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客是只鹿》作者:一条会修图的鱼 文案:作为一个家里略有点小钱的富二代,陈昊洛的人生目标就是混吃等死。 可惜被迫出柜之后,他的美梦破灭。 为了维持体面生活,他把其中一间卧室租给了一位道士。 但是,道士怎么会是一只鹿? 作为一只建国之前就成了精的鹿,丰驰的人生目标就是开个饭店。 可惜时运不济,他只能收起美梦。 为了吃饱穿暖,他走上了捉鬼做法的道士之路。 后来,给自己找了个有钱男友。 —————————————————————————— 陈昊洛:“我的男朋友他不是人。” 丰驰:“听起来没有问题,但就是觉得怪怪的,你不是在骂我吧?” 陈昊洛:“绝对不是。” ——————————————————————————— 丰驰:“我的男朋友太有钱了怎么办?” 陈昊洛:“也没有多少钱,只是你太穷而已。” ——————————————————————————— 有钱受和贫穷攻。(攻后期也挣钱啦!)(受有过一段感情) 内容标签: 因缘邂逅 现代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丰驰、陈昊洛 ┃ 配角:唐闻嘉、韩阳、裴枫寒、江渊、程晋 ┃ 其它:江潇潇、张强、陆江 第1章 被迫出柜的陈昊洛 杜艳梅坐在沙发上,下半身朝向茶几的方向,上半身却扭到一旁,肩膀一耸一耸的,显然是个正在抽噎的模样,她手里捏着一沓纸巾,偶尔抽出一张出来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在她对面,她的儿子陈昊洛坐着沙发上,面无表情的看着抽噎哭泣的杜艳梅,额头处的刘海散落下来,遮住了他的眉眼,使人看不真切他到底在想什么。 在他身后不远处,陈家雄正坐在餐桌边的椅子上,双拳紧握,置于大腿处,冒着发火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茶几上的东西,鼻翼朝两边微微扩张,嘴里喷出雷霆怒吼。 “你是想气死我和你妈才甘心吗?不要脸的东西!” 陈昊洛垂下视线,看茶几上散乱的照片以及一些打印出来的聊天记录。 照片上他和一位带着黑色方框眼镜的男孩子搂在一起,动作极为亲密,而打印出来的纸质版聊天记录更是露骨到看一眼都觉得不堪入目。 “谁允许你们动我电脑的?”他抬手撩起自己额头处的刘海,冷冷的回了陈家雄一句。 “老子还看不了你的电脑了?你这个废物!”陈家雄显然被他的话刺激到了,“唰”的站起身来,直接冲过去朝着他后脑勺扇了一巴掌,力道之大,陈昊洛猝不及防的肩膀一歪,被他扇歪到沙发上。 杜艳梅回头惊呼一声,停止抽噎,忙起身走了几步,想要扶住儿子查看伤势,又想要劝丈夫不要动手,眼角余光却瞥到茶几上刺眼的照片,她伸出的手缩了回去,要说的话也咽了进去,到底也没有再动一下,只是捏着纸巾神情悲伤的站在茶几前。 杜艳梅怎么也想不通为何独子会突然喜欢上男人——她认为是“突然”,儿子肯定是有隐情的,不然好好的一个男人,怎么就“想不开”去喜欢上一个男人了? 儿子向来是没有什么出息的,上学的时候成绩就马马虎虎,后来毕了业进了自家公司,也是按部就班的工作,既不出错也不出挑,平日里除了钓鱼和抽烟之外,没见过他有其他爱好。 虽然家境尚可,但是陈昊洛身上却没有那些富二代骄奢阔绰的恶习,上学的时候车接车送,每天按时回来睡觉,工作以后依旧车接车送,无论去哪里都会给她打声招呼,事后询问起来,也没有察觉到他说谎。 这么一个规规矩矩到没什么出息的儿子,怎么就喜欢上男人了? 若不是心血来潮突然想要亲手整理卫生,她打死都想不到儿子会说出这样的话,杜艳梅简直没法再看茶几上的东西第二眼,无法把那些□□裸的聊天内容和眼前她看了二十五年的儿子联系起来。 没法联系,那内容太污秽了,让她稍微想一想就要崩溃。 “对,我是废物,”陈昊洛整理好自己的额头处的头发,露出清晰的眉眼,他是浓眉大眼高鼻梁的长相,嘴唇稍薄,申字脸型,是老人家喜爱的外表,俗称“很正气”,一看就是“有为青年”。 这样“正气”的“有为青年”长相,加之尚可的家境,注定了他的一生在老人家的眼里,只能是按部就班的走下去,比如大学毕业后找份工作,然后配一位门当户对的妻子,夫妻两个一同持家育儿,到老了,便是一位和蔼可亲的长辈,膝下围绕着孙辈,和气安乐的过完一生。 但如今他的道路在老人家眼里显然是走“偏”了。 陈昊洛站了起来,他是一米八五的大个子,站起来比他爸要高出一个头,看着陈家雄,继续冷笑:“废物就没有隐私了吗?你们不经过我的允许就擅自动我的电脑,现在又来侮辱我,你们把我当做什么了?” 杜艳梅的愣愣的看着儿子,眼睛一眨,眨出来两串泪珠子,她仿佛第一次认识自己的儿子般,想不通儿子怎么会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来——她今天想不通的事情太多了,多的让她思绪混乱,只能拉着儿子的衣服一角,哀求道:“别说了,妈妈知道你最近压力太大了,你给爸爸妈妈道个歉,这事...。” 陈家雄截住她的话,继续瞪着一双眼睛:“老子供你吃供你喝,把你养大,你现在在你老子面前谈隐私?”然后他也冷笑几声:“行啊行啊,长大了,翅膀硬了!敢给我谈条件了!好!好!好!你现在给我滚出去!从此以后你别说是我儿子,我管你喜欢男人女人,真是他妈的恶心!” 陈昊洛听了爸爸的话,身形一晃,冷笑在他脸皮上终于维持不住,嘴角垂下来,肩膀也耸了起来,强忍着掉眼泪的冲动,他甩开了杜艳梅拉过来的手,转身大步往楼上走去。 在他身后,陈家雄挥动着双手:“走!走!走!都他妈走吧!他妈的!” 等上了楼梯拐角处,他听见杜艳梅劝陈家雄的声音:“...洛洛不懂事,教训教训就行了,孩子还小,他懂什么?肯定会改过来的,干嘛又是动手又是赶人的...。” 后面的话渐渐听不清了,陈昊洛靠在墙上,两手往脸上胡乱一抹,抹出满手的泪水。 今天是他最倒霉的一天。 早上八点多,收到多年男友发过来的分手消息,他疑心男友是开玩笑,拨了电话过去,没有接通,回了微信过去,依旧石沉大海,十点多,在朋友圈刷到男友晒的结婚证照片,地点定位在男友老家县城,来不及错愕,就接到杜艳梅打过来的电话,说“让他回家一趟,有事说”,他刚一踏入客厅,就看见了茶几上的照片。 大脑“轰”的一声,血液直接涌上头来,他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但是没有想到这天会来的这么快,来的这么妙,快的让他猝不及防,妙的让他无力辩解。 紧接着杜艳梅的哭泣,陈家雄的怒吼,让他整个人处于又惊又惧又愤怒的情绪当中,待到风雨过后,只留下满身心的疲惫和解脱。 在房间里随便收拾了几件衣服后,他扛着行李箱下了楼,没有看到他爸,客厅只剩下杜艳梅一个人在发呆。 杜艳梅看他下来,拉住他:“洛洛,别冲动,你爸说的是气话,你这是干什么?好好的给你爸道个歉就没事了。” 他放下行李箱,对杜艳梅说:“妈,你别说了,我早就想到这天了,也好,我搬出去让大家都冷静一下。” 杜艳梅还是不肯松手:“冷静什么?你这孩子,喜欢男人...。”她说的很吃力:“妈妈知道你就是一时之间无聊了,才去找男人谈恋爱的,你们年轻人就爱玩这些有的没的,没事的,妈妈理解,只要改正就没事的,这样吧,咱们一家三口去国外旅行去,你不是一直想去美国看好莱坞吗?咱们就去美国看好莱坞,这段时间你肯定压力太大了,玩一圈回来就没事了,啊,洛洛乖。” 陈昊洛拽过自己的箱子,对着杜艳梅放软了语气:“妈,对不起,是我不孝顺,惹您伤心了,”顿了顿,继续说:“我喜欢男人没有错,这不是改不改正的问题,妈,你替我转告爸一句,就说我对不起他,你俩还年轻,国家现在正响应生个二胎,你俩要是接受不了我的性取向,就再要一个吧,当没有生过我这个儿子。” 说完这些话,他抛下愣神的杜艳梅,穿过院子,离开了家。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他在自己购买的房子里洗漱完,上了床抱着被子发呆,出柜的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让他完全忘了之前的对策。 他理解父母对这种事情的反应,倘若今天男友没有和他分手,那么他心情也不会这么糟糕,不会口不择言的去顶撞父母。 陈昊洛今年二十五岁,早就对出柜的场景幻想过无数次,原本他想着循循引导父母对同性恋这种事情的认知和接受,然后在彼此心照不宣的情况下再出柜。 可惜一切人算不如天算。 想到这里,他苦笑一下,摸出手机,打开微信,对着前男友又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韩阳,你和我分手我理解,也接受,但是你为什么要去骗婚?” 等了许久等不到对方的回复,他又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我现在在栖凤小区,你要是个男人,就过来把话说清楚,发一条微信说分手算什么本事?” 消息没能如愿发过去,一个红色的感叹号赫然跃入对话框上。 “竟然把我拉黑了?”陈昊洛不可置信的点进去对方的朋友圈,上面显示一条杠,已经不能让他查看了。 他盯着手机上对方的小鸭子头像,还有朋友圈背景墙上的照片。 照片是PS过的,上面一个小女孩和一个小男孩靠在一起,营造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氛围,陈昊洛盯着照片看了一会儿,掀开被子,下了床,给“水仙哥”打了一个电话。 “水仙哥”是他发小,和他一样,都是家里有点小钱的富二代,真名叫做唐闻嘉,热衷于花钱追女明星,最近迷恋娱乐圈一位叫江潇潇的女演员,这位女演员长相清丽,被粉丝亲切的称为“水仙妹妹”,唐闻嘉砸钱把自己砸到“水仙妹妹”的民间粉丝后援会会长位置,被粉丝冠了一个“水仙哥”的称号。 电话响过三声,那边才接通:“...耗子,有事?” “你在干嘛呢?怎么那么吵?” “我在给我家潇潇拼播放量呢,妈的!演的也太弱智了,艹,还他妈的亲上了,哎,你有事说事啊,没事我挂了。” “...我今天出柜了。” 那边安静几秒后,陈昊洛听见唐闻嘉一个倒吸声,紧接着对方那边噪杂的声音消失,唐闻嘉的声音清晰无比的从手机里传过来:“你爸妈什么反应?” 陈昊洛无声的叹了一口气,用手揉了揉自己一头乱发:“被迫出柜的,你说什么反应?” “你现在在哪?” “在栖凤小区,一个人,我爸要和我断绝关系,我就搬出来了。” “别啊,”唐闻嘉说:“你爸就是说说而已,你家就你一个儿子,关系哪能是说断就断的...。”说到这里,他突然回过神来:“靠!你男朋友呢?那个叫什么韩阳的,你俩不在一起?” 陈昊洛轻声说:“他回老家领结婚证去了。” “他不是...,”唐闻嘉瞬间明白了:“丫骗婚去了?” “帮我个忙,看看韩阳找的那个女的是不是也是同性恋,要是是,这事情就算过去了,我自认倒霉,要是不是,把这韩阳的事情抖给那女的。” “懂了,”唐闻嘉应了下来:“对了,要我过去陪陪你吗?” 陈昊洛笑了笑:“不用,我要好好想想接下来怎么办,他现在不接我电话,还把我微信删了,我就不信不能把他逼到我跟前来。” “成,事弄好了给你说着啊,先挂了。” 结束电话后,陈昊洛对着夜空呼出一口热气,点燃了一支烟,挂在嘴边,心里乱糟糟的。 他和韩阳好了快有五年,大学时候认识的,大二开始谈恋爱,他们这个圈子的爱情来得快去的也快,像他和韩阳这种黏了快五年的,其实挺少见。 陈昊洛嘴上虽然没说,但是心里早把韩阳当做自己的亲人,这所房子就是他偷偷攒钱买下来的,预备着将来当成他和韩阳的小窝,房子是三室一厅的格局,设备齐全,小区环境也好,他甚至都想好了他俩的未来,比如养条狗,养只猫,韩阳挺喜欢小孩子,那么将来到了三十岁就去孤儿院领养个小孩。 一辈子就这样过下去也挺好。 他爸说的没错,他就是个废物,人家像他这种家境的,不是去国外念名牌大学就是进大公司上进,再不济就去创业自己当老板,总之是一代要比一代强,可是他呢,没什么志气和大理想,只想着混吃等死,有一份安稳的工作和一位知心爱人就够了。 现在爱人没有了,工作也没法去了,什么都没有了。 第2章 他的租客 日上三竿,陈昊洛抱着被子在床上懒洋洋的翻了一个身,半睡半醒的眯了会,才睁开眼睛,慢悠悠的下了床。 走到客厅的冰箱前打开一看,冰箱里面只有一个不知道何年何时放的西红柿,因为很少来这边住,所以食材准备的不多。 对着冰箱打出一个哈欠后,他掏出手机叫了外卖,然后拖着步伐进了卫生间。 等到洗漱好之后,外卖也到了,打开饭盒,一边吃,一边刷手机。 唐闻嘉发过来几条消息。。 “耗子,查清楚了,那女的不是同性恋,是韩阳老家县城的,是个初中老师,俩人相亲认识的,时间不长,两个月吧,这就扯证了。” “我查到那女的微博了,不过看样子不常用,估计发私信也看不见,要不这样吧,我找人在他们学校贴吧上发个帖子,指名道姓的说下怎么样?” 陈昊洛想了想,回过去一个语音。 “先别,发帖子的话大家都能看到,这让他以后怎么回去?让别人怎么看他父母?我给你个文件,你给那女的匿名发个邮件。” 唐闻嘉很快就回了过来。 “你该不是还对那货心软吧?” 陈昊洛苦笑一声:“这不是心软不心软的问题,我昨天想了一宿,估摸着韩阳也是被家里人催的,咱敲打敲打他一下,让他不敢再骗婚就行。” “行,我这就安排,你今天没事的话,出来吃个饭。” “那就去小山村,我请客。” 晚上六点多的时候,陈昊洛开着车子去唐闻嘉家里接他。 唐闻嘉一个人住,屋子又乱又脏,陈昊洛到的时候,他全神贯注的盯着电脑,嘴里念念有词,右手放在鼠标上,不停的重复着点击动作。 他是个小白脸长相,由于成天对着电脑的缘故,脸上常年挂着几颗红痘,饮食也不规律,身材消瘦的厉害,怎么吃也胖不起来,若非陈昊洛了解他的德行,不然乍一看,总觉得他是吸/毒吸成这种模样——不过话说回来,他那追星上瘾的劲儿,看着和吸/毒也差不多了。 陈昊洛凑近一看,原来是在投票,他皱着眉头对唐闻嘉说:“你这屋子也太乱了,就不能请个阿姨来打扫一下吗?” 唐闻嘉头也不抬的回道:“那多不好意思啊,人阿姨一来,看我屋子这么乱,多丢我面子?” 陈昊洛无话可说,转移了话题:“你好了吗?还吃不吃饭了?过会去迟了,又得被那帮人灌酒。” “你先随便找个地方坐会儿,等我把潇潇这波排名投上去就走。” 陈昊洛在他屋子里转了一圈,找不到可以随便坐的位置,回头看唐闻嘉大有把椅子坐穿的架势,便无可奈何的帮他把房间整理干净。 这一耽误,导致他们去的时候成了最后来的人,一行人嘻嘻哈哈的不肯放过他俩,不由分说各自先被灌了三杯酒,然后大家趁着上菜期间,打开包厢内的麦克风,开始鬼哭狼嚎起来。 唐闻嘉凑到陈昊洛身边,喷出一股酒气:“耗子,还没和你爸联系呢?” “没,”陈昊洛“吧嗒”一下,玩弄着手里的打火机:“他现在还在气头上,我打过去也是自讨苦吃。” 从口袋里掏出两根烟,两个人都抽上了,他又接着说:“你能给我找个工作吗?我的信用卡全被我爸停了。” “没问题,这事包我身上。”唐闻嘉看着手机里的江潇潇动图,说:“你大学学的是什么来着?计算机还是啥?” “金融管理。”陈昊洛没好气的说:“计算机是第二专业。” “我这里还真有个工作,是我爸给我安排的,但是我懒得去,要不你去吧,不过和计算机没啥关系。” “什么工作。” “就咱们清北市环保局的一个临时工岗位,”唐闻嘉手指飞快的划动手机,疯狂的点赞,头也不抬的说:“一个月两千五,工作轻松,假期福利有保障。” “两千五能干什么?还不够我去要饭的,”陈昊洛皱着眉头:“你给我找找程序员这方面的工作。” “你是不是傻?”唐闻嘉给他分析:“你爸妈都把你赶出来了,你还敢花天酒地?这个时候你就该没事在朋友圈发个吃糠咽菜的图片,你爸妈一看,我去,我家洛洛这么可怜,到时候别说生你气了,心疼你还来不及呢。” “哪有这么简单?”陈昊洛觉得他净出馊主意:“我爸妈绝对接受不了我是一个同性恋,说不定觉得我活该,我离家出走前,我妈还让我改正性取向,让我给我爸认个错。” 唐闻嘉合上手机,想了一会儿,说:“你那个房子是不是就你一个人住?” “是啊。” “考虑不考虑租出去?” “租出去我住哪?” “三个卧室呢!你丫喜马拉雅山啊,横穿亚欧大陆?”唐闻嘉脸上笑嘻嘻的:“我有个朋友,第一次来清北市,没地方住,你给他分一个呗,租金你定,反正你不是缺钱吗?你那个房子差不多能有四万吧?看着我面子上,打个折,四千行不行?加上这临时工的工资,省着点够饿不死的了!” 陈昊洛立马拒绝:“不行,你这折是往阴沟里打的吧?再说我不习惯和其他人住一起。” “又不是他妈让你俩睡一张床!一人一间卧室,晚上房门一关,管他谁是谁?”唐闻嘉朝他翻了个白眼:“看在兄弟我帮了你那么多忙的份上,就帮我这一次,主要是我那朋友明天早上就到了,我这老忙着给我家潇潇打榜,一时半刻给他找不到住处,这才麻烦上你,等我给他找到地方后,立马搬出去行吗?差价我来补!这总可以吧?” 陈昊洛没说行,也没说不行,他问:“你那朋友做什么的?” 唐闻嘉突然神神叨叨的看了他一眼,招了招手,示意他把耳朵靠过来一点。 “什么毛病?”陈昊洛一脸莫名其妙的靠近了,听到唐闻嘉在他耳边说:“我那个朋友啊,主要是捉鬼的。” “我去!”陈昊洛吓了一跳:“你怎么什么朋友都能结交到?” 唐闻嘉嘿嘿笑了几声:“这不是我家潇潇名气太低了,我就说托人找个高手算一算,看怎么才能让她红起来,结果一托二,二托三的就认识这哥们了,哎,我给你说,真的挺神的,我家潇潇,本来一直都签不上好公司,结果这哥们一算,在我家做了一个法,你猜怎么着?潇潇立刻就攀上清北大雅旗下的工作室了,还得了一个女主角的角色,神吧!” 陈昊洛嗤笑一声:“真有那么神?别是凑巧碰上了,他给江潇潇算运气,跑你家做什么法啊?” “你懂什么?我是江潇潇的民间粉丝后援会会长,不在我家做法去哪里做?”唐闻嘉不高兴的回他:“你就直接说行不行吧,要是不行,算兄弟我眼瞎,以后通天大道各走各的路,就当没这情分了。” “行行行,怎么不行?”陈昊洛勾上唐闻嘉的肩膀:“我最近也倒霉的很,你让你那哥们儿也给我算一算,做做法什么的,改改运气。” “哼!”唐闻嘉给他发了一个手机号码:“这是他电话,我明天要去市附近县城参加江潇潇的开机仪式,你帮我去接下他,要做什么法,你自己去问他吧,哎,对了,邮件我发了,匿名地址,不过你真觉得韩阳猜不到你头上?” 陈昊洛低头笑了下,把烟灰磕在烟灰缸里,看着烟头的零星火点:“他不傻,肯定能想到是我搞的事情,我就在这里等着他。” 第二天一大早,陈昊洛开着车到达高铁站,刚好是那哥们的出站时间,他昨夜加了对方的微信号,结果没有通过,这会儿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那边倒是很快就接通了。 “喂?”对方声音意外的年轻,而且好听。 陈昊洛被这道声音勾起兴趣:“您好,我是唐闻嘉的朋友,他让我来接你,你出站了吗?” “唐闻嘉?”对方似乎很疑惑:“不认识。”然后直接就把电话挂了。 陈昊洛看着被挂断的电话,一脸懵逼,拨给了唐闻嘉。 “怎么回事啊?能不能靠谱点?你那哥们一听你名字就把我电话给挂了,你小子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情?” “滚你丫的,我清清白白洁身自好不偷不抢,能做...人家的...?”唐闻嘉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我给你说,你好好...人家,不许欺负...妈的,跑山里来了...兹...兹...潇潇...。” 陈昊洛无奈的挂了电话,想了想又拨了过去,这次他赶在对方挂断之前开口:“是‘水仙哥’!‘水仙哥’你知道吗?是他让我来接你的。” 显然“水仙哥”的名字比唐闻嘉更有名,对方果然没有挂断电话:“嗯,知道了,你在哪?” “我就在出站口这边的停车场,黑色车,奥迪牌子,车牌号是清W3344。” “奥迪车是什么样子?” 我去!陈昊洛心里略过一阵吐槽,他说:“四个圈,算了,你穿什么衣服,在出站口等我,我去找你。” “好,我快到出站口了,穿的是黑色卫衣。” 陈昊洛迈着步子,抬头看了一眼天上明晃晃的太阳,又看了周围人清一色的单薄衣服,忍不住问道:“卫衣?你不热吗?今天可是三十多度。” 对方言简意赅:“刚从山里过来,那边没这么热,高铁上有空调,也没觉得热。” 陈昊洛肃然起敬,脑补出一位年轻的小道士,挽着丸子头,穿着黑色卫衣神情认真的在荒无人烟的深山里行走的情景。 他恭恭敬敬是改变了称呼:“道长,一路累坏了吧?” “不累啊,”对方的声音很疑惑:“一路吃吃睡睡,舒服的很。” 陈昊洛压低了声音:“你在山里捉鬼肯定累坏了吧?” “捉鬼?”相比较他的声音,对方显然没有什么顾虑,继续用原来的嗓门回道:“我没捉鬼啊,我去山里度假去了。” 陈昊洛脑海里的场景立刻破灭,刚要开口,就听见那边说:“我看见你了,你是不是穿了一件紫色短袖?” “是我是我,灰紫色的,”陈昊洛立马四周看:“你在哪?” “我在你正前方。” 陈昊洛把脑袋从两边转回正前方,一眼看见了对方,他捏着手机久久没有说话。 在他脑补的场景里,小道士的样貌应该是小的、圆的,类似于《茅山小道士》里面的主角,圆溜溜的眼睛,非常萌的长相。 但是眼前的青年个子高挑,身材修长,陈昊洛自己有一米八五的个子,估摸着对方可能差不多得有一米八三,总之他俩是不相上下的个子。 对方也没有他脑补的那样,脑袋后面扎一个丸子头之类的,青年头发很短,剃了个寸头,而且神色极其冷漠,上身穿了一件黑色卫衣,下身穿了一件黑色破洞牛仔裤,背上背了一个黑色登山包,酷酷的站在出站口边上,嘴巴一动一动的,引得过路的旅客频频回头看。 陈昊洛挂了电话,往前走了几步,看清了对方的样貌,皮肤很白,是常年不见阳光的惨白,眉毛很黑,像是被碳描过似的,眼睛很亮,双眼皮的褶皱很深,眉毛压着眼睛,看起来非常不好惹。 青年若无其事的站在那里,整个人黑的黑,白的白,是一副颜色分明的好模样,看到陈昊洛望过来,便好心的抬手朝他挥了挥。 等到陈昊洛走到跟前了,他看着对方:“耗子?” “额,”陈昊洛莫名的心有些慌乱,他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微笑,伸出右手:“陈昊洛。” “丰驰。”对方漫不经心的报出自己的名字,没有和他握手。 陈昊洛讪讪的收起手:“风驰天下大运摩托?” 丰驰递给他一个疑惑的眼神。 “哦哦,我就是问你的名字是哪两个字?”陈昊洛赶紧补充,心里暗自鄙视了自己一番,他承认对方的样貌很有攻击性,但是自己怎么能怂成这个样子? “丰满的丰,驰骋的驰。” 哪丰满了?陈昊洛的眼睛在对方身上若无其事的溜了一圈后,再次热情的伸出手:“东西重不重?我帮你拿一点吧,车就在那边。” 丰驰看着他,冷冰冰的脸上露出一个笑:“不用。”然后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盒绿箭口香糖,抽出来一片递给他:“吃吗?” 原来嘴巴里一直嚼的是口香糖。 陈昊洛接过口香糖,笑了笑,打开塞到嘴里,然后在前面带路,他把丰驰的登山包放在后备箱里,低头看了一眼手心里口香糖的包装,上面写了一行广告词。 “吃了这片口香糖,你就是我的人啦!” 他笑了下,随手就把包装纸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 第3章 前男友的来访 把丰驰接到家里,陈昊洛打开靠东的一间卧室:“这里就是你的房间了,唐...哦,不是,水仙哥给你谈过房租吧?” 他站在房间门口,手撑着门框,询问对方的意见。 丰驰背着登山包,挤着他进来,看了看:“说了,四千一个月。” 陈昊洛捂着被他背包蹭的发疼的胸口:“你把你那包放下吧,都到家了,背着不累得慌吗?” 丰驰倒是听话的放下了背包,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 陈昊洛对他的职业很有兴趣,人家不赶他离开,他便厚着脸皮捂着胸口站在人家房间门口,饶有兴致的看着。 丰驰的背包很有含量,鼓鼓囊囊的,塞了不少东西。 他从背包里先是掏出一串木质的风铃,在房间里看了一圈后,最后选择把风铃挂在了窗户上面的把手上。 陈昊洛大惊失色:“丰驰道长!你那风铃是不是能招魂啊?我看影视作品里都是这样演的,你挂那里万一把鬼魂招进房里怎么办?” 丰驰抬头冷漠的看了他一眼:“那风铃是在旅游景点买的,二十五元一个,你别给它太大压力,它没那个本事,主要就是负责装饰。” 行吧,是自己大惊小怪了,陈昊洛摸了摸鼻子,心想,你这个道士倒还挺能怼人的。 紧接着,丰驰又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圆圆的东西,背面是古铜色,还带了一个弯曲的手扶支架,正面则光可鉴人。 陈昊洛说:“你这镜子挺别致的啊,也是旅游景点买的?” “不是,这是祖传的八卦镜,市面上一般买不到,”对方把这面八卦镜摆在了床头柜前,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陈昊洛:“要是在旅游景点看见了这东西,别买,肯定是假的。” 陈昊洛耸了耸肩膀,决定闭嘴。 丰驰摆好八卦镜,然后弯腰从背包里掏出一截短短的黑色绳子,他拿着绳子望向陈昊洛,陈昊洛也一脸正气的望着他,相互对看一会儿,丰驰疑惑道:“你怎么不说了?” 陈昊洛内心简直日了狗了,他说:“我要说什么?” “这东西啊,”丰驰拿住绳子一头,“啪啪啪”的在空气中甩了几下:“你猜它是干什么用的。” 你个道士还来劲了是吧?陈昊洛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猜猜,你觉得它是干嘛用的?”丰驰不依不饶,非得他说个名堂出来。 “锻炼甩手臂的?”陈昊洛小心翼翼的给了一个答案出来,他看广场上总有些老头没事就甩个大绳子“啪啪啪”的,看着特有劲儿,他的这根虽然短了点,但是现在不也流行什么室内健身吗,兴许就是为了方便,看丰驰刚刚甩了几下,动作有模有样的。 “不是,”丰驰哈哈的笑了几声,眉眼舒展开来,冷漠厌世的表情破功,看起来颇有几分傻子相,得意的冲陈昊洛一抬下巴:“这是用来捆人的,被鬼上了身的人,用这绳子一捆,就跑不了了。” “这也太短了,胖一点的人连个腰都围不住,怎么捆?”陈昊洛不相信,怀疑丰驰在诓他。 “碰到鬼就变长了,以后你见了就明白了。”丰驰收起笑容,恢复一脸冷漠的样子,把绳子放在枕头下面。 陈昊洛诧异:“我还得看你捉鬼?” “当然,”丰驰从背包里抓出一个罗盘,在房间里转圈走:“咱俩是室友,免不了得相互帮助。” “丰驰道长,你觉得我能帮你什么忙?”陈昊洛笑着说:“我这人天生胆子小,恐怖片都不敢看,帮不上你的忙。” 丰驰看着他,沉吟道:“胆子小...没事,跟着我胆子慢慢就练大了,至于帮忙,我听水仙哥说你挺有钱的,以后我房租要是交不上了,你通融通融就行。” 陈昊洛听到此处,便是微微一笑:“押一付三,水电平摊,不许带外人来过夜,迫不得已非要带外人来过夜的情况下必须先给我报备,外人不能长久居住,每次最多不能超过三天,钥匙和门卡在玄关处挂着,合同也在玄关处,觉得没问题能接受的话就把字签了,哦,对了,每个月6号交房租,也就是你今天搬进来的日期,最多通融你到当天晚上十二点,转账现金都行。” 丰驰冷着一张惨白脸听完陈昊洛的话,开始讨价还价:“我会做饭,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做给你吃,而且绝对不会带外人来过夜,能不能适当放宽条件?” 陈昊洛一挑眉:“你会做饭?” “会,我常年在外面跑,做饭手艺一绝。” “行,”陈昊洛略一思考,应了下来:“那就宽限你一个星期,今天是你搬进来的第一天,我去订饭,请你吃的。” “你真大方。”丰驰面无表情的由衷感叹。 那你倒是给我露个笑脸啊!陈昊洛无语,我都大方的请你吃饭了,你还给摆出我一张厌世脸,嘲笑我的时候倒是笑的挺欢。 他没劲的对对方说:“你自己收拾吧,我去取饭,那家不外送。” 陈昊洛去的那家饭店距离他家隔了两个街道,开车来回也就十五分钟的路程,但是由于他家附近的一所高中今天中午放假的原因,路上堵了一会儿,比平日里多花了十分钟。 到了小区门口,他正要开车进去,就看见门卫处一道熟悉的背影,正低着头填写着什么东西。 陈昊洛面无表情的盯着那道消瘦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心不可控制的疼了一下。 那是韩阳的背影。 门卫处的保安发现了他,指着他的车子低头朝韩阳说着什么,于是他看见韩阳直起腰来,朝他的方向望了过来,然后放下手中的笔和登记表,快步走过来。 陈昊洛放下车窗,外面骄阳似火,热浪和韩阳身上的味道一同朝他扑过来,他有一瞬间的晕头转向。 韩阳站在他的车窗前,垂下眼睛定定的看着他。 陈昊洛没有看他,直视前方:“上车吧,别在这里堵着。” 车子重新掉了个头,两个人去了附件一家咖啡店。 咖啡店冷气开得很足,店里的客人不多,大多是隔壁高中刚放假的学生,还穿着校服,将书本摊在桌子上,手里却拿着手机,脑袋凑在一起,小声说着话。 店员给他俩端上来两杯咖啡,便懒洋洋的靠在吧台上打着哈欠,夏日的午后,让人免不了昏昏欲睡。 陈昊洛在店里舒缓低沉的音乐声里开口:“我们不是分手了吗?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韩阳看起来非常颓废,他哑着嗓子说:“我一晚上没睡。”然后微微探起上半身逼近陈昊洛,恶狠狠的说:“你知道我是怎么熬过这两天的吗?” 陈昊洛不怕他,只是看着他嘴边来不及挂的胡子,还有领口处发黄的白T恤,漫不经心回道:“我又没长千里眼,怎么会知道?” “那我来告诉你,”韩阳坐回原位:“她看到了那封邮件,跑过来质问我,我哄不住她,她把这事情告诉了我爸妈还有她爸妈,当天下午,我们就离婚了。” 陈昊洛喝了一口咖啡,点了点头:“看来我拯救了一位无辜的女士,不错不错。” “是啊,”韩阳对着他冷笑一声:“你多了不起啊,多高尚啊,全天下就你最正义了,洛洛,你那么正义,你能不能行行好,也拯救拯救我啊?” “我不就在拯救你吗?” “你这是逼我去死,洛洛,你真的狠!” 陈昊洛没有说话,他看着韩阳,韩阳也看着他,良久之后,他说:“我爸妈知道了我喜欢男人的事情,我爸发了很大的脾气,把我的信用卡都停了。” 韩阳“哈”的笑了一声:“那你可真是太可怜了。” “我不明白我哪里做错了,我对你不好吗?”陈昊洛压低声音,有些委屈:“你凭什么要和我分手?你要是不爱我了你当着我的面说一声,我陈昊洛绝不缠着你,可是你一声不吭就去领证结婚,电话不接,微信拉黑,你让我怎么想?” “你没有错,你怎么会错?你多无辜多可怜啊,是我的错,我骗婚不对,我和你分手不对,”韩阳嘲讽的看着他:“可是我他妈都二十七岁了,我爸妈一直逼我结婚,你有没有想过我的压力?” “所以你就去骗婚?” “骗婚!骗婚!骗婚!”韩阳的声音抬高了点:“你他妈从头到尾只会说骗婚,除了骗婚你还会说什么?” 店里有人带着探究的目光看过来,韩阳不自然的侧过头,压低了声音:“我怎么就骗婚了?我难道不和她做/爱吗?我难道不养家育儿吗?我出了房子,出了彩礼,我会对她履行丈夫的职责,我会对小孩履行父亲的职责,这叫骗婚吗?” 陈昊洛的右手不自觉握紧杯子把手部位,颤着嗓子:“所以你一早就想好了退路,从来都没有想过和我永远在一起吗?” “永远在一起?”韩阳反问他:“你觉得可能吗?啊?像我这样的家庭,你觉得我会可能永远和你在一起吗?你知道我家里人为了我念大学花了多少钱吗?你知道我爸妈对我抱有多大的希望吗?你能想象到我告诉他们我喜欢一个男人的后果吗?” 他说着说着眼泪就出来了,胡乱的在脸上抹了一把,继续说:“你知道现在村子里的人是怎么说我吗?他们在背后说我有病,有精神病!” “那些人无知,你管他们怎么说!” “洛洛,你真的太天真了,”韩阳看着他:“我不在乎,我爸妈在乎,他们说我这是在逼他们去死,逼着老韩家断后,你现在听这些是不是觉得非常可笑?” “我不知道会这样...,”陈昊洛辩解:“我只是想警告你而已,谁让你一直不接我电话?” 韩阳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他点了点头:“对,是我的错。” 陈昊洛还在为自己辩解:“你如果不是骗婚,那你为什么不敢在婚前给她说清楚?” 韩阳继续点头:“对,我是骗婚了。” 陈昊洛嘴巴张了张,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试探的伸出手,握住韩阳放在桌子上的手,韩阳没有动,任由他握着,他心里生出一阵微小的欣喜来,大着胆子说:“韩阳,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反正你也离婚了,那个小县城也没有什么发展前途,你就留在这里,继续工作,继续和我在一起,以前的事情我既往不咎,好不好?” 韩阳看着他,抽回了手,面色平静:“洛洛,我爸妈和你爸妈不一样,他们没有所谓的五险一金,没有所谓的养老保险。” 陈昊洛一怔。 韩阳自顾自说着:“你和你家里人闹矛盾了,闹意见了,你发一发少爷脾气,你爸妈心疼你,现在不理解你,终有一天会理解你,我爸妈呢?他们思想封建,永远都不会理解这种事情,他们甚至都不会认为有这种事情会在世上存在,他们骨子里还有着重男轻女的观念,他们认为只要把女婴生下来就已经对得起她了,你觉得他们会认为我喜欢男人是正常人吗?” “你不能因为我生活条件优渥就觉得我承受的压力不比你少。”陈昊洛有些委屈。 “我没有这样觉得,”韩阳这下连哭都哭不出来了:“我现在就是觉得自己很惨,洛洛,道理谁都懂,谁都会说,难道我不知道什么是对的错的吗?可是我能怎么办?你们都说坚持自我就行,可我要怎么坚持?我坚持不结婚,我坚持独身,可是我的坚持对我爸妈来讲就是逼他们去死,我能不管我爸妈吗?他们生了我养了我,我能为了追求自我,眼睁睁的让他们去死吗?对,我知道骗婚不对,我知道自己可耻,我懦弱,所以我早就下定决心,我告诉自己,有这五年就够了,我这一生靠着这五年就能活下去,从今以后我会做一位称职的丈夫和爸爸,你知道不知道,为了赎我背上的罪,我把钱转给她,让她用自己的银行卡去买房,去交易,我在房产证上写了她的名字,就只有她一个人的名字,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给不了她爱情,所以尽可能在经济上补偿她......。” “那我呢?”陈昊洛看着韩阳:“你就对得起我了吗?” “你比我有选择的余地。” “所以我就活该连你当面说一句分手都得不到,是吗?而这一切就是因为我家里比你家有钱,是吗?”陈昊洛深吸一口气,把眼泪憋回去:“韩阳...。” 手机铃声不合时宜的响起来,陈昊洛看了一眼便挂断,刚放下,铃声又响起来,他怒火生起,正要关机,结果韩阳擦了擦眼泪,朝他努努下巴:“接吧,兴许是什么要紧事情,不然怎么会一直打?” 陈昊洛没有理他,直接关了机:“韩阳,对不起。” “你别给我道歉,”韩阳刚擦干眼泪,就又涌上来,他低头用力的眨了眨眼睛,笑了一下,满脸苦涩:“是我做错了,我应该在结婚前就给人家女孩子说清楚,这样大家都好过,可是我没种,我怕被人知道我喜欢男人,我太害怕了,我从小地方来,知道流言蜚语能轻易的把一个人毁掉。” 他抬起头看着陈昊洛:“洛洛,我向你保证,如果以后我有小孩了,他喜欢男人也好,女人也罢,甚至不结婚都行,我绝对不会去干涉他,我只能做到这样了,你别在逼我了。” 第4章 他的韩阳 丰驰找过来的时候,正看到陈昊洛眼圈发红的看着对面,在他对面,是一个低着头,耸着两个肩膀的男人背影。 丰驰无视店里穿着校服女孩投过来的目光,沉着脸大步走到陈昊洛的桌子前。 陈昊洛和那个男人一起抬起头看他。 然后那个男人笑了一下,询问陈昊洛:“新交的朋友?” 陈昊洛立即摇了摇头,对着男人解释:“发小的一个朋友,在我家里借住,”然后站了起来对他说:“你怎么来了?” 丰驰看着他:“你不是说要请我吃饭吗?我等了好久,给你打电话也不接,以为你出了事情。” “我没事,”陈昊洛把车钥匙递给他:“饭菜在车里放着,你去看下还能吃吗?不能吃的话,你先随便吃点什么,这顿饭我留着下次请吧。” 丰驰没说什么,接过车钥匙走了。 韩阳看着丰驰远去的背影,收回了目光,对着陈昊洛笑了笑:“你去吃饭吧,以后,”他顿了顿:“以后就别见面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就这么走了?” “恩,”韩阳对着他真心实意的笑了下:“就这样吧。” 陈昊洛没有动,他看着韩阳塌下肩膀走远的背影,看着丰驰昂首挺胸走近的身影,仿佛两条不同的平行线,连交叉的可能都没有。 丰驰走近了,直挺挺的站在桌子前,理直气壮的对着陈昊洛说:“我不会弄你的车,打不开车门。” 在咖啡店柜台处结账的韩阳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拿好店员找的零钞,一声不吭的离开了。 陈昊洛收回目光,看向丰驰:“你不会看人脸色吗?我心情不好,不想说话,请你让我安静一会儿。” “哦。” 丰驰坐在他对面,看着他。 陈昊洛皱眉:“我说了让我安静一会儿。” “你挺安静的啊,我没打扰你。” 陈昊洛气绝,他拿走对方手里的车钥匙,气势冲冲的走到车跟前,从后座拿出打包的饭菜,塞到随后出来的丰驰身上:“你先回去吃吧。” 丰驰接过饭菜就走了。 陈昊洛钻到车里,双手握住方向盘,却不知道自己要往何处开。 他想起第一次看到韩阳的时候。 大一刚开学,为了不表现出特殊,他虽然没有住校的打算,但也随着人流去领了被褥和生活用品。 在他前面排队的便是韩阳。 韩阳穿着立领条纹短袖,和一条旧旧的宽松牛仔裤,脚上的球鞋软趴趴的,看着年头不比身上的衣服少。 他右边肩膀上扛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蛇皮袋子,左边的手里拎着一个巨大的网兜,里面放着脸盆和锅以及其他一些杂物,在人群中很是扎眼。 陈昊洛看着想笑,觉得这人是上学来了还是做饭来了,不过到底也没笑出来,觉得不礼貌,签了字领了床铺之后,正要走,转身看见韩阳在一旁正施展神力试图把东西全部拿起来。 身边是来来往往的学生,无一人停留下来帮助韩阳,他本来也想置之不理,可是走到韩阳跟前的时候却鬼使神差的停了脚步,问他:“我帮你拿床褥吧。” 韩阳欣喜的看着他,额头上的汗珠和眼睛一样亮:“谢谢你啊同学,太感谢你了。” 他笑了笑,说:“不用,你住几号楼?” “3号,同学你呢?” “巧了,我也是,你是哪个宿舍的?” “315。” 他含着笑,看着韩阳:”巧了,我是316。” 就这样,他和韩阳熟了起来,但是熟悉的有限,大一的时候课程多,韩阳总能挤出时间去打工,他渐渐知道了对方的家境情况其实不怎么好。 韩阳的老家在农村,这个世界上农村和农村是不同的,有的农村非常豪华,生活舒适安逸,而韩阳的老家,则是穷到连水都需要走好远的路去挑。 陈昊洛知道这世上有吃不饱饭穿不上衣的穷人,但他的认知向来属于“纸上谈兵”,他人生目前最接近贫穷的时候,是在上小学时,学校搞“一帮一”活动,他和一位小山村里的同龄人写过几次信,后来就不了了之了,韩阳的贫穷则□□裸的摆在他眼前,震撼了他。 韩阳在大学的第一个生日,他攒了一个局,把两个宿舍的人叫过来,买了一桌好菜好酒,还有一个大蛋糕,等韩阳晚上打工回来,两个宿舍的人热热闹闹的给韩阳过了一个生日。 那是他第一次看见韩阳哭,到今天为止,韩阳总共只在他面前只哭过这两次。 后来两个宿舍的男生起哄到宿舍楼顶喝酒,韩阳喝的脸蛋红红的,坐在他身边告诉他,这是他第一次吃生日蛋糕,真好吃。 他看着韩阳,心里涌上千般万般情绪,到最后只剩下一种情绪,那就是“韩阳真好”,“韩阳真可怜”。 “真好”和“真可怜”的韩阳把他当做了最好的兄弟,他早上起不来,韩阳帮他答到签字,他考试考不过去,韩阳能挑灯夜战学习他们系的书本知识,只为了给他整理出一份重点笔记,他去打球,换下的脏衣服和袜子,韩阳直接帮他手洗。 他在宿舍住的时间有限,偶尔回来拿书本,看见洗手间里韩阳正努力的搓洗着衣服。 他在门口看了片刻,漫不经心的进去,说:“宿舍楼里有洗衣机。” 韩阳浑汗如雨:“花那个钱干嘛?” 他没有说话,鬼使神差的把手展开,覆盖在对方的后脑勺上,手心贴在对方汗津津的头皮上,用力的捏了捏。 陈昊洛开始有意无意的接济韩阳,比如出去吃饭会找各种理由买单,比如以韩阳帮他抄写作业的理由给他带饭,买衣服故意买小一号,扔给韩阳,说:“他妈的我又长个子了,衣服也退不了,你试试。” 他是父母长辈面前的乖小孩,可在韩阳面前毫不掩饰自己恶劣的性子,想说脏话就说脏话,他在心里,小心的,一次又一次的试探着韩阳的底线。 而韩阳总是笑眯眯的,从不生气的包容着他。 直到那一次,大一暑假快开学的时候,韩阳提前从家里到了清北市,找了个发传单的活儿,他在家呆的无聊,便去学校陪韩阳。 晚上他随便给杜艳梅撒了个谎,便留在学校过夜。 草草的洗了个澡,把衣服扔在盆里,韩阳收拾好东西,看他这样,无奈一笑:“你怎么这么懒?” 他趴在上铺的床上,懒散的撩起眼皮看地上忙忙碌碌的韩阳,三片略微发黄的风扇在屋顶上慢悠悠的转着,将并不怎么凉的风搅得团团转。 他在暖风中昏昏欲睡,想着自己可能有病,不然为何不回家享受凉爽的空调,非要受罪住宿舍里。 韩阳一边收拾着他的脏衣服,一边絮絮叨叨讲述自己回老家做了什么农活、给大家带了什么土特产等等等等。 他在对方的声音里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发现韩阳不在宿舍,宿舍灯被韩阳关掉,只在书桌上留下两盏小台灯充当照明。 其实他睡的时间不长,也就半个钟头而已,感觉到尿意涌来,便下床穿着拖鞋去了厕所。 学校的厕所外面连着洗手池,洗手池台子上放了两个盆,其中一个放满了衣服,有他的,也有韩阳的,另一个盆空空如也。 杜艳梅教导他,走路发出声音很不礼貌,他贯彻这个教育近二十年,此刻悄无声息的进了里面的厕所,然后听到了一声低低的急促的喘/息声。 他脱/裤子的手一顿,僵着身子站直了,默不作声的听了一会儿,听出了那是韩阳的声音,他没有出声打断,而是悄悄的退了出去,路过洗手池的时候,心中一动,在盆里翻了翻,没有找到自己的内裤。 回去后在床上躺了半个多小时,陈昊洛听见韩阳的脚步声在楼道里响起,韩阳走的很慢,到了宿舍面前,停了一会儿。 周围很静,外面天黑了下来,因为还不到开学时间,路灯也没有亮,只能听见不知名的虫子在男生宿舍楼前的花园里高一声低一声的叫唤着,还有宿舍的风扇吱吱呀呀转动声音。 陈昊洛睁大眼睛,看着屋子里的东西映到宿舍屋顶上,婆婆娑娑,奇形怪状,他静静的等待着,一颗心被韩阳的脚步声提的高高的,砰砰直跳。 大概是一分钟,又像是一个世纪那么久,韩阳终于推开宿舍门,他抱着两只空盆,站在宿舍中央,低声问:“洛洛,你去洗手间了?” 陈昊洛终于闭上眼睛,“嗯”了一声。 空盆哐当一声砸在地板上,紧接着“碰”一声响,他听见韩阳颤抖的声音在宿舍里响起,带着“啪啪”的两个利索的巴掌声。 “洛洛,对不起,我不是人,你打我吧!” 陈昊洛慌忙跳下床,把跪在地上的韩阳拖了起来,他侧抱着韩阳,看着对方的眼睛,问道:“什么意思?” 韩阳在他怀里哆哆嗦嗦的,上下嘴皮子合合张张,很不利索的说着颠三倒四的话。 “洛洛,我不是人,我骗了你,我冒犯了你,我喜欢你,我喜欢男人,很早就喜欢男人了,我害怕你知道我喜欢你,我害怕你知道我喜欢男人,我害怕你恶心我,我对不起我爸妈,我对不起他们,我太恶心了,我太恶心了...。” 他反反复复的重复着最后一句话,整个人如同秋风中的枯叶般,只等待最后寒冬的来临。 陈昊洛听懂了他没有逻辑的话,他抱着韩阳,一只手覆盖在对方的后脑勺上,无声的笑了,然后低头吻上对方哆哆嗦嗦的唇。 他不敢去想从小就生长在贫穷落后的山村里的小孩是如何发现和接受自己喜欢同性这种事情,因为就连他自己,从发现和认识再到接纳自己都是一个很漫长且挣扎的过程,他必须推翻他自小对于男女性别的认知,重新建立对于新的、陌生的领域的认知,没有人带领他,没有人指引他,他像个不见天日的老鼠,在每一个深夜里,躲过杜艳梅和陈家雄的监控,打开电脑,偷窥着属于他的一方世界。 那个世界不被社会上掌握着话语权的大多数人所接受,那个世界的人注定只能压抑着自己的情感,在每一次的欢愉中尽可能放荡着,像是末日狂欢,无声而疯狂。 第5章 韩阳要跳楼 喇叭声惊醒了沉浸在回忆中的陈昊洛,他猛地从方向盘上起身,看到丰驰站在车窗旁边,弯着腰,隔着车窗,黑漆漆的眉眼对着他,一动也不动。 他吓了一跳,摇下车窗,热浪扑进去,不多时后背就起了一层汗。 “你又怎么了?” 丰驰维持着姿势,从身体另一侧伸出一只手,手上挂着打包好的饭盒。 “不好吃,菜软了,米硬了。” 陈昊洛无声的滚动了下喉结,把这笔账算到了唐闻嘉身上,深呼吸一口,他带着礼貌疏离的态度对丰驰说:“我现在有事情,麻烦你自己随便去吃点东西。”他本来想掏个钱给对方,结果翻了翻身上,发现没有带现金。 丰驰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大步从车头绕过,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来,他看着陈昊洛疑问的眼神,下巴抬了抬:“车窗关上,别浪费冷气。” 陈昊洛关上了车窗:“你又要干什么?”他现在觉得这小子有些烦人,心想要是唐闻嘉找不到地方,他就费个神,给这小子另外找个地方住了。 丰驰不理他,目视前方:“你不是要找你的前男友吗?” 陈昊洛顿了顿,平静的问他:“谁告诉你他是我前男友?” “水仙哥,”丰驰侧头看他,冷漠的说:“他说你失恋了,让我看着你,防止你去跳河。” 草,他像是失个恋就要死要活的人吗?还发小呢!怎么什么事情都要给外人说! 他忍着火气:“我找我前男友,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都走远了,你知道去哪里找他吗?” “谢谢,这个世界上有种东西叫手机。” “哦,那你打下试试。” 陈昊洛拿起手机拨了过去,依旧是无人接听状态,丰驰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听得话筒里冷冰冰且礼貌的语音,突然笑了下。 陈昊洛瞪了他一眼,把手机扔到卡座里。 “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你就知道?” “嗯,”丰驰点点头,收住笑意,指着前方:“直开,到了前面左转,上大道。” 陈昊洛狐疑的看着他。 丰驰眉毛一挑:“不走?再不走,你的前男友就要变成人肉渣子了。” 陈昊洛心突的一跳,他迅速发动车子,问道:“你什么意思?最好说清楚。” 丰驰靠着椅背,系好安全带,说:“他身上带着黑气,明显就是快死之人的征兆。” “你放屁!”陈昊洛忍不住爆出一句脏话:“你他妈才快死了。” 丰驰漫不经心的指着路:“左转——我?我健康又有活力,离死远着呢。” 陈昊洛憋着气,听着丰驰的指挥,一路飞快的把车往前开,在他内心,是绝对不肯相信副驾驶位置上的这小子,但是他又不敢完全不信,因为对方毕竟看起来有点神神道道的——普通人谁会在39度的天气里穿卫衣? 带着对丰驰半信半疑的态度,他眼盯着前路:“然后呢?” “去市中心医院。” 陈昊洛右眼皮一跳,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为什么要去医院?” 丰驰淡定的说:“因为你前男友要跳楼啊。” 他一边开车,一边侧头看丰驰,不料丰驰突然伸出两只手摆正他的脑袋:“开车别左顾右看的,车上两条人命呢!” 陈昊洛眼睛看着前方的路,余光扫着丰驰,将车子开的飞起:“韩阳他...。” 话未说完,丰驰就出声打断他:“你那个前男友,不是我咒他,是他身上被鬼附身了,所以我才说他快死了。” 陈昊洛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想了半天,憋出一句话:“凡是都要讲科学。” 丰驰便道:“对啊,我很讲科学。” “科学没有被鬼附身这一说法。” “嗨呀!”丰驰抬手在空中一挥:“只是说法不一样,用科学的话来讲,‘鬼附身’这种现象就是磁场对冲,比如一个人死了,但是脑电波还在,这个脑电波和活着的人类体内磁场有共振反应,所以有的人就会见到鬼,一般来讲其实看见就看见了,没什么事情,可有的死人脑电波比较强烈,也许是生前不痛快,死后化成了怨气,这个怨气呢还比较强烈,这个时候如果和某个人类产生了共振反应,就很有可能上了对方的身体。” 车内的空调无声的输送着冷气,丰驰的声音低沉,配着他那幅惨白的面目,成功的让陈昊洛身上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掉了一层。 他不由自主的压低了声音:“你能把那东西从韩阳身上弄下来吗?” 丰驰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能啊。” “那你帮我把那东西弄下来吧。” “凭什么?” 陈昊洛咬咬牙:“房租少一千。” “成交。” 丰驰说完这句话后,变戏法似的,从他的卫衣口袋里掏出一根短绳子,正是“传说中捆被鬼附身的人”的绳子。 陈昊洛忍不住问道:“你每天都随身带这些东西吗?” “那累死我了。”丰驰摸着黑色短绳:“我发现你好像一点都不担心你前男友,你不怕他跳楼吗?” 陈昊洛抿着嘴巴认真开车,没有回答,他心里的确是不怎么担心的,因为他觉得丰驰有可能是胡扯,倒不是说他是纯唯物主义者,主要是韩阳被鬼上身这种事情,给他感觉非常扯淡,比韩阳会和他分手去和别人领证这种事情还扯淡,毕竟上一秒韩阳还在咖啡馆和他正常说话呢。 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讲,他确实是有点担心的,因为万一呢? 唐闻嘉说这小子会做法,然而举出的例子毫无说服力,在咖啡馆,韩阳的一番话让他觉得,韩阳宁愿冒着骗婚的危险也不愿意让父母失望——这种人怎么会去自杀?还是去跳楼? 抱着这种半信半疑的念头,他将车子开到了清北市市中心医院。 等到进了医院后,陈昊洛才真正的慌起来,因为穿过主治大楼,后面的住院部大楼前围了一群人,其中警车和消防车摆在最外面。 他快步跑过去,仗着高个子,尽管没有挤到前面,依然能看到有警察拉了一圈警戒线,而一旁的消防队人员正紧急的给充气垫打气。 然后抬头看到医院的顶楼上,韩阳正跨坐在栏杆上,他还穿着刚刚在咖啡店见陈昊洛时的衣服,头发乱糟糟的在头上顶着。 陈昊洛大喊一声:“韩阳!” 韩阳似乎听到了,四处张望了一下,围观的人群立马发出哄声。 “小心啊,别踩空了!” “小伙子!快回去吧!