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穿书之反派造反拯救世界 作者:加个鸡腿 文案: 长歌因为吐槽作者而穿越到作者烂尾的小说之中,变成了注定会被主角宰掉的炮灰——妖王…… 那一天,所有的反派都知道了自己会被一个叫做主角的人弄死,于是他们决定先下手为强。 那一天,主角知道了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于是他决定先低调做人。 那一天,长歌收了个人做徒弟,于是她打算让自己的徒弟把主角的机缘全都抢了。 那一天之后,主角:我每天都在听我的笨蛋师傅和她的笨蛋属下讨论如何笨蛋地杀我,心好累。 划重点:主角和穿书者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 内容标签: 仙侠修真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长歌 ┃ 配角:廿七(陈惜时) ┃ 其它:你猜 ☆、穿书 “……那个作者说,因为中了一千五百万,所以《寻仙》这本文就不更了……” 长歌坐在属于小说中妖王的位置上,双手合拢摆在胸前,默默地发呆。 她不过听了大学室友的话跟着说了两句,怎么就毫无征兆地穿书了呢?这穿书还附赠了妖王惨死的记忆,叫她这旁观者都觉得疼痛万分。一想到这是自己的未来,她就头疼! “王上,你可要给属下做主啊!”一声凄厉的惨叫之后,一只乌龟精背着他沉重的乌龟壳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扑通一声就跪在了长歌面前,化作一个一脸惊恐的青年,“属下做了个梦,梦见属下全族被一个叫主角的人类修士给屠了啊!” 妖王座下有四大护法,各自承袭了远古四大神兽的血脉,有着玄武血脉的乌龟精修容是其中最胆小的一个,没想到他也看见了自己的未来。 长歌看着又惊又惧气到发抖的修容,心里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或许这修容也是穿书的伙伴呢? 她猛地站了起来,双眼死死地盯着跪在地上的修容,低声问道,“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兄弟?” “哈?”妖王忽然抽疯,修容缩了缩脖子,这才想起自己已经把乌龟壳子收起来了。 反应不对。长歌皱眉。她转身坐回椅子上,不死心地又说了句,“大吉大利,今晚吃鸡。” 修容微微抬头看着长歌的下巴,苦苦思索半天。 “王上这是想要晚餐来只鸡?请问王上最近喜欢家养的还是野生的?煎的炸的还是蒸的?” “算了,我什么都不想要。”长歌叹了口气,“修容,你说说,你梦见你是怎么死的。” “属下是因为收藏了主角的宝剑,被主角一剑斩首致死,然后那主角和他的同伴将属下全族都屠杀尽了,没留下半个活口。”修容说着就激动起来,“那宝剑看样子不过是废铜烂铁,谁知道那是个害人的宝物。” “行,我知道了,没事你就退下吧,我脑袋疼。”长歌见问不出什么,便不想再搭理修容,妖王的记忆没有全部收拢干净,她脑袋实在是痛得厉害。 “属下还有一事禀告。凤鸣村几日前出现异象,天火降世,也许是有宝物出世,属下已经派遣妖兵前往探查。” 长歌硬是觉得凤鸣村有几分熟悉,强忍疼痛仔细思索之后,她猛地又站了起来。凤鸣村,可不就是这本书的主角的出生地么。她室友讲过,因为主角亲眼目睹妖族和魔族联手屠了凤鸣村,这才踏上了寻仙之路,在主角成长之后,这个世界的妖族和魔族也到了末日。 “可真是冤孽。修容,调查结果如何?” “有魔族火烧了村外一处堡垒,死了四五个村民,路过的人类修士将此事认定为妖族所为。可明明是魔族,不仅在天火之后又放了把火,还抢了天火中的异象之物。凤鸣村有几位修士不分黑白,居然放言要杀掉整座山林的妖族来给村民陪葬。” “所以他们还没动手,你反过来就派了妖兵,要和魔族联手屠掉凤鸣村整个村子?修容啊修容,你可知道这一把屠刀落下,放火烧人的罪不是我们做的,也会变成是我们做的了。” 这世界有三大族,人族有上界仙人的血脉,魔族是已经堕落的仙人,唯有妖族土生土长,不管世事。 长歌忍着头痛,一把推开自己大殿的门,往空中一跃。不管怎么说,妖族不能有凤鸣村这个污点,绝对不能。 一条通体雪白的龙顿时出现在大殿上方的天空,白龙吟了一声,就往远方飞去。所过之处,万妖臣服。 此刻的凤鸣村已然是一片火海。魔族穿梭其中,见人就提起手中剑,每一把剑都沾满了人族的鲜血。 长歌来得正好,妖族士兵刚好赶到,还没有进入战场。一见自己的王上出现,所有的妖族都跪在了地上,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白龙落地,化作翩翩少女。长歌一身洁白的长袍,白玉发冠,手持长恨琴,站在火海前面。如果有人说这是神仙,只怕也会有人应和。 “你们不准杀人,妖族与魔族从来不是一路人。”长歌冷着脸,看向那些杀气腾腾的魔族,她迈开脚步,瞬间就出现在了村中。 有魔族正抓住一位老人,准备用手掌将人撕成碎片,只见一白衣女子突然抓住他的手腕,轻轻往后一折,生而强大的魔族的整个手掌居然就被这女子折了下来。手掌落地,黑色的血液才喷涌出来。 魔族的血是臭的。长歌捂着鼻子将老人拉远。凤鸣村的魔族之多,已经超出了长歌的想象,她就算是神仙也不能一瞬间挡住一堆魔族的杀手。她转身对着等在外面的妖族士兵命令道,“进去,见到魔族,格杀勿论。” “是!”得到妖王的命令,妖族士兵纷纷下场,凤鸣村的局势瞬间产生了变化。 魔族最后一人提刀从大火中蹿出,他含血的眼眸死死地盯着面无表情的长歌,含恨说道,“妖王,妖魔才是一体,今日你如此偏帮人类,就不怕他日人族修士恩将仇报吗!” 琴声响起,长歌葱段似的手指在琴弦上拂过,那魔族就被斩了头颅,甚至因为斩得太快,那魔族的头颅还有表情的变化。 “抱歉,我不做亏心事,也从不怕被惹事。”长歌的琴在手掌转了两圈,慢慢消失。 被救的村民被高大的妖兵围在中间,瑟瑟发抖。凤鸣村修士为了抵挡突然而至的魔族,死伤惨重,活下来的大多被废。为首的被长歌救下的老人带着惶恐的村民跪在长歌的白袍子面前,表情更是严肃。 “多谢妖王相救。” “嘘。”长恨琴从长歌的手上消失,长歌悄无声息地走到唯一一个没有跪下的少年身后。少年望着燃烧的村庄,愣愣站着,长歌叹了口气,用微凉的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大火炙烤得人的皮肤都在发烫,老人踉踉跄跄地站起来,生怕长歌要对少年出手了一样。 “妖王,廿七他爹娘都死在之前的那场大火里了。您大人不记属下过,让孩子……” 老人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一声声炸起的雷声打断,他茫然地仰头看去,只见刚刚万里无云的天空此刻正乌云翻滚,豆大的雨点说下就下,却只砸在了燃烧的村庄之上,霎时间一场大火消失得干干净净。 长歌用法术还不算熟练,松开手转过身才发现刚才救下的老人站在她身后。 “老人家,您刚刚说什么呢?” “没什么。”老人叹了口气,缓缓退下。 事情都快结束了,修容才背着自己的龟壳赶来凤鸣村。他对着长歌拜了一拜,便往人群中看去,随即径直走到了老人面前。 “老先生,你是村长吧,请问你们村里有一个叫做主角的人吗?” 长歌翻了个白眼,灵敏地感觉到身边的少年抖得厉害,这少年就和长歌的弟弟看上去一般大,折合一下年纪也就是个念初中的孩子,长歌一下就心软了下去。她摸了摸少年的头,轻轻地说了句,“别怕,我在呢。”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一千字一章好像有点少,所以我要把它改成两千字一章啦! 卖萌QAQ,许愿小天使 ☆、徒弟 “我们村都姓陈,没有姓主的人。”老人摇了摇头。 “修容,我们回去说。”长歌可没让别人听他们讨论自己是如何死的这种想法,反正凤鸣村她保了,不管那个主角现在在哪里,不说对她有多感谢,往后随随便便灭掉妖族这种事情应该也不会大概率发生了。 危机解除,回家睡觉。 “是,王上。”修容最是无条件维护长歌,长歌说什么,他就听什么。 长歌正准备走,就被一只小手拉住了衣角。力道很轻,长歌只要扭头就走,那手什么都抓不住。偏偏长歌她就是停下来了。 “怎么了啊,小弟弟。”长歌对拉住自己的廿七问道。廿七低着头,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你是妖王?”廿七抬起头来,是个长相相当俊秀的孩子。他黑漆漆的眼珠里倒映着长歌的影子,就像整颗心都把长歌装进去了一样。“妖族最厉害的人?” 说起长歌,修容就骄傲了起来。还没等长歌说话,修容便不服气地说道,“可别说妖族了,就是人族的修士,又有几人是我王上的对手。” “收我做徒弟,我要做最厉害的人。”见长歌低头看他,他咬了咬牙,接着喊了起来,“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以后我会护着你。” “妖王,廿七从小就有疯病,他这是疯病犯了,不是冒犯妖王啊!” 老人的声音在颤抖,人族向来的理念便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长歌没有被冒犯的感觉,也没有理睬老人的话,她看着眼神坚定的廿七,微微笑了起来。 “你这样,会让我以为,你是那个我们要找的主角。”她俯身下来,嘴唇正好凑在廿七耳边,“我会杀了你的。” 廿七松开抓着长歌衣角的手,他的眼珠黑得过分了,除了映出长歌的影子外,看不到半点情绪的波动。他问长歌,“你说的主角是谁,我帮你找,我帮你杀。” 这人有点意思。长歌想着。 “你是人族,我是妖族,那位主角也是人族,你确定你要帮着我杀人。”长歌的眼尾天生往下弯,她眯起眼睛来,就仿佛是笑开了一样。好看的人,笑了就更是好看。 廿七咬着嘴唇,也学着长歌笑了。只是他不如长歌潇洒,脸上僵硬,笑得也不好看。 “活都活不下去了,谁还计较给饭吃的是谁呢。” “可以,你这徒弟我收了。修容,回去的时候记得带上我徒弟。”长歌化作来时的白龙,腾空便不见了踪影。 明月高悬之时,修容才带着所有人回到妖族荒山。 “快,朱羽快过来,把我们带回来的鸡煮了,王上想吃。”修容的龟壳里装满了活蹦乱跳的鸡,他把鸡抓出来,鸡就扑腾了他一脸鸡毛。 长歌是被鸡汤的香味勾引出大殿的,她虽然修为高深,可以辟谷,但是人活一张嘴,不吃和死人有什么差别,所以她毫无心理负担地一路摸到了妖王的厨房里。 修容和一个穿着红衣服的男人站在锅灶的两边,一人拿着沾血的菜刀,一人拿着长柄的锅铲,锅子里咕噜咕噜滚着一锅金黄色的鸡汤,至少看上去很好吃。 见长歌进来,两人都对着长歌行礼。 “王上。” “咳咳,咳咳。”廿七从灶台下面爬出来,脸上还沾了黑灰,就像个煤灰变成的小妖怪。“师傅。”他喊道。 “你们在做什么啊?”长歌明知故问,还装模作样地端起桌上的一杯茶水喝。 修容重新拿起锅铲,如临大敌。 “回王上,大吉大利,今晚吃鸡。” “噗。”长歌嘴里的茶喷了出来,正好喷了红衣男一脸。 红衣男是长歌的另一位护法朱羽,和修容负责银钱不同,他负责的是刑狱,常年在外,替长歌处理一些暗处的事情。如今朱羽突然赶了回来,只怕他也有几分事情要说。 长歌坐在厨房的长凳上,盯着桌上的热气腾腾的鸡汤。修容还在锅子里翻炒着别的鸡肉,廿七干脆就在灶台底下烧着火没抬起头来。 只有朱羽提着菜刀站着,和长歌说自己看到的事情。 “属下记着,那位主角杀人的理由便是属下囚禁了他的红颜知己,强娶为妾。”说到这里,朱羽也露出了和修容一样疑惑的表情,“属下从未有成家的念头,那位姑娘也不对属下的胃口,强杀的理由真是奇怪。” 朱羽心中奇怪,长歌却不奇怪。问世间最强大的迷障为何物,只有主角光环才应得上这称呼。她死的理由更奇怪,那主角问她,你为何不管你的属下所做之事,真是个失败的妖王,然后就把她砍了。 这叫她到哪里说理去。 “先不说我们该去哪里找主角,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不是应该是,有谁给我一双筷子吗?” 长歌这话说完,厨房里三双眼睛都向她看来,仿佛她说得是什么奇怪的东西一样。 “王上,筷子是道貌岸然的人族才会使用的东西。”朱羽手中的菜刀又斩断一只鸡的翅膀。 “用手抓不就行了,王上修为高深,哪里还会怕那点温度。”大概是自己也想吃肉,修容的爪子就直接往油锅里探去,给长歌现场表演了一番什么叫做徒手下油锅。 长歌被妖族吃东西的方法惊到了,明明是已经修成的大妖,却偏偏还在用最原始的方法吃饭。哦,他们还知道用火烧,算是进步了。 “你们不知道师夷长技以制夷?人族虽然可恶,但是有很多东西,我们学了就是我们自己的,把人族好的东西学了气死他们,不是兵不血刃吗?” 长歌说完,朱羽和修容都愣住了,只有廿七,不声不响地给长歌递上了两根削得光滑的竹子,就勉强算是筷子了。 “还是我徒弟深得我心。”长歌满意地从鸡汤里捞鸡肉去了。“对了,我既然收了个徒弟,你们把收徒大典的请帖送出去吧,划重点,那些人族修士,一个都不要落下。到时候,看看里面有没有那位主角。” 漂亮的妖王眯着眼睛吃着肉,偶尔睁开的眼睛里闪过的是冰冷的光。 “既然是有红颜知己,那应该是个青年人了吧。重点看看,如果有你们觉着熟悉的,那就杀了。” 主角一死,这个世界就会脱离作者的掌控,脱离书的掌控,真正成为一个世界,这样,穿书的长歌才能安安稳稳地活下去。至少长歌是这么想的。 而修容和朱羽想得就简单得多,他们不知道自己是作者招招手就能去死的反派,他们只是单纯地认为,杀了主角,他们就不会死去。不牵扯到自个儿命的事情,谁会去操心。 “是。”修容和朱羽都应了一声。 修容的龟壳里塞了好多只鸡,长歌那天晚上自然就吃了好多只鸡,等属下开始处理起一地鸡毛的时候,长歌这才想起来,她好像还没给她的便宜徒弟安排住处。 “廿七,我听那老人家喊你廿七。你过来。”长歌嘴上还有没有擦干净的油脂,油亮亮的,配上那双天生带笑的眼睛,一点都没有妖王和师傅的严肃感。 廿七沉默着走到长歌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卖萌QAQ ☆、徒弟2 “你说你在凤鸣村活不下去了,为什么啊?”那老头子该是村里的长辈,看样子对廿七也挺好,这小孩为什么要那么说话。如果她不收这个徒弟,这孩子以后在村里只怕也要遭上不少白眼。 长歌不明白。不懂就问,这可是现代学生的美德。她虽然融合了不少妖王本身的性格,但是还没忘记自己来自哪里。 廿七的黑眼珠动了动。 “我爹娘皆是修士,师从长鸣山,村中人很是尊敬。几日前天火降下,魔族趁机起事,爹娘去探查天火之事,被魔族所杀,但也留给我不少宝物。可是我天生无法修炼,身怀宝物犹如头顶悬上屠刀。我见您面善……” 廿七的话顿了一下,他大概也觉得说妖族之王面善是一件很古怪的事儿。但是他又坚定地说了下去。 “我想着,反正早晚都要死的,我无处可去,与其待在村里等着人心变化,不如赌上一把。要么死在您手上,要么活下来。” “你这是给我发好人卡了啊。”长歌感叹。小孩对凤鸣村有感情,又早慧,早就猜到自己的下场,偏生他就不想那么过活,让凤鸣村变成自己想象的那样,这才赌了一把。倒是有几分主角的血性。 等等,主角。 “你想不想做主角?”长歌眼睛一亮,看着面前灰头土脸的廿七,顿时蹦出了一个伟大的念头。她没看过《寻仙》这本小说,但是前期主角发迹的过程她也从室友那里听了一耳朵,与其等着不知道藏在哪里的主角出来大开杀戒,不如她先造一个主角。 廿七却是很平静。 “您想杀了我?” “不,以后你就知道了。你今天去我宫殿里住,明天我再给你安排个地儿。”长歌又转过头去让她的两位部下停下即将开始的工作。 “我不办收徒大典了,你们也别忙活,都干自己的事情去吧。我想着,过两天兰芷和青佩也该来和我说她们是怎么死的了。等这阵子过去,我就带着廿七去人族找主角去。” 事实上,长歌的两位女部下似乎更加敬业一些,只是传音回来告诉了长歌她们梦见的东西,兰芷甚至都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兰芷是在给妖族士兵送补给的路上,被人族修士莫名其妙拦住杀死的。青佩则是为了保护长歌战死。谁都知道自己是如何死的,但是就像是隔着一层迷雾看东西,只能知道个大概。 当天晚上,长歌领着廿七去了自己的宫殿。妖族的宫殿都没有名字,按照妖族的说法就是,我们绝对不学那些道貌岸然的人族,随随便便一间茅草屋都要取名字。 长歌的宫殿是暗色调的,和她喜欢穿着的白衣凑在一起,一黑一白,冷淡得要命。廿七第一次走进长歌的宫殿,就觉得这座宫殿从主人到空气都是冷的。 看见廿七的身体在发抖,长歌不由得感叹妖族的身体堪比外挂。她将自己平时坐着的座位上的白虎皮取下来,披在廿七身上,然后一把抓住了廿七的手腕。 廿七拥有比正常人还要拥堵的经脉,经脉里几乎感觉不到灵气,整个人虚弱得像是冬天的雪,落到掌心就怕融化了。 还真是个脆弱的孩子。 “你就在这椅子上睡一晚。我的床是万年的寒玉,你更是吃不消睡。时候不早了,我们把事儿干了,你早些睡觉吧。” 长歌说着,就从自己宽大的袖子里取出了一只小盒子,盒盖打开,上面是一枚莹润如玉的丹药,空气中寒气渐重,那枚丹药好看,却也告诉人,它也许并不适合被吃掉。 “廿七,你是人族,我想用你,但是我又不够信任你,这是青佩做出的天生丸,食用之人会进行一次简单的洗筋伐髓,修为大增,当然每三个月你就要服用一次解药,才能压制药丸本身的毒性。” 还没等长歌说完,廿七就一把抓住那颗天生丸吞下去了。 长歌盯着披着虎皮的廿七,廿七低着头,竟是一点反应也没有。长歌又一次握住了廿七的手腕,经脉还是如她之前所看到的那样混乱,倒还真是奇了怪了。 “你有没有什么感觉?” 廿七低声回答,“没有。” “那好吧,有什么不舒服,就先忍着吧。”长歌一想起自己贼好的睡眠质量,就觉得就算是廿七喊得和打雷一样,她也不一定听得见,索性不要给他希望。 等长歌走后,廿七这才捂着胸口慢慢在长歌的那条大椅子上躺下。如果他没有听错,妖王长歌和她的部下是在寻找一个叫做主角的人,恰好,他今天知道了原来自己就是《寻仙》这本小说的主角。 妖族和魔族在剧情发展之后会做出捅破天的事情,身为主角,廿七的正义感必然是有的。见过魔族屠杀之事,廿七心中带着燃烧的恨意。他想,如果他早早地在妖族卧底,或许之后的浩劫就不会发生。 只是这妖族的王上和护法们都和他想象中太不一样了。 算了。廿七想着,当务之急是尽快修炼,自己早日强大起来,为自己,为这个世道活下去。 在开始的时候,主角会从降临的天火中找到一份可供修炼的残卷,用残卷炼化了天火来锻体,从而从不能修炼的废材变成了天才。廿七的衣袖里掉出一份东西,他望着那份残卷,突然发起了呆,他好像记得,天火被长歌降雨熄灭了? 第二天早上,无论外面的世界如何,在这大殿之中,照旧寒冷阴暗如冬夜没有月亮的夜晚。有侍女轻手轻脚地进门来点亮油灯,顿时大殿亮如白昼。妖王的长椅上坐着一个人影,侍女弯了弯腰,又如来时一般轻巧地出去了。 廿七昨夜也就睡了一两个时辰,他接受的东西太多了,出现了和长歌当初一样的头疼状况,那张俊朗的脸,此刻都是苍白的。 长歌这时也起床了,一袭白色长裙配着剔透碧绿的玉佩,她垂落着头发从内室中走出来。 “廿七,你怎么了?” 长歌的声线是那种似是山泉水流淌的清脆,在没有刻意压低的情况下,甚至带着一种小姑娘的娇憨。 廿七抬起头来,妖王长椅的位置会比别的地方更高一些,裹着白虎皮的小少年呆呆地抬起头来,他甚至能俯视长歌。长歌的眼睛很亮,廿七仿佛看到了和爹娘一起看星星的夜晚。 “喂,我说你怎么了?” 见廿七不回答,长歌索性飞身而上,坐在了廿七身边,那双冰凉的手直接搭在了廿七的额头上。 廿七的表情更傻了。 只有普通人才会这么探查病情,有些修为的人都会直接用灵气而不直接接触人的身体。 长歌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她像是真的不知道一样。 长歌看了半天,发现廿七除了出一身冷汗,身体健康得像一头小牛。她松了口气,还好自己计划中最关键的一环没有出事,就撤回了手。 “你的身体不适合修炼。最适合炼体的天火被我熄灭了,要不,你就用我的本命火炼体吧。”龙也算是天生的神兽,五行之内皆有涉猎,一点淬体的火而已,对长歌而言,还用得起。 也没等廿七说话,长歌就挥了挥衣袖,厚重的大殿石门应声而落,廿七面前出现了一条飞在半空之中的白龙。 作者有话要说:拉着主角QAQ卖萌。 ☆、淬体 白龙浑身发着莹润的光,比珍贵的东海之珠都要美丽。所以自己在以后真的会把妖王长歌以那么荒谬的理由斩首吗?廿七不由得对天道第一次产生了怀疑。 殿外青天白日,忽然有一道天雷劈在妖王殿的门口,将地面都劈得焦黑,石门厚重,门内的人对外面发生的事情毫无所知。 长歌看着面前的廿七,张了张嘴,灼热的龙息从她的嘴里跑出来,廿七被烫得脸都红了。 “你不用害怕,我还不至于连这点火都控制不住,烧了你。” 长歌补了一句,然后用自己的身体将廿七围在了中间。龙族的本命火一点一点进入廿七的身体,在他的经脉里游走,遇见走不动的地方,长歌便用力地将灵气往廿七的经脉里灌,打通了便往下一处走去。 廿七觉得自己的身体很热,不仅热,还极痛,这种灼烧不像是在烧他经脉里的杂质,而像是在炙烤他的灵魂。他靠在长歌的身上,细细密密的汗从身体各处涌出,最后一丝倔强让他死咬着牙,不肯再发出痛苦的声音,让长歌听到。 廿七痛苦,长歌也不轻松。本命火要靠她一点一点控制,就像是烧烤,控制不对火候就不美味。等到她把廿七浑身上下的十二条主要经脉全部打通,天都已经黑了下来。 是第二天的夜晚了。 白龙重新化作白衣少女,揽住早就脱力晕过去的廿七。长歌将救命的丹药强行塞进廿七的口里,动作粗鲁,昏迷的廿七都忍不住本能地咳嗽起来。 长歌施了个净身术,将廿七打理干净之后用白虎皮随便裹了,就丢在了长椅上。 这一世很长,长到她可能会忘记自己的故乡,也许人生来就是要和天斗,在注定要死亡的时限之前,如何更好地活下去是所有人都要面对的课题。 主角的命运就是这本书的命运,杀了主角,结果到底会怎样,长歌也不知道,所以她只能去赌。 就在长歌坐在长椅下的台阶上发呆的时候,天亮了。 廿七从昏迷中醒来,他从来没觉得自己的身体如此轻盈过,他闭上眼睛,能够感受到有丝丝冰凉的灵气在他的经脉中流淌,随着越来越多的灵气进入他的经脉,最后就仿佛是河流在奔腾。 在廿七耳边,有人轻轻拍了一下手,廿七才从这种玄妙的状态中退出来。 “你这小子,心倒是大。刚拓宽了经脉,就敢疯狂吸收灵气。你真不怕爆体而亡?” 长歌都被廿七吸收灵气的速度吓到,赶紧将廿七从这种普通修士求而不得的境界中叫出来,见廿七面色红润,她放心之余不免有些生气。 “我知道了,对不起,师傅。”廿七知道自己在淬体之后,身体可以无限制地吸收灵气,不过这过于惊世骇俗,万一让长歌察觉到他是主角,那就更不妙了,他认错认得特别痛快,就让长歌以为他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初学者吧。 “算了,你没事就好。看来你身上还有你父母的心法,你就练长鸣山的心法吧。我妖族的修炼法门霸道,你也承受不住。对了,除了心法,你有什么想学的吗?” 让廿七成为主角的第一步,就是让廿七开始修炼。长歌觉着廿七的天赋还不错,虽然小说里没有廿七这个人。 廿七顿时想到了他的剑。那把在废铜烂铁中隐藏着锋芒、等待着主角去将它唤醒的剑。 “师傅,我想学剑。” 长歌哼哼了一声,“我以为你会想和我学琴。” “长恨琴,唯有师傅才能弹奏。弟子愚钝,还是剑修一道,较为好走。” 不需要过多天资,有一把剑,一套心法就能成为剑修,这世上大部分修士都是剑修。廿七倒是选了一条简单又不算容易的路。 长歌想着想着却笑了,她真的笑起来的时候,嘴角会有小小的梨涡,眉眼弯弯,月牙儿似的,哪里像是高高在上的妖王。 “你选对了,廿七。其实比起我的琴,我最擅长的其实是剑。” 看着长歌的笑容,廿七忽然想起,他站在凤鸣村大火前的情景。他阿爹阿娘都被魔族杀了,他被告知你是主角,你爹娘的死是你成仙路上必然的铺垫,他平凡了十五年,一朝巨变,有一人轻巧地来到他身后,告诉他。 我在呢,你别怕。 他脑子一热,一句话脱口而出,“师傅,等我学成了,我保护你。” 长歌一愣,伸出手去揉了揉廿七的脑袋,直到把廿七的头发都揉乱了才撤手。“你还小呢,想得真多。” 天雷劈地的事儿,长歌和廿七都不知道。修容早在第一时间就叫人把地面修补好了。 休息好了的长歌重新从她的大殿里出来,召集了在她身边的两大护法,宣布自己要去往人族长鸣山的消息。 修容第一个表示自己不同意。他委委屈屈地和长歌分析,“王上,自古以来人族对妖族就不友好,长鸣山是人族剑修的聚集地,您要是去了那里,被发现了,那些人族可不会对您友好。” 朱羽也皱眉,他阴郁的脸上更是阴云密布。 “王上,您要做什么,属下去帮您办了。” “哎呀,修容你就这么不相信我,肯定我会被那些人发现的吗?我还没有那么菜。”更何况就算发现了,长歌难道还走不掉么。这两人,关心则乱。 不顾两人的反对,长歌连东西都收拾好了,装在自己的储物袋里,就准备早早离去。她围着修容转了一圈,然后转到了朱羽面前。 “我不在的时候,朱羽和修容就在此处坐镇吧。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那位主角定然是人族剑修中的佼佼者,我此去长鸣山,就是为了去找主角,改变我们的命运。” 修容和朱羽都知道长歌去意已决,他们两相互对视了一眼,一起朝着长歌行了一个大礼。长歌和廿七骑着马离开了妖王居住的地方,往人族居住的小镇而去。 闲云镇,是人族和妖族领地边境上的小镇,和凤鸣村不同,在进入闲云镇的关卡处,有现今人族四大派的修士轮流看守。 长歌从马上下来,手里攥着一根狗尾巴草。她穿着一身看着简便的男装,稍微仔细一些,从袖口的花纹和腰带上的装饰品就可以看出她这一身并不简单。她往前迈步,就有不少人往她的方向看来。 “廿七你看看,你师傅我一走出来就是世界巨星的气场,多引人注目。你怎么就是不肯当小少爷呢,我跟在你后面,我两混进去多容易。”长歌嘟囔着。这时候要是有个MP3,她铁定就要大声放出乱世巨星的BGM。 按照长歌原本的计划,应该是廿七走在她前头,她装成廿七的仆从。闲云镇上偶尔会有修士前来为门派招揽新弟子,今年恰好有长鸣山。廿七正好去装作沧海遗珠,然后他们就可以很快到达长鸣山。 可是廿七说什么都不愿意,口口声声说着不能让师傅做徒弟的仆从,可长歌又不想去做长鸣山的弟子。在长歌气急和廿七的坚持之下,他们只能放弃如今的捷径,老老实实跑去长鸣山,再等廿七拜师。 “师傅天生就该如此。”廿七垂眸,将两匹马的缰绳握在手里。其实廿七不肯在闲云镇报名,还有一个原因。他的记忆告诉他,在闲云镇,他会碰见当今世界上最厉害的武器大师杜戎,杜戎会送给他一把伴他一生的武器。 这件事长歌可不知道。她在镇子的街道上转了转,又站在柳河上的情人桥上,就着小镇的风景和曾经看过的古装剧,在脑海里玩了一局“大家来找茬”。 “哎哟,哎哟。”长歌还没反应过来,就有个中年大叔就着她旁边的栏杆躺了下来,还直直地叫唤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长歌:请大家做社会好青年,不要随意碰瓷。 ☆、长剑 “你碰瓷儿呢,大叔?”长歌用脚踢踢那个叫唤的大叔,准备从他身边走开。 大叔突然抓住长歌的裤腿,一身酒气都企图蹭到长歌身上去。“姑娘,我见你骨骼惊奇……” “我不学如来神掌。”大叔话还没说完,长歌就主动接过话头,她动了动脚腕,却发现自己一时间居然没有从这个男人的手中挣扎出来。而且这个大叔一口就喊出了姑娘,她现在可是男装打扮。 “师傅?”安置好行李和马的廿七出来找长歌回去休息,看着那个抓着长歌的脚腕不放的男人,他顿时惊奇起来。这不就是杜戎大师吗?德高望重的大师怎么变成路边的酒鬼了? 还没等廿七上去拉开长歌,廿七就看见长歌蹲了下来,小手一抓,就不知道从哪里的储物袋里掏出一大堆黄的绿的小本子来。 “想长生不老吗?想荣华富贵吗?想妻妾成群吗?想比别人修炼都更快一步吗?想早日飞升受到万民敬仰吗?想成为天命之子、命定的主角吗?绝世秘籍来一本,轻轻松松万万年。怎么样,大叔,考虑一下,这招从天而降的掌法多适合你。” 长歌认真的小脸扬起来,对着那位碰瓷大叔笑了笑,“喵喵喵?” 大叔瞬间捂住心脏,真的倒地不起。 长歌再接再厉,接着说道,“一两银子,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只要一两银子,你就能实现成为当代大侠的梦想,笑傲江湖,独孤求败……” 一两银子突然出现在长歌面前,长歌笑眯眯地从花花绿绿的小本子里挑出一本《降龙十八掌》塞进大叔怀里,然后飞速跳开,拉着廿七就往镇子的小巷子里狂奔。 廿七依旧没有反应过来,他疑惑地问了一句,“师傅,你刚刚是在卖东西?”在凤鸣村抬手就能灭掉魔族所放之火拯救众人的冷傲妖王,居然在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卖假货? 长歌可管不了廿七的内心波动,反正廿七都吃了□□,是她的人。 “你这孩子在想什么,是你不愿意在闲云镇拜师的,我们一路上跑去长鸣山不要路费吗?刚刚那位大叔功力不浅,武林高手基本都是不愁吃穿的,我才敲诈了他一两银子,算是便宜他的了。” “廿七,你要记住,我这叫劫富济贫。” 廿七瞪大眼睛,在长歌说自己要走,绝对不留的时候,修容从宝库搬来了一堆金银珠宝,长歌可全是给装进储物袋里了。到底谁是富,谁是贫? 长歌在奔跑了一段时间之后才停了下来。望着陌生的街头,长歌回头去看跑得气喘吁吁的廿七。 “廿七,你还记得你刚刚去的客栈的路吗?” 廿七亲自订下的客栈,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他们在客栈住了一晚上,等到天稍稍亮了,就起床准备离开闲云镇。 清晨的闲云镇颇有那么几分仙人小镇的意味,薄薄的雾气散开来,小贩的叫卖声一声比一声清晰。是鲜活的气象。 端着一碗小米粥,长歌眯着眼睛喝着,廿七坐在长歌的对面,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小子大早上不讲话,搁在我对面,心里头想什么呢?莫不是也想学降龙十八掌?”长歌闲着没事就逗逗廿七。 “不是,师傅,我真的能拿到长鸣山的比剑大会魁首吗?”虽然书上是这么说的,但是廿七看着自己没有力气的手掌,丝毫不觉得自己会在短短三个月内大放光彩,长歌没有教他剑招,他也没有秘籍,他就是个普通人。 “我说你能,你就能,不能也能。”长歌放下手里的瓷碗,还没等廿七品出长歌话里的意味,长歌的脸就垮了下来。 她分外苦恼地盯着客栈外走进来的大叔。“怎么又是那个大叔,不会是来找我要昨天的一两银子的吧。” 那大叔也不客气,向掌柜的买了酒之后,就坐到了长歌和廿七的这张桌子上。他昨天那身不算整洁的衣服已经换掉了,脸上的胡子也刮过了,手中拿着一把长刀。 “小姑娘,我见你与我有缘,我决定将我最满意的作品送给你。” 长歌眨眨眼睛,心里想着,为什么要送给我,我不缺剑。 廿七也眨眨眼睛,他感到极度不适。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杜戎大师的剑,不是该送给主角吗?这是他的剑哎,大师。 杜戎可不管这两人心里在想什么,他喝了一口买来的酒,将一块破铜烂铁甩在了桌子上。那块破铁太重,把桌子上的碗筷都震得飞起来又落下,周围的食客们都将目光放在了长歌她们面前。 “小姑娘,你昨天给我的降龙十八掌,我回去研究了一下,觉得还不错。如此绝世的功法,你居然就用一两银子卖给我了,真是个好人。这把剑还未开锋,是用天外的陨石打造的,我相信,这把剑在你手上,一定能发挥出它最大的力量。” 被发了好人卡的长歌抽动了一下嘴角,她真不忍心告诉杜戎,降龙十八掌是她回忆着自己小时候看过的小人书画的,至于这件黑乎乎的剑…… “那我就谢谢大叔了。”不要白不要。 “哈哈哈,姑娘,有缘再见,我先走了。” 大叔喝着酒,摇摇晃晃往外面走去。不多时,客栈里突然来了一队修士,拿着杜戎的画像,掌柜的给他们指了长歌的位置,这队修士就朝着长歌的方向而来。 “小公子,请问你知道画像上的人去哪里了吗?” 廿七很快就将杜戎留下的废铁长剑收了起来,修士们并没有看见。 长歌重新端起粥碗,淡定地说,“这是谁,我不知道,倒是长得很像刚刚进来的一个强盗,他还想抢我的粥喝。” “你胡说,杜戎长老怎么会做这种事情,你胡说。”为首的修士没有说话,背后的小修士忿忿不平,长歌侮辱了他的偶像,他想和长歌打架的心都有了。 原来这是杜戎的东西。长歌这才想起杜戎也是主角的一大bug,他给主角提供的武器让主角打架都比别人装备好,你基础出装都有了,你的对手空着手,你哪能不赢呢。那把剑,看来是主角的东西啊。 心里百转千回,面上却没半分不对。