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我只想远离大人物》作者:碧水鸢儿 文案: 苏月袖穿到看过的小说里,成了同名恶毒女配。 按照原有剧情,她设计未婚夫,勾引男主,陷害女主,背叛师门…… 最后落得个被逐出师门,被家族除名,被关在城门外任由旁人糟.蹋至死的下场!! 偶滴神啊! 苏月袖指天长啸:老天爷,这游戏我不会玩! * 陆清风一生最讨厌循规蹈矩。 听说父母自小给他定的妻子出生名门,师承医圣,行事最为妥帖,是个标准的大家闺秀! 那岂不毫无乐趣! 然而, 初次见面她就砸晕人,还拉着他的手一本正经的道:“你是我相公,我不能让别人……” 这明显与传言不符啊。 ps:富得流油酷爱八卦的妖孽男主vs求生欲与原则性极强的软萌女主。 女主的处事准则:远离一切大人物! 内容标签:江湖恩怨穿越时空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月袖,陆清风┃配角:接档文《重生后只想嫁纨绔》求预收┃其它:富甲天下,武林盟主 第1章 皎洁的月光倾泻而下,落在少女纤细的身段上,映照出那张精致圆润的俏脸。 四周花草树木暗影幢幢,她却赤了双脚在院子里打转,来来回回,焦急而凌乱。 小半个时辰后,抬手指向了天空。 “老天爷,你这是玩我呢还是玩我呢还是玩我呢?” 清悦的声音夹杂着浓烈的愤怒与不甘,分贝之高,惊扰了满院子的夏蝉,竟让它们鸣唱得越发欢快了些。 伺候的婢女听到动静匆匆赶来,恭敬的询问,“苏姑娘可是有事吩咐?” 苏月袖疲惫的看了她一眼,聋拉了脑袋,“没事,你回去休息吧。” 摆动的小手还停在半空,整个人又如中邪般拽住了她的肩膀,“这是我到无痕山庄的第几日?” 婢女被她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脸色煞白,“第......第九日了吧。” 自苏姑娘住进来,她便被拨来伺候,应当是没记错的。 第九日? 苏月袖垂了眼睑,喃喃自语,“完了,真的完了,这游戏玩不下去了。” 敲了敲额头,发疯般的提着裙子朝外跑了去,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就绝对不能放弃。 婢女被她一惊一乍的举动吓得几乎瘫软在地,反应过来后跟在身后追了上去,“苏姑娘,你慢点!” 苏月袖充耳不闻,只一路狂奔,明明是才刚穿到这个世界里,却莫名熟悉这里的所有路径,直到跑到另一个院子里,来到主屋门前,才稍微停顿了一下。 “进去,可能会死,不进去,那就是死定了。” 犹豫不过一秒钟,她推门闯了进去。 屋内,一灯如豆。 娇媚的女子身姿柔软,正迈着优雅缓慢的步子朝坐在床边脸色潮红的男子走去,“陆公子,今晚月色甚好,如此良辰美景,当该……” 苏月袖二话没说,操起八宝阁上的白玉花瓶直接砸了那女子的后脑勺,娇柔魅惑的声音瞬间戛然而止,紧接着,女子重重倒地。 双脚猛地一跳,苏月袖受惊般扔了花瓶,将飘忽不定的目光落在那男子身上。 俊美无俦的脸上满是潮红,漂亮的丹凤眼里透着犀利的光芒,额上及脖子上全是汗水,双手死死扣着床沿,明显在竭力控制。 “我......” 苏月袖张了张嘴,却发现有点干哑,忙吞了吞口水,才又继续。 “我那个......” 呜呜呜......怎么说?说什么? 苏月袖内心一片哀嚎,她才刚刚接受穿越这件事,才刚刚明白过来自己穿到了一本看过的小说里,成了那个与自己同名同姓的恶毒女配。 想到自己将来可能是被人轮.奸致死的下场,她不得不跑来挽救一下,但是当她真正站到了这里,又词穷了。 “你是苏月袖!” 低沉冰凉的声音透着审视与怒意,却对她的身份肯定不疑。 苏月袖本能的点头,半眯了眼睛一副不敢面对的表情,“是,你中的处子血,是我给她的。” 声音越来越低。 这就是她作死的第一步。 准确来说,这就是原身作死的第一步。 “既然你给了她,又为何跑来阻止她?” 陆清风凉凉的眼光落在她身上,大有把她冻死的架势。 苏月袖下意识咬了咬下唇,很是小声的道:“因为你是我未婚夫嘛,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别人上了啊。” 虽然声音小,但陆清风还是听了个真切,只是他明显不太相信,勾着唇冷笑着又问了遍,“你说什么?” 苏月袖定了定心神,既然已经穿过来了,那就必须接受这个设定,以后的路该怎么走,端看自己怎么表现了。 想到这里,便给自己打了气。 再抬头时,眼神坚定了许多。 她看着陆清风,一步一步朝他走去,然后拉起他的手,一本正经、斩钉截铁的道:“你是我相公,我不能让别人上了你!” 完了,这脉搏,药效已经发作了。 陆清风唇角的笑意凝固,颊边的肌肉忍不住抖了抖,冰凉的眼睛里多了抹震惊。 这是父母自小给他定下的妻子,据说是个标准的大家闺秀,走路都要用尺子量的那种,但今日一见,明显与传言不符。 不过...... “既然知道我是你相公,那你还将催、情、药给别的女人,你脑子被门夹了吧。” “我......我又不知道她是给你吃的。” 苏月袖硬着头皮脸不红气不喘的撒谎。 屁话,原身根本就是个知情者,她之所以不阻止还帮忙,那是因为前几日见过了太子殿下,对他一见钟情,才想借这个机会毁了眼前这个男人,从而顺理成章解除婚约。 而按照书中的剧情,她也确实成功了。 但人家太子可是大男主,爱的是女主,她这个恶毒的女配怎么可能如愿呢。 所以就各种搞破坏,不是勾引男主就是陷害女主,最后落得个众叛亲离,被侮辱惨死的下场。 想想那个场面,苏月袖便打从脚底升起一抹寒意。 虽然她的未婚夫陆清风不是男主,但也算是个大人物,且对她的死起到了一定的催化作用,她惹不起躲得起。 所以她下定决心痛定思痛,先把自己从第一步作死的边缘给拉回去,再卷包袱走人,有多远滚多远。 再不想跟任何大人物有任何交集。 “不知道她给我吃你还出现在这里?” 陆清风又不是笨蛋,会相信她的话? “要不要我现在把她弄醒然后你们当面对质啊?” “我......” 苏月袖暗道完蛋,一双小手死命揪着衣角不放,“我错了还不行吗?” 俗话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现在认错还来得及不? “先把解药拿出来。” 陆清风体内的燥热越发明显,显然就快控制不住,低沉的声音里已经带了些沙哑。 他现在并不想与她争论这个问题,当务之急,先解药性。 只是...... “如果我说,处子血没有解药,你会怎么样?” 苏月袖咬着手指,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师姐当初研制这个药的时候根本就没打算配解药。 “你、说、什、么?” 陆清风脸色阴郁,咬牙切齿。 苏月袖再次吞了吞口水,再次将声音压到最低,“处子血,顾名思义,要与处子交合才能解药性,而且它......没、没有解药。” “啪!” 竹制的枕头擦过苏月袖的耳垂,重重砸在门框上,又反弹到地上,发出剧烈的声响。 余风撩动了她耳侧的发丝,柔软而飘逸。 薄如蝉翼的睫毛轻轻颤抖,瞳孔骤然放大,怔忡得没了反应。 “你再说一遍!” 陆清风强忍着体内的躁热,自床上站起,瞬间拉开两人的身高差距,沉重而缓慢的朝着苏月袖逼去。 强大的压迫感从头顶盖下来,使得吓傻了的苏月袖赤着双脚踩着不稳的步子连连后退。 “处子血,没有解药。” 即便再害怕,也得重复这个事实。 “很好!” 陆清风怒极反笑,“祸是你闯的,后果就要自己负。” 眼里席卷着狂风暴雨。 “我,我给你找个清倌去。” 被逼到桌旁,苏月袖忙用一只手撑着桌子,免得双腿因为发软而跪了下去。 太恐怖了!太扯淡了!太特么糟心了! 她就是睡了个觉,还特么穿越了,穿就穿了,还穿成知道结局的恶毒女配,要不是为了改命,她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要知道她这个便宜未婚夫可是个妖孽般的人物! 有钱有权,气场强大,武功高强,喜怒无常! “清倌?” 陆清风的双眼因药效而布满了红丝,强烈的欲、望恨不得将面前的人吞噬。 苏月袖越发的害怕与紧张,“是。” 这种处子血甚是霸道,它要求男子不仅仅要与女子合欢,还必须得是个处子。否则,早晚筋脉尽爆而死。 所以,一般的青楼女子是不可用的。 陆清风停下脚步,眼里的暴怒骤然收回,平静的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继而斜睨她一眼,颇有几分讽刺,“何必舍近求远呢?” 苏月袖惊得眼皮子猛跳,“你这话什么意思?” “江淮苏家百年书香传承,家风甚严,你绝不可能已失清白。” “你你你……你不会……” 苏月袖捂着胸口,又退了几步,眼角余光瞥到倒在地上的女子,忙指了去,“白姑娘可以帮你的,反正她……” 话到一半就顿住! 如果让白秋水去,那她又何必跑这一趟! 到时候白家施压,陆清风迫于责任与压力迎她进门,她又在陆家上蹿下跳弄得鸡犬不宁、家宅难安,陆清风又将一切罪责怪到自己头上。 天涯海角下追杀令,那自己岂不永远要做个亡命之徒,不得安宁? 绝对不行! 可是…… 刚刚穿越就失身,要不要再狗血点! 纠结中的苏月袖完全忘了中药的人已经濒临丧失理智的边缘。 突然,一只滚烫的大手紧紧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用力一甩,狠狠砸到床上,紧接着,倾长的身子覆压而来。 第2章 旭日东升,柔和的光芒洒向大地。 苏月袖撑着疲惫又疼痛的身子回到自己的院子,伺候的婢女兰荷仿佛等了一夜,一瞧见她就迎了上来。 “苏姑娘,你昨夜去了哪里?奴婢跟了一段后便不见了你。” 她速度慢,一个眼花就跟丢了。 “跑得太急,在花园里摔了一跤,晕死过去,天亮才醒过来。” 苏月袖撑着腰,嘴上如是回答,心里却将陆清风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她自己造的孽她认,不就是失身这么屁大点事吗?她又不是不能忍,但是,把她折腾得支离破碎就太过分了! “那要不要帮你请大夫?” 兰荷显然很关心她,赶紧伸手将她扶住。 苏月袖自嘲的笑笑,“你忘了我自己就是大夫。” 原身的设定是江淮百年书香世家的嫡幺小姐,颇受父母宠爱,同时也是药谷医圣的关门弟子。 既师承医圣,自然医术卓绝。 这也是她为何出现在无痕山庄的理由,庄主夫人病重,她是被师父赶鸭子上架硬推过来的。 “奴婢糊涂了。” 兰荷尴尬的笑笑,扶着她进了房间,“姑娘今日想吃什么,奴婢这就吩咐厨房做来。” 苏月袖摇摇头,“不必了,我没什么胃口,待我换了衣服,就去夫人那里吧。” 无痕山庄庄主裴世元是武林盟主,统领整个武林正道,他的夫人自然不会是个小角色。 苏月袖只想赶紧医治好她,然后拍屁股走人。 随便找个山美水美的地方逍遥自在,安稳平静的过日子。 岂不完美! “苏姑娘准备好了?” 兰荷喜形于色,语气里染上几分期待。 “嗯,差不多了,你帮我准备点热水,然后去外面等我吧。” 苏月袖笑得有点牵强,一来因为身上的疼痛,二来因为原身做的那些事。 本来按照书中所写裴夫人的毛病算不得严重,一般大夫可能觉得棘手,但对于药谷的人来说,也就是颇为复杂而已,还算不上难办。 但原身因为方来无痕山庄就遇到男主,一见倾心后,心思就放到了男主身上,对裴夫人的病也就能拖是拖了。 毕竟,男主此番前来是代表朝廷坐镇今年的武林大会,会在这里一直待到武林大会结束,原身这么做也是为了能够多停留在这里一些时间,以获取男主对她的好感。 但苏月袖知道,这是个大错特错的错误,想到原身悲惨的结局,她果断做出决定,无视男主,远离一切大人物。 * 陆清风卧坐在床上,衣衫松散,长发披肩,颇有几分邪魅的性感。 漂亮的丹凤眼居高临下的看着躺在地上的白秋水,一手撑在床沿,一手搭在膝盖。 “醒了?” 声音很低很好听,却带着令人惊惧的凉意,一股无形的威压感使得刚从昏迷中醒来的人忘了动弹。 “陆公子……” 除了惊惧与害怕,她还茫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清风眼珠一转,斜睨过去,犀利又寒凉。 “以后陆家的镖,就与白昇镖局无关了。” 陆家是皇商,金齐国的首富,白昇镖局多是靠着陆家才有今日的财富地位,若陆家此后送货运资都不再找白昇镖局,可想白昇镖局会怎样落败下去。 白秋水心中再怕,也忍不住尖叫出声,“陆公子!” 若因为她丢了陆家的生意,爹娘一定会打死她的。 “我知道不该对你下药,但,啊……” 话还未完,一股强大的劲风就朝她席卷而去。 而后,洒扫院子的仆人便瞧见一道身影从屋内被抛了出来,落在院内的花坛边,吐出一口鲜血。 没一会儿,白昇镖局大小姐白秋水勾引陆家少当家不成反被一掌打出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无痕山庄。 * 苏月袖洗了澡换好衣服,由兰荷陪着往裴夫人院子走去,路上听到下人们议论,暗暗替白秋水捏了把冷汗。 不管她秉性如何,到底是因为自己临时变卦才害她有了如此下场。 否则她定顺着书中所写,与陆清风成就好事,而后嫁进陆家,想怎么折腾怎么折腾,日子快活又逍遥。 “对不起啊。” 默念一句,苏月袖佯装镇定,让自己看上去毫无破绽。 裴夫人的院子距离她所住的地方并不远,两刻钟就到了。 院子里的奴仆见了她态度都很恭敬,“苏姑娘,夫人正在用膳,请到偏厅稍等片刻。” “好。” 苏月袖笑着,随婢女去了偏厅。 刚踏进去,就见两男两女分坐在里面,见了她,皆站了起来。 “苏姑娘。” 四人与她问好,她也凭着原身的记忆,挨个回礼,“大公子,二公子,裴姑娘,柳姑娘。” 见完礼,五人同时落座,都未开口说话,气氛安静又尴尬。 苏月袖借着喝茶的空档,透过茶杯边缘打量他们。 两名男子乃是裴夫人的两个儿子。 大儿子裴寒诺儒雅俊秀,性子温和;小儿子裴寒冰人如其名,常年的面瘫脸,性子清冷寡淡。 两名女子则分别是裴夫人的亲女与义女。 亲女裴心语小圆脸,肉乎乎的很可爱,性子活泼,有点刁蛮;义女柳若裳是标准的美人,肤白貌美大长腿,性子沉稳又柔和。 这四个人,柳若裳是女主,其余三个皆是重要配角,俱是书中的大人物。 苏月袖不由哀嚎,今日出门怎的没有翻看黄历,怎么越是想躲越是碰见。 只在心里默默祈祷,千万别出什么岔子,千万别注意到我。 只是有个词叫做事与愿违! “苏姑娘过来给母亲把脉?” 裴寒诺率先开口打破沉默。 苏月袖赶紧放下茶杯,斟酌着回答,“已经来了好些日子了,我也缓过来了,自当尽心替夫人治病。” 原身这几日都不曾过问裴夫人的原因是:舟车劳顿,想先休息,免得诊治过程中出错。 还好这个理由不算太牵强,不会让人觉得特别难堪。 “那就有劳苏姑娘了,母亲常年被病痛折磨,我身为儿子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着实惭愧,此次,还请苏姑娘多费些心思。 ” “大公子心疼夫人,很是孝顺,月袖钦佩,定然会尽心竭力的,这也算是替师父还了心中的愿。” 原身的师父……不,是她的师父医圣霍浮生当年被仇人追杀,幸得裴夫人相救才躲过一劫,这么多年来一直记着这件事,就想找个机会报答恩情。 苏月袖便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被硬推到这无痕山庄来。 “那我就先谢过苏姑娘了。” “大公子客气。” 两人说着客套话,裴夫人踩着优雅的步子走了进来。 “娘。” “裴夫人。” 五人一齐起身。 裴夫人年近四十,保养得宜,穿着一身紫色锦服,高贵中透着大气,眉宇间却十分柔和,微微含笑,瞧着可亲。 “苏姑娘近日可还住得习惯?” 入了座,裴夫人先问苏月袖。 苏月袖自然答习惯,而后说了来此的目的。 裴寒诺等人便问候了裴夫人几句,先行告退,去了前院的议事厅。 听说最近采花蜂出现在姑苏,不少女子都惨遭毒手。 敢在武林盟主的地盘如此放肆,还是武林大会召开之前,这不摆明没将江湖正道的人放在眼里吗? 偏偏此人阴险狡猾,不仅轻功极高,还是个易容高手,这么多年来追杀令也是一波一波的下,但都无果。 所以,近几日入住无痕山庄的各派江湖人物,大多聚在议事厅内,商量如何能给采花蜂一个教训,将他拿下,好为武林乃至百姓除掉这个祸害。 前几日,苏月袖也日日报道,虽只能坐在最末端,好歹能够远远看一眼男主,毕竟这个采花蜂也是朝廷的重点通缉对象,太子对此非常重视。 不过往后,她再也不去。什么男主,什么女主,什么江湖正派大人物,一概与她无关。 苏月袖见裴寒诺等人离去,便替裴夫人把脉。 好在她原本就是在读的医科大学生,如今穿到这里,又拥有原身全部的记忆,自然不觉得生疏。 “夫人寒邪入体,想来是受过剑伤没能好好医治,又在极寒之地待了许久,才落下了病根,瞧样子,应该有三五年了。加上体内有余毒未清,才会拖累了身体。” “没错。” 裴夫人脸上的神色一直很温和,不曾有变化,仅仅说了两字便住了口,应该是不想说为何受了剑伤没有医治及为何中毒。 她不说,苏月袖自然不会笨得去问。只是这个病确实比较麻烦,有些药材还得自己去采。 这就有点糟心了,她原本还想着早点医治好早点溜呢。 “我先写个方子,夫人让人备齐了药材,每日泡上两个时辰。三日后,我寻齐药材,与夫人练成药丸,再针灸一番,一月后便可痊愈。” “多谢苏姑娘。” 裴夫人的脸上,终于有了些喜悦的神色。 也对,任谁一直被病痛折磨心情也不会好,而突然有人告诉你能够痊愈,自然欢喜。 苏月袖又与裴夫人身边的婢女交代了些注意事项,将写好的方子给她,这才告退。 第3章 回了自己的院子,苏月袖让兰荷找来一个竹制的背篓并一把镰刀,背在背上便往山庄外走去。 “苏姑娘,奴婢陪你一起吧。” 兰荷不放心她。 苏月袖却道:“你不认得草药,跟着我也无用。” 瞧她的身子骨,必是从小入了无痕山庄,竟是比小户人家的千金还柔弱,怎么爬山? 兰荷也知自己体力不行,说不定没帮上忙反而成了累赘,便没强求,只将她送到山庄口。 苏月袖冲她挥挥手,转身朝着大路另一边的山头走去。 好在看了原著,总算有点好处,知道缺的那几味药材能在哪里寻到,不用走冤枉路。 只是,刚走没多远,便被人拦住了。 “你,你怎么在这里?” 苏月袖扣着肩绳,吓得连退数步。 陆清风双手负背,勾唇一笑,甚是魅惑,“陪你上山采药啊。” “我不要你陪。” 几乎是不加思考的就将这句话说出来了,她只想远离他。 “你可要想清楚啊,最近采花蜂很是猖狂啊,这摆明是在挑衅裴世元,你猜他会不会藏在山庄附近啊?” 陆清风的丹凤眼里闪着浓烈的戏谑,语气轻柔中带着魅惑,却让人听了心底发寒。 “不,不可能吧。” 苏月袖想着书中的情节,原身采药的时候并没有遇到采花蜂,但那时已经是她到无痕山庄一月以后的事了。 武林大会已经召开,采花蜂早就被杀,她见无法再拖,才替裴夫人医治的。 至于今日…… 采花蜂可还活得好好的,不由缩了缩脖子,不至于那么倒霉吧。 “怎么不可能,采花蜂素来最瞧不起武林正道,他挑武林大会召开之际在姑苏到处作案,可想而知……” “他再大胆也不至于自投罗网啊。” “那可难说了,他可是个易容高手,随便扮个老妪妇人或者山野村夫、英俊少年,都让你防不胜防。若被他抓了去,不仅对你大加蹂、躏,完事后还要将你的脸皮活生生剥下来,以便他日后好用……” “啊!你不要说了!” 苏月袖吓得闭了眼睛,一双小手死死捂住耳朵,满脸的惊恐与害怕。 陆清风笑得得意,突然将那张俊美的脸蛋凑到了她的跟前,变了声调,“其实,我就是采花蜂。” 苏月袖的瞳孔瞬间放大,下一秒,转身就跑,嘴里大叫,“救命啊!” 却在十几步之后听得陆清风朗朗的大笑声,“哈哈哈……真是蠢死了。” …… 苏月袖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恶狠狠的瞪着他,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陆清风,你是不是脑子有病?有病吃药!” 他到底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她胆子本来就不大。 “怎么江淮百年书香世家的嫡小姐也会骂人吗?” 他一直以为她是个循规蹈矩的大家闺秀,所以对这桩婚事颇为不满,没想到昨日一见,却让他大开眼界。 把催、情、药给别的女人,让她下在自己的未婚夫身上,然后又闯进来砸晕她,自己做了解药…… 怎么想,都觉得有问题! 苏月袖冲他翻了个白眼,大步朝前,目不斜视地越过他,什么都没说。 陆清风收回心思,慢条斯理的跟了上去。 “听说江淮出美人,怎么袖儿你却相貌平平呢?着实有些不符合我的审美。” 袖儿? 苏月袖抽抽嘴角,真想回一句:谁他妈跟你这么熟! 至于相貌。 是,她承认,她没有他好看,但起码也是精致秀丽的,除了脸有点圆,该有的地方有,不该有的绝对没有。 这要放到人群里,就算不是最出众,也绝对不普通啊,哪里平平了,他眼睛有毛病吗? “什么时候也带我去药谷玩玩,听说它极为隐秘,一般人找不到入口。” …… “听说飞莺阁的二当家是你师姐,你说如果我出重金寻她替我下追杀令,会不会很好玩?” “你要干什么?” 走了一路,听了一路废话,但这一句却让苏月袖内心一颤。 她想到书中所写,陆清风在后来下江湖追杀令追杀她,那时候她背叛了师门,师姐毫不犹豫将她的藏身之地相告,让她一直摆脱不了杀手,最后终于死在城门外。 “不干什么,我就是问问。” 陆清风见她终于说话,勾唇一笑,只是眼底却藏着隐晦的算计。 他这个小未婚妻,一点都不死板,还好玩的很,实在有趣。 现在,他不排斥这桩婚事了! “最好只是问问。” 苏月袖警惕的看着他,好一会儿才移开视线,往山上走去。 这座山并不高,只是因为树木蓊郁,所以显得阴暗潮湿,便甚少有人踏足。 如此一来,也就见不着路,只能靠自己一边走一边开辟了。 苏月袖手中有镰刀倒还好,遇到挡路的荆棘就砍掉,陆清风嘛……一直跟在她的身后,背着手悠闲万分。 两人走了近一个时辰,才采到第一株需要的草药。 “终于找到你。” 苏月袖将它举到眼前,万分欣喜。 陆清风站在旁边瞧着,丝丝日光透过茂密的树枝洒在她脸上,竟也好看得紧。 突然,他伸手指了她的脚下,大喊一声,“有蛇啊!” 苏月袖本能扔掉草药,一个向前直接扑在他的怀里,吓得声线直颤,“蛇……哪里有蛇?我最怕蛇了,快弄走……” 陆清风抿嘴偷笑,伸出一只手揽住她纤细的腰肢,温香软玉在怀,颇为享受。 “哦,眼花了,看错了。” “……” 苏月袖惊魂未定,清秀的小脸依然透着害怕,她缓缓将脑袋从他肩上移开,扭过来朝方才站的位置看去,见果真没有蛇,才松了一口气,直拍着胸脯,“还好还好。” 话落,意识到两人目前的姿势很是暧昧,俏脸一红,颇有几分羞涩,忙从他的怀里退了出来,捡起地上的草药扔进背篓,继续往前走。 陆清风悠哉悠哉的继续跟着。 * 无痕山庄,议事厅。 争论的声音大老远就能听到。 “我以为柳姑娘的提议可行。” “我不同意!” “老夫也觉得不妥。” “我觉得可行。” “我也同意。” …… 几番争执下来,气氛僵持。 最后,一道醇厚的低音响起,“本宫以为,可行!” 众人齐刷刷将目光移了过去,入眼的,是一名丰神俊朗的年轻男子,气质清贵沉稳,气场强大,即便只是随意坐在那里,也让人莫名有压力。 他便是东宫的太子殿下:君衍之。 “可是太子,这么做太危险了,万一有什么意外……” “义父,我有信心,你要相信我。” 少女出声打断他的话,眉宇间透着坚定。 裴世元将目光移过去,警告的瞪了一眼,“不许胡闹!” “义父,我没有胡闹。” 柳若裳身姿挺立,身上的不屈叫人惊诧。 她一名女子,竟主动提出要以身诱敌的计策,光这份胆识就足以让人刮目相看。 “再胡闹下去,关禁闭。” 裴世元哪里能让她冒险,脸色十分难看。 柳若裳咬着下唇,不再言语。 她是想替义父分忧,以报答这么多年来的养育之恩,但本意并不想惹他生气,如果他坚持,她就作罢。 然而让人想不到的是,太子对此想法十分赞同。 “目前来看,这个法子最可行,裴盟主心疼爱女人之常情,这样吧,为了保证柳姑娘的安全,本宫愿意贴身保护。”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那可是太子殿下,贴身保护柳姑娘,算是荣幸吗? 不尽然! 这件事情一旦失误,那柳姑娘将是羊入虎口。 可太子已经开了金口,并将态度放到最低,裴世元能再拒绝吗? 一直以来,江湖与朝廷的关系都十分微妙,换做其他人来说此话,他还可以果断说不,但是太子…… “那就辛苦殿下了。” 裴世元的眉间,露着深深的担忧。 事情议到里便算结束了,接下来,就是商量如何将柳若裳包装成前来寻亲的富家千金,下山到城里坐等采花蜂上钩。 * 爬了近两个时辰的山,苏月袖累了,寻了棵大树靠着休息。 陆清风站在她的对面,双手环胸,也斜靠在树上,定眼瞧她。 “袖儿,听说医圣除了医术卓绝外,易容术、机关术、口技、轻功都很不错,你还会什么?” “除了医术,一概不会。” 就算原身会,她现在也没办法一时之间融会贯通。 “听说药谷四季如春,百花齐放,彩蝶翩飞,是不是真的?” “嗯。” 四季如春不尽然,至少冬暖夏凉。 “听说你师姐跟魔教教主有一腿?” 苏月袖瞥了他一眼,“陆清风,你是不是闲的?” 她发现他很爱八卦! “确实很闲,我说袖儿啊,要不你跟我说说你师姐与魔教教主的事情?” “无、可、奉、告!” “袖儿……” “打住!” 苏月袖受不了了,索性起身继续寻找药材。 她记得书中有提过,陆清风邪魅张扬,喜怒无常,最讨厌循规蹈矩,甚爱八卦与凑热闹! 所以,他一个非江湖中人才会跑到无痕山庄这种江湖地界来玩。 第4章 太阳落山之前苏月袖回了山庄,并没有找到剩下的几味草药。 听说男主陪着女主去了城里诱捕采花蜂,不由松了口气。 起码在她替裴夫人治疗这几天,不会与他们照面,这简直再好不过。 她将采回来的这味草药倒在簸箕里,虽然只有几株,也还是将它们晒在了廊下。 陆清风由始至终跟在她身边,并不说话。 但任谁被人走到哪儿跟到哪儿心里头都会不爽,何况她还一心想要远离他。 终于,晒好了草药她问他,“你究竟想干什么?” “你师姐跟魔教教主是不是真的?” 陆清风靠在廊下柱子上,姿态随意,神情慵懒,微风吹起他额前的一缕头发,竟显得有几分凌乱的美感,邪魅妖娆。 苏月袖暗道‘妖孽’,而后狠狠翻了个白眼,“如果我告诉你,你是不是就不再跟着我了?” 陆清风垂眸沉思。 她当他是默认。 “行,我告诉你。我师姐跟魔教教主确实有一腿!你满意了?可以走了吗?” “好。” 陆清风得了答案,潇洒的转身离开,连个眼神都没分给她。 苏月袖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暗自吐槽:呵,男人!太他妈现实! 吐槽完毕,净手吃饭。 刚吃完,一抹白色的身影就从外面闪了进来,带着凌厉的剑气,席卷一道劲风。 “苏月袖,你阴我!” 银白色的长剑抵在脖间,丝丝凉意从脚底升起。 苏月袖心想:难道这次不是被自己作死,而是死在另一个女配手上? 还他妈这么快领便当! 她还没活够啊! 小心翼翼的转了脖子,她看着身后的少女,勾起一抹谄媚的笑,“白姑娘,有话好好说嘛。” 生命诚可贵! 该折腰的时候千万别硬挺! 白秋水漂亮的凤眼里满是愤怒与阴毒,“好好说?苏月袖,是谁告诉我处子血一定管用的?可是结果呢,我被一掌打了出来。” 到现在她都还能感觉到胸口隐隐发疼,可见陆清风那一掌有多用力。 苏月袖眼神闪烁:得亏她不知道后面的事,否则自己肯定连这两句话的时间都活不过。 定了定心神,又吞了吞口水,她万分小心的开口,“这药是我师姐配的,我还没有用过,并不知道它其实……其实是伪劣产品。” 天哪,娘哪! 千万别让她师姐知道她说过这句话,否则比死还惨! 药谷的人都是奇葩! 大师兄出生望族,却一心只想当个红娘! 二师兄身为皇嗣,却一门心思要靠种地发家致富! 三师兄最正常了,早早参军,发誓要当个大将军,报效朝廷! 至于唯一的师姐…… 作为飞莺阁的二当家,情报卖得相当好,并与魔教教主牵扯不清。 她最爱的不是医术,而是毒术,苏月袖身上的很多毒药,都是她给的,处子血也是。 但是有一点,她这个师姐,绝对不容许别人说她研制的毒药是假货! 分分钟抓你去尝遍九九八十一种毒草! 苏月袖想象着可能遭受万蚁噬心、奇痒难耐等各种痛苦,不由打了个寒战。 刚巧外头响起一记闷雷,吓得她脸都白了:师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不确定的东西你拿来给我用?” 白秋水暴怒,手上力道没有控制住,划破了她的脖子,几滴鲜血从剑尖流了下来。 “我……白姑娘,你息怒、息怒,刀剑无眼!” 苏月袖疼得龇牙咧嘴,“当初你也是这样拿剑逼我我才给你的,我跟你说过,不能这样,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是你自己不听。” 不得不说原身处理这件事还是挺有手段的。 明明功夫不弱,却佯装不是白秋水的对手,明明很支持白秋水的想法,却要表现出一副被逼的模样。 这样就算此事抖出来,别人也怪不到她头上。 只是她低估了陆清风的能力,一眼就将她看穿,不然后面也不会天南海北的下追杀令。 “我怎么知道你的处子血会有问题!” 由始至终白秋水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晕的,而陆清风没有碰她却解了药性,她以为是催、情、药有问题。 “可是……我并没有逼着你用啊。” 苏月袖要哭了。 如果她能早点将原身的武功融会贯通,这会儿也不至于这么被动。 “不管怎么说,我变成这样你难辞其咎,为了补偿我,你得拿出真正的处子血来。” 啥? 苏月袖傻眼,感情她还没死心? “其实白姑娘,既然陆公子对你没有……” “不用你管,两日时间,拿不出处子血,我就杀了你!” 白秋水恶狠狠的打断她的话,随即挥手将剑插回剑鞘,扬长而去。 脖子上的凉意消失,苏月袖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而后摸了摸伤口,取出金创药到妆镜前涂抹。 轰! 雷声越发响亮了些。 她呆呆的看了眼镜中的自己,起身走到窗前,将窗子关上。 而后又关了门,这才将自己扔到床上。 看来武功是个好东西,她一定要尽快捡起来,免得下次再碰到这种情况毫无反抗之力。 至于白秋水的想法,她不懂! 不过这个处子血,她不会再给。 毕竟比起得罪陆清风,她宁愿得罪白秋水。 要知道得罪了前者,必死无疑!而得罪后者,还能有一线生机! 两天后她就该替裴夫人针灸了,一旦针灸完毕,她就立刻收拾包袱滚蛋,惹不起躲得起! 凭白秋水的手段,没那么容易就找到她。 * 大雨下了一夜,天亮才停。 苏月袖望着院子里湿漉漉的青石板砖,无声的叹了口气。 哎! 兰荷拿了竹篓与镰刀过来,担忧的看着她,“苏姑娘,刚下过雨路滑,要不今日就不去了吧,夫人等了这么多年,也不在乎这一两天。” “没关系,别担心。” 苏月袖不想待在无痕山庄,这是武林盟主的家,是非太多。 何况白秋水只给了她两天时间,两天后她还不溜,等着被砍吗? 所幸雨已经停了,只是地面有点湿滑而已,还不碍事。 “那你千万要小心。” “我会的。” 苏月袖接过竹篓背上,大步朝外走去。 山庄口,又遇到了陆清风,穿白色袍子,挂流云百福玉佩,玉冠绾发,执着一柄玉骨折扇,自认风流的扇了两下。 实则,也确实风流倜傥! 如果不那么黏人的话! “袖儿又去采药吗?” 见了苏月袖,他‘啪嗒’一声收好折扇,款步迎了上来。 苏月袖顿住,朝旁边挪了一步,“陆公子有何指教?” 陆清风跟着她的步子也挪了一步,“何必叫得那么见外呢,毕竟都有肌肤之亲了。” 苏月袖咬牙:魂淡! “那只是个意外,为了救公子的命而已。” “这么说,我更应该以身相许了。” 陆清风丹凤眼一弯,笑得十分魅惑。 果然是妖孽! 苏月袖暗自掐了自己一把:不能被美色迷惑。 面上十分镇定,“陆公子严重了,毕竟药是我给白姑娘的,自己造的孽自己承担。” 言外之意,我们两清! “说的也是。” 陆清风似乎被说动,略有所思。 苏月袖见状越过他,回过眸子道:“听闻太子殿下与柳姑娘去姑苏城里诱捕采花蜂了,陆公子不去凑热闹吗?” 他爱八卦爱热闹,诱捕采花蜂这么‘好玩’的事情,她就不信他不想去看! 然而,她错了。 “不去,捉拿采花蜂怎么能够与魔教教主的爱情史相提并论,袖儿,咱们还是来说说魔教教主与你师姐的恩怨情仇吧。” 陆清风追上苏月袖,侧着身子瞧她。 少女的肌肤白皙,脸部轮廓很是柔和,下颚到肩膀的线条弧度堪称完美。腰肢纤细,身材匀称,手感嘛…… 想到那晚的缠绵,他突然有些尴尬,颇为不自在的咳嗽两声,将目光移向远处的青山。 “我不知道。” 苏月袖没好气的翻白眼。 昨日他说得了答案就不再跟着她,今日就变卦了! 呵,男人! 其实这就真的是冤枉陆清风了,由始至终他什么都没说,是她自己自以为而已。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那可是你师姐啊。” “我师姐的事情我就该知道吗?” “难道不应该吗?” “每个人都有秘密与隐私你懂不懂?” “袖儿也会有秘密吗?” “当然有!” “那说来听听。” 苏月袖停下脚步,侧目看着陆清风,面部表情十分认真严肃,“陆公子,你就算真的闲,也请不要耽误一名医者采药的时间。” “行,我不说话了。” 陆清风闭嘴,朝她耸了耸肩,又做了个请的手势。 苏月袖没再理他,大步朝着山上去。 因为下雨,泥土稀松而绵软,一脚下去,能留下深深的脚印,再抬起来时,厚厚一层黄泥黏在鞋边,徒增几分重量。 “啧,真恶心。” 陆清风抬着一只脚使劲往旁边的青草上蹭,身子半倾斜着,白色的袍子沾了杂草的汁液,青一块黑一块,很是好看。 苏月袖站在他面前,看他皱着眉头愁眉苦脸的样子颇有几分可爱,便哈哈大笑,“让你别跟着我你偏不信,还穿成这样,你自己瞧瞧现在像什么。” 像一只五颜六色的山头野、鸡,落水过后的那种。 第5章 “像什么?” 陆清风快速将自己扫了一遍,满脸期待的看着苏月袖,眼里含着警告与威胁。 苏月袖咬着手指眼神闪烁,“像……像……” 绞尽脑汁都想不出好的形容,她干脆看向别处,“我还是采药吧。” 陆清风:“……” “咦,那是……冰心草!” 乱看的苏月袖还真瞧见前方不远的山坡上孤零零的长着一株粉蓝色小花,顿时开心大叫,“真的是冰心草!” 这是治疗热毒的极品草药,仅次于冰肌雪莲,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这是什么神仙运气! 心里头一激动,就忘了身边还有一个人,举步朝着小山坡走了去。 徒留陆清风在风中凌乱。 她走了?她走了! 把他扔这儿了! 说是小山坡,其实走近了一看才知道不是,因为根本没有路可以通往那里,它分明是一个小断壁。 苏月袖站在断壁下,抬头仰望那朵花,目测着距离。 大概三十来米高的样子,不算特别高,可也不矮啊。 四下瞧了瞧,用镰刀割下许多藤蔓,然后像编麻花辫一样拧成一股,又沿着断壁走了半圈,终于找到上去的路。 当陆清风好不容易走到断壁下的时候,她已经快走到顶端了。 “袖儿!” 陆清风看着远处小得只剩个点的人,叫了一声。 苏月袖没听见,继续往顶上走。 终于,半刻钟后,她上去了。 然后找到冰心草所在的位置,寻了棵大树,将麻花辫的一头固定,另一头绑在身上,慢慢朝下滑去。 陆清风在下面看得目瞪口呆。 她要干什么? “袖儿,你做什么?” 这次苏月袖听见了,毕竟两人现在在同一垂直水平线上,距离缩到最短。 “瞧见那朵花没有,是解热毒的极品草药,百年难得一遇。” 她估摸着是走了狗屎运才会在这里见到吧。 苏月袖如是想着,越发坚定要将它采回去。 “就这朵破花?” 陆清风脸色很不好,就为了这朵破花,她抛下他走了! “它不是破花,它有名字,叫冰心草!” 医者的眼里,容不得别人侮辱草药。 “管它什么草,你就为了它丢下我,还做这么危险的动作?” 用藤蔓挂在断壁上,安全系数几乎为零。 苏月袖没有回答他,她的注意力在那朵花上。 陆清风漂亮的丹凤眼微微一眯,一股戾气自身上散发开来。 他、怒了! 脚尖一点,朝着那朵花飞去,墨发飞扬、白衣飘飘,颇为潇洒。 而后,衣袖翻动,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落在小花身上,又回转身子翩跹落地。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优雅万分,看得还吊在断壁上的苏月袖瞠目结舌。 苏月袖:“……” 早说有轻功这回事,她就不用做这么多无用功了。 白痴! 用力拍了拍眉心,苏月袖打算爬回去。 然而…… 藤蔓的安全系数确实不太好,就在那一瞬间,它断了! 啊!! 尖叫声响彻整个山头。 陆清风刚刚落地,还在研究这朵破花有什么特别之处,就听到苏月袖的惨叫声。 然后,他抬眼去看,就看到一抹黄、色的身影不断下落,还没来得及伸手去接,就狠狠砸在了自己身上。 再然后,两人双双倒地。 不巧,这里是个斜坡,落地的那一刹那,两人又往斜坡下滚去。 最后,止于‘砰’的一声。 陆清风宽厚的肩膀结结实实撞在一棵大树上。 只听得‘咔嚓’,整个手臂脱臼了。 陆清风:“……” 疼! 苏月袖从他怀里抬起脑袋,发丝凌乱,右髻上的粉色珠花已经掉了,只剩下左边那朵,清秀白皙的脸上沾了些泥土,有些难看。 “你没事吧?” 她趴在他身上,替他检查手臂。 半晌后松了口气,“还好只是轻微脱臼。” “还好?” 陆清风这辈子没这么狼狈过,全身上下没一处干净,头发丝上还挂着杂草,一股难闻的气味扑鼻而来,手臂脱臼动不了,幸好只是草丛没有乱石,否则岂不是要破相! “一点都不好!” 金尊玉贵的陆家大少爷实在受不了,失控了。 呃…… 苏月袖见他抓狂,赶紧从他身上下来,坐在一旁去拉他。 “对不起嘛。” 这件事确实是她连累了他,要不是他给她当了肉垫,她指不定摔死了。 陆清风就着她的手坐起身子,用完好无损的那只手扣着脱臼的那只,横眉竖眼的看她,“对不起有什么用!” “那你想怎么样?” 她的错,她忍! “背我下山。” 啥? 苏月袖瞪大眼睛,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背、我、下、山!” 够清楚明白了吗? 陆清风看着她,眼底深处闪着奇异的光芒。 苏月袖没有察觉。 “可是……” 她一个弱质女流,他居然让她背他? “我的手动不了。” 陆清风耍赖。 苏月袖认命了,谁叫他是受她连累呢。 于是,她先回去找到冰心草,让陆清风把竹篓背上,她再背着他,一瘸一拐往山下走去。 虽然还是没有采到治疗裴夫人的几味草药,但至少得了一株冰心草,值了! 不过…… “你怎么这么重啊!” “我是个男人。” “那你还好意思让我背,我是个女人。” “怎么不好意思?我现在是个伤者。” 苏月袖:“……” 他赢了! * 回到山庄,苏月袖将陆清风丢给他的小厮,“弄干净了屋里等着!” 这句话? 怎么那么像:来人,给爷洗干净,爷一会儿慢慢享用! 好流氓! 小厮满脸黑线! 陆清风满脸怒气! 苏月袖没做理会,先回了自己院子交代兰荷熬药,然后沐浴更衣。 一切妥当后,端着兰荷熬好的药去了陆清风屋子。 此时的他已经洗好澡换好衣服,简单的青色袍子,衬出他清贵的气质。 发丝披散在肩上,还在滴水。 “把药喝了。” 她把药端给他,手臂在山上的时候已经复原,因为比较轻微,就没给他固定。 陆清风皱着眉头,一脸嫌弃,“太臭了。” “良药苦口。” “我不喝。” “爱喝不喝!” 苏月袖将药碗往桌上一放,抬脚就走。 妈蛋,少爷病,她才不伺候! 就在苏月袖前脚迈出门槛的那一刹,陆清风哀嚎一声,“好痛!” 接着,三两步上前拉住她的衣袖,“我喝。” 苏月袖转过身子,他又道:“但我手疼,你得喂我!” 苏月袖:“……” “行!” 咬紧后槽牙,她忍了! 自己造的孽自己负责! 这次过后,她一定躲他躲得远远的! 苏月袖端了药,示意陆清风坐下。 陆清风照做,抬眼直勾勾的看着她。 “袖儿,有没有蜜饯?” “没有!” “能不能放糖?” “不能!” “那……” “不喝是吗?不喝我走了!” “谁说的,你喂我就喝。” 陆清风怕苦,药一入口就想吐,迫于苏月袖的眼刀子,勉强咽进肚子。 一口一口,终于把整碗喝完了。 “一日三次,两天就好。” 他身强体壮,又有内功护体,加之伤得不重,还有她上好的汤药伺候,两日时间差不多了。 * 姑苏城,客似云来。 厢房。 少女随意倚靠在窗前,唇角含笑,垂眸看着街上的行人。 只见她肌肤胜雪,眉眼精致,标准的瓜子脸,细柳眉。尤其右眼上细眉下一颗红色的肉痣,颇为显眼,为她清贵的气质平添几分妩媚。 当真是神仙一般的人物! “妹妹。” 屋外传来敲门声,她霍然转身,朝着门口走去,姿态优雅,莲步款款。 门外是一名俊逸的少年,眉宇间透着凌厉。 “哥哥。” 她唤他一声,声音软糯好听,酥得人骨头都酸了。 “我打听到舅舅的去处。” 少年说着,进了屋子。 少女把门关上,将里外隔绝开来。 “太子有了采花蜂的消息?” 屋内,少女的神情语气一变而为严肃。 “昨日城东吴员外家的小姐失踪了。” 君衍之在桌边坐下,倒了杯茶猛喝一口,重重砸在桌上,言语间颇有几分不忍与恼怒。 “今日在城外城隍庙找到尸体,全身上下都是被虐待的痕迹,脸皮被活生生剥下,爬满了……” 蚊虫二字他实在说不出! 眼里一片猩红,显然是怒到了极致! “可恶!” 柳若裳听后亦是愤怒,若不是这个采花蜂善于易容,他们也不可能一直抓不住他。 不能、不能让他再继续祸害人!她的动作一定要快。 “我要去逛街。” 语气坚定,不容拒绝。 君衍之略略一想,同意了,但有个要求。 “不能离我十步之遥。” 出去,才能引得采花蜂注意,但出去也很危险。 人太多容易走散,而且采花蜂太狡猾,他怕到时候人没抓住再将她送入了虎口,就得不偿失了。 “好。” 柳若裳不是莽夫,她懂得先保护好自己才能做更多事情的道理。 如果自己折了,那么抓采花蜂就无望了。 所以她一定会小心、小心再小心。 于是,‘兄妹俩’简单收拾一番,出门‘逛街’去了。 第6章 从陆清风的屋子里出来,苏月袖再次被白秋水的剑抵住了脖子。 “你骗我!” 她双眼通红,低声怒吼。 “我……” 苏月袖回头看看屋内的陆清风,又看看她,苦笑,“我没有。” 要骗也是原身骗啊。 “苏月袖,你以为我还会信你吗?” 她明知道她喜欢陆公子,还背着她勾引他,现在全山庄的人都知道他们举止亲密,颇为暧昧! “我杀了你!” 白秋水觉得自己像个傻子,她居然问自己的情敌要催、情、药,怪不得没有效果,原来她根本是有私心,哪里会给她真货! 手腕一动,剑身眼看就要划破脖子,却被一只茶杯震得转了方向。 白秋水整个手臂一麻,银白色的剑从手中飞了出去,落在地上。 陆清风转瞬间就到了苏月袖旁边,低眸去看她的脖子。 有剑伤! 但不是刚划的,应该是昨日。 他今天一整天居然都没发现! 是他太疏忽还是她粉脂掩盖得太好? “这是怎么回事?” 他问,语气里有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关心。 “什么?” 苏月袖茫然,顺着他的视线摸了摸脖子,“没事。” 关于白秋水,她多少是有点愧疚的,如果不是自己穿进来,她的人生应该是横着走的。 至少整本书写到完结,她都还在陆府蹦跶,只不过陆清风一直很冷落她就是了。 所以,如果还能挽救,她想劝劝她,放下吧。 “陆公子!” 白秋水被打掉剑,又见陆清风关心苏月袖,整个人濒临崩溃的边缘。 陆清风俊脸黑沉,眼神巨冷。 “白秋水,你想对我未婚妻做些什么?” 未婚妻? 未婚妻! 白秋水懵逼,苏月袖扶额。 “你说苏月袖是你未婚妻?” 尖利的声音直线飙升。 “家里人都这么说的。” 陆清风轻飘飘的瞥了她一眼,语速不急不缓,神情……略有些嫌弃。 “她是你未婚妻?” 白秋水凌乱了,癫狂了,“她居然是你未婚妻!” “苏月袖,你是他未婚妻?” 苏月袖看着疯狂中的白秋水,突然有点同情,她试着安抚她。 “白姑娘,你听我说,其实……” “我不想听你说,你既然是他未婚妻,为什么给我处子血?为什么不表明身份?你是想看我笑话是吗?” 白秋水歇斯底里的怒吼,她觉得她是天下第一的傻瓜,被人玩得团团转,像个小丑一样。 “不是的,白姑娘,我没有要看你笑话的意思,我不表明身份是因为从未想过要承认这门婚事,至于处子血,是你逼我给的,你记得吗?” 不管原身意图如何,如今苏月袖只能咬定处子血是被迫给的,否则事情将会更加麻烦。 “你不想承认婚事?” 陆清风在旁边听到最关键的一句,周身陡然升起一股戾气。 苏月袖侧眸吼他,“你闭嘴!”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现在最要紧的是安抚白秋水! 她不是圣母玛利亚,不会轻易放过要杀她的人,但白秋水不一样,这是原身留下的罪孽,她必须偿还。 所以她会尽最大的努力去让她放下。 “所以你不喜欢陆公子?才要把他让给我?” 白秋水的逻辑有点清奇,但无疑与原身的思维不谋而合。 “白姑娘,陆公子不是物件,不是说让就能让的,我不喜欢他,不表示他就一定会喜欢你,这不是必然发生的关系。” “那你为何给我处子血?” “是你逼我的,我怕死。” 苏月袖苦笑,谁不怕死? “陆公子……” 白秋水像是明白了什么,但又不是特别明白,她安静了下来,眼泪啪嗒啪嗒的流。 她看向了陆清风,“如果我没做这件事,你会喜欢我吗?” “不会。” 陆清风回答得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白秋水哭得更厉害了,“对不起。” 她喜欢他,从第一眼见就喜欢。 但是他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她以为用点手段就能得到他,却完全忽略了他的感受。 她那么卑鄙,他不喜欢是正常的。 陆清风冷着脸没做反应。 苏月袖狠狠推了他一下。 他想了想,道:“没关系。” 白秋水的眼里划过惊喜,“你原谅我了?” 少女的眼里充满希冀,虽然她曾经犯过错,但人无完人,孰能无过? 陆清风终究点了头,“只要你以后心存善念,不走歪路,我就原谅你,并且,陆家的镖,可以照样给白昇镖局。” 无论白秋水如何,白镖头到底是条好汉! “真的吗?” 白秋水简直难以自信。 陆清风颇有几分不耐烦,但还是点了点头。 “谢谢。” 白秋水真诚的道谢,“我会立刻离开无痕山庄,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陆清风不再说话。 苏月袖替她捡了剑,“希望你以后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 白秋水颇为复杂的看了她一眼,道了谢,转身离开。 苏月袖长舒一口气。 如果、如果她冥顽不灵,她或许会狠下心来解决她吧。 好在,她明白了! “袖儿!” 正当苏月袖放松之际,耳畔传来低沉的男音,明明很好听,却偏偏带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苏月袖瞬间僵硬,“啊?” “你不打算承认这门婚事?” 唇角微勾,凤眼半眯,全是杀气,典型的暴怒症状。 苏月袖脑子秀逗了才会回答‘是’,“怎么会,我那是为了安抚白姑娘。” 其实白秋水悟性挺高的,她并没有苦口婆心的劝解,她就已经转过弯了。 陆清风展颜,“我就知道我这么帅气的男人,袖儿不会舍得不要的。” 呕…… 苏月袖想吐! 她承认他帅,但请不要这么自恋。 * 姑苏城。 少女与少年一前一后的走在大街上,由于颜值太高,引得周围百姓纷纷侧目。 少女走到卖饰品的摊位前,挑了只蝴蝶簪子,少年付了钱,与她插上。 两人用眼神交流了周围情报,没有可疑之人。 柳若裳笑靥如花,继续逛街。 君衍之面无表情,跟在身后。 没走多久,两人进了路边的馄饨摊,君衍之扫了眼周围情况,端了店家倒的茶水喝。 馄饨很好吃,柳若裳吃了很多,但君衍之身为太子从未吃过路边摊,难免皱眉,为了做戏,也勉强吃了半碗。 付过银子,两人继续往前走。 “公子买枝花吧。” 一名老妇人拦在君衍之面前,佝偻着背,满脸皱纹,举着一枝桃花,眼含希冀。 “不用了。” 君衍之拒绝,他不喜欢花儿草儿。 老妇人又将目光落在柳若裳身上,“姑娘长得这么漂亮,比花还好看,买一枝吧。” 柳若裳看她可怜,心生同情,便看了眼君衍之,“哥哥,买吧。” 君衍之点头,给了银子。 妇人将花交给柳若裳,道了谢离开。 恰逢一辆马车从远处驶来,不知怎么马儿就发了狂,在街上横冲直撞起来。 百姓们受惊,大街上瞬间一团乱。 柳若裳被人狠狠撞了几下,眼看距君衍之越来越远,她下意识喊了一声‘哥哥’,紧接着被人从后面劈了一掌,昏迷不醒。 君衍之一直注意着她,见她被人带走,急忙挤过人群冲过去,但为时已晚,人已不见,只留下一枝桃花。 “可恶!” 他狠狠拽着桃花,将它捏成粉末。 * ‘老妇人’扛着柳若裳一路狂奔,‘她’轻功极好,不一会儿就出了城门,进了山林,站在一个山洞外。 ‘她’将肩上的少女躺平放下,抬手掀开脸上的面皮,一张瘦得脸颊凹陷的脸就暴露了出来。 接着,他拔了身上的外衣,露出里面青绿色的袍子,直起了身子。 这么一看,倒也有几分英俊潇洒,如果眼里不透着淫、邪之光的话。 他在柳若裳身边蹲下身子,细细打量她的脸庞,伸手抚了上去。 “果然是绝色,还有这张皮,堪称完美,一会儿下手,可得仔细了。” 他的手,从她的额头开始,顺着右耳的方向,沿着轮廓一点一点的往下,眼里全是欣赏与享受。 却不知,地上的少女突然睁开了眼,在他错愕的片刻,反手就扣住了他的肩膀,借着力道直起身子的同时,给他来了个过肩摔。 如此一来,少女站着他躺着,瞬间扭转了乾坤。 “你……” 采花蜂捂着肩膀,疼得蹙眉,见柳若裳双眼澄澈,哪里像是中了迷药的样子。 他在打晕她后给她下了迷药,就是防止她醒过来。 起码在他享受的过程中不要醒过来。 他不喜欢强迫,他喜欢好好享受! 柳若裳似乎读穿了他的心思,勾唇冷冷笑了,“我为何没中迷药是吗?” 采花蜂点头。 “因为你漏洞百出,我早就知道你是采花蜂。” 采花蜂不可置信。 “一个老妇,手上不可能没有皱纹。还有,如今是六月,根本没有桃花。” 桃花可以说是采花蜂的标志! 每当他欺骗少女的时候,多是用的桃花。 这一点或许他自己没有察觉,这只是他的一个习惯,但柳若裳因为太痛恨他,所以调查过他以往作案的所有具体情况,得出了这个结果。 第7章 “你不是来寻亲的富家千金!你是谁?” 采花蜂也不笨,从柳若裳的反应、出手速度,再到她的分析,都透露出她并非只是个富家小姐那么简单。 “无痕山庄、柳若裳!” “裴世元的义女!” 采花蜂脸色骤变。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与武林正道为敌,到处犯案,早就引起他们不满,如今…… 他眼珠子一转,悄悄抽出藏在袖间的匕首。 “采花蜂,你作恶多端,残害了多少无辜的少女,我今日就将你捉拿回去,当着整个武林正道的面,将你碎尸万段!” 他这样的人,不可能让他死得太轻松。 柳若裳恨得咬牙切齿,话落地就朝他走去。 采花蜂虽然轻功高,易容术也厉害,但他有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武功不济! 柳若裳这样的高手,几乎三招之内就可以完败他。 只不过他比较阴毒,少女刚走到他跟前,他却突然出手,犀利的刀锋从少女脖间划过,好在她眼急身子快,脚尖一点,朝后退去。 采花蜂把握好时机,立刻飞身逃跑。 柳若裳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内力一提,使向后退的身子瞬间转了方向,直追而去。 采花蜂的轻功是出了名的好,但柳若裳也不是吃素的。 一时之间,他逃不开,她也追不上。 直到…… 柳若裳体内突然一股燥热弥漫全身,五脏犹如被大火焚烧,经脉剧痛,内力外泄,体力瞬间透支。 猛地一口鲜血吐出,她眼前一黑,从树顶栽了下去。 躺在地上,她一动不动,只暗道一句糟糕:毒发了! 前方的采花蜂见状,陡然停了下来,站在树顶回眸来瞧。 他心里也摸不准,不知柳若裳在玩什么花样,但见她脸色发白、嘴角还有血渍,又不像是装的。 不由勾起了嘴角,“真是天助我也。” 他飘飘然落下,站在她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咦,怎么不追了?” 近距离观察,才发觉她内力外泄,冷汗直流,明显的毒发。 她中过毒? 不管中没中过,如今她都是他的囊中之物! “啧啧啧,你倒是追啊。” 言语间颇有几分得意,“裴世元的义女又如何,今日还不是落到我的手上。” “你说,等我享受完剥了你的脸皮,再把你扔到无痕山庄外,裴世元及那群武林正道的脸色会不会很好看?” 他说着,眼里闪过阴毒与戏谑的光芒。 柳若裳冷着眼,并不说话。 她不怕死,但绝对不容许被人糟蹋。 她也没想过会在这时候毒发,当年中的那一掌,已经三年没有发作过,今日……算是她运道不好。 闭眼,她用尽全身力气,咬舌! 然而,却被采花蜂发觉,他一手就掐住了她的下颚,“想死?没那么容易!” 他点了她的穴! 柳若裳动弹不得,采花蜂笑得淫、邪,“现在,就该轮到我好好享受了。” 裴世元的义女,天姿国色,肌肤细腻,天生是个尤物。 采花蜂动手撕开了柳若裳的衣襟。 柳若裳天性倔强,眼里一片恨意。 采花蜂的笑声十分恶心,他动手解自己的衣服。 却不知身后突然出现了一名少年,在他沉浸美色无法自拔的时候,一记掌风劈来,将他震出几丈开外,狠狠撞在一棵大树上,口吐鲜血,晕死过去。 “你没事吧?” 君衍之上前替柳若裳解了穴道。 她由于毒发,依旧动不了。 他看出她的异常,替她整理好衣服,“你中过烈焰火掌?” “嗯。” 她虚弱的回答,没有任何感情。 他不再多问,转了话题,“我通知人来接应。” 他一个人没办法搬动两个不能行动的人。 * 处理好白秋水的事情已经过了午饭时间,苏月袖匆匆吃了几口,又继续上山采药。 上午虽然没有采到治疗裴夫人的草药,但起码得了一株冰心草,她很满足。 下午没有陆清风跟着,她速度很快,自然效率也就高了,加之运气不错,太阳落山之前,竟然将药采齐了。 背着竹篓回到山庄,她让兰荷寻了簸箕,将草药清洗后分开晒着。 明日就是第三天,裴夫人最后一天药浴,晚上她就可以去给她针灸,等草药晒好,她后日就可以练成药丸。 也就是说,最迟后日夜晚,她就可以偷偷离开这里,找个山美水美的小镇,隐姓埋名,平安快乐的过日子。 想象永远是美好的,而现实往往是骨感的。 苏月袖刚晒好草药,裴寒诺就来了。 这位无痕山庄的大公子、少庄主,绝对是个谨守礼法、中规中矩、勤奋上进的正人君子,轻易不进女人的院子,这会儿过来,必有大事! 苏月袖第一反应就是跑! 然而…… “苏姑娘!” 裴寒诺脚下步子极快,三两步就到了她面前,双手交握,行了特别大的一个礼。 苏月袖吓得往后跳了两步,“大公子这是做什么?” 无功不受禄,突然来个大礼,必定有事相求。 “舍妹体内热毒发作,还请苏姑娘施以援手。” 舍妹?热毒? 苏月袖想起来了,女主柳若裳自小就中了大悲和尚的烈焰火掌,时不时就会发作。 原著中,女主与太子设局诱捕采花蜂,原身也跟着去凑热闹,眼看就要抓到采花蜂,原身却为了出风头从中捣乱,害得女主热毒发作,险些惨遭采花蜂毒手。 从那以后,武林正道看原身的眼神就越来越奇怪了,而太子,每当面对原身,都是满满的厌恶。 苏月袖想,这次她没跟去,女主应该会没事吧。没想到,依旧是照着原来的剧情,让她体内的热毒发作了出来。 说起热毒,她今天刚得了株冰心草,救、还是不救? 这是个问题! “我先去看看吧。” 苏月袖想了想,终究还是带上了冰心草,与裴寒诺一同去了。 不管原身的死跟女主有多少关系,但那都是原身自己作的,女主也只是适当反击而已。 她扪心自问,如果一个人随时随地都想要陷害自己,她也肯定不会放过。 何况女主这个人设原本就没有毛病,又是为了抓采花蜂这个祸害才毒发,于情于理,她都不应该坐视不管。 医治好她,不等于跟她有牵扯。 反正裴夫人那里事了后,她就再也不会出现在这些人眼前! * 柳若裳是被君衍之抱回来的,就安置在议事厅的椅子上,中间是被迫跪在地上被五花八绑的采花蜂。 各江湖门派的代表分坐两侧,裴世元与太子居上位。 “要我说,碎尸万段都是便宜了他。” “千刀万剐比较合适。” “那怎么能够解恨呢!” 有人拍椅而起,“对付他这样的人,就该抽他筋、扒他皮、再割他的肉、放他的血!” “我赞成,他那么喜欢剥别人的皮,我们就该将他的皮也剥下来。” 不怪这些名门正派的人如此毒辣,实在是采花蜂做的事情人神共愤。 苏月袖刚走进议事厅就听到最后这句,顿时头皮发麻。 太狠毒了! 裴世元第一个发现她,“苏姑娘来了!” 他从上位下来,走到苏月袖面前,神情恳切,“还望苏姑娘帮忙看看小女。” 三年不曾毒发过,他以为三年前那次治疗已经根除了,没想到今日又发作了,若不是太子及时赶到,他都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事情。 裴世元的眼里,透露出几分怨毒,这与他正义凛然的形象明显不符。 可见他对采花蜂的恨意有多强烈! 苏月袖既然已经做了选择,就必定会尽力而为。 她走到柳若裳面前,抬起她的手腕,把脉! 少女已经昏迷,脸色煞白,眉心紧蹙,豆大的汗水没有停止的流出,衣服早就湿透,可见受的折磨不小。 “烈焰火掌,十五年前就中了,三年前内力突然暴涨,你们用内力替她逼毒?” 苏月袖不可置信的看着裴世元。 裴世元不解的点点头,“可有什么不妥?” 虽然苏月袖年龄不大,但毕竟是药谷的人,大家对她还是很尊敬的。 她摇摇头,“没什么不妥,只是这烈焰火掌与其他内功心法略有不同,性极热,稍有不慎,为其输入内力的怕是要遭到反噬,所以我才惊讶。” 裴世元松了口气,“没有不妥便好,苏姑娘,你看能不能根治?” 以往那些江湖郎中通通没有办法,这次有药谷的人在,裴世元抱了很大希望。 苏月袖点头,“要根治倒也不难,你们曾经为她大量输入内力,如今她内力雄厚,再施以师父的独门针法,配上我手中的冰心草,可以立马痊愈。” “真的?” 裴世元喜形于色。 “嗯,裴盟主可以先命人将柳姑娘送回房间换身轻便的衣服,然后准备热水、毛巾,我一会儿过去。” 师父的独门针法:九阴九阳起死回生针。 不仅耗体力,也耗内力! 如今的苏月袖虽然有内力,可她不会用,所以必须准备提神的香料及药物。 以免自己还没施完针就晕了过去,那岂不是给师父丢人,让师门蒙羞吗? 第8章 苏月袖回到自己的院子,寻了提神香与提神丸,叫上兰荷,往柳若裳那里去。 途中,被陆清风拦住。 “袖儿,你这么急去哪里?” 他又换了衣服,大红色的袍子,明明那么艳俗,但穿在他身上却反而觉得清贵无比。 “去给柳姑娘解毒。” 苏月袖好脾气的回答。 她已经摸出几分他的脾气,凡是他问的,最好老实回答,否则他能烦死你。 “听说采花蜂抓回来了?” 他让了路,她提脚便走,“嗯。” 他跟上,“柳姑娘中的什么毒?” “烈焰火掌。” “那不是大悲和尚的独门绝技?” “是。” “听说他一直为柳将军所用。” “不知道。” 苏月袖听他说起柳将军,才想起女主柳若裳的生父来,可不就是这个柳将军。 那可真是大写的一个渣字! 参军前就结了婚,参军后为了往上爬就勾搭徐家的小姐,也就是柳若裳的娘。 徐家当年还是望族,徐小姐被他感动,最后嫁给他,他靠着徐家的裙带关系坐到今天的位置。 然而好景不长,徐家被陷害叛国,皇上盛怒之下将徐家满门抄斩。 徐小姐失去后台,柳傲天立马翻脸,接回自己的原配,告诉徐小姐这才是真爱。 为了让原配上位,柳傲天毒害了徐小姐,被四岁的女儿也就是柳若裳看见。 于是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对自己的亲女下起了毒手。 但到底是亲骨肉,他将柳若裳交给了亲信大悲和尚,大悲和尚一掌将柳若裳打下悬崖。 他以为一个四岁的小女孩中了他的烈焰火掌肯定没命,何况还掉下悬崖,肯定尸骨无存。 哪知柳若裳被裴夫人所救,带回无痕山庄认了义女。 苏月袖记得,原著中写武林大会前柳傲天也来了无痕山庄,带着爱女柳若馨,柳若裳没控制住情绪,差点亲手弑父! 当时在无痕山庄的后花园,打得不可开交,也将这段往事公诸于众,柳傲天义薄云天、与夫人琴瑟和鸣的人设瞬间崩塌。 柳若裳指天发誓,定让柳傲天血债血偿! “当真是是非之地!” 苏月袖嘀咕一句,加快了步子。 她不知道柳傲天什么时候来,但是她不想去听这一段公案,她唯一的念头就是:医治好裴夫人,赶紧溜! 从未变过。 陆清风见她发愣,又听她自言自语,忙快一步挡在她面前,“你刚刚说什么了?” 苏月袖抬眸看他,“我说柳将军姓柳,柳姑娘也姓柳,而柳姑娘又中了大悲和尚的烈焰火掌,大悲和尚又是柳将军的人,怎么那么奇怪。” 陆清风点头,“是挺奇怪的,难不成这里面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趁他思考,苏月袖越过他继续走。 她就是故意勾起他的兴趣,好让他将注意力转移过去,免得来烦她。 * 柳若裳的院子环境清幽。 苏月袖到的时候已经聚集了很多人,裴家自然不用说,无一不担心,至于其他人…… 有的因为柳若裳是在抓采花蜂的时候毒发,于情于理都应该来关心,比如太子;有的则单纯是来凑热闹。 还有的……是为了医圣的独门针法:九阴九阳起死回生针。 而陆清风,就属于这‘还有的’之一。 苏月袖进了屋子,众人紧跟着进去,不大的屋子里,很快就被站满了。 她无奈的转过身子,看着众人,诚恳的道:“各位,不是我要赶你们,也不是我不愿意透露针法,师父的独门绝技,不是看两遍就能学去的,但是给柳姑娘施针是要宽衣的,你们站在这里看着,合适吗?” 大多江湖人都是男士。 裴世元听后有些窘迫,是他关心过度。 立马对着苏月袖道:“那就有劳苏姑娘,我等先行告辞。” 说完,立马出了屋子。 紧接着,裴寒诺与裴寒冰也退了出去。 其他人见状,自然也跟着照做。 裴心语没有打算走,她不是男人,看看没所谓吧? 但裴夫人看了眼苏月袖,还是将她拉走了,“你太吵了,会让苏姑娘分神的。” 自己的女儿自己清楚,裴夫人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 裴心语确实话多! 不一会儿,屋子里就只剩下床上的柳若裳、点香的苏月袖、准备热水的兰荷,以及……站在那里不为所动的陆清风。 苏月袖点好提神香,走到他跟前,“我说得很清楚了,施针的时候要宽衣,你不会没听懂吧?” “我可以不看。” 陆清风微微一笑,极为魅惑。 苏月袖深吸一口气,“当然,如果你想娶柳姑娘的话,我也不拦着你。” 他诧异,“这话是何意?” “你留在里面整个无痕山庄都知道,管你看没看,柳姑娘的清白毁在你手上,你猜裴庄主会怎么做?” 柳若裳虽然只是义女,但从小就养在身边,跟亲女也没有差别。 陆清风想了想,将双手往背上一甩,“里面太闷了,我出去透透气。” 话刚落,人就不见了。 苏月袖笑,上前关了房门,嘱咐了兰荷几句,又吃了粒提神丸,拿出随身携带的针囊,铺展开来。 紧接着,扶柳若裳坐起身子,替她除去衣物。 九阴九阳起死回生针,针法复杂,耗时耗神,将从七十二个不致命的要害穴位入针,修补全身上下十二条经脉。 说是修补,其实也是排毒。 只有将全身所有经脉里的毒液排除,才能够彻底根治。 这个过程施针人需要的是精气神,而被施针人需要的则是忍耐力。 毕竟金针过穴,全是要害位置,又是从经脉引血,必定有刮骨断脉之痛。 不过苏月袖相信柳若裳能够坚持。 到底,她也是拥有女主光环的人物。 * 从太阳落山到明月初上。 从明月初上到太阳升起。 苏月袖关着房门在里面忙了整整一宿,当强烈的日光照到她泛白的脸上,她终于收了最后一根金针。 而后,瘫软在地。 兰荷急得大叫,却不忘先给柳若裳穿好衣服。 柳若裳半夜的时候就已经被痛醒,只不过身体虚弱,还无法自己动手。 她看了眼苏月袖,满脸都是愧疚与关切,待兰荷给她穿好衣服,便忙道:“快扶苏姑娘下去休息。” 兰荷点头,伸手去扶苏月袖。 苏月袖却突然有了动作,摇摇晃晃从地上站了起来,“柳姑娘的毒已经全部排除,稍后喝了冰心草熬制的汤药,补足体力就完全康复了。” “谢谢你,苏姑娘!” 柳若裳真心道谢,这个毒跟了她十五年,每每发作都痛不欲生,如今终于清除,她是开心的、喜悦的。 但看着眼前的少女,因为救她透支体力,于心不忍。 “还请苏姑娘好好休息。” 稍后,定要吩咐厨房多给苏姑娘炖些补品,除了这个,她也想不出该如何感激了。 “好,那你好生休息,我先走了。” 苏月袖不是个逞能的人,她让兰荷帮忙收好金针,又让她扶着她,这才朝屋外走去。 打开门的那一刹那,数十双眼睛齐刷刷的投了过来。 裴夫人见她脸色不好,也不好询问,只让兰荷赶紧扶她休息。 裴心语已经一个箭步冲进了房间。 裴寒诺与裴寒冰也与她行了个大礼,匆匆往房里而去。 裴世元站着没动。 那些还坚持守着的零星江湖人也没动。 倒是太子,从石凳子上站起,也往屋内去。 苏月袖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原来从这个时候起,太子就喜欢上了柳若裳。 原身也真是个笨蛋! 兰荷要扶她离开,她却看着裴夫人,“柳姑娘已经大好,只是我这个身子怕是今日无法再施针,夫人得等到明日了。” 原本计划明日晚上就能开溜,看来不行了。 裴夫人见她已经这样了还想着自己,有些心疼,“苏姑娘不必心急,我没关系,你休息好咱们再说。” “多谢夫人谅解。” 苏月袖说完,再也提不起气,由着兰荷扶她往院外去。 却在走了两步后,瞧见陆清风站在日光里,金色的光芒洒在他的身上,竟也让他看上去柔和了几分。 苏月袖勾唇一笑,晕了! 陆清风一个闪身上前,从兰荷手里将她拉过去,拦腰抱起,蹙着眉一句话都没说。 * 苏月袖再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她睡了整整一天! “醒了?” 好听的低音炮,来自陆清风。 她猛地侧目看着他,“你怎么在这里?” 她记得,在柳若裳的院子里看见他,然后晕了。 “我爱在哪儿就在哪儿。” 这个回答,倒也有几分霸气。 