有什么事情非要用死来解决的啊!” “可怜哟,估计得了重病,治不了啦!” “哎,他这跳下来,医院是不是还得赔钱啊?真是作孽...” ...... 陈昊洛耳朵里听得周围人“嗡嗡”声,忍不住大喝一声:“闭嘴!” 然后他不顾礼貌的推搡着周围的人,不顾别人的抱怨,一路挤到最前面,正要往里面冲,就被一名警察拦住了。 “退后退后,注意安全,这里不能乱闯!” “你好,我是他的朋友,”陈昊洛忙向警察解释:“请你让我上去劝劝他吧!” “我们这边有专门的警察负责这件事情,这样吧,你先待在这里,等那边有需要你上去的时候再请你来配合我们的工作。” “好的好的,谢谢您谢谢您!”陈昊洛扶着警戒线,忙不迭是的道谢着。 “不用客气。”警察说完后就立刻走开了,同旁边的人继续商量怎么解救韩阳。 陈昊洛扶着警戒线,满脸着急的看着住院部顶楼的韩阳,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喊不出声音,一动喉咙就像刀子割过一样干疼干疼的。 太阳很大,照的他眼睛睁不开,汗水从他头发处流下来,滴在眼睛里,涩涩的,咸的他眼睛发酸。 丰驰紧跟着他身后,低声道:“你看,我就说他被鬼附身了吧。” 陈昊洛没有理他,固执的抬头看韩阳。 丰驰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拉起他的手:“跟我走,我知道怎么上去。” 丰驰看着瘦,实际上劲很大,像钳子一样握着陈昊洛的手,他推开围观的人群,将陈昊洛拉到住院部侧面。 陈昊洛的教养已经维持到不能再维持下去的地步了,甩开丰驰的手,一言不发,只是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然后就要抬腿往住院部正楼赶。 丰驰堵住了他的路。 陈昊洛推了他一把,推不开:“你这个时候能不能别发疯了!” 丰驰没理他,直接把陈昊洛拦腰扛起。 医院住院部楼侧面有个楼梯,直接通向顶楼方向,但是因为两边没有护栏,所以一直都不开放,在楼梯入口处围了一层两米高的铁网隔开,铁网只有在维修住院部外楼墙面的时候才会被打开,供工人们使用。 陈昊洛只觉得天旋地转,然后整个人就被丰驰扔到铁网后面去了。 来不及发愣,丰驰就轻轻巧巧几个跳跃,也跳了过来,他一把拉起被扔在地上的陈昊洛:“从这里上去。” 陈昊洛顺着他的力道站起来,看了看两米高的铁网,再看了看瘦高的丰驰,皱了下眉头,揉着被摔疼的屁股,没有说话,随后扶着墙面,踏上了台阶。 而丰驰则悠闲的跟在他屁股后面,看着陈昊洛一扭一扭往上走的背影,快活的朝天空吹了声口哨。 第6章 有惊无险 韩阳的短袖上被蹭了土,头发乱糟糟的随着风摇摆,可是他浑然不在意,跨坐在栏杆上,眼神空洞无神,只有在施救人员试图靠近他的时候,才猛然一个激灵:“你们不要过来,过来我就跳下去!” 施救人员怕他再一个激灵把自己激灵下去了,只好站在原地,试图用话语打动他,让他回心转意。 丰驰站在陈昊洛身边,悄悄说:“你看他的头发,像不像鸟窝?” 陈昊洛扭头愤怒的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 顶楼上其他人很快就发现了他们二位,其中一位女警皱着眉头:“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上来的?我们在工作,请你们不要捣乱!” 陈昊洛忙对女警说:“我是他的朋友,我叫陈昊洛,我们是大学校友关系。” 丰驰在一旁补充:“是他的前男友。” 陈昊洛回头又瞪了他一眼,女警倒是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点了点头,问丰驰:“你是什么人?” 丰驰指着陈昊洛:“我是他的租客,他是我房东,我是他请来帮忙的,我叫丰驰。” 女警很快皱了皱眉头,没有说什么,她看着陈昊洛:“麻烦你待在这里不要动,过会如果需要你帮忙的话,还请配合下我们的工作。” 陈昊洛点点头,忙说:“好的好的,请问下,他为什么要跳楼?”看了一眼跨坐在栏杆处低着头的韩阳,收回目光:“我们刚刚还在咖啡馆说话,还好好的...。” 女警打断他,同时掏出一根录音笔:“稍等下,你说你们刚刚在咖啡馆说话,说的是什么话?” 她看陈昊洛不停的望向韩阳的方向,随即安慰道:“你别担心,我们的同事已经在盯着他了,下面一层也有同事正在往上爬,只要他一有轻生的举动,我们的人会立刻采取措施的。” 陈昊洛低着头,说:“我们分手了,他回老家领证,我气不过,便把他是同性恋的事情给他妻子说了,结果他俩离了婚,而且闹得双方父母都知道了,然后我们在咖啡馆吵了一架,就分开了。” 女警一边记录一边说:“具体吵了什么内容?” “就是说一些父母的压力,他父母不能接受他是同性恋这个事实,他自己也不愿意向父母承认这些。” “好的,”女警收起录音笔,正要开口,另外一位男警察走了过来,递给她一个文件:“了解到了,他的父亲身体不好,心脏有问题,三个月以前,韩阳便把他父亲接到医院,准备做心脏搭桥手术,后来手术做的还算成功,结果前天受到刺激,韩阳连夜将他父亲送到医院,但是老人家年纪大了,情况不是很乐观,可能...韩阳大概一时想不开,所以就...。” 女警的眉头始终都没有舒展开,她沉思了一会儿。合上文件,拿起喇叭,对着韩阳喊:“韩阳,你爸爸现在还在医院里住着,情况到底怎么样,到现在还没有结论,如果你跳下去了,你对得起你爸爸吗?还有你妈妈,你妈妈现在还在家里,她还在等着你把你爸爸健健康康的带回去,你忍心让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韩阳听了女警的话,抬起头,苦笑一声:“我活着是对不起别人,我死了也是对不起别人,我到底算什么啊?” 陈昊洛双臂垂在一侧,双手握成了拳头,他想狠狠地打自己一拳,他算什么东西啊!韩阳的父亲生病了,他却一无所知,反而还得意洋洋的将韩阳的事情抖落出去。 丰驰站在他身边:“你没有错啊,韩阳没有告诉你他父亲生病了,你是不知情的,不知者无罪。” 陈昊洛没有理会他,红着一双眼睛看着韩阳,嗓子嘶哑:“对不起。” 韩阳看着他,摇了摇头,只叹了一口气。 就在这个空档,从底下窗户处悄悄潜伏上来两名消防队员,其中一人抓了韩阳的一只腿,将其往里塞,而另一名则趁机跳到栏杆下面的台阶上,把韩阳的上半身推了回去。 顶楼上的施救人员一哄而上,连拖带拽将韩阳从栏杆处带到安全地带。 韩阳本来还要挣扎,结果几个人按住他,他很快就失去了力气,一动也不动的任由人抬着下去了。 有警察过来对着他俩做完问询后,表示他俩可以走了,陈昊洛犹犹豫豫:“韩阳还好吗?” 警察说:“他身体目前并无大碍,你过后可以去看看他。” 送走警察后,陈昊洛起了想去看看韩阳父亲的念头,但是很快就打消了,他怕去了给韩阳父亲火上浇油。 两个人坐在住院部楼前的椅子上,丰驰说:“韩阳看起来的确是被鬼附身了。” 陈昊洛有些烦躁:“你能不能不要一直跟在我身边晃?还有鬼附身鬼附身的,你别一直在我耳边念叨了,行吗?等唐闻嘉回来,你让他重新给你找一处房子。” “你不让我住你家啦?”丰驰诧异的看着他,随即道:“我真没有骗你,韩阳他的确是被鬼附身了,不信,等警察走后我指给你看。” 陈昊洛站了起来,走到停车场,发动车子,不理身后的丰驰,独自驾驶着车回到家。 留给丰驰住的那间卧室门没有关,陈昊洛路过时看了一眼,看到对方将那些古怪玩意儿摆放的满满当当,嗤笑一声,心想,这小子就是个样子货,模样和性格两个极端,模样看着唬人,性格偏偏又招人烦的很。 他给唐闻嘉打电话打不通,料想到对方应该还在什么山疙瘩里待着,便给他发了一条微信。 “你快点回来把你的道士打包带走,我实在受不了他了。” 想了想,又补充一句。 “还有你把我的事情当八卦说给他听,这件事情等你回来一并找你算账!” 关闭了聊天对话框,他看到置顶的“相亲相爱一家人”的家庭群,还有杜艳梅和陈家雄的微信头像,犹豫了下,点开杜艳梅的对话框。 “妈,你在干嘛?” 杜艳梅的电话很快打了过来,陈昊洛一接通,就听见对方的声音传过来。 “洛洛!你个没心没肺的臭小孩,终于知道给妈妈打电话了啊?” 陈昊洛低低说:“对不起,妈妈。” 杜艳梅哽咽了下:“你,你就是离家出走,也要给妈妈打个电话说一声啊,难道还等着妈妈给你打电话认错吗?” “对不起,妈妈,”陈昊洛不由自主的红了眼眶:“我不是故意的,我这边出了点事情,正在处理,所以耽误了。” “什么事情?你不要紧吧。”杜艳梅赶紧问道。 “没事没事,不要紧的,”陈昊洛深呼吸一口气,说:“妈妈,爸爸还在生气吗?” 杜艳梅叹了一口气:“你爸爸的脾气你也知道的,洛洛,你现在是不是住在你之前自己买的房子里啊?” “是的,妈妈。” “那就好,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杜艳梅说:“你看你的事情...唉,洛洛,你爸爸那边我会帮忙劝劝,你这孩子...。” 杜艳梅说到最后,小心的问了一句:“你真的不能喜欢女生吗?” 陈昊洛捏着手机:“对不起,妈妈。” 杜艳梅很快又哭了起来:“你这孩子...你要气死我啊...你让妈妈怎么接受?这又不是你的错。” 陈昊洛说不出话来,耳边传来杜艳梅高高低低的哭泣声,他听得难受,便很快结束了电话。 把自己扔到大床上,睁着眼睛想了一会儿,然而满头都是乱线,于是他抱着枕头,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十一点多了,陈昊洛起床后对着黑暗的房子发了会儿呆,然后懒懒散散的穿着拖鞋去了厨房,想要给自己煮一包面,结果发现厨房空荡荡的。 然后他想起来丰驰,今天本来是去给丰驰接风的,忘了给冰箱填补东西,随即他朝空荡荡的屋子喊了一声:“丰驰?” 没有人应答。 掏出手机给对方打了一个电话,电话接通了,丰驰的声音特别小,还拖着调子:“怎~么~了?” 陈昊洛有些纳闷:“你在干嘛?声音怎么怪怪的?” “嘘!我~在~医~院。” “医院?”陈昊洛愣了下,随即想到他说的话:“你大半夜不回来睡觉,就为了在医院等着捉鬼?”无端的生出一股火气:“丰驰,你多大了?” “二十三,怎~么~了?” “你他妈的给我好好说话,别玩幽灵那一套,”陈昊洛打开饮水机,给自己热了一杯水:“你也知道你二十三了!能不能不要那么幼稚!你大半夜不回家,万一出点事情,我怎么给唐闻嘉交待?” 丰驰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委屈:“我也不想的啊,你都把车开走了。” “你不是挺能认路的吗!我把车开走了,你不会打车回来吗?你没钱吗?” “对啊,我把房租都放到客厅茶几上了,身上一分钱都没了。” 陈昊洛走到客厅,看到茶几上放了两张房租合同,其中丰驰把自己的签名规规矩矩写在乙方处,合同旁边便是一沓现金,其中一百元的、五十元的都有,他翻了翻,嚯!真行!五毛钱都有,连钢镚都掏出来了,看来裤兜是彻底的翻干净了。 又气又笑的把钱胡乱规整了下,他对丰驰说道:“你在医院待着别动,我过去接你。” “那你顺便把我房间里的百纳袋也带过来。” “什么东西?” “我房间床头柜第一个抽屉里。” 陈昊洛挂了电话,进了租给丰驰的卧室,打开灯,又打开床头柜第一个抽屉,从里面看到了一个类似于古代女人腰间别的黑色荷包袋子,想着这应该就是丰驰说的百纳袋了,然后刚要关上,发现抽屉里后面好像还塞了东西,把抽屉整个拉出来,就看见几条内裤团成团的展示在他眼前,蓝色的哆啦A梦图案、黄色的海绵宝宝图案还有粉色的飞天小女警图案的。 陈昊洛嘴角抽动几下,默默的关上抽屉,拎着秀气的百纳袋出去了。 第7章 与黑白无常面对面了 陈昊洛到了医院,按照电话里丰驰的指示,到了医院的住院部大楼门前,他看到丰驰直挺挺的站在大楼门前,依旧穿着黑色卫衣和黑色破洞牛仔裤。 走到对方跟前,把手里拎着的袋子扔到对方身上:“给,你的荷包。” “不!是你的荷包!”丰驰接过荷包,面无表情的朝陈昊洛接梗。 陈昊洛听着陈年老梗,起了一身起皮疙瘩,问他:“走吧。” 丰驰不走,反而伸手拉住他胳膊:“你想不想去看看韩阳?” 陈昊洛犹豫了下:“我,我明天再来吧,这么晚了,他应该都睡了。” 丰驰不理他,从袋子里掏出一条黑色布子,材质柔软且光滑,将这条布子系到陈昊洛左手手腕上:“你带着这个,就不会被监控拍到了。” 陈昊洛满头问号的看着自己手腕的黑色布子:“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一定要向你证明,我没有说谎,”丰驰看着他,医院两旁的路灯正好打在他身后,他整个面容逆在光亮里,看不清楚面目,随即露出牙齿,阴森森一笑,拽着陈昊洛的胳膊将其拉了进去。 韩阳在住院部大楼三层320号病房,丰驰在医院里呆了一个下午,早就摸清了楼内结构,带着陈昊洛从消防通道进去,顺便还从卫衣口袋里掏出一块面包,递给对方。 “我猜你没有吃饭,先垫垫肚子吧。” 陈昊洛接过面包,心想,你咋猜出来的? 仿佛能看懂对方的心思,丰驰淡淡说:“家里没有菜,也没有其他吃的,你当时火气那么大,肯定没有闲心去逛超市。” 陈昊洛挑了下眉毛,专心吃着面包,他确实是饿了。 从消防通道里出来,左拐就是320病房了,丰驰问陈昊洛:“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医院的走廊会设计的七八拐的?比如这个住院部,一层楼有33个病房,我们出来后,左拐应该是301或者333,但是现在却是320,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陈昊洛心被提了起来,往日关于医院的鬼片全部在他脑海里浮现,神经兮兮的朝身后看了一眼。 丰驰立刻将他脑袋摆正:“半夜别随便回头看!小心肩上的两朵明火熄灭,很容易被鬼上身的!” 陈昊洛吓得动也不敢动,僵着身体站在消防门后面,将门打开一个缝隙,看到整个走廊空荡荡的无一人,只有不远处有个护士台亮着微弱的灯光,但是看样子也没有人。 明明白天这条走廊人来人往的,怎么一到晚上这么渗人呢? 丰驰慢慢揽上陈昊洛的肩膀,趴在他耳边,悄声说:“因为啊,鬼不能打弯,只能走直线,所以要设计成七扭八拐的路线,这样鬼就迷路了。” “那不就永远出不来了吗?”陈昊洛汗毛倒立,艰难的挤出一句话,力图表现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因为他觉得只要自己表现出不害怕的样子,鬼就应该会被他的表象迷惑,不会来找他了。 “可不就是这个道理,”丰驰继续说:“所以医院总会流传着许多鬼故事,因为这些鬼被困在这里,永远都出不去,出~不~去。” 他故意压低了声音,看到陈昊洛捏紧了面包,直着眼睛却依旧梗着脖子强装的样子就觉得好笑,然后手从对方的肩膀滑到腰间:“你害怕了吗?别害怕,我在你身边,没有人能欺负你的。” 这个时候,突然有道声音从后面传来:“哎!怎么漏了一对?躲在这里偷情来了?” 陈昊洛控制不住的大喊了一声,这一嗓子吓得丰驰措手不及,连捂都来不及捂。 那道声音继续说:“没事没事,我弄了结界,外面听不见的。”随即声音的主人从楼梯黑暗中拐出来,他穿了一件白色短袖,下身配了一条宽松的米色短裤,短裤长到膝盖处,脸上笑眯眯的,一双眼睛很大,看着很活泼,是个娃娃脸模样的年轻人。 对方上下打量了下丰驰,有些疑惑:“咦?我觉得我们好像见过面,是不是?”随即探头朝下面喊:“老江,你上来看看,这个人是不是很面熟?” 一位穿着黑短袖的男人从下面楼梯走上来,他看了一眼丰驰:“没有见过。” “那就是我见过了。”白短袖年轻人朝丰驰笑笑:“哦,我想起来了,你是不是叫什么程平来着?咱俩以前在一所中学旁边超市里见过面的,南安市,记不记得?我当时在那个超市里当收银员,你来取你的电暖风机。” 程平,也就是丰驰,在陈昊洛探究的目光中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然后立刻朝他说:“这件事情我之后会给你解释的。” 白短袖的年轻人继续说:“啊,你果然也不是一般人,我就说嘛,你当时神神叨叨的,说什么我被其他东西缠上了。” 丰驰算得上话多的了,但是在对方跟前,老老实实屁都不怎么吭一个。而陈昊洛听了一会儿,渐渐的感觉虽然眼前的白短袖年轻人话很多,但是好像黑短袖的那个年轻人才是做决定的那个,因为白短袖年轻人不管说什么都要问下黑短袖的意见。 黑短袖的那位话不多,脸色也不是和善之人该有的脸色,陈昊洛偷偷打量了会对方,又看了一眼丰驰,在心里摇了摇头。 这才是真正的不好惹的人,丰驰,果然就是个样子货! 双方交谈了一会儿——准确的来说,是白短袖的年轻人自顾自的叭叭说个不停,在场的人只有丰驰偶尔应和交谈几句,陈昊洛和那位黑短袖的年轻人期间一语不发。 陈昊洛是因为搞不清状况,所以甘愿做一个背景板,而黑短袖的年轻人则是忍耐着,等到终于忍耐不住了,他一把揪住白短袖的衣领,打断了他的话。 “好了!别说话了,快干活吧!” 白短袖被黑短袖揪住衣领,丝毫不生气,仿佛习惯了似的,他笑眯眯的对着丰驰说:“我们要开始干活了,你带好你的男朋友,他看起来胆子比较小,别让他吓着了。” 丰驰这回应的很快:“好,您先忙着,我们一边看着就行。” 陈昊洛看着对方一黑一白大喇喇的进了病房,连门都不关一下,他小声问丰驰:“那两个人是谁啊?” 丰驰竟然从卫衣口袋里掏出一把瓜子,递给陈昊洛一把,边嗑边说:“一黑一白,自然是黑白无常啦!” 陈昊洛倒吸一口凉气,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丰驰看他这样,便好心掐了他一把:“怎么样?是不是感觉很梦幻?” “太他妈梦幻了!连黑白无常都出来了。”陈昊洛喃喃自语道:“我是不是在梦游啊?会不会睡的太死了?” 说完他“啪啪”的拍了自己两巴掌,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 丰驰拉住他的手,把瓜子仁放到他手心:“本来还想着让你看我大显身手,结果有人来抢活了,那就留着下次吧。” 陈昊洛机械的接过瓜子仁,盯着手里白仁,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冲进去,冲到320病房内。 320病房一共躺了四位病人,韩阳的病床在最里面,靠着窗的位置。 黑白无常站在他床边,正弯腰看着什么,一边看,一边指点,模样仿佛韩阳的主治大夫一般,而其他三位病人则呼吸绵长,睡的特别熟。 察觉到他进来,白无常大喇喇的朝他招了招手:“哎,哥们儿,把你男朋友叫进来一下,我有事问他。” 丰驰不用他叫,已经跟着进来了,此刻听了这话,便和陈昊洛一起走到窗边。 陈昊洛看着病床上的韩阳,说:“我俩不是这种关系。” 白无常听了这话,有些困惑:“可是他刚刚手搂着你的腰啊?”随即恍然大悟:“你们直男都玩的这么开吗?” 他一脸懊悔的表情:“老江,我当年太亏了,为了怕你看出马脚,愣是不敢多余碰你一下,唉呀!” 黑无常没有理他,对丰驰说:“要不是当年地府出了事情,这些鬼魂也不会跑出来了,这些年我和裴枫寒到处跑,抓了不少魂魄,送到地府去,可惜还是有漏网之鱼,幸亏人间有你们这种向善的精怪在,否则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子。” 丰驰也看出来黑无常是比较有话语权的那位,便摆摆手,说:“范大人,你可别这么说,我都是做些分内之事,其实我能力有限,只是看到能做就顺手做了。” 然后他朝着陈昊洛说:“我知道你心里嘀咕我,你别着急,我之后会给你解释,为何我是精怪而不是道士。” 陈昊洛呵呵笑了两声,心想你可真是棉花队堆里藏珍珠——内中有宝,堪称宝藏男孩啊! 他今晚的遭遇可以说是颠覆了他二十五年树立起来的世界观,哪怕现在有人告诉他,丰驰其实是一堆屎,他也能坦然接受并深信不疑。 黑无常继续说:“勿以善小而不为,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丰驰不自然的笑了一下,说:“范大人,你要我做什么直说就行,这种话不用多说了。” 白无常哈哈大笑:“老江,你拍马屁失蹄了。” 黑无常面色如常:“我刚刚和裴枫寒看了下,发现附在韩阳身上的鬼魂不是简单的鬼魂,它是从地府里逃出来的,这些年让它吞噬了不少其他薄弱的鬼魂力量,现在力量已经壮大了。” 丰驰说:“那也不怕,我有法索,直接把他捆住,你们不是能勾魂吗?到时候再把它勾出来。” 白无常摇摇头:“没法勾,它很聪明,和韩阳签了灵魂契约,如果把它勾出来,韩阳也就没命了,得让它自动解除契约,但是这种契约往往受天地气运影响,一旦成立,很难解除。”随即他自言自语道:“看来今天没有收获了,得去地府一趟,查一查韩阳的命格,看他到底签订的是什么契约。” 丰驰一时无话,看着病床上熟睡的韩阳,良久之后,陈昊洛出声:“我大概知道他签的是什么契约了。” 第8章 丰驰的来历 四个人下了楼,白无常双手在空中一张一合:“行了,我把结界收了起来,今晚算是白干了。” 陈昊洛顿时觉得耳边热闹起来,虫鸣声,风声以及街道上车水马龙声都统一在他耳朵边响起,阴凉的气氛散去,一种属于人间烟火的热闹气息扑面而来。 他对着三个人说:“我今天,哦不,是昨天中午,在咖啡馆和韩阳吵了一架,他当时气急败坏,对我说‘难道我就不和她做\\爱?’你们知道的,我们喜欢男人,这种喜欢和人家那种‘只是喜欢的人恰巧是同性’还不一样,我们只对男人有感觉,对于女性,就是那种同类的感觉,不会有那方面的反应。” 陈昊洛说的很坦白,毫不隐瞒:“所以我猜,他可能和那个鬼魂签了类似这种可以克服女人身体的这种抗拒的契约,而且,韩阳家里很穷,虽然他毕业后挣了不少钱,但是据我所知,他挣得钱,光是为了结婚时候买的房和车就花的七七八八,不剩多少了,我之前不知道他父亲生病了,他父亲生病的话,他的那点钱,估计是不够的。” 丰驰接话:“所以你还怀疑他可能通过这种契约获得了金钱方面的补偿?” 陈昊洛沉默的点了点头。 黑白无常相互对看一眼,黑无常皱着眉头:“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我和裴枫寒去一趟地府确定下,今天晚上十二点在这里集合。” 白无常拉了下黑无常的衣袖:“今天晚上不行,林晓雪的儿子一岁生日,特意设的晚宴,请了咱俩,要是不去,显得多小气。” 陈昊洛忙说:“可是那鬼魂还在韩阳身体内...。” “没事的,反正他俩都签了契约,那鬼魂也是个聪明人,要是把韩阳害死了,对它有什么好处?”白无常说道:“你看它刚刚老实的,一点幺蛾子也没有出。” 陈昊洛还是有些犹豫:“但话也不能这么说啊,韩阳不也闹着去跳楼吗?” “他跳楼是因为他情绪上来了,所以要去跳,和那鬼魂没有关系,”白无常解释:“也亏得他今天这么一闹,否则我还感应不到他身上还藏了个鬼魂。” “行了,”他拍了拍陈昊洛的肩膀:“你放心,我们不会玩忽职守的,毕竟我们地府也有KPI考核目标,每年都有劳务局啊监管局啊各种局制约着,都是出来给人打工的,哥们儿你理解下,我们也要生活嘛!” 陈昊洛无话,对方的态度显然无可商量。 黑无常一锤定音:“明天晚上十二点,我们在这里集合。” 陈昊洛和丰驰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了,他胡乱的洗了把脸,吃了一点回来路上在24小时便利店买的速食饭盒,然后就滚到床上继续睡了。 而丰驰则精力无限,快快乐乐的拿起洗漱用品进了浴室。 等到陈昊洛再度醒来,已经是下午一点半了,他一睁眼就吓了一跳,怪叫一声。 因为丰驰正坐在他床头,摆出自认为含情脉脉的眼神看着他。 陈昊洛摸着额头上的虚汗松了一口气,有气无力的骂着丰驰:“你有病?进我房间干嘛?” 丰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我来叫你起床吃饭,你可真能睡!” 能睡也有错?陈昊洛懒得和他一般见识,便无视他,起身去了洗手间。 丰驰说会做饭,不是虚的,陈昊洛洗漱完后,在饭桌上看到五六个家常小炒,香味扑鼻,颜色鲜亮,看着让人很有食欲。 他这几天没有在杜艳梅的念叨下,饮食不规律,此刻闻到这味道,立刻眉开眼笑:“丰驰,真有你的!可以啊!”说罢,给对方竖了一个大拇指。 丰驰给陈昊洛盛了一碗米饭,米粒饱满,吃一口,松软香甜,看到陈昊洛开心,他也有些得意:“我这都是这些年东跑西跑练出来的结果,你要是像我这样在外面多跑跑,保准能成为厨房大师。” “对了,你不是连打车钱都没有了吗?这菜钱哪来的?” “还是有一点的。” 陈昊洛看了他一眼,丰驰立马说:“幸亏我没有花钱去打车,不然现在连买菜钱都没有了。” 陈昊洛耸了下肩膀,坐在饭桌前,吃了两口,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白无常说你是个精怪?你不是人?” 丰驰脸上闪过一丝迟疑,他端着碗:“洛洛,你不记得我了吗?” “我警告你啊,别这样喊我,你比我小,得喊我一声哥,这是礼貌,知道吗?我们以前认识?” 丰驰笑了下,神色有些落寞:“其实我能想到,你肯定不记得我了。” 陈昊洛放下筷子,有些疑惑:“不是,听你这意思,咱俩以前真认识?” “你奶奶家,是不是在雪乡?” “你怎么知道?唐闻嘉连这都要给你讲?” “不是水仙哥,”丰驰朝他笑笑:“其实我不是人,是一只梅花鹿,那啥,后来成精变成了人。” 陈昊洛脑子一轰,一段记忆浮现在脑海里,他瞪大眼睛:“你,你就是那只梅花鹿?” 丰驰开心的点点头:“原来你没有忘记我啊。” 陈家是靠养猪发家的,在搬来清北市之前,他们住在雪乡,陈昊洛三岁那年,他爸爸赶上好政策,趁机转业,从纯养猪的摇身一变,变成了生产猪饲料的,还成立了一个小公司和几个生产厂子,然后在清北市买了一套房子,全家便搬了过来。 但是奶奶和爷爷不肯来大城市,说年级大了,不愿意折腾,陈家雄和杜艳梅没有办法,只能逢年过节的时候挤出时间,带着陈昊洛回老家住一段时间。 五岁那年寒假,陈昊洛上了小班,得了许多小红花,他便闹着要给爷爷奶奶看,陈家雄一个心大,便提前让司机送儿子上了回雪乡的火车。 司机尽职尽责的把他送到了老家,结果他见了爷爷奶奶,只亲热了几天,又要闹着出去玩,爷爷笑呵呵的帮他做了个雪橇,让家里的小狗毛毛拉着他在门口玩。 雪乡,顾名思义,全都是雪,尤其是到了冬天,更是冰天雪地一片,那会儿旅游业和交通业还没有现在这么发达,碰上太阳不好的时候,连打个电话都要跑到高处找信号,所以很少有人来这边旅游。 天高地阔,人烟稀少,陈家雄和杜艳梅又不在跟前,陈昊洛带着毛毛卯足了劲的疯跑。 村里养小孩,都是散养,一群小孩常常白天吃完饭出去,晚上踏着晚饭香味回家。 陈昊洛性子活泼,和村里的小孩很快混成一团,一群平均年纪不到七岁的小崽子,成天嘻嘻哈哈,给沉闷的村子注入了一丝活泼的气息。 那天,他早早吃过饭,带着爷爷做的滑板,和奶奶塞给他的饭团,招呼上小狗毛毛,在邻居小伙伴的呼唤下一溜烟的跑出来了。 他们五六个小孩先是去了常去的一处平坦地方溜了会儿冰,其中一个小孩子突然提议:“你们敢不敢去旁边的森林里探险?” 雪乡旁边有一片广袤的森林,天气晴朗的时候,爷爷会带着陈昊洛进去打猎,告诉他,森林里很危险,有老虎和豹子,看见小孩一个人跑进来,会“嗷呜”一口把小孩吞到肚子里。 陈昊洛很害怕,便摇了摇头:“我不去,爷爷说很危险。” 他自小就是乖孩子,任性和撒野都有边界。 那个小孩子很鄙视他:“城里来的洋小孩,就是娇气!” 为了表明不娇气,其他小孩纷纷响应那个小孩,表示要扔下陈昊洛进森林里去探险,陈昊洛为了显得合群,一咬牙,便也跟着去了。 刚开始他们走的并不远,只是在林子周围打转,后来那个小孩一直说他娇气,说他胆小鬼,其他小孩见风使舵,也跟着说他,陈昊洛刚开始还反驳着,后来就说不出话来了。 那个小孩便说:“你要是敢往里再走,我就承认你不是胆小鬼。” 现在想想,其实非常可笑,胆小不胆小,岂能是因为这种事情就能证明的?但是那时候他太小了,为了所谓的“面子”,便硬着头皮带着毛毛往林子深处走了。 等到他走到一定深处,才发现身后起哄的小孩都不见了,这才慌张起来,抱着毛毛,站在林子里不知所措。 他太小了,林子太大,天色渐渐暗下来,让他浮想联翩,什么妖魔鬼怪都出现在脑海里,他站在一块石头跟前,又饿又困,哭也不敢大声哭,怕招来虎豹和豺狼,吃了他这个孤身小孩。 抱着毛毛抽抽噎噎的往回走,他迷了路,到处乱转,越转越乱,到了后来,天色完全暗下来,他凭借着雪地的反光和月色,勉强走着,然后遇到了一只小鹿。 小鹿静静的卧在前方的路上,脑袋上长着一对树杈形的鹿角,鹿角下面藏了两扇大耳朵,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和毛毛,毛毛在他怀里“呜咽”了一声,是个炸了毛的姿态。 他紧紧的抱着毛毛,就要转身,然而转身之余鬼使神差般的侧头看了一眼小鹿,发现小鹿的眼睛里蓄着盈盈泪水。 陈昊洛停住要走的腿,小心翼翼的走到小鹿身边,这才发现原来小鹿是被猎人的铁板夹住了腿,他认识这东西,叫“兽夹”,常常是用来夹一些倒霉的野鸡兔子之类的,也看过爷爷摆弄过这些。 放下怀里的毛毛,蹲在小鹿腿边,他一边掰开兽夹,一边对小鹿恳求:“我不认识路了,我救了你,你能不能送我回去?” 小鹿低低的叫了两声,似乎是应了下来。 陈昊洛把夹子取下后,看小鹿并没有害他的心思,便和小鹿一起在原地躺了会儿,后来小鹿耳朵一动,便起身走了两步,再回头看一眼陈昊洛。 陈昊洛不明所以,但是毛毛也叫了两声,他便抱着毛毛跟着小鹿走,小鹿走走停停,他也跟着走走停停,不知道走了多久,小鹿突然站在原地不肯走了,低头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脖子,连蹦带跳的往林子深处跑去了。 这个时候,前方传来错杂的光亮和鼎沸的人声,陈昊洛揉了揉眼睛,看到前方爷爷蹒跚着步伐,焦急的大声喊着他的名字,他眼眶一热,便哇哇大哭朝爷爷的方向奔去。 后来村子里的家长带着自家小孩来给他赔罪,邻里关系的又不好多说什么,此事便不了了之了,事后,杜艳梅为此狠狠地朝陈家雄发了一顿火,明里暗里指责爷爷奶奶的看管不力。 杜艳梅和奶奶之前婆媳关系并不是很好,所以陈家雄和陈昊洛耷拉着脑袋,父子俩一声不吭,任由杜艳梅发泄。 再后来,杜艳梅就不肯让陈昊洛单独来雪乡了,而陈家雄和杜艳梅时常忙于生意,极少有时间回老家,陈昊洛七岁的时候,爷爷因为胃癌去世了,而奶奶在爷爷去世之后没多久,也走了。 自此,他再也没有在老家长住过,每年只有上坟的时候才回去一趟,而近些年,回去的愈发少了,都说小孩子的记忆做不得真,他有时候恍恍惚惚,也感觉幼时的记忆仿佛一场梦,因为其中夹杂了父母和爷爷奶奶的僵硬关系,很少特意去回忆这些事情,更别提那只颇通人性的小鹿了。 第9章 逛超市看电影 相比于丰驰那种单纯的快乐,陈昊洛就显得心事重重多了,他看了看碗里的白米饭,又看了看坐在自己对面的丰驰,低声笑了笑。 “我感觉像是在做梦,”直到现在,他依旧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几天前我生活还一切正常,一和韩阳分手,就感觉生活仿佛扭曲了一样,我都不知道我在做什么,做什么都是晕晕乎乎的,悬在半空中那种状态。” 丰驰看着他:“你会不会是失恋后遗症呀?” 陈昊洛没有说话,他靠在椅子上发了会儿呆,然后起身进了卧室,丰驰对着他背影喊:“你不吃了?我做的挺好吃的啊!别浪费。” 然后他看见陈昊洛很快出来了,手里拿着一沓现金,放在他面前:“这是退给你的四千。” 丰驰美滋滋的收了起来:“你不赶我走了啊?” 陈昊洛对着他若有所思的看了会儿,说:“你真的是只小鹿?” 丰驰点点头:“当然,我骗你干嘛?” “那你?”陈昊洛有些困惑:“你跑到这里干什么?”随即浮上一个念头:“你该不是专门打听我在这里,来找我的吧?” 丰驰点点头,继而又摇了摇头:“我修炼成人之后,总得吃饭穿衣啊,但是我只有身份证,没有学历,像样的工作找不到,其他不看学历的工作又太累了,后来我发现有钱人做事情之前总喜欢算一算,我就从事这行了。然后上网聊天的时候和水仙哥认识了,他托我给他喜欢的明星做做法,事后给了我一万,我去了他家,在他家发现了你和他的合照,然后才认出你来。” “这么说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 “我认识你身上的气味,”丰驰一本正经的说:“面容倒是模模糊糊,不太确定,因为你是小不点的时候,脸是肉肉的,现在瘦了好多。是你在高铁站口接我的时候,我才确定就是你。” 丰驰说的头头是道,陈昊洛简直挑不出理,但是他就是想不通,明面上他知道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但是这种真实让他有种不切实际的感觉。 谁能相信他和一只鹿共处一个屋檐下?谁能相信他看到过黑白无常?谁能相信他的前男友被鬼附身了? 想到此处,他稍微向前探了上半身:“韩阳,他那事情,麻烦吗?” 丰驰本来在低头吃饭,听了这话,抬起眼皮瞟了他一眼,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不好说。” 具体怎么不好说,陈昊洛再问,他反而闭口不言了。 一顿饭拖拖拉拉吃了近一个钟头,饭后,陈昊洛主动去洗碗,收拾好厨房后,他拿了一罐啤酒出来,丰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了,便吵着也要。 陈昊洛便把自己手中的啤酒扔给他:“梅花鹿能喝酒?” 丰驰熟练的拉开拉环:“能!我虽然是梅花鹿,但是现在也是个人。” 陈昊洛看他喝酒的样子倒是很熟练,发挥想象力,想了下一只鹿张大嘴巴喝酒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下。 丰驰奇怪的看他一眼:“你笑什么?” 陈昊洛说:“我记得你不是挺可爱的吗?”他抬手,把食指和大拇指相连,比了一个“OK”的动作,放在眼睛处:“眼睛圆圆的,怎么成了人,眼睛变得这样了?” 丰驰咂摸着酒的味道:“我哪知道呀,反正修炼着修炼着就长成这个模样了,我觉得挺好看的呀。” “是好看,”陈昊洛笑着点点头:“你在家看电视,我出去买点东西回来。” “那我不看了,跟你一起出去,”丰驰立马关了电视:“我来清北市还没有好好逛过,你要是有空,带我在边上转转吧。” 陈昊洛犹豫了下,便答应了。 他们两个先是去了附近超市逛了一圈,买了点生活用品,给家里又添置了些吃食,陈昊洛本来心情平静,等到两个人转到调料区的时候,他不自觉的叹了口气,看着身边兴致勃勃的丰驰,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因为这种画面,他曾经想过,画面里是他和韩阳。 丰驰挑挑拣拣选了很多,一边选一边念念有词,陈昊洛凑近了,听了一会儿,哭笑不得,因为超市大减价,丰驰在算钱。 他说:“过会我付钱。” 丰驰头也不抬的研究手里的宣传单,对照着架子上的货品:“本来就是你掏。” 陈昊洛挑起眉毛:“那你还算?” “有钱也不能随便造作。” 陈昊洛不再说话,因为他想起来韩阳了,韩阳也给他说过类似的话。 “花那个钱干嘛?” 随即他摇摇头,觉得有些可笑,怎么他碰上的人,一个两个的都那么会省钱? 买完东西后,本来是打算回家的,结果在超市门口,丰驰非要闹着吃哈尔滨烤冷面,陈昊洛没有吃过这些小摊上的东西,他皱着眉头提醒丰驰:“可能不卫生。” 丰驰说:“怕啥?不干不净,吃了没病,我以前还老在地上吃草呢!生肉我也吃过。” 陈昊洛无话,提着袋子,看着他买了一碗,站在超市门口一旁吃的津津有味。 身边有两个穿着校服的高中女生走过去,一边走一边说话。 “你看到电影开头那个乐视频广告了吗?‘乐视频,记录世界,记录你’,那个男主角还蛮清秀的。” “你不知道吗?那个男主角就是土味发家的,好像签了个什么工作室,最近新冒头出来,听说工作室挺捧他,还去拍电视剧了。” “好笑死了,真是世日风下,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当明星了。” “可不就是嘛,以为长得漂亮就能闯娱乐圈...不过刚刚那个电影还不错,我好喜欢那个反派女主角啊,鼻梁好高啊!” ...... 女生越走越远,后面的话渐渐听不到了,陈昊洛看到丰驰的眼睛随着女生走动而移动,心里突然生出不好的预感。 果然,女生一走远,丰驰就对他说:“洛洛,我们也去看电影吧。” 陈昊洛咬牙切齿:“不许这样叫我!” 丰驰能屈能伸:“洛哥,我们去看电影吧。” 反正也无事,回去待着也是胡思乱想,陈昊洛便同意了。 陈昊洛把超市买的东西放到后备箱里,便和丰驰一起去了附近商场,电影买的是最近的一场,七点十分开始。 他抬手看手腕上的表,离开场还有一个小时,丰驰提议:“我们逛一逛商场吧。” 陈昊洛拒绝:“我不想逛,你自己去逛吧。” 丰驰磨他:“你给我做个参考啊,我想买衣服了。” 陈昊洛无奈,硬着头皮起身陪着他逛男装店。 两个人在男装店转来转去,陈昊洛摸出了丰驰的审美。 丰驰比较偏向于休闲风格,用他的话来讲:“我没事就要跑跑跳跳,穿的太正式不方便。” 最后他选了一件休闲衬衫,一件短袖,还有一件破洞裤子。 陈昊洛摸着破洞裤子,问他:“你好像很喜欢这种破破烂烂的款式。” “我想让我的腿透透气。” “那你直接买条短裤穿得了。” “不行,多不划算,”丰驰严肃的说:“少了那么长一截面料,还贵那么多,长裤不想穿了,还能裁短。” 陈昊洛惊呆了,他没有见过这么会精打细算的人,韩阳都没有他会算计,他甚至想要问问丰驰,这么多年是怎么活着的?但是觉得不礼貌,便忍住了,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要说些其他什么话来表达自己的心情,只能在电影开场之前,亲自买了许多吃食。 电影开场之前照例有一分钟广告,丰驰看完广告,认真点评:“这个广告男主角长得也就那样,你喜欢这样的吗?” 陈昊洛带着3D眼镜:“不喜欢。” “为啥?因为对方不好看?” 陈昊洛犹豫了下,说:“不是。”他的择偶审美偏好斯文男生类型,韩阳就是这种类型,虽然穷,虽然没钱,但是韩阳总是干干净净的,常年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很正派,很有学问,很亲切。 他喜欢韩阳这个样子的,因为踏实,他喜欢踏实的人,踏实意味着稳定,意味着平静。他已经做好了将来和父母摊牌的一天,做好了被父母不理解不接受的结果,倘若在那个时候,有个踏实的知心爱人陪在他身边,那么他便不会像是无根浮萍一般,随波流荡,感觉自己无依无靠了。 丰驰在一旁不依不饶:“那是什么原因?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陈昊洛感觉和丰驰在一起,像是在带孩子,总有无数个问题在等着他,好在灯一熄灭,电影开始了,丰驰便闭了嘴,陈昊洛也随之松了一口气。 丰驰说是要看电影,实际上电影演到一半时他就睡过去了,陈昊洛白天睡的多,晚上不怎么瞌睡,眼睛盯着幕布看,心思早就飘到一边去了。 有一瞬间他想揪住旁边看电影的人,问人家一句:“你信吗?我身边坐的这位,其实不是人,是一只鹿,我昨晚还看见了黑白无常了,原来这世上真的有轮回和地狱啊。” 电影一结束,丰驰就自动醒了,醒了就开始不安分起来,不等陈昊洛说话,他自顾自的捏起一颗爆米花,惆怅的说:“这个吃腻了,我想吃烧烤,咱们去吃烧烤吧。” 第10章 买公鸡 丰驰身为一只梅花鹿,完全没有任何觉悟,吃起烤串来虎咽狼餐,陈昊洛提醒他:“这是烤鸡翅,你也能吃下去吗?” 难道吃的时候不觉得像是在吃同类吗? 丰驰满嘴冒油:“能啊,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肉也好菜也好,就是要被吃掉的,我不吃总有人来吃,如果我没有努力修炼成人,也会避免不了被人射杀被人吃的命运。” 陈昊洛想起他小时候看见丰驰的时候,他正被一只兽夹夹住腿,如果当时没有遇上自己,那么丰驰会怎么样? 这世上没有如果,丰驰就是遇上了自己。 他自己想了会儿,觉得这事越想越挺有禅意的味道,便打住念头:“你还挺豁达。” “我好不容易修炼成人了,自然要快快乐乐随心所欲的活着。” “可是我们人却不能随心所欲的活着,”陈昊洛没有动面前的食物,他全部都推到丰驰面前:“我们活在世上,有很多规矩束缚着我们,有形的,无形的,快乐其实很少。” “一样,我们这种成精的也是如此,有天地气运压制着我们,对了,就说那黑白无常吧,你觉得他们是干什么的?” 陈昊洛有些疑惑:“不就是勾魂吗?难道还有别的工作?” “他们的主职的确是勾魂,但是如果我们这种成精小怪要在人间作妖,也是能轻易把我们收拾了,毕竟他们后面可是有阎王撑腰,十殿阎王随便一个就能够我们受的了。” 陈昊洛了然:“怪不得那天晚上感觉你很怕他们。” “所以说啊,你也别一天不开心了,有规矩束缚着还好,没有了指不定多乱。” 陈昊洛一愣:“我没有不开心啊。” “得了吧,”丰驰鼓着腮帮子,一边大口嚼,一边开口:“就咱俩才相处这两天时间,我就没有见过你心情好的时候,一看见韩阳就苦着一张脸。” “我苦着脸吗?”陈昊洛不自觉的抹了下自己的脸,随即下意识苦笑一声:“我刚失恋,你能指望我有多高兴?” 丰驰放下手中的烤茄子:“那你要喝酒吗?我可以陪你喝酒。” 陈昊洛摇摇头:“我没有买醉的爱好。”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给自己点上,他对丰驰示意了下:“我有这个爱好。” 丰驰嗅了嗅他呼出的烟味,很快的皱了下眉头,没有说什么,陈昊洛发现了,抽了几口就把烟熄灭了。 丰驰问他:“怎么不抽了?” 陈昊洛说:“没劲,你吃好没?吃好了就回吧。” 回到家后,丰驰说什么也要给陈昊洛下一碗面,用来感谢陈昊洛请他吃烧烤,他做的面很有食欲,陈昊洛欣然接收。 躺到床上的时候,他摸着肚子,心想:“丰驰其实也不错,虽然话有点多,但是做饭手艺还行,看起来也爱干净,留他住下也是可以的。” 第二天十点多,陈昊洛醒来,发现丰驰不在屋子里,他看到冰箱里有丰驰留下的饭菜,便放到微波炉里加热,顺手给对方发了一条微信:“去哪了?” 发完后觉得有些不妥,自己又不是他爹妈,管得有点宽了吧? 丰驰没有回复,因为他此刻正在菜市场里挑选公鸡。 离小区三站公交车的地方有个早市,丰驰昨晚对着周边环境研究了一番,认为这个早市还算可以,便一大早起床独自搭公交车来到这里。 早市名叫友谊菜场,大致是个“王”字规模,主路比较宽阔,两边则分散出很多支路,摊位紧挨着,菜也码的整整齐齐,看着很赏心悦目。 丰驰进了菜市场,直接沿着主路走到最后,然后向左拐进去,这是一片家禽的摊位,道路干净程度自然比不上前面蔬菜瓜果的道路,他踏着鸡毛和鱼鳞一路走过去,两边不时有光着膀子穿着围裙的大叔招呼他。 “小伙子,来条鱼吗?今儿清晨刚从水库里捞出来的。” 丰驰没有理会,径直走到最后一个角落。 这个角落处不甚起眼,摊主是位中年妇女,头发上顶着五颜六色的卷发卡,上身套了一件花花短袖,下身则穿了一件七分黑色阔腿裤,脚上趿拉着一双拖鞋,形象堪比周星驰一部叫《功夫》电影里的包租婆。 但是该妇女虽然衣着不怎么体面,可是一张脸却白皙光滑,皮肤紧致,一大早的,她就握着一瓶青岛啤酒,坐在摊位后面的摇椅上,微微眯着眼睛,似乎很享受。 丰驰站在摊位前,喊了一声:“贝姐,我来了。” 被叫做“贝姐”的妇女懒懒的抬起眼皮,不耐烦说:“来了就来了,吼叫什么?” 贝姐和丰驰一样,也是动物修炼成精的,她本来是在泰国旅居,本体是一只鳄鱼,后来变成人后,就受不了那边炎热的气候,生怕把自己的皮肤晒黑,所以就通过黑白无常,搞到一张身份证之类的证件,回国定居了。 大约是出过国的,所以贝姐对他们这种一直生活在国内的妖精向来没什么好脸色。 丰驰特不理解她这种优越感,又不是去了欧美,连亚洲都没有出过,有什么好高贵的?不过腹诽归腹诽,他见了人家,依旧亲亲热热的喊一声“贝姐”。 贝姐是真有本事的,仗着有出国的经验,她大胆的做起跨国水果生意,什么缅甸的香蕉啊,越南的椰子啊,菲律宾的菠萝啊等等。 除了这些,贝姐还有一绝,就是她手里的公鸡,是真的好! 但凡他们这种成了精的动物,变成人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找到一个谋生的手段,他们做动物的时候,吃草或者撕咬其他更弱小的动物,但是成了人后,总不能还过着吃草的生活吧?不然成人有什么意思? 所以大家各显神通,有的像贝姐这样,身家本来就阔绰或者有门路的,自己就能做个小本生意,有的厨艺高超,成人后借点同类的钱,去学校门口摆个摊子,用不了多久也能安身。 丰驰当初成人后,也想过去做饭,可惜他生不逢时,成人的时候正碰上兵荒马乱的年代,大家都忙着打仗或者躲仗,好不容易借钱弄来一个小摊子,结果日本人一个空中弹掉下来,直接把他摊子炸成了灰。 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讲,也幸亏他在那个时候成了人,不然依照“建国后动物不能成精”的条例,那他算是彻底没戏了。 后来生活窘困,他不得不变回原形,在深山老林里以吃草喝溪水度过一段苦日子。 好在日子没过多久,地府有人找到他,专门组织他们这种没有什么谋生能力的妖怪学看风水,驱除鬼魂等技能,他才得以找到自己谋生的路。 地府不是白白培养他们,组织他们学习的时候不用掏学费和生活费,等到学有所长时,便派遣他们分散在各个地方,以此来协助地府大人们来此地办事。 当然,他们也可以选择先学习技能,等到能独立生存时,再拒绝这种派遣,只要交够三倍的违约金,地府是不会奈他们如何,只不过这个动物因此会被记入诚信档案,倘若发生些什么事情,地府立刻首先拿这个动物开刀。 丰驰前思后想了一番,认为自己这种没什么后台和背景的妖怪,若是能有了地府的编制,也算有个后路,便欣然同意。 于是他和十几个妖怪一起被派遣到了北方,北方地域辽阔,他们十几个在编人员常年东奔西跑,一刻也不敢松懈,算是称得上战战兢兢、劳心劳力了。 后来人间迅速发展,地府也积极响应人间政策,设立劳务局、监管局等等一系列有关部门,他们也因此有了假期和些许福利。 因为地府的编制如此好得来,所以对于无编制人员,他们反而另眼相看。 贝姐这种财大气粗的,在他们北方算是一号人物。所以有时候他们这种在编人员有需求时,反而会来找无编制人员,企图在他们手里购买一些道具。 丰驰的本领就是驱鬼,驱鬼免不了要用到公鸡,而普通公鸡达不到丰驰的要求,很多次他带着公鸡前去驱鬼,结果鬼还没有见着面,公鸡就被鬼的气息吓晕过去。 而贝姐手里的公鸡胆子极大,非但不怕鬼,见了鬼反而精神抖擞,恨不得能展翅飞上去和鬼一较高低。 这样好的公鸡费用自然不低,丰驰用发展的目光看了看,觉得虽一时肉疼,但总体来讲还是划算的。 他对着贝姐笑:“贝姐,上次在微信里说的,我需要一只公鸡,您给我留了吗?” 贝姐懒洋洋的一抬下巴,往里示意:“喏,那边框子里扣着的,混血鸡,缅甸混泰国,三十只鸡一起进的屠场,就它一个人抓花了屠夫的脸,从里面飞出来。” 丰驰轻轻一跳,就从摊子外面跳进来,弯腰走到里屋,果然在墙角处看见一个倒扣的框子,慢慢的把框子掀开,便看到一只全身羽毛丰盛的公鸡目光炯炯的看着他,伸手拨弄下公鸡的爪子和尖嘴,是既锋利又尖锐。 他把公鸡的翅膀反握住,拎着公鸡出来,对依旧躺在躺椅上喝啤酒的贝姐弯腰笑道:“贝姐,这次的货果然很猛,尾款我微信付你。” 贝姐听了这话,上眼皮懒懒一抬,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这就走了?” 丰驰装糊涂:“啊?对,还得准备其他东西。” “不买点葡萄?昨天晚上空运到的,回去放冰箱里冻一冻,这天气吃,保准你爽翻天。” 丰驰犹豫了下,说:“唉呀,我这穷鬼,哪有冰箱这玩意儿啊。” 贝姐冷笑一声,从鼻腔里哼出一道白气:“抠样儿!听说你最近搭上了一个富二代。” 丰驰讪笑:“这、这怎么说呢!我就是租了人家房子。” “房租挺贵的吧?听说是学区房,全市最好的高中旁边。” 丰驰诺诺:“那啥,托了朋友介绍,也不是很贵......算了算了,我买一串吧。” 等到丰驰出了菜市场,看看左手的公鸡,又看看右手手里的葡萄、哈密瓜和菠萝等满满当当一袋子水果,认命的叹了一口气。 谁让他以后还得仰仗贝姐呢? 第11章 杜艳梅和丰驰的第一次见面 陈昊洛吃完饭,去了医院,轻车熟路的拐进320病房,却没有看见韩阳,同病房的人告诉他,韩阳去看他爸了。 在重症室病房外面,陈昊洛找到韩阳,韩阳头发依旧乱糟糟的,身上衣服皱皱巴巴,木着一张脸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眼镜滑到鼻梁上都不知道扶上一把。 陈昊洛在原地站了会儿,默默上前帮他扶了一把眼镜,韩阳似乎被他惊醒了,下意识的“哦”了一声:“洛洛?” 陈昊洛顺势坐在他旁边:“叔叔...怎么样?” 韩阳低头,神色有些心酸:“情况不太好,医生说要让我做好心理准备。”然后迟疑了下,说:“那天,吓到你了吧?” 陈昊洛默默的握住他的手,没有说话。 韩阳静静的盯着他的手看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然后把他的手移开:“不是说好不见面了吗?” “我很担心你现在的状况。” “没事的,”韩阳苦笑一下:“已经很糟糕了,也没法再糟糕下去了。” “你...。” “洛洛,”韩阳打断他:“我已经离婚了,我家里都已经这样了,请你以后不要再来管我的事情了。” 陈昊洛一直看着韩阳,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韩阳的未来生活里从来就没有他,他若是知趣点,就该离的远远的。 良久之后,陈昊洛开口:“你身上的钱还够吗?不够的话,可以给我说着。” 韩阳的身体明显一僵,继而若无其事道:“够用,也花不了多少,有农村医保。” “是吗?” “是。” 陈昊洛不再逼问韩阳了,他知道韩阳骗了自己,且不说医保有没有报销心脏支架这个项目,就算有,能报销的比例也不会很多。 韩阳是敢骗他的,陈昊洛也知道,韩阳其实心里一直有点看不起他,认为他只是一个家里有钱,胸无大志,对人间生活疾苦不知的小少爷。 他们大学毕业后,韩阳进了一家证券公司,起点高,薪水较之同年毕业生的也高,等到韩阳发了工资,第一件事情便是请了陈昊洛吃了一顿法式西餐,然后又送他一块价值一万的欧米茄手表。 陈昊洛家里厂子和公司每年的利润大概有上千万,所以一块入门级别的表对他来讲似乎有些失身份,但是因为是韩阳送的,他格外珍惜和爱护。 带着韩阳送的表去参加他们圈子聚会,唐闻嘉一伙人嘻嘻哈哈,像看珍稀动物一样凑上来看他手腕上的表,纷纷说他是不是要返璞归真啦?韩阳当时的脸色很不好看,陈昊洛搂着韩阳肩膀,对唐闻嘉一伙人嗤之以鼻,觉得他们懂什么?