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遐想 作者:狐言先生 文案: 【假高岭之花 X 真痞子糙汉】 桑祈第一次见陆岷时就觉得这个人不仅流里流气,粗鲁糙俗,而且还是个不负责任的渣男,是典型的空有皮囊,内无品质。 这种男人应该避而远之。 然而桑祈这趟香格里拉之旅,陆岷正是她的自驾游私人领队。 出发前,桑祈给他定下规矩。 第一,在我面前不可以骂脏话。 第二,不要在我面前抽烟。 第三,随叫随到。 陆岷哼笑心想这小娘儿们事还挺多,嘴上却说:“行,你长得好看说什么都对。” “……” 事实上,在这趟旅途中,除了随叫随到,其他的,陆岷一条都没做到。 小剧场: 进了雪山后,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难得投宿到一户藏民家。 陆岷把最简单的藏餐摆在桑祈面前,桑祈却冷冷说了句:“不想吃。” “那你想吃什么?”陆岷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桑祈面无表情:“想吃人。” 闻言,陆岷痞坏一笑:“不如吃我吧,我比较好吃,还管饱。” 食用指南: ①1V1 公路糙汉文 ②HE ③重感情线,轻剧情线 ④篇幅不长,旅行甜文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搜索关键字:主角:桑祈,陆岷 ┃ 配角:林娜,扎西 ┃ 其它:公路,旅行,冒险 一句话简介:糙汉翻山越岭摘下高岭之花 立意:为扫黑除恶做贡献 网约车司机 飞机在丽江三义机场降落。 桑祈刚出航站楼就接到了网约车司机的电话。 这是她来丽江前就提前预约了从机场到酒店的司机。 他叫陆岷。 她接了电话,并没有说话。 电话那头传来低沉略微有些喑哑的声音:“我到了,出站往左边看过来,第一辆车就是我的。” 电话声刚落,已经站在航站楼出口的桑祈就往左边看去。 航站楼出口左边停了一排车,第一辆车是一辆黑色的普通轿车,一男子慵懒地靠在车门边抽着烟,丝丝青烟缭绕。 桑祈往那男子方向走去,那男子见电话那边没出声,轻皱了眉头,抬眸间就见桑祈手拿着电话在耳边正朝自己这个方向走来。 男子定晴看了一眼桑祈,见桑祈穿着白衬衫,牛仔裤,外面穿了一件浅卡耳色长大衣,披着长发。 乍一看去,只觉她姿容姣好,身材高佻,细看去,眼角眉梢中又似隐透着一股清冷感。这走路间,大衣和头发随风飘扬在身后,又添了几分飒气。 男子瞧着桑祈,勾唇一笑,随手挂了电话,将手指间夹着的那根尚未抽完的烟碾灭,冲桑祈挑了挑眉头。 桑祈确定那男子就是司机陆岷后收手机回口袋,走到陆岷面前。 走到陆岷身旁,桑祈才看清他的模样。 利落阳刚的偏寸头短发,眉毛浓黑,眉骨很高显得眼窝深邃,脸部轮廓硬朗分明,长手长腿,宽肩窄腰,浑身透着一股痞坏的帅气。 这是很多女生喜欢的痞帅,但桑祈并不怎么喜欢这类型的帅哥。 “美女,是你约的车吧。”陆岷似笑非笑地打量着桑祈,这一回他是从近处去将桑祈打量。 桑祈挪开看他的眼睛,沉沉地嗯了声。 陆岷哼笑了声,抬了抬下巴示意她上车。 桑祈没什么大行李,就一个旅行背包,不用开后备箱,直接将背后掉进后排,自己再坐进去。 陆岷透过后视镜见桑祈坐稳后才点火开车。 车子行驶在机场入市区的机场高速中,速度开到路段允许开到的最大速度。 由于在高速上行驶,车窗是四面紧闭的,车座内可以说是密不透风。 陆岷抽烟,身子散发着淡淡的烟草气息,那股味混着车子内饰皮革的味道有让人难受。 至少让桑祈难受。 桑祈轻蹙着眉头,把手腕翻转过来凑到鼻子边缘。手腕上残留着香水的余香,那是一股清淡带木质的玫瑰香,后调散发的味道稍稍可以缓解一下桑祈的不适。 “来丽江旅游的吗?”陆岷忽然开口说话,抬眸看了眼后视镜的桑祈。 桑祈淡淡地嗯了声。 “一个人?” 桑祈仍旧是轻淡地嗯。 从接到桑祈到现在,他就没见桑祈说过一句话。 他不自觉笑了笑,目光时不时看向后视镜去看桑祈,一脸这个女人有意思的表情。 桑祈不是不知道他一直找机会偷瞄自己,她眼角余光能感受到那一双贼兮兮的眼睛。 路上的车子渐渐多了起了,车速也降了下来。 陆岷又抬眼去看后视镜,这一回,他看见桑祈正直勾勾地盯着后视镜看。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算是对视了。 桑祈是沉着一张脸,目光冰凉。 陆岷是感觉得到桑祈表达出来的情绪。但他却不以为然,仍然笑眯眯的嘴脸。 桑祈觉得这种人就是那种不要脸的流氓地痞,永远一脸贼贼的模样。 为了让自己赶紧逃脱这个人,桑祈点开手机看了一下路程。 丽江三义机场到市区有将近三十公里的路程,现在才走了一半。 桑祈有些沮丧。 一阵音乐响起,是手机的铃声。 陆岷开着车,随手接了电话,开了外放。 外放一打开,电话立马就传来女人尖声嘶吼的声音:“今天是最后的时间了,想好了吗,快点把钱转过来,孩子再不打就打不掉了。” 陆岷冷冷地哼笑一声:“关我屁事,老子一分钱都不会给你。” 女人咒骂:“你他妈的真的是人渣,男人果然都不是好东西,搞大了人家肚子就提起裤子就不认人。” “放你妈的屁。”陆岷语气厌恶,“你肚子里那个孩子是谁的你自己清楚。” 女人哭天抢地:“你自己的孩子都不认,你这人怎么可以这样,亲生骨肉呀。” “操,你他妈给老子少来这套,你的眼泪对老子不受用,别再打电话来了,咱俩分手了。” 陆岷恶狠狠地骂完,立即就挂了电话。 后排的桑祈听到了全程,不自觉眉毛一挑,眼神变得无比嫌弃。 一开始桑祈只见觉得陆岷只是一个喜欢到处勾引女人的浪荡子,可刚刚那一通电话下来,在桑祈眼中,陆岷已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渣男了,而且还是一个言语粗俗的渣男。 这种男人应该避而远之。 陆岷又看了眼后视镜,见桑祈一脸无感地歪到一边,额头抵着车窗,他说了句:“要是累了睡会儿,到了叫你。” 桑祈没答话。 陆岷猜到桑祈不会搭理自己,也没再说话了。 前面路口就下机场高速了。 下机场高速的车辆转多,为了行车安全,陆岷不得不再降低速度一下来。 车子拐入市区的公路上,陆岷提上速度。 陆岷一脚油门将车子开到加油站边才停了下来,他边解安全带边说:“加个油。” 桑祈目光淡淡,不置一词。 陆岷下车后,桑祈实在受不了车子的味道也开门下车去了。 桑祈出来透着气,重重呼吸了几下才缓回来。 加油站不能抽烟,陆岷站到比较远的地方去抽烟了。 他蹲在一颗城市景观树下吞云吐雾,时不时看向自己左手边方向,目光怪异。 现在已经入秋了,丽江的天气已经转凉了,但在太阳底下站久了还是会有点热气包裹的。 桑祈在太阳底下站了会儿就躲到树下去了。 加油站的工作人员已经加好油了,陆岷却还在抽烟。 桑祈抱着手臂,静静地睨着陆岷。 陆岷转眸间见桑祈黑着脸睨着自己,他反应过来,快碾了烟往回走。 桑祈重回车子,同时,陆岷也坐回了驾驶座。 “不好意思。”刚抽完烟的陆岷身上带着很浓的烟草味。 车子开动后,桑祈第一时间开了窗。 车窗开到最大,清凉的风随着车子的开动猛灌进来,直扑向桑祈的脸,吹久了,脸颊又冷又麻。 陆岷见桑祈开窗吹风,大抵猜到是嫌弃身边身上的烟味。只是笑了笑,随后他将桑祈那边的窗子升了起来。 车窗升起,桑祈眉头一拧,扭头看他。 陆岷升起桑祈那边车窗的,将桑祈旁边那一面车窗降下来。 “别对着脸吹,容易着凉。”陆岷说。 “……” “啧。”陆岷看车边的后视镜,眉毛皱了起来,自言自语地说,“真有意思,都跟一路了都。” 下机场高速时陆岷就发现身后一直有辆黑色轿车跟着。 在加油站停车加油时,他们也停在一边。陆岷在加油站附近抽烟时就看到了。 陆岷一时间还搞不明白那些人是冲谁来的,不过当下要做的事情就是把尾巴甩掉。 正想着,就见他踩尽油门,车子飞驰而去。 速度突然提了起来,桑祈被吓了一愣。 “坐稳了。”陆岷没了刚才的轻浮样,反倒一脸认真严肃。 桑祈心觉诧异,不由掏出手机来看还剩多少路程才能到酒店。 打开手机一看,居然偏离了路线。 桑祈心一沉,脑子里忍不住地联想到那些女生网约车遇害的新闻。 她没有慌,而是镇定地说:“你这是去哪儿?” “你终于说话了。”陆岷笑说。 他居然在和自己在开玩笑。 桑祈再问一遍:“我们现在去哪儿?你偏离路线了。” 桑祈的话刚说完,车子来了一个急转弯,桑祈因惯性而整个人偏到一边去。 陆岷全神贯注地开着快车,时不时目光紧盯后视镜死咬不放的车子,根本顾不上桑祈。 桑祈坐正身子来,车子又是一个大转弯。桑祈忙抓住车顶的把手稳定自己。 窗外的景已经不是城市的街景,而是密集的丛林了,道路也变得蜿蜒曲折了。 看窗外的环境桑祈知道自己已经不在市区了,大抵是在郊区地界了。 在几道盘山大转弯的路段后,陆岷开入了山林中,甩开了紧跟耳后的车。 陆岷见后视镜再没车跟着了,嘴角不觉弯起。 他驱车穿越山林道路,待周遭视野开阔后车速才慢下来,最后车子开到了一片空旷的平地才停下来。 车子一停下来,桑祈立马开门冲下车。 她冲到树底下,手扶着树干弯着身干呕起来。 刚才车子像风一样在蜿蜒盘旋山间公路上疾驰,她被颠得五脏六腑都在翻滚奔腾,强烈的反胃让呕吐感冲上喉咙。 陆岷下了车,眯着眼睛见桑祈呕得难受:“还好吧。” 桑祈静默地定了会儿,这才恢复过来。她回车拿了包里的矿泉水漱了个口,又抽纸巾擦了擦嘴巴。 “送我回酒店。”桑祈不欲与陆岷多加计较,她现在只想回酒店,只想赶快与陆岷结束这场网约车交易。 陆岷也不废话,上了车,重新导航送桑祈回酒店。 从山间公路到市区酒店这一路,陆岷照顾到刚才不适反应的桑祈就以常速行驶。 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后,车子停有了酒店门口。 桑祈拿好背后下车,关上车门,看都不看陆岷一眼直接转头走人。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刺耳的车鸣嗽叭声。 桑祈回头,陆岷下车来,点了根烟,抽了一口,悠悠地吐着青烟:“你要是想给差评就给吧。” 桑祈隔着熹薄的青烟看向陆岷,没说话。 待青烟散去时,桑祈已经离去了。 陆岷盯着酒店门口,咂嘴笑了笑。 他默默抽完手上的烟,转身将烟头扔到旁边的垃圾桶,他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在几个徘徊许久的黑衣人。 陆岷勾唇一笑,喃喃细语:“这小娘儿们估计是得罪了什么人吧,不然也不至于这样。” 说完话,他回到车里,开车走人。 丽江旅行社 是夜。 刚睡醒的桑祈见天已经黑下来了,心情有些燥。 下午到了酒店,办了入住后她就回房间睡觉去了,调了个傍晚六点的闹钟。 然而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闹钟没能将她叫醒,可想她睡得有多沉。 桑祈抓了抓发痒的头皮,半眯着眼睛,带着起床气,趿着拖鞋进洗浴间去洗澡了。 洗完澡后,手机响了。 桑祈吹头也吹到一半就去接电话。 打电话来的是丽江一家旅行社的人。 “喂?”桑祈接过电话。 “桑小姐,您是预订了我们旅行社的自驾游私人领队是吧。” “嗯。” “哎呀,不好意思,您预订的那位女领队临时急病,这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 这次桑祈来云南是旅游散心的,她并不想因为领队的问题而改变行程。 “要不这样,我们社有个领队,业务水平一流,回回都是五星好评,人热心又善良……不如换一个?” 听到这个提议,桑祈直接答:“好。” “他是男的,您不介意吧。” “不介意。” “那我这边给您安排了,对了,桑小姐是明天出发吧。”那边确认着行程。 “嗯。” “那好,明天是九点,我们在旅行社这边等您。” “好。” “那就不打扰了。” 电话挂断后,桑祈继续吹头发。 次晨。 睡醒的桑祈拉开厚重的遮光窗帘,阳光一下子溢满房子。 桑祈换好衣服吃完早餐就叫了车去旅游社。 那是一家叫春风十里的旅行社,在丽江古城旁边,靠着热门景区。 桑祈半个小时车程就到旅行社门口。 昨天晚上和桑祈联系的是旅行社的负责人老李。 老李一大早就在旅行社等桑祈了。 “桑小姐?”老李见门口进来桑人,猜测着是桑祈。 桑祈看了老李一眼,直奔主题:“大概几点出发?” 老李看了看时间,说:“等领队来了订好线路就可以出发了。” “好。” 桑祈坐到一边的小沙发上,老李给她倒了杯水后就出门打电话去了。 桑祈闲来无事,点开手机在网上搜索着云南自驾游路线方案。 “老李。”门口传来男人的声音。 桑祈循声看去,霎时眼睛瞪大。 进来的人是陆岷。 他一进旅行社就见桑祈坐在一边,不禁眉头一挑,似笑非笑地望着桑祈。 闻声而来的老李赶了回来,拉着陆岷就说:“阿岷你来了,来来来。” 说话间,老李拉着陆岷到桑祈面前,笑说:“桑小姐,这位领队可是老手来的了。” 陆岷半眯着眼睛看着桑祈,阳光从窗口透进来洒在她身上,映得她本就白皙的脸颊更加透亮。 “桑小姐,很荣幸能替你服务。” 桑祈喝口水润了润干涩的喉咙,并不理睬陆岷,而是对老李说:“还有别的领队吗?” 老李有些难为情,看了看旁边的陆岷。 陆岷勾勾唇笑了笑,似乎对于桑祈的反应并不意外。他懒懒地坐到桑祈对面的沙发上,两人之间隔着一张小茶几。 桑祈只略看了他一眼,见他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拿了根烟出来。他还没点烟,桑祈就抬手,用手指轻捂着鼻子了。 陆岷笑出了声,又将烟收了回去没点。 老李见二人情绪有微妙的变化,心想他们是认识吗?这不禁让他摸不着头脑。 “桑小姐。”陆岷忽然开口,饶有兴趣真问,“为什么不想让我当你的私人领队。” 桑祈整理了下衣襟,不紧不慢地说:“既然是私人领队,那么领队的人品就一定要有保障。” 说到这儿,桑祈故意停了一下,缓缓看了陆岷一眼,继续说:“你嘛,似乎不太符合我的要求。” 听了桑祈的话,陆岷看了看自己:“我怎么了?” “桑小姐一定是误会了。”老李忙说,“你别看他长得凶,其实人挺好,古道热肠,好多小姑娘来自驾游都指名要他当领队呢。” 桑祈嗤笑:“我又不是小姑娘。” “……” 陆岷一摊手:“行吧,人家不要我,那拉倒呗,没活的话我还可以兼职开几天顺风车赚点外快,” 说完,陆岷起身走人,老李连忙拉住他,压低声音:“你别走呀,社的的领队都有活儿,你要走了,这单大的就没了。” 通常旅行社的自驾游领队服务是团体出行的,人一多,价格就便宜,但桑祈这单是私人出行,是一个领队只服务她一个人,价格自然上去。 陆岷撇撇嘴,抬了抬下巴:“可是人家不要我呀。” 老李忙赔笑:“桑小姐呀,您不如考虑一下?陆领队真的不错。” 桑祈一手支着头,目光斜斜看向老李,疑惑地问:“你为什么那么坚持让他来当我的领队?旅行社没人了?” “……确实。”老李干笑。 桑祈点点头,起身:“那算了。” “等等等等。”老李挡住桑祈,“桑小姐,有话好说嘛,现在你就算去找别的旅行社,很多私人领队都要提前预约的,耽误不少时间呢。不如再考虑一下。” 老李这话倒是说到了点上。 桑祈微微动容,掀起眼皮又看了眼陆岷,又坐回沙发:“那行吧,就他了。” 老李一笑:“那太好了,陆领队一定不会让桑小姐失望的。”说完话,老李拍了拍陆岷的肩,“去和桑小姐沟通一下行程方案。” 老李走后,陆岷重新坐回桑祈对面。 沙发茶几靠着一面临街的落地窗,窗外的太阳从落地窗洒进来,柔柔地罩在他们身子,空气间浮游的微尘清晰可见。 陆岷掏出手机,把自己的微信二维码打开,然而放到桑祈面前。 正在划手机的桑祈眼睛一挑:“干嘛?” “加我微信呀。” 桑祈不情不愿地添加了,同意添加时顺带点了一个仅聊天。 加好了微信后,陆岷立马将几个自驾游路线方案发到桑祈手机上:“你看看,挑哪条线。” 桑祈看了一下,足足有五六条路线可供选择,她不禁问道:“这些路线你都走过?” “走过。”陆岷懒懒地答。 桑祈细细看了一遍,说:“最后一个方案吧。” “行。”陆岷直接回了一个“行”字。 那条线路是比较常规的一条线路,从丽江出发,途经玉龙雪山,再到普达措,然后到香格里拉,最后往梅里雪山去,徒步到雨崩村。 确定好了线路,陆岷就去准备行车自驾需要用到的东西,而桑祈则继续坐在一边等。 过去了两个多小时。 陆岷将一切准备就绪了回来找桑祈,不见桑祈在沙发上,他游目四顾,见桑祈正在旅行社门口打电话。 “好,就这样。”桑祈挂了电话走回来,一进门就见陆岷坐在沙发上抽烟,青烟在阳光下朦胧缭绕,氤氲在陆岷的脸上看不清晰。 “准备好了?”桑祈问, “嗯。”陆岷抽完最后一口烟,碾灭烟头,起身,“可以出发了?” “等下。” “嗯?” “出发前有些事情要和你说明白我觉得。” 闻言,陆岷好笑地抱着手臂,淡淡看着桑祈:“你说。” 桑祈想了想,说:“鉴于我的旅程你要全程陪同嘛,所以我得和你讲一些规矩。” 陆岷点头。 桑祈继续说:“第一,不要在我面前讲脏话,旅途嘛,就把身心交给大自然,戾气不要那么重。” 陆岷只是笑。 “第二,不要在我面前抽烟。” “那第三呢?”陆岷反问。 “随叫随到。” 小娘儿们,事儿还挺多,他心想。 陆岷嘴角弯起:“行,你长得好看说什么都对。” “……” 旅行社的自驾游套餐都是配备车子的,都是适合户外自驾的越野车或房车。 停在门口的是一辆深黑色中大型SUV,车子外观很像牧马人,它保养得很好,在太阳下像崭新的一样。 桑祈单肩背着旅行包站在车子面前,陆岷托着一整箱矿泉水走来。 他双手托着,手臂的肌肉绷起收紧,可以看出他的肌肉很结实有力。 陆岷毫不费力地将整箱水搬到后备箱去,随后将桑祈肩上的旅行包掉进后备箱。 “上车。”他抬了抬下巴。 桑祈坐到后排去。 车内空间宽敞,布局灵活,可坐可卧,真皮内饰,座椅松软舒适。 桑祈坐定后,陆岷驱车驶上公路,顺着车流前行。 秋日风凉,车内没开空调,开了一点窗透风。 冷冽的秋风从窗口钻进来,吹得桑祈舒服得有些发困。 从丽江古城到玉龙雪山的不过半个多小时路途,两地相距二十公里路左右。 距离近,时间还充裕,所以陆岷开得比较慢。 “你叫桑祈?”陆岷主动搭话。 “嗯。”桑祈嗯了声。 “你做什么工作的呀。” 桑祈并不想回答他,但他又说:“我说桑祈呀,后面咱俩有好长一段路要一起走呢,要是都黑着张脸,大家不说话那多没意思呀。” 陆岷说的是实话。 “我在今年刚毕业。” “大学?” “研究生。” “哪所学校?” “苏黎世大学。” “没听过,中国的?” “瑞士。” “瑞士在哪儿?” “北欧。” “留学的?” “嗯。” “……” 对话很生硬也很无趣。 陆岷没再问话了。 玉龙雪山云杉坪 抵达玉龙雪山,车子停在甘海子停车场。 下了车,桑祈抬头就看到眼前矗立的皑皑雪山,山脉连绵起伏,巍峨壮丽。 眼前风景陆岷已经看了不下一百遍,他无心多看,只见他背了个包下车,然后说:“去坐景区大巴,我们索道上山。” 作为领队,门票以及游玩路线他都提前准备好了。 桑祈跟着陆岷的脚步往景区大巴方向去。 秋天算是旺季,秋高气爽,天空高远蔚蓝,没有浮云杂絮和云雾遮天蔽日,耸立的雪山在尽收眼底。 旺季人多,上山索道要排队。 在排队的间隙,陆岷去租了两件羽绒服来。 “山上风大。”陆岷将一件红色羽绒服递给桑祈。 桑祈接过,抱在手臂上。 前面人头攒动,黑压压一片。 桑祈踮脚望了一下,有些沮丧。 “旺季是这样的了。”陆岷边说边拿烟出来。 桑祈拧眉注视着他。 他只是痞痞一笑,当作不见,继续点烟。 桑祈不自觉往前走了点,嘟囔着:“说话声音不算话。” 陆岷听见的了,但却由她说,默默地到一边到抽烟。 一根烟抽完,陆岷回到桑祈排队那边。 桑祈正低头看着手机,前面排队的人往前走了几步,桑祈却没跟上,中间隔着两个人的距离。 一名男子见桑祈没跟上,空出了位置,趁其不注意插了队。 陆岷远远就看见桑祈被插了队,他不紧不慢地走过去,一手拽着那男子的衣服后领往外一扯,那男子踉踉跄跄地被拉到队列外。 听到动静,桑祈才抬起头来。只见那男子指着陆岷鼻子大骂:“你他妈谁呀,想打架吗?” 陆岷冷笑:“你小子插队还有理了?怎么?不服?” 插队被识破,那男子面有尴尬之色,但周遭路人闻声注视,他嘴硬:“你哪只眼睛看到了?” 陆岷好笑,带过那么多次队,遇到野蛮人插队也不是头一次见,他并不紧张:“差不多得了,不想搞得你难看,这么多人看着呢。” 陆岷锋芒收敛,语气稍缓。 那男子愤愤地扭头离去。 桑祈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 “看什么呢那么入神,连被插队都不知道。”说着,陆岷靠近桑祈,想看看桑祈在手机上看什么。 桑祈忙熄灭手机屏幕,后退了几步:“没什么。” 见到有些慌慌的桑祈,陆岷笑了笑,他眉毛深黑,眼睛乌亮,一笑起来有种勾人心弦的男人味流露出来。 排在桑祈身后的小姑娘看到陆岷一笑,早被迷得七荤八素了,忍不住偷笑以及和同伴耳语。 半晌,才听陆岷说了句:“长点心吧。” 桑祈知道陆岷是在说自己。 听到这话,她有些不服气,手机收回口袋,双手插兜,认真了起来。 排了约莫快半个小时的队,终于坐上了索道。 坐好后,陆岷从背后里拿出一罐氧气瓶:“拿着。” 桑祈接过,说了句:“我不高反。” “……” 上到雪山,大风扑面吹来。 桑祈被吹得头发飘扬,她到避风口去将羽绒服外套穿上,陆岷也套上羽绒服,戴上一副墨镜。 “保护好眼睛。”陆岷将另一副墨镜给桑祈。 雪山一片苍白,太阳照在白雪上十分晃眼刺目,不戴墨镜看久了对眼睛伤害大。 桑祈说了声谢谢,就戴上眼镜。 山上游客不少,男女老少都大,不仅吵闹而且各种摆姿势拍照,游玩体验并不是很好。 桑祈只是略看了几眼就躲到一边去了。 陆岷还是头一次有人花大价钱来旅游就只是看一眼。他走近桑祈,打趣地问:“觉得没意思?” “凑合吧。” “那一会儿去蓝月谷吗?” “人多吗?” “明知故问。” “那你还说什么?” “……” 最后,下了玉龙雪山的冰川公园,下到山脚处时,桑祈去了个洗手间。 陆岷在外边等她,又蹲到一边抽起了烟。 一根烟的功夫,桑祈出来了,陆岷看了看时间,见时间还早着,就问桑祈有没有兴趣去云杉坪。 玉龙雪山景区,除了山顶的冰川公园就是蓝月谷比较出名了,也是桑祈知道的一些景点。但这云杉坪她倒是没听过。 陆岷又说:“云杉坪坐五分钟的小索道上去就行,地方挺大的,高山草甸,是远观雪山的好位置。” 桑祈耸耸肩,无所谓地说:“那行吧,走吧。” 陆岷见桑祈没意见就上前带路。他经过桑祈身边时,一股烟草味窜进了桑祈的鼻腔。 桑祈一皱眉:“你少抽点烟?” “你是在关心我吗?”陆岷停下脚步来回头看桑祈。 桑祈咂咂嘴:“臭死了。” “臭?但我的那些女朋友们都说这股味很有男人味,很好闻呀。”陆岷嗤笑。 桑祈顿时觉得有些反胃,按着胸口,平静道:“算了,刚才的话当我没说过。” 陆岷摇头笑笑,不再逗桑祈,继续走前头带路。 云杉坪是位玉龙雪山半山腰的一处高山草甸,草甸上马羊成群,能直观雪山,周围是墨绿密集的云杉树。 环顾一圈下来,这片背靠雪山的草甸仿佛是被原始云杉林包裹其中。 走在人行栈道上,桑祈挑了一个远观高山的位置静静地站着眺望。 成片起伏的高山呈现眼前,积雪不多的山体在阳光下黑白分明。 今天的天气明媚晴好,天空云朵不多,一团簇着一团,并不影响天气。 烈烈太阳照在冷峻的雪山上,在山体上分割出明阴两边。站在枝叶交错的云杉树下,望着眼前雪山杉林草甸,竟有种身处瑞士的感觉。 在瑞士念书时,桑祈一到假期就会和同学去郊外小镇去度假。 郊外小镇大多散布在雪山森林下,大片的青绿的草甸与碧蓝的湖泊铺展眼前。大自然的色彩肆意碰撞组合起来。艳丽而不俗气,美得不真实。 当时桑祈觉得世间美景大抵在这里都失了色吧。但现下眼前的云杉坪却让桑祈觉得不输瑞士。 陆岷见桑祈静观了许久,却不觉得不耐烦。他忽然觉得眼前画面很美。 云杉坪也是陆岷每次带队必来的地方,这里的春夏秋冬,阴天雨天雪天的样子他都见过,但好像从来没有一次让他觉得风景要比现在的好看。 他忍不住拿出手机,对着桑祈那个方向咔咔咔就是连拍几张。 手机摄像头拍照时闪过几道银光,晃了桑祈的眼。拍完后,陆岷才意识到忘关闪光灯了。 只隐隐听到他低声咒骂了一句:“操!忘关闪光灯了。” 桑祈回过头来,目光清冷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帮你拍几张照,领队嘛,身兼数职,导游,司机,摄影。”陆岷从容说道。 “你经我同意了吗?”桑祈静静地说。 “多大点事儿。”陆岷摆摆手,一脸不在意,“美女不都是喜欢被别人拍的吗?” 这话说得让桑祈生理不适,但她没有发作,而是收回目光,淡淡地说:“你别再偷拍我了。” “什么叫偷拍,老子光明正大地拍好不?”陆岷大着嗓子说。 “光明正大?”桑祈哼了声,“也亏你说得出口。” 说完,桑祈转身往草甸方向走去。 陆岷气笑,摇着头喃喃道:“这小娘儿们,真扎手呀。” 在陆岷眼中,桑祈就像一朵荆棘玫瑰,矜贵美艳,惹人心动,诱人靠近但又身披荆棘,孤高清傲。 从前陆岷身边的那些女人不是温顺如小鸟,就是娇矜似小白花,像桑祈这样热辣孤傲的玫瑰美人他还是头一次遇见,一时间来了兴趣,心想着要是能把她拿下,这一定是个不小的挑战。 他就喜欢这样的挑战。 正想着桑祈,陆岷就见桑祈在草甸中央,从背包里拿出相机来拍照。 他朝桑祈那个方向走过去。 桑祈调好相机的参数了,对着雪山与蓝天就拍,转而又向密林深处拍。 镜头随着身子的转动而移动,镜头中忽然闯进了一抹人影。 陆岷站在桑祈的镜头正中,目光炯炯地盯着桑祈,有点像丛林中雄性野兽藏匿荒草中待出击猎杀盘中餐的那个眼神。 桑祈收回相机,视若无睹,转头就往回走。 “还在生刚才的气?”陆岷冲桑祈背影喊。 桑祈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陆岷走过去,眼睛一直没离开过桑祈。 桑祈正欲说话,就感觉自己的手臂的一张厚实的手掌包裹住。 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被陆岷拽到一边去了。随即,一男子仰着倒下,摔到草甸上。 桑祈看了看地上的摔倒的男子这才惊觉地发现,如果刚才不是陆岷拉开自己,估计自己现在已经被倒下的那个男子撞倒在地了。 那摔倒的男子抱着相机狼狈地从草地上爬起来,尴尬地笑了笑。刚才他是找角度拍雪山,一直后退才不小心被拌倒了。 “你可以放开我了吧。”桑祈看着自己还被陆岷握住的手臂。 陆岷松了手,嘴角噙着一抹不明意思的笑,看着自己刚才握住桑祈的手,两指微微摩擦了几下,说了句:“手还挺嫩挺软的。” 桑祈气结,一时间又语塞。 陆岷见桑祈被气得呛的样子,一脸要笑不笑的表情。 桑祈转身又要走,陆岷又挡住了她。 “你想干嘛?”桑祈冷着脸。 “你不要生气了,你生气的样子好丑。” “……” “嗯?” “我没生气,你可以别来烦我了吧。”桑祈嫌弃地挪开眼睛。 得到了想要的回答,陆岷耸耸肩,退到一边:“你继续欣赏风景,我不烦你了。” “……” 白沙古镇 从云杉坪下山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已是凉秋时节,日短夜长。下午四点时,天空已经开始暗沉了。 风有些大,桑祈紧紧了外套,背向着风口,回身一看,就见陆岷在后边和一个胖男人有说有笑,还互相递烟,点烟,像是认识了好久的哥儿们。 “你行了没?”桑祈等得有些不耐烦, 听到声音的陆岷看过去,又和胖男人说了两句就跨着大步往回走。 “走,吃饭去。”陆岷直接越过桑祈走在前头。 桑祈跟上去。 “我们去哪里吃?”桑祈问,“雪厨餐厅?” 陆岷摇头:“那边的东西又贵又难吃,我带你去古镇那边吃,今晚还可以在那边住一晚。” “多远呀?”桑祈又问。 “十几公里。”陆岷答。 说话间,两人已经步行到停车场处,各自上了车后,车子开动往白沙古镇方向去了。 白沙古镇是倚靠在雪山脚下的古镇,原居民大多是纳西族,房屋建筑大多是具在当地民族的特色与风格。 从玉龙雪山景区到白沙古镇只有十几公路的车程,大概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就已经抵达了古镇。 陆岷找地方停好了车,收拾着背包说:“我们现在去订好的客栈办入住,放好东西再去吃饭。” “听你的,你怎么安排就怎么办。”说着,桑祈背上旅行包下了车。一下车她就抬头看了眼朗月清明的夜幕。 已经彻底入夜了,月下的白沙古镇灯火辉煌,商业气息掩住烟火气息,反倒失去了些古朴的味道。 桑祈觉得有些惋惜,这么有底蕴的古镇一旦染了商业化气息就会失去原有的灵魂。 湖南凤凰古城如此,丽江古城如此,白沙古镇亦如此。 “虽然这些也商业化了,但没丽江古城那边那么严重,总体来说还是很原始的。”陆岷像是能看透桑祈的内心。 桑祈撇撇嘴没说话,闷着头跟上陆岷的脚步。 白沙古镇商业化后,周边开了不少民宿客栈酒馆,特地来在这边住宿的人比比皆是。 特别是旅游旺季,房间通常要提前订的,不过陆岷经常带队过来这边。古镇一家雪山客栈老板娘和陆岷是老熟人,就算预订满了,陆岷一个电话过去也能要到房间。 雪山客栈面靠古镇街道,后倚雪山森林,地理位置极佳,房间的窗景大多能观赏到客栈后的雪山森林。 桑祈的房间就是这样一个雪山景房。 办完入住,桑祈上到房间,首先就推开了房间的窗,入目便是巍巍耸立于森林之中的雪山。 这夜月朗星稀,月光的清辉照在雪山上,衬得遥远的雪山更加神秘美丽。 桑祈趴在窗外,静静看着月光下的雪山,不觉入了神了。 收拾好东西的陆岷过来敲她的门,连敲了几下都没见人应,于是推门进来。 桑祈的房间进来时并没关闭,只是虚掩着,陆岷一推就进来了。 “看什么呢那么好看?”陆岷走到窗外。 闻声,桑祈扭头去看就见陆岷已经来到窗外了,嘴里还叼着根烟,还没点。 “你进来不知道敲门吗?” “他妈的老子都敲了多少下了?你听到吗?”陆岷语气不轻不重,但夹着粗口就让桑祈觉得语气十分难听了。 桑祈不理他,继续看她的风景。 “还看?吃饭了。”陆岷放下话就出去了。 桑祈将门关上,从旅行包翻出件外套来,套在身上,将拉链拉到最高,又将披肩的长发绑起来,扎了束马尾在脑后,这才出门。 来到客栈一楼,桑祈远远就看见陆岷和客栈老板娘在抽着烟,说说笑笑。 客栈老板娘不过三十多年龄,一头浓黑大波浪披肩而下,衣着性感火辣,透着成熟浓颜美人有的性感与魅力。 她和长相阳刚硬汉的陆岷坐到一起,那个画面视觉冲击力很强,像是一对势均力敌的情侣。 “所以说,你就带一个人?”老板娘笑着眯眼,纤细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根燃着的烟,青烟冉冉。 “嗯呢,还是第一次当私人领队呢。”陆岷笑说。 “哦?有多私人?”老板娘语气魅惑,意有所指。 陆岷笑了出声,狠狠抽了口烟,口鼻皆喷出烟来:“我倒是想私人到那个程度,可人家精明着呢。” 老板娘一挑眉,好奇问:“你不是最不喜欢勾搭旅游中的女孩子吗?怎么这回……” 说到这里,只见陆岷忽地笑了笑,五官舒展开来,面部硬朗的线条变得桑和起来。 “她呀,感觉不太一样。”他意味深长地说。 老板娘捋了捋垂到胸前的卷发,啧笑道:“被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见见这个女孩子。” “喏,她不就在哪儿吗?”陆岷抬了抬下巴往楼梯口方向指了指。他早就发现桑祈站在楼梯口那边看着自己了。 老板娘顺着方向看去,就见桑祈静静站在那里,波澜不惊。 “哦,长得挺好的。”老板娘迅速打量了一番桑祈,收回了眼神。 “还行吧。”陆岷一脸得意,仿佛被夸的桑祈是他的女朋友一样。 桑祈走过来,面无表情。 “等很久了?”陆岷问。 “还好。” “饿坏了吧?”陆岷又问。 “还好。” 如机械般的一口一答逗笑了老板娘。 “走,带你吃饭去。”说着,陆岷站起身来,冲老板娘挑挑眉,“吃饭去了,一会等我,咱喝一杯。” “行。”老板娘笑得明艳,爽朗答应了。 出了客栈,陆岷领着桑祈往古镇深处走去。 桑祈跟在陆岷身后,沉闷地说:“明天我们要去普达措的,你今晚要喝酒?” 陆岷扯了扯嘴角:“喝点酒又不碍事儿。” “最好是。” “……” 白沙古镇是纳西族发源地,这一带开发的旅游资源大多是以民族特色为主,镇上的饮食亦大多都是纳西美食。 镇子不大,但吃饭的地方却不少。陆岷轻车熟路地带着桑祈到了一家吃纳西特色菜的餐馆。 这个店是饭点,餐厅人却不算多,有剩余的堂食座位。桑祈坐到了一处避静的角落去。 陆岷点好餐坐过来:“怎么坐角落来?” “安静点。”桑祈手托下巴,目光看向窗外的街道。 餐厅对面是一家小酒馆,酒馆门口坐着一个抱着吉他的男人,旅人装束,正深情地弹唱着不知名的民谣。 陆岷瞅了眼,说:“流浪歌手丽江遍地都是。” 这个桑祈知道。许多人都向往着诗和远方,一个人,背着一把吉他,带着最轻薄的行李和最丰盛的灵魂孤身踏上川滇藏之路。 有时候桑祈挺佩服这类人,能有毅力与勇气与做这样的一件事。 “他们很有勇气我觉得,敢去追求诗和远方。”桑祈感叹着。 “去他妈的诗和远方,诗和远方的尽头就是生活的柴米油盐。”陆岷收回目光低声说。 桑祈无语,陆岷真的很破坏气氛。 “你不会也有那么傻叉的想法吧?”陆岷问。 “……” “说真的,我见多了这种,真不要轻易尝试,这他妈都是骗局来的,我见过有姑娘看了几本傻逼写的书,向往这种的流浪生活,结果,哦豁了。” 桑祈本想反驳陆岷,但见陆岷一脸认真地说这个事,她也就不说话了。 说话间,菜接连上齐了,是纳西烧肉和一种叫水性扬花的菜,烤肉香脆不油腻,蔬菜口感嫩滑爽口,下饭又果腹。 今天坐了大半天车,玩了大半天,桑祈早就饿了,菜上来就开吃。 陆岷吃到半路就停下了筷子,抱着手臂看着桑祈。 桑祈眼角余光瞥见陆岷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不自觉停下了夹菜的动作。 “你干嘛?”桑祈被看得有些不自然。 当陆岷正要说话时,桑祈立马反应过来,忙抽了纸巾擦嘴。 她想一定是自己嘴角沾了米饭,不然陆岷不会这样看自己。如果没及时发现,按陆岷的性格,一定会亲自给她擦的。她才不想和陆岷有太多肢体上的接触呢。 “你反应倒是挺快的。”陆岷笑笑。 “我当你是在夸我了。”桑祈扬着脸。 “你开心就好。” 吃到后面,陆岷买完单后,一个人到门口抽烟去了。 桑祈收拾好东西往门外走,经过陆岷身侧时停下了脚步:“我想一个人到处逛逛,你可以回去找老板娘喝酒啦。” 陆岷眯着眼睛,似笑非笑说:“你好像很在意我和老板娘喝酒?” 桑祈好笑:“你说什么呢,太逗了吧你。” “真的?” “……”桑祈真不想搭理他了,径自往前走,挥了挥手。 陆岷盯着桑祈的背影发笑。 从餐厅出来后,桑祈一个人往陆岷相反方向走去。 那一带多是酒馆和咖啡馆,街道来来往往的人并不少,但也不拥挤。 桑祈一路走走停停看看,十几分钟也就将周遭的店铺都浏览了个遍。 时间还早,她还不想回去,正纠结要去哪时,恰好路过一家小酒馆。 她停在酒馆门口,略扫了几眼,这酒馆装潢与其他那些文艺有格调的不太一样,它相对简约,并没太多的文艺青年以及诗和远方的噱头。酒馆整体瞧起来还不错,桑祈决定进去喝小酌两杯 酒馆里的人有些人,放眼看去就三三两两,都以男性为主,大多是独行者,自斟自饮,好不孤独。 桑祈收回目光,寻了个靠窗方便看风景的位置坐下,点了酒,开始自己一个人闷闷喝了起来。 喝了小半瓶酒,桑祈脸蛋有些泛红发烫了,已是微醺状。她不自觉摸了摸脸颊,觉得自己不能再喝了。 她将酒杯搁置到一边,一手支着脑袋,定定地望着窗外出了神。 夜间雪山上吹来的风冷冽刺骨,但此刻吹拂到桑祈发烫的脸上竟有一丝清凉舒爽的感觉。 她正沉醉在夜色和山风之中,忽觉有人轻拍了她后背,随后听到有人说话:“美女,美女……” 桑祈回过头去,掀起低垂的眼睫,看见一男子笑眯眯地站在面前,手拿着酒杯。 桑祈一下子清醒过来,她直起身板:“你是……” 那男子轻声笑:“和美女一样,是一个孤独的旅人。” 孤独的旅人? 桑祈听了想笑。 “不如一起喝一杯?”那男人抬了抬手中的酒杯。 这种搭讪方式桑祈并不少见。 “我胃不好,估计不能再喝了。”桑祈委婉拒绝。 “没事,那一起说说话吧。”那男人索性坐了下来,“一起赏月夜聊,这才不辜负良辰美景。” 桑祈挑挑眼睛,笑笑没说话。 “你怎么一个人来云南旅游?”那男人问。 “没朋友呗。”桑祈语气慵懒。 她这些年一直在国外,刚回国不到半年,哪里有什么朋友。 “美女都是孤独的。” 桑祈咯咯直笑。 “一个人自由行?” “算是吧。”桑祈没提自己有领队的事。 “我也是一个人自由行,我看咱俩有缘,不如一起结个伴吧。” “结个屁,她有伴儿,老子是她领队。” 话声从耳畔传来,两人皆是循声回望,就见陆岷沉着张脸,大步走来,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男人味十足。 陆岷走到桑祈面前,抓住桑祈的手就说:“那么晚了还不回来。” 桑祈想挣开陆岷的手,陆岷微一使劲扼住她的手腕,她吃痛蹙眉,彻底放弃了挣扎。 那男人站起身来:“你们认识。” “废话。”陆岷说。 那男人见桑祈没说话,又见陆岷一脸强势的样子,只好灰败离去。 “走,跟我回去。”陆岷拉着桑祈就走。 “你先放开我。”桑祈冲他嚷。 陆岷松开,放开了她。 刚才陆岷太过用力,桑祈手腕上出了一圈红印子。 “你干嘛呀。”桑祈没好气地走出酒馆。 陆岷迈着大步子跟上桑祈:“我问你干嘛呢,大晚上一个人跑酒馆去喝酒,心可真大。”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了。”桑祈觉得被陆岷这样说太没面子,好歹自己是研究生毕业,被他这么一说感觉自己像个幼儿园小孩一样。 “……” 桑祈没再说话。 “丽江很乱的,这里叫艳遇之都,人人都想来艳遇,你知道这里的艳遇是什么吗?是把你骗去吃干抹净了。” “……是你想骗我去吃干抹净吧。”桑祈小声嘟囔。 陆岷眸光一闪:“你倒是说对了,我还真想。” “……” “与其便宜一个陌生人,倒不如便宜我。”他又开始说浑话了。 桑祈气不打一处来,停下脚步瞪着他。 陆岷见桑祈没跟上,回头去:“你又干嘛。” “你很不尊重人。”桑祈觉得这样的男人很恶心,仿佛只会用下半身去思考就问道。 陆岷叹了口气:“行,行,行,我道歉行了吧,对不起。” “……” “走啦,还愣着干嘛?”陆岷冲她喊。 桑祈不情不愿要跟上去。 “你别乱去找人喝酒什么的,你一整个旅程我都要对你负责的,不能让你出事。”陆岷说。 “哦。”桑祈声如细蚊。 月光下,两人并肩走在深夜的寂静古镇上。 普达措国家公园 深夜的雪山客栈。 风吹得响,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快回去睡觉吧,明天要早起。”陆岷说。 桑祈没说话,闷着头往楼上去,陆岷亦跟着桑祈的脚步上楼。 在楼梯转角处撞见了正下楼的老板娘,她见桑祈和陆岷前后脚地上楼,不由眼睛一眯:“我就说你喝酒喝到一半就跑了,原来去找人了。” 