苏月袖没有理他,自顾自坐起身子,摸了摸肚皮。 陆清风见状微微一笑,“饿了吧?” 竟有些温柔。 苏月袖没抬杠,点了点头,“嗯。” 确实饿了。 本来消耗了那么多体力就容易饿,还睡了整整一日没有进食,不饿才怪。 “我让兰荷把饭菜给你送过来。” 毕竟救了自己的义女,裴夫人早就吩咐厨房随时备好饭菜,就等着苏月袖醒来好吃。 所以兰荷只是去厨房传了个话,不一会儿桌子上就摆满了吃食。 作者有话说:今天是中秋佳节哦,祝所有的小可爱们中秋快乐,凡是留言的小可爱作者君会有小小的红包祝福哦,么么哒,爱你们 第9章 吃过饭体力就恢复了,苏月袖便去院子里看她晒的草药。 还好,她睡了一天,兰荷替她照看得很好。 陆清风在她吃饭前就去了议事厅,听说还在讨论如何处置采花蜂一事,估摸着是去看热闹。 将草药收到廊下放着,苏月袖走到院墙边的桃树下。 过了开花结果的季节,此时的桃树光秃秃的,零星有几片叶子。 她试着凝聚了下内力,然后往树上跳。 第一次,失败。 第二次,失败。 第三次,失败。 …… 第十三次,跳到一半摔了下来。 …… 第二十六次,终于站到树尖。 然而,还没等她彻底笑开,就一头栽了下去。 “哎哟!” 整个人面部朝下,呈大字型。 幸好她早就有准备,在树下铺了垫子,不然肯定摔得鼻青眼肿。 兰荷从外面回来,见她趴在地上,马上跑过去。 “苏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总感觉最近几天的苏姑娘……脑子有点问题。 “没事。” 苏月袖揉着鼻子,虽然铺了垫子,还是有点疼。 “我扶你回房休息吧。” “好。” 今日先练到这里,反正日子还长,慢慢来吧。 苏月袖从地上起来,同兰荷一起进了屋子。 兰荷替她铺床,她便去沐浴,搞定后上床睡觉。 其实她已经睡了一天了,并不困。 但谁叫现在是晚上呢,总要遵守夜间休息这个规则。 不过,她躺在床上却怎么也没办法入睡。 “……三十三只羊、三十四只羊、三十五……九十九只羊、一百只羊!算了,不睡了。” 数到一百,苏月袖放弃睡觉,干脆将原身的记忆通通调出来,才发现她懂的还挺多。 陆清风说得对,她师父精通的东西很多,所以,她也学了很多。 机关术、易容术、口技、轻功…… 无一落下。 可是,要怎么融会贯通? 轻功她刚刚练过了,就一个简单的飞身,她摔了无数次都还没做好。 机关术,凭着记忆她大概摸到点门道,易容术这种东西必须要通过实践来提升。 至于口技…… “你好。” 苏月袖屏气凝神,按照记忆里师父教的,开始练习。 一遍、两遍…… 渐渐的,也就睡着了。 * 早上起来,走到窗前,能看到柔和的日光从东边照射过来。 苏月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飘散着院子里的花香与廊下的药香,舒服极了。 兰荷将早饭端过来,她示意她摆到院子里的石桌上,而后洗漱,到院子里用餐。 风和日丽、天朗气清、是个阳光灿烂的好日子! 吃过饭,苏月袖先将草药端到院子里晒着,再扎了裙角跑上三五圈。而后擦汗、净手,整理仪容,带上提神香与提神丸去了裴夫人的院子。 她刻意避开了柳若裳等人请安的时间,去的时候,只有裴夫人一人。 “夫人,我来替你施针。” 她开门见山,表明来意。 裴夫人早有心里准备,也不多说,只道了声谢,吩咐下人准备热水、毛巾,而后守在门外。 一切妥当后,苏月袖照例点了提神香,吃了提神丸。 因为裴夫人意识清醒,便不用兰荷帮忙,她自己退了衣衫,在床上坐好。 “夫人,针灸过程会很痛,你如果实在忍不了,就咬着这帕子。” 苏月袖将准备好的热毛巾递给裴夫人。 裴夫人虽然看着温柔,但到底是盟主夫人,不可能是个简单角色。 年轻的时候,也使得一把好剑,内力自然不弱。 她倒是没拒绝,伸手接了,“好。” 却也没有咬着。 苏月袖自然不会强迫她,取了金针出来,开始下针。 * 议事厅内。 终于商量出对采花蜂的惩治,等到武林大会那日,当着所有江湖豪杰的面,扒皮抽筋。 在这之前,先斩了他一只手,关进地窖。 陆清风摇了两下手中的折扇,勾着一双漂亮的凤眼去看柳若裳,“柳姑娘,恕在下冒昧,敢问一句,你与大将军柳傲天是什么关系?” 这是什么问题? 在场众人皆愣住,齐刷刷看向他,完全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思路。 只有知情的几个,颇有些警惕与诧异。 柳若裳神情为之一怔! “没关系。” 生硬的三个字,很明显让人看出她有所隐瞒。 这一下,众人又更加懵了。 看柳姑娘的表情,分明就是有关系! 但他们一个是大将军,一个是裴盟主的义女,这两个人除了都姓柳,八竿子都打不着吧? 陆清风‘啪嗒’一声合了折扇,举到眼前摇了摇,“不对,你这表情分明在告诉我,你撒谎了。” 柳若裳冷傲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不再答话。 陆清风耸耸肩,倒也没有再追问。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猜测。 裴世元出来打圆场,“既然已经商量好了,各位就请回吧。” 既然裴盟主发话了,众人也不好再议论,纷纷告辞。 哪知正在这时,门下弟子来报:柳将军来了! 这下好玩,刚刚还在猜测柳姑娘与柳将军的关系,没成想,正主来了。 于是,已经离座的众位又纷纷坐了回去。 柳若裳的身上陡然升起一股强大的杀气,双手紧紧扣住椅子的边缘,眼里恨意滔天,若不是裴寒诺在旁边轻轻拍了她的手,她怕是已经冲出去了。 这一切,其他人或许没有注意到,但陆清风与君衍之却看得真切。 她当真与柳傲天有关系! 裴世元看了眼柳若裳,眼神颇有些复杂,但心疼居多。 想了想,还是道:“裳儿,你去看看语儿,最近逼着她练字,看她写了多少。” 这就是个支走她的借口,柳若裳心知肚明,但还是照做了。 “是,义父。” 她起身离开,让那些想看热闹的人顿时失望起来,这其中就包括陆清风。 裴寒诺不放心她,紧跟着起身,“父亲,我也去看看。” 裴世元点头应允了。 裴心语最近在议亲,为了拘她的性子,被裴夫人强行要求每天写十篇大字,不写完不许出房门。 * 又一天过去,夕阳西下的时候,苏月袖收了针。 同昨日一样,刚收针就瘫软了下去。 裴夫人的状态比柳若裳好,忙穿好衣服将她扶起来坐在桌边,给她倒了杯水。 “幸苦你了苏姑娘,我让兰荷扶你回去休息。” 苏月袖点点头,“明日我便可以为夫人炼制药丸,如今你余毒已清,这些药丸是固本培元的,吃上一个月,身体就恢复如常了。” “真的谢谢你,苏姑娘,你帮了我很大的忙,不仅医治了我女儿,还医治了我,若是你日后有什么需要,我无痕山庄上下,必定赴汤蹈火。” “夫人严重了,若不是夫人当初广结善缘救了我师父,也没有今日的我。” 苏月袖这话是真心的,如果没有裴夫人,她师父当初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又怎么会有现在的她。 至于以后有需要找无痕山庄,那还是算了吧,她一点都不想再跟这些大人物扯上关系。 明日炼好药丸,卷包袱走人! * 回到院子的苏月袖倒头就睡,这一觉,直接睡到第二日日上三竿,临近中午。 兰荷早早准备好饭菜,见她醒了赶紧端上来。 美美的饱餐一顿,苏月袖开始炼制药丸。 这不是个累人的活计,就是花费的时间比较长。 正无聊时,陆清风来了,笑意盎然、满面春风。 “袖儿,你猜我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 苏月袖手里拿着蒲扇,有一下没一下的煽着炉子里的火。 她懒懒的看了他一眼,“柳姑娘是柳将军的亲生女儿!” 后花园的动静那么大,她早就听见了。 再看陆清风这般模样,大致也猜到了正如书中所写,柳若裳与柳傲天在后花园打起来了吧。 可笑的是,柳傲天并不是柳若裳的对手,要不是裴世元阻止,他可能就死了。 “你怎么知道?” 陆清风一脸见鬼了的表情,他明明听兰荷说,她一直在炼药。 “我猜的。” 苏月袖敷衍的笑了下。 陆清风:“……” 她居然靠猜的,这也猜的太准了吧。 “没错,柳若裳确实是柳傲天的亲生女儿,而且……” 于是,陆清风把柳若裳与柳傲天的恩怨说了一遍,最后感叹,“亏我一直以为他是个忠肝义胆的铁血将军,没想到真相会是这样丑陋。” 金齐国十几年没有战事,柳傲天毫无用武之地,于是就挖空心思替自己扬名,关于他的那些好名声,大多是他自己流传出去的。 今日柳若裳与他对质,简直啪啪啪打脸! “知人知面不知心。” 苏月袖因为看过原著,对大多数人物的性格、结局都一清二楚,所以内心毫无波澜。 “袖儿你怎么这么淡定?” 陆清风看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显然对此事毫不在意,心里很不是滋味。 自己得知这个八卦,第一时间跑来跟她分享,她却爱答不理,这…… 陆清风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失落。 “别人的事跟我又没有干系,不淡定又要如何?” 说实话,她并没有那么爱八卦,毕竟有句话说得好:好奇心、害死猫! 第10章 夜幕降临,陆清风早已离去。 苏月袖将炼好的药丸装进早就准备好的瓷瓶,嘱咐兰荷,“记得把火灭干净,免得发生意外。” 天干物燥,最容易引发火灾。 兰荷是个认真负责的丫头,拍着胸脯保证一定灭得干干净净。 苏月袖便拿着瓷瓶去找裴夫人。 这中间,难免路过后花园。 刚进了月洞门,站在长长的抄手游廊口,便见前面狂风大作、花瓣飘零。 柳若裳以白绫为武器,在空中翻转两圈,挑起一朵火红的石榴花,看似柔和实则席卷着强劲的锋芒,直击对面甩着绿色鞭子的少女。 少女下叉、后仰,堪堪躲了过去。与她神似的凤眼透着怨毒与不甘。 下一秒,双腿在地上划个半圆,左掌凝聚内力打在地上,借势腾空而起,右手将鞭子甩成螺旋状,朝着柳若裳缠去。 柳若裳不慌不忙,脚尖一点落在石榴树上,待鞭子到得跟前,猛地将白绫扔出,顺着它的形状如一条滑溜溜的蛇般缠了上去。 由于内力雄厚,对面少女根本抽不回鞭子,只能气得直跺脚,“柳若裳,你个小贱人,心如蛇蝎、大逆不道,竟然敢弑父,不要脸,恶心!” 柳若裳勾唇冷笑,眉下的肉痣在夕阳的照耀下分外显眼,也分外妩媚。 她没有收回白绫,轻盈的步子踩在鞭子上,瞬间就到了少女跟前。 紧跟着,‘啪’! 她伸手狠狠打了少女一巴掌。 少女肌肤白皙,娇俏的脸上瞬间红了一片。 “柳若馨,你没资格跟我说话!” “你、你竟然敢打我?” 柳若馨似是受了侮辱,眼圈都红了。 柳若裳却视而不见,只是定定的看着她,目光清冷而犀利,声音寒凉,简直能把人冻死。 “如果你再出现在我面前,我还会杀了你。” 这绝对不是威胁,而是称述事实! 对柳家人,她没有那个耐心与脾气! 而她之所以还姓柳,只是因为柳傲天给她了生命,她留着这个姓,就表示她还清了他的情,剩下的,就只有仇恨。 “你……” 技不如人,又被对方的眼神吓到,柳若馨一时还真不敢说什么,就怕柳若裳现在就将她杀了。 柳若裳见她这怂样,蔑视一笑,将白绫收了回去。 然而…… 就在那一刹那,柳若馨的左手却猛地飞出一支梅花镖,不是冲着柳若裳去,而是直逼站在那里的苏月袖。 苏月袖呆愣的看着那支破风而来的镖,势头太猛、速度太快,避无可避。 顿时一脸懵逼,脑子里只浮现出两个大字:卧槽! 站在那里完全傻眼。 柳若裳反应迅速,再次用白绫卷起地面一朵小花,追着梅花镖而去。 同一时间,柳若馨出鞭,朝着她又甩了去,柳若裳不得不分神去挡。 就这么短短两三秒的时间,只听得‘铮’的一声,石榴花撞在梅花镖上,使它稍稍偏移了位置,堪堪划过苏月袖的脸颊,从她耳旁擦过,钉在身旁的柱子上。 顿时,苏月袖白里透红的右脸便被划上一道细微的伤痕,丝丝鲜血溢了出来,滴落两滴在地上。 随后,一缕发丝也打着旋儿飘落了下去。 额上冷汗很快就流了出来,苏月袖感觉自己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整个人僵硬无比。 柳若裳见她无碍,暗自松了一口气,集中精力对付柳若馨。 柳若馨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见偷袭计谋失败,干脆虚晃一招,转身就跑。 柳若裳没见过这么无赖狡猾的人,一时没反应过来,还真让她跑了两步。 但、也仅仅是两步。 下一秒,柳若馨被一股强大的掌风震得倒退数丈,直接撞在柳若裳身后的石榴树上,落地后,猛吐鲜血。 “伤害无辜、玩偷袭,柳大小姐当真好手段,真是令在下刮目相看!” 陆清风的身上明显染上一层杀气,越是愤怒就越是冷静,语气淡淡的,完全听不出喜怒。 只有眼底席卷着狂风暴雨。 他远远就看到了方才那一幕,但毕竟有些距离,一切又发生的那么快,所以当他赶到时,只能截住柳若馨。 如果、如果方才柳姑娘没有出手相救,袖儿就…… 想到这里,他缓缓抬起右手,将内力凝聚在掌心。 他想杀人! 这个时候,柳傲天出现了。 “馨儿!” 他老脸一惊,直奔柳若馨,将他扶起,温声关切,做足了慈父的模样。 柳若裳冷眼旁观,走到苏月袖的面前,“苏姑娘,你没事吧?” 话落,瞧见她脸上的伤,“你脸受伤了,我带你去上药吧。” 她是要杀柳傲天,但不是在无痕山庄,她不想义父义母遭人非议。 所以眼不见为净,转身就走。 苏月袖本来就要去找裴夫人,也跟着离开。 只是走之前,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柳若馨。 她那一镖摆明想要自己的命! 她们素不相识,她却为了引开柳若裳的注意力对自己痛下杀手! 要说蛇蝎心肠,没人比得过她! 苏月袖的嘴角在没人注意的时候悄悄勾起,竟透着几分狠意。 她不是圣人,对白秋水宽容是因为自己毕竟改变了她的命运,但是柳若馨,她觉得有必要教训下! 陆清风冷眼看着柳傲天,渐渐收了内力,“今日才知,柳将军不仅自己手段卑鄙,连将女儿也教育得这么心狠手辣,失敬失敬。” 这话,傻子都能听出是讽刺。 柳傲天老脸铁青,“陆公子,这话何意?” 他显然是不承认这话的,语气里还含着难掩的怒气。 陆清风并未回答,只是警告道:“柳将军,奉劝你管好令爱。如果再对我未婚妻无礼,就别怪我不客气!” 柳傲天来的时候只看见陆清风出手打伤柳若馨,并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此时听得这话,便看向柳若馨,“你又做了什么?” 听语气就知,他已经习惯柳若馨做错事。 柳若馨懵逼中…… 陆公子有未婚妻了?刚刚那名看上去一点功夫都不懂的女子是他未婚妻? 她哪里好?哪里好? 他为她把自己打成这样? 她喜欢了他三年啊! 柳若馨委屈、不甘、愤怒、嫉妒……各种情绪自心底油然而生,一时之间五味杂陈。 她没有回答柳傲天的话,来了最简单直接的一手:装晕! 陆清风早已看穿一切,只是没有拆穿,蔑视的冷呵一声,转身去追苏月袖。 * 裴夫人亲自给苏月袖上了药,柳若裳在旁边道歉,“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 她在花园散步而已,柳若馨突然就甩着鞭子过来,她自然不可能乖乖挨打,于是两人就动起了手。 “没事,跟你没关系。” 苏月袖又不是恩怨不分,是柳若馨手段阴毒出镖伤她,跟柳若裳真心没有关系。 而且若不是她出手,她没准连命都没有了。 说起来,还是她救了她呢。 至于柳若馨…… 今晚下山前,给她点教训好了。 等上好药,苏月袖将瓷瓶拿出来,交给裴夫人。 “这是炼制好的药丸,一日一粒,睡前服用,一月后就可痊愈。” 这个痊愈,包括精气神。 “有劳苏姑娘。” 谢谢说多了,反而表达不了心中的感激,裴夫人便没再说。 苏月袖也害怕客套,待了一会儿就回自己院子去了。 陆清风跟在她身后。 拜他所赐,现在整个无痕山庄都知道他俩是未婚夫妻,所以他们走在一起一点都不奇怪。 “袖儿!” 他叫她,她便站住,回头看着他,不解,“干嘛?” “你知道怎么联系黑水楼……吗?” 说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他挑了挑右侧的丹凤眼。 明明是那么勾人的举动,为何看起来却阴测测的呢? 苏月袖瞬间警惕,“你要做什么?” 不怪她反应这么大,他没事打听杀手组织干什么? 她今晚就要跑路,他总不至于知道了什么,想对她下追杀令吧? 苏月袖的眸子瞪得老大,她想起原著中他从未间断的追杀令,心里就慌得一批。 这一次,她没有得罪他啊! “钱太多,想下个追杀令玩玩。” 钱太多?钱太多! 下个追杀令玩玩? 玩玩! 苏月袖脸色煞白,他果然还是按照原有剧情走下去吗? 就好像她没去凑诱捕采花蜂这个热闹,但柳若裳还是照样毒发了一样! 不! “不,我不知道,不知道怎么联系他们。” 几乎是十分急切的回答,苏月袖说完,加快步子离去,活像见鬼了一样。 陆清风满脸不解,蹙着好看的眉头盯着她的背影瞧,“不知道就不知道,你跑那么快做什么?” 不正常,绝对不正常! 他就是想让黑水楼的那些杀手陪柳若馨玩玩,她反应那么激烈做什么? 苏月袖脚步极快,到最后甚至可以说是狂奔而去。 她一路跑回自己的房间,将房门关上,快速思考。 她来这么久,似乎没有得罪过陆清风,就算他还在为处子血的事情生气,也不至于对她下江湖追杀令吧?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真的下了,这一次她没有背叛师门,师姐必定不会出卖她的行踪。 所以,她只需今晚悄无声息的离开,走得越远越好,然后捂好马甲,做个奉公守纪的小老百姓,就还是可以安稳度日! 想到这里,她终于冷静了下来。 是的,就是这个道理! 第11章 夜黑风高杀人夜! 也是逃跑的最佳时机。 不、不能算是逃跑,是告辞! 苏月袖留了一封信压在桌子上,背着包袱先溜进了柳家人的院子。 其实也没有进去,她如今不能自如运用内力,做不到封闭气息,怕进了院子会被柳傲天或柳若馨察觉,所以只在院外溜达了一圈,在他们必经的路上、路旁都洒了点小粉末。 即便经过风吹雨淋,也绝不可能在十二个时辰内消散。 然后才大摇大摆的出了山庄,嗯……六亲不认的那种步伐。 站在山庄外,她回眸看着月色下庄严肃穆的‘无痕山庄’四个大字,微笑着挥手:再见啦是非之地、再见了各位大佬! * 晨曦微露。 因为今年的武林大会将在姑苏城的长无山顶举行,所以近日城里涌进了不少江湖人士。 苏月袖坐在路边的包子铺里,就着白粥吃了六个大肉包子,然后…… 一摸身上,没钱! 再摸包袱,惊呆了! 她的钱袋子呢? 努力回想也不记得落在了哪里,只能尴尬的看着老板娘,干巴巴的笑,“大婶,我那个……忘了带银子……” 说着,将头上的两朵珠花唰唰拔了下来,“您看这个行吗?” 老板娘是个四十来岁的胖大婶,瞧着虎背熊腰的,其实特别爱笑,人还温柔。 她笑眯眯的将苏月袖打量了遍,瞧她生得清秀圆润,咳咳、只是脸圆,穿得整洁干净,又是个小姑娘,便道:“哪个出门在外没有遇到过困难,几个包子而已,就当大婶请你吃的。” “可是……” “好了姑娘,你若吃好了我就收拾了,还要招待下一波客人呢。” 胖大婶无视她捧在手里的珠花,自顾自收拾起桌面,没再搭理她。 苏月袖感动得热泪盈眶,留下一句‘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把包子钱还给你’后,愁眉苦脸的上路了。 原本她想,下山到城里吃个早饭,再租辆马车,随便选个方向,先远离了姑苏再说。 然而,想象永远是美好的,现实永远是残酷的。 她居然忘了带银子! 还好遇到个好心大婶,否则她很难想象能不能安全从早点铺子离开。 更别说租马车了,驴车都没有! 该怎么办? 没有银子,简直寸步难行! 就在苏月袖绞尽脑汁都想不出筹备银子的方法最后将主意打到身上唯一一块金鱼玉佩的时候,她突然看见了不远处的小茶摊——写着‘飞莺’二字的小茶摊。 眼睛一亮:有了! 飞也似的跑过去,将包袱往桌上一放,豪迈的道:“我要卖消息!” 堪比包公的黑脸大叔从里面出来,看也不看她,直接扔给她一本册子,上面记载了想要知道的消息,及相对应的赏金。 苏月袖再次感谢自己是带着记忆穿进来的,以数人民币的手速及一目十行的浏览方式,快速找到那条‘凤歌在哪里’的消息。 然后拿笔在后面写下‘凤仙镇官媒衙门’七个大字,交还给黑脸大叔。 黑脸大叔原以为她一个圆脸小姑娘肯定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消息,不过是跑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赚两个零花钱。 哪里知道一看回复瞬间傻眼。 “姑娘,你知道二当家在哪里?你是什么人?” 他们飞莺阁的二当家,连他们自己都没找到,这位小姑娘怎么知道? “我是谁不重要,我怎么知道的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飞莺阁为了赚银子,居然连自己的二当家都不放过。” 苏月袖在替自己师姐深深感到悲哀的同时,也深深的庆幸飞莺阁居然会有这种六亲不认的奇葩规矩,否则今日她还真没办法这么轻易拿到赏银。 这消息一看就知道是魔教教主曲墨渊买的,赏银高达五百两银子。 按照飞莺阁的规矩,他们抽取百分之十做中介费,苏月袖到手的也有四百五十两。 够她远离姑苏寻个小镇安身立命了。 “姑娘好像很替我们二当家不平?” 黑脸大叔一面数银子一面套话。 苏月袖并没有再理他,拿了银子就走。 她其实有点心虚,万一被师姐知道是她出卖她,会不会号令整个飞莺阁的探子全面人肉她?然后再下个江湖追杀令什么的? 以她对这位师姐的了解,极有可能! 想到这里不由暗自后悔,应该乔装一下再来的。 毕竟每个去‘飞莺’茶摊卖消息的人都会有画师在旁边替你画像,这也是为了避免有人会卖假消息。 万一当真出现这种不讲信用的情况,飞莺阁才好拿着这画像去黑水楼买、凶、杀人! 苏月袖的画像被留在了那里,并且贴在‘凤歌在哪里’那一页! 突然之间,她觉得应该好好研究研究易容术。 以后不仅要换个马甲,还得整个容。 * 再说无痕山庄这里,兰荷将早饭备好后便去叫苏月袖起床,心里直犯嘀咕:苏姑娘以前起的挺早,今日这是怎么了? 哪知推开房门一看,屋里空荡荡的,哪里还有什么人,倒是桌上多了一封信。 走近拿起一看,上面写着:裴夫人亲启。 当即就急匆匆拿着去了裴夫人院子。 裴夫人接过信摊开,上面写着很简短的两句话:多谢裴夫人连日来的款待,月袖深表感激。既已替师父了却心愿,便不再叨扰,未能当面告辞,还请恕罪,月袖笔。 “苏姑娘走了。” 正是请安的时候,裴夫人的四位子女都在,个个都很好奇信里写了什么,所以裴夫人看完,解了他们的疑惑。 裴寒诺眉心微蹙,似乎没有料到会是这个结果。 别人不知道他还是多少能看出,这个苏姑娘心眼颇多。 最初拖着不肯给母亲治病,说什么舟车劳顿、需要休息,却天天跑到议事厅看太子。 明知白姑娘要算计自己未婚夫却一声不吭,还将催、情药拱手相送。说什么被逼迫,身为药谷医圣的弟子,他不信她毫无反抗的能力。 他可不笨,前前后后细细想来,大致也能明白她的目的。不过是想甩掉未婚夫勾搭太子罢了! 可是后来…… 后来她又突然对母亲的病重视起来,尽心尽力采药、炼药,对太子也不再上心,甚至还出手救了裳儿。 这一波操作,让他严重怀疑自己先前判断失误。 而还没等他小心求证,她居然留书一封,走人了! 这一刻,他是懵的。 懵过后,又暗骂自己向来行事端正,怎么却起了这等子恶毒心思,跑去恶意猜测一名单纯的好姑娘。 是的,在得知苏月袖走了的这一刻,裴寒诺瞬间觉得她是名单纯可爱的好姑娘。 并为自己曾经的猜测感到深深的罪恶! 正在这个时候,裴夫人身边的婢女匆匆走了进来,“夫人,柳将军与柳小姐不知为何突然间上吐下泻起来,很是严重的样子。” 上吐下泻?很是严重? 裴夫人轻柔的眉间添了两分愁容,忙道:“快去请常大夫。” 无痕山庄自有大夫常住,医术虽不及药谷中人,却绝对算得上出色。 但他把了柳傲天与柳若馨的脉后却摇头:“这种泻药很是霸道,老夫也无能为力,唯有等十二个时辰后药力自动散去。” 十二个时辰? 那岂不是…… 众人看柳傲天与柳若馨的眼神尴尬又怪异。 * 一个月后。 鄞州安县南面的一个小镇外,支起一家名叫‘自助茶’的茶棚。 这家茶棚有些奇怪,老板娘是名看上去才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对来往的客人一点都不热情,态度冷淡得只有一句话:要喝什么自己取,过来结账。 她常常将茶叶分装贴名放在自己面前的木板上,摇着团扇靠在椅子上嗑瓜子。 客人问她热水在哪,她就指着旁边几个大炉子不说话。大炉子上放着茶壶,热水从没断过。 客人又问有什么茶叶:她就指着面前茶罐上的纸条。 如果客人不认字,她就用团扇挨个敲过去:春茶、花茶、绿茶、碧螺春、竹叶青…… 声音清脆好听,却很是不耐烦。 若赶上哪日心情不好,她就直接挂个牌子:今日关门! 任性、高傲、冷漠得很。 一点都不像个做生意的样子。 苏月袖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竖着耳朵听旁人对她的评价,缓缓拉开了嘴角。 她开这茶棚又不是真的要赚钱,只是闲时无聊,找个乐子,顺便听点小道消息,去‘飞莺’茶摊换点温饱钱。 只是今日这些人的话题竟突然绕到了她的身上来,难不成她也有当主角的命? “那你们说,这位老板娘嫁人了没有?” “都叫老板娘了,哪能没嫁人。” 为了避免不怀好意的人找麻烦,苏月袖梳的妇人头。 反正她与陆清风有娃娃亲,又有了肌肤之亲,勉强算是嫁人了。 “可你们几时见过她男人?” “从未见过。” “难道是个寡妇?” “哎,年纪轻轻就守了活寡,还要自己出来谋生活,着实不易啊。” “既然李兄这般怜惜,不如娶回家去做个九姨太。” “这个主意倒是不错,却也得看这俏寡妇同意不同意。” 扪心自问,苏月袖除了脸圆了点外,其他地方都不错。 而且她这个圆脸是肉嘟嘟可爱型的,很减龄的那种,否则也不会明明十八了还被人当做只有十五岁。 “李兄风流倜傥、一表人才,何不去问问?” 第12章 苏月袖挑了挑眉,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轻轻将团扇搭在茶罐上。 ‘李兄’被兄弟们推搡着走到她面前,“老、老板娘……” 堂堂七尺男儿竟然害羞。 苏月袖瞥了他一眼,冷呵,“快走。” ‘李兄’茫然的抬头,一颗心瞬间碎成渣渣。 他的朋友正欲开口理论,却见苏月袖双手撑在茶罐上,一个漂亮的翻身从后面跃到了前面,然后推了他们一把。 “让你们走!” 声冷色厉。 他们尚未反应,便见十几名黑衣青年来势汹汹的闯进了茶棚,一时间,客人四散。 ‘李兄’吓得双腿发软,被他朋友驾着逃离。 苏月袖看着黑水楼的这些杀手,警惕的问,“谁下的追杀令?” 八成是陆清风。 原著中,只有他对她做过这种事。 没想到,这么快就找来了。 还好她这一个月勤奋刻苦,总算将内力融会贯通,要解决他们不可能,要逃命还是可以的。 然而…… 杀手们却似乎并没有想要动手的样子,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好像是为了防止她开溜。 “苏姑娘,莫大人请你去凤仙镇。” what? 莫大人、莫白、大师兄? “我不明白。” 苏月袖不解,大师兄要找她,飞鸽传书就好,干嘛找黑水楼? “莫大人让我等带的口信,苏姑娘出卖了凤姑娘,曲教主一路追杀她,莫大人没了打杂的下手,请苏姑娘过去帮忙。” 额…… 这信息量有点大啊。 苏月袖伸手揉揉眉心:她将师姐的消息卖给了曲墨渊,曲墨渊去凤仙镇找师姐,师姐跑了,大师兄没了打杂的下手,‘请’她去帮忙? 请个屁,看这阵势,抓吧? “不是,你们黑水楼什么时候会接这种单子了?这不是辱没你们杀手的名声么?” 不杀人,反而帮着‘请’人。 “杀手也是有家的,既能赚钱又不用卖命,谁人不愿?” “似乎有点道理。” “不过莫大人也说了,如果苏姑娘不愿意,那么我们的性质就要变一变了。” “怎么变?” 苏月袖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 “从‘请’人到‘抓’人再到‘杀’人,端看苏姑娘如何决定。” 呵呵! “莫大人还说了,他完全尊重你的决定。” 噗! 苏月袖真是被气得内伤! “我就想问,追杀令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失效?” “第一,目标已死;第二,雇主已死;第三,雇主撤回。” “那你们当我死了行不行?” 突然,她大吼,这种明晃晃被人威胁的感觉真他妈不爽! “不行。” 杀手回答得斩钉截铁,“我们黑水楼最重诚信,否则,怎么会坐上第一杀手组织的宝座。” “我……” 苏月袖就像个被放了气的皮球,“行,我跟你们走。” 说着,指了指茶棚,“等我收拾一下。” 杀手点头,原地等待。 苏月袖转身绕到摆放茶罐的木板后,蹲下身子去端放在地上的木箱,里面是她今日赚的茶钱。 而木箱下,还有一条细细的线,是她努力研究机关术后所布下的防抢劫、防追杀装置。 今日,正好派上用场。 苏月袖的唇角勾起一抹迷人的微笑,她将银子收拾妥当,再三确认带在了身上后,用力一拉细线,一个鲤鱼打滚,从后面溜了。 而前面,机关一旦启动,整个茶棚在顷刻间倒塌,杀手们被埋了个措手不及,等到好不容易从废竹墟中爬出来,正主早就不见了。 苏月袖运用轻功一路狂奔,等到了安全地,迅速换上一身男装,再贴两撇胡子,将一头青丝放下,扎了个马尾,大摇大摆入了官道,混在来往的人群中。 * 杀手们确定好方向,追踪而去。 这时,一辆并不起眼的青蓬马车自官道驶来,停在废掉的茶棚前。 车夫勒了缰绳,跳下马车候着。 不一会儿,青衣少年款款下车。 他站在马车旁,摇着玉骨折扇,上面坠了一只娇小的玉葫芦,挑着凤眼看前面的废墟,眸光深邃而愤怒。 跑了? 陆清风一把收了折扇,转身与车夫道:“去探听下怎么回事。” “是。” 车夫是他的贴身小厮,兼职各种打杂,名字叫陆恒。 茶棚发生这么大的事,肯定会有人知道,何况那‘李兄’一行并没有跑远,陆恒很快就问了出来。 陆清风微眯着眼睛,抬头看了看迅速布满乌云的天空,勾起高深的笑容,“走吧,去附近的山神庙。” * 苏月袖只觉得自己倒霉透顶,辛辛苦苦搭建的茶棚没了,租的破茅草屋也不敢回去,好不容易混进人群往镇子上赶,却下起了瓢泼大雨。 不得已,只能先找个避雨的地方躲一躲。 然而,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一躲,还遇到了熟人。 刚踏进山神庙瞧见那青衣少年,她立马转身开溜。 “袖儿,外面雨大,进来吧。” 这声音,听着温温柔柔还有些魅惑,其实总有那么点威胁的味道。 苏月袖瞧了瞧自身的装扮,突然有些恨他的眼神了,太毒辣! “哈哈哈,陆公子,好巧。” 转身的那一刻,她笑容灿烂,这人会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吗?当然不会!她又不是笨蛋。 “不巧,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 陆清风拨弄着眼前的柴火,陆恒在旁边支着架子烤野鸡。 浓郁的香味飘进苏月袖的鼻子,勾起了她的食欲。 摸摸肚子,她还没来得及吃中饭就被迫跑路了。 便走到陆清风旁边坐下,“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这里?还有,你等我干什么?咱不是说好了,两清的吗?” 她是给了白秋水处子血,可是她也帮他解毒了啊。 真要算下来,她比较吃亏吧。 他不至于一直揪着不放啊。 “我为什么在这等你你不知道吗?” 陆清风扔了手中捣鼓火堆的木棍,将那张好看到令人犯罪的俊脸凑到她跟前。 庙外吹来一阵清风,将他额前的墨发撩拨到她的脸上,虽然只有一瞬,却让她莫名的心跳加快了几分。 “我、我不知道。” 她撑着双手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与他的距离。 他将身子倾上前些许,继续靠近她,“你将我吃干抹净,还未负责就拍拍屁股走人,一句话都不留,你说,我该不该来找你?” 她的消息,是他下了重金在飞莺阁买的。 “哈?” 苏月袖一脸懵逼,她将他吃干抹净?开什么国际玩笑! “嗯!” 陆清风点头,为她心中的疑惑给了个肯定的答案。 苏月袖瞬间有小脾气了,“明明是你将我吃干抹净,我没找你负责就不错了,你要我负责?” “既然如此,那我对你负责吧,我是男人,总要吃点亏,何况……” 他突然伸出一只手,扣住她不停往后仰的脑袋,“何况咱们有婚约在身,是吧?” 这个‘是吧’咬得低而缓。 苏月袖清秀的小圆脸几乎纠成一团,“陆公子,我觉得婚约这件事……” “嗯?” 凤眉上挑,唇角微勾,威胁意味十足啊。 “可行!” 求生欲极强的苏月袖,很没有节操的说出了违心的话,谁叫对面这人狡猾如狐、武功高强呢,自己完全不是对手。 为什么? 君衍之才是男主不是吗? 为什么陆清风这厮感觉比君衍之还让人危险了? 明明原著中不是这样写他的,白秋水在陆家那般闹腾他都不管,这说明他不是个特别厉害的主啊,否则怎么连白秋水都压不住? 奇哉妙哉! “我就知道袖儿是喜欢我的,等过段时间咱们先去江淮,与岳父岳母说明情况,再去孤隐举行婚礼。” 不是吧?不要吧! 苏月袖内心哀嚎,面上却笑着点了点头。 陆清风将就那只扣住她脑袋的手摸了摸她的头顶,又揉了揉,“好了,吃□□。” 雨越下越大,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就像苏月袖现在的心情,沉重、沉重、沉重! 早知道就跟杀手们去凤仙镇了,大师兄再怎么奸猾,也顶多只是让她帮忙配对姻缘而已,平日里,对她却很是宠溺。 至少比起陆清风,她宁愿选择大师兄。 呜呜…… * 此时,远在凤仙镇官媒衙门的莫白,突然打了个喷嚏。 “大人,可是这雨太凉?不如先回房休息吧,反正天色也不早了。” 官媒的办事衙门与县令大人的不一样,他们办事都在正堂,里面堆放了太多需要配对的资料,莫白每日里都忙得不可开交。 他从一堆资料里抬起头来,露出线条分明的俊脸。眉心轻轻蹙着,似乎有些烦恼,唇角微勾,露出温和的笑容,但眼里又透着几丝冷漠,是个既严肃又温柔的俊逸少年。 “好。” 他收了资料,走到大堂口,抬眸看着雾蒙蒙的天空,双手背后,大红的官服更衬得他冷峻高贵了几分。 “也不知黑水楼的人找到小师妹了没有。” 自言自语一番,好看的眼睛突然变得深邃起来。 这死丫头连自家师姐都出卖,卖也就卖了,如今他少了个得力帮手,就只能抓她回来补上了。 又回头看了眼堆积得如小山般的册子,无奈摇了摇头。 第13章 夜风呼啸,夹杂着微凉的雨珠子从山神庙外飘进,溅湿了庙内大片空地。 苏月袖缩在火堆旁,抬眸望着庙外雾霭朦胧的雨帘,重重叹了口气。 “该死的老天爷!” 暗自咒骂一句,收回目光落在旁边仰躺在草堆上的陆清风,“我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陆清风听她说话,顺势坐了起来,一手搭在膝盖,一手随意落在草堆上,神情慵懒无害,最是致命的诱惑。 苏月袖耸了耸鼻子,颇有些烦恼。 怎么会有男人长得这么好看,如果不是下定决心要远离他,她真的很难保证不会扑上去。 略略偏了几分目光,看向地面,她道:“不明白你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为何能这么坦然的睡在草堆上。” 她记得上次上山采药,他仅仅是脚上沾了泥土,就满脸嫌弃,纠结万分,这次怎么就毫无不满呢? 陆清风听她这么问,立马就笑开了,“老实说,袖儿,你真的很嫌弃这草堆吧?” 不然也不会问这种问题了。 苏月袖蹙着眉头,清秀的小圆脸纠结在一起,甚是可爱。 “地面这么潮湿,不远处还在漏水,凉风阵阵,能睡吗?” 就算是出去露营,也总有个遮风避雨的帐篷啊。 现在这样的,不是她矫情,真的太糟糕了,怎么睡嘛! 何况旁边还有两个男人! 额…… “陆恒呢?” 环顾四周,才发现少了一个。 “正好鄞州有些生意上的事需要处理,我让他去看看。” “天黑了!” 这样出去很危险的好不好? “你以为陆家的生意为何做得那么大?你以为我们为何能成为皇商?袖儿,生意场上的事瞬息万变,不及时处理,可能后果不堪设想,不要小瞧我,也不小瞧我身边的人。” 这句话,陆清风说得很认真。 都说创业容易守业难,他要守住祖辈留下的这份家业,不付出点血和泪是不行的,只是这些东西,不是亲近之人永远看不见罢了。 外人眼里的他,鲜衣怒马、随心所欲、挥金如土、风光无限。 可其实,他也狼狈过、失败过、无助过、甚至,算计过。 苏月袖点点头,“嗯。” 没有反驳是想起书中所写,他为了家业怎样努力与付出。 她想,其实他挺好的,只是因为原身的结局让她抗拒跟任何大人物接触。而他,无疑是个很大的人物。 她只是个微不足道的普通人,只想安静平稳的过日子,所以,她不想跟他有任何牵扯。 “好了。” 陆清风见她难得乖巧,虽然平日里也是有问必答,但明显透着不耐烦,现下却是真的很顺从。 便从草堆上站起,走过去揉了揉她的脑袋,“睡吧。” 苏月袖不满,偏头躲过,却是不应。 陆清风朗笑一声,在她面前蹲下,与她对视,“怎么,还要我抱你睡不成?” “谁、谁要你抱?” 被调戏,苏月袖的小脸瞬间飚红,她朝旁边挪了一步,环着膝盖去看火堆。 陆清风移过去,继续与她对视,“那你是打算就这样坐到天亮?” 坐到天亮不睡觉,明日怎么会有体力? 苏月袖咬了咬下唇,长长吐出一口气,“我知道了。” 不就是睡草堆吗?他那么金尊玉贵都睡得,她怎么就睡不得了? 凡是都要有第一次嘛。 想了想,苏月袖站起身子,朝着另一旁的草堆走去,然后躺下、合眼。 陆清风见她睡了,也回到自己的草堆,躺下、合眼。 * 雨到半夜就停了,第二日起来的时候,已经有微弱的日光照进了庙里。 苏月袖坐起身子,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目及处,是陆清风睡眼惺忪的模样。 没了清醒后的风采飞扬,邪魅张狂,有的只是朦朦胧胧的憨傻可爱,神特么萌! “早安!” 苏月袖笑得弯了眉眼,活像只俏皮灵动的精灵,突然就撞进了陆清风半开的凤眼,让他的心情瞬间明朗起来。 “早。” 两人相视一笑,同时起身,往庙口走去。 “雨停了,真好。” 苏月袖眉开眼笑。 “嗯,雨停了,袖儿,你要往哪儿走?” 陆清风侧目看她,笑得意味深长。 额…… 苏月袖的笑容凝固,亦侧目看着他,“我、你打算去哪里?” 只要他说往东,她就绝对往西。 “你去哪儿我便去哪儿。” 这不对吧? 苏月袖欲哭无泪,“可是你不是说鄞州的生意出了点问题,你不去解决吗?” “有陆恒在,没有大问题。” 陆恒是他身边最得力的人,如果连他都处理不好,那么这件事也就算得上十二分棘手了。 真要是这样的话,他也就不可能还待在这里。 额…… 苏月袖伸出两根食指,不停在身前搅动,脑子里快速寻找能够摆脱面前这人的办法,然而,没有办法! “其实……” “有人来了!” 两人快速对视,异口同声的道。 “听声音,怕是来的不少。” 陆清风说得云淡风轻,似乎一点都不担心。 而苏月袖则是眸光一亮,“大概是大师兄派来接我的人。” 找到摆脱陆清风的办法了! “大师兄?” “是。” “你要回药谷?” 回药谷吗? 苏月袖转了转眼珠子,不能跟他说是去凤仙镇,万一他又找去了怎么办? “是,回药谷。” 陆清风勾唇,“正巧,我没有去过,一起吧。” “这、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 “师父不喜欢外人。” “我是外人?” 语气瞬间冷了几个度:生气了! 苏月袖扶额,正欲回答,来人便到了。 “苏姑娘。” 还是那一波杀手,穿着清一色的黑色劲装。 “让我们好找。” 她虽然还穿着男装,但头发散了,胡子也掉了,杀手一眼就认出很正常。 苏月袖揉了揉耳朵,笑眯眯的看着杀手们,道:“果真是大师兄来接我,我跟你们走。” 杀手们一脸警惕,“苏姑娘,你觉得……” “我知道,药谷有规定,外人不能进,你们放心,陆公子不会去的。” 苏月袖打断杀手的话,一面说一面冲他们挤眉弄眼。 她以为她做得很隐蔽,但其实旁边的男人看得清清楚楚。 他倒是没出言拆穿她,反而十分配合,“是,我不去。” 他倒是想看看她玩什么花样,这会儿不去,稍后跟去总可以吧? 杀手们也看不懂他们在搞些什么,但既然苏姑娘愿意走,他们就不必动粗了。 不过若是她再想逃,他们也是不会再客气的。 苏月袖当然不会再逃,她装作一脸不舍的模样,与陆清风道别,“陆公子,你看,既然你鄞州还有事情要解决,我就不耽误你了,咱们就此别过吧。” 陆清风笑,纯良无害,“好。” 而后,苏月袖便冲他挥挥衣袖,同杀手们上路了。 * 无痕山庄。 武林大会结束近十日,山庄里江湖各派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只除了太子君衍之与……天香派掌门长卿夫人。 长卿夫人与裴夫人自小便相识,相交几十载,感情深厚。 但此次留下却并非为了叙旧,而是为了老家乾州一桩灭门命案。 “你说魏家被灭门了?” 裴夫人惊讶万分,一贯温和平静的她却面露几分诧异与愤怒。 长卿夫人点头,“是,我之前回去过,所以耽误了时间,到了武林大会当日才赶到。” “可知道是谁?” “不知,不过看死者的伤口,应该是古月教做的。” “这些年我们与魔教井水不犯河水,他曲墨渊这是想要挑起黑白两道的战争?” 裴世元惊怒,将掌风拍在了梨花木的椅子上。 “老爷,没有亲眼所见,不要轻易下结论,现在只是怀疑,如果是有人挑拨关系,那就不妙了。” 裴夫人劝慰裴世元,裴世元收敛了怒气,“夫人说得极是。” 长卿夫人便又道:“正是夫人所说,我也怕是有人栽赃陷害,从而挑拨黑白两道的关系,所以才想请盟主亲自去查查。” 裴世元凝目沉思,好一会儿看向裴寒诺,“诺儿,你年纪也不小了,此事便交给你处理如何?” 就算日后武林盟主花落别家,也至少要有掌管无痕山庄的能力,是时候历练了。 裴寒诺立刻保证,“父亲放心,我一定查个水落石出。” “好,我让冰儿和裳儿与你同去,切记,不可鲁莽行事,凡事三思而后行!” “是,父亲。” 裴寒诺应了,裴寒冰与柳若裳也应了。 君衍之这时开口,“本宫此番出来也是为了增长见识,不知能否同行?” 这…… 裴世元有些犹豫,他毕竟是太子,万一出个什么意外,朝廷管他要人怎么办? “裴盟主大可不必担心,本宫会修书一封给父皇,言明此行是我个人的意思。” “那……” “父亲,太子殿下心思缜密、武功高强,说不定能给儿子不少意见。” 裴寒诺与太子的交情算不得深,但却对他很是佩服,想要结交。 裴世元见儿子都这般说了,也只得痛快答应,“那么,还请殿下多多指点小儿。” “裴盟主夸赞。” 君衍之点了点头,事情就这么定了。 其实,即便裴世元不同意,他也无法左右太子的去处。 太子之所以听他两句,完全是给他身为盟主的面子而已。 第14章 数日后,乾州凤仙镇。 苏月袖在杀手们的护送下,入了官媒衙门,一身大红官服的莫白站在大堂口,神情淡漠,看不出喜怒。 “大师兄。” 莫名心虚的苏月袖决定先发制人,端起笑脸就冲了过去,两手一扬,将面前的人抱住。 莫白默了片刻,片刻后抬起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无痕山庄可还顺利?” 声音醇厚温和,透着几分宠溺。 “当然。” “赶了几天路,先去休息吧。” “哦。” 苏月袖听话的点头,同莫白的小厮无涯去了后院厢房。 睡了一觉,起来的时候天色差不多暗了。 莫白端着几碟子小菜推门而入。 “大师兄!” 苏月袖正望着窗外出神,听得推门声,猛地一惊,看清是莫白后,忍不住抱怨。 “你怎么进来不敲门的?” 莫白挑眉,将菜碟放下,“我何时进你屋子需要敲门?” 苏月袖蹙眉,瞪圆了眼睛,“我长大了!” 原著中没提过这种小细节,她根本不知道啊,原来原身与大师兄的相处方式是这样的吗? 莫白平静的将目光从她头上扫到脚跟,抿着唇摇头,“还是那个小丫头。” 苏月袖气结,“我十八了!” “来吃饭了。” 莫白像是没听到她带着抗议的呐喊,朝她招招手,坐到了桌边,慢条斯理的将碗筷摆放好,又慢条斯理的盛着饭。 “我十八了!” 苏月袖不甘的再次重复。 莫白将盛好的饭放在旁边位置上,自己端起一份悠闲的吃着,“再不吃就凉了。” “我长大了,你不能这么不敲门就进我屋子!” “西街豆花店的钱姑娘昨日满了十七,尚未婚配,明日你过去问清情况,她的姻缘就交给你负责了。” 朝廷有规定:制女年十七父母不嫁者,使长吏配之。 莫白作为乾州府的官媒大人,有责任也有义务替满龄的少女操这份心。 “大师兄!” “怎么?你不要忘了是谁出卖了你师姐,而你到这里来的主要任务又是什么!” 莫白轻描淡写的瞥了眼她,缓慢而又平稳的开口。 苏月袖不知为何内心有些凄凉,燃烧的怒火在瞬间被浇灭,只觉憋屈的紧,“我知道了,知道了。” 话落,在旁边坐下,无精打采的扒着饭粒,勉勉强强吃了一大碗。 饭后,莫白收拾好桌面,摸了摸她的脑袋,“小师妹,师兄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 苏月袖呵呵冷笑,还真看不出是从哪里为了她好。 即便要忽悠,也麻烦找个像样点的理由! * 入夜十分。 凤仙镇归云客栈。 疾奔而来的马儿被勒住缰绳,蓝衣少年从马上跃下,匆匆入了客栈大门,直奔二楼天字一号房。 “公子!” 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露出一张极为魅惑的俊美脸庞。 “如何了?” 陆清风双手环胸斜靠在半开的门板上,神情慵懒,姿态随意。 陆恒左右瞧了瞧,放低声音,“鄞州的事已经解决了,只是听胡管事说,魏家被灭门了,那么我们在乾州的官盐生意……” “没了魏家,不是还有一个李家吗?” “李家我们并未接触过,听说是靠贩卖私盐起家的,并且一直从事这个行业。” 官盐可不比私盐,必须来路正、质量好。 “若能有条通往光明的路,相信没人会选择永远在黑暗中。” 贩卖私盐,到底是要承担风险的。 “但官盐毕竟利润低……” “所以,就要看你如何与他们谈条件了。” “属下知道了。” 确定了意愿对象,才能着手去了解与沟通,陆恒要的不过就是陆清风的一声命令。 “好了,隔壁给你开了一间房,你去休息吧。” 陆清风站直身子,打了个哈欠,关上门上床睡觉去了。 袖儿啊袖儿,咱们明日又能见面了。 * 苏月袖刚吃过早饭就被莫白抓走,耳提面命一番,被轰出了衙门。 “一日时间。” 有病啊! 坐在衙门口,苏月袖双手托腮,忍不住思考人生。 她为什么会穿越? 如果她不穿越就不会遇到陆清风,如果不遇到陆清风就不会为了躲他甘愿跑到凤仙镇,如果她没有到凤仙镇也就不会遇到这种糟心事! 老天爷! 这样真的好吗? 呜呜…… 无涯从外面回来,见她坐在这里满脸苦恼,便问:“苏姑娘,你怎么了?” 苏月袖聋拉着脑袋,摇了摇头,“没事。” “是在烦恼钱姑娘的事?” 他家大人对工作有多负责他是清楚的,钱姑娘年过十七还未婚配,大人肯定是操心的,所以一定会让苏姑娘给钱姑娘找个夫君。 是那种两情相悦,会和乐美满过一生的夫君,不是随随便便拉个人来配成对就可以的。 “嗯。” 苏月袖勉强点了点头,既然无涯都猜到了,也就不用瞒着了。 无涯心道果然如此,立马将手中的瓜果蔬菜放下,挨着她坐好,“其实,我听说钱姑娘有喜欢的人。” “什么?谁?” 苏月袖一个激灵坐直身子,看着无涯的眼睛里充满了兴奋与希冀。 她之所以茫然烦恼,就是因为不知道从哪里入手给这位钱姑娘找个如意郎君,如果她有了喜欢的人,那这事就好办多了。 “就是李原李员外家的大公子,如今在青山书院进学。” “多谢!” 得了信息,苏月袖立马眉开眼笑,起身就跑。 无涯望着她迅速消失的背影,挠了挠头,提上东西回衙门里去。 * 魏家被灭门,引起重视的不仅仅是官府,还有江湖各大派。这其中,尤以漕帮最甚。 魏家虽做的官盐生意,但魏家家主一直都是漕帮的长老级人物,否则魏家当年只是刚起步,怎么可能越过根基稳固的李家拿下与陆家的合作,不过是托了漕帮的福而已。 如今被灭门,损失的不仅仅是陆家,还有整个漕帮。 所以,当裴寒诺一行人赶到乾州时,立马被请到了漕帮内部。 “还请少庄主务必找出凶手,我漕帮上下感激不尽。” 漕帮的帮主还真就姓曹,是个年近五十的中老年大叔,留着两撇胡子,乍看上去不像个好人。 “曹帮主放心,晚辈此次前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如果曹帮主知道什么内情,不防相告,我等也好作为参考。” “这……” 曹帮主欲言又止。 “曹帮主有话请直说。” “众所周知,要模仿古月教杀人并不是件难事,大多数江湖中人都能做到,所以我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就是古月教所为。不过三年前魏家却因与陆家合作官盐一事惹得李家很是不快,这三年来,两家明里暗里斗争不断。前段时间更是为了抢夺晒盐场一事大打出手,不知魏家的事情与李家是否有关。” “李家?” 裴寒诺在脑中搜索一圈后,发现并没有关于李家的记忆,便问:“哪个李家?” 曹帮主答:“不是江湖中人,只是平常商人。” “既不是江湖中人,又怎么懂得古月教的杀人手法?” 虽然古月教的杀人手法很简单,大多数江湖中人都能模仿,但李家,毕竟不是江湖中人。 “不排除□□。” 就算不是江湖中人,也不代表不了解江湖中事。 “倒是有这个可能,那我稍后先查查李家。” 裴寒诺说着,便与曹帮主告辞。 等出了漕帮,转身与裴寒冰和柳若裳道:“二弟、裳儿,你们先去侧面打听下李家的情况,我与太子去魏府看看。” “好。” “好。” “本宫以为,还是本宫同柳姑娘去打听李家,少庄主与令弟去魏府察看。” 君衍之是时候的插话。 裴寒诺虽然不解,但对方怎么说都是太子,不可能不给面子,便同意了,“那好,就依太子所言。” 于是,四人便兵分两路行动。 * 西街的早市甚是热闹,人来人往的,各种吆喝声不断。 苏月袖进了钱家豆花店,往桌旁一坐,“老板,来碗豆花。” 既然要给钱姑娘找个秉性相貌爱好都相当的夫君,那么自然要先了解她。 虽然无涯说她有暗恋的对象,但万一这钱姑娘不咋的,她也不能去祸害人家李公子啊。 “好勒!筠儿,外面那位姑娘要一碗豆花,你给端过去。” 老板的声音响起,而后听得一道清脆的回声,“是,爹。” 光这声音听着,还是不错的。 苏月袖满意的点点头,正要去拿筷子,便见两根骨节分明的手指快她一步,将她看中的两根抽走了。 “……” “袖儿,这么巧,我们又见面了。” 抬眸,正巧对上陆清风那双似笑非笑的凤眼。 “你不是回药谷了吗?这么快又出来了?” 故作不解,陆清风将筷子递给了苏月袖。 苏月袖下意识伸手接过,呵呵直笑,“是啊,真的好巧,刚好师父让我出来增长下见识,我便来了这里。” 偶滴神啊! 为什么他总是阴魂不散! “那这么说,我们还真是有缘分呢,刚好我这边的生意也出了点状况。” 装,你继续装! 陆清风笑得像只狐狸。 第15章 苏月袖瞧着陆清风的笑脸,总觉得有种阴森感。 不由缩了缩脖子。 青衣少女钱筠端着碗豆花从里面出来,轻轻放在她的面前,“姑娘,你的豆花。” 说着,看向陆清风,“公子需要什么?” 陆清风指着苏月袖,“和她一样。” “好,那你稍等。” 钱筠说着,转身离去。 苏月袖早在她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关注她了。 见她鹅蛋脸、细柳眉,一双眼睛平淡却明亮,皮肤算不得白,但绝对不黑,身材纤细,个头中等,也算个清秀佳人。 不由暗暗点了点头。 陆清风将双肘摊平放在桌上,轻轻敲打着玉扇,饶有趣味的看着她,“袖儿,你好像对方才那位姑娘很感兴趣?” 苏月袖忙收回目光,掩饰性的笑笑,“没有的事。” 话落,端过豆花便吃。 不过下一刻,她差点喷出来。 “苏姑娘、陆公子,这么巧,你们也在这?” 柳若裳走进铺子,晨曦中,眉下那颗肉痣很是显眼,清丽而又妩媚。 苏月袖整个人瞬间僵硬,半晌才将一口豆花吞下去,“是啊,好巧,柳姑娘怎么也来了?” 说着,瞧见她旁边的君衍之,心下又是一沉,万分悲愤的起身,与同样起身的陆清风一起朝着他行礼,“太……” “太巧了,你们也在。” 君衍之笑着打断两人的话,在桌边坐了下来。 柳若裳见状在最后一方空位落座。 陆清风微愣,转瞬间从善如流,也优雅万分的坐了下来。 只有苏月袖,内心哀嚎不已。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远在凤仙镇也能遇到男女主?原著里没提过他们会在这里出现啊,到底哪里出错了! 她现在开溜还来得及不? 呜呜…… “袖儿,坐下。” 陆清风见她发愣,拿玉扇敲了敲她的手背。 “哦,嗯。” 苏月袖回神,相当幽怨的看了眼柳若裳与君衍之,这才坐下。 “苏姑娘可是不舒服?” 柳若裳没有错过她那一眼,瞧她脸色不是太好,便关心的问候了一句。 苏月袖勉强勾起笑容,“没有,多谢柳姑娘关心。” 哎,满心凄凉啊! 恰逢老板端了豆花过来,陆清风谢过,君衍之微笑着问,“老丈,向你打听户人。” 老板钱贵,长得慈眉善目,十分和蔼。 “客官请说。” “李员外李家怎么走?” 凤仙镇姓李的不少,但姓李的员外却只有一家。 此言一出,众人俱是诧异。 陆清风不经意的瞥过君衍之,继续吃豆花。 太子为何过问李家?难道为了官盐一事?但他虽然是太子,皇家的生意却一直是陆家掌管,他不应该过问才对。 而苏月袖则是丝毫不加掩饰的将目光在君衍之与钱贵之间来回扫。 太子为何打听李家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她想听钱贵怎么回答。 因为根据他回答的态度,她可以大致判断钱家对李家的印象。 若是钱姑娘真的能与李公子两情相悦,父母的态度直接决定他们能否真的幸福。 至于钱贵,却有些警惕。 “公子问李家做什么?” 君衍之挑眉,对他的态度很是奇怪,不由看了眼柳若裳。 柳若裳紧跟着就答,“实不相瞒,李原李员外是我们的远方表叔,我们是来投奔他的。” 钱贵闻言将他们打量了遍,见他们都穿着锦衣华服,明显不信,“姑娘看上去不像个需要投奔远亲的人。” “只因为父母惨死,家道中落。” 柳若裳回话的时候,君衍之的掌心慢慢凝聚了内力。 若再不老实回答问题问东问西,那他就不客气了。 钱贵笑开了眼,忙道:“姑娘莫怪,最近凤仙镇不怎么太平,总有一些奇怪的人打听李家的事,然后李家就会有人失踪,我也是怕。” “这是为何?” 苏月袖忍不住插嘴。 “前段时间魏家被灭门,总有流言说与李家有关,可能……哎,李员外多好的人啊,怎么可能买凶杀死魏家满门。” “他们两家有仇吗?” 这次问话的是陆清风。 “也算不得仇恨,顶多有点小恩怨。虽说这几年两家一直纠纷不断,但其实都是李家二房挑起的,跟李员外可没有干系。” “那倒也是,二房那样的人,上梁不正下梁歪!” 柳若裳的嘴角明显噙着冷笑,眼里也充满了厌恶与鄙视。 众人齐刷刷看向她,不明白她为何反应这么大。 却见她将双手扣在面前的茶杯上,越来越紧,“柳傲天的夫人就是从这李家二房走出去的人。” 哦! 原来如此! 难怪、难怪! 唯独钱贵一脸茫然,“什么夫人?” 柳若裳收了情绪,“没什么。大叔,您还没告诉我们李家的地址。” “就在西街袁龙巷尽头,门口有两个石狮子的那家。” “谢谢大叔。” 柳若裳说完,与君衍之对视一眼,起身便走。 陆清风紧跟着结账,刚要抬脚,却见苏月袖双手撑着下颚,一副思考的模样,不由向前倾了身子,勾着嘴角问:“袖儿,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该不该去青山书院找李公子。” 实在太巧了! 柳若裳与君衍之怎么会打听李家呢? “哪个李公子?” 陆清风的语气并不太好。 苏月袖冲他笑笑,起身、离开、没再说话。 陆清风望着她的背影,低眸沉思。 * 城外青山下。 苏月袖伸手挡住头顶强烈的日光,望着面前长长的台阶,叹了口气。 “哎,做人难,做女人更难,做药谷的女人难上加难!” 自语完,认命的开始爬台阶。 从一到九十九,她整整用了小半个时辰。 “呼!” 用力呼出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换气,迎面便是一枚梅花镖,好在她经过一个月的练习后,已经将原身的内力和功夫融会贯通了,否则这一镖过来,她肯定毫无招架之力。 不过现在,她却能险险避过去。 “李兆望,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熟悉的女声,带着满满的威胁与焦急。 苏月袖循声望去,顿时有种想要拍手叫好的冲动。 尼玛! 这不是柳若馨是谁? “表妹,你何必咄咄逼人呢?” 轻言细语的男声来自另一边的白衣男子。 看他穿着,就知是古代书院特有的‘校服’,长得嘛,也算得上一表人才,就是满身书卷气,叫人瞧着都能闻到那股子腐朽的儒酸味。 说不出的感觉,干净、但太干净了!不能说不喜欢,只能说青菜萝卜各有所爱,反正苏月袖能欣赏他,但绝对不会爱上他。 “我今天还就咄咄逼人了,怎么样?” 柳若馨蔑视的翻了个白眼,“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不过一介庸俗的商人,也配叫我表妹,今日你若不交出玉佩,别怪我不客气!” 说着,将腰间的绿色鞭子抽出,啪的一声甩在地上,大理石的学院地板瞬间裂开一道口子。 “表、柳姑娘,玉佩乃是家父给的信物,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给你。” 声音虽轻柔,却也很坚定。 苏月袖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就不要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柳若馨冷呵,扬鞭就朝李兆望甩了过去。 李兆望显然不是个有功夫底子的人,望着那鞭子瞬间傻眼,动也不动。 苏月袖默默叹了口气,在鞭子落到他身上之前,迅速冲过去将他拉离原地,躲了过去。 鞭子落地,又是一道长而深的裂缝。 二人皆愣! 柳若馨似是不相信自己会落空,狠厉的眼神瞬间射向苏月袖,当看清她的样貌后,神情略显复杂。 “你是苏月袖?” 虽是问句,但语气却很肯定。 苏月袖还没回答,就察觉到手中袖子下胳膊的抗拒。不由低眸,正巧见李兆望快速将自己的手抽了回去。 “谢、谢谢姑娘。” 结巴、脸红! 苏月袖突然有种被雷劈中的感觉,这绝逼是个超级纯情的男人,千年难得一遇! 也难怪钱姑娘暗恋他了! “喂,我问你话呢?” 旁边被忽视的柳若馨又气愤的开口,努力寻找自己的存在感。 苏月袖没有理她,只是对着李兆望道:“不客气。” “你是李原李员外的儿子?” “姑娘认识我?” 李兆望惊讶。 “不认识,但她叫你表哥。” 苏月袖指了指柳若馨,“不巧,我认识她。” “你果然是苏月袖!” 虽然被无视到底,但这句话依然让柳若馨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当即脸色就变了,从愤怒变成了阴狠。 “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来,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上次在无痕山庄,因为她,她被陆公子掌击,这笔账,她一直记着呢! 何况,她霸占着陆公子未婚妻的头衔,让她很不爽! 所以话一落地,就控制鞭子改了方向,朝着苏月袖而去。 绿色的鞭子在日光的照耀下,发着诡异的光芒。 苏月袖没料到她说动手就动手,还真没有反应过来。 不过她也不是吃素的,虽然躲不过,但要避开要害还是能够做到的。 所以她在千钧一发之际,迅速旋转侧身,用肩膀挡下大部分伤害,其余鞭风则扫到了腰部及腿部。 第16章 柳若馨出手很快,并且用了十足的力道 ,鞭子打在苏月袖的身上,疼得她倒吸凉气。 “啧!” 她忍不住轻呼了声,垂眸扫了眼腰间裂开的衣料,有点点血迹。 好得很! “去死吧!” 一鞭不够,柳若馨见打了个正着,舒爽得意得很,紧接着就甩去第二鞭。 不过这一次,苏月袖怎么可能再让她得逞。 提起脚尖轻点地面,顺着鞭风倒退数十步,直到退出鞭子所波及的范围,这才收脚。 柳若馨见鞭子又落了空,很是不可思议的瞪着眼睛,“你会武功?” 记得在无痕山庄,她明明连躲一枚梅花镖的能力都没有,怎么可能躲过她的鞭子? 苏月袖勾唇,泛着丝丝冷意,“原来柳姑娘只会欺负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这句话,就是在嘲笑她当初在无痕山庄的阴险以及方才对李兆望的狠毒。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自己没本事,就不要怪别人欺辱!” 柳若馨微微仰首,高傲得像只公鸡,那看向苏月袖与李兆望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只蝼蚁。 “李兆望,我劝你识相点,乖乖交出玉佩,否则......就只能送你与这位苏姑娘一起下黄泉了。” 苏月袖听到这话不由笑出了声,“大话我也会说,柳姑娘,若你现在道歉还来得及哦。” 说着话,她还俏皮的眨了眨眼睛,主要是为了缓解李兆望的紧张与害怕。 她想,她大概算得上是个称职的红娘了。 不仅帮着牵姻缘,还要帮着解决生死大事,哎、苦命! 不过就算没这档子事,冲着柳若馨打她这一鞭子,她也绝对不会善了! 人嘛,你不犯我我不犯你,你都欺负到我头上了,我没道理要忍气吞声的。 “好大的口气,苏月袖,我今儿个就让你体会一下什么叫做生不如死,只求你一会儿不要跪在我面前求我饶命,哈哈!” 柳若馨漂亮的脸蛋突然之间笑得扭曲。 李兆望见此心中悲凉万分:以往善良可爱的表妹,怎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模样? 他又看了看伤得‘严重’的苏月袖,不免开始担心:表妹武功高强,这位苏姑娘会是对手吗? 她救了自己,若是就这么被表妹打死,那他该如何报恩? 不行,不能让她死! 战斗一触即发,无论是苏月袖还是柳若馨,都没人去关心李兆望的内心活动,两人一个用鞭一个空手,在青山书院的大门口打得狂风大作、尘土飞扬。 柳若馨招招致命,苏月袖却不慌不忙,见招拆招,既不主动进攻,也绝不后退一步。 打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她愣是站在原地没有移动分毫。 柳若馨的眉头越蹙越紧,她根本没料到苏月袖的武功居然会强到这个地步,明明上次见她,她还什么都不会,怎么可能在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就如此厉害了? 她试着从四面八方进攻,改变了无数战略,但都无法找到她的破绽,她根本近不了她的身! 这个发现让她着急了、心慌了、所以招式也就越来越凌乱了。 苏月袖一直都很从容淡定。 她看过原著,知道原身的武功造诣有多高,否则也不可能在黑水楼杀手的追杀下,一直活到大结局。 而柳若馨,只是个炮灰女配角,她的武功虽然不弱,但在原身面前,也就是个渣渣。 而她如今,不巧,正好拥有了原身全部的功力! 所以面对柳若馨,她不慌不忙、云淡风轻! 而后,在她凌乱到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挥鞭子的时候,一个掌风过去,直接将她震出十几米开外。 噗! 鲜血四溅,柳若馨捂着胸口,脸色急速苍白下去。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她喃喃自语,神情震惊而惊惧。 苏月袖收了掌风,笑眯眯的朝她走去,步子优雅而缓慢。 “怎么,柳姑娘,你要不要求我放过你?” 柳若馨撑着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 苏月袖甩着腰间的金鱼玉佩,在她面前蹲下,“你不是想要我的命吗?我这个人,最怕担惊受怕,你知道有个词叫做永绝后患、一劳永逸吗?” “你、你……” 柳若馨突然就害怕了,她还这么年轻,不想死。 “苏姑娘,咱们无冤无仇,你不至于……” “你也知道我们无冤无仇啊……” 苏月袖将尾音拖得老长,那漫不经心的模样简直在将柳若馨凌迟。 “我刚刚只是一时糊涂。” “嗯。” 苏月袖点头,伸手握住那条绿色鞭子,“那我也糊涂一回。” 说着,她起身,甩起鞭子狠狠打在柳若馨的身上。 鞭风从肩膀一路扫到小腿根部,用了八成内力,顿时,一道长长的血痕就印在了她的身上。 “啊!” 柳若馨疼得大叫,身子忍不住狠狠抽、搐,整个人缩成一团。 “这一鞭,是我还你的!” 苏月袖平静的看着她,面上毫无表情。 “你、你好大的胆子!” 剧烈的疼痛与强大的屈辱让柳若馨愤怒又憎恨,竟也忘了惊惧,不甘的大吼,“我爹可是当朝大将军,你敢打我,他绝对不会放过你!” “我杀了你,谁又知道你是死在我手里呢?” 苏月袖把玩着鞭子,突然又笑了,明媚灿烂却叫人心底发寒。 “你、你……” 话还未完,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柳若馨捂着胸口一阵猛咳,恨不得将体内的血全部吐出来才好,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她双眼一暼,瞧见旁边傻眼的李兆望,忙哭着道:“表哥,表哥知道,他肯定会告诉我爹,我爹肯定会派人灭了你全家。” “灭我全家?好大的口气!” 苏月袖乐了,“你当你爹还能一手遮天了?” 