间就红了。 他没痔疮他真的没痔疮。 …… 东坡没吃饭,就一直在叶遇白边上坐着,叶实也不知道他坐个什么劲儿,反正每次抬头东坡都是用不同的姿势坐着,但表情始终如一,痴傻的笑着。 叶家一直认为东坡是叶遇白找来逃婚的借口,但他和叶开却感觉叶遇白对这人不一样。 那绝对不是一个借口那么简单。 叶遇白兜了一圈子,连自己性功能障碍都敢往出说,他不是不想结婚把自己弄的可怜兮兮,他有另外的目的,他无非是想让家里人接受东坡。 让父母面临太多次的打击之后,让东坡成为一股清流,一下子就流进他们心中。 不过…… 叶家夫妇没人喜欢东坡。 这股浑汤要变成清流目前来看有点困难。 东坡这小子脾气太臭又喜欢给人下马威摆脸子,让叶先生最接受不了的一点是,这人他降服不了。 素来是他说上句的,在东坡那里一点用处都没有。 不得不说,东坡算是叶先生人生中难得碰到的劲敌了。 所以能喜欢才怪了。 叶遇白对东坡是认真的也是上心的,那东坡呢? 东坡给叶实他们的印象也是十分严肃,和叶开所说的能穿着豹纹小裤衩去勾引叶遇白的形象完全不符,叶实也一度认为那是个玩笑,但是今天看到这样的东坡,他觉得那个大概也是可能的…… 在东坡把他遗忘的时候,他看叶遇白的眼神傻了吧唧的又充满爱意。 可每次发现他东坡就像换了张脸似的,什么表情都没有了。 那大概就是在真实与虚假中切换的东坡。 在叶遇白面前才是真正的他,面对外人他就是个不苟言笑的人。 但假装这东西,迟早得让人拆穿。 就好比现在…… 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东坡对叶遇白的态度不一般,大约也是真的喜欢吧…… 所以这俩人,应该是臭味相投真正相爱。 可叶实不懂,叶遇白车祸这么久这个人为什么一点都不着急? 放弃了?在知道叶遇白大概会醒来觉得有利可图又回来了? 但通过叶遇白做的那些和他下午的观察又不太像…… 还有下午那一出…… 叶实弄不清楚,可在东坡与那个陌生人在病房里折腾的时候,叶实感觉到了风贴着地面刮,他的裤脚被吹起来了,风从裤筒钻进衣服,有种说不上的寒意。 十分真实。 …… 晚上。 叶遇白的病房里有两张床,一张专门是用来陪护的。 不过这里只能睡两个人,叶实不想和东坡在一起,于是迟迟没有上去。 “你睡吧,不用管我,我得看着他,我不能睡。”东坡见叶实不停的打呵欠就说了句。 “你不睡?” “嗯不睡。” 叶实皱皱眉,这人坐了一天了,一口饭没吃就喝了瓶水,晚上再不睡的话能熬住么? “今晚很关键,我得把他看住了,等他的魂魄完全和肉躯融合了就好了,我这么说你大概不懂,你睡吧,过程不重要,我们等他醒了就好了。” “那……我先睡,半夜你困了我换你。”叶实犹豫着说。 东坡笑了笑,就算他困了也不能换,叶实什么忙也帮不上,不过这一天了,叶实能跟他开口说句话也不容易了,相当大的进步,“嗯行,我困了就喊你。” 叶实没再说话,倒下就睡了。 他和叶开一直换班看守叶遇白,虽然晚上有病床可以过夜,但要时刻观察叶遇白的情况,所以这觉睡得很不踏实。 现在也是,只要闻到医院的味道,叶实的觉就很轻。 午夜刚过,东坡趴在床沿边上打盹,有树精和守护灵看着他小睡一下没事儿,但他必须得在边上,寸步不离。 就在他睡的正香的时候,守护灵猛地飞进他的身体,东坡几乎是连眼睛都没睁就把阵法放出来了。 七结绳捆住叶遇白的上身,将要脱离的魂魄困在里面。 叶遇白的身体又开始抖动,东坡压着他,一边往他胸前的符上增加灵力。 叶遇白身上的红绳不时冒光,在魂魄出现的瞬间又被勒回。 “哥,叶哥,你坚持住,不要出来,你一定要回到你的肉躯中,坚持住不管多大的抗拒你也不要被弹出来了,你可以的我知道。哥……我还等着你醒过来抱我呢,哥你坚强点千万千万不要放弃……” 东坡不停的安抚着,一旁的叶实在他蹦上床的时候就醒了,他也看到叶遇白又开始抽搐,这是以前没有过的。 “用我帮忙么?”叶实赶紧下床。 “没事,只是他的魂魄和肉躯发生了抗拒,一会儿就好了,我把他的魂稳住就没事儿了。”东坡咬着牙说。 叶实瞬间就不困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走了两步又靠回到了床边,好半晌之后,一直挣扎的叶遇白突然不动了。 东坡松了口气,“七结绳还是绑着吧,今晚不知道要来多少次呢。” “那东西干嘛用的?”叶实指指叶遇白身上的绳子,如果说是用来捆人的,那只绑着上臂也太敷衍了。 “是锁他的魂魄,不让魂魄从身体中离开的,他的魂魄才刚回去,肯定是要有抗拒反应的。” 叶实不太懂,但也还是点了头,“那白天你怎么不绑?” “白天没事儿,”东坡说,“到了晚上阴气重,魂魄就被外界吸引,再加上肉躯的拒绝就要分离,就像咱们生病一样,一到晚上病情就会加重是一个道理的。没事儿了你继续睡吧,我在边上打个盹儿,现在情况特殊,有空就抓紧时间休息养精蓄锐,这几天有得忙了。” 叶实看着东坡,东坡又趴回到叶遇白手边了。 东坡真不像是个骗子,他对叶遇白,无论是白天的表情还是此刻的真诚都没办法让人怀疑…… 如果说是假的,那他这戏也太足了。 一场说不定要无疾而终的风险投资么? 一个骗子会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儿么? “东坡。” “嗯?”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第三六八章 东坡聊到他的身份 “我大哥……”叶实犹豫了下,“是不是真的能醒过来?” “当然能。”东坡抓着叶遇白的手轻轻揉了揉,“过了这段时间他很快就能醒了。” 叶实又在东坡眼中看到了那满是爱意的眼神,东坡大概是真的喜欢叶遇白,这是假装不出来的。 “你……说车祸和你有关系?” “嗯。”东坡坐回到床边问叶实,“你们查到了什么么?和车祸有关的。” 他相信叶家不会善罢甘休,以叶遇白的性格早就把司机祖宗十八代都调查清楚了。 “没有。”叶实摇摇头,“肇事司机当场死亡,而且……他的车里着火了,驾驶室烧成了个空架子,人都成炭了……至于身份……那个车是偷来的,车主丢车的地方恰巧没有监控,所以根本不知道他是从哪下的手。” “沿途不是有监控么?” “有,但是他戴着帽子和口罩,没拍到脸,警方从他身上取出样本,但可惜DNA资料库里没这人的资料。” “大概……是不希望我们找到他或者他的家人吧。”东坡叹了口气,“那天我还真没看到哪辆车着火了,当时光顾着叶哥,肇事司机什么的都没想。” 叶遇白浑身是血的昏迷了,东坡都吓傻了。 后来虽然得知叶遇白没有事情,但想到变成魂魄体的叶遇白东坡的心思也变得乱七八糟的,车祸之后的记忆他都不是太完全,只是有的片段终生难忘。 “那火着的挺邪门的。”叶实说,“就在驾驶室里着的,外面一点都看不着,就好像人为在里面放了把火,可是现场勘查之后,警方说里面根本没有纵火的迹象,奇怪的是也没发现起火点,凭空就着了。” 这说法叶家不接受,但是调查记录他们也看到了,对于一个连身份都不明的人警方根本没做任何包庇,而这场严重车祸已经受到了相关部门的重视,一切都是公开透明的,想要隐瞒什么根本做不到。 “我想到了,他是不会留下任何痕迹的。” 叶实不解的看着他,他不懂东坡这话的意思,刚才的那句话东坡说的就挺奇怪,“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刚才你说不希望找到他或者他的家人,是怕追责赔偿么?你说道他又是谁?司机么?所以这就是恶意造成的事故?” 勘查的结果是刹车失灵,但叶家同样不接受。 “不是,是怕从那个人家里找到有用的线索。”东坡看看叶遇白,“进而破除掉他身上的咒,至于那个‘他’……” 叶实更不懂了。 “这么和你说吧,他们是冲着我来的,那个司机想杀的人也是我,但估计不是司机的本意,他是被人指使的。” 叶实沉默。 他们查到东坡前段时间官司缠身,也查到他宣扬迷信以此骗人,他们认为东坡得罪了不少人,所以这些人是来找他报复,却没想到连累了叶遇白。 当然这些只是叶家的猜测,可东坡竟然承认了。 “我的老家在湘西,我是一个灵媒师,我老家的人大多都是灵媒师。”东坡对叶实说。 东坡严肃的模样叶实见过很多次,这个人总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那气势就连他父亲都压不过去。 而现在的模样,却是让人不容置疑。 “灵媒师是指能够通神,通灵,通鬼的人。” 关于东坡的身份,叶家早就调查清楚了。 但越清楚越是让他们迷茫。 东坡远在湘西的老家披着一层神秘的面纱,那是一个庞大的家族,所从事的职业各种各样,听起来也没什么不同,当年关于东家有很多传言,比如说,他们会一些玄黄之术,从很早以前似乎就在帮人处理很多无法解释的事情。 这个调查让原本以为会拆穿东坡身份的叶家更是摸不清头脑了。 想起东坡言之凿凿的那些话,难道说他说的都是真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叶夫人反倒觉得,他们叶家把东坡尊为贵客,只希望他从此不要再来招惹叶遇白。 这种人他们理解不了,也不想理解。 更不想扯上任何的关系。 真的假的都不重要了,他们后来都不想去纠结这些了。 叶遇白突然遭遇的车祸,他一直沉睡无法苏醒,以及突然消失了的东坡…… 他们只求家里人平平安安,只求叶遇白相安无事。 对东坡和关于他的事情,叶家夫妇心里存着疑惑,叶开对此基本就是相信了,唯独叶实丝毫没有动摇。 他不认为这是真的。 所以在突然看到东坡之后,他首先想到的是叶遇白车祸住院东坡无故消失,哪怕是听到湘西他也下意识的以为东坡出门玩去了,还和另外一个男人在一起。 他甚至认为东坡玩够了,发现叶遇白没死所以回来继续从他身上占便宜。 可下午发生的一切又让他产生了一点点疑惑…… 如今听到东坡说这些,东东坡第一次提及他的身份,这让叶实不由往前坐了坐,竖起了耳朵。 “灵媒师和灵体打交道,发展至今大多是帮人解决一下鬼物灵体带来的困扰,灵媒师也分很多种,有闲散的灵媒师,也有像我们一样拥有一个大家族的……这次的事情,就和我的家族有关。” “家族的争权夺势么?”用家族来形容,再联想发生的这些事情,叶实如此猜测。 “对,”东坡点头,叶遇白夸过叶实,说他是叶家情商智商最高的一位,虽然东坡一直觉得叶遇白才是,但现在他不得不佩服叶实脑子转动的速度,如果换做是他东坡,他只能张着嘴巴听人说,光顾着惊讶根本不懂分析了,“老家有一个主持大局的人,我们称之为家主,家主负责掌管整个家族,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所以这个位置,也算是挺让人挂记的……至少我们老家的灵媒师,都以能成为家主而努力着。” “我明白。” “不过,家主的位置只有一个,继位者也只有一个,有的人没办法成为继位者,于是他就眼红了。”东坡介绍的真的是通俗易懂。 “你的意思是,他们希望你去做那个家主?”东坡在这里必然扮演着重要的位置而不是参与者之一,不然就不会有车祸这么严重的事情。 东坡笑了下,挺无奈的笑容,“我太爷爷是这个意思,但我并不知情,而他的这个意思,让老家的人产生了很多想法,于是就有了所谓的争权夺势。” “那个车祸就是?” “车祸是,还有之前发生的很多事情,大概就是想弄死我或者让我没办法成为继任者,清楚路障铲除异己什么的……我蒙在鼓里,被暗算了很长的时间……” “无法想象,但又能够理解。”东坡的这种情况其实也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别说是灵媒师,就是普通人家也会发生。 就拿他们来说。 叶家的几个兄弟对家族的产业都没太大兴趣,再加上他们的感情本来就好,所以没产生过任何分歧和争抢,换做有的大家族,大概从小就在为了这些争抢,特别是有的男人养小老婆有私生子的,那打的更厉害。 大家有大家的问题,小家有小家的矛盾。 总之这事儿是杜绝不了的。 “那个背叛者,我只能这么形容他。细节太长了我不讲,总之他背叛了我们整个家族,他和某个与我们一直为敌的家族暗中勾结,他想阻止我,于是就设计了很多事情包括那个车祸。开车的司机是谁我不知道,但他是个灵媒师,他在死前下了咒,让我的魂魄与身体永远无法相融,这样我的肉躯不会死亡,没有魂魄的肉躯就是植物人,植物人不会给他构成任何威胁,阴差阳错,那天我和叶哥换了下位置,出事儿的就从我变成了叶哥。” 东坡顿了下,继续说道…… “那个背叛者不希望我们找到他的家或是家人,为的就是不希望找到任何可以破咒的线索,好在又林守恒……林守恒就是今天和我来的人,林守恒的能力介于灵媒师和灵辅之间,所以即便不知道那个司机是谁也没关系,所以说……叶哥福大命大,他帮了我,天也在帮他。叶哥阳气盛,做什么都比别人要好要顺利,包括你们家都是。” 说到这里东坡叹了口气。 “是我连累了他,没有我他也不能变成这样,但也是他救了我,救了我们整个东家。如果没有他,我死定了,我们家现在也不一定变成什么样儿了,我对不起他,但也感激他。” 叶实虽然很平静,但心中已是波澜四起了。 他听着东坡匪夷所思的话,按道理说他应该对此十分不屑,满嘴的荒唐相当的可笑。 但是他竟是一点都没有这种感觉。 他认为他从没相信过东坡,可在东坡来到这里,他说了又做了这么多事儿,叶实发现他一直没有怀疑,他不想承认,但在他心里,他等同于默认了东坡的说法和做法。 包括现在也是,在东坡说完这些后,叶实有种胸口大石落地的感觉。 一切终于要过去了。 他们的大哥,也要醒了。 这一宿俩人都没睡,东坡一边看着叶遇白他俩一边聊天。 中途叶遇白又折腾了几次,每次都挺吓人的,但是东坡都控制住了。 天亮止呕,叶实对他的敌意也减轻了,或者说,他压根就没有对东坡有过防备,只是对他面对重伤的叶遇白不管不顾的态度而愤怒吧…… 因为也是早就看出叶遇白对东坡不一般。 他不希望的,是叶遇白的感情付之东流,给了一个丝毫不值得的人。 虽然叶遇白的私生活乱了点,但在感情上他是坚定的,他不想选择就不会去胡乱选择。 好在他大哥没看错人,没交错心,也…… 没白白拿他的名誉当赌注。 那个性功能障碍真的是…… …… 早上叶开来换班,叶实把他叫到了外面。 “对人客气点吧,等大哥醒了要是知道咱俩对他不好,估计又是事儿。” 叶开不可置信的看着叶实,“这怎么才一宿你态度就变了呢……” “是啊他把我说服了,你自己不也信东坡的事儿呃,我觉得应该没错吧……” 叶开挠了挠头,他是叶家第一个被说服的人,因为理由很简单,他和简宁有联系,和叶遇白公司的人也有联系,他倒是听到过关于东坡的不少传闻,压根对东坡灵媒师的身份,他就没怎么怀疑过。 哦他不知道那是灵媒师,只知道东坡会弄那些玄乎乎的东西。 “我觉得吧,要苦尽甘来了。”一夜没睡,叶实却异常精神,他拍拍叶开的肩膀说,“咱家又要恢复如前了。” “你指的恢复,是哪个恢复?”叶开好奇的问。 叶实想了想,“大概是……继续到双方拉锯战?大哥下了这么大一盘棋看他如何收尾,如何能让那两位老人接受他这男媳妇儿的事儿。” 不是不结婚,不是不娶媳妇儿,你是这媳妇儿,是个男的。 叶开笑了下,“大概会吧……哎你说,我们要不要帮个忙?大哥也挺不容易的,都车祸了。” “我才不管,”叶实伸了个懒腰,“管他那破事儿我就没热闹可看了,消停了这么长时间,我不介意他们闹起来,闹得越大越好越乐呵。反正咱爸妈不是省油的灯不会那么痛快妥协,日后有大哥受的了。” “哎你这种人……果然双胞胎都是互补的,大概善良的因素都在我这儿,邪恶因素都在你那了。”叶开撇着嘴,摇头晃脑的说。 叶实看他一眼,“嗯大概是,智商都在我这儿了,愚昧全跑您那去了。” 叶开点了下头,转念发现不对,“我去叶实你特么的又背着损我!” “我没背着,我是明着损的。”叶实笑笑。 叶开扬起拳头。 叶实在他拳头上拍了下,“对了,为了明哲保身,咱对东坡客气点但也别太热情,不然到时候爸妈的火该烧咱俩头上了,你记得,还像昨天那样就行,其他多余的事儿就别干了,也别得罪人。” “你放心吧我有分寸。” 第三六九章 漫长等待尽头何处 叶开说着有分寸,第二天叶实来换班的时候,叶开就和东坡打成一片了。 叶实沉稳内敛,叶开就和他完全是两极分化,浮躁又热情。 叶实一进门就听里面哈哈哈的笑着,再一看叶开和东坡都勾肩搭背了。 没了隔阂东坡那直爽的性格也完全暴露出来了,叶实看到那俩愚蠢的人不禁纳闷,他当初是怎么眼瞎的竟然觉得东坡挺有威严。 还不怒自威? 别逗了好吧?! 就这样,因为东坡的出现,病房再不像以前那样沉闷,他们嘻嘻哈哈的过着日子,叶家兄弟不再换班守着,晚上就东坡一个人在这里,白天的时候他们替班让东坡休息。 当然这些规律只有在叶家夫妇来的时候会被打破,他们一到东坡立刻就躲出去。 不是为了别的,他们年轻人很好沟通,老人的想法都根深蒂固了,叶遇白不醒他们只会把怒火转嫁到东坡身上,说什么都没有用。 所以维持眼下的和平很重要。 因为肉躯和魂魄分隔太久,叶遇白整整折腾了一个月,不过一个月后,叶遇白的情况彻底好转,再没出现过排斥现象。 林守恒来看过几次,说是叶遇白已经没问题了,只要等着他醒过来就行了。 可是说是等,这个等却是遥遥无期没有结果。 从秋天到冬天,绿叶盼成黄枝最终全然脱落。 东坡回来了两个多月依旧没见叶遇白有醒来的迹象。 他代替了护工每天照顾叶遇白,他经常会睡到半夜惊醒,赶紧往另一张床上看,看叶遇白是不是醒了。 他也会因为突然动了的帘子欣喜不已,可每次都不是叶遇白坐起来,而是胡闹的树精和守护灵,或是空调的风不小心吹到。 他更是会捕捉到细微的声响就心跳加速,但那些所以往往是别处发生,病床上的人一直那么的安静。 东坡在期待与盼望中度日如年。 他给叶遇白擦完身子,毛巾还没放下就扫到了叶遇白精瘦的身体,这么长时间,只靠营养针的叶遇白的肉是少得可怜。 每次看到他的身体再想到以前在镜子前搔首弄姿的叶遇白东坡就心疼。 这就算是好了得多久才能养回原来的样子啊…… 东坡不忍再看,他开始给叶遇白按摩,“叶哥你还不醒么?都这么长时间了你还要睡啊……差不多得了……我等着你呢……” 那个人还是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哎你再不醒,我就要偷袭你了……” 回答他的还是安静。 “我扒你衣服扒你裤子我把你那啥了啊!”东坡虚张声势的叫着。 那个骄傲的叶遇白没有瞪过来也没有踹他一脚。 东坡头一耷拉,垮着肩不动了。 挫败感和无力感打压着他。 叶实进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他说这些,于是走到他身边轻轻的拍了拍东坡,“几个月都等了,也不差这几天了,大哥很快就能醒了。” 东坡赶紧的看了叶实一眼,他笑,“哎我真觉得我对不起他啊……这罪遭的。” 叶实没说话,这么长时间的接触他也了解了东坡的性格,每天看到东坡对着叶遇白发呆,那着急又可怜的样子让人觉得有些心酸。 作为家人他们期盼着叶遇白醒来,而站在东坡的立场,最难熬最痛苦的大概也是他吧…… 所以大哥,我们宁可你醒了之后折磨我们,也别用这种方式让我们难受了。 家里人惦记着你,东坡也难受着呢。 快醒来吧。 …… 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东坡看到外面雪花飘舞,才惊讶时间竟然过的这么快。 都开始下雪了。 这雪还不是那种小雪花,大片大片的雪从天空落下,看起来颇有意境。 估计现在小孩儿都跑到外面去看热闹了,想到冬天就想到和叶遇白在一起的种种。 对着麻辣串闹别扭的叶遇白。 算计肖坤跑到三亚的叶遇白。 元旦对他父母坦白的叶遇白。 还有总是莫名其妙的发火揍人的叶遇白。 以及给了他无数回忆让他深爱不已的叶遇白。 想到这里东坡的鼻头突然酸了,他蹭蹭鼻子想到外面去透透气。 温暖的室内让他觉得压抑,他特想感受一下雪后冬日的清爽,那种湿冷的感觉。 大概,能让他清醒一些,能给他支撑的动力吧…… 不让他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就在东坡起身的一刹,他突然感觉到了外力的拉扯。 他莫名其妙的低下头,他以为自己的衣服刮到了什么。 可是昏迷的叶遇白连翻身都不会,他病床的扶手没有立起来,他这衣服是刮到哪儿了? 衣服没刮在任何地方,而是被人拽住了。 那双苍白又瘦弱的手,抓着他的衣角。 东坡的瞳孔剧烈的收缩,他不敢往上看,他生怕自己再次失望,他慢慢的往上挪着视线,那眼睛随着他的动作不知不觉就蓄满了眼泪。 顺着那胳膊,他看到了一张虚弱的笑脸。 “你好,我叫叶遇白,我没带身份证,但我虽然看起来很年轻,实际上已经快到三十岁了。” 东坡的眼泪啪嗒一下的掉了下来。 “我喜欢享受人生我喜欢各种刺激的事情包括极限运动,我不信韩剧,我也没什么偶像。” 叶遇白笑着,声音虽然低哑但却十分连贯,话语之间还能听到他的笑意。 “我抽烟喝酒大概又很多不良嗜好,我吃的不多但我对食物很挑剔,一般的东西我都不喜欢吃,有人说我吃饭麻烦死了。” 东坡蹭掉眼泪,但眼泪又很快涌出。 叶遇白的这些话他记得,还记得很清楚,只是他不知道叶遇白也记得。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的开场白…… 他对叶遇白说的那些话。 他以为叶遇白早就忘了,他以为那个开始对叶遇白来说是个玩笑是个根本不用在乎的东西…… “我对鬼怪没什么兴趣,我不认识钟馗我也不认识林正英,但是我喜欢的人却擅长此道,他是一个很厉害的灵媒师。” 说到这里叶遇白顿了下。 “所以亲爱的,我爱你,我们结婚吧。” 东坡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 对叶遇白的内疚愧疚,等待的煎熬担忧,他的委屈他的孤独,很多很多的情绪,还有看到他大病初醒他睁开眼睛和他说话…… 叶遇白对着哭的不能自已的东坡笑着。 “我说,在您哭之前不是应该抱我一下么……” 东坡猛地扑到了叶遇白身上。 一直躺着的叶遇白浑身无力,他没办法主动去抱东坡他也坐不起来,东坡这一猛虎扑食差点把他的肋骨压断,可是…… 这个久违的拥抱,他终于又感受到了。 不是灵体的碰触,不是那种想要摸却从他身上穿过去的感觉,他真的碰到他了。 纵使坚强如叶遇白,这一刻他的眼圈也红了。 相拥,喜极而泣。 “东坡。” “嗯?” “亲亲我。” “嗯……”东坡颤抖着摸索着叶遇白的嘴唇,狠狠的压了上去。 泪水混杂着咸涩的吻,却更能证实这一刻的真实。 他们终于等到了。 …… 叶遇白醒过来了。 他终于睁开了眼睛。 这对东坡来说是件天大的好消息,要不是叶遇白喘不过气儿,他就一直搂着他不撒开了。 “不行了大师,再让你搂一会儿我这骨头都得断干净了……我不希望我这旧伤没好呢又添新伤。” 东坡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他擦擦眼睛从叶遇白身上下来了。 叶遇白摸了摸冰凉的胸口又看看东坡鼻子下面挂着的两股清流,当即嫌恶的一咧嘴,“我去你大爷的你不是把鼻涕蹭我身上了吧?!” “我……” 东坡刚要说话,叶遇白就往门那看去,看了两眼之后他突然想起这是医院,这早就不是东坡的老家了。 叶遇白咒骂了句,“该死的条件反射了!都怪你,妈的你大爷太多了,现在骂人都不敢骂了,指不定就从哪钻出来个大爷!” 久别重逢的感动很快就被叶遇白的脾气拉回了现实。 没有感天动地的背景音乐,也没有铺满暖光的环境画面,一切都是男的自然那么的真实。 东坡擤了鼻涕,又拿湿巾擦了把脸,他吸吸通红的鼻子,用带着鼻音的声音说,“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老子浑身上下就没有一个地方舒服的!”叶遇白骂了句,但刚醒来的他嗓门很小,即便是骂人也和正常说话的音量差不多,“感觉要和被褥融到一起了,妈的你扶我起来,我想坐一会儿。” 无论是躺了太久的身体还是当了太久的魂魄,叶遇白就想感受一下这真真实实的感觉。 想坐着,想知道他的感官还在。 “好我帮你摇床。” 东坡摁了床头的开关,病床缓缓升起,他调慢速度给叶遇白腰后面加了个枕头,可就在病床要到达某个高度时,叶遇白突然感觉到不对劲…… 他皱了皱眉,然后,他又皱了皱眉。 再然后,他把被子掀开了。 由于他很虚弱他很瘦弱,这一下并没掀的多有气势,最多就是拽开被子看了看。 当他看到被子下面的情况时,叶老板的瞳孔地震似的剧烈收缩着,片刻之后他惊愕的看向东坡,“我……这他妈的是什么东西啊?!” 第三七〇章 不是说贻害千年么 东坡愣了下,但他很快明白叶遇白在嚷嚷什么。 他很自然的就说了句,“尿管啊。” 叶遇白:“……” 叶遇白大概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他虽然没亲眼见过但是也有大致的了解,但叶遇白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和这种东西有联系。 尿管! 他身上竟然有尿管! 叶老板醒来之后遭遇了第一个沉重的打击。 “你一直昏迷,情况和植物人不一样但也差不到哪去,我刚来的时候你是穿着成人纸尿裤的,有时候也用尿垫,因为大小便不能自理,不这样也不成啊。这不昨天你有个身体检查,医生就把尿管给你插上了,检查大概要两三天,所以你还得插一天。” 叶遇白:“……” 他简直不相信他听到的…… 东坡所的这个人是他么?! “还有,你一直在打营养针,不过你虽然魂魄不在身体,但本身的功能还有一点,你没下鼻胃管,因为喂你流质食物的时候你还懂得吞咽。”东坡开始尽职尽责的给叶遇白介绍起情况,“你睡觉的时候和醒着也没什么区别,特能作人,到时间吃饭了,喂就吃,吃饱了就不咽了就往出吐,你这饭量特难掌握,有时候多有时候少,我和你弟总觉得你其实是故意在折腾人,根本就没睡着。” 叶遇白:“……” 魂魄和肉躯相融之后,叶遇白开始加餐了,原来他吃的不是太多,虽然没长肉但现在已经多了很多。 不过照顾他是件特别麻烦的事儿。 “反正……大概植物人怎么伺候就这么弄你……” 叶遇白:“……” “麻烦死了。”东坡由衷的说,末了还叹了口气。 叶遇白听不下去了,无论是纸尿裤还是他昏迷期间不能自理的事情,东坡每说一句他都起一层鸡皮疙瘩,简直要被刺激的重新昏过去了,“好了你别说了!赶紧把医生给我叫过来,我醒了这东西用不着了!拔了赶紧拔了!” 东坡没反应。 叶遇白不满的看过去,“我说话你没听着么!拔了啊!” “叶哥。”东坡语气沉重的一开口,“我知道你接受不了你戴着尿管的事实,不过其实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睡觉的时候身上每一个地方我都帮你擦过,还有入口处,怕你感染我昨儿用棉签擦了好多次呢,基本上……能看的全都看完了,真不用大惊小怪……哦对了,我们在湘西没回来的时候,都是你家护工在照顾你,护工不在病房,需要他们的时候再来,他们和你接触的时间比我还多,所以他看的比我全面,大概医生护士什么的也都一样,大家都习惯了哥你不用在意……” 叶遇白:“……” 东坡看叶遇白脸色都变了。 本来就白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大概是……摇摇欲坠又要倒下了? “我说,把它给我拔了!叫医生,立刻!马上!”叶遇白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说。 东坡叹了口气,“尿管不是医生插的是护士,人家年纪不是太大而且你还有检查……好吧我这就叫她过来。” 能让叶遇白满意就行,他要求的东坡就做。 叶遇白:“……” 妈的他还是不要醒了吧! 亏他之前还想醒了之后要如何如何…… 他后悔了! 叶遇白就觉得血都往脑袋上冲,一瞬间就头晕目眩两眼发白了,他张了张嘴刚要说话,身子一歪就往边上倒了。 东坡赶紧把人扶住,再一看叶遇白的脸色难看的要死,这和刚才的难看又不一样,现在是印堂发黑眼底发青,感觉马上就要不行了,人就要过去了…… “哥!叶哥你怎么了啊?!”东坡扯着嗓子嚎。 叶遇白这会儿脸听都听不清了,他就知道东坡在他耳边叫唤,但又不知道他叫的是什么。 东坡折腾了一会一点起色没见,猛地想起这是医院他能找医生求救,于是赶紧摁了床头的紧急铃,没多久护士就过来了。 由于这是普通病房,病人的病情又持续稳定,护士也没当回事儿,以为家属有事情呢,可当她走进屋里一下就傻眼了。 叶遇白歪着脑袋靠在东坡肩上,他表情痛苦两眼直翻,护士吓得赶紧去叫医生,因为叶遇白的身份特殊,没多久整个科室的医生都跑过来 。 大伙儿到这一看,集体沉默。 就好比冲锋陷阵之后到了战场全都安静了。 “你把他放下。”当值医生指着叶遇白说。 “啊?!”东坡都要吓哭了,哆哆嗦嗦的去看人,那真是一脸的慌张无措。 那医生一见沟通不了了,干脆亲自动手把叶遇白的床摇下来,然后扔了枕头又把他扶到上面躺好。 “他刚醒,身体机能还没恢复,你突然让他坐起来,所以这是……呼吸不顺,缺氧了。” 东坡:“……” 只是缺氧…… 和他刚受的刺激没关系么? 他以为他刚才说的猛了叶遇白打击过度呢。 东坡想确认一下,但看到叶遇白这样子又没敢问。 对于突然醒来的叶遇白,医生对此倒是没有太大反应,似乎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其他医生都回去了,当值医生给叶遇白全方面的检查了下,“挺好的,什么事儿都没有,年轻,养几天就活蹦乱跳了。” 叶遇白趴了一会儿,那些不舒服的感觉渐渐又消失了,他听到医生的话往这边看过来,“我没事儿了?” “嗯你早就没事儿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不醒,我们也束手无策,我都没见过你这样的。你一直躺着不动,身体各项技能处于缓慢的状态,这对伤口的恢复其实挺不利的,不过醒了就好,再好好调理调理。回头我告诉你应该怎么做,你才醒这不是急于求成的事儿,慢慢来。”说完医生又看向东坡,“家属待会儿去趟办公室,我教你怎么做后期的恢复,病人刚醒脾气肯定不好,多迁就点多照顾点,用不了多久就能出院了,咱都皆大欢喜。” “我知道谢谢医生!”东坡双脚并拢就差给医生敬个礼了。 医生走了,闹哄哄的病房又恢复了平静。 俩人一躺一坐,气氛有一丝丝的尴尬。 本来是挺温馨个场面,稀里糊涂就又弄成这样…… 说起来,他俩还真就没有过什么情侣之间长剑的柔情蜜意的场景。 就算是有,也很快就会被各种原因破坏。 好不过三秒的感觉。 “你明知道我刚醒你还让我坐起来……”突然,叶遇白开口了。 东坡刚要点头突然觉得不对劲,不是他让叶遇白坐起来的,是叶遇白子要求的啊! “你明知道我身体情况不是那么好你还让我坐了那么长时间。”叶遇白的语气已经十分阴沉了。 东坡百口莫辩,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呢啊?! “你对我真是一点都不温柔不体贴。” 东坡:“……” 这种文绉绉酸溜溜的形容词是什么情况啊?! “所以我决定,刚才我说的话就当没说过。” 东坡愣了愣,刚叶遇白说了什么?对他的抱怨和抨击以及种种的不满,这种话当没听到也是不错的…… 可是,为什么他觉得有点不对劲呢? 叶遇白说完就闭上了眼睛,东坡兀自在那沉思了会儿,他从这一秒回忆到叶遇白醒来之前,下一瞬他猛地惊醒过来。 叶遇白说的难道是…… “不要啊欧巴——”东坡声嘶力竭的扑上去,“你都向我求婚了求婚这么大事儿不能收回去啊!” 叶遇白闭着眼睛没反应。 “欧巴你不要这么对我!我苦巴巴的等了你这么长时间,我没有功劳我还有苦劳呢!” 叶遇白依旧不动。 “欧巴欧巴欧巴你醒醒啊你不要这么对我——” 今儿没有事儿,叶实和叶开哥俩一起来的,来的路上俩人有说有笑的,正聊到兴起突然听到了撕心裂肺的一嗓子。 感觉上…… 就像是某个病房里的病人没了,家属突然爆发的哭嚎一样。 听着挺惨的。 可俩人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对劲了…… “我听这声音……怎么这么像东坡呢?”叶开不确定的看向叶实。 叶实刚想说你听错了,就又听到一声,而且这声音是从他们打个的病房传来的。 发出这声音的人正是东坡。 并且,听起来十分痛苦。 俩人什么都顾不上,一把就把门推开了。 病房里,东坡单膝跪地抓着叶遇白的手背放到自己唇边,他低着脑袋小声的说,“这次换我向你求婚,我第一次莽撞亮点我这次是认真的,你愿不愿意和我结婚,你愿意和我在一起么……” 东坡说完,抽了抽鼻子。 伴随着这声音,他肩膀也跟着抖了抖。 然后…… “叶哥!欧巴!你不要这样你和我说句话啊我求你了——你让我做什么都行你不要这样啊——” 那哥俩脸都铁青色了,因为他们看到,病床上的叶遇白,已经用被子遮住了脸。 白色的被子…… 不是说他马上就能醒么? 不是说他没事儿了么? 他们只是一天没来为什么就…… 叶开几步窜到病床前,他没看地上的东坡而是望着那被被子挡住的脸,然后他艰难的问,“我哥他……是不是……没了?” 东坡一愣。 再一看,叶开的眼泪掉下来了。 叶开蹭了下,手没离开脸就捂住了脸,“不是说贻害千年么……他这老妖精他祸害还没祸害完人呢怎么就走了……” 叶实的眼圈也红了,他失魂落魄的走了过去,他想给父母打电话,但手碰到手机之后又缩了回来,他该怎么和父母说…… 他该怎么张这个嘴啊?! 好端端的怎么就…… “大哥他……”叶实说话的时候不停的抽气,不然他就得和叶开一样哭出来,“是什么时候走的……他走的时候痛苦么……最后他醒了么?他有什么话对我们说么……这到底是……” 叶实说不下去了。 东坡让他俩给弄蒙了。 叶遇白没死啊,谁说叶遇白死了? 再一看叶遇白被子蒙头的样儿,他啊了一声…… 那不是医生蒙的,那是叶遇白嫌他啰嗦自己挡住的。 他正要解释,叶遇白蒙的把被子又拽了下来。 “妈的叶开你再给我说一遍!” 叶开:“……” 叶实:“……” 东坡:“……” “你们在干什么?”医生在他们哭的时候进来的,看到这一幕他也愣住了。 几个人一起回头,看到了一脸懵逼的医生。 然后叶开生平第一次尝试到了被眼泪呛到的感觉。 第三七一章 一醒了就开始闹腾 “哦原来你大哥在你心目中就这形象啊。”叶遇白不咸不淡的看着叶开,“贻害千年啊,真遗憾我没死成我还得祸害你可真不好意思啊。” 医生莫名其妙的走进来,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然后把手里的病例本一递,“刚我给你查过了,待会儿你再去做个全面的检查,然后我再给你定康复计划,哦对了,现在你没事儿了,检查什么的坐轮椅就行,让护士把尿管撤了,能自己动就尽量自己动吧。” 说到尿管叶遇白的脸瞬间就垮下来了。 他躺着的时候叶家哥俩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现在一看他生龙活虎了,再说尿管俩人的表情也有了微妙的变化。 叶开眼圈还红着,他清了清嗓子,往别处看去。 叶实则是往后退了步,反正刚才叶遇白骂的是叶开不是他,明哲保身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东坡看没人动自己就把病历本接过来了,“好的医生。” “还有,醒了是好事儿,高兴归高兴,玩笑还是要适度的,我这以为怎么了呢……”医生斜了眼病床上的叶遇白,摇摇头就出去了。 医生一走,这屋里更尴尬了。 东坡捏着病历本和那俩人说,“没啥事儿,就是刚才我把他的病情介绍了下他不高兴了,然后本来都求婚了又要收回去,我这一着急就开始哄他……” 东坡和叶遇白不一样,他没那么多花花肠子,相处的这段时间他基本把他和叶遇白的事情全部坦白交代了,叶开他们也和他说了一点,东坡听的真的是震撼不已,他叶哥的脑回路真太牛了。 叶开偷瞄了叶遇白一眼,东坡这话叶遇白依旧不爱听,他可怜巴巴的看着东坡,心里祈祷着大哥你千万不要再说了,您这嘴得罪人的程度可比我厉害多了。 “他不爱听我说话就拿被子把脸蒙住了,他没死,我不都说么他肯定死不了,他怎么能死呢,你俩是怎么想的?” 叶开啪得一巴掌糊住脸,叶遇白没死他想死了。 让他死了给他个痛快吧求你了! “哦对了……” “12床拔尿管,把被掀了。” 东坡的话被推着车进来的护士打断了,叶遇白顿时面如死灰,他默默地把推到胸前的被子又拉回去了。 “那什么大哥……我先去给爸妈打电话。”叶开一看这情况,赶紧借机会溜。 “嗯我也去。”叶实一句废话没说,也跟着走了。 这是叶遇白的人生污点,这一幕他们要是看到了估计日后都得被灭口了。 安全起见这么危险的事儿就让他媳妇儿陪着他吧。 俩人一前一后出了门,关门的时候看到东坡把叶遇白下边的被掀开了,再多一眼他们都没敢看,打着哆嗦就移开了视线。 辣眼睛。 “给谁打?”叶开问。 “给咱爸吧,怕咱妈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再晕过去了。”叶夫人现在神经这么脆弱,好事儿坏事儿他们都不敢直接和她说,还是迂回着点好。 “有道理。”叶开给叶父打了电话。 叶父这个时间在公司呢,电话一通他那威严的嗓音就响起了,不敢好往常比起来,这声音里带着疲惫,‘小开么?’ “爸,我跟您说个事儿,您控制下情绪啊。” 叶父那边足足顿了几秒钟才迟疑的问,‘你大哥他……难道……’ 叶开一愣,他从没听过他爸这么说话,颤颤巍巍的,感觉都要哭了。 叶实瞪他一眼,“你说重点。” “我这不是希望给他个缓冲么……”叶开捂着送话器小声说,“不过这缓冲好像有点太慢了……” “你这么说你让咱爸怎么想?” “大概是……觉得大哥过去了。”叶开道,“哎叶实你说,大哥在咱心里啥形象啊,怎么一听道他的事儿都这么想呢……” 叶实白他一眼,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么?! 叶实把电话抢过去了,“爸,我是叶实,大哥他没事儿了,刚醒过来了,你和妈说一声,让她别担心了。大哥的情况挺稳定的,我刚和医生谈过了,再恢复一段时间就能出院了,主要是他睡的时间太长了。” 叶父再次沉默,过了片刻他说,‘嗯我知道了。’ 电话挂了,叶实把手机还给叶开,他叹了口气,“唉咱爸哭了……” “他能哭?” “嗯。”叶实摇摇头,挂电话的时候他听到那边传来哽咽,虽然是压着的,但他也听到了,“是没想到,也没见过……咱爸那样的人能哭……” “不过说起来……”叶开往病房门那看了看,“大哥醒了啊……” 叶父唤醒了俩人因刺激而遗忘的欣喜,这一瞬间他们才真正的感觉到激动。 叶遇白醒了。 太好了大哥醒了 叶家的噩梦结束了! 这真是太棒了! …… 再看屋里。 小护士的手法非常利落,她看准之后轻轻一拔尿管就下来了,然后她拿着棉签给前端擦了擦,折磨叶遇白的东西就这么轻轻松松的离开了他的身体。 小护士把东西收好,一抬头才注意叶遇白把脸都蒙上了,“刚醒要保证呼吸的顺畅,你这么捂着对你呼吸道不好。” 东坡不好意思的看看护士,“他有点不好意思……待会儿就能把被掀开了。” 小护士噗嗤一声就乐了,“忙的时候我一天能拔十来根管子,什么样儿都见识也都摸过了,看着也没什么新鲜的,所以在我这儿,光看管子不看人。再说一老爷们怕什么被人看呢……说起来你那个不错了,是我见过里面长得算好看的,不用不好意思你该骄傲才是。” 叶遇白:“……” 东坡:“……” 说好了光看管子不看人的呢?! 护士姑娘你骗我们么?! “还蒙着呢,哎真是的,这脸皮薄的,你说我都看这病房多长时间了,你傻眼我不知道么,得了你不好意思你就蒙着,不过我说的话你得往心里去,尿管插了一段时间,你又一直昏迷,上厕所会困难点,别着急慢慢尿。” 小护士说完就推着车走了。 叶遇白把被拿下来的时候都出汗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被吓得还是热的,“怎么现在的姑娘都这么随性么?” 上次推销保险套的是,这位更直接。 “不知道,她说的我汗都下来了。”东坡在脑门上摸了把。 俩男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对方,又齐齐的叹了口气。 “唉……” …… “哎你这人怎么这么麻烦,都说了你现在站不起来,你就老老实实的在屋里上呗,又没别人你至于么你!” “别废话!” “我不是怕你摔了么!你连坐都坐不稳当呢大哥!再说在这坐着和屋里有什么区别啊!” “你给我滚出去!” “我滚出去你怎么办?!” “我摔死我乐意!”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矫情?!” 安静了几秒。 “好了我知道了你最大!医生不让我得罪你让我哄着你,好吧你在这儿来,我到外面去,你有事儿随时喊我知道么。” 叶遇白本来不想搭理他,但在东坡这话说完之前他有补充了句,“不要用你的驭灵眼。” “啊?” “你还让我说第二次?” 东坡:“……” 又过了几秒钟,卫生间的门开了,东坡嘟囔着走了出来,“这才三十来岁就这么啰嗦事儿这么多,这要真变成老头子了难伺候着呢……前途堪忧啊我这可怜的人……生……” 这俩人不是别人,正是叶遇白的亲爹亲妈。 东坡的脸当场就沉下来了。 外面的人也黑着脸。 隔着一道卫生间的门,双方跟默哀似的就沉默了。 叶开也是服,东坡和他们说话就好好的,一看到他父母瞬间就变成以前那样儿了。 那气场真是碾压一切。 叶开赶紧上前一步,招呼道,“那什么,东坡,我大哥在里面呢?” “嗯,和小便器较劲呢,我让他在外面上,他非要到里面,坐又坐不住,不瞎折腾么。” “我大哥好面儿,理解下。”然后叶开在叶夫人胳膊上拍了下,“大哥醒了我爸妈可高兴了,这不立刻就过来了……” “我知道,我不和他一样的。”东坡回头看了眼,“他一时半会儿出不来,等大爷完了我再把他弄出来。” 叶开笑了笑,这算是双方打完招呼了,他连忙接着东坡的话继续往下说,“爸妈你俩先坐一会儿吧,东坡也说了大哥还得等一会儿。” 叶遇白又不是小孩,不管多担心他俩也不能冲进卫生间去看,于是俩人默契的坐到了叶实搬来的椅子上。 叶夫人忧心忡忡,她紧张也担忧的看着卫生间的门,叶父的目光在的身上走了好几个来回,十分的不友善。 叶开和叶实对视一眼,他们光顾着高兴,把东坡这事儿给忘了,突然碰面了感觉有点尴尬。 还有点不太好收场…… “没事儿,有大哥在呢,我们看戏就行。”叶实一偏头,在叶开耳边小声说了句。 叶开咧咧嘴,冲他竖了下大拇指,“您这心态可真好。” 叶遇白在里面折腾了会儿,就听碰的一声响,“东坡你给我滚进来!” 东坡无奈的一撇嘴,“来了来了!” 然后他们就在屋里听到了以下对话…… “怎么了?拜托你摔小便器干嘛啊?!” “出不来!还有你不要和我说那三个字,我听着特么的闹挺!” “我知道出不来,护士不是说了么,第一次肯定要费点劲。小便器又哪惹你了……好了我不说了你别瞪了,赶紧想办法尿出来吧……” “妈的老子的膀胱都要炸了就是出不来,肚子都疼了我去的!” “别着急,慢慢来,你放松,找到感觉就好了。” “找感觉?找什么感觉?!要不你站这儿给我尿一泡给我示范示范?” “要不我给你吹口哨吧……” 然后口哨声响起。 “妈的你吹的我膀胱更难受了!” “那怎么办……” “要不我给你揉揉?” “揉你大爷啊!” “那我扶你起来摆姿势让你找找过去的感觉?” “东坡你大爷啊——” 叶父:“……” 叶母:“……” 叶遇白在他们面前永远是彬彬有礼的绅士,哪怕做的事情不光彩也依旧风度翩翩,他们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儿子跟流氓似的骂人,什么难听的什么不堪入耳的话都能说出来…… 叶遇白把他们的三观重新刷新了,也把他们对他的认知重新刷新了。 俩人在卫生间里折腾了好长时间,过了一会儿东坡推着叶遇白出来了。 门一开,叶遇白看到了他的父母。 还有他父母不是太……好看的表情。 叶老板的嘴角一抽,你大爷啊东坡!我爸妈来了你不告诉我! 第三七二章 不重要又何必费心 叶遇白醒来之后的暴脾气在看到这俩人知乎瞬间偃旗息鼓了。 东坡把叶遇白推出去,一边走一边给其他人解释,“后来放了点水,听到水声就出来了,护士说开始是会这样的,慢慢就好了。” 所有人:“……” 他的意思是让他们不用担心,这是正常现象,可他一说完又变成了满屋子的尴尬。 “我的尴尬癌都要犯了……”叶开搓搓胳膊,“我真一点都不想听到我大哥是怎么上厕所的,更不想知道他是用什么方法帮他把这厕所上出来的。” 叶实和叶开达成一致,但他又有点同情东坡,估计这人这会儿紧张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医生说他刚醒,脾气会差一点,等身体好了心情就顺了,这几天不要逆着他,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好了东坡,别说了。”叶遇白的心情极度复杂,一方面因为东坡没告诉他他父母来了让他丢了个大人,一方面又赶紧到东坡的紧张替他心疼,“你推我过去,然后你歇会儿。” “好。”东坡把叶遇白推到床边,又把他抱到了床上,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没让叶遇白摔着也没一点吃力。 东坡这力大无穷的感觉让叶实咋了咋舌,想当初东坡随手一掰就差点把他胳膊掰断了。 虽然叶遇白瘦了但骨架在那儿呢,在东坡那好像一点重量没有。 “你趴着吧,暂时还不能活动,刚才去检查就够一呛了。”东坡把位置给他调整好,“你们聊我出去走走。” “不用走。”叶遇白抓住了他的手,“坐这儿就行,都自己家人。” 东坡看看叶家夫妇,他想说这么不好,但叶遇白握的相当坚定,东坡犹豫了下就坐到了叶遇白旁边。 “爸,妈,我没事儿,让你们担心了。” 叶遇白笑着开口,他这话一说出来,叶夫人眼泪立马就下来了。 “我马上就好了,都过去了。” 下一句话,让叶夫人扑到叶遇白身上,她一边捶着叶遇白一边哭,“天杀的你吓死我了……” 叶遇白微笑着拍着叶夫人的背,“过去了,没事儿没事儿了……” 叶夫人哭了,叶父低下了头,叶家那对双胞胎眼睛也红红的,东坡看着挺难受的,对这事儿他愧疚不已,他觉着他亏欠叶遇白一辈子。 东坡错开视线,但脑袋刚转过去,他的手就被叶遇白握住了。 那男人告诉他,没关系,都结束了。 …… 叶家夫妇没有在医院多留,尽管叶夫人是想一直在边上伺候叶遇白的。 叶实说叶遇白的情绪真挺不稳定的,不一定哪下就炸了,恢复期都这样,免得她看着跟着着急,有他们几个在就够了。 叶夫人这才勉为其难的回去了。 医院的停车场。 叶父没有直接上车,而是把憋了一路的话说出来了,“他为什么在这里?” 这个‘他’不用问也知道是谁。 他们之所以送老两口下来,也是为了这事儿。 不给老爷子问出来是不成的。 “爸,”这种时候不适合叶开开口,于是叶实主动道,“很抱歉我一直瞒着你们,东坡其实一直都在医院呢。” 叶父当即皱眉,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悦甚至是愤怒,“你说什么?” “他来照顾大哥……”叶实犹豫着说,“爸,这事儿呢,您知道我是不信的,大哥一直没醒,东坡又消失不见……我们不是一直觉着他是个骗子,骗完人就走了么。” 