陆岷停下来和她说话:“夜深了,一个人不安全。” 老板娘娇笑:“还挺负责。” “可人家不领情。”陆岷无奈摇头轻笑。 桑祈听到对话,撇撇嘴,径自上楼去。 老板娘眼睛挑起,见桑祈身影消失在楼梯:“她好像生你气了?” 陆岷失笑:“她就没对我消过气吧。” “那你还不反省?” “……” …… 冲完热水澡后,桑祈坐到窗台前擦着头发,吹着风。 房门被敲响。 她趿拉着拖鞋去开门。 是陆岷。 “有事?”桑祈问。 “没事不能找你?” “找我干嘛?” “明天九点出发,从古镇出发普达措,来知会你一声。” “好。”桑祈点了点头。 “你喝了酒难受吗?”陆岷忽然关心她。 “还好。”桑祈捋顺了一下半干的头发。 “给你。”陆岷将手中杯子送到桑祈面前。 “什么来的?”桑祈疑惑地接过杯子。 “蜂蜜水。” 桑祈握着微烫的玻璃杯身,暗暗出神。 “要是感觉恶心反胃就喝点。” “谢谢。”桑祈愣愣地说。 陆岷勾唇一笑:“走啦。” “早点休息吧,别喝酒了。”桑祈说。 陆岷回头,打趣地问:“你又知道?” “一身酒味,一看就知道又去找老板娘喝酒了。” 他笑笑:“知道了。” 他转身离去,房门关上。 次晨,天色灰蒙蒙,雾气笼罩着雪山森林。 起床的桑祈第一时间推开窗,见天气阴沉,雾岚浓重,感觉有些压抑,气温也较低,空气凉飕飕的。 桑祈洗漱完穿戴好准备下楼吃早餐。她一开房门,就见对面房间的门也同时打开。 住她对面的人并不是谁,而是陆岷。 然而从陆岷房间出来的人却是一个女人。 是老板娘。 老板娘一脸睡意惺忪地揉捏着后颈椎,身穿着真丝的低胸睡裙,露出两条细白修长的美腿,身后长发披散,韵味十足。 看到眼前那一幕,桑祈微微有些震惊。 难受昨天晚上陆岷和老板娘…… 看样子是了。 老板娘一出来就见桑祈刚开门,有些傻眼地看着自己。她眼波流转对着桑祈笑了笑,说了句:“早。” “早。”桑祈扯了个笑回应。 老板娘甩着头发走了。桑祈望着她的背影悠悠地舒了口气。 “看什么呢?”说话的是陆岷。 陆岷晃晃悠悠地走到门口边上,眯着眼睛看桑祈。 他光着上半身,深小麦色的肌肤以及一身紧致结实的肌肉看上去粗犷非常, 手背上的血管经络凸展交错,一直延伸到手臂上,突显出男性手臂的力量。脐下的浓黑毛发顺着□□的方向生长,肆意且野性,浑身散发着男性荷尔蒙气息。 桑祈定定地看着他的身体,从下往上看去,目光不自觉被他手臂上那块青黑色纹身吸引。 那块纹身面积不大,正是占了他一个手臂的大小,看不出是什么图案,像是纹了许多的。 “看够了吗?”陆岷似笑非笑地说。 桑祈堪堪收回目光。 “你要是想看,咱关上门,我让你慢慢看。”陆岷倚靠着门框,声音低沉慵懒。 “流氓!”桑祈咬牙切齿。 闻言,陆岷一声嗤笑,他线条硬朗的下巴长着粗硬胡茬,这一笑起来,简直是要人命,男人的性感与痞帅喷薄而出。 桑祈懒得搭理他,看了看时间,正好八点了。 “你先下去吃早餐,我一会下去。”说着,陆岷转身往卫生间方向去了。 桑祈下了楼。 雪山客栈是含早的,桑祈一下楼就去餐厅去自助早餐了。 餐厅挺宽敞的,但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在吃早餐,大多来旅游的人如果不赶时,现在估计还在睡觉呢。 桑祈一如既往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只是现在外头起伏不绝的山峦都罩着一层浓雾,白花花一片,毫无美感。 她刚坐下就见老板娘化好妆,穿戴整齐坐到了自己对面。 “昨天晚上睡得还好吗?”老板娘问,语气极是平常。 桑祈喝着小米粥:“挺好的。” “下次别忘了给我介绍生意,带朋友来住,给你打折。” “一定。”桑祈微笑。 “对了,听陆岷说,你之前一直都在国外留学?” 桑祈一滞,有些疑惑地点了点头。 只见老板娘笑了笑:“读书好呀。” 桑祈干笑,有些捉摸不透老板娘的意思。 “你们今天去普达措?”老板娘又问。 “嗯。” “陆岷对那一带特别熟,你让他好好带你玩玩,他可是一个很负责的领队。”老板娘夸赞陆岷。 桑祈撇撇嘴不说话。 “你好像对他很大意见。” 桑祈干咳了两声:“没有,我这个人是对事不对人的。” 这话说得多少有点违心。 “这样呀,那好吧,我不打扰你吃早餐了。” 老板娘走后,没一会儿陆岷就下来了。 陆岷端着早餐过来时桑祈差不多已经吃好了。他刚落坐,桑祈就准备走人。 “你就那么不想和我待一块儿?”陆岷说。 “我吃饱了。”桑祈一脸我很冤枉。 “坐下,陪陪我。” “我要上去收拾东西,一会该出发了。” “还早呢,急什么。”陆岷咬了一口包子。 桑祈摊手,重新坐了回去。 “昨天晚上睡得好吗?”陆岷问。 这个问题,刚刚老板娘问过了。 “还行。”桑祈答。 “我却没睡好。” 桑祈眼睛一抬:“哦?有老板娘陪你,你还睡不好?” 陆岷一蹙眉,顿时反应过来。 “你不开心了?” 桑祈呛了声:“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真的?” “……” 陆岷笑了声,解释说:“我对她没什么,不是你想的那样。” “哦……”桑祈刷着手机,漫不经心地哦了声。 “这是你想要的答案吗?” “……” 近九点钟,笼罩在雪山上的白雾才渐渐散去,厚重的云层也慢慢变得稀薄,没了云层的遮挡,太阳放肆铺洒照射下来,一下子古镇以及山野丛林变得光亮亮的。 桑祈收拾好行李下到一楼就见陆岷重老板娘在客栈门口说话,指间夹着烟,嘴里吞云吐雾。 陆岷余光瞥见了桑祈,扭头看了看她,随后冲老板娘挑眉:“行了,我会注意的,就这样了。” 老板娘笑吟吟地望眼桑祈,说:“行。” 桑祈走到门口,陆岷就从桑祈手中将她的背包夺过来,自己单肩背着:“走啦。”他挥挥手。 来到停车处,陆岷将行李通通扔进后备箱,最后重重将后备箱车盖合上。 “上车。” 桑祈乖巧地上车坐好:“你和老板娘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呀,感觉你们关系挺好的,像认识了好多年。” “是挺多年了,我还没当领队,她还没开客栈时就认识了。”陆岷边拉安全带边说。 “你没当领队前是干嘛的?”桑祈好奇一问。 陆岷点火开车上路:“我?我当混混的。” 桑祈无语,一看他就没真心想回答自己的话。 …… 白沙古镇距离普达措有将近两百公里的路,驾车起码要三个小时。 上了香丽高速后,陆岷让桑祈休息一下,估计要中午才能到。 桑祈见一路也确实无聊,于是就小憩了一会儿。 在去普达措的路上,桑祈几乎是睡了一路,陆岷也就没有停过车,连开几个小时抵达普达措。 抵达普达措时已经中午了。 桑祈在陆岷倒车入库时醒过来的。 “你醒了?”陆岷最后回了一把方向盘声车子完美倒进去停好。 “嗯,到了?”桑祈揉了揉眼睛。 “到了。”陆岷解安全带下车。 桑祈一跳下车就感到高原的空气清冽,凉风袭袭,竟有些冷。 下车的陆岷先点了根烟,他见桑祈抱了抱手臂。随即掏出车钥匙开了车的锁:“去车里穿件衣服吧,风大。” 桑祈回到车内把背包里的保暖户外冲锋衣翻出来,套在身上,把拉链拉到最高。 穿好衣服下车,陆岷也已经抽完烟了:“走吧。” 陆岷走前头领着桑祈进景区。 普达措比较出名的景区是属都湖和碧塔海。进入普达措景区,第一站就是属都湖。 通常属都湖游玩有三种不同形式,可以坐旅游大巴浏览沿途风景,可以徒步观景,也可坐船走水路游玩。 陆岷询问桑祈意见。 桑祈却问:“我们在这里的时间有多少?” 陆岷沉吟:“今晚我们要住在独克宗,这里离古城也就二十几公里,一个小时车程不到,所以,我们可以晚一点离开这里。”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步行吧,我不想坐车或坐船。” “属都湖栈道有三公里多长,而且这边海拨三千多到四千之间,你确定你行吗?”陆岷质疑。 桑祈抱着双臂:“我们旅程最后一站是徒步雨崩,如果我不行的话我就不会选这个方案。” 陆岷点头:“行,那走吧。” 秋天的普达措已经没了娇艳的花朵,但大片的树木泛黄或染红,夹杂在墨绿的树影中,倒映在碧蓝如镜的湖泊上,与瓦蓝的天空连成一片,色彩缤纷艳丽,俨然是一幅油画。 属都湖边上的栈道人并不多,沿着栈道往前行,欣赏着边上森林湖泊,高山草甸很是惬意。 桑祈走走停停,时不时举起相机拍照。陆岷则默然无声地跟在身后。 “普达措感觉比玉龙雪山好一点。”桑祈忽然对陆岷说。 “还行吧,这里雪后会更好看,那一排密集的林子都染上了雪,远远看去就像白色树林一样。”说话间,陆岷指了指左侧那一带。 桑祈看去,只见苍翠的树林密密麻麻,错落生长,底下是一大片草甸牧场,遍布牛羊。 “可以想像那个画面。”桑祈淡淡道,“应该很像童话吧。” “普达措是梵文音译而来,大致意思是普度众生到理想彼岸的舟湖。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不管是景观还是寓意都是像童话的。” “你还知道这个?”桑祈讶然说。 “领队可以说就是导游,怎么会不知道?一般我带队出来,我都会一站一站给他们讲解景区的故事。” “那你为什么不和我说?”桑祈反问。 陆岷努努嘴:“你看起来比我懂。” “……” 彼时,湖泊涟漪泛起,一群黄鸭游过,低空飞翔的水鸟掠水而过,不一会儿就隐没风中。 两人结束谈话,继续前行。 独克宗古城 普达措是第一个国家公园,这里面无论是植被还是动物都是珍稀且受到保护的。景色也是别有一番滋味,令人沉醉。 一路朝着沿湖栈道前往,走过林间小涧的木桥,穿过草甸牧场,终于游完了属都湖景区。 徒步了三公路的路程,脚掌和脚踝多多少少有些不舒服,桑祈捏了一下脚踝位置。 陆岷瞅见,抬了抬下巴:“去坐会儿吧。” 桑祈确实想稍稍休息一下。于是她坐到旁边的大石块上,揉捏着小腿。 “给你。”陆岷翻包拿出一瓶矿泉水和一根士力架巧克力。 在高原地区走了那么久是该补充点能量和水分了。 “谢谢。” 简单休息过后,陆岷抬头看了看天色,太阳正烈,但没有太高的温度。 “走吧,去碧塔海。” “我不去了。”桑祈仰头灌了一口水。 “不去?”陆岷双手叉腰看桑祈。 上回玉龙雪山也是这样,从冰川公园下来后就不去蓝月谷了。 桑祈抹了抹嘴角的水珠,边拧回瓶盖边说:“高原景区的风景无外乎是雪山,湖泊,草甸,森林,大同小异没什么特别。” 陆岷笑了笑,他并不同意桑祈的说法。普达措的一水一木都是自然的馈赠,每一处都有不一样的风景,如若走马观花又或是心浮气躁,再五花八门的景色也是黯淡无光的。 然而最后陆岷说出口的却是:“随你,反正你是游客。” “那走吧。”桑祈起身。 “去独克宗?” “嗯。” …… 从普达措离开后,陆岷驱车走东环线,往香格里拉独克宗古城去。 普达措距独克宗古城不过二十几公里,约莫是四十几分钟的车程,但时近傍晚,路上车辆较多,所以,车速开得较慢,大约开了一个小时左右才抵达独克宗古城。 走东环线的车辆几乎都是往香格里拉市去住宿的,和陆岷他们差不多。 进入古城,陆岷先是将车子开到古城指定停放的停车场,安置好车辆,带上行李往古城深处去。 一下车桑祈就问:“现在去客栈?” “嗯。”陆岷应声。 “客栈老板不会又是你朋友吧。”桑祈开玩笑地说。 陆岷眉头一挑:“别说,还真是。” “……” “不信?” 桑祈耸耸肩:“相信呀,我都怀疑你带队就是和你朋友一起捞钱的。” “怎么说话的,我们这种服务业一年到头能赚几个钱呀。”陆岷辩解。 “我就开个玩笑。” “我也没和你认真呀。” “你没认真?我都感觉你要揍我了。” “揍你?我可舍不得。”他坏坏一笑。 疼还来不及呢,怎么舍得揍呢。 桑祈哆嗦了一下:“又开始恶心人了。” “恶心?”他气笑,“迟早你会爱死老子的恶心。” “……” 独克宗古城是现国内保存得最完好,以及最大的藏民居群,古城的老居民大多为土著藏民。 古城就着山势而建,路面就地势铺筑着石板路,古朴典雅,自然起伏,历史的厚重感油然而生。 城中道路的房子都是古老的藏族民居,民族特色与古典气息浓重。 从北门入城一路步行,桑祈沿路观赏着古城的风貌。 彼时已经入夜,圆月东升。 黛蓝的夜幕下,一轮圆月静挂空中,月光的清辉柔柔地淋洒在古城里外。 这是一座沉寂在高原中被月光眷顾的古城。 陆岷说,独克宗在中藏语意为白色石头城,它的寓意是月光城。 独克宗又叫月光城。 途径龟山公园。 陆岷停下了脚步,他指了指公园方向。 公园最高处有世界最大的转经筒。 桑祈顺着陆岷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转经筒金灿灿地耸立高处,静静沉浸在月光下,无比神圣。 “那是龟山公园,在独克宗我们可以多停留几天,你闲着没事自己可以有古城里逛逛,有公园,有博物馆。”陆岷收目目光转而看向桑祈。 “怎么,你要去哪儿?”桑祈对上陆岷的眼神,目光相撞。 听他刚才的话好像有事要去做。 “舍不得?怕见不到我了?”陆岷扬起嘴角。 “……你想太多了。”桑祈耸耸肩。 陆岷笑笑,也不开玩笑了:“我确实有点事儿,不过一两天就能解决。” “要是我找你有事怎么办?”桑祈随口一说问。 “放心,我答应过你的,随叫随到。” “……你还答应过我在我面前不讲粗口不抽烟呢,你做到了?”桑祈讥讽他。 陆岷不以为然。 古城因为旅游业的发展,开了许多特色的店铺,售卖当地特色的藏族工艺品,橱窗内琳琅满目皆是极具特色的藏饰。 同时,城中也相应开了不少酒店,民宿,客栈。大多数来香格里拉旅游的人都会选择在独克宗古城住宿。 陆岷提前预订的客栈就在独克宗众多藏式客栈中最寻常普通的一间。 老板知道陆岷要带队过来,提前准备了哈达和青稞酒,一见陆岷带着桑祈进来,他第一时间献上雪白的哈达,奉上一杯青稞酒。 每一次都这样,陆岷都习惯了。 老板叫扎西,是当地土著藏族人,世居独克宗。每一位入住的客人扎西都会热情献上哈达和青稞酒接待。 桑祈脖子间搭着雪白的哈达,冲着扎西微笑点头。 扎西搭着陆岷的肩,说:“兄弟呀,房间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都是观景视野极佳的套房。” “有心啦。” “哪里话。” 说着,前台把信息登记好了就给了房卡陆岷。 陆岷看了看桑祈,递给桑祈一张房卡:“你先上去。” 桑祈哦了声,拿了房卡上楼。 客栈的装潢是典型的藏式风格,房间的布局陈设亦如是。 房间地板铺着暗红色花卉缠枝的地毯,墙上挂着唐卡画,床铺被褥都带着彩色藏式元素,色彩鲜明。 粗略浏览了一遍房间后,桑祈将背包放下来,推开窗户通通风。 窗外能看到古城街道中央的白塔,高耸的白塔下是四方是用砖石筑底,四面外围在转经筒。 此时,底下不少游客在白塔下顺着顺时针方向转着转经筒,亦有在拍照,人声沸腾。 这个时间点,古城灯火辉煌,游客旅人们纷纷趁着月光在古城中闲逛。 房门被敲响。 桑祈过去开门。 “吃饭了。”陆岷过来敲她门,他房间就在桑祈隔壁。 “我想先洗个澡。”桑祈难为情。 陆岷抿了抿唇,没说什么,只说了句:“快点。”然后就往楼下去。 客栈一楼是公区,供客人休息闲话,陈设亦是各种彩色花纹的藏族风格。 陆岷坐到公区角落去,懒散地靠着椅背,伸直长腿,交叠着放到边上的桌子上,随后从口袋摸出香烟,呷了根香烟夹在唇间。 “咔嚓”一声打着火机,火光一跳一跳,点燃香烟,轻轻一吸,橘橙色的燃着的烟丝颜色加深,最后一口青烟喷出来。 扎西从后院进来,见陆岷百无聊赖地在抽烟,于是乎坐过去:“怎么了,看你样子,是有心事?” 陆岷笑笑,收回了腿,坐直了身子,说:“没什么大事,不过我有件事拜托你。” 扎西眉头一挑,有些讶然:“你还会有事拜托我?” 陆岷吸了口烟,说:“我带的那个女的,未来几天你多帮我照看着。” “哦?你要走吗?”扎西眉毛一拧。 陆岷闷声嗯了声,吐了个烟圈,烟圈没一会儿就消散在空中。 “为什么?出了什么事?” “钱坤鹏没死。”陆岷神色平静,但语气冰冷。 扎西愕住:“没死?你怎么知道?” “在白沙古镇时,我住在林娜的雪山客栈,那夜有人闯进来,林娜解决了人,从那几个打手口中知道,钱坤鹏没死,而且这些人都是钱坤鹏派来的。” “如果他没死的话那你就危险了。”扎西叹道。 陆岷微不可闻地嗤笑一声。 他当然知道钱坤鹏没死对自己是有多大威胁。 当年帮派之争,钱坤鹏与陈耀华争夺帮会中头把交椅的位置,钱坤鹏落败,兵败如山倒。 一心想驳回赢回的钱坤鹏集结手下人找陈耀华晦气,当时陆岷还是陈耀华手下的人,识破了钱坤鹏的报复,让钱坤鹏成为丧家之犬,最终在追捕中人车坠崖。 本以为坠崖的钱坤鹏就此一命呜呼,谁料如果卷土重来。 没死的钱坤鹏已经有能力派杀手前来暗随陆岷,这就说明了他已经东山再起。 东山再起的钱坤鹏又怎会放过当年坏他好事的陆岷呢。 “所以你现在准备怎么做?”扎西问。 “我去大理找金海和杨浩。” 当年陈耀华手下有几个能手,分别是金海,杨浩,陆岷,银牙,青木。 他们五人亲如兄弟,亦被陈耀华视如亲生子,是陈耀华的得力左右手。 只不过陈耀华掌领帮会后,陆岷和青木金盆洗手退出了,只剩金海,杨浩,银牙三个。 一年前陈耀华去世,金海接管了帮会,杨浩辅助,银牙留守帮会。 而自己金盆洗手后,陆岷与所有人失去了联系。如果不是因为钱坤鹏的事,陆岷估计是不会去大理找金海的。 “你去吧,那小姑娘,我会帮你照看好的。”扎西拍了拍陆岷的肩。 “谢啦,下回请你喝酒。” “行。” 月光广场 连接上下楼的楼梯是木质楼梯,行走上去会发出吖吱吖吱的声音,有些瘆人。 感觉脚下的木楼梯随时有断裂的可能,桑祈脚步放得很轻。 来到一楼,桑祈见陆岷和扎西在公区那边说话。她走过来问他:“什么时候吃饭?” “现在。”陆岷碾灭手头烟蒂,起来大步往外走。 独克宗古城除了客栈旅店多,餐饮酒馆同样多,古城的餐食与白沙古镇大不相同。 白沙古镇多是纳西族的美食,而独克宗则是藏餐为主。来香格里拉旅游的几乎都免不了一顿纯正的风味藏族。 这古城街道交错纵横,方向感不好的很容易迷路。桑祈就属于方向感一般的人。 不过此刻她跟着陆岷,陆岷仿佛对这里每一条街道都无比熟悉,迈腿就走,路牌都不用看。因此,跟着陆岷走,桑祈有安全感。 拐了几个街口,陆岷终于停在一家藏族餐馆门前。 “就是这里了?”桑祈看了眼招牌,是藏族文字,后跟着汉字。 “嗯,进来吧。” 进了餐厅,餐厅内人比较多,但还是有堂食位置。 服务员引他们落座,陆岷开始点餐。 “你要看吗?”陆岷拿着菜单问。 桑祈摇头:“我不懂,你点吧。” 陆岷不再说话,默默地看菜单。 不一会儿,菜都上来了。 陆岷点的一个藏式火锅,然后就是糌粑配着酥油茶,新鲜的牦牛肉和羊肉依次上桌。 “试试,看能不能吃得惯。”陆岷给桑祈夹菜。 “谢谢。” “你小心烫。” “知道。” 话了,两人陷入沉默,各自吃着各自的东西。 吃到一半时,桑祈喝了口酥油茶,嗫嚅道:“你这个人有些时候其实还挺不错。” 陆岷耳尖,听了进去:“才知道老子不错?” “……” “又不说话了?” 桑祈撇嘴,补了句:“就人品差了点。” 陆岷失笑,懒洋洋地靠着椅背,抱着手臂,目光散漫地看着对面的桑祈,饶有兴趣说:“你说说,我人品哪里不好?” 桑祈见他认真了,亦认真起来。她沉吟说:“你还记不记得第一次见面时你在车里打电话开了外放。” 听到这里,陆岷顿时恍然大悟:“所以你就觉得老子是渣男?” 桑祈诚实地点头。 他哭笑不得:“那个女的就是一骚浪货,不知道自己哪搞大了肚子来赖老子。” 桑祈拧蹙着眉头没说话。 “不信?” 桑祈啧了声,还是没说话。 陆岷笑了声,摇着头:“爱信不信吧。” 他懒得解释了。 “你怎么确定那个孩子不是你的?”桑祈问他。 陆岷端起酥油茶,一口喝到底,喉咙间凸起的喉结上下滑动,性感撩人。 桑祈挪开眼睛不去看他。 喝完酥油茶后,他拿手臂胡乱抹了把嘴巴,说:“老子压根就没和她上过床,她以为灌醉了我脱光睡我身边就能骗得了我,真他妈天真。” “她不是你女朋友吗?” “一开始那骚货长得还行,是打算和她处,没几天就发现她玩过的男人比我玩过的女人还多,要不得了,然后就分手啰。”陆岷一脸无所谓。 “咦。”桑祈嫌弃地龇牙。 “你什么表情?”陆岷脸色变得有点凶。 “你还玩女人,这么说来,你和那个女的半斤八两吧。”桑祈挺不喜欢这种玩女人的浪荡子,搞一夜情的人,因而说话有些阴阳怪气。 陆岷浓眉一蹙,阴沉说:“怎么?嫌老子脏?” 桑祈没说话,但表情已经说明一切了。 “操,老子没你想的那么肮脏。”陆岷愤愤说道,“我说我玩女人,是指交过的女朋友。” 桑祈眼神飘忽,活动着颈椎,像是假装没听见,有些欠揍。 “桑祈!”他语气很重。 “干嘛。”桑祈扭头看他,眉心微蹙,脸色冰冷。 陆岷目光死死盯着桑祈,想开口骂人但又急着,憋了一肚子火。 这股火有种无名怒火的味道。要是换别人,他不至于会生气,正确来说是不屑于生气,但面对桑祈,他心里莫名其妙有种冲动,那就是想桑祈改变对自己那些不好的印象。 最终,陆岷还是一个字没吐出来,闷闷地连喝了两杯青稞酒。 嫌老子脏,□□妈的,老子迟早干死你这小娘儿们。陆岷在心里骂骂咧咧。 桑祈见陆岷好像真的生气了,心中忽生一股罪恶感,想开口说话缓解一下气氛,但又见陆岷黑着张脸,满脸凶悍,心里头怯怯得不敢说话。 吃完饭后结账出来,桑祈顿时觉得空气凉飕飕的,有点冷。刚刚在餐厅里头吃东西倒不觉得,这一出来就感觉到寒冷了。 “回去还是逛逛?”陆岷忽然开口问她,说话间,他点了根烟。 陆岷气已经消了大半。 桑祈抱着手臂,掌心摩擦着胳膊处,说:“想走走。” 陆岷眯着眼睛,吐了口烟,随即将烟夹于双唇间,将自己身上那件深灰色夹克脱了下来。 “穿上。”陆岷将衣服丢给桑祈,桑祈快伸手去抱住衣服。 衣服尚有陆岷残留的体温,衣料上淡淡地散发着男性独有的味道以及烟草气息。 陆岷见桑祈要穿不穿的样子,眉头又拧了起来:“干嘛,嫌脏嫌臭啊?” “不是不是。”桑祈将衣服套上,她不敢再去惹陆岷了。她觉得陆岷就是一头狼,谁惹谁倒霉。 桑祈三两下就将衣服套上,陆岷的衣服她穿在身上显得很大很宽很长。 陆岷见桑祈穿了,这才舒展开眉毛。他上前将桑祈的手拽过来。 桑祈慌慌地闪躲:“你干嘛?” “怕老子吃了你吗?”陆岷没好气说。 “……” 只见他将未燃向的烟用嘴唇抿着,然后双手去把桑祈过长的衣袖挽起。挽好衣服后,陆岷拿下香烟,重重地呼出了一口青烟。 桑祈被呛得干咳了几声。 陆岷似笑非笑地说:“就这点能耐。” “……”桑祈瞪他。 “看什么呀,还不走。”陆岷越过桑祈走在前头。 “去哪儿?” “月光广场逛逛。” “哦。”桑祈忙跟上。 两人踩着月色来到月光广场。 这个时间段有不少当场妇女出来放着音乐跳广场舞,大家围起来,随着音乐旋律扭动身躯,挥动手臂,舞蹈都具有民族色彩,可以说是藏式广场舞。 看到那些多人在载歌载舞,不少旅人游客纷纷加入其中一起狂欢。一行人在月光下,踏歌而舞,其乐融融。 桑祈静静在一旁看了会儿广场舞,觉得有些乏味了,想回去了,却不见陆岷在身边。 她目光搜寻着陆岷身影,转间就见陆岷远远地站一旁看手机。 那边离广场舞稍远,没那么吵闹。 桑祈走过来,说:“我们回去吧?” “你不跳吗?”他随后一问,将手机放回口袋。 “跳个头呀。”桑祈无语。 陆岷哼哼地笑了声:“现在不跳,二三十年后你还是会来跳的。” “……” “不过你要是嫁了给我,以后我保持你不会去跳广场舞?” “为什么?” “因为我天天晚上在家干你,可比广场舞有趣多了。” “……我还是选择跳广场舞。”桑祈嫌弃地翻了个白眼。 陆岷见桑祈不痛不痒地回了一句,觉得没意思也就不再开玩笑逗她了。 玩笑过后,两人往客栈方向走回去,渐渐远离了广场,音乐声也由变小到完全听不见了。 “你什么时候走呀?”桑祈忽问。 “明晚。”陆岷看了眼月光,皎洁无暇。 “那你明天白天干嘛?” “陪你啰。” “哦哦。” “那么不待见我,想我走了?” “也不是,就问问。” 陆岷眉眼带笑,别有他意。 桑祈敛了敛眸,不再说话。 “明天早点起,带你去松赞林寺。” “哦哦。” …… 次晨八点,桑祈就被闹钟吵醒。 她迷迷糊糊地摸着手机,关了闹钟,又蒙上被上遮头睡了十来分钟,这似乎是她起床前的缓冲。 缓冲够了,桑祈掀被起床往卫生间去。 一番洗漱过后,桑祈开始了化妆。她平时出门在时间允许的情况下会花点淡妆。 刚涂完口红房门就被敲响了。 桑祈过去开,房门一打开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穿着藏袍的男子像一位岿然不动的山一样立在门着。 “陆岷?” 桑祈打量着陆岷,见他穿着一身藏族衣服,里头是件白色衫子,外面套的那件是黑色藏袍子,藏袍锦绣镶边,腰襟宽大,只穿着一个袖子,另一边斜过胸膛,以朱红绸带收腰。 平时陆岷脚下都是一双适合户外大黄马丁靴,俗称踢不烂,但今天为了搭配服装,他穿了藏族男子的深色长靴子,一双牛皮制的蔵靴。 他人本来就高大,体格健壮,穿上藏袍,更显粗犷,俨然就像土生土长于这片高原雪域下的藏族汉子。 陆岷高桑祈一个头,目光微微俯视着正打量着自己的桑祈:“你的衣服。” 说着,陆岷将手中那身叠好的藏服递到桑祈面前。 “嗯?” “入乡随俗嘛,穿着藏服游玩独克宗才有意思。” 桑祈盯着陆岷手中那身色彩艳丽的藏服,双手捧过来,转身将房门关上。 那是一身女性藏服,外袍是热烈的大红色,襟边和袖缘都是五彩锦绣镶着。桑祈穿上之后对着镜子看了许多,觉得有点感觉了。 她出门时,一开房门就见陆岷还在门口等着。 陆岷听到开门声抬头看去,目光悄然定在桑祈身上。 桑祈被陆岷看得有些不自然。 “还不错,还会扎两小辫子,可爱。”陆岷声音低沉。 话语间他还不忘拿手指拨弄了几下桑祈胸前垂下的两条松松散散的麻花小辫。 穿上藏袍披头散发不好,又没有藏族女性盘发的发饰,她只好将全部头发分两股各自编辫子,最后左右两边垂下胸前。 下到一楼公区,早起出行的住店旅客大多已经聚集在那儿了,有些吵。 陆岷直接走到客栈门口,指了指左方街道深处:“想吃藏式早餐还是普通的包子豆浆小米粥。” “藏式的。”桑祈不假思索。 “那跟我。”陆岷努努嘴。 藏式早餐除了糌粑和甜茶,那就是油饼和藏面了。喝不惯酥油茶的人大多会选择甜茶。 点餐时,桑祈果断选择了甜茶和藏面,而陆岷则是糌粑和酥油茶。 藏面是典型的藏式早餐,汤底用牦牛肉汤煮的,而面条用青稞面做的,吃起来有点外软里硬,口感一般,但味道还算不错。 吃完面条,最后捧起碗喝了一口汤这才算完。 她擦着嘴巴,声音含糊不清:“我们去松赞林寺?” “嗯。”他咀嚼着糌粑,声音很干。 桑祈看了眼手机地图,独克宗古城离松赞林景区差不多八公里路,开车二十分钟左右也就能到。 现在才刚刚九点,如无意外十点前就能到松赞林寺了,时间还是很充裕的。 噶丹松赞林寺 车子行驶在前往松赞林景区的路上。 一路上不少车子与他们是一样的,都是从独克宗古城发车,沿着环城南路往噶丹松赞林方向去。 车子速度不算快,但窗外风景快束晃过,桑祈还没来得及聚焦看清。 “去松赞林寺有什么要注意的吗?我听说藏传佛教的寺庙有一些规矩,不然是被视为不尊重的。”桑祈问。 陆岷眼神轻轻回望:“你今天穿装很得体呀。” “……” “不过有一点你要知道,进寺庙不能随便拍照,不能逆时针浏览。” 桑祈默默记下了。 “对了,我们在松赞林景区那边待多久呀。”桑祈又问。 陆岷盘算了一下时间:“松赞林那边全部逛完的话大概两三个小时吧。下午两三点可以回到独克宗,你要是累可以下午回去休息。” “哦哦。”桑祈点头,“那你今晚几点走?” 陆岷亮了转弯灯,随后加速超越前车:“我呀,吃了晚饭走吧。” “哦哦。”桑祈应了声。 “我大概离开两天,这两天你自己在古城转悠转悠,有事找扎西,他会帮你的,他人挺好的。”陆岷交代她。 “好的。” “还有就是,这趟旅程完了后,我退你两天的钱。” 闻言,桑祈诧异:“为什么?” “原计划我是你的随行领队,但我临时有事离开,没工作,当然得退你钱。” 桑祈不在意说:“我不缺这两天的钱。” “你很有钱?”陆岷打趣笑道。 “没钱,但不缺钱。” 这话让陆岷噎住。 “没钱,但不缺钱”这话听起来好像没什么不对,但又好像有什么不对。 最后,只听陆岷笑了笑,说:“能去北欧留学的人不是大富之家估计也不会是什么穷人吧。” 桑祈眉毛一挑,惊讶道:“呦,你不是连瑞士在哪儿都不知道吗,怎么就知道北欧留学贵呢?” “你当我不会上网吗?”陆岷声音生硬。 “你查了?” 陆岷轻笑:“我还查了你的苏黎世大学呢。” “哦。” “是个学霸呀,爱因斯坦都是你校友呀。” “……” 车辆进入松赞林景区后停迫的停车场,来得早,车位不少。 下车来,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面苍茫而广阔的湖泊。秋日泛黄的野草在湖边肆意生长,将湖泊渲染得更美丽。 湖边牵着无数条五色经幡,分割着高远而瓦蓝的天空,低垂的幡帜时而随风飘荡发出拂动的声响。 这片湖泊便是拉姆央措湖,正对着高耸的松赞林寺,明镜般的水中倒映着寺庙,美不胜收。 看到水中倒影,桑祈回身一看,眼前是色彩分明的藏式碉楼建筑,远远观影过去,就像是一座神秘而圣洁的古堡。 松赞林寺是云南境内最大的藏传佛教寺庙群落,有着小布达拉宫的称号。 它在宽阔的草原尽头,群山中依山而建。在最高处的屋顶上是覆盖着鎏金铜瓦,寺庙沐浴在高原的阳光下熠熠生辉,闪耀夺目。 陆岷看了看远方矗立的松赞林寺,说:“你想怎么逛,寺庙这边有几个景区,拉姆央措湖这边也有的个,比较分散,想先去哪一个?” “我们往寺庙去吧,出来时再去湖泊那边。”桑祈面朝藏寺方向。 “好。” 陆岷应声后,一如既往地走在前头领路。 在往松赞林寺去的路上,陆岷给桑祈介绍着这座古老的藏寺。 扎仓大殿和吉康是寺群的两大主寺,位于全寺最高点,居寺庙正中央,巍峨神圣,庄严肃目。 这座大寺座北朝南方向,是典型藏式雕楼建筑,有五层楼高。 行至寺前,桑祈不禁抬头仰望庙顶与天空,振翅的乌鸦时而蓝天底下划翔,时而盘旋于寺尖的鎏金顶之上。 她想起已故的母亲。 犹记母亲在弥留之际抓着自己的手,说当年自己就是在香格里拉的松赞林寺遇到了桑祈父亲。 她母亲还给她描绘那天的情景,说那天的天空有多蓝,阳光多好,说得绘声绘色,桑祈哭着哭着就笑了出来,然后说等母亲好了就陪母亲再去一次。 这也是她母亲生身最后一个愿望。她母亲还想再去松赞林寺看看,可惜却已经没有了这个机会。 而今母亲已经逝世,站在松赞林寺下的桑祈也算是替母亲完成了遗愿吧。 彼时,头顶上的乌鸦声音嘶哑地呀着,自金顶掠过,飞向更深处的寺庙去。 桑祈收回目光,淡淡地往主殿走去。 进入主殿,这上层是镀金铜瓦,殿宇屋角是备类兽吻飞檐,像流传万世的工艺品一般精巧绝伦。 游客观赏着,连声称叹。 陆岷发现,在那么丽江到香格里拉就这段旅程中,也就松赞林寺是桑祈最认真观赏游玩的一个景点,其他的感觉都是打卡式游玩,到过就好。 这不禁让陆岷心生好奇。 游完主殿,陆岷带着桑祈转入正殿去。与他们随行进入正殿的游客是带着一个专业讲解的。 陆岷瞅了眼,笑吟吟地对桑祈说:“要不我讲解一下?” 桑祈侧目看他:“你了解?” “当领队的,当然得做功课。” “好。”桑祈点头,“你说,我听。” 陆岷扬了扬脸:“你看,这前座供奉是五世□□铜像,后边则是排列着著名高僧的遗体灵塔……” 桑祈认真地听着陆岷的解说介绍,还说得头头是道,有模有样。 原以为陆岷是个不着调的痞子糙汉,没想到还是有不一样的一面可以让人挖掘的。 从寺庙里出来,冽风袭来,风声鼓荡耳边,悬挂的经幡有风中猎猎作响。 桑祈走到台阶处席地而坐,目光凝着不远处低旋半空的乌鸦。 “累了?”陆岷坐到她旁边。 “没有,就是想坐坐。”桑祈答。 “这里应该和你很重要的人有关系吧。”陆岷忽然说。 桑祈看向陆岷,有些错愕:“你猜对了。” 他只是笑了笑。 果然,陆岷有很多面可以让她挖掘。 “好了,我们去拉姆央措湖吧。”桑祈起身拍了拍屁股的尘土。 从藏寺景区出来,两人绕着神湖拉姆央措走了一圈,算是转湖。 在藏族,信仰与朝圣会让虔诚的信徒或红尘旅人不辞千里转山。 这转山太考验毅力了,桑祈觉得绕着神湖去转湖一圈倒是还行。 拉姆央措湖旁有一座白塔,行至白塔下时,桑祈停了脚步。 其实在藏区,白塔随处可见,塔顶绑着新旧不一的经幡,随风飘荡,发出幡动的沉闷响声。 “怎么了?”陆岷回头看桑祈。 只见桑祈双掌合十面朝白塔,似在祈祷。陆岷停在不远处眯着眼睛看她。 她对着白塔祈祷,告知已逝的母亲自己踏足了这片圣洁的土地,算是彻底了了母亲的遗愿。 半晌,桑祈才祷告完,往陆岷方向小跑而去:“走吧。” 陆岷深深看了桑祈一眼,没说话。他觉得桑祈一个心里藏着故事的女人。 其实那算什么故事,不过是她父母的往事罢了。 离开白塔,继续绕湖而行,很快便走到了天葬台了。 天葬台上空除了有乌鸦飞掠而过,还隐约看到有两只秃鹫盘旋,时不时在天空传来鸣叫。 “你知道天葬吗?” 桑祈顿了顿,说:“听过,但具体不了解。” 陆岷凝着天空盘旋的秃鹫,说:“你看到天上飞的秃鹫了吗?” 桑祈抬头:“看到了。” “它们是专门在这里吃尸体的。” 桑祈一愣,收回望天空的目光,看向陆岷。 “这天葬是藏族地区人最高的葬礼,不是所有的人死后都能得到天葬,只有那些生前没做过坏事的人才有能天葬。” 陆岷目视天葬台,继续说:“人死后,尸体会被超度,之后用白布包裹着的裸露尸体运上天葬台,然后天葬师会将遗体骨肉剥离,头骨敲碎,分解完毕后遮挡布一揭……” 说到这里,陆岷看向桑祈,微笑道:“这时候呀,漫天盘旋以及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秃鹫就会蜂拥而上去抢食尸肉,很快尸骨就荡然无存。” 闻言,桑祈脸色微变:“既然天葬是最高的葬礼仪式,为什么□□要被秃鹫这种凶狠的大型猛禽撕扯吞食?” “藏民将秃鹫奉为吉祥鸟和神鸟,他们之所以天葬,是希望通过秃鹫把死者灵魂带到天堂,以这种独特的方式超度往生。”陆岷解释。 听了陆岷的话,桑祈不禁暗暗沉思。 在接受传统知识教育时,大部分人会受儒家文化的熏陶。 所谓“未知生,焉知死” 人活着的时候应该去思考怎样做人处事,哪有时间去研究死亡与否呢。 因此大多是“六合之外存而不论”想法,对死亡颇是避讳,常常避而不谈。 然而在藏传佛教意识中,却是以死亡为出发点,通过死亡来告诉人应该怎么生。 藏传佛教常讲生死,论轮回,所谓生是死的开始,死又是生的开始,将生死看得透且平常,生生死死不过一个轮回。 念及此处,桑祈忽然又想到已故的母亲。 当初母亲撒手而去时,桑祈一度情绪崩溃而陷入抑郁症当中,每天靠吃药维持稳定的情绪。 那时她看不透生与死,总觉得母亲的离去带走了她一生的欢愉与希望。 时至今日,在天葬台下,她才悟明白了生死之道。 就如同天葬核心一样,是灵魂不灭和轮回往复,死亡只是不灭的灵魂与陈旧的躯体的分离,是异次空间的不同转化。 大理夜色会所 松赞林景区走走停停地逛得差不多了。 约莫两三点,陆岷和桑祈在附近吃个饭,然而驾车返回独克宗。 回去途中,桑祈本想小憩一会儿,可是睡了大半路程都没有睡着,眼见还有一半路程就回到古城了,索性就不睡了。 陆岷倒是有些困倦,一连打了几个哈欠。 桑祈见陆岷是真的有些困了,疲劳驾驶挺危险的,于是说:“要不要你靠边停会儿,抽根烟?” 闻言,陆岷勾唇笑笑:“正在此意。” 车子往前开,开到一处能停车的地方停下来。 车窗放下,陆岷点烟,支着手在窗处,不让烟飘进来,但他在车内吞云吐雾,桑祈多少是闻得到的。 陆岷见桑祈捂着口鼻,说:“你要是嫌味道自个下车透个气。” “不用?” 陆岷撇撇嘴。 连抽了两根烟后,陆岷双手搓了搓脸,迫使自己清醒起来。 车子重新开动。 “回到客栈你睡会儿吧,你今晚还要开车呢。”桑祈随口关心了一句。 “知道了。”陆岷懒懒地答,“像小媳妇儿一样。” 桑祈啧了声。 陆岷看到后视镜的桑祈笑了笑,桑祈没好气地挪开眼睛。 半晌后,陆岷说:“等我回来,和你去纳帕海环湖游。” 桑祈算着旅程,说:“过了纳帕海,我们就该到梅里雪山了和雨崩了。” “是呀。”陆岷目光紧盯前车,一直想超车却没机会,有些憋屈。 “旅途也快完了。”桑祈说。 只听陆岷笑声痞气十足:“旅途完了,咱俩才刚开始呢。” 桑祈一蹙眉:“少说浑话。” “老子这是实在话。” “闭嘴吧,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了。” “别呀。”陆岷耍起流氓,“你要是不和我说话,我困了怎么办?快快快,陪我说话醒神。” 桑祈愤愤地说:“你这么不正经,谁想和你讲话。” “靠,老子哪里不正经了?”说话间,陆岷终于找到机会超车,一脚油门加速上前,成功越过前面那辆白色SUV。 超车过后,只听陆岷嘴里骂骂咧咧:“他妈的,开得跟龟速一样还占道不让超车,一看就知道是刚拿证上路。” 桑祈看着车窗的闪掠而过的风景,说:“你哪里正经了?” “你长得好看,你说什么都对。”陆岷没打算再和桑祈扯这个话题。 就算他愿意继续扯,桑祈却不愿意继续搭理他。 …… 回到独克宗古城的客栈,陆岷先是在门口抽了根烟,桑祈不等他,一个人上楼去了。 她回房间准备小憩一会儿却不料一觉睡到大晚上。醒来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她迷迷瞪瞪地爬起来,没什么精气神。到卫生间去洗了把脸才勉强缓过来。 桑祈拍打了几下脸颊,又抽纸巾擦干脸上的水珠,擦完水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出了神。 这几天在紫外线强烈的高原地区室外,皮肤差了不是一星半点。现在只能等旅行结束后回去再慢慢做修复和保养了。 桑祈收拾好自己就下楼了,楼下公区人流如织,客人爆满。 她原想到公区的沙发去坐会儿的,但见人那么多,只好作罢。 往门外走去,迎头就见扎西往里走,两人正正打了个照面。 “美女,去吃饭呀?”扎西热情搭话。 “出去走走。”桑祈笑说。 扎西看了看街道,人来人往,有些杂乱:“你小心点,这里的人来自五湖四海,不少居心叵测的坏人。” 桑祈笑着点点头:“好了,我知道的。” “那就行。” “对了,陆岷呢?”桑祈没见陆岷人影。 扎西蹙眉:“他没和你说要去大理吗?” 听了这话,桑祈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陆岷说晚饭后出发,现在已经八点多了,估计他现在人在高速路上吧。不过话说回来,陆岷还真的没和桑祈说要去大理,他只说有事要办。 “他七点半就走了,过两天就回去了,这两天你好好在古城玩玩。” “好。”桑祈应声。 深夜的大理古城隐没在黑暗之中。 一辆黑色SUV带着橘黄色灯光行驶在静寂的道路上。平直的马路上似乎只有这一辆车。 车子开到一家名叫夜色花园的会所停了下来。 会所门口站着十几名身穿黑色西服的男子,个个体格高大,一脸杀气。 通常这种娱乐会所都会在这种维持秩序的安保人员。明面上大家都以为只是普通的保镖,但陆岷知道,这些都是帮会的小弟打手。 下车的陆岷点了根烟,径直往会所里头走。 里头灯光昏暗,氛围很压抑迷幻。陆岷一路往里面走,越往里头走音乐声响越大,几乎到震耳欲聋的地步。 那是会所的酒吧区,里头的人像嗑了药一楼在舞池中随着音乐节奏与闪烁灯光摇头晃脑。 