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穿书后我帮三个哥哥成大佬 作者：D4C 文案： 郁棠一觉醒来穿成了豪门千金大小姐，狂喜乱舞后才发现她是反派女配的女儿。 反派女配是个狠人，和原配battle大获全胜，耍计谋把原配以及她的三个孩子赶出家门。 反派女配嫁入豪门，她这个拖油瓶成了大小姐。 住豪宅买奢侈品念贵族学校，心安理得享受一切。 后来这三个哥哥分别逆袭成为天才投资人，精英律师，顶级流量明星。 搞垮原来家里的公司，替生母报仇，把女配送入监狱，顺手虐下郁棠。 郁棠从大小姐变成小可怜，一路堕落成失足女性。 那么他们现在在干什么？ 郁棠去餐厅吃饭，大哥当侍应生给她端盘子。 二哥在后厨房勤工俭学洗盘子。 三哥拍些土味大胃吃播视频，预备辍学。 兄弟三人住在半地下室，每逢下雨漏水严重，别说生活，连生存都成问题。 郁棠隐瞒身份，小心翼翼开始了赎罪之路，顺带帮他们成大佬。 叩叩，开门，反派女配的女儿来送温暖了。 *女主和三个哥哥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户口更不在一个户口本上，在名义上的亲属关系存在期间绝不会发展恋情。 *非NP，男主只有一个。 内容标签：豪门世家 穿书 爽文 逆袭 搜索关键字：主角： ┃ 配角：【预收文《隐婚养崽后我红了》《渣过我的三个大佬都后悔了》求收藏】 ┃ 其它： 第1章 “郁棠，你他妈别疯了！” 耳边传来一个年轻男生的怒吼声，她大脑嗡嗡作响，头疼不说，想转下头，脖子也疼。 望着一片雪白的天花板和设备，郁棠显然懵了，她表情空白。她知道这里是医院，可她为什么会在这？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见状，对那男生责备道：“你小点声，她可能有后遗症，没准是脑震荡。” “啊？”男生焦急道：“那你快给看看！” 医生和颜悦色的，他身上带着消毒水味，拿出手电筒照了下郁棠的眼睛，低声安慰着她，“你别害怕，这是在医院，你出了车祸，开车撞在护栏上，还记得吗？” 手电筒的光很刺眼，检查完后，郁棠紧闭上眼睛，脑海中突然出现一道白光。 她记得有个人开车开的飞快，一路飞驰在公路上，车速表的针飞快地转动着，旁边的男生大吼着让她停下来，他还不想死呢！ 他一路大吼大叫，让原本就心烦意乱的她更加烦躁，她转头冲他喊：“别吵了！我要去找她问清楚！” 两人争执不休。 “快看前面！”男生惊恐地叫了一声。 她忙转过头，迎面而来的那辆车开了远光灯，白光快闪瞎了她的眼睛，眼看着就要撞上车，她情急之下打了方向盘，紧接着车身一阵剧烈震荡，砰的一下撞上了护栏。 最后的印象便是弹出的白色安全气囊，她一头撞在上面晕了过去。 “让她休息下。”医生对旁边的男生说道。 男生表情郁闷且无可奈何，“只能这样了，你好好休息，清醒后我们再谈谈，千万别冲动，不要去做傻事。” 两人离开病房后，郁棠从床上下来，脚踩在地板像踩在棉花上，眼前一片晕眩，她缓了一会，移动到洗手间。 不远处的镜子里出现一个少女，她长相艳若桃李，皮肤特别白皙，浅棕色杏瞳有些茫然，低头看看双手，手指细长，指甲圆润，一看就没吃过苦。 她想起来了，她这是穿进了一本书里，连女配角都不是，而是女炮灰。 女主角会和三兄弟产生些感情纠葛，这三兄弟的家庭背景复杂，书里花了一些篇幅来讲述。 真正的恶毒女配是她妈妈，她不断针对女主，耍了很多阴险的手段，而这些手段曾经对付过三兄弟的妈妈。 恶毒女配年轻时嫌弃老公不上进，加上对优渥的物质生活越来越渴望，在公司担任秘书时勾引了上司季明德，不但成功让他离婚，还耍手段把原配和三个孩子都赶出家门。 新仇加旧恨，三兄弟哪里肯善罢甘休。 他们选择复仇，不去继承家里的百货公司，而是让其破产，把恶毒女配送进了监狱，顺手虐了下仇人的女儿，也就是郁棠。 郁棠本来是跟着生父，户口也是上在他那，为的是就近上幼儿园，但生父越看她越糟心，对她不管不顾，后来他要二婚，她就成了个拖油瓶，生父急着想甩掉她。 恶毒女配翻身后将她接了过去，季家的人看她长相可爱，个性乖巧，特别是合了季老太太的眼缘，她就留了下来，命运彻底被改变。 郁棠住进了豪宅别墅，念的学校是贵族私立学校，出入有司机接送，生活富足优越，从此过上了白富美的生活。 她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一切，完全不顾及这富足生活是怎么来的。 至于季明德的原配，她恨透了季明德，离婚时带着怨气，宁可净身出户，也要把她的三个孩子都带走。 可她没钱也没多大的能力，一个单身女人将三个孩子带大，困难重重。 恶毒女配特意跑去看原配，居高临下地施舍她钱财，美名其曰接济。 原配哪里肯要，气得半死，怒道：“我宁可死，也不会要你们这对狗男女的钱，告诉季明德，让他不要再出现在我的生活中！” 这番话被恶毒女配添油加醋地讲给季明德，“我本来是想关心下她的生活，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日子过得肯定不容易，结果她非但不领情，还骂我们是狗男女。” 季家的人听说后，对这个原配更加厌恶，季明德更是认为原配不识抬举，也就断了接济他们的心思。 彻底和季家断了联系，原配和三兄弟的生活一落千丈，生活极其拮据。 当郁棠住在豪宅中，和妈妈坐在装修高级的客厅，享受着佣人的端茶送水，吃着空运而来的新鲜水果时，三兄弟挤在残破的小屋内，只能吃些水果摊上打折的烂苹果。 当郁棠和同学们在贵族学校里嬉笑打闹，课间讨论着眼下什么奢侈品最时髦，假期去国外游学时，三兄弟在普通学校穿着洗到发白且有破洞的校服，大哥的校服给二哥穿，二哥穿剩下来再给小弟穿，每次学校旅游他们都借故不能去，为的是省下那点钱。 当郁棠和她妈妈在百货公司大买特买，享受着员工们的贴心服务时，三兄弟和他们的妈妈在快餐店里辛苦打工。 当季明德出了100万给郁棠办生日宴会，三兄弟只能去买打折的生日蛋糕，深冬时分守在超市门口，就等着打折的那一刻。 日子一晃就过去十多年，郁棠在富足的生活中养成了乐观开朗的性格，她从没遇到过什么困难，更没有为钱发愁过，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中长大。 她今年十八岁，开学就要念高三，正在准备出国的事情，一路顺遂，富足无忧。 但不久后，她会在国外被设计染上毒、瘾，被不同的男人骗身骗心，玩弄后被抛弃，成为玩物一样的存在，加上季家破产，生母进监狱，没有了生活费，找工作又找不到，渐渐就堕落了。 她以为自己是遇人不淑，命运不公，运气差，她不知道的是如此不顺遂的生活都是那三兄弟的手笔。 他们派不同的男人接近她，骗取她的信任，在她以为幸福的那一刻，紧接着就是沉重的打击，如此反复。 到最后，她内心崩溃加上有毒、瘾，自我放弃了，化着大浓妆穿着清凉暴露，坐在红灯区的一家小店里，从此过着麻木且悲凉的生活。 一想到她自己的结局，郁棠不由颤抖了下。 得知未来后，她思绪混乱，口干舌燥，想要喝点水，病房里没有水，她打开门，刚要往前走，旁边传来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我就知道你肯定不好好待着。” 旁边长椅上坐着的正是和她一起进医院的男生，他叫江子骞，是她从小到大的好朋友，两人上了高中，又认识了个女生叫宋妍，三人组成小团体经常一块玩。 “我想喝水。”郁棠平静地说道。 江子骞直直地盯了她一会，扔下两字，“等着。” 他起身去自动贩卖机买了两瓶水，买水时回头看看，见郁棠好好坐在那，心里不由奇了。 他把矿泉水递给郁棠，“冷静下来了？我劝你别去找她麻烦，你家里已经鸡飞狗跳了，闹下去也没用。” 郁棠拧开瓶盖，喝了几口水，慢慢理清了车祸发生的原因。 她不理智的飙车是因为要去找宋妍算账，她的这个好朋友竟然当了小四，来她家玩的时候勾引了季叔叔，三了她妈，现在季明德要离婚，家里一团糟。 她嘲讽地笑笑，“这肯定是报应，因为我妈介入别人婚姻，到最后自己也被三。” 江子骞怪异地看了她一眼，“你以前从来不说这个的，你不去找宋妍麻烦了？” “不去了。”郁棠呼出一口气，反正宋妍以后会被人收拾掉，她何必去给自己添堵呢。 “冷静了就好，开学后我们不搭理她就行了。不过我真没想到宋妍这么贱，季叔叔的年纪都能当她爸了。”江子骞啧了一声，老夫少妻这种事看的多了，但发生在自己身边，难免会惊诧。 郁棠更是气得不行，她生活顺遂，就没遇到过这么糟心的事情，因为她的缘故，家里面一团糟。 现在她妈还不知道小四就是她高中同学，知道了之后又是闹，没准还会怪她引狼入室。 “大人的事情就交给他们自己解决，我们别掺和了。”江子骞开解道。 按照原著剧情，郁棠和宋妍决裂后，高三就飞到国外去念书了，除了每个月收到生活费，她彻底和国内断了联系，对国内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更不知道未来会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而这些都是因为这三个非亲非故的“哥哥”。 江子骞见她眼神直愣愣的，以为她还是想不通，安慰着拍拍她。 郁棠瞥了眼江子骞，他长相顺眼，头发很短，是个清爽阳光的帅哥，在她最惨的时候不忘拯救她，可惜未来的她自尊心太强或者说恋爱脑严重，不肯接受帮助，自暴自弃，最后下场凄凉。 但想想，这个朋友还是很靠谱的。 “你干嘛这么看我？”江子骞往后退了些，然后夸张地双手环抱捂着胸口，“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神经。”郁棠拍了下他的肩膀，牵扯到身上的伤口，她痛得不行，现在缓过来，感觉浑身都疼，“疼死了。” “你看看你，快回去躺着吧。”江子骞护着她进了病房。 在医院休养两天，江子骞编了个理由应付家长，他们两人经常在一起玩，有时候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家长们也就随他们去了。 出院后，郁棠根本不敢回家，家里乌云密布，气氛压抑，于是她住进了市中心的高级酒店。 酒店25楼有西餐厅，靠窗的风景一流，郁棠和江子骞吃吃饭聊聊天。 江子骞笑她头上的绷带，“那医生是不是看上你了，一副舍不得你走的模样，临走时还把你头包成这样。” “谁让我长的可爱。”郁棠故作自恋地假笑了下，得到他一个大白眼。 两人友好地贫了一顿，气氛轻松惬意，不远处却喧哗起来，餐厅里的客人都看向那。 郁棠转过身，只见隔壁桌坐了个身材圆润的大哥，他戴着大金表大金戒指的手指着服务生骂道：“你看看你怎么做事的！把酒滴在我鞋上，我这双鞋子是LV的！你赔的起吗你！” 她看看那挨骂的服务生，男生穿着餐厅统一的西式制服，身材颀长，黑发全部往后，露出光洁的额头，鼻梁挺直，他很有素质地弯着腰，“对不起，客人。” “对不起有什么用！我这鞋是名牌，你给我舔干净！” 第2章 郁棠盯着那英俊的服务生好一会，直到江子骞阴阴阳阳地讽她，“你不会看上他了吧？” “没有，我就是觉得那大金哥太过分了，人家都道歉了，他还要怎么样。”她转过头，一脸不愉。 “别多管闲事，听到没有。” 话确实是这么说，这个大金哥在餐厅里乱发脾气，其他客人也都是看看。 大金哥的女伴已经看不下去了，“行了，亲爱的，别朝个服务生发火，我们待会就去旁边的商场买双新的，和一个服务生较什么劲，拉低自己的身份。” 服务生脸颊紧绷了下，黑眸平静且没什么波澜。 那大金哥想在女友面前挣足面子，朝餐厅经理说道：“正好经理你来了，你给我个说法，把他给我开了！” 餐厅经理拉着服务生弯腰赔罪，大金哥不依不饶，嚷嚷道：“要么给我跪下来舔干净，要么就辞退他！” 郁棠气道：“都是爸妈生的，谁也不比谁高贵到哪里去，他就是来打工的，干嘛这么刁难他！” “确实挺过分的。”江子骞蹙眉，他眼看着郁棠起身，神情惊讶，“你干什么……” “这位大哥，你骂够了没有？本来大家到这里吃饭开开心心的，被你一闹什么心情都没了。他都已经道歉了，鞋子要么送去店里保养，要么买双新的赔给你，你何必得理不饶人呢！”郁棠气呼呼地说道。 那服务生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 大金哥看她一个女生白白净净，清纯漂亮，头上还绑着绷带，一副柔弱好欺的模样，他哼哼道：“小姑娘别多管闲事，我可不想被人说欺负小女孩！” 他突然笑了起来，笑容令人不舒服，“小白脸就是好啊，连小姑娘都替你出头。你是不是在这等富婆来包养啊？” “客人，麻烦你不要妄加揣测。”服务生冷静地回道。 他不卑不亢，态度不是硬气的，更不是奉承服软的那种，这种态度反而惹怒了大金哥，他腾地一下起身，指着服务生，怒骂道：“你算什么东西！你一个月赚的钱还没我银行卡里一天利息多，一辈子就只配给别人端茶送水！” 服务生垂着黑眸，什么话都没说，倒是把郁棠激怒了，她气道：“你有钱是你的事情，凭什么侮辱别人，你这鞋多少钱，我赔给你！” 大金哥涨红了脸，怒道：“你赔的起吗！打肿脸充胖子谁不会啊！” 她低头看了下，冷笑道：“哼，我当是什么难买的限量款，不就是过季款，一万块够了吧！” 郁棠朝江子骞挥挥手，江子骞无语地摇摇头，拿了手机过来，仰起下巴很傲地说道：“大哥，给你转一万，别烦了。” 大金哥脸色一阵红一阵青，最后屈服于金钱和贪小便宜的意念下，瞬间就不吭声了。 大金哥的女伴手机收到款，忙拉着大金哥走。 人走了，热闹看完了，饭也吃不下去了，郁棠拉着江子骞要走。 那服务生拦住她，垂下眼眸说道：“我没有把酒滴在他鞋子上，是他自己弄的，你不该为我出一万块。” “算了，没什么。”郁棠摆摆手，并不在意。 服务生抿了下唇，“不行，我要把钱还给你，请告诉我你的账号。” 郁棠人都走到店门口了，服务生还是跟着她，江子骞不耐烦地说道：“都说了不要你还了，这点小钱我们不看在眼里，对你是大钱，对我们是小钱。” 服务生的表情一窒，黑眸幽深。 郁棠看到他的表情就明白他自尊心受到了伤害，她转过身朝柜台看看，那里放着笔和便签，她写下了名字和号码，“这是我联系方式，你别勉强。” “好。”他伸出手接了过去，手指干净修长，“我会还的。” 他回到柜台，也快速写下他的名字和号码，递给了郁棠。 郁棠接过后，走出餐厅，旁边的江子骞冷哼道：“他故意的吧，故意引起你注意，拿来。” “什么拿来？”她奇怪道。 江子骞一下从她手里抢过那张纸，看也没看，揉成一团作势要扔，郁棠赶紧去抢，抢的时候假模假样，“哎呀，我头疼，刚才气得我头都疼了。” “你怎么样？没事吧？”江子骞动作一顿，神色紧张。 趁着这个空档，郁棠把纸抢了回来，她展开皱巴巴的纸看了看，纸上的字体端正，那个服务生的名字是三个字，连在一起把她吓得不轻。 “季聿怀……”郁棠杏眸微睁，她冲回餐厅，站在餐厅外一直盯着他，好似要将他看看清楚。 按照原著，他是金融方面的天才，学生时代对数字很敏感，保送进了大学金融系，后来听了讲座，进入金融单位实习，嗅觉敏锐，之后炒比特币发家，年纪轻轻就赚到9位数，有了第一桶金，后来他投什么赚什么。 怎么现在在西餐厅打工？ 郁棠隔着玻璃窗一直在看他，他微弯着腰听客人点单，柔和的灯光打在他脸上，侧脸削俊，身材修长，气质很沉着，等客人点完单，他转过身来，不经意间和她的视线相交，眼眸漆黑，目光平静。 比起他坦荡的表现，郁棠倒是慌了，她神色慌乱，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来。 “靠，你真看上他了！？”江子骞见她神色不对，不敢置信地说道。 郁棠赶紧转过身，扯着江子骞的胳膊就往别处走，“你别瞎说。” “你还特意跑回来眼巴巴地看两眼！”江子骞一脸不相信。 “真不是，我待会和你说。”郁棠扯着他离开，离开的时候还不忘回过头，看到那个颀长的身影消失，她心里顿时乱了。 江子骞看郁棠的脸色发白，不是小女生看到帅哥的喜悦，而是怎么说呢，震惊、愧疚、愤怒、难受，总之没有羞怯，她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他这才打消了原来的念头，“回去后好好和我说说，你认识他？” “等回去再说，我现在乱着呢！”郁棠音量不自觉提高了。 江子骞神色悻悻，这才闭嘴了。 两人搭了电梯回酒店套房，季聿怀拿着客人的点单来到后厨房，从厨房的小窗口里探出一张俊美的脸，他开玩笑道：“哥，听说你被美女救了，她看上你了？” “别胡说，她只是看不下去我被人刁难，替我说几句话。”季聿怀淡淡地说道。 男生眯着眼睛，打量着他，“可我听说她替你赔钱给那个暴发户，你追上去和她交换了联系方式，她叫什么？” 季聿怀这才想起那张纸，他打开一看，薄唇吐出两个字，“郁棠，忧郁的郁，海棠的棠。” “哦，长的漂亮吗？”男生嬉笑道。 季聿怀不满地瞪他一眼。 “季延，过来干活了！” 男生后面传来一声催促声，他回过头，“马上就来！” 季聿怀收起那张纸，神色沉着，“我只是想还她钱，没别的意思，你快去干活，干完活就去图书馆，别耽误学习，司考没那么容易过。” “知道了。”季延应了一声，转身去忙活了，临走时不忘调侃他，“哥，也许她对你一见钟情，你真不抱希望？” 希望？季聿怀眼神冷漠，他最恨的就是希望，只要不抱希望，就不会有失望，他根本不相信所谓的一见钟情，况且她身边有另一个男生。 她只是像其他女人一样，被他的皮囊暂时性地迷惑了，像刚才那个大金哥的女伴，她看了他很长时间，眼神迷离，以至于那个大金哥气不过，想方法来刁难他。 可是他能怎么办？他只是个小小的服务生，他需要这份工作，开学后弟弟们的学费和生活费都压在他身上，还有租的房子马上要到期，续租要付三个月的房租。 他只能忍。 在心里计算着各项费用，以及要还的钱。 他握紧了拳头，纸张的棱角刺着掌心，今天替他解围的一男一女，年纪比他小，但他们的生活是那么肆意。 “叮。” 一道菜传了出来。 季聿怀收起各种情绪，他端起餐盘，走了出去。 酒店套房内，江子骞坐在沙发上，看着郁棠从这端走到那端，秀气的眉拧着，神色复杂，他从没看到她脸上摆出这样纠结的表情，他忍不住开口道：“喂，你别晃了行不行，有什么就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 “你不懂。”郁棠深沉地说了句，她站在落地窗前，没空欣赏这些美景，视线落到了不远处的百货公司。 季聿怀他不应该是这样的，要是她妈妈没有从中作梗，他是堂堂正正的百货公司继承人。 更不会被一个暴发户当众羞辱，今天要是他们的身份对调，她被人羞辱，她能如此平静吗？ 一想到这些，她的心顿时揪了起来。 她觉得很对不起他，原来她偷走了属于他的一切。 该住在豪宅，买奢侈品潮牌，开着跑车，念贵族学校的人应该是他。 可是再想想他们以后会用阴险的手段对付她，她心情越发复杂。 到底该怎么办？ 江子骞眼看着她脸色变了又变，嘴唇紧抿，脸色难看到一个境界。他长臂搭在沙发上，转头问，“你到底怎么了？季聿怀是谁？季……姓季的！” 他突然瞪大眼睛，盯着郁棠，“他姓季，难不成是季家的人？没那么巧吧？” 郁棠笑得比哭还难看，她点点头，“如果没有错的话，他应该算是我大哥。” “啊？”江子骞懵了一下，眼睛瞪得比郁棠还大，他很快反应过来，“什么大哥，压根没血缘关系，你户口不是上在你爸那，再说你妈都要离婚了！陌生人好不好！” “要不是我妈害了人家妈，他也不至于变成这样，你今天也看到了，那个暴发户是怎么羞辱他的，要他跪下舔鞋。”郁棠眼圈微红，“要是他还是季家的少爷，今天在这爽快打脸的人就是他！” 第3章 郁棠吼完后，两人大眼瞪小眼，气氛一下就凝滞起来，江子骞抓了抓头发，懊恼道：“那你说要怎么办？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你去赔礼道歉？人家非得揍你不可。” 赔礼道歉？这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跑到季聿怀跟前说，对不起啊你变得这么惨都是我妈害的，要是没有我妈从中作梗，你如今过得比我还风光。 欠揍呢。 郁棠烦恼得很，她抓乱了头发，一头栽进沙发里，像条死鱼一样挺尸着，嘴里嘟囔着，“不知道啊，为什么情况变得这么复杂纠结？” 江子骞伸出长腿，轻轻踹了踹她的腿，他缓过神来，“既然是你妈造的孽，你就别管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以后碰到就当不认识。不对，我们就不去那家餐厅吃饭，这不就没事了，你纠结个什么劲，我都看不下去了。” “你不懂。”郁棠抬起头，幽幽地说道：“我做了个预知梦，梦里季聿怀他发达了，回头就对付我妈，连带着我也遭殃。” 江子骞在沙发上坐起，惊讶道：“还有这种事？” 他神色一凛，“要不然我们提前下手，索性给他使绊子，让他发达不起来。” 郁棠杏眸圆睁，直起身，不敢置信地看他，他以为他的提议得到了采纳，继续说道：“对付现在的他太简单了，动动手指就行，先让餐厅把他辞退，让他以后找不到工作，至于他弟弟们，让学校找个理由把他们都开除了，事情不都结了吗！” 她叹为观止，拍拍手，江子骞朝她微微笑，她也笑，皮笑肉不笑的那种。 “你知道你现在这样像什么吗？” “像什么？” “宫斗剧里给娘娘出坏主意的太监。”郁棠又气又好笑。 江子骞不干了，“我给你出主意，你竟然骂我是太监，滚滚滚。” 郁棠忙摆出讨好的笑容，好声好气，“开玩笑啊，你别当真，但是你太毒了吧，人家都这么惨了，你还要去给他的悲惨添砖加瓦，比那大金哥还过分。” “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让那预知梦成真吧。”江子骞狐疑地看着她，“预知梦真那么准？按照现在这世道，他们想翻身比买彩票中奖还难，除非他们舔着脸回季家。” “回季家？”郁棠嘲讽地笑笑，“回去把季家拆了倒是有可能。” 江子骞思索了下这个可能性，他突然问道：“你的预知梦里，我占什么位置？” 郁棠正发愁呢，冷不丁听他这么问，啊了一声，神色茫然，江子骞烦躁地撇过头，“算了，算了，不问了，你肯定是脑袋撞出毛病，别再七想八想了！宋妍当小四，季聿怀在餐厅当服务生，这些事又不是你能控制的，你说对不对？” 说的也是，郁棠渐渐冷静下来。 见她平静了，一张小脸缩在沙发里，闷闷不乐的，江子骞走到门口，回头道：“我回家了，你好好休息。” “走啦。”郁棠从沙发上起来，冲他挥挥手，“拜拜。” 大门关上的声音传来，偌大的高级套房内只剩下郁棠一人，外面天色渐暗，华灯初上，她想了很多，最后定格在季聿怀眉目平静的脸上。 “唉。”她翻了个身，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不知道还好，知道他过的这么差，她心里更加过意不去。 想着想着，她眼睛慢慢发烫，有点疼，她伸出手轻轻碰了碰，起身去洗手间照照镜子看看是怎么回事。 一见到镜子里的她，她吓了一跳，一只眼睛发红，肿起来，看起来是过敏的症状。 郁棠简直欲哭无泪，她这是怎么了，灾祸连连。 忙拿起手机想打给江子骞，但想想他才回家，再掉头回来，太麻烦他了。 她只好在网上搜眼睛变成这样的原因，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吃了海鲜导致过敏。 网上给出的建议是去药房买眼药水，要是第二天再不好就去看眼科。 郁棠看看时间，这个时间医院只剩下急诊，就算去医院，也要等眼科医生来上班才能看病，于是她选择去就近的药房买眼药水。 她从酒店出去，跟着手机导航找药店，不知不觉拐进了个小胡同，胡同里没路灯，加上一只眼睛肿的厉害，视线模糊，在手机灯光刺激下，她不自觉流着泪。 抬起头，看到迎面有个穿着白衣服的人走来，他提着两个黑色大塑料袋，应该是附近餐厅里的员工，郁棠想要避开，但视线受阻，肩膀撞上了他的胸膛。 对方胸膛坚硬，倒是把她撞疼了，她哭着说道：“对不起。” “你没事吧？哭什么？是你撞过来的。”对方纳闷地说道。 “我知道，我眼睛过敏看不到，只能用一只眼睛看路。”郁棠无辜又绝望地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男生看看女孩子那只剩一条缝的眼睛，很没同情心地笑出声来。 郁棠郁闷的很，她继续往前走，想从胡同里穿出去，走到大路上。 男生丢完了垃圾，回头看她，懒懒地说道：“喂，你是不是要找药店，我带你过去。” 郁棠犹豫了下，生怕他是坏人，男生自顾自地走在前，“爱来不来，你这副模样我都怕吓到别人。” 她跟了过去，离他不远不近的距离，能闻到他身上的油烟味。 没一会，他们就从胡同里走出，来到了人来人往的大马路上，男生带她来到药店，转头说：“跟药剂师描述下你的病情。” “我今天吃了点海鲜，眼睛就肿了，其他没什么，网上说可以滴眼药水。” 药剂师看看她的情况，给她拿了抗过敏的药和眼药水，叮嘱她最好去医院看看。 她乖巧地点点头。 药剂师还给她拿了个医用的白色单眼眼罩。 郁棠在药店买完药，推开门离开，那男生正在门口打电话，药店门口灯光很亮，他回头看了眼，修长手指间夹着一根烟，盯了她一会。 “谢谢你带我过来。”郁棠道谢道。 男生挥了挥手，随后转过头继续打电话，自然又随和的态度。 她这才看清楚他的长相，发色是偏营养不良的棕色，头发略长，随意地扎在一起，五官流畅精致，长相俊美，偏斯文的那类，笑起来时很有魅力，像狐狸一样狡黠又漫不经心，身材不单薄，个子高挑，长手长脚。 他好像是在和朋友聊天，“行，我待会就来，给我留个位子，今晚通宵打游戏。” “不是吧，季延，你哥肯让你玩通宵？” 郁棠拎着药店的袋子往前走，听到这个名字后，犹如被雷劈了一样，惊诧地回头看他。 “我骗我哥说去图书馆学习呢。” 季延见那个女孩一脸震惊，心里纳闷，他说了什么话让她摆出这样的表情，电话那端传来朋友的催促声，“人呢，还在吗？电话是不是断了？” “没断，看到一个女孩子用天崩地裂的表情望着我。” 他朋友暗骂一声，“又有女的看上你了？跟兄弟说说长的漂亮吗？” “漂亮——”季延拖长了音，“跟漫画里走出来的一样，一只眼睛还戴着眼罩，我就在动漫里看到过。” 他远远看了眼，女孩子骨架纤细漂亮，加上脸长得可爱，颜值很高，戴着白色的医用单眼眼罩时，有股病弱的气质，很特别。 “切，不就是独眼龙？我就知道你在吹。”朋友酸溜溜地说道。可实际上，只要他们一块出去玩，女孩子都冲着季延去。 “是啊，我吹牛呢。”季延无所谓地笑笑。 两人贫了一会，季延把电话挂了，抬起头看看，那个女孩子已经走远了。 他忍不住皱眉，她为什么要用那副表情看他，他好像没说什么惊人的话语吧。 季延摇摇头，不再去想，只当一个小插曲。回餐厅更衣室把衣服换了，然后走向地铁站，他和朋友约好了，去网吧打游戏。 郁棠回到套房，她把自己摔进了柔软的床铺中，鼻尖传来清香味，比季延身上的油烟味不知道好闻多少。 他应该是在哪家餐厅的后厨房打工，身上才会有这么重的油烟味。 按照原著剧情，季延念的是政法类大学，在校期间学习极其用功，在大型律师事务所担任实习生，一毕业就过司考，在事务所磨砺几年后，成为律师，名气大了之后，自己接案子，出去挂牌开律师事务所，可谓是精英中的精英。 但是他现在根本没有好好学习，撒谎骗季聿怀，去网吧打游戏，这样吊儿郎当下去，他能考过司考吗？ 郁棠不由担忧起他的未来。 “叮”的一声，手机忽然有条短信过来。 她无意识地拿起来一看，她的账户上多了一千块，后面跟着一条短信。 “郁小姐，因为近期临近开学，需要给弟弟们缴纳学费，我手头比较紧，这一万块我会分期还给你，每月的这一天，我会打钱给你，你看可以吗？” 诚恳又带着商量的语气。 看到这条短信，郁棠心情更加沉重，要是他们两个都是很坏的人，她可能不至于如此心虚和懊悔，但他们明显不是坏人，季延压根不认识她，路上遇到需要帮助的女孩也会出手帮忙，带她去药店。 这导致她更加愧疚，不由生出要补偿的心思。 第4章 可她要怎么补偿？ 郁棠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洗澡时想，刷牙时想，睡前想，睡醒后想，连吃早饭时还在想。 “你这生病造型不错啊。”江子骞上午过来，看到她的造型后打趣道。 郁棠闷闷地说道：“吃海鲜过敏了。” 隔着餐桌，江子骞打量着她，她素白着一张脸，五官精致小巧，只不过皱在一起，郁郁寡欢，她今天穿了件黑色露肩上衣，长发披肩，戴着医用眼罩，头上还绑着绷带，反倒是给她增加了不少病弱的魅力，令人惊艳。 但他还是喜欢看她笑起来的样子，“快点好起来吧。” “我也想啊。”郁棠哀声载道，“我最近一直在倒霉，是不是在提醒我要多做善事，积累善德啊。” “迷信，你以前不信这些的。”江子骞冷嗤了声。 “不信不行啊。”郁棠摇摇头。 她吃完早餐，发了会呆，刷着手机，季聿怀的那条信息静静地躺在那，她不知道该怎么回，正打算和江子骞商量下。 他坐在沙发中，姿态慵懒，盯着手机看，她凑过去看了眼，手机屏幕里有个肤白貌美的网红女主播，穿着露事业线的低胸装，磨皮开的很大，嗲声嗲气地感谢着送礼的土豪们。 “谢谢子骞哥哥的礼物，一生一世爱你哦，mua~”女主播双手比划着爱心，作飞吻状。 郁棠反感道：“你什么品位，喜欢看这些直播，有意思吗？” “随便花点钱。”江子骞抬起头，笑容带点坏，“你这是职业歧视，女主播怎么啦，和服务生性质一样，都是服务行业，你怎么能看不起她呢。” 她表情一窒，撇过头嘟囔道：“懒得和你说，我有正事和你商量。” “什么？” 江子骞的心思还在网红直播那，郁棠感觉自己没得到尊重和关注，烦躁道：“你别看了，我真的有事找你商量。” “你说啊。”他也不耐烦起来，“我又不是没听。” 郁棠伸手去拿他的手机，要把那嗲嗲的声音关掉，江子骞伸长手臂不让她拿，他生气道：“郁棠，你说你的，抢我手机干什么？” “关了再谈，听着吵。”郁棠不爽道。 “我就爱看，这还惹到你了？”江子骞把手机举到头顶，他看着郁棠的表情，笑道：“我看别的女生，所以你不开心了？” “胡说什么！” 郁棠抢不过他，她索性歪倒在沙发上，装作头疼，抚着额头，呜咽道：“我头疼死了，做什么事情都不顺，连我朋友都这么对我，你就不能看在我生病的份上让让我吗？” 她耍起无赖，杏眸湿漉漉地瞪着他，江子骞没办法，哄道：“好了，好了，我不看了，关了行了吧。” 他正襟危坐，“什么事情，说吧。” 正要酝酿下如何开口的郁棠突然听到一个声音，男孩子声音很好听，音色特别，清爽干净，“点开头像，马上直播，给我来个双击。” 然后就听到吸溜声响起。 郁棠不悦地皱起眉，“你看的什么啊。” “不知道，刚才瞎点点到的。” 江子骞看了下手机屏幕，画面中出现了一盘比脸还大的麻辣金针菇，金针菇上面铺着满满的红辣椒，那男生正喝着辣椒油。 郁棠立刻感觉胃部不适，这么吃辣，胃哪里能承受的住。 再看看吃的人，年纪应该和他们一般大，脸庞小巧，五官精致，颜值自然是没的说，只是这令人尴尬的咀嚼声音一传出来，就破坏了整体美感。 都说吃饭的时候是人放松的时刻，大部分人的吃相都不太美丽，更何况要做效果，刻意突出食物，哪怕是个翩翩美少年，郁棠也看不下去。 她不耐烦地说道：“关了，关了，看他吃这些，我早饭都要吐出来了。” “知道了。” 江子骞正要按掉，手机里传出男生的声音，“欢迎关注稚川，下次我吃什么，由你来决定。” 郁棠瞥见他的头像和名字，眼眸不由瞪大，“季稚川……” “等等，让我再看看。”她忙抢过手机，不管江子骞在那不解，她点开那个主播的头像，手机屏幕上出现往期直播，都是红彤彤的食物画面。 郁棠随便点开一个视频，少年边吃着泡面边和观众聊天，“为什么叫稚川，这是我本名。姓什么？姓季，季节的季。” 她满脸震惊，然后霸占了江子骞的手机，窝在沙发上，一个个视频点开看。 有他吃泡面的，吃辣白菜的，吃五花肉的，无论吃什么，永远都有红彤彤的辣椒。 郁棠忍着恶心看，边看边哭了出来。 江子骞惊讶地看着她，忙起身抽了纸巾递给她，“你哭什么啊，难不成隔着屏幕也能被辣椒味熏到？” “太惨了，这些东西看起来很难吃，他的胃怎么受得了？”郁棠拿着纸巾抹眼泪。 她看着少年一鼓作气吃下这些食物，不是说食物不好，但这么大量吃下去，他的胃怎么能适应的了。 特别是当她看到少年和观众的互动，有观众问他这么吃家长不管吗？ 季稚川轻松地笑笑，“我瞒着家里人赚点零花钱，家里情况不好，我还在念高中，家人不让我外出打工，就想拍视频赚钱。” 观众让他去拍vlog之类的视频，或者是开游戏直播，干什么都比吃这个好吧。 “没钱买相机，游戏直播？对电脑配置要求高，没钱搞这些设备，而且我打游戏也打不好。”他坦然地说道。 郁棠鼻子一酸，心里更加难受了，她想起前段时间去国外旅游，特意买了台单反，结果嫌带着太重了，没用上，回国后就扔在家里储藏室积灰。 这么一想，眼泪流得更凶。 江子骞瞠目结舌，他就没看她哭这么厉害，结巴道：“你，你怎么了？这谁啊。” “季聿怀他小弟，季稚川。” “不是吧，他在网上拍这种低俗吃播？”江子骞不敢置信。 “搞这么夸张才有人抱着猎奇的心态看啊。” 可是按照原本的剧情，季稚川应该在路上逛街被星探偶遇，签到一家经纪公司，培训一年后考进艺术院校，再参加选秀活动，人气爆棚，紧接着加入偶像组合，专辑卖出千万，随后拍了一部爆火剧，稳定住人气，代言顶奢，参演电视剧电影，最后成为一线大明星。 现在怎么在拍这些土味吃播，她最关心的便是他的健康问题，其次是心痛难忍，好好一个美少年，干嘛搞这些。 直播到了最后，季稚川回答着观众的问题，有些茫然地说道：“开学就要念高三了，大学啊不知道，反□□完大学也不好找工作，我其实想不读了，出去打工算了。” 她的心一下就收紧了。 季稚川的直播结束了，手机屏幕上没了他的身影。 江子骞看郁棠维持着原来的姿势，身体僵硬，他不安地问道：“郁棠，你没事吧？” 郁棠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看向他，他吓了一跳，连说话语调都温柔了点，“你到底怎么了？他去拍吃播又不是你逼迫的，还不是为了钱，关你什么事情，你别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 “说是为了钱，可害他们变成这样的不就是我妈吗，他们不应该过这样的生活。”郁棠情绪低落。 “可要是你妈不做那些事，我们就遇不到了。”江子骞凝视着她，“凡事都有利有弊。” 确实是这样，要是她不念贵族学校，根本遇不到江子骞，郁棠眼眸水润润的。 江子骞紧张道：“你，你想干嘛？” “我想去看看他们住在哪，你想办法查一查，好吗？” “诶，你真是多管闲事。”江子骞冷嘲热讽了下，但看到她眼眶通红，可怜兮兮的，他又败下阵来，无奈道：“知道了，我帮你查一下。” “谢谢。” 郁棠伸出双手要去拥抱他，被江子骞一把推开，“脏死了，眼泪鼻涕都要蹭我衣服上了，快去洗洗脸。” “恩。”她脸上带着笑，眸色很浅，笑容纯净。 江子骞等她走后，给认识的哥们打电话，很快就查到了季聿怀的住址。 他手里拿着便签纸，上面写着一个地址，对眼巴巴盯着纸张的郁棠说道：“就是去看看他们生活的环境，你别搞些有的没的。” 郁棠忙点头，伸手要去拿。 结果江子骞把纸举高了，坏笑道：“叫声子骞哥哥来听听。” “无耻。”郁棠气道。他把她当女主播啊。 “真不叫？那就算了。”江子骞作势要把纸撕掉。 郁棠神色紧张，她急得想哭，“你怎么这样！” 江子骞无奈道：“好了，不闹你了，给你，给你。我开车带你去。” “这还差不多。”郁棠得了便宜，心情好一点。 他们开车去了纸上的地址，越往那开越不对劲，明显感觉到周围的房屋很破旧，有不少棚户区，道路崎岖不平，街边开着各种小店，大喇叭放着流行歌曲和促销讯息，街道上停满了电瓶车，加上人来人往的，给人感觉很拥挤。 两人下了车，和这里经过的人形成鲜明对比，他们衣着光鲜，气质突出。 郁棠低头看地址，疑惑道：“这-103是什么意思？门牌号还有负数？” 江子骞皱皱眉，“我也不知道。” 她找了个阿姨问路，阿姨很热心地告诉她，“这负数啊，就是半地下室的意思，这个地方就在那，拐进去往下走就是了。” 地下室？郁棠惊呆了。 第5章 郁棠顺着热心阿姨指的方向，拐进一个胡同里，没有小区，她抬头看看，一幢五层楼的破旧楼房，墙体斑驳，大门铁锈，楼房的状况很糟糕。 站在门口看进去，里面的楼道狭窄，泛黄的墙面上印满了蓝色黑色红色的小广告，上面写着开锁、通下水、道搬家的电话，各种私拉电线，让这里变得像盘丝洞一样错综复杂。 经过的人随地吐痰，眼神不善地打量了下他们。 江子骞皱着眉，“还是不要去了，我们走吧。” “不行，来都来了，我要去看看。”郁棠心里不是滋味，她小心翼翼地推开铁门，顺着楼梯往下走。 江子骞根本不想进这种地方，这里的环境一看就很糟糕，来往进出的人素质低下，但看她进去了，他不得不跟着，以免她出什么事情。 一股发霉潮湿的气味传来，空气质量很差，郁棠不舒服地捂着鼻子，她环顾四周，明明外面是白天，可这里像晚上一样黑。 走廊里停着好几辆正在充电的电瓶车，进门口的一间房间传来麻将声，混杂着嘈杂的聊天声和叫骂声，门口烟味很重，令人不适。 非常糟糕的生活环境。 郁棠鼻子发酸，她往前走，要去找-103室，身后的江子骞拉住她，低声道：“别找了，我们走吧。” “我还要看看他们住的地方。” “没什么好看的，就算看了又怎么样！”江子骞握着郁棠的肩膀，激动道：“难道你要出钱让他们住好点的房子，他们会怎么想？他们会觉得你看不起他们，你黄鼠狼给鸡拜年。” 郁棠撇过头，眼睛一直在找门牌号，她找到了103，可就像是江子骞说的那样，她难不成敲敲门，向他们说明来意，只怕会被打出去。 见她神色犹豫且迷茫，江子骞硬拉她离开，“听我的，走吧，没什么好看的。” 她思绪混乱，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拉着江子骞的手，不让他走，互相僵持着。 两人拉拉扯扯的，倒是引起了在麻将馆里一人的注意，他原本抱着臂看人搓麻将，转头就看到两个小年轻，他来了精神，忙上去打招呼道：“小朋友们，来看房子吗？” “啊？”郁棠停下了动作，眼睛瞪圆了些。 江子骞正要开口说不是，被她一把拧在手臂上。 那位大哥自顾自地笑道：“大学生吧，刚进大学想搬出来同居，又没钱是不是？” 他连理由都替他们找好了。 郁棠和江子骞面面相觑，她转过头，朝那位大哥重重地点头，“是的，我们找房子。” 江子骞瞪大了眼睛，脸色愠怒，她忙朝他安抚地笑笑。 “我就说嘛，看房子说一声就行，进来看吧。”这位做房产中介的大哥打开了103室旁边那房子，“这里的性价比绝对是高的，3000块一个月，包水电网费，坏了什么东西说一声，我马上帮换。附近这样的房子起码四五千起。” 郁棠抱着好奇心走了进去，门口很窄，只容许一个人通过，她觉得还好，江子骞就觉得这里逼仄的很，喘不过气来。 进门后左手边就是洗手间，再过去就是厨房，几步的距离，往里一走，只有一间四四方方的小房间。 窗只有半扇能看到外面，就算看的到，外面的风景也只有凌乱的草丛，以及人走动时的双腿。 房子小的不可思议，而且阴暗潮湿。 这种地方真的能住人吗？ 郁棠第一次接触到这样的房子，给她的震撼不是一星半点，季聿怀他们住这里，到底是怎么忍受下来的。 更令她震惊的是，哪怕是住地下室，他们也不肯回季家，可见是真的恨透了季家的人，恨透了她妈。 “怎么样？还可以吧。”中介大哥脸上堆着笑，“要住吗？3000块一个月，附近就是地铁站，交通便利，外面都是小吃店，别的地方可没这么便宜。” “3000块……”郁棠喃喃地重复了遍，比她住一晚酒店还便宜。 中介大哥以为他们要考虑考虑，正巧他来了个电话，大概是信号不好，他嚷嚷了半天，“这里没信号，我到楼上再和你说。” 郁棠目瞪口呆，接个电话还要跑到楼上去，这是什么鬼地方。 江子骞一副受不了的模样，他朝她使眼色，他一刻都忍受不了了。 门口忽然传来一个声音，男生善意地提醒道：“3000一个月，附近小区的一室户也就这个价钱，你们别被骗了。” 他们回头看，早上才从屏幕里看到的人出现在眼前了，季稚川看到郁棠的生病造型，惊讶道：“你身体看起来不好，更不能住在这里，女孩子不能住这么阴湿的地方。” 他穿着便宜的白色T恤，浅色牛仔裤，黑发柔顺，眼神干净，只是比起直播时的模样，现实中显得消沉了些。 郁棠想上前和他说话，他往后退了步，转过身就离开，只留下她留在原地懵逼。 “他挺善良的，提醒陌生人不要被房产中介骗。”郁棠转过头，对江子骞说道。 江子骞挑挑眉，没说什么。 两人走出房间，经过103室，因为里面不通风，季稚川开着门通风，看见人，他眼神闪烁了下，忙把房门关上。 令原本想搭话的郁棠郁闷不已，她小声说道：“他有点敏感。” “走吧。”江子骞扯着她的手臂，带她离开。 走上楼时，正好碰到房产中介大哥打完电话，他笑着问道：“看完了？房子要不要？” “不要。”江子骞心想这破房子哪里能住人，“不好意思，大哥，我们再看看。” 中介大哥点了下头，没为难他们。 等他们走出一段距离，郁棠听到下面传来声音，刚才的中介大哥踹了下门，怒道：“103的小子，是不是你干的好事！是不是你和他们说什么了！我说你怎么这么闲呢！我非要加租不可！” “没用的东西！你就一辈子住这种蟑螂窝吧！” 他骂骂咧咧的，话语难听，郁棠又气又怒，想回去找他理论，这根本不关季稚川什么事情，他不该受到这样的对待。 江子骞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别去，不要瞎掺和，郁棠你答应过我就来看看的，不要冲动。” 郁棠这才冷静下来了，回到车上，她情绪消沉，明显不开心。 “别想了，这些都不关你的事情。”江子骞安慰她。 跑车平稳地行驶在马路上，郁棠望着窗外的景色，她难过地说道：“我就想看看，要是他们过的很好，不对，是过的和普通人一样，我也不至于这么难受，但他们过的很糟糕。” “那你想怎么做？”江子骞语调微寒，“不，是你能做什么？” 郁棠沉默不语。 “这是上一代的事情，根本不关你的事情。”江子骞说道。 回酒店的路上，两人不再聊天，到了酒店门口，她郁郁寡欢地向他说了再见。 “你不要自责，也不要愧疚，这些都不关你的事情，要是他们真的报复你，你来找我。”江子骞认真地说道。 她心里感动，轻轻点头，朝他勉强笑了下。 郁棠走进房间，看看宽敞舒适的酒店套房，她从小住的豪宅比这里更加高级，他们住的地方简直不是人住的。 江子骞说她能做什么？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虽然这是上一代的恩怨，但她亲眼看到，亲自感受到后，只剩下难过的情绪。 是什么让他们会产生复仇的念头？甚至连仇人的女儿也不放过，恨屋及乌。 现在她明白了其中一些原因。 晚上想了一夜，迷迷糊糊睡过去，精神压力很大，第二天一早，郁棠做出了一个决定。 她不敢告诉江子骞，要是告诉他，他肯定会戳着她脑门骂她犯蠢，闲着没事干。 退房后，她收拾好行李箱打车去了那个地方。 郁棠本来想找昨天那位房产中介大哥，但转念一想，他对季稚川那么恶劣，肯定不是好人。 于是她找了家连锁房产中介公司，说明了要租的房子。 这次带她去看房的是一个年轻人，穿着廉价的黑色西装，开着辆小电瓶。 进了那幢楼，中介带她看了房子，她下定决心，要住这里。 “一个月3000元，押一付三，一次□□12000元，没问题吧？”中介小哥问道。 “没问题。”郁棠点头。 “对了，妹妹，我带你过来看房子，收费是500元一次，待会签合同时一起交了就行。” 看房子还要收费，昨天那个大哥就没有收钱，郁棠不太了解租房的情况，她愣了下，随后说道：“哦……” “这里有床和衣柜，房东留下来的，你可以使用，但不要弄坏，还有外面……” 隔壁一直传来讲话声，这让玩了一个通宵刚睡了会的季延厌烦不已，听谈话的内容，有人要租隔壁的房子？ 反正睡不了，季延索性起来，他开门去看看情况，看看是谁要租房子。 推开门，他看见门口站着一个身材纤细的少女，黑色宽松T恤显得她小巧玲珑，戴着单眼眼罩，一本正经地听中介说话。 “14000元，包括中介费1500元和看房子的500元，准备好钱，现金刷卡都可以，没钱的话推荐小额贷款，现在回去签合同。” 这价格怎么又变了，郁棠困惑了。 “喂，大哥，什么时候看房子都要收钱了？”季延靠在门边，似笑非笑地说道。 第6章 “这500块是你自己加收的，看人家小女孩好骗是不是？”季延冷笑道。 中介小哥脸上呈现出谎话被拆穿后的尴尬，他瞥了眼郁棠，“那行吧，看妹妹长的好看，这个钱就免了。” 郁棠讶异地看向他，原来看房子是不收钱的吗。 “再等一下，3000元一个月，她不如去住附近的小区，干嘛为了省钱住这个破地方。本来也就1500，你这是硬生生涨了一倍。”季延转头看郁棠，“我劝你去看看附近的一室户，价格都没这里高。” 中介小哥警告地瞪了眼季延，挡人发财可不行啊。 “没关系，我就想住这，你看我拖着行李箱，不太方便。”郁棠友好地朝他笑笑。 季延心想这小姑娘也太好骗了，不过人家都没说什么，他又能怎么样。 “随便你，反正不关我的事。”他无所谓地耸肩。 郁棠跟着中介小哥回店里签合同，季延回房间躺在床上，头枕着手臂，那小姑娘不知道又会被怎么骗，看起来特别好忽悠。 他翻个身，坐起来准备去看看。 房产中介的店里，中介小哥拿出两份合同给郁棠签字，之前滔滔不绝，到了签合同时，他却不讲话，让郁棠自个看，看完就签字。 合同有好几页纸，各种甲方乙方的专业名字，她第一次接触到，看的头晕，看了眼钱款数，确定没问题，正拿起笔要签名。 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她抬起头一看，是季延。 “你傻啊，都不看看清楚就签，小心被卖了都不知道。”季延没好气地说道。 “我看没什么问题。” 郁棠心想，这么点钱，至于费劲骗吗？ “让开，我帮你看看。”季延坐到她旁边的位置上，他抬头说道：“先让我看看房产证原件，房东身份证，房东委托租售的证明，还有店的营业执照。” 中介小哥气呼呼地看着他，还是把证明文件都拿出来了。 季延核对着文件，“她一个女孩子住那种地方怎么行，给她找个环境好一点安全一点的一室户。” “不用了，我就要住那里。”郁棠忙打断他。 季延忽然抬起头看着她，蹙眉道：“你非要住那里的原因是什么？那里连个正经小区都不是，没有保安，安全都没法保障。” “这个……”郁棠想想确实是这样，哪个女孩子会这么冒险，眼看着季延的眼神越来越狐疑，她急中生智，“可是，住你隔壁不是有个照应吗。” 她因为撒谎而脸红了些。 季延看她脸颊微红，以为她害羞，他低下头继续看合同，顺便帮她杀杀价，“一个月2000元包水电网费，要一楼的房子，103室不是才空出来吗？” 中介小哥不肯，两人讨价还价，郁棠惊讶地看着季延，发现他口条很顺，思路清晰。 