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后我成了大佬黑月光 作者：时今 简介： 文文案： 一场车祸后，祁宋清只记得两件事。 自己有一个已死的前夫 自己是一本拯救文学里的反派黑月光。 他无恶不作，把几个未来大佬当成替身，肆意玩弄他们的心。然后阳光温柔的白月光主角出现，安慰几个大佬受伤的心灵，之后他狼狈离场。 祁宋清：有趣。 他看到和他已死前夫相似的眉眼，嘴唇，伤疤后—— 他朝流落街头的青年伸出手，替天赋异禀的少年提供昂贵的材料费，让被雪藏的十八线演员重回舞台。 “你的眼睛很好看。” “你多笑笑。” 后来，据说和他有十几年友谊的朋友回国，冒着大雨找到他，身形狼狈，笑得温柔，问祁宋清：“我没有地方可以去，可以住你家吗？” 温柔目光之下，是深不见底的汹涌浪潮。 —— 祁宋清在和宗景离婚后出了车祸。 至交好友江应闲第一时间赶到后，对上的却是祁宋清迷茫而陌生的眼神。 他藏下所有的心思，弯腰看着那人漂亮的眼睛，说： “你的前夫已经死了，我是你最好的朋友。” 多年的求而不得和隐忍，他现在终于有了站在那人身边的机会。 —— 宗景终于和祁宋清离婚了。 然后祁宋清就出车祸了，消失在了离开的路上。 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人再也没有出现过，家里被打理得很好的盆栽也逐渐枯萎。 世界好像变了一个样。 . 得知祁宋清还活着后，宗景赶忙回国。 替身一二三把祁宋清挡在身后，警惕道：“难道你也想当替身？” 宗景：“……” 他的好兄弟笑眯眯拉着祁宋清的手：“正式介绍一下，我是宋清男朋友。” 宗景：“……” ＃我曾经的合法伴侣，成了好哥们的男朋友＃ ①咸鱼大佬受x徐徐图之温柔攻 ②1v1，攻是江应闲，多年暗恋终成真，依旧是爹系男友 ③受没想找替身，就只是觉得有趣 ④解压放飞之作，逻辑废 内容标签： 强强 豪门世家 娱乐圈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祁宋清 ┃ 配角：男配一二三 ┃ 其它：略万人迷 一句话简介：狗血修罗场 立意：点点温暖善意可以改变人的命运 第01章 碎星耿河 房门被敲响，声音在空旷安静的房间里异常清晰。 深陷在沙发一角的青年慢慢坐起来拿起酒瓶，细细的水流声在房间里响起。 他没说话，咔哒一声响，门外的人顿了一会儿，最后像是下定决心，打开门进来了。 进来的是两个人，其中一个人被另一个人扶着，他似乎并不想来这里，即使已经没多少力气了还是在挣扎着。 扶着人的平头男人把人扔在沙发上，不敢看一眼坐在沙发上的人。 那人没说话，仰头喝了口酒，半长的凌乱碎发遮住眉眼，清瘦身形依稀可见，颓废又不自觉地吸引人的注意。 男人低下头，没有多说，弯腰带上门。 老板说了不要多说不要多看，不管包厢里的是什么态度，说那人看到送来的人的样子后一定会把人留下，他只需要把人送到后马上离开就好。 但他实在是没忍住好奇心，在关门时大着胆子快速地看了那么一眼。 跟自己原本想象的样子很不一样，房间里的人意外的年轻，他没敢看脸，只看到了凌乱的衬衫和纤长的脖颈。 男人走了，祁宋清仰头继续喝酒，直到酒杯里空无一物了他才撑着沙发站起来。 被带进来的人正躺在离开的必经之路上，祁宋清慢慢走过去，也不看那人，随手点了几下手机。 躺在沙发上的人用力梗着脖颈看他。 祁宋清随意扫了眼。 一双一直没有波动，淡漠到近乎麻木的浅色瞳孔终于泛起一丝波澜。 祁宋清低头看着。 躺在沙发上的人嘴唇不薄不厚，唇褶很深，唇色像是鞣制而成的红色干花一样。 过长的碎发遮住了眉眼，祁宋清说： “站得起来吗？” 他的态度很平和，视线只在他脸上点了一瞬，之后就移开了。 只是轻飘飘的一眼，不含任何其余的情绪，没有令人作呕的审视感。 白江帆微怔。 见白江帆不说话，祁宋清弯腰，问：“不能说话吗？” 他刚喝了酒，嗓音有些沙哑，但是是无可辩驳的好，清越干净，带着股懒散的味道，像是林间风露一样清爽。 鼻尖嗅到酒香，白江帆手指动弹了一下，从喉咙里挤出声音，说：“可以……站起来。” 听到回复，祁宋清直起身来，拿出手机，幽蓝色的光映亮莹润挺立的鼻梁，说：“那走吧。” 白江帆警惕道：“去哪儿？” “去医院啊，难道你觉得你现在的状态很正常？” 祁宋清弯腰离得更近了些，问，“还是说你想去其他地方？” 末了他又补上句，“想去也不是不行。” 意识到是自己想法开了叉，白江帆耳朵尖有些泛红。 他软手软脚，最后还是努努力撑着沙发支楞起来了。 祁宋清就抱着手在一边看着，看上去兴趣盎然。 白江帆努力忽略他的视线，说能够自己走。 祁宋清点头，悠哉悠哉开门走在前头。 尽管腿软得使不上力，白江帆还是咬牙扶着墙一步步跟在祁宋清后面。 走在前面的人背脊挺直，划成一道利落好看的弧度。 他穿着看不出材质品牌的衬衫黑裤，头发过长又凌乱，走廊上不时有人经过，看了看他又看了眼跟在他身后的白江帆，之后错身而过。 祁宋清对这些视线没有任何反应，他保持一贯的淡漠，昏暗的灯光照不亮他的身影，他像是老大爷遛弯一样出了店。 白江帆跟着祁宋清上了车，出租车。 祁宋清声音很好听，但话不多，他上车后只说了去市医院，之后就靠在座椅上，沉默安静。 为了让白江帆清醒些，也避免他失去意识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他开了车窗。 窗外的风呼啸而过，灌进车里，长到遮住眉眼的碎发扬起。 路灯一闪。 白江帆不自觉眯起眼睛，亮到极致的光线下，他只看到了一个模糊的侧脸。 一线黑线被拉长，模糊。 黑线有些弯曲，像是睫毛。 白江帆不合时宜地想着，这人的睫毛居然这么长。 车上很安静。 坐在前面的司机嘴皮动了好几次，最终还是没有像平时一样和乘客唠。 祁宋清身上有一种很独特的气质，说不清楚，很懒散，又很能镇得住人。 他的视线定在虚空一角，很显然在走神，像是在回忆什么事情，让人不敢打扰。 祁宋清没有在回忆什么事情。 或者说，他没有什么可以回忆的东西。 一个月前，他出了车祸，失去了所有记忆，就只记得自己有个已死的前夫，他们还很恩爱。 在醒来时他得知这个世界是本小说，讲的是几个被人伤得遍体鳞伤的大佬被善良的主角救赎的故事。 故事挺美好。 ——如果他不是那个肆意玩弄几个大佬的反派的话。 按照小说的内容，他最后会身无分文，下场凄惨。 祁宋清一直以为这只是一个梦，直到他看到现在就坐在他身边的人。那股难以言说的被牵引着的感觉在那时尤显突出。 白江帆就是那几个大佬之一，只是现在还处于幼雏阶段，还没以后那种想方设法想搞死他的气魄。 正常人知道坐在身边的人会是将会对自己不利的人，要么离得远远的，要不就是把所有机会扼杀在萌发之前。 但祁宋清不。 坐在窗边的男人侧过头，嘴唇微弯。 这不挺有趣的吗。 一车三个人，沉默着到了医院门口。 白江帆由医生领着去洗胃。 祁宋清交了费用，又找了家粥店订了碗粥，之后靠在走廊的窗边吹冷风。 他随手把头发往后拨，看向空无一人的小花园，垂下眼睫。 白江帆洗完胃被安排进了病房，商家正好发消息说粥已经做好了。 祁宋清去拿了粥。 当他到病房时，白江帆已经换上了病号服。 白江帆的底子很好，他现在还年轻，虽然已经被这个圈子打磨得失了些应有的朝气，但是眼睛清亮，五官优越，一身病号服也穿出了别样的感觉。 祁宋清拉起病床上附带的小桌，把粥放上去。 白江帆坐在病床上，看了眼桌上的热气腾腾的粥，再看了眼已经坐在对面的椅子上的祁宋清。 他问：“你不吃吗？” 他记得他今天进包间的时候就看见他在喝酒，桌上也摆了一堆的酒瓶，不像是吃过晚饭的样子。 祁宋清微微倾身支着下巴，摇头。 他没感到饿。 三餐倒得久了就已经习惯了时不时不吃饭。 他手直起来，衬衫袖口下滑了一些，露出细瘦的手腕。 白得过分，也瘦得过分。之后他看了一眼手机，离开了房间。 他再次推开门进来时，白江帆拿勺子的手一顿，张口刚想说话，又看到了跟在祁宋清身后的医生。 医生应要求，对他洗胃的内容物进行了检测分析，查出了葯物的痕迹。 白江帆把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他之前试镜得到了一部剧的重要男配角色，合同已经签了，但是在今天莫名又被压下，投资方说有点问题需要再商讨一下，要他今天到竹苑一趟。 竹苑就是他们出来的那家店。 之后的事情就很好猜了。 事情发展过于离奇。 在刚交代完事情不久的同时，白江帆收到了剧组的人发来的消息。 是一份完整的电子版的剧本和一个通知。 一个大投资方出了问题，其他投资方嗅觉灵敏，除了部分还在观望的投资商，其余的投资方纷纷撤资。 资金方面出了大空缺，剧组开机时间无限后延，拉到新投资后才能筹备开机。 主演得到消息，已经删除了暗示要进剧组的围脖。 差不多就是这部剧要凉了的意思。 男二跑路，剧组问他想不想试试演男二。 白江帆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情。 知道试镜成功的时候的欣喜，投资商临插一脚的愤怒，踏上医院大厅时的劫后余生的喜悦，到现在莫名其妙成了这部原本很在意的剧的男二的迷茫。 他珍而重之的机会就这样被别人剥夺，又这样轻而易举地回到了他手上——只是这次没了投资，开机机会渺茫。 即使知道看了或许压根派不上用场，白江帆还是捏着手机不住地看着剧本，像是捏紧了唯一的一丝光亮。 白底黑字映亮眼眸，白江帆的眼睛却越来越红。 ……没有机会了。 他一直没有答应去参加那些所谓的酒局，经纪人已经准备放弃他了，合同还在公司手里，即使他没有价值公司也不会放他走。 这是他的最后一次机会，结果还是失败了。 祁宋清还没走，坐在沙发上正在神游，回过神来后就看到了白江帆的表情。 他嘴唇近乎绷成一条直线，眼底的落寞几乎要化成实质。 他还年轻，也就是刚出大学不久的年纪。初入社会就一脚踏进了娱乐圈这个大染缸，看到的都是和自己想象中完全不同的景象。 脑海深处似乎也有这么个人，但印象很浅，很淡。 “……” 房间里一片静默，祁宋清站起来的细微的声音被无限放大。 他的手随意地支在病床的小桌上，白江帆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的腕骨的弧度。 他看到他张口说了什么。 祁宋清离开医院后又打车回住处。 高楼大厦的灯光逐渐减弱，出租车越走越安静。 路两旁的绿化带逐渐变成堆了一些杂物的街道。 零星灯光在黑暗中闪烁着，昏黄灯光下还有一些小飞蚊在不断跃动。 付了钱，祁宋清下车后穿过街道，走进一条小巷。 小巷昏暗，两边还堆了各种东西，过道窄小得可怜，祁宋清没有开手机手电筒，就这样走着，轻车熟路毫不费力。 “嗡——” 一阵震动声响起，一缕光线从口袋中溢出。 祁宋清看了眼来电显示，之后接通电话。 略有些失真的清雅温和的男声从听筒里穿了出来。 对面例行问他回国后还习不习惯。 祁宋清说习惯。 对方继续说：“现在国内是半夜十二点半，你接电话接这么快，又在熬夜。” 是个陈述句。 祁宋清走上楼道，尽量放轻了声音，小声地“嗯”了声。 他现在住的是老式居民楼，没有隔音功能，一点小动静都可以清楚听到，细小的讲话声在晚上在楼道里异常清晰。 对面又在絮絮叨叨说熬夜的危害性，祁宋清安静听着，时不时应两声表示在听，掏出钥匙开了门。 屋内一片昏暗，按下开关后灯光闪了闪，之后才真正稳定亮起来，照亮空旷又有些凌乱的房间。 “江应闲，我今天看到一个人。” 祁宋清把自己摔进沙发里，撩起过长的头发，说，“我好像有印象。” 他没关窗，夜风透过窗户吹进来，窗帘也跟着微微摆动。疏朗精致的眉眼肆无忌惮地暴露于灯光之下，比之前少了些散漫，像是一件易碎珍品，夺目而无生机。 纯白办公室里，阳光透过百叶窗斜斜打进室内。 原本姿态放松讲着电话的男人坐直了身体。 他的唇角还无意识弯着，眼睛里的笑意逐渐滞凝。 他问：“你是想起什么了吗？” 对面的人没有立即回答，江应闲握着钢笔的手一直停在原地，迟迟没有移开，雪白纸张泅出了一大团浓黑的墨。 “没有。” 祁宋清不适应灯光的亮度，有些难受地闭上眼睛，把头靠在沙发上，说，“只是觉得熟悉。” 江应闲垂眸，手指动了下，钢笔在手里转了圈，然后“咔”地一声响，扣上笔帽。 他笑了下，温声说：“医生不建议你现在去回想之前的事情，这事急不得。你现在什么也不用想，再等一个月，就一个月我就回国，到时候我们一起慢慢回忆，好不好？” “嗯。”祁宋清说，“我知道。” 祁宋清回答得很随意，江应闲仍然松了口气。他扯住领带让其松一些，之后把头靠在靠背上，正好看到一个人站在门外，朝他扬了扬手里的文件。 “我要开会了，你早点睡，不要再熬夜了。” 祁宋清应了声“好”。 世界重归安静。 祁宋清把手机放到茶几上，拿着水杯慢慢坐到窗台边。 夜里很安静，楼上下的微小动静被无限放大。 二楼的小孩大概是又在夜里醒了，那对年轻夫妻还在不停哄他。 上方传来隐约的压抑的哭声和不时的书页翻动声。 这扇窗户正对着的上方是楼上一户人家的孩子的房间，孩子现在高三，房间的灯一般都亮到凌晨一二点，现在大概在边哭边学习。 他也经常睡不着，就坐在客厅里发呆或者喝酒，上面灯光投下，映亮了窗户。 这栋楼里从来不会真正安静下来。 祁宋清不觉得吵，相反，他挺喜欢这种热闹。 回国后他去过据说是他之前住的地方。 那里很安静，安静得令人不适。 所以他来了这里。 这里很热闹，很有生活气，至少他在这里住得最舒服。 窗外灯光渐稀，楼上的声音也小了下去。祁宋清靠在窗台上，闭上眼睛。 * 作者有话要说： 嗨嗨嗨！ 正攻是江某，不是前夫嗷，依旧是爹系男友，暗恋成真 第02章 第二章 “唰——” 百叶窗被打开，明亮阳光瞬间照亮室内。 江应闲把手机放到一边，刚拿上文件夹，手机又响了。 想着或许是祁宋清还有话忘了说又打来的，他笑了下，拿起手机。 看到来电显示后，唇角笑意霎时消失。 江应闲推了下眼镜，随手打开一份文件夹，接通电话。 呼呼的风声和优越的男声一起传入耳道。 “应闲，祁宋清在你这里没有？” 江应闲翻看着文件的手一顿，之后表情不变，说： “没有。” “是吗？最近好久没看到他了，还以为他会在你这里。” 宗景叩了下耳机，双手把着方向盘，呼啸而过的长风吹着，将他领口和衣摆吹得扬起，发出哗哗破空声。 听着耳机里传来的声音，他笑了下，笑容轻松， “想复合？不会，我只是问一下而已。离婚离得有些仓促，我们还有些事情没有说清楚，你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吗？” 说完他又想起了什么，短促地笑了声，说：“算了，这个傻问题，你就当没听到吧。” 他不用问祁宋清什么时候回来。 每次都是这样，不论发生了什么，祁宋清在平复好自己的心情后会如往常一般出现，一般不需要太久。 江应闲如宗景所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黑身银边的钢笔在手里转了一圈，之后被稳稳地放进了白大褂上靠近胸口处的口袋里。 他支着手靠在书桌边，淡声说：“听说你们那边发生了一场车祸。” “是吗？我没注意。”宗景说，“等会儿我就要飞M国了，那边有一场演奏会，大概一周后回来。要是祁宋清回来了就给他说一下他手机可能出问题了，我打不通他电话，换号码了就给我说一下。” 江应闲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垂下眼睛看着别在胸口口袋上的钢笔，像是讽刺，又像是纯然的愉悦。 他没有多说什么，答应了宗景。 短暂的交流结束。 宗景摘掉耳机，双手把着方向盘，姿态放松闲适。 阳光热烈，骨节分明的手指上钻戒折射着耀眼的光。 帝都时间，6:30 天才刚刚亮起，整栋老式居民楼已经完全活了过来，炒菜声和吵闹声混成一团。 祁宋清睁开眼睛，先是活动了下有些发麻的手臂，之后撩起垂下的头发，扶着墙站了起来。 “啪——” 略有些刺眼的灯光亮起，祁宋清收回按住洗漱间灯光开关的手，开始慢慢刷牙。 闻到身上还有一股酒味，他刷完牙后又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 依旧是白衬衫加黑西裤，祁宋清微仰起头，把衬衫最后一颗扣子扣好后习惯性低头摸了下左手无名指。 空无一物。 这里曾经应该是有过什么东西的，对他来说或许还很重要。 还记得江应闲的嘱咐，祁宋清并没有费力去回想什么，只是把右手收了回去，顺带理直袖口。 收拾好后他打开门下了楼。 他得去吃早餐。之前三餐倒的事情被江应闲发现了，他现在正在积极改正中，争取早日刑满释放，不用每天早上吃饭都得拍照打卡。 六点半的早晨，楼下已经热闹一片。 有小商贩已经架起了早餐摊，大早上就热火朝天，排队的人一连排到了树下。 祁宋清去了前几次去的早餐店，随意找了个凳子坐下，然后看着来往人群，瞳孔逐渐涣散。 店里人很多，估计要一阵才能排到他，正好拿来想一些其他的事情。 一会儿，或许就几分钟，祁宋清终于坐进了店里，点了一碗粥。 老板娘看了他几眼，目光着重落在他削瘦的背部和骨节突出的手腕上，说：“一碗粥怎么够工作？再来两个包子吧。” 祁宋清还没来得及回答，老板娘又看了眼周围，弯腰凑到他近旁，小声说：“记得以后常来吃，这次算大娘我请你的。” 祁宋清抬头，甚至能够看清老板娘眼尾的细纹。 他眉眼舒展，垂下眼睫，点头。 短暂的交谈结束，在店里的客人没怎么注意这边的情况，注意力都到了店面一边的电视上。 电视在播昨天的新闻的回播，正好播到有关成达集团董事长亲征，一举拿下D国百亿经济基础建设订单的有关专访。 电视里成达集团的高管淡笑着回答记者的问题，十足沉着稳健。 他们背后是一栋极具现代感的银白色的建筑，高耸挺拔，熠熠反着光。 老板娘的动作很快，前后不过一两分钟的时间，一碗白粥和两个还在冒着热气的包子端上了桌。 旁边有人低头看了眼碗里的包子，感叹了句：“这么多钱，也不知道这些有钱人早上吃什么。” 他身边的人“嗤”了声：“还不都是人，说不准现在跟咱一样吃的包子馒头。” 祁宋清的目光从电视上移开，咬了口嘴里的包子。 还不错。 白江帆一觉醒来后就收到了剧组发来的消息。 消息是凌晨发的，那时候他已经睡了过去。 没人过多注意安静坐在角落里的青年穿着普通白衣黑裤的青年，只有一对母子进来和他打了招呼，坐到了他对面。 是楼上的准考生和他的母亲。祁宋清之前和他们在楼道遇到过几次，吃早饭的时候又碰上了一两次，现在基本算是认识了。 打过招呼祁宋清没怎么说话，准考生看上去很放松，在和他妈聊学校的事情，从填报志愿到班上的那个很可惜的曾经的学神同学。 之后两人离开，祁宋清也离开了小餐馆。 今天天气不错，祁宋清站在楼下想了一会儿，最终决定出去转转。 帝都很大，祁宋清转悠了一上午，没有任何发现后随意找了处地方吃饭，之后懒得动弹，就近找了个图书馆坐下。 之后一个电话打来，他将书收拾了还回去，打了辆出租车。 再次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远处被夕阳染得昏黄的云翻涌着，高架桥横贯在中间，将其一分为二。 将手里的文件夹拿起虚虚搭在肩上，祁宋清微眯了眉眼，看到周围饭店都挤满了人，最终选择回去自己动手。 祁宋清提着从超市买来的菜和各种调料，回了居民楼。 虽然之前从来没有试过做饭，但他觉得应该不会太难。 刚把菜洗好，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 祁宋清把手上的水擦干，接了电话，之后把手机放在桌案上。 是江应闲打来的，他看过了平时晚饭打卡的时间祁宋清还没有发消息就打电话过来了。 祁宋清先声夺人，“先别着急批判我，晚饭正在做。” “……”电话那头顿了下，之后是一声笑，“你自己做？” 祁宋清“嗯”了声：“那可不。” 江应闲说：“把视频打开看看。” 祁宋清将语音切换为视频，看向屏幕中的男人。 江应闲应该还在办公室，身上还穿着身白大褂，背后是半张办公桌和百叶窗。他笑着，神情放松。 祁宋清看到了被他挡在身后的成堆的文件，一语不发，收回视线后笑了句，“你运气真好，第一次做饭就给你全程直播。” 江应闲眼睛也不眨地看着手机。 昏黄的灯光还有略显狭窄的厨房，男人手边堆了一堆红红绿绿的东西，他表情很淡，眉眼低垂时隐隐透着一股冷锐的味道，看过来时却显出些光彩，瞬间柔和下来。 祁宋清一边洗菜一边和江应闲聊着天。 他们什么都聊，从身边小事聊到祁宋清忘记了的往事，偶尔讲到好玩的事情的时候两人都会笑一下。 江应闲问祁宋清最近在做什么。 “在谈一笔生意。” “这不才和那边签了合同，这么快又出手了？” “不是，是一笔小生意。”祁宋清说，“是我个人比较感兴趣的生意。” 他把手里洗好的菜放到盆里，找出锅铲，在手里比划了两下，说，“应该就快了。” “……” 江应闲看着祁宋清接下来一系列的动作，顿了片刻，之后道：“是这样的，炒菜要先放油再放菜。” 祁宋清瞳孔一颤，强装出来的游刃有余瞬间被打破。 在江应闲的指挥下，祁宋清终于成功做出正常的白饭。 不大的木桌上盛着一碗白饭和一碟青绿小菜，很简单，看着却十足有胃口。 祁宋清没吃。他和江应闲一起看着放在厨房里的放在盘子里的黑黑白白的物质和一边的外卖口袋，陷入沉思。 江应闲说：“我回头找找你这附近靠得住的饭店，到时候就不用愁做饭了……其实有些事情不用勉强。” 祁宋清不自觉碰了碰空无一物的左手无名指，应了声：“嗯。” 他要吃饭，江应闲给自己留的午休时间差不多也耗尽了，两人挂了电话。 夹了一根菜叶放进碗里，祁宋清看向空荡的桌面，侧头看了眼黑沉的窗外，之后沉默着咽下嘴里的饭菜。 厨房陷入一片黑暗，书房的灯亮起，电脑运转发出细微声响，窗外光线逐渐变亮后也没有停歇。 祁宋清取下眼镜，把手里的报表放到一边，起身倒了杯水。 他端着水杯站在书桌前浏览着不断变化的电脑屏幕，最后轻轻敲击键盘，把简历投出，之后打了个电话。 小生意该收尾了。 白江帆和祁宋清约的上午在咖啡厅见面，见面后就签了合同。 这合同白江帆不得不签。 他得罪了人，仅靠自己根本寸步难行。合同的内容和上次祁宋清在医院口述的一致，没有其他特别的款项。 祁宋清朝他举杯，杯里的咖啡轻轻晃了晃，“恭喜你，大明星。” * 作者有话要说： 第03章 第三章 祁宋清自从和白江帆白江帆签了合同后就没怎么关注对方了。 他最近对其他事情起了兴趣，递了份简历后跑去上班了。 新公司属于成达集团，他应聘的行政，基层中的基层，至少明面上说的朝九晚五加双休。 前几天无事度过，公司同事对这位放着高学历却不去竞争更好的职位的略有些不同的新同事的好奇心逐渐减弱，在见识对方的办事效率后终于涌起了危机感。 唯一不同的是，这个新同事不加班。准确来说是在他得知加班费的具体数额后就准时打卡下班，一分也不多。 姑且算是找了份工作，祁宋清的生活规律了不少，至少不会像之前那样有放开了喝的时间。 在下班途中顺手买菜，祁宋清回到家后先是把饭煮好，之后洗澡，然后打开电脑，在处理完紧急文件后记录下每天发现的问题，无论大小。 只是今天略有些不同。 刚打开电脑，右下角就弹出来几则新闻，图文并茂的，最上面也是最显眼的新闻是和白江帆相关的新闻。 祁宋清顺手点了进去。 新闻没什么内容，就是夸白江帆的，夸他长得好看，演技也好，短短时间内就成了很多人眼中的流量密码。 新闻里有记者采访时白江帆的照片。照片上的人笑得温和，态度拿捏得恰到好处，整个人就是移动的发光点。 一直没怎么关注，没想到对方进步居然这么大。 鼠标滚轮刚下滑，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起来。 祁宋清顺手接过，看了眼来电显示，接通了。 是江应闲打来的电话。 他那边像是在开什么派对，有些吵，但能勉强听清他在讲什么。 江应闲问他在干什么。 祁宋清即答：“在看我小情人。” “……” 江应闲缓缓坐正坐直，拒绝了侍者递来的酒，开始脑内复盘。 ——在干什么？ ——在看我小情人。 “什么时候的事，不给我介绍一下？” 轻松温和的话语之下，是酸涩的双眼和逐渐发麻的手。 十几年都这样过来了，他亲眼看到对方恋爱，结婚，结婚几年都能忍得住，现在就更能忍得住。 但心脏还是忍不住地下坠。 随手叉掉广告，祁宋清说：“还没到时候。” 如果真的按照剧情发展，到时候不用他介绍江应闲也知道对方是谁了。 ——还没到时候。 是还没到时候而不是不用介绍了。 说明祁宋清真的有跟他介绍的打算。 江应闲现在才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失忆前的祁宋清爱宗景，但那只是失忆前的祁宋清。 现在的祁宋清，是一个或许是他没有见识过的祁宋清。 所以他以前的行为逻辑并不完全适用于现在，换言之，就是以前的祁宋清懒得多看别人一点，现在的对方或许挺喜欢这种花花游戏。并且对方在国内，他在国外，很多事情都难以过问。 江应闲在灿烂辉煌的大厅里的一角，一身黑西装加银边眼镜，支着长腿坐在那儿，不少人往这边看，又碍于他的脸色，不敢上前。 几个狗狗祟祟的身影一闪而过。 “江哥，你有宗景演奏会的票吗？我……” 江应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挂了电话。 一个把西装都穿出一个股子吊儿郎当的味道的人站定在一边，看他这个谨慎模样，原本想道歉打扰他打电话的话被嚼吧嚼吧揉进肚子，问， “这么小心，跟你对象打电话呢？” 江应闲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角。 等会儿得再打个电话回去确认祁宋清是有没有听到什么，还得看看对方情绪是否稳定。 见江应闲没有回答，站一边的人火速拉了个凳子坐下来，问：“还真是对象啊？” 江应闲缓缓闭眼，呼出一口气，之后问：“找我什么事？” 对方苍蝇搓手，小心翼翼笑着说，“这不是说你和宗景很熟嘛，他最近不是有一个演奏会，想要你问他要张票让我妹也附庸风雅一下，看成不。” 江应闲缓声拒绝，“最近没有跟他联系，票已经没有了。” 看到对方眼珠子咕噜一转，他又补充了一句，“祁宋清手里没有票，现在也联系不上他。” 猝不及防被挂了电话，祁宋清也没有多想，把手机放到一边，继续浏览新闻。 这篇新闻稿的废话真的有够多，像是高中硬凑八百字作文一样，划拉半天也没完。 在他浏览新闻的同时，电脑的右下角又弹出一个报道，祁宋清没有仔细看，只看到“古典乐”三个字，之后快速关闭。 他对这些不感兴趣，他更感兴趣的是，面前停住的报道页面和亮起的手机。 报道里说白江帆所在的剧组要转换场地，现在已经到了A城。 手机上公司通知说，公司明天团建，地点在A城。 这看着像巧合一样的事情，是一个关键的剧情点。 在这里，他会趁着白江帆喝醉强行进行深入交流，借着自己身份干坏事，然后白江帆埋下恨意的种子。 祁宋清对深入交流这些事不感兴趣，但这并不影响他好奇如果现实没有按照剧情走，剧情会变成什么样，或者说，现实会变成什么样。 正准备关上弹窗做正事时，另一则新闻又跳了出来。 这是个商业新闻，标题很是吸睛。 【成达集团董事长疑似已变更！成达会走上下坡路吗？】 标题取得不错，简单明了直观，还挺吸引人。 大洋之外。 宗景翻看着手里的手机，把相关报道从头到尾浏览了一遍，连评论区也大致浏览了一遍。 不同有有不同的看法，利益相关的人大多表达了自己的担忧。成达集团能在之前的基础上发展到现在这个规模都是前任董事长博出来的，如果换了一个，一般人都会担心新任董事长能力如何。 其余的大多数人都是看热闹，瞎猜集团换血的原因。大多数人接受的说法就是集团内斗导致前任董事长不得已引退。 还有人认为董事长只是赚够了钱，过自己的潇洒日子去了。 【说不定当事人已经和几个漂亮年轻人过和和美美小日子去了】 宗景一眼扫过，轻嗤一声，不以为然。 他没有再看评论区，而是切回通讯录，再次拨通那个熟悉的号码。 依旧是已关机。 通话记录已经堆积了一大片的未接通的电话。 宗景揉了揉眉心，给江应闲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接通。 宗景开门见山，道：“你最近有打通过宋清的电话吗？我打过他的企业号，对面已经换了人。” 江应闲放下手里的笔，眉目沉沉，“在我回答问题之前，我想问一下，宗景，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在打听宋清，是丈夫，朋友？” “你觉得你现在还是吗？” “……” 宗景半晌说不出句话。 江应闲干脆利落挂了电话，“我也不清楚，我才听说成达的事情。先不说了，马上要开会了。” 短暂的对话就这么结束了。 宗景放下手机，刚好看到手上的钻戒。 戒指是祁宋清挑的，挑的粉钻，说这个适合他。 他出入一些重要场合时会摘下戒指，但祁宋清不会，无论做什么他都会一直戴着，将他们的婚姻大大方方地展示给所有人。 宗景认真看着戒指，感觉像是要抓住了什么。 但他并没有过多的时间思考，助理正隔着老远朝他挥手，打断了他的思绪，示意他去熟悉舞台。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胸口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得慌，有些烦，还有些闷，呼吸似乎都变得不顺畅。 宗景一动，其余的工作人员也动了起来，台上台下一片忙碌景象。 助理站到他身边，站在这舞台中央，看着周围。 宽阔的舞台，精心设计的音乐厅，满场的座位。 已经可以想象演奏开始当晚的人山人海的景象了。 这次演奏会对宗景来说很重要，是他跨上更高的层次，和几个国际著名演奏家齐名的最后一步台阶。 单只作为助理，只是想到这件事情他都会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作为中心的宗景没什么表情，也或许只是他习惯将所有的感情都藏在心里，从不表露半分。 藏久了，有时候连他自己都发觉不了。 他只是把视线放在观众席上游走了一圈，之后说： “跟之前一样，那个位置留出来。” 助理说“好”。 * 作者有话要说： 第04章 第四章 白江帆一早就跟着剧组到了A市，先去了酒店。 把行李简单收拾好之后就和一个剧组里的演员一起下楼。 楼下吵得有些非同寻常，一抬头，发现酒店门外挤满了人，安保正在费力地拦着。 “是因为他吧。” 同行的王加朝旁边稍一颔首，“大明星。” 一个穿着卫衣的青年从旁边经过，精致五官上头顶着一头白毛，脖子上还挂了个耳机，十足有个性且显眼。几个助理和保镖跟在一边，额头上全是汗水，显然刚经过一场苦战。 大明星是邓澄，几年前出演一部电影后一炮而红，之后一直活跃在电影界，拿下影帝桂冠后更是含金量直线飙升，是圈内少有的人挑电影而不是电影挑人的人。 大概是行程被泄露，外面的全是他的粉丝，看到人都走远了还在喊着他的名字，一片火热。 王加咂嘴，“真好。” 白江帆没有评价。 他们这次下楼的目的就是去拍摄地看看。 这次剧组有钱了，尤其大手笔，租下了古城的三条街。 地方稍微有些大，他们得提前看看。 祁宋清跟着公司的人一起到了酒店。 酒店看上去客源非常好，门外挤满了热情的顾客。 只是没过一会儿顾客就都散了，留下了满身是汗的安保。 公司包的四楼，登记后就可以坐电梯上去。 其他同事大包小包，或多或少都拉着一个行李箱。酒店原本有送行李的服务的，但人多了后众人还是决定自己搬。 祁宋清看着拉着行李箱站在电梯里的同事，思考了两秒，决定先出去转转。 今天有些热，他把头发扎了起来，背着手在街上像老大爷一样溜了一圈，格外悠闲散漫。 他看到了据说是白江帆剧组的地方，里面有挂着牌子的工作人员在忙活，各种摄影机和音响设备的线牵来牵去，外面还有很多人在围观。 后面的几个小女生推推挤挤，终于挤出个女生来，她慢慢靠近祁宋清，红着脸小小声问：“请问可以加个微……” 祁宋清指尖轻抵上唇，“等会儿。” 白江帆和他的经纪人陈平从街的另一头走过。 小女生的脸红扑扑的，看上去比刚才更激动了，“你也是乖宝粉丝？” “乖宝？”祁宋清琢磨了一秒，之后笑道，“对，差不多是他粉丝。” 这个称呼还挺适合白江帆。接受采访的时候别人问啥答啥，遇到回答不了的问题就说这题我不会。 可不就是乖宝。 ——至少现在还是。 “那太巧了，我是乖宝后援会会长，方便加个微信吗？” 祁宋清笑了下，“方便。” 祁宋清低头扫二维码，女生仰着头看他。他眼睫微垂，略有些下垂的桃花眼连看个微信都显得无比深情。 【Q:我是Q】 小女生转头，悄悄比了个大拇指。 几个女生发出小小的欢呼声。 “怎么了，在看什么？” 陈平看白江帆一直看着一个方向，问。 白江帆收回视线，“没什么，看错了。” 只是身形有些像而已，按他那个性格，应该不止和他一个人签了协约，没有到特意来找他的地步。 “到这条街的尽头就是全部的场地。” 陈平指着小河对面一条街说，“之后就不能再过去了，那边是另外个拍电影的剧组的地。” 白江帆瞬间就想到了之前遇到的邓澄。 他是听说过，最近有一部大投资的电影正在准备中，差不多就是这几天开机，应该就是邓澄这部电影。 陈平有些可惜地咂嘴，“里面有个角色可以试一下，可惜撞档期了。” 他拍拍白江帆的肩，说：“没事，以后有的是机会。” 白江帆安静点头。 陈平侧目。 粉丝这乖宝真不是白叫的。 也不知道公司是从哪儿给他找到的这么个大宝贝。 人长得好，又有天赋，还乖不乱搞，放他一个人在这里也不用担心。 陈平说：“我之后得去B市一趟，有事情就找助理，有问题就打我电话。” 白江帆点头。 十分放心的经纪人前脚刚走，后脚他的艺人就收到了来自金.主的消息。 【祁先生：^_^】 一个意义不明的笑脸。 白江帆思考了一会儿，最后决定回一个同样的笑脸。 祁宋清发了条消息后就没有再管信息，而是给趁着江应闲午休，给他打了个视频电话。 视频一开通，祁宋清还没有来得及切换摄像头，江应闲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双放大的眼睛，连睫毛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浅色瞳孔里的碎光晃眼。 江应闲表情不变，一本正经。 ……给祁宋清买高分辨率的手机果然是对的。 摄像头一转，古香古韵的建筑尽收眼底。 祁宋清声音清朗，还带着点笑意，“给我远在海外的游子看看家乡的样子。” “怎么样，海外游子，想回来吗？” 江应闲把文件推开，慢慢趴在桌上，摘下眼镜，说，“想。” 他太想回去了。 他想带祁宋清去他们曾经去过的地方，带他回以前的学校散步，给这个到现在还只会炒青菜的人做饭，想让他笑得更开心一点，想带他从那场事故中走出来。 他想去到他身边。 江应闲重新拿起笔。 所以要更努力，更努力才能更快地回去，回到他身边。 “……看到那只猫没有，它才偷偷扒拉了一下别人的糖葫芦，江……” 祁宋清一边走一边讲，再看一眼手机的时候，发现对方已经睡着了。 江应闲就睡在办公桌上，办公桌大，但还是不适合一个手长脚长的成年人休息。江应闲把头枕在手臂上，少有的露出疲态。 他甚至睡觉时都握着一支笔。 笔看着已经有些老旧，看着也不贵，像是被人用了很久一样。 祁宋清没有叫醒他，准备关掉视频时正好和经过江应闲背后的提着午饭的几个江应闲的同事对上了视线。 他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没有江应闲跟着一起逛，祁宋清只走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兴致了，溜了一圈后就回了酒店，小睡了一会儿，之后起来打开电脑。 下午的时候有同事认为他还在外边闲逛，打电话提前给他说六点有聚餐，顺带把地点也发了过来。 还有点时间，祁宋清整理了一下乱排着各种各样文档的桌面，顺便给江应闲发了个消息，之后出了门。 他到同事说的餐厅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大半，大多数是按照部门坐的，有人朝他招手，他就顺势坐下。 这种聚餐没什么乐趣可言，一般是领导的吹牛时间和员工的捧场时间，几桌人看上去热热闹闹的，仔细看又可以看出很多人兴致缺缺。 祁宋清属于很有兴致的那一类人。他不说话，偶尔和身边的人交流两句，眼睛一直注视着全场。 按照江应闲的说法来看，他从来没有参加过团建，也没有像这样和公司里的员工一起吃饭，属于在开饭前说两句废话就得自觉走人的那类人。 有的人天生就是焦点。 祁宋清只是安安静静坐在角落，不少人时不时转过来瞅他，有的社交达人已经过来和他打招呼，但都是说两句话，之后又离开。 倒不是他们自己想离开，只是总觉得有些怵。 祁宋清长得好看，笑起来看上去漫不经心的，也很有亲和力，但总有种说不出来的气质，讲着讲着就像是面对领导一样。 打发走了过来交谈的人，祁宋清低头发现大忙人江应闲给他发了条消息。 江应闲问他今天他睡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祁宋清言简意赅，发了个问号过去。 【海外游子：几个同事找我要你的联系方式】 【我就给他们打了个招呼^_^】 盯着手机上的笑脸，江应闲还是忍不住笑了下，有些无奈。 就算失忆了性格还是这样，一点没变。 知道江应闲还要上班，祁宋清没有多说话，关了手机后就这样坐着听周围的人讲话。 吃完饭后还有第二趴，几个领导都走了，有人提议去酒吧玩，祁宋清也挺想去，但最终还是说要早睡，拒绝了。 他还得去接他那乖宝情人。 书里直接说的是他在某个酒吧门口遇到了醉得走路都打飘的白江帆，然后把人带着回了自己房间。 他不去的最好结局就是白江帆被助理带走，然后被陈平骂一顿，往坏处想，可发挥的事情就多了。 祁宋清到了酒吧门口。 幸好这家酒吧和公司里那群人准备去的酒吧离得远，他不用担心被发现。 现在还有些早，祁宋清也懒得动，随意找了个长椅对着酒吧坐下。 夜风吹得发丝微动，头发被扎起，脖颈完完全全地露了出来，弯曲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有的人坐那就是一道风景。 接连拒绝了好几次要联系方式的人，祁宋清终于等到了白江帆。 走一步退三步可不是说说而已。 白江帆的口罩戴得歪歪扭扭，帽子也是摇摇欲坠。 得亏祁宋清今天看过白江帆今天穿的什么衣服，不然不一定认得出来他。 呼出一口气，祁宋清站起来，准备扶住白江帆。 白江帆瞬间跳开了，完全看不出刚刚还是走一步退三步的人。 他谨慎问：“你谁？” 祁宋清耐着性子，说：“我，祁宋清。” 白江帆看了眼他，着重看了看他的上半张脸，之后坚定摇头，“不，你不是。” “……” 一股酒味顺着夜风送进鼻腔。 祁宋清沉默了片刻，之后散开头发，还揉了把。 白江帆眼睛一颤，脱口而出，“祁先生！” “……” 没有任何被认出的喜悦，祁宋清只觉得疲惫。 *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不小心睡过头鸽了，今天浅更一章 第05章 第五章 在祁宋清眼中，白江帆已经是个废人无异，他把白江帆歪歪扭扭的口罩戴好，顺带帮他理了理帽子。 白江帆看着祁宋清的动作，眼睛亮晶晶，任由祁宋清扶着慢慢挪着。 没找到白江帆的身上的房卡，附近也没有空着的酒店，祁宋清扶着白江帆回了自己房间。 一路上很幸运，没有遇到任何同事，也没有遇到白江帆的熟人。 等到进了房间，把门关上的瞬间，祁宋清终于发现了端倪。 除了刚出酒吧那会儿，到现在，白江帆身上一点酒味也没有了。 把白江帆扔床上，祁宋清问：“你喝了多少？” “？” 白江帆一脸痴呆状。 祁宋清弯腰离得更近了些，“我问你喝了多少？” 白江帆老实回答：“两口。我在找厕所，没想到就遇到……祁先生了。” “……” 这样就解释得通了，为什么其他人会让一个醉鬼独自行动，为什么他的助理没有来接他。 ——毕竟没人会想到有人居然会真的语 偃u速两口就醉。 祁宋清面无表情，干脆利落发了条消息。 以后直接对外声称白江帆酒精过敏，杜绝一切喝酒的可能。 进到祁宋清房间的白江帆宾至如归，手脚能动了些就说身上出了一身的汗，要洗澡。 祁宋清瘫在床上，随他去了。 回国前就在病床上躺了很久，回国后又没怎么运动，他的身体经不起这么折腾，手脚已经开始发软。 幸好白江帆没有像原著中那样边走边挣扎，不然凭他的身体真不一定能把人送到这里。 他原本还想趁着白江帆喝醉逗一逗他找点乐子，现在只想这样瘫着，一动不动。 细微的洗澡的声音消失，之后是浴室门打开的声音。 双人大床动了下，祁宋清没转头，闭眼，说：“你今天就睡在这里，谁敲门也不要理。” 没有听到意料中的回答，祁宋清睁开眼睛。 他睁眼就对上白江帆红得过分的脸。他只穿着件浴袍，手撑在他头的两侧，认真的看着他。 “……” 这个姿势略有些糟糕。 虽然原著有写今晚会发生不可描述，但祁宋清从没打算让这变成现实。 他稍微加大了点声音，说：“起开。” 白江帆没动，声音中带着满满的紧张，“我听别人说签了合同都会这样做，如果先生想的话……” 祁宋清皱眉。 什么狐朋狗友。 他即答：“不想。” “你不想这么做的话就不要勉强自己。” “如果是先生的话我可以试试，”白江帆向下靠近了些，说，“我会做得比其他人都还要好。” 祁宋清反问：“哪来的其他人？” 连他都不知道自己还有“其他人”，白江帆是从哪儿听来的。 或许是祁宋清的错觉，白江帆的眼睛似乎亮了一瞬。 “听我话，”祁宋清喘了口气，说，“你先起来。” 白江帆完全没听他说话，仅仅两口酒里含着的酒精上脑，他看着身下的人的细软发丝被汗水打湿，贴在苍白的脖颈上，缓缓俯下身。 祁宋清看着他的嘴唇，眼睫一颤。 “……” 最后白江帆一口亲到了祁宋清的手上。 感受着在兜里震动着的手机，祁宋清放下紧急伸出的手转而艰难掏出手机，原本想要挂断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了，结果手一滑，接通了。 清朗磁性的男声从手机里传出：“宋清。” “江应闲……等会儿，不要碰那里，”祁宋清喘了两口气，说，“这有点事，等会儿打给你。” 听着对面的喘息声，江应闲难得的陷入了沉默。 刚准备下班的脚又转了回来，江应闲沉默着打开电脑。 一定要早点回去，在事情演变成不可控制以前。 酒店 祁宋清甩开白江帆碰到他腰的手，呼出口气。 他趁着白江帆手不稳，把他推开了。 被推开的白江帆倒在床上，没有再动。 再仔细听，呼吸均匀绵长。 一秒入睡，完全不带缓冲。 祁宋清唇角抽了抽，打开门出去了。 “歪，江应闲你听我解释……” 好说歹说终于跟江应闲解释清楚了，祁宋清扩大范围，查了下有没有还空着的酒店。 也算是赶上了到时候，听说这里这几天出没的明星多，各家粉丝都赶来了，加上又是旅游的好季节，几重buff叠下来，祁宋清从城南到了城西，终于能够洗澡睡个安稳觉。 第二天醒来时，白江帆坐起来环顾四周，发现这并不是自己的房间。 没有任何的行李。只有书桌上摆了个笔记本，房间里干净整洁，除了半开着的浴室，房间里没有人使用过的痕迹。 白江帆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浴袍，再转头看了眼还算整洁的床铺。 好消息是昨晚的记忆加载成功。 坏消息是他在关键的时候断片了，不知道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慢慢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他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牛，居然干得出来这种事。 ——被窝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昨天他已经神志不清，洗澡都是胡乱洗，更提不上用沐浴露，没有酒臭味就算成功，压根谈不上香。 这个味道他昨天闻到过。 是祁宋清身上的味道。 白江帆又慢慢探出头来，开始进行哲学思考。 没等他思考出结果，祁宋清给他发了条消息。 【祁先生：你在我的房间，现在不要出门，九点钟之后再出去，等会会有酒店的人给你送衣服，注意不要暴露，离开房间后立即联系你的助理】 他所在的楼层是公司包下来的楼层，要是有人看到一个陌生人从他房间里出来，那么怎么也解释不清。公司八点会集合去景点玩，白江帆九点出门应该会安全很多。 祁宋清把该说的该考虑的全部都浓缩到了一起，只要白江帆还清醒着，应该就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白江帆还在努力回放昨晚发生的事情，现在根本无法思考，祁宋清说什么就是什么。 收到了酒店人员送来的衣服，白江帆换上后熬到九点，下楼和助理集合后赶到剧组。 他今天上午没戏，包括昨天晚上跟他一起喝酒的人今天上午都没戏或者没任务，他到剧组的时候，没有看着这些人中的任何一个。 昨天刚飞b市的陈平又飞了回来，见面第一件事情就是让他以后不要喝酒了。 白江帆点头。切身体会到了假酒害人。 “想去隔壁看看吗？”陈平说，“今天上午这里用不到你，去隔壁看看说不定能学到一些东西。” 他和隔壁电影的总导演熟，带个人进去参观还是做得到的。 隔壁影帝影后扎堆，正好适合白江帆学习。 两人去的时候对面已经开拍了。 拍的是邓澄的个人的独角戏。 白江帆没看过剧本，不知道邓澄演的是个什么角色，但是意外的，能够很清楚地感受到对方要表达的意思。 邓澄跟昨天见到时的样子没有什么差别，但给人的感觉却是千差万别。 他坐在路边青石板阶上，手里抱着把被摔烂的吉他，眼眶通红，却没有流下一滴泪来。他反复尝试着把已经断掉的琴弦接好，一遍又一遍，一遍比一遍慌乱，一遍比一遍着急。直到最后一次尝试，他慢慢把脸埋进臂弯里，不让别人看出丝毫情绪。 这种直触人的感情深处的情感不需要旁白，也不需要联系前后文，只要看了，就会有所触动。 “好，过！” 邓澄抬起头，眼睛还是红的，嘴边已经先笑上了。 一秒出戏。 接过助理递来的手机，他看到了两个生面孔，没有说什么，略微点头后就旋转手机，做好打游戏的姿态。 导演重新放了遍摄影机里的画面，笑得见牙不见眼，看到邓澄已经施施然坐下，马上毫不留情赶人，“去去，你今天上午的戏拍完了，别在这打游戏影响人，自己回去打去。” 邓澄等的就是这句话，手机往兜里一揣就抬脚走人了。 剧组离酒店不是特别远，但邓澄不乐意走路，全副武装站在路边等司机开车接他。 这里刚好挨着人行道，遇到绿灯，车流滞凝。 邓澄低头玩手机，再抬头时，车流已经缓缓动了起来。 一个人影从旁边经过，把阳光遮挡了一瞬。 清润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师傅，去滨河酒店。” * 作者有话要说： 浅更一章，晚安！ *纯属瞎编，看个乐呵就好啦 第06章 无人演奏会 邓澄眼睛缓缓睁大，心脏快了一个节拍不止。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出租车已经离开了。 一辆白色保姆车缓缓停在他身边，经纪人的头伸了出来。 邓澄反应过来了，三两步上了车。 他压低了声音，表情严肃中还透着急切，说， “跟上前面那辆出租车……不是，回酒店。” 经纪人看了眼他，“想接警匪片了？” “不是，”邓澄说，“事关我终生幸福。” 司机一踩油门，贴着最高限速开了出去。 经纪人反应过来，问：“看到你白月光了？” 邓澄年纪不大，性格也跟个青春期的小屁孩一样，但偏偏感情方面又偏偏自己开窍了，刚跟他签约的时候就宣布他有喜欢的人了。 那个时候的邓澄多乖，天天想着怎么追他那白月光，想着好好工作，不打游戏，也没那精力去跟黑粉互相攻击，是他手里带着最顺心的那个。 邓澄跟其他人不同，一开始就是走的实力派路线，他也了解邓澄性格，没给他硬凹男友人设，要是他谈恋爱能变得跟之前一样乖，他举双手双脚赞成。 邓澄点头。 祁宋清下车的时候，一辆保姆车也跟着停了下来。 一个人跳了下来。 是真的跳，毫不犹豫，衣服也跟着摆动，气势逼人。 祁宋清稍稍抬眉。 在演警匪片？ 不是错觉，跳下来的那个人直直地朝着他过来了。 他后面跟了个中年男人，中年男人仅剩的几根的头发在空中飘啊飘，颤颤巍巍的。他伸手想要抓住跳下来的人，结果没抓住。 邓澄一边跑一边朝祁宋清招手，一头白色头发向后扬去，笑得开心， “学长！” 跟在后边的经纪人喘了两口气，顺着邓澄的视线看过去，眼前一亮。 青年穿着白衣黑裤，略长的头发简单地扎了起来，视线轻飘飘略过来，让他这四十多年的心脏都忍不住一颤。 要他说，就是天生当明星的料。 没想到邓澄眼光这么好，胆子这么大，一看上就是看上这个级别的。 难怪这几年他没跟人传过什么绯闻。 有了这种白月光，看都不看别人一眼，连基础的眼神交流都没有，p图都没有素材。 迎着邓澄热切的视线和经纪人的注视，祁宋清缓缓开口， “请问你是？” “……” 现场静默了一瞬，经纪人不敢看邓澄的表情。 邓澄意外的坚强，他没有像经纪人想的那样泫然欲泣，反而思索了一会儿，像是无意间问道，“宗先生呢？” “谁？” 得出结论了。 虽然很荒谬但又好像是事实。 祁宋清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连带着把宗景也忘了。 这感情好哇。 邓澄笑了下，露出两颗小虎牙，“我是邓澄，小你三届的学弟。” 白江帆在隔壁剧组参观了一会儿，后来一摸裤兜，这才想起自己不仅把自己的房卡忘在祁宋清房间了，连带着把他的房卡也带走了。 再站在这里显得有些尴尬，陈平有其他事情要办，他就自己一个人回了酒店。 回了酒店后白江帆径直上了四楼。 他今天问清楚了，包下四楼的公司团建，要出去玩一天，那地方有些远，员工半路折回来的概率很小。 找到熟悉的房间，白江帆刚打算刷卡进去，突然听到里面有说话声。 声音很小，但刚好听得清楚。 说话的人不是祁宋清，是另一道声音，声线有些特殊，还很耳熟。 白江帆没有偷听人讲话的习惯，刚想后腿，结果里面人一句话把他钉在了这里，一步也动不了。 邓澄看着祁宋清，脸上的笑就没停过，他说，“你之前还说要养我来着，怎么样，还记得吗？” 他一一细数自己的好处，头上的白毛跟着一晃一晃的，“你看我长得还行，还出名，打游戏也……反正带出去不是特有面子？” 坐在旁边的经纪人简直没眼看。 他敢打包票，坐对面的人肯定没有说过这话。 要是他之前提过，邓澄还得去剧组演戏？ 准一早就跟着人跑了。 白江帆站在门外，瞬间想起昨天晚上的“哪来的其他人”。 ……原来那是假话。 祁宋清笑了下，“我应该是没说过这话。” 他没这方面的特殊癖好，和白江帆签合同也只是想要看看这剧情会怎么发展而已，至于其他人，他想不出来签合同的理由。 唯一的可能就是对面的人在扯谎，从他快笑稀了的脸也可以推测一二。 站在门外的白江帆松了口气，连自己也没发现刚才的自己有多紧张。 他向后退了一步，没有继续听里面谈话，决定先下楼到大厅里坐会儿，等里面人走了再上去。 邓澄还想继续聊天，结果旁边的经纪人看了他一眼，扬了扬手机，示意有新的工作。 邓澄只好遗憾结束聊天。他站起来，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把手机拿出来，说，“你换了手机和微信吗？我之前联系你一直联系不上。” 他的态度很自然，经纪人不疑有他，只想他快点把事情办完走人。 ——毕竟没人会想到大明星邓澄苦恋男神好几年，结果连个微信都没敢要到手。 看着手机新鲜出炉的还热乎着的新好友，邓澄抱着手机飘着离开了。 进了电梯，经纪人问，“他什么身份？你张口就让别人养你。” “不知道，”邓澄还在抱着手机欣赏自己的新联系人，说，“反正养得起。” 他也不知道祁宋清是干什么的，只知道他很有钱，十分有钱，长得好看，人品又好，大学那会儿要不是他身边有个江应闲，心里还揣着个宗景，不然早就有不少人上了，他能混个脸熟已经算是非常不容易了。 说起宗景。 邓澄切换回浏览器，点了几下，之后弹出个页面。 宗景今天的演奏会，祁宋清现在还在这里，看样子是没打算参加。 传言说不准是真的。 祁宋清和宗景已经分了。 M国中心大剧院 宗景最后一次检查了乐器，转头问：“还有多久开场？” 他今天穿的是件黑色衬衫，没系领带，个高腿长，只安静站在那就足够吸引人。 助理麻溜回答：“还有半个小时。” 他不断地搓着手，脸上还冒着汗，看上去像是他本人要上台一样。 “他来了吗？” 来了来了还是来了！这个问题果然还是来了！ 助理就是怕他问这个问题。 “是这样的，”助理回答说，“最近不是有新闻嘛，宗老师也知道吧，那位现在应该忙得不可开交。” 宗景抬眼，“没来？” 助理抹脸，“没来。” 这可算是开天辟地头一次。 他们周围人都看得出来，那位不想错过任何一个宗景的人生阶段，之前无论多忙都会赶过来。他们有时都会暗地里咬牙羡慕。 所以他们才会在得知两人离婚后才会那么震惊。 但事后看宗景的态度，好像对离婚这个事情没有过多的想法，像是这件事没有发生一样，一如往常时不时提起祁宋清。 宗景态度没有变化，但对方也许有不同的想法。 这些助理没敢说出口，宗景对祁宋清对他的感情足够自信，自信到他压根不会听他们说这些话。 宗景问：“你给他打过电话了吗？” “打了，没接通。”助理说，“我也给先生助理打了电话，他们说他们也不知道先生现在在哪儿。” 末了他又补了句：“先生应该就是太忙了。” 宗景没说话。 工作人员来通知宗景可以先到舞台边准备了。 助理快速收拾好东西，跟在宗景身侧。 舞台很大，大到昏暗条件下连观众席上的人的轮廓都难以辨认。 剧院内人山人海，宗景出场的瞬间，掌声雷动。 他是享有盛誉的天才。 是天生就应该站在舞台中间的人。 全场灯光亮起，之后逐渐缩小，所有的灯光全都集中到了一人身上。 “……” 第一首曲子结束的瞬间，舞台上的灯光熄灭，观众席上的灯光亮起。 宗景脑子还没转，凭着多年来的习惯，眼睛已经准确定位在了一个靠前的座位。 一个靠前的、空的座位。 几年来从未缺席的人，第一次没有到来。 * 作者有话要说： 换封面啦！不要认错了嗷T^T ps：一个小规律，只要文文有了正经封面就是决定要写这本啦！ 第07章 第七章：肯定 座无虚席的演奏会很成功。 在这个大剧院演出不仅是一种邀请，更是一种肯定。 是对他二十几年的努力的肯定。 台下的观众来自世界各地，注视着，祝贺着他的成功，掌声经久不绝。 但是这份喜悦并不完整。 原本和他一样期待着这天到来的人缺席了。 演出结束后，有一场专门为宗景准备的晚宴。 名流们欣然赴宴，古典大气的大厅里衣香鬓影，名流谈笑风生。 不断地有人上前恭喜他，称赞他今晚的表现，说他天赋异禀，问他是否有时间之后聚一下。 没有人去过问他的努力，他为了取得今天的成就到底付出了多少。他们在意的是与他结识能够带来的利益，这场晚宴能够带给他们什么。 祁宋清习惯于面对这样的场合，永远能用最好的姿态来面对客人，不动声色争取最大的利益。 他做不到。 他不喜欢这种场合，不喜欢这种虚与委蛇。 之前能有祁宋清替他周旋，这次却不能。 终于得到稍微喘息的时间，宗景躲到角落，拨通那个已经给他打过无数次的号码。 他想听一下，听一下对方的声音，哪怕一句简单的恭喜也好。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祁宋清在和江应闲打电话。 今天上午还有太阳，又热得厉害，结果转眼天就暗了一个度，之后就开始下雨。 祁宋清没有下雨天出去晃的习惯，一边和江应闲打电话一边处理文件。 昨天加上的小女生也在给他发消息，邀请他进入乖宝粉丝后援会。 祁宋清没有碰过这些，挺好奇这是怎么运作的，欣然同意了。 他看了圈，发现后援会并没什么特殊的，简单来说就跟人的分级调节没有太大差别。 祁宋清浅浅了解了一下，之后就放在一边，没有再关注。 祁宋清点了下鼠标，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问：“那你回国后有什么打算吗？” 江应闲回答说：“我回来三年内不能从事现在工作相关的职业，初步打算是回学校当个教授。” “那挺好，以后回学校，我就说我是江教授朋友，学生都高看我一眼。” 江应闲笑了下，问他，“江教授的朋友现在还忙吗？” “没什么事做，最近就近找了家集团旗下的公司上班，这职位没有难解的问题要处理，只是小事一堆，没什么难度。” “上头那边呢？” 祁宋清说：“那就更没什么事了，我花了大价钱请的人，不是请来当吉祥物的。” 看起来一切都还算好，但江应闲总觉得忽略了什么。 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休息时间也所剩无几，江应闲只好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祁宋清这才发现房间里已经变得很昏暗，只有电脑发着幽蓝的光。 雨点打在外面的树叶上，发出阵阵声响。祁宋清打开窗户，坐在低矮的窗台上，带着冷意的风吹进房间，带着发丝向后飘去。 被放在窗台上的手机震了震，屏幕亮起，透着刺目的光。 祁宋清拿起来大致浏览了一遍。 是一条信息，发信人为一串没有收进通讯录的号码。 看完后，祁宋清闭上眼睛思考了两秒，之后回复了简短的一句。 之后和公司请了假，再给白江帆发了条消息。 白江帆看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有人找他对戏，他也想要练练手，他们练习得不久，但是再次注意到时间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白江帆拿起手机一看，看到了一条未读短信。 【祁先生：出差了，乖宝好好工作】 白江帆看着“乖宝”两个字，先是面无表情，之后耳朵慢慢红了一圈。 ……这这这，祁先生从哪儿学会的这个词。 飞机上 祁宋清撑着手看着窗外已经由黑转白的云层，有些无聊地想着，不知道白江帆看到短信没有。 他记得原文中白江帆最讨厌的就是粉丝给的这个的称呼，尤其是在他穿着西装帅帅气气地领奖的时候，粉丝一声乖宝差点把他喊得脸色一黑。 ——就当做是昨天晚上的谢礼。 江教授的朋友其实还挺记仇。 手里的手机一震，江教授的朋友收到一条微信消息。 是邓澄，他想和他一起出去吃个饭。 出了剧组，邓澄看到有回复消息，眼睛一亮，看到内容后笑容逐渐消失。 经纪人撇他，对他这种变脸行为司空见惯，问，“怎么了？” 邓澄比划着，想要表达自己的伤心，说，“他已经走了，去出差了。” 同样刚从剧组出来的白江帆脚步一顿。 他想起来了。 今天听到的，那个熟悉的声音是谁的了。 黑夜里，青年鸭舌帽下的白发依然显眼，一举一动都透着飞扬的活力。 高学历，有天赋，年少成名。 太多褒奖的词都加到了他身上。长时间都是人群中的焦点的人，有着普通人所没有的自信。 这样优秀的人，喜欢祁宋清。 祁宋清在凌晨的时候回了京都。 机场离家很远，他也没有想要回去，就近找了家酒店住下。 第二天早上八点整，有人将一个工作牌准时送到了他手上。 依旧是白衬衫加黑色长裤，祁宋清将头发扎起来，挂上工作牌。 今天是成达集团董事长变更后的成达集团首次召开的记者发布会。 到场的记者很多，现在还没到进场的时候，门外的记者已经围了一圈。 大多数男记者西装革履，女记者也穿着得体大气，时不时会借用一下镜头查看自己仪容是否得体。 祁宋清拿着个笔记本混在人群中，无声地打了个呵欠。 昨天晚上还是睡晚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改文啦！果然还是这样写着顺手（瘫） 算是大改，内容从第三章 开始就有很大出入，主角性格有变，真诚建议从第一章开始看。给一直看到这里的朋友说声对不起！本来不应该在发布后大改的，影响了大家的阅读体验不好意思Orz 第08章 第八章 成达有一个专门进行发布会的发布厅，就在一楼。 负责查看工作证的人多看了祁宋清两眼，之后继续查看其他人的证件。 祁宋清收回视线，找了个角落坐下。 跟以往不同，现场很安静。 摄影师在调整镜头，记者也在调整设备，检查准备好的提问的稿子是否完善，偶尔低声交流两句，安静又忙碌。 祁宋清低头看了眼无事可做的双手，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打开笔记本，让双手动起来。 幸好无论更新多少代，扫雷在电脑里仍然占有一席之地。 嘈杂的声音逐渐响起，祁宋清看了眼台上，松了口气，引炸一个雷后退出界面。 出席招待会的是几个高管，最中间的是是一个年轻男人。 他坐下后，其他人跟着坐下。 记者大多数都在盯着他看。 这是个生面孔，无论是之前的采访还是成达官方，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这个人。 他出现的时机有些微妙。 所有人的关注点都放在了这个人是否是董事长和董事长是否换人上。 成达董事长从不出现在镜头下，很少出席宴会，出席的宴会都不是他们能进入的宴会，干他们这行的，只有知名杂志期刊主编或许见过。他们不认识人，只能凭感觉瞎猜。 众记者应付完客套话，终于进入了正题。 “这次招待主要是澄清几个不实言论及简述本集团近期安排。” 男人的视线扫过记者席，表情不变，看不出他是个什么情绪。 坐在旁边的记者已经打开笔记本开始速记，很专业也很认真，敲打键盘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祁宋清稍微思考，之后重新打开了扫雷。 “首先是诸位最关心的关于董事长是否更换一事，我可以很确切地告诉诸位，此事纯属谣言，没有事实依据。” 男人将放在身前桌上的红色立牌扶起，说，“自我介绍一下。” 立牌上写着一排字。 特别助理：广飞 这样思路就很清晰了，董事长没变，多了个特助。因为是新招聘的，所以网上还没有来得及更新信息。 尽管有很多事情没有解释清楚，但记者们已经懂了，这就是成达的回答，没有他们置喙的余地。 “第二个就是关于本集团总部移至W国aplis州的不实消息。” “现在我们所在的这栋建筑就是成达的总部，”广飞笑了下，“它又不会动，能跑去哪儿呢？” 台下的记者也跟着笑了，现场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台上相邻的几个高管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这个特助，跟董事长太像了。 无论是行事作风还是说话方式，都太相像了。 就像是董事长手把手教的一样。 招待会进展得很顺利。 祁宋清扫了一个多小时的雷，扫到旁边的记者都忍不住用敬佩的眼神看他的时候终于停下了手。 ——从特助开始发言一直记到现在都没有稍微停下过，很令人敬佩。 很令人敬佩的祁宋清看了眼表，慢慢等待着下班。 遗憾的是距离下班还有很长的时间要熬。 成达的人发言完毕，之后就是记者提问环节。 祁宋清靠在靠背上，环抱着双手，眼皮耷拉着。 这场招待会最能表现出广飞的能力，也让所有人印象最深刻的时刻大概就在这里。 有的记者的问题很刁钻，奇怪问题层出不穷。成达高层回答不上来，广飞就挡下来，选择性地回答。 他回答的角度比记者更刁钻。长达几十分钟的提问时间，他回答了很多问题，但又像是什么也没有回答，记者半句话也没有套到。 别有用心的记者被他的回答气得心梗，差点破防，他还是表情淡淡地坐在那里，悠闲地喝了口茶。 来回拉扯半天，坐在角落里的祁宋清忍不住一笑。 坐在旁边的记者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之后又转了回去，拍了拍胸口。 终于，在祁宋清眼皮打架之前，记者可以慢慢出场了。 身边的记者还在收拾东西，祁宋清也没马上动，发了条消息。 刚下台的广飞似有所感，拿出手机看了眼屏幕，之后转头，将视线快速定在了一个角落。 这个变化也只有一瞬间，他收回视线，低头打字。 旁边的记者收拾好东西站起身来，祁宋清也跟着慢悠悠起立，走在她身后出了发布厅。 这时大厅里已经稀稀拉拉没几个人了。 女记者回过头来，却发现一直走在她身后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看了眼整个接待厅，发现她找的人刚好进了电梯。 如果她5.0的眼睛没有看错的话，那是直达董事长办公室所在的楼层的电梯。 “……” 秘书处的人可能是开短会去了，广飞一路走来没碰到一个人，只有保洁阿姨朝他笑了下。 办公室的大门半开着。 呼出一口气，广飞简单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着，推门而入。 办公室很宽阔。 太阳从远处高楼跃起，阳光照进室内，一片明亮。 这个楼层并不是特别高，没有传说中能俯瞰整个京都的好视野，但能看到大片的天空。 整洁的办公桌后坐着一个人，坐在办公室最中心的位置上。 祁宋清手支在扶手上，撑着下巴眺望窗外风景，之后转过头来看向来人，笑道， “好久不见。” 整个空间似乎都明亮了一瞬。 广飞点头。 “是的，祁董。” a市 刚拍完一场打戏，白江帆接过助理递来的毛巾搭在脖子上，狠狠灌了半瓶水。 几个没戏的演员围了一圈，发现白江帆下了戏，热情邀请他一起围圈圈。 白江帆没拒绝，端了个板凳加入了进去。 “这是在干什么？” “吃g……”坐在旁边的人谨慎地改了个说法，“看采访，学习学习。” 看采访？ “谁的？” “你没看围脖？”旁边人有些惊讶地看着白江帆，之后又想起来，“是哦，你今天上午是没休息过。” 他很好心地指路，帮助白江帆找到了组织，说，“邓澄的，你先自己看看。” 正主就在隔壁。难怪这群平时都大大方方吃瓜的人搞得这么神秘。 ——邓澄的。 白江帆垂下眼睫。 旁边的好心人给他找出来的是一个视频。视频是拼接后的，拼的几年前的邓澄的采访镜头和今上午刚出的采访视频。 几年前的视频很好认，这个视频已经在人传人下拥有了网络包浆，像是上世纪的采访镜头一样。 那是邓澄夺得影帝桂冠时的采访，看着没有特别正式，大概记者也没有想到这会作为经典咏流传。 记者问了一连玉 严山串与电影相关的问题，之后觉着差不多了，作为结尾放轻松的话题，问了嘴邓澄有没有喜欢的人。 这个问题看似很有爆点，实际上是最没用的问题。 处于事业上升期的炙手可热的明星哪会承认这些，就算要公布也不是通过一个小小的记者的临时采访。 果然，邓澄否认了。 他低着头，眼睛红了一圈，又强忍着，说：“没有。” “……” 记者：“哦。” 当时邓澄教科书一样的口是心非的表情和一脸麻木的记者在热搜待了好几天，甚至被当成一个梗被众多网友魔改。 整合后的视频打的是一个欲扬先抑前后对比流，后面接上了今天上午的采访。 又是那个记者，又是那个问题，只是这次是为了宣传电影，画面更加清晰，看起来也更加正式。 邓澄脸和耳朵红了一片，揉了揉白毛，笑得无比羞涩，“没有的事。” “……” 记者：“哦。” 这条视频已经成了某站热门，点赞过百万。 白江帆看完后没有再回放，退出视频。 其他人已经开始猜测邓澄喜欢谁了，他们猜了半天，几乎把合作过的人都猜了一遍，却仍然没有想到邓澄会喜欢哪种类型的人。 主要是邓澄从来没表示过自己喜欢什么类型的人，跟合作过的人也没有一点cp感，也没多余的社交，除了上班就是打游戏。 据说他偶尔会跟朋友一起聚一下，聚在一起打游戏。 有人转头看向白江帆，问：“白兄呢，有没有思路，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人吗？” 白江帆敛下所有情绪，说： “我也不清楚。” * 作者有话要说： 第09章 第九章 广飞熟练地泡了杯咖啡。 杯盏放在桌上，发出轻轻的碰撞声。 祁宋清浅尝了口咖啡，看了眼广飞。 广飞是他在国外时一手提拔的人，虽然出了车祸忘了到底用了他多久，但他至少还知道有这么号人。 具体怎么知道的，就是剧情告诉的。 面前这个看着毕恭毕敬的人就是以后扳倒他的主力军。 还真是……手把手带了个仇人。 祁宋清身体向前倾，衬衫微微绷紧，背脊弧度显眼。 他拍了拍坐着的椅子，说，“要不你也来坐坐？” 椅子很大，但很难容纳下两个人。 广飞移开视线，声音莫名颤了下，喉结上下滚动，“祁董坐就好。” 祁宋清懒洋洋靠在靠背上，漫不经心地表达了自己的遗憾，“那真是可惜了。” 他看原文中的广飞倒是很想坐上这个位置，站在办公室里能看这个位置看好久。 广飞推了推眼镜。 “今天表现得不错。” 祁宋清敲了几下键盘，说，“长话短说，之前你给我看过的企划案都挺不错。但是奇思这边还有发挥的余地，再把价格压一压。E国那边再催一催，争取在这个月内多搞出两千个工作岗位来。” 他看了眼手机，说，“时间不早了，我得去打卡了，你随意，好好工作。” 广飞不理解祁宋清一个老板有什么卡要打，但这并不妨碍他说话。他说：“我送您。” 祁宋清摆手，“不用。” 广飞就这样看着他站起来。男人精致的五官在阳光下显得柔和了些，惯常耷拉着的眼睛微眯，像在深情注视什么深爱的人一样。 电梯合上，广飞就这样看着祁宋清离开。 空气里仿佛还有那股好闻的淡香味。 广飞盯着空无一人的椅子，之后收拾好桌上只喝了一口的咖啡。 现在一点多，勉强还算是中午时间。 祁宋清找了家人较少的饭店，随意点了两个菜，拍照上传。 江应闲应该已经在工作了，没有立即回他。 祁宋清不在意，只要完成了任务就算成功。 放松下来后，祁宋清再看了一眼手机，发现有几条v消息。 是邓澄发的，他似乎很喜欢分享，看到什么好看的猫猫狗狗和有趣的事情都会给他发消息。 他发的内容很丰富，却并不频繁，像是时刻都把握着一个度。 之前一直都是装死状态的白江帆罕见地主动给他发了条消息。消息很简单，就说他有在好好工作。 祁宋清夸了他两句。 A国 机场 宗景提着行李箱走在出机口，高挑的身形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格外显眼又显得孤独。 和他一同从国际航班下来的人只走了两步就被一个小姑娘扑了满怀，一个笑得开心的女人站在小姑娘身后看着他。 有的人更夸张，一群人站在大厅里，手里还举着横幅，看到友人羞窘的模样笑得更大声了。 宗景这次回来得很突然，完全是个人冲动的产物。除了江应闲，没人知道他回来了。 江应闲工作很忙，他似乎是急于解决手上的课题，跟他打电话的时候还能听见对面键盘敲击的声音。 所以，在机场，他独自一人。 是有多少年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了？ 好像自从祁宋清出现在他身边后，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情况。 无论他走了有多远，走了多久，他知道，一定有人在等着他。 一定有人在期待着他的回来。 有些，不习惯。 叫了司机后，宗景又收到一条消息。 这几天联系他的人很多，除了工作上的消息，还有很多认识的人来问他是不是真的和祁宋清离婚了。 他和祁宋清离婚的消息应该已经传开了。从逐渐增多的消息就可以看出一二。 他们好像都觉得不可思议，有的人还反复确认了几遍后还是认为他在开玩笑。 他一个个地回回去。 但是莫名的，越是回复，呼吸就越是不顺畅，心里莫名有些烦躁。 司机把车开了过来，宗景把手机收了回去，没有再回复一条消息。 一路上是熟悉的风景。 他在这里住了七年。 大学四年，和祁宋清结婚后又是三年。 他以为他已经遗忘了。 他以为自己已经遗忘了最初自己只身一人来这里的忐忑和不安，忘记了那时的踌躇满志。 他第一次认真看窗外的风景是祁宋清毕业来找他的那一次。 祁宋清说他想要设立海外分部，借着考察的由头一直不停看着窗外风景，他也跟着看。 那个时候，他才注意到，原来这条路上居然有这么多有意思的东西。 之后每次一起坐车，祁宋清都会往窗外看。 他问他为什么一直要盯着外面。 祁宋清笑得张扬，桃花眼像是要眨出一片光来， “我得记住回家的路。” 今天是个阴天，车窗外的世界像是变成灰色了一样，了无生机。 开车的司机是个典型的A国男人，沉默话少，车里的气氛一片沉闷。 到家门口时，小雨就已经落下了。 宗景站在门口，就这样站了会儿，之后才反应过来，指纹解锁。 这个房子跟他印象中有很大区别。 窗户都已经关上了，屋里一股落了灰的味道，昏暗暗的。 把还在滴着水的行李箱放在玄关，宗景换上拖鞋，开灯。 他最先发现的就是玄关鞋柜上的花不见了。 他记得这里种的绣球花，红紫色的，祁宋清每次进屋的时候都会记得给它浇浇水。 宗景想要把外套挂在衣帽架上，却发现衣帽架上已经积了一层灰。 把外套放在臂弯上，进到客厅开灯，视野瞬间变得明亮。 客厅还保持着他走时的样子，并且除了因为没有住人落了灰之外，比他走时还要干净宽敞一些。 好像没有变，又好像变了什么。时间已经有些久远，宗景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 打开窗，再打开空气清新机，宗景摸索着打开阳台的灯。 这套房子没有小花园，祁宋清就把花种在阳台，他订了木架，各种各样的小花盆就放在上面，摆成上下两排。 靠里的一侧有一个小木柜，旁边是两把木椅和圆木桌。 附近小孩经常过来看花，祁宋清在家办公的时候也喜欢把平板搬到这里，一边喝茶一边工作。 现在木架已经被收了起来，整整齐齐摆在一边，上面的花也不翼而飞。 大概是祁宋清拿走了。 宗景在屋里绕了一圈，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屋里的花连花带盆全都不见了。 这事也只有祁宋清干得出来。 莫名的，宗景笑了下。 他这两天休息时间几乎没有，只在屋里走了一圈就开始有些犯困。 幸好床铺有防尘罩，走之前也刚换过，今晚可以直接睡。 宗景简单洗了个澡就躺在床上，关灯的瞬间，他侧身，外面的光透进来，他刚好看到窗台上摆得有什么东西。 宗景在床上躺了几秒不到，又起身开灯。 他看清楚了。 那是一盆花，已经完全枯死的，完全看不出之前是什么品种的花。 祁宋清把其他花抱走，倒把这盆忘下了。 再次躺下，脑子却有些乱，静不下来入睡。 宗景想起来了。 这盆花不是祁宋清的，是他的。 准确来说是祁宋清送他的。 不是他的东西，所以他没带走。 * 作者有话要说： 飞：老板邀请我一起坐，老板喜欢我！ 还有一章（躺平） 第10章 第十章 公司团建就三天，祁宋清没有再飞回a城的打算，直接就回了家。 现在得了空闲时间，正好可以打理一下他的花。 花是从国外运回来的，之前一直在江应闲那儿，江应闲说是他的，他就直接带过来了。 这栋楼虽然老，但是采光好，外面有一棵看上去已经有些年龄的大树，离得不远不近，正好能遮住部分阳光。顺着树叶缝隙漏下的阳光正好适合花生长，还不用多费心。 挨个给花浇了水，祁宋清拿着喷壶，安静站了一会儿。 好像……还差一盆。 没有任何证据，但祁宋清就是觉得，应该少了一盆。 但是江应闲已经说了所有的花都在这里。 那到底是差的哪一盆？ 一天后，公司团建回来，祁宋清的悠闲假期结束，日子又恢复成了平时那样。 唯一不同的是白江帆，他似乎并没有被乖宝雷到，反而记住了他让他好好工作的话，最近每天晚上都会准时发消息说自己今天做了什么，有什么进步，以此证明自己有在好好工作。 祁宋清乐得消磨时间，有时会夸他两句，之后夸得没词了，就找广飞要。 广飞工作效率高，办事靠谱，每天都有新的夸人话，全网无雷同。 只是有些话莫名肉麻，不适合夸人，祁宋清就挑挑拣拣着发。 这样时不时逗一逗尚且还实诚的小明星的日子还挺有趣。 之后小明星回京都拍一支公益宣传片，进度比计划中快，祁宋清原本以为以他的性格，会乖乖回去继续拍戏，没想到白江帆没有要走的意思，周六，刚好是祁宋清放假的那天，想要和他见一面，出去吃饭或者散散步。 祁宋清同意了。 京都的天气不像处在南方的a城那样炎热，祁宋清终于有了不扎头发自由。 他和白江帆约的商场门口见面。 白江帆很好认，人群中裹得最严实的那个人就是他。 白江帆也注意到了祁宋清。 他今天没有把头发扎起来，跟最开始遇见时一模一样。 他那头发就跟有什么附加属性一样，让人只注意头发去了，很少去注意头发底下的那张脸到底是什么样子。 “祁先生！” 白江帆挥手。 祁宋清抬脚向白江帆走去。 白江帆看着他笑，帽檐下的眼睛看上去亮闪闪的。 祁宋清抬手把他有些歪斜的帽子戴正，淡声道：“走吧。” 白江帆问：“去哪儿？” 祁宋清看他，碎发后的眼睛仍然是耷拉着的，让人分不清他的情绪。 他说：“买两件衣服。” 要是他没记错，这件衣服就是最开始遇时对方穿的衣服，之前在a城也是这件衣服。 白江帆虽然最近接了不少通告，但都不是马上能拿钱的类型，公司会给他配车配助理，但不会连衣服这些都给他配好。 他现在也没有造型师，估计只是陈平看两眼，觉得传出去没问题就行，大概率没注意到他就两三件衣服换来换去穿。 祁宋清居然连这种小事都注意到了。 “不……”白江帆刚想拒绝，又顿住，反问道，“那你呢？祁先生好像都是穿的这一套衣服。” 祁宋清回道：“习惯了，这样穿方便。” 不需要搭配，上班休闲两用，大概没有比这更方便了。 白江帆若有所思。 祁宋清没有像这样逛过商场，一边在手机上搜索着，一边说：“应该没几次带你买衣服的机会了。” 说不准这就是最后一次。 白江帆心头一跳，问：“为什么？” 语气里有着自己都没有发觉的紧张。 为什么？ 祁宋清嘴巴动了下，之后又停住，他浅浅弯起唇角，说：“按照陈平的本事，等你这部剧拍完应该就能拿到服装品牌的代言了。” “到时候就不用买衣服，代言品牌的衣服就够穿了。” 没有任何质疑和犹豫，祁宋清觉得他的未来就是这样的，自然又坚定。 白江帆耳朵有些红。 正好看到一家店，祁宋清停下脚步，决定得很随意，“就这家吧。” 他刚才跟白江帆讲话的时候已经给广飞发了消息，问自己的衣服之前都是在哪儿买的，广飞回答说他的衣服都是定制的。 他又问广飞的衣服平时都是买的什么牌子。 广飞这才发了一串的品牌名字来。 【起义军广飞：Luis跟成达有合作关系。】 白江帆进店前抬头看了眼，只看到了【luis】的字样。 两人一进店店员就迎了上来。 店员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没有因为两人外表而有任何变化，也没有太过热切，让人感觉舒适了不少。 看到祁宋清小小声地打了个呵欠，白江帆还以为他会找个地方当甩手掌柜，结果祁宋清没有。 他不仅没有退居二线，反而有亲自挑的意思。 这一天，白江帆终于知道了，也体会到了艺术源于生活，弱于生活的道理。 原来电视里的那些霸总买衣服的桥段真的可以出于现实。 祁宋清虽然平时就是黑白两件套，但是眼光意外的好，挑得也快，看上眼了就拿在白江帆身前比划两下，觉得合适就递给店员。 店员原本是抱着衣服的，后来祁宋清一转眼她手里就拿了个提兜。 好像差不多了。 祁宋清让白江帆站在原地等一下，自己去付钱。 他刷卡，拿出的也只是很朴素的银行卡。 店员站在一边，笑得真心实意。 店里可以帮忙把衣服送到家，祁宋清说要送到a市店员也二话不说点头。 祁宋清让白江帆填下酒店地址和联系人及联系人方式。 白江帆一笔下去，差点开头就是一个白。 都精准到酒店了，要是写个白，完全相当于自曝身份证。 白江帆看了眼祁宋清。 祁宋清像是被外面的什么吸引住了视线，没有往他这边看。 祁宋清没有被什么吸引住视线。 他在想剧情。 好像自从那个晚上之后剧情就开始跑偏。 今天的原剧情是他逼着白江帆出来，要带他去买衣服扬扬金.主的威。 白江帆极力反对，之后还是收到了金钱的羞辱。 祁宋清再看了眼乖乖填写收货地址的白江帆。 白江帆像是没想到他会突然转头，吓得耳朵一红。 ……这个出入好像有些大。 祁宋清面无表情，把头转了过去。 买完衣服后，两人站在人来人往的路边。 祁宋清问：“想去哪里逛逛？” 白江帆说：“看先生的。” 祁宋清缓缓呼出一口气，说：“我也没有出来和人逛的经验。” 至少失忆后到现在没有。 也不知道是哪个字眼戳中白江帆了，他眼睛瞬间就弯了起来，幸好他戴着口罩，不然都不知道笑成什么样了。 白江帆抬手看了眼表，说：“十一点多，虽然还有些早，先生饿了吗？” 白江帆这句话提醒祁宋清了。 他忘记吃饭能力，也忘记打卡了，就在今天早上。 “是这样的，我有些饿。”还有些急。 急着打卡。 白江帆笑意明显，“那太好了，我也饿了。先生平时都是去哪里吃饭？” 祁宋清表情稍稍有些变化，他问：“想去？” 白江帆点头。 祁宋清先打好补丁，说：“真要去？可能跟你想象的有很大差异。” 白江帆依旧是点头。 他想了解祁宋清。 了解他的为人，他的习惯，他的爱好。 他之前听邓澄有喊祁宋清学长。 邓澄领先他一步的就是对祁宋清的了解。 这里离要去的地方不远，加上那里通车也麻烦，祁宋清没有打车，而是选择步行。 他现在就在求生和摆烂之间反复横跳，时间久了，心境莫名放平了。 白江帆跟着祁宋清走着。 两人走过繁华的街头，走过幽静的小花园，终于走进一条两边都种着银杏的林荫小道。 这条小道上人很少，视线范围内就只有一个老婆婆和老爷爷互相搀扶着慢慢散步。 白江帆有些惊讶，“原来京都还有这种地方。” 祁宋清对他的话表示认同，“是吧。” 他们要去的地方就在这条小道的尽头。 转过小道，眼前的景象又变了， 视野的中心有一个像是小花园一样的园蒲，园蒲的中心种着一棵大银杏树，绿荫投下，老人们三三两两坐在园蒲边的石板上聊天。 是个适合养老的地方。 祁宋清站在一家平平无奇的炒菜馆前，“到了，这里。” 真的是家平平无奇的炒菜馆，随处可见的那种，里面就几张桌子，桌子上边有风扇，卫生看上去倒是特别好。 坐在馆里的大叔看到了祁宋清，热情地打招呼，“小伙子又来啦。” 他看了眼他身边的人，说，“今天还带了朋友来。” 祁宋清点头，看起来对小伙子这个说法接受良好，并且看上去已经习惯了。 白江帆还没转过弯来，不知道怎么做，之后只好跟着祁宋清喊了声“叔叔好”。 白江帆知道为什么祁宋清会说可能跟他想象中会有很大差异了。 看着已经坐在座位上开始看菜单的祁宋清，他也跟着慢慢坐下。 单是看祁宋清，很难将他和这里联系起来。 就算祁宋清平时不怎么打理，但他给人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像是天然和人有一道界限，一眼就觉得和对方不是同一个世界的。 但是现在的祁宋清意外的给人一种安全感。 普通的小店，边等菜单边刷小视频的大叔，还有似乎真的有在纠结吃什么的祁宋清。 白江帆一颗从开始进入商场就开始浮在半空中的心开始慢慢落地。 原来祁宋清并不是那么难以企及。 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会认真纠结该吃什么好的普通人。 之后白江帆和祁宋清各点了一个菜。 今天白江帆回去后明天还要拍戏，祁宋清这次有所收敛，点了道清淡的菜。 白江帆也跟着点了道清淡的菜。 白江帆问：“你也喜欢吃淡？” 祁宋清觉得难以解释，直接点头：“嗯。” 接过菜单走进后厨的大叔突然探出头来，他顺带拉了把电扇，一脸惊奇， “小伙子今天居然吃这么淡？” 小伙子胃口应该不高，吃点辛辣刺激的才有点味道，所以之前一直点的是味道比较重的，没想到今天带个朋友来就转了性子。 迎着白江帆的视线，小伙子表情不变。 中午的京都会明显热一个度，风扇转起来，祁宋清头发几次直接送进嘴里。 好看是好看，就是有点废人。 白江帆看着，之后突然想起来，取下手腕上的白色发圈递给祁宋清。 “这是之前造型师用来固定造型的，她送给我了，刚好能用。” 他之前袖子老掉，造型师就靠这个给他固定，用在衣服里面也不用担心别人看到。 祁宋清看去。 白色发圈上一颗小小的粉色草莓瞩目。 但祁宋清毕竟是祁宋清。 他面不改色接过发圈，道了声谢，三两下绑好。 闷得有些难受，白江帆也摘下帽子口罩，松了口气。 远处快门一闪。 两人还在逛街吃饭的时候网上的舆论已经变了几轮。 起因还是白江帆的行程泄露，粉丝都知道他回了京都，其次就是他的衣服。 他的粉丝对那身衣服已经认眼熟了，在他在商场门口等人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他。 原本只是单纯激动自己居然遇到本命的言论在看到白江帆跟着另外一个不认识的人进了某著名奢侈品牌店后就变味了。 大量吃瓜的人涌进，说白江帆找了金.主，振振有词。 直到刚才，超话还在讨论他是否找了金.主的话题。 结果最新两张照片把大部分人都整沉默了。 照片真是两张，确数意义上的。 一张是两人点菜时的照片，当时疑是金.主的人头发还没扎起来，散乱分布。 另一张就是白江帆脱下口罩，已经扎好头发的对方撑着下巴跟他讲话的瞬间。 【你掉的是这个盛世美颜的金.主 还是会带小情人一起去炒菜馆的金.主？】 （ps:没有瞧不起炒菜馆的意思） * 作者有话要说： 好困好困好困 快速躺平 我今天居然真的更了三章，太牛了 第11章 第十一章：可是你还戴着戒指 拥有众多金主文学阅读经验的网友在一顿热烈的讨论后，一致认为这位盛世美颜应该是白江帆的朋友。 毕竟没有哪个金主会带自家小情人吃炒菜馆。 再者，一般情况下，金主不会长这样。 有这样一张脸，谁还会去找小情人？ 众网友转而斯哈斯哈想要更多照片，四处奔忙试图找粮。 事情刚开始就已经结束。 刚被雇佣的网络水军还来不及引导风向，事情就已经尘埃落定。 手机一震，祁宋清放下筷子，对白江帆说了句“看个消息”后拿起手机。 白江帆看到祁宋清眉梢微微动了动，看上去像是有些惊讶，又有些饶有趣味的意味在里边。 他随手打了两个字，之后放下手机。 祁宋清没说发生了什么，白江帆也没有问。 不过几分钟，就算祁宋清什么也没说，白江帆也知道发生什么了。 陈平给他打电话了，问热搜是怎么说回事。 白江帆走到店外接电话，这才去看了热搜。 白江帆站在店外，心跳越来越快，转头看了眼慢慢吃饭的祁宋清，又收回视线。 刚刚祁宋清看的消息应该就是关于这件事的。 虽然这件事因为巧合的炒菜馆和祁宋清那张脸化险为夷，但白江帆心仍然是悬着的，甚至更紧张了些。 他拿不准祁宋清的意思。 之前他一直没有在网上看到过祁宋清的消息，凭他的能力，应该在网上有一定的知名度。 这样的原因也很好猜，就是祁宋清不喜欢出现在大众媒体面前。 但是就在今天，因为他的疏忽，让他就这么直接被放到了众多网友面前。 但祁宋清的态度又很自然，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电话对面的陈平感觉不到白江帆的心情，确认没有大问题后说完让白江帆早点回a市就挂了电话。 白江帆放下手机，脑子里一团乱，还没有想好怎么跟祁宋清说，站在原地没动。 祁宋清咽下嘴里的饭菜，朝傻愣愣地站在门口的白江帆挥挥手。 “站着干什么，过来吃饭。” 白江帆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很复杂。 他把手机放进口袋里，又走回来坐好。 “祁先生……” 祁宋清已经料到他要说什么，及时打住他，稍一抬眼，问，“经济人骂你了？” 白江帆摇头：“没有。” “那就没事。”祁宋清说，“一件小事，很好解决。不要想太多。” 因为这件突然发生的事情，白江帆得早点回a市。等到回到a市后，他终于懂了祁宋清说的一件小事的意思了。 今天的大瓜格外的多，不论是社会新闻还是娱乐新闻，一件件地蹦出来，件件都还吸引人，原本在热搜前排的也只剩下邓澄还坚.挺地挂在上边。 网友们来回吃瓜，像瓜田里的猹一样上蹿下跳。 所有人都在吃瓜，各个事件的热度有升有降。 白江帆发现自己今天这条热搜已经滑到了后排，并且热度还有下降的趋势，估计到后半夜的时候就可以完全淡出网友的视线。 等到后半夜，白江帆在看了热搜之后打开相册，想要看看今天在看围脖时一起保存下来的图片。 这也是他手机里唯一的一张祁宋清的照片。 系统显示图片已经裂开，且无法修复。 大洋之外，江应闲浏览着网页，镜片映着电脑的光。 祁宋清听着对面一片安静，问他在干什么。 江应闲轻笑一声，“在看你的光辉事迹。” 祁宋清平时挺喜欢听江应闲笑，这次却总觉得有些不一样。 “你说今天那事儿？” 祁宋清站到阳台边，戳了戳盆栽小花的叶子，说，“这事我已经让广飞处理了。” 江应闲不置可否，“你还挺信任他。” 祁宋清随手除去一棵杂草，说，“他办事靠谱。”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只有手机泛着幽光。 “对了，江应闲，”祁宋清问，“你知道我那前夫在哪儿吗？” 江应闲缓缓坐正坐直，谨慎开口：“你不是说他已经……” “我知道。” 祁宋清把杂草扔进垃圾箱，“只是我醒后好像一直没有去见过他。” “我在想要不要去给他烧个纸钱什么的。” 江应闲眉眼一抽。 宗景回家后的第二天就开始打扫。 他自从和祁宋清住一起了后就有了自己打扫的习惯。 起因就是祁宋清喜欢自己打扫，一边打扫一边布置这个家。 他不明白祁宋清一个真正在钱堆和佣人里长大的人为什么会有这个习惯，但最后还是妥协，跟着他一起打扫。 他这才发现，打扫屋子有让人心情平定的作用。 再后来，他就养成了习惯。 从进门的玄关，到客厅，到厨房，到洗漱间。 宗景发现了，这个房子好像没什么大的变化，只有一些小东西变了布局，变了数目。 玄关的拖鞋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摆在一边，洗漱台上的漱口杯和牙就剩下了他一个人的。 ——原来打扫并不会一定能够平复心情。 宗景放下手里的打扫用具，正好接到朋友打来的电话。 几个人得知他已经回来后就谋划着给他接风洗尘，说什么也要见一面。 宗景同意了。 说是接风洗尘，其实也就是这几个人想要借着这个由头多喝两杯酒。 宗景只是没想到，他到约定的地点的时候，对面这群狐朋狗友的第一句话就是“祁宋清呢”。 他干脆利落回答：“没来。” 几个大男人酒也不喝了，慢慢放下酒杯，问： “你俩……真分啦？” 又是这个问题。 宗景坐下，端起一杯酒喝了一口，姿态随意， “嗯，离了。” 朋友围上来，“离婚的感觉怎么样，你真的开心吗？” “还不错。” 宗景说，“我们两个本就不适合，分开对两个人都好。” 他笑容轻松惬意。 “宗景。” 朋友的表情很复杂，还带着一丝怜悯。 “可是你到现在都还戴着戒指。” * 作者有话要说： 第12章 无声陪伴 夏天已经到了。 具体就表现在逐渐上升的温度上。 祁宋清也不知道自己是热醒的还是因为做梦醒的。 现在还早，天色却已经大亮。祁宋清坐起来，慢慢穿上衬衫。 阳光照进室内，窗台上的盆栽一片幽绿，还开了几朵零星小花。 祁宋清慢慢穿上衬衫，浇花，洗漱。 出了门后，他照例在楼下早餐店买了几个包子和稀饭。 他几乎每天都来，老板娘已经把他认了脸熟，看到他每天都有规律地出门，猜到他是找了份工作，还特意给他加了个包子祝贺他。 祁宋清谢过老板娘，慢慢晃到公司，卡点上班。 他刚进办公室，同事都向他行注目礼。 看到他又是平时的打扮，一种遗憾的情绪莫名弥漫开。 祁宋清拉开椅子，坐到自己工位上，问：“怎么了这是？” 旁边的同事侧过身来，小小声说：“昨天那围脖……” 他话没敢说完。 组长来了，他敲敲祁宋清的办公桌，派了个任务给他。 前几天有京都大学的学生找上门，说在研发一种什么什么样的无人机，缺少资金，希望能够得到公司的投资。 公司领导没想信个大学生能搞出什么名堂，敷衍了两句，说几天后会去考察，之后将人请了出去。 今天就是考察的日子。 这个纯粹是浪费时间的工作被几个部门推来推去，最后落在了他们部，他们组头上。 最后这个皮球落在了祁宋清手上。 祁宋清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情绪，答应下来。 组长走了，旁边人感叹，“真惨。” 实习生就是这样，活在公司最底层，什么活都能甩。 另外一边的人探过头来，“但这也还算好的吧，之前不是有一个很有上进心的小姑娘硬生生被逼走……” 意识到身边这人还是个实习生，组长也没走远，这个人住了嘴。 祁宋清没有追问，只是敛下视线，简单收拾了下东西。 有大学的地方就有商圈。 车辆不能直达京都大学门口，祁宋清在商圈之外下了车，穿过重重人海。 京都大学的校门是白色的，很高大，在阳光熠熠反着光。 大概是被阳光晃了下，头有些昏。 祁宋清揉了揉眉心。 外来人员进校需要在保卫科登记，祁宋清弯下腰，在登记簿上登记信息。 过长的头发有些遮掩视线，看不清字，他把头发撩起来别在耳边。 安保看了会儿他，之后一拍手，笑着说：“好几年没回来啦！” 耳边突然传来热情的声音，祁宋清抬眸，敛下情绪，笑了下。 保安笑着目送他离开。 那个学生说了会在校门口等他，祁宋清看了一圈，没有看到像是在等人的人，就站在路边看学校平面图。 头还有些昏。 模糊的画面和眼前的影像重叠，虚幻而又不现实。 祁宋清长呼出一口气，没有再看平面图。 一个男生从中央的大道边跑了过来。他跑得快，衣服都鼓动了起来。 一股子青春的气息瞬间弥散开。 祁宋清挂着公司的工作牌，男生一眼就认出了他。 祁宋清也看到了他。 男生穿着白T，清爽的感觉扑面而来。 他看着有些拘谨，还很认真，微微弯腰自我介绍：“您好，我是林远。” 祁宋清朝他伸出手，“你好，祁宋清。” 今天热，祁宋清把衬衫衣袖挽至手肘，可以清楚看到他细瘦手腕。 大热天的，他的手却有些冰凉。 林远有些惊异地放下手。 投资的事情并不是立马就能谈下来的，林远提出带祁宋清到学校里逛逛。 祁宋清同意了。 京都大学很大，靠走路的压根走不了多远，林远也只是带着祁宋清在系附近逛了一圈。 骑着自行车从旁边经过的背着背包的学生，手里抱着几本专业书匆匆跑过的学生，阳光斑驳的林荫道。 一滴冷汗顺着额角落下，祁宋清却表情如常，时不时回答林远两句话。 “我们公司比较关心的是空中悬停技术和自动回避……” 祁宋清说着说着就没了声音。 林远转头，看到这个略有些不同的对接人站在原地，没有再进一步。 他这才注意到，他的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布满了汗水，正在顺着脸部轮廓往下掉。 一段像是远古视频画质一样的记忆一闪而过。 一样的艳阳天，一样的林荫道。 他走在前面，回过头，有个长得很高的人单手拿着两杯咖啡，另一只手拿着挂在脖子上的相机，正在拍他，姿态轻松惬意，被发现了也只是笑了下。 他应该是笑了下，放慢了步调，等那个人。 “……” 祁宋清的眼睛重新恢复清明。 一抹脸，就是一把汗。 林远看着很担心，问他是发生了什么，是不是身体不适。 祁宋清随口道：“低血糖，老毛病了。” 系里有实验室，林远向学校打了申请，平时就在这里倒腾，材料费自己出。 把祁宋清带到了实验室，林远看了眼堆了各种材料的桌面，有些羞涩地笑了下，大手一挥，把材料和零件推到桌面另一端，终于给祁宋清腾了个放手的地。 腾出放电脑的地后，他又在旁边的架子上翻翻找找，金属零件翻得叮当响。 祁宋清以为他在翻什么必要的材料，结果他一转身，掌心摊开，递了个小东西给他。 是一颗奶糖。 他还真信了祁宋清随便扯的低血糖。 祁宋清接过奶糖，很给面子地放进嘴里。 林远在他旁边坐下，打开电脑，说： “我改进了算法，把系统调整了下，现在悬停精度水平方向上已经可以高出普通无人机0.5米到一米。” 鉴于上次到公司谈话时对方领导的一脸茫然的表现，林远想要解释水平悬停精度的提高的意义。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祁宋清看着他的电脑上的代码，问：“你提高了数据的刷新频率，这很不错。但是你打算怎么解决刷新频率过快带来的发热及续航变短的问题？” 林远顿了一瞬，腰部肌肉绷紧，姿态看着认真了很多。 简单来说，就是进入了学术研讨状态。 林远认真地回答着，祁宋清还是那副姿态，不咸不淡，不会让人觉得他过分在意，也不会让人觉得他不尊重对方。 林远摸不清楚他的态度，更加谨慎了些。 祁宋清听着林远解释原理，时不时应两声，十足的聆听者姿态。 等到林远说完，他指向另一个小窗里的数据，说：“这个感觉挺有意思。” 林远揉了揉头发，说：“这个只是一个设想，只有理论基础，还没有实践过。” 祁宋清指的是全方位自动回避技术。 他只是有这个想法，虽然研究了，但并不报希望，导师也说他的想法很新，但是这个研究能够成功的几率很小。 其主要的就是资金。 没有什么结果是经过一次实验就出来的，实验的费用，加上他需要的跟天价一样的材料费，拿着一纸理论去谈投资，没有任何一家公司会同意。 祁宋清陷入了沉默。 林远在一边坐着，心脏跳得有些快。 祁宋清在思考。 在他见到林远的瞬间，他就知道对方是谁了。 原著里的几个大佬之一，是个当之无愧的天才。书里有提到过，他在对主角受告白时就用了他新研发的无人机。 无人机有全方位自动回避功能，躲过重重障碍，成功把情书送到主角受手上。 ——是的，情书。这个理工男费尽全部心思，选择用最传统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情感。 他是没心思陪这些人玩爱情游戏，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想要一个会赚钱的员工。 终于，在林远的注视下，祁宋清开了口。 “抱歉，我对悬停精度确实没什么兴趣。” 林远的心一下子就沉到了谷底。 他在之前看到公司领导的态度时就知道这事估计没有什么希望，已经做好了对方不会派人来或者派人来跟他说这件事情黄了的准备。 但是在看到今天面前这人，听到从他口中吐出来的专业术语后，他又觉得这事有希望。 结果最后还是没有成功。 “我对这个全方位自动回避挺有兴趣，可以说服公司投资。” 祁宋清迎着林远骤然亮起的眼睛，继续说，“前提是你愿意毕业后在成达集团工作五年。” 他站起来，朝林远伸出手， “重新进行自我介绍。我是成达员工，祁宋清，关于你的全方位自动回避技术投资案的负责人。” 林远看着他的手。 手指修长，很白，皮肤下淡青色血管依稀可见。 他郑重地握了上去。 尽管不是第一次握他手，手里冰凉的触感还是让林远心里一惊。 现在可是夏天。 见对方像是已经神游天外，一直没放手，祁宋清笑了下，“舍不得放手了？” 林远回神，小脸一红，放了手。 谈完了正事，祁宋清拒绝了林远继续带他看看学校的邀请，独自在学校里面逛着。 周围尽是陌生的风景，祁宋清没怎么看，一心找着想找的店。 他最后在一个食堂边找到了一家咖啡店。 现在还没到饭点，这里没有多少学生，祁宋清没有等太久，一杯咖啡就到了手里。 白色的杯身，上面印着两片绿叶，牵引出一个圆圈的形状。 就是这个。 大洋之外。 漆黑一片的屋里灯光亮起，江应闲把外套放在桌上，扯松领带。 空荡的房间里只有空气清新机运作的声音。 江应闲坐在沙发上，拿出一直放在茶几上的摄影机，低下头，一张张看着。 照片一张张回退，从穿着白色西装的人定格到林荫道里穿着普通白T浅笑着青年。 那时的祁宋清看上去还有些青涩，短发，浅色的瞳孔映着斑驳阳光，一片灿烂。 伸手慢慢触碰着相机，江应闲眉眼逐渐舒展开。 还好，他还在。 医生说祁宋清的情况很特殊，大脑受了创伤，加上自身或许很抵抗恢复记忆，按照他的情况来看，他或许一辈子都不会找回记忆，顶多只能记起失忆前不久发生的事情或者最在意的人。 意思是，他有可能会记起宗景，却永远想不起他，忘记他们的所有过往。 但是这又怎么样。 他不敢奢求能够和他在一起，只希望能够像之前那样，还能站在他身边。 只希望还能参与到他的人生，能够看着他笑，看着他志得意满。 他或许还会和其他人在一起，像之前那样递给他喜帖。但这些他都能接受。 他已经习惯了站在祁宋清的身后，习惯了面对孤独，习惯了被遗忘。 * 作者有话要说： 第13章 一通电话打破了沉寂。 是祁宋清打来的。 他有些喘，听筒里传来的是他凌乱的呼吸声。 有了上次的经验，他瞬间想到了一些其余的事情。 江应闲花半秒钟思考了一下时差，发现对面还是正中午。 ……这还是中午。 “江应闲。” 祁宋清叫了他的名字，声音清润好听，还有些急促， “我想起来了。” 江应闲愣住。 不仅是他没敢想祁宋清说的是什么意思，也因为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祁宋清用这种语气说话了。 有些激动，还有些急，是还十七八岁时的祁宋清才会有的语气。自从他接手集团后，他再也没有像这样说过话，一夜之间失藏起大半的情绪，就连和宗景离婚时也是表情淡淡，不让人看清他的真实想法。 “你……想起来了什么？” “我是说，” 祁宋清像是上了车，对面传来呼呼的风声，“我想起你来了！” “京都大学，东路林荫道，y家咖啡，咖啡杯上有两片绿叶子。” 他问，“那个人是你吧？” 看着手上相机里的照片，照片里的青年瞬间变得生动了起来。 绿叶婆娑，阳光正好，走在前面的青年回过头冲他一笑，眼睛里还闪着光。 整个世界都好像变得明亮了起来。 江应闲压抑着自己的声音，沉声应道：“是，是我。” 一瞬间，像是有什么冲出了禁锢。 他不要再默默站在他身后，不要再把他交给别人。 他想要和他在一起。 所有波涛汹涌全都被压在了深处，江应闲笑道： “宋清，我很高兴，你还记得我。” 他第一个想起的不是宗景，而是他。 只是这样，就已经可以让他有足够的信心了。 祁宋清也笑，“那你好好高兴去吧，我得回公司了。” 江应闲应声：“嗯，再见。” 刚放下手机，内心的情绪还没有平复，江应闲又收到一条消息。 是祁宋清发给他的。 是一张照片。 照片应该是在车里拍的，主角是一个咖啡杯，上面还印有两片绿叶。 【绝世大帅哥：等你回来后请你喝^_^】 【好。】 【^_^】 把照片存进相册，缓缓躺到在沙发上，江应闲抬手遮住眼睛。 之后抑制不住地无声笑开。 和江应闲聊完天后，祁宋清又给广飞打了个电话。 广飞耐心地等他说完，之后问了句题外话：“祁董现在心情很好？” 跟之前的冷淡不同，祁宋清这次说话时语气轻松，末尾语调微微上扬。 ……有些撩人。 “是不错。” 祁宋清喝了口咖啡，说，“先查一下，小心些。” 广飞点头：“好。” 出租车停在公司楼下，祁宋清回到公司。 刚进办公室，组长刚好经过，问他：“拒绝了吧？” 祁宋清淡淡点头：“拒绝了。” “那就好，快回岗位上吧。” 组长说完这句话就走了。看他的方向，应该是去汇报拒绝工作了。 祁宋清坐下，把咖啡放在一边，手机上就收到了广飞的消息。 【公司三个月以前来过一个女实习生，实习期就业绩突出，后来因为和同事不合，还涉嫌偷窃，自己主动辞职了。】 祁宋清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 领导专业知识不足，各层级间也都图清闲，员工抱团，打压有潜力的新人，新人也无处申诉。 这不是一个公司的问题。 该想办法整顿一下了。 祁宋清又忍不住炫了一口咖啡。 这一趟果然不亏。 普通的视察肯定发现不了这些问题。 前两天有领导来视察过，只绕着公司走了两圈，看到了已经被提前打过招呼打扮得干净利落又办事认真的员工，感受了下和睦的公司氛围，看到公司想给他看的辉煌业绩，之后夸了两句，离开。 祁宋清觉得要是自己来，应该得到的也是这样的反馈。 正想着事情，耳边传来一声响，不知道是谁说了句，“前方快讯，到饭点了，开摆！” 这些社会精英跟着看了眼时间，之后一瘫，一动不动。 有人在点外卖，结果看到半路就停住，转而开始信息共享，奔走呼告： “朋友们快看成达官微，这董事长特助帅我一脸！” 很快的，就半分钟没到，几个工位的人把凳子一转，凑到了一堆。 祁宋清正在点外卖，抽空看了他们一眼。 这个公司行政多是女生，男生少得可怜，遇到这个话题也不敢接，就这样看着各自电脑屏幕，默默听着几个女生讨论。 “他好帅呜呜呜，单身否？” “有钱还好看，肯定早就有女朋友了，咱就看看就行。” 几个男生坐在一边，咬碎一口银牙，默默流泪。 猝不及防的，祁宋清加入了对话。 他靠在椅子上，姿态随意，说： “他还单着。” 闻言，几个女生转头，猝不及防看到祁宋清脸上的笑。 经过反复锻炼，她们已经学会了透视，怎么看这新同事都觉得好看。 好看是好看，但总觉得他笑里还藏着什么东西。 祁宋清就是无聊了，还顺带想给广飞平凡的生活添点乐趣。 跟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谈恋爱有什么不好，非要跟几个男人去争一个根本争不过的人。 把他手里资产都夺了还争不过，丢脸。 几个女生眼睛一亮。 在几个女生追问之前，祁宋清提前解释说：“我大姑在成达总部做清洁，听里面员工提起过。” 几个女生连连点头，之后气势一萎，悲叹道：“只是可惜，这样的人肯定很难追。” 祁宋清叼着咖啡吸管给广飞发了条消息。 【Q：你好追吗？】 广飞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位会时不时发些奇怪消息的老板，马上就回复了他。 