长歌笑眯眯地指了指客栈大门,“你们围在这儿干嘛呀,你们说的这个人早就走了,现在出去也许还追得上,我们也马上就要走了。修行之人,没必要堵着我们普通人的路吧。” 长歌看起来就像个家世不凡出门游玩的小公子,惹上了或许还有大麻烦。修士们无话可说,长歌带着廿七大摇大摆地离开了闲云镇地界。 廿七拿着那把长剑,很是疑惑。在他的记忆里,修士固然是由普通人中选出的,但是由于他们拥有比普通人更强大的力量,因而对普通人来说,修士并不友好。 长歌如今如此落那些年轻修士的面子,不怕被报复吗? 当然,他的疑惑,在他思考的时候不小心说了出来。 长歌躺在马背上,手里又握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拔来的狗尾巴草,马在大路上走着,她就在马背上悠闲地晃着,要不是廿七牵着长歌马匹的缰绳,长歌还不知道会被溜达到那里去。 “廿七你这就想多了,刚才那些修士哪里像是会放过人的。我们身后尾巴可不少。” 长歌闭上眼睛,太阳照得她眼睛有些刺痛。 “现在啊,就等晚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长歌:亲,降龙十八掌了解一下,一两银子了解一下。 廿七:师傅好棒! ☆、夜晚 不是所有人都觉得别人随随便便一句话就是对他的冒犯,也不是所有人都觉得别人随随便便一句话就是对他偶像的冒犯。 但是长歌运气不太好,那位视杜戎为偶像的小修士恰好是从闲云镇出来的公子哥,也恰恰是那种想得太多的人。在师兄面前他没有存在感,但是在闲云镇,他的父母还是能说得上话的。小修士回家发了一顿脾气,小修士的父母就派了人出来跟着长歌。 天色渐渐暗下来,闲云镇方圆百里不再有别的村寨,廿七在一棵大树底下生起火堆,长歌裹着白虎皮,靠着树干躺着,她的眼睛闭上了,一缕头发悄悄地垂下来,显得可爱又无辜。 廿七想到长歌白天说的话,不由得握紧了手上那把裹着绸缎的长剑。 “这世上不会有绝对的好人,你觉得人都是你的同族,但是有些人却比妖魔都要恨你入骨。剑修的剑不可能不染血,廿七,你既然是要成为一名剑修,你就必须无情些。这把剑,我送给你,你不要让它受委屈。” 今天没有月亮,乌云盖住了光亮,火堆燃烧只能照亮一小块地方。 黑暗中的人没有异动,长歌也靠在树下仿佛睡着,廿七看着长歌,忽然陷入迷茫。小说的内容告诉他,你面前的妖王是一个冷血无情的怪物,妖族和魔族联手对人族出手,是她一手促成,而这几日的相处告诉他,长歌是个看起来不靠谱却也意外靠谱的师傅。 杀了长歌,他就能继续做他的主角,但是不杀长歌,他似乎也走上了主角的路。剑已经到手了,长鸣山也已经在路上,一切都在往冥冥中该走的地方走去。 廿七心里百转千回,手上却没有半分动作。他知道自己知道得太多,会想太多,但是他的潜意识已经告诉他了,现在的你下不去手。 有人在廿七背后拔剑,剑离开剑鞘,增的一声,又在树枝燃烧的噼里啪啦中消失。 一阵风吹过来,吹起廿七额前的碎发,他看了一眼不动如山的长歌,扯下了包裹着长剑的绸缎。他用力握住长剑,钝钝的剑锋割破他的手掌,鲜血从伤口里流出来,将整把剑染得血红。 吸收了鲜血的剑,表面逐渐变得平滑,天空中的乌云散开,廿七用受伤的手握住剑柄,他漆黑的眼珠动了动,转身就一剑刺了过去。 在廿七身后站着六七个身近两米的大汉,穿着黑色夜行衣,每个人手里都握着一把长剑。 廿七的长剑刺中了最前面的大汉,那人举着剑,似乎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廿七一个没有灵气波动的普通人会刺中他这个剑修,甚至再偏一点点,那把废物的剑就能捅进他的心脏。 大汉不知道,廿七却知道。 长歌说过,万物有灵,剑虽有煞气,也有灵气。你拿鲜血和诚心浇灌你的剑,你的剑会回馈给你一些东西。廿七那一剑看似凶狠,实际上掏空了他的体力,他能站着都算是有本事了。 “我不管你们是谁,如果你们还不走,就休怪我无情。”廿七的长剑滴着血,他的脸上也沾了一滴,火焰在他身后升腾起来,杀机弥漫开来。 “你们两个,得罪了我家主人。我家主人要我们明天拿你们的项上人头去给小公子乐呵乐呵。我倒是要看看,你是要怎样无情。” 受伤的大汉退到了最后面,换了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大汉上前来,大汉看着廿七不经意抖起来的手,笑得甚至露出了一口黄牙。 廿七皱起眉来,握剑的手一用力,崩开伤口,鲜血又流了出来。 好臭!这大汉像是十几年没刷过牙,一张嘴就杀伤力十足。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长歌。 火堆旁已经没有人了,一道劲风闪过,廿七手中的剑被夺走,白色的影子在黑夜里上下翩飞,仿佛一只白色的蝴蝶。溅出来的鲜血就是鲜血凝成的烟花,皎洁的月光照下来,给了长歌有色调的背景。 等到最后一个大汉倒下,长歌才将剑抛给廿七,鼓鼓的脸颊松懈下来,重重地喘了一口气。 “我可真是受不了了,这都什么年头了,还有修士有这么大的口气。”她重新坐到火堆旁边,黑夜里的尸体统统都被无形的火焰烧成了灰烬。 廿七没有说话。他还沉浸在长歌刚才英姿飒爽的打人场面之中,因为他从来没有听过,包括在他以后的生涯里,他也没有听过打人的时候需要喊出一些奇奇怪怪的词组的招式。妖族的招式,都那么神秘的吗? 长歌看了一眼廿七,廿七双眼放空,像是被吓傻了一样。她在他面前晃了晃,又拿手在廿七眼前晃了晃,这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长歌索性推了廿七一把,然后自己坐下了。 廿七被一股怪力往后用力推了一把,当即就从那种玄妙的状态中脱离出来。他看着长歌和平时一样的侧脸,但是又觉得长歌似乎情绪不对。 廿七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有什么话要说,你就说出来,不想说,就不要表现出一副我要说但是我就是不说的样子,这样真的会挨揍的。廿七,我是你师傅,不是路过的网友,我对你真心实意,我不求你百分百对我好,可你也不要摆出这副欠揍的样子来呀。” 长歌搓了搓手,将手上沾着的血迹用法术除掉,然后躺在白虎皮里,低声说道,“我要是把你打坏了,我去哪里找第二个徒弟来。真烦。” 网友是什么?为什么网友会路过?廿七什么都听不懂,但是长歌的意思他已经明白了。真心换真心。 “师傅,富强、民主、文明、和谐,是什么功法?”想了半天,廿七还是提出了他最不懂的那个问题。 长歌的脸绷得紧紧的,当她佯装着生气扭头去看处于疑惑中心的廿七的时候,她忍不住破功,直接笑开来了。 天上的乌云散了又聚,此刻刚好露出月光,长歌笑眯眯的,廿七不明所以,一张小脸绷得比长歌还要紧。 “啊,这个功法很厉害的,叫做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学过这个功法的人,叫做社会主义接班人,你现在还不能学,我允许你好奇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鸡腿: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了解一下,超级无敌功法,做社会主义接班人! ☆、回去 几个大汉来的时间不算早也不算晚,长歌躺在虎皮里美美地补了个觉,第二天早上起来都容光焕发的。 廿七以前也和村里的猎户学过怎么打猎,在长歌还没醒的时候,他偷偷摸摸在不远处的小溪流里抓了几条鱼,随意地抹了盐,就用荷叶还有泥土包起来埋在火堆下面。等到长歌起来的时候,廿七直接从熄灭的火堆里翻出了一个烤得硬邦邦的土疙瘩。 “哎,叫花鸡?” “师傅想吃鸡,改日我去抓,现在只有鱼。”廿七摇了摇头,说话很是诚心。他用剑柄把土疙瘩砸开,烤鱼的香味混着荷叶的香气飘了出来。长歌吸了吸鼻子,慢吞吞地走了过去。 “廿七你手艺不错呀。”长歌蹲在荷叶面前,看着廿七熟练地去掉鱼刺,再将鱼肚子上最嫩的一块肉用干净的叶片包了递给自己。 长歌也不和自己的徒弟客气,接过来就塞进嘴里,肉烤得刚刚好,鱼皮酥脆,鱼肉鲜嫩,鱼刺已经被挑出来,她只需要大口咬下去就好,在荒郊野外,真的是极好的享受了。 “廿七,你师傅我今天高兴,我们待会还要回去闲云镇,我先教你一招剑招,让你有自保的能力。”吞下鱼肉,长歌自觉自己不能这么占便宜,她沾着油的手一伸,长恨琴就出现在了她手中。 “我的剑不在我身边,我就以琴代剑,教你一招打狗剑法。” 廿七发现自己完全跟不上长歌的思路,前一秒长歌还在说他们要回去闲云镇,什么都没有解释上,下一秒长歌就说她要教自己一套剑法,剑法的名字和那套名叫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功法一样古怪。 “这套剑招变化细微,却奇妙无穷,你且仔细看,看完便自己领悟,等到日头上来,我们就赶回闲云镇的。派人来杀我是那些人的不对,我回去找他们麻烦,是他们活该。” 长歌神色一凛,手中的长恨琴挥舞起来,竟是锋利不输宝剑,绊、劈、缠、戳、挑、引、封、转,一套剑法下来,比长鸣山的高级功法都要玄妙。 廿七本就天赋极佳,长歌舞剑平地起风,四周的树叶都跟着她一起晃动,廿七的眼睛一眨不眨,长歌每用一招,廿七的脑海中就回放一遍,等到长歌打完,廿七竟也记了个七七八八。 “廿七,学会了吧。”长歌将长恨琴收起来,就又懒懒地躺到了马背上。 “是,我学会了。”廿七将长歌骑着的那匹马的缰绳握在自己手里,然后骑上自己的马,往闲云镇去。长歌既然说有问题就问,廿七走到半路,还是忍不住问长歌,“师傅此去真的只是为了报仇吗?” 或者长歌嬉皮笑脸的背后,实际上是想回去杀了那一整个闲云镇的人?廿七知道自己开始阴谋论,但是长歌是妖王,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像是知道廿七在想什么,长歌讽刺一笑,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怎么,我这是去为民除害。你才刚开始修炼,没有感觉到,那些前来追杀我们的大汉,身上都带着魔气么?魔族既然敢在凤鸣村算计我妖族,我就敢拔掉他们在闲云镇藏了多年的暗粧。” 昨天长歌还不是很确定,那个小修士身上的魔气是他们刚屠魔归来染上的,还是自身携带的。本来她走都走了,这小东西居然还派人来杀她,真的是赶着上来找死啊。 魔族。廿七握着缰绳的手猛地收紧,一向冷淡的黑眸都染上血丝。他心里清楚得很,凤鸣村的事是妖族无辜,魔族凶恶,没想到魔族如此之早,就在闲云镇这等重要地界设下了暗粧,怪不得后来魔族攻打人族的时候,以闲云镇为中心点的第一道防线,会崩溃得如此之快。 看来他需要早点前往长鸣山,见到他曾经的师傅,长鸣山掌门陆无修。 闲云镇还是一副画中小镇的模样,长歌和廿七又住进了曾经住过的那家客栈。长歌敲着掌柜的的柜子,从袖子里甩出一锭金子。 “掌柜的,我要见这里的主人。” 掌柜的将金子摆在长歌面前,客气地回复道,“小公子,我就是这里的主人。” “你胡说,明明你家主人在研究降龙十八掌,你忽悠谁呢,事关魔族,还请掌柜的不要为难我。”长歌一拍桌子,顺带把交出去的金子又收了回来。不要白不要,我还不舍得给你呢。 掌柜的一脸震惊,还是客气地让长歌在此等候,他去通知客栈的背后主人杜戎大师。 长歌回去桌子旁边坐下,叫来店小二点了一堆招牌菜。昨日的修士又带着画像往客栈里进来,应该是昨天找人没找到,这群修士只能第二天再找一遍,谁知道在相同的位置,又碰见了相同的人。 长歌挥了挥爪子,对众修士问好。 修士中间的那位小修士没忍住,没脑子地问了一句,“你怎么还在这里!”不是应该昨天晚上死了么。他家养的那几位剑修向来是杀人的一把好手。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你们画像上的人,我今天也没有见过,诸位慢走。” 长歌看上去笑眯眯的,和客栈外头栽种的花一般明艳,然而一众修士都感觉自己背后突然发冷,似乎被人诅咒了一般。其中的那位小修士难受得最厉害,他不仅受到了来自长歌的威压,也受到了来自主角廿七的怨气,整个人顿时抖得像是个筛子。 掌柜的这时候又冒了头。他推开修士们,目光直指长歌,笑得温和有礼。 “小公子,您的房间可能有一些问题,要不您上去一趟,小老儿给您换个房间。” “可以。麻烦了。”长歌站起来,顺手抓了一只鸡腿在手上,从修士们的左手边绕出去了。廿七全程死死盯着那个发抖的小修士,见长歌起来,他思考了一瞬,也拿桌上的筷子插起另一只鸡腿,追着长歌而去。 掌柜的将长歌带到最顶楼,长歌推开门,就看见杜戎坐在桌子旁边,手中还捧着她画的那本《降龙十八掌》。 作者有话要说:长歌:我记得是打狗棍法。 鸡腿:别做梦了,你设定里没拿棍的片段,我们随机应变。 长歌:剑法也不错,反正廿七不知道。 廿七:其实我听到了,我不讲。 ☆、社会主义好呀 杜戎见到长歌还是很开心的,降龙十八掌太过玄妙,他参悟了一点点就参悟不下去了,昨日长歌离开闲云镇,他还在感叹此人走了,他永远看不懂降龙十八掌了,谁知道长歌今天又回来了。 “我与姑娘一见如故,不如我两交个朋友。姑娘留在此处,我也好进地主之谊。” “好说好说,我名短歌,这是我徒弟廿七。我们留下来没可能,廿七要赶着去长鸣山五年一度的收徒大典拜师。”长歌将廿七介绍给杜戎,然后在杜戎对面坐下。她张口就直奔主题,显然是接下来有事。 “我知道您是有名的武器大师杜戎大师,所以我觉得这件事您应该很好办。昨日我和廿七在客栈中得罪了一位小修士,那位小修士的父母当天晚上就派了人过来想要杀我们。打回去倒是很容易,只是我没想到那些过来杀人的剑修,实际上是魔族。” 人族和妖族的矛盾不大,只是人经常恐惧妖而已,实际上最佛系的就是妖族了。人族和魔族的矛盾才是大的,人族作为上界仙人的后代,和因为控制不住内心欲望而从仙人堕落成魔的魔族基本势不两立。 长歌非常懂这些大人物的内心世界,她从有魔族气息的剑修直接夸张到了魔族入侵,身份地位如杜戎,马上就严肃了起来。 杜戎放下手中的《降龙十八掌》,想想不放心,又将这本子拿起来放进了自己身后的暗格里,这才蹙着眉心看向长歌。 “短歌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 “我怎么可能会当着您的面乱说。我和廿七都没什么修为,昨天晚上还是靠着家中长辈所赠宝物逃过一劫。要不是魔族之事实在重大,我也不敢第二天跑回闲云镇来找您。” 长歌一脸诚恳,说到魔族之时眼中带有火光,简直比廿七这种身负深仇大恨之人还要愤怒。廿七坐在一旁,一句话都没说,全程目瞪口呆地看着长歌表演。如此正气凛然的姑娘,只怕他都要信了。 “好。我马上派人去查。你们就在此处住下,我一定会保护你们。”杜戎砰的一声,将他身旁的桌子硬生生拍碎,掌柜的早就候在门口,杜戎出来就叫了他去办事。 长歌面前的桌子被杜戎拍了个粉碎,杜戎一气之下决定自己亲自带人去抓捕魔族,他们两被丢在最高楼上,成了没人管的小可怜。 “果然是大师,办事都这么干净利索。”长歌从怀里掏出一个苹果,这是她刚才从桌上抢救下来的。苹果很干净,长歌拿衣袖蹭了蹭就嘎吱嘎吱啃了起来。 “师傅,我这儿还有。”廿七见长歌啃苹果啃得开心,他也从口袋里掏出了枣子和脆梨,也全都是之前桌上。 长歌将枣子全部抓走了,又把梨子擦了擦递给廿七。难得徒弟这么上道,做师傅的得鼓励鼓励,让他再接再厉才行。 两个人一路从楼顶下来,回到自己住的房间。长歌摸了摸廿七用鲜血开锋的剑。这把剑沾上了血就变成了血红色,擦都擦不掉了。 血红色也怪好看的。长歌想。 “按照杜戎的作风,那个小修士一家子肯定都会被抓起来。廿七,今天晚上我们去给他们上一课,教教他们什么才叫合格的社会主义接班人。” “是,师傅。” 闲云镇的天牢很大,而且一般人都不知道在哪里。长歌知道,廿七也知道。这天牢关的可都不是普通人,他们都在地底下,很深很深的地牢里。 小修士吴恒感觉自己很倒霉。昨天被一个不男不女的人气得要死,今天又被同一个人怼到内伤。他脾气还没有发出去呢,心心念念的偶像杜戎大师居然带了人上门,不顾震惊的师兄们,把他们全家七十八口人全部都抓紧了天牢。 师兄们来看他,神色复杂,还告诉他,“吴恒,你家做了什么事情,你最好直接告诉我们。不然等到杜戎大师亲自审问,你就完了。” “我没错,我什么都没做过,肯定是我们白天在客栈见过的那个男人,刻意陷害我。” 吴恒这么说,他的师兄们就都走了。天牢里很安静,吴恒转头看关在一旁的吴家长辈。 “爹,娘,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去,我已经迫不及待想拿那个小白脸的人头来祭我的剑了。” 吴恒爹娘垂头丧气的,完全没有听吴恒的话,吴恒又重复了一遍,这回倒是有人回应吴恒了,却是吴恒最不想见到的人。 长歌和廿七穿了一身黑色的夜行衣,也不知道长歌是怎么摸出的守卫的行走规律,他们一路上来根本就没有人。进了天牢,长歌就设了隔音墙,这下这座天牢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你想拿我的人头来祭你的剑,小子,你好大的口气,就算是你们掌门人来,见着我也得客客气气的。” 长歌一脚踢开锁着的牢门,带着廿七就大摇大摆地往牢房里走,两个人愣是走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居然是你们,我家派去的废物杀不掉你们,你们还敢来找死。”吴恒说话的时候眼中闪过红光,他抽出袖子里藏着的匕首,就往长歌的脖子划去。 长歌往后退了几步,廿七提起剑就迎了上去,廿七这才修炼了几天,就已经和修炼了几年的吴恒打得不相上下了。 “廿七,你不要光打人呀。我教你的东西,你可不要忘记了。” 廿七点点头,他将剑裹上了之前的绸缎,用长歌教的打狗剑法狠狠地打上了吴恒的屁股,打过一下还不算完,不管吴恒怎么躲避,廿七都能准确地打在同一片地方。 “士可杀不可辱!你们两个人真是太过分了!”吴恒都被廿七打哭了,一个大男人,当着全家上下八十六口人,被打屁股,这和脱光了往大街上站有什么差别!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羞辱我儿子,叫杜戎来,他一代大师,就是这么做人的啊!”吴恒的爹也忍不住了,他拉着玄铁做成的柱子大声叫道。 廿七回头看了吴恒爹一眼,吴恒被他打得出血了,裤子都被血液浸透,是黑色的,腥臭的味道传出来,足可以证明吴恒的身份。既然是魔,在人的地界上还说什么羞辱不羞辱的。 “和谐。”廿七轻声念道,一剑打在吴恒屁股上。 “富强。”又一下打了下去。 ☆、叫我雷锋 吴恒被打得嚎叫声一声高过一声,吴恒他爹他娘在一旁空着急。 长歌将琴弦从长恨琴上拆下来,一脚踏进隔壁的牢房。吴家的人都被关在一排牢房里,长歌一脚一下,直接将除了吴恒以外的所有牢房都踹通了。 “所以说啊,熊孩子真的会害人的。你们教不好你们儿子,我徒弟来替你们教。至于你们,我就勉强一下,亲自上了。大家记得,明天杜戎大师来问你们问题,你们要照实了回答。”长歌将琴弦一把甩了出去,每根琴弦都打中了人。 顿时一阵又一阵哀嚎声响了起来。那根琴弦真的是太痛了,太痛了! “叫什么,跟我念,富强、民主、文明、和谐!”长歌挥着琴弦,一群人被她赶过来赶过去,除了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别的半句都不敢提。 洗脑了一个晚上之后,长歌将琴弦收起来,旁边的牢房里躺着一堆人,翻着白眼都在念叨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我说,你们一定要实话实说哦,不然我和我徒弟每天晚上都来给你们上课。大家不用太和我客气,请叫我雷锋。” 长歌微微一笑,一群大人顿时抽搐起来,还有人小声地啜泣起来。被打了一晚上,太惨了。 杜戎来审问吴家人的时候,吴家人一个比一个积极地回答问题,他很快就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魔尊似乎要搞什么大的动作,今年往人族这边派了很多的探子,吴家人是魔族很早以前就安插在闲云镇的暗粧,吴恒更是被吴家老爹当成人养大。闲云镇的魔族探子是吴家负责安排的,平时也帮吴家人去杀杀人,处理处理事情。 吴家还没有接到上面的命令,杜戎就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消息,把他们一大家子全都抓了。闲云镇的探子被一网打尽,彻底抓了个干净。 “你们是不是在骗我,居然交代得那么快!”杜戎的暴脾气又上来了,这些人虽然身上都带着伤,但是他可是半点都没有碰过人。难道是苦肉计? 见杜戎不相信他们,吴家人又一大片一大片哭了起来。吴恒他爹老脸也不要了,蹲在地上一边哭一边念“富强”。 吴恒摸着自己的屁股,泪眼汪汪地看向杜戎,“大师,我爹说得都是真的,我今天才知道原来我是魔族的,大师,只要那个叫雷锋的今天晚上不来,我让我爹什么都告诉你!” 杜戎一头雾水,而真正做事的长歌师徒两则是低调地又离开了闲云镇。 廿七晚上暴打了一顿魔族,显然心情非常不错。他牵着长歌的马,往闲云镇外的路上而去。 “师傅,你说的功法真的好强大。学了那套口诀,我就是合格的社会主义接班人了吗?” 长歌嘴里叼着狗尾巴草,廿七这么一说,她瞬间咳嗽起来,差点就把狗尾巴草吞下去了。 “咳咳咳,廿七啊,合格不是嘴上说说而已,我们要把那十二个词全部都放在心里的。”长歌伸出手去,阻止廿七接下里要张嘴问的问题。不用想都知道廿七肯定想问法制民主是什么。 “我知道你有好多不明白的,但是你多念几遍,你自然就会明白了,我的理解和你的理解肯定是不一样的。正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廿七,你天赋很好,我不想误导你。” 廿七应了一声,真的没有再说话。长歌偷偷地瞄着廿七,确定这家伙不再追问,才松了一口气。廿七问价值观,就和杜戎问降龙十八掌一样,不是一个时代的人,说不通啊。 之前长歌刻意放缓了速度,一路游玩着往外走,这才能快速回到闲云镇。这一次就不一样了,五年一次的长鸣山收徒大典就要开始,他们时间不够,廿七骑着马一路飞奔,就连长歌都爬起来骑马而去。 两个人紧赶慢赶,终于在年底之前到达了长鸣山的地界。 廿七在客栈包下房间,长歌脱下身上披着的虎皮,就让廿七赶紧去长鸣山弟子那里报名登记。廿七揉着头,有些苦恼地问长歌,“师傅,登记是要大名的。我和那里的师兄说我叫廿七,师兄不让我报名。” 长歌一拍桌子,趴在桌子上不高兴地抱怨起来。 “我就知道,这些人真的是死板,他们都不知道他们错过了堪称主角的天才。算了,廿七,你就原谅他们,毕竟他们都不知道你是金子。” “我明白了。师傅,不如你给我个大名去应付一下我这还没开始发光的日子吧。”廿七平静地说。长歌在这一路上就和他表示,不是她不飞着去长鸣山,只是他需要历练,恰好那边报名时间没有到,长歌干脆就陪着他一路修炼。 廿七的实力绝对是有的,脸皮也跟着一路厚了起来,不仅仅是身板的结实了,而是内心的强大。 长歌想了想,说出了一个名字。廿七从客栈一路走到长鸣山报名处,整个人都有些呆呆的。 “凤鸣村的人都姓陈,你肯定也姓陈。叫陈惜时吧。阴阳易位,时不当兮。你生在最好的时候,要记得珍惜。” 《寻仙》那本小说告诉廿七,你日后会有一个名字,叫做陈惜时。廿七记得清楚,那个名字是他自己取的。没有什么阴阳易位,时不当兮。就是他自己随意取的。 廿七突然恐慌了起来。会不会有那么一天,他会杀了长歌。 等到天黑了,廿七才回到客栈。他给长歌带了一些果脯做零食,将东西都交给长歌之后,就躺在自己的床上发呆。 “这真的是我的人生吗?”廿七在问自己。 “这怎么不是你的人生了,你过的都是你自己的日子,可别在那儿东想西想。修道之人,其实修得不该是道,而是心才对。”长歌从自己趴着的屋檐上翻身下来,一点没觉得自己趴在徒弟房间的屋檐上有什么不对。 她只是有点担心而已。 长歌从果脯里挑出一颗梅子干塞进廿七嘴里,顺便把三个月一次的解药也塞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未婚妻 廿七嘴里一下塞了太多东西,他忍不住咳嗽起来,咳嗽完了之后,又差点被梅子干酸出眼泪。 长歌见缝插针,赶忙教育徒弟道,“你看,梅子干是酸的,但是含在嘴里久了之后就会变成甜的,我们只会记得梅子的甜,下次买梅子干,依旧会被梅子酸到。可是我喜欢吃梅子干,我不会因为梅子的酸而忽略它的甜。你说是不是?” “是啊,随心而已。多谢师傅。”廿七忽略他嘴里微苦的解药,梅子干果然含久了就会变成甜的。他是主角,他不想杀长歌,就不会杀她。 “所以师傅,你是真的不肯跟我一起去长鸣山吗?”廿七习惯了长歌,可以说他从小痴傻,直到父母死去长歌出现,他才恢复神智,长歌才是陪伴他最久的人。进长鸣山拜师学艺,就要和长歌分开,廿七不愿意。 长歌往自己嘴里塞了一颗甜甜的果脯,果然把酸的果脯分给徒弟吃是最正确的选择。这样她就能一直吃甜的了。 “我不去。就长鸣山的那些老东西,都要管我叫老祖宗。难道身为活祖宗的我要去拜师吗?谁敢教我。”人族有人飞升,妖族就不一样了,安土重迁,修为见涨也没啥用,只能在自己的地界上当活祖宗。 “廿七你不要紧张,进长鸣山拜师,然后学习几年,接着就是比剑大会,我记得人族这边会有把各派青年才俊凑在一起上课的惯例,比剑大会之前的历练啊。我已经通过杜戎大师拿到了插队的名额,廿七你要加油啊。” 师傅已经走后门了,徒弟不努力可能还会被刷下去的呀。廿七真可怜呀。 长歌幸灾乐祸地想,然后摇摇晃晃地走出去了。 廿七接下来就要住在长鸣山了,她可还没有地方住,总不能一直住在客栈浪费钱。店小二给了她几个符合她要求的选项,她现在要去买房子了。 廿七在长鸣山的初选中大放光芒,直接被选为内门弟子。他穿着熟悉的长鸣山弟子服找到长歌的时候,长歌正在和不知道什么出现的杜戎打架,两个武林高手过家家似的你一拳我一脚,打了半天都没分出胜负。 “师傅,你这是……”廿七也没上去拉架,就默默地看着两个老小孩。 打了半天,长歌才扑到廿七身边,可怜巴巴地和廿七说自己有多惨。本来店小二都已经给长歌说好了房子,杜戎一来就说自己有房子推荐,长歌推掉了店小二,跟着杜戎就去了。结果杜戎说的依山傍水的好房子,就是座微观土地庙,屋檐还没有长歌的小腿高。 长歌哪里肯,二话不说就和杜戎打上了。杜戎这才说,他也不是故意的。只是长歌买房子没必要,他给长歌的那个上课资格就出自长鸣山,长歌得去长鸣山住着,在外头买房子也没用。 “我真是太可怜了,廿七,我跟着你去报名,我铁定也是内门弟子,谁知道杜戎他坑我,他给我的是外门弟子的名额。我白给他降龙十八掌了。” 谁都知道,内门弟子才是真正的弟子,外门弟子可真的是什么歪瓜裂枣都有。 杜戎双手抱头说自己冤枉。“我哪里知道那个姓陆的那么过分,连长老都坑。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个名额到处都有人在抢,我说短歌,我给你弄了个名额,你不谢谢我,你怎么还打我。” “我没给你一套社会主义组合拳都算你走运了。”长歌叹了口气。茫茫人海找个主角,可真难。 “其实我还有个主意,短歌你也不必做外门弟子,可以直接住内门的屋子。”杜戎摸了摸自己长出来的胡须,眼睛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廿七。 廿七感觉自己被算计了,脊背都凉了起来。但是站在他旁边的是长歌,面对着他的是杜戎,两尊大佛,哪个都不方便动。 “杜戎大师,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杜戎咳嗽了一声,“其实说来也简单,短歌如果作为廿七的未婚妻的话,确实可以从外门住到内门去,和廿七住在一起。” 长歌觉得杜戎才是为老不尊的典范,这种主意是人想出来的吗?廿七可是她的徒弟。她徒弟虽然人长得帅,但是她还没有饥渴到这地步。 长歌觉得不好,廿七却觉得,似乎还行。他偷偷往长歌看去,长歌还在和杜戎争论她住在内门的可能性,一张小脸扬起来,也和小姑娘一样会脸红。 杜戎拍了拍长歌的肩膀,他就是太老实了,才会把这种掌门允许过的事情拿出来讲给长歌听。 “其实吧,短歌,廿七虽然是你徒弟,但是他去长鸣山拜师以后,就和你没关系了。”一般小门派的弟子拜入大门派的时候,就会自动默认与自己原来的门派断绝关系,杜戎这话说得也是有道理的。 长歌沉默了。她肯定不能和杜戎解释她和廿七之间的关系,既然杜戎要这么认为,那他就那么认为算了。 “师傅,我觉得可行。在找到杀害我父母、火烧凤鸣村的魔族之前,我是不可能成亲的。”所以不用担心拖累我,不要怕麻烦我。我说过我要保护你的。 在两票赞成一票反对的压倒性的胜利下,长歌回客栈收拾了东西,就由廿七带着去了长鸣山的内门弟子居住区。 真不愧是整个门派混得最好的人可以住的地方,那里连空气中的灵气都比别的地方浓郁许多。长歌蒙着面纱,跟着廿七一路走,一路被问好,然后她被一只路旁边的乌龟咬住了裙摆。 长歌将乌龟抱起来,催促廿七快点走。廿七干脆带着长歌走了别人都不知道的小道,直接进了内门弟子的屋子。 屋子很大,有床有桌子,足够站得下三个人。 一进屋子,长歌手上的乌龟就灵活地跳了下来,还在地面上弹了几下,化作了长歌熟悉的青年模样。 修容抱着龟壳,看到长歌顿时眼泪汪汪。 “王上!王上,荒山地震了,大殿门口裂开了道口子!” 作者有话要说:廿七:师傅,我居然是从现在才把你当女人的,看上你真不容易。 长歌:呵,男人。 ☆、未婚夫 修容胆子小,但是能让他慌成这样的事情太少,之前主角的梦是一次,这次荒山妖王大殿地震又是一次。 长歌直觉这次地震不对,妖王殿那种地方,多少也算个风水宝地,怎么可能正中心被地震震出一道口子。 长歌心绪烦躁起来,长恨琴出现在长歌手中,她一边摸着琴弦冷静,一边问,“修容,有伤亡吗?” 修容摇了摇头,他翻开龟壳里找出来的账本,左看看右看看,这才拿着狂草一样的账本指给长歌看。这里是修地的费用,这里是材料的费用,用了多少石板,又问多少妖族借了多少人。修容的字,也就只有修容完全懂,长歌勉勉强强看得懂。 “总之,王上,这一次我们损失惨重耶。”修容一开始算钱,就没了那股惶恐的劲儿,整只龟都显示出特别的朝气来。 “行吧,我知道了,我过几天回妖族一趟,你们都别慌,该怎么样就怎么样。”长歌摸完琴,就从兜里掏出果脯来吃,反正一刻都没有停下的。 修容和长歌汇报完事情,就又变作乌龟,从角落里爬回荒山去了,他负责的事情比较重要,不可能留在长鸣山整天和修士们捉迷藏。 这几天,新入门的内门弟子都要集中在长鸣山听前辈讲心法和剑招,就相当于九年制义务教育,是谁都要学的入门级内容。廿七虽然实战足够丰富,但是理论终究还是差了些。他这几天绝对走不开。 长歌在身份上比廿七低一个等级,外门弟子就没这种精英教育,完全是掌事给你基础功法,你自己去野蛮生长。这也正好给了长歌时间。 “廿七,这几天你就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吧,你也听到了,妖族有事儿,我先走。等到你上完课,学完剑,开始自主学习的时候,大概就是我回来的时候。”长歌将收拾好的东西一提,走得特别潇洒。 而廿七那天晚上破天荒地什么都学不进去。他就想到了长歌那句调侃他的话。 “如果有人问起你的未婚妻,你记得说她身娇体弱,在长鸣山水土不服,先下山调理身子去了。” “我哪里会有未婚妻呢。”廿七轻轻笑了,他怀里还有长歌留给他解闷的一包梅子干。他含了一颗在嘴里,然后提起自己的长剑,趁着夜黑,往长鸣山主峰去了。 陆无修是个绝对的好人,一生未娶,一生为道,心中所藏皆是黎民苍生,因此他才能是修真界第一大派长鸣山的掌门人。廿七在那一天晚上潜入掌门人居所,找到了陆无修,他们两人秉烛夜谈,一直聊到日上三竿。 这一天给内门弟子讲经的本来应该是杜戎才对,杜戎自己理论知识也不太丰富,熬了一整夜才做出了看起来很有派头的稿子,刚背了一半,陆无修就通知杜戎不用去了,惹得杜戎翻了一堆白眼。 再然后,杜戎听说了一个消息。掌门人在讲经大会上与一名弟子一见如故,当即便愿意收下这名弟子为徒弟,那名弟子名为陈惜时。 不过这些都和远在荒山的长歌没关系。长歌还没打入人族青年才俊的圈子,谁都知道在外面有名的那些天才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人罢了,真正的天才是不可能被门派大肆宣扬的,除非这个天才想早夭。长歌不急于这一时。 长歌回到自己的妖王殿,看到殿门口那些枯萎的花草树木,还有被破坏的围墙,便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是魔尊出手了,我说是谁敢在我家门口装神弄鬼。” 长歌取出长恨琴,轻轻地波动上面的琴弦,悦耳的琴声如波纹荡开,那些失去生气的花草都摇晃起来,灵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这一片地带聚集起来。 