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我攻略清冷师尊》作者:终霁寒 【本文文案】: 杜若洲意外穿进古早仙侠虐文,穿成书中遭人暗算、身中剧毒的炮灰女配,同时绑定了一个菜鸡系统,以完成任务换取生命时长。 她的任务是攻略原书女主的白月光、列宿界剑修第一人,清泽君韩江雪。 韩江雪人如其名,白衣胜雪、清冷出尘,无情无欲、一心向道,被称作“一柄彻骨寒雪剑,击碎万千少女心”。 而杜若洲的第一个任务竟是拜他为师。 面对这样艰巨的任务,她疯狂摇头:不得行,不得行!这任务根本不可能完成! 系统:任务失败,宿主就会死。 杜若洲:?!迎难而上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我可以! 此后,为了保命,她不得不使出浑身解数去攻(撩)略(拨)韩江雪这座莫得感情的冰山。 万万没想到,在完成攻略的过程中,她解锁了书中各个角色的隐藏设定,触发了原书世界的隐藏剧情: “天真无邪、心地善良”的团宠万人迷女主竟是一朵心机深沉的绿茶小白莲?!还三番五次设局算计她,非要置她于死地?! 光风霁月、温润端方的剑宗大师兄实际上是个白切黑?! 女配XX竟然重生了?! …… 更令她瞠目结舌的是,原主身上竟然隐藏着一个惊天秘密,她的真实身世竟然是……?! 【小剧场1】 杜若洲:师父不懂七情六欲,所以要渡生杀劫? 韩江雪:嗯。 杜若洲抬指勾住他的衣带:让师父领略七情六欲,助师父破劫,弟子责无旁贷! 韩江雪的声音带着些许起伏:你…… 【小剧场2】 韩江雪面容清冷,持剑指向杜若洲,“你输了。” 眉心距离剑锋不过咫尺之遥,杜若洲妩媚一笑,伸手握剑,向下一按,往前跨出一步,偏头在他的剑上烙下一个鲜艳的吻。 哐当一声,雁怀剑掉到地上。 【食用指南】 1v1,全程撒糖无虐点 反射弧略长心大咸鱼会说骚话彩虹屁小能手x高冷禁欲美强惨纯情小白花 女主与原书女主的关系错综复杂,非普通的真假千金梗可以概述 私设如山,请不要考据嗷! 女主很心大很咸鱼反射弧很长,想看能力强搞事业型女主的小天使还是考虑一下我的幻言预收吧~ 内容标签: 仙侠修真 女配 系统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专栏预收文求收藏 ┃ 配角:打发点收藏吧呜呜呜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攻略高冷禁欲纯情小白花 立意:积极生活,珍爱生命,才能收获美好人生。 第1章 穿书(修) 列宿界,穆城,忘尘剑宗。 天边挂着一弯新月,如水的月光尽数倾洒在无忧峰上,将无忧峰照得澄亮无比,今日的无忧峰,要比往日热闹许多,如今这里不仅住着忘尘剑宗的外门弟子,还入住了不少等待参加入门试炼的新人。 月影几度徘徊,无忧峰半山腰的一间屋舍中,杜若洲悠悠醒转。 她缓缓睁开眼,陌生的烟青色纱帐映入她的眼帘。 这是哪? 她起身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在一个古朴的房间中。这是一间非常素静的厢房,房中只有一张床榻、一张书案、一座妆台,和壁上挂着的一幅山水画。 杜若洲走到妆台前,坐下,而后她在铜镜中看见了一张相当陌生的面孔,那张面孔生得极其平庸,唯有一双妩媚明亮的桃花眼,勉强算是为那张其貌不扬的面孔注入了些许灵魂。 她望着铜镜,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见镜中人亦跟着伸手摸脸,她睁大眼睛,将铜镜往下一扣。 什么玩意?!这根本就不是她的脸! 她杜若洲虽说不是倾国倾城的绝世美女,但好歹也是一枚清新靓丽的美少女呀! 正在这时,她突然听见一个不带一丝感情的机械音:“这当然不是你的脸。” 杜若洲一个踉跄,险些被自己绊倒,她左顾右盼,大声问道:“谁?谁在说话?” “宿主你好,我是【攻略冰山白月光】系统,编号1.1.1,您已来到《胜过人间无数》的书中世界。”那个声音再次传来。 系…系统?! 这剧情走向有点熟悉啊…… 等等,《胜过人间无数》?!这不是她前阵子刚看过的古早狗血虐心仙侠小说吗…… 合着这是系统加穿书的路数…害,这换汤不换药的陈年老套路,早八百年就被绿色阿江小说城的咕咕们写烂了。 “是的,两周前,您在绿色阿江小说城阅读APP平台发表了一条长评,叙述了您对这本小说的狗血虐心剧情有多么的不满意,该条长评触发了我司的穿书机制,因此,在您遭遇严重交通事故后,穿书总系统自动将您送入了该小说的书中世界,并为您绑定了【攻略冰山白月光】系统。” 杜若洲的脑海中立刻闪过记忆中的最后一个画面:昨天傍晚,她走在人行道上,忽然身侧驶来一辆闯红灯的黑色轿车,她被撞飞至半空,而后重重地摔到地上。 心中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她问道:“原来那个世界的我,目前情况如何?” “宿主在原世界已陷入无意识状态,目前正在重症加强护理病房(ICU)。”