从此以后,不再带韩阳参加他们的聚会。 唐闻嘉其实没有错,他自小就生活在富裕的环境里,自然不会认为一万块的表能拿的出手去送人,更何况还是爱人,韩阳也没有错,一万块已经是他能力之内最大的预算了。 陈昊洛头靠在走廊墙上,心里一阵无力感,他想,谁都没有错,那到底是谁错了?阶级吗?还是性别? 有护士过来叫韩阳去医生办公室,韩阳便起身匆匆忙忙走了,连告别的招呼也没有和陈昊洛说。 韩阳走后,陈昊洛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接到了丰驰的电话。 “你在哪里?” “医院。” “去看韩阳了?” “嗯。” “哦,我回家了。” “嗯。” “你不回来吗?” “我过会回去。” “好的,”丰驰没有挂电话,朝屋子里另一位保养得体,姿态优雅的女士说:“洛洛说他一会儿回来。” 陈昊洛皱眉:“你和谁说话呢?” “你妈妈啊,”丰驰淡定的说:“阿姨带了很多东西来看你,结果你不在家,还在门口等了你好一会儿。” “我艹!”陈昊洛低声骂了一句脏话,连忙起身:“我马上回去,你别给我乱说话!” 电话被挂断后,丰驰对着杜艳梅笑了笑:“阿姨您在这里坐一会儿,洛洛说他马上就回来。” 杜艳梅暗自打量着丰驰,面上微笑着:“洛洛...你叫我家洛洛挺亲热的啊,你们是...朋友吗?他的那些朋友我也大多都认识的,怎么以前没有听洛洛提起过你。” 丰驰给杜艳梅削了几块菠萝,放在盘子里,端到茶几上,说:“那是因为我们以前不认识啊,洛洛是我房东,我在这里租住了一间房子。” “哦,原来你不是本地人。” “我老家是雪乡那边的。” 杜艳梅听到后眼睛一亮:“你也是雪乡的?我老公老家也是那边,不过好久都没有回去了。” 丰驰很健谈,此刻就立刻接话:“那咱们还算老乡啦!其实我也好久没有回去了,老家那边也没有什么亲人,回去也不知道住哪里,这些年在外面上班,都习惯了。” “你爸爸妈妈呢?怎么听起来你像是一个人。” 丰驰低头迟疑了下,说:“我很小的时候爸妈就去世了。” 杜艳梅脸上的神色立刻变得复杂起来,眼睛里带了一丝可怜和心疼:“哎呀,那你一个小孩子,挺不容易的,这些年怎么生活啊?” 丰驰耸了耸肩膀:“就这样活呗,有的吃就吃,有的喝就喝。” 杜艳梅心想,怪不得这孩子看起来瘦瘦的,脸也是惨白惨白,都是因为营养不够啊! 陈昊洛一路上把车开的飞快,生怕丰驰在他妈面前胡说八道,按理来讲,他和丰驰之间清清白白,关系纯洁的宛如一张白纸,但是不知道为何,陈昊洛就是有些担心,因为他感觉丰驰这个人,属于满嘴跑火车类型,白的都能让他说成黑的,他生怕他妈被丰驰忽悠了。 可是转念一想,丰驰能忽悠他妈什么呢? 进了小区,停好车,他迫不及待的进了家门,在客厅没有发现杜艳梅和丰驰的身影,只有厨房处隐隐约约传来交谈声。 “...我还不是担心他吗?同性恋这条路多难走啊,你说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死心眼?” “这也不是他能控制的呀,阿姨,咱们作为洛洛的家人,这种时候就应该支持他,而不是指责他,你想啊,他心里本来就挺难受的,本来就已经有压力了,结果咱们非但不支持他,反而还和他对立起来,那他心里不得更难受了吗?” 陈昊洛听到这里,深吸了一口气,若无其事的大喊一声:“妈妈?你在哪里?”边说边往厨房方向走。 然后他看到杜艳梅擦了擦眼睛,扭头对他笑:“回来啦?妈妈过来看看你,看你这里还缺什么,给你带了一点东西过来。” 陈昊洛走过去,抱了抱杜艳梅,然后对丰驰故作威胁状:“你是不是欺负我妈了?我都看到她刚刚擦眼泪了。” 丰驰还未辩解,杜艳梅就抢先一步:“你这孩子,不许欺负小驰,我是刚刚在切洋葱,眼睛给刺激的。” 陈昊洛瞪大眼睛:“什么情况?都叫上小驰了。” 杜艳梅推开他:“去去去,别在这里添乱,你看看小驰,比你还小呢,做起饭来有模有样的,你要是有人家一半好,我就阿弥陀佛了。” 丰驰趁着杜艳梅看不见,偷偷晃着脑袋朝陈昊洛做了一个鬼脸。 陈昊洛虽然不明白丰驰怎么就和杜艳梅突然这么要好,但是听了刚才他为自己说话,便无声的说了句:“谢谢。” 杜艳梅没有来之前,陈昊洛觉得自己买的东西就已经够多了,结果杜艳梅一来,在他房子里转了一圈,怎么看怎么不满意。 冰箱里的啤酒是要扔掉的,喝酒不健康,还不如放些牛奶,健康有营养。 油买的也不对,这种不健康,要吃她带来的油,米也不行,太糙了!对胃不好,胃要精心养着,不然一旦出了毛病,够人受的了。 ...... 陈昊洛和丰驰在杜艳梅的指挥下,忙里忙外,一会儿把东西送出去,让家里司机带走,一会儿把杜艳梅的东西拿进来,摆放的满满当当。 到了最后,她拉着陈昊洛的手,嘱咐着:“一定要按时吃饭,不要总叫外卖,外卖哪里有家里的饭菜干净啊。” 陈昊洛听得连连点头,表示认同。 杜艳梅还有话说,陈昊洛连忙说:“好了,妈,等哪天爸爸不在家,我就回去看你,行吗?” 杜艳梅打了他肩膀一下:“别这么说你爸爸,他听见了要伤心的,到时候你和小驰一起来家里,我让李阿姨给你们做饭吃。” 丰驰在一旁笑:“还有我的份啊?那就先谢谢阿姨。” 杜艳梅冲他慈爱的笑笑,说:“别和阿姨客气,没事就来家里玩,”对陈昊洛说:“你爸爸那边你别担心了,我回去会好好劝劝他,父子俩闹成这样会让外人看笑话的,洛洛,你也要理解下你爸爸啊。” 陈昊洛眼圈发红,他用力的抱了抱杜艳梅,哽咽道:“谢谢你,妈妈,谢谢你能理解我。” 杜艳梅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他的后背,“唉”了一声,是个拿他没有办法的样子。 第12章 捉鬼的现场终于来了(一) 送走杜艳梅后,丰驰招呼陈昊洛和他一起去地下室。 陈昊洛问他:“去地下室干什么?” “我买了一只公鸡。”丰驰神神秘秘的说道。 陈昊洛不解:“你要炖鸡吃?”他摇摇头:“我不去,你爱干嘛干嘛去,别把鸡毛弄到房间里就行。” 丰驰刚要张口告诉他,那公鸡是晚上捉鬼用的,转念一想,算了,还是不告诉他为好,等到晚上自己在他面前大展下身手,一定能让他目瞪口呆,那样才有意思呢! 陈昊洛躺在床上,给唐闻嘉打了个电话,没有打通,他有些纳闷,唐闻嘉是追星追到山沟里了吗?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 随即他登陆上了微博,找到江潇潇最近拍的那部电视剧官博,果然在官博放出来的剧场照片里,看到了唐闻嘉的身影。 唐闻嘉和一群人站在一起,背了一个包,面容看不真切,但是肢体摆动很大,在背景里也算突出了。 陈昊洛放下心,合上手机,一会儿想想韩阳,一会儿想想陈家雄,在医院的时候,他特别想问韩阳,是不是真的和鬼魂签约了。 可是韩阳的样子太颓废了,颓废到他都开不了口,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在想,假如这个鬼魂能让韩阳对异性产生感觉,那么他们瞒着韩阳,把那个鬼魂赶走,是不是对韩阳很不公平? 晚上十一点,丰驰和陈昊洛从家里出发,陈昊洛看见他背了一个登山包,里面好像有活物在叫,身上一哆嗦,他指着登山包,对丰驰说:“这里面是什么玩意儿?你不会弄了那个吧?” 他想了想,越发觉得丰驰有可能往里面塞了个鬼,看来丰驰的登山包也不简单! 丰驰背朝他显摆了下自己的登山包,陈昊洛立刻原地往后跳了一米。 丰驰无可奈何的打开背包,从里面提起一只被绑了嘴和爪子的公鸡:“是公鸡,你想到哪里去了?” 陈昊洛依旧离他远远的:“你不会是去医院驱鬼的时候,中途还要炖鸡吃吧?” 那只公鸡虽然被绑了嘴巴和爪子,听了陈昊洛的话,依旧扑棱棱的表达了下自己的不满。 丰驰有些不高兴:“吃了它?开玩笑,我花六千块钱买回来的。” “你是不是被人坑了?”陈昊洛无语:“这鸡是会下金鸡蛋?” “你过会就知道了!” 他们到了医院,已经十一点四十多了,按照约定,黑白无常在住院部楼下等他们。 陈昊洛一踏入住院部楼前,就感觉耳边瞬间清净,一切声音都被隔绝了,温度也随之低了下来,胳膊上鸡皮疙瘩密密麻麻的冒了出来。 丰驰走到陈昊洛身边,拉住他的手,一阵暖意从丰驰的手中传到陈昊洛手中,让他不至于太冷。 背上的登山包也静悄悄的,公鸡被黑白无常的威力压制住,没有闹腾起来。 白无常对着他俩说:“这位兄弟猜对了,韩阳的确和那鬼魂签了契约,契约内容就是,鬼魂帮助韩阳改变他的欲望,再给他一笔钱,等到韩阳死去后,韩阳的魂魄归这个鬼魂所有。” 陈昊洛皱着眉头:“你们不是说这契约一旦签成,就无法更改吗?那韩阳怎么办?要是不能更改,就算了吧。” 丰驰诧异的看着陈昊洛:“你什么意思?” 连一向默不作声的黑无常都看了他一眼:“荒唐!” 白无常笑了,说:“兄弟,你这话不对,人的欲望和本能都是自发形成的,韩阳他就是喜欢男人,契约让他喜欢女人,违背了他的本能,这样对他是很不好的。” “可是韩阳没办法啊,”陈昊洛辩解:“他也不想这样的,可是他父母根本接受不了他喜欢男人这个事实,他又不想父母伤心难过,所以才出此下策。” 白无常拍了拍他肩膀:“兄弟,说实话,我特理解你心疼韩阳的心思,真的,咱们这些年轻人都不能完全接受或者理解同性恋这个群体,更别提老年人了。但是我们不能因为他们不能理解接受,就默许韩阳这样做啊,今天有一个鬼魂能钻这个空子和韩阳签订契约,我们放任不管,那么明天就会有另一个鬼魂和许许多多的韩阳们签订这个违背人本能的契约,假如有一天,有人发现,哎,原来‘同性恋’可以通过这种方法‘根治’,你猜会怎么样?换句话说,不止是同性恋这种事情,延伸到其他事情上,今天这个鬼魂可以和韩阳签订契约,明天就能有其他鬼魂和人签订更为过分的契约,到时候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陈昊洛的脑袋仿佛被锤子重重的锤了一击,他羞愧的说:“对不起,我刚刚犯浑了。” “正常,”丰驰安慰他:“你白天刚去医院看过韩阳,看到自己曾经那么喜欢的人变成了现在的样子,若是无动于衷,才不正常,就因为看不得韩阳现在这个样子,你心疼他,可怜他,才会有这种念头,很正常的,不用自责啊乖!” 陈昊洛心情本来很复杂,结果听到丰驰像哄小孩子一样让他“乖”,他又很无语,心情瞬间更加复杂起来,夹杂着既无语又无力,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用怎么的情绪,便稀里糊涂的跟在大家上了五楼。 韩阳的床位早退了,他守在他爸的病房外面,重症室病房不让人久留,他便和衣睡在走廊椅子上,椅子不是很长,他蜷缩着身子,睡的不是很踏实。 朦胧间感觉到有人靠近,以为是查夜的医生,连忙强迫自己睁开眼睛,看到眼前四个人,有些茫然:“洛洛?” 大半夜的,洛洛怎么会来医院? 陈昊洛看着他,轻轻点了点头,说:“韩阳,我来是为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韩阳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一黑一白的两个年轻人,脑海里有另一声音告诉他:“快逃!快逃!” 为什么要逃?那声音继续急促的催着他:“是黑白无常!快逃!” 黑白无常?韩阳脑海里瞬间炸开一个烟花,他“腾”的站起来,声音颤颤巍巍:“你们是黑白无常?你们是来带走我爸的?不!” 他话未说完,丰驰就伸手朝他脑门上贴了一张黄符。 陈昊洛忙说:“你给他弄的什么东西!” 白无常拉住陈昊洛:“兄弟,你先在旁边呆着,放心,我们是来捉那鬼魂的,不是来害韩阳的。” “你们打算怎么弄?” “把那鬼魂逼出来啊,它老躲在韩阳身上也不是办法,丰驰小兄弟就是要把那鬼逼出来。” 白无常说完就把陈昊洛推到一边。 而丰驰则一直不停的往韩阳身上贴黄符,他一共贴了十张,分别在韩阳的耳朵、额头、双膝和后脑勺等几处贴上黄符。 此举既是要把鬼魂逼出来,又得防止它下身逃走。 而韩阳本来还面目平静,丰驰口中念念有词,黄符随着咒语无风自动,渐渐的韩阳的表情扭曲起来,一张面皮呈波浪状起伏着,神情既痛苦又可憎。 陈昊洛抱着老老实实的公鸡站在一旁,提心吊胆的看着。 丰驰目光如箭,死死地盯着韩阳,口中的咒语念得越发快,到最后,他大喝一声:“破!”,黄符停止摇晃,韩阳的神情也渐渐从扭曲变得平静下来。 陈昊洛看得心惊,因为韩阳的面孔没有变,但是神色分明是另外一个人了。 丰驰拿着手中的法索,朝黑白无常一点头,双方都没有多话,立刻在这狭窄的走廊里打了起来。 说是打,实际上可以说是黑白无常和丰驰三人单方面打压韩阳。 那鬼大概也不是多话的人,只是沉着一张面孔,专门往丰驰这边找突破口。 他看出来,三人之中,丰驰的能力最弱。 但是丰驰也不是吃素的,他虽然能力弱,可是工具多,此刻便对陈昊洛方向喊道:“公鸡!” 陈昊洛忙解开公鸡嘴巴和爪子上的绳子,朝空中一扔,那只公鸡便扑棱着翅膀,飞到丰驰怀里去了。 丰驰二话没说,举起公鸡,陈昊洛看到他把公鸡当枪使一般,握住公鸡的双脚,公鸡张开翅膀,全身毛炸起,一双绿豆小眼睛对着韩阳方向。 白无常哈哈哈哈的笑了起来,边笑边桎梏着韩阳的双脚,使对方不能移动:“兄弟,你这个工具有点意思啊!” 黑无常皱着眉,手里拿着一块玉,玉是环状形,通体透明,体内隐隐流淌着水波,他对白无常说:“专心点。” 说罢,就听见那只公鸡“喔喔喔”的打了一个嘹亮的鸣,鬼似乎被这声音击中,本来在不停摇摆反抗的身体瞬间僵住。 丰驰赞许的对公鸡说:“好鸡兄,继续打鸣,别停下来。” 公鸡受到鼓舞,张开尖嘴,“喔喔喔”的不停。 然而那鬼只是僵住一时,等到黑无常将玉的光照在他身上时,他犹如回光返照一般,竟然腾空升起,在空中翻了个滚,直接扑到一旁陈昊洛身上。 丰驰急了,双手一挥,甩下公鸡,直接一绳子抽上去,那绳子仿佛长了眼睛一般,直接裹上那鬼的身体。 鬼被法索勒的生疼,低低吼了一声,声音沙哑凄厉,他的嘴正好抵在陈昊洛的耳朵后面,陈昊洛近距离听到了,身体不由自主的打颤。 黑无常说:“糟了!他吃了很多魂魄,现在已经成煞了,非鬼,同玉吸不走他,反而被他吸了一部分魂魄。” “那怎么办?”丰驰又急又气,看着陈昊洛被那煞紧紧勒着,他这边绳子一重,那边陈昊洛的脖子就一重。 第13章 捉鬼的现场终于来了(二) 走廊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丝风,陈昊洛只觉得自己神智渐渐模糊起来,口鼻中呼吸越来越灼热,眼前早就花了,身体不由自主的软了下去。 丰驰狠狠的盯着那煞,不敢松懈,煞虽然不会说话,但是举动分明是告诉在场的人,谁要是敢对他下手,他就敢对着陈昊洛下手。 白无常朝黑无常看了一眼,几个人里,属他最轻松,他说:“老江,之前是你一直耍威风,是不是也该见见我的本事了?” 黑无常看他一眼,眼中的担忧一闪而过:“别闹的太过分就行。” 白无常朝他一笑,脸颊上露出两个小酒窝,然后他闭上眼睛,手中有白气缭缭绕绕的冒出来,渐渐在空中汇聚成一个圈。 圈后是深不见底的黑洞,里面电闪雷鸣,不时有哀嚎声传出来,用人间地狱来形容也不过分。 那煞看起来很慌乱。 白无常对丰驰说:“你勒紧韩阳的身体,别让他也进了这无间地狱。” 丰驰沉重的点了点头。 白无常转身对黑无常说:“老江,你也离远点,别把你也裹进去了。” 黑无常往后退了一步,一眼也不眨的盯着白无常,眉头拧成一个结。 对着煞一笑,白无常默默运力,调动全身的灵气,让那个黑洞翻滚起来。 煞挣扎着越发厉害,一边挣扎一边死死的掐住陈昊洛的脖子。 丰驰简直要气死了,可这个时候他分不得一丝神,他本来就是一副不好惹的长相,此刻更像是被恶人上身,整个人比地上还在尽职“喔喔喔”打鸣的公鸡还要炸毛的厉害。 好在黑洞渐渐被白无常催动,从里面冒出丝丝缕缕的黑气,白无常控制着力道,让这些黑气一点一点的靠近煞。 黑气带着浓臭的血腥味逼近煞,兴许是太刺鼻了,本来快被掐死过去的陈昊洛竟然悠悠转醒,虚虚的叫了一声:“韩阳。” “韩阳”只停止一瞬间的挣扎,继而更加疯狂用力的挣扎着,白无常抓住他那一瞬间,猛然将黑气笼罩住他的脑袋。 丰驰趁机将绳子一松一紧,绳子分出两股,一股依旧在“韩阳”身体上,另一股则紧紧缠在了陈昊洛身体上。 陈昊洛只觉得脖子处的力道渐渐松懈了。他睁开眼睛,用余光看到,在他侧面,有两道透明形状的上半身人形正艰难的剥离着。 他便不由自主的喊了一声:“韩阳!你醒醒!” 远处传来轰隆隆的雷声。黑无常的神色焦急起来,但是强忍着没有出声,怕分了白无常的神。 好在那煞敌不过黑洞的吸力,终于撕扯着离开了韩阳的身体,他一离开韩阳的身体,就立刻被黑洞吸了进去。 白无常见状,加重灵力,将黑洞慢慢关住。 煞离开韩阳身体后,韩阳整个人就软绵绵的倒在了陈昊洛身上,而陈昊洛本来就没有多少力气,被他一靠一压,整个人犹如风中落叶般也往下倒。 丰驰立刻跑过去,一把推开韩阳,扶住了陈昊洛。 然后他就听到黑无常大喊一声:“趴下!” 不假思索的,他把陈昊洛压在身下,直接扑倒在地。 随后“轰隆”一声,一道雷声夹杂着闪电劈打下来,连带着这个结界都被劈开。 众人都感觉到住院部的大楼一晃,一道闷声随即响起。 等到一切都平静下来,丰驰半拖起陈昊洛,看到黑无常也正扶着白无常站了起来。 白无常脸色惨白,眼睛紧闭,看样子像是晕了过去。 他问:“范大人,刚刚是怎么了?” 黑无常的脸色惨白,嘴角有一丝血迹,他擦了下嘴,说:“裴枫寒开了无间地狱,引来了天雷,好在他关的及时,没有酿出大错。” 顿了顿,继续说:“他给住院部加了结界,其他病人都在沉睡,现在结界破了,可能过一会儿都要醒了,我先带他离开,你把结界破了之后的监控记录抹了吧。” 丰驰看看身边站不住的陈昊洛,又看了看还在炸毛的公鸡,和公鸡脚下一脸血的韩阳,便点了点头。 黑无常带着白无常很快离开了,丰驰先把陈昊洛小心放在长椅上,然后从登山包侧面掏出一个折叠扫帚,在走廊里一扫,便把刚刚打斗的痕迹抹去了。 至于韩阳脸上的血,他则胡乱用纸巾擦了擦,没有找到伤口,想来这伤估计也不是什么外伤,而是和煞灵魂剥离时候的内伤。 而韩阳额头一侧红肿乌青的伤痕,他便装作看不见。 把韩阳原样放到长椅上,再用衣服把他脸包起来,这样外人看了也不会有异样,他便背着陈昊洛,要走时,突然发现公鸡还一脸傻样的站在走廊里,毛依旧是炸着的状态。 丰驰朝公鸡说:“走吧,还站着干什么?过会别人醒来,把你炖了吃肉。” 公鸡用自己的小绿豆眼睛看了下丰驰,原地扑腾几下,飞到了陈昊洛头顶,像一顶帽子似的,把自己盘踞在上面。 丰驰看见了,警告它:“别拉屎啊!” 把陈昊洛放到车里边,他又独自返回到住院部,径直走到监控室,监控室的保安正坐在椅子上沉睡,一动也不动的。 丰驰找到电脑硬盘,将今天晚上所有的监控记录都格式化,抹去后,又想了想,把走廊处的监控硬盘取出来,砸得稀巴烂,这才满意的摸摸下巴离开了。 翌日,陈昊洛在家里床上醒来,感觉自己头疼的快要爆炸了,他在床上发了会儿呆,突然想起昨天的事情,急忙冲出卧室,听到客厅有声音。 寻声过去,便看到丰驰盘着腿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摆着切放整齐的水果,丰驰一边剥着橘子一边看电视,神情很是快乐。 看到陈昊洛跑出来,他放下橘子:“怎么起来了?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快回去躺一躺。” 陈昊洛刚要开口说话,就感觉自己喉咙火辣辣的烧着。而这时,电视机里传来女主播的新闻播报声音。 “...昨天晚上,我市天气突变,许多市民反映在睡梦中被雷声吵醒,我市市中心医院住院部楼顶一角被雷劈下一块,好在并无人员伤亡,专家提示,夏季天气反复无常,多有雷电,若是碰到这种情况,请广大居民勿在户外长时间逗留,尽量待在家中或者其他等安全场所,下面继续给大家播报今日消息,据一位微博名叫‘低碳出行从我做起’的网友投稿,说他今天早上乘坐三号线地铁上班,结果在地铁上看到一位吃韭菜盒的乘客,味道极大,他上前多次劝阻无效,万般无奈之下,希望能通过节目告诉大家,请不要在地铁等人流量多的地方吃味道大的食品,一来在地铁上吃东西,食物残渣会引来老鼠,会对地铁造成损伤,二来早高峰期间人多,空气混浊,容易引起别的乘客反胃...。” 陈昊洛走到丰驰身边,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丰驰便关了电视,走到厨房里,给他端出来一碗熬得稀稀的粥,碗里还插了一根吸管。 “你的喉咙被那煞抓伤了,我昨天晚上看了下,也帮你上了药,你这几日别说话,尽量别用喉咙,吞/咽的时候也别用/力,喝点稀粥吧,小心烫。” 陈昊洛接过滚烫的碗,再一次的看丰驰。 丰驰便叹了一口气:“韩阳没事了,那煞已经被白无常大人带走了,肯定没啥好果子吃,你先顾着你自己吧,等你没事了,再去医院看韩阳吧。” 陈昊洛冲他一笑,然后低头含/住吸管,安安静静的喝起粥来。 如此在家喝了几天粥后,陈昊洛渐渐觉得无聊了,这天他在家里收拾卫生,丰驰回来了。 回来后在房间里呆了片刻,再出来时,对着陈昊洛欲言又止的。 陈昊洛一边擦柜子上的灰,一边用眼神疑惑的看着他。 他的嗓子基本上可以发出点声音了,但是丰驰告诉他,为了彻底的好起来,还是忍着不要说话为好。 丰驰犹犹豫豫的开口:“韩阳的爸爸走了。” 走哪里去了?陈昊洛刚有些疑惑,下一刻立马回过神来,猛然瞪大眼睛。 丰驰急忙捂住他的嘴,另一只手掌心放到他的喉咙处,感觉到陈昊洛的喉结在他手心里上下滚动:“别激动别激动,我就怕你这样,所以才委婉一点的给你说,结果你还是激动了。” 陈昊洛挣脱开他的手,心想,你这还叫委婉? 丰驰继续说:“昨天走的,医生那边的意思是老人家年纪确实大了,而且这些年劳累成疾,不仅仅是心脏的问题,还有三高之类的,之前做过一次手术,要是好好养着兴许还能活上十几二十年的,现在的身体条件已经不太适合做手术了。” 陈昊洛的神色黯淡下来,不知道韩阳现在怎么样了。 丰驰便安慰他:“韩阳挺好的,也接受了这个事情,对了,韩阳和鬼魂的事情,黑白无常两位大人告诉他了,为了警告他以后不许被鬼魂所迷惑,不过我看他的样子,现在似乎也不是很关心这些。” 末了,他品了品陈昊洛的神色:“你要不要去医院看看他?我从医院回来的时候,看到他打电话,好像是在联系车子,要把他爸爸运回家乡,听他的意思是,他们那边的人都讲究叶落归根,入土为安。” 下午,陈昊洛和丰驰到了医院,找到韩阳,韩阳正在病房里收拾东西。 地上摊开一个蛇皮口袋,韩阳把衣服一件一件的往里塞,觉察到有人进来,他直起身子,看到了比肩而立的陈昊洛和丰驰,微微笑了下。 韩阳刮了胡子,头发也剪短了,看起来仿佛年轻了几岁,若不仔细看,则有点像他刚上大学的时候,但是比大学时候多了一份沉稳。 他和陈昊洛两个人站在住院部大楼后面花园的亭子里。 花园里开着不知名的小花,韩阳看着小花,说:“对不起,洛洛,那天晚上下手太重了。” 陈昊洛没有说话。 扭头看陈昊洛。“黑白无常找过我了,他们说我只能活到五十岁,因为和鬼签了这种契约,所以改了命格,寿命减少一大半,让我好自为之。” 陈昊洛张张嘴巴,却被韩阳制止了。 “你别说话,小心嗓子,”他笑着说:“丰驰嘱托过我,说不要让你多说话,不然嗓子又要坏了,看得出来,他对你很好。” 陈昊洛艰难的说着:“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无所谓啦,”韩阳看着他:“洛洛,我是胆小鬼,还有一个老娘要养,没法陪你面对这个世界,要是有人能陪着你,我也就放心了。” 侧头看了看园子里茂盛的小花朵,他继续说:“五十岁也好,我今年二十七岁,那么只剩下二十三年,二十三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的,我想着扛着扛着也就扛过去了吧。” “如果你真的有压力,可以考虑形婚。” 韩阳笑着摇摇头:“又天真了,形婚哪里是说找就能找到的?形婚又不能解决根源问题,婚姻中牵扯的事情太多了,我鼓起过一次勇气,现在已经没有这份精力了。” 他伸出手,把陈昊洛手腕上的手表摘了下来:“这块表就别带了,留给我做个纪念吧。” 有你带过的东西留在身边,剩下的二十三年我也能好熬一点,韩阳心里自嘲,其实五年哪够啊?他恨不得能陪着他的洛洛一辈子,可是他没有这份勇气,所以他没有资格再拖着洛洛了。 最后用力的抱了抱陈昊洛,韩阳冲他一笑,然后率先离开了。 丰驰找到陈昊洛的时候,陈昊洛正在亭子里坐着发呆。丰驰走到他身边,若无其事说:“韩阳走了,回老家了。” 陈昊洛点点头。 丰驰看了下他的脸色,继续说:“哎呀,这没啥,现在交通工具多发达呀,想见了直接坐飞机就能去,韩阳家又不是深山老林,就算是深山老林,那咱也能去......。” 他没有说完,陈昊洛就站了起来,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腕,轻轻说:“我和韩阳这次是真的结束了。” 他和韩阳,不再是十几岁时只知道相爱的青年了,那时候校园恋情多么简单,只纠结于爱和不爱,等到入了社会,才知道等着他们的还有责任和压力。 他和韩阳,无论是有缘还是无份,只能走到这里为止,往后大路分两条,谁也不必羡慕和同情谁,因为生活不会偏袒任何一个人,好的坏的,全都在前方等着,风雨也好,晴天也罢,既然无回头路,就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好了。 第14章 丰驰老师的做饭理论与实践 生活好像突然就平静下来,陈昊洛算了算,其实他离家出走也不过是半个多月时间,但是这段日子让他过得非常紧促。 现在闲下来,他细细的想了想丰驰这个人,或者说这只鹿,越琢磨越觉得不可思议。 因为他自小怕鬼,但是现在他卧室对面就住进来一个非人类,虽说这个非人类也非鬼,但也够他琢磨一阵子了。 杜艳梅自从上次来过这里以后,隔三差五的便给陈昊洛打电话,不管什么话题,最后总能延伸到丰驰身上。 陈昊洛哭笑不得的给杜艳梅解释,他和丰驰就是很单纯的租客与房东关系,但是杜艳梅好像自有她的一个世界,任陈昊洛怎么解释,她都不信。 她说:“洛洛,我听小驰说,你和你照片里那个搂着脖子接吻的男孩子分手了?” 陈昊洛感觉很头疼:“他什么时候给你说的?妈妈,你别听他胡言乱语。” “那你告诉妈妈,你现在是不是单身?”杜艳梅不依不饶。 陈昊洛沉默片刻,说:“是。” “这不就得了!”杜艳梅在手机那头兴奋的说:“妈妈觉得小驰就不错,人虽然是瘦了点,不过吃吃就胖了,而且那孩子还会做饭,多好!你要是跟着他,以后就不用吃外卖了。” 陈昊洛说:“妈妈,你这是给我找对象还是给我找保姆啊?” “妈妈这都是为了你好,你说说你们两个男人在一起生活,总有一个要会做饭的呀,不然光成天吃外卖,哪里能受得了?” “那为什么不能是我是那个做饭的。” 杜艳梅在那边笑了:“你这小孩是不是和妈妈杠上了?行行行,你做饭就你做饭,那你从现在学着做饭吧,就你那厨艺,做的东西谁敢吃?” 陈昊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的厨艺一向都烂,别人再烂好歹也会煮个泡面什么的,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天生就和厨房犯冲。 要是切切菜之类的做个沙拉,他可以,但是一旦涉及到炒、蒸、煮、炸之类的技艺,他就不开窍了,明明都是按照步骤做的,但是做出来的东西,难吃到他自己也想不通。 陈昊洛上中学时,学校让他们在母亲节当天给自己妈妈做上一碗面,他回到家,在家里阿姨的指导下,兴冲冲的煮了一碗面,还在面上卧了一个鸡蛋,端给杜艳梅吃。 杜艳梅下班回来,看到自己养大的儿子这么疼自己,虽然面条口感很咸,但她不忍心打击儿子的自信心,就着开水泪眼汪汪的把面条吃完了。 然后当天晚上就被陈家雄连夜送到医院急诊室去了。 后来陈家雄生日到了,陈昊洛依旧信心满满,保证这次绝对绝对不会出错,他拿出在学校做物理实验的严谨精神,对每一道程序都精确的不能再精确了,后来炖了一瓦罐汤,还有炒了两盘菜,按理来讲,应该不会出错了吧。 结果陈家雄吃了两口,停下筷子,满脸严肃,二话不说,拎起陈昊洛,就往他屁股上打了几下,勒令他从此以后不许再插手家里做饭的事情,然后才跑到洗手间,对着马桶哇哇大吐起来。 陈昊洛那会儿正处于青春期,自尊心最强烈的时候,被陈家雄当着家里众人的面打了屁股,自觉很没有面子,从此以后便自我阉割了他成为一代厨神的梦想。 挂了电话,他百无聊赖的走到厨房,倚在门框上,看丰驰系个围裙在厨房里有条不紊的忙着。 丰驰身材修长,围裙穿在他身上有些松松垮垮,绑住的带子正好勾出他的细腰,他低着头认真切菜,露出一片雪白且修长的后颈。 陈昊洛心想,他果然是只鹿,看这脖子长的! 然后对丰驰说:“别做的太多,就咱们两个人吃。” 丰驰头也不抬,将两把菜刀舞的风生水起:“我心里有数。” 陈昊洛说:“丰驰,我想请教你个问题。” 丰驰说:“不用和我这么客气,有话就直说,房租再免一点就行。” 陈昊洛不解:“你怎么就这么穷?我这房租再给你免,都要免成负数了,到时候我再给你倒贴点?” 丰驰闻言,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打开天然气,将炒锅里倒上一点油,握住炒锅把手,来回转动,让油能均匀受热。 “我也没办法啊,谁让我拿的是死工资。” “你一个月多少钱?” “三千。”油一热,他便把葱花倒入锅内爆炒:“根本就攒不住,我平日里捉鬼需要一些道具,这都需要自费的。” 伴着葱花“兹拉”声,陈昊洛说:“那你们单位挺坑人的啊,这都不能报销吗?万一碰到特别厉害的鬼,需要更费钱的道具,那怎么办?” 丰驰继续往锅里放菜,同时大力掂着锅:“能报销,不过是冥币,至于特别厉害的鬼,其实我根本没有碰到过,不过我们有这方面的规定,如果碰到自己解决不了的,可以向地府打报告,地府那边会派专人来处理的。” “冥币?”陈昊洛更加无语:“那有什么用?” “等我死了就能在地府用啊。” 陈昊洛更加不能理解:“那冥币和人民币之间的差额也太大了。” 丰驰朝他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整洁的牙齿:“还好吧,当年要不是地府收留我们,给我们免费培训,我兴许还在深山老林里啃草吃,现在都不错了,对了你要问我什么问题?” 陈昊洛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他说:“我想问下,这做饭需要什么技巧吗?我感觉我一直都是按照步骤做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做出来的饭都特别难吃。” 丰驰一听他这话,心思在肚子里拐了好几圈,心想,要是教会你了,是不是以后都不需要我做饭了?哪怎么成?我不就失业了吗? 他一边颠勺一边说:“啊,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的,你就是太紧张做饭这种事情了,其实做饭不是非要按照步骤来做,放松点,做出来的饭会更好吃。” 陈昊洛问:“怎么个放松法?你详细说说。” 丰驰沉吟了下,慢吞吞说:“这个问题...嗯...比较复杂。” 他一会儿说简单,一会儿说复杂,陈昊洛听明白了,便大手一挥:“你教会了我做饭,房租我再给你少一千,并且再免费赠送一个月。” 丰驰算了算,觉得“再少一千”和“多住一个月”这种福利和失业比起来不要也罢。 便云里雾绕的同陈昊洛说:“做饭这种事情,最重要的是感觉,你想啊,我们做饭无非分两种,一种是盈利性的,也就是开饭馆,面向大众的,另一种是非盈利性的,就是自己吃或者给家人朋友吃,你想学做饭,首先要知道自己要的是哪一种。” 陈昊洛不假思索:“当然是非盈利性的。” “好,既然确定目标是非盈利性的,那么我们就专门来讲讲这种非盈利性的,”丰驰手脚麻利的把炒锅里的菜倒到盘子里,简单的冲洗了下,继续炒第二个菜,期间还抽空看了下旁边炉子上炖的汤。 “这非盈利性的,就比较简单,毕竟是私人性质,只要掌握了身边人和自己的口味,基本上这事就成功了一半,我问你,你吃东西一般偏向什么口味的?” 陈昊洛想了想:“我好像不挑食,什么都能吃...嗯,非要说的话,辣一点的吧。” 丰驰笑了:“不挑食?这是个好习惯,首先,在选材上就不能马虎,像你喜欢吃辣一点的,那么就要了解哪里的辣椒比较好...。” 陈昊洛打断他:“等等等等,我做个饭还需要掌握这些知识?” “当然,”丰驰一副“你真可笑”的表情看了他一眼:“辣椒和辣椒是不同的,比如有的地方辣椒是偏辣的,有的地方是偏麻的,有的地方是偏香的,口味不同,导致你做出来的饭味道也不同,其次辣椒也分甜的辣椒和辣的辣椒,分大辣椒和小辣椒等等,你光说你喜欢吃辣的,这太笼统了,万一你喜欢吃偏辣的辣椒,结果选了一个偏麻的辣椒,你说你做的饭能合人口味吗?” 陈昊洛听得肃然起敬:“我以为在超市里买辣椒就行了,原来里面的学问这么高深?” 丰驰说:“做饭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啊!” 陈昊洛说:“可是你刚刚不是说做饭很简单吗?” 是吗?我刚刚这样说了吗?丰驰心想,那得兜回来。 面上严肃起来:“我说的意思是,选材上要严谨,但是在做的过程中不必那么严谨,万事开头难,我一下子讲太多了,估计你也记不住,这样吧,今天我就先讲到这里,你洗洗手,准备吃饭,等到你什么时候掌握了选材的学问并能灵活运用到日常生活中,我再传授你做的学问。” 陈昊洛点点头,认为丰驰说的有道理,他现在听了两句,的确觉得自己有些记不住,便乖乖洗了手,接过丰驰手里的菜,端到饭桌上,同丰驰吃了起来。 丰驰做饭果然是“心里有数”,他们吃的九成饱,菜就见了底,然后丰驰把碗筷收拾好,放到洗碗机里,又迅速切出一盘水果,端到茶几上,招呼陈昊洛。 “洛洛,过来吃水果。” 陈昊洛已经懒得去纠正他叫自己的名字了,往嘴里塞了几块苹果后,他手机响了,原来是好友邀请他明日去金宝苑钓鱼。 金宝苑位于清北市南郊,此地未完全开发完,属于半开发区,其中有一片水域,当初有房地产开发商买下来这块地,说是要依着这片水域建一个别墅园,专门为富人服务。 殊不知富人们虽然喜爱别墅,但是不喜爱别墅园,他们恨不得自己的别墅方圆百里都没有人住,开发商只好退而求其次,把受众转向中产阶级,打出城市中的“惬意一角”口号,谁知中产阶级忙着排队生二胎和买学区房,根本不想来这几乎没有人烟的地方享受“惬意生活”。 开发商没法再降价了,再降价他们就要赔了,这块地就空了下来,久而久之,成了他们来此处钓鱼的地方。 陈昊洛立刻回复微信:“行,几点?” “下午一点吧,那边有树,不热。” 确定好时间后,他合上手机对丰驰说:“我明天有约,要出去一趟。” 丰驰惊讶的看着他:“我以为你对韩阳还念念不忘,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新欢?” “去你的!什么新欢!”陈昊洛没好气的说:“朋友约我去钓鱼,我去放松放松心情。” “我也想去,我还没有钓过鱼,带我一个行吗?”丰驰哀求道。 陈昊洛犹豫了下,就答应了。 丰驰,现在也算他的朋友,是吧?大家年龄相当,其实应该能交个朋友的。 陈昊洛觉得,他不应该排斥丰驰,除了对方不是人类之外,好像没有什么大毛病。 第15章 丰驰打架 第二天,陈昊洛带着丰驰驱车来到金宝苑,朋友们早都到了,相互间打了招呼后,各自找好了位置,他俩从车上搬下来钓鱼工具,找了个阴凉地方坐下来。 将竿子抛到水里,陈昊洛便如同老僧入定一般,靠在躺椅上,嘴里叼了一杯果汁,一动也不动。 丰驰在他旁边有样学样,可惜坐不了几分钟,他就不安分起来,仿佛椅子上长了刺,扎的他屁股疼。 陈昊洛问他:“你别乱动,鱼线都歪了。” 丰驰说:“钓鱼好无聊啊。” 陈昊洛斜眼看他:“要不你去苑里玩一圈?那边有娱乐项目。” 丰驰说:“你去吗?你去我就去,你不去我就不去。” 陈昊洛听他这么说,笑了:“你是小孩子吗?怎么非得人陪着?” 两人正说话间,旁边就来了人,朝陈昊洛打招呼:“耗子,带了新朋友过来玩啊。” 来人大约四十岁,穿了一件白背心,下身花色大裤衩,脚上则是拖着一双布鞋,正是这片水域养殖场的老板李南,人称“南哥”。 南哥看着丰驰,伸出一只手:“你好,我叫李南,是耗子的朋友,第一次来吧,感觉怎么样?好玩的话以后常来玩。” 丰驰也伸出手和他握了握,然后淡淡说:“挺好的,很凉快。” 南哥哈哈哈哈的笑了几声:“是啊,不敢自夸在全国,可是要说在清北市,没有地方比我这更好的避暑胜地了。” 陈昊洛笑眯眯的:“南哥,今儿个什么风把您这尊佛都吹来了?平常见你一面比登山还难。” 南哥顺势坐在他旁边空着的椅子上,说:“我哪里敢称佛啊,眼瞅着我都快去西天见佛祖了!” 陈昊洛察言观色,看到南哥不是开玩笑,便问:“怎么了?真有事啊?” 南哥苦笑了下,说:“我这养鱼场估计开不下去了。” “怎么了?”陈昊洛奇道:“不挣钱吗?不应该啊,我们这点钱南哥看不上,可是那拨人应该挺富的啊?” 陈昊洛嘴里的那拨人指的是清北市比较有名几家企业,这几家企业在当初改革开放时候被招商引资过来,占据了市里面最好的资源,政府对他们也是各种支持,毕竟他们带动了整个清北市的发展,让很多人都能就业,经过这三十多年的发展,早就渗入到清北市的土地里了,一举一动都牵扯着清北市的血脉。 南哥摇摇头:“算了,你们小孩自己玩吧,对了耗子,唐闻嘉那小子呢?好长时间没有见他了,怎么没有和你一起过来?” “他啊,追星追到大山里去了,这会儿指不定在那个山窝里蹦跶。”见南哥不想说,陈昊洛便识相的没有问下去:“你找他,不如找找他的女神,只要她女神在的地方,方圆十里必有他身影。” 南哥听了便笑:“行吧,你要是见了他,让他给我回个电话,我找他有事。对了耗子,我刚刚在会客室那边看见你爸了,好像是你公司团建,到这边来玩,你小心别和他碰上。” 陈昊洛身边这帮朋友都知道他爸脾气大,尽管大家都不在意陈昊洛是喜欢男的还是女的,但是统一的知道这种事情最好不要在陈家雄面前暴露,尤其是前段时间陈昊洛喜欢男人的事情被他爸妈知道后,更加谨慎小心。 陈昊洛听了,淡定说:“无所谓,我和丰驰又不是那种关系,我俩就是朋友,不见得我和男人在一起就非要是那种关系吧。” 南哥冲他笑笑,没说话就走了,没过多久,便有穿着旗袍的服务员,踩着小高跟,深一脚浅一脚的给他们送水果来了。 丰驰从服务员送水果过来就一直盯着人家姑娘白嫩大腿看,一直看到人家姑娘离开。 陈昊洛见了,说:“喜欢这样的?” 丰驰摇摇头:“觉得有点奇怪。” “奇怪什么?” 丰驰想了想,摇了摇头:“没什么。” “毛病!”陈昊洛对着他下了一个判断,认定丰驰一定是不好意思承认他偷看女人大腿被人抓住。 等到晚上六点多,蚊虫多了起来,他们便收了竿,一下午共钓了八条鱼,算不上硕果累累,不过由于是出来放松的,所以也不在乎成绩。 一行人提着桶,嘻嘻哈哈走在林子道路上,商量着要去烧鱼吃。 穿过林子道路,再往前走两条不长的街道,就是金宝苑的内里了,金宝苑分为内院和外院两处,其中内院又分为东院和西院。 东院一般是留宿的地方,西院则是休闲娱乐的地方。 他们到了外院,便差门生找来烧烤的东西,摆在院子里,又叫了些酒,一边烤鱼吃一边喝酒。 外院处有唱歌的地方,吃到一半,有人叫陈昊洛去唱歌,陈昊洛嘴里塞了一口鱼肉,埋着头打游戏,直说不唱不唱,吃完这把鸡过会儿再唱。 丰驰在一旁蠢蠢欲动,小声对他说:“我想唱。” 陈昊洛说:“想唱你就去唱。” “你和我一起去唱。” 陈昊洛有些不耐烦:“你三岁小孩没断奶吗?” 有人在一旁看到了,出声调侃:“陈少爷,出来玩干晾着小男友不好吧?还玩什么吃鸡游戏啊,伺候好了小男友,晚上不就有真鸡儿吃了吗?” 在场的人听了这话,下意识的笑了起来。 陈昊洛把手机锁屏,抬头看了下说话的人,是个不认识的男人,大概也是朋友带来的,他脸色一沉,就直接把手机朝那男人的方向甩过去。 “□□大爷的!嘴巴给我干净点!” 变故就发生在一瞬间,大家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道白影子“唰”的扑了过去,把那个男人压在地上,厮打起来。 陈昊洛随着众人跑过去拉架时,便看到丰驰一张白脸憋的通红,一句话也不说,直掐着那男人的脖子,目光阴沉沉的盯着男人。 男人被掐的面红耳赤,一双腿不停在地面上胡乱的蹬着。 带男人来的薛康对陈昊洛说:“耗子,快叫你朋友放开郭龙,这要闹出人命了!” 陈昊洛也是一阵后怕,他真没有想到丰驰会为了他冲出去打架,用力拽着丰驰的胳膊,说:“丰驰,松松手,为这种畜生进监狱不值得。” 丰驰果然听了他的话,很快把手松开了。 然而还不肯起身,他坐在对方的肚皮上,看着对方像条死鱼一样艰难喘气,才微微勾起唇角,:“下次再敢随便说话,我把你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郭龙看着丰驰阴森森的长相,心里生出一阵恐惧,感觉对方是真的会这样对他,不由自主拼命点头。 丰驰抬腿从对方身上下来,围观拉架的人不自觉给他让出一条道来。 他看上去很年轻,白衬衫的衣袖卷到手肘处,露出两条瘦且结实的胳膊,一张脸永远都是很冷酷无所谓的表情,像一个离经叛道的小子,浑身上下都是丧气和倔气。 是惹眼的长相,是惹人欠揍的长相,也是不好惹的长相。 大家默不作声的看他走出一段距离后,突然转过身,对陈昊洛说:“走啊,一起去唱歌。” 然后有人打圆场:“啊,对对对,来来,唱歌唱歌,哎,别傻站着,快点!鱼都焦了!” 薛康趁机拽着郭龙走上来,对陈昊洛说:“对不起啊,我朋友喝多了,嘴上没把门,你别给他一般见识。” 郭龙捂着脖子处的伤痕,神情痛苦。 陈昊洛淡淡说:“没事,我也有错,刚刚也喝多了,就是一句调侃而已,是我太多事了。” “瞧人耗子多大气!”薛康拍了下郭龙的肩膀:“那这事儿就算翻篇了,改天回去我请你和你朋友吃饭,就当赔礼道歉,你不能不给我这面子啊!” 陈昊洛讽刺一笑:“薛少请客,不敢不去。” “好说好说,那就回头见了。”薛康讪笑着和郭龙离开了。 郭龙走了相当一段距离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陈昊洛,还有离陈昊洛不远处神情淡漠的丰驰。 薛康见状,拍了他后背一下:“还看!都给你说了耗子喜欢男人,你非得朝他开这个玩笑干嘛?白挨了一顿揍!” 郭龙不屑的勾起嘴角:“我怕他个小白脸个屁!丫的下次要是碰见了,老子非得干死他!不是喜欢被男人干吗?还装出一副清高样来!” 薛康装作没有听见,径直走到一边去了。 陈昊洛走到丰驰身边,说:“你有没有受伤?” 丰驰看着他:“没有。” 陈昊洛忍不住说:“以后碰到这种事情,别冲出去和人打架,那种渣滓,打他是看得起他。” 丰驰听了这话,忍不住皱眉:“你经常听这种话吗?” 陈昊洛一耸肩膀:“反正都习惯了,总有些不开眼的,一听我是同性恋,就搞得好像我饥渴的全世界男人都可以了,算了,不提这些了,你不是要唱歌吗?走吧,唱歌去。” “但是那个叫薛康的,不是你朋友吗?为什么他会允许他的朋友这样说?”丰驰不依不饶。 “因为不是所有的朋友都是以心换心的,大多数都是吃吃喝喝凑到一起,将来有生意上往来也好说上两句话,”陈昊洛自嘲了下:“你看薛康还让郭龙给我赔礼道歉,无非是我家还算有钱有势,等到我家真破落了,没有谁会理我的。” “水仙哥会不会理你?” “会!我俩七岁认识,比亲兄弟还亲。” “那就好。”丰驰明显松了一口气。 陈昊洛奇道:“你怎么了?担心我没有真心朋友?” 丰驰很认真的对他说:“我第一次遇见你,你就是被你的小伙伴骗到林子里去迷了路,所以我不希望你长大以后依然交了一群坏朋友,不然有一天你又被他们骗了,不知道还会不会那么好运气遇到我。” 陈昊洛心里涌上一股暖流,低头笑了一下,然后对丰驰说:“你也太肉麻了。”继而转移话题:“不是说要唱歌吗?到底要唱什么歌?不唱我就回去睡觉了。” “唱唱唱!”丰驰连忙说:“就唱周华健的《朋友》吧。” 两个人走到屏幕前,坐在凳子上选好歌,开始唱了起来,后来渐渐演变成了大合唱,在场的人边喝酒吃肉边唱歌,气氛非常愉快。 这时候有一群人从内院走出来,经过这边,兴许被气氛带动,有人停下来掏出手机还录了像,陈昊洛用余光扫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定晴一看,竟然是陈家雄。 陈家雄显然也看到了他,本来还在笑的脸,瞬间严肃起来,看到一个寸头男孩大喇喇的揽着陈昊洛的肩膀,气的“哼”了一声,上了大巴车。 陈昊洛心一沉,收回余光,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继续唱歌。 第16章 两人相处 他们在金宝苑一共玩了三天,三天后的一个傍晚,陈昊洛和丰驰驱车回到了市区。 陈昊洛没有觉得饿,但丰驰硬是拉着他去吃了重庆火锅。 吃饭期间,陈昊洛接到了唐闻嘉的电话。 他说:“你小子终于逃出大山了啊?我还以为你留在山里当上门女婿去了。” 唐闻嘉说:“去去去,别扯淡!《江湖》的剧组转移拍摄地点了,这下终于能接触到文明世界了,我给你讲,我差不多一个多月没洗澡了!这天气真够我受的了!哎,你和道士哥哥相处的怎么样?” 陈昊洛食指和中指中间夹了一根点燃的烟,抬起胳膊,把烟凑到嘴边吸了一口,淡淡的吐出一道烟气,回头隔着玻璃看了下正埋头大吃的丰驰,笑了下。 “挺好的。” “我怎么说来着?我就说你俩准能相处好,人是真不错!特够意思,我们家潇潇自从被他法事这么一做,成天掉个威压飞来飞去的,都不肯下来!” 陈昊洛往烟灰缸里弹了下烟灰:“你少来!你什么说过这话了?一天净给我马后炮。” 他俩在电话里闲扯了一会儿后,陈昊洛想起一件事情来。 “对了,我前几天去了金宝苑钓鱼,碰到南哥了,他好像有什么事情要找你,没给我说。” 唐闻嘉听了,在电话里哀嚎一声:“完了!我这是要还债了!” 陈昊洛坐直了身体:“你欠南哥钱了?多少?” “不是钱的事情,是上次我家潇潇过生日,场地就是在南哥的金宝苑,门票数额有限,都是仅内部人员才有,我拿不到,便托了南哥帮我弄了一张。” 陈昊洛无语,他说:“你不是什么什么粉丝后援会会长吗?一天天的说起这个会长老牛气了,怎么连一张门票都搞不到?” “我哪会儿还不是会长呀!”唐闻嘉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委屈:“而且我家潇潇当时还没有签公司,经纪人就是她妈妈,她妈妈对于来参加生日宴会的人把控的特别严格,大多数都是女的,男的都不让进。” “就为了一个十八线小明星的生日宴会门票,你就欠了南哥一个人情,你家生意幸亏没有让你接手!” 唐闻嘉的爸爸是一家4S店的老总,然后自己又经营了一个专门负责二手车买卖的公司,家里也只有唐闻嘉一个儿子,谈不上要什么给什么吧,最起码从来没有亏待过他。 陈昊洛有时候觉得,他之所以和唐闻嘉能做朋友,是因为他俩都统一的胸无大志。 “我家潇潇不是十八线小明星!”唐闻嘉大概是追星追的走火入魔了:“她就是没有资源,她要是有资源,肯定能一飞冲天,我给你讲,我追了他们这个剧组一个多月,她拍戏好着呢!” “唐闻嘉,你脑子是不是缺根筋?”陈昊洛用力的嗑了嗑烟灰,又抽空看了下玻璃后面还在吃的丰驰:“我现在是和你说你家什么潇潇还是飒飒的事情吗?你欠了南哥一个人情,你猜猜南哥会让你怎么还?” 唐闻嘉沉默了。 不怪陈昊洛这样说,因为南哥这个人确实不简单。 南哥这个人,据说之前是在道上混的,后来全国大面积反黑,进去了好几波黑势力,他愣是避开了,不仅没有进去,反而从此金盆洗手,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养鱼场的老板。 南哥也做生意,他做生意属于东一头西一头,房地产有涉及,娱乐产业也有涉及,连开酒店和饭店他也入过股,总之零零碎碎七七八八的,没有那一行听说过他能挣下大钱,但也没听他亏损过——不过话说回来,人家亏损也不会说给他们听。 因这些乱七八糟的生意,南哥认识了不少人,平日里他们这些人谁要是有个大大小小的麻烦,怕被家里人知道,基本上和南哥说一声,南哥就笑眯眯的帮他们解决了。 不过陈昊洛从未求过南哥帮忙,他不求,也警告唐闻嘉别去惹南哥。 他们和别的富二代不一样,人家都是野心勃勃一心要继承父业,南哥这样的人,自然是一定会打交道的。 他们两个呢?说好听点是无欲无求,实际上就是混吃等死,既然家里生意是帮不上忙,那么最好做到别添乱就行。 所以表面上和南哥维持着基本的交往,实际上陈昊洛从来不和南哥深交,对方黑不黑白不白的,他自觉玩不过人家,所以从不招惹。 沉默半晌后,陈昊洛替他叹了一口气:“算了,你先别管他,他肯定还会联系你,到时候你就虚虚应付着,看是什么事情,要是真是什么大事,你就给你爸明说,大不了被你爸打一顿,总之是自己亲生儿子,再打也要不了命。” 唐闻嘉说:“你说咱俩这叫什么事情啊,你被你爸打,我也被我爸打。” “哎,你打住,”陈昊洛反驳:“咱俩情况不一样,我这是天生的,错不在我,是我爸他转不过弯,你这纯属就是自己作死,别说你爸要打你,我要是你爸,我也打你。” “滚!少占我便宜,”唐闻嘉大概是觉得伸头一刀,缩头也一刀了,便无所谓了:“说到你爸,你家里人态度怎么样?这都快一个月了,应该也缓和了吧?” 陈昊洛回头看了下依旧还在大吃大喝的丰驰,说:“我妈的态度基本软和了,就我爸,还生气着,不过都在我意料之中,慢慢来吧。” 两个人又扯了会儿废话,最后决定不管南哥说什么,唐闻嘉都装傻,横竖一个生日会门票,他能说出天价事情来? 要是真的这样,那南哥也忒好意思了! 进了包厢,陈昊洛问丰驰:“吃好了吗?” 丰驰“咕咚咕咚”喝下一碗汤,用纸巾擦擦嘴巴:“好了。” 陈昊洛盯着他看了会儿,疑惑道:“你成天吃啊吃的,肉都长哪里去了?怎么感觉你还是那么瘦?” 丰驰说:“我们鹿族天生吃不胖!吃的东西都变成力气了。” 陈昊洛想起那天在医院,他直接把自己从铁网上扔过去的场景,耸了耸肩膀,便招呼服务员过来结账。 丰驰不让他掏钱,自己结了账:“全部都是我吃的,你几乎都没有动几口,我来结账。” 陈昊洛没有和他争。 两个人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多了。 陈昊洛不觉得困,丰驰也不困,陈昊洛决定玩一把游戏再去睡觉,丰驰不喜欢玩游戏,便拿着衣服去洗漱了,等到洗漱完看到陈昊洛直着眼睛还在玩游戏,他也凑了过去看陈昊洛玩。 陈昊洛告诉他,自己玩的游戏是《英雄联盟》,好心的给他讲游戏规则,丰驰听了一会儿,越听越无聊,打断了他:“你别玩这个了,咱俩出去跑步吧。” 陈昊洛不想去:“你要想锻炼,小区里就有健身房,我有卡,进门的柜子上面,那边没那么严格,有卡就能进去,你自己去吧。” 说完他就后悔了,因为料想到丰驰黏糊劲儿,肯定是“他不去我也不去”。 果然,丰驰立马说:“你去吗?你不去我也不去。” 陈昊洛这下被他气的都笑了,正好打完了一局,他放下鼠标,正视丰驰,问:“丰驰,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多少岁?” “二十三岁。” “不是你身份证上年龄,我是问你从出生,就是还是一只鹿的时候,到现在,一共多少岁了?” 