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父的净雪天使》 第一章 午后,灰蒙蒙的天空正哗啦啦下着倾盆大雨。 略显冷清的街道上,白净雪一手撑伞、一手拎着包包频频看表,脚下疾走的步伐片刻也不敢耽搁,嘴里更是着急得直嘀咕。 “完了、完了,快来不及了!” 大雨溅起的泥水,玷污了她为今日特地穿上的白皮鞋和丝袜,白净雪在风雨中撑着那把骨架不怎么牢靠的碎花小伞,顾不得雨水沿着伞缘滴落在米色套装肩头,只是一个劲儿地埋头赶路。 “难得有重要的面试机会,万一迟到肯定完蛋!”她气喘吁吁,圆润的苹果脸儿满是懊恼与沮丧。 打从一个月前离开任职的私人医学中心,身为一名小护士的她,找工作却四处碰壁,在家当米虫到了被爸妈嫌弃的地步。 今天难得得到一个私人看护的面试机会,只是这会儿眼看就要来不及,她望着手表,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不行,看样子非得抄近路不可。” 看了眼冷冷清清、连辆计程车都拦不到的宁静社区街道,她咬了咬牙,决定抄近路往小巷内钻去。 黑暗的窄巷后是一处废弃商业大楼,空荡荡的灰色水泥建筑在风雨中更显阴森萧瑟,狂风吹过,传来鬼哭一般呜咽的哀鸣。 双手紧握住伞把,紧张兮兮地东张西望,她不自觉加快脚步。 毕竟这栋废弃大楼是附近出了名的治安死角,常有一些不良少年或游民群聚闹事,惹出麻烦也时有所闻。 “别怕别怕,大白天的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事吧?” 白净雪才在心里自我安慰,废弃大楼上忽然传来一阵惊恐的哀嚎,凄厉呼救声划破了呜咽的风声。 闻声,她从伞下慌张地抬首,视线一层层向上移,终于在最顶楼看见一道悬荡在女儿墙边缘,摇摇欲坠的人影。 “赫,是、是自杀吗?” 看见站在高楼边缘吵闹不休的男人身后,有道黑色人影正和他拉拉扯扯,像是要阻止对方跳楼,险象环生的一幕教她心慌慌地瞪圆了眼儿,急忙想拨手机求救,却发现地点太偏僻,居然收讯不良。 “吼,烂手机,每到急用就没路用!不管了,人命关天,先上去救人再说。” 一把抛开碍事的雨伞,顾不得米色套装被淋得全湿,她迈开腿儿三步并作两步往废弃大楼奔去,面试的事早被丢在脑后。 “先、先生……呼呼……你撑着点,千万别想不开……咦?”当她气喘吁吁一口气奔上八楼楼顶时,眼前的情景让她愣了下。 灰蒙蒙的阴雨天,顶楼的女儿墙边伫立着一名身形高y修长,穿着湛黑神父袍的俊挺男子。 只见他一缕及腰的乌亮黑发以银带束于身后,发丝被雨淋湿依旧柔顺整齐得教她看了好生羡慕,戴着银色细框眼镜的脸孔温文尔雅,即使在阴冷雨天也泛着令人如沐春风的笑意。 而墙外,则是站着一名身形狼狈、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会掉下去的年轻男人。 此时此刻,身穿神父袍的男子笑靥如花,眼神慈蔼地望着墙那头被他支手揪着衣领,满脸惊恐,显然是吓到快尿湿裤子的可怜虫。 “唉呀呀,居然有意外的访客。”不着痕迹瞥了眼冲上顶楼的娇俏身影,黑禁含笑的唇角微抿,不动声色。 “这、这是怎么回事?” 好不容易赶上来的白净雪,隐隐嗅到了弥漫在空气中的诡异气氛,视线来来回回在两名男子身上打转。 “别担心,小姐,一切都在掌控中。” 黑禁好温柔、好和蔼地回给她一个“请你放心”的微笑,这才用足以媲美当红男主播般低醇富磁性的嗓音,缓缓开口,“一口气爬了那么多层楼,真是辛苦了,你一定累坏了吧?这里有我就能搞定,天冷风大请快回家休息,喝杯热茶暖暖身,万一教雨淋湿着凉了,在下会很过意不去的。” “呃,谢、谢谢,那就交给你……” 不知为何,在他温醇嗓音的劝慰下,她像是被催眠了般,脑袋空空、思绪飘飘,下意识想转身就走,直到身后传来年轻男子又急又气的惊恐求援声。 “不,你别走啊!救命,快救我!这家伙想杀了我……呜哇啊啊啊啊啊!” “你说谁想杀人,嗯?不要乱含血喷人哪。”镜片后一双狭长的俊眸危险地眯起,黑禁似笑非笑温柔轻道,可那字字如冰透寒的冷意却教人直打哆嗦。 “喂,你你你──你在干什么?!” 蓦然回神的白净雪教眼前的情景怔住了。 这、这神父不是要救人的吗? 怎么会活像要推对方下去似的…… 啊啊啊,他居然又把那个浑身抖得像风中残烛的可怜男子往外头推,没看到人家都快吓得尿裤子了吗? “你快住手,再这样他会掉下去摔死的!”她冲上前硬扯住黑禁的手臂,又急又气地制止。 “摔下去正合他意,我只是在替他达成心愿。”耸耸肩,黑禁不为所动地开口,温雅俊容上依旧噙着苒苒笑花。 “达成心愿?”听他这么一说,白净雪微愕,疑惑的视线缓缓调向女儿墙那头一身狼狈、哭哭啼啼的年轻男子。 “这家伙因为和女友分手,半年来已经闹自杀不下数十次,每次吵着跳楼都没胆子真跳下去,搞得年迈双亲天天提心吊胆,邻居、消防队人仰马翻,根本是在增加社会成本。”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活着对社会没贡献也就算了,还拚命浪费资源,不如助他一臂之力推他下去,这里地点偏僻不怕压伤人,八层楼也够高,掉下去必死无疑,这一推正好替他达成心愿又省事,岂不两全其美?” “这算哪门子的两全其美?!”她怒瞪着他。 “不然……一石二鸟?”微侧首,黑禁很好商量地换了个形容词。 “鸟、鸟你个头啦!一条人命你居然说得这么随便?!” 这可是蓄意谋杀耶! 眼前的男人是脑袋有问题吗? 身为一名神职人员,不鼓励人勇敢面对生命活下去,还说要助人自杀推他一把,这、这还像话吗? 上帝真应该将这名败德神父革职查办! “呜呜呜……拜托你们两个别再吵了,快拉我回去啦!”抖得双腿都快站不稳的年轻男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哀求。 “啊,抱歉抱歉,差点把你忘了。” 忙着和眼前男人大眼瞪小眼,现在才忆起受害者的白净雪,好心虚地瞥向墙那头迎风摇曳的可怜虫。 这种性命攸关的事也可以忘吗?! 只可惜这句抱怨,此刻还得仰仗她救命的年轻男子没胆说出口。 “喂,你别玩了,快把人救回来,万一一个不小心掉下去就糟了。”扯扯黑禁的神父袍,她好言劝道。 “是啊是啊,医生,求求你拉我回去,我以后再也不敢闹自杀了!” “嗄?医生?!”她神情错愕,满腹狐疑。 这个草菅人命的神父居然还是名医生?她开始同情起他的病患了。 “小姐,你的眼神很伤人呢。” 微眯着眸望向她质疑的眼神,他俊容上的笑花有丝僵硬、有点儿牵强,转头瞪向被自己揪着衣领的年轻男子。 “确定吗?你不想死了?”他看似遗憾地问。 “真的真的,我发誓要是再去闹自杀,下回的诊疗费就让你涨十倍!” “……你都已经自杀死透透了,还要我这医生干么?验尸吗?” 这句誓言真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黑禁镜片后的湛眸透着严重的质疑。 “好了,你就别再为难他了,快把人拉回来吧。”微抿着唇,白净雪也差点因年轻男子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誓言失笑。 “好吧,这回就放你一马!” 黑禁的态度软化,正准备拉人回来,原本揪着年轻男子衣领的手,却因雨水湿滑,就这么松脱了开来…… “哎呀,糗了。” “你!”瞪着黑禁空空如也的手,白净雪张口结舌,错愕得说不出话来。 “不好意思,我不小心手滑了。”他耸耸肩,一脸遗憾地笑着。 “你你你……呜哇啊啊啊啊啊──” 原以为逃过一劫的年轻男子瞪着他毫无愧色的温文笑颜,站在大楼边缘拚命摆动双手做鸭子划水状,只可惜撑不了多久就脚下打滑,身形蓦地下坠,发出杀猪似的绝望惨叫。 “天啊,他掉下去了!”眼睁睁看着人在她眼前掉落,白净雪情急之下就要探出手拉人,腰际却陡地一紧,教人给牢牢扣住,向后跌进一团阳刚的男性气息中。 “当心,别连你自个儿都摔下去。”身后的男人笑着开口,似是对这场惨绝人寰的意外不为所动。 此刻雨势虽大,两人都是一身湿,她却能清楚感受到自他怀中幅射而出的男性气息与热度,教她胸口蓦地一阵紧缩躁动,呼吸心跳都随之紊乱了节奏,双颊也悄悄染上绯色。 “这种高度掉下去,肯定会摔成肉饼,很难看的。”黑禁还有心情说笑。 甩甩头奋力挥开那股不该出现的陌生悸动,气极的她,忍不住抡起两个白嫩拳头朝身后男人的脸上挥去。 “你、你还有心情在这里说笑?你算是哪门子医生、哪门子神父啊?” 此刻,白净雪只想打掉那张太过虚假冷漠的面具。 身为一名护士,她虽看多了生离死别,却远不及这回来得气愤激动,一条原本可以挽救的生命就这样在自己眼前结束,她怒气腾腾的皓亮眸子直瞪向黑禁,不敢相信他竟会如此冷血。 挥舞的拳头不停,眼底的泪花乱转,晶莹泪珠就这么啪哒啪哒滑落她白皙圆润的脸庞,和雨水混成一块儿。 “你这个杀人凶手!”她泪眼汪汪地指控。 “别急着哭,那家伙还没死呢。” 扣住她不停朝自己袭来的白嫩拳头,他挑眉望着怀中人儿。她居然可以为个陌生人哭得可怜兮兮,令他忍不住失笑。 这个小女人,该说她正直抑或是傻瓜? 一般人遇上这种事早就跑了,谁还有胆留在原地指着“凶手”鼻头大骂?还动手教训起他了呢! 不过,她的力气还挺带劲儿的,让他接拳的掌心微微发麻,倘若真教她一拳挥上脸,恐怕会被打断鼻梁吧? 啧啧,没想到这小女人看起来温驯无害,实际上却挺危险的呢。 “咦?可是他……” 听他这么一说,白净雪这才发现楼下还隐约传来年轻男人咿咿唔唔的哀叫咒骂、脏话连篇。 “姓黑的,你他×的什么鬼医生!呜呜呜……×的快拉我上去……我都发誓死都不会再跳楼了,你还想怎样?呜呜呜呜呜,有必要这样恶整人吗?好歹我也是你的病患,么寿咧!吓死人啦……@#$%&*!” “这下学到教训了?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拿生命威胁别人!”支肘倚在墙边,黑禁一脸闲适地瞥了瞥下方。 随着他的视线向下望去,她看见那名年轻男子的腰上,不知何时早已系上一条乌亮的长绳。 此刻,他整个人正瘫软地悬在大楼外任由风吹雨打,摇来荡去,活像条迎风飘摇的湿抹布。 而黑绳的另一头,则是牢牢地缠在一旁的栏杆上。 这人是早安排好一切,才会故意放手吧? 白净雪疑惑的水眸悄悄往一旁偷觑,不料却和黑禁狭长带笑的俊眸对个正着,教她猛然忆起自己刚才失去理性的攻击,尴尬地赧红了双颊。 “好了,疗程结束。该寄帐单给这小子的有钱老爸了。”掸了掸教雨水沁湿的湛黑神父袍,他满意地说道。 “你真的是个医生?”她一脸不敢置信。 “如假包换!” 举止潇洒地摊了摊双手,他自怀中抽出一张玄黑色烫金名片,硬是塞进了她手中,还不忘亲切地为自己招揽生意。 “这是我的名片,如果需要心理辅导欢迎随时预约看诊,年轻美眉享有八折优待,你参考看看。”他洋洋得意地介绍着。 白净雪定睛一瞧,那名片上洋洋洒洒列了十来项诡异到极点的心理咨询项目,让她圆润的苹果脸倏地挂上一堆黑线。 “呃,我想,我应该不怎么需要……”她答得艰涩。 这……这些咨询项目是什么鬼东东? 这男人该不会是哪里来的蒙古大夫,专门骗吃骗喝、草菅人命吧? 瞪着手中设计感十足、华丽诡艳得活像夜店牛郎专用的精致名片,她决定等会儿就把这张没用的废纸给扔了。 “啧,时间不早,我该走了。” 似是非常习惯见到人们看了名片后,脸上浮现的无言神情,黑禁仅是朝她露出一抹春意暖暖的笑,便转身着手“处理”他的病患。 解下栏杆上的乌绳使劲一甩,几层楼下便传出年轻男子自窗口跌入建筑内水泥地的痛呼。 接着他右臂疾振,那条乌亮的长绳……不,是长鞭!就像有生命的灵蛇般,缠回了他的腰际,系成一条歌德风的垂坠式皮饰。 这活像在拍电影的一幕,看得她目瞪口呆。 她今天,好像遇到不得了的人呢…… 她真的还在地球上吗? 怀疑地捏捏自己圆润的脸颊,吃疼的感觉让她拧紧眉头发出一声低呼,赶忙揉揉自个儿发红的脸蛋。 “别发傻了,若没别的要紧事,你最好快回家换掉这一身湿衣服,免得着凉感冒。掰啦,可爱的小姐!” 被她傻气的举止逗得心情颇佳,黑禁情不自禁多瞄了几眼她的模样,透着兴味的视线流连在她发稍好一会儿,薄唇忍笑似地抿了抿,这才头也不回地摆摆手,甩了甩被雨水淋湿的柔顺长发,收工闪人。 可他临走前留下的话,却狠狠将白净雪从错愕中打回现实。 只见她急急忙忙看向腕表,怔愣了好半晌,这才忍不住抱着湿淋淋的头发出今日累积已久的尖叫哀嚎。 “呀──完蛋了!我的面试啊啊啊啊啊!” 第二章 结果今天这场重要的面试,她整整迟到了四十分钟。 一开始踏入这幢位在天母高级住宅区,占地广阔、气派恢宏的洋房别墅时的惊叹,此刻早教眼前沉滞冷凝的气氛一扫而空。 端坐在外型古典雅致,内部却极具现代感的接待厅内,白净雪没心情欣赏有钱人家的独特品味,因为此刻她一身狼狈,湿淋淋的蓬乱发丝还不停滴着水,整个人活像刚从河里捞起的落汤鸡。 她礼貌性地僵笑着,挺直了背脊,如坐针毡地等待眼前的中年总管开金口,对方却久久不吭一声,害她一颗心七上八下没个着落。 “白小姐,虽然上头对你的资历十分满意,但希望你明白守时的重要性……”在一阵冗长的沉寂过后,眼前的中年男子终于发声了。 “那个,真的很对不起!迟到是我不对,只是身为一名护士,我真的没办法见死不救!”硬着头皮,她频频道歉。 “你说,你遇见一名身穿神父袍、行迳古怪的医生,威胁要把病患推下楼?”两鬓斑白的总管板着严肃脸孔问道,眉心仿佛打了数十道死结。 “我知道这件事听起来很离谱,可我说的是实话,请你相信我!”白净雪急切地倾身向前,发稍上的水珠随着她的动作滑落脸庞。 “是吗?”总管瞥了眼她狼狈中带着认真的神情,表情古怪。 “真的是真的!”她紧握双拳再次强调,心底却频频哀嚎。 啊啊啊──她真是个笨蛋! 这种诡异的遭遇不论讲给任何人听,都像是蹩脚的谎言,还不如说自己是塞车或装病来得有说服力,她真是个超级大傻瓜。 白净雪沮丧的视线,悄悄转向一旁隔绝了接待偏厅与玄关的纹花玻璃墙,光瞧那气派辉煌的装潢就令人咋舌赞叹,错失了进入这等富豪人家工作的机会,真是教她扼腕不已……咦? “不会吧?”她讶然低呼。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真是天助她也! 白净雪原本因沮丧而黯淡的瞳眸,因乍然闯入眼底的熟悉身影而放光。 玄关的雕花桧木大门在她的凝望中缓缓开启,在几名佣仆的恭迎下,两名男人施施然的从外头走来。 来人的相貌她虽瞧不真切,但其中一名男子那头飘逸乌亮长发、白银十字炼、湛黑神父袍,加上腰际一条哥德风垂坠皮饰──放眼全台湾有哪个男人会打扮得如此另类招摇?! “就是他、就是他!”指着外头的人,白净雪兴奋的忙不迭说道:“他就是我今天遇到的那个怪咖医生!” 此话一出,正好经过接待厅的两名男子倏然停下了脚步。 “呃,白小姐……” 看清了来者何人,总管严肃的脸庞闪过一丝僵硬,还来不及阻止,就见她兴奋地冲向外头。 “相信我,他能够证明我说的都是真话。”朝总管露出一个挂保证的笑容,白净雪双手搭在门框,探出一颗湿淋淋的脑袋急切地打招呼。 “嗨,好巧,没想到又见面了!” 非常时刻,装熟耍亲热是一定要的! 她泛出一脸甜蜜蜜的笑冲着来人开口,“你是这边的雇员,也在这里工作吗?可不可以拜托你帮我解释一下,我面试迟到全都是因为先前赶着救人……” 她眼巴巴地望着身穿神父袍的黑禁,可不久前才与自己谈笑风生的男人,此刻却像是在看陌生人一样,温雅俊容虽挂着笑意,可目光却十分冷淡地睨着她瞧,害白净雪俏颜上的讨好笑容差点挂不住。 “喂,你倒是说句话啊。”瞟了眼神色僵硬的总管,她小小声催促,还暗中推了他一把。 “禁,这位是?”见不得可爱小妞满脸失望,同行一身军绿迷彩装的粗犷男人,搔了搔下颚青髭以掩饰嘴角的笑,满脸兴味地问。 瞧黑禁竟没有闪避陌生人的碰触,还让那小女人频频拉扯他的衣袖,这破天荒的特例差点没教猎人黑棋惊掉眼珠子。 方才,他可没错过这个小女人对自家兄弟的形容。 “怪、咖、医、生”是吗? 实在是太贴切、太中肯啦,啊哈哈哈哈哈哈! 只可惜整个黑氏上下,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批评他诡异的嗜好,这个可怜误踩地雷的小妞儿恐怕会很难熬了。 “不好意思,请问小姐你哪位?” 果真不出黑棋所料,一旁的黑禁佯装不解地微侧着头开口。 “嗄?你、你问我是谁?你该不会是有健忘症,才不到半天时间就忘了我吧?”睁圆了美眸,白净雪急道:“我们刚刚才在那栋废弃大楼上……” “抱歉小姐,你在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明白?”轻声打断了她的话,他笑得一脸温文,却说谎不眨眼地矢口否认。 “如果我和你曾见过面,绝对会牢牢记住,想忘都忘不掉;毕竟,这么新潮的发型实在教人一眼难忘,呵呵呵。” 瞥了眼她严重卷翘乱成一团的蓬蓬发丝,黑禁看似毫无恶意地笑得开怀,仿佛她一身湿淋淋的狼狈糗样娱乐了他。 “啊!你你你……” 经他这么取笑,白净雪这才察觉,出门前努力用掉半瓶造型液吹整出来的平顺发丝,早因淋了大雨而打回原形,乱乱翘成最让她心痛自卑的爆炸鸟巢状。 呜啊,她的头!她的头! 她居然就顶着这活像阿芙柔狗的麦克风发型前来面试?! 呜呜呜,她的颜面扫地啦。 相较于自己的一身狼狈,白净雪双眸含泪,恨恨地扫视过黑禁全身上下早已换过的干爽衣袍。 那头丝滑柔顺得足以去拍洗发精广告、让她眼红妒羡的飘逸长发,更教她看了肚子里有股说不出的怨气。 老天爷不公平、不公平啦! 居然让一个性格恶劣的男人生得这般好看,存心让女性同胞颜面尽失嘛。 “禁,你别这样捉弄人家。”见她一脸羞窘悲愤,一旁看不过去的黑棋摇头劝道。 他这个人面兽心的兄弟,老爱端着张温柔和蔼的虚假面貌,行坏心欺负之实,以往被他戏耍玩弄的对象大致可分成两类── 一种,是令他极度厌恶之人。 另一种则是…… 呃,那些倒楣被他欣赏到、喜欢上的人! 而眼前这个脸蛋清秀、发型却有搞笑之嫌的女人,怎么看都属于后者吧? 黑棋忍不住要为她掬一把同情泪。 “捉弄?我有吗?”听见猎人的规劝,黑禁故作不解地侧了侧首,斯文尔雅的脸庞依旧漾着牲畜无害的笑靥。 哼哼哼,敢批评他是“怪咖医生”?! 这点小小的逆袭还算是便宜她了。 “可恶,你这男人……”纤纤玉指直指向他鼻头,白净雪当然明白对方故意恶整她,忍不住为之气结。 “不然这样吧,你坚持说有见过我,那就拿出证据来证明。”摊了摊手,黑禁很好心地建议。 “凡是初次见面的人,我都会奉上名片,你若才刚见过我,手上肯定会有一张……还是你想告诉我,你把名片扔了?” 从怀中抽出一张玄黑烫金的闪亮亮名片在指间把玩,黑禁一字一句地缓缓说道,可最后几句话却直戳得白净雪心虚不已。 这下尴尬了,这男人怎么会知道,她一离开大楼就把那张诡异到极点的名片给丢进垃圾桶了?! “兄弟,你别刁难人家了。”捏了捏眉心,黑棋无奈地劝说。 全天下只要是正常人,收到那种洋洋洒洒列着十来项诡异咨询项目的名片,第一件事就是找垃圾桶或打火机,谁会把它留在身边啊? 又不是有病! 就连他们自家兄弟每回接过他的名片,都忍不住在第一时间毁尸灭迹,更何况人家还是个可爱小妞,要那种东西做啥? 裱框纪念吗? “怎么了?你拿不出来?”倾身逼近她尴尬的苹果脸儿,黑禁闪着一双森湛瞳眸,危险地轻问。 “呃,那个、我……”她一脸心虚,支支吾吾,吭不出半句话。 “既然拿不出来,颐总管,把她的履历拿来。”眼一眯,他开口。 接过中年男人递上的履历资料,他垂眸草草翻阅,不消几分钟的时间就再次抬首,镜片后的瞳眸闪着不怀好意的光采,薄唇缓缓轻启。 “可以直接叫她回去了。” 有些轻率地将履历表丢回总管手中,黑禁摇首微笑,那笑容看在白净雪眼里却是再坏心不过。 活像只算计人的奸诈狐狸! “宗长看护一职,这位小姐恐怕不适任,还是请她另谋高就吧。” “耶?等等……” 这男人居然就这样否决了她?! 根本是挟怨报复,未免太小心眼了吧! “呃、禁少爷……”显然颐总管对于他的这番定论也觉得太过草率,正想说些什么,却被黑禁抬手打断。 “怎么?对我的话质疑吗?”他斯文的脸庞泛着温雅的笑,那笑却让人背脊一阵发凉。 “不、不敢!