系统答道。 完了,赚上一个亿的小目标还没有实现,她就成植物人了…… 杜若洲四十五度角仰望天花板,满怀忧伤,过了一会,她问系统:“你刚刚说,这张脸本来就不是我的脸,那是什么意思?” “宿主穿成了书中与您同名同姓的女配,她的身上从小就被下了‘移花接木’之毒,导致她的美貌、资质、气运等全都被转移到了另一个人身上,不过您不要担心,只要您保时保量地完成任务,我将持续为您提供‘移花接木’的解药,帮助您将原本属于您的东西全部收回来。” 和她同名同姓……那岂不是那个一开篇就死了的n线炮灰女配?! 原书中,和她同名同姓的炮灰女配杜若洲,是飞花阁陵秋长老和某个抛妻弃女的不明渣男所生的私生女,因为这个身世的缘故,母亲陵秋长老对她的态度时好时坏、变幻莫测,这导致她在飞花阁成了一个无比尴尬的存在,从小到大都过着艰难度日的生活。 成年后,陵秋长老下令让她去忘尘剑宗拜师学剑,她便奉母命,千里迢迢来到忘尘剑宗拜师,因而与女主结识,成为女主在忘尘剑宗结交的第一个朋友,谁成想,好景不长,没过两日,她就相当不幸地在入门试炼中坠崖身亡了。 杜若洲皱眉,别人穿书不是穿成又美又强的万人迷女主角,就是穿成迫害主角的恶毒小白莲,咋轮到她的时候,就变成相貌平平还活不过黄金三章的炮灰女配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个炮灰女配的死看上去颇有蹊跷啊。 这么想着,杜若洲问道:“是谁给她下的毒?是谁在暗中谋害她?” “涉及后续核心剧情,系统拒绝回答。”系统不带任何感情地说道。 “……” “那我接下来要做什么?” “宿主的主线任务是攻略原书女主爱而不得的白月光——清泽君韩江雪,目前支线任务暂未开启。”系统顿了顿,又说:“我已将主线任务按照不同的阶段拆分成多个分线任务,宿主当前处于初级阶段,您的第一个任务是:成功地让韩江雪收您为徒。” ?!这个任务不是一般的难,堪称是任务难,难于上青天啊! 小说中,身为逍遥仙宗宗主之女的女主,自少时于险境中得韩江雪相救后,便对韩江雪念念不忘,将一颗芳心都系到了他的身上,她是因为仰慕韩江雪,想做他的徒弟才到忘尘剑宗拜师的,结果,人韩江雪压根就没出现在拜师大典上,女主希望破灭,最后不得不拜剑宗宗主的大弟子裴予安为师。 而且,作者在书的后半部分提到过,韩江雪是一个心性淡漠、无情无欲的人,他就是一座坚硬的冰山,冰寒彻骨,使人只敢远观、不敢靠近,这样一个莫得感情的人,根本就不在意传承衣钵的事,也根本就不需要徒弟,所以,他终其一生都没有收徒。 一上来就面临炼狱模式,杜若洲觉得系统一定是在玩她,“开什么玩笑?!这个任务根本就不可能实现,我拒不接受这样的任务,告辞!” 系统提醒她道:“宿主现在身中多种剧毒,只剩下三天寿命,只有完成任务,您才能获得部分解药,延续寿命。如若任务失败,您将会毒发身亡,回到原世界,变成毫无意识的植物人。” 行吧……小命都要不保了,不想做也得做,就硬着头皮上呗…… 不过,眼下天都黑了,都这么晚了,她还是先躺回床上好好地睡一觉,养精蓄锐,明天再撸起袖子加油干吧…… 杜若洲回身往塌上一趟,摊成一条安详的咸鱼,“行吧,这任务我暂且先接受了,等明天再做。” 系统只好再度提醒她道:“宿主如今只剩下不到七十二小时的寿命,时间就是生命,宿主最好现在就采取行动。” 杜若洲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咸鱼瘫道:“亲爱的系统,这个任务如此艰难,请问你能提供什么辅助技能吗?比如说什么随身空间、欧皇属性、一夜暴富体质……” “系统现在仍处于初始状态,暂时无法为宿主提供辅助技能,但随着宿主不断地完成任务,相应地,我也会解锁各式各样的辅助技能。” 呵,这什么鸡肋系统。 唉,她可真是够脸黑的,穿成n线炮灰女配也就算了,一上来就是炼狱模式也就算了,竟然连随身带的系统都这么鸡肋,说好的穿书必备金手指呢? 啊,对了,她只剩下三天寿命的话,今天对应的是书中的哪一天? 系统似乎是听见了杜若洲的心声,它对她说:“宿主穿到了《胜过人间无数》的第一章 ,今日是书中女主通过资质测试,入住无忧峰的第一天,明日男二号裴予安将会在笃学斋为准弟子们讲解入门试炼的试炼须知和注意事项,后日是入门试炼正式开始的日子,两日后忘尘剑宗将为通过试炼的弟子举行拜师大典。” “哦。” 又过了一会,杜若洲微笑道:“亲爱的系统,没有金手指也就罢了,你总能告诉我,这三日里,韩江雪都会在什么时候出现在什么地方吧。” “涉及后续核心剧情,系统无可奉告。”系统再次不带任何感情地拒绝了她的请求。 “……” 苍天呐,这个菜鸡系统到底是拿来干什么的? 连个努力的方向都没有…… 算了算了,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她还是躺平等死吧,反正这任务也是完不成的,躺平咸鱼好歹还能收获三天快乐。 