修容抱着龟壳在殿门口摇头晃脑。长歌弹琴完毕,往大殿走来的时候,修容就开始鼓掌。 “王上最近又作了新的曲子吗?曲调真活泼。真不愧是王上。” “我觉得天线宝宝确实挺好听的。修容你有空也可以学学。”长歌绷住脸说道。她以前说这些可能还会笑,现在她的二皮脸已经修炼成功,完全可以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朱羽你知道魔族最近在做些什么大动作吗?我已经指望不上修容了。” 刚刚还在开玩笑,朱羽一进来,长歌的问题马上就抛了出来。对朱羽就没必要像是对修容那样了。修容是个缺爱的乌龟,朱羽却是块冷冰冰的石头,直来直往比较好。 “我抓来的魔族人交代,他们的魔尊似乎也在找一个叫做主角的人,想把他活捉了。难道所有人都知道主角了?”朱羽根据自己得到的消息推测,“这样的话,廿七假扮主角,会不会有危险?” 一提到廿七,长歌就笑了,就廿七那副傻呆呆的样子,朱羽想多了吧。“他还没那么快出头。除了找主角,魔族还有别的动向吗?” 朱羽的神色开始严肃起来。 “魔族最近在到处开祭坛,他们想复活最初堕落的那位仙人。魔神如果复活,对于整个世界而言都是一场浩劫。而且,魔尊曾经往我们这里派了信件,希望我们妖族能够助他们一臂之力。” 长歌轻哼一声。“魔尊怕不是还没睡醒。”这种破坏世界和平的勾当,她才不会去做,除非是嫌自己活得久了,活腻了。“他要是赶到我面前堵我,我就给她唱三天天线宝宝。” 那曲调也太活泼了点,只怕魔尊那种自诩风雅的人,听了要疯掉。她这可还是没有加上歌词的曲子了呢。 魔族想复活自己的祖宗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寻仙》这本小说的前半部分基本都是人族和魔族妖族在斗智斗勇,直到《寻仙》的作者断更,魔族都没有复活他们的老祖宗,反倒被主角打得稀里哗啦,连带着妖族一起衰弱下去。 一提到主角,长歌发现,自己还蛮想廿七的。本来一晚上就能飞到的长鸣山,她和廿七可是花了半年才走到,这一路上可都是青春哟。 “哎,我这才走了多久,我居然就开始想廿七了。”长歌嘟囔着,心想,要不,思念的时候,就叫修容去烤鸡吃?修容做的烧烤也就比廿七的烤鱼差那么一点点。 正抱着账本做账的修容打了个喷嚏。 长歌站起来,她觉得天色不早了,妖族的事情也都解决完了,她可以飞回长鸣山找她的“小未婚夫”了。 作者有话要说:长歌:廿七,现在你是个男人了。 廿七:不不不,师傅你是真汉子。 ☆、莫兰村 有陆无修的教导,廿七在长鸣山新一代弟子中脱颖而出,还没等长歌回来暗箱操作,他就凭借自己的实力得到了那个各大门派青年人上课的资格。 “惜时,今日你就练到这里吧,我看你的剑招非常巧妙,已经不需要我再教导什么了。明日你和其他弟子一起出门去千里之外的莫兰村,那边的村民说有妖邪作祟,想请我们的弟子去帮忙。” 陆无修手持一卷竹简,坐在廊下,他的剑在他的腿旁边放着。掌门人周身的灵气甚至和长鸣山连在了一起。 “是,师傅。”练剑练出一身大汗的廿七甩了甩自己额头上的汗水,抱着剑回应陆无修。他算着日子,长歌已经走了好久了,不知道最近出门,会不会让回来的长歌找不到自己。殊不知长歌早就到了那个妖邪作祟的村子,在那里借宿了。 明明是冬日,这几日的日头却热得要命,哪怕是长歌,也难得地脱下了自己的一身皮草,抹了一把汗水,敲响了一户人家的大门。 “老人家,我路过此地,想要在您家借助一晚,您看可行吗?”长歌向来很讲究公平,即使这户农户家里和城里的客栈没得比,但是她还是递了银子。 开门的老农本来还打算直接关门,就被长歌递上来的银子晃了眼睛,他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本来要合上的门一下子就被开到了最大。老农笑眯眯地对长歌招招手,示意长歌快点进来。 天黑得很快,长歌进门的时候,屋子里就点起了油灯,这家的老太太将油灯拿出来,老农在正屋外面的青石板上磨起了杀猪刀。 长歌吃着这户人家自己蒸的粗粮馒头,就看着那个老农将一把杀猪刀磨得锃光瓦亮。 一旁的老太太见长歌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那把刀,她对长歌笑笑,有意解释道,“姑娘,你别害怕,再过几天就是年关,村里的猪都养得差不多了,可以出栏了。我们家老头子是杀猪的,磨刀也是为了更好地赚银子。” 长歌点点头,也没多说什么。这户人家不对劲又怎样,只要他们不把这把杀猪刀放到她头上,她就当看不见。明天早上骑马走人,这里就和她没有关系。 谁知她回到房间,刚刚躺下,外面就有了动静。 大晚上的,不知道是谁在砸门,整个村庄一家一户地挨个砸过去,村里的鸡鸭、狗、猪仿佛全部死绝了一样,除了砸门声,别的声响是半点都没有。长歌耳聪目明的,这砸门声就和在她耳边放闹钟一样。 她没起来,从储物袋里找了棉花塞住耳朵,稍微减轻音量,就闭上了眼睛。 然而上天并不眷顾妖王,那个砸门声在长歌借住的这户农家停住,就不肯走了。啪啪啪,啪啪啪,老农家的那扇看起来很牢固的木门,在持续不断的踢打下碎了。 门外的东西显然是进了院子,直接往正屋而去。正屋里亮起油灯,时不时又有求饶声和怪物的嘶吼声。长歌听了一会儿,又听到了小孩子的哭声。 那老农似乎是在和那个怪物商量,至于商量的内容,让长歌很不满意。 “大人,大人,我们村没有您要找的主角啊。您说主角就在我们村,我们都冤枉啊!我孙子这才两岁,哪里是主角的命。我家这屋隔壁今天住了一个姑娘,我看那姑娘才像是你们要找的主角,不如您去隔壁看看,不满意,咱们再谈?” “好,那我们兄弟就前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红颜祸水。” 那敲门的东西大笑着回答,丝毫不怕长歌听到就跑了。 事实证明,太过自信的人往往都会享受到下地狱的待遇。 敲门的东西是两个高大的魔族,黑色的皮肤,臭烘烘的嘴巴,修道之人一看就知道是魔族中最低等的那一类。这个村庄没有修士,又离着所有修仙的仙山太远,这才被这魔族钻了空子。 长歌心知不把这两魔族解决了,她今天晚上就睡不了觉。她将长恨琴找出来,干脆就直接坐在床上,等着魔族自投罗网。 容貌这种东西是天生的,妖族从来不遮掩自己的容貌,长歌不在长鸣山,也不会刻意带上面纱。因而当那两个低等魔族进来看到长歌之后,猩红的眼睛都直了。 “好啊,我知道了,你就是主角,我今天就要把你抓去献给魔尊。不过在给魔尊之前,我要想替魔尊尝一尝这主角的味道。” 魔族狞笑着上前,长歌瞥了一眼伸到自己胸前的咸猪手,毫不客气地拨动琴弦。要知道凤鸣村之乱中的高等魔族都在长恨琴下化为灰烬,长歌又岂会看得上这两丑东西。 两颗头颅落地的时候,躲在门后的老农夫妇都没有反应过来。 “呵,狗东西。”长歌轻哼一声,将长恨琴收了起来。“你们这些社会的蛀虫,连接受我社会主义教育的资格都没有。门口那两,想什么呢,还不快点滚进来!” 老农和老太太牵着一个抽泣的孩子跑了进来,就跪在长歌面前。两个低等魔族就搅得村里不得安生,长歌出手就把魔族秒了,长歌更可怕。 “姑娘,我们也是逼不得已,我们不是故意的。多谢姑娘出手除了这妖邪。”老农连连磕头,心里已经料到长歌听见了自己的话,更是恐慌自己也要在长歌手中人头落地。 本来老农的前半句话,长歌听起来内心一点波动都没有,这就是人性。你杀得了一个人,杀不了所有人,就这老东西,她还不放在眼里。但是这老农的后半句话可算是捅了马蜂窝,长歌一下子就不高兴起来。 “你说什么,你把你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老农愣了一下,小声地说,“我们也是逼不得已的。” “不是,是最后一句话。”长歌瞪圆了眼睛,在廿七看来是可爱,在修容看来是王上该有的脾气,但在老农看来,就和催命符一样。 “多谢姑娘出手除了这妖邪。”七老八十的老农都要被长歌一个瞪眼吓哭了。 长歌可不知道自己瞪眼的威力,她用力一拍桌子,也和杜戎学着将桌子给拍没了。 “你们这些人,是不是脑子有坑,连妖族和魔族都分不出来吗?你们仔细看看,地上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妖族……妖族才没有这些败类!” “你们要是眼睛不好,把杀猪刀给我,我免费给你们做视网膜手术,感受一下四只眼的力量!” 作者有话要说:恭喜妖族喜提“背锅侠”称号! 魔族:我们是锅的搬运者,我们只生产锅,从不背锅。 ☆、英雄救美 在长歌的要求下,这家的老农第二天就将魔族的尸体挂在了村头的大树底下,抖着声音给村民科普,这是魔族,不是妖族,大家以后不要再拿妖邪这种话来说了,不然会有人拿着杀猪刀来砍你。 一群村民围观,有人在说自家小孩逃过一劫,有人在说谁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又有人说没准这就是妖族也不一定。人一多,各种声音都冒了出来。 长歌靠在不远处的大树树干上,拿了两片树叶当做遮阳的眼罩,静静地听了一早上。她也知道这种证明方式很白痴,但是至少是证明了这些魔族与妖族无关。至少,她无愧于心。 日头又上来了,长歌叹了口气,她是真的很不愿意晒这种猛烈的太阳了。虽然她是白龙,但是不代表晒多了太阳,不会变成黑龙啊。 长歌干脆舍弃了自己的马匹,专门挑着那些不会有太阳照射的小路走,她这还没走两步,就听见了树丛那头,传来的一个姑娘的声音,听起来这姑娘都要哭了一般。 “你这淫贼,还不快快将我和师姐放开,你再不放开,我就要你好看!” 长歌饶有兴趣地停下了脚步,这种软绵绵的话根本就没有半点威慑力,如果对方还是个心理变态的话,这种话就会让对面更兴奋,然后就会发生那种可以预料到的事情。 长歌这边想象还没有停下来,果然对面那位反贼就高声说道,“你叫啊,你再怎么叫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师姐,我心悦你许久了,此处树高草深,位置偏僻,最近的村落也有十里,你是逃不掉的。你以为还会有人出来救你吗?” 偶尔吓吓人,做生活的调剂,还是挺有意思的。长歌想。 她飞起一掌,锋利的掌风切掉眼前的树丛,视野顿时就开阔起来。不远处的大树底下绑着两个漂亮姑娘,和站着的那个男人穿着一个门派的弟子制服。 “谁说没人的,我不是人啊!”长歌大步走出躲避的地方,手中握着一枝刚从树上摘下来的树枝,树枝就是她的武器。对付那种贼眉鼠眼还没有本事的人,还用不着长恨琴。 站着的青衣派弟子原本一脸惊悚,见只是一个姑娘从阴影里出来,他就笑了起来。这弟子的五官凑在一块,很不好看,平白给人一种猥琐的感觉,这一笑,简直是春天的花遇见了采花贼,非常欠揍。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长鸣山的师妹,怎么,见到师兄,来问一声好?来了干脆就别走了吧。” “小师妹你别听李阳的,你快走,有多远走多远!”汐水冲着长歌喊道。李阳虽然在青衣派不太受重视,但是用毒用药非常拿手,为人睚眦必报,汐水只当自己倒霉,一点都不想连累路过的师妹。 “师姐,你这话就不对了。对于男人来说,美人自然是越多越好,我如今有师姐在怀,便没打算回去青衣派,如今又来了一个长鸣山的小师妹,可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李阳大笑起来,他抬起手指,指甲中的粉末就朝着长歌飞了过去。 “师妹快走!”汐水还想做最后的挣扎。李阳指甲里的粉末很古怪,能让人手脚发软,灵力也用不出来,这师妹看着乖巧可爱,要是被李阳这等禽兽抓住,便是肯定没有了好下场。 在场清醒的一男一女各自脑补着现场情景的发展,谁都没有问过长歌的意见,被忽视的妖王表示自己很生气。 长歌往前走去,粉末被她吸进嘴里,然而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龙身体强悍,怎么可能会被小小的蒙汗药弄得狼狈。 李阳感觉到不对劲,正准备骑马逃走,就被长歌一树枝抽在了背上。他哎呦一声,从马上滚了下来,在地上打滚。 “美人是越多越好是吧?”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是吧?” “让我过来是吧?” “兄弟你清醒一点,大清都已经亡了,你还在做什么梦呢!” 长歌长着一张娃娃脸,笑眯眯的,小小的梨涡在脸颊一侧若隐若现,手底下的狠劲儿没有半分松懈。她手中的树枝,本来是当做剑的,可是长歌却觉得此刻,树枝做鞭子更有用。她的树枝从李阳背上抽到李阳的屁股上,李阳感觉自己皮开肉绽,忍不住疯狂哀嚎。 兴许是李阳的嚎叫声太过凄惨,山间的鸟兽乱窜,吸引了大道上正在往莫兰村进发的长鸣山弟子的目光。 “师弟,你听,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声音?”持剑的长鸣山大师兄陆天蒙让弟子停下脚步,往山中看去。 “师兄若是奇怪,去看看便好了。莫兰村的事情都是夜晚发生,我们白天到了,也是白白浪费时间。”廿七向陆天蒙建议。他记得接下来的事情,这座山里会有仙药,也会有一个落难的青衣派师姐,朱羽说过的主角的红颜知己,便是那位师姐。 这一回他可不能去英雄救美了,就让陆天蒙去吧,他可是有未婚妻的人了。 “也是。那我们就快去快回,争取今晚就把莫兰村的事情了结。”陆天蒙一马当先,带着弟子就一头扎进了树丛的阴影里。 李阳被长歌抽得浑身大汗,还疼痛不止,别说逃跑,站起来都没有力气。他恶狠狠地盯着长歌,口中还不忘威胁。 “你等着,魔尊不会放过你的!” 长歌将汐水和那位昏迷的师姐身上绑着的绳子解开,顺便施舍给了李阳一个看傻子的眼神。 “魔尊知道我抽你了吗?你算什么东西?我是什么东西你知道不知道?魔尊不知道,你也不知道,两个傻子。” “天蒙师兄,惜时师弟,就是前面了。” 长歌听到这个声音,顿时将手中的树枝塞进了汐水手中。 “师姐,多谢你救了我,大恩不言谢,我一定会感谢你的。” 汐水被长歌的突然变脸惊吓到了,刚才还笑眯眯打人的小姑娘忽然温柔客气了起来,她有点不适应怎么办? 廿七见到长歌也是分外惊喜,不过他感觉有哪里不对,直到看到地上打滚的李阳和站着的汐水的时候,他眨眨眼睛,事情又一次超出了他的想象。 说好的英雄救美,红颜知己呢? 作者有话要说:廿七:我师父超勇的! 廿七:那我有什么用? ☆、雾气 没了,都没了,红颜知己和英雄救美都没了。长歌还真是永远都走在剧情的前面,偏偏长歌真的知道不了多少东西。 不过没关系,毕竟是长歌嘛。廿七想着。 “歌儿,是那位师姐救了你吗?”既然长歌想演戏,身为徒弟和未婚夫,就肯定是要帮忙的。廿七立刻走到长歌身边,长歌称呼自己为短歌,他不可能连名带姓地叫,也不可能喊歌歌,就折中喊了歌儿。 “是的。”装柔弱的长歌连连点头,小碎步开始往廿七身边挪动,她要做长鸣山外门的盛世白莲,最无辜最可怜的那一种。锋芒由廿七来露,她在角落里找发光的主角。 握着树枝的汐水反应过来,她急忙伸手喊道,“那个,我不是……” “惜时你一定要记得报答这位师姐,我刚被那个长相奇特的男人吓到了。要不是师姐,我可能就不能再见到你了。”长歌睁眼说瞎话可不含糊,就她那个小可怜的劲儿,在场的男弟子对李阳的态度就更不好了。 李阳在地上躺了半天,这才从疼痛中缓过来,他看着周围满是长鸣山的弟子,便知道自己今天是没法逃跑了。 “诸位师兄弟,我没有救……”汐水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又想说明明是长歌救了她和她的师姐,就被李阳的叫声打断了。 李阳看着汐水手上的那根树枝,以为是长歌那个魔头又叫汐水来打他来了。他被抽了几下老实得不得了,但是看到树枝还是会生理性地屁股痛。 小师妹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生物!李阳饱含泪水,放声尖叫,“你们让她们离我远点,快把我抓起来带走,我不想待在这儿了,各位师兄!” 汐水的话算是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她也不想说了。 陆天蒙安排了几个弟子将李阳送到青衣派去,青衣派原本只招收女弟子,近几年才开始收男弟子,只怕今天这事过去,青衣派的收弟子政策又要改一改。 汐水听说陆天蒙他们是来驱除妖邪的,便好奇也想跟过去看一看。长歌这才知道,原来廿七他们是去处理那连个低等魔族的。 “你们来晚了,我刚从莫栏村有个叫做雷锋的修士,已经将莫兰村的事情解决了。你们现在去,正好去帮那些村民科普一下妖族与魔族的区别。那些村民管低等魔族,一口一个妖邪,可真是叫我无奈了。” “好说好说。”陆天蒙连连答应。 当天晚上,长鸣山一众修士到了莫兰村。莫兰村村口挂着巨大的魔族尸体,整个村子安静得要命。寒风在每个人脸上刮过,廿七下意识地将长歌裹在自己胸口,长歌那么娇气的人,到哪里都带着她的白虎皮。这下白虎皮不在,他就是她的白虎皮。 “长鸣山剑修陆天蒙,莫兰村村长何在?”陆天蒙被廿七和长歌的“粉红色泡泡”酸到,他运起灵气,讲起来的话整个村子都能听见。 但是整个村庄一点动静都没有。 “有人吗?”陆天蒙又问了一次。 还是依旧。 “师兄,你看我们背后!”有个弟子本想扭头去解决一下放水的问题,结果一扭头就发现整个莫兰村都已经不知不觉间被雾气包围了起来,白色的雾气在村庄外面翻滚,一点一点朝着村庄里面涌进来。 长歌从廿七怀里探出脑袋,看着雾气逼近,她歪了歪头。 “玄幻版本绝地求生?” 作者有话要说:阴阳师超鬼王开始了,我的肝啊,废了啊 ☆、讨打 长歌话音刚落,那些白雾就停住了前进的步伐,像是在给村里的人准备的时间。 “这些白雾是什么东西?”陆天蒙看向长歌,毕竟在这一批人里,只有长歌来过莫兰村。 还没等长歌说话,就有一个修士跳出来说要去白雾里试试。陆天蒙是陆无修的养子兼大徒弟,很多人默认他是长鸣山未来的掌门,自然会有人赶着上去巴结。 那人走远了,渐渐整个人都被包裹进浓雾里。 长歌这才慢悠悠地说,“我来的那天晚上,就在一户人家的院子里活动了一下,没发现有浓雾。那两个低等魔族是自己敲门进来的,那天晚上,这村子里活人不少。” 言下之意,现在这个村子里,好像没有活人了。 她辨别了一下方向,就找到了自己之前借宿的农户,推开了门。廿七跟着长歌进去了门里,魔族的血液的味道在这个院子里飘开,农户磨过的杀猪刀掉在地上,好像随时都会被主人捡起来。 “歌儿,你要找什么?”廿七将杀猪刀踢开,见长歌在四处张望,便问了一句。 “我之前为了借宿,给了这个农户一锭银子,我想着他们既然也用不到了,要不再还给我也是一样的,我不嫌弃。”长歌推开主人家的屋子,却发现那个农户和老太太都好好地躺在床上,和睡着无异。 唯一不同的是,那个会哭闹的小孩子不见了。 “咦,人还在,魂没了?魔族这次的事情闹大了啊。”长歌一眼就辨别出了眼前是魔族的秘术,魔族有一种功法是专门抽取人的生魂去给自己修炼的,是真正的邪魔歪道,这种功法,是连妖族都不齿的东西。 “啊!救救我,救救我!”院子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尖叫鸡都没有他的声音高亢。 长歌和廿七放弃寻找银子,转而回到人群的时候,就看见之前自告奋勇进入浓雾的修士在浓雾边缘苦苦挣扎。浓雾里伸出一只只黑色的手臂,在他的脸上身上抓下一道道伤痕,他越是恐惧尖叫,那些手臂就抓得越紧。 他好不容易从浓雾当中逃脱出来,又怎么可能再回到浓雾里去。 陆天蒙和廿七当即抽出长剑向浓雾中伸出来的手砍去,剑修随身佩戴的长剑锋利无比,一砍到手臂上,那些手臂就化作黑雾,消失在众人眼前。 地上的修士连滚带爬地跑回自己师兄弟身边,一把鼻涕一把泪,完全不顾及自己的形象了。 “我刚刚进去什么都发现,忽然之间,这些手臂就冒了出来,浓雾里还有黑色的怪物,比魔族更高大。别看大师兄和师弟砍上去那么容易,我刚拔剑砍过去,这些手臂都坚硬无比,根本就不会断。” 他挥舞着手臂,脸上还带着血痕,众人的恐慌也越来越大。 “别动摇军心,这浓雾没什么可怕的。”长歌不方便在众人面前拿出自己的储物袋,她披着廿七刚脱下来盖在她身上的衣服,冷静地站在人群里,完全不像是个刚刚拜入外门的新弟子。 那个受伤的男修士是内门弟子,他鄙夷地看了一眼长歌身上的衣服,摆出自己师兄的姿态来,大声说道,“你一个外门弟子,你懂什么!这些可都是要命的东西,你还是乖乖站在惜时师弟背后,做你的小姑娘去。” 长歌最不喜欢的就是那种莫名自信还看不上别人的人。廿七想上前来,还被她伸手拦住了。 她眼角一挑,笑眯眯地自顾自说了一句,“是吗?你也和莫兰村的村民一样眼睛不好吗?眼睛不好,我送你去治治。” 哎?在场的人都不知道长歌在说什么。 长歌走到男修士面前,飞起一脚,就把那个扬起脖子做大白鹅状的男修士一脚踢进了浓雾里面。 “我打,吃我一记香港脚,兄弟!” 作者有话要说:长歌:香港脚了解一下,大兄弟。 ☆、浓雾 “季天师兄!”队伍里的修士都没看清长歌是什么时候出脚的,季天就已经化作一道流星,从他们面前彻底消失了。因为季天之前对浓雾的描述,没有人敢往浓雾里走,大家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季天趴在地上,在浓雾里他的可视范围只有小小的一臂距离。那些黑色的手臂肆无忌惮地往他身上招呼。季天害怕地喊叫起来,恐惧一分分侵蚀他的灵魂,季天没有发现,他的灵魂开始脱离身体的控制。 长歌独自站在众人外面,就像有一道透明的墙,将长歌和所有人都隔开了。 廿七和陆天蒙都站在浓雾旁边,浓雾进一寸,他们就退一寸,和村里跳着“恰恰恰”的老头老太太一样,慢慢研究面前的浓雾。 长歌对着那帮修士轻轻地哼了一声,就走到了廿七身边。她脱下身上的衣服挂在廿七的手臂上,然后主动将手伸进了浓雾里。 廿七猛地握住她的手腕,将长歌从浓雾里拽了出来。刚才那季天是他自己活该,胡言乱语,被长歌一脚踢进浓雾的时候,廿七还稍稍让开了。只是长歌自己想进去,明知道长歌是妖王,廿七也忍不住担心。 “你干嘛?”长歌奇怪地问廿七。 “这里面危险。”廿七直白地回答道,他想将长歌拉得远一些。 长歌摇头,站在浓雾旁边,季天还在浓雾里面惨叫,但是叫了半天,人倒是精神气不减,声音都不带变轻的。 “谦虚使人进步,思考使人明目。围观者自以为自己知道所有的真相,实际上他们自己也没有头绪。”长歌动了动手腕,廿七就松开了手,她微微一笑,往浓雾旁边一站。 “我和惜时在村里发现了还活着的却没有了灵魂的人,这是魔族秘术。而这些浓雾,就是为了那些生魂而准备的容器,等到天亮,这浓雾就会将整个村庄包裹在其中,而那时,所有村民的魂魄都会被浓雾收集起来。” “在此之前,那些生魂便会在浓雾中徘徊,若是有人在这时候闯进来,没有意识的生魂就会想要把你的魂魄也留在浓雾里。人的魂魄一般情况是不会离体的。” 陆天蒙知道长歌不是长鸣山的弟子,只是杜戎大师答应了长歌一件事,那件事需要长歌伪装成外门弟子,却没想到这些内门弟子居然让长鸣山的客人受了委屈。 他接过长歌的话,本就聪明的人只需要一个提示就能够猜出事情的来龙去脉。 “所以短歌姑娘的意思是,这浓雾是魔族故意留在这里的。人只有在情绪极度不稳定的情况下才会出现魂魄不稳的情况。浓雾本身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人的想象。” “大师兄聪慧。”长歌点头,“浓雾也不是不可驱散,既然是邪物,自然是害怕正道的宝物。现在天也快亮了,汐水师姐和我一起去睡美容觉吗?” 话题转得太快,还在认真听讲的好孩子汐水完全跟不上长歌的思路。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有几分愣神地问道,“是我吗?” “不是你还有谁,这里就我们两个女孩子,难不成我在和空气说话?”要么就是这一堆三大五粗的长鸣山男修士中间还有不可知的女装大佬。 要说起女装大佬,长歌就忍不住想到了魔族现任的魔尊,那可是一位资深的女装大佬来着。 汐水被长歌拉走睡觉去了,陆天蒙从浓雾中带回了惊吓不轻的季天,趁着浓雾还没有朝他们逼近,掏出陆无修赠送的宝物就往浓雾中扔,宝物的光辉照亮这一片夜色,浓雾开始逐渐散去。 大雾中的魂魄被修士们收集起来,准备在白天的时候送回那些村民体内。 事情告一段落,大家都松了一口,惊惧和紧张交织之后的突然轻松,让不少人都感觉到了难得的疲惫,三三两两的剑修靠在一起陷入沉睡。 第二天太阳升起来的时候,长歌从屋子里出来,她手中拿着一面鼓,二话不说就当当当地敲了起来,她敲的是好日子的曲调,相当地喜庆热闹。 哗啦!有修士睡眼惺忪地从树上掉下来,还有人衣服都没穿好,就从睡觉的屋子跑出来。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魔族祭坛 “各位都起来了吗?”长歌手上的鼓被她敲得震天响。长歌起得早,梳洗打扮都做完了,剩下的人可没有长歌和汐水那么舒服,一个个的,全都有几分狼狈。 季天昨天夜里被长歌的香港脚吓坏了,见长歌闹了如此大的动静,他没有思考为什么自己一个师兄会被刚进门的小姑娘一脚踹开,也没有想长歌起了个大早的用意,直接对长歌嚷嚷起来。 “你个小丫头片子,昨天晚上闹得还不够,今年还要继续闹吗!能不能别瞎给人添乱。” 见过长歌分析的修士们自然不会把长歌当成普通的姑娘看待,只可惜长歌昨天展现出自己智慧的时候,季天还在浓雾里哇哇乱叫。 季天见平时附和自己的几个师弟都不说话了,他不满地皱眉,又说道,“大师兄现在都不知道跑去了哪里,不然有他主持大局,哪里还有这个小姑娘的事情。” 季天说的话,长歌就当听不见,要是她真把这人说的话放在心上,光是修容乌龟一族的龟壳都能把季天埋了祭天。 “我估摸着大师兄和惜时他两应该快回来了,就把你们都喊起来了。昨天你们应该收了很多的生魂,把人的生魂完好地塞进身体里是个细致的活儿,这个村的人虽然不多却也不少,惜时有和我提过,派任务的长老有给你们规定任务时间。” 莫兰村和长鸣山来回路上就要耗费不少时间,因为事情定性简单,因此谁都没把这件任务放在心上。谁知道会有这么多麻烦事儿。 长歌急着赶回长鸣山去,万一她一刻没盯着,那个主角就突然得到了奇遇,变得厉害了可怎么办。一开始进长鸣山,长歌以为是陆天蒙,结果发现这倒霉孩子拿的应该是男配剧本,现在她特别紧张。 “等等,大师兄和惜时师弟,他们两人干嘛去了?”季天这才发现不对劲,人都到齐了,偏偏领队不见了,而且大家都一副“我知道他们去哪儿”的表情,就他不知道,好像有点傻? “他们出去了啊。”长歌在季天看过来的时候很肯定地点了点头,她让他们两连夜去捣毁魔族设置在莫兰村附近的祭坛去了。 说曹操曹操到。廿七和陆天蒙一身魔族的血液,提着滴血的长剑回来了。 长歌捂住鼻子,异常无助。魔族的血液真的好臭。 廿七一副怏怏不乐的模样,陆天蒙倒是有几分兴奋。他收起长剑,对长歌笑了笑。“短歌姑娘真是博学多闻,我和惜时按照你说的,真的找到了魔族活动的祭坛,至于他们在做的活动,我还要回去请教师尊。” “好说。”长歌接话,“你们去忙吧,各位师兄弟都被我叫起来了。” 众位师兄弟:不,我们真的还想再睡一会儿,今天不是个好日子。 “哎,等等,大师兄,为什么短歌师妹她不干活?”季天在解决完一个生魂之后,转眼就发现了和汐水坐在一起啥都不干的长歌。他的皮又开始痒了。 还没等长歌和陆天蒙回答,汐水忽然瞪大了眼睛,她指着村口的大树,惊讶地说,“大家快看,那棵树上挂着的魔族尸体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游戏打完啦,等我睡一觉,起来修文加万更做补偿吧 ☆、情人会 魔族不像妖族和人族,会把死去的同伴尸骨收敛起来,这两具魔族的尸体当着众人的面丢了,实在是蹊跷。但是在找遍了莫兰村之后,大家也没有发现这两具尸体,便作罢了。 回到长鸣山之后,陆天蒙便禀告了陆无修这一次的经历,陆无修大惊,当天晚上四大派的掌门就都陆续来到了长鸣山。 当然,这和弟子们都没有关系。长歌拉着廿七坐在他屋子的屋顶上,给他指那些从天边飞过的流星一样的东西是什么。 “看,那个慢吞吞的是四方寺的老和尚,那个急匆匆的是青衣派的掌门人,最后那个呀,是长鸣山陆无修的死对头。” 长歌对这些来往的人事皆清楚得很,她往长鸣山主峰的那座通天塔望去,灯火通明的剑修圣地,此刻应该也在讨论关于魔族的事情吧。 “师傅。”廿七抱着剑,郁郁不乐,他从很早以前就开始闷闷不乐了,他思考了很久,这才把事情告诉长歌。 “师傅,我的剑不见了。”那是武器大师杜戎最满意的作品,是长歌亲自教他的第一把剑,更是主角的剑,没想到它丢了,那么干脆,应该是在莫兰村就丢了。 长歌挑眉看廿七,从廿七手上接过剑。 这把假剑很轻,但是剑的颜色被涂成了红色,剑柄应该是加工过,特意加大了重量,整体来说,只要廿七在这段时间不拔剑,这就是一件手艺还不错的仿品。偏生廿七在莫兰村拔了剑。 “看来长鸣山也不太平,你真倒霉,被盯上了。”随意看了一眼,长歌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就不再多管,直接把剑从屋顶上抛了下去。 谁知底下竟传来一阵叮铃哐啷的声响,接下来便是他们两人都熟悉的声音。 “是谁在放暗器!”是陆天蒙。 “是我们,师兄!哎,对了,我说廿七,陆无修没让你在长鸣山干什么吧?”长歌眼珠子一转就有了主意。 廿七自然是了解长歌的,他想了想,再三确认自己没有事情了,就摇了头,“陆掌门只让我这几日好好修炼,为接下来的上课和比剑大会做准备,没有再多的了。” “你已经做完了功课,陆无修现在也不会有空来找你玩。我们下山去吧。我记得内门的小家伙们说过,长鸣山下这几日有庙会,很是热闹。”长歌指了指陆天蒙的方向,“廿七,咱们带他去。” 无条件听长歌的,虽然这不是自己的性子,廿七还是把陆天蒙半拉半推地带到了山脚下。长歌裹上面纱跟在他们两个身后,倒像是两个少爷的小丫头。 “师弟,惜时师弟,你要陪着短歌姑娘逛庙会,你把我拉来干什么呀,有这功夫,我的剑法都能再练一套了。”陆天蒙恋恋不舍地望着长鸣山上的建筑,当真是一点儿心思都没有放在花红柳绿的庙会上。 陆天蒙可真是凭实力单身。长歌心想。不过陆天蒙绝对不能回去就是了。 “大师兄,我都不介意惜时带着你,你介意什么啊。一个男人怎能比女子还小气。” “唉,说得也是。那你们想去哪里?”陆天蒙被长歌绕了进去,他居然还点了点头,蠢得廿七都松开了拉着他衣服的手。 “人生在世,全靠一张嘴,如果不能满足口腹之欲,就算能飞升成仙,也相当于白活。所以师兄我们去酒楼,去最好的那家。”一提到吃的,长歌就咽了一口口水,长鸣山的修士大多不吃东西,会吃东西的也都注重养生,搞得她嘴里一点油都没有。 当真是可怜巴巴,可怜了她这来自华夏的胃。 最好的那家酒楼每天都营业啊,庙会正是人挤人的时候,这小两口专门挑了这个时间跑出来吃顿饭?陆天蒙摸了摸自己的口袋,还好,他身上还有银子,不慌不慌。 于是他们路过了杂耍团,路过了街边小吃摊,还路过了糖人和面人的小摊,三个人在一群戴着面具的男男女女中间艰难行走,终于凭借自己的两条腿走到了人流量最大的酒楼迎仙楼。 “小二,给我们来个包间。”陆天蒙充分发挥自己带头大哥的作用,提着剑一马当先,拍了一锭银子在桌面上,就开始喊小二来带人。 小二还没有来,楼上就传来了爽朗的大笑。 “哟,这不是天蒙,怎么还有空从长鸣山下来逛庙会啊,不如和我们坐在一处赏景?”这是用了修为的传音入耳,只有陆天蒙三人能听到,周围人群嬉笑,却谁都听不见这声音。 陆天蒙收起银子,不用店小二带路,就自个儿摸到了二楼的包间。包间里坐着三个人,坐姿各有千秋,但都是年轻人,少年意气,自成一道风景。 长歌眼睛一亮,暗中掐了廿七一把。就是他们,其余三大派的新秀。加上陆天蒙,这间包间里坐着的可都是人族修士的未来砥柱。主角一定就在他们四个中间。 坐在窗边看着窗外风景的大光头有些花泽类样式的长相,他面带忧郁,看谁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但是一张嘴就完全破功,白瞎了他那张能骗骗小姑娘的脸。 “可以啊,天蒙,这一次居然还带着小师弟和小师妹,不给我们介绍是怕我们吃了他们吗?” 得,长得再精致也是个糙汉子。长歌发亮的眼睛稍稍垂下,这个人不可能是主角的,绝对没可能。 “三千,你可是说笑了。惜时可是我师傅最喜欢的徒弟,我最喜欢的师弟,他练剑不过几月,就已经能勉强和练了几年的剑修对战了。我很是看好他。”陆天蒙拉着两人入座,可以看出他遇到这些人之后就放松了下来,连讲话都带着随意。 “至于这位,是我们惜时师弟的未婚妻,短歌姑娘。” 经过陆天蒙挨个的介绍,长歌大致了解了这些被门派藏起来的青年才俊的实力。 大光头道三千,是四方寺住持的小弟子,性格大大咧咧,直来直往。靠着门边坐的蓝衫帅哥叫苏清泉,笑得一脸高深莫测,青衣派前任掌门人的独子,现任掌门人的侄子,是青衣派少有的男子。