他们对东坡是个骗子的事儿深信不疑,但后来又查到了东坡的老家,不过好在东坡消失了,叶家人索性不去管他到底是什么目的,是不是真的灵媒师,有没有真材实料不重要,总之不再招惹叶遇白就好了。 “前阵子,东坡突然来了,他说大哥不醒是因为魂儿进不到身体里,所以……他带着个人来帮大哥忙……” “这种鬼话你也信?!”叶父大怒。 “是不信。”叶实叹了口气,“但我没阻止他,大哥的情况已经够糟糕的了,但凡能有一点办法我都想去试,而且东坡老家又传得神乎其神的……所以……” “爸,”也卡你在那边也插言道,“大哥他这不是醒了么……” “不用东坡医生也说你大哥很快就能醒。”叶父道。 “但是医生没给时限,所有人都告诉我们,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大哥不醒,专家教授,医学泰斗,能来的人都来了,不是都没有用么……可是东坡信誓旦旦的对我说,大哥很快就醒了。” “这段时间东坡一直在照顾大哥,怕你们生气所以你们来的时候他就躲开了,他对大哥挺好的,不像是骗子,护工他都不用了什么事儿都是亲力亲为的。而且他说什么魂魄不稳,刚开始的时候成宿的不睡觉就看着大哥。刚才的样儿你们不是也看到了么,大哥那脾气也就东坡能受得了,他也不生气……” “就这么点小手段就把你俩给收买了?”叶父冷哼,“他不生气?他当然不生气了,他有利可图他生什么气!” “爸!”叶实摇摇头,他示意叶父不要这么生气,“都收买没收买我们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哥现在刚醒,他看到东坡他高兴,虽然他现在情绪不稳定走过是发脾气,但发泄出来对他就是好的,不然以大哥那性格,他能和我们吵么?现在不是得以大哥的身体情况为考虑么,他对东坡发火他理直气壮,他心情好他舒心,何必给他添堵呢……” 叶夫人不安的看了叶父一眼,她是从没听过叶遇白那么胡搅蛮缠那么能骂人。 “现在这种时候,就当是照顾大哥的心情了,您先别发火,让东坡在这儿吧。”叶实说。 叶父看了看他,突然问道,“东坡和你大哥,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还是被问出来了。 叶遇白一直给他们一种误导,东坡只是他找来气他们,拒绝相亲和结婚的。 他越是和东坡亲密,叶父越是不相信。 但是现在看到叶实他们的反应,还有东坡和叶遇白在病房里患难与共那一出,叶父突然惊醒了。 “爸,这个我也不好说,等着大哥好了,你问他吧。” …… “你真那么和你爸妈说的啊?”屋里没人了,叶遇白方便完了心情也顺畅了,东坡踩着椅子横梁抱着膝盖问叶遇白。 “嗯呢。” “我天啊……”东坡简直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第一次听叶开他们说的时候,他以为他们在骗他,虽然叶实也保证了是真的饿,可他就是不敢相信,如今叶遇白亲口承认了,东坡更是惊得差点掉了下巴。 叶遇白真的是为达目的,不管对谁下手都挺狠,连那种借口都用得出来。 “不然怎么办?”叶遇白无奈叹了口气,“他们一直给我安排相亲对象,我都和他们斗多少年了,再说他们看上的人都是……那个金小姐你不也看到了么……算了过去的人不提,反正我就是不同意。这不后来咱俩在一起了么,虽说我家三个儿子,传宗接代的事儿不用愁,但我要带个男的回去,我爸肯定得把我腿打折了。” 东坡点点头,表示可以理解,叶父看起来就不是那么好沟通的人。 “正好那会儿和厉骁闹绯闻呢……”说到厉骁就想起他干的蠢事儿,现在回想一下,为了东坡他真是没少丢人,虽然恨不得给自己几拳,但又觉得人生挺充实的,“我家对我在外面胡闹的事儿不管,但闹归闹不能丢人了,让记者拍到还见光了老爷子就不乐意了,他的意思是顺带着公布一下我的‘正牌女友’,就名正言顺的洗掉了那些污点,给自己正名。我一着急,就胡编乱造了一通,不过后来觉着,那借口也挺不错的。” 东坡咳了声,他没好意思问,是不是某功能障碍。 “我爸我太了解了,肯定事后去调查,想找到我的漏洞永绝后患,让我没办法在反驳他只能接受他的安排。可是,我身边不是有个你么,他怎么查都能查到你。” 叶遇白还准备了一系列的东西让他们查,什么BDSM,什么差点让他玩死的小艺人,总之叶老板滴水不漏,能做的全做了。 “他们当然不会信,他们认为那是我骗他们的借口,可是我没骗他们,我由始至终说的都是实话。” 他和东坡本来就在一起,他就是很在乎他很重视他。 当然某些前提条件可以不提。 叶遇白说过,一旦有一个人能让他定下心来决定终身,那他一定很爱那个人。 “我越把你藏起来,他们越会对你好奇甚至是做出某些伤害你的事情,我就这么高调的带出来,我承认了,只是他们不接受罢了。” 叶遇白每句话听起来都像借口像玩笑,但每句话又都是那么的真诚。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只有叶遇白心中清明。 “不过……现在我爸应该回过味儿来了,那些借口他信不信我不知道,但他大概是猜出你的身份了。” 谎言说过一千次就会变成现实,看到他和东坡现在的样子,应该是不言而喻了。 “所以接下来才是场硬仗。”叶遇白长长的出了口气。 “你打算怎么办?”东坡问。 “哀兵之计。”叶遇白笑,然后他晃了晃脑袋,发现还是没办法太自如的控制,于是就放弃了,“我现在不是住院呢么,我身体这么虚弱,我肯定是受不了太大的刺激,所以呢……不如就一直住下去吧。” 东坡:“……” “大概就是……一被刺激就昏迷就受不了就要死要活什么的。”叶遇白说的特别的真诚。 东坡:“……” 叶遇白无奈的一撇嘴。 “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儿……”东坡哭笑不得的说。 叶遇白笑,“没办法,他们是我的父母,你又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两边都得顾及到所以我才折腾了这么一出。我不想伤害他们,我也不会放弃你,把伤害减到最低吧。” 看似荒诞的说辞其实隐藏了叶遇白的苦心。 哪怕他的父母反应过来坚决不同意,因为他这伤势,叶遇白宁可让自己站在弱势的一面,去哀求去装可怜,去用亲情耍次无赖。 第三七三章 我也想为你做什么 在东坡的陪伴下,叶遇白已经能够站立且扶着东西缓慢行走了。 一个简单的动作,对于他这个躺了好几个月的人来说都很困难,但叶遇白的恢复速度很快,比医生预计的要好很多。 “过年你是打算在医院里过还是回家去?”叶开坐在另外一张床上,俩脚无聊的来回晃。 “咱爸妈不最讲究气氛么,我得回家去啊。”叶遇白张口吃掉东坡递过来的膀胱,嘎吱嘎吱的嚼着。 “你确定是回去过年不是刺激他们么?”叶实问。 叶遇白咀嚼的动作一顿,“不是迟早都得面对的么……” “是迟早都得爆发吧。”叶实无奈的说。 照顾叶遇白的病情,关于东坡的事情叶家父母没有再提,可是每次说到东坡他们那表情都如同吃饭的时候咬到了沙子,要多难看就多难看。 “爆发就爆发吧,他们火了我就装孙子呗,从儿子再降一档,那是我爹,不忍辱负重也不成啊。” “你可真够狠的。”叶实竖竖拇指。 “没办法,谁让那二位那么难缠呢。”叶遇白又吃了一口,然后一伸手枕住了自己的胳膊,“不过仗着我有伤,他们对我是百依百顺的,难得的好机会,所以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他要是四肢健全,他亲爹亲妈指不定又闹出什么幺蛾子。 就算不从他这下手也得对付东坡。 现在为了他的伤势,他们对他保持沉默,对东坡也暂时默认了。 “你真决定了啊?”叶实往东坡那看了眼,他们都知道东坡的父母在湘西了,东坡现在一个人在这边,叶遇白要是回家过年了,那东坡就成孤家寡人了,以他们最近见识到的腻歪程度,叶遇白应该是不会把东坡一个人扔下的。 “我们可以不用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了,结果已经显而易见了。” “好吧那祝你成功。”叶实看了看表,“我约了设计师看衣服,先走了。” “我也一起去。”叶开往地上一蹦。 “带几个图样回来,给东坡也坐两身。”叶遇白说,“我亲自挑。” “信不过我的眼光?”叶实纳闷的问。 “不是信不过你,是信不过他,你要是拿几个单件让他回来搭,指不定就能给你弄成乡村非主流……”想到元旦时候东坡挂在胸前那绺鸡毛,叶遇白就想摇头。 叶实想了想,对于乡村非主流的概念是什么他全然不知,于是放弃的一摆手,“我给你带图样回来。” “那我们走了。”叶开挥挥手。 东坡下意识的跟着把手举起来,举到一半的时候他往叶遇白那看,“其实我有个问题一直想不通……” “什么问题?” “为什么你叫叶遇白,他们的名字和你的结构不一样?一般来说,兄弟的名字不都是有顺序的么,比如说……” “比如说,我叫叶遇白,叶开叫叶遇黄,叶实叫叶遇绿?” 东坡:“……” 叶开脑门差点撞门上,他捂着嘴赶紧出去了,这种对话他不想听到,特别是和他有关系的。 还有他觉得他的名字真的是好极了他不需要改! “其实是因为,我爸妈没想到第二胎会是一对儿。”叶遇白笑着解释,“本来以为是姑娘呢,名字都起好了,后来发现是双胞胎,胎检的时候性别一直没测出来,他俩挨得太近看不到腿间,所以直到出生才知道是俩男孩儿。” 东坡点点头,“这样啊……” “是啊,叶家又多了俩男娃,开枝散叶果实累累,于是就取名叶开和叶实了。” “真不错啊……”东坡感叹了句,说到孩子,他倒是又想起一件别的事儿,叶遇白睡觉的时候他最大的消遣就是看娱乐新闻,最近肖坤的工作室特火,郎川又拿了奖,在颁奖之后的采访上,郎川提起了他的儿子,他一副头疼却又满是疼爱的表情让东坡的心都酥了,原来男人展示父爱的时候是那么苏,他都快看的少女心泛滥了,“哎哥,我问你个事儿……” “什么?” “你想要孩子么?” “孩子?”叶遇白一愣。 “嗯,孩子。”东坡连连点头。 “什么意思?你准备让我去捐精还是找个姑娘来个接棒仪式?” 东坡听出叶遇白的语气有那么点不爽,于是赶紧道,“不是……我前阵子看到郎川的新闻,就响起了他家那俩孩子……虽然你家男孩儿挺多也不差你,但是哥你想要孩子么?” “不想。”叶遇白想都不想的直接拒绝。 “为什么啊?”东坡不解。 “没兴趣。” 东坡:“……” 孩子和兴趣之间有必然的联系么? “那可是你自己的孩子啊……” “是啊,和不认识的人生的孩子我会感觉到我被人强奸了。” 东坡:“……” 这什么鬼形容? “我对孩子没感觉,我也不希望有个小屁孩儿来打扰我们的生活,我和郎川的情况不一样,他和江为止当初经历了太多困难,孩子对他们来说是帮助甚至是救赎,也是挺多gay圈子里无奈的选择。就像于末,他早就说过,等他找到合适的人他就代孕要个孩子,一个两个或者更多都无所谓,他妈喜欢他给他生一窝都成。” 人生路不同选择也不同,叶遇白随性了一辈子,他不求别的,就图自己潇潇洒洒,他不会为了别人的眼光去做自己不情愿的事情,更不会委曲求全选择隐忍。 除非他是真的喜欢,否则免谈。 但他从头到尾都没想过孩子,那东西和他是两个世界的存在。 说完,叶遇白冲着东坡胸口用力一点。 “我不想要流着一半别人血的孩子,我也不想看到你和任何一个女人有孩子,哪怕那是试管出生的,哪怕是个没见面的代孕。我不想承认,但是我知道我只要看到那个孩子我就会嫉妒的发疯,明知道什么事儿都没有我也会恨不得把那孩子掐死,所以,为了我能做个遵纪守法的好青年,孩子的事情就算了吧。” 东坡张着嘴巴看叶遇白,几秒钟后他靠过去抱住叶遇白。 他对孩子也没什么感觉,他只喜欢和叶遇白两个人的生活。 但是他又怕委屈了叶遇白。 毕竟像叶遇白那么复杂的家庭对子嗣和寻常人家不一样。 听到叶遇白这么说,东坡有种放心的感觉。 “我其实……因为不是爱想让你要……”东坡小声嘟囔着,“但是……在你找我说出之前,不如我自己现说出来。” 虽然看到郎川的时候东坡觉得挺感动的,可那只是别人的事情。 他不想要,但叶遇白呢? 以前没觉着,车祸之后东坡一再的感觉到叶遇白为他付出了太多太多。 所以他也想替叶遇白考虑,想为他们做点什么。 他也愿意为叶遇白让步,哪怕是自己不情愿的事情他也愿意。 “我知道。”叶遇白在他脑袋上揉了把,然后一叹,“你本身就是个孩子,我再弄个孩子,我不得累死了。” 东坡又把他抱紧了点,“哥你真是太好了……” “嗯你知道就好,所以记得要好好伺候我。” 东坡顿了下,为什么觉着这话说的不太对劲呢…… 果然下一句话就听叶遇白说…… “我发现我最近早上的生理功能又恢复了,大概是没什么问题了,憋了好几个月,大师你看着办,是怎么帮我消除一下孽障。” 东坡:“……” 谁来告诉他,为什么这话题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没人回答他,倒是叶遇白把他的手伸进了东坡的毛衣里,熟练地把衣服往起一提,从下面摸了进去。 东坡往后躲,“这是医院里你别闹……” “叶开他们都走了现在也没医生你怕什么,再说了,就算是碰到了又能怎样,该躲的是他们。监狱里有的还允许夫妻同房呢,这是医院更得为病人的健康考虑,适当的发泄有助于我身体的恢复。” 叶遇白一本正经的胡诌着。 东坡还是在躲,但胸前某处猛地被叶遇白捏住了。 东坡唔了一声就把脑袋靠在叶遇白肩膀上了。 叶遇白笑了,东坡可谓力大无穷,前段时间光是公主抱就对他进行了很多次,其实他完全有能力推开他,东坡之所以不动,之所以表现的这么脆弱,大概就是嘴上不要身体很诚实吧…… 不然就东坡这情况,他要强迫他的话,最后指不定是谁先趴下。 叶遇白摸了会儿,把东坡的下巴一抬。 俩人的视线对上了。 叶遇白笑了笑,吻上了他。 东坡轻轻环着叶遇白的脖子,在他的引领下跨坐到了他身上。 东坡自上向下的吻着叶遇白,后者仰着头相当的配合。 就在俩人情深意切你侬我侬的时候…… 病房门开了。 叶遇白听到了声音,但他觉得,不管是谁看到这幕都会识时务的滚出去。 可是他等了半天也没听到有脚步声,于是叶老板不乐意的扒开眼睛的一条缝看过去…… 这一看不要紧,他直接把嘴闭上了。 这就导致东坡和他的舌头一起被咬了。 东坡叫了声,“哎你咬到我了。” 叶遇白连疼都顾不上了,讪讪的冲着门口笑,“妈……您来了。” 东坡一怔,再一回头,他榆木就站在门口,手里还拎着个保温桶。 估计是打击过大了,表情都没了。 东坡触电似的赶紧从叶遇白身上下来,他一会儿弄弄自己乱七八糟的头发一会儿去拽被叶遇白拉出来的衣服,就这么手忙脚乱的半天了还一点成效没有。 东坡要急哭了,索性往地上一蹲,企图挡住一些。 叶遇白看到他那蠢样子无奈的摇摇头,“来我帮你弄吧。” 东坡想说不要,但还是被叶遇白拽起来了。 叶遇白几下就把他的衣服和头发弄好了,然后他说,“我去趟厕所。” 东坡清了清嗓子,大概知道叶遇白要去厕所干什么。 叶遇白是不能自己做什么,只是……消消火降降温,让自己冷静冷静而已。 不然要怎么面对叶夫人。 叶遇白没好意思直面他亲妈,侧着身子往卫生间走,他刚刚恢复到不需要扶着自己走路,不过这路走的还不是太稳当,弯着腰摇摇晃晃的。 东坡挺担心他,再加上他也害怕面对叶夫人,就一直紧盯着叶遇白,只见叶遇白冲着卫生间的墙去了,东坡以为他要扶着墙走,可是叶遇白连弯都没转直接砰的撞上面了…… 东坡:“……” 叶夫人:“……” 叶遇白捂着鼻子蹲到地上,“妈的鬼当的时间太长了我以为还能穿墙过去呢!” 东坡:“……” 叶夫人:“……” 守护灵:“哈哈哈哈哈哈哈……” 树精:“你这么嘲笑他要是让他知道了,你觉得会怎样?” 守护灵一僵,飞到窗外看雪景去了。 守护灵:/(ㄒoㄒ)/~~ 叶先生得罪不起啊! 第三七四章 剖心剖肺的一番话 “哥你怎么样了?!”东坡赶紧冲过去把叶遇白扶起来。 这一撞让叶遇白之前的小心思瞬间就荡然无存了,他揉着鼻子就觉得满眼的冒星星。 “我刚应该扶你的我想让你锻炼锻炼我就没过去……”叶遇白现在开始练习自主走路,他也已经可以完全不需要别人的帮助,但每当他联系的时候东坡都在他旁边护着,生怕叶遇白一不小心跌倒了。 因为叶夫人的突然出现,东坡光顾着紧张把这事儿给忘了。 看叶遇白往卫生间走的时候他还想呢,叶哥已经可以自己走这么远了。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 “妈的可能脑震荡了。”这一下撞得特别结实,根本连个缓冲都没有,叶遇白把手一放下,东坡看到他鼻子和脑门全红了。 “没出血。”东坡心疼的看着红得发紫的鼻子,好在他是稍微低着头的,脑门挡住了一部分冲击。 “我真是习惯了……”叶遇白用带着鼻音的声音说,“以前就随便一穿就过去了……” 不用开门也不用关门,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视野也是畅通无阻的,想看什么看什么,想听什么听什么,无聊的时候守护灵还带着他在别人身上穿来穿去的,叶遇白对这事儿本身没什么兴趣,但是只要遇到他讨厌的,他就会来回走上那么几次,每次看到他走过去时对方猛一哆嗦,叶遇白就有种特别畅快的感觉。 这就导致…… 即便是他找回了自己的身体,这个习惯也没能立刻遗忘,就像他刚变成魂魄的时候总想着开门一样…… 苏醒之后他不能走路,到哪儿不是坐轮椅就是东坡扶着,好容易自己能给腿做主了,他下意识的就奔着墙去了…… “妈的幸亏是上个厕所,这要是让我自己下楼,我不还得从窗户跳下去,我这要摔死了你说我屈不屈……” “三层楼摔不死。”东坡严肃的说。 “所以你是想死是吧?!”叶遇白吼过去。 自打叶遇白身体状况好转了他已经很少骂人了,这小脾气突然爆发把东坡吓了一哆嗦,他二话不说立马就把叶遇白拽起来了,“我扶你去休息!” 叶遇白骂骂咧咧的跟着东坡上了床,叶遇白心情恶劣的很,现在即便他亲妈在这儿他也不想说话了。 叶遇白拿胳膊往脑门上一挡,没动静了。 东坡知道他是嫌丢人了,又开始闹别扭了,可是他耍脾气不要紧,叶夫人还在这儿呢,叶遇白不说话就他俩大眼瞪小眼的太尴尬了。 于是东坡硬着头皮看过去,“那个阿姨……您坐。” 被晾了许久的叶夫人终于等到人和他说话了,于是赶紧把手里的保温桶放到桌子上,“我炖了排骨汤。” 东坡为难的看了那排骨汤一眼,“他最近……嫌嘴里没味儿,不想再吃这些汤汤水水了……” 醒了之后叶遇白吃了一段时间的流食,然后又是汤又是粥的,到现在就吃容易消化的东西,反正没吃过正餐,今天早上一看早餐又发火了,抵死不肯往嘴里放。 东坡问了医生,说是叶遇白已经可以不用以软质食物为主,可以吃硬东西了。 “我上午找了个饭店,和人说好了,下午他们不用厨房的时候借我用,阿姨您先坐会儿,时间差不多了我得赶紧过去,饭店休息统共没两个小时,随便用人家厨房已经挺添麻烦了,我就遵守点时间别让人不高兴吧。” 东坡看到叶家人还是会紧张,但被叶遇白一次又一次的感动之后,他努力的让自己在叶家父母面前镇定一点,也少让叶遇白操点心。 东坡的改变就导致他在叶夫人眼中变得‘热情’起来了,每次一见东坡这样叶夫人特别的不习惯。 感觉就是不知道怎么和他说话,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额……好……”叶夫人应了句。 东坡拿了外套,冲叶夫人点了下头,走到门口又冲了回来,“你到底要不要去厕所?” 叶遇白不说话。 东坡推了他一把,“我这就要去伺候你吃饭了,你要去厕所赶紧去,待会儿就阿姨在这儿,你再闹腾没人管你了。” 亲妈也是女人,要真有什么事儿还是挺不方便的,所以在他走之前先把这祖宗伺候好了。 “不去!”叶遇白没好气儿的喊了声。 东坡无奈的看了他眼,扭头想走,但在走之前还是低头在他露在外面的脑门上啃了口,不忘嘱咐,“我走了,你别乱发脾气啊。” 叶遇白还是没声音,东坡风风火火的走了。 虽然叶遇白好像突然变了个人说的不习惯,但毕竟是自己儿子,也没什么可介意的,东坡走了之后,叶夫人拿着凳子坐到了叶遇白床前,“遇白,你真不喝口汤么?” “妈我不想喝了,再喝下去我感觉我牙都要退化了,我现在特别想吃点有嚼劲的东西,哪怕你给我弄俩八百年的老牛肉干我都能嚼。”叶遇白特别无奈的说。 “这不是为了你好么……” “我知道啊,但这可真难受啊。”叶遇白叹了口气。 “遇白啊……”叶夫人犹豫了下,“刚才你们在说什么?” “啊?”叶遇白愣了愣,很快明白了叶夫人的意思,他乐了,“我说了估计你也不能信,我前段时间真不是昏迷,就像东坡说的,我魂儿和身体分开了,我当了一段时间的鬼。” 叶夫人皱眉。 叶遇白看到叶夫人拧起的眉头,“妈你是不是在想,如果他不是我儿子我一定把他当神经病了,顺便再检查一下脑子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后遗症了?” 叶夫人没说话,那表情明显是默认了。 “所以我说了我说你也不会信。”叶遇白笑出了声儿,“我刚出事儿那会儿你们是不把我所有的卡都停了?” 那会儿他们以为是简宁干的,但叶遇白不是所有的卡都是经简宁的手的,现在醒了之后听到他父母对东坡的态度,叶遇白就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儿了。 叶夫人点头,“你爸是怕……” “没事儿,我懂,”叶遇白打断了她,“不过这卡一停真差点把我弄死。” 叶夫人一愣。 叶遇白笑道,“东坡老家出了点问题,他正需要钱回湘西,一方面是解决老家的事儿,一方面是帮我把魂儿弄进身体,这卡一停再加上东坡那点烂事儿,就导致东坡连路费都没有,后来还是我让他到我公司去偷的钱。” “偷?” “连偷带抢吧。”叶遇白无奈道,“反正是靠着那点现金才渡过难关的。” 叶夫人沉默。 “这些事儿你们都不知道,但我全看到了,我变成了魂儿,别人看不到我,我能看到所有人也知道全部发生的事情,就好比我被停掉的银行卡。” 叶夫人的眉头拧得更深。 “妈,公司是我的,我不给他出招东坡那水平能把钱弄到手?他抓个鬼还成,这种偷偷摸摸的事儿他根本就不懂,你要是无聊可以去无奈简宁,让他和你说说是怎么回事儿。” 不给叶遇白知道,叶夫人根本就不会去问,在他们眼里简宁和他同流合污是一丘之貉。 “妈,那些事情我们先不提,”叶遇白往起坐了坐,他特别真诚的看着叶夫人,其实他一直想找个没人的时候和叶夫人谈谈,比起顽固的父亲,他亲妈才更容易感化,因为天底下最疼他的莫过于面前的女人,“我和你说过,我一旦想找一个人定下来,那我一定是特别的喜欢他。” “遇白我们不说这事儿……”叶夫人最怕叶遇白说这个,所以赶紧岔开话题。 “不,妈,你让我说完,你接受不接受你也让我说完。”叶遇白摇摇头,笑容是无法形容的温柔,“我对他,起先真没什么感觉,就是当朋友处着,但是现在……妈,我真不想失去他。妈我和你承认,我之前说的那些都是假的,我爸查到的关于我的病情也是伪造的,我不为别的,我就是怕你们对付他,我再能耐我再你们面前也是儿子,我自认我没本事和我爸斗,胳膊扭不过大腿,我全明白。我怕我保护不了他的周全所以才……妈,身为男人最没用的就是连自己最重要的人都保护不了,我可以舍弃尊严,连脸皮都不要了,我就是想让他好……” 叶夫人咬着嘴唇,把衣服边儿搅了好几个来回,但她没有发火儿也没掉眼泪,一直听着叶遇白在说。 这对叶遇白来说就是好事儿。 “我在你们面前表现的有些浮夸,但这假中有真,我从来没对一个人这么上心过……妈您知道,我轻易不会许下什么诺言,我也轻易不会把我的人生拿去当赌注,不管多好的人只要我看不上眼,就算我爸拿刀逼着我也不会点头,可现下就有一个,能让我愿意把后半生献出去,能让我想要安安定定平平稳稳过下去的人。除了他是个男的,其他的,他比任何你们给我安排的相亲对象,你们认为会对我很好对我有帮助的人要好太多。” “可是……他偏偏就是个男的啊……” 叶遇白猛地皱了下眉。 “妈,”他苦笑,“我现在如果能下床,我现在如果能好好的走路,那我一定现在跪您面前给您磕个头,妈我求您了……成全我们吧……您再让我任性一回,以后……您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公关公司关了没问题,回咱家的公司也没问题,您就算嫌我丢人一辈子都不让我出门,我都心甘情愿,妈,我真求您了……” 叶遇白说着眼圈就有点发红,这一红不知道是情绪还是怎么着,他开始剧烈的咳了起来。 叶夫人一看这样赶紧去帮他顺气。 叶遇白表情痛苦的抓着叶夫人的胳膊,想要说话却被这没有休止的咳嗽声一再的阻止。 但他抓着叶夫人的手,却是十分的用力。 第三七五章 这个菜是怎么做的 东坡回来的时候,叶夫人正在和叶遇白聊天,内容是叶家的亲戚还有关于过年的安排。 气氛挺融洽,俩人心情看起来也相当的不错。 东坡把两个保险饭盒放到叶遇白床上的简易小桌,搓着手把凉飕飕的外套挂好,感觉到室内的温度他猛地打了个哆嗦,“还是屋里暖和……赶紧吃吧,刚弄好的,饭店离这不远,这饭盒是保温的应该不能凉。” “外面挺冷?”叶遇白看着他冻得发红的鼻子问。 “今天不暖和。”东坡把筷子给他拿出来,盛完饭打开了保温饭盒,“你出去的时候得多穿点,不然肯定得感冒。” 叶遇白一直在病房里呆着,病愈的身体还没适应外面气候的变化,衣服穿少了就得生病,而能让他出门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回家过年。 “嗯我知道,这事儿归你管,你安排什么我就穿什么。”叶遇白看了眼饭盒里的菜,东坡就炒了两个,锅包肉和炒瓜片,不算复杂的两大才,却让一直没吃什么东西的叶遇白当场咽了口唾沫,他夹了口锅包肉放嘴里,不小的肉块他愣是没分开,腮帮子都撑得鼓起来了,这口肉吃下去,叶老板有种重新活过也更似升天的感觉,他心满意足的叹了口气,“太棒了。” 再一低头,看到叶夫人没动筷子。 “妈你也尝尝,东坡这手艺绝了,比咱家大厨弄得还好。” 叶夫人迷茫的看着自己面前那碗饭,东坡也没问她的意思就把饭给她盛了,她也没说要吃啊…… “这么大的岁数就甭减肥了,快吃吧待会儿凉了。”叶遇白笑着说。 “阿姨你尝尝吧,我的水平不算太好,但不难吃,您放心吃不肯定不会拉肚子。” 感觉到叶遇白殷切的眼神,叶夫人把碗端起来了。 叶遇白笑着给她夹了块锅包肉。 叶夫人低着头吃了口。 这一咬,叶夫人愣了下。 锅包肉炸的软硬适度,里面的里脊特别的嫩,外表酥脆,一咬就喷出香甜肉汁,酸甜恰到好处,真是吃到嘴里齿颊留香啊。 叶夫人又扒了口饭,米饭软硬适度,不是特别的有嚼劲,但是很有口感,也把米香蒸出来了。 怎么说呢,这饭和菜都挺照顾病号的。 软硬适中,味道不淡也不太浓。 “怎么样……”叶遇白的原因的看着他亲妈。 叶夫人惊愕的抬眼望向东坡,“真不错……这真是你做的啊?” 东坡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嗯是我。” “是不是比大厨做得好?”叶遇白问。 叶夫人还看着自己咬了一口锅包肉,“是挺不错的……你……叔叔和遇白就喜欢吃这口,我特意去学的怎么做锅包肉,可是……和你这味儿不一样,你是怎么做的?这口感真不错。” 叶夫人差点一走嘴,说成你爸,但想起这不是自己儿子,就临时改口变成了叔叔。 但这是东坡认识她以来第一次聊得这么久,也是第一次听到她用这么亲切的语气和亲近的词汇。 那真是难得到他都想哭了。 东坡赶紧介绍,“我往里放了点柠檬汁。” 叶夫人啊了声。 “鲜柠檬汁,这样做出来的肉酸度正好,甜也不是那么腻。” “什么时候放的?” “就勾芡的时候。” 叶夫人了然的点头,“下次我也试试,还有,其他步骤有什么不一样的么?” 东坡把自己做菜的工序全讲了一遍。 叶夫人听得仔细,和自己不同的地方还追问了好几次。 “原来叶哥喜欢吃这个啊……”讲完之后东坡感叹了句。 “是啊,他没和你说过?” “没说,一般都是我做什么他吃什么,没听说有什么不爱吃的……哦不吃番茄,一口番茄都不吃饭,番茄蛋面不要番茄只要蛋和面。” 叶夫人乐了,“嗯他和番茄有仇,他的那个形容我真不想说……” 东坡也乐,想起了叶遇白说熟番茄是呕吐之后的味道。 “不过……你做什么他吃什么,这真挺让我意外的。”叶夫人看向叶遇白,“他可挑食了,从小惯的毛病,挺多东西都不吃。” “嗯,所以我把那些他不吃的东西偷偷放进去,等他发现的时候都吃完了,除了番茄……真的是怎么弄他都不吃。”东坡叹了口气,“对付他就得和哄孩子似的,难弄着呢。” 叶夫人同意的点头。 叶遇白不乐意的敲敲饭盒边,“吃饭呢不是批斗大会。” “对了,”东坡看过去,“你不吃番茄,你怎么爱吃锅包肉啊?这里面也有番茄酱啊。” “我只是不喜欢熟番茄我不是说了么,薯条我不也沾番茄酱么,你不要一竿子打翻全部的番茄。” 东坡张了张嘴,“啊……” “把嘴闭上,东西没吃完呢,瞅着恶心巴拉的。” “遇白。”叶夫人不满的纠正。 叶遇白把手一缩,做投降的姿势。 “你最近真是太放纵自己了……”叶夫人呵斥,但她的呵斥不像叶父,虽然严厉还是有着一点温柔的。 叶遇白这段时间不是张嘴就骂就是嘴上没个把门的,吊儿郎当弄得和个小流氓似的,她叶家的孩子哪有这个样子的,一点教养都没有。 东坡把头一低,滋遛滋遛的喝着叶夫人送来的排骨汤,他想笑又不敢,但在心里暗爽着。 难得哦看到这凶恶罗刹被人震住,喜大普奔他得多看一会,千万不能打断了。 一顿饭下来,大家吃的心满意足,虽然叶遇白一口汤没喝,桌上的食物也都见光了。 吃完饭东坡就开始收拾桌子。 “等会弄,先不着急。”叶遇白拦住了要去卫生间的东坡。 东坡顿了下,“你要吃水果?” “今天不吃了,太撑了,我得消化消化。” 刚才吃的太开心,叶夫人把正事儿都忘了,现在听到叶遇白说撑了才反应过来,“你吃这么多没问题么?这菜医生同意了么?” “没事儿,”东坡接过去,“我问医生了,除了特别寒的东西还有鱼虾之外的海鲜不行。其他的他都能吃,没忌口了,辣的适当,不能多吃,循序渐进着来就行。” “那就好。”叶夫人点了点头。 “东坡,刚吃饭的时候我就想和你说来着,一打岔我给忘了。”叶遇白看着东坡道,“我妈听说你一个人在这边过年,觉得太冷清了,今年过年想让你去我家。” 东坡愣住,这个话题叶遇白私下和他说过,他们基本已经订好了就去叶遇白家过年,突然当着叶夫人的面儿被提出来,东坡下意识的就往叶夫人那偷瞄…… 叶夫人的表情有点不自然,可以说是僵硬。 她抖了抖嘴唇,半晌之后,她用强颜欢笑的表情说,“是啊东坡,过年你没处去的话,来家里吧。” 不用叶遇白提醒,东坡一点没客气的说,“那就谢谢阿姨了!” 东坡根本不会推脱,他们就等这天呢。 就等着叶遇白的父母邀请,哪怕是无心的,但只要说出来,他就会立马同意。 东坡不知道在他做菜的时候这母子俩说了什么,总之他们顺利的迈过了一个最艰难的坎儿。 …… “大哥你觉着这几身衣服怎么样?”叶实把图样递给叶遇白,“我们的都订完了,已经开始做了,今年去的有点晚,那边已经抓紧时间在赶工了,你赶紧选,要不怕来不及。” 叶遇白一看图样,“怎么都是中式的?” “我和叶开合计了下,觉着中式的适合东坡,”叶实往东坡那扫了眼,“在外国人眼里,东坡就是传说中神秘的东方人,懂得神秘的东方魔术,甚至是还会那神奇的功夫。” “什么乱七八糟的。” 叶实耸肩,“你知道我在国外被问的最多的问题是什么么?” “什么?” “你会Chinese功夫么?你会金枪锁喉你会胸口碎大石你会凌波微步在湖面上跑么?还是用半生不熟的中文和我说的……” 叶遇白:“……” 东坡:“……” “还有次连着挺长时间没下雨,他们实验田里的植物要枯,光是浇水起不到作用,于是就有人问我,你们中国人不是会做法么?去天上召唤神龙它下雨去。” “噗——”东坡没绷住笑了出来。 “这些外国朋友想象力可真丰富啊。”叶遇白抽着嘴角说。 “所以啊,东坡这要是去国外,估计得被人当成神来膜拜。” “你不用想了,他没那个机会,”叶遇白翻看着图样说,“就算他有机会去国外了也是我陪着他去,那些洋毛子想把他当神都没机会,就这图看起来都差不多,反正过年就夸张点吧,来这套,告诉他们要红色的。” 东坡和叶实一看,是套小唐装。 绸裤长缎,没有扣子,是那种衣襟交叠的,一侧肩上还有个挺夸张的绣图。 “这个……”东坡犹豫了下,“是不是太夸张了点……” 现代的唐装都挺简约的,一个棉袄配条长裤,大街上随处可见,不过多是中年人穿的。 叶遇白给他选的这个虽然经过改良,有不少现代元素在里面,比如说没有腰带,腰部是收紧式设计,下面穿的也不是裙子,而是特别宽松的裤子,可他怎么看怎么像是拍电影的…… 就和一古代人差不多。 而且叶遇白还要大红色…… 他要是穿成这样去叶遇白家…… 不知道的会以为他是来唱戏的吧…… “你确定我穿成这样去你家过年,而不是去表演开坛做法……我觉着你淘宝给我弄一个林正英同款都比这个强……” “林正英?”叶实纳闷的插了句。 “就是一个演僵尸片的。”叶遇白特别不耐烦的说,一提到林正英他就不乐意,东坡总挂在嘴上还总拿他比。 叶实百度了下,看到照片恍然大悟。 “你要这种的?”他指着那道袍问东坡。 东坡还没等回答,叶遇白就抢先道,“他敢穿一个试试。” 叶遇白那冷漠的语气仿佛在说,如果你穿了我就当着所有人的面给它撕了。 东坡咽了口唾沫,“我没想穿,我就是说说……你这个是不是太夸张了?要不换一个?” “哎说到道袍我倒是想起来了。”叶实突然道,“出车祸那天正好有个人看到了你俩,他看的全程,我们当时在外面等结果,听到我们谈论东坡的安危就给我们说了下,说你意思意思的哭了两声就跑了,哭的还挺敷衍,哦对了,还拿走了我大哥的钱包。” 东坡:“……” 叶遇白:“……” “不是……我那是后来看到你哥的魂魄了我就没哭了。” 叶实摇摇手指头,“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后来那哥们又来找我们聊天,他说你穿的可奇怪了,穿了个道袍在那哭,他猛看到你的时候以为自己死了呢,阴差都来抓人了。” 东坡:“……” 叶遇白:“……” 说起道袍…… 叶实不说他们都忘了,当时东坡在影视城,他们跑的时候…… 东坡似乎没有换衣服…… 后来车祸了,东坡就把全是血的衣服顺手扒了,具体扔哪了他都忘了。 叶遇白看向东坡,深沉的说:“大师您没上新闻真是奇迹了。” 东坡:“……” …… 最后,东坡新年的衣服还是决定了叶遇白选的那套。 年二十九的时候衣服送到医院,本来说当天晚上走的,但手续没办成,就改成了三十儿当天回家。 就这样,东坡在叶遇白家的第一个新年,毫无征兆也毫无准备的就到来了。 第三七六章 这次要面对大部队 “大哥!看我给你带了个装备!” 叶遇白刚换完衣服,病房门就被人风风火火的推开了,不用看光听这所以也知道是叶开,叶实哪有这么毛躁。 叶开穿了件宽松版的大冒雨,配着个超大的围巾,和他平时的英伦风完全不同,东坡从他进门就开始看,叶开这身衣服真换出了耳目一新的感觉,“你这么穿也挺好看。” “那必须的,天生丽质。”叶开一甩头,昨晚造型的头发一点没乱,然后他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叶遇白,“试试合手不。” 叶开给叶遇白拿了根手杖。 纯木手杖,手掌处经过简单的设计,后面还镶了颗宝石。 叶遇白一看到这浓浓的土豪风就差点笑出来,“你应该和贞洁兄一起玩,您二位这品位真是太像了,活脱俩暴发户。” “我觉得挺衬你的衣服,我特意选的红宝石。”叶开指指叶遇白黑色外套里面的红衬衣。 “我这衣服是为了和我媳妇儿搭情侣装,您这权杖弄得像爷孙俩了……不过算了,拿着玩吧。”康复这东西就像笋一样,一旦从土里冒出头来就蹭蹭蹭的往出长,叶遇白从不用别人帮助自己走路开始,东坡就再也没上过手,除了偶尔会忘了自己不是魂魄去撞墙之外,一切都很美好,叶遇白其实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当年他有自己的小算盘,就一直没出院,一直在继续做康复,“关键时刻会起到决定性的作用,要不是怕咱妈觉得过年忌讳,推轮椅回去也不错。” 叶开啧啧两声,“总觉着今年过年咱家会是血雨腥风啊。” 叶遇白的脸一沉。 叶开立马一举手,凭空摆了个跪拜的姿势,“欢迎大哥回家!我大哥机智过人,空前绝后!” “你说空前什么……”叶遇白我呢。 叶开的嘴角瞅了下,“我什么都没说,我刚放屁呢。” 东坡噗的一声乐了,他觉得叶家这对双胞胎都挺害怕叶遇白的,叶实看着难产,但叶遇白的脸一拉下来他也立刻就消停了。 “别光顾着乐,快换衣服去,那边等着呢。”听到东坡的笑声,叶遇白不满的看了眼东坡身上的便服。 “是啊,大伙儿差不多都到了,好几个人问大哥怎么还没回去呢。”叶遇白这一伤也牵动了叶家亲戚的心,要不是怕影响叶遇白的伤势,估计这些人得换着班的天天来。 “可是……真穿那套啊?”衣服昨天就送来了,虽然不是鲜艳的大红色,但那大红袍也让他着实咽了口唾沫,裤子后来在叶遇白的要求下改成了黑色的,这比当初低调了一点点,但传出去也得让人当成唱戏的。东坡就看了一眼,之后连再翻出来的勇气都没了。 “给你两个选择,要么穿,要么光着。”叶遇白看了眼手表,“你最好快一点,现在人还没齐,再磨蹭一会儿他们都到了,进屋之后你就等着被围观吧。” 东坡:“……” 虽然百般不愿,他还是到里面去把衣服换上了。 其实衣服上身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夸张,毕竟是偏现代风的,没有高耸的衣领也没有宽大的肩膀,更没有层层叠叠的衣摆,和拖地的长裤。 衣服是垂直落下的,上身贴合身体但不修身,到腰部散开,与下面的宽松的裤子完全契合,裤子也不是太长,九分上下。 领口在锁骨附近立起,露出脖颈,也依稀能看到一点锁骨,稍微靠上的收腰设计显得他的腿特别长,感觉个头都高了不少。 东坡白,这红色衬得他的脸更为精致,他没像那年元旦似的特意去弄个造型,带着点小清新味道的短发,反倒让他看起来颇具神秘色彩。 这大概就是叶实要的那种感觉。 神秘的东方人。 反正怎么看都不像是唱戏的。 他原本以为自己弄一身红不是和年画娃娃就得和鬼似的,他甚至想到了金桂艳的造型,东坡承认他穿这套挺好的,但要穿给别人看还真是挺有挑战的。 他在镜子面前站了会儿就出去了,统共他在卫生间里也没待多久,自己通过镜子确认过了,自信倒是有的,就是还有点不太好意思。 “哥……” 叶开看到东坡,打了个响指,“你穿这身也挺好看的。” 叶遇白瞪他一眼,“咱妈看到又该说你没教养了。” 叶开吐了下舌头。 “好了,那走吧,”叶遇白没啰嗦,把那手杖似模似样的往面前一杵,冲着东坡一弯胳膊,“来吧大师。” 东坡跟上去,问叶遇白,“你让我把手放到你的胳膊里么?” “废话么。” 东坡纳闷的看他一眼,但还是照做了。 叶开看到这画面,嘟囔了句,“大过年的就虐狗……” 不过不等叶遇白骂人,他立马往边上一站,俩手伸出像乐队指挥似的挥舞起来,大声的哼起结婚进行曲。 东坡:“……” 叶遇白看他一眼,“有病么?正好这是医院,有病赶紧开药去。” “大哥,咱妈说了,过年不许说不吉利的话。”叶开从后面跟上去,“挺长时间没参加过婚礼了,刚一哼哼差点唱成义勇军进行曲,不过……我是不是马上就能参加到婚礼,再次感受一下新婚的氛围了?” 叶遇白微微仰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眯起了眼,“大概吧……” …… 叶遇白家的年没在避暑那个别墅,而是东坡之前跟踪他时叶遇白躲难的地方,叶开真没夸张,他们还没到别墅呢,叶家的那些小辈就都在别墅区外面的保安亭那等着,叶开的车一过来他们就开始招手。 “这阵势……”叶遇白乐了,“我真不知道我这么受欢迎……” 叶开把车停路边了,叶遇白本来是想只把车窗摇下来装下深沉的,但看他们那样儿就下车了,他这一下去,那些小孩儿一窝蜂的就围了上来,叶遇白被撞了几个趔趄,直接靠车门上了。 “大冷天的在这儿蹲着……闲不闲啊你们……再说了,你们以前不都挺烦我的么,巴不得我离你们远点么,说我玩牌记牌赢你们钱什么的……” 叶遇白的话根本没人听,过去的错误也被他这一病暂时忽略到九霄云外去了,车里的东坡就听外面不停的喊着大哥,叶开抱着方向盘笑,“我大哥这一倒可真吓坏他们了,以前最能和他呛的都跑来表示慰问了,啧啧,今年大哥是香饽饽啊。” 他们越是对叶遇白重视越是让东坡压力剧增,以前只是面对叶遇白父母他都吓得够呛,现在要是看到整个叶家的亲戚…… 如果他家也像湘西老家那样怎么办…… 他好紧张啊…… “东坡你说,我大哥是不是红包都得比我们多?”叶开笑着扭过头,对上东坡的视线后他道,“你什么都不用想,有我大哥呢。” “我就是不太想每次都让他去冲锋陷阵……我什么时候能替他扛事儿呢?” “以后有的是机会,但现在去我家,他肯定比你知道该怎么处理事情,你就听他的就行了,别有压力,”叶开一摆手,又道,“关键时刻,我和叶实也会帮忙的,放心吧,再说今天过年,我家最讲究安定团结了,因为说是年过不好这一年都顺当不了,所以过年这一天一切绿灯,不会有人吵架也不会有人找麻烦,只要你不去掀了桌子,没人会把你怎么样的。” 东坡点了点头,再看自己的手,他还是紧张。 不过,他和叶遇白经历了这么多,这点小事儿算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东坡做了个深呼吸。 他的脸瞬间就什么表情都没有了。 “我说大师……”叶遇白一开车门就看到东坡一副平静似水的样儿,他无奈道,“您镇定是好事儿,但能不能换个方式?您一定要大过年的让我全家都战战兢兢么?您这一心无旁骛我看着都瘆的慌。” 东坡咳了声,然后往后一靠,“那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叶遇白笑:“顺其自然呗。” 车子开进别墅,叶开扯开大嗓门,刚进屋就开始喊,“叶遇白先生携嘉宾光荣到场!” “神经病。”叶遇白骂了句,骂完了对东坡小声说,“我家的过年的讲究可多了,这个你在行,不吉利的话不好的话都不能说,骂人更不成,你自己看着办吧。” “嗯我知道了。” 东坡说完,屋里就跑出一个女人,那女人一看到叶遇白先是脚步一顿,然后就百米冲刺的速度过来了。 她一头扎进叶遇白怀里,当然没搂着,就是靠得挺近,“遇白啊,你怎么样了?瘦了啊,哎呦这怎么还弄上拐了呢?” “二姑我没事儿,”叶遇白笑笑,“意外,这不都好了么,再说这不是拐,这是手杖,用它走路不吃力,我现在还在恢复阶段,今儿回家过年,过后还得回医院去,身体没大问题,就是有点虚弱。” “那也遭罪了……二姑今年给你包个大红包,好好买点补品补补。”二姑心疼的说。 “您哪年的也没少了……”叶遇白笑着看向东坡,“东坡这是我二姑,咱家最疼我的一个。” 听到叶遇白和旁人说话,他二姑才发现一边身边还有个人,二姑打量着东坡的造型,皱眉道,“他是……那个……” “灵媒师,他懂得东西很多,什么神儿啊鬼啊的,有这方面的问题可以找他,他随时能给你们开坛做法,保证效果妥妥的。” 叶遇白说话的功夫,叶夫人出来了。 她后面还有几个人,都是叶家的亲戚。 叶夫人看到东坡,表情相当的不自然。 叶遇白听说那天她邀请东坡来家里过年,回头让他亲爹没少埋怨,叶夫人被说的无奈,同时自己也后悔了,就婉转的向叶遇白表达过几次,想让他另外安排东坡,但叶遇白都装傻充愣了,这个结局已经是无法改变。 “妈,我们回来了。”叶遇白笑着说。 叶夫人还皱着眉头,这话落地几秒她才做出反应,“嗯,回来就好,我给你准备了去晦茶,待会儿叶开也喝点,新一年顺顺当当,咱都不往医院的门里进。” “好。”叶遇白微笑着点头。 叶夫人看看他边上的东坡,没有再说什么,回头继续忙去了。 “那咱进屋吧。”叶遇白对东坡说。 “嗯。”东坡小声的应了句,他扶着叶遇白的胳膊往里走。 叶遇白二姑的眼神在东坡身上扫了几圈,眼神略带迟疑。 叶遇白和他身后的簇拥者规模也不小,他们浩浩荡荡的杀进了大堂,大堂里正支着牌桌呢,叶遇白酷爱打牌的二姑要不是因为担心他早就参战去了,所以叶开这一嗓子也没惊动几个人。 东坡站在叶遇白身边,有种跟着大明星出场一样的感觉,但转念他感觉不对…… 东坡眯着眼睛,在叶遇白家大堂扫了一圈。 然后东坡的神情微变。 守护灵飞到东坡身边,低低的喊了声,“主子。” 第三七七章 叶遇白家里的情况 “先不动。”东坡在心中对守护灵与树精说,二灵回归原位,没有动作。 大伙儿都忙着来和叶遇白打招呼,东坡趁机往后躲,他冷着脸环顾四周,热闹的氛围之外还有另外一层气氛。 大堂上方漂浮着一股凝重感,就仿佛所有人都屏息凝神不敢动作。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东坡和叶遇白一出现,夜家人沸腾了,而盘踞在叶家大堂上方的灵体却因灵媒师的出现集体凝固。 碍于有人在场,东坡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它们。 “遇白今年带朋友回来的啊,我听你妈说了,你有个朋友家离挺远的,最近是他一直在医院照顾你,所以过年就带家里来一起过年了。”叶家一个亲戚热情的看着东坡说。 叶遇白一听这话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他高深莫测的笑着,这话也说的意味深长的,“可不是么,他一直照顾我,这过年我把他扔下也不是那么回事,就带着回家了,今年一起过,来年可能还一起,大概……说不定以后每年都一起,三姑夫你红包以后别忘记准备了。” “你都比你三姑夫有钱了,你还好意思和我要钱么!”叶遇白三姑夫嚎了一嗓子。 他嚎的东坡一愣,原来叶遇白家也有这么接地气的人。 他以为叶家都得像叶家夫妇那样,威严八方不苟言笑的呢。 他都做好了参加座谈会的准备。 “没办法我这不小辈么。”叶遇白同情的看着三姑夫,“等以后那些小的有孩儿了我不也得给人包红包么,苍天饶过谁,三姑夫你就等着你家苏子给你把钱收回来吧。” “我孙子?那还得多少年啊……遇白啊,要不以后我给你拜年得了……”叶遇白三姑夫可怜巴巴的看着他说,“我这点钱平时都不够你三姑压榨的,我哪有钱啊……” “哎你这人和小孩儿胡说什么呢!”三姑不乐意了,照着三姑夫后背一拍,啪的一声十分清脆,三姑打完了对叶遇白说,“遇白你甭听他的,红包只多不少,你多少你朋友多少,全你三姑夫出。” “唉……大过年的就挨了一巴掌,这今年我得挨多少打……挨完打还得交钱,我这个命啊……” “三姑夫,您不年年这样天天挨打么,我们讲究就讲究点了,您就算了吧,都没什么新鲜感了。”一个小孩儿把脑袋伸过来,笑嘻嘻的说。 她一说完,所有人哈哈大笑。 叶遇白他三姑夫挠了挠头,“唉我这地位啊……” 大伙儿乐着,叶遇白往东坡那看,“我家人还行,没那么严肃,不要紧张了吧?” 聊得随便是随便,但没东坡那大爷那种过分随便的人。 “嗯。”东坡点了点头。 “遇白,我听小实说,你这朋友挺厉害啊,还帮着老钱处理过事儿呢。”等大伙儿聊玩一圈了,人群外面过来个人,他说话的时候打量着东坡的衣服,“这衣服挺有感觉的,一看就是干大事儿的。” “厉害是挺厉害,就是没什么阅历,”叶遇白嫌弃的看了东坡一眼,“钱叔不愧姓钱,只认钱,东坡帮完他忙,还让他坑了350万呢。” 