见状,系统不得不出言暗示道:“系统建议宿主现在就出去走走,这个时间点,宿主有很大的概率会遇到想见的人。” 迎难而上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身为二十一世纪新时代优秀新青年的她,怎么能这样轻易放弃,咸鱼等死呢? 拼一拼,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她可以! 杜若洲一个鲤鱼打挺,自塌上翻身而起,迅速进入热血奋斗模式,只见她原地飞速旋转一圈,找到厢房的出口,快步走到门边,一把将门打开,迈步往外走去。 刚走出厢房,她就碰到了几名住在附近、同来参加入门试炼的准弟子,她们原本聚在一块相谈甚欢,见她出了房门,便立刻停止了交谈,一边假意赏月,一边有意无意地将视线往她身上转悠。 第2章 惊艳了时光(修) 察觉到她们打量她的目光,杜若洲不明所以,回望过去,结果她们又立刻看向其余地方了,她心下虽有些诧异,却因惦记着关系到生命安危的任务,不作多想,便往院落外走去。 她正要走出月门,忽闻身后传来她们的窃窃私语和阵阵笑声。 “就是她?” “可不是她嘛,这儿哪找得出比她更貌丑的人?” “哎呀,可不是嘛,我看,就是全列宿界都找不到比她更其貌不扬的人哟。” “你们可少说几句吧,虽然生父不详,但人家好歹也是一阁长老之女……” “哎哟,我有个堂姐就在飞花阁,听她说,人家陵秋长老根本就不承认有这个女儿嘞。” “我还听说她的资质就和她的相貌一样平庸,只怕是走后门通过资质测试的……”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闻言,杜若洲脚步一顿,过了一会,她皱着眉继续往外走去。 她印象里,这个在第三章 就领盒饭下线的炮灰女配,只在《胜过人间无数》的开篇拥有寥寥几句描写,且那些句子都是用作侧面描写女主的背景板来使用的,好像她存在的意义不过是作为一片绿叶,去衬托女主那朵鲜花有多娇美。 是以,她着实没有想到,小说中这个和她同名同姓的炮灰女配竟然过得这般惨,更令她难以置信的是,这个炮灰女配竟是为人所害至此的。 究竟是谁在害她? 如此处心积虑,在她还小的时候就开始给她下毒…… 按照穿书文的传统套路……该不会是她的母亲陵秋长老吧?! 杜若洲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往无忧峰下走去,山下灯火通明,天边明月高悬。 下山后,杜若洲站在刻有无忧峰三个大字的石头边上,对自己该往哪走感到无比的迷茫,她想了想,小说中似乎提到过韩江雪居住在凝霰峰,而凝霰峰坐落在忘尘剑宗的西北侧。 问题是,她又不是指南针,她怎么知道哪里是西北,哪里是东南? 哦嚯,这不是还有个鸡肋系统吗,它再鸡肋也不至于连方向也分不清吧? 这么想着,杜若洲询问系统道:“亲爱的系统,你能告诉我哪个方向是西北吗?” 谁成想,系统竟比她想象的还要鸡肋多了。 【系统:系统处于初始状态,暂时无法提供辨别方向的功能。】“……” 杜若洲语结,她带着的这个穿书系统简直是系统界之耻!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系统界的金酸莓奖,那它一定能拿下史上最辣鸡系统奖! 得,求系统不如求己,自己想招吧。 沉思了好一会,杜若洲忽然灵机一动,抬头望天。 如今,天边正挂着一弯澄亮的蛾眉月,月形为一个反c字形,由此可知,这是月面朝西的新月蛾眉月。 她收回视线,一边感慨自己斥巨资订阅《国家地理》的决定有多么正确,一边往月面朝向的西侧走去,但眼下的她还不知道,忘尘剑宗地域辽阔、一望无际,即便知道正确的方向,也依然存在迷路的风险。 半个时辰过去后,杜若洲走进一片树林,夜晚的树林太过静谧,就连风声也销声匿迹了,浓郁的夜色中,她缓步走在林间小道上,耳边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她不禁攥了攥衣袖。 就这样提心吊胆地走着走着,约莫过了一刻钟时间,她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已经第三次经过同一棵大树了。 鬼…鬼打墙?! 杜若洲赶忙停下脚步,小心翼翼地转头看向右侧的大树,那是一株枝繁叶茂的参天古树,树干上布满纵横交错的疤痕。 疤痕?! 以她绿色阿江小说城资深读者的丰富经验来看,这树绝对有问题! 这么想着,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古树面前,凑近看了看,而后又大着胆子伸手戳了戳树干上最长的一道疤痕。 看样子,像是树干被锋利的刀剑划过所留下的伤痕。 刀剑?难道这里是忘尘剑宗的弟子练习剑术的地方? 杜若洲环顾四周,果然在附近的其余几株大树的树干上看见了同样的伤疤,她点点头,心道,看来这确实是忘尘剑宗的弟子练习剑术的地方,只是,他们为什么要选这么一个诡异的地方来练剑? 