禁少爷,为了这点小事耽误您的行程真是抱歉,我会尽快处理这事的。”朝着他弯腰鞠躬,颐总管恭谨应道。 闻言,黑禁满意地颔首,“很好。那么小姐,大门在那头请自己走,不送了。”临去前不忘投给她一记非常碍眼的笑容。 直到这时白净雪才慢半拍地察觉,眼前的男人哪是什么小雇员?看总管面对他一副毕恭毕敬的态度,他他他── 他正是这户富豪人家的主子之一! “可恶,居然这样恶整我!” 这个装扮诡异又小心眼、爱记仇的伪神父,不但害她面试迟到、错失良机,还坏心戏耍她,这样对吗?怎么可以这样? 自己究竟是倒了什么楣,才会遇上这颗无敌大煞星呐?!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cn*** 俗话说“冤家路窄”,果真不是讲假的。 白净雪怎么也没想到,才不过一周的时间,她竟然会在这场热闹奢华的池畔露天party上再次看见那个男人,和那张看似温柔无害、实则一肚子邪恶坏水的狐狸笑颜。 更令人气恼的是,此刻两人的身份──他是应邀出席享乐的贵客,而她却是一枚兼职打工、供人使唤的小小服务生,明显矮人一截。 白净雪双眸蕴火地瞪着伫立在人群中,照旧穿着一身湛黑神父袍,醒目招摇到极点的男人。 瞧他唇角轻扬、笑意如花,悠然自得地穿梭在人群间,不时向迎面而来的宾客点头致意,偶尔停下来聊个几句,似是十分习惯这类场合,她实在很想转身落跑,装做没看到这颗煞星,只可惜事与愿违。 “服务生、服务生,你还愣在那儿做什么?快把香槟送过来!”一名有些醉意的宾客不耐地朝她招手高唤,引来旁人的目光。 当然,也包括了黑禁的。 “真巧,又见面了。”他出声浅笑。 一抬眼就瞧见某只偷偷摸摸打算落跑的小老鼠,他掩藏在镜片后的眸光一闪,抿着笑意向她走来。 “我还以为你是个护士,怎么?医院待遇不佳,所以假日跑来打工吗?” 踱步到白净雪身旁,从托盘中端起一杯金澄澄的香槟就口啜饮,他打量着她一身俏丽的服务生制服。 蓬蓬短裙下那双修长白嫩的腿儿颇有迷倒男性的本钱,对照俏颜上那抹按捺不住的懊恼神情,让黑禁的俊容笑得开怀。 “托你的福,我好不容易得到的面试机会就那样泡汤了,再不找份兼差难道要眼睁睁看着自己坐吃山空?哪像你日子过得这般惬意,还有空来参加party玩乐。”勉强扯了扯嘴角,她一肚子怨气地咕哝。 这个可恶的男人,居然还敢调侃她! 要不是他从中破坏,她怎么会错失上回那个大好工作机会? 不过想想要是自己真得到了那份工作,就有可能得天天见到这颗煞星……唔,一想到就背脊发凉。 也许当初没录取也算好事一件,这样换个角度思考,白净雪立刻释怀许多,反倒庆幸起来了。 “玩乐?只有外行人才会把这类社交场合当做是享受;对一名积极开发业务的精神科医师来说,拓展人脉、多多认识这些外表光鲜、内心却孤独忧郁的富家子弟,也是敝人工作的一部份。” 摊摊手,他一副神爱世人、慈悲为怀的模样,说出口的话却全然不是这么回事,教唯一的听众很无言。 “你这个人心机真重,未免太功利了!”像看怪物似地瞪着他,她没好气地低啐。 “谢谢你的夸奖。”高举着酒杯,他不以为忤地笑了。 “……”我完全没有夸奖你的意思! 垮下了强撑起的笑颜,白净雪已无力纠正对方。 她开始严重怀疑这个男人的脑部构造和平常人不同,才会活得这般从容自恃、目中无人。 “话说回来,你──” 瞥了眼她明明很生气,却又碍于身份不得不强忍的懊恼神情,黑禁唇角微掀,正想说话时却教人给打断,教他眉心几不可见地一蹙。 “净雪,是你吗?真的是你!”一旁传来几名年轻女子的惊呼,那声音莫名地让人感到刺耳。 “刚刚巧珍跟我说有看见你,我还在想怎么可能,没想到真的是你!” “净雪,你怎么……呃,穿成这副模样?你是在这里当服务生吗?” 几名年龄相仿、打扮时髦的女生突然涌至她身旁。 只见她们表面亲切地围绕着她,像是许久不见的好友,可频频打量的目光却泄露了隐藏的心思。 将这一切全看进眼底,黑禁微挑起眉,端着香槟在一旁纳凉兼看戏。 “呃、我今天是来打工的。”朝几名女生微微一笑,白净雪有些尴尬地开口。 她今天是霉运当头、凶星高照吗?怎么接二连三撞见不想见的人? 瞥了眼在一旁佯装路人甲的黑禁,她有些不自在地僵着笑颜,朝许久不见的同事们点头寒暄。 “打工?你还没找到工作吗?你离职都已经一个多月了耶!” “来这种地方当服务生,会不会太大材小用啊?好歹你也是我们同期成绩最好的一个,护理长每回训人都要大家多向你看齐,现在却……”前同事连巧珍讪笑地开口,几名女生闻言纷纷抿唇露出暧昧的神情。 “谢谢大家的关心。不说我了,倒是你们怎么会在这儿?”淡淡地转开话题,她不想再多谈这事。 “哎呀,你不提我都忘了说,是简医师和他朋友邀我们下班一起来玩的。你和简医师也很久没见了吧?正好趁这个机会大家叙叙旧。” “呃,等等,我不……”白净雪急着想要阻止。 叙旧?她还有工作在身,哪有空陪这群前同事玩乐,不被服务领班骂到臭头扣时薪才怪! 可急着想脱身的她,却被连巧珍给一把拉住手臂。 “别不好意思了,打从你离职之后,简医师老爱把miss白、miss白挂在嘴边,听得大家耳朵都快长茧了。” 连巧珍一使眼色,身旁女同事立刻机伶地接话,“就是说啊,今天难得有机会在这儿巧遇,顺道让简医师看看你穿的这身辣妹装。我们每天穿那种古板的护士制服简直丑死了,多希望哪天能换这样漂亮的制服试试。”这话口气既嘲又酸,除非是聋子才会听不出来。 “嘿,这还不简单?等失业时来打工就有机会穿了。” “呸呸呸,你少触我霉头,谁会那么衰……” 几名女生你一言我一语地笑成一团,丝毫不顾白净雪脸色尴尬地杵在原地。 在旁冷眼看着这一幕,黑禁镜片后的犀利瞳眸中燃起簇簇火苗,有些不满地直盯着白净雪和那群说话夹讽带刺的女生。 这丫头未免也太好欺负了吧? 随随便便一个小角色都能骑到她头上,这样他玩起来还有什么意思! 只见他修长的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击叩着腰间系成垂坠饰品的乌亮长鞭,不耐的情绪像是无法忍受自己看上眼的玩具被别人觊觎耍弄。 就在此时,又一名碍眼的家伙闯入视线之中。 “miss白,你怎么在这儿?你这身打扮……”被两名女生一左一右拖着手臂走来的简至铭乍见到她,神情有些意外。 “好久不见,简医师,正如你看到的,我是这里的服务生。”端起手中的托盘,她无奈地笑道。 对于这几名期待看她出糗的同梯护士,尤其是为首的连巧珍,她实在拙于应付,也不想招惹纷争。 只是没想到她都已经离开工作岗位了,擅于耍弄心机、使小手段的这些女生仍旧乐此不疲,总爱以戏弄她为乐。 难道她们都玩不腻吗? 明白酿成这一连串女人间心机角力的罪魁祸首不是别人,正是下班后大方邀小护士们结伴玩乐的简至铭所造成的,白净雪不禁在心底悄悄叹了口气。 身为医学中心内当红的新任外科主治大夫,简至铭年轻帅气的外型加上幽默风趣的谈吐,轻轻松松就掳获院内无数年轻护士芳心,成了院内最炙手可热的黄金单身汉。 再加上他父亲还是该中心董事会成员之一,多重光环集于一身,也只有“金光闪闪,瑞气千条”足以形容他的迷人程度了。 然而,成为黄金单身汉的目光焦点,对享受平凡低调生活的白净雪来说无疑是一种困扰。 正当她苦恼着该如何抽身脱离这个令她困扰的“叙旧大会”,一旁忽然传来男人温朗的嗓音…… 第三章 “净雪,你遇上旧识了吗?还真巧啊!” 不知何时晃到她身边的黑禁,亲匿地喊着她的名,俊容笑得温暖亲和,教旁人见了为之一怔。 “再给我一杯饮料吧。”摇了摇手中的空酒杯,他从托盘中换了一杯盛满的金黄香槟,意态闲适地就口啜饮。 “miss白,这位……是你的朋友?” 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笑得一脸温文,打扮却和这场合非常不搭调的神父,简至铭眼底透着诧异。 “朋友?我才没这么倒楣……”一脸敬谢不敏地悄声咕哝,白净雪却没勇气将否认的话大声说出口。 因为此刻身旁男人那副火力全开、春花灿烂的笑颜,摆明是在警示她──你有胆摇头试试看! “什么嘛,我们明明一点也不熟。”她无辜地扁扁嘴。 话说回来,自己干么老是乖乖听这男人的话,被他耍得团团转啊? 思绪一动,她那双灵动的水眸转了转,忽然对他漾起了甜甜笑靥,让毫无防备的他,心头像是被根羽毛轻挠了几下,微微地发热发痒。 但很快地,他就发现这个笑得一脸甜美的小女人竟敢暗算他! “没错,他是我的‘好朋友’,而且职业也是位医生,和简医师应该很有话聊,正好有这个机会让你们认识认识,互相交换工作心得。”一把将黑禁推上火线,她毫无愧色地佯笑介绍,好像和他交情多么熟稔似的。 “咦?这位先生也是医生?” 几名年轻女护士闻言就像鲨鱼嗅到鲜血,盯着黑禁温文儒雅的俊朗脸庞不住打量,愈看愈满意,眼睛都闪亮了起来。 可下一刻,当她们发现他穿着一身象征圣职禁欲的神父袍,原本讨好的笑脸顿时垮了下来。 “原来是同行,你好,这是我的名片……” 从意外中回过神来,简至铭掏出名片礼貌地想和对方交换,却见他一手端着香槟酒杯,另一手不知何时多了盘精致糕点,视线淡淡扫过他手中的名片,却丝毫没有收下的打算。 “私立亚总医学实验中心,外科部的……简至铭医师吗?久仰久仰。”他微笑道。 “哦?你认识我吗?我还不知道自己这么出名。” 从没见过哪个男人能笑得这般温雅好看,连身为同性的他一时间也差点看得出神,简至铭举止帅气地拨了拨垂下的刘海笑问,却见对方慢条斯理地摇摇头,给了他一个无情的回复。 “不,那只是客套话。” 黑禁说这话时,脸上的笑意一点也没减。 “……”一瞬间,场面气氛简直可媲美南极冰原,冷到爆。 她错了,真不该随便介绍这个男人给简医师认识!白净雪头疼地抚着额,在心底忏悔呐喊。 “看样子这位……呃,神父不太方便呢,有机会的话改天再聊吧。”眼看对方并无谈天的兴致,只是一迳温和却疏离的浅笑,简至铭自觉碰了根软钉子,僵掉的唇角微抽,默默收回了名片。 “欸,我正巧看到熟人,过去打声招呼,不打扰你了。miss白,改天有空回中心来玩,我请你吃饭,拜啦!” 眼看气氛凝滞,简至铭随意找了个借口脱身,临走前所说的话却惹得同行护士们一阵不愉快。 虽然一群女人没在当下表露出来,可那心怀不满、直瞪着白净雪戳戳戮戮的眼神早说明了一切,尤其是连巧珍,忿懑的视线始终没离开她身上,害她背脊发凉,全身汗毛直竖。 “想不到你这个丫头,意外地还挺受欢迎嘛。”瞥了眼落跑的男人,黑禁啜着香槟哼道。 “……是挺不受欢迎才对吧。” 她接收到的是女人们怨妒的目光,心中满是无奈。 毕竟年轻有为的简医师可是公认的顶极vip黄金饭票,哪容许任何一个女人独占? 就连相约私下吃顿饭,都成了同事眼中罪大恶极的行为,让无端被白马王子钦点的白净雪感到乏力。 看出了她对别人的邀约并无兴致,他微抿着唇,露出一抹浅浅的、满意的笑,忽然开口说道:“哪,嘴巴张开,给你个奖赏。” “嗄?什么……唔?!”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她的口中就被塞入一块香甜的糕点。 “倚哉干傻摸︵你在干什么︶?”她边尝着可口的点心,边蹙眉问道。 “看你表现良好,给你点小小的奖励。” 耸耸肩,他恢复往常温文的面具笑道:“我看你最近应该都没好好吃饭吧?工作要拚身体也要顾,不然就只剩一张脸圆头发蓬,身体却瘦得干瘪瘪,活像颗鱼丸插在竹签上,那画面会很不协调的。” “你──” 这个没礼貌的男人! 什么叫鱼丸插在竹签上? 用力吞下口中糕点,听了他的调侃,白净雪气得整张粉脸儿爆红,只想拿手中托盘朝那张笑得伪善又恶劣的狐狸脸上砸去。 “啧啧啧,你再继续这样偷懒下去,当心被扣薪水喔。”伸出一根修长食指在她眼前晃呀晃,黑禁朝角落撇了撇头,好善良地提醒。 “啊,领班!” 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白净雪看见服务生领班一脸难看地直瞪着这边,让她顿时僵白了俏颜。 “完了完了,这回死定了!” 只见她手忙脚乱地端着托盘,步伐急急地离去,还不忘留下抱怨,“都是你啦,害我忘了正在工作,万一这回又丢了差事,一定要找你清算总帐!为什么每次遇到你我都会倒大楣?果真是命中注定的煞星……” 看着她仿佛踩着火焰离去的背影,黑禁垂眸,兴味地笑了。 想找他算帐是吗? 他倒是非常期待这喜怒形于色、丝毫不懂得掩藏心思的小女人找上门,要求他还她一个公道!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cn*** 哗啦啦的重物落水声伴随着宾客的惊呼,在这场即将进入尾声的池畔露天party上显得隔外清晰突兀。 “不好、有人落水了!” “哈哈,是哪个喝醉的家伙?咦,不对,瞧她穿着制服,是服务生吧?” “喂,那个女的好像受伤了,她会不会游泳啊?有没有人下去英雄救美?救生员跑哪里去了?需要的时候怎么不见人影……” 众人的喧闹声从马鞍形泳池的中央深水区蔓延开来。 原本对这段意外插曲并无太大兴致的黑禁,却因宾客们的一句惊呼,而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女服务生?! 今夜会场内的女性服务人员并不多,加上白净雪也才不过三名,他举目扫过池畔黑压压的一票人群,却没发现她的身影。 不祥的预感自心头传来,黑禁倏地抛下酒杯想挤到池畔,却发现好奇围观的宾客实在太多,根本无法靠近,焦急的视线一转,投向深水区的跳水台,当下三步并作两步冲了上去。 “啧,果然是她!”瞪着泳池内载浮载沉的熟悉身影,黑禁紧锁眉头,俊颜隐没了笑容。 向来不惹闲事的他,还来不及算计下水救人的利益得失,身体却已有了行动,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 他在宾客的惊呼声中跳入池里,身形矫健得宛若水中蛟龙,迅速潜至她身旁,一把打捞起已被呛晕的人儿。 当他带着她游上池岸,闻讯赶来的俱乐部救生员立刻上前想接手抱过伤患,却在黑禁面无表情的犀冷视线下纷纷退开。 “miss白?她不要紧吧!我可以帮她做紧急治疗……” 好不容易挤入人群中,看着被黑禁抱在怀中咳呛连连、额际渗血的白净雪,简至铭毛遂自荐急道,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不必了,我就是医生。”瞥了眼跟随在简至铭身后赶来,神色心虚不安的连巧珍和几名年轻女人,他敛起笑容冷言拒绝。 看样子,这似乎并非单纯的意外呢! “咳咳……我不要紧,可以自己走……咳咳咳!”被他抱得浑身不自在,白净雪边流泪呛咳边开口。 溺水的她自上岸后,便贪婪地汲取每一口氧气,可被黑禁紧护在怀中,属于他的男性气息强势笼罩在周身,仿佛每次呼吸,鼻端沁入的都是他的味道。 那股淡淡的、恍若香茗般清新的男性阳刚气息,就这样随着呼吸吐息悄悄渗透进她的胸臆间,教她微微发烫了双颊。 “别逞强了!你都伤成这个样子,要是再闹出意外,俱乐部经理恐怕就要职位不保了。”瞪着她沾染上鲜血的苍白脸庞,向来温朗的嗓音竟意外的严厉,还透着一丝丝的浮躁。 “嗄?你、咳咳……你说什么?” 脑袋晕沉沉地朝他目光方向望去,她意外瞧见穿着一身笔挺西装的俱乐部经理,此刻正满头大汗地候在一旁,对她这个小小服务生的伤势表示关切,就连向来臭着脸对自己颐指气使的领班都来了。 “禁少爷,不好意思,我们不知道这个服务生……呃,我是说这位小姐是您的朋友,这次的意外我一定会严惩相关失职人员,医护室那边也已经准备好……” 生怕得罪这名与俱乐部神秘老板“魅影”交情匪浅的大股东,经理额冒冷汗、战战兢兢地报告。 “不了,直接将急救用品送到我房间。” 温文和善的面具悄悄生出裂痕,黑禁微拧着眉,略显不耐地丢下一句指令,只想尽快检视她额上的伤,就怕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只可惜,有人不太领情。 “什么,你房间?我为什么要去你房间?”不满地踢蹬着腿儿,白净雪抗议道。 虽然此刻自己的头疼胸疼腰也疼,但她可不会让人有机会对她乱来,这男人别想趁机占她便宜。 “你给我安份点别乱动,头都撞破了一个洞还吵?再不乖乖躺好,当心我拿鞭子把你捆起来,看你怎么闹!”镜片后的黑瞳倏然紧眯,他一脸危险的警告,让她怯怯地噤了声。 白净雪非常相信当他说出这番话时,态度是很认真的。 “瞧,这样不是安静多了?” 满意地露出一抹微笑,他垂首贴近她形状优美的白嫩耳廓,以只有彼此才能听闻的幽微嗓音缓缓开口,“千万要记得,这回你欠我的人情可大了!” 瞪着镜片后隐隐带笑的狭长俊眸,白净雪心中真是又气又懊恼。 这男人很过份欸,她都已经受了伤,是个可怜兮兮的伤患,他居然还出言恐吓威胁她,又趁人之危讨人情。 哪有人医生是这样当的,通常医生不都该是仁心仁术吗? 哪有人神父是这样做的,通常神父不都该是慈悲为怀吗? 总结一句──他肯定是个冒牌货! 呜呜呜,她不要给他治疗行不行? 谁可以来救她脱离魔掌啊!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cn*** “嘶──唔──” 好痛、好痛!好痛痛痛痛痛! 隐忍着额上阵阵抽疼,白净雪紧蹙眉心,让身前男人替她缝合伤口。 “如果会痛就喊出来,用不着为了在我面前维持形象忍着不哭。”言下之意,就是她在他面前早已没有形象可言,用不着再ㄍㄧㄥ了。 瞥了眼她忍痛泛泪的眸子,相较于一般伤患老爱咿咿哎哎哀嚎个不停,她安静接受治疗的模样反让黑禁有些不习惯。 想起两人初相遇那天,这小女人可以为了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落泪哭泣、打抱不平,对于自己被欺负、甚至受伤挂彩却闷不吭声,连个“痛”字都忍住不喊。 他真搞不懂她脑内构造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正常人都该重视自己胜过旁人吧? 自私是人性,也是保护自我最重要的守则,眼前的小女人却硬生生扰乱了他多年来信奉的教条,让他非常不满。 “还好、这不算什么,我可以忍……呜!” 没察觉他神色的变化,白净雪只是紧绷着身子抵抗疼痛,咬牙低哼,强颜欢笑的神情看进他眼底,教他胸口莫名一紧。 啧,自己已经尽量放轻动作了,但无可避免的还是弄痛了她。 “好了,就快结束了。”他难得好言安慰,让她意外地抬起双眸。 只见黑禁手法俐落地完成了她额上伤口的处理,动作专业而迅速,看得出来受过十分精良的训练,“手艺”不错。 看样子,他说自己是名医生并不是在诓骗她、耍着她玩。 “怎么?对我今晚舍身相助、英雄救美的义行感动到说不出话来了吗?” 被她一双黑白分明、小动物似的澄澈水眸直盯着瞧,他发觉先前心头微挠的痒意又加深了几分,忍不住故意出言戏弄她。 “虽然说救命之恩重如山,但你可千万别肖想利用这个机会对我以身相许,我会很困扰的。”耸耸肩,他一派认真地开口。 “谁、谁要对你以身相许啊?!”闻言,白净雪红着脸儿极力反驳。 “唉呀呀,被我说中心事,恼羞成怒了?” “说中你个头,你想得美啦!”她气呼呼的抗议。 瞧他笑得一脸春风得意,好不碍眼,说出口的话更是自恋狂妄到了极点,让原本对他评价提升不少的白净雪,立刻将那股因一时撞昏头而生的好感全数湮灭,连一滴滴残渣都不留。 这男人! 明明刚才替她治疗伤处时手法细腻又温柔,和平时伪善坏心眼的形象截然不同,却在一眨眼间再度原形毕露,恢复成那个专爱戏耍她的坏胚子。 回想起今晚在party上见到的他,优游于宾客中一派温和慈蔼的形象,任谁都会误以为他是个言行举止斯文儒雅、表里如一的好好先生吧? 只有她才明白,那一切全都是假象!是骗人的! 不过他的黑暗面似乎仅在她面前展露,真不知自己是倒楣还是幸运,得以一窥这名伪神父的真实面貌和恶劣性格。 难道,这就是所谓两人之间分享的“小、秘、密”吗? 一想到这儿,白净雪下意识打了个冷颤,她才不想和这个怪咖男扯上一丁点儿关系呢。 “喂,你先去换下身上的湿衣服,不然会感冒的。” 瞧她一身湿淋淋的,粉嫩唇瓣因此冻得发紫,黑禁微蹙了蹙眉,顺手翻出俱乐部提供的宽大浴袍,示意她进更衣间。 “呃,不用了,我的衣服在员工置物柜里,直接回去换就行……”摇摇头,她只想尽快落跑,不料却见眼前男人镜片后的黑瞳倏眯。 “你是想一身湿淋淋的去吹风受冻吗?才刚撞伤头,当心吹冷风留下后遗症,这件浴袍你先换上,我等下请人将你的衣物送来。” “可是……”白净雪有些迟疑。 “没什么好可是的,为了救你这个连在游泳池都会溺水的笨丫头,害我都跟着遭殃,搞得一身狼狈。”掸了掸浸水后显得沉重的神父袍衣摆,他轻哼,斜斜睨向她的眼神满是责怪。 “不会游泳又怎样,很多人都不会啊!再说,我哪会笨得自己跳进去……”她委屈地咕哝。 闻言,他镜片后的眸光一闪。 “这么说来,你是被人推下去的?是谁?” “呃,你想太多了,当时池畔人挤,我是不小心跘倒才会掉下去。”面对他的质问,白净雪心虚地回避了眼神。 虽然心底隐约对某个人透着怀疑,但没有真凭实据前就随便诬指旁人,这种事她实在做不出来。 “是吗?” 不急着拆穿她的心思,黑禁瞥了眼她微肿的额际和浑身湿透、可怜兮兮的狼狈相,微一抿唇,暂不追究了。 “你还愣在这儿干么?想感冒吗?快给我进去换衣服,别想找借口赖在这儿看我更衣,垂涎我青春诱人的肉体。”翻出替换的干爽衣物,他作势更衣。 “谁、谁会垂涎你的身体啊?” 听着他大言不惭的话,她涨红了粉颊连连抗议,还差点咬到舌头。 这男人也不看看自己的年纪,少说也要三十了吧? 还青春诱人咧,真有脸说! “怎么?你舍不得走?” 挑高了眉,露出一朵威胁的笑花,黑禁在她错愕的视线下,使劲抽掉了系在腰间的长鞭甩至一旁,发出“咻──啪!”的破风冽响,害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肩头,接着又见他开始慢条斯理解起神父袍的衣扣。 只见那随着他修长十指由上而下缓慢解开的暗扣,春光乍泄,展露出了隐藏在黑色布料底下,精硕匀称的男性胸膛,教亲眼见着这一幕的白净雪心跳蓦地失速,浑身血液往脑门儿直窜。 “哇啊,你、你怎么说脱就脱啦!” 也不给她一点时间回避,万一害人家长针眼怎么办? 羞红了脸儿,急急遮住饱受限制级画面污染的双眼,她边抗议边跑向方才说什么也不肯踏入的更衣间,砰地一声关上门,速度之快活像只火烧尾巴逃命去的小猫咪,教他忍不住失笑。 这个清纯害羞的小女人,明明是个白衣天使,早应该看遍许多病患的赤身裸体,可偏偏面对自己的戏耍却脸红得可爱,让他心情大好、玩兴遽增,几乎捉弄她上了瘾,舍不得放过这个有趣的玩具了。 仔细想想,像今天这种冲动救人的举动,还真不像是他会干下的义行。 向来重视利益好处,连自家兄弟都要斤斤计较酌收回扣的他,居然会无条件对人伸出援手? 说出去恐怕会笑掉所有黑氏成员的大牙吧! “啧,这可不行!救了那个笨丫头,却一点甜头也没尝到,实在太不划算了,应该要想个办法连本带利跟她讨回来……” 褪去了一身湿衣袍,黑禁换上一件干爽的墨色长裤,赤裸着上半身坐在床沿,擦拭着一头微湿长发。 摘下银色细框眼镜后的温文面庞,隐隐绽出邪俊的笑,满脑子算计的都是此刻躲在更衣室内犹不知大难临头的小女人。 正当他想得出神之际,更衣室内忽然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重物落地声,伴随着白净雪压抑的低呼…… 第四章 “喂,发生什么事了?你还好……嗄?!” 听见她的低喊,首先闪过黑禁脑中的念头,就是三不五时脱线凸槌的她,被衣架上的物品再次砸伤头了。 情急之下,他没多做考虑就擅自打开了更衣室的门,但当菱纹木门在眼前推开的刹那,他愣住了。 暗光晕黄的更衣间内,女性白皙优美的颈背线条就这么一丝不挂、毫无掩饰地映入他眼底,像幅春意融融的仕女图。 他的视线缓缓自白净雪修长纤细的颈项,移至圆润光裸的肩头,和美背莹白透嫩的肌肤。 顺着那弧度诱人的光裸背脊往下、再往下,是在宽大浴袍遮掩下微微小露的诱人股沟。 枣红色布料衬托出女性肌肤似牛奶般的光洁白嫩,完美加强了视觉上的对比与刺激,让每一处娇羞的裸露都像是道极品佳肴,诱发出男性本能的悸动。 早先微微发热发痒的心,被此刻呈现在眼前的娇娆画面狠狠一烫,燃起了不该引爆的火苗。 “呀啊——你、你想干么?怎么可以突然闯进来?” 来不及将浴袍兜拢上肩,白净雪双手紧护住丰盈的胸口,烧红了脸儿,瞪着闯入的男人失声尖叫。 由于这件男性浴泡尺寸过大,她才刚套上一只袖子准备拉过另一只,曳地的衣摆却不慎勾住了一旁的衣帽架,直立桃木架禁不起她这么一拉一扯,倒了下来,发出惊人的声响,她虽闪身避过危机,此刻却教突然闯入的黑禁给吓傻了。 这、这男人是想怎样? 亏他还是一名戒色禁欲的神父,这会儿居然光裸着上身、就这么穿着一条长裤闯进她更衣的地方! 他他他他——该不会是觊觎自己的美色,想对她“那个那个”吧? “你还站在那儿做什么?快滚出去啦!” 见黑禁神情诧然地瞪视着自己,迟迟没有道歉回避的打算,白净雪又羞又气地迅速拉拢浴袍、束紧腰带,拒绝再提供眼前男人免费冰淇淋享用,顺道抄起身旁的物品用力往他身上砸。 这匹大色狼,给他死! “嘿,你谋杀啊?”身手敏捷地闪过迎面飞来的暗器,他回神抗议。 “你这个色狼、伪神父,居然偷看女生更衣,下流!”为了捍卫自己的清白,她毫不退让地骂道,手上攻击的暗器更是从衣帽鞋子一路晋升为衣架、木抽屉……和衣柜内附的小型保险箱! “喂喂喂,那个砸过来会闹出人命的,你冷静点千万别乱来!” 见她发狠似地双手举起重达数公斤的小型保险箱,眼看就要朝自己丢来,黑禁傻眼地警告,频频向后退守。 大人啊,冤枉呐! 看看现在是谁比较危险? 和这个看似弱不禁风、实则凶暴剽悍得令人咋舌的小女人共处一室,他的安危比较堪虑,亟需受到完善的保育爱护吧? 他不过是担心她在里头再次受伤,谁晓得现在却得背负上偷窥女生更衣的变态罪名,还像只小强般被她追着打,这这这——这简直是残害忠良、暴虐无道嘛! “你头上还有伤,别那么激动……” 瞄了眼她气得绯红的双颊,他很担心她的血压一路飙升,等下从伤口喷出血花来,他一点也不想欣赏这种世界奇观。 “大色狼,别挡我的路,我要回家!” 今天真是倒楣透顶,她已经受够了! 她再也不想忍受这个怪咖医生、败德神父。 白净雪扛举着保险箱和他僵持对峙,谁也不肯让步。 听她打算穿着这一身撩人遐思的宽松浴袍踏出房门,黑禁不赞同地猛摇头,说什么也不允许,像尊门神似地坚持挡在房门口。 这小女人也不想想,好歹他还有点绅士风度,方才只不过无心偷看到了一点点香艳春色,可隔着一扇门外的俱乐部里多的是正港色狼猪哥,若是瞧见她这副性感小露的诱人模样,那才真是羊入虎口、危机四伏。 “就跟你说了我不是故意闯进去……赫!”辩解的话才说到一半,黑禁瞪着朝自己迎头飞来的保险箱逃难似地闪避。 这女人居然真的拿保险箱砸他,当他是铁打的、撞不坏吗?万一受伤,看她要怎么赔! 他身手矫健地避过她心狠手辣朝自己丢来的巨型凶器,足下迅捷地变化走位、疾速逼近,眼看一记擒拿就要逮着意图开溜的人儿—— “等等,你别乱跑……噢呜!” 他×的痛啊! 这小女人居然咬他?她咬他! 俗话说:“君子动口下动手”,这点她倒是学得很精、很透彻。只是人家是用嘴讲道理,她却是张口乱咬,又不是野狗野猫,竟然朝他手臂狠咬一口,还留下一排鲜明的齿痕。 “你搞什么?很痛耶!” “你别想对我乱来,不然我咬死你!”张口露出那闪着森冷光辉的小虎牙,她一脸凶悍地威胁,作势咬上。 “喂……哎唷!”肩头再度遭受突击,他吃疼地闷哼。 没料到眼前的小女人竟使出这种小鬼打架才会玩的伎俩,黑禁一个不注意,痛得松开了手,纵放要犯。 白净雪颅着空隙飞快朝房门奔去,不顾此刻自己衣衫不整的模样若到了外头,会引来多少觊觎目光。 眼看苦口婆心劝阻无效,又被毫不领情的小女人狠心对待、恣意蹂躏,黑禁一张温雅俊颜少了平日从容的笑意、多了几分恼火。 只见他一个反手抄起放置床畔的长鞭,凌空舞动发出“咻咻”的声响,就这么朝着妄想落跑的白净雪身上挥去。 “呀——啊——” 就在她双手即将触及房门时,双臂、腰肢骤然一紧,被股强劲的力道束缚住,接着她整个人顺着拉力,像颗陀螺般往后转去,在一阵晕眩打圈后,落入在旁守株待兔的男人怀中。 “可恶,这是啥玩意儿?你快放开我!” 头昏不适的感觉尚未消失,她垂首瞪着紧缠在自己身上的乌亮长鞭,若非之前曾见过这男人挥鞭救人,她会怀疑此刻自己是在作梦——而且是场看多了古早武侠片才会做的荒诞怪梦。 毕竟,有多少人有机会在现实生活中,被人用条长鞭捆成烧肉综?这机率……应该趋近于零吧? “我是在阻止你衣衫不整冒冒失失跑出去,吓坏无辜的路人。” 制伏了张狂乱咬人的小野猫,黑禁对目前局势十分满意地点点头。 一头即使微湿却依然闪闪动人的及腰长发,随着他的动作摆荡出飘逸的弧度,教顶着蓬蓬q毛头的白净雪看了非常非常碍眼。 “你这副模样出门不怕丢脸,我还为外头那些俱乐部会员的视力健康担忧,万一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导致眼睛抽筋,或产生心理创伤还得了?请你别擅自穿成这样出去吓坏路人,至少先把衣服穿好掩饰一下缺陷……”他用心良苦地叹息。 这这这——这男人! 敢情他是在讽刺她身材不好,穿这样出门会伤了别人眼睛?讲话未免太没口德了,而且还有严重偏颇不实之嫌。 “哼,不知道刚刚是谁一直色迷迷地盯着瞧,只差没流口水?” 奋力挺高了自己还算有料的丰盈胸脯,她虽然行动受制于人,却不肯示弱,气呼呼地指控他,要为自己讨回公理正义。 “我刚才没戴眼镜,听见惨叫声情急之下冲进去救人,啥都还来不及看清就被某个没良心又不懂得感恩图报的女人无情攻击;你说,这就是你报答别人救命大恩的方式?你这样做对吗?”黑禁每责备一句,温雅中却透着危险魄力的脸庞就愈靠近她一分。 不断在眼前逼近放大的男性俊颜,害白净雪一颗心卜通卜通跳得飞快,好似就要背叛她的意志蹦出胸口,直到这时她才猛然发现—— 对呴,这男人从刚才闯进更衣室时就没戴眼镜,也许、应该、可能真如他所说的,什么都没看到…… 那,她岂不是误会他了? 想起方才她的无情攻击似乎真的整惨了他,白净雪圆润的苹果脸儿首度浮现心虚的神色。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cn*** “欸,那个……对不起咩。” 偷瞄着他手臂、肩头上一排排清晰可见的瘀红齿印,正是自己刚才气愤之余烙下的伟大杰作,此时此刻,白净雪很心虚、很小心翼翼地道歉,觉得撞伤的额头又开始泛疼了。 “你以为说句对不起就算了?你要不要算算光是这一个晚上,你就欠了我多少人情?”精铿的厉眸微眯,黑禁语气危险地轻问。 “不然,你想怎么样嘛?”她一肚子委屈地认赔。 “这个嘛,让我想想……”闻言,他笑了。 那笑容中有着教人无法抵挡的邪气魅力,和平日一派温文尔雅的形象相去甚远,她却明白—— 这,才是他最真实的面貌! “关于偿债,我倒有一项不错的提议。”思忖了半晌,他忽尔温笑开口。 “提议?是什么?” 瞪着那抹不怀好意又很心机的笑意,她神经紧绷,怯怯地发问,却发现眼前的男人非但没有回答她的打算,那张俊朗的脸庞还一直、一直逼近她,直到两人鼻尖相距不过几公分的距离,才满意地停下。 他他他他他……讲话就讲话,有需要贴这么近吗? 就算没戴眼镜看不清她的脸,也用不着瞧得这么认真吧! 黑禁鼻端轻吐的气息吹拂过她的脸庞,那温度热烫得惊人,仿佛就要熟透白净雪的双颊,延烧侵入她心底。 一种无形的张力正悄悄弥漫在两人之间,凝视着对方的瞳眸,感受彼此气息的交流,他和她同时都领会到了那股无法言喻的奇妙氛围,两颗心第一次有了相近的节奏频串。 “这么迫不及待想知道详细内容吗?” 修长指节轻抚过她微微晕红的颊畔,盯着她的唇,他脑海中浮现刚才意外撞见的旖旎春光。 他的心底忽然生起一股莫名的冲动,想尝尝看那张粉嫩的唇瓣,是否和想象中一样甘美甜腻、香醇醉人。 “那个……不管你的提议是什么,可以先放开我吗?”挣了挣犹被束缚住的双手,她僵笑着提醒。 他手中的长鞭还缠在她身子上,把她捆得跟颗粽子似,这样无论做什么都不方便,更甭提什么偿债了。 “放开?我倒觉得维持这样比较安全。” 方才这小女人扛起保险箱朝他砸来的剽悍狠劲还历历在目,他微挑起眉,敬谢不敏地咕哝。 “喂,你不会真想这样绑着我吧?”她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问道。 被黑禁毫无掩饰的赤裸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白净雪忽然发觉,他还是戴上眼镜比较好。 至少,眼神不会如此具威胁性! 此刻的他就像是头饥饿的猛兽,正虎视眈眈准备把自己吞吃入肚似地,害她全身寒毛直竖,紧张得发毛。 “就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啊!” 渴望品尝眼前犹在不住张阖、纯真引诱着自己的甜美樱唇,他支手抬起她光洁小巧的下巴,薄唇缓缓贴近,仿佛下一秒就要吻上了她。 这一刻,没有任何事可以阻挡他一亲芳泽的决心。 叮咚、叮咚、叮咚。 “欸,那个……” “乖,别说话。”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可是……” “你只要用心看着我就好。”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找死了,是哪个白目鬼?!” 不识相的门铃声,彻底打断弥漫在两人间暗涌的情愫。 “老天,我在干什么?”倏然回神,白净雪对自己竟会一时鬼迷心窍,差点吻上黑禁感到十分羞愧懊恼。 另一方面,渴望被人硬生生打断,黑禁杀人似的目光狠狠杀向噪音来源,霍地打开了房门,准备看看是哪个不识相的家伙,竟敢挑这时间上门来坏他好事,他非把对方捉来狠鞭一顿下可。 “你最好是有很重要的事!”房门一开,他唇畔泛起一抹让人不寒而栗的笑,一脸杀气腾腾地迎接来人。 “呃……兄弟,我好像来得不是时候?” 门外,穿着一身军绿迷彩战斗装,外型高大粗犷、活像丛林狩猎者的黑棋看见他俩,表情先是怔愣了下,接着便化为一连串调侃的笑,搔搔下颚青髭,明知故问地说道。 在他身后,还跟着俱乐部经理和为白净雪送衣物来的服务生,一行人全都张大了眼瞪着房内这一幕,表情满是错愕。 “大家……为什么神色这么古怪啊?”接收到众人诡异的视线,白净雪一头雾水,纳闷地咕哝。 又不是发现外星人登陆地球,这些人有必要这么……呃,惊愕吗?尤其是经理那张快撑到极限的嘴巴,都可以塞进整颗叉烧包了,身为护士,她真的很担心他等会儿下巴会脱臼。 见门外的人迟迟没反应,她疑惑的视线转向黑禁,他身后墙面挂着的穿衣长镜明明白白映照着两人的身影,下一刻她赫然明白,为什么大家瞪着他俩的表情会如此诡异了。 看看现在两人所处的环境—— 凌乱的套房,私人衣物、用品散乱一地。 一对衣衫不整的男女。 他赤裸着上身,似是刚经历一场激烈运动,精硕的胸膛泛着一层薄汗,在晕黄灯光下显得魅力十足,结实的手臂、肩头还印着几枚狂野的齿痕。 她一头蓬软鬈发性感披散,圈住透着徘色红晕的白嫩苹果脸儿,娇躯套着明显过大的男性浴袍,松垮的领口掩不住春光明媚,开衩的浴袍下摆内,一双修长洁美的白嫩腿儿若隐若现,勾人无限遐思。 最教人看了血脉债张的,是白净雪身上正捆着一圈又一圈的乌亮皮鞭,自丰盈双乳下层层缠绕至纤腰,困囿了她的双臂,也教本就圆润饱满的胸脯加倍有料,而此刻皮鞭的另一头,正紧握在黑禁手中! 这种香艳刺激却又有点……呃,老实说是“狠、变、态”的限制级书面,看在门外一票不速之客眼中,用肚脐眼想都能猜到是怎么一回事,霎时明白了刚刚这对男女是在屋内“忙”什么,才会迟迟不来应门。 白净雪冷汗涔涔地看着门外访客一脸“你俩别多说,咱们都了解”的暧昧神情,心中只想放声尖叫。 她的名声、她的清白啊啊啊啊啊! 眼看就要在今夜由白染黑,毁于一旦了! “既然知道打扰了,还赖在这儿不走是怎样?”面对众人流露出的暧昧眼神,黑禁表面镇定如常,笑得一派温文,口气却非常不友善地下起逐客令。 “好好好,我改时间再来,你们继续忙、继续忙!”很干脆地摆了摆手,黑棋朝火气正旺的自家兄弟露出一抹抱歉的笑,领着身后俱乐部经理、服务生就要离去。 可当房门即将关起的那一刻,他像是想起什么似地忽然探进脑袋,朝犹处在羞窘怔愕中的白净雪笑出一口闪亮亮白牙,不正经地说道:“对了,需不需要帮你们准备蜡烛、手铐、童军绳啊……哇啊啊啊!” 杀人啦! 千钧一发之际缩回脑袋,幸亏他身手够敏捷,不然早被那个人面兽心的无情神父用门板夹爆头。 戏弄结束,黑棋留下恶作剧后的得意畅笑,迅速闪人,以免慢一步就得留下来成为自家兄弟的鞭下亡魂。 而留在房内的白净雪呢? 她爆红了一张圆润苹果脸儿,眼眶含着羞愤欲砍人的晶莹泪光,又气又恼地直瞪着身旁男人。 “你、快、放、开、我!”她说这句话时,每个字都是从齿缝中狠狠挤出来的。 “呃,我想还是等你冷静点再说……” 面对她的要求……或者说威胁?他的态度明显迟疑。 如果眼神能杀人,黑禁想,此刻自己恐怕早成了狂刀下的肉屑,被这小女人拿去喂狗了。 “什么冷静点再说,这情况要我怎么冷静?你看他们刚才的表情,肯定是误会大了,我的名誉、我的清白啦!你要怎么赔我?快给我解开绳子,我发誓一定要宰了你!” 白净雪气炸了,碍于双手被缚,只能以长腿儿横扫乱踢一气,无情地攻击身旁的罪魁祸首。 “你都扬言要砍我了,我还会笨到放开你吗?又不是嫌命太长!”他一边闪躲着她的无影脚,一边认真回应,惹得眼前的小女人更加气愤。 看着她又羞又气却十足诱人的嗔恼神情,和不停吐出娇斥怒骂的粉嫩樱唇,渴望吻她的冲动再次袭上心头,让黑禁身陷危机之余,还能心情愉悦地享受和她共处一室的刺激快感。 不过为了自身安危着想,他决定还是晚点再释放母老虎,以免惨遭毒手! 第五章 “赫,神父,你的脸是怎么了?” 隔着一屏萤幕,黑氏同辈中年纪最小、排行吊车尾的游人,自视讯那头传来哇啦哇啦的问话。 “被猫咬伤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瞥了眼像个过动儿般吵个不停的游人,一头染成五颜六色的乱发明白彰显出主人的童心未泯,黑禁垂眸专心品尝杯中的进口锡兰红茶,完全不想浪费时间搭理对方。 “被猫咬伤?”萤幕那头,游人的表情很古怪。 懒洋洋窝在沙发上的黑棋一口啤酒差点喷出,狼狈地呛咳了几声,忍不住开口提点,“此‘猫’非彼‘猫’啊,小鬼!你当真以为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会让同类踏进自己地盘?” 看着他一脸暧昧的笑容,恋爱经验值挂零的游人就算再迟钝,也能悟出个中真义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点点头,他乱没正经地笑颅着话题男主角,“看样子那位猫儿娘很凶悍啊,神父,你应该很享受吧?” “哼哼,你也懂什么叫享受?身为一枚‘万年御宅男’,除了耍嘴皮子外,小鬼你恐怕一辈子只能靠想象,无缘亲身体验了。” 还不快回去打你的电玩! 放下手中的英式骨瓷杯,黑禁一击命中对方要害,让游人含恨垂泪,默默缩回电脑前要自闭。 一回眸,他再瞪向另一名煽风点火的肇事者。 “还有,你刚刚说谁跟谁是同类,嗯?” 方才那句“人面兽心”,他听得清楚明白! 黑禁好温文、好和蔼地微笑请教,可那笑容却教被点名的黑棋背脊一寒,心虚地瞥开眼,佯装忙碌起来。 “游人,关于这回指派的任务资料,你也该传送过来了吧。”望向视讯萤幕,他赶忙提醒还有正事要办。 “资料是到手了,不过……”十指飞快地在键盘上移动,游人却显得有些迟疑。 “怎么了?”察觉到对方的眼神老是飘向自己,黑禁警觉地开口。 “太上皇临时撤换人事命令,希望改由神父接手。”游人嗫嚅道。 “什么?!”眉头一拧,黑禁脸上没了笑容。 身为历史渊源深厚,传承已超过百年之久的神秘黑氏宗族一员,不定时接受家族宗长——也就是游人口中戏称的“太上皇”所指派的工作,算是身为黑氏成员应尽的责任与义务。 黑禁就算心底常犯嘀咕,怀疑现任宗长老爱打着冠冕堂皇的名号,行贪图私利之实,他也只能咬牙认了,可这回明明接到任务通知的是猎人黑棋,怎么前来当陪客的他却反客为主? “搞什么,上回我才去香港协助魅影,将那些走私毒枭与收贿官员一网打尽,这下又要我接新任务?