卡座尽是年轻男女在喝酒闲话玩游戏……香烟,粗口,酒精,笑语,一切都是那么的浮华而燥动。 陆岷从到吧台边上,招呼来了调酒师:“冰啤酒谢谢。” 调酒师很快送上一杯浮着冰块的啤酒,陆岷仰头喝了一大口,又说:“今晚是谁看场子?” 调酒师顿了顿,说:“银牙哥。” 陆岷点头。 外头忽然传来酒瓶砸碎的声音,随即是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 陆岷搁下酒杯,起身往门外走。 顺着走廊没起几步就见一男子狼狈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他周围站着几个西装男子,将其团团围住。 其中,为首的男子穿的是白衬衫黑西裤,人不高,还很瘦,长得凶神恶煞,半挽的衣袖,露出手臂上的大片的纹身。 “我错了,我不敢再闹事了,对不起,对不起,放过我吧。”跪地男子颤颤巍巍地求饶,额头还破了道口子,正止不住地流血。 他边上的地板上零零碎碎地散落着酒瓶碎片,应该是是被刚才酒瓶砸的。 为首男子抬脚踩在他肩上,用力下压,他受力而倾斜着肩膀,声音颤抖着:“求求你们了,我真的不敢了。” “你他妈的刚才不是很狂吗?嗯?”男子一脚将他踹倒在地。 “不敢了,不敢了。”那人忙磕头赔罪。 男子还欲下手,忽听耳边传来制止的声音。 “他妈谁呀!”男子怒吼吼喝道,扭头往声源处看去。 “操,你小子不认得老子了。”陆岷大步走上前。 男子瞪大眼睛,不敢置信:“靠,岷哥,你回来了?” 陆岷笑笑,上前拍了拍银牙的肩膀:“你小子可以呀,长本事了。” 银牙又惊又喜,搭着陆岷的肩:“哥,你咋回来了?我以为你金盆洗手后再也不回来了呢。” 陆岷与银牙寒暄间,刚才求饶那男子悄悄抬起头来,偷瞥着陆岷,目光沉沉。 “刚刚怎么回事?”陆岷抬起下巴指了指地上那人。 银牙冷声说:“这小子他妈的发酒疯砸场子,不得给点教训。” 陆岷叹了口气,看着地上的人,悠悠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差不多得了。” 银牙呦了声,不禁笑道:“哥,你啥时候变得这么心慈手软了?当年我们几兄弟可就数你最狠了,断人手指这事儿都做过,我的狠劲儿还是你教的呢。” 陆岷嗤笑:“过去的事就别提了,以为多光荣呢。” 银牙笑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走,咱兄弟喝两杯,顺便叙叙旧。” 说着,银牙搭着陆岷的肩就往会员区去。 娱乐会所通常都是会员制的,会员区自然比普通区域高档百倍。 银牙带着陆岷进了一个套间,内有棋牌室,酒吧台,按摩室,泳池,KTV等服务一应俱全。 陆岷坐到松软的真皮沙发上,银牙给陆岷递烟并亲自给他点烟。 “哥,你退隐那么多年都干嘛去了?银牙边倒酒边问。 “忙着赚钱存钱娶媳妇。”陆岷喷了口烟。 “呦,有人了?”银牙给陆岷递酒。 “老子什么时候缺过女人?”陆岷拉过酒,和银牙碰了一声,直接仰头一饮而尽。 “那也是。”银牙撇撇嘴,“咱兄弟几个也就你长得好,妹子都上赶着勾引你,女朋友换得比谁都勤。” “行了,别老提那些事了,老子现在从良了,只想好好做人,赚钱娶媳妇。” 银牙耸耸肩:“所以你现在回来是个什么情况?遇上麻烦了?” 陆岷碾了烟头:“还真是有个大麻烦。” “有事找兄弟呀,肯定帮。”银牙很讲义气,要是陆岷一开口,上刀山下火海他都会去。 “钱坤鹏没死。”陆岷说。 银牙滞了滞:“开什么玩笑。” “我说真的。” “什么意思?”银牙认真了起来。 “在丽江白沙古镇,他派人来跟踪我,估计是要报仇。”陆岷说。 银牙脸色大变,细思恐极:“要是真的话,他肯定不会放过我们。” “所以我回来金海杨浩还有你,让你们小心点,也不知道钱坤鹏现在是什么情况,手头的势力有多大。”陆岷担忧着。 “我现在打电话给金海。”银牙起身去打电话。 没一会儿,金海和杨浩出现在会所。 金海和杨浩都是多年不见陆岷了,见面不免兄弟间拥抱寒暄几句。 叙完旧,金海才说:“确定吗?” 陆岷沉吟地点了点头:“应该没错,你派人去查一下比较好,现在敌人在暗处,你们要多加防范,我觉得没点把握,钱坤鹏是不会轻易让我们发现的,现在被我们发现了,他肯定会再出手的。” 杨浩蹙眉:“你说的有道理,现在我就派人去调查钱坤鹏的事。” “对了。”金海看向陆岷,问他,“你这次回来还走吗?” 陆岷笑笑:“我只是回来和你们说一下这个情况,提醒一下你们,明天回香格里拉。” 银牙惋惜:“岷哥,你要是留下来多好,咱兄弟几个就能一起面对困难,好像以前一样。” 陆岷拍了拍银牙的肩膀:“以后都过去了,现在大家都应该有新的生活,不过咱兄弟还是一辈子的好兄弟。” 银牙低垂眼眸,缄口不言。 金海忽问:“那你一个人走了,不怕钱坤鹏找上门?你一个人能应付?” 陆岷笑说:“所以你们要赶紧找到他,将他控制住,这样我才能安稳无忧呀,不然我只能被迫离开云南去避风头了。” 杨浩抿了抿嘴:“我们会去调查的。” “行吧,那就这样了。”陆岷起身。 “你就走?不是说明天才回香格里拉吗?”金海亦起身。 “我回酒店睡一觉再说,他妈的开了那么久的车来,眼都花了,差点车祸了。”陆岷骂骂咧咧地说。 “我派人送你。”金海说。 “不用,麻麻烦烦的,就这样了。”陆岷转身要走。 “等等。”金海叫住他。 “嗯?” “你走之后和兄弟们都失去了联系,留个联系方式吧,方便日后联系。”金海掏出手机递给陆岷。 陆岷输了号码,随后挥了挥手走人了。 香格里拉 华州国际酒店,顶楼套房。 房铃回荡房间,一正装男子上前开门。 门打开,金海迈步入内,杨浩跟着进去。 开门的正装男子说了句:“海哥来了,坤爷已经等你很久了。” 金海嗯了声径自往里走。 套房装修布局极尽奢华,一面全景落地窗可俯瞰大理古城全貌。 落地窗前,一穿着酒店白色睡袍的男子端着红酒,目光迷离地望着窗外夜景。 已然深夜,窗外夜色深沉,黑如浓黑,隐有一丝微弱的光点零零散散落在街头巷尾中。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男子回身笑道:“来了,等你很久了,坐吧。” 金海应声坐到丝绒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男子,语气冷然说:“钱坤鹏,你居然对陆岷下手了?你不是说过不动他吗?” 钱坤鹏哼笑了一声,懒散地坐下,摇晃着红酒杯里暗红色的液体,淡淡道:“我就是给点警告他而已。” 金海沉下气来:“算了,我想说那么多废话,我告诉你,既然你选择要合作,那希望你遵守承诺,我不透露你的行踪,你不许伤陆岷银牙他们。” 钱坤鹏目光霎时间变得锐利起来。金海不惊不惧地对上他的目光,从容淡定。 对视不过几秒,钱坤鹏目光柔和起来,哈哈一笑:“行,我不再为难陆岷那小子。” “那就对了,私人恩怨先放一边,现在重要的是把陈耀华的女儿桑祈给找到。”说到这里,金海顿了顿,又问钱坤鹏,“你派去的人怎样了,有什么消息吗?” 钱坤鹏散漫地说:“那女人现在在香格里拉,派去的人不方便下手。” 上回钱坤鹏派了两拨人去白沙古镇,一路人马是追踪桑祈,一路人马是暗探陆岷的人。 可惜两路人马均无功而返。现在又是一路人马追到香格里拉,亦未能有机会下手。 不过是一个女人,怎么就那么难动呢。这让钱坤鹏有些头痛。 金海沉思片刻,说:“你那边多注意一下,尽管不要搞得太轰动。” 说完,金海又回头对杨浩说:“阿浩,你多派人留意着。” “是。”杨浩点头。 …… 公路上,一辆汽车疾驰而过。 车内青烟缭绕,金海指间夹着一根尚未燃尽的香烟。从酒店出来后,金海全程没说一句话,只是默默地抽烟。 “海哥,我们真的要对华哥的女儿下手吗?”杨浩终于忍不住说了这句话。 当年金海,杨浩,青木,陆岷,银牙五个都是受过陈耀华莫大的恩惠的,视陈耀华为父亲长辈,如今陈耀华死了,大家却为了一已私欲把目光盯上他的女儿。 杨浩觉得这样有愧良心。 良久,才听金海叹道:“阿浩呀,我也没办法,你以为我想和钱坤鹏合作?只是如果不这样做长乐会撑不下去,我不得不走回老路。” 闻言,杨浩低垂眼眸,神色失落。 当初陈耀华成为帮会长乐话事人的时候,将长乐所有涉黑涉黄涉毒涉赌这些违法犯罪的生意冻结,将长乐名下产业转型为一个正当的娱乐产业。 可是来钱快的产业永远是刑法上的,为了金钱,为了让长乐立于不败之地,金海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和钱坤鹏进行恶魔的交易。 车子飞快,窗外的灯影如如流光掠过。 金海目光深深,呼出一口青烟,悠悠道:“只要和钱坤鹏联手从桑祈身上拿到陈耀华留下的储存器,这样所有产业能重新启动,长乐会重新拥有资金,我们才能可以将长乐做好做大。” 杨浩愣怔,一时间哑然。 …… 日光下的独克宗古城孤寂且安静。 “笃笃笃” 门口传来敲门声。 桑祈收回窗外的目光,起身去开门。 房门打开,如大山般的身影立在面前。 是陆岷。 桑祈诧异:“哦?你回来了?” “嗯,” 陆岷进屋来,将手中袋子搁到茶几上,然后一屁股坐到靠窗边的沙发上去 “那么快?事办完了?”桑祈合上门,坐到陆岷正对面的沙发上。 “嗯。”他看上去有些疲惫,眼睛布满红血丝,黑眼圈有点深。 他今天一早就从大理赶回香格里拉,昨夜没睡好,又早起连开几个小时的车。 “你看上去很累。”桑祈如实说。 他笑笑:“还行。” 话毕,他指了指了茶几上的袋子,说:“这是大理正宗的手工鲜花饼,不知道你吃没吃过,看到了,就给你带了几盒,可以尝尝。” 桑祈看着茶上的的袋子,失了神,半晌才说:“有心了。” 然而陆岷却没有回话。 她抬眼看去,就见陆岷瘫靠在沙发上酣睡过去了。 窗外的阳光斜洒进屋,柔和地落在陆岷身上,他歪着脑袋,光线照在他小麦色的脸庞上显得他肤色透亮。 桑祈忍不住多看了眼,竟有些着迷。 要死!她心里暗骂。 明明自己不吃这挂长相的男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那略带凶悍的眉眼,桑祈会心痒难耐,想要多看几眼甚至上手…… 桑祈忙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一点。 …… 秋日,天黑得早,五点多天色已经沉下来了。 沙发上熟睡的陆岷忽地哆嗦了一下,随即醒了过来。 他缓缓睁开眼,腰板有些发酸,坐直身子来时,他发现身上披了张毛毯子。 毛毯子散发着淡淡木质玫瑰花香,说不上的好感。他盯着那张毛毯,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见房间空无一人,桑祈并不在房间。他离开房间下楼去。 客栈公区不少前来办理入住的客人,声音有些大。陆岷穿过公区,走到客栈门口。 抬头看天色,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月亮被大片浓黑云层遮住。 陆岷点了根烟,站在门口抽了起来。 路过前台的扎西见陆岷一个人闷闷地在门口抽烟,探出半截身子:“嘿,你在门口干嘛?” 陆岷回头看了他一眼,说:“刚睡醒,抽根烟醒神,里面人太多,吵。” “这样……” “对了。”陆岷又说,“桑祈去哪了?怎么没见她?” 扎西努努嘴:“吃了饭出去散步了。” 陆岷了然,掐了烟头就往外走。 “喂,你上哪去?”扎西问。 “找人。”陆岷头也不回地走了。 现在是饭点,古城里不少结束一天旅程来到古城吃饭住宿的人,一时之间显得古城有些拥挤逼仄。 陆岷拣了古城偏避的小道走,那里人少,也安静些。他轻车熟路地从小道走到月光广场。 这个点,出来跳广场舞的妇女大妈们都还没出来,广场中零零散散的是一些旅客, 他放眼扫视了一圈,来往人群中并没有发现桑祈的身影。 这时手机响起。 来电显示是桑祈。 他接过电话就开口问:“你在哪儿?” 电话那头传来桑祈压低且略显急促的声音:“我好像被人跟踪了?” “嗯?”陆岷脸色微变,“你人在哪里?” “我在流金咖啡馆的后巷这边。”桑祈说。 现在的桑祈正躲在后巷中,不敢乱跑。 刚才她闲逛到这边,察觉到有人尾随自己。她尝试摆脱,但怎么也甩不掉,最后只快趁那些人不注意快速躲起来。 说实话,这让桑祈十分纳闷,自己也没得罪过谁,平白无故就被人死咬不放,真是让她百思不解。 “等我,别乱跑,我马上来。”说完话,不等桑祈应声,电话就挂了。 咖啡馆的后巷灯光昏暗,几乎没有光线,周遭模糊不清。桑祈小心地探头出去,见外头游客的脚步声叠叠响起,她很难判断那些人还在不在外面。 桑祈叹了口气,收回目光,忽地眼前一黑。 她来不及挣扎就被一个黑色布袋套住头,随即两名高大的汉子拖着人走。 桑祈手臂被大汉扼住,无法动弹,只能胡乱地蹬腿,大吵大嚷地制造动静。 大汉防止被人发现,正要将桑祈打晕,就在这时,大汉身后受力,整个人摔倒在地。 桑祈一只手被松开,她忙伸手去扣另一个大汉的眼睛,只听一声嗷叫,桑祈双手得到解放,立马摘开头套。 头套一摘,双眼顿见光亮,陆岷站在自己面前,她没来得及说话,就见陆岷将她拽到身后护着。 俩大汉见陆岷来抢人,愤然大怒,相视一眼后同时向陆岷冲上去。 陆岷将桑祈推到边上,专心对付那两人。 桑祈不敢坏事,乖乖地躲到一边去观战。 两个大汉的拳头快速而凶狠,但每一次陆岷都能躲开,并在躲开后抬腿或出拳还击。 桑祈见陆岷身手不仅敏捷而且矫健,招招逼得人无路可退,像是练过一样,不由心生赞叹。 陆岷三两下解决了那两个汉子,回首看向桑祈时,脸色骤然大变。 桑祈反应过来时已经被身后冒出来的大汉扼住喉咙捂住口鼻了。 陆岷猛地拔腿冲上去,刚被打倒在地的汉子蓦地爬起来,从腰间掏出一口刀子,直直向陆岷身侧劈去。 陆岷眼角余光瞥见,脚步一顿,在刀口挥过时,下腰躲开,随即迅速起身,握住那汉子手腕,用力一捏,紧接着长脚直攻下盘,那人应声倒地,手中刀子脱力掉落。 解决完挡道的人,桑祈已经被拖到巷尾了,陆岷追上去,忽地五六名黑衣打手围拥上来,将陆岷团团围住。 “操。”陆岷咬咬牙,吐了口唾沫,手掌握拳,臂上肌肉收紧绷起,无畏无惧地直冲上前,仿佛面前挡着的人是空气。 打手攻上来,陆岷见人就抬脚挥拳,毫不费劲一样。 与此同时,被拖到巷口的桑祈为了挣脱,正使劲用双手抓挠着捂住自己口鼻的那只大手。 男人吃痛,手腕上的力道松了点,桑祈稍稍能呼吸了一下。刚刚那个力道其大,捂着口鼻难以呼吸,小脸都憋红了。 趁这机会,桑祈抬脚往那男人的脚面踩去,那一脚是用尽全力,只听那男人痛得嗷嗷叫,跳起来,双手抱着脚。 脱离了禁锢的桑祈回过头,疾冲上前,凌空跳起,抬脚往那人脸上踢去。 桑祈大学在武术社待过,基本一些攻击动作是会的。刚才那一脚足以让那人倒地。 果不其然,一脚下去,那人脸都被踢歪,脚步踉踉跄跄地栽倒在地。 见人倒了,桑祈忙往人多的地方跑去。她奋力疾跑,一道烟似地从后巷冲到古城街道上。 街道上来往人流密集,桑祈小心地隐没在人流中,见周遭没有可疑人群,这才放下心来。 “不好。”桑祈咬咬牙,“陆岷……” 现下她根本不知道陆岷是什么情况,脱离危险了没有。当下有些心急。 她急忙掏出手机拨打了110报警。报了警之后,桑祈又往回跑,跑回刚才陆岷和人打斗的那个地方。 桑祈跑回到后巷,只见地上有血渍,还有刀具和棍棒散落。 眼前情景让桑祈心脏骤停。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陆岷没有受伤。 巷口尽头传来叠叠的脚步声,密集急促。桑祈以为是警察来了,转身看过来,却见几名凶神恶煞的打手正冲自己来。 桑祈心一沉,根本来不及思考,下意识地拔腿跑路。 身后那群打手蜂拥般追踪上来,大喊着:“站住,别跑。” 身后的脚步声追得很紧,桑祈不得不用尽全力在奔跑。她顾不得看路,见有道就往里跑。 独克宗古城的街道巷口都是没有一个规整的布局,很散乱,身处其中的街头巷尾宛如置身迷宫之中。 只顾逃命的桑祈早已迷失了方向,她胡乱地穿行在城中的老街幽巷中。 遮住月光的云层散去,月华如水般泄在古城里外,一片清辉。 跑到这条巷子中央,桑祈已经气喘吁吁了。她见身后死追着不放的脚步声消失了,以为没追上来便放心地停下了脚步。 她大口地喘着气,抬手抹了把额头渗出的薄汗,不由抬头望了眼月光。 忽地一只手从暗处抓停她细滑的手腕,猛地一下将她拽进暗处。 桑祈被拽进暗处,随即被捂住嘴巴。 那是两屋之间的窄巷,被大片的经幡挡住外界的视野与光线,相对来说隐秘些。 一开始她还慌忙地挣扎,但黑暗中,对方那双乌黑明亮的眼睛让桑祈无比熟悉,她愕在原地。 陆岷见桑祈镇定了下来才将捂住她嘴巴的手拿开。桑祈微张着嘴,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男人。 此时,外面脚步声响起,一叠接着一叠,杂乱无章。 “人呢?” “不知道” “废物!” “往那边追。” “是。” “走。” 话声的落下,脚步声随之响起,不过脚步声是由近及远,渐渐地消失不见。 待人走光了,外头彻底没了动静,桑祈这才敢大口地呼吸。 陆岷亦松了一口气。 窄巷空间并不大,陆岷与桑祈两人侧着身子,面对面地挤进去。 彼时两人靠得近,都能感受到彼此身体的温度与气息了。 因为紧张桑祈大口呼吸间,胸脯一下下地起伏,她微微.立的xiong随着呼伏起伏一下一下地蹭.到陆岷结实的胸膛。 而陆岷的沉重的气息喷到桑祈脸上,桑祈耳畔发丝骚动,弄得她耳窝又热又痒。 陆岷呼出气息的同时伴随一丝男.性.喘.息的声音,性感得勾人心魂。一时间,气氛有些暖昧与色,气。 “月匈别动,老子要石更了。”陆岷隐忍地说,声音低沉喑哑。 桑祈的xiong,每蹭一下陆岷,陆岷的心都燥动一下。 艳遇 夜幕下,古巷浸在月光中,寂静无声。 “你……”桑祈回头,蓦地愣住。 从窄巷出来的陆岷,脸无血色,手臂被刀开了道口子,鲜血直冒。 “你受伤了!”桑祈忙过去扶着陆岷流血的手臂。 陆岷嘴角扯了个笑:“小伤,包扎一下就行了。” “我带你去找医生。” 桑祈边说边从口袋里把纸巾掏出来,叠了好几层纸巾去捂住冒血的伤口,奈何纸巾覆盖上去,瞬间就被血水濡湿。 此刻陆岷脸色苍白无血色,一看就是失血过多。桑祈不再多废话,扶着受伤的陆岷就去找诊所。 陆岷见桑祈一脸紧张的模样,不自觉勾唇一笑。 回到客栈时已经很晚了,但客栈公区还有不少客人在喝酒闲话,更有在弹吉他唱歌。 扎西见陆岷受着伤,包着扎回来,惊讶道:“你干嘛了?” 陆岷抬了抬了抬受伤的手臂,不在意地说:“出了点意外,一点小伤。” 扎西疑惑地看了看一同回来的桑祈,桑祈摊手,一声不吭。 陆岷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桑祈见了,不悦地说:“你少抽点吧,受了伤还这样。” 陆岷嗤笑,当没听见,继续拿烟,点烟。 桑祈懒得管他,直接上楼。 上楼回了房间,桑祈先是去洗了个澡。洗完澡出来就听到敲门声。 开门见是陆岷。 “你受了伤不回去休息跑来找我干嘛?” 陆岷微眯着眼睛看她,目光散漫:“就是想看看你。” “……” “怎么?不行吗?”他嗓音压得有些烟嗓的感觉。 “行。”桑祈咬咬牙,毕竟今晚他才救了自己,多少是有恩于她,她不好黑着张脸拒人千里之外。 “那让我进去坐坐。”陆岷抬了抬下巴。 桑祈让出条道给他。 陆岷慵懒地坐到沙发上,目视着桑祈从门口处走到自己面前,似笑非笑地说:“你今天勾得我很难受你知道吗?” 桑祈脸有点僵。 陆岷见桑祈不说话,笑了笑:“你干嘛呢,又不是小孩子了,聊得成年人该聊的东西不行吗?” “……” “又这样。”陆岷不喜欢桑祈对他爱搭不理的样子,一点意思都没有。 “好啦,不开你玩笑了。”陆岷敛去玩味的口吻与笑意,正色问道:“你是不是得罪了人呀?” “嗯?”桑祈眨巴着大眼睛看他。 “你看我干嘛?我问你话呢。”陆岷失笑。 桑祈耸耸肩:“我能得罪谁。” 陆岷眸光一沉,思考道:“不应该呀,那些来捉你的人一看就是混黑的打手,你又没招惹过黑帮的人,无缘无故也不会搞你。” 这也是桑祈疑惑不解的一点。 “估计你刚到丽江就被盯上了。”陆岷说。 “啊?不可能吧。”桑祈不敢相信。 陆岷抿着嘴,似思索着。 记得桑祈刚到丽江三义机场时,他接到了桑祈,当时一直在辆神秘的车跟着他们。 他几经周折才甩掉尾巴,将桑祈送到酒店后又发现有人埋伏在酒店附近。 那时他就怀疑过桑祈是不是得罪是什么人被追杀。 在白沙古镇那夜,雪山客栈老板林娜发现有人潜入客栈,林娜三两下解决了人。 林娜说来了两拨人,一拨人撤了,另一拨被她捉了。林娜问出了那拨人是来捉自己的。 所以,他以为那两拨人都是冲自己来的,但现下回顾所有事情,那一拨撤离的人,很有可能目标是桑祈,而不是自己。 从头到尾,冲自己来的那一拨人只有雪山客栈那几个,而冲桑祈来的,却是从丽江一直跟到了香格里拉。 念及此处,陆岷不禁目光沉沉地望向桑祈。 桑祈呀桑祈,你到底干了什么又或者隐藏了什么秘密呀。陆岷心里想道。 桑祈见陆岷眼神怪异,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搭脖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呀。” 陆岷再问一遍:“你真的没有得罪谁?又或者你家人有没有和谁产生过什么恩怨?” 桑祈见陆岷神色认真不像开玩笑,她没由来地紧张起来。 “没有呀。”她半思索着,“我这几年一直在国外,几乎和国内的人没接触,至于我的家人,我没有父亲,母亲几年前去世了,生前也没有与人结怨。” 这让陆岷陷于迷惑当中,眼睛像蒙了一层薄雾一样。 “我是不是有危险呀?”桑祈看似乎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只听陆岷沉闷地嗯了声。 桑祈倒吸了口冷气:“他们是要来杀我?” “还不清楚。“陆岷蹙眉。 未知的危险才让人恐惧。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桑祈问。 陆岷舒展眉头,一扫阴霾,掀起眼皮定定地看着桑祈:“能怎么办,顺其自然咯。” “啊?” “现在敌暗我明,我们只能见招拆招了。”陆岷说。 也是这个理,桑祈只好点了点头。 “好了,不打扰你休息了。”陆岷起身。 “等等。”桑祈叫住他。 “干嘛?”陆岷回头。 桑祈想了想,说:“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些人是不是尾随了我们的车,所以才才把车开到野外甩掉他们。” 刚刚陆岷说她刚到丽江就被盯上了,她第一时间就想到刚到丽江那天,陆岷飙车到野外,像是在刻意甩掉谁一样。 陆岷哦呦一声笑了出来:“你才发现吗?” “……确实。”桑祈无奈,“我当时以为你要……” 陆岷嗤笑:“以为我拐你去荒山野岭,要强.奸你?” 桑祈老实巴交地点了点头。 陆岷气笑,拿手指戳了戳桑祈的脑袋:“老子就这么不像好人?” 桑祈仍是一脸老实地点头。 “……行吧,反正老子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知道就好。”桑祈嘟囔。 陆岷瞥了眼桑祈,勾唇一笑:“老子当时要是想上你,直接车里就办了你,根本不用费劲跑到荒山野岭。” “……” “不过……野.战也是有可能。” “……” …… 转天,这日是一个阴天,风大,乌云重。 在二楼的窗口看向古城的上空,一片阴沉,略显压抑。 风吹得有些冷,桑祈关上窗户,百无聊赖地趴回床上玩手机。 原计划今日是去纳帕海的,只是陆岷为了自己意外受伤,须静养几天。 陆岷在客栈休息养伤这几天桑祈格外无聊,因为有人想捉她,她不太敢一个人到古城去逛,只能一个人窝在房间里。 陆岷料到桑祈会觉得无聊,于是来敲她的房门,对她说:“没事下来一楼喝茶聊天,别整天闷在房间里。” 一开始桑祈是有些抗拒,她觉得自己是有一点轻微社交恐惧症的。但当她无聊到极点时,她还是决定下楼转转。 彩云之南,香格里拉,是许多人心中的日月以及诗和远方。 这片坐落高原的藏地秘境引五湖四海的旅人踏足,在这里,桑祈看到了许多形形色色的旅人游客。 在一楼公区,她什么都没做,只是静静地坐在角落边,听旁边的男男女女闲话家常又或分享各自旅途趣事。 他们大多是互不相识,只因入住同一家客栈而聚到一齐,这多少都算是点缘分,所以他们能肆无忌惮地在谈天说地。 桑祈觉得这种关系挺奇妙的,即便你是一个孤独的旅人,但在这一刻,也是有人可以分享情绪的。 到晚上,公区才是真正的热闹。 吃完晚饭回到客……桑祈一个人在公区的角落独酌。她喝的是没什么度数的果酒和鸡尾酒,甘甜带点酒香,风味还算不错。 她旁边坐着的是几个年轻男女,男生长得个个磕碜,女生则一个比一个火辣。 他们说话的内容几乎都是艳遇,一夜情,两性关系这些话题。桑祈对此并不感兴趣,也没认真听。 这其中有一穿黑色皮衣的美艳女子正目光灼灼地盯着不远处和客人喝酒的陆岷。 只见她凑近身旁的女生,说道:“那男的不错。” “不错就上呀。” 皮衣女子眼波流转,似笑非笑。 角落的桑祈听到她俩的对话,不由好奇是个怎样的男人让这么一个美艳女子动心。 皮衣女子已经起身往公区最里处走,桑祈的目光也不自觉跟上去。 “帅哥,不如一起喝一杯。”皮衣女子冲陆岷挑挑眉。 陆岷玩味地笑了笑:”我的荣幸。” 女子索性坐到陆岷身侧,翘着腿,一手扶着沙发后背,一手搭在腿上,侧着身子,面向着陆岷,身子微微往陆岷倾斜,进攻性十足。 老油条的陆岷又怎么会不知道这种女人的心思,心照不宣地弯了弯嘴角。 他和女人连喝了几杯喝,都是一饮而尽那种,女人似有些微醺,脸颊绯红,呼出的气息盈着酒精的味道。 混着酒气的炽热气息一下一下地喷在陆岷脖子间,伴随着女子娇声的喘,息气。陆岷目光忽地变得迷离起来,隐约藏着一丝情.欲有里头。 女子借势身躯娇软地栽倒在陆岷怀里,双手搂着陆岷的脖子,喘得厉害。 “帅哥……”女子声音嘤咛,嘴唇一个劲儿地往陆岷下颌线部位蹭。 陆岷似乎很享受女子的渴望的举动,手臂环上女子的纤细的腰身,将女子往自己身上带。 “呃……”女子仰头呻.吟,娇躯一颤。 看到这里桑祈连忙挪开了眼睛。陆岷居然在公共场合这样调情,这样亲密接触。 刚对陆岷有些好感现在直线下降了,实在没眼看下去了,桑祈起身就回房。 陆岷与那女人坐的地方正靠着上楼梯的楼梯口,桑祈往楼梯口方向去时与陆岷错身走过。 陆岷眼帘一抬,目光落到桑祈身上,扯了扯嘴角。只见他将怀中女子推到一边,起身冲桑祈背影喊了声。 桑祈顿住脚步,回头。 “就走啦?” “嗯。” “不多坐会儿?” “累了。”桑祈揉了揉肩膀,假装累了。 “我送你上去。”陆岷走到桑祈身旁。 刚才和陆岷亲热的那个女子勃然大怒,指着陆岷:“喂,你几个意思呀。” 陆岷回首一笑:“美女,家属在呢,我就不陪你玩了。” 家属? 桑祈横眉看向陆岷,欲言又止。 旅游中断 “刚刚你是不是吃醋了?”陆岷跟着桑祈脚步进房间。 桑祈无语:“并没有。” 陆岷眯起眼来:“我怎么感觉你一股酸味呢。” “只是你感觉。”桑祈强调。 “……好吧,刚刚我和那个女人就玩玩。” 陆岷不过是想引桑祈注意,看桑祈吃醋才和那个女人亲密。 真他妈幼稚! 听了陆岷的解释,桑祈连“哦哦”了两声,随后她去倒了杯水喝。 “老子不是那种随便的人。”这回到陆岷强调了。 “哦哦。”桑祈喝了口水,仍是如此答。 “真的。”他笃定地说。 桑祈放下水杯,不再敷衍,目光端正地凝着陆岷:“我觉得到现在这个地步,我们有必要把话说明白了。” “你说。”陆岷懒洋洋地坐到沙发去。 桑祈亦坐下,坐到他的对面。 她组织了下语言:“陆岷,陆领队,你很在意我对你的看法吗?” “嗯。”他点头。 这是桑祈的意料之中。 “为什么?你和我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他耸了耸肩,没说话。 “难道你喜欢我?”桑祈侧目。 “谁不喜欢美女呀。”他咧嘴笑笑。 “所以你一路上才这样对我?” “欸,老子怎么对你了,老子可没碰过你,你别胡说。”陆岷忙澄清。 桑祈噎了噎。 “没话说了吧。”他一脸得意。 “你到底想怎样?”桑祈不想再听他瞎扯淡了,直接问他到底想怎样,“这一路你总是有意无意地性骚扰我,你今天把话说明白。” “老子想上你。”他毫不掩饰。 “什么?” 陆岷摊手:“就是想睡你,行了吗?这个理由够充分了吧。” 桑祈有些哭笑不得,男人真的只是用下半身思考问题的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我想你对象错了,我来旅游不是来艳遇,或者一夜情的。”桑祈正色说。 他知道她不是。 其实一开始,在旅行社,陆岷再次见到桑祈时,他就觉得他和桑祈挺有缘分的,还觉得桑祈这个人挺有意思的。 刚开始旅行时,陆岷是抱着把桑祈骗上床,睡她的想法,但接触下来觉得她越来越有意思,渐渐的那个下流的念头没那么强烈,换之而来的就是想和桑祈一起。 简单来说就是处对象。 “一开始是这样的,但现在我想和你处对象。”陆岷再一次表明想法。 桑祈微微诧异。 “能处不,我人你也了解。”陆岷静静地看感桑祈,等待着回答。 这是他头一回对一个女人这么费劲。 或许也只有对她了。 房间静寂了半晌。 忽听桑祈沉吟说道:“陆岷,我们的旅行结束了。” “什么?”得到这样的回答,陆岷脸色微变。 桑祈郑重其事地重复:“我说,我们的旅行结束了。” “你什么意思?”他语气变得平静。 “后面的旅程,我不想去了,钱我会照付,但旅行不想继续了,所以,你已经不是我的领队了,就这样吧,明天我要回去。”桑祈叹息。 她觉得现在自己已经没办法面对陆岷了,惹不起还躲不起吗?所以她只能提前结束旅行,与陆岷老死不相往来。 陆岷脸色沉下来,神情很凶,一双鹰隼般的眼睛定定锁在桑祈脸上。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桑祈语气轻缓,“我很感谢这一路来你对我的照顾,衷心感谢你,大家好聚好散,至少你说的处对象,我觉得咱俩不太合适。” 陆岷对桑祈的行为从来都不符合她对爱情的幻想,而且她觉得自己和玩世不恭的陆岷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这样的两个人又怎么能走到一起呢。 再说了,桑祈并不觉得陆岷对她的情感是真心实意的,她只觉得是挑逗和玩。 想着这里,桑祈默默地走到房门边上,开了门,看向陆岷:“我明天要回去,需要休息,你回房吧。” 陆岷忽然站起身来,走到桑祈面前,一把将门合上,随即将桑祈抵在墙角,一手撑着墙壁,低着眉眼盯着桑祈。 桑祈被堵得无路可退,像只被饿狼逼到死角的小绵羊。桑祈无奈对上陆岷的灼灼眼神,目光倔强坚定。 他开口时声音有些沙哑:“既然你明天要走,怎么着都得给这趟半途而废的旅行留下点深刻回忆吧。” 说着,陆岷凑近桑祈想要强吻她,桑祈立马双手撑在他胸膛上将他格开,偏过头不看他。 桑祈心跳加速,脸红耳热:“你不要乱来我告诉你。” “老子都馋一路了,反正都要走了,还不让人吃饱,过分!”陆岷没皮没脸地说。言语间,他抬手握住桑祈纤细窈窕的腰身,不让桑祈乱动。 “真不行,你要是这样,我讨厌你一辈子。”桑祈咬牙切齿。双手死命地掰开陆岷触碰自己腰身的手。 陆岷眉头一拧,目光变得不再有攻击性,握住桑祈腰身的手也松开了。看着眼前胆怯地缩着脖子的女子,他竟舍不得霸王硬上弓了。 “不要让我讨厌你。”桑祈红着眼睛。 陆岷嗤笑,捏了捏桑祈白嫩秀气的脸蛋:“要哭了?” 桑祈别开脸,吸了吸鼻子,否认道:“才没有。” “没有?没有的话那我继续欺负你喽。”陆岷贱兮兮地说, 桑祈猛地推开陆岷,踉踉跄跄地跑到窗台外,目光慌张地闪躲着陆岷。 陆岷哼笑地看着桑祈,摇摇头,叹道:“纸老虎。” “……” “走啦。”他挥挥手。 门打开,随后啪一声合上,房间陷入了安静。 桑祈呆怔地望着房门失了神。 …… 当天晚上,桑祈就订了从香格里拉回南京的机票,订的是下午飞。 但次晨桑祈还是早早就起床了。 她带的东西并不多,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就下楼去吃早餐。 这个时间段正是客栈餐厅人最多的时候,大部分人都是赶早来吃早餐然后出门去游玩。 平时桑祈常坐的那个位置已经被人占了,她只能找个空余下来的位置去吃早餐。 扎西路过餐厅时见到桑祈闷闷不乐地一个人吃着早餐,眉头一蹙,不由自主地坐过来。 桑祈见面前落坐了个男人,以为是陆岷,抬头去看才发现是扎西。 她微笑:“老板,早呀。” “一个人?陆岷呢?”扎西看了眼周围。 “还没起床吧。”桑祈闷声说。 “闹别扭了?” 闻言,桑祈不自觉咳了几声:“没有……” “昨天晚上陆岷都和我说了。”扎西淡淡说道。 “嗯?”桑祈抬眸。 扎西笑笑:“他昨天晚上找我喝酒,喝多了,说了很多。” 桑祈不知道为什么,顿时有些尴尬。 “他对你还是挺认真的。”扎西说。 桑祈愣了愣,渐渐反应过来:“你是来帮他当说客的?” 扎西哈哈一笑:“那倒没有,只是知道了想多嘴说上一句而已。” 桑祈垂眸不语。 “说实话,他对你真的和其他人不一样。” 桑祈停住喝甜茶的动作,一脸茫然。 “我了解他,我清楚。他以前是富家公子哥,不料家道中落,高中没读完就不读了,背负的父债一个人在社会上打拼,受尽冷眼欺凌,后来为了生活又进了黑帮,混了黑,那几年他真的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直到几年前金盆洗手后这才开始新的生活。” 说到这儿,他轻叹:“陆岷这个人是糙了点,混蛋了点,但人品还是不错的,而且他还没对一个女的那么上心过,除了你。” 听了扎西的话,桑祈恍然想起那天,桑祈问陆岷以前是干什么的,陆岷漫不经心地说当混混的。 那时桑祈以为陆岷瞎扯淡,原来他说的是真的。 扎西絮絮地说完这些,咧嘴笑了笑:“我和你说这些只是想让你多了解一下他这个人,没别的意思。” “谢谢,我已经了解了。”桑祈莞尔。 陆岷的那些经历,他从未向自己提及。 在桑祈眼里,他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糙痞的汉子形象,给人感觉不着调。 时至今日她才发现,陆岷其实挺不容易的,年纪轻轻就坠入社会的洪流当中,又在黑帮中摸爬滚打那么多年。 “早。”陆岷的声音轻飘飘从头顶飘来。 桑祈抬头,扎西已经不见人影了,而陆岷出现自己面前。 陆岷像个没事人一样从桑祈的餐盘中拿了一只包子咬了口:“包子都凉了,不好吃了。” 桑祈眼帘掀起,静静瞅了陆岷几眼,没说话。 “对了……”陆岷两三口就吃完了个大包子,“你订了什么时候的票?” “哦……下午三点的。”桑祈答。 他点头:“吃完午饭我送你过去。” “不用了,我自己网约车就好。” “没事,反正顺路。”说完,陆岷起身往客栈门外走去。 桑祈回首看他,就见他静静地站在门口抽烟。 桑祈忽然觉得陆岷有点可怜。虽然她也不知道陆岷的可怜从哪来。 …… 在去迪庆香格里拉机场的路上。 陆岷像平常一样开车,偶尔哼哼小曲儿,吹吹口哨,就是没有和桑祈搭话。 坐后排的桑祈也没说话,心不在焉地刷着手机,车内的气氛有些尴尬。 车速不快,开得很稳。 “陆岷……”桑祈打破了沉默。 “嗯?” “……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 “就是这一路上我经常误会你,其实你是个好人。”桑祈诚恳地说。 陆岷哼笑:“发好人牌了?” “不是……”她咬咬牙,“我说真的。” “知道了。”他笑说。 “这一路上,我玩得还是挺开心的。”桑祈说了些场面话。 陆岷只是笑,不说话。 公路坠崖 独克宗古城离迪庆香格里拉机场不过几公里路程。 在桑祈和陆岷说话间,他们已经走了大半路程。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公路上,忽然车尾受到强烈的撞击。 车子猛地一震,桑祈还没回过神来,车子已经靠边停了,陆岷破口大骂:“操,会不会开车的。” 说完,陆岷正要下车,然而这时,车子又受到猛烈的撞击,一声巨响,车内如地震般。车子被撞得车头往路边护栏边撞,车头凸陷进去。 桑祈吓得忙抓紧车把手。在第二次撞击后,陆岷通过左视镜看到身后的车辆正倒着车,随即又猛地冲上来撞。 这一刻,陆岷才反应过来。原来这根本不是意外,是有人蓄意撞他们的。 “靠!”陆岷忙打方向盘,踩油门开车走人。 身后那几辆车立马又紧跟上去,死死追着陆岷。 陆岷踩尽油门,车速开到最快,在公路上如风一般掠过。 桑祈紧张地回头看了几眼,焦急道:“这些人是冲我来的?” “看样子是了。”陆岷专心开着车,丝毫不分神。 桑祈咬咬牙。 “放心,有我在,他们捉不走你。”陆岷安慰她的情绪。 桑祈当然知道有陆岷在那些人伤不了自己,只是这些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地撞车,可见其肆无忌惮,就怕他们会干出杀人放火的勾当。 紧追其后的车疾冲上来,车头忽向陆岷车子那边撞。又是一阵剧烈的撞击,车子被撞得歪到一边,差点飞出公路。 “他妈的。”陆岷目光逐渐狠戾,透着一股煞气。 身后追车的车辆一共有三台,都是全黑的SUV,看不清车内的人。他们开得很快,死咬着陆岷,一有机会就驱车去撞击陆岷的车,攻击性十足。 公路上车辆较多,不便开快车甩尾巴,陆岷不得不找了路口驱车往开阔少车的道路去。 远离公路了,车子进入了僻远的郊外林间公路,道路两旁是密林,公路蜿蜒向前看不到尽头。 驶入林间公路,陆岷这才敢放慢速度。他窥视着左视镜,见身后没车辆追来,缓缓松了口气。 “不好。” 刚松懈下来的陆岷忽地又神经紧绷起来,大叫不好。桑祈抬眸看去,遥遥便见道路前方迎头使来一辆汽车。 同时,身后又追来一辆车子,陆岷瞬间被前后夹攻了。见此情形,桑祈心跳如擂,手心冒汗。陆岷气愤地猛拍方向盘。 后车疾驰撞上来,陆岷与桑祈都被震得受力身子往前撞去,紧接着,前车汹汹冲来,车头又是一记猛烈非常的撞击。 前车冲撞上来的这一下是踩尽油门的,车内的桑祈都感觉五脏六腑都被震碎了。 受了强烈的撞击,陆岷脑袋有些嗡嗡作响,视线模糊了起来。 刚撞完他们的前车此刻往后倒车,再次蓄力撞下来。陆岷狠一咬牙,握紧方向盘,一脚踩尽油门,引擎声狂响。 “操你妈的,老子和你同归于尽。”陆岷以最快速度驱车直冲上前,迎头与正蓄力疾驰而来的车辆相撞。 两辆车像脱缰野马,疯了一样不管不顾,疾冲向前。桑祈吓得紧闭眼睛,双手抱头,缩着脖子,做好撞击准备。 轰隆一声巨响震在耳边,车子像抛在半空中一样,随即受惯性影响,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前。 耳边声音顿时消失,随之而来是一阵耳鸣的尖锐刺耳声音,桑祈痛苦地捂着耳朵,歪倒在后座。 陆岷哪里顾得上桑祈,刚刚那一撞,车头玻璃震破,安全气囊都震出来了,陆岷一头扎到安全气囊里。 这时,相撞的两辆车都撞得不成样子停在路边,车头滚滚冒着浓烟。 陆岷清醒过来,拨开安全气囊。他额角被碎玻璃扎破,流着血,他胡乱抹了一把流到眼睛的血渍,径自打方向盘,欲驾车离开。 