恰在这时,周身的环境突然暗了下来,她猛地抬起头,发现月亮已被厚厚的云层所遮盖,正心道不妙,忽闻斜后方传来一声剑器的吟啸,她转身朝声音的源头走去。 循声绕过一株盘根错节、枝繁叶茂的古树,眼前出现一片宽阔的溪谷,杜若洲倚树四顾,发现右前方的一株花树下有一个浅青色的身影。 刚刚的声音是他发出的吗?可他手上没有剑啊…… 杜若洲疑惑地望着那个身影,只见他半蹲在地上,伸手在身前摸索着,他先是拿起正前方的一块石块,放下,随后又抓起侧前方的另一块石块,再次放下。 他这是在做什么?搁这拾荒呢还是…?拾荒还挑挑拣拣的? 在她愈加迷惑的目光中,那人将身前的所有石头都摸了个遍,最后终于在脚边捡起一块泛着红光的裂石。 恰在这一刻,空中团聚的云层散开,澄澈的月光倾泻而下,将宽阔的溪谷照亮,朦胧的月色中,那人手握裂石,缓缓起身。 那是一个身材颀长的年轻男子,他身着一袭浅青色的衣衫,外罩一层薄薄的如烟纱衣,淡墨色的竹纹悄悄爬上他的肩头,似墨迹在精致的云笺上慢慢晕开。 他面容白皙,浑如冠玉,一双黛色剑眉,斜生修长,眉心氤氲出一点殷红欲滴的朱砂,双目紧闭,纤长的睫毛在苍凉的月光中朦胧,如同羽翼一般轻盈,鼻梁高挺坚毅,有如刀刻而成,薄唇紧抿,形成一道美好的弧线。 周身弥漫着清冷出尘之意,繁琐的领口绣上浅金色的真言,乌黑的长发在凛凛寒风中飞扬,这个眉目如画、超然如仙的年轻男子,好似一幅雪霁初晴图,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却又美不胜收。 杜若洲目不转睛地看着右前方花树下的这个男子,心中突然浮现出很久以前在一篇同人文中看到的一句话,“人的一生会遇到两个人,一个惊艳了时光,一个温柔了岁月”,就在这个瞬间,她忽然就明白了“惊艳了时光”的含义。 可这样一个惊艳了时光的美男子,竟是…视障人士?! 天哪,为什么…… 难道即便是在书中世界,完美也是不被允许的存在吗?一定要让完美无瑕的白壁残缺一块才行? 正这么想着,忽然,眼前闪过一道雪亮的白光,那白光晃得她眨了眨眼,下一瞬,只听风声呼啸,利刃长鸣,一柄锋芒毕露、刃如寒冰的长剑自她耳边穿过,削下一缕青丝,深深地插入她身后的树干。 突现险情,杜若洲将脊背紧紧地贴在大树上,屏息静气,一动不敢动。 啊这……这么突然的吗…… 按道理来说,拔剑前不都需要喊个口号、打个商量的吗? 忽而,眼角的余光瞥见颊侧白光闪动,她微微偏过头,沿着散发出刺骨冷意的剑身往上看,原是剑柄尾部坠着一条冰蚕丝倒磬复翼盘结长穗,长穗尾端正微微颤动。 又见那条冰蚕丝长穗上串了一枚透雕卷云纹白玉璧,玉璧顶端伏卧着两只左右对称的出廊凤鸟,那凤鸟尖喙扬冠,翻尾回首,共同衔着一个镂雕的“韩”字。 “韩”字?! 那岂不是韩江雪的那块玉璧…… 原书作者曾用一整章的篇幅,来叙述韩江雪这个名字的由来。 十数年前,在一个寒风凛冽、雪花飘飘的冬日,忘尘剑宗的前任宗主苏璟,从无相域的漓川江边上路过时,在已凝结成冰的江面上发现了一个弃婴。 那个弃婴被装在一个小木盆中,他被冻得面颊通红,却安安静静的,不哭也不闹,苏璟深以为奇,将他从木盆中抱起,在他的襁褓中发现了一块透雕凤鸟卷云纹白玉璧,那玉璧顶部镂雕着一个“韩”字,显然是他的父亲或母亲留给他的东西。 当是时,江上大雪纷飞,苏璟驻足四顾,只见江天一色,满目皆白,遂为怀中的弃婴取名“江雪”,又因那块玉璧指向韩姓,便叫他“韩江雪”。 这个男子是韩江雪?! 杜若洲目瞪口呆,韩江雪他…他竟然看不见?! 不是吧?!这也太离谱了…… 韩江雪可是列宿界剑修第一人,他怎么可能双目失明?!而且原书中根本就没有提到过这回事啊! 杜若洲呆在原地,瞠目结舌,天哪,她怕不是穿错书了吧,这是XX阁的盗版小说吧? 正在这时,系统突然上线。 【系统:恭喜宿主发现攻略对象的隐藏设定,获得经验值一百分。】【系统:宿主当前经验值总额为一百分。】 隐藏设定?!韩江雪双目失明是隐藏设定?! 这什么奇葩设定啊,好好一个惊才艳绝的美男子,非要让他双目失明??? 杜若洲好生无语,一边在心中疯狂吐槽原书作者的丧心病狂,一边问:这个经验值有什么用处? 第3章 原书女主(修) 【系统:等宿主解锁商城后,可以用经验值兑换心仪的商品和技能。】杜若洲:那我什么时候能解锁商城? 【系统:宿主完成初级阶段的所有任务后,即可解锁商城。】杜若洲:总之就是现在还用不上呗…… 韩江雪面无表情地走到杜若洲面前,拔下雁怀剑,转身便要离开。 这就要走?!不行!她还没拜师呢…… 杜若洲自然不愿意错失这个完成任务的大好机会,她伸出手,一把抓住韩江雪的袖子,谁成想,在她的指尖触及衣袖的那一刹那,韩江雪回身将雁怀剑架在她的脖颈上。 肌肤触及寒冷的冰刃,杜若洲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糟糕,要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不行!