丰驰真歪着脑袋算了起来,微微眯了双眼,说:“能有六百岁了吧?具体零头不记得了,但肯定六百岁是有了,我应该是明朝左右生的。” “咱先不管那左右,”陈昊洛说:“就当你活了六百年,六百年!按理来讲,你都相当于活了六个世纪了!怎么你干个事情老要让人陪着?论年纪,我给你叫爷爷都算占你便宜了!” 丰驰很会顺着梯子往上爬:“那你给我叫声爷爷吧!” “我叫你个粑粑!”陈昊洛瞪了他一眼:“你别一天给我装疯卖傻,那会儿和人打架不是挺威风的吗?去医院捉鬼也挺厉害的啊?怎么平日里做个什么事情都像个没断奶的孩子?就当你是二十三岁了,可你见过那个二十三的小伙子成天粘着人要人陪着的?” 丰驰默不作声,心说你还是不懂,我这是亲近你呢! 陈昊洛继续说:“算我求求你了行不行?丰大爷,咱们是朋友没错,但是朋友之间是不是应该有点空间?你要是有事你说一声,我能帮肯定帮,但是真的没有必要天天都待在一起,新婚燕尔的夫妻都没咱俩黏人!” 丰驰心想你放屁,你当我没有见过刚结婚的夫妻吗?人家比咱俩黏人多了! 但是他表面上没有说话,而是委委屈屈的低了头,“哦”了一声就起身回自己房间了。 丰驰在陈昊洛房间的时候,陈昊洛觉得他是真烦人,现在丰驰走了,他又觉得自己心里不得劲,尤其对方是被自己说的臊眉耷眼的离开。 游戏也没有心思玩了,合上电脑,陈昊洛反思自己是不是说话太过分了?怎么说对方也是活了六百多年了,兼具又是成精变了人的,估摸着也是心气高,被他这么一个活了二十五年的人说了一通,肯定生气了。 他想了想,觉得得想个法子给丰驰认个错,又觉得自己其实也不能和丰驰计较,别看丰驰活得时间久,他和丰驰相处了这么些日子,难道不知道他就是个样子货吗?看着寡言少语不好惹,其实话很多,虽说活的久,但是心思简单,可不就是个徒有成年人的外表,实际上和三岁孩童差不了多少嘛! 陈昊洛思来想去,从丰驰想到孩子,由孩子想到自己的一个远亲六岁的小侄子身上去了,他的思维常常有时候莫名其妙的很跳跃,此刻一边冲澡,一边想自己的小侄子,觉得自己好像很久都没有去看小侄子了。 想到最后,他突然灵机一动,心说不如就带着丰驰去看看自己的小侄子,说不定丰驰和自己的小侄子有话题。 而另一边,被陈昊洛赶回自己房间的丰驰,则没有陈昊洛那么纠结,他脱的光溜溜的钻到夏凉被里,空调的冷风把整个房间吹得凉丝丝的,他裹紧了夏凉被,听见浴室里水冲地板的声音,知道陈昊洛在里面冲凉,便觉得很安心,于是伴着水声渐渐睡了过去。 第17章 去上班 陈昊洛睡前还在琢磨着带丰驰去见自己的小侄子,睡醒后就忘了这件事情。 但是他没有忘记给丰驰道歉:“对不起,昨天晚上我的话有些重,你不要放在心上。” 丰驰显得很莫名其妙:“咱俩不是朋友吗?朋友之间不需要道歉。” 陈昊洛被他噎住,摸了摸鼻子,转移了话题:“对了,你不是说要跑步吗?我带你去办健身卡吧。” 丰驰不去,说:“我要是想跑步,就去外面路上跑,干嘛非要花钱去健身房?” 陈昊洛说:“健身房不仅仅只有跑步机啊,还有其他机械,你也可以举铁练/胸或者练/腿。” “不用,”丰驰挺了挺自己的胸/脯:“我肌肉好的很,不用练。” 说完,怕陈昊洛不信,特意把短袖袖子卷到肩膀处,露出整条胳/膊放到陈昊洛眼下:“不信你捏捏看。” 他胳膊上的肉看起来很结实,肌肉微微鼓起,线条很流畅,不是健身房里锻炼出来的,而是常年在外面跑,日久天长练习出来的肌肉,大约是皮肤很白的缘故,胳膊上的汗毛也呈淡金色。 丰驰的胳膊离他很近,陈昊洛感觉自己呼吸的气息扑上对方的皮/肤,肉/眼可见的将一小块皮肤打湿。而丰驰浑然不觉,依旧伸着胳膊让他欣赏。 对方身上有六神沐浴露的味道,也有青草的味道......陈昊洛脸微微发烫,一把推开对方横在眼前的胳膊,不自然的说:“没说不信,别逮住机会就臭美。” 陈昊洛觉得自己这样和丰驰待在一个屋檐下很容易出问题——问题不在丰驰身上,在他身上。 他喜欢男人,但也不是见个男人就喜欢,可是两个人若是天长地久的黏在一起,说不定也就渐渐生出情谊来。 丰驰黏他黏的紧,但是丰驰显然不喜欢男人,陈昊洛没有忘记在金宝苑丰驰盯着人家服务员白/嫩大/腿的炙热目光,所以丰驰对他是坦坦荡荡,是真把他当做朋友来相处的。 问题是他不行,这么一个年轻的,好看的男人成天在自己眼皮子下面晃荡,他不能不生出点儿其他的非分之想,今天还只是露了胳/膊,明天说不定就要露出上半身了,后天再露个其他...陈昊洛不敢往下想。 丰驰到底和唐闻嘉是不一样的,唐闻嘉和他光着屁/股一起长大,彼此之间的关系早就变成了亲人,相互坦/露着身体也没有什么异样。丰驰是半路加入进来的朋友,行为举止天真又难缠, 陈昊洛不怕他天真,就怕他天真过了头,一过头,就容易不分轻重的缠上来。 陈昊洛经历过这种“直男式”的天真,他上中学时,班里的男孩子常常凑在一起,玩闹起来没轻没重,那会儿处于青春期,整个人躁动的厉害,常常一点就着火,可惜那帮“直男”不懂,天真着一张张长满了青春痘的面孔,揶揄他是“憋坏了”,给他发小视频看,说让他“释/放释/放”。 他的确是“憋坏了”,生理上和心理上的双重“憋坏了”,“直男”发的小视频让他“释/放”不了,所以他憋的更厉害了。 于是他联系了唐闻嘉,决定去环保/局当这个临时工,唐闻嘉给了他一个联系方式,对方是一位叫朱国强的科长,有五十岁了。 朱科长让陈昊洛把自己的证件发给他,过了一个星期后,给他发消息,说可以来上班了。 于是,在家待业快两个月的陈昊洛摇身一变,从混吃等死的富二代变成了混日子的临时工。 对于他要去上班这件事情,陈昊洛专门问了下丰驰的意思,而丰驰显得很淡定。 陈昊洛转念一想,觉得自己有些神经病,他要去上班,征求丰驰意见干什么? 陈昊洛去报道那天,正好是星期一,朱科长把他介绍给一位三十岁的领导后,便就走了。 陈昊洛知道眼前的这位便是他的直属领导,便笑着说:“张主任,您好,我叫陈昊洛,今天来报道,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张主任个子不高,身材微胖,头发也稀稀疏疏,一大早的脸上就浮了一层油,上下打量了一下陈昊洛,他简单的介绍了下科室情况。 陈昊洛所在的岗位是资料收集员,这活儿没什么技术性,就是麻烦,需要把纸质档案归类不说,还得按照年月日时间仔细入电子档案,不能出错,需要一整天都对着电脑核对,比较费眼睛。 好在是两个人整理,本来这个岗位是要招个女生来的,后来考虑到需要搬运大量的纸质档案,领导便说:“那就干脆招个细心点的男生来嘛!” 张主任说到这里,便带他进了办公室,指着角落里的一个位置说:“小陈,这就是你的位置,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就问小温,小温很细心的。” 陈昊洛皱了下眉头,因为张主任说到“细心”这两个字的时候,明显有些不怀好意。 他看了下自己岗位对面的小温,小温给了他一个后脑勺,头发理成平头模样,身上穿了件格子衬衫,下身则是一条宽宽的没有形状的牛仔裤,脚上踩了一双球鞋。 听到张主任说到他,小温急忙站了起来,有些局促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笑了下,腼腆的说:“你好,我叫温华。” 陈昊洛对他伸出一只手,说:“你好,我叫陈昊洛。” 张主任此时便朝温华很暧昧的一笑:“怎么样?小陈帅吧?是不是心里偷着乐呢!” 等到看到温华局促不安的样子后,张主任才哈哈一笑,离开了办公室。 张主任一走,温华飞快的看了一眼陈昊洛,什么也没有说,继续做起自己的事情来。 陈昊洛心里一沉,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打开电脑,电脑是新电脑,什么也没有,他下载了几个常用的办公软件后,对着对面的温华若有所思起来。 温华,显然和他一样,都是喜欢男人的。起初他不敢确定,但是张主任一番举动便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他看着温华,想了想张主任刚才的态度,心想,这什么操蛋的领导啊! 陈昊洛主动和温华搭讪,问了对方自己需要做什么事情,温华不怎么正眼看他,但是很仔细的向他交待了这个岗位需要做什么事情,怎么做之类的。 而陈昊洛渐渐的也套出来对方的情况,原来温华是研究生毕业,考公没有考上,便应聘了临时工,打算一边工作一边继续考公。 中午吃饭的时候,张主任在食堂里对温华说:“你吃完饭来我办公室一趟,电脑坏了。” 温华低头扒拉着米饭,慢吞吞的应了下来。 陈昊洛冷眼旁观,趁张主任走后,他说:“你也会修电脑?” 温华抬眼看了他一下,点了点头。 陈昊洛继续说:“那过会儿让我去给张主任修吧,我刚来,给我个机会表现表现。” 温华没有说话,快吃完饭的时候,才说:“好。” 陈昊洛到了张主任的办公室,张主任正坐在沙发上和自己女儿视频,看到陈昊洛进了,一愣:“小温呢?” 陈昊洛朝他爽朗一笑:“主任,我也学过计算机,以后你电脑坏了就让我来给你修吧。” 张主任说:“那你先去修吧。” 陈昊洛坐在椅子上,摆弄了下电脑,发现其实没有什么大毛病,便重启开机后,对张主任说:“好了,主任,电脑可以用了。” 张主任便关了视频,走了过来:“这么快?” “就一点小毛病,其实重启下就行了,主任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张主任沉吟了下,说:“小陈啊,你觉得小温怎么样?” 陈昊洛故作天真:“华哥?挺好的啊,上午带着我熟悉了下咱们单位,告诉了我好多工作中要注意的东西。” “呵呵,”张主任一笑:“想不到小温还挺有两把刷子的。” 说完这句话,他也不肯多说其他,就让陈昊洛走了。 下午陈昊洛和温华一句话也没有多说,期间除了张主任进来又说了些不三不四的话后,把温华说的满脸通红外,再无其他事情。 陈昊洛挺满意这份工作的,办公室就他和温华两个人,人际关系也不复杂,工作也容易上手,工资是不高,可他又不是冲着工资来的,除了看起来很糟糕的领导之外,一切都显得那么完美。 晚上回到家,没有看到丰驰,打电话也无人接。陈昊洛便没有再管,他洗漱完毕后,打了几局游戏,便倒头睡了过去。 如此上了几天班后,他终于在一个休息天逮住了要出去的丰驰,疑惑问道:“你这几天忙什么呢?都看不见人影。” 丰驰背着他的登山包,说:“有个事情要调查一下,所以这段日子有些忙。” 陈昊洛指着他的登山包:“你又把那只公鸡带上了?” 那只公鸡上次自从陈昊洛醒来后就没有见过,他还以为被丰驰炖了,结果看到丰驰一日三餐按时按点的抓了一盒玉米往地下室跑,才知道他把那只公鸡养到地下室去了。 丰驰点点头,显然是真有急事,他对着陈昊洛摆摆手,就离开了。 陈昊洛耸耸肩膀,继续躲到洗手间刷牙。他决定要回家一次,今天是休息日,陈家雄说不定也在家,他想不论怎么样,自己先给爸爸认个错,不让妈妈夹在中间难做,至于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抬头看镜子里的自己,眉毛浓黑,眼神温和,眉眼之间隐隐约约有陈家雄的神色,把嘴巴上的牙膏泡沫抹掉,他对自己说:“陈昊洛,别着急,一步一步来,他是你爸爸,把你养这么大,不求你回报什么,也不图你什么,你不能因为爸爸老了,想不通这种事情就和他吵架。” 作者有话要说:我写的小说,真的会有人看吗? 哈哈哈哈哈哈。 第18章 回家 陈家位于清北市市区一所高档小区,周边邻近商场,平日里客流量就多,碰到周末更是走两步堵三步的,更别提现在是七月份,正值暑假,全国各地的学生卯足了劲出来玩。 陈昊洛坐地铁过去,出了地铁口,太阳高照,他热的后背都湿了,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女生们都打着五颜六色的遮阳伞,不禁有些羡慕。 他家离地铁口有一段距离,正打算招出租车时,就看见了一辆熟悉的车子停到他跟前。 陈昊洛顿了下,拉开车门上去了。 陈家雄在他上车的时候,轻轻冷哼了一声,陈昊洛坐在后座,喊了一声:“爸爸。” 陈家雄没有理他,快到家的时候,才说:“后备箱里有箱酒,你搬到家里去。” “好的,爸爸。” 陈昊洛下了车,把酒搬了下来,看到陈家雄开着车进了地下停车场,他叹了一口气,掏出钥匙,上了电梯。 杜艳梅没有想到儿子今天会回来,特别惊喜,吩咐家里阿姨切了水果让陈昊洛吃,母子两个坐在沙发上,杜艳梅不停的对着陈昊洛嘘寒问暖。 陈家雄随后回到家里,看到此番情景,又是冷哼了一声。 陈昊洛顿时有些局促不安了。杜艳梅看出儿子的窘迫,便识趣的说:“难得今天都没事,我和李妈给你们做饭去,你和你爸爸好好说会儿话。” 杜艳梅进了厨房后,客厅里只剩下陈家雄和陈昊洛,陈昊洛用牙签扎了块西瓜,递给陈家雄:“爸爸,吃西瓜,解渴的。” 陈家雄靠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杂志胡乱翻看着,不理会陈昊洛。 陈昊洛咽了咽口水,讪讪的把西瓜放到自己嘴巴里,吃完后,小心翼翼的说:“爸爸,对不起,我那天不应该和你吵架的。” 陈家雄放下了杂志,拿起遥控器,随意换了几个台,停在了一个旅游节目频道。 陈昊洛看了一眼电视机,又看了下陈家雄:“其实我应该主动对你和妈妈坦白的,可是我太害怕你们接受不了,总想着不着急慢慢来,结果还是被你们知道了。” 陈家雄看着电视上的旅游节目,神情很认真,似乎没有听陈昊洛的话。 陈昊洛继续说:“那天我、我的男朋友和我提了分手...。” 他说到“男朋友”三个字的时候,陈家雄脸色变了变,似乎没法忍受他这样称呼另一个男人。陈昊洛鼓起勇气继续说下去:“那时候我心情本来就不好,后来回家看到妈妈和你翻我的电脑,真的气坏了,所以才口不择言和你吵了起来。” “爸爸,”他艰难的说道:“我不应该和你吵架,这是我的不对,但是我没法改变我的性取向,我不觉得这是我的错。” 陈家雄又换了一个台,重新拿起杂志,遮住自己的下半张脸,重重的哼了一声后,说:“你没有错,你不是还好心建议我和你妈生二胎吗?” 陈昊洛脸唰的变红了,说话也结结巴巴的:“我...我当时...气坏了,就随便说的。” 陈家雄终于放下杂志,瞪了一眼陈昊洛:“混账玩意儿!” 陈昊洛被陈家雄这一瞪一骂,心情瞬间松快好多,陈家雄肯骂他,表示还是认他这个儿子的,表示这件事情还有转机。 于是他趁机又把水果盘子推到陈家雄面前:“爸爸,吃水果。” 陈家雄捏了一块苹果放到嘴巴里,不满的说:“拿着老子的东西给老子献殷勤!” 杜艳梅恰到好处的从厨房里出来,两只手都沾满了面粉,故作嗔怪:“哎,你们爷俩一进门就只知道坐在沙发上扮大爷,谁来厨房帮我包饺子啊?” 陈昊洛连忙起身钻到厨房里,边跑边大声说:“我来我来,什么馅的啊?羊肉饺子?我最爱了!” 陈家雄听了他的话,自顾自的低声斥责:“大呼小叫!真是烦人!” 杜艳梅往他脸上威胁性的弹了下面粉,小声说:“儿子难得回来一趟,你要是把他骂跑了,你也别想回家了。” 陈家雄脸一板,很不耐烦的说:“知道了知道了。”说完忍不住笑了下,但是瞬间又把脸板正了。 杜艳梅看他这样,也笑了:“德行!”扭头不再理会陈家雄,一边喊着:“洛洛”,一边进了厨房。 杜艳梅一进去,陈家雄就放下了杂志,听得厨房里李妈还有杜艳梅和陈昊洛三个人的低声笑语,尤其是陈昊洛,声音时而大时而小,一副活活泼泼的开朗样子。 陈家雄听着听着就怔住了,心里不由自主的浮上一层心酸,他自然知道陈昊洛是在厨房故作活泼,想要维持这种表面无事发生的氛围。 可是陈昊洛不知道的是,他越这样,陈家雄就越觉得他可怜,可怜又可恨。像一个不安全的小孩子极力想要得到大人的认可。 他叹了一口气,心想,这可真够愁人的,怎么人家都能顺顺利利的抱上孙子孙女,到他了,还得为这个混账儿子日夜忧愁。 等到饺子上了桌,陈昊洛还在不停的找话题,一张嘴刚吃下一个饺子,话就立刻从嘴巴里吐出来:“李妈,你手艺绝了!你都不知道,我做梦都想着你炒的菜。” 李妈慈爱的看着他:“想吃就告诉李妈,李妈给你做。” 陈昊洛朝李妈眯起眼睛笑笑,然后又指着另一道菜对杜艳梅说:“妈妈,你今天发挥的也很好,你看这辣椒,切的...。” “闭嘴!”陈家雄不耐烦的打断他,放下筷子,面对陈昊洛,怒目:“你是麻雀投胎的?吃的都堵不上你的嘴!叽叽喳喳说个没完没了了!” 陈昊洛立刻闭嘴了,神色巴巴的,杜艳梅瞪了陈家雄一眼,陈家雄装作看不见。 李妈察言观色,说:“厨房里的汤估计熬得差不多了,你们先吃着,我去看看。” 等到这顿饭吃完了,陈昊洛要回去,杜艳梅拉住他,恳求的说:“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在家多待几天,陪陪妈妈,行吗?” 陈昊洛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陈家雄。 陈家雄骂他:“看我干什么?你自己的家,爱留不留,不留滚蛋!” 陈昊洛收回目光,对着杜艳梅点点头。 陈家雄下午离开家,到了晚上十二点多才回来,一回来就看见陈昊洛正在下楼,双方打了一个照面,都有些愣。 陈昊洛解释:“我肚子有些饿,就想着说冰箱里还有些饺子,拿出来热热吃。”末了,犹犹豫豫的问陈家雄:“爸爸,你饿吗?我多煮一些。” “吃完就去睡觉,”陈家雄自顾自的上楼,走到拐角处,又嘀咕一句:“中午吃饭净说话了,能吃饱才怪!” 陈昊洛在家住了两天,两天后他带了一大包东西回到栖凤小区,刚到楼下,就看到丰驰怀里抱了只公鸡往外走。 他叫住对方:“这都下午了,你出去干什么?” 丰驰看见他,脸上带了笑,快快乐乐的跑过来,趴在车窗户处:“洛洛,你这两天不在家,我都想死你了。” 陈昊洛说:“去去去,想我还往外跑?我妈给咱俩带了不少吃的,你要是不急,上去吃点儿?” 丰驰摇摇头:“我不吃啦,我有事情。” 陈昊洛奇怪的说:“你到底有什么事情,最近这段时间神神秘秘的。” 丰驰还是对着他摇摇头:“现在不方便说,等有眉目了再告诉你,对了,洛洛,你身上有钱吗?借我一千。” 陈昊洛看着他:“是不是又有鬼了?你要买工具?” 丰驰这回点了点头。 陈昊洛刚想再说他两句,但是转念一想,算了,人家自己都觉得这单位好,他能说什么?于是问:“没有现金,微信转给你行吗?” 丰驰说:“支付宝吧,微信提现要手续费,支付宝我天天签到,有积分,能兑换提现额度。”陈昊洛无奈一笑,只好加了他支付宝,给他转了一千过去。 丰驰提醒他:“你记得在蚂蚁庄园里领饲料,能喂小鸡。” 陈昊洛说:“得!我这现实生活中养一只鸡不说,这虚拟网络生活中也得养一只。” 丰驰见他说归说,还是点进去领了饲料,喂了鸡,便和他道了别。 陈昊洛回到家中,把杜艳梅给他拿的东西收拾好,看到阳台上晾了一排衣服,才想起他临走时把衣服扔到洗衣机里忘了洗了,看来是丰驰回来时帮他洗干净晾起来。 他走到阳台上,把晾干的衣服收起来,其中有他的,也有丰驰的,把两个人的衣服分开,陈昊洛抱着丰驰的衣服打开衣柜。 丰驰的衣服少的可怜,偌大的衣柜里只有那么几件孤零零的挂在里面,陈昊洛将他不多的衣服挂好时,接到了唐闻嘉的电话。 他一接起来,就听见唐闻嘉在手机那边大呼小叫:“耗子!你在哪里?” “在家啊,出什么事情了?” “丰驰是不是没有和你在一起?你快去金宝苑,快去找丰驰。” 陈昊洛立刻拿起冲出卧室,一边换鞋一边拿起钥匙:“丰驰怎么了?他跑去金宝苑了?不对啊,我那会儿在楼下还遇到他了,我家离金宝苑开车得三个小时,他没有那么快。” “那你快去拦住他,别让他去金宝苑了。” “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南哥?”陈昊洛坐着电梯下到停车场,发动车子。 然后他听见唐闻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继而带着哭腔说:“我惹上大事了!耗子,我现在在机场,到清北市要晚上十一点了,你一定要截住丰驰,不要让他去找南哥麻烦呀!” 第19章 金宝苑隐情 在陈昊洛的催问下,唐闻嘉渐渐平复了情绪,开始讲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那天他和陈昊洛通完电话后,当天晚上就接到了南哥的电话,电话里南哥没有说什么事情,只是问他什么时候有空回来聚聚。 唐闻嘉按照陈昊洛给他支的招,准备含含糊糊过去,结果南哥在电话那头笑了笑,说:“闻嘉,别紧张,哥哥就是想问问你认不认识什么做法/事的人,我听别人说你前段时间托人找了个这方面的奇才,你那女明星才时来运转,哥哥最近有些倒霉,想借你的奇才用上一用,价格都好说,肯定不会亏待人家。” 唐闻嘉一听是这事情,就二话不说把丰驰的联系方式推给南哥了,一来他深信不疑,觉得丰驰是有些本事的,二来即便丰驰没有本事,但是说上两句场面吉祥话还是会的,大不了就是没有效果,顶多证明自己看人不准,也没什么事。 问题坏就坏在丰驰太有本事了!南哥给了丰驰五万块钱定金,说事成之后再给丰驰十万块钱,丰驰没有见过出手这么大方的,乐坏了,每天早出晚归的,特别卖力的替南哥干活。 据丰驰告诉唐闻嘉,南哥的金宝苑一个月以前就怪事频发。 至于是什么怪事,唐闻嘉一直支支吾吾不肯明说,直说让陈昊洛拦下丰驰,自己去问他。 陈昊洛挂了电话,就沉着脸给丰驰打电话,如他所料,丰驰依旧不接,陈昊洛连续打了几次,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他心急如焚,细细想了下,以丰驰那种抠门货,估计去金宝苑也只能是地铁和公交轮流坐着去。 于是他一路将车开的飞快,拐了几条小路后,将车子停在一处公交车站,静静的等着。 十分钟后,一辆公交车慢悠悠的按着喇叭停在了他的车子身后。 公交车师傅打开前门:“同志,这里不让停车不知道啊?劳驾让个车。” 陈昊洛对着师傅微微一点头:“我找个人,马上就走。”然后朝车内一看,丰驰果然坐在里面,他大步过去把正在打瞌睡的丰驰拽了起来。 丰驰迷迷糊糊被他弄醒,竟然有些惊喜:“洛洛,你怎么来了?” 去往金宝苑方向的人不多,车上三三两两坐了几位学生,大多数都盯着他俩看,其中一位穿着校服的女学生拿出手机偷偷拍照,陈昊洛懒得去管女学生,直接把丰驰从公交车上带下来,塞到副驾驶上,把车子移开,给公交车让了道。 目送公交车离开,丰驰才反应过来:“哎呀,洛洛,你怎么把我拉下来了,我还有事情。” 陈昊洛问他:“你是不是要去金宝苑?” 丰驰说:“对啊,你怎么知道?哦,水仙哥给你说了?” “你知道那南哥什么来头吗?”陈昊洛有些生气:“人家让你帮忙你就帮忙吗?给你钱你也不怕烫手!” 丰驰说:“我的职责就是驱/鬼的,不管他给不给钱,他那里有鬼我发现了自然要驱除,” “是吗?”陈昊洛不相信:“那唐闻嘉怎么说你就‘乐坏了,每天早出晚归的,’恨不得把命都给了人家。” 丰驰脸不红心不跳的胡扯:“水仙哥胡说的,他诋毁我名声。” 陈昊洛不打算和他胡扯,便说到正题上来:“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查出来什么了,把唐闻嘉吓成这样,非得让我亲自问你。” 丰驰这才“唉呀”了一声,说:“你真不该把我从车上拽下来,我都掏了公交车钱的,五元车费,都没有坐到地方,亏了!” 陈昊洛讽刺他:“都拿了五万元定金了,还心疼那五元钱啊?丰道士真是勤俭持家。” “我的钱,来的多花的也多,其实到了最后根本剩不了多少,只能求个温饱,自然要节俭一点。” “丰驰,”陈昊洛面色平静的对他说:“我是来给你争论这五元车费的事情吗?” 丰驰听出了对方的愤怒,便老老实实说:“好吧,我交待还不行吗?不过你不要被吓到。” “你说。”陈昊洛说。 “事情是这样的,”丰驰说:“你还记得那天你带我第一次去金宝苑的时候吗?有位穿着旗袍的女服务员给咱俩送水果拼盘,我盯着人家看,你还取笑我来着,就那个特别好看的女服务员,记得吗?” “你别告诉我,你看上人家了,”陈昊洛冷笑:“给我说重点!” 丰驰继续说:“什么看上不看上的啊,我真没有这心思,我当时觉得她特别不对劲,就是那种身上没有什么精神气,这特别奇怪,你知道的,人活在世上,有时候就凭着这一口精神气才有神气,但是那位女服务员虽然化了妆,看着很漂亮,但是那妆特别虚,你看过聊斋吗?就像画皮一样那种感觉。” “所以你怀疑她是鬼?”陈昊洛皱起眉头问道。 “那倒不至于,她肯定不是鬼,鬼没法在大白天里出现,她那种情况,像是和鬼呆的时间长了的感觉,整个人精神气都快没有了。” “那么你在金宝苑找到鬼了吗?” 丰驰愁眉苦脸:“没有找到,但是发现了另外一件事情,你那个南哥,真的很不简单,你知道他做什么生意吗?” 陈昊洛说:“什么生意?” “他组织女服务员卖/卵/子。”丰驰一边说一边用手在自己肚子处比划了两下。 陈昊洛心里一惊,下意识的捂上他的嘴巴,声音也压低了:“你别胡说八道!你知不知道这种事情是犯法的吗?” 丰驰要挣扎开他的手,陈昊洛不让,没有看到丰驰点头答应他,他心里不放心,感觉这小子迟早要闯出祸来。 丰驰无法,只要伸出舌头舔了下他的手掌心,果然陈昊洛下意识的放开了手,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手掌心:“你也太恶心了吧。” 丰驰说:“ 我心里有数。”随即他看着陈昊洛,说:“你刚才是不是担心我啊?我好开心啊。” “你开心个毛!”陈昊洛没好气的说:“我是怕你不知轻重连累了唐闻嘉和我。” 丰驰笑着说:“我不管,我就是觉得你是在担心我,我就要开心。” “行吧,你开心就好。”陈昊洛无奈,觉得不要和他一般见识:“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他组织女服务员卖/卵/子?” 丰驰说:“证据自然是有的,但是我的证据没法拿出来当做人类法律抓人的证据,我知道这些,是一个叫映红的女服务员给我说的。” 南哥请丰驰去金宝苑做一场法事,去去晦气,丰驰便去了。 金宝苑的风水其实一般,虽然有水有山,但是山水不相接,有道是“山水有相逢”,只有山水相通了,才会形成一个完整的气运环。 南哥自此接手金宝苑以后,把这里打造成了休闲度假的胜地,主要接待一些有实力的公司来此处游玩。 金宝苑最鼎盛的时期,甚至作为市级招待指定地点,接待过政府人员,后来全国大面积的反腐,金宝苑才慢慢落寞下来。 但是根基大,落寞的也有限。 丰驰抱着公鸡在金宝苑基地转了一圈,他确定这里面一定有鬼,但是他找不到,这种事情不是没有碰到过,他也没有很在意,仔细询问了南哥,可有什么事情发生过没有。 南哥在茶水室,眯着眼睛想了想,说,金宝苑自从落寞后,经营一直没有什么气色,但也不至于赔本,所以他就一直这么不咸不淡的开着,大约一个月前吧,他手下有位女服务员怀孕了,要回老家领证,他便准了服务员的假,结果这服务员一去不回,说来也奇怪,自从那位服务员不回来后,他这养殖场的鱼苗是死了一批又一批,刚开始他也没有在意,以为是工人们技术出了问题,好好排查就是了,结果不管怎么排查,怎么呵护,那鱼苗就是都长不大,照样死去,有人给他出主意,说这事情邪门的很,感觉不像是技术上的问题,反而是“其他东西”的问题。 南哥以前在道上混,手上沾过血,用他年轻时候的话来讲就是:阎王爷都没有来要我的命,还怕什么小鬼? 但是这人一上了年纪,就免不了有些信神信鬼的,南哥表面上不说,私底下还是找了丰驰过来,说是要做做法事。 丰驰听完后,心想:“这法事怎么做?我连鬼在哪里都找不到,做不做不都一个样?” 他找来唐闻嘉商量,没说他找不到鬼这种事情,只说这个事情有些棘手,唐闻嘉一心追星,便说:“你就随便做做,应付应付他,没效果就没效果,顶多弄一个咱没有本事的名头。”他认为一场法事抵一张生日宴会门票,也该够还人情了。 结果丰驰听了他这话,特别生气,认为他轻视自己,把自己同那些招摇撞骗的跳大神的相比,便铆足了劲儿非要找到那鬼,把南哥的问题解决了。 唐闻嘉一看丰驰这较真劲儿,又是一个二话不说,朝南哥大吹特吹了丰驰一顿,南哥一看自己请来的大师能真的解决问题,便大手一挥,五万元定金直接划到丰驰账户上去了。 陈昊洛听到这里,突然想到了什么,打断他:“如果南哥真的组织女服务员卖/卵/子,那他又给你账户上打钱,会不会到时候连累你?” 丰驰傻眼:“我不知道。” 陈昊洛叹了口气:“算了,你继续说吧,这些事情我过后问下我爸爸公司的法务部。” 丰驰便继续说了下去。 他找不到鬼,但是碰上了映红。 映红,就是丰驰嘴里那位没有精神气的女服务员,丰驰看她精气衰弱,便以黄符镇住她的心神,仔细询问了一番。 然后从映红嘴里知道了一个让他目瞪口呆的秘密。 陈昊洛听到这里,便有些了然,他说:“所以你的证据没法拿出来。” 丰驰点点头,说:“不过不要紧,但凡做过的事情一定有留下来的痕迹,只要我好好的找,必定能找得到。” 陈昊洛咂摸了下他的意思,愕然道:“你要报/警?” 丰驰奇怪的说:“当然,你都说了这是犯法的事情。” 陈昊洛无言,他总算明白为何唐闻嘉一定要丰驰当面告诉他了。话在心里过了几遍,他说:“你要报/警这种做法是对的,但是你可知道南哥是什么来历吗?你确定能得罪的起他?” 第20章 三个臭皮匠 晚上十一点,陈昊洛和丰驰在清北市机场接到了唐闻嘉,唐闻嘉一见他俩就泪眼汪汪的扑上来,说:“亲人啊,我可总算见到你们了!” 陈昊洛蹬了他一脚,又瞪了一眼丰驰:“你们这两个货,没有一个能让我省心的。” 三个人上了车,唐闻嘉坐在后座,趴在丰驰的椅子后面,问:“你俩有想好的对策吗?” 陈昊洛下巴一偏,指向副驾驶的丰驰:“这位英雄准备要报/警。” “不可不可!”唐闻嘉顿时吓得面容失色:“大侠!高人!千万别贸然报/警,否则你我将死无全尸啊!” 丰驰说:“南哥的来历真的很大吗?” 唐闻嘉说:“反正最好不能惹就别惹,就算要报/警,也不能急于一时,而且不能我们亲自去报。” “那你们说怎么办?反正我肯定是要报警的。”丰驰说:“他做了坏事,一定得绳之以法。” “是是是,”唐闻嘉连连点头:“法治社会,就该这样!但是呢,我们要在保证我们安全的前提下去伸正正义,不然命都没有了,还伸个屁正义啊!” 丰驰听了觉得有理,说:“那么我们就先去找证据,然后再报/警。”他问开车的陈昊洛:“洛洛,你说呢?” 陈昊洛说:“我说个屁啊说,话都让你俩说完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回家商量商量吧。” 此时唐闻嘉突然暧昧的看着他俩,拖着嗓子:“洛洛~哎呦!这叫的多熟练多亲密啊!哎,你俩不会勾搭上了吧?” “勾搭上了怎么样?”丰驰说 “你少他妈放屁!”陈昊洛说。 他俩统一开口,让唐闻嘉捧腹大笑:“我说真的,你俩还挺有默契的。” “默你妈个头!”陈昊洛今晚的脾气异常暴躁,一脚油门上去,将车子开的飞快。 “哎哎哎,耗子,慢点!”唐闻嘉忙坐好,找到安全带,将自己勒到座位上,然后对丰驰说:“大师,我给你发的链接,你到底有没有帮我投过票啊?我怎么感觉我家潇潇的排名都没有怎么动过。” 丰驰根本就不看他微信,装模作样的说:“当然投了,你都给我发红包了,我怎么能不投票?” 陈昊洛开着车,一边听他俩说闲话,一边胡乱想着。 他想丰驰明明是个直男,唐闻嘉怎么能开那种玩笑,尤其是开了就开了,丰驰怎么会说出“勾搭上了怎么样”这种似是而非的暧昧话? 丰驰明明知道自己喜欢男人,难道不知道这种话说出来很暧昧吗? 自己又是怎么了?为什么非要在意这种话?难道自己是喜欢上了他?这个念头甫一出现,就吓了他一跳。 陈昊洛承认丰驰皮相长的好,但是他不至于是个肤浅的人,因为一张好皮相就喜欢对方,他也承认丰驰饭做的好吃,但是李妈饭做的也好吃,他怎么就不会去喜欢李妈?可见也不是饭做的好吃的问题。况且丰驰一直有点孩子气,他一向比较欣赏斯文成熟的男性,对于丰驰这种小刺头类型没有什么兴趣......。 想到最后,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太纠结这个问题了,不如顺其自然吧,如果是真的喜欢上了,那能怎么办呢? 陈昊洛心里生出一丝绝望,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去掰弯一个直男,那真的太伤人伤己了。 陈昊洛车技很好,虽然一路上心不在焉,到底是有惊无险的回到了家。 唐闻嘉把行李箱扔到客厅,打开后,从里面掏出一系列江潇潇的周边,陈昊洛让他收起来,他抱着印有江潇潇的抱枕说:“我不,没有潇潇陪着,我睡不着。” 丰驰倒了一杯水,从他身边走过去,留下一句“猥琐”,便飘到自己房间睡觉去了。 唐闻嘉洗漱完毕,便钻到陈昊洛房间去,陈昊洛的房间床很大,从前他俩还在上学的时候,有时候玩游戏玩的晚了,留宿在对方家,就在一张床上睡着。 陈昊洛从柜子里抽出来一床夏凉被,扔到他身上,两个人就打算睡觉时,却看见房门被推开,丰驰怀里抱着枕头,身上裹着夏凉被进来了。 陈昊洛问他:“有事?” 丰驰看着唐闻嘉,问陈昊洛:“他怎么睡/你床上了?” 陈昊洛和唐闻嘉觉得莫名其妙:“啊?” 丰驰一字一句:“我说,他怎么睡/你床上了?” 陈昊洛说:“另一个房间没有安空调,他就睡这里了啊,我俩以前都这么睡的。” 丰驰想了想,爬上了床,正好躺在两个人中间,说:“我也要睡在这里。” 陈昊洛说:“你有病吧?自己有房间不睡,非要挤到我床上?三个人不嫌挤啊!” 丰驰说:“不嫌。” 唐闻嘉回过味来了,但是没有说破,自己哈哈的大笑半天。 陈昊洛莫名其妙:“一个两个的都有病!” 然后关了灯,三个人就这么并排睡了过去。 陈昊洛第二天还要上班,加上开了很长时间的车,几乎一躺下就睡着了,丰驰精力充沛,睡不着,便偷偷的伸到陈昊洛的被子里,捞出对方的手指,握住其中一根,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陈昊洛在闹钟声中醒来,发现丰驰抬起一条腿,正大喇喇的压在他腰间,他抬起对方死沉死沉的腿,然后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忍不住大喝一声:“丰驰!你他妈的不穿睡衣就算了,怎么还不穿内/裤!” 丰驰被他吵醒,懒洋洋的抱着夏凉被翻了个身,露出光/溜/溜的脊背:“穿着不舒服。” 他这一转身,陈昊洛才感觉到丰驰手里握着自己的大拇指,他把大拇指从对方手里抽出来后,下了床,看见对方毫不顾忌的露出半个裸/体,屁/股/蛋也冲着自己,形象堪称不入目,便把自己的夏凉被扔到对方身上盖住,来了个眼不见心不烦。 出了卧室,唐闻嘉的行李箱依旧在客厅地上摊开着,但是没有看见他人,门上贴了一个便利贴,陈昊洛看见上面写着:耗子,我回家一趟,去看看我爸妈,等你下班了再约! 陈昊洛到了办公室,看见温华正在打扫卫生,便主动从洗手间拿了一条拖把拖地,笑眯眯的说:“早!” 温华抬头看了他一眼,轻轻说了声:“早。” 然后再无此话。 到了中午,陈昊洛接到丰驰的电话,说唐闻嘉来家里了。 陈昊洛说:“来就来了呗。” 丰驰说:“他缠着我要给江潇潇做法,我要不要做?” 陈昊洛说:“你想做就做,不要问我!” 电话挂断后,他看见对面的温华正捧着手机刷题,想了想,还是没有说话。 他想告诉对方,像张主任那种人不必理会,但是又怕温华觉得自己多事。 到了下午,张主任大约是闲了,来到办公室,开始一边逗温华,一边和陈昊洛扯淡,陈昊洛嘴上应付着,实际上则非常无语。 张主任丝毫没有看出他的不快,反而越发来劲了:“小温,看我对你多好,特意招来这么一个大帅哥坐在你对面,这几天是不是上班都有劲多了?” 温华看起来很怕张主任,涨红了脸,对着张主任露出一个近乎谄媚的笑,然而表情看起来像是快哭了。 陈昊洛故意说:“华哥以前一个人上班弄这么多资料,肯定会累啊。” 张主任嘿嘿一笑,咧出肉花花的牙龈根:“哈哈,小陈还是单纯。”然后朝陈昊洛挤眉弄眼:“小温可不简单,是个人才!” 温华默不作声,对着电脑沉默的打字。 兴许是为了在陈昊洛面前装逼,张主任感觉温华这种样子挑战了他的权/威,便走到他跟前,抬手掐了一把温华的脸,说:“小温啊,你还考什么公啊?在这里做临时工多好,对面就是大帅哥......。” 他话未说完,温华“腾”的站了起来,看起来像是要发怒。 张主任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反应过来后,气势汹汹:“怎么?说你两句还不行了?” 陈昊洛看着温华。 温华依旧涨红着一张脸,忍下了怒气,推了推眼镜,小声说:“我去接水。” 张主任轻蔑的笑了两声,背着手得意洋洋的离开了。 陈昊洛冷眼旁观,就觉得这个张主任实在可恨。 到了下班时候,他收拾东西准备走人,看到温华坐在对面没有动,问:“华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有弄完?你给我也分一点,咱俩一起弄会快点。” 温华低着头:“没什么事情了。” “那你怎么不回家呢?” 温华小声说:“我过会儿要帮主任去接他老婆。” 陈昊洛听了这话,沉默了一会儿,说:“其实你不用理他这种人的,你越这样他越来劲儿的欺负你。” 温华只是摇摇头,没有说话,他看出来陈昊洛只是来这里上班混日子,从张主任的反应来看,对方家里一定很殷实,不然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来这里当一个小小的临时工。 所以陈昊洛可以对张主任视而不见,但是他不行。 至于为什么不行?他说不出个道理来,但是潜意识就是觉得不行,他应该尊敬领导,认真工作得到领导的认可。 陈昊洛临走时还在想温华,唐闻嘉给他打电话,说他和丰驰出来了,在皇/后会所包厢118,让他下班直接过来。 皇后会所是一家喝酒唱歌跳舞的地方,陈昊洛轻车熟路的进了包厢,里面只有唐闻嘉和丰驰两个人。 丰驰抱着麦在唱歌,而唐闻嘉则醉醺醺的瘫在沙发上抱着江潇潇的照片傻笑。 陈昊洛感觉非常头疼,关了包厢的声音,问丰驰:“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丰驰正唱的起劲,突然被切了歌,有些生气,便没好气的说:“他说他失恋了,江潇潇和别人谈恋爱了。” 陈昊洛走过去,把唐闻嘉扶起来,问丰驰:“你不会劝着他吗?这小子一喝醉酒就乱吐!” 丰驰酸溜溜的回他:“你可真了解他啊。” 陈昊洛听了这话,说:“你别给我阴阳怪气,想唱歌下次唱,都什么时候了还闹?” 这时唐闻嘉突然把江潇潇的照片放在一旁,从沙发上摇摇摆摆站起来,双臂举起,大呼:“他爱你!他爱你!他爱你!” 陈昊洛连忙说:“快把垃圾桶拿过来,他要吐了!” 果然话音刚落,唐闻嘉就一弯腰,一头栽倒在茶几旁边,哇哇大吐起来,丰驰手里的垃圾桶还没有来得及塞到他跟前。 陈昊洛叹了一口气,说:“算了,咱们结账走人吧。” 因为唐闻嘉喝多了乱吐的缘故,陈昊洛除了付完账之后,又多掏了一笔价格不菲的小费,他自己倒没有觉得这有什么,倒是丰驰看见他多付的钱,眼睛都直了,直到三个人回到家,他还在念叨。 “早知道我就应该劝他别喝酒,怎么这么贵?太贵了洛洛,等他醒来你一定要把钱要回来!” 第21章 老鼠程晋 陈昊洛一打开家门,脸就变了。 他走的时候家里是整整齐齐的,回来后家里乱七八糟,扭过脸对着丰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和唐闻嘉两个人,到底谁是狗变的!我家怎么会乱成这样?” 丰驰故作天真无邪:“当然是他啊,我是一只小鹿,萌萌哒的小鹿。” 陈昊洛看着满屋子的羽绒枕芯,还有地上乱七八糟的香灰,非常头疼:“你在家里做法了?” “唐闻嘉非要闹着我做法的,说江潇潇谈恋爱了,让我把她和她男友分开。” 陈昊洛无语,暂且压下这些事情,把一身脏臭的唐闻嘉拖到浴室里,要给他简单冲洗下,丰驰说什么也不要他动手,非要自己给唐闻嘉洗。 陈昊洛有些担心:“你会照顾醉酒的人吗?要不还是我来吧。” 丰驰听了有点吃味,冷着一张小白脸:“看来你很有经验?” 陈昊洛说:“我们以前出去玩,他经常喝醉,每次都是我开车送他回家,怕他憋死,所以才给他洗澡,时间长了就熟练了。” 丰驰“呵”的笑了一声:“对了,忘了你俩是发小。” 他力气大,像扛沙包一样扛起唐闻嘉,放到浴缸里,伸手把对方剥个精光,余光看到陈昊洛进了,立即站了起来,转过身,遮挡住对方的视线:“他没什么可看的,白斩鸡一样,除了白,全身都没有一丝肉。” “说什么胡话呢!”陈昊洛低声呵斥了他一声:“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人都要被你闷死了!” 丰驰背过一只手,在手里随便一抓,把唐闻嘉捞起来,不耐烦的说:“知道了,你出去吧。” 陈昊洛不知道他发什么疯,但是自从他决定把丰驰当三岁小孩看时,对于对方的一切古怪行为和脾气虽然不理解,但是能淡然处之,料想到丰驰再怎么折腾也不会折腾死人,他便离开浴室,去收拾乱七八糟的客厅。 客厅收拾到一半,丰驰就扛着唐闻嘉出来了,在他和陈昊洛的卧室之间转了个圈,最后把唐闻嘉放到自己卧室去了。 然后不理正在收拾的陈昊洛,他拿了一件换洗衣服进了浴室。 等到客厅收拾完了,陈昊洛打算叫个外卖,敲了敲浴室的门,问丰驰:“你吃什么?米饭还是面条?我要叫外卖了。” 水流声戛然而止,随即浴室的门被打开,一股沐浴露混合着肉/体的香气扑面而来,陈昊洛看见丰驰湿/漉/漉的站在他面前,一丝/不/挂。 他下意识的要转身,随即又觉得太刻意,便强忍着逃跑的欲/望,一双眼睛直直盯着对方的脸,不敢往下乱瞟半分。 丰驰的脸被水汽蒸的愈发白,而且比平常添了一丝红,正是个白里透红的俏模样,他本来眉毛和眼睛就黑,此刻在白皮肤的映衬下,显得更黑。 陈昊洛看他,他也看陈昊洛,陈昊洛便觉得他气势压人,自己快要站不稳了。 好在丰驰开了口:“外卖不健康,我马上就洗好了,我来做吧。” 陈昊洛镇定开口:“太晚了,做完还得收拾,还是外卖吧。” 丰驰伸出舌头,当着陈昊洛的面,舔/了/舔嘴巴:“怕什么?我还能让你收拾?我做自然我来收拾。” 陈昊洛脑袋一轰,眼睛不由自主的随着对方的舌头和嘴巴看,喉结上下滚动一下,他有些结巴:“哦、哦...不错,嗯,好。” 丰驰朝他一笑,眨了一下眼睛:“等我,很快。” 陈昊洛头有些发晕,坐在沙发上,他想,自己刚才要干什么来着?啊,对!叫外卖!打开外卖软件,他回过神来,想,自己刚刚算不算被丰驰调戏了? 然后突然有些恼火,丰驰明明知道自己喜欢男人,还故意在自己面前这样,他到底什么意思?是不是觉得很好玩? 等到丰驰出来,便看到沙发上陈昊洛明显有些不高兴,奇怪问道:“你怎么了?饿的都发火了?” 陈昊洛看着对方丝毫不知悔改,竟然只穿了一条卡通内裤就出来,便严肃说道:“丰驰,咱俩得谈一谈。” 丰驰不以为然,当着陈昊洛的面用手拉了拉内/裤屁/股处,自顾自的说:“太不喜欢穿这玩意儿了,老卡/沟!” 陈昊洛不理他,继续说:“丰驰,你先把衣服穿好。” 丰驰说:“我不想穿,我还得做饭。” 陈昊洛深吸一口气:“别做了,我有话说,丰驰,你知道我喜欢男人,对吗?” 丰驰点点头。 陈昊洛接着说:“既然知道我喜欢男人,那么是不是应该尊重下我,在我们的公共场所里把衣服穿戴整齐?比如说客厅?” 丰驰眼睛一亮:“你是不是对我有感觉了?” 陈昊洛一愣,下意识的反驳:“不要胡说!” “那大家都是男人,怕什么?我有的你也有。”丰驰大喇喇的走到他跟前,坐在他身边,一身肉白的耀眼,简直让陈昊洛眼睛不知道往哪里看。 陈昊洛说:“我比较注重私人空间。” “我不注重,你尽管看,我不介意这个。” “我介意!”陈昊洛皱起眉头:“丰驰,你不要三番五次的挑战我的底线。” 丰驰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说:“那你为什么能和水仙哥坦诚相对?你能帮他洗澡,也能和他睡一张床?” “因为我俩是发小啊。” “你很小的时候我们也认识了啊!” 陈昊洛半晌之后才说:“那是不一样的,我和唐闻嘉从小一直都在一起,是亲兄弟,你懂吗?” 丰驰点点头:“我懂啊,你们从小认识,是亲兄弟,咱们也是从小认识,也是亲兄弟,也能坦诚相对。” “坦诚个屁!”陈昊洛终于骂了一句脏话:“你不要给我随便歪逻辑,这是两码事!” “所以你就是对我有感觉了,”丰驰笑眯眯的又绕回去:“我就说嘛,水仙哥那个身材有什么看头?还是我的比较有看头,行了,洛洛,”他站起来,轻快的拍了拍陈昊洛的头顶:“我去给你做饭,再生气发火也不能饿肚子。” 陈昊洛见他鹿胆包天,竟然敢拍自己的头顶,刚要发火,就听他说:“对了,洛洛,关于南哥的事情,我和水仙哥讨论了一下午,我有个主意你要不要听?” 陈昊洛被转移了吸引力,问:“什么主意?” 这个主意与其说是丰驰和唐闻嘉一起想的,倒不如说是丰驰一个人的想法,因为唐闻嘉一直在喝酒,丰驰也不便和他讨论这个主意,他点开手机照片,让陈昊洛看。 手机屏幕上有一位圆脸大眼睛的男人,看起来有二十七八岁,但是对方是个圆脸,陈昊洛拿捏不准真实年龄。 丰驰只让他看了一眼,便很快就把手机屏幕锁屏,扔到一边,开始摘葱,说:“这个人和我一样,都是动物成精的,不过他活得时间挺久,变人也早很多...。” 陈昊洛突然插话:“丰驰,你洗下手再摘葱。” 丰驰没想太多,顺从的洗了洗手,又接着摘:“他叫程晋,你别看他长得还行,其实他是老鼠变得,老鼠!多恶心啊!住下水道,洛洛,你可别被他的外表迷惑了。” 陈昊洛没好气的说:“你说你的主意,别老拿我说事!” 丰驰嘿嘿笑了两声,继续说:“我是这么想的,南哥现在对我还没有起疑心,所以我打算表面上继续应付着他,然后让程晋暗地里跟着他,拍到他诱/导服务生卖/卵的证据,然后再交给警/察,行不行?” 陈昊洛想了想,说:“那你恐怕拍不到,南哥到了这个位置,一般不会亲自参与这些生意的,要想绊倒他,得拿到他那些私下里的交易流向。” 丰驰有些茫然:“要去偷吗?” 陈昊洛摇摇头:“那不能,这种涉及到商业机密,如果去偷,就不是简单的做个小偷的事情了。”他伸手取了一件围裙,让丰驰穿上:“其实你说的也没有错,可以让你朋友去暗地里拍交易的视频,你朋友行吗?” “行!”丰驰套上围裙,说:“他对这种偷拍事情最擅长了。” “然后我们可以匿名发到网上,把这种事情热度炒大,自然就会有人来查这些事情了。”陈昊洛说:“到时候我们也不必被发现。” 丰驰听了,夸他:“洛洛,真有你的!太厉害了,我就想不到这层。” 陈昊洛只是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丰驰做了两碗面,特意给陈昊洛的那碗面上多卧了两个鸡蛋。 吃完饭,他果然不肯让陈昊洛收拾,陈昊洛便去洗漱,等到洗漱完,看到客厅漆黑一片,以为丰驰睡去了,结果一进卧室看到丰驰正大喇喇的睡在他床上。 陈昊洛说:“回你房间睡去!” 丰驰笑眯眯的掀开夏凉被:“我穿睡衣了,水仙哥在我床上躺着,我没有地方睡。” “你卧室的那张床能躺三个成年人。” 丰驰假装打了个哈欠:“哎呀,我好累啊,又是做饭又是洗碗的,真是累死我了,不聊了洛洛,我先睡了,晚安。” 说罢,他立刻闭眼,装模作样的打起了呼噜。 陈昊洛被他弄得又气又笑,觉得将来无论如何一定不要小孩了,又觉得丰驰这种活了六百多年的人还能保持这种顽劣心性,真是堪称神奇。 第22章 郭龙 丰驰联系了南哥,说他有些眉目了,南哥一听当然欢迎,立即表示要派车来接丰驰。 不过丰驰拒绝了,他不想让南哥知道他和陈昊洛住在一起,所以拉着失魂落魄的唐闻嘉一起去了金宝苑。 唐闻嘉意志消沉,一路上反复只关心一件事:“大师,我家潇潇真的会和那个土老帽小白脸分手吗?” 丰驰说:“只要你离洛洛远一点,你家潇潇就会和她的男友分手。” 唐闻嘉眼睛一亮,身上消沉的情绪顿时消失,不怀好意的看着丰驰:“大师,你不会喜欢上耗子了吧?” 丰驰没有说话,心里想,我的确是很喜欢他的,只不过他会不会喜欢我?虽然我是人,可是本质上和洛洛不一样,唉!我怎么就是一只鹿呢?他会不会怕我? 唐闻嘉见他不说话,愈发来劲了,胳膊肘杵了一下丰驰:“大师,我跟你说,我家耗子人特别实诚,认定谁那可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之前的韩阳,不是我说,那小子不地道,耗子多真心实意的对他啊,结果呢?丫连分手都不敢当面说,还去骗/婚,真他妈不是东西!” 丰驰微微皱了眉,淡淡的看了唐闻嘉一眼:“洛洛不会喜欢别人这样说他的前男友。” “哟,”唐闻嘉奇道:“大师你不吃醋啊?” 丰驰不想和他说话,因为昨天唐闻嘉失恋了,喝的醉醺醺的,朝他叽里呱啦说了很多事情,大概他的生活也很简单,所以除了说江潇潇之外,就是陈昊洛,说他和陈昊洛关系有多好有多亲,两个名字翻来覆去的说,说的他心烦意乱,很是吃醋,等到陈昊洛回来,他没少阴阳怪气。 今天醒来非常后悔,觉得自己昨天的行为堪称不要脸,洛洛一定是生他的气了。 两个人下了公共汽车,往前又走了一段路,就到了金宝苑。 唐闻嘉愁眉苦脸:“早知道让司机送一下好了,你非要坐公交车。” 丰驰背着登山包,很淡定的说:“你现在经历的磨难越多,将来江潇潇和她男友分手的速度会越快。” 唐闻嘉立马腰杆挺直,脸上充满了幸福感:“大师,我还能多走几里路。” 丰驰嗯了一声:“那你走吧,我先进去歇歇。” 说罢跟着金宝苑门口迎接的人进去了,唐闻嘉也连忙随后跟着进去。 接待人带着他俩七拐八拐进了后院,径直往后走,后院围墙处有一扇门,打开门便是一条蜿蜒曲折的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小路尽头则是一幢小楼,小楼一共五层,被周围树林簇拥着,看着很幽静。 唐闻嘉啧啧称奇:“原来这后院后面还有呢?我一直以为金宝苑就分了前院和后院。” 接待人是位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带着职业化的笑容说:“这是我们老板休息办公的地方,严格来讲确实算不上金宝苑对外开放的地区。” 进了小楼内里,一阵凉风扑面而来,丰驰微微皱了下眉,四处看了看,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接引人让他们上到五楼,说南哥就在上面。 等到进了电梯,只剩下丰驰和唐闻嘉两个人时,唐闻嘉说:“大师,过会儿能干就干,不能干咱就走,别紧张,南哥要不了咱们的命。” 丰驰保持着高冷人设,一言不发。 唐闻嘉看他样貌唬人,以为他胸有成竹,自己心里也镇定了不少。 电梯到了五楼,打开门后,发现五楼处一片宽阔,和一楼格局一点儿也不一样,是全部都打通了,他们踏上地毯,便看到一身休闲装的南哥正在打高尔夫球,而一旁沙发上坐了两个人,三个人脸上都是带着笑,好像在谈论些什么有趣的事情。 丰驰眼尖,一眼就看出对方正是郭龙和薛康,脸不由自主的更加冷了。 南哥看见他们来了,便笑呵呵的招呼:“一路上热不热?哈哈,来来来,吃点西瓜,刚从地里摘下来,放水里冰镇过的。” 唐闻嘉一改之前混不吝的态度,笑的很乖巧:“南哥,你这地方好啊,世外桃源,还自己种西瓜。” 