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岚归舟》作者:小箐岚 司令攻×戏子受 霍庭舟×秋岚 年上 he 想努力写一个狗血虐文 但大概率并不会成功的先做后爱的故事 微博@小箐岚 民国 - 狗血 - 强制爱 第1章 你是我的了。 秋岚是个戏子。 五岁被还不起赌债的亲爹卖入戏园,十二岁进了班子唱花旦,苦熬三年终于等到登台的机会,结果刚有些名气便被前来看戏的霍老爷重金买下,纳作五姨太养在府里,白日以女装示人,夜里则换上戏服为霍老爷唱戏。 起初的确只是唱戏,后来霍老爷觉得看腻了,便想换些花样玩玩。 他年轻时上过战场杠过枪,如今年纪大了倒是惜命得很,不敢亲身上阵,怕哪天马上风死在床上,因此只把秋岚剥光衣衫绑起来,用那些珍藏已久的东西调教他。 秋岚不肯听话,每回都拼了命地挣扎求饶,闹得霍老爷不耐烦了,又怕动静太大会引人注意,于是把秋岚关进了地窖,让他自己在里头好好反省。 不料没关几天霍老爷就急病入院了,府里人都忙着奔波照料,几位姨太太围在病床前哭丧似的嚎,一个比一个大声,吵得闻讯赶来探望父亲的霍庭舟头疼不已,匆匆问候过便命下属驱车回府,看还有什么东西需要送去医院的。 官兵们在府里搜了一圈,需要的东西没搜出来,倒是发现地窖里关着个人,也不知是活是死,便问司令要不要下去看看。 霍庭舟对他爹那些腌臜事略有耳闻,心中也颇为不齿,冷着脸让官兵们都守在外头,独自走下地窖。 这地方常年不见天日,阴冷潮湿,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霉味,霍庭舟在门外站了片刻才进去,“啪”一声打开了墙上的吊灯,将那团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黑影照得无处遁形。 ——是个男人。 单薄的背影被女式旗袍紧紧包裹,勾勒出纤细的线条,修长白嫩的双腿从撕裂的裙摆下露出来,因为寒冷而微微发颤,连带着脚踝上的银铃也不断轻晃,发出清脆的响声。 霍庭舟皱眉,冷眼扫视着那人身上的装束,只当是他爹从哪儿领回来的男妓,走过去一手把他拽起来:“你……” 刺目灯光下的脸并不陌生,正是前阵子在报纸上见过的,那位名动京城的梨园花旦,以及他现在名义上的五姨娘——秋岚。 确实很美。 略显病态的苍白未能掩盖住他的美貌,反而将这张姣好面容衬得愈发清纯勾人,宛若初出水的妖精,被世人捕获,蒙上双眼绑住手脚,关在最阴暗的地方肆意蹂躏,要他染上尘世间一切艳俗的颜色。 “别……别过来……不要……” 秋岚无力地扭动挣扎,蒙住眼睛的布条很快又被泪水浸湿了,双手死死绑在一起,被麻绳吊挂在头顶的铁栏上,因血流不畅而阵阵发麻。他身上的旗袍早已破烂不堪,露出大片白皙的胸腹和微微红肿的乳尖,两边还各穿了一个精致的小玉环,仿佛熟透的莓果上插着玉签,叫人忍不住张口品尝。 霍庭舟也没打算忍着,低头咬住了其中一边,将那鲜艳的莓果卷入口中用力吸吮,舌尖挑着玉环轻轻拉扯,又麻又疼的快感逼得秋岚摇头呻吟,哭着求他别碰那儿,求他放自己出去。 “嘘,别求错人了。”霍庭舟吐出那只被吮得晶莹湿亮的乳尖,又爱怜地用唇碰了一下,将浑身颤抖不止的人儿搂到怀里,低声笑道,“知道我是谁吗?” 秋岚顿时一僵。 他……知道。 他认得这道声音。 在过去三百多个日夜里反复想起的,在最落魄时曾给予过尊重和温暖的,那段弥足珍贵的回忆。 而此时的自己是多么难看与肮脏。 怎么能…… 怎么能让他看见呢? “不要,不,求求你。”秋岚被黑布蒙着眼,连自己能往哪里逃都看不见,只凭本能转过身,想要避开霍庭舟的视线,“求你别看……放我走。” “放你走?”霍庭舟嗤笑一声,毫不费力就把人拽了回来,掐着他的下巴道,“人人都知道你是我爹的五姨太,放你走你又能去哪儿?” 说完他就把秋岚身上所剩无几的衣料全部撕碎,看见那未着内裤的下身竟也藏着几样东西,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秀气的性器直挺挺翘着,顶端小孔却顶着个极小的银珠子,显然是插进了一根细细的长针,故意不让他出精。臀缝间的穴口也咬着一个拇指大小的拉环,霍庭舟勾住往外一拉,在秋岚变调的呻吟声中看见了半截黑色的假阳具。 “我爹就用这玩意儿弄你?”霍庭舟把还在挣扎的秋岚挤到墙边,让他面朝墙角分开腿跪着,一手按在他后腰上不让人逃,一手拉着假阳具上下抽插,搅出细微的水声,“舒服吗?” 秋岚用力摇摇头,握拳的双手将铁栏拉得咣当响,想让霍庭舟停下,可一张口便是难耐的喘息,只能发出几个含糊的音节。 “小骚货。”霍庭舟加快插弄的速度,扣住拉环的指尖感觉到粘腻的湿意,不禁笑道,“这么快就有感觉了。” 秋岚喘得愈发急促,长期的调教让他的身体敏感至极,即便心里再怎么不愿也无法抵抗感官上绝对的快感,没多久就抽噎着说不行了,后背湿淋淋的全是汗,像一尾脱水濒死的鱼,不停地剧烈颤抖。 霍庭舟知道他快到了,抽出那根黑色的假阳具丢到一边去,解开军服皮带,在秋岚还没来得及回头看的时候,挺腰狠狠挤进了湿软的后穴,猛地顶到最深处。 “……啊!” 秋岚失声尖喊,瞬间到达顶峰的快感和无法发泄的痛苦交织在一起,彻底搅碎了他的理智。 “怎么样?”霍庭舟掐着他的腰往前推挤,用膝盖将他的双腿顶得更开,一下下撞进窄小湿热的后穴里,享受着被内壁紧紧吸附的快感,“比那玩意儿舒服吧。” 秋岚仰着头呜呜哭叫,来不及吞咽的津液从嘴角滑下,打湿了他的锁骨和乳尖,将那前后摇晃的乳环沾得更加晶莹透亮。 这个姿势使他无处可逃,掐在腰间的手慢慢往上,掐着他的乳尖揉弄按压,将冰凉的乳环按进他薄薄的乳肉里,又跟着下身肏弄的节奏一松一紧地往外扯。 过多的快感让秋岚使不上丝毫力气,整个人发软地往后坐,却正好被霍庭舟猛地肏进来,每一次都顶到难以形容的深度,仿佛要把他的小腹都顶破一样。 “够……唔,不……不要了……”秋岚哭得眼都微微酸胀,双手也被绑得几乎没了知觉,只能用后背去蹭着霍庭舟,“让我射……让我……求求你……” 以前被霍老爷玩弄也不过是难受,尚没有到这般无法忍耐的地步,秋岚生平第一次感觉自己快憋疯了,小腹用力紧缩着,被粗长性器不断凿开的甬道也开始痉挛蠕动,将霍庭舟咬得更紧。 “我是谁?”霍庭舟伸手摸到秋岚的前头,捏住那堵在铃口的小银珠转动几下,随着自己顶撞的动作轻轻抽插,“叫我名字,猜对了让你射。” 秋岚哪里受过这般刺激,只觉前后两处都被填满得厉害,被同时插弄着,堵不住的精水宛如失禁一般流出来,浊白粘稠,顺着他的小腹往下淌,又被霍庭舟撞得溅到墙上,淫靡不堪。 “霍……唔……”秋岚受不住地往后折,汗湿的额头抵在霍庭舟喉咙上,终于哑声道,“你是……霍……庭舟……” 霍庭舟有一瞬的怔愣,随即便信守承诺地抽出那根长针,在秋岚泄出来的同时狠狠顶到最深,埋首咬住那片雪白的肩颈,将压抑已久的浓精尽数灌进他的体内。 “小妈。”霍庭舟贴在秋岚的耳边低声呢喃,“你是我的了。” 第2章 怎会是他。 再醒来已经过去两日了。 秋岚缓慢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二楼房间的大床上,平日伺候他的翠萍跪坐在旁边为他换药包扎,瞧见他醒了,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端了杯水过来喂他喝完,又比划着问他饿不饿,厨房里有做好的饭菜,热一下就能吃。 她是个哑巴,原先待在柴房里干些粗活儿,没少遭欺负。有一回因为太饿偷了个馒头吃,被管事的抓到,打得险些断了气。幸好秋岚经过拦下来了,她才捡回半条命,之后便一直跟在他身边伺候着,十分忠心。 秋岚被关在地窖那几日也是她去送的饭,还悄悄带了些伤药进去给秋岚涂,否则他身上这些伤口早都溃烂发炎了,哪还能撑到被人放出来。 “去吧。”秋岚嗓音微哑,“别惊动老爷。” 翠萍闻言回过身,又咿咿呀呀地比划了一阵,告诉他老爷病重住院了,几位姨太太也都去了医院陪着,家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在。 “老爷……住院了?” 秋岚微微一愣,正想问翠萍那是谁把他放出来的,记忆便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他依稀记得那日有人闯进地窖里,不顾他的挣扎和求饶,狠狠要了他一回,结束后帮他解开布条和绳索,又脱下外套裹着他抱出地窖,将他送回房间安置好,还请了霍家的私人医生来为他检查身体。 翠萍像是知道他想问什么,双手比划着说:老爷把你关起来不久就入院了,下人们全都忙昏了头,我去问管家能不能先放你出来,管家也没给准话,直到前日大少爷带人回宅子拿东西,才将你救了出来。 秋岚失神地望着她,眼里尽是破碎的光。 霍老爷膝下唯有一子,如今执掌燕北地区军权的总司令,名为霍庭舟。 怎会是他。 怎会…… 他侧过脸埋进枕头里,掩在被褥下的手也紧紧抓着床单,良久才克制住自己不再颤抖,轻声让翠萍下楼去端饭菜。 翠萍有些担忧,但眼下还是先吃东西要紧,便没多问,快步离开了房间。 待她端着饭菜回来时,秋岚已经恢复成往常的模样了,由着她扶自己坐起来,靠在床头慢慢地吃。 刚热过的饭菜还很香,可惜饿太久的人实在没什么胃口,秋岚只吃下一半就饱了,搁下碗筷擦了擦嘴,又叫翠萍备些热水来,他想洗个澡。 霍家大宅建得极奢华,除了一楼公用的卫浴之外,二楼每间卧房里都配备了浴室,翠萍动作很麻利,来回几趟就往浴缸里灌满了热水,抱着木桶边喘气边催秋岚去洗。 秋岚没让她在旁伺候,独自进了浴室,关上门才开始脱衣服。 莹白如玉的身躯被热水蒸得微微泛粉,曾经留在那上面的痕迹已经消散干净了,只有胸前的两处仍红得艳丽。秋岚扶着浴缸边沿往下沉,晃荡的水波逐渐没过锁骨,却无法消减那两枚清透小巧的玉环坠着乳尖的酸麻刺痒。 比起当初被迫穿进去的尖锐痛感,此后绵延不绝的折磨才更为痛苦。 这是他最屈辱难堪的标记,是霍老爷亲手为他扣上的枷锁,将他所有自尊与脸面都揉碎了,如同烂泥一样踩在床底下。 他原是京城红极一时的花旦,后来却成了霍老爷的五姨太。 在外遭人耻笑,在内受尽白眼。 他被困在这座巨大的牢笼里,行尸走肉地活着,唯一的盼头不过是再见那人一面。 谁知……竟会是霍庭舟。 谁知竟会在这般境遇下再见,还是以那种见不得人的方式。 秋岚无望地闭起眼,慢慢沉入浓黑与窒息交织的水里,任由自己被淹没。 就这样死去好像也不错。 他想。 第3章 你很怕我? “砰砰砰!砰砰砰——” 接连不断的拍门声将秋岚猛地唤回神,忽然伸手扣住浴缸边,在濒临窒息的前一刻挣扎着冒出水面,新鲜空气争先恐后涌进胸腔里,呛得他剧烈咳嗽起来。 门外的人还在咿咿呀呀地叫,秋岚听出那是翠萍的声音,喘顺气之后回了句没事,让她在外边等一会儿,自己马上出来。 换洗衣物都整齐叠放在洗手台边,秋岚起身跨出浴缸,扯了条毛巾擦干身上的水,直接套上长褂便打开门,边擦头发边问翠萍什么事。 翠萍见他没事松了口气,也不急着回答,先去角落柜子里找来电吹风,拉着秋岚到床边坐下,帮他吹干了头发才开始比划:方才医院那边派人来请了,说是老爷想见见你,让你现在就过去一趟。 “怎么不早说?”秋岚皱眉,怕耽搁时间也没看翠萍后面还比划了什么,低头就把长褂脱下来,“给我找套出门的衣服。” 霍老爷要他在外以女装示人,还特地请裁缝为他量身定做了许多不同样式的旗袍,用料和手工都极好,挂满了一整个衣柜。因着是去医院探病的,翠萍便取了一套颜色素净的帮秋岚换上,外罩一件半袖长的白色披肩,系上搭扣,正好将平坦的胸口挡得严严实实,叫人瞧不出他是男是女。 出门前管家递了一盅汤过来,说是老爷每日都要喝的,让五太太顺路带去医院。秋岚点头接过,脚蹬一双矮跟小皮鞋就往院门外停着的轿车走。 他以前唱戏的时候没少穿花盆底,但那高跟儿都是杵在鞋底中间的,不难维持平衡,换成这跟儿在后头的就有些难走了,临到车前还不慎绊了一下,险些将手里提的汤全洒了。 “小心。”车里的人扶了他一把,顺势拽他上车后座,“没事吧?” 他声线偏沉,说话时带着几分上位者的傲慢与冷漠,与那日听过的并不相似。 秋岚却立刻认了出来,抬头对上那张与记忆中完全重合的脸,顿时浑身僵硬,后背紧紧贴在车门上,像是随时准备往外逃的样子。 霍庭舟没给他这个机会,转头便命令司机开车,等车子上路才不疾不徐地收回那只握在他臂弯上的手,扯了扯白色手套的根部,让那些褶皱重新变得平整服帖。 秋岚没有动,依然警惕地望着他,呼吸略微急促。 他今日出门出得急,没来得及上妆,脸色透着一种虚弱的苍白,比报纸上刊登过的海报和剧照要素净许多。不过没有霍庭舟前日抱他离开地窖时那么白,大概是身子恢复了些,唯独那两片微颤的唇仍旧红得水润,让人生出想要亲吻的欲望。 “小妈,汤给我吧。”霍庭舟没什么表情地伸出手,目光却饶有兴味地看着秋岚,“再抖就要洒了。” 秋岚咬着唇不说话,半晌才勉强缓过劲儿来,把暖盅递到霍庭舟手里。 霍庭舟自然也不可能一直帮他提着,所以暖盅很快就被他的副官接了过去,小心翼翼地捧在怀里,察觉到两人似乎有事要谈,还贴心地升起了前后座之间的挡板,以免听见不该听的话。 秋岚因为这块挡板再次紧张起来,搭在膝盖的双手也变得有些冰凉,不自觉攥紧了底下的衣料。 “你很怕我?”霍庭舟扫了眼他在裙摆上抓出的皱褶,又淡淡地移开视线,漫不经心道,“没记错的话,是我把你从地窖里救出来的,对吧。” 秋岚不知该答什么,也不愿回想那件难堪的事,只是低头盯着自己并拢的鞋尖,很久才挤出两个生硬的字:“谢谢。” 然而霍庭舟想听的并不是这句话。 “等会儿去到医院,当着我爹的面,你也要和我这幅样子?”他好心提醒道,“别忘了我们是什么关系……除非你想让他知道地窖里发生的事。” 秋岚猛地抽了口气,声音飘忽地说不要。 他可以不在意自己早已败光的名声,却怕霍老爷知道此事,日后会用更加淫邪的手段来惩罚他。 “那就听话些。”霍庭舟说,“坐过来。” 秋岚不敢违抗,双手撑着椅垫往霍庭舟的方向挪了挪,停在与他相隔半个人距离的地方,霍庭舟没特意转头看,听见轻微的声响才在余光里瞥见秋岚左脚踝那只串着铃铛的银环,有些厌恶地皱了皱眉。 幼年时他爹就时常把花楼里的男妓带回家作弄,像这种套在脚踝上的廉价饰物,总能轻易勾起那些他曾在卧房门缝里偷偷窥见过的画面。 下次再做就把这玩意儿摘下来扔了。 霍庭舟暗自想着,脸上便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看着窗外划过的街景,也没再去管坐在另一边的秋岚。 我查过资料,民国时期确实是有浴缸和电吹风的,不过只有富人家里有 第4章 嫌我碍你的眼? 去到医院后,霍庭舟先下的车,秋岚匆匆跟在后头。 他手里还提着个汤盅,被霍庭舟大步流星的速度带得路都走不稳,跟刚学会穿高跟鞋的小姑娘似的,好几回险些撞人身上了,也不敢叫霍庭舟走慢些,只能咬牙吃力地往前赶。 霍老爷的病房在医院三楼,病房门外杵着两个负责把守的兵,见霍庭舟过来就齐齐颔首叫了声司令,简单汇报情况。霍庭舟听他俩说完,回头秋岚还没跟上来,也不再等了,独自开门进了病房。 