叶遇白四叔愣住了,“350?” “不是什么大钱,但对东坡来说,那是全部资产了,他在外面帮人处理个事儿才三五千的赚,你说钱叔狠不狠。” “这样啊……”四叔想了想,“没事儿,他吃进去的钱我回头都让他吐出来,那都是小事儿。” 叶遇白笑了笑,“那就谢谢四叔了。” 然后他一拐东坡,“道谢啊。” 东坡赶紧点头,“谢谢四叔。” 四叔笑得那叫一个可怜,“本来客套客套,这谢都道了我不干也不成啊,我得使尽浑身解数才能不在小辈面前丢份儿啊。” “四叔这话说的特别在理,我们这些小辈多少双眼睛看着您呢,加油啊东坡的钱全指望你了。” 四叔笑出了声儿,也不再假装了,他对东坡说,“四叔信这个,虎头到四叔公司去,我那正好有点小麻烦。” “什么麻烦?”东坡问。 “大过年的说这个不吉利,年后我找你。” “四叔不能像钱叔似的吧?”叶遇白插言。 四叔不乐意的看叶遇白,“没你这样的啊,把你四叔当什么人了,护犊子也没这么个护法。” “我护他了么?”叶遇白笑,“我就是在帮他争取合理的合法权益。” 再说,护犊子这词儿用这合适么? 叶遇白没纠正,就让他们说去了。 闹腾了一会儿,关怀了一会儿,牌桌又重新支起来了。 叶遇白第一次带朋友来家里,东坡自认受到了不少同样的‘关爱’,只是他们的态度都只在好朋友的阶段,对东坡没有特殊的热情也没有一点冷淡。 叶遇白带着东坡在沙发上找了个空闲的位置坐下来。 “大哥,我这衣服选的怎么样?”叶实坐到俩人对面,从桌上拿了颗苹果,叶家过年见的最多的水果就是苹果,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给你记一功。”起先叶遇白真没想太多,就合计着让东坡给大家留一个好印象,叶实这衣服一选让见者直接就联想到了他的工作,这也让东坡在这个大家族有了可聊的话题,叶家和许多做生意的人家一样,多多少少对这种事情都信一些的。 东坡提着的心这会儿终于落回肚里去了,来之前琢磨着不一定多艰难呢,他甚至都做好了叶夫人门口给他放个炭火阵他都光着脚走过来的想法,什么刀山火海,什么艰难险阻他全能挺住。 事实和形象落差太大,但东坡喜欢这个落差。 同时,也让他看到了不一样的叶遇白。 叶遇白有风度也特霸气,但骨子里却透着一股流氓的气息,他真是将绅士和无赖完美结合的最佳体现,那是在旁人眼中,在东坡那里又是一个样儿。 骄傲,麻烦,事儿多,还从来不谦虚。 叶遇白就是个大爷,饭来张口衣来都不伸手的大爷。 可是现在,叶遇白又是另外一个样子。 一个健谈的小辈,举手投足间风度翩翩,哪怕是在开玩笑,这里面也有着礼貌和尊重,这和他所熟识的叶遇白完全是两个人。 “看什么呢?”东坡坐下就没动静了,叶遇白见他看了半天就好笑的问。 “没……就是打开新世界的大门,看到门里还有一个你。” “对付长辈的么……我可是哥五好青年,是这家里的楷模典范,我不得不把我这形象树立好了么。” 东坡吐了下舌头,所以说这人假的很。 不过…… 他面前的那个,绝对是最真实的叶遇白,如假包换的。 想到这里,东坡往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人了就喊了句,“哥……” “怎么?”看东坡这认真又谨慎的表情,叶遇白偏过头去,“怎么,又被我帅到了?想亲我一口?” 东坡无语的看着他伸过来的脸,他没亲他,而是小声的说,“我有个事儿要和你说。” 叶遇白没动,“什么,直接说。” 东坡往头上看,“前阵子你家人情绪低落,引来了不少不太好的灵体……” “什么?”叶遇白顺着东坡的视线抬头,但他什么都没看到,自打他变成人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任何一个灵体了。 “什么都有,都不是什么好的。” “对我家人有影响么?” “多少会有一些,比如说情绪低落振作不起来,或者说,一点小病就会被病鬼缠着一直弄严重了。” “你不是说我家风水挺好么?”阳气挺盛什么的,“那些东西怎么会进来?” “是挺好,但架不住一屋子人心情不好啊,人的情绪是会招来鬼怪灵体的,就好比一个遇事从来不往好处想,时时都在压抑都在纠结的人就会被这种灵体缠上,你家阳气再盛,负面情绪太多也是会招来它们的。” 叶遇白点头,他明白是因为他的伤势才让他家人心情抑郁。 “不过你放心,”东坡说,“我给他们的符他们还留着,所以虽然有影响但影响不到他们。” “那就好。” “我和你说这事儿呢,就是想告诉你,待会儿我想偷偷的驱个灵,顺便把你家的晦气扫扫,不然这玩意儿就像霉菌似的,暂时没有了日后还是会来。”没有什么实质的影响但也挺招人膈应的。 “不用偷偷的,”叶遇白往后一靠,大方的笑着,知道他家人暂时没事儿他就不着急了,“一会儿抽个空,你想怎么弄就怎么弄,需要配合就说一声,你最好呢……” “什么?”叶遇白话说一半没动静了,东坡纳闷的看过去。 “弄点什么阴风鬼火吓唬吓唬他们。” 东坡:“……” 叶遇白这提议简直让他哭笑不得。 “这不都你家亲戚么……” “这才能彰显大事您的能力不是,顺带着他们哪个都比我钱多,你可以拉几个人当长期合作的顾客,对了我再教你一招,没事儿就让你的树精到他们家或者公司去捣捣乱,让他们求你帮忙,你再狠狠宰他们一顿。” “欧巴这也太狠了……” “他们也不差钱,花钱买心安你就收着呗。” “可是灵媒师有灵媒师的规矩,不得……” “我知道,我逗你玩呢。”叶遇白在他脑袋上揉了把。 东坡脸一红,“哎你家大堂里,都是人……” “怕什么,迟早都得知道,先给他们预个热也不错。” 东坡正要说下句,就听那边有人喊…… “东坡啊。” 东坡一回头,看到叶夫人站在沙发那头。 叶夫人的表情不太好,严肃到有些沉重。 东坡心一惊,心想着刚叶遇白那一下是不是让叶夫人看到了。 “阿姨。”东坡起身。 “你不去和他们一起打牌么?”叶夫人问。 “不去,我不太会……”东坡不好意思的笑了下。 “这样啊……”叶夫人垂下眼睛,继而又睁开,“你现在没事儿的话,能跟我去趟那边么……” 叶夫人往后方指了下。 东坡先往叶遇白那看,叶遇白眯着眼睛看着他的亲娘。 第三七八章 让你来是来做客的 “做什么?”在东坡回答之前,叶遇白先问了句。 “今年没请厨师,东坡的菜做得好,想让他去帮个忙。”叶家的新年视情况而定,大伙儿心血来潮了就不请厨师亲力亲为,一旦犯懒了就找厨师做年夜饭,本来过年就是个开心的事情,这饭吃的也随性。 东坡一听是做菜,心一放直接就站了起来,“我……” “不去。”叶遇白搂着他的腰又把东坡拽下来了。 东坡猝不及防,俩脚一掀,直接跌进了叶遇白的怀里。 他的裤腿肥,这下裤子直接滑了上去,叶夫人就在对面,东坡赶紧把裤脚往下拽,可他够了几下也没能碰到,后面那位抱住他后就没撒开,东坡想要弯腰去拉裤脚根本不可能。 “松开啊……”东坡小声嘟囔。 叶遇白把下巴搭在他肩膀上,对着叶夫人说,“不去。” 东坡:“……” 叶夫人表情微变。 这母子俩的对视让东坡感觉到了尴尬,因为他在叶遇白身前,位置正好在二者之间。 他不知道这人又抽什么风,但他能说的只有叶遇白,东坡又动了两下,叶遇白的手臂猛一锁紧,东坡腰就像过山车那个安全杆,牢牢扣住纹丝不动。 东坡的挣扎叶遇白似乎全无感觉,他慢条斯理的又说了句,“只有我能指示他干活。” 东坡:“……” 所以这是叶遇白的又一面么? 在妈妈面前随意撒娇任性? 东坡真是哭笑不得,这话说得也太幼稚了! “我让他干嘛就得干嘛,我想对他怎样就怎样,这是我的特权,别人不成。” 叶夫人差点让他给噎着。 东坡也听着有种难以下咽的感觉。 这不明显找事儿呢么…… 还有对面是他亲妈,叶遇白怎么用这语气说话…… 东坡不是担心别的,他怕叶遇白的挑衅让这短暂的和平破裂。 但叶夫人只看了几眼,就什么都没再说,直接走了。 东坡松了口气,可仍旧心有余悸,叶夫人刚才要真翻脸了怎么办,“干嘛啊你,帮个厨而已……再说这也算是我一个特长了,正好有机会你不让我展示下么。” “展示个屁。”叶遇白把手一放,又靠回去了。 “你不知道,刚阿姨说的时候我脑补了一个画面,待会儿吃饭的时候,桌上放的全是菜,然后他们就发现有几道菜特别的好吃,然后就问是谁做的谁做的这么好吃啊,然后我就谦虚的说一句厨艺不精见怪见怪啊,那种感觉是不是特棒?我一定会被全场膜拜的我一定会给他们留下深刻的印象的!” 叶遇白咧了下嘴,“不管我家换多少个厨子,也没人留意今天晚上的饭菜和之前有什么不同,过年吃的是气氛又不是味道,不然我三姑那长着一双荼毒生灵的手的人怎么能进厨房呢。” “总是有那么一点点不一样的!”东坡不服气的喊。 “歇会儿吧,我家请的都是大厨,人手里的奖牌比你吃的铂金皮儿的巧克力都多,人家那证比你学历都高,您这新东方出来的就算了吧。” “什么新东方?”东坡一愣,然后猛地想起了黄渤那张脸,“啊啊啊啊啊我才不是新东方出来的!我是我妈亲传的,好多独门秘方呢我这是天下独一份,我跟你说我对我做菜的水平很有自信大过年的你不要打击我!你是不是觉着我没你家请的厨师做的好啊?!所以才不让我去丢人现是不是啊?!” 叶遇白让他给嚎乐了,他赶紧安抚,“我知道我知道,我就以比喻,你别往心里去,虽然他们有证儿,但你水平比他们高多了,我说真的。你看,多好的厨师走出来的食物遇到我不爱吃的我还是一口不碰,你做的菜除了番茄之外我所有不爱吃的不都吃下去了么,这还不能证明么。” 东坡狐疑的看过去,那表情明显的不相信。 叶遇白坦然的回视着他,一脸的正直。 叶实看着别处,咳了几声,“这大过年的……你俩秀恩爱就秀好了,但秀到旁若无人,秀到把我当成空气也是一个挺高的境界。” 叶实一说话东坡才想起来对面还有人呢,于是东坡立马收起爪牙觉出了莫大的尴尬。 “我让你来是过年来的,不是打工伺候人的。”叶遇白往后一靠,前一句挺体贴,下一句就变成了,“去,给我切个橙子。” 东坡:“……” 他瞪着眼睛看了会儿,最后变成无奈,东坡叹了口气,认命道:“是的大爷。” 叶遇白俩手一搓,摆出个标准的大爷姿势,“好好干,今年再奖励你个大红包。” “那就谢谢大爷恩典了。”东坡把橙子给他切了,放到边上的盘子里递到叶遇白面前,然后示范虚假的笑着,“大爷我用喂你吃么?” “这不废话么。”叶遇白斜他一眼。 东坡:“……” 我就那么一说你竟然当真啊! 这么大人了吃个橙子还要人喂啊! 但东坡也只敢在心里喊两嗓子,心里还没喊完呢就把橙子给人递嘴边去了。 他心中泪奔,他真是欠叶遇白的…… 在他面前永远没办法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等叶遇白把橙子吃完,东坡扔完果皮看过来,“我说……你刚那么和阿姨说话,她会不会不高兴啊……难得开次口……” 叶遇白擦擦嘴,听啊哦东坡的话手顿了下,继而将纸扔进了垃圾桶。 东坡见他没反应,又道,“而且她能主动来找我干活,不就证明我俩的关系稍微缓和了点么,至少人不是继续把我当空气……” “大师,您今天是来做客的,除了当客人什么事情都不要想,不是出苦力不是献殷勤就能改变别人对你的看法。首先你得端正了自己的态度,你不低于任何人,也不用委屈自己做任何事。”叶遇白指了指剩下的橙子,示意他继续喂,“做饭这事儿呢,是个情调,你进我家厨房那天得是所有人都认可了你的身份,你做东西给家里人吃,而不是稀里糊涂的和帮厨差不多,意义不一样,无用功不用做。你今天来这儿就两件事,一个熟悉下我家人,另外就是,把我伺候好了,我可是个病号。” 东坡:“……” 他说不过他。 他认输。 “唉什么事儿你都能讲出大道理……”他能看到的只有表面皮毛,那么深入的东西东坡不懂,这种费心又费脑的事情就交给叶遇白,他老老实实的听从组织安排就行了,“做个饭还有这么多讲究,我真是服了。行了我什么都不说了,我今儿就把大爷您伺候后我就功德圆满了。” 叶遇白笑笑,他把腿一翘,“那是,跟哥学去吧。” 东坡看了眼他抖动的腿,叶遇白想起自己还是‘病号’,于是赶紧把脚放下重新找准好自己的姿势。 叶实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拿着之前在手里一直玩着的苹果换位置了,再这么下去他准保得起针眼。 不知道他亲妈那一下刺激的怎么样。 撒娇耍横的叶遇白啊…… 叶实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寒颤。 不过话说回来,这叶遇白也是真够能耐的,他一点也不避讳,也不怕被谁撞见,就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和东坡腻歪。 就这胆识,叶实由心的给他竖根拇指。 叶遇白家的新年和许多人家不尽相同,吃吃喝喝玩玩闹闹。 下午叶遇白爱着东坡也加入了牌局,楼下打麻将,他们这些小辈大多打的是扑克。 东坡很少玩这些东西,他们各种花式玩法他有的都听不懂。 叶遇白以病号为由,搬了个凳子在东坡后面支招,于是俩人一路披荆斩棘,差点把桌上这几位的压岁钱都赢过来。 等吃饭的时候叶开都要虚脱了,他趴桌子上看着桌上的牌,“我对人生绝望了,我发誓这辈子再也不和你玩牌了……简直是虐待啊……” “大过年的,誓不要随便发。”叶遇白同情的拍拍叶开,然后他一边看着东坡数钱一边说,“现在知道我以前为什么不愿意跟你们玩了吧……” 叶遇白堂妹哭唧唧的说,“是不想欺负我们吧……大哥以后也希望您高抬贵手给我们这些小的一条活路吧……” 叶遇白冲她一笑,“我考虑下,东坡把钱收好,这是我们的辛苦费。” 东坡在无数双哀怨的眼神中把钱揣起来了。 不过一看到他们那可怜巴巴的样儿,东坡小声的问叶遇白,“哥要不把钱还给他们吧,你一个大人还和他们小孩儿一样的……” “我们辈分是相同的,”叶遇白在东坡肩上一拍,站了起来,“我这当大哥的适当的给他们上一上社会大学的课,愿赌服输,另外就是,珍爱生命,远离赌博。” 东坡:“……” 所有人:“……” …… 东坡不知道这桌子菜出自谁的手,总之叶遇白家的餐厅和大酒店似的,不过没有宴会专用的电动餐桌,是分成几个大桌子的。 男女各一桌,小辈儿一桌。 叶遇白往常都坐男人那桌,陪着长辈们喝酒,但现在他身体情况特殊,今年就没人张罗让他喝酒,叶遇白在那桌陪了会儿,就带着东坡回到了小辈那边。 因为和他爸以及各路亲戚在一起,东坡紧张,叶遇白是为了东坡也是为了他家这个年着想,所以才半路换位置了。 “大哥,今年你买炮了么?”吃饭的时候,叶遇白堂妹问了句。 “今年没买,”叶遇白笑,“我这样了我还有心情给你们买炮么。” 堂妹胯下脸来,“哎去年的炮可好看了……你看你大病痊愈这本来就是该庆祝的事儿,过年放放炮蹦蹦晦气,可是你咋没买呢啊……” “大哥没买我买了,”叶开在那边说,“放心少不了你的炮。” “你都穷成啥样了你买的炮能放么?”堂妹一点没给面儿的顶了回去。 叶开让她一噎,瞪着眼睛愣是没说出话来。 大家哄堂大笑,隔壁桌的人听到也跟着笑,叶实在笑声中摇摇头,果然双胞胎是互补的,智商都遗传到他这边了。 还有理财能力。 叶开大概是所有人中最穷的一个吧…… 不是真的穷,是太不懂规划,太能挥霍。 “哥……”趁着大伙儿起哄的时候,东坡偏头对叶遇白说,“放炮的时候闹腾,我帮你家除晦吧。” 第三八〇章 我给你们变个魔术 叶遇白今年没喝酒,不过这顿饭开的时间晚,吃吃喝喝结束了天都已经黑了。 快十二点的时候才放炮,这些小孩儿等不了了,八点一到就张罗着要出门去。 “我可不跟你们去,大半夜的还得去一趟,不差这一会儿了,你们去看会儿春晚没多久就到点了。”叶遇白见他们真要往出走,赶紧把自己摘出去,“你们大哥我现在身体抱恙,等来年再陪兄弟姐们们战斗吧。” “你就坐车里看着呗。”对鞭炮情有独钟的堂妹说,“也冻不着你,就凑个热闹。” “不了,受不了冷,”叶遇白摇头,然后往别墅的院子里扫了眼,“你们非得现在放么?就挑几个没动静儿的小鞭在院子里先过过瘾呗。” “那能行么!过年就要放大炮,放大炮才有气氛!” “这不没到点儿呢么……”叶遇白嘟囔了句,“接神的时候还得再出去,折腾不折腾啊你们……” “是啊……”叶开伸了个懒腰,“其实我也不太想去,就先在院子里凑合凑合吧,我真没我大哥下手狠,我统共也没买多少,都让你们放了了待会儿没得玩了。” “大哥也不能出去,就先在院子里放两个玩玩吧。”叶实也跟着说。 这几人一开口,投票立马过半了,所以他们最终决定先不去了,就到院子里放。 这个决定成全了东坡。 “我刚以为你们要在这里放炮呢……” “别墅区不让放炮。”叶遇白说。 “我听到了,本来想着趁他们放炮我除晦,差点就错过机会了。” 叶遇白笑了笑,“我不说了么,不用藏着掖着的,直接来。” 东坡没说话,叶家忌讳这么多,他要真来那么一出不明白的还以为他找麻烦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叶开挑了些仙女棒什么的冷烟花,这些东西一拿出来让大伙儿这通嘲笑,不过总比没有强,大伙儿就围在一堆开始点仙女棒玩。 叶遇白站在门口看热闹,东坡在离他稍微远一点的位置。 他的出现,让满屋灵体被定身一般不敢再动,如今它们依旧保持原样,仿佛是无数个诡异的装饰品。 东坡拂袖,树精钻进土壤,下一瞬,屋中刮起绿色的风,那些灵体被吸收殆尽。 东坡立起二指,在脚下画出阵法,那阵法一成他单脚用力踏入,灵风卷起裤脚,只有灵媒师能看到的金色光线如水纹一般瞬间扩散至整个别墅。 原本死气沉沉的灰色眨眼间恢复鲜明色彩,笑声更甚,那些阴暗低落的情绪全然不见。 东坡停了片刻,重新站好。 他的脚一离开阵法,强大的灵力再次吹拂起他的裤脚及头发。 东坡随手扒了下,正要往叶遇白那看,突然看到叶遇白那个堂妹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他面前来了。 叶遇白那堂妹不算太大,东坡估摸着也就在念初中。 那姑娘惊讶的看了看他的脚又看了看他的脸…… “我听说过你的事儿……”那堂妹指着他说,“听说你会抓鬼,还是一个……什么什么师?” 东坡没动,心想着刚才那一出,她可能是看到了。 “你刚刚在做什么?驱鬼么?咱家有鬼么?你看到了是吧?”那堂妹小心翼翼的问,说话的时候眼睛还不时地往别处瞄,看起来特别的害怕。 东坡笑了下,“放炮好玩么?” 堂妹一愣,炮仗让她瞬间忘记了刚才的事情,话题就这么被东坡岔过去了,她失望的摇头,“不好玩,叶开哥最小气了,什么都没有,哪有人过年玩仙女棒的……” “是挺寒酸的,”都往前走了步,“要不我给你变个戏法吧。” “变戏法?”堂妹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灵媒师的烟火。”东坡说。 堂妹不明所以的看过去。 东坡在院子里扫了一圈,最后站在了一棵树前。 叶遇白对烟火没兴趣,但看到东坡的举动好奇心就起来了,所以他也跟着往前走了几步。 东坡看着那树,突然一甩袖子。 那堂妹等着烟花满天,可是半晌却没见任何动静。 堂妹:“……” 所以烟花呢? 她莫名其妙的看向东坡。 东坡依旧没动。 下一瞬,寂静无风的冬夜,那棵只剩树枝的树突然摆动起来。 那模样仿佛被春风吹动,摆的洋洋得意。 “这是……”听到飒飒声响,堂妹诧异的看过去。 随着树枝的摆动,上方出现星星点点的绿色。 “我天啊!”堂妹这一嗓子把旁人的注意力都吸引来了,他们惊讶地看着绿色越来越多的树,就像夏天突然到来,树木抽枝。 “什么情况?”叶开左右看看,然后发现了最前面的东坡,顿时他就有了大概,然后他冲着叶实使了个眼色,“早说他会这个我是不是连这点炮仗钱都省了。” 叶实不想理他,往前走了步,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那棵树仍在变化。 树枝上的绿并非树叶的颜色,而是闪闪发亮的绿光。 东坡打了个响指,绿色突然爆开。 霎时间绿意盎然,整个树被绿色包裹。 别说堂妹,就连叶遇白都惊讶不已。 他怎么不知道东坡还有这能耐呢…… 东坡的戏法不止如此。 他再一挥手,满树的绿变成金色的黄,黄光闪闪,如同金色的枫叶。 “所以……这是四季么?”堂妹看出名堂,她问东坡。 东坡笑笑,待那黄光耀眼之时再次响指,树冠之中冒出无数星火。 树木变成了正在燃烧的烟火。 火光燃尽,青烟冒起。 青烟围绕着整个树久久不散。 树冠被放大数倍,甚至看起来比别墅还要大,特别的壮观。 乍一看去像是被白雪覆盖,但那个雪又没有沉甸甸的压着树枝,一种轻柔飘逸的感觉。 青烟不散,所有人就惊愕的看着这幕。 有人这时想起拍照,将这难得一见的景象拍出。 东坡走回到叶遇白身边。 “你是怎么弄的?”叶遇白冲着那树扬扬下巴。 “撒豆成兵。”东坡笑,他把手里的豆子偷偷的给叶遇白看了眼,他手心里有绿豆有红豆,“小戏法,逗乐子的。” 这种近乎表演的做法没什么技术含量,所以寻常人能够看都也没什么可稀奇的。 “那也是相当不错了。”叶遇白笑,“大师我对您真是刮目相看了,这比你到厨房去做菜强多了。” 东坡:“嘿嘿嘿嘿嘿……” …… 到外面放炮的时候叶遇白没去,他和东坡到别墅的院子转了转,遥想去年这时,叶遇白特意买了很多炮,借口跑回家中,只为吃东坡包的那顿饺子。 转眼又是一年,东坡已经和他在院落中散步,共同回忆过去的点点滴滴,这让这短短一年经历无数的二人颇为感慨。 “我一开门,你就像小狗似的扑了过来,那个场面我真的这辈子都忘不了,真觉着你挺可怜的,过年的时候还自己一个。”叶遇白笑着说,东坡之前的人生让人唏嘘,因为怕鬼他经历了太多本不该发生的事情,就连这举家团聚的新年对他来说都是不一样的。 一个人过年成为了习惯这本身就是件特别辛酸的事情,叶遇白千里迢迢的回去不是吃那口饺子,而是去吃这个人的心意。 过年的饺子都没人吃,那包了还有什么意义? 孤单了这么多年,现在有了他,就该把孤单给忘了。 去年的年,让叶遇白惦记了整整一年,今年,遗憾终于补足了。 “我真习惯了……不过我有你了……”东坡嘿嘿的笑着,“说句肉麻的话,认识你我三生有幸,你让我的世界找个都不一样了,你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东西,最最重要的。” “不怎么肉麻,觉得你在骂我,”对东坡的告白叶遇白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他语气刻板的评价道,“下次记得不要用东西来形容我,因为不管我反驳不反驳我都是被骂的。” 东坡已经习惯了被他损,也习惯了他随时随地的破坏气氛。 他不以为意,回头看看离别墅远了,东坡张开胳膊说,“哥你唱了那么多歌,我也想给你唱一首。” “哦?”叶遇白一挑眉,“小蛮腰么?” “咳……我不会那个……”一说到小蛮腰东坡差点闪了自己的腰,他原地转了个身,也不等叶遇白再说话,对着上方唱到,“是你让我的世界从那刻变成粉红色;是你让我的生活从此都只要你配合;爱要精心来雕刻;我是米开朗基罗;用心刻画最幸福的风格……” 叶遇白笑了,他不是第一次听到东坡唱歌,东坡心情好的时候做饭洗澡都唱,但他还是第一次听到东坡给他唱情歌。 是唱给他听的。 “是你让我看见干枯沙漠开出花一朵……” “是你让我想要每天为你写一首情歌。”东坡正要接下一句,另一个声音就从别处响起了,那个他熟悉的声音,那个给他唱小蛮腰,给树精和守护灵唱大王派我来巡山的声音…… 这本来就是首对唱,后面的歌就如同他们的人生,一起继续。 东坡笑着看他,“用最浪漫的副歌……” 叶遇白冲他伸出手,习惯性的展开双臂,“你也轻轻地附和。” 然后俩人抱到一起,彼此的声音在口中淡去…… “眼神坚定着我们的选择。” …… 年夜饭后,小辈们照例收红包。 东坡也没例外,叶遇白拿了多少他就多少。 新年是彻夜狂欢的,但这个‘病号’同样以身体为借口,接完神就带着东坡回房间了。 “我天啊……你家红包都这么厚么……”东坡看着床上散落的红包,“我天啊我天啊……” 叶遇白把自己的也扔过去,“都给你,新一年祝你财运亨通。” “谢谢哥!”东坡激动的开始拆红包数钱,“啊啊啊啊啊这么多我发达了!” 叶遇白看着他眼睛读变成金元宝了,忍不住乐了。 “还都是现金……哥你是不得弄个包来装钱啊!” “他们说红包就是要放现金才有沉甸甸的感觉……”叶遇白摇摇头,“年年都拿着一堆钱出去,这个中滋味大师您慢慢体会吧……” 叶遇白嫌麻烦,东坡一点也不,他就差抱着钱挨个亲了,这会儿更是连话都不说了,闷头开始数钱。 叶遇白摆弄着手机,看着东坡这举动,一边想着要是被人看到了这大师形象就彻底颠覆,一边合计着今年给东坡包多少红包,不过看现在这状态,他给东坡包多大的红包东坡都不会看上眼了。 在叶遇白纠结的时候,他的门被人敲响了。 叶遇白开门看了眼,然后回头对里面的小财迷说,“大师您慢慢数着,我出去一趟。” 东坡拿着一沓钱头也不抬的挥了挥,连话都没说。 叶遇白无奈的摇摇头,转身出去了。 第三八一章 只要努力就有收获 “妈。”叶遇白关上门,回头冲门外的叶夫人笑笑,“去走走么?” “嗯好,”乔姨今天休息,叶遇白去给叶夫人取了披肩,俩人去了别墅外面的露台。 除了他们个人的房间,叶家全部房产的装修都是按照叶夫人的品位来的,叶夫人喜欢下午茶,所以这露台设计的特别温馨。 露台是半封闭式的,玻璃将整个露台包住,一部分能够打开,一部分是固定的。 玻璃窗外趴着藤本植物,阳光落下时植物将其遮挡又在下方留下斑驳的影子。有时打开一部分窗,感受那暖风拂面的细腻感。 在这里喝下午茶很有情调,一杯红茶一份小点,叶夫人很享受这里的感觉。 叶遇白开了灯,同时把玻璃全部打开。 冷风吹来,钻过树叶落在玻璃窗上的雪花,让这里带上了冬日的唯美。 “你很久没陪我散过步了。” “因为太忙……”叶遇白说完自己都乐了,“再忙散步的时间也有,其实只是我们长大了……” “是的,”叶夫人点点头,在儿子的搀扶下俩人走到玻璃窗外的栏杆前,放眼望去,别墅区除了往日的灯火,还有喜庆的红色,那红连成一片,看着也颇为壮观,“长大了,不听话了,都有各自的主意了。” “一眨眼的功夫,”叶遇白也不禁感叹,“我都三十了,真快啊。” “小孩子变成大孩子了。” “妈,”叶遇白叫了声妈,他抓着栏杆看向叶夫人,“有什么话您说吧,现在没人了。” 叶夫人表情一僵。 “东坡脑子笨,他不转弯,您有话还是来找我,不然他有把你气着了。”刚才叶夫人哪是单纯的找东坡去帮厨,她大概是有话要说,叶遇白知道,所以阻止了,不仅是因为这借口不好,还因为东坡真不适合和他亲娘单独聊。 叶夫人叹了口气,“什么都瞒不过你。” 叶遇白笑着说,“是我太了解您了。” 叶夫人对着远处的景色皱眉,她犹豫了会儿,还是说了,“遇白啊,我真……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东坡是个好孩子,我原本还挺讨厌他的,但看到他对你真情实意的我也挺感动,我现在也没办法和他说的太严重,人都是有感情的,不管想不想接手感情总是会随着交往慢慢滋生,特别是看到他对你那么上心……东坡挺好真挺好,可是……你俩都是男的,你说怎么就……” “妈,我懂。”原本把叶夫人搂到怀里,安抚的拍拍她的肩膀,“我和您说的每一句话都没有欺骗,我不想结婚,甚至有过打算一辈子都不结婚,可是遇到了东坡,他让我从一个飘忽的人渐渐稳定下来,我对人生有了新的认知,有了新的动力,我原本做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兴趣,为了自己高兴。但是妈,我现在会为东坡改变自己的决定,我只是想让他过得更好,让我们过得更好。我带进家门的人,那个人对我来说,就是站不住最重要的。” “儿子啊,你的心情我理解,可是妈在意的不是这个……动心了是好事儿,证明你成长了,你长大了,但他是个男的,是个男的啊……一辈子太长了,你才三十,东坡和叶开差不多大,才这么大点你们就谈未来是不是太仓促了……也太随便了。”叶夫人说话的功夫都叹了好几口气,白烟从她口中散出,就像她阴郁的心情一样,团团笼罩,哪怕暂时看不到,却也沉甸甸的压在心里。 “没办法,我喜欢的,就是个男的啊。”叶遇白也叹气,“我喜欢的是东坡,我也不会想如果他是个女的就没那么多麻烦,这和性别和任何事情都没关系,妈我这辈子就想和这一个人好的心情您懂么?” 叶夫人已经相信了东坡的身份,通过他和叶遇白平时的相处她知道那不是自己儿子招来搪塞他们的。 叶遇白和东坡真在一起了。 叶夫人不用再去证明也不用再自欺欺人。 知道了反倒让她陷入了更为纠结的境地。 在所有母亲眼中,自己的儿子永远是最优秀的,她也曾给叶遇白规划过未来,想着他会迎娶怎样的姑娘,想着叶遇白成为父亲时的样子,想着一个和叶遇白十分相像的孩子出生,不管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那都将是叶家的宝贝疙瘩,被所有人疼爱着。 她还想着要如何去带那个孩子,她甚至连育儿书都翻过了。 叶夫人期盼了这么多年的东西一下就没有了。 什么都没了完全都不一样了。 叶遇白现在和她说,只想和这个人过一辈子,儿子是认真的,可是东坡的性别她接受不了。 “儿子,你让我怎么办?”叶夫人问这问题的时候,已经哽咽了,“你和一个男人在一起我该怎么办?” “妈,这真不影响什么……” 叶夫人摇头打断了叶遇白的话,“能不影响么……你爸说要把你关起来,就不让你们在一起,这辈子都不让你俩见面了……他说这样还不信不能改过来你那臭脾气,改不了就不改了,反正他死都不同意你和一个男的在一起……你爸气成那样,我担心他我也担心你,怎么就不影响了,咱家都乱套了……” “是我爸能干出的事儿,”叶遇白苦笑,“其实我倒更希望他和我断绝关系,断了我一切生存的条件……” 叶夫人狠揪了把披肩。 叶遇白却是笑了,“这样我就能继续和东坡在一起了,哪怕一无所有。然后你们可以继续过你们平静的生活,不会被我影响不会乱套。” “你说的那是什么话?!你是我儿子我能那么做么?!叶遇白你怎么这么犟啊!”叶夫人本来就要哭,这话说出来的时候眼泪直接就掉下来了,“为什么非得这样……” “妈,这种事情我们真说不清楚的。”叶遇白无奈的摇头,“能讲明白的就不是感情了。” “遇白,我不同意你爸的办法,你是我们的儿子,我还要考虑你的身体情况,我不想希望改变你一个主意同时也改变了你的人生。”叶夫人哭着说,她的语气很平静,只是不停的咬着嘴唇,眼泪不停的掉。 看到叶夫人这样叶遇白也揪心,虽然他看起来总和父母逆着来,但叶家的几个兄弟都特别的孝顺,“我知道妈,不然东坡就不能来咱家过年,我也知道你是我了我好,我更承认我在利用您对我的感情,我也想两全其美,不然我能绕那么大个圈子么,我想把伤害减到最低,我想让你们平静的接受这个事情,我也想了很多,妈我真的想了很多。” 叶夫人不再说话,低着头呜呜的哭着。 叶遇白嘴上说着运筹帷幄,心里也挺难受的,他最见不得的就是这个时候。 俩人沉默的站了许久,别墅里暖和,他们新年的衣服都不是特别厚的款式,所以没多久就觉着膝盖发麻。 “妈……回屋去吧,到里面说,太冷了。”叶遇白打破了安静,他心疼的搂了搂女人的肩。 叶夫人抹了把眼泪抬起了头,因为过年,叶夫人今天特意化了淡妆,但这会儿已经让泪水洗干净了。 叶夫人清了清嗓子,“我刚才,喊东坡去厨房是想劝劝东坡,让他回头,我劝不动你我只能把希望放在他身上了。但是你没给我这个机会,我知道,现在我说什么做什么都改变不了你的想法,所以……我这有个最万不得已,最糟糕的选择给你。” 叶遇白知道,叶夫人找他出来就不是说说这么简单,在这之前,他父母一定想了很多对策。 而他妈愿意和他说这么多,就证明这个所谓的最糟糕的选择中包含了他父母的退步。 对他来说,却是有了希望。 “你爸不同意,但考虑到你身体的情况,他保证他不会对你或者东坡做什么,至于你们的关系,他不承认也不会阻止,今年就算了,以后不要让东坡出现在他视线范围之内,也不要让东坡再来咱家,任何地方都不要去。” 叶遇白根本没犹豫的就点头了,“好,我一定做到。” “还有,你爸不允许你结婚。” 叶遇白看过去。 “不允许你们到国外去领证,不允许你们办婚礼,不允许你们做任何确认你们关系的事情。” 叶遇白皱眉,“这个就……” “你爸说,你的结婚证对方只能是女人,如果是男人,永远不允许有。” 他早就在策划和东坡的婚礼,醒来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向东坡求婚了。 他想给东坡一个永生难忘的婚礼,想在那一刻让他知道,他有一个家了。 属于他们的家。 任何事情他都能接受,但是这个…… “遇白。”见叶遇白不说话,叶夫人在他收手上拍了下,“这是你爸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了,因为你身体不好,他不为难你,你要考虑清楚……” 叶夫人的手很凉,上面的眼泪让她的体温偏低。 叶遇白看了看泪痕仍在的叶夫人,他能感觉到叶夫人的焦心,刨除母亲,这是他父亲最大的让步,叶遇白再次点头,“好的,我接受。” “以后有什么事情不要瞒着我们,也不要再耍心眼,我们能接受,你要说出来。” “嗯好的。” “唉……遇白啊,我还是希望你改变主意。” 叶遇白没说话,把叶夫人又搂紧了些。 俩人一起看着别墅区的灯火各怀心思。 这不是最好的结果,但对他和东坡来说,却是飞跃的进步了。 父亲的条件虽然苛刻,只要他们努力还是有机会的。 至于叶夫人…… 叶遇白知道,她已经动摇了,一旦父亲点头,那她将不会再有任何反对。 不然刚才就不会那么着急的看着他期望他点头。 于末是个纯gay,他身边有太多无可奈何的事情,叶遇白他听他所过很多。 有很多家庭为了种种原因接受了孩子特殊的取向,但心中的阴影可能此生都挥之不去,就像一个破碎又重新黏合的碗,不能承受太多重量,稍微往里面加点东西又会支离破碎。 这个阴影叶遇白没把握能完全消除,但他愿意和东坡共同努力,让他们由内而外的接受他们。 没有任何前提条件的。 叶遇白想,大概他和父亲提及婚礼而没有接到反对票的时候,就是那一天的到来吧…… …… 另外一边的二位灵体。 “刚才那首歌真好听啊!”守护灵嚷嚷着。 “是不错。”树精难得同意它的意见。 守护灵飞到东坡身边,“主子主子刚那首歌是什么啊你给我放来听听嘛!” 东坡忙着数钱,也没空搭理他们,于是用手机把歌调出来,前奏响起的时候他把手机往床上一扔,继续动他的手指头。 甜美的歌声响起。 这二位灵体听得津津有味儿。 东坡因为心情好,一边数钱一边跟着唱。 屋内的气氛相当愉悦和欢乐。 等歌曲循环了几个来回后,守护灵突然对树精说,“这是俩人唱的,就像主子刚和叶先生那样……要不咱俩也来个对唱吧!” 树精想了想。 它对着守护灵唱:已经约定过,一起过下个周末,你的小小情绪对我来说。 然后那只鸟深情款款的看着他:我也不知为何,伤口还没愈合,你就这样闯进我的心窝。 是你让我看见干枯沙漠开出花一朵; 是你让我每天为你写一首情歌…… 守护灵愣是让一个灵体打了个寒颤,树精觉得这首歌可怕极了,于是想都没想的直接飞出了屋子,在东坡把声音停住前,它死都不会回来的。 守护灵:“???” 所以这是害羞了? 因为唱情歌么? 有什么的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三八二章 回到医院继续战斗 叶遇白没在家里多待,说是医院那边不能放他出来太久,初一早上吃完饺子,他们就要回医院了。 “这就走了啊!”堂妹一听叶遇白要走,立马就扑过来了,“你不能不回医院东坡又没事儿,你让东坡留下来嘛!” 堂妹这一嗓子,其他人也跟着嚷嚷起来。 “是啊大哥!让东坡留下来嘛!我昨天看了他的网站,太刺激了我有特别多的话想问他!” “东坡那上面所有的事情都是你亲自处理的么?!我去看起来就郝帅啊!” “东坡鬼是什么样儿的你害怕不啊?!太厉害了太厉害了我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东坡受宠若惊的看着这群人,这才一晚上他们对他怎么突然这么热情了。 虽然他清楚大概是因为昨天的那个魔术表演,但他们的反应真有点夸张了。 “还好……本职工作而已。” “啊啊啊啊啊——太帅了这句话帅晕我了!”堂妹尖叫。 叶遇白沉着脸看看他们,一揪东坡的来给你做把他带出去了,“一群小疯子,咱走吧。” “啊啊啊啊啊——大哥你再让东坡和我们说句话嘛!” “没时间了,我要回去报道了,有兴趣你们去他网站慢慢看,就这样了。” “网站我们看了啊!” 叶遇白不理人,拽着东坡就往外走,速度之快让拐杖都飞起来了。 “大哥——”堂妹一见这样,再一扑抱住了叶遇白的胳膊,“不能留下……那你能让东坡和我加个微信么……” 堂妹可怜巴巴的看着叶遇白,“求你了大哥……” 叶遇白眯了下眼,大手一挥,“恩准。” “耶!”堂妹欢呼着蹦到东坡边上,“东坡我们加微信我大哥同意了!” 东坡被她拽着手忙脚乱的拿出手机。 然后一圈人围一起开始互相加微信。 叶遇白乐呵呵的看着这幕,知道先问过他的意思再去找东坡,这就是个进步,所以有奖。 “遇白啊。”叶遇白正乐着,就听有人喊他,他一回头,看到了他二姑,“二姑。” “这就走了?”二姑问。 “嗯得走了,医院本来不放我回来的,我和人好说歹说才同意。” 二姑看看他,拽着他胳膊往前走了步。 到没人的位置,二姑这手也没松开。 “遇白啊,你和二姑说实话,你和那个东坡……你俩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叶遇白一看二姑这表情就明白是什么情况了,他二姑心细如针,看着粗枝大叶的,但热河生气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对他父母他有忌惮,但换个人就不一样了,他需要弄清楚他二姑的立场,是敌人还是战友。 是敌人要防备,是战友他自然欢迎。 叶遇白看着他二姑笑笑,“二姑我和你说实话,你能像我爸似的要把我关起来,要拿绳子捆我让我改变主意么?” 叶遇白这么一说就等于变相承认了。 二姑皱眉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在后背上一拍,“虽然二姑接受不了……但是,二姑知道你不是会胡乱做事情的孩子,二姑相信你,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他们都反对,二姑也支持你。” “二姑你这话说的我都要哭了。”叶遇白眨眨眼睛,他不是在开玩笑,从第一次被逼说出自己某功能有障碍直到今天,叶遇白都顶着挺大的压力,如今突然听到有人无条件的支持他,这个人又是 的家人,这个感动是不言而喻的。 “哭什么,大小伙子了,多大个事儿。”二姑又拍了下,“你爸妈那边我想办法慢慢劝,你安心养伤。” “嗯谢谢二姑,有你帮我劝他们我这心真就落地了。” “还有……”二姑往东坡那看了眼,“那小孩儿长得虽然不错,但他是个男的,你俩男的在一起……那方面……能行么?” 二姑那怀疑的眼神让叶遇白猛地咳了一声,他差点把自己给呛死,他该怎么和他二姑说…… 他俩的性生活不仅很行还很和谐…… “二姑啊……”一向口齿伶俐的叶遇白这会儿也有点舌头打结,“那什么……挺好的……我俩挺好的……男的……也不是不行的……” 二姑迷茫的看着他,又愣愣的点了下头,“能行就行,能行就行……” 叶遇白知道她完全不懂这个行是什么意思,他想解释,但又被二姑吧心暖透了,二姑发现了端倪,他对东坡的态度和他父母的态度。大概连两个男人在一起是什么感念都没弄清楚,就知道那是他叶遇白的选择,所以二姑就无条件支持了。 所以叶遇白笑着把二姑抱住,“二姑新年祝你美美哒!” “嗯你二姑一直很美。”二姑一本正经的说。 叶遇白:“哈哈哈哈哈哈哈……” …… 因为新年,医院里空落落的,医生和护士少了,很多病人都提前办理出院了。 叶遇白这情况也早该走了,但他依旧选择坚守岗位。 为的就是给自己找一个可靠的借口,让他爸就算突然回过味儿来也不能真把他怎么样。 他病着呢。 “从你家回来……就觉着这里冷清清的。”东坡把东西放到桌子上,这里面有一部分食物,但更多的是他从叶家拿回来的压岁钱。装钱的包他放下又给拎起来了,“要不我先去一趟银行吧,这么多钱我不放心啊。” “ATM是有限额的,大初一的没银行上班,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就挂脖子上,上哪儿都带着。”叶遇白看着他那财迷样儿不禁好笑。 “那不成,可沉了!根本挂不住!”东坡把包举起来,转而藏到柜子里,但又觉得柜门挡上他看不到,万一不见了他第一时间发现不了,于是他把包就那么放到窗台上了,然后对空气一指,“树精你去守着。” 树精闻言飞到窗台边,看了眼上面的小包,刚要坐下,就看那只鸟飘飘忽忽的就肥来了。 “是你让我看见干枯沙漠开出花一朵;是你让我想要每天为你写一首情歌……” 树精:“……” 然后树精整棵树都面如死灰了。 可是东坡的命令它又不能拒绝…… 这是树精第一次恨不得自己当初就直接被连根斩断魂飞魄散…… 那么多次战斗,为什么它没死了啊啊啊啊啊…… 谁来掐死这只鸟啊! 守护灵没听到树精内心崩溃的潜台词,唱到兴奋处它猛地一甩鸟头,对着树精特别深情的唱道:“用时间,去思念,爱情有点甜;这心愿,不会变,爱情有点甜……” 树精:让他死了吧啊啊啊啊啊啊—— …… 叶遇白早都没事儿了,现在没人也不用装了,他把手杖一扔就往床上一躺。 病房里有电视,他晃晃脚趾头,对着东坡说,“去,给大爷把电视开了。” 东坡看了眼叶遇白手边的遥控器,无奈的给他摁了开关。 电视亮了,还没见人就听到春晚愉快的唢呐声。 大概是唢呐?东坡不懂乐器,总之这熟悉的曲调一响起来他就知道这准保是春晚。 “你饿么?” “不饿。”叶遇白说。 “那我就去洗点水果吧。”他们从叶家带回来不少东西,典型零食居多,还有不少水果,但饭菜没有。叶夫人说吃饭的时候会让人送到医院来,大过年的就不让东坡到处去借厨房了。 “去吧,”叶遇白看着电视说,“今年的春晚也没什么水平啊……” “可不是么……”东坡在卫生间里应道,“听说微博请了不少段子手,最后段子手都傻眼了,连槽点都找不到,春晚这是要把大伙儿斩尽杀绝啊,一点来钱路都不给了。” 叶遇白哈哈大笑,“也是……连槽点都没有的……一台积极向上春风洋溢的春晚。” 东坡把水果放叶遇白边上,拿了颗梨就要削。 叶遇白一看他手里的梨,立马就抢过来了,“我二姑说了,过年不吃梨,咱俩也不能吃一个梨,那叫分离。” 东坡让他这话弄一愣,“你也这么迷信啊……” “这不是迷信,这是我二姑说的。”叶遇白笑呵呵的把梨抛起来又接住,待梨砸进掌心的时候,叶遇白一偏头凑到东坡面前,“你猜走的时候我二姑问了我一个什么问题……” “什么?” “附耳过来。”叶遇白勾勾指头。 东坡不疑有他凑了过来。 “她问我,两个男的要……”后面的声音特别的小,全钻进东坡耳朵里了一点都没露出来。 这声音把东坡臊的脸通红,叶遇白一说完他就赶紧分开了。 叶遇白哪给他不好意思的机会,东坡一躲他把刀一抢,然后直接就把人摁到床上了。 眨眼之间俩人的位置就调换了,叶遇白的脸出现在他头顶。 “昨儿在家的时候,要不是照顾人多,我真想直接把你给办了。”叶遇白咬牙切齿的说。 在医院里这种感觉不强烈,可一到家里,到他的地盘了,东坡睡在他的床上,用他用过的东西,那一刻男人就有种野兽情怀,将自己的气息全部留在伴侣身上。 那一瞬间爆发出来的感觉,将叶遇白沉寂许久的欲望一下子就勾出来了。 从昨晚到现在,他都处在随时爆发的状况。 “今天医院没什么人,虽然地方不太好,但我忍不了了,新年的第一次……”话没说完叶遇白笑了下,他在东坡耳边说,“新年第一炮,就此打响了。” 东坡的脸刷就红透了。 第三八三章 叶老板这新年伊始 在叶遇白说这话的视乎,东坡想的是这是医院,被人撞见就不好了。 但在叶遇白的嘴唇碰到他的时候,东坡想的是,去他的吧!爱谁谁他什么都不想了! 很快他就和叶遇白抱在了一起,两个男人愣是在医院不大的病床上滚了起来。 翻滚间彼此的衣服褪了大半,叶遇白干脆连裤子都懒得扒,直接把东坡宽松的裤腿推到了上面,手直接到里面为所欲为了。 东坡和他亲了会儿就觉得节奏跟不上了,开始还能坚持后来干脆就开始推叶遇白。 “你慢点……慢点……我缓口气儿……” “缓个屁。”叶遇白瓮声瓮气的骂了句,“憋死你……” 这种无助感就像是在水中沉浮,东坡喘不上气就想抓点什么,他的手在头顶胡乱抓着,由于方向不对半天他都没抓到东西。 叶遇白看到他胡乱摆动的手笑了笑,“怎么着,要抓氧气罩吸氧么?那你得喊护士给你开了,不过小护士看到这样不得叫唤……哦也不可能,现在姑娘就喜欢看俩男的,说不定面红耳赤拍下来发微博呢。” 东坡让他说的脸更红了,他刚想打断就被叶遇白拽着腰拖到了下面。 然后再一次沉入深海。 “那个……” 就在叶遇白要扒了他裤子进行全套的时候,病房的门突然开了。 俩人战事激烈,根本没发现有人进来。 外面的人咳了一声见没用处,于是就又连着咳嗽了几声。 终于这动静惊动了床上那二位,但他们并没有惊慌失措,叶遇白还压在东坡身上,表情狰狞着看了过来。 里外的人对视了下。 门口那位一哆嗦。 叶遇白不耐烦的皱起眉头,“滚出去。” “我是来拜年的……”项正直简直要哭了,这才登门就让人给赶了,他这命怎么这么苦,“而且我不是一个人来的……没办法滚啊……” 他往后偏了一步,但转念他又挡住了对方的视线。 “大白天的,你们要不要注意下影响……”项正直为难的说,显然是不想让后面的人看到。 项正直刚才那么一动,叶遇白依稀看到了他身后的人,叶老板一点都不想停,但外面那俩人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于是他好大不乐意的坐了起来,拿枕头放到了身前。 他没兴趣见这俩人,更没兴趣让他俩参观他此刻的模样。 “你看吧,我不想打扰你们的好事儿……主要是这有个小孩儿,让人看到这些不好,我也没办法和人解释为什么不能进门……”项正直一边苍白无力的解释一边往屋里走。 他身后的程似锦瞪了他一眼,不用项正直解释他也知道里面在干什么,不过这家伙是干了件好事儿,他们要是真被赶出去了,在外面等待的时间得有多尴尬。 “叶先生过年好。”程似锦礼貌的说。 一边连哼都懒得哼,把手机一拿就开始刷。 东坡吐了下舌头,他太了解叶遇白此刻的心情,因为即便现在看到程似锦和项正直他仍旧有种恍惚的感觉,刚才太刺激了,他还沉浸其中难以自拔。 东坡清了清嗓子,“怎么大初一的过来了……” “要回老家,回去之前先来看看你,”程似锦没敢往床边坐,搬了把椅子就坐在另一张床附近,“你今年不是不回去么,电话里说不清楚,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什么事情需要我办的,当面聊更清楚点。” 这是东坡当家主的第一个念头,可谁也没有想到叶遇白竟然过了这么久才醒,考虑他的身体状况还有叶遇白的种种安排,东坡只得决定今年不回去过年了。 老家的事情是他父亲在张罗,东坡倒是不担心这年过不好,但啧第一个年就过的不温不火的东坡实在是过意不去。 他之前和程似锦通过电话,让程似锦带点礼物给大家。 “礼物我选好了,那个不重要,但你要知道,你不回去,神火台的比试和每年都有的展示就不能进行了。”