南哥亲自递给他们两块西瓜:“什么世外桃源,也就你会说两句讨巧话,刚刚小康和小龙还说我是农民。” “农民怎么了?劳动人民最光荣!”唐闻嘉继续拍马屁。 郭龙不屑的笑了一声,他身旁的薛康也是笑眯眯的,唐闻嘉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问:“薛哥,这是谁啊?你朋友?” 南哥便说:“来来来,我给大家介绍下,这位是郭龙,也是个有本事的人,郭小兄弟会算风水,有些道行,说起来和丰驰小兄弟算是一脉啊。” 丰驰正阴森森的盯着对方看,一听南哥的话,手里的西瓜险些没有拿稳,疑惑的盯着郭龙看了一会儿,实在看不出对方到底是有什么来头。 南哥说:“怎么?吓着啦!” 唐闻嘉说:“南哥你这不地道啊,这边请着我们的丰驰,那边又请了别人...。” 丰驰打断了他的话:“...我不和他共事,”他指着郭龙,说:“他人不好。” 南哥笑道:“听说你俩之前有矛盾?哈哈,大家就当不打不相识嘛,小驰,给哥哥一个面子,今天一起吃个饭,一笑泯恩仇,我这金宝苑还要靠两位发家呢。” 丰驰冷着一张白脸,没有理会南哥,掏出手机,他把钱全部转了回去:“南哥,这事情我没法帮你,你自己做的孽,自己去还吧。” 此话一出,南哥的脸色突变,沉了下来,唐闻嘉暗叫不好,心想丰驰怎么突然就翻脸起来了?他推了一把丰驰:“怎么和南哥说话?快给南哥道个歉。” 丰驰不语。 郭龙得意的看着他,说:“小兄弟气势很嚣张嘛,上次打了我一顿,这次连南哥的面子都要拂了,真不知道能有多大的本事。” 丰驰冷冷的看着他:“我说过,如果你再乱讲话,我就把你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郭龙不屑的笑了一声:“南哥,你从哪里请来的活神仙?薛康告诉我,说你为人仗义,我才来帮你的,既然人家不愿意和我共事,我也不让你为难,先走了。” 说罢就要起身,薛康按住他:“哎,郭龙,你怎么也耍小孩子脾气了?” 南哥脸色很不好看,他说:“丰驰小兄弟,你方才说的作孽是什么意思?” 唐闻嘉怕丰驰一个冲动,就把卖/卵/子的事情抖搂出来,便抢先回道:“什么作/孽啊,都是丰驰胡说的,他的意思是,他和这位郭龙兄弟不合,结果南哥你非要他俩泯什么恩仇的,他不愿意,所以才词不达意,随便说胡话。”用胳膊肘碰了碰丰驰:“你是不是这个意思?” 丰驰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他只是冷冷的说:“这个人说洛洛坏话,他羞辱洛洛。” 此话一出,唐闻嘉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他本来不明白丰驰怎么就和郭龙不对付,现在清楚了,丰驰虽然没有说郭龙当时说了陈昊洛什么羞辱的内容,但是想必是很不好听的。 唐闻嘉和陈昊洛一起长大,当初知道陈昊洛喜欢男人的时候,有段时间里,是非常别扭的,他不理解为何陈昊洛会喜欢男人,但是他舍不得这个朋友,后来渐渐了解了,觉得这条路很艰难,一开始,他还想把陈昊洛往异性恋方向拉,可是发现陈昊洛不可能再变直之后,他就开始学着理解他的取向,尊重他的选择,尽可能的保护他。 陈昊洛其实不介意别人拿他的性取向开玩笑,唐闻嘉有时候也会和他调侃,什么“让你爽/爽啊”之类的混账话,但是他能分清什么是善意和恶意的。 唐闻嘉和陈昊洛时常混在一处,知道那种不怀好意的话说出来有多恶心。 他对南哥说:“南哥,不是我们小气,实在是我们没法和伤害过我兄弟的人一起共事,南哥既然另请高明了,那我们也不掺和了。” 南哥托着高尔夫球杆,说:“年轻人重情义很好,但是也要识时务,今儿个咱不谈这些事情,先吃饭。” 南哥的面子不能不给,丰驰和唐闻嘉憋着一口恶气,和郭龙薛康吃了一顿农家乐。 唐闻嘉简直快要吃吐了,这些年有钱人总是闹着返璞归真,不兴吃大鱼大肉,爱往地里钻,逮住野草就吃,他一开始觉得稀奇,吃了也就吃了,可是这些年不管走到哪里都是农家乐,他一点儿也乐不起来。 相比较他的不快,南哥、郭龙和薛康则没有什么反应。尤其是南哥,年纪大了,开始信佛吃素,和南哥吃饭,十顿里有九顿是素菜。 而丰驰则是秉持着“吃一顿占一顿”和“不吃白不吃”的念头,管他吃的是什么,反正是不难吃就算是占了对方便宜。 南哥吃饭好念佛,一顿饭吃下来,他用自己丰富的佛经知识劝导郭龙和丰驰“一笑泯恩仇”,郭龙听得频频冷笑,丰驰听得埋头大吃,倒是薛康和唐闻嘉两个陪衬的,则是点头微笑,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 丰驰心想,若是人类有尾巴,他俩的尾巴估计都要翘到天上去了!然后思绪一转,他想起了陈昊洛,不知道洛洛此刻在干什么,中午吃了什么饭。 第23章 在一起了(一) 陈昊洛中午吃完饭,坐在岗位上休息,看到温华埋头刷题,欲言又止。 倒是温华似乎感觉到他的视线,抬头看了一眼他。 陈昊洛立马说:“昨天张主任有没有为难你?” 温华轻轻摇了摇头,话多了一点:“他就是把我当个免费苦力。” 陈昊洛说:“你真的可以不用理这种人。” 温华听了后,笑了笑:“不要紧,反正我最迟明年就离开了。” “已经有打算了?” “嗯,打算报考检察院。” 陈昊洛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温华心中既然已经有所打算,那么他再说好像显得有些怪。 温华反而继续开了口:“你别让张主任知道你的性取向就行,虽然我们不觉得这有什么,但是要是让他们那些人知道,难免会把这个当做笑话拿出来开一些不好的玩笑。” 陈昊洛心中了然,他自己能觉察出来温华喜欢男人,温华自然也能看出来他的性取向,笑了笑,他说:“这种事情真烦啊。” 温华轻声道:“这不是我们的错,是张主任这种人没有素质,”推了下眼镜,他的声音坚定:“和我们喜欢男人或者女人没有关系,是张主任这类型的人喜欢以多欺少,今日异性恋占大多数,他们作为异性恋,就能肆无忌惮的欺负少数人,和上学的时候欺负霸凌一个道理,都是仗着人多势众,仗着自己是所谓的‘主流’一族,特别没有意思。” 说到最后,他笑了笑:“达尔文的丛林法则是什么来着?适者生存,不适者淘汰,放到如今社会,我觉得很讽刺。” “讽刺什么?” “讽刺的是他们这种人,觉得自己的优势是需要通过贬低别人才能抬高的。” 陈昊洛听了他的一番话,回想起自己小时候为了所谓的“面子”和“合群”,进到那片森林里,想起韩阳为了不被人发现自己喜欢男人,连鬼魂契约都敢去签订,想到最后,他对温华肃然起敬,温华看着老老实实,一副任由人欺负的样子,实际上他心里比谁都通透。 他才不怕什么,他在默默的做自己。 晚上回到家,看到唐闻嘉和丰驰两个人都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他放下挎包,换上拖鞋,奇怪问道:“你俩怎么了?” 唐闻嘉说:“我们今天去金宝苑了。” “然后遇到郭龙和薛康了。”丰驰紧跟着补充。 “还和他们同桌吃了一顿饭。”唐闻嘉再接着说。 “给我演相声呢?”陈昊洛没好气的说:“还一人一句,相声说成你俩这样,够烂的。” “洛洛,”丰驰站了起来,走到他跟前,说:“那个郭龙不简单,上次是我太冲动了,打了他一顿,我怕他报复你,你最近做什么事情都要小心一点。” “怕什么?就该狠狠的打他,你看他今天欠扁的那样!”唐闻嘉坐在沙发上恨恨的说着。 “算了,”陈昊洛大度的拍了拍丰驰的肩膀:“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今儿个听一大师说禅,说的我醍醐灌顶,他们这种人也挺可怜,仗着自己占主流,就以多欺少,没有必要和他们计较,当然我也会注意的,毕竟小人难缠嘛,晚上吃什么?出去吃?” “什么大师?”丰驰耳尖,抓住他的话:“我就是大师,你怎么还跑出去听别人说禅?” “开玩笑的,是我们部门一同事。” “哦,”丰驰点了点头:“明天我陪你去上班,这样就不怕了。” 陈昊洛心中一跳,连忙拒绝。 丰驰疑惑道:“为什么?我又不打扰你工作,你上班我就坐你单位对面等你,你下班咱俩一起回家。” 陈昊洛心说,我当时上班就是为了躲你,怕和你在一个屋檐下待久了日久生情,你怎么还不依不饶缠上来了? 但是这话不好对丰驰说,只好左顾右盼的转移话题:“晚上吃什么?我都饿死了,中午单位饭没有吃饱。” 丰驰说:“我蒸了米饭,就等你回来吃。” 三个人围着饭桌吃完了饭,唐闻嘉靠在椅子上,摸着肚皮感叹:“大师的手艺也太好了,我都不想回我那狗窝住了,耗子,要不我搬你这里住吧,给你交房租。” “滚滚滚!”陈昊洛赶他:“吃完了赶紧走,别赖在我家。” 开玩笑!唐闻嘉住进来,万一丰驰更加没脸没皮的往他卧室钻,那可怎么办? 丰驰也不愿意唐闻嘉住进来,主要是觉得妨碍了他和陈昊洛亲密。 唐闻嘉有些伤心:“你们还是我介绍认识的呢,现在就翻脸不认人,到时候结婚典礼上人家问,新郎和新郎是怎么认识的?我看你们怎么回答?” 陈昊洛踢了他一脚:“再胡说我揍你了。” 丰驰也踢了他一脚:“就说我俩是在命运的指引下认识的。” “丰驰!”陈昊洛回头瞪了他一眼,丰驰傻兮兮的朝他笑了笑,闭了嘴。 唐闻嘉见好就收,临走前特意勾住陈昊洛的肩膀,小声说:“大师人真不错,又仗义又会做饭,哥们儿你好好考虑考虑。”然后在陈昊洛欲踹上来的一脚之前溜之大吉。 陈昊洛站在小区楼下出神想了一会儿,想到最后,自嘲般的摇了摇头。 回到家,丰驰已经在厨房里洗碗了。 陈昊洛拿了一个苹果,啃了一口,说:“南哥今天没有为难你们吧?” 丰驰说:“没有,就是看到郭龙他们有些气,”随即想到什么,他转过身:“对了,金宝苑内院后面还有一栋五层小楼。” 陈昊洛回想了下:“没有记忆,很少注意后面。” 丰驰便说:“那栋小楼阴阴的,我朋友这个周末就到清北市,到时候我和他再去看一看吧。” “程晋?” “对。” 陈昊洛突然问他:“我想起一件事情,当时白无常第一次见你,管你叫程平,是什么意思?” 丰驰“啊”了一声:“你还记得这事呢?其实也没什么,当时我很穷,程晋比较有钱,他说只要我跟着他姓,他就给我钱花,我就想着反正就一个名字的事情而已,就答应他了。” 陈昊洛突然有些吃味:“你还真是没有原则。” “原则能当饭吃吗?”丰驰不以为然:“再说改个名字的事情,算不上什么原则吧,不过程晋真不是东西,你猜他干了什么事情?我跟着他姓,改了他给我取的名字之后,他带我去一所学校旁边的超市去打工,对外说我脑子有病,那个超市平日里就学生光顾的最多,学生心善,听信了他的话,认定我是个傻子,买了什么零食都给我分点,后来我醒悟过来,与其说是被程晋养,不如说是被那帮学生养着,我还得傻逼兮兮的给程晋做饭吃,气死我了,我还不如去要饭,然后我俩就吵了一架,分开了。” 陈昊洛听的笑弯了腰,丰驰接过他手里的苹果,三下两下的吃完扔到垃圾桶里,说:“还是洛洛你比较好。” “我哪里好?”陈昊洛直起身子,眼睛还弯着:“我不也是让你做饭吗?” “可是你给我屋子住啊。” “你掏了房租。” “我知好歹,”丰驰认真的说:“你这房子不便宜,我那点房租估计都不够你保养一次你的车钱。” 陈昊洛看着他,微微张了下嘴,很想问他,既然我这么好,能不能留下来陪着我?但是最后到底没有说出来,因为丰驰不是同性恋。 这种话平日里大家开开玩笑也就过去了,一旦认真说出来,就不太好看了。 第二天陈昊洛去上班,丰驰非要跟着,陈昊洛无法,便让他跟着,到了单位门口,丰驰果然信守诺言,待在单位对面的一家茶馆里。 茶馆的服务生没有见过一大早就要来喝茶的,稀里糊涂的给丰驰上了点心糕点之类的,然后举着单子问丰驰需要喝些什么茶? 丰驰坐在二楼,看到陈昊洛进了对面大楼,扭头看到菜单上的价格,立刻说:“我不喝茶。” 服务生对他得体的微笑:“先生,如果你不喝茶的话,是没法在本店享受这些点心的。” 丰驰从善如流的起身:“那我不吃了。” 说罢就离开了,把服务生晾在原地。 他出了茶馆无处可去,便坐在路边的绿化带路阶上,托着腮盯着对面的大楼,唐闻嘉给他打电话。 “大师,你在哪里?我按了一会儿门铃,都没有人给我开门。” 丰驰有些不耐烦:“你跑我家干什么?” “我来找你啊,我还没有吃饭呢!” “你没有吃饭关我什么事情?” “大师你怎么一大早火气就这么大?” 丰驰说:“我不在家,跟着洛洛来上班了。” “你和耗子在一起?” “没,我在他单位楼对面坐着。” 半个小时后,唐闻嘉到了陈昊洛单位楼下面,一眼就看到丰驰孤单单的坐着对面路边,头顶便是明晃晃的大太阳,他躲在阴凉处,看着怪可怜的。 十分钟后,丰驰和唐闻嘉坐在了茶馆二楼,刚才的服务生眉眼带笑,指挥着人把点心糕点还有茶壶一样样的摆到桌子上。 等到服务生都离开后,唐闻嘉得意的对丰驰说:“下次再有这种事情,你直接打电话给我,我别的没有,钱还是富裕的。” 丰驰喝了一口茶水,果然清新,他说:“一壶就要一千多,太贵了。” “怕啥?想喝就多喝几壶,”唐闻嘉财大气粗:“我给你说,今儿个真的要好好庆祝一番,大师,你真的太牛逼了,我家潇潇果然和那个土老帽男友分手了,哦,不对,不是分手,他俩压根儿没谈过!都是为了剧炒作的。” 丰驰不感兴趣的嗯了一声,眼睛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对面大楼。 唐闻嘉察言观色,说:“大师,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家耗子?” 丰驰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回过神来后,却说:“洛洛不是你家的。” “好好好,”唐闻嘉说:“不是我家不是我家,是你家的行不行?” 丰驰没有理他,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唐闻嘉继续说:“耗子人特别好,大师,你要是喜欢他,可要好好对他。” 丰驰说:“不用你说。” “我是他大哥,有责任有义务要交待你几句。”唐闻嘉的神色认真起来:“耗子这个人吧,生活挺简单的,没有什么怪/癖,他在他爸妈面前就是个乖宝宝,挺听他妈妈的话,但不是妈宝啊,这个真不是,他就是有自己的底线,没有超过他的底线怎么着都行。” “超过了会怎样?”丰驰饶有兴致的问道。 “超过了,耗子就不理你了呗!”唐闻嘉说:“不过他底线超级低,特别好说话,只要你不把他当傻子耍,用真心对他,他就能死守着你到老。” 丰驰摸了摸下巴,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他觉得以自己这段日子不要脸的表现来看,陈昊洛要是脾气不好,早就把自己扫地出门了。 第24章 在一起了(二) 唐闻嘉有说有笑的,把陈昊洛的底全部给丰驰交待了,丰驰一边听,一边若有所思,说到最后,唐闻嘉擅自改了称呼,对丰驰从“大师”变成了“弟夫”。 “弟夫,这就是耗子从小到大的事情了,反正呢,我就看你顺眼,耗子我算是交给你了,你可要好好的对待他啊!” “弟夫”没有理会他,眼睛直直的盯着对面大楼,脸上表情变幻莫测。 唐闻嘉顺着他目光看过去,心里一咯噔,忍不住拍了下大腿,坏了! 刚刚一个劲儿的在弟夫面前夸陈昊洛,把自己兄弟吹的天上地下绝无的好人儿,结果自家兄弟一转眼就揽着一个男人的肩膀有说有笑的,真是打脸都没打的这么迅速。 他讪讪的:“弟夫,耗子兴许是有事......。” 话未说完,弟夫就百米冲刺跑走了。 唐闻嘉也迅速站起来跟着跑,结果服务员拦住他,微笑脸:“先生,还没有结账呢?” 唐闻嘉迅速抽出一张卡:“快快快!” 丰驰一路不停的冲马路,引的路上车辆喇叭声彼此起伏的,陈昊洛本来和温华在说事情,扭头一看,心差点停跳半拍,急忙放下揽着温华的胳膊,朝马路这边走过来。 刚到马路边,丰驰就冲了过来,迎接他的便是陈昊洛的劈头盖脸的责骂。 “说你是三岁小孩你还喘上了是不是?活了这么长时间连马路都不会过吗?” 丰驰也一肚子火气,指着一旁的温华:“他是谁?怪不得你不要我跟着你来上班,原来你又交男朋友了!” 这个时候,张主任从大楼处走出来,他身后还跟着单位的其他同事,大家都听到了丰驰的这句质问,一时之间全都愣在原地。 陈昊洛没有在意同事的反应,他对丰驰说:“这不关你的事情。” 温华在一旁轻轻补充:“你误会了,我不是陈昊洛的男朋友。” 丰驰看着陈昊洛:“我就要管你的事情。” 陈昊洛说:“你凭什么管我的事情?” 丰驰说:“你吃了我做的饭,我怎么就不能管你的事情?” 陈昊洛闻言,便是冷笑一声:“丰驰,你就这么肆无忌惮吗?” 丰驰一愣:“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不明白吗?”陈昊洛继续说:“你明明知道我喜欢男人,结果还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逗我,说一些似是而非的暧昧话,我当你性子古怪,和常人不一样,所以一直忍让你,好声好气的和你商量,为了躲你来这里上班,结果你真的觉得我很好欺负,是吗?” 唐闻嘉赶到的时候,就听到陈昊洛这一席话,也看到了陈昊洛的同事们一脸八卦的站在大楼面前观看着,连忙拉着陈昊洛离开这里。 陈昊洛一走,丰驰也自动跟随上了。 待到所有人离开后,温华也慢吞吞的要往旁边的饭馆走,张主任一脸复杂的看着他,说:“小温,真没有想到,你还能把一个帅哥给掰弯,手段真不少。” 温华看了张主任一眼,没有说话,纯粹是不想搭理他,结果张主任误以为他是攀上陈昊洛这个高枝,轻视自己,便哼了一声离开了。 陈昊洛和丰驰坐到方才的茶馆包厢里,服务员一脸探究的上完点心和茶水离开了。 唐闻嘉说:“有话好好说,在马路边上吵什么,不像话,让人看笑话。” 陈昊洛喝了一口茶:“是他先像个捉奸一样态度来吵架的。” 丰驰立刻反驳:“你为什么要揽着他的肩膀?你都没有揽过我的肩膀!” 陈昊洛放下茶杯,突然逼近丰驰,和他脸对脸,恶狠狠的说:“丰驰,你到现在还说这些暧昧话,真当我什么事情都不会做出来吗?” 丰驰一颗心脏砰砰直跳:“洛洛,你是不是喜欢我呀?” 陈昊洛慢慢的抬起手,摸上他的脸,低声说:“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唐闻嘉在一旁看的眼睛都直了,结果丰驰侧头对他说:“你出去!” 唐闻嘉有些委屈:“为什么呀?我在这里碍着你们什么事情了?” 陈昊洛也扭头对他说:“你出去!” 唐闻嘉便不甘心的扭头离开了,一边走一边说:“我掏的钱,还赶我走。”走到包厢外面,耳朵紧紧贴在门上,服务员在一旁好奇的看着他,总觉得今天来的这几位客人古古怪怪的。 包厢内只剩下丰驰和陈昊洛两个人,陈昊洛的手依然放在丰驰脸上,他挑衅的望着对方:“你现在害怕吗?” 丰驰说:“害怕什么?” 陈昊洛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丰驰,我承认我现在有一点喜欢你,而且假以时日,这点喜欢会变成很多喜欢,你猜到时候会如何?” 不等丰驰说话,他继续说:“到时候我会控制不住我自己,会对你想入非非,当然理智会约束我,不让我对你做些不好的事情,可是这些仅凭我一人办不到,丰驰,你也要控制你自己的行为和举止,我告诉过你,你不是唐闻嘉,我没有办法把你当兄弟看待,至少目前不可能。” 丰驰眼睛又黑又亮,他舔了下自己的嘴巴,认真的说:“那你别把我当兄弟看待,洛洛,你对我是有点喜欢,可是我对你是非常喜欢。” 陈昊洛深深得看着他:“你确定吗?你确定你喜欢男人?” 丰驰摇摇头:“我不确定我喜欢男人,但是我确定我喜欢你。” “因为我有钱?”陈昊洛说:“因为我能把房子租给你住?” “因为你是好人,我对你有天然的亲切感。” “亲切感?那是什么东西?” “我说不清楚,”丰驰认真的看着陈昊洛,右脸蹭了蹭他的手心:“也许是以前遇到过你,也许是你从来没有害过我,总之我很喜欢你碰我,只喜欢你碰我,其他人不行。” 陈昊洛放下自己的手,怔怔的发了会儿呆,然后看着丰驰:“那你觉得我们要不要交往?” “当然要啊,”丰驰握住他的手:“我们相互喜欢,自然要在一起的。”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以后,”陈昊洛低头看着丰驰纤长的手,他的手骨肉均匀,看起来非常有美感:“也许有一天你发现其实自己不喜欢男人了,或者你遇到了更有亲切感的人,到时候怎么办?” 丰驰说:“洛洛,不用担心以后,不论是和谁谈恋爱,一开始都不能保障以后会怎么样,就像你和韩阳,当时你俩交往的时候,有谁想到将来会变成现在这样吗?” 听到他提韩阳,陈昊洛心中很平静:“所以我怕,付出感情伤人伤己,一切都不确定的时候,我很害怕。” 丰驰慢慢的靠近他,试探着揽住他的腰:“洛洛,其实我也怕,你别看我一天没脸没皮的,其实我可怕你嫌弃我了,我怕你嫌弃我是一头鹿,不肯同我好,我怕你嫌弃我没有钱,厚脸皮蹭吃蹭喝,我怕你嫌弃我挣钱挣的少,我怕的不比你少,所以我们要共同努力,既然相互喜欢,就不要错过,好不好?” 陈昊洛任由他揽着自己的腰,想了半天,最后点点头。 在一起试一试吧,丰驰说的没有错,将来的事情谁能说得准?也许不抱有幻想和期待,反而能走的更远一些。 至于丰驰是鹿这件事情,他好像并不在意,大约是对方做人做的太成功了,以至于他从来没有把丰驰当做鹿看待过。 陈昊洛一点头,丰驰就犹如吃了定心丸一样,开始算账:“那你告诉我,刚刚你揽着的那位男人是谁?” 陈昊洛哭笑不得:“是我同事,你别一惊一乍的,他也喜欢男人。” “那我得乍死了!”丰驰使劲的箍住他的腰,迫使陈昊洛面对着自己:“你喜欢男人,他也喜欢男人,你们两个还揽在一起,嗯?” 陈昊洛还不太适应他这种热情,便挣扎着说:“我俩都是那啥,不可能的。” “那啥是那啥?”丰驰明知故问。 陈昊洛便有些脸红:“你放开我!把唐闻嘉叫进来吧,快点吃完,我下午还得上班。” 丰驰见他是真害羞了,便笑眯眯的放开了他,走到门边,猛然一拉开门,唐闻嘉猝不及防的半滚了进来,知道自己偷听被发现了,便讪笑着说:“那什么,你俩不吵了啊?” 丰驰关上包厢门,然后对唐闻嘉说:“你懂什么,小情侣吵吵架很正常的。” 唐闻嘉眼睛一亮:“你俩好上啦?”不等陈昊洛和丰驰回答,他自己就凑上来说:“我就说嘛,丰驰绝对喜欢你,我是谁呀!慧眼如珠,就那么轻轻一瞧,我就瞧出端倪来了,好好好,今天真是个好日子,我家潇潇依旧单身,而我的好兄弟和我最尊敬的人在一起了,真好真好,还喝个屁茶呀,走走走,我请你俩喝酒去!” 陈昊洛心里也高兴,便请了一下午的假,他去请假的时候,张主任神色复杂的看着他,陈昊洛佯装不知,等到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张主任忍不住叫住他:“小陈,你真的喜欢男人?和小温一样?” 陈昊洛回头看张主任:“是的,张主任,我和华哥一样,也喜欢男人。” 张主任看了他一会儿,挥了挥手,便让他离开了。 三个人去了皇后会所,开了一间包厢,唐闻嘉的性格比较外向,丰驰在熟人面前又是个人来疯,两人凑到一起,丰驰负责唱歌,唐闻嘉负责喝酒。 喝醉了,便扯着丰驰,一会儿“大师”,一会儿“弟夫”喊个不停,丰驰笑眯眯的,看看唐闻嘉,又看看在沙发上慢慢喝酒的陈昊洛,一颗心被幸福这种感觉撑的满满的,就觉得真好。 陈昊洛也是,一边喝酒一边回望丰驰,两个人隔着唐闻嘉眉来眼去,统一都感觉有点轻飘飘的喜悦。 酒喝到最后,三人决定回去,结果包厢门被人用力撞开,郭龙走了进来,吊儿郎当的说:“哟,这么巧?” 丰驰有些生气,对郭龙说:“你故意的!” 郭龙朝他咧嘴一笑,是个不怀好意的模样:“有点本事啊,对,我就是故意找你们的,南哥在旁边包厢,请你们过去喝杯酒,敢不敢过去?” 陈昊洛扶着醉醺醺的唐闻嘉,冷声说:“南哥请客的话,当然是要去喝一杯。” 郭龙对着他歪了下头:“那么大少爷,这边请吧。” 丰驰不想去,陈昊洛对他小声说:“不要闹,过去喝一杯就走,南哥看在我爸的面子上,不会让他胡来的。” 他们进了隔壁的包厢,发现被骗了,南哥根本不在这里,包厢内乌烟瘴气,有人在喝酒,有人在唱歌,还有人叫了陪酒的在一旁上下其手,俨然是一副玩嗨了的模样。 陈昊洛厌恶的说:“你也就这点本事了。” 说罢就要走,结果郭龙挡住他的方向:“我有没有本事你总会知道的,大少爷,别不给面子嘛,上次是我不对,这次请你喝酒,算给你赔个不是,行不行?” 他手里拿着一杯酒,就要往陈昊洛嘴里灌。 丰驰终于看不下去了,他甩开陈昊洛桎梏着他的手,把唐闻嘉往陈昊洛怀里一扔,左手便揪住郭龙的衣领,右手握拳就砸了过去。 包厢瞬间乱套了,丰驰红着眼眶骑在郭龙身上,双方打得不可开交,上次郭龙摸不清对方的来历,只见对方气势冲冲的冲上来,一时之间便乱了套,任由对方把自己揍成熊样,后来心里一直憋着火气,这次知道对方其实没什么来历,便也放手打了起来,两个人竟然也打了个平手。 而另一边,郭龙的狐朋狗友见郭龙被揍,一个两个的站了起来把陈昊洛围在中间,至于那些喝嗨了和玩嗨了的人,依旧晕乎乎的,根本不管包厢内发生了什么事情。 陈昊洛扶住唐闻嘉,看到围住自己的只有三个男人,便稳了稳心神,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作为家里略微有点小钱的儿子,杜艳梅未雨绸缪,自小便送他去学格斗,不为别的,就为了有朝一日被人绑架的时候能自保一下。 结果他平平安安活到了二十五岁,在党的光辉沐浴下,别说绑架,连磕着的情况都很少见,倒是为了学好格斗本事,受过不少伤。 此刻,他心里暗自估算了下,认为自己勉强能对付一个半的男人。 正当他跃跃欲试的时候,唐闻嘉突然发起了酒疯,直起身子,举起双臂,高呼:“打的好!打的好!打的好!” 包厢内打架的人,喝嗨的人都统一被他的吼声吸引了目光,陈昊洛趁机拽着他猛然往前跑,撞倒一个人,同时嘴里大喊:“跑啊!” 冲到门边的时候,丰驰也反应过来,一只手迅速扛起唐闻嘉,另一只手则拽住陈昊洛,一言不发往前跑,陈昊洛被他拽的跑起来踉踉跄跄的,一脚不知道踏上了什么东西,只听见身后传来郭龙撕心裂肺的喊声。 郭龙捂着被陈昊洛一脚踏上的命根子,痛苦的把身体弓成一只大虾,有人上前来犹犹豫豫的询问:“龙哥,你怎么样?要不要进医院看看?” 郭龙痛苦的摆了摆手,等到缓过来的时候,才破口大骂:“废物!平日里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们,到了这关键时候他妈的给老子掉链子,让你们看住陈昊洛,你们把人看跑了!一群人拦不住一个人!真他妈的有能耐!” 他的“朋友们”自知失职,一个个耷拉着脑袋任由郭龙骂着,其中一个喝的醉醺醺的不开眼,递过来一瓶酒:“喝啊!怎么不喝啊!” “喝你妈个头喝!”郭龙气不打一处来,接过酒瓶,当场就让那人脑袋当开瓶器使用。 第25章 程晋 丰驰一个肩膀扛着唐闻嘉,一手托着他,另一只手则紧紧拉住陈昊洛,跑到飞快,等到了安全地方,确定对方没有追上来时,才感觉到不对劲。 陈昊洛在他旁边不停的喘着粗气,而唐闻嘉一路上被他颠的五脏六腑均感觉移了位置,一路控制不住自己狂吐个不停。 丰驰被他吐了一身,连脸上都没有幸免。 陈昊洛想笑,可惜气喘不匀,只能涨红了一张脸,对着丰驰颤巍巍的伸出一根大拇指,夸赞对方真能跑。 丰驰简直想把唐闻嘉扔到臭水沟里,他是一只讲卫生的鹿,此刻便觉得自己脏死了,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恨不得立刻跳到水里大洗特洗一通,他恨死了唐闻嘉,让他在陈昊洛面前丢人。 陈昊洛气喘均匀了,便从丰驰手里接过唐闻嘉,说:“我们返回去开车吧。” 唐闻嘉吐完后稍微清醒了,看着一身呕吐物的丰驰,嫌恶的火上浇油:“弟夫,你也太不注意形象了吧?我们家耗子干干净净的,你这样怎么配的上他啊!” 陈昊洛立刻拖着不怕死的唐闻嘉离开了丰驰冒火的眼神范围。 三人回到陈昊洛家里,丰驰心眼小,不肯让陈昊洛给唐闻嘉沐浴,他自己也不肯帮唐闻嘉沐浴,说要让唐闻嘉臭臭的过一夜,给他个教训。 唐闻嘉留有最后一丝清明,见自己的兄弟如同一个小媳妇一样被丰驰管的死死的,便委委屈屈的自个儿进了浴室,自己去清洗自己。 后来在浴室呆的时间过长,丰驰不耐烦的进去催他,发现他洗到一半就趴在浴缸处睡死过去了,只能认命把他收拾完毕,再扛到自己的房间里去。 等到陈昊洛和丰驰都把自己收拾好后,丰驰便坦坦荡荡的抱着枕头进了陈昊洛的房间,陈昊洛这次不好赶他走。 而丰驰躺在陈昊洛的床上,猛然间悟出了唐闻嘉的好,只要唐闻嘉在这个房子里一天,那么他便可以顺理成章的睡到陈昊洛床上。 想到这里,他脸上浮现出一个笑容,陈昊洛起身关灯,看到他的笑容,便觉得毛骨悚然,疑心他心里想的不是什么好思想,转眼自己再一想,便是老脸一红,很快关灯躺下了。 刚一躺下,丰驰的手便磨磨蹭蹭的伸过来,握住了他的大拇指,陈昊洛轻声说:“今天太晚了。” 丰驰“嗯”了一声。 陈昊洛抿了抿嘴巴,继续说:“你要是要的话,我也可以。” 丰驰继续平静的“嗯”了一声,继而又疑惑的“嗯”了一声:“要什么?” 陈昊洛反握住他的手:“我现在还有一点精力,可以...。”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隐在尾音里,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更加暧昧不清。 丰驰细细品味了下他的话,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洛洛,你那啥,是那啥吗?” 陈昊洛无声的笑道:“我当然是那啥呀。” 丰驰说:“你知道我说的那啥是那啥吗?” 陈昊洛说:“知道。” 丰驰咽了下口水:“那是你要还是我要?” “当然是你要...。”陈昊洛不假思索的回答,然后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侧头看身边丰驰的侧脸轮廓,盯着对方高挺的鼻子,说:“你怎么会以为我是下面的。” 丰驰哭笑不得:“我问你是不是那啥,你红着脸说你是,我就以为你是那啥。” 陈昊洛猛然间爆发出一声大笑,在漆黑的屋子里特别响亮,丰驰被他的笑声震撼,茫茫然的坐了起来,开始思考一个问题。 “以后咱俩谁那啥谁那啥呀?” 陈昊洛慢慢停止笑声,耸了耸肩膀:“反正我不可能那啥的。” 丰驰慢吞吞的说:“为什么?我听说,做那啥比较享受。” 陈昊洛说:“那你做那啥吧,你来享受,我来出力。” 丰驰摆摆手:“论力气,你不如我。” 陈昊洛眯起眼睛:“不如试试再说?” 丰驰以屁股代替腿,瞬间往后移动:“今天不行,等我想好之后再说。” 陈昊洛体贴的说:“好,我不逼你。” 等到两个人再次躺好了,丰驰问他:“那个郭龙是什么来历?我发现他好像很针对你,你以前得罪过他?” 陈昊洛说:“我压根都不认识他,就是金宝苑那次才见他第一面,我明天让人查查他的来历。” 丰驰说:“查到了给我说一声,他自称会算风水,感觉不是唬人的,我怕他背后有高人。” 两个人就这样一边说着小话,一边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丰驰早早的起床去厨房做早餐,唐闻嘉趁着陈昊洛洗漱的时候,挤到洗手间,对他小声提点:“你也节制着点,别那么不矜持,昨天我还在呢,你俩都闹出那么大动静。” 陈昊洛吐出一嘴白泡沫,说:“放屁,我俩昨天晚上安安静静的。” “安静什么呀!”唐闻嘉一副“你少骗我”的表情:“你那笑声,上气不接下气的,好家伙,大的把我都吵醒了,我醉的那么厉害,你都能把我吵醒。” 他不提还好,一提陈昊洛就想起昨天晚上的乌龙,脸上忍不住浮现出一个笑。唐闻嘉看见了,便“啧啧啧”的摇头:“真是男大不中留,一大早就让我这个单身狗吃狗粮,真是够了!” 洗漱完毕,三个人坐在饭桌上吃早饭,丰驰极力挽留唐闻嘉留下来,唐闻嘉则连忙摆手:“算了吧,我这么一个明晃晃的大灯泡,留在这里多碍眼啊。” “不碍眼的,”丰驰热情的简直过分:“你就住在这里,我会好好伺候你的。” 唐闻嘉一想到昨天对方把醉酒的自己扔在浴室里,便是一阵呵呵,飞快的吃完饭,飞快的溜走了。 陈昊洛去上班,到了单位,同事对他的态度照旧,只有个别的带着暧昧的笑容看着他,但是陈昊洛没有在意,因为对方没什么恶意,纯粹就是觉得好玩。 至于张主任,罕见的一早上都没有来办公室。 陈昊洛便对温华感叹:“你说的没错,他就是欺软怕硬。” 因为知道温华没有什么背景,所以敢肆无忌惮的欺负对方,因为知道陈昊洛有一点背景,所以不敢多调侃。 温华笑笑,说:“这下好了,你替我分担了一部分的目光。” 陈昊洛也笑:“有难同当,况且,我感觉除了张主任,其他人都不怎么在意。” 温华点点头:“大多数人其实是很好的,他们根本不在意你的性取向。” 两个人说的正嗨,陈家雄的助理给陈昊洛打了一个电话。 助理姓王,比陈家雄小九岁,一直跟在陈家雄工作,管陈家雄叫陈哥,陈昊洛便不好管助理叫哥,只好管他叫王叔。 王叔在电话里说:“洛洛,你什么时候回来上班,你总不能真干那个临时工的工作吧。” 陈昊洛找了个无人的地方,说:“王叔,我在这里待着挺好的。” 王叔便叹了一口气:“你这孩子怎么就不上进呢?回来跟着你爸爸,多学学管理公司的事情,将来这一切不都是你的。” 陈昊洛笑着说:“我这脑子哪里是能管得了公司的?王叔,公司有你和爸爸就够了,我去管理公司,不出两天,准管理的破产。” 王叔不同意他的话:“谁会一开始就能管好?凡事都要学习,你就是不学,你要是跟着你爸爸多跑跑多学习,不出几年就能上手。” 陈昊洛刚要再拒绝,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他问:“王叔,你认不认识一个叫郭龙的人,和薛康走的挺近,最近和南哥也走的近。” 王叔沉吟了下:“郭龙没有听过,不过薛康,是薛行长的那个儿子吗?” 薛康的爸爸是某银行行长,家境优渥。 陈昊洛说了句是,继而问道:“王叔,你帮我查一查他身边的那个郭龙吧,这小子最近一直在找我麻烦。” 王叔急忙问:“那你没事吧?要不你搬回来住吧,我听你爸妈说你都离家出走两个多月了。” 陈昊洛说:“我没事,我这么大了在外面住的也挺好。” 王叔话已经带到,不多劝他,只是答应了他会好好查一查这个郭龙。 周末,丰驰和陈昊洛去了飞机场接到了程晋。 程晋个子一米七五多一点,穿了一件牛仔背带裤,头上戴了一顶鸭舌帽,脸色很臭,一看到丰驰,开口就是:“你怎么又变丑了?” 陈昊洛看了一眼丰驰,心想你眼瞎吧,丰驰哪里丑了? 丰驰也没有什么好脸色,气冲冲的回他:“你看谁都丑,就你自己最漂亮。” 此言一出,程晋有些黯然神伤:“我也不好看,人类真的都不好看,哎,可是不变成人真的好不方便。” 陈昊洛不知道要说什么,只好找时机插话:“要不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饭?”他对程晋笑了下:“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菜,丰驰说你比较喜欢吃甜食,我订了一家福建菜,要不要去试试?” 丰驰立刻把陈昊洛的头摆正:“洛洛你不要朝他笑。” 陈昊洛面上依旧带着笑,对丰驰无奈的说:“不要闹,有朋友在。” 程晋毫不客气:“放心吧,我对你的丑对象没有兴趣。” 丰驰说:“你才丑!”说完发现这句对程晋没有什么攻击力,便“哼”了一声,对陈昊洛说:“洛洛,别管他,他就是下水道里臭老鼠,吃什么都行,你想吃什么咱们就去吃什么。” 陈昊洛发现自己还是闭嘴比较好,于是笑了笑,将车子开到订好的饭馆前。 第26章 丰驰的秘密 三人进了包厢,服务员早把菜上好了,陈昊洛对着程晋微笑:“请尝尝看吧,合不合胃口,不合的话我们可以再换。” “挺好吃的,”丰驰说:“请他吃饭就是给他面子了,洛洛,你别理他。” 程晋吃了两口,便索然无味的放下了筷子,倒是对一旁的糕点很上心,吃个不停,陈昊洛看见了,便悄悄吩咐服务员多上几盘糕点。 等到服务员出去后,程晋四处看了看,扭头看到包厢上面有个监控,便叹了一口气。 陈昊洛用眼神询问丰驰。 丰驰吃的很痛快,说:“别理他,毛病犯了,他特别不喜欢变成人,老觉得人长的很丑,可惜建国以后,地府那边明确要求了,在人类身边生活,必须变成人,哪怕是在自己的房间一个人呆着,也要维持人形,如果有违法者,则入畜生道。” “这个要求有些苛刻了。”陈昊洛觉得。 “一点儿都不苛刻,”丰驰说:“毕竟现在人类还是很难接受一个动物变成人的,地府那边是怕我们一会儿动物一会儿人的吓着了人类,引起恐慌就不好了,所以才有这个政策,而且地府也没有非要成人的动物一直保持人形,如果你不想保持人形,那么就去深山老林里待着别出来就行。” 他给陈昊洛碗里夹了一筷子菜:“不过人类很会享受,制造出来的东西特别方便,我们这些动物用惯了人类的东西,很难回到深山老林里去生活了,这就是所谓的有舍必有得。” 程晋神色有些落寞:“我就不喜欢人类,也不喜欢和人类生活,弄完这一单,我就回老家待着。” 丰驰停下筷子:“你的老家,是不是也快没有什么灵气了?” 程晋点了点头:“我没多少快活日子了。” 他这话一出,丰驰的神色也黯淡下来。 陈昊洛没有听明白,等到晚上把程晋送到酒店后,两人返回家的路上,他问丰驰:“程晋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 丰驰犹豫了下,说:“其实也没有什么意思,洛洛,我活了差不多六百多年,程晋比我活得更久,说‘与天同寿’似乎也不为过,按理来讲,一般活了这么长时间的妖精,怎么着都该成神了吧。” 陈昊洛说:“现在还有神仙?” “有啊,不过现在的神仙哪里能和以前的比啊!”丰驰摇摇头,神色很惋惜:“在远古时候,神非常多,那个时候天地之间灵气浓郁,成神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可随着现代文明的发展,灵气越来越少,而且之前的神都神化到天地之间了,只剩下后来的小神仙,说是生活在九重天,实际上在哪里我也不清楚,反正我能接触最多的就是地府那边的人了,近百年来,一直都是地府那边的人出面打理和维持人间与地府之间的关系。” 说到此处,他突然小心翼翼的说:“不过我听过一个八卦,你别给别人说啊。” 陈昊洛被他勾起好奇心:“你说。” 丰驰说:“我听说现在的九重天形同虚设,成神的人觉得没有意思,也懒得管理,成天就吃吃喝喝享受生活,等着被神化的一天,所以正儿八经管事的还是地府那边,但是地府也不肯承认自己是老大,总把有些事情往九重天那边推,两边看起来都不太想管事一样。” 他故意打岔把陈昊洛要问的问题岔到一边去,等到回了家,陈昊洛总觉得心里还有一件事情,但是具体是什么事情,他一时半会儿突然想不起来。 晚上丰驰握住陈昊洛的大拇指,耳边便是陈昊洛熟睡的呼吸声,他睁开眼睛,想起来陈昊洛之前问他:“你怎么长这个样子?小鹿不都是圆眼睛吗?” 他当时把话题岔开了,因为不知道怎么回答陈昊洛。 丰驰特别热爱人类,人类聪明又勇敢,他喜欢人类制造出来的一切东西,除了垃圾,除了污染物。 他的祖辈也有修炼成人的,可惜活不了多久,随着高科技文明的发展,他们这种修炼成人的妖精很容易染上一些病,人类害怕病毒污染,他们害怕重金属污染,吃到嘴里的,呼吸到肺部里的。 以前还有大片的森林供他们呼吸新鲜的空气,现在森林越来越少,所以建国以后能修炼成人的动物几乎没有,一方面是政策的缘故,另一方面是供给他们的灵气也没有了。 陈昊洛认为小鹿成人也应该是圆溜溜的眼睛,实际上是没有错的,因为他的鹿族里成人的妖精,大家都能一眼看出来。 但是他不是,因为他修炼的时候,战争已经开始很久了,炮弹的污染让他修炼时候吸收的灵气不那么纯粹,所以导致最后成人时,面容有些阴郁。 丰驰悄悄的摸上了自己心脏的位置,感受到心脏强有力的跳动,不禁有些难过,他不知道该怎么向陈昊洛说。 说出来会惹陈昊洛担忧,这是他最不愿意看见的事情,索性就瞒了下来,其实转念一想,他虽然再活不长,百余年的生命还是有的,至多比洛洛迟死上几十年吧,这样也好,不然等到洛洛死了之后,他一个人还得孤苦伶仃的活着。 想到这里,他扭头看身边的陈昊洛,越看越欢喜,探头把嘴巴噘成一个“O”形,在对方的唇上轻轻亲了一口,顺势靠在陈昊洛的肩膀处,心里一片清明,很快就伴随着对方的呼吸声睡着了。 王叔把郭龙的资料发给陈昊洛的时候,陈昊洛、丰驰、唐闻嘉以及程晋四个人在酒店搓麻将。 程晋不太会玩,很快就兴致全无。 陈昊洛打开手机微信,快速的浏览一番后,眉头很快皱了起来。 丰驰凑到他身后,下巴放在他肩膀上,呼出的热气扑到陈昊洛的耳朵:“怎么了?洛洛。” 陈昊洛把手机扔给他,示意他自己看,对唐闻嘉说:“这个郭龙,是圈里最新冒出来的一号人物,会看风水会算命,说是师承高人,师傅去世后特意来大城市闯荡的,薛康不是有个妹妹吗?和他走的挺近。” 唐闻嘉推了一把面前的麻将,说:“这剧情我怎么听着有些熟悉呢?都市玄幻文是不是这么写的?默默无闻的主角扮猪吃老虎,一路升级打怪收美女。”他越说越觉得怪异:“靠!我们不就是这种文里好吃懒做骄奢淫逸的富二代吗?妥妥的男主角垫脚石啊!” 陈昊洛捡起一块麻将作势扔他:“少胡扯了,王叔没有查出来郭龙为什么老针对我,只是说看咱们的意思,要是小打小闹呢,他不管,但是上升到长辈那边就比较麻烦了,我家公司最近有笔贷款要在薛康他爸手里过,我不好闹翻。” 唐闻嘉说:“行吧,谁让咱怂呢,尽量避开他们就是了。” 四个人懒得出门,便叫了一顿豪华外卖,吃完后几个人凑在一起又打了几圈麻将,到了晚上,程晋一改颓废模样,一双小绿豆眼睛炯炯有神,他催着丰驰:“快快快,晚上去,清早回,我还能赶着睡一觉。” 丰驰很不情愿,陈昊洛拉着他的手,说:“别这样,既然请了你朋友帮忙,当然要按照他的作息时间来。” 丰驰说:“也不是让他白白帮忙的,他驱了鬼,地府会给他记一笔功劳的,总之亏不了他,否则以他那种抠门小气的性格,怎么可能会不远千里来‘帮忙’。” 陈昊洛哑然失笑,拍了拍丰驰肩膀让他话不要说的很过分,便要开车送两人去。 结果程晋很不给他面子:“开车?太麻烦了吧,”对着丰驰一抬下巴:“你是做人做久了,连跑都不会了?矫情玩意儿,还坐车!” 丰驰气死了,但是不愿意让陈昊洛这么晚了还开车跑来跑去,便忍下这口火气,对陈昊洛说:“洛洛,你和唐闻嘉回家里等我,我和程晋不用开车送,我俩有法力,比开车方便多了。” 陈昊洛还要说话,丰驰不给他机会,对唐闻嘉说:“水仙哥,你看好洛洛,不要让他乱跑。” 唐闻嘉愣愣的答应了,等到丰驰和程晋离开后,他坐在床边,问陈昊洛:“我怎么感觉弟夫交待我的时候,像是把你当小媳妇一样托付给我了?” 陈昊洛踢了他一脚,收拾东西:“你就一天乱扯淡吧。” 唐闻嘉来劲了:“哎,耗子,问你个隐私问题,你老实告诉我,你和弟夫,谁那啥?啊!” 陈昊洛拽起一个枕头砸向他,没好气的说:“回家吧你!” 陈昊洛和唐闻嘉回到他家,唐闻嘉一进门就感叹了一句:“等把南哥这事情了解了,我就安心追我家潇潇的剧。” 陈昊洛倒了两杯水,递给唐闻嘉一杯,然后坐在沙发上,突然问唐闻嘉:“你觉得我和丰驰两个人配吗?” 唐闻嘉拿着水杯,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外形?” 陈昊洛摇摇头:“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唐闻嘉收起吊儿郎当的气质,坐在沙发扶手上,喝了一口水:“洛洛,你是怕他和韩阳一样吗?” 陈昊洛没有说话。 唐闻嘉便接着说:“是,大师看起来不太像是过日子的那种人,但是人不能只看外貌,他对你不好吗?我看着挺好的,最重要的是你喜欢他吗?” 陈昊洛靠在沙发上:“我现在对他是一点喜欢,还能控制住。” 唐闻嘉嗤笑一声:“别给哥哥扯淡,喜欢这玩意儿不分大小,还能控制住?你当哥哥没有动过心?喜欢就是喜欢了,既然喜欢了,就别想那么多,能在一起就抓紧时间在一起,人生这么长,就算将来分开,起码你俩还在一起甜过几年,相比百年,这几年时光多短暂?所以别浪费时间在这些事情上。” 说罢他仰头喝完杯子里的水,说:“你比哥哥幸运多了,起码还能摸得着自己喜欢的人,哪里像我,天天对着屏幕发花痴,你见过那个男的像我这么傻逼的?” 陈昊洛不解,问他:“你钱也没少砸,剧组也没少跟,怎么至今都没有接触到江潇潇?她也不是很火啊。” “你懂什么!”唐闻嘉不满他这么轻视自己女神:“她就是现在不火,没有资源而已,我要是钱再多一点,我就投资她,专门给她拍戏,可惜我没什么用,只能给她弄弄数据这些没用的东西,”然后他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也能接触到她,可是我总觉得潇潇她似乎有事情。” “什么事情?” “我说不准,”唐闻嘉的表情有些困惑:“我总感觉她妈看她看的特别紧,特别防范男粉丝。” 陈昊洛顿悟:“你怀疑她之前受过伤害?” 唐闻嘉“嗯”了一声:“所以我不大敢接近她,你知道咱们这个圈子有时候那些人玩的很过分和过火,她妈妈应该很讨厌我这种富二代。” 陈昊洛听了,叹了一口气,唐闻嘉反而朝他笑笑:“没什么,这样也挺好,慢慢来呗,行了,我睡去了,你自己想等丰驰就自己等吧,我可不陪你。” 第27章 夜探金宝苑 丰驰一边撒开蹄子奔跑,一边抱怨:“你倒好,很会享受,让我驮着你跑。” 程晋变成了一只老鼠,懒洋洋的爬在他背上:“我知道你心疼你的小情/人,不忍心他大半夜开车送你,所以刚才才帮了你这么一个大忙,你驮着我怎么了?” 丰驰不耐烦的说:“弄完这一单,你就赶紧滚回去养病吧。” “养个屁啊,”程晋看着眼前的路:“等着死就行了。” 丰驰没有说话,他甩开蹄子,身手矫健,在宽阔的马路上跑的非常肆意,夜风拂面吹过来,带来两边绿化带里树木的香味,恍惚让他想起在森林里生活的岁月。 程晋隔了很长时间,开口说:“你也要注意,你们这些傻妖怪,一心想着和人类在一起生活,结果呢?你们能抵得过空气污染吗?” “那修炼成人有什么意思呢?”丰驰低低说道:“修炼成人了,还要躲在深山老林里,继续过着和野兽一样的生活,也挺没劲的。” 程晋不说话了,等快到了目的地,他突然说:“你刚才的话让我想起一位很久很久以前的朋友,她就是活了很长时间,活得够够的了,天天琢磨着怎么死。” “那最后呢?” “最后心想事成了,天雷一劈,她立刻死了。”程晋抖了抖胡须:“她叫什么来着?时间太长了,我都忘了。” 丰驰带着他躲到一处灌木丛中,青烟腾地升起,他和程晋摇身一变,变成了两具光溜溜的人样。 把背包打开,两个人拿出衣服穿上后,丰驰在自己的手上绑了一根黑色布条,然后看见程晋脖子上也绑了一根黑色布条,艳羡的看了一眼便移开了。 因为程晋脖子上的那玩意儿比他手腕上的高级多了,程晋觉察到他的羡慕,得意的抬了抬下巴,昂首挺胸的进了金宝苑。 他们两个人大摇大摆的走进去,门口站岗的人愣是看不见他俩,因为他们身上带的那根黑色布条,能使得他们隐身。 这玩意儿特别好使,无论是在以前还是现在,都是难得的宝贝。程晋活得久,有这样的好东西很平常,但是丰驰手腕上的这个布条就纯属于好运气了。 当时他在地府举办的培训班里毕业后,老师为了让他们更好的在人间生存,便打开库房,让他们按照综合成绩挑选一件宝物,丰驰学习不好,排名靠后,轮到他时,只剩下这么一根黑布条,他看了介绍,觉得这东西挺不错的,按理来讲不应该剩下来啊,问了问老师,结果才知道,这东西功能看着很爽,实际上如同鸡肋。 因为万物相克,隐身技能既然是大家梦寐以求的,自然天地对它的压制也特别厉害,相当于一个人服了灵丹妙药,但是这药的副作用特别大。 丰驰使用了它,起码得损耗许多灵气,最严重的估计还能折损寿命。不过丰驰不在意,因为先如今的环境,他即便小心翼翼的活着,估计也活不了多久。 他有时候自个儿琢磨,觉得自己的人生挺有意思,看着很不幸,其实很幸运,看着很幸运,其实又很不幸。比如他赶在政策发布之前成了精变了人样,可惜是个穷人,为了吃饱穿暖四处奔波,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份赖以生存的职业,却发现自己无法长久的活着,可幸运的是他又找到了一位亲密爱人,爱人生命短暂,他们正好可以欢欢乐乐做一世鸳鸯。 说到底,只能归结为命运无常,祸福相依。 丰驰带着程晋轻车熟路且如入无人之境般走到内院,站在内院的围墙下,他对程晋说:“后面有栋五层高的房子,被周边树林环绕着,我那天进去后,觉得特别阴森,后来回来查了查,发现那里是个阵。” “什么阵?” “聚阴阵。” 程晋听了这话,一张小脸瞬间皱了起来。 聚阴卦,顾名思义,便是把已故的魂魄聚集在一起,程晋想不通,李南又不是要成仙成魔的,弄这个阵干什么? 丰驰说:“我觉得不是李南弄的,估计他压根儿都不知道自己这栋楼被人布了阵。” 程晋看着他。 丰驰继续说:“我怀疑是那个郭龙偷偷布的。” 程晋问:“那我们到底是来干嘛的?你说让我来偷拍什么李南逼迫女服务员卖卵子的视频,现在又给我扯郭龙的聚阴阵,我到底要先干嘛?” 丰驰说:“你别急啊,李南卖卵子的证据当然要抓住,但是郭龙的这个聚阴阵太邪门了,得破了。” 程晋冷笑一声:“我破不了,我又不是道士。” 丰驰说:“我没让你破,我自己能破,但是我得请你帮忙。” “帮什么忙?” 丰驰突然不好意思一笑:“等咱进了阵你就知道了。” 他从口袋里拿出三枚铜钱,前前后后摇动六次,然后一看,叹了一口气,程晋冷眼旁观,知道不是好卦,便暗暗做好了心理准备。 丰驰算好卦之后,开始破阵,他破阵极为简单,以前为了仪式感和庄重感,破阵之前得需沐浴焚香等等一系列繁琐的事务,等到了现代,一切从简,用一把小刀在手心划了一道口子之后,待到鲜血涌出来,他便手握令牌,使得鲜血浸入到令牌之中,令牌喝足了血,便通体发热,丰驰手握令牌,额头也开始冒热气,盘腿坐着地上,他嘴里念念有词,从容不迫的把一道道黄符拍到半空中。 此番工程耗时巨长,程晋百无聊赖的坐在一旁,先前还在看,到后来只觉得无聊,拿出手机开始玩消消乐。 等到爱心能量消耗完后,看到丰驰依旧在闭眼拍黄符,此时,被树林环绕的五层小楼隐隐约约露出阵形。 程晋观察了一会儿,竟然发现此阵形和女子身材极为相似,与此同时,有哀嚎声从阵里传出来,不禁神色凝重起来。 丰驰显然也预料到了这种可能,他将手中的令牌往阵里一甩,大喝一声:“进!” 令牌摇摇晃晃的飞到阵法中,在半空中虚虚飘着,令牌下面坠着一颗小铃铛,铃铛轻轻的发出清脆的声音。 丰驰对程晋说:“走吧。” 两个人走到阵中,那哀嚎声渐渐的越来越大,程晋心中有些愕然:“这阵势不小啊!好久好久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魂魄了。” 丰驰低声说:“而且都是女子魂魄。” 程晋猛然间懂了丰驰让他帮什么忙了,不禁骂道:“好你个丰驰,你把我当诱饵了!” 丰驰急忙拉住他:“我不也是诱饵吗?” 聚阴阵里全身女子的魂魄,这些魂魄对于女子毫无兴趣,但是对于男人的魂魄则非常热衷,等到他俩进到一定深度,便感觉到周围阴风阵阵。 程晋摸着胳膊上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你怎么不把你的小情/人叫进来呢?” 