季延淡定地说道：“合同里应该写清楚包含的设施和家具，租金这个条款下还要注明，乙方在租房期间，甲方不得以任何名义收取附加费用。” “合同都一样的，我怎么改？”中介小哥推诿道。 “电子版合同不就在你电脑里，改起来几分钟的事情，你不会的话，我来帮你改。”季延神色平静。 “你……”中介小哥气结，“好，好，怕了你了，我帮你改。” 趁着对方在改合同，郁棠小声对季延说道：“我不知道租房合同里有这么多陷阱，谢谢你啊。” “欺负的就是你不懂，下次你要好好看清楚，不要被人骗钱。” “其实我住你们隔壁就行。”她笑了下。 “你傻吗？一楼采光总比地下室好，住地下室有什么好的，光线差，空气糟，还有很多蛇虫鼠蚁和蟑螂。”季延奇怪地看着她。 听到有蟑螂，郁棠脸色难看了些，这么想想住一楼也好。 那边中介小哥重新打印了合同，按照季延的要求，一个月2000元，中介费谈下来是1000元，加起来一共9000元，比之前的价格便宜很多。 “你看，多花点心思，能省下不少钱。”季延看过合同后，把合同递给她。 省出来的钱都不够她买双鞋，一想到他这么精打细算，她更加心酸了。 “签之前要不要去看房子，不收钱的。”中介小哥说道。 “不用看了，就这里。”郁棠拿起笔就签字。 很少看到租房子这么果断的人，季延觉得这个女生很奇怪，直到他看到她的名字。 郁棠。 他一下就想到大哥对他说的话，“……忧郁的郁，海棠的棠。” 难不成她就是那天帮大哥的女生？她怎么会在他们家附近租房？是巧合吗？季延将这些疑问压在心里。 从店里出来后，中介小哥带她去了103室，就像季延说的，一楼的采光比地下室好多了，拿到钥匙之后，她就要一个人租房生活了。 “你慢慢安顿，我回去了。”季延见没他什么事了，转身要走。 “等一下。”郁棠出声叫住他，“你帮我这么多忙，都中午了，我请你吃顿饭。” 季延脚步顿了下，回头应道：“好啊。” 两人来到附近的小餐馆，一人点了一份套餐，刚开始是尴尬的沉默，郁棠自我介绍了下，两人交换姓名后才聊起来。 “你和我弟弟一样大，我比你大两岁，在念大学，开学就是大三。”季延说道。 “是吗？你还有弟弟啊。”郁棠故作不知。 “我不只有个弟弟，还有个哥哥，我们三兄弟住一块。” 郁棠随口问道：“怎么就你们三兄弟住一起？你们爸妈呢？” 季延有点反感这个问题，对一个陌生人不想透露那么多，“爸妈离婚了，我们跟着妈妈生活，后来她去世了，就剩下我们三人，不说我了，你呢，一个女孩子怎么跑来租房子？” 他眯起眼睛，眼神有些凌厉。 郁棠这次编好了理由，“我爸妈移民到国外了，他们工作很忙，就剩我一个人在国内，我要申请国外的大学得有高考成绩，不然就要去那里重读高中，这样不是浪费时间吗。我才想留下来找房子住，在国内待到高中结束。” “那你蛮厉害的。” 这个理由非常合情合理，季延收起了怀疑的心思。 吃完饭后，郁棠去附近的超市采买生活用品，季延和她分开回了家。他准备中午补个眠，下午去餐厅打工。 季稚川做好了午饭，见他回来，“哥，你吃过了没有？我刚烧好菜。” “吃过了，我待会要睡觉，你别吵我。”季延回到他的房间。 为了让季延好好学习，季聿怀特地把安静的房间留给他。 他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和季稚川聊天，“你知道吗？我们楼上的房子租出去了，是个和你一样大的女孩子，她胆子蛮大的，对陌生人都很信任，一看就是在蜜罐子里长大的，以为这个世界都没有坏人。” “我昨天也碰到人来看隔壁的房子，我劝他们不要上当。”季稚川接话道。 “怎么这么多人来看房……”季延嘟囔着。 “我也不明白。” 过了很久，季延都没接话，季稚川起来看看，他二哥已经睡着了，半地下室温度低，他把电风扇调小了些，轻轻关上门，尽量不发出声音，保持安静。 郁棠在超市买了不少东西，一个人肯定是提不回来，于是她叫了辆车。 到了目的地，她对着后备箱里的东西发愁，这些东西怎么搬进去，“师傅，你能帮我搬一下吗？” 司机见她一个女孩子柔柔弱弱的，他开口道：“可以是可以，不过……要收钱。” “好的，没问题。”郁棠答应的很快。 “搬上去是吗？几楼？” “就在一楼。” 司机不由嘀咕了起来，“一楼都要帮忙搬，你待会连车费一起给我一百块就行。” 便宜到家，郁棠想都没想，头点的很快。 “我来帮你搬，不要钱。”从两人身后传来一个淡漠的声音。 季聿怀下班回家看到有个女孩子大采购，找司机帮忙结果对方要收费，他心想住在这里的人，生活肯定不富裕，能省一点就省一点，这种钱没必要花。 郁棠回头看了眼，季聿怀神情惊讶，“郁小姐，你怎么在这？” 在他狐疑的视线下，郁棠脸渐渐发烫，她前不久才替人赔了一万块，不把钱当钱，今天却在这里碰到，她该找什么理由呢。 “到底要不要帮忙，别耽误我工作。”司机见两人僵持着，出声道。 “不用了。”郁棠讪讪地说道。 出租车一溜烟地开走了。 季聿怀盯着她，眼神冷漠且怀疑。 “这个，其实是这样的……”郁棠绞尽脑汁想理由。 铁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了下，季延和季稚川从里走了出来，两人先看到季聿怀，叫了他一声，“大哥。” 再看到季聿怀对面的郁棠，一时有些迷惑。 季延笑了笑，“发生什么事情了？大哥你是不是认识郁棠？” “是。”季聿怀坦然承认，他黑眸幽邃，“我前不久在打工的西餐厅里见过她，那家餐厅人均消费在2000元。” 季延看了一眼郁棠，扬起唇角笑了下，“这可有意思了，一个一顿饭要吃2000元的人跑到住月租2000元的破房子，到底怎么回事啊？” “你到底是谁？来这里想干什么？”季聿怀冷冷地问道。 他们两人的视线给了她极大的压力，她头顶都快冒烟，眼眶不由红起来。 第7章 “那顿饭是我朋友请的，赔的钱也是我朋友出的，你应该还记得吧。” 季聿怀犹豫了下，想起当时的情景，他点点头。 郁棠一下有了底气，她稳了稳情绪，“是他有钱，又不是我有钱，所以我搬来这里住有什么问题？” 季聿怀抿了下薄唇，“确实没问题。” “当时我心情不好，你也看到我头上的纱布了，我出了车祸，去餐厅吃饭，结果还碰到个暴发户大吵大闹，我就为你说两句话，没问题吧？”郁棠眼圈微红，看起来委屈兮兮又可怜巴巴。 这让季聿怀感到些愧疚，看看现在这情形，搞得好像他们三兄弟在欺负一个女孩子。 “对不起，是我误会了。”他道歉道。 “没关系，我才该说对不起。”郁棠眼眸微动。 恩？季聿怀狐疑地看着她。 郁棠为了缓解尴尬的情形，连忙笑了下，“刚才说话的语气太重了。” “既然误会解开了，那作为道歉，我们帮你把东西搬进去。”季延适时打了个圆场。 他们默默提起地上的袋子，郁棠走在最后，看着前面三人，她心里感慨万千，这时前面的季延转过头来，朝她友善地笑笑，小声道：“你不要怪我哥疑神疑鬼，他以前碰到过跟踪狂，女的。” “不是吧。”郁棠杏眸微睁。 “像追偶像一样狂热，一直跟到家里，在外面偷窥他。他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实在是怕了女孩子粘过来。”季延耸耸肩。 季聿怀原来这么受欢迎，她八卦道：“那他有女朋友吗？” “没有。”季延浅色的眼眸带笑，“他觉得谈恋爱太分精力，以前上学时有交过，可只要我和稚川一有事情，他就会跑来，女生觉得他在乎我们多过在乎她，很快就吹了，后来就没交女友。” “他为了我和弟弟，牺牲了很多。” 郁棠看到他的笑容渐渐淡下去，心里不好受起来，她垂下眼眸，若有所思。 季延忽然坏笑道：“怎么，你喜欢我哥吗？要不要我帮忙助攻？” “不不不！我怎么敢！”郁棠头摇得像拨浪鼓，像是要证实她说的话，脸色惊慌。 要是她骗了季聿怀，对他的打击不是更重，到最后倒霉的会是她自己，她才不敢。 “季延！”季聿怀听到他们的谈话，脸色一沉，厉声呵斥了声，“不要开这种玩笑，别人不喜欢。” 季延撇撇嘴，有气无力地抬起眼皮，“知道了。” 等东西搬进房子，郁棠整理好了饮料，递给他们，跑到小厨房里切了个西瓜。 季聿怀一脸不悦地看向季延，他低声道：“你刚才和郁小姐在说什么。” “随便聊聊。”季延漫不经心地笑了下，像是狐狸般的笑容。 “我听到了，你不要想着撮合我和别人，只会让别人觉得尴尬，让我觉得难堪。她身边有男朋友，那天和她一起来餐厅的。”季聿怀警告地看向弟弟们，“你们不要把精力花到追女孩子上面，好好念书，知道了吗？” 季稚川乖巧地点头，季延冷下脸来，撇过头。 “知道了没有！？”季聿怀低声问他。 “知道了。”季延赌气地回道。 郁棠在厨房里切西瓜，小心翼翼地偷听着他们三人的谈话，季聿怀正在教训弟弟们，让他们把心思放到念书上面，要是他知道这两个，一个通宵去打游戏，另一个在网上直播，这还了得。 庆幸的是他们都不知道她的身份，目前的情况是，她对他们来说是一个比较熟悉的陌生人。 她端了西瓜出去，季延起身挥挥手，“我赶着去打工，先走了。” “哦，拜拜。”郁棠朝他挥手，“我帮你包起来，让你哥带回去，你晚上再吃。” 他似乎是愣了下，然后脸上露出笑容，“谢谢。” “我也走了，和同学约好了，去赶暑假作业。”季稚川紧接着站起来。 两个人都离开了，只剩下郁棠和季聿怀，她在购物袋里找出保鲜膜，把切好的西瓜包起来。 季聿怀看她神色认真，做事细心，一点点把保鲜膜的边抚平，慢悠悠的却一丝不苟。 他观察到她的双手细嫩，从来没有干过活，看起来被保护得很好。 “郁小姐，我想提前说一些事。” 郁棠抬起头，“你说。” 他嗓音低沉，“你也看到我们家的情况了，因为只有我们兄弟三人，要付房租学费还有各种生活费杂费，家里很困难，我希望他们好好读书，将来有一份稳妥的生活。” “恩。”郁棠轻轻点头，“你想说什么？” “我希望你不要太接近他们，不要发展超出朋友的感情。”季聿怀直接明了。 “不不不会的。”郁棠忙挥挥手，保证道：“我不会的，绝对不会的！” 她怎么敢啊。 季聿怀松了口气，“那就好。” 何止是他松了口气，郁棠也松了口气，提前打好预防针总是好的。 谈完了一件心头大事，季聿怀对她的脸色缓和了些，“打扰很久了，你应该是想要收拾房子，那我回去了。” “好，拜拜。”郁棠把装着西瓜的盘子递给他。 他礼貌地收下了，并表示盘子洗好之后会还给她。 郁棠拆开从连锁家具店买的小柜子，自己动手组装起来，她想起季聿怀说希望弟弟们有个稳妥的生活，意思就是过上普通人的生活吧。 她莫名的伤感起来，鼻尖和眼眶开始发酸。 她想要帮助他们，可该怎么做呢，之后需要好好想想。 边想事情边做事的后果便是一块木板不小心砸在她的脚趾上，她痛得嗷嗷直叫。 正在楼下的季聿怀听到郁棠一惊一乍的叫声，唇角不由弯了起来。 郁棠拖着“残废”的脚把沙发套换了，她躺在沙发上，暂时休息一会，看看家里地板上摆着各种购物袋，一片狼藉，她就不想动了。 她什么时候过过这样的生活，回到家就有佣人伺候，在酒店有工作人员，就算是回另一个家，她什么活都不用干。 而这些，是他们三兄弟的日常生活。 她正发着呆，江子骞打电话给她，他语调轻松，“出来玩吗？” “你有什么节目？”郁棠反问。 “没什么，就出来逛逛啊，待在家里多没意思。”江子骞耸耸肩。 郁棠看了眼狼藉的屋子，“算了，我不出来了，还是待着比较好。” “也是，快开学了。开学后你有没有想过怎么和宋妍相处？” 她都快忘了宋妍这个人了。 江子骞在那出坏主意，“我们不搭理她，让其他同学也别搭理她，看谁敢和她玩。” 玩孤立啊，没准宋妍会哭唧唧地找季叔叔诉苦呢，说郁棠这个外人竟然敢对付她，郁棠凭什么啊。 她反感得不行。 “不谈她了，行不行。” 江子骞听出她语气不爽，转移了话题，“那谈谈季稚川，我看他又在网上搞吃播了。” “什么！”他不是和同学约好了写暑假作业吗？ 郁棠一骨碌从沙发上起来，“不和你说了，我去看看。” “喂——”江子骞皱眉。 她挂了电话，点开直播软件，季稚川这次是在外面直播，他买了一个牛肉汉堡套餐，那个汉堡有7层的牛肉饼，他就着番茄酱吃了起来。 “这个汉堡还挺贵的，一个套餐加起来要100元，你们下次想看我吃什么，可以刷起来了。” 怪不得他要搞土味吃播，因为这对他来说是成本最低的拍视频方式了，只要吃就可以了。 可是正常人的胃哪能受的了暴饮暴食。 从视频里能看到他手边摆着学校的作业本，郁棠仔细辨认着学校名称，看清楚后马上上网一查。 这所学校是普通公立学校，地址就在这附近，走路的话十分钟就到。 不然……她转学过去。 这个念头一出来，郁棠就激动起来，对，她要和季稚川念一所学校，劝他好好念书，不要拍这些了。 转学不是容易的事情，首先要得到监护人的签字。 郁棠心想要不要找江子骞帮忙，想了想，还是算了，他肯定会闹到家里。 既然这样，她就只能一个人行动了。 她之后要出国念大学，国外一些大学也看高考成绩，那么她就在这一年好好读书，最好能劝季稚川也好好念，用自己的行动带动他，一举两得，不耽误自己，又能帮助他。 郁棠觉得自己的这个主意好极了。 她收拾了下，去那所学校咨询转学的事情。 顺利拿到几张表格，老师让她拿回去给家长签字。 郁棠不情愿地给她生父打了个电话，“开学了，我有些文件要你签字，还要户口本复印件。哦，你在家，那我过来了。” 她打了辆车，去生父家所在的小区。 每年开学前，郁棠都需要一堆证明文件，郁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走进这个家，郁棠明显像个外人一样，她拿了文件给郁父签字。 他看都没看，二话没说，在所有签名栏上都签上名字，连问都不问她过的怎么样。 “好了。”郁父递还给她，再把户口本复印件拿给她，还不忘嘴碎，“多复印几份留在身边，每年都过来拿，你说烦不烦。” 郁棠没来由的气愤起来，“知道了，我待会就去复个100份，再也不来找你。” 郁父神情讪讪的，他欲言又止，郁棠看着他，他们父女压根没相处过，她不懂得如何和爸爸相处，感觉很陌生。 他不年轻了，但身材保持得很好，就算老了，也很注重外表。 当年他和她妈妈离婚后，怕了强势的女人，二婚改娶了个温柔贤淑、勤俭持家，家境不错的女人，也就是她后妈，后妈在小学当语文老师。 “最近怎么样？”郁父问了一句。 郁棠诧异地看向他，他一向对她不闻不问的，因为她高三了，他现在是要关心她的生活了？然而他的下一句话打破了她的所有幻想。 “你妹妹想出国留学，我们工薪家庭，没那么多钱供。”郁父舔着脸说道：“你找你妈要点钱，不多，一百万就好。” 第8章 郁棠收起了想要好好相处的心，她刺了一句，“你当我提款机啊。” 郁父的脸一下子沉下来，“郁棠你怎么说话的！我养你这么大，借点钱怎么了！” “你养过我吗！”郁棠音量提高了些，“从小到大，你都没关心过我！今天关心了一句，哈哈，果然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张口就是一百万，你自己去找我妈要。” 郁父一脸“你怎么这么不懂事”的表情看着她。 后妈从里面的房间走出来，她不悦地看向郁棠，“在别人家里好好说话，一点素质都没有。” 房间里有几个补课的学生好奇地看向她。 郁棠被骂了之后，眼圈微红，她笑道：“搞清楚，是你老公伸手问我要钱，他，一个长辈伸手问我这个高中生要钱，给你女儿要留学费用呢。” 她说完之后，转身就走。 反正在这个家里，她是外人，光是待着就让她觉得窒息，她一天都待不下去，不对，是一分钟也待不下去。 郁棠出来后拦了辆出租车，在车上默默抹眼泪，她委屈又难过。 车子开到了山顶豪宅，司机转头说道：“到了。” 她转头看了眼奢华高级的别墅，从外墙望过去，透着富贵的气息，这里不算是她的家，她也算个外人。 郁棠让司机开到老城区，司机奇怪地嘀咕了两句，开车回到破旧的城区。 下车后，她看着那幢破旧的老房子，心里想，房子真是破啊，别说带泳池和花园的山顶豪宅，就连郁父的小区公寓房都比不上。 郁棠正要回去，瞥见一个人站在树下，扶着垃圾桶吐了起来，她怔了下。 昏黄的路灯下，季稚川低着头，手抚着胸口的位置，胸膛不断起伏，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他看起来很难受。 一下子塞进那么多食物，胃消化不了。 郁棠想想怎么才能帮他，她来回看看，忙跑到街角的便利店，买了一瓶矿泉水。 她小跑着回来，来到他面前，把水递过去，“给你漱口。” 被人看到他在呕吐，他觉得很难堪，季稚川身体僵硬了下，转过身。 郁棠耐心地等着。 过了会，见她没离开，他接过矿泉水，手指不小心碰到她的手，他马上缩了回去。 季稚川漱完口，他抬起头，郁棠看到他脸色和嘴唇发白，她忙说道：“你还好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不用了，去医院看病很花钱的，而且吐完了感觉好点。”他摆摆手。 这样啊，郁棠明白了他们在经济方面的难处，她心里很不舒服。要是她在家，有点小难受，马上就请私人医生过来看看，她还嫌佣人们大惊小怪。 “你……”季稚川顿了下，她眼神干净，表情是关切的，他垂下眼眸，声音沙哑，“你不觉得恶心吗？” “恶心？什么？”郁棠不理解地看着他，见他脸颊微红，她惊讶道：“你说你自己？我看到你在吐，就觉得恶心？” 他微微点头。 “没有，没有。”郁棠挥挥手，“你身体不舒服而已。现在好点了吗？” 喉咙口还是有灼烧般的难受，季稚川淡淡地笑了下，“还好。” 郁棠在周围看了一圈，她指向一个地方，“去喝粥吧。” “啊？” 他没反应过来，郁棠拉着他，穿过马路，在粥铺买了一碗白粥，她买了一碗云吞面。 因为粥铺小，没有座位供人坐下，两人拎着袋子来到附近的公园坐在长椅上。 “喝点粥，胃会舒服点。”郁棠打开袋子，把碗递给他。 季稚川接过后，盯着白粥，再看看她，神情一时有点恍惚。 “怎么了？” 他摇摇头，“以前我生病的时候，我妈妈都会给我煮粥，她说粥用生米煮出来更香更好吃。” 郁棠心收紧了些，为了掩饰心虚，她忙说道：“吃吧。我肚子好饿了。” 她拿着筷子吃起面来，丝毫不做作，季稚川吹了下热乎乎的粥，粥很香糯。 一碗暖粥下肚，他感觉好点了。 望着和平日里稀松平常的风景，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和一个陌生女孩坐在长椅上喝粥，感觉奇怪的同时又觉得新奇。 郁棠的出现像是在平静无波澜的湖面上投下一颗小石子。 季稚川瞥了眼郁棠，她眼睛泛红，好像有哭过的痕迹，他低声问道：“你怎么了？” 他指了指她的眼睛，欲言又止。 郁棠眼睛发红，有点肿，她捂着眼睛，尴尬地说道：“碰到点不愉快的事情。” “我以后啊，不想结婚，就算结婚也不要孩子，因为大人们真是太随意了，他们超级自私，只顾自己的幸福，想在一起就在一起，想分开就分开，完全没有考虑过孩子的感受。”她说着，眼前渐渐模糊了，泪眼朦胧。 季稚川侧过头，静静地看着她。 郁棠觉得自己说太多私事了，她故作轻松，一下站起来，把外卖盒扔进垃圾桶，“吃完了，回去吧！” 季稚川回到家，季聿怀正巧烧好菜，把菜端上桌，“吃饭了。” “哥，我在外面吃过了，不吃了。” “好，那我把剩下的菜放到冰箱，晚上你饿了的话再吃。”季聿怀安静地吃着饭，见弟弟没声音了，他转过头一看，弟弟戴着耳机在听歌。 他无奈地摇头，他们三兄弟坐在一张桌上吃饭的时间很少，他和季延要忙工作，早出晚归的，经常只剩季稚川一个人在家。 吃完饭，收拾完了之后，季聿怀叫季稚川过来，他把一张银行卡递给他，“过几天就到开学时间了，你自己去把学费交好，单子拿回来给我看，剩下的钱充饭卡，知道了吗？” “知道了。”季稚川很乖地点头。 9月1日前一天，各大学校开学前的一天，学校变得热闹起来。 诺德双语学校门口豪车和跑车络绎不绝，在这里高中一年学费就需要20万，来念诺德的非富即贵。 江子骞把车停好，给郁棠打了个电话，她没接。 他想着去教学楼找她，在楼里转了一大圈，问了几个女生，她们都说没见到郁棠。 江子骞皱眉，他给郁棠发了信息，“你人呢？不是忘记今天开学了吧。” “江子骞。” 有个女生叫他，他抬起头一看，是宋妍，脸当场就拉了下来，他粗声粗气地说道：“你叫我干嘛，我们不熟。” 宋妍长发披肩，皮肤白皙，长相清纯秀气，讲话也是温温柔柔的，她微笑着问道：“你有看见郁棠吗？” “关你什么事。”江子骞扬起下巴，眼眸冰冷，“我警告你，你不要对她打什么坏主意，要是让我知道你欺负她，你完了。” 男生毫无保留地站在郁棠那边，哪怕她和他相处了两年，却得不到一点怜惜和同情。宋妍不甘地咬了下唇，面上依旧是温柔婉约，“我去教导处问过了，郁棠转学了，我就想问问你，是因为我的缘故，她才转学的吗？” 江子骞一脸被雷劈的表情，震惊道：“你说什么！她转学了！这么大的事情她怎么提都没提！” 宋妍心里有种变态的爽快感觉，面上摆出遗憾的表情，她轻柔道：“看来她也不是什么事都和你说的。” 江子骞脸颊绷紧，他越过头，急匆匆地跑下楼，宋妍看着他的背影，手握紧了些，指甲刺到掌心，有点疼。 手机一直在响，郁棠看到江子骞的来电显示，心有点虚。 她趴在课桌上，抱着头想，他肯定生气了。 这是肯定的啊，好朋友连转学的事情都不说，他不气死才怪。 但她现在都不敢接电话。 周围的同学都是陌生人，他们对她这个转学生挺好奇的，有几个热情的女生围到她身边，叽叽喳喳地询问她的情况。 郁棠尴尬地笑着，她随便找了个理由从教室离开。 经过教学楼的一楼，上面有块板，贴出了分班的情况，她和季稚川分到了一个班级，真是上天都在助他。 可是他人呢？迟迟没有见到他来报到。 “你们班人齐了吗？” “没有，季稚川还没来交学费，不知道什么情况，我正在给他大哥打电话。” 经过办公室时，郁棠听到两个老师聊天的内容，一位老师神色凝重地打着电话。 “……其实我不太想念书了，大学念出来也没用，不如去打工。”季稚川的话语再次出现在郁棠的脑海中，她大惊失色，不会真的不来念书了吧。 郁棠想都没想，转过身就跑出学校，沿路在快餐店和咖啡店里找人。 她拿出手机想给他打电话，这才发现她没有季稚川的电话。 在太阳底下奔波了一阵，郁棠头脑发懵，突然想到一个地方，她赶紧飞奔了过去。 当她气喘吁吁来到公园时，季稚川正坐在树荫下的长椅上，他抬起头，看到少女脸颊泛红，黑发被汗水打湿粘在脸上，杏眸升起水雾，神色焦急的时候，他不由愣了。 “你怎么在这？” 郁棠恼怒道：“这句话该我问你才对，今天是开学报名的日子，老师问你怎么还不去报到，我就出来找你了。” 季稚川低下头，黑睫毛颤动了下，薄唇微抿，一言不发。 郁棠看到他这副温吞的模样就着急，伸手去拉他，“快去学校吧！” 第9章 季稚川吓了一跳，他躲开她的手，神色别扭，固执地说道：“这不关你的事情，你别管我。” 他都要辍学了，怎么能不管他，郁棠抓狂地想到，她弯下腰，去看他的眼睛，焦急道：“出什么事了？你为什么不去学校？你告诉我，好不好？” 少女眼神清澈，季稚川避开她的目光，他躲避着她，平常的女生一旦好意遭到拒绝，早就对他这个人感到失望了，认为他不识好歹。 但郁棠一直和他说话，到后来，她索性坐在他旁边，等他开口，“我不逼你，你想什么时候说都可以。” 郁棠耐心地等了会，其实心急如焚。 季稚川抬起眼眸看她，薄唇微动，“我把大哥给我的银行卡弄丢了，那张银行卡是用来交学费的。” “你把事情经过说清楚。”郁棠眼眸睁大了些，原来他是因为弄丢了银行卡才没有去学校报到。 他犹豫了下，黑眸闪烁，因为郁棠对他来说，不是很熟悉的人，真的要把私事告诉她吗？而且告诉她了又能怎么样？会不会得到冷嘲热讽？ 他总是想很多，这个习惯令他感到烦恼又痛苦。 “说吧，都什么时候了。”郁棠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中午了。他不急，她都替他着急。 季稚川紧抿着嘴唇，见她神情焦急，他迟疑地说道：“早上我看时间还早，就去菜市场转了一圈，人很多很拥挤，付钱的时候可能银行卡掉了出来。” 当他准备出门去学校，才发现卡丢了，大哥上班前特地嘱咐过他的，他大脑顿时一片空白，不知所措。 马上去菜市场找，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他就坐在公园里，失魂落魄。 这笔钱是大哥辛苦工作才存到的，他竟然这么不小心，为什么要去买菜，他想着下午有空，趁着哥哥们不在家，搞一次吃播。 为了赚点小钱，结果反而把重要的银行卡弄丢了，他自责又懊恼。 说完缘由，季稚川忐忑地看向郁棠，她没有冷嘲热讽，更没有说风凉话，而是拉着他起来。 她果断道：“我们再去找！” 季稚川拉住她，神色阴郁，“没用的，找不到了，那么多的人来来去去，况且是菜市场那种地方。” “那就打电话给你大哥，让他回来补卡。”郁棠说道。 季稚川一愣，他刚才怎么没想到，一定是遇到事情后惊慌过头了。 在郁棠期盼的眼神下，他赶紧拿出手机给大哥打电话。 午餐时间正是餐厅最忙碌的时候，季聿怀的电话通了，但是没人接听。 “他没接，现在是他上班时间，餐厅不让他碰手机的。”季稚川失落地说道。“不要麻烦大哥了，他跑老跑去会被餐厅经理骂，上次已经被骂过，要是他上班请假，经理没准会开除他。” 郁棠心里酸涩，她清楚季聿怀很紧张这份工作，平常人在公司做的不开心，可以回家吃饭。 季聿怀没选择的，他只能忍下来。 “算了，没事的。”他看了眼脸色微沉的郁棠，反而宽慰起她来，“我没事的，你回学校吧。这件事和你没关系。” 他故作轻松，释然道：“这样也好，我就有理由向大哥提出不念书了，反而我也念不进去。我也去打工，供二哥念书。” “怎么能不念书，你这样的话，高中文凭都拿不到，找工作很难的。”郁棠劝他。 季稚川嘴唇动了下，“我有办法的。”他可以全职做吃播，当新媒体博主。 “你有什么办法呢？最多赚点快钱，你有没有想过季大哥为什么要供你上学，他就是希望你以后有更多的选择。”郁棠绕到他的面前，诚心诚意地说道。 季稚川神色一窒，他转过身，“你不要管我了！其实我们家念书念的最好的是大哥，他是天才啊，连他都放弃念书了，我有什么资格念下去，我花着他的钱，念书又不怎么样，我觉得自己很厚脸皮啊！” 郁棠惊讶地看着他，她鼻尖发酸，原来季稚川不是因为银行卡弄丢而难受，而是因为他不想拖累家里，眼前开始模糊，她眨了下眼，眼泪落了下来。 “你……没事吧。你哭什么？”季稚川见她哭了，他弄哭了一个女生，他不知所措起来。 郁棠突然抬头吼道：“我真是被你气死！” 他愣了下，不明白她为什么发火。 “季大哥怎么会觉得你厚脸皮，他这么辛苦在餐厅工作就是为了你们，你怎么不明白。我知道你想要他别那么辛苦，可是你不念书的话，季大哥会伤心的，他也会自责。”郁棠哭着说道。“他会想是不是他不够努力，负担不了家里，才让自己的弟弟产生辍学的念头。” 季稚川喉咙微动。 “我们再去找。”她抹掉眼泪。 “我不想麻烦你，我不想麻烦任何人，你明白吗？”季稚川摆出冷漠的表情，“我觉得你这个人很烦，你走吧，别管闲事。” 他长期受到旁人的冷眼，渐渐养成了孤僻的性格，不要去麻烦别人，这只会给别人添麻烦。 “你可以麻烦我，我不怕被麻烦！”郁棠嗓音沙哑。 这一句话说进了季稚川的心里，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心情顿时不一样了，豁然开朗。 “这么点小事都要放弃，那以后碰到更大的事情呢！有些事情做了才知道，试试看才能知道结果！你一声不吭就放弃，这怎么可以！”她眼圈微红，激动道。 “没用的，说了没用的，无论我做什么都没用的。”季稚川不知不觉也动了真感情。 要是付出百分百的努力和希望去做一件事，每次等待他的就是失望。 他不会成功的。 郁棠看出了他的不自信，一想到他在成长过程中养成了这样的悲观主义，她就觉得很难受。 是，她现在拿出钱，马上能解决困境，在餐厅那次，帮人赔钱，一万块对她来说就是小钱。 然后呢，就像季聿怀那样，季稚川也会想着还她钱，只会给他们造成精神和经济压力，对他们实际上毫无帮助。 见少女久久不说话，季稚川以为她对他失望了，他心里想，离他这个人远一点吧。 郁棠拉着他的手臂，大步往前走，他惊讶地看着她的背影，从她甩动的头发都能看出她有多气愤。 “你怎么了？” “去找，相信我，一定能找到的。”郁棠转过头说道。 她非要去找，季稚川只得由着她，两人来到了附近的菜市场，环境脏乱，来往的人混杂。 顺着记忆中的路线，郁棠一点点找，她跑到蔬菜摊，扒开菜叶的缝隙，看看是不是被叶子挡住了，被老板嫌弃地骂了一顿。 “要死啊！不买就不要动！”老板面露凶相。 季稚川眼睁睁地看着郁棠，要是他的话，一旦被人骂，他就会起了退缩的心。 然而郁棠丝毫不在意，朝老板笑笑，“对不起，我找东西。” “找什么啦！快滚！” 她继续找，沿着菜市场，一家家找，季稚川看到她被骂，想对她说，别找了，算了吧。 但这些话卡在喉咙口，他说不出来。 他站在原地好一会，忽然提起脚步，也去他经过的摊位附近找。 两人走完菜市场一遍，没有找到，眼神对视的时候，郁棠是有点尴尬的，她都信誓旦旦地说着找到了，结果却…… “还有哪里遗漏吗？”她问道。 “我去买了豆芽菜，但我去那个摊位找，没找到。”季稚川失望地摇头。 中午收市了，郁棠看到卖豆芽的小贩把剩菜连同水一起倒在排污口，她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就算微乎其微，她也要去看看。 季稚川诧异地看着她。 她拿出手机照了下，然后一脸惊喜，伸出手在排污口的缝隙处捡出一张卡片，抬起头冲他大笑，“我找到了！” 他忙走过去，用T恤下摆擦干之后，真的是他那张银行卡，背面有季聿怀的签名。 “我看到小贩把菜扔在这里，想着你那张卡会不会卡在这里，果然是这样。”郁棠兴奋地说道。 “谢谢。”季稚川凝视着她。 “不客气。”郁棠嘴角上扬，“那以后碰到什么事情，就算是有一点点可能性，你也不要放弃，好吗？” 他轻轻点头。 “下午的课都要开始了，我们快走吧！”郁棠没有忘记报到的事情，忙拉着他走。 季稚川顺利去学校报到，把收费单拍给季聿怀看。 趁着去喝水休息，季聿怀看到了弟弟发给他的信息，他安心许多，本来忙了一中午，很疲惫，但现在有了干劲和动力去工作。 两人从学校出来，心情轻松了许多，在便利店买了水，一起回家。 阳光从树叶间洒下来，天气好得不可思议，郁棠叽叽喳喳地说着话，季稚川安静地听着。 “原来这里的学校八月份就要上课，上的是高三的内容，上完后就开始高考复习了。” 郁棠思索着说道：“不知道我跟的上进度吗？” 季稚川的脚步一顿，看向不远处，高个男生站在路边，旁边停着一辆显眼的跑车，他认出那是郁棠的熟人。 “郁棠，你在这鬼地方干什么？” 男声在前方响起，略显不善，江子骞冷冷地看着她和季稚川。 第10章 糟糕了！ 郁棠摆出这样的表情，她看江子骞气势汹汹的模样，就知道他生气了，她不自觉地往季稚川身后躲，想让他帮忙阻挡一部分火力。 季稚川侧过头，一头雾水。 江子骞气得眼睛瞪大，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怒道：“你还躲他身后！你想气死我是不是！快点，我们去学校报到。” 他伸手去拉她，郁棠的手腕被他握在手里，被强拉着离开。 她看看他阴沉的脸色，怯生生地说道：“我们找个咖啡店说话，我有事告诉你。” 江子骞把她塞进车里，“我送你回家。” “我不回去！”郁棠趁着他去驾驶座，打开车门下车，“家里乱七八糟，而且我已经转学了，转到了季稚川的高中。” “你疯了是不是！我们今年就申请大学，一起出国念书，你留在这里干什么？”江子骞怒气上头。 “我不想看见宋妍行不行！”郁棠冲他吼道。 江子骞怔了下，他缓和了下表情，皱眉道：“那应该让她滚，你怎么倒是逃跑了，这样会让她更加嚣张的。” “我打电话给我叔叔，他是校董，拜托他开除宋妍。”他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郁棠上前按掉那个电话，“别这样做，我不想惹事，到时候宋妍把事情闹大，我妈会怪我的。” 江子骞沉默了会，低声道：“你和季家三兄弟打交道算怎么回事，你的预知梦里，他们会报复你的，他们是坏人。听话，和我回去吧。” “不要你管。”郁棠倔强道。 “不要我管？呵。”他讽刺地笑了下，“郁棠你有病是不是？我和你认识十几年了，你现在为了三个陌生人，转学加不回家，这些事情都不告诉我，你还把我当朋友吗？” 江子骞心里难受，在郁棠心里，他还比不上那三个陌生兄弟重要吗？ 她抬起头，杏眸湿漉漉的，眼里带着些挣扎和无奈，“总之你别管我的事情了，我想做什么是我的事情。” 她竟然这么不在乎他。 江子骞气闷，脸色阴沉得可怕，“好，我不管了行不行！好心当成驴肝肺，你以后有事别来找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生气嘛。” 他真的生气了，郁棠后悔起来，她伸手去搭他的手臂，他恼火地一把甩开。 从来没被如此对待过，她的火气也上来了，江子骞冷着脸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座，她在外面怒道：“走吧！我就当没你这个朋友！” 坐在跑车里的江子骞神情冷峻，他发动车子，跑车一溜烟开走了。 郁棠不敢置信，随后气得眼眶通红，冲跑车尾气大喊，“滚，我不要再看到你！随便说两句就生气，小气鬼！” 他真的走了，绝交了？以后都不找她玩了吗？失去了朋友之后，郁棠莫名感到恐慌，又觉得后悔。 发烫的脸颊突然贴上冰的东西，郁棠吓了一跳，转头一看，是一根冰激凌。 “妹妹，和朋友吵架了？”季延晃了晃手里的冰激凌包装，笑着问道：“吃吗？” 他笑容像狐狸一样。 郁棠撇过头，过了会，转过来，“吃。” 两人在便利店吹冷气，郁棠咬着冰激凌，把它想象成江子骞，她抬起眼眸看他，“你干嘛叫我妹妹？” “你和我弟弟一样大，不叫妹妹，难道叫姐姐？”季延反问了句。 郁棠转移视线，闷声吃冰激凌，被他叫妹妹，她心脏一紧，怎么说呢，是心虚的表现。 一根冰激凌下肚，她火气消了点，瓮声瓮气，“我回去了，明天要开学，我得去温习。” 便利店大门的电子音响起，看着女孩子纤细的背影，季延稍微讶异，没想到她挺爱学习的。 他回到家时，季稚川正在做菜，没过一会，季聿怀回来了，他们三兄弟难得聚在一起吃晚饭。 “稚川，报名的收费单给我。”季聿怀说道。“待会记账的时候我加上。” 季稚川拿过书包，把收费单给他，他回想起郁棠帮他时的模样，微微笑了下。 “今天发生什么事了吗？”季聿怀看他心情不错的样子。 “没什么。”季稚川摇摇头。 “对了，分班的事情怎么样了？分在快班还是慢班？还有考哪所大学，你心里有主意吗？没有的话让季延帮你问下他同学。这些都要考虑起来。” “大哥，你都快活成老妈子了。”季延无奈道。 “我不活成老妈子，精打细算，这个家怎么支撑下去。你也是的，不要乱花钱，听说当律师头几年收入少，你要存钱，你打工也不容易，别乱花，自己存好，有需要再和我说。”季聿怀嘱咐道。 “知道了。”季延撇过头，不以为然。 楼下谈话的声音传到楼上，郁棠静静地听着，绝对不是她要偷听，而是这里的隔音实在是太差了。 她一个人吃着便利店里的鸡胸肉蔬菜沙拉，听他们聊天，从这对话中她就知道，季聿怀没有念大学，这其中肯定是有难言之隐。 越想越觉得难受。 季延换了个话题，“我刚才回来看到郁棠和一个男生在吵架，不知道是不是她男朋友？” “我也见到了，从学校回来碰到的。”季稚川淡淡地说道。 “吵的挺凶的。” “是吗？”季聿怀不冷不热地应了句，他抬起黑眸，“人家的事情，你们不要多关注。” 怎么把八卦聊到她身上了，郁棠脸顿时有点烧，打开电视机盖过他们的谈话声。 门铃在这时响了起来，她走过去一看，季聿怀站在门口。 “我是来还你盘子的。”他交还了之后，注意到郁棠家里挺乱的，厨房没有开火，不远处的茶几上摆着便利店的食物，他看了一眼，没说什么，“那我回去了，再见。” “恩，拜拜。”郁棠笑着回道。 季聿怀转过身，顿了下，再转回来，“你一个女孩子在家小心点，要是有什么事情，你喊一声我们。” “我知道了。”她心想，季聿怀果然很稳重，不愧是当大哥的。 第二天便是开学的日子，郁棠在前一天已经自我介绍过，班级里的人对她也没那么好奇。 她对此感到很满意，再加上她的座位在季稚川旁边，郁棠感到很幸运。 上午的课平静地度过了，到了中午，郁棠转过头对他说道：“季稚川，你能不能带我去食堂，我们一起吃午饭吧。” 原本闹哄哄的教室突然安静下来，听到她说话的几个同学表情诧异，好像她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郁棠都感觉到了可怕的氛围，那几个同学窃窃私语起来，眼神不断往季稚川身上飘。 他抿了下薄唇，移开视线，“不好意思，你找别人吧。” 季稚川一声不吭地离开教室，等他走后，同学们也都散了。 她不由惊讶了，按道理说，季稚川这样的高颜值男生，哪怕家境不好，在学校里也会受女生欢迎，怎么好像被孤立了。 郁棠来到食堂，要了一份简餐，刚坐下，就有几个同班的女生坐下。 “我刚看到你想找季稚川一起吃饭，你是不是看他长的帅就靠近，我劝你最好不要接近他。”女生神秘兮兮地说道。 郁棠看到她们表情为难，“为什么？” “以前也有同学找他一起吃饭，结果他吃着吃着吐了起来。”女生朝她挤眉弄眼，表情夸张，“你说他是不是变态啊，别人吃饭，他故意吐出来，恶心人。” “还有啊，我们都看见有混混来找他，很可怕的人，不知道他是不是混混。” “肯定是吧，他不止一次被看到和混混在一起。” “那些人一看就不是正经人。” “高三了，大家都要好好读书，怎么和这人分一个班，太倒霉了。” 女生用八卦的语气讨论着他，郁棠听着有些不舒服。 季稚川经过食堂时，看到郁棠和班里的女生们坐在一起，大概过不了多久，她就会知道他在学校里的名声有多差劲，然后和那些人一样，远离他，背地里说他的是非。 那双浅棕色的杏眸里也会流露出为难和疏离。 与其受到她的冷漠对待，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当朋友，季稚川默默地做出了决定。 下午，郁棠几次想找季稚川说话，要不然他起来去洗手间，要不然就是装睡。 她气鼓鼓地转过头，季稚川趴在课桌上，睁开眼睛悄悄看她。 郁棠本来想问他跟不跟上的进度，她发现她以前学的内容，和这里的完全是两套教材，郁闷得不行。 季稚川不搭理她，她拿出手机想给江子骞发信息，想起来他们吵架了，不能给他发，她颓丧得不行。 她怎么能光明正大拿出手机来，季稚川想提醒她，从课桌上起来，正要开口，一个黑色身影挡在眼前，只听到老师笃悠悠地说道：“同学，上课不能玩手机，手机我来暂时保管，放学后来办公室一趟。” “啊？”郁棠眼睁睁地看着老师把手机收了，顺便帮她关机了。 她露出欲哭无泪的表情，旁边的季稚川突然扬起唇角笑了下，郁棠恼怒地踢了下他的课桌椅，老师听到动静转过身来，她忙把脚收好，后来看到季稚川偷笑，她也笑起来。 一天的课程结束后，江子骞想了很久，还是败下阵来，他靠着栏杆，给郁棠打电话，结果她关机了。 他怒不可遏，低声咒骂了一句。 “郁棠她真的转学了？转到那所普通高中？”宋妍神色温柔，内疚道：“是因为我的关系吗？” “关你什么事。”江子骞傲慢地回道。 他越过她，只听她嗓音甜美，“你说她妈妈知不知道这件事？” 第11章 江子骞眼神一厉，回头看宋妍，“我警告你，你别多事。你要当小妈什么的，随便你！但你要是敢把坏主意打到郁棠身上，我不会放过你的。” 他这副反应应征了宋妍的猜想，她盯着他的背影，目露凶光，不甘地咬着唇。 他为什么要袒护郁棠！郁棠凭什么！ 宋妍再转念一想，郁棠为什么转到那所普通高中，以她的家境，出国念书才更符合她的身份，然而她现在做出的决定令人生疑。 这里面可能有什么缘故。 宋妍决定暗中去调查下。 江子骞开车回去，开着开着又回到了那片老城区，路上堵车堵的不行，他烦躁不已，偏偏转过头，好死不死让他看到郁棠和季稚川。 季稚川穿了校服，白色上衣加深蓝色运动裤，模样清俊，旁边的郁棠没有校服，她穿了合身的白T恤和浅色牛仔裤，纤细高挑，脸上带着笑，不知道在和旁边的人说什么。 画面很美好，青春洋溢，然而江子骞越看越不顺眼，越看越生气，平时她有什么事情，他第一时间凑上去，现在她倒是围着别的男人转。 后面的车子按着喇叭，他抬头一看，前面的车开走了，他转头冷冷地看了一眼郁棠的身影，开车离开。 郁棠感觉到一股冷冰冰的视线，来回看看，没看到什么熟人，她提着的心放下来。 她跟在季稚川旁边，“你都不提醒我，害我放学后去老师那拿手机，太丢脸了。” 季稚川嘴唇动了下，轻声说道：“我本来想提醒你的，来不及了，老师已经到我们那。” “下次提醒我哦。”郁棠语调轻快。 她还想和他打交道吗？ 他愣了下，看着她的背影，黑眸垂下，没有做声。 回到家放下书包，郁棠看时间还早，去附近的超市买食材，她在货架里转了一圈，买了一袋米回来。 她打电话给家里帮佣的徐妈，请教该怎么煮饭。 “小姐啊，你跑到哪里去了，太太都快气死了，家里一团乱，你还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徐妈在走廊里偷接电话，伸长脖子看了看客厅里的状况。 郁棠心虚地说道：“我和妈说好了，最近不会回去，我回去的话只会增加尴尬。” 她犹豫了会，“情况怎么样了？” “季先生要和太太离婚，太太不肯，季老太太也不肯，季先生就要找律师协议离婚。”徐妈偷偷说道。 客厅里的吵闹声停止了，徐妈探头一看，“是二少爷回来了。” 徐妈说的二少爷自然是这个季家的二少爷，也是季家实实在在的掌权者，他叫季长郡，是季明德的亲生弟弟，也是季老太太最宠爱的小儿子，相貌好，能力强，性格很冷酷，他这个人很完美，唯一不足的便是他瘸了一条腿，平时拄着拐杖行走。 “既然季二叔叔回来了，那应该不会吵起来。”郁棠松了口气，“不说了他们，我找徐妈是有事情想请教。” 她记下了徐妈的话，开始淘米做饭。 淘米对她来说完全是第一次，她感到新奇又有趣，淘完米后把生米放进电饭锅，再加水。 加多少水，电饭锅上都有显示，她按照说明要求加水，然后按上按键，等待着成果。 这段时间，她就一直盯着电饭锅，三十分钟后，电饭锅发出了悦耳的铃声，提醒她煮好了。 她打开盖子一看，米饭煮好了，但她要煮的是粥啊！ 于是她把饭盛出来，装在盘子里，重新洗米煮粥。 但这么多饭怎么办？她一个人吃不完，夏天天热食物容易腐败，正巧这时，她透过窗子看到一个熟人经过。 郁棠赶紧冲到窗口，透过防盗窗朝季延招招手，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哥哥，哥哥！” 季延转过头，指了指自己，见少女狂点头，他好笑道：“妹妹，找哥哥有什么事？” “你绕到门口再说。”郁棠说完就往回跑。 季延看着她这副模样就觉得可爱，以为她是做了什么爱心便当之类的，结果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他神色奇怪地盯着这一盆饭，“你给我这么多白饭干什么？” “我煮多了，你家里不是还有两个人吗，正好一起吃。”郁棠满脸微笑。 季延的眼神再一次在她脸上打转，看她表情真诚，没有一点暧昧，他在心里唾弃自己，人家压根没那个意思，他倒是忍不住想歪，还在想如何拒绝她。 “怎么了？不吃的话只能扔掉，太浪费了。” “行了，我带回去，不浪费妹妹一番好意。”季延笑了笑。 他带了一大盆的米饭回去，得到了季稚川奇怪的眼神，他解释道：“楼上那个妹妹不知道怎么回事，煮了很多饭，一个人烧菜控制不好量吧。” “这样啊。”季稚川应了声。 等季聿怀打工回到家，看到桌上一大盆的白米饭，沉默了下，他正要开口，季延先说话了，“不是我们浪费，煮了一大锅，是楼上的小妹妹送的。” 她做饭都做不好，连量都控制不了，不知道一个人是怎么吃饭的，难不成天天吃便利店的盒饭，季聿怀想想就皱起了眉。 “下次不要收，人情难还。”他冷声道。 季聿怀看向另一边，“稚川也是，不要收别人的东西，小恩小惠都不可以收，听到了吗？特别是女孩子，会让她们有别的期待。” “知道了。”季稚川神色淡淡，“我去附近的图书室写作业了。” 这里的环境很糟，隔音不好，难免会有生活噪音，为了安心学习，吃完饭后，他们都会去图书室写作业。 郁棠煮好粥，想看看季稚川在做什么，她打开手机，点开直播平台，看到他又在搞直播了，这次的背景是在一家小餐馆，吃烤肉自助。 她心情立刻沉重下来。 第二天到了学校，郁棠偷偷观察着季稚川，一早上他都趴在桌上，手捂着腹部的位置，脸有点肿，应该是高油高盐的肉吃多了。 到了中午，不顾其他人异样的眼神，她主动邀请他一起吃饭。 “我吃不下。”季稚川冷冷地拒绝了。 “没关系，就吃一点。”郁棠拉着他来到操场旁的石桌。 昨晚的烤肉吃的季稚川恶心反胃，他一上午都不太舒服，闻到食堂那边传来的饭香味就想吐。 再加上季聿怀叮嘱过他，不要收女生的小恩小惠，会让她有其他的期待，他一直在拒绝，甚至用冷漠的态度对待她。 “你烦不烦，我说了不吃！”他有些生气了。 “你等一下，不吃学校那些。”郁棠从便当袋里拿出一个焖烧杯，打开盖子，像是献宝一样，配上音效，“噔噔。” 季稚川眼眸不由睁大，焖烧杯里是普通的白粥，旁边的小盒子里是搭配的爽口小菜。 郁棠知道他一直搞吃播，饥一顿饱一顿，胃和常人不一样，消化不好，肠胃出了毛病，只能慢慢养。 但是该吃饭的时候一定要吃点东西，于是她煮了粥带过来。 怪不得昨晚她煮了那么多饭，是煮粥的时候弄错了吗？季稚川眼眸微动。 郁棠递了勺子给他，笑着说道：“多少吃一点吧，不然下午撑不下去。” “那你呢。” “等你吃完，我待会去食堂买份饭，荤素搭配好的，多方便。” 季稚川拿起勺子喝粥，香糯清淡的白粥确实能缓解油腻感，他想起以前，同学找他去食堂吃饭，他为了迎合同学，不搞特殊，一起去了，食堂的菜都挺油腻，他吃的时候当场吐了出来。 同学们的眼神他至今难忘，有恶心，有震惊，有鄙夷，有厌恶，好像他做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 他很慌，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有时候，他就是需要一碗白粥而已，不需要大鱼大肉。 一连几天，郁棠和季稚川都被同学们目睹中午在一起吃饭，谣言八卦顿时起来了。 季稚川率先听到风言风语。 同学们看好戏的眼神，偶尔视线接触时揶揄的笑脸，以及他们看郁棠那种瞧不起的眼神。 上体育课时，女生两两分组，郁棠被剩了下来，之前和她攀谈的女生们也不搭理她。 季稚川远远看见，心里不好受。 她刚刚到一个新环境，却因为他的关系被同学们孤立。 “季稚川，待会一起回家。”郁棠高兴地说道。 “不了，我有事。”季稚川把书塞进书包，神色冷漠。 他背起书包就走，不再和郁棠一起走。 明明之前都好好的，他干嘛突然变冷漠，郁棠郁闷地想着，她走到学校附近，看到季稚川被几个社会人士勾着脖子带走了。 她神色一变，旁边的同学们都用一言难尽的表情讨论着他。 “离他远点，要是被连累了就糟了。” “没错。” 