姨太太们在霍老爷床边嚎了几日,后来嚎不动了,憋在医院又相互嫌烦,于是开始轮流找借口往外跑,逛街的逛街吃茶的吃茶,每日留一位姨太太在病房里守着,以防霍老爷醒来时身边没人。 今儿听说霍老爷要见五太太,她们正好乐得清闲,大清早过来露个脸表示问候就各自离开了,剩下两名护工还在这里照顾霍老爷。 “司令。”年长一些的护工向霍庭舟躬了躬身,恭敬道,“老爷刚吃了药睡下,还有半小时才能醒。” 霍庭舟示意知道了,让两人先出去,自己走到床头的椅子边坐下,目光平静地看着闭眼昏睡的霍老爷。 当年母亲去世前也是这么躺在病床上的。 只不过脸色要比他爹差许多,表情也时常因痛苦而扭曲着,发病时被三四个护士一起按住手脚,将那些透明的针剂注射进去,才能慢慢地陷入沉睡。 那时他爹在干什么? 抱着新纳的姨太太,在府里大摆酒宴,不分昼夜地寻快活。 ……呵。 如今这病倒是便宜他了,让人走得这么轻松安详。 霍庭舟在心里冷笑,听见门外传来清脆且急切的脚步声,又冒出些不合时宜的念头。 病房门被人推开,秋岚低着头走进来,像是没看见霍庭舟也在房里,径自走到床的另一边,把暖盅放在小桌上揭开盖子,然后小心地倒进碗里放着,想散散热气。 床头花瓶里的百合已经换过新的了,下面还摆着一盘洗干净的水果,品种不少,大概是护工从送来的果篮里挑着放的。 秋岚在旁边坐下,拿起苹果和小刀削皮,感觉到对面那人一直在看自己,心口便跳得有些快,生怕他当着霍老爷的面做出什么来。 所幸霍庭舟并没有。 只是漫不经心地看着,像在看小丑演一出戏。 秋岚努力装作不在意,但到底还是有些难受的,削完皮才想起霍老爷还没醒,这苹果也不知该给谁吃。 他来之前吃过饭了,现下并不觉得饿,对面那人……他也不敢问,于是左右看了看,半转过身将苹果一块块切进小桌上一个空盘子里,打算等霍老爷醒了再给他吃。 切完秋岚去卫生间洗了下手,出来却见霍庭舟正拿着牙签戳那盘苹果吃,顿时瞪大眼惊道:“你……” “怎么,”霍庭舟看了他一眼,“削了不许吃?” 秋岚讷讷地说不是。 霍庭舟便没理他,气定神闲接着吃。 秋岚抿了抿唇,把后面那句“是给老爷削的”咽回肚子里,拿了个苹果重新削。 霍庭舟在军中待习惯了,吃东西快得很,等秋岚再削完第二个的时候,盘子已经空了,用过的牙签被搁在盘子边上,像是等会儿还要再吃的样子。 “你……中饭吃了吗?”秋岚有些犹豫地开口,“要不先去吃饭吧,我问过护工,说老爷刚吃药睡下,没那么快醒的。” 他本意是关心,也带着些许希望霍庭舟能暂时离开,让他自己一个人待着的逃避心理。 可霍庭舟却听出了别的意思,倏然起身捏住秋岚下巴,脸色冷沉地盯着他道:“不怕我了,倒嫌我碍你的眼?” 秋岚慌忙摇头:“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霍庭舟视线下移,落在那两片红润颤抖的唇上,声音压得很低:“你真当我在老头子面前就不敢对你做什么?” “不……不是的。”秋岚被迫仰起脸看他,眼里全是惊惶和哀求,“你放开我,老爷还在这里……” 霍庭舟不想再听他老爷前老爷后的,掐着人下巴狠狠地吻了下去,用力吮住那两片湿红的唇。 苹果的清甜混着淡淡的烟草味,尝起来有些怪异,但又没到无法忍受的地步,秋岚还拿着苹果和小刀,腾不出手来推开霍庭舟,只能一边放软唇舌迎合这个略微粗暴的吻,一边默默祈祷着霍老爷不要太快醒来。 病房里很安静,耳边能清晰地听见衣料摩擦的声响,以及一些隐秘暧昧的水声。 削好的苹果骨碌碌滚到了床脚边,小刀也被胡乱丢在了桌板上,光滑的金属面将窗外照进来的阳光反射成一道亮痕,打在霍庭舟深绿色的军服领口,如同他本人一般冰冷锐利,让秋岚畏惧且难以反抗。 “怎么抖成这样。”霍庭舟把秋岚压在窗台边,一手探入他的披肩下缓慢摸索,一手顺着旗袍的开叉往上轻抚,“你以为我想要的只是一个吻?” 温热的掌心隔着手套贴在秋岚的腿侧,很快就兜住了裙摆下圆润挺翘的臀,挑逗似的揉捏着,探入披肩下的手也寻到了秋岚胸前的凸起,只消轻轻按压就能让冰凉的乳环陷进去,带来又麻又疼的快感。 “别……唔,你别这样……” 秋岚被弄得一阵腰软,推拒的双手抓住霍庭舟袖子上,奈何根本敌不过对方的力气,渐渐又变成了攀附的姿势。 “别怎样?” 霍庭舟把人压得更紧,军服上粗硬的绶带硌在秋岚的胸前,在挣扎间猛地刮过另一边乳环,疼得他眼眶都红了一圈,带着哭腔求霍庭舟停下。 “别在这里,别……唔。”秋岚怕得几乎要疯,躺在一米外的霍老爷已经隐隐有要醒的征兆了,他实在赌不起被发现的后果,“回家……等回家再……好不好?” “回家啊。”霍庭舟贴在秋岚耳边低笑,“想怎样都随我吗?” “随你……嗯,都随你。”秋岚竭力忍住呻吟,视线模糊地望着霍庭舟,轻声道,“放开我吧,别让人看到……求求你。” 霍庭舟停住动作看了他一会儿,大概是觉得这副模样有些可怜,终于在他眼泪落下之前松开了手,并将推高的旗袍拉回原位,转身回到床边的椅子坐下。秋岚靠着墙缓了会儿,也没敢再看霍庭舟,跌跌撞撞跑进卫生间关上门,听水声应该是在洗脸。 还挺有意思。 霍庭舟捡起地上那只削好的苹果丢进垃圾桶,又顺手把桌板的小刀也折起来,收回该放的地方。 “爹,”他状似无意地勾脚踢了踢床脚,看着病床上眼皮微动的老人,“再不起来,汤就要凉了。” 第5章 是他活该。 待秋岚从卫生间里出来,霍老爷已经被霍庭舟扶起靠坐在床头了,只是脸色不怎么好看,枯瘦干皱的双手也抖得厉害,听见秋岚走近便猛地转头盯着他,命令他喂自己喝汤。 “……是。”秋岚被霍老爷阴冷的眼神吓得心里一跳,端碗的时候下意识看了霍庭舟一眼,后者依旧岔开腿坐着,神情淡淡,让人瞧不出丝毫端倪。 “快点!”霍老爷没好气地催他,“关几天就不会伺候了,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秋岚顿时打了个寒颤,连忙低着头坐在床边,用汤匙小心翼翼地喂霍老爷喝,一边用手边的帕子替他擦掉流到下巴的水渍,一边忍受他唾沫横飞的抱怨和辱骂。 霍庭舟冷眼旁观片刻,后来被副官叫出去说了些事,大约一刻钟,回来见霍老爷已经喝完汤重新躺下了,便把门外的护工也叫进来,让她们好好照顾霍老爷。 “秋岚留下。”霍老爷忽然抓住秋岚的手腕,扯着嗓子跟拉风箱似的骂,“着急回去干什么!” 秋岚本来都站起身了,被霍老爷拽得往后一晃,还未站稳又被另一个人拽进了怀里,搂着他从霍老爷手里挣脱出来。 “医生说探视时间到了,不宜打扰病人休息。”霍庭舟胸前的纽扣硌在秋岚侧脸上,如同他的声音一样冰冷如刀,“我先带小妈回去,下次再来探望您。” “你!咳咳……”霍老爷咳得险些翻下床去,被护工们扶回去躺着,又用那双浑浊而布满血丝的眼死死瞪着他,“我还没死!还没死!你这是存心的,存心想要……” “哎,怎么会。”霍庭舟松开秋岚走近床边,握住霍老爷那只颤抖的手,俯身低笑道,“您可别动气,养好了才有命回来收拾我啊,爹。” 说完也没再管霍老爷会气成什么样,经过秋岚身边时搂了他一把,带着不知所措的人离开了病房。 霍庭舟的手很大,也很有力,搂在肩上微微用力的时候,会让人产生一种被保护的错觉。 秋岚的心跳有些快,脸可能也有些红了,埋着脑袋快步跟他走。 不过这种感觉并没有持续太久,走到病房门外霍庭舟便放下手了,仍像来时一样走在前面,将走路不便的秋岚远远落在了后头。 可能是为了避嫌。 也可能只是不想碰他。 因为很脏。 一边以姨太太的身份伺候着霍老爷,一边又在霍老爷儿子的逼迫下,同意跟他上床。 秋岚自嘲地叹了口气,抬头望着那道高大挺拔却渐行渐远的背影,心口又泛起酸胀的疼。 本以为能用更体面一点的方式重逢的。 谁知会变成这样。 霍庭舟……大概也不记得自己了吧? 秋岚摇摇头,快步走出医院大门,坐上霍庭舟的车。 说来也好笑。 他当初对这个人一见倾心,却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怪他自己没有勇气问,才会造成今日的局面。 ……是他活该。 车子一路开回霍家大宅,下车时秋岚又慢了一步,被不耐烦再等的霍庭舟拦腰抱起,径直走进了宅院门口。 管家正在屋里指挥下人干活,见大少爷抱着五太太回来,忙迎上去打算接手,被霍庭舟不着痕迹地避开了,说五太太在路上崴到了脚,正好他房里有药,抱上去帮人处理一下。 秋岚靠在他怀里没露脸,紧张得大气不敢出,管家狐疑地看了两人一会儿,终于还是躬身让开了,看大少爷把五太太抱回房间,随即关上了门。 第6章 以后跟着我。 霍庭舟在军区附近另有一处宅院,除了逢年过节会回来之外,平日并不住在这里。 当然下人们打扫得很勤快,被单和床褥也经常换洗,所以秋岚被霍庭舟压在上面的时候,还能闻到一种淡淡的被阳光晒过的干净味道。 “在想什么。”霍庭舟扯开那件白色披肩丢到地上,在秋岚回答前又重重地吻住他的唇,一边把舌头顶进他的嘴里肆意搅弄,一边不紧不慢地解开他旗袍上的盘扣,“别走神。” 秋岚唔唔地说不出话,眼里蓄了一层湿气,看起来有些可怜。 霍庭舟觉得自己更硬了。 于是松开那两片泛着水光的红唇,将湿热的亲吻落在秋岚的颈间,喉结,锁骨,以及粉白肌肤上因情动而挺立的乳尖,连同小巧的乳环一起含进了嘴里。 原本只是轻轻舔弄,秋岚推了霍庭舟几下说好疼,不知怎的反倒把人给惹恼了,扣住他的双手按在头顶上,用力吮吸着敏感不已的乳尖,还故意用舌尖挑起乳环上下拉扯。快感伴随着刺痛阵阵袭来,秋岚想让他别这样了,可一张口就是羞耻无比的呻吟,说不出半字,只能死死咬唇忍住声音,生怕被一楼走动的下人们听到。 他身上的旗袍已经被霍庭舟解开大半,裸露的胸腹上印满了淡红色的吻痕,淫靡不堪。下摆也被一只大手推到腰间,露出根本没多少布料的丝绸衬裤,将两团绵软的臀肉挤压成圆翘又勾人的形状,中间还有一小块湿痕,霍庭舟用指尖顶着那处往里按,只听秋岚短促地“啊”了一声,被他按着的地方很快就变得更加濡湿。 “哦?”霍庭舟饶有兴味地扯下秋岚的衬裤,将他的双腿并拢推高,盯着臀缝间正一张一合泌出湿液的小穴,似乎笑了笑,“我只听说过姑娘身下会出水,怎么你一带把儿的,后面也能湿成这样?” 秋岚听得羞红了脸,双手被扣住不能动,腿弯也被霍庭舟卡着压在胸前,察觉到他落在自己身后那隐秘处的视线,忍不住收紧小腹,引得更多透明的汁液从穴口里挤出来,顺着臀缝流淌而下,染湿了凌乱的裙摆和被褥。 “说话啊。”霍庭舟松了他的腿弯,手却滑到臀缝间,将修长的中指慢慢顶入小穴里,前后戳刺,“……爽得话都不会说了?” 秋岚眼里含着泪,别开脸不想看他。 霍庭舟也不着急,耐着性子往里摸索,时而屈指顶开紧窒的甬道,待秋岚适应之后,又加入两根手指一起抽弄,搅出粘腻羞人的水声。 “唔!”秋岚忽然绷紧身体,难耐地闷哼一声。 霍庭舟摸到里头那处软肉,见秋岚反应激烈,便故意用手指上的枪茧不停按压,逼着秋岚向自己屈服:“还不肯说?” “说……我说的,霍庭舟……你别、别弄我了。” 秋岚急促地喘着气,浑身湿淋,犹如一尾脱水的鱼,瘫软在床上任人宰割。 其实也没什么稀奇的。 戏园那地方不光养着登台唱戏的角儿,还有许多天资不足,日后只能被卖到花楼当妓子的半大少年。他们从小便要接受训练,白天跟着老妈妈学伺候男人的活儿,夜里往身下填些催淫的药物,含着睡到天亮。秋岚因为生得漂亮,十岁前就被花楼的老鸨看中想买走的,后来渐渐显出唱戏的天分,才让一位师傅留了下来,日日亲自教导,将他捧成戏园里最红的旦角儿。 “难怪。”霍庭舟语气随意地问着,手指仍在秋岚的腿间进出,“没想过要治吗?” 秋岚闭着眼没说话,脸庞泛起情欲的潮红,好看得雌雄莫辨。 这种压根儿就不是什么正经病,全靠药物长年累月折腾出来的,即便去了医院也很难根治。 况且唱戏这行当看似风光,实际上也并不那么干净,哪天演出被某位高官贵人瞧中了,少不了要去应酬一番,陪吃陪喝乃至陪床的都有,身上多点儿本事没坏处,即便秋岚有心想治,戏园老板也不会同意他去的。 这些话秋岚羞于启齿,不过霍庭舟接管军区后也在欢场混迹过一段时日,其间的龌龊污秽见得多了,自然也能猜出个中弯绕,于是没再往下问,抽出湿漉漉的手指在秋岚腿上蹭了几下,解开皮带和军裤,将早已硬得发疼的欲望顶入湿软后穴里,狠狠贯穿了身下的人。 “唔——!” 秋岚仰头尖喊一声,泪水倏地滑下眼角,在霍庭舟开始动作之前死死咬住了手背,不让自己再发出声音。 这粗硬的物事比霍老爷用来玩弄他的假阳具要大得多,带着炽热的温度一次次破开他体内柔软的内壁,撞在最敏感的那处地方,不停将他逼到痛苦与极致欢愉的边缘。 太深了。 仿佛要把他顶穿一样。 秋岚反手抓着床单,被霍庭舟掐住下巴亲吻着,浑浑噩噩地想。 他在理智上抗拒着这个人,身体却放荡地接纳着他,甚至在这过程中体味到前所未有的快感与满足,像个肮脏又不知羞耻的男妓,双腿大张着,被摆成各种姿势任人肏弄。 唯一不同的是他还能忍着呻吟,还能清醒地意识到压在他身上的是霍庭舟,是自己心里偷偷喜欢着的人。 偌大的卧室内充斥着肉体拍打的闷响与压抑的喘息,未拉严实的窗帘缝隙间透进几寸浅白的光,将秋岚脚踝上轻晃的银环照得发亮。那清脆的铃铛声在霍庭舟耳边不厌其烦地响,很快就被他粗暴地按开拉扣,像垃圾一样甩到了床下。 “别……不行。”秋岚听见声响,挣扎着拉住霍庭舟的袖子,断断续续道,“那是老爷给我的……如果他看见,唔,看见我不戴,会罚我的……” “这么怕他啊。”霍庭舟将他抱起来膝行几步,抵在床头板上,自下而上重重地往里肏,“在我床上提别的男人,倒不怕我会罚你吗?” 秋岚被他架着两条细白的腿,后背一下下撞在床板的雕花上,硌得生疼,软腻的臀肉也被男人结实的小腹撞得啪啪作响,淹没了他喉间低微的呜咽声。 过多的快感剥夺了秋岚的神智,让他再无力思考或抵抗。 来不及吞咽的津液自嘴角淌过一道水痕,沿着下巴滴在红肿的乳尖上,如同刚洗过扎着玉签的莓果一般诱人,勾引着霍庭舟再次含住它,随身下顶胯的节奏一吸一松,将秋岚折磨得浑身痉挛,竟是连碰都未碰前端便泄了出来。 两人都愣住一瞬,随后秋岚先撑不住往前倒下,崩溃似的一口咬在霍庭舟肩上。霍庭舟倒不在意,反而低声笑着说了句好快,又将秋岚抱下来压回床上继续顶撞。 起先秋岚以为他是在笑话自己,做到最后才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因为比起霍庭舟而言,他确实太快了些,结束时已经记不清泄过多少回了,只能感觉到霍庭舟紧紧抱着他,射得很深,滚烫的白浊一股股打在内壁上,将他的小腹都涨满了,才依依不舍地退出来。 等高潮的余韵过去后,秋岚稍稍恢复了清醒,知道两人在房里待太久会惹人怀疑,便从霍庭舟怀里挣扎着要起身。 霍庭舟没让,半压着秋岚把他身上散开的旗袍重新扣起来,下摆拉好,又捡起地上那件披肩给他裹着,不顾人挣扎地抱起来往外走。 “衬裤……衬裤还没穿……”秋岚又羞又怕地攥着他的衣襟,“那个……会流出来的。” “所以要抱你回房啊。”霍庭舟走到门边,在开锁前提醒道,“别忘了,你的脚刚上过药,还不能走路。” 秋岚拿他没辙,只好任由这人把他抱回房间,放在那张躺过两日还来不及收拾的床上。 “小妈,我爹活不久了。” 霍庭舟稍微直起身,手臂撑在秋岚的身侧两边,低头看着他。 “跟了我,以后还让你唱戏,好不好?” 第7章 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霍庭舟离开房间后,秋岚独自在床上躺了会儿,感觉那东西留在体内不太舒服,便叫了翠萍一声,让她去备些热水上来。 