苏家虽远离朝堂,但到底是百年书香世家,苏家老太爷门生遍地,在朝为官的不少,就凭柳傲天也想动苏家? 痴人说梦! 柳若馨自然不懂这些,她以为她能在孤隐嚣张跋扈,就可以在所有地盘如此作为。 “当然,我爹可是大将军!” “一个靠炒名声毫无战绩的大将军。” 苏月袖点头。 柳若馨气得抓狂,“不许你这么说我爹。” “你说不许就不许吗?” 苏月袖挑眉,气死人不偿命。 李兆望在旁边终于看不下去,忍不住插嘴,“苏姑娘,适可而止。” 他看得出,这位苏姑娘并没有真的打算要表妹的命,只是一直在言语相讽,摆明是在戏弄。 苏月袖确实没打算要杀了柳若馨,不是因为心软,而是嫌弄脏了自己的手。 所以她看了眼李兆望,从善如流的丢了鞭子,“看在你的面子上,这次就算了。” “多谢苏姑娘。” 李兆望作揖,面色真诚。 正在这时,从书院内匆匆跑出一人,“李兄,大事不好了。” 话落,瞧见面前的一幕,震惊万分,“这是怎么了?” 李兆望有些尴尬,揉了揉眉心正要作答,那人又忙继续道:“你爹出事了。” 五个字,叫李兆望愣住了。 “你爹被人害了,刚刚院首收到飞鸽传书,让我来寻你,叫你赶紧下山回家。” 飞鸽传书? 青山就在凤仙镇外,李家是大户人家,就算李原被害,也应该派下人快马前来亲自通知,除非,整个李家已经找不出能够传信的人。 “爹!” 李兆望片刻后就反应了过来,竟是连句谢谢都没有,转身便朝山下跑。 苏月袖‘任务在身’,不得不跟上去。 柳若馨重伤,见苏月袖离开,猛地松了口气,整个人晕厥过去。 至于李兆望的那名同窗,则显得十分茫然。 * 凤仙镇西街袁龙巷。 李家。 炎炎烈日犹如火炉般将整个后院烤得火红一片。 满地的残叶、满地的落花、满地的血水! 柳若裳与君衍之站在横七竖八的尸体间,面色凝重。 “又是古月教的手法!” 检查过尸体,柳若裳得出理论。 “魏家、李家、古月教、漕帮、天香派!” 君衍之一遍遍念着,在脑中构造出一个巨大的关系网,而后看向她,“还有柳家。” “剪不断理还乱。” 柳若裳没有头绪。 君衍之拧眉,“先四下看看,有没有侥幸之人。” “有!” 陆清风自外院进来,身后跟着陆恒,陆恒手中提着一名小厮模样的人。 君衍之与柳若裳齐齐将目光移了过去。 “他是……李府下人?” 瞧那人穿着,与死去的李家下人一模一样。 陆清风先与太子行了君子礼,而后才道:“是,准确来说,他是李府二房的下人。” “二房?” 这个字眼让柳若裳格外关注。 陆清风点点头,示意陆恒来解释。 陆恒领命,将那名小厮扔到几人跟前,与太子行了大礼,言简意赅的道:“魏家被灭门,陆家的官盐生意只得找上李家,属下与李员外接触谈判,李家二老爷竭力反对,两人争吵得十分激烈,最后演变成这样。” “你的意思是,是二房的人灭了大房的人?” “不尽然。” 陆恒摇头,看了眼柳若裳,“李家有枚传家玉佩,照着李家的规矩,拥有它就相当于拥有了李家,柳大将军似乎对这枚玉佩很感兴趣。” 第17章 柳傲天? 柳若裳冷笑,“果然人再怎么经营名声都挡不住骨子里的贪婪与卑鄙。” “你既然知道二房要动手,为何没有通知大房防范?” 君衍之看到的却是陆家的袖手旁观。 他虽然问的是陆恒,但却看着陆清风。 陆清风勾唇笑着,“太子殿下这就冤枉我了,我可是跟在你们之后才来的李家,不过因为从陆恒那里多得了点消息推断出事实而已,何来早就知道一说。” 他说着,看了看那名小厮。 只所以确定是二房,还是因为他。 君衍之眸光微闪,“这么说,陆公子也通知李公子了?” “李员外身亡,夫人却不见了,李家少了主事之人,自然要请李公子回来。” 这位李公子李兆望如今可掌握着整个李家,他也得试试他的手腕与魄力,看是否有能力与陆家合作。 “这般说,陆公子是要留下?” “太子殿下难道不觉得,这柳大将军很有问题吗?他可是圣上亲封的大将军。” 行事如此卑鄙与恶毒,将来恶行公诸于众,百姓怎么看待圣上? 何不在此之前先行解决? “本宫还以为陆公子只对赚钱感兴趣。” 父皇亲封的皇商之家,看来的确有过人之处。 陆清风懒懒一笑,将玉骨折扇摇开,精致的玉葫芦在日光下晃来晃去,耀眼得很。 “好说好说,我也就是爱凑热闹了点。” “既然如此,本宫就陪陆公子一起看这个热闹。” “荣幸之至!” 陆清风又是一礼,将太子引到了李家正厅。 “陆恒,将人带下去吧!” 低醇的声音在鲜血四溅的厅内响起,莫名有种阴森诡异的感觉。 偏偏站在屋内的三人都面色沉静,毫无畏惧之色。 * 李兆望一路狂奔,虽没有内力支撑,但明显体力还行,竟一口气跑了好几里路。 苏月袖驾着马车极速驶来,在他面前停下,“李公子,上车。” 李兆望停下脚步,只看了她一眼,就迅速上了马车,“多谢你,苏姑娘。” 他的声音依旧很轻很温柔,但却透着焦急与慌乱。 苏月袖也没有客套,驾着马车扬鞭奔驰。 一个时辰后,停在了李府大门外。 李兆望跳下马车,还未进府就能闻到扑面而来的血腥味,甚是浓厚。 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苏月袖眼疾手快将他扶住,略带关切,“李公子小心。” 李兆望站稳,将胳膊从她手中抽回,勉力一笑,“多谢。” 话落,还是一步一步进了李家大门。 入目的,是死相各异的李府下人,男男女女,凄惨无比。 李兆望脚步沉稳,身子却在打颤,从府门口到后院,泪水在不知不觉间就打湿了衣襟。 但直到进了正厅,都未曾见到父母的尸体,他居然抱了一丝侥幸。 然而再抬眼,瞧见厅内长身玉立的三人,颇为诧异与警惕。 “你们是谁?” 质问的声音引得三人齐齐回头,君衍之将他上下打量了遍,问:“你是李家公子?” 而陆清风则看着他身后的苏月袖,见她不仅衣衫破烂,身上还有血迹,面色瞬间大变,一个瞬移就到了她跟前。 “这是怎么回事?” 刻意压低的声音带着浓烈的怒意。 他不过与她分开三四个时辰,她就被伤成了这样。 “谁干的?” 啪的一声收了折扇,骨节分明的手指将扇柄紧紧握住,依稀可以看见手背上的青筋。 苏月袖颇有些不自在,不明白他为何生气,只是拉了拉裙摆,面露尴尬,“哎,忘了换衣服。” 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陆清风眼里的温度骤然下降,“谁干的?” 他重复。 她摸了摸鼻子,“柳若馨。” “她胆子还真是不小。” “胆子确实挺大,不过武功就弱了点,被我狠狠抽了一鞭子,老实多了。” “你抽她?” 陆清风显然不信,还以为她在说大话。 苏月袖眨眨眼,“怎么,你不信?” 那表情,大有你敢说‘不’就跟你动手的架势。 陆清风到嘴的话猛地就转了个弯,“我信。” 瞧她面色红润、活蹦乱跳的,应该是无大碍,至于柳若馨,稍后再找她算账。 两人在这边说着话,那边太子却与李兆望对视了起来。 好半响,李兆望才答:“是,我就是李府的大少爷,李兆望。” 身姿挺拔,倒也不畏惧。 当然,这是因为不知道君衍之的身份。 在李兆望的眼里,他如今也顶多是个与杀害他满门有关的疑凶而已。 “你们又是谁?为何出现在我家?” “我们是无痕山庄裴家的人。” 君衍之如是回答。 “裴家?” 李兆望疑惑。 他虽然不是江湖中人,但父亲也经常在他耳边说些江湖轶事。 无痕山庄四个大字,于他而言并不陌生。 那是武林盟主的家! “你们来此处所为何事?” “原是为了魏家被灭门一事,如今……又多了个李家。” “你们可知道了是谁所为?” 李兆望迫切想要知道灭府仇人。 君衍之没有回答,而是看了眼柳若裳。 柳若裳会意,尽量放缓了声音,“只望李公子听后不要太过悲伤。” 她这么一说,李兆望心里就更着急与揪心了。 他怕得到什么难以接受的答案! “是谁?” “你二叔。” “不可能!” 他本能辩驳,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李府的下人你应该熟悉,若你不信,我们有人证。” “为什么?” 李兆望不傻,二房与大房的矛盾从未间断过,且二叔为人确实阴险狡诈,会做出这种事一点也不意外。 何况对面之人来自无痕山庄,还信誓旦旦说有人证,他能不信吗? “因为玉佩。” 陆清风越过他,站在他的面前,“李公子知道这玉佩为何物吧?” 当然知道! 李兆望有些恍惚,怪不得今日表妹会上青山,开口便是要玉佩,原来他们已经预谋好了。 杀了他的爹娘,抢走他的玉佩,从而好掌控整个李家。 如此野心,如此心狠手辣! “他们现在在哪里?” “李家别院,你父亲的尸体在你二叔那里,你母亲也在你二叔那里。” “我娘还没死?” 李兆望显然有些激动。 陆清风点点头,“他们要逼你交出玉佩,自然要留着人质。” 何况一介妇道人家,死不死对他们影响不大。 “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我能怎么做……我该怎么做……” 李兆望喃喃,竟有些茫然。 这么多年来父亲一直希望他读书有成,将来好考取功名为李家争光。他读的一直是圣贤之书,不懂得生意场上的尔虞我诈,不懂得遇到这种事情该如何解决,他……居然毫无想法! 陆清风见他如此,不免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你二叔不可能坐得住,他迟早会联系你,你还有时间去想,我就先告辞了,如果有需要,可以到官媒衙门寻我。” 官媒衙门? 苏月袖猛惊,正要说些什么,就被拉走了。 而君衍之与柳若裳也在随后告辞。 既然李家大房灭门与二房和柳傲天有关,且用的也是古月教的手法,那么魏家呢,是不是也与他们有关? * 出了袁龙巷,苏月袖才将自己的手挣脱开来。 “你让李公子去官媒衙门寻你,什么意思?” 有点心虚、有点想溜。 陆清风将握着折扇的手负于身后,笑得意味深长,“袖儿啊,你以为,任何事情能逃过我的眼睛吗?” “你……” MD,苏月袖真恨不得将他的眼睛给挖出来,太毒了!太毒了! “怎么说莫大人也算是我未来的大舅子,我去拜访拜访,人之常情。” 呵、呵呵。 苏月袖在心里冷笑。 不过一想到大师兄,心就凉了半截。 出门之前,他对她说:一日时间。 一日时间解决钱姑娘的婚姻大事,但她却大半时间浪费在李公子身上,回去怎么交差? 苍天啊,大地啊,杀了她吧! 本来勉为其难来凤仙镇就是为了躲避陆清风这厮,没想到他跟来了不说,还特么连男女主也碰到了。 这还不算,柳若馨、柳傲天这样的重要配角也出现在这里,还卷入什么灭门案里,简直是个灾难! 她不想活了,死了算了! 呜呜…… 陆清风见她一脸生无可恋,不由伸手拍了拍她瘦削的肩膀,“走吧。” 说着,拉了她的手,几乎是拽着将她拉走。 等回到官媒衙门,已经是入暮时分。 无涯早就候在门口,忙迎了上来,“苏姑娘,你可回来了,大人很担心你。” 边说边打量她,见她身上有血迹,脸色立马大变,“你受伤了?” “一点小伤,不碍事。” 苏月袖苦笑着回答,想将手从陆清风手中抽出来,但是无用。 无涯这才瞧见旁边还站着一人,俊美无俦,与他家大人有得一拼。 “这位是?” 他的目光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 难道苏姑娘出去并非解决钱姑娘的事,而是替自己找了个如意郎君? 等等! 这不会是传说中的李公子吧? 苏姑娘抢了钱姑娘的心上人! 天哪! 无涯的眼神突然变得怪异起来。 第18章 苏月袖还没来得及回答无涯的话,就被出现在门口的莫白一把拉了过去。 而后,倾长的身子往前一站,将她护在身后,警惕并探究的看着陆清风。 “敢问这位公子,姓甚名谁,为何与我家妹子在一起?” 活脱脱一个护妹狂魔。 陆清风手上落空,心里很是不爽,他抬眸与莫白对视,强大的气场瞬间就散发了出来,“孤隐陆家、陆清风。” 莫白微惊,十分认真的将他从头到尾打量了遍,脸色稍稍和缓,但还是回眸看着苏月袖,“他说的可是真话?” 苏月袖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这就是事实啊,所以还是点了点头。 莫白见状,这才对着陆清风点头,“既然如此,进来吧,” 陆家、那是小师妹的夫家,而陆清风,则是小师妹的夫君。 陆家的事迹他大部分听过,对陆家并没有什么不满,但陆清风这个人,有必要再好好观察观察。 三人一道进了衙门,徒留无涯在风中凌乱。 原来是陆家的公子,不是李家! 那他刚刚真是误会苏姑娘了,好心虚怎么办。 * 漕帮。 裴寒诺一行四人入了大厅,与曹帮主相互见礼。 “少庄主可查到了什么?” 众人落座,曹帮主嘱咐人上茶,率先开口。 “原照着曹帮主所说,魏家灭门与李家有关,但如今李家也被灭门,这件事情,看来得换个方向。” 漕帮作为乾州第一大帮,消息自然灵通,李家大房被灭,曹帮主几乎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不由表现出几分哀痛,“是我想错了,不过听说这件事情与朝中的柳大将军有关?” “暂时还不确定。” 裴寒诺回答,又抱了抱拳,“不过晚辈此次前来是奉了家父之命调查魏家一事,李家如何,晚辈实在不好过问。” 即便过问,也不会将所有事情告知给漕帮。 不知为何,这位曹帮主给他的感觉,总有点虚伪。 “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晚辈等就先行下去歇着了。” 曹帮主笑,“好,魏家的事情,就有劳少庄主尽心了。来人啊,带少庄主他们下去休息。” * 李家别院。 晚风徐徐吹来,夹杂着浓烈的酒气。 厢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惊得屋内的妇人猛然回头,露出那张保养得宜的美丽脸庞。 她的手中握着一把剪刀,面上还残留着泪痕,见了闯进来的人,忙从妆镜前站了起来,神情愤怒而惊惧。 “李高,你这个畜生,我杀了你!” 那把剪刀本来是用来自杀的,但当看到面前这个人,她改变了主意,就算是死,她也要手刃仇人! 然而,她终究只是一名妇人,就算心中的怒火激发了她体内的力量,也还是敌不过男人先天的优势。 喝得醉醺醺的李家二老爷只需一只手就将她掀翻在地。 而后蹲下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趴在地上的她。 “大嫂,不用白费力气了,你不是我的对手。” 他跟大哥可不一样,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商人,而是个有功夫底子的人。 “李高,你残害兄长,屠杀无辜、恶贯满盈、天理难容,你会遭到报应的。” 李夫人痛恨自己的无能,但更痛恨眼前之人,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扒他的皮、抽他的筋、喝他的血。 “哈哈,报应!大嫂,你真是太天真了,如果真的有报应,我也不可能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 李高笑得狂妄得意,满身的酒气熏得人忍不住蹙眉。然而李夫人却毫不在意,只是紧紧握着剪刀,在他得意之时用力插进他的腹部。 疼痛感袭来,李高收了笑意,垂眸看着汩汩而出的鲜血,顺着那把剪刀将目光落在李夫人的脸上。 怨恨、愤怒、凶狠,她的眼里布满了猩红。 李高半眯着眼睛,危险的气息自身上散发开来,突然,他抬手,将手中的酒壶砸在她的额头。 血,顺着额头从脸颊一路流到地上,殷红一片。 “贱人!” 砸一下不够,他还一掌打在她的肩上,将她直接震飞,背部狠狠撞在屋内的顶梁柱上。 噗! 落地时,又是鲜血四溅。 李高将剪刀从腹部上抽出扔在地上,捂着伤口踉跄着脚步朝李夫人走去,“就凭你也想杀我,吴秀清,要不是因为你这张脸,你以为你还能活到现在?” 他再次蹲下身子,用力攫住她的下颚,迫使她面对自己。 “啧......就算是破了相,也比我家那位母老虎强多了,今儿个晚上,老子就办了你!” 他说着,便开始粗鲁的扒扯着她的衣服。 李夫人自然不会轻易就范,拼命的挣扎,但还是那句话,女人的力气天生就敌不过男人,何况还是个练武的男人。 夜风呼啸,乌云很快将月亮遮挡,眼看着就是一场暴风雨将至。 * 莫白端着菜碟放在院中的石桌上,无涯在周围点了灯,倒也不显得黑暗。 “小师妹,钱姑娘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他在苏月袖的旁边坐下,对面是陆清风。 苏月袖正撑着下颚,出神的望着天空。 “大师兄,马上就要下雨了。” “钱姑娘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咱们在院子里吃饭真的好吗?” “钱姑娘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要不挪步到饭厅吧。” “苏、月、袖!” 苏月袖一惊,将目光从天上收回,哀怨的看着莫白,一脸委屈,“大师兄,我已经尽力了,为了给钱姑娘找个良配,我还被人抽鞭子了呢。” 虽然她现在已经换了衣服,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是腰部以及腿部可都还留着伤痕呢,他若真要逼她,她就给他撩衣服。 “还疼吗?” 莫白叹了口气,渐渐缓和了语气,平静的眼里透着几分关切。 苏月袖苦着脸,使劲儿点头,“疼。” “吃了饭到我房里将玉肌膏拿去。” “谢谢大师兄。” 玉肌膏诶,大师兄亲自研究、亲自提炼的膏药,是生肌疗骨、愈合伤口、去脓除疤的神药,药效极快,清爽无痛。 目前为止,总共才练了两瓶。 一瓶在师父他老人家那里,一瓶在他自己手上。 “吃饭吧。” 莫白无奈的摇了摇头,习惯性的摸了摸她的脑袋。 往日里,这个举动甚是寻常,苏月袖没有半分反抗的意思,但是今日,旁边坐着个陆清风,他瞧着两人亲密无间的举动,心中很不是滋味,所以,狠狠瞪了瞪莫白那只‘咸猪手’。 莫白感受到他的视线,将目光移了过去,“陆公子可是觉得饭菜不好吃?” 官媒衙门人手不多,一般情况下都是莫白亲自下厨,今儿晚上这顿亦然。 陆清风既然知道他是苏月袖的大师兄,当然也是调查过的,虽然不满他动不动就占自己未婚妻的便宜,但毕竟是未来大舅子,该给的面子还是得给。 所以微微一笑,“怎么会,相当好吃。” “既如此,陆公子就多吃点。” “好说好说。” 两人嘴里客套着,但眼底深处都带着探究,一时间,火花四溅。 偏偏苏月袖正埋头大快朵颐,完全无视了两人。 一顿饭,就在这样诡异的气氛中吃完。 饭后,莫白亲自收拾碗筷,无涯负责清洗。 苏月袖去了莫白房间拿玉肌膏,擦拭好后到院子里消食,正巧见陆清风靠在光秃秃的桃树下抬头望天。 “这乌云密布的,有啥好看的?” 苏月袖走过去,不解的询问。 “袖儿不觉得那些翻滚的乌云有时候也挺好看的吗?” 陆清风并没有收回视线。 “呵呵,欣赏不来。” 说着,她开始沿着院子走动,时不时侧目看他一眼,见他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不免嘀咕:难不成中邪了? 陆清风并非中邪,他只是在思考一个问题:如果李兆望撑不起李家,那么陆家在乾州的官盐生意,该当如何? 难道……要与李家二房合作? 闭眼,他摇了摇头。 就算到了耗费财力物力自产自销的地步,他也绝不与李家二房合作。 “袖儿。” 有了这样的决定,他终于将目光收了回来,落在苏月袖的身上。 苏月袖止住脚步,隔着半个院子与他对视,“干嘛?” “我饿了。” “我确定你吃了晚饭。” “你大师兄太抠门了,三个人、才三个菜。” 言下之意,我没有吃饱。 “大师兄素来节俭。” 三个菜足够了啊。 “我想吃包子。” “那你出去买呗。” “衙门有厨房。” “所以……” “所以你会做吧?” “不会!” 苏月袖拒绝得干净利落。 陆清风再次仰头沉思,片刻后,下了个重要的决定,“那你跟我去厨房,我做给你吃。” “我不饿。” “你确定?” 这声音…… 苏月袖咬牙,“好。” 魂淡! 一言不合就威胁人,要不是深知自己打不过,她早就动手了。 陆清风满意的点点头,率先朝着厨房走去。 苏月袖认命的跟在后面,直到上了台阶,这场蓄势已久的大雨也终于落了下来。 第19章 细雨蒙蒙,似成串的珠子沿着屋檐滴落。 苏月袖站在厨房门口,疲懒的看着翻箱倒柜的陆清风。 “大师兄虽然节俭,却很讲究,每日的瓜果蔬菜都是无涯早上亲自到菜场买的新鲜货,所以基本没有存货,怕是你这包子吃不了了。” 陆清风将头顶的柜子合上,回眸撩了下额前的长发,将折扇敲打在手心,缓缓踱步。 没有菜没有肉,如何做包子? 迈着平稳的步伐,沿着灶台一路走过去,将目光落在布袋里的面粉上,又侧目!了看不远处阁子上的鸡蛋,轻轻蹙了蹙眉。 “袖儿,信不信我天资聪颖?” 苏月袖挑眉,“你要做什么?” 陆清风用折扇指了指鸡蛋,又指了指面粉,“鸡蛋、面!” 苏月袖抽抽嘴角,“陆公子,其实你从小养尊处优,会烤鸡已经很不错了,蒸包子、做蛋面,我看还是算了吧。” 她可不想被迫吃下后中毒身亡。 “怎么,你对我没信心?” 漂亮的丹凤眼里一半受伤一半威胁。 苏月袖恨得牙痒痒,内心是疯狂吐槽的。但面上,却苦笑,“不如这样吧,你来擀面,我来煮。” 为了早点结束这场‘折磨’,她决定英勇就义,勉为其难展现下厨艺。 虽然,她的厨艺也不咋的,但比起面前这位金尊玉贵的大少爷,她还是有信心强百倍的。 “袖儿会做面?” 陆清风的眼底透着深深的怀疑。 江淮苏家,那可是百年望族,算起来,她也是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家闺秀,按理说,不该懂得厨艺才对。 就好比她方才一口拒绝,说自己不会蒸包子一样。 苏月袖暗道麻烦,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药谷里的人都要学会自力更生。” 这其实是事实,只是因为有大师兄这个大厨在,所以从二师兄开始,难免对厨艺这方面就懒惰了起来。 而她这一丁点厨艺,还是从现代带来的。 “看来医圣前辈对你们要求甚严啊。” “那是自然。” 苏月袖说着,终于抬步进了厨房,一面烧水一面催促陆清风擀面。 其实她师父老人家的教育观点她是十分认同的,要做人,先立身,要成事,先自立。 如果一个人连基本的素质与自理能力都没有,那么他再有出息又有何用? 所以在药谷里,甭管你是百年望族的小姐还是世家子弟,甭管你是皇亲国戚还是江湖草莽,一概自给自足。 * 李府。 一场大雨将满院子的血水冲刷得干干净净,李兆望站在雨中,抬头望着天空,细密的雨水打在他的身上,令他全身湿透,狼狈万分。 “老天爷,为什么!” 父亲一生仁慈,却落得个不得好死的下场,这是为何? 他歇斯底里的大叫,“你不公平!” 既然老天不公,那他就来替天行道! 李高,他亲爱的二叔,他绝对不会放过他,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孤隐陆家、金齐首富,御封皇商。 既然他们想要李家的人工与晒场,那他就给他们,只要能为父报仇,哪怕将整个李家奉上又如何? 这般想着,李兆望的眼里充满了决绝与仇恨,他冲进大厅,将那人留下的信号弹站在廊下放了。 没一会儿,陆恒便到了。 “你想清楚了?” 在所有人都走后,陆恒又得了陆清风的意思,单独找李兆望谈了谈,说了想与他合作官盐一事。 但这件事情成不成,还在李兆望的一念之间。 当时他说要想想,没想到才两个时辰他就想通了。 “如果陆公子愿意出手相助,在下愿意将晒盐场让给陆家。” 其实凭着陆家的财力,若不是因为乾州的晒盐场都‘名花有主’,根本不需要找合作对象。 所以李兆望这般做,无疑给了陆家莫大的好处。 不用合作,可以自产自销,利润肯定翻倍。 但是陆恒却道:“我家公子知晓李公子并不精通经商之道,但我们也不可能趁人之危,公子的意思,晒盐场与工人还是李家出,而管理者则由陆家来出,到时候所得利润,照样五五分成。至于李二老爷的事情,就当是我家公子送给李公子合作的礼物。” “那就多谢陆公子了,不知我该如何做?” “很简单、报官!我们手里有足够的人证和物证。” “可二房背后的人乃是柳大将军!” 所谓官官相护,何况柳傲天还手握重兵,单单一个凤仙知县,就算再怎么不畏强权,也斗不过当朝大将军。 “无事,你只管照着做便是。” 柳傲天再厉害,还能厉害得过太子? 他家公子已经提醒太子这位柳将军有问题了,如果事情闹大,太子岂能坐视不理? 何况陆家的生意直接关乎国库,太子焉能损害自己的利益? “那......好吧。” 李兆望心里很没有底,于他而言,即便陆家是皇商,要与手握重兵的大将军斗,也是绝不可能赢的事情,所以他很担心。 可是担心又有什么用呢?他这二十来年被养在温室,一遭经历风雨,已经失了清明,除了相信、仰仗陆家,别无他法。 * 经过半个多时辰的捣鼓,苏月袖总算将两碗热腾腾的鸡蛋面端到了凳子上。 陆清风将折扇放在脚边,坐在门槛上看着那面,品头论足,“看上去倒是色香味俱全。” 他说着,用筷子在碗里搅了搅,“就是不知味道如何。” 苏月袖有点紧张,“试一口不就知道了。” 方便面她以前倒是常煮,至于这面嘛...... “那我不客气了。” 陆清风挽了袖子,看似急切实则很优雅的吃了一口,顿时,脸色巨变。 苏月袖的心跳忽而漏掉半拍,“怎么样?” 该不会难吃到死? 实则...... 确实很难吃啊! 陆清风将面吐出,拿帕子擦了擦嘴角,“袖儿,你家大师兄买盐不要钱的吧?” 额...... 苏月袖摸摸鼻子,颇有几分不好意思,“许久没煮,手生了,要不你还是出去买包子吧?” “算了。” 陆清风捡起折扇站起身子,拍了拍袍子上的灰尘,头也不回的出了厨房,“我看天色也不早了,我还是回房休息去吧。” 苏月袖看着他的背影,僵住。 魂淡! 自己挥挥衣袖跑了,留这个烂摊子让她一个人收拾? * 第二日天大亮,下了一夜的雨竟然没有丝毫要停的意思。 莫白做好了早饭,让无涯将人叫到饭厅。 “小师妹,钱姑娘的事情昨日是个意外,但今日......” 话还没完,就被苏月袖打断了,“大师兄放心,今日保证完成任务。” 其实内心是哀怨的、无助的。 大师兄果然还是大师兄,看来昨日的玉肌膏不是白拿的。 “嗯,师兄信任你。” 呵、呵呵! 大师兄,求别信任啊。 三人吃着饭,陆清风一直没有插话,直到陆恒出现。 “公子,柳将军要见你。” 柳将军?柳傲天! 苏月袖吃饭的动作一顿,怀疑的看向他,“你跟柳傲天很熟吗?” “算不得熟,勉强认识。” 一位皇商家的少主、一位将军,偶尔也是会在宫里碰见的。 不过真要论起来,其实他与太子还要熟悉点。 “那他为何找你?” “去了就知道了。” 陆清风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起身,与莫白抱拳,同陆恒离去。 苏月袖再次望着他的背影,狠狠咬住了筷子。 “小师妹的表情,似乎很想跟上去?” “才没有!” 苏月袖否认,大口大口的扒饭。 她又不是陆清风那厮,爱八卦爱凑热闹,她只是好奇、好奇而已嘛。 莫白瞧她嘟着小脸甚是娇憨,倒也没再说,只是摇了摇头,慢条斯理的吃饭。 饭后,苏月袖自无涯手中接过油纸伞,出了官媒衙门,往西街钱家豆花铺而去。 只是今日街上的气氛有些怪异,虽然是下着雨有点愁人吧,但也不至于冷清到连一个人都没有啊。 要不是还有几家铺子开着门,她真怀疑她又入了另一个时空,到了世界末日呢。 “婶子,今日这是怎么了,怎么连个人影也瞧不见?” 终于,她拉住一位正在关铺子的中年妇女,轻声询问。 那妇人叹了口气,解释,“李员外昨日被灭门,今日才知原是二房害的,李公子一状告到了县衙,大家都去看热闹了。” 看热闹? 婶子,你们还有点同情心吗? 不过,李兆望居然将李家二房给告了? 昨日不是还推断这背后有柳傲天作妖吗?他能跟当朝将军抗衡吗?何况他父亲的尸体及母亲还在二房的人手中。 除非、除非有人暗地里相助! 否则就是这李兆望脑子缺根筋,傻了! “姑娘可是也要去看热闹?” 那妇人似乎很着急,见苏月袖拉着她不放,刻意提高了分贝。 苏月袖这才反应过来,忙松开她,“额,对,我也去。” 既然李兆望在县衙,这件事情又闹得这般大,想必钱姑娘不可能还在豆花铺坐得住,此时人必定也在县衙,她过去,准能见到。 第20章 县衙在凤仙镇东大街,与西街是完全相反的两个方向。 苏月袖撑着油纸伞,信步走在雨中。夏日的风轻轻,夹杂着雨珠子,偶尔打在她的脸上。 那妇人早就跑得没了踪影。 突而一道人影从天而降,拦住了她的去路。 “阿弥陀佛,姑娘,且慢。” 是一名僧人,右手执着禅杖,左手行了个佛礼,披一身暗红袈裟,瞧上去慈眉善目。 苏月袖止了脚步,轻轻抬眼,自伞下露出那双清光潋滟的眸子,暗自警惕起来。 “大师可有什么事情?” 他虽然瞧上去慈祥和蔼,但身上的杀气却也明显。 “受人之托,前来取姑娘首级。” 倒也毫不隐瞒来意。 苏月袖淡淡一笑,“怕是要让大师失望了。” 说着,紧了紧握住伞柄的手。 在她认识的人中,恨不得她死又能指使一名和尚前来截杀她的人,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 必是柳大将军的爱女柳若馨! 所以眼前这和尚的身份,也就不言而喻了。 大悲和尚笑眯眯的看了她一眼,“苏姑娘不防一试。” 话落,手中禅杖凝聚着内力飞出,直逼她面门而去。 苏月袖不慌不忙,脚尖轻点,提力飞起,轻松躲了过去,落在一旁的屋顶。 轻轻旋身,鹅黄、色的裙角划出优美的弧度,手中油纸伞分毫未动,那一枝清荷在雨中似乎娇嫩了几分。 她瞧着地面已收回禅杖的大悲和尚,盈盈浅笑,“大师这般试探,心里可有底了?” 大悲和尚仰首看她,“苏姑娘果然深藏不露。” 难怪能戏耍得了小姐,不过如今对手是他,可就毫无胜算了。 “大师过奖。” 四字出口,禅杖再次飞来,似将周遭空气都凝结了起来,卷着珠帘般的雨水,势头凶猛而犀利。 苏月袖眉心一蹙,提脚飞起,将手中油纸伞挡于身前,迎面而上。 两道劲风在空中相撞,溅起强大的水花。 大悲和尚紧跟着提气追上禅杖,两人片刻间交起手来。 空无人影的街道,刹那间狂风大作、水花四溅。 * 东街,品香楼。 二楼雅间。 陆清风优雅万分的替自己倒了杯茶,慢条斯理的喝了起来。 “柳将军这是打算拖我到何时?” 他勾着嘴角,似笑非笑。 ‘吱呀’,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让陆公子久等,还请恕罪。” 柔和做作的女声响起,进来的并非柳傲天,而是其女柳若馨。 陆清风面色微僵,将手中茶杯放下,搁在桌面的折扇上,轻轻捏着上面的玉葫芦。 “柳姑娘这是何意?” “陆公子勿怪,家父因事耽搁了,特让小女前来告知一声。” 柳若馨笑若桃花,款步走到桌边,将手中托盘放在桌上,自里面取出酒菜。 一边倒酒一边道:“想来陆公子久等烦闷,不如喝点酒解解闷。” 说着,举了酒杯到他跟前。 陆清风握着折扇挡了,脸色冷峻,“不必。” 站起身子往屋外走,“既然柳将军有事,那么改日再约也是可以的。” 他知晓柳傲天因何事要拖住他,换了旁人他也就陪他演了这出戏,不过柳若馨…… 还是算了! “陆公子当真连看都不愿看我一眼吗?” 柳若馨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大吼,“我究竟哪里不如苏月袖那个小贱人了?” 陆清风疾如风的步子骤停,他没有转身,只是回过眸子,以极为冰冷寒凉的眼神看她,“柳小姐,此话不要让我听到第二次,否则……” “否则怎样?” 柳若馨被他冷漠无情的态度刺激,竟失了理智,“杀了我吗?” “有何不可?” 凤眼犀利,周身杀气尽现。 柳若馨到底被震慑住,没敢再开口,只是愤恨又伤心的看着他,眼泪不知不觉就流了出来。 陆清风收回视线,潇洒离去。 柳若馨追到门边,望着他决然的背影,狠狠扣住了门框:陆清风,你不喜欢我没关系,但我一定会让你身边所有的女人死无葬身之地! * 大雨淅淅沥沥,没有停止的意思。 县衙堂外,早已里三层外三层围了起来,交头接耳、吵闹不止。 县令吴照坐定后,将惊堂木猛拍在案桌上,“肃静!” 声音洪亮圆正,堂外瞬间鸦雀无声。 吴照满意的整了整身上官服,快速看了眼坐在旁侧听审的柳将军柳傲天,眉心轻蹙,传了命令下去,“带原告。” 李兆望早就候在旁边,听得传令,立马现身。 “学生李兆望见过大人。” 他年前中了秀才,也算是有功名在身,便无需下跪。 吴照照着流程一板一眼的询问,李兆望进退有度的回答,而后呈了人证、物证,接着就是让衙役前去李家别院带李高。 李高醉酒未醒,衙役去的时候他还在蒙头大睡。匆匆穿戴好衣物,睡眼惺忪就被请回了衙门。 “李高,你可知罪?” 吴照声色俱厉,呵得李高猛地跪在了地上。 “大人,小民不知犯了何事,还请大人相告。” “你谋害兄长,买、凶、杀人,实属十恶不赦!” “大人,冤枉啊。” 李高总算清醒几分,不过他倒也不畏惧,毕竟上头还坐着他的妹夫呢。 那可是朝廷的大将军,岂是区区一个县令能比的。 “冤枉?二叔,人证物证具在,何来冤枉?” 李兆望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同李高对质了起来。 李高虽生得人高马大,也懂得功夫,但脑子可就不太好使了,很快就被问得哑口无言,险些就承认了去。 柳傲天看到这里才终于插了话,“李公子,你说你二叔杀了你父亲,可你见着你父亲的尸体了吗?” 这话听着是疑问,其实李兆望心里清楚明白得很,他这是在威胁自己:父亲的尸体还在他们手里,不仅如此,母亲也还在他们手里。 可陆公子说了…… 李兆望的眼里闪过几分挣扎,竟久久未能开口。 * 苏月袖自屋顶翻身而下,绘着清荷的油纸伞与禅杖在空中迅速旋转,大悲和尚在另一端随她一同飞下。 两人落于地面,轻脚踏在积水上,溅起浅浅的水花。 ‘啪’! 油纸伞应声断裂,禅杖飞回大悲和尚的手中。 苏月袖半侧着身子,回眸看去。 雨水打在她的身上,令她全身湿透。 “大师果然身手不凡。” 人虽被大雨冲刷得有些狼狈,该有的气魄却不能少。是以背脊挺直、神色清冷。 “苏姑娘若能乖乖受死,倒也能给你留个全尸。” 大悲和尚不骄不躁,只是眼神有点阴毒。 苏月袖勾起了嘴角,“大师真会开玩笑,明知是死,还会有人乖乖就范吗?” “既如此,老衲可就不客气了。” “方才也没见大师哪里客气了。” 招招致命,直指要害,这也叫客气吗? 大悲和尚终于变了脸色,冷呵,“莫要得意,受死吧!” 话落,左手握着禅杖,右手凝聚着掌风直逼苏月袖而去。 原以为她再厉害也撑不过他十招,没成想如今三十几招过去,她居然还完好无损。 这就让他很是恼怒了! 苏月袖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杀气与劲风,提脚便向后退去。 大悲和尚内力雄厚,交手这么久,他居然毫无损伤,倒是她,体力渐渐透支,不出两刻钟便再难抵挡,该如何是好? * 陆清风赶到衙门时,君衍之已经先一步到了。 与他同行的,还有柳若裳。 父女相见,比陌生人不如。 一个横眉冷眼,一个冷漠无视。 “不知太子殿下驾到,臣有失远迎。” 吴照只觉今日这衙门当真蓬荜生辉,不仅来了个大将军,还来了个太子殿下,当真请了祥瑞不成? 百姓得知眼前这高贵俊逸的公子是当今太子,便也跟着惶恐下跪。 李兆望与柳傲天亦然。 君衍之扫了众人一眼,免了礼数,对着吴照道:“路过此地,听闻李家被灭,便来与吴大人学习学习如何审案,你只管做你的,不用管本宫。” “是、是。” 吴照用袖口擦着额头汗水,见太子落了座,这才回到堂上坐下。 正是这时,陆清风赶到,与他同来的,还有陆恒。 李兆望见到陆恒,纠结的神情瞬间变得坚定,“大人,家父的尸首已经寻回。” 此言一出,李高懵逼了,第一反应便是,“不可能!” 他吼着,从地上站了起来,全然没有顾及上位的吴照与旁边的君衍之。 君衍之没有理会他,只是看了眼站在堂下云淡风轻看热闹的陆清风,缓缓开口,“陆公子既然也来了,不如进来坐坐。” 陆公子? 柳傲天不可置信的将目光移了过去,脸色巨变。 自己不是让大悲去拖住他了吗?他为何还会出现在这里? 双手紧紧扣住椅子边缘,一股愤怒自心底油然而生。 那边,李兆望见了李高的反应,不由反问,“为何不可能?” 李高自知失言,忙又跪下,支支吾吾不做回答。 陆清风恭敬不如从命,依了君衍之的话,到得堂上坐下,与吴照点头微笑。 吴照此时的内心是奔溃的、凄凉的,他虽不知这位公子是何人,但见太子都对他礼让三分,就知绝对是不可以得罪的。 索性将所有注意力放在李兆望那边。 “既已寻回,便传仵作前来验尸。” 第21章 验尸不过是流程,毕竟有了足够的物证与人证,这件案子已经十分清楚。 李高自然不会认罪,他将求救信号发到柳傲天那里。 但柳傲天却毫无反应。 他深知太子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加之中间还坐着个陆清风,这件事情就更值得琢磨了。 李高虽是他夫人的哥哥,但两人同父不同母,感情并不深,他还不至于为了他得罪太子。 是以深想过后,他决定告辞离开。 李高瞬间懵逼了,“将军,你得为我作证啊,这件事情明明……” “李高,你太糊涂了,李原可是你亲堂哥,你怎的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你可有想过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吗?” 这话听着是痛心疾首,但也多少含着警告的意思。 李高再笨也明白他的意思,他这是打算过河拆桥,弃车保帅! “是我错了,是我错了。” 李高苦笑,对着吴照承认一切罪行。 这件事虽是柳傲天指使,但他的妻儿全在他手上,不揽下罪行又能如何? 吴照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忙让他画了押,又关进牢中,等着秋后问斩。 太子笑眯眯的夸了吴照一番,同陆清风、柳若裳一起离去。 陆恒留下帮李兆望处理后续事情。 “依太子看,这事可与柳将军有关?” 雨依旧还在继续,陆清风将扇子别在腰间,举手撑了把伞,走在太子身侧,脚步悠闲,神情自若。 “陆公子难道不是已知真相?” 君衍之亦执着伞,脚步款款,气质清贵凛然。 “如果柳将军的最终目的不是玉佩,那么我就不得不从另一个方面去想了。” “陆公子是想说,挑拨魔教与武林正道的关系?” 许是对柳傲天的成见太深,柳若裳眼中的他,难免比别人眼中的他卑劣了千万倍。 但不得不说,这正是陆清风心中所想。 “事情果真是这样的话,他能得到什么好处?” 一句话,令三人陷入了沉思。 * 苏月袖到底不是大悲和尚的对手,动作稍慢便被一掌击中肩膀,倒退数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她就着湿透的衣袖轻轻擦拭,脸色渐渐苍白。 大悲和尚收了掌风,看她的时候颇有几分居高临下的感觉,“雕虫小技,又何必浪费大家的时间!” 苏月袖笑,虽看上去有些惨淡,但这笑容却异常清冷倔强,颇有几分不屑在里面。 “既是雕虫小技,怎么以大师的能耐四十招过去却还未将我拿下?要说浪费时间,真的不是你在浪费吗?” “你!” 大悲和尚怒而动手,“受死!” 禅杖飞离手中,直逼苏月袖而去。 苏月袖体力本就不支,加之受了内伤,脚步很是虚浮,竟无法躲避分毫,只能硬生生挨了这一杖。 霎时,娇小的身子便如断线的风筝,瞬间脱离原地,乘着雨帘飞出数丈之远。 她有些疲惫的闭着眼睛,雨水打在她的脸上,竟生出几分凉意。 老天爷,你这真的是在玩我吧? 特么的无论怎么逃都改变不了早死的下场,既然如此,你让老子穿毛线啊! 呜呜…… 心中正悲凉,腰间突然多出一只大手,将她紧紧扣住。再睁眼时,是大师兄那双冷静到令人发颤的眼。 “噗……” 苏月袖双脚刚踩在地面,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就先吐出一口鲜血,直接喷在了莫白大红的官服上。 “额……” “阁下如此对待一名弱女子,怕是有失风度吧?” 莫白根本毫不在意那点血,见她站稳脚步,立刻挺身挡在了她的面前,对上大悲和尚,面无表情。 “弱女子?” 大悲和尚的内心是震惊的,能在他手下撑四十招,这还弱吗? “舍妹年龄小、不懂事,若是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自有我这个做师兄的惩戒,再不济,还有师父他老人家,阁下这样越俎代庖,恕我不能认同!” “你是谁?我做事为何需要你的认同?” 大悲和尚被说得满脸怒气。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阁下好歹颇有声望,却做出这般恃强凌弱之事,实在叫人不齿。” “凌弱?” 大悲和尚咀嚼着这两个字,神情十分不认同。 “舍妹身娇体弱,年龄尚小,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实在娇养着长大。” 一番话,把苏月袖说得一愣一愣的。 下一秒,她暗暗给自家大师兄竖起了大拇指:论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大师兄认第二,绝对没人敢认第一。 “身娇体弱?” 大悲和尚脸色青红交加,甚是憋闷,说话的时候已经咬住了后槽牙。 莫白仿佛没有感觉到他的怒意,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有些无奈,“没办法,谁叫她是师门中最小的一个,别人不宠着,自家人总是要宠着的。” 说着,眼神突然一冷,“所以,阁下将她伤成这样,我又岂能坐视不理!” 话落,凝聚着内力拔剑冲了过去。 大悲和尚下意识甩出禅杖去挡。 两物相撞,擦出星星火花,在这淅淅沥沥的雨中,颇为耀眼。 莫白红衣翻飞、墨发飘扬,出手快狠准,每一招都落到了实处,都是致命的攻击。 大悲和尚先前瞧着他年龄尚轻,打从心里透着几分鄙视,但几招过后瞬间变得警惕起来。 此人内力雄厚,武功高强,比起苏月袖强了不止一点半点! 如果自己先前没有与苏月袖打斗消耗许多体力与内力,那么他还有可能会赢,可是如今这个情况…… 大悲和尚惯会审时度势,见情况不妙,接了几招后,立刻开溜。 莫白提了提脚尖,终究没有追上去,反手收了剑,转身走到苏月袖的面前。 “平时让你练功,你就只知道偷懒,如今伤成这样,当是活该。” 话虽如此,他却还是背过身子蹲在了她的面前,“上来。” 苏月袖撅着小嘴,面上很是不满,其实内心早已感动得一塌糊涂。 她伸出双手圈住莫白的脖子,趴到了他的背上,“我有认真练习的,可是我天赋如此,有什么办法。” 凭良心说,她功夫不低了,只是对手是大悲和尚而已。 “真的有认真练习就不会被人打成这样。” 莫白摇了摇头,语气渐渐缓了些,透着几分无奈。 “我……阿嚏……” 苏月袖还想说些什么,却冷不防打了个喷嚏,便下意识伸手揉鼻子,“惨了,感冒了。” 话刚落地,脑袋一歪,晕死过去。 莫白冷峻的脸上闪过一抹惊慌,紧接着脚尖一提,运用轻功朝官媒衙门赶去。 正巧到得衙门口时,撞见同样回衙门的陆清风。 “袖儿?” 他甚是震惊的看着莫白背上的苏月袖,手中油纸伞应声落地,下一秒,伸手将人拦腰抱了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 他怒声询问莫白。 莫白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陆公子可知柳将军身边有名和尚法号大悲。” 这一眼,带着责备与凉意。 陆清风听后眉心一蹙,咬牙切齿,“柳若馨!” 周身杀气尽现。 “哼!” 莫白冷哼,拂袖进了衙门,高声嘱咐无涯,“准备热水、提神香、提神丸,解毒丸。” “是,大人。” 无涯只闻其声并不见其人。 陆清风脸色猛然巨变,“解毒丸?袖儿中毒了?” 他追上莫白,焦急询问。 “烈焰火掌。” 莫白没有回头,脚下步子极快,等推开了苏月袖的房门,这才回过身子,“给她换身干净衣服!” 留下一句话,匆匆离去。 陆清风回眸看着他的背影,甚是不解,又低眸看了看怀里的苏月袖,内心一颤。 下一秒,将她送到床上,转身到衣橱里寻找衣物。 小半个时辰后,莫白换好衣服来到房间,无涯已经将东西准备妥当。 “你要做什么?” 陆清风见他拿出针囊,突而想到苏月袖说过的九阴九阳起死回生针,他该不是要施针? 可是袖儿说过,这个针法,必须宽衣才行。 不可以! “施针。” 莫白并不清楚陆清风的心思,只是一面铺展开针囊一面回答,语调平静得仿佛在说今天吃什么一样。 “不行!” 陆清风自床边站起,蹙着眉心阻止。 莫白终于看了他一眼,“小师妹中的可是烈焰火掌,若不及时逼出毒素,待得毒发,煎熬万分。” “可是……” 陆清风欲言又止,他当然不想让袖儿受苦,可他也不想别的男人看她的身子,就算这个男人是大师兄也不行。 “没有可是,让开。” 莫白点好提神香,捏了两颗药丸在手里,一个健步越过他,到得床前,将苏月袖扶了起来。 紧接着,将两颗药丸送入她的口中,“水。” 陆清风反应过来,转身倒了杯热水。 不一会儿,苏月袖将药丸吞了下去,莫白松了口气,将茶杯递回给陆清风。 陆清风虽伸手接了,却也挡在了他的面前,“莫大人,敢问你要如何替袖儿逼毒?” 莫白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针灸。” “什么针法?” “九阴九阳起死回生针。” “不可以!” 陆清风再次拒绝。 第22章 莫白眼中的古怪越发浓烈了些,“陆公子这是要阻止我救小师妹?”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针灸的话......” 陆清风解释,他怎么可能不让他救袖儿,他比任何人都在意她,只是若要宽衣的话,是不是还有其他方法? 毕竟莫白可是医圣的大弟子。 “针灸有什么问题?” 莫白直勾勾的看着他,眉眼之间全是疑惑,“陆公子是不相信我的医术,还是看不起师父的独门针法?” “我并没有这个意思,九阴九阳起死回生针上次在无痕山庄袖儿用过两次,我深知它的厉害,只是施针需得宽衣,莫大人虽是师兄,到底是名男子。能不能有别的法子?” 原是因为这个。 莫白总算了然,竟有些无语,“施针宽衣,那是因为小师妹医术不精。” 别的法子太过复杂,哪有针灸方便! 医术不精? 听到这句话,陆清风表示需要替苏月袖辩解一二,但转而又突然悟了,“莫大人的意思是,你施针就不需要宽衣了?” “当然。” 莫白并没有骄傲的意思,他只是在陈述这个事实。 几乎是话落地的瞬间,陆清风就收回了手,端端正正行了个大礼,“那么就请莫大人下针吧。” 莫白对他的态度还算满意,虽然先前的举动有些恼人,但也足以说明他对小师妹的在乎,只要在乎,其他的一切都可以抹平。 * 李府。 李兆望站在府门口,不知该喜还是该悲。 父亲的尸首寻了回来,母亲也安然无恙,可这个家,已经不是原来的家。 陆恒站在旁侧,抬眼看了看他,目光有些闪烁,“李公子,令堂......” 李兆望闻声与他对视,“我娘在哪里?” “在后院。” “多谢陆公子。” 李兆望行了个大礼,整了整衣衫,迈步入了府。 李家虽然冷清了,父亲虽然不在了,但他必须得要坚强,他还有母亲要照顾。 陆恒望着他□□的背影,忍不住揉了揉眉心,该如何向他开口说明李夫人如今的状态? 李兆望走得很快,全然没有在书院行走时的淡定从容、悠闲自在,他心系李夫人,不出片刻就入了后院,到得主屋。 然而推开房门的那一刹那,他只觉眼前一黑,脚下一软,顺着门框就倒了下去。 “娘!” 凄厉惨绝的声音响彻整个李府。 陆恒快步跑了过去,当看到吊在房梁上的李夫人时,心情异常沉重。 他自手中飞出一枚袖箭,斩断那条白绫,将下落的李夫人接住,探了探鼻息,缓缓勾起了唇角。 “还没死。” 三个字,总算让悲伤过度的李兆望有了点反应,他快速从门口爬了过去,将李夫人抱在自己的怀里,泪流满面,“娘,娘......” 李夫人好半晌才缓过一口气。 她轻轻睁眼,当瞧见自己儿子的脸时,眼泪亦是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望儿......” 她想伸手摸摸,却发现自己毫无力气,又想起昨夜之事,只觉羞愧无比,“望儿,你让我随你父亲去吧,我对不起你父亲,我无颜见你。” “娘,你说的什么话!”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如今的李兆望,却哭得像个泪人。 “我......” 李夫人想起李原,想起两人从相遇、相识到相知、相爱,内心煎熬绝望不已 终于,她使出全身力气,紧紧握住了李兆望的手,一字一句的叮嘱,“望儿,你要记得,你父亲的心血,万万不能落到旁人的手中,切记、切记!” 话落,双眼一闭,永远睡了过去。 李兆望哭得声嘶力竭。 陆恒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告诉他李夫人的遭遇。 人已经死了,就让她永远美好下去吧。 * 李家别院。 柳傲天凌厉的眼神扫过柳若馨与大悲和尚,“糊涂!” 大悲和尚垂眸,一副听训的模样,柳若馨却不满的抗议,“爹,这件事情本来就漏洞百出,被人掌握人证物证又有什么办法?” “我当然知道漏洞百出,但我堂堂金齐国大将军,还能压不住一方县令,要不是你擅作主张让大悲去截杀什么苏月袖,那陆清风能跑到衙门里去吗?” “就算他不去,不是还有太子吗?” 柳若馨才不会承认自己做错事。 “太子?你以为太子真有那个闲心去管区区一个李家,若没有陆清风在后面推波助澜,太子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可是......” “没有可是!” 柳傲天怒吼着打断柳若馨,“成天就想着怎么争风吃醋,能成什么大事,这次若不是你,李家早就落到我的手里。来人啊,将小姐带下去,好好看管,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放出来。” “是。” 柳傲天出行在外,排场自然是有的,带了不止一队人马。 柳若馨不服,还要辩解,却被柳傲天一个眼神将话杀回了肚子。 待得柳若馨被带下去,大悲和尚才抬起眸子,看向柳傲天,“将军,那李家二房的人?” “全部灭口。” 这件事□□关重大,万万不能留活口。 大悲和尚了然,点了点头转身便离开了。 柳傲天深深吸了口气,抬头望了望雨后一碧如洗的天空,蹙紧了眉头。 任务失败,又得挨训了。 * 莫白收了针,接过无涯递过来的热毛巾轻轻擦拭了下额上的汗水,自床上下来。 陆清风连忙上前将苏月袖扶着躺平,看着她毫无血色的脸庞,他不免有点担心,“莫大人,袖儿什么时候能醒?” 他明明记得袖儿上两次施针都用了近半日时间,且施针完后体力透支,倒头就睡,为何莫白速度这般快,且精力充沛? 果然是入门时间比较久,医术更为精湛的缘故吗? “毒虽然已经清除,但在外淋了太久的雨,难免烧起来,怕是要等到明日了。” 莫白回答,喝了一口水,又嘱咐无涯,“稍后我写个方子,你去将药抓回来,熬一回,端来与小师妹喝。” “是,大人。” 无涯应着,替他收好针囊,又看了眼正在替苏月袖盖被子的陆清风,“陆公子,你还是给苏姑娘再换身衣服吧。” 针灸过程中,苏月袖虽然一直昏迷,神情也并没有当初柳若裳与裴夫人那般痛苦,但逼出的毒素与汗水到底黏在衣服上,这般睡着,定不舒服。 陆清风点了点头,目送莫白与无涯离开。 * 天光微亮,苏月袖悠悠转醒。 陆清风挑了挑眉,倒了杯热水递过去。 “你怎么在这里?” 苏月袖接过喝了,却是看着他十分不解。 陆清风笑,没有回答。 瞧她脸色,倒是红润了许多,想来没什么大碍了。 苏月袖尴尬的摸摸鼻子,“大师兄呢?” “不知道。” “我在这。” 正巧这时,房门被推开,莫白端着药碗走了进来,淡淡瞥了眼陆清风,走到床边坐下,将药碗递了过去,顺便抽走她手中的茶杯。 “喝干净。” 温润醇厚的声音,听着就让人安心。 “哦。” 苏月袖超级听话,接过药碗一口喝尽。 陆清风在旁边看得直皱眉,那药得有多苦? “啊,对了,大师兄,李公子那边什么情况你知道吗?” 喝完药,苏月袖想起了李兆望。 莫白摇摇头,将药碗端回放到桌上,看向陆清风,“陆公子当该一清二楚。” 陆清风勾唇一笑,将肩膀轻轻倚在床框上,挑了眉头,“自然。” “那你且说说。” 苏月袖露出明媚的笑。 陆清风倒也没有隐瞒,将李家的情况缓缓道来。 他的声音真的很低很好听,且说话的时候抑扬顿挫、富有感情,便是不看颜值,光听声音,也能让人陶醉。 苏月袖悄悄捏了下自己的大腿肉,告诫自己要清醒。 “情况就是这样。” 陆清风陈述完,戏谑的看了眼苏月袖,“所以,李公子暂时不会有娶妻的打算。” 额...... 苏月袖惨兮兮的看着莫白,“大师兄,你看......” “你确定钱姑娘喜欢的人是李公子?” 莫白没有看她,只是平静的问了个问题。 苏月袖霎时犹如雷劈,“可是无涯说......” “无涯说你就信,你找钱姑娘证实了没有?” “可是无涯他不至于骗我啊。” “不至于骗你,却不能保证他得到的消息是正确的。” “大师兄,你怎么不早说?” 苏月袖有小情绪了,这两天她为了这件事受了多少伤,如今告诉她都白受了? “小师妹,做人做事,需得脚踏实地、实事求是,万不可人云亦云、以讹传讹。还有,耳听为虚、眼见都不一定为实,凡事要用心、用心、用心!” 得,开始说教了。 苏月袖真想伸手握住两耳朵,“我知道了。” 所以他不提醒她,就是想给她个教训吧? 大师兄果然最腹黑! “知道就好,既然风寒好得差不多了,那么午后再去一趟钱记吧。” 呵、呵呵! “是。” 苏月袖委屈巴巴的回答,旁边陆清风却只想笑。 这时,无涯突然出现在门口,脸色有点古怪。 莫白瞧见,便问,“出了何事?” “漕、漕帮被灭了,是曲教主,他正在外面。” 第23章 曲墨渊? 屋内三人具是一愣。 莫白率先起身,“我去看看。” 苏月袖连忙掀被子,“大师兄,等等我。” 哇哇哇,魔教教主也,虽然是个超级大的人物,她实在不想与他有什么瓜葛,但并不妨碍她偷偷看他一眼啊,这可是她师姐的绯闻男友。 陆清风震惊过后亦是迷之喜悦,传说中的八卦男主现身了,有意思,不由勾起了迷人的微笑。 这个热闹,可凑! 两人双双出得房门,紧追莫白。 曲墨渊作为魔教教主,定然是不会走寻常路的,只见他一袭红衬黑袍,姿态悠闲的坐卧在屋顶,一手执酒、一手撩着发丝。 “莫大人。” 余光瞥见莫白,他轻轻转了脑袋,露出那张妖艳万分的脸,一双桃眼微微勾着,煞是勾魂摄魄。 苏月袖不由笑了起来:果然是魔教教主,就是妖孽! 再侧目看了看陆清风,摸着脑袋沉思:这两人论颜值嘛,不相上下;但要论气场,还是魔教教主更胜一筹;至于气质,怎么看都还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陆清风要清贵飘逸得多。 “不知曲教主再次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莫白站在院中,仰首看着曲墨渊,一身白衣更衬得他冷傲了几分。双手背后,目光沉着,毫不畏惧。 “路过贵宝地,就想见一见歌儿的宝贝师妹,还未当面致谢呢。” 噗!!! 站在廊下的苏月袖顿觉乌云罩顶,脑中只浮现出三个大字:完蛋了! 魔教教主要跟她致谢的事只有一件,那就是她出卖自家师姐的消息给他一事,若是连他也知晓了,那么师姐必定早就知晓了。 其实,她早就该猜到,大师兄都知道了,师姐怎么会不知道呢? “呵呵,不用谢不用谢。” 求生欲极强的苏月袖,沉思片刻后决定先讨好了曲墨渊再说,毕竟目前为止,除了师父与三个师兄,也就只有他能压制得住师姐了。 至于以后? 换马甲、整容啊! 所以,她笑呵呵的走到院中,看向曲大教主,“应该的。” 师姐啊,你可千万不要怪我,人曲教主这么帅,你就从了吧。 “哦,这就是小师妹?” 曲墨渊挑眉,飞身下了屋顶,落在苏月袖的面前,将她打量了遍,“嗯,是个亭亭玉立的姑娘,以后若遇到什么难事,只管前来寻我,我定帮你解决。” “多谢曲大教主。” 苏月袖行了个江湖大礼,而后问,“我刚听无涯说,曲教主带人灭了漕帮?” 曲墨渊摇头,“错。” “不是你灭的?” “是我灭的,但我没有带人哦。” “你一个人?” “嗯哼。” 好吧,苏月袖有压力了,“那我能问问,你为什么这么做吗?” “他打着我古月教的旗子到处屠杀,你说,该不该给他点教训?” 苏月袖震惊,“你是说,魏家和李家?” “小师妹,江湖血腥,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苏月袖摸摸鼻子,“好吧。” “嗯,我出来也有些时间了,是时候该回去了,你可有什么话要我带给你师姐?” “没有。” 苏月袖回答得极快,而后又蹙蹙眉,“如果可以,可不可以请曲大教主不要告诉我师姐你在这里见过我。” “小事。” “多谢。” “小师妹,后会有期哦。” 曲墨渊璀璨一笑,转瞬间消失不见。 苏月袖望着他离开的方向,暗暗感叹此人武功高强。 陆清风冷不防的走到她身边,染上几分严肃的神色,“魏家的灭门案,竟是漕帮所为?” 莫白回过头来,眉宇中也透着严肃,“曲墨渊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虽说古月教是魔教,但因为歌儿与曲墨渊走得近,他多少对他有些了解,旁人若不犯到他头上,他是绝对不会出手的。 这次血洗漕帮,定是漕帮做错事在前。 “那么李家呢?漕帮也参与了?” 陆清风脑中灵光一闪,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又有些模糊。 李家二房、大房,魏家,柳傲天,漕帮,玉佩...... 柳傲天挑拨李家二房联合漕帮灭了大房,是为了玉佩,为了李家的家产,而漕帮与柳傲天勾结灭了魏家,是为了官盐生意,两方各取所需,说到底,还是为了银子。 但事情可能并不那么简单,他始终认为,柳傲天的最终目的只是挑起黑白两道的争斗,至于李家家产,不过是顺势而为。 可是他这么做到底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他不相信以他的为人会做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 漕帮被灭,君衍之一行人自是第一个知晓。 曲墨渊倒是恩怨分明,屠了漕帮上上下下几十口人,却独独留了他们四人。 自然,这也是因为他们着了他的道,中了软筋散,否则,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漕帮被灭而不出手。 “大哥,真的是曲墨渊。” 药效一失,裴寒冰便怒不可遏。 裴寒诺却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冷静,“二弟,你可听得他方才所说?” “漕帮打着古月教的名头灭了魏家与李家大房。” 柳若裳替裴寒冰回答。 “所以,他才要灭了漕帮以做惩戒。” “你怎知不是他为了屠杀漕帮而找的一个借口?什么魏家、什么李家大房,我看根本就是他一人所为。” “不对。” 君衍之摇头,并不赞同裴寒冰这话,“第一,黑白两道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他与魏家、李家都无仇怨,为何要这般做?第二,李家大房被灭,是柳傲天与二房勾结,为钱财,与曲教主无关。第三,若他真想屠戮,便不止是给我们下软筋散了。” “难道真如他所说,魏家与李家大房被灭,是漕帮所为?” 裴寒诺觉得自己甚是无能,查了几日竟是毫无头绪,如今漕帮猛然被灭,他瞬间就懵了。 “也不无可能。” 君衍之想到昨日在县衙门口与陆清风的对话,内心不由一紧。 怕是......江湖要大乱了! 一个国家,重在内部和平,百姓能够安居乐业,若是江湖大乱,朝廷又岂能坐得住,总有那些见不得江湖做派的老古板会主张出兵镇压,而一旦出兵,江湖中人岂能束手就擒,到时金齐大乱,必给外敌入侵的机会。 不能、不能坐视不管! “少庄主,此事还是尽早禀给裴盟主知晓为好,若有人存心拿了此事做妖,怕是黑白两道再无安宁之日。” 曲墨渊做事从不计后果,他灭漕帮,并未向世人解释原因。这样不知晓内情的人很容易将三桩灭门案全部归结到古月教头上,到时白道中人义愤填膺、怕是难消众怒啊。 裴寒诺倒也知晓其中利害,忙点了头,“太子说得极是,我这就修书一封。” * 已然七月中旬,午后的日光却依旧火辣辣的。 苏月袖迫于莫白的眼刀子,不得不一步三回头的出了官媒衙门。 陆清风笑意盎然的跟在她旁边。 “袖儿,今日十四了。” “所以呢?” 沉浸在哀伤中的苏月袖并没有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明日十五。” “你到底想说什么?” “如今七月。” 七月、七月十五......中元节啊! 苏月袖想到明日乃是鬼节,不由觉得背后凉飕飕的,她瞪了陆清风一眼,“你没事提这个干嘛?” “早就听说凤仙镇闹鬼了,每年中元节都会有怪事发生。” “胡说,大师兄从未说过。” “他要是跟你说了,你还会乖乖来吗?” 这...... 苏月袖抿唇:不会、肯定不会!就算被追杀,她也坚决不会来,她怕鬼啊。 “何况最近魏家、李家、漕帮皆被灭门,冤魂肯定无处不在。” 咦...... 苏月袖恶寒。 “所以,出门在外,一定要小心啊。” 陆清风的声音悠悠的,吓得苏月袖连忙捂耳朵,“能不能不要说了,现在是大白天。” “我就是提醒你最近两天不要太晚回衙门,你反应怎么这么大?” 陆清风笑得奸诈,“难不成,袖儿,你怕鬼吗?” “谁、谁怕了?” 苏月袖才不会承认,否则,就给了他多戏弄自己的机会。 “不怕就好。” 两人说着话,很快就到了钱记豆花铺。 然而......铺子紧闭,并未开门。 苏月袖走到旁边面摊前,询问老板娘,“请问一下,隔壁的钱姑娘呢?” “去青山书院了。” 饭点还未过,老板娘有点忙,回答得很是随意。 “那么钱老板呢?” “这还用问吗?肯定在李家啊。” “李家?” “钱老板是李夫人的远房表亲,如今李府遭此大难,他去帮忙了。” 原来如此! 苏月袖了然,怪不得上次君衍之问李家的情况,钱老板的神情那么古怪。 “那您知不知道钱姑娘为何去青山书院?” “去看楚公子啊。” 楚公子?又是哪位? 苏月袖觉得自己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本想再问两句,但老板娘明显不耐烦了,她也就作罢了。 “怎么?要去青山书院吗?” 陆清风全程在旁边听着,给她提出意见。 苏月袖聋拉着脑袋点了点头,“去,当然去。” 原是被逼着要成就钱筠的姻缘,如今,她倒是有了几分求胜心。 她就不信她搞不定! 第24章 再次爬上青山,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晚风轻轻,透着夏末特有的凉意。 苏月袖的目光划过旁边姿态悠闲的陆清风,落在不远处的匾额上。 ‘青山书院’四个大字庄重而严肃。 她伸手整了整衣衫,迈步进了书院。 入目的,是一大片望不到尽头的桃林。 七月,本该是枝头光秃的季节,可这些桃树却盛满了桃花,粉嫩嫩的,美得迷离。 细看之下,会发现这些桃树排列得十分有规律,且高矮大小都一模一样。 “有情况。” 陆清风收了折扇,瞬间警惕起来。 苏月袖认同的点点头,“我们大概是入了桃花阵。” “能破解吗?” “有点麻烦。” 苏月袖蹙眉,“不过我不明白,为何会有人在书院重地布下这样一个阵,是为了防止外人乱入吗?” “极有可能。” 青山书院作为乾州唯一的书院,不可能毫无安保措施,方才他们大摇大摆进来,并未看见有守卫。 “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 苏月袖就地蹲下身子,气鼓鼓的嘟着小嘴,颇有几分气恼。 就算不让人进,也不至于在门口设这么大个阵吧? 好在她跟师父学了些机关术,否则定会被困死在这里。 “所以,袖儿,你有把握破阵吗?” 陆清风似乎一点都不担心,亦蹲在她的面前,挑着眉眼看她,笑得十分开心。 苏月袖白了他一眼,“姑且一试吧。”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她大部分都用来练武了,对于机关术,还真算不得熟悉,只是大致有点印象。 “那你开始吧。” 陆清风撩了下额前的发丝,做了个请的手势。 苏月袖被他气得再次翻了个白眼,猛然起身,细细打量起身旁一棵桃树,几个呼吸间,伸手折了枝桃花。 轰隆隆。 周围的桃树在瞬间移动起来,将面前畅通无阻的大道堵住,分了三个岔路口。 陆清风揉着眉心,起身从她手中抽过花枝,拿在鼻尖嗅了嗅,“还真的是桃花。” 这就神奇了,这个季节哪里来的桃花。 “不然你以为呢?幻象吗?” 苏月袖吐槽,其实内心也是崩溃的。她一个现代普通人,哪里接触过什么奇术机关,不仅如此,轻功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也是懵逼的。 还有这桃花,特么的七月份了,开得这么艳真的好吗,简直不可思议! 哎,穿个越,怎么那么艰难。 “所以,袖儿,这三条路咱们走哪条?” 陆清风对阵法可谓一窍不通,这个时候,就只能看自家未婚妻的了。 “容我看看。” 苏月袖面上超级淡定,她紧紧盯着陆清风手中那枝桃花,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后,将目光落在方才那棵桃树上。 因为触动机关,它已经跑到右前方去了。 苏月袖淡定的走过去,又折了枝桃花下来。 轰隆隆。 机关再次启动,桃树疯狂乱撞起来。 陆清风的眼风瞬间一冷,提起脚尖就飞了起来,被插回腰间的折扇再次抽出,唰唰唰,几枚暗器自扇面射出,将飞撞过来的桃树定在了原地。 苏月袖回眸,瞧着翩然落地的他露齿一笑,“我不是故意的。” 陆清风捋了捋发丝,眉眼舒展,“我知道,你是有意的。” “诶,你这人怎么这么不友好,我是那种人吗?” 陆清风挑眉,微微侧目,“所以袖儿,你是打算折完它的花枝吗?” 苏月袖耸肩,“有何不可?