【好追，一追就到手。】 祁宋清放下咖啡杯，再打了一行字。 【上班不要总是玩手机】 祁宋清放下手机，笑眯眯：“我大姑说他很好追。” 几个同事用一种莫名敬佩的眼神看着他。 倒不是敬佩他，而是敬佩他大姑。 人家刚上任不久，这就给人连好不好追都摸清楚了。 这一流的打听消息的能力很难不让人肃然起敬。 成达总部 秘书走进办公室，把文件放下后就离开。 怀疑可能是自己刚才看错了，出门前，她再看了一眼正在认真办公的广特助。 卧草。 广飞的耳朵真是红着的！ 真的居然有人一边红耳朵一边冷静办公！ 祁宋清已经决定好了午饭，办公室其他人还在讨论成达高层。 “你们说特助都帅成这样，董事长会不会也很好看啊。” 战火莫名蔓延到自己身上，祁宋清不为所动，拿出自己的笔记本，开始办公。 “不吧，这么多年就没看到哪个大老板长得好看的。” “这不是事有万一么。” “……” 几个女生聊着聊着声音就小了下来，之后对视一眼，开始默默转移阵地。 女同志离开办公室后，几个大老爷们就放开了，有人直接问：“祁宋清呢，有女朋友了吗？” 祁宋清头也不抬，说：“没有。” 离过婚，也有个名义上的小情人，按照剧情来说他还脚踏几条船，只可惜，这些全都是男人。 其余几个男同志砸砸嘴，感叹了句“这个条件居然也没有女朋友”，就各自散去吃饭去了。 办公室里就只剩下敲打键盘的声音。 祁宋清想再来杯咖啡，结果发现咖啡店只有京都大学有，只好放弃了想法，继续工作。 风平浪静的几天。 祁宋清迎来了时隔几天的假期。 一排的绿植边放着台笔记本，祁宋清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看企划案。 手机一抖，之前在A城的说是白江帆粉丝后援会会长的小姑娘给他发过来一串消息。 好像现在年轻人发消息都是这样，喜欢发一串造成视觉上的冲击。 她还给他分享了一个视频。 是一部电视剧的先导pv和第一集 。 祁宋清反应了半秒，意识到昨天白江帆有提过，他演的电视剧马上就要出第一集 了。 他们剧组走的是拍一集放一集的模式，从准备周期到剪片，差不多是这个时间出第一集 。 暂时放下工作，祁宋清抱起咖啡，点开第一集 。 他还没看过电视剧，这算得上是个新奇的体验。 片头曲唱完的时候，外边传来轻轻一声响。 之后声音逐渐变得密集。 下雨了。 下雨声混着雨天特有的味道慢慢充斥了整个空间。 电视剧的声音混在雨声中。祁宋清靠在躺椅上，低垂着眼，一边喝咖啡一边看电视剧。 视频网站默认开弹幕，男女主出现的瞬间，铺天盖地全是弹幕，大部分都是在夸女主男主颜好。 祁宋清平时很多时候都是对着这样的脸，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只是慢慢等着白江帆出来。 白江帆出场的时候已经是后半段了，没几个镜头。 但有他的镜头就一定有厚得看不清人脸的弹幕。 他演的男二，是嚣张纨绔富家子的人设。 这个讨嫌的人设却被他演出了不一样的感觉。按观众的话来说，就是一举一动都踩在人的心巴上。 平时连说个话都容易脸红的人在视频却是狂炫霸酷拽，活脱脱一个地主家的好大儿。 跟他嚣张欠揍的人设截然不同，弹幕全在喊“乖崽妈妈爱你”。 切回微信，祁宋清看到对面那小姑娘已经激动到忘乎所以，对着他就是“噫呜呜噫乖宝妈妈爱你”。 她不愧为粉丝后援会会长，厨力惊人，祁宋清刚看完视频，她已经把白江帆的个人向视频剪出来了。 电视剧才播出一集，这一集里面白江帆的镜头还少得可怜，她硬是用神之右手把几条pv和第一集 的几个白江帆出场镜头剪出朵花来。 “……” 是一种敬业到连祁宋清都敬佩的地步了。 她剪得快，质量挺高，祁宋清点进去，已经有不少人点赞。 祁宋清发自内心地夸了她几句。 自从之前聊了两句白江帆后，小姑娘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当初加祁宋清的初衷，每天都是分享自家乖宝，没有粮吃就自己动手。 现在也是，她全程夸白江帆不带一个重字，还感叹为什么她们乖宝这么好，为什么没有金.主找上门来。 祁宋清跟不上她的手速，她夸几句他回一句。 工学椅转了圈，祁宋清发了个【稍等】后接通广飞打来的电话。 广飞说事情向来简洁，直接说有个慈善晚宴，参加的大部分是成达合作伙伴，主办方已经发了邀请。 主办方邀请的是祁董，而不是广特助。 祁宋清回国后就压根没参加过这些晚宴，咸鱼了几个月，这一天还是来了。 空旷的房间里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 祁宋清应了声，让广飞把参加晚宴的名单发给他，之后挂断电话。 名单发过来后，祁宋清对比着江应闲之前给他整理的他的社交关系网，发现大部分人都对得上号，之后只需要梳理一下细枝末节就好。 ……还得回去一趟。 祁宋清有些头疼。 安静了太久的庄园再度热闹起来。 主人家常年不在家，庄园里只有管家和打扫清洁的佣人，每天就是唠嗑吹牛，这天收到通知说主人家要回来一趟，竟有些久违的感动。 祁宋清站在庄园门口，神色淡淡。 a城 自从之前交谈了几句后，白江帆被强行拉入吃瓜几人组。 有人长吁短叹，有些遗憾，“怎么今天没有遇见邓澄。” “你不知道？他今天一早就回京都了。” 一直低头看剧本的白江帆视线一顿。 “听说是有个慈善晚宴。”那个人接着说，“规格还挺高，那位……” 他瞥了一眼被几个助理簇拥着的男一，说，“那位顶流都没能去成。好像邀请的都是名气大还有实力的明星，还有那些商业大腕。” “得多大？” “成达老董可能都会去的那大。” 一群人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发出小小的惊呼声。 之后又是一阵羡慕的声音。 “这要是认识了，那不得一步登天。” 难怪标准设这么严，邓澄还没得影帝之前火得一塌糊涂都没摸到边，现在连得几个影帝才邀请了人。 白江帆的思路压根没跟他们在一条线上。 谈起这个话题的瞬间他就想到了祁宋清，他们越说他越放心。 祁宋清有钱，但是他从来没有谈过他认识什么人，也平易近人得过分，不像是那个阶级的人。 不像是自己所在的阶级的祁宋清站在落地镜前，一颗一颗扣好衬衫袖口，打领带，穿上西装外套。 敞亮的衣帽间只有衣服布料摩擦的声音。 放在桌面上的手机震动起来，祁宋清随手接通视频。 江应闲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仰角的祁宋清。 他正在面无表情地整理领带，嘴角无意识绷紧，黑色西装显得人更冷清了些。 一瞬间有些恍惚，仿佛祁宋清又变成了最初那样，冷淡又孤独。 江应闲喊了声：“祁宋清。” 祁宋清低下头，表情逐渐变化，他松展眉眼，哼笑一声： “怎么样，帅不帅？” 江应闲呼出一口气，像是从地底回到了地面，点头笑道：“好看，特别好看。” 祁宋清慢慢扎起头发，微眯起眼睛，“不要喜欢上我。” 江应闲这次没搭话。 祁宋清猜到他是被自己话给无语住了，也没在意。 江应闲问：“准备参加什么活动？” 祁宋清点头，看着懒懒散散的，“一个慈善晚会，推不掉。” “好了，我出发了。” 京都慈善晚会还没开始，会场外已经挤了很多记者和粉丝，人山人海。 邓澄穿着一身西装，坐在车里低头打游戏。今天他没戴平时喜欢戴的头戴式耳机，就戴了个普通的耳机。 他看上去冷静得过分，他经纪人时不时看外边，想着还有多久到，脑门上的汗擦了又擦。 他转头看了眼邓澄，发现他打了一路游戏还没停下，气得想把抱枕扔他身上，又看见造型师给他打理得每根发丝都透着精致的造型，硬生生忍住了。 他好言好语：“邓澄，马上就要到了，该放下游戏了。” “两分钟。”邓澄头也不抬，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经纪□□头捏了又捏，“两分钟后你已经开始走红毯了！” 邓澄：“哦。” 经纪人：“……” 经纪人咬牙切齿地□□着抱枕。 车到了会场附近就开得慢了些，说仔细点就是缓慢挪动。 一辆车和他们保姆车慢慢持平。 是辆黑色迈巴赫，车型流畅，车窗全部关紧，从外面看不清里面的样子。 这辆车要快些，走在了他们前面。 邓澄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继续打游戏，经纪人倒是多看了两眼。 这个车牌号有些熟，像是听谁说过。 经纪人一直看着对方，结果看到迈巴赫到了红毯外也没有停，继续向前走。 ……应该只是路过的。 经纪人没有再关注。 保姆车停下，粉丝已经认出了这辆车，兴奋的叫喊声此起彼伏。 经纪人松了口气。 谢天谢地，邓大爷终于在上红毯前打完了游戏，心满意足地关上手机。 皆大欢喜。 邓澄下车的瞬间，镁光灯瞬间闪了起来，尖叫的浪潮迎面扑来。 第14章 第十四章 走红毯环节有现场直播，邓澄的身影出现的瞬间，厚厚的弹幕瞬间遮住了所有画面。 媒体记者够在护栏边费力伸出话筒，邓澄没看一眼，只朝粉丝的方向象征性地笑了两下。 像是生怕多待一秒，这条原本应该走得很漫长的路他硬生生只用两分不到就走完了。 【我的橙啊！你走慢点！没人追你！】 【五年老粉，我知道他为什么走这么快，急着打游戏呢吧】 【？不知道有什么不满的，至少他没有在红毯上玩手机（。】 【怎么还玩手机！玩游戏能追到人吗！争气啊橙子！】 【这就是爱吧，似乎就算看到他在红毯上玩游戏我还是觉得爱他】 【……】 不争气的邓澄进了会场，屁股往椅子上一放，开始打游戏。 经纪人知道他是个什么人，家里有底，一点没上进心，也没有多说。 邓澄的体质就是奇怪，本人对演戏没什么兴趣，但就是有天赋，学了四年本科才接触这个行业，一演就红，老天爷追着喂饭吃。 他这人也气人得很，但就是莫名招人喜欢，像现在这样坐着玩游戏也不会有人说他，自然会有人找上来。 这差不多就是人生的对照组，好到连经纪人都觉得羡慕的地步。 经济人也坐下来，悄悄在邓澄旁边说： “今天晚上成达老董会来，我不奢求你怎么跟人聊天，至少打个招呼行吧。” 邓澄发出一个语气词，也不知道是应了还是没应。 场外 众记者等到最后，等到连工作人员都换岗位去其他地方帮忙了也没有等到成达董事长。 有可靠消息说成达老董压根没往红毯这边走，走的另外一个入口，早已经进去了。 已经习惯了等待落空，记者们检查了下之前拍的其他人的照片，一个个散了。 场内 经纪人懂邓澄的尿性，得到了似是而非的答案后就侧过头一看。 邓澄果然没有在打游戏，在跟人聊天。 经纪人不用看也知道他在跟谁聊。 邓澄打游戏的时候还知道理人，跟他那心上人聊天的时候就完全隔绝外界环境，天塌下来也得把消息发了来。 【学长，在干什么呀？［猫猫探头.jpg］】 【氵青学长：在上班】 【这么晚了，学长也要加班吗？】 【氵青学长：算是】 【我也是，要参加一个很不想去的晚宴［猫猫流泪.jpg］】 祁宋清前进的脚步一顿。 他一停，后面跟着的几个人也都停了下来。 有人小心询问：“祁董，这是……？” 祁宋清抬脚继续走：“没事。” 慈善晚会的现场很热闹，衣香鬓影，出入的很多人也大多很养眼，一眼看去无论是装潢还是人，都称得上是视觉盛宴。 祁宋清一边走一边抬手看了眼表。 热闹的晚会安静了不少，之后像是反应过来，气氛更热烈了些。 邓澄还坐在自己的角落玩手机，他注意到了会场的气氛变化，仍然没有抬一下头。 经纪人顺着其他人的视线看过去，先是看到个背影。 那是一个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西装的面料看上去很高级，很有垂感，真穿出了一种走路带风的感觉。 总觉得有些熟。 他在记人这方面还不错，总觉得这个背影是在哪里看到过。 但他要确定自己应该是不认识这种人的。 这是谁？ 心中隐约有了个猜想，经纪人不敢确定。 之后其他人的一声声祁董证实了他的猜想。 原来这个人就是传说中的成达老董。 看着竟然意外的年轻，气质也很好。 祁宋清刚走进会场，主办方就迎了过来。 对方递来一杯香槟，祁宋清淡笑着接下，冷清中又带着些温和，很容易引起人的好感，又不敢太造次。 他对别人的视线这些很敏感，一边跟主办方谈笑着，一边微微侧头，瞳孔移向一侧。 他看到了一个坐在角落的中年男人。 除去失忆以外，他的记忆力还不错。 祁宋清记得这是之前见过一面的邓澄的经纪人。 活了好几十年的经纪人硬生生打了个哆嗦。 不仅是因为那个眼神，还因为那张脸。 冷得惊人，熟得可怕。 那个眼神即使是他，看了一眼后也会觉得心里发寒。 那张脸他可太熟了，之前见过一面后就再也没有忘过。 这他妈不就是邓澄那白月光！ 他之前还以为对方就是学历高点，长得比普通人好看很多，在电梯里跟邓澄交谈了两句后又加上对方挺有钱的印象，但是他哪会想到“有钱”是这个有钱的级别。 别说养一个邓澄，养多少个邓澄都没有问题！ 难怪一向自信的邓澄这次这么小心翼翼，这换了他，连喜欢上他这一步都不敢。 经纪人有些说不出话，用手肘支了支邓澄，示意他抬头看看。 邓澄扭了一下，看着被一个大怪啃了两颗心的萝卜，痛心得无法呼吸。 他之前一直在等祁宋清的消息，一直没有等到，也不敢再发消息过去，随便跟前来跟他交谈的人聊了两句后只能又点开游戏。 他可是怀着把萝卜当成祁宋清的心来保护的。 没想到一个不留神就被啃了两口。 毫不犹豫重开一局，邓澄势要满血通关，结果他的经纪人又捅了他一下。 邓澄抬头，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站在人群中央的祁宋清。 跟之前在学校一样，他永远是人群的中心，依然是人群中最耀眼的那一个。 他的衣服很衬他，看着比平时多了一分冷静和沉着，还显得很成熟，有一种男性特有的魅力。 只是……他怎么会在这里？ 邓澄隔了半天，终于缓过劲来。 他问他的经济人，“学长怎么在这儿？” 经纪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你知道他是谁吗？” 邓澄一直看着祁宋清，眼睛也不移一下，顺着经纪人的话问，“那他是谁？” 经纪人看了一眼祁宋清，再看着自家傻艺人，语气复杂神色唏嘘， “他是成达董事长。” 看着身边若有若无，总是不缺人的祁宋清，经纪人替自家艺人叹了口气。 这样的人怎么追得上？ 经纪人第一反应就是退缩，也自然忘了之前自己嘱托邓澄好好和成达老董打招呼的话，但是邓澄不，他直接站了起来，径直向着祁宋清走去。 宴会上的其他人都一直默默注意着祁宋清这边的情况，也自然注意到了快速向他靠近的邓澄。 众多或明或暗的目光的注视下，已经习惯了被其他人注视的邓澄丝毫不怯场，朝祁宋清挥了挥手，笑得惊喜，道： “学长！” 他的演出毫无破绽。 祁宋清也点头示意，笑了下。 其他人就这么看着邓澄站到了他们想站的位置上。 自信又有行动力，这样的人往往会比其他人更容易获得成功。其他人就这样看着祁宋清和邓澄一起走向角落。 尤其是邓澄，看上去很开心，走在祁宋清身边，脸都快笑烂了。 邓澄随手拿过一杯香槟，刚才看到祁宋清的激动劲儿还没消失，耳朵有些红，说：“没想到学长这么厉害。” 他看了一眼周围，又说，“没想到这些是学长说的加班。” 祁宋清靠在桌上，衬衫无意识绷紧了些，西装泛起褶皱，看上去恰到好处。 他说：“可不是。” 如果要认真来说，这种社交比真正工作还要来得累人。 邓澄点头，看上去深有同感。 “哦对了，”邓澄像是想起了什么，把手机掏了出来，说，“之前说要给你看的那个视频……” 他一边说着一边解锁，之后，一个萝卜就蹦了出来。 页面还停留在萝卜耀武扬威面对小怪兽的画面上。 邓澄：“……你听我狡辩。” 话说出口的瞬间，他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原本一直耷拉着眼皮的祁宋清稍微把眼睛睁开了些，认真了不少。 他开口，声音清冷认真：“……你是怎么打到这关的。” “……” 邓澄：“很简单，我来教你。” 一直在等着邓澄离开，好让自己来跟祁宋清说两句的人等着，一直等着，结果发现对方不仅没走，两人甚至还坐了下来，一副准备促膝长谈的模样。 并且似乎还聊得很投机。祁宋清的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 邓澄一边跟祁宋清分析着过关策略，一边看了眼周围。之后垂下眼睛，讲得更快了些。 “好了先说到这里吧，我们之后回去再聊。”邓澄看了眼不远处的人，笑着说，“该把你还给他们了。” 学到了新知识，祁宋清的笑容更真情实意了些。 他刚站起来，邓澄又补了句，“学长，可以一起拍张照吗？” 他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说，“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还没有正经一起拍过一张照片。” 只是一件小事。 祁宋清点头，“你随意。” 邓澄眼睛一亮，常年打游戏操练出来的手速似乎就是为了这一刻。他以一种常人难以看清的手速打开照相机，翻转镜头，对准自己和祁宋清。 两人离得有些远，一张照片压根装不下他们两个人，所以邓澄理所当然地朝祁宋清这边靠了靠。 他姑且还在安全范围内，祁宋清并没有别的表示，看向镜头。 他认真注视着什么东西的时候，就算是面无表情也显得无比深情。 邓澄觉得自己拿着手机的手有些发麻，像是飘在云端一样，晕乎乎的。 趁着祁宋清还没走，他连忙问：“实在是太开心了，我可以发个朋友圈吗？会把你的脸严严实实遮住的那种。” 看到有人朝自己举杯，祁宋清慢慢走过去，间期回过头应了句：“随你。” 邓澄笑得开心，坐下来就把这张还热乎着的照片传到朋友圈。 【c：能够遇见学长真的太好啦［图片］】 图片是经过加工的，祁宋清的一整张脸都被一颗大爱心遮住，就露出脖子以下的部分。 没有明确对象，指代不明，毫无技巧只有感情的一条普普通通朋友圈在别人看来却饱含着深意。 大晚上的，吃瓜小队再次集合。 他们早已经完戏了，有的已经去吃了晚饭，在晚宴开始后就集合在了一起。 白江帆下戏晚，还在一边吃着盒饭一边听他们讲。 今天盒饭味道不错，还有个鸡腿，他特意拍了张照片发给祁宋清。 祁宋清没有立即回，应该是在忙，他就收起手机，听这些人八卦。 吃瓜吃久了，这些人已经熟练掌握了如何正确地吃到有效瓜，甚至还联系上了一线人员。 一线人员就是那些有很多大腕好友的人，之前还真的搞到了邓澄的v信，身价飙升。 要说瓜，他们本身就是这个行业的人天天都在吃，但是真正的大瓜，有时候他们也不一定能提前得知。 就比如说这次。 他们刚聚在一起，还在讨论某小花暗戳戳买艳压通稿结果被戳破的事情，结果前方一线人员就传来紧急消息，说有新鲜瓜。 还附赠一张朋友圈截图。 白江帆并不认可这种混进朋友圈然后泄露信息的行为，但他还没来得及拒绝，手机就已经传到了他手上。 朋友圈很显然是邓澄自己发的，配图的文字有些活泼，跟他平时表现出来的样子有些许出入。 照片就一张，另外一个关键的人还被遮了脸。 白江帆只看了一眼就把手机递给别人。 只是吃饭的速度慢了很多。 他有些在意。 他话里的那个“学长”，会不会就是祁宋清。 似乎除了对祁宋清，邓澄的确很少跟人这么说话。 但是他在之前就问了祁宋清，祁宋清说他今晚要加班。 邓澄参加慈善晚宴，他们两个应该遇不到一起才对。 心里想着事，白江帆不自觉又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祁宋清还是没有回他的消息。 晚会散场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 稀稀拉拉的，有不少人开始往外走。 祁宋清抬手看了眼表，觉得差不多到时间下班了，也理了理衣袖，准备下班。 不远处的邓澄刚好喝完杯子里的最后一口酒，拍拍手站起来，跟上来，最后变成和祁宋清并排走着。 其他的人看了他们两个今晚的互动，有些好奇他们之间的关系，但碍于祁宋清，没敢多看两眼，自个儿走了。 经纪人跟在邓澄身后，总算开了眼界。 原来自家艺人不是不会理人，而是不想理人，真要动真格，连成达老董都敢往上凑。 祁宋清进来时的入口已经关闭，所有人只有往进场时的入口出去。 这时之前乌泱泱一大片的记者已经散了，连出口也已经打扫得干干净净，周围两边树丛里的灯光打过来，甚至干净得有些空旷。 司机早在之前就已经得到消息，已经把车开过来等在路边了。 巧的是，邓澄的保姆车也正好跟在车后。 邓澄顺着祁宋清的目光看去，看到了正在往这边看的司机，也看到了后头的保姆车，暗自狠狠夸了司机一顿。 跟在后头的经纪人也反应了过来。 原来今天看到的那辆车就是他的车。 他想起来了。之前在网上就有人说过成达老董的车的车牌号，只是这条消息出来之后就没有再看过这辆车，所以他也就把这件事忘了，没想到今天居然正好遇上。 “今天就先到这里，有些晚了，你回去好好休息，我们明天再讨论……” 话说着说着，邓澄的笑容瞬间消失，他转头看向一个无人的方向，同时条件反射把祁宋清搂在怀里，不让他的脸露出分毫。 两个人应从黑暗处的草丛里窜出，坐上停在路边的面包车，瞬间就跑了。 第15章 二章合一嗷！ 事情发生得太快，直到蹲草丛里的那两个狗仔已经坐上了面包车，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 反应过来的众人就这样看着面包车扬长而去。 已经来不及去追了。 邓澄吸了一口气，之后放开了祁宋清。 祁宋清没什么表示，倒是跟在身后的其他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位也是他敢抱的！他居然抱上了！ 还没有被骂！ 跟平时习惯性笑嘻嘻不同，邓澄难得表情认真了些，低声解释了句：“我不乐意给他们送钱。” 这种狗仔向来是要钱不要命的，反正照片在他手里，他想要开多少就开多少价。 他可以在照片被放出之前买下照片，按照祁宋清的性格可能会直接从根源上解决问题，解决这件事对他来说也只是一个数字的问题。 但他就是不乐意。 只要祁宋清没有出镜，任营销号怎么编排，无非就是包.养，谈恋爱。他火得太快，这些言论只多不少，他已经见得不少了。 这冤枉钱谁爱花谁花去。 祁宋清点头：“随你。” 这两个字他说得轻飘飘的，后面的人却一脸复杂。 主要是祁宋清的眼睛太迷惑人了。 他就算是面无表情，看向一个人的时候——尽管只是轻飘飘的一眼，都会显得无比深情。 邓澄的态度也很难让人不乱想。 毕竟他混蛋惯了，堪称直男中的战斗机。之前有女明星踩着细高跟上台阶时委婉暗示他扶一下，结果他硬生生给人递了把雨伞让人当拐杖用，一战成名。 就这样一个人，居然会凑上去主动跟人搭话，居然还知道小心翼翼护着别人。 既然邓澄说了会自己处理，祁宋清就觉得没有什么停留的必要，随意点了下头后就坐上了车。 司机载着他扬长而去。 当晚，#邓澄恋爱#的话题引爆热搜。 经过几个小时的舆论发酵，水军下场，风向成功被带成#邓澄包养#。 邓澄粉丝和看热闹的网友还有黑粉一整个大锅炖，吵来吵去，热度节节攀升。 邓澄还是没有公开回答。黑粉揪着这点使劲攻击他粉丝，看着威风八面。 在舆论压力快要到达顶点，网友认为邓澄可能不会出面的时候，邓澄发了条围脖。 【邓澄V：刚打游戏去了。关于包养，我倒是想要他养，但人不肯啊】 他似乎澄清了什么，又似乎给什么加了一把火。 有些东西，越是大大方方说出来，就越是显得没有这回事。 网友的关注瞬间跑偏。 【卧草（v.指卧在草坪上），这是橙子喜欢的人？！看不见脸啊喂！狗仔专业一点啊喂！】 【？原来是真？我还以为橙子这宇宙级直男会一直是寡王】 【养！橙！子！啊！】 【虽然只看得到一点点，但是我还是要说，这人腿好长！目测腰也很好看！】 评论区前排大部分是粉丝，接着后面就是营销号和水军，黑粉间杂其中。 邓澄很显然发完围脖还没走，仍在进行高强度冲浪，给夸祁宋清的评论点了个赞，遇到黑粉就直接怼上去，运营团队拦都拦不住那种。 经纪人收到了公关的消息，一脸麻木，就这样看着邓澄拿着手机不停戳戳戳。 这个人根本就拦不住。 邓澄是怼黑粉的老手了，或者说怼黑粉是他的传统艺能更为恰当。 大号不让他发他还有小号，小号挂了还有小小号，总之不骂回去他就是心里不舒服。 只是今天的邓澄要比平时的要好得多，没有像之前那样一直跟黑粉对骂，骂到黑粉哭为止，这次他很收敛，回了两句后就自己打开了游戏，滚一边玩去了。 就是这次跟之前不一样，他不但玩，还做笔记，搞得像是在做学术研究一样。 经纪人没管。 只要他安分一些，无论做什么他都觉得舒坦。 祁宋清回到家后拿出手机，看到了白江帆给他发的消息，时间是一个多小时前，最近是二十分钟前。他问的内容倒没有多急迫，只是普通地问他还在加班没有，下班了没有。 祁宋清回了句下班了，之后就放下手机，洗澡后换上睡衣，坐在沙发上玩了会儿游戏，昏黄灯光无端让人觉得安心。 他随手消去一个方块，打了个呵欠。 江应闲差不多该打电话过来了。 这样想着，手机一抖，想什么来什么。 这次江应闲很罕见的没有在工作，他在家里，还穿着一身家居服，看样子是刚醒。 他应该是好好睡了一觉，睡得头发乱翘，各凹各的造型，眼睛也有些没睁开，平时看着清雅端正的一个人，现在人设丢了个完全。 祁宋清是看过他这个样子的，没觉得有什么值得惊讶的，只是莫名觉得江应闲很厉害。 这人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记得起给他打电话，祁宋清对此献出自己崇高的敬意。 江应闲拿着手机一边走一边聊天，问：“昨天的晚会怎么样，有没有被其他人看出来有什么不对？” 祁宋清在沙发上翻了个面，说：“没人看出来。” 除了打从一见面就发现他有问题的邓澄。 只要他想装，很多人，至少那些只是经济往来的合作商，没人可以看得出来。 他在回国以前就已经让人整理了合作商及平时交流较多的人的信息，包括对方的基本信息和关系网，有的甚至连对方的女儿偷偷找了男朋友，喜欢的食物之类的事都列了出来。 他虽然失忆了，但脑子还好使，记点这些东西没什么难度。 江应闲把手机放到洗漱台上，手机的摄像头对准他，祁宋清就看得到一个不羁的下巴。 江应闲一边刷牙一边含糊问：“觉得怎么样，累吗？” 祁宋清叹了口气：“这种晚会就没轻松的。” 江应闲抹了把脸：“但回报也高。谈了不少生意？” 祁宋清点头：“算是。” 江应闲知道，在做生意这方面，祁宋清向来是这样，没有回报，说什么他也不会走这一趟。 之前宗景就因为这样说过祁宋清无利不起早。 他就觉得这样挺好，挺祁宋清。 不知道是哪一家的电视声音开得很大，江应闲起身回到卧室，把脸放在枕头上，继续躺平。 他这个时候已经完全放松了下来，眉眼惺忪，半眯着眼睛，长睫毛在灯光下划拉出几条长痕。 他懒着嗓子说：“这不是得好好赚钱，不然到时候我们江教授都养不起。” 江应闲正在刮胡子，闻言手一顿，好歹没刮出血来。 他低头看屏幕，先是看到一团白，再是一团黑。 祁宋清已经把脸埋进枕头里了，就还有头发显示他还在。 祁宋清头也不抬，“江应闲你是不是在看我？不准看，自己刮胡子去，老磕碜了。” 江应闲没忍住笑了下。 祁宋清一直埋着脸，最后闷得有些喘不上气又把脸露了出来。 江应闲这时候已经换了身衬衫，正在扣袖扣，看到静止画面终于变成了非静止画面，说：“还改不掉你这毛病。” 祁宋清没搭话，翻了个身。 江应闲已经看出来他眼睛都睁不开了，说了句“早点睡”后关掉视频。 祁宋清这天晚上没有做梦，没有半夜惊醒，一觉睡到了天亮。 看到已经照到屋内的阳光时，祁宋清坐起来，慢慢揉了揉头发。 之后又想起来昨天晚上还发生了件小事，他拿起手机，简单看了眼热搜。 果然还在上头挂着。 邓澄这次处理得还不错，也得益于他一开始的定位，他这次不仅把负面消息完全压了下去，还增加了流量。 照片里他也就出镜了两条腿，没人猜出来他是谁，知情的也不会说。 暂时没有任何问题，祁宋清没有联系广飞，吃完早饭就去上班了。 到达岗位后，祁宋清终于对邓澄的人气有了个更新的认知。 他一般是卡点上班，平时到这时候其他的同事已经差不多到齐了，今天许多人都在他之后进办公室，卡点卡得比他还准。 一问，他们就回答说昨天晚上吃瓜去了。 吃的就是邓澄的瓜。 甚至趁着领导还没来，他们又抓紧时间讨论了一波，之后带着遗憾回到了自己的工位，只恨不得自己就是在场的大老板，看看邓澄喜欢的到底是什么人。 祁宋清不着痕迹混入，试图引导一下风向：“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只是不想让无辜路人出镜。” “绝无可能。” “绝无可能。” “……” 祁宋清点头，“是的没错，我支持你们的观点。” 邓澄一大早就被经纪人逮着坐上了回剧组的飞机。 这次行程很隐蔽，没有被泄露，他下了飞机就直接坐车回到了剧组。 剧组的气氛肉眼可见的变了，一路过来，工作人员看着他，盯一下再盯一下，平时说得上话的几个演员欲言又止。邓澄环顾了一圈，发现隔壁剧组也有来凑热闹的。 最后是平时跟他较好的导演上来拍了拍他的背，直接问他：“昨天照片上的人就是你喜欢的人？” 邓澄没有看经纪人递来的眼色，也没有看其他人，自己原地思考了一瞬，回答说： “不是，就是一个朋友，不想让他出镜，帮忙挡了一下。” 信息不能给多了。 剧组知道的比平常人要多，要是再无意间透露点信息，那就跟直接念祁宋清的身份证一样。 虽然他想告诉全世界他喜欢祁宋清，告诉所有人他喜欢的人有多么的好，但是他还有理智，他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经纪人欣慰地叹了口气。 导演帮在场的问出了他们想问的问题，这件事就算是这么过去了，其他人也懂导演的意思，没有再盯着邓澄看。 消息传回隔壁，其他人唉声叹气，白江帆坐在树下，手里捧着剧本，连自己也没有察觉自己嘴唇微微扬起。 剧组里的摄影师眼睛一亮，抬手给他拍了张。 江应闲出门了。 今天他休假，宗景叫他出来见一面。 大白天的去酒吧不合适，他们约的在咖啡厅见面。 江应闲到的时候，宗景已经到了。 他位置面前还摆着一杯咖啡，看上去到了有一会儿了。 江应闲坐下，宗景抬眼看了眼他。 朋友这么多年，他就算什么也没说，江应闲也懂他的意思。 宗景以为祁宋清会跟他一起来。 之前就总是这样，他们两个出了大小事情，最后都是他来调节。祁宋清喜欢他做的饭，要是公司不忙，他就经常跑来找他。 所以最后和解的时候，一般是他带着祁宋清来找宗景。 但是这次他失算了。 江应闲点了杯冰美式，问：“怎么样，演出成功吗？” 宗景看上去没什么聊这件事的心情，只简要回答了句“还不错”。 江应闲看出他想说些其他事情，也不急着开口，就等他自己想好措辞。 宗景沉默了半天，之后说：“你说宋清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江应闲手指不自觉地敲击了下桌面，“指不定不回来了。” 宗景眉头一皱，“怎么会，之前不是说要把总部移到这里来。” 如果真开始实施，祁宋清不可能不回这里。 江应闲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了笑：“假的，宋清从来没想过移总部，当时有人提议，他直接否决掉了。” 宗景有些怔愣。 这很正常，有些东西跟自己以往的认知出现了差别，尤其是有关祁宋清，正常人都会反应一下。 他紧接着说：“可是我……” 江应闲知道他要说什么。 ——可是他住在这里。 宗景住在这里，祁宋清也跟他住在这里，总部在国内，很多事情都不方便。 这就是习惯了被爱的人的想法。 他住在这里，所以祁宋清就在这里，所以为了跟他住在一起，祁宋清会考虑把总部迁到这里。 江应闲看向宗景，表情没有多大变化，说： “你会不会觉得是祁宋清食言了？” 宗景没应声。 “但是你有站在祁宋清的角度想一下吗？” 江应闲的声音下沉了些，说，“这里是音乐之都，是最适合你的地方。但是文化产业发达，不代表经济发达，不代表科学技术水平发达，把总部迁到这里，你有想过祁宋清会面临什么吗？他不仅是你的……嗯，前夫，还是一个集团的董事长，他的一个决策影响着多少人，多少个家庭，你有好好想过吗？” 宗景没有说话，但是面色已经冷了下去。 他跟祁宋清有些不一样，祁宋清的眼睛只有在生气时才会显得很冷，宗景不是，他长相本就偏冷，笑起来倒是好看，但一沉下脸来就显得更为冷冽。 江应闲从不怕他冷脸，接过服务员送来的冰美式，慢慢喝了一口。 咖啡的苦涩味瞬间在嘴里弥漫开来，他换了个话题，问：“你这么着急找祁宋清，有什么事吗？” “我没有着急，”宗景把手支在桌上，揉了揉头发，“我就想知道他在哪儿。” “就离个婚，他就一连好几个月都找不到人，电话也不接。” ——就离个婚。 他说出来倒是简单。 宗景从江应闲的表情中看出了他的心情，解释了两句： “我跟祁宋清不合适，他自己也知道，这么多年的关系了，就算离婚我们也还能做朋友。” “当初结婚本来也是个意外……” 江应闲站了起来。 他拿上了自己的手机，“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他顿了下，之后又回过头来说，“还忘了祝你离婚愉快。” 他说走就走，毫不犹豫。 江应闲大步走出店外，宗景的手指不自觉动了动，最终还是坐在原位上，低头看着自己只喝了一口的咖啡。 店员红一脸激动地走过来，想让他签个名。 宗景随手签了，之后结账，离开咖啡店。 宗景是自己开车来的，又自己开车回家。 空旷安静的房间很适合用来想事情。 和祁宋清在一起太久，每天都在创造新的回忆，他很少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 今天他突然想起了，想起了他对祁宋清求婚的那天晚上。 那天正是祁宋清二十三岁生日的那天。 对于祁宋清来说，大型的生日宴只是工作，是一个社交的机会。所以在他生日宴过后，当天晚上，几个朋友又重新给他一起过了个生日。 那是海岛边，他们就在沙滩上办了个小party。 因为是私人party，没有外人，所以大家伙都爱怎么来怎么来，红酒配烧烤，钢琴配二胡，还有人遗憾这里没有唢呐。 当晚那些狐朋狗友就使劲灌他和祁宋清的酒。 祁宋清在刚成年的时候就练出了一身好酒量，喝了酒后眼睛晶亮亮的，说话的声音更柔和了些，除此之外和平时没有任何差别。 但他不一样，他平时喝酒，但喝得少，多喝一点就得醉。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狐朋狗友撺掇的，也忘了自己是什么坐上钢琴椅的。 他只记得，他给祁宋清弹了一首《MARIAGE D'AMOUR》。 整个沙滩都安静了下来，只有海浪缓缓冲击的声音，还有他的钢琴声。 祁宋清就坐在烧烤架旁，手里还拿着烤串，向他看过来。 他仿佛是第一次认识祁宋清。 骤然颤动的双睫，舒朗柔和的眉眼，还有随海风一起飞扬的发丝。 他一边嚼着烤串一边笑，身上T恤被海风吹得扬起，人一跟着往一边倒，还是他身边的江应闲扶了他一把。 一切都是酒意上涌临时起意，没有鲜花，也没有钻戒，他就拿红酒上的丝带在祁宋清的手上绑了个蝴蝶结。 见惯了宝石奢侈品的祁宋清笑得眉眼弯弯，不停看着手上这根普通的丝带，也不吃烤串了，生怕伤到手上这根丝带。 那是祁宋清二十三岁生日，是他们订婚的日子。 “……” 空旷的房间里传来一声轻响，宗景把手里的水杯放下，起身回房间。 躺了会儿，又睡不着，宗景又起身来到音乐室。 音乐室的各种乐器都有，占据最大空间的是一架钢琴。 这是他之前在海滩边弹的那一架，祁宋清似乎很喜欢这架钢琴，甚至把它从国外运到了这里。 宗景已经很久没有碰过钢琴，他以为自己已经忘了，但是打开琴盖后，那些原本以为已经忘记的记忆又自己回来了。 鬼使神差的，他弹了一首《MARIAGE D'AMOUR》。 *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一定养成码完字就复制一遍的习惯T^T 抱歉久等了！ 第16章 三章合一 一曲钢琴曲结束，房间里安静无声。 宗景低头盖上琴盖。 在之前，要是祁宋清不忙的话，他会坐在一边的凳子上，安静听他弹奏，更多时候是小提琴，偶尔也会碰一下钢琴。 安静的房间，漫长的黑夜。 原来一个人的生活是这样的。 祁宋清下班后没有跟平时一样直接回家。 今天有同事聚餐，且都是组内相熟的人，之前聚餐的时候他因为其他事情都推脱了，加上他也想要了解一下员工的生活状态和精神状态，这次说什么也走不掉。 组内的同事的人数不多不少，刚好够热热闹闹的一桌火锅。 火锅店是一个同事推荐的，说这家店吃起来最有感觉。所有人一合计，直奔这家火锅店。 火锅店的装潢不错，客人也很多，大堂里热闹得不行。 服务员带着他们坐到了窗边的一个大圆桌，把点菜的平板递给他们。 可能是受到了店内火热的气氛的感染，同事们还没吃就已经开始上头，几个人围在一起看菜单，热闹得不行。 后来菜单就到了祁宋清手上，旁边的同事同样围在他身边跟着一起看。 祁宋清饶有兴致，看得认真。 至少从有记忆开始，他还一直没吃过这个东西。他不懂这个，但同事懂，他就按照同事说的点。 汤锅点的鸳鸯锅，祁宋清正好坐在红汤这边，热气和火辣辣的味道直扑人面。 菜品也陆陆续续上了上来，和汤锅合在一起，看上去十足的有胃口。 有人拍了照，上传到组内的小群里，祁宋清也跟着看了眼。 思考了半秒钟，他把图片保存下来，发给江应闲。 【等你回来后带你来吃^_^［图片］】 江应闲离开咖啡厅后就回到了家。把钥匙外套放到一边，坐下来喝了口水。 还是没有忍得住。 他原本在去见宗景之前就已经想到了会遇上这些话题，他也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是没想到，真当他听到这些话从宗景嘴里说出来时，他还是会压不住自己的脾气。 要是当时他没有任由祁宋清和宗景越走越近，要是他当初拦住了宗景。 要是他更早一点遇见祁宋清。 ……哪怕只一点。 江应闲捂着眼睛，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来。 放在桌上的手机振动了一下，之后界面变亮，弹出一条消息框来。 是祁宋清给他发的消息，还附带一张照片。 明明是很简单的文字和很普通的配图，江应闲的心情却奇异地平复了下来。 【好 ^_^】 祁宋清发完消息后就把手机放到一边。 饭桌文化的确有其一定的存在意义，就一顿饭的时间，原本不咸不淡的同事关系瞬间拉近了不少。 这里没有领导，菜一吃酒一喝，话匣子就打开了。 有人吐槽领导不干实事，肚子里也没有多少墨水，什么活都扔给他们行政。 祁宋清没搭话，一边吃菜一边听。 一顿饭下来，其他人气出了，祁宋清饭吃饱了。 明天还要上班，他们就没有再约酒。几个男生先看着女同事一一上了车后，也三三两两准备离开了。 “祁宋清，我们就先走了。” 几个同事冲祁宋清挥手，说，“明天见。” 他们跟祁宋清不同路，到这里就得分道了。 祁宋清没说话，也朝他们挥挥手，笑容清浅。 几个男同志勾肩搭背地离开了，走两步还不忘回头看一眼。 他们还挺喜欢这个新同事的，他长得好看但又不刻意打扮，话不多但也不闷，还敢于天天准时打卡下班，在某个方面来说算是一个英雄。 英雄转身就打了辆出租车。 跟司机说了目的地之后，祁宋清就打开手机开始查看飞机票。 差不多到下一个剧情点了。 这么大一个成达，广飞不可能一口气吞下。他能够盘下来，不是一点点地蚕食的话，那么就是当时的成达弱得连他都吞得下了。 变弱总得有变弱的理由，c市的一块地就是导火索。 成达在之前盘下来一块地，这块地是当年的地王，初步设想是造一个商圈。 结果施工队开始施工之后，在打地基的时候，发现了一具女性遗骸，施工队的负责人觉得麻烦，怕延误工期，最后选择闭嘴，继续施工。 后来事发，因为延时不报，嫌疑犯已经溜到了国外，难以抓捕。这事原本怎么也落不到成达头上，结果巧的是，在事发前一天，成达有小领导带着浩浩荡荡一群人去视察过，之后鉴定施工完全没问题，还夸了施工队进度快。 这就成问题了。 所以祁宋清决定自己去看看。 订了两张明天的机票，他打了一个电话给广飞。 祁宋清已经吃完饭在回家的路上，广飞还在公司里加班。 祁宋清看着窗外的景色不断地向后退去，说：“我看过你之后几天的行程了，不是特别重要，空出来，跟我一块去c市。” 广飞已经习惯了自家上司直接的说话方式，也不拒绝，暂时停下了敲键盘的手，问：“怎么了？” “去看一块地。”祁宋清的手指慢慢敲击着玻璃窗，“我是你助理。” 广飞也不知道是被哪个字眼给震住了，半晌没回话，之后轻轻应了声：“好。” 之后他又问：“需要我到时候来接您吗？” 祁宋清拒绝了，说：“明天上午九点，城北机场见面。” “……嗯。”广飞点头，“明天见。” 等到几个同事第二天来上班时，发现靠窗的位置已经空了，桌面上干净一片。 这是祁宋清的位置。 有人问：“这是怎么回事？” 没人回答，大家都不知道。 昨天还在一起吃饭聊天，今天就不见了人影。 有人从办公室外边进来，说：“打听到了，新同事离职了。” 没想到新同事不仅平时干事利索，离职也这么干脆，在他们还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完成了交接，甚至昨晚走时还维持着原状的工位今早就被清理一空。 办公室一瞬间一片哀嚎。 新同事才来几天，但地位莫名就稳固了。 他人聪明情商高，脾气也好，他们遇到棘手的问题就厚着脸皮找他，对方从不甩脸色，三两下就把问题轻松搞定。 另外他长得也好看，就算他啥也不干，就这么坐在预y眼 u设办公室里，看着也让人心情愉快。 没想到这么好个同事，还没处几天就没了。 最痛心的莫过于办公室里的女同志了。 这还没来得及加上一个微信呢！ 祁宋清九点钟准时踏进机场大门。 广飞很了解他的习惯，提前几分钟就在门口等着了，接到人后条件反射想要接过他手里提着的笔记本。 祁宋清没让，侧目看了他一眼，浅浅打了个呵欠，说：“我是助理。” 广飞又缩回了手，转而问：“昨晚没有休息好吗？” 祁宋清随意点了下头。 距离检票还有半个小时，两人坐在候机室，祁宋清已经打开了笔记本。 广飞从公文包里拿出个面包递给他。 祁宋清看着屏幕头也不转，说了声“谢谢”。 只要沉下心去工作，时间可以过得很快。 祁宋清觉得还没有过多久，广飞就提醒他该检票了。 上了飞机，两人一人一台笔记本，一方小空间里就只剩下敲击键盘的声音。 之后慢慢的，就有一道声音消失了。 广飞侧目，发现祁宋清已经侧头枕着座椅睡着了。 看来昨晚他睡得很不好。 广飞停下了敲键盘的手。 飞机已经飞上云层，今天天气很好，一片白净的云层透着耀眼的光，照亮机舱。 过长的碎发遮住眉眼，但依稀可见他纤长睫毛。 睡着了的祁宋清很安静，少了一点平日里的冷清，显得更真实了些。 广飞的手指不自觉地动了动。 他也就这个时候敢直视祁宋清了。 不管祁宋清再怎么提携重用他，他就只是个下属，不能像江应闲一样，自然地坐在他身边，自然地谴责他又不吃早饭。 祁宋清是个好上司，他却不是一个好下属。 他对自己上司有非分之想。 祁宋清再醒来时，往窗外一看，发现飞机已经在降落了，下面的机场依稀可见。 广飞像是勤勤恳恳一直在工作，现在正在给笔记本关机。 本着鼓励式培养员工的原则，祁宋清夸了他一句。 广飞看着像是有些不好意思，没敢应声。 他们在来之前已经知应过一声，下飞机后就有人迎了上来，带他们去施工地。 广飞现在是风头正盛的董事长特助，接待的人对他小心翼翼的，生怕说错一个字。 祁宋清跟在后头，也没什么人注意他，自在得多。 进施工地需要戴安全帽，头上戴了个安全帽，又都是穿的白衣黑裤，祁宋清混入人群，一点也不显得突兀。 广飞正在跟施工队的负责人讲话，像是不经意间一回头，发现一直跟在队伍后头的人已经已经悄然消失在了队伍中。 有个人影慢慢往另一边走去。 祁宋清在碎石泥灰和旧木板间走着，慢慢找着地基。 现在施工还没有多久，地方也只开发了一点，至少不用满地乱转。 正在施工的工人注意到了他，却没怎么在意，让他随意转。 只是稍微转了一小会儿，祁宋清就发现了第一个地基，地基很大，里面还有工人在施工。 下去的路是木板临时搭建的，看着不太牢固。底下也尽是泥水，普通人看了都不敢下脚。 祁宋清环视了一周，最后没有丝毫犹豫，踏上木板。 施工的工人原本也看到他了，但没人会想到这穿得干干净净的一看就是坐办公室的人会这么爽快地下来。 看到有人靠过来，祁宋清摆手，“谢谢，不用在意我，自己工作就好。” 从木板上下来的瞬间，祁宋清就感受到了脚下湿软的感觉，鞋子瞬间裹上黄泥。 他没在意，再也不打扰工人施工的前提下绕着地基走了一圈，之后又顺着木板离开。 到了第二处地基的时候，他照例在上面看了一会儿。 这里的工人比第一处要少很多，这么大个地基只有两个人，看到他来了顿了会儿，之后继续工作。 祁宋清刚准备下去，里面的工人抬头，说：“小哥，这底下乱得很，衣服鞋子都会打脏，还是别下来了。” 说话的工人看起来很敦厚，说话也真心实意。 祁宋清敛下眉眼，之后随手拿过放在旁边的钢管，继续向下走。 “没事，我衣服已经脏了。你们做你们自己的，我就看看。” 两个工人看上去莫名有些紧张，拿着工具继续施工，但明显心神不宁。 祁宋清在坑底慢慢绕着，之后停在了一个角落。 这里有一块地方比其他地方要来得突起一些，这突起得不明显，但仔细看还是看得出来。 祁宋清能明显察觉出这两个工人更紧张了些。 祁宋清像是没有发现他们的异常一样，拿着钢管似是随意在地上划拉了一下，转头说，“你们这地整得不平整啊。” 两个工人眼睛都快瞪圆了。 像是发现了两人的表情不对，祁宋清回头低头，看到了一截黄白的东西。 找到了。 之后一瞬间，像是被什么重重锤了一下脑袋，祁宋清的头开始有些眩晕。 装作不经意靠在一块木板上，他握紧了手里的钢管，尽管头昏得有些站立不稳，他却像是无事发生一样，讶异看着土里的东西。 两个工人想要靠近，却又看见祁宋清手里的钢管，还有他冷得刺骨的眼睛，最终对视了一眼，跟着一起演。 “这里什么时候有这个……” 祁宋清没有回答他们，抬手打了广飞的电话：“我给特助打个电话。你们两个是第一发现人，先不要走。” 祁宋清的语气太过冷静，脸色也分毫不露，两个工人太过紧张，完全没有注意到他拿着电话的手已经开始微微发抖。 广飞接到电话赶来的时候，祁宋清已经改站为蹲，手里杵着根钢管，靠在一块木板上。 这下面全是污泥，他的鞋子，裤腿，还有衬衫，都不可避免地沾染上了泥污，跟平日里悠闲坐在办公椅上的人完全不同。 但这就是他认识的祁宋清。 没有丝毫犹豫，广飞踩着木板就往下走。 其他人原本就不想下去，结果看到光飞下去了，不得不跟上，尤其是踩在木板上的时候，心里战战兢兢的。 广飞下来走到祁宋清身边，祁宋清站起来，一只手搭在广飞的肩上。 广飞刚想说话，一侧头，而且祁宋清的脸色白得厉害，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也在不自觉颤抖着。 他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一步，让祁宋清可以靠在他的肩上。 祁宋清喘了口气，把前因后果都说清楚了，之后不再说话。 事情发生得突然，负责人的脸白了一层。 之后警察赶到，把地基里的遗骸收走，一大群人都要被问话。 之后又通过鉴定发现，地基里埋的遗骸上的那层土是被挖过又重新填回去的。 祁宋清指认两个工人是第一发现人，并且说明了当时他们的奇怪表现。 私下里还好说，一到警察局，两个工人再也绷不住，把知道的，包括工地负责人让他们不要把事情说出去的事情招了出来。 之后的事情就与祁宋清无关了。 把事情处理完后，祁宋清才让广飞带着他去医院。 医院的消毒水味很重，祁宋清去接受检查，广飞就在外面等着。 等到他已经开始有些焦躁不安的时候，祁宋清出来了。 他脸色虽然看上去仍然很苍白，但已经比之前好了不少。 广飞问：“医生怎么说？” 祁宋清简单说了句：“某些特定的场景或物品冲击了大脑，刺激记忆，引起了应激反应。” 他看到那截白骨的时候，的确像是有什么东西冲破了他的脑海。 他想起了一个画面，一个唯一的，又莫名其妙的画面。 那个画面跟白骨完全无关，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他想起的是一盏白炽灯，挂在天花板上的那种，亮得灼人眼，看上去一片惨白。 广飞问：“有想起其他什么吗？” 祁宋清：“没有。” 他已经试过想起用这个画面有关的事情，但徒劳无获，什么也想不起来。 还没到时候，想不起来就不用去想。 他还记得江应闲说的话。 “接下来的事情可以交给别人，你已经订了酒店了吧，”祁宋清揉了揉头发，说，“回酒店洗个澡，你可以继续留在这里放松一下，或者选择回公司上班。” 他们从工地到警察局到医院，一直没有休息过，更来不及换衣服，像是在稀泥田里走了一遭一样。 广飞问：“您呢？” 祁宋清站起来慢慢挽起衣袖，说：“我洗过澡之后去一趟a市。” 看见广飞看向自己，祁宋清眉梢一动：“我给自己放几天假放松一下，不行？” 祁宋清平时对他没什么表情，只要他动一下，哪怕是讥诮他，也会显得很生动，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广飞侧过头，轻声说：“祝您玩得愉快。” 他也不敢说祁宋清已经放了好几个月的假了。 两人一起去酒店。 广飞订的五星级酒店，一路上，人们都对他们行以注目礼。 祁宋清对这些视线熟视无睹，广飞眼里也只有自家上司，两人奇异又和谐地走了一路，之后进入各自的房间。 换洗的衣服是之前用酒店的人帮忙买的，祁宋清洗完澡穿上衣服时，这才发现酒店的人买的是一件宽大的白色T恤，还有一条黑色休闲裤，鞋子也是买的一双白色运动鞋。 祁宋清对衣服也不挑，穿上后就去敲了广飞的门。 广飞洗澡洗得意外的久。祁宋清在门口站了会儿，之后房间门才打开。 他应该是才洗完澡，还没来得及擦干，他穿着酒店的浴袍，浴袍也没穿得好，腰带松松垮垮地胡乱系着，头发还在滴水。 浴袍后的疤痕一闪而过。 祁宋清的手指不自觉地动了动。 广飞低头看着面前的人，镜片后的眼睛亮了一瞬。 祁宋清本来年纪也不大，但常年都是白衬衫加西装裤，顶多是西装外套和领带的颜色不一样，又身居高位，很少看他穿这样的衣服。 准确来说是几乎没有看过。 祁宋清上班时从不会这样穿，只在和朋友一起放松的时候会穿一下，但他在这之前偏偏一年就上一次班，一次班上一年。 “你注意一下媒体的动向，把控好舆论。”祁宋清把手揣兜里，打了个呵欠，说，“我先走了。” 很久没去看看白江帆了，他还挺想了解下对方进步到了哪一步。 主要还是按剧情来说，有人会想要挖他墙角，自个儿当白江帆金猪，白江帆没同意，后来被针对得厉害。 刚好闲着，祁宋清也挺想看看什么人挖他墙角，就当是放松放松。 剧组里这几天氛围不太对。 准确来说，是从剧开播后就不太对了。 这一开播一下子红了不少人，男女主不用多说，最红的就是演男二的白江帆，人气直接反超男主，每一个有他的镜头就有一大堆的弹幕，热搜连连。 其他人开心了，男主张晨就没那么高兴了。他原本气也是生闷气，之后突然从某天开始，他时不时找江白帆的茬，背地里艳压通稿发了一遍又一遍。 吃瓜小队总结了下，觉得他应该是找到金猪了，不然他没那胆子做这些。 张晨那脾气没人愿意贴他，吃瓜小队更乐意跟江白帆一起玩，但在这种特殊时候，他们最终还是决定明哲保身。 只是免不了为江白帆担心，尤其是今天。 今天算是所有事情都撞到一起了，不仅有赞助商要来视察，还有粉丝来参观。要是这个时候张晨突然发难，这就比较难堪了。 迎着众人或同情或看好戏的目光，白江帆表情不变，继续看自己的剧本。 他不是不在乎，只是学会了忽略。 他不能因为这些事情分心。祁宋清花了这么多钱给他这个机会，相比起来，这些小事完全可以忍受。 刚才有投资商来，似乎张晨的金猪就在其中，他过去迎人去了，正好可以让他看一下剧本。 只是没想到对方回来得这么快。 坐在他不远处的吃瓜小队中的一个人轻咳了声，白江帆抬头，就看到张晨走过来了。 看他的架势，目标就是自己。 “还在看剧本呢？”张晨叉着腰在他旁边站住，说，“这剧本你都翻来覆去看多少遍了，还没记住台词？” 江白帆好言好语道：“想多看看领悟一下。” 他这句话像是戳中了张晨的某个点，张晨瞬间笑开，压低声音道，“要不还是别记了，万一白记了呢？” 白江帆瞳孔一颤。 张晨说完这句话就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了，留下白江帆一个人坐在凳子上，心神不宁。 