翠萍大概想问他怎么又要洗澡,明明中午出门前才洗过一回的,只是秋岚并不想多说,一直装作闭目养神的样子安静躺着,直到翠萍倒完水出去了,他才慢吞吞起来进了浴室,将身上那件皱得不像话的旗袍脱下来,丢进门边的洗衣篓,然后朝浴缸走去。 经过镜子的时候秋岚转头看了一眼,里面那人软发凌乱、嘴唇红肿,睫毛上沾着晶亮的泪花,脸侧还有些被压在枕头里太久而留下的红痕,也就翠萍那种未经人事的姑娘才会看不出来什么。 温热的水渐渐漫过肩头,将布满暧昧痕迹的身体温柔包裹起来,缓解了几分酸软和疲惫。 秋岚仰头枕在浴缸边,望着被白雾蒙上一层水珠的墙壁,闭眼轻笑了笑。 几个小时前自己还在这儿想寻死,几个小时后却又寻出了一条活路。 霍庭舟说跟了他,以后还可以继续唱戏,当那红遍燕京的名角儿。 他不明白霍庭舟如今官高权重,在外头要什么样的人没有,偏偏委屈自己,要了他这只被用烂的破鞋。 可能是想报复据传害死了原配的霍老爷,也或许只是觉得他不吵不闹,又有个可以掩人耳目的身份,用起来比外人顺手罢了。 秋岚睁开眼,感觉视线有些模糊,像是被热气蒸的,抬手去摸却湿了一片。 霍庭舟说可以给他时间考虑,可他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从霍老爷入院那一刻起,霍家就不再是他能左右的了,以霍庭舟现在的身份和地位,只要是他想做的,任何人都拦不住他。 那句可以考虑多半也只是随口问的,秋岚总不至于天真到以为自己拒绝了,霍庭舟就肯放过他。 况且…… 秋岚闭着眼沉进水里,咕噜咕噜地叹了口气。 他已经那么脏了,霍庭舟还愿意要他,甚至能让他回去唱戏……他有什么理由不答应呢? 洗完澡出来不见翠萍在房里,床被倒是已经重新铺过了,平整干净,秋岚坐在床边把头发擦得半干,想问翠萍电吹风放在哪儿,叫了两声都没人应答,便打算下楼看看。 不料刚开门翠萍就进来了,手里还端着热腾腾的饭菜,放下才跟他比划说是大少爷吩咐的,怕他脚没好不方便走动,就让她端上来伺候他吃。 秋岚怔愣着说了句谢,看见翠萍瞪大眼才意识到自己该谢的人不是她,顿时又有些脸热,低下头回桌前坐着,拿起碗筷一小口一小口地往嘴里送。 接下来一连几日都是如此。 霍庭舟明知他没有扭伤脚,却每顿饭都让翠萍送去卧房,像是有意堵着不让他下楼,同时还叫厨房多熬些汤水,美曰其名是有利于脚伤痊愈的,实则在里头下了不少当归、红参和鹿茸,全是普通人家用不起的名贵补药。 秋岚哪里懂这些,只觉得喝完唇干舌燥,夜里总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仿佛体内有把火在烧一样。 他隐约怀疑过是那些汤的问题,但因为想不出霍庭舟害他的理由,所以很快便打消了念头,只当自己是被霍老爷玩得太多,把身子都玩坏了,一边在心里偷偷难过,一边咬牙忍着泛滥的情欲。 第8章 人也是属于他的。 霍庭舟开门进来的时候,秋岚正咬着被角半趴在床上,衣襟完好地扣着,下摆却被掀起了大半,露出圆润白嫩的臀,以及那两根陷在缝隙间不断抽插的手指。 他把脸埋在被褥里,含糊不清地呜呜叫着,并未察觉有人进了房间。透明的湿液从泛着水光的穴口挤出来,滑过会阴,将前面直挺挺的性器也沾湿了,被他压在小腹和被褥间前后磨蹭,另一只手还要撑在胸前护着,以免衣料不小心碰到乳环会痛。 霍庭舟反手关上门,悄无声息走近看了秋岚一会儿,才曲腿半跪到床上,将沉浸在自渎快感中的人儿捞起来,拉开那只抠弄着后穴的手,换成其他更粗更烫的东西,在秋岚反应过来前狠狠顶了进去。 “……啊!” 瞬间被填满的感觉过于深沉,秋岚含着哭腔呻吟出声,在霍庭舟第二次顶进来的同时就泄了身,稀白的精液弄湿了那只抱着他的手,没多久又被蹭到床单上,凉凉地贴着他平坦的小腹,被身后人激烈的动作撞得前后摩擦。 “霍……霍庭舟……” 秋岚浑身颤抖着伏在床上,漂亮的肩胛骨被霍庭舟顶得一耸一耸,声音极轻地叫他的名字。 后面的话听不太清楚,无非就是轻点儿慢点儿之类的,霍庭舟也懒得听,一边大开大合地肏弄着湿软后穴,一边俯身含住秋岚白玉般的耳垂,低声笑道:“小妈,难受了怎么不过来找我?自己弄得舒服吗?” “不是……我没有……” 秋岚断断续续说不出话,甬道里被擦过的凸起又让他再次起了反应,后穴不自觉地收缩绞紧,卖力吞吐着那根凶悍的巨物。 “怎么没有,我都看见了。”霍庭舟却不放过他,故意舔着他的耳廓,诱哄似的说,“以后难受就告诉我,别自己偷偷躲着玩,知道吗?” “没……我没玩……”秋岚被他又深又重地顶着,还要听这些欺负人的话,忍不住呜咽着控诉,“那些汤……是你……是不是你加了东西……” “嗯。”霍庭舟轻笑一声,倒承认得很爽快,“听说我爹怕你对其他姨太太不轨,隔三差五就让你喝泻火药对吧?现在跟着我了,怕你身子虚,正好给你补补。” 秋岚有些惊讶,想问他怎么知道这种事,没开口就被霍庭舟咬住了唇,湿热的舌头顶进来缠着他的深深吮弄,让他无从拒绝,也无暇再追问下去。 后来秋岚被霍庭舟翻过身去,粗大的性器埋在他体内转了一圈,磨得内壁阵阵痉挛。止不住的湿液随肏弄的动作不断挤出后穴,淌得身下到处都是,两团雪白臀肉也湿淋淋的,在窗外照进来的月色下如同羊脂膏一般滑腻诱人,被有力的大手握住肆意揉捏着,留下浅红的指痕。 结束时秋岚已经直不起腰了,脑子也昏昏沉沉的,霍庭舟抱着他射在了里面,半晌才将半软的性器抽出来,看秋岚满脸泪痕、红唇微肿,半阖着眼瘫软在自己怀里,双腿合不拢似的大张着,露出臀缝间被磨成了深红色的穴口,正一抽一抽地吐着属于他的浓郁白浊。 ……人也是属于他的了。 霍庭舟在心里无声地想,又低头吻了吻秋岚的脸。 秋岚以为他还要做,偏头躲开说别这样,被霍庭舟强硬地掐着下巴转回来,只好抬眼望他,声音很小地问怎么了。 “答应以后跟着我?”霍庭舟抹掉他脸上的泪,语气算不上温柔,但也没有平常的冷厉,“我爹的小老婆多得很,用不着你给他守寡。” 秋岚想反驳自己没有,当初是被逼无奈才会跟着霍老爷的,更从未想过要为霍老爷守寡。 但霍庭舟应该不关心这个,所以他什么都没解释,只乖顺地点点头,说好。 霍庭舟嗯了一声,像是很满意的样子,奖励似地亲了他的额头,给人盖好被子才起身离开。 等房门关上,秋岚才窸窸窣窣爬起来,去浴室清理身体。 他不敢这么晚还叫翠萍去烧热水,怕惊动了管家引人生疑,只能开着冷水往身上淋,用手指慢慢把后穴里的东西弄出来。 初秋的天还不太凉,但大半夜的洗冷水到底是有些折磨人,秋岚洗完出来整个人都在发抖,蜷在被子里捂了好久才勉强回暖,迷迷糊糊地入睡。 第9章 都给我出去。 前几天这样还能靠补药顶住,后来霍庭舟吩咐厨房别再往汤里加料,秋岚便开始熬不住了,每次洗完冷水澡都感觉浑身发虚,手脚冰凉得睡不好觉,第二天起来也没什么精神,脸色极差,吃完饭又缩回被窝里昏昏沉沉地补觉。翠萍有些担心,问过他要不要请医生来瞧瞧,秋岚只说没事,叮嘱她别拿这事儿去打扰霍庭舟。 翠萍心下不解,大少爷看起来明明就挺关心五太太的,又让她送饭又让厨房熬汤,叫个医生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怎么能算打扰呢,便想着偷偷跑去告诉大少爷。 可惜霍庭舟近来实在忙,白天都待在军区里处理要务,夜里要么不回来,回来也是直接进了秋岚的房间,黑灯瞎火把事办完就回房睡下,翌日天没亮又走了,翠萍压根儿逮不到机会和大少爷说话。 就这么熬了半个月,秋岚终于在某个清晨发起烧了,蜷在床上浑浑噩噩地睡着,喂不进饭也灌不下水。正好管家去了医院给霍老爷陪床,家里没个能管事的,把翠萍急坏了,只得自己跑去医院找管家问了医生的电话,再回来让下人帮忙打。 霍家向来注重名声,又是燕京数一数二的世家大族,没要紧事都不会让家眷轻易去医院看病,免得被日报记者们拍了去,瞎写些似是而非的丑闻到处乱传,因此很早就请了一位老大夫给霍家当私人医生。两年前老大夫退休之后,霍家的私人医生就变成了他那个留洋学过医的儿子宋启笙,与霍庭舟是旧识,念书时曾在同一个班里待过几年,关系还算不错。 这一通折腾费了不少时间,等宋启笙背着医药箱赶到霍家已经下午两点多了,给床上烧迷糊的人量完体温,打了一剂退烧针,然后写好方子让翠萍买回来煎。 宋医生中西医都学过,自有一套治病的手法,翠萍感激地冲他鞠了几躬,赶紧出门去药铺买药。回来路上被霍庭舟撞见了,知道她是在秋岚身边伺候的人,问她怎么了,翠萍匆匆比划着说五太太发烧了,这是医生给太太开的药,霍庭舟就把她叫上车,一同回了霍家。 翠萍去厨房煎药,霍庭舟则上楼看秋岚,进房间见到宋启笙正抱臂站在床边,意味不明地眯着眼冲他笑,忍不住嘴角微抽,将房里的下人都遣出去才走近床边,用手背碰了碰秋岚的脸,问怎么会发烧。 “身子虚,外加着凉。”宋启笙耸耸肩,“我看他应该是拖了几日才病的,你也不上点儿心,平时就是这么疼你小妈的?” 霍庭舟瞥了他一眼:“胡说什么。” “啧,你瞒着别人就算了,跟我还想装?”宋启笙嘴上没把儿,什么话都敢往外跑,压着声音道,“我都看见了,领子底下全是牙印和吻痕,人霍老爷还在医院里躺着呢,不是你还能有谁?” 霍庭舟没搭腔,算是默认了。 “不过说着凉也奇怪。”宋启笙摸着下巴,“我问过伺候他那姑娘,她说五太太穿衣很保守,从不露肩露腿的,洗澡也只用热水,起来时水还是温的,怎么会着凉呢……总不能是夜里踢被子吧?” 霍庭舟想说不知道,抬头对上宋启笙的目光,莫名道:“看我干什么?”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啊。”宋启笙说,“我最看不起那种做完就跑丢下人不管的无情之徒了。” “……”霍庭舟面无表情地沉默。 “不是吧,霍兄?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宋启笙嫌弃地摇摇头,在霍庭舟的脸彻底变黑之前打住话头,正色道,“废话我不多说了,就一个事儿,等病好之后你陪他睡两晚,看看是什么原因。否则再多折腾几次,吃补药都不管用。” 霍庭舟嗯了一声,语气淡淡地说知道了,听宋启笙交代完医嘱便叫下人送客,又提了句有空出来喝酒,他请客。宋启笙明白这是要给封口费的意思,自然说没问题,挥挥手愉快地离开了霍宅。 等人都退出去后,房间又安静下来。 霍庭舟坐在床边椅子上,看着陷入昏睡却并不安稳的秋岚,伸手抚上他的脸。 还是热。 只不过没刚才摸的那么烫手,人也似乎恢复了几分知觉,微皱着眉头,还会轻轻蹭一下贴过来的掌心,发出黏糊而绵软的声音,像一只很依赖他的小奶猫。 霍庭舟默默地看了会儿,不知怎的就有些心软,所以没收回手,任由秋岚压在脸下,将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手边。 片刻后外边传来敲门声,没人说话,来的大概是翠萍,霍庭舟说进来,她便端着药碗小心翼翼走到床前放下,扶秋岚坐起来,用汤匙慢慢地喂他喝。 霍庭舟打小就没伺候过人,因此只是坐在一旁看,没动什么插手的念头。 然而翠萍喂到第三口,霍庭舟就看不下去了——并非小姑娘不会伺候,实在是有人不肯配合。 喂第一口的时候还勉强喝了半口,剩下的全被秋岚吐到翠萍给他擦嘴的那块布里,不知是嫌苦还是单纯闹小孩子脾气。之后更是咬紧牙关不肯松口,翠萍拿着汤匙怎么也喂不进去,正打算找块蜜饯来哄哄看,药碗就被人一手夺了去,直接掐开秋岚的嘴往里灌。 “唔唔……” 这法子吓得翠萍呆住了,反应过来时秋岚已经趴倒在床边拼命咳嗽,还把方才喝下去的药连同胃里的食物残渣全吐到了地上,弄得翠萍满鞋子都是,裤脚也溅到不少,一片狼藉。 霍庭舟没料到会这样,把汤碗重重放回床头柜上,骂了句娇气。翠萍不敢埋怨大少爷帮倒忙,只好俯身扫着秋岚的背,一边给他顺气一边帮他擦干净嘴,等人缓过来又哄着喝了点儿水,喝完再扶他躺下来。 “行了,去换身衣服。”霍庭舟冷着脸道,“这儿不用你了。” 翠萍瞪大眼比划什么,霍庭舟却没看她,扬声叫下人进来打扫,药也让人重新端了一碗上来。 “大少爷,五太太他……” “都给我出去。”霍庭舟像是不耐烦了,还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窘迫,将所有人都赶到了房外,反手锁上门。 第10章 喝药。 秋岚被药狠狠呛了一通,人也依然没清醒,很快便再次陷入昏睡。 霍庭舟回到床边看他缩在被窝里,眼睫沾着湿漉漉的泪花,脸色也因为剧烈咳嗽变得更糟糕,不禁有些懊恼。 他小时候也有过不肯喝药的经历,哪回不是被他爹掐开嘴硬灌下去的,怎么换成这家伙就不管用了? 说到底还是太娇气。 ……可娇气也不能不喝药啊。 霍庭舟端着药碗苦思冥想,从热得微微烫手到白气都不冒了,才勉强想出一个法子。 他以前在军中作训时学过急救术,其中一项叫做人工呼吸,就是嘴对嘴给失去意识的人渡气。现在秋岚病得昏迷不醒又喝不下药,霍庭舟寻思着应当也适用,于是伸手把秋岚抱起来,让他半靠在自己怀里,然后扭头闷了一大口药。 ——咳,还真挺难喝的。 光这么含在嘴里都觉得很苦。 霍庭舟深吸了口气,忍住要往喉咙咽的冲动,吻住怀里人微张的唇。 起初秋岚仍是不配合,紧咬着牙关不让进去,霍庭舟只能贴着那两片唇轻轻磨蹭,耐心地等待机会。直到秋岚终于肯放松牙关,霍庭舟便立刻用舌头顶进去卡住,将药汁一点点喂进秋岚无法合拢的嘴里。 秋岚本能地挣扎,在被迫吞咽的同时不停啃咬着阻碍他的东西,幸好病中的人力气不大,霍庭舟也还算能忍,坚持把碗里的药全喂完才松开秋岚,慢慢放他躺回去歇息。 嘴里全是混着铁锈味的苦涩,大概被咬出血了,霍庭舟起身到房里的浴室漱了下口。原本舌头已经有些麻木了,被冷水一刺激又开始隐隐作痛,霍庭舟没太在意,漱干净就关掉水龙头,习惯性在旁边架子挂着的毛巾上擦手。 然而那毛巾却是半湿的。 霍庭舟皱眉。 挂在洗手池边的毛巾无非是用来擦手或洗脸的,擦手巾怎么擦也不至于湿成这样,洗脸巾倒有可能……但听翠萍的意思,秋岚今日一早就发烧了,根本没起来洗漱,怎么会把毛巾弄湿? 霍庭舟有些奇怪,细想后觉得可能是翠萍洗了帮秋岚擦过脸,正打算放下疑虑,手背却挨到了挂在门后微凉的浴巾,像是还未干透的样子。 他记得昨晚回来前秋岚已经睡下了,身上的味道也显然是早就洗过澡的,岂会到现在隔了将近一日时间还能摸到浴巾上的潮意? 外边忽然传来敲门声,霍庭舟回过神,没再深究,出去开门见到翠萍站在走廊上,问她什么事。 五太太喝药了吗。 翠萍双手比划着说,担忧地偷偷往里瞧。 “喝了。”霍庭舟侧身放她进来把碗拿走,又吩咐她去叫厨房熬粥,做几样小菜,“口味可以清淡些,但肉菜都要有,一个小时后送上来。” 翠萍点点头,临走前又问霍庭舟要不要她在这儿守着,霍庭舟说不用,让她留在厨房盯着下人们干活。 喝过药后秋岚睡得比原来安稳些,不再皱着眉了,脸也没那么红,没多久便开始发起汗来。霍庭舟帮他掖了几回被子,后来索性脱掉军装外套躺上床,连人带被地紧紧搂着,不让他再乱动。结果这家伙还不消停,歪着脑袋枕在霍庭舟胸膛上,一直砸吧砸吧嘴,不知是嫌苦想喝水还是太饿了在做梦。 霍庭舟被秋岚在耳边吵了半天,既无奈又觉得好笑,见床头放着翠萍刚才新添满的温水,便拿过来用同样的方法喂秋岚喝了点儿水,再顺便接一个长而温柔的吻。 