丰驰说:“他胆子小,再说他哪有你本事大呀?”推了一把程晋:“相机带了吗?快拿出来拍。” 相机是特质的,能拍出魂魄的生前事,这玩意儿极贵,丰驰买不起,程晋不肯借给他,他便把程晋诓了过来。 事到如今,程晋不得不拿出相机,开始调整镜头。 丰驰拿出一道黄符,在手心里把伤口再度划开,血腥味吸引了魂魄,瞬间他周围就围满了无数女子的魂魄。 程晋朝他竖起一道大拇指:“舍肉喂鹰。” 丰驰咬紧牙关,心想这他妈得又要损耗多少寿命啊!嘴里默念往生咒语,一点一点指挥着魂魄将生前事情一点一滴演绎出来。 程晋打开镜头,开始录制。 与此同时,清北市一家夜店里,郭龙刚和一位美女跳完舞,正要和身边的薛康说话,突然眼皮一跳,他掐指算了算,脸色顿变。 薛康见他一边吊着自家妹子,一边又和美女搂搂抱抱,心中很是不快,看他脸色难看,故作担忧,询问道:“怎么了?” 郭龙阴森森的看了他一眼,拿起外套:“去金宝苑,有人闯进了我的阵法。” 薛康一愣,随即立刻跟了出去:“是不是李南发现了什么?” 郭龙眯起眼睛:“他那个蠢货能知道什么?我怀疑是那个寸头小子。” 薛康说:“不能吧,咱们那天不是去了之后把那小子气的撂挑子不干了吗?李南又把他请了回来?” 郭龙心烦意乱,朝他吼道:“你他妈问我,我问谁去?你不是说李南现在很听你话吗?你不知道他有没有再把那寸头请回去?” 薛康自小生活优渥,很少有人这么对他大吼大叫,心中非常不快,但是他见识过郭龙的本事,而且以后还得有求于他,所以只能忍气吞声一路把车开的要飞起来。 凌晨三点,程晋带好相机和丰驰走在去往清北市的马路上,两个人神情恹恹的,还在想着刚刚镜头里的事情。 程晋突然说:“人类真讨厌!长得丑就算了,心也坏。” 丰驰刚要反驳说那只是个别人,你算谁也别把洛洛算进去,前面突然传来汽车刹车的声音,统一吓了一跳,站在了原地。 然后看见从一辆黑车上下来两个人。 郭龙神情有些困惑:“奇怪,我怎么感觉到周围有人?” 丰驰和程晋相互对视了一眼,均不敢说话。 薛康四处张望:“哪里有人?我怎么看不见?”说完突然打了个冷战:“难道是?” 虽说天边已经隐隐发亮了,但他还是非常害怕,赶紧朝郭龙身边走了走,好死不死的,这下正好站在了丰驰和程晋的对面,倘若他能看的见,便会发现他和程晋是个脸对脸的姿态。 而郭龙则站在了程晋身后,四个人以诡异的姿态就这么站在凌晨三点多的大马路上。 第28章 郭龙的本事 郭龙目若无人的朝前抬了下手,丰驰迅速侧移动了下,郭龙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挥手一抓,抓了一把空气。 薛康不明所以,问:“怎么了?” 郭龙脸色难看:“我刚刚感觉到了一阵风。”随即大喝一声:“谁在边上?不要给我弄虚作假,否则小爷我让你知道厉害!” 薛康还是不明白,下意识就要再走,程晋立刻后退两步,无声在地上滚了一圈,瞬间从人变成了老鼠。 丰驰在不远处看见了,无声的骂了句脏话。 因为黑色布条在程晋脖子上,所以他还是隐身着,而衣服脱离了他的身体,一条白色短袖和一件背带裤就这么大喇喇的突然出现在马路旁边。 薛康瞬间怪叫了一声,立刻贴到郭龙身上不停的哆嗦,郭龙不耐烦的推开他,捡起地上的衣服,摸了摸尚有余温,冷笑一声,正要收起来。 电光火石一瞬间,丰驰脑海一闪,念头呼之欲出,身体已经先行过去把衣服抢了过来,他手里一直捏着一道黄符,此刻一夺下衣服,黄符一闪,衣服瞬间化为灰烬。 他不知道郭龙的本事到底有多大,但是他听过这世间有一个叫DNA的技术,万一这衣服上沾了程晋的毛发或者身体屑,他害怕被查出来。 来不及多思考,就立刻跑开了。 在他身后三米处,一道火雷打在地上,砸出一个坑出来。 丰驰不敢回头,两条腿迈的飞快,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跑!跑!跑!快跑!等到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一只小鹿,在马路上飞奔。 走到附近的公共厕所里,变成人样,穿好衣服,把黑色布条摘了下来,然后就着冷水洗了一把脸,两腿一直在打颤,扶住洗手台,看着镜子里自己惨白的脸色,生出一阵后怕来。 郭龙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厉害,他已经极力小心了,结果在破阵的时候还是惊动了他,而且对方感官出奇的好,竟然能感觉到隐身时候的他和程晋,这已经不是简简单单“会算风水”能办到的了。 想到这里,他看了看自己抖得停不下来的两条腿,叹了一口气,犹豫了下,还是给陈昊洛打了个电话。 陈昊洛一接通电话,就问:“丰驰,你事情办完了?” 丰驰镇定的说:“洛洛,你能来接下我吗?” “好,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丰驰说:“我不知道,但是离市区不远了,我给你发个定位吧。” 挂了电话,在微信上给对方发了定位,他便体力不支的滑倒在洗手台边上。 陈昊洛按照导航在厕所找到丰驰时,足足吓了一跳。 丰驰脸色惨白,甚至都透着铁青,往日嘴巴还算有血色,此刻嘴巴一丝血色都没有了,白的仿佛上了一层霜,整个脸色难看到可怕。 他蹲下来慢慢扶起昏迷的丰驰,满脸担忧:“丰驰?丰驰?醒醒!” 丰驰昏昏沉沉的,听到陈昊洛叫他,下意识想到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恐怕洛洛吓坏了,想要安慰他几句,然而力不从心,死活睁不开眼睛和嘴巴。 陈昊洛抱起丰驰,像是捧着水晶一般,把副驾驶的位置调平整,他把丰驰放在上面,用安全带仔细系好,然后就往医院的方向开。 车子走到一半,听到顶上“砰”的一声轻响,陈昊洛伸出一只手,护住丰驰的身子,踩了一脚刹车,打开天窗正要查看,就看见后座升起一阵青烟,程晋光溜溜的坐在后面。 他立刻移开视线:“你怎么在这里?” 程晋怀抱着相机,淡定的说:“有衣服吗?” 陈昊洛发动车子,说:“没有,但是后座有毯子,你能帮我看看丰驰吗?他怎么了?你们不是一起出门的吗?他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程晋抬起眼皮看了一眼丰驰:“没事,他就是损耗太大,累了,多歇息就行,哎,你这是往哪里开?” “医院。” “别去医院!”程晋呵斥他:“除非你嫌丰驰命太长了。” 陈昊洛赶紧把车子停在路边:“可是他一直醒不来,脸色也很难看...。”他一边说,一边担忧的看着丰驰,伸手在对方额头上摸了摸:“还一直在发烧。” “我说了他就是损耗太大了,发烧算什么?过会还得变成原形,你要是觉得他命长,那就往医院送吧,让那些人把他当做稀罕物件来研究吧。” 陈昊洛在原地挣扎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按照程晋的意见,把车子开回了自己家。 他抱着丰驰上了楼,放在自己的床上,担心的问程晋:“可他现在看起来一点儿都没有好转,要不要挂个盐水之类的?” 程晋说:“要挂盐水也得去兽医院挂,其实没用的,都是治标不治本,你让他多睡睡就恢复过来了。” 程晋跑到丰驰的卧室,给自己找了件衣服穿,唐闻嘉睡在丰驰的房间里,他这跑来跑去的,就把对方吵醒了。 唐闻嘉打了个哈欠,坐在床上,挠着后背,睡眼蓬松:“你们回来了?” 程晋嗯了一声,换好了衣服,没有理他,就跑出来了。 唐闻嘉觉得挺没有意思,看了下表,发现才五点,就继续倒头睡过去了。 陈昊洛坐在地上,守着丰驰寸步不离,期间一直担忧的看着他,生怕他出现什么意外,然而就像程晋所说的一样,丰驰的脸色渐渐好转起来,虽然看着依旧铁青,但是至少嘴巴渐渐变得有血色了。 程晋探头看了一眼,说:“这是攒回来了一点精力,准备变成原形储备力量了。” 陈昊洛说:“我要怎么做?” 程晋看着他,说:“怎么照顾病人就怎么照顾他,多给他喂肉吃,生肉最好,他会自动咽下去的。” 他话音刚落,丰驰的身体就慢慢的从人形变成了鹿的模样,侧卧在床上,两只前肢和后肢安安静静的摆放着。 陈昊洛发现自己竟然一点儿都不觉得害怕,像是照顾小婴儿一般,他把夏凉被往对方身上盖了盖,问程晋:“空调怎么调?调多少度最合适?” 程晋说:“不要这么紧张,你觉得舒服了,他也就觉得舒服了。”然后不耐烦一挥手,往外走:“要不你买本《养鹿大全》看一看吧。” 此时唐闻嘉正儿八经的睡醒了,听到了这句话,懒洋洋的走到陈昊洛卧室门口,大声说:“《养鹿大全》?谁要养鹿?耗子你要养鹿?” 陈昊洛一听到他的声音,一个健步迈出来,把自己卧室门一拉,隔绝了唐闻嘉往里看的视线。 唐闻嘉奇怪的看着他:“怎么了?大师呢?我刚刚看到好像有人躺在床上。” 陈昊洛淡定说:“是丰驰,他累了,我们别打扰他了,让他休息会儿。” “一夜不睡,能不累吗?”唐闻嘉说罢又打了个哈欠:“哪能和十七八岁时候比啊,那时候别说一夜了,连着两天不睡都精神百倍,哎,你们知道吗?现在年轻人得病的几率特别高,什么脑溢血、心肌梗塞等等,以为是中年人老年人才会得的病,现在都提前啦!” 他一边洗漱一边啰嗦。 陈昊洛守在卧室门边寸步不离,生怕自己一离开,唐闻嘉就浑不在意的进去了。 唐闻嘉洗漱完,看见陈昊洛站在卧室门口,奇怪道:“你站哪里干嘛?” 陈昊洛说:“我怕丰驰有需要。” 唐闻嘉伸手拍了下他肩膀:“这他妈叫‘有一点喜欢’。” 然后说:“那你好好守着,我去给咱们买早餐去。” 唐闻嘉离开后,陈昊洛进到卧室,丰驰静静地躺在床上,脸色依旧很惨白,他四肢是鹿的四肢,脑袋却保持了人的模样,怎么看怎么怪异。 程晋进来看了一眼:“骚样儿,这个时候还想着做人!” 陈昊洛却突然心神一动,他想丰驰不是“骚样儿”,他是怕吓着自己了,所以极力剩下个人脑袋模样。 弯腰凑在丰驰耳边,他低声说:“丰驰,变回原形吧,我不害怕,你好好把精力养回来才是正事。” 然而丰驰的耳朵动了动,分明是听进去了的样子,也分明是不听他话的样子。 几个人吃完了早餐,唐闻嘉问程晋:“你们昨天晚上查到什么了?” 程晋掏出一个相机,放在桌子上:“就这些。” 陈昊洛和唐闻嘉拿起相机摆弄了下,发现里面什么也没有,唐闻嘉说:“侦探先生,你是不是镜头没开?这什么也没有拍下啊。” 程晋对外自称是私人侦探,陈昊洛和丰驰索性便以这个为借口说服了唐闻嘉,说要请丰驰的一个侦探朋友来查南哥这件事情。 程晋说:“是你们看不到而已。” 唐闻嘉乐了:“你们拍了个鬼啊?” 程晋严肃的点点头:“对。” 陈昊洛惦记着丰驰没有吃饭,便对唐闻嘉说:“你跟着我去超市买点东西去。” 唐闻嘉说:“直接在网上下单呗,我不想动。” 陈昊洛便说:“那你回家去。” 唐闻嘉不明白了:“我发现这一大早的,你就极力防范着我,这也不让我弄,那也不让我弄,刚刚吃早饭的时候,我惦记着弟夫,说要把早餐给他送进去,你就死活拦着我不让进,咋啦!我又吃不了他。” 陈昊洛说:“去不去?不去回你家去。” “去去去,”唐闻嘉站了起来:“耗子,我发现你变了,以前你的占有欲可没有这么强。” 陈昊洛没有理他,一心想把唐闻嘉带出来,他怕唐闻嘉突然闯进去卧室,发现了丰驰的秘密会吓坏他。 两个人在超市生肉区转,唐闻嘉看见陈昊洛认真挑选着生肉,便问:“你要炖肉?”随即补充道:“给弟夫吃?你可别谋杀亲夫啊!” 陈昊洛说:“这几天我不去上班了,丰驰病了,我想在家好好照顾他,你帮我招呼招呼程晋吧。” 唐闻嘉说:“没有问题,耗子,看来这回你是真的上心了啊。”然后他兴致勃勃的说:“哎,弟夫的那个朋友,挺逗的啊,弟夫都没有他那么故弄玄虚,明明就是镜头盖没有打开,还嘴硬说什么‘咱们又看不到’,我说‘你拍了个鬼啊’,他竟然还承认了!太能装逼了。” 陈昊洛笑笑:“可不就是嘛,但他毕竟是丰驰的朋友,又是过来帮咱们的,所以你这几天别管他说什么,人家要什么就给什么。”顿了顿,接着说:“等丰驰醒了,再做打算。” 第29章 丰驰醒来 陈昊洛在家一呆就是十几天,期间唐闻嘉带着程晋在清北市到处逛,最后也不知使了什么法子,程晋竟然被唐闻嘉带的,两个人门也不出,天天窝在唐闻嘉家里,给江潇潇做数据。 四个人微信群里每天都有无数的消息,陈昊洛偶尔上去看了一眼,全是唐闻嘉和程晋在聊,他纳闷:“你俩不是在一起吗?怎么还在微信上聊?” 唐闻嘉说:“他在楼上,我在楼下,我俩分开住的。” 程晋默默的跟了一句:“+1。” 陈昊洛丢开手机,看着床上的丰驰,丰驰面色依旧惨白,但是已经不再铁青了。 轻轻的吁出一口气,他站了起来,走到厨房,左右开弓,抡起大刀“砰砰砰”的开始剁肉,这是他这段日了的例行工作,一开始心浮气躁总做不好,到了后来竟然也熟练起来,甚至能在这剁肉中找到片刻心安。 客厅处传来声音:“洛洛,你手机响了。” 他随口回道:“你先帮我接...。” 菜刀扔到案板上,陈昊洛飞快的回头,丰驰拿着一个手机朝他傻乎乎的笑着。 陈昊洛眼眶一热,丰驰立马抱了上来:“都怪我不好,让你担心了。” 陈昊洛推开他,仔细的看了看,才说:“没担心。” 丰驰歪着脑袋凑上来:“口是心非!” 陈昊洛从他手里夺过手机,看了一眼,是张主任打过来的,便接了起来,他这段时间请假在家,工作上的事情全是温华帮他完成,张主任轻易不会找他,此刻打电话过来,恐怕是为了工作的事情。 电话刚一接通,就感觉背后一沉,是丰驰跳到他背上,两条细长的腿没脸没皮的勾住他的腰部。 陈昊洛下意识的回手托住他的屁/股,把丰驰往上颠了颠,防止他掉下去。 张主任在电话里说:“小陈啊,你有空来下单位吧。” 陈昊洛说:“好的,主任,我明天就能去单位了。” 张主任“嗯”了一声,就直接挂了电话。 陈昊洛侧头:“要不要脸啊?这么大人了,还要我背?” 丰驰笑嘻嘻的勾住他脖子撒娇:“我腿还疼嘛。” 陈昊洛立刻紧张起来:“是不是还没有恢复好?”他背着丰驰走到沙发旁边,将对方放在沙发上,蹲在旁边仔细看丰驰的腿。 丰驰穿了一条短裤,两条腿又细又白,腿毛茂盛,陈昊洛看了一会儿,没有看出什么毛病,遂抬头问他:“哪里疼?我们要不去兽医院检查一下吧。” 丰驰笑眯眯的一眼也不眨的看着他,答非所问:“洛洛,我发现你好爱我啊。” 陈昊洛莫名觉得脸发热,拍了一下对方的膝盖,直起身子来:“还能贫嘴,证明好全了。” 下午,唐闻嘉带着程晋来到陈昊洛家里,一进来唐闻嘉就大呼小叫:“好香啊,弟夫又在做饭了?” 陈昊洛正端着一盘土豆炖肉出来,放在饭桌上。 唐闻嘉跑过来一看,又挤到厨房,然后哀嚎:“怎么都是肉菜?”不等别人说话,他就拉住丰驰上下打量:“弟夫,你好啦?不愧是大师,这觉睡的都比别人长。” 丰驰淡定的让他打量:“失血过多,得多睡才能补回来。” 唐闻嘉便点点头:“你可算是醒来了,你昏睡这段时间,耗子可是衣不解带的照顾着你,那叫一个可歌可泣!” 陈昊洛在客厅吼:“唐闻嘉,你他妈滚出来!” 丰驰则坦然说:“应该的呀,我俩是情侣,他不照顾我谁照顾我?你又没有女朋友,你不懂。” 唐闻嘉拿了几颗草莓歪歪扭扭的从厨房出来:“哟,还嘚瑟上了,等我把我家潇潇娶回来,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做二十孝好男人。” 几个人吃完了饭,程晋拉着丰驰捣鼓着他的相机,陈昊洛和唐闻嘉帮不上忙,只能在一旁干瞪眼。 过了一会儿,丰驰说:“还是不行。” 唐闻嘉说:“你俩真拍出东西了?难道真的不怀疑下镜头没有打开吗?” 程晋闻言,朝他翻了个白眼。 唐闻嘉便小声嘀咕:“草,脾气真大!”然后他指着程晋,对陈昊洛说:“吃我的,住我的,还对我爱答不理。” 程晋说:“我给你的女神刷票了!” “行了,”陈昊洛止住话题,问道:“你们拍的东西显示不出来,这怎么办?” 丰驰便说:“只能打报告,给领导汇报了。” 程晋说:“那你快点弄,弄完我就回家了,真的烦死了,天天和人类住一起。” 唐闻嘉一笑:“说的你不是人类一样!” 晚上唐闻嘉和程晋回去后,丰驰写了一封信,直接烧了,然后对陈昊洛说:“这就行了,地府那边的人接到了,会派人过来的。” 然后他说:“洛洛,你知不知道代孕这个行业?” 陈昊洛点了点头,丰驰又问:“那你想不想要一个小孩?” 陈昊洛一愣,随即眉头一皱:“目前我还没有想要小孩的意愿,这种事情以后再说,就算想要小孩也不可能去通过代孕这种手段。”然后他对丰驰说:“不过以前想过等和韩阳过了三十岁,再去领养一个小孩子。” 丰驰揽住他的肩膀,说:“领养小孩挺好的,等以后咱们过了三十岁,也去领养一个小孩吧。” 陈昊洛微微侧头:“你比小孩更难缠,我养你就够费神了。” 丰驰立刻说:“那就不要小孩啦,我只想你对我费神。” 陈昊洛笑了一下,扯开话题:“你俩到底拍了什么东西?和代孕有关?” 丰驰脸色随即沉了下来,他说:“我看到了在一个很昏暗的小房间里,像是实验室,有个医生在给一位女人打针。” “打针?”陈昊洛猜测道:“是排/卵/针吗?” 丰驰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我不懂医学方面的知识,但是如果映红的话是真的,那么这肯定是违法的事情,况且,郭龙还在那栋小楼周围布了聚阴阵,我想李南肯定撒谎了,他手下的服务员不是什么回老家生小孩去了,应该都死于非命了。” 陈昊洛打了个冷战:“你有证据吗?” “没有,”丰驰沮丧的垂下了头:“我又不是警察,能光明正大的去调查。” 第二天一大早,陈昊洛就对丰驰说:“我想好了,咱们报警吧。” 丰驰站在厨房,围裙歪歪扭扭的挂在身上:“你不怕李南报复吗?” 陈昊洛走过去帮他整理好围裙:“怕,但是良心过不去,我昨天晚上没怎么睡好,一想起你说的事情就后背发凉。”随即他又说:“我今天先去单位,中午和我爸爸联系一下,看这个警该怎么报,没事的,现在也可以匿名报警,我想李南再神通广大,也没法怀疑到咱们头上吧。” 丰驰说:“好,我在家等地府那边的人,一有消息就通知你。” 陈昊洛来到单位,看见温华整个人都很颓废,便说:“华哥,对不起啊,这几天家里实在是走不开,让你一个人忙活了。” 温华朝他笑了笑,说:“没事,也没有多少活,”然后顿了顿:“我笔试面试都通过了。” 陈昊洛立马笑道:“恭喜恭喜啊!这下你就能脱离苦海了!” 温华扯出一个苦笑:“张主任给你打电话没?” 说到这里,陈昊洛才想起来:“打了,但是没说有什么事情,怎么?和你有关?” 温华说:“他让我和你交接工作。” 陈昊洛说:“应该的啊,你这都要上岸了。” “他说我偷了他办公室的东西。” 陈昊洛一愣,想通之后,觉得非常气愤:“太无耻了!看你快要上岸了,这个时候弄这么一出,不是摆明了要整死你吗?” 温华叹了一口气:“我已经报警了,就是怕留下案底什么的。” 陈昊洛没有考过公务员,不太明白这里面的曲曲绕绕,此刻只能安慰对方:“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就行。” 温华苦着脸点了点头,然后开始对陈昊洛交待事情。 到了中午,陈昊洛犹豫再三,还是给陈家雄打了个电话,打过去没几秒,陈家雄就挂断了,大约过了半个小时,陈家雄的电话回了过来,声音冷淡:“刚才在开会,有事?” 陈昊洛声音充满了热情:“爸爸,晚上有事情吗?我想请你吃顿饭。” 陈家雄没有立刻回话,而是沉默片刻,才讥讽的说:“稀奇啊!你那点工资竟然没被你败完。” 其实已经花完了!陈昊洛在心里默默吐槽,讪讪的:“请爸爸吃饭的钱还是有的。” 陈家雄冷哼一声:“那就去安国饭店吧,我晚上九点有空。” 然后不等陈昊洛回答,直接把电话挂了。 陈昊洛挂了电话,脸皱成一团。 安国饭店是清北市最有名的饭店,有名意味着贵,安国饭店共有五十多层,越往上越贵,他作为阔少爷的时候还能去涉足一下,如今他走的是离家出走吃苦耐劳为坚持自我而不屈的路线,像安国饭店之流的地方自然是去不成的,那里最便宜的一顿饭都能上十万,他觉得,陈家雄是铁了心要羞辱自己了。 但是话说回来,他若是不要脸一点,可以给杜艳梅打电话开口要钱,自己的妈妈嘛,总归是心疼他的,肯定会给他钱,但是给杜艳梅要钱意味着会被陈家雄知道,这比被陈家雄当面羞辱自己还要难堪。 此时此刻,他有些理解韩阳和丰驰省钱的心情了。 思来想去,想来思去,一边琢磨着自己的小金库,一边想着这钱无论如何恐怕都要花出去了,灵光一闪,他想到了丰驰。 丰驰饭量大,大不了今晚带着丰驰一起去吃饭,肯定能吃回本。 不过要怎么给陈家雄介绍丰驰的身份呢?直接说是自己的男朋友,他怕陈家雄会当着整个饭店的人直接骂他不要脸。 恰巧这个时候,丰驰的电话打了过来。一接通他就对陈昊洛说:“洛洛,先不用报警了。” 陈昊洛愣住:“为什么?” 丰驰说:“你还记得黑白无常吗?他们刚刚来家里啦,说认识一位记者,那个记者以前颇有些本事,白无常说这毕竟不是简单的阴鬼作祟事件,涉及到了命案,要两条线一起查,所以把相机拿走了,让咱们稍安勿躁,等他们通知再行动。” 陈昊洛没有说话,丰驰隔着手机叫了他几声,渐渐担心起来:“洛洛?洛洛?你没事吧?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陈昊洛声音里带着悲愤:“你为什么不早一点打电话给我!” 丰驰觉得莫名其妙:“因为黑白无常刚走啊,我总不能当着人家的面就给你打电话吧,对了我过会给你拉一个群,有什么事情他们会在群里通知咱俩。” 陈昊洛深吸一口气,总觉得眼前有无数的钞票舞动着两只翅膀朝火海里飞去,而那火海正渐渐幻化成陈家雄的模样。 他对丰驰说:“晚上别做饭了,我带你出去吃饭。” 丰驰说:“不了吧,外面吃饭多贵啊,我又没事,在家就给你做了。” 陈昊洛说:“丰驰,从现在开始,不许吃饭,不许喝水,有便意尽快排便,晚上我要你放开肚皮狂吃。” 丰驰眼睛一亮:“是不是有人请吃饭了?我懂!” 陈昊洛说:“对,那个人是我,这顿饭是非请不可的,所以你一定要记得,能多吃就多吃。” 丰驰不同意:“那我多吃不就让你多花钱了吗?” 陈昊洛说:“今天晚上我带你去的地方,非常高档,高档到里面的东西大部分都是白送的,钱就是那么多,不吃也浪费了。” 丰驰了然:“半自助啊,这可是我的最爱,到时候就看我的吧!” 第30章 见家长 晚上九点,陈昊洛携带卡和丰驰来到安国饭店,向接待的人交待了之后,面带微笑的去了二楼。 二楼没几个人,他俩坐在靠窗位置,等到服务生上完茶水后,丰驰跃跃欲试:“现在就开始吃吗?” 陈昊洛止住他:“等我爸来了之后再开始。” 丰驰瞬间呆住:“你爸?我岳父?” 陈昊洛笑的眼睛眯起:“别乱喊,过会叫叔叔就行。” 丰驰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陈昊洛看他这样,心情瞬间很好,突然觉得这钱花了也值了:“你怎么了?怕见我爸?” 丰驰说:“我这算不算见家长啊?” 陈昊洛想了想:“算啊,不过我爸那个人很严肃,特别不能接受我的性取向,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丰驰认真的说:“洛洛,我会永远和你站在一起的。” 陈昊洛心里一暖,面上却若无其事道:“别给我煽情!” 九点半,陈家雄姗姗来迟,服务员把他引过来的时候,他居高临下的看着窗户边上的陈昊洛和丰驰,脚步一顿,继而脸色沉沉的走了过来。 陈昊洛一看见陈家雄,自动化身为狗腿子状态,急忙站起来给他爸爸拉椅子,陈家雄不领情,手一挥:“赶着来这应聘?” 陈昊洛尴尬的看了下身边的服务员,服务员保持着职业微笑,服务周到的伺候他们落座,然后才离开。 陈昊洛坐在陈家雄对面,脸上堆满了笑:“爸爸,我随便点了一些东西,你看可以吗?”看陈家雄的目光移到丰驰脸上,连忙说:“哦,对了,这是丰驰,我的...我的,”硬着头皮说了下去:“男朋友。” 他说“男朋友”这三个字的时候声音不高,轻轻带过。 丰驰看了他一眼,然后对陈家雄伸出手,说:“陈叔叔好,我是丰驰。” 陈家雄没有和他握手,而是漫不经心的“嗯”了一下,丰驰也不在意,神情坦然的缩回自己的手。 等菜上来的空档,饭桌上的三个人都有些沉默着,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陈昊洛脸上挂着笑,想要活跃气氛,问陈家雄:“爸爸,最近累不累?听妈妈说你这段时间一直在公司休息,要注意身体啊,不要太劳累了。” 陈家雄放下菜单,看着陈昊洛,突然问:“你觉得丢人不丢人?” 陈昊洛一愣,低下了头,脸色瞬间变红,声音却坚定:“爸爸,我不觉得丢人。” 丰驰在一旁立刻说:“陈叔叔,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您别怪洛洛。” 陈家雄朝他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别插话,继续问陈昊洛:“既然不觉得丢人,那么刚刚给我介绍的时候,声音怎么那么小?” 陈昊洛抬头惊讶的看着陈家雄,似乎不明白他的话。 陈家雄很有耐心的重复了一遍:“你既然不觉得丢人,那么刚刚给我介绍你身边的男孩子时候,声音为什么那么小?怕被谁听见?” 陈昊洛一颗心因为这句话开始疯狂跳动,他有些手足无措,紧接着鼻头一酸,眼眶就发红了,陈家雄呵斥他:“哭哭哭!一个男人,他妈的整天哭!真是废物!” 陈昊洛没有因为这句“废物”而生气,相反的,他整个人都有点激动,哆/嗦着抓住了身边丰驰的手,一字一句的朝陈家雄介绍,声音清晰:“爸爸,这位是丰驰,是我的男朋友。” 陈家雄看了一眼他俩相握的手,移开目光,继续看菜单,淡淡说道:“知道了。” 这个时候服务员带着传菜生来上菜,陈昊洛趁着这段时间平复了下心情,丰驰重重的捏了下他的手,陈昊洛朝他笑了笑,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 做梦都没有梦到过这种事情,陈家雄怎么可能会接纳自己性取向这个事实?可是现实是,他就是接受了,没有预料中的打骂,也没有预料中的僵持,他就这么平静的接受了。 服务员走后,陈家雄放下菜单,拿起筷子开始吃,吃了一会儿,发现陈昊洛和丰驰端端正正坐在对面,眼睛一瞪:“吃啊!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菜?” 陈昊洛才回过神来,连忙招呼丰驰:“快吃吧。” 陈家雄挑刺:“快什么快?吃饭要慢慢来!” 丰驰朝陈家雄笑了一下:“叔叔说的对。” 陈家雄没有理他,低头喝了一碗汤,然后才慢悠悠的说:“你叫丰驰,干什么的?” 坏了!陈昊洛心里一咯噔,丰驰的职业一般人很难理解,陈家雄恐怕会对他反感,他抢先一步开口:“爸爸,丰驰他......。” 陈家雄瞪了他一眼:“问你话了!他没长嘴?” 丰驰笑眯眯:“叔叔,我现在没有工作,不过我很快就会出去找份事情做的。” 陈家雄的眉头果然皱了起来,很不赞同的摇了摇头:“男孩子成天待在家里能有什么出息?我听你阿姨说你很会做饭?” 丰驰点点头:“改天叔叔和阿姨来家里,我给叔叔和阿姨做饭吃。” 陈家雄听完后,说:“我还是很不赞同一个男人成天在家里做饭,不过嘛,”他说:“毕竟将来是你俩过日子,你俩觉得行就可以。” 陈昊洛低声说:“谢谢爸爸理解。” 陈家雄又是哼了一声:“那什么,丰驰对吧。” 丰驰赶紧点了点头。 “你知道洛洛在你之前还交了一个朋友的事情吗?” 丰驰又点了点头:“叔叔,我知道的。” “嗯,”陈家雄便不再多说:“知道就行。” 三个人沉默的吃着饭,期间陈家雄接了一个电话,神情突然恭敬起来:“啊?他也来了吗?好好好,谢谢谢谢啊,那我这就去看看能不能碰到,嗯,嗯,嗯,好,好,好,那就先挂了。” 挂了电话后,陈家雄对他俩说:“我有个生意上的朋友,今天也在这里吃饭,我要先走,你们吃完就走吧,开车了吗?没有开车给司机打电话,让他过来送你们。” 说完不等陈昊洛回答,起身就离开了。 陈家雄一走,陈昊洛如负释重的松了一口气,他对丰驰说:“吃吧,看你都没有吃多少。” 丰驰说:“洛洛,我算是通过你爸爸的认可了吗?” 陈昊洛摸了摸他的头:“嗯,算是吧,我是真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快接受。” 丰驰神色严肃起来:“以后要好好对咱爸爸。” 陈昊洛微微笑:“好。” 两个人吃完饭,招呼服务员过来结账,服务生对着他们得体的笑:“您好,刚刚陈先生临走时已经付过账了。” 陈昊洛对服务员笑了笑:“谢谢。” 然后他对丰驰说:“原来爸爸已经付账了。” 丰驰后知后觉:“那我们是不是能放开肚皮吃了?” 陈昊洛带着他往外走:“不能了,离开餐桌再返回去吃,会被他们笑话的。” 三天之后,白无常裴枫寒在群里发了一个文章链接,陈昊洛打开一看,标题便叫做“暗访卖/卵市场:以爱心捐赠名义招募女性卖/卵”,细细读完了,才知道事情的真相。 原来是有个叫“温暖”的组织以爱心捐赠名义招募女性售卖卵子,并支付给卖卵女性一定的金钱数目。 裴枫寒在群里说:“这个‘温暖’的组织背后的投资人之一便是李南,我那记者朋友这段时间暗访,搞到了一些照片,然后再配合丰驰之前拍到的影音资料,现在这事情在网上已经扩大了,会有人来管理的。” 丰驰问:“那天聚阴阵里还有其他亡灵,我擅自将她们超度了没有事情吧?” 裴枫寒说:“没事,那些和当初附在韩阳身上的魂魄一样,都是从地府里跑出去的,本来就应该被我和老江给弄回去,结果疏忽了,好在那什么郭龙给他们弄了个阵法困在里面,不然以她们那点微弱魂魄,迟早都得魂飞烟灭。” “那这么说我们还得感谢郭龙了?”陈昊洛飞快的打着字:“可是正常人谁会弄一堆魂魄聚着?” 裴枫寒过了十几分钟,才发过来一段话:“这种事情我就说不准了,目前我是觉得他没做什么恶事,不过有什么问题,你发群里,我和老江看见了,能帮肯定帮。” 退出微信聊天界面,他给丰驰打了个电话:“你能猜出来郭龙布那个阵干什么吗?” 丰驰说:“我猜不出来。”话音刚落,就听见他那边吵吵闹闹的,陈昊洛问:“你那边怎么了?” 丰驰一边阻挡着程晋的攻击,一边说:“是程晋,他看见那篇文章上了微博热门,便来问我,知道了我把他相机外借给别人了,然后就疯了,非要闹着我把相机还给他。” “你把相机给白无常的时候没有经过程晋的同意吗?”陈昊洛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下次不许这样了,那个相机用钱能买到吗?能买的话买一个还给人家。” 丰驰说:“不至于,人家堂堂一个地府大人,怎么可能看得起这点小东西,他用完就把相机快递送过来了,晚上就能到。” 兴许是程晋发疯的厉害,丰驰的声音渐渐怒了:“洛洛,我不给你说了,他开始咬我了!” 挂了电话之后,陈昊洛瞬间觉得耳根子都清净一些,对面的温华隐约听见了他的电话,脸上带着笑。 陈昊洛问他:“你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温华说:“他没有证据证明东西是被我拿的,警方那边立案了,不过没我什么事情。” 陈昊洛说:“那就行。” 温华突然说:“谢谢你啊。” 陈昊洛一愣:“谢我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做。” 温华说:“你什么都没有做,就已经很好了,况且你并没有什么都没有做,好几次都帮我解围了。” 陈昊洛没有说话,不知怎么回事,突然之间觉得心里有一点难受,因为他想起了韩阳,起初看到温华,他便觉得对方身上有韩阳的影子,俩人的外貌一点儿也不像,但是莫名其妙的有种气质很像,陈昊洛说不出那是什么样的气质,但是他看着温华,有时候会恍惚想起韩阳。 也许韩阳曾经在工作里也会面对这种问题?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因为他在自己爸爸公司上班,是“太子爷”,公司的人不会对他的性取向有任何意见,就算有也不会当面说,但是韩阳不一样,韩阳只是个实习生,只是个普通员工,也许会有一些人到他面前乱嚼舌根,也许有人会拿他的性取向开玩笑...... 温华说他什么都没有做便已经是最好了,会不会当初的韩阳也是这样?因为被人“调侃”习惯了,所以对于事情格外宽容。 他没有做什么,不代表他就是个好人,有时候没有做什么,也是一种助恶。 想了一会儿,陈昊洛叹了一口气,曾经他一直认为在他和韩阳之间,是韩阳没有勇气,可是说到底,自己也从来没有在意过韩阳的想法。 他对韩阳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可是一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像韩阳这样的人会受到“调侃”,就觉得有些难受。 然而温华到底和韩阳是两个人,晚上下班的时候,温华对他说:“我和我男朋友商量了下,打算报警了,他污蔑了我的名誉,我不能这么就放过他。” 陈昊洛看着温华平静的样子,想了想,依旧说:“好,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他骚/扰/羞/辱你的时候,我也看到过,可以帮你做目击证人。” 温华嗯了一声。 晚上回到家,看到程晋正气呼呼的坐着沙发上,丰驰在厨房叮叮当当的做饭,陈昊洛便把快递打开,放在程晋面前。 程晋一把夺过去,对着相机仔细查看。 陈昊洛看了一眼厨房,扭头对程晋说:“对不起,丰驰这次做的不对,不应该没有经过你的允许就擅自把你的东西外借,我保证不会有下一次了。” 程晋气哼哼的把相机收起来:“算啦算啦,他也不是故意的,再说我都打了他一顿,也没有什么气了。” 正说话间,丰驰就往外端菜,对着程晋和陈昊洛一抬下巴:“洛洛,吃饭了。” 程晋吃完饭就要离开,说要趁着夜色赶紧走,不想和人类再呆在一起了,陈昊洛和丰驰把他送到飞机场,看着他登机便放下心来。 回家的路上,陈昊洛拉住丰驰的手,认真的说:“丰驰,我有时候特别不会体谅人,不会很细心的在意对方的想法,如果我让你难受了,你一定要指出来,不要全闷在心里。” 丰驰笑嘻嘻的摸着他的脸:“洛洛你放心吧,我在你面前绝对不会有什么心事的。” 第31章 学着管理公司 “温暖”爱心组织的事情在网上一点点扩大,很快就有网友自发扒出幕后投资人之一李南名下的所有产业,而李南本人也被大家扒出来,其“光辉事迹”无论是真是假开始在网上疯传,很快就被官方查处,而作为“饭后甜点”的金宝苑也一并封除。 金宝苑作为李南手里最能见光的一个产业,被网友津津乐道,这段时间网上疯狂的讨论着金宝苑里面豪华的设施以及高昂的价格,连带着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几张模糊照片也被疯狂转载。 其中一张照片上面便有陈昊洛的身影,不过不真切,除非是相熟的人才能一眼认出,然而网友神通广大,竟然把他们那一系列人全都找了出来,陈昊洛有微博账号,偶尔也发过几张照片,但是通常不怎么上微博,但是他那一帮朋友里面有人玩,而且活跃度很高,早些年吃喝玩乐的时候也艾特过他的微博账号,大概是因为扒出来十来余人,所以网友给他们这帮人取了个“金十宝”的外号。 陈昊洛在群里看到有人发链接,才知道自己在网上小火了一把。 唐闻嘉在群里说:“耗子可以的,凭着颜值稳居‘金大宝’的位置。” 陈昊洛立即骂道:“滚你丫的!” 骂完之后切换界面,上了微博,立刻就有无数条提示音,随意翻了翻,私信已经爆满了,而仅有的几条照片微博下面,评论全是“大宝哥哥我可以的!”“老公!”等等之类的话语,私信也大同小异,随意的翻了翻,发现竟然有人给他发照片,而且男性居多,上来就是“哥哥是1吧?”。 看了一眼旁边认真吃西瓜的丰驰,陈昊洛便联系了微博小秘书,直接把自己的账号注销了。 杜艳梅从厨房里出来,又端来一盘洗好的杨梅:“小驰尝尝这个,是你陈叔叔生意上的朋友来家里吃饭送的,喜欢的话过会回去再拿些。” 丰驰乖巧的站了起来接过盘子:“谢谢阿姨。” 杜艳梅笑眯眯的应了一声,然后对陈昊洛说:“你看看小驰多好!见李妈回家了,主动帮我洗碗,你看看你,一回来就坐在沙发上,屁股都不抬一下!” 陈昊洛从盘子里拿起一颗杨梅,说:“妈妈,我发现自从有了丰驰,你就偏心的厉害,我是没有帮你洗碗吗?明明是你说我做什么都做不好,硬是把我赶出厨房的。” 杜艳梅对丰驰说:“看看看看,自从我这儿子露出本性后,我说他一句他就有十句等着我。” 丰驰很会讨巧卖乖:“那阿姨以后就多多和我说话,我绝对听话。” 杜艳梅如今看丰驰,颇有“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的意思,她早些年和陈昊洛奶奶闹得不愉快,所以丰驰“无父无母”很得她心,至少从另一方面来讲,陈昊洛便不会如同她当年一样有“婆媳矛盾”了。 其次丰驰“无父无母”又让她很心疼,觉得这么一个小孩子能活到现在非常不容易,所以一方面把丰驰当“女婿”看,另一方面又把丰驰当“儿媳妇”看,后来她觉得这种情感交织非常复杂,索性就把丰驰当成自己的干儿子对待。 杜艳梅曾经把自己的转换心路同陈家雄讲了一番,结果陈家雄很不耐烦的一挥手:“麻烦!”杜艳梅不依不饶:“那你给我说说,你是怎么看待儿子的男朋友这个身份的?” 陈家雄一瞪眼:“人家一个男孩子需要我这个老头子怎么看待吗?” 客厅气氛其乐融融,陈昊洛和丰驰陪着杜艳梅看电视剧,看到一半,陈家雄在二楼喊他,说有事情要和他谈。 陈昊洛进了书房,恭恭敬敬的坐在书桌对面:“爸爸,您找我有什么事情?” 陈家雄点了一支烟,然后给陈昊洛也扔了一支。 陈昊洛犹豫了下,也抽了起来。 陈家雄随意说道:“过会通通风,你妈她不知道。” 此话一出,陈昊洛立刻放松下来,杜艳梅一向不喜欢他们父子两个在家里抽烟,一旦发现则会不停的说。 陈家雄嗑了嗑烟灰,说:“你和李南那个人走的不近吧?” 陈昊洛说:“之前和朋友老去他那边钓鱼,打过几次交道,但是不深。” 陈家雄点点头:“那最近就别去了,有人要搞他,你们不要掺和进去。” 陈昊洛试探的问:“是谁啊?他不是属于自作孽吗?” 陈家雄冷笑一声:“那么庞大的一个组织,光凭着他李南一个人的本事,怎么可能发展起来!我看分明是事情败露了,幕后的人弃车保帅,把他推出来应付,不过他也是活该,不长教训,专门往偏路上走,怎么可能不落水。” 陈昊洛一惊,没敢把自己和丰驰做的事情告诉陈家雄,只是再次试探:“那幕后的人会是谁啊?” 陈家雄却意味深长的看着他:“洛洛,你打算在那个环保局的临时工岗位上呆一辈子吗?” 陈昊洛便有些讪讪:“对不起,爸爸,我没什么出息......。” “别拿这些话来敷衍我,”陈家雄打断他,吸了一口烟,室内弥漫着淡淡的烟味:“洛洛,你也老大不小了,该为以后做打算了,我和你妈年纪也大了,你打算混吃等死到什么时候?” 陈昊洛羞愧的低下了头:“爸爸,我不会做生意。” “不会就学!”陈家雄说:“哪有什么事情是一开始就会的?先前我老觉得你是没什么出息,也和你妈说过,反正咱家有钱,到时候养着你和你媳妇也不是不行,可是后来你给我弄了这么一出,倒是让我挺意外。” 陈昊洛低着头静静听着。 “我心想说你没多大本事,闹一闹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低头,嗬!真没想到你小子挺有骨气,”陈家雄说着说着,脸上竟然带了笑意:“你从小到大就没这么有骨气过,爸爸觉得挺好,我陈家雄的儿子不是个软蛋!” 陈昊洛抬头看着陈家雄,嘴张了张,然后说:“爸爸,我怕把公司弄破产。” “放屁!”陈家雄收起笑意,虎目瞪他:“有我和你王叔看着,你想把公司弄破产,恐怕还没有那个本事!” 见陈昊洛没有反应,陈家雄继续说:“当然,你要是能和那个小子长长久久在一起,咱家也可以养着他,无非是多一双筷子的事情,可是我和你妈老了以后呢?洛洛,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你走的这条路,我不用多说,你自己心里清楚,不好走!你别以为你现在只是面对的是我和你妈的压力,那是因为你现在还没有走出我和你妈的保护范围,你要是出去在社会上走一走,你就知道真正的压力了,到时候你没钱没势力,你能忍气看着别人在背后对着你和丰驰指指点点?是,我知道你们小年轻的,不怎么搭理别人的看法,也知道那些说人闲话的嘴碎,可是你活在世上,总要吃饭吧,总要和人打交道吧,到时候人家蹬鼻子上脸的嘲笑你,你怎么办?为了吃那两口饭忍气吞声?你别以为我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你之前谈的那个朋友,是不是就因为承受不了社会压力去骗人家小姑娘结婚?多为自己和那小子的将来做做打算,人家孤苦伶仃的跟着你,难道就为了等着看人脸色?” 陈家雄从来没有对陈昊洛说过这么多话,说完后,书房再次静下来,一支烟抽到尾部,陈昊洛下定决心:“爸爸,我先试试,不行再说。” 陈家雄知道自己儿子德行,不能逼的太紧,便见好就收,微微点点头,说:“别去客厅了,你妈闻见烟味又要说。” 陈昊洛回到卧室后,洗漱完躺在床上想了很多,以至于丰驰进来后他都没有什么反应,等到丰驰上了床他才回过神来。 丰驰自自然然的把胳膊伸到他脖子后面,揽住他另一侧肩膀:“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陈昊洛动了动脖子,调整到一个舒服的姿态:“丰驰,我是不是挺软弱的?” 丰驰低头看他:“没有啊,我觉得挺好的,我就喜欢你这样。” 陈昊洛仰头看他:“我打算去我爸公司学管理方面的知识,会很忙,大概没有多长时间陪你了。” 丰驰盯着陈昊洛说话的嘴,舔/了/舔自己嘴巴,心猿意马的回:“我时间多的是,可以去找你,不用你陪我。” “但是我很忙,没法陪你玩,陪你说话。” 丰驰说:“我只要待在你身边就行,不用特意陪我玩陪我说话 ,”说到这里,他觉得有些口干舌燥,看着陈昊洛,轻轻说:“洛洛,我亲你一下你会生气吗?” 陈昊洛瞥见对方红/艳/艳的嘴巴,没有说话,丰驰便试试探探的俯下身子,轻轻地在陈昊洛的嘴上亲了一下,蜻蜓点水一般划过。 陈昊洛哭笑不得:“这就完了?” 丰驰一挑眉,黑漆漆的眉眼望着他,双眼皮的痕迹特别深,显得他的眼神饱含情谊,仿佛要把陈昊洛看到骨子里,陈昊洛躺在丰驰的臂弯里,莫名有些心慌,便挣扎着要坐起来:“丰驰,这姿势不对......。” 丰驰没有让他把话说完,而是再一次吻了上来,相比于刚刚的蜻蜓点水,这一次他微微用力,一只手将陈昊洛的肩膀紧紧揽住,另一只手扣住对方的后脑勺,加深了力度,口鼻之间全是陈昊洛沐浴后的味道,清新干净,像是森林雨后的天气,空气都清冽起来,口舌之间都是青草的味道。 然而到了最后关头,陈昊洛依然费力想要挣扎,他逮住一个空隙,轻轻的喘着气,推了一把身上的丰驰:“丰驰,你下来。” 丰驰脸埋在他的肩窝里,扭了下身子:“我不!” 陈昊洛说:“你别闹,听话!” 丰驰没有说话,用牙齿轻轻啃咬对方的锁骨,陈昊洛倒吸一口凉气,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气息又被丰驰挑起。 于是气急败坏的在丰驰腰上掐了一把:“不愿意就不要闹!” 丰驰吃痛,可惜并不退让,呼吸扑在对方的脖子上,他声音低沉,带着情/欲的气息:“洛洛,好洛洛,你就让我一回行不行?下次我让你。” 陈昊洛很坚持:“不行,有一就有二。”然后语重心长的教育他:“你怎么就不愿意呢?人家不都是无‘1’无靠吗?你好不容易碰上了,怎么就不知道珍惜?” 丰驰反问:“那你怎么不知道珍惜?” 陈昊洛无辜道:“你不知道那网上多少人都管我叫老公,我看咱俩型号不符,要不......。” 丰驰果然是孩子心性,陈昊洛话未说完,他飞快的捂住陈昊洛的嘴巴,翻身滚到一旁,脸埋在枕头里,声音闷闷的:“符符符!这次我让你,下次你让我,行了吧?” 陈昊洛移开他的手,坐了起来,伸手在丰驰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哈哈大笑:“傻小子,我逗你玩呢,你不愿意我不勉强你。” 丰驰从枕头里抬起脸:“把你手机给我,我看是谁不要脸管你叫老公。” 陈昊洛微微一笑,把床头柜上的手机扔给他,任由他随意查看。 两个人在床上闹到后半夜,到底是没有进行下去,毕竟还在家里,陈昊洛不敢明目张胆,他看着身边的丰驰,暗暗想:“奇了!怎么就和他走到这一步了!” 然而只是想想,并无其他想法,丰驰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含着一汪清泉,多情的看着他,任由陈昊洛的手在他脸上摸着,而陈昊洛摸着摸着,突然使劲掐了他脸颊一把,又爱又气:“臭小子!” 臭小子并不臭,相反很讲卫生,身上的气味很好闻,臭小子脾气也很好,被掐了反而笑眯眯的,挨挨蹭蹭移过来,长臂一伸,就把陈昊洛往自己怀里带,揽住对方的腰,两个人交颈而卧,一夜无梦。 第32章 丰洛饭店 温华离开没有多久,陈昊洛也提了辞职,张主任跟他引来了一位短头发女生,交待陈昊洛把工作交接一下。 张主任的神色很不好,因为温华走的时候报了警,而且证据充足,他吃了处分,大概会对以后的升官有影响吧,陈昊洛并不是很清楚这里面的门路,不过看着张主任吃瘪的样子内心有些暗喜,短发女生非常活泼,很健谈,不用陈昊洛问,她就自动交待了和张主任的关系。 原来是亲戚关系。 陈昊洛心想:“那她估计不会被欺负刁难了。” 辞去了环保局临时工的工作后,陈家雄让他作为自己的实习助理进了公司,平日里也不用再像以前一样待在固定岗位上混日子,而是去哪里都带着他,以便让他好好学习和观察,抽空期间还要考查他。 陈昊洛本来就怕陈家雄,所以异常紧张,稍有出错,陈家雄就“废物”的骂了过来,好在有王叔在中间调解,所以倒也能渐渐适应下去。 他们家有一个公司,两个厂子,厂子不在清北市,陈家雄带着他隔段时间就要往飞到别的地方视察厂子。 陈昊洛跟着陈家雄到处飞,不是在飞机上聆听陈家雄的“教诲”,就是在酒桌上听陈家雄谈生意。 丰驰起初觉得新鲜,跟着他屁股后面到处跑,然而很快就厌了下来,陈昊洛也不愿意丰驰日夜颠倒的跟着自己,丰驰不再跟着他跑,留在了清北市,偶尔两个人一通电话,丰驰还挺得意的告诉他:“洛洛,我也在做生意。” 陈昊洛想了想,觉得以丰驰胡说八道乱扯的性格,很有可能把生意做偏了,告诫对方:“你可不要去给我搞传销!” 丰驰气的在电话里骂他“看不起人”,然后就挂了。 快年底的时候,大家都准备收尾的工作,陈昊洛也得了一点空闲,拎着行李独自走在机场。司机接到他,问:“回家吗?” 陈昊洛摇摇头,递过去手机:“去这个地方。” 司机看了一眼,便记住了,油门一踩,车子无声的驶向车流中。 地址是唐闻嘉发给他的,说要让他“开开眼”,他不在清北市的时候,唐闻嘉时常去找丰驰玩,说是“玩”,实际上就是为了吃丰驰那一口饭。 丰驰做饭好吃,唐闻嘉为了那一口饭,对于丰驰的冷嘲热讽装作听不见看不见,脸皮厚到城墙可与之一比。 大概是快过年的缘故,清北市相比较平常,车辆明显减少,许多外来务工人员也都接二连三的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准备过年。 不多时,司机便把他送到了。 陈昊洛下了车,推着行李箱,往前走了两步,便看到一条不算繁荣的街道上,开了一家饭店,饭店名字叫做“丰洛饭店”,店面不大不小,两层楼,门口是个小广场,放了几把遮阳伞,伞下摆放着桌椅,一群年轻时尚的男男女女坐在上面,低头玩着手机。 陈昊洛看到饭店名字,心中就已经了然,掏出手机给丰驰拨了一个电话,可惜没有接通,他走过去,排在队伍末,给自己要了一个号。 窗口处派号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笑起来很甜,声音清脆:“先生,真的很不好意思,我们今天的号已经派完了,麻烦你明天再来,真的很不好意思,让你白跑一趟,”随即从身后拿出一杯奶茶,递给陈昊洛:“这是我们店的招牌奶茶,希望先生可以谅解。” 陈昊洛接过奶茶,看见小姑娘把“号已发完”的牌子挂了起来,他靠在一旁,悠闲的说:“你们的老板是不是叫丰驰?” 小姑娘歪着脑袋看着他:“是。” 陈昊洛说:“我认识他,不能通融通融?” 小姑娘笑眯眯的:“来这里吃饭的人都认识他,如果要通融的话,那要把我们老板累死了!” 陈昊洛很惊讶的“哦”了一声:“他现在这么有名?” 小姑娘很骄傲:“那当然了,我们店现在在网上可火了,好多人都慕名来吃饭打卡。” 陈昊洛听了,觉得很稀奇,拿出手机搜了搜,结果越看火气越大,他抬起头,对着小姑娘淡淡的说:“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小姑娘老老实实的摇摇头:“不知道。” 陈昊洛掏出自己的身份证:“我叫陈昊洛,你觉得我和你老板的关系怎么样?” 小姑娘瞪大眼睛,先是看了一眼陈昊洛,又看了一眼证件照,继而捂住嘴巴尖叫一声,就朝后面喊:“丰老板!你男朋友诈尸啦!” 二楼包厢里,丰驰和唐闻嘉臊眉耷眼的坐在椅子上,陈昊洛站起来在屋子里走过来走过去,他最近这段时间,耳濡目染,把陈家雄教训他的气势学了个七八分,此刻眼睛一瞪,便是慷慨激昂,:“......老实交代,这种馊主意是谁提议的?嗯?丰驰虽然混账,但是这种事情想不出来,唐闻嘉,一看就是你的主意!” 唐闻嘉见自己被点名,立刻辩解:“我这也是为了饭店好,弟夫手艺好,可是酒香也怕巷子深,我这编个凄美的爱情故事,又让我的水仙大队这么一营销,你看看现在是不是非常火爆!” 丰驰见风使舵,此刻便把自己和唐闻嘉撇个干干净净,凑到陈昊洛身边:“洛洛,我本来没有同意,可是你也知道水仙哥太能说了,他一张嘴,我就晕晕乎乎的,回过神来,通稿就已经发出去了。” 陈昊洛斜眼看他:“他能把你侃晕了?所以你就同意了那个什么‘男友死了,老板心如刀绞,无意中发现了一味调料,便带着对男友的怀念开了这家饭店’的说法?”他指着唐闻嘉:“你他妈编的是什么破玩意儿!我死了和丰驰发现调料有什么逻辑?你当大家都是白痴智商吗?” 唐闻嘉说:“别管有没有关系,弟夫的手艺是真硬,来的人都被弟夫的手艺征服了,哪里还顾得上发现这破故事有什么逻辑啊。” 丰驰卖可怜:“我这几天都要累死了,来的人太多了,我成天躲在厨房炒菜炒菜,胳膊都颠的酸疼酸疼的,身上全是油烟味!” 陈昊洛骂他:“活该!”然而手不由自主的往丰驰胳膊上不轻不重的捏着,企图让他舒服一点。 三个人在包厢里吃了一顿饭,期间丰驰朝陈昊洛卖乖:“洛洛,你觉得这饭店名字怎么样?我取的!” 陈昊洛评价:“土!” 丰驰笑嘻嘻的:“哪里土了,这可是包含了我对你无限的爱意。” 陈昊洛瞪他:“还说!” 晚上九点多,饭店关了门,丰驰开着自己的帕萨特载着陈昊洛往家里走。 他对陈昊洛说:“饭店是水仙哥投的股,他入钱,我入技术,第一个月就挣了不少钱,然后我就分期买了这辆二手车,洛洛,你别嫌弃,等以后饭店开大了,我再换一个更好的车。” 陈昊洛坐在副驾驶:“车子就是个代步工具,如果不是为了充门面,都一样。” “不一样,”丰驰认真的说:“你要变优秀,我也不能给你掉面子,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看着你这么拼命,我觉得我不能天天坐着等着吃,所以我才想要开饭店,其实开饭店是我的梦想,以前我就想过开饭店,可惜一直没有本钱,现在终于实现梦想了,洛洛,你等着看吧,总有一天,我会把这饭店开成连锁饭店,到时候你就不用这么拼命了,我也能养你了。” 