不要,我不干!”他提出严正抗议。 “可是太上皇收到魅影送来的结案报告,上面清清楚楚写着那回任务你收了魅影的佣金,又拿了他送给左家小公主的白金附卡狂刷。因为涉及金钱交易,所以那次任务不列入家族义务工作之中。” 总而言之,就是上回不算数,还是乖乖认命接下新case吧。 “可恶,魅影那个家伙……”居然暗算他! 难怪那座冰山迟迟没来讨回被他a走的白金附卡,还以为他是看在自己劳苦功高又好心替他照料左家小公主的份上慰劳奖励他,没想到…… 没想到他竟一状告上宗长面前?! 那个斤斤计较的腹黑势利吸血鬼! 自动忽略掉他不满的神色,游人迳自传输资料报告,“这回太上皇指派的任务,是要寻找某间医学中心不慎遗失外流的新型药品,该药物目前尚在实验阶段……” “不过是一批药,有必要这般劳师动众?”不屑地轻哼一声,要他神父出马,代价可不小! “我猜,太上皇会对这批实验药物产生兴趣,是因为它的特殊成份。”摇晃着一颗五颜六色的头,游入神秘兮兮地贴近萤幕爆料。 “还记得之前公爵和魅影处理过的新型毒品吗?根据我的调查,遗失药物的主要成份,很可能来自新品种毒物原料——‘夜罂粟’!依太上皇对‘夜罂粟’的莫名执着,也难怪黑氏要插手了。” “那男人是太闲了吗?怎么老插手毒品的事?”皱皱眉,一旁的黑棋不满地咕哝。 这一年多来为了这批新种毒品,黑氏成员个个奔波劳碌却忙得一头雾水,怎么也想不透向来不做白工的宗长大人,为何会突然对毒品走私有了兴趣,暗中破坏走私通路、揭发行贿弊案,简直是和对方卯上了。 其中最让人引以为戒的就是公爵黑凛、魅影黑勋这对难搞的冷情兄弟档,为了完成太上皇的任务,竟阴错阳差跌入婚姻陷阱,让崇尚独身自由的黑棋想到背脊就窜过一阵寒颤,恐怖喔! “说不定他眼红人家为非作歹,钱还赚得比他多。”黑禁凉凉附上一句。早就这么怀疑了。 “那也用不着赔上弟兄们的下半辈子啊!”黑棋仍不免抱怨,替公爵、魅影感到惋惜与深刻的同情。 睐了眼身旁嘟囔不休的粗犷型男,黑禁忽然恭维地笑道:“寻找失物并非我的强项,这任务合该由赏金猎人出马。” “喂喂喂,你别想赖给我!”黑棋大声抗议。 “欸,神父,你也别急着推卸责任,再怎么说这回任务的开头是你搞砸的,虽然说是无心,但理应由你来收拾善后。”游人算不上是安慰的话自萤幕那头传来,惹得黑禁心头更不满。 “我搞砸的?”他疑道。 喂喂喂,别含血喷人,他怎么不知道自己啥时参与了这项任务行动?既然没参加,又要如何捅楼子? “没错,就是你。”很遗憾地点点头,游人直言。 “小鬼,这case干我什么事?我哪里搞砸了?”认真思考了半天也找不出答案,他拧着眉追问。 “别急,我这不就要说了。瞧瞧这女人,有点眼熟吧?” 萤幕上,游人秀出一张年轻女子的大头照和个人资料。 熟悉的甜美笑颜蓦地跃进黑禁眼底,红扑扑圆润润的苹果脸儿漾着笑,在颊畔镶上两枚甜甜的小梨涡,让他蓦地一怔。 白净雪! 怎么会是她? “这名年轻护士是我方锁定的调查对象之一,她曾任职于私立亚总医学实验中心,接触过接受新型药物治疗的病患,一个多月前却仓卒离职,巧合的是她离职前院方遗失了一批实验药品,原本太上皇打算用应征看护的名义悄悄将她纳入黑氏羽翼下监管调查,没想到那天你却硬是插手颐总管的面试……” “她是宗长要纳入黑氏调查的对象?!”黑禁忍不住沉声低吼。 原来那天他一句“不适任”的指示,不但打破了她的求职美梦,也坏了太上皇的计划,可这安排未免也太草率随便了吧? 难道不会事先通知一下颐总管,给自己人打打pass吗? 居然让他随口一句话就坏了大事,仔细想想,这实在不像是那个老谋深算、心机特重的太上皇能够容忍的失误! “啧,我看他是存心找碴吧?”他忍不住为自己误瞠浑水而叹息。 迅速浏览过游人传送过来的调查报告,黑禁垂敛着双眸沉吟。 仔细想想,白净雪前一份工作,正是在遗失药品的医学实验中心担任护士,且离职太过仓卒,不免启人疑窦,之后更是像衰神附体般四处求职碰壁…… 不!与其说是衰神附身,倒不如说是有人在暗中阻挠! “神父,你也发现了吧?除了黑氏,似乎还有另一批不明人士盯上她。万一这名被解雇的护士只是遭有心人利用的幌子,手上没有对方索讨的药品,又知晓过多内幕,恐怕只有替她招来不幸与意外!”收拾起嬉闹的态度,游人正色说道。 “意外”这两字传入黑禁耳中,教他心头倏地一凛,回忆起那夜在俱乐部露天池畔发生的落水事故,显然与这件事大有关系。 毕竟这种研发中的新药品是否能顺利上市,暗地里往往牵扯到极大的利益纠葛,再加上实验药品的主要成份颇有争议,砸了大笔银子投资新药研发的医学中心董事会是无法容忍失败的,更别提是毁在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手中。 至于另一批不明人士又是谁呢? 打从她离职至今也一个多月了吧?那些藏匿在暗处按兵不动的人,很可能早已耐性用罄,正等着铲除麻烦,追索遗失的药品…… 他当然明白其中的严重性。 “看样子,我似乎没有拒绝的权力?” 看着偌大萤幕上白净雪笑颜灿灿的照片,黑禁微勾起唇,镜片后的犀冷瞳眸瞪向宗长的传声筒——游人。 “别担心,她就交给我吧!”微一颔首,他接下了任务。 既然缘份来得如此霸道,教人斩也斩不断,那么他只好顺应时势,将那个意外藏了如此多秘密的小女人绑到身边好好关照爱护。 呵呵,他竟然有些迫不及待,期盼再次见到她了!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cn*** 为什么? 谁来告诉她为什么! 打从不幸相识后,为什么无论走到哪儿她都会遇上这名怪医神父?! 白净雪才刚结束了一场失败的面试,落寞地回到家,一开门就赫然看见——那颗闪耀着刺眼光辉的灾星,竟然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坐在她家客厅享受着爸妈弟妹的殷勤招待。 瞪着眼前不该出现在此的男人,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嗨,好久不见。看到我惊喜得说不出话了吗?”噙着温朗的笑花,黑禁朝僵立在大门口迟迟不肯进屋的人儿打招呼。 什么惊喜? 是惊吓好不好! “你、你怎么会在我家?!”像看到害虫似的,她差点失声尖叫。 “我带了水果来探望你的伤势啊。”耸耸肩,他笑得一脸纯良无辜。 “谁要你关心了,你这颗灾星还是离我愈远愈好!” 猛然回神,她气冲冲地奔至他眼前,毫不客气地开口下逐客令,却立刻遭到自家人无情背叛。 “白、麻、糬,你这是什么口气?怎么能对客人这么说话?”爸妈扬着警告的笑,拚命对她使眼色。 “是啊,麻糬姊,人家医生大哥特别来探病,你怎么这么凶啊?一定是工作面试又失败了呴?再这样凶巴巴的像只母夜叉,当心把好不容易上门的男人吓跑,一辈子嫁不出去喔。”两个分别就读高二、国三,人小鬼大的弟妹,难以苟同的摇头叹息。 只见兄妹俩讨好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像尊帝王般,坐在客厅沙发上悠闲品茗的男人。没办法,正处于升学压力中的莘莘学子,对于医学院毕业的高材生有着莫名的崇拜景仰,如果早晚按三餐膜拜,不知道考试能不能获得多一点加持? “爸、妈,还有你们这两只小鬼别被这家伙给骗了,这男人根本是个怪胎,看他穿着打扮就能知道……咦?”纤纤玉指划向黑禁鼻头,白净雪发出的不平之鸣却在下一刻戛然而止。 “请问,我的衣着有什么问题吗,‘白麻糬’?” 理了理一身工整笔挺的银灰色西装和深色领带,他镜片后的瞳仁闪耀出狡诈笑意,定定望进她错愕的眼底。 “你!不准叫我麻糬!” 丢人的小名居然就这样被爸妈出卖,教这男人给偷听了去,她羞红了脸儿大声警告,却丝毫无法收到成效,徒然换来对方得意爽朗的笑意,笑声中透着些莫名的亲匿,害她只想挖个地洞把自己藏起来。 这男人什么时候转性了? 难得见他褪下一身诡异到极点的神父袍,换上剪裁合身的笔挺西装,飘逸长发整齐地束于身后,全身上下幅射出精明干辣的气息,配上唇畔那抹温文尔雅的笑花,难怪会让人误以为他是名优秀菁英、杰出青年。 可恶,就连爸妈弟妹在听了她的抗议后,脸上都露出不赞同的表情。 “白麻糬,你说这什么话?人家黑医师一表人才、风度翩翩,啊你是哪里有意见、哪里不满意了?” 偷偷捏了把女儿,白家娘亲笑靥如花,眼刀却毫不留情地杀了过去,直在心底骂女儿笨,自动送上门的“好尪”竟不懂好好把握。 “嘿啊,黑医师担心你头上的伤,特地抽空来探望你,这年头难得有像他这样善心救人、又不求回报的有为青年了,你可要好好招待人家,还不快去削盘水果来?” 白家老爹也耳提面命地开口,伴着两名弟弟妹妹在旁频频点头,同声谴责不懂“感恩图报”的她。 “救人不求回报?”骗鬼啦! 白净雪忍不住低啐,又羞又恼的视线恶狠狠杀向一旁佯装无辜的黑禁。 那夜他是救了溺水的她没错,但——但他也对她做了很多恶劣的事,根本是个趁人之危的登徒子、披着神父袍的恶魔! 白净雪严重怀疑,他是用了什么魅术把爸妈弟妹治得服服帖帖的,一面倒地帮个外人说话,完全无视于正牌受害人的满腹辛酸泪。 天理何在啊! 难道只有她一个人识破这男人欺世伪善的虚假面具吗? 果然,智者都是孤独的…… “话说回来,麻糬你还杵在这儿干么?快去削盘水果给黑医师吃啊。”硬推着女儿进厨房,白家娘亲下了圣旨。 瞪着客厅内一团和乐融融的景象,眼睁睁看着爸妈弟妹投靠敌方卖女求荣,她的满肚子怨气只能化作力量,发泄在手中可怜的水果上。 “看我剁剁剁剁剁……剁死你!” 好好一颗鲜红甜美的富士苹果,在她满是怨念的亡命刀下成了碎屑。 厨房内传来的激烈杀伐声,黑禁岂会没听到? 光是看她进门后一脸错愕怨怒地盯着自己瞧,他就知道那小女人有多么不愿意再见到他。 只可惜,他倒是挺想念她的呢! 所以才会在接了太上皇的指令后,迫不及待地前来“执行任务”。 “再这么切下去,都快变果泥了。”悄悄晃进厨房,他挑眉看着那颗可怜的代罪苹果,轻声取笑。 “赫,你什么时候跑进来的?” 被他的出现吓了一跳,差点没削到手指头,白净雪排拒的视线气呼呼地射向他,一点也不留情面。 这男人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神出鬼没? “别拒人于千里之外嘛,你父母倒是很乐见我来与你培养感情。”微笑地摊着双手,他一脸无害又无辜。 “再说,我和你之间……何需如此见外?”他露出一个亲匿又暧昧的神情,害她背脊窜过一阵凉意。 “我跟你之间清清白白的,当然要划清界线!” 他的靠近让她忆起那夜暧昧的氛围,视线不期然落在他微抿出优美弧度的薄唇,那时她竟着了魔似地,只想汲取他的迷人气息,就像现在…… 猛然从荒唐的念头中惊醒,白净雪蓦地烧红了双颊,身子下意识轻颤了颤。 “要培养感情,自己去路边找只阿猫阿狗来养,恕本小姐不奉陪。”瞥开心虚的眼眸,她故意冷淡地哼了声。 “真遗憾,可我只对你感兴趣呢。”面对她毫不留情的拒绝,黑禁不愠不火地温笑着,摇头轻叹。 什么叫“他只对她感兴趣”?! 这男人该不会……该不会真的煞到她了吧? 听见他温醇嗓音低柔陈述的暧昧话语,她脸儿绯红,心脏卜通卜通跳得飞快,整个人为这个可能性乱了分寸,原本坚定的立场渐渐开始动摇。 “所以说,在我找到下一个能够舒解身心、消除压力的玩具前,就请你充当一下我的仆人……哦不,我是指助理!未来我俩有得是时间,你也可以一边为我工作,一边深入了解我的为人……”他说得开怀,却一语惊醒梦中人。 嗄?玩具?仆人? 她是脑袋当机了,天线收发不良,才会误以为这男人有一点点喜欢上自己,结果人家根本把她当娱乐消遣在耍着玩儿。 吼,简直是气死人了! “等等、慢着,你刚刚说——我要替谁工作?”用力挥着手中的水果刀,白净雪严重怀疑自己耳鸣听错了。 “我啊。”指指自个儿鼻头,黑禁笑花朵朵地应答,“放心,我已经征得你父母的许可,他们都很乐意将你交给我。” 一把牵握住她的柔荑,他话讲得暧昧不清,再次从怀中掏出一张玄黑烫金名片塞进她手中,可俊雅面容上那抹伪善的笑意落入她眼底,却是活生生一副奸计得逞的小人貌。 “听说你找工作四处碰壁,失业在家当米虫已久,我就好心开放慈善名额,让你有机会成为我私人医疗中心的助理护士。”瞧瞧他多么不计前嫌、宽容大度,说得好大方呵。 “谁答应要为你工作了?你想得美!” 气恼家人没良心的出卖,更看不惯黑禁脸上刺目至极的笑容,她一把揪住了垂荡在眼前的领带想撂狠话,不料却听见“嘶——”一声,他的衬衫竟伴随着松脱的领带一道被扯了开来,露出底下劲硕可口的结实胸膛。 “嗄?!”白净雪差点被眼前意外倾泄的耀眼春色闪瞎双目。 这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这男人的西装是暗藏机关吗? 自己不过是一时气愤拉了下他的领带,怎么其余不该开的、不能露的全都自动“秀”上眼前,害她霎时臊红了脸儿,一双水漾明眸左瞟右闪,不知该往哪儿摆才能避开眼前活色生香的诱人美景。 “喂,你……” 一片尴尬沉默的氛围中,她头顶忽然响起男人温醇的嗓音。 “可不可以请你温柔点,别这么猴急?虽然我不太介意时间和地点,但伯父伯母和小弟小妹都还在外头……” “停停停,你在说什么鬼话?给我闭嘴啦!” 瞪着他一副“来吧,在下任凭你摆布!”的期待模样,她轰地一声烧红了双颊,羞恼不已,一把将他推到墙角准备好好警告兼澄清,不许他再口无遮拦地尽说些暧昧不清的浑话,可就在她正要凶狠撂话时—— “赫!麻糬姊,你……你在干什么?” 奉爸妈之命前来探听“奸情”……呃,不不不,是“喜讯”的白家小妹,满脸惊愕地瞪着厨房内的一对男女。 顺着小妹的视线,白净雪这才发现,此时此刻她竟一手拿着水果刀,一手紧揪在黑禁破碎的衣领上,活像八点档古装剧中强抢民女、逼良为娼的大恶棍,只差没发出几声淫笑应景了。 “怎么啦?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 听见厨房内传来异样,在客厅痴痴巴望着,早就捺不住性子的白家成员纷纷藉机赶来探望,顺便抢听第一手八卦。 挤在狭小的厨房门口定睛一瞧,眼前诡异的景象教白家父母瞪圆了眼、张大了嘴,声音梗在喉咙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女儿你……干得好啊! 只见白家爹娘两人四眼瞬间迸射出璀璨光芒,简直比八心八箭十克拉钻戒还要耀眼夺目了。 “呃,爸、妈,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急急忙忙松开了被她压靠在墙角的男人,像在躲病毒似地,白净雪干笑着试图挽回自己岌岌可危的名誉。 她这明显划清界线的态度,让黑禁镜片后的俊眸一眯,闪过不悦的闇芒。 “伯父、伯母,你们别责怪净雪,我相信她不是故意要用蛮力逼我就范,企图对我……对我……” 活像个受虐妇女似地哽咽几声,他一边颤着手拉拢破碎的衬衫领口,一边委屈地开口,精湛的演技足以轧过任何一位新生代偶像剧男主角,害一旁的白净雪看了差点没吐血三升气昏过去。 “我才没想过要对你‘怎样怎样’!”她极力反驳。 “可是你明明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威胁我闭嘴。” “那、那是因为……” “还拿着水果刀强将我压到墙角。” “这、这个不是……” “然后,你又硬扯破我衣服。” 揪了揪自个儿破碎的衬衫,他在众目睽睽下投给她一个无比委屈的指控眼神,证据历历还想狡辩? 对啊对啊,你都扒了人家衣裳,还想抵赖不认帐?! 白家四口人质疑的目光毫不留情地射向自家女儿、亲姊,害她再次尝到了百口莫辩、有冤难伸的苦楚。 “我说麻糬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眼看情势愈加精采可期,白家娘亲语重心长地开口了,可说出来的话差点没让白净雪气晕。 “女孩儿家要敢做敢当!吃饭不付钱、上车不买票,这种事怎么可以呢?从小爸妈是怎么教你的?”真是教女无方,令人汗颜哪。 “可是,我……”她明明没那个意思啊! “够了,你别再说了,这样怎么对得起人家黑医师?” “不,我没关系的,伯父伯母千万别为了我一个外人伤了家中和气。” “唉,都这个时候了,还说什么外人?放心,伯父伯母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瞧自家爸妈说得义愤填膺,真不知道谁才是他们的亲生骨肉?白净雪无力地翻翻白眼,忍不住别开脸叹息。 也因此,她错过了家人眼底算计的光芒,和黑禁唇畔那抹弧度优美、誓在必得的心机狡笑。 第六章 就这样,她被自己的家人给出卖了。 站在新店半山腰某幢久经岁月洗礼、玄瓦石砖墙面爬满了青绿蔓叶、外型疑似教堂的老旧三层楼建筑前,白净雪两道漂亮的眉仿佛打了数十个死结,瞪着门上的红纸条不发一语。 bj心理咨商中心 诚征甜心小护士一名 亲切甜美,年轻漂亮美眉优 待遇佳,意者内洽妒 “……”这是哪门子征人启示? 白净雪质疑的目光冷冷扫向身旁的男人。 “唉唉唉,谁在别人家门口乱贴奇怪东西?真没公德心。” 一把撕掉了那张可疑的红纸条,黑禁笑得一脸无辜,手脚迅速地将那张征人启示揉成一团,毁尸灭迹。 默默瞪着他湮灭证据的心虚举动,她严重怀疑—— 眼前这幢门边蔓藤丛中,挂着小小不起眼招牌的老宅,根本就是间做“黑”的不良场所! “喂,你想上哪儿去?”一把揪住她衣领,黑禁笑望着下车不到三分钟就掉头想走的女人。 “仔细想想,我觉得自己无法胜任这个职务,还是回家好了。” “你确定自己还有家可回吗?”他一语戳中她心头痛处。 今晚,那群没良心的家人,将不知何时打包好的行李塞进她手中后,就毫不留情地挥挥手帕,一脚把她踹出家门,免费奉送给眼前的男人。 这还有天理吗? 亲情伦理何在? 在心中哀悼自己不幸的遭遇,白净雪忍不住感慨亲情沦丧、手足相残。 “你就认命好好在我这儿工作,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拍拍她的肩头,黑禁施展怀柔政策。 听听—— 这款台词、这种语调,活脱脱就是八点档古装剧中,恶员外强抢民女时的邪佞说词嘛。 她要真信了就是傻子! 瞧她一脸气闷,他心情愉悦地呵呵又道:“再说,现在都这么晚了,你确定自己一个人能够摸黑下山,不用靠车子代步?” “……算你赢!”瞪着他手中锵啷锵啷甩动的车钥匙,她踌躇了半晌,不得不打消念头。 她可不想大半夜的在山区迷路喂蚊子,万一运气不好,碰上蛇啊鼠啊青蛙什么的……唔,还是忍耐点暂且留宿吧! “既然不想走了,那就进来吧。” 狭长俊眸泛笑地瞥过她气闷的苹果脸儿,黑禁领她进门,踏入这间一、二楼为接待诊疗区,三楼则为私人住所的复合式老屋。 虽然外头看来老旧朴素,但一进入屋里才发现别有洞天! 室内无论装潢设备都属一流,完全不输她先前任职的大型医学中心,让白净雪见了大感意外。 “哇,挺有模有样的嘛!”她忍不住低赞。 看着二楼规划为多间不同风格,却同样有着放松效果的咨商室,对于黑禁心理咨商师的头衔,她首次有了真实感。 “当然!”得意扬扬抬高了下巴,撩过一绺飘逸长发,他笑靥如花。 “举凡来我这间‘bj心理咨商中心’求诊的病患,都是一些身份特殊、不能曝光,钱多烦恼更多的政商名流和二世子。收了人家大把钞票,自然也要提供最好的服务,让那些钱多没地方花的大客户,无论在专业咨询或是设备享受上,都感受到不平凡的尊荣礼遇。” 瞧他说得脸不红气不喘,完完全全把行医助人,当成菜市场内卖猪肉般论斤叫价,令她感到一阵无言。 “……你真的是合格医师吗?”白净雪脸上挂满黑线,忍不住质疑。 “那里有证书和执照,有兴趣你可以慢慢参考。”指了指某面墙上挂着的满满证物,他耸耸肩说道。 “这些全是你一个人的?”约略看了其中几项,她不禁愕然。 “是啊,你有看到别人的名字吗?”他一脸温笑地回望她。 “怎、怎么可能?!” 看着墙上一幅又一幅的裱框,除了合格精神科医师证书,还有心理咨商师、临床心理师等资格证明和开业执照。 不仅如此,他还拥有英国名校颁发的医学士学位,催眠师证书和国外医师执照,令她看得眼花撩乱,忍不住咋舌。 