今天剧组里的人来来去去，白江帆对这些不感兴趣，但也看不进剧本。 张晨的那句话就像是一个预告，之后副导走过来，在他面前坐下，俨然一副准备促膝长谈的模样。 白江帆大致已经猜到他要讲什么了。把手里的剧本合上，他认真看着副导。 副导清了清嗓子，拿出一份看上去新崭崭的剧本，说：“是这样的，小白，经过我们大家商量呢，决定对剧情做一些改动。” 这个“大家”都包含有哪些人，副导没说，但猜也猜得到。 “是这样的啊，我们看了一下，发现关于你这个角色有很多无效情节……” “嗯？改剧本了？” 一道清透的声音传进两人耳朵，“我怎么不知道。” 两人抬头，看到一个穿着宽松白T的人慢慢走过来。他腿长，走路是像是带风一样，十足的青春气息扑面而来。 白江帆还没来得及说话，副导上下打量了一眼来人，发现很眼生，有些疑惑地道：“……你是哪个剧组的新人？你应该是走错剧组了。” 祁宋清走到白江帆身边坐下，副导这才看到他身后还有个人。 还是导演。 这个人走起路来太有气势，他注意力全到这个年轻人身上了，居然没有看到他身后的导演。 导演疯狂冲副导递眼色，特别是当他听到副导问祁宋清他是哪里的新人的时候，眼睛差点抽筋。 祁宋清注意到了两个导演间的小动作，但不在意，他把手搭到江白帆的肩上，说：“我是祁宋清，江白帆的朋友。不知道副导对这个名字还有印象没有？” 他的椅子比白正帆的椅子要稍微高些，搭手刚刚好。 副导对这个名字可太熟了。 之前这片子少了大半的资金，差点黄了，就是叫这个名字的人直接掏出一大笔钱，弥补了这个资金漏洞。 能随便掏出这么一大笔钱的人不可能是普通人。 只是没想到，对方还这么年轻。 他还说他是白江帆的朋友。 ……的朋友。 白江帆有这么个朋友怎么不早说？！ 他要是说了，谁还敢动他。 结果弄得大家现在都骑虎难下，在这里相对无言。 白江帆就这样坐着，感受着肩膀上的重量。祁宋清说话时他也感受得到一点震动，清透温和的声音像是直接传进他体内，心脏有些发麻。 “我作为投资商，应该也能看看剧本吧。”祁宋清脸上笑着，声音也温和，但眼神却让人无端联想到六月飞雪，让人不敢直视。他说，“我挺想看看剧本是改成什么样了。” 青春活力年轻人都是假象，对这么个年纪轻轻就能掏出这么大笔钱的人不能掉以轻心。 副导没敢把改后的剧本往前递，讪笑着说：“这只是一个想法，还没有真正决定要改。” “哦，原来新剧本都印出来了也不一定会改。”祁宋清仍旧笑眯眯，“那改好后请务必让我看一下。” 导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连连点头：“好，好好。” 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祁宋清终于大发善心，说自己要和白江帆讲会儿话，肯放导演和副导走了。 等到导演和副导都走了，祁宋清这才低头看了一眼白江帆，却发现他眼眶有些红。 这是被吓哭了还是怎么着？ “被人欺负了怎么不报我名字？”祁宋清拍了拍白江帆的肩，没再把手搭人家肩膀上，说，“我来的时候看到你粉丝了，把表情收一收，被别人看到了怪丢人的。” 白江帆擦了把脸，点头。 他也没问祁宋清为什么今天回来，祁宋清也没说，两人就保持着这点微妙的默契。 粉丝进剧组参观不是什么新鲜事，很多剧组都搞过，只要提前做好身份排查，严格控制粉丝人数，还有禁止粉丝随身携带录像工具，基本上不会出什么问题，还能给剧组提供一波人气。 祁宋清就是在进来的时候看到了之前遇到的那个小姑娘。 跟之前遇见是有些害羞的模样不同，小姑娘看上去很认真，带领着一队粉丝，把粉丝管理得井井有条，十足的有气势。 他们还给句子的人带了一些小礼物，有冰凉贴，还有小风扇之类的，都是正适合现在这天气用的。 剧组禁止投喂进口食物，所以她们就买了这些比较实用的东西，且一人一份，数量多了，都是一箱一箱的抬。 人未到，东西先至。白江帆分到了一个小风扇，还是粉色的，上面刻着“乖宝”两个字，应该是粉丝专门给他准备的。 小风扇虽然小，但是转起来得劲。 祁宋清正好走得热，决定帮他暂时保管这小东西，躲到树荫底下吹去了。 白江帆还在一边问：“还热吗？热我再给你扇扇。” 他的意思是用他手中的剧本人工摇扇。 祁宋清拒绝了，眯着眼睛吹小风扇。 小风扇把他额前的碎发吹起，露出光洁的额头还有舒朗精致的眉眼，看上去十足惬意。 白江帆还在盯着祁宋清的时候，工作人员已经带着粉丝们来了。 她们大老远就看到坐在栅栏边的白江帆，捂住嘴不让自己叫出来。 乖宝果然很乖！现实中看起来甚至比电视上看还好看！ “等会儿，”有人小小声问，“他在看谁？” 她们顺着白江帆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了正惬意吹着小风扇的祁宋清。 她们第一眼看到的是那个粉红色的小风扇，第二眼就瞧见了风扇后那张精致的脸。 有几个女生尤其激动，转头看向打头的那个小姑娘。 这张脸她们可是太有印象了！ 虽然之前就只见了一面，但这张脸就直接焊在了她们的脑海里，抠也抠不出来。 毕竟很少有人能好看到这个程度。 小姑娘也很激动，但好歹稳住了，她在心里不断给自己加油鼓劲，之后走上前，因为太过紧张，说话还结巴了几次。她说： “乖宝你好！你是我们的……不是，我是你们的……不对，我们是你的粉丝！” 她一结巴，周围的人顿时笑开了，紧张气氛荡然无存。 小姑娘一紧张就不自觉看向祁宋清。 祁宋清朝小姑娘挥了挥手，之后起身想把小风扇还给白江帆。 小姑娘脑子一劈叉，以为祁宋清是不好意思在她们面前吹，连忙说：“别，你继续吹，可劲儿吹！” 祁宋清还风扇的手一时顿在半空中，之后默默缩回了手，重新回到树荫底下。 “嗯，好的，谢谢。” 白江帆身边围了一圈人，男女都有，祁宋清并不打算进去凑热闹，就在这边看着他们三两句唠嗑，看白江帆给他们签名。 结果签着签着笔就没墨了。 白江帆看剧本有做笔记的习惯，之前做了不少笔记，用了不少笔芯，就在刚刚正好把最后一点压榨完。 粉丝忙手忙脚开始翻找笔，结果东西太多，一时半会没翻到。 祁宋清扔了支笔给白江帆。 他有随身带笔的习惯，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白江帆慌忙接住，把手打开一看，发现是一只钢笔。 黑底银边，看不出品牌，是很经典的款式。 祁宋清颔首：“用这支吧。” 白江帆打开笔盖，开始小心翼翼签字。 他还没有练习过怎么签名，不会那些花体，也没有找人设计过，签字签得规规矩矩。 他用的楷书，看上去很标准，看得出他有经常练字。 有粉丝一边等他签字一边问：“那边那个男生是谁呀？” 这个问题看似好回答，但又好像不那么好回答。 白江帆侧头看了一眼祁宋清，想起之前祁宋清对导演的说法，就说：“……我朋友，姓祁。” 粉丝闻言看向祁宋清。 祁宋清笑着朝她们点点头，十足的温和，全然不像之前面对导演那样。 他像是坐得有些无聊了，正好看到白江帆身后没有人，于是站到他身后看着他签名。 天气本来就热，白江帆还被一堆人围着，汗如雨下。祁宋清弯下腰，把小风扇对准白江帆，开了个正好合适的中档风。 头侧传来凉风，白江帆条件反射转头，猝不及防看到祁宋清的脸侧。 祁宋清完全经得起细看，卷翘纤长的睫毛根根分明，浅色瞳孔映着光，看上去格外亮。 往下是红润的嘴唇。 不敢再看，白江帆慌忙转过头，低头继续签名。 只是脸脖子红了一片。 祁宋清看着他泛红的耳朵，有些惊讶：“这么热的？” 众粉丝看着两人，总觉得有些奇怪。 怪……怪好磕的。 这里站着热，粉丝来了一波又一波，祁宋清没有自我虐待的癖好，把小风扇塞白江帆手里，自个儿去剧组里转悠去了。 今天剧组里有不少人，还有些粉丝转到现在也没有找到自家粉的人，暂时找了个阴凉的地方歇一会儿。 有些地方粉丝不能进，祁宋清却可以。 转悠到应该是休息室的地方，祁宋清正要离开，突然听到里面传来响动。 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他听上去非常的愤怒：“为什么不改了？之前不是已经说好了吗？” 房间里应该还有其他人，对他说了些什么。这个嗓门很大的男人又说：“我是男主！凭什么让白江帆骑到我头上作威作福？” 感觉是很有意思的场面。 祁宋清对这些不感兴趣，转头就走。 刚转身，迎面就走了一个男人。 祁宋清的目光在他的肚子上顿了一瞬，之后移开。 这肚子……看上去很有分量。 祁宋清没有再看男人，大肚皮的中年男人却盯着他不放。 他叫住了祁宋清。 祁宋清转头，面无表情看着他。 男人假把意思理了理衣服，装出一副威严的模样，问：“你是白江帆？” 他靠过来，说：“戏份被剪了很难受吧，想要把戏份要回来吗？” “……嗯，是的。”祁宋清看着他，眼底毫无波澜，“然后呢？” “你跟了我，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 *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坚持日更吧（立个flag） 再过阵可以试试日六 这章四舍五入一万字啦！下次再见！ 第17章 第十七章：好日子！！ 空气都仿佛滞凝了一瞬。 祁宋清知道想翘他墙角的是什么人了，顺带理清了人物关系。 他默不作声向后退了两步，懒着声音说：“也行，但我要马上看到好处。” 中年男人笑呵呵，上下看着祁宋清，说：“你说你说。” 旁边房间里的声音消失了。 祁宋清说：“先这样，我要加戏，至少得跟那谁……嗯，男主一样多。” 他忘了男主叫什么名字了。 但这不碍事。 “加加加！”中年男人说话完全不过脑子，仗着周围没人开始信口开河，“你要戏份比张晨多都行！” 不管说的做不做得到，先把人弄到手了再说。 祁宋清笑了下。 他笑起来是真好看，让人把心掏给他都成。 中年男人以为他是满意地笑了，刚想说话，对面的人冲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片刻的沉默。 男人再也忍不住想要讲话的时候，“咔嗒”一声，祁宋清背后的休息室的门开了。 副导刚露出个头，刚好对上两道直直看来的视线。 副导：“……” 副导半天没出声，里面的张晨坐不住了，问：“怎么样？” 见没有人回答他，他索性自己往外边看。 四目相对。 中年男人：“……” 副导：“……” 张晨：“……” 祁宋清打了个小小的呵欠。 祁宋笑眯眯清看着副导：“剧本说改就能改，我出钱应该不是为了给什么人写定制剧本。” 副导汗水又开始往下掉，他讪讪道：“祁先生……” 中年男人还没有反应过来。 出钱？出什么钱？ 白江帆出钱自己演戏？ “……” 等等，刚才这副导演喊的好像跟“白江帆”三个字中的任何一个字都沾不上边。 副导顾不得尴尬，快步走到男人身边，小声说了几句。 中年男人的脸变得比川剧变脸还快，脸红了又白，也不敢往祁宋清这边看，就这么僵在原地。 “剧组不是什么人的一言堂。” 祁宋清撇了一眼男人，微微颔首，“祝你们玩得愉快。” 他好像没说什么，又好像把什么话都说完了。 他说完话就走，这次没人敢拦他。 祁宋清在剧组里逛了一圈，再回到之前的位置的时候，白江帆已经不在了，连带着粉丝也不见了踪影。 工作人员跟他说，白江帆已经拍戏去了，带着他去拍戏的地方。 拍戏的地方人反而少些，祁宋清也没惊扰任何人，就站在一边看着。 看得出来白江帆很热爱这份职业。 他演起戏来很投入，即使祁宋清是个外行，也看得出来跟他对戏的演员跟不上他，演得有些吃力。 今天热，他们拍戏还是在阳光下拍，导演一喊停后一边的化妆师就弹跳助跑，快速补妆，一边的助理也看准时机把水递给白江帆。 他们的动作实在是太过迅速，祁宋清靠在一边笑了下。 白江帆照顾着脸上才补的妆，小心翼翼喝了口水，之后一转头，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一边的祁宋清。 他今天穿得跟平时不一样，心情似乎也不错，只站在那里就是个发光体，比明星还像明星。 白江帆小跑着向他靠近，之后想了下，又折回自己的位置顺手拿过小风扇。 他献宝似的把小风扇递到祁宋清手上。 这里是室外，热，但是又没有风扇，小风扇就是人人争夺的对象。 白江帆有些腼腆地笑了笑：“我的发型固定了，吹不得风，先生拿去吹。” 祁宋清没有拒绝他的好意，接过风扇，说：“我今天下午还有事情，就先走了，晚上收班前给我打电话。” 白江帆低头看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看上去晶亮亮的。 祁宋清拍拍他的肩，说：“晚上带你去吃香的喝辣的。” 白江帆点头，笑得灿烂。 白江帆从来没有觉得上班这么难熬过。 在拍摄最后一场前，他拿到了手机给祁宋清发了条消息，拍完戏后就看到祁宋清已经回复了他。 【祁先生：在剧组外边从左往右数第三棵树这里】 地点精准到树，白江帆抬脚就冲。 其他人侧目。 还是第一次见白江帆下班这么积极。 两个紧挨着的剧组同时下班。 邓澄跟在经纪人身后慢悠悠走着，四处看天空看风景。 他手机没电了，还得留点电来跟祁宋清发消息用，玩不了游戏。 经纪人难得见他这么安静，松了口气，感受到了久违的放松。 他的放松也就一瞬间。 放松的想法刚冒出头，他家大少爷就突然跑起来了。 邓澄戴着帽子和口罩，但这并不妨碍别人看出他的好心情。 “学……” 才冒出个音，邓澄却顿住了。 来往人群之后，一直安静站在树下的祁宋清动了起来，他小弧度挥了挥手，眉眼温和。 一个人跑到他身边，之后跟他并排走着，侧过头来一直和他讲着话。 祁宋清是来找别人的。 经纪人没怎么过脑子，开口就说：“那个好像是隔壁的演员，好像是叫白江帆来着。” 邓澄没说话，也没动。 之后沉默了会儿，他站到路边，朝经纪人伸出手，说：“手机借我。” 经纪人警觉：“咋？我手机上可没有你什么平台账号。” “不是，”邓澄低头，“我就搜一下。” 经纪人懂了，看自家艺人这蔫哒哒的样子也不忍心多说什么。 从剧组到酒店，邓澄还拿着手机没放。 经纪人够过头看他手机，发现他没有再看白江帆，而是在看另一个完全不相关的人的百科。 经纪人问：“你认识这人？” 享誉海外的音乐家，才华横溢作曲人。 他怎么不记得邓澄认识这么一号人？ 邓澄没回他，低着头，表情少见地凝重。 他拿着自己手机开了又关，最后还是没有发出消息。 祁宋清带着白江帆进了商场。 这个商场比其他商场的消费水平要高出一大截，来往的人少了不少，适合白江帆这种必须得遮遮掩掩的明星。 他订的餐厅在三楼中间位段，需要经过几家店面才能到。 经过一家珠宝店时，白江帆和祁宋清讲着话，看到了玻璃柜后璀璨的钻戒。 祁宋清也看到了。 一瞬间，零星片段闪过，不留丝毫痕迹。 白江帆看到祁宋清不自觉地摩挲了下左手无名指。 这像是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 静默也就一瞬间，之后两人像是无事发生一样，继续聊天。 白江帆低头暗暗看向祁宋清的手。 他这才想起来，他对祁宋清一无所知。 进了餐厅，点了菜，白江帆像是不经意提起：“副导演好像被罚了，奖金取消，被调到c组。” c组就是专门拍小配角和群演的组。 这可比罚钱还来得痛苦。 祁宋清态度不明，不置可否：“是吗？” 一顿饭下来白江帆吃得高兴又心事重重。 饭后祁宋清把白江帆送到了酒店门口，临走前说：“我会在这里待几天。” 白江帆一愣，之后笑着点头。 他不敢问祁宋清为什么会在这里待几天，怕问了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 但他又忍不住去想，有没有一种可能。 祁宋清没有心思去猜少男心事，看了眼手机就转身离开了。 第二天，白江帆抱着期望，结果一上午都没有看到祁宋清。 下了戏准备休息的时候，助理递给他一个保温桶，说：“这是你朋友让人送来的。” 不用说白江帆也知道是谁。 饭菜是昨天去的那家餐厅做的，很香，一打开盒盖味道就扑了出来。 其他手里捧着盒饭的工作人员和众演员嚼吧着嘴里的饭，突然就觉得自己嘴巴嚼不动了。 “白江帆！把饭交出来！！” c市不仅是旅游之城，还是文化古城。除了明面上看得到的古建筑，还有很多深藏在山野间的非物质文化遗产。 祁宋清来c市的目的就是这个。之前来的时候边跟江应闲聊天边简单了解了下，这次终于有机会来看看。 这几天c市文化局的人和乡县的当地人带着他满市转，有时候还得进山寻访，来得及回市区就回去，回不去就在当地的旅馆或者居民家住一晚。 文化局的人原本还以为祁宋清这么个大老板会不适应，已经做好了随时带他回去的准备，但没想到他一路上一句苦都没叫过，大多数时候都是沉默地看着周围环境，看非遗传人跟他们示范如何制作各种器物。 他跟其他有钱人有些不同。他不喜欢前呼后拥的排场，也不需要旁边人如何夸他，更倾向于认真做事的人。 期间祁宋清回了几次市区，跟白江帆见了两面，有一次遇见了邓澄，跟他一起出去吃了个饭。 他看得出邓澄暗戳戳在跟他打听什么，但都是些小把戏，没放在心上。 为期几天的寻访很快就结束，祁宋清回到京都，跟广飞见了面。 “a市那块地不做商城。” 他说，“我要建一个文化地标。” 大洋之外。 宗景回来后在家里待了几天，之后收到消息，要在晚上赶往另一个州参加一场音乐会。 现在还早，阳光也很不错。他站在阳台看了眼室内，最终决定进行一次大扫除。 万一到时候祁宋清回来了，看到屋里乱了又得说他不爱干净。 阳光很好的天气能够让人也有干劲些。 一直用来碰琴键琴托的手被手套罩着，慢慢从玄关工作到客厅。 这么一打扫，宗景才发现屋子里少了不少东西。 祁宋清喜欢靠的长条猫靠枕，还有之前一直放在茶几一角的圆形杯垫，修剪花草用的小剪刀，还有一直挂在墙上的随记本，全都不见了踪影。 宗景最后推开了祁宋清的房间门。 之前和祁宋清一起打扫过房间，虽然已经很久没有进来过，但他还大致记得里面的布局。 这个房间变了很多。 准确来说，是空了很多。 *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第18章 慢慢变化 祁宋清的房间说不上整洁，各种书籍文件塞满了书架，桌面一角也总是堆着一垛文件。 他有些小习惯，喜欢把笔放在随时可以拿到的地方，时常就是几支笔一起混在一起，经常不小心钻进文件里，总是需要找上半天。 现在，同样的书桌，同样温暖的阳光。 书桌上空无一物。 宗景似是心有所感，擦干净书桌桌面，拉开抽屉。 空的。 安静擦去因为长久没用而堆积的灰尘，宗景开始收拾床头柜。 这次不是空的。 祁宋清留下了一个相册。 宗景对这个相册有印象。 他们两个都不擅长拍照，也没拍照的兴趣，大多时候，都是江应闲在拍祁宋清。 再之后，几个朋友也会拍他和祁宋清在一起的照片。 之前有一天，他们把照片整理了出来，做出了这个相册。 之前他们在沙发上一起看过，边看边笑，看了一下午。 宗景把相册放回原位，又继续去打扫衣帽间。 衣帽间很好打扫。 一眼望去全是空了一片的木柜，不用整理什么衣物，只需要除除灰，之后什么也不用做了。 这打扫比平时要来得轻松不少，宗景心情却更沉重了些。 他一个个把木柜取下，擦灰，擦干。 擦了擦汗水，宗景打开最后一个抽屉，动作却突然顿住了。 抽屉里有一个东西。 是个红色的丝绒盒。 这东西他可太熟了。 摘下手套，宗景擦了擦手，拿起小小盒子，打开。 盒子里的钻戒映着房间里的灯光，耀眼灼目。 ——和自己手上戴着的戒指一模一样。 “啪嗒” 小盒子落到地上，宗景站起来，踉跄了一下，离开房间。 无论发生任何状况，祁宋清都不会轻易地摘下戒指。 他那坚不可摧的信心好像一点点在破碎。 他想不懂，或者不想懂，为什么祁宋清会带走所有东西，唯独留下相册和戒指。 这跟他想的不一样。 办理离婚那天，祁宋清很冷静，看上去跟平时没有什么差别。 他冷静地听着民政局的工作人员的话，冷静地在离婚证明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宗景一直以为，他们只是不适合在一起，但仍然跟之前一样，可以是很好的朋友，累了可以倾诉，高兴的事可以分享，可以以朋友的身份继续陪在对方身边。 离婚后有一场很重要的演奏会，他看祁宋清情绪稳定，所以就放心离开。 回来后看到家里空无一人他也并不慌张。他以为祁宋清只是使气离开，到时候心里放下了就会回来，他们再好好谈谈。 但是照目前情况来看，事情跟他想象的那样很不一样。 祁宋清什么都可以留下，但唯独这戒指，他绝对不会把它放在身外。 他先是打了个电话，对方自动提示已关机后，犹豫了几秒，他最终打给一个朋友。 电话响了几声后接通，宗景攥紧了手里的钻戒，说： “你说，有关系很好的两个人离婚了，其中一个人把婚戒留下，几个月没有理人，这是什么意思？” 朋友问：“关系很好为什么会离婚？” “……” 宗景沉默了。 朋友接着又说：“都离婚了，还把戒指留着干什么？” “离婚了不就应该老死不相往来吗？” 或许是察觉对面沉默了太久，朋友收敛了些，问：“那你认识他认识的人吗？他跟其他人联系过吗？” “认识，没有。” “几个月？一个都没有？有人知道他在哪儿吗？” “没有。” “景老大哥，”朋友说，“这不叫不理人，叫失踪。” 电话挂断。 宗景缓缓坐到沙发上。 祁宋清回到京都后就忙了起来。 他没回总部，一直辗转各地，抽空回了一下白江帆的信息，闲下来时，收到了林远的消息。 简单来说就是他的研究遇到困难了。 林远也是不怕麻烦，打了一大段的话简述他的问题，一个对话框放不下，他硬生生用了好几个对话框。 祁宋清先是简单看了几眼，之后揉了揉眉心。 【方便视频吗？】 林远瞬间发起了视频通话申请。 祁宋清把笔记本拿到书房，打开台式电脑，接通电话。 视频接通的瞬间，祁宋清看到的就是一个电脑屏幕，上面密密麻麻一串代码。 林远的声音像是从后面传来一样： “它是自动调整中心模块的程序，照理来说应该没有问题，但是跑起来的时候D驱就跑不动了，应该是哪条线上出了问题，拦截了指示…… ” 祁宋清听他说着，手上动作不停，随手拉了一张纸开始记下关键词。 林远很明显已经把他当成公司派来跟他交接的专业人员。 祁宋清当然不是专业的，但是托很有人教师风范的江应闲江老师的福，加上自己也了解了些，至少到现在还跟得上林远。 林远划拉着鼠标讲了大半天，讲得嘴巴发干，讲完一段话后停下来看看祁宋清的反应。 祁宋清看上去应该是在家里，除了那头凌乱头发，他看到了对方背后的大书柜和摆在书柜上的花花草草。 “首先声明，我对这方面并不十分了解，只是比较懂计算机。” 祁宋清点开电脑，开始一个个搜索刚才速记的关键词。 “线路问题应该是第四个选择项的时候换错了行。”他看着电脑屏幕，说，“改动只会越改越乱，最后自己都理不清楚自己之前到底是写了什么，你可以试试再新建一条支路。” “我不太懂，但自动调整中心算法应该不是这么……较为简易，你大概是遗漏了什么没有考虑进去。” 对于自己较为精通的领域，祁宋清乐于给出自己旳建议。但对于那些了解不多或者没有把握的领域，他能够直截了当说明自己了解浅薄。 林远点头，把祁宋清说的地方圈了出来，之后就这么开始调整。 祁宋清看了他两眼，见他改得投入，在椅子上坐了会儿，之后起身去倒了杯咖啡。 等到林远再看向屏幕的试试，祁宋清面前已经多了一杯咖啡和一堆资料。 资料厚厚一叠，看上去就很有分量。 看到林远盯着资料看，祁宋清不自觉转了圈笔，说：“一点小癖好，比较喜欢看纸质的东西。” 他刚才倒完咖啡回来，看林远改得认真，觉得应该还需要一些时间，就去把刚才收集的资料复印了出来。 林远扫了眼祁宋清正拿在手上的资料。画面是反转的，他看不清上面的字，却看到了上面的长长短短的批注。 “这方面我不太懂，一时半会儿应该也弄不清楚，公司之前没有往这方面发展过，这方面理论和实践都还处于起步阶段。” 祁宋清把笔放到一边，说，“我的意思是，这事最主要还是得靠你自己。” 林远抿唇，之后点头：“我知道。” 祁宋清把看完的资料放到一边，之后撑着下巴解释道：“过不了多久我的一个朋……同事会回国，他对这个有些研究，或许能给你提供一些帮助。” “真的吗？”林远眼睛一亮，笑道，“那真是太好了！” 虽然交流不多，但他大致也知道祁宋清不是一个喜欢说空话的人，他说出来的话都来之有据，答应过的事都会做到。 既然他这么说了，那么他说的那个同事应该就是个这方面的专家。 祁宋清三两句给江应闲拉了个任务，默默喝了口咖啡，功成身退。 他想要的不是无人机，而是林远正在研究的这个系统，这个系统能够给成达带来的利益非常可观。 只能麻烦江人民教师了。 a市，酒店 白江帆坐在沙发上，经济人陈平坐在他的对面，把手里的几份文件放到桌上。 “最近问你档期的人不少，”陈平拿出一份名单简单让白江帆看了下，之后收回，说，“大部分我都拒绝了，这两个是我挑出来的认为还不错，可以一试的通告。” 他说两个还真是两个，确数意义上那住。 两个通告一个是综艺，一个是国外知名品牌的邀约，邀请他当这个所在的州范围内的代言人。 综艺是比较出名，据说邓澄也会参加那档，生活综艺，工作压力不大，但节目组偶尔会搞些出其不意，这点需要特别小心。 看到白江帆看完将东西放下了，陈平适时说：“这两个你都可以接，综艺大概还需要一段时间，只是先将参加的嘉宾大致确定下来，需要尽快决定下来的是这个代言，要是要谈的话，之后需要出国一趟。看你的意思。” 白江帆抬起头，眼神波澜不惊，却异常坚定。他说： “两个都接。” 他两个都要。 他要努力工作，不能辜负了先生的期待。 陈平总觉得白江帆这个表情在什么地方，在什么人脸上见过。 莫名的，他总觉得白江帆在慢慢改变，身上有了其他人的影子。 准确地说是整个人慢慢沉淀了下来，比起之前单薄得像张纸一样，他现在似乎变得更加复杂，更加像一个明星。 * 作者有话要说： 赶上啦！晚上好！ 第19章 剪头发 和林远打完视频的第二天，祁宋清又准备去一趟京大。 倒不是为了林远，他只是想要自己逛逛这个让他有些印象的学校。 上次去得急，走得也快，只来得及买了杯咖啡就回了公司，没有好好逛一逛这个学校。 出租车就停在跟上次同样的位置，祁宋清下车，按照记忆边走边想，最后站到了校门口前。 今天很凉快，正好适合到处走走。 保安还是之前那个保安，但是这次没有认出他，让他登记了信息就放他进去了。 他记忆不错，对那些对他有价值的信息会记得很牢，上次看到过的平面图到现在还印在他的脑子里。 他先是去买了两杯咖啡。 一杯给自己，另一杯拍过照发给江应闲后还是给自己。 这边挨着食堂，现在没有到饭点，里面没什么人，祁宋清没有进去，就站在外面看了一会儿，之后离开。 学校很大，时不时能看到来去的公交车，不少学生骑着小电驴来回奔波。 祁宋清走过小半个学校，在一张树荫下的长椅上坐了会儿，耳边不停传来尖叫声和呐喊声。 按照平面图来说，这附近有一个田径场和几个篮球场。 听这声音，应该是有什么人在打篮球。 祁宋清站起来，提着一杯咖啡，慢慢往篮球场摇。 路上来往学生很多，没什么人过多注意他。在学校里，不少理工男的发型跟他一样，甚至还有更夸张的，长年累月，众学生适应良好。 祁宋清走到篮球场边，还没有看到篮球场的景象，就已经被人潮包围住了。 无论哪个学校，师生都喜欢凑热闹已经达成了全国统一。 祁宋清没有在人群里挤，而是找了个较高点的地方，靠着栏杆站着。 这里比较偏，视野也不好，看不到场上的全貌，周围只有零星几个人。 祁宋清旁边的是一个女生，她手里拿着手机一声不吭，看上去大概是在录像，脸憋得通红一片。 女生旁边还有个女生挽着她的手，这位就无所顾忌，放声呐喊着。 祁宋清没有听清她喊的内容，大概喊的就是一个人的名字。 在录像的女生注意到了站在隔着一段距离站在她旁边的人，只看了一眼，之后又专心录像。 周围还有人在聊天，祁宋清得知这是两个系的男生在打篮球赛，说系草也在里边。 但他却觉得里面的人长得似乎都差不多，分辨不清哪个更好看。 一个穿着球服的高个男生假动作绕过对手，成功扣篮。 现场瞬间一片喝彩声。 旁边女生也在吼。 祁宋清这次听清她吼的什么了。 “林远——” 很明显跟上次喊的名字不一样。 这墙头换得还挺快。 扣篮的男生转身，祁宋清看清了他的脸。 眼尾略微下垂，眼睛又黑又亮。 是林远没错，不是同名。 大概是听到了女生的声音，他向这边看了过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靠在栏杆上的祁宋清。 大概是没有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林远脸上的惊喜清晰可见。 他向这边招手，满脸笑容。 祁宋清顿了下， 确认他是在跟自己打招呼后也小弧度地挥了挥手。 短暂休息结束，林远转回头，祁宋清放下手。刚反应了过来的正在录像的女生再次转过头。 一阵清风掠过，旁边人的碎发跟着扬起。 她一眼就看到了对方像是含着无限温柔的眉眼。 心脏怦然一跳，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机就已经转了个向。 祁宋清来的时候比赛已经打到了下半场。 林远越打越起劲，连进了几个球，最后协助队友进了最后一个球，赢下比赛。 据说他是被临时拉入的，没有准备毛巾，也没有水，就随手用胳膊擦了擦汗，直往祁宋清这边看。 有人给他送水，他没收，笑着说不用，之后跳上观赛台，一路往上跑，也拒绝了一路。 篮球场外围了一圈栏杆，祁宋清就靠在栏杆上。 栏杆原则上不能跨越，结果林远轻轻一翻，就这么过来了。 林远喘了口气，问：“你怎么来啦？” 祁宋清如实回答：“过来逛逛。” 他看了眼对方身上的汗水，还有不断起伏的胸腔，又看了眼手里的咖啡，默了一瞬，之后利落地在旁边的自助贩卖机买了一瓶水递给林远，顺带解释：“这是咖啡，运动后不建议喝。” 林远大方接过水，道了声谢，一口气喝了半瓶。 呼出一口气，他问：“你接下来是要逛逛学校吗？” 祁宋清点头。 “需要一个导游吗？”林远掏出一张卡来，笑得阳光，“有些地方需要学生卡才能进，我今天刚好没课。” 两人一起离开了。 旁边的女生看得眼睛发直。 当天，京大吧里，一个帖子在众多学习干货和八卦贴里杀出重围。 【快来看帅哥！】 【今年一定要上岸：蹲篮球赛时旁边站了个帅哥，虽然只有侧脸，但真的很帅！蹲了林远半天，结果帅哥竟在我身边:) PS：最后林远也过来了，果然帅哥都跟帅哥玩[图片]】 照片就是一个人的侧面。他身体微微前倾，姿态随意，发丝被风吹得向后扬去，低头向下看着什么。 他眉眼张扬，气质却沉稳得过分，让人移不开眼。 标题很简洁，内容全是感情没有技巧，或许是这份感情太过真挚，帖子刚发出没多久就被送上了热门。 【我是颜狗我先说，太帅了妈妈！我的理想型呜呜呜】 【帅是真的帅，熟也是真的熟】 【我看到过他！我也压根没注意他，看到林远朝他跑才多看了两眼，没想到这么帅！】 【咱就是说，这头发什么时候剪？大好的神颜啊喂！】 【熟悉+1】 彼时祁宋清还在和林远一起在学校里逛。 他们已经去过体育馆，科技院，还有一些学生好评最多的地方。 他们到了展览中心。 这里什么都有，各类奖项和认证，还有历届优秀校友，优秀毕业生。 祁宋清喝了口咖啡，慢慢看着。 他已经喝完了第一杯咖啡，手头这杯已经是第二杯。 优秀校友和优秀毕业生的照片按时间顺序排开，照片从黑白到彩色，无声讲述了学校的悠久历史。 在一排照片前，祁宋清停住了。 林远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他看的似乎是某一届的优秀毕业生。 祁宋清在上面看到了自己的照片。 这还是他失去记忆以来第一次看到之前的自己。 那个时候的自己是短发，还是一身白衬衫，脸上带着浅淡的自己一眼就能看出的假笑。 在他旁边的是江应闲。 江应闲就很直接，没什么表情，但或许是因为他本来就看着温润，即使面无表情也能让人感觉看着舒服。 他那个时候的样子跟现在差别还挺大，不仅是造型，还有细微的神态，都有差别。 差不多就是嫩一号的江应闲。 碎发下的眉眼微弯，祁宋清拍下照片，施施然把手机收回去。 “你在看这个学长啊。” 林远说，“这是我们系的学长，之前听人提起过，说是很厉害，他有些记录到现在都还没人破。” 他叹了口气，看上去确实有些遗憾，说：“听说有之前就在京大毕业的学长要回来当教授，可惜不是我们系的，肯定不是学长。” 祁宋清随口道：“他双学位。” 他接着往下看，看到了邓澄的照片。 邓澄的确是小他三届的学弟，还是同一个系的，只是后来改行去当了跟专业完全不相关的演员。 宇宙的尽头是研究。 祁宋清逛完了展览中心，算是逛完了半个学校，结果什么也没有想起来，和林远一起在食堂吃了饭后就回了实验室。 林远把自己最新的研究结果给祁宋清看。 然后他就发现祁宋清变了不少。 对方在以一种很可怕的速度在迅速学习和吸收着知识。 之前在给对方讲解的时候，林远不时还会需要解释一下专有名词和英文简写的意思，有些时候还要扯出一堆的理论基础。 但是现在的祁宋清慢慢看着他的进度，遇到他以为的不会的专有名词和理论的时候手指都不动一下，很自然地就继续向前看着走。 他不会不懂装懂，唯一的原因就只能是对方已经懂了。 这么多内容，这么短的时间内。 莫名其妙的，林远想到了上次视频时他看到的那一堆资料。 祁宋清沉默地看了一会儿，不自觉拿起咖啡杯抿了一口。 他最后开口道：“我觉得这个理论目前是没有问题的，至少现在还找不出漏洞，之后还可以把细枝末节的地方完善一下。” 说完，祁宋清看了眼没有什么变化的实验室，说：“钱已经给你了，该买什么就买什么，只要是合理的。” “知道。”林远点头。 他现在还用不到什么，数据可以用学校的机器跑一跑。 “之前我给你说的人还有印象吗？” 见林远点头，祁宋清继续说，“他下周回国，到时候我会把他的联系方式给你，遇到不懂的就问他。” 说完，祁宋清看着眼前模糊的，有些遮挡视线的过长碎发，回国前的记忆一闪而过，手指一动。 好像该剪头发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更新一般是晚十点到十二点:D 那啥，隔壁开了个新预收，《万人嫌他想开了》，但是！因为阿江这服务器，发布的时候卡了，卡出了三个一模一样的文，封面上有“预收”两个字的是真的！有兴趣的友友收藏的时候不要弄错啦，其余两个等编编上班后会联系删除Orz 第20章 a市 今天任务重，剧组的工作人员包括演员，都起了个大早，天没亮就开始拍摄。 这种早起反倒让人更精神，戏也拍得顺，进度比平时快了不少。 但是作为主角的张晨没有到。 一直到上午十点多，他才戴着帽子口罩来了。 他今天跟平时很不一样，那股子傲气没了，反而有些畏畏缩缩，像是生怕别人发现他。 直到他摘下口罩的时候，其他人终于知道了原因。 他嘴角紫红一片，还有些肿。 这个不像是自然磕出的伤口，更像是人为打出来的。 吃瓜小队的业务能力点亮到了奇怪的地方，戏不一定拍得好，但吃瓜的速度一定是剧组最快。 祁宋清刚下了戏，他们就悄悄把他一拉，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开始分享情报。 据可靠情报，张晨被他的金主打了。有人隔着一段距离看到两人似乎发生了争执，之后他金主就直接挥拳。 具体原因不知，但大致也猜得出来。 最近张晨他金主像是犯了水逆，之前做的好事莫名被爆出，事情一爆出来，手上的订单全都黄了个完全，看谁眼里都带着杀气。按张晨这脾气，很有可能在他还在试图救救自己事业的时候去跟他提什么要求，没有得到回复誓不撒手，就这么硬生生挨了一掌。 有人感慨：“他还是不会看脸色，也拎不清，人金主好几个小情人，不缺他这么一个不会来事的。” “这年头不会还真有人认为自己是独一份的吧？给你资源给你钱，还就只有你一个人，出事还帮你兜着，这是做梦呢？” 在一边一直没说话的白江帆默了一瞬。 他开口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有这么一个……金主，愿意给你资源，只有你一个人，会帮你挡灾，还会时不时来看你，这个算什么呢？” 旁边的人“啧啧”两声，“这个不是金主，是在追人啊。” 他继而拍拍白江帆的肩，说：“年轻人不爱想太多，踏踏实实工作才是真。” 白江帆点头，表情却已经开始有些恍惚，耳尖悄悄变红。 ——这个不叫金主，是追人。 祁先生是在追他……吗？ 理智告诉他这不是事实，但白江帆又忍不住往这方面想。 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殊的。一张只是在人群中还过得去的脸，不值得提起的小小的名气，还有一张不怎么会说话的嘴。 他还记得之前在酒店房间外听到的祁宋清和邓澄的谈话。 论长相，邓澄并不比他差；论名声，他远远比不上对方；轮性格，他远没有邓澄那样自信张扬。 但祁宋清就是拒绝了邓澄，选择了他。 他是不是也能假设一下—— “对了。” 旁边人突然拍拍白江帆的肩，问，“你是不是明天就要请假？” 思绪被打断，白江帆从那种说不清的迷糊状态挣脱出来，稍稍喘了口气，说，“是的，明天早上就离开。” 谈下代言需要他自己本人去国外一趟，陈平已经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妥当了，明天他只需要早起就行。 对了。 他明天就要出国了。 白江帆拿起手机，打了声招呼后就找了个人稍微少点的地方，发了条短信。 他还忘了告诉祁宋清这件事了。 收到白江帆消息的时候祁宋清正在浇花。 听到手机提示音，他慢慢放下喷壶。 他有印象了。 这还是小说原文非常重要的一个剧情点。 白江帆这次出国，在过马路的时候多看了两眼路边的海报，结果差点被车创飞，被他命中注定的主角受拉了一把才幸免于难。 原文把这里描写得很夸张，白江帆一眼倾心。主角受也因为觉得跟他有缘，短短几句交谈，两人就这么加上了联系方式。 这是白江帆和主角受的初遇，为之后主角受回国后与白江帆的情感纠缠垫下感情基调。 祁宋清简单敲下一行字。 【注意安全】 注意不要被车创飞，注意好好跟主角受聊聊天。 他还挺好奇，或者说挺期待主角受回国后的场面。 他挺想看看这几个人联起来对付他时是个什么模样。 电话那头的白江帆丝毫不知道祁宋清的想法，把手机上收到的四个字翻来覆去看了又看，直到有工作人员来提醒他还有一场戏就到他了才收起手机。 祁宋清发完信息再慢慢浇完花，又重新坐下继续看资料。 直到偶然一抬头，发现天色已经黑了个完全，这才发现已经到晚上了，意识到自己不仅错过了午饭，还错过了晚饭。 江应闲这几天工作到了收尾阶段，肉眼可见地忙了起来，加上他最近表现良好，就取消了吃饭打卡。 这才刚取消了不到一天，他就恢复成了之前的模样。 坐在位置上犹豫了一会儿，祁宋清最终站起来，揣上手机下楼觅食。 楼下餐馆这会儿正热闹，祁宋清找了个相对安静点的位置坐下。 他经常来这里，老板已经把他认了个脸熟，问了句是不是跟平时一样，得到肯定的回答过后就去厨房忙活了。 祁宋清坐在位置上，听着耳边传来的笑闹声，眼睛看着远处的明亮的路灯，半天没眨眼。 或许是因为之前朋友的那通话，宗景这两天逐渐开始焦躁了起来。 因为演出当地的特殊原因，演奏会向后延后了两天，他现在一个人待在整洁干净的房间，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他不觉得祁宋清会出事。 祁宋清虽然平时在家里很散漫，但在其他地方都有保镖随身跟着，司机也是开了半辈子车的老手，并且没多少人知道他是成达董事长，按理说不会出什么问题。 但是他越想越不对劲。 这太反常了。 祁宋清不是做出这种一连几个月不理人任何人的事的人。 他问了很多他们共同的朋友，他们都说祁宋清这几个月没有联系过他们。 这不对劲。 成达集团 落地窗外，是不绝的灯火和川流不息的车流。 广飞站在落地窗前，低头看着窗外，神色比平时要冷上一层。 电话那头说了什么。 他轻哼一声，冷然道：“都处理干净，不要留下丝毫痕迹。” “……多久？”他嘴角上扬，眼里却没什么笑意，“让他找一辈子吧。” 他的老板，要配就配最好的。 穿旧了的衣服，已经是成为过去的人，最好是通通扔掉，不要再出现在眼前。 不远处的电脑幽幽闪着光，各种资讯的片段整合到一起，最上面的就是宗景，他站在灯光下，看上去十足耀眼。 在他照片之后，是被遮住了大半的白江帆的照片。 他才是能够一直站在祁宋清身边的人。 祁宋清面无表情站在广场旁边，手机对准正在跳广场舞的某个笑得五官乱飞的人。 简单来说就是，他吃完饭后就在周围的广场散步消食，顺便强记一下今天看过的资料，结果一个男人跳出来，热切地喊着他的名字，之后就把手机甩给他，说帮他举一下，他在直播。 这一切发生得很突然，祁宋清还没来得及说半个字，对方就已经混入了广场舞大军，并且看上去扭得很沉醉。 祁宋清虽然对这个人没有一点印象，但对方很明显是认识他的，并且应该还很熟。 他拍下了这个人的照片，之后发给江应闲。 江应闲应该是刚好在用手机，马上就回了消息。 【刘扬长，我们高中同学，现在在从事新媒体一块，脑回路简单，跟你关系不错。】 祁宋清懂，江应闲口中的脑回路简单翻译一下就是缺根筋。 看样子的确是这样。 刘扬长不会这广场舞，但硬是要融入，并且还很自信，扭的动作大，有些阿姨一个没注意，跟着他跑偏了。 成功带领一众阿姨跑偏的刘扬长擦了擦奋斗的汗水，功成身退，重新接过自己的手机。 直播间的水友还在笑，从他加入广场舞大家庭一直笑到现在。 【妈妈你看这人扭得好带劲！笑得满地找头】 【阿姨们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大刘要不咱先溜吧！担心.jpg】 【哈哈哈哈哈哈哈】 后面满屏的都是“哈哈哈哈哈”，刘扬长看了两眼，之后西子捧心，“你……你们全都嘲笑我，我要自闭两分钟！” 他说完就真暂停了直播，带着祁宋清到一个长椅上坐下。 他老大爷一样翘着二郎腿，看上去十足轻松自在，问：“什么时候回国的，怎么都不跟我说一下？” 祁宋清看了眼他，说：“一两个月前，忘了。” 不是健忘的忘，是失忆的那个忘。 刘扬长转过身，往四周看了看，问：“一个人？你家那位呢？” 祁宋清简单直接：“死了。” “死了？”刘扬长震惊，“可我之前……”之前还在网上看到过对方的报道。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出来。 他用他没什么容量的大脑缜密思考了一下，觉得自己完全懂了祁宋清的意思。 他拍拍祁宋清的肩，说：“我是说，节哀。” 一个标准的前夫就要像死了一样，一定是这样没有错。 “那你呢？”祁宋清看了眼他手里的手机，问，“你这是在干什么？” “我在录素材，”刘扬长说，“摄影机送去修了，明天才能拿回来，刚好用手机顶上，还能跟网友唠唠嗑。” 他继续说：“看到那栋楼了没有，我就住在第八层。” 拍视频需要足够的空间，贵了他买不起，便宜了空间又小，最后他折个中，买了套二手房改造改造，就成了自己的工作室外加休息地。 祁宋清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沉默了一瞬。 刘扬长跟他在同一个小区，楼层刚好是他住的地方的斜上方。 第21章 回国 刘扬长是丝毫不见外，随后又说：“我明天正好要拍素材，你有事没有，没有的话我带你看看我工作室。” 他不知道祁宋清具体是干什么的，但知道他在开公司，明天周六，就算是公司老板应该也会休息吧。 祁宋清没有给出准确的答复，刘扬长就默认他同意了。 “你这头发……” 刘扬长还想说些什么，突然想起自己还在直播，直播间的水友已经被他鸽了有一会儿了。 他对祁宋清打了声招呼，之后打开直播。 直播间的水友见他这么久没出来，以为他真自闭去了，还在刷礼物让他不要自闭。 结果暂停的直播一继续，他们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刘扬长笑得贱兮兮的脸。 “谢谢礼物啊，刚跟咱高中校草聊天去了，把你们忘了。” 他“嘿”一声，“没想到聊个天还有礼物拿。” 【把我礼物还来啊喂！】 【校草？什么校草？我的帅哥雷达响了！】 【得了吧，之前刘大狗说给我们看校花，结果还真是真.学校里的花】 【看不到脸，我不是很认可】 刘扬长看了眼祁宋清，之后悄声道：“我可不敢给你们看。” 他挥挥手，“我要跟我老朋友叙旧了，你们自己接着奏乐，接着舞。” 他说完就关了直播，啪的一下，速度很快，看上去无比熟练。 把手机往兜里一揣，刘扬长问：“你这头发怎么回事，怎么长这么长了？我差点没认出你。” 祁宋清没解释，就说了句：“过两天就剪。” 他如果不自己提前动手，按江应闲的脾气，一准一见面就把他往理发店扔。 刘扬长的脑电波难得一次跟祁宋清对上了，问：“老江呢，他还在国外？” 祁宋清点头：“这周回来。” 刘扬长瞬间笑了，“到时候宰他一顿大的。” 两人就坐在广场边的凳子上聊了会儿天，留下联系方式后就各自散了。 刘扬长虽然脑子缺根筋，但是还是记得自己有素材要剪，祁宋清还想着那堆没有看完的书。 第二天一早，祁宋清起床洗漱，沏了杯早茶，坐在窗台上摆弄着自己的花花草草，一抬头，正好看到一架飞机从天空中划过。 这里挨着机场，经常能看到这样的场面，居民们早已经习以为常，但是楼下仍然有小孩叫着，喊“大飞机”。 白江帆和陈平一起上了飞机，身边还跟着个助理。 飞机飞上云端，早晨的阳光在云层之上看起来更加耀眼。 几个小时的旅程一觉就过去了。 白江帆走出机场，睡得有些晕乎的大脑终于清醒了些。 还有些莫名的畅快。 走在这里，没人认识他，他不需要躲躲藏藏，不需要把自己套在伪装里。 陈平拍了拍他的肩，说：“今天不用工作，好好休息一下，调整时差。” 白江帆点头。 住酒店的钱是公司出，陈平就显得格外大方，找的酒店在最好的地段，旁边有一个大广场，还有中心音乐厅。 他们出发的时候才是大清早，现在这里已经接近黄昏。 陈平和助理在飞机上没有睡得着，到了酒店后就收拾收拾睡了，白江帆在飞机上已经睡了一路，没什么睡意，最后决定去大广场散散步。 现在这个时候正好适合散步，路上已经有不少人在慢慢走着。 酒店和大广场间隔了两条马路，现在最近这条马路正好是绿灯，白江帆抬脚通过。 走到半路，他一抬头，注意到对面大楼上的LED大屏幕上展着一个人的照片。 是一个得奖的宣传。 屏幕上的男人五官长得很标准，眉眼比普通人要深邃一些，笑得谦和，俨然一个大音乐家。 旁边有他的名字：宗景。 这个人……长得有些熟悉。 白江帆失神，一直眼也不眨地看着屏幕。 【注意安全】 祁宋清之前发的话突然浮现在脑海里，白江帆骤然回神，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走过了第一条马路，正在往第二条走去。 第二条马路还亮着红灯。 一瞬间，一辆黑色轿车瞬间疾驰而过。 这辆车的速度太快，甚至都出现了残影。 ——如果他刚才再多走一步。 白江帆原本不知不觉，回过神来，冷汗不住地往下流。 所有的意外都趋于平息。 绿灯亮起，原本在等红绿灯的其他人继续往前走，白江帆转身，准备原路返回。 他是来工作的，异国他乡，在这种情况下，还是留在酒店最好。 一个穿着白衬衫的青年和白江帆擦身而过。 两个人都没有看对方一眼，相互错开。 人潮随即而上，两道身影消失在了人群中。 有什么，在悄然改变了。 祁宋清还没来得及吃早饭就在去买早饭的路上遇到了提着大包小包食材的刘扬长，被抓了壮丁。 报酬就是早午饭。 祁宋清叼着杯豆浆跟着刘扬长去了他的工作室。 说是工作室，其实就是刘扬长家，只是划了很大一部分用来拍摄视频。 祁宋清原本还在想他是做什么的，结果看到几乎跟客厅一样大的厨房就懂得了什么。 祁宋清吃早饭，刘扬长就在一边调试拍摄用具。 他摆弄着一个立式摄影机一样的东西，不断开开机键，还把一些零部件拆下来重新装上去，结果还是没能让这东西重新开机。 摆弄不成他就对着手上这东西嚎：“好宝贝，你理理我成不成？” 祁宋清咽下嘴里的包子，没说话，默默弯下腰把电源接上。 刘扬长猝不及防被开机的画面闪了一下，却是满脸惊喜，叫道：“好家伙你还真理我了！” 祁宋清很感谢刘扬长为他平淡的生活增添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他摇了摇手上的手机，说：“我去接个电话。” 刘扬长点点头。 电话是江应闲打来的，还是打的视频，祁宋清三两下把头发拨弄到耳后，接通电话。 电话接通的瞬间，祁宋清就发现江应闲没有在办公室，他问：“怎么，休息了？” 江应闲眼睛里还带着红血丝，很明显是长久睡眠不足，他笑了下，看上去很高兴，说:“工作都做完了，今天下午做完的，现在只用等报告出来就能回来了。” 祁宋清站在阳台上，看了眼楼下来往的人流，问：“什么时候回来？” “十八号。” 那就是还有几天。 祁宋清随手扯了张便签，道：“说具体点。” “十八号早上八点到京西机场。” 祁宋清稍稍挑眉。 还真巧了，这附近的机场就是京西机场，没走两步路就可以到。 随手把便签塞进衣服兜里，祁宋清看着江应闲跟他说话的时候手上动作一直不停，问：“这是干什么呢？” 江应闲老实回答：“收拾东西。” “这不还有几天吗？” 江应闲低下头整理着衣物，看得出他想绷一下，但是没绷住，最终还是笑开了，眼镜都遮不住他眼底的笑意。 他说：“这不是等不及了。” 虽然还有几天才能回国，但是一想到这事儿他就坐不住，坐不住，就提前开始收拾行李。 再过几天。再过几天，他就能见到祁宋清了。 不是出了车祸后躺在床上沉默安静的祁宋清，而是鲜活的，会嫌他因为工作忘了刮胡子磕碜的，还会跟他笑的祁宋清。 江应闲把整理好的衣物放到一边，问：“你呢，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刘扬长的工作室这里。”祁宋清叹了口气，“没想到被抓了个现成。你要跟他说说话吗？” “抱歉我已经听到了。” 刘扬长手里抓着一个老虎钳，对着手机喊，“老江你就放心吧，祁宋清在我这过得可好了。” 他应该是过来找东西，恰好听到了两人的谈话。 看他够脖子够得辛苦，祁宋清干脆把手机给他，自个儿跑去吃早饭去了。 确认祁宋清已经离开了，江应闲换了副表情，问：“宗景有联系过你吗？” “没有，怎么了？” 江应闲猜也是。 按他那性格，应该查不到这么快。 刘扬长问：“他们那是咋了，之前还好好的，怎么就离了呢？” “现在不好解释，我是想拜托你一件事。” 江应闲说，“要是突然有一天，宗景联系你了，你就当做从来没有见到过祁宋清，什么也不要透露。” 刘扬长虽然缺根筋，但不代表他感觉不出其中的弯弯绕。他转头看了眼正在慢慢啃包子的祁宋清，之后点头。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能够让祁宋清做到离婚这个地步，肯定不是什么好事。祁宋清和宗景中选一个，他铁定选祁宋清。 刘扬长电话打完的时候，祁宋清刚好吃完了包子，洗洗手开始认真扮演一个助理。 他其实没什么特别重的任务，就是时不时看一下摄影机，再偶尔帮忙递一下东西，说两句话，出镜最多一双手。 刘扬长是个美食up主，偶尔上传生活片段那种，这次他试图挑战一道古菜，一直没成功，进度拉得慢。祁宋清想着左右是休息，就没走，一直待到下午。 作为回报，祁宋清让刘扬长给他详细讲讲高中发生的事情。刘扬长没有直视他，低着头切菜，说今天不行，太忙了，得之后讲。 祁宋清同意了。 直到窗外云都变成火红一片，祁宋清看时间不早了，这才提出要出去一趟。 刘扬长问他去干什么，祁宋清撩了撩碎发，说：“去改过自新。” “什么？” “剪头发。” * 作者有话要说： 芜湖！老江终于要回来了！ 第22章 回来了（一） 祁宋清就近找了家理发店，他没想在这里耗上更多的时间，给理发师说剪短一点就好。 但是理发师看上去很谨慎，前前后后花了一个多小时才让他走出理发店。 自动无视周围投来的视线，祁宋清摸着楼梯，重新回到刘扬长家。 听到入口玄关处传来轻响，刘扬长抬头，完全忘记了自己还在录视频。一句“卧草”脱口而出： “帅哥你谁？” 两天的时间，已经足够让宗景思考清楚了。 祁宋清失联，成达内部人员重新整顿，网络上却是风平浪静，没有提到成达董事长，也找不到成达董事长近期活动消息。 ——祁宋清很可能出了意外，事故被人隐瞒了下来。 他想起了之前江应闲和他打电话时说的“你们家附近好像发生了一起车祸”。 宗景最先注意到的就是屋前的一个下坡路段和平路公路合流的地方多了一块警示牌，说是事故多发路段。 他和祁宋清离婚前还没有这块牌子，现在却出现了。他搜索了一圈，发现并没有相关事件的报道。 这就很奇怪了。