陈昊洛侧头看他,车内的灯照到丰驰脸上,在他脸上留下几道阴影,勾勒出他认真的侧脸轮廓, 他笑了笑,亦认真的回应:“好,我等着你养我。” 过年期间,陈昊洛带着丰驰一起回了家,陈家雄在过年期间也不能休息,成天忙着和这个吃饭,那个送礼,以往这些事情是不关陈昊洛的,但是今年不同,陈家雄带着陈昊洛穿梭在酒桌和麻将桌中间,忙得比平常工作还厉害。 丰驰便和杜艳梅呆在家里厨房研究新的菜式。 这种情况一直到了十五那天,才有一天空闲时间。 陈昊洛睡到十一点多才醒来,蓬松着头发下楼,丰驰一大早就去了饭店忙活,杜艳梅也不在家,出去打麻将了。 他走到楼梯拐角处,听到客厅处隐隐约约有喧哗,猜想可能是家里来人了,那他这一副蓬头垢面的样子实在不能见人,便转身要上楼洗漱下,就听到客厅有人说话。 “......老陈也是急了,这段时间没事就带着他儿子出来交际,生怕他儿子以后饿死,听说他那儿子喜欢男人,你说逗不逗?” 陈昊洛停在原地,继续听了下去。 另一道声音响起:“你说这是做什么孽了?我记得去年老陈还说不着急儿子的婚事,信誓旦旦的说什么凭着他儿子的样貌,将来有大把的姑娘嫁,他就只等着抱孙子孙女了,嗨!今年就不吭气了,提都不提这事情了。” 然后有几道笑声传出来,然而笑着笑着瞬间停止,陈昊洛便听到陈家雄的声音。 “你们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没什么没什么,老陈,你这去酒窖取个酒够长的啊!” 陈家雄笑道:“不能不长啊,得细心挑选,不然怕堵不上各位的嘴。” 接下来便是打哈哈的圆场:“不至于不至于,我们就是瞎说过过嘴瘾,老陈你可别介意啊,现在社会开放,这都挺正常的,前段时间不是还传那个清北大雅的小陆总不也有点这个......。” 陈昊洛没有听下去,上了楼洗了个澡,他给丰驰打了个电话。 丰驰接通了:“洛洛,你醒啦?我在饭店,想吃什么,我回去给你带。” 陈昊洛心情低落:“丰驰,我想你了。” 那边顿了顿,丰驰跑到一个安静的地方:“洛洛,你再说一遍。” 陈昊洛却说:“家里来了客人,估计中午要在家里吃饭,你别回来了,我出去找你吧。” 丰驰说:“不是这句。” 陈昊洛笑笑,挂了电话。他下了楼,礼貌的朝客厅的客人打了招呼,看着陈家雄,大大方方的说:“爸爸,中午约了丰驰在外面吃饭,就不回来了。” 陈家雄也淡淡的点了点头:“知道了。” 陈昊洛一走,陈家雄便说:“本来以为自己老了老了还要帮儿子带孙子,看来老天是疼我,不愿意我受这个苦。” 在座的人大多有生意求于他家,便纷纷附和:“可不是,还是老陈你有福气。”但是实际上心里是怎么想的,却不得而知。 第33章 乌龙绑架(一) 一出正月,陈昊洛又开始马不停蹄的飞了起来,陈家雄开始放手让他管理一家饲料厂,将所有事情都全权交给他做决定。 陈昊洛不敢大意,几乎驻扎在厂子里,事无巨细的过问着厂子里的事情。 平日里还要和一帮土老板吃饭喝酒,土老板大多都没有念过多少书,但是做起生意来相当有头脑。 陈昊洛不太喜欢他们粗鲁的样子,可平心而论,土老板们朴实,奸也奸的有限,他刚开始管理厂子的时候,战战兢兢,生怕做的不好,眼里见不得一点瑕疵,但是渐渐的发现,其实稍微松快一点,不要苛刻的太紧,让那些土老板们适当的沾一点油水,反而效益会高很多。 他一边琢磨,一边把握着度量,渐渐的从做生意中找到了乐趣。 这天晚上酒席结束后,他让司机把自己放在厂房宿舍大楼外面,想要在夜风里醒一醒酒,可惜走了一圈后,依然感觉头晕晕的。 厂子地处郊区,周边是荒芜土地,抬头就能看到无边夜空,他坐在宿舍楼前的台阶上,把衬衫扣子解开两颗透气,两条长腿懒懒散散的伸直,宿舍大楼黑乎乎的,员工大多数已经睡下了。 只有楼前两盏路灯陪着他。 陈昊洛抬头看着闪闪烁烁的星点,想要给丰驰拨一个电话,丰驰一个星期前飞到这里,呆了几天便走了,如今他也有他的事业,而且做得风风火火的,不是小打小闹,所以不能成天缠着陈昊洛玩。 手指放在丰驰的号码上,还在犹豫,因为拿捏不准丰驰此刻是不是已经睡下了,如果睡下了,那么拨过去就打扰到他的睡眠。 饭店事情多,丰驰常常忙到深夜,第二天天不亮就要起床选购食材,陈昊洛一想起来就觉得心疼,怕他睡眠不足营养不良。 丰驰上次晕倒的事情至今都让他心有余悸。 可是话又说回来,也许丰驰还没有睡下,他做事认真,对待饭店更是要求严格,此刻说不定还在忙着,自己打电话过去,虽然说不上几句话,但是能听一听对方的声音也是可以的。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陈昊洛又解开了一颗扣子,总觉得心里慌慌的,憋着一口浊气,他刚按下了拨打的电话,就感觉脖子处一阵痛,紧接着整个人就没有知觉了。 丰驰没有睡觉,他发现如果自己成天待在厨房的话,那么他这饭店是无论如何也开不成连锁的,于是招聘了一些厨师,这段时间便教导厨师怎么做饭,怎么用料。 现在他正在给厨师做培训,电话刚打来,他就接上了,可惜那边只有“砰”的一声,紧接着就被挂断了。 丰驰觉得莫名其妙,再打过去的时候,就已经是关机状态。他想着可能是陈昊洛误拨了,之前也发生过这种情况,有次陈昊洛喝酒喝醉了,手机在口袋里自动开屏,给他拨了一个电话,他在这边“喂”了许久,结果陈昊洛浑然不知,把他吓得以为对方出事了。 随手把手机放在口袋,他继续培训:“...不好意思,接着刚才的讲,火候......。”然而讲不下去,一颗心跳动的异常,旁人看出他的不适:“老板,你没事吧,额头都出汗了,要不要歇歇?” 丰驰摆摆手,示意今天到此为止,大家先去休息。 他来到隔壁包厢,从口袋里掏出三枚铜板,放在桌子上算了一卦,然而卦象平常,显不出来是凶是吉,又拿起手机给陈昊洛打过去,依旧是关机状态。 在屋子里转了几个圈,丰驰突然生出一个念头,他一边往外走,一边给唐闻嘉打了个电话,唐闻嘉刚睡下,他最近在给江潇潇的《江湖》电视剧投票,势必要把江潇潇投成今年的视剧盛典的开幕女神。 睡意朦胧的接起电话:“弟夫,你最好有......。” 丰驰打断了他,声音焦急:“郭龙最近在哪里?” 唐闻嘉不在状态:“我管他在哪里,他又不是我儿子。” 丰驰的声音听起来快哭了:“我联系不上洛洛,卦象也卜不出来他的方位,他出事了!” 唐闻嘉这下彻底清醒了,从床上蹦了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把手机夹在脖子和肩膀中间:“你先别急,我问下别人,你最后一次联系耗子是什么时候?” “最后一次?”丰驰想了想:“就是刚才,我打他电话打不通。” 唐闻嘉说:“别着急,我找找人。” 丰驰说:“我刚刚报警了,人家不出警,说没到失踪时间!” 唐闻嘉骂了一句脏话:“废话,你去报/警人家当然不理你,我去负责警/察这边,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往机场赶,我想去洛洛的厂子看一看。” “你没告诉耗子爸妈吧?” “还没有。” “好,咱俩机场汇合!” 打完电话,丰驰抱着脑袋坐在出租车后座,司机以为他不舒服:“你没事吧,我开慢一点。” 丰驰没有说话,突然间用脑袋狠狠的撞了下椅背,司机吓了一跳,战战兢兢问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我要不送你去医院。” 丰驰说:“你开快一点!” 司机闻言,油门一踩,立刻提升了速度,他很怕丰驰是个神经病,突然冲过来杀死自己,毕竟最近司机被杀的新闻也不少。 唐闻嘉一边找熟人联系警方,一边打听郭龙的消息,他留了个心眼,在他们群里问:“薛少呢?最近都没有见出来。” 大家都是夜猫子,就有人跳出来说:“薛康最近忙的很,喊也喊不出来。” 唐闻嘉再继续问:“不能够吧,过年那会儿还看见他和那个谁?叫什么龙来着一起在大悦那边吃饭呢。” 有人说:“你看错了吧,那人叫郭龙,过年那会儿就回老家了。” 唐闻嘉说:“是吗?那可能是我眼花了,最近给我家女神投票都投出幻影了。” 群里的话题就此扯开了。 到了机场,看到丰驰正站在门口,唐闻嘉安慰他:“没事的,耗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没事的。” 他俩买了最近的一个航班,因为不是直达,到了地方,已经是第二天了,好在丰驰来过这里,提前联系了人开车接他。 司机说:“老板昨天晚上说要醒酒,便在宿舍楼门前坐了一会儿,后来就没有再见了。” 唐闻嘉说:“查监控了吗?” 司机说:“查了,什么都没有,就看到老板摇摇晃晃进了楼。” “然后呢?” 司机神色有些为难:“宿舍楼道没有安监控。” “草!”唐闻嘉骂了一句脏话,问丰驰:“怎么办?” 丰驰渐渐镇定下来,如今可以确定陈昊洛一定是出事了,他们没有得罪过别人,唯一的嫌疑人就是郭龙,郭龙绑架陈昊洛,一定是有所图,着急反而坏事。 稳住心神,他对司机说:“麻烦你带我去宿舍楼前。” 此刻是白天,员工都去上班了,宿舍楼空荡荡的,门口绑了几根线充当晾衣服的地方,上面挂了许多花花绿绿的床单。 宿舍大楼共四层,陈昊洛的房间在最顶层,楼里只有一个进出口,门口是台阶式的,两边长满了草,丰驰站在宿舍正门口,盯着台阶看,从口袋里掏出三门铜板,放在台阶上,开始念念有词,铜板在台阶上渐渐立起。 司机瞪大了双眼,唐闻嘉见状,便把司机支使开。 丰驰继续念咒,铜板在台阶上形成了一个小卦,卦象发红,中心指向东南方向。丰驰收起铜板,问唐闻嘉:“东南方向是哪里?” 唐闻嘉被他问的发懵:“东南方向?”随即想到什么:“好像是郭龙的家乡,他家在开阳县。” 丰驰说:“去开阳县,卦象显示洛洛在那里。” “你不是卜不出来吗?” “这里是洛洛最后一次呆的地方,有他的气息,卦象就能出来。”丰驰走的很快:“那个郭龙本事不小,很擅长风水,原本我在清北市也能算出洛洛是否平安,可惜他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让我算不到。” 唐闻嘉跟着他身后:“那怎么办?咱们赤手空拳过去,万一没救出耗子,反而把自己搭进去。” 丰驰说:“那你回去吧,我自己去。” “别啊,你这话说的没意思,”唐闻嘉不高兴:“耗子也是我兄弟,我当然想要救他,你别冲动!” 丰驰说:“我等不及了,一想到洛洛在郭龙那种人手里我就受不了,我怕他会伤害洛洛,对了你联系上警察了吗?” 唐闻嘉有些沮丧:“人家不管,说不是在清北市犯的案件,没有权利管。” 丰驰说:“那只能给陈叔叔说了,他们出面的话,还能有一线生机。” 丰驰在路上给陈家雄打了一个电话,说明了事情经过,陈家雄在电话里沉着冷静,只是说:“知道了,”最后又补充一句:“先别给你阿姨说,我马上到开阳县。” 挂了电话后,丰驰靠在椅子上,神色懊悔:“都怪我,要不是我去招惹什么李南,洛洛也不会和郭龙他们结仇。” 唐闻嘉一边发微信联系着能联系到的人,一边说:“那照这么怨下去,应该怪我,要不是我把你推荐给李南,也不会有那么多事情了。” 丰驰一脸愁闷,在椅子上坐了会儿,突然问:“这飞机什么时候起飞啊!” 唐闻嘉头也不抬:“还有半个小时。” 丰驰想了想:“我不等了,我先出发。” 唐闻嘉愕然抬起头:“飞机是最快的路线,你不做飞机怎么出发?开车还没有飞机快。” 丰驰顿了顿,看着唐闻嘉,神色认真:“水仙哥,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其实我不是人。” 唐闻嘉没听明白:“你不是人?” “对,”丰驰言简意赅:“我知道这很扯,但我确实不是人,我是一只鹿,洛洛知道,但是怕吓着你们就没有说。” 唐闻嘉担忧的看着他:“弟夫,我知道你心里着急,可是现在急也没有用,你别这样,等洛洛回来了我怎么向他交待?他走的时候你还好好的,回来就得了失心疯。” 丰驰没有理会他,站了起来:“就这样吧,咱们开阳县见。” 唐闻嘉连忙追了上去,结果追到机场外面,丰驰一眨眼功夫就不见了踪影。他原地愣了愣,回过神来一下子慌了,电话打了没有人接,便立刻跑到机场监控处,要求地勤人员帮他找人。 结果在服务台旁边,看到了郭龙。 第34章 乌龙绑架(二) 郭龙带了一副巨大的红色墨镜,五月份的天气就已经穿上了花色衬衫,很骚包的露出干巴巴的胸膛,胳膊揽着一位年轻时尚的美女,此刻正不耐烦的质问地勤人员。 “还得多长时间啊我草!你们航班就他妈没有准过!” 地勤人员每天被各种客人骂,早就麻木了,面带笑容解释:“不好意思先生,由于那边天气的原因飞机暂时无法起飞,我们会尽快安排,请你稍安勿躁,这里是意见单,如果对我们的工作有任何建议和意见,可以填在这上面,谢谢您的配合。” 郭龙烦躁的把意见单揉成一团:“填填填!我填你妈呢填!”身边的小美女适当的安慰他:“龙哥,你别烦啊,大不了让我爸爸安排私人飞机嘛!” 郭龙揉了下小美女的头发,放柔了声音:“乖!这点小事情咱不用打扰你爸爸,啊,听话!” 唐闻嘉在一旁听得要吐了,看了一眼地勤人员,地勤人员面带笑容,一脸淡定。他无语的摇了摇头,心想这郭龙可真牛逼的,每次搭上的女伴非富即贵,突然他想到什么,伸手拉住了郭龙。 郭龙很不耐烦的转身:“你妈的...哟嗬!是你啊!” 唐闻嘉一脸严肃:“你怎么在这里?” 郭龙说:“你管老子在哪里?” “你不是应该在开阳县吗?” “我凭什么就在开阳县?” 唐闻嘉心里一咯噔,心想坏了,难道是他们弄错了,不是郭龙绑架了耗子?他着急给丰驰通知,所以当场扭头就走。 没想到郭龙跟了上来,四处看了一圈,低声问:“哎,问你个事,李南是不是你们给弄进去的?” 唐闻嘉低头给丰驰发微信:“南哥不是和你们走的挺近?” 郭龙嗤笑一声:“别装了,那个寸头小子不是一般人吧,那天晚上在金宝苑动了我的阵法的是你俩吧。” 唐闻嘉收起手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郭龙看他不像撒谎:“真不是你?难道是陈昊洛?” 登机的广播在机场响起,唐闻嘉没有理会郭龙,直接排队登机去了。 上了飞机,他细细的琢磨了下郭龙的话,又想起之前耗子死活不让他去看沉睡的丰驰,一个念头在他脑海里隐隐升起。 丰驰或许真的没有骗他,他真不是人! 带着这个念头,一路到了开阳县。 开阳县属于一个四线小城市的管辖地,人口不多,经济比较落后,丰驰当天晚上就跑到了地方,一到县城内,他就觉得这个县城隐隐有些不对劲。 从县城最大的图书馆里找到本县地图看了一圈,丰驰发现,这个县城虽然贫困,却是不可多得的风水宝地。 整个县城是“天圆地方”结构,县城外面有一条金宝河呈四方形状将整个县城围住,而县城内部居民生活聚集地则呈圆形。 在风水学上,有“水为北、金为西、火为南、木为东、土居中”的说法。 金宝河有一条人为开凿的支流,开阳县的人称之为“金龙河”,金龙河弯弯曲曲,论起来其实更像蛇,但在大部分人的观念里,龙比蛇高贵,所以虽然形状像蛇,但是为了图个吉祥,大家都管这条河叫“金龙河”。 金龙河自北入南斜斜插入开阳县内部,在风水学上有引水克火之意。 丰驰掐指算了算,发现这条金龙河引入的方式实在奇妙,因为这条河未引入时,整个开阳县浑然一体,引入之后这条河将居民区分为南北两部分,这样一来,北朝外,属阳,南朝内,属阴。阴阳者,天地之道也。 小小的一座县城,竟然被这一条人为开凿的支流布成了阴阳八卦阵。 丰驰这个时候心中有些骇然,他此刻已经入阵,自然算不出陈昊洛的具体方位,因为阵法相克,他明显敌不过对方,当年培训的时候,他主修的是驱鬼,对于风水则是略微知道一点,对方用风水布八卦,从这一点上来看,就比他高明许多。 当天下午,他在派出所苦等了半天,终于等到唐闻嘉,唐闻嘉一来,事情就好办多了,对方看在熟人相托的份上,提前出警。 小县城警力有限,一伙人找到晚上七点依然毫无收获,这个时候陈家雄来了,并且带了一帮人帮忙寻找。 丰驰发现其中一位民警很眼熟,想了半天才回想起来,这位民警就是当初韩阳跳楼的时候,在天台上问过他和洛洛的那位女民警。 女民警叫李薇,大约三十多岁,看着很和善,做起事来则很干脆利索,丰驰有意找人家套个近乎,想着“多个朋友多条路”,问她:“你怎么来这里了。”眼睛无意中瞟到对方手机屏幕上,隐约看到了什么“农民”、“土地”等字眼。 李薇坦然的收起手机:“公干。”还要再问,结果李薇三言拨两语的就打发了他。 等到晚上十一点,终于在金宝河南边找到了陈昊洛。 金宝河在南边有个区域被划分成私人养鱼场,他们找到陈昊洛的时候,正好便是在这个私人养鱼场的地方。 陈昊洛被人放在一个透明游泳球里,游泳球大喇喇的漂浮在水面上,周围则密密麻麻爬满脸了黄澄澄的半透明的东西。 民警把透明球从水面中央拽过来的时候,离的近的人不约而同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呕吐,李薇皱了皱眉头,很快就看出来了:“是鱼卵。” 陈家雄还算镇定,招呼医生过来看陈昊洛的情况。 陈昊洛依旧在昏迷着,丰驰在船上把他抱出来时,这下连陈家雄都不忍直视了。 因为陈昊洛的头发上,以及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沾满了鱼卵,看的人不由自主的起鸡皮疙瘩,丰驰不等医生查看情况,就已经自发清理陈昊洛。 陈昊洛的鼻孔处沾了少许鱼卵,所以让他还能呼吸,他在陈昊洛的脖子处摸到了一个疙瘩,用力一挤,疙瘩破了,流出黄水,而陈昊洛也随之本能的喊了一声,可惜依旧没有清醒过来。 医生看见了,出口责备:“你怎么能随便动病人?万一感染发炎了怎么办?” 丰驰没有说话,从头到尾都是沉默着。 唐闻嘉早就在一旁吐个不停,感觉把胃里的酸水都吐出来了。 陈昊洛在县医院呆了一天,医生检查完后,说:“没有发现致命伤口,但是长时间处于密封空间,又被太阳暴晒,一时之间还没法醒来,得好好养着。” 陈家雄一听没有性命之忧,便当晚包了一架飞机,把陈昊洛和丰驰还有唐闻嘉运回去了,而他留在当地,配合警方调查这个事件。 在飞机上,唐闻嘉给丰驰说了他走以后的事情,说到最后,道:“是不是我们搞错了,郭龙一直都没有回去,他满世界忙着泡妞呢。” 而丰驰手握着一根银针,沉默不语。 银针便是在陈昊洛脖子后面的疙瘩里发现的,他当时上手的时候就觉察到问题,便趁着医生检查之前抢先下手悄悄收了起来。 民警觉得很奇怪,按理来讲,这么大的一个透明球,这么醒目的地方,那养鱼场并非什么偏僻之地,没有道理两天时间都没有人发现。 丰驰想到这里,不禁冷笑一声,怎么会没有人发现,分明是绑架的人不让别人那么快发现,开阳县城都能被改变格局布了阵法,那么在水面上弄个小小的障眼法还不是手到擒来? 唐闻嘉见他不言不语不吃不喝,只是一味沉默和冷笑,冷汗不禁从后背升起,汗毛都竖起来了:“弟夫,你有什么心事不要憋在心里啊,我怕你憋出毛病,洛洛已经没事了,你可不能再倒下。” 丰驰没有理会他,而是低头在陈昊洛的光头上轻轻亲了一口,低声说:“我不会让你白白受这个恶作剧的。” 因为便于清理身上的鱼卵和污垢,所以陈昊洛在县医院的时候,被医生剃光了头发,他的眉毛本来就浓黑,没有了头发,显得更浓黑了,平常看人的时候眼里总先带着几分善意,如今闭上眼睛沉睡,更像一尊和善的佛像。 丰驰看着他,突然想到陈昊洛老了以后的样子,单是看看陈家雄,就能想到陈昊洛老了的样子,但是陈昊洛肯定没有陈家雄那么凶,他一定是慈眉善目的,是那种小孩子都敢在他面前嘻嘻哈哈的样子。 唐闻嘉在一旁看着丰驰的举动,觉得自己这盏灯泡好亮,可是飞机上总共就这点空间,他躲也没处躲,只好尴尬的扭过头看窗户外面的云朵。 两个星期后,陈昊洛的绑架案水落石出。 那家私人养鱼场是一位叫陈帆的本县人开的,陈帆除了开养鱼场,也开了一家养鸡场,在开阳县算的上富人,后来无意间认识了同陈昊洛合作的一个土老板,土老板爱好酒后吹牛逼,一次喝嗨了,对着陈帆说了自己合作的那位老板是个同性恋的事情,两个人嘻嘻哈哈说了许多污言秽语,后来不知怎么回事,猪油蒙心,一合计,生出了绑架陈昊洛的主意。 在审讯室内,两个人分别老老实实的交待,一开始就是觉得好玩,也没想过要钱,但是后来就觉得要点钱也行,就大着胆子绑架了人,绑架完后就害怕了,想把人还回去,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就已经还了回去,结果还在他们家的养鱼场里发现了。 他们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调出来的监控显示,陈帆和土老板合力把人连带球全部扔到水面上后,就再也没有管过。 证据确凿,尽管陈帆和土老板大喊冤枉,但是毕竟触犯了法律,等待他们的便是法律的审判了。 丰驰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陈昊洛家里,陪着杜艳梅在厨房里做饭,陈家雄的律师来家里述职。 等到律师走后,杜艳梅红了眼眶:“现在的人心怎么就这么坏!” 陈家雄叹了一口气,说:“这就是疯子,和正常人不一样,没办法防止,好在洛洛这次没事,小驰啊,你以后也要小心一点,我看你那饭店开的挺火,一天认识的人也多,以后不要大晚上的在外面晃荡,出去交际留个心眼。” 丰驰乖巧的应了一声:“知道了叔叔。” 杜艳梅埋怨他:“让你不要把他放到那么远的地方,你偏不听,非说什么要历练他!” 陈家雄说:“以后不让他去了,就让他待在清北市。” 一家人吃完了饭,丰驰让杜艳梅在家歇一歇,独自一人去了医院看陈昊洛。 一出家门,他脸上的笑容隐去,换上一副冷淡的模样,认真盯着前方的路,想到那位律师的话,不禁冷笑一声。 他早就料到是这个结果了,之前推出一个李南,如今又推出什么陈帆和土老板出来,唐闻嘉还天真的认为不是郭龙捣的鬼,不是他又会是谁?他相信那两个蠢蛋绑架完洛洛就后悔了,可是行为被人控制住,已经身不由己了。 只不过这次他不会这么傻逼了,贸贸然就出头,人家用这种恶作剧似的绑架事件给他一个警告,摆明了是告诉他少管闲事,吃了一次亏,就要长一个教训,来日方长,只要让他等到机会,他一定不会放过的。 第35章 江潇潇之死 陈昊洛在住院部的VIP病房,是个套件格局,丰驰轻车熟路的走进去,正碰上一个小护士出来,小护士朝他抿嘴一笑,丰驰淡淡的回了一个礼貌的笑,小护士顿时就面红耳赤的出去了。 把带来的汤放在床头柜上,他低头小声的叫了一声:“洛洛,起来吃饭了。” 陈昊洛早就醒了,可惜太虚弱,整个人都没有什么力气,医生说他身体损耗的太厉害了,需要卧床好好养一养。 陈昊洛本人也很害怕,自从醒来后发现自己没有什么力气,他就非常恐慌,生怕自己这辈子都这样了。 丰驰安慰他:“不会的,再好好养养就恢复过来了。” 他不想让陈昊洛害怕,私下里透透放了一点自己的血加到饭里给陈昊洛吃,结果陈昊洛吃了之后狂吐不止,他吓得不敢再弄,问了下白无常,白无常哈哈大笑,说:“你现在也是人,陈昊洛也是人,人喝人血,那不就是同类相食嘛,他的身体肯定会本能的排斥。” 后来思来想去,想到了地下室的那只公鸡,毫不犹豫的把公鸡给杀了让陈昊洛补身体。 那公鸡见多识广,临死之前毫不畏惧,梗着脖子长叫一声英勇就义,陈昊洛吃了鸡肉喝了鸡汤,力气果然恢复许多。 他的营养液刚刚挂完,靠在床头上闭目养神,听到丰驰来了也不睁眼,只张大了嘴巴,等着对方喂。 丰驰无奈一笑,把病床上的小桌子放好,打开饭盒,取出菜和汤,一一摆开,小心翼翼的舀了一勺子米汤喂到陈昊洛嘴里。 等到陈昊洛喝下去后,他飞快在对方嘴巴上亲了一下,陈昊洛不由自主的笑出声来,然后睁开了眼睛。 丰驰靠近他,用鼻子蹭了蹭陈昊洛的脸颊:“小和尚终于肯睁眼啦!” 陈昊洛推了他一把:“滚!不许这样叫我,”说罢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很惆怅:“我这头发什么时候才能长出来啊,这样太难看了。” 当初醒来以后发现自己的头发全被剃光了,陈昊洛深受打击,直言“不想活了”“动发型如同割脑袋”之类的话,毕竟他的发型都是花了心思精心打理呵护的,陈家雄听了儿子大难不死后的“奇思妙语”,要不是看他还在病床上躺着,当场就想给他一脚。 丰驰看着他:“不难看,你怎么样都好看。” 陈昊洛彻底好了的时候,已经九月份了,头发被他细心养了回来,陈家雄受不了杜艳梅的唠叨,只好把陈昊洛往公司带,不肯让他再出远门去了。 陈昊洛吃饭的时候对杜艳梅说:“妈妈,其实不用这么小心,上次是我不小心着了别人的道,以后肯定不会的。” 杜艳梅一口否决:“不行,管理公司怎么不能管理?非要跑到那地方去学习,你就呆在清北市,不要让妈妈担心。”说着就要红了眼圈。 陈昊洛一怕他爸吼他,二怕他妈掉泪,见杜艳梅这样,立刻就闭了嘴。 陈家雄吃完饭,出门的时候路过丰驰身边,小声感叹:“慈母多败儿啊!” 丰驰忍着笑意,假装没有听到。 自从陈昊洛出院后,杜艳梅便让他俩都住在家里,陈昊洛和丰驰商量之后,觉得还是不要让杜艳梅担心,便搬了回来。 在家住的日子没有在外面独自住的时候随心所欲,加上丰驰一直害怕陈昊洛未能完全恢复,平日里两个人玩闹时非常有分寸。 有时候陈昊洛兴致勃勃想要,丰驰便顺从的趴了下去,结果到了最后,陈昊洛反而下不去手,丰驰便翻身把他压在身下,说:“洛洛,你下不去手,我可能下的去。” 陈昊洛唉声叹气,开始自我怀疑:“丰驰,你说我是不是有毛病啊,我一看你听话,就觉得自己像是在欺负你,你现在怎么这么听话?我都快不适应了。” 丰驰下巴磕在他肩膀上,一下又一下的亲他的左脸:“我以前不听话吗?” 陈昊洛抹了一把左脸上的口水,笑骂着:“你啄木鸟啊......你以前和听话这两个字就没有关系。” 丰驰没有反驳他,只是搂着他脖子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 陈昊洛便反手摸了摸他的背,说:“我知道你担心我,之前你昏睡的时候我也很担心你,丰驰,以后为了不要让对方担心,我们都要好好的爱惜自己,好吗?” 丰驰点点头:“洛洛,我真的好爱好爱你。” 陈昊洛眼眶微微湿润,他这次没有逃避也没有推开丰驰,而是认认真真的回应:“我也很爱很爱你。” 第二天一大早,丰驰的手机响了几声,他迷迷糊糊打开手机看了一眼,然后兴奋的怪叫一声,陈昊洛被吵醒,直接在被子里踢了他一脚:“你声音小点!” 丰驰爬到陈昊洛身边,手机怼到他眼前:“洛洛洛洛,你看我的分红!整整十万!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钱!” 陈昊洛不耐烦的推开手机:“让我先睡会儿再说。” “睡什么睡啊!”丰驰直接把他拽了起来:“我听阿姨说你特别想去美国看好莱坞,要不这样吧,咱俩去美国看好莱坞怎么样?就用这笔钱。” 陈昊洛非常无奈,眯着眼睛靠在他肩膀上打盹:“就是去美国我也得睡觉啊。” 晚上八点多,陈昊洛和丰驰还有杜艳梅在沙发上讨论着去美国的事情,杜艳梅死活不肯跟着他俩去,笑眯眯的说:“我才不稀罕去什么美国,吃不惯那边的东西,还是你们小年轻去吧。” 丰驰有些不好意思:“阿姨,您想去哪里,下次我挣了钱带您去。” “好,小驰好孩子,有心了。” 正讨论的热闹,客厅电视上一条新闻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据现场传回来的消息,当红女星江潇潇被人发现在家中自杀身亡,死亡时间是下午四点半,是她母亲报的警,江潇潇是童星出身,一直不温不火,去年签约了科北清越旗下的工作室,凭借着《江湖》女主角一角一飞冲天,很有希望拿到今年视剧盛典的新锐奖,却在年初因违反合同被解约,解约以后就一直没有多少消息,现在却被发现在家中自杀,这其中似乎有何隐情呢?下面我们来听一听侯教授的分析。” 侯教授是一名心理学教授,此刻面对镜头大胆分析:“明星其实是一种‘高危’职业,虽然看着光鲜亮丽,收入较之常人很多,但是受到的无形压力也很多,像江小姐这种情况的小明星,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去,其实压力是最大的......。” 屏幕上侯教授侃侃而谈,杜艳梅听了一会儿,看见屏幕上突然出现江潇潇的照片,“咦”了一声:“这不是过年期间我看的那部电视剧里的女主角吗?长的还挺好看,怎么就死了?哎,洛洛,”她扭头问道:“这是不是嘉嘉喜欢的那个女生?我记得他没事就让我点进什么链接投票。” 陈昊洛说:“是。”然后拿起手机给唐闻嘉打电话,结果没有打通,他想起之前唐闻嘉说过的话,有些担心,便对杜艳梅说:“我和丰驰去看看他。” 唐闻嘉不在家,他去了江潇潇所在区域的派出所门口守着,派出所门口不止他一个人,很多家娱乐记者扛着相机也蹲在门口,争取拿到第一手资料。 唐闻嘉看着看着觉得有些好笑,江潇潇活着的时候都未必有今天这样风光。 直到现在,他依然没法接受江潇潇的死亡,怎么就死了呢?怎么就死了! 今天是她的生日,唐闻嘉本来联合粉丝想要给她一个惊喜,因为年前被解约,所以江母并没有开生日party的意愿,唐闻嘉在自己建立的粉丝群里讨论了近乎一个月时间,最后决定录一个视频给江潇潇看,他们想告诉江潇潇,无论她是否红不红,火不火,他们都会永远支持她,她永远都是粉丝们心中最美的“水仙妹妹。” 可是视频还没有发出来,她就已经死了。 手机响了好几遍,唐闻嘉懒得接,也懒得看,和粉丝们坐在一起,木然的盯着派出所门口,等待一个交待。 他们都说江潇潇是自杀身亡的,可是唐闻嘉不相信,水仙花们也不相信,因为江潇潇解约以后,在社交平台上从未有过任何难过的情绪,反而每天都会分享一些生活里的琐碎事情,今天去插花,明天学做菜,后天去画画等等,看起来非常充实,非常热爱生活,这么一个热爱生活的人怎么就会想去自杀?还挑选在自己生日当天? 唐闻嘉突然有些后悔,因为当初解约的时候,他还埋怨江潇潇没有一点争强好胜的心,现在想来,去做那些数据和投票有什么用?他作为江潇潇的粉丝,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她。 他只隐约猜测江潇潇可能受过伤害,但从未想过要主动去为她做些什么,总觉得来日方长,总有机会。 社交平台从来都不等于真实生活,她看起来没事情,难道就真的没有事情吗?当初解约之后,他们看到江潇潇没有任何难过之意,就以为她是真的不难过,所以肆无忌惮的在她的微博评论下面说要让她争气等等。 难道江潇潇不愿意演戏吗?唐闻嘉此刻特别自责,怎么可能不愿意演戏,他喜欢江潇潇,不就是喜欢对方对待演戏那种真诚的态度吗? 无论多么烂的戏,多么无聊的剧情,多么傻逼的台词,她都能一丝不苟的去对待。 那个时候,她看到自己一部分粉丝的留言该多难受啊! 记者群里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唐闻嘉和粉丝们一起站了起来,伸长了脖子往过去看,派出所门口拉起了警戒线,阻止他们前进。 其中一个民警说:“这里禁止拍照,请大家配合我们的工作,事情暂时还没法向公众宣布,我们会尽快调查出死者的死亡原因,有什么进展会在我们官网上发布,请大家不要聚集在这里。” 有记者直接把话筒递到民警跟前:“有人爆料说江小姐死亡原因是因为□□,请问这是真的吗?” 民警无可奈何一笑:“抱歉,这种事情我们无可奉告,请大家不要再这里聚集,影响道路安全。” 而水仙花们听了记者的话,纷纷出言骂道:“你们了解事情的真相吗?就在这里瞎报道!误导了大众,这就是你们做媒体人的良心吗?” 眼看着双方就要起冲突,派出所的民警立刻出来疏解,一个小时之后,记者带着工具先行撤退。 唐闻嘉对水仙花们说:“我们还是等官方消息吧,你们先回去,有的人家离的远,回去路上注意安全,我在这里守着,有什么情况会发到群里,这几天在网上要是有什么谣言之类的,大家记得一定要辟谣,不要任由谣言乱传播,不要让大家污蔑...污蔑潇潇。” 等把众人都劝走之后,唐闻嘉又等了一会儿,然后发现有个男人从派出所里面出来,很快就被等待的几个人围了上去。 他本来没有认出那个男人,但是男人身边的一个女人让他想起来是谁了。 女人叫雷眉,是清北科越工作室的高级经纪人,负责科越娱乐工作室名下所有艺人的工作洽谈,江潇潇当初很多代言都经过她的手。 她身边的那个男人叫张强,就是当初和江潇潇传过绯闻的人。 张强原本是个捕鱼的少年,常年在一款APP上发生活视频,因为长相好看且直播时候大胆出位很快被顶成热门,后来这款APP被清北大雅收购,他也因此鲤鱼跃龙门,不仅成为该视频的代言人,还顺带成了科越娱乐的艺人,出道以后的资源还算不错。 唐闻嘉对他无感,总觉得他就是一个靠脸出名的小白脸,倒是江潇潇对他很好,两个人同在一家工作室工作,经常在一起吃饭,微博上互动的时候,江潇潇亲昵的把对方称为“弟弟。” 他看到对方脸色阴沉,被周围人簇拥着上了一辆车后,其他人则上了另外一辆车。 很快两辆车就消失在街道拐弯处。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没有人看,不过还是说一声,以后改成每天九点更新了,因为公司这个月事情多,我要加班了,哈哈哈哈。 陈昊洛和丰驰的事情写到这里其实也基本上没什么要写的了,俩人恩恩爱爱,父母也赞同,还有一定的经济实力,基本上可以说过上好日子了。 这本小说还有几章差不多就能收尾了,最后这几章把其他人的事情交代下,也算是对另外小说里的人物结局有一个交代。 第36章 河乐娱乐老总王华竹 陈昊洛和丰驰赶到派出所门口的时候,看到唐闻嘉独自坐在门口台阶上。 清北市的气候不同于其他地方,九月份的时候白天还挺热,一入夜就有些凉了,陈昊洛脱下自己的外套,扔到唐闻嘉身上。 “穿上吧,不冷吗?” 而丰驰则默默的递过去一个保温饭盒:“我们到了你家,发现你不在家,打电话你又不接,又不好到处声张,最后才找到这里,这是路过饭店给你打包的菜,先吃一点。” 唐闻嘉胡乱穿上外套,打开饭盒,往嘴里塞了两口米饭,然后就毫无预兆的嚎啕大哭起来。 他从来没有这样委屈过。 看到江潇潇死讯的时候没有哭过,联系能到的粉丝一起来的时候没有哭过,和记者吵架的时候没有哭过,在网上和“黑粉”掐架的时候没有哭过,但是现在吃了两口饭就想哭了。 他哭得酣畅淋漓,哭得肝胆欲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差点抽过去,仿佛回到了很小的时候,他没有妈妈,唯一的亲人就是爸爸,爸爸工作忙,常年把他和保姆两个人丢在家里,保姆不怎么管他,只负责让他吃饱穿暖就行。 他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坐在偌大的客厅里玩很多玩具,因为不能老去耗子家里玩,这样不礼貌,所以只有江潇潇陪着他。 他在屏幕外,江潇潇在屏幕内,穿着小洋裙,摇晃着小脑袋,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在综艺节目里唱着甜甜的儿歌。 他看的入迷,等到爸爸回来后指着江潇潇说:“我以后长大了要娶她当老婆。” 爸爸听了哈哈大笑,把他举高高,用胡子扎了扎他的小嫩脸,来不及多说几句话,就被电话、文件等很多东西缠住了目光。 这个时候他不能闹,一闹就会被爸爸批评不懂事。 很多年过去了,他渐渐长大,屏幕里的江潇潇也竹笋般的抽芽长大,他越长越没出息,可江潇潇越长越好看,她本来就是他的太阳,越发照的他自行惭秽,无法光明正大的去接近她,于是心甘情愿做她的小粉丝,希望她能永远永远都这么耀眼。 但是现在他的太阳没有了。唐闻嘉在此时此刻终于认定了这个残酷的事实,所以在好友面前不用假装坚强,可以像幼子一般毫无形象的大哭。 陈昊洛和丰驰一左一右的陪在他身边,不知道如何安慰,而唐闻嘉似乎也不需要他俩安慰,自顾自的哭着,米饭已经没法吃了,鼻涕眼泪一起和进去,丰驰默默的把饭盒从他手里抽出来,陈昊洛递给他一块手帕,看他没有反应,便动手给他擦擦鼻涕。 他足足哭了十来分钟,嚎的民警从里面出来,大声问:“发生什么事情了?有事情的话进来说,别在门口哭。” 正在这个时候,一位四十来岁的妇人从里面走出来,唐闻嘉止住哭声,“蹭”的站了起来,跑上前去扶住对方:“江阿姨。” 江阿姨脸色惨白,一双眼睛又红又肿,头发微微凌乱着,唐闻嘉扶住她,心里涌上一阵心酸,他曾在江潇潇的微博上看到过江阿姨的照片,照片上江阿姨面色红润,眉眼带笑,站在大海旁边,撑开一条丝巾,笑的很慈爱。 他们三个人把江阿姨送回到家,江潇潇住的小区名字叫“花漾年华”,房子装修的很温馨,江阿姨躺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唐闻嘉站起来后对着陈昊洛和丰驰说:“你俩先回去吧,我留在这里陪着她,这几天估计得往派出所跑了。” 陈昊洛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什么事情说着。” 唐闻嘉眼眶一红,伸出两条胳膊,把陈昊洛和丰驰一左一右的搂住了,低声在他俩耳边说:“一定要好好珍惜眼前人,不要学我。” 第二天一大早,丰驰就去了饭店,陈昊洛去了公司,开完晨会后,他的手机里收到唐闻嘉发来的消息。 “你知道河乐娱乐的老总王华竹吗?和这个人打过交道吗?” 陈昊洛眉头微微一皱,王华竹这个人他自然是认识的——他认识人家,人家却不认识他。 哪怕他不怎么追星,对娱乐圈的明星不怎么关心,但是王华竹此人却很有名,每次看电影的时候,影片结尾通常都会有一行字。 “感谢河乐娱乐公司倾力资助” 在清北市经济命脉中,河乐娱乐算是占据了半壁江山的位置,可以说迁一脉而动全身都毫不夸张。 他回复对方:“没有,人家开娱乐公司的,我是卖猪饲料的,没有交集,我问问我爸,不过我这种家境很难和那种大佬级别的人物挂上钩。” 唐闻嘉说:“但凡想要开娱乐公司的,都要去拜一拜河乐娱乐的‘码头’,希望对方能给自己留一口饭吃。” 陈昊洛心里浮上一个很不好的预感,娱乐圈的老总,女明星,总归是不那么清清白白的。 三个人晚上在唐闻嘉家里碰了头。 唐闻嘉开了三瓶酒,开口之前先干了半瓶,陈昊洛阻止他:“你别喝了,越喝越难过。” 唐闻嘉凄惨一笑:“不喝我说不出口,他妈的都是畜生!” 江潇潇是在十七岁的时候认识的王华竹,彼时她刚考上大学,趁着暑假接了一部戏,是很俗套的霸道总裁爱上我的故事,而当时这部小成本的投资人正好是王华竹。 王华竹心血来潮去剧组探班,于是认识了江潇潇,十岁的差距阻挡不了爱意的磅/礴/涌出,很快他俩就开始了地下情,然而好景不长,戏都未拍完,江潇潇就发现王华竹并非单身,而是早已成婚,不仅有一个太太,还有一个三岁的儿子。 王太太私下里约见了江潇潇,江潇潇羞愤难当,和王华竹断绝了关系,那个时候她本来就已经决定要签给河乐了,因为这个事情,便不了了之了。 原本以为只要断了关系就算没事了,没想到江潇潇自此以后在娱乐圈里寸步难行,王华竹并非一手遮天,可是就是有本事能让她拍的戏播不出来,久而久之,很多导演就不爱用她,一听见是她就觉得麻烦。 而她的演技和名气也没有到导演非得她不可的地步。 有人提点江潇潇,让她去给王华竹认个错,可是江潇潇不肯,没道理没做错事的人要向做错事的人认错,更何况那个时候,她对王华竹这个人厌恶到了极点! 后来因缘巧合签了科越,最后却因为违反合同被解约了。 说到这里,唐闻嘉愤愤的喝了一杯酒:“江阿姨说他们其实根本就不知情,当时那些合约全部都交给了科越工作室专人打理的。” “有人故意陷害她?”丰驰说。 “是,江阿姨也这样说,”唐闻嘉点点头:“可没有证据,因为代言合约确实是潇潇签的字,上面并没有其他人的签字,而且代言也确实拍了,当初签这个合同的时候是和许多合同一起签的,当时大家都以为没有问题,就签了下来,这样说起来,好像确实是违约了,但就是很气,他们利用了潇潇对他们的信任!” 陈昊洛想了想,说:“不对啊,按照我了解的,江潇潇是科越第一个女艺人,凭借着一部电视剧人气大涨,网上还说她有望冲刺什么什么奖来着,按照我们生意人的角度来看,无论如何都不会去主动解约,放过这个摇钱树的,科越自然也不会那么傻逼,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隐情?能逼的科越主动放弃这个有前途的艺人?” “不知道,”唐闻嘉说话间又灌了自己半瓶酒:“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个傻逼,对她什么事情都不了解,连她死后要给她伸冤都做不到!” 丰驰眼前一亮:“河乐娱乐!不是说河乐娱乐是业内大佬吗?他们老总又和江潇潇有瓜葛,说不定就给科越施压了。” 陈昊洛说:“科越这个公司其实没有那么弱,因为它背后是清北大雅,大雅的集团在香港,当年改革开放,市招商引资把他们引来投资,这么些年下来,资本和产业都很雄厚,而且它和河乐娱乐这种专门做影视的公司不同,他们是多方位发展的,产业包括了吃住行等方面,换而言之,清北市几乎一半的人都靠着他们的产业生活,如果河乐娱乐真给科越施压的话,科越未必真放在眼里。” “那科越为什么要自导自演放弃江潇潇啊?” 陈昊洛看了一眼唐闻嘉,慢吞吞说:“只能有两种情况,一个是科越有把柄在河乐娱乐手里,另一个嘛,就是江阿姨说谎了,他们真的签订了那个合约,要知道人为了钱什么事情都能干的出来......。” “放屁!”话未说完就被唐闻嘉打断:“耗子,我看在咱俩是兄弟的份上,这次就当做没听见,你不许诋毁我女神。” 陈昊洛无奈道:“我没有诋毁,我就是分析下可能情况,行行行,对不起,我不这样说了。” 丰驰拿开他旁边的酒瓶:“你现在不要喝这么多酒,具体什么情况还得等警方那边检查完再说,就算要怀疑到王华竹头上,你也得有证据。” 唐闻嘉瘫在桌子前,喃喃自语:“我没有用啊,我没有用啊!我没有用啊!” 陈昊洛叹了一口气,知道他这是又喝醉了。 翌日下午,江潇潇的检查报告出来了,确定是自杀,警方方面放出来的报告上,写着她并无和人有过纠纷,调查了她的社交平台、手机里的信息,以及监控等等,发现她在死亡前几天曾在网上有购买过阿普唑仑药片的记录。 阿普唑仑药片是用来治疗焦虑症和抑郁症的,此消息一出来,网上一片哗然,纷纷表示现在的明星压力太大了等等。 而江潇潇的母亲却极力否认自己女儿患有焦虑症和抑郁症,对着媒体,她说:“这一切都是王华竹的阴谋,我女儿明明就很健康,是,她有时候会不开心,但是她从来没有患病,我不知道这种药片怎么会出现在她的私人购物清单里,但是她真的不会因为这个去自杀的!” 江阿姨现在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媒体身上,认为只有媒体才会帮她讨下公道,对着镜头,把当年自己女儿和王华竹谈恋爱的私事全部曝光了。 娱乐记者帮她把这些事情发到网上,然而文章重点却直指江潇潇和王华竹的“香艳私情。” 当记者致电河乐娱乐公司的时候,对方却轻描淡写的回应:“我们相信警方的公正调查,一切都拿证据说话,当然我们也理解对方此刻的心情,不过不代表我们没有底线。” 一个小时后,一张盖有公司章的律师函被发在了河乐娱乐公司的官网上。 江母彻底崩溃了,打开手机,评论里全是指责她不顾女儿面子,将这些“丑事”公开,让女儿死后都不能安生。 更有甚者说:“有你这样的母亲,难怪女儿会有焦虑症和抑郁症!” 唐闻嘉带着一群粉丝在网上拼命的解释,然而对方似乎早已做好了准备,水军一批一批的压着他们,连带着很多营销号为了热度,内容越写越夸张。 媒体更是蜂拥而至,他们发现原来江潇潇这个人身上这么有料,全部堵在了花漾年华小区门口,等着江阿姨现身。 江阿姨此刻在医院病床上躺着,张强出面帮她处理了媒体的事情。 第37章 宋洁 江阿姨和唐闻嘉一致相信江潇潇肯定受人胁迫,不得已才自杀的,唐闻嘉更是信誓旦旦的对着江阿姨发誓,说他一定会查清楚潇潇为何会寻死,一定会给大家真相。 丰驰听了,举着大勺恨不得在他脑袋上敲一棒子:“你怎么查?一点把握都没有就敢应下来,到时候让江阿姨失望怎么办?” 唐闻嘉颓废的倒在沙发上:“我信江阿姨,她说什么我就信什么,别人的妈妈我不知道,但是潇潇的妈妈不会无缘无故害自己女儿的。” 丰驰脱下围裙,坐在他旁边:“心里有计划了?” 唐闻嘉闭上眼睛,点点头:“我打算从潇潇的私人物品开始查起,如果王华竹确实找人威胁她了,那么一定就会留下痕迹。” 他直起身子,看着丰驰,有些吞/吞/吐/吐:“弟夫,那个...那个...。” 丰驰不耐烦:“有话就直说。” “你真的是鹿吗?”唐闻嘉说:“你别是诓我玩的。” “你说呢?”丰驰斜眼看了一下他:“我没事逗你干嘛?有那闲情我不如逗逗洛洛。” 唐闻嘉闻言,眼睛亮了亮:“那你帮帮我呗,我一个人确实不好查,你是鹿,能变人,肯定会法术,对了,江阿姨说了,那个药片绝对不会是潇潇买的,她不可能会主动去网上买这种东西,你别听网上说什么她压力大,心理承受能力不强,其实都是胡说八道,江阿姨说了,潇潇一般如果发现自己生病了,会主动去医院。你说这其中是不是有鬼在作祟?” “你别老把什么事情都推到鬼魂身上去,也许是她解约以后,心理产生变化了呢?我看网上说很多有焦虑症和抑郁症的人是不会承认自己有病的,所以她有没有可能是不肯承认,所以只能在网上偷偷摸摸买药?” “不会的,”唐闻嘉一口否认:“她不会的,虽然解约以后心情很低落,但是她一直试着在调整自己的心态,绝对不会出现什么羞于面对自己生病的事情。” 丰驰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说:“行吧,你这么确定,我就帮你看看,但是你别抱有太大希望,有时候人的心计比鬼可高明多了,还有这件事情,别把洛洛牵扯进来,他最近忙的很,我不希望他再为这些事情烦心。” “行!”唐闻嘉一口应了下来。 两个人说查就查,开着丰驰那辆二手帕萨特去了花漾年华小区,他们兵分两路,一个看手机一个查监控。 唐闻嘉看手机,把江潇潇的手机翻了个遍,没有发现任何不妥之处,而丰驰看监控,却一看就看出问题了。 花漾年华小区是高档小区,私密性比较好,所以监控记录不会被覆盖,而是整整齐齐的归类好。 丰驰费了很大口舌以及大量金钱才使得小区物业处开发监控区域,供他查看,他买了爆米花以及其他甜食,准备在监控室呆一天,结果屁股刚坐下,爆米花才吃了一颗,就让他愣在原地。 因为他看到了郭龙。 郭龙顶着一头艳丽的发色,在花漾小区门口徘徊了一会儿,就消失在监控范围尽头。 丰驰拉动进度条,问物业处的人:“这个人是谁?” 物业凑近了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说:“没印象,可能是过路人。” 但是丰驰不这样认为,他抱着爆米花桶在座位上想了又想,一颗心想的砰砰直跳,脑海里闪现过很多画面,最后定格在陈昊洛躺在医院的样子。 一颗拳头捏紧了又松,他让自己镇定下来,暗暗告诫自己,绝对绝对不要再冲动了! 把监控前前后后近一个月的记录翻了个遍,除了郭龙出现的那一下子,再也没有可疑之处,回到江潇潇家里,唐闻嘉翻动着电脑,问他:“找出什么来了吗?” “没有。” 唐闻嘉的眉头深锁,看着江潇潇的购物记录,末了一扔鼠标:“没有被盗号的异常。” 然而他不死心,又继续查看。 丰驰看着他,突然说:“我想起来了,今天买了一只鸽子,晚上回去要给洛洛炖汤喝,就不陪你查了。” 唐闻嘉头也不回道:“那你先走吧。” “你呢?” “我再查一会儿,晚上还得去医院看江阿姨。” 丰驰点点头,离开了。 但是他并没有回家去,而是驱车来到金宝苑。 金宝苑自从被查封后,一直都没有人来,此刻看起来非常凄凉,丰驰下了车,绕着金宝苑周围转了一圈后,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黄符,然后悄悄的贴在了旁边的树上。 做完这一切后,他才开车回到家里。 陈家雄和陈昊洛还没有回来,杜艳梅和李妈她们早早睡下了。 丰驰洗漱完,坐在床上,给程晋发了条微信:“你能帮我查一查郭龙的师傅到底是谁吗?” 程晋很快回了过来:“郭龙?就是上次咱俩在路上碰到的哪位?他又出幺蛾子了?你干脆让黑白无常把他收了。” 每到这个时候,丰驰总会感叹中国移动的伟大,连这么偏远的地方都能有信号。 “你当黑白无常是我兄弟啊,我让他俩干什么就干什么?” “哟,那上次还殷勤的把我相机借给他们。” “能不能不提这事了?对了,我告诉你,我现在开了饭店,也开始挣钱了,你帮我查查郭龙,我不会让你吃亏的。” 程晋没有立刻回话,而是很久之后才回过来一条消息:“我不要人民币,我要你地府的那套房子。” 丰驰立刻回复:“不行,那套房子是我给洛洛和我以后准备的。” “你俩还没有死呢,先让我借住一段时间,我死后也没人给我烧纸什么的。” 丰驰盯着屏幕上的字,看了很久:“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我能感觉到自己大限快到了。” 丰驰打了几行字,又觉得不妥,便删除了。 程晋看到他那边的消息输入时长,便笑了笑,又回了一条:“没什么,谁都会有这天的,无非是早晚的问题。” 丰驰不由自主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心脏,心脏处跳动有力,他回复道:“好。” 等到程晋把郭龙的来历发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圣诞节了,街上到处都弥漫着节日的气息,陈昊洛拉着丰驰出来逛街。 丰驰手里举了一串烤面筋,吃的嘴巴两边都是孜然粉:“你今天怎么突然闲了?” 陈昊洛没有把生意上的事情告诉他,而是拿起手帕帮他擦了擦嘴角的孜然粉,笑道:“陪男朋友逛街的时间还是有的。” 丰驰朝他咧嘴笑,露出白乎乎的牙齿,看起来傻乎乎的,陈昊洛心中一动,从路边买下一个发光的发箍,带在丰驰脑袋上。 丰驰一把扯下发箍:“我不带这个,多丢人啊!” 陈昊洛说:“不丢人,挺可爱的。” “可爱你戴。” “不戴算了,”陈昊洛没有勉强他,而是揉了揉他短短的头发:“还要吃什么?我们再买去。” “那你得做好大出血的准备!”丰驰把玩着发光发箍,然后若无其事的重新带到自己头上:“我要先吃凉粉炒馍。” 半夜十二点多,他们两个回到家,陈昊洛困的不行,然而还不能睡,抱着笔记本去了书房处理工作上的事情,丰驰洗漱完后,打开手机,翻看着程晋发过来的资料。 这一看让他心里大吃一惊。 因为郭龙的来历竟然和程晋还有几分瓜葛。 郭龙是开阳县人士,自出生起就被父母丢在福利院门口,恰巧被过路人捡到,那会儿福利院并不正规,又兼具是小地方,所以手续一切从简,过路人很快就收养了他。 他便把这位过路人称为师傅,师傅不是一般人,会算风水,会布阵,把自己的毕生所学都教给了郭龙。 郭龙天赋极高,很快就学会了,并且学的很好。 他们这种本领见不得光,但是在达官贵人之间很流行,可以说是搭上了一位富人,那么这辈子都吃喝不愁了。 这么看来,李南当初说的没错,丰驰和郭龙,算起来还是同门。 但是不同的是,郭龙主修风水布阵,而丰驰则主修驱鬼。 