坐在中间埋头吃饭不说话的是梵华子,是天下谷的弟子,身份不详。 长歌瞅着这四个人里面,最像主角的就是那位梵华子,因为他什么都不管,吃东西吃得最香。不叫的那啥最会咬人来着。 廿七看着这四个人,他是他们最熟悉的陌生人,是以后并肩作战的战友,然而他现在只能喊上一声师兄好,师兄辛苦了。 “你们怎么都在这里,亏我还在长鸣山上等着和你们比剑呢,你们居然在山脚下喝酒。”陆天蒙可不管带他来的那两只心里在想什么,他把剑往桌上一拍,对他的兄弟们一顿粗脖子红脸。 “师傅们来长鸣山来得匆忙,连我们都没带上。我们几人连夜从各自的门派赶来,恰好在山脚下碰见了,便在一起聚了一场,没想到天蒙你居然也来了,这下子可算是全齐了。”道三千夹起桌上的一只鸡腿,抬起头就对上了一双比他还要忧郁的眼睛。 长歌动了动筷子,想了半天还是夹了块鸡胸肉吃。可怜了她的鸡腿,她的筷子就是慢了那么零点零一一一一秒,鸡腿就不再是她的鸡腿了。 迎仙楼真不愧是长鸣山脚最有名的酒楼,就连一只烧鸡都做得比其他地方香得多。长歌吃了一块就像吃第二块。她愉快地吃了半只烧鸡,然后拉着廿七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诸位师兄,我听闻这庙会还有一处情人可以参加的活动,我想让惜时带我去玩。我们就先撤退了。”长歌和廿七告退,退得速度之快,就好像午饭前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响,一堆小猪崽子冲出教室门一样。 等他们走了以后,苏清泉喝了一口酒楼珍藏起来的灵茶,慢悠悠地说,“天蒙,那位惜时小师弟或许不简单,但是更不简单的是你那位短歌师妹啊。”那位小师妹夹菜的速度很快,和道三千抢最后一只鸡腿的时候手更是出现了残影。 普通人,普通人不可能的。 “她是杜戎大师的朋友,暂住我长鸣山外门,借用上课名额。”陆天蒙给长歌的身份解释道。 “如此,便更稀奇了。”苏清泉神秘地笑笑,也就只有梵华子点了头。 再说到外面,长歌廿七自从从包间出来之后,就收到了众人火辣辣的眼神。刚才陆天蒙那一嗓子可不是盖的,谁都知道这迎仙楼来了真正的修士,他们不敢去打扰,也就只敢看一看。 有一个矮小的男人猛地撞上了长歌。 长歌哎呀一声,那男人疯狂道歉,她走过去一把抓起那人的衣领,凑在他耳边说,“你去告诉朱羽和修容,盯紧了梵华子和苏清泉,他们两人有可能是主角。” “哎哎哎,是的,我知道了,姑娘,下次我走路一定小心些。”矮小男人掐着嗓子细细地回答。 廿七在一旁看着,等到矮小男人走了,他们又走进了人群里,廿七从小贩手中买了两个烤番薯,塞进长歌怀里。 暖呼呼的烤番薯,在冬天的寒风里,显得格外温暖。 长歌掰开外面的皮,内里金黄的肉就露了出来,还冒着甜甜的香气。她咬了一口,便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廿七,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只是盯紧了梵华子和苏清泉?等到我确定哪位是主角之后,我一定要杀了他。”二选一总比四选一要容易得多。 “师傅想说就一定会告诉我,我没必要去问。”廿七扭头便是长歌的侧脸,庙会的人真的很多,廿七护着长歌,用自己的手臂圈住长歌,让长歌安心地吃烤番薯。 长歌的侧脸很漂亮,她的那张脸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异常美丽,为了吃烤番薯而摘下面纱的长歌在人群之中都是最亮的那颗星子。 “各位瞧一瞧看一看咯,这可是长鸣山仙君的宝剑,小老儿也是最近才得到的,今天就拿出来给这情人会做彩头!” 不知不觉他们又走到了庙会中间,庙会上的情人会是每次庙会的高潮,获胜者会得到主办方赠送的昂贵的礼物。 廿七心有所感地抬起头,发现自己的宝剑居然被这一次的主办方当做了彩头,搁在众人面前的高塔上,还专门用了一块红绸裹着,像是个即将出嫁的大姑娘。 “我的剑……”那是他的剑,但是被人换走了,他总不能当着所有人的面明抢这把剑。 长歌啃完了手上的烤番薯,抹了抹嘴也不多说什么,拉着廿七就往主办方的桌子走。她从口袋里掏了块碎银子丢到管事的面前。 “我们情侣,情人会我们报名。” 作者有话要说:哎,本来想着万更的,结果被老妈派出去干事情去了,嘤嘤嘤,我明天写吧,今天好困哦 ☆、女主角 廿七猛地抬起头,向来没什么感情波动的眸子里倒映出长歌的影子,长歌背对着廿七,他只能看见她的背影。 不过没关系,廿七想。本来也只是被感动,深入了解之后,他被杜戎大师一朝点醒,再然后,是长歌先招惹他的。她想杀他,杀不成,就拿她自己当做补偿,这样很划算。 廿七握住长歌的手,即使穿得再厚,长歌的手依旧冰凉,和廿七温暖干燥的手握在一起,有一种说不出的舒适,就好像被轻轻地电了一下。 情人会高塔上的红绸飘扬,长歌指着那块红绸对廿七说,“别紧张,廿七,那把剑一定是我们的。可别忘记我最擅长的是什么。”她没有松开廿七的手。 长歌和廿七是幸运的,情人会只会接受前三十对情侣的报名,而他们两正好是第三十对。 情人会的规则也很简单,女孩子们比一场,男孩子们比一场,然后男女搭配着进行最后一场的比赛,表示着女子蕙质兰心,男子勇武阳刚,两者结合是为阴阳调和的意思。只是今年的彩头特别出众而已。 “大会第一场,琴棋书画四签,请徐老抽签。” 场下人头攒动,场上司仪扯着嗓子吼道,打扮漂亮的侍女将四支签子放在托盘里端上来,镇上德高望重的老者徐老摸着自己的胡子,在四支签子里挑了一支,翻了过来。 司仪接过侍女递过来的签子,高声宣布道,“今年姑娘们的展示是琴。请各位姑娘稍作准备,待会儿我们就要开始了。” “这怎么和皇上挑妃子绿头牌似的,那司仪还想当大太监不成?”长歌说呢,这场景怎么她越看越眼熟,这挑签子的动作就和古装剧里那些皇帝挑选侍寝的妃子一样,怪熟悉的。 廿七点了点头。虽然他并不懂绿头牌是什么意思。 台上的司仪□□一凉,他摸了摸自己脸上的汗水,警惕地巡视一圈以后才安心下来。 就在情人会现场热热闹闹的时候,迎仙楼来了一位奇怪的客人。那姑娘长长的头发都被扎成了小辫,身上的服饰看起来相当华贵,但是绝对不是长鸣山这边的人熟悉的款式。她身后跟着三个拿着剑的大汉,一个塞一个高大,也都不像这边人的长相。 客栈迎来送往,奇怪的人一抓一大把,小二带着四位客人进包间的时候,那三个大汉还拦住店小二和那姑娘,自己先往里面转了一圈,这才放人进去。 “小二,这外面那么吵闹,是在干什么呢?”那姑娘一进去就坐在了靠窗的位置,向屋外张望。 “这位姑娘,您今天可算是来着了。这可是咱长鸣山山脚下一年一度的冬天的庙会,现在正好是庙会中的情人会开始的时候了。您这道窗口,可是能直接看到情人会的台子的。” 店小二的神情很是骄傲,这可是情人会,是这里的特色。 “哦,你下去吧。”天女段晴挥了挥手,等到店小二下去之后,她才对着三个大汉说,“都别看了,这里是下修界,哪里有人会是你们三个的对手。我早就说过,我们都生活在一本叫做《寻仙》的话本子里,我呀,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女主角。” 大汉阿大愁容满面,天女偷偷从裂缝中到下修界来,天后和天帝都不知道。要是被发现了,天女当然没有任何问题,他们可就是完蛋了。 “你们又当我胡言乱语,等我找到了主角,他就会娶我,然后,我就会是这上下修界之中最尊贵的女人。阿大,你们是我的侍卫,到时候你们也会是很尊贵的人。” 段晴在某一日突然得知了某段故事,她是《寻仙》命定的女主角,只是作者还没有写到这里就不再写了。她只知道主角的长相,以及主角出自长鸣山的消息。 她往窗户外面望去,不和阿大他们讲话。长鸣山是主角修炼的地方,她打听过了,这里就是长鸣山,她没准就能碰到自己未来的夫君呢。 就在这时,情人会上的姑娘们也开始了自己的才艺表演。有几位姑娘琴艺不太好,便主动退出了比赛,剩下的姑娘们个个都是弹琴的好手,赢得现场掌声阵阵,热闹极了。 长歌是第三十号,排在最后面,她手中端着一面刚从主办方那里找来的新琴,等到第二十九号姑娘表演完毕,她这才慢慢悠悠地走上台去。 “我给大家弹奏的是乱世巨星。”长歌今天心情好,又找到了主角,又找到了廿七的剑,她拨动琴弦,手指在琴上跳跃,霸道刺激的琴声传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叱吒风云,我任意闯万众仰望。叱吒风云,我绝不需往后看……”长歌在心里唱着这首歌,手上的琴愣是把刚才姑娘们创造出的柔情打碎,将观众拖入一个快意恩仇的侠客时代。一群人听着听着,徐老甚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忍不住跟着音乐抖动。 一曲终了,现场一片安静,倏地响起一片掌声,大家顿时陷入欢乐的海洋。有人带头喊道,“魁首,魁首!” 虽是一首新曲,但是曲调受到大家一场的喜欢,在经过短暂的讨论之后,这姑娘的比赛,毫无疑问,是长歌赢了。 廿七和长歌一起走上台,段晴在看清楚廿七的长相的时候,她猛地站了起来。 “主角?不对,这人长得可真像主角,他怎么可以长得这么像!这简直就是对主角的亵渎!”段晴抓起桌子上的茶杯就往地上用力一掷,碎片哗啦一声落了满地,她指着站在廿七旁边的长歌,对着阿大命令道。 “我要那个男人,以及那个女人的命。” 长歌端着琴往台下走,还没等她抬起的脚落地,就有一块石子破风而来,目标直指她的后脑勺。要是被那块石子砸中,普通人这条命也就没了。 廿七往迎仙楼的方向怒目而视,脚下的动作也很快。他一把扯下旁边围墙上挂着的红绸,红绸如剑,锋利无比,遇见女子便化为绕指柔,往长歌的腰上卷去,瞬间恢复自己的本来面目。 长歌被红绸拉得一头撞进廿七怀里,她哎哟一声,她身后,那块石头穿过所有不知情的人,撞进地面,在地上都哗啦出一道火光,砸出一个深洞。 这动静并不为人知晓,大伙儿看着刚刚制造出大动静的姑娘被一个帅小伙儿拉进怀里,一群人又面露红光,兴奋大叫,和二十一世纪看八卦的网友一样。 长歌动了动,廿七伸手将长歌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口,他对着围观群众淡定地点了点头。 “待会儿就要上台了,歌儿表现得如此之好,我紧张,诸位莫要见怪。” 他面无表情,只有提到怀中之人的时候才会稍稍放缓神色,看得出来是真的将怀中之人放在了心上。大家都善意地笑笑,表示理解。 段晴气急,又砸了一个杯盏,抓起桌上的筷子就想再扔一次。阿大赶紧站起来拦住段晴,夺过段晴手上的筷子。 “天女,这里毕竟不是上修界,要是我们在这里闹出什么事情来,不好收拾啊。那位小公子,明显是发现了咱们的。” “他发现就发现了,难不成他还能是主角不成。哼,算了,我不和他们计较。”主角是有女主角的,那两人凑在一起才叫天作之合,主角怎么可能还会爱上别人。区区一个长得像主角的人,她就大发善心,放过他了。 长歌从廿七怀里探出头来的时候,廿七就要上场了。她不好多说什么,毕竟人多口杂,只是这小子刚才太逾矩了,长歌往前一步,两人靠得更紧,她双脚踮起踩在廿七的脚面上,掐着他的脸。 见廿七的表情不太自然,长歌笑得更欢了。她将廿七的脸往两边扯开,又弹回去。如此反复,直到廿七脸都红了才停下。 “既然你这么紧张,待会更加要好好表现呀,惜时,不然你就白紧张了。” 长歌从廿七的脚面上下来,廿七动了动脚腕,点头称是。 “好了,大伙儿看过来,刚才的琴艺比赛,魁首是短歌姑娘,接下来请诸位公子上场,今年的红绸就搁在这高塔之上,只要有人第一个拿到高塔上的红绸,这个人就是本场比赛的魁首。” 这塔也不算高,几十米的高度,旁边还有修士看着,就算有人不小心从上面掉下来,也会被接住,安全性很高。 廿七抬头看那宝剑下面的红绸,不知是谁将他的宝剑偷走了,但是他一定会拿回来的。就像小说里写着的,这宝剑到头来还是会遗失,不过一次去了妖族,这一次是自己人搞的事情了。 一旁的小公子们都有姑娘在温声细语地鼓励,廿七回头去看长歌,却发现长歌眨眼间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伴随着司仪的一声令下,二十几位男士都开始奋力向上攀爬,廿七爬得最快,却有人抓住了他的腿脚,廿七不好在长鸣山地界伤人,几个人缠在一起,纷纷落下,又重新往上走,几十米的距离,和天堑一般漫长。 长歌算了算时间,感觉廿七应该能很快完成这场比赛,她知道刚才那块石头射来的方向,趁着这短暂的时间,她要去给自己报仇。 段晴正在迎仙楼包间里发脾气,虽然她想杀了长歌,但是出于种种考虑,她不能第二次动手,只能把自己憋到内伤。三个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敢出声。 就在这时,有人敲响了包间的门。 “谁啊?”阿大拿起宝剑,站到门边,剩下的两个侍卫阿二和阿三也纷纷防备起来。 “公子,您刚才点了一盘酱□□泥马,奴婢给您送来了。”长歌站在门外,捏着嗓子说道。 “酱□□泥马?你们点的菜?”段晴重复了一遍这菜名,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阿大摇头,苦思冥想。 阿三已经放松下来了,他对阿大说,“大哥,刚才咱们的菜都是让店小二拿的招牌菜,没准里面就有这道菜。下修界的人本事不高,口腹之欲倒是满足得极好,就连这菜名都叫什么草泥马,咕咕鸡的。” “既然是送菜的,就让她送进来吧,我不杀人了,但是那个男人,今晚过后,你们一定要给我弄到手。” 事情被“强行”解释清楚,段晴就不再管门边。她痴迷地转头去看高塔上攀爬的廿七。这人和别的男人都不一样,有类似主角的脸,就有类似主角的身段,真是迷人。 “是。”阿大听从段晴的命令,打开了门。 长歌蒙着面纱,手中拿着一只从厨房顺出来的盘子,眉眼弯弯地站在门口。见阿大开门,她笑得更加灿烂。 “盘子给我吧。”阿大伸手过去。 长歌躲开阿大的手,还顺便从窗户那里看到了廿七比赛的进度,她摇了摇头,往门里面走去。阿大明明是要去拦住长歌的,偏生她就像一只花蝴蝶一样飘了进来,阿大连半片衣角都没有碰到。 “公子有所不知,这草泥马还需要别的佐料来配,你们都不会,这里需要奴婢。” 长歌将盘子放在桌上,风吹起她的半边面纱,也关上了打开的包间的门。 阿大睁大眼睛,一把抓起刚放下的剑。 “是你!天女小心!”是段晴刚刚想要杀死的那个弹奏乱世巨星的姑娘! “现在才叫小心,晚了。”长歌的裙摆一翻,宽大的长裙底下竟是塞满了麻袋,她抓住人就套上麻袋,段晴才反应过来就被长歌连头套到脚,彻底成了一只只会蠕动的蚕宝宝。 作者有话要说:3890/10000 ☆、宣战 “一,二,三,四,全部到齐。”长歌撩起裙摆,将四个蚕宝宝都踹到一起,她手快,在包间里设了结界。她算得可好,就算是有人察觉到,也就只会是隔壁那四大主角候选人,他们不会多管闲事,毕竟刚才段晴出手伤人的事还没过去。 她一脚踹在套着段晴的麻袋上,段晴硬是一声不吭。 天女到底是要面子的。 长歌笑眯眯,明明剩下的四个人都看不见,她还动作不断,从桌上拿起了刚才端来的盘子。 “这酱□□泥马呢,还需要一份佐料。我想你们肯定都不知道,那就是一顿暴揍。不。”长歌突然否定了自己说出的话,她将盘子放回去,从盘子里拿了一片肉来吃。 “唔,应该取个好听的名字,比如脚踢滚刀肉?” 她只是来长鸣山找主角的,她只是来要别人的命的,实力不够,那位主角也只能认栽。这是她的事。 这几个实力不够的人突然从犄角旮旯里跑出来扔小石头,他们不知道小石头砸到花花草草也是不对的嘛。 “富强!”长歌往段晴的身上踹了一脚,偏偏巧了,正好踹在了段晴脸上。 “民主!”她再踹,还是脸。 打人不打脸,打脸就是羞辱。段晴感觉自己的脸都肿成了猪头,她终于忍不住吼了出来。 “你敢打我,你还敢打我脸,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长歌踢完最后“友善”的一脚,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不需要知道你是谁,反正你也打不过我,不是吗?看着挺好的姑娘,下手居然如此阴毒,你们这些人啊,就是缺少核心价值观的熏陶。” “少废话,你是谁,你到底是谁!”段晴讲话都含糊了起来,她的脸太肿了,又痒又痛,不用看都知道凶多吉少,段晴胸口堵着一口气,她从小到大就没有人敢这么对她。 这个人敢这么对她,她绝对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女人的。 “我凭什么告诉你,我是谁呀。”长歌本来想对着阿大他们三个下手,结果廿七那边居然转眼就结束了。长歌恋恋不舍地收回腿,又从盘子里找了一片肉吃。 “看你们可怜,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临时工,记住了,临时工。” 长歌在麻袋上下了法术,段晴这四个人要从麻袋里挣脱出来,最早也是后半夜了,那时候情人会早就已经结束,谁还找得到他们。 她整理了一下裙摆,急匆匆开门出去了,路上恰好路过陆天蒙他们的包间,苏清泉站在门边和店小二交代着什么东西,店小二匆匆从楼上下去了。 苏清泉看到了走过来的长歌,他对长歌点点头,露出笑容,“短歌小师妹,你怎么在这里呀,我记得你和惜时师弟不是去了那边的情人会?” 苏清泉的笑很难让人看懂,长歌索性不去深究,她焦急地往迎仙楼外面张望,心里埋藏着一座无人看见的奥斯卡小金人。 “没有,我听说我姐姐来了,而我姐姐又听说有人要揍我,我来找我姐姐,不让她惹事。现在找到了,我马上就要走了。” “你姐姐?” “对啊,我姐姐叫临时工,待会你们隔壁的那个包间的人,肯定会出来找我姐姐的。我让我姐先走了,待会儿我和惜时就回长鸣山了,那人也找不到我们。这样简直完美。师兄不说了,惜时那边已经结束了,我敢着回去。” 不等苏清泉说话,长歌扭头就走,即使是长·奥斯卡影后·歌,也感觉自己词穷了。 “恭喜陈公子拿到了这一次的魁首,由于陈公子和短歌姑娘这对情侣已经拿了两场比赛的魁首,经过徐老和各位嘉宾的决定,今年的情人会,情侣的魁首就是短歌姑娘和陈公子。有请两位将这一次的奖品带走。” 司仪在台上按照规矩说着,谁知长歌和廿七都不是按套路出牌的人。只见廿七对着司仪摆摆手,他手上拿着那把作为奖赏的剑。长歌站在廿七身边,无声地对司仪表示出了“再见”两个字。 “这……”司仪看着他本该采访的对象渐渐走远,等他企图喊住这两人的时候,长歌和廿七已经走得背影都看不见了。 握着失而复得的宝剑,廿七心里头温暖得要命。怎么说呢,本来宝剑对于剑修来说就很重要。这把剑是长歌所赠,丢失之后又是他们两个参加情人会才拿到,这可真是一把宝剑。 “师傅,今天我们参加了情人会,我……”我好像有那么一点喜欢你。 长歌则没有廿七想得如此之多,今天晚上揍了一顿人,她就已经足够满足了。毕竟那四个人现在还在麻袋里挣扎呢。 “哎,廿七你看,前面那四个,不就是师兄们吗?”廿七一句话还没有说完,长歌就无意之间打断了。她指着前面急速行走的修真界F4,“奇怪,这么晚了,他们四个怎么还急匆匆的?” 廿七眼里的光黯淡了一圈,他握紧了剑,身上带着的师门信物也开始发光。 “我想,可能不是师兄们要走得那么快,而是掌门急召,所有的内门弟子都往主峰去了。” 长鸣山主峰灯火通明,亮如白昼,他们越是往前走,就越是人多。外门没有动静,内门却是兵荒马乱。 “那廿七你去吧,我在屋子里等你。”长歌进屋点燃桌上的蜡烛,她坐在桌子旁边,随手抓了一把桌上的小零食吃。 廿七默默从柜子里找出零食存货,然后才往主峰去了。 长歌这一等就是一整夜,她闭上眼睛就能修炼,自然不会露出疲惫。廿七推门进来的时候,长歌正好睁开眼睛。 “廿七,你回来啦。”长歌吹灭桌上燃烧了一整夜的蜡烛。 “师傅,有个不好的消息。”廿七神情严肃,“陆掌门刚刚和其他三位掌门做出决断,人族要向魔族宣战,妖族可能也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我们要怎么办,师傅?” 作者有话要说:卖,卖萌QAQ ☆、魔族 天已经大亮,夜晚安静的长鸣山,终于苏醒过来。鸟鸣,水流,风起,弟子们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讨论剑法,一切都是如此平静。 廿七的脑子一团混乱。他本该是站在人族这一边的,但是当陆无修说到妖族的时候,他动摇了,他甚至没有多加思考,就将这个重要的情报告诉给了长歌知道。 他既然说出来了,就没有后悔过。 戏是主角演的,既然是演的,剧本也是可以更改的。 长歌放下手里的瓜子,她拍了拍手,可以说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毕竟人族总是把魔族和妖族绑在一起,魔族也乐得人族这么做。 “这不对呀,这剧情走向崩了啊。廿七,陆无修说,是现在立刻马上宣战吗?还是有什么理由的?” 当穿书者作为先知这一点的金手指开始消失的时候,长歌陷入了短暂的恐慌。 “我要杀了他们,那四个人,如果真的开战,主角绝对不能入场。他入场,我们就没有胜算了。” 长歌一念之间,长恨琴就出现在了她的手上,她站起来,往外面走去,廿七正要阻拦,长歌自己停住了脚步。 廿七趁机说道,“歌儿,师傅说,魔族在大陆上四处修建祭坛,企图唤醒魔神,我们必须要阻止魔族这么做,不然就是整个世界的末日。但是祭坛需要尸山血海,不是一日就能够建成的,现在人族进入备战阶段,起码也需要准备两三年的时间。你不要紧张。” 魔族魔神?长歌记忆里可没这东西,无论是原住民妖王的记忆,还是穿越者长歌的记忆。 “魔神是什么玩意儿?”不懂就要问。长歌的冲动也就持续了几秒,她转身坐下来,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 廿七松了口气,将房门关上。别人都是太阳升起的时候出门,他们反而在太阳升起的时候关上房门纯聊天了。 “这事儿,妖族可能真的不知道。师傅说,本来修界分为上修界和下修界,我们所谓的飞升便是从下修界飞升至上修界,成为下修界人口中的仙。然而在万年前,上修界的一部分仙者到处作恶,上下修界的修者集合起来将他们围剿。” 廿七观察着长歌的神色,继续说,“这部分仙者被贬至下修界,变成了现在所谓的魔族。最远古的那部分被镇压的仙人称为魔神。上修界将下修界的通道完全封锁,自此以后就再也没有人能够飞升。” 事情讲到这里就已经很清楚了。魔族本身带着仙人的血脉,自然不会甘心被封锁。他们韬光养晦,在万年后终于开始了自己的复仇。唤醒被镇压的魔神,重新杀回上修界去,或许他们也会连这下修界的人族也不会放过。 妖族在下修界土生土长,完全不爱管事儿。因此这部分历史在妖族的史书不曾出现过,大部分妖族都不知道魔族的由来,又何谈知道他们现在在做的事儿。 “这可真是一笔子烂账,说到底那就是上头的人在内斗,下修界这些小虾米掺和进去,活该被人家惦记。我们妖族才是真的无妄之灾。廿七,你说,我该怎么办?” 做土著也不容易。长歌叹了口气。 “歌儿你最忌惮的就是主角,可是我们已经在抢主角的路了。直到现在,我们都没有意外,足以证明,主角的路是可以被复制的。当主角不再造成威胁,妖族可以选择和人族合作。” 廿七自己憋得相当辛苦,他自己抢自己的路,还要装作对自己恨之入骨。依照人族对妖族的偏见,等到魔族那边爆发,人族便会把妖族也算到魔族的账里去。 现在的当务之急便是洗刷人族对妖族的偏见。他不希望人族和妖族打起来。 “合作?热脸贴冷屁股?”长歌嘲讽地哼哼,人心是永远都不可能满足的,妖族越是朝着人族卖好,人族就越是看不起妖族。她也做过人,没道理不知道人会怎么想。 “不过,稍稍帮忙一下也不是不可以,我记得南方四方寺地界范围之内爆发了一场瘟疫,是不是?” 廿七想了一下,点了点头,刚刚散了的时候,廿七还记得道三千师兄在和他师傅讨论瘟疫的事情。 “歌儿,你想做什么?” “哦,我们妖族有人闲得发霉了,我派他们出去进行友好的外交。”长歌微微一笑,便什么也不说了。 作者有话要说:七夕快乐 ☆、人参精 还在长鸣山的道三千急匆匆冲进自己师傅的房间,老和尚无秋被徒弟吓了一跳,他捂住胸口给自己顺了口气,然后平静地问道。 “三千,何事慌慌张张?” 道三千转了转眼珠,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次的事情了。 “师傅,咱们寺庙旁边不是爆发了瘟疫么,咱们到现在也没有解决这件事情,但是有人已经帮咱们解决了。您知道是谁吗?” 无秋摇了摇头,他一直在长鸣山和陆无修讨论有关魔族妖族的事情,和这件事情比起来,瘟疫的事情倒是小事了。 道三千凑近无秋眼前,小声地说道,“师傅,听说瘟疫的中心城镇忽然来了一批号称大夫的人,平均年纪很大,每日坐诊,免费治病。只要有病人过来,就必然会搭脉,然后说你病入膏肓。开药的时候也不写方子。” 说到这里,道三千又扭头去看无秋,让无秋猜猜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无秋直接一脚踢向道三千的屁股,他的胡子都扬了起来,道三千那直白的性子师承自谁完全不用猜想。 “你这个臭小子,你师傅我还有事情呢,你一个劲儿让我猜猜猜,你信不信我不听你讲了。知道这件事情的肯定不止你一个。” 道三千捂着屁股,委屈得要命。 “师傅,那我就不和您绕圈子了,那些大夫每次都从自己脑袋上揪下一根头发来,让病人带回去煎药吃,吃了就好了。本来大家都不相信,可有个人信了,吃了,那病还就真的好了。” “这事儿啊,传回了四方寺,师弟派了人去看,才知道来的大夫都是妖族的人参精,师弟还说,退下来的那些大夫一个个都光着脑门,硬生生自己把自己头发给揪没了。要是他们要皈依我佛,根本不用剃度。” 这事儿说来也好笑,但是又有些别的意思。人参精前面不来,后面不来,偏偏在长鸣山做了某个决定的时候来,就像是妖族在给人族提示,我们以人参精的头发发誓,我们是友好的。 “说起来,妖族好像在这件事里真的没有参与。师傅,我们确定要以一挑二吗?”事情讲完了,道三千问突然陷入沉思的无秋。 无秋道了一声佛号,拍拍衣裳就准备往外面去。 “这件事情,得去问陆掌门。我去去就回,三千,你在这儿等着。” 长鸣山主峰上的灯又亮了一夜。 可是这和长歌可没有关系。长歌正无奈地看着面前跪在地上大哭的大光头,廿七站在长歌身后,一旦那个大光头想要扑过来抱长歌的腿,他就拿剑给大光头挡回去。 “呜呜呜,主上,我们人参精一族本来就没多少族人,您一声令下,我们全族出动。可是那些生病的人太多了,治好了瘟疫就来了更多的病人,我们全族都秃了,主上!我族的那些年轻人可是连腿毛都给拔了!” 人参精族长哭得情真意切,那个大光头就是他认真办事的最好证据。长歌却憋笑憋得很辛苦,她只是听说有瘟疫,又听说人参精一族天天把自己埋在土里当死宅,就让他们出去进行人与妖之间的友好外交。 真的没想到,这些妖怪听命令会做到这种地步。 “嗯,族长,我知道了,你们别给人看病了,免得腿毛拔完了,要开始砍手砍脚就得不偿失了。你们回去吃土吧,我让廿七找人给你们做了假发,你们先戴上再撤退,这样就不会被当成四方寺的僧人了。” 人参精族长泪眼汪汪,从廿七手上接过假发,戴在自己头上。 “主上对我族真好,我族会永远铭记主上赠假发的恩情。那小妖就先告退了?” “好的,你走吧,走吧走吧。”长歌挥了挥手。 人参精从门口的泥土里遁走了,廿七转身从柜子里找出小零食递给长歌,今天的零嘴是水果干,甜滋滋的,咬在嘴里也脆脆的,好吃得紧。 长歌的牙咬着嘴唇,调皮地笑开了去。刚才人参精族长在的时候她不能笑,现在可算是笑了个痛快。 “哈哈哈,廿七,你看见了吗,那光头可是硬生生拔出来的,我真是同情人参精。” “是。”廿七应道。他也没想到这些妖怪比人要诚实得多,笑完了以后,背后的差别也不得不叫人思考。 为什么在人的口中,妖就是坏的呢? “对了,廿七,你今天练过剑了吗?可别错过了早课。”廿七可是要抢主角的路的男人,长歌可不能放松对廿七本领的训练。她一边咬着嘴里的水果片,一边见廿七提起剑往外面走。 廿七也是个大人了啊,本来瘦弱的肩膀,现在也可以撑起天了。 “我已经练完了,但是既然歌儿说了,那我就再去练一遍。”廿七认真地回答道。 门一开,寒风就吹了进来,外头下雪了,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长歌蹲在院子里看廿七练剑,时不时抹一把落在脸上的雪。 廿七踩在湿滑的地面上,在一个翻身的动作的时候,差点摔了一跤。 他惶恐地看向长歌,生怕长歌露出失望的表情,谁知长歌却转着眼珠子,认真地问廿七,“廿七,你说,主角踩到雪然后滑倒摔死的概率,有多大?” 作者有话要说:廿七:我试过了,我摔不死,歌儿你别想馊主意了…… ☆、天火 廿七觉得他的脚板底都有点痒痒的,活像是被人背后算计了。 “歌儿,诸位师兄的基本功都很扎实,这件事情,完全是不可能的吧。” 长歌自己也是知道不可能的,但是人嘛,总要有点希望,万一主角喝杯凉水就给呛死了呢? “其实我这个想法还是很好的,毕竟有发生意外的条件,修容曾经给我建议,让我把疑似是主角的人给吃了,朱羽则说直接烧成碳就好了。我觉得他们的想法都不如我。我才是聪明人。” 雪越下越大了,长歌慢吞吞地往回廊挪动,廿七跟在长歌身后,一边点头应和,一边感觉自己浑身都痛。 吃了是什么建议,修容就不怕长歌的胃不消化吗?至于直接烧,朱羽以为长鸣山上都是聋哑人吗?一想到这些建议都是给主角的,廿七就为妖族的未来而担忧。 这都是些什么妖啊! 长歌站在走廊里拍了拍身上的雪花,她不知道廿七心里的喊叫,一巴掌拍在廿七的肩膀上。 “今年下了好大的雪啊,廿七。我想念我们荒山了。”想念荒山的花,荒山的草,荒山的雪水酿成的佳酿。长鸣山是剑修的乐土,而对于长歌而言,每天都要装得弱柳扶风实在是太难受了。 “我们不是已经找到了疑似的主角?过几日上课,歌儿尽管去观察。上完课之后的比剑大会,你也可以去看看。找主角的事情不着急,没准主角自己都不想做主角的。” 廿·主角·七表示,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真的是要抢夺主角机缘的那个人,然而他没得选,长歌也没得选。 那就只有一个字,拖了。 “你说得也对,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且走且看吧。”长歌看了一眼还在飘着的大雪,转身进了屋子。 第二天一大早,外面的雪都堆成了厚厚的一层,廿七早起将院子里的雪清扫干净,然后和穿戴整齐的长歌一起往长鸣山的练武场去了。长鸣山练武场是这世间最大的练武场,每日都有上万名剑修在此修炼,今日练武场关闭,只放给有上课资格的新秀们前往。 有提着剑的弟子站在练武场门口检查进入的人的邀请函,长歌和廿七他们过来的时候,那名弟子恰好抽到长歌对今日的口号。 “师妹,对不住了,临时抽查,查到你,我们也不想的。” 长歌表示理解,在面纱下仅仅露出的一双眼睛,也微微弯了起来。 “师兄问吧,我晓得的。” 弟子挠了挠头,在漂亮姑娘面前说话都斯文了许多。“天王盖地虎。” “掌门一米五。” “宝塔镇河妖。” “掌门长不高。” 弟子放了长歌他们进去,长歌在进去之后大大地翻了个白眼,这口号明摆着是杜戎给设计的,因为这就是长歌和杜戎闲聊时长歌无意间说出来的。杜戎大师不知道对陆掌门有什么“深仇大恨”,居然这样折腾掌门。 “短歌师妹,你也是刚到吗?” 有人拦住了长歌的去路,长歌的耳朵一动,发现事情并不简单。她抬起眼睛,发现挡住她和廿七的是修真界F4,说话的那个正好是那个深沉的苏清泉。 “没错。诸位师兄既然也是刚到,不如我们坐在一处,我有许多问题不懂,还请各位不要藏私。” “这样也好,帮助师弟师妹是我们的责任。”苏清泉指了最高的那处给长歌看,“我们的位置在那里,你们也来吧。” 哟吼,责任都出来了。你可真像是主角啊,真想把你培养成社会主义接班人。长歌眯起眼睛,从苏清泉见到自己的第一眼,长歌就知道他对她有企图,也许,他知道她是妖王也说不定呢。 第一天不出长歌所料,来上课的就是杜戎。想来杜戎也是个活跃分子,搁在微博上铁定是热搜小王子,不然怎么哪里都有他。 杜戎讲的是武器,他本身就是武器大师,讲出来的又都是往年不讲的干货,于是弟子们奋笔疾书,认真得就像学1+1的小学生。 长歌对这些不感兴趣,她不需要知道这个。周遭安静得不得了,长歌扭头就看向了苏清泉和梵华子的方向。 苏清泉回头看长歌,小声地问,“师妹是有什么不懂的吗?” “没有,我看到一颗流星,感觉很有意思。”长歌装作不经意的模样回答道。 苏清泉轻笑出声,梵华子却居然抬头望天上看,从长歌这个角度看梵华子的侧脸,他长得白白嫩嫩的,就像是个包子。 包子脸梵华子在天上找了一圈没找着长歌所说的流星,倒是有弟子发现了几位师兄在往天上看,于是也有样学样,往天上瞎看。 没过几秒,有人喊道,“大家快闪开,天上落天火啦!” 长歌呆住了,她可是忽悠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哒。 