身后的车见陆岷要逃,又冲上去撞了一下,陆岷都快被震出内伤了,但他仍坚持将车开走。 车子被撞得许多器件都报废了,这车子开起来一直有颤抖震动,仿佛随时会死火报废。 饶是如此,陆岷还是将车子开走。车子被陆岷开向林子更深处的山谷道路去了,那里更隐秘。 “你还好吗?”陆岷分神回头看了眼桑祈。 桑祈单手撑着脑袋,大口喘着气,痛苦地蹙着眉:“我还好。” 陆岷见桑祈没事,稍稍安心。 机底这时传来一声声尖锐的声音,无比刺耳,随即,车子开始一颠一颠地晃动。 陆岷心生惊恐,正要停车时发现刹车失灵了,不管怎么踩刹车都停不下来车。 车子直直向前开去,前方却正是一道大拐弯,道路下方是一面陡峭多乱石的斜坡,斜坡下是山崖深谷。 既然刹不了车,只能继续往前开了,车子马上进入弯道,陆岷要打方向盘拐弯时,方向盘亦失灵了。 那一瞬,陆岷脸色大变,车子不受控制地在拐弯处冲向了斜坡,沿着斜坡滑下去。 由于斜坡多乱石和巨岩,车子撞到乱石时都会颠簸地颤抖一下,接着又往下滑。 下滑的车子撞上几块大石,侧翻地滚了一圈最终车底盘在滑下山崖时卡到了崖口与乱石上。 彼时,车子停稳有崖口,大半截车身悬在悬崖上,稍一失重,车子就是受力下坠,可谓危险万分。 刚才下滑斜坡撞石侧翻时,桑祈感觉到了天旋地转,额头狠狠地砸在了车门上,撞破了个角,渗出细血来。 桑祈全程都是处于懵然状态,一直闭着眼睛,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当她睁开眼时,她倒吸了一口冷气。 陆岷满脸是血地抬起头,刚才车子侧翻,他被碎玻璃扎破了脸颊和额头,流了好多血。桑祈见了,吓得魂都没有。 为了不让车头受重下坠,陆岷将车座往后靠,身子也努力往后靠,保持着车身平衡。 看着受伤失血的陆岷,以及身处悬崖之上的车子随时车毁人亡,桑祈就恐惧得泪水直流,像开了水龙头一样,嘴唇和瞳孔都在颤抖。 “操,你他妈哭什么!”陆岷喘着气,声音喑哑充满着烦燥。 “怎么办,怎么办……”桑祈声音发抖。她整个人绷紧,不敢乱动,生怕自己动一动车子就会坠崖。 “你哭得老子心烦。”陆岷骂骂咧咧。 桑祈急喘着气,努力控制着泪水,镇静下来:“我不哭,不哭……现在我们要怎么办?” 陆岷目光死死地盯着车窗处,见悬在崖口的车子摇摇欲坠,心想着如果不赶快离开车子迟早是死路一条。 他下巴收紧,抿紧双唇,似在思考。半晌,他侧目看向桑祈:“你别动,你用你的重量稳住车尾,我现在要过来你这边。” 陆岷所坐的驾驶座是车头处,亦是悬空那部分,他现在必须要从悬空处爬到后排去,只有这样,车头才不承重,所有重量集就中于车尾,重心在车尾,车子下坠的概率就少很多。 桑祈明白陆岷的意思,于是冲陆岷点了点头:“我不动,你过来。” 陆岷松了安全带,手脚动作放到最轻,然而不敢再怎么轻都会牵动车子的。 就在陆岷半截身子探到后座来时,车子震动了一下,又往下卡了卡,车身微微摇晃。 刚那一晃吓得陆岷三魂丢了七魄,他一时间满头大汗,不敢轻举妄动。 待车子不再摇晃时,陆岷这才又敢继续向前。桑祈屏住呼吸,目光紧盯着陆岷。 陆岷心砰砰乱跳,神经紧绷,手心直冒汗,但他脸上却是面沉着冷静的。 他已经大半截身子过来了,最后长脚一收,成为将自已移动到后座来。 坐定后座,陆岷才松了一口气,神经放松。如此惊险的生死一瞬,他人生中还是第一次经历。 桑祈轻手轻脚地碰了一下车门把手,说:“我们要跳车出去?” “嗯。”陆岷看向自己那边车门,“小心点开门,跳出时一定不能犹豫。” “好。”桑祈有点怯怯地点头。她怕自己不够敏捷拖累陆岷。 陆岷看向桑祈,忽然宽慰:“放心,你可以的,我相信你,别怕。” “……嗯。”桑祈咬牙笃定地点头。 “走。”陆岷沉声说道,话声一落,陆岷按压门把手,将车门打开半扇,与此同时桑祈亦开了门。 “跳。”陆岷一命令下,桑祈闭眼猛地从车内跃出身子。 外面是斜坡,跳出车外后,桑祈来不及抓住攀爬的石子便顺坡下滑。 桑祈以为自己要坠崖时,一只宽大温热的手掌倏然抓住身后手腕。 她一愣,感觉自己没有继续下坠了,这才睁开眼来。只见陆岷在一手抓住攀爬的石块,一手用尽全力拖拉着自己。 桑祈弓身起来,小心地攀上旁侧的巨石,稳住身子,陆岷才放开她的手。 “谢谢你。”桑祈放缓地说。 陆岷望了眼坡下的万丈深渊,冷声说:“别废话,赶紧上去。” 桑祈立马闭嘴。 “你先上去。”陆岷向坡上抬了抬下巴。 “好。”桑祈不推辞,小心地攀上更高的石头,却没有地方落脚借力。 陆岷往桑祈身边挪了过去:“你踩着我肩膀上去。” “啊?” “快!”他低喝。 桑祈怔住,不敢多言,乖乖照做。 坡道陡峭,攀爬上去着实费劲,好在桑祈并不娇气,而且有过一次户外攀岩的经历,说不上身手矫健,但不至于慌里慌张。 陆岷见桑祈成功上坡后才攀爬上来。相较于桑祈,陆岷就轻松多了,他手长腿长,三两下就从斜坡上来了。双脚着地时陆岷顿时有种劫后余生的刺激感。 “真他妈惊险。”陆岷看着仍卡在坡下的车子,低低叹道。 藏区牧村 经历一番死里逃生后,原以为就此能脱身,却不曾想,身后又轰隆响起汽车引擎声。 耳尖的陆岷一听车声就全身警惕起来。他将一旁不知所措的桑祈拉到高大可掩盖人身的草丛中去藏匿。 草丛密密匝匝,只有一点缝隙能看到外面悬边公路,他们躲好之后都噤了声,小心翼翼地藏着自己,目光紧盯公路上。 汽车引擎声越来越大,很快就见一辆黑色车子驶来,停在悬边公路的拐弯处。 有人下车探身到斜坡去视察情况,只见一辆被撞得几近报废的SUV卡在悬崖边,要掉不掉的,车内空无一人。 没一会儿,那群人又开车走了,车轮碾过,留下一片灰尘。 陆岷见那群人开车离开后,确定走远了,这才敢大口喘气。 桑祈见陆岷伤得挺严重的,不由说道:“你还好吗?我感觉你好像不太行了。” 陆岷撇撇嘴,一脸无所谓:“没事,我们走吧。” 他从草丛中出来,桑祈实在怕他会撑不下去,连忙上去搀扶着他。 当桑祈的手触碰到陆岷的手时,陆岷颤抖了一下,看向桑祈:“你干嘛?” 桑祈低着头:“扶你。” “怕我倒下?” 桑祈老实巴交地点头。 “老子没那么弱。”陆岷嗤笑。 “怎么都好,现在咱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桑祈觉得必须先离开这里。她总觉得再在这片林子待下去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陆岷环境着四周,皆是荒山野岭,一时间分辨不了方向,不禁眉头深锁。 桑祈猜到陆岷也认不得路,她说:“我相信你,我跟着你走。我们一定能走出去的。” 陆岷侧目瞟了眼桑祈,笑了笑:“放心吧,有我在。” “嗯。” 陆岷先是抬头看了看天色,一片灰暗阴沉,又临近傍晚,天都快黑了,起了风。 必须要在天黑之前离开山林,不然一晚上绝对会冻死在这儿。 念及此处,陆岷已经迈步往公路直行去了,桑祈忙跟上,紧追着陆岷的脚步。 两人脚程很快,不一会儿就来到公路尽头。 天已经沉下来了,风也渐渐大了,透着股刺骨的凛冽。 这风直直冲脸庞刮来,刮得生痛,桑祈不得不低下头来。陆岷二话不说将外套脱下来给桑祈,还说:“你拉紧我的手,别跟丢了。” “你怎么办?”桑祈见陆岷里头是一件单薄的毛衣,立马又将外套还回去。 陆岷眉头一拧:“少他妈矫情,给老子穿上。” 桑祈被吼得愣怔了一下,一时失语。 “听话,穿上衣服,”陆岷语气缓和下来。 桑祈乖乖穿上,随后双手拽住陆岷的衣摆。 陆岷回身看了眼,似笑非笑,将桑祈的手握在掌心:“我说的是拉紧我的手,不是衣服。” 桑祈抿抿嘴不说话, 陆岷也不废话,拉上桑祈的手就往前走。 公路尽头一个深山村落,村子靠着一座矮小的山脉而建,村内皆是藏族碉楼建筑,零零散散地分布着。 村子旁侧便是一片无垠的草场,边上设有牛羊圈,应是平常放牧的草场。 远远望去,能看到村中人家都亮能灯。行至村前的陆岷脸上露出笑容。 村中大多是藏族人民,他们这一带远离香格里拉景区在深山中,因此并没有客栈旅店餐馆这些地方,都是地地道道的藏族牧民。 来到村子里,天刚擦黑,陆岷和桑祈须得找个地方落脚休整,无奈之下只好借宿在藏民家中。 借宿那户藏民是典型的放牧人家,还算热情好客,好吃她喝招待了桑祈和陆岷,见着他们身上多多少少有些伤,也第一时间拿了药箱过来给他们上药。 这户藏民一家三口人,除了儿子会讲汉语,老父母都是不会讲汉语的,因此陆岷都是和这家人的儿子交流。 儿子叫顿珠,藏族汉子,他招呼完陆岷桑祈吃饭上药后便带他们去客房休息了。 顿珠的家并不大,房间有限,只有一间客房,还好房间空间可以打一个地铺,正好能容纳两个人一起住。 由于桑祈和陆岷衣服都脏了,顿时拿了藏服给他们换。桑祈去擦洗了一下身子,换了衣服出来。 陆岷平躺在地铺上,双手枕着后脑,听到桑祈的脚步声,他轻瞥了一眼。 桑祈并没有看陆岷,只是默默坐回床边发起了愣。 原本今天自己是要回南京的,却不曾想遇到袭击,险些丧命,脱险后又狼狈逃亡,借宿藏民家中。这一切都来得太快,根本来不及去思考。 “早点休息吧,我明天想办法送你去机场。”陆岷忽然开口说话,语气平淡。 桑祈愣怔,看向陆岷,哦了声。今天的航班她误了,只能重新订票。 “谢谢你呀。”桑祈真诚地向陆岷致谢。 陆岷哼笑:“得了,甭废话,现在就想赶紧送你走,省得又被人追杀,搞得半条命都快没了,你留在云南除了危险就是危险。” 桑祈抿抿嘴,叹道:“现在这种情况,就是回了南京也不一定能安全。” “在南京至少是大城市,他们应该不会那么猖狂,你在南京要是再遇到,记得报警,警察会保护你的,” “我知道。” “不说了,你快睡觉,我出去抽根烟。”说着,陆岷起身向外走。 桑祈注视着陆岷的背影远去,幽幽叹了口气,心绪蓦然变得复杂起来。 陆岷这个人,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呢,桑祈一定搞不懂。有时候混蛋得想打人,有时候又体贴得让人心动。 她都说不清了。 …… 抽完烟回来的陆岷见桑祈已经睡下了,于是将灯关上,自己也躺下。 然而乔并不困,反倒有些精神。他枕着手臂,无聊地看着天花板发愣。 凌晨一点多,窗外风声呼啸。 陆岷已经躺了三个小时了,他仍然没睡着。刚刚有了些困意但又被窗外的风声吵得心烦意乱。 他索性起身来,起夜上个厕所,经过窗户时看见外面一片苍茫,风夹着雪簌簌卷过。 望着窗外的风雪,他定定站在窗前,忽听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他回头,只见桑祈站在身后。 他见桑祈面色潮红,精神萎靡地站在面前,不禁察觉有异。 桑祈声音气若游丝:“你不睡觉?” “睡不着。” “……是吗?”桑祈有气无力,话声刚落,她双眼一翻,整个人四肢无力,没了意识,扑通一声晕倒在地。 “桑祈!”陆岷冲上去抓着肩膀将她扶起身,触碰到桑祈身体时,他感觉到桑祈浑身发烫。 陆岷连忙去探桑祈的额头,只觉炽热滚烫,他暗叫不好。 桑祈高烧了。 受了那么大的惊吓,又吹了那么久的风,他早该想到,身板瘦小的桑祈会有生病的风险。 他将桑祈抱回床上,有些手忙脚乱,现在桑祈身体发热,是给她盖被子还是不盖,是要给她散热还是怎样。 陆岷从来没照顾过病人,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情急之下。他咬牙决定送桑祈去医院。 他跑去拍顿珠的房门,顿珠被吵醒。陆岷和顿珠说了桑祈的情况。顿珠知道发高烧可大可小,一刻耽误不得,于是把自己的摩托车借了给陆岷,并告诉不远处镇子在卫生院,二十四小时都有人。 陆岷匆忙向顿珠道了谢,然后给桑祈裏上衣服,冒着风雪往镇上去。 深夜的山村,风雪弥漫,蜿蜒向前的公路寂静无人。 一辆黑色摩托车响着巨大的引擎声在暗夜中穿行,车头橘色射灯刺破了沉沉的黑夜。 摩托车速度开到最大,疾驰公路中。陆岷顶着风雪开车,而车后的桑祈则软绵绵地靠在陆岷宽阔的后背,脸蛋侧贴着背脊处,小手环在陆岷劲瘦有力的腰身上。 桑祈稍微恢复了些许意识。彼时,只听耳畔风声呼啸而过,周遭被刺骨的寒冷包裹着。 她动了动身体,嘴角翕动了几下,艰难地说了句:“我怎么在这儿?” 满面风雪的陆岷见是桑祈醒了,轻侧眼眸:“我送你去医院,你坚持一下。” “……啊?” “别说话了。”陆岷怕她张嘴说话,嘴里灌风又要着凉了。 开车的陆岷用自己庞大的身躯为桑祈挡住了扑面而来的风雪,让桑祈免受冽风凛雪的吹刮。 饶是如此,桑祈还是感觉到难受。她轻喘着气,头晕目眩的,仿佛眼前的世界都在旋转拉伸,扭曲变形,难受到极点。 渐渐地,她又没了意识,脑袋耷拉靠着重新贴到陆岷后背,没了声音。 桑祈再陷昏迷状态,陆岷心中更焦急了,但现在着急也没用,他只能用最快的速度将人送去医院。 …… 风雪中的卫生院,深夜中仍灯火点点。 病房外,陆岷掏出烟盒来,打火机的手顿了顿,径直将火机和烟收回口袋。 医院不能抽烟。 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 回到病房中,桑祈正安然躺在床中酣睡,手背插着针,吊着点滴。 陆岷坐到床边守着桑祈,哪都没去。 就这样枯守了一夜。 次晨,风雪停歇,低垂的铅云散去,阳光晴好。 桑祈悠悠醒转过来时,掀开眼帘,入目便是守在自己身边的陆岷。 此刻他靠着椅子,低垂着头处于昏睡当中。 桑祈按了下脑袋,有些难受地从床上坐直身子来,目光落到陆岷身上。 她努力回想着昨天晚上的事,隐隐约约想起昨夜风雪,陆岷骑着摩托车,顶着凛冽的风雪将自己送来医院。现下他在自己床边睡了过去,估计也是守了一夜。 正想着,就见陆岷身子一颤,忽而惊醒过来。 睁开眼来的陆岷醒来就看见桑祈已经坐了起来,惊喜前倾身子凑近桑祈,道:“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桑祈微笑地点了点头:“我好很多了。” “那就好。”陆岷放下心了,重新靠回椅子上。他有些疲惫地揉按了一下太阳穴。 桑祈见他满面憔悴,眼底都是血丝,这是他熬过长夜陪伴自己而来的。 这一刻,桑祈内心蓦地一片柔软,似泛起层层涟漪,轻柔地荡漾在水面。 “饿了吗?我去给你买点吃的。”陆岷起身往外走。 桑祈目光一直没离开过陆岷:“好。” “我很快回来。” 在桑祈眼里,这是陆岷难得的温柔,让桑祈感觉有些弥足珍贵。 陆岷出去了十几分钟就回来了。 因为考虑到桑祈生着病,他打包了清淡的白米粥和白馒头回来。 “来,小心烫。”陆岷坐到床边,舀着粥要喂桑祈。 桑祈微怔,有些无措。 “嗯?”陆岷看她, “……没。”桑祈乖乖地被陆岷喂粥。 吃完后,陆岷收拾着餐盒,让桑祈躺下睡会儿,桑祈却不想睡,想坐坐,陆岷只好陪着她。 “昨天晚上,谢谢你。” “客气。”陆岷给桑祈往上拉了拉被子,“小心着凉了。” 陆岷的体贴让桑祈一时之间迷乱了心。 “你要是困就睡会吧,我一个人坐着就行。”桑祈找不到什么话说,只好胡乱地扯了句。 陆岷双手用力搓了搓脸:“我还好,你不用管我。” 桑祈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这时,护士进来换吊瓶,并嘱咐陆岷要怎样照顾病人,陆岷一脸认真地听,那样子有些滑稽,桑祈见了忍俊不禁。 “你刚刚样子很可爱。”护士走后,桑祈调侃陆岷。 陆岷疑惑:“可爱?” “嗯,可爱。” “……” “其实我觉得你不那么凶的话,肯定很讨人喜欢。”桑祈笑眼凝着陆岷。 陆岷哼笑:“老子凶不凶都一样讨人喜欢。”说着,他忽地话锋一转,“你的意思是不是如果老子不凶的话,就会讨你的喜欢?” 桑祈噎了一下,没有说话。 陆岷不再逗她,径自伸了个懒腰:“你乖乖听话,赶紧好起来,老子也好把你送走,免得夜长梦多。” 桑祈愣了愣,垂眸沉默了半晌才抬起头来,她小手扣着被子,声音嗫嚅地说:“我忽然不想回去了。” “什么?”陆岷诧异。 桑祈有些紧张:“我不想回去了,想继续走完剩下的旅程。” 陆岷笑了笑:“真他妈舍不得老子了?” 桑祈有些尴尬,连快挪开看他的眼睛。 他忽地痞笑盯着桑祈看:“你丫是不是对老子动心了?” 小镇卫生院 动心? 桑祈承认,她的确是动心了。 或许是从她和陆岷一同身陷生死之间时把生还的希望全部寄托在陆岷身上时动的心。 又或许是陆岷深夜冒着风雪送高烧的自己去医院并且苦守一夜。 陆岷这个人在她眼中一直是不着调的混蛋糙汉,流里流气,又有时候又体贴温柔,偶尔一下的痞坏还挺让人心动。 至少在桑祈心里,他是这样子打动的她。 眼前的男人目光如炬地盯着自己,桑祈心砰砰乱跳,有些脸红羞涩。 “想要老子了?是不是?”男人低沉性感的声音逼问着自己。 桑祈咬咬牙,眼睛一抬,对上陆岷如炬的目光:“我只是……只是还想你当我的领队。” 闻言,陆岷嘴角疯狂上扬。 “你笑什么?”桑祈问。 陆岷得意坏了:“你先把话给老子说清楚,你是不是稀罕老子?” 桑祈滞了滞,没说话。 “我操,你他妈倒是说话呀,你刚才几个意思呀。”陆岷焦燥地骂骂咧咧。 “是。”桑祈下定决心,“我就是稀罕你行了吧。” 得到了想到答案,陆岷心满意足地坐到桑祈身边,笑吟吟地握住桑祈的手:“真的?” “……假的!”桑祈赌气,抽了自己的手。 陆岷也不着急去抓她的手,反倒认真地问她:“要处不?要行的话咱就处对象。” “呃……”桑祈又木讷了。 “你谈过对象没?” 桑祈摇头。 从小到大,她的生活都是读书,考试以及母亲,从未谈过恋爱,私下和男生接触也是少之又少。 “这么说来,老子岂不是你的初恋?”陆岷发笑。 “……” “欸,你就不怕老子把你吃干抹净了,然后一脚踹开你?” “怕。”桑祈诚实地说。 “那你还敢和我处吗?” “敢。”桑祈笃定。 “为什么?” “因为我不是软包子,你敢欺负我,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陆岷被逗笑:“这股劲儿可以,像是我陆岷的女人。” “……” “放心吧,你要是真心想和老子处,老子一定不会负你。”陆岷认真起来。 桑祈侧眸看他。 “老子说真的。”陆岷很郑重地说,说完,他自嘲一笑,“算了,说这些也没什么用。”他这个人务实,喜欢的人只会一个劲儿对她好,用行动去证明。 “你之前是不是谈过很多女朋友?”桑祈问。 “开始查我情史了?”陆岷笑笑。 “是不是?” “是。” “都是真心想谈的,还是玩的?” “都有。”他很坦诚。 “你对我是玩还是真心。” “一开始勾搭你是想玩,但后来想和你来真的。”陆岷照实说。面对桑祈,他并不想扯谎。 “哦哦。”桑祈点了点头。 “怎么,了解之后是不是想反悔了?” 桑祈耸耸肩:“并没有。” “不应该呀。”陆岷不解,“像你这种中规中矩的女孩,不应该喜欢那种从一而终的男人吗,像我这种有那么多情史,还不怎么专一的人,你应该瞧不上呀。” 他说得很对,桑祈确实瞧不上这种人,既便是浪子回头也不能接受。曾经对爱情玩世不恭,以前也不一定会有所改变。 但现在她却愿意接受陆岷。 那种感觉很奇怪。 明明那是自己的禁忌却还愿意去尝试,这让她感觉像一场爱情冒险。 和陆岷这样的男人谈恋爱确实是一场冒险,桑祈如是想。 傍晚,护士过来给桑祈测了体温。桑祈的烧已经退得差不多了,吊完点滴应该就能走了。 桑祈看了眼吊瓶,还有大半瓶,估计也得一个小时后才能滴完,有些怅然。 她想离开医院了。 刚吃完饭的陆岷出去买了点水果,这会正提着水果篮回到医房这里。 桑祈瞟了一眼陆岷水果精致的水果花篮,忍俊不禁。 放下水果篮,陆岷就给桑祈削了个苹果。 桑祈接过苹果,笑问:“你是不是给你每个女朋友都削过?” “你是第一个。” “嗯?” “通常是她们给我削。” “那你为什么给我削?” “你是唯一例外。” 桑祈有些小窃喜。 “得瑟!”陆岷瞥了一眼桑祈,笑笑摇头。 这是在被宠溺吗?桑祈在想。 陆岷起身说:“我出去抽根烟,你好好休息,有事叫我。” “那当然,你答应过我的,随叫随到。”桑祈难掩笑意。 陆岷朗声轻笑:“以后,只对你一个随叫随到。” 桑祈喜欢这种专属特权,让她特别有安全感。 …… 从楼上走步梯下来,陆岷步履悠闲,边走边从口袋内掏出烟盒,取烟时被路过的人撞了一下,手中的烟掉落地上。 陆岷停顿了一下,见撞人者并无道歉意思,回头看,只见撞人者一身黑衣,像没事儿人一样走了。 “我操,撞了人还拽成这样。”陆岷骂骂咧咧。 这要是换以前,陆岷早他妈把人拽回来揍了。 来到卫生院门口,陆岷重新拿了一根烟,打火点燃,倚靠着大树,默默地抽了起来。 卫生院两旁都是小餐馆,夜宵大排档,方便来医院的人就餐。 这个时间点餐馆的人多,声音有些杂。陆岷抽着烟,听着吵乱的声音。 忽听耳畔传来熟悉的漫骂声,随即是几声暴怒的嘶吼声。陆岷眉头一皱,身子不自觉前倾,循声看去。 远远就见是一家夜宵大排档传来的声音,一人男子和一群男子发生争执,吵得很凶。 那声音越来越熟悉了,陆岷忍不住迈步上前去。当他靠近时脸上一变,惊道:“银牙?” 听到有人呼唤,正在与一群人纠缠的银牙打了个激灵,回头看去,只见陆岷站在不远处。 银牙又惊又喜:“岷哥!” 真的是银牙。 陆岷有些意外,银牙不是应该在大理吗,怎么跑来香格里拉了。 他上前去,并没有先问银牙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而是看了一眼气势汹汹的那群人,问了句:“怎么回事?” “这小子兄弟喝醉闹事,想要打我。”银牙语气跩上天,似乎有了陆岷,他有了靠山,天不怕地不怕。 “不好意思,这事大家就这样算了吧。”陆岷没有针锋相对,还是主动求和。 旁边的银牙惊到下巴快掉了。 曾经的陆岷是人狠话不多,能动手就不逼逼的,怎么现在一心求和起来了。 那群人也自知是自家兄弟先醉酒动手,理了亏,见有台阶忙滚下去。 陆岷见事解决后,冲银牙扬了扬脸示意他跟自己过来。 银牙跟上陆岷脚步,边走边说:“岷哥怎么变了?一点都不像你。” 陆岷好笑:“老子都金盆洗手了,还指望老子替你小子打架出头?老子现在是遵纪守法好公民。” 银牙撇撇嘴,不以为意。 陆岷走到卫生院附近的石椅坐下去,给银牙递了根烟,自己又点了根,两人都同时抽了起来。 “你怎么从大理跑来香格里拉了?”陆岷问。 说到这事儿,银牙立马勃然大怒,眉毛倒立。 “怎么了?”陆岷觉有不妙,神情微讶。 “我们都被骗了,金海和杨浩早他妈知道钱坤鹏没死,他们早和钱坤鹏勾结,把长乐给卖了。” 闻言,陆岷抽烟的动作顿住,他紧蹙眉头:“你说清楚点。” 银牙掐了烟头,正色说:“在你去大理找我们,通过我们钱坤鹏没死的时候,金海和杨浩知道钱坤鹏没死并且和钱坤鹏合作了。” “你确定?”陆岷不敢相信。 当时他们兄弟几个被钱坤鹏害得有多惨估计谁都没有忘,都视钱坤鹏为死敌,为何金海与杨浩会和钱坤鹏勾搭一样呢?陆岷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 银牙见陆岷表情,大概也能猜到陆岷心中所想。 他愤然说:“我他妈也不愿意相信金海和杨浩会那样做,但事实上就是。岷哥你离开大理后,我无意中发现了金海和钱坤鹏的秘密,我也质问过金海。” “他怎么说?”陆岷沉声说道。 “他说是为了长乐的发展不得不如此,他还说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敌人。” “哼,像是他说出来的话。”陆岷嗤笑。 “反正我是不会和金海一样对钱坤鹏言听计从,我已经和金海杨浩恩断义绝,退出长乐了。”银牙恨恨地说。 “所以你就一个人跑来香格里拉?”陆岷神情恢复如常,微眯着眼睛看他。 银牙脸色微变,郑重道:“并不是,我来香格里拉是有大事要做。” “哦?”陆岷忽而来了兴趣,“大事?” 银牙目光沉沉:“岷哥,你知不知道华哥有个女儿?” “女儿?” 陆岷有些懵,记忆中的刘耀华从未婚娶,哪里来的女儿。 银牙见陆岷的表情也猜到他不知道的,于是他继续说:“其实,华哥是有个女儿的,只是所有人都不知道而已。” “然后呢。”陆岷问。 “现在钱坤鹏和金海都是满世界地捉华哥的女儿。” “为什么要捉她?”陆岷越听越迷糊。 “华哥生前带着长乐转型走正规生意了,当年那些黄赌毒的业务,资源以及一些关乎长乐命脉的东西放到了一个储存器当中,据说华哥死后,将储存器给了他的女儿。现在金海和钱坤鹏合作,想得到储存器,彻底掌控长乐,所以现在他们都在捉人。” 陆岷顿时明白了。原来钱坤鹏与金海是想重新把长乐变成原来那个黑暗帝国。 “所以你来香格里拉是找华哥女儿的?”陆岷猜测。 银牙点头,坚定道:“对,华哥待我恩重如山,我怎么可以让华哥的女儿受到伤害呢,何况,我也不能让储存器落到钱坤鹏手里。” “你怎么知道华哥女儿在香格里拉?你见过?”陆岷又问。 银牙眉毛一挑:“我打听过了,钱坤鹏派来的人都往香格里拉这边来,十有八九有这边,而且我通过人脉查到了华哥女儿的照片名字。” 说着,银牙掏出手机点开相册给陆岷看:“华哥的女儿叫桑祈。” 当桑祈两个字传到陆岷耳朵时。,他的眼睛正好看向银牙手机里的照片。 那一刻,他瞳孔骤缩,如晴天霹雳。 此时此刻,陆岷脑海中不自觉回闪着几个画面。 丽江三义机场,他接到桑祈,一路被神秘车辆被追车,而且还有一队人马潜伏在桑祈丽江住的酒店外。 然后到白沙古镇,那另一拨人马估计是冲桑祈来的。 再到独克宗古城,桑祈在后巷被追踪劫走。 最后他送桑祈去迪庆香格里拉机场时,被人追车猛撞,还险些坠崖…… 原来这一切的一切早早就开始了。 陆岷不禁细思恐极。 桑祈桑祈…… “不好!”陆岷暗叫。 刚才下楼时那个撞到他的黑衣人,那个人…… 下一秒,银牙就见陆岷从一开始的失了神一样,再到像炸了锅一样飞奔离去。 银牙顾不上那么多,只紧追着陆岷的脚步。 陆岷担惊受怕地像风一样跑回病房,猛地推开门,房间空无一人。 那一瞬,他的心骤然停止跳动。 未吊完的针被拨掉垂在床边,地上掉了一个削了皮,只啃到一半的苹,还有一双小巧的拖鞋,那是桑祈的拖鞋。 “□□妈的。”陆岷猛抓了两下头发,最后拧拳恶狠狠地捶了一拳墙壁。 银牙追上来,见陆岷惊慌失措而盛怒的样子有些不可思议。他认识陆岷那么多年,从未见过陆岷有这样惊慌失措的时候,当下疑惑万分。 “岷哥,到底怎么回事?” “桑祈被捉走了。”陆岷一字字又牙缝里蹦出来。 “桑祈?”银牙不可置信。 现下陆岷懒得和银牙解释,只见他大步迈出病房往卫生院外走去,银牙忙追上去。 陆岷边走边拨电话。 “喂?”电话打通后,电话那头传来金海略带疑惑的声音,“阿岷,怎么这会给我打电话了?” “我都知道了。”陆岷静静地说。 “嗯?知道什么?” “我他妈都是知道了,你和钱坤鹏的事了。”陆岷有些压不住情绪了。 电话那头是一片沉默。 “桑祈是不是你们绑走的?”陆岷又说。 “阿岷,我……” “回答我!”陆岷大吼,声音盈满怒火。 “是,桑祈是我和钱坤鹏派人捉的。”金海彻底摊牌了。 “老子警告你,你他妈的最好别动桑祈,不要让她有一根头发的损伤,不然老子就算死也不会放过你和钱坤鹏那个杂碎。”陆岷咬牙切齿地警告金海。 “阿岷,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想得到储存器,她是华哥的女儿我不会去伤害……”金海的话还没说完,陆岷啪的一声已经挂了电话。 银牙摸不着头脑,但见陆岷大发雷霆,一时之间又不敢细问,只是问:“我们现在怎么办?” “去大理!” “大理?” “对,去大理救桑祈。” 大理日月茶馆 周遭一片安静,没有一点声音, 桑祈睁开眼来,眼前仍是一片漆黑。 她知道,自己被黑布袋套住了头,同时双手双脚也被捆绑住,动弹不得。 她尝试过挪动身体,但好像都没什么用,死绑住的手脚根本挣不脱。 这时,耳边终于有声音传来,是一阵交叠的脚步声,随着开锁的声音响起,脚步声越来越近,就仿佛在耳边。 听见有人来的声音,桑祈顿时紧张起来,心跳加速。 头被的黑布袋被揭开,长期处于黑暗中的眼睛一下受强光刺激不自觉眯了起来。待适应了室内的光线,桑祈这才缓缓睁开眼来。 眼帘掀起,入目便是三个高大的男人站在面前,俨然三座大山,不可撼动。 是钱坤鹏,金海和杨浩三人。 桑祈看着眼前男人,不自觉身体后缩,瞳孔颤抖地看着他们。 钱坤鹏打量着桑祈,轻笑说:“小美女,你真的是让我们好找呀。” 桑祈闪躲开钱坤鹏的眼神,颤巍巍地说:“你们想干嘛?我一没钱,二没貌,你们捉我干嘛……” 钱坤鹏听了顿时哈哈大笑:“小美女可真有意思,我们不图你钱,更不图你貌,就是想从你身上得到储存器。” “什么?储存器?什么储存器,我不知道。”桑祈猛摇头,眼前男人说的那些东西她听都没听说过。 钱坤鹏目光一冷,抓着桑祈的头发:“别挑战老子的耐心,说!” 头发被抓住发痛,桑祈不得不微仰着头,她目光清冷地凝着钱坤鹏,仍是那一句:“我不知道。” 话声落下,啪一声脆响回荡房间。 桑祈受力歪倒在地,脸上赫然是一道深深的巴掌印。钱坤鹏打了一巴掌还不解气,又掐着桑祈的下巴,怒怒地问:“说,储存器在哪儿?不然老子弄死你!” 下巴被掐得感觉骨头都要碎裂了,桑祈眼角泪水直冒。旁边的金海忽而制止了钱坤鹏:“够了。” 钱坤鹏手上力道一松,起身睨着桑祈:“你最好想想清楚,不然,有你好受的。” 桑祈大口喘着气,泪光盈盈。 金海语气和善地问:“桑祈,我们只是想拿到储存器,并不会伤害你,你相信我们。” 桑祈简直头大,她真没有储存器。她摇头道:“你们是不是捉错人了,我真不知道什么储存器。” 金海眉头一蹙:“不应该呀,那你父亲有没有给你留下过什么东西?” 谈及父亲,桑祈更觉无语:“我没有父亲,我哪来的父亲呀,我从小到大都是和我妈两个人相依为命。” 金海顿觉迷惑,他看了眼钱坤鹏。彼时钱坤鹏目光阴鸷,定定地望着桑祈,沉声道:“小美女,识趣的就说出来,真的,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桑祈咂嘴叹息:“我都说过了,我没有父亲,没有储存器,你们肯定是捉错人了。” 一直沉默旁观的杨浩突然说话:“坤哥,海哥,这个情况估计是问不出什么的,我们先回去,让这个丫头好好想想,晚些再过来问吧。” 金海赞同:“坤哥,咱们先回去吧,反正现在人捉到了,她一个女人也难逃我们的天罗地网,大可不必急于一时。” 钱坤鹏暗自沉思,片刻才笑了笑,对着桑祈说:“我给你三天时间,如果三天后你还是嘴硬,那我就不客气了,外头的兄弟们可是很长时间没女人解渴了。” 桑祈倒吸了一口冷气,心中恐惧万分,但脸上却强行镇定。 说完话,钱坤鹏转身离去,金海深深地看了眼,说:“你好自为之,想安然无恙地离开,那就乖乖听话交出储存器,不然,我保不住你。” “……” 房门被重重合上,锁门的声音清晰可见。 桑祈见人都走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如今自己沦为阶下囚,估计难以脱身了。 他们要的储存器桑祈压根没听过,她到底要怎么办呢,这让她一时间惘然无措起来。 …… 大理,悦山饭店。 夜风微凉,陆岷背着风,站在饭店门口抽着烟。 一根烟抽完,银牙朝你走了过来:“岷哥,钱坤鹏和金海他们到了。” “走,咱进去。” 刚到大理,陆岷就接到钱坤鹏的电话。 这可是他久违的故人了。 钱坤鹏约了今晚在悦山饭店见面,说是叙叙旧。 那么多年不见了,陆岷当然要去赴约。 悦山饭店的包间是金海提前订好的,是一个大包间,环境服务都是一等一的。 陆岷和银牙进到包厢坐定,不一会儿,金海,钱坤鹏以及杨浩都上来了。 包厢门打开,首先进来的人是钱坤鹏。 虽然许多年不见,但陆岷仍然能一眼认出钱坤鹏。当然了,钱坤鹏也能一眼认出陆岷。 这些年,他们都没怎么变。 众人坐定,酒菜上齐,包厢只剩他们四个男人了。 “阿岷还是一如既往的精神帅气呀,这些年有没有找个女朋友呀,你也老大不少了,是时候考虑一下终身大事了,要是看上的,只管同我说,一定帮你。”钱坤鹏笑说。 “坤哥可别说我了,折煞我呀。” “害,大家都是兄弟。”钱坤鹏说话间还给陆岷夹名。 陆岷微微而笑,不动声色。 “听阿海说,你来大理是冲着桑祈来的?”钱坤鹏盯着杯中的酒淡淡地问。 陆岷眼神一挑:“哦?坤哥也知道了。” “怎么?你也想要储存器?” “不可以吗?”陆岷反问。 钱坤鹏哼笑:“当然可以呀,只是如果你想要储存器的话,不如咱们可以合作呀。” “哦?合作?坤哥会真心实意和我合作,坤哥应该想将我碎尸万段吧,又或者以坤哥的个性,和您合作,一旦事成,估计就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了。” 陆岷的话语轻飘飘且带着一丝笑意,钱坤鹏嘴角抽了几下,脸色有些难看。 陆岷咂嘴:“我呀,小命要紧,不敢合作。”说着,他又冲金海挑眉,“我说金海啊,你小心点哦,过河拆桥可是坤哥万年不变的人设,小心栽他手上,到时别怪兄弟没提醒你。” 金海目光阴沉,钱坤鹏有些被激怒:“陆岷啊陆岷,你还是这个阴阳怪气的腔调,真他妈讨人厌。” “坤哥这么严肃正经的腔调也不见得有多少人喜欢你吧。” “……”钱坤鹏被噎得无话可说。 “阿岷。”金海低斥,“坤鹏怎么着都是前辈,虽然你退出了,但到底是咱们长乐出来的,怎么一点规矩都没有,华哥怎么教你的?” 谈及刘耀华,陆岷哼声笑笑:“你他妈还好意思提华哥,你那么受华哥的教导,怎么就和钱坤鹏勾结起来了?还敢说教我,给你脸了?” 金海面色青一下红一下,尴尬无比。银牙见钱坤鹏和金海都一脸吃瘪的样子就大快人心。 “当初如果不是青木决定退隐,长乐话事人的位置不可能轮得到你金海,你金海不感激就算了,还反过来帮仇人,真绝了。”陆岷越说越气愤。 这话金海愤怒起来,腾起的戾气盈满瞳孔:“都说有他青木在,我金海屁都不是,我告诉你们,长乐在我手上不会比青木差,它只会越做越大。” “你口中所谓的越做越大就是把长乐重新拉回犯罪的道路?”陆岷质问。 “长乐本来就是做这个的,一个染满鲜血的黑帮妄想走上正途,洗白在阳掌下,未免太天真了吧。”金海咬牙切齿说道,“长乐的产业转型,妄图得到社会的认可,那只是刘耀华的一个乌托邦,不切实际。让弟兄们赚大钱,养活他们这才是长乐该做的。” 钱坤鹏冷声笑道:”金海说得对,刘耀华愚蠢也就算了,你陆岷也蠢成这样。” “我只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陆岷不欲多言,起身要走。 “等等。”金海叫住了他,“你真的决定要和我们作对。” 陆岷回头:“我说过,我不会让你们伤害到桑祈,而且,华哥的储存器也不属于你们,你们也不要想着染指。” 此时,钱坤鹏双手一摊:“既然你要和我们做死对头,那我们奉陪到底,不过,我要告诉你,你永远赢不了我的,就算你父亲还有刘耀华一样,都只会成为我的手下败将。” “你说什么?” 一说到父亲,陆岷整个人炸毛起来。 钱坤鹏眉眼透着一股阴鸷:“不怕告诉你,当年你父亲拒绝和我合作,是我弄死他的。” “什么!”陆岷瞳孔颤抖,“是你害得我家破人亡?” “可以这么说。”钱坤鹏微微一笑。 当年陆氏企业一夜之间破产,陆老板负债跳楼自杀,自此,陆氏倒台。 一直以来,陆岷以为这只是商业战争而导致,然而时至今日他才知道,背后的始作俑者是钱坤鹏。 钱坤鹏呵笑道:“不过说过我和你挺有缘分的,我害你家破人亡,你加入长乐成为刘耀华的手下和我作对,挺有意思。” 陆岷拳头拧紧,额角青筋爆起,手臂上的静脉血管因为握拳使劲而更加凸展明显。 瞧见陆岷隐忍着怒火的样子钱坤鹏心里就痛快,他哈哈大笑,喝了口酒,说:“我告诉你,不止你爸,刘耀华也是我害死的。你就和他们一样,只会成为我脚下的败兵。” 陆岷平复下情绪,不受钱坤鹏的激怒。陆岷知道,钱坤鹏觉得自己不足以威胁到他才敢说出那么多真相。 既是如此,那就走着瞧,钱坤鹏欠下的那些血债,他都会一一讨回来,陆岷心中暗暗想道。 …… 红海大赌场,地下负二层。 负二层的密道尽头是一间房,铁门紧锁,门口守着一名高壮的西装男子。 密道回荡着脚步声,杨浩从行至密道尽头,插入钥匙,旋开铁门。 房门骤然打开,桑祈猛然回过头来,神情惊怯。 杨浩淡淡道:“你跟我来。” “干嘛。”桑祈警惕着。 “放心,我们老大要见你。”说着,杨浩转身往外走,桑祈忙跟出去。 桑祈跟着杨浩身后,目光环顾着四周。 “别想耍什么花招,你逃不掉的。”杨浩冷冷地说。 “……”桑祈撇撇嘴,“我才不想做这些费力不讨好的事呢。” 桑祈说假话,稳住他们。 “你还挺聪明。” “过奖。” 一路跟着杨浩走,这负一层密道像迷宫一样,弯弯绕绕,但桑祈却一路上默默地认着路。 只要记住出去的路线,总有一天能逃出去的。 门口停了一辆轿车,杨浩让桑祈上车,桑祈乖乖听话上了车,杨浩开车。 车子到了一家古色古香的茶馆停了下去。 那是日月茶馆,可观苍山,望洱海,风景极佳。 杨浩领着桑祈进茶馆上楼。 楼上包厢,金海已然静候多时了。 杨浩将人带到,站到了金海身后。 桑祈见了金海,稍稍安心了些。 她不怕金海,觉得金海还是挺好说话的,就是那个钱坤鹏太坏了,她并不想见钱坤鹏。 “坐。”金海抬了抬手。 桑祈落座。 “茶都是上好的滇红,难求的好货。”金海亲自桑祈斟了杯茶。 桑祈略看了眼,白瓷茶盏内的红茶汤色红鲜明亮,香气馥郁,确是好茶的品相。 但桑祈却只是看了看并无要喝的意思:“你找我来应该不只是喝茶那么简单吧?” 金海轻啜了口茶,笑了笑:“确实。” 桑祈一摊手:“我没有储存器,真的。” “不,我不是来问你储存器的事。” “哦?”桑祈疑惑。 “我想问你父亲刘耀华的事。”金海淡淡说, 桑祈摇头:“我说过,我没有父亲。” “不可能,也许你不知道?” “或许吧,总之我从来没见过他,更不存在什么把储存器给我,我严重怀疑你们捉错了人,赶紧把我放了。” 金海叹息:“这可不是我能做主的。” “……” “你真的不知道?”金海还是不相信桑祈。 桑祈懒得解释了:“爱信不信。” 金海眼睛一眯:“其实你要是告诉我,交给我,我现在就让人悄悄把你送走,今后决不会再骚扰你。” 桑祈无奈:“大哥,我要是知道,要是有储存器,我绝对第一时间给你,关键是我没有。” 金海靠到椅子上,悠悠地垂了垂眼眸。 桑祈见金海不说话,无聊地托着下巴发愣。 半晌,金海忽又开口问:“你和陆岷什么关系?” 桑祈一怔,有些心发慌地躲闪着金海的目光:“他……他是我的领队,我来云南旅游去了他们旅行社找领队,正好找到了他。” “就这样?” “嗯。”桑祈点头。 “可是我觉得你们关系不简单……”金海好奇地盯着桑祈。 桑祈镇定道:“我们有什么关系,你想太多了,旅行结束,我们啥都不是。” “陆岷有没有和你提说储存器的事?”金海问。 “什么?你们找储存器关陆岷什么事,他也在找吗?”桑祈有些迷惑。 金海眉头一拧,没有说话。他只是猜测,我怕陆岷一早知道储存器的事而因此接受桑祈,担心桑祈把储存器给了陆岷。 但转念一想,从陆岷的反应来看,他应该没有得到储存器,这个想法纯粹是自己多心了。 金海抬了抬下巴,示意杨浩送桑祈回去。 桑祈迷迷糊糊地又被送回了赌场地下室去锁了起来。 红海大赌场 大理市区,某宾馆内。 房门叩响。 闻声陆岷去开门,是银牙探听到消息回来了。 “什么情况?”陆岷焦急地问。 