翠萍上来的时候,霍庭舟正好给浑身汗湿的人换完衣服,盘扣扣到最顶,将那些暧昧痕迹都掩藏在长褂之下,没让翠萍瞧出端倪。 秋岚闻见菜香就自己醒过来了,只是睡太久有些不想动,等霍庭舟把翠萍打发走才慢吞吞坐起来,绞着手指发了会儿呆,然后一脸茫然地望向立在床边的霍庭舟,问他怎么这么早回来。 第11章 哭什么哭。 “今日事少,忙完就回来了。”霍庭舟居高临下地看着秋岚,脸上没什么表情,“医生说你是拖了几日才发烧的,身体不舒服怎么不告诉我?” “我……”秋岚反应有些慢,好一会儿才回答,“只是小事而已,不值当打扰你吧。” 霍庭舟冷哼道:“烧成这样让我来照顾就不打扰了?” 秋岚莫名被他噎了一下,心里没多少埋怨,只想着翠萍怎么把霍庭舟留在这儿,自己倒跑出去偷懒了,顺口问他:“翠萍呢?” 霍司令顿时有些火大,仿佛胸口被手雷炸了一圈,又痛又辣,还突突地冒着烟:“得,合着我都白干了是吧,这就给你叫人来。” 他亲力亲为照顾了半天,到头来这家伙连句谢都没有,就惦记着找别人来伺候,气得沉下脸立马转身要走。 秋岚哪里是这个意思,赶紧下床拽住霍庭舟的手,见霍庭舟回头紧紧盯着他,立刻又松开了,改为拉着对方厚硬的军装下摆,语无伦次地道着歉:“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以为不会生病的,你那么忙,没必要管这种闲事……你、你别生气好吗?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 “闭嘴。”霍庭舟冷声打断,拂开秋岚抓着他衣服的手,将这个红了眼眶的人拦腰抱起,边往床边走边道,“脑子烧糊涂了,发着烧还敢光脚下床,想再着凉一次?” 秋岚埋头乖乖听训,等霍庭舟把他放回床上准备起来时,又害怕地拉了霍庭舟一下,问他要去哪儿。 “不去哪儿。”霍庭舟拉开秋岚的手,没好气地冲他吼道,“给你端饭来!” 粥和小菜都搁在托盘里,一次就能拿完,霍庭舟刚端起来往回走就看见坐在床上那人肩头一抖一抖的,正扯着袖子匆忙擦眼泪,好像怕被他看见一样,简直要气笑了,回去把托盘放到床头边,毫不留情扯开秋岚还在努力遮挡的手:“哭什么哭,说你两句而已,还委屈上了?” “……”秋岚咬着唇眨巴眨巴眼,才擦完的泪水又掉下来了。 他没发出声音,闭起眼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特别可怜,把霍庭舟最后那点儿火气也浇灭了,一边捧着秋岚的脸给人擦眼泪,一边叫他别哭了,再哭菜都要凉了。 大概是因为动作有些粗鲁,语气也不算太温柔,所以霍庭舟哄了很久秋岚才慢慢恢复平静,自己端起粥闷头喝完,再把菜夹到碗里,一口一口地吃干净。 他平常饭量很小,今天饿了两顿也不见长,小菜只吃一半就说饱,被霍庭舟半哄半逼着多吃了几口,实在吃不下了,推着霍庭舟的手软声说想睡觉,霍庭舟才勉强放过他,叫下人进来收拾东西。 之后秋岚又迷迷糊糊睡下了,中途醒过几回,霍庭舟都在旁边陪着他,问他渴不渴,喂他喝过一次药,还抱着他去上厕所。秋岚羞得想找地缝儿钻,霍庭舟倒是很坦然,解决完又把人扒光了擦身。 泡过热水的毛巾贴在秋岚背上,烫得他直往霍庭舟怀里贴。霍庭舟被他蹭出了一身汗,是热的,也是忍的,等终于把人安置到被窝里了,霍庭舟才松一口气,快步回自己房里洗澡去。 这个澡洗得有些久,再回来时秋岚已经睡沉了,侧身蜷成小小一团缩在被窝里,巴掌大的脸被枕头挡住半边,眼皮略微红肿,霍庭舟站在床边看了会儿,等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吻在了秋岚的眼睛上。 ……为什么会想亲他呢? 霍庭舟不太清楚。 在思考的过程中又低下头,吻了吻秋岚的嘴角,然后绕到另一边上床,从背后将熟睡的人儿搂进怀里。 或许是因为心软吧。 他想。 幼年时碰见了缩在屋檐下躲雨的流浪狗,他也曾将那小东西带回屋里擦洗、喂食,命下人好生照料了几日。 因为太可怜了,所以才会心软。 何况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后来那流浪狗咬了他爹一口,被他爹拖出去活活打死了。 血流满地,死状凄惨。 下人把它的尸体撞进麻布袋,随垃圾一同运到了焚烧场去。 他甚至都没赶得及看它最后一眼。 霍庭舟合上眼,把秋岚搂得更紧。 从前没能护住的东西,以后再也不会放手了。 第12章 你以为是我? 秋岚虽然底子差,但毕竟刚满二十,有什么病来得快去得也快,翌日一早便退烧了。 霍庭舟在军中事务繁忙,没空留在家里看着,出门前吩咐翠萍和下人们好生照料,中午又找时间约宋启笙吃了顿饭,托他每天去一趟霍家,给秋岚调理身子。 休养半月后,秋岚才算彻底好全,人也精神了不少。以前总闷在房里不出来,现在偶尔也会到院子里浇浇花,唱一段曲儿,或是坐在秋千椅上望着远处发呆。 想霍老爷的病怎么样了,想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再登台……也想霍庭舟什么时候回来。 霍庭舟不是个爱听戏的人,有时听见秋岚在院里唱倒也不觉烦,走到院门前会停下脚步,等人唱完一段才过去,把自己的外套披到对方身上,一边搂着他往屋里走一边冷着脸训他,说穿这么少出来是又想生病了吗。 秋岚慌忙摇摇头说没有,心里却跟渗了蜜一样甜。 他知道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可不敢总是流眼泪,怕霍庭舟嫌他太娇气,只能使些小心机,以换取霍庭舟更多的关心。 他不奢求霍庭舟能喜欢自己,却贪恋着霍庭舟给予的温暖,和那种像是被捧在掌心里珍惜的错觉。 亲爹把他卖了还债,戏园当他是摇钱树。 霍老爷将他囚在屋里当禁脔,翠萍是为了报他救命的恩情。 他从未得到过一份纯粹的珍惜。 霍庭舟可以给他吗? 霍庭舟……会有一点点喜欢自己吗? “看路。”霍庭舟拽了秋岚一把,免得人撞到墙上去,“我跟你说话呢,在想什么?” “……没什么。”秋岚懵懂地回过神,“你说明早要去医院看老爷?” “不是看,是去接他出院。”霍庭舟和他前后脚进房,看下人们端着热水进进出出地往浴缸里倒,便拉人坐下来等,“医生说他的病已经回天乏术,差不多就是这几日了,让家属把他接回家安养。” 秋岚微微一愣,睁大眼看着霍庭舟:“真的?” “你问哪个啊。”霍庭舟似乎心情很好,还有耐性跟他卖关子,“是我爹快死了,还是他要回来养病?” 秋岚其实都想问的,不过硬要选的话,还是更想问第一个:“……老爷真的好不了了吗?” “医生说的,我也不清楚。”霍庭舟往他碗里夹菜,似笑非笑地接道,“说不定回来看见我,又气得活蹦乱跳呢。” “你别胡说。”秋岚紧张地小声道,“万一被听见怎么办。” 霍庭舟吃饭时不喜欢有人在旁伺候,所以此时下人们都在其他地方各忙各的,离饭桌远得很,基本不可能听到两人的对话。 况且—— “听到了又如何。”霍庭舟漫不经心道,“我只是转述事实而已,难道你以为是我干的?” “……”秋岚停住筷子,一脸“居然不是你”的表情看着他。 “想多了,不是我。”霍庭舟轻笑着安了他的心,“老爷子退下来之前就树敌不少,还有后院那几位等着继承遗产出去改嫁的姨太太,想动手的人多的是,不劳我费心。” 他也不过是隐瞒了一些消息,睁只眼闭只眼放任对方下手,然后装作不知情,让他爹即便有心防备也查无可查罢了。 秋岚嗯了一声,没再继续追问。 晚上睡前两人相拥着躺在床上说话,多是霍庭舟问秋岚回答,诸如早上几点起午饭吃什么宋启笙几点来的说你身体怎么样之类的琐事,秋岚都事无巨细地交代了,还会挑些有意思的事偷偷多说几句,生怕霍庭舟听得无聊,以后就不再问了。 有时他也想问问霍庭舟在军中都做些什么的,但又觉得不合适,一来是担心涉及机密的无法透露,二来……他只是霍庭舟名义上的小妈,并没有合适的身份去管这些。 问完后霍庭舟还抱着他不放,想起今天宋医生来说他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秋岚怕霍庭舟要走,便没话找话道:“你明天去医院要我跟着吗?” 霍庭舟没直说,倒问他想不想跟。 秋岚当然是不想的,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希望霍老爷就这么病死在医院里,永远都别再回来见他。 “……都可以。”秋岚的声音很小,“我听你的吧。” “嗯,那就不跟了。”霍庭舟说,“你病才刚好,别去医院沾晦气。” 秋岚点点头说好。 这下真没别的话可说了,秋岚又埋在霍庭舟胸口默默等了会儿,见他好像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忍不住抬头问:“你今晚在这里睡吗?” 霍庭舟本来都打算睡了,闻言又面无表情地睁开眼,语气淡淡道:“怎么,不让睡?” 秋岚被他噎了一下,忙不迭摇头否认:“让的让的。” “那你问什么。” “我现在病好了,你……”秋岚顿了顿,声音又低下去,“你要是嫌这里挤,可以回自己房里睡的。” 他曾在下人们收拾的时候经过霍庭舟的房间,看见里头那张床比他的至少大了一倍,加上霍庭舟人比他高又比他壮的,要不是怕他夜里踢被子再着凉,实在没必要委屈自己跟他一起挤着睡。 可霍庭舟听着这话,心里又不大痛快了。 他和秋岚相处了一个多月,已经摸清楚这人是怎样的性子,自然也能轻易猜出他心里大概在想些什么。 他总觉得秋岚就是太懂事了,想要什么不敢说,想做什么也不敢提,只知道逆来顺受,事事为他着想,没有丝毫怨言。明明还不到二十,正是人生中最该昂首挺胸、意气风发的年纪,却一副被生活苦难压垮了身子,卑微得直不起腰的模样。 不该这样的。 曾经刊登在日报上被争相传阅的风貌,不该被折辱成如今这副卑微的模样。 所以霍庭舟装作不懂,冷着脸将手探入秋岚的衣衫下,问他什么意思,是不是想着那老头子要回来,就着急忙慌地要给人守身了。 第13章 疯了是不是? 秋岚竭力摇头说不是的时候,霍庭舟已经拉开他的腿,就着侧躺的姿势用力顶了进去。 很深,也很疼。 撕裂般的感觉从后穴传来,随男人前后挺腰抽插的动作,狠狠折磨着秋岚,叫他忍不住掉了眼泪,挣扎着说不要。 霍庭舟没理会他,把人翻过去压在床上,从后面再次顶入,每撞进去一下就逼着秋岚叫他的名字。直到干涩的甬道渐渐泌出湿液,紧窒的穴口也开始张合着吞吐巨物,霍庭舟才伏在秋岚的耳边低声道:“你不是不要吗?后面怎么又湿了?” 秋岚呜呜着说不出话,眼泪打湿了枕头,又被钳制他的男人吻进嘴里,温柔得仿佛与身下强行闯入的不是同一个人。 “哭什么。”霍庭舟握住秋岚的喉咙,要他仰起头难耐地呻吟出声,也让他尝到濒临窒息的快感,“想怎么样不会说话?光知道哭有用吗?” 莹白的脸庞被泪水浸得发亮,含不住的津液顺着嘴角往下流,和汗水一同沾湿了霍庭舟的手。 “你……唔,换个姿势……好不好?”秋岚终于开了口,哭得断断续续词不成句的,却是头一回鼓起勇气,将自己真实的想法说出来,“不要趴着,唔……我好疼。” 霍庭舟奖励似的亲了亲他,手劲儿也略微一松,往下滑到平坦的腰腹时轻时重地揉压着,问他哪里疼。 秋岚被他按得有些受不住,后穴阵阵痉挛着,将那根捅进体内的东西绞得死紧,前端也在晃动中甩出了几滴白浊,很快又隐没在被褥的褶皱里。 “胸口……唔,胸口疼。” 他想要拉开霍庭舟的手,无奈力气敌不过对方,余下那只手也撑不住上身的重量,被霍庭舟大开大合地肏弄着,猛然一记深顶,在泄出来的同时伏在了床上,发出一声尾音变调的呻吟。 不似欢愉,倒像痛极。 霍庭舟缓了缓动作,把秋岚捞起来让他离开床褥,指尖抚上平滑的胸口,摸到那坠着玉环的乳尖,果然已经被磨蹭得红肿变大,只消轻轻一碰,就能让怀里人浑身颤抖地喊疼。 霍庭舟没有他爹那些变态的癖好,听秋岚求了几声便把人翻回来了,手心托着他的后背,面对面抱着他做。 红艳艳的乳尖犹如两颗烂熟的莓果,点缀在奶白色的胸前,勾得霍庭舟移不开视线,于是偶尔会低头含住一边,用湿热的唇舌抚慰敏感发红的顶端,下身也重重地顶入,让秋岚沉浸在两处交织的快感之中,再无暇感知痛苦。 结束时霍庭舟照例弄在了里面,退出来后也没舍得松手,就这么抱着秋岚,跟逗猫儿似的亲了他几下,很快便睡着了。 秋岚窝在霍庭舟怀里安静地听,直到那呼吸声变得平稳绵长,他才敢慢慢挪动身体,将环在腰间的手臂拿下来放好,然后悄无声息地起身进了浴室。 淅沥的水声在门背后响起,像是怕吵醒熟睡中的人,连水都不敢开太大,就着那只有一指粗的水柱哆哆嗦嗦地清理后穴。 太冷了。 时隔半个月没洗过冷水澡,感觉比之前还要难捱得多。 秋岚第三次忍下想打喷嚏的冲动,正打算把毛巾咬在嘴里以防不小心打出声音,岂料一转身就对上霍庭舟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以及他拿在手里那条宽大的浴巾。 “……” 秋岚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霍庭舟用浴巾一裹抱了起来,离开这间满是凉气的浴室。 “霍……霍庭舟……” “疯了是不是?!”霍庭舟气得把人往床上丢,也不管他擦没擦干,直接塞进被子里紧紧裹着,语气冷得像冰,“大半夜的洗什么冷水?” 秋岚起先咬着唇不吭声,霍庭舟就把人拖过来摁到腿上,隔着被子一下下地打他屁股。 倒也不怎么疼,主要是羞得很。 秋岚向来就脸皮薄,被霍庭舟折腾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才支支吾吾地说了实话:“你刚才弄在我里面了……如果不清理的话,第二天会难受的。” 第14章 ……能说吗? 霍庭舟头一回听说这种事,脸上难得出现了几秒的空白,把秋岚翻回来瞪着他问:“你怎么知道?以前试过?” 秋岚摇摇头,说是那些被卖去花楼的哥哥们回来告诉他的,只要做完没把客人弄进来的东西清理干净,第二天就会很不舒服,严重的还可能发烧生病。 霍庭舟一阵头疼:“所以每次做完你都要起来洗澡?” 秋岚抿着唇,轻轻地别开视线:“……嗯。” “那怎么不让下人给你烧热水洗?” 霍庭舟想也没想便顺着问,结果话一出口两人就一同沉默了,霍庭舟是猛地反应过来,而秋岚则是恼他明知故问,埋在被子里不肯抬头。 年长的继子和小妈勾搭在一起,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他这大晚上的叫下人来烧水洗澡,跟直接告诉他们自己刚做过什么有何区别? 霍老爷虽是病重,可人还在医院里躺着没死,秋岚不在意自己的名声好坏,却无法让霍庭舟和他一起担上背德的罪名。 良久,霍庭舟才拍拍秋岚的背,把人放回床上躺着,然后起身离开了房间。 秋岚不知道他想做什么,此刻也没心情去管了,只当霍庭舟是嫌麻烦懒得再理他,迷迷糊糊便闭上眼睡着了。 等秋岚再醒来的时候,人已经泡在热水里了,霍庭舟卷着袖子蹲在浴缸边给他擦身,见人睁开眼了,就叫他自己转过去跪趴着,大概是想要帮他清理一下那些留在体内的东西。 秋岚羞得满脸通红,推着霍庭舟的手说不用,又紧张兮兮地问他哪儿来的热水,是不是叫下人去烧的。 