以国内而言,能同时拿到精神科医师,和心理咨商师证照的专业医师就堪称少数,这男人包办的项目会不会太庞杂了点? 他才几岁?怎么可能年纪轻轻就拿到如此多的证照? “不用怀疑,就如同你心里所猜测的,我是个旷古绝今千载难逢的天才,你要尊称我一声‘黑杰克医师’也无妨。”她吃惊的可爱模样彻底取悦了他,忍不住摆摆手出言戏弄。 “你其实已经五十多岁,是个保养得很好的老人家吧?”斜眼睨着他,她问。 “……”强忍住额上隐隐跳动的青筋,他宽容大度当没听见。 “在我这种天才身边当助理护士,你不用觉得压力太大,不过如果有需要,自己人可以享受免费心理咨询,你千万别跟我客气。” “你想太多了。放心,你绝对不会有派上用场的时候。”面对他的关爱,新任小护士回以敷衍的笑。 一转头,白净雪忍不住为自己这一个多月来多舛的命运叹息。 “我是不是该去烧香拜佛安太岁了?打从离职后倒楣事没停过,租屋遭小偷、工作找不到、就连大白天走在路上都会遇抢匪,现在再多个诡异雇主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 “等等,你家最近有窃贼闯入?你还被抢?”耳尖听见她的咕哝抱怨,黑禁神情一凛,警觉地追问。 “呃,遭小偷是我之前工作租的房子,离职搬家前就那么刚巧遇上,被翻得一团乱,还好没掉什么重要物品。” “那抢匪呢?什么时候发生的?”他沉声低问,引来她的不解。 “就前几天吧,治安不好,大白天的在巷口还被抢。说也奇怪,那抢匪真是莫名其妙,硬押着我要我把‘东西’交出来,给他钱包他又不要,该不会是嗑药后神智不清的毒虫吧?” 搔搔一头莲蓬乱发,她不解地蹙眉,随即又得意的笑了,“不过幸好他没把钱包抢走,要不然我真要穷到喝西北风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意钱这种小事!”黑禁忍不住皱眉轻斥。 一想到她很可能因此而受伤,某种烦闷的情绪就袭上心头,教他敛去了平日从不轻易卸下的微笑面具。 “喂喂喂,像你这种抢钱不手软的黑心医师,哪懂穷人的心酸?”她不满地横了他一眼。 如果生在古代,这男人一定是那种会讲出“何不食肉糜”的昏庸皇上,呿! “说不定,他想抢的不是钱,而是别的‘东西’。”他意有所指地开口,镜片后一双凌厉瞳眸仔细观察着她的反应。 “别的东西?” 闱言,她愣了愣,圆润苹果脸上神色微变,教黑禁眸光犀冷一闪。 “他、他该不会不是想劫财,而是觊觎我的美色吧?!”紧揪着自个儿的衣领,白净雪涨红了粉颊,惊惶地大喊。 见她一脸“好险、好险,没让色狼得逞!”的庆幸神情,黑禁一口气险些呛着。 “……夜深了,该睡了,你已经开始说梦话了。”他笑得和蔼可亲好做作,把刚刚的话当耳边风自动忽略,以免伤神经。 “什么嘛,你是看不起人吗?”她红着脸儿抗议,觉得他的眼神很鄙视。 觑着不服气地在旁嘟嘟囔囔的小女人,黑禁可以确信她并未说谎诓骗他。 根据她的反应、眼神和小动作等种种细微迹象显示,那批遗失的实验药品并不在她手上。 那么,又是谁暗地里盗走了那批新药,还刻意栽赃到她身上呢? “反正,从今以后你归我管,我保证不会再让你遇到那些危险的事。今晚睡个好觉,忘了过去的烦恼,期待迎接新的明天吧。”用力揉了揉她q毛毛的头,黑禁忽然敛去笑颜,认真地承诺。 诧异地凝望他隐藏在镜片后的狭长俊眸,白净雪可以看见湛黑瞳仁中闪烁着坚定的决心,混杂着一些更深沉、更隐晦,教她一时间无法解读的情绪,害她心跳很没忠诚度地乱了节拍。 这瞬间,她忽然有股想哭的冲动。 这些日子以来频频不断的倒楣事件,早在无形中成了沉甸甸的压力累积在她肩头,让她喘不过气来,却又不得不面对。 她一直都在心底偷偷的渴望,有个人能挺身而出,豪气地对她说:“放心,一切有我在!” 就算只是安慰的言语,对她疲惫的心灵而言却是最好的良药,可是,那个人却迟迟没有出现,她也早就放弃了无谓的期待…… 直到现在! “怎么,我的承诺让你感动得说不出话来了?”看着她一脸脆弱的神情,让人想要狠狠拥入怀中牢牢守护的可爱模样,让他不自觉掀起了唇角的笑纹,露出真心的微笑。 “我、我哪会那么衰,倒楣事遇不完?你少咒我喔!”微哑着嗓子,她结结巴巴地说道,脑子乱烘烘地糊成了一团。 染上羞涩的水眸倏地垂了下来,左躲右闪就是没有勇气望向他,白净雪轻抚着自个儿怦然悸动的心口,突然发现—— 完了完了,在这荒山野岭的偏僻山区,谁还会担心宵小抢劫?反倒是身旁的男人还比较危险,让她口干舌燥、心跳加速。 她应该讨厌他,应该防范他,应该躲他躲得远远的,可今晚的他却让人觉得异常的可靠、异常的正经、异常的……英挺帅气! 赫,自己该不会是染上“恋爱”这款流感病毒了吧? 不会吧? 她一定是上次撞到头,引发严重后遗症了啦!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cn*** 怀着一点点不安、一些些忐忑的心情,白净雪在这问黑禁私人开设的“bj心理咨商中心”开始了她的理想护士工作…… 不,正确来说,是助理护士兼全能打杂管家婆职务! 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 一大清早,刺耳的噪音活似火灾警报器般响彻三层楼老屋。 捣着耳朵站在某扇门外,白净雪气呼呼地瞪着不断传出噪音的房间,犹豫着该不该一脚踹破大门,进去消灭这每天重复上演、扰人清梦的戏码。 “吼,我受不了了!你是睡死了吗?” 不满累积到了一个极致,她终于顾不得礼貌地用力推开门,瞪着瘫在大床上对噪音充耳未闻,依旧呼呼大睡、梦得香甜的男人,对他提出严正抗议。 一掌拍掉像警报器般响个不停的超强力闹钟,白净雪忍不住抬脚踹了踹床上的男人。 “唔……来福,别闹……” 翻个身咕哝几声,黑禁拉过抱枕继续蒙头大睡,掀起的薄被下露出赤裸精壮的男性胴体。 “哇啊!谁、谁是来福啦?还有你你你你……你睡觉怎么不穿衣服?!”尴尬地烧红了双颊,她差点失声尖叫。 幸好床上可口裸男的重点部位,被尽忠职守的薄被巧妙掩盖住了,才没让她一早就看到不该看的“神气宝贝”。 不过……唔,说实话,有点可惜捏! 不不不,她在妄想什么? 她怎么可以有这么不纯洁的念头,真是太邪恶了,她一定是近墨者黑,被这男人污染了! “白麻糬,是你啊?一早跑进我房里起乩吗?” 睡眼惺忪地看着在自己床边摇头晃脑的女人,黑禁半撑起身,举手爬梳过一头微乱长发,毫不介意自己春光乍泄可能会让不速之客看个精光,缓缓自床上掀被起身。 “谁说我在起乩了?还有,警告你多少次了,别叫我麻糬……啊啊啊,你想干什么你!” 一抬头差点被眼前的火辣画面烧瞎了眼,白净雪急忙捣住自己不幸中镖的双目,退退退直想退出房外。 “想干什么的是你吧?如果我没记错,这是我房间吧?白、麻、糬。”随意在腰间围了条薄毯,他缓缓踱至她跟前,故意在她耳畔倾身轻喃。 “呜哇啊!谁、谁教你闹钟响了半天都不关,我是为了终结噪音,万不得已才进来的……” 捣着被他男性气息吹拂得烧烫烫的耳根,她连忙为自己的清白辩驳,就差没举手发誓自己并无意图不轨。 呃……只有偷偷在心里幻想一下他的诱人裸体啦! 意淫不算罪过吧? “是哦是哦,还真是委屈你了。”他微眯着眸轻哼。 “你知道就好!我还要去准备早餐,你换了衣服就快点下来,早上十点裕达集团的老董预约门诊,十一点半台南王氏企业小开会上来,你可千万别迟到了。”她不忘叨念提醒。 “是是是,没问题。我这不就要更衣了?” 瞥了眼新官上任的小管家婆,他忍不住叹口气,随即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坏坏地勾起了唇角,露出不怀好意的恶作剧笑容。 戴上银色细框眼镜,取过衣架上一袭熨烫平整的湛黑神父袍,他不顾房内还有云英未嫁的娇羞女性在,就这么大刺刺扯下了围在腰间遮掩“重点部位”的薄毯,迳自换起衣服来。 “赫!你要换衣服至少等我出去后再换,哪有人这么不害臊的?”白净雪羞窘至极的失声尖叫,一路自房内响到房外。 呜呜呜,暴露狂啦! 她不小心看到不该看的,会长针眼作恶梦的说。 可是……虽然知道偷窥是不道德的,但她的视线总会不由自主被吸引,悄悄飘向正背对着她着装的黑禁。 男性优美平滑的颈背线条,劲硕紧实的背肌和上臂二头肌,匀称优雅的体态精瘦却不孱弱,结实却不夸张,让他全身上下散发着如猎豹般迷人的气息,害她看得出神的水眸怎么也舍不得移开视线。 “嘶……好可口、好诱人啊!” 白净雪忍不住揩揩嘴角,满足地叹息,对于这项额外的员工福利是既开心,又有点伤脑筋,人生好挣扎啊。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可以肯定这男人不是名正牌神父,但却酷爱穿着招摇的神父袍欺世骗人,老爱诱拐她做一些令人脸红心跳的告解。 那袭湛黑色神父袍对黑禁来说,有点类似古代将领的盔甲战袍,着装时那种凝神慎重的态度,就像即将出征的武士在进行一场净化的仪式,一但仪式完成就要麾军待发! “喂,你一直杵在那儿,是想偷窥我换衣服吗?其实如果对象是你的话,我是不介意免费借你欣赏一下……”黑禁语带笑意的调侃,让怔愣在房门口迟迟没离去的白净雪轰然炸红了双颊。 “要不要我转过身来让你看个仔细?”他很大方地侧首笑问。 “不不不不不……千万不要!我这就出去、这就出去!” 她熟透了苹果脸儿,紧闭着双眼连连倒退数步,死命挥着双手拒绝,就怕眼前的男人当真赏她一幅美男全裸图。 下一秒,她随口编了个烂理由,“厨房好像传来烧焦味,我先去看看,医师大人你慢慢来、慢慢来啊,干万不用心急……”说完便夹着尾巴匆匆落跑。 咚咚咚的奔跑声,伴随着一两声踉跄打跌的吸气痛呼自外头传来,黑禁将这一切听得清楚明白,唇畔的笑花愈发灿烂。 逗弄她、戏耍她,果真是自己一天的精力来源。 “这种不良嗜好,恐怕有些要不得呢……该戒掉吗?”腰间系上从不离身的长鞭,他伤脑筋地叹息,暖暖笑意却丝毫未减,完全看不出有在反省,更遑论有戒掉“不良嗜好”的诚意了。 “算了,既然麻糬都主动开口说慢慢来、不用心急,就等哪天玩腻了,自然而然就能戒掉这恶习了,是吧?” 束起一头飘逸长发,他凝望着镜中的自己思考了几秒,旋即无所谓地耸耸肩,转身将问题抛诸脑后。 要是白净雪知道他竟这样曲解她的话,恐怕会气得头顶生烟吧! 踏出房门随意晃到传来阵阵食物香气的餐厅,看着厨房里系上粉绿围裙的纤细身影,此刻正忙着以精致英式骨瓷茶具冲泡他最爱的锡兰红茶。 她在见着他时,回给他一个浅浅的笑,圆润苹果脸上染着淡淡红霞,粉嫩颊畔镶着两朵可爱梨涡…… 这幅漾着春日融融暖意的温馨画面,教黑禁镜片后的眸光微怔了怔,忽然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能有戒掉她的一天了。 第七章 “嗨,懒虫麻糬,早啊。” “赫!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吗?你怎么这么早起?” 一早爬起床,白净雪才刚踏出房门,就被某个神清气爽、笑如春风的家伙吓着,残留的瞌睡虫早因这刺激霎时跑光光。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瞥了眼她微微敞开的轻薄睡衣领口,黑禁镜片后的眸光闪了闪,嗓音低哑地赞叹春光无限风景好。 “呃,什么?”她没听清楚,微蹙着眉发问。 “咳嗯,没什么。换套轻便点的衣服,准备出门了。” 强迫自己垂敛下眸,收摄心神,他故意伸手揉了揉她刚起床乱蓬蓬的自然鬈发,惹得她气呼呼地哇啦哇啦抗议,而这个不同于以往的早晨,就在两个人你来我往热闹拌嘴的气氛下开始了。 “喂,我们要上哪儿去?” 一下床就被人赶鸭子似地揪上车,白净雪觑着驾驶座上一身轻便休闲衫的黑禁,忍不住开口发问。 “麻糬,你小时候在同侪间是孩子王还是受气包?”他不答反问,脸上笑得神秘又坏心。 “什么孩子王受气包的?” 她怎么有听没有懂? 一头雾水地看着身旁的黑禁,他不同于往常的装扮,老实说让她挺不习惯的。 除了那回他突然造访她家,穿了一身英挺时髦的西装外,白净雪几乎没在卧房外看过他穿神父袍以外的衣裳,更遑论像今日一样。 一袭米色棉质条纹衬衫,袖口随性地卷起,搭配灰棕色牛仔裤和咖啡色运动短靴,腰间垂缀着他从不离身的黑色长鞭,整个人散发出飒爽俐落的现代骑士风格,和平时伪装出来的、温文儒雅的神父面貌大不相同。 也许,此刻身旁的男人才是真正的黑禁也不一定! 一路上,白净雪克制不住自己的视线频频往他身上溜去,早忘了继续追问一大清早出门究竟是要上哪儿去。 直到两个钟头后,他将休旅车驶进某间位在苗栗山区的教养院,她才从他调侃的问候中回过神来。 “麻糬,你一路上老用这种饥渴的眼神盯着我瞧,害我边开车边担心你会不会一时克制不住朝我身上扑来,虽然我不是很介意牺牲奉献自己的肉体给你蹂躏,但在高速公路上‘这样那样’毕竟有些危险……” “谁、谁说我饥渴了?我才没有幻想扑倒你!”偷窥被人抓包,她臊红了脸大声喊冤,语气却透着点儿心虚。 谁说她想要对他“迫样那样”来着? 呃……虽然刚才的确看到着迷,差点流口水,但人家她很纯洁的,绝对没有像黑禁指控的那样想入非非,真的! “你不用不好意思,反正我都说我不介意了。”耸耸肩,他很大方地笑道,率先下了车。 你不介意我介意啊! 涨红了脸儿,白净雪只能在心底默默抗议,被他吃得死死的有冤无处伸。 “哇啊,是黑叔叔、黑叔叔来了!” “小蜜、小虎,快去叫院长和老师,说黑叔叔来了啦!” 瞧见了黑禁的银色休旅车,山林教养院中的孩童纷纷围上前来兴奋地欢呼,对着刚下车的人露出一张张天真笑颜,伸手拉着他的衣摆。 “哈喽,小鬼们,最近还好吗?” 令白净雪意外的是,面对一群年幼的孩子,向来回避外人近身的他,却任由那一双双沾着泥巴的小手揪上自己的衬衫、长裤,甚至抱起一名玩得满身草屑的小男孩在怀中逗弄。 不仅如此,他脸上纯然无伪的开怀笑意,更教她愕然。 这男人真的是她所认识的黑禁吗? 那个无论面对任何人,甚至连对病患都笑得一脸虚伪作态、嘴巴坏心肠更坏、就爱欺负人的神父黑禁?! “咦,她是谁啊?”一群兴奋得吵吵闹闹的小鬼头中,有人发出疑问了。 “哇啊,大姊姊该不会是黑叔叔的女朋友吧?” 几名小孩儿围在白净雪身边,闪着晶亮亮的眸瞅着她瞧,说出口的话却教她倏地飞红了双颊。 “呃,不、我不……”她才想要澄清,话却教人给截了去。 “咳嗯,我说小朋友们,既然是黑‘叔叔’的女朋友,应该叫‘阿姨’而不是‘姊姊’,懂吗?来,再叫一遍看看。” 虽然自己是比她虚长了那么几岁,但辈份上为什么差了整整一截? 这点让黑禁心里觉得非常不平衡,孩子的学习不能等,看他好好机会教育一下这群天真小鬼头。 “你很无聊欸。”白净雪忍不住横了他一眼。 这男人,该解释的不解释,不重要的事却拚命强调是怎样? 她什么时候变成他的女朋友了,自己怎么都不知道? 听他那种暧昧的说辞,岂不是误导学生、教坏小孩?瞧那些小朋友仰头望着她的晶亮亮眼神…… “喂,你别走,快跟他们讲清楚,我们之间不是那样的关系!” 白净雪追在他身后,屁股后面又跟着一拖拉库笑呵呵地喊着,“呴~~男生爱女生,羞羞脸!”的小鬼头,她只觉得自己的脸颊热烫烫地就要燃烧起来,而始作俑者……不用说,当然是走在前头那名纵声大笑、心情极佳的男人! “黑禁,你给我站、住!”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cn*** 这是她首次发现黑禁不为人知的一面。 坐在简朴的院长办公室内,看着窗外和志工老师一同领着一群天真孩童席地而坚,不时以生动表情讲着故事,引得孩子们又是欢笑又是尖叫,活像个孩子王的黑禁,她实在很难把平时披着神父外袍的大魔头形象和此刻的他连在一起。 这实在太不真实了! “你很意外吗?”身旁忽然响起黄院长语带笑意的询问。 “呃,是有点不习惯……” 收回视线,白净雪微微臊红了苹果脸儿,回神望向这名年近四十、左腿微跛,个性却十分爽朗好客的教养院院长。 “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想当年第一次见识到那家伙卸下神父袍后的本性,我也差点掉下眼珠子,黄院长也是一样吧?”端着茶盘的陈老师气质清爽,笑得像个大男孩,朝她摆摆手夸张道。 “你们和黑禁认识很久了吗?”听他语气熟稔,她有些好奇。 “这所教养院里的老师、志工都曾是黑医师的病患,他没告诉过你吧?” 见她讶然地摇摇头,黄院长呷了口茶续道:“你在他那儿当助理护士,应该很明白黑禁收病患的准则。” 陈老师则是意有所指地朝她眨眨眼,露出一个有趣的鬼脸。 “你是指……专挑有钱人下手吗?” 不是她爱说黑禁坏话,不过这名伪神父专爱替政商名流看诊,收费更是走高规格路线,偏偏价码愈高,那些活像嫌钱多花不完的富豪愈爱,眼巴巴捧着银子上门求诊,害她常常忍不住大叹世界不公哪! 她要是有这么多钱,每天渡假享乐、挥霍青春都来不及了,哪有时间搞忧郁去精神科挂病号? 唯一有需要进医院的时候,大概就是得意忘形笑到下巴脱臼吧。 “哈哈哈,是啊!想当年我们在那小子眼中,的确称得上是肥羊一头吧。”望着窗外风景,黄院长爽快地笑了几声,拍了拍自己微跛的左腿说道。 “你别看我现在这副模样,过去也曾是个生活优渥却成日无所事事、找不到人生目标的富家子。我当初年轻气盛和未婚妻吵架,赌气飙车却发生意外坠落山谷,一夕之间重伤,脚废了、未婚妻也跑了,消沉到患了忧郁症,成天闹自杀想一了百了,后来被父母强押着去黑禁的诊所报到。” “我也不遑多让啊!年轻时不读书,结交损友,吸毒偷窃当刺激在玩,好几次进了警局又被关说保出来。家族亲人为了颜面坚持不让我进勒戒所,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找上了政商圈中颇负盛名的黑医师,希望能藉由心理咨商和辅导,让我远离损友圈,根除毒瘾。”一旁的陈老师也跟着摇头叹息,往事不堪回首哪。 “咦?怎么会……”闻言,白净雪有些讶然。 因为不论是黄院长还是陈老师,给人的感觉和纨绔子弟、嗑药飙车那些晦涩形象八竿子打不着关系,说是敦厚老实的乡下人还比较贴切。 “用不着惊讶,除了我和陈老师,这间山林教养院内的工作人员、志工朋友几乎都有段相似的糜烂过往。” 见她一脸怔愕,黄院长摇摇头,无奈地笑了。 “回想起来,我能重新体悟人生,找到努力的方向,还得感谢黑禁!” 当年他消沉失志,被个年纪比自己小的怪异医师押上山做义工,陪一群山区贫穷小孩读书写字,还得抽空下田种菜、喂猪喂鸭维持生计…… “刚开始来到这里,我做得很心不甘情不愿,每天暗地里咒骂医师,想逃又跑下了;但这种辛苦流汗却脚踏实地的生活,很快就让我看清了过去置身云端却不懂感恩的优渥日子,过得多么空虚又毫无意义。” 轻淡的语调停顿下来,看着外头草地上嬉闹欢笑的天真孩子们,黄院长黝黑的脸庞露出柔和笑意。 “我也是来到这儿,才改变对人生的看法。你知道吗?当我第一次听见自己和酒肉朋友一个晚上在夜店玩乐的花费,就足以供一名贫困地区学童整年度的学费与午餐费,那种心情有多复杂!恨不得将过去白白浪费的金钱拿回来,让这些认真求学的孩子们吃个饱,只可惜逝去的东西怎么也要不回来……”搔搔头,陈老师脸上透着无限慨叹。 “但是,你们现在做到了啊!”她忍不住激动地说道,只要愿意付出,再怎么样都不嫌晚。 “要是没有黑医师领着大伙同心协力出钱出力,光凭我一个人的力量也很难建立起这间收容山区贫童的教养院。”黄院长收回目光,看着她认真的神情,发自内心地笑了。 “呃,黑禁他也有出资赞助这间学校?” 白净雪还是很难将他与慈善家的形象联想在一起。 “是啊,还不止这儿呢!黑医师打着响亮名号,从富商名流那儿赚取大把钞票,听说又投资自家兄弟经营的夜店酒家每年坐享分红,但这些收入他几乎都用在资助贫童上,也算是劫富济贫,美事一桩吧。”陈老师语气中带着钦佩,浑然忘了自己也曾是被“抢劫”的富家子之一。 “不仅如此,他也常带着病友从事公益活动,藉由帮助别人让自己心灵得到平静与满足,虽然治疗方式另类,却意外地有效。怎么,黑医师都没跟你提过吗?”黄院长好奇地扬了扬眉。 “不,没有……”摇摇头,她为这初次听闻的事迹感到怔然。 胸口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在鼓噪暄嚣,教她凝注在窗外男人身上的视线,再也难以移开了。