银牙一脸笑意:“我跟了杨浩一天了,刚才杨浩把桑祈从日月茶馆带了出来,一直到了红海大赌场,所以,桑祈被关在红海大赌场。” “红海大赌场……”陆岷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红海大赌场原是长乐的大理市区内的一处重大产业,后来产业转型后改为红海会所,每天都云集各界人士来娱乐。 不过现在红海金所是一个大型的地下赌场,许多赌钱的富豪以娱乐为名进入会所,随后被工作人员带进赌场去玩。 陆岷点开手机地图,确认着红海大赌场的地理位置。银牙凑过去看,疑问道:“咱们什么时候去救人?” “今晚。” “今晚?” “会不会太急了?” “不,今晚有赌局。” “赌局?” “今晚大理有两号大人物会出现红海赌场,这场赌局是他们一个月前订好了,今晚这场瞩目的赌局会引来无数关注,在这个时候,我们混进去救人是最好的时机。” 银牙瞬间眼睛发光,赞叹道:“可以呀岷哥,你怎么知道的。” 陆岷漫不经心地说:“我混入了长乐内部的群,群里说的。” “既然决定今晚救人,那我们现在要准备什么吗?” 陆岷目光沉沉:“你能搞到枪吗?” 银牙愣怔。 “能搞到的话最好搞来两把,以防不时之需。”陆岷认真地说。 银牙重重点头:“行,包在我身上。” 傍晚时,陆岷与银牙搞到一身行头和武器,早早就隐匿在赌场外,准备入夜行动。 那场富豪的赌约于今晚十点在红海大赌场开局。然而□□点时已经有大批的人拥入赌场了。 此时,陆岷与银牙穿着一身板正服贴的西装,伪装成进去娱乐的年轻人。 他俩小心谨慎地顺着人流进入了赌场。由于银牙之前还在长乐时在红海赌场看过场,他对周围的楼道出入口都了如指掌。 陆岷跟着银牙穿行在人群中,避过了严格的安检入口,成功潜入了地下赌场内部。 从前银牙只是一个冲动鲁莽的毛头小子,没想到现在变聪明机灵了,能这么轻车熟路地带着陆岷潜进来。陆岷对银牙刮目相看了。 地下赌场很大,放眼看去有点看不到尽头的感觉,里头灯光如昼般明亮,每张赌桌都围满了人,各种服务生来回穿梭服务前来赌钱的富豪。 陆岷扫视了一圈,默默躲到一根柱子身后,银牙亦小心地隐藏着自己。 陆岷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确认着时间:“快十点了,赌场快开始了,人一多起来,我们就能动手了。” 这时,银牙张望着周围,小心翼翼地说:“地下室负二层的入口有东西两边,东边是电梯,西边是步梯,我们等会儿要躲开摄像头往西边去。” “好。” 陆岷不熟悉这一带,只能听银牙的。 …… 赌场负二层密室内。 傍晚时钱坤鹏又来了一次。 面对钱坤鹏的暴力逼问,桑祈无计可施。 钱坤鹏警告她,她时间不多了,如果再不交出储存器就不客气。 桑祈颓丧地坐在地上,无比怅然。如果再不自救就没时间了。虽然逃脱的机率不大,但好比这样坐以待毙强。 于是桑祈咬牙做下决定,她要自救。 被关的房间是一间较大的房间,内面布局陈设都像寻常客房一样,有床,有书桌,有书架摆件,沙发茶几这些。 桑祈在房间里搜寻着能自卫的武器,将书桌抽屉翻了个底朝天才找到一把小巧玲珑的裁纸刀,刀锋并不锋利,只是刀尖锐利,而且还方便藏匿身上。 她二话不说就将裁纸刀藏进衣袖当中,随后又去翻找其他的东西,却什么也没找到。 房间找遍了,只有一把裁纸刀。 她暗想应该足够了。 此时,正好十点整。 桑祈猛地将茶几掀翻,制造出各种响声,又去将书桌上的东西全部拨到地上,又将书架上各种摆件瓷器通通砸碎。 随后,桑祈嘴里惊慌地大喊大叫:“救命呀,不要过来,救命呀,快来人呀!” 她一边撕心裂肺地吼叫,一边猛砸着肉眼可见可砸的东西。 房间也出如此大的动静,守门的人都以为出了什么事,开门进来。 就在房门打开,守门的黑衣打手探身进来时,只听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打手后脑一凉,白眼一翻,倒在地上。 原来桑祈藏在门后,一开门就抄起花瓶发狠地往打手头上砸。 守门人的打手不止一个,另一个见同伴被砸晕了,正要喊人时,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际,桑祈眼疾手快地将地上掉落的手机充电数据线勒住那人脖子。 那人脖子一紧,脸颊顿时通红起来。桑祈死力地勒住那人的脖子,并将房门关上,不被外头的人发现。 被勒脖子的男人双手一直在扣数据线,双脚在乱蹬。而桑祈双腿则踩在那人后背上,借着他身子用尽全力去勒。 桑祈眼睛发红,咬牙切齿地足足勒了一分钟那人才渐渐失去了反应。 见人不动了,桑祈这才松手。 那人脖间赫然是一道红到紫的勒痕。桑祈去探了探那人的鼻息和心跳,确认人没死,只是勒晕了,这才放心。 她可不想杀人。 解决完这两个人,完成二杀后,桑祈将长发全部挽起来,由于没有扎头发的皮筋,她从房间里找到一顶黑色鸭舌帽戴上,将头发全拢到头顶以帽子固定,接着又翻出一只黑色口罩戴上遮住半张脸,最后扒了被勒晕的人身上的西装外套往自己套了。 简单乔装之后,桑祈小心翼翼地开了房门,见周遭寂静无人便悄然离去。 白天杨浩带她走过这条路出去,一路上,桑祈暗暗记住了路线,现下桑祈按着记忆的路线重走一遍。 前半段路走得十分顺利,没遇到一个人,桑祈以为自己能顺利逃脱,但没想到走后半段路时,她迎头就撞见了几个黑衣男人,均是一脸横肉,恶煞面相。 桑祈小小一只缩着脖子从他们身边经过,本来没什么事的,只是那几个男人中其中一个调侃说:“怎么有那么小身板的男人呀。” 此话一出,领头那人顿觉不妙,一声令喝:“站住。” 桑祈闻言一怔,立时愣在原地,心跳加速。 那几个男人重新折返回来,打量着桑祈,桑祈强行镇定,但是一直低着头,帽沿压得很低,加上又戴着口罩,根本看不清人脸。 “你谁呀,干嘛戴着口罩。”男人质问。 桑祈压着声音,故作粗嗓声道:“感冒了,怕传染。” “是吗?”男人目光一直没离开过桑祈。 “我还有事,先走了。”桑祈不敢多逗留。 “等下。”男人还欲盘问桑祈,就在这时,警报声响起。 在场的几个男人都吓得一愣,桑祈也被吓到。 突如其来的警报声吓得桑祈差点叫了出来。随着警报声的响起,远远传来高声呼喊:“有人闯进来了,有人闯进来了。” 一时间,静寂的地下负二层燥动起来。 桑祈心里暗叫不妙,这一闹起身,自己压根跑不掉。 一开始叫住桑祈的那几个男人一听到警报声都匆匆去支援了,只剩下那个领头盘问桑祈的男人。 那男人见桑祈神色紧张,又见桑祈耳边鬓角有碎发,根本不是男人利落的鬓角该有的,当下判定桑祈的身份。 桑祈见那男人似乎认出自己了,拨腿要跑时,那人拽住了桑祈的手臂,随即一手掀开了桑祈的帽子,桑祈长发瞬间披散下来。 桑祈彻底慌了。 那男人目露凶光:“就知道你是女人。” 忽听利刃破空划出的声音,随即是利器刺入皮肉的声音,那男人五官骤然扭曲,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口。 只见桑祈右手紧握裁纸刀,刀锋扎进了那男人胸口。桑祈咬着牙,又使了一把力,刀子扎得更深了。 那男的瞳孔扩大,脚步踉踉跄跄地后退,随后栽倒在地。 桑祈松了手,她没有拨出裁纸刀。在桑祈刺进去的时候她判断了位置,并不是大动脉或致命部位,那男人只是晕过去,还没有死。 三杀之后,桑祈从倒地男人身上搜寻能用得上的武器,往他腰间一摸,是冰凉的金属手感,感觉沉淀淀的,很有份量。 桑祈拿出来一看,居然是枪。 这让她有些慌,但当下她来不及犹豫,二话不说带上枪就跑。 由于刚刚有人闯进来,触发了报警系统,现在地下负二层全是搜捕追踪的人。 桑祈一路上可谓艰难险阻,前面是几个闻声而来的打手,手中拿着刀或枪。 看到眼前情景,桑祈不敢明闯,只好藏到旁边的小房间中,那是一个像监控室一样大小的房间。 那房间没门,直接是敞开的,桑祈忙躲进桌下底下,桌子有桌布垂下,能遮挡住人。 桑祈欲待那群人走过再出来,然而她却看到了陆岷。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居然是陆岷…… 看到陆岷那一刹那,桑祈热泪盈眶。 她知道,陆岷是为救自己而来。 半个小时前。 陆岷和银牙潜入了负二层。 负二层设计如迷宫一般,而且密道两边设有房间,银牙虽然熟悉这底下设计,但并不知道桑祈被锁在哪个房间,他们只好逐个逐个去搜。 为了更好掩饰自己,陆岷和银牙打晕了两名看门打手,穿上他们的衣服,伪装成看场打手身份继续深入探查。 由于地方太大,陆岷与银牙分头行动。然而就在分开搜寻桑祈时,银牙触发了警报引来了大批人手。 陆岷中途遇到前来搜捕的人,无地隐藏,只好硬碰硬。双方开打。 围攻过来的人有四五人,都抄着家伙。陆岷将最先冲上来的人掀翻在地,拾起他们手中的铁棒就挥动,将迎面攻来的人都格开。但他忽略了身后的人。 就在陆岷应对正面攻击的人时,身后悄然掠过几抹身影。当他察觉时已经被重击了几棒。 他几乎被打趴下,棍棒及拳脚如暴雨落下,陆岷咬紧牙关,整个人大喝一声,从地上翻爬起来,全身肌肉绷紧,青筋爆出。 再攻来的人被他一一打倒在地。这回他发狠发怒了,空手夺过棍棒就当头砸下,随即扼腕,掐喉,扫腿,过肩摔,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敏捷矫健。 但是源源不断来支援的人让陆岷寡不敌众,他只能寻了机会就逃,对方则死死地追捕着他。 逃跑的陆岷不知道银牙是什么情况,想去找银牙会合之后一起彻离,然而此时此刻他根本不知道银牙在哪里。 他负着伤,头顶流着血,流得满脸都是,只见他脚下有点虚浮,晃晃悠悠的。 彼时,躲在密道边缘小房间桌底下的桑祈看到途径的陆岷,心中咯噔一下,又惊又喜,激动得一双大眼睛泪汪汪。 正当桑祈要出来时,就听一记震耳的枪声响起,旋即,眼前的陆岷应声单膝跪地。 桑祈吓得捂住了嘴,瞳孔盈满了恐惧与慌张。 陆岷被身后人偷袭,一枪打中大腿。这时,他身后偷袭的人走到陆岷面前,当着陆岷的脸一脚踹倒在地。 倒地的陆岷奄奄一息,那人径自又对陆岷拳打脚踢,每一拳每一脚都是往死里下手,拳拳到肉,触目惊心。 看到如此重伤的陆岷,桑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陆岷这样,他会死了。 当下情况万分焦急,桑祈自知势单力薄,出去救人只会被反杀,不得救不了还搭上自己。 焦躁痛苦间,她猛然想起自己身上有枪。 那一刻,桑祈激动得眼泪忍不住滚落。 她无比庆幸刚才自己带上了那把枪。 心念间,桑祈沉着冷静地掏出枪来,紧紧地握住在手中。 那把枪的弹匣里已经装有了子弹,现在只要桑祈用力去拉套筒,将子弹上膛,扣动扳机就可以打出子弹了。 记得读书时和同学去玩户外真人CS时,教练教过她开枪以及装弹这些基本操作。 虽然不知道真枪是否与模型一样,但眼下桑祈只能冒险开一枪。 桑祈握住枪把,手指扣住动板机,高举着枪口对准那人的小腹。 额头汗水如雨滴落,心跳得仿佛要跳出喉咙,努力稳住颤抖的手,下一秒,她眼睛一闭,用力扣动板机。 “砰!”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声回荡耳边。 子弹打出那一刻,人倒地,枪的套筒立马后坐,与此同时同时弹壳抛出。 被打中小腹的人侧倒在地,仍是有反抗意识,他目光凶戾地看向开枪处,见是一个女人开枪,登时咬牙切齿地从后腰掏出枪来。 那人举枪要对准桑祈开枪时,桑祈不敢犹豫,立马把枪的套筒复进,一发子弹上膛,扣动板机,又是一声巨大的枪声。 枪声消渐后,那人彻彻底底倒地,没了知觉。 今晚四杀。 一连打了两发子弹的桑祈大气喘得厉害,还没回过神来,一直保持着开枪姿势。 瘫倒在地的陆岷艰难撑起身子,眼帘掀起,蓦然愣怔住。 他不敢相信刚才开枪的是桑祈,而且桑祈居然安然无恙地逃了出来。 陆岷那一眼包含了太多的情绪。 有震惊,有欢喜,有疑惑,还有深情…… 刚才那两记枪声已然引来了不少人,如今正大批人马往这边赶。 桑祈意识到情况是多么的万分危急,她冲出去扶起陆岷:“我带走。” 陆岷撑起身子,忍着全身的剧痛。刚才他被打了一枪,中枪的部位一直在往外冒血,而且他身上也全是各种伤,看得让人心惊胆战。 因为搀扶着重伤的陆岷,桑祈行走动作并不能太大太快,以致于面前来人有机会堵住了出口。此情此景,她只能胡乱开枪。 那些人见开了真枪,忙四下逃窜,有带枪的则掏枪出来朝桑祈开枪。 陆岷虽是伤得严重,但此刻精神仍是集中,他目光锐利,见有人举枪,立马将桑祈卧倒有地上,一枪打来,扑了个空。 陆岷忍痛拉着桑祈往前冲,顺势夺过桑祈手中的枪,一丝犹豫都没有就将刚才开枪的人打死。 刚才那是弹匣中最后一颗子弹了,打完了那一枪,陆岷随手扔了枪,又从自己后腰间掏出自己准备好的两把枪。 他递了一把给桑祈,自己拿一把。桑祈不多言,握在手中防身。 两人清除了挡路的障碍,从负二层上到负一层赌场的内场。 不久前负二层的警报被触发,负一层的人都纷纷乱了起来,有人趁乱出老千,有人趁乱卷钱跑路。 来赌钱的富豪们纷纷叫出自家保镖来护身,一时间负一层也乱成一锅粥。 此时此刻的钱坤鹏与金海气得火冒三丈,不惜所有代价都要搞到搞事的人。 于是长乐及钱坤鹏手下的人几乎全员倾巢出动,猎杀陆岷与桑祈。 女司机飙车突围 看到负一楼赌场里混乱的局面,桑祈心中暗自窃喜。 陆岷来时记得出去的路,他拽住桑祈,闷着头就往外冲,不管身后追着多少人。 两人穿过混乱的人群从负一层上到一楼会所。陆岷已经痛得快失去知觉了。 桑祈知道陆岷已经到达极限了,不能再硬撑下去了。她反手扶着陆岷,用尽全力将陆岷带出红海大赌场。 他们是从红海大赌场的后门逃窜出去的,然而钱坤鹏为了捉人,早在派人将红海大赌场里里外外都包围起来,不容桑祈与陆岷逃脱。 从后门窜出来后,桑祈迎面就见十几个打手抄着家伙冲过来。 这一下桑祈又慌了。 面前十几号人抄着家伙,来势汹汹,自己要是孤身一个还好说,可是她搀着伤重的陆岷呀。 这又是一个紧急的关头。 手忙脚乱的桑祈眼前突然疾驰而来一辆车子,车子扬起滚滚烟尘。 那车子停在桑祈面前,挡住冲过来的打手,横在中间。 驾驶座的司机下车来,只见他神秘莫测,高高瘦瘦,戴着口罩帽子,一身黑,看不清模样。 他冲桑祈喊:“快带人上车,开车走。” 说话声音嘶哑难听,有些机械音的感觉,很明显是用了变声器的。 那神秘人说完话,掏出枪来为桑祈打掩护。 看着眼前的黑色SUV,桑祈慌慌地大喊:“我不会开车。” “不会开就等死吧,我只能帮你到这儿。“神秘人顾不上桑祈。 面前神秘人与那群打手正开展着枪林弹雨的枪战,场面既让人热血沸腾又让人惊慌恐惧。 神秘人如此奋力掩护自己逃跑,她不能拖后腿。 因此,桑祈嘴上说不会开车,但她还是将陆岷放到后坐,自己坐进了驾驶座。 其实她并不是不会开车,而是高考后考完驾照,她就再没碰过车子,哪个离合哪个刹车估计都忘记了。 但现下逃命要紧,不会开要得胡乱开,保住性命要重要。坐上驾驶座后,桑祈不多想,系好安全带,点火开车。 这会子,后门这一带传出枪声阵阵,所有埋伏在周围的人马通通闻声齐集过来后门这边围攻桑祈与陆岷。 越来越多打手往后门涌过来,刚才为桑祈打掩护的神秘人见情势不妙,不得不先行撤退了。 四面八方涌来的打手让人心生畏惧,桑祈转眼不看,稳住心态。 她踩了一脚油门想发车,但见车子没动,心想踩错了,正要重踩一次时,她看到窗外出现了一张狰狞的脸。 那是一个男人的脸,他手握铁棒,蓄着力正狠狠地往车窗上砸。 见状,桑祈惊叫一声,脚下猛然往油门用力一踩,这回踩中了油门,随着引擎声的轰轰响声,车子嗖一下飞出去。 躲开了铁棒攻击,桑祈收回注视车窗的目光,只见车子正疾冲向前方坚硬的围墙。 刚才桑祈只一心躲闪攻击车窗的人,顾不上看路,眼见车子要冲撞上去围墙了,桑祈急忙往右侧打方向盘,车子猛地右拐。 右侧十来个人正围过来,车子骤然拐头,那些打手慌忙闪开,然而腿脚再快也快不过车轮,桑祈驱车撞上了他们,还撞飞了几个。 撞飞人的那一刻,桑祈吓懵了,她猛地踩下刹车,车子急急停下了来。 刚才人被撞飞的画面仍在瞳孔间回放,她紧闭眼睛,握方向盘的手直冒冷汗。 “砰砰砰!” 耳畔传来剧烈的枪弹声让失了神的桑祈反应过来。 随后又有子弹打进铁皮的声音。桑祈知道那些人开枪攻击车子了。 她想,她必须离开,要是他们开枪打轮胎就完蛋了。 但眼下车子横在一边停着,要倒车出去,再拐弯开出公路才算成功逃脱,但一想到自己那么烂的车技,她就觉得自己和陆岷恐怕难以脱身。 枪声持续击打车身,车后座的陆岷再也忍不住了,强忍着胸腔的疼痛破口大骂:“你他妈的倒是开车呀,挂倒档开车,想死吗?” “哦哦。”桑祈顿时觉得好像回到练车时被教练骂得狗血淋头的日子。 她依言挂倒档,车子再次开动,直直往后退,堵在车后的打手见车子倒来,都慌忙闪开。 毕竟他们刚刚见识桑祈这个女司机的车技,不躲只怕结局是被撞飞。 车子还一直往后倒,桑祈没注意到身后有一个大木棚,陆岷察觉到木棚,正要大喊“刹车时”时,桑祈已经倒车实打实地撞上木棚了。 一声撞击的响声飘荡空中,被撞上的木棚断了一截支撑的木桩,木桩被撞断后车内震了几震,吓得桑祈又把车子刹住了。 陆岷气得吐血:“还愣着干嘛,赶快挂档开车,棚子要倒了。” “啊……哦……”桑祈木讷地应声,动作却很快。 闻声后,她立马挂档,踩油门,车子嗖一下又冲了出去。棚子就在车子冲出去那一刻轰隆倒下。棚子底下有不少打手,他们来不及窜逃,就被倒塌的木棚通通压倒在地,一片哀嚎惨叫。 “往左打方向。”陆岷撑着半条命给桑祈指挥。 “哦……”桑祈愣愣地打方向。 “他妈的,你打那么大方向干嘛。”陆岷大吼。 打左方向打得太大了,车子栽进了左侧方的草丛又停住了。 陆岷此时此刻想杀人的心都有了,他真没见过那么蠢的人,气得无话可说。 追来的人一个劲儿地往车子投掷木棍,铁棒,还有开枪。 面对如此危急的关头,身后还有重伤的陆岷,桑祈觉得自己不能再耽误事情了。 她咬紧牙,将闭上的眼狠狠地睁开来。 这一刻,她眼神变得沉静而坚定,一手握住方向盘,一手挂档,将车子倒了出来,又挂上档位,踩上油门,驱车冲出去。 为了防止他们逃跑,通往公路处,打手设下了路障,铁片木板横在路口,围得严实。 “啊!”桑祈放声尖叫,脚下的油门踩到最底下,车子像不受控制一样,如一头狂野的猛兽冲破路障。 轰隆一声响起,铁皮撞得东歪西倒,木板几乎撞得迸裂破碎,木屑纷飞。 车子就这样冲出了出去,开上了公路。 身后追来的人见车子冲过了路障开了出来,纷纷都冲车子开枪,乱开一通,枪声噼噼砰砰像放鞭炮一样在耳边响起,桑祈却充耳不闻,满脸认真地开车。 当车子成功驶上公路时,桑祈挂最大挡位,开最快速度,疾如闪电。 这一回,桑祈的车技稳如泰山,与刚才的“马路杀手”判若两人。 车子在夜色中疾速驰骋,如风一般。 不知道开了多少公里,总之桑祈没看到身后有人驱车追来时才将悬了一夜的心放下,紧绷的神经也松了下来。 回想起来,今晚也太刺激了吧,各种追杀捉捕,死里逃生,俨然一出香□□帮电影,热血沸腾又惊心动魄。 又向前开了几公里,桑祈确定已经安全了这才靠边停了车。 车子停稳后,桑祈立马回头去看陆岷。 她以为陆岷已经痛得晕死过去了,但没有。陆岷只是喘着气,忍着痛,还是有意识的。 看到伤痕累累的陆岷,桑祈眼圈唰一下就发红了,泪光盈盈。 车内很暗,仅有的光线只是路线照射进来的。陆岷还是借着如此微弱的光将桑祈的脸看清楚。 “你告诉老子,你驾照是买的还是考的?” “考的。”桑祈抹了抹脸蛋。 “补考了多少次?” “都是一次过。” 陆岷震惊:“你他妈一次过就是这个水平?” 桑祈气笑了,这个时候了陆岷还有心情开玩笑。 陆岷痛得嘶了一声,轻喘着气息:“不过你后半段开得还行,很坚定很帅。” “……” 桑祈不和他贫嘴,转过身去继续开车:“我现在送你去医院,你中枪了,身上还有那么多伤。” 说着,桑祈又开车往前走,她边开车边导航。 后排的陆岷渐渐没了声响,气息也越来越潺弱了,桑祈心急如焚。 现在她还处的地方离医院还有十几公里,尽管她开得是最快速度,但她还是怕陆岷撑不到那里。 越想越急,眼泪又不自觉下来了。 桑祈并不想哭,只是着急了,眼泪就本能的下来,这并不是她能控制得住的。 她面无表情地抬手抹了把眼泪,吸了吸鼻子。 …… 大理,某县城医院。 病房外天空湛蓝,阳光明媚,已是初冬,却仍是一派秋高气爽的景象。 昨天深夜赶到医院,陆岷经常过一番抢救之后终于捡回一条命,现下正在病房中还没醒过来。 原来桑祈是一直守在陆岷身边的,但是桑祈这两天精神高度集中紧绷,稍一放松整个人都头重脚轻起来,今晨她还在楼道晕倒了,还好护士发现了她及时救治。 现在桑祈也勉强算一名病员,不过要比陆岷好上许多。吃过药的她歪在窗外,百无聊赖地望着窗外的风景。 陆岷醒转过来时精神状态极佳,只是挪动身体时会牵动伤口,多少会有些痛。 桑祈见人醒来,彻底安心下来了。 “你怎么样也一脸病容,脸青唇白的。”陆岷坐起身子来,背靠着一床枕头。 桑祈摸了摸脸,不在意地说:“还好吧,可能太累了。” 陆岷轻挪动了一下身子,拍了拍床:“过来。” 桑祈依言坐过去,陆岷分了一半被子给桑祈遮住腹部:“累了就休息会。” “不。”桑祈拒绝,“你才是病人,我会打扰到你的。” 陆岷皱了皱眉:“听话,乖乖地别动。” 桑祈瘪嘴,只是听从。 陆岷搂着桑祈的手臂,桑祈靠在陆岷肩上,两人静静地靠坐在床头。 “你要快点好起来,知道吗?不然我有危险你就保护不了我了。”说话间,桑祈小手指隔着病号服在陆岷坚实健硕的腹肌上戳戳点点。 陆岷微侧头,轻啄了一桑祈的额头,玩笑地说:“你不是挺能耐的吗,不像需要我保护的人呀。” “……我那是被逼无奈的自救。”桑祈解释。 陆岷只是笑,忽而又问:“你会开枪?” “不会。” “那你昨天晚上怎么开的枪?还连开两发?” “乱开的。” “……” “嗯,乱开的。”桑祈笃定地说。 陆岷被逗笑。 过一会儿,陆岷又说:“我还是想说说你的车技。” 说到车技,桑祈顿时脸色不好,羞愧地说:“你就别吐槽了。” “……” “你不能因为我的车技而歧视女司机。”桑祈说,“菜的只是我一个人,不关别的女司机的事。” 社会上对女司机的恶意都很大,桑祈不希望自己的行为让喜欢的人觉得所有女司机都像自己一样是那种“马路杀手” “老子压根没想歧视谁,你胡思乱想什么呢。”陆岷刮了刮桑祈的鼻子。 “……好吧。” “不过你的车技,我觉得得练。” “你陪练吗?”桑祈扬着脸。 “……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得先买一份保险。” “……” 医院乔装脱险 天晴朗的晌午,初冬的日光柔和。 在医院养了几天,陆岷的已经能下床了,他身子骨硬朗,底子又好,小伤几乎愈合,枪伤还需用药。 桑祈本是想陆岷多休息几天,但陆岷偏要起床,无奈下,桑祈只让他下床到楼下散步晒太阳。 陆岷坐在住院楼下的小花园中,阳光普照,温暖怡人。 桑祈伴在陆岷身侧,陆岷一直握着桑祈的小手。 两人腻歪地静坐在花园中晒太阳。 陆岷本来心情舒畅,但一想到银牙,心绪不禁怅然起来。 那天从红海大赌场逃出来了,陆岷就失去了银牙的消息了,也不知道银牙什么情况,是逃离了,还是被捕。 现下兄弟生死未卜,陆岷心中多少有些不安与焦急。 桑祈心知陆岷重兄弟情义,只是现在他也有着伤,想再多也无法,因而劝说着陆岷养好身子再去找银牙,又说银牙聪明机敏,身手又好,应该是逃脱了,不用太担心。 陆岷紧握着桑祈的手,没说话。 晒够了太阳,桑祈扶着陆岷回病房。 回到病房,桑祈搀着他躺回床去休息,陆岷见桑祈要出去,于是拉住桑祈的手,不让她走。 原想着出去买点水果回来,但见陆岷孩子气地让自己不要走,内心一片柔软的桑祈只好留下来,伴在陆岷床边。 陆岷侧着脑袋躺在床上,目光炯炯地望着床边的桑祈,他低吻了一下桑祈的手背,又将桑祈的手放到心口处,感受着自己热烈的心跳。 “桑祈,等我好了,救出银牙,解决完长乐那些破事儿,我们就好好过日子,好吗?” “好。” 陆岷暖暖一笑,那是他仅对桑祈才会有的温柔。 平常的他总是凶神恶煞,锋芒毕露,一脸拽上天,张口闭口就是老子。 但现在他在桑祈面前没有了些刺头,就像秋日暖阳一样柔和,让人沉醉。 “怎么办……”陆岷一个劲儿地往桑祈身上蹭,“忽然好喜欢你呀,想天天和你在一起,每天晚上抱着你睡觉,亲你,和你做.爱。” 桑祈脸红,知道他又开始说浑话了。 “桑祈,真的,我从来没有那么喜欢过一个人,对一个女人的情感也没那么强烈过。” 桑祈只是笑:“咱俩都出生入死多少次了,彼此感情能不强烈吗?” 陆岷也笑了。 他们确实几次历经生死危机。 在每一个危难关头,他们想到的都是彼此,也许这是让陆岷深陷于桑祈的原因吧。 遇到桑祈,他的情绪与感情就会失去控制一样,如疯魔一般。 不知不觉间,桑祈已经如他的生命一样刻在他的心上,让他此生不能忘了。 傍晚,夕阳西下,天边玫红的晚霞格外绚烂。 睡醒的陆岷没见桑祈在身边心里顿时觉得有些空落落的,于是乎他懒洋洋地抬头看向窗外的晚霞,心里想着念着的是桑祈。 这是他人生第一次出现这种感觉,一觉睡醒不见心上人,情绪焦躁且失落。 念及此处,陆岷自嘲一笑,却又无比心甘情愿。 忽听病房外传来交叠的脚步声,急促而冗杂,迭迭传来,让人不由心生警觉。 陆岷脸上柔情瞬间敛去,恢复素日凛冽而冷峻的面容,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地紧盯病房门。 随着脚步声由远及近,由小变大,病房门狂地被踹开…… …… 医院门口有许多小摊贩,入夜后拉着水果呀,小吃呀什么的在周边叫卖。周遭来往的人挺多,看上去很是热闹。 桑祈路过水果摊时,见今天的水果新鲜饱满,只是看了一眼就陡然生起吃的食欲。 心动不如行动,桑祈就买了一些回去,心想着等会给周闻削个苹果。 在往病房回去的路上,桑祈远远就见几个凶悍的高大男人,穿着黑西装,目光四下搜寻。 现在桑祈一看到这样穿着打扮的人就神经细胞全面戒备起来。 她小心翼翼地躲藏着自己,不让自己曝露。 那几个男人四下都刮了一遍,发现一无所获,又结伴往东边去了。 躲过了搜寻的桑祈想到了病房中的陆岷,心中暗叫不妙。她忙往病房跑。 不知道是心急还是怎的,桑祈一口气从医院大楼的楼下跑回住院楼的病房中都不觉脸红气喘。 病房外的长廊寂静空荡,白炽冷光灯照得廊道明亮如昼,但行人走人就是会感觉到一丝阴凉的气息。 桑祈快跑穿行过长廊,回到病房一看,房中空荡无人,窗外大开,风吹得窗帘一拂一拂地动,整间房都是凉飕飕的。 桑祈咬着下唇,顿时焦灼难耐。 病房中陆岷不见人影,是被捉了还是逃了? 如果那些人闯了进来,陆岷应该能对付。 虽说陆岷新伤未愈,但以他的能力,应付几个小打手还是绰绰有余的。 当下桑祈环顾着房间,见一切陈设布置都是如常,房间没有打斗痕迹,她断定陆岷应该没有被捉,应该是陆岷察觉到异样自己躲了起来。 桑祈正准备给陆岷打电话,掏出手机来才发现手机已经没电关机了。 她啧啧几声,懊恼忘记充电了。 懊恼过后,她边走出病房边收好手机,抬头往前走时,迎面就见刚刚那几个男人正朝自己正面走来。 “是她,别让她跑了!”男人发现眼前女子正是苦苦找寻之人,立马蜂拥上前。 桑祈吓得魂都没了转身就跑。 身后的男人死命追赶,桑祈只能奋力奔跑,不敢有一丝停顿的念头。 医院廊道冗长而曲折,且病房皆多,有些走廊来往的人还不少,十分容易藏身。 从寂静无人的长廊拐进稍有人气的廊道,桑祈小心地躲在行人中。 只听身后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但脚步却没有停过。 桑祈心想这样跑根本不是办法,根本跑不掉,而且他们人又多,拼体力也赢不了。 当下桑祈经过护士间,她呆滞了一下,忽地眼睛一亮,急中生智。 她瞥了眼四周,见无人注意自己,连忙闪身进了护士间。 她躲进护士间后,见里头没人,就随手开了一个柜子,把护士套装往身上一套,戴上护士帽子和医用口罩。乔装打扮成医院护士之后,桑祈才敢大大方方地走出去。 走廊上,正好有几个护士经过,桑祈小步跟在那几个护士身后,混入其中。 彼时,刚才追赶来的几个男人正在搜寻着桑祈的身影,只要是女的都会看两眼。 桑祈不管身后那些人,闷着头直往前走。 前边是一个十字路口的廊道。 刚跟着的那几个护士都往左边方向去了,但是桑祈却往右边方向去。 因为右边方向是住院楼的楼梯口,可以从那边溜出住院楼逃之夭夭。 然而在桑祈往右拐时,她迎面就见一抹高大且熟悉的身影闯入眼帘。 眼前那男人穿着干净的白大褂,戴着医用口罩,双手插着白大褂的口袋,微低垂着脑袋往桑祈的方向走来。 尽管是戴了口罩只能看到上半边脸,但桑祈仍是能认出,面前乔装假份医生的人是陆岷。 陆岷见前方有细碎脚步声,不自觉抬眸看着走来的女子。他凭借那双如一泓月华的眼眸便认出对方是桑祈。 两人不过是短短的一个眼神交汇便认出了对方。 “站住。”忽听一声呼喝。 后头追来的几个男人眼神越过桑祈的背影,看向直直走来的陆岷。 他们察觉到略微不妥。 男人们吼的那一声,吓得桑祈一愣。 他们朝陆岷小跑过来,目光紧紧盯着陆岷。 陆岷低垂着眉眼,脚步放慢,口袋中的手术刀被紧握在手中,随时都有掏出来攻击人的准备。 此时此刻,桑祈冷静下来,脑袋飞速运转,在那几个男人还没越过自己时,她冲陆岷喊了声:“李医生,李医生。” 听到桑祈喊“李医生”的陆岷骤然一怔,目光聚焦到桑祈身上。 只见桑祈一脸惊喜地小跑到陆岷身边,拉着陆岷的手激动地说:“李医生,太好了,终于找到你了,你的病人醒了,快去看看吧。” 陆岷迅速会意,忙应声道:“哦,真的吗?那我们赶紧去看看吧。” 说着,陆岷拉着桑祈就往楼梯口处去了,刚才身后呼喊的那几个男人只当没见到。 那几个男人见一个高壮的医生和一个娇小的护士从眼皮底下离去,当下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儿。 正当他们一行人转身往回走时,领头那一个男人猛然清醒过来:“去找病人不应该往病房里面走吗,怎么刚才那两个都往住院楼外走呢?” “哥,咱被骗了,他们掩人耳目,溜了。”手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操,给老子追。” 一行人又闹哄哄地回头往刚刚陆岷与桑祈溜走的方向追去。 …… 住院楼下。 桑祈和陆岷以最快的速度将身上伪装的衣服脱掉,快步走向住院楼前的停车广场。 桑祈边走边说:“你刚才干嘛往回走呀,如果不是我机警,你估计脱不了身了。” “我在病房里发现有人追来了,我躲到住院楼外想打电话通知你,但你手机又关机,所以我只好乔装打扮成医生回去找你。”陆岷解释说。 “不管那么多了,先去开走。”桑祈加快了脚步。 之前在从红海大赌场逃出来时开的那辆车此刻就停在住院楼前的停车广场中。 虽说那辆车被桑祈撞得不成样子,但勉强还是能开的。桑祈掏出车钥匙,迅速开门上车。陆岷腿上有伤,不便开车,于是坐到了副驾驶座。 两人车内坐定后,同时拉下安全带。就在扣安全带时,陆岷目光一沉,手中动作停住。 桑祈扣上安全带后,见陆岷神色怪异,不由问他:“你怎么了。” 陆岷低头看向车座中间的储物箱,他发现有一点红色的光点在频率闪动。 陆岷眯着眼睛,小心地把那个光点给扣了下来,但无论如何都扣不下来,他只好低下头去观察,看了几眼,陆岷当下脸色大变:“操,追踪定位器。” 桑祈脸上亦是大变,惊叹:“怪不得他们能那么快准确无误地锁住我们的位置,原来在车上安了定位器。” 陆岷忙说:“定位器固定在车里,拿不下来,这个车我们不能要了,快下车,想别的办法跑。” 桑祈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不敢再在车子多逗留,三两下地解了安全带下车去了。 两人弃车后,就听见住院楼门前那群男人汹汹追来。陆岷眉头紧锁,忙抓住桑祈的手腕就往医院门口狂奔。 医院门口,又是一大批黑西装的男人枯守着或四周游荡,目光森然地扫视着出入路过的每一个人。 看到门口埋伏着那么多人,桑祈心脏一揪,紧张得额头冒汗:“怎么办,那么多人。” 陆岷下巴收紧,恶狠狠地咒骂了一句:“□□妈的,把人往死里逼!” 桑祈急燥地回头看那些追来的人到哪里了。这时,陆岷眸光一亮,拽着桑祈就到一边。 “我有办法了。”陆岷喜笑颜开。 “嗯?” 陆岷冲身后抬了抬下巴。 在陆岷身后不远处停着一辆装货的小型轻卡,车后是集装箱,后面有帘子遮挡,应该是进医院送药物的。 现在轻卡停有医院里,离医院大门不过数百米,司机正在一旁抽着烟,估计很快就能开车离开了。 陆岷拉着桑祈就躲上了轻卡后的集装箱内,帘子垂下遮挡着外界视线,里头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桑祈与陆岷躲进去后,小心翼翼地趴在集装箱里,悄咪咪地掀起帘子一角窥探着外面的情况。 忽然车子发动机震动了,司机要开车了。 车子开动,看着那些苦守门口的□□打手身影逐渐远离变模糊,桑祈与陆岷就不自觉地对视了一眼,双目相对,随即粲然一笑。 轻卡开出了医院大门,驶上公路后,很快就汇入了密集的车流当中,沿着公路向前开去,不知去向。 车上炽吻 深夜的高速公路,车辆穿行在黑暗中,疾速驰骋。 溜上轻卡集装箱躲避黑.帮追杀的桑祈和陆岷本想着到安全地方就下车的。 谁料那辆轻卡一路直奔高速。无奈之下,他们只能一直在里面等司机到服务站等车又或下高速再找机会下车了。 夜已深,但人未困。 桑祈和陆岷一直保持着趴着的姿势,掀起帘子搭在脖子后,露出脑袋看着外面,两颗脑袋傻傻地伸出来,那个画面可爱又滑稽。 “这几天感觉好刺激呀。”桑祈感叹。 她之前的人生规规矩矩,风平浪静,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这样惊险刺激,想想都热血沸腾。 听到桑祈的感叹,陆岷却撇撇嘴,不以为然:“你傻吧,命都快没了还刺激?” “……”被浇了冷水的桑祈撅嘴不悦。 “我以前天天就是过着这种生活,打架,追捕,仇杀,逃亡,他妈的刺激个鬼……老子现在只想好好过日子,平安度日。” 闻言,桑祈不禁微微敛容。 她赞成陆岷所说的话 谁都希望自己的人生平安顺遂,刚才身后的话不过是惊险逃生后的感叹,要是再来一遍,她估计是一万个拒绝。 想到这里,桑祈忽而觉得有些心酸,年少的陆岷颠沛流离,辗转进了黑.帮,每天过着那种枪林弹雨的生活,好不让人心疼。 桑祈抿着唇,含情脉脉地看着陆岷,握了握陆岷的手:“现在你已经不是混黑的了,很快我们就可以像平常人一样好好过日子了。” 看到桑祈那柔情似水的眼神,让陆岷感觉到像一眼清泉涌入他干涸的心田,滋养着他。 那一瞬,陆岷腹间欲.火乱窜,他反手回握着桑祈的手,将桑祈拉回集装箱里,两人姿势由趴着变为坐着,帘子彻底放下,里头一丝光亮都没有。 黑暗中,桑祈仍能感觉到注视着自己的眼神灼灼,目光如炬。 “这冲你刚才那句话,老子要定你了,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陆岷哑着嗓子,低沉平缓,隐约带着一丝迷.情意味。 桑祈有些懵,一时失语。 这时,陆岷决定要用行动证明自己的爱意。 眼睛适应了黑暗,他们都能看到彼时在黑暗中的轮廓与细微的五官变化。 只见他一手握住桑祈的细.腰,一手扣住桑祈的脑袋,将她整个人往自己身上带。 桑祈就这样被带进了陆岷的怀里。 他身子散发着微不可察的烟草气息,还有象征着成熟男性荷尔蒙的味道。 这味道并不难闻,甚至还有点让桑祈意乱情迷了。 他喷出来沉重炽热的气息打在桑祈耳畔,拂动细碎的短发,发丝搔动着耳朵,惹得她耳根发红发痒。 桑祈心跳如擂,面红耳赤,有些不敢直视陆岷那双有黑暗中仍明亮如炬的眼神。 看到怀里的桑祈像一只受惊的小白兔,陆岷的欲.火高涨,占有.欲几乎达到顶峰。 下一秒,就见他用力去吻向桑祈温润的嘴唇。 这个吻于桑祈而言是猝不及防的,因此,她整个人都是木讷僵硬的,唇上并无一丝反应,浅浅地闭合着。 轻吻一下,陆岷松开了她的唇,气息声低缓性感,勾得人心痒难耐。 “初吻?” 桑祈缩着脖子,轻点了点头。 陆岷笑了笑,双手捧着桑祈的脸,声调细柔地说:“那我温柔点……” “……” …… 凌晨五点多,行驶到了一个高速服务站,车子开了进去。 停好车之后,司机下车往服务站厕所去了。 桑祈见车停好了,看了看陆岷,陆岷扬了扬脸示意下车。于是桑祈起身跳下了车,陆岷也紧跟跳下来。 落地后,见天色还是暗沉,风也很大,陆岷说:“咱们进服务站去找地方休息一下。 桑祈点头。 这个服务站挺大的,有不少商店餐馆,里面还设置了桌椅让人休息的。 两人到了休息区去小坐了一会儿,陆岷怕桑祈饿着就去商铺买点吃的来。 他买了面包牛奶这些有营养又能充饥的食物,回来时就见桑祈刚从厕所出来。桑祈洗了把脸让自己精神一点。 “吃点东西吧。”桑祈先喝了口牛奶,“现在我们怎么办?” 陆岷干嚼着面包,目光沉沉地望着外面夜幕下的高速公路,淡淡道:“不着急,等天色再说。” “嗯?你有法子?” 陆岷笑笑:“嗯,天亮之后我打电话回旅行社,让他们派人接我们回丽江。” 桑祈瘪嘴:“好吧。” 陆岷捏了捏桑祈的脸:“你吃饱了睡一会儿,我守着你。” “嗯。” …… 太阳出来后,阳光照射过来,睡得迷迷瞪瞪的桑祈被太阳的光亮刺痛眼睛,悠悠醒了过来。 她趴在桌子上睡觉,脸蛋都压出了红印子。她起身来,见自己身上盖着陆岷的外套。 她把外套攥在手中,陆岷不在身边,于是她站起来,举目去寻找陆岷的身影。 目光落在不远边的花坛处,陆岷站在花坛下,一个人抽着烟,被阳光笼罩着的背影显得无比孤独。 桑祈拿着外套走过去。听到脚步声的陆岷回头看去,见桑祈走来,脸上浮出笑意:“你醒了?” “嗯。”桑祈点头,随后将衣服递到他面前,“小心着凉了。” 陆岷张开双臂:“帮我穿。” 桑祈笑了笑,径自给陆岷套上衣服。 只见陆岷得意一笑:“有女人伺候真他妈爽。” 桑祈没好气地锤了他一拳:“又说浑话?” 那一拳不痛不痒,还怪舒服,陆岷笑着握住桑祈的手,眼神满是爱怜。 已经是早上八点多了。 这个时间段大概旅行社的人已经上班了,陆岷正准备给社里打电话让旅行社派车来接他们。 就在这时,陆岷收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电话。 当下陆岷眼神一冷,眉头紧皱,盯着手机屏幕的陌生号码,过了一会儿才接了电话。 “阿岷,你还好吗?” 果不其然。 来电话的人正是钱坤鹏。 陆岷就知道是他。 “怎么?坤哥打电话给我有何贵干呀。”陆岷一脸轻松调侃的模样。 电话那头传来钱坤鹏哈哈笑声,笑过之后,他说:“没什么,就是来知会你一声。” “知会什么?”陆岷有不好的预感。 “你的好兄弟银牙在我手里,我会好好帮你照顾他的。”钱坤鹏慢吞吞地说,语气云淡风轻。 陆岷蓦地眼神犀利起来,下巴收紧,脸颊的肌肉微微跳动,沉声说:“你想干嘛?” 又是一阵笑声:“我想干嘛?我能干嘛?我只是想要储存器而已。想要你兄弟活命,那就把桑祈那个女人给我送回来。银牙换桑祈,你觉得呢?” “不可能!”陆岷拳头拧紧。 “那没办法了,这样吧,我给你几天时间你慢慢考虑,如果你还是一意孤行的话,那很抱歉,银牙将会死得很惨,而桑祈也逃脱不了我的手掌心,到那时候,你想保护的人一个都没保护到,你会很痛苦的。” 