程似锦提醒他。 东坡啊了一声,程似锦不说他真忘了,家主要通过今年大家的变化决定是否奖励法器,老家的灵媒师一年到头就盼望这一天呢,他这一下得让多少人失望…… 可他不去,他爸真没办法代劳这事儿。 这是大事。 “你要知道,老家的人很多,各行各业的都有,过年有时候人都不是太全,改日期的话基本不可能,所以我来问问你,你是决定今年空一年,还是有其他的想法?” “这个……”东坡犹豫了下,这么大的事儿不可能全程视频,可他实在又回不去…… 东坡纠结了。 他皱着眉头抱着枕头快要变成个石头了。 叶遇白等了会儿见他们还罗里吧嗦没完没了,不耐烦的把手机一放,“还比试个屁啊,刚打完一仗这才几个月就又开始舞刀弄枪?你们生活在烽火连天的古代还是随时要去战场啊?就那么喜欢打架啊?!” 叶遇白一说话,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叶遇白被他们看的直想翻白眼。 “这场仗你们老家也损失不小,就拿你那个大伯来说,他亲弟弟惹的事儿,东筹又变成那样了,这些比试也好展示也罢你确定不会让他们产生什么联想么?那些本来特别想忘了的事儿……你确定这个年他们能过的好么?” 东坡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 “那哥,你有更好的办法么……” “自己有脑子不会想么?!你脑子是干什么的是摆设么?!”叶遇白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一下子就坐起来了,但他没真的不管东坡,而是用一种十分不满十分激昂的语气说,“今年比试取消!弄点什么有意思的竞赛,就你们灵媒师懂的那种竞赛!管你是笔试还是实际操作随便什么都成!然后!赢了的人得大奖!懂了么!” 东坡张大嘴巴,“叶哥你太牛了啊!这都能想到!” 程似锦想了想,觉得叶遇白这个提议也相当不错,老家目前的情况真要比试恐怕大家也提不起兴致,还不如这样能活络下气氛。 以往老家的新年也挺严肃的,既然换了新家主,这第一年就怎么乐呵怎么来吧。 “那哥……你说准备点什么礼物好?大奖啊……怎么才算是大奖?对不同的人来说不同的奖励有不同的意义,这个……” “国内国外新年游,汽车游艇大客轮,包全程消费,不管是谁这个奖都是挺大的了。”叶遇白更加不耐烦的说。 “啊……”东坡迟疑的看过去,“这得挺贵啊……这得多少钱啊……” “你想让人高兴就得拿出诚意来,拿钱出去能让他们满意你就该偷着乐了。” “那好吧……”东坡点点头,然后不好意思的对叶遇白说,“真是的又让你破费了我真是……” “谁说我破费了?”叶遇白挑着眉毛看他,然后他扫了眼窗台上的小包,“那里面的钱够你送一家人去玩了。” 他抽抽嘴角。 “欧巴你不是开玩笑吧……这种事情你应该说刷你的卡才对啊……”东坡声嘶力竭的喊。 “嗯,是的,但是我的银行卡似乎还在冻着,而且我已经厌倦了关于你老家的任何人和任何事!”后面一句话叶遇白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喊出来的,“所以,一切免谈!我不会拿出一毛钱给他们的你放心吧!” 东坡让他喊的脑袋都要缩胸腔里去了,所以这人还是因为被打断了吧…… 欧巴不要这么小气嘛! /(ㄒoㄒ)/~~ 东坡不敢再去招惹叶遇白,主要的事情解决了,赶紧就把话题转移了,“你什么时候回去?” “明天早上的飞机,”程似锦说,“我还要准备礼物。” “辛苦你了。”东坡由衷的说,今年他不在,全得靠程似锦。 “应该的。” “你晚上住哪儿?”程似锦毕业了,已经没有宿舍住了,问到这里东坡突然想起了程似锦还有另外一个地方可以去,“去严老师那么?” “严老师?”程似锦让他问的一愣,“我都毕业了我去他那干什么?待会儿我带点礼物去看看他,还不确定他在不在家呢。” 程似锦这次考得不错,没有多出彩,但考上了他想去的大学,这其中不乏严戈的功劳,程似锦高考结束后就去感谢他了,但钱严戈没收,意思意思的收了点礼物。 严戈说了,他跟程似锦补课又不是白干的,双方互助互利的事儿,他都拿了补课钱了,这些多余的就不用了。 怎么说呢,严戈是个挺有正义感,挺讲究个人。 说到严戈,东坡又想起了陶振杰。 他问叶遇白,“好长时间没听到陶振杰的消息了……” “嗯,可不是。”提及他的兄弟,叶遇白才又重新加入话题,“连我醒了都没来看我,指不定和那严老师忙什么呢。” 陶振杰就在事后给他打了个电话,意思意思的问候了下就算完了,别说答应来看他,就连个果篮都没让人送。 “怎么能确定是严老师呢……”程似锦纳闷的问了句。 叶遇白一哼,“天大的事儿也没我重要,能把我撂下不露面,那还用说是什么么。” 兄弟第一,能和兄弟的情谊并驾齐驱的只有亲人和爱人。 叶遇白没听说他家里有事儿,所以不用想也知道指定是和那严戈怎样了。 “那你去哪儿?酒店么?大过年就住酒店好么?”东坡不放心的问,程似锦这趟是特意为了他过来的,不然程似锦就直接去湘西了。 “不去酒店,我去项叔叔那,”程似锦说,“明天他和我一起去湘西。” “啊?”东坡诧异的看向项正直,“你不回家过年么?” “本来是要回的,后来他不是说他过来么,还说你给他交代了一堆事情,他自己弄不完就让我帮忙。” 程似锦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项正直。 感应到程似锦的视线,项正直的笑容有点尴尬。 程似锦淡淡的收回视线。 “好吧好吧!”项正直一脸无奈的举起双手,“我说实话!不是他让我去帮忙的是我非要跟着他去的!” “你去湘西干嘛啊?”东坡莫名其妙的问。 “他不是被红衣厉鬼上过么。”程似锦接了过去。 “说上多难听啊……”项正直嘟囔。 程似锦没搭理他,继续道,“所以总是能看到奇怪的东西,他听说湘西是灵媒师的大本营,所以他想去看看哪个高手能帮他把问题解决下。” 灵媒师大本营还有能帮他把见鬼的事情解决什么的都是项正直自己想象的,他就是提高程似锦在群里说要回湘西就盯上他了,觉得这是个机会,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不想错过。 程似锦倒是觉着,是因为和他一起项正直不用买机票,所以才紧盯着不放的。 东坡没打电话,项正直倒是给程似锦打了不少,生怕他把自己给忘了。 “你这个问题嘛……”东坡为难的看着他,大过年的他实在不想给项正直不好的消息,让他失望什么的太过意不去了,但这真不是灵媒师能解决的,“就算去湘西……” “我问了林守恒,他还没走呢,所以过年他也回去。” 东坡啊了声,灵媒师和灵辅都解决不了的问题,大概林守恒是没问题的,他是特殊存在的。 既然程似锦都打听清楚了,东坡也就不多说了,“祝你们成功。” 林守恒能不能成他不知道,如果能够成功他也替项正直高兴。 “哎哎叶先生,”项正直往叶遇白那扬了扬下巴,“我问你个事儿呗。” “说。” “我让那什么破鬼上了次身我就能看到鬼了……我听说就当了好几个月的鬼,那你能不能看到鬼呢?” 这个问题,所有人都没想到,项正直一问,让他们都愣了下。 同时也让叶遇白皱了皱眉。 第三八四章 叶老板真要见鬼了 他能看到鬼么? 他还真就没注意过,不过…… 好像不行吧? 东坡知道叶遇白在想什么,手一指守护灵,“小明过来。” 那只鸟欢快的飞了过来,它在叶遇白面前扑棱着翅膀。 “能看到么?就在你眼前。”东坡指了指守护灵所在的位置。 叶遇白看了看,摇头了,“什么都看不到。” 守护灵欢呼一声,“太好了以后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叶先生听不到了!我终于不用怕了我我天下无敌我中奖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东坡无语的看一眼乐的直接冲到外面的守护灵,他的守护灵不是神灵,不是凤雏之子么…… 为什么一点高贵冷艳的感觉都没有? 即便恢复本体了也还是这样…… 东坡对它放弃了。 “啊……”现在在失望的垮下肩,“为什么你看不到啊……你胆子那么大你又不怕这些东西你看不到,我一点都不想看还非逼着我看……” “是啊,我倒是挺想有这能力的。”叶遇白遗憾的笑着,“这样我就能听到那只烧鸡欠揍的话了,也能看到它做某些不该做的事情,比如说偷窥。” 东坡:“……” “原本不清楚它们的存在我还真没什么感觉,但是现在……”树精长着一张相当不错的脸,守护灵虽然是只鸟但它总张罗着要偷窥,一想到他和东坡亲热就有俩人在边上全程围观,叶遇白这心里就不怎么舒服,“我才,在我说看不到的时候,它一定 欢呼雀跃着飞出了窗子,到天上来了个数个大回旋以示庆祝。” 叶遇白微笑着看向窗户。 东坡无语的看向窗外。 叶遇白说的一点没错,他的守护灵就在天上撒欢似的转着圈呢…… “所以我是真的挺遗憾的。”叶遇白说。 乐呵完了,守护灵飞了回来。 可兴高采烈的它才一进来猛地和叶遇白打了个照面,鸟的翅膀猛地一抖,听心爱的差点不会飘了。 叶遇白那眼睛正好与它对视上了。 “他他他他他能看到我么?!”守护灵哆哆嗦嗦的问树精。 树精沉重的看了它一眼,“是的,他不仅能看到,也能听到,他刚才是在开玩笑呢。” 守护灵:“……” 下一秒,那只鸟又绝望的飞出去了。 树精心满意足的坐回窗台上,真棒它不用继续听它对着自己唱情歌了。 程似锦没多待,他要准备的东西挺多,所以正事儿谈完了就走了。 他走的时候东坡那叫一个舍不得,他扒在门框上就差哭出来了。 叶遇白看着他那依依不舍的样子,薅着他衣领就把他拽屋里去了,“别看了,那钱已经不是你的了。” 东坡含着眼泪看过去,“那些钱我还没捂热乎呢!” “捂热了也没用,反正你是个漏斗装不住钱的。” 东坡想反驳,但转念一想可不真是这么回事儿,每次一赚到钱准保出问题,他的钱真从没在他口袋里待过太长时间…… “所以我这辈子注定是穷命么……”东坡哭嚎着问叶遇白。 叶遇白沉重的点点头,然后在他脑袋上揉了把,“没事儿,你男人有钱就行。” 东坡嗷的一声扑到床上,“我对人生绝望了!” 叶遇白:“哈哈哈哈哈哈哈……” 东坡趴在床上嘤嘤哭泣,叶遇白笑着笑着就对着他那挺好看的背影动心思了,刚才被打断的感觉又回来了,叶遇白悄悄的走到床边,从后面压了上去。 东坡正在那装哭呢,就感觉身上一沉,然后他屁股就被什么东西顶住了。 东坡:“……” 叶遇白低沉的声音带着热气在他耳边缭绕,“继续吧大师。” 然后叶遇白的手顺着他的衣领摸了进去。 东坡一哆嗦,被叶遇白又抱紧了。 刚刚熄灭的火焰又一次雄壮起来。 “大哥!东坡!吼吼吼吼Surprise!” 叶遇白:“……” 东坡:“……” “大哥你在干嘛?是因为你太沉了东坡没把你背起来么?”堂妹无辜的声音从门那边响起,“你这么压着他不把他压死了啊!” 叶遇白先翻了个白眼然后才从东坡身上爬起来,他一回头看到了他若干的兄弟姐妹都在门口挤着呢,叶开在最边上,露出了半张脸。 “叶开!”叶遇白咬牙切齿的喊。 “不是我的错啊大哥!我冤枉啊!”叶开人没进来呢就在外面喊上了,“我就知道你看到我得赖我,可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是他们非得要过来陪你一起,我都说你要养伤可是他们不同意啊!” 叶开委屈死了,叶夫人让他给他们送吃的,不知道怎么就被那几个祸害听到了,非要和他一起来,叶开不同意,被叶夫人骂了,他或让叶实去,又被叶夫人骂了,现在来医院,没能幸免的被叶遇白再骂一通,大过年的他屈不屈啊! “怕你俩没意思我们来陪你们!”堂妹兴奋的跑进来,根本美观刚才那俩人为什么叠罗汉,“哎东坡你现在能给我讲你抓鬼的事儿了么!” 堂妹一问,一群人一呼百应的全围上来了。 叶遇白绝望的看向天花板,他的新年第一炮啊…… 特么的是个哑炮! 在叶家属叶遇白最大,剩下的大多和叶开他们差不多,还有更小一点的,总之一个个都被惯得不行,根本就不管别人的想法全随心情来,他们对东坡有兴趣,所以就组团来围观。 想到走的时候东坡和他们挨个拍照叶遇白就郁闷。 东坡特么的弄得和个大明星似的,可是和主席小兔崽子打好关系有个屁用啊! 那些主要人物他一个也没弄明白。 叶家的小辈儿没有特别小的,这也就导致他们很懂礼貌,懂到没惊动护士和任何医护人员,他们到病房里后就变得十分安静,因为所有人都伸着头听东坡讲鬼故事。 大过年的来听鬼故事…… 看着那诡异的画面,叶遇白郁闷,压抑,纠结,在床上翻了几回身,就这么带着气儿就睡着了。 等他再醒的时候,这些孩子支上牌局了。 东坡给他们切了水果在边上看热闹呢。 叶开没搀和进去,见叶遇白醒了,他同情的看他一眼,“大哥,节哀吧。” 叶遇白:“你给我滚!” …… 叶家的这些小辈儿在医院呆了一宿,仗着过年查房查的不勤,又把的新年第一炮愣是这么让他们给从初一拖到了初二。 要不是怕护士发现提高警惕,他们说还要继续待着。 特别走的视乎堂妹伸个脑袋对他俩小声说,晚上要是没事儿再过来。 所以自作孽不可活,叶遇白突然特别想出院。 护士早上来查完房,这一整大房间都是他们的。 叶老板连着败兴两次,他一点也没气馁,反倒越挫越勇。 俩人靠病床上看了会儿电视,看着看着就又摩擦起火了。 叶老板头一歪,这次三次又把火药的捻儿点上了。 “我们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敲门声之后,有人说话。 叶遇白都不想回头了,这特么的是过年,他的第一炮! 怎么就不碰东坡不来人一碰东坡准保敲门呢! 叶老板黑着脸转过身,然后他再次觉得他是被上帝开了个坑爹的玩笑。 大过年来探视他认了,可来的人是他的亲朋好友也就罢了,为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也过来了啊?! 郎川微笑着抓着门把手,似乎没有推出去的想法,他身后的江为止倒是没好意思看他们,特意转过去的脸却更显得他心虚。 刚才他和东坡那一出,估计被看的清清楚楚了。 “既然知道来的不是时候,就赶紧滚呗。”叶遇白再也没办法维持他的气度,连着被打断了三次,换做是谁心情都好不到哪儿去,他家的小叶遇白站起来又倒下,就这么反反复复的,就算他没病也得折腾出病来。 “来都来了,聊一会儿再走。”郎川不请自入,他大咧咧的坐到了叶遇白对面的病床上,“叶老板恢复的不错啊,我那会儿来看的时候您还躺床上动不了呢。” “你来看过我?”这到是挺让叶遇白惊讶的。 “嗯我来看看你,代表我所以同行表示下慰问,然后侧面打听一下您什么时候归西,这样我们就失去了一个劲敌。”郎川和叶遇白有过几次过节,但随着相处这些东西已经淡了,俩人的关系比以前近一点,所以这话说的就肆无忌惮了。 叶遇白微笑着回视他,“所以你可以立刻滚出去了,真不好意思我没死,你等着我把你裤衩都扒下来,看咱连是谁先死。” “我行得正坐得直不怕你扒,”郎川笑着看看江为止,“而且能扒我小裤衩的只有江为止。” 东坡:“……” 江为止:“……” 于是江大经纪人的耳朵尖儿红透了。 “嗯,你再晚来两分钟我的小裤衩也让我媳妇儿扒了,所以您有多招人烦知道了么?” 江为止:“……” 东坡:“……” 所以这俩人是什么情况啊?! 东坡脑海中浮现了那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他们吵架的内容怎么这么诡异啊! 第三八五章 戳中痛处的叶老板 “你们怎么这个时候来了?”东坡把水果端上来,这两天他干的最多的事儿就是端水果,叶遇白这病房突然成了香饽饽,客人一波接着一波的。 “我们刚从我家回来,取点东西准备去沈阳。”江为止说。 “你要去郎川家么?过年在你家过的啊。”东坡知道郎川是东北的,大过年的往东北跑肯定是要去郎川家。 “是啊,我们换着来,”江为止看向郎川,那人还跟叶遇白较着劲呢,于是他面无表情的收回视线,“今年去我家,明年就去他家。” “这样啊……”东坡感叹,“你们太幸福了。” “幸福么?”江为止眯了下眼,“熬过来的,之前那段才辛苦呢,没有付出哪有收获啊。” “我知道,”东坡点头,郎川和江为止的事情在娱乐圈里是大新闻,对于他这个资深追星族来说当然清楚,“我听过郎川得奖时候的发言,虽然我是肖坤的粉儿,但我也哭了。” 郎川莫名其妙的看过来,“这和肖坤有什么关系么?” “嗯坤哥的粉丝才不看你的东西!”东坡义正言辞的说。 郎川一愣,然后,“我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有病啊你!” “今年年底休息的早,我们就提前回我父母那了,一直在宁波也没往这边来。早就听说你醒了,想来看看无奈事情太多,老人年纪大了难得回去一趟,看到我们就不想放走……”其实是因为那俩孩子,现在想孩子比想他们厉害多了,“知道你没事儿也就放心了,看你气色挺不错的,等出院了我做东庆祝下,那就这样,我们就不多待了,孩子都到机场了,我们也得赶紧过去。好好养伤,早日出院。” 江为止说着就站起来了,郎川跟着他起身。 “多谢江哥挂记了。”叶遇白笑笑。 “应该的,以后有事儿还得靠叶老板帮忙呢,也请叶老板新的一年对我家艺人下手轻点。”相识一场,叶遇白和娱乐圈也有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于情于理他们都得来一趟,当然,情分占得更重一点。 叶遇白往郎川那扫了眼,他意味深长的说,“这得看你家艺人懂不懂事儿了……” “叶老板你这事儿办的就不讲究了,”郎川不乐意的走到江为止身边,大手一抬特自然的勾住了江为止的肩膀,“你在我经纪人面前说这些话,明摆着在打我小报告呢,有什么不高兴的你冲我来,你别到我领导那说啊,这可不是什么君子所为啊。” “我办什么事儿了?”叶遇白无辜的问。 “叶老板不就是想让我懂事儿点么,多简单个事儿啊。”郎川左右看看,然后指了下他和江为止带来的补品,“我说这些东西叶老板都用不上,我经纪人非得要买,叶老板那么有钱他差这点东西么,再说了,刚看叶老板生龙活虎的也不需要补啊……” 叶遇白微笑着看着他,郎川绝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他倒要听听他还能说什么。 “叶老板要的,是心意。”郎川笑的那叫一个暧昧,他往前走了半步,倾过身去,压低声音对叶遇白说,“叶老板之前用的就是我家的纸尿裤,我家的产品在这一行业中是佼佼者,叶老板别客气,我上回给你送的那批要是用了了你随时找我,就咱们这关系不用打折,全都白送,我保证包你一辈子的用量。” 东坡:“……” 叶遇白:“……” 东坡眼看着叶遇白的脸黑了,而且是黑透了。 郎川直接戳中了他的软肋了,他最不想提及的过去,他人生中最大的污点。 “那就这样,告辞了,叶老板不用送了也不用感激我,再见吧。”郎川特慷慨的一挥手。 江为止无奈的看了眼郎川,在他后背拍了下,郎川让他拍的一缩肩膀,笑到一半硬憋回去了。 “我回去管教他,叶老板别介意,他这嘴就这样,我们先走了。”不等叶遇白发火,江为止赶紧把郎川从屋里拽了出来,东坡看着阵势真没敢送,就目送着那俩人背影仓促的消失。 病房外。 “哎他病着呢,你撩持他干嘛啊?” 郎川嘿嘿一乐。 “幼稚不幼稚啊你。”江为止叹了口气,他们属实是关心叶遇白才来的,郎川这一弄倒像是来找茬挑衅了。 “怕啥,他又不能真的扒我料,再说我也没什么可扒的,以前都是他把我们玩弄于股掌之上……”郎川摇头晃脑的说完,把太阳镜一拉在江为止脸上吧唧亲一口,“我这仅有的一次扬眉吐气的机会我能错过么我。” “哎医院里……”江为止提醒他。 “没事儿,咱俩是合法的,不怕人拍。” 对着兴奋过度的郎川,江为止除了摇头也不知道还能做出什么反应了。 “你担心他病好了报复我?”走到停车场的时候,郎川问他。 “那倒不是,”江为止咳了声,“我就是……觉着他挺可怜的。” “可怜?” “你刚说的那个话,换做是谁都受不了……”那真是直接踩到自尊心了。 “哈哈哈哈哈哈……” “所以今年叶遇白要是报复你的话,我不会帮你出面公关,苍天饶过谁?出来混等着自己还吧。” 郎川:“……” 江为止开车门上了车。 “媳妇儿你不要这么对我啊——” 大年初二,郎川的惨叫在医院的停车场回荡许久。 他怕叶遇白报复么? 当然不怕。 叶遇白虽然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但他们能开得起这种玩笑,叶遇白自然就不会用下三滥的手段对付他,不过呢…… 这口气叶遇白迟早得出了,至于用什么办法,郎大爷就慢慢等待吧。 …… “说起来……”郎川他们走了之后,病房里冷了很久,东坡觉得他要被冻死了,于是勉强找了个话题,“我听说郎川家里是卖手纸的,好像还挺厉害……什么……广旺纸业?在这行业的市场里独占鳌……” 叶遇白刷的看了过来。 东坡猛地把那个头子咽了回去,他似乎找了个最差劲最不适宜的话题…… “那几个字,我这辈子都不想再听到,永远不要在我面前说,懂么?”叶遇白冷着声音说。 “哪几个字?”东坡不解,“是广旺纸业还是纸尿……啊我懂了我知道了我明白了!” 叶遇白那眼神都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东坡再蠢也弄清他指的是什么了,他拿俩食指打了个叉放到嘴唇上,表示自己永远不会提了。 叶遇白这才气哼哼的躺下了。 东坡也不敢说话了,安静就安静吧。 他搬着椅子受气小媳妇儿似的在边上候着。 叶遇白趴了好半晌,突然开口,“我……昏迷期间,郎川真来看过我?” “我也不知道……”东坡小声说,“我们回来之后我没见他来,那之前不知道……” “那我那会儿用的……真的是……你说的那个牌子的……那什么么?” 东坡愣了愣,“要不……我给你看看去,柜子里还剩了一些。” 叶遇白触电似的一激灵,“把它们都给我扔了!立刻!马上!” “好吧……”东坡缩着肩膀怯怯的说。 …… 叶遇白也不知道是生郎川的气还是和自己较劲,反正这一下午都没怎么说话,晚上的时候叶开来送了吃的,堂妹一行人再次一路随行,这回人来的不是太多,看到他们叶遇白已经麻木了。 爱怎么怎么地吧,他管不了也不管了。 他们闹腾,叶遇白就在那扮演空气。 他把他们彻底无视了,同时叶遇白心想着,他们也别来撩持他,撩持就炸。 他的那些亲人们也压根没想撩持他。 叶遇白就这么被晾了一天,想要发火都没机会发出来。 堂妹等人没在这儿过夜,半夜走的,他们走之后见东坡哈欠连天的样儿叶遇白什么兴趣都没有了,所以俩人这新年第一炮又搁置了。 大年初三,护士查完病房就像平常一样消失了。 “今天有的地方已经开始上班了,新年假期结束了。”叶遇白看着门说。 东坡不知道他说这话的意思,这些天的这些事儿让叶遇白的情绪比刚醒来的时候还不稳定,让他更加的难以捉摸,所以他只能顺着叶遇白说。 “嗯是啊,有的人都上班了……” “医院的人也会逐渐多起来的。”叶遇白微笑着说,“挺多和医生请假回去的病人,还有医护人员的休假也要结束了……” “差不多吧,又要热闹了……不过过年怎么也比平时人少……闹也闹不起来。” “所以,”叶遇白那微笑的脸转向东坡,“人马上就多了,时间也越来越近了,我就想知道我特么的这新年第一炮什么时候能打响了!再特么不打就晚了!要到正月十五了!” 东坡:“……” 所以其实最纠结的问题不是因为他们来打扰,不是因为郎川刺激他,是因为……没做成吧。 东坡愣神的功夫叶遇白就把他薅到床上了。 “我就不信了!我一碰你这病房就能进来人么!” “哥……这是大白天……”东坡看他犹如发狂的野兽,吓得他下意识的拿手护住自己胸前的位置,就像是要将被恶霸祸害的无助少年,东坡战战兢兢的劝慰着,“再说,护士刚查过房,医生不知道今天还能不能过来,会撞见的……撞见就不好了……” “我倒要看看!到底有特么的多少人和我过不去,到底有多少人往这撞!老子这是火炉么他们一个个都甘愿扮演飞蛾?!他们爱来找死老子还懒得烧呢!” 东坡:“……” 叶遇白骑在他身上,说话的功夫一把就把他的衣服扯开了。 从叶家回来之后,东坡就把那身喜庆的衣服换了,换成自己平时穿的,医院很暖和,再加上今年过年晚,感觉三十儿一过去天就暖了不少,所以东坡就穿了个衬衫。 特别好脱的衬衫。 兽性大发的叶老板根本没想着脱,直接就给他撕了。 东坡眼见着自己的扣子崩了一地,他刚想说着衬衫是叶遇白买的估计不便宜,能不能不要这么不温柔,空气就接触到了他的皮肤…… 东坡:“……” 这速度也太快了! 叶老板扒的是快,他也等不及了,他行动的更快。 他猛地低下头,可就在他的嘴唇离东坡的脖子还有一毫米或者更短的距离时…… 他病房的门再次被敲响了。 这次不是直接推门进来的,来的人至少还敲了敲门。 可不管是谁…… 他终究是耽误了叶老板这新年第一炮…… 叶遇白的眼睛都红了! “又是特么的谁啊?!” 东坡觉着,这嗓子叶老板都喊出了声嘶力竭的感觉。 门外的人静了片刻,“那个……我能进去么?” 这是个……很陌生的声音。 但叶遇白又觉得,他在哪里听到过? “叶先生,打扰一下,我开门了?” 第三八六章 大年初三的一位客 叶遇白很想让他滚,但这个声音的主人他不确定是谁,于是叶老板对着那门瞪了会儿眼睛,就从东坡身上下来了。 “进来。” 门开了,东坡趁机会跑进卫生间。 来者就看到一团肉色从眼前掠过,什么都还没看清呢就消失了。 “叶先生,还记得我么?” 叶遇白狐疑的打量着这个气质不凡但看起来十分憔悴的男人,男人看起来比他要大,透着股成熟男人的味道,干净也干练,叶遇白觉得他见过他,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我是顾城。” 顾城这个名字就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叶遇白记忆的闸门。 他眼含讶异的看向顾城,这个人,是左翘楚的那个……男朋友? 大概是的。 他听说左翘楚交了个男朋友,他和顾城也有过一面之缘,就是在他把东坡从公司赶走那段最郁闷的时间,偶遇顾城的第二天,他差点玩出人命来。 叶遇白的印象深刻。 不过…… 前段时间他和东坡出门办事儿的时候,左翘楚突然跑到他家里去,那时候叶开还打电话提醒他,免得他措手不及。 叶遇白不清楚左翘楚和这男人的关系究竟几分真假,但顾城在大年初三出现在他面前,又一脸憔悴的模样让他觉着事情绝对不简单。 叶遇白没说话,就一直看着顾城。 他的思绪却没有片刻的停顿。 左翘楚对他有意思,早年的时候还找叶遇白告白过,这么多年过去了,如果左翘楚专门找个人来刺激他,那这做法也太愚蠢了,叶遇白连这人是谁都不太清楚,更别提会对他有反应。 所以左翘楚和顾城应该是真的。 那么,这个人就真的和左翘楚的关系非同一般。 左家饿他家的情况差不多,左翘楚他爹脾气倒是挺好,和叶遇白的父亲性格不太一样,但在左家,左父不是他们要担心的对象,除他之外,左家还有一个老爷子,还有一个左文孝。 叶遇白在家排行老大,左文孝在左家同样如此,恰巧他们又是同学。 比起叶遇白对弟弟的随意,左文孝给人一种有恋弟情结的感觉。 左翘楚来找他告白的时候,左文孝又是威逼又是利诱生生的把左翘楚的初恋给磨没了。 那个人真是为了他弟弟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 所以,左文孝不同意左翘楚和他叶遇白在一起,就更不会同意左翘楚去找一个老男人。 左文孝做事情特别干脆,他从不拖泥带水,也不会惊动任何人,一旦他作出决定,他就会毫不迟疑的下手,用最快的速度最短的时间把问题解决掉。 特别是关乎到他宝贝弟弟的…… “左文孝找你麻烦了?” 顾城在那站了半天也不见叶遇白有反应。 叶遇白比他小,但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叶遇白总是给人种高深莫测的感觉,他天生带着压迫感,哪怕他是在笑,也让见者能感觉到莫大的压力。 特别是他安静许久后突然冒出的这句话,直戳重点的内容让顾城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 叶遇白说对了,在他至少做完简单的自我介绍之后就看穿了一起。 顾城沉默了,片刻之后他点头,“是的。” 叶遇白的笑容更甚,带着点揶揄的味道。 这么多年了,左文孝还是这套路,舍不得对他弟弟下手就去欺负别人。 “你车祸之后的手术是我做的,”顾城不懂叶遇白的心思,既然被看透了他索性直言,“你家人找了我不少麻烦,他们认为是我才让你一直昏迷,拜你所赐我的工作丢了,我的生活也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麻烦……所以我想请你帮忙,借我五十万。” 东坡从卫生间了出来正好听到这个数字,他奇怪的看了眼屋里站着的男人,没有说话的直接到窗边坐着去了。 “你要五十万是做什么?”叶遇白问。 顾城直言不讳,“对付左文孝。” “五十万就想对付左文孝?” “我有我的办法,我现在就是缺钱,叶老板,这钱你借是不借?”他着急,所以顾城一点没客气,连一丝婉转都没有,这事儿也婉转不来,他只想知道痛痛快快的结果,“你是叶遇白,你的事情我也听说过,你的性格大概我也清楚,叶老板我现在就想问你,我救了你的命,我被你家找的麻烦暂且不提,光是这医院的工作都没了……欠我的这个人情,叶老板你还是不还?” 叶遇白板起脸,打量着顾城。 顾城坦然的回视着。 “胆子不小啊……”半晌之后,叶遇白又收回了视线,“我和左文孝是同学,和左家也是世交,你敢在我面前说要借钱去对付我朋友,你就不怕我把这事儿给你捅出去?” “无计可施,”顾城道,“我需要这钱,你不借我这想法也成不了,传出去也没有意义,你要是借我了,我们就在同一条船上,左文孝要是知道了,你吧就等于把自己也卖了么。” 叶遇白沉下脸。 顾城很紧张,但他现在已经孤注一掷了,这个紧张中也带着释然,反正豁出去了,什么结果都能承担。 “五十万嘛……好说,你是现在要还是回头我让人给你送去?” 叶遇白这突如其来的话让顾城先是一愣,然后被莫大的狂喜淹没。 他很想笑,但因为过于激动又笑不出来。 “不过我倒是对你的计划挺感兴趣的,比如说怎么能拿五十万让左文孝栽跟头,再比如说他又为了他那个弟弟做了什么愚蠢的事情?”叶遇白笑呵呵的说,他摸着下巴想到左文孝那气急败坏的脸越想越觉着有趣,想当年他威胁自己,虽说叶遇白也拿到了好处,但被人威胁的感觉真是不怎么样。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叶遇白承认他不是君子,他至少单纯的记仇而已。 说到左文孝,顾城的表情一僵,“他做了很多……不可饶恕的事情。” “嗯?”叶遇白没听清楚。 “他对我如何我都能接受……”顾城看向叶遇白,“我和左翘楚我们两个……既然决定在一起了,就不会怕任何事情,身败名裂,一无所有我都能接受,这是我自己选的路,我自己能为此负责,但是……他不该对我的家人下手。” 叶遇白看到顾城咬牙切齿又透着点苍白的脸,他表示同情的点了点头,“可以理解,那像是左文孝会做出的事情……大概是……为了达到他的目的,不止是不顾一切……” 东坡听的莫名其妙,不过他怎么觉着,左翘楚那个名字他在哪里听过呢…… “我说真的,我一直觉得左文孝比我适合干我这行……”叶遇白笑着伸了个懒腰,“不过左文孝要是真的涉足娱乐圈了,那才真是每天都是血雨腥风啊,郎川他们真没什么好嘚瑟的了……” 叶遇白说着就把电话拿起来了,他给简宁发了个信息,让他把钱准备好。 然后叶遇白把手机一放。 “刚才和你开玩笑的,你的计划呢,我不想听,我也当不知道,还有他做了什么我也不感兴趣,毕竟那是你们之间的事儿和我没关系。这钱呢,就当是我还你救命又害你丢了饭碗的补偿,待会儿我的人就把钱送来了,你等着也行,回头再联系你也成。” “我等着。”顾城说。 “那就请坐吧。”叶遇白一指椅子。 “叶先生……”顾城犹豫了下,“我还想和您借个人。” 叶遇白的眉头一挑,青筋 突地就蹦出来了。 他下意识的往东坡那看了眼,“你要和我借什么人?” 叶遇白已经做好了,如果这人说的是东坡他立马翻脸的准备。 他天天守着东坡呢这事儿都没成,这要是把人给他借走了他这新年第一炮不就无限延期了…… 说起来新年都特么的要过去了! 叶遇白流露出的防备让顾城不解,他迟疑道,“我想借金钝,我要打官司……方便么?” 一听是金钝,叶遇白松了一口气,“哦打官司啊,人借你,钱我出。” “那就多谢了。” “小事儿。”只要不是东坡,任何人都没问题。 叶遇白又联系了金钝。 金钝除了金钱的概念其他一切不考虑,哪怕是过年。 他一听说有案子,直接就答应了。 叶遇白让顾城和金钝通了会儿话,最后决定金钝带着那五十万和顾城单聊,余下的事情他们自己解决,就像叶遇白说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顾城走了,金钝没来,病房里没人了。 叶遇白合计着,能来的不能来的全都来一遍了,这回不能再有人打扰他们了。 可是上天就是那么喜欢开玩笑…… 叶遇白这小念头才一冒出来,那个门就又开了…… 这次他连恶魔之手都没伸出去…… 那一刻东坡看到了叶遇白的表情,他发誓他真的挺同情叶遇白的,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这一步他们走的有这么艰难…… 这些人总是来得这么凑巧…… 本来大过年的医院是没什么人的…… 但是他们的病房就没安静过。 总是这么的……热闹非常。 “哎呦叶哥气色不错啊!”简宁带着一干同事杀进病房,一群男人进屋这里面瞬间就乱了,其中有个人示意他们小点声,不然护士该撵人了,然后下一瞬就又安静了。 叶遇白头顶青筋暴起,他巴不得护士把他们都赶出去,“不是说钱给金钝不用你来了么?!” “是啊是不用我来了,但这大过年的听说您一个人在医院,我们怕你寂寞……叶老板是多么会享受快乐的人啊,被关在这小屋子里得多难受,所以哥几个来给你解闷来了……”简宁笑嘻嘻的说。 叶遇白醒了之后,公司的人早就论法来看过他了,不过那会儿叶遇白的身体状况属实欠佳,他们知道自己的头狼没事儿,所以四处咬人的狼群就消停着等待头狼归来了。 “我去……”叶遇白连骂人的心情都没了,他生无可恋的往床上一趴,他绝望的看着天花板,“你们能滚么我求你们了……” 然,并,卵。 第三八七章 东坡的话就是我的 简宁他们带了吃的还带了啤酒。 叶遇白的请求被直接无视了,这些人吆喝着把桌子支上了。 “叶哥你的情况我们最理解了!”一个小伙儿一边把菜放好一边冲叶遇白飞了个眼,“现在是非常时期你平时一定忍得挺辛苦,现在没外人你想怎么放纵就怎么放纵,想怎么开心哥几个都陪你玩到通透,有我们给你扛着你就放心大胆的来吧!” 能和简宁来的都是公司里元老级别的人物,工作之余在叶遇白面前都挺随意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对叶遇白的情况十分了解。 叶遇白当初策划的那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参与了,能让一向无法无天的叶遇白缩头缩尾,他们惊讶的同时也表示同情及无条件的力挺支持。 这算是他们干过的最认真的一个单子。 他们是干这行的,所以很清楚一个计划背后要付出多少才能将其彻底完善,叶遇白为了应付他家人势必做出了很多努力和忍让,这场车祸虽然是意外,但叶遇白拖到现在还没出院就证明了一切。 平时有叶家人在,今天过年,他们是来给叶老板放松的。 他们的心情一叶遇白明白,他也挺感谢他们来这儿陪他的。 他属实挺长时间都没喝过一口酒没这么热闹过了。 前提是…… 他们没打断某些事情…… 所以叶遇白此刻的心情是既纠结又无奈。 “你这一倒可把我们吓坏了。”桌子马上就摆好了,简宁倒了杯酒送到叶遇白面前,“没事儿就好,这么一个大摊子离了你还真不成,群龙无首的感觉我再也不想体验第二回 了。” 叶遇白把酒接过去,听到简宁这些话,笑着和他碰了下杯。 “所以你以后想放假就放吧,想任性就任性吧,我决定以后对你好点。”简宁略显伤感的说。 叶遇白噗嗤一声乐了,“说的好像你才是老板似的。” “小的可不敢谋权篡位啊!”简宁撇着嘴连连摇头,“我的衷心天地可鉴啊!” 叶遇白哈哈大笑,看到他的这些战友,叶遇白郁闷归郁闷,可和他们没有真正的脾气,也生不起气。 “哎有件事儿我一直想不通,”简宁喝了一半就把酒杯放下了,他好奇的往叶遇白面前靠了靠,“就保险柜那事儿……你知道么?” “知道,”叶遇白特自然的应了句,“不就是里面的钱拿走了么。” “是……东坡和你说的?”简宁往东坡那扫了眼,东坡脾气好,帮着大伙儿收拾烂摊子呢,被他们扔到地上的东西东坡都给捡起来了,他忙活的同时谁一招呼立马就停下手里的活过去帮忙。 简宁等了一会儿也没听到叶遇白的回答,他莫名其妙的看过去,叶遇白正冲着他意味深长的笑着。 “你不是收到我给你的字条了么?” “你的字条?你那会儿不是昏迷着么,这算先见之明么?”他确定叶遇白还在昏迷的状态,他还去医院看了呢。 叶遇白晃着酒杯,他已经好了,但医生没说他能不能喝酒,所以这平时一口就干掉的酒他一点一点的抿,到现在还有大半杯,“留字条的纸,不是从我桌上的便签本上撕下来的么。” 叶遇白一说简宁才留意,那张纸好像真的是叶遇白办公桌上的便签本,因为公司工作性质的特殊,怕有资料流出去,所以公司里很多东西都是订做的,比如说便签本。 那上面有特殊的印记,这个本子也是不允许带到外面去的。 作为老板,叶遇白在这方面向来严于律己,他从来没搞过特殊也没违反过任何规矩。 简宁当时光沉浸在叶遇白最后的那张涂鸦以及东坡的事情中,这个细节并没有留意到。 所以说,所有的一切都是在办公室内发生的,可这让简宁更想不通了。 “到底怎么回事儿,你别脑管子,直接说。”简宁不乐意的催促。 叶遇白笑着看他,“简特助我问你,我说那天是我本人去的,你信么?” “我心,但你得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听说过借尸还魂么?” “啊?” “我这情况和借尸还魂差不多,不过我没死,我上的那个身也不是尸体,事后你应该调过监控了,去拿钱的人就是东坡。” “对,是东坡。”简宁已经确认过了。 “因为车祸,我的魂魄和身体分开了。”在简宁面前,叶遇白懒得一点点的解释,他直接告诉他结果,“这事儿呢,是东坡的某个亲戚干的,东坡那点本事过去我怀疑现在已经完全没必要了,他真的能见到鬼也能抓鬼。” 简宁除了点头,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其他的反应。 “他们的目标是东坡,我只是不幸躺枪的,”叶遇白耸肩,“所以那段时间东坡过的很艰难,一方面被警方调查一方面又要想办法躲开他老家的人。” 说到这里叶遇白挺感激金钝的,不管叶遇白那边发生了多大的事情,也不管东坡人在何处,叶遇白交代他的事情他一点没出岔的全给办完了。 要不是金钝,恐怕就没现在这么清闲了。 之前通电话的时候金钝也没多说一句。 等他抽空了,必须得好好表示表示。 “他没钱,我的卡又出问题了,且不谈账户被冻的事儿,就是一去ATM就被人盯上,你也知道这钱根本拿不出来,没办法,我只能去拿保险柜里的钱。”简宁帮他做过试验,他应该最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如果我能和你直接通话,我就让你去给我查是谁在盯着东坡,但是东坡在你那没有发言权,你也不会帮他,所以呢……我们只能自己想办法。变成魂魄的我能上东坡的身,上他的身去的办公室,那是我的地盘,所有的一切我都了若指掌,想混进去,想拿钱,难么?” “匪夷所思。”简宁嘟囔。 “不过你不还是信了,这搭档这默契,没的说。”事后简宁选择了按兵不动,这是叶遇白最想看到的结果,他的人没被利用没卷进来,这对东坡来说就是最大的帮助了。 “我不太相信东坡,”简宁说,“自从你认识他之后感觉整个人都变了,很多事情不像你会做的你也做了……总觉得你被他迷了心智……方义修说他真有那方面的本事,我也不怀疑,正因为有,所以这种想法才更强烈。” “我做过什么不像我能做的?”叶遇白乐,感觉简宁这话说的好像东坡给他洗脑给他下降头了似的。 “那卡太多了!”简宁大声的说了句,然后皱着眉头看叶遇白,“我那会儿特想把东坡抓起来严刑拷打看他到底对你动过什么手脚。” “嗯他对我动的手脚是挺多的。”叶遇白真诚的说。 简宁一顿,然后对天翻了个白眼,“首先就说,我真没想过有个人能把你拴住。” 叶遇白那疯狂的计划他听到的时候第一感觉就是他疯了。 叶遇白竟然会愿意为一个人付出这么多。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缘分来了,躲也躲不掉,既然都掉坑里了,就甭想着往出爬了。” 简宁叹了口气,“看到你的字条,还有上面你画的那个奇奇怪怪的东西,所以我选择相信你,不过如果你真有个三长两短的我第一个不会绕过东坡。” “嗯,”叶遇白笑笑,“叶开说你们都变成了疯狗,逮谁咬谁。” 简宁眯了下眼,皮笑肉不笑的说,“哎呦叶开这形容我听到了真开心啊。” “是啊,没枉费你不计报酬给了他那么多情报。” 简宁的表情僵住。 叶遇白呵呵呵的笑着。 “那什么……” “哪什么?”叶遇白立马就接过去了,他看着简宁说,“东坡当初干的那些蠢事儿我还真得谢谢你一直和我弟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呢。” 比如豹纹小内裤什么的。 简宁的表情更不自然了,“我就是那么一说……” “是啊我也是那么一听,没事儿我不在意的,呵呵呵呵呵……” 简宁让他呵呵的汗都出来了,叶遇白是会吃哑巴亏的人么?答案不言而喻,他暂时就算不会做什么,可不管过十年还是一百年,他都会为自己讨回来的。 这种人是最得罪不了的。 简宁觉着,这酒喝得都不是滋味了。 “简特助。”叶遇白又喊了句。 沉浸于自己世界中的简宁慢了半拍才应声,“啊?啊!啥事儿。” “现在呢,就等着我爸妈点头,他们什么时候点头我什么时候带东坡去办手续。” “办手续?” “嗯,就算不去注册结婚,也办个像样的婚礼。” 简宁张大了嘴巴。 “所以这次我是真栽进去了,你想嘲笑想惊讶随意,总之现在开始,我的一切都是东坡的,他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目前只能这样,以后可以考虑去做个财产共有。” 叶遇白云淡风轻的说出了简宁连想都不敢想的事儿,这个男人从来不轻易许下诺言,一旦他开口了,那势必是深思熟虑,再不改变的。 简宁放下杯子,上前一步抱住叶遇白,“嘲笑的心情没有,惊讶倒是真的,不过,恭喜你兄弟!” 叶遇白笑着回抱住他。 待两人分开的时候,叶遇白对简宁说,“虽说他的话代表的是我的意思,但这有个前提,那就是必须是重要的事情,其他的……他犯蠢的时候你继续无视就好了。” 简宁咳了声。 然后两个男人相视而笑,笑容扩大最后变成了一串的哈哈哈哈。 就在俩人聊得热闹的时候,病房的门突然被人敲响了。 屋里的人全吓了一跳,就听护士在外面喊,“干什么呢?开门赶紧的!” 众人面面相觑,虽然不想但这毕竟是医院,于是好几个大老爷们耷拉着脑袋给人把门打开了。 “能耐啊!这是病房你们当快餐厅了?!还有酒?12床你没事儿了是吧?没事儿赶紧出院!别浪费我们医院的资源!看什么啊?!怎么着我还得喊人上来撵你们出去啊?用我教么,把东西收拾收拾赶紧走啊!”护士说完了,见他们还没反应,护士小姐把手里的本子往桌上一扔,“我说话听不懂是吧?!” 第三八八章 给那段过去画句号 叶老板纠结到初三的事情终于圆满结束了。 是的十分圆满,因为以他平时就不怎么节制的性格,这次更是直接做到通透才罢休。 他身体力行的向东坡展示了,即便他家小叶遇白曾经萎靡不振过,曾经被莫名其妙的东西羞辱过,但它非但雄心不减反倒愈发凶猛。 这就导致大年初四,叶老板精精神神的到处乱窜,东坡趴在床上当了一天的病号。 然而,痛并快乐着。 有多惨烈的付出就有多满意的回报。 许久没有腻歪过的他们,这回真是把所有的空窗都补足了。 东坡在床上不想动,叶遇白就搂着他,俩人一起玩游戏,一起看视频,或者干脆什么都不干就对着天花板聊天,无论做什么都是一样的充满幸福感。 因为只要有他们两个,只要能碰到彼此能和对方说话就够了。 因为过年被无限次的打断,叶遇白引以为重,他经过慎重的考虑决定换个借口。 在医院耗着不出院不是什么好主意,而且很容易就暴露他的小心思,所以应该见好就收…… 叶遇白琢磨着带东坡到外面去走走,俩人去旅个行,散散心。 至于他家那边倒是很好交代,就说他到外面去疗养了,外面的环境更适合康复。 叶遇白是行动派的,俩人合计好了他就开始选地方。 没多久,计划就出来了。 “要去这么多地方啊……”东坡惊讶的看着叶遇白的旅行计划,他以为就是国内游,能把大中国走一遍对他来说都是件可望而不可求的事情了,叶遇白这计划哪是国内啊,他是要环游地球啊。 “走走看嘛,公司事儿多,我很多年都没出过门了。”叶遇白看着张着嘴巴翻计划书的东坡说,“正好趁这个机会到处走走,看看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地方,我们可以在国内办一场婚礼,也可以到国外办一个只有我们俩的婚礼。” 叶遇白没和东坡说过他父亲的要求,但他是男人,言必信,行必果,他答应了父母,在得到他们的允许前叶遇白都会遵守他的承诺。 他要堂堂正正的和东坡确认关系,他不会偷偷摸摸的做任何事情,这也是对东坡对他们感情的尊重。 “啊……”东坡抬起眼,怔怔的看了叶遇白一会儿,“每次你一说婚礼的时候……我都特想哭……” 东坡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心情,那种满足真的每回在叶遇白提及的时候,都能让他眼圈发热。 “我说过了……”叶遇白笑着勾住东坡的脖子,带到自己的身前,“你只能在我怀里哭,在我身下哭。” 东坡:“……” 东坡同样有个不解的问题…… 那就是为什么每次他一煽情叶遇白总能那么痛快的就把气氛给他破坏了啊?! 难道接下来的画面不是叶遇白搂住他轻轻亲吻然后说一句那是因为你能感觉到我对你的爱什么的么…… 为什么一下子扭曲的这么暧昧啊?! 在东坡大师石化的时候,叶遇白已经把手特自然的伸进了他的衣服里。 “这是医院啊……”东坡赶紧去拽他的胳膊,“还是大白天的……” “少装正经了,”叶遇白把人往前拽了拽,另一只手更加随意的奔着他裤子去了,“上次也不知道是谁,把简宁他们赶走了,说自己也想要什么,然后主动爬到我的身上把我给办了。” “哎你这人……”他不是照顾叶遇白的情绪么,怎么反过来这么说他,“那不是你……” “嗯是我,”不等东坡说完,叶遇白一点不扭捏的承认了,“所以我现在又想继续了,大师你配合么?” 东坡:“……” 看着他红透的脸,叶遇白哈哈大笑。 这笑声刚结束,屋里就多了个人。 一个一脸尴尬的人抓着扶手,一半身子在门里,一半在外面,那神情似乎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进来。 而此时此刻的叶老板手还在东坡的裤子里面…… 双方对视。 