这个社区每周都会有周消息通报，什么小事都会罗列出来，不应该唯独不记录一起车祸。 他没有权限调取监控，所以找附近的居民问这里之前是否有发生车祸。 居民都摇头说没有。 问了三四户后，宗景没有继续再问，而是回到疑似发生事故的路段的路边站着，姿态看上去很随意，像是在等什么人。 居民经常在这这里等车，不过就站了几分钟，宗景就等到一个中年男人。 他不动声色搭话：“之前这里的车祸挺惨烈的。” 中年男人意识到了他是在跟自己说话，回了句：“是挺惨烈的，我当时看到了一下，脑袋都流血了。” 宗景的心猛地下沉。 他说：“我记得他是被送去了中心医院。” 中年男人摆手：“不是，是州立医院。这都几个月了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宗景去了州立医院。 他问了住院部的护士站的人。 护士站的人对这个长得尤其好看的病人很有印象，宗景问了名字后她们就想起了这么个人。 宗景把手支在台面上，再确认了一遍：“你们是说这个病人住院时有一个朋友一直在照顾他，但是办理离院手续的时候是他一个人，走时也是他一个人。” 护士点头：“是的。” 宗景问：“那他当时情况怎么样，身上的伤好了吗？” “抱歉先生，”护士说，“具体情况我们不便向外人透露，只能和您说他的外伤已经痊愈，请不用担心。” 外伤？ 难道还有什么其他问题？ “我不是外人，我是他丈夫！”宗景急道，语气里带着自己都难察觉的慌张。 护士摇头：“先生，我们在之前就已经查过了，病人并无伴侣，请不要编造谎言。” “我……” 宗景还想要辩解，最后却失了声。 他没有再和护士来回拉扯，而是给江应闲打了个电话。 很显然，江应闲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 之前电话里的暗示，还有莫名的态度，一切都有了解释。 护士说的陪祁宋清的朋友只能是江应闲。 宗景站在窗前听着手机里等候音，不自觉扯了扯领带。 一连响了好几声，电话被挂断。 品牌方意外的非常喜欢白江帆，说他很符合他们对产品的定位，很爽快的就签了合同。 为期几天的出差提前结束，白江帆快速收拾好东西，就等着登上飞机。 陈平看他这么积极，还有些惊讶，说：“怎么这么积极，我还以为你还想再多玩两天，是急着回去拍戏？” 白江帆笑笑，没有回答，陈平就当他默认了。 白江帆不是急着回去拍戏，而是因为明天正好是周日。 祁宋清之前给他说过，他周一到周五都会上班，周六周日偶尔会休息。 今天走不了，要是明天不走，那就只能等到周一，周一祁宋清早就去上班了。 白江帆拿起手机，又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陈平：“代言费什么时候拿得到啊？” “现在肯定不行，还有很多程序要走。”陈平问，“有急事？” 白江帆摸了摸后脖颈，笑着说：“也没什么事，想送人一个礼物。” 陈平抬头：“女朋友？” 白江帆连连摇头：“不是。” 他摇了摇手机，说，“你们先收拾，我去打个电话。” 祁宋清接到白江帆打来的电话的时候正在翻文件。 “等会儿，”他换了个姿势，歪头把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间，说，“好了，你讲。” “也没什么事，我是想问问你明天有没有时间？” “怎么说？” “我是说我明天早上的飞机，刚好上午回国。”白江帆深吸一口气，打出一记直球，说，“我想见见祁先生。” 只可惜祁宋清对直球完全免疫。他眼神没有一点波动，看了眼贴在电脑边的记事贴，淡声拒绝了，“我明天还有其他事要办，不能来接你，以后再见面也不迟。” 被拒绝了。 祁宋清有自己的事要办。 白江帆抿了抿唇，之后牵出一个笑容，说：“好的，那祁先生，之后再见。” 祁宋清回了声“再见”，利落挂断电话。 处理文件，再看看文献，衍于生一天就这么过去。 第二天是个好天气，有太阳，但温度不高。 祁宋清这次没有像往常一样浇完花后坐在窗台上看看天空，而是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 他这次不是看飞机飞过的人，而是去接飞机上的人的人。 楼下坐着聊天的老太太和老头子像是从来没有看到过他一样，一直盯着他看，连带着在一边买早餐的年轻人也是这样。 看到有人掏出了手机，祁宋清加快步伐离开。 他到机场的时候还早，只七点半不到。 飞机并不像高铁一样准时准点，延迟或者提前到都有可能。 为了避免接不到人，只能提前一点在机场里等着。 机场里人来人往，祁宋清拒绝了好几批要联系方式的人，看着玻璃窗外的飞机落下又起飞，终于看到两架飞机缓慢降落到跑道上。 他查了江应闲的航次，就是其中一架飞机。 回到大厅，祁宋清发现机场的人瞬间多了不少。 多到有些离谱的地步。 其中大多是年轻人，看上去兴高采烈的，很兴奋。 应该是在等哪个明星。 祁宋清对这些并没有什么兴趣，拿起手机给江应闲打了个电话。 江应闲刚下飞机就接到了一个电话，手里还拿着行李，周围也有些拥挤，他没有看联系人，直接接通了电话。 一道有些失真的清风一样的声音透过手机传进耳朵： “江应闲，你是从哪个出机口出来？” 是祁宋清的声音。 心跳莫名加快，江应闲感觉身体血液涌上大脑。他轻声说话，像是怕吓到了什么一样：“八号出站口。你在机场？” 祁宋清说：“这不废话。” 他说，“那我往八号口走。你走慢点，注意点周围，别挂电话。” 江应闲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拿着电话往外走。 周围满是熟悉的口音，熟悉的话。 这个机场人很多，来往旅客多，接送来往旅客的人也多。 有人独自离开机场，有人在人海中找着来迎接自己的家人，朋友，或者伴侣。 “江应闲，看到我了吗？” 江应闲拿着手机站在出站口旁，隔着茫茫人海，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大厅中间的青年。 他很突出，任任何一个人都是第一眼看到他。 他一手拿着花，一手拿着手机放到耳边，笑着看向他，浅色瞳孔里碎光灼目。 和记忆中的样子完全重合。 江应闲忍不住笑开：“我看到你了。” 心里被什么东西充得太满，像是要溢出来了一样。 目光对上的瞬间，机场另外一边的那一群年轻人瞬间爆发出尖叫声。 戴着口罩的白江帆出现在机场。 保安在一边维护秩序，粉丝呼喊着想要引起他的注意。 白江帆的视线却透过重重人海，看到了站在大厅中间的祁宋清。 祁宋清背对着他，但他认得出他的背影。 他看得最多的就是祁宋清离开时的背影。 ——他也就那个时候敢认真看着他。 祁先生还是来了。 白江帆的惊喜直接表现在眼睛上，行程被泄露的烦闷一扫而光。 刚想拿出手机发消息，白江帆却看到祁宋清动了。 他朝着一个高大的男人慢慢走过去，身影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轻松。 * 作者有话要说： （指指点点）：看到没有！这就是说有事的7某的真面目！ 感觉这对跟网恋奔现一样_(:з」∠)_ 明天入v啦！届时万字长更掉落！v后日更，保三争六冲九，除非身体不适等不会轻易请假~ 再说一次嗷，三个一样的预收只有【封面有预收两个字】的是真正预收，其余两个是卡出来的，之后会请编编删掉Orz 完结文：《不当替身后我成了万人迷》 预收一：《万人嫌他想开了》 文案： 宋云回是宋家小少爷，却从没体会过被家人捧在掌心的感觉。 为了讨父母大哥喜欢，他努力学习，苦练书法钢琴，但收效甚微，没有任何人夸他，哪怕是一句简单的“真棒”。 之后有一天，父亲把私生子牵回了家。 私生子说想当明星，父母夸他。宋云回以为父母也喜欢他当明星，于是一头扎进了演艺圈。 结果演戏被说抢戏份，出歌被指假唱，救落水演员被说是居心不良，成功全网黑，人人喊打。 救起落水演员后因体力不支昏过去，再醒来时，宋云回得知这个世界就是本书，他那私生子弟弟是主角，他是主角前进路上的炮灰，是个万人嫌。 他的父母喜欢他弟弟，喜欢的人也喜欢他弟弟，网友也喜欢他弟弟，无论他做什么，无论他把事情做多好，都没人会在意。 宋云回：“……” 宋云回想开了。 不招人待见就离开，不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就不强求，他收拾收拾麻溜宣布退圈后找了个小镇小别墅自己写歌，偶尔直播唱歌玩游戏补贴家用，时不时蹭蹭邻居家的饭，小日子过得滋润得不行。 —— 宋云回退圈了，网友普天同庆。 ——结果他们后来发现， 对方演技是真的在线，他的歌是自己作词作曲，救了某演员后为此住了半个月的院。 他是真心的想要得到他们的肯定。 众网友：…… 众网友：哥哥快回来！！！ 网友们再次看到宋云回的时候，是在一个生活综艺。 明星们到某影帝家做客，猝不及防看到原本已经销声匿迹的宋云回穿着身睡衣从二楼下来，头发睡得翘起，睡眼惺忪，懒着嗓子问： “秦书，我猫儿子呢？” 众人：“……” 正在观看直播的网友：“……” 借着这档跟自己完全无关的生活综艺，宋云回又火遍全网。 面对找上门来求他回去的父母大哥及曾经喜欢的人，宋云回把秦书往前一推：“快点把人打发走，我急着吃饭。” 秦大影帝解下围裙，放下锅铲：“好的宝。” #全网都在劝我重回娱乐圈，我就不# #原来快乐的真谛是咸鱼# #宇宙的尽头是躺平# ①1v1，洁，he ②受不包子，只是咸鱼过了头 预收二：《残疾大佬竟是我自己》 文案： 一场车祸后，人间霸总陈澜觉醒，意识到这个世界是一本小说。 他是小说里的炮灰霸总，资产无数，风流成性。 彼时他已经拥有了情人一号，和正在追的情人二三四号。未来会夺他位的男主贺长风还是他身边的一个小助理。 知道自己未来会和一二三四交流，一二三四又会和贺长风交流的陈澜：“……” 他面无表情，缓缓坐上轮椅。 原文中他会强迫情人一号—— 陈澜坐着轮椅赶到酒店，想说自己已经不行了，咱好聚好散。 情人一号红着眼把他摁在轮椅上，说：“你不是要来么，来啊！” 陈澜：“……” 这情节，多少有点出乎意料了。 . 一场车祸，听说首富醒来后下半身残废，性情大变，风流不再，独宠一个小明星，一心一意。 其他人说小明星命真好，能被陈澜捧在手心。 只有知情人才知道，在某场酒会的阳台上，霸总陈西装绷紧，衬衫凌乱，被他的助理按在轮椅上亲。 . 贺长风年少时失去双亲，被父母朋友接到家里照养。 父母朋友有一个孩子，白皙可爱，揭瓦遁地样样精通。 他会拉着他衣角带他去庭院进行大冒险，会把自己的小饼干分给他，带他去见识世界的美好绚烂。 结果突然有一天，那人变成了一副完全陌生的模样，骄傲自大，风流滥情。 贺长风一直等着，等着那人变回来。 终于，在得知陈澜出车祸，他匆匆赶到医院，对上到那一双温和沉静的眼眸时， 他就知道，他的那个人回来了。 失而复得，倍加珍惜。 ①咸鱼霸总受x一直暗恋受的攻 ②1v1，洁，he ③狗血修罗场 第23章 回来了（二） 祁宋清看着江应闲走近, 在他面前站定。 江应闲松开了行李箱，低头看着祁宋清，手指动了动。 他没说话, 祁宋清叹了口气, 看上去很无奈，他微微张开手, 仰起头看江应闲。 “想抱就抱, 大男人扭捏什么呢。” 他话音刚落, 就陷进了一个有些灼热的怀抱。 他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手在微微颤抖。 祁宋清能理解。 毕竟好几年都没有回过国, 这么激动很正常。 找了个舒服的地方继续贴着, 祁宋清拍拍江应闲的背，好言好语疏导，“这不是已经回来了么。” “宋清。” “嗯？” 江应闲低声道：“我回来了。” “嗯嗯，”祁宋清拍拍他的背, “恭喜江大教授回国。” 江应闲吸了一小口气，主动松开了祁宋清。 祁宋清把手里的花塞到他怀里, 说：“花给你的，你先拿着。” 江应闲接过花, 发现花还有些沉，低头一看。 是绣球花, 里面还夹带了一个红色的条状物。 要是他没看错的花, 绣球花的底部好像是褐色的泥土。 这不叫一束花, 而是一盆花, 只是套上了花束的外壳。 祁宋清笑：“这不挺好, 好看还能养。” 江应闲跟着笑了下。 的确像是他做出的事情。 “刘扬长原本也想来接你的, 但是他视频还没剪, 忙得昏天黑地的。” 祁宋清把红色的条状物拿出来, 向后退了一步，“但是他给你做了礼物，你先做好心理准备。” 祁宋清说着，顺带也给自己做了做心理准备。 他敛下眉眼，表情庄重，缓缓拉开红色条状物。 原来这东西是一条横幅。 家乡特产红底白字，死去的记忆突然复苏。 【五年之期已到，恭迎江哥回归】 一个人的心血成功换来两个人的沉默。 祁宋清快速收起横幅，拿过江应闲手里的花，说：“我先帮你拿着，我们先走吧。” 站在远处的白江帆就这么看着两人拥抱，送收花，然后看着那个男人碰了碰祁宋清的头发，说了些什么。 然后两人离开。 原来这就是祁宋清说的“有事”。 原来他是忙着接其他人。 白江帆想问祁宋清为什么会这样，结果突然发现自己没这资格。 虽然祁宋清对外说的是他们是朋友，但是真正的关系他自己清楚。 但是为什么，祁宋清不是说过只有他一个人吗？ 祁宋清带着江应闲回家。 江应闲房子是新买的，现在还在通风，他原本是打算住酒店，祁宋清说暂时没去处可以暂住他家。 然后江应闲就跟着祁宋清走了。 祁宋清屋离机场近，两人步行回家。 江应闲看着路边的景象，再看了眼抱着花走在他身边的祁宋清。 这没多长的路上，他们已经路过了菜市场，花鸟市场。周围建筑有些老旧，但都住着人，每一个窗口里就是一户人家。 这里满是生活气，原本以为和祁宋清有些不搭，却没想到看起来意外的和谐。 让他回国果然是选对了。 祁宋清带着江应闲上了楼。 居民楼有些老旧，但并不昏暗，楼梯外有阳光透过树叶照进来，过道里一片明亮的绿。 “咔嗒” 钥匙转动的声音响起，祁宋清打开门侧过身，说：“进吧。” 江应闲提着行李箱进了屋。 屋里干净，但算不上整齐。 祁宋清会打扫，但不会耐心去整理什么，他也没这习惯。 “这边是厨房，那边是书房，”祁宋清打开一个房间的门，说，“这里是客房，没人住就一直没理过，打扫一下就能住人了。” 房间的采光很好，江应闲把行李箱放下，问：“吃早饭了吗？” 祁宋清靠在门边看着他，如实回答：“没有。” “那我等会儿来做饭。”江应闲问，“你想吃什么？” 祁宋清还没回答，他又顿了下，问，“家里有米吗？” 这深深的不信任感。 祁宋清痛心，“有米。” 他又补上句，“但没菜。” 江应闲表示了解。 最后江应闲煮了锅粥。 厨房里的粥“咕噜咕噜”响，祁宋清坐在餐桌边划拉了一下手机，看到个新出的快讯。 【震惊！白江帆现身机场，被粉丝接机感动得眼睛发红】 祁宋清想起来了，白江帆昨天是打电话给他说要回国。 既然都知道他回来了，那就没有再打电话的必要了。 也不知道他跟主角受聊得怎么样。 祁宋清放下手机，跑去厨房看江应闲熬粥。 江应闲系着围裙忙活，看上去慢条斯理，极富观赏价值。 祁宋清给他点赞：“会做饭的男人最帅气。” 被放在餐桌上的手机抖了抖，最终因为没人理会而又恢复平静。 白江帆拿着手机坐在车里，低着头，其他人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一片沉默中，他开口说：“回剧组吧。” “怎么，”陈平问他 “你不是还要见你朋友吗？” 白江帆把头靠在车窗上，没再说话。 祁宋清和江应闲吃完饭后就把客房收拾了出来。 虽然说是一起收拾，实际上大多是江应闲在出力，祁宋清在一边递一递东西。 两人收拾好客房后就一起去买了菜，顺带买了江应闲的生活用品。 听说江应闲要下厨，刘扬长飞奔而来，顺带带着自己的摄像机录制素材。 他原本以为江应闲这种人，做菜都是做的那种清淡的看上去就非常高雅的菜，结果一进厨房，辣子和浓油赤酱的味道瞬间涌入鼻腔。 他今天早上忙得没吃饭，现在一闻这味就开始忍不住了。 他靠近了开始拍摄锅里翻炒着的鸡肉，说：“香是香，但是那位受得住？” 江应闲知道他说的“那位”是哪位，动了动锅铲，说：“他怎么受不住？” 祁宋清从很久之前开始就味觉变淡，不是这些他还不动筷。 刘扬长挠头，“不是说每一个霸总都有胃病吗？” 江应闲看了他一眼。 此时无声胜有声。 暴露了自己的阅读兴趣，刘扬长决定不再说话。 平时安静得过分的屋子突然就变得过分热闹了起来。 刘扬长原本还在举着摄像机拍，最后再也忍不住，把摄像机往旁边一放。 刘扬长蹭完饭回家，终于意识到自己的美食正片一时半会儿是剪不出来的，干脆合计合计，把最近拍的各种生活素材剪一剪，先放上去认真敷衍一下粉丝。 他素材挺多，大部分是探店，还有之前让祁宋清拍的跳广场舞，再加上今天中午的午饭，足够凑一个视频了。 他赶在晚上流量最好的时候发布了视频。 粉丝涌进来，开屏就是他在广场大妈中挥洒青春汗水的模样。之后就是探店，探各种美食店。 最后是他去朋友家蹭饭的时候拍的视频。 跟普通人家一样的厨房，差不多的布局。 唯一不同的是炒菜的人还有等着投喂的人。 刘扬长只拍了一个江应闲炒菜还有祁宋清围观江应闲炒菜的背影，之后自己强行加入，一起围观江应闲做饭。 镜头满满的都是爆炒鸡丁，油花四溅。 【我要看的是鸡吗？是吗是吗？】 【虽然没有看到脸，但是凭我多年的直觉，这俩一定是帅哥！】 【大刘什么时候交了帅哥朋友？咱都不是外人，这不得介绍介绍？】 【虽然但是，这个鸡看着真的好香T_T】 【交两个币，就当是介绍费了】 …… 折腾到晚上，祁宋清还在书房里处理文件。 窗台上摆着新栽的绣球花被夜风吹得抖了抖。 他在家里不习惯关门，江应闲一路过就能看到他还在盯着电脑屏幕。 听到身后响动，祁宋清转头，看到穿着睡衣的江应闲就站在门边。 “怎么还不睡？” 江应闲说：“时差没倒过来，现在还睡不着。” 他问：“你呢，什么时候睡？” 祁宋清把电子文档发出，说：“马上。” 返回的时候，他瞥到了电脑上的文档，突然想起了林远。 差点把他忘了。 祁宋清转过身来趴在座椅靠背上，说：“给你派个事。” 江应闲拉了张凳子坐下，“你吩咐。” “有个小同学在搞全方位自动回避技术，请求江教授技术支持。”祁宋清说，“是我们学校的。” “所以你之前去了京大一趟。” 祁宋清点头：“是。” 江应闲三年内不能从事相关工作，但没说不能给他人提供帮助。 这件事就是这么说定了。 “我把他联系方式给你。”祁宋清说，“到时候我带你去找他。你什么时候去学校报道？” “后天，老教授退休得太突然，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商量一下。” 祁宋清揉揉下巴，“那就不行了，后天我也得回公司。” 江应闲看他，“终于决定回去上班了？” 祁宋清点头，“现在这比上班还累。” 有些事情是该他承担的就得承担起来，不论逃避多久，他总该回去。 祁宋清不自觉碰了碰空无一物的左手无名指。 到最后是江应闲看着祁宋清离开书房，回到卧室关灯睡觉的。 简单休假结束。 祁宋清早上起来，第一时间闻到的就是饭香。 脱下睡衣慢慢系着衬衫扣子，祁宋清半睁着眼睛起床，先是去厨房游荡了一圈，之后再回房间洗漱。 等到真正坐在饭桌前拿起筷子，祁宋清这才清醒了些。 昨天晚上大概是做了个语 偃u速不太好的梦，虽然完全不记得了，但那种他平时很难体会到的战栗感现在才逐渐消退了些。 江应闲把早餐端上桌，坐到他对面。 江应闲来了后，祁宋清生活质量直线上升。 吃完早饭，顺带享受了一把江应闲系领带的服务，祁宋清穿上西装外套，和江应闲一起出门。 祁宋清在小区门口就和江应闲分了路，径直到公司。 复工的第一天一切都很顺利，唯一的变数就是公司大楼底下新招的保安不认识他。 祁董事长得想法子给他证明自己是成达员工。 最后祁宋清直接让广飞下楼接他。 电梯直达大厅，广飞走出电梯，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青年。 他微眯着眼睛仰头看着这栋大楼，看不出心情好坏。 他剪了头发，精致五官肆无忌惮暴露在阳光之下，看上去像是发着光一样，有些灼眼，却又让人舍不得移不开视线。 广飞走近，说：“祁董。” 祁宋清转头看他，眼睛一眨，表情瞬间变化，对他说：“这楼还挺不错，对吧？” 广飞摸不清他的想法，少话少错，一点头：“是的。” 这次保安没敢再拦，让两人进了公司。 电梯上只有两人，广飞趁机报告着他今天的行程安排。 上午有两场会议，中午和乐行集团董事长吃饭，下午需要去城北区出席京都论坛，晚上和论坛成员一起聚个餐，之后就可以退场，琐事交给其他人来处理。 “晚饭留出来。”祁宋清没有看广飞一眼，说，“我晚饭有安排，这段时间都推掉。” 电梯里一片安静。 在出电梯的瞬间，祁宋清终于舍得看了广飞一眼。 “不要试图试探我，广飞。” 京都论坛重要，但和论坛成员吃完饭的事情就是可有可无的事情，按照原本的规矩来说，这种事完全不用报备，只需要推掉就行。 但今天广飞就是拿出来问了。 祁宋清也知道广飞有在暗地里调查白江帆。 手段虽然高超，但毕竟还是他一手带出来的人。 广飞还没有来得及回话，电梯门打开，祁宋清已经换了副表情。 他脸上带着惯常的笑，回应着其他人的问好。 秘书踩着高跟鞋风风火火地过来，把手上的文件递给祁宋清，边走边说，“这是今天策划部会在会议上提出的企划案，您可以先看看。” 一路走过去，看着十分干练的职场精英们的视线跟着走在过道正中间的人动，直到完全看不到对方身影了才收回视线。 早在昨天董事长要回总部的事情就已经传开，各种剔除了领导的小群讨论得热火朝天。 这种消息之前也传了好几次，几乎每隔几个月就会传一次，他们原本还会相信，时间久次数多了后就认清了现实。 他们还以为这次也是假消息，直到看到几个高层居然都穿西装打领带，几根为数不多的头发也理得根根分明，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 董事长还真回来了。 董事长还是一如既往的帅，那皮鞋踩在地板上就跟踩在他们心上一样。 “诶不是！” 有人发现了端倪，小小声惊呼出声：“之前来的时候，就是上次年终……董事长手上还戴着戒指吧？” 一声惊起千层浪，瓜田里的猹开始活蹦乱跳。 不过是短短过个路的时间，董事长已经离婚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栋大楼。 公司禁止任何员工在公司内部照照片，但是这只是小事一桩，众职场精英用最原始的文字绘声绘色把事情描述了一遍。 于是，在祁宋清走进会议室的时候，瞬间就注意到已经坐在座位上的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的手上。 其他人互相对视一眼，眼里都带着震惊。 一是震惊祁宋清真取下了戒指，二是震惊对方看着人模人样，居然都悄悄潜伏着吃瓜。 这些都是电光石火间发生的事情。 祁宋清走进会议室，其他人收回视线，站起来。 祁宋清走到主座坐下，其他人跟着坐下。 把文件夹放到桌上，祁宋清靠在椅子上，看上去一派和气，说：“我旁观，不要紧张，你们随意。” 来了来了！祁董金句！ 每次一有人提出企划案他就这么说，结果等人讲完了，他又能挑挑拣拣指出很多意想不到的漏洞，堪称信心收割机。 尤其是他刚上任那年，他年纪小，很多老员工没正眼瞧他，仗着他不懂，虽然态度上恭恭敬敬，但是企划案要有多敷衍就多敷衍，以为挂两个专业词汇，讲讲未来预期就可以混到拨款。 无一例外，那些这样做的老员工早已经没在公司。 几年了，他这习惯还是没有改。 一场会议下来，除了祁宋清还在慢悠悠喝茶，其他人背上已经不自觉起了一层汗。 果然，今天的人也没有躲过最后的漏洞总结，但好歹是通过了。 江应闲到学校的第一天就忙得脚不沾地。不仅要和老教授对接，确认对方的授课内容，还要熟悉一下学生，大概估计一下采用什么样的方式才能让学生更能理解。学校里有不少之前的老师，还需要一一打招呼。 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江应闲很忙，学生却是乐开了花。 有什么比学校当年的校草回来当教授更令人兴奋？！ 江应闲教的是金融系的学生，现在还没开始授课，已经有不少其他系的学生前来蹲点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当年的校草。 这些学生通通没有蹲到人，包括学校的老师也是。 下课后其他老师邀请江应闲一起去吃个饭，结果被婉拒了。 江应闲的原话是：家里还有个人在等着吃饭，就不一起出去聚了。 得了，这还没到一天，他们就知道江应闲家里有人了。 难怪学校给配了套房，他不去住。 感情是已经有人了。 一连工作了几天，祁宋清终于找到个时间去京大。 今天江应闲课少，正好来得了。 祁宋清联系了林远，林远今天也有课，但是课少，一整个下午都有时间。 时间就这么约好了。 祁宋清左右没事，提前去了京大。 现在江应闲和林远都没下课，他已经提前问了林远，知道他在哪里上课，按照脑子里的平面图找着路。 还真让他找到了。 这里是间大教室，祁宋清站在开着的后门外看了一眼，发现教室里坐了大半的人。 对着一排后脑勺，祁宋清很难认出哪个是林远。 得亏没过多久，不断有人陆续转头，就跟翻牌一样，转过来看两眼又转回去。 “林远，林远。” 坐在林远旁边的同学戳了戳他的胳膊，低着头疯狂努嘴，说，“你往后边看。” 他说，“卧草好好看一男的，我看了都心动。” 一直没动静的林远这才舍得转头看了眼自己性别为男的同学。 同学被他看得有些遭不住，忙道：“你别拿这种眼神看我，不信你就回头看看。” 林远这才屈尊稍微动了下头。 后门那真还站着个人，他站在门外，或许是不想要打扰课堂，离得还挺远，他们借着这个视角才看得清楚些。 是真好看。 他站在绿荫里，细软发丝随着微风向一边扬去，一双桃花眼映着细碎阳光，看上去格外吸引人。 还看着格外懒散。 那人像是注意到了他的视线，看了过来。 然后对他笑了下。 林远瞬间回头，像是掩饰般拿起了笔，呼吸还有些乱。 “都下课了还拿什么笔？” 旁边同学支了支他胳膊，说，“好看吧好看吧。” 他大手一挥，低声怂恿：“你看看这些人，下课了也不走，也不整理知识点，铁定是在琢磨怎么要人v信。你是咱系草，要不去试试，牺牲你一个，造福千万家。” 林远的呼吸逐渐平息，他呼出口气，果断拒绝了：“我不去。” 他等会儿还要去找祁宋清继续研究他的无人机，没时间在这里耗。 还有就是，铁骨铮铮如他，对男人没兴趣。 刚才只是事发突然，没有反应过来。 同学再问：“真不去？” 手机上收到一条消息，林远解锁，点进聊天界面，回道：“真不去。” 【成达祁宋清：我在教室后门外面等你。】 林远转头，正好看到之前那个青年拒绝了其他人，向他看过来。 然后冲他摇摇手机。 “……”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如果他的逻辑推理能力还正常的话，对面那个人应该就是……祁宋清。 林远站起身，开始快速收拾东西，一股脑塞进了背包里。 旁边的同学看上去还没有放弃，仍在暗戳戳撺掇：“现在就走了，不多看一会儿？” 林远不知道该怎么回他这同学，干脆保持沉默。 同学就看着林远站起来，然后朝后门走去。 ——然后朝他刚才一直念叨着的人招手打招呼。 姿态看上去无比熟练。 之后两人一起离开。 同学：“……” 林远和祁宋清并排走着，感受着裤兜里的手机不断震动，没敢多说一个字。 他到现在才敢慢慢确认这人是祁宋清，之前乱着头发在他实验室懒散喝咖啡的祁宋清。 他之前偶尔会觉得或许祁宋清应该长得还不错，但只是想想，他并不在意这些，想完就忘了。 原来是他的想象力有限，世界上还真有长这样的人。 “我朋友等会儿会来，你先把你遇到的问题集中说一下。我能看一下的就看一下，想不出来的就留着问我朋友。” 林远道谢，说“好”。 到了实验室，祁宋清已经熟门熟路，往椅子上一躺，等着林远开电脑。 果然还是平时的祁宋清。 林远心下稍安， 弯腰开电脑。 祁宋清就坐在旁边，他甚至看得到对方纤长的睫毛。 意识到自己在看什么后，林远快速收回视线，不敢再往旁边多看一眼。 只是这张脸……好像有些眼熟？ 到底是在哪里见过？ 还在盯着电脑屏幕，手机抖了抖，祁宋清拿起手机看了眼，回了几个字。 “我朋友已经在过来了，要不了多久。” 林远点头。 祁宋清看了部分，除了几个计算机上的问题，其余的他都摇头。 林远现在已经开始往越来越深的程度走，他这速成的应付不了这种成都的问题。 人各有长，他不是专业的，那就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咚咚” 大门被敲响，林远转头，眼睛一颤。 江应闲站在门口，没什么表情，银色镜框显得人更冷了些。 这是……？ “这是我说的那个朋友，”祁宋清看了眼江应闲，之后又快速回过头去，说，“他是江应闲，你应该认识。” 何止是认识。 最近耳朵边全是这个名字，同学都在哀嚎他为什么不来他们系。 再久之前，他还对祁宋清说过江应闲的事。 死去的记忆突然开始攻击人类。 林远压下心里的震惊和难以言说，和江应闲互相打了招呼。 江应闲和他想象中的有很大出入，特别是面对祁宋清时，简直是温和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 与其说是给他解决问题，倒不如说他找了个免费素材在给祁宋清现场教学。 他讲得细，林远脑子动得也快，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在一边蹭课。 从下午一直到五点半，江应闲看了眼时间，果断停止输出。 “还有两个点没有解决，今晚有时间的话就可以通过视频的方式解决。现在不早了，该回去做饭了。” 林远连连道谢，然后看到祁宋清和江应闲一起站了起来。 两个人一起离开了。 这两个人……关系还挺好。 要不是已经听说江应闲已经有老婆了，不然照他这样的人来看都觉得他们两个之间有什么跟普通人不一样的氛围。 等到祁宋清两人离开了，林远重新调试了一下系统，之后终于认命地拿起手机。 他的同学兼舍友已经给他发了好几十条消息。 再回到寝室的时候，林远果然遭到了严刑拷打。 他同学坐在椅子上瞪视他。 林远解释说对方是成达的人，他们只是合作关系。 “合作关系？”其他舍友表情复杂，像是在看什么铁木头，“说真的，你真不想和对方发展发展？” “他单身你单身，他好看你也不赖，这不是妥妥的近水楼台？” 林远被他们说得一愣一愣的，想了一下午的代码数据跟着在脑子里转。 追……祁宋清？ “要不你把联系方式给我，”舍友捂心脏，说，“我可太心动了。” 看到真人的就只是少部分人，其余大部分都是在京大吧里看看照片。 隔着一张照片都让人小心脏忍不住一颤，要是看到真人，那就真死而无憾了。 林远莫名恶寒：“不给。” “你看吧你看吧，”舍友一摊手，“你又不追人家，又不准别人追。” 几个舍友见都说到这份上了，林远还在这晕乎着，于是下了个猛药。 “我们也不劝你了，毕竟我们不是你，不知道你是咋想的。只是哦，像这样，你想想看，要是那帅哥有男朋友了，你怎么想？” 自己会怎么想？ 林远低下头，认真思考了一下。 打视频的时候会有其他陌生人当着他的面抱祁宋清，他也会经常看到祁宋清背后那一片书柜逐渐摆上其他人的东西，或许还有可能，对方会不乐意祁宋清跟他交流，祁宋清张口闭口就是别人的名字。 有、有些心梗。 * 作者有话要说： 第24章 直视我 见到林远的表情开始变化, 舍友再加把力气，说：“你瞧你也不想这样吧，听咱给你支招, 铁定把人追到手！” 寝室里一片热烈。 林远顿了下, 问：“这寝室里有谁谈过恋爱？”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有人默默转过头去45度角仰头，把眼泪憋回眼睛。 这个寝室, 这些狗头军师, 没有一个人谈过恋爱。 这个话题就此打住。 晚上, 江应闲处理完工作, 摘下眼镜准备收拾收拾睡觉的时候, 房间门被敲响。 祁宋清站在门口看着他，他头靠在门板上，大半张脸都陷入了阴影中。 江应闲没有关门，他敲门也只是意思意思, 表示他来了。 江应闲问：“怎么了？” 祁宋清走进房间坐在床上，说：“吃完饭后我去找了刘扬长一趟。” 江应闲适时露出稍稍惊讶的表情, “去找他做什么？” “之前我帮了点他小忙，他说会给我讲讲高中的事情。” 江应闲换了个姿势, 问：“那他给你说了什么？” 祁宋清撑着下巴，说：“一些很琐碎的小事, 班上的恋爱秘史之类的。” 江应闲完全没有放松的感觉。 要是就只是这些祁宋清就不会来找他了。 祁宋清抬头对他说：“高三下学期的时候我退学了, 似乎还很突然, 我想你应该知道那时候发生了什么。” 江应闲回答说：“那个时候你父母去世了, 你们几代单传, 没有其他的亲戚, 你得回去稳住媒体和公司的人。” 他站起来, 慢慢走到祁宋清身边坐下, 拍拍他的背。说：“那段时间很艰难，但是已经过去了。” 祁宋清垂眸，看上去像是在思考，之后对他一点头。 这是信了他的话。 江应闲低头，说：“你想再多接触一下高中时候的人也可以，下周有个高中同学聚会，你想去的话我就帮你说一声。” 祁宋清摇头，说准备回去睡觉了。 祁宋清离开了，江应闲坐在床边，半晌没动一下。 他不喜欢说谎话，但并不代表不会。 他知道，半真半假的谎话更容易让人相信。 那些记忆，或许永远被留在过去才是最好的结局。 说胆子小他也认。他不敢想象祁宋清记忆恢复的模样。 所有的压抑就应该留在那个时候。 时间过得快，江应闲已经不知不觉融进了这栋老旧的居民楼，掌握了厨房烧菜大权。 他像往常一样下班后准时问祁宋清想吃什么，却没跟往常一样收到一串的回答。 祁宋清那边有些嘈杂，应该是在开什么大会，现场助理翻译还有秘书四处奔走，一团乱的那种会议。 “我今天晚上有应酬推不掉，就不回来吃饭了。” 他接着说，“晚上也有可能回来得晚，你不用等我，自己先睡。” 江应闲说“好”，一边站起来。 一边的同事看到他已经掏出了车钥匙，车钥匙和同一个环上的钥匙碰撞，发出声响。同事问了嘴，“江教授又回去做饭呐？” 江应闲没有多说，只当是默认。 回到家做了一顿简单的晚饭，江应闲看了眼时间，就坐在客厅办公。 祁宋清的预料果然没错。 饭后又是应酬，参加的都是平时连系得紧密的合作商，其中有个酷老头，提议去他常去的酒吧。 其他人没有提出异议，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祁宋清给江应闲发了条消息后收起手机。 昏暗的卡座里，白江帆看着手机上的聊天界面，手指动了又动，最终收起手机。 旁边人凑过来，“白某，你来这么久了那酒是一口没沾，真不来一杯？” 周围有人在闹着，好像是老同学聚会，加上震得地都在响的音乐，他没听清对方说了什么，示意对方再说一遍。 对方这次直接把酒杯塞他手上：“一直盯着手机看，还那副表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失恋了。喝一杯，啥事都忘掉！” 白江帆没办法，接过酒杯，拿在手上转了转，没喝。 祁宋清走进酒吧的瞬间就被震住了。 出于各种原因，他不是没去过类似的地方，但在应酬的时候很少去，也没有去过这么……震撼——物理上的那种，的酒吧。 这震天响的音乐让人很难进行冷静思考。 “这里是我去过的酒吧中最带劲的。”酷老头说，“还是这里舒服。” 其他人显然也都被震住了，没有立即回话，而是过了会儿慢慢应两声，悄悄看祁宋清的脸色。 祁宋清没什么脸色。他没说话，只是把西装外套脱下来搭在手臂上，伸手把领带扯松了些。 其他人懂了他的意思，不自觉暗暗吞了吞口水，意识到自己刚做了什么后立马移开视线。 他们现在心里满是感激，感觉自己完全懂了这家酒吧的高尚情怀，已经和这家店融为了一体。 感谢这音乐，无形中隐藏了几人份的社死。 这里有vip包间，但是几人没去，随意找了个卡座坐下。 按酷老头的意思，这样更有感觉。 其他人不知道他一个本应该已经开始养老的人要找什么感觉，但都随他。 刚坐下，酷老头就熟门熟路点了一堆酒。 合作久了，对方的口味怎么都能摸得七七.八八。 酒上得快，有专门的人倒好酒，祁宋清喝了两口，并不怎么多说话，大多是看着其他几个人说着，偶尔说两句意思意思。 他没敢多喝，一杯酒拿着管了半个多小时，偶尔喝一口装成白酒的白水。 江应闲还在家里，他没那个胆子带着一身酒气回去面对他。 其他人喝多了，聊过了工作，口头承诺了几笔订单，已经发展到开始说胡话。这些平时里看着威风八面的老董老总实际上也会觉得委屈，又不敢表现出来，现在正好借着酒劲发泄出来。 祁宋清自动回避了这个场合，问了厕所的位置后借着上厕所的借口离开了。 这里没有什么可以直达的路，必须绕过其他几个卡座，祁宋清借着模糊的光躲开周围的人，慢慢向前走。 这里光线很暗，但是偶尔有灯光闪过，祁宋清猝不及防被闪了下。有人醉醺醺摇晃着向他靠近，挡住来路。 “麻烦让一下，谢谢。” 这道声音在震耳欲聋的音乐的遮掩下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坐在卡座一边的人动了动。 祁宋清终于离开了人挤人的大厅，稍稍得到了喘息。 这家店在某方面来说的确算得上是表里如一。 无论在哪里，这家店灯光都昏暗得不行，只有洗手间的镜子周围有显眼一点的光源。要不是合作商一再强调这是正经营业场所，很难不想到这里有什么其他交易。 洗了把脸，祁宋清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目的达到，差不多可以走了。 擦干手转身，祁宋清刚准备离开，后方却突然冒出一个人，刚好就站在来路上，挡住了他的去路。 祁宋清最开始没认出这人是谁。直到看了眼对方的嘴唇，他这才想起来。 是白江帆。 他戴着个黑色鸭舌帽，鸭舌帽压得很低，遮住了半张脸，这里本来就暗，这样一打扮就更难认出对方是谁。 今天一见，祁宋清这才想起来，是有挺久没有见过白江帆了。 闻到对方身上的酒味，祁宋清向后退了一步。 喝了酒的白江帆有多难缠他是见识过了，并且不想再见识第二次。 白江帆慢慢向前进了两步。 他是真的慢，祁宋清直接从一边绕过了他走到走廊，重新拿出手机打算给陈平打个电话。 手机掏到一半，祁宋清的手腕就被抓住了。 偏偏这个时候白江帆的反应速度变快了。 祁宋清被白江帆拉着走到了走廊尽头。 他最开始察觉到白江帆的不对劲是听到白江帆对他的称呼从“祁先生”变成了直呼名字。 祁宋清问：“白江帆，你喝了多少？” “祁宋清，”白江帆抓住祁宋清的手腕，他的瞳孔无聚焦，低头像是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不是说只有我一个人？” 祁宋清看回去：“什么？” 白江帆眼睛睁大了些，像是有些震惊，更努力低头看他，脑袋上的鸭舌帽跟着往下掉。 有人往前边经过，祁宋清伸出手把白江帆要掉不掉的鸭舌帽死死扣在他的头上。 白江帆的力气比他想象中要大一些，他浅浅试了下，没挣开，就没再尝试。 “上次在机场，我看见了……”白江帆声音听起来很委屈，他说着说着就说不出来话，比受气小媳妇还受气小媳妇。 祁宋清：“……” 虽然不知道白江帆是怎么想的，但总感觉自己受到了莫须有的指责。 “你说过就只有我一个人，”他带着颤音低声说，“你明明就说过。” 祁宋清看了眼四周，之后突然记忆重现。 他伸出没有被白江帆握住的手拍了拍对方的脸。 他的力道不轻不重，足够人假清醒一瞬。 他说：“白江帆，你仔细看看，我到底是谁。” 白江帆闻言凑近了些。 脑门上的头发没了，还是短头发。 鉴定完毕。 这人不是祁宋清。 *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好呀！ 出去吃烧烤了所以更新晚了点Orz 第25章 被发现了 “知道了吧。”祁宋清拍拍白江帆的脸, “知道了就放开。” “祁宋清？” 变故就在一刹那。 就在白江帆准备放开祁宋清的当口，有人喊出了祁宋清的名字。 祁宋清对这声音没有任何印象，他看过去, 就看到一个背着斜挎包的男人看着他, 表情惊讶。 祁宋清也惊讶。 这谁？ 但是目前最重要的不是对方是谁这个问题，而是现在这个场面有点难以解释。 白江帆的手还拉着他的手腕, 他的手刚拍完白江帆的脸, 现在正停在半空中。 好巧不巧又是这么个暧昧不清的灯光。 “还真是！”那个男人说, “想叫你参加同学聚会, 一直联系不上你, 没想到你也在这里。” 这个男人说完话，这才注意到了气氛有些不对头。 不仅是祁宋清旁边还站了个人，主要是祁宋清看他的眼神太陌生了。 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他小心翼翼问：“你还记得我吗？我之前坐你前桌来着。” 白江帆站了出来，扬起一张脸, 认真道：“你认错了，他不是祁宋清。” 祁宋清：“……” 祁宋清一把把白江帆拉到身后, 把他头上的鸭舌帽再往下压了压，头疼道：“你消停点吧。” 他转头对男人道：“稍等, 我给他经……经营伙伴发个消息。” 手机的亮光亮起，白江帆侧过头去看祁宋清手机。 他要看看这压根不认识他的人怎么给他变出个经营伙伴。 祁宋清手机上不是聊天界面, 而是一张照片。 照片是一张类似于座位表的东西。 白江帆没有看清上面的内容, 祁宋清已经熄了手机屏幕。 他稍稍点头：“路甲, 好久不见。” 之前刘扬长给他发了一张毕业时印的班上座位表, 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白江帆迷迷瞪瞪的眼睛清明了些。 有什么不对劲。 他现在几乎丧失了思考能力, 但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路甲松了口气, 看到祁宋清身边的人, 想打个招呼，刚发个音，突然又停住。 借着微弱灯光，他看到了祁宋清身边的人的脸部轮廓。 跟宗景很像，但的确不是宗景，也不是江应闲，有些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祁宋清换男朋友了？ 他不是已经跟宗景结婚了吗？ 意识到自己应该是撞破了什么事情，男人的表情有些僵硬。 祁宋清听到了他没有说完的话，问：“宗什么？” “没有没有。”路甲连忙否认，“我认错了。你先忙，我尿急，先进去了。” 祁宋清和白江帆就这么看着路甲进了洗手间。 “跟你一起来的人在哪儿？”祁宋清看了眼白江帆，之后叹气，“算了。” 他最终还是打了个电话，等着陈平来把白江帆带走。 江应闲坐在客厅，揉了揉眉心，再看了眼时间。 十二点半。 祁宋清是一点半回来的。 刚打开门，跟预想中漆黑一片不一样，客厅里的灯还开着，还有敲键盘的声音。 江应闲穿着身睡衣走过来，接过他手里的外套。 “喝了多少？厨房里有醒酒汤，想喝就喝点。” 祁宋清乖乖喝了醒酒汤。 他今天最后还是没躲过，因为离开太久被罚了几杯酒，成了后半场的主要针对对象。 “都这个点了怎么还不睡？” 祁宋清放下醒酒汤，说，“在等我？” 江应闲：“还有些工作没做，加一下班。” 祁宋清笑：“那你可别来我们公司，那些员工一准得应激。” 他从来不奉行加班政策，比起时间更讲究效率，工作完成了到点下班直接走人，员工领导都一样。 经常加班的反倒是他和广飞，还有其他几个助理和领导。 祁宋清扯开领带：“你早点睡，我洗个澡也睡了。” 江应闲说“好”。 “对了江应闲，”祁宋清回过头来问，“你知道我认识的人里面有姓宗或者名字里带宗字的人吗？” 白江帆第二天醒来时面对的是有些陌生的天花板，宿醉的感受不是很好，脑袋昏昏沉沉。 他坐起来闭了会儿眼睛，昨天的记忆回笼。 昨天他还是喝了酒。 然后他遇到了……那是祁宋清？ 脑子更痛了。 昨晚的记忆还在，但很模糊，他不论怎么想都想不起昨天的祁宋清到底是长什么样子。 但现实又告诉他，昨天那个人就是祁宋清。 对。 昨天的事。 果然还是有些怪。 祁宋清的表现太不对劲了。 他的表现明明说明了他压根不认识昨天的那个人，但是他又偏偏对着那张……座位表喊出他的名字。 看对方的表现，他和祁宋清虽然说不上熟稔，但不至于是完全陌生的地步。 他还记得祁宋清的记忆力很不错。 那昨天是为什么？ 还有昨天那个人对着他喊又没喊出的名字。 脑子里隐隐闪过什么东西，白江帆却抓不住。 陈平倒是把他抓住了。 他走进房间让他快点穿好衣服，说马上就准备出门。 他们这次来京都就是为了拍杂志封面，拍完了他就一不留神，白江帆就被人拉去喝酒喝得烂醉，还被公司的人发现打了电话。 幸好是公司的人发现了他，不然要是被别人捡到了，明天的要是热搜没白江帆他就当场给公司公关跪下。 “你自己好好想想你现在是什么身份，想想你自己那酒量，有没有喝酒的资本。” 白江帆点头，揉了揉头发，下床。 “陈哥，今天下午我有空吗？” 陈平看他：“今天上午你认真的话就有。” 白江帆点头，快速起床。 然后从当天下午开始，陈平就发现白江帆开始变得很节约，节约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地步。 衣服穿品牌方送的，日常用品几个月不带变，娱乐活动能推就推，每天的目标就是挣钱。 陈平原本以为他是心血来潮，这股劲几天就过了，没想到这人居然一连坚持了几个月。 戏拍完了，工资一结，白江帆当天就不见了人影。 他抬脚踏入装修得富丽堂皇的店面，买下自己早在几个月前看上的东西。 他已经和祁宋清约好了在一个商场门口见面。 为了避免出现什么意外，他提前了半个小时到，发现时间还早，就进商场咖啡厅准备买杯咖啡。 他差不多已经摸清了祁宋清喜欢喝什么味的咖啡，到现在至少能够做到不踩雷。 咖啡厅里坐着人。 白江帆随意一扫，视线却突然顿住。 角落里坐着两个人。 一个是短头发的青年，背对着他，懒散的气质和某人如出一辙。 另一个人包裹得严实，帽子口罩墨镜三件套齐活，只是口罩被摘下，帽边露出了一小撮白毛。 白江帆认出了对方是祁宋清，也很明显地猜出来坐在他对面的人是邓澄。 他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没有立即打招呼。 他不是没看到过邓澄提起祁宋清时的表情，永远都是幸福满满还有憧憬，如果不是有什么意外，他不会在真正面对祁宋清的时候摆出这么严肃的表情。 白江帆走到他们后面一桌坐下，两人都没有注意到他。 心里涌起奇怪的感觉，身体不自觉战栗，白江帆莫名觉得好像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会发生。 脑海中有个声音告诉他该离开，不该继续坐在这里。可实际上他坐得稳稳当当，两条腿像是不听使唤一样，丝毫不动。 “学长，我上次看到了，那个和你走在一起的人。” 邓澄开口，声音沉抑，“你说他……是不是挺像宗景。” 祁宋清挑眉。 之前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林远喜欢问他各种问题，经常打着交流的旗子找他出来见面。 只是没想到被邓澄看到了。 邓澄想起了什么，补充说：“学长的前夫。” 祁宋清表情没什么变化，“我知道。” 之前他问江应闲的时候，江应闲已经告诉他了。 背后的白江帆僵在原地。 祁宋清结过婚了。 连邓澄都知道这件事。 他真的，对祁宋清一无所知。 隐隐猜到了之后的内容，白江帆想要逃离，却怎么也走不动路。 邓澄接着说：“还有白江帆，不是也挺像。” “你明明已经忘了宗景，但是还是会找跟他相像的人，”邓澄轻声问，“学长，你是不是生病了？” 白江帆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大脑却转得前所未有的快。 莫名的关心，时不时会看着他出神，还有之前在酒吧莫名认不出同学。 还有之前在国外看到过一眼的大银幕上的男人。 所有的事情在一瞬间就串通了。 他知道为什么他为什么会觉得国外的那个人眼熟了。 因为他跟自己长得很像。 准确的说，是他长得像那个人。 那个优秀的音乐家和祁宋清结过婚，是祁宋清的前夫。 而自己，就只是一个替代品。 “邓澄，”祁宋清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多谢咖啡。” 他之后又放下手里的咖啡杯，说，“我还和其他人约了见面，先走了。” 他说走就走了，邓澄坐在位置上，拉上口罩。 祁宋清走后，服务员把打包好的咖啡递给白江帆。 *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好呀！ 第26章 祁董 祁宋清站在商场门口, 看到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人通过对面马路的人行道，之后向这边跑来。 毫无疑问，是白江帆。 直到近了, 白江帆这才慢下来, 快步走到他面前。 白江帆戴着个口罩，头上还罩了个帽子, 只露出一双眼睛。 他眼睛还有些红, 举个不太恰当的例子, 就像是刚哭过一样, 但他表情却看上去很高兴, 喊了他一声：“祁先生。” 总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 白江帆说：“等久了吗？抱歉，路上耽搁了一下，来晚了。” 祁宋清看着白江帆，看不出什么, 就随意一点头。 两人一起坐车，到了城郊的森林浴场。 白江帆大致摸清了祁宋清的喜好。 他对那些看上去趣味十足的地方不怎么感兴趣, 反倒喜欢在公园里散步，时不时看看路过的小猫小狗。 他就猜祁宋清会喜欢这里。 祁宋清慢慢走着, 转头看着层层树影。 斑驳阳光透过树叶缝隙，落在他脸上, 晕出金黄的光晕, 微风吹起他的头发, 像是清爽的初夏般。 白江帆拿出手机。 相机的声音没有关, 发出“咔嚓”一声。 祁宋清转头。 带着潋滟碎影的浅色瞳孔正对摄像头。 白江帆本想收起手机, 但手比脑子更快一步, 又按下拍照键。 祁宋清嘴巴动了动, 看上去像是要说什么, 之后突然顿住，短促地笑了下，“记得给肖像费。” 他说完就转过头去，看着某个方向，像是认真在看风景。 白江帆注意到祁宋清的表情有些放空。 ——就像是在回忆什么事情。 他收回视线，默默关掉手，快速调整好表情，笑着说：“先生喜欢这里吗？” 祁宋清回神，点头。 他刚才想起了一个画面。 同样的绿色的天地里，树影斑驳下，也有那么个人举着相机对着他。 他的身边还站了一个什么人，他看不清脸，但能感觉到和他之间的距离很近。 拍照的人无疑是江应闲，他身边也就这么个人会喜欢拍照，时时刻刻都带着相机。 除了在学校里江应闲会收敛一些，在平时，江应闲无论他在做什么都喜欢拍一张。 那旁边的人应该就是宗景了。 浴场中心有一个休息处，有木制的长桌长椅，有两三个人在这里坐着休息，白江帆和祁宋清也坐下。 白江帆看着祁宋清仍然空无一物的手腕，呼出一口气，暗暗平复心跳，把已经背了一路的礼物盒拿了出来。 祁宋清仰头喝完一口水，再低头时，桌上已经多了一个看上去很有轻奢感的礼物盒。 他看向白江帆，用眼神询问这是什么。 “我给先生买的一个小礼物。”白江帆说，“是一块表。” 他之前就注意到祁宋清看时间一直是看用手机，从来没有戴过表，所以才想出买这个。 礼物盒打开，一块银灰色的看上去很简洁大方的手表嵌在丝绒盒中央。 祁宋清挑眉：“给我的？” 他虽然不懂表的这些牌子，但是也看得出这块表的价格对现在的白江帆来说应该还是太过勉强，估计得存很久的工资才行。 现在把钱用在他身上了，以后给主角受买的礼物怎么办？ 白江帆站起来走到呀身边，弯腰，说：“我来给先生戴上吧。” 碰上苍白的有些冰凉的手腕，白江帆的眼神不变，仍旧澄澈清明，动作轻柔。 白江帆戴完表就重新回到座位上，撑着下巴笑道：“我过几天就要去拍一档综艺，拍两周，就在京都，以后就可以经常见面了。” 祁宋清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休息时间以一通电话结束。 祁宋清接了电话，对面传来江应闲的声音。 他没什么事要说，就问他玩得开不开心，顺带问他晚上吃什么。 祁宋清手指点了点桌面，说：“还没想好，我下午会回来，到时候一起去超市看看吧。” 江应闲说“好”。 简短的通话结束，觉得已经休息得差不多，祁宋清站起来。 白江帆跟着站起来，说：“先生和朋友关系真好。” 祁宋清直接点头：“的确。” 白江帆松了口气。 还好只是朋友。 森林浴场有野外烤肉的地方，见祁宋清看上去挺感兴趣，白江帆就提议中午就试试自己烤肉。 