郁棠心里难受，看着季稚川离开的背影，她又有些不安。 隔天上午，她都没找到机会和季稚川说话，中午叫他一起吃饭。 没想到他发了很大的火，用力踢了下桌脚，动静大到吸引了全班的注意，同学们都转头看他们。 季稚川眼底有明显的疏离，他冷冰冰地说道：“你烦不烦！我说了不吃，你这个女生脸皮怎么这么厚！” 第12章 “我拒绝过多少次了！你不会看人脸色吗！那我说清楚好了，我不想和你吃饭，之前看你一个人刚转学来，我才勉为其难和你一起吃饭，你天天拉我一起吃饭，一个女生矜持点，要点脸好吗！” 季稚川一口气说完后，他推开教室后门就走，郁棠被他当众吼了一顿，表情是懵的，鼻子不知不觉发酸，连带着眼眶都红了起来。 她本来就长得漂亮可爱，在学校里很惹眼，现在眼泪汪汪的样子令人心疼。 同学们面面相觑，几个女生走过来，安慰她，“郁棠，你没事吧？” “季稚川这个人就是这样的，你不要再理他了。” “对啊，你不要接近他，他大庭广众之下骂你，当众给你难堪，一个男生这样做很过分啊。” 她们左一句右一句地劝她，郁棠眼眸湿漉漉的，眸光滢滢，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 “你别难过了，他不陪你，我们陪你去吃饭吧。” “就是啊，别理他就行了！” 季稚川没有去食堂吃饭，而是随便找了间空教室打发时间，他靠在窗前，听着歌，黑眸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消沉。 午休时间过了，他回到教室，发现那些同学都目光躲闪，在他望过去的时候，他们又窃窃私语起来。 他们只会背后笑他，议论他。 这种感觉令人很不爽，季稚川低下头，看着课本，不再关注其他人。 郁棠回到座位上，有意搭话，但看他戴着耳机，一副与世隔绝的模样，有心也无力。 下午上课期间，有好几个同学偷偷拿出手机，偷看了一下，就放回抽屉中。 他们交头接耳，老师警告过一次，“你们在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下课后再看。” 郁棠看到他们在偷笑，没当回事，她无意间一瞥，看到季稚川阴沉的脸色，他好像很生气，像是在压抑自己的愤怒一样。 怎么了？她心里有些忐忑。 老师在讲台前写讲课内容，那些上课看手机的同学越来越放肆，声音渐渐大了起来，小声议论起来，嗡嗡作响。 老师忍无可忍，她走到一个同学身边，抽走他的手机，“你们在讨论什么？让我来看看。” 她也是气昏了头，把屏幕上的微信念了出来，“季稚川在拍土味吃播？” 老师念完之后，诧异地看了眼教室后方的季稚川。 伴随着老师的声音，手机屏幕里传出了季稚川吃东西时的声音，吸溜声响起。 全班静默了一会，随后爆发出巨大的嘲笑声。 郁棠没想到他的这个秘密会暴露，内心慌的不行，她赶紧转头看季稚川，担心起他的反应来。 他脸颊紧绷，黑眸阴沉，拳头不由自主地握紧了。 这个班级的人纷纷笑了出来，前排的人去找后排的人要视频链接，情况越来越失控。 郁棠看不下去了，她站起来说道：“好笑吗？有什么好笑的，他做什么是他的隐私，你们有什么权利嘲笑别人？” 一个好事的男生大声回道：“又不是我们披露的，是老师做的，我们本来就私下看看，谁知道被发现了，我们还觉得不爽呢，以后看不到他吃播了哈哈哈哈。” “太过分了！”郁棠怒视着对方。 “他中午那么骂你，你还为他说话，你是不是看上他了？我劝你别，要点脸。”男生嬉皮笑脸。 全班哄堂大笑。 郁棠又气又怒，“你们有什么资格笑他，他这么做是有原因的，他家里……” “郁棠！你闭嘴！”季稚川猛地站起来，眼眸狠厉地看向她。 她一下就止住话题，神情一窒，她想把他家里的情况说明，但这明显会伤害到季稚川的自尊心。 “说啊，你怎么不说了！他在网上博出位拍土味吃播，就不要怕被同学们知道啊，你们说是不是？”男生对着全班同学说道。 “就是啊。” “没错。” 郁棠环顾了一圈，他们脸上有看好戏的，有事不关己的，有不屑的，有鄙视的，她心脏狂跳，愤怒、激动以及难过等等情绪涌上心头。 她倔强地看向季稚川，咬着唇，没有再说话。 “好了，不要吵了。”老师头疼般地扶着额头，她看了看季稚川，神色迟疑，“下课后和我去班主任那里一趟。” 季稚川冷漠地点点头。 “好了，你们不要再讨论了，接下去的时间做题。”老师回到讲台上，她知道这节课是上不下去了，人心浮动。 下课铃一打，季稚川就跟着老师去办公室，郁棠跟在他身后，紧张兮兮地躲在窗户下面偷看。 听不到他们在办公室里说些什么，只看到班主任老师让季稚川坐下，他神色严肃地说了些什么，季稚川点点头。 直到上课铃响，他们还没谈完。 季稚川不经意间抬头就看到郁棠心急如焚的表情，两人对视了一眼，她的杏眸里流露出关切，他冷漠地撇过头，不去看她。 等他出来后，她第一时间拉着他到角落，“老师和你说什么？” “他让我想清楚高三到底要怎么过，如果是以这样散漫的态度，他觉得我考不上大学。还有拍吃播视频的事情，他让我不要拍，我不同意。” “为什么？你不要再拍了，吃那些对你身体不好。”郁棠关心道。 他的视线划过她的脸，薄唇微抿，过了会，他冷声道：“如果我刚才不阻止你，你是不是要当着全班的面说出我家里的情况了。我爸妈都不在，只靠大哥一个人养家，生活拮据，才会想着做吃播赚点钱。” “恩。”郁棠轻点头。 “别说。说了只会让别人同情我，可怜我，我不需要那些。” “可是说了的话，就能得到别人的体谅，他们会对你有所改观的，你不是他们想的那种人。” 季稚川看到她眼神干净，看不到半点阴霾，他自嘲地笑了下，“不会的，他们只会嘲笑我。以前上学，我不明白，大大方方地说了出来，结果呢，被老师嘲笑，被同学笑，我反抗，我和人打架，可是打架的后果呢。” “会被请家长，大哥他工作期间还要请假跑来我的学校，就是这样，他前几份工作都干不长，都是因为我，我只会麻烦我大哥。” “我不想变成大哥的累赘啊，所以我忍，无论他们说什么，我都忍。” 他苦笑了下，模样很悲观，郁棠不知不觉哭了出来，都是她的错，她觉得很痛苦。 郁棠带着哭腔说道：“我知道，你中午对我说那么狠的话，就是为了让我远离你，让那些同学知道，你和我关系不好，我都知道的！” 他在为她考虑，他就是那么善良，才让郁棠觉得难受。 “而我却不为你考虑，刚才着急地想要为你辩解，差点伤害了你，对不起，对不起！” 她那么卑劣地偷走了属于他们的人生，他应该在校园里呼风唤雨，被同学们簇拥着，成为校草男神一类的人物，而不是被群嘲的对象。 季稚川眼眸微动，他的内心就像是寒冰，而现在因为郁棠的话，一点点融解。 就在那一秒，他好像有了勇气。 有勇气可以面对痛苦的现状，有勇气改变平静如死水的生活。 下课铃响后，郁棠和季稚川回到教室，教室里原本吵吵闹闹，在他们进去的那一刻，诡异的安静。 谁都看的出郁棠哭过了，眼睛红红的，那个男生嬉笑道：“哟，哭过了，你倒是挺会演戏的，谎话精。” “什么？”郁棠嗓音沙哑，不解地问道。 “徐维达，你胡说什么。”季稚川冷冷地看着他。 徐维达站起来，他说道：“刚才我问过班里的女生了，中午你骂了郁棠，她想报复你，故意说出你在视频网站搞吃播这件事。” 郁棠惊讶地瞪着他，“你瞎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过了？”她看向那几个女生，她们不约而同地转过头，不去看她。 “我没有，我没有对任何人说过，是他冤枉我。”她转而看向季稚川。 “我冤枉你？”徐维达哈哈大笑，“我之前都不认识你，冤枉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季稚川迟疑地问郁棠，“你之前就知道我在搞吃播，所以那次才会给我买白粥吗？” “是，我是不小心在直播平台上看到的。”郁棠实话实话，她紧张地看着他，“但我没有对这里的任何人说过，我没有！” “哈！你听到了？大家都听到了？”徐维达手指着郁棠，“她早就知道这件事了，不是她说的，还是谁说的，之前还说没有权利披露季稚川的隐私，原来你才是罪魁祸首！” 季稚川发红的眼睛凝视着她，她的心一寸寸收紧。 郁棠委屈地摇头，“不是我，我不是那种人，我不是……” 她和她妈妈不一样，她不要成为那样的人。 “你们干什么！”一个愤怒的男声在教室门口响起。 班级里的同学们纷纷看向门口，有个人惊讶地叫了出来，“哇，诺德的！那所私立国际学校，学费超贵的。” “我有亲戚在那读，都说是贵族学校。” “真的假的，这么有钱！” 在窃窃私语声中，江子骞气势汹汹地走进来，他拉起郁棠的手腕，恨恨道：“你还在这鬼地方干嘛，跟我走。” 郁棠被他拉着往前走，回头看了眼季稚川，眼神恳求，像是在希望他站在她那一边。 季稚川身体僵硬了下，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自己，一个不被信任的小孩，胸腔被怒气填满，大脑瞬间被愤怒点燃。 走出教室，郁棠问道：“你怎么会来？” 江子骞还没回答，只听后面传来骚动声。 “打起来了！季稚川和徐维达打起来了！” 第13章 中午是餐厅最忙碌的时间，等最后一桌客人离开后，季聿怀被同事叫去吃饭和休息。 他在休息间内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眉头马上皱起来，老师打来十几个电话，是季稚川出什么事了吗？ 马上打电话过去，听完老师的话，季聿怀脸色一变，他忙去更衣室换衣服，见到经理，匆匆向他请了下假，“经理，我有急事，下午的班麻烦你找人替我上。” 他冲出餐厅，耳边萦绕着老师的话，“季稚川和同学打架了，你这个当哥哥的来学校一趟。” 季聿怀拦了辆车往学校赶，径直来到高三老师的办公室，他敲了下门，刚推开门，办公室里年轻点的女老师个个眼睛都亮了，她们小声地啊了一声，似乎没想到这位同学的家长这么帅。 郁棠偷偷看了眼，季聿怀穿着白衬衫，领口解开几粒扣子，露出一小片肌肤，隐隐透着肌肉轮廓，是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肌肉的身材，他一张俊脸神色冷峻，额前垂下几缕黑发，整个人都散发着男性魅力。 “老师，我是季稚川的监护人，他打架了？”季聿怀看都不看其他人，眼睛看向季稚川。 季稚川受了点轻伤，白皙的脸上有红色伤痕，眼神却很凌厉。 兄弟两个冷冷地对视了会，季稚川撇过头。 老师神色温和，倒不是很生气的模样，“他和徐维达打架，两个男生打架，受了点轻伤。” 季聿怀问：“为什么？” 老师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看向一旁的郁棠，“为了她。” 女孩子？季聿怀眉头紧蹙，他没想到自己的弟弟会为女孩子打架，等看清楚这个女孩是谁，眉头皱得更紧。 季聿怀冷冷地看着郁棠，那充满压迫感的视线令她头顶要着火，她抬起眼眸，小心翼翼地看他。 “不是那回事，季聿怀你不要想歪，不是两个男孩子为了女孩子争风吃醋，而是季稚川说，徐维达冤枉郁棠，他就动手了，不过徐维达也还手了，他们年轻气盛的，后来就变成两个人打架。”老师解释道。 “我和徐维达的家长也谈过了，他们接受处分的决定，但是现在高三了，记个小过也挺不好的，为了他们着想，就写检查然后全校通报批评。” 这个处分不算特别严厉，季聿怀松了口气，紧绷的神色放松下来，“谢谢老师，要是需要赔什么医药费，我们可以承担。” 听到这句话，原本低着头的季稚川抬起头来，眼眸漆黑。 郁棠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凶狠、苦恼、压抑、无奈和扭曲，她的心一下就揪起来了。 “好了，你们先回去吧，我再和季聿怀聊一下。”老师让学生们都离开，单独留下季聿怀。 办公室里人都走的差不多了。 老师给季聿怀找了把椅子，让他坐下，严肃地说道：“有件事你还不知道吗？” “什么？”季聿怀神色不解。老师单独将他留下来谈话，什么事情比打架更严重吗？ “季稚川在拍吃播视频，这件事你知道吗？” 吃播？季聿怀惊讶了下，当老师拿出手机把视频放给他看时，他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复杂。 “据季稚川说，他这么做是为了赚点零花钱，后来被班级里的同学发现，他们拿这件事嘲笑他。和他打架的徐维达说，这件事是郁棠说出来的。” 季聿怀沉默着看完了弟弟的一个视频，日期很近，他记得那天是郁棠搬来的时间，季稚川说和同学去赶暑假作业，结果是在撒谎。 他艰难地说道：“对不起，我一直忙着工作，忽略了他。” “我也是想提醒你一下，他现在是高三，最好专注到学习上，以他前面两年的成绩，想考一个好点的大学比较困难，高三这一年需要拼搏。”老师好声好气。 “好的，我知道了，我会劝他。”季聿怀点点头。 “那行，我就不耽误你了。” “谢谢老师。” 季聿怀和老师道别之后，他走出办公室，心情复杂且沉重。 办公室里的年轻女老师望着他的背影，感慨道：“好帅啊，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 另一人看到季聿怀填的资料，冷哼了声，“帅有什么用，不过就是在西餐厅打工，没有前途，女孩子千万别看脸。” 班主任老师在饮水机那倒水，慢悠悠地说道：“季聿怀以前也是这所高中的，他当年参加高考是我们市的高考状元。” “不是吧！高考状元！这么厉害！” “哇！学霸啊。” 两个女老师惊叹起来，她们随后感到困惑，“他现在怎么沦落到西餐厅打工了？” “他在数学上很有天赋，经常是奥数比赛冠军，保送进一流大学都没问题，可是后来家里出了事，他没有上大学，之前退休的老教师都为他感到惋惜。” 老师端着保温杯回到座位上，继续准备教案。 办公室外，靠在墙上的郁棠听得一清二楚，原来季聿怀念书真的是最好的，他放弃上大学，这中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看到季聿怀从另一个楼梯离开了，不想那件事，她忙追了上去，“季大哥。” 他转过身来，见到她后，神色冷淡，眼底有疏离，“郁小姐。” “你叫我郁棠就可以了。”她望着他，不知道为何有些胆怯。 两人边下楼边说话，郁棠说道：“季稚川在拍吃播视频这件事不是我说出来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引起轩然大波，对不起。” 季聿怀淡淡地回道：“既然你道歉了，那么我们接受。” 他看着郁棠脸上露出笑意，紧接着毫不留情道：“郁小姐，欠你的钱我会尽快还上，请你不要再和我弟弟扯上关系，不要搭理他好吗。” “我想和他当朋友，这样也不行吗？”郁棠心像是被敲了下。 “朋友？我不阻止他交朋友，但你显然不是当他朋友的人选，才刚开学，他就为了你和同学打架，之前高中两年都没发生过这种事，怎么你一来，他就学会打架了。”季聿怀的音量提高了些，语气变得尖锐。 “再过一段时间，他会不会为了你去杀人放火，然后进少管所啊？” 他神色冷冽，似是有所感叹，“有些女人是红颜祸水，专门破坏别人家庭。” 这句话让郁棠脸色发白，她睫毛微颤，觉得非常难堪和无地自容。 “你说什么！你他妈说什么！”在底楼等郁棠的江子骞听到这些话，他愤怒地冲了过来，揪起季聿怀的领子，眼神带着敌意。 “放手。”季聿怀丝毫不惧，冷冰冰地说道。“我只是劝郁小姐把心思放自己身上，不要太关注其他人。” “你何必说话这么难听！我认识她十几年，她不可能背后中伤他人，她不会做那么恶毒的事情，你为了你弟弟就可以随便伤害别人吗？”江子骞盯着他怒道。 郁棠上去拉江子骞，“别动手啊，算了，我根本不介意。” 江子骞瞥见她纠结的表情，他气得不行，恨恨地松开手，扯着郁棠的手腕就走，“我们走，不要再搭理这些人，你好心不会有好报的，只会被人家当成是黄鼠狼！” 季聿怀站在原地，神色冷漠。 江子骞拉着郁棠往前走，迎面撞上季稚川，他愣了下，看看他们，再看看他大哥，轻声说道：“发生什么事了？” “什么事？问问你大哥，他让郁棠别和你当朋友，说她是红颜祸水，有病吧他！”江子骞气道。 “大哥？”季稚川惊讶地看向他，“你为什么要对郁棠说这些话？做不做朋友是我的事情，你有什么资格替我决定？” “稚川，你自己的事情还没搞清楚，待会向我解释下，你书不好好念，去搞什么吃播！” “我问的是，你为什么要决定我身边的朋友？”季稚川执拗地问道。 季聿怀抿了下薄唇，“我怕你被朋友带坏。” “可要不是郁棠，我早就不想念书了！”季稚川看着他，“学校报到那天，我把银行卡弄丢了，我想这可能是天意，有时候人就是那么奇怪，发生一点小事就能在心里做出决定。但是郁棠她来找我，帮我找到了那张卡，我才决定继续念书！” 季聿怀一脸震惊，“你为什么不想念了？你不读书就去拍这些恶心的视频吗？你是不是被网上那些信息都蒙蔽了？” “因为我在学校很难受，我没什么朋友，也不敢和人发生什么冲突，一旦出事了，我又会连累大哥。” “现在好不容易有个人肯真心对我，你又要赶她走。”季稚川红着眼睛，他看了眼郁棠，转身离开了。 郁棠和江子骞立在一旁，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过了一会，季聿怀开口了。 “他在学校没朋友吗？” “恩，同学们说看到他和社会上的混混走的近，都怕被连累。”郁棠回道。 “混混？”季聿怀皱眉。 “有一天放学，我也看到了，几个社会人士，看起来很不善。” “我都不知道他在学校的事情，他说去找同学写暑假作业，我信了，走下来的时候，我还想骂他为什么要骗我。”季聿怀垂下黑眸，神色伤心。 “那些来找他的混混是高、利、贷的人，他们竟然来学校找稚川，而我连这些都没发现。” 季聿怀苦笑了下，“他不是为了赚零花钱，而是为了替家里还债。” 第14章 还债？高、利、贷？到底是怎么回事？ 郁棠想再问问清楚，江子骞把她拉走了，他低声说道：“你疯了吗？去管他们的事情！今天要不是我正好遇到，你都不知道会被怎么欺负。” “这个班里的学生联合起来，欺负你一个刚转学来的，季稚川误会你，季聿怀骂你，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说到这个，郁棠诧异地看着他，“你怎么会来这里？” 江子骞撇过头，神色有些不自然，“我来看看这破学校，不然的话，我也转学过来。” 郁棠大吃一惊，“你才疯了吧？” “我为了你转学过来，你说我疯了！”他怒气冲冲地回道。 郁棠怕了他了，“这些事之后再说，我们先去看看季稚川。” 她试探性地看了眼季聿怀，见他没有露出不满的神情，心里放松下来。 “我才不去，我和他又不熟！”江子骞抓狂道。 他把郁棠扯到一边，看看季聿怀，转过头用只有两人才听的到的声音说话，“你才是疯的那个，和他们三兄弟走那么近，你的预知梦里，他们要报复你的，你这样不是在提供机会给他们？把弱点送到他们的手里！” 郁棠眼里闪过害怕，她眼眸微动，“我想他们不是那样的人，如果相处过了，我希望他们不要报复我妈妈。” “这怎么可能！”江子骞难以置信，“你天真也要有限度，一旦他们翻身了，会放过你？听我说，我们回去，离他们远远的。” 郁棠神色为难地看着他，他一直在劝说她，她知道江子骞是为了她好，是她真正的好朋友，可是一想到因为她的缘故，未来也会连累他和他家的公司，她的心就沉重下来。 “这是我妈妈做的错事，我想做一些能做的帮助他们，就算以后……真的变成那样，我也认了。”郁棠眼神坚定。 “你有病吧。” 江子骞恼怒，他往后退了几步，阴鸷森森地看了眼季聿怀，再看向郁棠，“你不要后悔，你就是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你走吧。”郁棠轻声说道。 江子骞气闷，转身离开。 季聿怀看到他们在聊事情，两个人脸色都很难看，最后那个男生生气地离开了，留下郁棠一个人站在原地。 他没有去问她的隐私，而是走过去说了句，“走吧，我们去找稚川。” 两人回到住处，碰到季延正从楼里走出来，他蹙眉道：“大哥，你怎么和妹妹一起回来？还有稚川他闷声不吭的，脸上带着伤，出什么事情了？” “他回家了？”季聿怀太关心季稚川，以至于都忽略了季延对郁棠的称呼。 “对啊，不回家能去哪里。”季延不解地笑了下，他又问了遍，“到底出什么事了？” 季聿怀看了郁棠一眼，她马上领回他的意思，他们兄弟之间谈事情，不希望她这个外人在场。 她很识趣地说道：“我先回去了，你们聊。” 目送着郁棠走进楼里，背影消失了，季延似笑非笑地看向季聿怀，他们走到附近的公园。 “今天稚川的班主任打电话给我，说他在学校里和人打架，我马上就请假过去。” “稚川和人打架？”季延有点吃惊，他的这个弟弟说好听点是性格平和，难听点就是懦弱畏缩，他笑了下，“他竟然会打架了？” 季聿怀神色不满，“你还笑！” 他见季延收起了笑脸，继续说道：“打架的原因是有人在班级里爆料，爆出稚川在拍吃播视频，然后有个男生说是郁棠说的，稚川不信，他就和人打起来了。” 季延很快听明白了大概。 季聿怀盯着他，眼神犀利，“稚川在拍吃播的事情，你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啊，我天天在外面打工，根本不知道他在家干什么。”季延大惊失色，忙摆摆手，“他干嘛去拍那种东西，他就是普通食量，吃不下那么多……” 他忽然想到好几次看到季稚川脸色惨白，捂着胃的样子，只以为是夏季天热，搞得人食欲不振，他还叫弟弟少吃点西瓜。 季延神色懊恼，“我这个当哥哥的竟然没发现。” 季聿怀情绪有点消沉，低声说道：“我也是一样，我们都忽略他了。” “那些混混去找稚川要钱，他为了不给我们增加烦恼，选择自己扛下来。” 说清楚缘由后，季延脸上闪过一丝愠怒，“他们为什么不来找我们，非要去找稚川，被同学看到，他肯定在学校不好过！” 季聿怀神色凝重，“是啊。” 两兄弟又一阵沉默，公园里的阿姨们开始放起广场舞的音乐，他们绕到另一边的球场，找了个长椅坐下。 季聿怀说道：“告诉我这件事的竟然是郁棠，她才认识稚川几天，我们和他相处这么久都没发现。” 季延垂下眼眸，突然想到什么，“郁棠可能早就知道稚川在拍吃播，但我不相信是她在背后中伤。” “为什么？”季聿怀问道。 “前几天，我也记不清是哪天傍晚，我从对面的马路经过，看到郁棠和稚川坐在这里。”季延指了指这个长椅，“就是这里，他们在吃粥店的外卖。那家粥店就在附近，我看到郁棠把粥给稚川，她自己在吃面。” 季聿怀听到后，沉吟了下。 “我以为他们关系挺好的，就没在意。但哥你想想，大晚上为什么要喝粥，郁棠就是知道稚川胃不舒服，才把粥给他的。”季延伸手盖在眼睛上，“一个会默默关心别人的人，怎么会去恶意中伤他人？” 季聿怀的心情顿时复杂起来，那时候郁棠和他素不相识，在餐厅里帮他说话，对他弟弟也是真心当他朋友，他却用最歹毒的心思去揣测她。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羞耻。 过了一会，季延感觉到身旁的人站起来，睁开眼睛，“哥，你去哪里？” 季聿怀快步走回住处，敲了敲103室的门，门很快开了，郁棠讶异地说道：“季大哥，你怎么来了？” “对不起！”他猛地弯下腰，随后直起身，脸上是郑重的歉意，“我之前对你说了很多过分的话，真的对不起。连你都发现我弟弟的异样，我这个哥哥却没发现，我真的很惭愧。” 郁棠吓了一跳，忙摆摆手，“没关系的，我知道你今天是在气头上，一时接受不了季稚川隐瞒你，我不介意的。” 季聿怀紧抿着嘴唇，气息不稳，缓了一会，说道：“谢谢。” “恩。”郁棠朝他笑笑，笑容纯净，没有阴霾。 “和我说清楚了，季大哥和季稚川也说清楚，解开心结就会没事的。” 季聿怀点了下头，他转身离开。 郁棠本来要关门了，忽然听到门外有个轻快的声音叫她。 “妹妹。” 她打开门，看到季延在外面。 “原来我大哥骂过你，他太紧张弟弟了，我再说声对不起。”季延收起了吊儿郎当，诚恳道。 “没关系的。”郁棠摇摇头，何况他说的话，可能是在针对她妈妈，想到这点，她就心虚和难受。 “听说你在学校被人冤枉了？” 郁棠睁大眼睛，神色一变，“说到这个，我才生气，我转学过去才几天，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恩，和我详细说说，没准我会有灵感。”季延自然而然地走进她家里。 两人坐到餐桌旁，郁棠把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我之前都不认识徐维达，和那几个女生也不熟，他们为什么要联合起来冤枉我？最可恶的是害得季稚川也误会我，导致他和人打架，我觉得他们太过分了！” 季延思索着，他侧脸俊雅。 郁棠说了一堆，口干舌燥，她打开冰箱拿了两罐饮料过来，气呼呼地拉开易拉罐拉环，咕咚咕咚地喝下去。 季延看到后，噗嗤一声笑出来，看的出来她确实很生气。 比起被大哥骂，被人冤枉的那种委屈更难受。 “你笑什么嘛。”她郁闷道。 季延打开饮料，喝了一口后，淡定地说道：“我大概明白了。” “真的？”郁棠激动了下。 “真的，如果我的猜测没错。”季延笃悠悠地点头。 郁棠满脸期待地望着他，“快说一下。” 季延不说话，默默喝着饮料，郁棠缠了一会，他才轻声告诉她线索，她听到后眼睛一亮，点着头。 她不能被冤枉，被当作是小人，一定要做出合理的反击。 郁棠听完他的话，开玩笑道：“哥哥，你是不是很闲啊，怎么什么事情都知道。” “好啊，我给你出主意，你倒是反过来损我。”季延笑着说道。 郁棠偷偷笑了下。 季延故意说道：“那个和你吵架的男生朋友怎么样了？要不要我再帮你出主意？” 提到江子骞，郁棠收起笑容，他们之前吵那么凶，他还来学校找她，她却又把他赶跑了。 这朋友，不知道还做不做的成。 “好了，不说了，我走了。”季延喝完了饮料，冲她挥手，离开了她家。 餐桌上的饮料罐壁上冒着水珠，流了下来，郁棠一直盯着看，她拿出手机，江子骞没给她打电话，也没发信息。 这次，他是真的不理她了吗？ 第15章 会员制的网球俱乐部里，空间宽敞，只听到网球重重落在地上的声音。 江子骞网球打的猛，对面的对手疲于奔波，他索性放弃接球了，气喘吁吁地说道：“不打了，不打了，子骞你搞什么鬼，吃□□啦？” “再来一局。”江子骞冷冷地说道。 “我真的不行了，你一个人打吧。”朋友像条死狗一样爬到旁边的椅子上，拿起运动饮料大口喝了起来。 “林昱，你也太没用了。”江子骞脸色黑得不行，他走到旁边，拿起毛巾擦汗。 “喂，你出什么事了？去找郁棠了吗？她怎么说？真转学了！” “别提她。”江子骞恶声恶气地说道。 “哟，吵架了？你们从小到大吵过无数次了，哪次不是你屁颠屁颠地跑回去求和。”林昱嬉皮笑脸地说道。 江子骞坐到椅子上，生气道：“这次我不会再去找她了！” 林昱看出苗头不对，直起身来，神色惊讶，“真绝交了？到底什么事情这么严重？” 江子骞冷冷地转过头，没回话。 林昱挑挑眉，拿出手机发信息，“我正在和他们打赌，赌你第几天的时候会忍不住。” 一群狐朋狗友！江子骞朝他怒目而视。 “我赌三天，哈哈，这位更过分，赌一天！”林昱哈哈大笑，“说真的，郁棠就是你克星，这件事我们都不会当真的。” “这次是真的，她一点也不在乎我这个朋友！” “哦~”林昱指着他，揶揄道：“你吃醋了？她交男朋友了，有异性没人性，唉。” “没有。”江子骞推开他的手，他喝着运动饮料，视线看向前方，不自觉出了神。 他不明白郁棠为什么要转学到季稚川一个学校，更可气的是他恨她在乎他们多过他。 这三兄弟和她才认识多少天，她也是最近才想起有这么些人，凭什么，凭什么他排在他们后面。 明明他和她认识的时间更久，相处了很长时间。 江子骞不自觉将手里的饮料瓶子捏扁，他转头，从运动包里拿出手机，屏幕上有郁棠发来的信息，他马上来精神了。 点进去一看。 她发了很多个可爱的表情包。 “真生气了？对不起。其实今天你来找我，我真的很高兴，我们朋友没白当。但是白天发生了点事，我怕事情越来越乱，才让你先回去。” “刚才季大哥已经向我道歉了，他后悔了，你看，他也不是没有同理心的人。大家将心比心，一定能将心结解开的。” “还有，我怕你和我走那么近，以后也会是报复的目标。” “我很在乎你这个朋友的，不对，我只有你这么个好朋友，但是你还有很多别的朋友。” 哭唧唧的表情包。 江子骞看着看着，嘴唇微扬，“傻死了。” 说的好听点，郁棠是乐观善良，难听点就是傻和天真，竟然试图去帮助那三兄弟，可就是这份直率和善良，江子骞觉得她和别人不一样。 在他的成长过程中，他见惯了自私自利的人，越是有钱，越要维护自己的阶层和利益，还有一些人，想方设法、脑袋削尖了要往上爬。 “哟，哟——”林昱看他笑，开起玩笑来，“我看一天都等不了，你就投降了！” “关你P事。”江子骞朝他板起脸。 “有异性没人性的人是你才对！”林昱哇哇大叫。 “你恢复体力了，我们再打一局。” 林昱摆摆手，拎起包往后退，“我才不要，走了，走了。” 江子骞把手机收起来，没有回复郁棠，和朋友一起离开了网球球馆。 郁棠左等右等，没等到他的回信，她洗好澡看了一眼，吹干头发的时候也时不时点下手机屏幕，直到睡觉前，她还不忘握着手机，等着等着她就睡着了。 第二天，她还是没收到江子骞的回信。 她失落地想，这段友谊算是走到尽头了。 郁棠沮丧了一个早上，她出门时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就算这样，她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刚走出家门，她见到正靠在墙边的季聿怀，他收起怔愣的表情，朝她淡淡笑了下，“早。” “早。”郁棠有点纳闷，他怎么在这等她。 季聿怀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他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待会要去上班，这张是稚川的请假单，我想让他在家好好想几天，你能帮我交给班主任老师吗？” 郁棠伸手接过，“好的，没问题。” “谢谢你了。”季聿怀说完，转身走了。 看起来他们两兄弟还没和好，郁棠边想着边走到学校，先去办公室把请假单交了。 她走到教室门口，忽然有种厌恶感和抗拒感，一想到昨天这些同学幸灾乐祸的表情，她不想踏进这个教室。 郁棠做了会心理建设，走进教室。 刚走进去，徐维达阴阳怪气地说道：“有些女的表面上干净漂亮，实际上心思不要太恶毒，背后挑拨是非，啧。” 郁棠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徐维达冷嗤了声，笑道：“我说什么了？我和同学聊聊天而已，又不是在说你，神经。” 郁棠哪里碰到过这样无赖和犯贱的同学，她忍耐着怒气，回到自己座位。 到正式上课前，徐维达看季稚川的位子空着，他高声叫道：“季稚川不会是不好意思了吧，觉得自己太丢脸了，连学都不敢上了，怕我们笑他？” “可能是吧，自尊心受不了。” 同学们附和了几句，有几个人看向郁棠的眼神是带着恶意的。 “哎呀，别啊！他不来上学，我的快乐源泉都没了！”徐维达放声大笑起来。 好几个同学也笑呵呵的。 郁棠气愤不已，季稚川那样做是有原因，有苦衷的，这些人为什么非要落井下石，大肆嘲笑他呢！ “笑，笑什么？要不要到讲台上来笑。”班主任老师拿着教案和保温杯进来，他冷冷地说道。 老师一发话，徐维达立马收敛了起来。 “今天我们班又来了一个转学生。”老师一开口，台下的学生们立刻议论纷纷起来。 都高三了，有一个转学生已经很稀奇了，这不开学几天了，怎么又来一个。 老师转头看向门口，“进来吧。” 从教室外走进来一个个高腿长的男生，他头发剪得很短，长相清爽阳光，只是眼神带着些狠厉。 “这位就是从诺德转学来的江子骞，他和郁棠本来是同学，大家好好相处。对了，自我介绍下吧。”老师在黑板上写下江子骞的名字。 江子骞恶狠狠地盯着徐维达，在这个班级里的人脸上转了一圈，“我叫江子骞。要是让我发现有人欺负郁棠，给我小心点。” 教室里一片哗然，各种视线打在郁棠身上，郁棠不觉得他说的话令人羞耻，反倒是心里很感动，心脏怦怦直跳。 班主任老师张口结舌，他无奈地摆摆手，“算了算了，你找个位置坐下，上课了。” 江子骞坐到郁棠后面的位置。 上课后，哪怕老师在卖力讲课，也止不住同学们八卦的心，更有人用看好戏的眼神看向徐维达。 徐维达坐立不安，按身高和体格来说，江子骞身材高大，他还不一定打的过，更别说他是从诺德转学过来，家里肯定是有底子的，和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不同。 他当下冷汗就下来了。 江子骞嗤之以鼻，看他那个怂样。 郁棠也是很想和江子骞说话，她好想问他为什么转来，这一节课上得十分漫长，她只好把一肚子话都压下来。 下课铃声一响，郁棠忙转过身，有许多话想说，但看到他扬起下巴，微冷的表情，她又说不出口。 “你怎么转学来了？我不是说了，你不要来。” 江子骞撇过头，漫不经心道：“你真以为，为了你我连学业都不顾了，连自己的前途也放弃了？” “那是怎么回事？” “本来我爸要把我送去曼彻斯特念书，你知道那鬼地方冬天有多冷吗！他非说什么棍棒底下出孝子，一定要去历练，不然养出一身富二代的臭毛病，我之前对叔叔说过你转学的事情，他一听也觉得是好主意，就同意让我转学了。”江子骞回道。 郁棠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道：“真是这样？真的不是因为我的关系？” “你有多大面子啊。”江子骞伸手去扯她的脸颊，“反正我到哪里都能行，国内的大学有什么难考的。” 郁棠感动得眼泪汪汪，她很快恢复以往的活力，“好，我们一起加油，先把污蔑的罪魁祸首找出来，还我清白，再让季稚川和季大哥和好，解开心结，让季稚川回来好好念书，考上艺校。” “恩。”江子骞点点头，他环顾了一圈，“上午有节体育课，你去找那些女生套消息，我去找男生们套消息，中午一起交流。” 体育课，郁棠找到之前那几个女生，她们一见她，绕道就走，她拦到面前，说道：“之前你们来找我吃饭聊天，我知道你们都是善良好心的人，对我这个转学生很关照。那天大家一起吃饭，你们都安慰我。” 女生们脸上摆出为难的神情来，面面相觑。 “我知道，你们和徐维达当了两年同学，肯定比我这个转学生熟悉，不想背上事情，所以你们才没为我说话，没关系的，我不介意。”郁棠见她们表情有所松动，再接再厉。 “那天中午，关于季稚川的是非，我一点也没说，你们可以为我作证的。我不想被人冤枉，被人冤枉的感觉很难受。” 郁棠耐心地等待着她们的反应。 第16章 （含入V通知） “其实，我们都清楚徐维达的为人。”女生们找了树荫下的草坪坐下聊，“他这个人说话很难听，讲出来的话贱兮兮的。” “对，讲话很难听的。我怕被他造谣，所以那天才没说话。”短发女生心虚地垂下眼眸，“对不起。” “没关系。”郁棠展露笑颜，“我还想知道，季稚川和徐维达之间闹矛盾吗？” “他们之间有过节，我上次不是说过季稚川有一次吃饭当面吐了出来，就是在徐维达面前。之后徐维达见人就说，季稚川很恶心，脑子有毛病。”短发女生接话道。 另一个圆脸女生勉强地说道：“不过也是啊，谁和你吃饭，当面呕出来，那个人心里肯定不好受。” “季稚川他不是故意的。”郁棠神色焦急，解释道：“现在大家都知道他在做吃播，我之前也看到过他在呕吐，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他胃不舒服。你们有没有反胃难受的时候，那种感觉很痛苦。” 几个女生对视一眼，其他女生听到她们的话，纷纷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是这样，他身体不舒服，我们可以理解，但我真的不理解他为什么要去拍这些恶心的视频。”有个女生露出难以理解的表情，其他人点头附和。 “对啊。” “没错，很低俗啊，要是别人知道我和他一个学校，是不是会笑话我？” “他长得帅，拍这些做什么？博眼球还是为钱。” “是不是买游戏装备或者新款球鞋，听说这些很烧钱，男生们之间也攀比，有虚荣心。” 她们叽叽喳喳地八卦着，郁棠想为季稚川辩驳，他那么做是有原因的，但她不能把三兄弟家里的情况披露出来，这样会伤害到季稚川的自尊心。 要是她在这披露他的隐私，看起来是解释清楚了，但实际上和徐维达有什么不同。 郁棠只得把心思压下来。 中午，郁棠和江子骞在餐厅碰面，两人各打了份套餐，坐下聊。 江子骞望着乌压压的人群，皱眉道：“这学校人好多啊，诺德的话，中午都没这么多人。” 他们从小就接受小班教学，一个班级十几二十个人，老师能顾到每一个同学的学习进度。 课外活动更是多的不得了，有篮球比赛，啦啦队排练，过过万圣节，全校的同学打扮得奇奇怪怪也没人会说什么，那次郁棠穿了两只不同的鞋子，没有人会笑她，大家都觉得她的点子好极了，笑成一团。 他们热热闹闹地过圣诞节，参加舞会派对等等，轻松愉快，快快乐乐地长大。 但是这里的话，竞争压力很大，学生们都绷紧了神经，为的是以后抢占优质的教育资源，社会资源。 她上体育课时，竟然看到有人拿着习题册，在一边写题目！争锋夺秒，不浪费时间。 “不同的环境，有不同的特点。以前我们开开心心的，没什么压力，可是抗压性差，一有点事情就要死要活。比如我，碰到那件事，开快车撞在护栏上。”郁棠摸了摸脑袋，心有余悸。 江子骞点头，“就像我爸说的，人不能一直安逸下去，会养废。要走出舒适圈看看，出去磨练一下，才知道人间疾苦。不过说到磨练，谁也没你那位堂兄厉害，季二叔叔也真狠，让他亲儿子去打工筹大学学费，英国的学费不便宜的啊。” “他们对他和对我是两种要求。”郁棠淡然道。 他是按照继承人的标准养大的，要求严苛至极，对她就不一样了，娇养着宠着长大，有时候说不清哪种方式才是为他们好。 “好了，不说这些了。”江子骞把话锋一转，“我刚才和几个男生打篮球，从他们嘴里套出点话，徐维达和季稚川之间确实有矛盾，有同学看到徐维达找过季稚川几次，有一次还叫他去食堂吃饭，结果季稚川当面吐出来，这之后两人关系恶劣。” “这件事很严重吗？”郁棠盯着面前的饭菜，“要是我现在吐出来，你会有什么反应？” 江子骞正色道：“你生病了，送你去医院做全身检查。” “对啊，这才是正常人的反应，而不是想着他这个人很恶心。”郁棠若有所思，“肯定还有别的原因。” 两人沉默一会，吃了会饭，突然想到什么，异口同声道：“为了女生。” 江子骞狐疑道：“你怎么想到的？” “因为啊……”郁棠看看周围，见附近的学生都吃完回教室了，她才小声说道：“季延哥之前对我说过一件事，他说有一天晚上回家，看见一个女生在对季稚川说什么话，她穿着这学校的校服，见到他后匆匆跑了。他问弟弟怎么回事，季稚川回答说没什么。” “他猜测，是女生在向季稚川表白，季稚川拒绝了。” 季延昨晚还对她说了件事，某天放学后，他穿小路回家，在巷子里遇到一个男生揪着季稚川的衣领，他把他骂走了，以为是有人在敲季稚川竹杠，让他小心点。 季延回忆着说道：“稚川说了两句话，关我什么事，是她自己想不开。” 郁棠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性，徐维达一定是为了女孩子争风吃醋。 江子骞垂眸思索了会，他突然抬起头，眼神犀利，“你怎么称呼季延是季延哥，叫的还那么顺口！” 她吓了一跳，端起餐盘去回收处，把餐盘递给阿姨，江子骞不依不饶地问她。 郁棠悻悻道：“他们三兄弟里就他脾气最好，我们聊的来。刚才那些事都是他告诉我的，让我去调查，不要放弃。” “哼。”江子骞嗤之以鼻，“得了吧，估计是个笑面狐，他是法学生，心思肯定多。” “偏见。” 江子骞怒道：“他是为他弟弟，你以为他有多好心。” 郁棠郁闷地看着他，气鼓鼓了会，然后像只泄气的皮球，“我不和你吵，看在你转学来陪我的份上。” 江子骞瞪大眼睛，“郁棠，你少得意了。” 两人打打闹闹地回到教室，午休时间，学生们大多在教室里休息，见到他们，徐维达阴阳怪气地讽道：“有些女的水性杨花，一个没来上学不要紧，还有另一个，非要和男生玩在一起是怎么回事啊？” 旁边几个男生附和地笑起来，笑容猥琐。 郁棠还是第一次被人骂水性杨花，她走到徐维达面前，难以置信地问：“你在说我？” “谁应了就是谁，我可没说是谁。”徐维达贱兮兮地笑起来。 江子骞脸色一沉，想冲上去揍人了，郁棠拉住他手臂，让他不要冲动。 结果两人的动作引得徐维达一阵怪叫，“你们什么关系啊，男女朋友？哇，厉害厉害，都这样了你还不忘勾引季稚川啊！江同学，你小心头顶发绿啊，我有好多绿、帽表情包，今天就分享给大家吧！” “你他妈说什么呢！”江子骞神色狠厉。 郁棠拉都拉不住他了，她忙挡在他面前，扬起下巴，怒道：“徐维达，就像你之前说的，我和你认都不认识，你和季稚川有过节，大家都知道，你现在针对我算怎么回事！？” 她义正言辞，丝毫不懦弱，徐维达的气势一下就弱了。 上体育课时的几个女生也帮腔道：“徐维达，你太过分了，对郁棠说这么难听的话。” “郁棠那天根本没说季稚川的是非，是你污蔑她的！” “就是，你更下贱！” 女生们同仇敌忾，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徐维达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郁棠向她们投去感谢的眼神，然后朝身后的江子骞眨眨眼，她故意说道：“你这么针对我，是不是想引起我的注意，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她故意诈他，说些刺激人的话，“你就是喜欢我，见到我和季稚川走的近，故意散播他的谣言，然后再针对我！” “哦——”同学们发出恍然大悟的声音。 和徐维达关系不错的男生惊讶道：“老徐，你喜欢转学生？真的假的？” 江子骞扮做黑脸，“怪不得你一直欺负郁棠，你这种人我见的多了，想和她交往，你做梦吧！” “不是，不是的！”徐维达气得脸红脖子粗，他梗着脖子吼道：“我喜欢你？你有病吧！哪里来的自恋狂，我喜欢的人是书瑶。” 诈出来了！ 徐维达吼完之后，忙把嘴捂住，他来回看看，教室里一片静默，随后响起议论声。 “书瑶以前是隔壁班的，她现在去澳洲念书了。” “原来徐维达喜欢书瑶啊，不对，是暗恋她。” 徐维达索性自暴自弃，当众说道：“她反正出国了，我也不怕说出来，我是暗恋她，一直有关注她，但我发现她喜欢的人是季稚川。” “有次中午，我想撮合他们两个，搞一个助攻，大家一起吃饭，叫上了季稚川。书瑶给季稚川夹菜，结果他刚吃下去就吐出来，他肯定是故意的！”徐维达恨恨地说道。 “季稚川不是故意的，他肠胃不好，不能吃油腻的食物。”郁棠无奈地解释道。 “就算是这样，他说话也不用那么狠，伤书瑶的心，一气之下出国念书了。” 原来是因为这样，徐维达想帮他喜欢的人牵红线，但季稚川冷酷地拒绝了书瑶，书瑶心灰意冷出国念书。 暗恋的人离开了，徐维达把季稚川当作是仇人。 “那是他们两人的事情，况且季稚川没做错，拒绝就是拒绝。你却为了这些事，背后中伤他，害他被同学嘲笑，你必须负责！”郁棠厉声道。 “你还想怎么样！”徐维达恼怒。 郁棠神色认真，眼神坚定，“你要向季稚川道歉！” 第17章 “我才不干！”徐维达气愤地喊道。 教室门口有人敲了敲门，吸引了全班的注意，老师皱眉道：“徐维达，你要干什么？还有你们，怎么回事？隔壁班说你们午休时间吵吵嚷嚷的，全都回自己座位上！” “要睡觉就睡觉，要写作业就作业，不要吵其他人！”老师眼神一厉。 学生们做鸟兽散，郁棠不甘心地回到座位上，她马上就能让徐维达道歉了，要是能解开季稚川的心结就好了。 他不该因为这些嘲笑声而放弃上学，他太关注旁人的看法了，这样会让他变得敏感，易受伤。 郁棠很快想到了别的办法，她跑到女生那边，低声询问，“嗨，刚才谢谢你们，我想问下，你们有没有书瑶的联系方式？” 几个女生摇摇头，其中一个眼神一亮，“我帮你问问我在隔壁班的朋友。” “好，谢谢。”郁棠扬起笑容，她就知道她们其实都是善良的人。 她保持着笑脸回到座位上，身后的江子骞趴在书桌上，压低了身体，在她耳边说话，“一会生气，一会笑，郁棠你越来越奇怪了。” 热气呼在耳边，郁棠回头瞪了眼他。 江子骞趴在桌上睡觉，他脑中回想起郁棠朝他眨眨眼的模样，他觉得他们两人配合的想当默契。 手机震动了下，他拿出一看，林昱发信息给他，“江子骞！你一声不吭就转学走了，你搞什么鬼！有异性没人性！” “还有啊，宋妍一直缠着我，问我关于你转学的事情，她烦死人了！” “你们两个把她也带上！不是一直是你们三个一起行动，以前都好成连体婴了，别撇下她啊！” 江子骞眼神冷了下来，很快回复他，“我的事别告诉宋妍。” 他突然想到什么，“对了，你在澳洲不是有朋友，帮我打听个女生。” 又是女生？江子骞你命犯桃花啊！林昱在心里抓狂，他抬起头，女生又追了过来，他躲闪不及，紧贴着墙壁。 偏偏宋妍不依不饶，她楚楚可怜地哀求道：“林昱，你是江子骞最好的男性朋友，你告诉我吧，他转去哪里了？他也是我朋友。” “你别过来啊，你再过来，我就躲进男洗手间。”林昱神经兮兮道。 “就算你躲到男洗手间，我也要知道，江子骞是不是转到郁棠一所学校了，他们转到哪间学校？为什么啊！”宋妍收起了温柔婉约的模样，眼神狠厉。 “我也不知道，他没告诉我。”林昱豁出去了，把手机给她看，“子骞给我发的，他让我什么事都别告诉你，我把他当朋友，不能出卖他！” 宋妍神色一窒，她不甘心地咬着唇，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到底是漂亮女生，林昱心软了点，他好声好气道：“你们之间发生什么事了？以前你们三个很要好的，要不你找他和郁棠说清楚。” 宋妍垂下眼眸，嗫嚅道：“你不会懂的。” 她失魂落魄地转过身，林昱先是愣了下，然后无语地想，什么叫他不会懂？ 他肯定懂，他们这三个人肯定是三角恋！都让江子骞悠着点了。 “恩，澳洲的朋友……”林昱翻起通讯录，开始找人。 下午课间休息时，同班女生陪着郁棠来到隔壁班，想要打听书瑶的联系方式。 “书瑶？我们都有她微信啊，你要干嘛？”隔壁班的女生奇怪道。 “是这样的，我找她有点事，她和季稚川之间是不是……”郁棠没有挑明，那女生已经明白了。 她皱着眉，“我把书瑶联系方式给你，你自己和她聊吧。” 郁棠喜出望外，“恩，好。” 那女生拿出手机正要把书瑶的微信号给郁棠，突然从旁边伸出一只手来，把手机屏幕按掉。 徐维达冷冷地盯着郁棠，“别给她，她刚转学过来就盯上季稚川，知道季稚川和书瑶的事情，没准是想向她耀武扬威。” 郁棠目瞪口呆，“你胡说什么？” 隔壁班女生看向郁棠的眼神一下子带着敌意，“我和书瑶之前是好朋友，现在想想，我不该给你她的信息，让你去骚扰她。” “不是，我没有，我和季稚川不是那种关系，就像你帮你的朋友，我也想帮助他。”