然后…… 叶遇白特自然的把手拿出来,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擦完之后也不管是哪儿,直接就给扔地上了。 那人的视线似乎跟着那纸团动了动,也似乎是震撼的缩了缩瞳孔。 具体什么叶遇白也不清楚,因为那变化实在是太细微了。 担心了无数次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因为被撞到东坡脸都不敢抬了,他顶着一张涨成猪肝色的脸把头歪到一旁,他就扫到了进来个人,但是谁他都没看清。 来的是两个人,不过那俩人因为屋里这画面冲击力太强全在门口定住了。 这二位不是旁人,正是之前因麻烦而和叶遇白借钱的顾城,还有传说中的左翘楚。 现在俩人一起来,估计是事情解决了。 叶遇白见到左翘楚,笑着打了声招呼,“呦,这不是翘楚么,快来坐。” 也不知为啥,他一说完,左翘楚的脸换了好几个颜色,他瞪着眼睛不停的看自己,就在叶遇白以为他要透过他的脸看穿他的灵魂的时候,左翘楚突然问了句…… “遇白,我想问你,如果当初,我大哥没去找你的话,你真的会对我……” 他自己替叶开转告他,左翘楚前段时间不知道抽什么疯跑他家别墅去了。 现在结合顾城来借钱等等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唯一的疑问也有解释了,左翘楚去找他,大概就是想问他这个问题…… 替他那个无疾而终的初恋画上一个句号么? 那,他该怎么回答呢? 叶遇白意味深长的笑了下。 他看左翘楚的眼神颇为玩味,他就这么看着他,缓缓张口,“如果……” 左翘楚突然像受惊的兔子似的猛地往后一退然后比划了个停止的手势,“行了!你别说了!当我没问!” 叶遇白微笑着结束了他的话。 他不说,左翘楚应该也知道答案了。 点到为止挺好。 大家都是聪明人,说开了反倒尴尬。 这个问题已经是过去式,时间走过,无法重来,但若做个假设的话…… 以前的左翘楚懵懵懂懂的还总是带着一腔热血,他是真挺招人喜欢的。 叶遇白虽然不是来者不拒的人,左翘楚和东坡不一样,他是知根知底的又那么熟了,左翘楚继续纠缠下去,他指不定就动摇心思,然后就…… 那天听到顾城说最左文孝的时候,叶遇白在想,如果他对左翘楚哪怕有对东坡千分之一的想法,那么左文孝估计早都气死了,坟头的草得一人来高了。 拿左家全部的产业换一个东坡,叶遇白都不换。 所以他要看上了左翘楚,那左文孝只有等死的份儿,还能给他机会让他起幺蛾子? 能让他像对付顾城似的对付自己? 少开玩笑了。 当然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假设。 回过头来,在利益和美色面前,重来多少次要被也会选择前者。 说句不要脸的话,他真不缺人。 “你不是不喜欢男人么?”左翘楚又问了句。 这次叶遇白就不用故弄玄虚了,前面的问题他没办法给出标准答案,但是这一个…… 他忌过口么? 他是做什么的? 他和陶振杰混他想当小清新么? 他是不喜欢男人,但这与他和男人在一起有必然的联系么? 不影响的吧。 “顾城的事情,多谢了,我以后再来看你,再见!” 左翘楚落荒而逃了,大概是因为这两个他意料之外的答案。 他身后的顾城无语的看着左翘楚仓皇离开的背影,话没说完人就跑了,他只得跟要被点下头,赶紧出去找人。 “他是……”人都走了,东坡抬起头。 叶遇白把他重新搂进怀里,“一个弟弟。” 左翘楚想给他的初恋画一个句号,那他乐意之至。 这样左翘楚就能放下过往,叶遇白也实在不喜欢每次见到左翘楚时那种说不太清的感觉。 比起左文孝,他真挺喜欢左翘楚的,那种喜欢是纯粹的,就像他对东坡的回答一样,一个弟弟。 初恋是懵懂的,却也是值得回忆和珍重的…… 如今,左翘楚有了顾城,他有了东坡。 恋爱之后的叶老板有种想让天下人都幸福的感觉,他想让所有人都尝到他此时此刻的心情。 所以他愿意帮助顾城,愿意成全他们。 当然,还是报左文孝当初威胁他的仇。 他叶遇白心眼小着呢,他是最记仇的人。 不管多少年…… “我们继续吧……”叶遇白说。 “这是病……唔……”东坡同样的理由再一次被驳回。 他没机会再开口说话了。 因为左翘楚,因为涉及到感情,叶遇白有些触动有些动容,所以这个吻并不色情,柔情似水。 辗转反侧,轻轻柔柔。 这种吻更让人沉醉,让人不能自拔。 吻罢,唇分。 东坡在他怀里红着脸抬起头,叶遇白觉着,东坡的这个表情真是棒透了…… 然后东坡有点肿的嘴唇张了张…… 再然后,叶老板没听到他说什么让他兴奋的话,而是…… “啊我终于想起左翘楚是谁了!我说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呢!这不就是陶振杰说的,你的那个姘头么!” 叶遇白:“……” 第三八九章 偶尔也会闹个脾气 叶遇白让东坡一句姘头弄懵了。 “那天那个顾医生找你借钱的时候我就在想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今天要不是听到你俩的话我根本想不起来!”说到这里东坡的表情突然一变,他严肃的往前凑了凑,狐疑的盯着叶遇白看,“所以……什么是一个弟弟……” 叶遇白让他问的更懵,“本来就是弟弟,不是弟弟还能是我哥啊,他才多大啊。” “咱俩说的好像不是一回事儿……我怎么觉着你在打岔呢……”东坡歪着脑袋嘶了声,叶遇白这态度让他疑虑更甚,“我记得第一次说的时候,你的反应就挺奇怪的……” “我怎么了?”东坡突然靠这么近,叶遇白光是脑袋往后靠身子不动,这双下巴都挤出来了,“我什么反应奇怪了?你好好说话,我特么的这么看你都要斗鸡眼了!” “我记得,当时陶振杰一说你姘头,你立刻就说了那个名字。”左翘楚,东坡一下就记住了,“程似锦也说应该确实又这么个人,不然你怎么一下就对上号了。” “我……” 不等叶遇白插言,东坡又道,“你说过后再和我解释这事儿,不是我想的那样,可这都过了多长时间,哥我也没见你和我提过啊……” 这要不是左翘楚找上门来,东坡都要把这事儿给忘了。 东坡那警犬似的表情让叶遇白哭笑不得,“这真没什么可说的……大概的情况我们说你也听到了,就是早些年那小孩儿对我有点意思,然后让他大哥给搅合了,这么多年我们都没怎么联系,左翘楚连我家都不去了,你说我和他能有什么事儿啊。” “他还去过你家?”东坡今天不知怎地,反应特别的灵敏,他一下子就找到了重点。 叶遇白这回是真要哭了,不是吓的,是委屈的,“左翘楚当然去过我家,我家和左家是世交,叶开和他俩和左翘楚又是发小,一起长大的能没去过么!” 不仅去过,小时候还经常在一起。 只是后来叶遇白和左文孝走的路不同,不然他和左文孝的关系就应该像叶家双胞胎和左翘楚一样。 “就只是这样?”东坡不确定的问。 “就只是这样。”叶遇白严肃的一点头。 东坡看着他,不说话。 见东坡那反应,叶遇白叹了口气,“我没骗你,这就是全部的经过,我要和他真有什么事儿,他今天能跑来问我这些么。” 叶遇白伸出手,本意是想在东坡脸上掐一把,碰到他的时候临时改变了主意,手掌在东坡头上一压,他用力揉了把。 “左翘楚今天来找我,就是想给过去,给他那段无疾而终的感情做个了结。左翘楚和叶开差不多大,在我眼里就是个弟弟,至于他稀里糊涂投注在我身上的感情我从一开始就和他说了抱歉,但我对他个人,倒是挺尊重的。”叶遇白没有嘲笑他的意思,尽管当初左翘楚跑到他面前突然来了个热血沸腾的告白,那会儿他最大的感觉就是吃惊,“这件事情对我来说或许是无关痛痒,但对付出感情的那个人却是有着深远的影响。” 叶遇白可能当成一个玩笑,左翘楚却是会记一辈子。 所以他刚对左翘楚也是挺认真的,他是怎么觉得的,不过……左翘楚大概是被吓到了。 可不管怎么说,要表达的意思清楚了。 “我刚才只想着这些,如果给你造成什么不舒服的影响,我和你道歉。” 叶遇白特真挚的说。 他一这样,东坡反倒不知该作何反应了。 他看着叶遇白,重新坐回了床边的椅子里。 “我应该早和你说这事儿的,但是我真没太在意,换做是我我也会不高兴,毕竟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却排在最后。”说到这里叶遇白顿了下,“陶振杰那张嘴你应该知道,好话从他嘴里也说不出好音,左文孝干的那个事儿挺操蛋的,是好是坏是他左翘楚的事儿,左文孝有什么资格暗中作梗,所以有次喝酒的时候,我就和他们提了提。” 叶遇白说这事情和左翘楚无关,主要是左文孝,不过他这一说他的那几个哥们也都知道左翘楚跟他告白过。 以前拿这事儿开过玩笑,但都是私下里的,对左翘楚或是叶遇白都没有任何伤害的意思。 叶遇白说了半天,感觉嘴皮子都磨薄了,可东坡就是不吭声,两条眉毛像鱼一样拧着。 到最后叶遇白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东坡有什么不满的他问出来他也好解释啊,这闷不吭声的算怎么回事儿,“您这是什么情况?给点反应成么?” 听到叶遇白的声音,东坡慢悠悠的抬起眼睛。 东坡那小眼神里带着执拗,闪着某种倔强的感觉。 叶遇白再叹,“要么我给你发个誓?” 东坡又移开了视线,“我相信你……” “那怎么还不高兴呢?”叶遇白问,他从来没和谁解释过这么多,他承认在东坡沉下脸的时候他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了紧张,和经历大场面时的紧张不同,这是恋人之间小小的不安,那种心悬在半空鼻头冒汗的感觉。 “我就是有点……” “嗯?”东坡的声音很小,像含在喉咙里的,叶遇白听不太清他说什么,所以他把头都要贴到东坡嘴上了。 “原来之前喜欢你的人是这个样儿的啊……” 叶遇白一愣。 “我和他……好像差距挺大的。”东坡说,“他看起来……挺爷们个人……” 左翘楚和他不一样,即便是穿着长袖衣裤,也能感觉到布料下的那具身体有多么的强壮。 左翘楚看着年轻,但却是个实打实的爷们儿了。 反观他自己…… 就像个孩子一样,总是长不大。 “我没有你以前给我看的那个杂志上的肌肉,我毛毛躁躁的也不像他那么成熟,我知道你喜欢那样的,更像个男人的那种,我这……” 叶遇白:“……” “你不和我说,是怕刺激到我吧……我们都是主动追的你,然后我和他又差那么多……” “行了吧你,什么乱七八糟的!”东坡这么说叶遇白真就有点不乐意了,他不喜欢东坡这妄自菲薄的态度,怎么就有差距了,怎么就不一样了,“你的意思是,我喜欢那种浑身上下连大脑里都是肌肉的纯爷们?” “额……”他不是这个意思,他只得是更爷们一点的那种人。 “哦说起来你知道我让你看杂志是看肌肉,不是那豹纹小裤衩啊。”说到这个叶遇白倒是也想起个事儿,他一直以为是东坡理解错了,合着东坡什么都知道啊。 “我知道……可是肌肉速成太难了,我现在也没练出几块来……所以我就投机取巧……” 叶遇白眯着眼睛看他。 东坡不好意思的缩着肩膀。 须臾,叶遇白出了口长气,“傻玩意儿,我要真喜欢那样的现在还能有你么,我不就被你拐坑里了,别人哪还有这机会。” “我知道……”一提到豹纹小裤衩,东坡那股子矫情的感觉就淡了点,“我刚才……其实就是有点吃醋……” “吃醋?” 东坡不好意思的揉了把脸,“我也不知道我吃什么醋,反正看到你前任我心里就不舒服,不管他和谁在一起,有没有对象,我就是不舒服。” 叶遇白愣了愣。 “你当我刚才发神经吧,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脑袋转筋了你别理我了……” 看着自我忏悔的东坡,叶老板心中泪水横流。 当初他为了让东坡吃个醋,和厉骁还特么的搞了一段绯闻,他这是等了多长时间终于等到了这一刻啊…… 他家的东坡,终于能为他吃回醋了。 可这个认知,让叶老板既满足,又心酸,觉着自己有那么几分的……可怜。 “啊啊啊啊啊——”在叶老板肚子感慨的时候,东坡突然抽风似的猛地扑进了他的怀里,“你是我的我谁也不给不让别人看不让别人抢也不让别人惦记!” “神经病啊你!”叶遇白揪了两下没揪起来,东坡像膏药似的紧紧的贴在他身上,“妈的我要被你勒死了!” “从现在开始,你只许对我一个人好!要宠我,不能骗我。答应我的每一件事情都要做到,对我将的每一句话都要是真心。不许骗我、骂我,要关心我。别人欺负我时,你要在第一时间出来帮我。我开始时,你要陪我开心。我不开心时,你要哄我开心。永远都要觉得我是最帅的,梦里你也要见到我,在你心里只有我!”东坡一边嚎着一边不停的缩紧手臂。 叶遇白:“……” 树精不忍直视的移开了视线,它感觉叶遇白真的马上就要勒死了,嘴唇都青了…… 这算是事故现场么? 它还是别看了吧…… 倒是一旁的守护灵看的津津有味,一边看还一边砸吧了两下嘴,“主子最近文采略美啊……” 叶遇白:“你特么的电影看多了是吧赶紧给我撒开!要死了,要死了你聋了啊?!” “我不撒开你要发誓你要保证,不然谁敢让我觉着不开心了有危机感了我就放鬼去吓谁!我还会到你梦里去哭!一直哭到你赔礼道歉承认错误哄我开心为止!” 叶遇白:“……” 于是叶老板将视线上升至45度角的地方,他阴沉着脸声音颤抖的说,“不管用什么方法把医生叫过来,把他给我送精神科去!” 叶遇白看的那方向正好是守护灵在的,守护灵被他吓得一哆嗦,它往树精那看,“叶先生……大概不是在和我说话吧?” “不,他就是在和你说话,记得叶先生是得罪不起的,他的要求你一定要办到。” 守护灵吓得赶紧飞出去,飞到一半猛地想起听是灵体听没办法和人沟通啊! “啊啊啊啊啊你们欺负鸟啊!” …… 叶遇白和医生交涉了下,最后他决定出院,让医生给他开了张疗养证明,一切准备就绪,叶老板从医院大门走出后就直接上了飞机,临上机之前他给所有人发了条信息,说自己和东坡去疗养了,等他身体好了再回来,然后,手机一关,俩人就乘上了那会落在大洋彼岸的飞机。 第三九〇章 我会把它变成金属 东坡一句惊叹,如今变成了现实。 叶遇白真的快带他环游地球了。 地球有点夸张,但欧洲差不多快走遍了。 能见识的都见识了,能玩的也都玩了。 最让东坡惊喜的是,叶遇白还变成了一个摄影师。 一路上他拿着相机,将他们走过的地方都拍了下来,这里每一个景色都有东坡的身影。 街头的咖啡店,充满童话色彩的糖果屋,古朴的农庄,极具年代特色的砖路…… 画卷一般蜿蜒曲折的小路,欧式古朴的城堡。 不同的地方不同的笑脸,无论是微笑还是大笑,每一张都是满满的幸福。 偶尔他们会把俩人照片做成明信片邮回去,让亲友知道他们很好的同时还秀一把恩爱。 这一趟旅行持续了几个月,最后他们去了法国。 法国是叶实之前一直生活的地方。 叶实在学校附近租了个小公寓,叶父叫他回去的时候他学业刚刚结束,原本他打算把这边的事情处理之后再离开,但这紧急诏令就没给他这个机会。 正好叶遇白去了,叶实就委托他帮忙简单的善个后,这样他就不用急着回来了。 叶实的小公寓还没到期,俩人去参观了下,里面和东坡的想象差不多,干净整洁,客厅里有电子游戏机,书架上放着各式各样的原文书,暖暖的毯子,精致的植物。 很像叶实会喜欢的环境。 他们没在叶实这公寓待多久,住了两天叶遇白就带他去了个地方。 叶实在法国的产业,一个小红酒庄。 印象里红酒庄都是高大上的,但叶实这个就跟玩票差不多,没投资多少钱,也没指望它能赚钱。 说是红酒庄,不如说就是个私人建筑。 这红酒庄不大,也不招待外人,就是家人来这边看他时休息的地方,叶遇白当初说是疗养也是要到叶实这红酒庄来。 “这可真不错啊!”东坡用力一蹦,背对着躺到了偌大的圆床上,床铺很软,他被弹了几下,“这被子太舒服了!” “喜欢么?”叶遇白倒了杯酒放到桌上。 “喜欢!”东坡的手脚一起举起来,兴高采烈的喊了句。 叶遇白笑了,“要喝点酒么?” 东坡在床上翻了个身,看到桌前站着的男人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这种环境,你这身打扮,实在是很难不让我浮想联翩……” 黑色的浴袍,装着红色液体的水晶杯,还有男人那湿漉漉的头发及若隐若现的胸肌。 “我开了瓶酒,本来想和你一起品一下,不过你也不懂酒……算了。”叶遇白把剩下的酒全倒进嘴里,然后把杯一放,看着东坡就走过来了。 叶遇白带来了压力,也带来了让人心跳加速的魅力。 东坡往后躲了下,叶遇白欺身上前。 他捏着东坡的下巴,亲吻上去。 温热的酒被舌头送进东坡口中,然后这变成了一个绵长的吻。 这吻结束,东坡的脸通红一片。 “我以为你会很累……不过你家小东坡和我第一次见到它时一样,总是那么的精神……” 东坡仰头哼了声。 叶遇白笑着把人推倒在床上。 “所以,待会儿一起歇吧。” …… 旅行结束,他们酣畅淋漓的在红酒庄缠绵了好几天,等俩人再次看到外面的世界时,彼此又有了种被掏空的感觉。 “这么下去……可不成啊。”叶遇白感叹着。 “是你太不知道节制了,哪有人这么来的……”东坡象征性的摁着腰,“感觉又死了一次。” 叶遇白看过去,“所以你是不愿意的是我强迫你的?” 东坡让他看的脸一红,认真的说,“不是,是我自找的。” 叶遇白哈哈大笑,搂住东坡亲了口。 “晚上我约了个餐厅,东西很不错,还有表演。” “这附近么?”这附近除了草似乎也没别的东西了。 “不是,要去镇上,时间还早,我们散散步,累了就搭车过去。” “好。” 俩人在乡间的小路上漫步着,十指紧扣,目光紧锁,法国是个浪漫的国度,在这里哪怕是嗅到客气都让人忍不住想要拥吻。 走着走着,他们看到了一个小教堂。 教堂很小,前面种满了不知名的白色小花。 “这可真像是照片里看到的啊。”东坡感叹。 “要拍张照么?”叶遇白举了举相机。 “好!”习惯了叶遇白的镜头,东坡很快就摆出个造型,教堂在他身后,他一伸手仿佛将教堂捧在掌心。 “这个构图很不错。”叶遇白看着照片说。 东坡嘿嘿嘿的笑了下,搂着叶遇白的胳膊贱兮兮的一笑,“哥我喜欢这种感觉的地方……” “嗯我也挺喜欢的。” “一个简单的小屋,庭院里养着两只奔跑的大狗,每天醒来对着花田吃早饭,白天去摆弄摆弄花草,种点简单的绿色食品……”东坡眯着眼睛感叹完,又抱住叶遇白的胳膊,“我觉得这里没一个地方都适合我说的那个场景!这里每块地方每个房子都很好!” “哦你喜欢啊。” 东坡用力的点点头。 “喜欢就多看一会儿吧,回国之后就看不到了。” 东坡的脸一垮,“这种时候你不是应该说喜欢就给我买下来么!叶实不都有个红酒庄么!给我弄个小院子怎么了?!你是霸道总裁啊!不要一到关键时刻就走朴实路线啊!我要看到你拿出卡甩我脸上让我随便刷的虐心场面啊!” 他刚才都那么暗示了叶遇白怎么又不按套路出牌?! 叶遇白不咸不淡的看他一眼,“叶实的红酒庄是他自己赚钱买的,等你赚到了足够的钱也可以买一块,我最多能帮你这个不懂外语的和人交涉交涉,其他的,你想都别想。而且我们这趟出来的时间够久了,再有几天就回去了。回去之后我要工作你要继续抓鬼,至于什么大院子养大狼狗,估计在你八十岁之前是不可能实现的愿望,首先我们的工作环境没办法住那么偏僻的地方,其次我妈对毛皮敏感你别想在我家院子里养狗,所以除非是老到不能工作,开始养老的时候你再计划这件事情吧。” 东坡:“……” 叶遇白沉重的冲他点了下头,“要么你就努力赚钱,我们买个直升飞机每天飞着去上下班。” 东坡:“啊啊啊啊啊——” 东坡抽风似的奔着教堂跑过去了,叶遇白顺手给他抓拍了一张蛇精病犯病现场,然后也跟着过去了。 东坡也没跑多远,就到花田那块儿蹲下了。 叶遇白估摸着他等自己喊他,于是叶老板走到他身边,连个斜视都没有的就走过去了。 东坡:“……” 叶遇白直接进了教堂。 东坡:/(ㄒoㄒ)/~~ 教堂里很小,却很精致。 这里只有一层,正中是耶稣苦相,边上有圣女圣人的圣象,四壁是耶稣走过的十四处苦路像。 教堂里有个祭台以及几张长椅。 叶遇白正看着,从后面走出个人。 那人穿着黑色长袍,但不是正式场合穿的服饰,上面也没有任何标志。 叶遇白走上前去,用法语和那人打招呼,“你好。” “你好,是亚洲人么?” 叶遇白点点头,“是的我来自中国。” “中国是个很棒的国家。” “当然,我引以为傲。”叶遇白笑。 “是来玩的吗?” “嗯,带着我最重要的人。” “你的笑容让我感觉到了幸福。” 叶遇白仰首,对着教堂上方轻轻吐出口气,“是的,我很幸福。” “祝福你,年轻人。” “这声祝福,对我来说太奢侈了,”叶遇白的笑容里带着些许无奈,“不过我仍旧感谢你。” 神父露出困惑的表情。 叶遇白的目光转向神父,与其对视,“我们的感情是被所有人不能理解的,包括我的至亲或是朋友。但是,我爱他,虽然没有机会在这里接受您的询问,可我希望有一天能得到所有人的祝福和认可,可以和他站在这里,许下我这辈子最为郑重的承诺。” “哥!啊……”东坡刚喊了一嗓子,就看到叶遇白在和人说话,他以为这教堂没人,这一嗓子带出的回音让东坡瞬间就不好意思了,“那什么,我不知有人……” 叶遇白看着东坡笑了笑,和许多次的笑容一样,包容宠溺。 神父看出了什么,他的眼中出现了惊讶。 叶遇白并不奇怪他会露出这个表情,所以他才会说那番话。 神父也只有在看到东坡之前会祝福他们了。 叶遇白冲着神父点了下头,就要带着东坡离开。 “等一下。”神父叫住了他们。 叶遇白回头。 “我祝福你们,因为你们真心相爱,如果有机会,欢迎你们带着家人到这里许下承诺,我也许帮不到你们什么,但我会是最诚挚的宾客,以朋友的身份。” 叶遇白憾然,那一瞬间眼圈差点就红了。 他冲着神父鞠了一躬,“谢谢。” 神父微笑着目送他们离开。 走出教堂后,东坡莫名其妙的看着叶遇白,“刚才你们在说什么?” “我问他我能不能把教堂前面的地买了,神父的意思是看你这穷酸样估计这辈子是攒不够这些钱了。” 东坡:“……” “哦对了,他还说,就算是攒够了,他也不卖。” 东坡:“……” 叶遇白再次同情的看他一眼。 “你看我都鞠躬了,他也不同意,我只能帮到你这里了。” 东坡:“啊啊啊啊啊——” 就算他再蠢再听不懂外语他也知道叶遇白在耍他啊! 这次东坡没跑,一拳头就砸过来了,叶遇白侧身躲过,“大师您这拳头一下能把我砸回医院去!” 东坡让他喊的一激灵,完全忘了自己刚才没怎么使劲儿,趁着他发愣的功夫,叶遇白抓住了他的手。 然后东坡感觉到他的无名指动了动。 有什么在上面轻轻掠过,有些痒。 再一低头,一朵小花卷成了个圈,套在了他的手指上,白色的花朵在上,看起来很像一枚戒指。 东坡惊愕。 叶遇白笑着握住他带着戒指的手,亲吻手背,“我会把它变成金属的,就按照这个形状。” 东坡脚狠踏地,猛地抱住了叶遇白,“嗯我等着!” 从现在开始…… 我只疼你一个,宠你,不会骗你。 答应你的每一件事情,我都会做的到。 对你讲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 不欺负你,不骂你,相信你。 有人欺负你,我会在第一时间来帮你。 你开心的时候,我会陪着你开心。 你不开心,我也会哄着你开心。 永远觉得你最帅,做梦都会梦见你。 在我的心里,只有你! 叶遇白的话跟着无数花朵轻轻荡漾,东坡蹭了蹭眼角,“哎也不知道是谁电影看多了,我随便说个台词你都能接下来……” “那是因为哥天资聪颖。”叶遇白骄傲的勾起嘴角。 东坡咧了咧嘴。 天资聪颖么?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说的每一句话,他们之间发生的每一件事,叶遇白都清楚的记得,虽然他很会破坏气氛,但总在不经意间给他一个莫大的惊喜。 就像是他醒来时那些话,就像是戴上戒指之后的承诺。 那种爱情电影叶遇白不会看,但他却认真的给了他回复…… 这个男人,镌刻魂魄。 …… 守护灵用翅膀蹭蹭眼睛,“哎呦我太感动了我要哭了!” 树精面无表情的看着它,“你哭出来,哪怕掉一滴眼泪,我从此就再也不称呼你为烧鸡了。” 守护灵一僵,“啊啊啊啊啊——为什么到最后了你还要欺负我啊!” 树精耸肩,“这就是命。” 第三九一章 复杂心情难以言喻 事情追溯到陈锋死后肖坤与叶遇白合作的危机公关之后。 重大难关顺利度过,肖坤乐呵呵的和江为止通着电话,说的正热闹,他无意间扫到了时越的手机屏幕…… 晚上到我这儿来,准备了不少‘节目’,包你们满意。 肖坤的心瞬间就像被风逆着吹的小狗,毛都呛起来了。 肖坤顿有些烦躁,话也不想多说,草草的挂断了电话。 “江儿太忙,没空亲自和你道谢,他说回头他登门造访感谢叶老板的大恩大德。”肖坤大大方方的坐在沙发里,冲着叶遇白说。 “那行,我等着。” “今儿折腾了一天,都没吃好饭,晚上我请客,咱们狂欢下。”肖坤提议。 “恐怕肖老板这盛情我没办法享受了。”叶遇白遗憾的说,“晚上我有约。” “之前不是说没事儿么?”肖坤惊讶道。 “是没事儿,刚接到的消息,推不了,我这就得走了。” 叶遇白走了,带着东坡一起走的,但走之前,叶遇白说晚上的事情不带着东坡,他要先把东坡送回家。 在他离开的时候,肖坤还时越冲他点了下头。 俩人那眉来眼去的样儿,让肖坤心头的毛毛变成了刺,一根根的全立了起来。 屋里,时越还四平八稳的坐着。 肖坤若无其事的拿了瓶水,一边往嘴里灌的时候他一边合计,等这瓶水下去大半,肖坤也算是梳理好情绪了。 他耸了下肩,略显不情愿的说,“他们都不去,江儿和郎川还忙,便宜你了,今晚我请你。” “改日吧。” 可是时越直接拒绝了他的邀请。 肖坤有一瞬间的僵硬。 时越的眼神充满了歉意,“我晚上也有事。” 时越这声道歉让肖坤的脑子里嗡的一响,矿泉水瓶子差点让他给捏成饼。 “你……”肖坤想说你爱去不去,但话到嘴边又犹豫了下,“干什么去?和叶老板一起?” 时越沉默了半晌,他说,“不是,是有事情要谈。” 肖坤眼前立马就跟走马灯似的亮起来了。 他记得,刚才时越看到的那条消息是在微信群里的。 他也看到,叶遇白问了句是在别墅还是到外面去。 肖坤认识陶振杰,就算没和这人打过交道,陶振杰的名声也是如雷贯耳。 在娱乐圈里,有谁不认识陶振杰,不知道他们的那个团队。 肖坤不停的喝水,他觉得他特别的渴。 叶遇白现在不是和东坡在一起了么?他怎么能一边和东坡在一起一边继续和陶振杰他们胡搞?叶遇白竟然就在东坡面前和陶振杰约这种事情,他还堂而皇之的给东坡做安排,他把东坡当什么了,他们之间的信任呢? 不是恋人么? 不是应该坦诚布公不是一个尊重彼此么…… 叶遇白怎么能这么做?! “肖坤,我要走了,约定的时间到了。”见他没反应了,时越喊了声。 时越这一说肖坤才发现他的思绪飘远了。 时越这时已经起身了,肖坤没动,视线移到时越身上就定格了。 “怎么了?”察觉到肖坤的表情不对劲,时越问了句。 “你……”肖坤还有话说,最后放弃的一摆手,“算了你走吧。” “你真没事儿么?” “你觉得我能有什么事儿?!”肖坤的语气开始变差。 “你没事就好,我走了,今晚可能不一定能回家。” “你回不回家关我蛋事?” “我只是想和你说一声。” “没必要,赶紧走!”肖坤不耐烦的再次摆手。 时越听话的走了,屋里就剩他一个,肖坤捏着那个已经扭曲的矿泉水瓶子,对着玻璃一动不动。 还说什么不是和叶遇白在一起,还说什么今晚不一定回家…… 这不明显俩人串通好了就是要去找陶振杰么。 他不管时越的事儿他的一切和他肖坤也没关系,但这不代表他肖坤是个傻子是能随便骗的! 要去玩就去玩嘛,要和谁在一起就在一起嘛,有必要撒谎有必要连实话都不敢说么? 肖坤冷哼,他把瓶子扔进垃圾桶。 那个已经变了形的瓶子就好比他此刻乱糟糟的心情。 时越是死是活和他没关系。 爱怎样就怎样吧。 扔了就扔了。 …… 时越:你怎么了? 肖坤刚到家就收到了时越的微信。 他看了眼手机,一个字儿都没回就去洗澡了。 等他洗完澡的时候,时越已经刷了他一屏幕。 时越:心情不好么? 时越:问题不是解决了么。 时越:有什么不高兴的告诉我。 时越:肖坤? 时越:你在生气么? 时越:回我句话,为什么不理我? 时越:不要闹脾气,我们可以谈的。 肖坤往下刷了刷,发现内容都差不多,他就又把手机撂下了。 洗完澡神清气爽了,焦躁的心情也被水浇灭了,肖坤放了音乐,抽了本书,他决定暂时把那个烦人的家伙忘了,这不正和他意么,时越入侵了他的生活他的领地,赶都没办法赶走,现在他终于又找回了属于自己的时光,所以一直这样才好呢。 时越太粘人,太招人烦了。 可肖坤的屁股刚碰到躺椅他手机就响了。 肖坤对他翻了个白眼,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不想听到时越的声音更不想和他有任何言语上的交流。 然后时越发了条信息过来。 肖坤:“……” 妈的这假洋鬼子! 他给时越回了条微信。 肖坤:老子没事儿,老子刚洗澡呢,有话说有屁放,老子很累了老子要睡觉! 时越:你生气了? 肖坤:…… 特么的就不能换句话问么? 时越今天刷的最多的就是这句话。 肖坤:我生个屁气就是累了,脑浆子都累炸了。 时越:辛苦了。 肖坤拿着手机坐到了躺椅上,俩脚舒服的一伸,就这么趴下了。 肖坤:还好吧,这工作不就这样么。 时越:早点休息,不要再想工作的事情了。 时越的脑子很简单,除了在他身上花心思外,任何事情他似乎都不想动脑筋,甚至是他想问题从不往深入了去。 肖坤说他没生气,肖坤说他只是因为工作辛苦,那时越就信了,就再没一句废话。 肖坤把手机放到了肚子上,对着天看了会儿,又把手机拿起来了。 就这短短几分钟,时越又刷了好几条。 内容吴非是吃饭睡觉这一类废话一样的关心。 肖坤犹豫了下,还是发了如下内容…… 肖坤:见到朋友了么? 时越:嗯。 肖坤:在哪儿玩呢?玩的开心么? 时越:没在玩,在谈事情,是正事。 肖坤的表情变了变,他觉着有些索然无味,他把手机一扔,不想说话了。 今天其实他没想请客吃饭,陈锋这事情结束后面还不少烂摊子要收拾呢,江为止那边忙得够呛,他应该去帮忙,可是看到时越那个对话内容让他突然冒出了这个想法…… 他看到了陶振杰的话他也看到了叶遇白的问题,明明就是他们晚上一起约的时越为什么不承认? 不止当时不承认,现在也还在撒谎。 他知道他们每次去‘玩’玩的都不是什么正经东西,他在质疑叶遇白的同时,其实那些问题也是他想问时越的…… 嘴上说着喜欢,像块膏药似的,转身就变成另一个人,就和他们出去胡搞乱扯。 时越把他肖坤当什么了? 没事儿哄着玩的玩意儿? 还是说……他时越觉得在他身上耗得太久他也需要放松一下。 肖坤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时越的这个谎言焦躁,他甚至没去找江为止只想回家好好的休息休息,内心那股烦躁感无论他再怎么自欺欺人都存在着。 那个人的所有事不是都和自己没关系么…… 和陶振杰在一起怎么了,和叶遇白一起撒谎又怎么了,人本来就没必要什么事儿都和他交代啊。 肖坤看着那电话,越想越纠结,越想越浮躁,有很多他不愿意面对也不想承认的事情,在这份复杂的情绪中全爆发出来了。 他和时越,从那场错误开始纠纠缠缠到现在。 他不怨时越,是他自己倒霉,是他没有警惕性,是于末那混蛋下手太狠。 因为玩笑一样的换了车,他被于末下药稀里糊涂的和时越上了床。 这是肖坤这辈子连做梦都不愿想起的事情。 他也觉得,如果没有那个错误,他在不同的时间和场合遇到时越,大概他们会成为好朋友。 和这种暧昧的关系完全不同的朋友。 时越这人挺好的,但只局限于朋友,肖坤不喜欢男人他也不可能喜欢男人,只是上了次床而已,这不影响什么也改变不了什么…… 所以他也不明白时越为什么要缠着他不放,为什么非要和他又进一步的发展,为什么又对他千依百顺为他做那么多事情…… 时越的行为,也挺让他感动的。 谁的心都不是石头做的,肖坤就是拗不过当初那个错误那道坎儿。 没有发生过该多好…… 但他也没把这事儿怪到时越头上,他对时越也挺好的。 本来就挺好…… 挺好是挺好……可是时越为什么要撒谎? 在纠缠他的时候,在他肖坤不和他计较过去的时候……时越撒谎。 肖坤的脑子从没有像现在这么乱过,翻来覆去全是车轱辘的事儿,他甚至不清楚他在纠结什么,他就知道他越想越生气,越想越恨不得把时越薅过来问问清楚。 肖坤已经把他的理智绕没了。 盛怒之下,肖坤拨通了时越的电话,第一遍没人接,第二遍这电话让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接了…… 于末。 那一切的始作俑者,那个把他推到如此尴尬境地的于末! 于末用带着绵长呼吸的声音和他说,他们在各自忙各自的事情。 肖坤的脑子瞬间就炸了。 挂断电话后,他拿着手机的手都是哆嗦着的。 是刺激的也是气的。 他想都没想就给叶遇白拨了电话。 叶遇白那边的情况更露骨,肖坤听到了呻吟声,还有那些象征着强烈的肢体冲突的声音…… 叶遇白甚至直言不讳了。 在那刺耳的声响中,电话让叶遇白切断了。 肖坤二话不说,拿起外套就冲出去了。 第三九二章 这一晚的人生体验 叶遇白说的那个地址,都要刻在肖坤的脑子里了。 肖坤没开车,因为他怕违章出事故,同时他也记得他还是个艺人,他大半夜的开着自己的车子跑酒吧门口去,第二天保准成新闻。 临走的时候肖坤也没忘了自己出门必备的装备,帽子口罩太阳镜。 出租车把他带到了一个酒吧门口,镭射镜片照出五彩斑斓的夜色。 肖坤进去了。 酒吧里,音乐轰鸣。 肖坤知道包厢号,他压低帽子直接就要往楼上走,可是刚走了几步路他面前突然多了条胳膊…… 那胳膊从他面前延伸过去。直接杵到了墙上。 这算什么?壁咚么? 肖坤错愕的抬起眼。 除了拍戏,他还是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被人壁咚。 看这胳膊,不像是个妹子。 他面前,一个身高超过90一身壮硕肌肉的汉子正偏着头看他,汉子穿着个白背心,浑身像抹了油似的闪着光。 那光让肖坤咧了咧嘴,这特么的好拍平面似的…… 那汉子摇了摇手里的酒杯,冲他笑着,“今儿不是主题晚会,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肖坤有些不自然的往后退了步,他压着嗓子说,“我感冒了。” “感冒了还来玩啊?” 肖坤呵呵了声,就想绕开他。 “哎,找伴么?”那人在肖坤动之前先挡住了他的路,在隆隆的音乐声中,他这几个字分外明显。 肖坤让他问的怔住。 那男人往前一步,贴着他耳朵问,“想操我么?” 肖坤:“……” 肖坤感受到了什么叫从脚趾甲开始起鸡皮疙瘩。 鸡皮疙瘩像浪潮一样汹涌袭来,一点不夸张的说,他差点吐了。 一个身高体型是他倍数的男人竟然问了他这个问题…… “我是个零,纯零,要一起玩么?”那男人问。 肖坤白着张脸,他的脑子里顿时蹦出一连串的阿拉伯数字,什么零,零什么零,我特么的还3.1415926呢! 肖坤背着圆周率,惊恐的从男人身边跑开了。 他不想再看到也不想再听到和这男人有关的任何事情。 可很快,他的路又被拦住了。 这次同样是一个男人。 肖坤摁着胃往周围扫了眼,然后他白着张脸发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那就是…… 这里面基本没有女人,就算是有女人,也是和女人在一起…… 所以…… 这是…… Gay吧?! 肖坤见识到了传说中的gay吧,同时他就觉得这里的空气他呼吸着都困难了,一想到周遭漂浮着的诠释男人荷尔蒙的气息而他有要把它们吸进去…… 肖坤把帽子一压,头也不抬的就往了楼上的方向走。 这一路不少人拦他,还有人趁乱占了他便宜,肖坤麻木的走着,就当在拍戏,就当是导演要求,就当他们都是群演了…… 只是一个楼梯,对肖坤来说,却像是攀上珠峰那么困难。 他强忍着没掉头就走,他用他的意志力登顶了。 肖坤终于从闹哄哄的人群中离开,耳根子清净了他的心也清净了。 那一瞬间肖坤只想坐到地上,好好的喘两口气。 可是这地方他一分一秒也不想多待。 肖坤把口罩往下拉了拉,吸了口气之后向里走去。 叶遇白说的那个房间很好找,就在楼梯附近,肖坤一上来就看到了,他一放松,快步向那门走去,可他刚要去抓那门把手,就有人先他一步攥住了。 肖坤一愣,这才发现门口站着个服务生。 服务生抓着门把手,冲他笑着,“先生您是不是走错了?我们这里今天只开放一楼,二楼不招待客人的。” 肖坤看了他一眼,怕被认出来,他低着头不想多说,直接道,“我找人。” “找人?”服务生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一番,那话语虽然礼貌但却是满满的怀疑,“很抱歉,我没听说过还会有其他客人来,先生您要不要先打个电话确认下?” 肖坤做了个深呼吸,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说,“我找陶振杰,或者于末,或者时越,或者叶遇白,总之他们谁都成,我找他们有事儿,现在能进去了么?” 服务生歉意的看着他,“您这样我更没办法放您进去了……” 如果真是熟人,这会儿里面的人早出来亲自接驾了,肖坤这副尊荣又只能喊出他们的名字,万一居心叵测服务生可负不了这个责任。 这酒吧装潢的十分考究,所有材料也都是最好的,所以只开了一个包厢的走廊里很安静,只有肖坤和那服务生的声音。 就在俩人争执不下的时候,面前包厢的门突然开了。 音乐像浪潮一样,瞬间席卷了一切。 肖坤看到了于末,也看到了时越。 于末笑得意味深长。 时越直接愣住了,“你怎么来了……” 因为时越的欺骗,因为于末和叶遇白的那通电话,因为他大晚上的像神经病一样跑到gay吧来还被不知道多少人占了便宜,因为到门口了还被服务生拦住了,他堂堂肖坤连门都进不去…… 肖坤是从没有过的愤怒,他甚至在说话的时候都觉的眼前是一片空白的,除了于末和时越他什么都看不到了。 肖坤沉着脸问时越,“你手机呢?” 时越在身上摸了遍,然后迷茫的看着肖坤,他反问他,“我手机呢?” 肖坤的火气更盛了。 妈的你手机在哪儿你问我?! 时越往屋里看去,似乎正在寻找帮助,可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肖坤听到了个熟悉的声音…… “坤哥你来啦!” 是……东坡?! 眼前的白色散去,肖坤看到了屋里的情况。 这个包厢很正常,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更没有奇怪的人,而那个叶遇白要送走的东坡此时此刻就在这里…… 再看到于末那神情肖坤什么都明白了。 “于末,有意思?” “怎么了?”于末问的无辜。 “坤哥怎么了?”东坡感觉到气氛不对,话没问完就让叶遇白给拽后面去了。 “我说的可是实话,我们本来就在忙。”然后他颇有深意的说道,“就算做了什么让人误会了,也是好心,为了成好事不是?” “好心,好事。”肖坤咬牙切齿的点了两下头,“于老板真是好人,我真得谢谢你了。” “不客气,我……” 不等于末把话说完,肖坤这拳头早就按捺不住的飞了过去。 这一拳他早就该打了。 帽子掉了,肖坤愤怒的脸露了出来。 然后他一脚又踹到了还没站稳的于末的肚子上。 于末摔倒了,肖坤骑上去就要打。 后面的服务生吓得叫了一声,肖坤举起的拳头让叶遇白攥住了。 他没看旁人,眼中只有于末。 因为他,才有了今天的一切,他让他狼狈了一次,又让他更为狼狈的出现。 这男人真是他的克星。 肖坤真是强忍着才没弄死他。 只是揍他一顿,难解肖坤的愤怒。 但于末不值得他犯罪。 不过,仅此一次,这是于末最后一次招惹他,事不过三,再有下次他肖坤和他死磕到底。 “于末,这是你欠我的,这两下根本都不够。爱他妈的舔着脸和我说做好事,要脸不?没你我他妈能有今天?别再招我,要不咱俩鱼死网破,谁他妈的怕谁啊!” 肖坤骂完捡起自己的帽子拍了两下,临走的时候他看了时越一眼,“走不走?” 他没等时越,因为出了这个屋子,时越选择留下,那这个人就和于末一样,不要腆脸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他够了。 丢人现眼到这种程度,这辈子也就这么一回吧。 在肖坤没有回头,快步往楼下走,可在他走到一半的时候,下面突然窜上来个人。 “来就把还把自己捂成这样,这算欲擒故纵么?你成功了亲爱的,我刚才就看到你了,我怎么觉得你和电视上那个谁挺像呢?来让我掀起你的盖头来,看看你的小俊脸。” 肖坤这种身材,即便把脸全挡上了,就算是在大街上也会让人多看两眼,更何况是这种地方。 那两条大长腿,身材比例好到让人都恨天不公了。 肖坤没理他,从他身边过去了。 在肖坤要和他擦身的时候,那人突然张开手臂,把楼梯堵死了。 楼梯很宽,但一个手臂完全展开的男人横在正中也没剩什么路了。 肖坤心情不好,他也没忘他还是个艺人,他不能在这种场合抛头露面,一旦他被拍到了,不仅是他,他的工作室都完蛋了。 所以肖坤选择绕路。 他这一转身,那人突然冲着他抱过来了。 肖坤吓了一跳,赶紧往后躲,可是那人没想真的搂他,而是奔着肖坤的帽子去的…… 等肖坤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就觉得头顶的光一暗,心紧跟着一沉…… 就在这时身后风声响起,他的背贴到了一个人的身体,他的肩上也承担了一份不轻的重量。 时越捏着那人的手腕,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看,“别碰他,滚。” 在肖坤眼里时越就和他家养的那条萨摩耶差不多,但在其他人面前,不苟言笑的时越倒是挺让人害怕的。 压迫感特足。 时越这一眼,对方立马没动静了。 时越看着他,把手撒开了,他单手护着肖坤,带着他从楼梯上下去了。 从楼梯到酒吧门口,包括楼梯上那位,再也没人敢往肖坤面前凑。 …… 时越没看到肖坤的车,他也知道肖坤的车不方便出现在这种地方,于是他直接带着肖坤上了自己的车。 司机把他们送到了肖坤家。 时越跟着他一起进了小区,一起上了电梯进了房间,肖坤没有拦着他,算是默许了他的行为。 大门隔绝掉了外面的空气,这里只剩他们两个。 肖坤蹬了鞋,走了两步突然回过头,“有意思么?” 时越看着他,想要解释,转念他直接把肖坤扑到了地上。 肖坤没想到他突然来这么一出,一点反应都来不及做的就摔了下去。 时越用手护住他的后脑,在肖坤倒地的一瞬间狠狠的磕了上去。 肖坤唔了一声,屈膝就顶。 时越闷哼,用身体全部的重量压着肖坤,他不拦着他,但这样的肖坤也别想再用腿。 他把这个吻加深了,疯狗一样的亲着。 肖坤含糊不清的骂了句,一拳砸来,时越猜到了他的动作,抓着他的手腕摁到地上,同时也扣住了另外一只。 趴在地上的人本来就处在劣势,肖坤这一下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了。 他挣脱不开,嘴里的舌头又让他焦灼不已,肖坤索性一口咬住,妈的你敢伸过来我就敢咬。 时越让他咬的闷哼一声,但他仍旧没有退缩,肖坤咬他他就咬肖坤,这个吻不知不觉就变成了互相的啃食,等他们分开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的,总之都是满嘴的血。 “妈的你个神经病!” 时越蹭蹭嘴,爬到肖坤的面前,他两手捧着肖坤的下巴说,“肖坤我们来做爱吧。” 第三九三章 肖坤迈出勇敢一步 肖坤一愣,继而两手一推时越小腹,把人推远了,“妈的你们那群人都有病!我特么的也有病不然怎么会相信你们这群神经病的话!” 肖坤骂骂咧咧的往屋里走,可走了没几步他又让时越给扑倒了,这次是从背后扑的,仗着前面有个沙发,不然肖坤就得摔个狗吃屎。 “我说别给你点脸不要脸啊!”肖坤回身就骂,“老子靠脸吃饭的你再给我脸弄伤了!” 时越俩手撑着沙发,低头看着他手臂之间的人,“对不起。” 肖坤再次怔住。 肖老白,也就是肖坤家的那条萨摩耶听到主子的动静,撒欢似的往楼下跑,可跑到一半看到那俩人纠缠在一起,于是顿住脚步歪着脑袋警惕的看着。 “今天陶振杰的酒吧开业,他让我们过去,因为于末也一起,我怕你生气我才没和你说实话。” 原来是酒吧开业…… 肖坤终于明白了那带着引号的节目的意义。 这次陶振杰没做什么丧尽天良的事儿,是他自己误会了…… “之前的那件事情,是我对不起你,我和于末把你给坑了,但是肖坤我发誓,除了那事儿之外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 之前的那件事情,就是时越伙同于末把肖坤给睡了的事儿。 但那时他并不知道肖坤是谁,他更没想到只是一个帮忙,他会合肖坤演变成现在的样子。 “肖坤,那天之后我没碰过除了你的任何人,有需要了我就去自己解决,我保证我连黄色电影都没看过,肖坤我的眼里只有你,我不会去看任何一个人和他们的身体,哪怕是电影的镜头。所以我绝对不会背叛你,陶振杰他们的游戏我也不会参加,现在除了正常聚会其他的我都不去,你禁欲多久我就禁了多久,肖坤你……” “我操了……”肖坤生生的让这人逼出句脏话,这种煽情中透着下流,下流中又带着一本正经的话,大概也只有时越这种假洋鬼子能说出来。 他的这些话成功的让肖坤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妈的太恶心了! 他一点都不想听时越这么剖析自己。 他更不想知道时越是怎么解决个人问题…… 以及…… 他特么的以前也不禁欲,不就是被这货硬生生的给逼的么! 天天尾巴似的在身边绕着,他想干点什么也干不成啊! 他一点也不想这么‘凑巧’的和时越一起禁欲! “你离我远一点,不然我真得吐了。”肖坤捂着嘴说。 “你不生气了?”时越敏锐的发现了问题。 肖坤愣住,那股子焦躁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在他去酒吧的路上,在他在酒吧里面的时候,哪怕是回来这一路他还气着。 “肖坤,我目前的状态就是非你不可,任何人我都不要,我们来做爱吧,我想和你做。” 肖坤张了张嘴,那个滚字在喉咙里滚着却没能说出来。 “肖坤,”时越又喊了他一嗓子,然后再次捧住他的头亲了上去。 彼此口中的腥气仍在,但唾液稀释了一切。 这个吻肖坤没反抗,也没回应。 时越放开了他,自上向下的看着他。 时越的眼神简直要滴出水了。 肖坤一对上猛地移开了视线,他偏过头,用拳头堵住嘴。 他是直的,他对男的一点兴趣都没有,不是因为上了次床就改变什么。 可是…… 在时越漫长的不要脸的追逐中,肖坤没被那个意外影响,却被这个人影响了…… 在他看到时越要赴陶振杰的约,当他听到于末那些不着边际的话,还有叶遇白的那通电话…… 肖坤一直在找各种各样的理由,他不想承认,但是…… 这个平时闷不吭声,连语言表达能力都有问题的时越,大概已经看出来了。 看出他生气,也看出他因为什么生气。 时越很聪明,他知道什么是肖坤的逆鳞,他知道什么样的问题不能问,比如说……给他一次机会,想和他确认关系这一类的。 时越不会强调他们都是男人的事情,也不会逼着肖坤说出接受他这种话。 有些话不需要说的太清楚,彼此懂了就行。 特别是对肖坤。 有的人需要干脆,但肖坤,你要照顾他的脸面,要给他一个装傻的空间。 所以时越以前也很少说,现在更是直接切入重点。 他给肖坤留面子,他也在为自己争取。 时越从没放弃过。 今儿晚上,肖坤点头,就证明他们的关系不一般了。 在过去无数次时越企图得逞,但都只是亲吻的结局之后,肖坤的决定说明一切。 接受,或是拒绝。 肖坤不生气了,却是乱了。 脑子一团乱。 