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他是个善心泯灭、见钱眼开的黑心坏医师,没想到…… 原来呀原来,他的善心全都用在真正需要帮助的孩子身上! 比起那些拥有太多却不懂珍惜的人,黑禁在乎的是这些明明一无所有却乐天知足的贫困孩子。 那些打从出生就不愁吃穿、生活优渥却总是愤世嫉俗、委靡度日的人,真应该来这儿看看孩子们天真无邪的笑容,体验一下他们所过的艰苦日子,相信对于人生会有更多体悟。 看着她一脸感动,黄院长微笑接道:“你是黑禁这些年来,唯一一个带上山的女孩,我以为他早让你知情了。” “我、我和他又没什么特别的关系,不过是名微不足道的小小助理护士,他这个大医师任性妄为惯了,哪会跟我解释这么多?” 尴尬地摆摆手,她为黄院长的误解感到不好意思,内心却为自己是唯一一个陪他上山的女性朋友莫名感到欣喜。 “你们几个趁我不在,聊什么聊这么开心?” 不知何时领着一票牛皮糖走进教务员办公室,黑禁镜片后的眸光透着怀疑,来回在屋内两男一女身上打量。 觑着白净雪隐隐泛红的圆润蓣果脸儿和明显回避自己的美眸,他眉头一拧,不满的黑瞳霍地扫向年轻的陈老师。 “喂,你别想诱拐我家护士,白麻糬可是我的人!”语带威胁地警告,他一手搭上腰间乌亮的垂坠“饰品”。 “吼——黑叔叔的女朋友要被陈老师抢走了!”他身后一群顽皮的小鬼又叫又跳,童言童语忙着煽风点火,好不热闹。 “喂,小鬼,你们不要陷老师于不义啊!”陈老师冤枉地抱头大喊。 “黑禁,你在胡说些什么啦,别带坏小孩子,人家陈老师把我当客人款待,你别净说些教人误会的话,还凶人家。” 白净雪急忙出面制止,对他这番明显而强烈的独占宣言感到无措,又有丝甜滋滋的暖意沁入心坎里。 “别激动、别激动,黑大名医,我可不想领教你抽鞭子的神威!”举手作投降状,陈老师忙不迭澄清。 开玩笑,当年他见识过穿着一袭湛黑神父袍的黑禁,斯文俊雅的面容绽着慈蔼笑花,手上如漆黑灵蛇般诡谲窜动的长鞭,却毫不留情袭上对自己纠缠不休的嗑药毒友,长鞭狠厉抽在皮肉上的清亮声响,伴随着痛苦的哀嚎声声入耳,这种让人打从心底发毛的恐怖梦魇,他怕是一辈子也忘不了,更别说是有勇气挑衅领教了,又不是嫌命太长! “算你识相。”满意地点点头,黑禁再度露出纯良微笑。 “话说回来,黑医师你难得带朋友过来,正好今晚山脚有夜市,要不要留下来玩玩再走?”侥幸逃过一劫,陈老师讨好地笑问。 “夜市?有什么新鲜的玩意儿吗?”一听到玩,白净雪的兴致全来了。 “哼,乡下地方的夜市能有什么特别?不过就打打弹珠、捞捞鱼、射射飞镖、吃吃路边摊什么的,全是些小孩子才会喜欢的玩意儿……” 他意兴阑珊的话才说到一半,就在身旁小女人眨巴眨巴闪亮亮的翦水双眸凝视下,消失了尾音。 “你想去就直接开口,用那种可怜兮兮的小狗眼神望着我是怎样?” 被她瞧得心跳怦然乱了节奏,他隐藏在镜片后的瞳眸倏然眯起,不甚自在地撇开脸低哼了声,态度却明显软化。 “那,意思是,只要我开口就可以去喽?”白净雪好期待地问着。 “好啦好啦,去就去。我就勉强陪你这个城市乡巴佬逛逛这里的夜市吧。” 黑禁双臂环胸,状似不耐地答应,这副好商量的模样和身旁小女人开心欢呼的情景看在旁人眼里,不约而同别过脸偷偷露出笑容,还小心翼翼的没敢让某人瞧见,以免有人恼羞成怒拿他们当出气包练鞭呵!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cn*** 这小女人会不会玩得太尽兴了点? 整个晚上陪她逛夜市吃小吃,此刻黑禁一手提着两人挽袖比赛捞到的十几条丑不拉叽小金鱼,一手提着她指名要吃的香喷喷烧烤,跟在开心地哼着五音不全曲调的白净雪身旁,肩并着肩走在凉夏之夜、微风徐徐的乡间小径上。 “呵呵,没想到这里的夜市也挺有趣的。” 抱着射飞镖赢得的奖品——一只毛绒绒、脸红红,肚子上还画有一颗红通通爱心,上头印着“i”oveu”字样的灰熊娃娃,她一边吃着手中的棉花糖,一边开心笑道。 “你倒是玩得挺乐的,还成了小鬼头们钦佩的对象。” 瞥了眼她手中的熊娃娃,黑禁不由得想起飞镖摊老板看见她百发百中、轻轻松松赢得头奖全套音响组时的错愕神情,那活像遇上抢匪似的苍白脸色还真教人不忍多看。 幸好老板遇上的是心软到不行的小女人,最后她只挑了个自己喜欢的熊娃娃当作奖品,让眼看就快要缺氧昏厥、令人捏把冷汗的老板顿时恢复生机,笑吟吟地送走了替他小小摊位招揽大批人气的贵客。 “嘿嘿,小意思啦!吓到那名做小生意的老板还真有点过意不去。”微赧地皱皱鼻,她俏皮地吐舌轻笑。 粉嫩舌尖在男人凝视的眸光中,轻扫过瑰色唇瓣,她这副自然纯真、毫不做作的模样落入他眼中,竟意外燃起他体内一簇簇幽微火苗。 “你光露这几招就够厉害了,害我原本也想小试身手,却英雄无用武之地。”牵起唇角,黑禁迎着晚风低笑,醇朗的嗓音透过夜风悄悄沁入白净雪心底,让她微微赧红了双颊。 “你这个大医师忙着到处抢钱资助小朋友,这点小事还要烦劳你出马,未免太大材小用了。”她笑着朝他轻快地眨眨眼。 “他们都告诉你了?”闻言,他微顿了下步伐,斯文的俊容隐隐浮现一抹不自在。 “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坏事,你干么不早说?害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见钱眼开、专爱坑杀有钱人的黑心医生。”吃着蓬蓬软软的棉花糖,她直言道。 “白、麻、糬!原来你一直都这么看待我?”倏然眯起眸,他危险地问。 “哈哈哈哈哈,我跟你又没心电感应,这种佛心来的功德善事你该早跟我说嘛,呵呵呵呵……” 发现自己一不小心吐露了真心话,白净雪蹬蹬蹬蹬退离他一段安全距离,这才好声好气尴尬地开口。 “不过,听了你当年帮助这些人的过程,我是真的很感动。一个人要能摒弃过去重新出发已经很不容易,更别说能全心投入公益事业,转而帮助其他更多需要援手的人。好心会有好报,来,给你个奖赏!” 讨好地拿起灰熊娃娃凑近他脸颊亲一下以兹奖励,偷觑着他难得怔愣的表情,白净雪漾着笑的苹果脸儿上镶着两朵甜甜的小梨涡。 “你嫌奖品太寒酸,不肯收下吗?”螓首微侧瞅着他,她抱着灰熊娃娃,可怜兮兮地问。 瞪着那只胖嘟嘟、灰绒绒的熊娃娃,黑禁拧眉不语,好半天不肯接过,直到原本不满的视线,淡淡扫到小熊肚子上那枚印着“i”oveu”告白字样的红色爱心,他隐藏在镜片后的眸光才闪了闪,轻哼了声,一副勉为其难似地接过小熊,收下了她口中的“奖赏”。 “比起这玩意儿,我还比较希望得到另一种奖励。”镜片后湛黑瞳眸紧锁在她娇柔水嫩的瑰色唇瓣上,黑禁凝神低喃。 深邃森幽的黑瞳望入白净雪眼中,他眼底暗藏的情意莫名勾动了她的心,触发阵阵羞赧的轻悸。 夏夜清风吹不散弥漫在两人间暧昧的情愫,也拂不去她圆润脸上逐渐升高的热烫温度。 她只能怔怔望着他的眼、他的眉,还有他的唇,在幽幽星月的映衬下,缓缓在眼前放大再放大,眼看就要吻上了她…… “呜呜呜,黑叔叔、麻糬姨……小虎欺负人家啦!”童稚的哭泣抽噎声一路传来,狠狠打断了弥漫在两人间的动心魔法。 “啧,是哪个杀风景的小鬼?” 被回过神来的白净雪臊红着脸儿用力推开,差点没摔入一旁杂单丛中,黑禁稳下脚步,扶了扶脸上的镜架,懊恼叹息。 “怎么了,小蜜?怎么哭成这样呢?”力图镇静佯装无事,就怕方才见不得人的事儿教小女生看了去,她尴尬地僵苦笑颜问道。 “呜……小虎把人家衣服弄脏了啦!” 小女生揪着洗得有些陈旧的小碎花洋装裙摆,上头明显多了好几个泥手印,一脸舍不得,委屈地哭泣着。 “喂,你干么哭成这样还跟黑叔叔告状啊?我只是开开玩笑……”穿着大拖鞋啪嚏啪哒追来的顽皮小男孩,一见最崇拜的黑禁也在,倔着傲气的小脸顿时染上一抹赧意。 “呜呜呜,我最讨厌小虎了!”被他这么一说,小蜜哭得更厉害了。 “谁、谁希罕你喜欢!”闻言,小虎涨红了黝黑小脸,故意大声回道,神情却无比别扭。 此情此景,看得两名大人无言。 微扯了扯唇,黑禁别开眼,懒得理会小鬼头吵架,谁要这两个不识相的小娃娃居然挑在“重要时刻”跑出来闹,害他平白错失窃吻的机会。 再说,他可不想当两名年纪加总起来都还未成年的小毛头的恋爱顾问。 白净雪则是失笑地看着眼前一脸闹别扭的小虎,不难猜出他每回恶作剧都专挑小蜜捉弄的原因。 “小虎,你其实很喜欢小蜜吧?既然喜欢人家,干么老是欺负她呢?”她半蹲下身,唇畔泛着笑,一语戳中他的心事。 “咦?”一听见她的话,小蜜停下了哭泣,一脸意外地看着小虎,粉嫩小脸儿悄悄染上红云。 “我、我才不是……”黝黑小脸爆红再爆红,小虎结结巴巴地想要解释,最终虚弱的失掉了尾音。 “小虎,你这样不行唷。” 忍住笑意,白净雪伸出一根食指在他眼前摇了摇。 “你要是喜欢小蜜,希望她多注意你,怎么能用恶作剧的方法呢?你应该多多爱护她、保护她,送她香香的花儿和甜甜的棉花糖,替她捞金鱼、射飞镖赢娃娃,这些才是会让喜欢的女孩子开心的事,了了吗?”她随口举例,让身后的黑禁望着自己手中的金鱼、熊娃娃,微微挑起眉。 “嗯嗯,了了。” 只见小虎红着脸认真地听讲,还频频点头一脸受教,让白净雪很满意。 “那好,现在就派你护送小蜜回家,去吧。” 轻轻松松解决了争执,她目送合好后的小男生小女生害羞地手牵着手,一对小身影欢欢喜喜消失在夜色里。 看着这一幕,她觉得自己心头某道锁被碰触了、开启了,像是领悟了些什么,回首望向身后沉默的男人,不语。 是了,过去她怎么从没想到? 就像喜欢小蜜又没有勇气表白的小虎一样,黑禁这男人老爱欺负她、戏耍她,把她逗得气呼呼的,自己却守在一旁欣赏得乐不可支。 一开始她还以为他是讨厌她,闲来无事拿她寻开心。 可是、可是…… 仔细想想他过去的行迳,根本和个幼稚的小鬼头没两样嘛。 欺负自己喜欢的小女生,希望能多得到一点对方的注意,用最拙劣的方法换得心上人的目光,这简直——太、傻、气、了! “咳嗯,白麻糬,你干么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瞧?” 她一双晶亮亮的眸子闪着莫名的光彩,直射在黑禁身上,让他首次无法捉摸眼前小女人的心思,心头暗涌着一股躁动情绪,他将之归咎于方才没能成功偷得香吻的失落感。 “你该不会终于发现我的迷人之处,想趁月黑风高、四下无人将我扑倒吧?”黑禁故意坏坏地说道。 等了半晌却发现,以往被他如此调戏一定会羞红了脸、怒气腾腾大声抗议的白净雪,此刻竟出奇的安静,只是睁着一双雪亮的眸子迳自盯着他瞧……瞧得他浑身不自在! “很抱歉让你失望了,我没打算把你扑倒,不过……”摇摇头,她俏颜含笑,忽然开口。 隐隐蕴着电流的目光凝注在他身上,害他有种错觉,觉得自己好像蛋糕上淋了蜂蜜与糖霜的鲜甜草莓,正被人虎视眈眈地觊觎着、渴望着,只要一不注意就会被偷吞下肚。 “你刚刚的奖励,还没领完唷。”纤白食指轻点上自己粉嫩的唇瓣,她朝他眨眨眼轻笑。 “嗄?”这小女人在说什么? 白净雪一身俏丽的风情,随着夏夜晚风吹拂过黑禁的胸口,轻挠着他的心。 然后,她在他毫无防备的那一刻,揽臂轻搭上他颈项,用力拉下难得怔愣住的男人,踮起脚尖主动吻上他那弧度优美的性感薄唇。 唔,这种感觉……还不赖! 她在心底满足地叹息,忽然发现掌握主控权的感觉真好。 淡淡馨香随着她的贴近沁入鼻端,他隐藏在镜片后的瞳眸微讶地睁大,感受唇上意外传来的温度与亲吻时的酥麻快感。 恍若棉花糖融在口中时香甜绵软的滋味,令人沉迷陶醉、再三回味,在这气息微乱、逐渐加深的唇舌纠缠中,黑禁瞬间停摆的大脑,只能在意识沉沦之际猛然闪过某件事实—— 他,破这小女人给袭吻了! 第八章 是的,他被那个貌似纯良无害的小女人给袭吻了! 一大清早怔愣地杵在房内,黑禁瞪着满柜子衣袍却迟迟没有着装的打算,拧皱着眉宇,脑中迳自回想那夜的情景。 虽然那一吻自己并不算受委屈,老实说还满心惊喜,甚至十分享受,但主控权被夺走这件事还是令他懊恼不已。 也许是职业病使然,试问有哪个专业的精神科医师,会在面对病患时被病人抢去主导权? 真要如此岂不天下大乱,造反了吗?! “啧……”闷哼了声,他费心检讨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平时躲他躲得勤快的白麻糬究竟是受了什么刺激,才会突然转性,“兽性大发”地主动吻上他的唇? 黑禁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随手从衣柜中取出一件熨烫平整的神父袍,他正打算扯下腰间系着的浴巾换装,房门忽然毫无预警地被人给打开。 “医师大人你别赖床……啊!对、对不起,我以为你还没醒呢。” 一进门就瞄见春光无限好,白净雪烧红了脸儿,用力摇晃着手中锅勺,忙不迭道歉,整个人自动退出房门口。 人家她只是想来唤他起床,以免闹铃像警报器一样荼毒自己脆弱的耳朵,真的真的不是存心占他便宜、偷吃免费冰淇淋,要相信她的人格清白啊! “……”瞪着她臊红了双颊、慌忙闪避的模样,他真要怀疑那夜的吻只是春梦一场。 被黑氏兄弟私下封为“披着神父袍的恶魔”的他,竟被自家白衣天使给袭吻?这事说出去实在有损他男性威风。 不行,从现在起他要夺回主控权才行! “既然都闯进来了,不欣赏一下再走?”刻意转身面向她,露出结实匀称的胸膛,他扬起唇角好温柔地问,像极了一名慈祥和蔼的神父在询问教友,今天要不要来告解一下。 “不不不、不用了!” 瞄了眼全身上下仅在腰间围着一块小小浴巾的黑禁,白净雪很客气地干笑,一心想拔腿落跑,双脚却硬是背叛她,像生了根似地定在房门口,害她只能心虚地回避着目光,就怕看到太过香艳刺激的画面。 将她烧红了双颊、口是心非的娇羞模样望入眼底,他心头哂然。 这颗青涩的嫩果子哪里是自己的对手? 那天会败在她手下,被她捷足先登偷走一枚吻,不过是场微不足道的意外,是意外! “是吗?你确定要放弃这大好福利?我可不介意借你免费欣赏一下我迷人阳刚的裸体……唉呀呀,你脖子歪成那样不怕扭伤吗?” 逗她逗上了瘾,黑禁故意放缓更衣的动作,嘴上更坏坏地提出挑衅的提议,看着她双颊上的绯色一路蔓延至耳根,那画面真是可口诱人,害他心头轻挠的痒意愈来愈难耐了。 “你、你干么老爱这样捉弄人啊?”听他话中带笑,白净雪心生不满。 “捉弄?冤枉啊麻糬,我可是满腔热情,很诚挚的对你提出邀请,你要是不好意思看就算了,不勉强的。”睨着她俏颜上红霞朵朵,他掀了掀眉扬唇轻笑,终于有扳回一城的快感。 “我不好意思看?”倏然眯起美眸,她轻声重复念了遍这句挑衅的话。 他都有胆子不害臊地上演脱衣秀了,自己岂有不敢看的道理? “看就看,有什么了不起!” 大不了长长针眼,怕他吗? 冲着他这一句挑衅,每回遭到他调戏就只会红着脸落跑回避的白净雪,终于鼓起勇气豁出去,猛然转头一瞪—— 房内,在她狈狈回首后陷入片刻的寂静。 “赫!你、你怎么真的看啊?” 令人意外地,发出错愕惊呼的人是他而不是她。 依循往例,料定她没胆子回头的黑禁,才刚满不在乎地将围在腰间的遮蔽浴巾一把抛开,便赫然发现杵在房门口的小女人,今日非但没红着脸尖叫跑开,还恶狠狠地转头朝他瞪过来! 此时此刻,自己全身上下一丝不挂啊啊啊啊啊! 她怎么可以回头? 她居然真的回头! 背贴着冰凉凉的衣柜门,顺手自一旁抄起她送的灰熊娃娃遮挡住“重点部位”,他一向斯文俊雅的脸庞染上难得一见的窘迫尴尬,薄薄脸皮更是红得媲美酱爆蕃茄虾,教她看了忍不住想放声大笑。 噢,老天,她从没想过“反攻”的滋味竟会如此美妙! “是你自己邀我免费欣赏的啊。”耸耸肩,她拿他先前的狂言堵他。 虽然此刻她的脸儿臊热,心跳更是卜通卜通跃得飞快,但见他一脸羞窘,努力用那只无辜的灰熊宝宝遮挡下半身的“宝贝”…… 唔,真可惜,早知道那天就挑小一点的熊娃娃了! “就、就算我主动邀请,你也不该看得这么理直气壮不害臊,懂不懂什么叫矜持啊?”黑禁涨红着脸抗议。 “呿,明明刚才说得那么大方,现在又小气巴拉的。” 面对他的指控,她皱皱鼻子,轻哼了声,忽然发现踏出这一步也没什么困难嘛,身为护士的她又不是没瞧过男人的裸体,干么老是被他吃得死死的,拿来当玩具娱乐消遣? 这男人就像个长不大的幼稚小男孩,为了引起女生的注意,老爱以欺负她、捉弄她为手段。 现在也该是时候让他尝尝自己绝地大反攻的滋味了! 白净雪美眸含笑,缓缓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遍,目光很陶醉地自他上臂二头肌缓缓移向结实的胸膛,最终停驻在他劲硕的六块腹肌上流连好一会儿,这才回神别开眼,佯装失望的撇撇嘴儿下结论。 “原本还以为多有看头的说,结果……呵呵呵。” 她昧着良知,口是心非地哼笑了几声,那一副很鄙夷的笑意严重刺伤男人如豆腐般脆弱的自尊心。 “喂,你那样笑是啥意思?给我说清楚!” 黑禁俊颜微抽,不甘心地追问,真想冲上前去用力摇一摇、晃一晃这个胆敢蔑视他的小女人,但碍于全身光溜溜如初生小贝比,随便一个轻举妄动都会让自己春光外放,陷入更加窘迫的境地,他只得咬牙隐忍、含羞作罢。 “嘿,其实你就是一张嘴巴坏,人还满纯情的嘛。”见他一副脸红不自在、恨不得挖个地洞躲起来的尴尬模样,她忽然甜甜地朝他笑道。 两朵可爱的小梨涡镶在粉嫩嫩的颊畔,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好纯洁好无辜,活像尊善良小天使。 “谁、谁说我纯情了!”黑禁将她贴切的形容视为严重侮辱,涨红了脸、恶声恶气地反驳,温和表象尽失。 “还有,可不可以麻烦小姐你稍稍回避一下,今日的员工福利额度已满,请明早再来,留点空间让我换衣服吧!”要不是碍于男性自尊和颜面,他真的很想学女人遇上偷窥狂时放声尖叫。 “好啦好啦,既然你这么害羞,我不看就是了。”白净雪忍笑,叹了口气,作势离去,临要关门前还不忘回头好心建议。 “你最好快把衣服穿上,别再荼毒小熊了啦!哈哈哈……” 她对那只紧紧守护住他“重点部位”的灰熊娃娃致上最高敬意,语毕,转声狂笑,脚步翩然地离去,徒留他一人在房内窘得耳根子都红了。 “白、麻、糬,你这个不害臊的女人!” 现在是怎样?造反了吗? 她怎么和先前的个性差了十万八千里?简直太荒谬了。 黑禁开始认真检讨,严重怀疑自己千方百计诱拐聘用的小护士,实际上是个披着善良天使外袍的魔女……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cn*** 兵败如山倒。 活了三十多个年头,他还真没尝过输得如此彻底的感觉。 “怎么会这样?怎么可以这样!” 瞪着端在手中的英式骨瓷杯,色泽澄透的顶极锡兰红茶飘着清雅幽香,这香气却丝毫无法平息黑禁心中的郁结烦闷。 难得的公休日,他非但没待在家中好好放松,却跑到黑氏家族位在信义计画区某幢摩天高楼上的资讯中心,同时也是家族中素有天才御宅族之称的游人的秘密基地“空城”,这一切为的是什么? 全都是因为清早准备返家度周末的白净雪临出门前,面对他试图力挽狂澜、一扳男子汉颜面的逗弄挑衅,只是静默了好半晌,然后才幽幽吐出一句—— “其实,你喜欢我吧?我不过是回家住一晚,明天就回来,你再这样卖力表演下去,会让人误以为你舍不得我离开唷。” 当她不负责任地抛下这些话,逍遥闪人时,站在楼梯口的黑禁差点没脚下打滑,连滚带跌地摔下楼。 他喜欢她? 他舍不得她离开? 黑禁怀疑自己耳朵出毛病了,想取笑她的异想天开,却迟迟开不了口,连平日习惯戴上的微笑面具都悄悄隐没,只能静默地目送她的背影离去,心头莫名生起一股空虚的感受。 开什么玩笑,白麻糬是认真的吗? 虽然自己的确对她有那么点好感…… 好吧,也许不止一点点,那就再往上加一点,但他这助理小护士会不会讲得太笃定了点,也太得意了些? 她究竟知不知道,这种胡乱投惊爆弹的行迳很危险,随时可能害人摔下楼跌断脖子闹出人命的! 整个早晨,黑禁就为那一句话心神恍惚地坐在办公桌前,和桌上一缸子夜市捞来的丑不拉叽小金鱼大眼瞪小眼。 当他试着理性剖析自己的内心,却发现紊乱的心绪,因为待在处处留有她身影的屋子里而丝毫无法平息躁动,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时,这才逃难似地跑来游人的地盘,想借着「空城”内全年无休的低温空调冷静冷静脑袋。 “呃……神父,那杯茶有什么问题吗?”游人迟疑的提问,小心翼翼地从整排液晶显示器后头响起。 瞧黑禁一脸凝重的表情瞪着手中茶杯,活像里头突然浮现一只小强残骸,害游人发毛的目光忍不住觑向那壶冷掉的红茶。 “依我看,不是茶的问题,而是他的‘心’有问题吧。”一旁忙着玩线上战略游戏的猎人黑棋,头也不回地抛出一句。 “心理有问题?什么问题?”游人愣愣地发问。 “厚,难怪人家说天才和白痴只有一线之隔。” 不屑地睨了这枚万年御宅男一眼,黑棋唇畔扬着痞痞的笑意,睇向沉默不语的黑禁,“当然是恋爱问题啊!”他毫不客气地哈哈笑道。 铿啷! 黑棋的话才刚说完,就见黑禁一个不稳砸了手中昂贵的英式骨瓷杯,精致茶具顿时化为碎片,散落一地。 “啊啊,茶水不要溅到我的宝贝主机啊!”游人抱头大叫。 黑禁却只是瞪着自个儿空空的双手和一地碎片紧紧皱眉,似是默认了对方的挑衅言词。 黑棋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忍不住在心底咋舌。 噢唷,被他这般调侃不但没出声抗议,还一脸心虚地砸了心爱的茶具,这回神父是真坠入爱情泥沼了,可怜哦! “游人,你安静点,吵死了。”被游人的喳呼声吵得生烦,黑禁拧眉冷哼。 是谁不请自来还差点淋湿他的宝贝主机的? 游人哀怨的目光扫向恶人先告状的黑禁,无声表达他的不满与抗议。 “哼,就爱欺负人,信不信我把你为情苦恼的事公布在家族网路公告栏上,供人茶余饭后笑谈八卦……”没关系,他还有宅男大绝招可以对付这个黑心神父。 “我说游人小弟,你要敢在网上乱传谣言,就要有胆承担后果。” 如同往常般扬起一抹笑意如春,黑禁推了推鼻梁上的银色镜框,好温柔地开口,“距离上回夜盗公爵前来‘拜访’你这空城,也有好一段时日了吧?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忘了教训,需要本神父为你重温往事吗? “不不下,拜托你们别玩我了,不要绑架我的生命泉源!” 闻言,游人死命巴着电脑主机,一颗五颜六色的头摇得飞快,迭声告饶,一旁看不下去的黑棋停下手中游戏,善心大发地出面为他解围。 “神父,你心情不好也别拿自家兄弟解闷哪,你要是一个不爽干走游人的家当,谁来调查觊觎你家甜心小护士的藏镜人?” 收到他递过来的眼色,游人赶忙用力点头顺着话题应道:“是啊是啊,根据我这些日子尽心尽力的调查追踪,除了白净雪外,当时医学中心内能接触到遗失药品的人已剔除剩下八、九名了。” 将一份名单列印交到黑禁手上,他又指指一旁工作枱上的笔记型电脑。 “还有你家小护士的笔电,我已经逐一检视硬碟中的资料,包括删除的档案,却找不到任何与新型药品相关的讯息。” “我前几天清查了她所有私人帐户,并无可疑金钱汇入。”猎人耸肩报告。 “我也搜过她房间,同样没有任何发现,倒是这些日子暗中解决了不少意图闯进诊所的不明人士。”支手抚着下颚,黑禁沉吟。 他的话才刚说完,就见游人和黑棋眼神鄙夷地瞟向自己。 “……你偷偷潜入年轻女孩的房间乱翻?” 真是个邪恶的神父啊! 所有的好康便宜都教他占尽,未免太没天理了。 “你们这两个下流的家伙少在那边胡思乱想,我这也是为任务牺牲,所有不该碰的、不能拿的我可全都没动。” 瞧他一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无奈论调,丝毫无法平息自家兄弟质疑加谴责的目光。 “这种牺牲我也愿意啊!”游人艳羡地咕哝着。 甜心小护士的私密香闺、贴身衣物全都教神父偷偷看了去,想起自己活了近二十个年头,却只能对着电玩游戏中的美少女脸红心跳,两相比较之下还真教人生起一股淡淡的感伤。 “少跟我扯那些五四三,这些就是剩余的嫌疑犯?”黑禁刻意忽略自家兄弟鄙视的目光,硬是转了个话题,翻着手中的资料问道,几个有印象的面孔让他隐藏在镜片后的眸光倏然锐利起来。 “简至铭和……连巧珍吗?”抽出了这两人的资料,他轻哼。 “简至铭,私立亚总医学实验中心外科部主治医师,父亲为董事会成员之一,也是这回药物实验计划的幕后推手。药品遗失对简家父子在院内地位的影响颇大,他们应该不会笨到自毁前程。”双臂环胸,黑棋道出他的观察。 “根据我调查,简家父子似乎还把白净雪当成窃药嫌犯。”十指迅速在键盘上敲打,游人调出资料说道。 “自从她离职后,简父动用在医界的人脉关系让她四处求职碰壁;向来游戏花丛的简至铭,更一反常态地对她展开追求,不时主动关心她的近况,这行迳极有可能是受简父指使,为了暗中监督白净雪并查出遗失药品的下落。” 白净雪离职与药品遗失的时间相近,因此让她成了头号嫌疑犯。 “这么说来,她很有可能是被栽赃,成了窃药者用来转移目标的烟雾弹了。” 黑禁微眯起瞳眸,回想起这些日子自己暗中解决掉的不速之客,极有可能是针对她手中并不存在的药品而来,这种愈见危险的手段令他隐隐感到忧心。 万一哪天那些凶神恶煞找上门时,他无法守在她身边…… “猎人,有件事想拜托你。”镜片后闪着簇簇火苗的瞳眸投向黑棋,他忽然开口。 “呃,神父,你有啥事直接讲就好,用不着这么客气。”害他全身寒毛都竖了起来,简直吓死人呐! “替我调查这几名护士名下的帐户,近期内是否有不明款项流入。”从名单中抽出几个熟识面孔,黑禁冷冷开口。 既然那批新型实验药品如此抢手,偷窃者必是受到重利所诱,当大笔金钱到手,就不信对方还能忍着不露出狐狸尾巴。 “没问题,这事包在我身上。”快意地拍了拍胸膛,猎人黑棋转而好奇地问:“听说最近诊所‘访客’不少,你今天不陪在你家小护士身边,不怕出乱子吗?” “放心,我早安排了眼线。”微笑地勾起唇角,黑禁自信十足地说道。 “眼线?!”游人和黑棋不觉傻眼。 像是为了呼应他们的错愕,黑禁的手机突然响起一阵哈里路亚的圣乐。 “说曹操,曹操到。”只见他扬着笑按下接听键,聆听电话那头传来小报马仔十万火急的消息通告。 “黑大哥,情况不妙,有陌生帅哥上门找麻糬姊……欸,那人当然没你帅,小妹我可是站在黑大哥这边,但你第一男友的宝座岌岌可危啦!”白家小妹收了他的贿赂,不惜当只小狗仔出卖自家亲姊。 “哦?那不识相的家伙叫啥来着?”挑挑眉,他慢条斯理地开口,似是不把这等微薄的威胁看在眼里。 “我也不是很确定,好像是姊之前的同事,叫简什么来着……哎呀,总之姊和他约在春绯百货的露天咖啡座碰面,你要赶快去啊!” 帅哥、姓简、白麻糬之前的同事…… 是简至铭?! 瞪着断线的手机,黑禁敛起笑意,紧蹙着眉头,半晌后才咬牙低咒了声,顾不得自家兄弟诧异的目光,旋身奔出空城。 奔向他的麻烦天使身旁! 第九章 “黑禁,你怎么会在这儿?” 当白净雪依约来到闹中取静的露天咖啡座时,就被角落一桌气氛僵持、与整个闲适雅座格格不入的身影给怔住。 瞪着一身招摇醒目神父袍,外加笑意如花似春风的黑禁,和满脸不豫、不甚自在的简至铭,此刻两名大男人正各据圆桌一端,无声对峙,空气中弥漫的烟硝味教她隐隐感到头疼。 “真巧!我刚好想来百货公司逛逛,顺道暍杯咖啡,没想到接二连三‘巧遇’熟人……怎么,难道你们俩是讲好来约会的?我该不会打扰到你们吧?”挑高了眉,黑禁噙着笑花,嗓音轻柔地问,却一点也没有识相走人的迹象。 “……只是‘巧遇’吗?” 他最好真是“顺道”来喝咖啡啦! 看着黑禁一脸无辜又纯良的神情,白净雪心底却雪亮得很,这男人向来只喝红茶不碰咖啡,对于多数人喜爱的咖啡香,他总嫌那味道太浓烈呛鼻,不如茶的淡雅芬芳。 而今天他竟心血来潮跑来喝咖啡,地点还那么刚巧就选在她和简至铭相约的露天咖啡座,这种蹩脚的理由谁会相信? 一定是家里那两只吃里扒外的小鬼头出卖她! “我还以为,关于今早的问题你已经有了答案,才会迫不及待跑来找我,要给我回复。”朝他轻快地眨眨眼,她早已掌握了对付这不成熟男人的秘技,唇畔露出一抹甜甜的笑。 “嗄?这、这个……”被她这么一问,黑禁微微赧红了脸,亿起今早她临出门前抛下的话。 其实,你喜欢我吧? 她毫不扭捏、破题直入的问法,害他一个大男人听了都觉得窘迫。 “miss白,你们在聊什么?”不习惯受到怠慢冷落,简至铭有些气闷地开口。 “唉呀呀,差点忘了你还在啊?”凉凉地朝他横过一眼,黑禁佯笑轻哼。 此刻简至铭就算再迟钝,也明白了眼前这名诡异神父对他有很强烈的排斥感。只是……怪了,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对方? “miss白,我今天约你,是有事想和你私下谈谈。” 见白净雪并没有要求这名怪胎神父离开的打算,他只好主动开口赶人,孰料她却让他碰了根软钉子。 “没关系的,简医师,如果你想谈的是关于我的事,他没有必要回避。”举止亲密地拍了拍黑禁的手臂,她朝简至铭礼貌微笑。 这番话,明白彰显出两人的关系早已超越一般朋友,让原本对于她背着自己偷偷私会男人而心情不爽的黑禁,一颗心霎时由谷底攀升至云端。 只见他向来似三月暖春般温和的笑意,此刻大幅进化为夏日骄阳灿烂夺目,差点闪瞎无辜路人的双眼。 “可是……”神情僵了僵,这下简至铭反倒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你也不用挣扎了,有什么话不如直截了当问清楚,省得浪费彼此的时间。”早明白对方所为何来,黑禁清冷地开口,唇畔露出一抹诡笑。“比方说……问她‘遗失的东西’究竟在哪?”他一针见血的发言,让简至铭俊颜愀然变色。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喂,你们两个在说什么?什么遗失的东西?” 白净雪一头雾水地瞪着两个男人打哑谜,自己却被排挤在外有听没有懂,这种感觉很糟糕。 “哼,就是在你离职前遗失的那批实验药剂啊!简先生这些日子不断大献殷勤,为的就是这个目的吧?” 佯笑的话语顿了顿,黑禁忽而倾身附在对方耳畔,以仅有彼此能听见的低微耳语冷冷说道:“别以为没人知道你和你父亲私下玩的龌龊手段,用这种方法对付—个离职小护士,传出去能听吗?” “吓!我、我只是……” 被他如此犀利地反击,简至铭霎时无言。 “呵呵呵,我明白、我明白,你只是狗急跳墙了嘛。”状似友好地拍拍他的肩,黑禁毫不留情地讪笑,教对方脸色一阵青红。 “简医师,你是在怀疑我偷了实验药品?” 相较于两个男人间的角力,白净雪美眸狠眯,语气轻柔而危险,在乎的是自己的清白和这些日子来的无端受累。 难怪生性风流、从不缺女伴的简医师,竟会在她离职后才突然对她展开热烈追求,还书她被连巧珍那群女生恶整,额头都撞出一道疤,真是、真是—— “吼,气死人了!有话不直接说,拐弯抹角的算什么男人?!” 用力一拍桌,震得杯盘匡当作响,连咖啡都洒了出来,白净雪一反平日温和好说话的甜美形象,美眸酿着腾腾怒气直扫射向对方,敦简至铭一时间看傻了眼。 怎么……共事这么久,他居然从未发现miss白生气起来俏颜娇辣的样子,还真危险……又挺迷人的! “告诉你,药不是我拿的!当初我就是无法接受你明明知道新型药品副作用很多,还不断鼓励重症病患签署使用同意书,最后才会选择离职。那种失败的实验用药,就算被偷也没什么价值……” “miss白,你、你别乱说!”闻言,简至铭涨红了脸,急急忙忙制止。 “怎么?原来弄丢的药还是失败品吗?”黑禁支手托腮,在旁闲闲地问道,镜片后的瞳眸闪过一丝狡光。 “这不关你的事!”简至铭有些顾忌地瞪了他一眼,恼道。 正当三人气氛尴尬地僵持着,露天咖啡座外突然传来女人的讶然惊叱。 “简至铭、白净雪?!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刚从春绯百货公司走出,手上还拎着数只名牌服饰柜的纸袋,连巧珍质疑的眸子来来回回梭巡在他们身上,蹬着三吋细跟鞋的双脚更是一路喀啦喀啦地走到坐立难安的简至铭身旁。 “巧珍,你怎么来了?”干笑地起身,简至铭忙问道。 “人家特地来帮你挑选生日礼物,谁晓得你居然背着我跟别的女人约会?!”她瞳心燃烧着强烈的妒意,狠狠朝白净雪直射而来。 “不是这样的,巧珍,我只是……你别无理取闹……” 紧追着恨恨回头转身就走的连巧珍,简至铭安抚中带着无奈的解释声,随着他们的离去而渐渐隐没了。 “真意外,没想到那两个人变成这种关系了。”尴尬地搔搔一头蓬软短发,白净雪不禁摇首叹息。 刚才她可没错过连巧珍铁青难看的脸色,一副恨不得将她灌水泥丢到海里当消波块的妒恨神情,害她背脊一阵恶寒;再加上简医师刻意讨好的软语哄骗,她自然明白这对男女间的暧昧关系。 可黑禁注意到的,却是连巧珍一身所费不赀的名牌行头。 光是一名护士的薪水,怎能负担得起如此奢华昂贵的嗜好?看样子,有必要好好调查一下。 “唉……”这头,白净雪犹在慨叹。 仔细想想,这些日子她真是无端惹得一身腥。 “怎么,看你一脸惋惜,舍不得那个男人吗?”霸道地牵着她走向停车场,黑禁不满的语调泛着浓浓酸味。 “你在说什么啊?”她没力地横了他一眼,忍不住抱怨。 “没想到简医师这些日子缠着我不放是别有居心,还因此惹得正牌女友大吃飞醋,连带我也遭人妒怨,想想真是倒楣。” “哼,吃醋的不止是她啊!” 发动休旅车引擎奔驰上路,黑禁闷闷的咕哝传进了她耳中,教她圆润的苹果脸儿蓦地一热,美眸悄悄觑向身旁的男人。 “唔,你的意思是……你也有一点点吃醋?”她忍着笑意轻问,他则是暗恼地瞪了她一眼。 “我有这个资格吗?”他答得酸味儿呛人。 “这个嘛,你说有就有喽。” 耸耸肩,她美眸含羞带笑投向他……下一刻,黑禁手中方向盘快转,疾驶的车身迅速插入路边停靠。 “哇啊,你做什么啦?”被他突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白净雪抚胸低呼。 “你说这种话,是在暗示我什么?”倾身贴近她,镜片后的锐眸眯起,他沉声低问。 纯男性的气息吹拂过白净雪耳畔,惹得她肩头敏感一缩,身子微微轻颤,俏脸儿蓦地红透,看来煞是甜美醉人。 面对她俏颜羞赧的回望,黑禁感到体内有股翻腾的气血在喧嚣、在鼓噪,不断催促着他去攫取、掠夺眼前纯真甜美的天使,可这个单纯的小女人竟还三番两次出言挑衅他。 她知不知道自己娇嗔的语气,对男人来说是多么强烈的刺激? 她明不明白自己含羞的眼眸,对男人来说是多么催情的魔咒? 而她,竟还敢这般折腾他! 就不怕他当真将她一口吞吃入腹吗? “暗示?!”不明白他内心的欲望挣扎,白净雪只是睁圆了美眸,羞恼地嗔向他。“吼,人家已经讲得够清楚了!你是不是神父扮久了禁欲过头,连点情调都不懂?再听不懂,我也不想理你了啦!” 她都已经表现得够积极、够主动了,这男人如果还不懂“心动就要马上行动”的道理,她就要狠狠甩掉这个外表成熟,内心却始终像个八、九岁小男孩的幼稚大男人,另外找个稳重得体解风情的男朋友来气死他。 “你说什么?”被她这么一激,黑禁的嗓音极轻极柔,幽幽回荡在车内。 开玩笑,他要再不做点什么,怕是要让眼前的小女人瞧轻了! 见她红扑扑的脸蛋像颗熟透的苹果,皓齿轻咬着唇瓣,却更加衬托出水嫩双唇的瑰丽色泽,黑禁忍不住低吼一声,抬手摘下眼镜,仿佛也释放出压抑在心底许久的渴求欲念,整个人如破闸猛兽般,倾身掠取近在眼前的甜美诱惑。 “唔唔!嗯……” 鸷猛的吻如烈火、似醇酒,烧灼在白净雪唇上、舌尖,诱发更多情焰火苗,放肆地在她体内延烧。 她好像有些醉了。 醉在他深情狂野的热吻中。 他的唇仿佛带着火焰,极尽霸道地攻城掠地,却又意外轻柔地拂过她的粉颊、耳珠,顺着白皙纤细的颈项一路来到性感优美的锁骨,轻轻吮吻啮咬,留下深深浅浅的红色印记。 “啊,黑禁……”被无声压倒在平放座椅上的白雪净早已意识迷蒙,沦陷在他火力全开的魅惑攻势里。 失去抵抗力的她只能顺应体内最原始的渴望,雪白藕臂勾揽上他的颈项,像只嘴馋的猫儿般舔舔唇,一个用力解开了东缚住黑禁飘逸长发的绑绳。 乌亮的发丝似瀑布、似流泉穿越过她的指尖,自悬荡在她上方那张斯文俊雅的脸庞披泄而下,像是一张柔软顺滑的黑色帷幕,将他与她的视线悄悄锁在这一方天地中,再也无法被外界打扰。 “好美、好漂亮!”她着迷地轻抚着他的发丝,恋恋不舍的眼神,仿佛她指尖撩过的,是他不着寸楼的阳刚躯体。 太过情欲的想象,让黑禁喉头颤动地闷哼了声,斯文的脸庞染上一抹媚态。 “这句话,应该是由我来说吧?”他嗓音沙哑,不满地咕哝。 这种软性的赞美,合该由男人对女人说,他身下笑靥醺然的甜美天使却抢了他的台词,教他堂堂男子汉的面子往哪儿摆? “我喜欢你的发,又直又滑像丝缎一样,哪像我……” 她白嫩指尖眷恋地缠上他乌亮发丝,那缓缓蜷绕的动作,让黑禁一颗心也随着她不经意的挑逗化为绕指柔。 “你也很可爱呀。”他真心微笑,万分宠溺地揉了揉她蓬蓬软软的q毛头。 “我、我这头乱发哪里可爱了?还是像你一样才好!”臊红了脸儿,白净雪护着一头总爱乱乱翘、让她伤透脑筋的自然鬈发低呼。 就是因为自己的头发老是不听话,她才对拥有一头乌亮长发的黑禁羡慕极了,打从初相识起就想“染指”这头丝滑如缎的飘逸长发,今夜总算一偿夙愿。 “我就爱你这样子。”爱怜地亲了亲她微噘的唇瓣,他笑,眼底闪烁着藏不住的宠溺光芒,缓缓又道:“再说,我可不会喜欢和我拥有一样‘东西’的人。” 当黑禁扬着一脸诚挚的笑,低柔吐出这段话的同时,男性阳刚的躯体刻意贴近了她,让被他压制在身下的白净雪,明白感受到男人与女人间的不同,以及他羞人抵上她腿间的某样炽热硬物。 “呀,你、你你你你……该不会是想、是想和我……” 终于察觉此刻自己的处境——被男人压倒在空间宽敞、足以从事许多“活动”的休旅车内——她紧张得连说话都差点咬到舌头,圆润的脸儿这下真涨红成一颗熟透的苹果。 “没错,我很想。” 面对她结结巴巴、羞赧至极的提问,黑禁点了点头,神情惑人的回答,害她一时间忘了拒绝,也无力说不! 望着他缓缓朝自己俯下的俊帅容颜,这一刻,白净雪只能羞涩地闭上眼,微微仰起发烫的脸儿,诚实面对自己心中的渴望,想要再次品尝他的吻,享受拥抱的温度,甚至向他紊求更多、更多…… 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 正当爱意融融的两人终于抵抗不了心底喧嚣鼓噪的情欲,在标榜“空间加大、幸福加倍”的多功能休旅车内热情缱绻,驾驶座旁的车窗突然响起一阵极不识相的敲击声。 “赫!有、有人在看!” 又惊又羞地用力踢开身上的男人,白净雪拉紧被褪去大半、露出整片雪肤的领口,烧红了脸儿失声尖叫。 被小情人毫不留情地一脚踹飞,黑禁板起俊颜,顺着她颤抖的纤白食指望去,忍不住发出一声挫败闷哼,还不忘回头安慰羞煞的恋人。 “别担心,从外面看不进里头的。” 话说,他可没有和别人分享情人甜美的雅量! 他就是算准了休旅车的黑色车窗无法从外向内窥视,才会忍不住在这儿就对诱人可口的她出手,偏偏还是有不识相的家伙来打扰。 这种扫兴的事怎么有股莫名的熟悉感?啧。 默默地按下车窗,他一脸气闷,连微笑都懒得挂上,瞪着外头棒打鸳鸯、坏人好事的警察先生。 “先生,这里不能临时停车,你最好快把车移开……赫!” 热心上前规劝的年轻交通警察,在看清车内两人衣衫不整的模样时,一张脸倏地涨红,刚到嘴边的话差点梗到。 这、这是啥情况? 眼前的男女一看就知道是被打断了什么“好事”,问题是—— 这个男人是名神父吧? 瞧他长发披散,一身象征圣洁禁欲的神父袍凌乱不已,就连领口的硬白领都被扯落一半,银色十字坠炼横躺在微敞的胸口…… 老天,他究竟该不该管啊? 瞄了眼黑禁令人发毛的疏离眼神。这种怪咖神父,他还是闪远一点好! “那个,有事还是回家办比较好……”尴尬地搔搔头,年轻交警好心建议。 “谢谢你的关心,我们正准备离开。”黑禁唇畔漾起冷笑,满腹怨怼地发动引擎准备飞车回家,重新开战。 “呃,那、那就好,不好意思打扰了……” 退退退退退,年轻交警当下决定眼不见为净,回头去取缔酒驾、榇车族,也好过面对一名欲求不满的诡异神父,恐怖哦。 “喂,你干么这样吓唬人家啊?”眼看那名年轻交警在他危险的冷笑中逃之夭夭,白净雪虽然对于被人“抓奸在车”感到羞窘丢脸,却忍不住同情起那名无辜踩着猛狮尾巴的警察先生。 “我哪有?”体内窜动的火苗无处宣泄,黑禁闷哼了声,旋即朝她露出一抹虎视眈眈的狡笑。“比起关心一个陌生人,你还是多想想回去要怎么平息自己挑起的大火吧!”