结果两人就度过了一个难忘的中午。 祁宋清完全是厨房白痴，白江帆也好不到哪去，两个人加在一起，产出了一言难尽烤肉，白江帆只吃了一口就眼尾狠狠一跳。 之后两人吃了一顿面包。 祁宋清还在试图挽尊：“其实我觉得我能弄得更好吃。” 白江帆无脑点头：“是的没错。” 祁宋清叹气。 还是回去报菜名让江大厨来干好了。 晚上的时候祁宋清就如愿吃到了江大厨的烤肉，烤肉的工具是江大厨买来现场组装的，祁宋清在一边看着，觉得自己也行。 他上手了不到一分钟就把舞台还给了江应闲。 祁宋清已经决定了今天休息，江应闲也没什么工作，饭后两人没像往常一样继续工作，而是坐在一起看点喜剧放松心情。 祁宋清提起了今天在森林浴场里发生的事。之后他说：“能借我看看相机不，可能还会想起一点其他的什么也说不定。” 江应闲说：“相机乱，什么都有，看久了会头疼，整理好之后就给你看看。” 祁宋清点头：“行。” 祁宋清对喜剧片无感，之前也不是没有人给他推荐过，但他都觉得没什么意思，不如工作。今天抱着个江应闲千里迢迢抱回来的据说是他之前最喜欢的抱枕，看江应闲一脸正经看电影的样子，又觉得这喜剧电影挺有意思。 看完了一部，祁宋清觉着没过瘾，还想再来一部恐怖片，被江应闲打住了。 “已经不早了，你明天要上班，明天回来再看。” 成。 祁霸总被赶回了卧室。 看到对面房间的灯光暗下，江应闲轻悄悄把门带上，拿出相机，打开电脑。 他把相机里的照片传到了电脑。 文件一个一个传进来 ，页面满满当当，全都是祁宋清的照片。 祁宋清知道他喜欢拍照，却不知道他只喜欢给他拍照。 这个相机里的照片不能直接拿给祁宋清看。 从其他地方找来各种风景照，江应闲按照场景分好类，之后穿插在相机的照片中，让其看起来更自然。 再检查了一遍，江应闲关上电脑，关灯，之后打开门。 第二天，祁宋清穿着件衬衫吃早餐，外套搭在座椅上，露出被袖口遮住的银灰色手表。 察觉到江应闲的目光，祁宋清说：“朋友送的。” 江应闲说：“你之前不是不戴手表？” 祁宋清回答：“戴了下，发现挺方便的。” 他又说，“对了，林远呢，进展怎么样？他最近没怎么跟我聊。” 不是没怎么聊，而是之前一直很乐于跟他报告进度的林远这两周硬生生一个字也没说。 祁宋清倒是不在意什么年轻人的扭捏别扭，关心的是研究进度。 这么久没给过一句话，有理由怀疑是研究出现了障碍。 这个时候进行有效的沟通是必要的。 江应闲说：“一切顺利，之前就已经到收尾阶段了。” 祁宋清点头：“那就行。” 他起身穿起外套，说：“我去上班了。” xx公司楼下。 林远站在公司楼下站了会儿，看到员工进进出出，却一直没有等到想见的人，之后想到他可能已经开始工作了，就抬脚走进公司。 公司跟他上次来时有些不一样，外观还是没变，里面的员工却变了很多。 最直观的就是大厅里的接待。 大厅的接待还是之前那个接待，但是态度完全变了一个样。 上次他来时，知道他是个大学生，对方正眼也不给一个，好说歹说才知会了声相关的员工。 这次接待却脸上带着笑，问他是否有什么事。 因着祁宋清在成达的公司工作，他也会关注成达的一些消息。之前就听说成达从上到下开始整顿，其力度之大，本部都换了几个高层，不少公司高层直接大换血，但员工待遇提高了一截，不少人才争着往里挤，老员工有了危机意识，工作也不再懈怠。 但也只是听说。 这次真切感受到了，才意识到了对方的厉害之处。 “你好，想我找祁宋清，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他……” 林远这才突然想起来他只知道祁宋清在这里工作，却不知道他到底是干什么工作的，也不知道他在哪个部门。 好在接待对祁宋清很有印象，说：“我知道他。” “但是祁宋清已经离职了。” 林远皱眉，“但是他还在和我对接自动回避的项目。” 要是他离职了，那那些拨款是怎么来的？他又为什么还要和自己对接，又为什么还特意请江应闲给他提供帮助？ “他的确是离职了，离职了有好几个月。” 前台对林远也挺有印象，说，“至于无人机的项目，非常遗憾，我们公司应该是已经明确拒绝了的。” 拒绝了？离职了好几个月？ 前台的态度不像作假，加上对方也没有理由骗自己。 林远又问：“那你知道他离职后去了哪里吗 ？” 前台摇头：“抱歉，不是很了解。” 林远道了声谢，离开公司。 这件事里里外外都透着古怪。 林远呼出一口气，最终选择和祁宋清打个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之后在林远跳得有些快的心跳声中接通。 手机里传来清缓的声音，对方问：“有什么事吗？” 除了说话的声音，对面还有敲击键盘的声音。 林远呼出一口气，说：“你现在在哪儿？” “在公司上班，怎么了？” 林远垂下眼睫，说：“我现在就在你公司楼下。” 祁宋清一顿：“哦，是吗？” “但是前台说你在几个月前就已经离职了。” 祁宋清打字的手微微停了一下。 还忘了这茬。 顿了不到一秒，祁宋清随意道：“对，我离职了，当时忘了和你说。” “我去了成达总部，然后是代表成达集团接手你的项目。” 林远皱着的眉头松了些。 这样说得通，但总觉得有些奇怪。 他问：“我想来找你，可以吗？” 办公室里，祁宋清招来秘书，再看了眼今天的行程安排，说：“如果是十分钟内，可以。” 林远立即道：“那我来找你。” “行，到了后就找前台说我名字。” 林远打了车，对司机说：“成达总部。” 祁宋清挂了电话，又给前台知会了一声，“要是有个叫林远的人说来找祁宋清，就给秘书处打内线，让秘书带来找我。” 前台记下了。 成达总部不仅是一个集团总部，也是一个地标。银白高楼矗立在商圈中央，看上去就有一种天然的压迫感。 林远下了车，抬脚走进宽敞明亮的大厅。 大厅里人来人往，前台这里看着也忙得不行。 林远在一边等着，等到终于有空闲了，这才上前问：“你好，我来找一个员工，叫祁宋清。” 前台指了一个空闲的座位，说：“好的，请在这边稍等。” 林远微微松了口气。 这次是真的，祁宋清没有骗他。 然后林远就看到前台打了个电话，不久后一个穿着西装裙的女人从电梯里出来，向他走过来。 她笑得得体：“林先生这边请。” 进了电梯，女人自我介绍说她是祁董秘书，姓陈。 “陈秘书你好，我是京大学生，林远。” 陈秘书夸了他一句“人中龙凤”。 这样的夸奖只能说聊胜于无。 其实能够作为董事长秘书站在这里，没有哪个人是平庸的，京大学生在这里也只不过是一个漂亮的点缀而已。 等等。 祁董。 事情好像开始迷幻起来了。 陈秘书站在一边说：“祁董办公室在21楼。他四十分时需要去参加一个会议，现在三十一分，很抱歉，林先生还有九分钟的时间和祁董交流。” 林远这个平时能处理大量代码的大脑突然有些转不动，只是机械地跟着陈秘书出电梯，穿过走廊。 最后停在一个办公室门前。 * 作者有话要说： 日六失败，日了四，下次再重新挑战！ 第27章 办公室的门打开, 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电脑面前的人。 是祁宋清。 但又不太像祁宋清。 虽然是一贯耷拉着眉眼，但他表情姿态跟平时完全不一样。 不像平时一样懒散，很认真, 眼尾眉梢都透着冷淡。 仿佛不可逾越。 林远这才开始慢慢反应过来“董事长”这个头衔的含义。 祁宋清是成达董事长, 之前他可以随时联系，可以在实验室待一下午的人现在是时间挤得精准到分的人。 待客用的桌上已经放了一杯咖啡, 还冒着热气。 祁宋清敲了两下键盘, “你先坐。” 林远坐下了。 原来他不理解, 现在却懂了点什么叫做现实魔幻。 祁宋清在林远对面坐下, 懒懒靠在沙发靠背上, 气势瞬间少了八十度，他问：“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看到了平时的祁宋清，林远的心瞬间就落了下来。他有些紧张，但掩饰不住眼里的高兴, 拿出了一张纸。 祁宋清接过。 是张专利证明。 林远说：“前几周一直在弄这个，怕忍不住告诉你, 就一直没联系。” 祁宋清懂了，这是个小惊喜。 前有白江帆, 后有林远，这两天小惊喜真是接二连三。 林远说：“目前这版系统已经可以投入使用了, 我后面还会找时间再优化优化。” 看出林远还想说些什么, 祁宋清抬手：“还有什么想说的, 但说无妨。” 林远没敢看祁宋清, 低头呼了一口气, 说：“后天晚上有一个校庆, 很热闹, 我就是想请你参加。” 他又补充道：“江教授好像会上台发言。” 他原本觉得按照祁宋清的性格应该会答应才对, 但是现在坐在对方的办公室里，感受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的压迫感，他又不确定了。 拒绝的话到了嘴边绕了一圈，祁宋清笑：“那成。” 看到已经有一个人影站在玻璃门外边，林远没有再耽搁，起身告辞。 开门的瞬间，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和他错身而过，对方短暂地看了他一眼。 林远走了，祁宋清坐在沙发上喝了口咖啡，看向广飞。 广飞把手里的文件放下，问：“刚才这位是？” 祁宋清回答说：“你未来的同事。” 广飞没再多话。 祁宋清回家后的当晚，问了嘴江应闲：“你们后天是不是有一个校庆。” “是。”江应闲问，“怎么了？” 祁宋清笑眯眯，没说什么。 校庆当天，祁宋清下班后加了会儿班，之后看时间差不多了，加上林远也发了几条消息问他什么时候到，就没再工作。 下班途中路过广飞工位时，祁宋清赞叹了句，之后离开。 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今天京大跟平时不太一样，没有限制出入，大门来来往往都是人。 校庆是在大礼堂举行的，祁宋清没直接去，先绕道去了趟之前去的咖啡店，想了想，还是买了三杯咖啡。 再到大礼堂的时候，人已经明显变多了。 林远个高腿长，站在大礼堂门口张望，看着格外显眼。 祁宋清低头发了条消息。 祁宋清低头拿手机的时候林远就看到了他。 对方就像一个天然的发光体一样，在人群中仍然很显眼。 林远还在做准备活动，他身边不远处的几个男生看不过眼，直接踹了他一脚。 “这还不过去，还在等什么？等他跟别人走了？” 林远被迫向前迈出了两步，别无退路，他抬脚走向祁宋清。 祁宋清递了杯咖啡给他。 林远接过咖啡，顺带向下看了眼。 祁宋清手里还提了两杯，应该是给江应闲带的。 果然，见面第一句话，祁宋清就问：“江应闲是什么时候发话？” “他在校庆中间段讲话，应该还有一个多小时。” 林远不想见面后一直聊别人，于是不经意岔开话题，问，“你校庆结束后有时间吗？” “江应闲讲完话后就没有了。” 意思是现在还有时间，之后就要和江应闲玩去了。 林远抿唇，之后问：“那现在有时间吗？晚会开始后大礼堂还是可以进出，我想带你去看看我做的无人机。” 祁宋清答应了。 虽然已经和林远在这个学校里一起走过很多回，但这一次总觉得有些怪。 林远似乎太过紧张了。他看着是想像平时一样说话，但没几次成功，紧张得不成样子。 从大礼堂到实验室不太远，只需要步行就好。虽然觉得有些怪，但祁宋清并不在意，自己走自己的路。 到了系外，林远让祁宋清停住等他一下。 祁宋清打了个呵欠，点头。 今天行程太满，现在天一暗就想睡觉。 现在是校庆，林远这个系的学生堪称卷王之王，到现在都有人抱着书往外走。祁宋清没想站在路众人被人围观，站到一边的树底下等。 林远半天不见回来。 祁宋清拿出手机想要问问是否发生了什么事，一眼看过去，却看到前面的学生纷纷抬起头往天上看。 有小小的嗡鸣声。 一架无人机从系大门穿出，贴着墙飞过，然后爬升，从学生头顶掠过，之后绕过绿化带。 祁宋清总觉得这个场景有些熟。 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无人机稳稳停在祁宋清面前。 表示正在运行的灯光照亮无人机机身，可以很明显看到无人机还抓了个东西。 是一个信封，老式的那种，上面还有着京大的戳。 上面写着“祁宋清启”几个字。 字是手写的，看着还不错。 祁宋清闭了闭眼，拿下信封。 林远就站在系门口看着他，慢慢走过来，姿态有些僵硬。 祁宋清把信封拆开，快速浏览。 救生圈都救不了祁宋清开始逐渐下沉的心。 祁宋清趁空反思。 到底是他做了什么让林远可以从普通的合作中想到这些东西。 林远在半米开外停下。 祁宋清扬起头，笑了下： “真是一封别致的求职信。” 他说，“看得出你对入职的渴望了，我方会好好考虑让你在校时也能去感受公司的氛围。” 暗流涌动的气氛忽然就消失了。 祁宋清表达了自己的肯定：“这么努力上进，你将来一定是一个好员工。” 林远呆滞点头。 这封信的意思完全被曲解了。 他说的他想去到祁宋清身边，想有资格陪在他身边。祁宋清将其理解成了他想快点工作，快点进公司。 也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祁宋清懂他的意思，但并不同意，却没戳穿他，以这种方式委婉表示拒绝。祁宋清是大集团董事长，应该很懂话术。 但又看对面的人一脸肯定，林远又不太确定。 林远问：“那我可以再问个问题吗？” 祁宋清点头：“你说。” “我想问，当时你为什么会想到要出资资助我？” 这是他们认识的契机，也是林远想不通的地方。 他之前就没有深思过，但前几天见了祁宋清之后就有了这个疑问。 就算是认为他的研究有商业价值，但祁宋清是集团老板，再怎么看重，也不会真的手把手对接，甚至为了对接顺利每天学习相关知识。 他在等待，或者说期待一个答案。 “为什么，”祁宋清略微思考，之后回答， “主要是闲的。” “……” 今天祁宋清的每一个回答都在林远的意料之外。 “差不多到点了，走吧，”祁宋清笑眯眯，“该去等着看江教授发表重要讲话了。” 林远设定了目的地，无人机又照着原路飞回去了。 林远看着祁宋清把信封揣进了衣兜里。 回到大礼堂的时候，林远被朋友一把抓走，祁宋清笑了下年轻人就是有活力，挥挥手后就没管林远，自己进了大礼堂。 京大的大礼堂很大，学生座位坐不齐，一般都往台上挤，祁宋清没有往前走，就在靠后的座位坐下。 现在台上还有学生在跳舞，祁宋清对这些并没有什么兴趣，借着角落的地理优势趁机看了会儿文件。 起义军头头不愧是起义军头头，现在还在跟他汇报工作进度。 如果他不是广飞老板，他就会觉得要是广飞这人当老板，员工肯定服。 全场灯光亮起，一直震天响的音乐也停了，主持人出场，祁宋清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台边的江应闲。 看得出来江应闲并不擅长这样的场合，也没有习惯性的笑容，上台后就简单介绍自己是金融系的教授。 他看上去冷静得过头，台下却一片热烈。 祁宋清听了会儿，周围的人大致就是说昔日校园男神又回到京大，依旧还是校园男神。 期间还听到了一嘴自己的名字。 祁宋清仔细盯着看了会儿大屏幕上江应闲的脸。 平时看习惯了，现在这样认真看，江教授似乎长得真不错。 不管台下人如何激动，江应闲还是面无表情念着自己的稿子，就是一个长得好看的念稿机器。 “所以，我谨代表全校教师……” 江应闲一抬头，视线瞬间瞬间锁定某个角落。 猝不及防的，大屏幕上的人就笑了。 他笑得很内敛，但又很明显能感觉出他的心情。 下面的不论是老师还是学生，全都“哇——”开了，起哄声经久不绝。 祁宋清抱着两杯奶茶默默换到了另一个角落。 之后趁着起哄声变小，江应闲趁机表达了全校教职员工对学生的殷切期盼之情，声音也终于有了波动。 他稿子念完了，可以收工了。 他下场的时候，全场掌声雷动。 灯黑下来，全场的灯光都聚集在了两个主持人身上。 感受到身边的动静，祁宋清转头，看到刚下太台的江应闲已经悄悄摸了过来。 祁宋清把手里的咖啡递给江应闲，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江应闲接过咖啡，说：“这是你老习惯了。” 至少大学这几年，无论是什么集会，祁宋清就是能逃就逃，逃不掉就总是坐刚才那个小角落，被人发现的时候就跑到这个角落。 每次都是他在上面念稿，祁宋清就在这个地方笑得抽抽。 就算没有了大学的记忆，祁宋清居然还是能凭着感觉做出一模一样的事情。 只是现在收敛了些，没有笑得明显。 祁宋清了然点头：“看来你上学的时候没少被抓壮丁。” 虽然江应闲念稿念得极其没有感情，但他长了一张沉稳可靠的脸，现成的壮丁学校绝不会放过。 “这还不是因为你经常去公司没在学校。” 江应闲站起来，知道祁宋清可能已经有些坐不住了，说，“出去走走？” 祁宋清跟着站起来：“走走走。” 出了大礼堂，夜风一吹，人瞬间清醒了不少。 祁宋清跟着江应闲在学校里慢慢散步。 咖啡一喝，记忆回笼，祁宋清语出惊人：“你有对象了怎么不带来我看看？” “……” 江应闲差点被咖啡呛着，缓了会儿，反问回去，“我哪来的对象？” 祁宋清：“我听周围学生说的，还说得有鼻子有眼，说你亲口承认了。” “要不我现场给你变一个出来，”江应闲仗着身高优势拍拍祁宋清后脑勺，看上去像是想要拍醒什么沉睡的智商，“我整天除了工作就是给你做饭，找什么对象？” 祁宋清一巴掌反拍回去，没拍着，拍到了江应闲的后脖颈。 他开始深思：“我们是不是不适合住一起？” 江应闲喉头一紧。 祁宋清接着说：“这不耽搁你找对象吗？” 两人正好走到一个湖边。 湖面上吹起的风模糊了江应闲的声音。 他说：“你说我要是不找对象，就给你做饭，成吗？” 祁宋清靠在栏杆上看着泛起波澜的湖面，一点头：“成是成，但你毕竟要找对象。” 就站在他个人的角度来说，他完全同意。 每天都有爱心早晚餐，有人陪看电影，大扫除的时候可以协商不至于抓瞎，逛超市也可以随便选踩水，因为总有人会用出人意料的方式把所有菜蔬都利用起来。 生活条件比自己住的时候好了不少。 江应闲弯下腰靠在栏杆上，侧过头，平视着祁宋清，说：“我说，要不咱俩就这么凑活凑活，这样不挺开心的。” 祁宋清纠正：“这不叫凑活，叫合契若神。” 突然来这么一下，江应闲猜到了祁宋清应该是有什么事要说。 “那么，跟我合契若神的江教授，”果然，祁宋清转过头用后脑勺对着他，说，“我拿错咖啡了，你的那杯是我喝过的。” 空气都仿佛安静了下来。 * 作者有话要说： 7董跟江老师的相处方式跟其他人都不一样，可能这就是挚友的力量吧:D 打工人打工魂，打工人也想不加班！放我回家！我的六千！ 第28章 祁宋清笑得谨慎：“刚还说一起过日子, 这种事不得提前习惯习惯。” 江应闲拍拍他后脖颈，喝了口咖啡，说：“走吧, 回去了。” 祁宋清今天立了大功, 如愿吃上了红烧肥牛，依旧是江大厨掌勺, 他负责洗洗剥剥。和江应闲一起洗完碗后还顺带看了部之前说好的恐怖电影。 没什么感觉, 但又莫名有些有趣。 江应闲在一边看着祁宋清饶有兴致地研究着别人口中的高能场面, 一脸麻木, 决定保持静默。 他没抱什么特别的期望, 早已经猜到这个结局。 看完电影的祁宋清兴致盎然，看样子似乎跟之前一样，还想再来一部。 江应闲没有跟他斗智斗，抓住机会连人带抱枕一起塞进了被窝。 第二天起来, 又是普通的一天。 江应闲在厨房里忙活，祁宋清坐在椅子上看手机。 江应闲端着面条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祁宋清凝重的表情。 遇见棘手的单子的时候祁宋清都没露出过这种表情。 江应闲把手里的面条放到祁宋清面前, 问：“怎么了？” “事情有点不太妙。” 祁宋清一本正经，说, “这下大家都知道你有对象了。” 昨天京大的校庆的每个节目都剪了出来发到了京大官网，热度最高的就是江应闲的视频, 一度窜上了热搜、 没什么原因, 就是他笑得好看。 祁宋清原本看到过几眼自己的照片, 但过会儿就消失, 估计是广飞让公关上班了。 这下好了。 本就贫寒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 现在不止京大师生, 全国网友都知道了。 江应闲松了口气, 敲敲祁宋清手机, 说：“小事，先吃饭。” 祁宋清这才放下手机。 吃完饭一起洗完碗准备出门时，江应闲突然说：“昨天你穿的外套里有东西掉出来，我放到桌上了。” 祁宋清一侧身探头，看到了躺在客厅矮几上的信封。 还把这事给忘了。 祁宋清叹了口气。 江应闲看了眼祁宋清，最终什么也没有说，保持一贯的沉默。 离开家后，江应闲到了学校，刚进办公室，其他人就围了上来，场面一度十分火热。 “听说昨天你对象来了，咋不让咱看看？” 江应闲脱下外套，“不是对象，是朋友。” 其他人一脸不信。 谁见到朋友笑得那么开心。 江应闲没再回话。 至少现在还是朋友。 网友这两天冲浪冲得不亦乐乎。 挂在热搜第一的就是#邓澄选择当演员的原因# 第二就是京大校庆相关词条，第三是#《一起生活吧》开拍# 起因就是京大校庆，邓澄因为要为拍摄《一起生活吧》做准备，不能到场，只能隔空祝贺。 还有就是《一起生活吧》放出的演员采访片段，其中一个就是关于邓澄。 节目组的人问邓澄成为演员的契机是什么，是什么让他选择放弃顶级学府王牌专业毕业生的身份转而一脚踏入演艺圈。 邓澄依旧是一贯的笑容，只是笑容带上了遮掩不住的落寞，不像平时一样自信张扬。 “厉害的人那么多，我没什么天赋，在这个专业里太普通了，他和他身边的人太厉害太耀眼。” 他伸手比划，“就好比鸿沟，我跨不过去。” 邓澄又一笑，之前的情绪一扫而空。他说：“所以我选择了当演员，要是一条路不行，那就换条路。我觉得我或许可以以另一个方式和他比肩。” 不仅是为了祁宋清，也是为了自己。 他好胜，要做事就喜欢做到最好，要是意识到自己和其他人的差距很大，他自己也不会允许自己这样接受这样的自己。 【先别着急开麦，前排提醒，邓澄是京大优秀毕业生，系内成绩稳居前三】 【……安慰的话到了嘴边突然就说不出来了，我还是抱抱我自己吧】 【这都不算突出？？？对方是得有多优秀？话说真的存在这种人吗，要不直接说喜欢成达老董吧，虽然不知道长得咋样，但至少真的成功】 【这么说，对方应该也是京大学生啦？抓心挠肺，好想知道橙子喜欢的是什么人呜呜呜】 【原来京大的学生颜值都这么能打吗？昨天才为神颜教授舔生舔死，结果今天又突然想起橙子也是京大的】 【京大本校生在线透露京大狗快乐基地，建议某吧直搜祁学长，神颜洗眼，精神满天】 【谢谢，基地已经被我占领了】 …… 白江帆上午就坐上了《一起生活吧》节目组派来接他的车。 他上车的时候，其他嘉宾已经差不多坐齐。 还差个邓澄。 邓澄是最后上车的。他的经纪人和助理到得很齐，看样子像是才工作完，经纪人也没想耽搁节目组的时间，简单嘱咐了两句就走人。 这几天够得他们忙。 邓澄上车的时候，车里瞬间就热闹了，几个嘉宾互相打招呼，看上去和和气气一团。 嘉宾一共六个，除了邓澄和白江帆外还有一个歌手，两个电视剧大户，外加一个影后。 节目组工作人员说，“今天上午就先带大家去拍摄地。” 趁着车上人比较齐，工作人员又再次强调拍摄机制。 “我们《生活》采用的是边拍边直播，之后每周一剪的机制，每个人都有摄影师跟着，还有其余几个摄影师负责全场，等会儿到了目的地后就开始拍摄，请各位老师务必要注意言行。” 话是这么说，但节目组的哪个人不希望这些嘉宾做一下妖。 只要有事情发生，无论好坏，这素材和讨论度不就来了。 除了上次在咖啡厅，白江帆还是第一次和邓澄待在同一个空间。 邓澄的个性没怎么变，他会秉持着基本的礼貌和其他人打招呼，打完后就开始专心打游戏。 他今天穿了身白色卫衣加宽松牛仔裤，看上去就跟个网瘾青年一般无二。 白江帆收回视线。 之前在咖啡厅里和祁宋清挑明……那些事，并且并没有得到正向的回答，他以为邓澄会心情低落，没想到对方看上去像是没受什么影响，并且似乎心情意外的不错。 应该是发生什么事了。 白江帆心里想着事情，听到坐在旁边的人对他说话，转过头，笑着回应了。 坐他旁边的人就是唯一一个歌手，陆乙，圈内人傻钱多富二代的典型代表。 目的地在城北的一个别墅群旁的一个庄园。 车辆驶入别墅群的瞬间，拍摄开始。 就算已经早已经知道目的地是个庄园，但下车的瞬间，几个人还是不免震惊了一下。 庄园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大很多，站在门口一眼望进去，最先看到的是假山流水和两边延伸开的花园。 有人接过车钥匙，把车开进庄园内的停车场。 一个管家打扮的人站在门口。 陆乙“啊”了一声，“这不是那个……对，成达老大的屋？” 有点不好提的是他家就在这附近的别墅群里有一套房子，之前他跟着他老子来看看房子的时候就听他老子提过，附近有个庄园是成达老董的，但除了管家和菲佣，已经好几年没有住过人了。 他不认识成达老董，但他老子认识，不至于说胡话。 “……” 其他人不知道是该先吐槽他这“老大”的称呼还是该先震惊一下以示尊敬。 他们看向节目组的人。 没想到节目组看着平平无奇，居然这么有本事。 节目组的人看向邓澄。 别人不知道，但是节目组的人知道，这个庄园不是他们找来的，是邓澄谈来的。 其他嘉宾包括网友都不明白节目组为什么会看邓澄。 但之后就明白了。 参观了主楼，还没来得及参观两侧的建筑，几个嘉宾决定暂时停下，休息会儿再说。 兴致最高的居然是邓澄，这人明显还想继续逛逛，但看到其他人都想休息，就跟着坐下。 白江帆坐下后看了眼理他有一段距离的摄影师，之后解锁手机。 解锁的瞬间，一个站在绿林中的人影的背景显眼。 白江帆原本想要发条消息，结果看到自动弹出的消息后就停住了动作。 那是条浏览器自带的新闻弹窗。 【强强联合！邓澄签约成达集团，正式成为其全球代言人！】 这种标题往往只是为了抓人眼球，不一定准确。 白江帆低下头，点开。 标题确实有夸张的成分，但的确是事实。 邓澄不是直接和成达签，而是签了成达集团旗下的服装品牌musée，也的确已经成为了 musée代言人。 这次唯一不一样的是，签约的消息传出，不仅musée转发了，成达官方也转发了。 这态度就很耐人寻味。 白江帆看到了，其他人自然也看得到。 这个庄园是怎么来的就很好解释了。 消息传得快，一圈看下来，最震惊的居然是网友。 倒不是因为其他，主要是震惊musée是成达的子品牌。 他们平时倒是听过这个牌子——在各种高定视频中。 白江帆看着手里的消息，不自觉摩挲着手指。 *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加班不断，等有时间了肯定日六 第29章 夫夫生活 邓澄喝了口水, 侧目看着白江帆的表情。 对方没什么表情，跟之前一样。 邓澄稍稍挑眉。 是装作不在乎，还是……压根不知道祁宋清到底是谁？ 要是真是压根什么也不知道那就太好了。 至少祁宋清还没有到对白江帆袒露全部的地步, 说不定现在也只是玩玩而已。 休息一会儿后, 管家端来红茶，之后带他们去参观他们之后真正生活的区域。 陆乙跟在老管家身后转悠, 突然看到了老管家衣领后的皮肤有些奇怪。 再仔细看, 好像有烧伤后留下的痕迹。 一根直肠连到底, 傻缺富二代直接开口问：“管家脖子后面是烧伤的吗？” 管家脾气好, 听到了也只是转过头来笑了笑, “只是一点小伤。” 陆乙点头：“哦。” 邓澄多看了两眼，最终移开视线。 他们接下来要住的地方有很多功能区，坐电梯从一楼到三楼，各种房间一字排开, 转得人头晕。 看着直播的网友原本还很兴奋，兴冲冲地跟着一起参观, 结果看到最后只剩下一排排问号。 【到底有多少房间？？】 【这居然还没转完？】 【我屎都拉完了居然还在看】 【这么大的房子放着不住人，不知道屋主现在在住什么豪华大屋】 放着大房子不住的祁宋清中午回了趟居民楼拿文件。 今天天气不怎么好, 从早晨开始就是黑压压的，像是要下雨却又一直不下, 楼道里也黑, 有的居民装了声控灯, 上下楼时有脚步声就会亮, 有的居民常年不在家, 就没装, 有时需要打手电。 拿完文件祁宋清就回了公司。 今天工作多, 加夜班在所难免。 祁宋清趁着还没到饭点, 给江应闲打了个电话说自己今晚不回去吃。 江应闲问他有没有吃晚饭，问他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今晚约了辉通的人吃晚饭，回来再处理一下文件，差不多就能十一点半走人。” 祁宋清叹了口气，“今晚你先睡，不用等我。” 比工作还费心神的就是约饭。 商业餐就没什么真正轻松愉快的，双方都想着从对方身上再捞一笔，上的菜可以从开头摆到结尾，最后意思意思吃两口，吃不饱还累。 江应闲说了声“好”，没有再打扰他工作。 吃完饭再回到公司，刚打开电脑，窗户外就传来了星星点点的敲击声。 之后声音逐渐转大。 酝酿了一天的雨终于下了下来，把其余的声音都遮盖住，世界仿佛都被这雨幕隔开。 广飞走进办公室，把手里的文件轻轻放在桌上，说：“这是昨天说的企划案，请过目。” 祁宋清点头，之后眼睛看着电脑屏幕，头也不抬，问：“你还不走？” 他记得广飞今天应该没有什么事了才对。 广飞说：“还有点事没有处理。” 祁宋清没工夫去辨别他的话的真伪，只是点点头就算过去了。 安静的世界里只有雨声和敲击键盘的声音。 祁宋清再喝了杯咖啡，扯松领带继续工作。 十一点半 祁宋清看了眼时间，之后收起笔，关闭电脑，准时下班。 刚出办公室，就遇上了广飞。 他像是也刚刚做完工作，手里搭着件外套，看样子准备离开。 “祁董今天又没带司机？” 广飞说，“外面雨大，我送祁董回去吧。” 祁宋清制止住他：“不用，下雨了我也回得去。” 被拒绝了，广飞像是已经预料到这个结局，表情没怎么变化，跟着祁宋清一起下了电梯。 电梯在一楼停下，祁宋清走出电梯，广飞看着是想要跟着出来。 “我记得车库是在负一楼，广特助，你好像走错了。” 广飞已经迈出的脚又收了回去，笑了下，“好像是的。” 电梯关闭，继续往下。 祁宋清看着外面的雨，顿住了脚步。 虽然他刚才拒绝得快，但实际上他一把伞都没有。 走出大厅，没了玻璃门的遮挡，冷风瞬间就扑面而来，连带着几滴雨珠也被吹得飘了过来。 雨水模糊了周围街景。 祁宋清想着，原来夏天的雨可以这么冷。 大楼的旁边也有许多写字楼，不乏IT行业的公司，现在是部分员工下班的点，在雨幕里也可以看到的大楼的光亮跟身后自己这栋大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雨幕里有人不停走动，靠近又离开。 祁宋清刚想收回视线打开手机，却看到一道模糊的身影逐渐靠近。 祁宋清想，这大下雨天的，难道有员工来加班吗？ 这不太像是自家员工的作风。 直到来人的身影逐渐变得明晰。 是江应闲。 他穿着件老大爷必备白色汗衫，外边再套了件衬衫，手里还拿着一把伞。 今天雨大，祁宋清看到他裤腿已经湿了一截。 江应闲把伞递给他，说：“快拿着，该回家了。” 快速落下的雨点落到地上，像是炸开的朵朵小花。 祁宋清弯起眼睛接过伞，也走进雨幕中，和江应闲并肩离开。 直到祁宋清的身影消失，停在路边的车辆还是没有动静。 车里闪着猩红的星星点点的光。 广飞灭了烟，闭眼把着方向盘坐了一会儿，之后再睁眼，挂档起步。 今天江应闲是自己开车来的，这里路边允许临时停车，他就停在了路边。 上了车，江应闲递给祁宋清一条白色的擦脸布，让他擦擦被雨水打湿的头发。 祁宋清乖乖照做。 “你旁边放了个保温盒，里面装了饭菜，分量不多，刚好给你垫垫肚子，回家还需要一段时间，你先吃着。” 祁宋清把擦脸布搭在脖子上，侧身拿过放在他旁边的看着其貌不扬的保温盒。 保温盒打开的瞬间，车里全是一股香味。 江应闲做的菜的分量少，但种类多，还都是祁宋清爱吃的菜。 祁宋清稍稍睁开了眼：“这么丰盛，什么日子啊这是？” 江应闲把着方向盘，说：“庆祝祁董第一次雨天加班顺利结束。” 这可真是值得好好庆祝。 祁宋清笑了下，之后埋头吃饭。 果然还是家里的饭菜香 。 大洋之外 某酒吧 歌手在台上慢慢唱着抒情歌，台下的人边喝酒边聊天。 宗景一声不吭，酒水一杯接一杯下肚。 坐一边的朋友原本也喝，但是慢慢就停下了动作，看着宗景喝。 宗景这喝法，他光看着都觉得心惊胆跳。 他试图拦住宗景喝酒的手：“你之前不是还在说终于解脱了吗，怎么又因为你那前任喝成这样？” 像是话里的某个词刚好踩在了宗景的线上，他停住了手。 “这不一样，”他说，“祁宋清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联系我了，这样不行。” 朋友问：“怎么不行？” 宗景说：“他离不开我。”特别是都已经这么几个月了。 之前祁宋清精神状况不稳定的时候都是他陪在身边，那个时候的祁宋清也只能依靠他，其他人都不行。 这么久了，祁宋清应该也很痛苦。 宗景像是问自己一样，“为什么还不回来找我呢？” 朋友没好说话。 都成前任了这谁还回来找。 他试图理智分析：“你看你们这都离婚了，这样不是很正常。” 宗景反驳他，且一脸坚定，说：“这不正常。” 离婚后他和祁宋清应该还是朋友才对。他们只是少了一层身份，其他应该没有变化才对。 朋友的眼神很复杂，带着宗景很少看到的情感，说： “不是祁宋清离不开你，而是你离不开祁宋清。” 要是宗景能读懂，应该懂这看不懂的情感叫做“怜悯”。 他反驳：“怎么会？” 朋友没说话，让他自己想。 宗景从没觉得自己离不开祁宋清。他是一步步自己打拼到现在，靠自己有了现在的生活，要是没有祁宋清，他还是能取得现在拥有的一切。 是祁宋清离不开他。 越是这样想，宗景却越是忍不住想到从前的种种。 他考上W国的音乐学院，祁宋清在机场送他，给他准备好旅程需要的所有，给他规划好了路线，预约好了暂住的酒店。 只身前往异国他乡的恐慌和陌生感因为这份精细的安排淡化了不少。 再后来，他的第一场演出是在一个小小的音乐厅。 观众大多是奔着其他人来的，剩余的一小部分就是临时想要听听音乐会，不管演奏乐器的人是谁。 在场的唯一完全属于他的观众是祁宋清，特意从国内飞到这里看他演出的祁宋清。 那时候的祁宋清跟印象中的样子已经变了不少。他穿着得体的西装，打着领带，一双眼睛淡漠平静，带着与还有着些些稚气的脸完全不符的浸淫社会后特有的淡然。 但他看到他上台后还是会笑，笑得跟记忆中一模一样。 第一次演出后就是第二次演出，第三次，第四次……然后是颁奖，颁各种奖。 无论哪次演出，无论是在什么国家，只要他一低头，就可以看到那个特定的位置上永远都坐着那个熟悉的人。 然后祁宋清就搬来了，和他住在一起。 他开始逐渐变得有名气，有了喜欢自己的观众，也会有人为了他的一场音乐会而飞跃国家。 但他最忠实的观众永远都是那一个。他永远不会缺席，永远都在那里。 好像祁宋清的确参与了到目前为止的他的人生的每一个阶段，陪着他度过了所有的难关。 ——除了上一次。 上一次演出是他最为期待的演出，也是到目前为止最重要的一次演出。 但是祁宋清却缺席了。 原因就是他们离婚，祁宋清搬家，在离开的路上出了车祸。 祁宋清已经出院，但一次也没有联系过他。 宗景问：“他为什么不联系我？” 他的伤好了没有，他的病有没有再复发。 太多的问题交杂在脑子里，宗景觉得头痛得更厉害了。 朋友问他：“你觉得你爱祁宋清吗？” 宗景趴在桌面上，抬手看自己的手指。 上面的钻戒依旧夺目。 自己爱祁宋清吗？ 这个问题好像从来没有思考过。 结婚时神父发问，祁宋清说“爱”，他也说“爱”。 说出这样的字，当时的自己心里后悔吗？ 好像不后悔，反倒说得很自然，好像这声回答是从他内心深处蹦出来的，轻而易举地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接受了自己爱祁宋清的事实。 他好像……是爱祁宋清的。不是朋友之间的喜欢，而是关乎恋人间，他们两个之间的情感。 结婚几年都避开不去思考的问题就这么轻易想出来了。 ——却是在这么个糟糕局面下想出来。 “你说，”宗景问，“要是我去找祁宋清，他会在哪里？” 祁宋清和江应闲回了居民楼。 今天雨大，不仅衣服湿了，就算打着伞，头发还是避免不了被打湿。 屋里两个浴室，两个人正好一人一个。 洗完澡出来的时候祁宋清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随手搭了条帕子在头上，祁宋清坐到客厅沙发上慢慢擦。 江应闲拿着吹风过来了，让他坐好。 坐到有插座的地方，祁宋清低着头，接受江大师的贴心服务。 “江应闲，你说这像什么？” “什么？” 祁宋清笑了下，“低头做人。” 江应闲拿着吹风机也跟着笑了下。 吹风机吹出来的风是暖的，祁宋清被吹得呵欠连连，东倒西歪。 头发终于吹干，江应闲拍拍祁宋清后脖颈，让他快去睡觉。 祁宋清没走，反身拿捏住了江应闲手里的吹风机，意思很明显。 江应闲被迫低头做人，任由祁宋清任意胡为，对他头发上下其手。 祁宋清虽然从来没有给人吹过头发，但是刚才现学了一番，看上去还像模像样。 他手里动作不停，嘴巴也没停止输出。他翻了翻江应闲的头发，问： “师傅是做什么工作的？” 江应闲很配合：“教书的，教金融。” 祁宋清问：“那学生咋样啊都？” “他们平时都很不错，敏而好学。” 江应闲说，“只要早上不见绿，他们就能活力一整天。” “那要是见绿了呢？” “他们哭的时候也挺有活力的，很卖力。” 漫长的聊天结束，江应闲的头发完全吹干，祁宋清事了拂衣去，滚回去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祁宋清难得起得跟江应闲一样早，两人一起站在洗漱间洗漱。 “……” 看着镜子里的两个人，江应闲难得陷入了沉默。 他试图压了压祁宋清翘起的头发，没用。再碰了碰自己的，头发倔强地反弹了回来。 祁宋清叼着根牙刷边刷边惊奇道：“咱俩……化型居然一个样。” * 作者有话要说： 没想到放假的我居然也只能日四Orz 化型→发型 第30章 节目 京大某男寝 舍友看到了什么, 看上去有些兴奋，脚一蹬，腚下的椅子一滑就滑到了林远身边。 “我就说之前怎么看你在追那人怎么这么眼熟, 原来是前几届的学长。” 林远心里还想着前两天那个乌龙一样的告白, 手上还不自觉地敲击着键盘打代码，完成小组作业, 闻言一抬头。 舍友把手机递给了他。 是一个他没怎么见过的界面, 好像是周围人在用, 就他没用的软件的界面。 重要的是上面的内容。 帖子第一条的发布时间是好几年前, 是一张照片附带询问照片里的人的联系方式。 几年前的手机的像素没有现在的好, 发帖的人应该也是抓拍，照片有些糊，但能够看清拍的人的五官。 是祁宋清没有错。虽然跟现在有些不一样，但五官的的确确对得上。 舍友拿过手机接着往下滑, 说：“你看这里，他好像……我是说好像, 已经有男朋友了。” 楼里实在太多人在关心他是不是单身，正好他同学看见了, 就问了。 答案是肯定的。 祁宋清也的确没有扯谎，听说之后有次有人来找他, 两人牵上手了, 还有目击证人。 “听说他男朋友贼拉帅, 是搞古典乐的, ”舍友小心地观察着林远的表情, 说, “要是两个人还耍着, 应该已经结婚了才对。咱就是问问, 他有给你说他还单着吗？” 林远敛眸，“我问过，他说他单身。” 意思就是已经分了。 这样就很明确了，对他来说或许也说不上有害。 至少他确认了，祁宋清也有世俗的欲.望，也会谈恋爱，并且对方已经分了，他应该不用再多想什么了才对。 但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他好像遗漏了什么。 “你知道他前男友是谁不？” 舍友摇头：“好几年前的事情，就算有人知道也很难查到了。” “你在意这些做什么，反正分都分了。” 林远没接嘴，掏出手机比着下了个软件。 江应闲上完两个小时的课，下完课就接到了刘扬长打来的电话。 “江哥，宗景今天给我打电话了。” 动作稍稍一顿，江应闲放下手里的电脑，迈步走出办公室。 “他怎么说？” “他问我知道祁宋清回国了没有，我说没听说过这方面的消息。” 江应闲点头，“然后呢？” 刘扬长：“他问我你回国了没有，我说不了解，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之后我说我还忙着上班，就把电话挂了。” 江应闲垂下眼睫：“谢谢了。” “这没啥，本来就是为了祁宋清好。”刘扬长压低了声音，又说，“但是我觉得这事可能瞒不了多久。” “怎么说？” “之前高中同学聚会，我们都没去，但之后有一个之前偶尔还会聊两句的同学说他们在开同学聚会喝酒的时候有人遇到祁宋清了。” 宗景这人他也说不上来，要说他对祁宋清不上心，那他们怎么招摇过市都没问题，但他要真找起来，找到也就是时间问题。 江应闲抬了抬还没来得及取下的眼镜，说：“我知道了。” 《一起生活吧》录制现场 几个嘉宾围坐在沙发边，看着临时充当主持人的场务。 他们在玩一个游戏，简单来说就是改良版的国王游戏。 像这类在室内拍摄的综艺，要是没有有趣的内容或者劲爆的话题，就真会变成生活日常。 规则很简单，场务是主持人，负责抽牌，嘉宾也抽牌，抽到和场务相同的牌的人就需要完成一个任务，任务的内容在一堆任务卡里随机抽取，任务不能退回，失败就罚一杯酒。 节目组和看直播的网友倒是开心了，在场的嘉宾却有些紧张。 这档节目的一大坑点就是随机性，它要么不作妖，要么就作个大妖。像这样的环节，节目组可不懂“适度”的含义。 每个嘉宾面前都摆了杯酒，除了两个女性是半杯，其余的人都是满满一杯。 第一轮抽牌开始。 白江帆对这些暧昧不清的游戏并不怎么感兴趣，随手抽了一张，之后开始慢慢进行游戏结束倒计时。 “好了，我数到一时请所有嘉宾同时亮牌。三，二，一——” 白江帆看着自己手里的跟场务相同花色的牌，沉默了一瞬。 其他人悄悄松了口气。 他们是想要多些镜头没错，但没想在这个时候多些镜头。 场务让白江帆在任务纸条堆里随机抽一张。 白江帆就摸了一张，交给场务。 他的表情有些难以形容，观看直播的观众早在他抽中的一瞬间就笑晕在了直播间，现在可能是笑得直翻腾。 【救命，从一开始就看出了乖宝的清心寡欲，被抽中的那个时候的表情笑死我啦！】 【白江帆：栓Q】 【我看他这表现应该是想要一直苟到最后，没想到第一个就把自己抽了起来，真是好手气哇！】 【让我康康乖宝抽中了什么？】 场务把纸条打开，念出了里面的内容： “请玩家拿出手机，打给通话记录里最近一个人并进行不少于一分钟的聊天。” 白江帆虎躯一震，腰上的肌肉都不自觉带了些力。 他通话记录里第一个不是别人，是祁宋清。 原本陈平跟他联系得很勤快，但是最近或许是对他放心了一些，联系的次数变少，他昨晚睡前给祁宋清打了个电话汇报工作情况。 没想到今天就抽中这么个玩意。 这种时候是拒绝不得的。 白江帆掏出手机，解锁。 其他人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手机背景。 好像是一个人影，背对着镜头，坐在木栏上看着阳光照射的树林。 但是白江帆动作太快，其他人压根没有看清楚就过去了。 只有邓澄的表情微变。 这背影他熟。 他可太熟了。 白江帆抬手遮住第一栏以下的位置，说：“下面的是助理和经纪人的名字，不方便直接暴露。” 场务和众嘉宾表示理解。 主要是他这表情坦荡荡的，别人想歪也歪不到哪去。 只是第一个联系人就很有讲究了。 白江帆有备注，是一个单字，单字祁。 这大概是一个姓。 白江帆表情更加复杂了些。 他昨天在改备注，改到一半纠结了半天，之后担心可能会打扰到祁宋清睡觉，就先把电话打了来。 电话倒是打了，只是这名字才存了一半。 也幸好才存了一半。 白江帆拨通电话，坐在沙发一边的邓澄拿起酒杯喝了口酒。 他拿出手机，没有解锁，就在手里转了一圈，看到摄影机仍然对着这边后又若无其事地把手机放了回去。 手心的汗是捏了又捏。 白江帆的电话打出去了。 对面响了不短时间，终于在半分钟的时候接通。白江帆还没来得及说话，对面就已经传来声音： “先把文件放这，我等会儿看……对，这些拿走。” 看样子对方还在忙。 之后对面终于安静了下来。一道像是林间风露一样干净好听的声音透过手机传出来： “这个点打电话，真是稀客，是有什么事吗？” 【我！炸！开！耳机党第一次吃到了福利的感觉！】 【好听好听prprpr】 【马上戴上了我的耳机】 【我的帅哥雷达响了，对面肯定是个帅哥】 【+1】 祁宋清不知道网友是怎么在想，白江帆也不知道，他问：“你现在在忙吗？” 祁宋清开扩音后把手机放桌上，轻轻敲了两下键盘，“还好。怎么，没在工作，又放假了？” 他翻开文件夹，一行行浏览着文件，说：“今天我有事，只能下次再出去玩了。” 很好，话题展开成功，也很正常。 白江帆问：“那下次想去哪儿？” “水乡吧，那里适合散步。” 祁宋清看了眼日程表，“我这个月时间紧，下周飞国外，月末有一天空着，但是约了人，下个月再说。” 白江帆乖巧点头：“好。” 他看了眼时间，之后发现已经到点了，连忙说了句“不打扰了再见”。 白江帆一挂了电话，还在琢磨着等会儿怎么跟祁宋清解释，抬头才发现其他人都在看着他。 “怎么了？” 其他人摇头，纷纷说：“没什么。” 【乖宝你打个电话脸都要笑烂了！真有这么开心吗？】 【这这这……这难道就是爱情的味道？我居然从朴实无华的对话中感觉到了甜】 【天要下雨，崽要嫁人，欸。】 【约个见面都约到了下个月，崽还这么高兴，我真是……老母亲哭泣】 第一轮结束，白江帆完成任务，没人被罚酒。 第二轮开始 有了上回白江帆的前车之鉴，这回嘉宾更加紧张了些。 毕竟他们也不知道节目组会搞出什么骚操作。 场务发牌，嘉宾领牌。 “三，二，一——” 亮牌瞬间，陆乙一声嚎叫。 邓澄松了口气。 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现在手里还有些湿。 “好了，陆乙老师，邓澄老师请抽任务。” 邓澄抬眼，眼里的惊讶毫无遮拦。 场务说：“我没有说一次只会抽中一个人。” 邓澄带着显而易见的假笑抽了个任务。 陆乙的任务是邀请列表里的第一个女性一起出去玩。 陆乙一拍大腿，麻溜地邀请了自己是他列表第一个女性的母上大人一起逛街。 之后是邓澄。 场务先是看了眼，后来实在有些绷不住，咳了声，之后说： “请玩家拿出手机，打给通话记录里最近一个人并进行不少于一分钟的聊天。” * 作者有话要说： 倒头睡大觉！ 第31章 邓澄问：“真要？” 场务点头：“真要。” 邓澄开始做准备。 也说不上准备, 他就只是单纯呼了口气，之后神色如常掏出手机。 他掏手机的速度很正常，打卡手机的速度也很正常。 只是指纹解锁后, 邓澄拿出了自己打了十年游戏练出的手速快速点开通话记录, 速度快到都有了残影。 其他人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 这是……在干啥？ 【我去这手速，是有啥见不得人的东西吗？】 【看来橙子是真没少打游戏】 【激起了我的叛逆心, 越藏越想知道有什么】 直播间的网友原本还在聊天, 之后就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几个嘉宾也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好像有些巧哈。 邓澄的手机的通话记录排第一的是【祁学长】, 和刚才白江帆打的那个电话的人的姓一样。 陆乙惊呼：“真巧这不是, 你们居然都有一个姓祁的朋友。” 邓澄笑不出来, 白江帆表情恢复成了平时的模样。 电话这次接起的速度比之前白江帆打电话的时候要快些。 又是那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你好，有事儿?” 死亡般的沉默。 直播间的弹幕顿了会儿，之后数量像是爆炸一样增长。 【卧在草上！这肯定是同一个人！！】 【这个声音太有辨识度了，一张口我铁定趁热当他舔狗！】 【难怪我看当时白江帆在打电话的时候, 邓澄的表情有些怪】 【这甜美就是一个人吧！看这俩人表现，首先排除三个人的互相认识的可能性】 【不是重名！我还以为两个人姓氏一样, 原来是我的想象力限制了我，这根本就是一个人】 知道玫瑰花不知道这边的波涛汹涌, 邓澄第一次在谈话中把握了主动权，坚决把话题往正常的方向引, 看到风向不对就立马转换话题。 祁宋清以为他是来谈之前合作的事情, 把手机放在桌面上, 说：“你是来说上次合同的？” 邓澄警觉：“不是。” 他张口一扯, “我想问问你之后有没有时间。” 祁宋清挑眉, “怎么都挑着这当口来？” 他说, “最近忙, 先把这两个月忙过了再说, 到时候可以试试一起打游戏，之前看了你发给我的那些游戏分析，我觉得我的技术已经很有长进。” 他话音刚落，那边像是有什么人过来了，邓澄听见他小声说了声“谢谢”。 看见通话时长还差半分钟，邓澄没有选择继续再讲，说了再见后挂断电话。 没完成任务，他喝酒也喝得干脆。喉结上下滚动，一杯酒就这么下去了。 众嘉宾和网友一时还有些震惊。 虽然邓澄从来没有立过什么好学生的人设，但平时做得最多的就是拍戏打游戏，之前宣布恋爱的时候看上去比高中生还纯，其他人还真没怎么想象过他喝酒的场面。 怎么说，总感觉对他的定位好像出现了偏移。 【热心网友在线前排，总所周知，邓澄是京大学生，他喊的【祁学长】有可能是中学的学长，也可能是大学的学长。如果是大学的学长，还姓祁，建议某吧搜祁学长直接到快乐老家】 【（新的cp增加了）】 【橙子怎么突然感觉变帅了？】 【从某吧回来了，我的帅哥雷达是真的！扛起西皮大旗！】 【还是别这样吧，万一人只是普通朋友捏。橙子有喜欢的人了，这样乱配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是的没错，我跟橙子锁死了，钥匙我吞了，希望大家祝我们幸福】 邓澄把酒喝完后就开始低头发消息，面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小鹿乱创。 他有些紧张。 祁宋清当了这么多年成达董事都没有在媒体面前露过一次面，应该的确讨厌暴露在媒体大众前。要是真是这样，他今天这通电话直接就是一脚踩在雷点上。 邓澄抱着手机等了会儿，对方还没有回消息。 这就跟缓刑一样，没让人轻松多少，反而更害怕结果到来的瞬间。 电话一挂，玫瑰花就去开会了。 被放在桌上的手机抖了两下，最终恢复了安静。 “谢了学长。” 林远挂了电话，坐到座椅上，快速敲了几下键盘。 搜索【宗景】。 他打听了两周还多几天，终于打听到了可靠的消息，知道了祁宋清上一任的一些信息。 千度千科上有他的介绍。 林远第一眼就看到了对方获得的一串的奖项和头衔。 千度千科比较详细，有他毕业的学校，也有他几年来的成就和轨迹。 简单来说就是一位享誉海外的极其优秀的音乐家。 还是没有什么头绪。 林远鼠标上滑，看到了位于顶部的照片。 是一个长得无可挑剔的男人，他的手上还戴着钻戒。 身上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住。 ——线索找到了。 网页还顺带推送了一条消息。 【花人音乐家宗景音乐会下一站——花国】 祁宋清照例下班后和江应闲一起逛超市。 经过不断开发，江应闲已经从家常菜选手变成了全菜系大厨。 逛超市和吃晚饭大概是祁宋清一天最舒心的两个时候了。他只要负责挑，顺带负责吃，之后再一起洗个碗，美滋滋的一天就结束了。 江应闲推着推车跟在后边看着一脸认真挑菜的祁宋清。 对方的变化说不上大，性格还是那样的性格，一些小细节却明显不同。 原本生活只有工作和在家办公的人现在也学会了放松，会时不时玩玩小游戏，还养成了饭后一部电影的习惯。 买完菜后，去结账的路上会经过家居用品区，中途祁宋清消失了一会儿，再回来的时候，购物车里就悄无声息多了一个海绵宝宝抱枕。 当事人说：“这个可以拉开，拉开后是一张毯子，很有趣不是。” 江应闲笑着点头。 这样的生活，要是再久一点就好了。 饭后是看电影环节，祁宋清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和江应闲商量好了，把碗一洗就可以直接开看。 这次看的动画电影，祁宋清很大方，把自己的毯子分了江应闲一半。 电影的光明明暗暗，江应闲瞳孔涣散了一瞬。 爱的人就在身边，不需要借别人的名义，他可以自由地跟他说话，跟他一起笑，跟他分享同一张毛毯。 这是他之前不敢想的事情。 果然人的贪欲都是无止境的。 他原本只是想要祁宋清好好活着，活得开心点，现在人在身边，他又想要这么过一辈子。 但他知道，现在的生活早晚有一天会结束。 可能是因为祁宋清想起了之前的事情，也可能宗景会开窍，追到这里来。 