好奇怪哦,电脑回复评论就一直会有加载的圈圈,然后我刷新一遍就发现没有回复成功,我待会儿拿手机试试。 ☆、谋划 就像是灾难片里的场面,天火落在练武场上,一群穿着各式衣裳的人渺小如蚂蚁,在空旷的地面上疯跑。 高台之上的人明显淡定得多。道三千反应最快,只手撑起了挡住六个人的结界。廿七提剑挡在长歌面前,帮她挡住任何带着意外的危险。 杜戎身边也有淡淡的金光在闪耀。 明明是严肃的学术讨论会现场,因为主办方选了个露天的场地,被流星雨砸了个正着,别说探讨学术了,就连正常练武都做不到了。 长歌带着面纱,相当于直接带了个防尘面具,她拨开众人走出去,天火已经落完,地面上坑坑洼洼的,有些弟子还受了伤。 陆天蒙着急去找掌门,便先走了。苏清泉站在长歌身边,他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在别人看来温暖又舒适的笑容,在长歌看来完全就是摇着大尾巴的狼。 “短歌师妹,你怕不怕?”苏清泉问长歌。 廿七握住手中的剑,作为离长歌最近的人,他感觉得到苏清泉对长歌特殊的关注。 “我怕什么,这场天火又不是冲着我来的。师兄还是关心关心你们门派里的弟子吧。惜时,我们走。” 长歌带着廿七离开了这里。 道三千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好奇地问苏清泉,“清泉你这不是多此一举,短歌小师妹的胆子看上去大得很,她怎么可能会怕呢,你对她关注得也未免太多了些。” 苏清泉摇了摇头。 “你不懂,她可是很重要的人。我必须要得到她的认可才行。” “可是好像你做的惹了她的讨厌,她更加不喜欢你了。追个姑娘而已,你追姑娘的家长做什么。”梵华子从高台上跳下去,从坑里找到了一小块天火中夹杂着的东西,研究了起来。 长歌确实不喜欢苏清泉,第一眼看上去这人高深莫测,再看第二眼,你就会发现自己看走了眼,这是个相当油腻的人,还喜欢对着你油腻的笑,真是太恐怖了。 “这一次天火感觉不如去年我们在凤鸣村见到的,也没有什么宝物。”长歌推开房门,往榻上舒舒服服的一躺。她眯着眼睛,眼底闪烁如星星。“廿七,我觉得苏清泉不像主角,那么最后的主角人选可能就是梵华子了。” “不如我们讨论讨论,如何在别人都不知道的情况底下解决了他。” 廿七给长歌端了一杯水,然后别过眼去,站在一旁。 梵华子确实是个人物,在剧情后期,起码是在断更之前的剧情后期,梵华子是廿七的左膀右臂,此人精通阵法五行,保护了很多的人,也救了廿七好多次。因为长歌的原因,廿七这辈子没有再和梵华子有交集,没想到这人居然入了长歌的眼睛。 “他是个好人。”廿七挣扎着说道。 “我当然知道他是个好人,我也是个好人啊。可是他不得不死,不然我就觉得每天睡觉都有一把屠刀悬在我的头顶,我连睡觉都睡不安稳。想必修容他们,甚至连魔尊,也和我想得一样。” 谁不想做个好人呢。 长歌喝着水,开始暗自谋划后面的事情,廿七明显心软了,可是见过自己死期的长歌,却不会心软。等到杀了主角,再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也不晚。 “廿七,我很欣慰你深入贯彻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有了主角的博爱和仁慈,所以我会给你正大光明的机会去杀了主角。比如,你在比剑大会上堂堂正正地打败他。” 到时候廿七出剑,她就趁机丢一块香蕉皮上去,让梵华子踩中然后撞到廿七的长剑上去。 首先,她得先去弄一串香蕉在长鸣山四处丢一丢,让大家都感受一下香蕉皮的力量。 长歌闭上眼睛,廿七拜了一拜,便关门站在了走廊上。 “这个女人整天杀这个杀那个的,陈惜时,你是主角,你就不想杀了她吗?” 走廊上没有人,却是有声音在和廿七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签约成功,美滋滋 ☆、出现了,炮灰 雪停了,这个院子也遭到了部分天火的袭击,原先堆雪的地方只剩下稀稀拉拉的一滩水迹。除了呼吸的时候,眼前有肉眼可见的水汽,周遭都不太像冬天的样子。 廿七从房门口离开,走得更远了些,直到房间的拐角,这才从袖口中取出一份残卷。 他看着手上发光的残卷,闭上了眼睛。 “我说,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陈惜时,你是我创造出来的,你是这个世界的核心,如果那个妖王真的把你杀掉了,这个世界才会崩溃。” “你说你是《寻仙》的作者,那又如何。我凭什么听你的,你现在也不过是我手上的一份残卷。” 廿七睁开眼睛,握着残卷的手用了些力道。 “残卷而已,信不信我现在就撕了你。” “喂喂喂,别冲动啊,骚年,有话好说。”残卷上覆着的灵魂激动地喊道。他知道廿七说这话是绝对的真心。说来他也倒霉,本来写小说就是为了赚钱,结果中了彩票,不写小说了,又被小说读者骂到穿越进自己太监了的小说。 变成了连人都不是的小可怜。作者表示自己很委屈。 廿七把残卷搁在旁边,他看着灰蒙蒙的天空,说出的话没有语气变化,作者却抖了抖。 “你说,如果歌儿杀了主角,歌儿会死吗?” “会啊,这个世界都崩溃了,世界里的人怎么可能不会死,所以我说这个妖王完全是在找死,你要是早点把这人杀了,以后按照剧情走下去,还可能会碰见我给你安排的女主角。然后你两愉快地在一起,弄个欢乐大结局,多好。” 作者想着,会不会男女主角有个快乐的大结局了,他就会回去了。 “你做梦,据我所知,你还没有写到女主角出来的时候就不写了。我不会和女主角在一起。你别说话。” 廿七将残卷一把塞进衣袖里,身后的门就打开了。 长歌伸了个懒腰,慢慢悠悠地从房间里头走了出来,她的视线转了转,在转角处找到了看着她的廿七。 “廿七,你收到通知了吗?刚刚杜戎大师传信告诉我,今年的长鸣山比剑大会已经要开始报名了。梵华子苏清泉他们这些弟子都不会参加初选,我们只能让他们多活几天了。” 要是廿七初选就碰上了他们该多好。 “来吧来吧,廿七,跟我去报名。”长歌往外面走去,朝着廿七招招手。 “歌儿,你也要去报名吗?”廿七提起剑就快步跟上了长歌,只是长歌流露出来的意思让他非常意外。长歌不是让他去夺魁首吗,她自己上了,他还夺什么魁首啊。 得到消息的人不少,一群一群弟子们从各自居住的地方跑出来,往报名的地方走去,廿七因为跟着长歌的原因,也没有去交朋友,他们两走在一群一群人中间,显得特别突兀。 到了报名的地方,他们排了一会儿队,就报上了名。有内部消息就是如此之爽。 还没等长歌他们走远,就有一批弟子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廿七袖中的残卷兴奋地大叫了一声,“出现了,炮灰!”他之前一直被廿七包裹住,放在别人都看不见的地方,这可还是第一次能够从衣袖里看到外面的世界呢。 长歌听见了,扭头看廿七,一边笑一边问,“你还知道炮灰?” 廿七面无表情,只当是自己应下了。 “喂,你们你侬我侬的,当着我们的面,是什么意思!”那批人的领头人是个高高瘦瘦的剑修,穿着的不是长鸣山的弟子服饰,应当是外头的小门派过来进修的。 长歌觉得那人趾高气扬的样子很好笑,这里是长鸣山,他拦住长鸣山的弟子,他们才是有什么意思吧。 “你们要干嘛?单挑群殴?”她好久没有打过架了,骨头都酥了一半。一说打架都兴奋起来了。 长歌的气势很足,领头的高瘦男人一言不合就伸手指指向了廿七。 “我不是找你的,我找他。” 作者有话要说:卖萌QAQ ☆、来客 “哦吼,他的事就是我的事,你找他就是找我,怎么,你还有意见不成,信不信我直接把我们长鸣山掌门和大师兄喊来!” 长歌掏出一把普通的长剑来,往那儿一站,一向懒散的人偏偏把背都挺得笔直,她面前的这些找事儿的人瞬间气势又矮了一截儿。 “师兄,还是算了吧,看这姑娘的样子,我们可惹不起。”领头人身后的一个胖胖的修士拉住领头人的衣袖,力图劝说自己师兄不要找事。 可是这人吧,本来怂了,不想上了,别人一劝,他就来劲儿了,那人一把挥开胖子的手,执意说道,“不行,我可不能白叫人家占便宜。” 他昂起头颅,抬起剑,剑锋指向长歌身后的廿七,“这是作为男人的尊严,你敢不敢应战?” 不知这人到底要干嘛,廿七提着自己随身的长剑,客气而冷静地说道,“不是我怕事,阁下想必也刚刚报名了比剑大会。自古以来比剑大会就有规定,在大会筹办到比赛完成,报名弟子不得私下决斗。” “所以师兄你决斗不成了,咱们走吧。”胖子又去拉领头人。 长歌看着那比正主还激动的胖子,不屑地笑了笑。 “不行,不比我也要讨个公道。我刚刚听这姑娘喊你廿七,我名为廿八,你这人,干嘛要平白无故地占我便宜,你报名时填的可不是这个名字。” 易廿八异常生气,他就是一根筋地觉得廿七占了他便宜。 这事儿叫人到哪里去说理去。长歌觉得自己搭理这个廿八,就是她自己智障。一个名字招谁惹谁,哪来那么多的事儿。 “我说你,与其关注我家廿七的名字,不如关注关注你的小师弟。我们还有事,不陪你们玩了。” 长歌一把抓住廿七的手,冰冰凉凉的手搁在廿七热乎的手上,长歌舒服地嗯了一声。 “你说你,这是多么好的可以体现主角强大实力的时候,你怎么就错过了呢!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笨儿子!”作者本人气得要死,果然谈恋爱会使人变傻,他创造出来的主角不肯练残卷里的武功,连他设计好的扬名的机会也不要,操心死人了。 廿七看了一眼突然在院子里练剑的长歌,他小声地回答作者,“你自己定的规矩,不准打架,我不打你反倒还说起我来,你这人,怎么这么不靠谱。” “爽文要什么靠谱,只管爽就好了啊。”作者心里苦,感觉廿七就像是个小跟班,而真正的主角是那个天天给廿七洗脑的穿书的妖王长歌。他当初是怎么描写这位妖王的来着,好像连他自己都记不清楚了。 练完了一套剑法的长歌伸展了一下身子,将剑收起来,她抬头看了看天色,不早不晚的时候。 “廿七,你要是有空,就自己先休息一下,我觉得今天晚上要出事。” “出什么事?”廿七给长歌递上擦汗的帕子,顺口问了一句。 廿七从来可都不会问长歌做的任何决定,今天突然问了一句,长歌还没有反应过来。她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这才慢慢解释。 “刚才那个小胖子,不是人,应该只是披了一层人皮。具体是魔是妖,我没有看出来,可是不得不说,这人潜进来,有目的。” 比剑大会是长鸣山最热闹的时候,也是最混乱的时候,这种时候混人进来,绝对是个好时候了。 “哎,廿七,我可是期待着你成为万众瞩目的魁首的,要是那些人硬生生要让比剑大会变成比贱大会的话,我会让他们知道,生不如死的滋味。” 夜如期而至,半夜的长鸣山安静下来,只有路边不灭的灯在提供光亮。有人从树丛里闪过,慢慢地靠近了掌门的居所。 突然一道强光袭来,把这黑衣人全部都暴露在了灯光底下。 陆无修领着陆天蒙、廿七站在庭院里,一众人都盯着这位不请自来的客人,就像是一堆盯着鸡腿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多了几个收藏,好奇怪2333,我没蹭玄学成功过耶 ☆、魔尊 站在灯光底下的人妄想往背后退去,却被围过来的弟子挡住了去路。有冲动的弟子往前走去,一把扯下黑衣人的面巾,一张俊秀的脸露了出来,和他臃肿的身材相比,就像是换了一颗头。 “夜已经深了,阁下来我长鸣山,有何贵干?”陆无修身穿掌门常服,站在一众弟子面前,他手中握着佩剑,面庞依旧年轻,不威自怒。 黑衣人往四周看了看,忽然就笑了。这笑声毫无感情,在夜里听了,人的心里都开始发毛。就好像是在看午夜凶铃,你知道贞子要出没的那种感觉。 “哟,这么多人等我呢,早说啊,我给你们带见面礼,一人一份最新鲜的人皮。” “师傅,这人好无礼,弟子请命前去将他拿下。”陆天蒙执剑向陆无修期待地看去。 杜戎把陆天蒙拖下去,真的是靠着体型在强行拖人。他拍了拍陆天蒙的脑袋,“这事儿啊,天蒙你管不了。那位,还真的是相当棘手。” 杜戎还在这边劝陆天蒙,谁知那边廿七又开口了。 “阁下不要说废话了,早点事情办完,大家都可以早点回去睡觉,你也不想在这里折腾一整夜吧。” 对黑衣人而言,廿七说话就顺耳多了,不像别的人都对他抱着警惕。长歌预料到会有人来访,但是她自己没有来,廿七担心长歌,虽然他人来了,但是他的心扑通扑通,可赶着回去。 黑衣人转头盯上了廿七,他忽然闪身到了廿七面前,陆无修身后,一把抓住了廿七的手。强大的灵压压得廿七动弹不得,黑衣人磅礴的灵气在廿七经脉里游走,廿七咬住了牙,一声都没吭。 “不对,不对,你修为太低,不是主角。”那人松开手,又笑了笑,他往四周看,倒是一直在在找什么人一样。 “我听说妖王跑来长鸣山了,怎么没见着人?有人给我指路吗,作为报答,我可以带他去魔族看看,我们的未来。” “魔族就该诛杀!” 黑衣人话音刚落,陆天蒙手中的剑就出了剑鞘,他大喊一声,宝剑之气势如江河奔腾,笔直朝着黑衣人背心而去。紧接着廿七的长剑也朝着那人的咽喉而去,廿七的眼睛通红,他也痛恨着魔族。 两把剑前后夹击,黑衣人扭动着自己的身体,以一种诡异的角度闪了开去。他身上的黑衣落在地上,随之落下的,还有一层看得出来轮廓的人皮。 一身红衫落地,长发垂在腰际,黑衣人顿时变成了红衣人,他手上握着一把白骨扇,扇骨便是人的指骨,一截一截,也不知道是从哪位美人的手上取下来的。 “你们住手,他是魔尊。”陆无修拦住两个想要上前一比的小辈,他提起自己的剑,看向站在月下不辨雌雄的美人,“魔尊来我长鸣山找妖王,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魔尊晃着手中的白骨扇,摇了摇头,他靠在一棵树上,姿态和长歌很像,都是那种肆意的模样。廿七抿紧了唇,他不悦。 “长歌肯定和我一样,知道了有个主角会来要我们的命,我们自然是要先下手为强。可惜啊,我把你们这些小朋友都看了一遍,没一个人像是主角的。” 真是辛苦了他,从遥远的无尽海跑到长鸣山来。妖王没找到,主角也没找到,他可算是白来。 “真是无聊。不过既然我来了,那就祝你们的比剑大会早日顺利地开完吧。陆无修,你可要看好了你的弟子,可别被我带走做成第二把扇子。哈哈哈。” 有弟子想拦住魔尊,魔尊只是对着人笑了笑,那人便呆在了原地,啥都不做了。 “师傅,魔尊在长鸣山这么来去,实在是没有把我们长鸣山放在眼里!您明明和魔尊也是势均力敌!”陆天蒙生气到差点摔了自己的剑,他望着魔尊离开的方向,坚定地说道,“我一定会让魔尊后悔来长鸣山。” “他确实有这个资本,天蒙,你打不过他。他既然走了,就不会再回来,除非是妖王真的在长鸣山现身。天蒙,这些日子你要好好练习剑术。” 陆无修语重心长地交代着陆天蒙好好修炼,然后他让杜戎散掉周围的弟子,独独留下了廿七。 “惜时,你跟我来,我有话要和你说。” 还没等廿七回答,陆无修就往自己的屋子走去。廿七无奈,只能紧紧跟上。 陆无修坐在椅子上,他指了指自己下首的一张椅子,“坐吧,惜时,其实你就是主角,对吗?” 作者有话要说:藏身残卷的作者(透过廿七的衣袖偷窥):终于有人发现我儿子的真实身份了吗?突然感动! ☆、你什么意思 廿七早在自己刚入长鸣山的时候,就深夜跑到陆无修房里与他谈了自己知道的以及从长歌那里打听来的一些动向,毕竟魔族如果要复活魔神,人族就必须有所防范。 陆无修对他表示感激,并且收了他做亲传弟子。自此以后,其实师徒二人的交集也并没有多起来。廿七靠着长歌教给他的打狗剑法和长鸣山弟子都有的心法修炼,主角真的是有光环的,他现在的实力,说起来,和陆无修也差不了多少。 廿七站在原地,没有去坐。 “你不坐也可以,毕竟我找你也没什么事儿。”陆无修垂下眼睛,叹了口气,“他们要杀你,我自是要保你,叫你来也不过是为了给你一些护身的宝物,你既然不想在我这里,那就拿了就回去吧。” 见弟子倔强又年轻的面孔,陆无修晃神,当初他的大弟子还不是陆天蒙,那个孩子被魔尊抓住剥皮拆骨之前,也像是廿七这个样子。不过没关系,当初陆无修打不过魔尊,救不回弟子,现在的廿七,他可以保住。 廿七面前多了一堆宝物。小山似的一堆世人都得不到的宝物,被丢了一地。 陆无修将最后一件宝物放到廿七手上,就挥了挥手,示意廿七退下去。 “惜时,如果有事,就来找我,我会一直在长鸣山。” 陆无修是个好人,被剧透过的廿七自然是知道的,他袖中的残卷已经很快学会了用法力和廿七玩传音入耳,作者说话的声音只有廿七能听见。 “这个败家陆掌门,我把他写成和尚一样过得清苦的人,不是为了让他对主角如此慷慨解囊的。” 廿七动了动袖子,假装自己没听到,他冲着陆无修抱拳。 “掌门,其实我已经有师傅了,来长鸣山只是因为剧情是这样,天道让我来的。我师傅教了我社会主义核心价,宣布我成为社会主义接班人,我叫您师傅,自己感觉十分违心。” 真真是红旗底下长大的好少年写的主角。作者心里想着,那个穿书的妖王洗脑的功力真是很强大了,他甘拜下风。 至于陆无修,不是穿书的土著哪里懂社会主义的快乐。他只是意外了一瞬,表情管理就迅速上线了。 “既然如此,在外人面前,你叫我师傅,无人的时候,你我便只是朋友了。接下来你有什么安排?” “参加比剑大会,赢得魁首,令众人心服口服。在日后魔族来袭之时,能够让修士们听从我的命令。”廿七直白地说道。其实按照剧情走向,该是他吃了在莫兰村外的灵药,功力大涨,在比剑大会上绽放光彩,成为陆掌门的关门弟子。 结果长歌一番安排,把原本属于主角的剧情打乱了,廿七只觉得接下来魔族复活魔神的剧情会一直进行下去,而妖族在他这里,在这个世界,已经开始变得无辜了。 这样就很好,如果廿七的师傅是长歌这件事情爆发,妖族便会由他和长歌来庇护。人族有陆无修已经足够。 在廿七不在的时候,长歌迎来了她在长鸣山的第一位不速之客。 大门被来人一脚踹开,长歌端着茶杯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只是等那红色的身影逐渐近了,她这才喝掉了杯子里最后的一口茶水。 “你来了,女装大佬。” 魔尊身上的衣服鲜红无比,本来单一色调的话还算是不错的花色,偏偏这人又在腰间和胸口加了翠玉,就更加艳俗了。不过还好,这人长得还算人模人样。 “什么女装大佬,你以前都叫人家小天天的,长歌。”魔尊盛天一晃自己的白骨扇,迈着大步走了进来。他脸上擦了粉,涂了口脂,力图证明自己的好看,一身红色长裙就和漫展上的coser小姐姐一样华丽。 “长歌,你最近怎么开始理睬这些人族了,我学着你在这儿待了几天,可真是无聊。” 面对魔尊的抱怨,长歌一挑眉,放下茶杯,“我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你是魔,而我,是妖。” 魔尊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他笑得越发艳丽,越发没有感情。 “长歌,你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魔尊:我是个魔尊,我莫得感情 ☆、风平浪静 长歌往杯子里丢了些茶叶,又往里面浇了一些刚煮好的热水,茶汤清亮,入口也不如浓茶那般苦涩,反倒有淡淡的清甜。 她将另一杯茶推向盛天,语气不明地问了一句,“喝吗?” 盛天捏着鼻子将茶杯推开了。他不高兴地捏了捏手中的扇子,扇子上的白骨发出咔擦咔擦的声音。 “我不喝。长歌,我们明明一起见过这些人族对我们的手段,你怎么就开始偏向人族了呢?是不是因为那个陈惜时,那个在凤鸣村被杀掉了父母,你爱上他了?” 盛天的声音越来越高,高到长歌不得不设出一个隔音结界来阻隔。 她抬头去看面容开始扭曲的盛天,本来是一个多好看的小姐姐,哦,不对,小哥哥,当他生气的时候,脸都不是那么好看了。 盛天白皙的脸上隐隐浮现出黑气,他的手腕出现了一截黑色一截白色的变化,他开始像那些长歌最初在凤鸣村看到的魔族了。 “盛天,你要设祭坛,复活曾经的堕仙。我不知道,我可以不管,人族那边我也不会管,但是陈惜时是我徒弟,我的徒弟我必须护着,你懂吗?” “哪怕他陈惜时是个人,哪怕他陈惜时是那个杀死你我的人,你也要保护他!” 盛天的手在发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长歌就变了,再也不来魔族找他玩,再也不和他联系,他什么都想过了,唯独没想过长歌是为了区区一个人族。 “人族是多么肮脏的东西,魔神为了自由和尊严与仙人做斗争,可是人族居然偷袭,我魔族上上下下万年来从未服过。这不是成王败寇,我们不服。” “你不服关我什么事儿,轮得到你在我面前如此吼叫,盛天,妖族求安稳,魔族喜杀戮,我们小时候一起玩过,长大了,路就不可能一起走。再说了,陈惜时不是主角,我也在寻找主角,至少我们两个有一个目的是一样的,那就是杀了主角。” 长歌将茶盖重重磕在茶碗上,如此歇斯底里,看来这位小天天还是精分的魔尊。这精分的人最不讲道理,要稳住他,还是要冷静。 在从小一起长大的人面前,盛天自然是那副年少冲动的面孔,当他听说长歌和他还有一样的目的的时候,他就笑了。 “有一样的目标就好,长歌,我在魔族很少有能说话的人,我最怕你不理我。” 外面的天已经开始亮了,长歌对着盛天挥了挥手,让他可以走了。 “我查过,凤鸣村出来的修士大部分都入了长鸣山,此外,那位低调的梵华子其实也是凤鸣村人所出的后代,我正准备在比剑大会上要他的命,你也便可放心了。” 盛天将骨扇收起来,脾气稳定下来,他的面容也就变得愈发俊秀。 “梵华子吗?长歌,不要放过他。我可是被这主角狠狠地碾碎了每一根筋骨,生生折磨而死,我可不想他死得那么痛快。我魔族还有事儿,我就先走了,等你的好消息。” 盛天前脚刚走,廿七后脚就进了门。他给长歌带来了新鲜的点心和饮料,然后看了看魔尊刚走的方向。 长歌可不跟廿七客气,她一边嚼着软糯的糕点,一边问,“刚才魔尊的话,你都听到了?” “是。”廿七不可能和长歌撒谎。倒是这魔尊,才和长歌撒谎了。主角为什么要如此折磨魔尊,自然是魔尊杀了他的朋友,杀了他的师长,魔神复活之后,连人世间都变成一片地狱,主角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地放过他。 “听到了就小心点,盛天这人小心眼,可不一定会放过你。当然了,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杀掉梵华子,魔尊的事儿可以往后放放。” 长歌拍拍手里的碎屑,站起来伸了伸懒腰,“又是新的一天,新的风暴已经出现,怎么能够停滞不前,走吧,廿七,我们去听课。” 作者有话要说:陆无修:今天听课的人要交作业。 长歌:我不听了,停滞不前挺好的。 ☆、不好 “今天我们讲的是如何使用你们手中的武器,兵器不仅仅包括剑,但是万物有灵……”陆无修站在高台上,天火砸下的练武场已经完全修复,一点都看不出来原先的模样。 长歌和廿七继续坐在修真界F4身边,廿七擦拭着自己的剑,长歌小声地打着哈切。 苏清泉从袖子里取出一只小盒子递到长歌身边,盒子一打开,里面就装了不少小零食,长歌挑了他一眼,伸出手去抓了一些在怀里,一点一点往嘴里塞。 食物的香气散发出去,陆无修朝着他们这边看了一眼,又继续讲课。 苏清泉笑着问长歌,“短歌小师妹,这点心还不错吧。” 这精巧的点心有细腻的口感,咬在嘴里,马上就能化作一滩水似的,就像是小号的棉花糖。长歌点了点头,又低头咬了一口,“只是这东西的口味,我有些熟悉。” “这是我的道侣家乡的特产,若是你喜欢,她可以一直做给你吃。”苏清泉观察着长歌的表情,而廿七一听苏清泉有了伴侣,对他的关注也少了一半。 可惜长歌没有露出什么表情。当她吃第三口的时候,就明显品尝得慢了,吃完之后,长歌将小盒子合上,丢给了苏清泉。 “你不吃了吗,师妹?”苏清泉又问了一句。 长歌大体上猜到这位师兄到底为什么在她面前刷存在感了。但是人魔大战在即,她不可能让自己这边的人有丧偶的危险。苏清泉这点心,是长歌手下的护法青佩做的,青佩心灵手巧,这种糖丝儿一样的点心,也就只有青佩会做。 苏清泉在暗示她,他知道她的身份,他想向长歌讨个人。说是伴侣,实际上只是小年轻之间谈恋爱,长歌这个大家长不肯点头,青佩也不会点头。 而长歌,拒绝了。 苏清泉的笑容开始变得勉强,他将盒子收起来,开始听陆无修讲更加高深的内容。 梵华子坐在苏清泉后面,他手中握着笔,眼珠子转了一圈,就当做自己没有听到。 今天的课结束之后,长歌拉着廿七就走,苏清泉跟在廿七身后欲言又止,倒是最终没有说出话来。长歌已经走远,苏清泉这才将怀里的小盒子取出来,丢到道三千手上。 “这是怎么的,短歌师妹不要的东西,你给兄弟吃呀。”道三千嘴上嫌弃,手上动作却不慢,等梵华子收拾了笔记过来的时候,盒子里也就剩下两块点心,一块是梵华子的,一块是陆天蒙的。 “阿梵,她不同意,我该怎么办?”苏清泉忧心忡忡,青佩虽然是妖,但是她和别的妖不一样,她就像个活生生的人,有人的感情,人的思想,他为这样的女子所倾倒,连他的师傅都同意了,没想到长歌这边却碰了钉子。 梵华子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来,丢在苏清泉脚边。 “路边捡到的,你拿这个去找短歌,跟她说她不同意,你就要动手。你看她同意不同意。”梵华子合了合眼睛,昨天半夜苏清泉就不睡觉了,他也跟着陪了半宿,现在困得要命。 “打什么哑谜呢,算了,我不和你们说了,之前的那些人参精啊,好不容易长出了点头发,现在又在四方寺范围内开始游走行医,我还等找人去看着,免得这帮妖精在我们的地盘上没了性命。” 道三千不懂也就不多想,三言两语就走开了。 陆天蒙也是一样,陆无修找他有事情交代,他自然忙碌起来。 苏清泉从地上捡起梵华子丢下的东西,仔细一看,这竟是一块完整的缩小的龟壳,上面还刻着一些古老的图腾。 妖族有四大护法,这难道是…… 苏清泉心道不好,赶紧往梵华子走的方向追去。 作者有话要说:不打算申榜还有考虑V,就慢吞吞地写完这个故事好了,因为写的太烂了,自己都有点看不下去,感觉很愧疚。不过没关系,人总是要一点一点进步的,加油加油加油! ☆、棉花糖 梵华子还没走几步,就被苏清泉追上,并且抓住了手臂。他抽了抽自己的手,发现没有抽动,一抬头,就看见了认真凝视自己的苏清泉。 好像有哪里怪怪的。梵华子粗神经地想到。 “对了,阿梵,我这边还有点事情想找你……哎,你有人了?那好吧,今天晚上我再来找你。”陆天蒙手上拿着东西,本来是匆匆赶来,但是既然梵华子有事的话,他就先去找道三千,也是一样的。“你们继续,继续。” 有哪里更奇怪了。梵华子拍开苏清泉的手,揉着自己可怜的手腕。苏清泉对兄弟下手太狠了,他手腕都红了。 “你怎么回事,我不是给你东西了吗?”梵华子三分气恼三分无奈地问道。苏清泉自从和那个妖精谈情说爱起来,智商就离家出走了,现在这傻气的举动足以证明他的智商还在旅行。 苏清泉拿出龟壳,指着上面的文字看向梵华子,“这是龟壳啊!” “是啊。”梵华子又没瞎,当然知道这是龟壳。 “妖族四大护法,修容护法便是乌龟精,你这不会是,把修容护法的小辈的龟壳给偷来了吧!”修容和青佩可是一起长大的朋友,要是让青佩知道修容家的小辈在他手上受了委屈,他回去定然是要跪剑鞘的。 “呵。”梵华子轻笑出声,“你怎么不大胆一点,认为这就是修容的龟壳呢?拿着龟壳去找妖……短歌,就告诉她,上面是乌龟精一族丢失的秘法,若是她同意你两的婚事,这秘法便是聘礼之一,若是她不同意,修容护法自然会去找她哭。” 修容可不知道自己族中丢失的秘法在梵华子手上,梵华子会用这道秘法在日后帮助主角对抗魔族,毕竟乌龟精一族精通五行之术,喜欢凡俗的金银和算盘的修容其实是个异类。 他现在正抱着长歌的大腿,眼泪汪汪地问长歌什么时候回荒山去。 “主上,这荒山没了您,属下和朱羽两个人天天在厨房做鸡吃,孤苦无依得很。青佩最近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兰芷被您派出去教人族种田去了,属下天天在荒山打算盘,咱们金库里到底有多少金银财宝,属下都背来背去,背到吐了。” “您可不知道啊,魔尊前几日又跑到荒山去了,属下们都说您不在,他差点又把荒山拆了,太过分了。” 廿七从一旁的柜子里找出一小罐糖,长歌一边听修容背宝库里的宝物和最近发生的事情,一边把糖盖打开,取出糖来用灵力拔成糖丝儿,裹在竹签上。 一个简简单单却好吃的棉花糖就被做了出来。 修容还在背,长歌瞥了修容一眼,拿着棉花糖在他眼前晃悠了一圈。 修容动了动鼻子,背上的龟壳夸的一声掉在了地上,他抱着龟壳,目光紧紧盯着长歌手上的棉花糖,咽了口口水。 “主上,你都不知道啊,您不在,属下茶不思饭不想,属下都瘦了,瘦到属下的龟壳都套不住属下的身体了。”修容又说道。 “瞧你那点出息。”长歌把棉花糖递给修容,又给自己和廿七都做了一根,三个书里的大佬排排坐,吃棉花糖。 长歌将手中的棉花糖吃完,这才拍拍手站起来,看向不说话了的修容。修容不说话其实是个挺文静的小帅哥,一说话就露馅了。颜即正义也不是任何时候都会有用。 “修容,你看我都愿意把我的糖送给你吃了,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和我说实话?” 修容愣住了,他舔了舔上嘴唇,把最后一口棉花糖吃掉,腼腆地笑了笑。 “主上真不愧是主上,居然连这个都猜到了。属下乌龟一族虽说也天生通五行,但是老祖宗其实还留下一件功法,辅助属下一族修炼。属下听说属下一族的东西出世了,就想和您告假去找。” “主上,您可一定要将属下的算盘交到可以算账的人的手里啊!” 哎,宝库里的东西又不会丢,修容这副守财奴的模样可真不像是一只乌龟精。最近魔族忙着弄祭坛,人族忙着阻止魔族弄祭坛,妖族忙着在人族刷好感度,大家可都真是忙的忙死,闲的闲死。 “你去吧,早去早回。” 苏清泉就是这时候到的门外,他抬手准备敲门,又不是很敢威胁长歌,一想到青佩的脸,他又抬起手,然后又不好意思起来,如此反复,长歌三人就看着门外的影子一动一动的,不知道这人在干嘛。 “主上,属下闻到了熟悉的味道!”修容的鼻子动得很快,他盯着门外那人,抱着龟壳,眼睛一眨一眨的。 “是什么味道啊?”长歌闻不到,但是她好奇啊。 “是老祖宗的汗味!”修容肯定地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修容:我家老祖宗不洗澡,我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第 32 章 长歌想把修容踹出去,但是她也就想想。 “大战将至,人人自危,有的人疯了,他就是疯了,有的人没疯,但是他和疯了也快没差别了。你们说,门外的那位阁下,他是哪一种?” 长歌话音刚落,苏清泉就敲响了房门。长歌看了廿七一眼,廿七表示收到。修容抱着龟壳躲到了桌子底下。 “是谁啊?”廿七问道。 “惜时师弟,我找短歌师妹。”苏清泉将龟壳握在手里,坚定地说道,声音很稳,听不出变化。如果他的神态不是那么紧张的话,他的伪装就真的很完美了。 找你的。廿七转着漆黑的眼珠,眼珠里是长歌的倒影。 “苏师兄请进吧。”长歌将棉花糖的原材料都收了起来,然后正襟危坐,等着苏清泉进门。苏清泉在将小盒子里的点心交给她品尝的时候,就暗示了他知道了一些东西,最坏的结果不外乎当场杀了苏清泉。 长歌连武器都藏在了袖子里。 苏清泉走进门去,他将手中的龟壳给长歌看,上面古老的图腾和文字都是妖族特有,有着传承的长歌一眼就认出了上面的东西。 这不是修容准备请假去找的老祖宗的心法吗? 闻到老祖宗的龟壳味道的修容在桌子底下蠢蠢欲动,长歌一脚踩住垂下来的桌布,把修容压在桌子底下,她指了指龟壳,然后指了指自己,“这是给我的东西么,苏师兄?”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这样做对不对,短歌,不对,妖王长歌。这是我的聘礼,用来向您求娶青佩。”苏清泉将龟壳抛到长歌手上。 但是长歌和修容已经不能淡定了。 求娶青佩!青佩在妖族荒山干得可是人族厨房大师傅的活儿,一手好厨艺出神入化,叫人品尝了就不想做辟谷的神仙,现在居然有人不声不响就想把他们家手艺最好的那个娶走! “你想得美!东西我收下,人你带不走。”长歌耍起了无赖。 廿七看着长歌一副老纸现在很不爽,想要带着你一起不爽的样子,忍不住想起了他们穿越一片森林的场景。拦路的猛虎被长歌坑得都要薅尾巴毛了。 真是令人怀念的日子。 “这可不行,我们两情相悦,你们不肯放人,我就是追到荒山去,我也不会放弃青佩的。”苏清泉想拿回龟壳是不可能的了,他这一回不笑了,梵华子叮嘱他不要过早将东西给长歌,他居然一紧张就给忘记了。 现在好了,东西没有了,人也没有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哎,倒插门其实也挺好的,你这想法很不错嘛,苏师兄。”长歌笑眯眯的,她将龟壳往地上一扔,修容就立刻施了法术将龟壳拿到了自己手里。 “这……你,真是欺人太甚!” 