霍庭舟听得上火,凶巴巴地瞪了秋岚一眼,说是我亲自烧的谁也没惊动行了吧,将这个不听话还怕事儿的笨蛋强行翻过去摁在水里,一手卡着他那把细瘦的腰,一手探进臀缝,用两指撑开湿软的穴口,慢慢抠弄着,让里头的白浊全都流出来飘散在水里。 这过程漫长且煎熬,好几次霍庭舟不小心碰到某处都会让秋岚浑身战栗,敏感的后穴把手指当作可以填饱自己的巨物,不知餍足地吞食着,掩在细白腿间的性器更是悄然起了反应,随甬道里不断被刮蹭着的凸起而一跳一跳。 秋岚双手紧扣着浴缸边,视线模糊,隐忍地吐息喘气,整个上身都沉在水底下,不敢让霍庭舟瞧见端倪。 最后终于泄出来了,秋岚脱力地伏在臂弯间,身体仍被灭顶的快感占据着,那一小股稀薄的精液却混进水里,很快便看不见了。 他忽然觉得有些难过。 霍庭舟只是在帮他做清理,他却像被玩弄一样高潮了。 以前霍老爷还在的时候,常用些不堪入耳的话来羞辱他,说他是个身下会出水的骚货,天生就该在床上伺候男人,每天张开双腿露出淫穴,哭着求男人把他肏坏肏烂为止。 他知道自己不是。 他会在心里一遍遍地否认,也一遍遍地告诫自己,千万不要变成那样。 可他管得住自己的心,却管不住自己的身体。 他多希望自己能早点遇见霍庭舟,能干干净净地站在他面前,将这份埋藏已久的心意捧出来,说我喜欢你啊,霍庭舟。 ……能说吗? 秋岚看着霍庭舟用浴巾把他裹起来,又抱着他回到床上,像亲密爱侣一样拥着他入眠,忍不住在心里偷偷做了个梦。 如果有一天霍庭舟喜欢上他了,他一定会鼓起勇气,告诉霍庭舟自己也喜欢他。 比他喜欢的还要多很多。 * 翌日一早,霍庭舟便出发去医院,办妥出院手续,将霍老爷接回家安养。 几位姨太太知道老爷这回怕是熬不过了,也没再天天往外跑,全守在家里想钻空子单独见老爷一面。 霍庭舟清楚她们怀的什么心思,因此特地留了两个兵守在霍老爷房外,未经允许一概不得入内探视,躺在里头那人也不许出来。 这算是变相软禁了,下人们都道大少爷是对老爷积恨已久,存心不让他走得舒坦。只有秋岚知道,若没有霍庭舟在前面替他挡着,这会儿早被霍老爷叫到跟前,不知用什么法子折腾死了,哪能像现在这样安安稳稳地待在自己房里呢。 十天后,霍老爷因病去世。 噩耗在短短半日内传遍了整个燕京城,各大日报也终于按捺不住,将手里积压的有关霍老爷生前做过的那些亦真亦假的丑事刊登上报,最后变成了老百姓们茶余饭后的笑料。 第15章 再也不见啊。 这场丧事持续了三天,按照霍老爷生前的意思一切从简操办,把灵堂设在霍家宅院的偏厅内,烟幕袅袅,四周挂满白帷和布绢花,横陈在中央的棺木占据了大半空地,没剩多少能落脚的地方,因此也并未通知太多人前来吊唁。 霍庭舟作为霍老爷独子,在灵堂内寸步不离地守足了三日,不见悲恸,只是面无表情地坐着,偶尔起身接待一些旁系亲戚与世交友人。 姨太太们倒是跪在棺木旁卖力地哭过一场,后来大概是演累了,第二天便称伤心过度要闭门歇息,连面都懒得再露。 秋岚没跟着她们哭,一直默默陪在霍庭舟身边,还时常揣些小点心偷塞给他吃,怕他坐太久会饿。霍庭舟让他夜里早些回房睡,他也不听,非要熬到撑不住了才肯走,没几个小时又过来继续陪着他。 这么三天守下来,霍庭舟也不过多了些胡茬,人还算精神,秋岚却是整整瘦了一圈,好不容易养出来的那点儿红润脸色也全没了,只得被霍庭舟关在家里好吃好喝地养了半个多月,直到能出门那天才知道霍老爷的后事已经办完了,几位姨太太因为没能给霍老爷留下子嗣,在分得遗产后便各自离开了,此后也与霍家再无任何瓜葛。 这大概是跟着霍老爷所能得到的最好结果,秋岚却一点儿也不想要,成日忧心忡忡地坐在后院那秋千椅上荡啊荡的,被过来给他披衣服的翠萍打趣了好几次,说他不像刚没了老爷的寡妇,倒像是新婚燕尔守在家里等丈夫回来的小妻子。 秋岚羞红了脸,拉下她的手说别瞎比划,翠萍却不怕他,一边笑着躲开一边继续比划,说五太太别急,等明天大少爷回来就能见着了,到时可要挑一身好看的旗袍穿上,打扮得漂漂亮亮去见大少爷。 小姑娘天真又爱闹,什么话都敢往外讲,幸亏是个哑巴,否则秋岚非得上去捂着她那嘴,叫她不能再胡说八道。 “去厨房看看汤好了没……好了就端过来给我。” 秋岚摆摆手,将这闹腾的小姑娘打发进屋,又靠回椅背上发呆。 其实他心里怕得很。 既害怕霍庭舟回来会把他赶走,就像对待另外几位姨太太一样。 又怕霍庭舟一直不回来,独留他在这偌大的空宅里,孤零零地度过余生。 他知道霍老爷生前根本没立什么遗嘱,没给姨太太们分配遗产,也没允许她们拿着钱高高兴兴地走人。 所有事都是霍庭舟按自己的意思去办的。 他还不小心听到过霍老爷骂霍庭舟的话,说他不成器,是个对女人硬不起来的废物,只会捡自己穿烂的破鞋玩儿,霍家以后迟早会断送在他手上。 当时霍庭舟什么都没说,只让护工给霍老爷打了一针镇静剂,很快人就安静下来了。 他觉得霍庭舟心里应该是恨着霍老爷的,所以也不会太喜欢这个霍老爷住过许久的地方。又因为霍家人丁稀少,到这一代就只剩下霍庭舟了,所以日后必然要娶一位门当户对的小姐,为霍家延续香火。 而自己呢? 不过是被霍老爷用过的玩物,因为确实好用,而且用起来方便,所以大概能在霍庭舟身边多留一段时日。 等到霍庭舟玩腻了,或许会遵守承诺,送他回戏园里唱戏,也或许只是给他一笔钱,将他草草打发出去,以后再也不见。 ……再也不见啊。 秋岚仰头望着天,灰蒙蒙的云仿佛压在胸口上,憋得他喘不过气。 那个曾经做过的梦,还有机会说出口吗? 第16章 你怎么这样啊。 秋岚心里头压着事儿,夜里便睡得有些晚,以至于翌日天刚亮就被翠萍从被窝里拉起来还一阵发懵,问她起这么早要做什么。 翠萍没大没小地戳他鼻子,戳完又立马缩回手偷笑,比划着说大少爷再过俩时辰就回来啦,快去洗漱更衣,等会儿还要给你化妆呢。 秋岚立刻清醒了许多,起床洗漱完,换上翠萍给他挑的一套水蓝色旗袍,照镜子时总疑心自己这段日子是不是长胖了,连早饭都不敢吃太多,腰杆儿也挺得笔直,生怕显出小肚子惹人笑话。翠萍说哪会啊,之前是太瘦了,如今这身材才正好看,拉着人坐到梳妆台前开始上妆。 秋岚的五官底子好,稍加点缀便已是极好看的模样,翠萍拿口红纸给他抿了抿,再往唇面上抹一层润唇油,看起来比那院子里沾着晨露的玫瑰更加娇艳水润,叫人忍不住想凑近偷一口香。 临近中午,霍庭舟才风尘仆仆地赶回来,秋岚立在门边迎他,两人目光相触,短短几秒便错开了视线,一个匆忙藏起眼底的思念与爱慕,一个冷静收敛脸上闪过的惊艳,清了清喉咙,脱掉军装大衣给下人拿去挂起,示意厨房上菜。 霍庭舟出门在外数日,这顿午饭便算作他的接风宴,菜色格外丰盛,全是秋岚依照他喜欢的口味吩咐厨房做的。 下人们上完菜陆续离开,秋岚拿着碗要去盛饭,小声问了霍庭舟一句要盛多少,霍庭舟眼也不抬,淡淡地回:“我吃多少你还不知道啊?”听着像是老夫老妻的口吻,臊红了秋岚那张薄脸,转身又在心里暗骂自己自作多情。 他给霍庭舟盛了满满的一碗,自己那碗却只盛了一小半,怕胃口小吃不完,也怕吃太慢遭霍庭舟嫌弃。结果刚坐下就被霍庭舟皱眉盯了半天,说他吃这么少难怪养不胖,秋岚本想反驳其实有胖一点点了,没来得及开口碗里就填满了菜,全是对面那人给他夹进来的,还勒令他没吃完不许离席。 秋岚欲哭无泪,但也只能点头说好,默默开始扒饭。 他向来吃得很慢,夹着菜一小口一小口地送进嘴里,既没有沾到唇上的口红,咀嚼时也不怎么发出声音,像是受到过专业的礼仪训练,吃相比养在闺阁里的小姐们还要得体许多。 霍庭舟原本并不在意这些,甚至因为在军中待了数年,见多了士兵们狼吞虎咽地抢饭吃,起初还有点儿看不惯秋岚吃饭的样子。后来不知怎的就变了想法,觉得吃饭时身边安安静静的才好,偶尔看过去也是赏心悦目,不讨人厌烦。 “霍庭舟。”秋岚小声叫他。 “嗯?”霍庭舟漫不经心地应,“怎么。” “你能不能……”秋岚声音更小,耳根儿也红红的,垂着眼四处乱瞄,“能不能别一直看我啊。” “打扮得这么好看还不让看了?”霍庭舟挑眉,故意逗他道,“除非你不是打扮给我看的。” “没,我是……唔。”秋岚急得开口反驳,结果一说出来就后悔了,对上霍庭舟那愈发肆无忌惮的眼神,不禁有些懊恼,“你怎么这样啊。” 就知道欺负他脸皮薄。 这敢怒不敢言的模样着实可爱,霍庭舟好整以暇地笑了会儿,还说都怪他吃得太慢要人等,否则自己怎会做这种无聊的事。 秋岚瞪大眼,简直没听过比这更不要脸的话,忍不住道:“那也……也没人让你等。” “哎,是是是。”霍庭舟从口袋里摸出根烟,点燃了叼在嘴里,一边把玩着打火机一边道,“要不是下午想带你出去,我才懒得在这儿等你。” “带我出去?”秋岚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去哪里?” “到时你就知道了。” 霍庭舟终于起身离席,大概是等得不耐烦了,打算去后院透透气,叫秋岚赶紧吃完上楼换身衣服,妆也卸干净,以后出门不必再打扮成这样。 他本意是说霍老爷已经死了,秋岚可以恢复自由身,以后想穿什么穿什么,不必再顾忌着霍老爷以前的规矩。 可落在秋岚的耳朵里,这句话便是赶他出门的前兆,心情一落千丈,勉强把碗里的东西吃完就回房了,坐在床边也不说话,只让翠萍帮他把妆卸了,脱下旗袍,换成还在戏园时买的粗布长褂。 镜子里的人身形单薄,发梢微长,面容素净而精致,除了脸色稍显红润之外,与一年前被霍老爷强掳回来那时的模样也没什么不同。 如今不过是回到原点罢了。 他该感激的。 谢谢霍庭舟把他从霍老爷手里救出来,也谢谢霍庭舟愿意信守承诺,把他送回戏园里继续唱戏。 只是…… 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样快。 他还来不及做好迎接尾声的准备,宣告结局的帷幕就在他面前落下了。 以后回到戏园,要是状态好就再唱个三五年,状态不好就两三年,等攒够钱把唱戏的活儿辞了,然后找个地方住下,做些小生意混口饭吃,这辈子也就过去了吧。 秋岚在心里想好后路,脸上的神色也都收拾好了,接过翠萍递来的袜子套上,鞋子也是旧时在戏园里常穿的,底软耐磨,来霍家之后便再没穿过,被翠萍洗干净收了起来,虽是旧些,倒也不算太穷酸。 霍庭舟已经在车里等很久了,听见人上来也不转头,冷声问了句怎么这么慢。 秋岚含糊地应了一声,也没说什么,关上门就埋头坐着,双手放在膝盖上,乖得像个学堂里听学的学生。 只是手上用了些力,在膝盖边抓出了几道褶皱,叫霍庭舟看得不舒服,想让人别抓的时候才发现秋岚穿了身什么样的衣服。 “你跟我出门就穿这样?”霍庭舟皱眉看着他,“衣柜里没别的衣服了?” “……有。”秋岚的手抓得更紧,“但都是女装。” “我爹没给你买过别的?” “老爷不爱看,就……没买过。”秋岚抿了抿唇,头埋得更低,“这是我自己的衣服,以前在戏园时穿过的。” 反正要回戏园了,穿这套也正合适。 霍庭舟不置可否,冷着脸让司机换条路开,先去一趟成衣铺。 ……这是要给他买衣服的意思? 秋岚想说不用了,张了张口又把话咽下去,骂自己笨。 他是从霍家出来的人,穿成这副穷酸模样,丢的是霍家的脸面,于情于理霍庭舟都得送他一身好的穿回去,免得被戏园里那些人乱传,说他们家竟连个卖屁股的戏子都养不起。 第17章 对不起。 到了成衣铺门前,霍庭舟先下的车,进去后也没让秋岚自己挑,只叫老板给他找几套能见客的试试,合适就买走,像是很赶时间的样子。老板忙不迭应了声好,带秋岚去试衣间量过尺码,挑好衣服给人送进去,一套套换出来给霍庭舟看。 这家铺子的款式不算新,甚至有些老成,不过料子是顶好的,穿出门很显身价,也能压一压秋岚那张脸上的艳气,不至于叫人看轻了他。霍庭舟原本是打算只买一套,等办完今天这事儿再找裁缝给秋岚另外做新的。现在见秋岚穿起来都挺好看的,霍庭舟便懒得再挑,直接跟老板签了单子,让他送去霍家找管事的拿钱。 秋岚正在试那件也没能换下,直接穿着回到了车上,听霍庭舟吩咐司机往恩华路开,有些摸不清他到底想做什么。 戏园坐落于燕京城西一条旮旯巷子里,恩华路却是城东富人最多的住宅区,霍庭舟带他去那边,是……是想把他再送给谁吗? 秋岚心中一颤,登时也顾不得那些谨小慎微的礼节了,转身拉着霍庭舟的袖子求他,问能不能别去。 “别去什么。”霍庭舟看他一脸快哭的表情,既莫名又有点儿好笑,“人都没见到你就吓成这样?知道我要带你去见谁了?” “我,不是……”秋岚抓得用力,指尖都微微发着白,艰难道,“你别把我……别把我卖给别人了,行吗?” 霍庭舟愣了愣,全然不知他是怎么绕到这上面来的,一时没能接上话,秋岚却把这当成是默认,连头也不敢抬了,语无伦次地继续道:“你要是不想留我,就把我送回戏园吧,老爷给我赎身的钱也可以还给你,等我回台上唱戏,一拿到酬劳就会还的……求求你别卖我了,我不想再跟着别人,不想再……” “谁让你跟着别人了?!”霍庭舟这才听明白他在说什么,气得脸都黑了,要不是前排还有俩外人坐着,简直想把这笨蛋按在腿上打屁股,“我就是想带你去见个人,什么时候说过要把你卖了?” 他说话声音不大,语气却重得要命,前排副官默默把车中间的挡板升了起来,卡到车顶的声响把秋岚吓得一抖,蓄在眼眶里的泪水就忽然掉下来了。 “……对不起。”秋岚扯着袖子胡乱抹了抹,也不敢等霍庭舟来哄,自己先努力把眼泪都忍回去,巴巴地望着他问,“那你要送我回戏园吗?” “回去干什么,让他们再卖你一次?”霍庭舟面无表情地拉下他的手,塞了条干净帕子过去,让他别把新衣服弄脏了,“你以为我说让你继续唱戏,就是把你送回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破地方?” 秋岚想说不然呢,被霍庭舟冷冷盯着没敢说,别开脸去擦眼泪,还擤了下鼻涕,擤完了没敢还回去,捏在手里小声问:“那你打算带我见什么人啊。” “一位京剧大家。”霍庭舟本是想给他个惊喜,结果被误会成这样,也就没心思再卖关子了,“——杨秋延。知道是谁吧?” 燕京四大名旦之一,开创京剧男旦艺术第一人,杨秋延先生。 无论是唱戏的角儿还是听戏的戏迷,都绝不会有人没听过杨先生的名号。 “真的……真的能见到?”秋岚难以置信地瞪大眼,“我听说杨先生常年闭门不见客,你怎么拜访到他的?” “母亲与他老人家是旧识,这几日我多次登门拜访,替他解决了些麻烦,又顺口提到你,他便松口让我带你过去见一面。” “可我什么都没准备,最近因为……唔,也疏于练习。”秋岚咽了咽口水,心里有些紧张,“杨先生会不会觉得我太没诚意?” “没事,别慌。”霍庭舟逗猫儿似的揉了揉他的后颈,“礼我都备好了,到时他问什么你就答什么,主要还是想听听你唱功如何吧,即便最后不肯收你,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会给你指点一二的。” “……好。”秋岚点点头,半晌又嗯了一声,像是给自己打气,“我一定好好表现,不会让你失望的。” “行啊。”霍庭舟拍了拍秋岚的肩,若不是看着总想凑近亲他一口,感觉自己这会儿跟个送京赶考的老父亲也没什么两样,“准备下车吧,前面就到杨先生家了。” 第18章 不能反悔。 杨秋延年近半百,从十五岁登台到三十九岁因病退居幕后,唱了二十多年的戏,是燕京城戏圈里举足轻重的大师级人物,任谁见了他都得尊称一声“杨先生”。 