郁棠诚恳道。 “哼，谁相信啊，你不就是喜欢他吗？不然你为他做这么多事干什么？”徐维达讥讽道。 那女生见状，拿回手机，回到了自己班级。 郁棠抬起眼眸，怒气冲冲地看向徐维达，“我和季稚川是……” “是什么？”徐维达表情很欠揍。 郁棠忍耐下来，她不能透露出他们的亲属关系，不然的话，她什么都做不成，她咬牙切齿道：“是朋友。” 徐维达冷嗤了声，“我警告你，你别多管闲事，人家书瑶好好在澳洲念书，我不准你去骚扰！” 郁棠生着气，回到自己位置上。 身后的江子骞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抖了下肩，回过头，就看到他的手机屏幕，屏幕上有个年轻女生的头像，旁边是她的英文名，下面一行写了中文名。 她兴奋起来，“你找到她了！” “恩，当然了。”江子骞特别嘚瑟，他看到她的笑脸，觉得很可爱。 郁棠马上加了书瑶的微信，然后等待着她通过。 这导致她上课时都心不在焉，被老师提问时只能回答不知道。 老师冷冷地告诫她，“坐下，好好听讲知道了吗？高考又不是我替你去考，不要想些学习无关的事情。这两天上蹿下跳的，闹出多少事情来了。” 看到郁棠被骂，有同学露出好笑的神情来，徐维达更是偷笑起来。 她看到之后，心里有点丧气，是啊，她到底在做什么呢？她大可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继续当她的“富家千金”，她年轻又有钱，出国玩，买奢侈品，过着旁人羡慕的生活。 “我来答这题。”江子骞主动举手，他上到讲台上，三两下就解决了数学试卷上最后一道难题。 他放下笔，冷声道：“高考你是不能替郁棠考，但她想过什么样的人生也不是你能决定的，她的生活又不是你在过。” 台下的同学们都发出了“哇”的感慨声，老师面子挂不住，但到底是成年人，绷紧了脸，让江子骞回去坐好。 江子骞下来时朝她轻笑了下，郁棠突然又有了勇气。 她小声说道：“谢谢。” “我们之间，还说什么谢。” 有时候就是这样，只要别人轻轻推一把，就能越过眼前的坎，季稚川也是这样，他在等待着别人轻轻推一把。 下课后，郁棠看到书瑶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她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对方。 一下午很快就过了，到放学时间，徐维达和几个男生一起回家，在校园里被郁棠叫住了。 “你还想干什么？”徐维达让朋友们先走，回头不耐烦地看着郁棠，“我真不明白，你搞那么多事做什么，大家都管好自己，不就好了！” “那你为什么要管书瑶的事情，你就是看不下去，才会替她报复的。”郁棠冷静道。 徐维达咬紧后槽牙，没回话。 郁棠拿出手机，开了视频通话，屏幕上出现一个清秀可人的女孩子，她笑了笑，朝徐维达打招呼，“嗨，好久不见，我是书瑶。” 徐维达的心一下子提起来，他紧张道：“嗨，我是你隔壁班的，我叫徐维达。” “恩，我知道，你很喜欢打篮球，经常和我们班的男生一起打。”书瑶笑道。 郁棠把手机给他，让他和书瑶聊聊，她走到不远处，江子骞走过来，他抚着双臂，厌恶道：“看到他这么腼腆的样子，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哈哈，别这样。”郁棠笑出声来，“在喜欢的人面前很难保持自我。” 江子骞看着她柔美的侧脸，一时失神。 郁棠和书瑶聊到了表白那件事，她回忆着说道：“是我一厢情愿喜欢季稚川，高一的时候就喜欢了，但他冷冷的，我想趁着高三出国念书前，向他表白。” “当然是失败了。当时没想通，一直在钻牛角尖，他为什么不喜欢我？为什么？是不是我不好？” “我现在想通了，也放下了，不喜欢他了，生活中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我要念语言班，想着申请大学的事情，课外活动很多，这边的大海太美了，朋友也交到了，现在生活很充实。” 女孩子说这话的时候，对生活充满希望，眼睛闪闪发亮，特别漂亮，连郁棠也被感染到了那股元气，她希望季稚川也能有元气些。 “没问题，我会说清楚，就当是向国内的高中生活告别，谢谢你给我一个充满仪式感的道别。”书瑶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郁棠想着书瑶的话，正发着呆，徐维达走了过来，把手机还给她，然后他低下头，郑重地说道：“郁棠，对不起。” 他神色歉意，“还有江子骞，抱歉，我这个人说话是过分了，我向你们道歉。” 他抬起头来，“我也会向季稚川道歉的。” 郁棠和江子骞对视一眼，她扬起唇角，高兴起来，做的事情都没白费。 三个人往季稚川家里赶，郁棠给他打电话，他没接。 于是她给季延打电话，季延接起后，忧心忡忡道：“稚川想退学，退学申请都填好了。” 季延的声音同时传到三人耳中，他们脸色一变，徐维达无语道：“不是吧，就因为这点事他就要辍学，抗打击能力太差了。” “什么叫这点事，对你来说是小事，对其他人来说不一定。”郁棠气愤道。 徐维达自知理亏，他垂下头，“我知道做错了，书瑶说我把怒气和怨气发泄在了季稚川身上，他其实是无辜的。” “不管怎么说，我们去找他谈谈。”郁棠伸手打了辆车，三人坐上车。 第18章 阴暗的半地下室，即使是夏季的傍晚，这里也是漆黑一片，需要将灯打开。 兄弟三人难得在餐桌齐聚，桌上没有饭菜，而是摆着一张纸。 季延接完电话回来了，他收起了一贯的笑容，神色凝重，那张纸是申请退学的文件，现在需要监护人签名。 三兄弟聚在一起开家庭会议。 “你真的决定了？”季聿怀冷着脸问道。 “是，我决定了。”季稚川轻声说道。“反正我念书不好，不如把钱省下来让二哥去念，以他的成绩以后可以出国留学。” 他抬头看向季延，“我和大哥一起打工，供你出国。” 季延伸手捂着脸，心里起了波澜，他脸颊紧绷，过了会，放下手，“你想清楚了，念的好好的，都念到高三了，这么放弃太可惜了。稚川，你以后会后悔的。” “我不后悔，我考不上什么好大学，念书我比不上你们，当初大哥都……”季稚川说到一半，看了眼季聿怀，没有说下去。 “那不一样，当时的情况导致大哥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季延劝说道。 “你打工，打什么工？去签那家网红孵化公司？我看过合同了，那家是小公司，他们只会黑下你的广告分成费用，吸你的血，到头来你钱没赚到多少，身体倒是先垮了。” 季稚川紧抿着薄唇，低下头。 季延见状，抬起头，“大哥，你说两句吧，好好劝他，他现在是脑子不清醒，一时冲动。” 一直没说话的季聿怀刚开口，发现自己嗓子有点哑，他低哑道：“你会后悔的。” “当我在打工的时候，看到我的同学们在大学里学习，哪怕是熬夜赶论文，你知道我有多羡慕吗？”季聿怀的眼睛不由红了。 “可我没有办法，我有家要养，要是我不去工作，你们两个会被机构送回原来的家，妈临终前嘱托过我，说死也不要回去。”他沙哑道。 十八岁的季聿怀带着两个弟弟办完了妈妈的丧事，马不停蹄地投入了到社会之中，工作真的很难，和读书不是一回事，要面对复杂的人事关系，每天都会有不同的新挑战，有些事他完全不知道。 也有人看他外形好，找他去当模特，当明星，但当时网络不发达，没有像现在这样多的机会，他试过去当模特，一个工作机会有两三百个男模特争取，可见要出名有多难。 而且就算有了这个工作机会，之后呢，可能是长时间的等待，这笔收入时有时无，再加上看到有些人在这行混得醉生梦死，他们没什么牵挂，他不一样，他有两个弟弟，他这个做大哥的必须务实点。 他很快就歇了这些走捷径的心思，老老实实地工作赚钱，供两个弟弟念书。 可是偶尔从工作的西餐厅望出去，看到年轻大学生们朝气蓬勃，开开心心的样子，他的心就痛起来。 季聿怀硬生生把泪逼回去，他不能在弟弟们面前露出脆弱的样子，也不想多谈他的艰难，这样会给弟弟们造成心理压力，“我不会签名的，你一定要回去念书。” 季延松了口气。 “大哥，你尊重下我的意思，我真的不想念了，我不想去学校，我觉得面对他们很痛苦，宁可在网上面对陌生人，至少他们，这些关注我的人会关心我。”季稚川痛苦道。 “稚川……”季聿怀蹙眉。 他们正聊着，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三兄弟把情绪收一收，季延过去开门。 他一开门，惊讶道：“妹妹，你怎么来了？” 郁棠神色焦急，往里望，“我来看看季稚川，他真的要退学？” 她见季延和季聿怀看向身后的两人，主动介绍道：“他是我好朋友，叫江子骞，这位是班级里的同学，徐维达，就是和季稚川打架的那个。” 季稚川走过来，眼神如冰，对徐维达说道：“你来干什么？来看看我家是什么样，有多么破，明天再去学校大肆传播，不对，没准今晚就在微信群里聊起来了。” “不是的。”徐维达尴尬地辩解道。 “你就是想让我难堪。” 他脸上透着淡淡的讽刺，郁棠看得心里难受，“徐维达是来向你道歉的。” “道歉？”季稚川神色平静，“我不需要。” 季聿怀作势要关门，“你们走吧，我们还有话要说，请你们离开。” “听一下他那么做的原因吧，他也知道自己做错了，来向你道歉。要是你为此退学，大家都会很难过的。”郁棠眼神透着恳求，她见两兄弟不为所动，转过头看季延。 季延开口道：“这位同学都亲自上门了，稚川你就听一下。” “我不听。”季稚川眼里闪过厌恶和倔强。 六个人僵在门口，江子骞拉过郁棠，挡在他前面，他和三兄弟面对面，几个大男生让门口变得狭窄无比。 江子骞瞪着他们，之后把视线聚焦在季稚川身上，“你知道郁棠为你的事情折腾了多久吗？她帮你查原因，找到之前向你表白的女生，和她聊了很久，才让她帮忙解开徐维达的心结。她今天上课的时候都被老师骂啊！不单被老师骂，还被你大哥讽刺！” “你委屈？郁棠不是更委屈！”江子骞怒道。 季稚川神色一怔，他看向郁棠，黑眸微动，因为她，他的心开始动摇起来。 “你不要想着退学，先听听徐维达怎么说的，听他说完，你再做决定，好不好？”郁棠温声说道。 良久之后，季稚川点点头。 因为这里地方太小，他们到附近的公园去，季稚川和徐维达两人在篮球场附近聊天，另外四人在一边看情况。 “大哥，让当事人和稚川聊聊，没准才是最有用的，别人说什么都不行。”季延抱着双臂，微笑道。 季聿怀没有说话，他看看季稚川，再看看郁棠，她的眼神带着焦急，不是作假。 “你太紧张了，稚川已经长大了，他有自己的想法，你不能替他做所有的决定。”季延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放轻松。 “是这样吗？”季聿怀自言自语，他只知道郁棠的出现确实有改变稚川的生活。 夜晚，篮球场的灯光打开，光线昏暗，徐维达盯着季稚川轮廓清晰的脸，忿忿不平道：“真是不公平。” “什么不公平？”季稚川离他一段距离，皱眉问。 “我是说长相，长相啊。”徐维达嘟囔着，“你长那么帅，心里没点数吗？别说班里的女孩子还有学校里的女生，那些学妹啊都喜欢你，只不过你这个人性格很冷，再加上有不好的传闻，她们才不敢靠近。” 季稚川回忆了下，女生们的面容在他脑海中都挺模糊的。 “你还记得书瑶吗？”徐维达看他迷茫的神色就知道他不记得了，他抓了抓头发，自嘲道：“到头来，原来只有我一个人在钻牛角尖，我到底在干什么啊。” “我暗恋隔壁班的书瑶，想帮她追你，所以才会找你一起吃饭，可是那次，她给你夹菜，你当场吐了出来，我以为你是故意的，心里很不满。” “还有后来，她鼓起勇气向你表白，你拒绝了，我以为是这个原因，她才会伤心到出国。” “我一直不敢向书瑶表达自己的心意，只会在背后搞小动作，她走了我就埋怨你，把怨气撒到你身上，直到今天，郁棠帮我找到她。”徐维达脸上有释然的神色，“我们说开了，我也向她表明了心意。” 他神色认真且严肃，“季稚川，对不起，你做吃播这件事，是我跟踪你的时候，看到你在拍吃播视频，然后在班级群里传播，把郁棠拉下水，我是想挑拨离间。” “那个时候，我心思很阴暗，希望你身边一个朋友也没有，更不想你交到女朋友。你幸福了，那书瑶怎么办？我呢，我们都得不到幸福，凭什么你能得到。” 季稚川微垂着眼眸，抿着薄唇。 “我知道道歉也说明不了什么，但是大家不是真的嘲笑你，而是有羡慕和嫉妒的成分在，知道你在做吃播，也是唯一能嘲嘲你的事情了。” “羡慕我？嫉妒我？”季稚川神色迷惑，“为什么？” 徐维达惊讶地看着他，“你不知道？因为你长得帅，男生们有时候开玩笑说，要是有季稚川的脸和身高，怎么会脱不了单。女生们也就敢偷偷看你，你太冷了，不好接近。” 原来不是那回事，季稚川一直以为是自己家境不好，他不敢谈论，总是很自卑，害怕同学看不起他。 原来……并不是这样！是他自己在钻牛角尖，以为别人都是那么看他的。 他们看向他的眼神没有那么多阴暗的心思，只是他一直在用恶意揣测别人。 突然想通这些，他只觉得眼前豁然开朗。 季稚川笑了出来，他弯着腰笑，第一次觉得那么轻松。 “怎么回事？他怎么了”江子骞看到季稚川笑，神色疑惑。 郁棠起初没想明白，直到她听到他的笑声，是轻松的，自己也笑出声来，“是他想通了，要他恢复自信，必须是他自己心理发生改变，否则别人怎么提供帮助也没用。” 第19章 他们四人都关注着季稚川和徐维达的动静。 徐维达吓了一跳，脸色关切，“季稚川，你没事吧？” 季稚川摆摆手，他抬起头，唇角微扬，“我没事，你走吧。” “那你还来学校吗？”徐维达小心翼翼地问道。 季稚川轻轻回了句，语调太轻，以至于其他几人都没听清，总之徐维达神色放松下来，他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公园。 看样子，谈话还算顺利，郁棠心里松了口气，她突然想到什么，紧张起来，瞄了眼江子骞的侧脸，要是被他知道她现在住在他们楼上，他肯定会大发雷霆，然后把他带去酒店住，到时候身份就露馅了。 郁棠扯了下他的衣服下摆，江子骞自然而然地低头看她，她小声说道：“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不如你先回去，你今天开车了吗？” 他迟疑了下，点点头。 她喜出望外道：“那快回去开车，然后早点回家吧。” 郁棠推着江子骞去马路边打车。 江子骞嚷嚷着，“你别推我啊，我走了你怎么办？” “我那么大个人的，一个人可以的……” 两个少年少女在路上也很惹眼，青春美好的模样，季延盯着看了一会，说道：“他们关系很好，小动作看得出很默契啊。” “是啊。”季聿怀敷衍了句，他全部心思在季稚川身上。 季稚川朝他两走过来，面上平静，“刚才徐维达向我道歉了，他也说了做这些事的原因，是为我之前拒绝掉的女生而报仇。” 季聿怀显然很不理解，他蹙眉不解，季延则是笑了出来，他拍拍弟弟的肩膀，“没想到是因为女生。” “我觉得他很无聊。”季稚川冷静下来，“但我发现自己在这件事中也有错。” 季聿怀和季延均是一愣，他们对视一眼。 “我没有处理好那个女生的感情，对我来说不重要，对她来说，这份感情可能很珍贵，我却不屑一顾，这其实很伤人。” 听到弟弟的话，季延神色复杂，“稚川你长大了，会站在其他人的角度考虑。” “大哥，你还记得我念初中时，有次因为打架，害的你跑来学校，为此丢了刚找到的工作。”季稚川看向季聿怀，“那次打架是有人骂我野、种，我忍无可忍，和他打起来，我觉得自己没做错，但你一到学校就指责我，赔偿了对方医药费。” “我不服，怨恨过你，明明是我大哥，为什么不站在我这边？” 季聿怀眼眸微动。 “后来那家人家不依不饶，三天两头找你要钱，我看到你打电话和他们协商，还有向公司老板解释原因却还是被辞退，我心里很难过。” 季稚川说到这件事时，眼圈微红，“明明我没有做错，却受到指责，连累大哥。在这之后，我就不想在学校里和人接触，不想在别人面前表现自己，我觉得他们都在针对我，在背地里嘲笑我。” “他们的一句话，哪怕是一个眼神，都会让我想很多。” 季聿怀这才明白季稚川的性格为什么那么敏感忧郁，原来他有很多郁结放在心里。 “是我没照顾好你。”季聿怀嗓音沙哑，眼神带着歉意。 “不关大哥的事，是我自己没想通。”季稚川微微一笑，“今天我的同学来找我道歉，听他说了之后，我才发现是自己太敏感，把别人的看法看的太重了。很多时候同学们没有那个意思，我却在想，他们是不是看不起我，嫌弃我家里穷，嘲笑我拍吃播视频。” “大哥，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季稚川伸出双手，抱了抱季聿怀。 季聿怀收起各种情绪，也抱了下弟弟。 郁棠走过来时，看到他们两兄弟冰释前嫌，解开心结，不由高兴起来，对面的季延看到她后，朝她眨眨眼，比了个ok的手势。 季聿怀放开他，看到季延的手势，再看看郁棠。 “而且郁棠帮了我很多，我要是再不领情，是不是太冷酷了。”季稚川眼神柔和了些。 他们三人回去时，叫上郁棠一起。 到了楼道口，季聿怀突然说道：“郁棠，要是不介意的话，你要不要来我们家吃饭。” “可以吗？”郁棠兴高采烈。 季聿怀抿抿薄唇，“你要是不介意的话。” “不介意！只要不是太难吃，我都可以接受的。” “好啊，都没尝到过我们家的手艺，就想着会不会难吃。”季延笑眯眯地说道。 四个人有说有笑地回到-103室，走进家门，季聿怀从冰箱里拿出食材，叫弟弟们准备起来，郁棠帮忙做些小事。 季稚川瞥见餐桌上的退学申请书，他拿起来后，将纸撕碎了。 她看到这一幕，不由扬起唇角笑起来。 电视机里放着时事新闻，郁棠在这里吃了一顿晚饭，哪怕是最平常的家常菜，她吃起来觉得很有人情味。 吃完饭，原本想在这帮着洗碗的郁棠被赶回去了，季聿怀送她上楼，他轻笑道：“他们两个会洗碗的，你回家去吧，不会忘记还要写作业了吧。” 写作业？不愧是三兄弟里的大哥，连学业都要帮忙盯着。 郁棠哀叹道：“对啊，还要写作业，老师布置的周末作业特别简单粗暴，就是写试卷。” “好好学习总是没有错的。”季聿怀笑容变淡，“由我说出来更有说服力。” 楼道里的灯光昏暗，郁棠看着他的侧脸轮廓一时出神，到她家门口，季聿怀说道：“晚安。” “晚安。”郁棠迟疑了下，回了句。 眼看着他转身离开，脊背挺直，她突然开口道：“季大哥，你为什么没有上大学？我上次在办公室听到班主任老师谈论，啊，我不是有意偷听的，是碰巧听到。” 他漆黑的眼眸望过来，郁棠紧张地摆摆手，“老师说你参加高考，而且是高考状元，不去念大学太可惜了。” 季聿怀犹豫了下，看郁棠的眼神执拗认真，他垂着黑眸，轻声回答：“我妈生病过世了，我必须撑起这个家，所以我放弃了。” “可……为什么不回你们的爸爸家？”郁棠忐忑地问道。 他眼里清晰地闪过厌恶和敌意，整个人的气场都冷了下来，但一想到对着的是郁棠，面对的是无关人员。 他勉强道：“你不明白，妈妈以及我们，和那男人的关系很恶劣，对那个家更没什么好感。” “是，如果我们回去，我会很轻松，我可以上大学，只需要顾好我自己，不用像养儿子一样养弟弟们。我的命运会和现在截然不同。”季聿怀激动起来，他下颚绷紧，“但我不能这么自私。” “要是回去了，弟弟们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有些性格品质的养成比追求金钱更重要。” 郁棠震惊地看着他，她不好受，“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些的。” 季聿怀缓和了下表情，僵硬道：“没关系。” “要是回到那男人身边，弟弟们不知道会养成什么恶劣的性格，他很差劲，也没什么能力，知道离开家族会穷困潦倒，为了荣华富贵不肯离开家族，相信那些污蔑我妈的说辞，还有那个女人——” 郁棠的心收紧了些，连呼吸都放缓了。 季聿怀冷冰冰地说道：“我绝对不会原谅他们。” 空气陡然变得稀薄起来，两人对视了一会，季聿怀觉得自己表露了太多情绪，他收敛了一些，礼貌道：“不好意思，我说的太多，吓到你了吧。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情你可以来找我。” “没有那回事。”郁棠强迫自己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她打开门，朝他挥挥手，“季大哥，拜拜。” 关上门后，听着脚步声渐远，郁棠整个人突然放松下来，她顺着门板滑坐在地上，过了一会，才有力气站起来。 一整个周末，郁棠游魂般地度过。 周一早上，季稚川和她一起走去学校，对于他的回来，班级里的同学没多大的反应，同学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有讨论周末做了什么的，有在讨教题目的，有在聊天的。 他从书包里拿出写好的检查书，和徐维达一起去了教师办公室。 都忘记了，他们还有通报批评这回事，郁棠后知后觉。 “你怎么心不在焉的？”江子骞看到她的表情，蹙眉问道。 “出什么事了？” 郁棠欲言又止，小眼神在江子骞看来特别可怜无辜，他揉了揉她的头发，“说啊。” “唉，我之前和季聿怀聊了下，发现他的恨意很深，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杏眸微垂，睫毛根根分明。 江子骞盯着她的长睫毛，“他离开季家的时候已经懂事了，肯定比季稚川更恨。” “是啊，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消除他心里的仇恨。”郁棠抬起眼眸，眼睛清澈。 江子骞不由愣了下，他还以为郁棠会害怕，会放弃，结果她是在忧愁该如何消除仇恨，“你这脑回路，与众不同。” “你损我呢！”她气呼呼道。 江子骞笑出声来。 两人贫了会，早上出操的音乐声响起，班级里的同学自发走向操场。 周一早晨，校长和老师例行讲话，这次他们的讲话非常简短，“刚开学，高三（四）班有两位同学就打架，季稚川和徐维达因小事打架，对于这两位同学，学校给予的处罚是全校通报批评，以及当众念检查。” 当着全校的面念检查，这对季稚川来说，会不会太严重了，郁棠生怕他承受不了。 第20章 全校师生都站在操场上，大家窃窃私语，队伍里十分躁动，不时有目光投向他们班。 老师刚说完，徐维达就上来，当着全校的面念了检查，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不该披露同学的隐私，背后说别人坏话，同时他让其他同学引以为戒，不要做这些小人行径。 台下吵吵嚷嚷的，不时有同学发出嘲笑和不屑的声音，但徐维达脸皮厚，他全然没当回事。 念完之后，就回到了班级队伍。 郁棠紧张地看向讲台，季稚川走上台，他手里拿着纸，黑发柔顺，长相出众，眉眼好看，下颚线条清晰，他刚上去，台下就有大范围的骚动。 “我是高三（4）班的季稚川。”他开口念着稿子上的内容，之后承认了自己的错误，无论如何打架也是不对的，他不该这么冲动。 郁棠听到不少学妹压抑着尖叫声，她们兴奋地讨论着，好像都是在说学长好帅。 有学妹还拿出手机偷偷拍了下来。 说完了打架事件，季稚川继续说道：“这次打架事件是因为我在某视频网站上做吃播，刚开始这件事被同班同学知道，我觉得自己很丢人，后来发现大家没有用过多异样的眼神看待我。” “我做吃播，并不是为了买名牌鞋子，或者换新的电子设备。”季稚川抬起眼眸，他神色平静，深吸一口气说道：“我是为了减轻家里的经济困难，想要分担亲人的压力，想要自力更生，非常迫切的念头，但现在的我总归是高三学生，还是应该以学习为主。我说完了。” 班级队伍里有人开口道：“季稚川他是不是在解释原因？他好像第一次说自己的事情。” “是啊，没想到这后面有原因，我们是不是误解他了？” “他不是想哗众取宠，也不是博出位。” 同学们面面相觑，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当季稚川走到班级队伍里的时候，他神色轻松，脊背挺直，眼神不再躲闪，不再避开别人的视线。 郁棠看到了他的改变，至少没以前那么不自信，不害怕别人的视线，他正在一步步改变。 她朝他笑了下，季稚川轻轻点头，她笑容一如既往的纯净，元气十足。 “现在放心了？”江子骞站在她身后，懒懒地说道。 郁棠若有所思，还不能放心吧，这高三可才刚开始。 上午的课一晃而过，到了中午，季稚川和郁棠他们一起去食堂吃饭，他胃不舒服，选择吃碗清淡的面条。 “你要不要去医院看看，我有比较熟的私立医院……”江子骞话没说完，他疼得嘶了一声，怒瞪着郁棠，“你干嘛！” 郁棠结结实实地一脚踩在他鞋子上，她面上微笑，“对不起，脚滑了。” 江子骞嘴角抽搐了下，明明是故意踩他一脚。 她笑道：“对啊，去公立医院做个检查，我们不是有学生医保吗？可以报销的。” 季稚川思索了下，点点头。 江子骞转头看着郁棠，神情从诧异转而变得了然，原来是考虑到季稚川的经济状况，依他的个性，确实不会接受过多的馈赠。 他们慢条斯理地吃着饭，有个人拿了杯饮料坐到这桌，郁棠惊讶道：“你过来干什么？” “我就随便坐坐，对了，你们还不知道呢！” 知道什么？郁棠看看江子骞，再看看季稚川，两人表情都很茫然。 “我就说你们不知道！”徐维达激动道。他拿出手机，点开那个视频网站，“季稚川，你在网上红了！” “什么？”季稚川皱眉不解。 郁棠凑到手机前，手机屏幕上出现了早晨时季稚川在讲台念检查的那一幕，再看看播放量，惊人的多！ “早上有学妹拍下来，放到网上，说看看我们学校的校草颜值有多高，刚开始一堆人不信，点进去之后，大家都说真香。”徐维达说的口干舌燥，“你快看看你那视频账号！” 季稚川后知后觉地拿出手机，一点开自己的账号，粉丝数几乎是每秒都在变动，无数的评论涌向他。 “小哥哥，加油！做吃播不丢人的！不过还是吃的健康点好（笑）” “呜呜呜呜我的宝藏男孩被发现了，但是是好事，希望你被越来越多的人看到，越来越红，路越走越顺！” “高三加油哦，为了家里的事不用那么拼，家人会理解你的。” 这一条条暖心的评论别说郁棠看了有点感动，季稚川早就愣住了，他垂下眼眸，开心又感动，有一瞬间会想，他何德何能，能受到别人的喜欢。 除了粉丝数的变多，账户上的金额也在增加。 “啊啊啊！”徐维达突然大喊起来。 江子骞皱着眉，怒道：“你一惊一乍的干嘛！” “快看热搜！上热搜了！季稚川，这下你真的红了！”徐维达激动地嚷嚷着。 郁棠点开一看，真的上热搜了，而且下面的评论基本都是正面的，夸季稚川长的帅，360度无死角等等，他的微博粉丝数也在蹭蹭往上涨，过往的视频点击量翻了好几倍。 “季稚川，你刚开始拍的是唱歌直播，唱得挺好的，是不是因为没人气才去拍吃的？”她问道。 季稚川点头，“对，本来是唱歌，但唱歌的主播太多了，我没什么机会，后来被高、利、贷找到，我想着要赚钱，就学起拍吃播来。” 果然是这样，郁棠看着他，“那你现在还想唱歌吗？不是可以考艺校吗？” “艺校？”季稚川神色茫然，他知道考艺校非常花钱，花时间精力，因为家里的经济情况，他不能这么自私。 他摇摇头，“算了，太花钱了。” 郁棠不由急了，她刚想说点什么，旁边的徐维达抢话了，“别啊，你这不是浪费你的人气吗？你现在红了，抓住这流量变现。” 季稚川还是摇摇头，“读书要紧。” 徐维达目瞪口呆，“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爱读书！” 午休结束的铃打了起来，他们打住话题，郁棠一看时间，这都一点了，三人把餐盘放回回收处，回到教室。 同学们立马把季稚川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地问他上热搜有什么感想，和他聊天套近乎，想要合影发网上炫耀，季稚川一下成为了人群中心，有些无所适从。 碍于老师进来，同学们才讪讪地回到自己位置上。 郁棠在一旁看着，脸上带着笑容，要是季稚川想往娱乐圈发展，那她就帮忙，要是他不想，那就顺应变化，让他好好读书。 这堂课上得人心浮动，同学们时不时眼神接触，笑得神秘兮兮，好像上热搜的是他们一样。 “升了，升了！” “热搜热度又高了！” 处于风暴中心的季稚川心情复杂，面对突如其来的上百万粉丝，他一会激动，一会惊慌。 脑海中突然出现郁棠清脆的声音，“不是可以考艺校吗？” 考艺校这个念头渐渐在心里扎根，他以前也想过，但考艺校需要请老师，上课还不便宜，家里背着债，他不能这么任性。如今这个念头又回来了。 季稚川收起心思，认真听讲着。 放学后，江子骞背上书包，自然地说道：“回家了，我顺路送你们回去，郁棠，你还住在那酒店吗？” 季稚川蹙眉，回道：“郁棠不是住在……” 本来在收拾书包的郁棠听到后，脸色大变，惊道：“我突然不想回家了，我们去吃东西吧！” “恩？”江子骞狐疑地看着她。 她故意大声说道：“我好饿啊，快走吧。” 季稚川愣了下，郁棠好像不想让江子骞知道她住在他们家楼上，为什么呢，不过他也没想太多。 三人走出学校，在学校里就受到了注目，走出校门口，门口竟然有不少女生等候着，她们看见季稚川后激动起来，纷纷叫嚷着。 “真的好帅！” “真人更加帅啊。” “这样的帅哥我怎么现在才发现。” 女生们用星星眼望着季稚川，围在他的周围，他脸都僵硬了，抿着薄唇，手紧紧抓着书包带子。 手机镜头对准了他，拍照声起此彼伏。 郁棠和江子骞被人群挤了出去，各种推推搡搡之间，她被人一个手肘撞到了胸口，疼得不行，眼看着要摔倒，突然一只手臂将她拉了过去。 “你没事吧？”季稚川紧张道。 郁棠摇摇头，惊魂未定。 “好暖啊。” “这个女生好幸运！” “哇，好帅好苏，小哥哥我也想被你拉一把！” 等郁棠站稳，季稚川神色凝重，他温声道：“大家不要挤，要是摔了就不好了，现在时间不早了，不如早点回家。” 女生们望着他的俊脸，神魂颠倒地应了声，“好~” 再加上保安们过来劝阻，总算把这场骚动制止了。 郁棠感慨互联网强大的同时，更加感慨季稚川的魅力之大。 “看这么久，你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江子骞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刚才他拉你一把时，你没心动？” “胡说什么。”郁棠忿忿不平。不过不可否认，在惊慌失措的时候，突然有一只强有力的手臂抓住她，心脏怦怦直跳，一时的crush. 在校门口折腾了一通，他们也没了吃东西的心，和江子骞道别之后，郁棠和季稚川走回家，路上碰到了一个男人。 他主动递上名片，“你好，季稚川，我是星娱传媒的经纪人。” 第21章 咖啡店内，这位西装革履的经纪人端来三杯饮品，他微笑着说道：“我特地让店员做了不含咖啡因的饮品，请用。” 季稚川和郁棠轻声回了句，“谢谢。”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是周念，在星娱传媒担任经纪人，我是在网上看到季同学的情况，这才找过来，希望你不要介意。”周念态度礼貌，长相端正，很容易获得好感，特意朝郁棠微笑点头，不会有高高在上的态度。 郁棠咬着吸管，安静地坐着，离他们不远不近的距离，这位经纪人应该就是原著中季稚川的经纪人了，哪怕绕了一圈，他还是看重季稚川这个苗子，想捧他当明星。 “季同学，这个称呼有点生疏，我称呼你为稚川，可以吗？”周念面上是游刃有余的表情，他嗓音低沉，“我来之前看完你的所有视频。” “所有的？”季稚川惊讶了下，他没想到自己一个无名小卒会让星娱的经纪人关注到。 “是的，所以我来找你是深思熟虑的，我看到你最开始的几个唱歌视频，你有潜力。” 周念没有让场面冷场，他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笑道：“听起来是有点不靠谱，像传、销，但我是认真的。” 季稚川微扬起唇角，淡淡地笑了下。 郁棠看他们聊得还行，季稚川不太抵触这位经纪人，愿意听下去。 周念直接进入主题，他说道：“有没有想过进娱乐圈？这对你来说是个好契机。” “我……” 季稚川刚说了一个字，周念举起手指摇摇头，他浅笑道：“你先听听我的话，我待会会认真地听你的想法，不急，我有时间。” 季稚川这才放松了表情。 周念认真道：“我提几个今年在网上爆红的素人，一个在理发店里洗剪吹的理发小哥，因为长相俊美被关注到，一个因为眉毛奇特而在互联网上爆红，他们短期内受到了大量关注，想必你也看到过他们的新闻。” 季稚川轻轻点头。 “诸如此类突然爆红的素人有很多，然而不久后，他们消失了，没多少人再关注他们。”周念平静地陈述事实，“一开始，有商家会利用他们的人气带动产品，吸引流量，但热度过后，他们的利用价值没有了，商家不再找他们。” “如何利用这个人气，是赚点快钱，还是为以后铺路，这取决于你的选择。” “而要进娱乐圈，首先就需要选择一家靠谱的公司，有口碑有资源，更需要一个靠谱的经纪人，有人脉有远见。” 周念虽然是在自夸，但听上去并不讨厌，他是用坦诚的态度和他谈，而不是以成年人的傲慢告诉他该怎么做，季稚川认同他的话。 “稚川，你家里困难，背着债务，要想解决这些债务，进娱乐圈也算是一条出路。” 季稚川看着周念，不可否认，这一点确实戳中了他的内心，进娱乐圈当明星有多赚钱，不言而喻。 要是他赚了钱，不用太多钱，他就能减轻大哥的压力，大哥就可以为他自己而活了，季延哥也不用去打工，可以把全部时间花在学习上，过着和平常人一样的生活。 “当然，我不是在诱惑你，这只是进娱乐圈会带来的好处，你首先要想，才去做。你不想的话，没有人会逼迫你。”周念淡然地笑了下，“好好考虑下，不用立刻做决定。” “好，谢谢。”季稚川站起来，周念伸出手和他握了握。 两人友好地结束谈话，周念正要离开时，朝郁棠笑笑，“同学，你有没有兴趣当女团练习生，我看你样貌很好，性格也开朗，会受欢迎的。” 季稚川看向她，好像是第一次仔仔细细地打量郁棠。 郁棠吓了一跳，忙摆手，“我不行的，我五音不全，唱歌就算了。” “看不出来，音色挺好的。要是想当平面模特也可以，你考虑下。今天时间也不早了，我先走了，再见。”周念笑眯眯地朝他们道别。 郁棠心想，周念这么说，是不是希望她带动着季稚川一起进公司，对女孩子来说，当模特其实是个很有诱惑力的条件，受人瞩目，生活在闪光灯之下，有数不尽的奢侈品穿搭，每天漂漂亮亮的，又有钱赚，哪个女孩子不心动。 看着周念走出咖啡馆，打开路边停着的车的车门，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接电话，神态严肃，很忙碌的模样。 成年人果然心机重。 季稚川淡淡地说道：“我们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两人沉默了一会，谁也没说话，郁棠很好奇季稚川的选择，侧头看他，他侧脸清俊，轮廓精致，少年气十足，是偏俊美的那类。 “你一直看我做什么。”季稚川不自然地说道。郁棠的视线都快把他的脸盯出一个窟窿了。 “我在看你真的很帅，确实是适合当偶像，当男明星。”郁棠笑着回答，她装模作样地捂着胸口，“我一开始看到你拍的视频，痛心难忍，你没事瞎折腾什么，只要安安静静在那，就会有人给你打钱吧。” 季稚川浅笑了下，“哪有这么夸张。” “真的，真的！”郁棠兴奋地说道。 季稚川的笑意敛了几分，带着些不确定，想问问郁棠的看法，“你觉得怎么样，我进娱乐圈这件事？” 郁棠认真地说道：“虽然那个经纪人有点阴险，他抓住了你的焦虑点谈话，比如说突如其来的人气，家里的债务。但他确实是有本事的，星娱那家公司也是正规公司，没有压榨艺人的传闻。” “但是啊，娱乐圈总归是名利场，路人只看到他们的风光和财富，不知道背后的辛酸。” “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难，不是我选择了别的行业，做的这行业里就没有困难了。”季稚川反驳道。 郁棠听出了那么点意思，她扬起唇角笑道：“看来你已经做出选择了，只是想听听别人的意见。” 她看透了，季稚川抿着薄唇，没说话。 “这样很好啊，你要以自己的想法为准，不要被其他人动摇。”郁棠为他感到开心，眉眼含笑。 走到路口便利店时，他们遇到了季延，简短地聊了一会。 季延拿着那张经纪人的名片，狐疑道：“有星探来找稚川，问他要不要进娱乐圈，还问郁棠……”他看向郁棠，“要不要当模特？” 郁棠像土拨鼠一样点头，眼睛闪闪发光。 季延表情严肃，过了会，猛地笑出来，“你们两个也太好笑了，竟然当真了，肯定是骗你们的，你们竟然傻乎乎地讨论起来，有没有讨论到出名赚钱后给哥我买套汤臣一品啊？” “是真的！”郁棠不由急了，“他真的是经纪人！” “假的吧，你们两个小傻子。”季延说话时尾音上挑，没有过多讽刺的意思，反倒是有几分开玩笑的意思。 季稚川听到后，低头思索起来，他迟疑道：“是这样吗……是骗子？” “不是的！”郁棠不由急了，生怕季稚川直接放弃，不再考虑这个提议。 季延眯了眯眼睛，他盯着她，“郁棠，你怎么断定他真的是经纪人？你认识他？” 他们两人一起看向郁棠。 “不认识。”郁棠挫败道。 “哦，难不成你很想去当女团练习生？”季延眼里浮现出笑意。 她像是炸毛了一样，反驳他。 三个人吵吵嚷嚷的，走过来的季聿怀一下就听到这三人的谈话，他无奈地叹气，“精神真好啊，隔着一条街就听到你们的声音，出什么事了？” “哥，你回来了。”季延打了声招呼，把那名片给季聿怀看，“这两个小傻瓜碰到个星探，以为自己能进娱乐圈当明星，做明星梦呢。” 星探？季聿怀接过名片看了一眼，周念两个字在业内如雷贯耳，他捧红了不少一线明星，人脉广资源多。 他再网上搜索一下，周念的百科瞬间出现。 “好像是一个人。”季稚川看了一眼，轻声说道。 “我就说他是本人。”郁棠朝季延扬起下巴，得意起来。 季延抚了一把她的头发，替她顺毛，“你是对的，我错了。” 季聿怀没理会这两人的小动作，他看向季稚川，弟弟眼里明显有期待的光芒，他垂下眼眸，思索片刻，照着名片上的电话打了过去。 电话很快被接起来，传出周念沉稳的声音。 季聿怀盯着季稚川，冷冷地对周念说道：“您好，我是季稚川的大哥，也是他的监护人，关于让他进娱乐圈这件事，我不会同意的，请你不要再找他，浪费您宝贵的时间。” 在三人诧异的目光中，季聿怀把电话挂了。 “干嘛这么看我。”季聿怀神色平静。 “大哥，你也不用做这么绝，直接回绝了，你问都没问稚川的意思。”季延蹙眉道。 “是啊。”郁棠小声说道。 她对他的做法很不满。 “稚川，你怪我这么做吗？”季聿怀问季稚川，“我希望你不要做明星梦，随便举个例子，每年艺校出来的学生有几个能拍上戏，就算拍上了，他们只有很少的戏份。那些签约公司的艺人，在横店拍戏的，连被人看到的机会都没有。多少人浪费了时间，以为自己就缺一个机会爆红，他们只是在做白日梦。” “其他人我不敢说，但你眼前有个活例子，我以前也被人找去当模特，平白无故浪费了时间，我不希望你浪费高三的时间，去走一条更难走的路。” 第22章 几个人都安静下来，气氛变得沉默压抑起来，他们默默往回走，谁也没说话。 郁棠偷偷瞥了眼季稚川的神情，他被他大哥打击到了积极性，垂着眼眸，目光黯然，脸色不太好，再瞄了眼季聿怀，他神色严肃，她张了张嘴，刚想开口，书包带子被人拉了下。 她转头看，季延朝她摇摇头，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示意她不要多说话。 她只得把话都压在心里。 到了公寓门口，她挥挥手，开口道：“我回去了。” 季聿怀三兄弟朝她点点头，说了再见，等郁棠一关门，季延说道：“稚川，你先回去，我和大哥有话要说。” 季稚川犹豫了下，但看看两个哥哥的脸色，他走下楼梯。 “你想说什么？”季聿怀收回视线，深沉道。 “哥，你刚才太过分了，问都不问他一声，你就打电话拒绝掉，这是稚川的事情，不该由你拒绝，你该问问他的意见！”季延眼神一厉。 季聿怀的眼神倏然变得晦暗起来，“我清楚娱乐圈是什么地方，一个名利场，一个让人迷失的地方，稚川现在觉得名气、金钱、受人追捧很重要，但这一切都是过眼云烟，只有和家人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季延不解道：“至少让他试一下，我看他有兴趣。” “我不想他以后过得比普通人还难，像我一样在后悔当初浪费的时间！”季聿怀厉声道。 郁棠躲在门背后，偷偷听到他们两人的争执，季延是想让季稚川试试，但季聿怀明显不想，因为他们没有退路，不是说当不了明星，那就回家。 “那些蹉跎的时间，把精力放在筹备当明星上，他以后想起来会后悔的。”季聿怀不赞同道。 她握着门把手，想说两句，有心无力。 她知道季稚川日后会成为大明星，但要是没有实现呢，让他孤注一掷地选择进娱乐圈，到底是害他还是帮他？ 郁棠心焦不已。 就在这时，季稚川的声音出现了，“哥，你们别为我吵了，我知道情况了，我决定放弃了，之后会好好读书复习的。” 季聿怀舒出一口气，“你想通就好。” 之后的声音变小了些，他们三人回去了。 郁棠一边思索着这件事，另一边自己做饭，忙忙碌碌一晃就到了□□点，外面天色阴沉，突然刮起了大风，紧接着一场暴雨突如其来。 她忙起身去关窗，哪怕窗户关得严严实实，水顺着缝隙流了下来。 郁棠目瞪口呆，这个房子是个纸箱子吧！ 豆大的雨点打在窗户上，雨越来越大，外面的树木被吹得东倒西歪，她打开电视机，电视里主持人正在播报新闻，一个台风的标志出现在屏幕上。 沿海地区有台风是很正常的，但她第一次一个人经历，台风的强度似乎增强了，雨水竟然倒灌进了家里，没过了地板，浸湿了鞋子，她不得不站到沙发上。 望着灌进来的雨声欲哭无泪，一楼都这样了，那半地下室的情况不是更糟糕？ 她从沙发上跳下来，换了双球鞋往楼下跑，看到雨水正在唰唰地往下流，像个小瀑布，她惊得不行。 到了-103门口，刚要敲门，季延推开门，拿了个塑料大箱子，抬起头讶异道：“你下来干什么？” “我来看看你们的情况……” 季延眼眸微动，他扬起唇角笑道：“我们都有经验了，早就把重要的东西都打包好了，这个箱子给你，把贵重产品，电子产品，重要的东西都放进去，免得泡水后不能用。” 郁棠心情复杂，伸出手要接过来，季延没给她，“快点，我陪你上去整理东西。” “那他们……” “没问题，你才该小心点，电源总开关关了没有？我上去帮你。”季延催促道。 郁棠一窍不通，跟在季延身后，看着他在外把电源开关拉下，“先关掉这个，不然碰到水，触电就糟糕了。” 他关掉后，转身看见郁棠一动不动，“你还在这里站着？不去理东西？” “哦！”郁棠反应过来，她回到房间，可对于要拿什么，怎么整理，没有任何概念，这时候水已经越积越深，没过她的脚腕。 匆忙之中，她把笔记本电脑，平板，一些重要证件放进箱子里，抬起头看到季延帮她把电器一类的小家电都放到餐桌上，床铺之类的收起来放到衣柜上方。 整理完这些，他帮她抱起那个箱子，放到柜子里。 “然后呢？今晚该怎么办？去外面找个酒店住吗？”郁棠问道。 “酒店，太奢侈了吧。”季延笑眯眯地说道。 季聿怀和季稚川在门外等着，他们手里拿着伞，等两人忙完后，把伞给他们。 “附近有一个体育馆，每当台风天气就会开放当作临时安置点，我们过去避一避，季延，你注意下她的脚下，别被电到。” 在这种混乱的场面中，季聿怀冷静的声音特别清晰。 望着外面漆黑的夜，倾盆而下的暴雨，被刮得乱七八糟的树枝，郁棠心里没什么底，思绪也有些混乱，一走到外面，人都要被吹跑了，一只手臂握着她的肩膀，将她往伞下带，小心地护着她，不带一丝暧昧。 她怔了下，见到季延线条分明的下颚，雨水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滑，滑过修长白皙的脖子，他的T恤早就湿透了，头发滴着水。 这段路走起来很难，冷意从脚一直窜到头，明明是夏末初秋，却寒得刺骨，透过雨幕，依稀看到不少车开不动了，停在半路上，场面混乱。 “再撑一会，马上就到了。”季延大声说道。 他温热的体温透过T恤传来，郁棠愣愣地看着他的侧脸，觉得很温暖。 体育馆门口的路崎岖不平，有段路积起了雨水，变成一个小水塘。 “过来，我背你。”季延二话没说，做了个半蹲的动作。 她犹豫了下，但雨势越来越大，容不得她半点思考，她接过伞，顺势搂上他的脖子。 季延淌着水穿过了积水处，郁棠挺轻的，就算在潮湿的雨水中也闻到她身上传来淡淡的香味。 他转过头来，不经意间和她对视了下，开口道：“到了。” “哦。”郁棠赶紧跳下来。 体育馆门口有不少志愿者在组织帮忙救援，他们到了二楼的大房间，这里有临时住宿的地方，都是大通铺。 “给你，干净的。”季延扔了条毛巾给她。 郁棠接过后，愣了下，“谢谢。” 她拿着毛巾擦头发，毛巾上有淡淡的薄荷味，在闷热潮湿的天气中显得尤为清新。 外面的闪电轰隆轰隆响，季聿怀走在季延他们前面，当他到的时候，他看到季延背着郁棠走过来，之后又给她毛巾。 他叫了声季延，“我们到走廊去聊聊。” 季延从地上起来，跟在季聿怀身后，他笑着说道：“大哥，怎么了？脸色这么严肃，我最近没犯错吧。” 两人刚来到走廊，迎面来而的志愿者递给他们一人一瓶矿泉水，季延笑眯眯地说道：“谢谢。” “不客气。”女孩子受宠若惊，她唇角上扬，很开心的模样。 季聿怀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季延靠在栏杆上，“干嘛啊，我只是向她道谢。” “那你笑得这么油腔滑调，别人误会你对她有意思怎么办？”季聿怀冷声道。 “不会吧。”季延大惊失色，他无所谓地笑道：“哪有这么夸张。” “我问你，你刚才背着郁棠过来，你是不是对她……”季聿怀黑眸盯着他，“还有你一直叫她妹妹是怎么回事？” 季延神态夸张，惊讶道：“大哥，我助人为乐啊，我不背她，你让她一个女生把裤腿挽起来，淌水过去，太过分了吧。” 季聿怀抿抿薄唇，神色冷凝。 “还有哥哥妹妹，我们就随便叫叫，她又不是开不起玩笑的人，再说她比我小，我真当她妹妹，像对稚川一样对她。” 趁着外面电闪雷鸣，季延伸出手，“我发誓，我发誓总行了吧。” 季聿怀这才信了他，小心叮嘱道：“保持距离，她有……” “她有男生朋友，我知道，我们不都见过了。” 在他们聊天时，郁棠从屋里望出去，看到两兄弟一个冷峻一个邪气，两个人都很英俊，把一旁的女孩子激动坏了。 她裹着家里的小毛毯，对旁边的季稚川说道：“我有点困了，先睡了。” “你睡吧，我帮你看着。”季稚川轻声道。 “恩，你不困吗？”郁棠微笑了下。 “我还不困。”季稚川摇摇头。 过了一会，郁棠呼吸平稳，靠在最里边的小床睡着了，他把他的毯子盖在她身上，希望她不要着凉。 人群的喧闹声渐渐停止，大伙折腾一夜都累了，外面倾盆大雨，体育馆里静悄悄的。 季稚川一个人靠在墙上，望着漆黑的景色发呆。 这样子的避难，每年总要经历一两次，他其实希望哥哥们不要那么辛苦，想要住进高层的楼房，想让生活变得不那么艰难，想让大哥轻松一点，只需要钱。 