既然有人精心养育了这些桃树,并用它来布阵,说明还是挺在意它的,七月盛开的桃花树啊,那可真是太罕见了,如果我把它折光了,不知道布阵之人会不会心疼呢。” “这样会不会太狠了?” 话虽如此,陆清风却笑得相当灿烂。 苏月袖点点头,“是有点狠,不过,这树上的每一枝桃花都是一道机关,我在想,我能不能活着把它折完。” 陆清风的笑容稍稍凝固,而后再次舒展开,“依我看,不如在这等着吧,风景还挺好看的,明日便是中元节了,总会有人放我们出去的。” 中元节? 苏月袖莫名觉得有一股凉风自背后吹来,冷飕飕的,让人惊恐。 “若等到明日,大师兄肯定得急死,我认真、认真点。” 魂淡! “那你继续。” 苏月袖瞬间严肃起来,环顾了四周的情形,将之刻在脑海里,而后闭上眼睛,将记忆里那些有关机关术的知识全部调了出来。 桃花阵的原理并不深奥,只是有点复杂,每一棵桃树都一模一样,每一枝桃花都是机关,要想找到最关键的那一枝,可谓大海捞针。 毕竟每一个布阵之人喜好不同,它的机关设计也会不同,如此一来,阵眼也就不同了。 要想了解它,还是得先熟悉它的套路。 到底这个阵再怎么千奇百变,也离不开五行之术,只要掌握了套路,要找出阵眼就十分容易了。 如此想着,苏月袖睁开了眼睛。 她看向陆清风,叹了口气,“怕还得再辛苦你几次了。” 话落,手指十分准确的摘掉了旁边树上一枝桃花。 轰隆隆。 桃树瞬间大动起来,苏月袖快速飞身闪避,陆清风耳尖子一动,亦跟着飞身闪避。 霎时,一黄一白两道身影便在大片粉白的桃花树间飞来飞去,若不是因为桃树移动的速度太快,他们闪躲得有几分狼狈,那还真是美不胜收的场景。 终于,桃树移动好位置稳定下来,两人这才找了空位站定。 “可看出什么了?” “尚无。” 苏月袖回答,旋转着身子将周围的情形又过了一遍,而后锁定下一枝桃花。 正在她伸手欲去摘的时候,陆清风突然瞬移到了她的身边,猛地伸手拉住了她的。 而后才点头,“去吧。” 苏月袖抿抿唇,快速看了眼两人交握的手,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 她知道他这么做是要保护她,毕竟他的功夫比她好,但她抗拒他对她的好,因为他们注定不在一个层面上。 她只想安安静静的过普通人的生活,而他作为陆家的少当家,注定就不是个普通的人。 一抹愁绪爬上心头,苏月袖眨了眨眼睛,将这种烦恼抛去,凝神摘下了桃枝。 * 书院、听学堂外。 少年手执书卷,白衣加身,面容清秀。 “阿筠,我娘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钱筠点点头,垂下眸子掩去那一抹落寞,“我知道,你放心吧,我不会放在心上的。阿钰,你好好读书,我先走了。” 说着,握紧手中的食盒,转身便走。 楚钰顿了顿,终究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有些急切的道:“待我过了乡试,便去你家提亲。” 钱筠的脸上闪过一抹喜悦与娇羞,而后又黯淡了下来,她没有回头,只是再次点了点头,“好。” 话落,飞也似的跑了。 楚钰只当她是羞涩,扬了扬嘴角便笑了。 殊不知钱筠跑了好远一段路后,终于抑制不住蹲身哭了起来。 她与楚钰本是同一个村子的人,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只可惜门不当户不对。 楚老太爷是他们村的村长,楚家富足。而钱家只余她和父亲,靠着几亩薄田度日,实在清贫。 楚钰又是村里唯一学问高的,楚家自然对她百般挑剔、万般嫌弃。 后来幸得远房表姨李夫人相助,她与父亲才能够在镇上开一家豆花铺,楚家知晓后,勉强接纳了她,没再阻止她与楚钰交往。 然而昨日,李家被灭的消息传回村里,楚家立马来了人,劝她远离楚钰,说了很多难听的话,她不知道是该坚守自己的爱情,还是忍痛放手。 楚家人说得对,楚钰有学问,他的路还很远,她会阻碍他的。 钱筠哭得十分伤心,为了等楚钰,她将自己变成了老姑娘,原以为只要坚持,就总会拨开云雾见青天,却不想,他们之间会越来越远。 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钱筠哭过后,身心俱疲,将将站起身子,便觉眼前一黑,又一头栽了下去。 * 苏月袖在经过无数次的狼狈闪躲过后,总算明白了规律,找到了阵眼,走出桃花阵。 “哎,我新做的衣服。” 陆清风垂眸看着自己的白衣,有着星星点点的桃花汁液,甚是惋惜。 苏月袖轻轻将手从他手中抽出,侧目看着他的侧脸,“难不成你每天穿的衣服都是新做的?” 真的,他们也算认识很长时间了,可她从未见过他重复穿一件衣服。 每次见面,就算颜色相同,那款式也是不同的。她还暗暗感叹过,这厮真是什么颜色都能驾驭。 “也不全是。” 陆清风将目光死死落在她抽出的那只手上,低而缓的声音透着漫不经心,“还有些是去年做好但并未穿的。” 噗!! 这不还是新衣么? 苏月袖暗暗竖了个大拇指,“陆公子,豪啊。” “我家什么都不多,就是钱多,你不知道吗?” 皇商之家、天下首富,自然最多的就是钱。 每天穿不一样的衣服很奇怪吗? 第25章 天色越发暗了些,黑漆漆的竟有些摸不清方向。 苏月袖与陆清风出了桃花阵,便朝着学院深处而去,没成想半路遇到了昏迷的钱筠。 “这是钱姑娘。” 苏月袖猛然一惊,忙蹲下身子摸上她的手腕,替她把脉。 “还好,只是伤心过度晕过去而已。” 陆清风闻言将目光移了过去,“袖儿,莫大人对我说,你医术不精,你确定她只是伤心过度?” 嘎? 苏月袖不可置信的回看他,“你怀疑我的医术?” 不得了,这个仇结大发了。 “不是我怀疑你,是莫大人说你医术不精的。” “他凭什么那么说!” “九阴九阳起死回生针真的必须宽衣才能施针吗?” “这......” 苏月袖眼神闪烁,“这不能怪我,我入门时间最短。” 不过,“等等,你见过大师兄施针?” 陆清风点头,“嗯。” “你不是想要告诉我,我昨日中了烈焰火掌吧?” “你觉得大悲和尚截杀你,还会手下留情吗?” “所以那一掌......” 苏月袖细细回想昨日种种,突然惊恐的睁大眼睛,“那么,我的衣服是谁换的?” 衙门里就三个男人。 陆清风忍不住笑出声,“袖儿,你到现在才反应过来,会不会太迟钝了。” 苏月袖绷脸,“快点说。” “你希望是谁?” “我当然希望谁都不是!” “那要让你失望了,你大师兄呢,绝对是个正人君子,肯定不会偷看自家师妹,至于无涯,他还不想死呢。” “你你你你......” 苏月袖现在超级不淡定。 陆清风却云淡风轻,“没错,就是我。” 呜呜呜,不想活了。 苏月袖仰头,恨不能挤出两滴眼泪。 陆清风笑得开怀,“你也不用不好意思,毕竟咱们已经有过肌肤之亲了,放心,我会负责的。” 谁他妈要你负责了? 苏月袖怨恨的瞪了他一眼,迅速转移话题,“钱姑娘这样躺着也不是办法,你抱她起来吧,我们去寻传说中的楚公子。” 陆清风摇头,“我不抱。” “为什么?” “她是女的、男女授受不亲。” 特么的,“那你换我衣服的时候怎么没想过男女授受不亲。” “不一样,我们有婚约在身。” 我他妈...... 苏月袖强迫自己做了个深呼吸,渐渐稳定情绪,而后道:“行,你不抱,换我背。” 真是,再多跟他说一句话她非得气死。 索性背起钱筠,继续往书院内走去。 陆清风优哉游哉的跟在身后。 月华初上,将两人的身影拉得老长。 * 官媒衙门。 无涯推门入了书房,莫白抬眸,将手中毛笔放下,绕过案桌走到了前面。 “如何?” “苏姑娘与陆公子去了青山书院,还未回来。” 莫白闭闭眼,将眸中那抹担忧隐去,“虽说陆清风并不得我意,但我也信他能够照顾好小师妹,二师弟那边的情况呢?” “连日大雨,将庄稼全部淹没,颗粒无收。” 莫白抽抽嘴角,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有没有劝他回孤隐?” “劝了,可他说,既然圣上封了他做逍遥王,那么他便得逍遥才是。” “他倒是逍遥了,三师弟在边关也不知道在替谁家镇守。” “君......王爷说了,若要让他回去也行,至少得让他把一百亩地种出东西来,解了村里人的生计问题。” “哼,自己的温饱都成问题,还要解决别人的。” 莫白冷哼,而后还是道:“传信给歌儿,让她去帮帮这个榆木脑袋。” “可是大人,凤姑娘在古月教呢,曲教主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莫白闻言沉默,好半晌才叹了口气,“先将那边的情况透给太子知晓吧,这般大的洪水,朝廷也该重视才是,否则,百姓该如何生活。至于二师弟,等我这边轻松下来,让小师妹去吧。” 无涯点点头,突然有些同情苏月袖,命苦的娃啊。 * 尚在青山书院的苏月袖自然不知道她再次被安排了,只是莫名其妙打了个喷嚏。 “咦,还挺冷。” 她茫然的看了看四周,加快了步子。 陆清风在她身后顿了顿步子,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只是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 他是担心她的身体,但他也不想跟别的女人有任何牵扯。 正是书院学子下学用膳的时辰,听学堂外人声鼎沸。 突而瞧见两人闯入,皆收了声将目光移过去。 这是谁? 众人一致疑惑,气氛瞬间凝固。 苏月袖受不了这份寂静,轻咳了声,低低询问,“请问......楚公子在吗?” 楚公子?哪个楚公子? 学子们面面相觑,好半晌才有人站出来,“姑娘要找哪个楚公子,我们这里姓楚的不止一个。” 这...... 苏月袖被问住,她还真不知道对方叫什么,不得已,只能将钱筠放下来,“就是钱姑娘今日来寻的那位。” “钱姑娘?” 众学子纷纷看向钱筠,有不少人识得她,立马关切的询问,“钱姑娘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伤心过度晕过去了而已。” “伤心过度?” 又有几名学子面面相觑,其中一名更是茫然的开口,“不应该啊,楚兄方才不是说......诶,对了,楚兄呢?” “你忘了,明日十五,楚兄下学后便回村去了。” 说到回村二字,其余学子立马一脸的惊恐,“佛祖保佑,千万别让楚兄出事啊。” 听到这里,苏月袖忍不住与陆清风对视了一眼,而后看向那名做祈祷状的学子,“这话何解?” “姑娘有所不知......” “诶,陈兄。” 那名学子刚要解释,便被旁边之人拦住了。 苏月袖一脸茫然,旁边之人立马与她行礼致歉,“不好意思姑娘,并非我不让他告诉你,实在是这件事太过离奇恐怖,你还是不要知晓的好。” “哦。” 苏月袖听得离奇恐怖四个字便不想追问下去了,但耐不住身后跟了个好奇心极重的陆清风。 他只是淡淡扫了眼那名姓陈的学子,威圧感顿时自身上散发了出去,“有何离奇恐怖的,不妨说出来听听。” “这......这......” “原是你们折了我的桃花!” 陈姓学子正被看得不知如何是好,突而一道洪亮的声音自身后传了来,立刻惊喜回眸,与其他众学子一起行礼,“张院首。” “嗯,都散了吧,去用膳。” 张院首一脸严肃相。 众学子立刻做鸟兽散。 苏月袖扶着钱筠,微微勾起了嘴角,与张院首友善的点了点头,“原是院首大人。” “哼。” 张院首拂袖,目光冷冽,“按照书院的规矩,私自折桃花者,戒尺三十下。” “我们并非故意。” 苏月袖解释,“只是为了活命。” “姑娘既然懂得阵法,就该知道自有不破坏它而走出来的办法。” “废话那么多做什么?” 陆清风在旁边似乎有些不耐烦,他将目光落在张院首身上,“若不是你在书院门口布了这样一个阵取人性命,我们又怎么会折你的桃花?你可不要恶人先告状。” “我取人性命?” 张院首气得吹胡子瞪眼,“你不请自来,擅闯书院重地,误入桃花阵,竟还怪到我的头上?” “什么叫不请自来,我入自家书院,有何不可?” “你家书院?” 张院首噗之以鼻,“公子真会说大话,我这青山书院成立百余年,乃是孤隐......” 话到这里,他突然瞪大了眼睛,“你是陆家人?” 陆清风将腰间折扇抽出,举到张院首眼前,那只娇小的玉葫芦在灯火的照耀下明亮又精致。 “你果真是陆家人。” 张院首的神色再次变了变。 “孤隐、陆清风。” “陆家少当家。” 张院首咀嚼着这几个字,老脸瞬间一红,“不知陆公子前来所为何事?” “没什么大事,只是想找一名姓楚的学子。” 张院首见过钱筠,立刻就明白了过来,“楚钰回村了,得后日才回。” “哪个方向?” “不远,就在青山下,东南方向,三五里的距离,叫做五井村。” “多谢。” 陆清风缓和了神色,还认认真真道了谢。 张院首神情微妙,并没有留他,只是道:“钱姑娘似乎不太方便赶路。” “那便有劳院首大人照料一下了。” 陆清风与苏月袖点点头,苏月袖便将钱筠拜托给张院首,张院首自然不会亲自接过,而是让人去唤了厨娘出来。 待得随厨娘将人安置妥当,苏月袖才又同陆清风下山。 走在台阶上,苏月袖很是不满的抱怨,“既然青山书院是你家先祖注资开办的,为何你不亮明身份,害得我们被困桃花阵。” 陆清风大喊冤枉,“天地良心,我们一进书院就入了阵,我哪有时间表明身份?” “这好歹也算是你家的产业吧,你居然不知道这门口布了阵!” “我若知道,还会这般狼狈吗?” “那你说要你有什么用?” “袖儿这是嫌我无用?” “不然呢?” “哎,那下山后咱们就分道扬镳吧,反正明日是中元节,我也不太想在外面晃悠。” “......” 第26章 入得五井村,已经过了午夜子时,扑面而来的狂风与冥币吓得苏月袖腿都软了。 她瑟缩了下身子,轻轻捏住了陆清风的袖口,“谁大半夜不睡觉跑出来烧纸钱啊。” “已经十五了。” 陆清风提醒她,中元节祭祀是很正常的现象。 “那他们不会选择白天吗?” 大半夜的伸手不见五指,阴风阵阵,空气中全是诡异的气息,这些村民还真是胆大。 两人说着话,过了村口的石桥,入目的,正是村民们就地点蜡烧纸的场面。 “阿弥陀佛,求求佛祖保佑,千万不要找上我。” “求佛祖发发慈悲吧,将这万恶的东西收了去。” “我给你多烧点纸钱,只求你别缠上我。” “安息吧,你要真死不瞑目,就去找楚家,跟我没有关系啊。” …… “他们在念叨什么?” 越是往前,苏月袖就越是恐惧,艰难的吞了吞口水,将陆清风的衣袖拽的更紧了些。 陆清风面色凝重,“不知道,不过袖儿,你可发现他们都是在对着一口井说话?” 苏月袖哪里敢看,早就闭了眼,这会儿听得他这般说,才缓缓掀开眼帘,细细瞧了番。 “好像是的。” 村民并不多,大致十来人,却都将纸钱烧进了井里。 一阵大风刮来,将那些纸钱吹得四下飘散,吓得不少村民都叫了起来。 “啊。” 苏月袖也跟着叫了声,将脑袋紧紧埋入陆清风的衣袖间。 陆清风瞧着她这害怕的模样,勾唇笑了起来,“袖儿,你还说你不怕。” “我……我只是被他们的叫声吓着了。” 苏月袖再次吞了吞口水,强迫自己冷静,将脑袋又抬了起来。 “原来如此,那我们去看看吧。” 陆清风话落,朝前走去。可能因为动作幅度比较大,苏月袖的手指竟从他袖间滑落了下去,当即心中一骇,迈步追了上去。 这时村民们才发现他们的存在,看过来的眼神有些惊恐,说话的时候声线也在颤抖,“你们是什么人?” 额…… 看着一脸警惕的村民,陆清风止了步子,淡定的道:“小生陆清风,是张院首让我来寻楚钰的。” “楚钰?” 村民们放松了警惕,其中一名上了年龄的老者向前两步站了出来,“楚钰刚回来,张院首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没有交代?” 否则也不会前脚人刚到,后脚就找了上来。 “是有些事情没有交代清楚,不知可否告知,楚家在哪个方向。” 五井村据说是凤仙镇最大的村子,有百来户人家,若挨个找去,明日早上都不一定能敲到楚家的门。 “顺着这条大路往前走,第二个分岔路口左转,青砖红瓦的那户便是。” 老者倒也热心,连忙指了方向。 陆清风谢过,拉起苏月袖便走。 待得他们走远,还能听到身后的议论声。 “何老,为何要告诉他们楚家在哪里?今日可是中元节,这楚家太邪门了,他们不会有事吧。” “放心吧,他们不是村子里的人,那东西不会害他们的。” “万一呢?咱们不是作孽吗?” “那也只能怪他们运气不好,谁叫他们偏偏这个时间找来。” “哎。” “别叹气了,赶紧收拾收拾回家去,也不怕等会儿那东西出来,撞到你身上。” “快别说,我这就回。” 声音消失,苏月袖与陆清风再回头去看时,井边哪里还有什么人,只留下一圈儿正在燃烧的蜡烛,及被风吹得乱飞的纸钱。 啧,真他妈恐怖。 苏月袖忍不住搓了搓手臂,心中再一次疯狂哀怨。 穿个越,真心不容易! “其实,我们为什么不白天来。” 她喃喃低语,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陆清风。 陆清风听力极好,虽然她说得模糊,但还是听清楚了,便回,“若等到明日,怕是你得听一晚上训。” 莫白这个人,似乎并不难懂,短短两三日,他就大概明白了他的处事原则。 “说的也是。” 苏月袖附和,突然觉得人生真艰难。 为了完成任务,要承受这么大的恐惧,可若是不完成,又要被念叨个不停。 就不能让她悠悠闲闲游个山、玩个水吗? 楚家并不难找,青砖红瓦就是他家的标志,在这五井村里,乃是唯一。 然而半夜敲门,又是在这样一个诡异的日子,着实把楚家人吓得不轻。 “你们……是人是鬼啊?” 开门的是个中年汉子,瞧着很魁梧强壮,但双腿却在不住的打颤,倒是有些滑稽。 “你猜?” 陆清风幽幽开口,将那人吓得大叫,“啊,鬼啊。” 他一边叫着一边朝屋内跑,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不至于吧?” 陆清风诧异的瞪大眸子,摸了摸自己的俊脸,问苏月袖,“袖儿,我长得像鬼吗?” 苏月袖摇头。 鬼肯定是不像的,就是有点像妖孽。 “那他跑什么?” “可能,心里有鬼吧。” 结合在村口听到村民们的那些话,苏月袖直觉认为,楚家肯定有问题。 否则为何明知今日是中元节,还要让楚钰连夜下山回到家中?也不怕他在路上出什么意外。 中年汉子跑了,房门并未关上,苏月袖与陆清风推门进去,瞬间被吓了一跳。 “我靠,这是什么鬼!” 苏月袖直接被吓得飚脏话。 却见偌大的一个院子里,到处都立满了纸人,表情、形状各异,每个纸人上都贴着符文。 不仅如此,就连廊下、门窗上,也都是符文。 灯火通明,不像是要睡觉的样子。 “有没有人啊?楚钰!” 苏月袖被吓懵逼后,便出声唤人。 夜风森冷,院子里安静得出奇,便连方才那中年汉子的惊叫声也没有了。 气氛甚是恐怖诡异。 “楚钰!” 苏月袖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又唤了一声。 这一次,过了片刻,终于有人打开房门从屋内出来,是个清秀的少年,还穿着书院的‘校服’,面容有些苍白,眼里还隐含着泪意。 他镇定的将两人打量一遍,微微笑了笑,“不知两位找我所为何事?” “你就是楚钰啊。” 苏月袖亦将他打量了遍,暗暗点头,“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你是否认识西街豆花铺的钱姑娘。” 由于大师兄的时间限制,她决定开门见山。 “阿筠?” 楚钰显然很关心钱筠,一听苏月袖提起,就十分紧张。 “看你的表情,就是认识了?” “可是阿筠出了什么事?” 否则,怎么会大半夜找到这里来。 “不是大事,伤心过度,晕过去了而已。” 苏月袖如实相告。 “那她还好吗?” 楚钰急得脸色都变了。 “没有大碍,睡一觉就好。看楚公子的神情,似乎很在意钱姑娘。” 这就很好办了,既然是两情相悦,只需让他们定下亲事便好。 “在意又能如何呢?” 楚钰突然落寞起来,正是这时,屋内传来一道怒吼的女声,“钰儿,怎么什么样的货色你都能交谈两句,赶紧轰出去,回来。” 货色? 陆清风好看的凤眼微微眯着,怒意猛然升起,凝聚内力到掌心,抬手便是一个掌风过去。 霎时,那道隔绝了里外的房门应声而倒。 “本公子倒是要看看,里面又都是些什么样的货色。” 话落,抬眸望去,却是一大家子男女老少,个个面露惊恐与愤怒。 “你是什么人,竟敢坏我家大门,赔钱。” 五六岁的小男孩胆子反而较大,冲着陆清风就吼了起来。 “那你又是什么人,刚才说话的是谁?” 陆清风勾起好看的唇角,目光森冷。 “我是楚威,刚刚是我大伯娘在说话。” “哦?哪位是你大伯娘?” “就是……” “啊,鬼啊,有鬼啊,爹,她来了,她回来了。” 楚威还没回答,便被一道惊叫声打断。 同一时间,苏月袖与陆清风明显感觉背后有什么东西滑了过去。 下一秒,整个楚家的人都尖叫了起来,神情惊恐害怕,相互推搡,一片混乱。 唯独站在门口的楚钰没有多少情绪,他回眸看着一屋子乱撞的人,轻轻叹了口气,“这位公子,姑娘,若你们没有其他的事,还是请离开吧。” “楚公子。” 苏月袖真挺害怕的,但她瞧见楚钰的神情,又莫名心软,“贵、贵府是不是做了什么……” 实在不好意思问出口。 “人都说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如今你也瞧见了,每逢中元节,我家就会闹鬼。” 这就是侧面承认自己的家人做过亏心事了。 “可以冒昧问一下,是什么事吗?” “我家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快点滚!” 屋内的中年汉子突然爆出粗口。 “或许,她能帮你们呢。” 陆清风冷冷插话,犀利的眼刀子狠狠剜了下那汉子。 那汉子被震慑住,没敢再说话。 苏月袖一脸懵逼,她看着陆清风,指了指自己,“我?” “你不是能掐会算吗?” 陆清风冲她挤眉弄眼。 她瞬间明白过来,又看向楚钰,“对,若你告诉我,指不定我能帮你。” 作者有话说:今天是祖国妈妈70岁的生日,我很庆幸生活在这片和平的土地,感谢我们的身后有强大的祖国为我们遮风避雨,在此真诚的祝愿我们的祖国繁荣昌盛,越来越牛! 也祝可爱的你们国庆快乐哦! 么么哒! 爱国,我们都是认真的! 祖国,加油! 第27章 楚家着实是造了番孽。 四年前,楚大的幺女楚媛上山拾柴不小心坠下悬崖,幸得同村猎户林三相救,虽破了相,但好歹保住了性命。 楚家算是村里的头等大户,楚家人自来心高气傲,惯会捧高踩低、嫌贫爱富。 楚媛之前也是娇养着长大,品行相貌在村里无人能比。 楚家的如意算盘打得响亮,要将楚媛嫁去镇上大户,无论为妻为妾,只要能给家里带来好处就行。 可是相貌一毁,什么都落了空。 至此,楚家人待楚媛的态度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原来有多宠爱,后来就有多嫌弃,楚媛俨然从一名‘大小姐’变成了‘粗使丫头’,什么脏活累活都落到了她的头上。 就这样过了一月有余,突然某天镇上来了人,说是替庞员外说亲,要纳楚媛为五姨娘。 庞家是凤仙镇五大富户之一,楚媛能入庞家,对楚家人来说简直是前世积德,当即收了聘礼,连声应下。 却从未考虑,这庞员外不仅年过半百,还又肥又丑,不仅如此,他还是个酒鬼,一喝就醉,一醉就打人,前面三位姨娘,哪一个不是被他活生生打死的。 楚媛虽然毁了容,但到底还是个活生生的人,她有思想、会反抗。 只是她的反抗在楚家看来不过是小打小闹,几个拳头下去也就老实了。 楚媛被打怕了,便也就老实了。 但她生性倔强,宁死也不嫁。 就在出嫁当天,青蓬小轿路过村口石桥时,她纵身一跃,投了河。 原以为她就这么死了,楚家人虽然气愤,但也只得乖乖退还聘礼,咒骂几句了事。 哪知一年后却发现她居然藏在猎户林三家,还私自与林三成了亲,并且怀了孩子。 楚家人自然气不过,浩浩荡荡一群人闯进了林三家里,各种辱骂声不绝入耳。 不过最终归结起来也就一句:既然娶了楚媛,就得拿聘礼出来。 并且狮子大开口,一要就是五百两。 一个猎户,每日靠打猎为生,哪里来的五百两? 林三试图与楚家人商量。 但楚家人态度强硬,两厢争执间,将林三错手杀死。 楚媛发了疯,跑着要去报官,楚家人怕背上人命官司,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她抓回楚家关了起来。 楚媛不想被禁锢,便想着逃跑。是以在三年前的中元节,她逃出了楚家。 不过很快就被楚家人发现,他们在村口将她堵住。 那时,她即将临盆。 楚家人以为她是要去报官,便伸出万恶的大手,将她推入井中。 从此,世上再无楚媛。 “你们还是人吗?” 听完楚钰的陈述,苏月袖怒得眼睛都红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般无情狠心的亲人! “当时我在书院进学,根本不知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如果知道......” 如果知道,他肯定会阻止,但就怕,阻止不了。 自己家人什么秉性,楚钰一清二楚,他与阿筠两情相悦,不也要被活生生拆散吗? “活该你们被鬼找上门!” 苏月袖才懒得管楚家这群极品,扯了扯陆清风的衣袖,转身就走。 陆清风八卦听完了,亦忍不住蹙了蹙眉头,丝毫没有反驳苏月袖的意思。 只是两人刚转身,又是一阵阴风袭来,一道白色的影子‘咻’的一下从眼前飘过,骇人得紧。 “啊,鬼啊!” 惊叫声四起。 苏月袖吓得闭了眼睛。 陆清风则迅速凝聚内力,一个掌风扫了过去。 “咚。” 只听得一声闷响,‘鬼影’被打中,狠狠撞在堂屋前的台阶上,随后吐出一口鲜血。 楚钰瞧见直皱眉头。 “这......” 陆清风好笑的看着苏月袖,拽了拽她的衣袖,“袖儿。” “干嘛?” 声线有点颤抖。 “没有鬼,是有人装神弄鬼而已。” “嘎?” 苏月袖猛地睁眼,朝地上看去,霎时惊呆。 楚家人闻言亦都围了上来。 楚钰身正不怕影子斜,便是真的有鬼,也不见他害怕,这会儿更是上前,将那‘白衣鬼’的长发给撩拨了开,顿时大惊。 “阿姐。” 阿姐? 众人具诧异的看着他,脸上还带着心有余悸的惊恐。 那‘白衣鬼’被击中肩膀,因为疼痛,姿势有些别扭,她轻轻抬了抬眼帘,抬起没有受伤的那只胳膊,用手撩了下额前的发丝。 枯燥而泛黄。 “阿钰。” 她缓缓开了口,嗓音干哑且粗糙。 “真的是你,阿姐。” 楚钰语带惊喜,忙蹲下身子与‘白衣鬼’面对面,颤抖着双手迅速将她的头发拨开,露出那张几乎辨不清五官的脸。 呕。 苏月袖险些吐出来,还好教养使然,让她硬生生忍住了。 不过,却再也不敢看那张脸第二眼。 倒是那五六岁的楚威,发出惊天的叫喊声,“啊,还说不是鬼,阿爹、救我。” 他喊着,扑进身后开门的那名壮汉怀里,小小的身子瑟瑟发抖。 楚家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白衣鬼’的脸上,一时间,脸色各异。 “你是......楚媛?” 方才呵斥楚钰的妇人,既是惊恐又是愤怒、更多的是不确定。 她居然还活着? 楚媛没有回话,只是目光呆滞的看着楚钰,“阿钰,你又长高了。” 楚钰的眼泪瞬间流了出来,哽咽着问:“阿姐,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他心里清楚明白得很,这一切都是楚家造成的,可是他能有什么办法呢?那些毕竟都是他的亲人啊。 “我这个样子是不是很丑?” 丑? 苏月袖暗自吞了吞口水,往陆清风身边靠了靠。 确实很丑,丑得甚是恐怖。 满脸的疤痕不说,还都在化脓流水,青红交加,肿得比猪头都不如。 她知道这样不对,不该对一个可怜人表现出一丝一毫的疏远,但她确实被吓着了,内心的惊颤没办法平复下去。 不过楚钰却一点都不在乎,他使劲摇了摇头,“没有的,阿姐一直很漂亮。” 是他们五井村最最漂亮的姑娘。 楚媛勾唇笑了笑,“阿钰还是那么会哄我开心。” 这笑容,有点渗人。 “你居然真的是楚媛!” 这时候,楚家老太爷站了出来,伸手指着楚媛,神情震怒而嫌弃。 楚媛也没有理会他。 “好啊你,原来这几年都是你在装神弄鬼,你个孽障、不孝女,你辱没家风、与人私通,珠胎暗结,居然还有脸回来吓我们,我打死你!” 楚老太爷说着,顺手操起院子里的锄头就向楚媛砸了去。 陆清风眼疾手快,自扇面飞出一枚暗器,使出五分内力打在那锄头上,顿时震得楚老太爷双臂一麻,手中一松,那锄头飞也似的落到院子的另一角去了。 “怎么,楚村长这是打算公然杀人?” “我教训我家孙女与你有什么干系?” 楚老太爷肝火旺,朝着陆清风怒吼了起来。 陆清风好看的凤眼暗含杀气,直勾勾射了过去,光那份气势就吓得他嗫嚅了下去。 气氛凝固了几秒。 楚家人被陆清风吓得后退两步,没人敢再上前质问楚媛。 楚钰却在几秒后突然朝着楚家人爆吼,“你们还是人吗?我为什么会生在这样的人家?阿姐为什么会生在这样的人家!” 他素来是个孝顺听话的孩子,又是村里最有学问的人,平素与人交谈,总是温言细语,从未红过脸,今日这般状态,着实是头一次见。 楚家人不免都惊讶得睁大了眼,同时也不知为何,有点心虚与害怕。 还是那位妇人壮了壮胆,才呵斥了一声,“楚钰,你怎么说话的。” “难道不是吗?当年你们为了利益,不顾阿姐的性命要将她嫁去庞家,已经逼得她投河自尽了,要不是林三,她恐怕真的就变成了孤鬼。如此这般你们还没有反省己身,得知她还活着不仅不感到高兴,还害死了林三,最后,连她与腹中的胎儿也不放过,何其狠毒!” “你懂什么?那庞家是富贵人家,你姐毁了容,能嫁过去一生衣食无忧那是她的福分,还有那林三,一个靠打猎为生的穷小子,有什么值得托付终身的。至于你姐与她腹中的骨肉,若不是她想着要去报官,我们何至于动手。” “我没有想过要报官!” 楚媛终于将目光落在了楚家人的身上,她仰天大笑了几声,粗糙干哑的嗓音在这阴森诡异的环境中显得十分恐怖。 “当年阿三哥被你们撞倒在地磕到磨盘上,你们以为他死了,其实他还活着,后来他来寻我,要带我走,我怕你们再问他要银子,就让他等我,我找了个机会逃出去,是想与他远走高飞。” “他居然没死?” “可谁曾想你们居然心思阴暗的以为我要去报官,不顾一切将我推入井中,我怀着孩子啊,我的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了,他原本可以有个很平常但很幸福的家庭,但都被你们毁了,毁了!” 楚媛突然从地上站起来,发狂般的朝着楚家人跑了去,“阿三哥把我从井里救起来的时候,因为体力透支,坠入井中再也回不来了。而我的孩子,我看着他一点点从我的身体里流失,那种痛,你们永远无法体会,所以我决定报仇,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哈哈......” 第28章 “你二叔和阿倩是你杀的?” 圆脸妇人双目圆瞪,看着疯狂起来的楚媛既害怕又震怒。 楚媛哪里管她问了什么,操起旁边顺手的东西就向楚家人砸去,楚钰想阻止,但她速度比他快,他没能阻止得了。 苏月袖看着如此混乱的场面,揉了揉眉心,下意识看了眼陆清风,不知如何是好。 不过是被大师兄逼着成就钱筠的姻缘,怎么就遇到这种事,哎。 陆清风也是眉心微蹙,观其神色,颇有几分不耐烦。 终于,在场面失控到两三人被抓伤后,他怒吼,“都给我住手!” 声音并不算大,但气势足够。 一时间,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但由于楚家动静太大,周围不少邻居都被吵醒,纷纷跑了过来,站在大门□□头接耳、指指点点。 楚媛内心悲戚,虽然也被震得住了手,但那双眼睛却像是碎毒般的扫过楚家每一个人。 “村长?这是怎么了?” 村口遇见的何老,瞧见满院子的凌乱,被众人推搡出来询问。 楚老太爷正气得吹胡子瞪眼,哪里会回答他的话,只是朝他瞪了一眼,便将怨毒的目光落在了楚媛身上。 “好啊你,杀人偿命,你可休怪我不念血脉亲情,老大,送她去见官。” “血脉亲情?真是讽刺啊。” 楚媛没有一点害怕,她这三年来活得人不人、鬼不鬼,早就不在乎生死了,但是要死可以,她总得拉楚家的人给她垫背才行。 所以眼光扫到方才被陆清风震飞的锄头上,下一秒冲过去,握在手里直接朝楚家人群砸了去。 这一砸没有目标,只有浑身蛮力,且速度极快,所有人都未曾反应,包括苏月袖与陆清风。 于是,悲剧发生了。 刚向前两步准备扭送她见官的楚大被砸了个正中,脑门上瞬间破了个大洞,就那样直挺挺的倒了下去,血流如注。 “爹!” “当家的!” “老大!” 各种惊叫声四起。 楚媛麻木的看着,竟没有一点感觉。 她亲手杀了自己的亲爹! “阿姐。” 楚钰跑到楚大面前跪下探了气息,而后眼神复杂的看向楚媛。 楚媛终于晃了晃身子。 在楚家,自始至终都对她很好的人,除了楚钰,再无他人,所以她最不愿意伤害的,是他。 可是她让他失去了父亲。 “楚媛,你这个魔鬼!” 楚大媳妇也就是方才呵斥楚钰的妇人,面上看着悲伤万分,却一滴眼泪也没掉,她只是瞪着楚媛、一直瞪着,大声吼叫,“你居然做出这等天理不容的事情,他是你爹,你爹啊!” 呵呵,爹? 楚媛只想冷笑,如果真当她是女儿,但凡当年维护一点半点,她的阿三哥也不会死,她的孩子也不会死,而她如今,也不会人不人鬼不鬼,更不会手染鲜血,手刃亲人。 “老大媳妇,你还跟她说什么废话,她这种人没有良知、没有心的,杀了、杀了她!” 圆脸妇人想到死去的丈夫,心里就满是憎恨,可她又有点胆小,害怕楚媛不顾一切动手,所以就在身后怂恿老大媳妇。 老大媳妇性子冲动,加之刚死了当家的,肯定会失去理智动手的。 果不其然,圆脸妇人话刚落,楚大媳妇就顺手操起染了楚大鲜血的锄头,朝楚媛砍了去。 这一次苏月袖与陆清风都有注意,快速出手给拦了下来。 “你们!” 楚大媳妇被掌风震得后退几步,但到底没有太用力,她面前扛着锄头站稳了脚,将阴毒的目光射了过去。 “难不成与她是一伙的?” 陆清风收回手,负于身后,懒怠解释。 苏月袖则再次揉了揉眉心,“我们只是来找楚钰确认一件事,没想过会看这段十分恩怨。” 楚钰听她说话,心里又落到钱筠身上,心中再次升起一抹悲凉。 如今楚家这么乱,他怎么好拖累了她。 “什么事?” 楚大媳妇这辈子最在乎的就是楚钰这个儿子,但凡事关楚钰,总是放在第一,旁的事,不重要。 “我为何要告诉你?” 苏月袖很看不惯她,甚至可以说是厌恶至极,能拿女儿的性命换银子、死了丈夫不哭泣,可见这心有多么的黑。她比楚家任何一个人都可恶,毕竟楚媛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这样的血浓于水,都没换来她的半点怜惜,可恶、可恨! “你!” 楚大媳妇气得浑身颤抖。 “不管你们是谁,楚媛杀了人,就得让她血债血偿!” 圆脸妇人在后面大喊,楚家人赶紧出声附和。 陆清风淡淡的瞥过去,“这么说,你们合伙害死林三与她腹中的骨肉,是不是也要偿命?” 他绝没有要保下楚媛的意思,确实,她杀了太多人,是该偿命,他只是看不惯楚家人的嘴脸。 “我们没有害死林三,林三是为了救楚媛才死的,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楚老太爷辩解。 恶心! 陆清风凉凉的扫了他一眼,不再开口。 不是不知道说什么,而是觉得没必要跟这种人说话,这不符合他高贵的气质。 气氛有瞬间的僵持,还是楚钰率先打破沉默,“报官吧。” 三个字,砸在楚媛的心里,似乎压得喘不过气。不过很快她就释然了,缓缓吐出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是时候该解脱了。 楚钰万分复杂的看了她一眼:阿姐,放下吧,别再这么累了。 又看了看面色各异的楚家人:坏事做多了,总是会有报应的,且都让他受了吧。 * 天快亮的时候,县令吴照带着人来了五井村,路上已经听人讲了事情经过,二话不说,带了楚媛与楚钰便走。 楚大媳妇叫喊着不让带楚钰离开,但楚钰承认楚媛腹中的孩子是他害的,吴照态度强硬,楚大媳妇根本拦不住。 苏月袖与陆清风同他们一起回了凤仙镇。 “啊,困死了,我要去睡个觉。” 刚踏进官媒衙门,苏月袖就毫无形象的伸了个懒腰。 莫白早在大堂等着了,听见她的声音,只淡定的道:“小师妹,事情办得如何?” 苏月袖撅噘嘴,不得不转了方向,朝着大堂去。 陆清风瞧着她的背影,微微一笑,睡觉去了。 苏月袖见身后无人跟来,暗暗不爽。 凭什么,凭什么他就可以睡,自己还要前去口头报告,老天爷,你不公平! “如何?” 方踏进大堂,莫白便将脑袋从资料堆里抬了起来。 苏月袖打着哈欠,一五一十的道来,“所以大师兄,你觉得呢?” “楚钰害死楚媛腹中骨肉一事肯定不成立,楚家必定会有个人出来顶罪,你觉得会是谁?” “这还用说吗,肯定是他娘啊。” 楚大媳妇有多在乎楚钰她昨晚是看出来了,况且整个楚家没人愿意去救楚钰的,都是自私自利的人。 “所以,楚钰刚死了爹又没了娘,你觉得楚家他还会回去吗?” 苏月袖摇头,“是我我就不会。” “那就分家咯。” “那岂不是便宜了楚家?” “非也,楚家出了这等丑事,楚老太爷的村长之位肯定会让出来,楚家老大老二两个男丁具不在了,只剩老幺与两个媳妇子是苦力,他们又懒散惯了,你猜结果会怎么样?” “自私自利的人,谁也不肯多做,但谁都想得到最好的,这日子怕是精彩了。” 苏月袖回着,眼神却变得奇怪起来,“大师兄,你对楚家这么了解?” “了解过一二。” “所以,让楚钰与楚家分家,只要钱家不嫌弃,这段姻缘还是可行的。” “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莫白挥挥手,挂着招牌的不咸不淡的笑容,“先去休息吧,衙门那边我会让无涯去看着。” “哦。” 苏月袖着实困得可以,再次打了个哈欠,回房睡觉去了。 再醒来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莫白准备了晚膳,摆在院子里。 苏月袖几乎与陆清风同时出来。 “吃饭吧。” 莫白亲自替三人盛了饭。 苏月袖端起吃了两口后看向无涯,“衙门有结案了?” 否则他站在这里干嘛?往日吃饭他虽不上桌,也不会站在这里伺候啊,都是自己一个人在厨房里吃。 咳咳,她表示穿到古代,对这点是有意见的。 不过既然来了,就还是遵守下尊卑有别的规矩吧。 “是。” 无涯点了点头,便开始道:“楚媛认了杀人罪,却说腹中骨肉并非楚钰所害,乃是楚家其他人,她原是指楚家老太爷,但后来楚大媳妇出来顶罪,她也确实有参与,所以吴大人就结了案。至于楚钰妨碍公务的罪,因为有张院首出面,便没判他。” 这与预想的简直丝毫不差。 莫白吃了一口菜,又问,“楚家那边呢?” “楚老太爷自然不可能再继续担任村长,也未替楚大办丧礼,直接草草埋了了事。楚钰回去后吵了几句,什么都没要,与楚家断绝了关系,他速度倒也快,就在方才,连断绝书都送到了衙门存档。” 这就表示,真的与楚家断的干干净净了。 这一点,是苏月袖与莫白都没想到的,楚钰居然这般有骨气。 不过想想也是,楚家人害死了他姐,又害死了他娘,连对他爹最基本的尊重都没有,这样的家人,要着能干嘛? 第29章 苏月袖将楚钰的消息透给钱筠,钱筠当即便要去寻楚钰,却被她拦住了。 “钱姑娘,这种时候楚公子肯定是需要安慰与陪伴的,我不是不让你去,只是想问问你,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楚钰为了能与楚家断绝关系,可是什么都没要,如今的他,一穷二白,就算张院首肯收留他一时,他一个大男人,怕也不甘吃闲饭吧? “我与阿钰从小一起长大,我不会放弃他的。” “你爹呢?会同意吗?” “爹爹不是那种人。” “那便好,你去吧。” 苏月袖让了路,钱筠便头也不回的朝着青山书院奔去。 自李家被灭后,钱记豆花铺便关了门,钱贵为了报答李夫人的相助之恩,留在李家帮李兆望打理家中大小事情。 李兆望暂时休学,生意场上的事情有陆恒在,将那些管事压得死死的,没人敢做出什么,李家的生意倒也没受什么影响。 而后几日,裴寒诺等人接到飞鸽传书,裴世元让他们前往惠州参加白昇镖局白镖头的四十大寿,而太子亦被召回宫里,说是永州洪涝灾害严重,皇上命他回去商量对策。 同时接到消息的还有陆清风,他是陆家少当家,这种时候,免不了要陆家大出血,陆家没有主事的人在,其他人拿不了主意。 所以,七月底,陆清风与苏月袖辞行,同陆恒一起,赶往孤隐。 苏月袖面上欢天喜地,终于送走了这个烦人精,实则内心不知为何,甚是失落。 不过莫白没有给她伤春悲秋的机会,几乎是陆清风前脚刚走,后脚就扔给她一本小册子,上面记载了数名年满十七但还未定亲事的姑娘信息。 “七日之内,予她们合适的姻缘,你便可以离开了。” 离开? 离开去哪里? 苏月袖突然茫然起来,却没发现旁边的无涯向她投来同情的目光。 离开,当然是去永州的昌平县永乐村啊,因为逍遥王在那里! * 七日时间,苏月袖忙得几乎脚不沾地,但因为积累了钱筠与楚钰的经验,这次当起红娘来,可就顺利多了。 七日后,她将满分试卷交给莫白,莫白点了点头,表示认可,而后道:“楚公子去李家领了账房管事的差事,一面工作一面读书,李公子已经回书院了。” 李兆望虽然纠结过要不要弃文从商,但考虑到亡父亡母曾对他寄予的厚望,还是决定好好读书,将来可以考取功名,光宗耀祖。 好在陆恒虽然走了,陆家还是派了其他人在此管理官盐生意,顺便也帮他监督一下李家铺子里的那些管事,倒也不用他操心什么。 苏月袖点点头,表示了解了,而后眉开眼笑,“那么大师兄,我可以走了吗?” 虽然当时茫然过不知去往何处,但世界这么大,总会有一个山美水美、远离是非、远离朝堂与江湖的小地方供她容身吧? “当然可以。” 莫白做了个请的手势,便继续埋头干他的事情。 苏月袖总觉得这不符合大师兄的作风,磨蹭了片刻也没见他再有话说,这才一步三回头的出了官媒衙门。 呼吸到外面的空气,她觉得自由极了。 而后去了马车行,牙一咬眼一闭,买了辆马车,驾着它出了凤仙镇。 “春天天气真好,花儿都开了,杨柳树枝对着我们弯弯腰,蝴蝶姑娘飞来了,蜜蜂嗡嗡叫,小白兔儿一跳一跳又一跳......” 虽然现在不是春天,不过因为心情太美好,苏月袖一边悠闲的赶路,一边哼起了歌。 考虑到出门在外,为了方便,她穿的男装。 临近中午,她在一家茶棚停了下来。 “老板,两碟子小菜,一壶热茶。” “好勒。” 老板是个中年汉子,不胖不瘦、不高不矮,放人群里一眼找不出那种。 坐等吃食的空档,她听到旁边两名客人议论,“你昨日是没瞧见,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赶路,说是要去惠州给白昇镖局的白镖头祝寿,你说这白镖头来头也不大啊,怎么这么多人赶过去?” “你有所不知,最近凤仙镇出了三桩灭门案,据说都是魔教干的。如今这些江湖正派人士,不过是趁着白镖头大寿前去商量如何讨伐魔教罢了,又有几个是真心去祝寿的。” “讨伐魔教?” “当然,江湖已经近百年没有发生过什么大事了,这古月教做事也真是不考虑后果。” “你怎么知道不是有人挑拨呢?我可听说咱们圣上对江湖人士大为不满啊。” “嘘,你不要命了。这些事情跟我们又没有关系,且让他们去闹吧,我们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 “是是是。” 话到这里,那边就止了住。 苏月袖不由蹙了蹙眉头。 讨伐魔教?那师姐怎么办? 伸手摸了摸腰间的信号弹:要不要通知曲墨渊呢? 算了,想来他身为魔教教主,耳目也是极多的,怕是早就收到了风声,她要是这么一通知,不是自暴行踪吗? 叹了口气,正巧老板端了小菜上来,她便取了筷子吃起来。 饭后,付了银子继续赶路。 行至傍晚,到得下一个镇子,住进客栈。 沐浴更衣后,正准备睡觉,敏锐的察觉到有人在靠近,不少,得有七八个。 不由苦笑,“什么意思?” 声音不大,但外面的人绝对听得到。 “莫大人......” “又是大师兄!” 那人刚说了三个字就被打断,苏月袖甚是愤怒,“他到底想干什么?” 明明她走的时候他没有异常的。 “永州发大水了,莫大人的意思是,请苏姑娘去看看逍遥王。” “不去。” “那就只能......” “绑是吧?” 苏月袖的声音凉凉的。 “还请苏姑娘莫怪。” 杀手头领话一落,数人便破窗而进,光看那架势,就让人很不爽。 “又是你。” 苏月袖无力的撑着额头,看着眼前的‘老熟人’,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行,又给她下追杀令。 “苏姑娘,有礼了。” 那杀手头领名黑瞳,见苏月袖看向他,端端正正行了个江湖大礼。 苏月袖白眼一翻,将洗过还未干的头发随手用丝带绑住,再一个旋转,取过屏风上的外裳穿好,冲着杀手们微微一笑,“动手吧。” 这一次,她绝不屈服! 话落,先下手为强,快速出招。 她并没有想过真刀实枪的大干一场,毕竟黑水楼的规矩她清楚明白,不死不休,就算这一波被她杀了,还会有下一波,所以她的目的只有一个:跑! 杀手们的武功水平只能算是中等,苏月袖要跑出去倒也容易,只是对方人手有点多,得费些时间。 不过到底还是被她跑了。 “哎!” 一路用轻功跑出镇子,进了镇外一片树林,眼瞅着再也见不到杀手的踪影,这才靠在一棵大树上狠狠叹气。 “我上辈子一定是齐天大圣大闹了天宫,否则老天怎会如此对我?” 说着,她抬头望天,指着黑漆漆的天空怒吼,惊起一群飞鸟。 凉风阵阵,吹得她瑟瑟发抖,不由抱紧了胳膊。 还好,还好经过上次的教训她知道无论如何都要抓紧钱袋子,所以打架之前穿好了衣服,带好了银子,否则这会儿还不知道如何是好呢。 先找个地方过夜吧,这黑漆漆的树林,暗影幢幢,太特么恐怖了。 * 半月后。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孤隐陆家。 不能说是雕梁画栋、金碧辉煌,但也绝对钟灵毓秀、别具一格。 陆恒稳步进了书房,将手中帖子呈到陆清风面前,“公子,宫里送来的帖子。” 陆清风正坐在案桌后翻看账本,闻言并未伸手接过,“放着吧,你去准备一下,稍后入宫。” “是。” 陆恒将帖子放在旁侧,转身出去准备,刚行至门口,就与家中管事打了个照面,两人相互问候,各自做各自的事情。 管事的进了书房,亦将一份礼单呈上,“少当家,这是江淮苏家送来的节礼。” “苏家?” 陆清风挑眉,总算停止了手中翻账本的动作,将礼单接了过去,展开看了眼,勾唇笑了起来,“陆伯,近两年圣上他老人家似乎对我的终身大事很感兴趣,如今苏家月袖已然十八了,咱们是不是该去下聘了。” “这是夫人生前替少当家定下的婚事,当该如此。” “那就麻烦陆伯操劳了,先拟个单子出来吧,我陆家少夫人的聘礼,绝不能马虎了。” “是。” 陆伯得了话,转身就要去准备,但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折了回来,“对了少当家,云少爷最近似乎与六皇子走得很近,少当家可要放在心上啊。” 他们陆家只从商,不参政。 朝廷势力盘根错节,局势复杂,稍有不慎就会搭上全部身家性命。 云少爷此举,甚是不妥。 不过他只是一介下人,不好说什么,如今少当家回来了,当该管管。 陆清风面色一凝,缓缓开口,“我知道了,你放心,回头我会找他的,定让他断了不该有的念想。” “那便好。” 陆伯放了心,这才真的离去。 第30章 金齐皇室自来喜欢在重要日子宴请群臣,并美其名曰:联络君臣感情。 实则大家心知肚明,这不过是圣上想借此观察哪些家族走得亲近,会不会有损他的利益。 同时,后妃们对此也十分热衷。 毕竟那些皇子公主好些都到了适婚年龄,常年生在后宫尔虞我诈也有疲累之时,指点指点少年郎、娇小姐的姻缘也是一大乐趣。 陆清风实在不想去凑这个热闹,奈何圣上亲下旨意,他不去不行。 酉正,他乘着马车到得宫门口,正巧与柳傲天打了个照面。 “陆公子。” 柳傲天先行问好。 陆清风暗自苦笑,回了一礼。 若是在外也就罢了,他不喜之人,自当不理会,可这是在宫门口,皇上的面子还是要给。 柳若馨今日打扮得甚是娇俏,笑意盈盈,做足了大家闺秀的样子。 可惜陆清风根本不曾看她,与柳傲天见完礼后便头也不回的入了宫,直奔明月台。 明月台是圣上设宴的地方,比之一般的宫殿少了些富丽堂皇,多了几分清幽淡雅,倒与‘清月’二字甚是搭配。 陆清风到的时候,大部分被邀的朝臣都到了。 虽说金齐商人地位甚低,不过陆家身为皇商,虽无品级,到底是皇上亲封,众人都还得给个面子。 何况谁家有权了不想有钱?陆家的财富便是圣上都眼热,更别说这些朝臣们了。 那一个个的见了他,立刻就围了上来,各种奉承的话不绝入耳。 甚至有的言语间,还在询问他的婚事,打的可不就是想招他为婿的算盘吗? 如果苏月袖在,一定会鄙视一番:没成想陆清风这厮还是个香饽饽。 陆清风礼貌不失风度又四两拨千斤的将所有问话都挡了回去。 这时,有内侍拉高了嗓子道:“皇上驾到!” 一时间,众人散去,寻了个位置跪下相迎。 皇上微胖,瞧着年龄也不是很大,大概五十来岁的模样,不过因为日夜操劳,黑眼圈重了点,走路的时候脚步有些虚浮,还微微咳嗽,想是染了些风寒。 与他同行的,还有太子君衍之,与......柳若裳。 陆清风的眼里闪过稍纵即逝的诧异。 待得圣上入了座,才免了众人的礼。 柳傲天这时抬眸,亦瞧见柳若裳,眼里怒火顿生。 “陆公子,好久不见。” 圣上第一个看的,便是陆清风。 陆清风心无波澜,站出来回道:“蒙圣上挂念,听闻永州大水频发,淹没了许多庄稼与房舍,小民不懂赈灾政策,唯有出点财力为圣上分忧。” 既然知道被招来所为何事,那就干脆自己主动揽过来,免得被嫌弃没有眼力见。 何况陆家什么都不多,就是钱多。 “那朕就替永州的百姓谢过陆公子了。” 圣上笑得如弥勒佛,内心却忍不住叹气:谁叫国库空虚呢,一到这种时候,只能压榨陆家了。 陆清风笑笑,退了下去。 圣上便将话题转到柳若裳身上,“众所周知,前段时间采花蜂到处作案,弄得人心惶惶,百姓颇有怨言,不过好在一个多月前这采花蜂被捕了,其中的功劳啊,有太子一份,还有一份......” 他看向君衍之旁边的柳若裳,“便是这位柳姑娘的。” 话一出,底下就议论纷纷起来,大致是在讨论:一个姑娘家,怎么会与抓捕采花蜂有关。 圣上却没有解释,任由他们质疑怀疑,只接着道:“朕当初贴皇榜就说了,只要抓到了采花蜂,必有重赏,君无戏言。” 说着,扭头看向柳若裳,“所以柳姑娘,你想要什么赏赐?” 皇上以为,江湖中人最是血性,必定会说:抓捕采花蜂只是为民除害,不要奖赏。 哪知柳若裳却问:“要什么皇上都可以给吗?” 这...... 朝臣们面面相觑,圣上老脸一僵。 “只要朕有的,能给的,都行。” 话都说出去了,当着这么多臣子的面,硬着头皮也得答应啊,只希望她别太过分。 圣上的眼里,已然有了几分不悦。 柳若裳却没看他,伸手指了指柳傲天,“民女想要的不多,只是柳家的宅子而已。” 柳家的宅子其实是徐家的,柳傲天霸占了徐家的一切,她求太子带她回来,就是来复仇的。 拿回宅子只是第一步。 “柳家的宅子?” 不止圣上惊讶了,朝臣们都惊讶了,议论声再次响了起来。 而柳傲天本人却是蹙着眉头不发一言,不是他不想说,是不能说。 他不可能出声质问她为何如此,那样的话,他曾做过的事情就会被公诸于世,到时,他如何在朝堂上立足? “是,就是柳家的宅子,圣上一言九鼎,应该不会拒绝民女吧?” 这个嘛。 圣上老脸一红,这个要求着实不过分,但柳家的宅子是柳傲天的,他总不好让自己的臣子将宅子贡献出来吧? 这个时候,就该轮到柳傲天表演了。 一来,他不想自己做过的事被爆出来;二来,也是为了替皇上分忧、让皇上对他更加信任,所以思虑片刻后,道:“皇上,臣愿意让出宅子。” 圣上一听,颇有几分感动,忙道:“委屈柳将军了,朕再另赐府邸与你。” * 不知哪个州、哪个县的哪个角落旮瘩里,苏月袖正坐在一间茅草屋前,捧着一个酒坛子,仰首猛灌。 几秒后,她将酒坛子放在旁边,双手撑着地板,抬头看着天上的明月。 “哎,明月几时有啊,把酒问青天啊,你为何那般圆啊,愁死人不偿命啊。” 念叨两句,复又捧起酒坛子喝了一口。 “想我堂堂医学院百年难得一遇的大天才,一觉起来居然穿到这种木有wifi的地方。现在好了,青山绿水美景在,木有wifi朋友圈啊,哎。” 念叨完,再次仰首喝了一口酒。 “这种阖家团圆的大日子,总是那么令人忧愁啊,想想二师兄虽然冷漠了点,对原身却还是不错的,早知道先去永州把这个节过了再溜,也好过一个人在此对月独饮啊,失策啊。。。失策。” 一边说着,一边摇头晃脑一番,紧接着抱起酒坛子一饮而尽。 “嗝。” 将酒坛子扔掉的那一瞬间,就打了个酒嗝,而后小脸迅速飚红。 “咦,怎么前面的山在动呢?难不成是喝醉了?” 苏月袖伸出一根手指头来,在眼前晃了晃,“这是几?哈哈哈,一二三,三二一,不对,来了一个少年郎?” 眼前突然出现一个白衣少年,朗眉星目、皮肤白皙,左手负于身后,右手执着把宝剑。 苏月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子,朝前走了几步,“还真是个英俊的少年啊?” 她半眯着眼睛,脚步虚浮,猛地一下就撞在了白衣少年的身上,扑面而来的酒气令少年忍不住蹙了蹙眉。 “姑娘。” 少年拽了拽她的胳膊,将她从自己身上拉开站好,“可否借宿一晚?” “借宿?” 苏月袖醉得厉害,哪里站得稳,少年一松手她就往地上倒,少年无奈,只得一直拉着她。 她便趁机凑上前去,摸了摸人家的脸蛋。 手感还不错,是真的。 “喂,少年郎,你打从哪里来,又往哪里去啊?长得这么帅,可有成亲了?” “姑娘,你醉了。” 如此调戏,少年郎倒也没有怒,只是好脾气的提醒她。 苏月袖摆摆手,“我才没醉。” 迷离着双眼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遍,“虽然比起陆清风那厮是有点差距,不过也还行。” “?” 少爷一脸懵逼。 苏月袖便笑,“你可愿意与我成亲?一个人虽然自由吧,但到了这种日子,难免伤感,太孤单了。” “姑娘,你真的醉了,如果没有多余的房间可以借宿,那在下就先告辞了。” 少年说着转身要走,却被苏月袖拉住了衣角,“别走啊,有,房间有的是,五两银子你睡不睡?” 五两? 少年看着她比出的二,哭笑不得。 “五两就五两吧。” 说着,从荷包里取出五两银子交给她,“你收了银子,我可以休息了吗?” 苏月袖直勾勾的看着手中的银子,呵呵直笑,“可以可以,不过除了床,可什么都没有,没有饭给你吃哦。” “在下有干粮。” “那就好。” 话落,双眼一闭,醉死过去。 少年有些无语,但还是好脾气的将她扶起,带回了茅草屋。 茅草屋不大,总共就两间房,少年心道还好,将她安置好后,去了另一间休息。 连着三日未曾合眼,他实在困极,倒头便睡着了,待得第二日天大亮才醒过来。 哪知方睁眼,便见床边坐着位姑娘,正直勾勾的看着他,吓得他险些跳起来。 “姑、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苏月袖认真的看着他,指了指他身下的床,“这是我的床。” “对、对不起,你昨夜喝醉了,我并不知道......” “没关系,但我想问你,你叫什么?” 昨夜的事她大概记得一点点,其实还挺不好意思的。 “在下秋名山庄玉子濡。” 作者有话说:新文《厨娘难为》求预收 柏茗筝刚拿到全国美食大赛金奖就赶上潮流穿越了。 刚穿越就被扫地出门,还拖着一半瞎的娘亲及爱哭鼻子的幼妹。 没钱花、没饭吃、没住处! 她扶额,无语望青天:这都是什么事? 万幸、时空隧道给她附赠了一随身空间。 俗话不是说:空间在手、天下我有吗? 然而,谁来告诉她,她这破空间还需要升级是怎么回事? 空间升级提示:做一道麻辣鲜香的麻婆豆腐。 额…… 我去你大爷! 升级后福利:摇钱树一棵。 做,绝对做! 柏茗筝为了摇钱树,参加了村里举办的厨娘大赛,凭着一盘麻婆豆腐成功夺得冠军。 然后? 然后就被迫当了某人的专属厨娘。 虽说福利好、待遇好,还可带着娘亲与幼妹住大房子,但老板大人实在难伺候。 万年不变的冰块脸,少爷病严重,还特挑食! * 最初 * 柏茗筝将菜端上桌,笑眯眯的等着君敏之品尝,结果是…… “不吃胡萝卜、不吃芹菜、不吃猪下水……重做!” 于是,她辛辛苦苦做的美食,被毫不留情的掀翻在地。 * 后来 * 柏茗筝谄媚脸,“老板大人,今天做什么菜?” 君敏之一记冷刀子,“你说呢?” 柏茗筝欲哭无泪:我说,我能说啥? 阅读指南: 1、女主有金手指,大大的金手指,经常虐渣,身份非真正农家女。 2、男主是《穿书后我只想远离大人物》中的二师兄君敏之。 3、种田加美食,混杂点江湖恩怨,后期宅斗。 4、架空文章,勿深究,不喜点叉,谢谢。 第31章 秋名山庄、玉家、玉子濡? 那不是千剑派的传人吗? 这次换苏月袖猛地跳起, 离他三丈远, “玉公子, 昨夜之事多有得罪, 如若你休息好了,我就不送了。” 言外之意就是:你可以走了。 玉子濡一脸错愕:这姑娘变脸速度可真快。 但还是从床上下来,拿起宝剑行了个礼数,“多有叨唠,就此别过,姑娘保重。” 说着便往屋外走。 苏月袖紧紧盯着他的背影,缓缓吐出一口气:这是尊大佛, 送走为好! 然而…… 这口气还没彻底松开,门外就传来一阵打斗声。 苏月袖眼皮子猛跳,以八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出堂屋,待瞧见外面激烈的打斗场景时,忍不住扶额哀嚎。 “停!” 她举着一双手,气势颇足。 霎时,院子里的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齐齐向她看来。 “苏姑娘。” 黑瞳收了剑, 态度尚可。 玉子濡又是一脸懵, “你们认识?” 苏月袖干笑,“勉强认识。” 而后看向黑瞳, “我已经躲得这么狼狈了,你们居然还找得到我?” 脸上点了雀斑,穿着粗布衣衫, 躲到这连饱腹都得靠野菜的角落旮瘩里,他们眼睛和陆清风一样毒吧? “飞莺阁提供的消息岂能有假。” “飞莺阁?” 玉子濡诧异,“瞧阁下的装束,又与飞莺阁合作密切,难不成是黑水楼的?” 这位姑娘居然是黑水楼追杀的对象? 玉子濡将目光落在苏月袖身上,简直难以置信。 苏月袖却只觉得生无可恋,她亲爱的师姐,还真是一点不给她留余地,报复心太强了! “你们死心吧,我不会去的。” 凭什么你们想将我往哪儿扔我就得去哪儿?哼! “那在下就只能得罪了。” 黑瞳话落,给其他几人使了个眼色,便见黑水楼的杀手们迅速散开,将苏月袖团团围住了。 客栈的失手让他们总结出的经验,绝对不给她任何一方可突破的机会。 苏月袖瞧这架势,又是抓狂。 “喂,你们真的不要命吗?” 不怕她下杀手啊? “杀手本就过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我这脑袋也不过暂时寄在自己的脖子上,苏姑娘若喜欢,大可拿去。” “……” 苏月袖表示无话可说。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出招了。 少女身姿优美,动作流畅,虽然没有武器,但在杀手们的包围下也是游刃有余,瞧这样子,分明是个武功高手! 玉子濡只觉今日颇为震撼,竟握着剑不知如何是好。 走,还是不走? 正在犹豫间,传来少女的低斥,“喂,你站在这里干什么,要走赶紧走!” 这声音就响在耳侧,下一秒杀手们的剑锋就扫了过来。 玉子濡几乎没有思考的余地,提脚就飞离原地。 苏月袖旋转向上,在半空转了好几个圈,躲过落下来的剑雨,飞身上了茅草屋顶。 “你们慢慢玩,我先走了!” 撤出包围圈,还不赶紧脚底抹油开溜? 话落,转过身运用轻功快速跑路。 黑瞳脸一沉,“追!” 霎时,这间茅草屋前就只剩下错愕的玉子濡。 他垂眸整了整洁白的衣衫,捏了捏手中的宝剑,迈步出了院子。 家里数日前被魔教偷袭,损失惨重,父亲命他赶紧回去,怕是…… 想到这里,心里就是一沉。 * 苏月袖一路狂奔,她轻功虽算不得极好,但要甩掉这些杀手还是绰绰有余的。 不过两柱香时间,就再也见不到杀手们的踪影。 “卧槽!” 毫无形象的往地上一坐,她摊开裙摆给自己扇风。 “这种日子特么的什么时候是个头?” 这是一个小山坡,地上全是绿草,坐着倒也舒软,且地理位置极佳,若有人追上来,她能第一时间看见。 “可恶的大师兄!” * 永州发大水,陆家出资,皇上命太子前往安抚主持赈灾。 由于大批粮食物资运输起来比较麻烦,所以陆清风决定亲自跑一趟,打算从永州及相邻的几个州调取,免得徒增麻烦。 何况这一路下永州必会经过江淮,倒可以顺路去苏家将聘礼下了。 是以,他带上陆伯,先太子一步出发了。 一路南下,途经江淮,拜访了苏家。 苏家乃百年书香世家,门风甚严,对规矩礼仪尤为重视,所以陆清风敛了周身气场,做足了名门世家公子哥的模样。 苏家虽规矩颇多,但人口简单,且都平易近人,甚好相处。 何况这桩婚事本就是苏父苏母亲自定下的,自然没有意见。 不过…… “月袖尚在药谷,是否先让她回来?” 苏母试探性的问苏父,又看向陆清风。 苏父敲打着手指,好一会儿才道:“让玖儿去药谷通知一声即可,咱们这边先将婚期定下,待她回来,直接送嫁便是。” 自古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苏父以为,此事由他决定便可。 何况女儿都十八了,终于等到陆家来下聘,还不赶紧趁机定下婚期,磨蹭什么? 陆清风的嘴角划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紧接着一脸真诚,“任凭伯父做主。” “那好,贤侄如若不急,便在此休息几日,我也好请人算个时间。” “实在抱歉,伯父伯母,永州发大水,小侄需得过去一趟。” 有些话不必说明白,陆家是做生意的,发大水肯定受影响,过去处理是正常的,苏父苏母没有一点怀疑,只是有点遗憾。 陆清风见状紧接着又道:“不过小侄来之前已经找护国寺的主持大师算过了,来年三月二十六、九月初八、十一月初二皆是大好的日子,如果伯父伯母信得过,便在这三个日子里挑选一个即可。” 咦? 苏父苏母甚是满意,而后交头接耳一番,苏父道:“那便定九月初八吧。” 不能太急,这样会显得他们太迫切,但要真等到来年结束,女儿可就差不多二十了,便只能选个中间日子。 陆清风表示完全没有意见,而后恭敬告辞,出了苏家。 “陆伯,你先回孤隐,准备准备婚礼需要的东西。” “是。” 陆伯总觉得自家少当家心情很好,想是对这门婚事很满意,便也跟着有了笑意。 * 数日后。 碧芜城,一家酒楼。 苏月袖大摇大摆的走进去,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小二,杏花酒一壶,小菜四碟,馒头二个。” 跑了几日,吃不好睡不好的,真是糟糕! 今日既然路过这里,那便先饱餐一顿吧。 主要是,这家的店名实在有点吸引人。 “好的客官,您稍等。” 小二连忙应下,不大一会儿就将酒菜送了上来。 “您慢用。” 还没到饭点,小二上了菜并没有马上离开,看那样子,似乎在等着苏月袖品尝。 苏月袖心情尚可,倒与他聊开了,先夸了酒菜味道好,才道,“自我进城起,便瞧见许多白衣蓝领的执剑之人,似乎在有目的的寻找什么?这是缘何?” 小二但闻双眼一睁,马上来了兴致, “姑娘有所不知,前些日子秋名山庄被魔教偷袭,损失惨重,这段时间整个碧芜城都戒备森严,千剑派的人在满城追杀魔教教徒。” 魔教?秋名山庄? 苏月袖蹙眉,“魔教哪一个分支?” 她不信这是古月教曲墨渊的手笔。 “听说是苍蓝派。” “哦。” 不过,好像有哪里不对,苏月袖喝了两口杏花酒,而后一拍脑门,大惊,“这是永州?” 秋名山庄她记得是在永州碧芜城! 卧槽,她居然跑这里来了,难怪沿路瞧见一些流民,听说永州凤凰城一带发大水,灾情严重。 她记得,二师兄是在凤凰城昌平县永乐村。 不好,得溜! 苏月袖赶紧自荷包里取出银子放在桌上,“小二,不用找了。” 说着,慌忙起身朝门外走。 哪知正巧与进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哪个不长眼的……哈哈,对不起对不起。” 话到一半就卡住,当她看清来人的脸时,立马改口。 妈蛋,怎么这么巧就遇上了? 还好、还好,自上次悲痛的发现无论怎么易容都躲不过追兵的时候,她就恢复了本来面貌,相信眼前这个人不会认得她的。 然而事实是…… 当她前脚跨出酒楼大门欲跑的时候,身后立马响起那温润好听的声音,“苏姑娘。” 简直连一点疑问都没有,那么肯定。 苏月袖想装他认错人了,继续走,奈何他一个眨眼就到了眼前,“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你,你还好吗?” 玉子濡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见她无事,松了口气,对她容貌的改变似乎并不感兴趣。 “你为何被黑水楼追杀?” “呵呵,玉公子,好眼力啊。” 怎么人人都跟陆清风一样,眼睛这么毒的,真讨厌! 玉子濡懵了一下,这才将注意力放在她的脸上。 是与上次见不太一样,漂亮了些,白了些,但这声音确实一模一样,还好,不是认错。 如果苏月袖知道他这会儿的内心活动,估计得气得吐血。 你早说啊,你早说你只是听出声音像,那我完全可以装不认识啊,现在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呜呜! 第32章 玉子濡身后跟着几名执剑的少男少女, 见他与苏月袖说话, 其中一名个子娇俏的姑娘站了出来, 语气颇为酸涩, “大师兄,这是谁?” 玉子濡一贯的儒雅,“这是苏姑娘。” 说着,再次看向苏月袖,“不知苏姑娘师承何门何派?” “没有门派。” 苏月袖皮笑肉不笑,脚尖已经偏离方向,随时准备告辞。 “没有门派?” 玉子濡诧异, 而后脸上带着些敬佩,“自学成才亦有如此高的武艺,着实令在下佩服。” 说着就要行礼。 苏月袖赶紧往旁边跳去,避了开,“如果玉公子没有其他事情,那就恕我先行告辞了。” 这绝对是个是非之地,留不得、留不得。 然而,就是那么巧, 她刚转了个身想走, 腰间的金鱼玉佩也不知怎么的,就华丽丽落了地。 这其实并不打紧, 关键是,她将上次曲墨渊给她的玉笛信物挂在另一头,这一落, 那枚小指大小的玉笛也紧跟着暴露在众人眼前。 “你是魔教的人!” 