秋岚年纪小进圈又晚,虽未曾亲眼见过杨先生在台上唱戏的风采,但也时常听戏园师傅和同行前辈提起他,脸上无一不是敬佩或艳羡的神色,甚至有人戏称,只要能得杨先生指点一句,定比自己闭关苦练十年还管用。 ……谁想得到他竟真有一日能见到杨先生本人? 秋岚紧张得手心冒汗,连走路都不自觉地同手同脚,临到门前还拉着霍庭舟的军装下摆没松手,像个做了错事带家长去见先生的小学童一样,把霍庭舟给逗乐了,拉下他的手反握住捏了捏,笑着吓唬道:“你再这样不如别见了,我怕你等会儿晕过去。” “不行!”秋岚立马把手抽回来,声音很小,但语气很坚定地说,“要见的,我才没紧张,你说好带我去见杨先生了,不能反悔啊。” 霍庭舟又忍不住笑了会儿,见四下无人,揽住秋岚的腰往怀里带,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低头吻住那两片被咬得失去血色的唇,也不管人唔唔挣扎,边亲边推着秋岚靠到大门边的墙角里,仗着自己比他高大结实,把人堵在身前狠狠地亲了个够。 从中午回家见到秋岚,见到他穿着一袭贴合身段的旗袍,抹着冶艳的口红,如同等待丈夫归家的妻子一样精心打扮过,温顺地立在门边,带着满眼小心翼翼的期盼与思慕看过来时,霍庭舟就想这么做了。 不光是这么做,还想要更多更多。 想要更深入地占有他,让他哭着喊他的名字。 “哎,我明明看见车子进来了,怎么人还没到呢……” 门内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直到近在门边了两人才勉强分开,一个满脸通红气息凌乱地低着头,另一个倒是脸不红气不喘的,跟开门出来接人的管家打了声招呼,便带着秋岚一同进屋了。 这栋洋房比霍家的宅院小,看起来却比霍宅还要空很多。前几年杨先生的夫人意外去世,大女儿随夫家住,小儿子又还在国外念书,因此一直过着独居的生活,除管家外并没有留太多下人在身边伺候。家里的东西也都是以实用为主,不知是嫌碍地方还是怕睹物思人,没有一件多余的摆设。 “烦请二位稍等片刻,杨先生很快就下来。” 管家倒好茶交代完便离开了,大概是还有其他事要忙,只留下两人在客厅沉默喝茶。 茶几上还放了盘花花绿绿的糕饼,不过谁也没碰,霍庭舟是不喜甜食,秋岚是没心情吃,喝过茶润润喉又放下了,双手扣在膝盖上,半是紧张半是期待地坐着,还得匀出几分心神去防备旁边那人再做什么出格的事。 “哎,来啦。” 杨秋延从二楼慢慢下来,瞧着精神还挺足,走路不用拐杖也很稳健,两人起身的当口他已经来到沙发前了,坐下后管家过来给他倒了杯茶,又抬手压了压,示意两人坐下说话。 具体内容跟霍庭舟预测的一样,先是问了秋岚几个问题,关于他几岁开始学戏、师从何人、登台几次、唱过哪些戏等等,之后当着霍庭舟的面随意点了几段戏,让秋岚清唱给他听听。 起初秋岚有些怯场,而且因为没提前开嗓,状态不太好,唱完自己心里都七上八下的,更不敢看杨先生脸上是什么表情。后来唱到第四段才终于放开些,找回了以前登台唱戏的感觉,正好这一段连着下面几段全是独角戏,他便顺势继续往下唱,直到被杨先生的掌声打断才猛然收嗓,受宠若惊得不知该作何反应才好。 “唱得不错,可以教。”杨秋延笑笑,语气也随和,“打明儿起过来上课吧。” 第19章 你叫我什么? 杨先生退居幕后多年,平日里除了指导戏班子排戏或是给老朋友捧场之外,几乎不怎么出门,也鲜少接触那些本就不相熟的外人,如今能说出这句话,大概是有意要把秋岚收作自己的徒弟了。 秋岚诚心实意地谢过杨先生,心里倒也跟明镜似的,知道杨先生会答应教他,一方面是因为他有资质,另一方面……主要还是看在霍庭舟的面子上。 所以当晚回去以后,秋岚就表现得格外主动,洗完澡套上一条旗袍就出来了,窸窸窣窣地爬上床钻到被子里,解开霍庭舟的皮带和军裤,将那根半硬的东西掏出来上下舔弄,时而含住顶端轻吮,发出类似于小猫喝奶的声响。 霍庭舟原本靠在床头看电报,剩下两页终于被秋岚弄得没了心思,丢下电报掀开被子,对上一张刚被热水蒸过还红扑扑的脸。 他不明白这人为什么能一边用红艳艳的嘴唇含住他的下身不停吞吐,做着最放荡下流的事,一边用那么清澈明亮的眼神望着他,像是天底下最虔诚的信徒,小心翼翼又努力地取悦着自己信奉的神明。 不过霍庭舟也没那么高尚,他只是个有生理欲望的正常男人而已,因此很快就被秋岚舔硬了,抓着他的头发把人拽到怀里来,吻住那两片水润的唇,尝到了淡淡的混着咸腥的薄荷甜味。 “……唔,对不起。”秋岚被亲得说不出话来,以为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喘气的间隙还在含含糊糊地跟霍庭舟道歉,“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没有。”霍庭舟低声笑,滚烫的掌心按在秋岚的后颈上,安抚似的揉捏几下,再沿背脊慢慢往下抚,“你忘记上回做完这个嗓子哑成什么样了?明天还想不想上课,嗯?” 秋岚当然想上的,但没想到霍庭舟连这都替他考虑到了,半晌才抿唇点点头,很乖地趴在霍庭舟胸膛上,用湿滑的软舌去舔他的脖子,然后张口含住那颗上下滚动的喉结,像吃糖一样吮弄,腰身也轻轻扭动着,饱满圆润的臀肉隔着旗袍布料磨蹭着粗大的性器,没多久便泌出些许湿液,沾到了压在穴口边的两根手指上,又黏又滑。 “小骚货。”霍庭舟没忍住骂了句脏话,长指毫不留情地捅进后穴里,一边抽插抠弄一边按着秋岚微微颤抖的背,“底下什么都没穿就出来,特地勾引我的是不是?” 秋岚声音很弱地说不是,他只是想着反正出来都是要脱的,没必要费事穿那么多,可惜后边的话没说成,被霍庭舟钳着下巴堵了回去。 吻得很深,也很用力。 口腔里全是属于对方的味道,舌根也被缠得有些发麻,秋岚闭着眼迎合,十指紧紧扣在霍庭舟的肩上,将他出门前才熨过的衬衣抓皱了,纽扣也被扯松了两颗,隐约露出里头结实的肌肉线条。 进去的时候秋岚闷闷地叫了一声,霍庭舟问他是不是疼了,他又摇头说不疼,埋在霍庭舟怀里撒娇似的让他动一动。 霍庭舟没跟他客气,掐着那把细瘦的腰发狠似的往里顶,腿根奋力拍打着臀肉,发出啪啪的清脆声响,将秋岚压在喉间的呻吟盖了过去。 其实还是有点儿疼的。 从霍老爷去世到现在,两人已经大半个月没做过了,即便秋岚体质特殊也无法立刻适应霍庭舟顶进来的物事。不过比起哄霍庭舟高兴,这点儿疼对秋岚而言不算什么,甚至因为疼才能更真切地体味到自己被一次次填满的感觉—— 至少在这一刻,霍庭舟还在他身边。 霍庭舟是需要他的。 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 ……至少这一刻是。 “小妈,舒服吗?”霍庭舟把他压在床上,细白的双腿被折在胸前,每一次进入都会压到旗袍里带着玉环的乳尖,让秋岚阵阵酥麻,在过分深沉的快感中浑身战栗着,呜咽的声音也被霍庭舟撞得支离破碎,还未让人听清他在说什么,眼泪却先流了满面。 后来他也不说了,只是哭,眼尾湿红一片,泪水多得连眼前是谁都看不清了,还抽抽搭搭地叫着霍庭舟的名字,如同溺水之人抱住浮木一般,手脚并用地缠在霍庭舟身上,被他折腾得再厉害也不肯松开。 快结束的时候霍庭舟从秋岚体内抽了出来,一边亲他的嘴一边握着他的手给自己套弄,最后射在了那件价格不菲的旗袍上,与秋岚之前泄过几次的东西混在一起,浓郁粘稠,将那水红的布料染成了深重的血色,凉凉地贴在秋岚肚子上。 他累得不想动,半阖着眼任由霍庭舟给他换衣服,听见霍庭舟让他下回别穿这种颜色,也只说好,没问他为什么不能穿。 关灯躺下后,霍庭舟又搂着秋岚拍了会儿背,哄孩子似的,问他刚才在哭什么。 秋岚困得不愿意开口,摇摇头想当作无事发生,霍庭舟偏不放过他,直把人吻得睡不下去,才终于支支吾吾地说了实话。 “我不想你再叫那个称呼了。”秋岚埋在他怀里,声音闷闷地说,“老爷已经死了,我也不是五太太了。以后……可以叫我的名字吗?” 霍庭舟没怎么犹豫便说了好,本来这称呼也只是情趣罢了,秋岚比他还小好几岁,哪能真把人当成小妈呢。 “那你叫我什么?” “……霍庭舟。” “小妈叫儿子才会连名带姓叫的。” 秋岚抿了抿唇,指尖在霍庭舟胸膛上偷偷画圈,小声道:“那……叫庭舟?” 他声线温软,带着几分情事过后的粘,听得霍庭舟心头微痒,笑着应了一声,又忍不住低头亲他,说以后都这么叫。 秋岚说好。 在耳边的呼吸声平缓下来后,又在心里无声地叫了好多遍。 庭舟,庭舟,庭舟。 我这么叫你。 会不会让你也喜欢我一点呢? 第20章 送给他的告别礼。 翌日醒来身边已经没人了,秋岚茫然地望着天花板,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昨晚好像直接睡在了霍庭舟的房里,顿时猛地坐起来,掀被下床,打算在其他人察觉之前悄悄溜回自己的房间。 不料一开门就撞上了守在外头的翠萍,姑娘脸上可没有半点儿惊讶,怀里还抱着要拿给他换的衣服,显然是听人吩咐过来伺候他起床的。 秋岚咬着下唇,侧身把人让了进门,看那衣服的样式还是他昨天在成衣铺里试过的其中一件,没想到这么快就洗好能穿了,心里又是惊讶又是止不住地泛甜,被翠萍打趣似的笑着看了许久,羞得他耳根子都红透,躲进卫浴关上了门。 幸亏这会儿时间紧,等秋岚洗漱完换好衣服便忘记要羞了,匆匆下楼吃早饭。管家候在旁边给他添粥热饺子,翠萍则跑上跑下,忙着给他收拾出门用的东西。 霍家虽是世代从戎,早年积累下来的祖业却也不少,如今多由旁系子弟管理,发展态势蒸蒸日上,因此财力一直保持在燕京十甲之内。霍老爷生前风流成性,但在吃穿用度上并不算奢侈,除去家里几位姨太太的日常花销外,买过最贵的东西就是停在车库那辆上过红牌的福特小轿车。 霍庭舟平日出门坐的是军区专门给他配的大吉普,因此这辆小轿车在霍老爷去世后便没了用处,连带着司机也险些被辞退回乡,今日终于捞到一份活计,态度殷勤得秋岚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抱着包儿坐在后座默默看窗外,一边听司机随口嗑叨,一边想等会儿见到杨先生要说些什么。 可惜打的腹稿没用上,刚进门就被管家带去了后院,让他对着那片开阔的空地吊吊嗓,练满一个小时才许休息。 这是学唱戏的基本功,以前在戏园时每日早晨都要练的,后来跟着霍老爷住进霍家,被姨太太们嫌吵骂得不敢再练了,直到最近才重新捡起来,估计是昨天让杨先生听出了问题,今儿便把他晾在这里好好练。 秋岚点头说知道了,手里的包让管家拿走放着,甩甩袖子就开始唱。 吊嗓讲究外松内紧,不光是喉咙处要用力,全身也要运动起来,边走边唱,让自己无论用什么唱腔、唱什么板式,都能保持长久平稳的气息和明亮通畅的声音。 起初杨秋延只吩咐他练一个小时,每隔几日就延长半刻钟,人也不露面,来了就让管家去接待,练够就让他自行离开,直到后来连续吊三个小时嗓都不觉得累了,杨秋延才正式开始给他上课。 以前师傅们教的都是原样照搬,有没有特色无所谓,只要模仿得像就算唱得好。杨秋延对这一套却不以为然,教导秋岚不光要把戏唱好,还要唱出属于自己的风格,让台下的观众被这出戏吸引的同时,也能深深记住藏在妆面下的那个人。 这一教便教了一整年。 直至第二年秋末,杨秋延受邀前往国外演出,经儿子游说后决定留下定居,并以自己的名义为秋岚办了一场演出,当作最后送给他的告别礼。 第21章 登台。 晚七点,军区六处的会议室依旧灯火通明。 “……都这时候了还管什么内鬼?当务之急是排查所有林庆洪可能藏身的地方,阻止他勾结洋人继续往外逃!” “徐少帅此言差矣。之前几次剿匪行动都没能把鸿门帮的人铲除干净,就是因为咱们里面有内鬼把计划泄露了出去!现在连内鬼是谁都查不到,还想抓住林庆洪?做梦呢!” “那好,你说要抓内鬼,怎么抓?把那天参与计划的人全都关起来审吗?那这儿还能剩几个人?等你查到内鬼是谁,林庆洪早跑到美利坚去了,还抓什么抓?” “港口和城关不是已经封了吗?他哪来的路子还能出去……” 霍庭舟撑着头坐在主位上,被这些人吵得太阳穴隐隐作痛,摸出口袋里的烟点上抽了一口,示意他们接着商讨,自己先出去透会儿气。 会议室的门刚关上副官就过来了,凑近霍庭舟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霍庭舟略微颔首,在漆黑的长廊尽头快步下楼,转进拐角处一扇通往地库的暗门。 “司令,真不用我跟去吗?”副官追着他问,“我怕您一个人……” “少说废话。”霍庭舟抬腿坐上吉普的驾驶座,嘴里还叼着烟,微弱的火星在黑暗中晃动,吐字却冰冷而清晰,“看好楼上那帮人,别让他们出来。” “是。”副官应道,“戏院那边……” “派个人过去说一声。”霍庭舟面无表情地发动车子,“等结束就送他回去,让他待在家里等我,别四处乱跑。” 副官垂首应是,目送着庞大彪悍的车身迅速驶入黑夜之中,然后匆匆转身上楼。 燕北军区的夜晚沉静肃杀,暗潮涌动。 有人心怀鬼胎,有人毅勇前行。 而燕南商区的繁华喧闹才正要拉开帷幕。 京城名旦杨秋延多年不曾登台,如今以一场演出宣布彻底退隐,登台的主角却另有其人,显然是想借此机会将观众的目光留给更有潜力的后生。 不过这后生着实神秘,无论是宣传画报还是新闻报刊,一概未透露过任何关于他本人的信息,既不知其姓名,也不知其长相,只说是杨秋延相中的角儿,甚至为此亲自排了这一出新戏,勾得戏迷们心头痒痒,开场前半小时便把观众席占满了,后面还陆陆续续来了好些人,见缝插针地挤在过道间站着,都想看看这角儿到底有多厉害,这戏又到底有多精妙。 离登台还有半刻钟,秋岚穿上戏服,顶着画好的妆面,一边对着镜子调整状态,一边在脑海里温习唱词。 直到房门被人轻轻敲响,他才回过神,对上那张并非期待中的脸。 “时间快到了,你准备上台吧。” 负责场务的小伙子咧着牙口笑,大概看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以为是紧张,还很好心地过来拍拍他,说没事的,记得别看台下,演自己的就成。 秋岚很轻地笑笑,随对方离开房间。 他确实没去看台下,也没去想那个人,只记着故事里的自己,记着杨先生教过的话,竭尽全力地演完这一出戏。 乐声止,掌声起。 秋岚在久久不息的热浪中终于松了口气,也终于敢朝台下望去,在挤满了人的观众席里,看见那个唯一还空着的位置。 ……霍庭舟没有来。 第22章 还在生气? 当晚的演出很成功。 各大报刊都争相报道了此事,短短一日之内,燕京满城便几乎无人不知这出由杨秋延亲自编排、在平安大戏院首次面世的《玉堂春》有多惊艳,顿时将那位不知名姓身份的旦角儿推上了舆论焦点。记者们见状立刻再接再厉,极力联系业界相关人士,都想邀请杨秋延做一期专访,以《玉堂春》作为引子,详细谈谈那位疑似其接班人的神秘后生。 可惜杨秋延谁也没答应,反而自己动笔写了一篇稿子寄给所有报社,要求他们以公开信的形式直接刊登原文。信上用寥寥数笔带过这位后生年少时的坎坷经历,着重叙述了自己与对方从相识相知到惺惺相惜的过程,并表达了对包括他在内的所有新人以及业界的一点期望和祝福,最后申明自己系因身体抱恙才退出戏圈,恳请大家莫要听信一些捕风捉影的谣言,多多关注圈内年轻优秀的后辈。 这封公开信写得情真意切,尽管杨秋延未明言自己与秋岚之间的关系,但字里行间流露出的欣慰与赞许,任谁看了都得夸一句师徒情深。 