如果他有这样一个机会改变现状，他为什么不做？就算只有一点点希望，他也想试试。 先前被季聿怀浇灭的希望，在这场台风过后，又从季稚川心里冒出来。 台风过后，第二天天色大亮，安置点的人陆续离开体育馆。 “郁棠，醒醒，早上了。”季稚川推了推郁棠，她睡得很熟，怎么叫都叫不醒。 季聿怀他们早就收拾好了，看到她把头埋在被子里，又无奈又好笑。 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季聿怀开口道：“你们先去上课，我留在这里等她醒，今天我是下午的班，不要紧。” 季稚川和季延点点头，他们回去收拾家里了，家里还水漫金山呢。 季聿怀离她不远不近的距离，他不经意间望过去，她脸色红润，脸很小，轮廓精致，长睫毛，皮肤像白瓷一样光滑细腻，一看就是没吃过苦。 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季聿怀忙找起手机来，不是他的手机，而是郁棠的。 来电显示是江子骞，他看了看郁棠，替她接了个电话，报平安。 江子骞说道：“你人呢？不会是还没起床吧？” “你好，我是季聿怀，昨晚发生台风，我们在体育馆的安置点避难，她可能是累了，一直睡到现在。”季聿怀目光沉冽。 “体育馆，安置点？”江子骞的音量不自觉地提高。 随后他怒气冲冲道：“这体育馆在哪里！” 季聿怀把地址告诉了他。 郁棠迷迷糊糊醒过来，她看见一个人的轮廓，等看清之后，她立刻就醒了，嗓音沙哑道：“季大哥。” 看看周围，已经没人了。 “季延他们先走了，我留在这等你醒来。”季聿怀淡淡地说道。 “哦。”郁棠起来后，头脑发懵，杏眸中带着茫然的水雾。她坐起来穿鞋子，眼皮还是没掀起来。 “对了，你手机刚才响了，是你朋友江子骞打来的，我替你接了下。”季聿怀等在一旁。 这一次，郁棠是彻底醒了，她惊慌道：“季大哥，你告诉他，我在哪里了？” “是啊，怎么了？”季聿怀黑眸冷冽。 郁棠一下子慌了，她嘴里念叨着，“惨了，惨了。” 季聿怀见她神色惊慌，没有问背后的原因，他们走出体育馆，快到家时，只见街边停了辆车，江子骞气势汹汹地下车，朝她走来。 “郁棠，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会住在体育馆的安置点！？”江子骞生气地质问她。 郁棠心虚地往后，试图躲到季聿怀身后，她小声道：“因为台风。” “台风！是台风这个缘故吗？你怎么会……”江子骞气愤至极，“住在这鬼地方！你真是疯了！” 他把视线转到季聿怀脸上，脸颊紧绷了下，“你知不知道她是谁？” 季聿怀侧头看了眼郁棠，黑眸深邃，“她是谁？” 第23章 郁棠杏眸微睁，她生怕江子骞把事情说出来，一分一秒倏然变得漫长起来，她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她嘴唇微抖，背后冒冷汗，几乎不敢和季聿怀对视。 “我不关心这些，也不想深究背后的原因。”季聿怀冷淡地说道。“我不是八卦的人，我要回去整理家里了，郁棠，你们记得去上课。” “恩。”郁棠轻轻点头。 眼看着江子骞还要说什么，她眼疾手快地捂着他的嘴，警告道：“不要说，说了的话，一切都完了，我不想破坏现在和平的关系。” 江子骞一把把她的手拉下来，生气得不行，“你都不告诉我，你搬到这里来了，放着豪宅酒店不住，跑来住破旧的老公房。因为台风天，还去了体育馆的安置点。” 他气极反笑，“要是碰到点事情怎么办？你一个人怎么办？” “我不是没事吗！那里很安全，到处都是志愿者。”郁棠也激动起来，“你觉得我不该住破旧的老公房，这里很糟糕，可是季聿怀他们，他们住了这么久，每年都要碰到这样的事情。” 她眼圈微红，想起雨水倒灌进房子，他们熟练地打包物品，带着她去安置点，他们才不该过这样的生活。 “我也很不开心，当我住在宽敞舒适的房子里，看着外面的天说一句，轻描淡写地说一句，雨好大。可他们却为因为这场雨而过得辛苦。”郁棠难过地说道。 江子骞懂她的难受点，正是因为了解她，他才越发烦躁。 郁棠的黑睫毛变得潮湿，眼里弥漫起水雾，硬生生地把眼泪逼回去，“只要他们肯低头回季家，他们就是少爷，但他们没有。就是这样，我才觉得我妈太过分了，逼得他们没有退路。” “啊，真的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江子骞无奈地说道。 郁棠扯他衣服下摆，小心翼翼地说道：“我们先去上课吧，我回去换衣服。” “快去，我在这里等你。”江子骞恶声恶气。 看着她走进楼里，想想还是不放心，他跟了过去，环顾着周围的状况，台风天过后，这里变得更加惨不忍睹。 因为地势低，有一层雨水，雨水中还掺杂着树枝和泥土，隔壁一户人家正在往外倒水，整理家里。一楼都这样，半地下室应该更惨吧。 看到这些，江子骞心情复杂，他觉得季聿怀真的有骨气，他是过过富贵生活的，还能忍下清贫生活，心性超越常人。 等了一会，郁棠从家里出来。 去学校的路上，江子骞转头问她，“你就真的住那了，为的是离他们近点？” “恩。”郁棠点点头，她看到他眼里的关心，笑道：“不要担心我，你记得帮我向家里打好掩护哦。” “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江子骞嘀咕了声。 他们到学校时，第一节课都过去了，好在季稚川帮两人请了假，没被老师问话。 上午的时间过的飞快，郁棠正要叫季稚川一起去吃饭，他却主动说道：“我中午有点事，你们去吃吧。” 在郁棠纳闷的视线中，季稚川离开了，他脸色有点奇怪，眼神异常坚定。 “他好像要去做什么重要的事情？”她皱眉道。 郁棠想也没想，偷偷跟过去。 季稚川出了学校后，走到附近的地铁站，郁棠隔了一个车厢观察他。 车厢内晃荡晃荡，季稚川单手握着扶手，俊脸没什么表情，身材修长，高中校服显得他整个人干净清爽。 原本郁棠这样偷瞄他，别人会觉得她很怪异，他也肯定会察觉到，有所反应，但因为季稚川在网上红了以后，看他的女生多得不得了。 地铁里好多女生都在看他，有的还偷偷拿手机拍了照片，发到微博上之后，被大批迷妹嗷嗷叫好。 下了地铁，郁棠一路跟着季稚川走出地铁站，看着他走进一幢CBD。 她停下脚步，抬起头，心想这里是什么地方？ 走进大厅，季稚川的人影消失不见了，郁棠抬起头，看看这幢大楼有哪些公司，一眼就看到了星娱。 她眼睛瞬间亮了，原来季稚川没有放弃，他亲自过来了。她正在高兴的时候，身后突然出现一个沉稳的男声。 “这位同学，你是陪稚川来的吧？不如一起上去等？” 郁棠转过身一看，周念微笑着看她。 她忙摆摆手，“我就是来看看情况的，您忙吧。” “哦，我以为你是和他一起来的。”周念敛了微笑，态度依旧是温和的，“他可能心里没什么底，需要人陪同，毕竟昨天他大哥打电话过来拒绝了。” “季大哥说那些话也是情有可原，他不希望稚川浪费时间，但我相信他能行的，你看好他，会帮他规划好的吧。”郁棠说道。 “我理解做家长的心态，预备今天去见见稚川的大哥。身为一个经纪人，我当然会为我的艺人打算。”周念脸上的表情无懈可击。 “恩，那就好，我不觉得这些时间是浪费掉的，好的坏的，经历过了，才会帮稚川成为日后的他。”郁棠笑着说道。 女孩子眼神很清澈，笑起来也很有元气，周念看她有潜质，可惜她挥挥手，转身就跑了，他被她感染到，不由微笑起来。 电梯上去后，周念见到季稚川，他和他握了下手，笑道：“你能来找我，我很高兴，不如这样，我边带你参观，我们边聊天，你也可以问我任何问题。” “好。”季稚川点点头。 周念带着季稚川参观起公司来，见到了电视上的明星，正在培训的练习生等等，眼前的世界在季稚川看来是全新的。 “你声线很好很有特点，我预备将你放到vocal那组培养。”周念说道。 “可我之前没有受过专业训练，我……可以吗？”他迟疑地问道。 周念笑了笑，“你的长相，你的声音，你获得的人气都是你的天赋，现在开始还不晚。对了，我刚才上来时，碰到昨天和你在一起的女生，她说，无论经历过什么，好的坏的，这些经历都会帮助你成为日后的你。” 是郁棠？季稚川眼眸微动，她跟来了？ “她很关心你，你们是……”周念委婉地问道。 “是朋友。”季稚川扬起唇角，笑了下。她这么支持他，他心里很感动。 参观完了公司，来到会议室，周念拿出了合同，逐一向季稚川解释条款。 对于合同一类的事情，季稚川抬头道：“我能找我二哥来帮我看看吗？” “请便。”周念做了个请的手势。 季稚川给季延打了电话。 季延到的很快，进了会议室后，和周念握手，他开玩笑道：“昨晚我还以为他们是受骗上当了，没想到是真的。” “怎么样？挺真实的吧。”周念笑了下。 “真，要是骗子租市中心这么好地段的高级CBD来骗钱，肯定是亏本生意。”季延低头看起了合同，合同上明确写了甲方和乙方的责任，季稚川在任练习生时有基本工资，并不是很高，如果接到商业合作，会抽成给公司，抽成的比例不算过分。 每年会根据艺人的发展水平更新一次合同，也就是说，人越红，他的合同宽松度越高。 “周先生，我可以和我弟弟聊几句吧。”季延看了眼周念。 “你们聊，我正好去做其他事，一个小时后我过来，可以吗？”周念起身离开。 会议室里只剩下兄弟两人，季延开口道：“稚川，你和大哥说了吗？” “没有。”季稚川垂下眼眸，“但我很想这么做。季延哥，我以前就喜欢唱歌，现在在网上又有人气，我觉得进娱乐圈对我来说是一条出路。周先生说会培养我，辅导我考入艺校，再做发展。” “不然就算我上了普通大学，出来找工作也不容易，现在房价物价那么高，我不想让你们再那么辛苦。” 季延看着季稚川，他心情有了波澜，摸了摸他的头发，“你想清楚就好，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 季稚川在合同上签下了名字，从这一刻起，他签约星娱，成为一位艺人。 季聿怀在家中总觉得心神不宁，他打扫着家里，把污水排出，再用烘干机烘干地面，天气热温度高，一会地就干了。 他从箱子里把物品一一拿出来，归到原位，在翻到一封信件时，他本来没当回事，打开一看，心脏顿时提了起来。 季聿怀仔仔细细地看着，然后打电话给学校，得知真实情况后，他像被雷劈了一样坐到沙发上，眼前一片暗，心情糟糕到不行。 他给餐厅打了个电话，“不好意思，经理，我想换个班，下午的班换到晚上。” 当郁棠在学校听说季稚川签了星娱，准备向老师请假，备考艺校专业课时，高兴得跳起来，“太好了，为了庆祝你签约，我们晚上出去吃饭庆祝吧。” “不行，我得回家和我大哥说清楚情况。”季稚川看她高兴，自己也很高兴，他的前途突然清晰了些，不再迷茫，但一想到大哥，他的笑意收敛了些。 郁棠也快速冷静下来，喃喃道：“是哦。” “周先生说晚上会到我家，和我大哥见面，说服他的。没关系的，你不要担心。”季稚川反过来安慰她。 “恩。”郁棠压下心里那点不安。 她不知道的是今晚的风暴也许比昨晚那场台风更加强烈。 第24章 放学后，郁棠特地帮季稚川看看校门口有没有女孩子们等着他，结果还真的有。 季稚川在地铁上的照片被人拍到后，各大营销号蹭他的流量，说他的照片是男友视角，热度又上去了。 照片中的他穿着白色校服，单肩背着书包，另一只手握着扶手，五官精致，鼻梁高挺，眼神剔透，下颚线清晰，非常俊美。 无论是哪个年龄段的女人看到后，通杀，粉丝群里有妈妈粉，姐姐粉，更多的就是喊他小哥哥的女友粉。 他们留在学校等了一会，写了会作业，直到女孩子们都散了，季稚川和郁棠才走出学校，两人一起走回家，路上碰到了季延。 他打趣道：“你们一起回来的？要是被人拍到，岂不是要有绯闻？” “哪有那么夸张，我又不是真的明星。”季稚川无奈地回道。 郁棠心想，确实该保持距离，不然被有心人利用就不好了，她迟疑着，“那下次我们分开走？引起误会就不好了。” 季延愣了下，随后哈哈大笑，“妹妹，你也不用怕成这样吧。” 她这才反应过来，季延是在开玩笑，顿时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 “行，行，哥哥给你买奶茶赔罪。”季延讨饶道。 “不喝，我要胖的。”郁棠嘴上这么说，眼睛还是瞄向旁边的奶茶店，她想喝黑糖珍珠奶茶。 季延买了奶茶给他们，看到郁棠喝起奶茶，忍不住损她，“不是说要变胖的吗？” “今天我替稚川高兴，勉为其难喝吧，干杯。”郁棠举起奶茶，活泼的说道。 三个人有说有笑地走进公寓楼，季稚川叫郁棠一起来吃饭，她欢快地答应了。 “大哥应该去上班了，等他回来，我就对他说。”季稚川拿出钥匙打开门，回头对两人说话。 房间里一片漆黑，突然出现一个低沉的声音，“稚川，你要对我说什么？” 三个人吓了一跳，季稚川忙把灯打开，只见季聿怀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脸色如冰。 “大哥，你没去上班？”季延问道。 “对。”季聿怀冷冰冰地回道。 季延蹙眉，感觉大哥有点不对劲，他上前说道：“怎么了？你身体不舒服？怎么留在家里？” 季聿怀突然抬起黑眸，眼神犀利，把郁棠吓坏了，她握着奶茶杯，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季聿怀腾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怒道：“我今天没去上班就是为了等你回来！” 他把一封信件重重地扔到了季延身上，“要不是我整理家里的东西，发现了这个，我都不知道你竟然休学了！” 休学？郁棠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季延，和她相同表情的还有季稚川。 季延沉默下来，原本嘻嘻哈哈、玩世不恭的模样收了起来，他高大的身体一动不动，棕色眼眸微垂。 “你说话啊！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么大的事情，你都没跟我说过，要不是我发现了，打电话到学校教务处问，我都不知道你休学了！”季聿怀气得不行，他胸膛起伏不定。 郁棠捡起了地上的信件，打开一看，上面的内容是同意休学申请的文件，并且盖有学校公章。 怪不得季延有时间通宵打游戏，他不去上课的时间，就是在附近瞎晃悠，遇到过季稚川和徐维达争执，他们傍晚放学回来也碰到过他。 他不打工的时间，无所事事，才会这么有空。 郁棠难过得不行，照这样蹉跎下去，季延毕不了业，更别提什么精英律师了，能找份像样的工作都不错了。季聿怀肯定不希望他弟弟放弃那样的生活。 “你骗了我多久？说是去图书馆温习，你根本没有去过！我查过你上学期的成绩了，挂了两门，其中有门还是专业课，你到底在学什么！” 季延抬起头，烦躁地说道：“我学不会行不行？我没你那么聪明。” “那休学你有原因吗？你没有的话，明天我跟你去学校，找你辅导员谈谈，再找系主任，学校那边谈谈，马上给我回大学上课！”季聿怀眼眸通红。 “我不去！”季延瞪大眼睛怒道。 “你说什么！”季聿怀眼里有冷意。 两人针锋相对，空气中有火药味在蔓延。 “哥，不要吵了。”季稚川挡在季延身前，对季聿怀说道：“大哥，你冷静点，二哥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我们坐下来慢慢说。” “对啊，季延哥，你不要生气，好好和季大哥说说。”郁棠握着他的手臂，安抚道。 季延撇过头，“我和他没什么好说的！总之我不会再去大学了！” “季延！”季稚川冷喝了一声，“我工作供你念大学，你不去上学的话，对得起我吗？” 这句话引燃了季延的愤怒，他眼睁睁说道：“大哥，对，我和稚川都对不起你，要不是我们两个拖累你，你早就念完大学成才了！” 他扬起下巴，冷声道：“你放弃了学业，放弃了梦想，都是为了我们两个好！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的想法！” “你想说什么。”季聿怀神色冷凝。 “你供我读书，稚川之前也说要打工供我，你们把希望都放在我身上，你们知道我压力有多大吗！”季延捂着眼睛，情绪激动。 “你们都指望着我读完书，当个律师，然后呢。”他冷笑了两声，“等我当了律师赚钱给你们花，我再保障你们以后的生活，凭什么啊。” 季聿怀眼里闪过受伤，他喃喃道：“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没有想过回报。” “你没有想过，我会想啊。”季延笑得比哭难看，“我看着你放弃了学业，明明念书最好的你，最最聪明的你却去西餐厅打工，有时候碰到难缠的客人，你只能忍下来，被经理骂，别人能甩手说我不干了，你不能。” “就是因为知道你的弱点，好多人背地里欺负你，我真的很痛心，我知道你过的不好，我心里更难过。我想要加倍回报你，可是又不想，凭什么要我努力，你们就指望着我，渐渐变成了压力，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郁棠握着他的手臂不自觉松开了，她震惊不已，原来季延承受了很多的压力，但他平时都嘻嘻哈哈的，一直戴着微笑的假面。 在气氛变得凝重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周念沉稳的声音响起，“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们好，我是周念，星娱的经纪人。” 季聿怀沉沉地看了季稚川一眼，他收起各种情绪，打开门，“你有什么事？” 周念见到季聿怀后，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你好，我是周念，你是季稚川的大哥吧。” “对。”季聿怀冷冰冰地回道。 周念眼神往里瞄了下，“请问现在方便吗？不然我进去和你聊一下季稚川的事情，他是个很好的苗子，形象好，嗓音清冽独特，现在又有人气，进娱乐圈的话……” 他话没说完，就被季聿怀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我说了，我弟弟不进娱乐圈，那就是个追名逐利的地方，不适合他。” “可你总得听听他的意见。” 门砰地一声关上了，把周念给弄懵了，这样的闭门羹他还是第一次吃到。 “季先生，我很有诚意想和你谈一下，请你把门开一下。” 季聿怀心绪不宁，他气得厉害，两个弟弟，一个念了好大学不去读，反而休学了，另一个想着进娱乐圈。 “稚川，他说的话都是花言巧语，你不要想着走捷径，踏踏实实地念书，参加高考。” 季稚川不敢看季聿怀，他内心挣扎了下，低声说道：“大哥，我不想骗你，我已经签约星娱成为艺人了。” “你说什么？”季聿怀又问了一遍。 季延说道：“稚川今天中午去那公司签合同了，合同我帮忙看了，不算压榨，我们想着之后告诉你。” “之后？”季聿怀眼眸漆黑，怒意在脸上显现，“什么之后？就是做了之后，才告诉我？你们为什么都不找我商量，把我这个大哥当作外人！你们让我觉得我做人很失败啊！” “大哥，我也是想早点赚钱，然后让你过你自己的生活。”季稚川抬起头来，大声说道。 “从什么时候起，你的生活就围着我们两个打转了，明明你也那么年轻，你不去玩，不去交女朋友，不去进修，全都是为了我们，我们也想你有自己的生活。” 房间里一片静默，犹如暴风雨前的宁静，郁棠呼吸都放轻了，她不敢轻易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为了你们，还是我的错了？”季聿怀冷笑了下，“是你们两个，一个个都那么自私，只为自己考虑，跟那个男人一模一样，要是忍受不了这种生活，不如回到那个家，去像条狗一样摇尾乞怜，让他们施舍给你们点钱！” 他手指着门口，目光愤怒。 郁棠心跳顿时漏了一拍，她看看季延他们，觉得再不说点什么，这个家就散了。 “季大哥，你不要生气，先冷静下来。季延哥说不定是有原因的，我听说大一大二的课有点难，不少学生会挂科，补考过了就行了。还有稚川的事情，你先听听他经纪人的话，经纪人对他是有规划的，不会浪费他的才能和人气。” 季聿怀转头看她，轮廓冷硬，“我们家的事情轮不到你这个外人说话。” 郁棠怔愣了下，杏眸里流露出失落和难过，她抿了下嘴唇，低下头。 “大哥，你太过分了，对郁棠说那么重的话。” “对啊，大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朋友。” 季聿怀火气上涌，“郁小姐，你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我们生活中，明明是个富家小姐，却要搬来这种地方住，你到底有什么问题？” 第25章 这炮火转向郁棠是她始料未及的，她站在原地，表情尴尬，惊慌失措，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大哥，你何必把火气撒在无关的人身上，你有什么不满就对我说。”季延挡在郁棠前面，为她说话。 “我最不满的就是你们根本没把我当大哥，你们把我的付出当作是什么，当作是笑话吗？”季聿怀恼怒道。 “那你呢，你有没有考虑过我们，你昨天问都没问就打给那个经纪人，稚川的人生是他自己的！你的人生也是你自己的，我们不想你再牺牲下去！”季延胸口剧烈起伏不定。 “季延哥，你别说了。”郁棠伸手拉着他的手臂，他正在气头上，说的话是在火上浇油。 季延一把甩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开门离开了。 “季延哥！” 季稚川想要去追，季聿怀阴沉着脸，“让他走！你呢，现在就去解除合约，对那个经纪人说放弃，把心思放到念书上面，别再做什么明星梦了！” “你为什么就觉得我不行呢？”季稚川冷不丁地反问了句，他看向大哥的眼神执拗，“万一我可以呢？” “你要为了这个万一，放弃多少时间和精力？等过了几年，你会后悔的。”季聿怀沉声道。 季稚川抿了下薄唇，眼神坚定，“至少现在我不后悔。” 他打开门，见到周念后，两人对视了一眼，说了两三句后，他转头对季聿怀说：“大哥，公司有安排宿舍给我，我最近几天住宿舍。” 门一关，室内陡然安静下来，安静到有点可怕的程度。 季聿怀闭上眼睛，神色有点疲惫。 郁棠从这疲惫中看出了难过和伤心，她低声安慰道：“季大哥，你没事吧？” “我没事，麻烦你离开，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季聿怀情绪消沉，垂着黑眸，越过她走进房间。 郁棠离开的时候很安静，悄悄把门带上了，她心里很乱，看了眼那扇门，恐怕心里最乱的人应该是季聿怀。 他才是最难受的那个人。 季聿怀习惯了压抑一切情绪，当离开那个家的时候，生活发生了180度大转变，望着破旧的房子，他笑着对妈妈说没关系的，只要和妈妈在一起就好了。 当妈妈去世的时候，照顾弟弟们的责任压在他身上，他义无反顾地放弃了学业。 在那之后，他就没有了任性的权利。 他宁可辛苦打两份工，也不要低下头去找那男人要钱。 可是他的牺牲没有换来弟弟们的理解，他们为什么不能选择一条平凡轻松的路。 郁棠回到家，过了会，她从窗口看到季聿怀的身影，他是去上晚班。 这一个晚上她完全没有睡着，心绪不宁。 凌晨时候，她听到楼下大门关上的声音，应该是季聿怀下班回家了。哪怕是和家人吵架了，心情不好，他也得去上班。 迷迷糊糊之中闪过他们三人的脸，同时闪过过去她和妈妈幸福快乐的笑脸，她猛地惊醒了，再也没睡着。 第二天去上学，季稚川已经请假去上专业课了，他的位置空了出来。 “哇，你这个黑眼圈，昨晚干什么去了？”江子骞惊讶地指着她眼下。 郁棠咬着嘴唇，鼻子一酸，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江子骞心脏一颤，他凑近她，小声说道：“被他们发现了你的身份？然后挨骂了？” 她使劲摇摇头。 “那是怎么了？昨天下午你还高高兴兴的，因为季稚川签约星娱了。”江子骞不解道。 她一开口，嗓音沙哑，“昨晚他们吵架了，吵得很凶，我觉得都是我害的。” 江子骞不由急了，“到底怎么回事？你好好说说。” 郁棠这才把昨晚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江子骞皱着眉，“他们三兄弟之间本来就有嫌隙，和你没什么关系。” “我心里还是很不安。”郁棠垂下眼眸。 上课铃声响了，江子骞劝她，“别想那么多了。” 哪怕有朋友相劝，郁棠上课时还是在想昨晚的事情，想着想着，一晚没睡的后遗症出来了，眼皮打架，她忍不住趴在桌子上，心里又害怕被老师骂，一直强撑着。 江子骞看着她的肩膀往下，头埋在桌上，一看就是睡眠不足。他举起手来，“老师，郁棠身体有点不舒服，我带她去保健室。” 老师看看郁棠，“脸色确实挺差的，江子骞你带她去吧。” 江子骞站起来，扶着郁棠起来，他们走出教室，来到医务室，向老师说明了下原因。 老师让她在医务室的床上休息一会。 她躺到床上，没一会就睡着了，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江子骞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他看着她熟睡的模样，唇角微扬，想到她为那三兄弟的事情操心又难过，唇角又回到原来的位置，他不满极了。 他起身想帮她把被子盖好，低下头的瞬间，视线固定在她粉润的嘴唇上，倾下身想要偷偷地…… 心跳顿时激动起来。 就在那一瞬间，他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江子骞气得不行，想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偏要挑这个时候。 屏幕上跳出了宋妍的信息，“我一定会找到你在哪里，也会查出郁棠在搞什么鬼。” 江子骞脸色阴沉，把短信删除了。 宋妍没有收到他的回复，再发一条过去，她又一次被拉黑了。 这么直白地无视，她难堪地咬了下嘴唇，抬头见到从商场出来被工作人员簇拥着的女士。 她快速整理了下头发，走上前，微笑道：“阮阿姨，你好，我是郁棠的同学宋妍，你还记得我吗，我来过你家玩。” 女人摘下墨镜，冷冷地打量了下这个女生。 宋妍被打量得浑身不自在，眼前的女人很强势，很有气场，明明年纪应该挺大了，但她保养得如同三十出头，秀丽的长发披肩，脸蛋光滑紧致，五官漂亮，高级套装显得她身材玲珑，双腿修长，手提着一只铂金包，贵气优雅。 她冷淡地点了下头，似笑非笑，“我记得你，那个家里开小超市，借钱也要上诺德的。” 她的态度是轻蔑的，高高在上的，目光冷漠且带着讽刺，宋妍的自尊心一下子就受不了了，她握紧拳头，心想，你有什么了不起，也不过是小三上位，靠卑鄙手段才获得了如今的荣华富贵。 “我真是搞不懂郁棠，她怎么会和你这种女生在一起玩。”阮玲不屑地看了她一眼，内心非常不喜欢这个叫宋妍的女孩子，从她家借钱供她上诺德，就看得出她心机深沉，一门心思钓金龟婿，更别说她长了张柔弱、令男人有保护欲的脸，一看就讨厌。 “这个时间不是应该在上学，你跑来这里干什么？” 宋妍忍受着阮玲鄙夷的目光，她说道：“我想知道郁棠在哪里？我只有她这么一个好朋友，她不见了，我觉得很难过。” 正要将墨镜戴上的阮玲停下动作，蹙眉道：“她不是在诺德上学吗？” “阿姨，你不知道。”宋妍故作惊讶，“她转学了，她没对你说吗？” “这个郁棠！”阮玲马上拿出手机，给郁棠打了个电话。 宋妍见目的达到了，安静地等在一边。 保健室里，郁棠的手机响了起来，江子骞怕她被吵醒，把手机拿出来，一看来电显示，他接了起来，态度礼貌，“喂，阮阿姨，我是子骞，郁棠上洗手间去了，我替她接的，有什么事吗？” “是子骞啊。”阮玲面带微笑，语气温和，“最近过得好吗？很久没见到你了，我们约个时间出来吃顿饭。” “好啊，没问题。” 宋妍看着她，阮玲对她和对江子骞根本就是两种态度，一种是看不起，另一种是和蔼中又带着讨好，还不是因为江子骞背后的家族和资源，真是个势利的女人。 “你和郁棠在一起就好了，她有个同学跑过来对我说，郁棠转学了，把我吓了一跳。” 江子骞略微一思索，就知道是宋妍干的好事，她倒是胆子挺肥的，竟然主动凑到阮玲前。 他笑道：“是这样的，我爸想让出去磨练下，本来要把我送去曼彻斯特，但那里太冷了，我不乐意，就转到公办学校了，郁棠和我关系多好，您知道的，她怕你生气，就没告诉你。阿姨你别着急，我们之后会去考SAT，不会耽误出国的。” “她跟你在一起，我当然是放心的。”阮玲和和气气地说道。 “对了，阿姨，来找你的女生是不是宋妍？” 阮玲冷冷瞥了眼宋妍，“是她。” 江子骞心想，让她们两个去斗吧，只要别牵扯到郁棠就好，郁棠为了这些破事，都折腾多久了，凭什么要她难过伤心。 “阿姨，你是不是不知道这件事，郁棠之所以会转学，就是因为宋妍，她不想再面对她。” “子骞，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阮玲皱眉。 江子骞冷笑道：“因为她就是介入你和季叔叔婚姻之间的女人。” 阮玲的心陡然一沉，目光犀利地扫向宋妍，那目光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样。 宋妍的身体微微颤抖，眼神躲闪起来，而比起阮玲恶狠狠的目光，她更感到心寒，竟然是江子骞将这件事告诉她，他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阿姨……”宋妍的声音有些发颤。 阮玲挂了电话，冷笑了下，“你叫我阿姨，其实是在讽刺我吧，觉得我年纪大了，没你年轻貌美，会勾引男人是吧？” “你家借再多的钱供你念书也没用，你爸妈教不好你，连诺德这贵族学校也教不好你，只能教出你这么个没家教没教养的东西，十七八岁的年纪为了金钱，就知道把目标放到朋友的爸爸身上，破坏别人的家庭！” 阮玲的话引起了经过路人的注意，他们诧异地看向宋妍，对着她指指点点起来。 “书不好好念，倒是知道勾引有钱男人。” “真是不要脸，一点廉耻心都没有，现在的女孩子啊，被物质冲昏头了。” 宋妍脸上挂不住，她不甘心地瞪着阮玲，周围议论纷纷，她头晕目眩，怒气上头，冲动道：“你有什么资格说别人，阮阿姨你不也是小三上位，这些你自己还不清楚吗！” “我现在是季明德堂堂正正的妻子，你竟敢污蔑我，我要告你诽谤！”阮玲伸出食指指着她，扬起下巴，冷冷地威胁道。 宋妍一下就露怯了。 “哼。”阮玲冷笑了下，她转身离开，在搭乘扶梯时拿起手机打电话给她的律师，“我知道第三者是谁了，而且她当众污蔑我，毁坏我的名誉，给我发一封律师函给她，对了，还要通知诺德，开除这个学生！” 开除？这两字犹如当头一棒，宋妍不由懵了，她爸妈低声下气求了多少人，才筹到学费。省吃俭用，为的就是供她学音乐，让她进诺德，这是她全家的希望，不能让她破坏。 宋妍往手扶梯下跑，伸手去抢阮玲的手机，阮玲避开她的手，两人争执起来。 “啊！”阮玲突然惊叫一声，一脚踩空，摔在了电梯下。 人群发出了惊恐的叫声，宋妍吓得脸色惨白，手扶梯到了之后，她慌忙从人群中钻了出去。 保安们闻讯而来，赶紧拨打急救电话，“急救中心吗？这里有个人从手扶梯摔下来受伤了，快来人！” 将人翻过来一看，他们惊叫道：“季太太！季太太您没事吧！快点叫医生来！” 第26章 郁棠睡醒时，已经是中午了，她伸了个懒腰，转头看到江子骞戴着耳机在ipad上做题，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摘下耳机，自然地说道：“你醒了。” “恩，没什么事吧。”她整理了下头发，坐到床边穿鞋。 江子骞犹豫了下，没将她妈妈打电话给她的事情说出来，反正他都帮忙圆好了，而且短时间内，她妈妈应该没空来烦她。 “没事。”他摇摇头，笑了下，“去吃饭？” 郁棠点头，睡醒之后，她的心情好多了，知道他们三兄弟闹了别扭，再想办法就好了。 她刚走到走廊，手机震动起来，一个陌生电话，她接起电话，脸色从正常的红润到渐渐发白，神情惊慌起来。 江子骞停下脚步，转头问：“郁棠，怎么不走了……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郁棠吓得手足无措，抓着江子骞的手臂，“我妈出事了，她被人从手扶梯上推下去了！” “怎么会这样！”他大惊失色，立刻想到了宋妍，该不会是这个女人狠毒到这地步。 郁棠急忙在走廊上跑起来，江子骞跟了上去，他喊道：“阿姨在哪家医院，我送你过去。” 坐在车上，郁棠双手发抖，六神无主，嘴唇也发白。 江子骞看她这样紧张，心里也不好受，安慰她，“你别这样吓我，一定会没事的。” “恩……”郁棠眼神直愣愣的，在这之前，她怨过妈妈的所作所为，在理性上她选择站在了季聿怀三兄弟那边，想要帮他们，可当她妈妈出事后，她才知道，最亲的人出了事，她无法冷血旁观。 到了医院，两人一路飞奔到病房门口，拉着一位医生问里面的情况。 医生回道：“已经做过检查，没什么问题，再留院观察，看看是否有脑震荡等后遗症。” “那我们可以进去看了吗？”郁棠松了一口气。 “等病人清醒后，你们就可以进去了。” “谢谢医生。” 医生朝他们点点头，拿着病历本离开了。 郁棠一下子脱力，坐到了长椅上，江子骞也坐下，“幸好没出事。” “万幸。”她勉强笑了下。 理智渐渐回归，郁棠纳闷地说道：“我妈是被谁推下手扶梯的？不会是……” 要说谁最恨她的妈妈，肯定是季聿怀他们，昨晚他们大吵一架，会不会将怨气和恨意发泄出来。 不会的！她马上摇头，季聿怀、季延哥两个人都不是那样的人，他们不会的！ 但一想到预知梦里，他们毫不留情地报复，她心里又怀疑起来。 是她做错了吗？她应该提醒妈妈留意他们三兄弟，而不是自作主张，以为能帮助他们，能接近他们的心，得到原谅吗。 郁棠内心不自觉产生了动摇，她脸色难看到一个境地。 “其实，我……”江子骞想了想，正要对郁棠说出上午发生的事情。 护士突然开口道：“病人醒了，她要见她的女儿郁棠。” “我是。”郁棠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走进病房。 阮玲头上绑着纱布，脸色苍白，虚弱地躺在病床上，郁棠上前握着她的手，“妈妈，你没事吧？” “小糖，你知道是谁推妈妈下去的吗？”阮玲气若游丝。 郁棠摇摇头，眼眸含泪。 “是你的好朋友，宋妍。” 在那一瞬间，郁棠不知道自己在放心什么，她有个可耻的念头，那就是知道不是季聿怀或者季延后，她的心态算是平静下来，平静之后又燃起新的愤怒。 “她来找我，问你怎么转学了。”阮玲讽刺地笑了下，“你说她怎么说的出这样的话来，你转学的原因她再清楚不过，她却到我跟前来耀武扬威。” “妈，你都知道了？”郁棠心虚道。 “恩，我知道了。” “那你怪不怪我，都怪我找她来家里玩，才会变成这样。”她内疚不已。 阮玲靠在枕头上，她看着郁棠，摸了摸她的头发，“妈怎么会怪你，你自己也是识人不清，碰到心术不正的女生，知人知面不知心。” 郁棠越发内疚，“是宋妍来找你，你们发生争吵，然后把你推下去的，对吗？” 阮玲侧过头，没有回答。 “季叔叔知道这件事了吗？” 她轻轻摇头。 郁棠气愤地拿出手机，“我要给他打电话，让他知道宋妍是怎样的女生！” 这一次，阮玲没有阻止，她看着郁棠走出病房，清澈的声音传进来，她眼眸微眯，唇角扬起一丝得逞的冷笑。 中午，季明德回到他给宋妍准备的高级公寓，松了下领带，搂着女孩纤细的肩膀，“怎么了？你这么着急地找我过来。不是说了吗，离婚之前我们少见面，我要争取更多的财产，不然就要给阮玲5成财产。” “季先生，我做错了一件事。”宋妍眼眸含泪，怯生生地说道。 “怎么了。”季明德掐着她小巧的下巴，晃了晃，轻笑着问道。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看了看来电显示，他让宋妍闭嘴，温和地笑道：“小糖，你难得打电话给我……” “季叔叔，你知不知道妈妈进医院了！”郁棠气愤地说道。“她被宋妍从手扶梯上推下去，现在进医院了，我真是讨厌死你们了，你们一个是我长辈，一个是我以前的朋友，为什么要这样！” “你说什么？阿玲进医院了。”季明德神色惊慌。 他挂了电话，冷冷地盯着宋妍，“是你，你擅自跑到阿玲那边，让她发现了。” “季先生，你听我解释。”宋妍楚楚可怜地看向他，“是郁棠在撒谎！” “小糖我是看着她长大的，她从小就善良热心，有正义感，不会为了她妈妈而说谎，倒是你——” 季明德扬起手，扇了她一巴掌，阴冷道：“要是阿玲出了什么事情，我不会放过你。” 他从沙发上拿起外套，推开门就走。 宋妍挨了一巴掌，头撇到一边，她恨恨地想到，为什么他们一个个都这样看不起她，江子骞是这样，季明德也是这样，他们都叫郁棠是小糖，郁棠从小就被人捧在手心里，她凭什么命这么好！ 她抬起眼眸，眼神恶狠狠的。 季明德很快赶到医院，他在走廊碰到了郁棠，她眼眶微红，看向他的眼神倔强，他无奈地说道：“她怎么样？” “留院观察，看看有没有后遗症。” 季明德看看病房门，作势要开门，“我进去看看她。” 郁棠拉着门把手，不让他进去，江子骞在一旁劝她，两人眼神对视了下，他朝她使眼色。 她不甘心地说道：“季叔叔，请你做决定的时候想清楚，不要老是让别人来为你承担后果，他们都是无辜的。” “好，好，我知道了。”季明德想都没想，敷衍了一句。 “小糖，让他进来。”里面传出阮玲的声音。 郁棠忿忿不平地让开。 季明德走进病房，脸上有明显的愧疚，他坐到床边，低声道：“阿玲你没事吧，我不知道她会去找你，我已经教训过她了，她年纪小，不懂事，你……” 出了这样的事情，季明德心想，阮玲怎么肯放过宋妍，不仅会让她退学，更会把她告到坐牢。 阮玲垂着眼眸，素着一张脸，她摆摆手，“算了，既然没出什么事情，我不想追究什么。” 别说季明德惊讶，连门外的郁棠都不敢置信，宋妍摆明了是故意伤人，为什么要这么放过她！ “都是我的错。”季明德见状，神情放松不少。 “最近因为家里的事情，你很久没回去了，快到中秋节了，一家团聚的日子，中秋节那晚你会回来吧，妈嘴上说不想见到你，其实还是想看到你的。”阮玲温柔地说道。 “我知道了。”季明德心想阮玲大概是不想离婚，决定把事情忍下来，他念在多年的情分上，也就顺着她吧。 本来想在外面继续探听情况的郁棠被江子骞拖走了，她不满地说道：“你干什么，让我再听一下。” “郁棠，听我的，大人的事情你少掺和，你搞不明白的。”江子骞握着她的手臂，不让她回去。 她脸上写满了“什么意思”，他叹气道：“总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可那是我妈妈，她现在是怎么回事，又不离婚了？我搞不懂他们的想法。”郁棠不解道。 “你就是没宋妍精，她歪门邪道的心思多着呢，你觉得她为什么要找季叔叔，学校里喜欢她的男生也不少，她干嘛要去当一个老男人的情人？” “为什么？”郁棠纳闷。 “她要出国，她要念茱莉亚。” “那她就去考啊。” “你说的容易，别说出国留学的费用她家出不起，连现在上诺德，都是家里借钱才上的。”江子骞冷笑了下。 郁棠怔了下，她知道宋妍家里的情况一般，但平时在学校不会显示出来，大家也不是天天在那聊名牌，其他正事都不干，还是有在学习的，她就没注意过这些。 “总之你别管了，下午的课要开始了，我们回学校吧。” 他们开车回去，正好赶上第一节课开始。 放学后，郁棠收到她妈妈的短信，身体检查没什么问题，休息一晚再出院。 她背着书包回去，往回走的路上又想到了季聿怀他们，他们三个人还在吵架，不知道怎么样了。 经过街角的便利店，郁棠想起他们轻松聊天的时刻，有点怀念，视线不经意间望进店里，意外地看到季聿怀，而且他脸颊泛红，大白天就喝起了啤酒。 她匆匆走进店里，摇了摇他的肩膀，“季大哥，你怎么了？” 第27章 便利店的店员正在理货，见到她后松了口气，埋怨道：“从下午就在这里喝酒，不知道他怎么搞的。你快把他带走。” 郁棠心想，总不会因为和弟弟们吵架，他就大白天买醉吧。 她买了瓶矿泉水，小心翼翼地抽走了季聿怀眼前的啤酒罐，把矿泉水倒了进去，再推给他。 季聿怀喝了几口感觉怪怪的，但他喝多了，头脑反应变得迟钝，没喝出有什么不同。 郁棠安静地坐在对面，等他酒醒。 “你在这干什么？”季聿怀蹙眉道。“你走。” “我不走。”她摇摇头，视线不经意间落到他旁边的椅子上，包里一角露出了餐厅制服和铭牌，按道理，制服是不会带回家的，她心里不安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季大哥，你说啊。”郁棠不由急了，推了推他的手臂。 季聿怀颓然地垂着头，柔软的黑发垂下，他一声不吭。 过了好一会，闷闷的声音传来，“我被辞退了。” “怎么会这样？”郁棠担忧道。明明他就算家里出事，晚上上班上到一两点，早上六七点又出门了，这么拼命的工作，别人说辞退他就辞退他。 “这一点也不公平。”郁棠替他忿忿不平。 “公平？”季聿怀冷嗤了声，“穷的人没机会讲求公平。” 他拿起手里的啤酒往嘴里灌，看了看郁棠，苦笑了下，“你还在念书，没有经过社会的捶打，不知道工作有多难。”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精的作用，季聿怀的话变得多了起来，他垂下黑眸，“从我工作以来，我就忍受了很多，这些都不算什么，让我最难过的是我的弟弟们，他们根本不理解我的难处。” 郁棠眼眶微酸，她难过道：“他们都看到你的付出了，就是因为这样，他们才想着要分担。” “分担？一个休学去打工，另一个做着明星梦。我觉得我做的决定是错误的，也许当初就该让他们回那边。”季聿怀无奈地笑了下，“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休学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欧美还有韩国那边，大学生会有gap year一年的做法，有的是为了体验生活，有的是为了筹大学学费，没那么恐怖的，季延哥还是会回去上学的。”郁棠安慰他，“就算他真的不去了，我们也要帮他重新回去。” 季聿怀怔愣地看着她，她眼里的关切不是假的，他能感受到她的善意，这是他在冷冰冰的社会中很少能感受到的温暖。 而且他先前对她说过那么难听的话，郁棠非但没有避开他，还主动来找他。 “还有季稚川，他不是在做明星梦，你看他的微博……”郁棠把手机拿给他看，微笑道：“他的粉丝数很多，今天下午开了场直播，他把直播收入捐了一部分出去，给贫困地区孩子们用作免费午餐公益。” 手机屏幕上那庞大的点赞数、评论数和转发数都显示出季稚川的人气，再加上他签约了正规娱乐公司，已经有后援会了，可以说，这一步走的很正确。 “他对我说过，要考艺校的，不会为了赚钱就放弃学习，你放心吧。”郁棠观察着季聿怀的表情，他好像正在接受着，慢慢消化着这件事。 “就算真的不能大红大紫，他可以做幕后，有一技之长总是好的，你说呢。” 季聿怀沉吟良久。 他们在便利店里坐了好一会，这时，从店外进来几个社会模样的青年，表情凶狠，眼神不善，便利店店员吓了一跳，时刻注意着他们的行动。 其中一个漂了黄头发的男人往桌上一拍，恶狠狠地说道：“季聿怀，你该还钱了吧！” 郁棠吓了一跳，惊讶地看向他们。 “我会还的。”季聿怀冷静下来，冷冷地说道：“但你们跑到我工作单位的，害的我被辞退了。” 他早上回来没有睡多久，强撑着去上班，打扫餐厅，做开店前的准备，到了中午营业，他昏昏欲睡。 经理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警告道：“季聿怀，你昨天请假，今天上班打瞌睡，你还想不想干了！” “对不起，经理。”季聿怀知道他是不会管底下员工死活的，哪怕他睡不到4个小时，这关他什么事呢。 他强撑着头晕脑胀的感觉在工作，令他最意料不到的是，高、利、贷那几人竟然打了电话到餐厅。 经理接到电话后，脸色难看，“你欠了高、利、贷？是真的吗？你在搞什么鬼。” 周围同事听到后，用异样的眼神看向他，季聿怀沉默着点点头。 “行吧，我不管你什么原因，总之你别干了。”经理冷酷地说道。“这里进出的客人都是有身份的，让客人看到，影响就不好了，你快点收拾东西走吧。” 季聿怀心里涌起气愤，他连着上晚班和早班就是为了保住这份工作，紧接着是无力，反正他的那两个弟弟也不需要他，他不干就不干了。 回到家，望着空空荡荡的房子，回想到他们三人在一起，日子虽然过的贫穷，但大部分时候都很开心。 一起分享从餐厅里带回来的食物，听着季延分析课上的法律案列，帮季稚川辅导功课等等。 季聿怀不想待在家里，于是走了出来。 那黄毛揪起他的衣领，冷笑着，“你被辞退了，关我什么事情，反正你要把钱还给我！收不到钱，我们时时刻刻都跟着你！” “不但打电话到我单位，还跑到我弟弟学校，你们为什么都不冲着我来，反而要去找他们！” 黄毛瞪着眼睛，“我怕你跑了啊！当然要把你弟弟们的信息都牢牢掌握好！” “你们别太过分了。”季聿怀黑眸冷冽。 “哈哈哈哈。”黄毛和他身后的青年们都哈哈大笑起来，“这年头欠钱的都是大爷了，你还敢叫我们别过分，走，去他家门口用油漆画画，让周围人都知道这里住了什么人！” “我早就把本金和利息还清，你们却找我弟弟要钱，他一个高中生哪里来的钱。”季聿怀怒道。 “利滚利，利息的利息，你也要还，知道吗？”黄毛一脸嚣张。 这些人在这里吵吵嚷嚷的，黄毛瞥到了一旁的郁棠，笑容猥亵，“哟，你女朋友？” 季聿怀挡到郁棠面前，警惕道：“你想干什么。” “你女朋友挺漂亮的嘛。” 几个人不怀好意地看向郁棠，郁棠不自觉地抓着季聿怀衣服的下摆。 “美女，一起出去玩？” 郁棠神色紧张，季聿怀安抚地看了她一眼，“不关她的事。” “你小子逞什么英雄！” 黄毛正要发怒，门外马路上停下一辆警车，两位巡警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那几人，厉声道：“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来买东西不行啊。”黄毛笑嘻嘻地回道。 “买东西就买东西，不要影响其他人！” 见黄毛几人被警察问话，季聿怀果断拉着郁棠往外走，走出便利店之后，他们跑了起来，没一会就跑到了公寓楼下。 郁棠打开门时，听到外面的脚步声，来不及多想，拉着季聿怀进来。 “人呢？” “不知道是哪一间，跟丢了。” 黄毛啧了一声，烦躁地打了他小弟的脑袋，骂道：“废物！” 一群人骂骂咧咧地走远了，郁棠这才松了口气，她抬起头，季聿怀离她很近，近到那呼吸声就在耳畔，伴随着淡淡的酒气。 他脸颊泛红，脸色难看，没有半点暧昧心思，看起来很难受。 