方才那名说话的姑娘立马拔剑指向了她。 而后,其他人也跟着拔剑。 苏月袖站在那里,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她看着玉子濡,苦笑,“若我说我不是,你信吗?” 玉子濡蹙着眉,摇了摇头,“苏姑娘还是跟我回趟秋名山庄吧。” “大师兄,为何不直接杀了她,她可是魔教的人。” 那姑娘急得跳脚。 玉子濡却道:“这玉笛乃是古月教长老级人物才能佩戴之物,既然这位苏姑娘有,就说明她在魔教的地位不低,兴许能问出不少话。” 呵、呵呵。 苏月袖心中发苦:早知道就去找二师兄了,虽然要干些苦力,起码不用卷入这些是是非非,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不? 正想着,黑瞳从天而降。 霎时,一家酒楼门前就被围了个满满当当。 苏月袖热泪盈眶,赶紧将玉佩拾起,看着黑瞳一脸委屈,“带我走,去哪儿都行。” 黑瞳满脸黑线。 玉子濡握紧手中的剑,提高了警惕,气氛有瞬间的凝固。 片刻后,黑瞳率先开口,“玉少庄主,苏姑娘乃是医圣前辈的关门弟子,并非魔教中人,还请行个方便,让我等带她去逍遥王处。” 医圣的二弟子君敏之乃是皇上的亲侄子,这不是什么大秘密。 “药谷之人?” 玉子濡看苏月袖的眼神变了又变,“既是药谷之人,怎么会有古月教的信物?” “大师兄,他说你就信吗?这肯定是蒙你的,他们铁定全是古月教的魔头,若不杀了他们,咱们秋名山庄几十条人命怎么算?” 还是方才那姑娘,长得倒是娇俏可爱,就是性子太暴躁了点,名字叫秋瑾。 前些日子秋名山庄被苍蓝派偷袭,死伤惨重,整个千剑派都余怒难消,秋瑾一说,其他人紧跟着附和。 玉子濡默了默,看向苏月袖:“还是要请苏姑娘走一趟,我会禀明父亲,让他修书一封与医圣前辈,证明姑娘的身份。” 千剑派掌门玉闫与医圣霍浮生有过几面之交,勉强算是认识了。 “这......” 苏月袖伸手扣着额头,朝黑瞳使了使眼色,“不太好吧,二师兄那里有急事找我,恕我不能与你同去。” 话落,一个飞身就跑。 千剑派的人见状立马上前去追,但下一秒杀手们也有了动静,快速冲上去拦下。 霎时,双方人马就交起了手。 碧芜城的大街上,很快就尘土飞扬、剑花四溅,吓得不少百姓都匆匆跑回家躲了起来。 但这里终究是千剑派的地盘,不少白衣蓝领的执剑人士听到动静都迅速赶了过来,杀手们很快招架不住,生生被擒。 黑瞳默默叹了口气,眼中有着不屈。 玉子濡留下一句‘别动他们’后,朝着苏月袖离开的方向追了去。 苏月袖轻功不错,但比起玉子濡还是差了点,不大一会儿就被追上。 动手之前,玉子濡道:“苏姑娘真想让那些杀手们因为你而丧命?” 一句话,让刚摆好姿势的苏月袖愣住,而后缓缓垂下双手,“我真是药谷的人。” 她解释。 “有什么能证明?” “我的医术就是最好的证明。” “可这儿没有病人。” “我没理由骗你。” “魔教之人个个奸猾狡诈。” “你这话什么意思?” “苏姑娘到碧芜城来有什么目的?” “目的?还真没有目的。” 她要是早发现往这个方向来是永州,打死也不会到这碧芜城,真他妈糟心。 “你不说,我替你说。苏姑娘来是想打探秋名山庄的情况,好再来一次偷袭是吗?” 我去! 苏月袖猛翻白眼,“玉公子,你想象力真是太丰富了。” “魔教最近动作似乎很大啊。” “你是指?” “乾州凤仙镇魏家、李家、漕帮,还有惠州围剿武林正道一事。” “惠州也出事了?不会是......白昇镖局吧?” 苏月袖大惊,半月前就听说武林正道的人都赶往惠州为白镖头祝寿,其目的是为了商量如何讨伐魔教,没成想他们被围剿了。 难道是......曲墨渊? 偶买噶! “苏姑娘知道得这么清楚,还说自己不是魔教之人。” “我......” 真是懒得解释、懒得解释啊! “你到底想怎么样?” “随我回秋名山庄,待家父求证事实。” 我去! “行行行,不过你的动作要快啊。” 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首先,自己的轻功没他厉害,跑不过。其次,这是千剑派的地盘,若不跟他走,怕不知后面被怎么刺死。第三,黑瞳他们是被她连累的,若不去换他们自由,好像有点过分。 罢了罢了,既然逃不过,就面对吧。 反正自己确实是师父的弟子,不必怕。 * 又是半月过去。 已然是秋高气爽的季节,枝头的树叶被秋风吹得簌簌而下,人站在院子里,连睁眼都困难。 “这是什么鬼天气,这么大的风。” 苏月袖抱怨一句,眼角余光扫过端着汤盅的秋瑾,大白眼一翻。 “哟,秋姑娘来啦。” 秋瑾看见她,脸色亦不好,待走近了,将汤盅往石桌子上用力一放,“拿去喝。” 态度十分恶劣。 “啧啧啧,秋姑娘,我现在可不是阶下之囚,而是座上宾,注意你的态度。” 自那日被玉子濡带回秋名山庄,苏月袖着实受了番气,人人都当她是魔教之人,竟联合起来站在议事厅外示威,逼迫玉子濡将她关进地牢。 玉子濡这厮承受不了压力,还真将她关了,虽然打过招呼好生招待,但明显看守之人将这四个字完全理解错误。 不给吃不给喝,天天冷嘲热讽也就罢了,还时不时拿鞭子抽她两下。 妈蛋,她长这么大就没受过这种气。 顿时来了脾气,将那俩看守之人给暴打了一顿。这下不得了,人人都围过来要扒她皮、抽她筋,喊得最厉害的,就是秋瑾。 好在,就在众人欲将她绑了‘斩首示众’之时,师父的飞鸽传书到了。 一是证明了她的身份,二是告诉她一个极其坏的消息:父母托家中婢女找去药谷送信,让她赶紧回家准备嫁人。 嫁谁? 当然是陆清风! NO! 她不要! 所以,她就以受惊过度为由,先赖在了秋名山庄,并且指定要秋瑾负责她的饮食起居。 哼,不给她点教训,当她苏月袖好欺负的么。 “就算你是药谷之人,也改变不了你身上有古月教信物的事实,说不定你是与魔教有所勾结呢。” 秋瑾就是看不惯她,并不因为她的身份,而是因为玉子濡对她的态度。 “喂,我已经解释过了,那是我无意间捡的。” 咳咳,她知道撒谎不好,但是这个谎,不得不撒啊。 总不能告诉他们实情,这是曲大教主送的吧,那还得了? “鬼才相信你是捡的。” 秋瑾吐槽。 “你是说,玉掌门与玉公子他们都是鬼咯。” “你......” 苏月袖赢了一局,开心的笑了起来。 秋瑾气得直跺脚,转身就跑。 * 一家酒楼。 陆清风青衫玉冠,墨发被风吹得胡乱飞扬,但并不影响他清贵的气质。 却见他迈着优雅的步子入了大门,朝右斜方的雅座走去。 陆恒跟在后面,与小二点菜。 雅座上已经有人,正是东宫太子君衍之。 “君公子。” 出门在外,大家都有个默契。 君衍之点点头,示意他坐。 陆清风倒也不客气,坐下的时候顺便替自己倒了杯茶,“碧芜城的管事已经在替公子准备物资,怕是要等上两日。” “无妨,有陆家的慷慨解囊,灼岳在凤凰城已经暂时稳住了局面,不差这两日。” 十日前太子的亲信灼岳就已经到了凤凰城,陆清风早就传了信给凤凰城的管事们,但凡陆家能调的粮食与衣物被褥,通通交与灼岳。 所以凤凰城的局势暂时是稳住了的。 但大水虽然停了,百姓的粮食与房屋却是都淹没了,灾后重建是个大工程,需要的不仅仅是物资,还有钱财。 第33章 陆清风既然答应了圣上会承担此笔消费, 自然就不会扯后腿。 他来碧芜城, 一半的原因便是替太子筹集银子, 还有一半......听说某人也在这里。 不过一路南下, 也听到很多江湖传闻。 “听说武林正道的人想讨伐魔教,结果反而被魔教围攻,损失十分惨重。” 君衍之喝了口茶,眼里隐有波澜,“我也听说千剑派被苍蓝派偷袭了。” “如果是曲墨渊,我以为他不会玩偷袭。” 惠州的围剿,那是光明正大的, 何况他见过曲墨渊,觉得以他的性子,不会做这等偷鸡摸狗的事。 “苍蓝派向来以古月教唯首是瞻。” “但君公子心里明白,这是有人想要挑起黑白两道的战争,不是吗?” 乾州魏家、李家,那是漕帮与柳傲天勾结所灭,曲墨渊虽然以极其残忍的手段灭了漕帮,但到底是因为漕帮先犯了他。 而惠州白昇镖局, 更是武林正道欲讨伐他在前, 他才出手的。 碧芜玉家,着实没有让他出手的理由。 “可这个人是谁呢?” 陆清风勾勾嘴角, 没再说话。 这人是谁,经过乾州一事,大家不是心知肚明吗? 只是那人深得圣意, 没有足够的证据,怕是不好弄。 再说,就算将他处置了又如何,江湖如今已经差不多乱了,这场血雨腥风怕是避免不了。 除非...... 除非让那人自己站出来承认罪行,不过既然他大费周章搅乱了江湖,又岂会轻易承认? 难办啊难办! * 凤仙镇。 官媒衙门。 无涯入了大堂,与莫白道:“苏姑娘还没到凤凰城。” 莫白蹙了眉头,自资料中抬起脑袋,“那在何处?” “碧芜城,秋名山庄。” “胡闹!” 无涯垂下眸子,“要不要传信给王爷,让他亲自去抓人。” 莫白默了默,“不用,师父虽然人在药谷,对江湖情况倒也了如指掌,既然知道她在千剑派,就应该会去‘请’她的。” 无涯点点头,“谷主确实派了人,不过......” “不过什么?” “是江淮苏家的婢女,名字叫玖儿。” “玖儿......” 莫白念着,竟觉得有点熟悉。 无涯又道:“是苏姑娘入药谷前的贴身婢女。” “原来如此。” 莫白恍然,复又不解,“小师妹武功高强,怕是一个玖儿劝不住。” “咳咳......” 无涯轻轻咳嗽了两声,“谷主说,苏家去信,让苏姑娘赶紧回江淮嫁人。” 莫白笑,“十八了,该嫁了,便让玖儿去吧,暂时不用通知二师弟,还有黑水楼那边,撤了吧。” “是。” * 吹了一日的大风,到了晚上才稍停,苏月袖百无聊赖的靠在窗边,趴在窗框上看外面的景色。 满院子的落叶,洒扫丫头们正在卖力扫着,不远处一株高大的芙蓉树,此时枝头挂满了白的、粉的、玫红的花朵,煞是好看。 “哎,满心凄凉啊。” 在这秋名山庄混吃混喝着实不是她想要的日子,可是能怎么办呢? 前有黑水楼的杀手要抓她去二师兄那里,后有苏家飞鸽传书让她回江淮嫁人。 做人啊,真难! “哎。” 又是一声叹息,正巧被走来的玉子濡听见,便问,“苏姑娘可是住的不习惯?” 苏月袖懒懒的看了他一眼,“比起地牢,舒服多了。” “这个......” 玉子濡有点窘迫,“是在下对不住姑娘,还请姑娘原谅则个。” 苏月袖摆摆手,“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陈述事实。不过,这天天关在山庄里的日子着实无聊了些,山下可有什么好玩的吗?” “除了碧芜城的夜市,在下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 “那也不错了,趁天黑,咱们下山去逛逛吧。” 苏月袖拍拍手,一脸兴致。很快就绕过门槛出现在玉子濡面前。 “走吧。” 她拍了下他的肩膀,跑跳着离开。 玉子濡默了片刻,跟上。 碧芜城的夜市还挺热闹,各种小贩的吆喝声不绝入耳。 苏月袖看得眼花缭乱,一连买了好些东西,全是姑娘家喜欢的小物件。 玉子濡跟在她身后只管掏银子,一言不发,活脱脱一护花使者。 “嘿,这个还挺好看的。” 苏月袖被一枚精致的玉葫芦剑穗吸引,走上前去摸了摸,小声嘀咕,“跟陆清风的扇坠还挺像嘛。” 嘀咕完,又轻轻拨弄了下,看着它左右摇摆,嘟起了小嘴,“可惜我没有剑,遗憾。” 身后玉子濡听到她说话,忙道:“苏姑娘若想要剑,大可让青阳长老帮你铸一柄。” 千剑派以剑闻名,而这些剑,全部出自门下长老卫青阳之手。 他可是个不可多得的铸剑师! “呵呵,算了吧。” 苏月袖皮笑肉不笑,她在秋名山庄住了半月,虽没见过这位青阳长老,也听别人议论过,说是年老眼花,脾气古怪! 且秋名山庄有规定,非门下弟子,不可到长老处领剑,她才不要自取其辱。 玉子濡似乎读懂了她的内心活动,不由尴尬笑笑,“那在下陪姑娘去铁匠铺买一柄?” 一般来说,到铁匠铺买的武器会比兵器行的好上些许。 “这个可以有!” 苏月袖眉开眼笑。 虽说她一心只想过普通人的生活吧,但现实总是那么残酷,既然注定要卷入是非中,那么有把宝剑防身也是好的。 于是她笑着看向摊贩,“老板,我要这个剑穗,多少钱?” 老板笑眯眯的为她取下递过去,“五两银子。” “这么贵?” 苏月袖诧异。 “姑娘,这是上好的玉。” 他指着那比小指还小的玉葫芦道。 苏月袖根本不懂玉,不过是看着晶莹剔透,觉得很是好看罢了。 “行行行,五两就五两。” 反正有人当冤大头。 说着,笑眯眯的看向玉子濡,“多谢。” 玉子濡因她的笑容愣了一下,下一秒才‘哦’了声,动手掏银子。 苏月袖见状更是笑得开怀,不过很快,她的笑容就凝固了。 “他他他……他怎么在这里?” 却见不远处,陆清风正站在人群中,悠闲的摇着折扇,那枚玉葫芦扇坠在夜灯的照耀下,刺眼得很。 “谁在这?” 付了银子的玉子濡一脸懵逼,刚要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便被她一把拉住衣袖,紧接着,整个人缩到他身后去。 “别看,快走!” “哦。” 玉子濡倒也没那么好奇,对于苏月袖的反常也没想过深究,真就点点头,朝着铁匠铺走去。 奈何,陆清风早就注意到了这边。 两人刚走两步,尚未出得摊位便被拦住。 “这么巧,袖儿你也在这里?” 语气中绝对听得出咬牙切齿。 苏月袖苦哈哈的笑着,从玉子濡身后出来,整了整衣服和发髻,“是啊,好巧,你怎么在这里?” 笑到后面就是一脸疑惑。 该不会是来抓她回去成亲的吧? “你说呢?” 陆清风突而勾唇,笑得妖媚又摄人。 苏月袖忍不住打了个颤,“我,我怎么知道。” 陆清风笑而不语,余光却落在玉子濡身上,“想必这位便是千剑派的传人玉少庄主了。” 确实是玉树临风,不过长得帅又有何用,毕竟自己与袖儿已经定亲了。 “正是在下,敢问阁下是?” 玉子濡行了个标准的江湖礼仪,也算是礼貌周到了。 陆清风收了折扇,啪嗒一声敲在手心,回了一礼,“孤隐,陆清风,亦是袖儿的未婚夫。” “咳、咳咳……” 苏月袖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你介绍自己就介绍自己,扯上我干什么? 哀怨的眼神瞬间射了过去。 陆清风笑着回了个凶狠的眼神。 苏月袖瞬间焉了。 “原来阁下便是陆少当家。” 玉子濡的面上看不出丝毫情绪变化,早在医圣前辈回的信中他就知道,苏姑娘是有婚约在身的,且对方已经下聘,定了婚期,就等着苏姑娘回家拜堂成亲。 想来陆少当家是来寻苏姑娘的吧。 “不知陆少当家可寻到了住处?” 既然是来寻苏姑娘的,那么是不是也算客人,请到家里去应该不失礼数吧? “尚无。” 陆清风轻轻吐出二字,身后的陆恒嘴角抽了抽。 “如果陆少当家不嫌弃,秋名山庄倒是还有客房。” “那就叨扰了。” 陆清风敛了身上的怒意,笑容中多了几分真诚。 玉子濡点头,“不过先得去给苏姑娘买把剑。” “好啊。” 陆清风应的很是痛快,他的目光幽幽落在苏月袖手中的剑穗上,嘴角弧度拉大。 苏月袖颇为尴尬,想要解释,又觉得解释就是掩饰,越是解释越是说不清楚,干脆闭着嘴生闷气。 一气自己干嘛没事找事要下山来逛夜市;二气陆清风明明回了孤隐,为何又出现在碧芜城;三气玉子濡居然邀请陆清风住到秋名山庄。 哦买噶! 她真的要疯了! “袖儿,苏家给你送信了吧?” 走了一段,陆清风突然开口。 这让内心抓狂的苏月袖更加抓狂,“什么信?我不知道啊。” 到了展现演技的时候。 “哦。” 然而,陆清风并没有追问,只是轻轻一个‘哦’字就没了后文。 苏月袖:“……” 第34章 碧芜城的铸剑术也是出了名的好, 谁叫这里有个千剑派呢? 不少想要学艺前来拜入门下的弟子每年都多如过江之鲫, 但又并非每个都能如愿。 失望的人, 总也不忘买把宝剑证明自己来过。 所以, 碧芜城的铸剑师父日积月累,技术就精湛了起来。 苏月袖挑了把赤红色的剑,拿在手里比划了下,“还挺好看。” “那就挑它吧。” 陆清风疲懒的看了眼,态度随意的开口。 苏月袖不满的瞅了他一眼,随即将剑一放,“不要。” 不知为何, 就要跟他作对。 陆清风耸耸肩,“你开心就好。” 而后示意她继续挑选。 苏月袖梗着一口气,极度不爽的拿起另一把略带青色的,“就它了。” 玉子濡走过来,拔出剑鞘试了试,感觉尚可,便道:“好。” 话落,拿着它要去付银子。 却被陆清风抢了先。 玉子濡懵逼, 愣了一下, 而后将剑递给苏月袖。 苏月袖拿在手上,左看看右看看, 颇有几分不满,“这剑鞘实在丑了点。” 铁匠铺的剑,能指望它的包装有多华丽吗? 陆清风朗朗一笑, “重新买个。” 说着,抬脚便走。 苏月袖深觉有理,紧跟其后。 玉子濡总感觉这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点微妙,但又不好开口询问,只能默默跟上。 半个时辰后,苏月袖将那把青色宝剑插进了玉白色的剑鞘,上面用白玉刻着莲花文案,花心上嵌着一颗红宝石,好看极了。 “完美!” 她赞叹,才不管这东西多少钱,反正陆清风有的是钱,此时不坑,更待何时。 心里小小腹黑一下,她笑得开怀,却并没有及时将剑穗绑上去。 至少不能当着某人的面。 如此一番逛下来,已经临近午夜子时。 然而夜市却依然人声鼎沸、甚是热闹。 看来夜生活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代,都还挺流行的。 “苏姑娘,天色不早了,是时候回去了。” 玉子濡提醒。 苏月袖点头,“好啊。” 哎,突然有点困了。 玉子濡便看向陆清风,再次发出邀请。 陆清风当然不会拒绝,一行四人便朝着城外走。 然而,刚走了几步,便听得一声尖叫响起,而后前方的人群迅速散开,逃命般的四处狂奔。 “杀人了、杀人了!” 人们边跑边喊,听得出甚是恐惧。 苏月袖下意识与陆清风对视一眼,旁边玉子濡看向她的时候就显得有点尴尬。 “怎么回事?” 眉心一拧,苏月袖握紧了刚刚才买的剑。 “去看看。” 陆清风执着折扇,快速前行。 尚未走近便闻得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顺着地面点点血迹看过去,正有三名穿着宽大蓝衣的青年拿着大刀胡乱砍人。 脸上布满了鲜血,根本看不出本来面貌,但却能很清晰的听到他们的狂笑声。 “畜生!” 玉子濡怒目圆瞪,二话没说拔剑就冲了上去。 陆清风亦打开折扇,几枚暗器自扇面飞出,毫无意外全部射在三人的咽喉。 霎时,全场安静。 玉子濡极速收起内力,愣在原地。 苏月袖瞪大了眼睛。 卧槽! 她看到了什么? 陆清风居然一招就将这三人毙了! 怎么看,那三人都还是有些不错的武功底子啊,他他他……竟然这么厉害的? 以前怎么没发现! “你……” 陆清风慢条斯理的合了折扇,冲她一笑,“苍蓝派的教徒。” 魔教的人? “可恶!” 玉子濡将剑插回剑鞘,一向儒雅的脸上透着愤怒。 “竟对无辜的百姓下手,天理难容!” “为何苍蓝派的人突然这么明目张胆了?” 明目张胆的杀人,不怕得罪镇守在这里的千剑派,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们准备好与千剑派正面交锋了。 但玉家乃是武林四大家族之一,其实力不容小觑,区区一个苍蓝派怎么会是对手,谁人给了他们勇气? “不好,我得赶紧回去告诉父亲。” 被陆清风一提醒,玉子濡也觉得此事不妙,怕是苍蓝派联合了其他魔教派系,要对玉家大开杀戒了。 “那么……” 陆清风正想说:既然如此,那么我与袖儿就不打扰了。 谁知这时,从远处走来几名熟人,“陆公子,苏姑娘。” 正是裴寒诺、裴寒冰与裴心语三人。 “大公子、二公子、裴姑娘。” 说出口的话变成了打招呼。 玉子濡欲离开的脚步顿住,猛地看向三人,俊脸微微一红,也跟着问候。 裴寒诺笑得温润,“没想到与陆公子和苏姑娘的缘分不浅,在这里都能遇到,不知二位到碧芜城所为何事?” “凤凰城前些日子发大水,过来照料下生意。” 陆清风如此回答。 裴寒诺表示理解,而后看向玉子濡,“玉兄,家父命我将语儿送过来,先熟悉熟悉玉家的规矩礼仪。” 额…… 听到这里,苏月袖猛然想起,书中有提到,裴心语是要嫁给千剑派传人玉子濡的。 霎时,看两人的眼神就暧昧了些。 玉子濡千年不变的儒雅俊脸,此时越发红了些,竟只是笑着不知怎么接话。 好半响才道:“先回山庄吧。” 裴寒诺看了看现场的血腥,点头应了。 于是,一行人以最快的速度回了秋名山庄。 陆清风随玉子濡拜访了玉闫,同着苏月袖一起离开议事厅下去休息。 裴寒诺留下转达裴世元的话,玉子濡则禀报了方才在城里遇到的事。 玉闫听后脸色一沉,忙道:“迅速修书给秋堡主和金掌门,请他们前来支援。”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做好万全准备才能将伤害降到最低。 毕竟自上次被苍蓝派偷袭后,玉家一直戒备森严,城里时不时都会出现几名魔教之人,但可没有哪个像今日这般公然为非作歹。 这是要变天了啊。 玉闫心里十分担忧。 玉子濡也敛了神色,匆匆应下。 啸烽堡秋氏亦是武林四大家族之一,距离碧芜城并不远,而留仙派亦在近处,若今夜修书过去,快马加鞭的话,两方人马大概三日后就能到。 待得玉子濡下去准备信件,玉闫才看向裴寒诺,“贤侄一来便遇到这等事,实在是拖累了你们。” “伯父哪里的话,语儿将来终会是玉家人,玉家有难,我们又岂能坐视不理。何况魔教如此做派,人人得而诛之,晚辈身为裴家人,自然不能退缩。” 裴寒诺回答得义正言辞,但心里却犯嘀咕,他见过曲墨渊两次,一次在乾州,一次在惠州,对他大致也有一点了解,他是那种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性格,怎么今次要对玉家痛下杀手? 奇怪! 不过魔教终究是魔教,做事就是这么不讲道理,他身为无痕山庄少庄主,绝对不会姑息。 裴心语却有些不满了,“来得还真是时候。” 小声嘀咕,没敢让旁人听到耳朵里去。 她本就是个活泼好动的性子,玉家的规矩又特别多,她打心底就不喜欢这门婚事,但是她又打不过爹娘兄长,只得认命的被‘押’过来。 玉闫因裴寒诺一番话甚是欣慰与满意,“裴兄有子如此,当真令人羡慕啊。” “伯父过奖了。” * 一夜无话。 第二日天方亮,陆清风就敲响了苏月袖的房门。 她睡眼朦胧的靠在门框上,打着哈欠一脸不满,“干嘛?扰人清梦十恶不赦知不知道。” 昨夜本来就睡得晚,还这么早被吵醒,她没发脾气都算不错了。 陆清风拨弄了下额前的发丝,朝她靠近两步,以高出一个头的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的看她,“秋名山庄很快会乱起来,你跟我离开。” “离开去哪里?” 苏月袖懒散的看着他,发出疑问。 她当然知道秋名山庄将会有一场硬仗要打,继续待在这里搞不好连小命都会丢。 可是要她跟陆清风走? 走去哪儿? 回孤隐成亲吗? 她不要! “你想去哪里?” 陆清风伸出一只手,啪的一声拍在门框上,瞬间将她整个人环在胸前。 凤眼半眯,威胁意味十足。 苏月袖一张清秀的小圆脸纠结在一起,“去……二师兄那里。” 比起陆清风,还是二师兄安全点。 “逍遥王?” “嗯。” “消息没错的话,他应该在凤凰城。” “是。” “巧了,我也打算去那里。” 去那里给太子送银子。 君衍之昨日便动身前往凤凰城了,陆清风留着继续筹备银子。 不过陆家在商业这块势力庞大,银子很快就筹备好了,今日正好可以运过去。 “你去那里干什么?” 苏月袖欲哭无泪。 “跟着你,看你能溜到何时。” 反正明年九月初八之前,他一定抓她回孤隐完婚。 “我……” 苏月袖挠挠脖子,简直无语凝噎。 不过因为她此时只穿了件中衣,这一挠,倒是让领口滑落了些。 陆清风将眸光落在她的颈上,缓缓变了色。 “我为何要溜?” 苏月袖见他不说话,莫名有点心虚,吞了吞口水,再次开口。 然而下一秒,唇就被堵住了。 四目相对,她眨了眨眼,他伸手蒙了上去。 额…… 明明秋天的早晨颇有些凉意,为何今日这般热呢? 第35章 一阵脚步声令苏月袖与陆清风拉开了距离。 “不知廉耻!” 秋瑾娇俏的脸蛋满是厌恶, 神情中带着几分愤怒, “大师兄让我来告诉你们, 没事的话就下山去, 成天赖在这里骗吃骗喝,不要脸。” 苏月袖小脸绯红,对方才的举动略感尴尬,但还是冷冷的看着秋瑾,回道:“你确定这是玉公子让你传的话?要不要我一会儿亲自去问他?” 秋瑾怒目而视,“让你们滚就滚,废话那么多干什么。” “我偏不!” “随便你。” 秋瑾冷哼着, 将手中的早点就地放下,转身气呼呼的走了。 苏月袖朝着她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再回眸时,对上陆清风云淡风轻的笑意,猛地进屋、关门! “袖儿。” 陆清隔着门板唤她,觉得有点好笑。 苏月袖用背抵着门,狠狠耸了耸鼻子,“我要换衣服, 换好了下山。” 虽然秋瑾说话不好听, 但她也知道玉子濡不想让他们留在这里的原因。 说实话,她没有那么大义凛然, 魔教与正道的厮杀,她并不想参与,还是远离是非的好。 至于陆清风? 先找到二师兄再说吧。 哎, 为什么到最后,是她主动去找二师兄了? 就好像上次到最后,也是她主动找上大师兄一样。 这剧情有毒吧。 苏月袖慢条斯理的穿戴好,再次打开房门的时候,陆清风以最快的速度进了屋子,将秋瑾留下的早点端到了桌上,坐下身子,开始摆弄。 动作行云流水,丝毫不见拖泥带水。 苏月袖愕然。 陆清风道:“吃吧,吃了下山。” 苏月袖想到方才,小脸又是一红,但见他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自己若是不依不挠,岂不显得小气? 便依言坐下,动手吃了起来。 二人吃过早点,便去议事厅与玉闫和玉子濡告辞。 去的时候,裴寒诺与裴寒冰也在。 “晚辈特来辞行,叨扰了这么久,实在抱歉。” 苏月袖礼数周到,毕恭毕敬。 玉闫点头,“既如此,老夫也就不强留了。” 如今秋名山庄什么情形大家都心知肚明,让苏月袖和陆清风离开是他们一致通过的,毕竟两人既不是玉家人又不是千剑派弟子,留在这里实在不必。 苏月袖再次谢过后,便同陆清风一起下山。 行至秋名山庄口,瞧见一名弟子脸色慌张的扶着另一名浑身是血的弟子匆匆而来。 见了两人,顿时松了口气。 “姑娘,快去通知庄主,魔教的人就快攻上来了,我们……信没有送出去。” 信? 什么信? 苏月袖一脸懵逼,不过他说:魔教的人就快攻上来了。 怎么来得那么快? 看来果然逃不过! 苏月袖内心哀泣,忙看了看陆清风,指着那名未受伤的弟子道:“你带他去见玉庄主。” 说着,又指了指受伤的那位弟子,“我给他看看伤口。” 陆清风脸色不是很好,但还是点了点头,提起那名未受伤的弟子就往回走。 苏月袖将受伤的弟子扶着躺平,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发现他不仅外伤严重,还受了很重的内伤,怕是…… “苏姑娘,不用管我,我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请你告诉师父,此次攻上山庄的,除了苍蓝派还有天狼教和虎头教,另外……” 许是回光返照,这弟子突然之间眼神清明了些,抓住苏月袖手腕的手用了十足的力量。 苏月袖面色凝重的听他说完,承诺一定帮他把话带到,他便猛地松开她,双眼一闭,去了。 她叹出一口气,伸手替他合了眼。 而后起身,往回跑。 * 议事厅。 陆清风带着未受伤的弟子入内,玉闫几人正在商量什么,见状皆疑惑。 “陆公子怎的又回来了?可是这弟子得罪……” 玉闫话还未完,就瞧出那弟子正是被玉子濡派出去传信之人,脸色巨变,“发生了何事?” 那弟子猛地跪地,匆匆道来:“我与玉衡奉命送信出去,却没想半道被魔教之人堵截,他们伤了玉衡,让我二人回来通知于您,他们天亮就会攻上来。” 如今天已经亮了,这说明魔教之人快到了。 众人皆惊。 玉子濡看向玉闫,“父亲,如今该怎么办?” “先召集所有弟子退到后院,势守惠安堂。” 既然魔教的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攻上来,就说明他们有足够的把握,想来不止一个苍蓝派,留在前面硬拼,不是明智之举。 而惠安堂是连接前院与后院的一座大院子,平素都用来宴客。因为打造的时候用了番心思,倒也造就了它易守难攻的优势。 但玉子濡却很忧心,“我担心惠安堂撑不了多久。” 就算易守难攻,挡不住千军万马。 “我建议玉庄主在部署前,先解决了魔教的内应。” 苏月袖迈步从外走进,清冷的目光淡淡落在那跪着的弟子身上,“你们昨夜行踪隐蔽,便是连山庄的人都不清楚,为何会被魔教发现?” 明明趁夜出去,抄的全是小道,怎么就被抓了? 偏偏,玉衡重伤不治,而他完好无损。 她不信魔教的人会那么好心留着他们的命让他们回来通风报信,除非另有目的。 “姑娘这话何意?” 那弟子望着她,不解的问。 “意思是你并非千剑派弟子。” “当真笑话,我乃玉家本宗弟子,如何不是千剑派弟子了?” “是与不是,只需看一看你的胳膊便知。” 魔教之人,无论分属哪个派系,都会在右手胳膊烙上相应图案。 那弟子闻言竟拍拍手掌,从地上站了起来,大笑,“你是怎么看穿我的?” “第一,虽说我在秋名山庄住的并不久,但因为发生过一些不愉快,大家也还都认识我,都会叫我苏姑娘而不是姑娘;第二,千剑派的弟子都唤玉庄主为师父而非庄主。” “那你方才在山庄口为何不拆穿我?” “我若方才拆穿你,又怎么从玉衡那里得到有用的消息。” 人一旦被激怒就会疯狂,万一他下狠手杀了玉衡,她岂不是什么也不会知道? “你是故意支开我的?” “不然呢?” 苏月袖耸肩,朝陆清风使了个眼色,便见他快速出手,朝那人攻去。 那人功夫其实并不厉害,陆清风基本三招之内就将他制服。 “哼,抓了我也没用,你们今天都得死在这里!” 那人笑得阴森。 玉子濡快速上前,将他的□□取下,果真是另一幅面孔。 不由心惊,“父亲!” 玉闫伸手压了压,“勿慌,先听苏姑娘怎么说。” 说着,看向苏月袖。 众人闻言亦将目光移了过去。 苏月袖则看着那魔教之人,笑,“可惜啊,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我不知道,但你肯定会死在这里。” “老子又不是吓大的,既然被发现了,要杀要剐随便。” 那人倒也有些脾气。 苏月袖点点头,“放心,肯定会杀了你的,不过你得听我把话说完。玉衡其实早就发现你不对劲了,所以暗地里已经将消息传了出去,你猜,若我们拖过三日,结局会怎么样?” 那人终于变了脸色,“你、胡说八道,我时刻盯着他,他怎么传信?” “我为何要告诉你?” 苏月袖摊了摊手,“你不知道带着疑问而死,是对一个人最大的惩罚吗?” 话落,朝陆清风使了个眼色。 陆清风有些无奈的勾起嘴角,将他又扔给了玉子濡。 玉子濡眼里恨意滔天,当即拔剑刺穿了他的胸膛。 鲜血溅了出来,陆清风瞬移到苏月袖面前,将她拉开退后,避免血渍溅到她的身上。 众人面色凝重,竟久久没有开口说话。 终是陆清风看向了玉闫,“玉庄主,魔教之人不久便会攻上来,如今作何打算?” 玉闫回过神,歉然一笑,“着实连累了你们。” 话落,对着玉子濡道:“照着方才说的做,务必拖过这三日。” “是。” 玉子濡应着,立马下去召集众弟子。 苏月袖瞧着他离去的背影,突而道:“是不是先让我在前院布些机关,做第一道防线?” 她的机关术确实不咋的,但能拖一时是一时吧。 众人这才想起,她是药谷之人。 玉闫面露喜色,“如此甚好,苏姑娘需要什么尽管吩咐。” “先将大部队撤到后院,留一小部分帮忙即可,我们怕是时间不多,我需要箭、绳子、碎石。” “好。” 玉闫也不耽搁,待得玉子濡召集好弟子回来,点了二十人留下,其余全撤回惠安堂部署。 陆清风自然不可能独留苏月袖,便同她一起,玉子濡亦留下帮忙指挥。 整个秋名山庄在瞬息间忙得人仰马翻。 半个时辰后,有望风的弟子跑进来禀报,“魔教的人已经到了山脚。” 从山脚到山顶,不过两炷香的时间,仅仅够苏月袖等人从前院撤回惠安堂。 然而,陷阱还差最后一步。 “苏姑娘,你与陆公子先撤,后面的交给我。” 玉子濡不想拖累二人,万一魔教攻上来而机关还未设好,那将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第36章 “你会吗?” 苏月袖看上去十分冷静, 实则手心已经出了汗。 似乎穿过来这么长时间, 只有在无痕山庄的时候比较悠闲。 哎, 早知道就赖在那里了, 跑什么跑? “我、不会。” 玉子濡羞愧。 这些机关看似简单,实则颇为复杂,它不需要人为掌控,只需数根细线,但凡有人触碰,就会牵一发而动全身,令进阵之人万箭穿心。 “既不会, 就不要劝。” 苏月袖手上动作极快,额上已经有细细的汗水浸出,陆清风在旁边用衣袖轻轻替她擦拭。 “不急。” 他的语气难得轻柔,竟让她莫名心安。 苏月袖顿了下,做了个深呼吸,复又继续。 这次看上去似乎缓慢了许多,但明显更有条理性。 这时,又有人来报, “大师兄, 魔教之人已经攻到门口了。” 因为早就下令全员撤回惠安堂,所以山庄内根本无人阻挡魔教的进攻, 他们进来轻而易举。 其实不用人禀报,尚在前院的这些人也能听到动静,那高亢的喊杀声简直令人震耳发聩。 “大师兄, 怎么办?” 有弟子慌张跑过来询问玉子濡。 玉子濡看了眼全身心投入的苏月袖,“守。” 无论如何,要确保苏姑娘能够完成机关,为惠安堂大部分人争取宝贵的时间。 “是。” 那弟子虽然害怕,却还是一口应下。紧接着跑到院中,大吼一声,“随我来,布阵!” 布的自然是剑阵。 只是他的话方落地,山庄口就出现了大批穿蓝色宽袍及黑色带狼图案的人,个个高举武器,一脸兴奋。 千剑派的弟子略微一顿,紧接着齐齐上前,在前院门口摆下剑阵,大有英勇赴死的悲壮。 正是这时,突闻苏月袖大叫一声,“好了,大家撤。” 玉子濡紧张得手心亦出了汗,闻言拉高了嗓音道:“玉吾,撤回来。” 玉吾便是方才询问的弟子,闻得此言,连连指挥众人撤退,自己却留下断后。 魔教之人近在眼前,要撤回去实属不易,何况玉吾还晚了一步,眼看就要被 冲上来的数百人踩扁,又闻‘砰’的一声,一道蓝色烟火直冲而上,在天空绽放出一朵美丽的花。 魔教众人望着这烟火愣愣出神,领头的两位更是脸色巨变,“是教主?” “不可能,明明是从里面放出来的。” “可是这信号?” “是有人在通知教主。” “如果被教主知道了怎么办?” “怕什么,教主从来不管这些,先灭了这帮人再说。” “说的也是。” 短暂的对话给玉吾及千剑派的弟子赢得了时间,他们趁机跑回安全地带,同苏月袖等人一起,朝着惠安堂撤去。 “袖儿,那是曲墨渊留给你的信号弹?” 陆清风问话的时候,声音很小,只能两人听见。 “我也是逼不得已。” 苏月袖苦笑。 “那你一会儿怎么解释?” “就说我是捡的。” “这话有人信?” 别的东西都能捡,信号弹还能有人捡? “到时再说吧。” * 碧芜城,一家客栈。 少女妍姿仙貌,既清婉又明艳,一身大红裙装颇为耀眼。她坐在窗边,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执着酒杯,一杯一杯的往嘴里灌酒,却并没有醉酒的征兆。 她的对面,坐着红衬黑袍的曲大教主,一双桃眼便是无甚表情也含着三分情意,此时正望着少女,眼里颇有些无奈。 突而,天边出现蓝色信号弹,令两人的神情都为之一怔。 “那是……” 凤歌直起身子,望着秋名山庄的方向,“古月教的联络方式?” 说着,她回眸,看着曲墨渊,“你不是说,并未参与?” 曲墨渊勾唇一笑,“歌儿,你连我也不信?” “那这信号怎么回事?” “定是小师妹。” “师妹?” 凤歌惊得砸了酒壶,提脚便飞出了窗口,怒声责问,“你为何不早说师妹在里面。” 曲墨渊没想到她反应如此大,忙追了上去,“我如何早说?不过是瞧见了信号弹才知晓而已。” “你何时给了师妹信号弹?” “……” “你瞒着我?” “是上次去灭漕帮时。” “她居然在大师兄那里。” “歌儿,现在追究这些干什么,苍蓝派等人已经攻了上去,我们两人前去也无济于事。” “你不是魔教教主吗?号令不了你的人?” “到了这个时候,他们未必听我的。” “呵,你这教主当得可以啊。” “歌儿,你这是讽刺。” “秋名山庄如何我不在乎,但我绝对不允许师妹受一点伤,否则,我跟你没完。” “我倒希望你跟我没完。” “你说什么?” “我是说,歌儿,你不是恨不得将小师妹抓起来尝遍九九八十一种毒草么,怎么这会儿又这般在乎了?” “那能一样吗?我的师妹当然只能我欺负,旁的人,不许。” “……” * 秋名山庄,惠安堂。 苏月袖一行人撤回去的时候,玉闫也做好了部署。 女弟子全部集中在玉夫人的宜居,其余众弟子坐镇惠安堂,誓死不退。 玉闫与玉子濡、裴寒诺、裴寒冰几人,亦全部留守惠安堂。 “实在撑不住,便出后门入山,无论如何,要等到援兵到来。” 此次之辱,玉闫发誓,若能活着,定讨回来。 “是。” 千剑派的弟子声如洪钟,个个脸上都透着不屈。 苏月袖和陆清风被送往宜居。 秋瑾见到后冷嘲,“还没吃够闲饭呢,赶都赶不走,不要脸。” 苏月袖朝她翻个白眼,“懒得理你。” 秋瑾抱着剑,将脸看向一旁,“哼。” 正是这时,听得前院响起凄惨的叫喊声。 魔教之人触动机关,万箭齐发,碎石齐落,死伤无数,迫使他们又退了回去。 “妈的,怎么会这样!” 苍蓝派头领苍野看到面前尸横遍野、血肉模糊的场景,爆了粗口。 “怕是我们低估了千剑派的能力。” 天狼教头领狼翼眼里发狠,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阴森感。 以为是瓮中之鳖,没成想这鳖的壳子还挺硬。 “严虎那孙子呢?” “贪生怕死之辈,本就是被你我逼来的,又见到信号弹,还不吓得往后缩。” “缩?哪有那么容易,来都来了,不做出点贡献怎么行,来人!” 苍野一声令下,就有苍蓝派的教众上前听令,“让严虎那孙子带人打头阵。” “是。” 那教众应着,就往后方跑。 狼翼看了眼苍野,哈哈大笑,“果然还是你有办法。” 这破机关着实厉害,进去之人无一生还,且不知道到底有几道,让虎头教的人冲在前面,等到安全了,他们的人再上,岂不完美。 “哼,区区几道机关就想拦住我们?做梦!” “千剑派这些小龟孙,最是讲究什么锄强扶弱,损了我们多少利益,这一次,我定要将这秋名山庄踏平了。” “男的杀了,女的抓回去。” “好主意。” * 宜居。 秋瑾想想不对,指着苏月袖质问,“你怎么会有古月教的信号弹?你还说你不是魔教中人。” 方才信号弹冲向天空,山庄的人看得一清二楚,便是连在后院的秋瑾也没有错过,稍一询问就知道是苏月袖所为。 “爱信不信。” 苏月袖是真的不想理她,这都什么时候了,来扯这些有什么用? 要不是为了救玉吾等人,她至于把信号弹放了来转移魔教之人的注意力吗? “哼,好一个爱信不信,你如此明目张胆的通知魔教,究竟有什么企图?” 秋瑾脾气大,说着就拔了剑,朝苏月袖举去。 苏月袖还未动,陆清风先闪身挡在了她面前,脸色阴郁,双眼冰冷,“收回去!” 秋瑾被他强大的气场及眼神所摄,不情不愿的收了剑,“哼。” 冷哼一声,跺了跺脚,跑到旁边去生闷气。 苏月袖轻拉了陆清风的衣袖,轻咬嘴唇,冲他摇了摇头。 如今局势紧张,还是不要内讧的好。 陆清风宽大的手掌覆在她的手上,指腹的温热让她温暖,“有我。” 短短两字,能稳定人心。 苏月袖勾唇笑了起来,俏丽的小圆脸上透着些红晕,“嗯。” 心中的不安一扫而空。 裴心语站在不远处瞧见两人的举动,莫名觉得很羡慕。 这个时候,她居然想起了玉子濡,那张眉清目秀的脸,及总是温文尔雅说话的样子。 * 临近中午,魔教之人还在跟外面的机关较量,秋名山庄后院却飘起了袅袅炊烟。 “妈的!” 苍野再次爆了粗口,看着源源不断涌进去的虎头教教众被困死在机关里,怒得双眼通红。 偏偏这个时候,还从里面飘出了饭菜香! “苍头领,不行啊这样。” 严虎看着自己的人一波一波折进去,总算鼓起勇气开口了。 “怎么不行了,要不你上!” 苍野正在气头上,狠狠瞪了他一眼,说话的时候脸部表情近乎扭曲。 严虎瞬间焉了,“要不先休息一下,大家都饿了,不吃点东西哪里来的体力。” 苍野想了想,是这么个道理,便与狼翼对视一眼,下令稍后再攻,就地休息起来。 第37章 秋名山下, 曲墨渊靠在一棵大树上, 气场不容忽视。 凤歌站在他对面缓缓抬手, 一只雪白的鸽子停在她的手臂上。 伸手, 她取了绑在鸽脚的信件展开来看。 “怎么说?” “啸烽堡与留仙派都收到了消息,但留仙派却没有动静。” 曲墨渊嗤之以鼻,“这就是所谓的名门正派,不照样见死不救。” 凤歌瞪了他一眼,“若是师妹有事……” “歌儿,这事又不是我策划的,不能赖在我头上。” “但你不是魔教教主吗?” “行, 我先上去看着,你有什么办法?” 他虽是魔教教主,但未必每一支魔教分派的人都会听从于他,也并非他们的每一次行动都会向他禀报。 擅作主张的太多,一般情况下,只要不损害古月教的利益,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这次,事关小师妹, 看来不露面不行了。 “最快的方法, 找二师兄,调驻守永州的兵马。” 凤歌挑眉。 “你让朝廷的人参与江湖之事?” 曲墨渊觉得不可思议。 “不然就拿把剑逼到金掌门面前去。” “那你还是去找逍遥王吧。” 凤歌的武功, 真的一言难尽,怕是还没逼到金掌门面前,自己先死翘翘了。 “本来嘛, 永州境内的暴动,是该由永州官府来镇压。” “这是江湖恩怨,朝廷不管。” “管它管不管,有令牌在还怕他们不听令?” “你随意。” 曲墨渊话落,扬着一把碧萧挥了挥手,往秋名山上而去。 歌儿啊歌儿,事情哪是你想的那般简单,就算逍遥王肯给你令牌,那凤凰城里刚发生过水灾,正是需要人手之际,太子殿下坐镇,谁敢出兵? 你且去逍遥王那里呆着,小师妹我绝对给你毫发无损的带回去。 * 秋名山庄口,苍野咬一口手中的鸡腿,对着狼翼道:“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是不是从后面攻进去?” 狼翼摇头,“三面皆是山,我们不熟悉地形,容易吃亏。不过区区几道机关而已,要毁掉倒也容易。” “你有什么办法?” 苍野真想吼:你他妈有主意为啥不早说! 不过狼翼不是严虎,他姑且忍了。 “一把火烧了。” 狼翼幽幽开口,眼里似淬了毒般。 “烧了?” 苍野震惊,而后大笑,“好主意,只是可惜了里面的美人。” “没有千剑派在碧芜城碍事,你还怕寻不到美人?” “那还等什么,来人!” 苍野大吼一声,“传令下去,放火,烧他个一干二净。” “是。” 魔教众人显然十分兴奋,吆喝声此起彼伏。 放火、将整个秋名山庄的人都烧死在里面,想想都刺激。 * 惠安堂。 半日时间过去,魔教众人还被挡在山庄口,无疑让千剑派的人士气大涨。 玉闫显见十分高兴,“没想到苏姑娘布的机关如此管用,若能拖到傍晚那就太好了。” 若真能拖到傍晚,他们肯定不会再坐以待毙,定会趁着夜色反击,毕竟比起魔教之人,他们对秋名山庄的地势实在是太熟悉了。 “只怕有点难度。” 玉子濡蹙眉,颇有几分担心,“因为时间有限,苏姑娘的机关并未布下几道,如果没听错,已经破了六道了,仅剩最后两道。” “那可如何是好?” 千剑派的弟子面面相觑。 玉闫一拍梨花木的桌子,“怕什么,大不了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我千剑派的弟子,纵然是死,也要死得有骨气。” “是!” 众人齐声应下,却突见前院燃起火光,不由大惊,“师父,他们放火了!” 玉闫暴怒,一掌将那桌子劈成了两半,“卑鄙。” 玉子濡一向温和的眼里也满是愤怒,咬着牙询问,“爹,要不要杀出去?” 与其守在这里被烧死,不如拼死一搏。 玉闫沉默。 玉子濡有些着急,“都到这个时候了,难道还要守着吗?” 不迎战反而退到这里守着,本来就很窝囊了,但那是为了整个山庄的弟子考虑,姑且就忍了。 可如今魔教之人却放火想将他们烧死,既然横竖都是死,何不奋力一搏? “反击,不一定就要冲出去。” 不知何时,陆清风出现在众人面前。 “后院有井,井里水满,可用来灭火,趁浓烟,先以弓箭阻之,待天黑,再分队偷袭。” 反正跟玉闫的观念一样,拖到天黑,再反击。 裴寒诺蹙眉,“就算灭了火,怕是仅用弓箭并不能阻止他们的进攻。” 弓箭数量有限,且对方人多,哪里阻止得了。 “如果配合袖儿的毒药呢?” “苏姑娘?” “袖儿身为药谷之人,懂的不仅仅是医术,对毒术也颇有研究。” “雕虫小技,雕虫小技。” 苏月袖就站在他身后,闻言笑得那叫一个尴尬。 她身上那点毒,都是师姐给的,哪里是自己制的。 “可是就算在箭上抹毒,也起不了多少作用吧?” 玉子濡真心不解。 陆清风看他一眼,“毒药,是用来下在风里,而非箭上。” “这话怎么说?” “你们感受下风向,是否是朝着前院吹的?” 众人闻言皆闭了眼,仔细感受。 “还真是。” “将毒粉撒在风里,借着浓烟掩盖住味道,必会神不知鬼不觉放倒一部分敌人。” 众人:“……” 这样会有危险吧? “当然,在此之前袖儿一定会先给各位服下解毒汤药的,毕竟这风向也说不准,万一它打了个旋儿又吹回来了就不好了。” “敢问玉庄主药房可在后院?” 苏月袖待陆清风话一落就询问。 玉闫想了想,道:“在,苏姑娘自去寻夫人便是。” “多谢。” 苏月袖点头告退,再次去了宜居。 玉闫转而吩咐众人提水灭火,准备弓箭。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 * 宜居。 苏月袖由玉夫人带着去了药房,取了需要的草药,点了秋瑾等人,搭了许多炉灶,仔细熬制着解毒汤药。 待得第一批送出去,又着手第二批。 “从后院出去是哪里?” 一边熬药,她一边问秋瑾。 秋瑾老大不高兴,但还是回答着,“当然是秋名山,你可不要想着能跑,这下山之路总共就一条。” 这一条,正被魔教的人堵着呢。 “那为何魔教之人不绕到后面进攻?” “他们敢?山上可到处是陷阱,就算那些陷阱没有你布的机厉害,但整个秋名山这么大,陷阱何其多,耗也把他们耗死了。” “那你们对那些陷阱熟悉吗?” “当然熟悉。” “那就好办了。” “什么意思?” “等到天黑,你们便从后面绕到前面,引一队人马入山。” “你是说?将他们引到陷阱里?” “当然,你能做到吗?” 苏月袖故作怀疑。 秋瑾冷哼,“当然能,不用等到天黑,我现在就带人去。” “好啊,希望你能活着回来。” “等着瞧。” 秋瑾说着,禀了玉夫人,带着一队女弟子出发了。 苏月袖一点都不担心她,从后院绕到前院,经过秋名山,怎么说也得两个时辰,到那时,天已经黑了。 只要小心谨慎些,就算引不出敌人,也不至于丧命。 * 前院。 苍野瞧见渐渐熄灭的火势,大怒,“混蛋,怎么会这样?。” 狼翼站在他身边,脸色阴狠,“妈的,竟没料到他们会有充足的水源!” 苍野冷冷瞪了他一眼,“那现在怎么办?” “当然是冲进去,机关已经毁了不是吗?” 就算大火没有烧毁整个山庄,起码毁了机关。 苍野闻言脸色一变,笑得十分放肆,“哈哈哈,好,终于要大干一场了,来人啊,冲!” “冲啊!” 魔教几百人齐声响应。 然而,他们刚跑出一段距离,便见漫天弓箭从浓烟后面射出,由于闪躲不及,不少人都中箭身亡了。 “哼,就这点小伎俩也想拦住老子,玉闫这老儿也是愚蠢得很。” 苍野冷哼,并未让人退后。 魔教之人甚多,他根本不在乎倒下一个两个。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箭雨过后依旧有人在向前冲的道路上相继倒下。 “怎么回事?” 苍野突觉有些头晕,连忙朝后退了数步。 狼翼观其状态,又见冲在前面的人神色痛苦,口吐白沫,不由大惊,“有毒,退后。” “妈的!” 苍野一怒之下用尽力气震倒了旁边的大树。 而后率领众人又退回了山庄口。 狼翼面部表情极度扭曲,他伸出右手摸了摸自己的左臂,仔细看,那其实是假的。 “混蛋!” 他咒骂一声,看向苍野。 “你怎么样?” 苍野只觉浑身乏力,呼吸颇有不畅,但还是摇头说自己无大碍,而后唤了心腹秦然,“你懂医毒,给我看看。” 秦然遵命,当即为他把脉,好一会儿后沉静的道:“回头领,不是什么厉害的毒,且你吸入甚少,不会威胁性命,有些乏力与呼吸不畅都是正常现象,过一两个时辰便会好。” 苍野听后松了口气。 “依你看,这毒可能解?” “容易解,但熬制汤药总要费些时间。” “立刻着手去办。” “是。” 第38章 苏月袖用的毒药本就算不得厉害, 主要也是防止风向改变, 误伤自己人。 而简单的毒药解药也就简单, 才能在山庄有限的条件里, 找到熬制解药的草药。 所以,秦然也很快就找出了相应的草药。 不过熬制解药总要费些时间,这一拖,就到了晚上。 原是月朗星稀,却因为浓烟弥漫而导致整个秋名山庄被笼罩在黑夜里,伸手不见五指。 玉子濡看向玉闫,神情中透着几分跃跃欲试, “父亲,天黑了。” 黑了,就可以反击了。 玉闫的神色也有些激动:终于不用畏首畏尾的守着了。 忙道:“按照计划行事,子濡与寒诺贤侄各带一队抄小道从两面偷袭,陆公子与寒冰贤侄在后方接应,我与青阳镇守此处。” “好。” 众人应下,玉吾跟在裴寒诺身边带路。 苏月袖从宜居过来,看了眼陆清风, 对玉闫道:“我也去。” 语气轻轻柔柔的, 但很是坚定。 玉子濡想阻止,陆清风却道:“好。” 于是, 他尴尬的将到嘴的话收了回去。 几方人马趁着夜色出发。 * 前院,火堆火把将整个院子照得透明。 苍野喝下解药,力气很快恢复, 将手中的碗狠狠砸在地上,“再等半个时辰,攻进去,杀他个片甲不留!” “不妥。” 狼翼摇头。 苍野不满,“有什么不妥?” 这中毒之仇,不报不快。 “天太暗,浓烟太重,我们不熟悉地形,容易吃亏。” 万一千剑派的人奋起反抗,怕是要折损不少人,不划算。 “那怎么办?” “等,等到天亮。” “妈的,等到天亮那帮龟孙早就跑了。” “下山只有一个出口,就算跑,也只能进后山,一旦进去,缺资少物,就算不被我们杀死,也会活活被困死。况且,他们进山我们再来一把火,你觉得他们还能有水灭火吗?” “倒是有几分道理。” 苍野略偏着头思考,显然没有全部打消攻进去的念头。 这时,秦然也道:“狼翼头领说得有道理。” 苍野这才下定决心,大手一挥,“原地休息,静等天亮。” 众教众连声应下。 狼翼又道:“也不能太过松懈,万一对方趁着夜色偷袭。” “有本事就放马过来。” 苍野阴狠的笑着,开始部署起来。 二十人一队,共分十六个小队,每四队为一大组,共四个大组,每组巡逻一个时辰,到点交换。 如此一来,每次巡逻之人高达八十个,就算千剑派偷袭,也讨不了便宜。 狼翼很认同这个做法,几番收拾后,留了第一组巡逻的人,其余皆入了前院各个房间休息。 * 玉子濡一个纵身从房顶落下,停在陆清风等人面前,道:“巡逻队伍人数太多,偷袭怕是有些困难,只能分开引到此处,再进行截杀。” “有把握引来吗?” “姑且一试。” 千剑派弟子经过上次被偷袭,人员本来就所剩无几,就玉子濡与陆清风带的这两队,加起来也才十三人。 如若去偷袭,很难保证不惊动苍野等人,所以每次只能引每组中的一小队到此处,各个击破。 裴寒诺这边的想法倒是与玉子濡的不谋而合。 午夜子时。 玉子濡与裴寒诺同时带人摸索到前院,躲在暗处静观其变。 魔教的人虽然每次巡逻有八十余人,但并非都集中在一起,而是分每个小队在四面走动。 因此,要引开一小队,倒也简单得很。 玉子濡仅需扔去一块小石子引起注意,再飞身从半空跳跃、做出逃跑的架势,自然引起不远处那队人的注意,齐齐追了上来。 玉子濡跑几步后便停下来同众弟子抵抗几下,见打不过又继续跑,这样一路将人引到陆清风处才停下。 “你们!” 魔教教徒见到前面突然多出来的七人,总算明白过来自己中计了。 可是要想往回跑,已经来不及了。 “大家不要慌,杀出去。” 队长一瞬间的慌乱后立马出言稳住人心。 却遭到苏月袖的无情冷水,“你以为,引你们过来我们会没有一点把握吗?” 话方落,手中剑就出了鞘。 时间紧迫,没空废话。 她一动,陆清风随后就跟了上去,衣袖翻滚间,瞬间就解决掉三人。 魔教教徒稍后一秒反应过来,举起武器就攻了上来。 玉子濡等人也不是吃素的,拔剑加入战斗。 不消片刻,此处已然血流成河。 再说裴寒诺这边,却出了点小意外。 原本引开一小队人马倒也顺利,只是中途被那队长发现不对劲,派了一人回前院通知。 虽然剩余的人也被带到裴寒冰处截杀,但终究存了隐患。 不过秋瑾那边倒因此顺利了许多。 待得她绕到前院,就只余一队人在巡逻,所以轻而易举偷袭了几人,被发现后就往山里跑,将敌人引到了陷阱里。 * 鲜血将火光照亮的院子染成了红色。 一番厮杀,千剑派的弟子倒下一半,而魔教教众,则被全数歼灭。 陆清风收了折扇,将其插回腰间,雪白的衣服竟依旧干净整洁。 苏月袖将剑插回剑鞘,直勾勾的看着他,“你怎么做到的?” 他勾唇一笑,并没回话。 苏月袖嘟嘴,看了看裙摆上的血迹,无声的叹了口气。 果然高手就是高手啊。 “接下来还要继续吗?” 玉子濡走过来,征询意见。 他们总共十三人,经过方才一战,只余七人,若是再来一次,怕是…… “先休息片刻,恢复体力。” 陆清风如是道。 苏月袖认同,“我身上还有些许毒药,再杀一场应当无大碍。” 通过方才总结的经验,她觉得他们不能做杀敌一千自毁八百的事,所以下一场,定要将人员伤亡降到最低。 师姐给的宝贝,能用则用。 * 裴寒诺这边,情况相对糟糕了点。 待得一场结束,虽然也全数歼灭了魔教教徒,但己方损失就严重多了。 仅剩裴氏兄弟和玉吾三人。 偏偏,先前那队长派回去通知的人,又领着另外一队赶了来。 “裴少庄主,现在怎么办?” 玉吾虽还保着一条命,但手臂与背部各挨了一剑,血流不止,情况不容乐观。 裴寒诺目光沉静,扭头看向裴寒冰,“二弟,带玉吾回惠安堂。” 语气强硬,不容拒绝。 裴寒冰二话没说,架着玉吾就走。 玉吾却挣扎,“裴二公子,我们就这样走了,裴少庄主怎么办?我无所谓,你留下吧。” “无妨。” 裴寒冰难得开口说句话,“大哥无需人操心。” 就算打不过,以他的本事,逃命是没问题的。 那些魔教之人,武功并未有多高,不过仗着人多罢了。 “可是……” “没有可是。” 裴寒冰的轻功不输裴寒诺,提着玉吾不一会儿就到了惠安堂。 青阳长老见状忙给玉吾止血,而玉闫则向裴寒冰了解情况。 得知裴寒诺的状况后,点上十人匆忙前去接应。 * 前院。 到了换班的时间,第二组巡逻的人却见整个院子空空荡荡,顿觉不好,立马禀到了苍野与狼翼处。 由于房间紧张,三位头领住在一起。 苍野被扰了美梦,发了好大一顿脾气,待了解情况后,更是怒不可遏。 “去,将所有人召集到院子里,给我杀进去。” 说完,怒目看向狼翼,“这就是你说的不急?要是早点杀进去,也不至于折损这么多人。” 狼翼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明明巡逻部署已经很不错了,怎么会被…… 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唯有冲进去,歼灭山庄里全部的人,才能对得起死去的兄弟。 * 玉闫带人赶到的时候,裴寒诺正以一敌十几。 他的脚下,满是尸体,有魔教之人的,也有千剑派弟子的。 流淌的鲜血似乎将眼前的一切都染成了红色,赤红了人的眼睛。 玉闫大喝一声,拔剑冲进了战场。 跟来的千剑派弟子亦跟随其后。 裴寒诺的身上受了一剑,湛蓝色的衣服被划开一道口子,有丝丝鲜血浸出。 但他动手的速度丝毫不曾受到影响,手起刀落间便取了一人性命。 有了玉闫等人的加入,原本吃力的他瞬间轻松了许多。 加之玉闫武功高强,没多大一会儿,魔教教徒就所剩无几。 然而,就在他们欲将几人全部斩杀之时,却闻得外院传来高亢的喊杀声。 “看来苍野打算攻进来了。” 玉闫似乎早就料到会这样,说话的时候语气平静。 裴寒诺点头,“我们动静不小,被发现是正常的,现在怎么办?” “撤回惠安堂。” 惠安堂易守难攻,比在这里正面交锋要强好几倍。 “那玉兄那边?” “相信他们也听到了动静。” 玉子濡等人确实听到了动静,这让苏月袖颇有几分郁闷。 “看来师姐的宝贝是用不出去了。” “会有机会的。” 陆清风拉着她的手,往惠安堂走去,“如今魔教的人全面进攻,我们当回惠安堂与众人汇合。” “陆清风,我不会死在这里吧?” 全面进攻,就意味着真正的硬仗要开始了。 苏月袖的心里不知是何滋味。 第39章 曲墨渊仰躺在一棵大树上, 看着眼前浓烟滚滚、火光冲天的秋名山庄, 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眯着。 有人借他的人来灭秋名山庄, 想挑起黑白两道的纷争, 当真以为他什么都不知情? 他不过懒得计较而已。 不过这次波及到小师妹,他不出手可是不行的。 想到这,他终于有了动作,飞身落到了前院。 严虎虽为虎头教头领,但甚是贪生怕死,苍野与狼翼领着众人往后院冲去,他却畏首畏尾, 还留在原地。 与他同留下的,还有十来名虎头教教众。 乍一见曲墨渊,皆吓得跪倒在地。 “教、教主,您怎么来了?” 曲墨渊勾唇一笑,犀利的眼神扫了过去,“怎么,本尊来不得?你们背着本尊搞这么大动静,还指望本尊当个瞎子?” “冤枉啊教主, 都是苍野和狼翼逼我的, 您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背着您搞这些事情啊。” 严虎的求生欲很强很强。 “不敢?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属下……” 严虎吓得浑身颤抖, 额上汗水流的很是欢快。 “给你三个数,带着你的人,滚。” 终究是魔教的人, 曲墨渊没想过对他下手。 “是是是,属下这就滚,这就滚。” 严虎话落,带着那十几名人连滚带爬的跑了。 直到下了山,他都还在抖。 教主的功力深不可测,性格阴晴不定,他真怕刚刚被一掌打死。 还好、还好。 摸摸自己的小心脏,还在跳动,严虎发誓,以后就躲在家里不出门了。 * 惠安堂。 玉闫与裴寒诺等人刚撤回去,魔教之人就杀到了。 双方人马都并未多话,见面即杀。 一时间,刀剑声、碰撞声、呐喊声……不绝入耳。 魔教之人即便折损了几十,也还有近三百,而千剑派这边,堪堪才几十。 光人数上,就被碾压。 玉闫武功高强,拖住了苍野,而裴寒诺则应对狼翼。 至于苍野的心腹秦然,则不在这里,而是奉了命令带上三十余人,去各院子扫荡漏网之鱼。 惠安堂易守难攻,裴寒冰带领其他弟子边打边闪,利用地形尽力灭敌。 但终究寡不敌众,眼看千剑派的弟子一个接一个倒下,玉闫悲痛的对着卫青阳吼,“带上玉吾,去找夫人,撤。” 撤到哪里? 当然只能是后山。 卫青阳闻言,立马提起玉吾往宜居跑。 苍野见状忙让人去拦,但却被裴寒冰及几名千剑派弟子挡住,暂时攻不进去。 卫青阳趁机成功跑到宜居,见到了玉夫人。 “夫人,庄主的意思,撤到后山去,务必拖过这两日。” 今夜一过,便是一日。 再有两日,援兵就该到了。 何况后山有不少陷阱,若是魔教之人追上来,还可趁机反击。 玉夫人闻言脸色一变,“前面如何了?” 退到后山是最坏的打算。 毕竟,万一援兵不到,他们就会被困死。 可见前面战况不好。 玉夫人很是担心。 “夫人放心,等你们安全撤离,庄主与少庄主会跟上来的。” 这都是宽慰的话,玉夫人如何听不出,转身就要拔剑往外冲,却被玉吾拦下,“师娘,就听师父的吧,师父自有安排。” 这里全是女弟子,若是冲出去,魔教之人什么秉性,大家心知肚明,万一战败,下场定会很凄惨。 玉夫人如何不懂,但自己的丈夫与儿子都在前面拼命,她却要一个人逃跑,这让她如何做得到! “师娘!” 玉吾大喊,带着祈求,眼里已经含了泪花。 惠安堂的情形,只能用尸横遍野、血肉模糊来形容,实在不容乐观。 怕是……怕是拖不了多久。 玉夫人因他这一喊晃了晃身子,而后闭眼,握紧手中的剑,坚定的道:“撤!” “是。” 众女弟子听得命令,当即带上早就准备好的干粮,往后山撤去。 * 秦然带队清剿漏网之鱼,好巧不巧,正好撞见玉子濡一行。 “玉少庄主,又见面了。” 秦然的身上没有魔教之人特有的戾气,长得也白净,说话的时候语调淡然,瞧上去甚是无害。 他的身后,站着那三十多名魔教教徒。 玉子濡一行止了前往惠安堂的步子,暗暗警惕。 “竟然是你。” “怎么,没想到?” “是有点意外。” “还有更意外的。” 秦然勾唇,笑得灿烂,“今夜,堂堂千剑派传人玉少庄主将永远埋尸此处。” 话落,高举着手,用力一挥。 霎时,魔教众人便喊杀着向前冲去。 玉子濡几乎在眨眼间就与秦然交上了手,两剑相碰,发出‘铮’的响声,剑花四溅。 苏月袖被陆清风拉着,未能拔剑,但就算赤手空拳,她也能在这群人中游刃有余。 何况,还有个陆清风在前面护着他。 其余四名千剑派弟子相比他们自然逊色不少,被魔教众多人围攻,不消片刻就都挂了彩。 苏月袖心中愤怒,略一挣扎便从陆清风手中抽回自己的小手,迅速探向腰间,取出一个瓷瓶。 瓷瓶里装的是师姐给的噬心粉。 毒性甚强,见血封喉。 陆清风在旁侧将她的举动瞧了个一清二楚,见有人攻向她,手指灵活间,扇面就射了过去,再回到手中时,那人已经没了气息。 “袖儿。” 他有些焦急的唤。 苏月袖看向他,“我没事。” 说着,便欲伸手拿掉瓷瓶的塞子。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一股强大的劲风自头顶袭来,迫使她向后退了几步。 其余众人亦感觉到这股强大的内力,不少人被震得飞了出去,少许被迫停下手中动作,连连后退。 而玉闫与秦然,则伸手挡在眼前,试图避开这股劲风。 唯有陆清风,在这劲风中还能瞬移到苏月袖身边,将她护在身后。 “小师妹,你师姐给你的宝贝可不是这么用的。” 低沉悠闲的声音响起,红衬黑袍的曲墨渊自空中落下,站定在苏月袖面前,盯着她手中的瓷瓶,笑容满面。 劲风戛然而止,众人齐刷刷朝他看了过去。 苏月袖也不例外。 却见她握着瓷瓶的指尖微微一抖,嘴角忍不住抽抽。 “曲大教主,你怎么来了?” 众人:“……” 千剑派弟子:这种时候,这大魔头当然是来屠杀的。 魔教教众:教主肯定是来坐镇增加士气的。 玉闫:苏姑娘果然与魔教教主关系匪浅。 秦然:教主这个时候来,所为何事? 唯有陆清风,将手中的折扇转了半个圈,摇晃起来,“我猜,是来找你的。” 曲墨渊看了他一眼,笑眯眯的点头,“你未婚夫说得不错。” “找我干嘛?” 苏月袖哀嚎,还嫌这事不够乱吗? “你放信号弹不是为了让我来找你?” “我……” “你师姐知道你在这里,为了你,独自一人闯到留仙派去了。” “你说什么?” 苏月袖大惊。 她师姐毒术一绝、轻功一绝,唯独武功、实在有点拿不出手。 “留仙派不肯来秋名山庄支援,她说要拿剑架到金帮主的脖子上。” “她这是在送死啊。” “所以,为了不让她去送死,我便来带你出去了。” “教主……” 秦然听了半晌,总算是听出来了,教主之所以来,完全是为了眼前这姑娘。 也就是说,关于此次围攻千剑派,他是没有意见的? “噢?你们这是在?” 曲墨渊闻得秦然的声音,缓缓将目光移了过去,而后故作不解。 秦然虽属魔教,但到底是苍野的人,只恭恭敬敬行了个礼,不急不缓的道:“奉头领之命,灭千剑派。” 自古正邪不两立,魔教与正道本来就只是表面平静,暗地里依旧波涛汹涌。 身为魔教教主,对于这种事应该乐见其成才是。 然而,曲墨渊并非一般的教主。 却见他迷了眼睛,透着几丝危险的气息,“这般大的事,竟无人通知本尊?” “实在是教主太忙了。” 全天下都知道魔教教主在忙着追飞莺阁的二当家。 “本尊只问,谁的主意?苍野还是狼翼?” 秦然垂首,不做回答。 曲墨渊眼底瞬间冰冷一片,“亦或者,是有人在背后进言了什么?” “教主知道?” “有人想借你们之手挑起正道与魔教的纷争,但凡有点脑子,都知道此事不可为!” 曲墨渊突然怒了,一个掌风过去,将秦然拍退数十步。 “教主……” “待得正邪两道全面大战,必会有人出兵镇压,到时候,你们就会知道自己有多愚蠢!” 近百年来,就因为武林正道与魔教尚算和谐,所以朝廷根本不敢出兵,无论招安还是镇压,他们都敢想不敢做。 可如果一旦打起来,死伤惨重,得益的,永远是第三方势力。 简直愚蠢! “那……” 秦然因这话猛然醒悟,“那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 曲墨渊冷哼,将目光落在苏月袖身上,勾唇一笑,“依小师妹看,该怎么办?” 苏月袖一脸的生无可恋,“依我看,既然苍蓝派和天狼教这么不服曲教主的管教,不如给点教训,也当是给秋名山庄一个交代。如此,正邪两道的帐也就一笔勾销了,便也破了背后挑拨之人的算计。” 这就是原著的结局,只是事发突然,她一时没想到。 “这……” 众人齐惊。 第40章 曲墨渊缓缓闭了眼睛, 轻轻叹出一口气, “小师妹所言、极是!” “教主!” 魔教众人听得此话, 吓得浑身发颤, 不少人连连下跪,齐齐道:“我们只是听从头领的吩咐,根本不知这并非教主的意思。” 曲墨渊没有接话,只在掌心凝聚了强大的内力,而后轰然扔出,那十来名魔教教众便被震得飞起,落地后, 吐血而亡。 “教主,你怎么可以这么绝情!” 秦然捂着胸口,含恨控诉。 就算他们做了愚蠢的事,但毕竟还是魔教的人,身为魔教教主,怎么可以这般对待自己的属下。 “本尊做事,向来不喜欢解释。” 曲墨渊淡淡的说着,身形在瞬间移动, 几乎是眨眼间, 就在人群中穿梭了几个来回。 再回到苏月袖身边时,那些剩下的魔教之人皆轰然倒地, 再也没了呼吸。 秦然亦然。 千剑派弟子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玉子濡心里百般不是滋味,但听得惠安堂传出的惨叫声,也没时间去纠结, 提剑就跑。 那四名弟子跟上。 苏月袖默了默,不知去还是不去。 陆清风拉着她,摇头,“不去。” 别人如何他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有她一个。 就算黑白两道打起来又如何,他既不身在朝廷,也不身在江湖,护她一个,足够。 如今安全了,就该离开了。 “可是……” 苏月袖终究与玉子濡、裴寒诺等人相识一场,要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做不到啊。 “你们只管离去便是,这里我会善后。” 为了江湖安宁,苍蓝派与天狼教的人,不可留! 而要灭他们的人,还得是自己人。 所以曲墨渊决定,亲自出马。 “这样对你会不会太残忍了?” “小师妹,你这样呢我就欣慰许多了,记得稍后在你师姐面前替我多多美言几句。” “这话什么意思?” 苏月袖不明白,她稍后会见到师姐吗? 那不行,坚决不能让师姐抓包了。 然而,曲墨渊只是冲她挥了挥手,提脚飞身离去了。 苏月袖望着他的背影,跺了跺脚。 陆清风好笑的拉着她,朝山庄外走,“走吧,去凤凰城。” 耽误了两日,太子那边该着急了。 * 惠安堂。 曲墨渊如天神般降落,亲自动手解决了苍野与狼翼,并近三百魔教教众。 行动迅速,震撼人心。 待得清理完,一句话也没留下,转身便走。 玉闫等人尚在震惊中,根本不曾反应过来。 裴寒诺与裴寒冰倒是见识过他的手段,不过想到在乾州与惠州的事,并未出手阻拦罢了。 血腥味、浓厚! 玉子濡抿了抿唇,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对着身边弟子道:“先休息片刻,再清理尸体。” “是。” 千剑派经此重创,元气大伤,每个弟子身上都不止一处伤口。 正是需要用药治疗。 玉闫反应过来,“苏姑娘呢?” 有药谷的人在,应该会好点。 玉子濡听得此言,眉心微蹙,尚未说话,便有一弟子抢先答话,“早就走了,她果然跟魔教教主有所勾结!” “玉明!” 玉子濡呵斥。 “难道不是吗?那魔教教主之所以来,不就是为了她?” 玉明反驳。 别看他伤得重,身上到处是伤口,血迹斑斑,但耐不住声音大。 一时间,众人面色各异。 玉子濡闭唇不再言语。 裴寒诺却道:“就算苏姑娘与魔教教主认识,但她帮了咱们多少忙,那都是假的吗?还有曲墨渊,他若真想灭千剑派,你觉得你还能站在这里说话?” 曲墨渊的武功,当真可以用高深莫测来形容。 仅凭一人之力,可以灭掉两个帮派! “谁知道他又有什么阴谋。” 裴寒诺摇摇头,不与他辩解,只是看向玉闫,行了一礼,“伯父,还请听我一言。” 玉闫经过激烈的打斗,体力有点透支,便先寻了个地儿坐着,这才道:“贤侄请说。” 于是,裴寒诺便将在乾州与惠州发生的事与玉闫说了。 乾州自不必说,漕帮打着古月教的旗子灭了魏家和李家大房,曲墨渊灭漕帮,那是个人恩怨。 至于惠州,当时几大门派欲联合起来讨伐魔教,曲墨渊听到风声,便给众人下了软筋散,并未伤人,算是警告。 只是不知为何,传出去的话就成了魔教围剿武林正道。 至于这次,看得出,只是苍蓝派与天狼教自作主张。 曲墨渊既然出手灭了两个教派,就说明他并不想与正道正面冲突。 联合太子殿下的话,裴寒诺大致也明白了一点,“近百年来,武林人士之所以不被朝廷镇压招安,全因正邪两道和平共处,若是打破这一平衡,怕是……” “我明白。” 玉闫听完他的话,深觉有理。 既然曲墨渊已经给足了诚意,灭了自己两个教派,那么他再追究,恐将成为武林罪人。 也罢! 如今还是将重点放在重振秋名山庄之上为好。 * 清晨,碧芜城,往来客栈。 苏月袖换了身干净衣服,自房间出来,手中握着剑,朝楼下走去。 经过这么多事,她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无论自己怎么躲,终究无法躲掉命中注定的麻烦。 既然如此,二师兄那里也不必拗着不去了,师姐那里该面对还得面对。 至于陆清风,既然这桩婚事躲不掉,就嫁吧。 反正自己不可能一辈子不嫁人,而这个对象是陆清风的话,好像也并不糟糕。 这般想着,瞬间便觉豁然开朗,世界还是那么美好啊。 楼下大堂。 陆清风已经点好了菜,瞧见苏月袖下来,勾唇一笑。 “吃完饭我们便上路。” 说着,盛了碗粥放在他的对面。 苏月袖放好剑坐下,“好,陆恒可到了?” 早在上秋名山庄前,陆恒就与他们分开了。 当然,原本是打算一起去的,如果没有遇到苍蓝派教众当街杀人的话。 “早到了。” “既然如此,你还去凤凰城?” 陆恒是送银子过去给太子的。 既然银子已经送到,这趟灾后重建的浑水,就不要去趟了吧。 “你不是说要去找逍遥王?” “你要跟我去吗?” “当然。” 不知为何,陆清风总觉得今日的袖儿有点奇怪,似乎并没有再刻意逃避他。 这虽然是个好现象,但多少有点不习惯啊。 苏月袖没再说话,只是埋头吃饭。 饭毕,两人简单收拾一番,买了辆马车,朝着凤凰城赶。 * 凤仙镇,官媒衙门。 无涯匆匆入得大堂,脸色不是很好。 这让一向冷静的莫白莫名心忧,“出了何事?” “秋名山庄被魔教围攻了,苏姑娘还在里面。” 手中的册子应声落地,莫白忙道:“修书给二师弟,让他务必将小师妹带出来,然后收拾行李,去永州。” “是。” 无涯应着,连忙转身去办。 * 同一时间,永州凤凰城昌平县永乐村。 君敏之一袭青色袍子加身,双手负背站在村中心的大榕树下,玉冠绾发,剑眉星目,气势逼人。 过往的村民总是会忍不住频频回头,而后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凤歌一袭红裙坐在树杈间,甩着腿,甚是悠闲。 “二师兄,你听力好,总不能听不见他们在背后说你‘人傻钱多’吧?” 君敏之没有说话,只是投过去一记冷刀子。 凤歌顿时噤声,从树上跳了下来,神情一变而为严肃,将手摊开,放在他的面前。 “军符。” “胡闹!” “师妹被魔教的人围攻,就快死了。” “你说什么?” 万年不变的冰块脸终于有了些急色。 “军符。” 凤歌再次正色。 “不可。” 君敏之依旧拒绝。 “二师兄,你知道你这条命是谁救的吗?” “……” 君敏之没说话,但想起了小时候身中奇毒,是凤歌用以毒攻毒的方法救了他。 “就算我求你,救师妹。” 凤歌的眼里,带着恳求。 “军符不可用。” 君敏之动容,但依旧没有松口。 “二师兄,袖儿也是你的师妹,你就那么狠心?” “我去。” 君敏之话落,转身即走。 军符不可用,但小师妹必须救。 “你去有什么用,你一个人能抵几百人吗?” 君敏之顿住,暗暗握紧了拳头。 半晌,终于松了口,“去总督衙门。” 调兵! 凤歌闻言璀璨一笑,“我就知道二师兄还是疼我们的。” 君敏之无奈,脚下步子却走得极快。 * 夕阳西下,将官道上马车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 苏月袖同着陆清风一道坐在车辕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天色就快暗了,咱们在下一个镇子上休息吧,明日再赶路。” 陆清风如此提议。 苏月袖自然没意见,“好。” 然而,话刚落地,便吹起一阵狂风,紧接着,倾盆大雨从天而降。 “卧槽!” 苏月袖感觉自己倒霉透顶,“什么鬼天气啊。” “坐稳了!” 陆清风也有些郁闷,但下一秒就拉住缰绳,驾着马儿快速奔跑了起来。 苏月袖因突来的速度晃动了起来,只得紧紧抓住陆清风的胳膊。 “喂,慢一点啊。” 第41章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苏月袖坐在草堆上, 看着面前烧起来的火堆, 无声感叹。 哎! “袖儿, 再让你见识下我的烤鸡技术。” 陆清风从外面回来, 手里提着两只鸡,衣衫湿透。 苏月袖懒懒的看了他一眼,朝旁边挪动了一步。 “先把你自己烤了吧。” “……” 陆清风满脸黑线。 苏月袖解释,“先把你自己烤干了。” 全身都湿透了,不怕感染风寒啊。 陆清风扬眉笑着,在她身边坐下,“我就知道袖儿还是关心我的。” 苏月袖打了个冷颤, “说话别那么酸行吗。” “那你先清洗鸡。” 陆清风耸肩,将两只鸡塞到她的手里。 苏月袖被迫接过,沾了污泥的鸡毛扫到脸上,怪不舒服。 “喂,什么人啊。” “男人。” 陆清风动作麻利的将外袍脱下,举到火堆旁烤。 苏月袖咬牙,起身朝洞内的山泉边走去,就着新得的那把剑, 认命的给鸡拔毛。 陆清风瞧着她的动作甚是好笑, 不过为了防止将某人惹毛,他并未调侃。 苏月袖受不住这沉默, 很快就找了话题,“也不知道秋名山庄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老实说,袖儿, 你对曲墨渊了解多少?” “只知道性情乖张、心狠手辣、武功极高。” “武功极高我倒是认同,心狠手辣也确实有那么一点,但性情乖张你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书里这么写的啊。 苏月袖翻了个白眼,“江湖上的人不都这么说吗?” “那为什么我觉得他还挺好玩的。” 苏月袖抽抽嘴角,没回话。 “不过,他真的能凭一己之力灭掉两个教派吗?” “不用怀疑,漕帮也是他一人灭的。” 对于这一点,苏月袖倒是深信不疑的。 毕竟原著中就这般描写过。 “哦,既然如此,千剑派那边就无需担心了。” 绕了半天,他就是想回答她最初的担忧。 苏月袖:“......” * 凤凰城,总督衙门。 君敏之冒着大雨突至,总督大人王绍聪诚惶诚恐的迎了出来,连伞都不敢打。 “不知逍遥王驾到,有失远迎。” 说着,亲自将人领到客房,备了热水与换洗的衣物,而后侯在门口。 待得君敏之收拾妥当,又将他迎到大厅,上了最好的热茶。 “不知王爷此来,所为何事?” 这尊大佛虽身在凤凰城境内,但向来是不踏足这些地方的,今日这么反常,必有妖啊。 君敏之并未说话,万年不变的冰块脸根本看不出情绪波动,只是轻轻扫了眼跟在身后的凤歌。 凤歌立马心领神会,往他下首的椅子上一坐,“王大人,我师兄这次来呢倒也没有多大的事,就是想向你借几个兵用用。” 几个? 王绍聪一听这话就知事情不简单,忙道:“王爷,并非下官不想借,实在是这大水太过厉害,护城河的堤坝都被冲垮了,百姓的房屋也大多被淹没,这修堤坝建房屋总是需要人手的,太子殿下已经将人都调走了。” 这种时候,百姓受灾,饥寒交迫,哪里还有体力去搞建造,自然就需要这些素日里养着的将士们了。 说起这个,今日又突降暴雨,还不知道护城河那边什么情况呢。 君敏之闻言再次看了眼凤歌,大致意思是:我就说不可! 凤歌绞着手指头,她先前并未想到这一层,如今看来,这兵是调不得了。 不由叹了口气,起身就往衙门外冲。 君敏之二话不说,追了上去。 王绍聪一脸懵逼:你们要来就来,要走就走,好歹打声招呼啊。 真是心累! 出得衙门,凤歌咬了咬牙,自腰间取出一支手掌长的玉笛,放在嘴边吹了几句,便见一只白鸽在雨中扑闪着翅膀落到她的肩膀。 她收好玉笛,将白鸽捧在手里,神情严肃,“小白,去黑水楼分部,以飞莺阁的名义下重金聘杀手,去秋名山庄救小师妹。” 话落,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支竹签,举到君敏之面前,“二师兄,写字。” 此处无笔,怎么写? 当然是用内力。 凤歌自知功力不行,才将这个任务交给君敏之。 不过君敏之稍有疑惑,“飞莺阁最近赚了很多银子?” 他这个师妹最是抠门,惹得下重金聘杀手? “飞莺阁没有,陆家有,我聘杀手是为了救陆清风的未婚妻,我不信他不出这个银子。” 君敏之便没再说话,以内力将字刻在竹签上,而后绑在小白的小腿上。 凤歌再次拍了拍小白的身体,“雨有点大,你可千万挺住啊,别给我掉链子。” 说着,手一松,小白就飞走了。 凤歌望着它远去,这才又看向君敏之,“走吧,去碧芜城。” 算算时间,再有一日多啸烽堡的人就该赶到秋名山庄了,而黑水楼分部的杀手就可以趁机救出小师妹,他们这会儿过去,正好接应。 只希望,曲墨渊能够拖得住这一日多的时间。 * 陆清风将衣服烤干的时候,苏月袖也将鸡清理干净了,两人便坐在火堆旁,一个负责烤鸡,一个负责发呆。 “袖儿,我觉得你可以给逍遥王传个信。” “为何?” “细想起来,曲墨渊那句‘稍后在你师姐面前替我多多美言几句’似乎透露出一个信息。” “什么信息?” “你师姐没去留仙派,那去了哪里?” 苏月袖的瞳孔骤然放大,“该不会、是二师兄那里吧?” “老实说,我觉得你师姐应该挺关心你的,她去逍遥王那里,会干什么?” “告诉二师兄我被困秋名山庄,让他找人来救。” “所以,你现在平安无事了,就算我们的猜测有误,我也觉得你应该传个信息比较好。” 万一猜得没错,这两人怕是...... “待雨一停,我便去传。” “那么,你什么时候跟我回孤隐?” 陆清风将话题猛然一转,转得苏月袖瞬间懵逼了。 “这不是时间还早吗?” 明年九月,到现在还有整整一年呢。 “所以,你其实是收到了家里的信。” 陆清风毫不留情的拆穿她。 苏月袖窘迫,“那又如何?” “不如何,等你去了逍遥王那里,便跟我回孤隐,顺路回去看看你爹娘。” “......行吧。” 反正迟早是要面对的,那就无需躲了。 既然注定要嫁入陆家,早点去了解下局势对她来说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毕竟陆家身为皇商,家族庞大,什么三大姑八大姨肯定不少。 天哪! 难道她难逃狗血的宅斗剧情? 苏月袖一个激灵,险些从草堆上跳起来,“你家......” “嗯?” “咳咳,是不是很复杂?” “你觉得呢?” 生意太大,自然复杂。 完了! 苏月袖一脸生无可恋。 陆清风不解的看她一眼,“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看过的书里都有哪些宅斗必备手段。” 陆清风满脸黑线,“......还有这种书?” 苏月袖猛翻白眼,“你没看过不代表没有。” “陆家就我一个主事的,你要跟谁斗?” “难道你家就没个七房八房,你就没个十几二十兄弟姐妹?” “一个叔叔一个婶娘,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哈?” 这与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啊。 苏月袖用手捂着脸,感觉有点难以面对。 哎,都怪原著没有提起这些啊,她简直一无所知。 “陆家的家训,凡男子者,一生只娶一名妻子,祖母当年只生了我爹与二叔,而我娘只我一子,二弟与大妹皆是婶娘所出。” 怪不得! 苏月袖恍然大悟,怪不得原著中没有提及他休弃白秋水,原来是有这家训。 不过,她喜欢这家训,甚好、甚好啊。 这样就不担心他以后会三妻四妾了。 苏月袖忍不住笑开了眉眼。 陆清风:…… * 一日后。 一家酒楼。 君敏之将刚得到的消息递给凤歌,凤歌垂眸一看,瞬间炸了。 “这就是说,我给黑水楼白白送了笔银子?” 人虽然已经平安无事了,但信却送到了黑水楼,黑水楼的杀手也出动了,虽然白跑一趟,但这笔生意算是生效了。 君敏之点头,又摇头,纠正,“是陆家白白给黑水楼送了笔银子。” “不管是谁,那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君敏之没再说话,而是慢条斯理的吃饭。 嗯,这家酒楼的饭菜还不错,尚可入口。 “该死的曲墨渊,事情解决了也不通知一声,害我损失那么多银子,这笔账我记下了。” 凤歌依旧在炸毛。 话落,将双手拍在君敏之面前的桌上,“二师兄,我先走了。” 去找曲墨渊算账。 只是她未想过,曲墨渊虽然凭着一己之力灭了两个教派,但因为内力受损,伤得其实很严重。 她这一去,不仅没能算成帐,还巴巴当了一个月的苦力。 君敏之看着她风风火火的离开,吃了几口饭菜,付了银子,又启程回凤凰城。 他的一百亩地,还未想出能种些什么,既然小师妹去寻他了,那就得让她动动脑筋了。 第42章 苏月袖去了永乐村, 从村民口中得知君敏之并不在家, 不由郁闷。 “果然还是晚了一步。” 陆清风举着折扇指了指面前这红砖绿瓦的大房子, 与村里的土胚房及茅草屋显得格格不入。 “我说袖儿, 你师兄是不是太招摇了点?” 完全不懂得什么叫入乡随俗啊。 苏月袖抽抽嘴角,“还真是。” 话落,扫了眼围在他们几丈外里三层外三层的村民们,“我们、很奇怪吗?” 为什么这些人看他们的眼神那么奇怪呢? 陆清风淡淡一笑,“在他们眼里,我们锦衣华服,带着武器, 举止得体,可不就是奇怪。” 何况,还停在这村里唯一一座大房子前。 “那我们进去等?” 苏月袖表示想翻墙。 陆清风摇头,“算了,先去找太子吧。” 根据陆恒送的消息,太子应该是在护城河旁边扎了大营,亲自监督将士们修堤坝。 而护城河距离永乐村似乎并不远,如果逍遥王回来, 也容易知晓。 “好。” 苏月袖应下, 与陆清风一起往村外走。 围观的村民自动让出一条路来,目送着他们离开的同时, 指指点点。 “你听到他们怎么形容我二师兄了吗?” 苏月袖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 陆清风却觉得甚是搞笑,“人傻钱多。” 可不就是吗? “买得了土地,修得了大房子, 却偏偏要种地,可不就是人傻钱多。” “那是因为……算了。” 苏月袖想说什么,却又突然将话咽了回去。 “因为什么?” 陆清风的八卦心里甚是严重。 “因为先逍遥王妃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农家女啊。” “这我知道啊,在孤隐,不是秘密。” “她的愿望,就是想在村里修一座大房子,然后种上几十亩地,开开心心的过日子。” 而不是嫁入王府,被淹没在尔虞我诈的算计中。 “原来如此。” 陆清风恍然。 听说先逍遥王妃是被府里的侧妃害死的,一尸两命。 “所以,二师兄才想来经历一番他母妃所说的美好生活。” “可他现在对种地很执拗啊。” 作为天下首富,陆清风太多渠道打听这些事了。 但凡跟苏月袖有关的人和物,基本被他调查了个透彻。 “是有点执拗,所以大师兄让我劝他回孤隐。” 这是从黑瞳口中得知的。 “祝你马到成功。” 陆清风觉得这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 秋名山庄。 经过两日时间,尸体与血迹都被清理干净,玉吾也奉命下山请了工匠师傅,准备将烧毁的地方重新修整。 啸烽堡的人在半路就接到消息,说是这边已经无碍,并将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清楚楚,所以秋堡主又带着人回去了。 裴寒诺与裴寒冰领着裴心语进了议事厅,与玉闫行礼。 裴寒诺道:“伯父,语儿自小被宠坏了,所以有做得不好的地方,您请尽管教训。姑苏那边还有些事需要处理,请恕小侄先行告辞了。” 玉闫如今忙着重振秋名山庄,倒也没时间招待他们,只能抱歉地道:“未能好好款待,实在心有愧疚啊,你放心,语儿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必不会让人欺负了去。” “多谢伯父。” 裴寒诺再次行礼,同着裴寒冰一起离开。 裴心语幽怨的看着两人的背影,紧咬着下唇,不说话。 兄弟俩一路下了秋名山,进了一家酒楼用午膳,却不巧碰见了柳傲天。 “柳将军。” “裴少庄主,裴二公子。” 柳傲天笑着打招呼,眼里的神色有些怪异。 “你们是来用膳的?” “来寻人而已。” 裴寒诺皮笑肉不笑,将大堂环顾一遍,道:“看来没在这里,后会有期,告辞。” 话落,转身就走,毫不留恋。 对于柳傲天,他是保持戒心的。 这人心狠手辣、手段歹毒,不可不防,最好不要有交集。 至于柳傲天本人,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渐渐收敛了笑容。 “大悲,你说接下来咱们还能怎么做呢?” 大悲和尚闻言上前一步,“既然江湖这趟水搅不浑,就先解决太子。” “说得也是,来都来了,总不能空手而归吧。” 柳傲天阴笑,坐下吃饭。 * 凤凰城护城河边。 太子的大营扎在不远处的空地,旁边一溜儿全是稍小的营帐,两口大锅放在中间位置,几名妇女正在埋头做饭。 护城河岸边,太子毫无架子,竟动手与将士们一起修起堤坝,裤管高挽,身上全是污泥。 队伍中,还有少许百姓,皆个个精神饱满。 陆恒与灼岳亦下了水,不过仔细看去,陆恒其实有点心不在焉。 “也不知道公子现在在什么地方。” 刚嘀咕完,便见两道人影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公子!” 陆恒大叫,忙将手中的沙袋扔给灼岳,就着河边的水洗了个手,匆匆往岸上跑。 正在忙活的众人因他的话齐刷刷将目光移到了陆清风的身上。 日光照耀下,少年仙姿玉貌,气质清贵,当真好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 至于身边的少女,容貌虽稍逊一筹,但甚在气质灵动。 两人走在一起,倒也相得益彰,颇为吸人眼球。 有百姓甚是好奇,聚在一起七嘴八舌讨论了起来。 陆清风与苏月袖从永乐村出来,已经习惯了被指指点点,倒也神色如常。 只朝着君衍之走去,先行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君衍之挂着标准的微笑,亦收拾收拾,从泥地里出来。 “陆公子来了,正好,到用膳时间了。” 说着,看向灼岳,“灼岳,让他们都停了,先吃饭。” “是。” 灼岳应着,就去传话。 而君衍之则领着陆清风与苏月袖入了大营。 “此处条件简陋,倒是委屈你们了。” “太子哪里话,该是我们惭愧。” 陆清风回着,将营帐内扫了一遍。 简单的一张床,一方小几,几上一壶茶,四个茶杯,几旁两张软垫。 床边一方屏风,上面披着两三套换洗的衣物。 没想到,堂堂太子,竟吃得这样的苦。 内心倒是十分震撼。 相比起来,苏月袖就淡定多了。 毕竟是原著男主,书中对君衍之的描写甚多,所以她对他可以说是颇为了解了。 这段赈灾剧情,也是着重描写了的。 不过她记得,似乎并不那么顺利,灾民会被有心人煽动,爆发暴乱。 虽然最后解决了,但这个过程中到底死了不少人,圣上因此颇为震怒。 要不要提醒一下呢? 苏月袖觉得,抛开原著中因原身自己作死而被太子厌恶算计的那点破事,其实太子本人还是个三观正的大好青年。 若因此被圣上骂了,倒也有些不忍。 何况灾民暴动,死的终究是无辜百姓,能阻止就阻止吧。 “太子殿下一心为百姓着想,实在让人钦佩,请恕月袖好奇,不知灾民们都安排在何处?” 按理说,太子殿下都亲自出手修堤坝了,凤凰城的大小官员不可能坐得住才对。 不过原著中提及过,是被太子分配去安置灾民了。 君衍之闻得此话定定看着她,突而就弯腰欲行礼,吓得她赶紧往旁边跳,揪住了陆清风的衣袖。 “太子殿下这是何意?” “苏姑娘,百姓受灾,不少人都染了风寒,甚是严重。长久下去,我怕爆发瘟疫,虽有御医及凤凰城大夫医治,但效果并不理想,苏姑娘身为药谷之人,医术精湛,还请施以援手。” “这……” 这种事,难道不该二师兄出马吗? “苏姑娘。” 君衍之神情恳切。 苏月袖摆摆手,“罢了,让我去也行,但我有个要求。” “请说。” “让灼岳同我一起。” 有灼岳在,若发现灾民有异常,必会及时通知他,这样就能阻止了。 而君衍之想的是,有灼岳在,苏姑娘也好施展,便答应了。 陆清风倒是没有意见。 虽说他不参与朝堂之事,但百姓受苦也不是他乐见的,何况只是医治灾民,还有御医与不少大夫在,倒不显突出。 于是两人同太子一起用过膳,就带着陆恒与灼岳往凤凰城赶去。 灾民们都被安置在知府衙门那条大街上,是临时搭建的简单棚子,勉强能够遮风避雨,每日衙门口会施粥发放馒头。 苏月袖一行四人是骑马赶来,到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 知府大人魏吉早就收到消息,候在大门口。 “陆公子、苏姑娘。” “魏大人。” 两厢问好,魏吉带他们入了府,安排了住处,待得他们沐浴更衣后,摆了晚膳。 “饭菜简陋,两位不要嫌弃。” 桌上,仅仅两个素菜两个荤菜,并着一锅白粥。 也不知是真的将府里的物资都拿来赈灾了还是因为有太子殿下坐镇,做做样子。 “有这些已经很好了,多谢大人款待。” 不管是何理由,两人都不可能对这些吃食表示不满。 毕竟特殊时期,要特殊讲究。 何况两人虽都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但因为生长环境、生活境遇的原因,苦头也不是没吃过。 能有热腾腾的饭菜吃,实在已经很满足了。 第43章 夜里, 苏月袖刚散了头发准备睡觉, 便听得敲门声。 “袖儿, 开门。” 陆清风半靠在门外门框上, 拿折扇轻轻敲打着门,神情慵懒无害。 苏月袖忙抓过脱掉的外裳穿上,警惕的问,“干嘛?” 这人大半夜不睡觉,跑她这来干什么? “睡不着。” 陆清风的语气颇为,嗯……孩子气。 “你睡不着干我屁事!” 苏月袖没好气,但还是上前开了门。 陆清风但见房门开了一道缝, 立马闪身闯了进去,似风般往八仙桌边一坐,将另一只手中提着的酒放在了桌上。 “喝点小酒,怡情暖身。” 说着,动作麻利的打开酒塞,拿起桌上的酒杯倒满,一饮而尽。 “甚好。” 喝完,还不忘赞叹一句。 而后, 才看向苏月袖, “袖儿披着头发的样子,倒也有几分妩媚。” 卧槽你大爷! 苏月袖猛地将房门关上, 瞪着眼睛看他,“要喝喝,喝完滚。” 有点凶! 陆清风蹙眉, “袖儿,我发现你最近脾气见长。” “没有的事。” 谁他妈半夜被人吵着不能睡觉脾气都会不好吧。 “还说没有,你听听你这语气。” “陆清风,你到底想干嘛?” 苏月袖表示:没心情陪你玩,老娘要睡觉。 “睡不着。” “你睡不着不代表别人睡不着。” “没事,你要是困了你就睡,不用管我。” 我特么! 苏月袖此时正濒临暴怒的边缘。 “或者,咋俩一起睡?” 陆清风完全无视她的怒气。 苏月袖冷笑,她就说,这人今晚这么怪,原来打的这算盘。 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顿时,将两只纤纤玉手拍在了桌面上,“陆、清、风!滚!” “袖儿,何必呢,我知道你喜欢我。” 陆清风非但不滚,还火上浇油。 苏月袖眯了眼睛,危险气息甚是浓厚。 陆清风不怕死的指着挂在床头的剑,“那剑穗,你敢说不是因为我才买的?” 是又如何? 苏月袖在心里怒吼,脸色依然铁青。 她不要面子的吗? “你要是再不滚,别怪我不客气。” 陆清风猛地站起身子,亦将双手放在桌面,身子微微前倾,与她近距离对视,“怎么个不客气法?” 温热的气息打在脸上,叫苏月袖颇不自在,连忙别开脸去,咬牙切齿,“下毒!” 打肯定是打不过,她向来都有自知之明,但若被逼急了,她不介意对他下毒。 陆清风的脸色瞬间一变,黑得可以。 “你说什么?” “你要是再不走,别怪我给你下毒。” “我偏不信。” 陆清风话落,一个瞬移就到得她面前,一手拦腰将她双手固定,一手快速自她腰间取出装有毒药的瓷瓶。 然后,得意的在她面前晃了晃。 苏月袖一口气憋在心里不上不下,简直气得内伤。 索性垂下脑袋,狠狠一口咬在他的手腕。 “啧。” 陆清风吃痛,将她松开,神情颇受伤,“袖儿,你谋杀亲夫啊。” “打住,你还不是我丈夫。” “那也是谋杀未婚夫。” “那又如何?” “会遭天谴的。” 我呸! 苏月袖猛翻白眼,“你到底走不走?” “不走。” 陆清风态度坚定。 苏月袖深吸一口气,“行,你不走我走,行了吧?” 妈的,要不是打不过,要不是毒药被搜走了,她今晚非教训他不可。 混蛋! 苏月袖心里发着狠,跺跺脚朝着屋外走去。 陆清风见状挑眉,下一秒挡在她面前,“袖儿,夜都深了,咱也不好去打扰魏大人,睡觉吧。” 话落,拽着她往回走。 苏月袖挣扎,“不睡了。” “那也行,咱们喝酒?” 陆清风从善如流。 喝点小酒,正好可以那啥。 苏月袖懒得再理,只在桌边坐下,生闷气。 陆清风笑眯眯的看着,继续倒酒喝。 半个时辰后。 苏月袖实在挡不住困意, 放弃挣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上床睡觉。 陆清风见状赶紧放下酒杯,紧随其后,掀开被子将两人盖住。 苏月袖二话没说,将整个被子裹在自己身上,面朝墙壁,闭眼。 陆清风懵逼,拽了拽被角,“袖儿。” 苏月袖不为所动。 陆清风再次拽了拽,“冷。” 苏月袖抓住被子的手用了几分力道。 陆清风苦笑,“真的冷。” …… “若我明日伤风感冒了,你可记得给我熬药。” 谁要给你熬药,病死算了! 苏月袖恨恨的想,但握住被子的手却莫名松了。 陆清风一直拽着被角,几乎是她松开的瞬间就感觉到了,连忙移动身子,迅速钻进被窝。 “不准乱动,睡觉!” 丢下这句话,苏月袖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没办法,实在太困了! 陆清风直到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才动了动手臂,将她揽到怀里,然后闭眼,睡觉。 嘴角,还挂着满足的微笑。 一夜好眠,很快,天边就泛起了鱼肚白。 苏月袖薄如蝉翼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下,紧接着翻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然后…… 手下这软软的东西是什么? 脑中猛然回放出昨夜种种,惊得猛地睁眼,从床上坐了起来。 而后侧目,看到旁边尚未苏醒的陆清风,虽然是盛世美颜,但怎么那么让人讨厌呢。 哎! 无声的叹口气,苏月袖快速调整好心态,慢吞吞的从里侧往外爬,准备起来梳洗打扮。 只是没想到刚行动到一半就听到某人含笑的声音,“袖儿,这么早?” 苏月袖咧嘴,皮笑肉不笑,将目光移了过去,“不用你管。” 陆清风将两手枕在头下,偏了偏脑袋,挑眉,“那你随意。” 妈的! 苏月袖翻了个大白眼,快速从床上下来,洗脸、梳妆。 陆清风见状这才慢条斯理的起来。 “袖儿,我发现你从未抹过胭脂。” 洗过脸,他站在她身后,从镜中看着她挽发。 “那东西有什么好?” 苏月袖自来就不是个喜欢化妆的人,好在这具身体的皮肤是真的好,白里透红,嫩得能掐出水来。 她甚是满意。 “女人不都喜欢涂脂抹粉吗?” “谁说的,我就不喜欢,我师姐也不喜欢。” 嗯,师姐的皮肤也挺好,但还有一点让她最最羡慕,那就是唇色,不染而红,红艳艳的,特好看。 “哦。” 陆清风淡淡回着,突而认真的看着她灵活的小手,“袖儿,老实说,你不太会挽发吧?” 她的头发倒是又黑又亮,可这髻子挽得就太简单了。 就两股辫子从额前到脑后,插几朵珠花,绑一根发带,其余披散着,最多有时候再从耳后编两股小的辫子垂下来。 倒也符合江湖人简单大气的形象,可若要在孤隐生活,实在不行。 “陆清风,我发现你是真的闲。” 苏月袖再次翻了个白眼,待将头发弄好,直接转身拉开房门,到院子里跑步去。 锻炼身体,是在有条件的情况下必须要做的一件事。 陆清风耸肩,摇着折扇迈着优雅的步子出了房门,站在廊下看她。 少倾,魏吉亲自来请苏月袖用膳,看见陆清风,愣了愣。 “陆公子也在,正好,早膳已经准备妥当,二位还请移步。” 昨夜他们到的时候天色比较暗了,晚膳是单独做的,但今日早上不一样,跟随太子来的御医及凤凰城的大夫、大小官员,都集中在一起吃饭。 场面有点壮观。 足足三大桌子。 然而,菜色却比昨夜还要简单。 每桌八个素菜,二十来个馒头,粥里面还加了青菜。 “条件简陋,还请包涵,包涵。” 魏吉赔着笑,生怕这两尊大佛不高兴。 一个是皇商少当家,一个是太子殿下亲自请来的名医,还出自药谷,得罪不起、得罪不起啊。 “魏大人也坐下吃吧。” 苏月袖才不在乎这些,拿起馒头就吃,脸上丝毫不见不满。 魏吉松了口气,这才坐下开吃。 一顿饭,就算人很多,也安静得出奇,搞得苏月袖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终于,半个时辰后,用膳完毕,众人整理着各忙各的。 官员们要忙着指挥衙役到衙门口施粥,御医与大夫要忙着前往灾民所看诊煎药。 苏月袖自然跟着大夫走。 刚出得衙门,便见灾民们有序的排着队,手里皆拿着一碗一勺,正等着衙门发放吃食。 苏月袖暗自感叹太子的能力,能在短短时间内让所有官员听从调配、搭建好灾民所、安抚好灾民情绪,实在是不易。 若不是后面被人煽动,想来不出三月,凤凰城将恢复到受灾前的状态。 灾民所还有很多染了风寒及其它毛病的百姓并未出去领粥,大多是些老幼妇孺,他们都被安排在一起,隔绝开集中治疗。 苏月袖进去的时候,已经有药童在煎药,浓烈的药香味弥漫了整个棚子。 不远处,搁着两口大锅,总督大人王绍聪正指挥着七八名衙役分粥。 “苏姑娘,这些百姓大多体质比较弱,容易受到传染,便是治得差不多了,只要还待在这里,也容易再次感染。” 随太子出行的朱御医已经有些年纪,蹙眉的时候额上有着深深的皱纹,正跟在苏月袖旁边说明情况。 作者有话说:作者专栏《穿成农家小厨娘》求收藏 柏茗筝刚拿到全国美食大赛金奖就赶上潮流穿越了。 刚穿越就被扫地出门,还拖着一半瞎的娘亲及爱哭鼻子的幼妹。 没钱花、没饭吃、没住处! 她扶额,无语望青天:这都是什么事? 万幸、时空隧道给她附赠了一随身空间。 俗话不是说:空间在手、天下我有吗? 然而,谁来告诉她,她这破空间还需要升级是怎么回事? 空间升级提示:做一道麻辣鲜香的麻婆豆腐。 额…… 我去你大爷! 升级后福利:摇钱树一棵。 做,绝对做! 柏茗筝为了摇钱树,参加了村里举办的厨娘大赛,凭着一盘麻婆豆腐成功夺得冠军。 然后? 然后就被迫当了某人的专属厨娘。 虽说福利好、待遇好,还可带着娘亲与幼妹住大房子,但老板大人实在难伺候。 万年不变的冰块脸,少爷病严重,还特挑食! * 最初 * 柏茗筝将菜端上桌,笑眯眯的等着君敏之品尝,结果是…… “不吃胡萝卜、不吃芹菜、不吃猪下水……重做!” 于是,她辛辛苦苦做的美食,被毫不留情的掀翻在地。 * 后来 * 柏茗筝谄媚脸,“老板大人,今天做什么菜?” 君敏之一记冷刀子,“你说呢?” 柏茗筝欲哭无泪:我说,我能说啥? 阅读指南: 1、女主有金手指,大大的金手指,经常虐渣,身份非真正农家女。 2、男主是《穿书后我只想远离大人物》中的二师兄君敏之。 3、种田加美食,混杂点江湖恩怨,后期宅斗。 第44章 苏月袖诧异, “就没有跟太子提过再辟一处棚子出来吗?” 将差不多快好的移过去, 以免再次感染。 朱御医苦笑, “提过, 但魏大人说已经没地方了,总不能放到隔壁去将其他人传染了。” “所以这个提议没有呈到太子面前?” “太子殿下亲自前往护城河修堤坝,这么点小事实在不敢打扰。” 苏月袖摇头,觉得他对太子有误解,“在太子眼里,但凡是灾民的事,就不是小事。” 话落, 又抱怨起魏吉,“这魏大人到底怎么想的。” 朱御医不说话,他哪里知道啊。 陆清风则轻笑,“能怎么想,怕麻烦呗!” 灾民所就这么大,要再辟一处地方,怕得重新搭建了。 施工、选址、转移,都是费时费力费银子的事。 而调派人手又是个费脑得罪人的事, 魏吉精明, 自然不肯。 “那就让这些病者周而复始的受苦吗?” 苏月袖气愤,身为一名医者, 看见棚子里躺满了病人,这种心情是怜惜的、心疼的。 “苏姑娘医术精湛,或许能有什么好的办法。” 朱御医说这话没有嫉妒不满的意思, 而是真心希望苏月袖可以有好的方子能让这些百姓不再受病痛折磨。 毕竟,就算眼前的小姑娘年纪尚小,也终究是药谷的人,医术定然在他之上。 苏月袖虽说有些恼了魏吉,但也不可能风风火火冲过去拽着他的衣领让他搭棚子,只得先忍下这口气,挨个替患者把脉。 陆清风跟在她身后,拿着笔记录病症,偶尔用衣袖为她擦拭额上的汗水。 一圈下来,已经到了午时,苏月袖大致了解了病情。净手后,同王绍聪一起坐到棚外路边的饭桌旁吃饭。 “苏姑娘,怎么样?” 王绍聪眼里的担心倒不似作假,这让苏月袖对他有了几分好感,并非每个当官的都无情。 “大多数病情都不严重,和朱御医诊断的一样,只是感染了风寒,但因为空气不流通及其它病患等原因,导致一直不见好。” “可有什么法子根治吗?” “倒也不难,不过得麻烦王大人了。” “?” 王绍聪问号脸。 “师父倒是有剂方子对治疗风寒十分管用,几乎一副下去就能好大半,不过还得劳烦王大人寻些人手,将这棚子一分为二。” 既然没办法重新辟住处,就想办法原地隔开。 “这个好说。” 王绍聪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是要将感染风寒的病者和其它病者隔离开,以免尚未好全又被传染。 所以他答应得很是痛快。 虽说现在人手紧缺,但他身为总督大人,总还是有办法的。 “无需多少,就这几位就行。” 陆清风指着替病患分粥的那七八名衙役,淡然的说着。 王绍聪再次不解。 虽说隔离一个棚子不怎么费劲,但移动病人总是件麻烦事,就这点人,怕是今日天黑前搞不定啊。 “衙门的人都有分配,各个地方都需要人手,尤其是修堤坝和建造新房,能不调动就不调动。” 陆清风说着,回眸看向陆恒,“去将陆家在凤凰城铺子里的人都调过来,这几日暂且关着吧。” “是。” 陆恒应下,转身就走。 王绍聪看着陆清风,满脸的钦佩,“陆少当家仁义,王某佩服。” 为表尊敬,连‘本官’都舍了。 陆清风只笑不语。 他这么做也不全是为了灾民,一半原因也是为了苏月袖。 只有让她早日医治好病人,才能早日离开跟他回孤隐。 几人吃完饭,陆家的人也已经赶到,且带了不少物资。 王绍聪负责指挥隔开棚子,苏月袖负责将病患分类。 如此半日下来,众人都出了好几身汗,累得腰痛腿痛,直到天色暗去,才终于完工。 衙役们又做了晚饭分给病患者,陆清风与苏月袖干脆就在这里同他们一起吃了。 回到知府衙门洗了个热水澡,睡一觉,第二日大早,又前往灾民所。 然而,两人尚未走近,就闻得一股熏天的臭气。 “袖儿!” 陆清风深深的皱着眉头,满脸嫌弃,不肯再走。 苏月袖亦捏着鼻子,感觉呼吸困难。 “苏姑娘,你来得正好。” 这个时候,先来一步的王绍聪从里面跑出来,满脸着急。 “王大人,发生了何事?” “灾民们喝了你昨日留的药,一大早便开始上吐下泻,实在有点……” 污秽、恶心! “不可能!” 苏月袖本能反驳,“我留的方子绝不可能有问题。” “可这药……” “熬药的是谁?我要看药渣。” 苏月袖说着,大步朝着棚子里去。 陆清风虽然嫌弃万分,但还是迈步跟了上去。 熬药的自然是药童,乃是凤凰城各大药铺里的学徒,当然,也有几名大夫亲自动手。 苏月袖刚进去,那些人便被朱御医集中了起来。 但她还没来得及询问,就被一名妇人指着骂了,“小小年纪心思这么歹毒,你是要毒死我们吗?” 妇人脸色苍白,边说还边呕,可见她也喝了药。 苏月袖没有理会她,她清楚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唯有查清楚真相才能说明一切。 然而,不是她不说,别人就能放过她。 不少灾民因这妇人的话将矛头指向了她,各种谩骂与侮辱的话铺天盖地袭来,甚至有的动手抓起枕头朝她扔了过来。 陆清风一记寒芒射过去,折扇一扔,将那枕头挡于半路。 待得折扇再回到手上,枕头已经被劈成了两半。 灾民们激愤的情绪因这举动瞬间收敛。 “苏姑娘,这……” 朱御医擦着额上的汗水,不知该说什么。 “没事,灼岳,将他们分开审。” 苏月袖无缘无故被骂了一遭,还差点被打,哪能真的没事。 冷冷的眼光将在场所有熬药之人扫了一遍,扭头与跟在身后的灼岳如此道。 灼岳既然被太子派来跟着苏月袖,自然听从调遣,立马与王绍聪说了声,将人带下去分开看管了起来。 苏月袖见状又道:“不止熬药的人,所有接触过草药的人都要审。” 在灾民们谩骂的时候她就观察过那些汤药,很清楚里面被添加了泻药,这摆明是想陷害她。 可为何要陷害她呢? 是不想让她插手医治灾民一事还是别有目的? 想到灾民会在不久后发生暴动,她总觉得事情不太简单。 “我们先离开。” 陆清风实在忍不了这里的味道,既然要查,就肯定需要时间,现在这些灾民对她并不信任,她留着也无用。 苏月袖自然也明白这点,便也没有反对,同他一起离去。 朱御医未曾接触过草药,就留下来帮忙收拾现场。 * 城外。 蓝天、白云、青山、绿水。 苏月袖吸了口气,“还是古代的空气好。” 陆清风:“?” 苏月袖笑笑,“那什么,我胡言乱语。” “袖儿,你劝我不要蹚这趟浑水,为何自己又卷了进来?” “如果我说,我有预感灾民会被有心人煽动发生□□,你信吗?” “你想阻止?” 陆清风不存在信不信,他只是想知道她要做什么。 “一旦暴动,伤的终究是无辜百姓。” “所以,此次陷害你的人,很有可能会是煽动人心的人?” “这我不知道,但应该会有点联系吧。” 二人正说着,突感一道劲风自旁边快速掠来。 陆清风几乎不假思索就拉着苏月袖闪离原地。 那一刹,一支利箭与苏月袖擦肩而过。 余风撩动了她的长发,在空中飞扬着,衬出她惊吓后略显苍白的脸。 “有刺客。” 闪身间,陆清风立马察觉出情况。 苏月袖又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心里头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然而,还没等她回过味来,紧接着又是数十支利箭齐齐射来。 陆清风刚站定,还没来得及出扇子就被迫穿梭在箭雨中,一边闪躲还要一边护苏月袖周全。 可这箭雨像是没完般,十几支过后还有十几支,且支支快狠准,势如破竹。 纵然陆清风武功再高,也免不了吃力。 “这些人是谁?” 苏月袖自然不可能让他一人去挡,虽然没有带剑,但发间的珠花也是可用的,趁着他挡在她前面之际,迅速拔出射了出去,瞬间断了几支箭。 “应该跟陷害你的人是同一个主子。” 断了那几支箭,也终于给陆清风争取了些时间,腰间折扇一出手,暗器就跟不要钱似的射出去,瞬间,就将所有箭挡在安全距离外。 “冲着我来的?” 苏月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很明显。” 陆清风话落,便有十几名黑衣人从暗处跳出来,将两人团团围住。 “看来,这人对你还挺重视的。” 一下子来了这么多。 “我宁可不要这种重视。” 苏月袖冲着老天猛翻白眼,能不能拒绝这种惊险的剧情? “好了,不废话了,先打吧。” 陆清风说着,折扇一扬就动起了手。 黑衣人见状也没有迟疑,拔剑就朝两人冲了来。 苏月袖郁闷之余,亦行动起来。 秋日的湖边,不消片刻就被染成了红色。 第45章 黑衣人训练有素, 个个都是高手, 且人数居多, 陆清风与苏月袖一开始还能游刃有余的应付, 但时间一长,总免不了吃亏。 “这不像是江湖杀手。” 寻了个空隙,两人靠在了一起。 “嗯,是暗卫,皇家暗卫。” 陆清风脸色严肃,眼底隐有暗潮涌动,看来这次不仅仅是卷入赈灾一事这么简单。 “皇家暗卫?” 苏月袖吃惊, 她不过是想医治好灾民,怎么就得罪皇家的人了。 该不会是...... 她想起书中描写与太子争夺储位的六皇子,可不就是皇家人。 “是六皇子。” “六皇子?” 陆清风听她说得肯定,不由蹙了蹙眉,他想起陆伯先前说的,云弟最近与六皇子走得甚近。 心里不免隐隐担忧。 二人交谈不过眨眼功夫,黑衣暗卫似是看出一时半会不能拿他们怎么样,居然打起了车轮战, 几个几个的轮番上来与他们交手, 消耗他们的体力与内力。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两人自然是看出来了,所以都在快速想着应对之策。 皇家暗卫功夫自不一般, 要逃是肯定不行的,硬拼也只有死路一条,关键是...... 苏月袖摸了摸腰间, 曲墨渊给的信号弹已经放了,唯有师姐给的毒药还在。 但这点剂量...... 抬眸,看着白衣少年周旋在黑衣暗卫间风姿卓然的身影,“不管了,能解决一个是一个吧。” 自语完,她弯腰、侧身,自正与自己交手的暗卫腋下划过,猛地拉住陆清风的手,将一粒药丸放入他的手中,“解药。” 陆清风秒懂,折扇一挥,逼退面前两名暗卫,快速将药丸放入口中。 苏月袖已然提前吃了一粒,见状赶紧将毒粉洒出,霎时,他们周围这六名暗卫便觉呼吸紧促,不过眨眼的功夫就七窍流血而亡。 “这是什么毒,这么厉害。” “噬心粉。” 陆清风微微一笑,“还有吗?” “没......你、怎么了?” 苏月袖话还没落,就察觉到他的不对劲。 他将折扇在眼前摇了摇,“无事。” “不可能,都流血了。” 方才一直将注意力放在暗卫身上,未曾留意他,这会儿周围这一波解决了,才仔细看他,才知他腹部受了伤。 “是方才的箭。” 方才的箭雨又凶又猛,他不仅要应对,还要护着她,定是那时伤的。 陆清风勾唇,“大概、有毒。” 这伤其实不重,若箭上无毒,那对他来说就根本不是事,但......他现在只觉头晕眼花,有点想睡。 “那你还不要命的打。” 苏月袖突然吼起来,一个上前将他扶住,回眸看着几步之遥对他们虎视眈眈但还在犹豫要不要上前的其他暗卫。 “我现在没了毒粉,他们迟早会动手,怎么办?” 两根纤细的手指同时落在他的脉上,“还好,只是断肠草的毒,不会立刻致命。” “你走,我拦住他们,去找陆恒。” 陆清风脚步有点发虚。 “不可能。” 苏月袖拒绝。 就他现在这个样子,撑不过十招,绝对等不到她回来救他,这不过是骗她离开的借口。 “那咱们就能只能做对同命鸳鸯了。” 陆清风勾唇笑着,有些虚弱。 苏月袖简直气得跺脚,“都什么时候了,还能笑。” “那不然,你觉得咱们能赢吗?” “那就只能拼了。” 暗思两秒,苏月袖郑重的做了决定。 陆清风再次笑了,将折扇缓缓举到眼前,突而勾手,推了她一把,将折扇对准了自己的脖子,“袖儿,你若走,我就跟他们耗到底,你若不走,那我就先走了。” 这话说得轻轻柔柔,却叫苏月袖瞬间瞪圆了眼睛,“陆清风,你是不是有病啊?” “病倒是没有,就是中毒了。” “你......” 苏月袖气得眼睛通红。 “袖儿,你走不走?” 陆清风别开眼,将折扇往自己脖间移动了几分,一道细细的伤口出现在上面。 苏月袖不说话,只是握紧着拳,定定看着他,眼泪、似成串的珠子无声掉落。 旁侧,暗卫们终于察觉出他们没了后招,蠢蠢欲动起来。 “袖儿!” 陆清风蹙着眉,“快走。” “不要。” 苏月袖边流泪边摇头。 “那我只能......” 陆清风说着就要加重手中力道,苏月袖一个猛扑上前,死死抱住他拿折扇的手,冲着他拼命摇头,“不要,我不要走,我也不要你死。” “你怎么这么傻呢。” 陆清风已然摇摇欲坠。 苏月袖抽泣着,“你才是傻,你就看着,我一定带你回去。” 话落,扶着他坐在地上,而后捡起旁边一把暗卫掉落的剑,伸手抹了把眼泪,朝着剩余的十来人走去。 气势如虹。 陆清风已经没了力气,坐在地上根本起不来,甚至眼前的景象对他来说也越来越模糊。 “袖儿。” 终于,在唤了最后一声后,他晕了过去。 晕过去之前,青衣少女提剑冲进了人群。 苏月袖只觉心中悲愤不已,无论前面是千军万马还是刀山火海,她只有一个信念,灭了他们,带一人离开。 可她终究双手难敌四拳,不消片刻就身受重伤。 “噗!” 一口鲜血自她口中喷出,将身前的青衣染成红色,手臂早已挂了大大小小几道伤口,亦是鲜血满满。 手中剑应声插在土里,她半跪了下去。 抬眼,望着前方被她灭了大数的暗卫,缓缓勾起了嘴角。 亦苦亦笑。 老天果然还是作弄她的,便是让她死,都死得这么心碎。 早前死了,她还了无牵挂甚是潇洒,如今…… 暗卫们见她渐渐没了动静,握着剑警惕的走了过来。 方才那一刹那,她就像是吃错了药,甚是疯狂,力量也因此强大了些,倒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了。 苏月袖瞧着他们的模样,抹了抹嘴角的血,又强撑着站了起来,拔剑,直指而去。 “小师妹!” 远处,传来一道暴怒的声音。 而后,一道人影迅速掠来,几个呼吸间就到了她面前,将她一把拉住,眼底戾气乍现。 “他竟敢把你伤成这样!” 话落,转身,冷冷扫过那些暗卫,一字一句,“君、卿、之!” 眼神极冷,便是训练有佳的暗卫见了,也不由害怕得后退一步。 然而让他们更心颤的是,眼前之人居然是逍遥王,且他念的还是自家主子的名字。 可见他知晓内幕。 该怎么办? 杀还是不杀? 暗卫们还在犹豫,灼岳已经带人围了上来。 “统统拿下!” 跟在灼岳身后的,是王绍聪调的将士。 但听他吩咐,立刻动起手来。 苏月袖见状松了口气,手中剑应声落地,她也紧跟着身子一软,往地上瘫去。 好在君敏之眼疾手快,将她一把捞起,打横抱着。 “不用留活口,格杀勿论!” 冷冷下了命令,抱着苏月袖就往回走,却被她死死拉住衣袖,“二师兄,救、陆清风。” 君敏之瞪了她一眼,回眸朝晕倒在地的陆清风看去,“他便是陆家那位少当家?” 苏月袖点头。 “灼岳,带回去。” “是。” 灼岳领命,去扶陆清风。 君敏之抱着苏月袖先走。 苏月袖则死死盯着后方。 “他有那么好?让你这么重视?” 君敏之没好气。 “二师兄!” “我倒是忘了,他是你未婚夫。” 苏月袖不说话。 “师父传信说,你来年九月要成亲?” “嗯。” “值得托付?” “值得。” “大师兄在前往永州的路上。” “他来干嘛?” “看你死了没。” “……” * 回到知府衙门,君敏之将苏月袖抱回房间,大手一挥,将所有人隔绝在外。 “自己几斤几两不清楚?是在上赶着找死?” 将她放在床上,细细替她检查伤势。 苏月袖失血过多,脸色苍白,有气无力,只咬着唇不说话。 “这就委屈了?那当时为何逞能答应太子?” “我只是不忍心灾民们受苦。” “天灾人祸,他们既然遇上了,受点苦是必然的,何况都是些小毛病,怎么就一定要你出手了?那要着朱暂这老匹夫有何用?” “……” 二师兄日常话少,但要真说起来,怼死人不偿命。 “外伤无碍,内伤严重,卧床休息三个月。” “三个月?” 苏月袖惊得险些跳起来。 君敏之一记冷刀子过去,“怎么?嫌少?” “没。” 苏月袖被这一盯,哪还敢再说什么,“那……灾民那边?” “你别掺和,自有我在。” “二师兄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苏月袖笑,牵扯到伤口,龇牙咧嘴起来,而后又小心翼翼的揪着他衣角,“二师兄,你去看看陆清风呗。” “死不了。” “可是……” “断肠草的毒,十二个时辰后才会发作。” 苏月袖闻言立马惊起,“二师兄,你不能等他毒发才解毒啊,那他得受多少苦啊。” “还没嫁,就心疼着了。” “那他是我名正言顺的未婚夫,我心疼怎么了。” 君敏之淡淡的看着她,好长时间,才起身,离去。 第46章 断肠草的毒好解, 但陆清风因为中毒后又使用了内力, 所以内力受损, 必然要卧床休息。 苏月袖有些担心, 本想去看,却被君敏之强制性摁在床上。 “半月之内不许下床,否则,灾民这边我就不管了。” 苏月袖哭唧唧,终究没敢起来。 君敏之淡淡的看着她,替她换药,“玖儿来寻你, 你见是不见?” “玖儿?” 苏月袖蹙着眉,努力回想了下,发现原书中似乎没有这个人物,但原主记忆里倒是有,是她去药谷前的贴身婢女。 “见、见。” 迟早要回苏家面对的,早点见到玖儿早点了解情况。 “那我让灼岳唤她进府。” “嗯。” 苏月袖点头,问:“陷害我的人可找到了?” 是指在药里下了泻药的人。 “嗯。” “是谁?” “一名大夫。” “处置了?” “嗯。” “二师兄!” 君敏之看向她。 “多说两句话会死是不是?” “不会。” 苏月袖抓狂,见他替自己重新上好药, 立刻往床上一倒, 被子一掀盖住脑袋,闷闷道:“我累了, 你走吧。” “好。” 君敏之起身离开。 苏月袖掀开被角,偷偷看他一眼,心情郁闷。 * 凤凰城, 某处民宅。 柳傲天轰然一掌,将身侧的雕花椅震裂,“逍遥王!” 大悲和尚站在他面前,“主子派的人全折损在里面,太子殿下这边怕是无法再出手了。” “谁让你擅作主张去刺杀苏月袖的?” “是小姐说......” “她懂个屁!” “将军!” 大悲和尚跪在地上,垂着脑袋不说话。 “就算她医治好灾民又如何?只要让灾民乱起来,太子那边便不好向圣上交代,如今人都折在里面,难道要你亲自出马?” “誓死完成任务。” “愚蠢!” 柳傲天气得拿起几上的茶杯朝他砸了过去,“就你这样,没等暴动先将自己暴露了出去。” 大悲和尚没敢躲,那茶杯硬生生砸在额头上,鲜血直流。 “属下知错。” 柳傲天揉了揉眉心,顿时有点泄气,“回孤隐吧,向主子请罪。” “其实将军,咱们完全可以买通江湖杀手,将太子......” 大悲和尚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糊涂!” 柳傲天的火气再次上来,一脚踹在大悲的心窝,“太子那是未来的储君,若出事了,圣上必定下旨彻查,你以为,会查不到咱们头上?” 对付太子,只能借圣上的手,而要让圣上出手,只能让太子做错事。 “可就这么回去,属下不甘心。” “不甘心又如何?” 柳傲天气急,难道他就甘心吗? “如今这里有逍遥王在,主子给的人手又全都折了进去,难道你还想用那些愚蠢的大夫?” 下泻药算什么?真要动手,直接一剂毒药,死上一批人,其他灾民哪里还能坐得住?早就乱起来了。 当真是妇人之心,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那魏大人那里?” “就凭他?还是乖乖赈灾捞一份功劳升官,将来好为主子多出一份力吧。” 大悲没再说话,只是一脸愤恨。 柳傲天冷笑,也不理他,转身即走。 * 半月后。 患病的灾民情况大好,部分民宅已经建好,转移走一批人,堤坝也重新修建好,太子回到知府衙门坐镇,君敏之带着苏月袖回永乐村,陆清风自然跟着。 “二师兄,不是吧,难道你每天都是叫的外卖?” 坐在永乐村唯一的大房子里,苏月袖看着君敏之将食盒放在桌上,从里面端出数盘菜,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外卖?” 君敏之与陆清风同时将目光移了过去,表示不解。 玖儿与陆恒站在旁边,亦满脸疑惑。 苏月袖拍拍脑门,“我的意思是说,你每天都从酒楼订菜的吗?” “也就这家酒楼的东西还能吃。” 偶买噶! “怪不得这村子里的人都在背后说你‘人傻钱多’。” 尼玛买得起地皮建大房子,吃得起酒楼好菜式,居然还跑到乡下地方来种地,不是傻是什么? 君敏之没说话,只是一记冷刀子过去。 苏月袖翻白眼,“所以二师兄,你为什么不回孤隐?” “你成亲我就回。” 嗯,小师妹成亲,无论如何是要去撑场子的。 噗...... 苏月袖想吐血。 陆清风在旁边抿着嘴笑。 “你还非得把这些地种出东西来啊?” 苏月袖不甘心的劝说。 “如果你有好想法,能让它们早日有产物,那我也可以提前回去。” “没有。” 苏月袖再次翻个白眼:我又不是农业大学毕业的,知道个屁。 “那就休要多嘴。” 君敏之分好碗筷,动手吃饭。 苏月袖一时无话,也动手吃饭。 陆清风自然是从善如流。 不过,安静的气氛只持续了片刻,片刻后,苏月袖又道:“二师兄,我觉得吧,你每日从酒楼订菜实在麻烦,乡下地方的妇人都是做菜的好手,你为什么不在村里招个厨娘?也方便些啊。” 君敏之看向她,深觉有理。 “此事你来办。” 他自从来到这里,几乎没与外人说过话,打交道招人这种事,还是活泼好动的小师妹比较合适。 “那......如果我把这事办好了,是不是就可以走了?” 君敏之沉思。 “如果你不让我走,那我就不办了。” 种地她不在行,要让她想出办法来实在是为难她,但要招个厨娘太容易了。 “饭菜合口味,就行。” “没问题。” 苏月袖立马眉开眼笑。 她就不信了,这村里这么多户人家,就找不到做菜合二师兄口味的。 虽然他是嘴刁了些,但照着大师兄的厨艺去找不就好了吗? 二师兄最喜欢吃大师兄做的菜。 说曹操曹操到。 苏月袖心里刚想到大师兄,莫白就出现在门口。 “怎么?还没死?” 莫白的语气千年不变的温和平淡,连一丝感情都听不出。 苏月袖正想着该怎么搞个招聘会,突闻此声,吓得手一抖,筷子上的肉都掉回了盘子里。 陆清风见状再次夹起,放到她嘴边。 她下意识吃了。 而后才站起身子,生无可恋的看着从门外进来的莫白,“大师兄,你怎么来了?” 陆清风与君敏之而后亦起身,同时见礼。 “莫大人。” “大师兄。” “陆公子。” 莫白与陆清风回礼,却只对君敏之点了点头。 而后袍子微掀,落座。 无涯赶紧与玖儿和陆恒站到了一处。 “每日大鱼大肉,对身体无益。” 一来就批评桌上的菜。 君敏之不说话。 苏月袖赶紧坐下道:“所以我才说,二师兄需要个厨娘。” “逍遥王府岂止一个厨娘。” “大师兄说得在理。” 苏月袖猛点头,看向君敏之,“所以二师兄,回孤隐吧。” 君敏之没看她,只将目光落在莫白身上,“大师兄,不必劝我,什么时候回去,我自有数。” “希望。” 莫白喝了口水,看向苏月袖,“秋名山庄好玩?” 苏月袖干笑,“大师兄你在说笑吗?” 莫白又看向陆清风,“陆公子智慧过人,怎么陪着她胡闹。” “是我考虑不周,不会再有下次。” “我哪有胡闹?又关他什么事啊。” 苏月袖不满莫白这话,出声抗议。 “你明知秋名山庄危险,还赖在那里不走,害你师姐、二师弟,乃至我、师父都替你担心,还害得曲大教主身受重伤,魔教险些内乱,害得陆家险些失了当家人,还不是胡闹!” “我......” 苏月袖好想辩解,但又觉得大师兄说得莫名有道理,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莫大人,这话不能这么说。” 陆清风出言相护,“就算她不在秋名山庄,魔教的人也会攻上去,就算她不在秋名山庄,难道曲墨渊就真的就不会去?他心里明白着,要想保住整个魔教,就必然要失去苍蓝派与天狼教。所以,这场大战是不可避免的,而曲墨渊受伤也是不可避免的。也许她错的,只是让自己身陷险境,害你们担惊受怕了。” 所以,什么责备的话,都是出于太过关心。 “否则,你也不可能大老远从乾州赶过来。” 莫白神情淡淡,倒是没有否认,只是轻轻扫了苏月袖一眼,严肃道:“不可再有下次。” 苏月袖顿时眉开眼笑,“是。” 说着,看了陆清风一眼,笑意更浓。 君敏之突将一副碗筷放在莫白面前,“大师兄,用膳。” 转移话题,解救一下小师妹。 莫白还真有些饿了,倒也不再说话,开始吃饭。 其余人都莫名松了口气,继续吃起来。 然而…… “招个厨娘的想法不错,可以实施。” 就这一桌子菜,荤素搭配不匀,真没什么营养。 “大师兄放心,饭后我就去办。” 苏月袖拍着胸脯保证。 不就是搞个招聘会吗? 先贴告示,让村民们奔走相告,定个时间,准备菜品,让他们来个厨艺大比拼,符合二师兄口味的就是胜者。 如此一来,事情就解决了,而她,就可以跟陆清风回江淮、回孤隐了。 第47章 苏月袖说到做到, 饭后就拉着陆清风进了书房。 不得不说, 君敏之是真的奇葩。 在村子里建座大房子也就罢了, 格局还甚是周到。 虽然只是一进院子, 但是厨房、柴房、东西厢房、大厅、主卧、书房,甚至浴室、茅房都一间不少,可想他这地皮有多大。 院子里种满了花草树木,石桌子石凳子皆有,廊下摆着躺椅,桂花树旁还有座小亭子,里面桌上放着棋盘与茶。 莫白此时就正与君敏之下棋喝茶。 苏月袖从窗口看了一眼, 无语的翻个白眼,走到案桌旁,取了纸笔放在陆清风面前,“我来念,你来写。” 写什么,当然是招聘启事。 陆清风望着手里被硬生生塞的毛笔,无奈一笑,“袖儿, 你不会写字?” “谁说的?” 苏月袖反驳, “我只是写得没你好看而已。” 她的毛笔字还是勉强能见人的,不然怎么去飞莺茶棚卖消息啊。 “村里人不讲究。” 陆清风笑得开心, 将毛笔递给她。 苏月袖摆手,“错错错,他们虽不讲究, 但识字的定不多,所以得需要你边写边画,你画画,还行吧?” “勉强。” 陆清风实在有些谦虚。 不过苏月袖没见他画过,还以为他是个生手。 “没事,能看懂就行,反正我是不会。” 说着,就开始念叨招聘启事的内容,陆清风倒也没再说什么,提笔就写。 * 永乐村这边倒是清闲,但凤凰城太子那里就太忙了。 灾民们虽然被医治好了身体上的毛病,但并非所有人都解决了住所问题。 即便房子修建好,有了住处,但庄稼全被淹没,颗粒无收,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实在不好说。 所以太子召集了凤凰城所有的大小官员商讨这件事,最后得出的结论也只是发放粮食,重新种植,直到来年丰收。 这不过就是沿用了以前灾害后的招数,实在没什么新意,但目前为止,也只能是这个办法。 灼岳见所有人都走了,才道:“殿下,六皇子那边如何处理?” 太子抿着唇,一言不发。 灼岳又道:“要告诉圣上吗?” “没有证据,即便告知父皇,父皇也不会信。” “有逍遥王可以作证。” “不用打扰他的生活,你去查查这些官员里,有哪些与六弟走得近的。” “太子是怀疑?” “照顾灾民的大夫并不是随意就能来的,必有人放行。” 太子做事一向谨慎,虽一心为着灾民,但做任何事的时候也多少替自己的处境考虑过,并不是说随意来个大夫,只要你有心,就可以进灾民所照顾病者,这还得看人品及口碑。 再不然,就是有人担保举荐。 灼岳当即就明白了,应下后立刻着手去查。 * 陆清风放下笔来,苏月袖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这就是你说的勉强?” 瞧瞧这人、这景、这菜、这银子,尼玛就跟真的似的,这叫勉强? “袖儿若觉得好,那便算不勉强了。” 我勒个去! 苏月袖觑了他一眼,“走,咱出去贴告示。” “嗯。” 陆清风从桌后绕出,跟在她身侧。 两人一道出了大门,苏月袖还在一个劲儿的夸奖,从画功到字体,真是越夸越觉得自己捡到个宝。 咳咳、如果说她刚穿来那会儿是极力想要远离他,现在就是恨不得早点到孤隐,去看看陆家什么样子。 心态怎么变化如此大,她自己都惊讶。 二人走在村中,免不了被村里人看见,然后就被指指点点。 一是因为陆清风的颜值、二是因为两人的穿着,三则是因为两人怪异的举动。 永乐村虽也受了灾,庄稼皆被淹没,但大部分房屋是保住了,所以村里人实在是没事干,只靠着隔三差五有衙役从镇上运粮下来发放度日。 当然,这个粮食素来是不太够吃的,这个时候,除非省吃俭用,那么必然是要掏家底的。 但庄稼人又能有几个银子呢? 所以当他们知道那大房子的主人要搞个厨艺大赛,胜者不仅有十两银子得,还能谋个好差事,只需每日煮上三餐,便可得一月二两银的时候,当即就想报名一展厨艺。 苏月袖笑眯眯的,忙安抚众人情绪,“大家别急,听我说,听我说。” 村民们瞬间禁声。 “这个大赛时间呢,定在明日,地点就在咱家院子里,到时候会准备好食材,只要是前来参赛的人,不管你到最后会不会赢,午饭肯定是包了的,而且每人都会得一钱银子,不会让你们白跑,所以还请大家奔走相告一下。” 天哪,光是去参加就可以得一钱银子,不仅如此,还可以免费吃顿午饭。 最重要的是,终于能进去看看这大房子里是什么样的景色了。 如此好事,定要叫上自己的三大姑八大姨。 “当然,仅限本村人,外村的可不行。” 苏月袖像是看穿了村民们的心思,立马加了条件。 废话,就算陆清风钱多,也不是这么造的。 “那姑娘,一家能出几人?” 有人大声询问。 “男的可不行,但若一家同时有几位妇人厨艺都过得去,可至多来三人。” 古代的家庭一般不分家,所以家里好几个媳妇子也是常有的事。 “未出阁的姑娘可以吗?” “当然,凡十五以上,只要厨艺好,就行。” “七八十的老妇呢?” “那可不行,怎么说也得五十以内吧。” 年龄太大,手脚不便利,万一出了什么事,还得担责任,实在不划算。 “那好,姑娘,我们明日一定去。” 不少妇人跃跃欲试。 苏月袖满意的笑了,而后冲陆清风眨了眨眼,两人便回了大宅子。 君敏之与莫白的一盘棋尚且还未下完。 “你们真下得。” 苏月袖吐槽。 “实力相当,难免多番思考,否则一步错、步步错。” 陆清风在旁边摇着折扇轻语。 苏月袖瘪嘴,“二师兄,明日冠军一出来,我可就走了。” 君敏之没说话,只是看了她一眼。 莫白却道:“我也要回乾州,一起。” “我要回苏家。” “江淮与扬州倒也不远,我是时候回家看看了。” “所以你是一定要一路看着我是吗?” “江湖太乱。” “凭良心说,大师兄,我除了去无痕山庄和秋名山庄,实在没有与江湖人有过牵扯,而且无痕山庄还是被师父临时抓去的。” 要不是师姐溜了,三师兄去了边关,二师兄赖在农村,而你死活要去当个官媒,我会被逼着去无痕山庄? 当然,如果没被逼去,或许就没她穿过来的事儿了。 “但如今人人都知道你与魔教教主关系匪浅。” 秋名山庄的事,虽然玉闫压了下来,道明了其中关系,也与魔教从此井水不犯河水,但苏月袖与曲墨渊的关系,就被传得神乎其神了。 大多数知道的人,会明白曲墨渊大概是因为凤歌的关系才对她甚是特别,但也不排除有八卦心里的,会觉得曲墨渊是脚踏两条船,同时喜欢上师姐妹二人。 反正怎么传的都有。 不过不管怎么传,有一点大家是一致认同的。 但凡苏月袖有难,曲墨渊就不可能坐视不管。 所以,若真被有人心人拿来利用,苏月袖的处境就危险了。 “那我......” “那你就早日上孤隐,天子脚下,可没人敢造次。” “可我总要回家一趟。” “所以我陪你一起,陆公子一人,怕护不住你。” 六皇子的暗杀就是最好的例子。 “反正我说不过你。” 苏月袖泄气,吸了吸鼻子,颇有些哀怨。 搞什么,明明是二人行,为什么非得多个电灯泡。 大师兄,你不觉得自己有点亮吗? 不行,大师兄肯定是年龄大了还没媳妇儿,所以就想把她管得死死的,这是羡慕还是嫉妒? 她得想个法子,给大师兄找个媳妇儿,这样他就不会管着自己了。 苏月袖心里打着小算盘,便也对他要跟着一事没什么不满了。 反正到了孤隐,你就管不着了呗。 * 下午时分,苏月袖让陆恒并着无涯、玖儿去镇上采买了食材。 晚间,是莫白亲自下厨,做了一大桌子好菜。 陆清风边吃边小声与苏月袖道:“别家的银子,你大师兄果然是不手软。” 记得在凤仙镇,那叫一个......寒酸啊。 苏月袖瞪了他一眼,没回话,埋头使劲儿吃。 这么些日子在知府衙门住着,吃的实在太糟糕,中午二师兄自酒楼买的菜虽然还不错,但毕竟放凉了又热,味道没有那么鲜。 哪比得过大师兄做的,简直人间美味! 饭后。 几人就睡觉问题进行了讨论。 东西厢房虽有,但各自只有一间,主卧一间,他们一行加上陆恒等人便是七个,但房间就算加上书房也只有四间。 那么问题来了,谁与谁一间呢? 若是按照主仆分,二师兄就没地儿住了。 若按照亲疏关系,大师兄与二师兄一间,苏月袖难道要与陆清风一间吗? 即便如此,无涯与陆恒住,玖儿岂不要一人住? “小姐,没关系,我可以的。” 玖儿居然拍着胸脯,满脸坚定。 苏月袖黑线,“其实玖儿,可以让陆清风一人住的。” 