他应该像以前一样把时越踹开,然后头也不回的去洗澡,这家伙最多恼羞成怒的再啃他两口,他很清楚时越不会做什么…… 但是…… 肖坤却不喜欢今晚的这种感觉。 不在自己唾手可得的位置,不受自己掌控的情况。 他巴不得时越滚得远远的,永远不要出现在他面前。 可这话说出去如果变成现实呢…… 肖坤脸热腾腾的重新看向时越…… 四目相交。 “来做爱吧。” “我不会和男人做。”肖坤感觉他的脸都烫人了,他竟然能堂而皇之的说出这种话。 “没关系我教你。” 肖坤的目光有些飘忽,他顺着时越的耳朵往他后面看,“我……” “你上我,”在肖坤把话说完之前,时越道,“你睡我,我教你怎么做。” 肖坤一愣。 时越抓着他的手放到他身上,然后他把人搂紧了。 这一次,肖坤没有拒绝。 不管他是刺激大了还是没反应过来,总之肖坤同意了,时越就不会再给他退缩的机会。 他已经登堂入室了他就不会再离开。 肖坤属实是不会,俩人从客厅到客房一直都没闲着。 时越也算是拿出了浑身解数,在保证不吓到肖坤又让他有感觉的前提下,能做到他全做了。 可在最后关头,肖坤歉疚的看着他,“抱歉我这……” 小肖坤一点都不配合,之前还挺精神,关键时刻基本没什么硬度。 时越看了肖坤一眼,勾着他脖子把他拽到了怀里,对于一个直男来说,肖坤这反应很正常。 该有的冲动是有的,但到关键时刻不是所有人都能被身体控制大脑。 肖坤需要过程,就像是适应他出现在他的生活中一样。 “没关系,我们用手吧。”时越说。 …… 所以到最后还是没做成。 肖坤以为就是那么回事儿,可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虽然没到最后一步,但肢体接触什么的,他也不是太讨厌。 不过,这算是他接纳了时越。 昨晚上他和时越说,他没试过和男人在一起,他也许来不了,但是,他可以试试,如果还是不行,那就希望时越别再执着了,当朋友也好,此生不见也罢,不要这么暧昧不清的态度,大家都累,还不如放对方个自由。 肖坤的提议时越接受了。 所以,他们现在的关系已经不一样了。 不再是朋友,是……像江为止和郎川那样的关系。 想到这里,肖影帝被吓醒了。 肖坤带着一头汗的醒来。 妈的感觉做了个噩梦。 床上没别人,只有他自己,他想起来了,昨晚上他让时越睡的客房,自己回的卧室。 尽管关系有变化了,但他还需要个适应过程,他没办法直接就和时越同床共枕,第二天醒来看到有人在他床上这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 时越对此一点意见都没有,因为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肖坤家留宿。 一想到时越就在隔着不远的房间里,肖坤拿被子蒙住了脸。 妈的这操蛋的紧张感是什么情况?! 肖坤从抽屉里摸了根烟出来,颤颤巍巍的给点上了,当烟吸入,肖坤才算是冷静下来一点了。 他靠着床头抽了半根烟,把他和时越的情况理了理。 反正事情是他同意的,这种不上不下的感觉挺闹心的,既然他对时越的想法改变了,就干脆弄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吧。 肖坤叼着烟,进了卫生间。 门一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带着黑色太阳镜的男人双手交叉放在身前,雕塑似的杵在里面。 肖坤:“……” 看到肖坤,那雕塑动了动,他弯下腰,鞠了一躬,“肖先生早上好。” 肖坤惊讶地张开了嘴,叼着的烟就这么掉到了地上,在热量顺着他肚皮往下移的时候,肖坤第一个反应是,完了要烫到他家小肖坤了…… 第二个是,妈的被人看光了! 第三个才是,这人是谁啊为什么在他家里?! 然后肖坤才嗷的一嗓子,捂着下边儿跑回了卧室里。 等他拽住被子盖住腿的时候才想起来,昨儿睡觉之前他穿了条内裤…… 所以该看的都没看到,最多就是偶像艺人不修边幅的睡颜让人欣赏了。 听到肖坤的嚎叫卧室的房门被人敲响了,“肖坤,我能进去么?” 是时越的声音。 肖坤的嘴角抽了抽,妈的他卧室里都多了个不知道哪来的人,现在时越这门敲得有意义么? “滚进来!”肖坤喊。 “早上好。”时越开门而入。 肖坤刚要问他厕所里那个是什么鬼,就看时越后面又跟进来一串的人。 他们整齐有序的站在肖坤的床两侧,目不斜视的冲着肖坤一齐鞠躬,“肖先生早上好。” 肖坤:“……” 时越微笑着坐到床上,他侧身在肖坤脑门上亲了口,“昨晚睡得好么?” 肖坤:“……” 这是睡好不睡好的问题么…… 他要被吓死了卧槽…… 这特么的一大早什么情况啊?! 肖影帝开始后悔昨晚的冲动,他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重新来过行不行?他就不该搭理时越这种脑回路和正常人不一样的神经病…… 肖老白从门外伸出颗狗头往屋里看,平日它在家里横行惯了,如今突然看到这阵势,肖老白都不敢嘚瑟了,耷拉着耳朵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情况。 第三九四章 肖影帝简直要疯了 肖坤拿着餐具,嘴角抽搐的看着对面的时越。 时越正在优雅的切割着一块油条…… 他很想说,油条这种东西不用切,讲究一点的用筷子夹,不然的话直接用手拿也成。 他看他切的这叫一个纠结,但更让他纠结的不是面前的时越,而是餐桌边上这一字排开的一群黑衣人…… 肖坤不忍回忆今天早上发生的一切,可那些画面就在他脑子里久久不散…… …… 他不想半裸着和时越争执这些人为什么在他家里的问题,毕竟他还是个当红艺人他特么的还没过气,他更不想看时越一大早那霸道总裁的嘴脸,于是不能就这么下床的肖坤黑着脸对时越说,“去给老子拿套衣服过来!” 时越没动,一旁的黑衣人训练有素的将肖坤平时放在卧室的家居服递过来了。 肖坤强忍着把衣服接过来穿上了。 当然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不过好在除了厕所里那位,床边的人都没戴眼镜,所以他换衣服的时候肖坤确定他们都把脸偏到了一旁,也没任何一个人偷看。 等他换完衣服一下床,时越就特自然的把手搭在他的腰上,在一大群围观群众面前亲昵的用脸蹭着他,问他,“早饭准备好了,你现在要吃么?” 肖坤是活在大众的视线中的,虽然大概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情况,他也要保证他的形象,毕竟他们不会因为受雇于时越就真的这辈子不再提这件事,肖坤不希望从他们口中传出他肖坤暴走杀人的画面。 肖坤默默的推开时越,“我去洗脸。” 肖坤进了卫生间,里面那个戴眼镜的黑衣人还在。 肖坤直接把他无视了,反正他上厕所的时候对方没跟过来,可是…… 在他洗脸的时候,那个男人细心的给他倒洗面奶,在他去拿牙刷的时候,牙膏已经挤好了,连漱口水都放在一旁,他甚至在擦护肤品的时候,对方一道工序都没错的全递了过来…… 最让他接受不能的时候,是他蹲完厕所,对方递了张湿纸巾进来。 肖坤家卧室和卫生间就连在一起的,卫生间在卧室后面,要绕过去,开门是洗漱台,往里走是马桶,最里面是洗澡间,每个地方都有独立的门,所以肖影帝上厕所的时候对方没看到,但是肖坤一想到他在里面使劲,外面有个人全程追踪还在准确无误的时间里递来了纸…… 更让肖坤懊悔的是,为什么他刚才进去的时候没锁门啊?! “你到底想怎样?”肖坤打了个寒颤,从噩梦中醒来,捏着餐具胸口贴着桌沿小声的问对面切油条的时越。 “什么?”时越不解的看过来,因为肖坤好他说话,所以他立刻放下了刀叉,露出那宠溺的微笑。 肖坤:“……” 这才确定关系的第一天,他就后悔差不多几十次了。 “能不能好好说话,好好的笑,你这样我起鸡皮疙瘩。” “好的。”时越不笑了,像平常一样板起脸孔。 肖坤发现时越这样他才能接受。 肖坤往边上扫了眼,“这什么情况?一大早的你哪弄来的人?” “他们是专业的。”时越说,“让你享受帝王级的服务。” 肖坤:“……” “从现在开始,你只要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任何事情哪怕是抓痒都会有人伺候的生活。” 肖坤:“……” “如果你愿意,你可以连路都不用走。” 肖坤抽了抽嘴角,“所以是他们抱我上下楼,还是说直接弄个轮椅推着我到处走?” 时越皱了下眉,不等说话肖坤那边又继续道…… “您没忘我是个演员,如果我要拍戏怎么办?拍戏强度那么大,你让他们挨个人替着我来?” 时越的眉头拧得更深了。 肖坤往后一坐,刚要拿杯,边上端着牛奶的那位立刻把杯子给他倒满了。 肖坤无奈的看了他一眼,他没办法和这些人沟通索性就不说了,他喝了口奶冲着时越一扬下巴,“所以你现在准备把关起来,让我连工作都不做了?以后时先生包我的人生包我的住行?” “当然不是。” “哦原来不是打算把我当成个宠物来养啊。”肖坤点了点头,“您刚才说什么服务来着?哦帝王级别的待遇?帝王不是被妃嫔围绕么?温香软玉夜夜笙歌,脸先不说,反正身材得是任谁看了都想喷鼻血的那一类的才对……” “你不喜欢看到男的么。”时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他似乎知道肖坤为什么这一早上心情都不好了,他立刻拿出手机,“那好,我让他们立刻把人换成女的。” 肖坤:“……” 他砰的把被子摔到桌子上,里面的牛奶洒的到处都是,另一个人迅速上前替他把手和桌子清理干净。 一只手被人握在手中细细擦拭的肖影帝侧棱着膀子对着时越,维持了一早上的形象终于崩溃了,“你特么的赶紧让他们滚就行了!换你大爷啊!” …… 肖坤无法理解时越的脑子都在想些什么。 不过也因为这群莫名其妙的人,他没和时越有过几次正面接触,原本预想的尴尬和紧张都没机会体现。 去工作室的路上,肖坤沉着张脸托着下巴看着车窗外,一句话也不想和时越说。 他们就这么坐着,在开出他家小区不远后,肖坤感觉他的胳膊被人碰了碰。 他瞪着眼睛看过去。 时越捧着一盒切成心形的各种水果都有的保鲜盒问他,“吃点水果么?” 肖坤怒视他三秒,最终选择放弃,他头一耷拉绝望的摆摆手,“不吃,谢谢。” 时越默默的把保鲜盒又放了回去,“那喝水么?” 肖坤:“……” 肖坤以为,这个关系的改变不会影响到什么,他和时越还是会像平时一样相处,但显然他低估了时越的能力。 快到公司的时候,肖坤绷不住了,这一路时越花样百出,他真是开了眼界了。 “等一下,”肖坤打断了时越的话,“你先告诉我,这些东西你是从哪里学来的?你对你以前的……每一任,都这样么?” “没有。”时越说,然后他问肖坤,“介意我提我之前的对象么?” “不介意,你说吧。”肖坤靠到椅子上,他一点都不介意,反倒是好奇的很,什么样的人能忍受得了时越这种人。 “我之前的谈的那个,是我父亲朋友的女儿。” 肖坤愣了下,女儿?所以时越的前任是个女人? 这他可真没想到。 大概是最近被这些同性恋影响,所以他潜意识里也认为时越喜欢的就是男的。 所以他对女人也不是不行了? 还是说,他是在敷衍父母,表面上说是喜欢女人实质是隐瞒了自己真正的性向? 在肖坤胡思乱想的时候,时越还在说着。 “我们是以结婚为前提而交往的,这也是双方父母的意思,她和我是做一行的,所以我们的聊天内容都是在探讨学术上的问题,每次约会也不是到她的工作室就是我的,久而久之……双方父母又不同意了。”时越深沉的说。 肖坤心想着能同意才奇怪呢,这哪是处对象,这不是找搭档呢么。 “后来也谈了几个,但都不深入,”关系都没确定,只是刚谈而已,“感觉不是那么适合,所以就都分了。” “哦……” “我的性格有点沉闷。”时越说。 肖坤看了他一眼,心想着您可真谦虚,您沉闷过? 他觉得时越都要上天了。 “大概也是没有太心动的感觉,所以之前都是不温不火的感觉,直到我遇到了你……” 肖坤发现他眼睛倏地一亮,直觉告诉他这不是什么好事儿,于是肖坤直接就给打断了,“好了您甭说了,要到地方了,我们下车吧。” 尽管肖坤很想知道时越既然没有过什么正经的恋爱经验,这又是帝王级别的服务又是爱心水果是从哪儿学来的,但他一点不想听时越爱的告白,所以这事儿回头再问,偶尔他也得试着了解下时越这神奇的脑洞。 毕竟,他们现在是恋人了不是。 想到这俩字儿,肖坤先是窜起了鸡皮疙瘩,然后面儿上一红。 不过一旁的时越没发现他这细微的变化。 …… 肖坤今天来的特别早,一是因为时越,二就是陈锋的事情还有很多后续要处理。 “江儿,”肖坤奔着江为止就去了,对旁边的郎川视若无睹,“还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暂时用不上,基本完了,还剩后续的公关了,叶遇白办事就是利索,一点隐患都没有。”江为止说。 “那就好,辛苦你了,忙完你就休息去吧,剩下的我来。” “这个先不说,”江为止从桌上抽出个剧本,“这个戏你是怎么看的?” 肖坤扫了眼封皮,知道那是前几天谈的一个新戏,“打算推新人。” 江为止看着他,“你推的新人已经够多了。” “还成吧,工作室还是需要新鲜的血液。” “肖坤。”江为止喊了他一声。 “嗯?”肖坤乐呵呵的看着江为止。 “你还是个艺人,还是个演员。” 肖坤的笑容一僵。 “你不打算再拍戏了?” “怎么会呢,”肖坤笑,“暂时不拍,等工作室稳定的。” “这是两码事,”江为止摇头,“推新人和你接戏互不影响。” 时越看向肖坤,自打肖坤自己成立工作室后,除了那年和郎川一起合作的《荣耀》之外他就没怎么正经的接过戏了。 “有合适的本儿我再看。” “你现在这个年纪做幕后早了点,而且你的粉丝和影迷一直等着你拍新戏呢,要么就是配要么就是连面儿都不露,肖坤你这样可不行。”江为止把剧本放下,“你和郎川的情况不一样,郎川现在不怎么接戏了但还能保证他的曝光率,而且他的作品是稳定的,每年都会有,你呢,连个盼头都不给嗯,这样下去对你影响太大了。” “我知道,我不说了么,有好本儿我就上了。” “这个戏你不接就不接了,不适合你,”江为止没听他说,而是直接道,“下回有适合你的,你不要再让出去了,还有,我准备和找你拍戏的人谈谈,选一部差不多的给你接。” “现在工作室……” “肖坤你还是个演员。”江为止沉声道,“我希望你还是以演戏为重。” 肖坤看看他,不再说话,“好吧,你去谈吧。” 江为止把那个剧本给他,“陈锋的事情我处理,这个本子你再合计下,陈锋这事儿一结束咱就开机吧。” “好。” …… “晚上通知他们过来开会,我先把本子看看。”肖坤进办公室前对助理说。 一进屋他就把剧本翻开了,一边脱衣服一边看,衣服刚离开身体就比如接过去了,肖坤抬眼看到了时越,就匆匆说了声谢谢。 时越帮他挂好衣服,肖坤这会儿已经开始不知道在写什么了。 时越像平常一样沉默的看着,直到肖坤停下笔。 “肖坤。” “嗯?” “你真不打算拍戏了?”时越问。 第三九五章 时越反反复复的来 “没有啊,”肖坤好像的看着时越,“是什么给了你们这种感觉?” “你很长时间没接过戏了。” “是啊……”肖坤沉吟,继而往后一靠,双手枕头看向上方,“是挺长时间没接过戏了。” “不想拍戏么?”时越问。 “不是啊,刚不说了么,没合适的本儿。”肖坤指指桌上的剧本,“都市轻喜剧,这种东西你觉得适合我演么?” 这次的戏走的是爱情喜剧,轻松的基调,对演员的要求是放得开,能玩得开,所以肖坤决定推新人。 “可是郎川上了。” 肖坤笑笑,“郎川也是只是演个小配,带带新人,这次主要是推新人。” 时越不说话。 肖坤把头一偏,嘴角勾着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说话的时候他还冲着时越飞了个眼,“我说您这打抱不平的态度是什么情况啊?” 时越一抿嘴,伸手拽了拽裤子。 他那突然复杂的神情让肖坤莫名其妙的,他顺着时越的手往下看了眼,这一看不要紧,肖影帝的脸色都变了。 肖坤张了张嘴,然后把脑袋一低,开始继续看他的剧本。 时越把裤子调整好了,给他家突然举旗的小时越安排了个适合的位置。 …… 肖坤在做大致的安排计划,待会儿开会的时候再决定最终人选,他们工作室最近心推了几个新人,肖坤心里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不过还要看大家的意思。 “你觉得,让吴廷演这个角色怎么样?”计划基本告一段落,再最后的完善下就行,肖坤转着手里的笔,问沙发上坐着看杂志的时越。 “吴廷?”时越把杂志放回报刊栏里,走到肖坤的办公桌前。 肖坤就知道这家伙不认识吴廷是谁,于是从电脑里调出吴廷的照片,“郎川演他哥,他当男主。” 时越扫了眼屏幕里的人,这个叫吴廷的完全可以扣上先生流行的小鲜肉,除此之外他没看出这人还有什么特殊。 “吴廷这人特别正经,”肖坤说,“这部戏就要正经的人来演,那种越板着脸越让观众觉得有趣,而不是装疯卖傻和挠人胳肢窝差不多的所谓的幽默。” 时越没看到剧本,光是看照片他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肖坤俩手撑着桌子,手指头在什么不停的敲着。 突然肖坤猛地站起,椅子因起身的力道太多被撞开很远。 时越一怔,就看肖坤单手扶着桌子俩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某处。 然后肖坤的嘴唇抖了抖,抖完那张脸又变成了扑克脸,下一瞬那嘴唇又不受控制的抖动开来。 肖坤咳了声,一手捂住整张脸。 他身体后弯,发出了咯咯咯的笑声。 就在时越感觉他那脑袋要碰到屁股的时候,肖坤又一下子站直了。 他面无表情的把椅子拉回来,但那张脸上却留下了一个展开的手印,他的鼻子也通红通红的,就跟圣诞老人似的。 “不过是谈成了一个案子,没什么可笑的,我一点都不想笑,嗯。只有愚蠢的人才会因为这一点小利而放声大笑,失去形象,我根本没有笑的意思,我不笑嗯。” 时越:“……” 肖坤看了看电脑,突然脑门咣当一声砸到了桌子上,那肩膀就开始抽筋似的抖起来了…… 肖坤这神经质的样子看的时越莫名的想笑。 等肖坤又一次弹簧似的坐直后,时越看到他脑门上多了个和太阳神的印记差不多的红圈…… 时越噗的一声笑了。 不是因为别的,是他从没见过肖坤这么滑稽的样子。 “好笑么?”肖坤沉着脸问他。 时越本来想把笑憋回去,但肖坤此时此刻的脸太没严肃感了,时越偏过头,抿着嘴乐。 肖坤伸了个懒腰,“这种装正经的戏很适合吴廷,我会和大伙提议的。” 肖坤揉了把脸,尽管上面的印子还在,和刚才那傻了吧唧的样子已经不一样了。 时越其实挺佩服肖坤的演技的,所有角色只要拿到肖坤手里,他稍微看一看就能给演活了。 “觉得刚才我那段怎么样?”肖坤得意洋洋的看着时越,时越笑了就说明了一切。 时越点头,“非常好。” “那你看看……”肖坤哈哈大笑,他翘着二郎腿抖了两下,“哥也是有演喜剧的天赋的……” 时越看了眼他的长腿。 肖坤突然想起了什么,“哦对了,你看他们谁适合当女主。” 肖坤把电脑打开,调出档案资料,时越站在他背后,弯着腰和他一起看屏幕。 时越的手一只搭在肖坤的椅背上,一只撑着桌子。 “这个东西……演技要考虑,脸也是个重要因素,有的人的脸就不适合放在一起,单独拿出来都挺招人喜欢,一旦同时露面就会让人觉得不舒服,所以……哎,你第一感觉,这几个姑娘哪个和吴廷搭?” 时越看了看,指指其中一个。 肖坤乐了,“哎咱俩……” 时越离得他很近,肖坤这一回头俩人的脸直接贴一起了。 肖坤猛地想起他们已经不一样的关系,于是他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时越倒是很享受这种感觉,天知道他每次在肖坤办公室的时候他都在期待这件事情的发生。 他离肖坤很近,幅度很小的动作都能让他们有身体上的接触…… 就比如现在,时越承认他是特意靠近肖坤的。 时越一低头,在肖坤发顶亲了口。 肖坤一僵,目光看到平行发位置,时越某个地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着…… 肖坤:“……” 他光顾着想戏的事情,都把时越刚才升旗的事儿给忘了,他竟然又把这狼招身边来了…… “坤哥!”助理没敲门就冲了进来,一看到屋里的情况助理愣了愣,“坤哥你眼睛进沙子了么?” 肖坤:“……” 助理这什么脑洞啊?! 根本都不需要他自己想借口了。 现在全公司的人都知道时越在追肖坤,肖坤对这人一点感觉没有,所以助理看到这画面第一个反应就是肖坤是需要帮忙的,不然他不会让时越离得这么近。 时越一听就不乐意了,“我和肖坤……” “你有什么事儿?”趁着时越说出来之前,肖坤赶紧打断了他的话,他一脸紧张的盯着助理,生怕他们谁再多说一句话。 时越看了过来,眼神不怎么好。 肖坤感觉到了,但他仍旧当没有发现。 就顶着时越的视线和助理说话。 “江哥让我把这个拿进来让你一起看看……”助理说。 “我知道了放那吧,有事儿我会和江儿联系。”肖坤语速飞快的说,“好了你可以出去了,我有事儿再叫你,除了天塌下来不然不要再进来了。” “好的,”助理把资料放在另一张桌子上,走之前还不放心的问了句,“坤哥只能不用帮忙么?” 肖坤咧了咧嘴,牵强的笑笑,“没事儿沙子已经出来了。” “那就好,坤哥有事儿叫我。” 助理走了,时越依旧垂着眼睛看他。 肖坤更不自然的咳了声,时越的这个注视让他有点心虚。 说好了要试一试的,可是他却生怕被人看出点什么…… 哪怕是一点点都不行。 他是艺人他要注意形象是没错,但时越没逼着他让他昭告天下,他这过分紧张的反应有点夸张了…… 时越看了他会儿,没再说别的,就回沙发那边继续看杂志了。 肖坤悻悻地扫了他几眼,也没打破这个安静。 晚上一干人等全部到齐,他们开了个小会,最终决定和肖坤的想法差不多,然后他们又做了一系列的安排,这个剧就算定下来了。 接下来就是找赞助商,投资开拍什么的。 “坤哥……”人都走了,助理往肖坤那看,“你不舒服么?” “没啊,怎么了?”肖坤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助理。 “感觉你今天不在状态呢……”助理说,他都发现好几次肖坤愣神,或是干脆就不知道在那想什么,别人说了好几次话他都没反应。 “啊……我……我那是在想戏……”肖坤摸着鼻子支支吾吾的说。 “坤哥你真没事儿么?有事儿赶紧去医院啊。” “没事真的,我活蹦乱跳我能有什么事儿。”肖坤呵呵呵呵的笑着。 助理不放心,再三追问确定肖坤是真没事才出去。 助理走了,办公室就剩他俩了。 肖坤感觉到了尴尬…… 让他今天开会时一直心不在焉的原因…… 是时越。 他开会的时候时越就在边上待着,他们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以时越的身份他们整个公司也没什么值得他窃取的,这次也不例外。 但肖坤发现,今天的时越胆子特别的大…… 他全程盯着他看。 不仅是看…… 肖坤发现了好几次时越在弄裤子。 就在他们严肃的开会的时候,那家伙在想些什么东西啊…… 一点避讳都没有…… “你……”嘴张开却在看到时越后千言万语都说不出来了,肖坤一低头,指着卫生间的门道,“赶紧立刻马上自己去处理了!” 他已经不想再看到那地方的变化了,所以不管做什么,先把这个问题解决让它再没精力乱起立了。 时越看看他,听话的进了卫生间。 肖坤听到了开关门的声音,然后他整个人就处在放空的状态。 直到那门再次打开…… 肖坤看过去,时越擦着手从里面出来了。 肖坤的表情很有可看性。 “那什么,”肖坤指指自己办公桌前,“你坐下,咱俩聊聊。” 时越又听话的坐下了。 肖坤看看他,又往下扫了扫,这一天时越都不知道多少次有反应了,他发誓以前时越也不这样啊,今天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想这样,”时越知道肖坤在想什么,在他问之前主动就说了,“我一看到你,我就忍不住想昨晚的事情,就忍不住想以后的事情,我一想就激动,就不受控制的……” “好了你打住吧!”肖坤举起双手比划了个停止的手势,“我一点都不想听你脑补的事情,太猥琐了!” 时越闭嘴了。 肖坤觉得他脸都让时越给说热了,他都多少年没脸红过了。 俩人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会儿,肖坤咳了一嗓子说,“那什么,我问你个问题啊……” “嗯你说。” “你……天生就是这样的?” “什么样儿?” “就是……对男人……”肖坤吞吞吐吐的问完后,下个问题就变快了,“可你之前不是说,你有个姑娘的未婚妻么?” 第三九六章 有个姑娘的未婚妻 有个姑娘未婚妻,这话说着别扭听着也别扭,但肖坤是为了区分男女的不同,他怕这假洋鬼子听不懂。 他想知道,时越这么兴奋的原因是什么。 如果因为他喜欢男人,那肖坤能够理解,可是时越不是有未婚妻的人么?在车上他就想问来着。 “我不是天生的。”时越说,“我们几个里面,只有于末是。” “啊……”肖坤愣了愣,“可是我听说那个陶振杰……” “他算半个吧,”时越一顿,“我说于末你介意么?” “我还不至于连他的名字都不能听了,要真是这样的话我还能活到今天?早都气死了。”肖坤好笑的说,他虽然是生于末的气,但不至于谈虎色变这个人他都不能听了,从昨天到现在时越这都好几次了,估计是因为昨晚上他给于末那几下吧。 “除了于末我们都不是,于末是那种连女人的边都沾不得的,每次聚会都不能带伴,倒不是他不让,可以看他孤苦伶仃的自己坐那,我们就有些于心不忍,所以都是单着去赴约。后来呢,不知道是谁提的主意……” 一群大老爷们在一起也没可玩的,不是打打牌就是去打个球,想要消遣因为取向的问题又让他们玩不到一起去,所以,不知道是谁说,要不咱都试试男人什么的…… 具体的细节时越记不住了,反正就是一拍即合。 “当时陶振杰第一个支持,他对任何有趣的东西都想尝试,叶遇白那人本来就是杂食动物……我呢,也没什么特殊的感觉。” 肖坤点点头,所以就是一群闲的蛋疼的人组团出来祸害人了。 “那之后呢……陶振杰突然发现了他人生的转折点。” “他发现……比起女人他更喜欢男人?” “对,”时越说,这事儿就像吸毒似的,陶振杰一次就上瘾了,“怎么说呢,陶振杰以前不这样,他和……和我差不多吧。” 时越想找个能够参照的对象,然而这一圈下来他发现他是这里面最正直的。 “陶振杰自己都说,他不明白他们对这事儿有什么可欲罢不能的,直到他发现选错了对象……”然后陶振杰就像开荤似的,一发不可收拾了,玩的比谁都欢,比谁都乐呵,仿佛要将前半生错过的那部分都给补回来,“我大部分时间都在国外,回国偶尔会聚聚,我听说后来他们玩的挺大了……不过我一直没机会参加过。” “所以说……还是想参加了?”肖坤突然问。 “你在意么?”时越问。 肖坤错开视线,“关我蛋事。” “叶遇白只是玩,他喜欢的就是女人,他遇到了东坡别说是性格,他连取向都变了。”时越看着肖坤,一字一顿的说,“我对着事情没什么明确的界定,我是都可以的,但是我在看到你之后,我就什么都不想了。” “好了,别肉麻了又不是拍戏!”肖坤再次打断了时越的话,“不早了,又在公司待了一天,我们该回去了。” 不等时越说完,肖坤匆匆的拿起外套就跑出了办公室。 时越在后面看着他仓皇的背影,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露出了个微笑。 …… “不吃饭了么?” “吃个屁啊!”肖坤伸个懒腰,“本来就没怎么接戏了,我现在身材要是再不保持,江儿能杀了我。” 刚开会的时候吃的盒饭,虽然没饱但也不怎么饿了。 “那我送你回家吧。” 肖坤看着时越。 “我……只是送你回去,我不去你家了。”时越说。 “好吧……”肖坤钻进了时越的豪车。 车子开到肖坤小区里。 “我回去了,你注意安全。” “肖坤。”肖坤脚刚落地,时越伸着头看了过来,“你晚上还遛狗么?” 肖坤看了眼时间,十点多,正好是他遛狗的时候。 肖坤想说不遛了,但也没什么事儿,放老白出来撒个欢也不错,“遛吧,关它一天了。” “我陪你一起,”时越也下车了,“遛完狗我就走。” 肖坤看他一眼,“随便你。” 肖坤上楼去接老白,老白一见风就跟疯狗似的到处蹦,肖坤想抽烟,点了好几次都没点着,他一着急干脆把狗链扔给了时越,“给,你带着它疯吧,越来越闹腾,烟都点不着了。” “好。”时越接过了狗链。 老白到时越手里的瞬间,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 肖坤叼着烟看这一人一狗的对视,他不知道这个眼神包含着什么,但他总觉得他俩之间有事情发生。 肖坤觉得有趣,就一直在便是看着。 老白顿了顿,突然开始晃脑袋企图甩开时越。 时越拽紧了狗链,不给它后退的机会。 他俩僵持了会儿,时越突然薅着狗链就开始跑,老白一看他跑,根本都不想为什么就也跟着跑了,没多久他俩就消失在肖坤的视野中了。 肖坤夹着烟,对着空气凉凉的说,“儿子啊,今晚上你的抚慰工具就交给时越哥哥的腿了。” 肖坤慢悠悠的走着,他以为再次看到那俩家伙的时候,老白一定会抱着时越的腿做活塞运动。 他家那条已经做了绝育但贼心不死的萨摩耶。 肖坤绕了好几圈,最后在小区的花园里发现了消失许久的一人一狗。 老白坐在椅子一头,时越在另外一头,要不是他知道那是条狗,他真以为是两个人晚上没事儿到这儿来看夜景的。 那背影有那么点和谐。 “我和你爸爸在一起了,现在开始你要喊我妈妈。”时越语重心长的对老白说。 肖坤:“……” 妈的这什么情况?! 十分相像的眼神让肖坤一乐,“艾玛我以为我养了两条狗,我说你俩感情沟通的怎么样了?我们能回家了么?” 时越拍拍老白的脑袋,“那走吧。” 肖坤家小区挺大,再绕回去今晚上遛狗就结束了,这个时间小区里没人,肖坤就打开了老白的链子,让它自己跑一会儿。 时越一直把肖坤送到门口,“我就到这儿了。” “嗯,你回吧。”肖坤揉揉老白的脑袋,“和时越哥哥再见。” 时越看了老白一眼,肖坤从他的眼神中读到了:喊妈妈。 肖坤乐了。 听到肖坤的笑声,时越抬起头。 四目相交,今天早上应该出现的尴尬这一刻才浮现出来。 他和时越在床上滚过了…… 虽然没做什么…… 但是也突破底线了。 肖坤讪讪的移开视线。 “肖坤,”时越往前走了一步,不等肖坤做出反应,他捧着他脑袋在脑门上亲了口,“我很高兴,特别特别的高兴,谢谢你。” 时越很高兴,肖坤能感觉的出来,这个简单的亲吻和时越的声音里都带着颤抖。 时越是个内敛的人,不然他觉得这人一定能像老白一样的撒欢。 在时越说他高兴的时候,肖坤的心麻了一下。 他咳了咳,眼神闪烁着没好意思往时越那看,“嗯我知道了。” “你能把你家的钥匙给我一把么?”时越突然问了这么个问题。 肖坤怔然,这一瞬间他的脑子空白了。 给时越一把钥匙,这就证明了时越的身份。 他们不是第一天认识了,彼此已经熟的不能再熟了,所以给钥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可是……以想到他早上醒来或许就能看到时越,或是在他休息的时候大门突然被人打开了,时越拎着一堆东西进来了…… 肖坤觉得他像被通电了似的,浑身都麻,这种感觉不对劲。 肖坤甩甩头,乐呵呵的看着时越,“我家小区都对您形同虚设了,你要钥匙还有必要么?” 时越静了几秒,“是的也是,那你回去吧。” 肖坤喊了声老白,老白窜到了门口,肖坤开了门,冲着时越一点头就关上了。 肖坤家是个独栋,三层的花园洋房。 肖坤回屋之后就上楼了,不算高的楼层,他每走一步路脑子里想的都是时越。 走到一半的时候,肖坤没劲儿了,他扶着扶手一屁股坐台阶上了。 老白不明所以,也跟着他一起坐着。 他真觉得他俩之间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可是…… 想到时越只是看着他就不停的起反应,对任何事情都表现平平的时越突然说话都颤音了…… 开会的时候那要把他烧穿的视线,一点都不知道收敛的表现。 肖坤也不知道他哪根筋搭错了,今天只要一对上时越的眼神他就觉得心被电了似的手指尖都发麻。 不是应该没改变什么么…… 可他以前第时越也不这样啊…… 还天天见面呢,也还是被他纠缠着,甚至不比现在少,还要更过分一些…… 肖坤觉着,他突然有了拥有感,有了主权感。 那傻了吧唧的玩意儿就划到他的地盘里了。 所有的一切都被他牵动着。 白天在公司,他和助理说眼睛进沙子的时候,那家伙……肖坤感觉到了一点失落。 肖坤往老白那看,时越就和老白一样,高兴不高兴一眼就能看出来。 会因为一点小事莫名其妙的撒欢,也会因为我不知道的话生闷气。 时越在他面前一直是热情的却也是小心翼翼的,时刻照顾着他的想法尊重着他的感觉。 确定关系之后的时越,反倒没以前那么疯狂了,对他有种,如视珍宝的意思? 这个词用在他这个大男人身上肖坤自己都觉着不好意思,但是他时越就是给了他这个感觉。 就像现在,怕他不自在,时越一再的腔调他不会到他家里来…… 其实进来了……也没关系吧。 肖坤觉得他的脸又热了。 他跑到楼上,找到备用钥匙,肖坤随手打开窗子,对着不甚明亮的楼下喊了一嗓子,“时越!” 他在,这钥匙就在,他不在,就算了。 肖坤喊完,下面很快有人应道,“嗯,我在呢。” 肖坤乐了,他把钥匙往空旷处一扔,“钥匙,找不着的话明儿我就换锁。” 他看到时越跑了过去,然后时越冲着他摆摆手,挂在手指尖上的钥匙哗啦哗啦的响着。 “我找到了,不用换锁。” “真不错,我省钱了。”肖坤趴在窗台上说。 “我明天早上来给你送早餐。” “你随便……”肖坤说,“吃的可以,黑衣人就算了,黑衣人还是到柯南剧组客串去了。” “好!” “那赶紧走吧。” “你关了窗我就走了。” “我关不关关你蛋事啊!” “这是你家……你的形象……” 肖坤一僵,“被你影响的神经病了!” 肖坤啪得一下关上了窗。 时越在楼下冲着他摆摆手,这才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肖坤莫名其妙的就乐了,乐着乐着又懵了,肖坤问老白,“我乐什么呢?” 老白见没热闹看,也不搭理它爸爸了,摇摇尾巴打了个呵欠就走了。 肖坤:“……” 可是…… 他的心情真的很好,无法形容的好。 第三九七章 逐渐的习以为常了 肖坤泡了个澡,他晚上又看书的习惯,不过今儿用脑过度,就直接去休息了。 他刚要上床,就看到手机闪了一下。 时越:我到家了,现在在床上,你在做什么?还在看书么? 肖坤乐了。 肖坤:今儿没监视我? 时越:你不是不高兴么。 肖坤:哎呦真难得,您还知道我不高兴呢。 肖坤乐呵呵的往床上一倒,用遥控关了灯。 时越:那不一样。 肖坤:您说说哪里不一样。 时越:以前是我追你,所以得死缠烂打,现在不用追了,我得给你留出自己的空间。 肖坤:妈的歪理。 时越:^_^ 肖坤看到那表情愣了愣,他以前和时越说话的时候的是言简意赅的,他也从来没见过时越发表情。 不过再一想,他也从来没和时越这么聊过天…… 有事儿的时候说几句话,废话的话肖坤从来都不回。 肖坤对着那表情愣了会儿神,这才一天不到的时间,他这心境转换的也太快了吧…… 问题是他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 肖坤:我有点困了,我要睡了。 时越:嗯,早点睡,晚安。 肖坤刚要关手机,时越又发过来一个表情。 一个Q版的小男孩儿飞吻的表情。 肖坤:是我眼瞎么?为什么觉着这表情长得这么像你? 时越:嗯这是我特意给你做的表情,照着我的脸做的,喜欢么? 肖坤:鸡皮疙瘩过河了,关手机了。 时越又把那表情发了一遍,第二次看肖坤觉着有点蠢,但也挺好玩的。 …… 任务已经落实到了个人头上,在开机之前肖坤没什么事情了,他舒舒服服的睡到自然醒。 肖坤连脸都没洗,上完厕所看了眼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就下楼了,“阿姨我今天吃……” 肖坤走到一半,看到时越蹲在地上和老白不知道在说什么,听到他的声音那一人一狗齐齐看了过来。 阿姨从厨房那边过来,“时先生带了馅饼和粥,还做点别的什么么?” “不用了,就这样吧。” “现在吃么?”阿姨问。 “好。” 阿姨去摆桌了,肖坤走下楼,“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送早餐。”时越站起来,“睡的好么?” “还不错。”肖坤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 时越头一歪,在他嘴上亲了口。 肖坤当场就僵住了,跟石化似的定在原地。 时越权当没有看见,特自然的牵住肖坤的手把他带到了厨房。 肖坤是真有点不适应,正常说话行,突然这么亲密的接触他真反应不过来。 “景记的馅饼。”时越把肖坤带到椅子上,让他坐好了,回身接过阿姨递来的粥碗,“百合南瓜粥,你不是爱吃甜的么?” “也还好……”肖坤看着那馅饼说了句,然后他抬起头,“你早上去景记排队了?” 景记造成挺有名的,因为地方小,所以不招待客人用餐,只能是打包,所以每天早上在景记那路过都能看到长长的队伍,景记曾经还上过微博热门,生意火爆程度可见一斑。 “没有,”时越说,“别人去的。” 肖坤点点头,心想着这属实像时越能干出来的事儿,什么事情都让别人去做,从不亲力亲为。 不过转念又一乐,这人太实在了,卖弄讨好都不会。 换任何一个人,不都得说自己是如何如何起早,又是如何如何排除万难去买到这几张饼的。 可就算时越说是他做的,大概肖坤也不能觉着怎么感动,一顿早饭而已,他过去想吃什么了,助理不在就自己去排队,这不就是火了不方便么。 肖坤夹起馅饼,肉香味儿立刻扑面而来,肖坤刚要咬,抬头看了看时越,“那什么,刚……我没刷牙。” 时越笑着给他接了杯水。 肖坤漱了漱口。 他没刻意解释他的这句话是指刚才时越亲他时他不自然的反应,大家心知肚明,不用说穿也行。 吃完早饭,肖坤去洗了个澡,再出来后他有变成了自带光环的偶像艺人。 肖坤叼着烟,懒洋洋的抽着,刚洗澡的时候还以为时越不偷窥也得借口跑来一趟,不过他安安静静的一直没出现,这让肖坤自己都觉着反常。 他四下看了看,没看到时越在哪儿,正巧看到阿姨在收拾屋子,肖坤就问,“阿姨时越人呢?” “在老白屋呢。” 肖坤把老白当儿子养,还专门给它弄了个屋,屋里都是狗玩具和所有狗喜欢的东西。 可对于肖老白,最好的玩具仍旧是肖坤那两条大长腿。 肖坤开了门,没等完全推开就看时越抱着胳膊在教训老白,“他现在是我媳妇儿了,他的一切都是我的,所以你不能再对他有任何不礼貌的行为,也不许对他又任何的肖想。首先他是人,你是狗,你们物种是不对的,再者说,你已经‘不行’了,何必要做哪些没意义的事儿呢,你精神上能得到满足么?你不觉得肉体空虚么?折腾那两下也没什么实质上的感觉,不是自虐呢么。你那破毛病尽量改了,然后……改不了你用那个,总之不能再去骚扰我媳妇儿了。” 肖坤:“……” 妈的这什么鬼?! 这货给老白上课讲人生道理还特么的物种学。 肖老白听完,似乎并不满意,它对着时越嗷嗷的叫,狗头一歪把它床上的那个与听身体同比例的大娃娃给叼了出来,然后重重的甩到了时越脚下。 “有什么可不满意的?”时越也不乐意了,“我特意找人定制的,狗又没有充气娃娃,再说就算给你做了你也不能用,不就是个精神需求么你事儿怎么那么多?为了方便你我还让他们做的短毛的,高仿的,除了不能动以外和真的一模一样,你使劲压它它还叫,对了这叫声也是录得狗最愉悦的声音,要不是看在肖坤把你当儿子的份儿上,我至于对你下那么多功夫吗,别不知足啊。” 肖老白叫得更厉害了。 门口的肖坤更无语了。 他对天翻了个白眼,把门给关上了。 他很少听时越说这么多话,他觉得还是言简意赅的时越更招人喜欢,每次长篇大论他都恨不得把他脖子给掐断了。 肖坤走了两步,想起时越特自然的对肖老白喊自己媳妇儿…… 肖坤站住,猛一抖身上的鸡皮疙瘩,然后跑了。 …… 那晚之后,时越变得规矩了。 以前他就是个疯子,是块膏药,肖坤以为这样的时越在终于愿望达成后还不得更变本加厉。 可是没有。 时越每天早上给他送早餐,晚上陪他一起遛狗,现在是时越遛老白,根本不给它靠近肖坤的机会,所以老白每晚必须做的事儿,抱着肖坤腿寻找安慰的节目已经许久没有上演了。 每次看到眼神哀怨的老白,肖坤都忍不住乐,偶尔回家里看到时越准备的那傻不拉几且已经快被老白分尸的娃娃,就拍拍它的头对老白说,你要对你媳妇儿好点,不然你性欲这么强一直不被满足会被憋死的。 老白怨声载道的叫声让肖坤笑得好几次都岔气儿了。 至于在公司,时越除了视线过分热情,小时越过分精神外,也没有什么其他的表现。 时越没让他为难,也没让人看出什么来。 肖坤从起初的不适应到后来也就慢慢习惯了。 习惯了时越对他的好和照顾,他觉得时越比助理用的顺手多了,原本肖坤是把这人当空气直接无视了,除非需要他不然根本不理,但现在,一有需要了勾勾手指头就行了。 时越很有耐性,对肖坤从来都是点到即止,以前还有不管他想法上来就啃的时候,现在不是亲亲脸就是碰一下嘴唇,要么就是搂着他的腰这一类的,时越这么循序渐进的来,也让肖坤的抵触感慢慢不见了。 …… “要中间的位置,我喜欢靠的近一点的。”看到时越正在选电影票,肖坤凑过去,站在他后面指指屏幕正中。 “要这里么?”时越问。 “恩恩,就这儿!”肖坤是个特效迷,他很喜欢看特效电影,他挺喜欢的一个系列出到三了,昨晚上首映式他没去,今天白天没事儿就准备去给看了。 时越点了确定,“马上就开机了,你今天真不去公司?” “我和江儿说了。”江为止支持他看电影,在欣赏中还能学习,所以肖坤只要请假去看电影从来都是批准的。 “那好。”手机收到了提示短信,把手机往兜里一揣就起身了。 肖坤把他的帽子和口罩一戴,推着眼镜在门口的穿衣镜前照了照,他今儿特意没戴太阳镜,去看电影戴那么个东西太奇葩了,这夸张的黑框眼镜再加上口罩,肖影帝除了身材能让人咽咽口水,基本是看不出他是肖坤。 俩人先去吃了饭,然后才去的电影院。 “爆米花吃么?”时越问。 肖坤看了眼那爆米花机器,以前他都是一个人来看,或者是带一个助理,俩男的也没什么可吃的,最多带着瓶水,全程沉默的看完。 时越问了,肖坤就点了点头,“我少吃点吧,控制身材。” “好。” 时越取了票,顺带着买了个大份的爆米花,递到肖坤手里的时候还有个冰激凌。 “酸奶的,不长肉。” 肖坤乐了,“妈的我要是胖了你就跟着我一起吃水煮白菜。” 时越特诚恳的点头,“嗯一起吃,我回家也不偷吃肉。” 肖坤乐着进了演播厅。 电影开始,肖坤的戴着眼镜往后靠,时越选的是情侣座,俩人坐在一个沙发里,爆米花桶放在中间,都能够到的位置。 肖坤一边看,一边抓爆米花吃,这个戏他很喜欢,也期待了挺长时间。 电影院里静悄悄的,所有人都安静的看着,肖坤便是边上那位置,小情侣靠着肩膀,时不时难得还低头亲女的一下。 情侣座扶手很高,看不到下面的情况,但脑袋的动作肖坤还是能发现的,他第一次坐情侣厅,所以这种场面也是第一次见,因为离得不远,他好几次都被对方吸引去了注意力。 这让肖影帝不禁感叹,现在的电影院设计的太人性化了。 肖坤偷偷乐了下,把头往这边偏偏,非礼勿视,虽然是无心的,但这么看着人家也不好。 可他这脑袋一转过去,这一侧的余光又扫到了一张脸…… 时越根本没看电影,他连眼镜都没戴,就这么歪着脑袋看他。 这让肖坤想起来,以前一起看首映的时候,不管隔着多远,时越的目光都在他身上…… 只是从没有像现在这么近,这么理所当然。 肖坤咳了声,“看电影。” 然后他去抓爆米花。 这手刚碰到,手背就被人握住了。 肖坤心一紧,时越顺势把他的手握牢了。 第三九八章 一场电影之后的事 时越特自然的把爆米花桶拿到了自己那边,然后他往肖坤这坐了坐。 时越戴上了眼镜,却把肖坤的手放到了自己腿上。 他一边把玩着一边看电影。 肖坤想把手抽回来,时越不让。 就这样,直到这场电影结束。 肖影帝的脸在黑暗中早就热得不是色了。 灯光亮起,这突如其来的光线让肖坤一怔,他这才发现电影看完了,但他却没有多少印象。 “劳驾,让我们过去下。”为了舒服,肖坤两条腿往前伸着,即便情侣厅过道的位置很宽,他那长的过分的腿也挡住了后面人的路。 肖坤不好意思的把腿缩了回来,同一时间时越把他的帽子扣到了头上。 时越的动作更快一点,肖坤是坐着,估计没人看到他的脸,不过即使这样,俩男人坐在情侣厅里也让不少人经过的时候往这瞟两眼。 因为同时段就有正常厅的排片,当时时越说买情侣厅的票肖坤没当回事儿,主要是他忘了还有不少观众在…… 肖坤低着脑袋,等人都走干净了才慢慢把口罩戴上。 “去卫生间么?”时越问。 肖坤不想去,但他一个人在散场后的外面等着更引人注目,于是点点头,“走吧。” 他们出来的晚了点,卫生间里基本没人了,等前面一位学生打扮的人出去了,这里面就剩他俩了。 肖坤拧着眉,本来想回家再说的,但实在是憋不住了,“我说你疯了么?电影院里都是红外探头,我又没戴东西,让人拍到怎么办,这要是见报了我得让人笑话死,肖坤在电影院里和某知名土豪激情牵手……我去这特么的光是想到我血压就高了。” 时越都奔着小便池去了,听到肖坤的话又站住了。 “有什么事儿不能到没人的地方做,非得在大庭广众下,我是个艺人我得考虑我形象啊大哥!” 肖坤拧着眉头,黑框下面的眼睛里满是不悦。 由于不高兴,他一边说话脑袋还微微的跟着点着,就像在教训学生的老师。 时越看着他,然后扫了眼厕所,他确定这里没人之后抓着肖坤的胳膊就把他拉进了隔间里。 肖坤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口罩就让人卸下去了。 不同于之前的点到即止,这次是特别急切的吻。 肖坤懵了几秒,很快反应过来。 他狠狠地推时越,时越让他推的后背几次撞到背后的门上,发出咣咣的声音。 声音太大,肖坤怕被人听到反倒不敢推了,他这一消停,时越亲的更厉害了。 肖坤让他都给摁墙上了。 脑袋被捧着,脖子伸的老长。 “到没人的地方就什么事儿都能做了?”时越哑着嗓子问他。 好容易等他松开了,肖坤脑子都炸了,里面不停的喊着,这特么的是卫生间,这特么的是人来人往的地方,竟然在这里发情这人脑子有坑是吧?! 可听到时越这话让肖坤几乎脱口的骂腔硬生生的憋回去了。 时越用腿蹭了蹭他,“你有反应了。” 肖坤这次更是傻眼。 江为止是他和郎川的经纪人,在肖坤还在亚星给人当艺人的时候江为止就带他。 江为止是有名的金牌经纪人,他带的艺人不靠出卖身体,不靠潜规则上位,就是真凭实力。肖坤没陪过人做过分的事情,最多是跟着制片等同桌吃饭,对私生活江为止有要求,但也有人性化的考虑,比如说,江为止不阻止他去正当的解决生理需要。 因为只有身体放松了,才会有一个轻松地心情,也不会有引人犯罪的念头。 在娱乐圈里,不去胡搞不去滥交不去潜规则,只是正当的解决需要,这已经是一缕清风几乎是独特的存在了。 不过肖坤已经很久没去解决这个问题了。 自打和时越误打误撞的那次之后,他很长一段时间对这事儿都失去了兴趣,他甚至不想看到任何一个人的身体,不管是男是女。 好容易那赶紧过去了,他有开始忙,有需要了就自己解决一下,所以就导致…… 除了上回和时越互相帮忙,他有挺长时间没发泄过了。 肖坤这岁数,憋了这么长时间,用江为止的话说着就是不正常,欲望会影响很多事情,不合理安排吃亏的还是艺人自己。 