郁棠拍着他的背，给他指了下洗手间的方向，“洗手间在那，你难受的话就吐出来。” 季聿怀朝她摆摆手，二话没说进了洗手间，流水声传出时夹带着他的呕吐声。 过了会，洗漱声音没了，他脸色苍白地走了出来，黑发发尾微湿，黑色T恤也湿了。 “喝点温水。”郁棠指了下茶几上的玻璃杯。 “谢谢。”季聿怀坐在沙发上，他周身有股消沉的气场，嗓音沙哑，喝了点水。 房间里一片寂静，郁棠开口问道：“我知道你们家里欠债了，是为了什么而借的钱呢？” 季聿怀抿了下薄唇，缓缓道：“因为我妈生病了，她有血管迷走性晕厥，经常工作的时候晕倒，被人嫌弃，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后来她检查出癌症，是卵、巢、癌。” 他的声音压抑痛苦，郁棠能感觉的到，乍听到这个消息，她也无法释怀。 “借钱是为了给她看病，但还是没看好，她就离开了。” “对不起，我不该问的。”她垂下眼眸，免得眼里的内疚出卖她的心情。 “没关系，事情过去好久了。”季聿怀笑容惨淡，“当初找不到人借我们钱，我就去找了高、利、贷，他们一直缠着我，来我工作的地方捣乱，别人也不理解借钱看病，以为我是欠了赌债之类的，人品是不是有问题，再加上经常请假，工作老是做不久。”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以季聿怀的样貌和头脑，他肯踏踏实实在一个岗位上干，一定能混出名堂来，但现实没有给他机会。 “季大哥，我看新闻科普，超出银、行利息的部分是不用还的，他们一直纠缠你是违法的，我们去派出所报案。”郁棠握着他的手臂说道。 “现在季稚川有目标，再劝季延哥回学校，你的压力会小一点，到时候你可以过你自己的人生。” 自己的人生？季聿怀太久没想过了，他轻笑了下，并不相信这些，但看到郁棠眼里的期待，他也说不上为什么，情不自禁地靠近了她一些。 当眼神接触时，他的黑眸深邃，眼里有悲伤和难过，郁棠移不开视线，他渐渐靠近，气氛静谧，她回过神来，吓了一跳，慌忙转过头。 第28章 季聿怀也反应过来，撇过头，嗓音低哑，“不好意思，我喝多了。” “没关系。”郁棠回答得很快。 室内又安静下来，空气中弥漫着些许尴尬的气氛，季聿怀站起来，说道：“我先走了。” “恩。”她头点的飞快。 等他离开后，房间内还有些淡淡的酒精味，她开窗透气，想到刚才他们靠的那么近，她就尴尬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要是被他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他一定会恨死她吧。他妈妈病成那样，他们都不肯找季叔叔帮忙，宁肯自己扛…… 她突然愣了一下，脑海中闪过几年前的一点记忆碎片。 那天，她放学回家，正要推开别墅的大门时，被一个男生叫住了，他递给她一封信，让她交给季叔叔。 “没问题。”她答应得很快。 “这很重要，麻烦你了。”男生的神色很复杂，焦虑中混杂着厌恶。 这让她产生了好奇心，见男生模样英俊，她想问问他是季叔叔什么人，他已经转身离开了。 推开门进了豪宅，郁棠正要去书房找季叔叔，被阮玲叫住了，她问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我回家时，一个大哥哥给我的，让我交给季叔叔。”郁棠回道。 “给我看看。”阮玲朝她伸出手，拿走了那封信。她打开信封拿出信件一看，脸色马上就沉下来。 郁棠站在原地，眼看着妈妈神色严肃，有些害怕。 阮玲抬起头朝她笑了下，温和地说道：“我帮你带过去，你去洗手吃水果。” “哦。”她乖乖应了声，对妈妈的提议没有异议，转身离开。 记忆中那封信被她妈妈紧紧握着，她涂着指甲油的手指捏紧了信件，这一幕深深地留在她的脑海中。 那封信到底有没有交给季叔叔？ 郁棠的脸色惨白，她的心跳比刚才跳得激烈多了，懊悔不安的情绪笼罩着她。 这么惴惴不安地度过了一夜，第二天，江子骞看她精神不好，以为她还在担心阮玲的事情。 他心虚地说道：“我帮你打过电话给阿姨了，她身体没什么问题，回家静养，公司暂时不去了。” “哦。”郁棠应了一声。 “还有转学的事情，有我在，我帮你掩饰好了，她不会骂你的。” “哦。”她愣愣地应了句。 江子骞皱眉，他掰过她的肩膀，询问道：“你怎么心不在焉的？” “我到今天才发现，我好像做错了一件事，那是上初中时候的事情。”郁棠垂着眼眸，神色不安。 “都过去多久了，你不是吧，还在钻牛角尖。”江子骞一脸无语。 “这件事可能影响了很多人，我觉得良心很不安。”郁棠唉声叹气了会，她看江子骞的脸色微沉，想想自己不能把坏情绪带给别人，她笑道：“对不起，是我最近想很多，你不要被我影响。” 她重新朝他笑笑，江子骞的眉不自觉舒展了，他点点头。 在学校里的时间过得飞快，晚上放学后，郁棠正要准备吃饭，门被人敲了敲。 她心一紧，以为是那些社会青年找上门来，从猫眼里看了一眼，结果是季聿怀。 她打开门，看到他一脸心急如焚。 “季延他昨晚没回来，他已经两个晚上没回家了，我不知道他去哪里了，把附近该找的地方都找了，没找到他人。”季聿怀神色焦急，“他和你关系还不错，有没有找过你？” “没有，他没有联系过我。”郁棠老实回道。 季聿怀脸上有显而易见的失望，“这样啊，不好意思打扰你了，你忙你的事情吧。” 他转身离开，郁棠眼眸微微睁大，她飞快地穿上跑鞋，锁好门，跟在他身后，“季大哥，我帮你一起找。” 季聿怀愣了下，然后他点点头，“好。” 走出公寓楼，天色渐渐暗下来，郁棠问季聿怀，“季延哥平时会去哪里呢？他喜欢什么？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做什么？” 这一连串的问题把季聿怀问倒了，他回想起相处时的过往，他只知道自己的弟弟品学兼优，在学习上从不用他操心，他在一流大学念法律系，下课后会到西餐厅打工，然后回家，三点一线。 除此之外，他什么都不知道。 有没有交女朋友，和同学室友的关系如何？ 季延喜欢什么，平时的爱好是什么，他全部不知道。 郁棠低着头思考，仔细回想着季延的一言一行，刚见面的时候他就很热心，之后也是，最先朝她释放善意的就是季延哥，他的俊脸上总是带着笑容，虽然嘻嘻哈哈没个正行，但她不反感。 脑海中突然出现他的话语，她抬起头说道：“他会不会找了家网吧打游戏，他对我说过住酒店太奢侈，他可能会选择网吧包夜，还有他经常和朋友约了去打游戏。” “季大哥，附近的连锁网吧你找过吗？” 郁棠的声音越来越远，季聿怀的思绪不自觉飘远了。 “季大哥，季大哥？”郁棠摇了下他的手臂，她看他突然发起了呆。 “恩？”季聿怀回过神来，神色稍显落寞，笑容勉强，“我和他相处这么久，都没发现他的喜好，你认识他没多久，都知道他会去哪里。是我这个当大哥的没当好。” 郁棠忙摆摆手，“我也是瞎猜的，找到他再说吧。” 季聿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点点头。 两个人分头去附近的网吧找人，郁棠在网吧里转了一圈，没找到季延，倒是闻了不少烟味。 一连找了好几家网吧，没看到季延的人。 她心想，会不会是她搞错了。 拿出手机查看地图，她把这一块的网吧都转了个遍，不然扩大下范围。 她努力地回想着那家餐厅的地址，再联想到他那天搭乘的地铁，他可能在地铁站附近的网吧。 郁棠连忙跑到地铁站附近的网吧，她进去之后，在过道里认人，有不少人打游戏打累了，趴着睡觉，她看身形，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见不是季延，她不好意思地说声对不起。 一连打扰了好几个人，有些顾客不满了，找来工作人员。 “小妹妹，你来这里干什么？影响我们这的顾客了。”工作人员将她拉到一旁。 “我来找人。”她口干舌燥，解释道。 “找什么人？” 情急之下，郁棠脱口而出，“找我哥哥。” “你哥哥长什么样？”工作人员问道。 季延又打了一局刺激战场，差一点就能吃到鸡了，结果毁在了最后，他气得把耳机摘下，点了根烟，听到旁边的人在谈论。 “外面什么事啊，吵吵闹闹的。” “有个妹子来找人，长得挺漂亮。” “真的假的，我去看看。” 季延没去凑热闹，他把手机翻过来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跳出大哥的信息和来电显示，明知道他该回一条，让大哥不要那么担心，可他就是别扭地不想做。 远处传来嬉笑声，有个男的嬉笑着问道：“你看，我是不是你哥哥啊？” “别开玩笑，好吗？” 季延抬起头，声音听起来有点耳熟，他把烟灭了，起身去洗手间，经过人群时，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他脑海里首先出现的念头便是—— 不是吧，她真的来找他。明明他们也不算很熟的人，认识才短短一段时间，她就这么关心他的去向。 季延站在人群外，心情复杂。 “什么哥哥，是来找男朋友的吧。” “靠，这么正的妹子都甩，你哥哥不要你，可以找我们啊。” “哈哈哈哈。” 郁棠被这些人开的玩笑搞得头都大了，她生气地说道：“我真的是来找哥哥，你们不要拿别人寻开心。” 工作人员也在一旁劝说着，郁棠本来想要离开了，她在人群里扫了一眼，突然发现了季延，惊喜道：“哥哥，你真的在这里。” 季延朝她走过去，让周围的人散了，一群人忿忿不平地离开了，嘴里嘟囔着，妹子果然看脸。 郁棠拉着季延走到网吧外，她急道：“季大哥也在找你，季延哥你这两天都在这里？” “恩。”季延靠在栏杆上，漫不经心，“饿了吃方便面，困了睡椅子上，醒了就打游戏，过的不要太自在太开心。” “你不要开玩笑了。”郁棠心疼地说道。“快点回家去吧，季大哥很担心你。休学的事情可以商量的，挂科也没什么的，补考不行，补修这一门不就好了。” “你别管我。”季延抬起棕眸，冷冷地说道。 他看着她，突然笑了起来，笑容显得冰冷，“你算我什么人啊？妹妹？又不是真的，我开开玩笑的，认妹妹这事我不知道干过多少回了。” 郁棠呼吸一窒，她莫名觉得难堪。 “你这么紧张我，是不是有别的目的？”季延扬起唇角，笑了下。 她突然心脏一紧，不知所措。 “想做我女朋友？”他嗓音低哑，似笑非笑。 “不是。”郁棠摇摇头。 “不是就离我远点，你懂不懂界线啊，你这样越界了。”季延冷淡地说道。 他转过身，要回网吧，郁棠又急又气，她伸出手想去打他的头，结果发现他人太高，她打不到，转头看见栏杆上摆着易拉罐，她随手拿起来，就砸向季延的后脑勺。 易拉罐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季延突然被砸了下，他捂着后脑勺，转过头看她。 郁棠怒气冲冲地说道：“我不算你什么人，但季大哥算你大哥吧，你们是最亲的人，他真的很紧张你，这两天有高、利、贷的人来找他，害他工作都丢了，他找你是怕你出事！” “你在网吧醉生梦死，你问问你自己，真的想过这样空虚的生活吗？” “你要自暴自弃到什么时候，你自己看不起你自己，让别人也看不起你！” 她眼圈发红，眼里有水光，眼神倔强又不甘心，是动了真感情，季延眼眸微动，心里有起伏。 第29章 两人隔着一段距离对视，突然之间，郁棠的肚子叫了起来，她先是惊慌了下，然后捂着肚子，季延哈哈大笑起来，原本严肃的气氛荡然无存。 笑什么啊，郁棠瞪了他一眼，她低头，都怪这肚子，害得她连气势都没了。 “走吧，哥哥请你吃东西。”季延轻松地笑了下。 见她不动，他往前走了几步，再转过头，“不去就算了。” 郁棠的球鞋蹭了蹭地面，她耍起了脾气，总觉得这么过去太丢脸了，在她犹豫的时候，季延转过身，伸手拉住她的手腕。 她看着他的后脑勺，棕色发丝有几缕翘起来，肩膀宽阔，薄T恤透出肩胛骨。 他拉着她去了附近一家网红餐厅，餐厅里主打是西餐，价格不算贵，但胜在环境好，来打卡的年轻人络绎不绝。 郁棠点了份意大利面，面刚上来，她就吃了起来。 季延惊讶地看着她，随后调侃了一句，“妹妹，你几天没吃饭了？” “我本来要吃晚饭了，季大哥来找我说你两天都没回家，我就没顾上吃饭，和他一起来找你。”郁棠把面咽下去，想到要通知季聿怀，她给他发了信息。 为了找他，连饭都没吃，季延垂下眼眸，扬起唇角笑了笑。 他的汉堡套餐上来了，刚吃两口，就发现郁棠不时瞄向桌上的薯条，他无语道：“装什么可怜，想吃就吃啊。” “不是怕被你骂吗。”郁棠伸手拿了根薯条吃。 季延笑着看她吃东西，觉得她吃东西时模样也很俏皮可爱。 之前吵架的氛围渐渐淡化了，他们吃到一半，服务生过来说道：“不好意思，等位的人多了起来，你们看，可以拼桌吗？” “可以。”郁棠轻快地答应了。 服务生引着两个年轻人过来，那男生看见季延，脸色倏然一变，碍于女朋友在场，他才没有离开。 与此同时，季延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他侧过头，不再说话。 气氛微妙至极，只有那男生的女朋友兴奋地问道：“要点点什么呢？” 男生随意敷衍了几句，目光时不时瞥向季延。 郁棠看出来这两人应该是认识。 季延抬头问她，“吃完了吗？吃完了我就结账了，我们走吧。” 男生突然冷嗤了声，“季延，你故意的吧，我刚坐下，你就要走，看不起谁呢！” 季延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男生女朋友多看了几眼季延，眼里有惊艳，“你也是法律系的吧，上大课的时候我见过，我朋友们都说你好帅。”她再看了眼郁棠，眼里闪过失望，有女朋友了啊。 那男生不服气起来，阴阳怪气地说道：“帅有什么用，家里穷的要命，你不知道，他一天到晚去打工，臭烘烘地回到宿舍，熏死别人了。” 郁棠生气地瞪了他一眼，季延去打工这件事有什么好嘲笑的。 “真的啊。”女朋友笑嘻嘻的，笑容带了点轻蔑不屑。 季延阴沉着脸，没理会他们，要是和同学发生冲突，闹到大学，也会有处分，只会给大哥添麻烦。 “哥哥，原来你去打工了！”郁棠突然嗲声嗲气地开口了，她眼里充满了心疼和崇拜，“你好厉害啊！” 季延愣了下，他在打工这件事，他们认识第一天，她就知道了吧，现在这是唱哪出戏。 小女生长相清纯漂亮，身材又好，男生说不注意也是不可能的。 见她说话了，男生和他的女朋友都看向她。 郁棠牵着季延的手，一脸感动，“哥哥，我就随口说了一句想要CHANEL的CF，你就去打工给我买，你对我真好。” 她把包放到桌上，“要不还是退掉吧，这是你辛苦打工赚来的，我怎么好意思收。” CHANEL那标志性的双C，女生见到再熟悉不过，男生的女朋友见状，“这是cf mini款吧，不过还是挺贵的，季延对你真好。” “对啊。”郁棠转过头，真诚地说道：“让你男朋友也给你买吧。” 女生转头看向那男生，那个男生脸上挂不住，他叽叽歪歪地说道：“不就一个包吗？多少钱，吃完饭就带你去买。” “25200.”女生脸上摆出不屑的神情，好似在说他吹什么牛，“你一个月就那么点生活费，算了吧。” 男生咬牙切齿，“一个破包而已。” “破包？那是CHANEL，人家男朋友对女朋友可真好。”女生轻飘飘地说道。 那男生是彻底失了面子，有些暴跳如雷。 郁棠扬起笑容，笑容带了几分小得意，“哥哥，我吃好了，我们走吧。” “恩。”季延从善如流地牵着郁棠的手。 两人正要离开，男生不依不饶地对着郁棠说道：“你小心点，跟他在一起，小心你裸、照都被他传到网上去，那可是买多少包都没办法挽回的！” “你说什么！”季延厉声道。 “我说什么？季延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清楚，你要不是做了亏心事，怎么会休学？亏你还念法律系，小心把自己送进去。”男生奸诈地笑了起来，笑嘻嘻地看向郁棠，“他上一个女朋友怎么样了，你不如去打听下，你小心点吧。” 郁棠惊讶地看向他，再看看季延，他下颚绷紧，眼神阴沉，握着她的手渐渐收紧，他的情绪确实不对劲。 难不成……真的发生了这些事，季延才休学的？ 两人走出餐厅，季延一言不发，他放开她的手，正要自嘲地笑笑，让她赶紧回去。 郁棠突然说道：“我相信你，季延哥。” 季延不自觉地看向她，心脏像是被撞了一下，他表情绷不住，头撇到一边，不去看她，她眼睛闪闪发光的，特别漂亮。 他转移话题，盯着她的包，“25200元的包，妹妹，你可真有钱啊。” 怪不得她租房子的时候，问都不问价格，房产中介宰她，她还一副心甘情愿的模样，原来根本就是不差钱，那她住这破地方来干什么？季延眯着眼睛打量她。 郁棠心虚了下，她哪里敢承认，急中生智，赶紧说道：“什么25200，25块包邮的桃宝货，我骗骗他们的，那个男生得意什么，他竟敢看不起辛苦打工的人，而且还污蔑你……”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那种人。”季延似笑非笑。 “我相信你不是那种人！肯定是有缘故的。”郁棠走到他面前，再次说了一遍。 “能有什么缘故。”这时候，两人身后出现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季聿怀冷眼看向季延，“他这个人从来不着调，做出什么事情都不奇怪，要是你真的做了，就算你进监狱也不冤枉你。” 季延脸色先是白了点，然后嘲讽地笑笑，“是啊，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行了吧。” “季延！”季聿怀眼眸一厉，厉声道。 郁棠拦在他跟前，当和事佬，“季大哥，季延哥说的是气话，别人不相信他，你更应该相信他。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吃海鲜过敏，是季延哥带我去药店的，那时候我都不认识他，他真的是个好人！” 这么点事情，她还记到现在，季延对着郁棠，心里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但他冷硬地说道：“郁棠，你和他说这些没用的，他怎么会改变他的观点。” “是，我是不会，我只知道你在浪费你的天赋和时间，既然你不想念书，那就别念了！”季聿怀怒道。 “不念就不念。”季延睁大眼睛。 两个人又吵了起来，郁棠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不知道该劝哪一个，她担忧地说道：“你们别吵了。” 季延转身就走，郁棠想去追，被季聿怀叫住了，“让他走，我看他一个人怎么生活下去，到时候后悔的会是他。” 望着季延的身影渐渐离去，郁棠把话憋在心里，心想，看起来后悔的会是季大哥你啊。 得知了季延好端端的，季聿怀悬着的心放下，他和郁棠回到住处，叮嘱她要好好学习，好好吃饭。 第二天去上学，季延同学的话老是在郁棠脑海中盘旋，是因为在大学出了事情，他才选择休学的吗？ 郁棠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把事情告诉了江子骞，“有没有认识的人在那所大学，我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不会这么恶劣吧。”江子骞听完后，评价道。 “我也觉得，季延哥不会干出这种事的，我们去调查下？”郁棠开始翻看通讯录，想找到点人脉。 江子骞也翻起手机来，他嘀咕道：“你对他的事情这么上心，还季延哥季延哥，叫得那么亲密。” “他肯定是被诬陷的，要么就是别人嫉妒他，散播他的谣言，他将来是要当律师的人，被人造谣说传播女生私密照片，他怎么受得了！”郁棠气愤不已，“而且这关乎他的前途，我一定要查出来。” 两人翻遍了朋友关系网，无奈他们认识的学长学姐，同学，同学的姐姐哥哥，大部分都出国留学了，在国内念大学的少之又少，就算有，念的也是别的大学。 “怎么就没人在H政法大学念书啊。”郁棠郁闷道。 “我表姐在那念啊。” 两人前方出现一个声音，徐维达随口说了一句，郁棠和江子骞齐齐抬头，两眼放光地盯着他，徐维达吓得小心脏一抖，颤声道：“你们，你们要干嘛？” “带我们去找她！” 第30章 趁着午休，郁棠和江子骞来到H大学，在H大校门口两人等了一会，从校门口走出来一个戴着眼镜的高个女生，她很爽朗地说道：“你们好，我是徐维达的表姐，以前和你们一个高中的，你们就叫我学姐好了，他说你们想考H大，所以来参观大学？” “对，对。”郁棠忙不迭地点头，“麻烦你了。” 徐维达表姐带着两个人进去，“没关系，我正好有空，带你们走走，这里就是学校的教学楼。” 走进校门口一段距离就看见一幢教学楼矗立在那，郁棠和江子骞参观了下，再经过学校操场，来到食堂，最后到了图书馆。 整间学校非常大，既有古朴的教学楼又有新建的设施，大学里自在的氛围和他们以前念的国际学校很像。 两人稍微聊了几句。 “你们以前是哪所学校的？”学姐随口问了一句。 “诺德。”江子骞回道。 那位学姐惊讶了下，诺德是这里出了名的国际学校，主要是学费昂贵，就连学生的校服一年都要好几万，这哪里是工薪阶层能负担的起的。 她皱眉道：“那你们怎么会想来参观这里？我听说诺德的学生，基本都是出国。” “是这样的，我们过来是为了一件事。”郁棠和江子骞对视一眼，她望向女生，“学姐，你认识季延这个人吗？” “我当然知道他，他在学校里挺出名的，尤其是在女生堆里，因为他长的帅啊！”学姐激动地说道。 随后她话锋一转，“但他风评不太好，学校论坛有个帖子扒他，发帖的人说他在外网闲逛时买到了学校女生的私密照片，然后那女生和季延走的挺近，发帖人怀疑是他把女生照片发上去的，借此来获利。” “不会吧。”郁棠吃惊地看着她，“那个帖子呢，能给我们看看吗？” 那位学姐拿出手机，找出了帖子，“当时闹得挺大的，但没有真凭实据说是季延做的，后来不了了之。那女生是大一新生，被人骂是做福利姬的，忍受不了非议，就休学了。” 郁棠看了看帖子，这是他们学校的校内论坛，有人在帖子里发了女生打码的照片，又附上这个女生在外网的账号，详细经过和学姐说的没有差别。 帖子里有人提到季延去找过这个女生两三次，都被别人看到，渐渐的，就传出他可能逼迫女生拍摄不雅照的传闻。 有人猜测他休学也是为了避风头。 “他为了钱去做这些下三滥的事情，长再帅也没用，人品低劣，他还是念法律的，太可怕了好吗！”学姐义愤填膺。 “不可能的！”郁棠斩钉截铁地说道。 学姐嘲讽地笑了下，“你这么肯定啊，你和季延什么关系，估计也是看他帅才慕名过来的吧。” “他不会做这种事的，要是用这种方式挣钱，他何必辛辛苦苦去餐厅后厨房打工。”郁棠神色冷静，“我相信他的人品。” “你相信？你还不是看长相，他长的帅你就信他，和这个女生一样没脑子。这女生也是H大之耻，去拍这种不雅照，行为不检点，脑子有毛病。” “你有证据来证明这些？那个女生可能有什么难言之隐，你看到风言风语就臆断，你们上课不讲求证据的吗？”郁棠气愤道。 “证据不就是这些照片在外网传播！” 眼看着两个女生要吵起来了，江子骞忙挡在郁棠前面，他冷冷地说道：“你们不要吵了，学姐，谢谢你带我们参观，耽误你时间了。” 郁棠还想说两句，被江子骞拉走了，等走出校园，她还想回去理论。 “你拉着我干嘛？” “我不拉着你，你们都要打起来了。”江子骞又气又好笑。 “可是她说话太过分了，观点完全被网上的帖子带着走，就随便对季延哥的人品下判断，还有那个女生，可能是无辜的，是受害者呢？她怎么能骂她是H大之耻。”郁棠不甘地说道。 江子骞拉着她走，“现在的人都这样，事情一出来就跟风，你还想不想查清楚事情？” “当然想啊！”郁棠拉开车门，坐进车里，她看向他，“我去问季延哥，他会不会把事情告诉我？” “你觉得呢。”江子骞低头刷着手机，冷不丁回道。 季延宁肯休学也不把事情说清楚，他怎么会告诉她呢，郁棠丧气地想到。 她马上又想到一个主意，“我们去找那个女生。” 然后车厢内一片寂静，江子骞不适应地抬头，看到郁棠把头发都抓乱了，好笑地笑出声来，“你干嘛呢。” 她欲哭无泪，“早知道就不和学姐吵架了，现在把人给气跑了，消息也套不到了，你说我怎么就忍不下来呢。” 郁棠靠在椅背上，表情忿忿不平，嘟囔着：“我对自己很失望。” “别失望了，我知道那女生叫什么了。”江子骞嗓音慵懒。 听到他的话，郁棠的心思马上就活了起来，眼眸亮晶晶地望着他，“真的假的，这么快你就打听出来了？” “真的，我在外网花了钱买照片，联系了那个账号的主人，她叫蒋倩。”他笑意收敛，神色严肃，“我觉得事情不对劲，如果这个账号是女生的，她怎么可能大大方方把名字告诉别人。” “也许是因为她已经在学校里暴露了，所以告诉别人也没什么。还有一种情况的话，比较可怕……” 郁棠眼眸微动，眼里流露出害怕的情绪，她和江子骞对视了一眼，睫毛微颤，“她是被人逼迫的。” 车厢内静悄悄的，两人都被这个结论吓了一跳，突然之间，铃声响了起来。 江子骞一看手机屏幕是徐维达，没好气地接了起来。 徐维达咋咋呼呼地说道：“午休都快结束了，你们两个人怎么还不回来？还有啊，你们和我表姐说什么了，她说你们两个人莫名其妙，电话里生气得不行。” “没什么，我们马上就回来。”江子骞敷衍了句，把电话挂了。 他们回到学校时，下午的课正要开始，郁棠一下午都心不在焉的，哪怕那些照片打了马赛克，她也看出那女生是在外面的超市里拍摄，她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是没有廉耻心，还是疯了？这又关季延什么事情，他为什么要休学？ 郁棠想了很多，她迫切地想要知道原因，但无奈学业缠身。 好在江子骞想了个办法，他推说他们下个月要去港城考SAT，找班主任老师请了假。 老师放他们去复习了，并且嘱咐他们路上小心点。 两人请了假，在自修室里调查这件事。 江子骞再次收到了那个账号的信息，对方见他出手阔绰，又透露给他蒋倩的住址信息。 “这人疯了吧？让你上门去找她，她不会真的是做那种事的吧。”郁棠难以置信。 “不清楚。”江子骞看着屏幕，“具体到哪个门牌号都有，事情越来越诡异了。” 郁棠沉默了下来，难道徐维达表姐说的话是真的，那个女生是心甘情愿出卖自己来赚钱的？ 江子骞迟疑了下，问道：“我们去不去？” 不，她很快否定了这样的猜测。 “去，我们去找她。”郁棠一脸认真，“与其猜来猜去，猜测这个人是怎么样的，不如亲自接触一下，总比道听途说要好。” 江子骞眼里不自觉带着笑意，“你啊，总是这样，当时进了高中，大家都不理睬宋妍，就你不相信，非要接触下再决定。” 说到宋妍，郁棠的神情显而易见变化了，她平静地说道：“不说她了，她把我妈从手扶梯上推下去，至少现在我是没办法原谅她。” “好，不说她了。” 江子骞和郁棠走出自修室，他们走到停车场，上了车，郁棠扣好安全带，脑子里回忆起她和宋妍的见面，他们当时不在一个班，只是在上化学小课时一个班，据别的同学说，宋妍长相柔美，说话细声细气，家境一般却来上诺德，肯定是别有目的。 女生们大部分都抱团玩，不搭理她。 男生们则不一样，有一部分是见色起意，向她搭讪，找她玩，油腔滑调的，找她的男生都不靠谱，另外一部分，对她也是爱搭不理的。 “姐妹们看好了，去找宋妍的男生千万不能找来当男朋友，一定是渣男，喜欢玩弄女孩子，优质的男生不会找她的。” 女生之间悄悄流传着这样的话，宋妍倒是成了试验男生品性的试金石。 郁棠觉得她们这样太过分，有一次碰到男生在搭讪宋妍，她又不知道怎么拒绝，一直处于被动的位置，郁棠看不下去，把男生赶跑了。 这一来二去的，两人渐渐熟悉起来。 车子驶过一个红绿灯，郁棠突然眼睛一亮，她指着从便利店出来的女生，她穿着卫衣和运动裤，戴着口罩，长发披肩，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她好像就是蒋倩。” 江子骞一个急刹车，停在路边，郁棠开车门，正要下去，被江子骞一把拉住，“等一下，我们先看看情况，你别冒冒失失的。” “恩。”郁棠冷静下来。 他们看着女生拎着便利店袋子走进了小区，再走上一幢公寓楼，对了下地址，确认无误。 “怎么办？上去找她还是再私信她？” 两人在楼下讨论，这时候从楼里走下一位阿姨，她皱着眉厌恶道：“你们也是来找蒋倩的？我真是倒了什么霉，和这种女人住一幢楼，脏嘛脏死了。” 怎么回事？郁棠和江子骞对视一眼，她朝阿姨友善地笑笑，“阿姨，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们是什么人？”阿姨警惕道。 “哦，我们是她大学同学，她休学了一段时间，我们来找她。”郁棠随口编了个身份。 “原来是大学同学，你们大学还没把她开除啊？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有不同的男人来找她，经常吵吵闹闹的，她是不是做那种不正经职业的啊。”阿姨面露嫌弃，“我要是她爸妈，都没脸住下去了。” 等阿姨走远了后，郁棠面有难色，难道真的是像这位阿姨说的那样，蒋倩真的是那种女生？ 她望了眼楼梯，怀着沉重的心情上楼，到了门口，按了下门铃，没人开门。 郁棠再次按了下，不知道是不是从里看到外面站着的是女生，蒋倩声音闷闷的，“你是谁？有什么事情？” “你好，我是季延的朋友，我叫郁棠。”她赶紧表明身份，“我没有恶意的，只是想了解下你和他都休学的原因。” “只有你一个人吗？季延他来了没有？”蒋倩问道。 “他没来，来的是我的朋友，你介意的话，我让他在楼下等。”郁棠尽可能让她放心。 门内静默一片，郁棠心跳声砰砰的，她不清楚女生的想法，难道她也是暗恋季延不成，然后自暴自弃，害怕被季延看到现在的样子？ “你进来吧。”女生把门打开，看了看江子骞，躲避着他的目光。 江子骞看明白了，对郁棠说道：“我在楼下的车里，你有事打我电话，知道了吗？” 他不放心地看了眼郁棠，再看了下那个女生，她个子不算高，长发散着，眼神躲闪，哪怕在家里还戴着口罩。 “恩。”郁棠点点头。 她有些害怕，但为了搞清楚事情，还是踏进了蒋倩家。 蒋倩指了下餐桌旁的椅子，“坐吧。” 她低着头，手指相互搅着，“你是怎么找到我家里地址的？季延他不知道我住哪里，就算知道，他也不会过来找我的。” “对不起。” 郁棠突然的道歉，把蒋倩吓了一跳，她抬起头来，怔怔地望着她，面前的漂亮女生不知为何向她道歉。 郁棠面上有歉意，“我们在外网找那个账号，然后那个账号把你的信息告诉我们，从你刚才的话来看，那个账号并不是你本人。” “是他在报复我。”蒋倩声音颤抖，“他一直把我的信息给那些买家，因为我不想拍了！我不想的，我真的不想拍那些照片！” 她突然情绪崩溃起来，“我不拍了以后，他就把我的电话住址泄露给买家，不断有人上门来找我，说些难听的话！” 郁棠睁大眼睛，原来她真的是被人胁迫的，那个阿姨说一直有男人找她，怀疑她做不正当职业，实际上并没有。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和我说说吗？我看到过网上的帖子，但我不信你是在卖照片为生。” 蒋倩听到她的话，压力一下子宣泄出来，她崩溃地哭了起来。 “真的，你为什么要下午出去，因为这个时段路上的行人最少，上学的在上学，上班的在上班，你不想碰到任何人，还有你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生怕被别人认出来，我知道你并不是……”没有羞耻心，郁棠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你是被人威胁的对吧？” 蒋倩抽抽噎噎的，她语无伦次地说道：“照片被爆出来之后，学校里的同学都在骂我，连老师也是，他们全都看过我的照片了，我实在是没脸待下去，所以才会休学的！” “你别急，慢慢说。”郁棠想到那个帖子下面的谩骂，有些话语哪怕不带脏字，却字字诛心。 “这么喜欢露，还念什么大学，去做外围好了。” “好恶心，和这种人一个学校，H大之耻！” “脑子不正常吧，拍这种恶心的东西赚钱。” 蒋倩稍微冷静了点，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道：“那是在高中，我对cosplay很感兴趣，但是怕被爸妈骂我没好好学习，我就偷偷地玩，省吃俭用用零花钱买服装，买化妆品，买假发，去逛漫展，这些都很贵，超出了我这个学生的承受范围。” “但是最大头的花费是摄影，我没钱买好的相机，于是我就想找免费的摄影师，在论坛认识了一个男人，他说可以免费拍，就当是练手。” 说到这里，她痛苦地埋下头，“我看社交媒体上那些coser的照片，照的好看，修图又修的美，这样子转发评论才多。” 郁棠心里升起一个可怕的念头，为她的遭遇感到气愤又同情。 蒋倩一直低着头，情绪起伏不定，过了一会，她才哽咽地说道：“他约我拍摄，还说会付给我当模特的钱，我一开始拒绝了，后来心动了，就去了。” “约在酒店见面，刚见面就被他收掉了手机，我抵抗不了，他强迫我拍了些尺度大的照片，然后就一直拿照片威胁我！说要发给我的爸妈，我的朋友，我不敢让他们知道……” 她泣不成声，郁棠听到之后，神色怔愣，心情沉重。 蒋倩不断摇头，“要是我知道会变成这样，绝对不会去，可是一旦被拍了这些照片，接下去就是无底深渊，拍摄的尺度越来越大，他就拿那些照片放到外网去卖钱盈利。” 房间里只剩下蒋倩啜泣的声音，郁棠僵了一会，慢慢消化着这件事，过了会，她开口问道：“可这件事和季延有什么关系？” “和他没关系的，他完全是被我连累了。”蒋倩摇摇头，“他最先知道这件事，几次来找我，是为了劝我去报警！” 原来如此，被同学们撞到两人在争吵，其实是季延在劝说蒋倩去报警，却被同学们误会了他们在为了利益争吵。 “季延他现在休学了，我就是为了找出原因才来找你的。”郁棠垂下眼眸。 “什么！他也休学了！”蒋倩惊愕地抬起头，眼里有震惊闪过，“都是我连累了他，他肯定也是害怕去学校了。” “不会的，季延哥不是那么懦弱的人，就因为别人用异样的眼神看他，他就不去学校了？”郁棠否定道。 “也许他是不想把你的事情说出去，宁肯自己背着这骂名。”她猜测着。 蒋倩眼里泪光闪烁，她嘴唇发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郁棠扬起温和的笑容，“他其实是个好人，对吧。” “恩，我知道。”蒋倩脸颊抽动了下。 季延不止一次来找她，劝说她报警吧，他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而她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大一新生，为了这件事，他还被同学们误解。 蒋倩心里难受得不行。 郁棠看她的表情有所松动，低声询问道：“你爸妈知道这件事吗？” “我和他们说，我借了财务公司的钱，他们上门威胁我，爸妈相信了我的话，也同意我休学在家一段时间。” 听起来她的爸妈通情达理，郁棠小心翼翼地建议道：“你真的不打算报警吗？” 蒋倩害怕得瑟缩了下，她不断摇头，表情惊恐。 “对不起，我就提一句，我知道要报警对你来说很困难。我说的话可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但我看了纪录片，知道这有多难。”郁棠眼圈也微红，“周遭人的非议才是最可怕的。” “你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轻轻松松地去快餐店里和朋友吃东西，再也不能开怀大笑。” 郁棠的话说到了蒋倩的心里，她再也不能回到以前那轻松愉快的生活了，她失声痛哭起来。 “但是，不报警的话，你永远过不去心里那关，他还会继续伤害你，他得不到任何惩罚。” 就在她的话音刚落，蒋倩家的电话响了起来，她一直盯着电话机，没有动作。 郁棠想去接，蒋倩惊叫一声，“不要接！” 电话转到了语音信箱，里面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他笑得猥琐，“有没有客人来找你啊，我把你联系方式给他了，他出手可大方了，你陪他了没啊？” 他笑了一会，语气陡然变得狠厉起来，“我警告你，你最好配合点，过来我这拍一部片子，不然我就把你的照片发到你大学的论坛上，高中的贴吧里，让你的同学们朋友们都看看你的身体。” “我看你以后还怎么做人！” 蒋倩双手抱着头，瑟瑟发抖起来，她眼里满满都是惊恐。 郁棠气不过，一下就拔掉了电话线，她劝说道：“报警吧，他不会放过你的，你逃避没有用的……” “你走，你走！”蒋倩的精神状况不太好，她头晕目眩，抓着郁棠的手臂将她推出房子。 她砰的一声把门关上，气喘吁吁地坐到地上。 郁棠被赶了出来，她既无奈又沉痛，走下楼去，江子骞在那等着她，他打开车门，正要开门，看到她的表情后没说话，她神色糟糕，从没见过她那么难受。 江子骞开车到了附近的公园，郁棠缓了一会，侧过头，低声说道：“我很难受。” 他眼神柔和了些，不再和她贫嘴。 “蒋倩她不是自愿的，她是年纪小，受到了诱骗，后来才深陷泥潭，如今却怎么也抽不了身，那个男人一直在威胁她，她不敢报警。”郁棠把事情大概和江子骞说了下。 “我难受的是，我知道她是受害者，却帮不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帮她。要是我贸贸然报警，把事情弄大，会将蒋倩陷入一个更可怕的境地，她会受到更多的谩骂、嘲讽和非议。” 他听完后，沉默了会，伸手揽过她的头，让她埋在他的颈间。 相互依偎能给她温暖和支持。 郁棠靠着他，心想季延哥是真的很难，没有经过当事人的同意，他不能把事实真相说出来，忍受着旁人的误解。 作者有话要说：一个人跑去东京玩了几天，只能说一个人旅行的感觉真的——太爽了！ 回来后还没调整好，这几天更新时间不定，抱歉抱歉 第31章 晚上，郁棠来到了那家网吧，她在门外等了一会，看到季延在帮忙搬货，往冰柜里补饮料，正巧有个工作人员下班，她忙拉着对方问道：“你好，请问他怎么在这做事？” “是你啊，你又来找季延。”工作人员笑了笑，“他在这当夜班网管，包吃包住，一个月3000元。” “夜班？是要上到早上吗？”郁棠愣了下，这太辛苦了。 工作人员假笑了下，“不然呢，就是缺人，才招他的。总有人愿意熬夜赚钱的。” 郁棠难受地低下头，那工作人员见状，耸耸肩走了。 她走进网吧，对着正在理货的季延说道：“季延哥，你把这里的工作辞掉，和我回家吧。” 季延理都没理她。 郁棠握着他的手臂，“天天熬夜，你在这里干一个月才3000，这样下去你身体吃不消的，不要拿命换钱。” 他挥开她的手，冷淡地瞥了她一眼，“干嘛？你歧视服务人员啊。” “我不是歧视。”郁棠焦急地解释着，“可你还在念大学，不要因为打工而荒废学业。” 季延的棕眸冷冷地盯着她，“这不关你的事情。” “季大哥不想看到你这样……”郁棠跑到他前面，拦住他，他不理不睬，她索性心一横，“我知道你为什么休学。” 他皱了下眉，绕过她，在柜子前把饮料一一放进去，来了一个客人，“喂，来包烟。” 季延回到柜台，对杵在原地的郁棠说道：“你别打扰我做事，快回家去。” “我不走。”她倔强地说道。 那客人付完钱，拿出一根烟给季延，自己也抽了起来，他瞥了眼郁棠，笑着对季延说道：“你女朋友？挺漂亮啊。” 季延点了根烟，慢条斯理地说道：“不是，喜欢管闲事的。” “呵呵。”客人年纪不大，眼里却有些阅历，“你长的帅，才有妹子愿意管你。听她的话，你还在念大学？” “对，不过我不想念了。”烟雾在季延眼前升腾。 客人笑了下，笑里带着深意，“不想念？我有时候真搞不懂你们这些聪明人，我是实在念不下去，初中没毕业就出来打工，你看我现在混成什么样了。” 他摇摇头，话里带着几分劝慰，“你是聪明人，难不成真打算在这当网管蹉跎一辈子？” 季延怔愣了下，过了会，修长的手指将烟拿下来，按进了烟灰缸，他沉思着。 郁棠静静地站在柜台旁，她知道季延不是真的想要退学。 “我今天去找那个女生了。” 她突然的一句话让季延回过神来，他神情惊愕，“你去找蒋倩了！？你怎么找到的？没出什么事吧？” 那双棕色眼眸里有焦躁和关切，季延瞪着她，“你没被人拍什么照片吧？快说啊！” “没有，我没有找到摄影师。”郁棠摇摇头，“我朋友去外网买了照片，那个账号的主人告诉他的。” 季延一下就明白了，他脸色沉了下来，“真是可恶的人，他想逼死蒋倩吗。” “这一切都是误会，季延哥你不可能因为流言蜚语就不去学校，到底为什么休学啊？”郁棠握着他的手臂，低声问道。 他眉宇间有纠结，神□□言又止。 “喂，来瓶水。” 又来了一个客人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季延转头说道：“等我下班再说。” “那我等你。” 季延怔了下，他给她指了个方向，“我在那房间休息，你去那里等，等不了就回去，知道了吗。” 郁棠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走到这间小房间，空气中有一点烟味，几平米的小房间里只有一张单人床，床旁边是小桌子，所有的物品都放在双肩包中。 桌上摆着一本厚厚的书籍，她拿起来看，是法学专业书，翻折的痕迹很明显，哪怕是随便一页，上面都有做笔记的痕迹。 郁棠眼睛亮了下，她随手抽出一张A4纸，纸上都是默写的法条，密密麻麻都是默写的，季延自己也做了批改。 难道说，他在打工的时间也不忘背诵这些专业知识，他并没有放弃。 可不知道什么原因令他处于纠结之中。 得知了这些，郁棠心里突然轻松了些，她靠在桌边慢慢翻看着他的笔记。 看着看着，她有点困了，趴在桌上眯了会。 睡到一半，又觉得空调温度有点低，随手拿起一件运动外套披在身上，保暖为主。 凌晨三四点，几乎没什么客人了，季延去休息会，他在店内来回看看，没见到郁棠。 回去了吗？哪怕知道她回去了，季延心里也没什么感觉，因为郁棠最多算是关心他的朋友，没有义务为他做更多。 怀着这样佛系的心态，当他打开休息间门时，心脏莫名一紧。 橙黄的灯光下，女孩子趴在破旧的书桌上睡觉，灯光照在她白皙无暇的肌肤上，她呼吸均匀，身上披着他的运动外套，这副场景莫名地让季延心里变得柔软了点。 有一个人这么关心他，明明和他非亲非故，却能等他到半夜。 季延轻轻坐到床沿，他没有去叫醒她，而是一直看着郁棠，她五官精致小巧，笑起来很纯真，大概是因为趴着睡，脖子难受，郁棠翻来覆去地换姿势，但因为太困了，睁不开眼睛。 他清楚她有多能睡，扬起唇角笑了下，伸手揽过她的脑袋，让她靠在他的肩头。 温热的、均匀的呼吸喷洒在颈侧，季延低头看了一眼，苦笑了下，没想到煎熬的是他自己。 郁棠睡得熟，季延就这么坐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淌着，他觉得心灵安稳下来。 过了不知道多久，休息间的门被人推开了，工作人员想叫季延换班了，见到里面的场景，神情一愣。 季延伸出食指放在唇前，轻声嘘了声。 工作人员很上道，马上关上门，关了门脸上不由露出暧昧的笑容，这小子到哪里都有妹子啊。 只是简短的小插曲，郁棠还是醒了，她睁开眼睛，好不容易抵抗住睡意，侧头看到季延，她迷糊道：“季延哥，你下班了？” “恩。”季延懒懒地应了声。 下班了！？郁棠马上清醒了，她急道：“那我们有时间聊聊了？” “有啊，不过我上了个晚班，又累又困，哥哥带你去吃早餐。”季延站起身来。 郁棠赶紧起身，肩上的外套滑落了下来，她把衣服叠好放在床上，跟着季延走出网吧。 附近就有一家连锁快餐店，季延点了两份餐，郁棠喝了会粥，酝酿道：“现在可以说了吗？” “说什么？”季延故意逗她。 “为什么休学了，那件事跟你没关系，只要说清楚就好了。”郁棠小声道。她低着头，郁闷道：“搞不懂你在想什么，明明有大好前途，却要跑去当网管，我真的很难过。” “难过。”季延重复了下，“为我难过吗？” 他一副嬉皮笑脸的，郁棠理解季聿怀为什么说他不着调了，她神色焦急，“我说真的！” “好了，好了，我不开玩笑了。”季延收起笑意，他搅着咖啡，眼眸微垂，俊逸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我休学是因为我很迷茫。” “我不知道学法律有什么用，法律真的能帮忙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吗？” “我劝蒋倩拿起法律的武器，会不会反倒是害了她，害得她再也无法见人，被周遭人的非议淹没。”季延冷笑了下，“再说法律真的能惩治那些有罪的人吗？那个摄影师还在逍遥法外，还有我妈妈她被人诬陷……我真的不知道，所以我休学了，想想清楚。” 原来他是觉得学法律不能帮到那些人，这才会休学，郁棠听到他说有罪的人时，心脏不由收紧了。 郁棠沉默下来，两人相对无言。 过了会，季延说道：“你回去上课吧，不要来管我。” “可我看到你还在学那些专业课，你是不想把那些知识丢掉对不对？”郁棠抬起头，眼里泛起水雾。 “睡前读物，让我早点入睡而已。”季延轻描淡写地说道。 “不是的，你骗人。”郁棠摇摇头，“虽然我们相处时间不多，但我感觉的出来，季延哥你是个好人，你很热心，正义感很强，我觉得你适合当律师。” 季延心里很温暖，但他不愿意承认，讪笑道：“我怎么可能适合……” “真的！”郁棠眼眸亮闪闪的，“真的很适合，你平易近人，给别人的感觉很亲切，很多人就需要你的帮助。” 季延有些不好意思，作为掩饰，他轻咳了声，故意凶巴巴地说道：“快点回去，你是高三生，还要上课。” 快餐店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郁棠看看时间，到早上了，她没有失落，反倒是精神满满，“我去上课了，季延哥你不要只劝别人去上课，自己也要去啊。” 他怔愣了下，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嘀咕着，这个小姑娘。 这几天，郁棠天天来找季延，有时候也不劝他，就在他旁边瞎忙活，季延嘴上说着别来，其实心里挺开心。 两人叫了外卖，准备在店里吃，郁棠走出店门，低头看了眼手机，“外卖呢，外卖来了吗？” 前面的季延停下脚步，一动不动。 郁棠好奇地看了眼，随即睁大眼睛，是蒋倩来了。 第32章 蒋倩脸上依旧带着口罩，脸颊两旁用碎发掩饰着，眼神躲躲闪闪，生怕被人认出来。其实很多人都不知道她的事情，可她过不去心里那关，别人的一个眼神都会令她心惊肉跳。 她看了眼季延，从开学起，季延的名字就在各个女生嘴里出现，她们谈起他时一脸梦幻，他长得好看。 因为他长的太好看，反倒是会让蒋倩这样平凡普通的女生生不起任何觊觎的欲望。 他不会看上她这样普通的女孩子的，更不可能喜欢吧。平常生活中，她就是和帅哥美女没什么交集的人群。 没想到季延后来向她搭话是为了那件事，她明知道他是在帮助她，可是太羞耻了。 