当然,对于秋岚曾被霍老爷买下纳作姨太太一事,杨秋延也没有刻意在信中隐去,只是添油加醋地控诉了霍老爷仗势欺人的行为,并直言若非耽误了这一年时间,恐怕秋岚会成长得比现在更出彩。其护短之意昭然若揭,引得众人纷纷同情起这位险些被断了前程的后生,不仅成功洗脱秋岚早两年被骂成兔儿爷卖屁股的丑闻,还为他博得了一个敢于向强权抗争的好名声。 毕竟在他们寻常百姓的眼里,只要秋岚没被霍家赶出来,就得继续受霍家的压迫——霍老爷死了还有个儿子霍庭舟呢,如今他能够登台唱戏,必然已是竭力争取才得来的结果。 这事儿在燕京闹了几日,秋岚倒没太在意,带着杨先生留给他的戏班子到处演出,每日午晚两场,结束后由司机开车接回霍家,上楼经过那间空荡荡的卧房时会忍不住看一眼,然后若无其事地回到自己的小房间里,洗漱睡下,在一个个光怪陆离的噩梦中等待翌日早晨的到来。 他不知道霍庭舟去哪里了。 从登台那晚开始,人就没再回来过。 可能是在军区忙着,可能是出差未归……也可能是有了新欢。 他不敢多想,每日一闲下来便开始提心吊胆的,仿佛有把刀悬在了头顶,不知何时会落下。 于是只能拼命给自己找事做,吊嗓、背唱词、排戏,想下一出戏要怎么排,想下一场要在哪里唱,把所有空余的时间都填满,逼自己拿出最好的状态登台,留下不好的情绪在夜里独自煎熬。 连续唱了五天后,戏班子的头儿终于来找他要假,说大伙儿有些吃不消了,想休息两天再继续。普通戏班子大多是三天登一次台,像他们这种正好赶上趟儿的,五天连演十场也实属少见,秋岚没怎么坚持便应下了,还自掏腰包给他们每个人都打了赏,说是不算进月钱里的,让他们好好犒劳一下自己。 翌日再来戏园已经没人了,回家的回家出去玩的出去玩,瞧着有些冷清。 秋岚坐在院子里发了会儿呆,闲得无聊,便拿起扫帚在院里一边吊嗓一边干活儿,打扫完又蹲在墙边逗那几只过路的流浪猫,给它们喂了些吃食。中午到隔壁面馆叫了碗牛腩面,吃完没回戏园,也没叫车,一个人慢吞吞地往霍家大宅走。 他脑子里乱哄哄地想着事儿,不知道走了多久,只觉这辈子都没走过那么远的路,进门时累得双腿灌了铅似的,被翠萍扶着回房躺下,也没吃晚饭,裹着被子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比前几晚好些,虽然还是做了噩梦,但至少不是被梦吓醒的。 “睡了吗?”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低得有些不真实的温柔。 秋岚没睁开眼,感觉被人从身后抱住的时候也没动,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说睡了。 霍庭舟又笑。 不知是单纯的心情好,还是笑他谎话太天真。 “怎么躲到这里睡了。”霍庭舟搂着秋岚往自己怀里靠,得寸进尺地啃咬那片雪白的后颈,留下深红色的吻痕,另一只手则隔着布料揉压他胸前的乳尖,“一个人在那边睡不惯?” 他指的是自己那间大卧房。 这一年多以来两人都是睡在那边的。 “没……唔,没有。”秋岚呼吸有些乱了,挣扎着拉开霍庭舟的手,语气却还算平稳,“你别这样……我不想做。” “怎么了。”霍庭舟动作稍缓,但吻仍旧落在秋岚的颈和脸侧,像是撩拨,又像在耐心地哄,“还在气我那晚没来看你唱戏?” 第23章 他变贪心了。 秋岚摇头说不是,但也没有纵容霍庭舟继续往下做,反手轻轻推开他:“我很累……不做好不好?” 秋岚的声线天生温软,此刻带着几分刚睡醒的粘,语气也不怎么强硬,霍庭舟便只当他是欲拒还迎,嘴里哄着说好,手却摸到他的衣襟开始解上面的盘扣。 “庭……霍庭舟!”秋岚忍不住又推了霍庭舟一把,和方才不同,像是使尽全身力气的样子,咬着牙让他别闹了,“……我真的不想做。” 这点儿抵抗于霍庭舟而言根本不痛不痒,换作平时可能连他的手臂都无法挣脱。 可今日不知怎的,霍庭舟被推开后却久久没有动静,直到秋岚想转头去看,才发现霍庭舟已经按着腹部下床走到门边,笔直地背对他站着,只留下一句“那你好好休息”就离开了。 房门被重新关上。 秋岚闭了闭眼,把脸半埋进枕头里,强迫自己不再去想。 大概是因为先头睡过一觉了,这次入睡变得格外艰难,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直至夜半才勉强睡着,梦里仍像前几日那样全是不好的东西,被吓醒时天也才刚亮而已。 初冬的清晨寒意渗人,秋岚没急着起来,蜷在被子里往窗外看。 等到外面传来下人们走动的声响,他才慢腾腾地翻了个身,掀开被子下床去洗漱。出来时顺手拉了窗帘,打算换身衣服。等换完再拉开却看见楼下院子里停着辆车,很快便有人从屋里出来,提着医药箱匆忙上了车。 那是一道很眼熟的身影,秋岚在养病期间几乎天天见到,因此即便隔得有点儿远,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对方是霍家的私人医生宋启笙。 能大清早把宋医生请来的,除了霍庭舟之外,秋岚想不出第二个人来。 ……是生病了吗? 秋岚忽然想起昨晚霍庭舟出去前,那个用手捂着腹部的怪异姿势,只觉越想越担心,于是开门把翠萍叫了进来,问她霍庭舟怎么了。 翠萍比划着说不知道,宋医生是大少爷自己叫来的,进去看完就走了,没让下人在旁伺候,接着又问他昨晚少爷不是来过你房里吗,怎么也没瞧出问题呀。 秋岚抿了抿唇,总不能告诉翠萍是他把人赶出去的,只好扯谎说昨晚睡着了,不知道霍庭舟有来过。 早饭时霍庭舟依旧没下来,秋岚把管家叫到跟前问,管家也答了和翠萍一样的话,秋岚便不再问了,接过管家手里的托盘亲自端上楼,敲响霍庭舟的房门,问他要不要吃早饭。 “进来。” 门内的声音很低沉,略微有些沙哑,秋岚打开门进房,看见霍庭舟满脸疲惫地靠在床头坐着,像是一夜没睡,倒还会勾起嘴角冲他笑,若无其事地招手让他过去。 “你是不是生病了?”秋岚没跟他拐弯抹角,放下托盘便直接道,“别说没事,我都看到宋医生来过了。” 霍庭舟一愣,也不说自己到底怎么了,伸手把秋岚搂进怀里,拉着他的手摸自己额头,故作轻松道:“没骗你吧?叫宋启笙过来是有事要谈,人不是来给我看病的。” 光谈事情用得着提着医药箱来? 秋岚不相信这套说辞,趁着霍庭舟凑过来想亲他的时候,忽然抬手往霍庭舟腰腹处用力一按。 “嘶——” 霍庭舟顿时倒抽一口凉气,整个人都僵住了,然后重重地埋头靠在秋岚肩上,乏力似地蜷起了自己的腹部。 “你……” “别动,让我靠会儿。”霍庭舟显然是在竭力隐忍,却还有心思笑着逗他一句,“昨晚谁说睡了的,还躲在被窝里偷偷看我呢,是不是?” 秋岚咬着唇不吭声,等霍庭舟缓过劲儿能坐直了,就说要看看他的伤。 霍庭舟起初不让,半开玩笑说他又不是医生,多看几眼也不会好得快些。秋岚默默地看了他许久,最后起身说那你自己在这儿养着吧,晚上还是分开睡的好,免得我不小心压到你的伤。霍庭舟一听哪能啊,昨晚独守空房可差点儿没憋死他,连忙把人拉回来,说看看看,看完就别生气了。 秋岚没应他这话,只是回床边坐下,掀开他的衣服看了一眼。 结实精壮的腰腹上缠满了白色纱布,面料干燥且新净,看起来像是不久之前才换过的,倒看不出里头的伤有多重。 “……怎么弄的?”秋岚抬头问他。 “就你登台那晚,我执行任务时中了一枪。”霍庭舟说,“没打到要害,不过耽搁了些时间才治疗,失血过多,所以在医院多住了几天。” 他刻意说得轻描淡写,秋岚心里却清楚,能重到住院的伤绝对非同小可,想了想又皱眉道:“那你昨晚回来,是医生让你出院的吗?” 他记得自己没听管家说过要去接人,而且一般出院都是安排在白天,哪有人大晚上才从医院摸黑走的? “当然。”霍庭舟面不改色道。 “……我打电话给宋医生问问。” 秋岚作势又要起身,霍庭舟拿他没辙,忍着疼把人拽回怀里牢牢摁住,终于投了降:“好好好,是我自己偷跑出来的。” 秋岚想挣扎又怕碰到他伤口,没动几下就消停了,用手指戳着这人硬邦邦的胸膛,小声责备:“你受伤不在医院养病跑出来干什么啊?” “你说我跑出来干什么。”霍庭舟垂眼看他。 “……我不知道。”秋岚继续戳戳。 “因为想你了,想回来看看。”霍庭舟叹气,“谁知一回来就被人赶下床,伤口还疼,整晚都没睡着觉。” 秋岚知道他是在哄自己,像这种伤肯定会开止痛药的,哪能真疼一晚上。 可听着霍庭舟说这些,好像怪委屈的,他又忍不住难受,连带着气也消了,只剩下满满的心疼和酸涩。 “庭舟。”秋岚低着头,声音很轻地问,“你知道我昨晚为什么赶你吗?” 霍庭舟挑眉:“不是因为我没去看你唱戏?” 秋岚摇摇头。 “你说你想我,想回来看看,就从医院跑回来了。那你有没有想过,我想你的时候要怎么办?你一声不吭就好几天都不回来,我也会担心,也想知道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从来都不愿意告诉我?” 霍庭舟总是可以轻易说出喜欢和想念的话,也能在不触及底线的前提下无限纵容他,给他最好的,甚至不计成本地为他做了许多事。 而他却卑微到尘埃里,不敢将感情外露,也不敢向霍庭舟索求。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霍庭舟的宠物。 乖巧听话,漂亮,会讨人欢心。 所以霍庭舟能宠着他、对他好,给他所有自己认为能给的东西,唯独将他排除在自己的生活之外,从未给过他了解和参与的机会。 他承认自己变贪心了。 以前他只想陪在霍庭舟身边,无论以什么身份,无论霍庭舟怎么看待他。 现在他不光想陪在霍庭舟身边,还想成为霍庭舟余生的另一半。 不需要名分,不需要承诺。 他想让霍庭舟真正地喜欢他。 以一个对等的身份。 “好……我知道了。”霍庭舟把秋岚搂回怀里,吻了吻那柔软的发顶,“以后都跟你说。” 他只是习惯了独来独往,什么事都自己扛,以前在军中摸爬打滚的时候,连他爹都不曾过问一句,更没别人关心他的死活,所以现在才会时常忽略家里还有个人记挂着他。 不过秋岚能主动说出来,霍庭舟心里除了自责,更多的是高兴与欣慰。 他哄着惯着费心养了这么久的人,终于变回这个年纪该有的模样了。 “最后一场是什么时候?”霍庭舟问。 “你是说《玉堂春》……”秋岚从他怀里坐起来,“你还想看吗?” “这可是你的成名作,我怎么能不来捧场。”霍庭舟笑着吻他,“首演我错过了,终场补回来行吗?” 其实两个人都在成长,两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方式。 小霍对秋岚的态度在12章末尾就提过了,他一直希望秋岚能摆脱卑微,变回二十岁青年人该有的样子。 关于当年秋岚怎么喜欢上小霍的后面会讲,小霍则是日久生情,现在已经很喜欢我们小秋啦,就差表白了! 第24章 傻瓜。 霍庭舟从军区医院大老远地偷跑回家,想见的人却只陪了他一天,之后便继续带着戏班四处演出了,时常早上出门晚上才回,睡觉也不怎么让他碰,一是因为太累,二是怕他伤势再加重。 霍庭舟有时能忍,有时忍不住想强来,秋岚就把宋启笙搬出来当挡箭牌,叫他听医生的话别做剧烈运动,又说如果他再这样就要分房睡。 霍庭舟拿他没辙,一边觉得这小东西养出脾气来的模样还挺可爱,一边又实在憋得上火。于是每天来霍家给他换药的宋启笙便不幸遭殃,除了要忍受这人有意无意地秀恩爱之外,还要被冷嘲热讽,暗示他自己找不着媳妇儿就害得别人也没办法培养夫妻感情。 宋医生心里那叫一个苦,无奈拿钱办事不好说人坏话,只能默默把霍庭舟这些见色忘友的浑话记在自己开药方的小本儿上,寻思着以后要找机会一句一顿饭地讨回来。 养了半个月,霍庭舟的伤总算是好全了,正巧近来军中也没什么要紧事,他早早处理完回家吃饭,听管家说秋岚又出门唱戏去了,问清时间地点便直接抢了司机的活儿,自己开着车到戏院接人。 军区配的那辆吉普太惹眼了,霍庭舟没动它,开着家里又矮又扁的小福特出门。 路上行人多走得慢,到达戏院时已经接近散场,霍庭舟便打消了下车看看的念头,把车子停在离后台出口最近的路边,降下车窗,点了根烟叼在嘴里,一边抽一边耐心地等。 快二十分钟才终于见人出来,步伐匆匆,汗湿的发梢略微凌乱,脸上也沾着些水,被冬夜里的寒风迎面一吹,坐进车时整张脸都是红的,还捂嘴小声打了个喷嚏。 霍庭舟没说话,只是把烟掐灭扔了,升起车窗,然后发动车子开了出去。 喧闹的商街和人潮很快被抛在后头,绚丽的霓虹灯光也逐渐隐没在夜色里,远得再看不见。 车内倒是一片安静。 平常开车的司机老爱没话找话地瞎嗑叨,今日却不知怎的格外沉默,秋岚隐隐有些奇怪,但因为犯困也没想太多,裹着前几日霍庭舟给他买的大衣缩在后座打瞌睡,脑袋一点一点地晃着,跟小鸡啄米似的,直到车子停下才睁开眼,茫然地看向窗外荒草丛生的野地。 这是……什么地方? 秋岚心里猛地咯噔一下,正想开口问司机要带他去哪儿,那司机却先下了车,绕过车头走到后座的另一侧开门进来,面无表情看着已经伸手抓在门把上的人,冷冷道:“抖什么,知道害怕了?” 秋岚被他吓得不轻,放下手时肩头的大衣滑到了地上,捡起来后双手抱在怀里,睁大眼呆呆地望着他:“你……怎么会来啊。” “在家闲的,来接你。”霍庭舟不动声色地按下车锁,边说边把还在发愣的人慢慢压倒,扣着他的下巴低声道,“下次上车前记得看是谁开的车,别到时让人拐了,还傻乎乎地缩在这儿睡觉。” 秋岚立刻乖乖点头,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就被男人重重堵住了嘴。 “唔……别、别在外面……” “放松,没人会来这里的。” 长褂的盘扣被逐个解开,白皙光滑的胸膛和坠着玉环的乳尖暴露在月色下,显得愈发诱人。下摆也被人掀起,盈盈垂挂在细瘦的腰间,里边的衬裤只褪到一半,露出已然硬起的前端和两团饱满的臀肉,因为紧张用力而微微发着颤。 秋岚呼吸急促地仰躺在后座上,眼里泛着水汽,满脸潮红地咬着自己的手背,忍住喉咙里那些羞人的声音。 霍庭舟埋头含住他的乳尖,毫不留情吮出啧啧的水声,另一边用手指夹着拉扯把玩,时而上下拨弄那枚小巧的乳环。秋岚受不住地夹紧腿,闷声哼叫,后穴却开始一张一合地泌出湿液,顺着臀缝淌到微凉的皮质座椅上。 “这么快就湿了。”霍庭舟带着笑意的声音低低传来,长指顶入小穴,换着角度戳刺甬道里的凸起,“喜欢在外面做?” 秋岚难耐地摇头,腰身却不由自主弓起,像是兴奋,又像是害怕,发白的指尖扣住座椅边缘,随着霍庭舟的动作不断收紧,直到挺进后穴的手指换成了别的物事,他才忽然松开手,仿佛无法控制一样,想去抱紧霍庭舟宽阔的肩背。 “……啊!” 秋岚尖喊出声,被填满的瞬间终究还是不敢伸手,只是无力地按住了车窗,在那片布满雾气的玻璃上划出几道指印,没多久便被霍庭舟顶得失了气力,软软地滑落下去。 霍庭舟掐着他的腰用力往里肏弄,俯下身去吻他,又抓起那只垂到地面的手按回座椅上,与他十指相扣地握着。秋岚努力睁大双眼,在已然模糊的视线中望向夜空里的星,只觉它们一直在晃,仿佛要把自己从天上晃下来一样。 “别哭了。”霍庭舟亲着秋岚泛红的眼尾,尝到了湿润咸涩的味道,身下又是狠狠一顶,“在看什么?” “在……唔,看星星啊。”秋岚哭得声音有些哑,指尖轻轻抠着霍庭舟的手背,像是跟他撒娇,“想问你,如果我说,说想要星星,你会不会……唔,会不会摘给我?” 