肖坤现在是明白了。 这不没怎么地呢小肖坤就受不了了。 “你今天不去公司是吧?”时越问他。 “我……” “我们回你家吧。” 肖坤:“……” “来做吧。” 肖坤推了时越一把,沉默着就要往出走。 时越从后面抱住他,手自然的摁到了他的胯间,“我想要了……” “这是电影院,能不这样么……” “还用手,用手你不是不讨厌么,我们去你家吧好不好?” 肖坤能感觉到他家的小肖坤在时越手下生机勃勃的样儿,后腰杵着他的那东西更让他心神不宁,肖坤挣扎了会儿,最后还是点了下头。 他连话都没敢说,一个简单的音阶也没能发出来。 时越的司机把他们送回了家,这个时间阿姨去买菜了,屋里除了老白没别人。 老白听到动静就冲了出来,时越看了它一眼,搂住肖坤就开始亲。 肖老白:“……” 肖坤让他亲的直懵,这一路他都处在懵逼的状态,因为要和时越回家,因为马上要做的事情…… 所以被啃了好一会儿,肖坤才推了推他,“你慢着点……” 时越在他唇上舔了口,“嗯我慢点,我们上楼去吧。” “好。”肖坤从喉咙里滚出了个单音。 俩人没黏在一起,时越就是把手搭在了肖坤的肩上,楼下的老白发出唔唔警告声,然而时越轻蔑的看了它一眼,带着肖坤从楼上消失了。 “去你房间行么?”站在拐弯处,时越问。 “还是别了……”肖坤摇摇头。 “什么时候可以去?”时越问他,“或者,去我那儿?” 肖坤抿着嘴,没说话。 时越不问了,再问就扫兴了。 他搂着肖坤进了客房,然后两个男人就抱成了一团。 对肖坤来说,他心底仍旧有一道防线。 时越能感觉到他的配合,肖坤甚至改变了不少。 很多时候肖坤不经意的做了某些认为会让他不舒服的回去,肖坤就会立刻给出解释,肖坤对他们试一试的事情不是敷衍,而是认真的,可是时越不喜欢这个事后的解释,他也不喜欢那道防线。 就像是肖坤的卧室,他能给时越钥匙却不能让他踏进卧室一步,因为那是肖坤的领地,他不能让时越进入太多。 时越来他家里行,但肖坤从来不去他家,时越邀请过很多次,肖坤要么不回答要么用各种借口搪塞掉。 尽管他的大门已经敞开,肖坤却还没做好走进的准备。 在一起一段时间了,可彼此间却总是小心翼翼,肖坤在一点点的变化,时越确定他对自己已经有感觉了,他也在乎他,但肖坤就是别扭,就是不愿意承认,就是不愿意撤掉那条防线。 他不是不想,而是心理上过不去。 让他突然接纳一个男人,让他突然接纳时越。 时越想立刻将其攻破,但肖坤这性格不能硬来,他就是个蜗牛,你要小心的引导,一旦受到惊吓就会缩回壳里,哪怕你把蜗牛的壳砸碎,他到死也不会再看你一眼。 俩人在客卧待了一下午,挺长时间没做过的俩人配合的特别默契,肖坤抽事后烟的时候浑身舒爽的就像快和被子融到了一起。 “要喝水么?”时越问他。 “行。” “那我去拿。”客卧里没饮水机,要么去楼下要么去肖坤那屋,时越下了床,就准备出门。 肖坤看了他一眼,一脚踹在他的腿上,“穿衣服啊,这个时间阿姨回来了,你你那个吓到她。” 对时越的身体他已经见怪不怪了,该摸的该看的地方都见识过了,所以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特别是那股子舒服劲儿还没过去。 时越看了看地上的衣服皱了皱眉,“待会儿还得脱……” 肖坤乐了,“说的好像是你还能再来似的……” 时越沉默的看着他。 肖坤夹着烟的手一僵,“你还是先倒水去吧。” 时越把裤子穿上,赤膊着就出门了。 肖坤看着他那样儿又乐了,妈的他连内裤也没穿,就这么套着也不怕磨了蛋。 说到这个问题…… 肖坤的腿动了动。 刚才光顾着舒服,时越做什么他都没太注意,不过……现在回想起来,时越这次胆儿大多了,碰了很多不该碰的地方…… 那里的触感让肖坤的表情变了变。 说不上是不喜欢还是怎样,他倒是没觉着难受,可……就是觉得不自在。 还有刚时越说了句话,虽然那会儿他正在最兴奋的时候,但他还没到双耳失聪的地步,时越说,我迟早会让你像我见了你似的,闻到我的味儿就受不了了…… 所以这家伙闻到他的味儿就受不了了? 他什么味儿? 肖坤低了低头,他什么都没闻到,就闻到了彼此残留下来的气息。 这味道和时越的那句话,让肖坤的小腹猛地躁动。 时越表示他还行,大概……他肖坤也没问题吧…… 肖坤猛咳一声。 就在肖坤胡思乱想的功夫,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犬吠,然后就听阿姨尖着嗓子开始叫,叮叮咣咣的乱响吓了肖坤一跳,连衣服都来不及穿,他随手拿了个枕巾裹在腰上就冲了出去。 “怎么了?!”肖坤站在楼梯上面喊。 “肖先生,老白把时先生给咬了,这……”阿姨话没说完,对着肖坤就愣住了。 肖坤哪注意到阿姨的表情,就听说时越让老白咬了,他几步就窜下了楼梯,“你又怎么招它了?!老白从来不咬人我看看你被咬的地方,伤了么出血了么?!” 老白已经撒口了,时越正提溜着裤子看,肖坤直接就蹲到了他脚边。 “出……”时越话没说完,和阿姨一样愣住了。 肖坤一看,时越腿上出现了几个窟窿,窟窿里开始流血了。 肖坤的心咯噔一下,“走赶紧去医院!” 他刚说完,就看到时越盯着他看,而一旁的阿姨因为震惊连视线都忘记移开了。 肖坤莫名其妙的顺着他们的视线往下看了看,然后他发现那条枕巾虽然挡住了重点部位,但毕竟是枕巾,没到浴巾的长度,而且他又是蹲着,所以他几乎是全裸着的…… 肖坤:“……” 肖影帝触电似的蹦了起来,骂了句脏话就往楼上窜。 时越腿很疼,但看到肖坤那俩大长腿不停倒蹬的样儿,他很想提醒下肖坤,背对着他们上楼梯的时候,应该把枕巾挡住后面而不是继续挡前面…… 第三九九章 肖老白这一口啃的 “行了开车吧!”车门被猛地拉开又甩上,肖坤屁股还没沾到椅子就开始嚷嚷。 “我没事儿,你别着急。”时越看到肖坤这匆匆忙忙的样儿,赶紧安抚了句,他的伤口已经做过应急处理了,接下来的事情交给医生就行了。 “老白有体检表,它也打过疫苗,所以它的身体状况应该没问题,但不管怎么说你也被咬了,还是谨慎点好。”肖坤根本没听时越说吗,把手里的东西一股脑的拿了出来,“老白全部的东西都在这里,哦哦这还有狗证……” “肖坤。”时越把手放在肖坤拿着的东西上面,挡住了他的视线。 肖坤抬起头。 “老白是你养的狗。” “废话么!”老白当然是他养的狗,怎么这个时候是想追责还是再确认一下。 “你是艺人,”时越看着他说,“狗证上是你的名字,还有你的证件号,要是传出去了对你的名声有影响,你不希望明天娱乐版块上出现肖坤爱犬伤人这一类的标题吧……” 肖坤怔住,他张了张嘴,这时候他哪还顾忌他是不是艺人,他走的时候连帽子那一套的装备都没带,时越的伤要紧,没什么比这个更严重。 可时越这么一说,让他把那股子冲劲儿又压了回去。 肖坤不再坚持,他犹豫的看着时越。 “待会儿我让他们陪我打针,你在车上等着吧。”时越说。 “可是……” “没事儿,你家狗的情况你了解,不会有事的,你等结果吧。” 肖坤家附近就有医院,离得不远,很快他们就到地方了,司机扶着时越去了医院,时越根本没让肖坤下车。 因为要接送肖坤,时越那夸张的豪车消失很久了,现在的车很低调,座位也少,原来又保镖跟着,现在也就只剩一个司机,所以今儿去检查全得司机陪同。 俩人一走,就留下车里一人一狗面面相觑。 肖老白知道自己犯了错,这一路耷拉着脑袋都没敢抬头,等人都走了,它从座椅之间偷偷往肖坤这瞄。 肖坤看着它,食指敲了敲膝盖,“过来。” 老白唔了一声,从座椅间挤了过来。 “你不喜欢他?”肖坤冷着脸问老白。 老白是肖坤从小养大的,它能看懂肖坤的情绪,肖坤平时惯着宠着听,犯什么错都不和它计较,这还是老白第一次看到肖坤对它甩脸子的样子。 老白嗷嗷的叫了声,不知道是委屈还是什么,听的耳朵垂着,每次发出声音嘴巴都从下往上一下一下的挑着。 肖坤一掌拍到老白的头上,这一下力道不轻不重,把老白的脑袋压的重重一低。 老白不动,也动不了了。 “肖老白。”肖坤严肃的说,“不要再伤害他,我会很生气,你懂么?” 肖坤说完就收了手,隔着贴着膜的车窗看外面。 肖老白一点动静儿都没有了,它感觉到了自己的错误,趴在那里眨巴着眼睛也不敢看肖坤。 …… “什么狗咬的?”医生问。 “一条萨摩耶。”司机说。 “家养的还是流浪的?”医生往时越那看。 时越俩手握着,低着头看着桌沿也不吭声。 司机无奈的笑笑,接过了话,“那哪知道啊,刚下车就让狗给叼一口,咬完狗就跑了,也没见又主人跟着,是家养还是流浪的咱也不清楚啊。” “那你这个得做过全面的检查。” 司机一点头,“不管什么狗咬的都得查全面了,医生你开单子吧。” 时越做了全套的检查,又打了狂犬疫苗,这之后还有四针,按医生开的日期来就行了。 “回去多观察,好好休息,注意保暖多喝热水。打完疫苗头痛、眩晕、恶寒。乏力这些读书正常的,反应大一点的还可能发生呕吐、恶心、腹泻等肠胃道症状。不用紧张,被狗咬了不是太严重的事儿,调整心态注意调查,有什么问题随时来医院。” “那还用吃什么药么?”司机不放心的问。 “不用,按时来打针就行了。” …… 肖坤远远的就看到时越回来了,他一直抓着车门,等时越一靠近他立刻就把门打开了。 他这速度把时越吓了一跳,时越看到连伪装都忘了的肖坤一脸紧张的样子,忍不住在他脸上摸了把。 “怎么样?” “我不都说了没事儿么。”时越上了车,往后一靠。 肖坤看过去,感觉时越不是那么精神了,“你呢?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么?检查怎么说的?有没有哪儿……” “疼。”时越打断了肖坤的话。 “啊?”这没头没脑的一个字让肖坤愣住了。 “打针的时候很疼。” 肖坤觉得,时越那眼神里有点委屈,就好像老白受伤时候的样子,这让他下意识的伸出手想要揉揉时越的脑袋,但这手刚一抬起,肖坤就给攥住了。 “我听说打这个针都挺疼,好像还得打好几次。”肖坤绝对不会承认在时越去检查的时候他用手机把能查的资料都查完了。 “还有四针……”时越叹息着闭上眼睛,“光是想着就觉得疼啊……” “一爷们这点疼算什么。” 时越眼睛扒开一条缝,“你是没有那个体会……” 肖坤笑了笑,没几秒笑容维持不住了,“对不住啊……我刚骂过老白了。” 时越往副驾驶看了眼,“我不生它气,它就是吃醋了,我把它喜欢的人抢走了,它咬我我也高兴。” 时越说着把肖坤手攥住了。 就跟和电影院时一模一样的动作,肖坤这次就是把视线移到了窗外,没把手抽回去。 老白听到了,就是偷偷看了一眼,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老白这一搅和,时越在肖坤家过夜的计划也被打乱了,司机把肖坤送回家后他们就走了。 第二天工作室那边就开始准备开机,肖坤给演员都叫来开了个会,拍摄地不远,就在他们公司的影视城,还有部分景就在市区取,这部戏基本没什么可折腾的地方。 “好了,就到这里,大家回去把剧本都熟悉熟悉,这次启用新人,整部戏除了郎川看不到老面孔,你们拍好了,戏火了,你们前途无量,你们能功成名就,公司也会为培植出新人而获利,所以为了你们,也为了器重你们的我,都加油吧。” 下面掌声四起,肖坤摆摆手就下去了。 后面导演还有话要说,肖坤直接出了会议室的门。 他看了眼手机,时越今甜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以为他有什么事儿耽搁了,可这大半天都过去了他还没出现。 以前时越也不这样,就算堵车了都告诉他会晚来一点,今儿这是怎么了? 肖坤有点担心他的伤口,昨天他查资料,说第一个十二小时挺关键。 “肖坤。” 肖坤回头,江为止从里面出来了。 “昨天电影看的怎么样?” “挺好,特效做的越来越好了。” “我看了下找你的本儿,”江为止拿出个资料夹,递了过去,“这几个不错,你选一个吧。” 肖坤一愣,“这么快啊……” 这不才说要给他接戏,这么快本子就找好了? 不愧是江为止,这速度永远都是让人惊叹的。 “本子一直在我这儿,有几部戏来找了我好几次。”想不接,他也不看,所以在对方找到更合适的人选前,本儿都在江为止这,“我从里面选的,都不用特意去挑。” 肖坤的人气不言而喻,再加上他很久没接戏了,这时候能让他点头拍戏,那对任何一个剧组来说都是和中奖差不多的感觉。 所以肖坤现在是个炙手可热的人物。 就看着大奖轮到谁的头上了。 肖坤把资料接过去,江为止给他的不是剧本,而是大致剧情及肖坤需要饰演的角色。 “古装玄幻?”肖坤看到第一个就愣住了。 “嗯,你没拍过这类型的电影,剧本不错,挺适合你。”江为止说,“还有不少特效,拍摄的时候可能辛苦一点,后期团队很不错,我去查了,这个拍出来效果肯定好,不比你昨天看的差。” 肖坤乐了,“特效有时越团队做的好?” 江为止没等说话,肖坤的表情就僵住了。 他把那资料往腋下一夹,“我回去看看,晚上给你答复。” “好。”肖坤答应要看就不会诓人,江为止满意的点点头。 开机前有不少事情要准备,肖坤今天忙了一天,到快离开公司才想起江为止给他选的戏。 “哎,我真不是不想拍戏。这忙都忙死了,哪有精力拍戏啊……”肖坤嘟囔着翻看资料,第一眼又看到了那个古装玄幻戏,这让他瞬间就出神了。 时越一天没给他消息了…… 肖坤把资料阖上。 给时越打了个电话。 很快电话就通了。 ‘坤哥么?’电话那头传来迟疑的声音。 “嗯是我,时越呢?” ‘时先生他……’声音有些飘忽,似乎对方离送话器圆了点,很快又变大了,‘他身体不舒服。’ “不舒服?怎么了?”肖坤赶紧问。 ‘闹肚子。’那人说。 肖坤:“……” ‘时先生让我给您打电话来着,我给忘了,让你担心了对不起啊。’ 肖坤没理他这道歉,“他现在什么情况?严重么?人在哪儿呢?医院吗?” ‘没……’那人道,‘时先生在家呢……’ “怎么没去医院呢?” ‘医生过来了,现在就在这儿呢,他说是打完疫苗的正常反应,不用去医院。’ “哦这样啊。”肖坤这才放心。 ‘那先这样,时先生没事儿,您别惦记了,他说明后天好了就陪您拍戏去。’ 肖坤听对方这口气是要挂电话,赶紧问了句,“时越家……在哪儿?” 认识他这么长时间,时越也暗示过很多次让肖坤去做客,可对时越家的地址,肖坤根本没往心里去,也没想过位置的问题。 现在才想起来,时越缠着他,他能见到时越,时越一旦消失了,他连这人恐怕都找不到…… 肖坤的眼睛直了直。 ‘时先生在……’ 那人的话没说完,就听那边有人喊。 ‘别让他过来!’ 肖坤:“……” 他听出那是时越的声音,只是那声音十分微弱,就好像被人捏着嗓子。 然后电话就断了。 肖坤莫名其妙的看着电话,噗嗤一声就乐了。 他突然很想看看时越此时此刻的娇弱模样。 肖坤想给叶遇白打电话问地址来着,但转念一想他们是一丘之貉,谁知道叶遇白会不会说,于是就去翻了特效部的人事资料。 特效部是时越自己给自己成立的,他说了肖坤工作室的特效电影他全包了,包括一些需要特效的后期。 所以这里的档案资料是全的。 肖坤很快找到了一个和时越很熟的人的电话。 几分钟后,肖影帝坐上了通往时越家的车。 第四〇〇章 可怜的时越这场病 时越有气无力的在床上蜷成一团,他的手摁着小腹一脸的纠结。 腹泻就腹泻,他还肚子疼。 他的私人医生没走,就在屋里陪着,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医生也解决不了这个肚子疼的问题。 “大概是……”医生看他这痛苦的模样,沉重的和他说,“一直在外国生活的你适应不了我们国家的疫苗。” 时越:“……” 这个医生和他很熟,熟到什么话都能说。 更确切地说,这个医生是和叶遇白很熟。 叶遇白公司的人都到他那去看病,因为医术差强人意,时越图省事儿就请他做私人医生了。 但现在他突然很后悔。 他就不该找和叶遇白有关的人,和叶遇白认识的全都是油嘴滑舌,嘴贫的不行的人。 “大概是因为你名字的关系……”时越咬牙切齿的道,“本来都没事儿了,一听到你的名字就受不了……” 这医生姓常,叫常润。 据说因为那个常润茶,常润愤怒的好几次想要改名字。 时越以为这下能戳到常医生的痛处,可惜他的道行尚浅。 常医生乐了,“哎嘛你不说我还真没发现,我突然觉得我这个名字也是很有深度的,至少现在在你面前很有用处。” 时越:“……” 然后他往保镖那看,“把我给我扔出去。” 保镖一动没动,戴着黑色眼睛在边上扮演雕塑。 常医生:“呵呵呵呵呵……我不能走,我走了你死了怎么办?他负不起责的。” 时越:“……” “时先生,肖先生来了。”在时越和肚子及常医生一起较劲儿的时候,保镖捏着耳机突然说了这么句话,时越当场就懵了。 “肖先生?那个肖坤?”常医生好奇的问。 “请他回去,说我没事儿,不用他来看。”时越腾出一只手,对着门使劲划拉,“让他们把人留住了,客气点把人送回去,千万别让他进……” “哦您没事儿啊,亏我还带了果篮呢。”说话的功夫肖坤就进来了。 时越看到他,就感觉自己的肚子更疼了。 肖坤笑呵呵的把果篮往桌上一放,时越早就有话,肖坤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所以肖坤到他家来,谁敢拦着,就差红地毯十里相迎了。 毕竟这是时先生心心念念挂记了很久的人。 全家上下包括厨师可能都知道了。 “哎呦真是肖坤!”常医生喊了一嗓子,“我从叶遇白那谁的签名都能弄到,你的我还真没有,给我签一个呗。” 肖坤接过常医生递来的笔,在他衣服上留下龙飞凤舞的名字,然后他笑,“叶遇白那能有我签名么?他能拿到的全是被他坑过的,我没什么能让他坑的威胁的,所以他肯定没有了。” “真不错,回头我再要个郎川的。”常医生看着自己的衣服满意的砸吧砸吧嘴。 “郎川的啊,要不我替你一起签了得了。” “这不好吧……”常医生迟疑的问。 “没关系吧……”肖坤说。 常医生把另外一边空白处也露了出来,肖坤模仿郎川的笔迹给他签了个名字。 肖坤把笔一放,“基本和他写的差不多,我的字比他好看一点,他的更丑,你这个和别人说的时候,就说是郎川那天超水平发挥了。” “感觉差不多……”常医生把衣服一放,“不管了,反正也没人知道真假,拿出去糊弄人也不错哈哈哈哈哈……” “是啊哈哈哈哈哈……” 俩人一起哈哈哈,时越在床上快缩成球了。 所以他们到底是来干嘛的?! 不然你们出去笑好了…… 我暂时不想看到你们。 “我去吃口饭,你们聊吧,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可惜最后俩人没有结伴离开,常医生和肖坤聊了会就要走。 肖坤冲他点了点头,然后保镖就直接把人送出去了。 这屋里就只剩他俩了。 “好带你了么?时先生。”没人了,肖坤也不客气,他翘着二郎腿似笑非笑的看着时越,“腹泻而已,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还不让人看了。” “不是……”时越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不让肖坤来不是因为腹泻,而是另有原因。 “什么不是?” 时越用脑袋顶着枕头,刚才他就忍不住了,因为肖坤的出现让他硬是给憋回去了,现在到达了极限,他像蜗牛一样蹭了起来。 “我还要去厕所。” “去吧。”肖坤一愣,“我扶你?” 时越悲惨的看他一眼,“扶吧。” 保镖借机会都溜了,他腿疼他肚子也疼,自己没办法走路。 肖坤搀扶着老太太似的时越进了卫生间。 时越走到门口就让他停住了,然后自己扶着墙一点点进去了。 时越方便的时候肖坤就站门口看着他家的摆设,时越这种土豪家里的陈设不言而喻了,肖坤以为这种IT男到处都得是冷硬的色调,而是时越家以暖色调为主,也没见任何一个欧式家具,有点田园风的感觉。 而且时越那床被子…… 肖坤啧了两声,橘色的…… 这真的是……很活泼的颜色啊。 他晚上睡觉的时候不觉得晃眼睛? 不会做梦自己变成了一颗橙子? 想到那个一本正经,总是穿着正装的时越睡在橘色的床上…… 肖坤莫名的就是想笑。 而且刚才时越的衣服…… 好像也是橘色的? 对啊,这么一说他才发现,是橘色的! 肖坤把胳膊搭在墙上,脑袋往上一靠,笑得不可抑制。 时越从里面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肖坤在笑。 感觉到时越莫名其妙的眼神,肖坤扶住他的时候拽了拽他的衣角,“衣服很萌。” 衣服是橘色的,袖口领口和衣摆是奶白色的包边,衣襟处还有两个不协调的卡通人物。 时越知道他笑什么了。 “和床单一套的。”时越说。 “啊?” “就是,床单的颜色。” 肖坤想了想,“所以你的睡衣要和床单一样?它什么颜色你就穿什么样的衣服?” “嗯我的都是一套的。” “我地妈……”肖坤感叹了句,“你是处女座的么?” “我是天蝎座的。” “那你哪来的强迫症?” “就是习惯了……” “理解不了你的习惯……和床融为一体的感觉让你会睡得更舒服么?” 时越迷茫的看着他,“那我就不知道了。” 肖坤刚才仔细回想了下,时越这货绝对有强迫症,那天早上出现在他家的黑衣人和现在时越家的完全一样,穿衣打扮包括表情动作,而且这些人不仅穿着黑恶的衣服,还要戴着黑眼睛,除了那天伺候他穿衣服的外全都是这样的。 “你不知道?那你知道你的保镖为什么要戴眼镜么?在屋里也戴太阳镜,你就不怕他们撞墙上?” “戴眼镜是因为看着整齐,怎么了你不喜欢?” 肖坤咧着嘴摇了摇头,时越没有强迫症的话这世界上就没人有强迫症了。 他没再问问题,直接把时越扶上了床。 时越一趴下,就又拿手捂住了肚子。 “不是腹泻么?你捂肚子干嘛?” “肚子疼……”时越无奈的说,“连着疼,刚才那个医生说我这是阵痛。” 肖坤:“……” “怎么了?”看肖坤表情不对,时越问。 “没怎么,我觉得你应该去学习下中文了,真的。” “等我好的吧……”时越叹了口气。 “你腿怎么样了?” “腿没什么事儿,不怎么疼了,现在没肚子疼。”时越说。 “时先生,测下体温。”消失的保镖回来了,他给时越测体温,肖坤就躲开了,他拿手机搜了下天蝎座的性格,当他打开优缺点这一栏的时候,他发现天蝎座的缺点比有点多出不止一倍,这让肖坤着实汗颜了下。 真不错,他相信这家伙是天蝎座的了。 保镖走了,时越趴在那没声音。 “特别疼么?”肖坤也感觉到了不对劲,以时越的性格,稍微好一点就能来嘚瑟。 “嗯还好。”时越捂着肚子小声说。 肖坤凑过去,把手放到了他肚子上,“揉揉吧。” 时越很想说他一移开位置,那温暖的地方被冷空气接触到他就有种冒冷汗的感觉,但肖坤把手放上了,他就忍着不适挪开了自己的手。 “我小时候,肚子不舒服,我奶奶就给我这么揉的。”肖坤说,“还有不少土话呢,全是打油诗,我忘了怎么说……” 肖坤没能让他的痛苦减轻,但看到肖坤侧棱着身子坐在他床上的样子,让时越心驰荡漾,如果不是肚子疼,估计他真能飘起来。 肖坤来他家了…… 还就坐在他的床上…… 还给他揉肚子…… 妈呀时越觉着像做梦似的。 他不想让肖坤过来,因为这是肖坤第一次来他家,他没办法招待不说,还一次次的往厕所里跑。 最主要的是,他连话都没办法和肖坤多说。 不过现在一看,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人会用哀兵之计,会用苦肉计了。 时越眯着眼睛,忍着肚子疼感受着肖坤的力道。 肖坤就是嘴硬,其实在不知不觉中,他对他的感觉已经不一样了。 肖坤开始在意,开始计较,也开始对他不是那么抵触,就像现在,他能很自然的靠到他的床上给他揉肚子,一旦肖坤清醒过来,他就会发现这是件特别不正常的事情。 没有谁会帮朋友揉肚子。 肖坤和江为止关系那么好,肖坤对江为止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但现在,对肖坤来说,这是理所当然,是正常的。 至少对他时越是这样的。 这让时越特别的满足,特别有成就感,也特别的舒坦。 时越不是猫,他也不会安静的享受,趴了一会儿他往肖坤那看,“我现在这状态……” “什么?” 时越指指自己的肚子,“里面空的。” “你饿了?”肖坤很自然的问了句。 “不是饿了,”时越说,“现在里面什么都没有了,估计肠子全都清空了,比灌肠还干净。” 肖坤皱眉,他不解的看着时越。 “所以你要不要来一次?我大概是不能配合你了,但躺在这里让你为所欲为还是没问题的。”时越很正经的说。 时越是个正经人,他用这种正经的语气说话,大多时候都不是在开玩笑。 肖坤让他弄愣了,转而又明白他的意思,肖影帝的脸瞬间就不是色了,“我现在相信你没事儿了。” 时越笑了下,伸手搂住肖坤的脖子,他没力气,肖坤虽然有点不情愿,但还是配合着把头低下来了。 时越在他耳边轻声说,“你什么时候要用我,随时随地的事儿,我绝对配合。” “妈的神经病!”肖坤骂了句,“还病着呢大哥!” 嘴上是这么说着,可在时越说出这话时,吹到耳朵里的热风也飞在心头拂过,汤肖坤顿觉一股酥麻之感,而且他家小肖坤似乎有苏醒的迹象…… 肖坤不清楚,这是因为时越的那句话,还是时越只是不小心碰到了他敏感的耳朵。 第四〇一章 郎川他是我的师傅 肖坤坐在导演边上,看着屏幕上演员的表演,这一条拍完,导演把男主角叫过来了,“吴廷你来。” 吴廷就是肖坤钦点且整个班子全票同意的男主。 吴廷看导演表情不对,战战兢兢就过来了,“杨导。” “你这状态不行啊,”杨导看着吴廷,一点没客气的说,“这都在混吧多少天了?你就这么准备角色的?就你这状态正好还没拍呢,直接换人就行了。” 吴廷的脸色变了变,“杨导我……” “你对角色这么理解的啊?”杨导不乐意的说,“你演的是喜剧不假,但没让你当成小品来演啊,你多余表情太多了,动作也过分的浮夸,严肃点行么?严肃一点懂不懂?” 吴廷点了点头。 导演一挥手,化妆师给吴廷补了妆,场记打板,这条重新拍。 可拍了没一会儿,导演又喊咔了。 “我说话你听不懂是吧?!”杨导直接摔剧本了。 片场瞬间安静,针掉地上都能听到。 杨导是肖坤从别的经纪公司挖过来的大导演,在肖坤工作室也是有着相当重要的位置的,他这人脾气本来就不好,特别是拍戏的时候更是一点情面都没有,在以前肖坤每当老板的时候,被杨导骂也是家常便饭,所以别说是吴廷,就连现在的肖坤看杨导脸沉下来,那腿也跟着哆嗦。 吴廷更别提了,一句话差点让人骂哭了。 他是个新人,独挑大梁本来压力就大,现在第一个镜头就因为他拖进度,吴廷的心情不言而喻。 杨导瞪着吴廷。 肖坤在一旁吐舌头,用眼神安抚吴廷,可这舌头还没缩回去,杨导就把脑袋转过来了。 “干嘛呢你?”杨导不怎么高兴的问肖坤。 “没,我嘴唇干,舔舔。”肖坤讪笑着说,杨导心情不好,大火随时蔓延,肖坤是个识时务的人。 “你去教教他怎么拍戏,角色给我弄明白了,要么换人,要么这戏我拍不了,”杨导说,“以后别什么人都往我这儿送,最基本的东西都不懂这玩意儿我也没法拍。” “是是是我知道了,您歇会儿,他就是尽早,我和他聊聊就好了,放心不能耽误进度。”肖坤从小凳子上起来,走到吴廷身边拍拍他,“那什么,吴廷,咱俩过去。” 整个剧组休息,肖坤带着吴廷到了没人的角落。 “你是怎么理解这角色的?”肖坤问问题的时候面带笑容,他不想再给吴廷任何压力了,“别紧张,你和我说说你的想法就行。” 吴廷小心的看着肖坤,把他的想法说了一遍。 “理解的没错,诠释的有问题,”肖坤摸着嘴唇,然后一抬头,“你看,导演也说了,这是喜剧,但不是小品,你别拿学校里排话剧那种表演方式,自然一点,什么都不用想,就想剧情就行了。” 肖坤说着从后面拽了把椅子过来,工作人员递了他一个矿泉水瓶子。 肖坤举着瓶子晃了晃,然后他闭着眼睛做了个深呼吸。 肖坤凭空把瓶子一拿,虽然他胳膊下面什么都没有,但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他是从桌子上拿起的瓶子。 肖坤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将瓶子放到嘴边,假装含住吸管,肖坤嘬了两下,眼睛直了直,他的身体微微僵硬,往前倾去,然后他捏着瓶子的手开始使劲儿,那个瓶子也越举越高…… 最后,哗的一下,肖坤傻眼了,但他很快镇定下来,从‘桌上’抽了两张纸巾,淡定的一边看着前方一边擦着裤子,擦着擦着,肖坤咳了声,把手插进口袋里转身就走。 所有人都看到肖坤的手插得特别用力,把裤子撑起老高。 边上的女工作人员嫌恶的冲着肖坤乐,眼神里充满了各种的揶揄,肖坤却是一本正经的,还冲着她们点了点头。 走了一段肖坤就回来了,“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你不用想观众会不会笑,他们不笑也没关系,你把你要表演的表现出来就够了,笑点不一样有的人会笑有的人会觉得无聊,众口难调,还是那句话,演好你自己。” 吴廷点点头。 边上的姑娘双手杵着下巴,“坤哥你什么时候还能拍戏啊……我刚被你帅一脸啊……我发现你也有演喜剧的天赋啊!” “那是,你坤哥是万能的。”肖坤笑笑,勾着吴廷的肩膀又讲了些东西,他给吴廷表演这段不是让吴廷模仿,而是告诉他应该往哪个地方使劲,所以肖坤这段并不在剧本中,而是他临时想出的。 吴廷听得很认真,肖坤知道这小子有潜力,只是没找准位置。 过了会儿,吴廷去找杨导了。 “杨导,再让我试试呗。” 杨导斜了他一眼,喊来工作人员重新开始。 吴廷让肖坤想起了他刚拍戏时候的毛躁,肖坤抱着胳膊摇头笑笑,刚要往导演那走,就看时越在不远处看着他。 肖坤一愣,快步走到了时越身边。 时越指指片场,抓着肖坤的手把他拽了出去,里面都在看拍戏,谁也没留意到这边的情况。 “你怎么跑出来了?” 时越没回答肖坤的问题,而是把人一摁,靠上去就亲。 肖坤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懵了,下意识的就反抗,时越一点没客气,俩人打架似的亲了会儿,最后时越让肖坤给推开了。 “老白肯定又狂犬病,不然你怎么见人就啃。”肖坤摸摸自己的嘴唇,火辣辣的,感觉是破了,“咬破了吧?完了我特么的也要被你传染了。” “不是咬的,我没咬你,”时越一本正经的说,“那是嘬的,就是用嘴一直用力吸一个地方。” 肖坤:“……” 肖坤觉着,让时越去演这场戏比吴廷可合适多了。 剧本里的男主角和时越简直是一模一样,量身定做的! 肖坤对天翻了个白眼,“你的保镖竟然把你放出来了……不知道把人看住了免得出来滥伤无辜么?” 话是这么说,但肖坤还是挺担心时越的情况的。 时越在家歇了两天,虽然肖坤没再去他家,不过联络一直没断过。 时越的病来势汹汹但好的也快,折腾了一天之后肚子就好了,医生说那是自然反应,不用大惊小怪。 肖坤这才放心的跟着剧组进组了。 “我没事儿了。”时越说。 肖坤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下,“真没事儿了?” “嗯今晚我也不走了。” “你确定啊,我家狗把你咬了我负责到底,该治的该处理的你别瞒着,别到时候有什么后遗症再埋怨我。” “打针的钱是我自己出的。” 肖坤:“……” 然后肖影帝火了,他开始往裤兜里摸。 “哦我欠你钱我这就把钱给你!多少钱老子翻十倍!” “不是肖坤,”时越赶紧把他的手摁住,“我的意思是……” 时越想说的是,他不用肖坤负责,虽然哀兵之计很好用,但他不想让肖坤愧疚。 可这话他好像说不太明白,所以时越索性不说了,而是直接道,“我待会儿还有一针,你有空么?陪我去。” 肖坤回头看了眼摄影棚,“你大老远的从市里跑过来,又从郊区回到市里打针,然后再折返回来?” 时越认真的点点头。 肖坤对天翻了个白眼,“您累不累啊?!” “陪我去吧,打针真的很疼。”时越说,“我想让你陪着我。” 这个少女撒娇一样的话让肖坤一愣,如果时越再温柔点再嗲点,他不用这个表情这个语气说话,肖坤真以为面前站着个大姑娘。 但因为是时越,他的恳求和诚恳让肖坤没办法拒绝,“行了,我和他们说一下,老白啊,你干的蠢事儿你爹要为你还债啊,你可真是我亲儿子……” 时越偏头在肖坤脸上亲了口,“你陪着我可能就没那么疼了。” 肖坤愣了愣,回摄影棚去请假,回去的路,他就和刚才那段表演一样,不停的在口袋里调整着自己的裤子。 …… 肖坤陪着时越去打了针。 打针的时候,时越抿着嘴歪着头。 肖坤看着那一小根针管在医生手里拿着,感觉根本没多少药,疼也疼不到哪去。 医生消完毒,针管就对准了时越的胳膊,肖坤正看着,就感觉边上的人浑身一僵。 再看时越,他低着头嘴巴都压成了一道直线。 估计是真疼了。 时越不假装,虽然他可能骗他过来撒谎,但这时候就没必要了。 肖坤轻轻的在他肩上拍了拍。 时越抬头,看着他笑了下。 医生打完了针,肖坤带着帽子口罩他也认不出来,俩人很快从医院走了。 出去的时候,时越对肖坤说,“你在这儿,我果然都没疼。” “这中文说的……还是别说了,而且太肉麻。”肖坤嫌恶的挥了挥手。 时越贴过去,“所以下次还陪我一起。” “少废话。”肖坤不耐烦的说。 时越呵呵乐了,不再追问,对肖坤来说,不拒绝就是答应了。 肖坤俩手插着裤兜,昂时越疼的时候,他感觉到了心跟着揪了一下…… 所以这操蛋的针赶紧扎完吧,肖坤真觉着不怎么好受。 特别是,看到时越那傻了吧唧的样儿。 …… 除了要定期去打针之外,老白留下的伤对时越来说已经没什么影响了,俩人像以前一样住进同一个剧组,肖坤跟着剧组忙碌,时越没事儿干就在边上欣赏肖坤。 在时越打完第三针且即将迎来最后一针的时候…… “坤哥……” 肖坤让时越这句坤哥弄得差点把水喷出去,他看怪物似的转头看时越,“您狂犬病复发了?” “没有……”时越说着蹭到肖坤边上,“你看,在组里,郎川和江为止一直住一起……” 肖坤一下子就明白了时越连称呼都变了的原因,他又喝了口水,“人俩是两口子,住一起有什么问题么?” “我们……” “打住!”肖坤把杯一放,“想都别想,我不希望我这戏还没被多少人知道呢,我这绯闻的风头就盖过了戏。” “那偷偷的……” “不行。” “坤哥……” “坤爸爸也不行。” “坤爷爷。” 郎川:“……” 时越特虔诚的看着他。 “你从哪儿学来的这些?”肖坤觉着时越最近愈发的油嘴滑舌。 “郎川那里,”时越诚实的说,郎川是他在肖坤方面的启蒙老师,郎川教了很多东西给他,虽然一部分没什么用,但有的时候时越也有了相当不错的收获。 “妈的我迟早把郎川派北极取外景去。”肖坤骂了句。 时越沉默着听着,反正他也知道肖坤不能这么干,就算真去北极了,在某些情况下肖坤也得一起跟着。 等肖坤骂完了,时越又凑了过去,“要不……今晚你给我留个门?” 肖坤绝望的看了看天,“我不问就知道这又是郎川教你的。” 时越没说话。 肖坤大步往前走,“没戏。” “坤哥。” “没戏。” “坤爷……” “你叫出祖太爷也白扯,郎川那出在我这儿没用。” 时越想了想,郎川的没用就用自己的吧。 于是他往前跨了一大步,他抓着肖坤后摆的手腕说,“我都好几天没碰你了……在组里不能亲也不能碰,连手都不能摸一下,原来你还不管我,现在反倒严厉起来了,这都多长时间了,我都忍得不行了,你知道我……” “好了别说了晚上我争取把门给你开着!”肖坤粗声粗气的打断了时越的话。 时越不说了,他发现,他只要和肖坤说点什么稍微过分一点的话,偶尔再煽情一点,肉麻一点,肖坤准保就受不了。 正因为这样,所以他变本加厉,也正因为这样,肖坤的让步越来越多。 第四〇二章 肖影帝有些纠结了 上天很成全时越,肖坤的小算盘打得很好,今晚要拍夜景,估计回屋就得挺晚了,可是千算万算没算到晚上要拍多云,按照天气预报临时加的戏因为晴空万里就这么取消了。 因为进度的调整,今晚上反倒是提前收工了。 肖坤尽管是百般不愿,他还是在时越热情的注视下回了屋。 肖坤进门后第一件事就是给时越打电话,让他过会儿再过来,可是他这电话还没拨出去,背后的门板突然动了动,然后就挤进来一个人…… “我……” 肖坤才说了一个字,就被时越抱了个满怀。 他们属实很长时间没有过身体接触了,不能亲不能碰甚至彼此的距离都没有太近过,所以当时越抱住他的时候,肖坤瞬间游踪头昏脑涨的感觉,然后就决定随波逐流了…… …… 这一次,让肖坤从方案排斥到了和谐顺利,而这本该让二人的关系更为亲密的事情,却让一切又有了不一样的变化…… 他们没做到最好,但是时越的动作一次比一次过分,肖坤惊讶的发现,时越做的这些事情他在当时竟然没有太大的抵触心理…… 而且…… 更让他接受不了的是,在这段时间,他经常能让时越撩出反应。 从时越家里开始,直到现在…… 肖坤不敢也不愿意相信,他是个直的,他绝对是直的,他对男人一点感觉没有,可是…… 他对时越有了不一样的反应。 这让肖坤惊讶的同时又将彼此好容易建立起的关系回到原点。 时越感觉到了肖坤的不对劲。 肖坤答应他试一试之后,任何事情不管肖坤满意与否他都在积极的配合,可是现在,肖坤开始躲闪他,他们几乎不怎么交流,时越甚至连肖坤的影子都看不到。 就在同一个剧组里,肖坤愣是有办法让自己消失。 电话不接微信不回,时越感觉到了冷暴力,甚至是……肖坤在用冷漠结束他们这一切。 时越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但无论肖坤因为什么原因改变,他都要把问题解决了。 “你到底在忙些什么?”矿物质莫名其妙的看着肖坤,“这些事情又不用你来做,你是有多闲啊?” “反正也没事儿……” “什么没事儿,”江为止拿出日程本,“剧本你看了么?明天要去见人了。” “啊?”肖坤往江为止的本子上扫了眼,这才恍然大悟的一拍脑门。 江为止给他选的那几个片子,俩人合计之后最终还是决定了古装玄幻那部戏,所以明天肖坤要去见制片和导演。 “我这都给忙完了。” “所以你到底知不知道哪边轻哪边重?” 肖坤乐了下,勾住江为止的肩膀拍拍,“放心耽误不了正事儿。” “明天我跟你一起去?” “嗯?”肖坤刚把手松开就听江为止这么说,他一摆手,“不用就是吃个饭,也算是熟人了你别跟着了。” “问题是……怎么弄饭桌上去了。”正因为熟,所以这个戏他们谈一谈细节就够了,对方特别想让肖坤接戏,来找了江为止好几次,肖坤这回一点头,那边就做准备开机就行了,可是前几天他答复的时候,他们非得让肖坤跟着一起吃顿饭,说是肖坤转幕后太难见到了,必须得碰个面。 江为止不太想让肖坤去吃这顿饭。 “你在担心什么?他们能把我吃了?”肖坤乐呵呵的看着江为止,对现在的肖坤来说,老板的身份高于艺人,基本上他就和对方属于平起平坐的位置,肖坤愿意谈就谈,不愿意谈就走呗,他们又不能把他怎么样了。 “那也行……有事儿随时联系我。” “好。”肖坤点点头,“哦对了,今晚上的戏拍完我就回去了,看看儿子,然后收拾收拾,明儿焕然一新的去接客。” 江为止叹了口气,“你随便吧,本来也没你忙的地儿。” 肖坤晚上就走了,本来想去接儿子,但一想肖老白敢的那些事儿就又放弃了,他在家里睡了个好觉,第二天做了个造型就去赴约了。 肖坤这次连助理都没带,一个人去的。 反正就是吃顿饭,不用太麻烦。 肖坤准时到的,他去的时候人还没齐。 “坤哥来了啊。”肖坤一出现,副导演就乐呵呵的迎了上来。 肖坤和他握了下手,“史哥你这么叫我显得我得多老啊。” 副导演五十来岁,发际线略高,不过身材还是不错的,没有中年男人常见的将军肚。 副导演哈哈大笑,招呼着肖坤坐下。 没一会儿制片和总导演也来了。 肖坤和他们打了招呼,就开始上菜了。 “肖坤你现在当老板了,见你一面太难了。”制片人笑着说。 “公司还在起步阶段,太忙了没办法啊。” “所以啊,能让你这大忙人接我们的戏,我们真的是蓬荜生辉啊,听说不少人找你拍戏,你都给回绝了,太给个面儿了。” 肖坤乐了,“咱不老熟人了么……再说了,本子属实好。” 说到这里肖坤往周围看了看。 “编剧没过来呢?我挺想见见他的。” “他事儿多,听说你接戏了,就又回去完善剧本了。” 肖坤点头,“那我可真是太期待了。” 今儿没来几个人,就是制片和两个导演,人虽然少,但桌上这几位在圈子里都是响当当的人物,特别是这制片人,不管多大的咖见到他都客客气气的。 虽然听起来身份差不多,但肖坤和他们之间还是相差的挺悬殊的。 几人连吃带聊,这一中午很快就过去了,肖坤酒量还不错,但这么个喝法还是让他有了醉意。 “我不行了,不能喝了,我待会儿还得回影视城。”肖坤摆摆手站了起来。 “肖坤真是越来越本事了啊,自己都有影视城了。”制片人笑着说。 “还行,拉到了个大金主”肖坤笑道。 “你说的……是那个时越吧。”总导演问了句。 肖坤的表情一僵,然后又恢复了自然,“嗯就是他,不知道怎么对电影有兴趣了,和我合作了一次就一直没断。人都说我遇到贵人了,这才建工作室就遇到了个大金主,命还是很不错的。” 肖坤说着就往卫生间走,尽管站了一会儿,这步子一迈开他还是有点晕。 这些导演和制片就是酒闷子,酒桶里泡大的,一般人根本喝不过。 肖坤一步没迈好,这腿就跟着一软,他赶紧扶住椅子,笑了下,“喝多了,要倒啊这是。” “倒了好,我扶你啊。”总导演赶紧起来了。 肖坤觉着他这话说的不对劲,但也没多想,手一摆躲开了总导演伸来的手,“没事儿,还不至于用扶着走。” 肖坤从总导演边上过去了,可刚越过他,他腰突然被搂住了。 不是抱着,就是特自然的往上一搭,这一下直接把肖坤弄懵了。 他以为是不小心碰到的,但一回头,看到身后的人冲着他笑呢。 “梁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意思,”总导演笑着说,“肖坤你工作室现在还起步阶段,挺多地方需要帮衬的是吧,你看今天你周哥在这儿呢,你多陪他喝几杯,是不是这以后有什么困难,就一句话的事儿……” 肖坤往制片那看去,周姓制片冲着他意味深长的笑了下。 “合着今儿这酒,喝的不简单啊。”肖坤似笑非笑的说。 “没什么简单不简单,就是找你叙个旧。” 肖坤把腰上的手拍下去,往后靠到墙上,“几位是不是找错人了?我当艺人的时候不陪睡,怎么着当老板了反倒得下海?” 肖坤也不和他们绕弯子,人把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再装傻就没意思了。 “肖坤,你看你,年轻人脾气太急了。”副导演一看肖坤撂脸子了,赶紧以一副长辈的口吻训斥了句,“人周哥可什么都没想,就是想提携提携年轻人……” “多谢了,”肖坤乐了,“我能从亚星跳出来单干,我你那个顶着这么多压力面对那么多困难建工作室,我肖坤什么都不怕,不用谁给我铺路更不用人提携。今儿这饭吃到这儿,回头戏的事儿让我经纪人和你们谈,能不能签咱过后再说吧。” 肖坤要走。 一直没说话的制片人张嘴了,“肖坤,娱乐圈水深,这是这圈子里的人挂在嘴边的话。在这个圈子里,钱是祖宗,但人脉也少不了,不要觉着你傍上了个款爷你就了不起了,时越再有钱,有些时候也有钱打点不到的地方……让你举步维艰不是什么难事儿。” 肖坤回看过去。 “江为止挂着金字招牌说什么他的艺人不陪睡,他反倒和自己的艺人勾搭上了,他这够独裁的,把机会都留给了自己,肖坤你是他带着的,耳濡目染也没少学东西吧?但你和江为止不一样,江为止在这圈子里有地位,所以郎川听他的。时越不成啊,一个金主而已他也帮不了你太多……你说你就让他一个人搞,是不是浪费了点?” 肖坤的脸彻底黑了。 “怎么着,还不乐意了?”总导演冷笑一声,“说的那么冠冕堂皇的,不都是一个味儿……肖老板也够厉害的,怎么着看着江为止和郎川搞的次数太多,所以也学着陪男人?你说你这样,得让多少当年想包你的姐姐们掉眼泪啊。” 肖坤猛地握了下拳。 第四〇三章 肖坤心情甚是糟糕 “行了肖坤,也别端着了,这圈子里就这样,你不说我们也明白,凡事看开点,不能一棵树上吊死,怎么说呢,反正都决定这么做了,一个两个或者更多都一样,能让你受益就行,你说哥说的对不?”副导演拍拍肖坤的背,安抚着让他坐下,“这事儿没什么可生气也没什么可不好意思的,来来来,和周哥喝一杯,回头有的是地方得让周哥照顾着呢。” 副导演扮演着和事佬,他笑呵呵的给肖坤倒了杯酒,一边说话还一边不停的推着他。 “再说这是咱们的事儿,规矩都懂,不能坏了你名声,时越那边也保证不会有风声透出去,你放心吧。” 肖坤被推到了酒桌前。 他看到了边上放着的一个酒瓶子。 肖坤二话没说,拿起酒瓶猛地往桌子上一砸,酒瓶砰地一声炸了。 肖坤拎着砸掉了底儿的瓶子,用上面尖锐的玻璃对着制作人,“把你刚说的话再给我说一遍。” 肖坤这一动让屋里的几个男人全愣住了,等酒瓶子对着自己了那制作人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退到了后面。 离肖坤最近的副导演也是条件反射的窜出很远。 肖坤一脚踹开面前的椅子,“来,你刚放的屁再给我放一遍。” “肖坤!”副导演率先回过神来,他赶紧冲上来想抓肖坤的手,把那瓶子给卸下来,“喝糊涂了么,这是开玩笑的事儿么,快把瓶子扔了,伤了人就不好了!” 肖坤反手拿瓶子冲他一指,“你过来试试,今儿谁碰我我就把谁肚子给开了!” 副导演让他这剽悍的样子又吓回去了。 肖坤喝的有点多,再让他们这一煽风点火,攥着瓶子的手不停的抖,他一点没开玩笑,随时这瓶子都能招呼人身上去。 他们触及到了肖坤的逆鳞。 他的底线。 “妈的姓周的,你那套别往我肖坤这拿,你他妈的连江为止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了你还好意思在这儿和我吆喝?!你记着,你全家上下,你爹妈你儿女你他妈的刚出生的孙子曾孙能出来卖你爷爷我都不会干这事儿。我今儿就要看看,我他妈的就把你得罪了我看你怎么能让我在这圈子里混不下去!老子从亚星说走就走,你他妈的再能耐,还能能耐过亚星了?!姓周的,今天我话也撂在这儿,咱梁子结了,你不找我麻烦我这事儿也过不去,咱以后慢慢看,看谁先他妈的死透了!” 肖坤手一轮,那瓶子在制作人脚边炸开了花。 肖坤拎着外套一脚踹开了包房的门。 “肖坤你他妈的是什么东西?!一个过气的演员你有什么资本装逼啊!我找你拍戏还不是因为江为止像狗似的来求我!你当你还是当年那个肖坤你还好意思在这儿和我提亚星?!你从亚星走了你屁都不是,弄那么个小屁工作室,仗着陪人睡拿了点小奖你真就觉得你了不起了?你现在这人气找你拍戏都赔钱知道不?!肖坤你早就完了,你屁都不是了你知道不!” 肖坤低着脑袋大步流星的往出走,走廊里不少服务员一脸茫然的在骂声中看着肖坤。 肖坤能感觉到他们的视线,他就在各种不同的注视中离开了饭店。 可他走出去之后,肖坤突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了。 他不想回公司,也不想回那个空落落的家,他现在就想找个地方好好发泄下,去公司太丢人,回家太可怜。 就好像他肖坤真的过气了,遇到点事儿只能到没人的地方独自舔舐伤口。 他肖坤还真没到这个份儿上。 肖坤漫无目的的走着,他发现了一辆公交车,从口袋里翻出一块钱就上去了。 这个时间公交车上人不多,只戴着口罩的肖坤也引起了旁人的注意,肖坤面无表情的走到了最后排的位置,车上的乘客跟着他一直扭头,但他们发现后面没有摄影师,也没见到类似于工作人员的人,肖坤那么大的咖不可能坐公交车,所以过了会儿就没人看了。 肖坤无事可做,就在公交车上晃荡。 他换了一辆又一辆,直到高峰期到来,车上人开始多了,肖坤才找了个车站下车了。 下完车肖坤就愣住了,他坐到城郊来了。 远离了都市的繁华,这里冷冷清清的,连人都看不到几个。 怪不得这站就他一个下车的。 