祖国尚未统一,中华民族尚未实现伟大复兴,她杜若洲怎么能死? 她必须想个法子…… 过了一会,她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什么…你是仙人吗?” 韩江雪紧闭双眼,神情冷淡,一言不发。 杜若洲又说:“你生得真好看,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好看的人,你一定是仙人吧?” 韩江雪不为所动,甚至将剑紧了紧。 看来这彩虹屁是拍到了马腿上……还是整示弱那套吧…… “这位仙人,我只是想问一下,回无忧峰要往哪走……”杜若洲伸手握住他的剑,咬了咬唇,可怜巴巴地说道:“我真的不是故意闯入仙境的,今天是我第一次到忘尘剑宗……我迷路了……” 韩江雪收起雁怀剑,惜字如金,“东南。” “可我不知道哪里是东南,而且我刚刚还在后面的树林里迷路了……”杜若洲怯生生地说。 闻言,韩江雪不置一词,转身往林中走去。 怎么又要走?!示弱这套也不成的话,这可咋整…… 杜若洲连忙跟上去,“仙人,你就帮帮我吧,我真的是迷路了。” 韩江雪一言不发,径直往前走,过了一会,察觉到身后的杜若洲没有跟上来,他停下脚步,说:“跟上。” 原来是要带路?!害,早说嘛!她就知道示弱这套还是很有用滴 ̄“谢谢仙人,谢谢仙人。”杜若洲欣喜地追上去,而后边走边夸赞道:“仙人,您真是光风霁月,穆如清风,冰壶秋月,惊才风逸……” “沅芷澧兰,清新俊逸,霞姿月韵……” “鸾鹄停峙,断雁孤鸿,鹤立鸡群……” 一路走来,耳边全是她的声音,又见她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韩江雪不得不开口,打断道:“聒噪。” 听他这么说,杜若洲立刻闭口不言了,她腹诽道,不愧是一座行走的冰山,连彩虹屁大法都失灵了…… 接下来的路程就在这样安静无声的氛围中度过了,杜若洲紧跟着韩江雪,走出让她一直原地打圈的树林,穿过宽阔静谧的山谷,沿着蜿蜒曲折的溪岸,一路走到无忧峰脚下。 “真的谢谢仙人,”杜若洲抵达目的地,心怀七分感激,作出十分感激地说道:“您真是人美心善,您的救难之恩,我感激不尽。” 韩江雪冷冷地应了声“嗯”,便转身要离开。 等等,她还没毛遂自荐呢。 杜若洲赶紧抓住这个机会,大声说道:“仙人,我叫杜若洲,‘芳洲生杜若’的杜若洲,今年二十有二,为人活泼开朗、热情乐观,又乖巧懂事、知恩图报,做徒弟实在是再适合不过了。” “您看,今日相见足以说明我与仙人有缘,仙人不若收我为徒,让我一尽报恩之心……” “不需要。”韩江雪漠然道。 话一出口,他便转身离去了。 啊,果然失败了……这个任务根本就不可能完成吧…… 若是三日后依旧没有完成这个拜师任务,她就要小命不保了,这可咋办啊…… 拜师任务遭遇首次滑铁卢,杜若洲发出长叹一声,唉声叹气地回过身,往上山的道路走去。 刚走没几步,她忽然听见侧前方传来一个娇俏的女声:“若洲……” 杜若洲抬头一看,侧前方不远处站着一个桃腮杏面、妍姿俏丽的粉衫少女,她笑吟吟地看着杜若洲,真真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这个美丽可爱的妹子是谁?她不认识啊…… 杜若洲在心中暗自猜测这个少女的身份,忽然听见系统的声音。 【系统:温馨提示,宿主穿成的炮灰女配杜若洲,已在昨日与原书女主季荷建立了友好关系。】哦?所以面前这个娇俏可爱的少女就是原书女主季荷咯? 书中描写季荷生得桃花玉面、可爱动人,是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娇俏少女。上至耄耋老人,下至垂髫小儿,除了韩江雪,书中的每一个角色都爱她、助她、自发地为她开辟出一条顺风顺水的阳关修真大道,就连平日里素来是鼻孔朝天的仙兽灵宠也爱往她身边凑。 总之,她就是一个自带高配版团宠万人迷属性的小说女主角。 可谁又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团宠万人迷少女,她会和大魔头轩辕兴腾开展一段惊天地、泣鬼神、虐身又虐心的狗血恋情,因此差点造成整个列宿界的毁灭? 事情要从季荷偶然从忘尘剑宗外沿的崖底捡回来一只受了重伤的黑鸟说起,那黑鸟其实是列宿界实现和平与发展道路上最大的隐患——魔尊轩辕兴腾,他在遭到正道各派高人联合围剿后,虽然死里逃生,却也身受重伤,不得不以鸟形原身的形态示人。 黑鸟形态的轩辕兴腾在季荷居所养伤的期间,得到了季荷无比贴心的关怀与照顾,他因此不由自主地爱上了这个可爱善良、美丽动人的少女,从此放弃称霸列宿界的宏图大业,一心一意地深爱她。 然而,季荷心中始终有一抹皎洁的白月光——清泽君韩江雪,所以,尽管轩辕兴腾对她穷追不舍、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得到她,她的眼中依然只看得见韩江雪一人,而韩江雪偏偏是一个心中只有剑道、没有一丝感情的人,他的目光永远也不会落到季荷身上。 