霍庭舟笑了笑:“你想要吗?” 秋岚没说想也没说不想,只是盯着霍庭舟看了会儿,然后抽出被压在自己和椅背之间的手,依方才想过的那样,伸手去抱霍庭舟的肩背,抬头吻住他。 “星星我摘不下来。”霍庭舟抵着秋岚的额头低声说,“给你别的好不好?” 秋岚还喘着气,来不及问是什么就感觉指尖一凉,有样东西套在了他的无名指上。 紧接着胸前传来尖锐的痛觉,疼得他闭紧了眼,再睁开时看见霍庭舟降下车窗,扬手把两只乳环扔了出去。 身体蓦然一松。 长久以来的折磨在顷刻间全部消散了。 秋岚看着霍庭舟收回手,指缝里藏着颗发光的星。 ……不,不是。 是一枚银色的戒指。 在月色下泛着如星辉一般的光芒。 “喜欢吗?”霍庭舟重新握住秋岚的手,吻在他无名指那枚银戒上。 虔诚而温柔。 满载着足以照亮他余生的爱意。 秋岚哭得什么都看不见了,只知道自己抱着霍庭舟,说了很多很多句喜欢。 喜欢戒指。 喜欢你。 喜欢你送我的星星。 也喜欢与你共度的余生。 “谢谢你喜欢我。”秋岚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谢谢……谢谢你。” “傻瓜,说什么谢。”霍庭舟吻去他的眼泪,无名指上的银戒紧紧相抵,“以后的日子还长呢。” 不知道你们能不能get到我想表达的意思……就是霍老爷那对乳环是束缚秋岚的一道锁,小霍把这道锁拆了扔掉,然后用另一个环把秋岚锁在身边……所以才把拆乳环的情节安排在这里……(没什么特别的不过还是想说一下哈哈哈) 第25章 好看吗? 两人在狭小的车厢里厮混一场,回到家又接着折腾了半宿,弄得秋岚嗓子哑了,下边也几乎泄不出东西,第二天更是浑身酸痛,腿软得根本没法下床,简直委屈坏了,缩在被子里抽抽搭搭地赶霍庭舟出去。 霍庭舟听话出去了,不过没多久便端着早饭回来,半哄半抱地喂秋岚吃完,后面甚至连解手都要亲自抱他去,跟带孩子似的好生照顾了一整日,才勉强让秋岚恢复过来,没被气得跑回小房间一个人睡。 《玉堂春》的终场定于腊月初十,时间地点都与首演一样,不知是巧合还是秋岚有意安排。演出当天两人一同出的门,霍庭舟回军区处理些事情,秋岚则去戏园作最后的准备,于是约好了晚上见,等演出结束后一起回家。 鸿门帮的头子林庆洪被捕已有半个多月,残余势力也基本铲除干净了,只是霍庭舟近来都在养伤,查处内鬼的事一直没什么进展,除了将范围缩小到几位特定人选之外,还尚未掌握能够指认出具体身份的关键性证据。 “司令,您今晚真的要去吗?”副官有些担忧,“现在正是查得最严的时候,万一他们被逼急了,可能会找机会对您下手……属下觉得还是别去人多的地方比较稳妥。” 霍庭舟瞥了他一眼:“军区这儿人也多啊,我就不用来了是吗?”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就少说废话。”霍庭舟面无表情道,“你们真有本事的,在我养伤期间就该把人挖出来了,何必拖到现在?” 副官低下头不敢说话。 当然他说的这些霍庭舟也并非全无考虑,只是眼下内鬼在暗他在明,若他不先露出破绽引对方动手暴露自己的身份,恐怕还需浪费更多时间和人力去追查,对处决林庆洪及其他相关的调查都没有任何好处。 况且上回他已经错过了,这回如果再爽约一次…… 大概真的会让那小傻瓜很失望吧。 他怎么舍得。 “今晚派两支警卫去戏院,一支穿便服守在戏院附近,另一支分散在戏院内暗中盯着,一旦发现异动就立刻抓人,别弄死了,留个活口带回来审问。” 副官点头应是。 “对了,给那几位也送张票吧。”霍庭舟冷笑,“就说是我请的,让他们今晚一起去,免得有人打算放炸弹一锅端。” “……知道。”副官不禁打了个寒颤,只觉司令思虑周全,“属下这就去办。” 晚七点,平安大戏院开始检票入场,虽然这出戏已在燕京唱了近三十场,但仍有不少看过的人前来捧场。霍庭舟的票是秋岚特地给他留的,就在戏台下第一排最中间,而那几位的则是霍庭舟另外叫人买的,与他的位置隔了三排,同样是最中间的连座。 约莫半小时后,场上的座位全坐满了,大多都在交头接耳地说话。 唯独霍庭舟身边这一圈人安安静静,见他身穿军装面容冷峻地坐着,想必是什么大人物,没一个敢在他面前胡乱碎嘴的,生怕惹人不耐烦被撵出去狠狠收拾。 场灯微微暗下,戏台上光愈亮。 清幽的乐声在布帘后响起,引着一身水蓝宫装的娇俏美人款款走出,红唇里唱着婉转的唱词,一开口便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阳春三月花似锦,我见花伤情心悲惨。此生难与君相见,再要团圆已无缘。” 字字句句,哀婉缠绵。 柔软的水袖在空中挥舞,划过一道长长的弧线,最后披落在美人的脸庞,半掩住那上面楚楚可怜的泪容。 霍庭舟坐在台下看着秋岚。 他并非爱戏之人,也不太懂戏,只知道一刻不停地追逐着那道身影。 光芒四射,明媚动人。 比当年他第一次在报纸上见过的模样更惊艳。 仿佛褪去了青涩的外衣,绽开已然熟透的花蕊,尽情怒放,美得叫人移不开眼。 满场起立鼓掌的时候,霍庭舟也在人群里抬头与秋岚对视,看见他眼里微亮的水光和不自觉扬起的嘴角,心里与有荣焉。 曾被生活苦难压弯了腰板的人,如今终于能挺直背脊,重新回到那最受瞩目的地方。 霍庭舟看着秋岚谢幕退场,在人潮散去之后提着裙摆奔过来,扑进他的怀里,洗净妆面的脸还沾着水珠,丝丝冰凉贴在喉咙间,却冷却不了他胸腔里滚烫的爱意。 “庭舟,好看吗?”秋岚笑盈盈地问。 不知问的是今晚这出戏,还是问他穿的这身水袖宫装。 “都很好看。”霍庭舟喉结滚动,忍住想亲他的冲动,“……以后把你关在家里,只唱给我一个人听。” 秋岚笑着捶他肩膀,说那怎么行,我天天给你唱,你可要听腻烦了。 霍庭舟说不会,后面的话没说出口,被秋岚陡然瞪大眼推开他的动作打断了,只看见一柄明晃晃的刀没入秋岚的腹部,涌出来的鲜血顿时染红了他身上的宫裙。 就像许久前见过的,那条水红色旗袍被弄湿后贴在秋岚的肚子上,如同血一般的画面。 行凶者立刻被制服在地,抠出藏在舌头底下的毒药,塞住嘴绑了起来。 霍庭舟却无暇再管,冲过去抱起秋岚便往外跑,上了等在门口那辆吉普车,让司机抄最近的路去医院。 在收尾了……写得好卡……会he的放心哈 ps:之前有一次doi完小霍让秋岚不要穿这个颜色的旗袍,秋岚没问原因,其实就是小霍觉得不太吉利……这里算是圆了一个伏笔(放屁,你就是在乱洒狗血! 第26章 心之所归。 “庭舟,庭舟。”秋岚声音很轻地唤他名字,唇色因失血而变得苍白,艰难地张合,“我想……跟你说件事。” “别说了,省点儿力气。”霍庭舟帮他扶着刀按住伤口,明明早已见过无数人死在眼前了,却从未觉得如此慌乱,“等你好了再说,好了再说,没事的,马上就到医院了。” 秋岚像是听不见,仍旧努力说着话:“其实我在,在很久之前,就喜欢你了。” 霍庭舟微微一怔:“……什么?” “在百乐舞厅的包厢,我被,被那些军官强拉着,动手动脚,还要脱我衣服占便宜……是你开口救的我。” 那时秋岚还没红起来,被戏园老板送去会所给那些寻欢作乐的军官们唱戏,实际上却是要他陪酒。他年纪小不懂事,以为唱戏就真是唱戏,精心画好妆面换上戏服,如同正式登台一样走进包厢,认认真真地给军官们唱。结果这些男人猴急得要命,没等唱完就把他拉到怀里又亲又摸,还不停地灌他喝酒。 他吓得掉了眼泪,边哭着挣扎边求他们住手。 可人家哪管他是真出来卖还是被骗的,送到嘴边的肉傻子才不吃,于是都过来制住他,满脸淫笑地开始脱衣服。 唯独坐在包厢另一边的军官始终没出声,也没凑他们的热闹,直到秋岚濒临绝望才听见那人放下酒杯,漫不经心地开了口:“没看见他不愿意?强迫人就没意思了吧。” 他大概是几个军官的头儿,只这么两句,他们便抖抖索索拉好裤子起来了,大气不敢出地回沙发坐下喝酒。 秋岚惊魂未定,抓着被扯破的戏服瘫软在地上,良久才抹了把眼泪,爬起身磕磕绊绊地往门外逃。经过那头儿的身边时被人拽了一下,随即秋岚肩上便多了件宽大的外套,将他严严实实地裹在底下。秋岚愕然抬头,也才终于在昏暗灯光下看清那张冷峻英气的脸,从此再没能忘记过。 “我从那时就,就喜欢你了……但不知道你的名字,也不敢问别人,咳咳……”秋岚虚弱地笑笑,眼泪却流了下来,“我以为只要好好唱戏,总有一日能体面地去,去见你的,谁知后来会被……” 霍庭舟低头吻住了他。 他不敢吻太久,怕堵着嘴会喘不上气来,只是想让秋岚别说了,吻完又替他擦掉眼泪,吼着司机开快点儿。 “庭舟,我好喜欢你。”秋岚的声音轻得几不可闻,“……我爱你啊。” 他还不想死。 他想要好好活着,和霍庭舟在一起。 恍惚间似乎听见了压抑的抽气声,有几滴热乎乎的液体打在额头上。 是……哭了吗? 秋岚想睁开眼看看,或者抬手去摸一下那人的脸。 可他已经没有力气了。 腹部的疼痛渐渐麻木,脑袋也越来越昏沉。 最后终于霍庭舟颤抖的怀里彻底失去了意识。 * 秋岚遇刺一事迅速传遍燕京,据说伤势极重,请去全城最好的几位医生合力救治了一整夜,才勉强把人从鬼门关里拉回来。 与此同时,军区也传出鸿门帮覆灭、林庆洪被处决的消息,涉事人员名单公布在各大报刊的头版,其中赫然列着一位高级军官的名字。 民众唏嘘不已,但也没人敢随意议论时政,只盼着那位红遍燕京的旦角儿能早日康复,继续登台唱戏。 所幸秋岚并未让他们失望,沉寂了大半年后,以一出新排的《天女散花》重新回到戏台上,再掀热潮。此后他一直活跃于戏圈,甚至多次受邀前往外地演出,“燕京第一花旦”的名声响彻了整个中原地区。 直到民国二十六年,燕京沦陷,秋岚因在香港演出逃过一劫,得知霍庭舟被临危调往前线后,毅然决定告别戏台,回到爱人身边专心照料他的生活起居。 民国三十年,霍庭舟在一次战役中被炸伤左腿,因伤势过重不得不退下前线。秋岚立刻赶到医院,寸步不离地陪在病床旁看顾他,一次次驳回了医生提出截肢的建议,只问宋启笙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宋启笙说目前没有,不过如果能联系上他在英国留学时认识的朋友,或许可以一试。 秋岚毫不犹豫答应了,正巧有个英国剧团想邀请他去演出,也承诺会安排他的家眷一同前往,于是他便在宋启笙的帮助下,带着仍在昏迷的霍庭舟辗转去到英国进行治疗。 手术很成功。 霍庭舟保住了一条腿,没成残废,在医院配合复健一年,出院后又静养了大半年,终于恢复到能够正常走路的状态。 只是到底无法再像从前一样参军了,此时国内又战况激烈,两人商量之后决定留在英国长居,待局势明朗再考虑是否回国。 霍庭舟问过秋岚后不后悔为了他离开祖国,秋岚却紧紧抱着他,说不后悔。 他原就是无依无靠的浮萍,直到遇见霍庭舟,他才拥有了一个家。 霍庭舟是他的心之所归。 有他的地方就是家。 -正文完- 第27章 番外 我爱你。 霍庭舟三十五岁的生日是在医院里过的。 没有亲友同僚,没有丰盛宴席。 只有秋岚早上亲手给他做的一碗阳春面,和夜里只为他一个人而唱的《鸳鸯归》。 四十五岁的生日是在英国家里过的。 秋岚领着一只白乎乎的小萨摩耶回来,靠在霍庭舟怀里软声撒娇,说我没法给你生娃娃养,换成养狗狗成吗。霍庭舟笑着吻住他,说我养你一个就够了,还要什么娃娃啊。 彼时秋岚在当地已经很有名了,时不时还获邀至美国、日本等地演出,报酬颇丰,只是那毕竟不算稳定收入,所以家里的经济来源主要还是靠霍庭舟在社区教小孩儿学中文和防身术来支撑,秋岚赚的则全部存起来,当作日后的养老金。 当然那话也只是说说,小萨摩耶最终还是留了下来,成为他们家里的一份子。 大多时候都是秋岚在照顾它,偶尔他在外演出十天半个月回不来,家里就剩下霍庭舟跟它大眼瞪小眼,每天管吃管喝管遛狗不够,晚上睡觉居然还敢钻到被窝里,气得霍庭舟差点儿没把这东西拎到隔壁屋,送给那天天蹲在院门外偷看狗的小孩儿。 谁爱养谁养去。 五十五岁生日那天,霍庭舟被秋岚拉去影楼照了一组相,两人分别穿着黑白西装站在装饰温馨的房间里,相互揽着腰,略微拘谨地靠在一起冲镜头微笑。 秋岚没说为什么拍,霍庭舟也就没问他。 几天后影楼把洗好的照片装订成册送过来,硬质封皮的背面上印着一串花体英文,翻译成中文就是“银婚快乐”的意思。 这一年是他们交换戒指的第二十五年。 到六十五岁生日的时候,年迈的萨摩耶已经离开他们半年多了。不过这老狗风流得很,在霍庭舟生日这天,隔壁屋的新邻居抱着两只奶凶奶凶的小哈士奇过来,说是自家的哈士奇被他们家那只萨摩耶搞大了肚子,生了一窝小奶狗,刚到周岁就开始满屋子疯跑,整个家都快让它们拆了,实在管不住,问让他们能不能收两只回去养。 霍庭舟听见拆家两个字就觉得头疼,正想拒绝,转头对上秋岚那双巴巴望着他的眼,顿时又说不出口了,只好点头同意,两人各抱着一只回家,开始新一轮的养狗生活。 八十岁生日的时候,霍庭舟收到宋启笙寄来的信,邀请他俩参加自己孙女的满月宴,顺道也回国转转。于是两人把狗狗寄养在邻居家,收拾行李乘飞机回到国内。原来的霍宅早已被战火夷为平地,宋启笙也在解放后迁居上海,让他们别找外头的酒店落脚,直接住到他家大房子去,待满月宴结束后,又吩咐大孙子宋海洋给两位长辈当导游,带他们在上海和周边地方玩了几天。 临走前宋启笙问他们,以后还打算回国住吗。 秋岚转头看向霍庭舟,霍庭舟扯了个淡淡的笑,说再看吧,也可能不回来了。 宋启笙叹了口气,说不回来也好,你们在国外可能不知道前段时间这边发生的事……说着又摇摇头,没继续往下讲了,只让他们在外自己注意身体,要健健康康的,要过得开心。 霍庭舟张手跟他拥抱了一下,两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眼眶都有些热,旁边的秋岚也背过身去偷偷抹眼泪。 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一别大概就是永别。 九十五岁生日的时候,两只调皮的哈士奇也已经不在了,霍庭舟和秋岚没再养别的狗狗,只是买了两张船票,收拾行李开始环球旅行。 他们去了很多很多国家。 看过法国的凯旋门,看过意大利的比萨斜塔,看过美国的自由女神像,看过俄罗斯的莫斯科红场,也看过希腊的巴特农神庙。 但最后他们留在了荷兰。 等到霍庭舟九十六岁生日那天,两人去民政厅办理了结婚登记,并在附近一所教堂里完成了仪式。 没有神父和鲜花,也没有人来观礼。 他们只是交换戒指,相拥着亲吻了对方。 就像每一对在这里举行过婚礼的夫妻一样。 “我爱你,庭舟。”秋岚流了眼泪,而后又忍不住笑,“……都这么老了还说爱不爱的,感觉好肉麻啊。” “肉麻也要说。”霍庭舟抬手给他擦眼泪,又低头亲了亲他的鼻子,“谁知道以后还能活多久呢,能说一句是一句。” “你……呸呸呸。”秋岚立刻捂他的嘴,“我们都要长命百岁的。” 说完又觉得不对。 他俩都九十多了,只到百岁哪还有几年活头,于是急忙改口:“要长命千岁。” 霍庭舟被他逗得笑出声:“那不成老妖精了啊。” 秋岚哼了一声,埋进他怀里不说话。 “好好好,老妖精我也喜欢。”霍庭舟摸摸他的头,“你变成什么样的我都喜欢。” 时光会让容颜老去。 唯有爱意永不褪色。 ——我爱你。 直至生命结束的尽头。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