肖坤看了眼时间,好几个小时过去了,姓周的那边也该发酵完了,他得回去和江为止说这事儿,然后商量个对策。 不过…… 肖坤看了眼手机,江为止竟然没打电话给他。 所以,姓周的那边应该还没开始闹腾。 肖坤四下看看,找了个感觉人多的方向走了。 …… 时越今天一直没看到肖坤。 以前还能逮到个人影,但今儿连影都没看到。 肖坤这几天的怪异举动让时越的忍耐已经达到了极限,中午的时候他确定找不到肖坤了,就直接去问江为止了。 肖坤说,他们的事情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有问题私下解决,但时越没办法,不得不坏了俩人的规矩。 “江哥,肖坤呢?” “肖坤?”江为止正在和人说话,他转向了时越,“肖坤去谈新戏了,昨晚上就走了,他没和你说么?” 时越皱眉,肖坤昨晚就走了,他竟然一点不知道,可见肖坤是刻意避开他的,“没说。” 江为止往前走了几步,“你俩的事儿我不该管,不过……你们最近是怎么回事儿啊?” 以前肖坤对时越的态度非常明确,就是合作伙伴,对时越过分的纠缠,肖坤也是一点不客气的惹恼了就发火,但是最近他感觉肖坤和时越走的似乎挺近…… 虽然他们没有多少接触,但就觉着和之前的感觉不一样了。 可是最近几天…… 肖坤太不对劲了。 特别是没事儿找事儿的样,明显是想干点什么分散注意力。 江为止太了解肖坤了。 “我也不知道,我先找到他再说吧。”时越叹了口气,“他在哪儿谈呢?我过去找他。” 江为止想了想,把地址给了时越,“不过我建议你不要去饭店找他,肖坤是去谈正事儿,他一向公私分明,你要耽误他谈正事了他肯定要翻脸的,要不你就先打个电话问问他在哪儿呢,然后去接他什么的。” “我要去接他估计不能让。”时越摇了摇头,“行了我自己想办法吧。” 时越走了,江为止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 郎川从后面靠过来,把胳膊往江为止肩膀上一搭。 江为止看是郎川,看了他一眼就继续盯着时越。 “看什么呢?这十里相送的小眼神。” “看时越,”江为止说,“他和肖坤……这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啊。” 感觉就和个冤家似的。 听到肖坤的名字,郎川乐了。 “还有心情乐啊,当初那事儿咱们也有关系,那之后你又瞎给时越支招,这……” “江哥,”郎川俩手放到江为止肩膀上重重一压,“肖坤是直的,我也是。” “那能一样么……” “不一样,不过呢,肖坤是不讨厌时越就对了,不然时越早就消失了,他能让他在身边转着么……而且啊……”郎川眯了眯眼,“肖坤快要沦陷了。”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时越要心愿达成了。” 江为止不可置信的看向郎川,“不能吧……” “不能?”郎川笑,“他俩认识都好几年了……这么长的时间里,时越一直没改变也没退缩,毕竟时越的目的从来没瞒着,肖坤知道他的想法,在这个前提下……肖坤真就能保持一直都无动于衷?早就动摇了。” “你怎么知道的?” “看出来的。”郎川看向眼神中满是质疑的江为止,“你了解肖坤,因为你是他的朋友,所以你看事情是站在肖坤那边,但我不一样,我很多的时候是在和他合作,所以我算是半个旁观者,他的行为我看的最清楚,就算不想观察大概也能发现点什么……总之,等着吧,我已经想好要怎么嘲笑他了,他说我什么来着?哦对了,死同性恋,呵呵呵呵呵……” 江为止:“……”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俩人什么时候能不掐呢。 …… 时越坐在回市里的车里。 他给肖坤打了个电话,电话那边不停的响,但肖坤没接,时越没放弃,就一直在打。 在他不知道打了多少次之后,电话终于接通了。 ‘干屁啊你!叫魂呢么没完没了!’ 时越没问他为什么这么长时间没接电话,而是直接道,“江哥说你在谈戏,谈完了么?我过去接你。” ‘谈戏啊……’肖坤乐了,‘谈完了,早谈完了啊……’ 时越皱眉,“你喝多了?” ‘嗯没少喝,这会儿都醒酒了。’ “你现在在哪儿呢?” ‘我?哪儿都没在,往影视城走呢,快到了。’ “时先生。”时越正要说话,司机看着后视镜说,“肖先生好像在那辆车里。” 时越一回头,看到一辆与他们行驶在相反方向的出租车。 这条路走的人少,车也不多,迎面过来辆出租车司机就留了留心,果然在后面看到了正在打电话的肖坤。 “调头。” “可是……” “调头,立刻!” 这里不是高速路,但就这么调头也相当危险,司机没听时越的,找到能调头的地方才去追肖坤的车,本来他们离影视城不远,所以追到的时候肖坤正好从车里下来。 “肖坤。”时越喊了声。 肖坤手撑着车顶,听到时越喊他就抬起了头,然后他笑了笑,“哎呦时老板啊,喝两杯啊。” 时越的眉头今天第三次皱起来。 肖坤的脸红扑扑的,大概不是热的,他没少喝。 第四〇四章 变成过去的肖坤么 肖坤喝酒了,但这酒醒的也差不多了。 他先去找了江为止,不过江为止在忙,他没见到人,肖坤就没再说什么,直接走了。 肖坤合计了,这事儿姓周的没理也没面子,他估计不能找江为止来闹,就是日后找点麻烦什么的,所以对策什么的应该不用想。 以后见招拆招,说不定那姓周的没起什么幺蛾子,他肖坤先动手了。 “酒弄来了么?”肖坤不想回屋,不想去任何一个具有封闭性的地方,他就想在空旷的地方晃悠,影视城后面有个空地,是为搭外景棚准备的,现在建成了小区的花园,乍一看就和真的一模一样,就是后面没有居民楼。 “有酒。”时越抱着一箱啤酒过来了,“不过只有啤酒。” 肖坤喝酒了,时越本来不想让他喝,但明显感觉到肖坤的情绪不对,他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就顺着他来了。 “啤酒也行,喝吧。”肖坤坐在长椅上,冲着时越招招手。 时越把酒放到肖坤脚下,装酒的纸壳箱子上放着不少零食,肖坤一看到怪味豆什么的就乐了。 “真不错,下酒菜也准备了。” “临时准备的,不然让他们做点吃的。” “这是剧组,你当是你家呢。”影视城离市区远,所以这里自己有厨房可以做饭,不过这里做的比外面的盒饭也好不到哪去,毕竟拍摄为主,人数众多只要能把肚子填饱就行了,小灶什么的想都别想。 时越给肖坤开了瓶酒。 肖坤接过去,一扬头就干掉了半瓶。 时越看着他豪迈的姿势,自己那瓶一口没动。 肖坤把瓶子放下,见时越在看自己,于是乐着问他,“怎么着,没碰一下喝不下去?那好,碰一下。” 肖坤拿瓶口咣当撞了时越的一下,然后把剩下的半瓶又给喝了。 时越从来没见他这么喝酒,特别是刚从饭桌上下来,还有这过分兴奋的状态…… 说他没事儿谁能信了。 “你今天的戏没谈好么?” “压根没谈,直接崩了。” “怎么回事儿?”时越诧异。 肖坤又开了瓶,喝了几口之后笑笑,“因为我过气了呗……” “过气了?” “是啊过气了,正红的时候跑去做幕后,出镜率不够迟早得让人给忘了,我之前真没考虑那么多,总觉着忙完了公司稳定了再想拍戏那不随时的事儿么……我是真蠢了下,怪不得江儿急着要让我接戏,让我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个戏拿下来,我走之前还没合计那么多呢,就觉得江儿说要拍戏了,就去拍一个……他让我必须谈成了,是因为……我再不拍戏真就没人认识我肖坤是谁了……” “怎么可能。”肖坤当初事业陷入低谷时他都没过气,现在他怎么可能过气了,这些话时越不爱听,特别不想从肖坤嘴里听到。 “其实做幕后就做幕后呗……真不拍戏了我就当我自己的老板,不也挺好的么……”肖坤摇晃着酒瓶,看到啤酒涌出了沫子,就又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 “可是你不是喜欢演戏么。”时越说,“你演的戏好看,你比谁演的都好看,你不拍戏了多可惜。” 肖坤顿住,他看着瓶口。 姓周的话又在他耳边绕起来了。 自己单干是挺难的,工作室组建初期到现在,他遇到了多少个麻烦,哪一次是顺顺利利的解决,哪一次不是想尽办法才平息一切。 想在这个圈子里混好了,就要圆滑,就要学会为人处世。 就要学着放低姿态。 但是…… 肖坤的眼睛直了。 “今天你去谈戏的时候……对方说什么你不爱听的话了么?”时越试探着问,估计事情不是谈崩那么简单,应该闹的挺厉害,不然肖坤不会是这个反应,他想知道对方到底说什么或者做什么了。 肖坤摇摇头,“没有,就是没谈拢而已。” “你骗我。”时越有点急了,“你这根本不像没事儿的样。” “我说没事儿就没事儿。”肖坤不耐烦的一摆手,又喝掉一瓶酒。 他刚在饭店没少喝,这回来连干了两瓶,醒了大半的酒这下又上来劲儿了,而且比刚才还厉害。 肖坤感觉到了晕,天旋地转的晕。 他把空酒瓶咣当一下放到了长椅上,沉着脑袋像黑老大似的低着脑袋挑着眼睛往上看。 “肖坤,你别瞒着我,你可以不和别人说,但你有事儿你得让我知道。我能帮你我一定帮你,我不想看到你在这儿喝闷酒,这不像你肖坤能做的事,而且拍戏而已,咱现在有影视城也有自己的编剧,不行的话不拍他们,咱自己拍呗,犯不着为他们不高兴,还这么喝酒……” 肖坤看了时越一眼。 时越回视着他,须臾,他慢慢问道,“我做错什么惹你不高兴了么?你最近为什么……” 肖坤猛地起身,用力将酒瓶掼到地上,砰的一声玻璃四溅,肖坤张口就骂,“滚他妈的一边待着去吧!” 时越让他这一下直接弄愣住了,根本都反应不过来了。 玻璃弹到了裤子上没伤到里面的腿,好在现在不是夏天,不然这会儿他俩都得两腿的血。 肖坤这是怎么了发这么大的火儿。 “我真是谢谢你的善解人意了时先生!”肖坤扯着嗓子喊了句,由于用力过猛,他往后退了好几步,差点就撞后面的东西上,“你想知道我怎么了?成啊我告诉你!拜您所赐,现在全世界都觉着我让你给包了,我陪你睡你给我投资,刚见那制作人导演都要睡我,他们说了,陪你睡只有钱,陪他们睡有前途,我肖坤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他妈的让人品头论足谈价钱!” 时越的脸蓦地就黑了。 “我他妈的真是谢谢你了!”肖坤又喊了一嗓子,“我真是谢谢你了大哥!你他妈的真是毁了我的事业也毁了老子一辈子啊!” 时越沉默的看着发疯一样的肖坤。 肖坤粗鲁的抓了把头发,愤恨的喊着,“我都说我对男的没兴趣了,我要怎么做你才能明白才能听懂我说的话?!我他妈的不喜欢男的不喜欢!” 肖坤原地转了个圈,一脚踹在了边上的护栏上,才建好的护栏咔嚓一声就断成了几截,肖坤一点没客气,跟着又是几脚。 好好的护栏一眨眼的功夫就面目全非了。 “我真不知道我上辈子做什么缺德事儿了这辈子这么坑我……”肖坤发泄完了,摇摇晃晃的又站住了,喊完的嗓子有点哑,但人已经不像刚才那么激动了,“我对男的真不行……我都硬不起来……干什么非得缠着我不放干什么非得逼着我呢……我让你睡了,我都吃亏了,我认了这个亏还不成么……” “肖坤。”时越站了起来。 肖坤对着他摆了摆手,后退着慢慢蹲到了地上。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我答应你要和你试试……试什么呢……我都知道我不行了……时越你说咱俩当朋友就不行么……突然就亲了就抱了,我真是不习惯……不习惯也得忍着,因为我答应你了……我在配合你我真的我尽量的配合你……但是时越我真来不了啊……然后我还怕让你不舒服,还要和你解释,还要找台阶给咱俩下……” 时越走到肖坤面前。 肖坤抱着膝盖蹲在那里。 “我是个直的,无论如何我也不可能对你有那种感觉……不可能这绝对是不可能的……时越这件事情永远不能发生……没人比我更了解自己,真的……” 肖坤说完,又摇了摇头。 “因为你,什么牛鬼蛇神都敢来招我,原来谁敢惦记我肖坤一下,谁敢在我面前说睡不睡的……谁敢……现在……妈的……不就是因为咱俩这拎不清的关系么……我早就听过风声,挺多人好奇你为什么要和我这工作室扯上关系……”外界有的在传,时越看上肖坤了,对他大有意思,所以一直在追,这样的消息有,但没有落实过,肖坤也没当回事儿,没有哪个艺人没绯闻的,但是,他今天看到了这个消息带来的恶劣影响。肖坤吭哧一声,像是乐了,“今天在饭店,我长这么大没这么丢过人,他们三个就是把我当成出来卖的了,还警告我别不识抬举……想拍戏,想混下去就得听他们的,让一个人睡也是睡,让一群人睡也是睡……我算是个什么东西啊我!” “肖坤,是不可能,还是你想让它不可能。”时越问。 肖坤一僵,“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说的你听不懂么?” “听懂了。”时越点点头,“那件事情之后,这么长时间我第一次听到你的心里话。” 虽然过去也说了,但这次,时越相信是肖坤发自内心的。 他的心里话。 肖坤抬起头,他想要起来,无奈这酒劲儿上来他根本使不上这个劲儿。 “我的存在,给你造成困扰了是吧?” 俩人对视着,肖坤看着时越那特别认真的眼睛,半晌之后他点头了,“对。” 时越微微一颔首,“你是不是特别的不想见到我?” “你本来就不该来这里。” “如果我走了,你能变成过去的那个肖坤么?”时越问他,然后他把迷迷瞪瞪的肖坤从地上拽起来了,“肖坤我现在走了,我不缠着你,我不给你找麻烦了,是不是你就能变成过去的自己,是不是就觉得有面子能在别人面前抬起头了?” “我……”肖坤喝多了,但脑子还好使,他知道时越在说什么,他没回答时越的问题,而是反问他,“做朋友就不行么?” “做朋友?”时越笑了下,“我和你做不成朋友。” 肖坤沉默了。 “我再一次和你道歉,为那次对你做的事情,我也和你道歉,这么长时间的纠缠以及给你带来的困扰和麻烦,我是挺喜欢你的,因为喜欢才不想让你苦恼,肖坤如果这是你希望的,那我成全你。”时越放开了手,“我以为我坚持下去就能成功,但是强扭的瓜不甜,我能做的都做了,还是会让你不舒服,会让你郁闷到这么喝酒,很抱歉。” 听到时越这么利索的说了一堆话,还听到他说了句强扭的瓜不甜,这个假洋鬼子的中文水平有所上升啊。 肖坤莫名的想笑,可是没笑出来呢,时越就把手放开了。 这一放一点征兆没有,特别的突然。 然后时越就走了。 头也没回,再没说一句,迈着大步就走了。 他消失了很长时间愣了许久的肖坤才反应过来。 时越走了。 他说的话肖坤记得。 他说他再也不会纠缠他了。 肖坤乐了,他一屁股坐回长椅上,然后又给自己开了瓶酒。 喝酒吧。 为什么呢? 为了庆祝。 庆祝他重获自由。 他终于可以不用再为时越纠结,也不用为了他的承诺而小心翼翼的配合什么。 本来就是…… 时越缠着他不可能有结果的。 他俩当朋友不是挺好的么。 ‘我和你做不成朋友。’ 肖坤喝酒的动作一顿。 时越被老白咬了,他问了别人才知道时越住在哪儿,这个人他想找能找到,但他不想找,他怎么都不会找到…… 如果时越真的消失了,如果他真的不存在了,如果他从他的世界里走出去了…… 那么,他肖坤还能变成过去的肖坤么? 第四〇五章 断尾之痛要怎么算 肖坤蹲了会儿,突然身体一歪一屁股坐地上了。 好在他拿完酒后走了几步,不然这一下直接得坐玻璃上。 他这一坐头更晕了,肖坤把瓶子放到地上,也喝不下去了。 他那晕乎乎的脑子里现在就一句话,时越走了。 那个跟屁虫那个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都非缠着他的时越走了。 那些风言风语可以消失了,他终于可以理直气壮的站起来骂人了。 他早就说过,他和时越的认识就是个错误。 错误的瞬间错误的地点错误的人。 如果没有于末,如果没有那个开场…… 肖坤抓了把头发。 他真不知道时越有什么可执着的,肖坤对自己的魅力很清楚,但再有魅力也不至于让他坚持这么长时间…… 他明明早就明确的表示过不可能了。 时越总是说替他考虑,他做任何事情都是以他为前提才做的,现在他可算是做了件最好最正确的事儿,这才是真正的为他考虑…… 但是…… 他已经不请自入在他的生活中入侵了这么长时间。 一条如影随形的小尾巴。 一个在他需要的时候立刻会出现,第一时间陪他分享喜悦分担忧愁的人。 肖坤被他强行改变了很多事情,比如夜晚的空调在他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总是会被调成适合睡眠的温度,比如说剧组里无论有任何临时的福利肖坤都替时越带着一份儿,一杯咖啡,一块点心,哪怕是条冰毛巾。 他也在努力的配合,试着去接受这个人。 让他这样的原因不是因为时越的纠缠,不是因为他想赶紧了结他们的关系。 是因为,他对这个人,有了感觉。 每次听到时越和陶振杰他们混在一起肖坤都不舒服,每次一听他提及关于别人的事情,只要有一点暧昧肖坤总是下意识的竖起耳朵。 他越是不想当回事儿,越是不想在乎,越是一点点的管不住自己。 所以他才会在于末在电话里做完文章之后冲动的跑去找时越。 虽然被骗了,但是他一点没后悔,时越回来了,又变成了他的小尾巴。 时越就像是他的所有物,他对他的一切奉献都是理所当然。 然而,这个小尾巴不见了。 他就像一只猫,十分嫌弃自己后面的尾巴,他每天都在唾骂都在排斥,但是那条尾巴还是长在他的身上的,他也不会真的想把尾巴切掉,因为一旦切掉,就是鲜血淋漓。 可是有朝一日,那条尾巴竟然自己跑了。 因为主人嫌弃它,所以它伤自尊了,它跑了。 肖坤骂了句。 妈的一条尾巴要个屁自尊心啊! 时越刚才问他,他就如实回答了。 时越属实给他造成了困扰,他本来就是特别不想看到他。 可有困扰他不也一直没走,不想看到他他不也天天报道么。 就和猫的尾巴一样,他能摆脱么? 再说了…… 他特么的只是问他,他们不能做朋友么。 不能做就不能做呗,他让他走了么?! 他也没让他走啊! 在他肖坤赶他离开,在他的世界被影响之前肖坤让他走了,但是时越坚持住了,现在一切都变了,时越滚了? 妈的他想什么了啊?! 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儿啊?! 想来就来想滚就滚! 他对时越的态度一直这样,他无时无刻不在嫌弃他不在赶他离开,现在他装什么洒脱,挥挥衣袖屁都不放一个就滚了。 早干嘛去了? 肖坤这酒喝的猛了,劲儿上得快好的也快。 坐了一会儿他清醒了点,他这种喝法想要醒透是不可能的,但是直立行走没问题了,肯定不会撞到墙或者几步就摔了。 肖坤从地上爬起来了。 他说了,他是直的,他被他弄成这样了他连抱怨两句矫情一下都不行么? 非得逼着他承认,非得让他清清楚楚的说出来么…… 他特么的一点都不想接受这个现实! 但是…… 现实就是,他被那条该死的尾巴影响了! 所以…… 老子允许你走了么?! 谁让你自己跑的,老子这断尾的伤怎么算?! …… “江为止呢?” “江哥……开会呢。”时越来势汹汹,陈小满看着他小心的说,“江哥他开会的时候不开手机……而且不让人去打扰。” “在里面了?”时越指着陈小满背后的会议室门问。 陈小满很想说不是,但转念就点头了,会议室里有别人在,时越就算硬闯江为止也不能吃亏,总比江哥一出门一点准备没有和他走个迎面的好。 “好。”时越没进去,而是坐在了会议室门口的椅子上。 陈小满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时越。 虽然平时时越也不笑,但是他现在一动不动一脸阴沉的坐在那里,让陈小满感觉到了莫大的压力,就仿佛时越头顶电闪雷鸣,已经被低气压包裹住了。 江为止开会的时候属实是不接电话,陈小满没办法通知他,她真怕时越对江为止做什么,叫安保不现实,毕竟都这么熟了,再大的事儿也不至于惊动安保,于是陈小满给郎川发了条信息。 陈小满:大王你快来啊!时越现在在会议室门口待着呢,他说他要见江哥,我看他表情不对我怕出事儿啊!还有,刚才坤哥也来了,说是找江哥有事,见他开会呢就走了,你说他俩是不是因为一件事啊?大王我好害怕啊,真要出什么事儿了算工伤么…… 郎川一场戏刚下来,他正和导演看着刚才拍的那条分析呢,一见陈小满这信息,后面还没看他就先跑了。 江为止在给几个新人的助理和经纪人开会,演员刚进入状态,江为止教他们最近该怎么和艺人相处。 所以这个会用不了多长时间。 他不知道时越是要干什么,但但凡和肖坤扯上关系,这事儿就小不了了。 肖坤是时越的软肋,是他的逆鳞,一戳一个准儿。 郎川撒开步子开始跑了。 …… 江为止和众人交代完,就一拍手,“可以了,今儿到这,以后这种事情不用我来交代,你们自己学着摸索,不要什么事都要人手把手的告诉,你们的艺人会越来越火,以后应接不暇的场面多了去了,学会随机应变,学会发现问题找到问题。” “谢谢江哥!” 吴廷他们的经纪人也都是才入行不久的,经验什么的相对来说少很多,肖坤特意给他们这么配的,就像当初他和江为止,这样才有共同奋进的感觉。 他们背后有工作室撑着,真出大事儿了肯定不用他们去解决,他们只要磨合好,按照不同的方向发展就行了。 江为止时越他们都可以散了,那些经纪人和助理就回去找自己的艺人了,江为止最后走的。 这边会议室的门一开,时越就站了起来。 陈小满吓得赶紧往里面钻,可没等进去,江为止就露面了。 “江哥……” 陈小满心惊胆战的刚喊了一嗓子,可第三个字儿还没说出来,就被人薅着肩膀推到了后面。 陈小满一列趔趄,直接糊到了墙上,仗着手快,要不这下得撞毁容了。 再一回头,时越拎着江为止的领子,把人都快提起来了,江为止俩脚翘着,因为没反应过来,所以现在至少下意识的用手推着时越的肩膀,而时越的脸几乎和江为止贴到一起。 从陈小满的视角来看,江为止都快‘挂’到时越身上了。 “你让肖坤去陪人喝酒的?”时越阴沉着脸问,每一个字都带着愤怒,都带着挫骨扬灰的感觉,“肖坤到得陪人喝酒才能拍到戏的份儿上了?” 陈小满赶紧给郎川打电话,这边电话刚响一声,就听走廊那边有个熟悉的音乐回荡。 陈小满一喜,就想冲着那边招手,可郎川的影子还没看到,不远处那俩人就让人给分开了。 郎川一把把时越推开,他单手将江为止扯到背后,“干屁呢你?!” 刚从会议室出来的人没等散,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弄懵了,直到突然出现的郎川骂人了他们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所有人都愣在原地,迷茫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时越根本就没看郎川,“我就问你,肖坤用得着去陪人喝酒才能拍到戏么?他用得着那么作践自己么?” “我什么时候让他去陪人喝酒了?”江为止不解的问,他根本没明白时越这话的意思。 “他是肖坤,你让他出去给人当猴耍,什么人都敢说他都敢羞辱他,我就问你江为止,肖坤他至于做到这个份儿上么?!”时越突然地喊了一嗓子,他一边问一边用手指头冲着地面狠狠的点,无论是江为止还是郎川谁都没见过时越这种发狂的模样。 “你是不是弄错了?江儿他……”郎川听出话音不对,肖坤再怎么样江为止也不可能让他去陪人喝酒,再说了,肖坤现在这个位置也不可能去陪人喝酒啊。 就算肖坤只是个普通的艺人,江为止也干不出这种事来。 可郎川这话没等说完,时越把他一推冲着江为止就去了。 “妈的什么玩意儿……”时越的力气大得惊人,看起来挺娇贵个人,竟然比天天在片场干苦活的郎川劲儿大,郎川那么大体格愣是让他给推到了一旁,眼看着时越的拳头就冲着江为止去了,郎川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大道理没用,直接来吧。 郎川脚狠踏地,咬着牙保持住了平衡,这身体还没晃过来的,脚就踹到了时越腰上。 时越差点让他踹倒了。 他回头就给了郎川一拳,郎川的脚还在半空,这拳头结结实实的打肩膀上了。 郎川身体一歪,直接撞到了墙上。 “你俩干嘛呢?!”江为止厉声呵斥,虽然不清楚是什么情况,但也不能让他俩就这么打上了,可江为止这话根本没人听,那俩人很快就缠到一起去了,江为止见状赶紧喊边上的人,“傻站着干嘛,赶紧把人给我分开啊!” 江为止没往上凑,不是因为不敢,而是时越冲着他来的,他这一过去要是让时越碰着了,郎川不得发疯的。 他过去了只会让事情变得更严重。 可是他看着什么都做不了更让他着急。 眼下首先要做的就是赶紧让他俩分开。 陈小满吓得拽着江为止的胳膊,“江哥怎么办啊……” 要知道能打起来,她刚才就叫安保了。 江为止哪有心情管她,看那几个男的光是笔画也不上前,直接就骂人了,“都他妈看什么呢?拉架不会啊?!” 江为止也骂人了。 他们从来没听过江为止骂人。 这下可好,很多个没想到,很多个第一次今儿都碰到了。 “江哥这……”一个经纪人一筹莫展的看着江为止,打架他是见过,俩人支支楞楞的要拉也容易,可是他没见过这样的,郎川和时越都缠一起去了,和拍电视似的,根本连伸手的余地都没有。 江为止看到了消防栓里的灭火器。 他二话没说奔着就去了,就在他准备把灭火器拿出来的时候,一道人影嗖地飞了过来…… 第四〇六章 就是不愿意面对吧 一堆人都没能拉开的架,让肖坤一脚就给踹开了。 肖坤到的时候,正好扭打着的那二位是时越对着他,他上去一脚就踹时越屁股上了,他没怎么使劲,但因为这个主角到场,所以这架立刻就停止了。 露出蹭蹭嘴角,往后退了步。 短短一分钟不到,他和时越全都是色彩纷呈的。 江为止看了看他发青的脸颊,想说他还要拍戏呢,但这种情况下这话就没说出来。 “你抽什么疯?!”肖坤见时越转过来看他,气不打一处来的又踹了一脚,这回踹到了小腿上,同样没什么力气,但腿弯的位置让时越的身体歪了下,“跑这儿闹什么你有病啊你?!” 时越闷不吭声的挨着他的踹,俩眼愤愤地盯着他也不说话。 肖坤这一路也是跑来的,他几乎和郎川同时到的,酒精让他的速度没办法那么快,所以吵架他听到了,打架也是在他眼前发生的,他就是慢了点儿。 时越说的他一个字儿都没漏听。 “我让你滚你就往这儿滚么?!” “我把这事儿问明白,我立刻就走。”时越阴沉着脸说。 “你走?你走你大爷啊你走?老子让你走了么你特么的跑的倒是挺快!” 时越一愣,“你不是说……” “我他妈的说的话多了!”肖坤喊了一嗓子,“该让你滚的时候你不滚,现在不让你滚了你他妈的滚得比谁都快!” 时越立刻就抓到了重点,“所以,你不想让我走?” “我他妈的最想让你赶紧死了!我给你发把刀你自我解决一下?” “肖坤我……” “肖坤你大爷啊!”借着酒劲儿,再加上压抑许久的委屈和压力,肖坤爆发了,“妈的老子是肖坤,谁敢让老子去陪酒?!江为止就算让他也得有这面子!你把当什么玩意儿了?我在他们那没怎么地,我特么的这张脸都让你给我丢干净了!” “我以为……” “你以为你大爷啊你以为!”肖坤又骂,“你是不是从来都弄不明白我想什么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脑子笨就不要自己分析,听话就得了,让你干嘛就干嘛,你自己瞎嘚瑟什么玩意儿啊?!” “我听话,可是你不是……” “你听你大爷的话啊!”肖坤骂到激动连着又踹了好几脚,“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我让你走你就走,老子当初让你走的视乎你他妈的干屁呢啊?!现在都这样了你这么滚了算他妈的怎么回事儿啊?!” 激动之下,肖坤咆哮出了重点。 在场所有人全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哦…… 原来是这样。 “所以说,坤哥就是那种嘴上说着不要,但是心里是很诚实的类型。”带着一身伤的郎川呵呵的笑着。 听到郎川的声音,时越才反应过来这是哪儿,他一把拽住肖坤不停舞动的手腕,拉着他就走。 肖坤骂的正爽,被时越一拽还不乐意,“你拽我干屁啊!咱俩今天把话说清楚!你到底什么意思?是不是就要走,是不是觉得受不了了要滚蛋了你说清楚!妈的你说来惹我就来了,现在你想那么痛快的滚,老子告诉你,没那么容易!” “我没有。”时越低低的说,“你先别说了,待会儿再说吧。” “没有?没有你大爷啊!”肖坤哪能忍住,这一开腔就控制不了了。 他刚先去找了时越的司机,得知时越刚上车又下来找江为止来了,这要是不找江为止,这会儿时越估计都已经在去国外的路上了。 他敢保证,就时越这性格根本是一分钟都不能待,订了机票就会离开这片伤心地。 “你不是走的挺痛快的么?不是屁都不放挺洒脱的么!” “肖坤,”时越狠狠拽了肖坤一把,这一踉跄肖坤的话停住了,时越看着他说,“我不走,你不让我走,我哪儿都不去。” 肖坤愣住。 时越直接把人拖走了。 “所以说……”郎川看着消失在走廊那头的两个人,“别扭的人最麻烦了……” 陈小满惊魂未定的还抓着江为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到底谁和谁在吵架啊……” 郎川看她一眼,“这么多年你都白腐了,你那水平就只能去看看他们的同人小说了。” 陈小满:“???” “明明早就陷下去了,非得端着架子,非得不承认,就因为他是直的,所以说他俩之间的问题,就差在肖坤自己不想接受他弯了的现实。”郎川摇摇头,这一说话才想起自己的脸疼,他揉了把脸,“我特么的招谁惹谁了……” “陈小满。”江为止看了眼周围的人,刚才的事情仿若没有发生,他说,“你把在场的人名单统计一下,今天的事情传出去直接按窃取公司机密算。” 陈小满:“……” 所有人:“……” 窃取公司机密…… 这在娱乐圈是大忌,一旦被扣上了这个罪名,不仅要吃官司,以后在这个圈子里也没法混了。 江哥这是要整死他们啊?! 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心声,江为止说,“要想保住饭碗,就把自己的嘴管住了,正好人都在这儿,你们记住都有谁,以后互相监督,这是个连带责任,一旦有一个人说出去了,那你们所有人都得被牵连,所以说,为了自己也为了别人,做梦的时候连梦话都控制住了。” 所有人:“……” 江哥你太霸道了啊! 郎川看了江为止一眼,摁着脸呵呵乐了,“你看我没说错吧……行了他俩这事儿成了,咱俩的罪恶感也小点了。” 江为止叹了口气,再看郎川那脸,“赶紧去敷冰吧!你还有戏呢狼大爷!” “遵命长官!”郎川笑嘻嘻的敬了个军礼。 …… 时越拉着肖坤直接去了他的房间。 肖坤还一肚子气,在酒精的驱使下,他的大脑保持着亢奋的状态冷静不下来了。 门关上了,时越把手松开了。 挣扎了一路的肖坤终于得到了自由,他一边甩着手一边骂,“快扯折了!老子这是胳膊!” 时越抓着他的腰把他顶到了门上。 “肖坤你不让我走是么?” 肖坤瞪了他一眼,“老子哪句话说让你走了?” “你没让,”时越点头,“我理解错了。” “所以你是真准备滚了……” 时越没说话,他是想把最后这点事儿处理完就走的。 肖坤看到他那表情,就知道时越在想什么了,“我……你特么的果然是想占完便宜就跑啊……哪有那么多好事儿……” 肖坤没说完,时越一弯腰把他扛肩膀上了。 肖坤挺大个体格,时越再怎么有劲儿要扛肩上也挺吃力,但兴奋让他有如神助,他直接把肖坤扛到了床上。 肖坤第一次感受到身体腾空的感觉,这和吊威亚不一样,他拍戏的时候也从没有过这个造型,所以刚起来的时候他第一反应就是紧张,他根本不敢挣扎,因为感觉自己随时都能掉下来。 “我操了老子都要让你给顶吐了……”一上床,肖坤抱着肚子就骂。 这句话莫名的燃起来时越的兴奋点,裤裆一紧他的喉咙跟着上下窜动。 时越爬到了床上,他看着肖坤的眼睛说,“肖坤我没想跑,而且……我还没占着便宜呢。” 肖坤看到头顶的人,没脱鞋的他又踹了一脚,反正时越那身衣服也就那样了,管它值多少钱,一个鞋印和十个鞋印的区别不大。 “老子热死了,给我那个毛巾擦把脸。” “待会儿的。”时越低头去解他的衣服。 肖坤不乐意的把他的手推开,“老子说要擦脸你听不懂是吧?!” 时越顿住,这个画面和他们第一次见面时莫名的相像。 那是肖坤也是这样,骄傲的指着他让他给他卸妆。 没卸妆呢不知道么? 时越到卫生间去给他弄了条湿毛巾。 他用冷水弄的,毛巾特别的凉,他递给了肖坤。 肖坤接过来擦了把脸,冰凉的感觉让他嘶嘶的抽了口气。 “擦完了?”时越问。 肖坤把毛巾扔他手里了,然后自己往后一倒重重的又趴下了。 “我再帮你擦擦吧……”时越拿着毛巾,扯开肖坤的衣服,把那条冰凉的毛巾放到了他肚皮上。 肖坤被凉的一个激灵就坐起来了,时越在他身前他没办法完全做起,所以就是抓着时越的胳膊半个身子抬起。 时越拿着毛巾在他身上蹭,“肖坤你醒酒了吧?” “就这点酒老子能多?”然后他又骂,“我去冻死了,赶紧给我拿出去。” “醒酒就好……”时越点了下头,没听话的把毛巾继续往下推,让他塞进肖坤的裤子里后,他感觉到了一股热量和异常的触感。 肖坤嘶了一声,不知道是凉了还是什么。 他又倒下了。 时越带着毛巾握住他。 “所以你现在是清醒的,你说了你是清醒的,别待会儿和我说什么酒后失忆,这是在你和我都知道的前提下发生的事情。” 肖坤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他不耐烦的说了句,“废话么!搞毛啊这么啰嗦……你到底……” “我做。”不等肖坤说完,时越接下了他的话。 肖坤直接就把嘴闭上了。 要发生什么,彼此间已是不言而喻。 这不可能像之前那样,只是用手互相帮助了。 肖坤喝酒了,但他的意识还清醒,他没拦着,也没想拦着。 借着这酒劲儿,能跨过的都跨过去,他也知道,自己清醒的时候,那股子别扭怎么也过不去。 现在正好,他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也没什么可纠结的了,他自己一半身子都迈过去了,剩下这条腿也跟着过去吧。 这么拖拖拉拉的,这么反反复复不清不楚的,他也累。 面子这东西挺重要,但这回他喝多了,就按喝酒反常的行为算吧,这次面子就不要了…… 反正就丢这么一次。 “肖坤,你对男的硬不起来,我行。” 肖坤歪过头,不去看时越,“你爱怎么怎么地,别和我说,反正我是不行……” 时越乐了,这是肖坤的默许。 于是他低下头。 肖坤的眉头一皱,但也没有阻止。 第四〇七章 全文完结 肖坤醒了,但他没动,一直瞪着眼睛看着天。 身边的人动了动,时越揉揉眼睛看了过来,一看肖坤是睁着眼睛的,立刻就把手伸过来了,“肖坤……” 不等时越碰到,肖坤浑身一僵,一把把他的手打开。 “你别碰我,你让我缓会儿。” 时越:“……” 肖坤还保持着那个姿势没动。 “你怎么了?”时越用胳膊撑着身子往这边看,“是不是哪里不舒……” “什么事儿都没有!”肖坤喊,“我就是想静静!” 时越:“……” 他在旁边坐了会儿,发现肖坤直勾勾的眼神里逐渐带上了闪烁,然后脸也跟着红了…… 所以应该不是身体上的问题。 时越想了想,就从床上下去了,“我先去洗个澡。” 肖坤没反应。 时越刻意放慢了洗澡的速度,等他出来的时候肖坤已经把衣服都穿好了,其实这个澡他洗不洗无所谓,因为睡觉之前他俩已经洗过了,他就是给肖坤一个‘想静静’的时间。 时越太了解肖坤的感觉,所以他干脆没忘那上面唠,正理说一夜激情之后第二天得有很长一段时间在腻歪,毕竟该做的都做了,也没什么可不好意思的了。 但肖坤和一般人不一样。 “饿了么?”时越问。 肖坤揉揉肚子,“嗯,饿了,还特别饿。” “大概是……因为你昨天喝酒了。”不仅是喝酒了,那啥之后肚子也会觉着空,时越没说,“现在起来去吃点东西?还是我给你拿点什么在这儿吃?” “不了。”肖坤站起来了,“昨儿都旷工一天了,再加上你闹的那一出……” 肖坤话没说完,因为想起了后来的事情。 “反正今天不能不去,赶紧到片场去吧,我还有事儿和江哥说。” “好。”时越跟在肖坤后面,在离他最近的时候,时越搂住了他的腰,然后把一个东西递了过去,“这个给你。” 肖坤低头一看,是个软膏,他的表情有点不自然,但是忍住了。 “没事儿了不用擦。”肖坤支支吾吾的说。 昨晚上已经擦过了,现在擦不擦倒是都没问题,时越不放心的看着他,“今天还要在片场待一天,你……不会觉着不舒服么?” “还好……”想说这皱了下眉,“就是腰酸……” “腰酸?” “嗯,里面像空了似的,酸的不行。” 时越似乎是知道怎么回事儿了,他一本正经的对肖坤说,“对不起我昨天……” “你把嘴闭上吧好么?!”肖坤喊了一嗓子。 时越不说话了。 俩人去了片场。 片场和昨天没什么区别,大家都在各自忙碌着,只是在碰到郎川的时候,郎川抱着胳膊冲着他俩不停的乐。 时越在背后默默的冲着郎川摇头,不要惹他,现在属于点火就炸的阶段。 郎川挑眉。 时越双手合十,做出个虔诚祈求的姿势。 郎川嘶了一声。 肖坤感觉郎川的表情不对,于是迅速回头。 时越若无其事的把手插进裤兜里,好整以暇的看着别处,感觉到了肖坤的视线,于是转过头来,“怎么了?” “没事儿……”肖坤嘟囔了句,“我先去找江儿。” “嗯你去吧。”时越说。 “江儿在后面呢。”郎川指指布景后面。 等肖坤走了,郎川一把搂住时越的脖子,时越让他夹得半个身子都弯了,俩人就保持着这个姿势出了门。 “坦白吧,时越同学。”郎川不怀好意的笑着,“好事儿成了?” 时越咳了声,点点头,“嗯。” 郎川的表情变得相当的夸张,他难掩八卦之意,兴奋问道,“所以昨晚上你们……” 时越又点头,“嗯。” 郎川转过头,用胳膊撑着墙这通乐。 “但是……”时越看着笑得快要抽筋的郎川,“这件事情不要说,说了他就得生气,今天早上,我看他一脸的不愿意面对这个世界……” 郎川:“哈哈哈哈哈哈……我地妈我能想象……” “所以……先别惹他了。”时越诚恳的说,“昨天我误会江哥了,我回头和他道歉,还有你……戏拍完了我好好请你们一顿,对不起啊。” “没事儿,可以理解。”郎川笑着拍拍时越的肩膀,时越让他拍的一抖一抖的,等郎川笑完了,他擦擦眼角清了清嗓子,“时越啊……” “嗯?” “既然肖坤已经吐口了……”郎川的笑容渐渐敛去,“过去的事情是非咱们不断了,他乐意的话就行,你好好对他,肖坤是江儿这边的娘家人,你要是敢对他不好一点,别怪我把丑话说前面了。” “你放心。” 郎川没撒手,他把时越搂紧了,“你俩是怎么开始的这不用我说,肖坤能为了你点头,时越你真别对不起他。” “我发誓,”时越说,“永远不会,用我的一切发誓。” …… 肖坤有点别扭,但是他没有逃避现实,他也默认了时越的身份,只是那件事情,是绝对不能提的。 第二天,肖坤的腰一点好转没见,不酸了,反倒有点发沉。 “是不是要瘫痪了啊……”肖坤揉着腰,“妈的你把老子搞得半身不遂了。” 时越默默的帮他揉着腰,心里因为肖坤那句让人遐想万分的话开始飘飘然了。 “大概是不会,”时越认真的和他解释,“可能是不太适应,等习惯就好了……” 肖坤猛地转过来,他凶狠的瞪着时越。 第一次的时候他没意识,时越那天也没太过分,所以除了不太舒服之外肖坤没什么太大的感受,他以为那件事情很容易…… 他看时越往那趴也趴地挺轻松的。 可是…… 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他以为他做不来这事儿,让时越来就行了,可是趴着的那个更难受好吧! 肖坤简直不敢想了。 然后时越还做了那么…… 肖坤瞪着瞪着,眼珠子就开始抖。 “相信我,就几次就好了。” “你给老子滚你大爷的!” “肖坤……”时越看肖坤这反应,赶紧给自己争取权利,肖坤这架势怕是要此生再也不做了。 “滚一边待着去!”肖坤骂了句,这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于是肖影帝一手推着时越靠过来的脸一手接了电话,“喂,东坡么?” 听到东坡,时越不动了。 “你要那个?有是有,不过是在影视城那台机器里打出来的,你要的话可能还得去影视城。嗯我现在就在这儿呢,进度挺赶的我可能没时间给你送……这样啊……要不你等等吧,我这边……” 时越不知道东坡说了什么,他就听肖坤一个劲儿的推辞,可到最后肖坤还是无力的一垂肩膀。 “好吧你过来吧,直接来就行。” 肖坤挂了电话,叹了口气。 “东坡要来?” “嗯他和叶遇白一起过来,要拿上次那张照片。” “什么照片?” 时越这问题才问出来,肖坤已经烦躁的挠着脑袋走了。 啊啊啊啊啊他真不想让东坡过来啊…… …… 东坡还是来了。 肖坤从导演那过来了,“哎呦真来了啊,我不说太晚了别过来,我回头让人给你送去么。” “我着急。”东坡笑着说,“再说你这拍戏呢我不好意思麻烦你,还是自己过来吧。” “跟我还客气。”肖坤也乐了,他往边上一指,“我没想到你这么快来,这一忙也没注意时间,你等会儿我让他们给你打出来,走咱先过去。” 刚才和导演说的时间太久,一直弯着的腰突然直起来,那股子酸麻感又出现了。 肖坤之前在心里提醒了自己无数次要在东坡面前自然点,在他的剧组里也就这样了,除了郎川谁也不敢乱说,但是东坡不一样…… 可是他还是忘了,肖坤揉了揉发酸的腰。 “坤哥你腰上了么?”东坡关心的问。 肖坤脚下一踉跄,差点撞布景上。 叶遇白无奈的一掌糊住了脸。 然后肖坤听到东坡问叶遇白,“哥你咋了?” 肖坤的脸一下就热了,特别是听到叶遇白那声警告…… “你再废话一句我们就能让人给扔出去!” 肖坤的脸从红变黑。 所以,叶遇白一定是看出来了。 他想杀人灭口了。 好死不死的,时越这时候出现了。 “来了。”时越打了声招呼,就在肖坤准备用眼神示意他不要乱说话的时候,就听那边时越义正言辞的说,“是肖坤把我睡了。” 肖坤:“……” 这尼玛的是什么转折啊?! 时越的脑子里都是什么东西啊?! 谁也没说话他自己在那乱承认个屁啊?! 叶遇白不顾形象的大笑起来。 肖坤的脸也再次转成了红色。 “怪不得肖老板走路都费劲了,合着肖老板睡你的时候太用力所以把自己弄成这样。”叶遇白笑的都快岔气儿了。 而时越却是一本正经的又一点头,“嗯。” 叶遇白的视线落到了肖坤腰上,他不笑了,而是看似十分客观的说,“看样子肖老板腰力……挺不错的。” “是的,”时越认同的点头,“把我操得死去活来的。” 所有人:“……” 肖坤感觉他浑身上下每一个愤怒的细胞都爆发了。 “你能不能不要说话了?!中文没学好就不要乱说行么!” 叶遇白憋住笑,特别严肃的对时越说,“认识您这么多年,还真不知道您这么的……秀色可餐,吃到嘴里就让人停不下来……” 肖坤已经无地自容了,那边时越却是再次点头,“嗯。” 所以这个假洋鬼子根本听不出来话音是吧?! 嗯个屁啊嗯! 什么都跟着嗯! 再看东坡那已然惊呆的脸,肖坤现在想的死,要么弄死时越,要么他自我了断算了…… 肖坤是生无可恋了,但他并不想自己被羞辱死,所以半路借故跑了。 东坡跟着时越去取东西,肖坤本想等他们走了之后再回片场,可是他没等跑呢就被导演又拽回去了。 关于下一场戏有部分内容要调整。 有个小配,因为身体原因今天一直不在状态,导演的意思是,就一场戏赶紧找人给拍了,要没合适的就让肖坤上,因为要和郎川搭戏,所以导演让他俩研究。 肖坤还是不想上,他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可这话没说完呢,就看郎川的手在江为止身上不停的摩挲,肖坤就受不了了,“我说你还能不能听我说话了!犯贱等没人的时候不行么!这么多人看着呢还要不要脸了!” “全世界都知道我们是两口子,我们都不怕坤哥火什么,难道……坤哥这是嫉妒我们恩爱了?”郎川夸张的四下看了看,又故作惊讶的问,“你家时越呢?小尾巴不跟着主人能行么?这人怎么这么不长心眼没眼力价呢,坤哥都不高兴了不知道么。” 肖坤的脸撂下来了。 郎川的视线回到肖坤脸上,他终于说出了那句他等待已久的话。 “对了我一直忘了说,欢迎您加入死同性恋的大家庭。” 郎川特意强调了‘死’这个字。 肖坤:“……” 时越恳求他,在肖坤自己冷静之前别去招他,但是现在和他郎川没关系,招肖坤的东坡和叶遇白,他只是凑了个热闹而已。 时越一回来,就看到郎川在‘欺负’肖坤。 肖坤什么都好,唯独脸皮薄,要面子,所以怎么弄都成,就是不能让他不好意思。 时越走到肖坤背后,对郎川说,“别逗他,他不好意思。” 郎川吭哧就笑出来了。 肖坤对天翻了个白眼。 妈的到底是谁在逗他?! 如果没有时越,他们也不能和他这么说话,大哥全都是你自己主动坦白的好吧?! 这一路的坑都是您给我亲手挖的好不好?! 时越这张嘴,要么撕了,要么封了。 肖坤原地转身。 他与时越面对面了。 时越刚要说话,肖坤一拳头就砸他肚子上了。 时越痛苦的蹲到地上。 这一下是真疼了。 “家暴是不对的,在你们美国他是不是会被起诉?”叶遇白同情的问。 时越挣扎着说,“他只是在撒娇。” 在一片笑声中,时越捂着肚子勉强起身,他也顾不得送自己的好友,追着肖坤就去了。 结果是,他让肖坤又揍了一顿。 但是抓住了那个害羞的坤哥,讨了个吻。 肖坤没拒绝他,也不会再拒绝他了。 这对时越来说,比他拥有了全世界还要高兴。 …… 几天之后。 江为止给肖坤看了条新闻。 新闻上说,某知名制作人,因陷入性丑闻而被警方逮捕。 要不是看到这新闻,肖坤暂时都把那姓周的给忘了。 不是他不记仇,而是实在是太忙了。 肖坤直接去找了时越,“你让叶遇白干的?” 时越扫了眼新闻,“用不着。” “什么意思?”肖坤以为,这是那天东坡他们来取东西的时候时越和叶遇白说的。 “有些事情不用叶遇白我一样能办到,而且都是最新鲜的资料。” 肖坤看了眼新闻内容,上面都是那姓周的和艺人性交易的记录和现场照片。 他一下子就明白了。 “所以你……” “肖坤。”时越打断了他的话。 “我去打个您这样是犯法的!” 时越没接他的话,而是抓住肖坤的手,在他手背上亲了口,“你不是一直想;拍荣耀系列的第二部 么,我和崔丹青说了,让他准备剧本,肖坤你拍戏吧,就继续拍荣耀,演那个薄凉。肖坤我还给你做特效,你想要什么样的电影咱们都拍,不管多忙的事情我让人帮你,拍荣耀吧好么?” 肖坤让时越说的一愣一愣的,但是他在那近乎乞求的眼神中肖坤露出了笑容,他用另一只手在时越脑门上弹了下。 “拍个戏而已,用得着弄得和求婚似的么,你把本子弄好了我就拍呗,多大点事儿。” “你答应了?” 肖坤乐,“这有啥可不答应的?” “谢谢你愿意嫁给我。” 肖坤:“……” 这特么哪儿跟哪儿啊?! “我爱你肖坤。” “等下你特么的说什么呢?!” “你不是说和求婚差不多么?嗯我就是在求婚呢,你也答应嫁给我了,我们先去美国公证然后再回来拍戏吧。” “我特么的能和你说话我脑子肯定有问题,你自己拍去吧老子不伺候了!” “肖坤你答应我了。” “我答应你大爷了!” “能不能不要总提我大爷?” “哦您还有大爷?” “我不知道,不然我回头去问问我爸?” “你连有没有大爷都不知道……你脑子里装的都是啥啊?!” “装的你,满满的都是你,全部都是你,我爱你。” “你当我什么都没说。”肖坤抖掉身上的鸡皮疙瘩。 “那我也爱你。”时越执着的强调。 “随便吧……” “你爱我么?” “我爱你大爷!” “肖坤!” “好吧我说错了。” “那你爱我么?” “啊啊啊啊啊妈的谁给这个神经病拉走啊!” “肖坤,你爱我么?” “啊啊啊啊啊——” “啊就是爱么?” 肖坤:“……” 肖坤整个人都要被他折磨崩溃了。 但是,爱么? 不知道啊,现在也许没那么爱,但是以后,谁能保证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