指指自己燥热难当的身子,他说得脸不红气不喘。 “什、什么大火?我哪有……”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她羞红了脸儿讷讷反驳,却见驾车疾驶的男人侧颜看来竟有那么点不同。 是哪里不一样呢? “啊,黑禁,你没戴眼镜!”瞪着被随手丢在仪表板上的银色细框眼镜,白净雪惊呼。 这男人是想玩命吗?居然不戴眼镜就开车上路! “咦?这副眼镜……” 她抄起被主人遗忘的眼镜,正打算递给驾驶座上的男人,下一刻却倏然眯起美眸,满腹怀疑地将眼镜挂上了自个儿的鼻梁。 “……”驾驶座上的男人状似全神贯注地开着车,一声不吭。 “黑禁……”好半晌后,她才默默取下眼镜,语调异常轻柔地开口。 “嗯?”他轻应了声当做回复。 “你这副眼镜——根本没有度数嘛!”美眸倏然一扫,直直杀向身旁男人,白净雪娇颜赧红,气呼呼地指控。 “噢,是这样吗?”他一脸纯良无害地耸耸肩,表情很是无辜,一副他也很意外的模样。 “既然你压根儿没有近视,我在游泳池发生意外的那夜,你不就、不就……把浴袍换到一半来不及穿妥的她,从头到脚全都看光光了?! 亏她当时还听信他的谎言,以为没戴眼镜的他什么都瞧不清,对于自己冲动开扁的行迳忏悔不已,谁晓得这男人居然诓骗她! 一想到这儿,她的娇颜猛地爆红,又羞又恼地瞪向他。 “唉呀呀,被你发现啦,我还以为可以隐瞒更久的说。” 面对她的质问,黑禁倒是很爽快地承认了,丝毫没有忏悔反省的得意笑颜,教身旁的小女人心头一把火烧得旺旺旺,就差没开启自动引爆装置。 不过,情况也相去不远了。 “可——恶——你这个色狼伪神父!” “喂喂喂,小心点,我还在开车……” “黑禁你死定了,今晚你别想再继续!” 就连以后都别肖想再战了啦,哼。 “欸,怎么这样?” 因噎废食不好吧?这个害羞的白衣天使又何必不好意思? “反正早看晚看都注定要让我看光光,白麻糬你干么计较这种小事?再说,我不也回馈你不少好康,咱俩扯平谁也不吃亏呀。” 身为雇主的他,每天早晨牺牲色相提供优渥的员工福利,这个狠心的小护士可别说没享受到。 她明明就一脸垂涎觊觎的样子,别想否认! “臭黑禁,谁跟你扯平了?”红着脸,她严正抗议,“今天晚上你就自己孤伶伶一个人,好好面壁思过、反省反省吧!” “嗄?不要啦!这样太残忍了……”她不会真的这么狠心虐待他吧? “哼。”他活该。 “我不是已经向你道歉了吗?” “呿。”诚意不足,她才不想理他。 “不然,今晚让你主动,你是女王,我一切都听你的。”他不惜抛开堂堂男子汉尊严,割地赔款签定不平等条约。 “……”唔,这个提议满诱人的。 “如何,考虑好了吗?可以原谅我了?” “可以是可以,不过……”美眸灵动地转了转,白净雪甜笑地望向他,粉嫩唇畔缓缓掀出一抹诱人的弧度,吊尽了男人胃口。“在这之前,先教我鞭子怎么使吧!”兴奋地挥了挥手,比划出一个蔷薇女王咻咻甩鞭的尊贵架式,她好期待地说道。 “嗄,什么?!” 闻言,黑禁手中方向盘一个不稳,整辆车差点打滑撞上行道树。看着身旁一脸甜笑,状似纯洁无害的净雪天使,他觉得有道冷汗悄悄滑过额际。 怎么办?他好像无意间发现自家天使不得了的秘密嗜好了! 第十章 究竟黑禁有没有得偿夙愿,成功哄得情人消气呢? 看看此刻他一脸怨怼地瞪着灰熊娃娃,眼下还衬着两枚大大的熊猫眼,结局也不难猜到一二了。 “灰仔,你来评评理,她怎么可以这样吊人胃口,一吊就是十天半个月,然后又拍拍屁股走人?她这样对吗?怎么可以这样?你说说看、你说说看啊!” 岛亮长鞭夹带着欲求不满的怒火,卷上一脸无辜的灰熊娃娃,黑禁将小熊当成受审的泛人迭声质问,不忘滔滔指控情人的恶行。 好歹他这身使鞭子的功夫,是打小苦练数十载才学成的,怎么可能一夕间就让她上手使得虎虎生风?太强人所难了嘛! 这半个多月来,他差点没死在她劲道十足却准头不佳的挥鞭下。 照这种进度看来,若真要等到她学成,两人才能“更进一步”做恋人间脸红心跳的私密情事…… “不如直接当个货真价实的禁欲神父算了。”黑禁不禁沮丧地叹息。 自己这辈子该不会都只能看得到、吃不着了吧? 这种酷刑未免太伤身了! “大、医、生,你还在那里碎碎念什么?快准备一下,今早预约的病患就要上门了。”双手叉腰站在楼梯口,白净雪没好气地瞪着一大清早就像抹幽魂般缩在诊所角落,还以皮鞭捆着熊娃娃喃喃抱怨的男人。 “麻烦帮我把‘今日休诊’的牌子挂到门口……”他精神委靡地哼唧。 “吼,别要任性了。”瞪着他像三岁小孩儿似的闹脾气,她横了他一眼,“还有,你再这样虐待灰仔,我就把它收回来唷。” “这怎么行?送人的礼物哪可以讨回去?再说灰仔可是你送我的‘订情物’,我才不会还给你!”抱着熊娃娃灰仔,他坚决不放手。 “嗄?订情物?”闻言,白净雪一头雾水。 “唉呀呀,你别不好意思,其实,你的心意我都明白的。”将她的无言当成羞赧,黑禁镜片后的瞳眸顿时注入一股活力,笑得好不狡黠。 “我听你在说梦话……”白净雪正准备发难抗议,话却被一阵门铃声给打断。 叮当、叮叮当、叮叮叮当当! “啧,营业时间又还没到,门铃按那么急是催魂哪?” 瞄了眼墙上时钟,黑禁没好气地挥挥神父袍衣摆,心底盘算着等下该如何“关照”这名性急的病患。 “不跟你哈啦了,我先去开门,你等下可千万别乱来唷!” 察觉他隐藏在镜片后的坏心眼,她投给他一抹警告的眼神,这才匆匆忙忙下楼去开门,独留黑禁一个人望着手中一脸无辜的灰仔,揉揉眉心,有些无力地叹了口气,开始认真恳切地反省—— 唉,是不是他欺负人的恶行做太多,才会让老天爷看不顺眼,藉机惩罚他,害他的恋爱之途走得特别艰辛啊?! “呀!放手——救命啊!” 自一楼传来的惊惶呼救,让黑禁从懊恼的情绪中猛然回神,他心头一凛,暗道声不妙,旋踵朝楼下奔去。 才刚冲出诊所大门,就见白净雪一身狼狈地被人从身后紧勃住脖子,而光天化日之下大胆行犯的人正是—— “连巧珍!” 对于这名意外的访客,他的表现却不怎么惊慌。 “哼,看到我你似乎并不意外嘛!果然,这些日子派人调查我、不断骚扰我的人就是你吧?你是受她指使的吗?”用力收紧了架在白净雪颈项上的手臂,连巧珍恨恨说道。 “巧……咳咳、巧珍,你在说什么?快放开我……”被勒得涨红了脸儿,白净雪艰困地开口,一时间挣不开对方的蛮劲。 “安静!你闭嘴!” 自皮包内取出一支装有不明液体的针筒,连巧珍冷颜狰狞地将针头靠近她的颈项,怒声道:“是你、都是你!不但坏了我的好事,还叫这姓黑的男人派人调查我,害我被一群来路不明的黑帮份子纠缠不清!你做这些就是为了毁掉我,从我身边抢走简医师吧?你老实承认呀!” “巧珍……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她怎么没一句听得懂? 相较于白净雪的一头雾水,黑禁心中却有了答案。 看样子自己先前的推测无误,连巧珍正是偷走实验药品拿去变卖的内贼。 他不过是让猎人暗中去探探对方,顺道放出点风声,熟料闻风而来的帮派份子就把她逼得狗急跳墙、现出原形,可见遗失的药品背后,铁定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内幕,也难怪太上皇会如此感兴趣了。 “那些凶神恶煞的黑道份子现在全都在跟我追讨药,还强迫我吸毒,好受他们控制,把我逼得有家归不得,连医院外头都有人守着,我会遭遇到这些,全都是你和这男人害的!”连巧珍说着说着,忽然崩溃地啜泣起来。 “那批药是你拿走的?!为什么?” 受她挟持的白净雪倍感意外,这下终于明白这些日子害她蒙受不白之冤的,正是身后情绪不稳、随时都可能拿针扎向她的前同事。 “我这全都是为了简医师啊!” 仿佛是被她一语刺中痛处,连巧珍气愤地尖叫,“你不也知道,这次的临床实验关系着简医师的未来,偏偏这款新型药品的副作用一堆,再这样下去实验一定会失败,害他无法顺利升职。” “所以,你就把药偷走?”闻言,白净雪不知该说是愕然还是傻眼。 小姐,事情不是这样搞就有救的好不好? 她实在很想翻翻白眼这么对连巧珍说,只是一条小命还握在别人手上,她还是安静乖巧点比较好。 “不止如此吧?我想,那批药应该替你赚了不少外快。”一旁的黑禁冷笑。 “我、我只不过是废物利用,那种失败的药会阻碍简医师的前途,刚好有人愿意出高价,卖掉它大赚一笔哪里不好了?再说,这些钱我都已经和至铭一起分享,我买了好多好多东西送他,他都很开心的收下了,还说我是他交往过最体贴的女朋友……”连巧珍—脸陶醉地细数着,但没过多久,神情却蓦然变色。 “可是为什么你还要出现?都是你唆使至铭背着我偷偷和你来往对吧?你这贱狐狸精别想否认,也休想从我这里抢走至铭!你去死吧!” 她情绪再次激动失控,手中针筒高高举起,眼看就要刺入白净雪颈项,这惊险的一幕教黑禁背脊生寒,覆在腰间长鞭的掌心霎时湿透。 “巧珍,不要——” “住手!” “哎呀——” 三个人、三声尖锐呐喊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起。 刺耳的呼叫掩不过漆亮长鞭破空飞舞的冷冽之音,以及它袭上人体、划破体肤的清亮声响。 “呀啊,好痛、好痛啊!别打了,求求你别再打我!”被他毫不留情地一鞭抽了道口子,连巧珍顾不得逃脱的人质和遗落的针筒,只能半跪在地,捧着血流如注的右腕失声痛哭,不住求饶。 “净雪,你不要紧吧?” 黑禁难得收起了玩笑的戏言、不再喊她的傻气绰号而是直呼名字,让她有些不习惯地回望向他。 这一看,她怔然了。 咻咻挥舞着长鞭,黑禁斯文的脸庞上笑意一分未减,那笑却教人胆寒。 一想到这女人竟敢伤害他的专属天使,他心头的怒意便如怒涛肆卷,怎么也无法冷静下来。 “咳、咳咳……黑禁,你放过她吧。”瞥了眼颓倒在地、不住嘤嘤啼哭的连巧珍,白净雪不由得同情起她来。 “你要我饶了这女人?她刚才还想杀了你!” 微拧着眉,他难以苟同地频频摇首,却仍是依言收起长鞭朝她走去,镜片后的瞳眸不住上下检视着她,担忧她的伤势。 “但她毕竟是名病患……”呛咳了几声,白净雪勉强开口。 连巧珍情绪失控、语无伦次的病症连她都看得出,相信身为精神科医师的黑禁不会没察觉异样。 揉揉自己犹在发疼的颈子,她叹息,“我相信她是因为染上毒瘾,一时失控,才会铸下大错,她需要的是完善的治疗……赫!小心!” 一抬首,白净雪赫然瞧见,原本颓倒在地的连巧珍不知何时已站起身,手中竟多出了一把亮晃晃的尖刀,银白刀刀在阳光下反射出森冷的光芒,随着她不要命的冲势迅速朝黑禁袭去。 “都是你!都是你放出风声害我被帮派纠缠,我死也不放过你!”她发狂似地高喊着,朝眼前一身神父袍的男人刺杀。 全副心神都放在情人身上的黑禁,面对连巧珍困兽般的突击几乎没有反应的时间,适于远距离御敌的长鞭来不及挥出,只能凭借着长年训练出的反射神经应变,在最危急的刹那避过致命的一击。 连巧珍手中的刀,最终只是削落了他一小截黑亮长发。 “天啊!你做了什么?你对我的男人做了什么?!”睁圆了美眸狠狠瞪着连巧珍,白净雪气愤难平的抱头大喊。 “净雪,我没事,不要紧的……” 被她真情流露的那句“我的男人”感动得晕晕然,黑禁一脸陶醉地出声安抚,可非但没有平息她的愤怒,反而换来火气十足的尖叫。 “没事?这哪算没事?她居然剪了你的头发?她竟敢碰你的头发!吼——她、找、死!” 顺手方才抄起掉落在草丛中的针筒,白净雪气到失去理智,拿出她夜市飞镖公主的看家本领,毫不留情地往连巧珍行凶后逃逸的方向直射而去。 “呀啊!”被一针深深插入腿窝,连巧珍痛呼扑跌在大门口,手中的刀掉落一旁,她挣扎着想起身,却教人从背后一脚踩住,动弹不得。 “白、白净雪,你想干什么?” 连巧珍狼狈地在地上挣扎,此刻,她忽然有种错觉,仿佛眼前看见的是尊燃着火焰的复仇天使。 “怎么,还想跑吗?本小姐不发威你把我当病猫,偷东西栽赃嫁祸、害我跌进泳池摔破头我都不跟你计较了,最不可饶恕的是——你竟敢染指那头连我都舍不得一次摸太久的宝贝长发?!” 用力扯着连巧珍散乱的头发,迫使她抬头迎视自己,白净雪恶狠狠的语气颇有“嫌命太长就说一声,本小姐送你上西天”的恐怖威吓作用。 “不、不要打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那不过就只是一绺头发……”被她酿着怒意的脸庞骇住,连巧珍哭哭啼啼地试图替自己辩解,不料却引发她更猛烈的怒火。 “什么‘不过就只是一绺头发’?你知不知道那是得花一年、也许更久的时间才能复原的损伤!”白净雪怒气腾腾地说着,一看到那绺削落在地的发丝就忍不住心疼淌血。 “呃,那个……净雪你消消气吧?她还是个病人……”黑禁在旁小心翼翼地开口提醒。刚刚是谁要他手下留情的? “不要!是病人又怎样,有免死金牌吗?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她胆敢挑衅就要有勇气承担后果,本小姐还没教训完这女人!” 白净雪气呼呼地驳回,转身继续“感化”知错不改还接二连三出手伤人、最终引爆她地雷的连巧珍。 依自家小护士口不择言的程度,他可以体会出她气得要死的心情,只是……原来她担心的是他这头长发吗? 虽然明白她对自己一头飘逸长发爱不释手,甚至到了有些迷恋的程度,但这瞬间黑禁还是有点哭笑不得。 不过他很能自我调适的,也许现在她迷恋的只是他的发,未来,他要让她对他整个人迷恋到难以自拔! 一如此刻的自己,专注沉醉的目光,再也离不开情人娇俏中带着几分危险狠劲的身影。 唉呀呀,她果真是他最纯净的天使,也是最诱人的魔女呵。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cn*** “神父,这回你是哪根神经接错线?遗失的药品没追回来,还惊动警方介入调查,害咱们不得不抽手。太上皇对这结果非常不满,在宗族会议上笑得好毛骨悚然啊!”视讯那头,游人一颗五颜六色的头激烈地晃动,频频哀叹。 “小鬼,你不要搞错了,我当初只同意接下保护任务,并没有承诺会找回被窃的药品,请你不要混淆责任归属。太上皇若真要怪罪下来,也该拿猎人那怠忽职守的家伙开刀吧?”意态闲适地啜了口茶,黑禁冷冷说道。 一提起这个,他就有满肚子的不爽! 那天,若非负责暗中监视可疑内贼的猎人手下出纰漏,让连巧珍有机可乘逃出黑氏的监控网,跑来找白净雪和他报复,事情哪会闹得这么大? 结果不但害他浪费了一整天的时间在警局做笔录,没机会和情人卿卿我我培养感情,还被强迫观赏了一出痴情女错爱负心汉的苦情大戏。 戏码的男女主角自然是简至铭和连巧珍,只是没想到简家父子为了巩固自己在医院内的地位,一发现连巧珍就是药品遗失的罪魁祸首,关系撇得比谁都快,让原本精神状况就不稳定的她,当场情绪失控闹自杀,却唤不回只贪求金钱享乐的绝情郎。 “呃……我刚刚忘了告诉你,其实任务一凸槌,猎人他就不知跷头到哪儿去了,临行前还拐走太上皇身边的小羊妹妹,眼下黑氏主宅里气压低到爆,人人自危,就怕太上皇一个恼火拿自己开刀。”游人讷讷地回话。 幸好他一向茧居在空城,天高皇帝远,不怕不怕。 “那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笨蛋……”黑禁忍不住想鄙视自家兄弟。 “黑禁,你在偷偷说谁坏话?”白净雪一进诊间,就看见他一个人对着液晶萤幕碎碎念,好奇地凑近了苹果脸儿。 “啊,是你!你就是那位让神父以保护之名、行把妹之实的甜心小护士、火辣小野猫……”一见着她,游人兴奋得眼睛都亮了起来,口无遮拦地说道。 “欸,不好意思,请问你是我们诊所的病患吗?”瞧见了萤幕上的视讯连结,她微微僵硬着笑容,客气地询问。 哼哼哼,她没听错吧? 什么甜心小护士?! 什么火辣小野猫?! “黑禁,你要不要解释一下?” 她藏不住羞恼的美眸狠狠瞪向身旁一脸无辜的男人。 “啧,宅男没药医,这小子已经病入膏盲没得救了,要当我病人我还懒得管,你别理会他。”在游人的抗议声中,他毫不留情地切断了视讯连线,唇畔泛着春暖花开的笑意,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黑禁。”她嗓音好轻柔、好甜美地开口。 “嗯?”他故作无事状,额际却隐隐冒出冷汗。 “他刚刚说谁以‘保护’之名、行‘把妹’之实?” 她美眸带笑地款款瞅向他,黑禁却在心中亮起红色警戒,不断暗咒游人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专爱扯自家兄弟后腿的碎嘴小鬼。 “其实我早就在纳闷,你当初硬是拐我来诊所工作究竟是为了什么?我可不认为你打从一开始就喜欢上我了。”双手托腮,她不解地看向他。 “呵呵,白麻糬你怎么这么说?我会很难过的。”他忙着打太极。 “你别想跟我打哈哈!自从离职后我一直衰运连连,又是遭小偷、又是遇抢匪,直到遇上你之后,那些莫名其妙的麻烦事才自动消失。 “现在想想,一开始大家怀疑窃药的嫌泛就是我,当时的处境和连巧珍被盯上的况状很类似,幸好对方手法没那么激烈。果然那些麻烦并非巧合,之后都是你替我挡掉的吧?你接近我、保护我……目的也是为了那批药?” 白净雪还记得刚来诊所的第一天,他曾经温柔地安慰她,对她说:“放心,一切有我在!”让当时身心俱疲的她好生感动,而今她才明白,原来他当时会那么说,全都是为了那批可能藏在她身上的实验药品。这实在太伤人了! “……如果我老实承认,你会生气吗?”犹豫了半晌,黑禁才缓缓开口。 “当然会!”她的一句话,害他一颗心顿时沉入谷底。 “我必须澄清,早在最初雨天相遇的时候,我就对你留下了印象,之后俱乐部的巧遇我也很意外,这些真的都只是巧合,并非事先安排好的,因此当我知道需要调查保护的对象是你时,才会毫不犹豫的一口答应。”他有些心焦烦躁地解释着。 “我承认自己的出发点可议,但是,相处过后我很快就明白你不可能是犯人,也没再怀疑过你的清白……”他还没说完,接下来的话却让白净雪纤手抚上了他的唇,温柔制止。 “我知道你相信我,不然你也不可能喜欢上我。” 她语调中微露的笑意,让黑禁怔了怔,俊颜悄悄染上赧意。 “既然如此,那你又为何要生气?”他轻咳了几声掩饰窘态,纳闷道。 “我气的是你既然相信我,为什么不直接问我关于药的事,还自己一个人进行调查?结果兜了这么大个圈,事情最终还是扯回了原点。”她指的,是连巧珍疯狂找上门伤人的事件。 “如果一开始你肯开口,也许事情就不会演变至此……”白净雪一脸惋惜地盯着他右胸前短了半截的黑亮发丝,幽幽叹了口气。 “你的恋发癖可不可以节制一点?”唇畔僵着笑,黑禁懊恼开口。 虽然爱人对自己情有独钟,对男人来说是件再骄傲不过的事,但如果仅是迷恋他肉体的一小部份……这点恐怕没有多少人会得意吧? “唔,我还在想该不该帮你买点生发水,加速它生长?” 瞧她一脸陶醉、爱不释手地抚上他一头丝缎般的长发,认真的发言教黑禁镜片后的双眸倏然微眯。 “你要是敢买,我就把它全用在你头上!”他笑靥如花,却很坏心地威胁。 “吼,你怎么这样啦?想当初我们第一次见面时,虽然你活像个欺负人的黑心大坏蛋,但我还是被你这头柔顺长发迷得移不开目光……”圆润的苹果脸上露出一抹怀念的笑,白净雪艳羡地说道。 “是啊,那次相遇还真是场意外!”同样忆起了那个雨天在废弃顶楼上的争执,黑禁苦笑了下,不由得叹道:“早知道当初就不要那么狠心上演欺负病患的戏码,害我在你眼中当了那么久的黑心恶医师,真是有冤无处伸。” “不过,这至少可以证明我们的初遇并不是事先安排好的。”她轻笑。 不然依他当时令人发指的恶劣行径,只会让她躲他躲得远远的,对于日后接近自己是一点益处也没有吧? “那我还得庆幸当时我们能相遇了。” 健臂一伸,将近在眼前的情人勾揽至自己怀抱,他轻揉着她一头蓬蓬软软的发,微微垂敛的眸中盛满感激光芒。 这一切,都是缘份。 两次意外的巧合,和日后注定相连的命运,将他和她小指的红线牵在一起,也让两颗心悄悄贴近,最终寻到相属的频率。 在彼此静默无语的深情凝视下,黑禁终于情不自禁的低垂下首,吻上了怀中天使粉嫩诱人的瑰色唇瓣。 幸福的甜蜜气息环绕在两人身边,曾经隐瞒的秘密如今都已误会冰释,只剩下纯净的爱情与两颗真诚相属的心,悄悄结成一颗名为爱情的甜美果实。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