就这样,一段虐身虐心的狗血三角恋拉开了序幕: 轩辕兴腾用尽各种手段终于得到了季荷,谁知,季荷冷漠地告诉他“你只能得到我的身体,你永远也得不到我的心”,“我的心很小,只容得下韩江雪一人”。 得知自己心心念念的心上人一直苦恋清泽君韩江雪后,轩辕兴腾彻底魔化了,他从此以踏平忘尘剑宗、毁灭清泽君韩江雪为目标,不断地在列宿界寻衅滋事,害死了不可胜数的路人、炮灰、n线配角,最后更是几乎毁灭了整个列宿界。 这场轰轰烈烈的爱情最后竟然以清泽君韩江雪为拯救列宿界而陨落、随后季荷发觉自己其实早已爱上轩辕兴腾而告终。至此,轩辕兴腾终于心满意足地抱得美人归,从此和季荷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甜蜜生活。 对于这样一个结局,杜若洲实在是接受无能,只要一想到韩江雪尸骨未寒,季荷就投入了轩辕兴腾的怀抱,她就气得火冒三丈,最后实在是气不过,她连夜在绿色阿江小说阅读APP平台写下一条批判季荷和轩辕兴腾的长评。 那条长评一经发出,就收获了无数用户的回复和认可,由此可见,大多数读者对于这个强行撒糖的结局都是相当不满意的。 “若洲?” 见杜若洲杵在原地,久不回话,季荷又唤了一声。 杜若洲如梦初醒,“啊?” 季荷走到杜若洲面前,似是关切地问道:“若洲,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外面?真叫人担心。” 不愧是美丽善良的原书女主,叫她这样担心真是心中有些过意不去啊…… 很久没有接收到来自可爱妹子的关心了,杜若洲莫名有些感动,“没有,我刚才迷路了,不然我早就回来了。” “这样啊……”季荷瞥了杜若洲一眼,试探道:“若洲,我刚刚看见你在和别人说话,那个人是谁呀?” 不是吧?他可是你的童年男神、你的白月光啊…… 等等,难道她这是明知故问……? 杜若洲的感动停滞了,她有些诧异地看了看季荷,见她面上确实是一副不认识韩江雪的表情,心下顿生疑惑,“我不知道,他那么好看,就像仙人一样,应该是仙人吧。” “很好看吗?我没有看清他的长相诶,真是太可惜了……”季荷边说边仔细观察杜若洲的神色,见她面上并没有露出痴迷的神情,放下心来,似是好奇地随口一问道:“我看你和他说了好久话,你们都说了些什么呀?” 杜若洲瞬间反应过来,季荷早就认出韩江雪了,只是,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季荷为什么要故意装作不认识韩江雪呢? 唉,看来她果然是老了,理解不了年轻小妹妹的脑回路了…… 她一边这么感慨着,一边回答道:“没说什么,就是感谢他带路,不然我可能明天都回不来。” 闻言,季荷便不再多问了,她上前亲热地挽住杜若洲的手,“若洲,明天早上裴大师兄会到笃学斋给我们讲解入门试炼的各项须知和注意事项,你可不要睡过头哦。” 说话就说话,突然挽手做什么?她都要社恐啦…… 杜若洲对于季荷的过分亲昵感到略微有些不适,她极力忍住想将手臂从季荷手中抽出的冲动,一边和季荷一起往山上走,一边应道:“嗯嗯,我一定不会睡过头的。” 第4章 崖上一枝雪(修) 翌日辰时,杜若洲洗漱完毕,将长发盘起,随意地斜斜插了根蝶恋花银步摇,从如意乾坤袋中挑了一件浅蓝色的长裙穿上,便出门去与季荷汇合了。 季荷身着一袭鹅黄色的裙衫,站在院中的石桌旁,见到杜若洲后,她先是一愣,原本要伸出去挽住杜若洲的手停在半空,过了一会,她收回手,娇嗔道:“若洲,昨天我们不是说好了,今天要一起穿鹅黄色的裙子吗?你怎么自己穿了蓝色的裙子……” 还有这回事?这是小姐妹之间的情趣吗? 闻言,杜若洲亦是愣了一下,“啊……我不小心给忘了……” 季荷皱了皱眉,一边往月门外走,一边说:“算了算了,今天就先这样吧,你回去换的话,我们就要来不及了。只是下回你可别再忘了,你要是再忘记,我可就生气了。” 杜若洲跟着往外走的脚步一顿,季荷这语气…… 自己都没有说要回去换裙子,她咋就自作主张了? 而且,听她的意思,是要自己一直和她穿同一个颜色的裙子?这是要自己一直给她当背景板,绿叶衬红花? 可是,原书女主明明是见了受伤的小动物都要真情实感地流泪的善良少女,怎么可能会耍心机故意让自己给她当陪衬呢…… 应该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吧?应该只是少女之间表示交好的方式吧…… 这么想着,杜若洲加快步伐,跟上季荷,往外走去。 她们抵达笃学斋的时候,斋中前几排的位子都已经是座无虚席了,见状,季荷踌躇道:“若洲…怎么办,好像已经没有位置了……” 哈?后面那么多座位她是看不到吗??? 杜若洲看了看只坐了寥寥几个人的后排,疑惑地问道:“那后面不是还有很多位置吗?” “哎呀,那边的位置也太后面了,哪里听得清楚裴大师兄说了什么哦……”季荷颇为不赞同地看了杜若洲一眼,道:“若洲,你可不要因为之前的测试结果比较差就放弃啊,要是你不能通过试炼,成为内门弟子,那以后我们就很难见面了。” 