说完,钱坤鹏挂了电话。陆岷拿手机的手一下子用力收紧,指尖都发白了。 桑祈看陆岷的反应就知道是钱坤鹏那边的电话了,看样子应该是出了什么事。 陆岷回过身来面对着桑祈,隐忍地说:“银牙落在了钱坤鹏的手上。” 桑祈一愣:“怎么金这样?” 原想那天晚上红海大赌场那么混乱,银牙应该是能逃出来的,怎么还是没能脱身。 桑祈拍了拍陆岷的肩膀,以示安慰。 陆岷没说话,兀自绷着张脸。 现下他思绪凌乱如麻,焦躁非常。他了解钱坤鹏为人,他心狠手辣,手段恶毒,落在他手中,银牙只怕不死也残废。 一想到这里,陆岷就气血上涌,又恨又怒。 这时,陆岷手机又响了,是微信消息。 那是钱坤鹏的微信号,他发来一条视频。 发来的视频让陆岷心里咯噔一下,他手指颤颤巍巍地点开视频。 视频中已经浑身是血,遍体鳞伤的银牙正被钱坤鹏一鞭子一鞭子地抽,完了还把盐水往他身上泼,随后是银牙痛得撕心裂肺的惨叫,最后,银牙被钱坤鹏踏在脚底下碾压,直到银牙吐了一口血来。 视频只有短短的几十秒。 然而这几十秒却让陆岷感觉是一个小时那么长。 看完后,他眼圈发红,咬紧的牙齿发出咯咯声,手臂上的青筋血管都爆起,可想而知现下的陆岷有多痛苦多愤怒。 桑祈忙握住陆岷的手,泪眼模糊地说:“你不要这样了,用我去换回银牙吧,他的目标是我。” 陆岷目光灼灼地看向桑祈,骂道:“你他妈少掺和,这是男人的事儿,边儿待着去。” 桑祈摇头:“可是你要是孤身一人去救银牙,你根本救不了的。” 这个陆岷当然知道。 既然钱坤鹏敢发视频并且以银牙来要胁他,那么钱坤鹏就不怕他来劫人。 只怕钱坤鹏还巴不得陆岷来劫人呢,正好一网打尽,新仇旧恨一起报,要是陆岷也被捉了,那么要捉一个桑祈可不就是易如反掌之事了。 陆岷将钱坤鹏的心理揣摩得清清楚楚。既然知道了钱坤鹏打的如意算盘,那么眼下他不能意气用事,必须从长计议。 救人不能他一个人去,那样就中了钱坤鹏的圈套,他得找几个帮手,这样胜算才大,成功救人的几率才大。 陆岷情绪彻底平复下来后,他沉静地说:“钱坤鹏这个阴险狡诈,就算我拿你去换回银牙,他也不会放过我们的,他目标是拿到储存器并且将我置于死地。” 桑祈听了有些失神:“难道我们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陆岷只是静静地哼笑,那一声哼笑声很低,微不可闻。 桑祈见陆岷的神情,登时眼睛发光:“你有办法了?” “嗯。”陆岷轻一颔首。 只见陆岷打开手机拨了两个号码,打了两通电话。每一通电话都不到一分钟时间就讲完了。 桑祈见陆岷坐容镇定,一时间疑惑万分:“你到底有什么办法?” “搬救兵,一起去救人。” “救兵?谁呀?” 陆岷神秘地说:“来了你就知道了。” “嗯?” 陆岷没再说话,目光看向车辆飞驰的高速公路,缄默不言。 高速服务区 几个小时后。 “他们快到了。”陆岷看了看时间。 桑祈枯坐等待了许多,听到陆岷说快到了,立马坐直了身子,眸光闪烁:“来了?” 正说着话,一辆黑色的SUV开进服务区。 陆岷看了眼车牌号,脸上浮出了笑容,径自起身往外走。桑祈亦紧跟陆岷的脚步出去。 车子停到车位上,驾驶座与副驾驶座同时开门,动作几乎一致。 驾驶座内下来一男子,体格魁梧,穿着长风衣黑皮靴,戴着墨镜,气场酷炫。 而副驾驶座开门下车的则是一女人,未见其人先见其腿,纤细的小腿落地,随后才是身子。 那女子一头蓬松的大波浪波肩而下,妆容明艳,红唇似火,穿了一身亮眼的红色,美艳似一朵红玫瑰。 桑祈看到下车走来的一男一女,瞠目结舌:“扎西和老板娘?” 男子正是扎西。 他摘下墨镜,冲桑祈挑眉:“小美女,咱又见面喽。” 桑祈看了看旁边的陆岷,陆岷笑得明朗,先是和扎西抱了抱,又和白沙古镇的雪山客栈老板娘林娜抱了抱。 “到底怎么回事?”桑祈拉着陆岷问,“他们不都是开客栈的老板吗,怎么就过来帮忙了?” 陆岷简单地解释:“扎西,是退役的特种兵,林娜呢,以前是当私人保镖的,都是身手一流的,一打十都不在话下。” 桑祈目瞪口呆地看着林娜,眼前的美艳女人竟然曾经是私人保镖,不敢想象。 林娜见桑祈震惊的模样,咯咯直笑。 当年金盆洗手之后的陆岷一个人去了云南旅行,途中遇到了退役特种兵扎西,以及私人保镖林娜。 他们三人虽是萍水相逢,但分外投缘,于是结伴同行。 三人自驾走滇藏线一路入藏。 那次高原藏区之行,陆岷遇到了以前在帮会中的仇家追杀,是同行扎西与林娜出手相助,三人一路历经生死才得以平安归来。 自此,三人成了生死兄弟,有了过命的交情。 旅行时,他们仨都被云南的美景震撼到,于是扎西到了香格里拉的独克宗古城开客栈,而不当保镖的林娜则到了丽江白沙古镇开客栈。 最后陆岷就一个人在丽江去了旅行社当自驾游领队,每回领队走云南境内自驾游,途径扎西和林娜客栈都会和他们喝上一杯又或预订他们客栈的房间。 扎西和林娜可以说是除了银牙,杨浩,青木,金海这些以前帮会里出生入死的兄弟外,陆岷最重要的朋友了。 因此,扎西和林娜都知道陆岷曾经混黑的那些事,也正因为如此,如今身陷困境的陆岷一个电话打过去,他们二话不说,立马就搁下手头的客栈生意,不辞百里赶来支援。 真正的友谊莫过于此。 和桑祈解释完这些交情交往,陆岷拉着扎西与林娜坐下来商讨营救银牙之事。 他们刚坐下,陆岷手机又响了。 又是一个陌生号码,不过这回是发短信。 陆岷一开始以为是钱坤鹏,但这个陌生号码和钱坤鹏打来的那个号码并不相同,心下想着会是谁呢。 当下先将疑惑放到一边,先看看短信内容再说。 点开来看,陆岷顿时愣怔。 内容:“现在钱坤鹏回了他的老巢昆明,被捉的银牙也在昆明,被钱坤鹏关在千叶山庄,想救人的话来昆明千叶山庄。” 林娜和扎西见陆岷一脸茫然,不禁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陆岷沉着脸色,思忖着:“有人透露银牙的消息给我。” “可信吗?”扎西问。 “不确定。”陆岷愁眉不展。 林娜猜测:“有没有可能是钱坤鹏设局,请君入瓮?” 陆岷蹙眉:“说不好,钱坤鹏这个诡计多端,真不好说。” 一旁双手托腮的桑祈忽地插了一句:“会不会是那天晚上在红海赌场帮我们脱身的那个神秘人?” 说到那夜那个神秘人,陆岷顿时思绪又蒙起了一层雾。 那个神秘人到底是谁? 到底为什么会帮自己? 陆岷正陷入百思不得其解当中。 桑祈沉吟,说出自己的直觉:“我觉得应该是那个神秘人发的。” 陆岷咬牙:“现在我们也只能冒这个险。“ 刚开始他是想找林娜和扎西帮助,会合之后再去探听钱牙的下落,然后去救人,可是现在有神秘人透露银牙的消息,虽不知真假,但能冒险一试。 俗话都说“富贵险中求” 陆岷问了扎西和林娜的意思,他们都表示可以去冒这个险。 当下他们就把目标定在昆明千叶山庄。 那千叶山庄是昆明市一个出名娱乐会所,而钱坤鹏是背后的老板。 这几年千叶山庄几乎垄断了昆明市的娱乐场所产业,是当地娱乐产业的龙头,估计那里就是钱坤鹏的老巢了。 确定了营救方向,陆岷决定现在就出发昆明。 于是四人开车离开了服务站往昆明方向去了。 一路上是扎西开车,林娜坐副驾驶座,桑祈和陆岷则坐后排。 本来陆岷想让桑祈在车上休息一下,可是桑祈却精力旺盛,丝毫不困倦,而且还对陆岷,林娜,扎西三个人的事迹十分感兴趣。 桑祈嚷嚷着要听他们的事,无奈之下陆岷只好一一说了,林娜和扎西时不时还补充几句。 陆岷说到他们仨在西藏被追杀时,桑祈脑补了一出惊险刺激的动作枪战大片。 不过说回来,那个时候要比现在更惊险,陆岷心想。 听完他们仨的事儿,桑祈顿时对陆岷,扎西,林娜三个刮目相看。 看到桑祈崇拜的眼神,陆岷眉飞色舞地问:“是不是觉得你男人特厉害,特帅?” 桑祈偷笑。 “是不是?”陆岷急切想听到桑祈的回答。 “是是是,你最帅了,最厉害了。” “那是,不帅不厉害怎么做你男人。”陆岷得意坏了。 林娜和扎西听了都诧异非常,都不约而同地问了一句:“你们在一起了?” 桑祈和陆岷:“……” …… 深夜的昆明市已归于静寂。 一车四人抵达昆明时已经很晚了,陆岷提前订了酒店,他们直接到酒店去,先稍作休息,调整好状态。 订了两间房,都是标准的一房两床的标间。 陆岷和扎西住一间,而桑祈和林娜住一间。 办理完入住后,两两一组,各自回房休息,一夜无话。 次日,桑祈一觉睡到自然醒。 疲惫奔波了几天,难得有大床能安心睡觉,她一下子就睡迷了。 醒来时房间只有她一个人,林娜不见人影。 桑祈看了看手机,充了一夜的电已经满电。她拨了手机,洗漱过后就去敲陆岷的房门了。 房门敲响,来开门的是林娜。 “你醒了?”林娜说。 “嗯。”桑祈走进房,见陆岷和扎西都在。 陆岷看了眼桑祈,见她精神饱满,睡够了,眉眼间透着精气神。 “你们在商量救人的事情吗?”桑祈就着陆岷身边坐下。 “对。”陆岷点头。 林娜懒懒地坐回沙发,翘着长腿,眯着眼睛看陆岷:“我们确定今晚动手?” 陆岷颔首,笃定地说:“今晚是个好时机。” 扎西摸着下巴思考:“今晚千叶山庄有酒会,人客众多,确实方便下手。” 听到他们的谈话,桑祈有些懵:“今晚?那么快吗?你们都准备好了?” “还没,手里家伙都还没搞到手。”陆岷说。 他口中的家伙应该就是枪支弹药,刀刃利器这些。 林娜扬了扬脸说:“一会儿我联系我一个朋友,他有门道。” “可以呀,这都有门道。”陆岷赞许道。 林娜娇媚一笑:“老娘门道多着呢,早晚你们会一一见识的。” 说着,林娜起身去打电话,没一会儿,林娜就挂了电话,说:“走,我朋友在等我们,现在就过去。” “好。”陆岷和扎西应声,同时站起来。 陆岷看了看桑祈,说:“你就乖乖在酒店,想睡觉想玩手机都行,饿了自己点外卖,有事打电话给我,知道吗。” 陆岷耐心且温柔地嘱咐着桑祈,桑祈去摇头:“我也要,不想一个人在酒店。” 陆岷顿了顿。 林娜笑了笑,冲陆岷说:“没事,让桑祈一起去吧,我朋友人和善,不会有什么麻烦的。” 陆岷松口:“那行吧。” 桑祈脸上顿时绽放笑容。 从他们所住的酒店驾车到林娜朋友那里车程大概一个小时。 那是一家酒吧。 酒吧白天不营业,里头黑漆漆的,零星几个服务员有收拾桌椅台面。 林娜带着陆岷他们直接推门进去。 一进门,就见一穿牛仔夹克的男子冲林娜招手,和颜悦色地说:“娜姐,来了,我们老板在办公室等你了。” 林娜微笑:“好。” 男子走前头,带着林娜陆岷这一行人往老板办公室去。 办公室在二楼,通往两楼的楼梯是旋转式的,阶梯是大理石铺设,砖面洁如明镜。 桑祈跟在最末上去,脚步不敢发出太大声音,有种谨小慎微的样子。 办公室的大门被推开,林娜大大方方走进去:“老五,好久不见呀。” 坐办公桌前的一名身穿唐装的中年男子,五官有些凶悍,他笑着站起身,笑吟吟地说:“娜娜,那么久不见,又漂亮了呀。” “害,过奖了。”林娜笑得摇曳生姿。 老五和林娜简单地客气了几句后,他看了看旁边的陆岷和扎西,打量着他俩:“这就是你那几个朋友?” 陆岷和扎西都恭敬地喊了声:“五哥。” 林娜笑道:“老五,他们就是我的朋友,拜托您的事,可不许反悔。” 老五嘿嘿一笑:“哪儿的话,我既答应了你,又岂会说话不算话呢。” “开玩笑啦,呵呵呵。”林娜反应很快。 “欸,这小姑娘……”老五忽地瞥见了一旁安静娇小的桑祈。 桑祈愣愣回过神来,看向老五,嬉皮笑脸地招了招手:“五哥,你好呀。” “这小姑娘也是你朋友?”老五问林娜。 林娜说:“我妹子,我带她出来见识见识,免得出去被欺负。” 桑祈机敏,顺着林娜的话茬对老五说:“五哥,以后可得多多关照。” “一定一定。” 闲话过后,林娜直奔正题:“老五,带我们去拿东西吧。” 老五推开办公室中书架,那是一道暗门。 “你们跟我来。”老五先往里走,随后林娜一行人跟着老五脚步进去。 暗门后是一片很大的密室,四周是墙,密不透风。 老五走到最里头,摁了一下墙壁的按键,又是一道门打开,那是一道电梯门。 众人又进了电梯,电梯直直下降,感觉降到了负几层才停下来,电梯门打开。 电梯门打开那一刻,桑祈傻了眼。 眼前是一个密室,摆着许多类型货架一样的架子,上面摆着各种类型以及各种型号的枪支。有手持的手.枪,步.枪,还有狙击.枪等,就像商铺的货物一样陈列出来。 除了枪支弹药外,还有不少刀具利器。 老五扬了扬脸:“你们自己去挑吧。” 林娜微笑:“不愧是老五呀。” 老五得意地笑了笑。 陆岷和扎西互看了一眼,随后和林娜一样去挑武器,今晚救人要用到的。 桑祈仍在一旁惊叹。 老五见桑祈的表情,忍俊不禁地问了句:“小妹妹吓到了?” 桑祈忙摇头:“不是吓到,是震惊。” 老五笑笑:“有啥可震惊的?” “就是觉得你很厉害呀,敢非法持枪。”桑祈看着老五。 “非法持枪?”老五忽地笑了出声,“我以前就是贩卖军火,干走私的,你觉得我怕非法持枪?” 桑祈僵硬了五官,嗓子顿觉干哑。 “怎么了?小妹妹怕了?”老五饶有兴趣地说。 桑祈定了定神:“也不是怕,就是觉得震惊,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这个世界什么事都有,什么事都可能发生,震惊没必要。” “那确实。”桑祈点头。 桑祈话声刚落下,老五忽地眯了眯眼,看着陆岷问:“小妹妹,那男的是你男人?” 桑祈亦看了看陆岷,笃定地点头。 只听老五啧啧叹道:“看小妹妹你一脸天真单纯,怎么找的男人那么野呀。” “……” “有一说一呀,这种男人挺危险的。”老五诚心实意地和桑祈说,“你应该懂我意思。” 桑祈懂。 老五口中的危险无非是说这种玩刀玩枪,终日与□□纠结的男人危险。 可桑祈觉得危险那个并不是陆岷,而是自己。 因为金盆洗手之后的陆岷已经与帮会那些人断了联系,已经没了一毛钱关系。如果不是因为自己,陆岷他现在根本不会卷入这些无妄之灾当中。 而且,现下长乐,还是钱坤鹏两方人马都倾尽人力物力去追捕自己,所以,她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危险的人吧。 老五见桑祈久久不回话,又说:“你就不怕成小寡妇了?” 桑祈耸耸肩,撇着嘴开玩笑地说:“不怕呀,男人死了就找下一个,下一个更乖嘛。” 老五被桑祈逗笑:“小妹妹,你挺有意思的,我老五决定交你这个朋友。” “哦,是吗,那做你的朋友能有什么好处呢?”桑祈调笑道。 老五颇是认真地问:“你想有什么好处?” 桑祈忽然感兴趣地反问:“做你的朋友是不是都像娜姐一样,想要枪都能找你拿?” 老五哈哈大笑:“你也想玩枪?” “我才不要。”桑祈回绝。 老五笑过之后,认真地说:“还真不一样,娜娜比较特别。” “哦?哪儿特别?”桑祈好奇。 老五叹道:“我和她爸早年在乌克兰做灰色清关的,后来她爸死了,托我照顾她,她就像我女儿一样。” 桑祈点头:“原来如此。” 老五话锋一转:“你还没说你想要什么好处呢?” 桑祈摊手:“我就开个玩笑,别当真嘛。” 老五哼笑:“在我老五面前说过的话没有玩笑话。” “……” “这样吧,小妹妹以后要是在云南境内有什么事,给叔一个电话,保准你没事。”老五许下承诺。 桑祈目瞪口呆:“真的?” “那当然,我老五要是这点实力都没有,还怎么出来混?” 桑祈调侃:“那如果我在南京呢?” “你是南京人?” 桑祈愣了愣:“算是。” 老五哼了声:“南京我也有人脉。” 桑祈惊叹:“那么牛吗?” 老五一脸得意,男人都喜欢被吹棒,尤其是被女人吹。 “那就这么说定了。”桑祈眉飞色舞。 “一言为定。” 留下号码之后,桑祈扬着嘴角:“五哥,我能去挑样东西吗?” “你不是说不玩枪吗?”老五好笑。 “我又不是拿枪,我就是想挑个防身的小刀。”桑祈歪着头说。 “行,去吧去吧。” “谢五哥!” 昆明千叶山庄 昆明,某酒店,已是傍晚时分,夕阳西下。 房间内,陆岷和扎西已经换好了衣服,都换上了西装革履,而林娜穿上了性感礼服长裙。 他们表面光鲜亮丽,实则身上藏着枪支刀具,而且耳朵戴着高科技微型通迅器,确保行动时能保持联系。 房门被敲响,陆岷过去开门。 桑祈站在门口微笑。 “有事?”待桑祈进来后,陆岷将房门关上并反锁。 桑祈看了一眼整装待发的陆岷,扬着脸说:“我能去吗?” “不行。”陆岷想都不想就拒绝。 “为什么?” “危险。”这是一个简单又现实的理由。 “可是……” “听话,别闹了。”陆岷哄着桑祈。 “……” “乖乖在酒店。”陆岷拍了拍桑祈的脸颊。 “我或许能帮到你们。”桑祈说。 陆岷笑笑:“你能帮什么。” “你不要看不起我。”桑祈不悦。 “我不是看不起你。”陆岷澄清。 “……” 旁边的林娜忽然插话:“桑祈,你还是在酒店吧,要是真打起来,到时还得照顾你。” 静默的扎西闻言后亦点头。 桑祈垂头丧气:“真不行?” “不行。”三人异口同声。 桑祈摊手:“好吧好吧,不去就不去。” 陆岷见桑祈打消了念头这才放心,摸了摸桑祈的耳垂:“这样才乖嘛,一会吃完饭早点睡觉,如果没有意思,我们救了人,今晚会连夜彻离,你抓紧时间休息。” “嗯嗯。”桑祈乖巧地点头。 …… 陆岷他们仨是七点多,彻底入夜之后才出发的。 千叶山庄并不在繁华闹市区,而是城市的边缘地带,靠近着富人别墅区,地处幽静的山水林间。 一路驾车进入山庄内部,车子停到专属停车场后,三人下车来,一抬眼就能看见一幢欧式的洋楼。 那幢洋楼有七八层楼高,是呈长方形的,最末端还有一幢类似于钟塔的圆楼。 整幢楼都亮着灯光,暖黄的灯光从每一个窗口透出去,在黑夜中,远远望去就像一座神秘而古老的西欧城堡。 洋楼前停放着大大小小的豪车,出入山庄的人不管男女老少均是珠光宝气,浑身矜贵。 陆岷正了正西服外套的衣襟,目光淡淡,脸色从容地说:“咱们进去。” 扎西与林娜交换了个眼神,径自昂首阔步地走进去。 今晚千叶山庄的酒会是面向山庄各种会员的,只要是千叶山庄会员的人都能入场。 陆岷他们通过老五的关系弄到三个入场名额,因此他们顺利地潜入了内场。 内场很大,呈圆形,边缘是围着圆形的楼道,从一楼往上看,能看到楼上站在围栏前把酒言欢的客人。 一楼地板是用光洁的大理石地砖铺砌,穹顶是一大片玻璃,如一扇巨大天窗,抬头可望星辰。 穹顶中间吊下一盏巨大的水晶吊灯,散发着柔和华丽的光,香槟色的光芒照在每一位贵气的脸上,分外奢靡。 进入内场后,三人分头行动。 陆岷先环顾了一下周围的人,随后在舒缓的钢琴乐中隐没在舞池里。 舞池靠着直上六楼的旋转楼梯,陆岷小心地往六楼去,而扎西则顺势上到七楼。 千叶山庄一共有八层楼高,一楼大会厅是供宾客闲话喝酒,以及舞池跳舞的。 而二到五楼则是各种娱乐功能房间。如赌场,按摩,游泳,健身,美容,茶室等。 六到七楼就是像酒店一样提供过夜的服务的客房,是最有可能藏人的地方。 八楼则是工作人员及钱坤鹏办公室。 明确了搜索楼层和方向,陆岷与扎西一人一个楼层去搜索。六七楼的楼层房间都很多,要逐一排查。 此时的林娜假装在摆满精致点心酒水的长桌旁挑选着蛋糕,实则负责在一楼把风,一有不对劲儿,立马通知他们彻底。 在六楼,陆岷已经查了不少房间均一无所获,他又往另一边的房间去。 这一边的房间是总统套房的设置,与刚才那些普通客房不一样,需要挂房卡才能入内。 没办法进去的陆岷只能先往彻离,然而就在这时,他在楼道听到熟悉的声音。 闻声,他立马闪躲到一边隐藏好自己。 脚步声与熟悉的说话声越来越近,最后在套房门前停下,只听传来刷卡开门的声音,房门打开。 人进去之后,陆岷微微探了头出来,见房间的门只是虚掩着,留了一道狭小的缝隙出来。 陆岷四下张望,见周遭无人,于是光明正大地靠在门前,借着缝隙偷听里头人的讲话。 里头的人如果他没认错声音,那么就是金海和杨浩。 “海哥,你真的不救银牙吗?真的要让钱坤鹏置陆岷和银牙于死地吗?大家曾经好歹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这声音是杨浩的。 金海应声:“不是我不想救,只是现在人不在我手里,我能怎么办?我现在只希望陆岷拿桑祈过来换人,钱坤鹏也好放人,大家也就相安无事。” 杨浩沉声说:“你不了解陆岷吗?他怎么会拿华哥的女儿来换人。” 金海叹气:“这是我最担心的事,我怕他会来劫人,可是这千叶山庄层层防卫,钱坤鹏心眼又多,他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成功,就怕他也落入到钱坤鹏手中。” 杨浩:“早知道如此,当初就不应该和钱坤鹏合作,为了一个不知道真伪的储存器,搭上两个自家兄弟的性命。”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金海低斥,“储存器我是志在必得的,陆岷和银牙的性命我也不想放弃。我只是想拿到储存器把长乐变回最初壮大的样子,对你们这些兄弟,我还是一如既往的。” 杨浩不语了。 又听金海叹了口气:“罢了,想这些也是徒增烦恼,现在银牙那边怎么样?” “被钱坤鹏人关在704,派人日夜看守着,还剩半条命估计。” “人在钱坤鹏手里能剩半条命已经是他仁慈了。”金海哼哼地说。 杨浩:“那可不,要不是想以银牙性命威胁陆岷,银牙估计早被五马分尸了。” 钱坤鹏的恶毒,众所周知。 偷听完讲话,陆岷迅速退到安全地区,扶着耳朵,利用耳朵里微型通讯设备告之扎西,银牙被关在七楼的704房间。 扎西收到通讯立马行动。 一楼的林娜谨慎起来,目光低垂地观察四周的人,时不时见几个黑西装的打手在楼道或内场巡视。 看到这些人,林娜表现得从容淡定,脸上云淡风轻,内里全面戒备着。 …… 千叶山庄顶楼。 顶楼有一个全景大露台。 夜幕下,钱坤鹏慵懒地坐在大露中央的丝绒沙发上,手端香槟,怀抱美人,惬意而自在。 坐钱坤鹏对面是金海,金海身后站着杨浩。他们正说着话。 这会子,只听身后传来脚步声,钱坤鹏冷下声音:“怎样?” 来人回答:“果然不出坤哥所料,有人潜进来了,还不止一个?” 听到说有人闯进来,金海眼皮不禁一挑,表情略显微妙。 “能确认身份吧?是陆岷来劫人还是对家来寻仇?”钱坤鹏漫不经心地说。 “目前还不能确定是谁。” 钱坤鹏扬了扬脸:“为了以防万一,立马将银牙带出千叶山庄安置,既然不能确定潜入者,那就得做好万全准备。” “是。” “还有……”钱坤鹏又说,“在704设下埋伏,如果来人是对家也就罢了,要是陆岷的话,直接动手。” 来人应声退下。 金海这时才说话:“坤哥可真是谨慎。” 钱坤鹏掀起眼皮看了眼金海:“做咱们这个的,不谨慎那可是随时会没命的。” “是是是,坤哥说的是。”金海赔笑。 “只是……”钱坤鹏忽地眼神迷离起来。 “嗯?”金海疑惑。 钱坤鹏蹙眉:“银牙藏身于此按理说陆岷是找不到的,如果今天潜入的人不是对家而是陆岷,那么就说明了一件事情。” “有内鬼?”金海接口道,用的是疑问口吻。 钱坤鹏只是嗯哼了一声,眼神阴鸷,如淬了毒一般。 过去了半个小时。 陆岷与林娜收到了扎西的通讯。 扎西传来的声音是无力而虚弱:“704是个圈套,我中枪了。” 陆岷与林娜均是一惊。 “你现在怎样了?”陆岷焦急地问。 “放心,我还撑得住,现在我躲在六楼的601房间里,他们正在搜我。”扎西喘着气说。 林娜立马说:“我们现在上楼支援你。” 说完,林娜立时闪身往楼上走,而陆岷亦第一时间往楼上去。 彼时,楼下正灯红酒绿,觥筹交错,而楼上却风起云涌,危机四伏。 上到六楼,这时整个六楼已经没有一个宾客了,静得银针落地都能听得见。 陆岷与林娜会合后,一同往601去。 就在楼道中,他们迎面就见三名黑衣人挂枪小跑过来,看样子是追查扎西行踪的。 看到眼前的人,陆岷毫不犹豫地从后腰掏出消声枪就是一顿扫射。 这时,他们身后传来一叠叠脚步声,是有人从他们身后围攻而来。 林娜轻盈转身,与陆岷背靠着背,只见林娜撩起长裙,光滑白嫩的大腿上绑着黑带,带上挂着枪支刀具。 在那些人举枪攻击时,林娜已经开枪反杀了。 由于六楼的楼道有不小的动静,其余楼层的打手或保镖纷纷往六楼赶。 一时之间,六楼聚满了人,陆岷与林娜并不恋战,解决那几个小喽啰之后,就往601去。 楼层太大,楼中道路似迷宫一样曲折,难以分清方向。陆岷与林娜只能以最快速度找搜寻601,同时还要躲避追杀的人。 “别跑,站走。”又是一大拨人冲来,手中的枪乱射。 陆岷与林娜各闪一边,掩护着自己。 他们中隔着一条宽敞的通道,那群追来的人正缓慢地往这条道上来。 “陆岷,你去救人,我来断后。”林娜抬了抬下巴。 “你小心。” “我知道,你快去救人,我掩护你了。”林娜十分果断,说完话,立马扑了出去,子弹乱飞,一顿扫射。 陆岷趁此机会,迅速撤离。 “兄弟,上。”领头人一声令下,十来名黑衣打手都手握铁棒汹涌而来。 林娜不惊不惧,再次从裙下掏出短刀,迎敌而上。 面对霍霍袭来的铁棒攻击,林娜盈盈闪身便躲开。尽管穿着碍事儿的长裙却丝毫不影响林娜发挥,她步履轻盈,身法翩然,手起刀落,三两个上便打倒一地。 剩余的打手见不敌林娜,一边去叫人支援,一边又掏枪出来。 只见林娜目光一凛,翻身就是一脚飞去,掏枪的人被踹得撞墙。正欲喊人的打手被林娜一记飞刀掷出,扎了一刀后背,痛得呼天抢地。 在往601房间去的路上,有林娜清障,陆岷很快就找到601,与扎西会合。 扎西已经渐渐体力不支了。他腹部中枪,流了很多血,人都苍白了。 好在来时陆岷就怕会有伤亡,带上临时急救的止痛止血药物,当下就给扎西简单上药止住疼痛与流血,包扎完之后,搀扶着扎西起身。 耳窝里的通讯器传来林娜的声音:“怎样,人找到了吗?” 陆岷回应:“找到了,你在哪?” “我在东边楼道,目前摆脱了攻击,但只怕会源源不断地来人,我们必须尽快撤离。” “好,我们这就过去。”情势危急,陆岷扶着扎西以最快速度与林娜会合。 月光下的顶楼露台。 钱坤鹏抽着雪茄,大口的烟呼出来。 “坤哥,是陆岷,”进来通报的手下还是刚才那个。 “哼,果然有内奸。” “现在怎么办?“一旁的金海问钱坤鹏。 “让陆岷有来无回。”钱坤鹏咬牙切齿地说。随即,他转而向通报的手下说,“立刻中断今晚的晚会,疏散所有宾客清场出来,然后集结人马,必须给我捉到陆岷,决不能像上次在红海赌场一样让他给跑了!” “是!” 金海眉头深锁,心绪复杂。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 山庄脱出 沉浸在夜色中的酒店静寂如山。 桑祈百无聊赖地趴在落地窗前看风景。 由于住的是高层酒店,窗外的视野开阔,能俯瞰昆明市区。 但此刻桑祈无心观赏。 已经那么长时间了,陆岷还没回来,她很担心,担心会出了什么事。 其实她已经纠结了很久,心想要不要过去。去的话又怕自己手忙脚乱的给他们添乱,不去又担心焦躁。 这种情绪很折磨人。 “算了。”桑祈撇撇嘴,准备上床睡觉,不再多想。 她坐回床上时,目光不自觉落到床头柜上。 床头柜上摆着一把精致黑色近身格斗的军用匕首和一把小巧玲珑的十字i弓i弩,以及几个烟雾i弹。 这两样是白天去酒吧找老五时,桑祈在老五的兵器库内挑的,本是想着挑来防身的,但现在看到这两样东西,桑祈心里又腾起了去千叶山庄的念头。 桑祈定了定心,想着自己练过抬拳道,会一些近身攻击及防御,以前玩真人CS,也学过使枪和匕首,而且在红海大赌场,自己有过四杀的战绩的。 思前想后,桑祈决定去千叶山庄,就算不能真正帮到他们,制造一点现场混乱还是可以的。 于是桑祈将匕首,弓i弩,烟雾i弹收进小包里,还特地把防狼喷雾,辣椒水,蝴蝶i刀,音响带上。 最后换上一身方便行动的衣服,戴上帽子口罩就出门去了。 出租车往千叶山庄方向去,彼时大量的私家车往外出来。 桑祈见此情景,心中暗不好。 大批晚会的宾客都被疏散,只怕千叶山庄那边已经枪支弹药,血肉横飞了。 想到这里桑祈就一个哆嗦,连忙催促司机开快点。 在桑祈不断的催促下,司机以最快速度开去千叶山庄。 一下车后,桑祈便见千叶山庄人客已经散去,外围守着不少人,而里面一片寂静。 桑祈小心隐藏在洋楼外不远处的灌木丛中,小心地观察着情况,不敢轻举妄动。 暗夜里,娇小的桑祈并不易被察觉。 过去了几分钟,忽听洋楼内传来几声剧烈的枪声,过后,又是一阵枪声,这个时候里面的枪战才刚开始。 洋楼里动静太大了,外面的桑祈听得一清二楚,每一声枪声都震颤着桑祈的心。 她听着里面传来的声音,脑海里想像着那个子弹横飞,血肉模糊,危险而恐惧的场面,眼圈不自觉红了。 洋楼里的枪声越来越激烈,打动声音亦越来越响亮。桑祈不能再等了,她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 她不慌不忙地找出烟i雾i弹,在洋楼大门放了两下。滚出的烟雾i弹迅速释放着滚滚浓烟。 外围守着的人被突如其来的□□弄得失了神,一下子乱了阵脚。 大片的浓烟笼罩着,桑祈这个时候将音响拿出来,然后把声音调到最大,播放声音。 播放的是一段警车的警笛声,从音响传出来的警笛声如真实无异,尖锐刺耳,听得人应激性哆嗦。 警笛声响起,人更乱了,大呼小叫地说:“警察来,警察来了。” 与此同时,桑祈趁乱,借着烟雾溜进了洋楼。桑祈动作手脚都很敏捷,很快就进入一楼内部躲好。 好巧不巧,她身侧就是这幢楼的电箱所在位置,她灵机一动,立马破坏了电箱。 一声巨响过后,整幢楼瞬间灯光熄灭,陷入黑暗。 随着灯光的熄灭,楼上的枪声也骤然停止。 由于周遭一片漆黑,外头还传来虚假的警笛声,里头的打手慌得不行,失了方向。 楼梯忽地传来急促的下楼脚步声。桑祈霍然站起身循着下楼脚步声看去。 这时,桑祈身后一道刺目的白光照来。 桑祈回头,见几个黑色人举着手电筒,把冰冷的光束打在她脸上。 “你谁呀,一定是你在捣鬼。” 说着,那几个人向桑祈靠近。 桑祈警惕地目光低垂,小碎步不停地退后,小手探入小斜包里。 就在那几个人要围上来捉桑祈时,桑祈猛地从包里掏出十字i弓i弩,嗖得一声,连发数箭。 围上来的人猝不及防,纷纷中箭倒地。 见人倒了,桑祈忙上前捡了他们的电筒就躲到一边。 桑祈刚躲好,后衣领就被人拽起。身后人用力之大,几乎是拖着桑祈走的。 桑祈双脚乱蹬,小手慌忙地从包里探出辣椒水,拿出来就往身后那个人的脸上喷。 她猛喷几下后,只听那人捂着眼睛在地上打滚,嗷叫不停 “砰!” 这头才解决完,随即就听一声枪响。 刚才那一枪是往桑祈这边打,只是打偏了,打到了桑祈旁边的那个花瓶,花瓶碎发溅到桑祈脸上,划出了一道清浅的血痕。 桑祈惊叫地抱头蹲下。 枪声又响起,继续往桑祈这个方向打来。 周遭的玻璃窗,酒杯纷纷被打碎,碎发掉落大理石地砖上,玻璃声与掉地声清脆悦耳。 那些开枪逼近的人一下子就激怒了桑祈。她一咬牙,握紧手中i弓i弩,在那人打完六发子弹,换弹夹的时候,说时迟那时快,桑祈猝然站起身,举起i弓i弩,放射出一支箭。 那个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飞矢而来的箭射中倒地。他身旁的人见桑祈发动攻击,忙集中火力往桑祈这边开枪。 “啊。” 看到几个人同时朝自己开枪,桑祈急急抱头下蹲。 几枚子弹扑空后,又来了几声枪声,那几声是从桑祈背后传来的。 桑祈心惊,后面也有偷袭?那岂不是死定了? 正当桑祈以为要中枪身亡时…… “走。” 那是陆岷的声音。 桑祈回头,凭着黑暗认出了陆岷。 原来,刚刚桑祈躲过了那几个人同时打来的枪,那几个还欲上前冲桑祈开枪时,正好来到桑祈身后的陆岷开枪打死了那几个人。 看到陆岷平安无事,桑祈这才放心,连忙拉着他的手,跟着他走。 林娜已经扶着重伤的扎西逃了出去,上了车。现在陆岷带着桑祈亦冒险冲了出去。 门口围堵着十几号人,陆岷举枪就射,而桑祈□□在手,一顿乱箭狂射,直到没了弓ins箭才罢休。 黑衣打手如潮水般涌来,死堵住桑祈和陆岷的去路。这时,不远处传来车子轮胎摩擦地面和汽车引擎的声音。 只见这时林娜驱车而来,猛地撞开了门口围堵的所有人,最后打了一个漂移甩尾将车子横在桑祈与陆岷面前。 “快上车。”林娜扯着嗓子焦急地说。 陆岷立马跳上了车,随后伸手给桑祈,桑祈忙抓住陆岷的手。 陆岷手臂一用力,同时桑祈脚下使劲往前跃,整个人轻盈地跳进了车。 车门合上,林娜一摆方向盘,踩上油门,驾车冲出去。后头追赶的人纷纷驾车追赶,死咬不放。 桑祈又从包里摸出两个烟i雾i弹,拉了保险就往后扔,烟i雾i弹滚到路上,腾起浓重的白烟。 烟雾遮罩起来,就连车子的远光灯都穿不过去,后面追来的车辆被浓烟遮眼,看不清路,一下子车速慢了下来,甚至有些车子还连环相撞了。 逃离千叶山庄的车子飞驰穿过黑夜笼罩的路段,驶入了在路灯照明的市区。 进入了市区,众人才安心下来。 陆岷看着副驾驶座的扎西,说:“你还好吗?” 扎西虽中枪流血,脸色苍白,但还是有意识的,看来是陆岷给他包扎的药起作用了。 扎西笑笑,说:“没死,还行。” “你中枪了?”桑祈才发现扎西中枪了。 扎西回看了眼桑祈:“小事。” “唉。”桑祈唉声叹气,“幸亏没打中要害。” 扎西却不以为意,他在以前在特种部队当特种兵时,有一次执行任务伤得比这重多了,他都挺过来了。 因此,他对这点小枪伤并不是很在意。 “我们现在去医院。”林娜拐上高架桥,往医院方向去。 桑祈叹道:“娜姐车技好好呀,好厉害。” 林娜一笑:“你也挺厉害嘛,十i字i弓i弩在手,箭无虚发,都赶上小李飞刀了。” 扎西亦笑说:“可不么,我说桑祈,你真让我刮目相看,看你一个千金大小姐的样子,没想到身手还是可以的。” “说真的,要是没你那些小把戏,又是警笛,又是破坏电路,估计我们脱身得费更大的功夫。”林娜说。 “所以说嘛,桑祈还是很聪明机智的。” 桑祈还是头一次被这样夸,一时间有些飘飘然了,只顾着笑,压根没注意到旁边陆岷那双冒火盛怒的眼睛。 当桑祈注意到时已经晚了。 “对不起。”桑祈一开口就服软,“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你他妈当老子的话是耳边风是吧?啊?”陆岷还是破口大骂。 桑祈理亏低头,默然不语。 “你……” 陆岷还要再骂时就见桑祈一脸委屈巴巴,红着眼睛耷拉着脑袋,坚硬的心就软成棉花糖了,再大的怒火也消散了。 陆岷将桑祈搂入怀里,抱紧她:“好啦,好啦,不骂你了。” 他受不了桑祈那个委屈巴巴的样子,再怒的火对着她也发不出来。 被抱在怀中的桑祈一个劲儿往陆岷怀里蹭,嗫嚅着说:“你那么凶干嘛。” 语气没有一丝抱怨,有的只是撒娇。 “谁叫你不听话,你下次再不听话,老子更凶!”陆岷眉头一横。 “哼。”桑祈故作矫情地生气冷哼。 “好啦,不要生气了,乖啦,我都不气了。”陆岷温言哄着桑祈,粗粝的手指指腹轻轻地揉捏着桑祈的粉嫩的耳垂。 彼时,林娜和扎西都瞠目结舌,一向蛮横的陆岷居然像个大暖男一样哄女生,动作举止,声音语气都极致温柔。 在这种情况下,陆岷不问候祖宗十八代已经给脸了,但现在他不仅不发火,而且还屁颠屁颠地反过来哄女生。 真是奇闻。 在林娜和扎西眼中,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能让陆岷这样,除了桑祈。 也只有桑祈了吧。 内鬼 中枪的扎西被送院就医后,医生立马安排了手术,取出子弹。 手机结束,扎西被推进了病房吊点滴,他还在麻醉当中。 林娜在病房照看着扎西,而陆岷则一个人到外面抽闷烟。 此时此刻,他心情应该很憋闷吧桑祈想, 原计划今晚去救人的,不料人没救到,反而扎西还受了伤,这都是始料未及的。 陆岷听到脚步声,知道是桑祈来了,他抬抬手:“过来。” 桑祈走到陆岷面前,陆岷搂着桑祈的肩膀,闷闷地说:“陪陪我。” “好,”桑祈点头。 陆岷就这样抱着她十来分钟。 这其间,陆岷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烟。 碾了手中的烟头后,陆岷又欲从烟盒中拿烟,桑祈制止:“不要抽了,你抽了很多了。” 陆岷一笑,看了眼烟盒:“最后一支了,抽完不抽了。” “……” 陆岷继续点烟。 最后一根烟抽完后,陆岷活动了一下手臂和小腿,当作放松一下。 “你心情好一点了吗?”桑祈问。 他笑笑:“好多了。” “我们还有机会的。”桑祈坚定地说。 陆岷眼底闪过一丝担忧:“我怕这次我们没有成功,还因此激怒了钱坤鹏,银牙会更惨。” 桑祈倒吸了口冷气,细思恐极:“也是哦,他肯定会再对银牙下手以示警告我们,虽然不会杀银牙,但一直会狠狠的折磨。” “这就是我担心的事情。”陆岷愁眉不展。 当下桑祈也惆怅不已,对此无计可施。 陆岷拧紧眉头,百思不得其解:“神秘人发消息告诉我们银牙人在千叶山庄,而且我在千叶山庄也偷听到金海和杨浩说银牙被关在704,怎么扎西去救人时就成了圈套?” 他设想过会不会是金海与杨浩故意说出来,引他们进圈套的,但细想之前下他们根本没被发现,又怎会有这一出? 难道是被钱坤鹏发现了? 听了陆岷的疑惑,桑祈说出自己的猜测:“会不会是钱坤鹏发现到你们来了,临时换了地方并设下埋伏?” 桑祈的猜测是陆岷刚想说的。 “目前也只有这样解释了。”陆岷抿了抿唇。 这会子,林娜来电话说扎西醒了,陆岷立马往病房赶。 桑祈本要跟着陆岷去病房的,但一想到这一晚上大家都忙活了那么久,精神都过度紧张,一定又累又饿,于是她寻思着去给大家买点吃的东西,补充一下能量。 这个时间点大多数的店铺都关门了,只有那种24小时便利店还大门敞开。 桑祈便到医院附近的便利店去买一些牛奶面包饭团之类的,正准备买单就看见外面浩浩荡荡来了一批黑衣人。 看样子肯定又是钱坤鹏的人。其实桑祈并不觉意外,钱坤鹏知道扎西受伤了一定会去医院。他手下多,让手下分别到市区各大医院去搜刮一圈肯定是有收获的。 现在扎西刚醒,他们如果再要逃亡的话根本逃不掉,现在只能求外援了,桑祈如是想。 匆忙结完账后,桑祈没有离开便利店,而是躲在便利店里打电话。 “喂?”电话不仅接通还有人回应。 桑祈感到无比庆幸,原以为睡觉了不会接电话,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喂,小妹妹是你吗?”电话那头又说话。 桑祈忙说话:“五哥,是我是我。” 老五:“怎么了大晚上找我?” “五哥,你不是说过在云南境内我要遇到麻烦你一定帮我,对吧?” “那么快遇到麻烦了?”老五打趣地问。 桑祈讪笑:“是的,所以……” “你在哪里?我派人过去。” 桑祈粲然一笑,忙报了地址,并让老五叫多点人来。 挂了电话后,桑祈东躲西藏地回到住院楼扎西的病房中。 陆岷见桑祈才回来,追问她:“你大晚上跑哪去了?” 桑祈将病房门关紧,并反锁:“钱坤鹏的人来了。” “什么?”陆岷与林娜都是一惊。 “没想到那么快!”陆岷咬牙道。 只见桑祈嘿嘿一笑:“不用怕,会有人保护我们的。” 陆岷神色一怔:“谁?” “五哥!”桑祈扬着脸。 林娜诧异:“五哥?” 正说着话,老五的人马已经抵达医院,按着桑祈说的位置,几拨人坚守在病房外,不让任何人靠近。 看到病房外守着的人,桑祈放下心来,说:“看吧,我都说了会有人保护我们。” 陆岷好笑:“你是怎么说服五哥派人来的?” 桑祈瘪嘴:“什么叫说服,就一个电话的事儿?” “哦?”陆岷不信。 “哼……不信算了。”桑祈不理陆岷。 林娜只是笑:“老五这人讲江湖义气,重承诺,他要是答应过的事都会做,估计他和桑祈一见如故,看得起桑祈才来帮我们的。” “娜姐说对了。”桑祈说。 “瞧把你给能得。”陆岷嗤笑。 “……” …… 千叶山庄,顶楼露台。 “坤哥,海哥来了。”手下来通报。 “好,你先去忙,”钱坤鹏摆了摆手。 手下出去,金海与杨浩紧接着走来。 “坤哥,找我有什么事?”金海一上来就问。 钱坤鹏回过头,目光阴沉:“山庄一役又让陆岷这小子给逃了,你说气不气人。” 金海知道钱坤鹏意不在此,当下笑了笑:“陆岷可不是好对付的。” 钱坤鹏坐到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点了根雪茄:“银牙被关山庄这事只有咱们内部人知的,陆岷又怎么会知道并且潜伏进来劫人,所以说,有内鬼……” 听到这里,金海顿时了然:“你的意思是,我是内鬼?” 钱坤鹏眸光一闪,悠悠道:“也不是不可能。” 金海冷笑:“既然你都怀疑我了,那我们应该没有合作的必要了。” 放下话,金海转身要走。 “等等,”钱坤鹏叫住金海。 金海回头。 “我有话要和你说。”钱坤鹏目光森森。 金海眼神一挑,饶有兴趣:“你说。” 钱坤鹏看了眼杨浩,不说话。 金海会意,对杨浩说:“你出去等我。” “好。”杨浩应声出去。 露台上只剩钱坤鹏与金海了。 “有话说吧。”金海慵懒地靠在沙发上,点了根烟,径自抽了起来。 钱坤鹏笑了笑:“我相信你不是内鬼。” “哦?坤哥怎么又相信我了?” “因为这对你没好处,你不是也想要储存器不是吗?” “对呀,没错。”金海坦然。 “既然大家目标一致,倒没必要互相怀疑。” “所以……” “所以我要找你演一出戏。”钱坤鹏语气阴沉,声音略哑。 金海眼底掠过一丝好奇:“戏?” “没错。”钱坤鹏笑吟吟说,“一场钓鱼大戏。” “愿闻其详。” 钱坤鹏正色道:“等下我们就宣布要去外地办事,然后交代底下的人把关在唐会所的银牙看好。” 金海沉吟:“这么一来,我们不在,内鬼就会趁这个机会出手救人?” “没错,唐会所是个圈套,如果内鬼亲自动手救人,那么只会落入圈套。” “如果内鬼发信息通知陆岷来救人呢?” 钱坤鹏从容一笑:“放心,底下人的手机我已经派人暗中植入了一款信息采集的高科技芯片,他们打的电话,发的消息我这边都能看到,要是我这边显现有人通知了陆岷,那么我可以通过芯片ID定位到是谁的手机发出去的,这样的话,内鬼不就暴露了吗?” 听了钱坤鹏的筹谋,金海啧啧了两声:“真可以!” “为了捉内鬼只能这样,如果内鬼发消息让陆岷来唐会所救人的话,陆岷还真的来了,那么咱们既能捉内鬼,又能捉陆岷,一箭双雕。”钱坤鹏心机深沉地笑出声来。 金海哼了声:“有意思,那这出钓鱼大戏,我不妨陪你演上一演。” “那我们就拭目以待了。” “对了,既然唐会所是陷阱,那银牙关在哪里?”金海忽而问。 “你想知道?”钱坤鹏反问。 “想,我想去看看他。”金海说。 “看他?” “毕竟曾经是兄弟。” “行,他人在雍禾酒店,你要是想去看他,我和你一起去。”钱坤鹏淡淡说。 “信不过我?” “不是,只是觉得咱俩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有事情应该一起行动才对。” “……” …… 三天后,昆明某医院。 这几天扎西在医院接受治疗,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 医院里,有老五的人手坚守着,轮班替换来守,因此钱坤鹏派来的人一直没找到机会进来捉人,只能苦守医院里外及四周,伺机而动。 陆岷已经观察了好几天了,一直这样两方守在医院也不是办法,现在扎西恢复得差不多了,他们得想个法子撤离医院,从他们眼皮底下脱身才行。 扎西咬牙道:“实在不行,咱们直接冲出去算了,反应还有五哥的人兜底。” “不可以。”林娜说,“这里是医院,一旦在医院动起手来影响很大,会伤及无辜。” “是的,我们不能在医院动手,只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去。”陆岷说。 扎西叹息:“现在医院各个楼道出口都暗中埋伏着钱坤鹏的人,不好走人呀。” 这才是最让人头痛的事。 此刻,桑祈百无聊赖地托腮靠在窗台前望着阴沉的天空。 底下的救护车带着警笛声开到楼下,护士匆忙从车内将病人推出来,随后往急救室里推,正与死神赛跑中。 桑祈慢慢地被楼下救护车吸引了目光,忽地灵光一闪:“救护车?” “嗯?”陆岷看向桑祈,“什么救护车?” “不如我们故计重施。”桑祈沉吟道。 陆岷最快反应过来:“乔装假扮医护人员?” “对。”桑祈打了个响指,“我们打个120,报个地址,医院出救护车,我们就假扮医护人员上车。” 陆岷点头,看了看林娜和扎西:“你们觉得呢?” “可行。”林娜和扎西都没异议。 决定下来后,桑祈立马让守门口的人去弄了四身医护人员的服装。 拿到衣服后,他们匆忙换上,衣服一穿,口罩一戴,都像模像样的。 他们选在夜晚凌晨行动。 凌晨这个时间段,苦守的人大多昏昏欲睡,没个精神,注意力不会太集中,这个时候他们乔装出去胜算才大。 计划进行得十分顺利,陆岷和桑祈推着病床上了救护车,扎西和林娜断后,见没人察觉,紧接着上了救护车。 救护车门一关,车子开出医院,四人成功从医院突围。 救护车内,陆岷摘下口罩:“我们现在回酒店去收拾东西,换一个住的地方,这样安全一点。” 林娜微笑:“我已经定好了新的酒店。” 正说着话,陆岷的手机忽地响了一下,他收到了一条短信。 又是一个全新的陌生号码。 内容是:“想救人,去唐会所。” 这个陌生号码与之前通知陆岷去千叶山庄救人的号码并不是同一个。 “我操,又有人通知我去救人了。”陆岷笑了笑。 林娜和扎西目光同时聚到陆岷身上。 “是上次那个神秘人?”扎西问。 “不确定,号码不一样,不知道是不是谨慎地又换了个号码。”陆岷说。 “那我们要去唐会所吗?”林娜问陆岷。 陆岷犹豫了一下:“我想去看看……” “不能去!”说话的人是桑祈,她声音冷如寒冰。 众人又将目光放到桑祈身上。 “为什么?”陆岷不解地问。 林娜与扎西亦是一脸诧异疑惑。 桑祈平静地看着他们说:“银牙不在唐会所,他有雍禾酒店。” “雍禾酒店?”陆岷微怔,“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刚才也收到了通知救我的信息。“说着,桑祈将自己的手机递给陆岷。 陆岷点开来看。 陌生号码,内容:“唐家所是陷阱,人在雍禾酒店901房间,我是在红海赌场帮你们的人。” 桑祈说:“这个发消息的人声称是在红海赌场救过我们的人,我觉得他的消息应该是真的。” 陆岷蹙紧眉头思忖着。 “唐家所不要去,要冒险也要冒雍禾酒店的险。”桑祈说。 她的直觉告诉自己,人就在雍禾酒店。 林娜抿着双唇,说:“我听的桑祈,女人的直觉。” 扎西和陆岷对视了一眼亦点了点头。 彼时,救护车沿着公路直行,穿梭黑夜当中,车灯撕裂浓重深沉的暗夜。 雍禾酒店 昆明市,雍禾酒店,晚上十点。 酒店大门是经典的旋转大门。 陆岷挽着林娜的手举止亲密地走进酒店,俨然一对热恋小情侣。 两人卿卿我我地来到前台。 陆岷将身份证拿出来:“我要一间情侣套房。” 雍禾酒店的九楼几乎都是情侣套房,陆岷打听过的,这才和林娜假装情侣来开情侣套房,混上九楼,方便救人。 前台工作人员偷瞄了陆岷和林娜几眼,忙去登记信息。 登记完了,工作人员将房卡递给陆岷。 陆岷捏着林娜的脸,贱兮兮地说:“小宝贝,一会儿让见识一下什么叫一夜七次郎。” 林娜娇嗔:“你这个坏蛋,讨厌……” 他们在前台的目光注视下调着情上了电梯。 上了电梯后,陆岷目光瞬变凛冽:“一会儿行动注意安全。” “知道。”林娜甩了甩胸前垂着的卷发,飒气十足。 电梯上到九楼,门自动打开。 陆岷和林娜保持着部密举止地行走在酒店长廊中,还没走几步就远远看见尽头那几个房间门口皆是守着黑西装的男人。 神秘人透露说银牙在901号房间,果然没错,陆岷心里想。 林娜刷房卡开了房门。 他们开的房间是909房。 进了房间后,林娜拉开通往阳台的玻璃推拉门来到阳台。 房间的阳台与隔壁房门的阳台之间的距离并不远,完全可以跨越过去进入另一个房间。 酒店左侧房间号是2,4,6,8,10。 右侧的房间号是1,3,5,7,9。 银牙所在的901正好和陆岷他们的房间907在同一侧,只要从房间的阳台跨越过过去就能到901房间。 林娜扬了扬脸:“你去还是我去?” “我过去,你在看这儿。”说到这里,陆岷敲了敲耳朵时的蓝牙通讯器,“随时联系。” “好。” 交代完事情,陆岷走到阳台,攀上阳台护挡,轻而易举就翻身过去另一个房间。 907房与901房相隔了两间房,陆岷足足翻了三次阳台才来到901房间的阳台。 901房间是拉着推拉门和窗帘的,在阳台的陆岷根本看不清里面房间是否有人。 陆岷轻手轻脚地推开玻璃门一丝缝隙,由于闭闭拉着窗帘,推拉门在阳台被推开,室内是看不太清的。 陆岷推开了一条缝隙,随即小心地从缝隙中掀开一角窗帘,只见屋子里漆黑无比,但能看到人影轮廓。 里头有一个魁梧汉子守在那里,陆岷想要进去,必须得不动声色地解决这个人且不被外面的人发现才行。 当下陆岷将推拉门重新拉上,然后轻手敲了几下玻璃推拉门,故意发出一点奇怪的声音。 陆岷先是连敲了几下就停了,见里头仍是没动静,又敲了几下,这会里面似乎有了一丝动静。紧接着,陆岷又敲了几下,这一次的频率比之前的密集。 这时,里头的人终于坐不住了,拉开窗帘,推开玻璃门探身子出来阳台看看到底是哪里发出声音。 就在那人探出半截身子时,陆岷抬起手肘就往那人脖颈处撞,重撞之下,那人应声倒地,被打晕在地。 不费吹灰之力解决了守室里的人,陆岷这才肆无忌惮地推门进去。 走进去房间那一刻,陆岷惊愣在原地。 他不敢相信,被五花大绑在地上的血人银牙。 他早已被打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赤着上身几乎没有一处地方是好的,新伤旧伤堆叠在身上,颜色深深浅浅。血渍干涸到发黑黏在皮肉上,看得人鸡皮疙瘩都起来。 陆岷此刻的心情如被刀割一样,自己视为兄弟手足的人竟成了这副模样。 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悲愤的时候,救人要紧。陆岷上前解开银牙身上的绳索。 彼时,银牙已经奄奄一息了。 陆岷轻唤了几声银牙,只见银牙干裂的嘴唇翕动了几下,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陆岷紧着眉头,将人扶到床上坐着,又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到钱牙身上。 “哥……” 终于听到银牙的声音了,尽管声音虚弱无比。 陆岷眼泪都快下来了:“在,哥在,你怎么样了?” 重伤的银牙迷迷糊糊地睁着眼睛,很艰难地睁着,然而只能睁开一条细缝大小。 “哥……你来救我了?危险呀,你不应该来的,钱坤鹏一定设下了天罗地网来等你上钩。” “傻子,这个时候还担心我干嘛,你自己都快死了。”陆岷哽咽地说。 “哥,我不想看到你有事呀,当年你可以为我中枪,我也可以为你而死。” 听到这时,陆岷崩不住了。 当年银牙还是个十来岁的毛头小子,不读书,早早出来混社会,混了黑,开嚣张跋扈,招摇过市。 每次惹事银牙都被揍个半死,当时陆岷和银牙同在长乐刘耀华手下做事,但那会他们还是死对头,打过几场架,银牙每次都输得惨。 最厉害的一次是被陆岷打掉一颗牙,后来他去镶了颗银色的牙齿,银牙这个名字由此而来。 后来,银牙惹到了钱坤鹏。 在长乐,刘耀华与钱坤鹏是出名的死对头,两人面和心不和,一直暗中各自培养势力,只为坐上长乐头把交椅。 钱坤鹏与刘耀华针锋相对,现在刘耀华手下的银牙惹到了他,他肯定不会放过,于是钱坤鹏要弄死银牙。 那时是陆岷救了银牙,还帮银牙挡了一枪,那一枪差点要了陆岷的命。 也就是那次之后,银牙心甘情愿认陆岷当大哥,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无条件支持银牙。 就连银牙父母都拿陆岷当儿子一样,每每银牙回家吃饭,父母都会让他叫上陆岷。 银牙真心实意当陆岷是大哥,而陆岷亦是诚心诚意认银牙当兄弟。 男人的兄弟情不是三言两语能道明白的,都在生活点点滴滴中。 收回往事思绪,陆岷吸了吸鼻子,说:“哥现在带你走,放心,一定带你回家。” 银牙笑了笑:“我相信我哥的能力。” 陆岷不再叙话,方才悲恸的情绪一扫而空,目光霎时间凛冽起来,他按了按蓝牙耳机,低声道:“林娜,动手。” …… 夜色中的千叶山庄如同隐没在森林中一座发着光的城堡,神秘莫测。 露台上,钱坤鹏翘着二郎腿坐在丝绒沙发上,手中把玩着一把手.枪,脸色晦暗不明。 在钱坤鹏脚边,一个被打得浑身是伤的男子被反手绑着,跪在钱坤鹏面前。 “李虎,为什么要背叛我?”钱坤鹏冷声问道。 那叫李虎的男子全身发抖,牙齿都打颤:“坤哥,我没有,不是我,我不是内鬼,我是被陷害的,那天我真的喝多了,不省人事,我不知道是谁拿我手机给陆岷发了唐会所的消息。我真的是冤枉。” 李虎一个劲儿地辩解。 两天前,钱坤鹏的电脑系统收到李虎手机芯片ID发出的消息,当下就将李虎扣了下来。 被指认是内鬼的李虎一脸懵然,声称自己那天醉酒,不省人事,根本没有发信息。 然而却没有一个人能证明李虎是真正醉酒。 “我这个人最不喜欢的就是二五仔,有些人非得挑战我的底线,你说怎么办。”钱坤鹏阴阳怪气地说。 李虎听了颤颤巍巍地往金海脚边挪去,哭求着:“海哥,你快帮我解释一下,海哥,真的不是我,你帮帮我呀!” 金海目光阴沉,轻抬一下,看了看钱坤鹏,啧了声:“这事你没有证据证明,真不好帮你呀,再说了,哪个贼会说自己是贼呢?” “不是的,不是的。”李虎猛摇头,“我不是内鬼,我对你们都是忠心耿耿的,一定是有人陷害我,一定是。” 此刻,李虎已近乎癫狂了:“那天是赵刚组的酒局,是赵刚请兄弟们喝酒,我就是那时喝酒的,一定是赵刚借酒局,灌醉我,拿我手机发短信,找我做替死鬼。” “赵刚?”钱坤鹏声音一沉,目光逐渐迷离起来。 旁边的赵刚连忙跪下来,慌里慌张地说:“坤哥,不是我,我没有陷害李虎,不关我的事,真不是我。” 金海顿觉这场面越来越有意思了,饶有兴趣地抽着烟,问着赵刚:“你无缘无故为什么要组个酒局呢?” 赵刚忙解释:“我前一阵子儿子满月,心想请兄弟们喝酒吃饭的。” 说完,赵刚说完,眼睛望向金海身后的杨浩,说:“这事浩哥也是知道的,我当时还叫了浩哥来喝酒呢。” “哦?”钱坤鹏目光阴鸷地看向杨浩。 金海停下了抽烟的动作,回过头冷眼瞥了眼杨浩:“你去了?” 杨浩从容淡定地说:“我没有去,我那天急性肠胃炎,在医院吊瓶。” 赵刚点头说:“浩哥确实没来,那天我打电话给他,他说人在医院吊瓶,来不了,让我们几个喝就行了。” 钱坤鹏微一敛眸,不再作声。 李虎这时又开口解释:“坤哥,我真的没有……真的……” 钱坤鹏不耐烦地朝天开了一枪。 砰一声枪响吓到在场所有人。 那一声枪声吓得李虎直接尿了裤子,整个人颤颤巍巍地,哆嗦个不停。 “坤哥。”一男人焦急地跑过来,神色慌里慌张。 “什么事?”钱坤鹏压抑着憋闷的情绪。 “那个……雍禾酒店的人被劫走了……” 钱坤鹏一怔,顿时火冒三丈:“你他妈的都是干什么吃的!” 所有吓得到不敢吱声。 金海蹙眉道:“是陆岷?” 传话的人应答:“是的,是他。” 金海疑惑:“他怎么知道人在雍禾酒店?” 钱坤鹏目光斜向李虎。 李虎跪着挪到钱坤鹏脚边,声音颤抖着:“坤哥,真的不是我,我根本不知道你把人关雍禾酒店,就算我知道了通知陆岷去救人,那我又为什么又要发唐会所的消息暴露自己呢?” 钱坤鹏沉思片刻,亦觉得李虎说的在理。 李虎若真的通知陆岷去雍禾酒店,那么唐会所就是多此一举了。 现在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可能是他内部有两个内鬼,一个是李虎,中计误传了假消息,一个还处于暗地里,偷偷传了真消息。 另一种可能能就是真内鬼设计李虎,让他当替死鬼,自己将真消息传出来。 然而知道银牙被关雍禾酒店的人少之又少,到底是谁探听到这个,消息并传了出去呢。 钱坤鹏一直百思不得其解,想不明白。 金海起身踱步到露台边,抬头望着漆黑如黑的天空,悠悠地叹了口气:“现在人质跑了,储存器估计拿不到了,坤哥预备怎么办?” 如今的局面,金海猜测钱坤鹏已经无计可施了。 然而去听钱坤鹏冷哼了声:“你觉得这样就能让我放弃吗?他们逃再远我都能知道他们的行踪?” ”哦?”金海顿时疑惑。 钱坤鹏勾了勾嘴唇:“放心吧,我会追上他们的。” 金海微微一笑:“那好。” …… 夜幕下的公路,车辆亮着车灯快速驶过,远远望去如无数道流光掠过黑夜。 林娜一路驾车直上高速,副驾驶座的扎西给林娜导航方向,他们现在要出发去西双版纳。 扎西说西双版纳那边有他的朋友能帮他们,暂时去西双版纳躲一下风头。 车后排是桑祈和陆岷,以及重伤的银牙。 现在,桑祈和陆岷正在给银牙做解决的消毒上药包扎,具体的问题还得去医院才行。 桑祈看到银牙那样的狰狞可怕的伤疤手就止不住地抖,她无法想象银牙是怎么能撑下来的。 此时此刻最自责心疼的人应该是陆岷,陆岷眼圈一直红着,看着自己生死兄弟还剩半条命他就难受得呼吸不过来。 桑祈不想看到陆岷这样,一路上一直安慰着陆岷。每每陆岷情绪将近要崩溃时,桑祈都会出现。 看到桑祈这样耐心地劝说自己,他觉得自己必须要振作起来,这样才能不辜负桑祈,也不辜负银牙。 傣族村寨 云南,西双版纳,景洪某医院。 他们一行人一抵达西双版纳立马就将银牙送去医院救治。 医生将人放到推车上,将人推进急救室,所有人都在外面等着。 陆岷心里是有些紧张的,桑祈握了握他的手,给他鼓励。陆岷抿着唇,点了点头回应。 林娜怕会有尾巴,于是一个人去外面巡查一下,而扎西则到外面给他朋友打电话,让他朋友接应他们。 两个多小时后,银牙被送往了病房,已脱离生命危险。 听到这个消息,陆岷悬着的心稍稍安定。 这会子林娜和扎西都回了来,问了陆岷关于银牙的情绪。陆岷一一说了,大家也就安心了。 这时医生过去说:“刚才给病人手术时,在他手臂里发现了一个东西。” 说完,医生将手里那片像手机电话卡那么小的东西放在手心摊给所有人看。 众人均是一脸疑惑。 “这是什么?”陆岷拿起来,仔细端详。 桑祈歪着头认真看了看,说:“好像类似科技芯片的东西。” 陆岷神色凝重地看向桑祈。 林娜与扎西都不懂这些,只能面面相觑。 桑祈将那个小东西拿在手上,说:“我去问问我的师兄们,他们应该知道。” 桑祈不管是念本科还是研究生,都认识不少计算机专业的学长学姐,这类像科技芯片的东西他们应该是知道的,拍个照片去问一下就可以了。 对此,陆岷调侃她:“到底是和爱因斯坦同一个学校的人。” 桑祈:“……” 扎西亦玩笑:“原来桑祈还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呀。” “岂止高等教育呀,研究生在爱因斯坦母校念的。”陆岷说。 桑祈:“……” 玩笑过后,陆岷问扎西:“你朋友那边怎么说?” 扎西答:“我朋友那边随时可以过来接咱们过去。” “你朋友在西双版纳哪里的?”林娜好奇地问。 “勐腊,等银牙这边没事了,他们会来接我们过去的。”扎西说。 桑祈啧啧了几声:“忽然觉得有林娜和扎西这两个朋友挺好的,林娜在昆明有五哥这个人脉,扎西在西双版纳有勐腊这些人脉,真好。” 陆岷笑笑,搭着桑祈的肩:“跟我一起,你会见识到我更多有实力的朋友。” “这么说以后我能全国横行了?”桑祈打趣地说。 “不怕被打死就横着走遍中国。” “……你不是说你有朋友吗?” “有是一,回事,会不会帮你是另一回事了。”陆岷无奈地说。 “……”桑祈感觉陆岷在说大话。 …… 银牙的伤需要住院观察,因此,他在景洪的医院待了差不多一周多。 晃晃悠悠地一周过去后,银牙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是还不能下地走路,需要坐着轮椅。 办出院那天,林娜一早开好车在楼下等着,扎西去接他的朋友,而陆岷则推着银牙下楼,桑祈帮忙拿着行李。 来到住院楼下的广场时,扎西已经接到朋友来了。 他朋友是傣族人,叫岩七,高高帅帅一傣族小伙。见了大家先是握手打了招呼。 岩七说:“我听扎西说了,以后大家都是兄弟了。” “麻烦你了。”陆岷感到很麻烦他,但又无可奈何。 岩七笑笑,抬了抬陆岷的肩:“哪有的事儿,出门靠朋友嘛。” 扎西说:“一会儿岩七开车走前头带我们进村,林娜开车跟着就好。” 桑祈好奇地问:“你们村子是不是在森林里呀,不然也不需要打头阵引路。” 岩七笑说:“你很聪明,我们村子确实是在林子里,一个隐秘的小村子,村民都和善团结,外面的人很难找得到的。” “那就好。”陆岷点头。 众人简单闲话过后,纷纷上车往勐腊方向去。 由于岩七自己开了车来,扎西便上了岩七的车,两人打头阵,而林娜开车载着陆岷银牙桑祈三个。 两车一前一后跟着开,走在昆磨高速上。 从景洪市到勐腊县不过一百多公里的路程,开车也就不到两个小时。 很快他们就下了高速。下了高速后,先是拐进一条不知名小路。 一开始道路还是水泥筑成的水泥路,但越开越越颠簸。桑祈发现水泥路慢慢变成泥泞的山路。 窗外的风景也从房屋街道变成绿树成荫的山林。这入目皆是一片深绿,不管是树木还是草丛都是鲜嫩的绿色,成片成片地生长,生机勃勃。 桑祈看着窗外绿森森的植被,叹道:“不愧是热带雨林植被,还是头一回见。” 西双版纳,陆岷来过几回,也进过森林,因此眼前景致倒不觉有什么新奇。 车子进了林子后,又弯弯绕绕地颠簸了两个多小时,最后车子穿过森林,来到一片视野开阔的地带停了下来。 目的地到了,众人下车来。 一下车,桑祈就感觉有一丝的微热。 西双版纳属北热带和南亚热带湿润季风气候,一年到头是长夏无冬,干湿季分明。 现在下秋末初冬,香格里拉都已经下了一场雪了,可西双版纳的天气还是格外的温和,真正的四季如春。 岩七指了指前方,说:“我们的村寨就在里面。” 众人顺着岩七指的方向去看,就见绿树遮蔽间,隐隐约约见几幢竹楼耸立其中。 岩七带路进村寨,一行人紧跟其后。 顺着密林道路前行,道路狭窄泥泞,不过只有几百米而已。 走过这条路后,便见大大小小的竹楼出现眼前,竹楼傍水而建,周遭翠竹环绕,绿树成荫, 那些都是典型的傣族竹楼,平面是呈方形,底层架空以供饲养牲畜和堆放杂物,楼上则是村民堂屋和卧室,竹楼周围栽种着大量的凤尾竹和香蕉树,竹楼的景致更具民族特色。 岩七走在前头:“我们村寨是比较小的,不过三十几口人,地方大,我们的房子都是单幢的竹楼,每家每户都自成院落,不会有人打扰到我们的。” 大家一边听着岩七说话,一边跟着他上到竹楼的堂屋。 一进堂屋桑祈先是环顾一周,这是她第一次亲眼看到竹楼内部。 岩七推开一间卧室的房门,让陆岷把银牙安置进去休息,随后又带桑祈和林娜两位女生去她们的房间。 众人回确定好住宿的地方后,这才放松下来,这些天也都累了,于是都纷纷倒头就睡。 一觉睡到傍晚六七点,正值是饭点。 桑祈和林娜一同走出房间,就见岩七和扎西以及陆岷三个大男人在弄饭菜。竹楼的堂屋都是设有火塘,那是傣族村寨人们烧茶做饭地方。 而银牙坐在轮椅上,在主楼外围开敞的前廊,惬意地吹着风。 陆岷见桑祈睡醒了,停下手头上的东西,说:“刚想叫你呢。” 桑祈坐到竹楼外前廊的餐桌边上,期待地说:“闻到你们做饭的香气了,这才醒了。” “很快能吃了。”陆岷回去继续弄手上的东西。 林娜坐到桑祈对面,笑说:“陆岷很宠你嘛,我真没见过陆岷这样对一个女孩子。” 桑祈有些得意地笑了笑:“是吗?” “嗯,看来,你真的对他很重要。” 正说着话,银牙自己滚着轮椅进屋,恢复大半身子的他精神已经回到以前,开始嬉皮笑脸了。 只见他笑吟吟地说:“嫂子,我也觉得你对岷哥很重要,真的。” 桑祈小心思越发膨胀了,压不住脸上的笑容。 竹楼外前廊是专门吃饭,休息和接待客人的地方,功能像一个客厅。 陆岷他们做好的饭菜都端到前廊的餐桌上,摆满整整一张桌子,都是极具特色的傣族餐食。 有竹筒饭,包烧,舂鸡脚,油炸青苔,喃咪牛皮,叶包蒸猪肉,酸笋煮,五香烤傣鲤,琳琅满目,看得人垂涎三尺。 饭菜端上桌后,大家围过来其乐融融地开始吃饭。傣族菜的口感大多偏酸辣,很是清淡开胃。一开始桑祈以为自己吃不习惯,却没想到不仅没有不习惯,反倒特别喜欢。 “你尝尝这个。”陆岷夹了包烧里的鱼肉给桑祈,“这个我做的。” 桑祈瞪大眼睛:“你会做饭?” 刚才陆岷在那边帮忙,桑祈以及他只是去打下手的,没想到还上手了。 岩七笑说:“陆岷不仅会,还手法专业,比我这个傣族人还会做。” 听到岩七的夸赞,桑祈顿时好奇陆岷是怎么会的。 陆岷摊手,得意地说:“带队来西双版纳时和一个傣族厨子认识,他教我的。” “可以呀。”桑祈给他竖了个大拇指,“以后给我做其他的。” 陆岷撇撇嘴:“我只会做包烧。” “……” 众人哈哈大笑。 “来,大家喝一杯。”岩七分别给所有人倒了一杯酒,然后举杯敬酒。他们见岩七举杯亦举起酒杯来。 岩七说:“今天大家都是坐到一起吃饭喝酒,以后大家就是兄弟姐妹了,但凡日后有事能帮到各位的,岩七一定帮。” “好,这必须走一个。”陆岷带头碰杯,随后仰头一口干了。 桑祈忽然觉得这个氛围很好,很像小时候看的那些武侠小说,来自天南地北的侠客,他们江湖相遇。 混江湖的人大都讲义气,也许就是简单的出手相助又或其他,便自来熟,然后成为好兄弟。 现在是陆岷,扎西,林娜,银牙,岩七几个就是这样子,朋友有难,二话不说出手相助,然后成为好兄弟,好伙伴,满满都是江湖义气。 桑祈觉得她这趟旅游并没有白来,她认识了一帮那么好,那么讲义气的兄弟姐妹。 “嫂子发什么呆呀。”银牙见桑祈走了神。 岩七眼睛一挑:“原来桑祈和陆岷真是一对,一开始我还在想是不是呢?” 银牙嘻嘻一笑:“郎才女貌,一看就是一对嘛。” 闻言,岩七笑眯眯看向扎西:“兄弟,那林娜和你……” 林娜干咳了声:“老娘立志当单身贵族的。” 桑祈听了,哈哈大笑:“我读书那会也是想着当单身贵族,一心搞钱,觉得男人只会影响我赚钱的速度。” “那现在男人在你心里是怎样的?”陆岷忽然饶有兴趣地问桑祈。 桑祈噎了一下,吱唔地说:“现在觉得男人只会影响我的智商。” 岩七了然一笑:“爱情让人智商下降看来是真的。” 林娜眉毛一挑:“呦,很懂嘛。” 岩七苦笑:“母胎单身,了解一下。” 林娜:“……” 众人哄然大笑。 笑完后,桑祈托着下巴问:“我好奇扎西是怎么认识岩七的。” 岩七撇撇嘴看向扎西:“咱俩是高二同桌还是高三同桌来着?” 扎西稍稍想了想:“好像是高三吧。” “你们原来是同学。”桑祈感叹,“我那些高中同学估计都不认识我了。” 银牙笑说:“没关系,现在有咱们这一大群朋友不也挺好嘛。” “那也是呦。” 陆岷忽而叹息:“要是金海和杨浩没有和钱坤鹏狼狈为奸多好,他们一定能和大家成为好朋友的。” 谈到金海杨浩他们,银牙脸上笑容顿时僵住,陷入惆怅。 桑祈捏了捏陆岷的手掌,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们觉得跟着钱坤鹏有肉吃,那就让他们吃好了。” 陆岷笑笑:“就感慨一下。” “钱坤鹏和金海他们一直在找桑祈要储存器,那到底是什么东西?”谈及钱坤鹏他们,林娜顿时疑惑起来,问了一直想知道的问题。 陆岷喝了口酒,说:“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只听说是关于长乐的命脉,有很多长乐以前的东西,拿到它,长乐能重启以前的很多黑暗交易。” “所以桑祈你到底有没有储存器?”扎西看向桑祈。 桑祈猛摇头,憋屈地说:“我没有,我不知道他们听谁说的,人人都跑来捉我,管我要储存器,我要有就给他们了,省得搞得那么麻烦,整出那么多事,但事实上我没有,我听都没听说过。” 听了桑祈的话,大家都一头雾水。 桑祈惆怅地垂下眼眸:“还有就是,我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听说我有个父亲,我长那么大,还真不知道自己还有个父亲。” 闻言,陆岷和银牙都有些诧异。 “你不知道华哥是你父亲?”陆岷问。 “华哥?”桑祈蹙眉。 “刘耀华呀。” “没听过这个名字。我从小和我妈一起的,我妈说我爸死了。”桑祈实话实说,“而且我妈很少和我说爸爸的事,就说过她和我爸是在香格里拉的松赞林寺相遇相识的。” 银牙疑惑地看向陆岷:“难道嫂子真的不是华哥的女儿?” 陆岷眉头皱成川字:“不应该呀,要是这样的话,钱坤鹏完全可以调查清楚,那为什么一直追到桑祈不放?” “会不会你根本不知道你父亲真实的情况?”岩七忽然道出自己心中的猜测。 林娜抿唇:“这也不是不可能。你们想,刘耀华是混黑的大佬,可以说是遍地仇家,要是妻女公然暴露出来,很难不被仇家绑架追杀,也许刘耀华为了更好地保护桑祈母女,一直隐瞒自己的事,以至桑祈根本不知道这事。” 陆岷和银牙听了都默许地点头,目前也只有这个说法能讲得通。 听了林娜的话,桑祈有些震惊,如果真如林娜所说,那么她想,家里一定有母亲与父亲的一丝蛛丝马迹。 母亲在世时,桑祈从来不问关于父亲的事,也极少去母亲的房间去翻找什么。或许母亲房间里真的有关于父亲的东西。 想到这里,桑祈暗暗决定,回家之后一定要去找找看,揭开这个谜底。 “算了,不想这些了,现在应该好好吃饭喝酒,休息好。”陆岷再次举杯。 大家又碰了一杯。喝完这杯后,岩七问他们:“对了,后面大家有什么打算?” 陆岷想了想:“暂时在这里避一阵子,等风头没那么紧再说,反正村子隐秘,钱坤鹏很难找得到,就是很麻烦你。” 岩七忙摆手:“不麻烦,我觉得挺好的,挺热闹的,住多久都没问题。” “我们那么多人在这儿真的方便?你爸妈不在家吗?”桑祈问。 岩七淡淡笑说:“我爸妈去世了,很多年了。” “哦……不好意思。”桑祈抿唇,觉得尴尬。 “害,没事,现在我就孤家寡人一个,有你们在还热闹些。” “那也是。”桑祈点头,粲然一笑,“热闹点挺好的。” 暴风雨来临前夕 逃亡了那么多天,在岩七这个傣族村寨里是最轻松的。 在这里没有生死一线,枪林弹雨,有的只是纯朴安宁,日子一派岁月静好。 不知不觉地就在森林中隐没的傣族村寨内住了一个星期。 这天一大早陆岷就和扎西岩七一起去集市了,去了好几个小时才回来。 回来时,陆岷直接去敲桑祈的房门。 桑祈正在房间和林娜说话,听声去开门,就见陆岷手提一个袋子站在门口。 “回来啦?”桑祈先开口说话。 陆岷将手中袋子递给桑祈:“买给你和林娜的。” 桑祈挑眉:“呦,什么来的。” 说着,桑祈拿出来一看,是两身精美傣族女子服饰,无袖紧身上衣,修身筒裙,长及脚踝。 桑祈眼睛一亮:“这是干嘛?” 这时,岩七探了头过来,笑吟吟地说:“明天我堂哥结婚,大家一起去参加婚礼,就穿这身去。” “哇,婚礼欸。”桑祈一脸期待。她还没见过傣族的婚礼呢。 林娜听到说话声走过来,拿起衣服笑说:“看来明天又有得玩了。” 桑祈亦拿起衣服来,径自在自己身上比了比,说:“还挺好看的。” 陆岷只是看着桑祈笑。 …… 傣族婚俗中,男女结婚,一般是从妻居的习俗,也就是男到女方家上门,所以婚礼当天是在女方家举行。 岩七他们村寨一直保留着这个传统婚俗,婚礼当天,新郎和新娘在婚礼开始前先是到佛寺去拜佛,祈求吉祥和幸福。 婚礼这一日,岩七一大早就去堂哥家忙活了。 岩七堂哥叫岩风,他父母亦早逝,岩七从小和堂哥一起相依为命,如亲生兄弟般。 陆岷和扎西早早换上傣族服饰,而银牙已经基本能下地走动了,他也换上了衣服。 桑祈和林娜在房间换好衣服,一开门就见三个穿着傣服的男人,忽然觉得好笑。 傣族男子服饰通常都是比较朴实大方,上身多为无领对襟或是大襟小袖短衫,下着宽腰无兜长裤,多以白色或青色长布包头。 眼前三个男人都是这样装束,长布包头后,平时看上去凶凶的陆岷都有些憨厚老实了。 陆岷知道陆岷在笑自己,不禁撇撇嘴,打量着桑祈:“你倒是挺好看的,比你穿藏袍好看。” 傣族妇女一般喜欢穿窄袖短衣和筒裙,很显身材。桑祈穿的是一身绯色衣裙,这一水上身衬得她分外纤细,头发全挽全髻,插着鲜花点缀着,活脱脱是个傣族美人儿。 陆岷不禁多看了两眼,眉眼含笑。 这倒让桑祈有些不好意思了。 林娜啧啧叹道:“陆岷这小眼神……” 陆岷收回目光,假装镇定:“也就那样吧。” 桑祈:“……” 陆岷这时悄悄地靠到桑祈身边,凑到她耳畔低语:“没想到你身材还挺好,看得我心痒痒……” “滚!” “……” 新郎准备好所有事务后,他和岩七一同过来找陆岷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女方家去。 他们一路上陪着新郎,敲着象脚鼓和芒锣,还点着鞭炮助兴,喜气洋洋,热闹非凡。 看着陆岷一点节奏都没有只是胡乱地敲打着象鹏鼓桑祈就笑不拢嘴,那个样子又认真又滑稽,让人忍俊不禁。 来到新娘家后,按着傣族仪式进行婚礼,大家静默一这旁观礼,又或起哄,气氛热烈且活跃。 婚礼末了,大家都让新人表演节目,新郎岩风羞红着脸喝了一首傣族民歌,情意绵绵,新娘哭都妆都没了。 一曲唱罢,又让新娘表演节目,新娘自信满满地跳了一支孔雀舞,裙摆舞动,如一只华丽的金孔雀,身姿曼妙动人。 桑祈得心里除了羡慕就是向往,忽听陆岷凑到桑祈耳边,声音低沉地说:“以后咱俩结婚,你也整一个舞呗。” 桑祈眉头一皱:“什么?” 陆岷撇嘴:“大不了我多唱几首歌嘛,主要想看你跳舞。” “你是想看我跳大神吧,” “……” 砰的一声突然响起,吓了桑祈一跳,她下意识抓住陆岷的手臂,躲到陆岷身后, 陆岷笑着回眸:“就是响了礼炮,怕什么?” 桑祈按着胸口:“有阴影了。” 现在桑祈一听到这种声音就会觉得是枪声,真的有阴影了。 陆岷挪揄地笑了笑:“不怕,不怕。” 桑祈没好气地拍打了一下他的后背,哼了声,转身去找林娜。 陆岷盯着桑祈的后背,笑着摇头:“这小娘儿们。” 岩七和扎西过来找陆岷去喝酒,陆岷没一会儿就去喝得烂醉如泥。 晚上回到竹楼时,陆岷已经迷迷糊糊了。 桑祈没想到他会喝倒的,本想着去照顾他一下的,但酒后的陆岷一直在自嗨,胡言乱语,桑祈还没走近就被吵得不耐烦,索性跑了。 后面还是银牙跑过来,好说歹说才让桑祈去照顾他。 桑祈也不会真的不管他,只是想晾他一会儿而已,不然那臭男人可不得嚣张得要死。 陆岷虽然是大醉,但还是认得清人,有意识的,一见桑祈就笑眯眯地拉着桑祈说话。 桑祈想动手给他换衣服他都不肯,嚷嚷着说:“你那么急干嘛,迫不及待想见识老子的厉害了吧。” “……”桑祈无语,果然醉酒必说浑话。 “桑祈,想不想要我呀。”陆岷像牛皮糖一样粘到桑祈身上,嘴巴一直往桑祈脖颈间蹭。 “你又想干嘛……”桑祈推开他,抱着手臂睨着他。 陆岷眯着眼睛笑:“我想要你……想你给我生孩子……” 桑祈干咳了两声,有些猝不及防。 陆岷这时又扑过来,将桑祈虚压到身下,傻笑着说:“桑祈,老子真他妈的喜欢你喜欢得要死。” “你先别这样……”桑祈想推开压着自己的陆岷,但陆岷去重如泰山,她根本推不动。 使劲了全身的力气都推不开他,桑祈只好放弃。 看到桑祈有了反应,陆岷开始脱衣解裤子。 桑祈忙说:“你别这样,没有安全措施,你别乱来。” 说完,桑祈溜下了床。 “没事的。”陆岷光着身子,迷迷瞪瞪地说。 “放屁,我不陪你玩了,再见。”桑祈无情地开门溜出去了, “喂……你让老子这样怎么办呀?”他醉得迷糊略带烦燥。 然而他再怎么叫也见不着桑祈人了。 陆岷不见人了,就有些踉跄地躺回床上,没一会儿就疲软下来,最不满意地翻了个身,呼呼大睡过去。 …… 桑祈从陆岷房间里出来后,神色有些慌。外头的银牙见了,不自觉地回房间看了眼,差点没喊出来。 他急急地又转身出了房门,就见桑祈在竹楼外长廊上吹风透气。 “哎呀。”银牙走到长廊上,唉声叹气。 “怎么了?”桑祈回头看他。 “岷哥居然不行。” “嗯?”桑祈懵然。 银牙垂头丧气:“那么快就完事了,不是不行是什么?” 桑祈顿时了然,气笑出来:“你小脑瓜子一天到晚都想什么呢,我和他没那事儿。” 银牙啧啧:“不用为了帮岷哥掩饰他不行这个事实而扯谎了,做兄弟的都懂。” 说完,银牙又重重地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桑祈无语,径自回房。 回到房间,林娜慵懒地掀了掀眼皮:“完事了?” “啊,不是啦。”桑祈要被逼疯了。 林娜打趣地笑:“不要害羞嘛。” ”烦死了。”桑祈尴尬得脚趾都扣出三室一厅了。 “好了嘛,不开你玩笑了。” “唉。”桑祈愁眉苦脸起来,脑子乱成一团,索性倒头就睡,睡着了就没事了。 然而一觉睡来,她一睁开就看到陆岷。 她吓得睡意骤消,有些慌慌地说:“你一大早过来干嘛?” 一夜酒醒后,陆岷恢复平常日天日地的狂拽模样。 “你他妈的够可以的呀,你是不是到处说老子不行?“陆岷虽然是骂粗口,但脸上是宠溺的笑,并不是真的生气。 桑祈后知后觉地看着他:“你又发什么神经,我不知道。” “老子昨天晚上都没碰你。” “我知道。” “那谁说的?” “钱牙……” “我操,那小子刚好了又皮痒了?” “……” “你就不帮我解释一下?”话锋又转向桑祈。 “我说了,可是没人信。” “妈的!”陆岷气结,“现在所有人都说老子不行。” “……” “你这小娘儿们心真大,你男人被说不行也不维护着。” “……我又没试过,哪里知道你是真不行还是假不行。”桑祈气极了。 “哦?”陆岷目光忽地一沉,“那要不要亲身试过后帮我解释一下?” 桑祈推开面前色眯眯的陆岷,骂道:“流氓!” “……” “滚,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桑祈板着张脸,坐下又一边去。 陆岷见桑祈一脸认真,不再玩笑,试探地问:“你不会真生气了吧?” 桑祈不理睬,自顾自地游目四顾,充耳不闻陆岷的声音。 看样子是真的,陆岷急了:“靠,别这样呀我的姑奶奶,我错了,不再混蛋了,你别不理我呀。” 陆岷开始像个小孩子一样可怜巴巴地认错。 桑祈脸上迅速掠过一丝笑意,但很多又消失了,她必须控制住情绪,继续装生气。 “真的,我不再胡说八道了。”陆岷将桑祈的肩膀扳过来,双手抓住她的肩膀,目光紧盯着她。 无奈下,桑祈抬眸,目光斜向他,冷冷问:你知错了?” “嗯嗯,知错了。”他点头如捣蒜。 桑祈摸着下巴,故作释然表情:“好吧,看你认错态度良好,那我就原谅你吧。” 闻言,陆岷咧嘴一笑,径自往桑祈脸上亲了一口:“你最好啦。” “……” …… 南京南京 村寨的婚礼热热闹闹地持续了几天,直到今天新郎岩风和他的新娘挑着凉米粉回到男方家认亲戚,互赠送礼物,这才算完成婚礼。 婚礼完了,大家仍沉浸在喜悦当中,晚上岩七和岩风又做做了一大桌菜和大家把酒言欢。 天刚擦黑,竹楼内的男人们纷纷在忙活做婚,而女人则在竹楼下的凤尾竹边吹风闲话。 岩风妻子叫小梨,平易近人,结婚这几天和桑祈林娜已经混熟,像三个姐妹花一样。 三人并肩闲坐凤尾竹下,时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好不惬意。 彼时,小梨正分享着自己和岩风相恋的过程,说到一半忽然羞涩得红了脸,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桑祈迫切想知道后续,于是追问她:“然后呢?发生了什么事?” 忽地只听有手机铃响了。 是桑祈的手机。 “不好意思,接个电话。”桑祈起身走远去接电话。 打电话的是桑祈一个学长。 上次桑祈将从银牙身上取出来类似科技芯片的东西拍照给学长去研究,现在学长已经搞清楚了。 “桑祈,这种确实是一种芯片,是目前能植入人体的一种高科技定位跟踪的芯片,我有个朋友是研究这个方向的。” 当听到学长说是定位跟踪时,桑祈的心跳仿佛蓦地停住一样,恐惧的情绪迅速蔓延。 桑祈二话不说挂了电话,飞奔回竹楼:“钱坤鹏知道我们在哪里了。” 桑祈的话声一出,所有人都愣怔。 “从银牙身上取出来的东西是定位芯片,现在芯片一直在我们手里,钱坤鹏一定会追过来的。”由于一路飞奔回来,桑祈是喘着大气地解释。 陆岷神色僵硬,银牙万般担忧,扎西和岩七都面面相觑,岩风一脸无惜。 桑祈扫视了一圈眼前众人,焦急问:“现在怎么办。” “我们现在就走,马上离开。”陆岷目光一凛,当机当断。 离开? 桑祈呆滞地看向陆岷:“我们能去哪儿?” 陆岷沉吟道:“我们兵分两路。” “兵分两路?”桑祈问。 “嗯。”陆岷点头,“现在钱坤鹏凭定位可以追踪我们,我们就兵分两路,我和钱牙带着定位芯片先离开,引钱坤鹏的人追踪,你们的话,林娜和扎西帮我送桑祈回南京,然后你们各自回客栈,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桑祈听了直摇头:“这样的话你和银牙会有危险的。” 扎西亦说:“这样你很危险的。” 陆岷却笑了笑:“我和银牙拿着芯片引开了钱坤鹏的注意后,你们安全了,我们中途会把芯片毁掉,到时钱坤鹏追踪线索断了,两头没了追踪路线,捉不到我们的。” “可是……”桑祈欲言又止,还是担心。 ”相信我,好吗?”陆岷揉捏了一下桑祈的脸。 看着蹙眉忧心的桑祈,陆岷内心无比柔软,竟生出了舍不得的心思。 从前做事他都是果断而直接,没有像现在这样牵肠挂肚,心里舍不下一个人,放不下一个人。 想着就有些好笑,看来自己是被桑祈吃得死死的了,想到这里,他不禁自嘲一笑。 “你们大家觉得这样可以吗?”陆岷不再想那些儿女情长的事,询问着同伙们意见。 银牙思考着说:“现在只有这个方法能行了。” 林娜表示可行,扎西见陆岷满是信心亦不再多言了。 一旁桑祈仍是忧心忡忡,但见大家都这样决定,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默然应允。 当下决定是逃跑方案后,众人各自回去收拾东西。半个小时后,两路人马分别驾车出发。 临行前,桑祈抱了抱陆岷:“你一定要好好的回来,我在南京等你,你应该知道我家住哪里吧。” 陆岷点头,回抱了一下桑祈:“知道,我会好好回来的,过几天我们就会在南京见面了,放心。” “不许骗我,要是你骗我你就死定了。” “放心,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好了,去吧,小心点。” “嗯,你也是。” 简单道别后,两辆车分别朝不同方向驶去。 桑祈见陆岷的车越开越远,眼睛忽觉被水雾罩住,眼眶湿润起来,眼前皆是一片重叠的虚影。 “没事的,相信陆岷。”坐副驾驶座的林娜回过头来安慰桑祈。 桑祈仍保持着侧身看车窗外的姿势,良久才坐正身子来。 她吸了吸鼻子,强颜欢笑:“我知道,我没事的。” …… 飞机降落南京市。 出了航站楼,桑祈直接打了计程车回市区。 车窗半开,冷风灌入,桑祈却不觉得冷。 看着窗外城市的高楼大厦建筑群,她不由心生恍若隔世之感。 过去那些日子她都是在偏远的高原地区游走,从古城到雪山,到荒原,最后到森林…… 这一路来惊心动魄,却又不失甜蜜和开心。现在回到到城市,回到安全的地方,她的情绪陡然间变得复杂起来,说不上的忐忑。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桑祈回到家中。 那是生前母亲留下的房子,从前是她与母亲一同住,现下只有她一个住了。 回到家,映入眼帘的都是熟悉的东西与味道。 她先是将客厅和自己房间的门窗打开通通风。今天南京的天气不错,阳光明媚,虽是天寒但日光温暖。 桑祈将行李都安置好之后便去冲了个热水澡,洗完出门又点了个外卖。 点完外卖后,她边擦着头发边走到客厅,刚坐下便想到了储存器的事情。 人人都说储存器在她身上,而且都说她的父亲是陈耀华,这让她陷入深深的疑惑当中。 她不由起身走了母亲房门前。 自母亲去世后,她便再没踏足过母亲的房间了。 现下她觉得心中的疑惑只有开了这扇门才能解开,于是,她二话不说,开了房门。 房间陈设布局一如从前,没有一点的变化。 桑祈走进房间,房间一片阴暗,她将房间的遮光窗帘拉开,阳光瞬间溢满房间,房间一片亮堂。她又将窗户打开,与肖开的房门对流通风起来。 桑祈坐到母亲的书桌前,拉开书桌的抽屉,里面有好几本相册和笔记本。 她先是翻出相册来看,头几本都是关于她的成长照片以及和母亲生活,旅行拍下的照片。 重温了一遍这些照片,眼泪不禁湿了眼眶。她抹了把脸,又继续去看剩下那一本相册。 那本相册陈旧而有磨损,可以看得出来母亲时常翻开来看。 桑祈有些小心翼翼地翻开相册,相册第一页的照片就是母亲和一个男人的照片。 那是年轻时候的母亲与一个年轻男子的照片,照片的背景是连绵起伏的雪山,周遭辽阔而荒凉,似是在高原地区所摄。 那是她的父亲? 她再翻一页,后边是大多数都是母亲与那个男子的照片,其中还有他们俩的结婚照。 母亲穿着婚纱与一身西服的男子相拥而吻。那张照片是桑祈第一次看见。 她把照片从相册中抽出来,指腹细细地在母亲的脸上摩挲,随后下意识扎将照片翻过去。 只见照片背面写了一行字。 “耀华,这一生,我永远对你不离不弃。” 耀华? 刘耀华? 桑祈内心震惊,原来陈耀华真的是她的父亲。 母亲真的是陈耀华的妻子。 看完相册,她紧接着又去看母亲留下来的笔记本。 前头几本都是记着一丝无足轻重的东西,唯在放在最里头,最底层那一本记录着重要东西。 那是母亲的日记本。 她从来不知道母亲有写日记的习惯。 桑祈仔细翻看着母亲遗落下来的日记,几乎每一篇都看完了。 看完后,桑祈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她父亲确实是陈耀华,但作为□□老大,他仇家众多,所以妻女从来都是不为外人所知道。隐秘到连她这个唯一的女儿都不知道父亲的存在。 至于那个所谓的储存器,日记中并示提及。 然而钱坤鹏金海等人一致认为陈耀华将储存器给了她,并且十分笃定,这不可能是空穴来风? 难道所谓储存器真在自己身上? 桑祈开始回自己房间去翻找东西,翻箱倒柜找了一圈都没有发现。 直到她俯下身来,脖子间垂下的那条钛钢片项链时,她才惊觉地反应过来。 思绪回到母亲生前的某一天。 那天母亲荒天破地给了她一条项链。 当时她一脸不解,母亲从来不会送这些不实用的饰品给她,而且又不是什么节日,母亲突如其来的礼物让她好奇。 “为什么突然送我这个?”她问。 母亲笑吟吟地将项链拿起来:“逛街的时候看到的,觉得好看,就给你买了。” 桑祈打量着那条项链,是很男人的一条钛钢链子,吊着一块钛钢片,上面刻着一些奇怪的图腾和读不懂的文字。 “戴上试试。”母亲热情地给她戴上。 那次戴上后,桑祈做再没有摘下来过了。 如今看到自己脖子上挂着的项链,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她顺手将项链摘了下来,拿在手中仔细端详,里里外外察看了个遍都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难道这只是一条普通的项链? 正当桑祈百思不得其解时,手机突然震动铃声。 这把桑祈吓了一跳,手中项链没拿稳,一下子掉到了地上。 她顾不上项链,忙接了电话。 因为她以为是陆岷的电话。 然而来的电话却是外卖。 刚刚点的外卖已经到了。 她开门拿了外卖,随手将外卖搁茶几,然后又回到母亲房间。 她捡起掉地上的项链,不料惊奇地发现项链上的钛钢片内藏玄机。 由于刚才掉落地上,钛钢片上摔出了一道裂缝,而那道裂缝似乎轻而易举就能将它弄开。 桑祈不过稍用力一掰,那片钛钢片就开了一个像小机关一样的口子,而里头放着一张像手机储存卡的东西,小小一只,还没指甲盖大。 难道这就是储存器? 桑祈不敢相信地将那块小东西放在手心上端详着,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对计算机以及科技类的东西不甚了解,想要破解其中秘密还得请教她读书的那些计算机系的师兄师姐。 雪夜十字路口 现在桑祈已经安全回到了南京,而扎西和林娜都各自回了客栈。 似乎所有人的生活都回到最开始的模样,只是不知道陆岷和银牙他们什么情况,是否摆脱了钱坤鹏的追杀。 桑祈日日都忧心,又不敢打电话给陆岷,只能每天守着电话,等他找过来。 一晃时间过去了三天。 这日一早,桑祈迷迷瞪瞪地醒过来,趿着拖鞋去洗漱,刷牙刷到一半就听到手机铃响了。 这些天一有电话来她就会紧张,因为说不定来电话的是陆岷。 听到铃声后,桑祈忙漱干净嘴里的牙膏泡沫,急忙地去接电话。 来电话显示是林娜。 她接了电话:“喂,林娜。” “桑祈,你还好吗这几天?” 桑祈笑了笑:“挺好的,你呢。” “那就好,我一早找你主要是有事和你说。”林娜语气纠结。 桑祈顿觉忐忑,声音微微颤抖:“是不是关于陆岷的?” “嗯。” 桑祈忽地笑了出声开玩笑地说:“你不会来告诉我说陆岷回不来了吧?” 林娜悠悠叹了口气,半晌才说:“他确实回不来了。” “开什么玩笑。”桑祈笑说,满脸不相信。 “真的,银牙活着回来,而陆岷,人车皆是坠崖,和钱坤鹏同归于尽了。” “什么?同归于尽?”桑祈还是不相信。 “不管你相不相信,反正现在陆岷是回不来了。”林娜正色说道。 桑祈眼神呆滞,刹那大脑一片空白,目光无法聚焦眼前信物,鼻子骤然发酸。 良久她声音哽咽地问:“真的回不来了?”她的声音细如蚊声。 “真的。”林娜无情地回答。 林娜的话如一把锋利的刀插在桑祈的心口,让她心痛欲裂。 那一刹那,眼泪不自觉夺眶而出,划落脸颊,她感觉到有些缺氧,有点呼吸不过来。 “桑祈,你听到我说话吗?”林娜见桑祈一直没说话有些着急了。 她缓了好一会儿才说:“我知道了……我知道他回不来了。” “桑祈,你没事吧。”林娜担心她。 她抬手拭了拭挂在脸上的泪水,强作镇定地笑说:“没事,死了就死了,随他去吧。” 林娜沉默了好一会儿:“桑祈,你要是伤心难过千万不要憋着,真的,陆岷的离开我们都很难过。” 其实按原计划,陆岷和银牙是可以逃脱的,只是钱坤鹏的人早早就伺机埋伏在村寨外缘。 他们追踪定位信号,一路跟着陆岷和银牙,为了不让逃脱,钱坤鹏早已布下天罗地网。 万般无奈之下。陆岷只能让银牙先走,自己与钱坤鹏同归于尽,最后,两人两车相撞,一路坠下山去。 银牙打了搜救队的电话,找了几天几夜,车都捞着了,就是不见尸体,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陆岷这大半生都是在刀口上讨生活,原想金盆洗手后过上点正常人的生活,却不曾想还是难逃□□仇杀。 一想到这里,桑祈就忍不住想哭。 她不由想起当日在傣族村寨分别时,陆岷答应过自己的,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他又骗了她。 刚开始找他当领队,他答应了她三个条件,他总是没做到,出尔反尔,现在又是这样,真让人讨厌。 “大骗子陆岷!”桑祈咬牙切齿地说,“我再也不相信你了。” 在知道陆岷遇难的消息后,桑祈的情绪还算稳定,比她想像中的好许多。 在与陆岷分别时,桑祈想像中各种可能,然后脑补过发生这些可能的同时自己会是一个怎样的状态。 其中幻想到陆岷出事,她想像中的自己会歇斯底里地哭,会发疯一样去寻找陆岷,抱着生要见人死要见尸那种心理。 然而事实上,桑祈得知陆岷死了,不过了默默哭了几场,发泄了一下情绪,然后该干嘛还干嘛。 似乎这件事对她的影响不大。 或许有人会觉得她过于凉薄,但其实并不是。 她从来不是那种会大哭大闹的性格,再大的事她都是埋在心里。 也许心里正汹涌澎湃,脸上却波澜不惊。 她母亲生前常说她总是有事自己憋心里,迟早伤了自个儿。 母亲的话让她曾做出过改变,但是一遇到事,却不是她想就能成的。 慢慢地她也不会刻意地去改变自己,该是什么情绪还是什么情绪。 桑祈一直保持着自己应有的情绪晃晃悠悠地过了三个月。 头一个月,她就像个没事人一样,白天要该干嘛干嘛,只在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躺在床上时,脑子里就会忍不住迸出陆岷的脸,陆岷这个人。 然后她就会落泪,失眠,久久难以平息情绪。 这种情况持续了大半个月,已经严重影响到她的正常生活乙,后来,她去看了心理医生,并确诊了中度抑郁症。 当她看到自己的诊断结果竟有些想笑。抑郁症这个东西居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她觉得不可思议,但又好像是应了母亲说过的话。 她终究是伤了自己。 确诊抑郁症后,她乖乖听医生的话吃药治疗。 后两个月里,她去找了一份工作。 研究生毕业后回国她就去云南旅行,发生了一系列糟糕的事情,现在回到南京,她该找份工作好好安守下来了。 国内985.211的本科毕业,国外苏黎世大学研究生毕业,有着优异的学历水平的桑祈说不上能找到一份称心如意又高薪的工作,但一个差不多的工作还是可以的。 现在的她每天朝九晚五,回到家自己做饭,然而刷刷剧,一天就这样过去。 如此日复一日,她的抑郁症亦在时间的流逝与药物的治疗下治愈了。 南京是个四季分明的城市,现在是冬天,街道的树丫已然光秃秃,北风呼啸,分外萧条。 下班高峰期,街上行走的路人大多穿着羽绒或大衣,缩着脖子行色匆匆,仿佛多在室外逗留一会儿都会被冻死。 看着车窗的外萧索的场景,桑祈却心想了来闲逛的念头。她已经许久没有出来逛街了,正好附近有个商圈,不少商场坐立此处。 她将车子开到附近停车场。 自从回了南京,为了工作,桑祈不得不自己开车。 一开始开车还是有些慌的,但开着上路几回,渐渐熟了,现在的她不可以说是老司机,但多少可以说是驾轻就熟了。 停好了车,桑祈开门下车。 一下车顿时被寒冷的空气包裹着,不禁一个哆嗦。 她里头穿的是高领毛衣,外穿一件长过膝的呢子大衣,围着一条围巾,柔顺的长发披肩而下。 这一身极其普通的穿搭,南京的冬天,这样的女生穿搭随手一抓一大把。 桑祈紧了紧大衣,插着手在大衣的口袋,缓缓走到红绿灯下停红绿灯过马路。 一同在她这边等红绿灯的人只有她一个,而在另一边等红绿灯的人却有四五个。 其中似乎有一个高高的身影格外熟悉。 那一瞬,桑祈心跳如擂,神思紧张起来。 她定睛看过去,仔仔细细将那抹熟悉的身影瞧仔细了。 高大的男人,头戴黑色鸭舌帽,身穿一身立领的黑色羽绒服,拉链拉到最高,下半身穿着深蓝牛仔裤和黄色马丁靴。 隔得有些远,但能看清楚脸。 深邃的眉眼,硬朗的脸部轮廓,长得凶凶痞痞的。 是他,是他 是陆岷! 桑祈瞳孔扩大,眼圈骤红。 激动的她正要迈步飞奔过去,然而却还有四十秒的红灯。 只见桑祈大口呼着白气,目光紧盯着斑马线尽头的男人,眼泪要落不落。 红灯闪动,绿灯亮起。 就在绿灯亮起来那一瞬,桑祈不顾一切地迈步往前奔去。 随着步伐的加快,她的头发和围巾都飘在身后,而眼中的男人五官则愈发清晰,愈发熟悉。 桑祈疯了一样跑到陆岷面前,猛地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腰身,眼泪汹涌。 “喂,你谁呀,我认识你吗?”头顶飘来男人的声音。 桑祈霎时愣住,难道自己太过思念陆岷发现了幻觉认错了人? 桑祈一时间浑身僵硬,缓缓松开抱着他的手,后退了两步,呆呆地抬起头去看他。 是他没错。 她怎么会认错陆岷那张讨厌的嘴脸呢? 只见男人说:“你谁呀,我不认识你,你干嘛一上来就抱我?” 什么?不认识我?桑祈不可置信。 “你不会是车祸失忆了吧?”桑祈一脸细思恐极的表情。 “什么车祸失忆,你写小说吧,赶紧走开,莫挨老子。”男人一脸嫌弃地撇撇嘴。 莫挨老子? 他说老子那个口吻和陆岷那个家伙一模一样,还说不是。 桑祈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抬手便打他:“装失忆!我让你装失忆。” 男人连忙制止着桑祈,大吼:“你这个疯女人,你谁呀。” “我是你妈!”桑祈咬牙切齿地说。 听到那句“我是你妈”男人噗嗤笑了出来。 桑祈气疯了,不仅动手去打他还上脚了:“好玩吗?好笑吗?” 陆岷忙扼住桑祈的双手,笑够之后,正经地看着桑祈:“好国,不逗你玩了。” 桑祈恶狠狠甩开手:“你谁呀,我不认识你。” 陆岷好笑,抓着桑祈的肩膀:“我的小桑祈,生气了?” “你说呢?!桑祈忽地眼泪上涌,眼圈又红了,“你不是死了吗,怎么没死干净呀?如果没死干净为什么现在才死来找我。” 桑祈带着哭腔骂骂咧咧。 陆岷心疼地将她拥入怀里,紧紧地抱着他:“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应该现在才来找你,对不起。” 被陆岷深拥在他温暖而宽阔的怀里,桑祈仿佛到了一个完全可以让她任性哭闹的避风港,她在陆岷怀里痛哭着。 听着桑祈的哽咽的哭声,陆岷眼圈亦不自觉红了,眼眶擎着泪水。 冬夜寒风下,一对男女深拥而泣,久久不能缓过来。 腻腻歪歪的生活 那天,在南京街头,桑祈遇见了陆岷。 那是一次很奇幻的重逢。 奇幻要桑幻与陆岷回到家,一夜欢好过后仍觉得是一场梦。 半夜惊醒,她以为睡身边的陆岷不见了,忙拉亮台灯去看。 灯光亮起,男人正躺在自己身边,桑祈这才放下心来。 许是灯光太刺眼,睡得不深的陆岷不自觉醒转过来,懒懒地掀起眼皮就见桑祈眼角噙着泪水,楚楚可怜地凝望着自己。 他半撑起身子,抬起抚摸着桑祈的脸:“怎么了?” 桑祈抿着唇,躺到他怀里,抱紧他,将脸埋进他的肩窝,嘤咛了几声,像是在撒娇。 陆岷笑了笑,一只手回抱着她,一只手托着她的后脑勺:“睡不着?” 他的声音干哑,有些性感,好听得要命。 “我不敢睡,怕醒来了你又不见了,怕你抛弃我。”桑祈声音嗫嚅。 “傻瓜,老子是你男人,怎么可能会抛弃你呢。” “我就是怕嘛。”桑祈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陆岷知道桑祈内心没有安全感,内疚死了,只见他目光沉沉,郑重地说:“桑祈,对不起,我错了。” 桑祈抬起头:“你干嘛?” 陆岷捧着她的脸,拇指指腹轻柔地摩挲着她光滑白皙的脸蛋,说:“我不该食言,害你担心,从今以后,我不会再食言了,答应你的事一定做到,你相信我吗?” 桑祈傲娇地扬着脸:“我才不相信你呢。” “一次机会都不给我?” “不给。”桑祈继续扬着脸。 陆岷忽然坏笑起来,翻身将桑祈虚压在身下,桑祈吓得像只受惊的小白兔,怯怯地缩着脑袋。 “真的不给机会我吗?”陆岷目光溢着痞坏的笑,逼近桑祈。 桑祈双手撑在他胸膛上,侧过脸去:“不要这样?” “为什么?嗯?” “行行行,我给你机会,事不过三,你要是再骗我你就死定了。”桑祈松了口。 陆岷这才躺平身体,收敛了玩笑的神情,正经地说:“说真的,我现在只想和你过日子,别的什么都不想,现在钱坤鹏已经死了,我们再不用卷入那么仇杀当中了,所以,你不要没有安全感,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好,这是你说的。” “我说的。” “行。” 陆岷伸手搂过她的肩,轻啄了一下她的额头:“放心吧。” 这一回,他确实钱坤鹏已经死了,不会再出现找他和桑祈麻烦了。 其实在他和钱坤鹏同归于尽,撞车后一共坠落悬崖后,他们都幸运地没有死,均是受了重伤。 当时钱坤鹏想开枪杀了他,他无力反击,本以为会一命呜呼,谁料有人有钱坤鹏身后放暗枪。 只听一声枪响,钱坤鹏应声倒地。 陆岷艰难地抬起头看是谁出手,却没料到开暗枪的是杨浩 他没来得及说什么都晕倒了。 后面的事他并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在昆明的医院醒来时已经是两个半月后了。 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被杨浩救了。 后来杨浩坦白了自己的身份。 原来在钱坤鹏和金海身边的内鬼并不是别人,而是杨浩。 一开始金海决定与钱坤鹏合作,银牙气走了,而杨浩选择留下。 他留下的原因并不是狼狈为奸,而是暗中破坏钱坤鹏的计划。 因为杨浩一直记着陈耀华之死是拜钱坤鹏所赐,他卧底其中,算是为自己的方式为陈耀华报仇吧。 于是,他开始了一系列的操作。 当初在红海大赌场暗中出手的人是他。 那个发信息让他们去千叶山庄和雍禾酒店救人的也是他。 钱坤鹏与金海秘密设局捉内鬼的计谋被他窃听到。 金海信任他,因此他悄悄在金海手机装了高端的窃听系统,每一次金海与钱坤鹏私下密谋他都能听到。 所以,当钱坤鹏与金海设下局来捉内鬼时,早知晓计划的杨浩找到李虎做替死鬼。 他得知赵刚儿子将近满月,于是有意无意暗示引导赵刚摆酒局请兄弟们喝酒,然后当天又假装肠胃炎去医院,制造不在场证据。 之后暗中在酒里下了药,所有人都以为大醉而睡去,并不察觉到是药物所致。 在所有人倒成一片后,他拿了李虎的手机发出了那一条会被芯片定位的信息,最后再用自己另一台手机给桑祈给雍禾酒店救人的信息。 如此一来,不仅有了替死鬼,又摆脱了嫌疑。 醒来的陆岷听了杨浩蛰伏其中的所作所为,不禁惊叹。 杨浩只是淡淡一笑,没有说什么。 他让陆岷好了之后远走高飞,不要再回来云南了,不要再卷入□□中事,去过正常人的生活。 陆岷无限感慨,询问杨浩的打算。 杨浩说他也要金盆洗手,要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陆岷出院后,与杨浩在昆明道别,随后他一个人只身前往南京去找桑祈。 如今他回到桑祈身边了,一切都尘埃落定了,他只想好好地怎桑祈过日子。 …… 这些天,南京一直下着雨夹雪,天气寒冷肃杀。 桑祈每天去上班,而陆岷则在家,这让桑祈有种女主外,男主内的感觉。 这天,桑祈一如既往地下班回到家。 平时体贴的陆岷都会做好饭等着桑祈回来,然而今天却没有。 桑祈回到家见灯都没开,更别说人影了。 她喊了几声见无人应答,确定了他人并不在家,正当好奇地要给他打电话时就见他开门回了家。 南京的冬天湿冷刺骨,陆岷穿了羽绒服仍山冻得鼻子发红。 “你去哪里了?”桑祈问。 他在玄关脱外套,换鞋子:“我去找工作呀。” “工作?”桑祈有些诧异。 他趿着拖鞋,脸带笑容走近桑祈:“我已经就是有工作的人了。” 桑祈由衷笑着点头:“挺好的。” 他眉头一皱:“你不问我是做什么工作的?” “应该是开车的吧。”桑祈随口一说。 陆岷震惊:“你猜对了?” 桑祈得意:“那可不。” “我开出租车了。” 桑祈点头,想起刚到丽江的,陆岷是她的网约车司机,那时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会和陆岷发生了那么多惊险的事。 陆岷叹道:“希望能彻底安稳下来过日子。” “会的。” 陆岷深情地凝着桑祈,低头吻了吻桑祈微凉的嘴唇:“你要一直陪着我,知道吗?” 陆岷现在很满足,有工作,有喜欢的人陪伴。这一刻,他对自己的人生充满了无限遐想,让他更有动力去工作与生活,更有勇气去面对这个世界。 桑祈抱了抱陆岷,靠在她怀里:“我会一直一直陪在你身边,除非你不要我。” “老子不要谁都不会不要你的,我还指望你给我生个儿子呢。” 陆岷又开始犯浑了,桑祈没好气地捶了他一拳。 吃了桑祈不痛不痒的一拳,陆岷更加动情了,将桑祈抱得更紧,哑着嗓子说:“不如现在就来造个人?” 桑祈猛推开他:“你少来,咱俩还没结婚。” 陆岷嘻嘻一笑:“今天造人,明天扯证。” “我还没吃饭呢。”桑祈弱弱地说。 陆岷啧一声:“吃我吧,我比较好吃,还管饱。” “你……” “来吧。!陆岷一把着桑祈打横抱起往房间去。 进房之后,他用脚将门勾上,房门啪一声合上,陆岷就开始了运动 …… 陆岷这人说到做到,昨天晚上运动完后,今天一早就拿出自己的户口本,说:“走,咱上民政局去。” 桑祈还没反应过来:“去民政局干嘛?” “结婚呀,不然我孩子没一个合法的爹。”陆岷说得好像桑祈已经怀了一样。 桑祈听了又气又好笑。 “不想结?还是觉得再等一下。”陆岷认真地问。 桑祈摇头:”主要是怕你一时冲动,我倒无所谓。” 他气笑:“我像是冲动的人吗?” “有点……” “……我不是,我认真的!”陆岷一字一顿,说得郑重其事。 桑祈摸着下巴,怪笑:“那行吧,结就结,谁怕谁呢,反正不合适又离婚。” 陆岷目光一凛:“离婚?你他妈婚还没结就想着离婚?” “开玩笑。”桑祈讪笑。 陆岷捏了一把桑祈的脸:“你那小心思给老子收好,你别觉得老子霸道蛮横,你是我一辈子的人,逃不掉了。” “哼。”桑祈傲娇扬着脸。 “怎么?又想做运动?”陆岷眯着眼睛。 “去你的,臭流氓。”桑祈推开陆岷凑近的脸,“那啥上脑了你。” 陆岷没皮没脸地黏着桑祈:“就是上脑了,等你榨干我。” “你好恶心。”桑祈双手揪着他两只耳朵将他的头提起来。 陆岷像个小孩子一样任由桑祈揪着自己耳朵,随意拉扯。 “你呀你,什么时候才能少说些浑账话呢。”桑祈愁眉。 “切。”陆岷晃了晃脑袋,挣开桑祈,“又嫌弃老子了,老子书读少,粗鲁人一个,” 桑祈好笑,静静看他生闷气。 过了一会儿,陆岷回头看她。 此刻的桑祈正不紧不慢地吃着早餐。 陆岷不悦:“你怎么还吃上了?” “怎么了?”桑祈故作懵懂。 陆岷咂嘴:“我生气了,忙哄我!” 桑祈差点笑喷,她无法想像陆岷这个五大三粗的糙汉居然有撒娇,真的是罕见。 “你他妈的倒给老子一句话呀,哄不哄。” “好好好。”桑祈服软,“来来来,乖宝宝,妈妈哄你。” 说话间,桑祈搂着陆岷,一下一下地抚摸着陆岷的头。 陆岷瞪大眼睛:“妈妈?” 桑祈得意扬脸。 只见陆岷勾唇一笑:“今晚要你喊老子爸爸。” 桑祈瑟瑟发抖:“今晚还来?” “嗯哼。” “今晚你睡客厅,别进我房间。”桑祈推开陆岷。 陆岷哼了声:“到时看谁先忍不住。” “……” “不和你闹了,说真的,领证不?”陆岷不再玩笑了,一脸认真地看着桑祈。 桑祈也不再逗了,一手撑着脸:“你都没有求婚就这样让我嫁给你。” “对哦。”陆岷猛然想起这事。 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样子逗笑了桑祈。 “这样,过几天咱再领证吧。”陆岷忽然说。 “为什么?” “我用这两天筹备一下求婚的事。” 桑祈笑出眼泪。 细水长流的开始 有未来的那几天,陆岷每天下班回来都会去筹谋自己的求婚仪式,还装得神神秘秘不让桑祈看,说是一个惊喜。 桑祈撇撇嘴,这真的不算什么惊喜。 这周的周末南京又下了一场雪,一夕之间南京被白雪包裹着,别有一番风景。 不上班的周末,又逢下雪,桑祈本想着好好在家里和陆岷一起躺着看剧,然而这天陆岷一早就出去了,说是有事。 其实桑祈知道,陆岷肯定是去谋划求婚的事,也不多说什么,随他去,且看看他能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求婚仪式来。 桑祈午饭就睡觉了,睡到大约下午四点多。 她起身喝了杯水,窗外仍细细碎碎地下着雪。 忽地听到门铃响了。 陆岷是带了钥匙的,应该不会是陆岷。 但是转念一想,会不会是陆岷准备的求婚仪式,故意在门口按门铃。 想到这里,桑祈乐呵乐呵地跑去开门。 门一打开就见一个高大的男子站在门口,戴着帽子和口罩,帽沿压得很低看不清眉眼。 桑祈看那人第一眼时就知道他绝对不是陆岷。 “你是……”桑祈警惕地后退。 谁知那男人抢步上来,一下子掐住桑祈的脖子,随后另一只手握着一张厚毛巾往桑祈口鼻上捂。 桑祈拼命挣扎,然而不多时,桑祈只觉头晕目眩,最终晕死过去。 那人见桑祈晕了,二话不说就扛起人走了。 陆岷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 他的求婚仪式已经准备妥当了,今晚就可以实行。为了应景,今晚回来路过花店时,他特地买了一束鲜艳的玫瑰。 “桑祈!” 他捧着花进屋,见屋内没开灯,当下诧异。 他将花搁到一边,回房间去看了看,不见人影,人不在家里。 他想着桑祈应该是出去了,于是给她打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 “桑祈,你跑哪儿去了?”陆岷一开口就问。 “阿岷……” 闻声,陆岷脸色骤变。 “你终于来电话了?”电话那头的人隐隐作笑。 陆岷目光凛冽,声音冰冷:“金海,你到底想干嘛!” “你知道的。”金海云淡风轻。 “你他妈的还没死心?”陆岷咬牙切齿。 金海哼笑:“是又怎样,现在钱坤鹏死了,就剩我一个想夺取储存器了,你只要把它给我,我一定不会伤害桑祈,再怎么说,她都是华哥的女儿,我的弟妹。” 只听陆岷笑了笑,笑声极其不屑。 “把电话给桑祈,我有话和她说。” 金海没拒绝,很快电话那头就传来桑祈的声音:“陆岷,你把储存器给他吧,我不想死。” 陆岷眉头一挑:“嗯?” “别惹怒了他,快把储存器给他,我放在我抽屉里,那条钛钢项链里。” 陆岷目光低垂,沉默了半晌才说:“你把电话给金海。” 电话又回到金海手中。 “说个地点时间,我拿储存器给你,”陆岷从容道。 “那么爽快?”金海有些不相信。 陆岷一笑:“我女人都在你手上了,你想我怎样?这里是南京,不是云南偏远山区,想动手都不敢呀,法治社会。” 金海好笑:“行,谅你也不敢耍花招。” “咱俩兄弟那么多年,我能想到哪一出你会不知道吗?所以说,少废话,赶紧给地址时间我。” 金海悠悠说道:“明天早上十点,星河湾二期。” “好。” “准时来,我只想拿到东西,不会伤害桑祈,真的!”金海恳切地说。 陆岷点头:“行,你照顾我老婆,你要是饿着她冻着她,老子和你没完。” 金海哼笑:“行啦,我都不知道你还是个情种。” “……” 挂了电话后,陆岷查了一下那个星河湾二期。 其实那个星河湾二期山一个房地产开发新区,只是建到一半,老板破产,二期轮为烂尾楼,一直荒废着,鲜少有人踏足,那里确实是可以隐藏一个人。 查好路线之后,陆岷立马去报了警。 次日一早,陆岷五点多就起来了,他早早去警局与警察商议了如何包围救人的事。 一番讨论之后,陆岷独自驾车前往星河湾,警察暗中尾行。 来至星河湾二期,放眼望去,几幢烂尾楼耸立,周遭皆山废墟,长满荒草,在凛冬之下更显萧瑟肃杀。 陆岷下车后,老远就见金海站在一幢的三楼上冲自己挥手。 随行而来的警察迅速而隐秘地就金海所在的那幢楼展开包围埋伏。 彼时,陆岷已经上到三楼。 只见桑祈被绑在一张椅子上,动弹不得。 陆岷见了桑祈蓬头垢脸的模样,心里满是心疼。 金海懒懒地走过去,笑道:“东西带来了?” 陆岷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他妈搞什么,把老子的人绑成这样?找死?” 金海耸肩:“不绑紧一点逃了怎么办?” “……” 金海笑过后,正色道:“不和你贫了,东西给我。” 陆岷从口袋里掏出钛钢片项链,随手一扔给金海。 金海忙抬手接过来,端详着:“你确定?” “不要算了。”陆岷径自去给桑祈松绑。 金海将项链收回口袋:“行,我相信你。” 陆岷忽然眼神一冷:“你怎么那么相信我?不怕我报警卖了你?” 金海勾唇一笑:“你陆岷重兄弟情义,不会卖兄弟的,再说了,我真的只是想要这个储存器,仅此而已。” 陆岷不由心虚起来。 他并没有金海说的那么重兄弟感情。 临走前,金海拍了拍陆岷的肩膀:“别怪我,我是不得不已而为之,日后要是有什么事,给我一电话,兄弟的忙上刀山下火海都帮。” 陆岷微微动容,脸上顿时表情复杂起来。 “走啦,有机会云南见了。”金海招了招手,径自下楼去了。 埋伏暗处的警察就在这个时候迅速从隐藏点扑出来,七八名持枪警察将金海团团围住,将人扣押下来。 金海满脸震惊,霍然回头看着陆岷,嘴唇发颤,欲言又止。 “对不起!”陆岷愧疚地低着头。 片刻过后,只见金海呵呵一笑,摇头叹息:“我果真高看了咱们的兄弟情义,说真的,我真的没想到。” 陆岷抿抿嘴:“我不希望你一错再错,现在扫黑除恶那么严苛,再从事以前那些生意是铁定没出路的,我是真把你当兄弟才不想见你沉沦不能自拨。” 金海苍凉地弯起嘴角:“算了算了,天命如此吧。”说着,他将攥在手中的钛钢片项链松开,项链掉落地上。 随后,他又说:“陆岷,我不怪你,你有你的选择,我有我的选择,就这样吧。” “金海,回头吧。”陆岷劝他,“回头,咱俩还是兄弟。” 金海低垂着眉眼暗自发笑,过了一会儿才说:“行啦,行啦,废话真多。” 于是陆岷缄口不语,看着金海被警察押上了警车。 桑祈全程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陪在陆岷身边。 陆岷收回情绪,定定地看向桑祈,见她小脸蛋脏兮兮的,头发乱如杂草,见着有些让人忍俊不禁。 “委屈你了。”陆岷爱怜地双手捧着桑祈的脸,大拇指的指腹一下下轻刮着她嫩滑的小脸蛋。 桑祈没说话,可怜巴巴地望着陆岷。 陆岷抱了抱她,与她十指紧扣着:“走,回家去。” 回家的路上,陆岷让桑祈睡一会儿,桑祈却摇头,十分精神地说:“不困。” 陆岷只是笑,随她。 过了几个红绿灯后,车子上了高架,车量少了些,陆岷车速加快了,一路上皆山沉默。 桑祈忽地心有不安,试探地问:“我是不是不该叫你报警呀?” 昨天桑祈与陆岷讲电话时,桑祈让陆岷把储存器给金海,这句话是反话,因为桑祈从来都不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 当她讲出这一句话时,陆岷就诧异了。 后面,桑祈又说“不要惹怒你” 通常绑匪绑架一个人,惹怒他的方式就是报警。桑祈说这么一句话,也是反话,意思是让他报警。 当然了,桑祈是个机智的人,她不会随意让陆岷报警,她之所以敢向陆岷说让他报警,那么就说明她有足够的判断力和把握确定金海逃不掉且自己又不会受到伤害。 桑祈淡淡地说:”其实金海这个人不坏,我看得出来,当初我被钱坤鹏捉走,他是对我比较好的了,他只是想要一个储存器,不想伤害我们,而且,他还重感情,我笃定他会信任你,我才让你报警的,我是不是错了?” 陆岷啧了声:“你又胡思乱想什么,你没错,他应该受到惩罚,不关你的事,况且这样一来,或许他能迷途知返吧。” 桑祈沉默了。 回到家后,桑祈一进门就看到茶几上那束已经不再鲜艳的红玫瑰了。 她盯着那束玫瑰,失了神,看了许久。 陆岷懒散地瘫到沙发上,长舒了一口气,像是放松全身。 “这花是……”桑祈抱着这束花。 陆岷弯了弯嘴角:“原想着和你求婚用的,临时出了这一档事儿。” 桑祈抱着花坐到陆岷身边:“你的求婚仪式是怎样的?” 陆岷按了按太阳穴:“你会知道的。” 桑祈撅嘴:“别搞神秘了,说吧,我这次被绑架就是以为你给我求婚惊喜才掉以轻心。” “是吗?”陆岷坐直身子来。 “可不么。” “行吧。”陆岷说。 桑祈满脸期待。 “跟我来。”陆岷起身。 桑祈跟着:“去哪儿?” “去求婚现场。” 桑祈不多问,闷着头跟着陆岷。 陆岷开车往老城区方向去,大约半个小时的车程来到一处老小区。 下车后,陆岷牵着桑祈往里走。 其实到这里桑祈大概能猜到什么了。 陆岷买了房。 电梯上到25楼,出了电梯到了2502这户门前。 陆岷掏钥匙开了门,打开门那一刹那,映入桑祈眼帘的便是气球,鲜花,彩带,LED氛围灯串,还在投影幕布。 只见陆岷摁开了投影仪,幕布上立投放出雪山森林的画面,配着舒缓的英文歌以及手写体的文字。 高原雪山,森林草甸那是他们相识的地方。 其实桑祈并不在意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她重点在房子。 “你哪来那么多的钱买房,南京的房价不低。” 陆岷得意一笑:“我看上去像穷人?” 桑祈啧啧几声:“你当领队赚得多也未必能一下买南京的房吧。” 陆岷戳了戳桑祈的脑袋:“你傻呀,我之前混黑那会,赚得不少。” 桑祈捂住嘴:“我差点忘了,你之前做违法犯罪的事,确实来钱快。” “什么叫违法犯罪?” “……难道不是吗?” “……” “其实你也不用买房子的,我不是有一套房子吗?”桑祈在着眼前这套宽敞明亮的精装修房。 两室一厅,装修偏简约风。这种房是典型的精装房子,现房,拎包入住,小区入住率挺高的。 这些天为了求婚,陆岷看房,签约,收房这一系列只用了短短几天,可以说是很迅速了。 “那套房子是你母亲留给你的,那是你的婚前财产,现在这套房,是咱俩的,房本上写咱俩房子。” “呦,思想觉悟可以喔。” 陆岷笑笑:“那可不。” 说着,陆岷顿了顿,忙掏出早早备下的戒指,打开盒子亮出一枚精致华丽的钻戒,单膝下跪:“那个你做我老婆吧,好不好?” 桑祈简真笑抽,谁求婚这样说话? 陆岷皱眉:“你说话呀。” “好好好,我做。” 陆岷立马将戒指套进桑祈的手指里,随后与她十指紧扣:“可以吧。” “凑合。”桑祈看着手中戒指,压着上扬的嘴角。 “你想什么时候办婚礼?”陆岷问。 桑祈愣了愣:“不办了吧,浪费钱,而且咱俩都没有亲戚亲人可以请。” 陆岷却摇头:“我们有朋友呀,你不想让大家见证这个美好时刻吗?” 桑祈摸着下巴想了想:“那也是。” “到时候林娜,扎西,岩七,岩风夫妻,银牙,杨浩这些朋友都会来的,有他们就够了,没有亲人亲戚也无所谓。”陆岷早早就规划好了。 桑祈眼睛一亮:“那确实呀,都是一路上帮过我们的生死朋友。” “嗯哼。” “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你说。” “如果真要办婚礼的话,我要去香格里拉办婚礼,在雪山下办。” 云南的雪山是她和陆岷相知相爱的见证者。 “好,那就去最接近天堂的地方去办婚礼,将你娶回家。”陆岷爽快答应。 陆岷这个人十足的行动派,刚求完婚,第二天就去民政局领证了,领完证三天后,出发去云南香格里拉。 原本定了机票的,桑祈却让陆岷取消了。 “我们自驾去香格里拉吧。”桑祈解释说,“在去往一个地方的时候,最美的风景永远在路上,我想让我的婚礼是有最美的风景,所以,我们一路往西南而去,自驾到香格里拉,婚后,我们度蜜月,蜜月就是把我剩下的旅途走完,你要当我的领队。” 当初,他们自驾旅行到香格里拉就中断了,剩下的梅里雪山与徒步雨崩都没有去成。 现在桑祈把这两站当成他们的蜜月旅行,将这条他们发生爱情的旅行路线最后两站走完,挺有意义的。 陆岷对此一点意见都没,他全听桑祈的。毕竟他觉得很有意思。他想,他会终生难忘吧。 开始的开始,他们在路上,现在结束了,他们再次踏上了旅程。 这一趟旅程山奔赴往后余生的柴米油盐与细水长流。 —— 全文完 —— 2021.11.3 凌晨1:30,长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