作者有话说:二师兄的感情线在下本《穿成农家小厨娘》哦,感兴趣的可以去专栏收藏一下,预计十二月初开文,么么哒 第48章 “碧雨蒙蒙柳成烟, 湖上轻舟绕珠帘;吴侬软语欢声起, 姹紫嫣红鬓花簪。” 青舟小船上, 少年执伞站在船头, 笑着轻念。 旁边少女瞪他一眼,“怎么,看到别家姑娘移不开眼了?” 不远处的码头旁,停着两只画舫,卖花的、唱曲的姑娘甚多,花枝招展,确实好看。 “袖儿, 你这么说我就伤心了,我眼里就只有你一个。” 陆清风将目光移到苏月袖身上,深情款款。 苏月袖顿时打了个寒颤,“得了,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好假。” 陆清风耸肩,又将目光看向远处,“都说江淮多雨, 倒是真的。” “江淮也多美人, 要不要去看看啊?” “不去。” “去嘛。” “你这是给我下套呢。” 陆清风表示不上当。 苏月袖扶额,“是真的让你去。” 你不去, 爹娘肯定也不放我去啊,而且...... 她回眸,看了看船内的莫白:还有个大师兄在。 “咦......” 陆清风突然发出疑惑声, “那是......裴少庄主?” 裴寒诺? 苏月袖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还真是。 “他来这里干什么?” 说话间,小船已经靠岸,几人从船上下去,正好与裴寒诺打了个照面。 “苏姑娘、陆公子、莫公子。” “裴少庄主。” 几人见礼,陆清风问,“裴二公子不在?” “在姑苏。” “裴少庄主来江淮做什么?” “荷香坊过几日有场拍卖交易,我来替母亲寻玉佛手。” 玉佛手? “那不是前朝长公主之物吗?” 裴寒诺笑笑,没再说话。 苏月袖问,“裴少庄主方到?” “是。” “既然到了江淮,自然就该由我做东,如果不嫌弃,就暂且住在苏府吧。” 在无痕山庄也算是打扰颇久了,既然到了江淮,不可能还让人家住客栈,这说不过去。 “如此,就叨扰了。” 裴寒诺倒也没有拒绝。 于是,一行六人变成了七人,浩浩荡荡往苏家走去。 苏父苏母并未提前收到消息,所以几人到得府门口时,大门还紧闭着。 “玖儿,敲门去。” “哦。” 玖儿上前敲门,开门的是管家苏严,见了苏月袖,愣是打量了半天,才满脸激动的转身跑了。 “老爷、夫人,大小姐回来了。” 苏月袖满脸黑线,还得靠自己把门推开,而后冲身后几人露齿一笑,“见笑了、见笑了,招呼不周,海涵、海涵。” 哎呀,她真不容易。 终于要见到传说中的父母了。 “无事。” 裴寒诺挂着礼貌的笑,竟觉眼前的苏姑娘颇有几分可爱。 陆清风与莫白都没什么表情。 几人入了大门,刚走没几步,苏父苏母并着两名少男少女就从里面迎了出来。 “月袖。” “姐。” 苏母一见苏月袖,那眼里的泪水就止不住打转,苏父虽表情严肃,但眼里也透着几分急切。 少男少女虽被规矩礼仪约束着,但到底年轻,喜形于色。 众人又是一番相互问候。 做罢,苏月袖才笑嘻嘻的跑过去,一把将苏母抱住,“娘啊。” 老天爷啊,这种戏码该怎么演? 虽说她有着原主的记忆,但对父母的感情实在是淡。 毕竟五岁就离家了,一离十三年,这还是第一次回家呢。 “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苏父在一旁厉声呵斥。 苏月袖立刻放开苏母,恭敬的站到一边去。 她忘了,苏家规矩甚严。 苏母不满的瞪了苏父一眼,“女儿刚回来,你做什么?” 苏父摇摇头,叹了口气,对着陆清风等人道:“请随里面坐。” * 永州,凤凰城。 又是十日过去,灾民的房屋基本已经修建妥当,凤凰城也恢复了往日的景象。 太子安排好接下来的事宜,便带着灼岳回孤隐复命了。 这期间,自然是查出了些魏吉的罪证,便将他一并拿下押送回去,等候处置。 “殿下,逍遥王这边真的不劝一劝吗?” 君衍之没说话。 “太后娘娘的寿辰马上就要到了。” “他若有心,自会回去。” “听说苏姑娘走之前还给王爷招了个小厨娘。” “?” “才十六。” 君衍之终于分了个眼神给他,“你似乎对逍遥王挺上心啊。” 灼岳苦瓜脸,“并没有。” 天地良心,都是殿下你让我关注的啊。 “六弟那边最近有什么动作?” “暂时没有,不过孤隐那边着实有些好戏。” “哦?” “柳姑娘认祖归宗了。” “她也肯?” “听说是圣上下旨的。” “父皇知道了?”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的徐家旧仆。” “柳家岂不热闹了?” “何止热闹,简直太热闹了。” * 江淮,苏家。 苏云袖并着苏怀阳聚在苏月袖的房间,两脸兴奋。 “姐,快说说,江湖好玩吗?” 苏月袖扶额,看着眼前这比自己小三岁,外表端庄内心豪放的小妹,无声叹气,“还行吧。” 是爹娘的教育太失败了还是怎么的? 明明是百年书香世家,明明家中弟妹该是温文尔雅、知书达理的,为什么是这个样子? 她自己是个例外就罢了,没想到个个都是例外。 “姐,方才那三个,哪一个是你未婚夫?” 苏怀阳的关心重点居然在这里。 “弟弟,你怎么不是个女生。” 苏月袖真的搞不懂了,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八卦这种事。 “姐,我可是家中唯一的男丁,你这样说我会生气的。” “好好好,男丁、男丁。” 这两货真的是双胞胎,她鉴定完毕。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那你猜猜看,哪个是。” “要我说,陆家是最有钱的,肯定是穿蓝色衣服的那个,你瞧他从头到脚,哪一样东西不是值千金的。不过姐,你未婚夫那么有钱,为什么你穿得这么寒酸?” 噗! 这就是来自亲弟弟的嫌弃。 苏月袖认认真真将自己打量了一遍,“哪里寒酸,哪里寒酸?” 她这衣服可是上好的料子。 “姐,你是不是在药谷待久了,见识有限?你瞧瞧云袖和我,再瞧瞧你。” 苏家在江淮是真的大户,但苏家有节俭的良好品质,一般不会大手大脚花钱,但即便如此,苏云袖与苏怀阳的衣饰都比苏月袖的好上太多。 苏月袖瞬间受了打击,“不行,我得去找爹娘。” 说着就要起身,却被苏云袖一把拉住,“姐,你现在是有夫家的人了,怎么好意思找爹娘,你就说,那蓝衣少年是不是我未来的姐夫。” “是是是。” 苏月袖还是很佩服苏怀阳的眼光的。 “那其他两个呢?” “白衣是大师兄,青衣是无痕山庄的大公子。” “我的天哪,武林盟主家的大公子啊。” 苏云袖激动得差点跳起来,“姐,他娶亲了没有?” “你想干嘛?” “江湖是个好玩的地方,要不我嫁到江湖去吧?” 苏月袖诧异的看着她,好半响后突然贼兮兮的道:“大师兄也勉强算半个江湖人了,你要不要考虑一下?而且莫家是扬州第一大世家,也算门当户对了,爹娘肯定同意。” “呵、呵呵,姐,算了吧,那莫家的规矩,跟咱们苏家有什么区别。” “其实妹妹......” “对了姐,我去同裴公子制造下偶遇,先告辞了。” 苏云袖话落,一溜烟就不见了人影。 “弟......” “姐,我去帮帮云袖,苏家有我一个笼中鸟就够了,云袖就放她自由吧。” 话落,也一溜烟跑了。 苏月袖无奈的笑笑:这都是什么奇葩人设。 刚暗槽完,陆清风就迈步进了房门。 “那就是你传说中的孪生弟妹?” 虽说十月的温度实在不怎么高,但他手中的折扇却从未离过。 “是不是觉得与传言不符?” 苏月袖双手托腮,轻轻挑眉。 “你们苏家的人都这么表里不一吗?” 苏月袖瞪眼,“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说我表里不一?” “传言说,苏家月袖出生世家,师承医圣,行事颇为妥帖,是标准的大家闺秀,然而……” 陆清风轻飘飘的打量她一眼,“并不是。” “所以说,传言不可信啊。” 貌似原著中原身也不是传言中的样子啊。 “不过,你来干什么?” “无所事事,就过来找你聊聊天罗。” 陆清风收了折扇,在她对面坐下。 “陆大公子,我真的很怀疑你们家产业是怎么做到这么大的。” “你是又想说我太悠闲?” “是的,没错,你好棒哦。” 苏月袖竖起了大拇指。 “没办法,谁叫我任人唯贤,识人太准,我陆家无论上到管事还是下到员工,皆不用操心。” “论自恋技术哪家强,简直非陆清风是也。” 苏月袖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过,裴寒诺说过几天荷香坊有个拍卖会?” “你想买什么?” 对于出钱这种事,陆清风向来是不眨眼的。 没办法,谁叫他有钱。 “暂时不知道,去看了也许就知道了。” 没准遇到自己喜欢的东西了呢。 想到这里,苏月袖突然一本正经起来,“对了陆清风,你觉得我身上这衣服怎么样?” 第49章 陆清风一脸懵逼。 苏月袖恨铁不成钢, “算了, 赶了近十日路, 我很累了, 你也去休息吧。” 话落,将某人推出房间,大手一扬,关上房门。 陆清风站着门口,回眸望着紧闭的大门,扬起了嘴角。 不就是衣服料子嘛,他陆家的库房里多得是, 等回了孤隐…… * 苏云袖与苏怀阳躲在暗处一番交头接耳后,立马一拍即合。 苏云袖上前敲响了裴寒诺的房门。 “裴公子。” 裴寒诺正准备休息,听得声音立马上前开门,见是苏云袖,忙挂上礼貌性的微笑,见礼,“苏姑娘。” 内心颇为疑惑:她这会儿过来干什么? 苏云袖笑得娇娇柔柔,将手中托盘往他面上举了举, 做足了大家闺秀的样子, “裴公子,路途劳累, 我给你送点热茶去去乏。” 说着,直接将门口推出一道缝隙,自己钻了进去。 裴寒诺尴尬又茫然, 赶紧跟上,“多谢、多谢苏姑娘。” 苏云袖将托盘放下,依次取了茶壶与茶杯出来,又倒了杯茶递过去,“听说今年的武林大会是在姑苏举行的,裴公子身为无痕山庄的少庄主肯定是在场的,能说说当时的盛况吗?” 裴寒诺不太自在的接过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这个、这个说来话长。” 言外之意:咱们可以改日再说。 然而苏云袖就像没听懂般,竟一屁股坐下了,“没事,我有的是时间。” 裴寒诺顿住! 苏云袖装模作样的抿嘴笑了起来。 裴寒诺满脸黑线:这苏家的二姑娘,莫不是脑子有点问题? 按理说,就苏家的家风,如果说大姑娘是从小入了药谷染了江湖人爽利的性情不拘小节倒也说得过去,但二姑娘自小生在家里,难道不觉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颇为不妥吗? “怎么?裴公子是嫌我打扰了你休息?” 苏云袖见裴寒诺久不说话,立马抽出袖帕开始抹眼泪。 裴寒诺见状立马道:“不是,苏姑娘若想听,我说与你便是。” 语气颇显无奈,话落,在她对面坐下,开始款款道来。 苏云袖趁机看了眼门外不远处的角落,冲着还在那里的苏怀阳比了个剪刀手。 苏怀阳挑了挑眉,转身离去。 * 晚上。 苏家饭厅。 由于有客,菜品都很丰盛。 而苏家的规矩,有外客在,未成婚的男女就不同席了。 是以饭厅内摆了两张桌子,中间用屏风隔开。 陆清风、莫白、裴寒诺及苏怀阳陪同苏父苏母一桌。 而另一桌,就只有苏月袖与苏云袖。 “妹妹,今日一下午你都在裴少庄主那里?” 苏月袖吃着菜,状似漫不经心的问。 苏云袖亦吃着,有下人在,她的举止简直端庄优雅得很。 “姐,你不会告诉爹娘吧?” “你做得这么明目张胆,还怕爹娘知道吗?” 两人说话的声音都极轻,旁人倒是难以听见。 “我问你,你是真的喜欢人家还是只想嫁到无痕山庄去?” 苏云袖咬了咬下唇,“姐,难道你还相信一见钟情吗?” “所以!” 苏月袖突然提高音量,惊得周边伺候的丫鬟都向她看了过来,甚至苏父也从隔壁桌子发来警告,“食不言寝不语!” “哦。” 苏月袖乖乖应了,又将声音压了下去,“所以你这是逗人家玩呢?” 苏云袖表示不赞同,“怎么能是逗呢,我是真的想嫁去无痕山庄。” 苏月袖握紧筷子,“你不要开国际玩笑。” “国际玩笑是什么?” “我的意思是,你不要拿自己的终生大事开玩笑。” “怎么会,虽说我现在不喜欢,但并不表示我以后不喜欢嘛。” “什么怪思想。” “反正姐,他就在这呆几天,你不要管,我一定要逃离苏家。” 苏月袖无语望房梁。 * 第二日清晨,有薄雾。 苏月袖刚从被窝里钻出来,立马又缩了回去。 “我勒个去,这么冷了。” 话刚落,玖儿就推门进来了。 手里捧着一个大大的托盘,上面放了几套新衣及崭新的珠钗首饰。 “小姐,老爷说了,你刚回来,让二小姐带你去外面逛逛,快起来吧。” 逛逛? 这个好! 苏月袖再次钻出被窝,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好冷啊。” “江淮就是这样,因为雨水的原因,所以比起其他地方,十月的天气似乎更冷了点。” 玖儿说着,将托盘放到了八仙桌上,取了最上面的新衣展开。 “不过夫人心疼小姐,昨日已经命人去成衣店给你备了新衣,还有披风,穿上就会暖和了。” 苏月袖满脸惊喜,“果然还是娘亲疼我。” 玖儿笑着,上前替她穿衣。 是一件鹅黄色的齐胸襦裙,上面绣着粉白色的蔷薇,缠着淡绿色的花枝,袖口与领口都用的金丝收线,外面罩着同色系的外裳,亦绣着缠枝蔷薇。 这跟她平时的穿衣风格简直大相径庭。 “玖儿,这衣服太别扭了。” 她虽是个现代人,但也懂一点点汉服,这不就跟唐宋时期的襦裙一模一样吗? 她虽然欣赏,也觉得好看,但素日里为了活动方便,向来都穿的轻便裙装,突然一下换风格,无法适应啊。 “怎么会别扭呢,小姐,自你回苏家这一刻起,你就不再是江湖人了,而是苏家的小姐,皇商家未来的少夫人,穿衣打扮都需得讲究,再不可随意。” 这是夫人的原话,玖儿只是负责传达。 “何况小姐身材姣好,如此穿着,更显魅力。” 玖儿替她系上香囊后,便将她拉到妆镜前坐下,“待奴婢再给小姐挽个时下流行的髻子,配上夫人亲自挑选的头饰,保管一会儿让陆公子认不出来。” 苏月袖顿觉生无可恋。 不过玖儿说得也对,她如果嫁入陆家,肯定不能如以前那般随意穿着。 或许陆清风不介意,但她不能不顾及陆家的颜面啊。 哎,做人真难! 穿越真难! 如此一番梳洗打扮下来,半个时辰就没了。 本来玖儿还想给她涂些胭脂抹点粉,但被她强硬的拒绝了。 换装可以,不要在她脸上涂涂抹抹,难受! 玖儿最终还是没有拗过,任由了她去。 而后,主仆二人才一起出得房门。 苏云袖早就等在外面,规规矩矩的,一派大家闺秀样。 见门终于开了,忍不住将目光移了过来,“姐,我等你很久了。” 本来是想抱怨一下,不过当她看到改装过后的苏月袖时,惊得瞪大了眼睛。 明明内心疯狂地想要尖叫,但碍于下人在,只得拼命保持冷静,也是十分煎熬啊。 “姐,这样才是咱们苏家的姑娘啊。” 姐姐这身太美了。 瞬间将气质提高了几个度,从一江湖美少女变成名门闺秀。 “呵呵。” 苏月袖干笑,迈步朝前走。 哪知由于裙子太长,竟踩住了,险些栽个跟头。 好在她是有功夫傍身的,一个翻身,稳住了。 “呼,好险!” 站定后,她拍着胸脯,一脸惊魂未定。 玖儿跟上来,将手中的大红披风给她披上。 如此一来,就更衬得她皮肤白里透红了。 “姐,姐夫真是赚到了。” 苏云袖走到她身侧,趁下人们不注意,用手肘靠了靠她。 苏月袖懒懒的看了她一眼,“还要不要出府玩了?” “当然要。” 说着,抬头挺胸,迈着标准的步子朝府门口去。 苏怀阳等人已经候在了门口。 苏月袖因为裙子长,走一路拽一路,毫无仪态。 但这并不妨碍她突然的改装让大门口的几人眼前一亮。 “原来袖儿还有这等风采,看来之前是我误会了。” 陆清风笑得邪魅隐晦,眼里颇有几分意味深长。 苏月袖回了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莫白依旧温和平静,并未开口。 裴寒诺却大感惊艳,心绪有些波动。 苏怀阳看着陆清风,颇有几分骄傲,“我姐姐自然风华绝代。” 话落,苏府的车夫已经牵着马车到了府门口。 “姐,你和云袖坐车,我们从旁跟着。” “不是吧。” 苏月袖本能拒绝,“出去逛个街,还要坐马车?” “父亲说,未出阁的女子不可随意抛头露面。” “我已经抛过很多次了,不在乎这一次。” “这是父亲的意思,你若不照做,他拿我是问。” 苏怀阳表示自己也是被逼无奈。 苏月袖还要据理力争,却被苏云袖拉了拉衣袖,“姐,咱们先做做样子,等马车转入另一条街再下来呗。” 这是她时常用的招数。 苏月袖挑眉,“好主意。” 于是,二人便前后上了马车。 路上,苏月袖掀开窗边的车帘,见到外面的陆清风,问,“喂,陆清风,陆家的规矩多吗?” 陆清风将折扇敲打在手心,侧目看她,眼角含笑,“袖儿,咱们家的规矩向来都是当家主母来定。” 当家主母? 苏月袖默了默,反应过来,“你是说,我来定罗。” 陆清风点头,“自然,除非我不再当这个家了。” “那可不行,你若不当家了,我的言行岂不要受别人限制。” “那为了你,我只能辛苦了。” “呵呵。” 第50章 江淮多雨, 也多水。 从城东到城南, 大有从繁华城市到江南水乡的感觉。 一条碧水河横穿半个江淮, 无数画舫、小船或停或轻行。 河边无数人家, 有妇人、少女端着木盆蹲身洗衣。 轻舟小船上大多是卖花的姑娘,亦或者卖些糕点与小吃。 画舫上,多是唱曲的或青楼卖艺女子。自然,也不排除某些大户人家包下画舫游河。 苏月袖一行便在其中。 “弟弟,要不你去请个唱曲的过来。” 站在船头,苏月袖听到隔壁画舫时不时传来的吴侬小调,颇感兴趣。 苏怀阳拒绝, “不可。” “为何?” “家训不可违,咱苏家男子,要洁身自好,不能招妓。” “看不出你这么谨遵家训啊。” 苏月袖调侃。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苏怀阳坚持得很。 苏月袖耸肩,“好吧。” 话音方落,便突感一支利箭从侧面射来。 苏月袖忙转身,陆清风的折扇已经挡在了她前面,将那箭隔绝在她眼前。 “有刺客!” 收扇的同时脚步一迈, 立在她的面前。 莫白与裴寒诺几乎是同时拔剑。 陆恒与无涯也做了戒备。 苏云袖一脸兴奋, 苏怀阳满脸茫然。 “少爷,快躲开啊!” 小厮福生猛地推了苏怀阳一把, 那一瞬间,另一支箭从画舫前方射来,刚好擦过苏怀阳的脸颊, 直直射进了福生的肩膀。 “福生!” 苏怀阳大惊,刚想跑过去拉,却见数道利箭从四面八方射来。 船头一行人立马行动了起来。 会功夫的一面斩箭一面护着不会功夫的。 碧水河上的轻舟小船很快翻了数只,不少人吓得跳水而逃,一时间,惊叫声四起。 “进船去。” 箭雨太密,如此躲下去只能浪费力气,何况谁知道会不会又有毒。 陆清风当机立断,大喝一声,带着苏月袖闪身进了船舱。 有了四面船壁的遮挡,利箭也难以再伤到他们。 很快,莫白提着福生护着苏怀阳就闪了进来。 苏云袖的贴身婢女拾儿死命拽着苏云袖,亦将她拉了进来,裴寒诺跟在身后。 陆恒与无涯护着玖儿,不大一会儿也进了船舱。 “这是什么人?冲着谁来的?江湖仇杀还是阴谋算计?” 苏云袖完全没有危机感,一脸兴奋与激动。 苏月袖白了她一眼,“不知道。” “当心。” 陆清风轻轻捏了捏苏月袖的手,有些担忧。 那些箭他识得,与上次在凤凰城射杀他们的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这次来的也是皇家暗卫。 也是六皇子的人! 皇家暗卫,每一个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百里挑一的高手,对付起来并不容易。 即便上次他没有中毒,如果逍遥王不赶到,他们最后照样是死路一条。 这一次,不知又来了多少人。 “嗯。” 苏月袖回他一个微笑。 反正有他在,她心里就踏实,即便对手再怎么强大,她也是不怕的。 两人说着话,二十名暗卫突从画舫各面闯了进来。 二话没说,提剑便刺。 莫白松开福生,冲着苏怀阳道:“找个地方躲一下。” 话落,一个闪身冲进战场。 他武功高强,与陆清风可谓不相上下。 即便暗卫们功夫也不弱,但一时之间根本难以近他身。 苏怀阳看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反应过来,扶起福生躲到一处柱子后。 柱子旁从房梁垂着纱幔,倒让他可以暂时掩饰一会儿。 暗卫们明显是冲着陆清风与苏月袖去的,大部分都集中在两人面前。 好在两人功夫都不弱,对付起来并不显得吃力。 只是苏月袖第一次穿襦裙,实在有些不方便。 想要学着电视里那般将裙摆撕掉一截,却发现这料子根本不是说撕就可以撕的。 不由郁闷。 偏偏她这一举动耽误了时间,给了敌人可趁之机。 眼看两把剑从头顶交叉落下,而陆清风又被缠着抽不开身。 她忙解开身上的披风,扬手扔了出去,挡住两人的视线,借此滑行数丈。 然而,刚站稳,又有几名暗卫紧随着缠上,她无奈,只得脚尖一点,飞身上了柱子,借着旁边的纱幔,缠住一只脚,荡着从半空与暗卫交手。 苏云袖在旁边看得猛拍手,“姐姐好帅!” 一句话,引得暗卫注意,当即有两人提剑朝她攻来。 她下意识大叫。 “啊!” 旁侧裴寒诺听见后,立马从两名暗卫中抽身,转过身子去救她。 苏云袖吓得闭了眼,忘了躲避。 裴寒诺一剑过去挑了暗卫刺过来的剑,使它们偏离了方向。 另一只没有握剑的手猛地拉了苏云袖一把,继而一个用力将她送出了船舱。 苏云袖懵逼中,当她睁开眼睛,已经站在了船头,没有任何暗卫、甚至没有任何人。 苏月袖云袖翻滚间,击退两名暗卫,立马弯腰起身,换一只手拉住纱幔,用脚尖轻点柱子,一个优美的划过,落在陆清风身侧。 一掌击倒他身边一名暗卫,夺过他手中的剑,‘划拉’一声,将裙摆割去一大截。 “这下轻便了。” 她扬手,将被划去的布料往空中一抛,举剑打斗起来。 微风吹来,将船舱内的纱幔吹得轻轻飞舞,如梦似幻。 只可惜,这梦幻里,却是血腥味浓重。 也不知过了多久,众人似乎都有些疲惫的时候,才发现诸多暗卫已经被尽数歼灭。 “啊!!” 就在这时,船头传来苏云袖的惊叫声。 裴寒诺始终离船头较近,下意识冲了出去。 却见苏云袖站在船舷上,一副快要落水的样子。 裴寒诺也没多想,一个瞬移过去,直接将她拦腰抱起,脚尖轻点,回到船头站定。 “苏姑娘,你没事吧?” “没,没事。” 苏云袖心有余悸,眼底深处却浮着笑意。 苏月袖从里面冲出来,正好瞧见这一幕,顿觉不好。 “袖儿,你受伤了。” 陆清风跟在她身后,目光死死落在她的手臂上,有一道长长的剑伤,鲜血染红了周边的衣料。 苏月袖伸手摸了摸,还有点疼。 “没事,小伤而已。” 陆清风上前,折扇一收,将她拦腰抱起,“此地不能久留,先回去再说。” 莫白平静的看着这一幕,没说话。 苏月袖却晃了晃腿,有些挣扎,“你先放我下来,我能走。” 又不是脚受伤。 “不宜走动。” 陆清风没有理会她,待得画舫一靠岸,就朝苏家马车走去。 莫白与裴寒诺几乎同时下船。 苏云袖却拉住了裴寒诺,“裴公子,方才真是谢谢你了。” “小事,苏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怎么能不放在心上呢。” 苏云袖一副娇羞的模样,“俗话说得好,救命之恩当以身相报,不知裴公子娶亲了没有?” 裴寒诺着实受到了惊吓,“这……不用了苏姑娘,在下也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可是我身为女儿家,被裴公子又拉又搂,已经失了清白,若裴公子不愿负责,那我只有死路一条了。” “不至于吧。” 裴寒诺身为江湖人,向来不拘小节,哪里懂书香世家这些名节大于天的想法。 “看来裴公子是嫌弃我,好,那我不如现在就死了,也免得以后遭人指点。” 苏云袖突然掩面哭泣,说罢就转身要去跳河。 刚好就一头撞进了苏怀阳怀里。 苏怀阳刚上岸,不了解情况,加之被撞得有点疼,便抱怨,“苏云袖,你发什么疯。” 苏云袖抽泣着,拼命给他使眼色,“裴公子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自不该以怨报德,他若不愿负责,我便以死明志。” “什么?” 苏怀阳相似大惊,本能去质问裴寒诺。 裴寒诺已经追上来,劝解,“苏姑娘,并非在下不负责,实在是……” “这么说,你愿意娶我了?” 裴寒诺懵逼中。 娶什么? 他不过是做了件好事,就要娶亲? 苏云袖见他不说话,就当他是默认了,兴高采烈的往马车走去。 这下终于可以摆脱苏家的规矩束缚了。 马车内。 陆清风卷了苏月袖的袖子给她上药。 “这次是冲着我来的。” 从暗卫们的攻击对象就可看出,大多是朝着他去的,当真招招狠毒,出手快狠准。 若不是他武功高强,分分钟被刺成骷髅。 “为什么?” 苏月袖不解。 上次六皇子派人刺杀她,还可说得过去,因为她插手了灾民一事。 但这次为何要刺杀陆清风? “灾民一事,我也算是帮了太子极大的忙,而我堂弟,最近与六皇子走得很近。” “你是想说,六皇子是怕你跟太子走得太近,从而在财力上帮助太子,所以想你从世上消失?而你消失了,继承陆家的就会是你堂弟,这样一来,他就能得到陆家的帮助?”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所以,这其中还有你堂弟的功劳?” “那到未必。” 陆清风摇头,“他应该并不知情。” “?” 苏月袖问号脸。 陆家富可敌国,家中财富自然个个眼红,有人争夺当家做主的权力实在再正常不过,何来不知情之说? 第51章 以陆清风对陆清云的了解, 基本可以肯定, 刺杀一事乃是六皇子一人所为。 苏月袖并未见过陆清云, 对他不了解, 所以不做评价。 一行人回了苏家。 苏父苏母见到几人出去时光鲜亮丽,回来时满身血迹颇为狼狈,顿时吓得脸色巨变。 “快、快请大夫!” “娘,你忘了,我自己就是大夫,放心吧,我们都没事, 一点小伤。” 苏月袖忙阻止苏母。 而后看了眼已经疼得昏迷的福生,正由苏怀阳扶着。 “就是福生中了一箭,大师兄会给他看的。” 苏母方才也是惊吓过度,这会儿见众人确实没什么事,便松了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 但目光落到苏月袖的手臂,还是忍不住心疼,“疼吗?” 苏月袖勾唇, 摇了摇头, “不疼,娘, 我虽长时间在药谷,但偶尔也要行走江湖,这点小伤, 不碍事的。” “哎。” 苏母叹了口气,眼里酝满了泪水。 若不是大女儿小时身体弱,她也不会托人将她送到药谷,这一走就是十三年,如今回来了,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有时候想拉着她说说知心话,可她眼里的平静却让她望而却步。 “好了,既然月袖没事,就让他们先去沐浴,换身干净衣裳。” 苏父站出来,吩咐下人准备热水。 一行人各自回房,重新梳洗一番。 换好衣服,苏月袖去了陆清风房里。 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到他房间,倒让他格外惊讶与惊喜。 “袖儿怎么想起我来了?” 他拉她坐下,动手给她倒茶。 苏月袖没喝,只是端着茶杯认真的看他,“荷香坊的拍卖会我不想参加了,我们明日就动身去孤隐吧。” “为何?” “爹娘一不身在江湖,二不身在朝堂,我怕……” “因为今日的刺杀?” “是,我不想连累他们。” 虽然与他们没有多少感情,但他们毕竟给了自己生命,她不想害了他们。 “我没问题,就怕伯父伯母舍不得你。” “十三年他们都习惯了,就算不舍,也不会太难过。” “那……” 陆清风挑了挑眉,“你妹妹与裴寒诺的事?” 他始终还是爱八卦的。 “云袖太胡来了,原本是想回报裴少庄主在无痕山庄对我的照顾,没想到给他带来这么大的麻烦,我会找云袖说清楚的,也会劝裴少庄主去寻个客栈。” 真是糟心,原本想说好好招待人家一番的,结果弄成这幅样子。 哎! 苏月袖这声叹息还没结束,玖儿就匆匆跑了进来。 “小姐,不好了,二小姐上吊自尽了。” 上吊自尽? 苏月袖本能是不信的。 “为何?” “听拾儿说,二小姐方才去找了裴公子,然后就……” 得了,这是以死相逼呢! 苏月袖无奈的同时也有几分气恼。 毕竟裴寒诺是她请来的客人。 如果苏云袖是真的喜欢,且正大光明的追求,她倒是能好好帮她出谋划策一番。 但她这么硬逼着来,就过分了。 这纯粹是只考虑自己,不考虑别人啊。 太自私了! 苏月袖起身,朝着苏云袖的房间走去。 陆清风跟在身后。 两人到的时候,房间里已经站满了人。 苏父苏母,苏怀阳,裴寒诺,莫白都在。 苏云袖已经被救下,坐在桌边,泪水涟涟。 “我已经失了清白,如今裴公子不愿娶我,我只能一死以证清白。” 她抽泣着,拿眼角余光去看裴寒诺。 苏父脸色铁青。 苏母也没好到哪里去。 苏怀阳懵逼了:咱们商量的不是这样的啊,这做的会不会太过了? 裴寒诺脸色最不好,尴尬又不知所措。 莫白千年不变的温和平静脸。 苏月袖从外面进来,‘啪’的一巴掌甩在苏云袖脸上。 “闹够了没有?” 苏云袖被打懵了,愣愣的看着她,“我没有闹!” 有些心虚与恼怒。 满屋子的人都震惊了。 “你确定没有闹?要我当众拆穿你的把戏吗?” 初见,她只当她这个妹妹外表端庄内心活泼。 说实话,她要勾搭裴寒诺她没意见,如果她能成功,并且让裴寒诺喜欢她,倒也是桩美事。 所以,她先前没有阻止。 但令她没想到的是,她居然用这种手段,那就另当别论了。 “什么把戏,你不要胡说。” 苏云袖更加心虚,说话的声音都小了下去。 “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即便到了这时,她还是想给亲妹妹留点面子。 “立马给裴少庄主道歉,这事就算完了。” “凭什么道歉?是,他是救了我,我很感激他,但他也碰了我,我和你不一样,我自小秉承庭训,男女绝不相授,如今清白一毁,我不愿强迫他,只能一死了之,是你们不让我死!” “没有谁不让,你要死就死,有本事你死!” 苏月袖气急。 什么叫她和自己不一样,感情她是嫌弃自己从小生在江湖,不如她矜贵呢。 “你,你居然让我死,我怎么会有你这么歹毒的姐姐。” “到底是我歹毒还是你自私?” 苏月袖寻常不发火,可一旦火起来就相当可怕。 那气势,吓得人不敢上前一步。 苏父苏母在旁边看着两个女儿吵架,无措又无奈。 “我怎么就自私了?” 苏云袖扬着头,也不哭了,只恨恨的瞪着苏月袖。 苏月袖气得手指发颤,“在画舫的时候,暗卫都集中在船舱,船头根本无人,为何你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在暗卫尽数歼灭时出事?” “我哪里知道里面的情况,就是脚滑不行吗?” “船头那么宽,为何站在船舷旁?” “里面打斗那么激烈,我哪里站得住。” “你自小生在江淮,水性极佳,不应该落水之前还会吓得尖叫。” “我、谁说我会水。” 苏云袖面上闪过慌乱。 苏月袖不看她,扭头看向苏怀阳,“她会不会水你最清楚。” 苏怀阳突然被点名,还没从蒙圈中反应过来。 “我,这个、我……” “苏怀阳!” 苏云袖突然发出警告。 苏怀阳朝她看去。 苏月袖轻轻扫了苏云袖一眼,“心虚?” “我没有!” 苏云袖坚定否认。 苏月袖又看向苏怀阳,“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我不信我苏家的子弟个个都是自私自利的!” 苏怀阳愕然,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回答。 苏父苏母并不了解苏云袖私底下什么样子,所以是茫然的。 气氛有瞬间的宁静。 好半晌,还是裴寒诺打破沉默,“苏姑娘,此事怪我,但我确实没有成亲的打算,若苏小姐执意寻死,我也只能以命抵命了。” 真是糟心啊! “这跟你有什么干系?” 苏月袖颇有些歉意,“都怪我妹妹胡闹,实在抱歉。” “我再说一遍,我没有胡闹!” 苏云袖大吼,她只是想抓住这个人,从而逃离苏家的桎梏而已。 “我懒得跟你说话,弟弟,你想清楚了没有?” 苏月袖不想搭理她。 苏怀阳看了看满脸愤怒的苏云袖,又看了看窘迫的裴寒诺,最后看了眼苏父,咬了咬下唇,道:“苏云袖会水。” 五个字,让苏云袖如遭雷劈。 “苏怀阳,你出卖我。” “云袖,你这次玩笑真的开大了。” 苏怀阳好心劝解,“就算你想离开苏家,也不能不顾及裴公子的感受,这样就算你得逞嫁入了无痕山庄,也不会幸福的,这与我的预想是不一样的。” 他以为,云袖活泼可爱,裴公子应该会喜欢的。 然而事实是…… “苏怀阳!” 苏云袖接受不了被被判,吼得惊天动地,这与她日常维持的端庄外表明显不符。 整个苏家的人都震惊了。 “好,是我设计了裴公子,我心思不正,自私自利,我活该失去清白,我这样的人活着只会让你们厌恶,那就让我死。” 苏云袖说着话,推开拾儿,又要去拉横梁上的白绫。 拾儿下意识阻止,却被苏月袖一把拉住,“让她死!” 她不信她有那个勇气。 拾儿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苏云袖站到凳子上。 周围人齐刷刷将目光投向她,没人上前阻止。 苏云袖环顾一遭,又急又气,“你们就这么狠心吗?” 苏父觉得丢人,只是歉意的看向裴寒诺,“给裴公子添麻烦了,抱歉。” 苏母正训斥苏怀阳,看都没看她。 苏月袖倒是在看她,但眼里却写着:你倒是去死啊 至于其他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你们!” 苏云袖气得说不出话。 苏月袖却对着陆清风道:“屋里太闷,出去透透气。” 话落,两人相携出了屋子。 紧接着,所有人都出了屋子,只余苏云袖一人。 她站在凳子上,手握白绫,不知如何是好。 最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只是,只是想离开苏家而已,真的就做错了吗?” 爹娘不理她,苏怀阳也出卖她,就连刚回家的姐姐都恨不得她死,她真的做得那么过分吗? 她不过想裴公子喜欢她,然后嫁到无痕山庄而已,他为什么不肯娶自己? “呜呜呜……” 第52章 没人去理会苏云袖, 包括拾儿, 即便想理, 也被苏母呵斥住。 众人聚在前院大厅。 苏怀阳在苏父严厉的眼神监视下, 将苏云袖私下里的行为交代得一清二楚。 自然,交代了苏云袖的,也得交代自己的。 苏父听后,大动肝火,要出家法。 却被苏母拦住。 妇人总是比较心软的。 “怀阳已经知道错了,老爷,就饶了他这一次吧。” 她也是震惊的, 素日里端庄秀雅的二女儿私下里居然是个野性子。 而温文尔雅的儿子,也是个跳脱不端正的。 好在二女儿虽然歪了,儿子还是好的。 “爹,我知道错了。” 苏怀阳见苏母拦着,赶紧跪下认错。 苏父依旧气不过,操起手侧的茶杯就砸了过去。 苏月袖眼疾手快,忙闪身过去接住。 “爹,这件事怎么说都是云袖的错, 弟弟他顶多算个帮凶, 既然已经知道错了,就给他一次机会, 毕竟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何况,他们长成这样,您觉得您没有一点责任吗?” 养不教、父之过! 为什么苏怀阳与苏云袖会在规矩甚严的苏家长成任性跳脱的性子? 有句话叫做:物极必反。 想来也是爹爹太过严厉, 才造成他们私底下的叛逆。 “月袖!” 苏母惊诧。 她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娘,我说得不对?” “你说的都对!” 苏父脸色阴郁,“你们几个,都要反天了不成?” 苏月袖垂眸,不再言语,态度很是恭敬。 得,这是亲爹,不能再气他了。 于是,这场闹剧就在沉默很长时间后结束。 * 一夜无话。 苏云袖那里只让拾儿负责送了晚膳,而后有下人封了窗户,锁了房门。 苏父下的命令:闭门反思。 至于她被裴寒诺搂了一事,苏家的人不说,外人便不会知道。 而裴寒诺那里,苏父苏母拎着苏怀阳再次道歉,裴寒诺表示第二日便会离开,也保证绝不将苏云袖的事情说出去。 苏父苏母留了他几次,都被拒绝,也就叹了口气同意了。 莫白一直把自己当个旁观者,不参与、不插话。要不是他身上自流着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气质,怕没人记得他的存在了。 苏月袖与陆清风各自回房睡觉。 第二日一早向苏父苏母辞行。 “月袖,昨日之事你莫放在心上,这才刚刚回府,怎么这么快就要上孤隐?” 苏母眼里含着不舍。 苏父还有些气恼,硬是坐在那里不说一句话。 苏月袖恭恭敬敬的,“娘,陆家事多,陆清风耽误不得。” 就这么个解释,没有说跟昨日的刺杀有关。 “可是……” “放心吧娘,你若想我,可随时来孤隐看我。” 心里想着:不是你们急忙忙的要将我嫁到孤隐去吗? 哎! “老爷,你倒是说句话啊。” 苏母不知如何留,将目光看向了苏父,苏父黑着脸,“既然她想走,就让她走。” 他这个做父亲的,如今连未婚夫都不如了。 “老爷!” 苏母不可置信。 苏怀阳倒是想留,“姐,这两日都是我与云袖不好,你才刚回来,别急着走。” “不是因为你们才离开,是陆家真的有急事。” “可……” “好了,你以后乖乖听父亲的话,别胡闹了。” 十五的男孩子,在古代该懂事了。 “哦。” 一番话别,苏月袖一行人出了苏家。 裴寒诺去寻客栈,苏月袖同陆清风、莫白骑马往孤隐赶。 途经乾州,莫白与两人告别。 “喂,大师兄,天都黑了,你就不打算歇一晚再走?” 苏月袖从马上下来,指了指旁边的客栈。 莫白看着她,“此处距凤仙镇不远了,我要先赶回去。” 走了这么久,该回去处理公事了。 “那你路上小心啊。” 苏月袖说着,看向无涯,“照顾好你家大人。” “知道了苏姑娘。” 无涯应着,内心却道:大人向来生活技能满分,又武功高强、医术精湛,实在不需要人照顾,大多时候还是他照顾别人。 这般想着,无涯再一次深深感觉到自己的无用。 两匹马儿在夜幕下消失,苏月袖同陆清风对视一眼,上前敲响了客栈的门。 很快有小二裹着棉衣探出个脑袋,“公子、夫人,住店吗?” 赶了十日路,已经十月末,天气越发寒冷了。 “是,两间上房。” 陆清风自怀里探出一锭五两银子,交到小二的手里。 小二眉开眼笑,但却疑惑,“两间?” “就是两间。” 苏月袖笑,推门进了客栈,“先帮我们把马儿喂了。” “好、好。” 小二挠着头,去牵马。 明明是夫妻,为何要住两间房?是吵架了吗?看着不像啊。 小二一头雾水,将马牵到后院,喂了草,才又回到大厅。 “客官可要用膳?” 这么晚了,应该是赶路没吃饭吧? “嗯,麻烦你了,随便弄点吃的,然后准备两桶热水。” 苏月袖说着,给陆清风使了个眼色。 这大晚上的,太麻烦人家了,把你银子拿出来使使啊。 陆清风接收到信号,立刻又拿出五两银子,“麻烦了。” 小二两眼瞬间放光,“不麻烦、不麻烦。” 说着,就跑到后厨那里去了。 陆清风见他走了,才端坐起身子,严肃道:“此去孤隐快马加鞭还得十日,怕是路上……” “这个好办,去黑水楼一趟,拿钱消灾。” 黑瞳说过,黑水楼的杀手接的任务并不都是暗杀,也有护送。 就算六皇子再出手,就算皇家暗卫比黑水楼的杀手功夫高,但只要人数够,还怕出什么意外吗? 何况每折损一个暗卫,对六皇子来说,都是一种损失。 “好主意。” 陆清风对苏月袖竖了个大拇指。 苏月袖笑笑,没再说话。 饭菜很快就上来,两人吃过后歇了一晚,第二天继续赶路。 当然,是先去黑水楼分部聘了杀手,然后再继续赶路。 * 十日时间很快过去。 意外的是,有了杀手们的护送,途中并未再有刺杀。 “哇!” 站在孤隐城城楼下,望着城内繁华的场景,苏月袖瞪大了眼睛。 “果然不愧为天子脚下。” 这不过是出城的街道,已经比得上江淮的主街了。 可想真正的繁华,远不止眼前所见。 “袖儿。” 陆清风近日都没有将折扇从腰间抽出,只双手负背站着。 此刻,转了身子看向苏月袖,“孤隐不比他处,这里几乎没有江湖人,大多是平民百姓,但更多的,是达官显贵,有些话,轻易不要说出口,有些事,轻易不要去做。” 孤隐是个一锭银子掉下去,就能砸中官宦子弟的地方。 陆清风在这些官家面前身份尴尬,他有能力护着苏月袖,但多少要付出代价。 何况,她若不小心招了麻烦,总是要吃亏的。 便提醒一二。 苏月袖自然不是个胡来的人,何况她看了原著,对孤隐的局势大致了解。 包括有哪些官员,官员家又有哪些子弟。 毕竟原著是个复仇虐渣的爽文,兼各种宅斗与宫斗。 对孤隐高官们的描写,是花了浓重笔墨的。 “放心吧,我这么聪明,自然不会给你添麻烦。” 陆清风无奈的笑了,而后与陆恒使了个眼色。 陆恒与杀手们付了后续银子,跟在陆清风与苏月袖身后,朝着城内走去。 天子脚下,城门守卫颇为森严,进出都需检查路引。 好在陆清风早有准备。 三人进了城,迎面就碰到一辆马车,上面标着‘柳’字。 不至于这么倒霉吧? 苏月袖在心里哀嚎! 然而,老天似乎最爱跟她开玩笑,那马车稳稳停在了他们面前。 “陆公子,你回来了?” 柳若馨撩了前面帘子,满脸惊喜的看着陆清风。 她的对面,坐着面无表情的柳若裳。 陆清风妖孽的俊脸瞬间敛了所有表情,只轻点了头示意,目不斜视的从马车旁有过。 苏月袖耸肩,跟上。 柳若馨这才看见她,脸色瞬间大变,“苏月袖,你怎么在这里?” 她的声音有点大,引得过路之人纷纷投来目光。 柳若裳这才注意到,冰冷的眼里多了丝温暖。 她从车内出来,端着大家闺秀的范儿,与苏月袖见礼,“苏姑娘,好久不见。” 苏月袖一时尴尬。 她该回个江湖礼仪还是照着她的来? 不由将目光看向陆清风。 说实话,什么大家闺秀、贵族千金,她对那些礼仪一概不懂,就算懂一丢丢,那也是从电视里学的。 这下真是难住她了。 “柳姑娘。” 见陆清风没反应,她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照着柳若裳的姿势,学了个七八分像。 围观者不少都识得柳若馨,自然对前不久刚刚认祖归宗的柳若裳也相当熟悉。 至于陆清风,认识的人更多了。 偏偏,对苏月袖见都未曾见过。 这一下,都指着她议论纷纷起来。 无非是猜测她什么来头。 握着一把剑,穿得也和一般闺秀不同,偏偏跟陆公子走在一起,且柳家两位小姐都与她识得。 “苏月袖,你还没回答我,你怎么在这里?” 柳若馨见被忽视,不甘的瞪了苏月袖一眼。 作者有话说:昨天的那章稍后补上哈,这是今天的,么么哒。 苏云袖会不会改变后文才会提及了,小可爱们先不要纠结哈,么么砸。 第53章 (补) “律法应该没有规定, 我不能出现在这里。何况, 我与柳小姐不熟, 实在没必要回答你的问题。” 苏月袖淡淡的。 若说以前不喜柳若馨只因她心狠手辣、目中无人。 如今倒是多了一条:她觊觎自己的丈夫。 毕竟从她决定跟陆清风回孤隐的那一刻起, 这个男人,就不是别人能宵想的了。 “你是什么人,居然敢这么与我家小姐说话。” 柳若馨气得俏脸通红,旁边的贴身婢女芍药看不过去,站出来厉声呵斥。 “柳小姐身份尊贵,我们陆家自不可比,就此告辞。” 陆清风脸色极为难看, 冷冷的目光扫了眼芍药,一把拉过苏月袖,大步流星的离开。 围观者大惊:这名女子居然是陆家的人? 看两人如此亲密的举动,难道是陆少当家的红颜知己? “小姐,他们什么态度。” 芍药被陆清风的眼神吓了一跳,见人走了,才冲着柳若馨告状。 柳若馨的目光落在陆清风的背影上,双手拽的紧紧的, 闻言抬手就是一巴掌落在芍药的脸上, “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 话落,看了眼柳若裳, “你上是不上,别耽误了时间。” 语气极度不好。 柳若裳没有说话,只抬脚上了马车。 车帘子随后被放下, 马车稳稳出了城门。 徒留一众围观者继续指指点点。 * 陆清风带着苏月袖直接回了陆家。 与想象的不一样,陆家并不那么富丽堂皇,反而清新雅致、颇为灵秀。 “没想到你品味不错啊。” 苏月袖还挺惊奇的,从入大门开始,就一路东张西望。 府内下人见了他们,多是先与陆清风请安问好,而后待他们走远,开始交头接耳,小声议论。 “这就是福伯说的少夫人吗?” “应该是吧,否则少爷怎么会带她入府。” “我瞧着倒是个随和的人。” “那可难说,反正在不了解之前,别去嚼舌根。” “是是是。” 丫头们说着就散了去。 苏月袖是习武之人,耳力比常人是要好些的,所以将这些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不由稍显欣慰,至少陆家的下人没有在背后说些什么瞧不起她的话。 可见基本素质还是有的。 “对了,你二叔呢?” 进了陆家门,自然得先去拜见长辈。 “他们不住这里。” 陆清风解释,“陆家的规矩,男子成亲便分家。” “哦。” 那还挺好的,没有长辈,可以生活得自由自在些。 “少当家。” 福伯闻得风声,匆匆赶出来相迎,“太子已经回来了,圣上那里传了旨意,若你回来,就进宫面圣。” 关心的话都没说,先禀了要事。 话落,看向苏月袖,行了个礼数,“少夫人。” 苏月袖吓了一跳,“我……我这个、还不是。” 福伯笑,“迟早的事。房间已经替少夫人收拾妥当,还请随我下去休息。” 苏月袖看了眼陆清风,陆清风对她点点头,她便同福伯离开了。 陆清风望着她的背影,吩咐陆恒,“沐浴更衣,进宫。” “是。” * 一番收拾妥当,陆清风入了皇宫。 宣政殿外,碰到六皇子。 眼神相交的刹那,闪现无数火花。 “六皇子。” 陆清风冷着脸,声音也透着淡漠与疏离。 六皇子君卿之则一脸假笑,“陆公子此去永州,又立了一功,恭喜恭喜。” “为圣上分忧,分内之事。” 出钱出物,本就是身为皇商该做的。 既然接受了圣上封的这个头衔,这点觉悟还是要有的。 “听说陆公子从外面带回来一名女子,不知她有何能耐,竟能让一向不近女色的陆公子引她为知己。” “我想这是我的私事,可以不必回答六皇子。” 陆清风说完,随着太监的通禀,进了宣政殿。 袖儿与他什么关系,他就不信六皇子不知道,如此这般问,居心何在? 六皇子望着他的背影,勾起一抹冷笑,而后亦进了宣政殿。 太子已经先他们一步到了,正与圣上说着话。 “荆州那边近日战乱频发,看来东鹿要坐不住了,太子,你如何看?” “回父皇,早前在永州,儿臣听闻魔教之人围攻了秋名山庄,而后魔教险些内乱,江湖险些大乱起来。” “这与东鹿有何关系?” “儿臣想问,如果江湖中魔教与正道打了起来,咱们朝廷管是不管?” “如此大好机会,自然要将江湖中人一锅端了。” 太子暗暗叹了口气。 父皇果然也看不大惯江湖中人,认为他们的存在危害了朝廷。 “若果真如此,父皇派兵镇压,荆州那边真要打起来,岂不无后援?” “你想说什么?” “东鹿的滋扰,算算时间,正与魔教围攻秋名山庄吻合。” “你是想说,有人想挑起江湖黑白的纷争,从而煽动朝廷出兵镇压,这是在给东鹿进攻金齐铺路?” “儿臣只是将看到的与想到的说与父皇听,事实如何,没有证据,不好说。” “……” “但既然东鹿这般明目张胆的挑衅,若我们还能坐得住,岂不显得我金齐太过软弱,儿臣以为,当出兵反击。” 太子观皇上面色,立刻转了话题。 果真,闻得此言,圣上脸上出现了笑意,“此言有理,那么你以为,派谁适合呢?” “镇守荆州的原本是秦将军,不过他手下有员猛将姓温名时常,父皇可还记得?” “自是记得,是敏之的师弟,秦将军对他颇为赞赏。” “儿臣以为,东鹿国实在不足为患,何不给温时常一个机会?” 圣上闻言沉默了。 这时,陆清风与六皇子到场。 两人先行行礼,圣上免了礼数后,先夸了陆清风,做了赏赐,而后才看向六皇子。 “你过来做什么?” “儿臣听闻荆州不安稳,觉得有一人定能替父皇分忧。” “哦?是谁?” “柳傲天。” 柳傲天身为将军,虽深受圣上宠爱,却在孤隐闲置着,难免背后有人说闲话。 如今有个立功的机会摆在面前,六皇子自然要替他争取。 “容朕想想。” 圣上以为,柳傲天也是可行的,但温时常也确实不错,一时有些难以决定,便想着再缓缓。 既然要对东鹿出兵,就要一举攻下,也好杀鸡儆猴,让周边其他小国不敢轻举妄动。 太子与六皇子便不再说话。 圣上而后想到太后的寿宴,便道:“再有十日便是你们皇祖母的寿宴,为人子孙,当该尽孝。” 意思就是提醒他们不要忘了准备礼物。 太子与六皇子了然,“儿臣知道了。” 圣上又看向陆清风,“听说陆公子带回一名女子?” “是。” 陆清风就知道,这件事情瞒不过宫里,只是没想到消息传得这样快。 “是红颜知己?” 对于陆家的财富,即便是圣上也是眼热的。他原本想着,可以牺牲一名女儿,将陆清风招为驸马,这样,也能让陆家的财富更好的为皇室所用。 可惜,众多公主中,偏偏就没有适龄的。 原本想着陆清风日常是个冷性子,也不爱与女人有交集,说不定能再拖两年,没想到…… “回皇上,并非红颜知己。” 圣上松了口气。 不是就好。 “是亡母生前定的当家主母。” 这么说,也是想让圣上明白,苏月袖是他母亲定下的陆家少夫人,他为人子,不能不孝,必会娶之。 如此一来,就会绝了圣上的心思。 圣上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竟不知令堂曾为你定下过亲事,不知是何方人士?” “江淮苏家。” “是那个苏家?” 若说圣上先还起了想拆散的心思,这会儿一听立马将心思绝得干干净净。 江淮苏家百年书香世家,门生遍地,在朝为官者不少,他虽为圣上,也是轻易不能得罪的。 “正是多出大儒的那个苏家。” “听说苏家大女师承医圣?” 那是敏之的小师妹,名字叫做:苏月袖。 “回圣上,家母为小民选的妻子,正是这位苏家大女,苏月袖!” 居然是她? 圣上的脸色再次变了变,若是她,不仅不能拆散,还得好好对待。 否则若让敏之知道,岂不跟他闹起来? 何况,太子也说过,苏月袖在永州也帮了大忙。 且她一身精湛的医术,总有用得着的时候。 “如此,甚好。” 圣上一瞬间又眉开眼笑起来。 “想必苏大小姐也是第一次来孤隐,你若得空,可带她到宫里走动走动,朕的那些个后妃,总是时常嚷嚷着头疼,既然苏大小姐师承医圣,想必有些法子可解。” 这摆明是在替苏月袖拉关系啊。 陆清风不由懵了。 圣上的心思,他猜不透。 “是,不过袖儿她虽出生苏家,但一直生在药谷,很多规矩礼仪都不太懂,怕冲撞了贵人们。” “无事,一会儿朕就去让皇后派个嬷嬷到你府上,教教她。” 这…… 陆清风是拒绝的。 这要是让袖儿知道,不得恼死他啊。 “皇上,娘娘整日打理后宫甚是繁忙,这点小事就不用麻烦她了吧。” 圣上一想也对,便摆摆手,“你说得倒也对,是朕没有考虑周到,陆家岂能缺了教养嬷嬷,好了,朕还有事,你们都退下吧。” “是。” 第54章 苏月袖睡醒休息好已经是日落时分。 孤隐相对江淮来说倒是暖和些, 不过已经入了冬月, 依旧是冷得人不想动。 “少夫人。” 一名粉衣婢女站在床头, 见她醒来, 轻轻唤着。 苏月袖还有些迷糊,半晌后才想起这是在陆家。 “怎么了?” 她偏过脑袋看她,眼里透着不解。 “少爷命奴婢等人送了衣物首饰过来,说若是少夫人醒了,就挑选几样自己喜欢的。” 话落,击了击掌,十几名穿同色衣服的婢女鱼贯而入。 手中皆端着大大的托盘。 一些上面叠着衣物, 一些放着金钗珠翠。 “不、是、吧!” 苏月袖撑起半个身子,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衣饰,狠狠拧了自己一把。 “奴婢扶少夫人起来?” 婢女名唤妙诗,长得清秀,身材高挑。 “不用了,我自己能行。” 又不是没手没脚,起个床还要人扶。 说着,自己掀了被子下床。 走到一众婢女面前, 将葱白似的手指一一划过那些衣服料子, 眸子瞬间睁得老大。 “这都是什么料子?” 这么舒服的。 “云锦、蜀锦、苏锦、浮光锦等都有。” “哦。” 苏月袖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而原身也自小生在药谷, 其实对这些真的不太懂。 “都挺好看的。” 就是太华丽,怕穿着会别扭。 “还有这些珠钗,耳饰。” 妙诗引着她往旁边走。 “都挺好, 都挺好。” 说实话,苏月袖虽然挺喜欢这些金光闪闪,耀眼夺目的玩意,但要真让她戴在身上,她是拒绝的。 不过她也知道,以后若要出去应酬,总不能丢了陆家的颜面。 便都留下了。 “既然少夫人都喜欢,便都留下,奴婢伺候您更衣吧,少爷那边应该已经传膳了。” 苏月袖点了点头,问,“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妙诗,以后贴身伺候少夫人。” “我这还没嫁呢,能不能不叫少夫人?” “这是福伯吩咐的。” 苏月袖扶额。 “少夫人不必介意,早叫晚叫其实都是这么叫。” “说得也对。” 苏月袖释然,但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很别扭。 这是陆家啊! 这是孤隐城、天子脚下! 这里没有江湖人,这里全是达官显贵。 这里的人一言一行都尤为谨慎与拘谨,再没有那些大气与爽利。 在这里,不能东倒西歪的坐着大口喝酒,不能将高兴与不高兴挂在脸上,不能为所欲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呜呜…… 她后悔了,她想回江湖。 苏月袖一脸哭相的任由妙诗给她穿衣打扮,但拒绝涂脂抹粉。 再次穿上影响行动的华丽衣服,她很不开心。 “少夫人可是觉得哪里不妥?” 妙诗见她脸色不好,便小心翼翼的询问。 苏月袖怕她误会,赶紧咧嘴一笑,“没有,很妥当,陆清风在哪里?我们去找他吧。” “少爷在饭厅。” 苏月袖是被安排在陆清风的怡然居内,距离主屋并不远,自然,到饭厅也挺近的。 大致一刻钟时间就到了。 “陆清风,咱们打个商量如何?” 到得饭厅,远远就瞧见那抹熟悉的身影,苏月袖赶紧跑了过去,在他对面坐下,将双手摊在桌上,脑袋也趴着。 陆清风漂亮的眸子看了她一眼,勾唇一笑,“怎么,穿这身衣服不习惯?” 苏月袖猛点头,“嗯嗯嗯。” “我记得在苏家,某人问我身上的衣服怎么样,难道不是想让我给你做新衣服?” “又被你知道了。” 苏月袖嘀咕,撅起了嘴,“这衣服确实好看,但就是碍事,我知道,身为陆家的少夫人应该端庄得体,举止优雅。可我什么性子你最清楚,咱们打个商量,出门应酬呢,我定努力维护陆家的颜面,但在咱们府里,还是随意点吧。” “好啊,都听你的。” “咦,这么好说话?” “我说过,咱们陆家的规矩,由当家主母来定。” 苏月袖露齿一笑,“不就是我咯。” “对。” “真好,晚饭好了没?好饿。” “这就传上来。” 陆清风应着,给陆恒使了个眼色,陆恒便去传膳了。 两柱香时间后,饭菜上齐,满满一大桌子,鸡鸭鱼肉全都有。 苏月袖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陆公子,是真的壕。” “好说好说。” 陆清风语气很谦虚,面部表情可不是那么回事。 两人吃着饭,陆清风云淡风轻的道:“袖儿,再过十日便是太后娘娘的寿辰,往年我都是独自一人参加的,今年有你在,自然要陪我一起。” “进宫?” 苏月袖惊得将手中的筷子落在了桌上。 妙诗见状赶紧给她换了双。 “对,进宫。” 陆清风很淡定,继续吃饭。 “进宫?” 苏月袖似是不相信,提高了分贝。 陆清风这才抬眼看她,“怎么了?有何不妥?” “当然不妥!” 苏月袖将双手狠狠拍在桌上,猛地站了起来。 “大大的不妥。” “?” 陆清风问号脸。 “我一点都不懂宫里的规矩礼仪,跟你进宫分分钟掉脑袋的事,我傻啊我。” 就算她武功挺不错的,但万一得罪了哪个贵人,或者冲撞了谁,禁卫军分分钟是能要她命的。 “可六皇子已经在圣上哪儿夸了你,圣上点名要你去。” “六皇子?他夸我?” 苏月袖简直难以置信,“他怕是想我进宫出丑犯错,好遂了他的心愿,让皇上把我赐死吧。” 陆清风点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咱们不能输啊。” “什么意思?” “既然圣上点名要你去,你不去是不可能的,所以……” “所以只能将规矩礼仪学习好,不出差错,粉碎了六皇子的恶毒心思?” “是。” “陆清风!” 苏月袖突然暴吼,“你是把我当三岁小儿哄吗?” “额……” 陆清风摸摸鼻子,有些尴尬,“被你看出来了。” “哼。” 搞了半天,想让她学规矩学礼仪。 不要! 拒绝! “可是袖儿,你早晚是要学习的。” 苏月袖瘪着嘴,“我知道。” 为了他嘛,她还是勉强能够接受的。 “所以……” “不管,这两日我不学,你先带我出去玩儿。” “好。” 陆清风温柔的笑了。 她终究还是在乎他的。 苏月袖吸吸鼻子,颇有些委屈的坐下去,继续吃饭。 人生啊,就是这么神奇。 她明明上一刻还在做着追星的美梦,下一刻就穿越了。 明明说好要远离眼前这个男人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想一直跟他待在一起了。 明明自己不是个当大家闺秀的料,偏还要去自虐学习。 老天爷! 这真的不是一场梦吗? * 用过晚膳月亮已经高高挂起。 苏月袖去了院中散步消食。 陆清风陪在她身边。 下人们都被陆恒赶走了,此处仅二人。 “今晚月亮还挺亮的。” 苏月袖抬头看着天,在一颗桂树下站定。 “嗯。” 陆清风亦学着她望着天空。 “袖儿,不是我要逼你学礼仪,是咱们生在这个地方,总会身不由己。” “我明白。” 苏月袖叹了口气。 他是陆家的少当家,不可能将江湖当成家,孤隐陆家,才是他该待的地方。 她既然决定嫁给他,就做好了准备要为他改变。 “我只是、只是担心我做不好。” 她毕竟曾是现代人,她毕竟穿过来后一直待在江湖,突然间让她改变,她怕做不到。 “我不需要你改变,你只需在外人面前做做样子即可。” 陆清风突然面向她,撅住了她的肩膀,很认真的说着,“如果你改变了,那就不是原来的你了,这不是我想看到的。” 他喜欢的袖儿,就是那个与传言不符,行事没有标准,大方爽利的少女,而不是端庄的、贤惠的。 “我知道、我知道。” 苏月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也没想过为了你变成另一个人好吗?你不要太自作多情。” 学规矩学礼仪,并不是拿来时时端着的,而是拿来敷衍别人的。 “是我太自作多情吗?” 陆清风挑眉,眼里透着威胁。 又来了,这眼神! 苏月袖莫名就怂了,这感觉许多不曾有过了。 不由将双手放在他的俊脸上,笑得那叫一个灿烂,“怎么会,你这么帅,怎么会自作多情呢。” “袖儿终于承认我长得挺帅了?” 陆清风可受不住她这举动,立刻将搭在她肩上的手改为搂着她的腰。 轻轻一带,两人的距离就很有些暧昧了。 “我没有夸过你长得帅吗?” 苏月袖简直难以自信。 她其实是个颜控的。 就陆清风这厮,长得这么妖孽,她居然没有夸过他? “绝对没有。” “嘻嘻,现在夸还来得及。” 说着,将清秀的小圆脸凑了过去,眨着眼睛观察,“是真的挺帅。” 温热的气息打在陆清风的眉眼间,令他神情一滞。 “袖儿,天色不早了,睡觉吧。” “啊?” 苏月袖没反应过来,为啥话题突然转到了这里。 “我说,睡觉。” 陆清风异常严肃。 话落,拉起懵逼中的某人就走。 作者有话说:到孤隐后日常互动就比较多了哈 第55章 第二日天亮。 苏月袖从被窝里探出个脑袋, 眨了眨眼睛, 突然回眸, 看向旁边的陆清风。 “你说, 妙诗会不会知道我在你这里?” 陆清风憋笑,将两手枕在头下,“你说呢?” 苏月袖嘴一撅,“肯定知道。” 说着,想越过他从床上下去,却发现一出被窝就冷得人发抖,立刻又缩了回去。 “算了算了, 我还是不要起了。” “不出去玩了?” “可以等太阳出来再说。” “万一今日没有太阳呢?” “呸,乌鸦嘴。” 苏月袖嫌弃的瞪了陆清风一眼,突闻外面响起陆恒的声音,“公子。” 立刻将被子拉过头顶,盖住。 陆清风见状笑得十分开怀,“何事?” “可是要准备早点了?” 按理说,公子这个时候应该起了,不过有苏姑娘在……咳咳! “不必了, 我们一会儿出去吃。” 既然要逛街, 那就从早点摊子开始。 “那、可需唤妙诗过来?” “不用了不用了。” 陆清风还没来得及回答,被子里的苏月袖就赶紧拒绝。 陆清风越发笑得开心, 忙道:“不必了。” “哦。” 陆恒应着,转身离去。 陆清风听到脚步声渐远,轻轻拉了拉某人头上的被子, “走了。” 苏月袖再次探出个脑袋,笑得格外的尴尬,“孤隐城都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茶社、书肆、聚贤阁,这些地方你应当都不喜,我猜你喜欢马场、聚英馆这样的地方。” “聚英馆?” “前来参加春试精通各种武艺的人才荟聚地。” “还有这种地方?” 苏月袖双眼放光。 “自然是有的,每年的武状元皆在这群人中选出。” “可以去看?” 朝廷未来的栋梁,能允许人随随便便进去看吗? “旁人或许不行,但你二师兄可以。” “二师兄远在永州,远水也解不了近渴啊。” “他不是给你留了信物?” 得知苏月袖要来孤隐,君敏之就怕她在这高官遍地的地方被欺负,所以给她留了贴身玉佩做信物。 苏月袖闻言赶紧摸摸身上,但一低头才发现,自己只穿了中衣,忙伸手指着不远处屏风上的衣服,“在那里,就一玉佩,能进去?” “你是不是从来没想过,你二师兄在圣上眼里的重要性。” “不就是侄子吗?” “当年,先逍遥王妃救过圣上的命,而圣上的皇位,乃是先逍遥王让出来的。可以说,圣上能有今天,全因先逍遥王夫妇。” “所以,圣上对二师兄难道是亏欠与想弥补什么?” “圣上是渴望亲情的,但皇家向来无情,自己的儿子因为与他存在利益关系,他并不见得多亲近,但你二师兄却不一样。虽是侄子,却因为先逍遥王的关系,圣上将所有属于亲人的感情,都给了你二师兄。” “搞不懂。” 苏月袖听得云里雾里。 “无需懂,你只要知道,你二师兄在圣上那里比太子还有面子就行了。” “所以,那枚玉佩是什么来头?” “圣上送给你二师兄的成人礼,你不知道?” “二师兄虽然挂着药谷二弟子的头衔,但他比起我们其他四人来说,待在谷里的日子实在不怎么长。” 所以,她对二师兄了解得最少。 不过…… “这些事情姑且不要管了,重要的是,这枚玉佩既然可以帮助我们进聚英馆,那还等什么,去看看呗。” 苏月袖说着,迫不及待的掀开被子下床。 但还是忍不住冷得打个哆嗦。 “我的天哪,这是想冷死人啊。” 才将将冬月就这么冷,真的好吗? “你若怕冷,便让人将地龙烧起。” 往年这个时候,陆家可从未烧过地龙。 不过既然袖儿怕冷,今年提前一点时间也无不妥。 反正陆家什么都不缺,尤其是银子。 烧得起。 “好啊,今日就烧吧,是真的冷。” 苏月袖并不知道烧地龙的成本,不过就算知道她也不心疼,反正陆家有钱。 说着话,她踩着鞋子走到屏风旁,将陆清风的衣服扒拉下来扔到床上,而后穿自己的。 不过,这个襦裙穿起来还真是有点考人。 “既然是出去玩的,要不还穿我自己带的衣服吧。” 试着穿了几次,苏月袖放弃。 想着要去聚英馆,且这两日不急着装模作样,便想让自己轻松些。 陆清风坐起身子,慢条斯理的穿衣服。 “可以,穿你原来的款式,比较适合出去玩。” “那我让妙诗给我拿过来。” 苏月袖赶紧将身上的襦裙扒下来,跑到床上再次缩到被自己。 在等待的期间,不能让自己冻着了。 陆清风笑着摇头,“不必唤妙诗,我这里有。” 说着,将外袍穿好,系好香囊和玉佩,别好折扇,优雅万分的走到衣橱旁,将门拉开。 那一瞬间…… “你在这里放这么多女人衣服干什么?” 衣橱很大,分了两边,一边全是男衣,各种颜色、各种款式都有。 而另一边,则清一色是女装,有轻便简单的,也有隆重复杂的。 “我身为陆家少爷,在自己屋里放陆家少夫人的衣服不行吗?” 苏月袖咬牙:看来这厮蓄谋已久。 “行,当然行。” “那么袖儿,你今日穿什么颜色比较好?” “蓝色。” 浅蓝色的纱裙,没啥花样子,样式简单大气,但因为料子与之前穿的不同,竟觉得舒服许多。 “倒是与我身上这件交相辉映。” 陆清风今日传的是白底蓝边的锦袍。 “呵、呵呵。” 苏月袖干笑两声,就着陆恒送进来的热水洗脸。 而后妙诗也过来了,给她挽了个简单的髻子。 “今日出门,你们不必跟着。” 陆清风临出门前,与陆恒等人这样说。 话落,又单独吩咐陆恒,“这些日子的账本你先过一遍,有不妥再呈给我。” “是。” 陆恒应着,眼里竟有些委屈。 苏月袖莫名想笑。 * 孤隐城的早点摊子无论在哪条街都能看到,但若说最出名的,还在东街上。 东街是孤隐最繁华的一条大街,这里住着的,基本是一品大员,包括几座王府,国公府,侯爷府,将军府等等。 而陆家,虽然在朝廷地位不重,但因为太富豪,自然而然也住在东街。 不过,陆清风以为,最好吃的早点反而是在平民街、也就是西街那边。 所以两人出了府后,便像散步一朝着西街走去。 孤隐城很大。 两条街虽然相邻,但真要走起来,可得需要一个多时辰。 所以直到辰末,两人才到得目的地。 牛记馄饨摊。 “老板,两碗馄饨。” 苏月袖清悦的声音响起,立马引来一群围观群众。 这是平民街,虽说孤隐到处是官员,官家子弟这些百姓也大多见过。 像这般颜值出众、气质出众的,虽偶尔也见过一两次,但那都是隔着马车帘子,看得不真切。 像今日这般大大方方坐下来吃饭的,未曾见过。 不由开始指指点点。 “这是哪家的公子夫人?” “不知道啊,似乎没有见过。” “怎么跑到这里来吃早点了?” “哎,有钱人家的想法,咱们哪里能懂。” “这位公子像是……陆家的公子。” “哪个陆家?” “咱们孤隐还有哪个陆家啊,自然是皇商陆家。” “你怎么知道?” “他偶尔也是会过来看看铺子的,顺便到周围的早餐摊子吃饭,我见过一两次。” “真的?真是陆家公子?” “不信你去问问周边几个店家。” …… 苏月袖听到这些议论声,拉了拉陆清风的衣袖,“你在这里也有铺子啊?” “卖些生活必需品而已。” 他在有钱人那里赚足了银子,自然也要拿来回馈一下百姓。 在这里只开了个杂货铺,并不赚银子。 他这铺子里卖的,全是实惠的好东西。 因为铺子是自己的,不存在交租金,所以每月只要保证不亏本就行,盈不盈利都无所谓。 “哦。” 苏月袖对生意场上的事情并不关心,问一句后刚巧老板将馄饨送了来,就动手吃了起来。 陆清风也不多说,跟着吃起来。 苏月袖吃了一个,顿时睁大了眼睛,“嗯,真的很不错诶。” 比起大师兄做的,不相上下。 “这应该算是整个孤隐城数一数二的馄饨铺子了。” 陆清风如是回答。 苏月袖诧异,“难不成,你将整个孤隐都吃遍了?” “虽没有亲自到场,但确实都吃过了。” 这句话的意思是,他让下人买过,且整个孤隐的吃食都基本尝遍了,至少是早点铺子都吃过了。 苏月袖再一次感叹有钱人真他妈任性。 