在祁宋清这里，对上宗景，他毫无胜算。 他可能会被当成一个卑劣的欺骗者，然后被驱离这个地方。 祁宋清每想起一个片段，就是在倒数一秒钟。 他能留在这里的时间也许不多了。 “江应闲。” 祁宋清看着电视，眼睛不转，说，“我想去看看我爸妈。” “……” 江应闲刚想说些什么，又打碎了咽下去，应了声：“好。” 第二天，江应闲休假，祁宋清也空出了时间。 和平时打发时间不同，他们今天起了个大早，在清早就已经坐上了车。 江应闲开车，祁宋清就坐在一边吃早饭。 余y言 u生他们目的地有些远，玫瑰花心情看上去不错，会像平时一样跟江应闲讲话。 两人最终在一个陵园面前停下。 到了这里后，一股子清冷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江应闲去和守着大门的管理员交涉，之后像是登记了什么东西，回头示意祁宋清一起进去。 管理员带路。 管理员带着他们两个到了后就离开了。 祁宋清呼出一口气，弯下腰。 他的面前是两块石碑。 他的父母就是在这里。 没什么好惊讶的，就算是没有之前的记忆，玫瑰花还是能够根据旁边这些人日常的一些行为来推测一些事情。 比如说自己父母的死，很容易就可以推测得出。 墓碑上的照片已经开始有些泛黄，但是还是能够想象得出照片主人之前温柔和煦的模样。 祁宋清一眼扫过。 值得注意的是，两块碑上的去世时间完全一致。 好像有什么东西刹时间划过了脑海。 之前在市时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画面逐渐清晰了些。 ——苍白的灯光。 之前脑海中那莫名其妙的画面有了解释。 那是医院的灯光。 没有由来的，他就是觉得那是医院的灯光。 惨白的白炽灯下有什么东西，应该还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玫瑰花想要辨别清楚，但是怎么也看不清，只有模模糊糊的一团。 快要想起来了。 就差一点点，马上就能够想起来了。 “……” “……祁宋清！” 听到江应闲的声音从远处飘过来，祁宋清慢慢回神，注意到对方现在正两手把着自己肩膀，眉头皱起。 这是怎么了？ 祁宋清不自觉用手碰了碰脸，却碰到了一手汗。 他这时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冒了一身的冷汗，尤其是脸上，说是汗如雨下也不为过。 “你没事吧？” 江应闲拍拍他的肩，说，“你刚才状态不太对，要是继续让你想下去的话，也许会出意外。” 祁宋清点头。 最后江应闲和祁宋清一起对着两座墓碑弯腰鞠了一躬，离开陵园。 坐上车，江应闲问祁宋清要去哪儿。 “我这个状态不太适合去公司。” 祁宋清很有自知之明，说 ，“你今天早上还有课，就顺路把我放在花园广场就成。” 花园广场是离家比较近的一个广场，祁宋清还有些事情需要回去处理一下。 江应闲点头。 这一路上并不像想象中那样沉默，祁宋清看样子虽然心情有波动，但影响不大，也或许是因为他自己已经在之前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 祁宋清和江应闲聊着天，期间看了眼手机，之后又默默关上了手机。 《一起生活吧》开播，几个嘉宾连连上热搜，在嘉宾之外，网友最感兴趣的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祁学长”。 正好某吧有他照片，不夸张的说这些都可以凑一套写真，网友很高兴，在这里住下。 结果住了没多久房子就被掀了。 #祁学长#话题冲上热搜后就突然爆出其他社会新闻，网友纷纷外出吃瓜，这个话题逐渐下沉。 等到网友吃完瓜回来，却发现自己的快乐老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人掀了，从这里下载的照片也因为源文件丢失，无法展示。 祁宋清在花园广场下了车。 他打算穿过这个广场往家里走。 这里虽然离家不远，也经常会路过，但真正进入广场，这还是第一次。 花园广场顾名思义，到处都是花，就跟花海一样。 今天是上班天，广场里大多是老头老太太，年轻人很少，还有些小朋友在一蹦一蹦向前学着步。 祁宋清走过，不经意间一抬眼，看到了在花海中间的一架脚上已经缠了嫩绿枝条的钢琴。 他停下了脚步。 脑子很痛，像是有什么东西急于冲破屏障，但又被死死困住，不甘地在翻涌。 脑子痛得祁宋清半天没挪步。 后面长椅上坐着一个老奶奶。她穿着身小碎花裙，看到祁宋清半天没挪步，以为他是对钢琴有意思，于是说： “这钢琴之前还是好的，真能弹。老头子还在的时候，我们就一起看到个大小伙子弹了一首，很好听。” 她和老头子不知道对方是弹给谁，但是对方脸上的笑还是能看真切。 他们问那小伙子是弹给谁的。 小伙子搭过身边人的肩膀，笑得灿烂：“弹给我朋友的。” ——弹给我朋友的。 脑海中闪过这么句话，祁宋清看向钢琴边的小台阶。 就在这里，有什么人揽着他的肩膀，说出这么句话。 他在花海里听到了一首为自己弹奏的曲子。 画面太过模糊，声音也难以辨别，祁宋清不知道站起他旁边的是谁，但是能感受到当时的自己的心里应该挺高兴。 ——如果这是真的发生的事情的话。 祁宋清揉了揉眉心。 最近经常做梦，很真实，有时候他自己都难以辨别什么是记忆，什么是梦里发生的事情。 老奶奶努力睁开眼睛看祁宋清，“呀”了一声，说：“之前站那小伙子身边的人不就是你吗？” *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最近加班回家倒头就睡，以为自己请假了结果是梦里请的Orz我甚至清清楚楚记得我填了回归日期还有理由 手里的工作这周应该就能忙完，完了就开始日六 说了换了正经封面就会认真对待这本书，不管成绩怎样，会给它好好写到结局，不会半路弃坑走人！ 第32章 老太太记性不好, 但是对于几年前的那个时候却记得清楚。 或许是当时两个年轻人之间的感情太过诚挚，外表也出众，也可能那是她这辈子唯一一次听人弹琴, 所以一直记到了现在。 祁宋清弯腰, 轻声问：“可以请您再多讲讲当时的事吗？” 去陵园似乎对祁宋清没有任何影响，江应闲回家, 和往常一样一起吃饭, 看电影, 就这么过了几天。 祁宋清忙, 近几天还要出国一趟, 好在时间不长，距离也不远，不需要倒时差。 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祁宋清没打算回公司, 也拒绝了广飞来接，自己打了辆车往家里走。 看着窗外不断向后褪去的景色还有不断闪烁着的路灯, 祁宋清微垂眼睫。 他在飞机上睡了觉，累倒是不累, 也不觉得饿。 吃惯了江应闲做的饭，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外边的餐厅, 他吃得少了不少, 但却没什么饥饿的感觉。 到了下车的地方, 祁宋清给了钱, 下车风一吹, 脱下西装外套搭在手上。 走进小区, 只站在楼下就看得到自家的光亮着。 江应闲在家。 祁宋清抬脚上楼。 脚步声回荡在走道, 之后是钥匙碰撞发出的轻响声。 “咔嗒” “砰——” “砰——” 大门打开的瞬间, 像是花筒打开的声音响起，祁宋清一抬眼，看到的就是五彩的小纸条慢慢从眼前落下。 “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小彩条的后面是刘扬长笑得稀烂的脸，他头上戴了个圆锥样的彩色小帽，手里还拿着刚刚用完的花筒。 江应闲抬手拿掉祁宋清头上的小彩条，顺带拍了拍他的头发，接过他手里的外套挂好。 祁宋清一瞬间就被震慑住了，不自觉回头看了眼。 后面没有人，说的就是他没有错。 “卧草你还真忘了你今天生日！” 看到祁宋清的反应，刘扬长痛心疾首，头上的帽子也往旁边歪了一下。 他的确不知道今天是他生日。 或者说，他压根没有过生日的概念。但这并不妨碍他看出刘扬长和江应闲之间有些什么。 祁宋清一看就知道其中有内情。他一挑眉，看向江应闲，问：“怎么说？” 江应闲脱下身上穿着的围裙递给刘扬长，笑得温和，“他和我打赌，说你肯定记得今天是你生日。” 他说：“输了的人负责洗碗还有打扫房间。” 祁宋清看了眼地上的彩色小纸条，再看了眼刘扬长背后满满一桌的饭菜，没忍住，笑了下。 他笑起来很好看，不是平时客气公式化的笑，而是一种淡淡的，但一眼看过去都能感受到高兴的笑。他眯起眼睛，眼尾微微上挑，让人移不开眼。 刘扬长拍拍他肩膀，带着他往桌边走，“这笑起来不是很好看？” 江应闲举起摄像机。 江应闲和刘扬长无疑是已经摸清了祁宋清的喜好，桌上全是他平时爱吃的菜，中间还有一个小蛋糕，看上去像模像样。 耳边是刘扬长和江应闲讨价还价的声音，萦绕在鼻尖的是满满的菜香，像是有什么东西回暖，终于有了点“饿”的感觉。 “给咱寿星加冕。” 江应闲弯腰，拿过放在桌边的看上去像是自人工手动制作的王冠轻轻放在祁宋清头上，态度虔诚，看着还像是那么回事。 刘扬长抬着摄影机，在摄像机后边骄傲地哼了一声：“这我做的，是不是还挺不错？” 一个合格的美食up主，一点手工不在话下。 江应闲就是个理工男，造个小东西还去建模，建完发现没有树脂，更没打印机，最后还是上手跟他一起倒腾。 祁宋清笑开了。 手工做的王冠对小学生来说太过幼稚，对几个早就已经出身社会的成年人来说却刚刚好。 刘扬长越看越觉得满意，决定饭后拍他几组照片。 江应闲两人都知道祁宋清没吃饭，把蛋糕放到一边，先把饭吃了再说。 吃了饭，几个人都留有余力，给了蛋糕一个面子，不至于让蛋糕陷入没人吃的窘境。 刘扬长十足的会营造气氛，自动跑去关灯。 看着飘摇着的烛火，祁宋清有一瞬间的恍惚。 他总感觉前一刻还在异国他乡跟人互相试探争取利益最大化，结果一眨眼就到了家，到了现在这个时候。 昏黄的烛火映亮了他的眼睛。 祁宋清闭眼再睁眼，吹灭蜡烛。 刘扬长拿着摄影机就是咔咔一顿拍。 蛋糕奶油最后的宿命还是到了人脸上。 祁宋清端着蛋糕吃自己的，脸上无故挨了一坨奶油。 刘扬长在之前就把摄影机放在一边，现在手上就拿着蛋糕和叉子，谨慎后退一步，解释说：“这块奶油掉桌上了，这又不能浪费……” 祁宋清看了眼他，之后朝一边的江应闲招招手，看样子是准备拉人统一战线一起对抗。 江应闲侧过身靠近，毫无防备。 就靠近的一瞬间，祁宋清扯过江应闲领带，瞬间就把沾了奶油的半边脸贴了上去。 鼻尖传来奶油的香甜味，江应闲侧头，刚好看到祁宋清松开他领带，笑眯眯离开。 刘扬长一整个震惊住，“甜美的，你居然玩心理战！心太脏了！” 祁宋清慢慢擦着脸上的奶油，面对刘扬长的指责稳得一匹。 蛋糕之后是酒。 明天是周日，三个人边喝边唠，最终是酒量最差的刘扬长最先坚持不住，祁宋清和江应闲原本想把已经喝得歪歪扭扭的他送回家，又想到他家里没人，最终给客房换了床毯子，让他暂时在客房睡下。 那么问题就来了。 这屋一共就三间卧室，一间被祁宋清用来当成了书房，就剩俩，还被刘扬长占领了一间。 江应闲说：“我不挑，沙发也睡得下。” 祁宋清看了眼木沙发，挑眉：“你也不嫌硌得慌。” 意思是让江应闲去他房间凑合一晚上。 江应闲没立即回话。刘扬长睡去了，两人又一起喝。 祁宋清的酒量完全是生意场上练来的，把刘扬长喝趴下了还是没有什么醉倒的迹象。江应闲知道自己的酒量在哪儿，喝得很克制，也还算清醒。 江应闲给祁宋清说：“你的生日是今天，跟身份证上有出入，以后别忘了。” 祁宋清看着他。 “就算别人忘了，你也要自己记得。”江应闲说，“这是很有纪念意义的一天。” 祁宋清喝了口酒，点头。 他眼睛微垂，喝酒的动作不像之前那样流畅利索，江应闲猜到他是有些醉了，轻轻拿过他手里的酒杯。 “该去睡了。” 祁宋清坐了会儿，之后站起来，说：“我先去洗澡，你自己回房间拿了睡衣洗洗就过来。” 江应闲张口还没说话，祁宋清又说：“别想着睡沙发。” 江应闲什么人他清楚。 沙发是实木的，真硬，加上也不怎么宽，至少完全不够江应闲这么个手长脚长的大男人挤一挤。 “……”江应闲点头，“好。” 祁宋清洗澡洗得快，等到江应闲洗完推开房间门的时候，对方已经靠着窗台吹了好一会儿的风。 澡一洗，祁宋清似乎又变成了平时那样，耷拉着眉眼，只有看向自己种的花时眼睛才带点温度。 上前碰了碰祁宋清的手背，江应闲发现对方的手冰得厉害。 有可能是因为刚洗了澡又接着吹冷风，这里没什么可披着保暖，江应闲让他早点上.床睡觉。 祁宋清慢慢钻进被窝。 江应闲在一边站着，做足心理准备。 祁宋清今天在另外一边加了一个枕头，很明显是给他准备的。 没有什么退路可言，江应闲微不可查地呼出一口气，上了床，用手枕着脑袋仰卧着，之后侧头看了眼摆在床头的闹钟。 23：55 祁宋清把脸埋进了被子里，似乎这样能更温暖些。 江应闲侧身，把自己手主动递了过去。 “热的，先暖暖手。” 祁宋清看起来的确是累了，闭着眼睛摸索着把手搭了过来，眼睛都不舍得睁一下。 00：00 安静的房间里传来细微的声响，所有的光都消失。 “生日快乐，宋清。” 黑暗里，祁宋清缓缓睁开眼睛，又慢慢闭上。 手里有了温度，神经不再紧绷。 【生日快乐】 消息已发出，对方未读。 宗景靠在窗边，看着窗外安静得有些过分的景色，收回视线。 客厅的灯还开着，圆桌上还堆了一堆的礼物。 手上的酒也已经开了。 今天不应该是这样才对。 今天应该很热闹，那些朋友会来一起庆祝，祁宋清会收到一堆的礼物，然后把他那些朋友全都喝趴下。 这里每户人家都隔得远，他们可以放肆大喊大叫，鬼哭狼嚎唱歌。 但是他和祁宋清离婚了，今天没人会来，桌上的礼物也没有人会拆，这酒只能自己喝。 明明不用担心邻居经过听到声响，不用收拾庆祝过后屋里垃圾，也不用费心思安顿其他人，但莫名的，宗景并不觉得轻松。 相反，他像是心里压了什么东西一样，有些喘不过气来。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祁宋清第二天一早醒来时, 习惯性一翻身，手却像是搭到了什么东西。 温温热热的，还挺舒服。 他一睁眼, 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截腰。 江应闲正坐在一边看手机, 自己的手还搭在对方的肚子上。 慢慢缩回手，祁宋清起身。 江应闲看他, “醒了, 还继续睡吗？” 昨晚的记忆慢慢回笼, 祁宋清揉了揉眼睛, 说：“不睡了。” 江应闲于是翻身下床, 说：“那就起来洗漱，饭已经煮好了。” 今天是周末，一切都可以慢慢来。 祁宋清洗漱完，手里捧着一杯温水, 趿拉着拖鞋就往厨房走。 他靠在门框边，碎发睡得翘起, 问：“刘扬长呢？” 江应闲盛好稀饭，说：“还在睡。” 刘扬长就是又菜又爱喝, 睡到现在还不省人事。 反正今天是周末，之前他也说过稿子已经投了, 大概没什么事, 就让他继续睡了。 直到祁宋清和江应闲两人吃完饭准备开始打扫的时候, 刘扬长在这个时候醒了。 吃饭的时候没赶上趟, 打扫卫生倒是有他的一份。 他一边哭诉两个人合伙欺负他, 一边可怜兮兮地打扫, 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样。 “演技了得, ”祁宋清评价道, “适合拍戏。” 昨天玩的有多嗨，打扫卫生的时候就有多累。 刘扬长在这个时候终于吃上了早饭，在他的控诉下，江应闲又给他整了两个包子。 吃饱喝足，他就说还有场直播要赶，告辞离开。 刘扬长离开后，对外声称很忙的祁宋清靠在沙发上，抬头问正在浇花的江应闲，道：“怎么说，周末怎么安排？” 江应闲思考了一下，“来点老土的，电影院游乐场小公园？” 祁宋清点头，“那我去换件衣服。” 江应闲想也不想就知道他说的“衣服”指的就是衬衫。 他及时制止住祁宋清，说：“过完生日就是新的开始，新开始新气象，穿点不一样的吧。” 祁宋清看他。 最后两人都是穿的卫衣，一白一黑。 祁宋清的卫衣是之前在酒店让别人代买的那件，穿了一次就再也没有碰过，这次刚好派上用场。 江应闲这件黑卫衣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买的，至少祁宋清从来没有见他穿过。 注意到祁宋清的视线，江应闲低头笑了笑，说：“这是别人给我买的。” 他脖子上挂了一个摄像机，看上去像是一下子就年轻了好几岁。 很好，很阳光，很帅。 祁宋清看着莫名想笑，最后还是没忍住，嘴角上扬了一下。 江应闲趁机给他拍了一张。 两人在去电影院的路上商量了一路，最终决定看某动画电影。 动画电影的票卖得很火爆，两人进了影厅之后找位置坐下，发现周围一圈都是年轻人，没见一个小朋友。 看来这电影对小朋友来说还是太过幼稚了。 祁宋清从有记忆起就没在电影院看过电影，这算是一个比较新奇的体验。 电影讲的是一群黄豆豆要当大坏蛋的故事，十分的励志，电影院的其他观众全程在笑。 第一次体验这种氛围，祁宋清意外的很喜欢。 电影结束，观影厅内的灯光打开，但很多观众都没走，等着电影最后的彩蛋。 江应闲和祁宋清也没走，直到最后看完了彩蛋才和其他人一起离开。 直到出了电影院，江应闲转头低声问祁宋清：“喜欢吗？” 这个喜欢包含各方面的。 祁宋清诚实点头：“喜欢。” 电影院是在一个商场里，坐着电扶梯下楼的时候，祁宋清的视线看向一边。 江应闲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一个游戏城。 游戏城最外边就是抓娃娃机，最外面的一个机子里堆着一堆的黄豆豆。 计划有变，两人直奔游戏城而去。 然后在里面浪费了一个小时的时间。 店家得到了钱，祁宋清得到了两个黄豆豆，而江应闲收获了一堆的照片，他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抓完黄豆豆后，吃过了午饭，两人就前去游乐园。 今天周末，人很多，很多项目都需要排队。 气氛过于火热，两个人都不怎么适应，体验了几个项目之后就找地方坐下。 祁宋清坐在树荫底下，两手撑着木椅，看着远处不断攒动着的人影。 细碎的阳光透过叶片，刚好就打在他眼尾，像是金色的亮片，衬得人眼睛像是在发光一样。 江应闲顿了一瞬，之后单手拿着两个冰淇淋，用另一只手举起摄影机拍了一张。 看着江应闲走近，接过他手里的冰淇淋，祁宋清说：“一天都在拍。” 江应闲也不反驳。 祁宋清再看了一眼他，之后把手里的冰淇淋又重新塞回了他手上，取下他挂在脖子上的摄像机，说： “我也来给你拍张，麻烦笑一个。” 祁宋清很认真地半眯起眼。 江应闲没忍住，笑了一下。 祁宋清顺手拍下，把摄像机重新挂回了江应闲脖子上，拿过冰淇淋，说：“记得回去发我。” 江应闲笑：“不会忘。” 这么一天玩下来，两人回家的时候差不多是傍晚，逛完超市回家以后江应闲主厨，祁宋清在一边打下手，就负责洗洗菜顺带递一下调料，轻松获得一顿晚饭。 吃饭的时候聊起之后的安排，祁宋清说：“下周要去国外两天，你做饭做自己那份就可以了。” 江应闲点头。 “还有就是，再过几周我们可能需要搬家了。” 他说的“我们”。 江应闲抬头，“怎么说？” “过完生日就是新的开始，我确实需要改变。”祁宋清说，“再过两周的新品发布会的晚宴，我要参加。” 他这里说的参加和以往的不同，是会出现在媒体镜头面前的参加。 江应闲懂了他的意思。 只要他在媒体面前露了脸，就不再适合待在这里。这里的小区太过老旧，安保措施并不好，要是被发现住在这里，对他们和对这里的居民都没有好处。 “这都看你自己的意愿。”祁宋清说，“你那边房子还没准备好，看你是想继续住在这里，或者说一起搬走。” 江应闲没有立即回答，问道：“那你是怎么想的？” 祁宋清没有绕圈子，直接说：“我个人肯定是希望你一起走，但最终决定权在你，看你是怎么想的。” 江应闲咽下一口饭，“那我肯定是想跟你一起走。” 祁宋清看了一眼他。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 今天已经看过电影，加上两人都各有事做，今天晚上没有在客厅里继续像往常一样看电影，祁宋清去了书房，江应闲就在自己的房间办公。 房间不怎么隔音，有时还可以听见隔壁敲键盘说话的声音。 工作久了，椅子转一圈，祁宋清拨弄了下窗台上的花，一天的工作算是完成了。 江应闲坐在椅子上，再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报道，之后把手机扑在桌上，继续工作。 祁宋清第二天就要飞国外，江应闲上午没课，正好早会取消，刚好在家里和祁宋清一起收拾行李。 祁宋清出差，很多东西都不需要带，一般是到了地方后现买。但有些东西平时用惯了，走的时候一定要带上。 江应闲想送祁宋清去机场，祁宋清说：“不用，广飞会来接。” 江应闲点头：“行。” 他表情不变，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京都机场 一架飞机起飞后，另一架飞机缓缓落地。 男人穿着深色风衣，手上提了一个手提箱，助理提着行李箱跟在身后。 举着摄影机和话筒的记者早已经蹲在机场门口，见到人出来了立刻围了上去。 “宗先生，时隔多年回国有什么感想吗？” “总先生这次准备在国内呆多久呢？” “听说宗先生已经结婚了，这个消息是否属实？” “……” 助理在一边拦着这些记者，宗景终于坐上了车。 司机问他去哪，他回答说：“去城东，祁家的那个庄园。” 节目组的嘉宾按照节目组的安排，在不远处的小公园和大爷大妈一起晨练完后往回走，远远地就看到一辆车停在门口。 是辆商务车，线条流畅，简洁大气。 有人反应过来，吸了口气，说：“这是……庄园主人回来了？” 这话一出，其余人都够着看。 节目组的几个导演相互看了一眼。 他们没有得到庄园主人要回来的消息。 邓澄没动。 祁宋清之前就给他说过，在拍摄期间绝对不会回这里来。 只能是有不知道情况的客人找上门来了。 他们走近了，才看到有一个男人站在门口，管家正在和他交谈。 听到动静，男人转头。 是一张英挺好看又有些熟悉的脸。 邓澄和白江帆同时变了脸色。 男人只看了他们一眼，之后又转过头去，对管家说：“要是他回来了，烦请务必告知我。” 管家表情没什么特别的，仍然和蔼着一张脸点头：“好的。” 话是这么应下了，通不通知就不一定。 仍保持着自己一贯的风度和从容，男人对管家点了下头后，就这么上了车。 车辆掉头，驶出，和众嘉宾擦肩而过。 白江帆看着淡着表情坐在车里的男人，直到看不见了才收回视线。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前老板送钱 希望大家都可以遇上一个好老板 抱歉久等了！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二更】 江应闲是在宗景回国后的第三天被找上的。 开完会从办公室出来, 他就看到了站在树底下的宗景。 像是默认一般，两人没有说话，隔着一段距离往校外走。 宗景的车就停在停车场。 江应闲看了眼他的车, 之后移开视线。 他还是跟之前一样张扬, 喜欢一切热烈的东西。 两人都没有寒暄的打算。 宗景开口直接问道：“祁宋清呢？” 没有任何铺垫，就这么直接地把话题扯到了最尖锐的地方。 不是询问他知不知道祁宋清在哪儿, 而是直接找他要人。 江应闲早在之前就已经设想到了这个局面, 表情没有波动, 说：“他在国外。” 前几天刚飞的国外, 他说的是实话。 但是百合不信。 月季花看他这表情就知道他没有想过通过网络来找玫瑰花。 但凡他关注一下网上的消息, 都会知道玫瑰花近期的安排。 但他显然以为自己很了解玫瑰花，以为他就是他认为的不会出现在公众面前的那个玫瑰花。 又或者说，他从来没有真正认真地想要找到玫瑰花。 这样的人，为什么之前的自己会放心地让玫瑰花跟他在一起？ 月季花再次重复一遍：“他在国外。” 百合没搭话, 靠在车上看向他。 就这么静默片刻，他突然问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月季花看向他, 眉眼沉稳。 “你很不对劲。”百合说，“记住一点, 我和玫瑰花结婚了。” 面对这样的月季花，他居然隐隐约约地感受到了威胁。 “嗯, ”月季花点头, “但是你们已经离婚了。” 这句话狠狠戳到了百合的痛点。 他口不择言：“只是暂时的, 我们会重新在一起。” 又是这样。 但凡受到点刺激, 他就会冲动做承诺, 冲动地说话做事。 向玫瑰花求婚是这样, 现在也是这样。 没想再继续聊下去, 月季花转身离开, “我还有事，先走了。” 百合还在问他玫瑰花到底在哪里。 月季花头也不回，“有手有脚，自己查。” 玫瑰花第二天回的国。 这次去的地方不需要倒时差，司机已经在机场门口等着，出了机场就可以直接回公司上班。 玫瑰花回来得无声无息，上了一上午的班，中午也溜得无声无息，旷了下午的班。 他要回去和月季花一起搬家。 玫瑰花回去的时候，今天只有上午一节课的江应闲已经在开始准备了。 他系着粉色围裙，正在阳台上小心摆弄那些花。 这次搬家没有特别多的东西要搬，大件家具全都不动，搬的都是两人平时用的生活用品，相较而言没有那么麻烦。 看到月季花搬那些花花草草还需要一些时间，玫瑰花直接回了自己房间收拾东西。 衣服全部都不用带走，他把自己之前买的海绵宝宝抱枕兼被子叠好，放到一边。 还有就是一些书和文件。 满打满算下来，一个收纳盒都装不满。 玫瑰花抬着收纳盒出房间的时候，月季花刚好把他的那些宝贝花花草草装好。 于是两人开始一起收拾客厅。 客厅的东西就有些多了。 看电影时靠着很舒服的刚好适合两个人一起靠的长条猪形抱枕，还有一些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满满当当装了好几个收纳盒。 再收拾完月季花的东西，几个大箱子一装，所有东西就算收拾完成，之后的事情就交给搬家团队。 新的住处是一栋不大不小的别墅，刚好就在玫瑰花公司和京大的中间地带，两人上班都方便。 房子变大，采光也变好了很多，阳光照进来，室内一片亮堂。 玫瑰花最满意的就是厨房。 厨房扩大了不止一倍，各种东西一应俱全，能够供江大厨充分发挥。 既然已经从公司回来了，玫瑰花没有打算今天再回公司，看了一眼时间，决定和月季花一起去超市。 月季花看穿了他的意图，没有戳破。 在超市里乱逛，玫瑰花看着月季花把低筋面粉等一堆东西放进购物车，笑得眼睛弯弯。 江大厨回屋后就做了一个蛋糕，蛋糕不大，抹了奶油，上面再放了满满一堆的水果，刚好够两个人吃。 电视里在放着黄豆豆电影第二部 ，两人靠在长条猪形抱枕上拿着蛋糕盘看得认真，阳光通过阳台上的绿植斜斜地照进室内，明亮中带了点淡淡的绿光，看上去分外惬意。 现实中宁静惬意，网上沸反盈天。 《一起生活吧》节目组宣布周六直播停播一天，原因是这天嘉宾需要休息。 休息是假，已经有小道消息说是其中有三个嘉宾需要参加一个晚宴，都请假，拍摄没法继续，于是开摆一天。 众网友还在猜测是什么晚宴三个人都要参加，之后就看到成达官方发布了消息。 【成达集团v：相约周六，上午新品发布，晚上晚宴庆祝，不见不散！［狗头玫瑰］】 这个消息一出来他们就知道是哪三个人，要参加哪个晚宴了。 白江帆签的是属于成达的娱乐公司，邓澄才成为了成达旗下服装品牌的代言人，陆乙他爹是老总，传闻和成达有合作。 不少网友在成达评论区下就地过年，开心放鞭炮。 【吸溜吸溜，又可以看到橙子穿好看衣服了，我爱橙子的西装！！！】 【新品发布不说新品是什么，心痒痒】 【有直播吗？有直播吗？有直播吗？我女神应该会去，但是当天要加班T_T】 【这么正式，每日一问，达达老董会参加吗？】 成达官微回复：【会的:D】 【那会露脸吗会露脸吗？真的想看有钱人长什么样！】 【散了吧，人家之前参加了那么多活动，有哪一次让你看到了】 【也是哦】 刚开始吃晚饭的时候，玫瑰花收到了广飞发来的晚宴的拟邀请名单。 名单看上去一长串，绕得人眼睛有些疼，玫瑰花就随意地划拉了一下，之后放弃挣扎，没有再看。 这些小事下面的人处理得好，给他看也只是走一个过场。 放下手机，夹了一口菜，玫瑰花抬头问月季花：“你说，我公司有可能被人抢吗？” 他表情不怎么认真，像是随口一问。 月季花看向他，之后柔和了眉眼，说：“你可以守好伯父伯母的产业。” 玫瑰花笑了下，“我也觉得。” 脑海中像是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很熟悉，但抓不住。 最近总是这样，时不时就想起了一个碎片一样的画面，走到一个地方就会突然有熟悉的感觉。 但要说想起了什么，又什么都没有想起。 月季花看了一眼他，之后问：“洗了碗之后要不要出去走一走？” 玫瑰花抬眼。 “想不想回之前的小区走一圈？” 两人洗完碗就出了门。 晚上人少，两个人都没有开车，玫瑰花体验了一把坐公交的感觉。 原来他们之前住的那个小区地段还挺好，走了一小段下坡路就是一个公交车站，虽然有些老旧，但交通方便。 晚上的风吹起来很舒服，路两边的两排树的树叶被吹得哗哗响，听起来格外舒服。 跟他们一样在路上散步的还有很多老年人，他们边走边聊，也走得缓慢。 玫瑰花和江应闲就跟在他们身后，也不着急，跟着慢慢走。 远远的还能听见其他地方传来的广场舞的声音。 但是这份宁静安详很快就被打断。 小区内嘈杂的声音逐渐加大，直到有一个小朋友快速向这边跑过来，边跑边喊：“奶奶，着火了！” 玫瑰花的脚步顿了一瞬，之后逐渐加快，到最后开始跑了起来。 他的背影清瘦，衣服被风吹得带起来时更显得明显。 这一瞬间，他像是把所有的思想都抛在了脑后。 逆着人流散开的方向跑，跑到一处已经空了一片的地方。 他抬头，一片火光明亮。 这栋楼就是他到今天为止，以前住的那栋楼。 三楼着火了。 他在四楼，原本漆黑的房间被火光映亮。 就这么一瞬间，那些之前所有的隐隐约约的，捉摸不到的，一闪而过的片段全都联系了起来。 他想起来了。 安静的房间，然后是呛人的浓烟，之后是要扑到眼前一样的浓浓火焰。 世界不再安静，耳边全是火焰燃烧，还有木质梁架垮塌的声音。 他隐隐听见了尖叫嘶吼声，那声音太过尖利，他分不清是谁的声音。 四周都是火。 在木板塌陷的前一刻，有人踹开了燃着的房间门，之后他就被湿热的毛毯裹住。 逃出老宅的时候，有木架垮塌，他听到了旁边人的一声闷哼。 门口已经被堵住，他们最后是从被烧了一个洞的墙面中出去的。 他想起来了。 他在那场火灾中失去了所有的亲人。住在隔壁的宗景带他逃了出去，身上被烫伤，留下了一个永久性的疤痕。 他记忆中的白炽灯是医院的灯，是医院停尸间的灯。 “……” 这一段记忆很长，但真正想起来不过一瞬间。 玫瑰花向前踏出一步，却被月季花拉住。 “我……” 他刚想说话，却看到月季花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提了一桶水。 两人身上打湿水，捂着湿毛巾快速上了楼。 三楼大门紧锁，从正门进不去，两人通过走廊外的窗户观察了一下火情，决定翻窗户。 这个窗户踩着走廊的栏杆就可以翻进去，但稍有不慎就得掉下去。 下面是小区的绿化，可以有缓冲作用。 两人依次翻窗进去。 第35章 记忆恢复 翻窗进去之后, 两人瞬间就可以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热浪。 这里是一个卧室，两人看了一圈，没有人, 之后用湿毛巾捂着把手柄, 打开了房间门。 客厅里已经烧了起来，看上去一片火热。 他们在猛烈的燃烧声中听到了细细的求助声, 之后一转头, 冲向另一个房间。 房间门没锁, 他们可以直接进去。 发出求助声的是一个女人, 她躺在地板上, 伸出手，像是想要爬出这个房间。 但是也许是因为吸入烟尘过多，她已经接近昏厥，仅剩的一点清醒让她发出呼救声。 祁宋清将她扶起, 她用仅剩的力气拉了拉他的衣袖，指了一个方向, 说：“我的孩子……求你，我的孩子还在里面。” 祁宋清用湿毛巾捂住她的口鼻, 看向江应闲。 江应闲点头，转身往她指的那个方向的房间而去。 祁宋清把女人背在身上, 趁着火势还没有完全蔓延开, 扯了块还没有被烧着的毛巾捂着门把手试图开门离开。 高温已经让门框有些变形, 他扳动手把的同时伸脚一踹, 把门踹开了。 背着女人下到了楼脚, 隔着一段距离, 大部分的居民都跑出来在这围观, 看着楼上不断壮大的火势, 忧心忡忡。 看到一直没有动静的楼梯突然出现了人影，再仔细看，发现是一个男人背着一个看上去已经晕过去的女人下楼来，几个居民连忙靠近。 把人交给几个居民，祁宋清还没说话，就有人说：“已经叫了消防车和救护车！” 祁宋清点头，把人交过几个居民后，就转身又上楼。 他的动作太快，其他人甚至还没看清他长什么样子，就只看到了一个上楼的背影。 祁宋清上楼的同时，已经听到了楼下救护车的声音。 仍然没有彻底放下心，祁宋清快速向上爬楼，原本已经走习惯的走道此刻却突然变得陌生了起来。 走道间除了他的脚步声和三楼发出的声音，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任何一点声响。 纷繁复杂的画面在脑海里不断浮现，祁宋清喘了口气，上楼的速度更快了一些。 被一片火光映亮的黑暗走道内，烟雾弥漫，他一眼就看到了刚抱着一个小男孩出来的江应闲。 没有过多言语，江应闲对他点了下头，两人一起下了楼。 下楼的同时，一阵脚步声响起，全副武装的消防人员顺着楼梯快速向上，在不大的楼梯间，双方错身而过，互相点了点头。 其他的邻居知道这家人还有一个孩子，一直左等右等，终于等到了下楼的两人。 把手里的孩子交给医护人员，看到居民越围越多，不少人已经举起手机在往上拍，江应闲拉着祁宋清隐入人群。 等到其他人反应过来，四处找救人的两个人时，已经完全失去了对方的踪影。 江应闲带着祁宋清下了来时的坡路，之后找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问他们去哪，江应闲说去医院。 他们身上都或多或少有些伤口，需要处理一下。 祁宋清全程没讲一句话。 到了医院后，医护人员问他话，他都一一回答，条理清晰。 但他的眼神一直盯着一个地方，像是一直没有回神。 医护人员给他们处理了伤口，祁宋清手臂有一小块地方灼伤，江应闲背部也有被灼伤的痕迹，今天晚上还需要再处理一遍，医生直接建议两人今晚住院。 两人同意了，并且被安排在了同一间病房。 直到所有医护人员都离开，房间里就只剩下两个人，江应闲察觉到了祁宋清的异状，坐在他的床边。 祁宋清看向他。 那一双平时在其他人看来冷锐锋利的眼睛现在却像是失去了目标一样，有些暗淡，长长睫毛垂下，少了点冷意，平添了一抹脆弱感。 江应闲张开双手。 祁宋清慢慢伸手抱住了他，越抱越紧，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浮萍，怎么也不肯撒手。 胸口逐渐变得闷热。 他听见祁宋清开口道： “我想起来了。” 他全都想起来了。 无论是关于火灾，还是火灾后他所经历的一切事情。 大火里的尖叫声，垮塌的曾经的家。 钢琴曲里的求婚，还有离开时的车祸。 在过去的时间里，一夜之间，他从一个普通的学生，从一个大家庭里普通的小孩变成了必须独自扛起家族企业大旗的小少总，变成了一个万事都得靠自己的成年人。 围绕在他生活中的事物从学校，课堂，同学，变成了尔虞我诈的商场，无穷尽的想要吞并他集团的坏心思，试图欺压公司新董的集团老人。 他必须证明给所有人看，成达有他在，倒不了，也抢不走。 他做到了很多曾经自己压根不敢想的事情。他辞退了集团里所有人都认为不会辞退的位高权重的老员工，谍中谍找到了对手公司的违法行为的证据，把人送进了大牢。 他做到了他的极致。 祁宋清又重复了一遍：“我想起来了，江应闲。” 听着对方木然的语气，江应闲心里一绞，之后慢慢拍了拍他的背，“你很棒，靠自己找到了自己的记忆。” “我没有家人了，”祁宋清缓缓放松了江应闲的衣服，“我没有爱我的人了。” 他的声音仍然平稳，平稳得让人心惊，像是不是在说自己一样。 他拥有过两次家人。 第一次的家人很爱他，但全都葬送在了火海。 第二次的家人不爱他，这个家是他强求来的。 “宋清，看着我。” 江应闲拍拍祁宋清的后脖颈，让他抬起头来看向自己。 尽管祁宋清表面上装得再怎么平静，但是他能感受到，对方像是一根绷紧的弦，随时都会断掉。 祁宋清直视江应闲的眼睛，恍了一瞬。 这是他之前从来没有看到过的眼神。 ——或者说这是江应闲没敢让他看见的眼神。 很温柔，满眼里都是柔和的味道，还有他一贯的认真，加上更多的，对方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展露过的情绪。 江应闲说：“祁宋清，我爱你。” 他说，“我一直很爱你，从认识你到现在。” “一直有人很爱你。” 房间内久久无人应答。 胸口前变得闷热，之后传来湿润感。 祁宋清即使是哭，也哭得抑制。 江应闲慢慢拍着他的背。 满室无声。 火势在消防员来后就被控制住，起火原因正在查明中，被困室内的母子二人现在还未醒来，但生命无忧。 火势变大的时候就有人隔着一段距离拍下了视频和照片上传到网上，网友们实时跟进，才知道母子平安之后松了口气，之后就将目光放在了逆流而上救前去救人的两人身上。 照片里有拍到他们，但很模糊，只有一个大概的身影，一张正脸照也没有，网友们发动各种技能找了一圈，仍然没有找到两个有关的信息。 线上的网友在找，线下的当时在现场的人也在找。 他们对那两个人有印象，依稀记得是住在这附近的两个年轻人。等到救护车把母子两人拉走，消防车也离开，他们终于想起来找这两个人。 但是等他们想起的时候已经过了太久。 在人群中不断的找着，他们却一直看不到那两个模糊的身影。 最后，是一个人在现场的网友结束了网上的这场到处认人的行动。 【人在现场，其他居民也帮着看了，确认救人的两个人已经离开。找不到就算啦，只能祝他们平安健康，万事如意。】 找不到人，网友们也只能跟着隔着网线送出自己的祝福。 但仍然有人不甘心。 【好熟啊，真的好眼熟！感觉自己就在哪里见过，但是偏偏想不起来呜呜呜】 【我也我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说不准还跟人分享过，但就是记不起来】 【祝福好心人！真的好勇敢！难道真的找不到人吗？】 【感觉话都到嗓子眼了，但就是说不出来，大家懂这种感受吗www】 祁宋清第二天在病房里醒来时，眼睛睁开了，但大脑还没醒。 视线逐渐变得清晰，他看着陌生的天花板，慢慢眨了眨眼睛。 脑子有些痛。 再之后，意识慢慢回笼，脑子传来阵阵钝痛，所有的记忆一股脑塞了进来。 祁宋清瞳孔涣散了一瞬，之后缓缓恢复光亮。 ……再之后缓缓闭眼，一脸安详。 要处理的东西太多，脑子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但是昨晚的记忆尚在，并且清清楚楚。 恢复记忆带给他的冲击很大，但昨晚江应闲说的那些话的威力同样也很大。 ——自己昨晚抱着别人哭的行为也是真的丢人。 他正慢慢坐起来，病房的门正好打开，提着一个食盒的江应闲出现在门口。 他一进门就往祁宋清这边看了一眼，发现对方已经醒了后动作一顿，之后又跟平时一样，把食盒放在桌上，说：“醒了就先起来洗漱，我买了粥。” 祁宋清点头，支着床下床。 心理上说不出来，但生理上感觉还行。 除了被灼烧的手臂那块的伤口有些痛外，其余没有什么不同。 两人跟平时一样面对面坐着喝粥。 江应闲说：“刚才问了下，三楼的母子平安。” 祁宋清点头，“那就好。” 再是不长不短的沉默，放下了手里的粥碗，江应闲问道：“那你今天呢，有什么打算？” 祁宋清说：“公司里还有事，今天去上班。” 这个伤不算是什么伤，上班更重要。 已经猜到了这个回答，江应闲并不感到意外。 他在位置上坐了一会儿，之后抬起头来，直直地看着祁宋清，说：“宗景回国了。” 分明一句简单的话，他却花了大功夫才一字一句地咬了出来。 祁宋清恢复了记忆，之前他所有的隐瞒，所有的欺骗，所有的卑劣都无所遁形。 祁宋清有些诧异地抬眼，“他回来做什么？” 他的表现出乎寻常的淡然，像是就在这么短短的时间之内就接受了自己已经死去的前夫还活着的事实，提起他来也没有滞涩感，像是从来没有忘记他一样。 与其说是没有忘记，倒不如说是看开了。 “有个音乐会，”江应闲问，“你不跟他见个面？” “那你是怎么想的，”祁宋清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江应闲道，“你想我跟他见面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却又不是那么的好回答。 回答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就不能装作没有发生过。 江应闲一顿，之后摇头，“我当然是不想。” 他没有想要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既然已经表达了自己的情感，那就没有再收回去的道理。 祁宋清可能会因此疏远他，他们关系或许再也回不到之前那样，或许他会被鄙夷。 但是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我想也是。” 祁宋清喝了口粥，说，“没有必要见他。” 宗景不爱他，想要结束和他之间的关系，加上他们也已经离婚了，对宗景最好的报答应该就是不再去联系他。 两不相干就是最好。 粥碗在手里转了一圈，祁宋清说：“关于你昨晚说的，我……” “你没有必要马上给出答复。” 在祁宋清说完之前，江应闲说，“我知道你现在还有很多东西需要消化，慢慢想，我等得起。” “啊，”长长睫毛垂下，祁宋清眨了下眼睛，看不出他是什么情绪，他说，“嗯，也行。” 手里的粥喝完，他站起身来，在自己挂着的裤子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一把钥匙来递给江应闲。 “这是新家钥匙，昨天忘记给你了。” 钥匙上面还系了一个黄豆豆钥匙扣，在空中轻轻晃了晃。 * 作者有话要说： 若产生不适请尽快逃生，及时止损！ 写多少更多少_(:з」∠)_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昨天的衣服很显然不能再穿, 好在江应闲出去买粥的时候也买了衣服，祁宋清喝完之后就可以直接穿上，上班不迟到。 江应闲挑的是普通的衬衫和西裤, 尺寸刚刚好, 祁宋清走之前看了一眼镜子，看到脸上有细小伤痕, 觉得不碍事, 就没再管。 霸总的一天朴实无华, 教授的一天排满了课。 祁宋清开门回家后, 而且跟之前大多数时候不一样, 屋里的灯没开，显然没有任何人在。 他了然。江应闲之前确实有说过今天有个研讨会，会晚回家。 房子里没有人，祁宋清看了眼空旷的厨房。 贼心顿起。 冰箱里还有之前两人一起逛超市时买的菜, 各种调料一应俱全。 之前虽然一直没有煮饭，但在江应闲做菜的时候他也打过杂, 熟悉了做菜的流程。 但是计划实施到一半的时候，江应闲回来了。 一打开门, 听到从厨房传来的动静，江应闲放下手里的文件夹, 转身就往厨房走。 厨房是开放式的, 他一走近祁宋清就发现了他, 把手里的菜扔进菜篮子, 抬头笑了下, 说, “回来啦。” 江应闲看着他手里的菜, 眼皮狠狠一跳。 今天是祁大厨下厨, 江应闲打下手。 祁大厨炒菜不放油，江小二赶紧给补上；祁大厨把糖当盐抓，江小二默默移了移调料的位置；祁大厨觉得菜不够熟，江小二看着已经开始卷边的焦黑，轻轻建议，觉得差不多可以出锅了。 一顿饭下来，祁宋清累，江应闲也累。 两人各自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围着饭桌坐下。 一顿饭做得心惊胆跳，成果还算过得去。 江应闲吃了两口，之后夸赞道：“很好吃，做得很不错，下次还是我来吧。” 祁大厨已经展露了自己的才华，心满意足，江应闲说什么他就跟着点头。 饭后两个人一起洗碗。 祁宋清洗到一半，叹了口气。 江应闲看他，“怎么了？” 祁宋清的表情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顿了顿，也没明说，“明天还要处理一些事。” 两人这两天都有些累，看电影大计于是搁置。 祁宋清第二天正常回公司上班。 之前已经有人提前打过招呼了，林远有一些关于产品的事还需要再交流一下。 等到跟相关的负责人谈话完后，他就跟祁宋清见了一面。 正好赶上饭点，他想请祁宋清一起吃个午饭，表情有些期待还有些忐忑。 祁宋清从电脑后冒出头来，姿态不像平时一样懒散，抬眼看向他，带了些认真的味道。 林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祁宋清的办公室里出来的。 跟之前不一样，温和的口吻，认真的态度，还有疏远的感觉，这一次，他们明明白白地拒绝了。 他也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在他第一次走进祁宋清的办公室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但是真正体验的时候还是会失落。 之前他所认为的祁宋清是一个成达的员工，是一个比他稍微年长，但是很平易近人又温和的人。 但是在他走进祁宋清的办公室后，就意识到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远。 徒劳地努力过了，这样的结果是意料之中。 祁宋清今天又加了个班。 明天晚上就是晚宴，从上午起就要开始忙活，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处理干净，只能今天全部处理了。 在公司处理事情的效率更高，祁宋清给江应闲打了个电话，提前说了自己不回家吃饭，员工食堂晚上不管饭，今天先叫外卖凑合一下。 一直到了晚上，等到其他员工都离开，祁宋清抬眼看了一眼窗外。 天已经开始慢慢变黑了。 放在桌上的手机响起。 是江应闲打来的。 祁宋清点了接听，之后把手机放在桌上，端起水杯喝了口冷白开，这就算是放松。 “宋清，你在几楼？” 一边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声音，江应闲一边拿着笔登记，之后将登记信息的表递还给保安。 坐上电梯，到了祁宋清所在的楼层之后，江应闲发现根本不用找地方，走廊尽头亮着唯一的光。 门没关，应该是祁宋清已经提前打开了。 江应闲就这么直接走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只有祁宋清一个人，听到响动，他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眼里带上了笑意，之后又盯着屏幕，一边打字一边说：“马上就好，你先等等。” 办公室里很明亮，小细节也多，用来跟客人一起坐下聊天的沙发周围的光是偏温暖的黄光，明亮且温暖，和桌上的小花配合得很好。 江应闲打开保温桶，之后把菜一层一层地取了出来。 饭菜的香味瞬间就飘了出来。 祁宋清打字的速度都快了一些。他点了两下鼠标，转换文档的格式，一边问道：“你吃了吗？” 江应闲在沙发边坐下，说：“没，等你一起吃。” 最后把文档发送出去，祁宋清伸了伸手，舒展了一下这才站起来。 本来就香味十足的饭菜在灯光下看起来更好吃了些。 江应闲看祁宋清吃得香，问：“是不是觉得在办公室里吃的饭更香一些？” 祁宋清抬眉：“怎么说？” “来的路上听两个路过的员工说的，”江应闲笑了下，“他们说这是带薪摸鱼，吃什么都香。” 祁宋清也笑了下。 他们公司的员工不可能这么晚下班，说这话的一定是其他公司的员工，带的不是他的薪，他怎么乐呵都没问题。 吃完了香喷喷的饭，工作做起来效率更高。 祁宋清就要继续坐在自己的电脑面前办公，江应闲接了个电话，之后一直在看手机，说是学生有事问他。 一直工作到隔壁那栋楼的灯都熄了大半，祁宋清关掉电脑，站起来说：“江老师，可以走了。” 他笑起来眼睛晶亮亮的，像是闪着碎光一样，笑容有些浅，但很能感染人，让人一眼就可以感受到他的好心情。 江应闲对于这个称呼不置可否，上前几步走到了前面，把办公室的大门推开，比了个手势，稍稍弯腰，说：“祁董请。” 他声线沉稳，这样笑着把字一个一个咬出来，祁宋清先是一愣，之后笑开来，拍拍江应闲的背，说：“ 做得很好，小江。” 他这还演上了。 江应闲很配合他，两人一边憋笑一边演，一直憋到了楼下，之后再也忍不住，祁宋清支着江应闲手臂笑得止不住。 两人一起回了家。 今天回去得晚，电影大计又被搁置在一边，两人洗了个澡之后就各自上床睡觉。 第二天一早，祁宋清和江应闲一起起了个大早。 江应闲有早会，祁宋清也有各种事情要忙，简单吃了个早饭之后就出门。 举办晚宴的酒店这方面都是广飞在安排，祁宋清不用去费心劳力地忙上忙下，只需要踩点去看一圈就行。 祁宋清简单看了一下网上的风向。 有公关部的存在，所有的恶苗都被扼杀在萌芽中，网上也没什么风向，有对新产品的期待，最多的还是今晚参加晚宴的明星的艳压通稿。 吃过午饭之后，造型师等人呼啦一下全部上门。 广飞也在，他的任务是负责说明今天的宴会流程。 一堆人进了房子，难免多看几眼。 他们对成达老董住的地方还是很好奇，想看看这种有钱人究竟是住什么房子。 但是跟他们住的好像也差不多，除了地段好一些，再大一些，除此之外没有什么不同。 甚至比他们还更有生活气一些。 广飞淡淡看了一周，视线在明显有使用痕迹的开放式厨房和摆在一边的两个挨着的水杯上停顿了一下。 祁宋清是跟别人住在一起的。 其他的房间一下子装不下这么多人，于是所有人都聚集在客厅，打算就在客厅开工。 祁宋清呼出一口气，之后任由他们摆布。 临近晚上，网上越来越热闹。 朋友们对新产品新技术这些离自己太远的东西并不是特别感兴趣，他们更想蹲一蹲晚宴开始前的红毯环节。 直播还没开始，网上的艳压通稿一堆又一堆，各家粉丝撕了几波，之后撕得累了，于是专心等直播。 晚宴是在京都酒店举行，有离得近的各家粉丝已经提前在附近蹲着，就站在离得最近的各家媒体之后，有保安维持着秩序，还不算太混乱。 八点整，直播准时开始。 就这么眨眼的瞬间，直播间瞬间涌入大量观众，卡顿了一会儿，之后才恢复正常。 现在还没有人来，直播镜头里就只看得到空空荡荡的红毯，还有站在两边的媒体和粉丝。 有车辆驶来。 各公司领导人依次出现。 直到明星出现的时候，现场气氛瞬间火热了一倍不止，直播间流量倍增。 【好美好美好美好美，我女神真的好美！】 【真的好漂亮，感觉今天的这些漂酿姐姐都穿的比以前更好看了:D】 【我橙子呢呜呜呜，好想看橙子的西装prprpr】 【例行一问，所以今天又看不到成达老板的脸了对吧QAQ】 【应该也许大概可能是的，虽然知道不能抱有期待，虽然知道对方可能是个臃肿的中年人，但是至少让我看一眼，看了就死心了】 车内，祁宋清没有跟之前一样闭目养神，而是拿着手机，像是在跟什么人发消息。 广飞就坐在他的身边，时不时看一眼前面的情况。 车到了这一段路之后就缓缓变慢，几乎是在缓慢动动，走路都比这来得快。 坐在旁边的祁宋清笑了一下。 笑声很轻，但在安静的车内听得清清楚楚。 广飞侧头，掩住自己眼中的情绪。 之后再聊了几句，祁宋清这才放下了手机，但是眼中的笑意不止。 他没想到，江应闲居然学会了用表情包。 那个流泪猫猫头至今还在他脑中盘旋。 江应闲解释说是学生发给他的，说他平时太严肃，用表情包做点调味剂正好。 乐于建议的学生，敏而好学的老师。 祁宋清默默给江应闲的学生点了个赞，顺手将这流泪猫猫头也存了下来。 *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昨天还是前天就已经写了，但是忘了发Orz 第37章 晚宴 越靠近酒店, 车就开得越慢。 到最后，司机已经开始挂着一档慢慢滑，时不时还要踩一脚刹车。 坐在车里也听得到不远处传来的声声尖叫。 祁宋清闭目养神。 红毯环节越往后, 直播间的人气越高。 尤其是在几个当红小花和邓澄出现后。 邓澄还是跟之前一样, 一身正装都压不住他那股桀骜不驯的劲，一路走过来看上去六亲不认。 