和她走的近了，连带着季延周围也出现风言风语，他们都说是他为了钱，强迫她去拍摄，毕竟他从一开学就忙着打工，家里的情况有目共睹。 为了不让他困扰，蒋倩选择了休学。 季延身后跟着上次见到的漂亮女生，蒋倩和郁棠对视了一眼，正巧这时，送外卖的小哥来了。 郁棠接过外卖，和善地笑道：“我去吃外卖了，你们聊。” 季延朝她点点头，一直看着她走进店里，随后抬起头，语气温和，尽量不刺痛对方，“你找我有事吗？” 蒋倩闷闷地点头，“休学以后，我一直待在家里，不敢和同学们联络，你的事情我还是从你朋友那里知道的。” 他的朋友？季延愣了下，见蒋倩看着郁棠，他才反应过来，心里不由一松，神色缓和了点，“是她。” 蒋倩也微笑了下，那是生活中少数释放给她善意的人，连她的爸妈也不一定能做到。 她低头酝酿了下，缓缓开口道：“季延，你一直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走在街上也很引人注目，你肯定不懂我这样平凡人的心思。” 季延认真地听着。 “其实在学校里，人就被划成了几个圈子，长的好看会玩的人在一个圈子，普通平凡的人在一个圈子玩，大家个管个的。我也不是想去好看会玩的那个圈子，只是羡慕，羡慕之后想要获得关注。” 蒋倩眼眶泛红，“想要被别人关注，也可以理解为想要出风头，不甘心平庸，然后我就去玩cosplay，结果被人骗了。” 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她哭着说道：“这段时间我很痛苦，晚上也睡不着，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对方一直在威胁我，不断有人上门。”蒋倩抽噎了起来。 季延神色不忍，明知道对方正在遭受痛苦，但他却帮不上忙，这种无能为力让他也很痛苦。 他的薄唇动了下，“对不起。” “你对不起什么？”蒋倩失笑，“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是我该说谢谢，你明明是想帮我，但我反而在逃避。” “季延，你为什么会休学？也是因为学校里那些人的目光和非议吗？”她问道。 季延眼眸微垂，“不是，我学的是法律，却帮不上任何人，突然之间觉得很茫然，是我自己的问题，不关你的事情。” 蒋倩的神情略微放松，她抬起手，去摘口罩，“如果是这个原因的话，你没有袖手旁观，而是来劝说我这样的人，你有帮到我，比起那些只会看网上信息而随意揣测别人的人来说，季延，是你帮了我。” 他惊讶地看着她。 “我本来没有勇气的，但一想到你，还有你朋友都站在我这一边，我……”蒋倩顿了下，她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我报案了。” 季延眼里有震惊，随之而来的是感慨，他不知道现在脸上的表情是如何，一定是很可笑，他感叹道：“太好了，你肯走出来，肯报案。” “恩。”蒋倩朝他微笑着，眼里有泪水，“所以你并不是无能的人，相反你帮了我，我想受害者碰到你这样的律师，会感到非常幸运的。” 季延感动过后，心情复杂起来。 “你还会帮助其他人吧。”蒋倩小心翼翼地问道。“还有休学的事情……” 季延笑了下，“我会回学校的。” 蒋倩脸上的表情也放松下来，这可能是她最近听到的令她高兴的事情，她看了眼网吧内，郁棠压根没动那份外卖，而是在门口探头探脑，神色关切，她的心情不由好了点。 往后退了几步，她笑道：“我就是来和你说这件事，我继续休学不是因为我害怕，我胆怯，我会配合警方去抓捕，之后有官司，我要配合取证，如果……” 她还在犹豫的时候，季延早就脱口而出，“有需要讨论的地方就来找我。” 蒋倩眼里闪闪发光，她重重地点了下头，转过身正要走，又回过身，“季延，她很关心你，你很幸运。再见。” 目送着她走进人流，消失在街头，季延缓过神来，回头看到郁棠贴在玻璃门上，失笑了下。 幸运吗？他也不知道。 网吧的门打开了下，郁棠紧张地问道：“蒋倩她没事吧？她说什么了？” 季延抿着唇，没说话。 郁棠忍不住握着他的手臂，撒起娇来，“哥哥，你快说啊。” 他心里高兴，俊脸上没表露出来，“她去报警了。” “真的！太好了！”郁棠惊讶起来，在季延的面前，马上挥挥手，“我不是说这件事太好了，而是她肯鼓起勇气面对，真的太好了。” 看着她语无伦次的解释，季延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唇角微扬，“我明白你的意思。” “哎呀，你明白就好，总之她能想通就最好，希望她振作起来。”郁棠满怀期待。 季延看着她的笑脸，不自觉会被她身上这股元气所吸引，郁棠是个乐观又善良的女孩。 “外卖呢？我好饿。”他收回手，转移问题。 “在桌上。”郁棠打开外卖袋，发现里面的面条涨开了，顿时露出一张苦瓜脸，“都成这样了。” “没事，还能吃。”季延拿起一双筷子，埋头吃了起来。 郁棠也不矫情，一起吃了起来，牛肉面的味道应该和以前一样，不知道为什么吃起来特别好吃。 “这是最后一块牛肉了！”郁棠叫道。 “所以要让给我啊，我又要打工，又要看书，很辛苦的。”季延抢走了一块牛肉。 郁棠眼巴巴地看着，表情有些不满，她忽然想到什么，等等，看书是什么意思，他不是说那是睡前读物吗？难道说，他要重新回学校了？ “快吃饭，吃完回去了。”季延低下头，没有去看她，哪怕不看她，也能想象到她脸上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很满。 “恩。”郁棠高兴地点头。 网吧外，季聿怀看着两个人就着一份面吃了起来，他们看起来很轻松愉快，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内心空落落的。 到最后，好像只有他变成了一个人，失去了工作，没有交心的朋友，学业也半途而废，弟弟们长大后，离他越来越远。 不是说距离的远近，而是心的距离。 季聿怀失魂落魄地走回家，路过便利店时买了几瓶啤酒，结账的那位店员见到是他，表情很臭，嘀咕着：“欠高、利、贷的钱还清了吗？” 他听到了，抬起头，冷冷地说道：“关你什么事。” “说说而已，生什么气。”便利店店员侧过头，小声说了句。 碰到别人的闲言碎语，季聿怀原本不会放在心上，哪怕是被人羞辱，他也能忍下来，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郁棠和季延在一起的画面刺激到了他。 也许是觉得自己长久以来的一切都做错了。 更也许是因为……他后悔了。 季聿怀不想承认这些，他低下头，偏偏又听到店员说了一句，“没本事的人就只会把气出别人身上。” 没本事，无能，季聿怀脑中一片空白，他神色阴鸷，“你说谁无能？” 店员被他恶狠狠的表现吓了一跳，季聿怀双眸发红，像是野兽一样，他吞了下口水，把袋子递给他，“好了，结好账了，你快走吧。” 驱赶的语气，好像他是什么瘟疫一样的人。 原本不该是这样的，在他小的时候，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他们对待他都是恭恭敬敬的，从爸妈离婚后，他就成为了任人践踏的一员，自尊心饱受摧残。 季聿怀没有去接袋子，而是伸出手揪住了店员的领子，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就在这时，店门开了下，有客人进来了。 “季大哥，你快放手！”郁棠赶紧抓着他的手臂，她接过那塑料袋，把季聿怀拉走了。 季聿怀的表情依旧阴冷，看起来耿耿于怀。 “好了，我们走吧，季大哥。” 从不远处就看到季聿怀要和别人打起来了，一向沉着稳重的人做出这样的事情，郁棠觉得他很不对劲。 好不容易把人从店里弄出来，郁棠拉着他回到家，刚推开他家门，她就吓了一跳。 地上都是啤酒瓶，桌上是乱七八糟的外卖食物，东西乱丢，全然没有之前那副好好生活的景象。 她不忍地看着他，“季大哥，你最近过的不好吗？我去找季延哥了，他说会回学校的。” 季聿怀坐在沙发上，打开一瓶啤酒，轻笑了下，眼里根本没笑意，而是刺骨的冷，“看来他对你比对我这个大哥还信任，哈哈哈，我这个人真的很失败。” “不是这样的，因为你太为他着想了，所以才会对他要求那么高。”郁棠急忙解释道。 季聿怀充耳不闻。 “季延哥本来要和我一起回来的，他有点不好意思，低不下这个头，我就先回来探探你的口风，他就是自尊心强，你知道的，对吗？” 他一口一口喝着啤酒，盯着前方，郁棠喋喋不休地说了很多，都是在为季延说话。 “你说完了吗？”季聿怀冷不丁地问道。 郁棠有些怯，小声说道：“说完了。” “那你可以走了。” “哦……”她站了起来，转身要走。 季聿怀冷冷地想到，都走吧，全都离开他吧，反正到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他把自己的人生过成了笑话。 郁棠犹豫再三，磨蹭了会，转过来帮他收拾起房间，把垃圾分类好。 季聿怀拉过她的手腕，俯身将她压在沙发上，面无表情道：“既然你不想走，是想留下来安慰我吗？” 第33章 当他压下来的时候，郁棠恍惚地想到，原来男人的肩膀很宽阔，和还是少年的江子骞和季稚川很不一样，季聿怀的脖颈线条流畅，骨骼肌肉都是成熟男人的特征，她直愣愣地盯着他看，像是第一次感觉到了男人和少年的不同，心里有点害怕。 季聿怀看到她脸上流露出畏惧的神色，他心里有点难过，不想被认为是乘人之危的人，他直起身来，冷声道：“一个女孩子毫无防备到男人家里来，这是很危险的，你还不走吗？” 郁棠讶异地望着他，他侧脸削俊，眼下有几分颓废和自我厌弃，她坐起身来，“但我知道季大哥不是那种人。” “哼，不是哪种人？”季聿怀自嘲地笑了下，他拿起啤酒正要仰头喝下去，就听到女孩子柔软的嗓音。 “不是那种自甘堕落的人。” 他的动作顿了下，眼里闪过惊讶。 “你没有把自己的生活过得一团糟，而是一直在为弟弟们打算，别说季延哥和季稚川，连我这个外人都看出来了，季大哥，你做的够多了，以一个大哥来说你做的够好了。”郁棠不自觉动了真情。 “他们现在离开你，不是因为觉得你拖累他们，而是他们想让你有自己的人生。” 季聿怀的心仿佛被敲了下，自己的人生，现在开始吗？ “说句很老土的话，人生什么时候开始都不晚。” 郁棠看他一脸沉思，她起身说道：“时间有点晚了，我先回去了，季大哥你好好想想。” 在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季聿怀突然开口了，“对不起。” “我没放在心上，你不要纠结这事啦。”郁棠轻快地回道。 门关上了，被她的情绪所感染，季聿怀心里好受了些，他思索着这段时间发生的改变，曾几何时，他怪过郁棠的出现，因为她出现了，自己身边的一切都在发生着变化。 但他不可否认，就算郁棠不出现，这些矛盾也早就积存下来。 郁棠回到楼上，她后知后觉，被季聿怀刚才的举动吓了一跳，她倒是没有生气，最近的事情太多，他有负面情绪也是正常的。 第二天放了学，郁棠跑去找季延，季延正在冰柜前理货，听到她的话后惊讶地转过头。 “你说什么？看到我大哥要和别人打架。”他一脸难以置信，“我大哥季聿怀？你看错了吧。” “是啊。”郁棠担忧道。“昨晚吃完外卖你又反悔不肯回去，送我到路口，我经过便利店时，看到季大哥和店员发生了口角，看他的样子想揍人。” 她悄咪咪地观察着季延的表情，如她所料，他神色凝重，一副担心的模样，他们这三兄弟关系明明很好，很会为另外的两人着想，偏偏装作不在意。 郁棠添油加醋道：“我看到他买了很多啤酒，一天到晚在买醉，这样下去怎么办？会不会被房东赶出去？” “不会吧……”季延有不好的预感，他大哥是扛起这个家的人，可最近他和季稚川做的事情，令他伤透了心。 “要是他颓废了，转而堕落下去怎么办？”郁棠忧虑道。“会不会去赌博啊？我好担心。” 季延看在眼里，其实心里也为大哥担心，他做错了吗？ 上班的时候心不在焉的，看看郁棠，她在店里写作业，时不时拿数学题来问他。 有时候他都被问倒，他心想，要是大哥在这，肯定能回答出来。 季延的手机响了下，他随意看了一眼，是蒋倩发来的消息，“抓到人了。” “新闻出现在了网上。” 他瞬间激动起来，急忙点开看，警方确实出具了一条新闻公告，抓捕到了犯罪嫌疑人，该犯罪嫌弃人胁迫少女、妇女参与黄色事件，借拍摄的照片视频威胁女性，并从中牟利。 “季延哥，你怎么了？”郁棠看他神色严肃，出声问道。 “抓到了，一直威胁蒋倩的犯罪者抓到了！”季延把手机给郁棠看。 “真的？”郁棠神色喜悦。 蒋倩勇敢地报警了，并且配合警方调查，犯罪嫌疑人落网，当季延再次登上学校的网站时，发现他们都在讨论这件事，大部分人唏嘘不已，原来蒋倩是受害者，而在此之前，他们都在大骂她是个下贱的人。 季延眼里重新出现了光。 郁棠看到他的眼睛有神，知道他振作了起来，她的手机也收到了两条信息。 一条是蒋倩发来的，“谢谢你。” 另一条则是徐维达的表姐，从字里行间都能感觉到她的惭愧，“对不起，你是对的，是我站在了预设立场考虑问题，以后我会更加理性，而不是草率对别人下定义。” 郁棠赶紧把短信给季延看，“虽然网上有很多人说风凉话，但是现实里有一个人能道歉，清醒过来，这样就很好了。” 季延眼神略深，他揉了揉她的头发，“人人都像你这样就好了。” “什么啊，这话是什么意思？”郁棠打他的手。 季延收回手，俊脸上扬起轻松的笑容，“夸你呢，妹妹。” 上完一个班，季延向店里辞了职，他想了想，决定回去念书，店长也不为难他，把最近几天的工资给他结了，叫他继续过来玩。 “玩就算了。”季延摇摇头，“我落下很多功课，回学校后又开始用功了。” “你小子加油啊。”店长笑着说道。 从网吧出来，走了一段路，没多久就到了家门口，意外的，在门口就遇到了季聿怀，他正要出门，收拾得精神干练，季延在心里嘀咕，这叫颓废？ 大哥他清瘦了不少，黑眸很深，气质比以前更阴郁，他见到季延，神色如常，“回来了？” 这一问倒是让季延有些意外，他恩了一声，两兄弟相对无言，过了一会，撞上正回来的季稚川。 季稚川的改变是最明显的，人精神不少，看人的时候视线也不再飘忽不定。 “你变帅了，稚川。”季延真心为他感到高兴。 “没有那回事。”季稚川腼腆地笑了下，一开口，还是他们的弟弟。 “别站在门口了，回家里说吧。”季聿怀往里走。 听到他们寒暄的郁棠偷偷摸摸地探出脑袋，三个人都看到她了，经过时朝她露出善意的笑容，季延朝她眨眨眼，季稚川朝她微笑了下。 希望他们能解开心结，好好相处，别吵架了啊。 三兄弟坐在餐桌前，季延轻咳了声，把手机屏幕上的新闻推给季聿怀看。 一条社会新闻，季聿怀不解地看向他。 “其中一个受害人是我学妹。”季延开口道。 当社会事件里的受害人变成认识的人时，无法用平常心对待，季聿怀震惊地看向他。 “这件事是这样的，我得知了这件事，去劝说我的学妹报警，找她的次数多了，学校里开始流传我的谣言。”季延无奈地笑了下，“他们认为我为了钱而贩卖女生的私密照片。” “这怎么可能！这些人太过分了！”季聿怀斥责道。 “对，是无稽之谈。”季延心里一暖，“不过因为这件事，我觉得学法律也没什么用，惩治不了有罪的人，当时脑海里突然有个念头，就别念了吧。” “然后季延哥你选择休学了？”季稚川轻声问道。 季延点点头，“现在犯人已经被抓，我的学妹报警了，真相大白了。她们都鼓励我重新回到学校，我考虑了很久，准备回去念书了。” 季聿怀眼里有欣慰。 “对不起，大哥，让你担心了。”季延收起了嬉皮笑脸。 季聿怀看着他，经历了这些，季延变得更加稳重了，他正是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年纪，如今正在飞快地成长着。 再看看季稚川，他的变化也是显而易见的，更加开朗，更加自信了。 而他呢？他是不是一直在原地踏步？ 季聿怀说道：“我也有不对的地方，不该用我的想法来揣测你们，我一直想让你们按照我的规划来走，却没考虑你们的真实想法。” “大哥。”季延出声，“你为我们做的事情太多了，我们长大了，你可以考虑下你自己，你也有自己的人生。” “对啊，大哥，我虽然在当练习生，但是接了一些工作，收入上面没有问题，我们很快能开始新生活了。”季稚川神色真切。 自己的人生？季聿怀大脑晕眩了下，看着两个弟弟，他发自内心地微笑，点点头，“我会好好考虑的。” “太好了！”季延和季稚川相视一笑。 楼上的郁棠听到他们没有吵架，而是把事情都说开了，高兴得不行，正在手舞足蹈的时候，有人在敲门。 她开门一看，是季聿怀他们，“什么事啊？” “还能有什么事情，庆祝呗。”季延回道。 “庆祝什么？”郁棠装傻充愣。 季延笑着说道：“别装了，你嘴角都要弯到耳朵边了，看你高兴的，走，我们出去吃夜宵。” “好啊！”郁棠穿了双球鞋，锁好门，一气呵成。 动作超级快速的，三兄弟见状，不由笑了起来。 四个人有说有笑地朝一家烧烤店走去，那是家连锁的烧烤店，深夜十二点正是热闹的时候，他们点了不少烧烤，正吃着的时候，季聿怀手肘不小心碰到后面的人，他道歉道：“不好意思。” “没关系。”对方也很爽朗，不在乎这点小事，他瞧了季聿怀好几眼，突然说道：“你是季聿怀吧，我是你高中同学啊，坐在你斜后边那个。” 季聿怀回想了下。 “我们一起打过篮球赛，我把脚给崴了，你送我去医务室那个张旭啊。” 这次，季聿怀大概是想起来了，他点点头，“我记起来了。” 张旭转过身，热络地聊起天来，“你那时候在学校里是风云人物，我还怕你记不起来，你看我变了很多，大学在学校里吃胖了，刚工作一年，又胖了很多。” 他不无嫉妒地说道：“你还是老样子，同学们见到你肯定会说男神还是当年那模样，你们这一桌颜值也太高了吧，这几位是……” 季聿怀接过话道：“这两个是我弟弟。”介绍郁棠时，他顿了下，“那位是妹妹。” 郁棠心里说不出的温暖，她傻笑了下。 “哇。”张旭拿起酒杯朝几人示意了下，一口喝了，“对了，这周末我们高中有校庆，同学们都会来。” 他们一致看向郁棠，郁棠无辜地说道：“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这些天她都没注意学校里的事情，只顾着帮他们和好了。 几个人哈哈大笑，张旭不介意地挥挥手，“季聿怀你去吗？听说校花也会回来，她可是不得了，去了国外留学，现在混得风生水起。” “校花是谁？”郁棠好奇地问了一声。 “葛念芹啊。” 这个名字一出，郁棠明显感觉的到季聿怀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动作僵硬，还不小心拿错了季稚川的杯子，连喝了好几口酒来作掩饰。 和老同学叙旧了会，一听说季聿怀目前没工作，张旭没有任何瞧不起的意思，他在街道工作，反倒是要帮季聿怀张罗起找工作的事情。 双方留了联系方式，之后再联络。 回去的路上，郁棠偷偷问季延，“葛念芹是谁？为什么季大哥反应很奇怪。” 季延小声和她咬耳朵，“那是我大哥的初恋情人。” 哦……郁棠只觉得这名字很特别，等细想了下，脸色煞白，她不就是女主角吗？ 葛念芹回国后去了百货公司工作，被她妈妈在工作上刁难，而在感情上，她妈妈又给葛念芹找了很多情敌，不断给女主角找事，她妈妈上蹿下跳，煽风点火，干了不少恶毒女配该干的事情。 第34章 第二天一早，江子骞看见郁棠眼底发黑的模样就吓了一跳，他试探性地问道：“郁棠，你没事吧？他们三兄弟又吵架了？” “这倒没有，他们和好了，昨晚我们一起去吃了顿饭，氛围不错，季延哥准备回学校了，季稚川的练习生生活也挺顺利的。”郁棠游魂般地回道。 那她怎么还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郁棠转过身，两眼无神，吓了江子骞一跳，她欲哭无泪道：“她回来了！” 谁回来了啊？江子骞扶着她的手臂，将她揽进怀里，心里倒是有几分小窃喜。他拍了拍她单薄的后背，温声安慰，“谁回来了？你至于怕成这样吗？” 郁棠看看周围，他们正在自修小教室里温习功课，旁边没有其他人，她开口道：“是女主角回来了！她的回来预示着我妈要被铲除了，就好像在电影里，她是正义的那方，而我和我妈妈是邪恶的那一方。” 江子骞对这个比喻的感想是抽了下嘴角，他嘀咕道：“这什么烂比喻，更何况女主角是什么鬼？谁在自己生活中都是主角，在别人生活里都是配角。” 她委屈巴巴地看了眼他，“你说的对，但你不懂这其中的复杂，她还是季大哥的初恋情人。” “哦，那又怎么样。”江子骞丝毫不在意，他见郁棠忐忑不安，神色紧张，安慰她道：“没事的，你又没得罪她。” 话是这么说，可这个消息让郁棠神经紧绷，她不会去刁难葛念芹，她妈妈阮玲会啊。 她手机响了下，低头看了眼，是条信息。 郁棠再次大惊失色，“他回来了！” 江子骞无语道：“又是谁啊？你今天怎么大惊小怪的，惊弓之鸟啊。” 郁棠露出个难以言喻的表情，勉强道：“季景行回来了。” “他回来了？”江子骞也惊讶了下。 季景行在名义上是郁棠的堂兄，但这两人压根没血缘关系，亲属关系也没有，只不过她从小跟着阮玲在季家长大，两人在一个大宅里，抬头不见低头见。 后来季景行去了英国念寄宿学校，郁棠大概一年见他一次，对他的观感没什么特别的。 “你不喜欢他？”江子骞问道。毕竟季景行样貌出挑，能力出众，是按照继承人的标准培养的，郁棠对他没感觉？ “说不上不喜欢，但也不可能喜欢他。”郁棠面露纠结，“我跟你说过的吧，小时候的事情，我刚见到他时，他表面上对我很友善，特别是在奶奶面前，但有一次大人都不在，他对我的称呼是……喂，那个拖油瓶。” “他还当着大人的面掐我的脸颊，嘴上夸着妹妹好可爱，可是他眼里根本没有笑意，掐得我脸颊很疼，我又不敢说什么。” “那个时候我年纪小，大人们都夸他优秀，其他人对他也是众星捧月，他是天之骄子，我还以为是自己有问题。” 郁棠想起这件事，心里就不太舒服，她抱怨道：“偏偏妈妈还让我和他打好关系，我跟他实在相处不来。” “那就好。”江子骞冷不丁地冒出这句。 “恩？”郁棠侧头看他。 他结实道：“我的意思是你不用勉强自己去附和他啊，虽然他是季家的下一个继承人。” 郁棠头疼地按着额头，“我应付不来他，希望大家相处安安稳稳，和和平平的，不过我觉得不可能，我妈拖延了离婚的进度，家里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了。” 两人对视一眼，从彼此眼里看到了惺惺相惜，马上就到中秋节了，这是个需要应付亲朋好友的日子，人一多，有时候会闹得鸡飞狗跳。 机场内，一个高个的青年划开手机，看到屏幕上的信息后笑了下，他穿了件休闲的格纹衬衫，勾勒出他身上结实的肌肉，黑色西装裤下是一双长腿，将简单的衣服穿得有型有款，周身散发着不冷不淡的气场，外形俊秀，在人群中极其出挑，在候机的人时不时看他一两眼。 “看到什么了这么好笑？”葛念芹朝他微笑了下。 “没什么。”季景行淡淡地笑了下。 他是那种阳光舒适的男生，令人有安全感，葛念芹知道他家里非富即贵，但他出行坐的是经济舱，就连他们认识时，他也在打工。他不是一般的富二代，喜欢奢侈品喜欢把妹喜欢那些奢华生活，他有自己的品位和个性，不随波逐流，她对他有好感。 “是吗。”葛念芹神色淡淡。 季景行察觉到她有点不高兴，只是笑了下，葛念芹有着漂亮成熟的外形，个子高挑，五官英气，是偏大女人类型，她的性格也是，很独立，很有主见。 这对男女在外形上都很亮眼，旁人看到了会得出一句真般配。 “能和我说说，你家里有什么人？我有点紧张。” 季景行要带葛念芹回季家，相当于是见家长，这让一向泰然自若的她生出几分紧张。 “我家里啊。”季景行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的飞机，他思索了下，“我爸他很严肃，不苟言笑，工作为主，根本没有生活，连我都是国外代孕出生的。我大伯他呢，工作能力一般，找女人特别厉害，和我爸是完全相反的类型。” 他说着说着笑了出来，“他现在的老婆叫阮玲，是第二任太太，但他背着她不知道出轨多少次，听说现在找了个能当女儿的小三。” “……”葛念芹礼貌地说道：“你真诚实。” “与其遮遮掩掩的，不如直接告诉你，家里一团糟，气氛绝对不好。”季景行漫不经心地笑了下，“家里还有一个奶奶，老人嘛，你知道的，脾气比较差，最好顺着她来。” “还有嘛……”他眼神倏然变了。 葛念芹察觉到，“还有什么人？” “非要说的话还有个妹妹。” “你喜欢她？”葛念芹试探道。 “不喜欢。”季景行蹙眉，“相反，很讨厌她。” 他很直白地表示讨厌一个人，葛念芹有点意外，“为什么？她性格很差劲？人品很糟糕？” “相反。”季景行虽然在笑，但眼里没什么笑意，“性格太完美无缺了。她长得漂亮可爱，是让人想在一起的类型，很有礼貌，性格又好，开朗乐观，有同情心，有爱心，有正义感，又不失理智，好到我讨厌死她了。” 葛念芹神色微妙。 季景行侧头，“她这个人像是没有阴暗面一样，我真的很奇怪，以前试了很多种方法，想要激她的真面目出现，结果好像适得其反。” “那是什么意思？”她惊讶地问道。 机场内开始播放登机广播，季景行站了起来，“走吧，我们该上飞机了。” 他走向登机口，神色冷淡，和郁棠的相处中，反倒是把他自己恶劣的那面暴露出来一样，尽管她没说什么，不会告状，不会哭闹，却在悄悄远离他。 连那条短信也回的中规中矩，“期待一起过中秋节（笑脸）。” 葛念芹对他这个妹妹有几分好奇，在机上入座后，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一封校庆邀请的邮件躺在信箱之中，高中同学微信群里热火朝天，刷屏很快。 她看到一条信息，心脏一紧。 “听张旭说，他邀请了季聿怀，不知道校草会不会回来？” “校草有没有发福啊？有没有被时间这把杀猪刀磨得不像样？”一人开玩笑着。 张旭上线回了条，“没有，颜值巅峰，连我这个男的看了都觉得帅。” “你这个马屁精！” 群里热闹的很，葛念芹回想起那个黑发黑眸的阴冷少年，一开始，就是他的聪明吸引了她，全年级第一，数学满分，奥数冠军，任何难题都难不倒他，她从忿忿不平到嫉妒不已再到被他折服，只用了短短时间。 印象里他是那么忧郁和阴沉，给人的感觉很神秘，和季景行很不一样，季景行是将心里的阴暗隐藏得很好，表面上却是温暖带着笑容。 “在看什么？空姐催了你一声。”季景行出声道。 葛念芹忙打开飞行模式，她摇摇头，“我们高中有校庆，虽然邀请我了，但我还没做决定。” “这样啊。”季景行眼眸微眯，“去吧，我想看看你以前念的高中学校。” “好啊。”葛念芹答应了。 转眼就到了周末，校庆需要在校学生帮忙，学生们充当志愿者组织活动，为前来的校友们引路，分发校庆的礼品，这些事情当然轮不到才转学来的郁棠和江子骞。 不过从早上起，郁棠就从窗户里看到季聿怀，他出了门，却又回家去了。 纠结了两三次，到第三次的时候，郁棠叫住他，“季大哥，你是不是想回母校看看？” 季聿怀微微蹙眉，他犹豫了下，还是摇摇头。 “去吧，去看看有什么差别？”郁棠快速从房子里出来，拉着他的手臂往学校的方向走，“你一个人不好意思，那我陪你去。” “不是那回事。”季聿怀试图把手抽回来，“校庆、同学聚会这些，都是混得好的人才会去的，我好像没什么资格。” 郁棠停了下，她察觉到他的失落，心里难过了下，“对不起，我没考虑到你的心情，我以为你是想去见初恋情人，就知道八卦了。” 季聿怀神情怔愣，然后笑了出来，“季延和你说的？” “恩，你别生他气，八卦嘛，全世界的人都喜欢的。”郁棠看他心情不错，笑嘻嘻地说道：“季大哥你还喜欢她吗？很想见她吗？” “我不知道。”季聿怀淡淡地回了句。 郁棠装模作样地点了下头，按照常理，能成为女主角的人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他们之间到底会有什么纠葛？ 在氛围高级的西餐厅里吃了午饭，葛念芹优雅地擦了下唇，她疑惑道：“景行，从进来开始，你就一直在看周围的服务生，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季景行笑容略带深意，“吃完了吗？吃完的话，我们走吧，去你的高中。” 第35章 季聿怀站在原地看向高中学校的方向，脸上没什么表情，眼里也没什么深刻的感情，街上人来人往，不少人手里拎着校庆的纸袋，他侧过头，说道：“回去吧。” “好。”郁棠打消了让他回去的提议，也许那样会勾起他的伤心处，他的同学们都升入大学，有些人功成名就，而他依旧籍籍无名，落差感会让他更加失落的。 “季大哥，你觉得自己这些年什么也没做到吗？”她突然开口道。 季聿怀怔了下，讶异地看向郁棠。 女孩子没有看他，而是认真地回想着，“季大哥这几年好好工作了，没有让季延哥他们露宿街头，照顾好他们的饮食起居，完成了对妈妈的承诺。季延哥和季稚川都成长了，对自己的未来更加清晰了。” 郁棠看着他的眼睛，真心道：“有些成就不是用年薪数字来衡量的，我想季大哥的成就远不止如此。”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心里有点温暖，季聿怀神色放松了些，他眼里染上了温度，淡淡地笑了下。 向来不苟言笑的人笑起来，真是大杀器，郁棠望着他，心跳加快了点。 “对啊，大哥你就不要妄自菲薄了，你做的还少吗。”两人身后突然出现一个声音，季延笑着说道。 郁棠吓了一跳，转头看他，“哥哥你真的很闲诶，哪里都有你。” 季延爽朗地笑了出来，他拎起手里的袋子，“我刚采购回来，又不是故意偷听你们说话的，走吧，回家做饭了。” 三个人转身回了公寓，中午做了应季的避风塘炒蟹，椒盐皮皮虾，炒时蔬等菜，季聿怀和季延看郁棠吃得两手都是。 季延喝了口啤酒，笑道：“你嫁不出去了，怎么会有你这样吃相的女孩子。” 郁棠手里正在拆螃蟹，朝他不满地皱皱脸，“这才不关季延哥的事情，况且这个螃蟹真的太好吃了！” 两个人吵吵闹闹的，季聿怀在一旁看着，心想郁棠在他们面前没有故作姿态，对他和季延都没那方面的心思吧。他感觉自己想太多，她就是个小女生。 “聚餐怎么能不搭配八卦。”季延坏笑了下，“我们就来说说大哥的八卦吧。” “好啊好啊！”郁棠一脸八卦。 “喂，你们……”季聿怀刚开口，就被季延打断了。 “我记得那个时候大哥被个女跟踪狂跟踪，他怕的不行，那次对着跟过来的葛念芹说……”季延板起脸，故作严肃，“你不要再跟着我了，女孩子应该矜持点。” 郁棠听到这句，狂点头，手点了好几下，“对对对，他也对我说过。” 季聿怀一脸尴尬。 季延狂笑出来，“结果人家是来奶奶家的！他以为葛念芹喜欢他到跟他到家里。” 面对着两人的嘲笑，季聿怀绷起脸，喝了口饮料后，他自己也笑了出来。 不远处的高中校园热热闹闹，张旭在校园里找了好几圈，没找到季聿怀的人，他不无遗憾地对其他人说道：“没来。” 他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这时候有个人眼尖，瞧见葛念芹，惊叫道：“校花回来了！” 葛念芹和同级同班的同学们打了招呼，“嗨，你们好。” 她一一叫出了同学们的名字，一群人回忆起当年的事情，有说有笑。 有个女生揶揄地笑道：“你旁边那个帅哥是你男朋友吗？好帅啊。” 葛念芹点点头，向大家介绍了下，“他是我在英国念书时交的男朋友，季景行。” “你们好。”季景行温和地打招呼。 有人突然嘀咕了句，“又是姓季的，葛念芹你和姓季的真有缘。” 葛念芹的脸色一变，季景行脸上依旧带着笑，只不过眼里没什么温度。 “会不会说话啊，不会说就闭嘴。”另一个女生斥责道。 葛念芹笑了笑，适时地化解了尴尬，“你们去见过班主任了吗？我们一起去找找吧。” 他们一行人向教学楼进发，中途葛念芹在校园里搜索了一圈，她的眼神掠过那些人，发现没有想找的人。 她想问一下，可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 张旭察觉到后，小声说道：“你找季聿怀？他没来。不过我有他联系方式，你要吗？” 葛念芹看了一眼季景行，她摇摇头，“不了，既然他没来，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我现在有男朋友，让他知道不太好。” 她问道：“他……现在怎么样？” “恩，他现在没工作，我知道他自尊心很强，这个场合确实不适合他来。”张旭见葛念芹一脸惊讶，他忙补救道：“但他精神很好，也不像是生活窘迫的样子，可能就是休息一段时间，我就是怕别人瞎揣测才没说出来。” “真的，我上次见他和弟弟妹妹们一起吃饭，他们都很漂亮，颜值高，他有个弟弟都当艺人了，进大公司当练习生，另一个弟弟在念法律，将来要做律师，妹妹的话人漂亮不说，超有礼貌的，总之都挺好的。” 张旭说这些话是为了让葛念芹放心，葛念芹听到后，喃喃道：“没想到他还是这个样子……” “什么？”张旭纳闷道。 “没什么。”葛念芹摇摇头。 当年的班主任依旧在学校里教书，见到了带过的一批又一批学生，他们聚在一起聊了会。 在学校没待多久，拒绝了晚上聚餐，葛念芹和季景行走在学校附近的街上。 季景行侧头看她，“见到了老同学，你好像不高兴，是因为那句话吧。姓季的？” 葛念芹眼神游移了下，“景行，你对我很坦白，很诚实，我觉得我也该对你诚实。高中时我和一个男生走的挺近的，我们在一起一段时间，他是个非常好的人，长相好，学习好，体育好，性格有点冷，只不过我不满他的某些方面。” 女人的嗓音轻柔，想起青葱岁月的事情，带着点怀念。 季景行眼眸犀利，“你不满他哪方面？” 葛念芹眼神黯了下，“他把我排在弟弟们之后，只要他弟弟出了什么事情，他就会非常紧张。他们比我重要的多了。” 他盯着她，眼底锐利，“不止如此，你还有不满的地方吧。” “我不满他没有规划好自己的前途，他明明可以上最好的大学，拿全额奖学金出国念书的，他却不肯，他不会离开他的弟弟们！”葛念芹语气急促，当她说出来后，她自己也愣住了。 季景行笑了笑，“是啊，你认为他在浪费他的天赋，他的才能，觉得他未来没有前途，所以你离开了他。” 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阴暗小秘密，连葛念芹也有，她是个利己主义的人。 季景行见她神情惊慌，安慰道：“我不会因为这些事就责怪你，你没错，他没错，大家都没错，只是选择不同。” 葛念芹不由感动起来，“谢谢你理解我。” 季景行微笑了下，“我们走吧。” “好，往前走一段路，那里是我奶奶家的老房子，她去世一段时间了，房子就一直空着。”葛念芹为季景行介绍着沿路的风景，眼里有怀念。 郁棠和季聿怀出来扔垃圾，她一直盯着他的侧脸，看起来有话要说。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季聿怀说道。 “季大哥，你和你的初恋，为什么会分手？因为你太关心弟弟们，所以她吃醋了？” 季聿怀把垃圾扔进垃圾桶，他沉吟了声，嗓音低沉，“这是一方面，在约会的时候，只要季延或者季稚川给我打电话，我就会回去，把她扔在原地，换做是任何一个女生都忍受不了。” “还有一点就是……” 他回忆起过去，葛念芹劝他接受大学的升学方案，他能拿全额奖去国外留学，他们可以一起去国外，前途一片光明。 季聿怀有一瞬间的心动，紧接着的念头便是，弟弟们怎么办？ “本来妈妈同意让我去了，可是高考之后那段时间，她去世了，我放弃了和她一起出国的决定，留下来照顾弟弟们。”他声音无悲无喜。 “她对我这个人失望了，她觉得我没有达到她的期望，没多久，我们分手了。” 郁棠觉得他其实有点难过，安慰地拉了下他的手，这不带任何暧昧的情绪，单纯就想安慰下他，她晃了晃他的手，神情不忍。 季聿怀朝她笑了下，眼神温暖干净。 “啊。”葛念芹看见街道中站着一对年轻男女，青年黑发黑眸，相貌冷峻，周身围绕着阴郁的气质，好像一支利箭能刺中她的心，他变得更加成熟，她不自觉地看向那个女生，因为他的表情实在是太温柔，她心里不由一痛。 眼前这一幕令季景行忍不住想发笑，这可真是意外。 郁棠侧过头，先看到一个漂亮小姐姐，她用震惊的眼神看着他们相牵的手，再看到她旁边的人，脸色倏然白了，季景行怎么在这？ 大家都是成年人，她交了新的男朋友，他身边也会有其他女孩子，葛念芹反应过来，微笑道：“好久不见，季聿怀，你忘了吗，我是葛念芹。” 葛念芹！这个名字让郁棠吓了一跳，她忙松开握着季聿怀的手，一双大眼睛一会看看季聿怀，一会看看季景行，再看看葛念芹，脑海里有无数个念头闪过。 “我没有忘记，好久不见。”季聿怀沉声打招呼。 气氛不自觉变得尴尬起来，季景行往前走了一步，郁棠眼睛微微一缩，心跳飞快，他要干什么？他明明是在笑的，在她看来，根本就是笑里藏刀，不怀好意。 “我刚去参加了高中校庆，一路走过来的，你最近好吗？”葛念芹寒暄道。 “挺好的。”季聿怀礼貌地笑了下，他伸手握住了郁棠的手，“我们要回去了，不打扰你们了。” “再见。”葛念芹装作若无其事，声调却有点发颤。 郁棠也惊了，季聿怀竟然主动牵她的手，是为了不输给葛念芹，还是他对她依旧有感情。 不管怎么说，她都被迫当了次僚机。 郁棠回头看了眼，正好对上季景行的眼睛，他那眼神让她毛骨悚然，带着探究和深意，他没有戳穿她的身份。 那他呢，他怎么会和季大哥的初恋在一起，真的是巧合吗？ 郁棠不再看他，转过头往前走。 他们离开后，葛念芹和季景行往前走，走到一半，葛念芹突然说道：“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 “刚才那位就是我之前提到的前男友。”葛念芹艰涩地说道。 “这些没什么，都过去那么久了。”季景行哑然失笑，他一副不在乎的模样，眼里闪着光芒，不过发现了一件更有趣的事情而已。 第36章 校庆过后没多久，张旭约季聿怀出来吃顿饭，吃饭间递给他一些宣传资料。 “这些是……”季聿怀看了一眼，那是一份经济学相关课程的报名文件，而不是就业指南和求职招聘岗位表。 张旭笑了下，露出一口白牙，“这所财经大学有办课程，我一看就非常适合你，你可以选择再进修。我知道，让你去做一些服务行业，销售行业实际上是埋没你，更不想羞辱你。” “但是现在这个年代大学生遍地都是，学历很重要。现在你弟弟们的未来大概都有着落了，是时候你也该考虑下你自己了。” 季聿怀眼里有惊讶，他以为张旭和他联系，不过是为了涨涨面子，他在学生时代很风光，可到了社会上，光芒早就没有了，他不介意为他人的满足感添砖加瓦。 “你这么看我干什么，难不成你真想找份清闲稳定的工作？”张旭假装惊讶。 “谢谢，我会考虑下的。”季聿怀神色缓和。 聚餐的氛围很好，张旭十分健谈，餐桌上就没有冷场，吃到后面，他开口说道：“当初你和葛念芹吵架，我无意当中听到过，你本来可以出国念书，现在肯定就是精英了，就是那种我可望不可及的投行精英。” 季聿怀没什么表情，垂下眼眸。 张旭见状，笑了笑，“都过去了，我说这些也没意思，总之作为高中同学和朋友，我希望能看到你去进修，希望你越过越好，而不是继续蹉跎下去。” 季聿怀回家后，翻看了宣传资料，这个课程很有针对性，针对的就是金融从业者，可他荒废了将近5年的时间，别人在大学里学了那么多知识，他能跟得上吗？ 葛念芹都从英国念完硕士回来了，他呢，他什么都没学。 他将脸埋在掌心中，痛哭出声，为自己逝去的时间难受，为自己落下别人太多而难过，为过去的自己而痛苦，心脏痛得几乎抽搐。 可当想到郁棠的话，年轻小女生用天真活泼的语气告诉他，他做到的事情不是用年薪数字来衡量的，那一瞬间，他极其震惊。 有时候，放弃和堕落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这一次他拿起了宣传资料，根据宣传册上的报名流程，在报名的网站填写了报名资料。 很快收到了回复的信息，他报名成功了，该校还有一个课程前的宣讲会。 到了那天，季聿怀前往该所大学，站在大学门口，他心情复杂，按照指示来到了学校礼堂，他找了个位置坐下。 没多久，周围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嘈杂声渐渐大了起来，礼堂前有人在准备课件，调试电脑和麦克风。 “听说主讲人是从剑桥出来的，从大一开始就在高盛这些地方参加实习，太牛了吧。” “对啊，好厉害！快看，她出来了，哇，人长得也很漂亮！” “这个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出色的女生。” 几个人谈话的音量不小，季聿怀想不听见都不行，原本在低头看资料，抬起头来望了眼讲台，他眼眸微动。 是葛念芹。 当年那个跟在他后面，碰到数学难题会和他据理力争的小女生如今正在讲台上，指导别人。 宣讲会很快开始了，葛念芹从生活中的经济学开始讲起，侃侃而谈，引人入胜，不少人都沉迷在她的话之中。 她看着台下，突然之间，目光只能聚焦在一个人身上，说话突然卡了下。 全场静默。 还是台下的工作人员提醒，葛念芹才反应过来，她赶紧救场。 宣讲会继续下去，在这期间，坐在前排的季景行回头看了一眼，他看到了季聿怀，唇角不由露出笑意。 季聿怀也注意到他，两人隔着人群对视了一眼，季聿怀移开视线。 宣讲会结束后，季聿怀跟着人潮向外走，在走到林荫道时，他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季聿怀！”葛念芹不顾那些提问的同学，跑了出来。 季聿怀停下脚步，回头看她，神色冷淡。 “你是来看……”葛念芹的心里抱着一丝期待，他是来听她的宣讲会的吧，这是不是代表他对她还有感情。 “不，我是来参加这个课程的。”季聿怀没有给她丝毫暧昧的讯息。 是这样啊。葛念芹的神色怔愣，她看到他手里的资料，“这些只是初级的金融知识，很多经济学的学生大一就学过了，你现在才来学。” 季聿怀抿了下薄唇，不发一言。 葛念芹不知道为什么急躁起来，“你到底明不明白，自己浪费了多少时间！明明你可以站在最高的地方，让众人仰望，现在却只能在台下听着。我真的为你很难过！” “你难过的，真的是这些吗。”季聿怀淡淡地笑了下。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为你在考虑，你却不领情，从高中的时候就是这样，现在你还是这样。”葛念芹无奈地笑着。 “那你让我怎么办？我妈妈生病住院了，没多久就去世了，我要违背她的承诺，和你出国，然后抛下我两个年幼的弟弟吗？”季聿怀神色冷了下来。 “你可以把他们送到亲生爸爸那边啊，我们当时讨论过的，你死活不同意。” “那是不可能的，我不会让他们回去的。”季聿怀眉间有动怒的痕迹，“我去求过他，求他救我妈，但是呢，到最后，他都没有来！这样自私懦弱的男人，我怎么能让弟弟们回去，再说他的第二任老婆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她会把我弟弟们折磨死的。” “你让我抛下他们，就为了自己的前途？为了获得金钱地位名誉？”季聿怀摇摇头，“我做不到。” 葛念芹眼眸闪烁，她不理解他的决定。 “这就是我和你不一样的地方，所以我们走不到一起，走不到最后。”季聿怀嗓音低沉。 他们对视了一眼，他呼吸平稳了些，看向一侧，“你男朋友在等你。” 葛念芹慌了下，转头一看，季景行离他们不远不近的距离，在她回头的瞬间，季聿怀已经走远了。 “没出什么事吧？”季景行温声问道。 “没有，说了两三句话。”葛念芹解释道。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季景行的表情，“对不起。” “恩？怎么又说对不起。” “我以为你不高兴了。” 季景行眸色深了些，他唇角带着笑意，“我说过了，我不是那么小气的男人，没关系的，况且你又不负责之后的课程，只是受邀来演讲。” 见男友确实没生气，葛念芹放下心来。 中秋节当天，郁棠从早上起床就开始紧张起来，她久违地回到了季宅，客厅内摆放着不少礼物，都是其他客人送来的。 “奶奶，你最近好吗？”郁棠放下背包，跑到了季老太太身旁。 季老太太有着一头银发卷发，身上穿着唐装，佩戴着玉饰，雍容华贵，她板着一张脸，没有回应郁棠。 郁棠勾着季老太太的手臂，撒娇道：“哎呀，才一个月不见，奶奶就不认识我了，我好难过啊。” “你也知道你一个月没来看过我了。”季老太太转过头，冷声道。 “对不起，对不起，谁叫我开学就高三了，功课忙得不行。”郁棠双手合十，诚心道歉着。 “你不在，这个家里都少了点生气，以后要常回来知道吗？”季老太太绷了一会，还是绷不住，笑了起来。 “知道了！我会常回来的，然后烦到你不想再看到我。”郁棠开玩笑道。 “怎么会呢。”季老太太笑了起来，“来，吃块月饼，这是哪家糕点店做的？” “是X记，非常有名的，流心奶黄超好吃。” 他们在一起其乐融融地聊天，周围的大人也附和着笑笑，没过一会，家里的佣人过来通知，季景行带他的女朋友来了。 “景行有女朋友了？”季老太太放下月饼，脸上止不住的笑意。 季景行和葛念芹走了进来，他笑着说道：“奶奶，你越来越年轻了。” “你也真是的，就知道哄我，上次见我都是大半年前的事情了。”季老太太装模作样生气一番，她的欢喜旁人都看在眼里，“这位是……还不介绍下。” “这是我女朋友，葛念芹，我们大学是一个学校，在学校里认识的。” “哦……”季老太太眼里闪过欣赏，她握着葛念芹的手，“好，好，是个优秀的女孩子。” “季奶奶，您好，我是葛念芹。”她大方地打着招呼。 “景行有女朋友了？时间过的真快啊。” 客厅内突然出现一个声音，季老太太瞪了一眼季明德，神色不悦，“哪里有你交女朋友的速度快。” 季明德脸上顿时讪讪的。 “这是景行他大伯，旁边这位是他伯母。”季老太太拉着葛念芹的手。 葛念芹一一打招呼，压下心里那份好奇，她和另一个年轻女生对上视线，眼里闪过惊讶，她不就是那天和季聿怀在街上的女生吗？ “这是景行的妹妹，郁棠，今年念高三，过来打招呼。” 郁棠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她终于直面女主角了，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她伸出手，“你好，我是郁棠。” “你好。”葛念芹尽量摆出亲切的态度来，但她心神不宁。 一家人坐下聊天，季景行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发笑，貌合神离的伯父和伯母，为了小三在打离婚官司，他这位伯母估计是要大伯父□□成的股份，狮子大开口。 另外就是郁棠了，不知道为什么会和季聿怀他们在一起。 聊了一会，季明德接到个电话，起身离开，季老太太不满地看着他的背影。 没过一会，阮玲也站起来。 正巧佣人通知他们开饭了，季老太太说道：“长郡呢，他怎么还没回来？景行，你打电话给你爸，让他快点回来，他不回来我们就不开饭。” “知道了。”季景行离开位置。 