这话怎么听上去怪怪的…… 不坐前面怎么就是放弃了?再说了,测试结果差和入门试炼有什么必然联系吗?入门试炼又不是比灵力。 杜若洲望着人满为患的前排位置,说道:“我没有放弃……只是,这前面确实没有位子了呀……” “若洲,我今天身子不大舒服,你能不能帮我去问问有没有人愿意给我让个位子……”季荷扯了扯杜若洲的衣袖,撒娇道。 杜若洲惊了,天,季荷是谁?她是作者的亲女儿,一个自带高配版团宠万人迷属性的原书女主啊…… 书中,除了韩江雪,根本就没有人能拒绝她提出的任何要求,别说只是让人给她让个座儿了,就算是让人把自己身上所有的资产都送给她,也没有任何问题,在提要求这方面,她可是无往不利的。 结果,这么一个天生就是团宠万人迷的原书女主,竟然提出了让她去帮忙提要求的要求?这也太奇葩了吧? 杜若洲迷惑不已,她再次对季荷纯良的本性产生了一丝怀疑,恰在这时,右前方一个绿衫女子站了起来,她朝季荷挥了挥手,道:“阿荷,你可算是来了,我给你占了个位子,快过来吧。” 季荷朝那女子点了点头,转头对杜若洲说:“若洲,我是想和你坐一块的…是方素她自己帮我占了个位子……而且现在前面刚好也没别的位子了……” 天,这语气,怎么莫名有种小绿茶、小白莲的味道啊…… 杜若洲赶紧摆摆手,“没事没事,我坐后面就行,你过去坐吧。” 季荷便走过去坐到方素身侧了,杜若洲站在原地,看着季荷和方素言笑晏晏的样子,联想到昨日在院落中听到的那些窃窃私语和嘲笑,心中忽然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 或许季荷并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样天真无邪,甚至还很有可能对她带有莫名的敌意…… 怀揣这样的想法,杜若洲缓步走到后排,寻了个顺眼的座位坐下,没过多久,原书中女主角季荷的师父、男二号裴予安出场了。 身为忘尘剑宗现任宗主陈昱的首徒,裴予安不仅是忘尘剑宗所有弟子的大师兄,还是忘尘剑宗板上钉钉的接班人,因此,他自幼便肩负着继承道统、振兴宗门,监督、教养师弟师妹的责任,事实上,在这些方面上,他一直都做得很好。 裴予安天资超凡、修行刻苦,他十三岁练气,十九岁筑基,一百二十岁结成金丹,二百三十四岁成功渡过元婴劫,本就堪称是忘尘剑宗所有弟子的楷模,况且,他为人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向来为忘尘剑宗弟子所景仰、信赖。 原书中,裴予安终其一生都担得起“大师兄”之名,他一生中唯一的污点,便是收了季荷为徒。 徒之错亦是师之过,在季荷与轩辕兴腾开展那场轰动整个列宿界的狗血爱情的同时,裴予安深觉季荷误入歧途是他之大过,他认为是自己没有教好她,才导致列宿界遭此浩劫。 而韩江雪的陨落更是让他愧疚自责到一个无以复加的地步,其后不久,他便郁郁而终了。 杜若洲当初看《胜过人间无数》的时候,一直觉得,书中的团宠万人迷女主角季荷最对不住两个人,一个是英年陨落的韩江雪,另一个就是她的师父裴予安。 裴予安其人光风霁月、中正端方,又于剑道上有超凡的领悟,他本可以在继任宗主后,将忘尘剑宗的道统发扬光大、开创列宿界剑修之盛世,却因收徒不慎,为忘尘剑宗乃至列宿界招致祸端,深感愧疚自责,不到四百岁便郁郁而终。 身为师父,他对季荷谆谆教诲、尽心尽力,将毕生所得皆传授于她,最终却收获这样的结局,实在是令人叹惋。 “若洲……若洲……” 正这么感慨着,杜若洲忽然听见季荷在叫她,她回过神来一看,不知为何,周围所有人都在注视着她,她不明所以地往讲台处看去,台上,季荷与另外一个身着鹅黄色裙衫的女子一齐站在裴予安身旁,正笑吟吟地朝她挥手,示意她到讲台上去。 这是要做什么? 杜若洲心中那股异样的感觉愈加强烈,她满腹狐疑地走上讲台,站到季荷身侧,用疑惑的眼神问季荷,如今是怎么一回事。 “裴大师兄让我上台演示,我有些害怕,刚好还需要一个人,便推荐了你。”季荷往她身边挪了挪,抓着她的袖子,悄声问道:“若洲,你是我在这里唯一的好朋友,你不怪我吧?” 唯一的好朋友?就是她自己害怕地时候拉上去垫背的?那她可真是绝世好闺蜜哦…… 而且,她说话这语气,还能更小绿茶、小白莲一些吗? 杜若洲大为无语,她抽回自己的袖子,勉强地应了声:“嗯。” 这时,见人数齐全,裴予安从乾坤戒中取出九个浮雕谷纹青玉盒,放到桌案上,说:“这便是明日试炼中你们要寻找的九种灵草。” 随着他的话音落地,案上的浮雕谷纹青玉盒一一打开,一个又一个半透明气泡状的圆形屏障缓缓从玉盒中升起,大小不一的屏障中容纳着一株株形态各异的药草。 季荷扯了扯杜若洲的衣袖,小声道:“若洲,你坐那么后面,刚才应该没听清楚吧,我们明天的试炼分为两部分,第一部 分是通过问心道、抵达映月谷,第二部分是在映月谷寻找、采集灵草。” 能不能不要老是拉拉扯扯的…… 杜若洲略微冷淡地应了声:“嗯。” 