在他们接连出现后, 直播间的人气直接到了顶峰。 但是到后来, 直到一个个秃顶的中年人出现, 热度开始慢慢降低。 【我不该抱有期待, 真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些一看就是老总, 也就后面那个人年轻一些】 【可以散辽】 【还有成达的人呢？我还记得内特帅的特助】 【死去的记忆苏醒了，对哦，是有那么个人！】 【别想了，成达的那些人都习惯悄悄进去（指指点点）, 腿蹲麻了都蹲不到人】 最后给江应闲发了条消息，祁宋清收起手机。 要到了。 车辆停下, 广飞下车，之后给他拉开车门。 下车的瞬间, 扑面而来的镁光灯闪得眼睛一疼。 祁宋清只是略微眨眼，之后抬眼直视前方。 各家媒体也没注意到下车的人是谁, 只管在人下车的瞬间使劲对着脸拍, 拍完后才发现那是一张不认识的脸。 倒是有零星几个人认出来了, 小小惊呼了一声。 还蹲在直播间的网友瞬间一激灵。 绝世大帅哥！ 【woc！woc！我说我屏幕怎么亮了, 原来是有人在闪闪发光！！】 【这谁？？？三秒钟之内我要这个男人的全部资料！】 【他抬眼睛那一下我要死啦！！！睫毛好长！眼神好帅！怎么有人长得这么好看！】 【给他开车门那个是之前发布会上那特助吧, 我我我我……我有一个很大胆的猜想】 【big胆！】 这点时间已经够所有人反应过来了。 他们中的大部分人不认识祁宋清, 但是他们知道广飞。 广飞会给人开车门, 对方的身份已经昭然若揭。 一时间, 摄影机的咔嚓声和镁光灯闪烁的光接连不断。 挨得近的记者伸出手想要问问题，但是周围几乎所有人都在拿着话筒说话，他们的声音淹没在了人海里。 现场的所有人都激动得有些过头。 毕竟没有人会想到这么大一家集团的董事长会这么年轻。 还这么好看！ 直播间的热度节节攀升，太多的人涌入，直播间又像刚开始一般卡顿了一会儿，之后才恢复了正常。 【小说男主照进现实系列！】 【这不就是祁学长！京华大学那个祁学长！我tm直接满地乱爬！】 【那之前橙子就是给他打的电话！难怪听上去那么忙，人家是货真价实的董事长哇呜呜呜】 【想起来了，橙子拍综艺用的庄园就是他的吧，难怪借得到，还签了代言（浅磕一把）】 【我直接自信：嗨！老公！】 【双厨狂喜！】 但是网友的欢乐并不长久。 这一条红毯有些长，但是还是有尽头，加上祁宋清走得快，丝毫不带减速，就这么跟众记者错身而过。 直到快要走到尽头的时候，各种灯光下，祁宋清看到了一个猫猫头牌子，上面有字，但他看不清楚。 就猝不及防的，他笑了下。 他长得好看，人也清冷，面无表情的时候，眼尾眉梢都带着冷锐，霸总的气场无话可说。 一笑开，眉眼舒展，瞬间就温和下来，就跟四月天的风一样，不自觉让人的心也跟着软下来。 【麻麻！他笑了！！！】 【他对我笑了！他要跟我结芬！】 【为什么会有人笑起来这么好看！呜呜包我！我代学毕业能自主独立干饭拉屎，包我！】 【我还以为他是那种特别严肃的领导，没想到哇！我要去成达上班！加班也没有怨言！】 【冷知识：一般情况下，成达员工从不加班】 【成达总部某底层员工如是道：成达有团建，有员工福利，有双休和完整的节假日，但是没有加班】 【你们都在垂涎他，但是我在默默嗑糖，咱就是说，没有人觉得广特助看他的眼神太不对劲吗】 祁宋清笑。广飞站在他身边，也跟着笑了一下，之后上前几步，侧身挡住了闪起的镁光灯。 之后两人一起进了酒店。 一场满是衣香鬓影的晚宴。 房间内，一阵卡顿之后，屏幕黑屏，直播结束。 宗景坐在沙发上，久久没有动作。 过了这么久，没想到再看到对方居然是在直播上。 他看上去过得很好。 他身体似乎比以前要好些，没有那么消瘦了。 笑起来好像也比之前更开心了。 不自觉扯了扯领带，宗景莫名觉得有些喘不上气。 对方过得很好，好像有他没他都一样。 关掉直播界面，宗景正准备返回，电脑就适时给他推了一条新闻。 这些媒体人的速度很快，那边直播刚结束，这边稿子就写出来了。 新闻标题仍旧延续了夸张吸睛的传统，在标题上就写着“成达董事长恋情曝光，对象竟是当红的他”。 不知道究竟是出于什么心理，宗景最终点了进去。 能被作为热点新闻推送，这个新闻至少不是标题党。 里面有照片，虽然不是什么实质性的内容，但是带有实质性的文字。 内容写得很真，细节也很到位，看上去就知道准备了很久，这次遇到机会，就赶紧改改发了。 宗景从头看到尾，看了一篇祁宋清和叫邓澄的明星的恋爱史。 假得很真。 关掉电脑，宗景看了眼架在一边的钢琴。 *** 最后是广飞送的祁宋清回家。 司机在前面开车，两人就坐在后面。 广飞看了一眼在一边闭眼假寐的祁宋清。 今天是祁宋清的主场，他不可避免地需要喝酒。 自己的任务就是跟在祁宋清身边，在必要的时候挡一些不必要的酒。 但祁宋清还是喝了不少。 他跟在一边没喝多少，任务就是把祁宋清送回家，亲眼看着他躺好之后离开。 ——至少在祁宋清和宗景结婚之前都是这样。 祁宋清在上车的时候就已经说了地点，司机就沉默地开着车。 祁宋清说的地方是一个别墅区，出了名的寸土寸金，每栋房子间隔很大。 靠近了之后司机就开始慢慢减速，一边开一边看着门牌号。 一路慢慢滑过来，终于找到了那个门牌号，司机停下来。 祁宋清和广飞下车。 房子门口的灯亮着，暖黄色的，看上去挺温暖。 广飞问祁宋清：“找得到钥匙吗？” 祁宋清开始摸自己的裤兜。 就在广飞看着祁宋清掏钥匙的时候，房门“咔嗒”一声轻响，之后打开了。 屋里的光泄出来，照到两人脸上。 广飞看过去。 开门的是个男人，穿着一身灰色的睡衣，戴着眼镜，看上去很居家。 他先是对他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之后揽过祁宋清的肩往屋里带，动作看上去很熟练。 他侧头看了一眼祁宋清，确认对方是清醒的，之后对着广飞道：“麻烦你送他回来了。” 他的态度很自然，自然得广飞说不出话。 广飞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之后同样点头，离开。 关门的时候，他听见里面的声音泄出： “这么晚了你居然还醒着，我以为你早睡了。” “……” 对方应该是回答什么，但是他没有听清。 出了院子，他看到屋里一处灯光亮起。 黄白色的灯光，明亮又温暖。 广飞低下头来，久违地感受到了心悸。 这个人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他跟宗景没有一点相似。 *** 江应闲戴着祁宋清到了客厅，对方脱掉外套就靠着沙发躺下。 江应闲拍拍他，“支楞起来，去洗澡，我去给你煮醒酒汤。” 祁宋清咸鱼躺，最后受不了自己身上的酒味，爬起来洗澡去了。 洗完澡一身清爽，身上还冒着热气，脖子上搭了条毛巾，头发还湿着，祁宋清走到厨房边上，看着江应闲忙活。 “我洗锅，醒酒汤已经好了，就在那，自己喝。” 祁宋清半眯着眼睛把温温热热的醒酒汤喝下。 喝完醒酒汤后江应闲就给他吹头发。 这里不像之前住的地方，不用担心吵到隔壁，可以直接开大风吹快些。 祁宋清百无聊赖地坐着，眼睛往旁边一看，看到了桌上的一堆A4纸，上面画着器械，还有红红蓝蓝的批注，看上去就很复杂。 江应闲居然在熬夜看这些。 他果然还是没放得下这个。 也是，学了大半辈子的东西，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放下。 他也不需要放下。 祁宋清反过手来拍拍江应闲的手臂，说：“三年之后还是好汉一条，到时候你负责做你的，我负责出钱。” 他稍稍仰头，“我顶有钱。” 听到祁宋清的话，江应闲先是一愣，之后看向沙发桌上的文件，之后笑了下。 “我知道，”他说，“你顶有钱。” 顶有钱的祁宋清在吹干头发后就被赶去了睡觉，丝毫没有有钱人的尊严。 *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不觉变成了拖更选手Orz 但是我真的每天都在写，手速就是上不去，还在震惊之前的自己居然能日六 习惯真的很可怕 第38章 第二天一早, 新闻已经满天飞了。 祁宋清像往常一样起床，然后洗漱，吃早饭。 昨天晚宴过后在他还在睡觉的时候, 各种事情已经堆了一堆。 助理发了很多消息, 他看了几眼，都算不上是要紧, 优先处理其他事情去了。 江应闲今早做的蒸饺, 把饺子端上桌之后也看了两眼手机。 他略微挑了挑眉。 “股票涨停了。” 祁宋清抬眼看他, “嗯？” 手机在手里转了一圈, 江应闲把手机递给他。 祁宋清接过, 低头看了两眼。 他在看手机，江应闲在看他。 祁宋清的睫毛很长，垂下来的时候像是弧形小扇一样，遮住了眼睛里的情绪, 看上去冷淡，生人勿近。 他一抬眼, 眼底的温和又明显可见。 他看上去心情不错，但不多, 至少没有网上那些人的百分之一的慷慨激昂。 他笑了下，“新技术的成果。” 或许还有其他的一点原因, 但绝不是主要的。 京大学生联手成达, 这事一个很戳网友的点, 他们不懂其中的技术含量, 但是知道这两者联手还这么自信, 肯定是有点东西。 祁宋清从不觉得这跟昨晚的晚宴有什么关系。 就他看来, 没人会因为一些表面的浅显的东西寄压上自己的钱。 他放下手机吃了口饺子, “还得守好舆论。” 总之是安闲不下来了。 *** 参加完晚宴白江帆几人又重新回了综艺节目组。 白江帆现在不时还会走神。 他好像看到了另一个祁宋清。 人群的中心, 衣着正经，神色淡淡，比平时少了一分放松。 其他人不断上前，小心把握着交谈的时间，谈笑风生又小心翼翼。 他还是那个他，甚至手上还得戴着他之前送的表。 表对现在的他是需要好好攒钱才能买一支的存在，但是对于对方来说，着实有些上不了台面。 他以为自己离对方越来越近，现在却发现，他们之间，或许有一道鸿沟。 反倒是邓澄，看上去心情不错。 中午，趁着休息的时候，白江帆给祁宋清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却是助理接的。 “白先生你好，现在不巧祁董正在开会，他原本是想亲自跟你说的，关于祁董和你之前签订的合同……” 白江帆安静听对方说着，一言不发，只有在必要的时候简短地回一个“嗯”。 等对方照着或许是祁宋清一早写好的话念了一遍后，他喉咙干涩得厉害，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嗓子眼，最后只简短地回了一句“嗯”。 对面就挂了电话。 对面电话刚挂，白江帆正想洗把脸，一个电话又打了过来。 他动作一顿，之后快速擦了把眼睛，拿起手机。 不是他想的那个号码。 是自己的经济人。 “你明天下午请个假去影视城一趟，有个电影试镜，很重要，详细的事情我已经发你微信了，你等会儿好好琢磨琢磨。” “还有个代言，但是现在还早，之后再说。” 这好像就是一个预示。 或者说是一个结局。 *** 从晚宴结束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好几天，成达的热度却经久不下，粉丝疯涨。 其中有营销号，官媒，还有更多的因为没有找到祁宋清的个人账号，所以只好摸来官博寻找蛛丝马迹众网友。 成达官博的运营很活泼，跟其他公司刻板严肃的运营方式不同，他更贴近年轻人，知道该怎么跟年轻人相处，很活跃大胆，在保住底线的情况下尽可能地浪。 网友们问得最多的问题就是老董是不是还单身，有为自己问的，还有为磕的cp问的。 【内部消息泄露，还单着！（五秒删）】 【请问怎样才能进成达，倒不是为了老板和待遇，主要是想要实现自我价值】 【先说好，公关部永不招人（警觉.jpg），其余职位官网可查，成达欢迎你的加入！（公关部除外）】 【反复强调.jpg】 【可以多来几张老板的照片吗，倒不是为了其他，就是想要看看该公司的企业文化[认真]】 【是这样的，我们也想看，高价收】 【该评论已删除】 除了不时需要打交道的记者，祁宋清的日子跟平时没有太大变化。 广飞建议他接受一家媒体的采访。 独家采访要是没有定下来，这些记者就一天不会放弃。 祁宋清没给回答。 工作不忙的时候，他正常回家，然后和江应闲一起逛逛花鸟市场，或者去逛逛超市，每天都有可以做的事。 只是这天不一样。 他回家，放钥匙，之后脱掉外套。 今天江应闲要开教研会，回来得晚了一些。 他回来的时候祁宋清已经换了睡衣，坐在沙发上，腿上摊着笔记本。 看样子是在工作。 看到他回来了，祁宋清慢慢把笔记本收起来。 江应闲走过去，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个信封。 “给你的。” 祁宋清接过信封，看了眼送信人，发现上面只有收信人，没有送信人。 他慢慢拆开信封，问：“谁给的？” 脑子里过了一遍可能的人，他没有想到谁的字长这样。 “宗景给的。” 祁宋清动作停了一下，“嗯？” 他没想到宗景会给自己送信，也没想到这是对方的字。 在他印象中，住在国外，宗景大多是写英文，很少有写花文的时候，也不觉得他有什么给自己写信的理由。 “他联系不上你，”江应闲说，“所以不知道怎么摸到了我这里，让我代交给你。” 祁宋清公司拒绝一切以个人名义发来的东西，所以就只能送到他这里来。 宗景就是吃准了他不敢瞒祁宋清什么事，尤其是关于他的。 这就是他的自信。 但也确实是事实。 祁宋清没说什么多余的话，拆开信封。 里面没有什么信，只装着一张门票。 这个说是邀请函可能更为贴切。 这是一张一个音乐会的门票，黑底烫金。 房间里有片刻的安静。 江应闲问：“去吗？” 祁宋清抬眼看他。 *** 自之前成达开发布会以来，林远的名声彻底传开。多家公司都递来了橄榄枝，其中不乏国外的公司，结果都得到了婉拒。 这就像是一个明示，说明林远或许已经是成达的人了。 京都的学生也有在说，林远这一阵子一直有在和成达的人接触。 但是之前经常来学校和他交流的祁宋清却再也没有来过。 他们或许是有交流的，但都是官方的，程式化的，像之前那样私下日常交流次数锐减。 至少其他学生没有看到祁宋清再来学校过。 祁宋清最近都是公司家里两头跑，其中包含应酬和外出商谈。 有些场合免不了记者，他不回避，但也没让记者找到什么好爆料的东西。 离开的时候，同行的人递来一张门票。 看上去有些眼熟。 是一张音乐会的门票，宗景的。 这是一个分开时算得上惊喜的小礼物，可以让离开变得更愉悦。 祁宋清没有多说，淡笑了下，跟在一边的广飞适时收下门票。 今天行程不确定，走停走停，于是没有叫司机，是助理开的车。 商务车，助理和项目经理坐前排，祁宋清就和广飞坐在后面。 广飞问他怎么处理这张门票。 祁宋清闭目养神，“问问办公室有没有人要。” 他稍稍睁眼，“你要去也行。” 压下不易发觉的喜色，广飞点头。 *** 一场大师的音乐会，是粉丝的狂欢，也是一些人附庸风雅的好机会，门票成了上流圈子的一种算得上有心的见面礼。 不需要铺天盖地的宣传，门票已经售罄，黄牛又开始营业。 隔音练习室内，宗景站起来，之后走到置物柜边，拿起水杯。 策划走进来，手里同样拿着一个水杯。他问：“你觉得他会来吗？” 水杯在手里转了一圈，宗景这次罕见地没有给肯定的答案。 他自信却不盲目自信，之前的自信和肯定都是来源于祁宋清给他的一种也许是安全感的东西。 但是回国以后，这份姑且称作是安全感的东西已经在逐渐消散。 首先是即使是知道他回国了，但是没有任何的作为，像是无事发生，再其次就是，祁宋清对所有人都否认了他们的关系。 他对外声称自己单身。 在之前，虽然不会刻意宣扬，但是当被问到是否结婚的时候，他都会给出肯定的答案，不会有半分的犹豫和隐瞒。 即使从回国后的种种他可以看出祁宋清或许是变了不少，但就在他看到网上的官方的回复后，这才意识到这个变化到底是有多大。 策划是老早之前就认识宗景的朋友，同样知道他和祁宋清之间的事情，也同样看到了网上的消息。 见宗景保持沉默，他也没有多问，把空间留给宗景。 偌大的房间里，先是一片安静，过了许久才响起乐声。 *** 音乐会在周六，正好是休息日，在周五推掉了所有的邀约，周六祁宋清照常起床。 江应闲也在平时的时间起了床。 他在厨房洗菜，后面拖鞋踩在地上的声音响起，他微一侧头，看到了一小片黑色的头发，还有头发之后线条优越的侧脸。 祁宋清说：“我来。” 他会且只会洗菜。 江应闲顺势让出位置，像是随口问出一般，道：“今天你是要出去吗？”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第39章 宋清已经换下了家居服, 换上了身平时穿的衬衫，穿戴整齐，只要吃了饭就可以出门。 他点头：“对。” 之后反问, “那你呢, 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江应闲把火转小，说：“今天上午临时有节课, 还有学生的议题要看一下。” 祁宋清点头, “那还挺忙。” 时间还来得及, 两人吃了早饭顺带一起把客厅打扫了一下, 之后出门。 他们不顺路, 在门口就分开。 *** 京都大学科教楼会议室内，校长不徐不缓地讲着话，江应闲坐在一边，稍稍低头看了眼时间。 这是他第二次看表。 十点了。 一种说不出的, 无可奈何的感觉逐渐浮现。 只能听天由命。 但是至少在之前，这个所谓的命运从来没有站在他这一边过。 快到十点了。 后台全是来去匆匆的身影, 宗景站在休息室的窗边，工作人员最后整理好他的衣服。 他看向助理。 助理回避他的视线, 转而走去跟总灯光说话。 宽敞大气的音乐厅里坐得满满当当。 观众应该是已经到齐了，摄影师架着三脚架在走道正中间开始最后的调试镜头。 十点。 全场灯光熄灭, 场馆有一瞬间的黑暗。 一道光打在舞台正中间, 声音回荡在厅内。 白色的光逐渐扩散开来, 观众席也逐渐变亮。 之后是不绝的掌声。 宗景穿着一身黑色西服, 里面搭的是黑色的衬衣, 扣子解开了一颗, 没有打领带。 他从舞台边缘走到正中心, 站在光下, 俊朗眉眼沉稳如旧，自信和内敛两个特性在他身上奇异地集合了起来。 他像是天生就该站在聚光灯下。 宗景的视线在第一时间就不自觉向那个熟悉的位置看去。 观众都在看着他。 那个座位上没有人，在坐满了人的片区中尤其显眼。 激烈的掌声之后，全场都安静了下来。 宗景行礼，演奏，结束，所有的动作一如既往的流畅。 所有人都在为他鼓掌，他看着台下，眼中带着不易察觉的茫然，像是失去了该有的目标，不知道该看哪里。 结束一曲，再次开始。 宗景的视线再也没有从舞台上挪动一下。 长达几个小时的音乐会在不知不觉间就几乎到达了尾声。 宗景没有一次出错，技术卓越，毫无缺陷。 ——这是其他人心目中的宗景。 台下如潮水般的鼓掌声响起，处在所有视线的中心的宗景脸上淡笑，最后一次行礼。 习惯是个很可怕的东西。 在他大脑还没开始动的时候，视线已经不自觉转向了那个熟悉的位置。 位置不是空的。 青年和之前一样穿着一身白衬衫，脸上没什么表情，就这么坐在位置上，和其他观众一起不紧不慢地鼓掌。 这么久没变，他好像有什么变化，但好像又什么也没有变。 好像有什么东西跟空荡的位置一起被填满了。 连宗景也没有意识到，自己脸上的笑意逐渐变深。 宗景经常笑，但都是公式化的浅笑，跟现在的笑完全不同。 他有笑纹，细细的在眼角，不显老，反而显得人真实了很多，像是整个人都落在了地面上。 时间跨越太多年，他们好像还是那样。 之前所有的不确定就这么轻易消失了。 原本应该已经结束的音乐会又延迟了一小段时间。 江应闲即兴再弹了一曲《MARIAGE D'AMOUR》。 期间可以离场，但是在场的观众没有一个人离开。 这还是在场所有人第一次听宗景弹这首钢琴曲。 跟之前的表演不同，他这次明显放松了下来，眉眼微微垂下，奇异地带上了些温柔的味道。 其他观众也跟着放松下来，感觉身心都有舒展。 宗景弹出来的感觉和曲子原本的基调有很大出入，比起悲伤，更像是酸涩，带着像是即将步入婚姻的期待和担忧，更多的是柔和和轻松。 感情基调变化，观众却没有丝毫的排斥，全身心地投入到其中。 祁宋清不易察觉地看了一下表。 台上的宗景很明显已经进入到状态了。 比起表演，这更像是和自己的对话。 台下一排排的观众和起伏的海浪逐渐重合。 之前那种朦胧的情感终于变得明晰。 和祁宋清的婚姻，他并不后悔。 这就是他想要的，是他一直期待的。 掌声像潮水一样响起的时候，祁宋清收回再次看表的视线，和其他观众一起再一次鼓掌。 台上的人向他这边看了过来。 祁宋清挂起浅笑。 很明显是很公式化的笑，但隔着很远的距离，很难辨认出。 全场灯光大亮，观众有序退场。 祁宋清也跟着起身，混在一堆观众中间，仍旧显眼。 他走得慢，走到最后一排的座位边的时候身后已经没有了人。 他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 观众都走尽，有人还留着不断在走道徘徊，看上去像是想再等等，试图见宗景一面，结果被前来清场的保安请走。 没人动祁宋清，他就这么坐在位置上拿出手机，看上去十分的自然。 宗景是过了不久就到的。 他简单洗了脸，把其他事情交给助理去沟通，之后就赶了过来。 他走到祁宋清身边的时候，对方正好收起了手机。 他手机收得快，宗景也只看了一眼，就看到了个聊天框。 祁宋清脸上带着浅笑，说： “你好。” 宗景脸上的笑在听到这两个简单的字的时候顿住。 他像是身体有些僵硬，老半天都没坐下。 之后他一手撑在前边座椅靠背上，笑了下：“这么久没见，不认识我了？” 祁宋清依旧浅笑：“哪里。” 宗景脸上的笑意逐渐变化。 和祁宋清在一起这么多年，他的各种习惯他一清二楚。 就比如说这个看起来真诚实则完全不走心的公式化的笑。 这种表情他只在祁宋清面对那些商业来往的人的时候，从来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直面这个表情。 祁宋清问：“找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他的态度很轻松，轻松到了一种令人心脏悬起的地步。 这么久没见，不应该这么平淡才对。 宗景说：“没你联系方式，你公司前台也说不让越级联络。” 祁宋清听懂了，他不着痕迹告了个状。 不让通过公司联系一看就是广飞的手笔。 宗景说：“这真不像我们。” 他们从来没有过像这样联系一个人都成问题的时候。 从小时候隔着院墙互相比划，到高中走几步就可以敲对方桌面，再到分隔两国电话永远畅通，再到之后的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他们的距离应该是越来越近才对。 祁宋清没有接着他的话走，继续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的表情说不上冷淡，仍旧是那个态度，可宗景就是觉得，他的眼睛里少了什么东西。 手指不自觉蜷了蜷，他将手放进口袋，之后蹲下来，拿出了什么东西。 灯光很亮，祁宋清看得清这是什么东西。 是他的婚戒。 要是没记错，他应该已经把这个压柜底了。 宗景抬眼看着他，表情还是跟之前在海边时一样，只是少了些笑意，更多了些认真。 “宋清，我们再来一次好不好？” 他们都还爱着对方，只要把话说开，宗景相信，他们一定可以重新来过。 闻言，祁宋清双手支在膝上，身体微微前倾。 他在离宗景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下，说，“你先起来说话。” 宗景没动。 他的态度看上去很坚定，祁宋清尊重他的选择。 “我们已经离婚了，宗景。” 这就是他的回答。 优柔寡断压根无法在商场中立足，祁宋清知道自己是个果断的人，所有的合作和企划他都能果断取舍，准确利益最大化，但是在和宗景的事情上，他们纠缠太久了。 在一起太久，最初的救人者和被救者的关系已经无法定义他们，他们是朋友，是恋人，是家人，是陪伴者。牵扯得太多，即使是他也很难做出决断。 但是当他做出决断，就说明他已经完全考虑好了。 签下离婚协议书的那一刻，他已经完全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无论那场车祸是否存在，无论有无江应闲之前在医院的话，所有的一切早在之前就已经决定。 片刻的沉默。 宗景看着祁宋清的眼睛，问： “是因为江应闲吗？” 祁宋清摇头。 这是他自己做出的决定，跟江应闲无关。 “我尊重你的选择，也请你尊重自己的选择。” 宗景握着丝绒小盒子的手紧了紧。 祁宋清指的选择就是之前他决定离婚，那确实是自己提出来的。 他知道祁宋清会难受，但也觉得这段婚姻确实难以维系。 签字签得轻松，现在想要再次回到过去，好像很难很难很难。 抬手看了下表，祁宋清站起来，说：“时间不早了，长话短说。” “我们不适合再在一起，对于之前的很多事情也很感谢。” 他说，“宗景，曲子很很好听，再见。” 他来去得太过轻松，声线一如既往的清缓。 *** 京大 会议结束，江应闲看了一眼表，把文件放进文件夹，之后抬脚离开。 坐身边的同事为这离开的速度诧异了半秒，之后道：“今晚聚餐，别忘了哇！” 其他人够过头来跟着凑热闹，“记得带家属啊！” 会议室里充满了欢快的气氛。 第40章 第四十章 江应闲从学校回到家的时候, 刚进门，看到门口的拖鞋少了一双。 祁宋清回来了，比想象中要回来得早了不少。 屋里没有声音, 江应闲换了拖鞋走进室内。 今天天气很好, 屋里无论什么地方光照都很充足，一片明亮。 江应闲是在客厅里发现的祁宋清。 对方已经换上了家居服, 暖白色的, 就这么坐在沙发上, 头往旁边一偏, 很明显是睡着了。 客厅采光很好, 阳光透过窗纱轻柔覆在青年脸侧，看上去柔和到了极致。 江应闲轻轻走过去，结果看到还有一本书在地上，桌上的笔记本还开着, 但已经自动进入了休眠模式。 他弯腰捡起来，书封正面朝上, 他正好看到了上面的书名。 《Das ist der Titel》 心里陡然升起一种难以言说的情感，胸腔酸胀, 像是有什么喷薄欲出。 这本书拿在手上的感觉和新书完全不同，尤其是前半本, 可以明显地感觉到反复翻动的痕迹, 书页厚了不少。 祁宋清是完全不需要看这些书的。 这些书只跟自己的专业领域相关, 很枯燥无味, 是一般人看了一眼就会果断放弃的书。 但祁宋清还是看了, 并且看得很认真。 对于非专业的人来说, 要看懂这本书, 背后的努力不止一点。 窗外有风吹, 窗纱微动，连带着光影也缓缓动了起来。 细小的变化被捕捉到，眼睫动了动，祁宋清睁开了眼睛。 视线还很模糊，他再眨了眨，终于能够看得更清楚了一些。 江应闲弯腰把他混进睫毛里的碎发拨开，轻声问：“还睡吗？” 祁宋清缓缓坐直，揉了揉眼睛，声音还有些沙哑，“不睡了。” 江应闲转身去倒了一杯温水，之后再在他身边坐下来，问：“今天怎么样？” 祁宋清接过水杯喝了一口，说：“我去见宗景了。” 江应闲支在沙发一侧的手逐渐握紧。 向着光伸出左手，祁宋清微眯了眼，“事情解决了。” 江应闲顺着看过去。 祁宋清的手上空无一物。 “宋清。” 江应闲说，“今天晚上去外面吃饭吗？” *** 江应闲翘了学校聚餐，和祁宋清一起去找了一家火锅店。 火锅是祁宋清建议的，他觉得自己吃辣的本领有了十足的长进，专门挑了一家据说很地道的重庆火锅。 江应闲向来能吃辣，完全没有异议。 火锅店的人很多，两人坐的是靠窗的位置。 一顿饭下来，霸总祁微微压了压唇瓣。 好辣。 霸总祁临时有一份文件要看，江应闲去前台付钱。 他身形本就出众，站在人堆里，一眼就能看到。 两个头发尚且还算茂密的人勾肩搭背往前台走，突然脚步一顿，其中一个人立马反应过来，拉着另一个人往后退。 “你干什么……” “闭嘴，你看。” “woc！” 两个平时在课上说一不二威风凛凛的大学教师现在却躲进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他们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看到了江应闲。 院里说好的聚餐，江应闲直接鸽掉，他们以为对方是有什么要紧事，没想到对方翘了聚餐是为了吃火锅。 更巧的是，没有想到他们最后也是决定吃火锅，还找了同一家店。 两个人在角落咬耳朵的时候，江应闲已经付完账离开了。 他们只能看到两个离开的背影。 一个人说：“原来是跟朋友出来吃饭啊。” 另一个摸摸下巴，暂时不发表言论。 付完账，两个人回到小隔间，其他人喝得七七八八，坐在椅子上慢慢回血，有人提议去买几杯冰饮料，休息一会儿再决定去哪儿玩。 其他人同意了。 第五次看到有人举着手机拍自己后，祁宋清戴上了口罩，再加了顶鸭舌帽。 两个人都穿着衬衫出门像是商业聚餐一样，祁宋清于是在出门的时候掏出了之前很久没有穿过的卫衣。白色卫衣配白色鸭舌帽，看上去十足的青春有活力。 没人会想到这么个人是个老董。 现在没人拍照了，但是上前要微信的人多了不少。 终于拉着稍微远离了人流，江应闲弯腰低头，看到祁宋清被辣得隐隐泛红的眼睛，问：“想喝冰咖啡？” 猜对了。 咖啡店就在附近，并不需要怎么找。 两个人一起排队。 江应闲这个身高，和祁宋清说话需要稍微歪头降低视线水平才能越过鸭舌帽看清他的眼睛。 祁宋清看着江应闲就莫名想笑，眼睛弯弯。 江应闲的眼神柔和到不行。 排后面的两人终于再也忍不住，轻轻咳了两声，道：“江教授好哇！” 江应闲回头，看到的就是两张笑得有些过分欢乐的脸。 他们的眼神丝毫不往祁宋清这边偏，但是江应闲已经懂了他们眼里的意思。 他向双方介绍了对方。 这不是商业会面，忍住了伸手的条件反射，祁宋清硬生生转而为小弧度挥手，说：“你们好。” 声音也好听，就是有些偏冷，语调跟领导莫名神似。 但是气氛正好，没人在意。 这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正值青春的好看男生。 两人用一种“我懂你”的视线看向江应闲。 没想到平时看上去正正经经的江教授居然好这口。 最后是江应闲付了所有咖啡钱。 两个人提着几杯咖啡离开，离开的时候还在不断冲祁宋清挥手。 祁宋清拉下口罩喝了口冰咖啡，也对他们挥挥手。 江应闲站在一边，又拍了一张照片。 祁宋清完全习惯了江应闲时不时的拍照，状况良好。 刚走不远的两人感到一阵牙酸。 之后是一群人的牙酸。 祁宋清和江应闲买完咖啡后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在商场里转了很久。 店面，少有人走的楼梯，休息处，他们还隔着不远的距离看了一会儿儿童乐园。 从这里开始，原本的玩乐性质已经悄然改变，说成是视察更为妥当。 逛了个彻底，两人最终开车回家。 看到后视镜里一直有一辆黑色轿车，江应闲眉眼微动。 祁宋清注意到他的视线，说：“不用在意，后面的是保镖。” 察觉到了江应闲想要说什么，祁宋清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睛，说：“今天一直都在。” 准确地说是他们出门五分钟后就开始在了。 江应闲点头，继续专心开车。 最后还在放假的商场主管接到了上级电话。 “消防检查表上字迹连续，很明显是一个月不检查，最后在月末或者干脆就在月初赶上去。” “使用量大的公共设施消毒不到位。” “楼梯处光线不足，走道和楼梯地砖完全一样，易踏空。” “……” “你们可以做得更好。” 在被成达董事长私服霸了几天榜后，#成达广场#冲上热搜。 【去逛成达！真的有小惊喜！好多细节满满的地方！！】 【我奶不敢坐电扶梯，电梯站上去头昏，只能走楼梯，众所周知一部分大商场里的楼梯都是摆设，顶多算是安全出口，但是成！达！的！不！楼梯很明亮，不怕踩空，墙壁还有好可爱的画，走下去真的幸福感满满！】 【对唔住，虽然但是，在这里球球祁宝的卫衣同款！真的好好看呜呜呜，为什么有穿西装穿卫衣完全像两个人的人啊喂！完全戳我心巴上了呜呜呜】 在所有商场被提出整改后，有的商场不仅规规矩矩地改了，更发挥了极大的创造性，一度把曾经的劣处变成了打卡圣地。 网络上一片好评，公关部的人就有些难受。 原本比起研发部要清闲不少的职位在此刻却成了其他人听到都要咂舌的存在。 公关部的人含泪赚取三倍加班费。 *** 江应闲在再次回到学校的时候，很明显感受到学生和其他老师看他的眼神变了。 带着几分惊讶几分羡慕还有满满的……敬佩？ 同事想拍拍他的肩，想了想又放下了，对他竖起大拇指：“有一套啊。” 难怪他们平时牵线这人动都不动一下，原来已经有了个这么……一时间找不出确切的形容词的人。 对于他们来说，这种人是只能存在于新闻和报纸，完全不会出现在现实生活中的人。 没想到身边的同事却下手了。 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江应闲摇头，“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 其他人一脸怀疑，层层追问。 合上钢笔盖，将钢笔仔仔细细放进上衣口袋别好，江应闲笑了下，说： “还在追。” 充满了学术气氛的办公室里“卧草”声一片。 生活好像有什么变化，但似乎又跟平常没多大差别。 祁宋清经常出差，国内国外都在飞，江应闲偶尔会去其他城市交流，经常性在家。 天气已经转凉，一场雨酝酿了好几天，雨丝终于慢慢开始越来越密。 路边大楼的大屏幕上放着广告，画面上的人笑容干净，在细雨中仍然吸引人。 广告上的人是白江帆，成名之后资源爆炸，人气直升，现在已经是妥妥的新一线明星。 车型流畅的黑色商务车在路边停下，车门打开，司机正准备开门下车，却被后座的人拦住。 祁宋清拿过伞，下车。 因为是雨天，出校的人很少，且大部分是学生。 学校有给所有老师安排住处，就在学校里，完全不用出校门。 祁宋清撑着伞在校门不远处站着。 他穿着一身西装，只在外边加了一件风衣，在一众学生之间着实有些显眼。 路过的学生不免多看了两眼，第一眼是惊艳，之后又觉得很熟悉，像是在哪里看过这张脸。 互联网的记忆不会超过三个月，之后就会慢慢淡去。 觉得再看下去可能会被当变.态，学生移开视线。 校门口终于走出一个人来。 祁宋清稍稍抬手。 站在门口的江应闲看了过来。 视线对上的一刹那，祁宋清笑了一下。 江应闲跑了过来。 祁宋清把伞往前倾斜，罩住跑来的江应闲。 看到祁宋清还没来得及换下的西装还有眉眼间掩不住的疲惫，江应闲自动拿过伞，问，“你下飞机就来这了？” 祁宋清轻飘飘一点头。 他出差欧洲，一个月，今天刚回来。 就这么一瞬间，太多通过电话讲不完的话涌上喉咙，最后全都止步于脑海。 江应闲把祁宋清往里带了带，说，“一起回去吧，回去之后好好休息。” 祁宋清打了个呵欠，点头。 回到家后祁宋清洗了个澡，喝了江应闲煲的汤之后倒头就睡。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这个时候雨已经停了。 吃了早饭之后祁宋清就看着江应闲离开，之后继续睡，一直到下午的时候才再醒了过来。 睡了这么久，精神好些了，但脑袋又变昏沉了。 起来喝了口水，祁宋清把书房的书拿到客厅坐沙发上翻开。 室内很安静，只有空气清新机运行的低低的声音。 阴云已经散开，阳光照进室内。 祁宋清抬眼，看到摆在电视机边的相框预yan算。 照片上的两人都笑得灿烂。 两个人一起住的房子和一个人住的好像完全不一样。 收回视线摸了下额头，祁宋清把书放下，找出测温器对准额头试了一下。 低烧。 问题不大。 吃了两粒退烧药，祁宋清最后回床上去看书。 江应闲再回来的时候，屋里一片黑暗。 他记得祁宋清说过放自己两天假在家里调时差，这个点应该不会出门才对。 挨个打开客厅和房间的灯，江应闲最后在卧室里找到了祁宋清。 他半靠在床上，手边还躺着一本摊开的书，看起来还在试图努力起床。 吃完晚饭，江应闲给祁宋清再量了体温，祁宋清说想出门走走，他自然同意。 祁宋清完全算得上是全副武装，帽子口罩大衣，不放过丝毫加重感冒的可能。 这边是别墅区，有一个大公园，平时很多小孩喜欢在这边玩，尤其是饭后的晚上。 身边经过了不少一起出来散步的一家几口，还有狗勾从身边经过。 身边的人说话声音不大，从这个视角看过去也只能看到头顶和帽檐，但是仍然有满满的存在感。 树叶遮住路灯的光，忽明忽暗，照亮了江应闲舒展的眉眼。 “江应闲，我缺点很多。” “你知道的，我很轻易就能抛弃很多东西，热情也不长久。” 祁宋清停下脚步，把帽檐上抬，看着江应闲的眼睛，伸出手。 这是他迟来的答案。 他把决定权交给江应闲。 就跟他说的一样，祁宋清足够了解自己。 无论是曾经的商业伙伴，还是之前突然感兴趣的白江帆几个人，没有兴趣，或者没有价值之后他能够说断就能断，断得干净干脆。 他知道自己不算是正统的好人。 夜风缓缓吹过。 意识到这是进入到了什么话题，江应闲心脏骤然狠狠一跳。 没有丝毫犹豫，他握住了祁宋清有些冰凉的手。 十指相扣。 这么多年，他比谁都要了解祁宋清。 他已经期待这一刻太久太久了。 第41章 江应闲的手比自己要大不少, 手上有茧，很温暖。 祁宋清又把帽檐拉回正常高度。 今天晚上这段路好像比平时要短了不少。 依然是之前看惯了的景象，今天看却觉得有了些细微的差别。 回到家关上门的瞬间, 祁宋清就陷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他还能很明显地感受到江应闲的心跳。 有些快, 很有力。 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祁宋清只好拍拍江应闲的背。 他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在逐渐放缓, 像是安心下来了一样。 直到一起洗漱, 之后关灯睡觉, 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江应闲还是像浮在云端上一样, 没有什么实感。 睡不着。 大脑兴奋过度，还有一种虚幻的不真切感，总感觉醒来后或许现在这一切就没了。 抬手遮住眼睛，碎发被压得凌乱。 江应闲蓦地笑了。 晚上睡得太晚, 早上照常起床，江应闲脸上却没有多少疲态, 跟平时状态一般无二。 倒是祁宋清，还在努力倒时差, 睁着一双死鱼眼洗漱，头发乱翘。 可能是已经不把江应闲当外人, 也可能是因为上午不用去上班, 平时也许会和头发斗争一下的祁宋清这次直接放弃挣扎, 等头发自然恢复正常。 吐掉嘴里的泡沫, 他说：“我今天下午要去公司, 晚上可能要加班, 你先吃。” 江应闲低头看他, 之后上手按了一把他翘起的头发。 祁宋清笑开, “想吃辣的。” 江应闲应下，一起吃了早饭之后上班去了。 祁宋清下午去的公司。 他一个还算不错的能力就是自我调整很快，上午还在倒时差的痛苦中，下午就能够正常上班。 他路过大办公室走向自己办公室的时候，不少员工抬头悄悄看。 他们也就看到一张面无表情的侧脸和走起来像是带风一样的西装裤腿。 祁宋清长得清冷，没有表情的时候自带拒人千里的冷漠，满满的都是距离感。 今天似乎有点不一样。 具体哪不一样，说不上来，就是感觉对方出差后就有些变化。 也可能是错觉也不一定。 后来众员工就发现，这不是错觉。 硬要说，就是多了烟火气，像是被从高高在上的神坛上拽了下来一样。 感受最明显的就是一直跟着对方的广飞广特助。 他敲门，进了办公室后把手上的文件放到对方桌上。 温度适宜的办公室内，西装外套随意搭在长桌一边，坐在椅子上的人白色衬衫下的身形单薄，领带微微扯开，垂在身前。 “……” 这个看上去无比脆弱的人偏偏位高权重，是他永远够不到的人。 短暂地停顿，广飞移开视线，注意到放到桌面一边的西装外套，于是拿起挂在一边的架子上。 坐在桌后的人已经换了一份文件在看。 广飞安静离开了办公室。 下班的点到来之前，办公室里人心浮动，充斥着下班的快活气息。 广飞向来和这快活气息无缘，拿着文件进了董事长办公室。 董事长办公室里也是下班的快活气息。 桌面上的电脑已经关闭，大片的落地窗内，一个人影站在桌边穿着外套。 宋云回已经完全准备好随时下班回家。 广飞：“……” 广飞沉默了一下。 橙红的夕阳通过落地窗，直直地照进室内，把一切都变成同样的颜色。 祁宋清理了理衬衫衣袖，说：“把东西放桌上吧，我明天来看。” 广飞把文件放在桌上。 他像是不经意道：“祁董最近回去得挺早。” 祁宋清随意一点头，“算是。” 广飞问：“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祁宋清理衣袖的动作慢慢停下，他看了眼腕上的手表，说： “你应该知道你为什么能一直站在这。” 言下之意已经很明白。 广飞之所以能铁打不动地当着这个特助，除了那一道特殊的疤，靠的就是务实和懂分寸。 再多的，就是他不能踏足的领域了。 祁宋清最终和站在桌前的男人擦身而过。 在他踏出办公室的前一刻，广飞转头，说：“我送您去地下停车场。” 祁宋清摆手，“我走正门。” 广飞只能留在原地，看着他离开。 因为提前抢跑，祁宋清没有参与公司员工的下班潮，在人还没多起来之前就已经出了公司。 司机开着车，在路边缓缓停下。 祁宋清上了车。 广飞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车辆缓缓离开，眼中晦暗不明。 祁宋清去了大学。 车在大学门口停下，他下车，径直走进校内。 他有江应闲课表，按照课表可以找到对方现在在的教室。 教室门关着，从窗户可以看清里面的情况。 祁宋清看了眼站在讲台上的人，之后后退，隔着一段距离站在树下。 他一手搭着西装外套，一手拿起手机随意拍了张照片发出。 他原本在这里等着，后来学校领导班子路过，继续向前走衍于生的脚步停下，之后转了个弯。 等人下课变成了领导会谈，祁宋清搭着西装，象征性握了两下手。 他脸上带着浅淡的笑，腰杆挺得笔直，只站在那就已经是人群中最显眼的那个。 一顿和气融洽交流后，学校领导班子邀请他一起在学校里逛逛。 祁宋清婉拒了，表情不变，说自己还在等人。 一众人有些惊讶，像是没想到他这种人还有等人的时候，但没有多问，礼数到位后就离开。 树下又只剩下他一个人。 临近下课，教室里已经有些躁动。 接连有人往窗外瞅。 江应闲注意到了学生间的小动作，没有多管，转身继续在黑板上写下一串数字。 下课铃响起的时候，原本已经躁动起来的学生却没有立即往外冲，巴拉在窗户边往外看，其他学生收拾东西，开始三三两两往外走。 江应闲拿起手机看了眼。 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祁宋清在之前发的消息。 一张照片，还有点糊，明显是随手一拍，拍的一个窗户。 手上动作一顿，江应闲之后加快步伐。 这老师看上去比学生还急着下课。 看到熟悉人影出现在教室门口，祁宋清视线略过重重学生，略一颔首。 江应闲带着他离开。 两个人慢慢往停车场的方向走。 中途江应闲问了句：“今天怎么下班这么早？” 祁宋清说：“明天飞国外，可能一周，今天就早点放过来看看。” 江应闲笑了下。 但在视线转向停车场的时候，他脸上的笑意滞凝，浅淡了一些。 停车场除了其他车主，还站了一个人，穿着黑衬衫，个高腿长，面无表情。 是宗景。 江应闲注意到了他，他同样也往这边看了过来，在看到他身边的人后表情终于有了变化。 这一场见面无法避免。 江应闲也没想避免。 三个人的距离逐渐靠近，宗景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站定，视线落在祁宋清身上，像是想要说什么。 在他开口之前，江应闲拉过身边人的手，十指紧扣。 迎着宗景不可置信又暴烈的眼神，江应闲笑了下，说： “正式介绍一下，我是宋清男朋友。” “江应闲你还是人吗！” 也不过就眨眼间，宗景瞬间就冲了过来，瞳孔不断震颤，声音嘶哑。 理智瞬间崩塌的音乐家最后被赶到的助理和经理带走。 之后的日子好像又恢复成了平时那样。 一整个团队的命运都在自己手上，大音乐家的全球巡演还要继续，祁宋清出国出差，江应闲继续讲课。 后半年因为开拓新分部，祁宋清经常飞国外，后来终于稳定下来，不用再去得那么频繁。 江应闲手里有两个课题，在学生放假后做完，也跟着放了寒假，有了时间待在家里研究他自己的事，每天三餐包圆。 直到年末放法定节假日，祁宋清也给自己放了假，推了不必要的应酬，选择和江应闲一起出门玩。 在新年的第一天，烟花升上夜空之后绽开，祁宋清和江应闲坐在滑雪场内的长凳上抬头看着天空。 在被烟花的光亮映亮的雪地里，江应闲半跪下来。 在他背后，烟花灿烂盛大。 第42章 就一个寒假回来, 办公室的老师发现江应闲手上多了什么东西。 这个男人成天笑得春风满面，就算不刻意去看也能注意到他手上多了的银色戒指。 这个幸福的男人。 在办公室老师之后注意到这点细微的变化的是教室里的学生。 让他们去找自己自己做的题错误点他们或许找不出来，但是在这些事上的观察力却是一等一的好。 现在这届学生胆子很大, 等到下课的时候就过来巴拉在讲台上, 问：“江老师结婚了？” 江应闲没有遮遮掩掩，直接正面回答, 说：“快了。” 男人眉目英挺, 银色镜框显得人冷淡了些, 但是眉眼间肉眼可见的幸福感冲淡了那分冷淡, 不怎么显得难以接近。 听到他的回答, 一众学生捧着脸，发出羡慕的“哇”声，悄悄摸摸打听着他另一半的消息。 江应闲会回答学生，但口风紧, 一点多的信息没给。 经过一节课的时间的发酵，金融系的江教授已经戴上婚戒的消息直接传遍了学生小群。 学生们津津有味地啃瓜, 试图猜测另一个人是谁。 不知情的还在猜，知情的却一个字不敢多说。 春节过后, 公司全面复工，员工拖着疲惫身体不情不愿上班。 办公室内, 祁宋清坐在办公桌后, 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比对着电脑上的报告慢慢看, 最后签下自己名字。 坐得太久, 脊椎不太舒服, 他于是再拿过一份文件, 站起来靠在办公桌边看。 他刚看没两行,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门外传来广飞的声音。 祁宋清说： “进。” 广飞手里拿着一叠订好的纸走进办公室。 他先是习惯性看向办公桌之后, 没有看到人，视线一转，这才看到了懒懒靠在办公桌另一边的人影。 他这次是来汇报项目进度的。 祁宋清暂时把视线从手里的文件上移开，示意对方可以开始讲了。 广飞做事向来稳妥，项目进度不算飞快，但是所有细节都落实到位，基础扎得劳。 项目进度汇报完，广飞准备离开，祁宋清却像是想起了什么，叫住了他，拿过一边的文件递出，说： “顺带把这份文件送到财务部。” “好……” 广飞剩下的话没能说出，笑意凝在脸上。 递文件的手的细长手指上银色圆圈显眼。 文件夹就这么掉在了地上。 广飞手指不自觉抽动几下，半跪下来捡起文件，之后慢慢站起身来。 他嘴角扯起一抹不算笑的弧度，问：“祁董这是要结婚了？” 祁宋清继续看手里的文件，略一点头，说：“应该快了。” 皮踏在地砖上的声音响起，广飞向前一步，说：“之前怎么没听您说过？” 祁宋清抬眼看了眼他，“这应该是我个人的事没错吧。” 广飞再上前了一步。 他说：“在之前，您的事我全都知道。” 突然之间，事情好像就变成了完全不受掌控的样子。 他原本应该知道有关面前的人的一切，也是对方最信任的人。 原本应该是这样。 “你……” “哗啦——” 祁宋清的声音被文件夹掉落在地上，纸张纷飞的破空声打破。 广飞按住了他的手，力道有些大，导致拿着文件的手不稳。 重心下移，祁宋清被带着上半身倒在办公桌上。 头发垂下，西装微微皱起，完全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广飞压着声音咬牙道： “明明有一个机会，那这个人为什么不能是我？” 在对方和宗景结婚的时候，他完全不敢有这方面的想法，想着只要能在对方工作一辈子就好。 但是偏偏他们离婚了，祁宋清还失忆。 偏偏让他有了希望，不再甘心居于人后。 之前的白江帆和林远之类他都没放在眼里，知道那只是小打小闹，祁宋清最信任的人是他。 他当时隐隐有感觉，就算自己出手对这些人做了什么对方也不一定会管，就和默认他之前将宗景拦在公司之外的行为一样。 但是偏偏有了江应闲。 偏偏这个原本应该安分当朋友的人居然下手了。 两人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你……” 祁宋清看着慢慢放大的脸，眼里带着惊诧，眉头微微皱起，后来反应过来，又骤然松散开。 他笑了声，说，“起开吧，你不敢动我。” 他笑得冷，即使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也气定神闲，像是自己不是受制于人的那个一样，依然带着高高在上的冷傲。 他说得没错。 广飞确实不敢动他。 在片刻的安静后，广飞起身，在祁宋清支着桌面重新站起来后甚至还帮他整理衬衫和西装。 这些都是生活助理的工作，但他向来喜欢揽活，在之前，这些工作都是由他来做。 但是以后大概是再也做不了了。 把散落一地的文件一张张捡起来，广飞把文件夹重新交到祁宋清手里。 敲门声响起，祁宋清说了声“进”，秘书拿着一叠资料进来。 她没有注意到办公室里的气氛，把资料放下简洁说了两句后就转身离开。 等到她转身的时候才发现原本还在办公室的广飞已经不见了人影。 广飞离开了这栋大楼。 几天后调令下达，他被派去当分部最高执行人，算是升迁，其他人都祝贺他。 但只有他明白这封调令意味着什么。 分部在地球另一端，隔着大洋，山高水远。 宗景沉溺过去不愿醒来，他贪心不足。 他们都是败家。 —— 成达掌权人手上重新出现戒指，疑似结婚的消息原本只在公司内传播，直到后来一场发布会，扶着话筒的手上的戒指在光下显眼，所有记者都拍了下来。 后来有记者抢到了采访权，问他是否已经结婚了。 他没有任何遮掩，回答是“正在准备”。 他这一句话碎了太多人的豪门梦。 有的人豪门梦碎，有的人在积极举办婚礼。 考虑到江应闲身份的特殊性，婚礼没有大张旗鼓地办，只邀请了几个亲近的朋友一起聚聚，在举办婚礼的小岛上尽情闹了几天。 和朋友住一起玩是挺高兴，就是忘了小岛上的房子隔音行不行，祁宋清晚上就只能咬着领带，努力不发出声音。 请完婚假回来后，江应闲接连好几天看上去都神清气爽，就算什么也没说也可以看出那股子幸福的酸腐气。 办公室里原本还在猜他能不能找到对象的人咬碎了一口后牙槽，多要了几颗喜糖才甘心。 江应闲这一身喜气连学生都看得出来。 下课他们激情八卦了一波，上课就听这个新婚老师讲课。 气温已经逐渐升高，但还没到热的时候，教室没有开空调，窗户大开，学生坐着听讲没有感觉，江应闲一直在讲台上站着，不时转身写板书，身上出了不少汗。 他在之前就已经脱了外套，只穿着件衬衫，衬衫扣扣到最上面一颗，即使出了这么多汗也没有解开。 趁着学生抄板书，他站在一边挽起衬衫长袖。 直到挽起衣袖，看到上面的牙印他才想起什么，又把衣袖重新放了下去。 台下刚好目睹一切的学生：“？？？” 学生在金融学院看到江应闲也就这几年。 他人长得好看，课讲得好，给分也大方，不少学生都想抢他的课，在抢课系统开放前做足了准备。 结果最后没他的课。 之后重大消息发布，京都大学联合华科院启动一项新项目，成达捐款五十亿。 至于是成达集团的意思还是董事长个人以集团的名义捐出，记者打听不出，只知道震惊原来真有人家底这么厚。 新项目启动，江应闲肉眼可见地忙了起来，经常性早出晚归，即使提早回来也是在家里工作。 祁宋清也忙，难有清闲的时候。 但是即使是这样，他们还是会自己做早晚餐，晚餐后会例行散步放松脑子，拉个手说说话。 他们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虽然忙，但是并不觉得厌倦，每天都算是充实。 迎着微凉晚风，江应闲看向身边眯着眼睛吹风的人，目光也跟着路过的风柔和下来。 嘴唇上传来温热触感，祁宋清睁开眼，对上了一双已经闭上的眼睛。 这个距离近到他甚至可以看清对方的眼皮褶子。 衣服摩挲的声音响起，他仰头，一只手搭上对方脖颈，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昏黄的路灯亮起。 * 作者有话要说： 好像没啥好写的了（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