郁棠借故去洗手间，她在家里转了圈，很快就找到季明德和她妈妈，他们在书房里吵架。 “那个叫宋妍的小三打来的，请你去她家吃饭？”阮玲讥讽地笑道。“哟，这是把你当她家里人了，哈哈哈。” “你阴阳怪气的什么意思，我还没问你，你上次摔下楼梯就是为了拖延时间，让律师找证据好要我的股份吗？”季明德怒斥道。“我告诉你，你别做梦了，股份我不会给你的，你拿了钱就离婚吧。” 阮玲嘲笑出声，“我们到时候法庭见，看法官会判我多少，我说要股份就要股份，别想拿钱打发我。我跟了你这么久，前后为你流掉两个孩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想把那些留给你那三个儿子！” “我留给他们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用得着你多管！”季明德的心思被说中了，他气息不稳。 “你抛弃他们十几年，现在倒是想起他们了？”阮玲眼里明晃晃的讽刺。 两人为财产分割的事情争执不休，郁棠听了一会，心里难受，她转身离开，撞到一个人，抬头一看，吓得眼睛都瞪圆了。 季景行抓着她的手腕，强迫她来到僻静的角落，将她禁锢在怀里，低头笑道：“没想到我们单纯无害的小妹妹如今也有了鬼主意。” 他眼神冰冷，“说，你接近季聿怀有什么目的？” “我没有打鬼主意。”郁棠瞪着他，“倒是你，你为什么会和葛念芹交往，你明知道她是谁。” “她是谁？”季景行笑了笑，“我交什么样的女朋友都是我的自由。” “是这样，但她是……”郁棠着急了下，她不清楚季景行是否知道季聿怀他们的事情，没有贸贸然地说出来。 季景行居高临下地审视着郁棠，“我以为你单纯无害，没想到你和你妈一个德行，你是在帮你妈夺走季家的股份吧。” “什么股份？我不知道！我也不需要！”郁棠生气道。 季景行嗤笑了声，他正要开口，两人身后传来葛念芹的声音，她惊讶地说道：“景行，你在干什么？” “没什么，和我的妹妹开玩笑呢。”季景行摆出笑脸，摸了摸郁棠的头。 和被季延摸着头，完全是两种感觉，郁棠觉得季景行是想扭下她的脖子来。 “你别碰我！” 季景行装作无奈，“她发火了。” 葛念芹压下心里不自然的感觉，她笑道：“季奶奶让我来叫你们吃饭。” “我爸回来了？” 两人聊着天走远了，葛念芹回头看了一眼郁棠，女孩子眼里有委屈，有气愤，好像要告诉她什么。 这家人真的很奇怪。 到了餐厅，佣人将菜一一端出来，因为是阖家团圆的节日，特地请了大厨过来烹饪，菜色相当丰富。 葛念芹见到了季长郡，季景行的爸爸，相当冷酷的一个人，看上去比真实年龄要年轻，他朝她淡淡地点了下头，充满了上位者的气场。 郁棠老老实实地打了招呼，“二叔好。” 季长郡看了一眼，点了下头，然后拄着拐杖入座。 葛念芹注意到他的一条腿残疾了，对这个人来说，就像是断臂的维纳斯，完美之中带着一点缺憾。 用餐时，季老太太谈及葛念芹的学历，“念芹，你念的是商科，回国后找到工作没？要是没找到不如来我们公司帮忙。” “希望我能胜任，我有投递简历。”葛念芹大方地回道。 “当然能胜任了，阿玲，不如你带带她，好好培养她。”季老太太转头看向大儿媳妇。 阮玲眼里闪过一丝光，这是要卸磨杀驴了，她和季明德的婚姻即将结束，她这个外人要被赶出季氏公司了。 她微笑道：“好啊，她这样的高材生能来帮忙是最好的。” 郁棠心不在焉地吃着饭，她明白她妈妈为什么要针对女主角了，面对一个即将取代自己职位的人，谁都不会轻易罢休。 除了这个插曲，一顿饭吃得平平淡淡，晚上，全家人在客厅观看节目。 季老太太看了会电视，她年纪大，昏昏欲睡，突然看到电视机里的一个人影，眼睛都瞪大了，她手颤抖着指向电视屏幕，“我的孙子！我的孙子怎么会在那！” 众人转头看去，电视台的中秋联欢晚会上，请了不少明星艺人来献唱，其中就有季稚川。 第37章 “妈，妈，你冷静一点！”季明德看到季老太太快要喘不过气来，老人两眼往上翻，看起来要晕厥过去，忙扶着她坐下，转头对佣人喊道：“叫家庭医生过来！” 众人一阵嘘寒问暖，季老太太摆摆手，眼睛直勾勾盯着电视屏幕，左下角打出了该明星的名字和演唱曲目，季稚川三个字映在她的眼中。 “是稚川，是我最小的孙子……”季老太太禁不住痛哭起来，“那个女人太过分了！她怎么能为了钱把我孙子扔进娱乐圈，那是个什么乌七八糟的地方啊！” 季老太太气得捂着胸口，她瞧见季明德，手指着他说道：“你现在就去把我的孙子们带来。” “妈，您别急。”阮玲在旁安抚着，“我一定找他们回来。” 季老太太深深地看了阮玲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家庭医生很快到了，检查了下季老太太的身体状况，给她开了些宁心静气的药。 在这个过程中，葛念芹时不时看向电视屏幕，一曲过后，季稚川走下台了，他很受观众喜爱，粉丝也多，镜头一直扫向他，给他大特写。 季稚川对着镜头挥了挥手，微微笑了下，另一边的观众席立刻响起尖叫声。 他的模样和小时候重叠在一起，葛念芹记得他，季聿怀经常念叨着稚川怎么样了，他最小的弟弟出了点事，他就会很紧张。 葛念芹若有所思，看看郁棠，毕竟年纪小，心里很多事情藏不住，她眼里的慌乱特别明显，在她看来是做贼心虚，而她的妈妈阮玲，沉稳多了，一看就是坏事做多，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 郁棠浑然不知，她和她妈妈已经被打上了恶毒后妈以及恶毒继女的标签。 她害怕的是当他们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他们再也不能轻松地聊天吃饭了。 她甚至有些胆怯，一想到他们对她露出冰冷厌恶的眼神，胸口很闷，心里有点难受。 季老太太休息了会，气息平稳，“明德，你一定要找到他们，把他们带回来，他们的妈妈就算了，我不想看见这个女人！当初要不是她精神病发作，怎么会闹成这样！” 谈及季明德前一任太太，老太太脸上的厌恶都藏不住，“这个女人真是坏透了，不知道我三个孙子有没有遗传到她的精神病。” 精神病是怎么回事？郁棠讶异地看着老太太，但现在这种情况，她不能贸贸然问清楚。 “她搬了很多次家，我也不知道她在哪，以前我打电话过去，她直接拉黑我电话号码，我上门去找她，她泼脏水到我身上。”季明德皱眉回道。 “你看，我就知道她是个精神病。”季老太太斩钉截铁地说道。 她想起什么，表情变了下，变得哀伤，“可怜我的大孙子，他那么聪明，那么天才，结果却被她妈带走了，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了……” 季景行的眼眸渐深，一丝情绪很快就过了，他瞥了眼葛念芹，看她的表情似乎想说什么，却碍于第一次来季家，没有说出来。 他决定加一把火。 季景行上前握着季老太太的手，温声安慰道：“奶奶，您说的是大哥吗？我那时候小，不太记得他的模样了，只记得大哥很聪明，您一直夸他。” “是啊，是你聿怀哥哥。”季老太太伤感道。 这句话在葛念芹心里投下一颗雷，她肾上腺素飙升，心跳如雷，脑海中闪过过去的记忆，所有的一切都串联了起来。 “他们现在不知道在哪里？不过稚川当了明星，我们总有办法联络到他们的。”阮玲微笑着，“而且他当明星，赚钱应该也多，生活没准不错，妈，您不要老往坏处想。” 她的笑容在葛念芹看来极其不舒服，也许当年就是她从中作梗，才害得季聿怀他们无法回到季家。 葛念芹再转念一想，阮玲明知道他们在哪里却装作不知道，她还可能派了她的女儿郁棠过去欺骗他们。 季聿怀的家庭条件她看在眼里，当初就是为了家里才没有出国念书，硬生生毁掉了他的前途，这个女人却说什么他们生活没准过的不错。 葛念芹看向郁棠，这个女人的女儿心思也是坏透了！ 她越想越气愤，突然想到什么，从手机网盘里翻出一张照片，那是她上高中时，有一次季稚川生日，她买了蛋糕前去庆祝，拍下了一张合影。 “奶奶，您看，他是季稚川吗？” 季老太太接过手机，定睛一看，激动地热泪盈眶，“是啊，是稚川，这个是聿怀啊！还有中间这个，是季延！念芹，你怎么认识他们的？他们在哪里！” 阮玲冷冷地瞪着葛念芹，眼神凶狠。 葛念芹不惧她威胁的眼神，笑道：“奶奶您别急，我和聿怀是高中同学，这是我去他家给稚川过生日时拍的。” “他们现在在哪里？你知道吗？”季老太太急切道。 “我知道地址。”葛念芹点点头，“我带奶奶去找他们。” “那我们快去找他们，叫司机备车，快点。”老太太神色焦急，牵着葛念芹的手就要往外走。 阮玲拦在前面，劝阻道：“妈，医生刚来，叫你情绪不要激动，你现在着急过去，一不小心心脏病发了怎么办？再说了，他们人就在那，不会丢的，明天我就让他们过来。” 葛念芹一听她的说辞就觉得她心里有鬼，她笑道：“伯母，奶奶一心想见孙子们，让她去看看也没什么关系，实在不行，叫医生跟着。今晚是中秋节，正好是一家团聚的节日。” “对，对，快点，我要去找他们！”季老太太忙往外走。 阮玲面露不满，“妈，我是怕当初的事情他们还记恨着你……” “伯母，你这话就不对了，亲人之间怎么会有记恨，我相信季聿怀他们都在想念着亲人。”葛念芹回道。 季老太太闻言，生气道：“阿玲你怎么回事！以前你懂事明事理，今天拦着我干什么！我跟你说，我就要去找我的孙子们！谁也别拦着我！” 阮玲被老太太骂了一顿，顿时无话可说，气得神色冷凝。 其他人也不再劝说，季老太太叫上季明德，再加上葛念芹，三人一起出门了。 阮玲气呼呼地上楼去了。 郁棠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心里不是滋味，耳边突然出现一个恶意的声音。 “怎么办？你和你妈马上要被扫地出门了，你这个小坏蛋的鬼主意也要被葛念芹戳穿了。”季景行笑得不怀好意。 郁棠瞪了他一眼，“我没有打鬼主意。” 她坚持声称没有打鬼主意，季景行怎么也不相信，他冷笑了下。 “你为什么要找季聿怀的前女友当女朋友？你才别有目的。”她清楚地看到季景行眼底深处的狠厉。 季景行收起带着笑容的面具，换上一副阴狠的表情，“对，我就是在报复他。” 报复？郁棠惊讶地望着他，一直看着他上楼，也就是说，他根本不是真心喜欢葛念芹，完全是因为她是季聿怀的前女友，才会去接近她。 豪车一路开到了老城区，当目及街道两旁荒凉破败的景色时，季老太太心痛难忍，“他们怎么会住在这种地方！那个女人到底有没有照顾好他们！” “妈，你不要动气。”季明德安慰她。 葛念芹指着方向，她说道：“就在前面，就是那幢楼。” 从车上下来，季老太太被搀着走到公寓楼前，当她得知他们住在半地下室的时候，气得快要晕过去。 “奶奶，您小心台阶。”葛念芹扶着她慢慢下楼，她心里却异常兴奋，季聿怀他能够回到季家了，只要他回去，他还是那个天之骄子。 “应该是这里。”她敲了下地下室的门。 季老太太眼巴巴地盯着门，季明德不自觉地喉咙动了下，当他们听到脚步声时，心跳加快。 “来了，谁啊。” 门一打开，季聿怀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季老太太借着室内的灯光打量他，英俊冷漠的青年，眼泪一下子涌出，她颤声道：“是，是聿怀吗？你都长那么大了。” “大哥，谁啊？”季延从屋里走了出来，他奇怪地看着他们。 季老太太喜不自禁，“是季延啊，你忘了吗？我是奶奶，小时候说你是小滑头。” “奶奶？”季延愣了下，他再看向老人身旁的男人，眼睛瞬间瞪大，眼里一下就多了厌恶和愤恨，“是你。” “你们来干什么。”季聿怀冷淡地说道。 “我在电视上看到稚川了，所以想过来看看你们。”季老太太贪婪地看着季聿怀，想将他好好看看，眼眶通红，“你们过得肯定不好，那个女人都没照顾好你们，她人呢！我要好好问问她！” “她死了。”季聿怀神色冰冷。 “什么？”季明德吃惊地喊道。 季聿怀眼眸微寒，盯着他们两个人，“我说她死了！我们的妈妈早就去世了，你们高兴了吗？当初就是你们逼得她痛不欲生，十几年的时间，现在想念起亲情来找我们了，你们两个是不是太可笑了！” “你怎么对长辈说话的！”季明德冷斥道。 “哈，你摆出这副严父的模样给谁看！我妈就是被你们害死的！”季延在旁厉声道。 季老太太一时怔愣，她喃喃道：“她死了，什么时候的事情，你们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 “我们的事不用你们来管。”季聿怀冷冰冰地说道。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葛念芹，“你为什么要带他们来？你知道我以前是季家的少爷，又对我抱有期望了？” 葛念芹惊慌失措地摇摇头，“我不是……” “走！你们走！”季延作势要关门，“我记得你，老太婆，你狠狠骂我妈妈的样子，我一直都记得！你们咄咄逼人，把我妈赶出家门，我妈生病时大哥去找你们，没有人肯帮忙，她死了都是你们害的！” 被两个孙子都用带着恨意的眼神瞪着，季老太太顿时慌了，她心跳加速，嘴唇发抖，气道：“好啊，我成坏人了，你们的妈妈就是什么好人吗？她害得我的小儿子，害得你们的二叔，瘸了一条腿啊。” “我为什么骂她，恨她？她精神病发作，把长郡从楼上推了下去！” 第38章 郁棠待在自己房间里，她躺在床上，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季景行的话，他恨季大哥吗？为什么？ 他从小在季家长大，可没有像那三兄弟一样经历过拮据生活，更不会被别人看不起。 在她思索的时候，楼下传来汽车的声音，她忙从床上跳下来，跑到阳台上去看情况。 季明德先从黑色豪车里下来，他绕到另一边打开车门，将季老太太从车上搀扶下来。 季老太太另一侧是由葛念芹搀扶的，季明德对她说了两句，葛念芹再次回到车上，朝两人挥挥手。 看起来是季叔叔让司机送葛念芹回家。 车子驶远了，郁棠愣愣地望着车离开的方向，她踌躇着要不要去看看情况。 打开门，楼下突然出现动静，季老太太斥责季明德，“我孙子们这么恨我是为什么，还不是你这个当爸的没当好！你赶紧去把他们接过来，怎么能让他们待在那种鬼地方！” “是，是，我知道了，妈，你别生气。”季明德哄着老太太。 阮玲缓缓从楼梯上走下，看到楼下的景象，她问道：“他们怎么样了？有没有感动地抱着您，叫着奶奶，奶奶啊。” 季老太太板起脸，满脸不悦。 阮玲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被那三兄弟记恨着，她惋惜地说道：“妈，我说了，这件事要徐徐图之，你听个外人的话贸贸然去找他们，现在他们只怕更恨你。” “你少说两句！”季明德皱眉道。 季老太太阴阴地扫了眼阮玲，她转头对季明德说道：“我要尽快看到我三个孙子，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要他们回季家来。” “是，我知道了。” 季老太太在佣人的搀扶下上楼了。 季明德一把扯过阮玲的手腕，他神色阴鸷，“你跟我过来。” 他拉着阮玲到了书房，阮玲摩挲着发红的手腕，语气不满，“拉拉扯扯的干什么，你这么卖力地哄老太太，是为了她的遗嘱。” 季明德脸色一沉，“用不着你多管，我们已经在走离婚程序了。我问你，阿娴已经死了，这件事你知道吗？” 他看到阮玲眼眸闪了下，烦躁地松开领带，手抚着额头，一副伤痛的模样，他怒吼道：“你怎么不告诉我！” 阮玲眼里有讥讽，渣男又何必做出这副为情所困的模样。 “当年聿怀来找过我？”季明德抬起通红的眼睛，狠狠地瞪着阮玲，“你不要说谎，告诉我实话！” “我不知道！事情过去那么久了，我怎么会记得？”阮玲气愤地喊道。 她不惧怕季明德，扬起下巴，冷声道：“季明德，你现在伤心给谁看，施娴已经死了，她三个儿子也不会认你这个爸。因为在他们眼里，你这个爸爸又渣又自私，马上为了个年轻小三，要抛弃第二任老婆了！” 涂着指甲油的手指戳着他的胸膛，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有什么资格为施娴痛苦难过。” 阮玲扬起唇角，阴狠地笑了下，季明德怅然若失地坐在椅子上，是他的错吗？ 因为他变心了，导致了这一出。 那么现在呢，他的选择是对的吗？执意和阮玲离婚，到底对不对？他痛苦地捂着眼睛。 阮玲轻蔑地笑了下，“要是你不想悲剧再发生，给我想要的一切，我要进入季家董事会的权力。” 季明德抬起眼眸，沉沉地看她一眼，他嗓音沙哑，“我和律师再商量下。” 站在书房门外的郁棠完完整整地听完了他们的对话，她眼眸微动，神情是错愕的。 不远处的走廊上，季景行站在那，看到郁棠站在书房外，从书房里隐约传来季明德和阮玲的声音，他眼眸微眯，郁棠应该是和她妈妈站在一边，为了日后的优渥生活，她最好什么也不做。 眼看着她放在门把上的手松开，季景行说不失望是假的，他眼眸发冷，原来她和其他人没什么差别，为了金钱可以出卖任何东西。 郁棠犹豫了好久，内心挣扎不已，她猛地推开门，走进去的时候说道：“季叔叔，在我上中学的时候，有一次在家门口遇到了一个哥哥，他让我交给你一封信，但是我上了楼，碰到妈妈，就把信交给她了。” “什么信？那封信没有到我手上，不然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季明德脸上闪过痛苦和惊慌。 郁棠眼眶通红，望着惊讶的季明德，“我想，那应该就是聿怀哥哥，他是来向你求救的，求你救救他们的妈妈！” 阮玲震惊不已，她神色狰狞，“郁棠，回你房间去！” “不，你让她说，让她说。”季明德冲过去握住郁棠的肩膀，“糖糖，你从小就是个好孩子，你告诉叔叔，这不是我的错，这不是我的错，对不对？” “季明德，你不过是为了良心好受！”阮玲疯了般大喊。 郁棠流着眼泪摇摇头。 阮玲气不过，一把把郁棠从季明德手里拉出来，扬起手扇了她一巴掌，“我在为你打算，你呢，给我滚出去！” 郁棠被她从书房里推了出去，脸颊上很快出现了红印，她抽泣了会，用手背抹掉眼泪。 她站了一会，然后往自己房间走，经过一个转角处的时候，脸上忽然一冰，泪眼朦胧间看到了季景行。 他靠在墙边，斜睨了她一眼，“你脸肿的很高，敷一下吧。” “……谢谢。”郁棠声音沙哑，她不知道为什么季景行出现在这，她管不了那么多了，从他手里接过冰袋，往前走。 季景行看着她的背影，眼眸渐深。 第39章 第二天，郁棠回到老城区的公寓，一晚上没怎么睡着，再加上哭的厉害，她双眼红肿，鼻子也塞住了，状态不好，只想快点把书包拿上，不想碰到季聿怀他们中任何一个。 她背了书包出来，好巧不巧碰到了正要出去的两兄弟，他们打了声招呼。 “郁棠，放假了你出去玩？”季延笑道。 郁棠抬起眼眸看了他一眼，慌忙低下头，那种愧疚的心理蔓延开来。 季延看她很憔悴，笑容收了起来，不由奇怪起来，季聿怀静静地望着她。 “我，我出去考试，多个升学机会。”郁棠朝他们勉强笑了下。 “那你考试加油。”季延纳闷地回道。 “恩。”郁棠点点头，走到路口拦了辆出租车，在两兄弟的视线中坐上了车，她不敢和他们对视，怕泄露她的真实感情。 季延转头说道：“她今天怪怪的，情绪很低落，哥，你看到她眼睛了没？” “看到了。”季聿怀低沉地说道。 “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季延心里不安，他拿出手机给她发了条信息。 当出租车上的郁棠收到季延关心加祝福的信息时，心里更加难受了。 他说等她考完回来，做顿好吃的慰劳她，他们对她越好，她的心情越发沉重。 到了机场，郁棠来到VIP等候室，江子骞原本正在听歌看手机，肩膀忽然一沉，他下意识地转头一看，是郁棠来了。 他摘下耳机，就听到郁棠嗓音沙哑，“昨晚奶奶和季叔叔去找季大哥他们了，他们闹得很不愉快，回来后季叔叔质问我妈妈，然后我……” 她伸出手盖在眼睛上，哽咽道：“然后我把真相说出来了，是妈妈从中作梗，害得季大哥他们的妈妈没有得到更好的治疗……” 怪不得他们那么恨，比起金钱，至亲之人的离世对他们的打击才是最大的。 江子骞皱着眉，“这不关你的事情，他们不是借钱给妈妈治病了吗，说明这个病确实没治好，钱不能解决一切问题。” “可是，要是季叔叔知道这个情况了，他肯定会把他们三人接过来，也许就不会过的那么糟糕了。”郁棠睁开眼睛，眼眸湿漉漉的。 江子骞从没看过她那么脆弱的神情，安慰地抱了抱她。 他想，等他们去国外念书，郁棠会渐渐放下这些事。 下午，季延从图书馆回来，他看了眼手机，郁棠没回他，他不知道她去哪里考试了，考的怎么样，心情如何。 突然之间，他意识到，他们对她的背景一无所知，她在高中上学，有一个非常要好的朋友江子骞，其他的事情呢？ 把手机塞回口袋里，他正要往前走，一个女生突然拦住了他的去路，她嗓音轻柔，“你好，请问是季延吗。” 季延看着眼前清纯漂亮的女生。 季聿怀趁着假期去看了看季稚川的公司，在经纪人的带领下参观了练习室，看了季稚川未来几年的规划，同时还有一间高层公寓。 “大哥，公司给我租了个公寓，你们搬来一起住吧。”季稚川心情很愉悦，“这间可以给二哥当书房，他就可以在家温习了，对了，这间是大哥的，你要看些金融的消息，我买了两台大屏的电脑。” 季聿怀环顾了一圈，小区地理位置很好，隐蔽性安全性也够，他朝弟弟微笑了下，“好，我们回去告诉季延这个消息。” 保姆车将两人送到了老式公寓楼，季稚川在楼梯前徘徊了会，神色犹豫，“我们离开的话，郁棠一个人不知道有没有问题。” 季聿怀望着郁棠房间的方向，没有做声，他拍了下弟弟的肩膀，“我们走吧。” 他想尽快搬离的原因是因为那个男人找到他们了。 下了楼梯，季聿怀打开门，季稚川高兴地喊道：“季延哥，你在吗？告诉你个好消息，大哥同意我们搬家了……” 他声音戛然而止，见到客厅里出现的陌生女生惊讶了下，“这位是……” “季延。”季聿怀严厉地瞪了他一眼。 季延无奈地耸耸肩，“我没有把女朋友带回家，我是无辜的，是这位宋妍小姐说，无论如何要见我们三人一面，因为有特别重要的事情。” “什么重要的事情？”季聿怀看向宋妍。 宋妍朝他们微笑了下，“我来，是想提醒你们一件事，你们被骗了。” 骗？ 三人睁大眼睛，季延率先笑出声，他噗嗤笑了下，“宋小姐，你看看我们家徒四壁的，有什么好骗的？也就最近稚川赚了点钱，你到底在说什么？” “非得是骗钱，不能骗感情吗？”宋妍不疾不徐地回道。 季聿怀地眼眸深了点，季延和季稚川的表情也变了，他们想到了共同的一个人。 “最近在你们身边出现了一个小女生，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走进你们的生活中。”宋妍慢慢地走着，围着他们三人走了一圈，看着他们凝重的脸，轻声道：“可你们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吗？” “什么真实身份？你在说什么？”季稚川反应很大。 宋妍盯着他们，微笑道：“郁棠是阮玲的女儿，而阮玲是害死你们生母的间接凶手！当年你送信去季家，信就是郁棠收到的，她收到后交给了阮玲，导致你们生母得不到治疗死去，而你们，只能住在这种地方，受尽了苦难。” 三人眼眸微睁，这个消息的冲击力极大，宋妍见他们流露出这样的表情，微扬起唇，她就是要让恨意植根在他们心中。 当她从季明德那里得知了此事，马上就盘算起来，这一次，不仅能报复阮玲在商场羞辱她的事，也能报复郁棠。 不用她出手，自然有人恨死这对母女，想要搞死她们，这三兄弟就是她手里的刀。 “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季聿怀沉声道。 “是，我不忍心你们受到欺骗，郁棠她夺走了属于你们的人生，你们难道甘心吗？”宋妍眼里有不忍，“是谁把你们害到这个田地！是阮玲这个恶毒的女人！郁棠是她女儿，她是阮玲派过来接近你们的间谍！” 季延他们胸膛一震，不敢置信。 “这是我们的事情，用不着你这个外人来插手，请你离开。”季聿怀指了下门的方向。 宋妍不甘地咬了下唇，她眼眸微闪，打开门离开了。 离开那栋老公寓后，她拿出手机，看了眼江子骞最新的动态，他发了一张照片，照片是飞机场的玻璃窗，窗上映出两个相互依靠的人影，下面的评论都在说他暗地里秀恩爱。 她捏紧了手机，眼神狠毒。 凭什么他们两个去国外念书，双宿双栖，凭什么郁棠得到了不属于她的一切，凭什么！ 她要让郁棠做不成豪门千金。 本来是想绿了阮玲，让季明德踹了她，郁棠就会失去一切。 没想到郁棠和季明德的三个儿子有了接触，不管她的目的是什么，她和这三兄弟都是仇人。 “哈哈哈。”宋妍不由高兴地笑出声来。 在宋妍离开后，客厅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三兄弟还在消化她带来的消息。 季聿怀接受的很快，他沉声道：“怪不得她一开始知道我的名字时是那副表情，原来她早知道了。” “还有她生活的环境实际上很优越，却搬来这地方。”季延接了一句。 “学校也是，她和江子骞以前都是诺德的。”季稚川神色怔愣。 种种蛛丝马迹都在提醒他们，郁棠是故意来这，别有目的，他们却在不知不觉中和她产生了联系和羁绊。 季延沙哑道：“我还是不相信郁棠会是那个女人的女儿，我记得那个女人，她刻薄势利，郁棠不会的……” “清醒点！”季聿怀高声喊道。他说完之后，见两个弟弟望向自己，垂着黑眸，“先整理东西，离开这里。” 第40章 郁棠在国外待了段时间，尽管江子骞变着法地带她去玩，让她开心，她还是会为家里那点事烦心。 她甚至想，要不就算了吧，她留在国外，不就可以躲避掉那些烦恼。 大不了她以后孤独终老，不找男朋友，也就不会被骗了，网上怎么说来着，单身保平安。为了避免惹他们厌烦，她也不去任何公开场合。 “你想什么呢。”江子骞见她愣愣地看着窗外，问了一句。 “在想以后一个人的生活，我决定孤独终老。”郁棠回了句。 江子骞差点把嘴里的咖啡喷出来，他咳嗽了声，抽了纸巾擦衣服，他刚买的潮牌！ 他紧张地来到她身旁，掰过她肩膀，“你不是认真的吧？等等，你干嘛突然要孤独终老？” 为了避免被害，就要单身到老，可万一他们换了报复手段呢，找善解人意的小姐姐来，或者身体虚弱的老人。 而且她真的能放着妈妈不管吗？ “我随便说说的。”郁棠回头看他。 江子骞不由松了口气，她这一出一出的，他都快跟不上她的节奏了。 “子骞，谢谢你，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郁棠拉了下他的手，“可是我怕以后会连累你。” “说什么连累啊。”江子骞心想，要是她这样乖巧的，充满信任地望着他，要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那你再帮我一个忙。”郁棠笑了下，她附到他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他鬼使神差地点了下头。 从国外回来后，郁棠找了阮玲出来吃饭，她特意选了一家高级中餐厅，在浦江旁的一个宴会厅，落地窗外是美丽的夜景。 “考得怎么样？有没有信心和子骞上一所大学。”阮玲翻开菜单，随意看了一眼。 “还行吧。” 阮玲抬起眼眸，不悦地说道：“什么叫还行，你要跟上子骞，不然他以后身边都是小姑娘，她们都哄着他，你呢，你要他来哄，慢慢的，他对你的态度就变了。” “恩恩。”郁棠心不在焉地看着手机。 “比如说你以前那个朋友，宋妍，一看就是对子骞有想法，可惜人家看不上她。她为了自己的前途和物质生活，不惜找上季明德，哼，是个厉害的。” 阮玲语重心长，“妈帮你争取到了现在的一切，以后你要自己想办法。” “你为了我？不是为了你自己吗？”郁棠情绪突然一激动。 “一部分是为我自己，但你说，你没有享受到这其中的利益吗？”阮玲就事论事，“你从小就念贵族学校，身边朋友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你现在穿的T恤都要几千元一件。要是我当初没有那么做，你现在会在哪？你能交到子骞这样的朋友吗？” 阮玲冷酷地说道：“你不要说你没有享受到其中的红利，糖糖，你应该和妈妈站在一边。” “上次的事情就算了，我离婚的事情，马上就要开庭了，我手里拿到了不少季明德出轨的证据，这场离婚官司对我有利。”阮玲眼里闪过一丝冷意，“想把我们母女扫地出门，做梦。” 郁棠不置可否，她无法说出反驳的话来，这才是最令她心焦的地方。 她享受到了优渥的生活，代价是季聿怀他们过得悲惨。 眼圈猛然红了，郁棠硬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 大厅的门开了下，江子骞推门进来，阮玲惊讶了下，脸上很快露出笑容。 江子骞笑道：“阿姨，我过来蹭顿饭，欢迎吗。” “当然欢迎了。我正好在教育糖糖，让她好好学习，不要拖累你。你的成绩自然是没的说，准备念什么专业，你帮糖糖看看，看怎么样，你们才能念一所学校。”她温柔一笑。 江子骞入座后，微笑道：“帮她看过了，阿姨，你放心。” “要是你能好好照顾糖糖，我才放心。”阮玲笑着看他。 “我会的。”江子骞侧头看了一眼郁棠，郁棠也看了眼他。 两人的对视在阮玲眼里，她突然意识到什么，讶异道：“你们……” “对，我们交往了。”江子骞笑容掩藏不住的喜悦。 阮玲手捂着唇，表情惊讶，“真的啊，糖糖你怎么不和妈妈说。” “她不好意思说，再说我们一直在一起的，突然变成恋人，周围的人都会吓到。”江子骞握住了郁棠的手。 她回头看他。 他眼里的光芒让郁棠心脏收紧，她看向阮玲，点点头，模棱两可地说了句，“恩。” 阮玲顿时高兴起来，“这是我最近听到最好的一件事。” 这顿饭在和乐融融的氛围下结束了，阮玲接到律师的电话，要和律师碰面，她先离开了。 江子骞和郁棠离开时，碰到了季景行和葛念芹，他们也刚用完餐。 郁棠不情不愿地打了声招呼，季景行衣冠楚楚，西装搭在手臂上，微笑着问道：“妹妹，今晚回家吗？” 郁棠摇摇头。 季景行不紧不慢地说道：“那太可惜了，我们当一家人的时间不多了。” 这话堵得郁棠神色一窒，季景行看她那表情，心情不错地笑出来。 “景行哥，我们先走了，不打扰你们了。”江子骞拉着郁棠的手离开了。 葛念芹用充满敌意的目光看着郁棠的背影，她低声问道：“郁棠身边的男生是……” “她从小到大的好朋友江子骞，江家搞日用电器制造，房地产也有涉猎。” 葛念芹心想，郁棠和她妈妈一样，抓紧一切机会，不择手段也要留在上流社会。 季景行没有忽略到她眼里对郁棠的轻视，他眼眸微寒。 江子骞送郁棠回家，她刚下车，就看见靠在路边栏杆的季延，她眼眸一酸，低头朝江子骞挥挥手。 季延站直了，他看向郁棠，想要问清楚很多事情，然而当他看到他们牵着的手时，他突然忘了想问的事情。 “我来这里告诉你，我们已经不住这了。”季延收起了一贯的笑容，眼眸阴冷，“你不用屈尊住这个鬼地方了。” 这是什么意思？郁棠心里一紧，“季延哥……” 他神色冷漠且疏离，郁棠不由紧张起来，他们知道了。 季延冷冷地看了他们会，转身离开。 郁棠想追上他，解释几句，可她说出来的话，再怎么辩解，都是那么苍白无力。 江子骞握着她的手臂，不让她去追季延，“别去。” 第41章 季延回到新搬的公寓，公寓在市中心，窗外就是绚丽多彩的江景，宽敞明亮，装修高级，风景好，附近出入的人不是明星艺人就是大公司高管，电梯里碰到的都是精英成功人士，和以前住的地方有着天壤之别的区别。 有个西装革履的青年见他进来，帮他按了下电梯，电梯上行，对方瞥了眼他手里的书，随意问道：“你念法律的？哪个学校。” “H大。” “我也是那的，这么说我是你学长了。”青年笑了笑，“你在准备司考？” “是的，不知道能不能过。” 电梯到了，青年热情地邀请道：“难得碰到校友，我们去顶楼休息室聊一聊。” 季延心头一团乱麻，与其如此，不如把精力用到学习上面，他答应了。 公寓顶楼有供住户聊天休息的吧台和咖啡厅，他们聊了会，越聊越投机，差不多到深夜，时间不早了，两人才离开。 季延回到家时，季稚川还没回来，他在跑行程，就算是在这座城市，每天也要凌晨两三点回来。 季聿怀拿了杯咖啡出来，他看了季延一眼，没问他去哪，“回来了。” “恩。”大哥连问都没问他去哪里了。 也许是因为最近的事情，季聿怀意识到他两个弟弟已经长大，有自己的主见了，对他们的管教比以前宽松许多，基本不多过问。 三兄弟忙着各自的事情。 “我刚才上来碰到一个学长，他介绍我去他们律师事务所实习，大哥，我运气挺好吧。”季延笑了下。 季聿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是他运气好，而是他所处的环境改变了，在这里碰到的人都是精英，而以前住的地方呢，住户鱼龙混杂，容易让人懈怠，走上歧路。 “我回房间了。”季聿怀回头说道。 他打开房门，两台电脑上显示着各种曲线表，他要追回来，把过去浪费的时间都追回来，每天只睡一点点时间，其余时间都用在学习和实践上。 “大哥。”季延在他身后出声。 季聿怀转头看他。 “我今天见到郁棠了。” 季聿怀转过身，面无表情，嗓音冷淡，“我不关心。” 门在季延眼前关上了，他无奈地笑了下，真的会不关心吗。虽然只是相处了短短一段时间，足够让他们认识郁棠这个人。 她不再是一个名字，一个称呼，从那个女人的女儿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郁棠长相是漂亮可爱那一类型，一双大眼睛像是会说话，娇俏可人，很有元气，精力充沛的模样。 要是恨她，伤害她，她也会难过和痛苦的。 季延想到的，季聿怀也想到了，他是最恨阮玲的人，那个时候他已经是记事的年纪，亲眼见过这个恶毒女人如何逼疯她妈妈。 妈妈怀着稚川时，阮玲和季明德出双入对，经常出席公开场合，甚至见了报。 季明德觉得这没什么，妈妈大着肚子，不可能陪他出席场合，所以才找了阮玲，责怪妈妈大惊小怪。 他们争吵的一幕幕印在他的脑海中。 后来，妈妈在家里接到过阮玲打来的挑衅电话，她得意洋洋地叫妈妈让位。 他记得妈妈发疯般地大叫，把季老太太吓得不行。 老太太一直看妈妈不顺眼，说她有精神病。 稚川是早产出生的，年幼的弟弟在摇篮中，妈妈患上了产后抑郁症，她有时候会用怨恨的眼神看弟弟，想带着弟弟一起去死。 季聿怀不得不把弟弟藏到他的房间，防止他受到伤害。 妈妈和季家的关系越来越差，季老太太受不了这么疯癫的儿媳妇，季明德对她也厌烦，长期不回家。 大儿子不回家，季老太太把原因都归在妈妈身上，经常对她辱骂和羞辱，再加上阮玲时不时打电话来刺激她，她的精神变得极度紧张。 有一次妈妈想要自残，二叔去劝她，她失手把他从楼上推了下去。 这一幕恰巧被季老太太看见，她气得眼睛发红，“施娴！你为什么要伤害我的小儿子，你这个疯婆子！从这个家滚出去！” 妈妈颤抖着身体，她惊恐又无助的表情，他至今难忘。 年幼的时候，他恨很多人，但随着年纪长大，这股恨意渐渐深埋在心里。季老太太，季明德，阮玲，他们都有错，他最恨的便是那个破坏他们家庭的阮玲。 季聿怀心头起伏不定，他喝了口咖啡，情绪渐渐平稳，坐到电脑桌前，强迫自己把心思放到学习上。 早上的时候，他稍微睡了一会，闹钟一响，他就起床去学校学习。 课间休息，他抓紧每一分每一秒看资料，连吃饭也是随便买了点面包。 “聿怀。”葛念芹叫了声他。 季聿怀抬起头，神色淡淡，“有什么事。” 她面色为难，低声说道：“我不知道景行是你弟弟，如果我知道的话，我不会和他交往……” “不关我的事情。”季聿怀冷漠道。 他事不关己的态度让葛念芹心里不由生出怨气，她说道：“聿怀，现在季叔叔和阮玲要离婚，阮玲准备分走他一大笔财产和股份，这些你都没关系吗？” 季聿怀凉凉地看了她一眼，站起来离开。 葛念芹拦在他前面，“你真的甘心吗？那些都是属于你的，偏偏那个坏女人要夺走，还有她的女儿郁棠，她不安好心啊，你不要被她们骗了。” “这些也不关你的事情。”他冷淡地说道。 “我是在为你着想！”葛念芹激动地喊了出来，“要是你当年就肯把弟弟们送到季叔叔那里，你现在不会是这样的。” 季聿怀讥讽地笑了下，他往前走，回想起过去来，要是他忍辱负重，回到季家过着富裕的生活，他会是所谓的金融才俊吗。然后呢，也许他妈妈会直接自杀，他们就没有度过那段时间的机会了。 郁棠的话不经意在脑海里响起，她足够天真，可是真挚的情感不是假的。 人最重要的到底是什么，是金钱地位，还是身边的人，以及和身边的人一起度过的回忆。 季聿怀趁着午休的时间，打车去了妈妈的坟墓前，那里摆放着一束鲜花，不知道是谁送来的。 他站在墓碑前，回想起她临终时的景象，她说，虽然很苦很累，但和儿子们一起度过的时间，是最快乐的时间。 生命到了最后，她露出了释怀且美丽的笑容。 回想一下过去艰难的生活，真的像葛念芹说的，痛苦吗？其实排除了那一点痛苦，很多时候，他们在一起都很开心。 时间飞速地过去，深秋转眼就过了，寒冬降临，季聿怀完成了金融班的学业，正在念成人本科的课程。 葛念芹后来来找过他几次，比他更不甘心的便是她了，可见他一点也不为季明德的财产起贪欲，她后来也放弃了。 “我真的搞不明白他是怎么想的，他难道甘心吗？本来一切都唾手可得。”葛念芹对着季景行大发牢骚。 季景行不耐地皱眉，和她相反，他觉得季聿怀很能干，很厉害，很有骨气。 他们生来就拥有金钱，所以对特别爱追逐金钱的人反倒有些反感。 葛念芹察觉到他的态度，轻声道：“对不起，我一直说他的事情，惹你生气了？” “我大哥有自己的想法，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季景行站起来，服务生递来他的大衣，他接过大衣，离开了餐厅，完全没顾葛念芹是什么想法。 开车回到季家，季景行上楼时看见郁棠，女孩子的长大可能是一瞬，她从前像个长不大的小孩子，活在她的天真世界里，无忧无虑。 他真嫉妒她的无忧无虑，有时候想要破坏。 然而当她真的长大了，他又有点后悔。 “东西收拾好了？”季景行问了一句。 郁棠吓了下，季景行很少主动和她搭话，她点点头，“恩，大部分都运走了。” 他神色淡然，视线划过她精致的五官，经过她时，低声问道：“你和江子骞真的在交往？还是……妹妹，你在打什么主意？”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郁棠往楼下走。 季景行握着她的手腕，冷笑道：“那我说明白点，你没了季家做靠山，你和江子骞不会有未来的，难不成你妈真以为她能铺好你以后的路，继续当她的豪门贵妇？” “她机关算尽，小心一场空。” 郁棠挣脱开他的手，蹬蹬往楼下跑，跑到楼下后，心有余悸地抬头看了眼，和季景行对视了下，她想他未免也太敏锐了。 第42章 完结章 大半年后，离婚案子判决下来了，因为婚内出轨，季明德不得不把他大部分的股份给阮玲。 阮玲是这场离婚官司的赢家，她获得了30%的股份，不仅能进入董事会，甚至有权利改变公司组织结构。 赢了这场仗后，她在律师事务所签了份文件，要将这些赠与郁棠作为日后生活的保障。 “有了这些，你将来和子骞结婚，江家也不敢轻慢你。”阮玲握着郁棠的手，认真道。 郁棠惊愕地看着她，“妈妈，那你怎么办？” “还有几套房产和现金首饰等等，工作的话，我就算不退休也要被逼着退休了，他们找来葛念芹就是为了取代我。”阮玲冷笑了下，对着郁棠神色凝重，“妈都是为了你在考虑。” “这大半年我也看出你们是认真的，子骞从小就喜欢你，这些我都看在眼里，你也不要被所谓的爱情蒙蔽双眼，感情都是细水长流的，你们在一起很合适。”阮玲微笑道。 “我不知道以后……”郁棠犹豫道。 “傻瓜，这就是给你未来的保障，你有钱有权，你能成为任何你想成为的人。” 郁棠眼眸闪烁，“真的吗，妈妈，我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阮玲抚摸着她的头发，动作轻柔得如同一个慈母。 郁棠抬起头，眼神坚定，“那我想把这些还给季聿怀、季延、季稚川呢。” 阮玲脸色大变，眼睛不敢置信地睁大，“你疯了吗！30%的股份，你知道你现在身价多少亿吗！？多少人争破头，梦寐以求也得不到的东西，你要还给他们！” “你说我能成为任何想成为的人，我就是想成为更好的人！”郁棠站起来，拿起文件往外走。 “你愚不可及！郁棠！”阮玲拉过她的手，直接扇了她一巴掌。 郁棠反倒是被这巴掌打清醒了，她眼眶微红，眼神倔强。 律师事务所里的人以为出什么事了，纷纷跑出来劝架，拦着她们。 季延站在人群外，像是在网吧时候那样，和郁棠对视一眼了，这一次，他朝她伸出手，拉着她往事务所外跑。 阮玲来不及反应，气愤地叫人拦住他们。 到了楼下，江子骞的车停在那里，他看着他们牵着的手，表情不爽。 郁棠一下子钻进车里，“拿到了，快走。” 情急之下，季延坐上车，他皱眉问：“你们这是在干什么？郁棠你……” “季大哥在哪里？”郁棠反问他。 季延不由一愣，因为当他看过去，她的眼里仿佛有一团火，他皱着眉打电话给大哥，他在家附近的咖啡店。 江子骞开车过去，他回头看了眼郁棠，没说什么。 咖啡店里，季聿怀本来在这安静地工作学习，这里离住的地方很近，附近有CBD，不时有商务人士过来谈事情，其中就有季景行和葛念芹。 他们在谈公司里的人事变动，正准备招兵买马，防备着阮玲有下一步动作。 没等到碰面的人倒是先遇到了季聿怀。 葛念芹本来想直接离开，季景行反倒是坐了下来，他微笑着看向季聿怀，“最近好吗？奶奶去找过你们，但你们楼下的保安措施很严密，她见不到你们，心情不太好，再加上季叔叔离婚了，分给阮玲一大笔财产，她心情更糟糕。” 季聿怀冷漠地看了他一眼，“说完了吗？我猜你们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忙，请。” 他站起来，黑色高领毛衣显得他身材清瘦，侧脸英俊，手臂上搭着大衣，没走几步，接到了季延的电话。 季聿怀不得不再找个位置等着。 三人相对无言，葛念芹看看季聿怀，再看看季景行，不得不说，这两个男人都极其出挑优秀，周围女人投来的眼神让她产生了优越感。 她拥有过他们，但一想到季聿怀一意孤行，不听她劝，她的心情又不太美丽了。 他们坐了一会，咖啡店门被人推开，这来的三个人气势汹汹。 当再次见到郁棠，季聿怀愣了一下，他第一个反应是，谁欺负她了？ 她瘦了点，更加苗条精致，白皙的脸颊上泛着红印，但眼眸闪闪发光，像一团绚丽的云彩飘到了他身边。 郁棠把文件交给季聿怀，他神色奇怪地看看季延，打开文件袋，看到文件后惊讶地看向她，“你……” “季大哥，属于你们的东西，我还给你们。”郁棠眼睛湿润，“还有，对不起。” 季景行离得近，看清了上面的东西，他震惊地看向郁棠，随后笑了出来。 他站起来，一把搂住了她。 郁棠被这个充满男性气息的拥抱搞懵了，她推着他，手忙脚乱，“季景行，你干什么啊！” “景行哥！”江子骞把郁棠解救出来。 她抱着江子骞的手臂，警惕地瞪着季景行。 季景行笑出声来，“抱歉，抱歉，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傻的人，你知道这30%的股份值多少钱吗？” 葛念芹瞪大了眼睛，要是她有这么多的股份就好了，她眼里瞬间有了欲、望。 “我知道，但是这些不属于我，我拥有的已经够多了。”郁棠看了眼江子骞，再看看季延和季聿怀。 季景行伸出手要揉她的头发，被郁棠挥掉手，他也不恼，笑着说：“明明我们相处的时间最长，你怎么不肯认我这个哥哥。” 他转过身说道：“聿怀哥，我以前恨过你。” 他这一句话让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郁棠和江子骞惊讶地对视了眼。 季景行转头看向季聿怀，“你从小就是天才，他们对你的要求，你能完美完成，可放到普通人身上，你知道我有多吃力吗？在学校的时候，我每天只睡几个小时，只为了看起来毫不费力。” “我恨你撇下季家的一切，你和弟弟们开心地生活在一起，每个人都有想做的事情，有没有想过家里还有一个弟弟。我从生下来就是保姆带的，以为有哥哥爱我关心我，结果哥哥也离开我。”季景行的目光一时有些迷茫。 “景行……”葛念芹吃惊地捂着唇，原来他早就知道季聿怀的存在。 季景行侧头看了她一眼，“我们分手吧。” 葛念芹先是不敢置信，随后想通了一切，她对他来说就像是工具，只是用来气季聿怀的，她恨恨地瞪了他们这些人一眼，转身离开。 季聿怀脸颊紧绷，神色凝重，“你何必这样对她。” “聿怀哥，你以为她是真喜欢我这个人吗，如果我一无所有，不是季家的人，她会看我一眼吗？”季景行摇摇头，“她不会的。” “这倒也是。”季延突然说了句，结果季聿怀和郁棠都瞪他，他无辜地摊手，“我说实话而已，干嘛这么看我。” 季景行笑了笑，“要是我们一起长大，我们两个关系应该不错。” “才不会。”郁棠插嘴道。 季延揉了揉她的头发，“妹妹说的对。” 郁棠眼睛不由湿润了，季聿怀递给她一张纸巾，他抿了下唇，然后说道：“你不用说对不起，你没有任何错。” “我接近你们，不是给妈妈做间谍，我真的是想帮你们。”郁棠哽咽道。 江子骞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这我可以作证，我让她不要傻了，不要管你们季家的破事，可她偏要去。” 是傻吗？可这傻的举动背后，他们看到了她真挚热烈的感情，正是因为这样，人和人之间的距离才会缩短，心的距离才会靠近。 季聿怀看向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温度。 当阮玲赶到时，在店外看到他们，当年的孩子个个长大成人，很快就会拥有力量，来对付她们，她脚步一顿，没有进到店里。 她拿出手机想叫郁棠快点出来，不要和季家的人扯在一起，他们会报复的。可当她看见季聿怀他们善意的眼神时，她意识到了有什么不一样。 从店里出来，他们一起去季聿怀家里，年轻人一起涌入，偌大的高层公寓多了几分生气。 季稚川回到家，见到郁棠时，脸上流露出单纯的喜悦。 他那时候年纪小，对阮玲和郁棠也没多大的恨意，再加上郁棠帮过他，他对她的心思很单纯。 “突然觉得压力很大。”江子骞皱着眉说道。 “什么？” 江子骞环顾了圈，“因为你突然多了四个哥哥，不是一个两个，是四个啊，我这个当男朋友的压力能不大吗？” “也许她压根不想你做男朋友，这不是为了骗她妈妈吗？”季景行识破了她的计策。 江子骞眼看着郁棠一脸恍然，他顿时急了，“这件事是假的，但我是真心的。” 郁棠忙笑了下，笑容纯净，她晃着他的手，“季延哥他开玩笑的，我一直习惯你在身边了。” “是习惯，不是喜欢吧。”季延恶劣地补充道。 “江子骞，我再给你一个机会考虑这件事。” “要是你敢对郁棠不好，或者和她分手，你就完了，我们不会放过你。” 江子骞看着她，说道：“我确定。” 郁棠这才感觉到脸颊发烫，心脏怦怦直跳，她在哥哥们揶揄善意的目光下，小声害羞地说道：“我是喜欢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