而后笑笑不说话,很快将一碗馄饨吃下肚。 “吃饱了,咱们去聚英馆吧。” 放下筷子的同时,她还轻轻摸了摸肚皮。 有点撑。 陆清风点头,亦放下碗筷,但相比苏月袖不太雅观的动作,他简直高贵优雅到极致。 “好,走吧。” 他慢条斯理的起身,慢条斯理的整了整衣衫,慢条斯理的拿出银子结账。 最后,迈着优雅万分的步子,离开。 作者有话说:小可爱们很抱歉,因为最近身体有点不舒服,所以码字速度有点慢,有时候太难受就一片空白,怕写不出想要的又不敢动笔,所以更新会稍微晚点,亲们可以选择第二天再看,么么哒 第56章 聚英馆并不在城里, 而在城西的一处庄子里, 隶属皇家。 凡来参加春试的武者, 皆可凭文证入住, 不愁吃喝。 但整个庄子有重兵把守,进去容易出来难,不到特殊日子,得每七日才能出去一次。 且有时间限制。 陆清风租了辆不太起眼的青蓬马车,缓缓出了城门,往城西而去。 由于并不着急,所以马车行得缓慢。 途经土地庙, 碰到不想碰到的人。 “陆公子,苏姑娘。” 柳若裳与柳若馨的马车不知因何坏了,二人便在土地庙前站着等待。 见了陆清风与苏月袖,柳若裳首先过来问好。 “柳姑娘。” 苏月袖从马车上跳下来,与柳若裳行的江湖礼。 这里不是城内,没有那么多围观群众,而柳若馨这个人,说实话, 她真的很想当她是空气。 不过这个人是没有一点眼力见的。 匆匆忙忙就凑了过来, “陆公子。” 这一声,这一礼, 含羞带怯。 苏月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让她想想,她记得原著中似乎有这么一段。 不知陆清风因何出现在这里,当时他乘坐的乃是陆家的豪华马车, 白秋水亦跟着。 因了柳若馨这一举动,白秋水瞬间爆发脾气,两人在土地庙前打得昏天暗地,不分上下。 柳若裳自然冷眼旁观,陆清风也冷着脸不吭声。 直到两人都伤痕累累,狼狈万分,才罢手。 呵! 苏月袖在想,她要不要也学学白秋水,把柳若馨教训一顿。 但很快就摇头否决了这个想法。 当时的白秋水做事不计后果,与柳若馨打了起来,可后来呢? 流言漫天,都说白秋水身为江湖人,就不该嫁入孤隐这种地方,行事一点都不妥当,毫无形象。 这直接影响了陆家的颜面。 后来圣上知道了,还强行给陆清风塞了两个官家小姐过来。 好在陆家有只娶一妻的规矩,否则,陆清风的后院迟早繁花三千。 苏月袖觉得,自己既然身在了孤隐,就该照着孤隐的规矩办事。 即便再讨厌柳若馨,要教训她,也得、咳咳、阴着来,明着来简直是不智之举。 “柳姑娘。” 陆清风直接忽视了柳若馨,看向柳若裳,回了一礼。 柳若馨尴尬又委屈。 柳若裳问苏月袖,“苏姑娘这是往何处去?” “闲来无事,出城看看风景。” 聚英馆毕竟算是朝廷的重地,她不能随便说要过去。 “柳姑娘马车坏了?” “是。” “需要帮忙吗?或者我们可以送你回去。” 苏月袖原本是挺想去聚英馆的,不过当看到柳若馨老大不高兴的脸时,她突然就想送柳若裳回将军府了。 瞧那马车,坏得还挺严重,一时半会儿肯定修不好,就算着人回城传话,一来一回没有代步的工具天也就黑了。 如果,将柳若馨一人留在这里,岂不好玩? “多谢苏姑娘,不过不用麻烦了,你们既然专门出城来玩,我又怎好打扰了你们的雅兴。” “不打扰不打扰,一点都不打扰,正好我觉得这风景也不那么好看,走吧,不要客气了,我们送你回去。” 苏月袖说着,冲陆清风眨了眨眼,而后伸手去拉柳若裳。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啊。 既然这辈子注定躲不了大人物,那么女主这个大腿她还是有必要抱一下的。 “苏姑娘,真的不用麻烦了。” “柳姑娘,说起来咱们也算是朋友了吧,你不能连我帮朋友的机会都不给吧?” 苏月袖一面说着,一面将柳若裳拉上了马车。 柳若裳听到朋友二字,便没再拒绝了,反而在车内坐好,“如此,就谢谢了。” 苏月袖笑。 又从马车内伸出脑袋去看柳若馨,“真是不好意思啊柳大小姐,咱们这个车子既简陋又娇小,实在容不下更多的人,我们先走了,你慢慢等。” 这话听着像是万分歉意,但……任谁都知道这是讽刺与挑衅。 柳若馨气得跺脚,泪眼汪汪的看着陆清风,“陆公子。” 陆清风依旧没理他,扬鞭就赶着马车离开。 徒留一脸错愕的柳若馨与一众茫然的下人。 芍药气不过,又抱怨了两句。 结果越说越戳到柳若馨的痛处,当即又挨了两巴掌。 * 回到城里,将柳若裳送回将军府,陆清风还了马车,并着苏月袖在城里吃了午饭,随便逛了逛,就回了陆府。 刚回去,陆伯就迎了上来。 “少当家,云少爷来了,在书房。” “知道了。” 陆清风的神色快速变了变,朝着书房走去。 苏月袖无事,便也跟着去了。 云少爷? 大概就是她想的那个吧。 入得书房,首先瞧见的是站在书桌前的陆恒,而后,才是他身后被挡了大半正拿着一本册子看的俊逸少年。 “公子,你回来了?” 陆恒略显惊喜,话落,又与苏月袖道:“苏姑娘。” 苏月袖冲他点了点头。 陆清风则直接走到书桌后,取了少年手中的册子,俨然正是他交给陆恒看的账本。 “可看出什么了?” 声音清冷了许多,也透着沉稳与温和。 陆清云忙从椅子上站起,笑嘻嘻的看着陆清风,“我才刚拿着,还没看多少呢。哥,听说你将嫂子带回来了,我来瞧瞧。” 陆清云的性子与长相可能有点出入。 他长得白净,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像个白面书生,但实际上性子有点跳脱。 他说着,正巧瞅见陆清风身后的苏月袖,忙跳到她跟前,上下打量,“这就是嫂子吗?” 苏月袖抽抽嘴角,自报家门。“江淮,苏家月袖。” “果真是嫂子。” 陆清云笑得一双眼睛都眯了起来,竟有些可爱。 这样的人,实在难以想象,他会与六皇子有所勾结。 所以,陆清风说的是对的? 陆清云根本不知道六皇子派人去刺杀陆清风了? 可能吗? 没有真正的了解,苏月袖还是难以下结论。 “听说你最近与六皇子来往密切,陆清云,别忘了陆家的家规。” 陆清风见他目不转睛的打量苏月袖,并不是很高兴。 陆清风一听他直呼自己名字,就知道自己肯定又做错事了,立马收起笑脸,老老实实的回答。 “哥,这是误会,我只是与朋友出去喝过两次酒,恰巧六皇子也在而已。” “那就是有人刻意安排了,你还不知道被算计了?” “我当然知道啊,所以我最近跟他们都断了联系。” “如此便好。” 陆清风心下松了口气,出言赶人,“既然如此,你嫂子你也看过了,可以走了。” “哥,不是吧。” 陆清云委屈。 他才将将来一会儿,就赶他走,有没有人性。 “或者,你可以选择留下来将账本看完再走。” 陆清风举了举手中的账本。 陆清云顿时吓得脸色大变,忙摇头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这就走。” 话落,飞也似的跑出书房。 苏月袖见他落荒而逃的样子,笑得前俯后仰。 陆恒也憋着笑,脸颊通红。 “好了,别笑了,你也出去吧。” 陆清风瞥了陆恒一眼,如是道。 陆恒应下,退了出去。 陆清风又看了眼苏月袖。 苏月袖立马道:“行,我知道了,我出去。” 他应该是要看账本,她就不打扰了。 陆清风坐下,翻看账本,“如果无聊,就让妙诗带你逛逛府内,熟悉下环境。” 昨日住进来今日就出门完了,怕是连这府邸有多大,有几座院子都还不知道。 “好。” 这是必修课,肯定要学的。 苏月袖应着,转身出了书房,寻到妙诗,逛园子去了。 陆家很大,真的很大,比想象中大。 亭台楼阁不计其数,光花园就三座,环境设计相当优美,流觞曲水,假山怪石,美不胜收。 “这才是真正的古代地主生活啊。” 靠在栏杆处,苏月袖捻着妙诗手中的鱼料,往池塘里投去,惬意万分。 妙诗听不太明白她说的什么。 但大致也知道她是在羡慕。 “少夫人,天色也差不多了,要回吗?” 回怡然居去。 苏月袖拍拍手,站直身子,“行,走吧。” 话落朝着怡然居走去。 刚进院子,陆恒就迎上来道:“晚饭怕是要苏姑娘自己吃了,公子还在书房。” “还没看完吗?” 苏月袖诧异。 “陆家生意庞大,又岂止一本帐,公子时常看得忘寝废食,有时候三天都不会踏出书房一步。” 有时候账本堆积多了,处理起来是真的很费时间。 就好像这一次。 公子原本只打算在无痕山庄玩半个多月的,但自从遇到苏姑娘,已经好长时间不曾回孤隐了。 即便上次从凤仙镇回了,也没待多久。 来来回回算起来,已经三个多月不曾好好看过账本了。 所以,自然就堆积得多了。 “那怎么行,账本要看,饭也要吃啊。” 苏月袖觉得,就算再怎么努力工作,也得先保重身体不是? 所以,当即迈开步子朝着书房走去。 她要劝说陆清风吃饭。 陆恒见她如此,并没有阻止。 或许,苏姑娘说的话比较管用。 第57章 陆清风看账本已经达到了忘我的境界, 就连苏月袖进去他都无察觉。 自然, 也并不是真的没有感觉到, 他警惕性也是非常高的。 与其说是无察觉, 不如说是他知道进来的人不会对他构成威胁,便没理会。 苏月袖在案桌前来来回回走了两趟,思索着该怎么开口进言。 “有话就说。” 陆清风终究还是被她晃了眼,忍不住开口说话。 但手中的动作并未停过。 苏月袖闻言抬眸看他,“吃饭了。” 简单粗暴。 “你先吃。” “你不吃,我就不吃。” 陆清风终于抬眼看她,“不要闹。” 苏月袖上前, 走到案桌边,与他隔着仅隔着桌子。 “没闹。” 说着,从他手中抽出账本,“我对做生意不感兴趣,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劳累饿肚子。如果你真的必须看完再吃,那我就陪你。” 不就是对账吗?她也会。 陆清风的眼里多了一分柔情,有些无奈的笑了,“好, 我知道了, 让陆恒将晚膳端到这里来。” 为了节约时间,这已经是他的退步了。 苏月袖点头, “那好,我这就去叫他。” 陆清风伸手,“账本可以给我了?” “给。” 苏月袖将账本交还给他, 笑得眯了眼睛。 在等待陆恒传膳的时间,陆清风抓紧时间继续看。 苏月袖有些无聊,便也随手拿起一本看了起来。 这是一家米店的账本,每日出账多少,入账多少皆写得清清楚楚。 但那些大写的数字壹贰叁肆……真的看得人恼火。 且计算方式也很落后,得靠拨弄算盘。 这样对下去,即便陆清风是数学天才,也是白白浪费时间啊。 为什么不能记简单一点? 1234567多好,加减乘除多好! “那个……” 苏月袖想表达一下自己身为现代人的观点,又怕陆清风当她是怪物,所以有点犹豫的开口。 正巧这时,陆恒并着妙诗将晚膳端了进来。 “公子,苏姑娘,吃饭了。” “好。” 苏月袖将账本放下,扭头去看陆清风。 陆清风在她强烈的眼神注视下,缓缓放了账本,移步到旁边的小几旁。 二人一起用膳。 陆恒与妙诗退下去等候传唤。 陆清风吃了两口,问,“刚刚想说什么?” 苏月袖咬着筷子,傻笑了一下,“我是想说,这账本的记账方式和计算方式或许可以换个简单点的。这样你以后察看起来也比较方便。” “如何简单?” 陆清风对她的话还挺感兴趣。 “比如说那些数字,我们可以找些比较简单的符号来代替,然后计算方式的话,我曾经见别人用过一种,挺简单方便的。” “哦?具体是怎样的?” “你先吃饭,吃好了我告诉你。” 苏月袖努努嘴,示意陆清风吃饭。 陆清风也知急不来,便没再追问,先吃饭。 饭后,待得陆恒与妙诗将碗筷撤下,苏月袖便寻了一张纸铺在小几上,再拿上毛笔,将数字0到9依次写下。 “看,这就是我说的符号,从左至右依次代表零到玖。若要表示拾,便将1放在前面,0放在后面,以此类推……” 苏月袖怕陆清风听不明白,说得相当简单,堪比教小学一年级的速度。 但她明显低估了他的接受与学习能力,几乎她刚解释一遍,他就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说……” 陆清风用更简单有逻辑的话重复了苏月袖的意思,苏月袖惊得瞪大眼睛,连连点头。 陆清风亦点头,“确实简单许多,且不必浪费纸张。” 果然是商人,已经这么有钱了,还在想着利益呢。 “你觉得可行?” “当然可行。” 陆清风觉得这样相当好,“不过,得先让陆恒学会,再让他集中教一教下面的管事,然后再普及到各铺子的账房。” “可以先写个对照表格出来,这样他们学习起来比较容易些。” “好,稍后我便让陆恒来学习,顺便把表格写出来。那么,除了这符号代替数字,计算方式又该如何改进?” “加减是最基本的,凡是学记账的都会,但如果只是靠加减,也比较麻烦,咱们还可以用上乘法和除法。” “这又是什么?” 陆清风这就很不解了。 “比如三个三两,我们一般会写三加三加三,这样在算盘上也拨得挺快,但三个三十三两呢?” “?” “这样就可以用乘法了,三个三十三两,就是三乘以三十三,这样,你用算盘算,我用我的方式算,看谁算的快且准。” “好。” 陆清风说着,立马将书桌上的算盘拿到跟前,与苏月袖对视一眼,“开始。” 说着,手上就快速的拨弄着算盘。 他的速度很快,真的很快,快得令苏月袖咂舌。 但即便再快,也比不过苏月袖的心算,几乎是下一秒,她就脱口而出,“是九十九两。” 说完,过了近十秒,陆清风才算出,答案一模一样。 陆清风看向她,“你说的不算,我来说,五个十八两。” “简单,九十两。” 苏月袖几乎是一秒给出答案。 陆清风不可置信的拨弄着算盘,又是十来秒时间过去,他诧异的看向她,“果真,你是怎么做到的?” “只需一张九九乘法表,就可以了。” “那又是什么?” “就是这样……” 苏月袖一面念一面在纸上写下乘法表格。 “只要将这些基本的记住,再大的数字也不愁算不出来。” “那么,具体要怎样计算呢?” 看着那张表,陆清风的内心是震惊万分了。 如果袖儿说的这个方法真的可以用,那么以后算账就十分方便了。 “就像这样……” 苏月袖开始给陆清风举例教习乘法口诀与用法。 两人一个能说,一个能听,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大半夜。 “好,实在是好,妙,实在是妙!” 一晚上,时不时就从书房传出这些话。 陆恒一直守在外面,简直忍不住好奇。 公子与苏姑娘到底在说些什么? 真没想到苏姑娘对公子的影响力已经强大到这种地步了,连账本都不看了,就顾着和苏姑娘谈天说地。 哎,陆家的生意怎么办? 子时末,苏月袖同着陆清风以新的方法检查完一本账,毫无纰漏与差错后,大大伸了个懒腰。 “困了?” 陆清风明显还有点兴奋,但苏月袖已经很疲惫了,不由有些心疼。 “困了就去休息。” “你不睡吗?” “我再看会儿。” “不许!” 苏月袖强行将他刚拿在手中的另一本帐抽离,扔到桌上,“睡觉,明早再看。” “袖儿可是没我睡不着?” 陆清风心情极好,挑眉笑了。 苏月袖冲他翻了个白眼,“并不是,我今晚睡厢房。” 陆清风蹙眉,“你是陆家少夫人,怎么能睡厢房?” “是未过门的少夫人。” 苏月袖强调。 “都一样。” “不一样。” “?” “你也说了,这是孤隐,该重视的名声咱们还是要重视的。” 否则,她初来时,他为何在怡然居收拾出一间厢房? 陆清风无奈望房梁。 这该死的孤隐! “好了,我让陆恒给你准备热水,不许看了,回房睡觉。” “好,听袖儿的。” 陆清风宠溺的笑了笑,将账本收起,唤了陆恒进来,将旁边写好的两张表格扔给了他。 “照着这个样子先誊抄十份。” 陆恒一脸懵逼的接过,低头一看,更加懵逼。 “公子,不需要准备热水吗?” 大半夜让他抄这玩意,他好像没做错事吧,这已经不是罚他的。 “我让陆伯准备就是,你抄好便去休息。” “哦。” 陆恒挠挠后脑,不明所以。 陆清风拉着苏月袖出了书房。 月朗星稀,院子里并不是很亮,但走廊因为有灯倒是看得清清楚楚。 二人漫步在游廊上。 “好冷啊。” 秋季的夜晚,格外冷,苏月袖冷得直哆嗦。 陆清风蹙眉,“忘了让妙诗给你送件披风来。” 说着,解下自己的外裳披在她的身上。 苏月袖道了声谢谢,又忍不住担忧,“你不冷吗?” “我不怕冷。” 陆清风回答,至少没她怕冷。 “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看往年,我都是腊月中旬才开始烧地龙。” “嘻嘻。” 苏月袖露齿一笑,“今年因为我提前了这么久,又让陆公子破费了。” “应该的。” 陆清风紧了紧她的手。 两人顺着游廊转了个弯,便到了厢房。 “你先进去,免得受了凉,我让妙诗给你送热水过来。” “嗯。” 苏月袖推门进去,回过头来看陆清风,将他的衣服还给他,“里面果然很暖和,你穿着,也别冷着了,去休息吧。” 陆清风默了默,将衣服穿好,终究还是转过身子,朝着主屋而去。 “你也早点休息。” “好。” 苏月袖冲着他的背影大声回答,而后关上门,脸上挂满笑意。 为什么她觉得,心里甜丝丝的呢? 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吗? 还挺好的。 想着,脸颊竟有些发烫,她忍不住伸手拍拍脸。 “一定是地龙烧得太旺的原因,一定!” 第58章 因为得了新的记账方式与算法, 加之陆家这些日子堆积的账本实在是有些多, 苏月袖便也没让陆清风陪她去聚英馆, 反而让他寻了教养嬷嬷, 开始学习礼仪。 全当在府里陪着他了。 陆清风是有些感动与愧疚的。 但他也知道,袖儿愿意为他改变、愿意与他携手并进,他不能阻止、不能拒绝,只能在以后的日子里全力护她周全,并加倍对她好。 两人一人处理着生意上的事,一人学习着高门大户的规矩礼仪。 时间倒也过得很快。 期间,陆清云时常带着妹妹陆轻鸾过来串门。 陆清风处理事情他们不便打扰, 但苏月袖学习礼仪他们还是愿意坐在旁边看看热闹的。 偶尔苏月袖出错被嬷嬷罚,陆清云都是笑得最魔性的那一个。 陆轻鸾年龄不大,性子活泼,但比起哥哥陆清云,实在端庄了许多。 每每这个时候,都会瞪一眼陆清云,然后道:“哥!” 陆清云便会收敛。 苏月袖是懒得跟他计较的,毕竟时常接触下来, 她也知他并不是真的嘲笑她, 而是玩笑罢了。 所以每当嬷嬷下课,她也会瞪陆清云一眼, 而后云淡风轻的问:“好笑吗?” 这眼神实在有些令人发凉。 陆清云便会立刻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行大礼,“嫂子莫怒,云知道错了。” 然后, 第二次仍旧如此,周而复始的循环着这样的日子,直到太后寿宴。 陆清风终于在这之前忙完所有事情,一早便到了厢房外候着。 妙诗早早就将苏月袖从床上捞了起来。 “诗啊,再让我睡过一会儿呗。” 苏月袖死死抱着被子不肯松手,睡眼惺忪,祈求的看着妙诗。 妙诗轻轻笑着,却是摇了摇头,“少夫人,换做平日奴婢是绝不会打扰你的,但今日不同,今日可是太后娘娘的寿宴,圣上既然指定让你参加,你便不好踩着点去。” 定然是要早点去的。 这些日子处下来,妙诗也知自家少夫人是个随和的性子,就是怕冷贪睡了点,有时候发点小脾气,都无伤大雅。 对待下人十分和气,不会刻意刁难谁,便是谁不小心犯了点错,只要不太严重,都不会追究。 但若有人因此觉得少夫人好欺辱,故意使绊子或者想做些欺主的事,那么就错了。 少夫人虽然不是孤隐这些高门贵族中出来的女子,但也见识过江湖的血腥。 但凡有这样的下人以下犯上,那少夫人定会亲自解决。 那一身武艺,便是陆恒都不是对手,实在极高。 “你说圣上是怎么想的,陆家又不是勋贵之家,仅仅一个皇商的虚衔,陆清风一人去足以,为何偏还要叫上我。” 苏月袖是不满的。 原因无他,只因为害她不能睡懒觉。 这些日子,即便有教养嬷嬷过来教礼仪,但到底是陆家请的,给银子的是陆家,所以学习时间是苏月袖定的,便是睡醒才上课。 所以,对于在大冬天习惯赖床的苏月袖来说,这么早起是要命的。 妙诗可不敢议论圣上,只拉着苏月袖的手,把她扶了起来,“好了少夫人,就忍这一天。” 苏月袖嘟囔着嘴,强忍着凉意爬了起来,任由妙诗给她穿衣打扮,一番妥当后,出门。 “好了?” 陆清风站在外面将里面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苏月袖瘪着嘴,点了点头,又扯了扯身上的宽大裙摆,“还是不太习惯啊。” 这些日子在府里,为了学习规矩礼仪,一直穿的繁杂的裙子,本来以为习惯了。 但哪知今日的又与平日的不同,因为要进宫,为了表示对宫里贵人的尊重与顾及陆家颜面,又是让人专门做的衣裳。 其复杂程度就不必说了,厚重一点也没关系,毕竟冷,穿厚点实在是好。 关键是这个曳地的裙摆,比起襦裙,可就太长了。 好在颜色还算素净,否则苏月袖肯定郁闷死。 这么华丽的衣裳再配个鲜艳的颜色,呵呵呵…… “忍忍。” 陆清风眼里并无惊艳,有的只是深深的心疼。 袖儿什么模样他都是极喜的,只是让她为他委屈自己,他着实有些不太舒坦。 大致是看出他眼里的情绪,苏月袖下一秒又笑了,主动握了他的手,“也还好,你瞧着我如今的模样,有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说着,抬头挺胸,目光沉静,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就连行走的步子也规范得很。 陆清风突而就笑了,“还挺像的。” 说着,揉了揉她的脑袋。 苏月袖瞪他一眼,“不要弄乱我的发髻。” 今日梳的头发可端庄了,一丝不苟的,乱不得、乱不得。 “好,不弄。” 陆清风继续笑着,回握她的手。 二人一道出了府门,上了陆恒准备好的马车,朝着皇宫而去。 “啊,对了,你准备的寿礼是什么啊?” 坐在马车上,苏月袖突然想起这个。 “秘密。” 陆清风挑眉,笑得灿烂。 苏月袖翻白眼,“不说就不说。” 当她想知道吗? 赌气似的掀开车帘子,看着外面的行人。 因为太后大寿的原因,但凡三品以上的官员及其子女都可入宫参加,这其外,还包括一些陆清风这种特有的人群。 比如某些没有官职在身的大儒,亦比如像莫白这种世家大族出来却满怀绝技的少年,再比如武林正道某些大家族之人等等。 是以整个孤隐的街道,就今日来说,是十分拥堵的。 即便苏月袖觉得自己已经够早了,但马车行在路上,依旧可以看到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不少马车在缓行。 其中,就有柳家的。 她不以为意的看了一眼,将车帘子放下。 “真是晦气。” 陆清风又是挑眉,“怎么了?” 苏月袖还在赌气,才不会回他。 陆清风兀自笑了,“其实也没什么,陆家准备的寿礼,自然是值万金的,但若说有多少心意,倒是不尽然。” 他一向看得清自己在朝中的尴尬位置,做事向来谨慎。 像这种大日子,该出的银子得出,但心意,也就那么回事。 毕竟陆家是皇商,若礼物值不得万金,会被人说不将太后放在眼里。可若是值了万金又费了心思,那么旁人又会说,陆家曲意奉承,实在谄媚,不知打的什么主意。 左右只要做到本分,就可。 “好吧。” 苏月袖摸摸鼻子,也就不追问了。 因为她突然想到,自己是个穿书者,稍稍回忆一下,便能得到答案。 虽然原著中陆清风实在只是个重要配角,但太后大寿这么重要的日子,也给了几行字描写。 她记得他准备的,应该是用整块上好白玉打造的仙翁贺寿摆件,足足半人高。 无论是仙翁还是寿桃,都很是栩栩如生,且每颗寿桃上都点缀了一颗拇指大小的夜明珠,放在夜里,可以将整个慈宁宫照亮。 真的是价值万金了! 回忆间,马车到得宫门口。 “主子,苏姑娘,到了。” 陆恒在外面提醒。 陆清风回,“知道了。” 而后率先出了马车,紧接着,扶着苏月袖下车。 苏月袖以为陆恒说的到了是真的到了宫门口,那种一下马车就能将帖子给守将看,然后进宫的那种到了。 然而事实是,当她下了马车,险些被前面一长串的马车给呛到。 “不是吧?” 她哀嚎。 “等吧。” 陆清风倒是习惯了这种情况,虽说平日里进宫都很顺畅,但今日毕竟不同。 孤隐的高门望族、勋贵之家实在太多,三品以上官员也是数不胜数。 何况今日来的,又并非只是官员本人,还有其妻儿,偏这种场合虽说夫人只能带正妻,但子女呢? 有些官老爷后院充实的,嫡子嫡女暂且不说,庶子庶女一大堆,不得好几辆马车才能坐得下么? “早知道就让我再睡会儿。” 苏月袖哀怨的看了眼妙诗。 妙诗却道:“少夫人,若你再睡会儿,迟到也是说不准的。” 她说着,看了眼陆家马车后面。 苏月袖追着她的目光也看了眼,顿时扶额。 “我的天,才说两句话的功夫,就这么长队伍了。” 进个宫,真真麻烦。 正是这时,突闻后面传来一道惊呼声,“是逍遥王,那是逍遥王府的马车!” what? 苏月袖以为自己听错了,忙伸着脑袋朝后看。 果真,在一众马车旁,缓缓驶来一辆豪华大马车。 那些挡在路中的马车见状,皆缓缓靠了边,硬是给它让出一条道来。 “不会真是二师兄把。” 苏月袖心里犯嘀咕。 若真是二师兄回孤隐了,她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喂,陆清风,你说可能是逍遥王府其他人乘的这辆马车么?” “不可能。” 陆清风回的干净利落。 “为什么?” 苏月袖本能反问。 毕竟逍遥王府还有一位侧妃,两名庶子。 “这辆马车,旁人不敢坐。” “?” “这是圣上赏的。” “也就是说,里面真是我二师兄?” “的确如此。” 苏月袖突然就笑了,“那这么说,我们可以坐个顺风车了。” ??? 一行三人皆看向了苏月袖。 她居然想的是这个? 第59章 苏月袖定定瞧着马车靠近, 明亮的眼里满是期待。 直到马车驶近, 缓缓停在她的面前。 勾着金丝的车帘被两根骨节分明的手指掀开一道缝隙, 露出一双温润平和的眼睛, “小师妹。” 额…… 苏月袖猛然一惊,“大师兄?” 居然是大师兄。 “嗯,进来吧。” 莫白言毕,放下车帘,正襟危坐起来。 赶马的小厮下一秒跳下马车,抬了凳子,伸手去扶苏月袖。 “苏姑娘, 请。” 苏月袖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由妙诗扶着,上了马车。 车内很宽敞,大概可以容纳七八人。 此时,里面已经有了二人。 莫白与君敏之。 “大师兄,你怎么也来了?” “父母之命。” 莫白淡淡的回着,显然不想多说。 苏月袖蹙眉,莫家是扬州第一世家, 大师兄又任职凤仙镇官媒, 虽然只是个七品小官,但因为师承医圣, 与二师兄有同门情谊,前来给太后祝寿倒也说得过去。 不过依她对大师兄的了解,他应该是不太喜欢这种场合的, 更遑论从乾州这么远的地方赶来。 有古怪! “真的吗?” “小师妹,你想留陆公子一人在下面?” 君敏之看了莫白一眼,冷峻的脸上满满都是淡漠。 “二师兄,干嘛转移注意力。” 苏月袖了解君敏之这么说的目的,不过抱怨归抱怨,她也看出大师兄并不打算说实话,无奈,只得回头撩了帘子,叫陆清风上车。 一行四人乘着圣上赏的马车畅通无阻入了皇宫。 徒留身后一群议论的人。 “可恶!” 柳若馨使劲搅着手中的绢帕,狠狠跺了跺脚,望着已经看不见影子的马车方向,咬牙切齿。 凭什么! 凭什么一个什么都不是的苏月袖可以轻而易举霸占陆家少夫人的位置,凭什么她可以搭坐逍遥王的马车,凭什么! 芍药瞧见自家小姐生气,立马上前宽慰,“小姐莫要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不过一个江湖草莽,真以为自己就是大家闺秀了不成?需知这陆家少夫人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 她这话一语双关。 听着像是在贬低苏月袖,又高傲的看了眼旁边的柳若裳,分明也在意指她。 柳若裳根本懒得理她。 她要报仇向来不会采用迂回的手段,也不会玩暗地里的心机,她若要报仇,直接收集柳傲天的罪证,面圣,一击即中。 “也是,不过一介江湖草莽,粗鄙不堪,可莫要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柳若馨满眼蔑视,亦看了眼柳若裳。 柳若裳面无表情,不接她的话,她自觉无趣,便不再开口。 身前身后皆是排队等着入宫的贵人。 寒风扑面而来,冻得人忍不住拉了拉身上的大氅。 “可恶,这是什么鬼天气!” 跺跺脚,柳若馨随着人群向前迈了一步。 柳若裳跟在旁边,淡定从容。 不一会儿,身后又传来马蹄声。 “是太子殿下!” 人群中有人惊呼,众人一致回眸,将目光落在那金灿灿的马车上,随即以最快的速度再次退到道路两旁。 “今日这是怎么了?刚过一个逍遥王,又来一个太子。” 有贵女与自家姐妹小声嘀咕,随即便被一旁的夫人呵斥,“慎言!” 那贵女便吐吐舌头,退到夫人身后去了。 柳若裳因为习武,耳力极好,倒将这几句话无意听了进去,微微侧目,朝这里看了一眼,又敛目站好。 太子的马车很快驶近,竟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众人见状小声议论开来。 芍药定定瞧着,扯了扯柳若馨的裙摆,上前一步小声道:“小姐,太子殿下肯定是想邀请你同行。” 柳若馨原只是诧异,太子为何在此停下,根本不曾往这方面想,但经芍药一说,她便觉定是如此。 否则为何好端端的太子要在她面前停下? 定是因为她相貌出众,太子倾慕于她。 这般想着,她便绽开了笑脸,抬起头来,只等着太子相邀,她假意拒绝一番,待得太子再邀,她便应下。 只可惜…… “柳姑娘,太子殿下有请。” 侍卫停在了柳若裳面前,态度毕恭毕敬,且他唤的柳姑娘,并非是柳小姐。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孤隐城谁都知道柳大将军认回了一名女儿,但因为一直身在江湖,并不被这些高门大族所承认,是以大多人都并未将她当做一回事。 但今日太子殿下的态度…… 有些奇妙啊! 柳若裳依旧神情淡然,颇为从容。 她看了眼旁边脸色极速苍白下去的柳若馨,点了点头,上前几步,上了马车。 太子为何这般做她不清楚,但她实在不想与柳若馨与李氏站在一起。 * 入得后宫,苏月袖随君敏之等人下了马车。 君敏之一人前往慈宁宫给太后请安。 苏月袖等人因为身份问题是没有资格去的,只将礼物托给君敏之,便去了御花园。 路上,苏月袖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句,“大师兄,你为何来孤隐?” “给太后贺寿。” 莫白的回答冷漠得毫无温度。 苏月袖扯扯嘴角,向老天翻了个白眼:我信你才有鬼。 妙诗在旁边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注意形象。 苏月袖无奈的收回眼睛,尴尬的勾了勾嘴角。 由于此时时辰尚早,许多贵人还在宫门口排着长队入宫,所以御花园里的人并不那么多。 不过,就在这不多的人里,苏月袖就遇见了两个熟人。 裴寒诺、玉子濡! 他们怎么也在? 苏月袖诧异的看了陆清风一眼,显然,他也瞧见了两人,便低声解释,“朝廷与江湖向来关系微妙,太后六十大寿,江湖四大名门肯定会来人的,就好像武林大会太子也会去一样。” “哦。” 苏月袖淡淡应着。 原著中并没有提有江湖人前来,很明显,因为她的穿越,导致一些事情发生了改变。 而且隐隐的,她总觉得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一样。 两人这边厢说着话,那边厢裴寒诺与玉子濡已经看见了他们,朝他们走了过来。 同行的,还有另外两名青年,瞧其模样,皆是俊朗中透着凌厉,虽未执有武器,却一看就知都是习武之人。 “陆公子、莫公子、苏姑娘。” 裴寒诺与玉子濡同三人见礼,三人回礼,而后裴寒诺指着那两名青年介绍,“这位是留仙派的金炔金公子,这位是啸烽堡的秋鸣年秋公子。” 留仙派、啸烽堡? 苏月袖将目光落在两位青年身上,利落的行了个江湖礼数,而后不动声色的打量他们。 记得上次玉家被围攻,曾向两派求助,但时候得知,留仙派根本没有出手的意思,前往营救的只啸烽堡一派。 所以她看向左侧那藏青色袍子的青年眼神就有些怪异了。 这就是名门正派留仙派的继承人啊,能做出视而不见、袖手旁观这种事,可见这个派别的人品有极大的问题。 而裴寒诺与玉子濡明明也知道这点,但与此人交往,看上去还是毫无防备的样子。 真特么玄幻了。 “原来是皇商家少当家与药谷之人,久仰大名,失敬失敬。” 金炔与秋鸣年听得裴寒诺介绍,连也行了江湖大礼。 金炔更为活泛些,立马找了话题活跃气氛。 他说话倒是很有技巧性,往往能将人带到感兴趣的话题上,继而进行聊天探讨。 这样不出一个时辰,就给苏月袖一种他们已经结交好些年的感觉,相当熟悉了。 要不是她打从一开始就对他有所保留,怕是这会儿已经将他当做知己了。 呵呵。 “对了,圣上此次召我们过来,莫不是为了围剿魔教一事?” 说到后来,话题竟是绕到了此处。 苏月袖心中大惊,忙问:“你们进宫是圣上召见?” 怪不得、怪不得大师兄不说呢。 但是,围剿魔教有武林正道人士就可,又为何召见大师兄? 还有,圣上为何要围剿魔教? 金炔垂着眸子,似乎有些嘲讽,“像我们这样的江湖草莽,若没有圣上召见,怎会轻易往皇宫来。” 便是满身气质,都已经与这些高门贵族之人格格不入了。且皇宫规矩大,他向来习惯了自由自在,根本不喜欢被束缚。 在皇宫,太没有自由。 一点都不想来。 “圣上怎么会、想要歼灭魔教呢?” 苏月袖瞧着似乎在问金炔,实则目光是落在裴寒诺身上的。 秋名山庄为围攻之事,旁人不知,裴寒诺与玉子濡可是知情的。 何况大家同为江湖人士,圣上今日想要歼灭魔教,明日就会想要歼灭武林正道。 这样的道理,他们不会不懂吧? 所以,要想保住江湖人士的地位,魔教与正道缺一不可。 这原本就是相互制衡、相互依存的,若有一方失势,另一方必定也不可能善终。 “这我们就不知道了,君心难测。” 金炔回着,蹲身在花丛里捡了颗石子,扭头扔进身后的池塘里,打了几个水漂。 “那你们,打算如何?” 苏月袖最紧张的是这个。 若是朝廷与正道人士联手,那即便曲墨渊的武功再高,也是必败之势。 不,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 他若死了,师姐怎么办?… 作者有话说:感谢这么长时间一直没有放弃《远离大人物》的小可爱们,文章从今日起开始恢复更新,但因为孕吐还没有完全缓过来,所以可能会两天更一章,但我会尽量每天都更新的,谢谢你们一直的陪伴,么么哒 第60章 “能如何?圣上今日能将我们召来, 必是做足了准备, 若不应允, 怕是再也出不去。” 金炔倒是明白一些皇家人的手段。 “何况, 魔教最近动作频频,也是时候给点教训了。” “这么说,你们是会答应圣上了?” 苏月袖略显紧张,轻轻捏紧了陆清风的衣袖。 陆清风看了她一眼,将目光落在裴寒诺身上。 裴寒诺并未回答,但神色颇有几分古怪。 “不答应能如何?等着被朝廷剿灭吗?” 秋鸣年在旁回着,语气里透着几分悲哀。 他心里其实清楚, 一旦魔教被灭,下一个就会轮到他们这些武林正道,除非被招安,否则将与魔教一个下场。 可是他们自小生在江湖,就算被招安,也不过封个芝麻绿豆不管正事的闲官,不过苟且度日而已。 可今日既然已经入了宫,若不答应, 也确实再也出不去。 “今日入宫只为太后寿宴, 除此之外,闲事莫提。” 莫白端着茶杯一面喝茶一面淡淡的开口。 众人闻言相当有默契的转移了话题。 不出一会儿, 御花园的人就多了起来。 太后寿宴,与苏月袖想象的并不太一样,太后自始自终没有露过面, 不仅太后,皇上甚至皇后都没有露面。 来的,仅仅是后宫颇受宠爱的一名妃子,主持了大局,众人吃吃喝喝,玩玩闹闹,赏赏花、听听戏,一日便都过去了。 苏月袖因为想着事,并没有去理会柳若馨偶尔的言语挑衅,倒是柳若裳,次次出言替她怼了回去。 * 夜幕降临。 苏月袖同陆清风回了陆府,苏月袖先去沐浴更衣,陆清风则被赖在府上的陆清云和陆轻鸾拉去各种询问。 两个时辰后,天色已经完全暗了。 苏月袖披着棉被坐在榻上吃点心,妙诗站在一旁伺候。 “诗啊,我让你帮我打听的事儿打听到了吗?” “莫公子住在逍遥王府。” “我就知道。” 苏月袖狠狠咬了口糕点,面上十分愤恨。 离宫时她就问了大师兄住在哪里,他居然闭口不提。 还好她聪明,让妙诗寻了人跟着,总算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你家少爷呢?怎么还没来?” 她大半夜的不睡觉,就是为了等陆清风。今日金炔所说之事太让人震惊,她需要找个人商量探讨。 皇上召见本该是个秘密,可金炔却当着他们的面随意说了出来。何况,围剿魔教本也是大事,圣上应该不会让透露才对。 所以金炔此举,着实怪异。 要么就是圣上已经做足了完全准备,完全不怕走露风声、要么就是有人想要借金炔之口来试探什么。 可当时虽说御花园也有不少人,但金炔声音不大,能听到的除了四大家族的公子,也就只有自己与陆清风和大师兄了。 大师兄也入宫,她以为也是圣上召见,可细想又不对。 药谷之人远离江湖、远离朝廷,就算大师兄是凤仙镇的官媒,围剿魔教这样的大事,也轮不到需要大师兄出力吧? 所以,如果是试探,金炔背后之人是想试探谁?又要试探什么? 想了想,想不透,苏月袖也就不去想了。 妙诗见她面露苦恼,便道:“二少爷与小姐还拉着少爷问宫里之事呢,怕是要再等一会儿。” 苏月袖一听有些不满了,“这么晚了,还问什么问,你去告诉他们,有什么事明日再说,打扰人家夫妻叙话,是不道德的。” 妙诗一听小脸涨的通红。 少夫人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苏月袖见她半晌不动,就觑了她一眼,“你倒是快去啊。” 妙诗这才匆匆出了房间。 * 陆清风来的时候,苏月袖都快抱着糕点盒子睡着了。 “怎么?困了?” 他坐在床边,摸了摸她的脑袋。 苏月袖半睁着眼睛,颇有几分怨念,“来得太晚了。” “若是困,就先睡吧。” “不行。” “我知道你担心你师姐,但这事不是一时半会儿就可以发动起来的,而且……” “而且什么?” 苏月袖瞬间来了精神,猛地一下又坐直了身子。 陆清风叹了口气,“那位金公子必定有问题。” “我也知道有问题,可我却读不透他的用意。” “许是冲着你来的。” “我?不可能吧。” “我且问你,若圣上确实要围剿魔教,你当如何?” “自然要告诉曲墨渊。” “这就是他的目的。” “你是说,他是故意透消息给我,好让我通知曲墨渊?” 苏月袖完全不懂了。 “这信你肯定是送不出去的。” “他会拦截?” “若你勾结魔教,你觉得在这个关头,圣上会不会发怒?” “当然会。” “若金炔背后之人拿了这信件,要么交给圣上治你的罪,要么以此来威胁你。” “可我能有什么威胁的,除了一身医术别无长物。” 苏月袖笑笑,觉得这人脑子有病,但随后看到笑意盈盈的陆清风,悟了。 “其实他不是冲着我来,而是冲着你来的吧。” 作为天下首富,陆家的财富实在让人眼热,如果落了把柄在别人手里,就相当于落了无限财富在别人手里。 “那这人会是谁呢?” “不知。” “可是……” “可是即便如此,万一围剿之事为真,还是要想办法通知曲大教主的。” 苏月袖看着陆清风,点了点头。 “明日去趟逍遥王府吧。” “好。” 苏月袖应下。 去逍遥王府有两个目的:一、向二师兄打探围剿之事真相;二、若为假,自然皆大欢喜,若为真,需得让大师兄亲自跑一趟古月教。 * 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早,苏月袖与陆清风用过早膳后便去了逍遥王府。 听说是药谷苏姑娘与皇商少当家,门房根本未做通报,直接将人带去了书房,想必是君敏之吩咐的。 未曾想,书房内不仅有君敏之和莫白,还有太子君衍之。 “见过太子殿下。” 君敏之虽然是王爷,但对苏月袖来说,也是二师兄,所以不需要行礼,但太子不一样,只得规矩的行了个礼数。 太子免了礼,道:“苏姑娘不必行此大礼,日后在人后,这些虚礼就免了吧。” “是。” 恭敬不如从命,苏月袖又不是嫌弃自己跪得少了,立刻就应承下来。 太子笑笑,又道:“想必苏姑今日来是为了昨日见过裴少庄主一事。” 苏月袖诧异,本来还在暗恼太子为何在这里,让她不知该怎么对二师兄开口,没成想太子倒是直接。 沉默,她不知该不该对太子据实相告。 旁边,陆清风也是犹豫片刻,才出了口,“不知太子殿下可清楚,圣上可有围剿魔教的打算?” 太子温润的笑着,“自然是有这个打算,否则怎么会召见四大家族的公子。” “那……他们同意了吗?” 苏月袖见陆清风已经问了,也就没什么纠结的了,忙开口询问。 “金家自然一口答应,秋家想要再考虑一番,至于裴家与玉家,倒是一点也不配合,被父皇一怒之下关了天牢。” 裴寒诺和玉子濡被关进了天牢? “那……” “父皇心里清楚这是有人故意撺掇,但奈何此人刚好摸透了父皇的心思,便顺水推舟应了。不过父皇的意思是,此人居心不良,倒是想利用陆公子将此人引出来。” “如何引?” “只管与魔教通信。” “圣上就不怕魔教知道此事后义无反顾的反击?” 苏月袖太弄不懂皇上的心思了。! “这信,大家心知肚明,是送不出去的。” “让我为了圣上,眼睁睁看着魔教覆灭,还利用了一把?” 苏月袖气愤难当。 太子笑,“父皇决定的事,不可改变,但这不是还有莫公子在吗?魔教不一定就会覆灭。” “太子这话什么意思?” 苏月袖脑容量有限,不太明白太子的用意。 “父皇虽然想要灭魔教,但也想在与东鹿的战役中打胜仗。” 这话,苏月袖就更不懂了。 她求助般的看向陆清风,陆清风则看向太子,“其实,太子并不想江湖大乱吧?” 江湖一旦乱了,朝廷在这个时候就难免分心,那前方军心就会动摇,还怎么打胜仗? 这一点,圣上也应该清楚才是,可他还是要歼灭魔教。 这般说来,他是有十足的把握了? “江湖一旦乱了,整个金齐也就乱了。” 太子从未想过要打破朝廷与江湖这种微妙的关系。 “那也就是说,太子想要保魔教?” “陆公子能帮父皇揪出幕后之人吗?” “这是交易吗?” “是。” “好,一言为定。” “如此,我就先告辞了。” 太子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自然不再逗留,他还得回宫向皇上复命呢。 “太子什么意思?” 见太子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苏月袖追问陆清风。 “圣上想要揪出幕后之人,顺便打赢与东鹿的这场仗,而太子想保金齐百姓安稳,自然不会在大事上拆台,但若是江湖众人上下一心,不满圣上灭魔教一事呢?” “你的意思是,咱们帮太子?揪出幕后之人,他帮我们救出裴寒诺和玉子濡?” 第61章 太子的意思很明显, 但陆清风却有所顾虑, 他与太子接触虽不算密切, 但也多少有些了解。 太子确实不会想要江湖乱起来, 但不保证这不是圣上下的一盘棋,万一…… “就怕这是圣上想要对付陆家的一条计。” 若不是万无一失,圣上怎会在这时动魔教? 金炔到底是谁的人,未可知啊。 “圣上对付陆家?” 苏月袖大惊。 “陆家的财富太招人眼。” 莫白坐在一旁一直未曾说话,到了这时才开口。 苏月袖将目光落在他身上,“那现在怎么办?” “自然要去古月教一趟。” 无论这是谁的计,谁的棋, 师妹是要救的,魔教是要救的。 “万一中途有埋伏。” 果真是圣上的计谋,大师兄此去绝对凶险万分。 “倒是不担心,我可以易容。” 关于易容术,苏月袖虽然并未学精,但莫白却精通此道,他有信心可以瞒天过海。 “不过、小师妹,你与魔教送信, 却是真的凶险万分。” 如果事情真如太子所说, 圣上只是想借此找出幕后居心不良的人,那么苏月袖就是有惊无险, 可若真的打一开始就是圣上布的局,那就糟糕了。 陆清风紧紧握住了拳头,缓缓道:“这信, 还是我来送。” 语气坚定,没有半分让人反驳的余地。 但君敏之还是拒绝了,“不可,若真是圣上的意思,小师妹必定被抓,到时你是陆家当家人,才有办法与圣上谈条件、亦或者奔走。” 这意思大家都明白,若事情真的到了最糟糕那一步,那么留在天牢外的,需得是能与圣上抗衡的人。 君敏之心情有些复杂。 一面是待自己亲如子的圣上,一面是自己疼爱的师妹们,他还真的不愿事情走到最糟糕的地步。 关键是,若这真的是圣上布的局,那就太糟糕了,毕竟天下还没人敢与天子作对。 不过陆家一向对圣上忠心,圣上不应该会算计陆家才对啊。 这个时候,苏月袖也是一片茫然的。 原著中,没有这么一出的。 原著中,魔教确实大乱过,江湖确实大乱过,但与朝廷无甚关系。 而原著中,圣上似乎一直很重视陆家的。 希望这次,并不是圣上的局。 * 用过午膳后,苏月袖才与陆清风出了逍遥王府,但却并未立刻回陆府,而是去了集市。 寻了几个看似普通的百姓,询问一番后,出了城。 这送信也是要看学问的,虽说因太子的话,他们要把这送信的把柄送出去却不能直接用飞鸽传书这样简单的方式,那样就太容易让人看破了。 所以,他们寻得找到孤隐城外的黑水楼分部,再让黑水楼的人帮忙送信。 而之所以让黑水楼的去而不是找飞莺阁,就是为了露出蛛丝马迹。 黑水楼分部在孤隐城以东十里开外,找起来倒也容易,但是站在这庄子外,你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看出这是一个杀手组织的。 “不知二位是来?” 门房是个看上去很普通的人,从他身上确实感觉不到任何内力。 “找人。” 陆清风说着话,将手中一枚坠子在他眼前晃了晃。 门房面色不变,只道:“二位请随我来。” 说着,引了二人进庄子。 庄子很大,院子里到处种着果树,但因为如今这个季节,大多都秃了。 二人随着门房东拐西拐走了很长时间,才入了一道密室,进了最里边。 * 逍遥王府。 苏月袖与陆清风走后,莫白的眉头就一直蹙着,好半晌才开口,“今夜我便出发,小师妹这里你多看着点,永州那边暂时不要去了。” 君敏之点点头,“我知道,大师兄,你觉得这事有蹊跷吗?” “自然是有蹊跷,却不知道牵扯了几方势力而已。” 事情来得太突然,这中间固然有别人在圣上面前吹风,但圣上也确实想要除掉江湖人不是吗? 更何况,三师弟还在前线打仗,这场与东鹿的战争,说来也持续有段时间了,该结束了。 “就怕小师妹有危险。” 君敏之有些担忧。 “那也未必,就算是圣上想要对付陆家,小师妹终究还不是陆家人,他总要看你的面子。” 这就是莫白一定要君敏之这段时间待在孤隐的原因。 苏月袖好歹是君敏之的小师妹,圣上多少会顾忌一点。 就算真的要对付陆家,小师妹顶多被抓,不一定会受什么苦。 “放心吧,小师妹这里我一定会看住的,倒是大师兄,此处可能异常凶险。” 别人不知皇家暗卫的厉害,他却是知道的。 什么易容术,真的那么容易瞒天过海吗?不过是为了宽小师妹的心而已。 否则,大师兄为何又要趁夜离开? 哎,一切都还是圣上的心思太重啊。 若是圣上能有太子的想法,那么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 “放心,我会没事的。” 莫白伸手拍了拍君敏之的肩膀,好容易露了笑容。 君敏之亦勾了勾唇,岔开话题,“只是,你此处入孤隐的目的,怕是就……” “不过也是为了敷衍,我本不想来。” 莫白马上打断君敏之的话。 他这次来孤隐,其实是被父母所逼,说什么已经二十有二了,还未娶亲,是为不孝。 所以,才要他趁着太后寿宴,前来相看姑娘。 莫家乃是扬州第一世家,这儿媳妇自然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当的需得家世人品缺一不可。 所以,莫父莫母才将主意打到孤隐的达官显贵中。 不过,莫白虽然爱当红娘,却对娶亲没啥兴趣。 此次前来,不过做样子给爹娘看而已。 * 夜幕降临,陆府。 “信已经送出去了,不出意外,明后日就该有人上门了。” 陆清风夹着菜的手顿了顿,将其放在了苏月袖的碗里。 而后扭头看着眨着眼睛不明所以的陆清云和陆轻鸾,“明日你们俩就回家去,最好能以游玩之名,带着二叔二婶离开孤隐一阵子。” “为何?” 陆清云直觉觉得有事要发生。 “没有为何,让你们走就走。” 陆清风的语气突然严厉,很明显透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第62章 大结局 陆清云被吼了一通, 眼见陆清风的脸色越来越沉, 终究是什么也没再说, 吃完饭后便带着陆轻鸾离开。也不知用了什么办法, 说服陆家二房两老,第二日一早就乘车马车出城游玩去了。 这消息传到宫中,圣上正坐在御桌后练字,龙飞凤舞的‘江湖’二字颇有几分杀气。 他的旁边站着内侍总管,前方御桌前,却是金炔与秋鸣年。 明明都是意气风发的江湖少年,但秋鸣年看上去明显比金炔憔悴。 “秋家考虑得如何了?” 圣上将写好的墨宝往旁边一摊, 甚是满意,这才抬头看向秋鸣年。 秋鸣年的两眼之下有着明显的黑眼圈,嘴唇泛白,整个俊脸看上去毫无血色,仔细瞧,还能看出有一点内伤。 他苦涩的笑了笑,“圣上就不怕魔教竭力反抗,到时候两败俱伤吗?” “所以才需要你们这些正道人士当先锋。” 圣上说得轻描淡写, 甚至连语气都很温和平淡, 但秋鸣年能看见他眼里的狠厉,太可怕了。 让江湖自己内斗, 他好坐收渔翁之利,这些根本费不了多少兵力。 “就算如此,圣上也不怕东鹿趁机强势进攻吗?” 说这话的时候, 秋鸣年看了眼金炔。 他原本以为金炔是投了六皇子,没成想,他居然是圣上的人。 “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干不出什么大事。” 圣上勾唇,露出一抹残忍的笑。 皇子之间为了权利争斗他可以理解,毕竟皇位并不适合没有手段的人,但为了皇位出卖国家就不能容忍了,这简直是愚蠢。 “可圣上要同时对付陆家,就不怕陆家不给前方军资?况且陆家少夫人还是温将军的师妹。” “朕怎么可能对付陆家,你们都想得太多。” 圣上不对付陆家? 金炔与秋鸣年都愣了。 “不过是放出去的幌子而已。” 毕竟除了老六,朝中居心叵测的人还大有人在,陆家在朝中无权无势,只顶着一个皇商的闲职,且陆清风向来懂得做些分内事,又加上敏之这层关系,只要陆家还忠心,他怎会轻易去动? 不过不动陆家,不表示不知道苏月袖与魔教的关系,加上敏之与温如常,这件事情处理起来确实有点棘手。 “那么圣上时候打算如何处置江湖中人?” 这是秋鸣年最想知道的。 “自然是招安。” 能招的招,不能招的,与魔教大战后必定都元气大伤,还怕解决不了吗? 秋鸣年依旧犹豫。 圣上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笑了笑,“没关系,你的消息朕已经替你传回啸烽堡了,你父亲已经答应了。” 秋鸣年大惊。 金炔内心也是一震,随即立马拍马屁,“圣上英明。” 秋鸣年厌恶的看了他一眼,而后张了张嘴,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终究没有问裴寒诺与玉子濡的情况。 不过就御书房只他与金炔的情况来看,裴家与玉家定是不愿意配合的,他倒是挺欣赏他们,可惜自己做不到那样,想想,自己都有些看不起自己。 * 大将军府。 柳傲天同样得到陆家二房离开孤隐的消息,忙看向大悲和尚,“快,拦住他们。” “是。” 大悲和尚应下,又问,“要不要通知六皇子?” “马上派人去通知,还有,与那边的人联系,切记,要抓活的,这样咱们才能有筹码威胁陆清风知道吗?” “将军,属下只是担心,六皇子为人阴险狡诈,如果他得知你做了这一切,一定容不下你。” “所以我们不能让他登上皇位,到时候天下大乱,谁能平定战乱还百姓一个安稳生活,谁就是这金齐的主,你明白吗?” “明白。” 大悲应着,转头就出了书房,却在书房外碰见李氏与柳若馨,忙点头见礼,匆匆离去。 李氏生得貌美丰腴,打扮得也是柔和妩媚,即便已经上了年纪,也会让男人一见就失魂,这也是为何柳傲天一上位就为了她将徐氏毒害的原因。 甚至不惜一切连亲骨肉都杀。 不过最近柳若裳回了府,李氏有得闹心了,一双勾人的眉眼下,即便用了厚厚的脂粉遮掩,也遮挡不住那一抹青黑。 她的手里端着一碗粥,身后跟着柳若馨,两人笑盈盈的进了书房。 “老爷。” “爹。” 柳傲天听到声音,回过头来,顿时露出几分笑容。 “你们怎么进来了?刚刚的话都听见了?” 李氏点点头,还没说话,柳若馨就兴奋了起来,“自然是听见了,爹,你居然想要当皇上。” “嘘,馨儿,小声点。” 李氏瞪了她一眼,提醒她隔墙有耳。 柳若馨处在兴奋中,一点都不在意,“怕什么,最近圣上忙着对付魔教与陆家,哪有空理我们家里这点小事。” 李氏笑着摇摇头,看向柳傲天,有点担心,“老爷,我有点担心,那东鹿太子靠得住吗?” “放心,他想要分陆家的财富,就绝对会与我合作,到时候再让他五座城池,这么优厚的条件他能不动心吗?六皇子那个蠢货,光拿城池做筹码怎么可能,东鹿最缺的,是银子。” “还是老爷聪明。” 李氏笑得春风荡漾。 一时间,书房内欢笑一片。 殊不知,在这外面,还站着一人,便是柳若裳,初闻柳傲天居然想当皇上,她真觉可笑至极,不过又闻她居然还与东鹿太子有所勾结,便又只剩下冷笑。 而后,她转身,冷冷扫了眼被她迷晕的两名暗卫,出了府。 * 自□□水楼将消息带走,陆清风就让苏月袖住进了逍遥王府,说什么还未成婚不宜住在一起,既然二师兄回来了,就住到王府去。 这个理由实在是烂透了,但苏月袖还是照办了。 毕竟他担心她,她也想让他放心。 逍遥王府并不仅仅只有君敏之一人居住,还是先王爷的侧妃与子女,据说那几人都不是省油的灯,还在君敏之素日也没事,不常出府,倒是没人敢找苏月袖的麻烦。 何况就算偶尔君敏之没在,有人找上门来,她也是软硬不吃,直接出拳头赶人,于是几日下来,倒是人人见了都怕。 这日,是消息送出去后的第五日。 按道理来说,时间已经过得久了点,可还是迟迟不见有人来见,倒是让苏月袖疑惑了起来。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暴风雨前的平静吗? 果然,第六日一早,太子就上门了。 “莫公子的信没有送出去。” 太子单刀直入,直切主题,惊得苏月袖从椅子上一跃而起。 “什么意思?大师兄出什么事了?” “派去暗中保护的人说遭遇了三波刺杀,莫公子虽然武功高强,但到底受了重伤,不过你放心,他虽然没有将信送到,但人应该暂时无事。” “什么叫暂时无事?” “我派的人不宜露面,只在暗中帮点小忙,莫公子虽然受了伤,但在我的人帮助下,也成功逃过了那些暗卫的追杀,暂时不知道他躲去了哪里。” “是圣上的人?” “当然。” 太子的暗卫也是皇家暗卫,一旦出手必定被揭穿,到时候若让圣上知道太子一直在帮助江湖中人,怕是就不好办了。 “只要人无事就好。” 君敏之蹙眉,“黑水楼那边的消息早就被截了,可圣上并未派人来宣小师妹,有点说不过去。” 太子点头,随后宽慰,“可能因为人在你这里,所以父皇才没有动手吧。” “我倒是希望。” “对了,今日还接到消息,陆家二房也遭遇了截杀。” “什么?” 苏月袖又是一惊,“这又是为何?” “除父皇外,还有第三方势力。” “这个我早就料到了,已经派了人暗中保护,想必没有成功。” 君敏之与陆清风商量过,也受陆清风拜托,寻了人暗中保护陆清云一行,原本前几日都风平浪静,以为只是多心,没成想在今日动手了。 太子认同的点点头,“确实没有成功,但你们肯定猜不出前去截杀的人是谁。” “是谁?” 苏月袖忍不住问。 “大悲和尚。” “是他?难道这幕后的主使是柳傲天?他难道不是六皇子的人吗?” “你知道他是六弟的人?” 太子诧异。 “我猜的。” 苏月袖会告诉他因为她现在在书里吗?当然不会。 “我原本也以为他是六弟的人,但前几日我知道,他不是。” “怎么会?” 太子神秘的笑笑,没再说话,而是吃了一口后告辞。 苏月袖很不满他说话只说一半,但太子却道:“相信最多再等两日,你就明白了。” 确实,很快苏月袖就知道柳傲天在打什么算盘了。 * 一日后,正坐在逍遥王府百无聊赖的苏月袖见到了陆清风,而陆清风也带来了大消息。 今日早朝时间,圣上当众拿出柳傲天与六皇子勾结,并且通敌卖国的罪证,已经将其连带着家属一起下狱,明日问斩。 其家产全部充公。 六皇子见阴谋败露,当场自刎。 而柳若裳因为举报有功,饶其死罪,但因为也是柳家人,便杖责五十,以儆效尤。 而那些拥护六皇子且与柳傲天交往密切的,统统罢官流放,家产充公。 有一丝丝连带关系的,连贬三级,罚奉半年。 一时间,朝廷中人人心惶惶,基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而因这件事情,朝廷对魔教的围剿倒是延后了些许,倒也给苏月袖等人争取了一些时间。 太子的意思原本是想让柳若裳帮忙送信,毕竟她也算是半个裴家人,肯定不愿意魔教被灭后就轮到裴家,但圣上似乎料到了这一点,念在她找出了柳傲天的罪证,虽然未曾杀她,也将她软禁在了皇宫。 美其名曰为了治疗被杖责打伤的伤,其实就是不给她机会离开孤隐。 而东鹿国那边,不知为何收到了风声,说最近孤隐大乱,朝廷正处在新老朝臣更替阶段,东鹿太子觉得这是个时机,立刻发动总攻,两国的战争进入到白热化阶段。 * 时间一晃就到了年节下。 朝廷因为六皇子一事空出许多职位,圣上意在开春之时就进行大考,一时间,各路学子纷纷从全国各地赶到了孤隐,原本略显萧索的孤隐城,突然之间又热闹了起来。 看着这副场景,加上过年的气氛,圣上终于又开始计划着围剿魔教的行动了。 这段时间,虽然朝廷元气大伤,但逍遥王府、陆府等等依旧被暗卫监视着,苏月袖与陆清风等人、包括太子,根本送不出去信。 而莫白依旧下落不明。 一时间,众人一筹莫展。 直到这日,苏月袖在逛街的时候,遇到了前来赶考的楚钰与李兆望。 楚钰与钱筠已经成亲,加上钱筠乃是李兆望远房的表妹,于是钱筠就跟着两人一起到了孤隐,一路上,也好照顾两人的饮食起居。 “苏姑娘。” 三人见了苏月袖,倒是颇为诧异。 苏月袖也挺诧异的,但想到开春就要大考,便明白了。 “你们好,楚公子与李公子是来参加考试的吗?” 两人皆点点头,李兆望道:“父母的期望,我不敢忘。” 楚钰也道:“筠儿跟着我吃苦了,我怎么也要让她抬起头来做人。” “你们的文采在凤仙镇是公认的,一定可以的,找到住处了吗?” “已经住下了,幸而早了两步。” “那便好。” 苏月袖原本想说,既然来了,就到陆府去住,但想想又算了。 人家只是来赶考的,陆家现在可是只准进不准出,没得连累了人家考不了试,便忙道:“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你们住在哪里,总得要尽尽地主之谊。” 她嫁入陆家就是孤隐人了,算是地主了吧。 “就在前方的红昇客栈。” “好。” 苏月袖应下便离开了。 事后,自然有人将这事报到圣上耳里。 “派人跟着那三人,若没有异常便罢,若有......” 后面的话无需说完,下面的人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快过年了,就该红红火火才对。” “圣上是打算出手了吗?” “去叫金炔与秋鸣年来,有了这两家的号召,正道人士才会聚集在一起。” “那裴寒诺与玉子濡呢?” “先关着,别让他们死了,裴家与玉家即便不出手,也不能让他们站到魔教那边去。” 这两家,玉家虽然经过上次被魔教围攻元气大伤,但裴家可是实力最雄厚的武林世家,绝不能让他们出现变数。 到时候魔教灭了,再要拿下裴家,就容易多了。 “是。” 下面的人应声离去,不一会儿,金炔和秋鸣年便到了。 * 三日后,逍遥王府,太子再次上门。 “金炔与秋鸣年已经带着部分御林军离开孤隐了。” “什么?” 苏月袖再次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君敏之摁下她,径直往外走去。 苏月袖问,“二师兄,你去哪里?” “去救你师姐。” 到了这一步,魔教怎么样他无所谓,但凤歌必须救,她还在古月教呢。 “你出不去。” 太子轻飘飘一句话,令君敏之顿了顿,“那就硬闯。” 歌儿救过他的命,还是他视若亲妹的师妹,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 “那我也去。” 苏月袖觉得,既然穿书了一回,既然逃离不了这些,那么就轰轰烈烈干一场吧,就算最糟糕的结局,也可能死了后回到现代呢? 所以,有什么可怕的。 “你不许去。” 君敏之回头,冷冷的眼神落在苏月袖的身上,“圣上的人不会伤我,但却会伤你。” “就算不伤你,凭你一人也出不去啊,就算出得了逍遥王府,但能出得了孤隐城吗?” 圣上既然没有阻止太子来报信,就说明他做了完全准备,他们根本走不出孤隐城。 “那要怎么办?只能坐在这里等消息,什么也做不了?” 君敏之蓦然将手掌拍在身旁的椅子上,瞬间,椅子就被劈成了两半,发出巨大的响声。 “不、也许,还有希望。” “什么希望?” 太子一开口,苏月袖就移动到了他跟前。 “父皇虽也派人跟着我,但并没有严防。” “什么意思?” “前两日我在街上遇到了李公子。” “然后呢?” “请他帮忙找了飞莺茶馆,带了两句话。” “圣上就算要动江湖中人,但也不可能一来就动孤隐的,可也绝对会派人盯着,李公子不会有危险吧?” 飞莺阁同为江湖中人,即便有危险,那也是为了自己的大义,可李公子完全是无辜的。 “我知道这样很冒险,可能会害了李公子,可我也是没有办法,父皇不会盯着我那么严,我是确定了无人才说的。” “可我前两日也在街上见过他们,圣上虽然不会派人盯着你,可一定会派人盯着李公子他们。” 苏月袖现在很是担心李兆望等人的安危。 虽然她打从心底里希望这信能送出去,可一旦被发现,就要连累三个无辜的人性命,实在是有点愧疚。 “事情既然已经如此了,那我们就坐等消息吧。” 太子是个有手段的人,虽然他内心深处也是善良的,但在大局面前,他有当牺牲则牺牲的果断,如果真的能以三条人命换千万人命,他认为是值得的,所以他并无愧疚。 这一点,或许男人的想法与女人永远是不同的。 君敏之终于是回转身子又坐了下来。 而后,苏月袖提议要回陆府。 魔教的情况并不明了,若是师姐真的遭遇不测,她很有可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所以这段时间,她希望和陆清风呆在一起。 君敏之大概是明白她的意思,倒是没有阻止,任她去了。 *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 没有任何消息传来,苏月袖等人每日都感觉是在度日如年。 陆清风安慰她,“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 苏月袖点点头,内心却知道,并非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还有可能是圣上故意封锁了消息。 毕竟前方东鹿与金齐这场大仗也打得有些持久,东鹿国放了全部主力出来,战报一封封送进孤隐,虽然三师兄还坚守在原地,并没有退让一丝一毫,但战役却时胜时败,并不如电视里与小说中写得那么神奇、那么战无不胜。 这表明,两国既然交战,实力确实不相上下。 否则就是一边倒的情况,哪里还需要对峙十几年不敢轻易动手。 “少夫人,明日便是除夕了,咱们府里是不是......” 妙诗小心翼翼的过来询问,过年了,是不是需要将府里装饰一下。 苏月袖摇摇头,“不必了,前线在打仗,咱们不好太喜庆,就这样吧。” 于是,这一年年节,陆家就在这样冷清的环境中度过。 直到过了上元节,边关才传来大获全胜的消息,同时也传来秦将军与温将军不日将班师回朝的消息。 而魔教那边,却还是迟迟没有消息。 * 皇宫,御书房。 “好,这温时常果然是员猛将,赏、大赏。” 圣上看着捷报,笑得十分爽快。 可是内侍却道:“温将军确实厉害,也确实该大赏,可是圣上,这温将军与苏姑娘可是同门师兄妹啊。您虽然没有动陆家,可这凤歌,却与魔教教主感情甚笃,万一......” “一个凤歌而已,留她一命又如何。” “这曲墨渊?” “身为魔教教主,必死无疑。” “奴才就是怕,若这曲墨渊死了,凤歌也活不下去,到时候苏姑娘、温将军和王爷都会记恨。这苏姑娘背后有苏家和陆家,温将军又刚打了胜仗,王爷就不必说了,怕是扬州莫家也记恨着,就不妙了。” “他们敢!” “圣上,人心啊难测,何况江湖中人最将就一个义字了。” “那你来说,该怎么办?这些人动不得,难不成要朕放弃?” “依老奴看,魔教是灭的,江湖是要招安的,但曲墨渊可以饶他一命,废了他的功夫,赐他点田产,让他可以和凤歌一起生活下去,又不能对您造成什么威胁,岂不两全其美。” “倒是个主意。” 圣上点了点头,似乎同意了。 然而事情远远出乎他的意料。 原本以为有了金家和秋家的号召,正道人士会很容易聚集在一起,但没想到秋家会临阵倒戈,不仅仅是秋家,裴家与玉家也与魔教联合在了一起,其他部分正道人士虽与金家同仇敌忾,但大部分不愿意参与,虽不与魔教联手,但都不肯出手、 所以很快,金家和御林军就战败了。 圣上大怒,要将怒气宣泄在裴寒诺与玉子濡身上,没成想这两人居然被救走了,而动手的人居然是太子。 圣上气怒攻心,一口鲜血喷出来,卧床了。 江湖经过此事进行了一场大乱,近半年才恢复平静。 而在开春的大考上,李兆望与楚钰也都榜上有名,虽然不是前几名,但因为朝中职位众多,倒也都很快上任为官了。 秦将军与温如常班师回朝,圣上又是大喜,没成想,这一怒一喜倒是让病情加重了。 他也看清楚了,江湖中人并非都是莽夫,否则围剿魔教的时候,裴家与玉家也不会站到曲墨渊那边,太后为了宽他心,让他不要追究了,只要不动江湖,江湖也不会无缘无故来威胁朝廷。 至于太子,因为坏了圣上的事,险些被斩头,好在皇后与太后拦着,也只是被打了板子,关了禁闭。 而后...... 第二年年节。 苏月袖摸着自己鼓起来的肚子,冷冷看着陆清风,“我这孩子都要生了,婚礼还不办?” “哇,大姐,你未婚先孕啊。” 苏云袖与苏怀阳前两个月就赶来看苏月袖,顺便送嫁妆。 “呵、呵呵!” 作者有话说:亲爱的宝宝们,文章到这里就完结了,7000字肥章,尽情享用。 这本小说因为怀孕和学期末耽误了一段时间,实在是抱歉,但它的故事框架是完整的哦,虽然有些地方不尽如人意,但我会慢慢摸索,慢慢锻炼文笔,谢谢你们的鼓励与支持,么么哒,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