很早很早之前,这些东西其实都共出一脉,可惜科技的发展,时代的变迁,让这些古老的技艺后继无人,有的甚至失传消失不见。 比如丰驰和郭龙的技能,几千年前应该是共生同息相辅相成的,应该是一位道士所具备的能力,但是几千年变迁下来,技能分散,他们只能“略知一二”,无法拥有全部。 而程晋之所以说郭龙和他有所瓜葛,是因为往上翻族谱,一代一代查上去,发现郭龙的老祖竟然是程晋的一位昔日好友。 程晋活了很长时间,他的昔日好友自然也早已作古,若非此事,他还真想不起来当年曾经和郭龙老祖有过一段往事。 那位昔日好友本来是一位凡人,后来拜入一位高人门下,习得剑法,等到那位高人老去之后,留下一枚丹药,助他习得法术,他为了把这些传承下去,也开始收徒,就这样一代一代传了下来。 丰驰关了资料,心情很复杂,如果对方是鬼,那么他自然不惧,可是对方不是鬼,只是深通风水布阵,非鬼作祟,他只能是一筹莫展了。 他放下手机,想起当年从培训班毕业的时候,老师告诉他们:“在这个世界上,其实最不应该怕的就是鬼魂,毕竟说白了他们只是一团能量,相反,人心才是最厉害的,人心飘渺不定,穷凶极恶的人也有心软的时候,几世圣人也有自私的时候,一人千面,这其中的学问才大着呢!” 起身去了隔壁书房,陈昊洛戴着一副眼镜正认真的看着合同,电脑上还打开着无数专业名词供他参考。 丰驰走过去,从背后贴上去搂住了他的脖子,低头在脖子上亲了一口,陈昊洛打了个哆嗦,笑着摸了摸他的胳膊:“不要惹我,我今天得把这些合同看完,明天开会时候用。” 丰驰没有说话,一颗脑袋在他脖子上蹭来蹭去,陈昊洛放下合同,反手摸了摸对方圆滚滚的脑袋:“有心事?” 丰驰低低“嗯”了一声。 陈昊洛说:“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不用顾虑我。” “你都知道了?” “今天晚上自从你手机响了之后,就一直心不在焉的,我想你这段日子和唐闻嘉一直在查江潇潇的案子,所以猜到可能出了什么事情。” “洛洛,我觉得我自己很没有用。”丰驰心情有些低落:“以前我觉得自己挺牛逼的,但是现在只是觉得无力。” 陈昊洛沉默了一会儿,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胳膊:“我们人类有句话,叫做‘正义必定压倒邪恶’,可是以我之见,无非是‘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罢了,只要有人,永远都不可能做到‘水至清则无鱼’的状态,今日你打倒了所谓的‘邪恶’,但这并不代表‘邪恶’就会永远消失,所以你不要太有压力,没有人永远都是有权有势的,盛极必衰,这不还是你们道士成天挂在嘴边的吗?” 丰驰笑了一下:“那什么时候才能轮到咱们‘三十年河东’啊?” 陈昊洛也笑了笑:“我没有想过做什么‘三十年河东’这种事情,丰驰,你别说你没有出息,其实我才没有出息,可是我觉得这人活着世上,什么叫做有出息?什么又叫做没有出息?社会有一套成功人士的标准法则,但是我们不必时时去追求这个,出息没有我自在乐意重要,我现在学这些,无非就是希望咱俩以后能吃饭穿衣,不用求人,不用看人脸色。” 丰驰听了陈昊洛的一番言语,内心的无力感去了多半,他搂着对方挨挨蹭蹭的,心思就往下三路的方向拐,结果陈昊洛刚正不屈,他被骂回了房间。 而丰驰委委屈屈躺到床上的时候,才猛然发现,自从和陈昊洛在一起后,两个人是亲也亲了,摸也摸了,可始终没有进行最后一次的亲密。 陈昊洛简直比大姑娘还要难搞,先前是因为“谁那啥”闹的不欢而散,现在是好不容易有个共识了,却住到家里来,不敢大声弄出动静。 他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盘算着,到了最后,下定决心,车子可以不换,但是房子一定要有一个,陈昊洛的那个房子不算,不能什么都让对方出,他也要弄点什么来表表真心。 思来想去,最后决定要在陈昊洛家附近的小区买一个房子,这样一来,离陈家雄和杜艳梅也近,而他们也有了自己的一个空间。 带着这种想法,他终于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等到第二天向杜艳梅打听了下附近小区的房价后,丰驰心里骂了一句脏话,绝口不提买房子的事情了。 圣诞节一过,离过年就越发近了,日子还没怎么仔细算,转眼间街上就开始挂满了红灯笼,树上也五颜六色的缠满了装饰灯条,一到晚上,万灯照耀,看的人眼花缭乱的。 丰驰不禁抱怨道:“这都什么审美啊?乱七八糟的,看着真烦。” 陈昊洛坐在副驾驶位置上,低头看文件:“确实不怎么好看,也不知道这灯光怎么流行起来的。” 说话间两个人就到了唐闻嘉家里。 打开门,陈昊洛疑心走错了,倒出来一看,确实是唐闻嘉家里,他大声说:“你丫转性了?房间收拾的可真干净!” 唐闻嘉伸手给了他一拳,然后不好意思的指着屋里另外一个女生说:“这位是宋洁,有女生在,你说话注意点!” 宋洁看起来才二十岁,穿了一件背带长裙,里面套了一件毛衣,衬的身段很苗条,乌黑亮丽的头发披散着,白皙的面孔,亮晶晶的眼睛,容貌堪称漂亮至极。 在来的路上,唐闻嘉就告诉过他俩,江潇潇的那个事情有转机了,因为他最近认识了一位女生,就是宋洁。 宋洁是跟在王华竹身边的众多情人之一,她认识王华竹是在几年前一个聚会中,那次聚会她在其中扮演的角色是服务员,她的家境并不好,父亲需要吃药,母亲没有劳动力,靠着国家助学贷款勉强上了大学,她的老师便给她介绍了一份工作,她欣然同意,那份工作报酬丰富,因为来吃饭的人都是非富即贵的,一开始她没有想太多,以为就和她在普通饭店打工是一样的,直到后来王华竹来了之后,直接对她又搂又抱的。 宋洁对于这种情况并不陌生,她长的好看,又兼具贫穷,性子说好听了点是温顺,难听了点就是唯唯诺诺,从小到大,身边男人看她的目光都是带着侵略性的,因为这样一个又美又穷的女生,在他们眼里,简直就属于“不占白不占的便宜”,因为拿捏住她穷,知道她被占了便宜后也掀不起多大风浪。 她被王华竹占了便宜,又惊又惧,不敢反抗,只能对着老师说要辞了那份工作,老师很不悦,说她:“这么穷了,还挑三拣四的。” 她只好对老师说明情况,谁知老师却说:“又没有做其他事情,无非就是摸摸手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你长这么大,难道没有谈过恋爱?没有被男人摸过手?” 宋洁气的说不出话来,她没有想到自己最敬爱的老师会说出这样的话,尤其是老师也是位女性,但她硬气了一回,愣是没有再去老师介绍的地方上班。 这让她的老师非常生气,期末考试分数压的很低,让她拿不到奖学金。 宋洁很着急,没有奖学金就意味着自己的生活费没有着落,意味着父亲就要断药,她可以吃的差点,但是爸爸的药不能断。 就在这个时候,王华竹出现了,私下里找到她,告诉她不用害怕,只要答应做他的情人,别说奖学金了,连她父亲的医药费他都能包了。 医院的账单一次次的催着宋洁,宋洁挣扎了半个月,就跟了王华竹。 这一跟就是两年。 宋洁说:“后来我发现,像我这样的女生还很多,他们如果看上了那位女生,就会先试探她的底线,看她是否顺从,如果不顺从,就从其他方面打压她,如果女生是上班族,就从她的领导下手,如果女生是学生,就从她的学校下手,我们真的没有办法,不工作就没有饭吃,不上学就没有出路,到了最后,只能是任他们羞辱。” 唐闻嘉狠狠的捶了下桌子:“我一直都知道他们那帮人仗着手里的权势无法无天,但是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会坏到这种地步,潇潇不就是他们这帮人用这种手段逼死的吗!妈的!” 陈昊洛冷笑一声:“他们倒也知道专门往没钱没势的人身上欺负!” 宋洁闻言,神情低落:“我本来不知道潇潇姐和他也有关系,后来有一次无意中看到他的电脑,才发现的。”她低头犹豫片刻,才继续说了下去:“他的电脑上有个文件,里面全是不同女生的□□,好多都是偷拍下来的,其中就有潇潇姐的。” 说完很快补充了一句:“因为潇潇姐是明星,我才很快认出来。” 一时之间,房子里特别安静,半晌之后,唐闻嘉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我草你大爷的王华竹!我草你大爷的王华竹!” 第38章 四个臭皮匠 宋洁本来没有想过反抗,后来父亲熬不过,死了,她才想着要离开王华竹,可惜王华竹对她还没有腻歪,不肯放她走,她不理会王华竹,对方的电话不接,微信不回,以为就这样可以断绝关系了,结果不到两天,她的□□就在学校贴吧上疯传。 她又气又急,打电话质问王华竹,王华竹没有接,他身边的助理转告了他的话,说:“小姑娘很天真。” 她报了警,警察抓住了发布照片的人,并且封锁了网上的传播渠道,可是这些照片被有心人保存了下来,开始私下里大规模的传播。 甚至有人在学校贴吧上发帖子,意有所指的人身攻击她。 宋洁感觉到生无可恋,来到大桥上准备跳河,恰巧被路过的唐闻嘉救了下来。 丰驰听到现在,心里渐渐有了一个主意,他看了看众人,说:“我有一个主意,不过说出来特别幼稚,你们先听,不行再说。” 陈昊洛看着他,唐闻嘉催促:“快说快说。” 丰驰开了口:“我发现了,如果用我们现在正常的手段去报警,无论警察怎么查,都不会查到王华竹身上,总会有人为了钱替他顶罪,而他做什么事情都不会亲自动手,只会让身边的人来做,所以到了最后,他反而是很干净的。” “所以我在想,与其这样,不如让他们狗咬狗,起内讧,让他们自己把自己所做的事情爆料出来。” 唐闻嘉乍一听,觉得可以,再一听,又觉得不行,陈昊洛也觉得不行:“他们利益相关,怎么起内讧?” 丰驰微微一笑:“有个人可以利用,郭龙。” “郭龙?”陈昊洛的眉头很快皱了起来:“他怎么和王华竹扯上关系了?他不是一直和薛康家有关系吗?” 唐闻嘉和宋洁也一脸茫然的看着丰驰。 丰驰继续说:“郭龙有个师傅,一直生在开阳县,后来死了,也葬在开阳县,因为那里风水好,洛洛,”他看着陈昊洛:“这个事情也得需要你帮忙。” “你说。”陈昊洛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那个开阳县有一条人工河,自北向南引入,我后来查了查,发现这条人工河,是三年前开采的,也就是说,那个时候郭龙有可能和薛康勾搭上,或者说因为有了薛康这个踏板,他勾搭上了王华竹,郭龙对他师傅很敬重,所以勾搭上了权势之后,第一件事情肯定就是为自己的师傅寻一个风水宝地埋葬,本来我没有想到这层,后来韩阳说他们家乡,人死后讲究的是落叶归根,所以我猜郭龙肯定不会去别处找风水宝地,开阳县就是他唯一的可选之地,但是开阳县那个时候并非风水好,所以郭龙就改变地形,用人工河造了一个风水宝地出来埋葬他师傅。” “如果我们能让王华竹他们为了利益而开发开阳县,那么势必要动郭龙师傅的风水墓地,这样就能让郭龙和王华竹他们起内讧,到时候为了维护自己师傅的墓地,郭龙肯定会把这些年帮王华竹的事情全部抖落出来,他是王华竹身边的人,我相信以他的为人,一定不会傻乎乎的不留任何证据,他手里的把柄,肯定有王华竹的一份。” 唐闻嘉一听,又觉得可行,可是再一想,又觉得扯淡:“王华竹知道郭龙那么厉害,怎么会傻逼到去动郭龙师傅的墓地?” 宋洁隐隐约约听懂了,也觉得不行:“你们说的郭龙我也认识,他的确和王华竹关系很好,王华竹会给他很多很多钱,出去玩的时候也常常会带上他。” 陈昊洛却灵光一闪,听懂了,说:“你说的这个事情比较困难,不过我可以试一试。” 唐闻嘉急了:“耗子你没发烧吧,就你家那点家底,怎么试?王华竹估计连看都不会看一眼的。” 陈昊洛却说:“我当然有我自己的方法,怎么说我好歹也跟着我爸学做生意,认识了不少人,有财可发,自然人人都会来。” 丰驰说:“洛洛,这种事□□关重大,你还是回去和叔叔商量一下,”他看着宋洁,郑重其事的说:“我们现在在做一件非常幼稚的事情,就是要扳倒王华竹,你愿意加入吗?” 宋洁一脸坚定:“愿意。” “好!”丰驰说:“四个臭皮匠,怎么都能敌过一个诸葛亮了,那么宋洁,你把你知道的情况全部给我说一说,你愿意把王华竹的事情揭露出来吗?这会对你的名誉有所伤害,如果你不愿意,我们也不会逼你的。” 宋洁一下子哭了:“我愿意啊,我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名誉可言,”她擦了擦眼泪:“不止是我,还有很多女生,我们其实都愿意的,之前很害怕自己□□被曝光,现在想想,如果这个人渣能得到报应,我什么都不怕。” 丰驰对唐闻嘉说:“接下来,你就带着你的水军在网上造势,把王华竹欺负女生的这些手段全部曝光出来。” 唐闻嘉说:“什么水军,我们都是实实在在的水仙花,行吧,我虽然不太懂,但是只要方法有用,大家都同意了,我也没有多话。” 四个人兵分四路,宋洁去联系那些和她同病相怜的女生,有的愿意出面,而有的不愿意,愿意的宋洁把大家拉了一个群,不愿意的她也没有勉强,知道这事情大家其实都是受害者。 另一边,唐闻嘉成天泡在网上,和水仙花们私聊,而水仙花们知道了这种事情,一个个的都很气愤,纷纷响应,拿出了当年给江潇潇做数据的拼劲,喊出了“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口号,很快把#河乐娱乐老总王华竹玩弄女性#的话题刷到热门。 刚开始微博一直压制着热度,后来事态一点点扩大,压也压不住了,许多路人都知道这种事情,纷纷转发,直到惊动了官方博主。 因为这个话题下面很多女生都自愿站出来讲述被侵犯的事情,有视频有文字,但是一开始还是有很多人怀疑,怀疑她们是因为“钱不到位”才曝光出来讹人。 结果这些主动爆料的女生一站出来,十几分钟后,她们的□□也分散在网上各个角落,大家这才信服。 唐闻嘉认为对方简直蠢到家了,这种情况下,还敢爆出女生□□,无疑是在帮助他们加重事实的份量,很快对方似乎也反应了过来,就停止了女生□□的曝光。 而另一边,郭龙此刻很不好受,他这些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美女环绕,金钱傍身,日子过得好不惬意,结果出现了这一档子事情,在他看来,不要理会就是了,结果王华竹气急败坏,非要他把网上这些事情给摆平。 他愕然,问:“怎么摆平?” 王华竹说:“你当初能潜到江潇潇家里,怎么更改了她的购物记录,就怎么弄这些事情。” 郭龙听了非常郁闷,当初他之所以能毫无痕迹的把江潇潇的购物记录更改掉,是因为他在花漾年华小区布了阵,阵法中控制着江潇潇自行购买了抗抑郁症的药品,那个阵法属于逆天阵法,弄完后差点让他半条命都没有了,现在让他再花半条命去弄这个,他才不干! 王华竹听他拒绝,厉声说:“我给你钱!多少都行,你去立刻给我办!” 郭龙没有理会,横竖他服务的富人不止王华竹一人,没了他还有别人,犯不着为他搭上命。 半个月之后,他在梦中惊醒,掐指一算,立刻买机票飞到开阳县。 开阳县的县长三年前刚上任,最近给开阳县弄了两个大项目,一个是书画展,一个是建饲料厂。 开阳县周边有许多村庄,以生产玉米、小麦以及人工养殖鱼苗为生,有个大城市来的投资商看中了这块,准备建立一个猪饲料厂,此厂一开,不仅能为县带来经济上的收益,也能解决县人口的就业问题。 县里经过调查讨论后,欣然同意,并且打算把县北一部分的土地划给这个猪饲料厂。 县北是金龙河的龙头,为了不让河流断流,打算把龙头迁到西边,这样金龙河便由西引入至南了。 郭龙不同意,不肯让步。 县长对于郭龙并不陌生,当初上任时候,就是在他管辖时间内建造的金龙河,其实县长一直都没有搞懂这条人工河有什么意思,只不过当时郭龙身后跟着一笔大投资,让他觉得为了这笔投资可以搞出这么一条人工河来。 但是如今另一笔投资来了,那么这条人工河自然要得让步。 郭龙见说不通县长,便沉着脸打听到猪饲料厂的投资人分别是谁,没出意外的,他在名单上看到了陈昊洛的名字。 不禁冷笑一声,觉得对方真是胆大包天,教训吃的还不够多! 第二天他找到陈昊洛,陈昊洛很温和的说:“我不太明白郭先生的来意,只不过这个猪饲料厂虽然有我的名字,但是我并非主要股东,没有什么话语权,真正占大头的是河乐娱乐。” 郭龙不肯信,说:“河乐娱乐怎么会投资猪饲料厂?” 陈昊洛说:“为什么不可能?有钱赚的生意大家都想分一羹嘛。”说完就递给对方一份文件就离开了。 郭龙打开文件果然在上面看到了河乐娱乐的章子以及签名。 他简直气疯了,认为这是王华竹给他一个威胁,当初是他说服王华竹投资开阳县,才使得金龙河的引入,如今他不肯为王华竹办事了,王华竹便给了他这样一个威胁!想想他对于其他人的手段,简直太司空见惯了! 想到这里,他给王华竹打了一个电话,警告对方别太过分,别忘了自己手里也有他的把柄,而王华竹则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去签合同了?” 郭龙冷笑:“你公司的章子都清清楚楚盖在上面,不是你难道是鬼?” 王华竹知道对方确实有些手段,此刻冷静下来立刻服软:“你先别生气,我查查再给你消息。” 这一查就发现自己公司确实投资了这个所谓的厂子,但是盖章签字的人不是他,而是他的太太耿娟。 他跑去质问耿娟,耿娟却抱着儿子,淡淡说:“我觉得挣钱,就投资了,有问题吗?” 对于自己家里这位太太,王华竹向来没有什么好话,或者说向来没有什么话,当初两家为了利益联姻,他觉得自己确实需要一个门当户对的太太,就同意了,婚后他常年在外面玩,尤其是有了儿子之后,自觉对于两个家族是有了一个交待,越发玩的无所顾忌,反正家大业大,娱乐圈每年都有漂亮年轻的人出现,每一个都够他乐不思蜀的。 刚开始耿娟还会去约见这些女生或者男生,到了后来则变成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状态,不管不顾不闻不问,王华竹冷眼旁观,认为这个太太还算聪明。 他对耿娟说:“你又不懂生意,乱投资什么?这个项目不行,撤了!” 耿娟却反问他:“哪里不行?” 王华竹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总不能告诉她,因为为了讨好郭龙,所以不行吗? 耿娟看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更加要投资这个项目。她是不管公司生意的,但是她手里的股份足以让她的话在公司也有一定的地位。 王华竹把自己的苦衷对郭龙说了,郭龙听了更加不耐烦,同时很看不起王华竹,认为他这样一个男人,竟然连自己的妻子都搞不定,简直窝囊到家了! 于是给了王华竹五天时间,五天之后若是还不撤工,他便把王华竹的那点破事儿全抖搂出来,反正师傅的墓地若是保不住,他死后也没什么颜面,既然他没了颜面,那么大家都别活了。 王华竹转了一圈,末了发现还是得找太太,得让太太撤资,一五一十的把所有事情给太太交待了,太太宛若西太后一般安然的笑笑,绝口不提撤资的事情。 王华竹在太太面前痛哭流涕:“对不起,这些都是我的错,可是咱俩是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倒了,对你也没有好处啊!” 耿娟看着他,从卧室报销柜里拿出一份文件,扔到桌子上,王华竹打开文件,越看越心惊,他张了张嘴,说:“这些都是胡说八道!你就是信了这个所以才去投资的?这也太胡闹了!你要是怀疑,可以直接来问我啊!” 王华竹向来都是温文尔雅的外表,此刻气急败坏起来,像是要疯了一般。 然而耿娟毫不畏惧,多年夫妻生活早就让她看透这个人,讥讽一笑:“问您?问您您会给我说实话吗?如果这份文件内容是胡说八道,那么你刚才告诉我的是什么?也是胡说八道吗?王华竹,你也知道咱们是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啊!这些年来,我真的在大众面前演够了和你的恩爱戏码,也渐渐想通了,你这种人,迟早要惹出大乱子来,与其说我在整你,不如说是你无法无天,已经惹到上面的人的注意了!你也不看看现在影视圈风声多么紧,可是你又在做什么?你为了自己那点拿不上台面的龌龊性癖好,竟然把别人逼的去死!你要是知趣点,就痛痛快快认了错,或许看在你态度良好的份上,法律会对你额外开恩,不要到时候还拖着我和孩子!” 王华竹知道耿娟对自己有怨恨,因为当年两家联姻,他看耿娟长相不错,便同她谈情说爱,耿娟对他动了真心,死心塌地的跟着他,结果他在耿娟怀上儿子的时候,恢复了浪荡子的本性,出去花天酒地,耿娟来寻他,当面质问他,反被他打了几巴掌。 他一直都仗着耿娟对他有情谊,并不把她放在眼里,现在他发现当初还不如没有情,没有情,那么耿娟看在利益的份上还能继续和他扮演恩爱夫妻,为了夫妻利益共同体而忍气吞声,坏就坏在耿娟对他有情,情化成了恨和怨。 现在说什么都是为时已晚,所以王华竹心一横,跪在耿娟面前,求耿娟原谅他,耿娟不为所动,还向他递过来离婚协议书,让他签字。 他不肯签,耿娟也没有勉强他,只是说:“现在签了,起码还能给你儿子留点东西,接下来再想签,估计都没有这么好签了,你也不想你辛辛苦苦挣得钱全部充公了吧?” 郭龙等了五天,没有等到撤资,反而看到陈昊洛他们加快了猪饲料厂的建设,便破罐子破摔,把王华竹这些年来侵犯女性的事情全部打包发到网上去了,然后把另一份逃税漏税的文件发给了纪检委。 河乐娱乐公司的影响极大,纪检委立刻成立调查小组,开始着手调查起来。而河乐娱乐公司下面的所有参与项目全部停工,金龙河的头才得以保护下来。 第39章 落网 丰驰正在后厨品尝厨师炒出来的菜,听见店里的人说外面有人找他,他以为是陈昊洛,便摘下围裙,欢天喜地的跑了出去。 结果是郭龙。 脸上的笑容瞬间褪去,警惕心升起:“你来这里干嘛?” 郭龙笑的吊儿郎当:“别这么防备我,你不都已经胜利了吗?” 丰驰装作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要是来吃饭的,我欢迎,要是来捣乱的,滚出去!” 郭龙摊开手,耸了下肩膀:“来吃饭,行吗?” 丰驰没有理会他,转身就要走,郭龙叫住他:“哎!别走啊,我这眼看着就要进监狱了,你就不能和我说会儿话吗?” 丰驰回头淡淡说:“我和你没有什么可说的。” 郭龙说:“怎么会呢?光你不是人这一点就有很多能聊的。” 丰驰脸色一变,终于坐了下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郭龙笑着朝他举了个大拇指:“你们牛逼啊!王华竹做梦都想不到是你们搞垮了他,哎,他太太这一招,我是真没有料到啊,你们怎么想到这里的?” 丰驰没有告诉他,耿娟的那份文件是他发给耿娟的,内容很扯,听起来非常荒诞,却很真实,真实到只要时间把握好,那么耿娟不信也得信了,要不是宋洁,他们一开始根本没有往耿娟身上去想。 还是宋洁告诉他们,王华竹和他太太的关系并不好,对于自己的儿子也很淡漠,丰驰听了心中一动,让程晋帮忙跟踪耿娟,时间长了,发现耿娟正密谋着转移财产。 耿娟常年深居,外面的狗仔很难拍到她,程晋非一般人,自然可以肆无忌惮的跟着她,发现他俩夫妻确实不合之后,他临时调整计划,让陈昊洛带着人去找耿娟。 在这空隙之间,他把王华竹和郭龙之间的肮脏交易全部发给了耿娟,没有证据,全是文字,赌的就是一个情谊。 耿娟收了文件,一声不吭,陈昊洛通过中间人搭线又搭线之后,终于和耿娟面对面,他没有挑明耿娟转移财产的事情,而是说:“想要知道这一切是不是真的,只要签了这个投资文件,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当然耿娟也可以选择不签,她可以继续默默的转移财产,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再和王华竹提离婚,当然也不是好离,但是只要想离婚,总能离成功,只要她不签,照样能脱身。 但是耿娟签了,丰驰便知道自己赌赢了。他不能完全明白耿娟的心思,但是总觉得,只要付出过感情的人,总归是要给自己一个交待的,更何况耿娟那么骄傲的一个女人,出身富贵之家,如果这些事情是真的,将来离婚的时候,总能为她自己多争取一些财产。 所谓的稳赚不赔。 接下来的事情顺利的可以说出乎他的意料,包括郭龙真的和王华竹反目成仇,把对方的丑事公之于众这些,他本来以为还得拉扯上三五年的。 郭龙吃着端上来的菜:“你这手艺可以的啊...不过你也别得意,以为我进了监狱就没事了,等着吧,反正我是个从犯,顶多关上几年就出来了,老子又不是只认识他王华竹一个人,到时候山高海阔,还不是任由老子逍遥?知道为啥吗?就凭着我这一身的本事!多少人都想要我指点一番,这次真的,没有跟对人,妈的王华竹这孙子,他妈的搞不定一个女人,算了,为了我师父我认栽。” 丰驰静静的听着他吹,末了说:“安稳过日子不行吗?非要干这种缺德事情。” 郭龙一笑:“要不怎么说你成了人也没有出息?辛辛苦苦修炼成人,不享受生活,反而一天到晚躲在厨房做饭,你学学我,吃香的喝辣的,身边美女环绕,日子过得多潇洒?” 丰驰说:“我喜欢做饭,做饭对我来讲就是享受生活。” 郭龙剔牙:“得!咱俩注定做不了朋友了,日后江湖再见,恩怨再算啊!对了,我师父的墓地,你们别打那个主意,要是让我出来后发现你们动了他,我非得把陈昊洛那小子的脑袋揪下来当球踢!他不是喜欢男人吗?到时候老子委屈委屈自己,非得干的他吱哇乱叫!” 丰驰听到此处,毫不犹豫的拿起饭桌上的热菜扣到对方的脸上,紧接着一张椅子被他拖起,狠狠的砸了上去。 很快就有人听见动静,过来拉架,分开两个人。 郭龙被人拉起来,满不在乎的摸了一把脸上的菜汁:“反正你记住,动我师傅的墓地,就是要我的命!”说完一甩身边的人,走了。 丰驰目送着他走远,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若这世界上真的还有门派流传下来,那么他和郭龙,肯定是要拜在同一门派下面的。 幸亏没有,否则自己肯定要忍不住清理门派的。 陈昊洛的小动作没有瞒过陈家雄,他准备了许多借口来应对陈家雄,结果陈家雄不理睬他,反而打算要把公司法人换成他。 他大吃一惊,连连摆手:“爸爸,我不行我不行的。” 陈家雄脸色一沉:“我觉得你挺行的,胆子很大,主意很多。” 陈昊洛羞愧的低下头:“对不起爸爸,这件事情没有提前和你商量,害的公司白白损失一笔钱。” 陈家雄纳闷:“我刚刚在夸你啊,你道歉什么?” 陈昊洛被陈家雄的态度弄得忐忑不安,最后说:“爸爸,您别夸我,还是骂我吧,您骂我我心里还能舒坦点,一夸我我总觉得自己就要死了一样。” 陈家雄眼睛一瞪:“胡说八道!你不接公司,打算什么事情接?等到我和你妈死了你才接吗?你没看见你妈一天多辛苦?想出去玩都没有时间,你把公司接了,我正好有时间带你妈出去玩玩。” 陈昊洛心想,我妈一天天的打着麻将哪里辛苦了?不过他不敢反驳,只是忧心忡忡的问:“可是我怕我把公司管理的一团糟。” 陈家雄大手一挥:“你别怕来怕去的,这事情就这么定了,你王叔在呢,公司里高管也在,就你一个小嫩仔,还想搞垮公司?做梦吧!” 陈家雄心意已决,陈昊洛只好愁眉苦脸的应了下来。 另一边,调查小组来到开阳县,发现此事没有表面那么简单,首先那条人工河的建造费用,是挪用了当年给周边农民土地征用的补贴公款,直到现在那笔钱都没有发到农民手里。 调查小组把县长叫过来问话,县长一问三不知,于是上报上面,上面便派了人前来一个个单独问话。 如此慢慢深入下去,便查到了当年王华竹贿赂县长的事情,因为当年人工河的建造,被工人们挖出底下有个古代墓地,看规模不小,起码在侯以上,但是为了郭龙师傅死后能有个好墓地,此事并没有上报上去,反而是隐瞒了下来。 而调查小组再继续查下去,发现河乐娱乐公司不止是偷税漏税这么简单的事情,更严重的是他勾结许多政府官员,背地里有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交易。 王华竹本人,因为胁迫女□□情,迁出无数从案的人,顺藤摸瓜似的,一个接着一个的揪了出来,此事影响甚大,举国震惊,被称为“江潇潇事件。” 事情到了这里,其实就已经没有丰驰他们的事情了,但是他们还在继续等着,因为没有忘记这件事情一开始其实是为了一个叫江潇潇的女生而讨的公道。 这天,唐闻嘉和丰驰坐在饭店里说话,有位服务员跑过来说:“208包厢的客人指名点姓的要求见你们。” 丰驰有些奇怪,以为是郭龙,但是郭龙此刻已经被拘了起来,配合调查。 他和唐闻嘉对视了一眼,带着好奇心进了208包厢。 208包厢是一位年轻的客人,丰驰看他带着墨镜,觉得有些眼熟,等到年轻人摘下了墨镜,他恍然大悟,想起来对方是谁了,结果唐闻嘉抢先一步开口:“张强?” 张强抿着嘴巴笑了一下,点了点头:“是我。” 唐闻嘉对他的印象不好不坏,此刻便冷淡下来:“你找我们什么事情?” 张强温和的看着他:“谢谢你为潇潇姐做的事情。” 唐闻嘉冷笑一声:“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替潇潇说谢谢?亏潇潇在世的时候把你当好朋友看,结果呢?她出事以后,你有出过什么力吗?除了在网上吸她血,你还做过什么?” 张强白着一张脸,急忙说:“我没有做过这种事情,当初我也怀疑过潇潇姐死因蹊跷,但是后来警方说她自杀身亡,且证据充足,所以我才信了的。” 唐闻嘉坐下后,说:“证据充足?连我这个粉丝都知道她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自杀,你这个朋友却说证据充足?好,你既然是她朋友,那么总该知道她和王华竹的事情吧!” 张强神色痛苦的点了点头。 唐闻嘉说:“那么知道这种事情,为什么不会怀疑到王华竹身上?” 张强说:“我怀疑过的,但是没有证据,我相信江阿姨的话,可是没有证据,我能怎么办?除了把潇潇姐不停的置于媒体面前,除了那些真假绯闻被大众所知,没有任何用处,我那个时候觉得潇潇姐非常不容易,不愿意她死后还要受人非议,所以才......。” 唐闻嘉知道他说的没有错,但是感情上就是很气,气他白眼狼,气他心大,气江潇潇不会看人,说来说去,若是当时他也像张强一样接受了现实,恐怕就没有今天王华竹们的落网了。 丰驰拉了拉唐闻嘉:“你别这样,别光顾着气,问问他江潇潇当时离开科越的真正原因,问问那份合同。” 唐闻嘉稳定了情绪,开始问他:“你知道潇潇当时和科越解约是为了什么吗?” 张强又点头:“我知道,说是签了一份合约。”说完他不等唐闻嘉发火,就连忙补充:“稍等下,你们愿意跟我去见个人吗?” 唐闻嘉说:“凭什么啊?” 丰驰说:“可以。” 唐闻嘉急了:“可以什么啊可以,万一他把咱俩卖了怎么办?” 丰驰不耐烦的推了他一把,对张强说:“是和江潇潇有关的吗?” 张强说:“是,有关也无关,最主要的是和王华竹有关。” 他们三人驱车去了安国饭店,丰驰临时起意,给陈昊洛打了电话,问他有空吗?有空的话来安国饭店一趟,有事情要谈,最后刻意强调了下有人要请客。 陈昊洛不用他说明,一听是安国饭店,就知道以丰驰的经济不可能去,肯定是有人请客,而丰驰本着不吃白不吃的理念,非要他过来蹭饭。 无奈一笑,朝王叔请了半天假,他开车去了安国饭店。 等到了地方后,招待生直接带他去了五楼,他心想,这人来头不小嘛! 上了五楼便看到丰驰、唐闻嘉连同对面两个男人坐在一桌,而对面两个男人之间其中一个男人神情很不悦,沉声道:“怎么这么多人?” 丰驰招呼陈昊洛坐下后,说:“因为我们都是知情人。” 陈昊洛这才发现说话的男人脸上似乎带着伤,浅浅的,看起来像是被人打了一样,而那个男人看到他的注视,很不自然的撇过脸。 张强推了一把男人:“陆哥,你把事情给大家说清楚。” 被叫做“陆哥”的男人没有说话,神情很不愉快。 陈昊洛盯着男人看了一会儿,突然问:“你是不是清北大雅的前总裁小陆总陆江?” 陆江看他认出了自己,很不自然的“嗯”了一声,继而说道:“都是以前的事情了,不要再提了。” 陈昊洛心情有些复杂,因为这位小陆总在位时,陈家雄总想和人家攀关系,但是清北大雅高不可攀,他们家始终和人家攀不上关系,后来有个宴会,陈家雄好不容易托人拿到一张请帖混了进去,倒是和人家助理攀谈上了,全程小陆总没有给过他任何好脸色,自此陈家雄死了搭上清北大雅的心思,老老实实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做生意。 谁知道没过多久,小陆总就被革职,他弟弟反而上位了,成了新的小陆总。 陆江说:“关于江潇潇的事情,我们当年的确利用了她的信任,让她签了那份违约书,但是从法律上来讲,她确实违约了。” “你妈的!”唐闻嘉闻言就骂了起来:“你还是不是人啊!” 陆江没有理他,眼睛看向别处:“我因为某些原因,当时和王华竹做了一个交易,他让我放弃江潇潇,我就答应了他。” 丰驰这个时候就和陈昊洛对视了一眼,想到当初那些猜测,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陆江继续说:“某些原因属于私事,就不和你们说了,但是当年和王华竹的那些话,你们一听就知道了,我当时录音了,你们要用的话就拿去用。” 说着,一旁的张强从包里拿出一个录音笔,放到桌子上。 陆江看了一眼录音笔,然后冷漠的移开目光:“总之这件事情里,我或许有道德上的问题,但是法律上并没有错,我就说这么多,满意了吗?”最后一句话是对着张强说的。 而张强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嘴巴,点了点头。 陆江立刻起身离开,一刻也不愿意在这里多留,张强也立刻起身,来不及朝大家告别,就跟了上去。 陆江人高马大,脸色阴沉,走到电梯处,等了一会儿,看到张强还站在电梯外,不由骂道:“你打也打了,我说也说了,难道还要我现在请你进电梯吗?” 张强闻言就主动进了电梯。 两个人到了停车库,张强率先钻进了驾驶座,他说:“你心情不好,我来开车。” 陆江哼了一声,却没有想到牵动伤口,疼的他不由自主的皱了下眉头,张强看他这样,关心道:“回去我买点药,给你擦擦就没事了。” 而陆江则是又哼了一声,因为有前车之鉴,所以这次哼的特别小心,他等了半天,发现车子没有开动,皱着眉头看着张强,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 张强看着他,叹了一口气:“陆哥,你何必呢?当初你要是告诉了我,我今天怎么会去打你?” 陆江看他打了自己还有理了,越发气,可是理智上知道这种事情确实是自己理亏,当年他明明知道张强和江潇潇的关系好,因为吃醋和某些原因,他便同意了王华竹的交易,把这些事情全部都隐瞒了下来,没有想到最后竟然漏了一个录音笔没有处理掉。 张强闲来无事帮他整理房间,发现了这个录音笔,听了一遍后,对方便立刻明白了当年江潇潇为何无缘无故被解约掉,他本来刚下班,还想找对方温存,结果张强一个拳头挥了上来,直接把他打蒙了。 当然他也不是好惹的,立刻也要挥舞着拳头还回去,结果张强压住他,认真的说:“如果你还执迷不悟,那么我就要离开你,我说到做到,我绝对不可能和陷害我朋友的人在一起。” 张强这话一出,陆江就立刻怕了,他怕张强离开他,原先他是不怕的,但是不知怎么回事,他现在开始怕了,张强太一根筋了,有时候单纯过了头,就变成了蠢,而他太需要张强的这种蠢了,因为他自小生活环境扭曲,没有人教过他真善美,他长大后,隐隐约约觉得自己的思想有问题,但是具体什么问题他一知半解,去找心理医生这种想法也有过,可始终觉得丢人,后来认识了张强,发现对方简直“单纯”到了极点,看世界看人都是美好的,他便立刻黏上了张强,希望能让对方拯救他,他实在不想当一个心理扭曲的人。 所以他绝对不会让张强离开自己,绝对不会! 陆江低下了头,换上了委屈的面孔:“我这么大的人了,你还打我,我都舍不得打你,你打疼了我,还不许我发发脾气?” 张强开动车子,说:“陆哥,以后你有事情不要瞒着我,你瞒着我,我就不开心,不开心总想打你。” 陆江心想,这他妈算什么事情! 他沉默了会儿,车子开出了地库,才淡淡开口:“你以为我把这些事情全部说出来,那些所谓的‘正义之士’就会成功?” 张强不懂,疑惑看着他,说:“王华竹做了那么多错事,为什么不能得到报应?” 陆江叹了一口气,始终没有把话说全,他知道张强没有理解他的意思,所以也不愿多说,他宁愿张强从来都不懂这些,宁愿对方是个木头美人。 录音笔里,他和王华竹的片言只语,一定能把当年那件事情重新翻出来。那件事情看起来一目了然,实则由于国/情的关系,并非可以顺利展开,也许陈昊洛和丰驰这帮人,正好站在这个风口上,最后可以取得胜利,也许不会,结果如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当年他手里握有证据,却没有“大义灭亲”的心思,只是草草和家人断绝了关系,以求一丝心理上的安慰。 如今为了握住张强,他又选择“大义灭亲”,把家人推出去。 人都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考虑利益,双方各执一词的事情,从来就没有真正的是非对错。 这世间有真正的安乐窝吗?陆江不知道,只是想到之前的游戏改革,想到张强公然宣布恋情从而退圈,就时常有一种前路雾茫茫的感觉。 他今年三十多岁了,然而总觉得像是活了大半辈子,不愿意再折腾,所以认下了如今的这个命,打就打吧,横竖别离开他就行。 前方道路霓虹灯闪闪烁烁,他说:“这下我没有什么事情可瞒着你的了,你以后打归打,别老打脸,我还得去上班,员工看到我,像什么样子!” 张强看他服软,说:“我神经病啊,没事就打你?我可没有那个爱好,”斜眼看了下陆江,觉得他面目重新可爱起来,趁着红绿灯时间,探头亲了对方一下:“对不起陆哥,这次下手重了。” 陆江得到他一个吻,心中的气已经消失了,越发对着张强耍赖:“道歉就完事了?我这边上眼皮疼死了,都没法使劲,一使劲就疼!” 张强一边开车一边含笑,前方车水马龙,霓虹灯闪闪烁烁,他举目远眺,仿佛看到了他和陆江飘飘渺渺的未来。 第40章 结局 王华竹的事情调查了整整半年之久,等到尘埃落定之时,清北市已经飘起了雪花,春节即将到来,一年一度的红灯笼又重新高高挂起。 判处结果出来的那天,唐闻嘉开了一个庆功宴,宴会上喝的烂醉如泥,到了最后搂着江阿姨又哭又笑,嘴里翻来覆去的说着:“阿姨,我们没有让潇潇白白死去。” 宴会结束后,陈昊洛和丰驰把江阿姨安置好后,又载着唐闻嘉和宋洁回了家,宋洁自告奋勇留下来照顾唐闻嘉。 陈昊洛怕她一个女孩子照顾不来,刚要出口帮忙,结果被丰驰拉了下胳膊,瞬间懂了。 出了门,他说:“你还挺知趣,怎么我当初好言相劝,你却听不懂,在我面前搔首弄姿,是不是故意的?” 冷风吹得人脑袋发凉,丰驰呵出一团白气:“不然怎么勾搭你呢?” 陈昊洛一掌拍到他后脑勺上去,起势猛,落下轻,摸着对方鼓鼓的后脑勺,手指微微用力抓了抓。 事情按理说到这个时候就应该结束了,陈昊洛最后交上去的录音笔,还了江潇潇违约合同的清白,却牵扯出一桩三十年几前的案件。 当年大雅集团的建立者陆建国,在清北市养了一个舞女,他常年久居香港,很少来清北市,舞女背着他和别的男人有染,被他碰见,便失手杀了舞女和那个男人,让他手下顶了罪,这件事情牵扯出很多当年经过这个案件的人,如今证据确凿,虽然当年的事发现场无法还原,然而一部分人的证词却真实可查,清北市政府联合香/港那边一起调查这件事情,然而事情调查到一半,却出了状况,因为当年陆建/国在清北市杀了人,很快就逃回到香港,三十多年过去了,案件重新翻新,却因为《逃犯条例》的规定,香港和清北市之间并没有引渡罪犯方面的条文,按照现有的条例,香港那边没法用“杀人犯”的名义起诉陆建/国,内地也无权将其引渡回来, 而陆建/国在内地的所有产业,在年初那会儿法人都已经变更成自己的小儿子了,与他算是彻底没有关系。 丰驰知道这个消息后,特别惊讶,他今天和陈昊洛来检察院签一些文件,说:“我还真不知道这里面有这些弯弯曲曲。” 陈昊洛站在检察院门口,签完律师让他该签的字,对丰驰说:“这里面的事情牵扯的可太多了,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弄完的,相信政府吧,肯定会解决的。” 丰驰说:“怪不得陆江死也不肯把这事情告诉张强。”他上了微信,在群里对白无常说了这个事情,最后问:“大人,这种事情你怎么看?我要怎么管?” 白无常说:“人间判阳案,地府判阴案,这个事情从头到尾没有涉及到鬼魂,那就没有咱们地府的事情,不用管。” 丰驰说:“好吧,对了,我有个朋友,叫程晋,可能近期就去了地府,我不是有套房子在地府吗?你让他住进去就行,住到他投胎的时候就行了。” “没问题,到时候会让下面的人打好招呼的!” 说话间,两个人就要上车,结果有人在不远处喊了他一声。 陈昊洛回头一看,是温华。 温华穿着制服,头发也理的平平整整,未开口先笑起来,看起来开朗许多。 陈昊洛回应着他的招呼:“好久不见啊,最近过得怎么样?” 温华一摊手:“你也看到了,各种案子和文件,”不等陈昊洛再次说话,他继续道:“我刚才在整理文件的时候,发现了你的名字,才知道这个案件你也参与进来了。” 陈昊洛笑笑:“我不算,就是提供点知情资料而已。” 丰驰在一旁问:“温先生,这个案子最后会怎么弄?真的拿陆建/国没有办法吗?” 温华推了推眼镜,神色严肃起来:“不会的,现在事情还没有定论,不过我们这边和香/港保安局正在进行紧密的联系,香/港那边已经向议会提出了修订《逃犯条例》及《刑事事宜相互法律协助条例》的建议,事实上近些年来,因为法律这方面的疏忽,使得香/港在某种意义上成为了各种“逃犯”的天堂,从内地逃到香港的重犯多达几百人,全部“有名有姓”,就是因为受到《逃犯条例》的限制,香/港并不能将这些逃犯移交内地。虽然现在结果未知,总之你们要相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每个人都会为他所做的事情付出相应的代价的。” “说的好!”一道女声从他们身后穿来,丰驰首先回头,立刻说:“是你!”而温华则立刻说:“李薇姐。” 李薇身穿便服,对着丰驰点点头,手里拿着一沓资料,看着温华:“小温,我带了开阳县农民土地征地费用案件的资料,需要交给你们,电子档案已经移交了。” 温华听了便对陈昊洛说:“我现在有事情,不和你们多聊了,改天再说。” 说罢便和李薇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丰驰盯着李薇的身影,突然醒悟过来:“原来人家当时有任务在身的,我说怪不得不怎么搭理我。” 陈昊洛奇怪问道:“你认识她?” 丰驰说:“就你被绑架的那一次,她当时就随着叔叔他们来开阳县了,没想到竟然是个潜伏卧底。” 陈昊洛耸耸肩膀,因为他当时昏迷,一无所知。 丰驰便说:“韩阳跳楼那次,她也在。” 陈昊洛这才恍然大悟,捏了捏丰驰的脸:“你记性真好!” 这天,陈昊洛从床上醒来,发现丰驰不在床上,他顶着一头乱发下了楼,看到丰驰和杜艳梅还有李妈在厨房包饺子,丰驰看到他,高兴的说:“洛洛,醒了?饿了吗?我给你舀碗汤先暖暖胃,饺子马上就好,你先留点肚子等下吃饺子。” 杜艳梅不肯让丰驰去:“你让他自己去舀,没长手啊,小驰,你别老惯着他。” 丰驰朝杜艳梅咧嘴一笑:“阿姨,我没有,我就是做习惯了。” 陈昊洛拿了一个碗,舀了汤站在厨房跟前边喝边说:“妈,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偏心了,成天小驰小驰的叫着,是不是都忘了还有一个儿子叫洛洛?” 而李妈则含笑一边听着他们说话,一边手不停的抱着饺子。 正在这个时候,陈家雄回来了,他递给陈昊洛一个笔记本:“你帮我看看电脑是怎么回事?老是死机,你看下能不能修,不能修把里面资料给我导出来。” 说罢脱下外套抖了抖雪花,进了厨房一看:“今天吃饺子啊!那我也来包几个,让你们看看我的手艺。” 陈昊洛拿着电脑坐在客厅查看问题,看着看着他突然一愣,在浏览器的历史记录里他发现了陈家雄之前的搜索历史,其中几条分别是“同性恋能根治吗?”“发现儿子是同性恋怎么办?”“同性恋能结婚吗?”“同性恋受人歧视吗?”“同性恋怎么生存?”“同性恋家长怎么面对同性恋孩子?” 而这些搜索时间,正好是前几年他出柜的时间。 ...... 内心有一块地方瞬间变得柔软起来,像是跋山涉水的旅人终于回到了家,发现亲人已经做好了饭,只等着他归来一起吃,眼泪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他使劲擦了擦眼泪,看着电脑屏幕上的字体渐渐扭曲起来,仿佛看到了陈家雄一脸认真,紧闭着嘴巴,眉头紧锁,带着眼镜,对着屏幕一点点打字搜索的样子。 他看起来很严肃,可是总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一点点了解着他,用自己的方式爱着他。 放下电脑,把眼泪擦干,平复了下刚才的心情,他走到厨房,故作轻松:“爸,你那个电脑系统太落后了,早就应该换新的了。” 陈家雄边包饺子边说:“那个电脑还是两年之前买的,怎么就会落后了?你是不是就没有好好检查?计算机学白读了。” 陈昊洛听得陈家雄的数落,抬眼看了下他,猛然发现爸爸似乎老了,印象里爸爸永远都是意气风发不怒自威的样子,但是现在,爸爸的面容上多了很多皱纹,眼睛虽然大,但是眼袋耷拉着,发际线也有了后退的趋势,衬衫也不如以前合身了,腰腹处紧紧绷着。 他赶紧移开目光,怕自己再看下去就要忍不住落泪,低下头认真包着饺子,听杜艳梅和陈家雄拌嘴。 他想:“爸爸妈妈,我会永远永远爱你们的。” 丰驰感觉到他的心情,悄悄伸手握了下他的手,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笑容。 正月十五那天,杜艳梅、陈家雄、李妈、王叔还有唐闻嘉宋洁几人聚集在丰驰的饭店里,丰驰亲自做了一桌的好菜宴请了大家。 唐闻嘉和宋洁两个人来的时候,神色鬼鬼祟祟,等到大家都落了席,才一唱一和的开了口。 “哎,宋洁,你觉不觉得少了什么?” 宋洁故意张望了一下,说:“好像少了点喜庆的装扮。” 杜艳梅闻言,立刻紧张的说:“还少了什么?气球、玫瑰这些东西,我和李妈都准备了。” 陈昊洛笑着说:“你别捣乱了,看把宋洁都带坏了。” 唐闻嘉笑嘻嘻的:“不不不,这些都太俗气了,最主要的少了这个!” 他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条幅,展开后,上面写着“恭喜陈昊洛和丰驰结为夫夫!”红底黄字,又俗又土,一展开就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陈昊洛和丰驰却没有笑,他们盯着那个条幅看了又看,心情起起伏伏。 他们给陈家雄和杜艳梅敬了碗茶。 杜艳梅笑眯眯的喝下了茶,说:“洛洛,你年纪比小驰大,以后不许欺负小驰,知道吗?” 陈昊洛朗声道:“放心吧,妈妈。” 丰驰也紧跟着说:“谢谢阿姨。” 杜艳梅笑着说:“还叫阿姨呢?那这改口费我就不给了啊!” 丰驰立刻说:“谢谢妈妈。” 妈妈两个字被他叫的很轻,他从来没有管人叫过妈妈,此刻两个字叫出来,带着一种奇异的魔法,让他突然羞涩起来。 杜艳梅眉开眼笑,递给他俩一人一个大红包。 轮到陈家雄的时候,陈家雄只是淡淡说:“虽然你俩没法领结婚证,在法律上还是自由之身,但是既然选择了彼此,就要懂得相互扶持,不管以后发生了什么事情,要相互有商有量,不要耍小孩子脾气,动不动就要闹分手!” 陈昊洛认真的说:“我会记得爸爸的话。” 丰驰也说:“我会和洛洛相互扶持的,爸爸。” 此话一出,陈昊洛突然笑出了声,因为丰驰按照年纪来讲,给陈家雄做爷爷都算委屈了,他看着陈家雄瞪他的目光,心想:“爸爸啊爸爸,你知不知道,你占了丰驰多大的便宜。” 一圈茶水敬了下来,红包收了厚厚一沓。 唐闻嘉摇头晃脑:“还以为我不用发红包了,没想到啊没想到,还是没有逃过。” 杜艳梅轻轻打了一下唐闻嘉的胳膊:“洛洛都结婚了,你呢?打算什么时候结婚?”说完用眼睛看了一下旁边的宋洁。 唐闻嘉立刻举双手投降,“哎哎哎”了三声:“阿姨,我错了,今儿个是耗子和弟夫大喜的日子,放过我好吗?别把战火引到我身上来。” 大家听了都笑了起来。 到了晚上,丰驰对陈昊洛说:“洛洛,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陈昊洛正打算脱衣服洗澡,便问:“这么晚了还要去哪里?” 丰驰说:“你跟我来就是了。” 他们出了门,走了几百米,进了一栋楼,丰驰掏出一张卡,打开电梯,电梯升到六楼停了下来,陈昊洛心里隐隐有些激动,等到了地方,他忍不住问道:“你买的?” 丰驰笑眯眯的点了点头,然后在装修好的客厅里,毫无预兆的单膝跪地,拿出一枚戒指:“洛洛,你愿意带上这枚戒指吗?成为这个房子里的另一个男主人。” 陈昊洛面红耳赤,做梦都没有想过别人求婚,伸出一只手,他说不出话来,任由丰驰把一枚戒指戴到他手上,然后他拿起另一个戒指,也戴在了对方的手上。 两个人站在一起,伸出手,傻乎乎的看着手上的戒指,统一感觉有些晕晕乎乎的。 等到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冷静下来后,丰驰才说:“洛洛,我暂时换不了新车,因为买这个房子和装修以及戒指已经掏空了我的家底,而且这个房子我只能付的起首付,还有二十年的分期要还。 陈昊洛故意说:“啊?你怎么不早说?早知道这样,我就不答应了。” 丰驰立刻欺身上去,一把咬住对方的下嘴唇,听到陈昊洛吃痛的声音,才洋洋得意的松开:“后悔也没办法了,婚礼也办了,戒指也戴了,你就是我的人喽!” 陈昊洛看他傻乎乎的样子,突然想起来初见那次,他递给自己一个口香糖,包装袋上的广告语就是“吃了这片口香糖,你就是我的人啦!” 原来在很早之前,一切都冥冥之中注定好了。 丰驰带着对方进了卧室,陈昊洛看见墙上贴了大红喜字,忍不住笑了起来。丰驰看他这样,突然就扭捏起来。 “我看别人结婚都这样,我就随便弄弄,图个吉祥嘛。”卧室灯光昏暗,他看着陈昊洛,视线从对方的眼睛看到嘴巴,一颗心砰砰直跳,凑到对方耳边,低声说:“洛洛,咱俩亲个嘴吧。” 陈昊洛受他情绪感染,也紧张起来,明明之前两个人天天睡一张床都不觉得有什么,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就紧张起来? 丰驰慢慢欺身上来,把他拦腰抱起,轻轻的放到床上,然后低头看着陈昊洛,心想:“太好了,你终于是我的人了。” 一颗心被柔情填满,连带着吻都缠缠绵绵,等到陈昊洛终于受不了,捶了对方一下,气喘吁吁道:“丰驰,你大爷的,还要玩多久?你到底行不行?不行我来!” 而丰驰没有回话,压住对方不安分的手,他身先力行的让对方知道了他到底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