苏清泉见长歌没有半分松口的样子,他紧紧抓住自己的宽大衣袖,挣扎片刻,又说道,“魔族若是复活魔神,魔神随心所欲,有可能向妖族寻求同盟,也有可能杀你们妖族,有我在,至少我们这一门派是绝对不会对妖族动手的。” “我考虑,你请回吧。”长歌直接送客。 苏清泉欲言又止,看了一眼廿七,便大步离去了。 以降妖除魔为己任的正道修士,居然对妖族许下了保护的承诺,这几乎就是叛离了自己的道。 “这小子现在还算有心,我要在比剑大会上考察他。” 长歌手中拉出长长一串名单,修容从桌子下面钻出来,帮着长歌计算怎么样打架才能碰上苏清泉。 “敢泡青佩,主上,不要放过这个孩子。”修容抱着龟壳,划拉着手上的东西。对,居然想带走荒山的厨师,不能放过他。 “我心里有数。”苏清泉走远了,长歌才想起来,无论是自己听来的,还是室友拉着自己疯狂安利的,这《寻仙》里除了主CP就没有副CP,那么苏清泉和青佩是怎么回事呢? 廿七也在问袖中的作者。作者洋洋得意道,“我当初居然设置了这么一对副CP么,我可真是深谋远虑,要是能继续写下去,主角的兄弟和他们敌对的妖族护法的狗血爱情肯定会有一大波人喜欢。” 廿七将袖口掖紧了,又设置了阵法,这位自称是主角他爸的兄弟还是闭嘴吧。 作者有话要说:苏清泉:我还是个孩子,不要放过我!我要娶老婆秀恩爱! 作者:我也是个孩子,干嘛不听我讲话!讨厌! ☆、凉快凉快 因为魔尊的闹事,这次的上课机会也就草草地结束了,几个大家都熟悉的师长级人物站在台上说一些大家都不一定熟悉的话,然后就宣告结束。 等到这次集会结束,长鸣山的比剑大会就拉开了帷幕。作为修真界剑修这一类修士的奥斯卡,比剑大会在剑修心中有着绝对重要的分量。 一些不是剑修的修士离开了,整个长鸣山都被各种剑气充满,走到哪里都有修士抱着剑在临时抱佛脚,哦,不对,在修炼。 长歌和廿七干脆待在了院子里。山脚下因为情人会那天已经去玩过了,魔尊那边也被长歌警告过不准来荒山搞破坏,一切都是相对和平的气象,长歌便不再闹着要出去,而是专门盯着廿七练剑。 汗水从廿七的脸颊上流下来,廿七猛吸一口气,继而转身,那滴汗水从他的下巴落下,又被锋利的剑锋斩成两半。廿七的剑是红色的,那汗水在剑的映衬下也如血液一般。 “卡!”长歌抱着糖罐从地上站起来,“廿七,你的剑不够快,你要再快点。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你要比所有人都快,要比所有人都强。天下谷那帮修士喜欢摆阵法,搞到游戏里就该叫老阴比了,这样出身的梵华子,你不可能比他更细致,那你就必须比他快。” “快到极致,让他再也无法思考,绝对不要给他发育的机会。” 长歌教得认真,廿七也学得认真。他再一次挥剑,手上的肌肉都呈现出形状,果然比刚才那剑又快了一分。 “歌儿,如果我的剑再快下去,是不是会比你的剑更快?”廿七擦了擦自己的汗,大冬天出这么多汗足以证明他的勤奋。但是他见过长歌的剑,那是一个黑夜,有野兽即将咬断他的喉管,长歌一剑过去,野兽便被斩成两段。 他不知道一把剑可以被挥舞得如此好看,也不知道一把剑可以快得如此惊人。那才是剑,长歌没有骗他,她最拿手的是剑。 一个人是为什么会有如此高超的剑术,她不可能样样完美,他想成为她的剑,为她披荆斩棘,为她剑锋染血,为她背对天下。 要是长歌知道廿七所想,大概会让他为她去承包鱼塘吧。 长歌摇摇头,又重新坐下。“你比不上我,你还是太慢了。依照我看,你还需要再快,才能和主角比肩。” “她真是太蠢了,明明你就是主角,你的剑再怎么慢,也会是这世间最快的。”廿七袖中的作者喊道,“陈惜时,你真的不练我这残卷上的武功?我这可是专门给你开的外挂,你怎么说不要就不要了呢!” 廿七拢了拢袖子,传音入袖子,“我只学歌儿教的,你,闭嘴。” “我知道了,歌儿,我会再努力。” 廿七继续挥舞起剑,他已经练习了三个时辰,不吃不喝,一直练剑。长歌想着他这剑进步得太慢,还不如之前在往长鸣山路上来的时候练得速度快,到底是安逸了吗? 要不她趁着比剑大会还没轮到他们上场,带着廿七去一趟无尽海? 长歌想着,从地上站起来往房间里走去,有些东西就算规划了也还是无用,不如直接行动。她想去房间取些东西就带着廿七离开。谁知她想无尽海的路想得太入神,一脚踩到了脚下的积雪。 天寒地冻,积雪堆在一堆就变成了硬邦邦的冰块,冰块打滑,长歌不小心往后仰着摔了出去。这一下要是摔严实了,长歌的后脑勺可就要着地。 廿七练剑很专注,但是他始终分了一分神在长歌身上。见长歌走神,见长歌起身,等到长歌摔出去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了。 啪。糖罐摔在地上,碎了。 呛!长剑掉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廿七揽着长歌的腰,长歌的脸靠在廿七的胸膛上。她能感受到廿七身上的汗味,能看见廿七身上热腾腾的蒸气,能瞧见廿七专注地看着自己的眼神。 长歌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她嘴上是秋名山车神,心里可是个没谈过恋爱的小学生,这么一接触,可算是把她那颗老尼姑的心点了个正着。 “歌儿,你没事吧。” 偏生廿七还傻乎乎地没有放开揽在她腰上的手,一个劲儿地问她有没有事。 长歌的脸上像是火烧,她一把推开廿七,整个人扑到了雪地里,整张脸在雪地里盖了个严严实实。 “不要管我,我太热了,在雪里凉快凉快!” 作者有话要说:廿七:我可真有男人味,歌儿都脸红了。 ☆、苹果 自从那天之后,廿七感觉到长歌开始躲着自己了。虽然长歌只是在躲着自己偷偷吃烧烤而已。 而长歌说要带着廿七去的地方,也是在比剑大会开始的两天后才前往。比剑大会和选秀节目一样,首先是海选,海选完了的优秀种子和各个门派推荐的优秀弟子一起晋级最后的决赛,而在决赛和海选中间,就是那些资质平平的弟子们为了一个名额而拼命争夺的时间。 那段时间往往很长,起码也要拼上一个月。 “世间剑修如此之多,没想到报名的人数在剑修之中如此之少。区区万人,日日夜夜比赛,也不过就一个月的时间。廿七,此行我带你去无尽海,你只有七天的时间练剑,你一定要好好把握机会。” 长歌化作白龙,在云层里穿梭,廿七坐在长歌身上,听着长歌的叮咛。 来回各七天,无尽海之远,即使是日行万里的龙也要披星戴月赶路七天。但是廿七心中所想绝对不是这件事或者他紧迫的时间。 他记得,无尽海,在日后他一定会去。那时候的主角陈惜时已经是陆无修得意的大弟子,剑修当中的中流砥柱,他修炼的残卷告诉他,无尽海有帮助修炼的东西,他一定要抽空去把东西拿回来。 那个书中所写的他是怎么做的呢?哦,他想起来了,他真的立刻去了无尽海,无尽海虽然在魔族的地盘上,但是实际上它是龙族的万骨窟,死去的龙族尸骨皆在此处。所谓的宝物便是一条古龙的龙骨。 上修界的大战也波及到了妖族,身为龙族,身为妖族的统领,为保护妖界众生,龙族只剩下了长歌这一直系血脉,又因龙族不爱参与纷争,因此长歌并不知晓自己几乎灭族的真相。 廿七想起,他去的那天,在无尽海遇上了个蒙面人,那人站在巨大的龙骨面前不知道在干什么,见到他,打了一架,他从蒙面人手上抢走一件东西。那蒙面人是长歌,以后的陈惜时打伤了妖王,导致了妖界在天下大乱时毫无反手之力。 冥冥之中,主角还是那个主角,剧情却已经不再是那个作者口述和他脑海中浮现的那段剧情了。 这样很好。 “廿七,我们到了。”长歌落地化作少女,一如当日凤鸣村妖王落地的姿态。她根本就没有变过。 “歌儿,这是……”廿七看着面前的巨大龙骨,询问长歌。 “我借我先祖的尸身一用,你且与骨龙战斗一番,比我这先祖快了,你的剑,便也大成了。临时特训而已,廿七,没道理别人都临时抱佛脚了,咱们不抱,这不公平。” 长歌说着,便掐起了手诀。廿七面前的龙骨动了起来,还隐隐有龙鸣传出。不多时,龙骨就变作骨龙,向着廿七冲过来。 廿七提剑便上,一条龙还不够,那就两条龙。长歌看着廿七越来越快的速度,不由得感叹廿七这是越来越帅,越来越有主角的模样了。 到最后,廿七以一己之力,同时在和八条龙做斗争。 长歌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苹果,在袖子上随意擦了擦,就啃了起来。 咔嚓。 苹果被咬掉了一口,廿七站在长歌面前,他身后的八条骨龙纷纷都化作了灰烬。 “歌儿,幸不辱命。”他提剑对长歌抱拳行礼。 长歌看着苹果上落下的灰烬,虽说这是她先祖的骨灰,但是她也做不到把先祖给吃了啊,廿七真是太没有眼力劲儿了。 “我知道了,那我们就回去吧。对了,我给你一样东西。”长歌走到其他的龙骨之中,挖出了一小块圆溜溜的和舍利子一样的东西,递给廿七。 “这是龙骨,是我家中至宝,为了打败主角,我可算是拼了。你将这东西炼化去修炼,我就不信了,那个梵华子,还能打得过你不成。” 廿七接过这本来算是他抢来结果现在算是送上门来的机缘,他看着手中的龙骨,掐指计算。 现在魔族的祭坛应该已经快要完成,陆无修连同人族的修士们也已经开始准备,不知道比剑大会之后还来不来得及拦住那场要出现的浩劫。 “廿七,你听见我说话没有,廿七廿七廿七!” 廿七从长歌的一顿吼叫中回过神来,他趴在白龙的背上,努力将自己的脑袋靠向长歌的脑袋,“你说什么,刚才我在想事情,没有听见。” “你可真是想得恰到时候。”长歌长吟一声,从一片云朵中一头冲了出来,“我说,刚才我因为你报废了一个苹果,我深感痛惜,我的要求不高,你还我一树苹果就行。” 廿七:…… “是。” 作者有话要说:打长歌的时候,打字法老给我打成嫦娥,妈耶,头痛。 ☆、比剑 等到廿七和长歌回来的时候,那些进入决赛的人已经都被选了出来。廿七从陆天蒙那里要来了名册,捧着给了长歌看。 “陆天蒙,梵华子,道三千,苏清泉,一个一个的都到齐了,哎,汐水小师姐居然也在。真是热闹啊。” 长歌的指甲划过梵华子的名字,在他的名字的纸张上留下一道划痕。 “歌儿,按照这种比赛的晋级方式,你可能会比我先遇上梵华子,这样可如何是好。”长歌突然报名比剑大会是廿七绝对没有想到的,长歌要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了梵华子,妖族便是彻底站在了人族的对立面。 这样不行,这可不行。 长歌就没有廿七这样的顾虑,她以为廿七是想杀主角心切,反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廿七啊,你当真是比我还着急,你放心,这个机会我让给你,我会先遇上汐水小师姐,汐水小师姐那么漂亮,我自是不想让她输的。到时候我输就好了。” 报个名也就是玩玩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廿七松了一口气,见长歌将名册盖上,他便弯腰去将这厚重的名册收拾起来。 “歌儿,你不是让我赔你一树苹果?我这些年有一些积蓄,便找了掌门换了一整片苹果树林,你每日都可以吃苹果,整个山上的苹果都是你的。” 长歌眨眨眼睛,她可能没有听清楚廿七讲的话,廿七这是在把她往饭桶的方向喂了吧!她可不是饭桶啊! “呵,呵呵,呵呵呵,你这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一整片山林,你还是把苹果送给需要的人吧。” “短歌小师妹,惜时师弟,比剑大会的决赛要开始了,你们怎么还在自己的屋子里?”苏清泉领着修真界F4站在廿七时常练剑的院子里,对着长歌喊道。青佩可是交代了,一定要照顾好她家主上的。 “来了,我们这不是在研究对手么。”长歌带着廿七从屋子里出来,将名册交给陆天蒙。 “那便和我们一道走吧,正好我们也要去松松筋骨。”苏清泉别提有多殷勤。 等到了比剑大会现场,长歌忍不住想到小品里的一句词儿——好家伙,那叫一个人山人海,鞭炮齐鸣,锣鼓喧天。 站在台上的弟子各个精神抖擞,果真是被挑选出来的英才,陆无修和众位掌门站在练武场的最高的台子上看着这些剑修微笑。人魔大战在即,人族能有如此多的人才,是人族之幸事。 “我宣布,比剑大会决赛现在开始。”陆无修一声令下,整个现场就开始动了起来。 长歌如愿碰上了汐水,她对汐水笑了笑,干脆地比划了几下就假装掉下了擂台。廿七望着本该是自己的红颜知己的汐水和自己喜欢的女人长歌站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长歌认输不久之后,苏清泉也很快退出了比赛,认输嘛,男子汉大丈夫,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当是他这个大师兄替汐水还了长歌的人情。他师傅早有交代,不要在大会上出彩,比剑大会到底是长鸣山剑修的盛会,和他们青衣派没关系。 其实苏清泉大可不必认输得如此之快,只是他不想名次高出长歌太多,万一长歌不高兴,不让他娶青佩怎么办。 而在台上,廿七和梵华子终于相遇了。梵华子的剑宽而厚,是一把刻满了符文的重剑,一看就一剑杀气。廿七的剑薄而窄,通体血红,是一把漂亮不露锋芒的剑。 “师兄,请赐教。”廿七向梵华子行礼。 梵华子举起剑,他很聪明,从廿七的眼中看到了杀气。“不必了,你好好打就够了,可千万别向苏清泉那样无赖。” ☆、第 36 章 廿七自然不会像苏清泉那样说不打就不打了,他本来就是冲着梵华子这个人来的。 两名优秀的剑客交手,自是一招一式都叫人眼花缭乱。 他们刚刚拔剑了吗?他们对招了吗?他们到底谁输了谁赢了? 苏清泉见廿七招招狠厉,不由得看向了身旁淡定嗑着瓜子的长歌。 “小师弟这样做,是想要阿梵的命吗,短歌师妹?” “不看下去你怎么知道呢。”长歌将自己制造的垃圾收起来,只要杀了主角,她就回妖族去,这些人,这些事,也就和她无关。堂堂正正地杀主角,堂堂正正地抢夺机会,堂堂正正地活下去。 感受到长歌说话间透露出的信息,苏清泉几乎是第一次将目光放在一个长鸣山不受关注的内门剑修廿七头上。 “他的剑怎么会这么快!” 这是廿七第一次在众人面前拔剑,使出长歌教导的打狗剑法。其中之精妙,叫苏清泉都不自觉看呆了去。 台下长歌微微一笑,台上廿七的剑真正染上了鲜血。他的长剑插在梵华子心脏的位置,粘稠的血滴滴答答地落下来,梵华子的脸瞬间苍白下来。 “阿梵!”苏清泉变了脸色,他没想到,廿七和梵华子无冤无仇,这人真的下了狠手。陆无修他们也纷纷看了过来。一时之间风云静止,青衣派掌门撕心裂肺地喊叫着扑了过来。 梵华子握着廿七的血剑,剑锋割破他的手掌,他反倒是笑了。 “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是主角,有一个叫做作者的人找到我,说如果我杀了你,我就可以做这个世界的主角,但是我没想到,你的剑会这么快。是我输了。” 梵华子袖子里早就藏好了暗箭,只是长歌有一点说对了,只要廿七够快,梵华子就拿他没有办法。 青衣派掌门过来的时候,梵华子拉住掌门的手,“师傅,这件事到此为止,我愿赌服输。” 青衣派弟子梵华子在比剑大会出现意外,被陈惜时所杀,青衣派掌门率领众弟子离开长鸣山,到此,这件事情落下帷幕。 “我没想到,你居然如此轻松便获得了魁首,那些人见到你便一路认输,你这个魁首一点含金量都没有。” 廿七听着长歌的话,拿剑的手在帮长歌剥瓜子。 “他们都怕被我所杀,陆师兄和道师兄只怕是不想见到我了。不过没关系,我替歌儿杀掉了梵华子,这就够了。” 长歌抓瓜子仁的手一顿,她呵呵笑了两声,便转开了话题。 “别说这件事,陆无修最近是不是准备和魔族宣战了?你们内门弟子天天开会讨论,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新消息?” “哎哟喂,你们这些个人,我都说了你是主角,陈惜时,你到底在干些什么,梵华子是你的好兄弟,你杀了他,妖王该是你的仇人,你天天跟着她,现在你还想向她提供资料,你过分了啊。” 作者在廿七袖子里大叫,仗着长歌听不见他的声音,嘚瑟得不得了。 多好的CP 啊,兄弟情最火了,后期女主角出来了,左边兄弟右边老婆,读者一高兴,他不就回去了嘛。 事实证明,想得美,想想就算了。 廿七根本不理睬这位兄弟,他细细想来,将陆无修的话改得简短了告诉长歌。 “掌门打算找人去毁了魔族的祭坛。你还记得吗,莫兰村那两具失踪的尸体,魔族将这尸体带走了,堆成了尸山血海,魔神若是出世,只怕下修界的人族对付不了。” 魔神真的被魔族复活了,长歌和廿七都知道。只是妖王是跟随着魔神的,长歌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否打得过魔神。 “廿七,你熟读人族典籍,你说若是我与魔神一战,胜算几何?” “妖王是个bug,要不是剧情设置中你之前会把她打伤,之后你也不会如此轻易斩下这妖王头颅。说到底就是,如果是全盛时期的妖王,比起魔尊来说,自是厉害万分,比起魔神来说,也有一战之力。” 作者按捺不住想说话的欲望,一直在和廿七说话。 廿七抿紧了嘴唇,在长歌看来这人是在思考,片刻之后,廿七摇了摇头,“魔神至强,需要上修界帮助,奈何上修界在万年之前已经和下修界断了联系,封锁了飞升通道。只怕这世间无人可与魔神抗衡。” 人族需要一支队伍,一支敢死队前去阻止魔族设下祭坛,廿七没有告诉长歌,因为有人觉得他行事乖张又本领高强,再加上他又杀了梵华子,就该去领敢死队一职,以命谢罪。 这话廿七没和长歌说,长歌常常以社会主义接班人的身份教育他,有多大的能力就要做多大的事情,既然他刻苦修炼,那这足以笑傲群雄的实力自然是让他的身上多了一份责任。 “歌儿,你现在没有事儿了,你就先回荒山去吧。依照你和魔尊的关系,妖族应该会避免这次下修界的灾难。掌门让我去做些事儿,等我回来,我便去荒山找你。” 长歌点了点头。她交代廿七,“以前我告诉你,你有多大实力你就有多大责任,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你就要去做危险的事情。人都是自私的,更何况是妖。灾难面前,有人会出头,我虽然让你顶了主角的路,却没让你去做英雄。” “最重要的是活着,正派人士自诩正派,或许你可以和我一起看看,到底有多少人愿意为了这次灾难而献身。相信我,结局会很可笑。” 大多数人都是墙头草,键盘侠,他们懂什么正义,懂什么牺牲。主角,呵呵,要不是他是主角,他有主角光环,凭着主角的身份,出头做的所有事情都有可能叫一个人灰飞烟灭。 幸好,她穿书,穿成的是妖。 只是长歌没有想到,主角就是主角,天生而来的正义感使他在小事上可能不会那么强出头,但是在大事上却不会那么愤世嫉俗。 长歌走了,廿七把新摘的苹果送到长歌手里,他微微抽动嘴角,长歌经常笑,他却不会经常笑,这次的笑容也诸多勉强,但也算是个笑容了。 “记得有空回来把我买的苹果树上的苹果带走。吃不完可以拿去分掉,分不完可以做成果酱,果干,来不及做的可以拿去做肥料,正好给那些秃了的人参精。” 长歌感觉廿七难得说这么多话,她稀罕得很。 “我的廿七也长成大男人了,你这回不跟我回去,我还真不习惯,你放心吧,你那点苹果,还不够我妖族众生吃的呢。” 廿七越长越像隔壁班的班草了,真帅。 作者有话要说:我儿子廿七,很帅的! ☆、中计 妖王回到荒山,修容和朱羽举锅铲欢庆。当初那一句“大吉大利今晚吃鸡”让他们学着做了一年的鸡,现在长歌回来了,他们终于可以给长歌做一顿全鸡宴了。然后就放下手里的锅铲,该拿算盘的拿算盘,该拿刑具的拿刑具,各自做各自的事情去了。 于是长歌度过了在荒山最有味道的几个晚上。从煎炸到蒸煮,再到烧烤、慢煮,一只鸡被两位护法做出了惊天地泣鬼神的味道,还真是对得起他们这几个月的付出。 长歌啃着一只蜜汁鸡腿,站在妖王殿前被雷劈过的地方,看向长鸣山的方向。 “修容,你说这都多久了,怎么廿七还没有回来呀?” 修容刚计算完今年妖族各族的上贡,数不清的小钱钱涌入妖王的宝库,他正眼花缭乱呢,就被长歌一下叫过了神来。 “我听说人族组了一支敢死队去对魔族的祭坛搞破坏。说实话,唇亡齿寒,下修界本是三足鼎立的局面,要是魔族复活了魔神……主上,只怕妖族也不可能置身事外多久。” “只要他们不来惹我,我便不会去惹他们,他们不来找我麻烦,我们各相安好。魔族想要的是上修界,我若是帮他们打开上下修界的通道,以换取我妖族安宁也不是不可以。” 其实也是没办法,长歌不敢和人族合作。她室友说过,妖族和魔族彻底连在一起,便是人族的因果。人族心中将妖族当做妖魔异类,就算当时的妖王无心打斗,人族也连妖族一起讨伐了,结果自然是主角一方大获全胜。 人族卷入上修界的恩怨何其无辜,但是妖族被卷入下修界大战又何其无辜。 “我已经决定了。你不要再劝。大不了我拼了命,也会护着你们安全。” “是。”修容拱手,一只青鸟飞到修容手边,他动手拿下鸟腿上绑着的竹筒,一看竹筒中的纸条,修容神色大变,急急上前。 “主上,出事儿了。青佩从苏清泉口中知晓,廿七被人族众修士推出来,做了人族敢死队的队长。现在他们在魔族已经摸索了整整七日了,断了消息。” “什么!”长歌将吃完的鸡腿骨头往地上狠狠一丢,硬是在石板上砸出一个坑来。“廿七这小子,居然敢骗我!看他回来的时候,我不拔了他的皮。” 长歌的心脏砰砰直跳,跳得飞快,她气息都乱了,也不知道自己在乱些什么。一个傀儡而已,哪怕是收做了徒弟也不过是一个区区人族少年,她在紧张些什么。 “主上。”朱羽匆匆回来,“兰芷传来消息,魔族准备了数十年的祭坛,似乎快要成功了。有一支人族小队在魔族的尸山血海里放了天火,焚烧了数万尸体,魔尊大怒,在魔族的地界上疯狂追杀这支小队。” “另外人族的修士们已经开始集结,在往魔族的地界进发,看来是已经收到祭坛被破坏的消息了。” 大战一触即发,偏生廿七还在那里。 长歌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她对朱羽说,“朱羽,若是有什么大事,就将所有妖族叫来荒山,荒山之上有先辈留下的大阵,可以护着妖族众人。那个,我可能要出去一趟,接下来的事情都交给你们处理。” 朱羽比修容更冷静,他向长歌跪下。 “我不能阻止您的决定,只能请求您,平安归来。” 长歌其实还抱着一丝侥幸,万一廿七没有去呢。她先是跑去了长鸣山,长鸣山空无一人,就像座无人的山。她找到廿七说的苹果林,喊了廿七的名字,没有找到人。 “这个傻子,看来还真是去做主角的事情了。”长歌从苹果树上摘下一颗苹果,长鸣山是仙山,苹果自然也带着仙气。长歌将苹果塞进口袋里,至少她这样去找廿七,就可以说,自己是先去的长鸣山找苹果吃,没找到廿七,便来魔族找廿七了。 她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长歌远在长鸣山,廿七却在无尽海兜兜转转。长歌让骨龙与他在这里打了七天,他其实对无尽海某些地方的地形相当熟悉,比那些追赶的魔族还要熟悉。 “差不多就是这里了,这里是妖族的地方,魔族不敢轻易往这边走。”廿七抹了一把汗水,对着身后的剑修们解释自己一路带人过来的原因。 有人小声说道,“谁信你,陈惜时,你可是杀了梵华子的人。” 廿七望向说话的那人,他沉下声音,带着点奔跑过后的沙哑。 “都已经到这个节骨眼上了,你还想怎么样?你们,都想怎么样?”天火让他去放,引开人也让他去,他带着这些人来这里,刚刚安定下来,又有人开始挑事。 “好好打吧,掌门告诉我,他们已经往魔族这边来了,没准我们可以赢得这次的胜利。”长鸣山的一名剑修站出来,挡住了那位说悄悄话的人。“惜时师弟,我们要团结。” “这些人,要是知道你是主角绝对不会这么对你。我怎么当初就写了这么些个人。”作者大人又开始抱怨。 廿七倒是平静得多。见得多了就见怪不怪了,帮长歌杀梵华子,隐瞒自己主角的身份,他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时代在变化,就算我是主角又怎么样,这些人也还是这些人罢了。你倒是替我不平什么。” 他站在万骨窟的最外面,一下就听见了外面的动静。魔尊盛天亲自带领魔族士兵追击这些可恶的剑修,霎时间数万尸体被焚烧,魔尊成功的几率大大缩小,盛天又岂能甘心。 “躲在里面的人,最好都出来,你们待着的地方可是妖王的前辈埋骨之地,若是妖王知道你们敢进她的地盘,看她不给你们好看。” 在盛天看来,这些人就是在作死,他们在把妖族往魔族的怀里推。他求之不得。 “我们要出去吗?”里面的修士讨论着。 “岂能出去,一出去大家都会被盛天撕成碎片。” “不出去,妖王岂不是要找我们算账。” “县官不如现管,妖王远在天边,魔尊近在眼前,是你你怎么选。” 盛天就站在万骨窟外面,也不攻打进来,分明是这种紧要关头,为什么他一个魔尊会有这种耐心等在万骨窟外面,等着他们自己出去。魔族凶残,没道理突然转性。 廿七紧闭的眼睛猛地睁开。 “不好,中计了!” ☆、你走吧 外面的根本就不是魔尊,魔族就是故意将他们拖在这里,不让他们继续破坏祭坛。或者说,他们放天火烧掉的也不会是魔族准备复活魔神的尸体。 魔尊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叫他们得手,是他们大意了。 “我们出去。”廿七把剑拔出剑鞘,对着坐在地上休息的众修士说道。他语气冷淡,显然激怒了不少人。 “凭什么叫我们出去,你不知道我们出去了就是找死吗!” 廿七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有人昂首挺胸认为自己说的没错,有人低下头去逃避他的问询,也就只有几个一腔热血的剑修愿意和他站在一处。 “你们加入这敢死队,现在倒是怕死了,可真行啊,早干嘛去了。”他说话的语气不带波动,说出来的话却字字诛心,“多谢师兄愿意和我站在一起。” 和他站在一处的多是长鸣山弟子,带头闹事的多是青衣派弟子,泾渭分明。 “师兄,我认为我们之前烧的祭坛不是魔族的祭坛,现在掌门带着修士们往这边赶,我感觉,魔族就是想让我们这样做。魔族的祭坛,可能不在此处。” “那你想到祭坛在哪里了吗?要是他们成功唤醒了魔神,只怕你我之力就微不足道了。”长鸣山小师兄问廿七。 廿七其实不知道,但奈何他有外挂,蝴蝶效应使得魔族的祭坛挪了位置,但是作者本人还是多少能猜到盛天会将祭坛放在何处。当廿七带人跑到万骨窟的时候,作者就在他袖子里大喊。 “错了,儿子,你错了!我在小说里其实写了两处魔族祭坛,要是一处不成功,还有另一处,原本的剧情是你修为大为精进,刚刚复活的魔神被你打败死去,但是你们毁了这里,你实力又不行,这剧情要乱了啊!” “告诉我,另一处祭坛在哪里?”谁都凭常识猜到魔族会把祭坛设在老家无尽海,却没人想到魔族还会把祭坛设置在人族的地盘上,当真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在莫兰村外。” 廿七听到了位置,他望着不远处巨大的龙骨,道了声得罪。 “师兄,魔族祭坛在莫兰村外,我知道这里有一条密道,你们跟我走。青衣派的诸位师兄回去吧,青衣派本来就没几位师兄,可别让你们都折在这里了。回去告诉诸位掌门,赶去莫兰村。” 廿七手中的储物袋里放着一只小盒子,盒子里头是难得保存下来的天火火种,也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从巨大的龙骨中间穿过去,有一条近道能够离开。长歌就是带着廿七从这里进来的。他们这一队人从这小道上急匆匆地离开,带着唯一希望的火种。 收到弟子消息的陆无修赶紧带着众人往莫兰村赶去,但是途中遇见了狼狈的廿七一行人。 “惜时,你们这是怎么了,不是说去莫兰村么?”陆无修上前查看了一下廿七背上的一名弟子的伤势,伤势过重,已经难救了。 廿七将背上的弟子放下来,他还没说话,他身后的修士们就都红了眼眶。 “弟子无能,魔族已经唤醒了魔神,他们往人族修士的方向反扑了。请掌门尽快安排大家避难。” 不提自己见到的由人的尸体堆成的高山,不提自己多么努力想去烧了那些嚎叫着的冤魂,廿七只知道自己失败了,魔神成功醒来,要不是他背着的那名师兄拿命替他挡住了魔神的一招,他可能就回不来了。 陆无修不再救治那名断了气的弟子,他看着远方压过来的漆黑的乌云,站了起来。 “避难就不必了,他们已经到了。诸位,背水一战吧。” 赢,生,输,死。就是这么简单。 这是莫兰村的外围,曾经长歌还在此处救过被师兄轻薄的汐水。廿七还记得不远处的深山里有专门给主角准备的仙药。 廿七提着剑站起来,看向黑压压的魔族士兵,魔神站在他们的最前方,就是一团黑色的烟雾,曾经祸乱上修界的所谓仙人,现在脸都看不清了。 “杀!杀!杀!”魔族士兵喊叫着,与人族修士们战成一团。鲜血与肢体横飞,无数人在这场浩劫中倒下。 陆□□准备提剑向魔神杀去,就被盛天拦住了去路。盛天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长衫,不再是那副艳丽的打扮,他的眼中含着血丝,望向陆无修的脸有着冷硬的弧度。 “陆掌门,你的对手是我,魔神大人,你还不配呢。” 魔尊与人族第一人陆无修打得天昏地暗,廿七见状,提剑就往魔神的方向冲了过去。 大概,这就是主角必须要做的吧。可是长歌那里就要失约了。啊,真是遗憾啊。 魔神正在打破上修界和下修界的屏障,说直白些,就是捅破天。奈何偏偏有只小虫子在他身边飞来飞去,伤不了他,烦死他。 “孽障,滚开!”魔神一袖子挥出去,是个人都能感受到那股天地之间最强威压的力量。 那力量扑面而来,廿七感觉自己的皮肤都要被风生生撕裂,他躲不开。 “廿七!” 恍惚间,廿七似乎听到了长歌的声音。他猛地睁眼,却发现那道攻击在他面前被挡住了。 一条白龙横在他的身前,将他牢牢护在了自己的身体之下。 白龙长吟一声,在空中盘旋几圈,变作长歌的模样。她瞪着面前黑漆漆的一团,举起了长恨琴。 “本来我没想着要和你这魔神打架,但是既然你要对我家廿七出手,也休怪我不客气了,老东西。” “长歌,我劝你别和魔神作对,我们魔族不打算对妖族动手,你最好也别插手魔族与人族之间的恩怨。” 盛天对着长歌喊道,陆无修趁机朝盛天推了一掌,盛天不慎,被伤及内脏,喷出一口血来。 见到老朋友盛天受伤,长歌也很无奈,毕竟盛天奉魔神为主,而她要保下廿七。长恨琴的琴声荡漾开来,一圈一圈波纹皆是能杀人的利器。 魔神大怒,他手中出现一柄宝剑,虚空中一挥,就有一道黑色的剑光往长歌这边飞射过来。 长歌的手指在长恨琴上拨弄,手指都看不见影子,密集的琴声挡住魔神的剑气。她额间落下一滴汗水,心中却想到,这被传说厉害上天的魔神,好像也不是那么厉害,他真的就比她厉害那么一点点。 铮! 长恨琴的琴弦在这种时候居然断了。 “歌儿,你走吧。”廿七想要撑着剑站起来,但是他被魔神的剑气所伤,挣扎一下就吐出一口血来,他顾不上这些,苦苦地哀求着断了琴弦的长歌,“你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开学快乐,嘻嘻嘻 ☆、第 39 章 长歌见长恨琴居然被她自己拨到琴弦生生断裂,也明白了面前的魔神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她索性将长恨琴丢了,手中凭空变出一把剑来。 魔神在黑雾之中得意大笑,觉得普天之下无人是他的对手。他一手指着天,另一只手才面向长歌。 长歌轻轻笑出声来,廿七跪在地上,抱着长恨琴抬头去看长歌。 “廿七啊,我忽然觉得让你去做主角的事情,可能太过残忍了,毕竟你就是个和剧情无关的普通人呀。”说起来人族这方会这么惨烈,还是她造成的呢,毕竟主角都不在了。 廿七直觉有哪里不对,他一直摇头,魔神的那一掌还是给他造成了伤害,他说不出话来。 “你在想什么,儿子?这种话我可清楚了,在小说里这种套路就是插旗,一般说出这种话的人就会一去不回的啦。难得她一个穿书的还有这种觉悟。” 作者闲着无聊开始给自己儿子科普。 与此同时长歌也说道,“既然是我的错,那么我承担就好了。你且退下保命去吧。” 长歌心里也明白,她怕是要折在这里,哎,目标达到的时候她突然发现自己可能喜欢廿七,要不是廿七不回荒山,她可能这辈子都没办法发现吧。 乐观一点想,或许她死了,她就能重新回到她的世界去,天天看小说,做社会主义接班人。没准还能给廿七写本同人来吸粉。 长歌袖子一挥,廿七就被她推开了。她趁着魔神分神,笔直一剑刺了过去。 剑招不需要多,不需要花哨,只要有一颗强者之心,有强者之力,便能一剑劈天,一剑辟地,一剑飞雪,一剑成仙。 魔神劈开了上下修界之间的隔阂,长歌的剑也飞到了魔神面前。 黑色的雾气被斩开,露出里面一张被欲望填满的扭曲的脸。 “你给老子去死!”长歌大喊一声,手中的剑插在了魔神的胸口。剑只是普通的剑,被魔神的魔气震成齑粉,在他胸口湮灭。 不过没关系啊。剑修的剑,其实不在手中,而在心里。 长歌嘴角沁出鲜血,滴在她喜欢的白色衣服上,她的手松开,双指成剑,一道无形的力量捅进魔神的胸口。魔神大吼一声,魔族众人包括盛天在内,皆不管不顾自己面前的人族修士,朝着魔神的方向而去。 “你叫人啊,丑东西,来不及了。”呕出一口血的长歌笑得灿烂,她脸上泛着血光,身体在空中若隐若现,似乎是要散了。“你叫啊,无论你怎么叫,这些人都帮不到你。” “秘术,移花接木。” 龙族的天赋秘术,若是你战胜不了你面前强大的敌人,也不能丢了龙族的尊严。那么就用移花接木吧。 身有死志,拼着灰飞烟灭,将身体中的死气强行灌入敌人体内,带着敌人一起去死。 轰隆。天地为之变色。一道天雷劈在长歌身上,将她娇美的面容劈得焦黑。紧接着更多的天雷从乌云之中落下,纷纷劈到空中的二人身上。 魔神还未开始他的复仇大业,魔族还没有称霸世界,这梦想就已经结束了。上古的魔神在魔族信徒面前灰飞烟灭。 乌云散去,天却依旧是灰蒙蒙的。廿七抱着长恨琴,他眼眶湿润,却始终不肯掉下一滴眼泪来。 “你怎么能这样做,我体内还有□□未清,我心中还有情爱未得,你怎么能这样做。长歌!” 他抬起头来,天边闪过一道光。 手中的长恨琴碎成两半,中间居然滚出一个圆溜溜的苹果来。 作者有话要说:妈耶被空调吹感冒了,脑阔痛,大家注意空调房间要保温。 ☆、第 40 章 “哎呀,十年前的那场浩劫,诸位仙君都以为咱们这个世界都会就此沦为地狱。谁知那早就不问世事的妖王突然出现,妖王真身是龙,也算得上是神兽。妖王与魔神同归于尽,被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劈成灰烬。咱们这才有了现在的太平盛世。” 说书先生手中捧着茶碗,乐呵呵地和瓦肆里头的茶客们说着曾经的故事。“妖王那一剑,可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天下剑修皆为此震惊和遗憾。” 有孩童笑闹着问道,“先生,您说人族与魔族大战,那这结局里,魔族去哪里了?” “魔族啊,见魔神不再有复活的机会,魔尊盛天就带着魔族残余士兵回去了魔界,从此不再与人族有交集。” 说书先生摸了摸孩童光溜溜的脑袋,张口便又换了一个故事。 “说起这长鸣山,还真是个稀奇的地方。十年前的那场比剑大会,据说长鸣山新晋剑修陈惜时一剑杀了青衣派修士梵华子,谁知在魔族来袭之时,青衣派的地界上,传言已死的梵华子突然出现,布下了结界,魔族竟是半分都没办法靠近此处。” “哦哟!”现场吃瓜群众很给面子地发出一声惊叹。 说书先生摸着自己的小胡子,得意笑道,就好像他是那年少成名的陈惜时。 “在人魔大战的莫兰村外山,陈惜时意外得到一株仙草,从此修为突飞猛进,十年过去,长鸣山掌门陆无修将掌门之位传于其徒弟陈惜时。” “先生,那为什么掌门之位不是长鸣山首徒陆天蒙的呢?”孩童又一次发问。 “这……”说书先生转了眼珠,便紧接着说道,“大概啊,据我猜测,陈惜时与妖王有私情,妖王是为了陈惜时能够活命才和魔神拼了个你死我亡。陈惜时本身便是极为优秀的修士,陆掌门这也许是为了补偿痛失爱人的陈惜时吧。” “要说那妖王长歌与陈惜时之间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大概还有一段日子可以说吧。” “噗!”包间之中有人听见这说书先生所言,忍不住将刚喝进口中的茶水喷了出来。那是个俊俏的大光头,大光头将茶水喷到了对面的青衫公子梵华子脸上。 道三千哈哈大笑了几声,指着廿七的脸,止不住笑容。“惜时,这说书先生也真是个编故事的鬼才,之前这人所讲的人魔大战七分真实三分虚假,我估摸着接下去他那段陈惜时与妖王不得不说的故事那就是九分虚假一分更虚假了。” 廿七也端着茶碗,此处是迎仙楼,今晚正是又要举办情人会的时候,他和伙伴们在探查人间之事,没想到会误打误撞听见这说书先生的言论。 他望向红艳艳的情人会的高台,今日份的公子姑娘们也是格外情意绵绵。 “其实我也挺想听听这些人会讲些什么的。” 主角到底是主角,即使是之前出现了偏差,现在也回归了正轨。梵华子、道三千、苏清泉、陆天蒙这些修界清贵皆围绕在廿七身边,陆无修的倾心教授,杜戎的武器大道,甚至连妖族也对陈惜时表现出了足够的友好。 廿七却觉得这日子就是这样,无聊。 “要是你能在我身边,该有多好。”他默默念道。 —— 黄昏时分的天空缀了点红色,远远看去就和撒了几滴鲜血一般。天越是暗下去,那红色就越是浓郁,浓得都能让人从中闻出血腥味来。 轰隆! 一道紫色的闪电从云端劈下,将这一片天空彻底劈成焦黑。 日边城外的乱葬岗中,尸横遍野,人和妖兽的尸体都堆在一起,发出恶臭。 一只苍白而透明的手从一具尸体的腹部穿过,紧接着从这尸体的下方便彻底钻出一个人来。 说人也不对,那人脚不着地,飘浮在半空,整个身子都被黑夜染上了暗色,分明是一只鬼。 她的万千烦恼堆在一处,终于只出现了一个问题。 她是谁,她为什么会以鬼魂的姿态站在乱葬岗上。 她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很是光滑,就像是极寒之地被风雪磨平了棱角的千年寒冰。 “我是个,和尚?” 可是她心念一动,头发就又长了出来,先垂在腰际,眨眼的功夫,那黑发便长到了脚踝。 她这还没想通呢,不远处忽然亮起一道白光。一只小狐狸吱吱叫着想要扑进她的怀里,却因为这人是个鬼魂而一头栽进了她身后的烂肉里。 随后一位执着长剑的青衣修士踩踏法宝而来,那能破开风声的白光,正是这修士的剑气。 “前方之人速速让开,长鸣山前来捉拿妖修,不想伤尔等性命。” 这剑气好熟悉,莫不是我是这长鸣山中人。 鬼魂想着,向前迈步,根本没看她身后那只瑟瑟发抖的狐狸。 谁料那执剑而来的修士却往后退了一大步。 “你,你……”朴山怀被眼前之鬼的长相吓了一跳,若他不是瞎了,便是眼前的鬼真的是他师傅日日夜夜思念之人。偏生那人从未出现过,除了师傅时常作画思念之外,谁人皆不知其身份。 “你你你怎会在这里!”还成了正派之人最为不齿的鬼修。朴山怀大为吃惊,不知该如何是好。师傅已经下山,据说是要和诸位掌门一起去看看凡间的新气象,无法联系,长鸣山自立派开始就以降妖除魔为己任,见到鬼修,岂能不杀。 “你你你认识我呀。我是谁?”鬼魂听到朴山怀的话,顿时大喜,凑到了朴山怀面前来。 朴山怀黝黑的脸上立刻红出一片朝霞来,鬼魂不知自己有多好看,朴山怀却看了个透彻。只拢着一层薄纱的身体在若隐若现,那张比起师傅来也不差分毫的脸,距离朴山怀只有半根手指的距离。美人在前,似有香风扑面,叫他这修炼许久的心都有些异动。 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朴山怀向四周看去,正好看见那只追逐了许久的狐狸打算偷偷逃跑。 “妖孽休跑。前辈,晚辈奉命捉拿妖孽,先走一步。” 还没等鬼魂说话,朴山怀就一个箭步冲了出去,竟是紧张到连御剑都忘了如何做。他追着狐狸翻过了乱葬岗的这片山头,这才抓住了那只看上去无害的狐狸。 狐狸在朴山怀手中吱吱叫着,一张嘴就露出一排尖利的牙齿来。 “你们这些正道修士等着吧,等到我们魔尊出关,魔尊绝对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哦。”朴山怀将狐狸装进囚笼中封印,丝毫没有惧怕的意思。魔道前些年因为人魔大战重伤己身,魔尊近十年皆在闭关。妖王离世,妖族由四位护法执掌,从未听过有立新妖王的意思。 有些心思不轨的妖族和人族投了魔族,却为祸人间,也不知是魔族谁在鼓动。反正他们这些修士为了这批魔族可算是四处奔波。 况且正道还有人有天命在身,岂会害怕魔族。 “魔尊是谁啊?” 朴山怀正准备回山复命,却有一道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鬼魂的阴气很重,他的脊背霎时就出了一层冷汗。 “前辈您怎么还在此处。”朴山怀的脸又红了起来,明明是长鸣山的当代弟子第一人,在鬼魂面前却硬生生活成了一个受气包小媳妇一样。 鬼魂眯起眼睛,空气中的温度顿时又降了一半。她脾气不太好,如果这人不说,她就要动手了。 “魔尊,到底是谁呀?” “魔尊盛天,您有印象吗?说起来,前辈您记得我师傅陈惜时吗?”朴山怀自己也摸不出清楚掌门和眼前之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自己师傅思念这人这么多年,这人一出现就问魔尊,他就为自己师傅不平。 作者有话要说:节奏是有点快哦,可是好像很难改了,嘤嘤嘤QAQ ☆、归去来 “你师傅是陈惜时?”鬼魂问道。 “是。”朴山怀点头。 “那陈惜时是谁呀?” 这这这,这该如何解释。朴山怀自己都快要哭了。 “陈惜时是长鸣山掌门,我的师傅,您的……朋友。”从师傅的口述中,朴山怀就觉得这两人关系很是亲密,往朋友上说,总归是没有错的。 “陈惜时是我的朋友,那我是谁呀?”问题又绕回了最初的起点。鬼魂托着自己的脑袋,围着朴山怀转圈,天色越来越黑,阴气越来越重,那些浓郁起来的阴气几乎要把朴山怀包在里面。 我怎么知道你是谁呀!朴山怀觉得自己要崩溃了,这前辈虽然满身阴气,但是这阴气却不伤人,和天地灵气相处得犹如兄弟;说她是鬼修,可偏偏此人又是正道第一人、剑修第一人陈惜时的朋友,这这这…… “前辈若是真心想知道,晚辈就替前辈回山门去问师傅。”朴山怀毫无办法,只能使出一个字,拖。 看来朴山怀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谁。鬼魂很失望,她停止了转圈,退而求其次地问道,“你不知我是谁就罢了,那我的名字你可听过?” 这个他知道。朴山怀对着鬼魂拜了拜。 “晚辈听师傅曾唤您一声歌儿。” 哦,歌儿,是她的名字?既然是她的名字,那么还挺好听的。 长歌抬起自己白皙的手掌,漂亮如竹节的指骨之间刻着道道疤痕,即使是灵魂的状态,这疤痕也依旧疼痛不止。仅仅是看着这手掌,长歌大概便能猜到自己死得是如何惨烈。 长歌将手掌并拢,她并没有在乱葬岗找到自己的身体,现在也无处可去,不如…… 朴山怀的脊骨又是一冷,他抓紧了手中囚禁着狐狸的囚笼,似乎是想要借着魔物来给自己一点温暖。 “前辈……” 三天后,长鸣山山门前,朴山怀抱着剑站在自己家门口犹豫不决。身后的长歌飘在半空中,有一根肉眼不可见的红绳绑在她的脚踝上,扯着她不让她飘走,她就像是一只挂在朴山怀身上的气球。 长歌见朴山怀在这山门外已经转了小半日,朴山怀再不进去,只怕这一天又要过去了。她无聊,无聊得要命,偏偏朴山怀不放心一只鬼修到处乱走,还用术法扯着她。 “你倒是进去呀。”她催促道。 “前辈现在是鬼修了,若是我直接进去,被别人发现了,您可怎么办。”朴·正人君子·山怀从来没做过这种带着鬼修进长鸣山的事情,别的弟子都不认识歌儿,定然是要把歌儿当做蛊惑人的艳鬼拖出去处死的。 青衣修士眼中满是犹豫不决,进去,带着长歌送死,不进去,他是不可能不进去的,永远都不可能不进去的。 长歌可没想到这一点,她轻蔑一笑,那种明艳张扬的骄傲似乎是生长在她的骨头里的。 “就这门派里的那些东西,没一个是我的对手。”哦,不对,她好像发现了一个,但是这种丢面子的话怎么能说出口。长歌笑了笑,手里边不知何时抓了一根狗尾巴草,正一下一下地晃着。 当真是一副风流少年郎的模样,如果长歌有鸡、儿的话。 朴山怀转过头去,伸手擦了擦自己的鼻尖。长歌的衣服一直都没有换,还是那一身薄纱,这姑娘身材又好得要命,胸前鼓鼓囊囊,本来就白皙如玉的肌肤还不被遮挡完全。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模样,叫朴山怀的心思都歪了一半去。 抱着这种不可言说的心思,朴山怀牵着长歌就往山门中走去,将狐狸关进锁魔塔之后,朴山怀就开始往长鸣山的小道上晃荡。去陈惜时的院子不仅仅是一条路,但是往常人都上不去。 长歌就瞅着朴山怀从怀中取出一道玉符,往眼前的虚空中一按,空气荡出一道透明的涟漪,在朴山怀面前出现了一扇小门,仅仅是透过这一扇小门,长歌就从其中感受到了无尽的灵气。 “真是个好地方。”长歌深吸了一口气,她的胸膛上下起伏,不去看她的脸而仅仅是看她的身子,真会有人认为这人在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前辈,前辈告罪了,师傅喜静,晚辈先进去告知师傅一二,您先在此处等晚辈一会儿吧。” 朴山怀对陈惜时又怕又敬,虽然长歌可能并不会被陈惜时排斥,但是一直被教导要遵守规矩的朴山怀却不敢私自让长歌进入掌门的居所。 他红着脸扯着长歌的身子,将长歌栓在了长鸣山阵法外的一棵桃树上。 “小兄弟过分了吧。”长歌靠在桃树最顶端的枝条上。她本就是鬼魂,轻飘飘地荡在空中,透明的纱衣垂挂下来,遮挡住了身下盛放的桃花。竟是人比花娇。 “我,我,晚辈对不住前辈了。”朴山怀低下头去,扭身就进了他身后那道小门。玉符被摘去,朴山怀擦了擦自己鼻下流出的鼻血,这才急匆匆往山顶走去。 而此刻,刚刚回到长鸣山的廿七忽然瞪大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卖,卖萌QAQ ☆、金屋藏娇 长歌可以轻易扯断朴山怀牵在她脚上的那根红线,只是她犯懒了,觉得就这么靠在桃树上睡觉睡上一天也不是不可以。大不了等到第二天,朴山怀还没有来,她就挥一挥衣袖,离开这长鸣山,去别地儿玩耍。 说起来这地界也是可笑,仙山种桃树还可说桃树有仙缘,但是紧紧挨着桃树的竟是一片苹果林,也是万分有趣。苹果没什么值得夸赞的,居然如此被长鸣山的人喜欢。 正当长歌快要睡着的时候,长鸣山主峰上有人正在大步往下走。那人一身雪白的长袍,脚不沾地,一瞬千里,破风声不时响起,却只有白色的虚影在原地消散。 温柔的波纹在桃树下散开,黑发白衫的男人指骨修长,手中握着一把看似普通的血红色的长剑。他仰头去看站在桃树顶端的姑娘,眼中的冰冷逐渐化去,漆黑的瞳仁里渗透出能腻死人的温柔。 “歌儿,你回来了。”终究是回来了,真好,真好。他没有看错。 长歌被这声音打扰,她本不想理睬,却偏偏翻了几次身都合不上眼睛。桃树底下的人的目光太过灼热,仿佛随时都能刺穿她似的,她的手指隐隐作痛,一点点悠闲的睡意都没有了。 长歌从桃树尖上一跃而起,垂眸去看底下的那人。瀑布一样的长发,刀劈斧削的容颜,一身白衣似乎除了她,也就只有这人能穿得洁白无瑕。 一股无名的委屈从长歌的心头轰然炸开,长歌对着树下的人伸出手,那一手的伤口就展现在了那人眼前。 “疼。”什么都没想,长歌非常自然地从嘴里找出了这个字,她的声音都软了下来,脑袋和脚丫都一晃一晃的,就像是孩子在撒娇。 廿七扯住牵着长歌的绳子,将长歌从最高处拉到自己身边,然后握住了她的手。说来也奇怪,无论是身为妖修的狐狸还是身为剑修的朴山怀,都没有办法碰到长歌,而廿七一伸手,就能将长歌揽在怀里。 长歌还没能想通其中关窍,就又被廿七的动作吸引去了心神。 廿七将长歌的手掌搁在自己的掌心,长歌的手掌比廿七的要小很多,廿七稍稍合拢掌心就能将长歌的手掌包住。可是他没有那么做,他只是抓起长歌的手指,轻轻地往那伤口上吹气。 “不疼了,歌儿。” 廿七说着话,又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串冰糖葫芦来,捏在自己手上。他小心翼翼的,就是没有放开长歌的手。 “歌儿,吃糖,你最喜欢的冰糖葫芦。” 被廿七那么小心地看着,长歌心底酸酸涩涩和奇奇怪怪交织成一片,她从廿七手中接过那串红艳艳的冰糖葫芦,轻轻地咬了一口。 咔擦。 糖碎掉的声音都甜滋滋的。里面包裹着的是苹果,难道这男人就是那片苹果林的主人? 长歌安安静静地吃完整串糖葫芦,然后用她薄薄的纱衣擦了擦嘴。她轻轻地问面前之人。 “你是谁啊?” 这个问题一问出来,长歌感觉到她身边的风都停止了,那些盛开的桃花在一瞬间衰败下去,坚强的还只能留下一个小小的花苞。 廿七的面容渐渐失去神采,他扯住那根牵着长歌脚踝的红绳,红绳之上有一道红到发黑的光芒闪过,然后消失不见。 “歌儿,是我的错。我没有一开始就告诉你我就是主角。如果你知道,你就不会离开荒山,你就不会用移花接木,你就不会没了性命。我骗了你,我没有杀梵华子,我……” “歌儿,不要忘记我,也不要恨我。” 廿七低下头去,眉间浮现点点愁容,他用力眨了眨眼睛,抬起头来眼底的酸涩便散了一半。 长歌留在了青衣派,她脚踝上的那根红绳已经不再是红色的模样,而是变成了一条黑色的脚链。漆黑的脚链与她白皙的脚踝凑在一处,充满了一种颓、靡又疯狂的诱惑。 怎么扯都扯不断。长歌烦躁地躺在一张铺满了绫罗绸缎的床上,松开了一直握在掌心的脚链。从脚链处有一条细细的锁链,垂挂在床头。 廿七从屋子外面进来,他今日看样子是出去了,脚上沾着泥,手上捏着一串冰糖葫芦。他神态自然地坐在长歌身边,见长歌的兴致不高,他就摸上了那道锁链。 “歌儿,我给你做了冰糖葫芦,棉花糖我不会做,你可以等等,我马上就去学。” “呵呵。”长歌偏过头去,冷笑一声,她可不知道自己以前喜欢什么,但是她认为自己穿什么都好看。要不是眼前这人说自己叫廿七,她只怕连这人的名字都想不起来。正道第一人,呵,好一个正道第一人。 见长歌不理睬自己,不和自己说话,廿七也没有恼怒,他将手中的冰糖葫芦搁在一旁的架子上。放眼望去,这排架子上已经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冰糖葫芦。 黑色的锁链被拉动,长歌顿时敛起眉眼,朝着廿七看去。她将自己的脚踩在廿七的肩膀上,用以阻止自己的身体向廿七的方向滑动。 “差不多就得了,若你我之前真的是朋友,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和你连朋友都没得做。廿七公子,你口口声声我是你的师傅,徒弟如何对师傅,你心里没点数么?” 长歌的脚又稍稍用力,还搁到了廿七的脖子附近,只要她愿意,可以立刻踢上廿七的脖子,踢断是不可能的,可是让他痛,长歌觉得自己还是有可能做得到的。 为了借力,她的手指按在身下柔软的绸缎上,却不小心按上了绸缎上刻画的驱除妖鬼的符咒,雪白的手指顿时染上了一抹焦黑。 “嘶。”长歌倒吸了一口凉气,她长得娇气,实际上也是真的娇气,一点点疼痛,就能让她泪眼朦胧,更不要说是自己的手指被硬生生烧焦了。 “歌儿,你没事吧!”廿七立刻站起来,用自己的灵气去治疗长歌的手指。他将长歌整只鬼都抱了起来,然后将那一床的绫罗绸缎都扫到了地上。 床上没有了遮盖,就露出了底下光秃秃的木板,廿七在储物袋里找了好几床被子铺在木板上,这才将长歌重新放了上去。 锁链自动地缩短,长歌只能坐在床上,腿脚动都动不了。 “歌儿,你是我的师傅没错,但是我喜欢你。这十年来,我日日夜夜都在想我那天看到的那道光是什么,天道慈悲,终究是留了你一命。从我见到你的那刻起,我就不想再等了,我不想放手,我真的不想什么都不说,就站在你身后。” 长歌躺在最上面的一床被子上,侧过身子去,面朝墙壁。她知道廿七站在她身后看着她,温厚得就像是一只农户养出来的大狗,但是谁又知道呢,这到底是狼狗还是野狼。 鼻尖是冰糖葫芦特有的甜腻的香气,长歌的思绪渐渐飘远,她双眼一闭,便慢慢地睡着了。 廿七看了长歌很久,见长歌真的睡熟了,他这才往门外轻轻地叫了一声。 “山怀,将这地上的东西都收拾了吧,动作轻一些,不要吵着客人休息。” “哎,弟子听命。”朴山怀穿着他常穿的那件青衣,轻手轻脚地走进房间,在师傅陈惜时严厉的目光下,收拾着地上的东西。 他在收拾的时候都不敢抬头,直到走出门时,带上门的那一瞬间,他才看见了床上躺着的人。 歌儿!是歌儿前辈! 朴山怀压住自己的气息,抱着一堆绸缎一路狂奔,直到奔出了主峰的范围,这才停在小路一旁重重地喘着气。 朴山怀看见了长歌脚上的锁链,如果说廿七是在困住鬼修,却又不像,倒像是——金屋藏娇!师傅怎么会做这种事情! 朴山怀感觉自己的认知都受到了挑战。他慢慢蹲下去,将脸埋在怀里那一堆没有温度的绫罗绸缎上,就仿佛嗅到了长歌的味道。 廿七站在屋子外面,这院子里的花都开了,散发阵阵香气,想当初长歌也陪着他在这庭院赏花赏雪,如今只有他一人站在这处了。 “你这又是何苦,感谢个屁的上苍,我是作者我知道,这世界的天道可别指望它多情。妖王能够死里逃生,留下魂体,明摆着是有人想要搞她,故意在那日保下了她而已。下修界没人有这本事,你修炼了残卷功法,你该明白,是上修界的人。” 经过了十年,作者也看开了,待在儿砸的袖子里做个长寿的糊涂仙也挺好的。万一哪天就回去了呢。 “我不敢让她离我太远,万一那些人找到她,要她魂飞魄散,我怕天上地下,我也要翻上一遍。这主角,不如不做。等我找到了那暗处之人,我先要了此人的命,从此天高任鸟飞,歌儿想去哪里我都不会拦着。” 廿七垂眸,他已经长大了,当初说要保护长歌的承诺,他自然是要做到的。 在廿七走后,靠在床上“已经睡着”的长歌,动了动手指,慢慢睁开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就甜了吧,不要紧张不要紧张 ☆、离开 有人要害她?皮痒了找打吗? 长歌顺手抓住床头的冰糖葫芦啃了一口,糖已经开始融化,放在嘴里就是一股浓郁的甜香。她咔擦咔擦把糖咬碎,再去啃里面的苹果。 所以这位陈惜时掌门,也就是自称廿七的这家伙,是为了给她报仇还不想让她知道咯。他以为他是谁啊,背锅侠吗,什么都不说,小说的套路都是这样的,为了制造麻烦。 等等,小说又是什么? 长歌揉着自己的脑袋,又是一阵头痛。别管这廿七是谁,小说是什么了,她还是先想起自己是谁比较好。 —— “山怀,我这边有些事儿想要找惜时商量,你去通报一声吧。” 温和如长辈的声音在朴山怀头上炸开,朴山怀身形一震,缓缓地站起来。他的站姿有些奇怪,双腿挤在一起,很像是五岁小儿急着上茅厕的窘态。 站在朴山怀面前的是一个蓝衣青年。 “见过苏掌门。” 来人是苏清泉,是正道四大派中青衣派的掌门,人如其名,苏清泉长得温和又可亲,待人接物也好评不断,虽说修为比起陈惜时来说差了一些,但是比起来,在外人看来差得也并不是太多。 见朴山怀如此窘迫的模样,苏清泉轻轻笑了一下。 “罢了罢了,继续闻你的衣服去吧,我就先上山去了。”苏清泉看着眼前看上去和自己一般大的青年,那副包容一切的神情就像是老一辈的样子了。可不是,青佩族中那些毛绒绒的小鸟崽子老爱跟在他屁股后面跑,他年岁不大,被叫祖宗媳妇的次数却不少。 “苏掌门,苏掌门,掌门有事,任何上山的人都需要弟子前去通报,您在此稍等片刻吧。” 朴山怀赶紧将一堆布料统统收起来,然后取出他的随身佩剑来,横着握在手上。他心里庆幸,还好遇上的是讲道理的苏掌门,要是遇上的是脾气暴躁的道掌门,他可还真拦不住。 “那就劳烦了。”苏清泉站在原地,目送着朴山怀远去。 今日天气正好,艳阳高照,盛放的桃花布满丫枝,微风和煦,正好吹散了还没来得及凝聚的热意。 苏清泉的手搭在一旁的桃树上,他正准备从储物袋里掏出东西来,结果桃树上传来的气息让他止住了动作。 “鬼修!”四大派最厉害的长鸣山,掌门居所之下居然会有鬼修的气息,这该是多么让人震惊的事情。算出所有的原因,最可能的一个就是这只鬼修是被陈惜时允许进入卧龙山的。 苏清泉的手指在桃木上轻轻地上下点了点,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从桃木中钻出,盘旋在苏清泉的手上。 朴山怀禀明了廿七之后,苏清泉就上了长鸣山主峰。他两一个白衣胜雪,一个蓝衣如海,各自站在流月河的亭子两边。 “我在山下发现了点有趣的东西,惜时。”苏清泉率先开了口,他将一截桃枝搁在廿七面前的桌上。 没有管廿七的反应,苏清泉自顾自地接着说道,“自从十年前魔尊大败之后,魔族依旧没有放弃他们一统天下的梦想,最近这些低等魔族在外作乱,我们是不是要定个计划……” “这事儿你们定吧,我要修炼。”廿七握住那截桃枝,语气这才软了下来,低声说,“我还有别的事情,修界的事情,还是要拜托你们。” 苏清泉没有说话,他的目光放在廿七的肩膀上。那里有一个脚印。廿七的袖子旁边还有一些糖渍。是谁能让这正道第一人如此狼狈呢?苏清泉的记忆里只有一个人能办到,只是这人已经…… 他嗞了一声,随即端坐起来,从储物袋里取出一杯热茶来。到了廿七这地盘,可别想着自己是客人,就能受到优待,会这么想的人,现在都已经被扔出去了。廿七也会跟着一个人随身伺候。 “你是来我这里喝茶的,这才几个时辰不见,你就如此悠闲了。要不要我找青佩给你些活儿干?”廿七直接下了逐客令,他脑海中想着,既然现在的长歌不喜欢吃冰糖葫芦了,那他又该买什么来,让长歌这么爱吃的人能一饱口福。 他有些忙。苏清泉还真是烦呀。 “别吧,你这么狠。算了算了,我不打扰你们。”青佩会给他找活儿干?苏清泉自己都不信,青佩对从未谋面的廿七好得惊人,如果是廿七告状,青佩让苏清泉跪搓衣板都干得出来。 “哎,也不知道谁才是我们青佩的丈夫。我寒心,寒心啊。我就走了,你不送送我,老大?” 苏清泉这温和端庄的模样维持不了多久就破功了,廿七赶紧挥了挥手。 “你这家伙,赶紧滚。” 见苏清泉走得干脆,廿七也站了起来,他想到了,那山间用灵气养出来的鱼,长鸣山不仅是剑修的圣地,在做了掌门之后,廿七知道这里的茶叶也是一绝。把鱼用茶叶泡了再煎炸,最是香脆。正好,他还有一些茶叶存货。 既然已经想到,廿七也就不再原地停留。一道剑光从长鸣山射出,躲在角落里的朴山怀从躲藏处悄悄摸出来,他等了一会儿,确定掌门短时间内不会回来,这才大步往困着长歌的房间跑去。 “前辈,晚辈放您出去,师傅出门了,您最好快些走。” 朴山怀闯进房间就举起剑对着那黑色的锁链一阵乱砍,奈何融入了廿七修为的锁链太过坚硬,朴山怀将手中的剑砍出了缺口,也不见这条锁链有半点不好。 长歌被朴山怀砍锁链的声音吵醒,她揉了揉眼睛,慢慢坐起来。眼前满头大汗的年轻修士担忧地望着他,长歌忽然就笑了起来。 长鸣山的苹果花天下闻名,开到艳处,世间最美的仙子也不及苹果花三分。偏生见惯了此处苹果花的朴山怀却被温思鱼一个简单的不带任何意义的笑给摄了魂去。 朴山怀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人会被狐狸精那简单的障眼法所迷惑,说到底,心里头的那些腌臜,也只有自己才明白。 “没用的,你们可都说过,陈惜时是正道第一人,唯一能与之抗衡的就是魔族魔尊盛天,难不成朴山怀你还能将魔尊请来不成。” 长歌重新躺倒下去,她并不是认命,只是这锁链真的太过坚固,她只能徐徐图之,慢慢来。总会有机会出去的。哪怕陈惜时那个臭小子是为了她好,她也不想天天躺在床上浪费生命。 “不,不会的,师傅马上就要回来了,前辈您是好人,不应该被师傅这样关在这里……”青衣修士涨红了脸庞,这才小声地说出了一个词来。 “羞辱。” 这样风姿卓越的人,哪怕是个姑娘,也不应该被一条锁链锁住,不应该。 他从储物袋中找出了一把用稻草扎起来的小剑,看似柔弱不堪,实际上,连长歌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你倒是聪明,知道借力打力的道理。” 长歌知道朴山怀拿出来的是廿七炼制的法宝,拿廿七的东西去打廿七设下的禁制,确实很容易,只是这样会导致他自己的不好过。真是个傻子。 “你的聪明,我不要。” 虽然长歌已经不记得自己是谁了,不过她有她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骄傲。这骄傲让她不愿意被朴山怀所救,不愿意让自己远走高飞之后朴山怀被廿七责罚。 “是我愿意的,前辈。”朴山怀将那把稻草剑搁在锁链上的时候,很容易就划出了一道痕迹。这让朴山怀惊喜不已。 待到他再次想要劈砍的时候,那道锁链忽然就自己断开了。长歌如凝脂一般的脚踝上是一道红黑的印子,就像是有人抓着她的脚踝干了什么似的。 师傅的法器这么强的么,还没有动手就已经能够震慑断那条锁链了。 朴山怀没有走神太久,他将稻草剑收起来,然后又用红绳牵起长歌的脚踝,将长歌带了出去。 长歌临走前,往她身后的林子里望了一眼,这一眼什么都没有看见。 林子里传来一声叹息,随即这装模作样的叹息便化作了幸灾乐祸的笑声。 “陈惜时你也有今天,等短歌小师妹,不对,等妖王找到记忆回来,看你还敢不敢冷着脸让青佩罚我跪搓衣板。” 作者有话要说:2333苏清泉大概是活腻了吧。 ☆、闹剧 出了这长鸣山,长歌无处可去,她放开神识在四周溜达了一圈,总算是找到了一处看上去像是城镇的地方。 城里,一队拿着木鱼的光头和尚正在询问客栈的去处,小牧童将镇上唯一的客栈指给了他们,待大和尚们走远了,小牧童这才掰着手指算起来。 刚才好像是有七个大和尚,不对,似乎是一瞬间多了一个,有八个。 人都已经走远了,再算也算不清楚了,小牧童收回手指的时候,不远处又走过来了一个人。这人一身黑袍罩身,从头到脚皆不露出分毫,看身形应该是个姑娘。 “喂,小孩,刚才是不是有一群和尚途经此处,他们上哪儿去了?”这姑娘的声音有些嘶哑,和她的身段相比,声音就好像老了好几十岁。 牧童当然不会受到身材的影响,他天真地指了指和尚们去的方向,乖巧地说道,“镇上唯一的客栈在那个方向,大和尚们都往那边走了。” “既然你已经帮我一次了,那再帮我一下,总该没问题吧。”这个黑袍女人往前走了几步,身子轰然倒在了地上。而那个小牧童,此刻也一动不动,过了半晌,才阴测测地笑了起来。 和尚们在简陋的客栈中坐了下来,店小二捧着茶水就跑了过来,“客官,吃饭还是住店?” 一个白眉毛白胡须的和尚看向他们中间坐着的最为年轻的那个黄色长袍的和尚。 “掌门,距离莫兰村还有三天的脚程,如果我们不在这里住店,那么最好尽快赶路,争取在天黑之前能找到下一处城镇。” 这几天在人魔大战的莫兰村外围突然爆发出强烈的阴气,四方寺的和尚接到长鸣山那位的嘱托,前去净化阴气。 道三千实力强横,不休息没关系,但是弟子们,包括跟着道三千出来的这位白眉长老,因为几天的赶路,脸上都带了疲倦的神色。 道三千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袖,莫兰村不知道撒了多少人族修士的血。他叹了口气,“那就在这里休息一晚吧,长秋长老。” 长秋老头对着店小二点点头,店小二哎哎应了两声,赶紧又给几位大和尚满上了茶水。这几位大和尚是修士,是仙人,自然是不会缺住店这些钱的。 “那几位是需要八个房间吗?”店小二问道。 “什么八个,小儿莫要胡说,我们此去一行才七人。”长秋和尚从鼻孔里喷出气来,胡子都在抖动。真当他们是冤大头,可以随意宰么,这些凡人居然如此不像话。 “哎,可是……”店小二揉了揉眼睛,他刚才真的是看见这两桌坐了八个大和尚,连水杯都是八只……哎!不见了。店小二又数了一遍,这回真的是七个人。 他连忙道歉道,“对不住了,师傅们,那是我花眼了,七间上房,我马上去准备,您们先吃着。” 这时候,客栈外头探进来一个小脑袋,刚才在路边的小牧童走了进来。他对着和尚们笑了笑,然后跑到了柜台里面。客栈老板娘摸了摸小牧童的脑袋,然后交给他一小坛子酱菜。小牧童迈着小短腿迅速地跑走了。 道三千搁下手中的筷子,往小牧童奔跑的方向看了一眼。 “有魔气。” 夜晚,山间的雾气渐渐浓了起来。这一团团雾气就好像活了一样,一团一团的,都慢吞吞地朝着小镇而来,不多时,整个小镇就被雾气笼罩在里头,从外面往雾气里头看,竟是什么都没有了。 道三千坐在自己的床上打坐。 吱呀。客栈房间的木头门被推开,小牧童的脸露出来,正好和道三千睁开的眼睛撞上。 客栈老板娘说这孩子父母双亡,只和病重的奶奶相依为命,每日靠着帮各家放牧才能挣到吃食,着实可怜。道三千看这孩子也觉得可怜,那病重的奶奶已经成了恶鬼的腹中餐,这孩子也已经没了性命,被人剥了皮肉当做傀儡。 “小师傅,我奶奶的病发了,老板娘说你是修道之人,能上天下海,能不能随我去看看我奶奶?”小孩稚气的声音隐隐发抖,怎么听都像是个害怕亲人离去的可怜人。 道三千坐在床上,就如佛陀坐在莲花座上,面无表情,一动不动。 “你这是何苦呢,三千大道,何必非要选一条死路。” 见自己被发现了,小牧童也就不再伪装。“他”赤着脚踩在房间的地上,每一步都发出了咚咚咚的声音。 “大道三千,我早已选了一条路走。可是你偏偏要杀我丈夫,毁我孩儿,这天下大道岂还有我的容身之处。我无路可走,秃驴,我一家三口,要拿你的命来填补!” 小牧童一伸手,指甲就迅速长了出来,漆黑发亮的指甲尖锐的前端毫不犹豫地往道三千的眼睛挖去。 “不自量力。”道三千稳坐不动,他手中的木鱼发出一声轻响,小牧童就困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阿弥陀佛。”道三千一声佛号,牧童大叫一声,顿时瘫软在了地上。他脸上的血肉开始融化,那层人皮也出现了褶皱。牧童在地上大叫着滚了几圈,一道黑色的影子从那堆烂肉中被剥离出来。 女鬼修一双猩红的眼睛死死地瞪着道三千,她眼中流出血泪,城镇的雾气又开始收拢,将这一间客栈包裹在里面。客栈中的凡人们双目呆滞,身体僵硬地从房间里慢吞吞地摸出来,一个个往道三千的房间走。 长秋长老等和尚根本就没有睡下,见那些人被控制着往道三千那处去,大和尚们纷纷出手阻拦,霎时佛号漫天,金光阵阵。 “你们的道是拿人命来填修为,好好做鬼,你还能有机会飞升。可你一家偏偏走了魔道,留着也是徒增人命。这世道,终归是要往太平了走的。” “害人的鬼修不止我一个,这客栈里还有一只鬼修,为什么你不去抓他!”女鬼修知道自己逃不过道三千的五指山了,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同为鬼修,女鬼修发现长歌的速度还比道三千快上那么几秒。 躲在暗处看戏的长歌一愣,她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心想是不是因为月光太亮,反照了她,这才会被那只鬼修看到一点儿痕迹。 没等道三千说话,她自己就从角落里溜了出来。 “别闹别闹,大姐你拿人魂魄修炼,关我啥事,有事没事别给我甩锅。”长歌的魂魄能自己吸收灵气为己用,她根本就不用修炼,那种拿别人的命修炼的魔修,跟她这只鬼修可不是一路人。 “妈耶。”道三千猛地站了起来,手中的木鱼都砸到了地上。他这惊吓可不是来自于长歌,而是刚刚那一瞬间廿七通过千里传音找到了他。廿七不仅知道长歌在他这里,还说自己要来此处。 道三千这脾气向来不好,当初因为梵华子的事情可没少给廿七脸色看。偏偏廿七记仇,一桩桩一件件都叫他还了回来。如今一见到和廿七有关的人或事,已经是一方掌门的道三千也心有余悸。 更何况,他面前的鬼修可是他老大承认喜欢的女人。 “你杀了她呀。我作证,他是我丈夫六姐姐的七大姑的八大姨的九孙女,她也是个作恶多端的鬼修。” 管他三七二十一,女鬼修秉承着死也要带走一个的奉献精神,鼓起勇气大声对着道三千喊道,以至于她没有听见那一声饱含了悔恨和惊诧的“妈耶”。 道三千听见了女鬼修的尖叫,他连自己的修为都没有动用,在嘱咐了长歌不要乱走之后,抄起手边的木鱼棒就冲了上去。 “这人是你能说的吗!这是谁,我比你更清楚,去你的六姐姐的七大姑的八大姨的九孙女,你居然敢和这家伙扯关系,老子打死你!你想死可别拖着我一起死!” 这哪里是天下三大派之一的掌门的样子,那气呼呼的模样和疯子也快没有差别了。长歌不知道道三千的身份,但是这也不妨碍她捂着嘴笑。 女鬼修被道三千的木鱼棒砸得几乎魂飞魄散,她本来就是鬼,这和尚居然也不给一个痛快。 “道三千,道掌门我错了,我不认识这个鬼修,你要杀能快点杀吗,我赶着去和我儿子丈夫团聚!” 被打到崩溃的女鬼修大声吼起来。她真的错了呀,早知道指证长歌会遭到如此暴打,她肯定不会来找道三千报仇,肯定会直接抓起楼下厨房里的豆腐把自己撞死。 道三千停了一瞬。然后那根被打的沾上了魔气的木鱼棒又被他高高举起。 “老子就知道你们这些魔道中人最喜欢骗人,你们这些不要脸的东西,老子要打死你们!” “噗。”长歌笑得都要倒在地上了,看着那女鬼修生无可恋的样子,她都想给这鬼一个痛快。 女鬼修又被一锤子砸在脸上,透明的脸都凹陷下去一块,她捂着脸在道三千的阵法里到处逃窜,不知何时就靠近了长歌脚边。 还没等女鬼修对长歌出手,道三千的木鱼棒就穿透了女鬼修的脑子。女鬼修发出一声凄厉的喊声,彻底魂飞魄散。 长歌敛住嘴角,抬头去看站在她面前的道三千。 “短歌小师妹,你都到这里了,我见你也无处可去,不如就和我们一起走吧。” 小师妹?长歌想不明白,不过她也不乐意去想明白,多费事儿啊,还不如等想起来了之后再捋一捋。这和尚眼力挺好,知道她无聊,不如就和他们一起去玩玩? “我要考虑一下。” “考虑便是同意了,师妹你在此处休息一晚,我们明天天亮便走了。”道三千赶紧说道。长鸣山那家伙都千里传音到他这里来了,他要是还留不住长歌,他就要提头去见了。 第二天早上,那些被鬼修控制的客人主人们醒来,发现自己都躺在客栈大堂的中央,横七竖八的,男女分开两边,而沐浴着晨光的大门处,站着八个和尚。 有个和尚长得很是好看,但是站在那和尚旁边的另一个和尚则是昨天没见过的。那和尚和个姑娘一样,戴着锥帽,瘦瘦的,还披了一身的黄色披风。“他”露出来的脚没有穿鞋子,脚踝处有一圈青紫的痕迹。 等到和尚们结了账都走了,这些客人们摇头晃脑地各做各自的事情去,客栈老板娘一拍脑袋,似乎昨夜有七个和尚住店,昨夜真的有和尚来过吗?她不记得了。 遥远的天边有一道血光闪过,廿七踩在他的长剑上,破风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廿七:御剑飞行,我被我自己帅呆了。 ☆、遇袭 长秋长老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他时不时地扭头去看落在队伍最后的长歌和道三千。长歌总觉得这老头看她的眼神很不善。 温思鱼拍了拍衣服上沾上的草屑,淡定地走着。她肯定是万人迷,没跑了。看,连老和尚都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了呢。 “道三千,我们走快些吧,听你们长老的意思,你们这一趟出来,好像是有急事呢。” “哎,好的。”道三千还没迈步,他腰间的玉简便亮了起来,玉简中传来一段苏清泉的话,显然这段话已经传来了好久,在之前那小镇,有结界扰乱了玉简的千里传音,这才让道三千现在才发现。 “三千,妖王还活着,如果你遇见妖王,就将妖王的气息掩去。我还想看戏呢。” 道三千停下了脚步,心想,兄弟你可算是来晚了,那魔头早就传音过来了。 莫兰村因为阴气漫天的关系,被人族修士设下了法阵,这法阵最让人闻之色变的就是其中的由长鸣山陈惜时设下的古怪阵法,一旦进入莫兰村地界,修士与寻常人无异,遇到任何危险只能靠身体本身的强度硬抗过去。 这样也压制了莫兰村阴魂的造反能力。不过能来此处净化阴气的便只剩下剑修和四方寺的武僧了。 长歌走进莫兰村就双脚落在了地上,她他看着眼前的漆黑一片,脸色顿时不好看了起来。哪怕是鬼魂,进入莫兰村之后也变成了实体,必须靠着自己的双脚走过去。 长歌飘来飘去飘习惯了,这么一下脚踏实地,她走了两步就有些气喘吁吁。 “你可真是绣花枕头一包草啊,姑娘。哼,配不上我们掌门。”长秋长老冷哼了一声,往前走去。他单纯地觉得长歌这鬼实在是有些废物了。 道三千让长秋长老不要说话,毕竟他虽然大大咧咧,求生欲却很强。他只是跟着长歌走,在长歌喘息的时候适当让队伍慢下来。 长歌走了小半天之后,实在是走不动了。道三千在她身后,让几个弟子先在周围搭起帐篷,准备食物,然后在长歌身边坐了下来。 长歌舔了舔干裂的嘴角。 “道掌门,我现在只有一个问题。”她枕在一片干草上,这已经是这片漆黑中最奢侈的东西了。她双腿并拢躺着,目光集中在道三千的背后,脸上满是不虞,鼻尖却仿佛闻到了冰糖葫芦的香气。 “你身后那位,是怎么来的?” “啊?”道三千疑惑地向身后看去,廿七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就凑在他的身后。他瞪着眼睛和廿七对视,这才发现廿七的眼里根本就没有他,满满的都是长歌。 他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脑袋,他的求生欲提醒他,不要待在这里。他起身就走。 “谢谢。”廿七动了动唇。 廿七拿出自己的储物袋,大手一伸,就掏出了一张小几,紧接着小几上就摆满了热腾腾的饭菜,他甚至还往小几的旁边放了一个软垫,长歌稍稍滚一滚就能够滚到软垫上去。 干草的范围虽然大,但是哪里有软垫舒服呢。 长歌犹豫了一秒钟,就毫不矜持地坐在了软垫上,她咳嗽了一声,虽然吧,她不喜欢廿七这人捆住她的做法,但是这个人做的饭是真的好吃,这人买的冰糖葫芦都比别人买的好吃一些。他就像是天生出现来照顾她的。 “歌儿,多吃一点,这些都是给你准备的。”廿七对待长歌的姿态依旧小心翼翼,完全没有正道第一人的派头。而同样身为正道四大派掌门之一的道三千,居然也没有任何的惊讶。 看着长歌动了筷子,夹起小几上的一道热菜,道三千叹了口气,自己走开了。罢了罢了,一物降一物,个人自有个人福。陈惜时的苦日子可算是到头了。 吃饱喝足之后,长歌往干草堆里一躺,廿七就又从储物袋里掏出了一条绣着花的小毯子来盖在了长歌的身上,就和照顾小孩子一样。 长歌整个人都缩进了小毯子里,她眼睛一眨都不眨地盯着廿七,说话也像是个小孩子。 “如果你不把我绑起来,你就这样待着,也不是不可以。”她脚腕上的青紫已经好了,小毯子一动,就能露出白嫩嫩的脚掌来,她的脚和她的人一样,也生得娇气。 “歌儿不喜欢,下次我就不会了。抱歉,是我的错,我不该不把危险告诉你,害得你跑出去受苦。”廿七赶紧说道,那双看似冷漠的眼睛里充满了长歌看不懂的情愫。 在来的这几个时辰里,作者给他科普了不少男女爱情之事,他恍然大悟,有些话必须要坦诚才能长久。是他的错,他便认了。 “呵,你要是还敢这么做,你就试试看,我肯定叫你恨不得自己下地狱。”色厉内荏地威胁完廿七之后,困倦得要命的长歌就趴在草堆里睡着了。 廿七看着长歌看了许久,他的手从剑上松开,放到了长歌的脸上。鬼魂的脸只有冰凉的触感,廿七丝毫不怕自己会吵醒长歌,他的手指从长歌的脸颊侧边摸到长歌紧紧闭上的眼睛,然后顺着鼻梁一直往下,最后停在那红艳艳似擦了胭脂的嘴唇上。 “你这样做,她会生气的。”道三千手中拿着些超度的东西,带着他常年不离开身边的木鱼,莫兰村的事情不好再拖,他就要和长秋长老一起去那大战最中心处打坐念经了。 “点了香助人入睡休息固然是好意,但是趁着姑娘入睡便轻薄姑娘,不是君子所为。” “我知道。”廿七将手撤回来,握紧了自己的剑。“可我忍不住。”这些年,心中的感情沉淀下来,变得如酒一般浓郁,思念使人发狂。他早就将一颗心落在眼前之人手上,找不到她,便找不到心跳。 “三千,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和歌儿待在一起了。” “罢了罢了,你两这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关我啥事儿呢。惜时,既然来了,待会也去莫兰村那中心一趟吧,你的阵法里你可以施法,净化阴气快一些,我也好早些回去。” 道三千感觉这两天他叹气的次数比之前一年还多,无奈得要死。偏偏他又打不过陈惜时,做不了老大,只能当个老老实实的小弟了。 道三千这一去就是一天,天黑到天亮,天亮再到天黑,长歌醒来的时候,廿七正在她面前烤一只兔子。兔子上面抹了调料和油,香味散发出来,长歌的肚子都咕咕叫起来。 “我靠,陈惜时,你搞什么!”饿死她了,这个坏蛋。 “烤兔子。”廿七拿出他的佩剑,一把杀过人的带着煞气的神兵,居然有一天被当成了片兔子的菜刀,说出去谁信呢。 廿七将兔子肉放在带来的新鲜蔬菜的叶片里,包裹起来才递给长歌。 长歌大口地咬了一口,还没等尝出什么味道,表情就冷了下来。她和廿七向两旁的方向飞身而去,而就在他们刚才坐的地方,轰隆一声,火光照亮了一方天地。 作者有话要说:好可怜啊,我的长歌崽啊,吃烧烤没有肥宅快乐水喝啊,哈哈哈哈我有。 ☆、第 46 章 道三千喘着气从遥远的中心地带跑了过来,他走时带了许多东西,来时却只有一只木鱼,手上甚至还沾了鲜血。 “惜时,出事了。天边裂开了一道口子,有天火从口子里倾泻出来,还有不少穿着打扮奇怪的人也从那里出来了。长秋长老为了保护我,被那其中一人重伤,我不是对手。你能去看看吗?” 人族的修士现在是廿七做主,天上来人,自然也要廿七出面。 道三千和长歌不知那些是何人,廿七却很清楚。那是上修界的人,当初上修界将魔神一族打落下修界,封锁了两个界面的来往通道,又何尝不是想要牺牲下修界来保住自己。 人人都道修道是为了飞升,是为了成仙,可是飞升不过就是从下修界飞到上修界,三千世界,这不过是区区两个位面,上修界的人没准也在努力前往下一个上修界呢。更何况封锁之后,下修界就再也没人能够飞升。 魔神倾尽全力打破了万年前的桎梏,现在上修界突然派了人下来,谁知道他们要干什么。 况且,有天火。廿七想起他们在长鸣山练武场的那一次突然的天火,轻易便可伤人,或者这其中会有什么联系。 “我去看看,三千。歌儿,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不要隐瞒。他曾经害怕死亡,不敢告诉长歌他是主角。一个谎言要用无数谎言来换,他不知道自己会爱上那条白龙,因此才会有长鸣山一行。 现在,他不想再背着长歌做任何事情。 一起去打架吗?长歌的眼珠子转得很快,反正听起来不错就对了。 “我去呀,带我去。和尚你放心,我帮你报仇。” 廿七也笑着道,“是,好好教那些上仙做人,做社会主义接班人。” 他们走到那处裂缝的四周的时候,那裂缝中竟是又落下了一批人。第一批人就像是先遣部队,第二批人才是真正的主子。长秋就是被第一批人打伤的,道三千已经带着长秋避开了这批身手矫健、行为凶残的人。 廿七设下的阵法依旧有效,残卷本身就是来自上修界大能的东西,这阵法自然也对那些人有效果。一个个神仙一般的人物仙气飘飘地从天上下来,结果还没落地,就突然受到了地心引力的吸引,突然相信科学,一个个脸朝下摔了个狗吃屎。 “噗,这是在表演什么节目呢。”见这些人一个个用脸砸坑,长歌表示这是本世纪最大的笑话。 “天女,天女您没事吧!”人群中站起三个高壮的侍卫,这三个侍卫从一堆人当中拉出来了一个蒙着脸的姑娘。 那姑娘似乎很不高兴,一脚就朝着侍卫的腿踹去,结果侍卫常年锻炼,一腿的肌肉,姑娘没踹动,倒是又把自己踹疼了。 段晴本来就从裂缝里溜出来过,回家还没被发现,现在上修界的天帝发现上下修界的裂缝,段晴便自己请缨过来探查,顺便找一找她那位小说中的未来丈夫陈惜时。 谁知这裂缝底下居然多了一道阵法,她人还没找到,自己却摔了鼻子,痛的要死。段晴抱怨完之后,便准备带人离开,谁知一抬头就看见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你是陈惜时?”段晴问道。她是骄傲的天女,自然要配英雄一般的人物。站在此处的这人一身白衣,以玉冠束发,长得自是俊俏冷淡,最重要的是,这长相和她梦中见到无异。 “是。不知姑娘前来我下修界,有何贵干?”廿七话还没说完,长歌就从廿七背后探出头来,好奇地观望。 不见长歌还好,一见到长歌,段晴便想到自己在迎仙楼遇见的那个自称名叫临时工的女人,她这一生从未受过如此大辱。现在长歌出现在廿七身后,出现在属于女主角的男主角身后,段晴脸色顿时拉了下来。 “临时工,在这下修界找记忆,可还算舒服?我惦记了你许久,今日没想到能让我见到你,我要抓你的魂魄,放在烈火中炙烤,炼化你,让你为我所用。昨日的屈辱,我一定统统都要你还回来。” “阿大,阿二,阿三,给我上,把她抓起来!” 廿七被这尖锐的声音吵得心中不虞,没想到面前这姑娘甚是刁蛮,说着便要叫侍卫去抓长歌。他伸出手将长歌挡在自己身后,声音压得很低。 “动她,我看谁敢。” ☆、结局 段晴站在原地,她摔得不轻,身上很多地方都在痛,她很久没有这么狼狈过了。她睁大眼睛看向廿七的方向,事情似乎和她想象的想差很远。 原本该属于她的主角,现在把另外一个女人挡在身后,呈现出一种最自然的保护的姿态。 “这算什么啊,陈惜时,你本该去上修界,成为上修界的王。你,你,你该是我的男人!”段晴甚至红了眼睛。她十几年前就知道了自己的未来,现在告诉她,事实不是这么一回事,她无法接受。 “你你你,你什么你啊,谁命中注定是谁的人了。人人生而自由,你怕不是在梦里幻想。” 长歌从廿七背后探出脑袋来,她觉着这人,她似乎哪里见过,但是又记不起来了。 “临时工,你从陈惜时身边离开,我对你既往不咎,你一定要待在他身边,我就真的对你不客气了。” 段晴后悔得要死,早知道这个临时工的命这么大,当初她在裂缝口子上看着的时候就不应该出手保住这人的灵魂。即使洗去记忆又怎样,她还未来得及折辱此人,没想到她又有了奇遇,回到了陈惜时身边。 “你这话骗鬼呢,鬼都不相信。”长歌躲开段晴偷偷摸摸甩过来的暗器,那暗器是菱形的,上面有着黑色的光泽,是连鬼修都会被割伤的□□制成的。 她将此物放在掌心把玩,看向段晴的时候,连同手中的暗器一起丢了出去。 阿大对天女忠心耿耿,飞身帮段晴挡下了这随意的攻击。 “我要是离开这陈惜时身边,你马上就能叫你身边那三人杀了我,别说你不会,看你身边的人这么多,你随随便便找人杀我,不就是不是这三人所杀了嘛。在这阵法之中,人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大小姐,你就别自找麻烦了吧。” 她这随便一丢的暗器就叫段晴吓了一跳,若是长歌真的认真起来,只怕廿七会马上撤去阵法,不管阴气是否四散,也要叫长歌仙气飘飘地揍人。 “歌儿,你别听她胡说,我虽是真的有几分命中注定,但是未来的事情,绝对和这个女人无关。我从未见过她,以后我也不会和她有交集。” 廿七的求生欲还是很旺盛的,看见长歌有离开他身边的趋势,他一把抓住长歌的手腕,又着急地松开力道,就怕长歌这次又在他面前消失。 那是他的梦魇,梦魇不解,此心不安。 “哎,哎,我管不了我的儿子了,你们这些小孩子长大了,一个个都有主张了。说起来我似乎能感受得到我所在的那个世界,剧情开始更改,看官们似乎更喜欢你和妖王在一起。儿砸,我可能能够回去了。都怪我,没设定好妖王的武力值,这英雄救美似乎颠倒了……” 听了作者的话,廿七心中喜悦大涨。 “歌儿,我们是天造的一对,地设的一双,没有人能够把我们分开。” “等等。”长歌捂住廿七的嘴巴,这人还越说越激动了,还有没有一点高岭之花的冷冰冰的样子了。 “我好像没说过我喜欢你吧,你别强买强卖啊。” “你们!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我才是命定的女主角!”段晴尖叫起来。遥远的天边丢过来一件看不清的大件物品,正好砸在她的脑袋上,她顿时尖叫得更加大声,摔倒在地上。 天边一声鸟鸣,一只青鸟展翅飞来,青鸟的爪子上还抓着一团软肉,软肉落地,变作修容的模样。 “你这个人好吵,是谁准你对我们王上大喊大叫的,做人要文明,要和谐。” 修容嘴上说着,然后抿抿唇去扯他身后青鸟化作的女子的衣角。 “青佩青佩,你能过去帮我的龟壳捡回来吗?刚才一激动就丢出去了。” 朱羽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修容的龟壳被他拿在手里,他一贯冷漠的脸也终于有了些喜色。 长歌还在和廿七争论“我到底喜不喜欢你”这个论题,朱羽走过去就跪在了地上。长歌下意识地去扶,这才发现自己扶起来的是个红色衣服的小帅哥。 “主上,朱羽率三大护法恭迎主上归来,兰芷留在荒山打扫王上的宫殿,我们三个前来相助王上。” 朱羽想了想,从修容的龟壳里掏出裹了糖浆的苹果来,红艳艳的苹果又大又圆,长得就很漂亮。 “王上,咱们荒山将长鸣山的一半苹果树移植过去了,这是今年结的果子,正好青佩做了冰糖葫芦,接下来的事情王上在一旁看着便好,属下会解决的。” 长歌接过冰糖葫芦,还没问他们要怎么解决,便见修容穿好了龟壳,对着段晴和段晴身后那一片黑压压的人举起了手中的石头。 “众妖听令,此人害咱们王上失踪十年,丢了性命,咱们今天就要为王上报仇,冲啊!” 按照道理来说,杀了长歌的是魔神,然而十年过去,魔神连一根毛都不剩下了,这时候冒出来的段晴,可算是承受了妖界众人的怒火。 明明修容在开口之前,他们这处除了几个和尚,就剩下三大护法和长歌、廿七,可就在修容开口之后,段晴感受到自己脚下的地面似乎在震动。 “阿大,怎么回事!”阿二举着剑围在段晴身边,他们三人是段晴的护卫,剩下段晴带来的也是天女宫里的人,他们站在一处,虽然不能动用灵力让人不是很习惯,但是他们也不害怕,上修界的人向来看不起下修界。 “我不知道。啊,呸!”阿大拉着段晴就冲出了宫人的保护圈。“大家注意脚下,有埋伏,有埋伏!” 他们脚下的黑色土壤瞬间松动,无数萝卜头从地底下探出来,黑色的泥土漫天飞舞,那些上修界的人都被落了一身的泥巴。 “阿大,快看天上!”阿三难得脸上带了惊恐。 阵法限制修者的灵力,但是妖族的鸟类本来就是鸟,会飞的鸟,天上黑压压一片,分不清哪里是麻雀,哪里是乌鸦,反正鸟群从段晴他们头上飞过,鸟粪攻击如雨点一般落下。 天上飞的,土里走的都有了,地上的可不能落下。段晴被一只长着獠牙的野猪妖拱到了一边,阿大想要去救人,却被什么绊住了脚,就这么眨眼睛的功夫,一只黄鼠狼扑倒了阿大,一群黄鼠狼一拥而上,顿时屁声震天。 土里的人参精慢吞吞地挪到萝卜精旁边蹲下,头上的假发不见了,露出了光溜溜的脑袋,不言自己的功劳。 “天女,这样不行,属下不能瞒着天帝了!”阿大差点被屁熏晕过去,阿三看着这乱糟糟的一幕,他大喊,“属下马上传信给天帝,请天帝下界,前来帮忙!” 段晴被一群野猪追着扎屁股,她看着不远处站着笑的长歌,眼泪流了下来,她遇到这人,就没什么好事情,她要叫她父亲杀了这个临时工,抢走陈惜时。既然临时工的记忆可以洗掉,那么陈惜时的记忆也可以。 她是女主角,命定的女主角。 天渐渐地暗下来,那道上下修界之间被强行撕开的口子泛着夕阳的光芒,美则美矣,不过美得无神,没有灵魂。 龙吟声响彻天际,一条金龙的虚影从天空的裂缝中飞出,身后还跟着众多准备作战的士兵。 长歌正好把最后一口苹果啃完,她摸了摸嘴,也不知道是谁,给苹果外面裹了一层糖浆,真是人间美味。她生怕自己最近糖吃得太多,烂了一嘴牙齿就不好了。 “打了小的,来了大的。那要是打了大的,还会来什么?我挺好奇的。” 廿七将他血红色的长剑抽出剑鞘,前一秒还是帅气的青年掌门人,剑修第一人,下一秒就从兜里掏出了一把瓜子塞在长歌手里。 “打打就知道了。我怕我打得久了,你会不高兴,先在这里吃东西吧,歌儿。” 龙只有一条,这条金龙也不过是一条虫而已。廿七可以感觉得到,段晴喊来的天帝,在上修界可能是一号人物,但是在下修界,天帝打不过他。不对,可以说天帝连修容都不一定打得过。 “是你吹得太过了。上修界如今看来,不过是一个废物。”廿七对袖子里的作者说。 作者觉得自己无法和儿砸沟通,主角光环这种东西,无论怎么解释,土生土长的人还是没办法理解。谁在廿七面前,不是废物啊。 “闭关锁国必然会导致的结果而已。在我的设定中,那位天帝的祖宗不仅仅是关闭了上下修界的通道,连他们自己飞升的通道都被他隔断了。现在的上修界鼠目寸光惯了,自然连你们都可以欺负他们。” 作者毕竟是作者,圆话终归是被他圆回来了。 “是谁,欺负我的女儿,不要命了吗!”到底是段晴的父亲,讲起话来和段晴一样欠揍。他的实力相对来说好一些,在这个阵法中还能维持身形,甚至在半空中飘浮。但是天帝身后的人就不行了,一个个和刚才的鸟粪一样,砸在了地上。 “废话真多。既然来了就留在这里吧。”廿七飞身而上,他本想用残卷中的功法,这残卷就是上修界最顶尖的功法,作者特意给主角开的金手指。谁知剑都挥动起来,廿七却停住了。 他扭头看了一眼还在啃瓜子的长歌,默默地将自己的剑握住的方式,换了一种。 “无知小儿。”天帝没有拿武器,自信挥掌,掌心却被剑锋割出一道口子。“怎么可能!”他大骇。 “怎么不可能,这可是我的歌儿的功法,世界第一,举世无双。” 打狗剑法。 “富强!”天帝被一剑挑飞。 “民主!”天帝哎呀一声,翻过身去,剑柄砸中了他的屁股。 “文明!”天帝脸色大变,廿七一剑刺中他的丹田,他惨叫着化作金龙,像一条蚯蚓一样在地上蠕动。 “和谐,自由,平等,公正……”长歌看着廿七的剑招,仿佛连廿七下一句的标点符号都给他断好了。她脑袋刺痛,似乎想起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朦朦胧胧。 修容本来和朱羽一起在给长歌剥瓜子,青佩在一旁沏茶,修罗场的地界愣是让他们玩出了春游的感觉。见长歌不舒服,三大护法全都围了上去。 “爹爹,爹爹……”本来见到天帝,兴高采烈的段晴傻眼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阿大三人守在她身边,剩下的人见天帝和天女都落难之后纷纷跑了,她捂住脸,眼泪一滴一滴砸下来。 天帝快要死了,其实他不装逼,不用自己的真身飞下来炫耀,什么事情都没有。可是他偏偏就以龙身下界,廿七立刻便想起了长歌带他前去的万骨窟,龙族明明只剩下妖族长歌一人,可为何天帝也是龙。 或者说,万年前上下修界的崩裂是有叛徒叛出了妖族。是长歌一族的叛徒,廿七要把这叛徒的后代扒筋抽骨,给长歌报仇。 段晴跌跌撞撞地跑到金龙身边,她的嗓子都哑了。她抱着金龙的头,看向一身杀气的廿七。 “陈惜时,我不要你了,放过我爹爹吧。” “滚开。”段晴的账待会儿算,天帝的账,廿七现在就要算。 段晴可怜的眼神立刻变得凶狠起来。她一字一顿地说,“陈惜时,你不想知道,你爹娘,是怎么死的吗?” 廿七的爹娘,廿七记得,是凤鸣村的那场天火。爹娘是村中居住的修士,前去探查一去不回,死在了天火里。后来魔族前来屠村找人,妖族紧跟着前来护人,这就是《寻仙》的开始。 “是天火。”廿七心中有了猜测。 “不,天火是由上修界控制的。我不高兴,我就往下修界丢火种,凤鸣村的那次,还有长鸣山的那次。”段晴放开抱着的父亲,站了起来,一步步朝着廿七走近,“你的爹娘,其实我见过。” 她说着就笑了起来。 “你是那时候才有的自己是主角的记忆吧。我也是。我本想着来看看,我未来丈夫的爹娘是如何的风姿绰约,谁知道我看见了两个实力低微、又极其丑陋的修士。我不能接受,所以我……” 见廿七的表情没有变,段晴凑到廿七耳边,笑着说道,“杀了他们,连魂魄都搅碎了,生怕他们到时候拖累了我。只是那时候没有见到你,真是遗憾。” 段晴的袖子里划过一支簪子,她的动作从未那么快过,既然不能用灵力,那就用力气,她的簪子万一就成功地插进陈惜时的脖子了呢。 做不了上下修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天后,那她带着主角一起死,也是一场圆满。 霎时间鲜血四溅,抬起头来的长歌正好看见那一抹飞溅出来的红色。她脑袋一片空白,呼吸骤然加重。 “廿七!” 廿七没有回答。这是他第一次没有回应长歌的话。段晴站在原地大笑,眼泪哗哗地流下来。 “我杀了主角,我杀了主角,哈哈哈哈……我才是这世界的中心……” 廿七的脸色迅速苍白下来,他伸手把脖子上的簪子拔下来,鲜血瞬间就喷涌出来,那个出血量,应该是簪子划破了大动脉。 “廿七,廿七你干嘛啊,你神经病啊,不去挡住。”长歌连滚带爬地跑过来,她的记忆犹如开闸的洪水,有些地方依旧不清晰,但是陈惜时是谁,廿七是谁,她倒是一清二楚。 阴阳易位,时不当兮。 “你记起我是谁了?”廿七倒在长歌怀里,他气若游丝,长歌一直拿手去按他的脖子,可是血怎么也止不住。 “是的,你是陈惜时,是廿七。是我把你从凤鸣村带出来的,你可不能死,我还要把你带回去。” 廿七摇了摇头,“我不回去。你现在知道我是这本书的主角了,你不怪我吗?” 长歌按不住血,她拿自己的衣服去堵,“我不怪你了,不怪你了。” “那你喜欢我吗?你爱我吗?” 廿七的声音更轻了。 长歌的表情略略有些不对,她停住了自己的动作,把手从廿七的脖子上撤下来。她甚至将手按在了廿七腰间的软肉上,360度旋转了一圈。 “可以啊,廿七,是不是和梵华子学了一手五行幻术,现在敢骗人了。陈惜时,你长大了啊。” 廿七表情僵住,堪称帅气的脸上浮现出慌乱的神色来。 “我,歌儿,我……你不要离开我。” “她不会离开你,我改了感情线,主角会和妖王相爱,一起把上修界的那堆废物暴打一顿,成为世界第一。至于怎么在一起,怎么追姑娘,儿砸,老纸我要离开这个世界了,你自己动脑瓜子吧。” 作者的声音消失了,廿七感觉到他袖子里的残卷也消失了。 长歌喜欢廿七吗?多年的陪伴下来,看着廿七从一个小孩变成如今的男人,是喜欢的呀。她本来早该避嫌,可是她却偏偏没有。杜戎建议长歌以未婚妻的身份住进廿七的院子,长歌也同意了。 她从一开始就喜欢这个人了啊,而她自己还没有察觉。所以等到人魔大战的时候,宁可拼着自己的命不要,也要和魔神同归于尽,保下人族,保下廿七。 “你骗我,我不喜欢你了。”长歌说着站起来,廿七是真的被扎伤了,只是伤在手臂上,为了博取长歌的同情。她瞅了一眼那道伤口,真是可怕的伤口啊,马上就要愈合看不见了。 段晴坐在一旁的地上大笑,阿大三兄弟倒是忠心,不肯离开半步。长歌放眼看整个战场,没想到十年前在这里一场大战,十年后在这里又是一场大战。这可真不是个风水宝地,像她们荒山,多安全。 “你留在这里打扫战场吧,廿七。我和修容他们先回去荒山了。” “别啊,歌儿你忘记了,你还给我吃□□了,天生丸,你都十年没给我解药了。”廿七还想垂死挣扎一下,说起来,长歌真的很久没有给他解药了。 长歌挑了挑眉,“你傻怪谁,那颗药不过是我拿面粉揉起来的。再见。” 廿七想跟着长歌走,但是长歌让他留在这里,他不敢跟着。 今年的冬天来得稍微晚了一些,荒山的山顶搭起了篝火晚会,无数妖众聚集荒山,长歌站在妖族中间,居然是有了新的身体。 “魔尊说,这具妖龙的身体是由龙骨和珍宝炼起来的,本来想着作为攻打上修界的先头部队,谁知上修界直接被廿七带着人给灭了,魔族留着这骨龙没用,不如送给您了。那些捣乱的魔族是上修界和魔族中的一些长老策划的,为的使得下修界大乱。” 即使是在聚会的热闹日子里,朱羽依旧是那个冷静的朱羽,“魔尊还说,经过这么多事,他感觉其实学着妖族的修炼方法或许也不错,随心是随心,但是要有度。在魔族没有整顿好之前,他不会再来找您玩了。” “我知道了,希望盛天改革成功,把社会主义的旗帜插遍魔族的大大小小的山头。” 长歌喝了一口苹果酒,自从长鸣山将剩下的那一半苹果林送到荒山之后,荒山就再也不荒了。修容和青佩忙着做各种点心,长歌感觉自己都长胖了不少。 记忆在一点一点恢复,就和看电影似的。从凤鸣村到荒山,再到闲云镇,然后是长鸣山的一路,长鸣山的七七八八,人魔大战,上下修界统一。 “时间过得真快啊。”长歌感叹,她给自己做了一个巨大的棉花糖,啃在嘴里,别提有多舒爽。人参精一族甚至打报告想要用棉花糖做假发。 “是啊。”苏清泉端着酒杯站在长歌对面,像是刚刚从妖族众人中挤出来的。 长歌被这人吓了一跳。“我妖族聚会,你来干嘛,苏清泉。” 苏清泉发挥了自己没皮没脸的本质属性,从前那个端着偶像包袱的苏清泉再也不可能在长歌面前出现了。 “这不是来帮我们老大传传信。其实我主要是来看青佩的。”强烈的求生欲让苏清泉把青佩接连夸了一炷香,这才切入廿七的主题。 “现在海晏河清,天下太平,妖王啊,您看看,能不能让我们老大来见见你。他可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掐着时间,这可是多少个三秋啊。哦哟,前几天为了给你找好吃的,老大那可是把自己的手都给烫伤了。他可真可怜,汐水师妹和阿梵天天在他面前秀恩爱呢。” 长歌知道这件事,烫伤是为了给她烤烤全羊。晾着廿七半年了,她也该松口了。至于梵华子和汐水,在一起还真是叫人惊讶的组合,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对眼儿了。 “那廿七可真是辛苦了。” “不辛苦,为人民服务。”苏清泉赶紧接上。廿七和长歌在一起了,他就不用长鸣山和荒山两边跑,连家都回不去了。 这反应可真是快。 天下慢慢飘下了小雪,篝火被扑灭,众妖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长歌在黑暗中对苏清泉说,“我最近想去趟闲云镇。” 这可算是松口了。苏清泉眼睛一亮,连连点头。 早春时节,雪慢慢退去,绿色卷土重来,在地上铺开一片一片的鲜艳色彩。长歌穿着一身雪白的男装,叼着根狗尾巴草,倒在马背上,马匹一点一点从妖族的地界走进闲云镇,没有一人阻拦。 她站在柳河的情人桥上,桥下有老翁唱着船歌,摇着浆一点点靠近。身形挺拔的青年拿着自己随身的宝剑,站在船头,抬头望去。 长歌正好和廿七的目光撞在一起,她微微一愣,抿唇便笑了。 马匹继续往前走,长歌身旁追上来了另一匹马。 “歌儿,好久不见啊。”廿七靠近长歌的马匹,将马匹的缰绳牵在自己手里。“我已经长大了,我会保护你。” 小小的廿七这样说过,大大的廿七已经做到了。 “不过,你到底喜不喜欢我?”这个问题廿七已经问了无数遍了,托苏清泉问的,托修容问的,甚至连苹果树上都刻了字,冰糖葫芦里也雕了花,瓜子仁上都有一句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问得多了,廿七也知道长歌不会回答。他等了一会儿,就换了一个话题。 “接下来你想要去哪儿?”他骑在马上,看着远处河流一路蜿蜒至天边。 “去长鸣山。”长歌回答。 他们路过一个农户,农户家中贫穷,正好春耕时节,农户夫妇二人在田里辛辛苦苦地耕作。长歌瞥了一眼,便坐了起来。她看了看廿七的马和自己的马之间的距离,干脆地跳到了廿七的怀里。 “这老奶奶好可怜啊,都耕不动地了。我的马送给他们了。” 廿七低头看长歌的发顶,他搂着长歌,忍不住弯了弯唇。长歌靠在廿七怀里,也不出声地笑了。 “你可真笨,廿七,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如今这个位置的。我不回答了,你就不问了吗?” 廿七恍然大悟。 “那你现在喜欢我了吗?” “喜欢啊,我会一直喜欢到我闭眼为止。” 长歌扯过廿七手中的缰绳,笑着喊道,“驾!” 作者有话要说:我想了很久,要继续编下去还是按照我想的写,因为本来就是个梗,当初兴冲冲写了开头,完全没考虑后面的发展,写到这里就结束了吧,感觉这样已经是我心里还算不错的结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