这入门试炼的内容,她其实是知道的,毕竟,她当初看小说的时候还想象过女主和其他弟子们在映月谷追逐满地乱跑的灵草的场景呢。 正这么想着,她的耳边又传来季荷的声音:“若洲,你看,那就是崖上一枝雪……” 杜若洲顺着季荷的视线往半空中看去,只见一个硕大的淡蓝色气泡中装着一抔纯净的白雪,雪中生出一株冰莲花,冰叶卷曲,寒茎微弯,茎上,冰蓝色的蓓蕾含苞欲放。 崖上一枝雪,是入门试炼中分值最高的灵草,原书中,季荷在山崖底下捡到了一株崖上一枝雪,获得一万分,一步登天地从倒数第五名飞升成第一名,珍稀灵草唾手可得,任谁都得感慨一句,不愧是作者的亲女儿。 杜若洲看着那株冰蓝色的冰莲花,忽然听到一阵奇怪的声响,她吓了一跳,赶紧往后退了一步。 什么玩意?!扑腾扑腾的…… 等等,这声音是…心跳声?! 她凝神扫视前面的九个屏障,最终确认那砰砰的心跳声是从冰莲花所在的那个淡蓝色气泡中传来的。 灵草也有心跳?!这么渗人…啊不,拟人的吗…… 正在这时,裴予安忽然开口,对站在季荷左边的那个穿着鹅黄色裙衫的女子说:“方槐,你为大家演示一下如何采摘君迁子。” 第5章 小心!(修) 原来那个鹅黄色裙衫的女子就是季荷未来的师姐,方槐。 方槐走上前,伸手抓住一个两掌宽的气泡,从中取出一株碧绿叶、紫褐色孢子的灵草,她轻轻捏住那株灵草的茎,做了个往上拔起的动作,说:“君迁子是最好采摘的灵草之一,它不会飞不会跑,采摘君迁子,只需要抓住它的主茎,往上一拔。” 裴予安颔首,显然是对这个未来的徒弟非常满意,他补充说明道:“君迁子、半枫荷、墨旱莲和青琅玕,这四种灵草都不具灵性,伸手可摘。” “而余下的问荆、叶上秋、天南星、灯盏细辛和崖上一枝雪,都是极具灵性的灵草,尤其是崖上一枝雪,它已开灵智,会自行择主。”裴予安抬手将淡蓝色的气泡拿到手中,提醒道:“如果你们在山崖边上看到崖上一枝雪,不要强行采摘它,它已有灵智,只有被它选中的有缘人,才能摘下它。” 闻言,杜若洲一怔,所以原书中季荷捡到的那株崖上一枝雪,是别人摘了扔下去的?可是那个人为什么要将分值最高的灵草扔到崖底,拱手让给他人? 正这么疑惑着,她的袖子又被季荷拉了一下,“若洲,到你了,问荆是最右边那株灵草。” 杜若洲回过神往前看,裴予安、方槐和台下的其他弟子们都在看着她。 啊这……不应该季荷先吗?不是在坑人吧? 她犹豫了片刻,走上前,伸手去拿最右边那个乳白色的气泡,谁知,她的指尖才刚刚接触到那个气泡,就听见噗嗤一声,屏障破了。 杜若洲心道不妙,果不其然,屏障一破,里面那株灵草飞速俯冲出来,直往她脸上飞,她吓了一跳,慌忙抬手去挡,谁知,那灵草又用叶子抽打她的手臂,她吃痛地连连后退。 ?!不带这样的吧……它一个草系植物,还乱打人??? 这时,台下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杜若洲听见了熟悉的窃窃私语和嘲笑,她猛地停住往后退的脚步,咬了咬下唇,突然移开挡在面前的手,反手抓住正挥动叶子的灵草。 那灵草在她手中不停地扭动、挣扎,她加大力气将它牢牢地握在手中,谁成想,那灵草竟在她手中发出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它真的只是一株药草吗??? 药草还会哭????? 杜若洲大受惊吓,下意识地将手中那株灵草扔了出去,灵草落地的刹那,台下再次爆发出一阵笑声,她窘迫地站在原地,偏了偏头,眼角的余光捕捉到季荷脸上一闪而过的笑意。 季荷这是什么意思?她早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故意使坏? 杜若洲攥紧袖子,皱了皱眉。 “安静。”裴予安出言制止台下的哄笑,他走到杜若洲跟前,俯身揪起正在地上躺尸的灵药,说:“正如大家所见,问荆是具有灵性的药草,它会飞、会跑,还具有轻度攻击性,采摘这类药草,讲究的是快、准、狠,必须趁它们还没有反应过来,迅速将它们摘下。” 许是因为这出闹剧,裴予安又说了几句注意事项,便将杜若洲她们请下台了。 杜若洲跟着季荷往台下走去的时候,身侧的方槐好似一不小心被自己的长裙绊了一下,她忙伸手去扶了扶,方槐借着她的手站好,朝她露出一个感激的笑。 嗯?这是…? 见到方槐的笑容,杜若洲愣了愣,过了一会,她收回手,对方槐笑了笑,而后转身往后排走去。 回到座位坐下,杜若洲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人在看她后,她低下头,从右手掌心取出一个小纸团,这个小纸团是方才方槐起身时塞到她手上的。 她将小纸团打开,原是一截字条,字条上只写了两个字:小心。 小心?这是什么意思? 杜若洲抬头往前排看去,季荷坐在方素左侧,此时正不知在和方素耳语些什么,而方槐,她竟坐在方素右侧! 杜若洲一下子想起来,小说中曾经提到过,季荷的师姐方素有个堂妹,那个堂妹也在忘尘剑宗。 如今看来,方槐的堂妹应当就是方素了。方槐提醒自己近来要多加小心,难道说,是季荷和方素正在谋划些什么,让她知道了? 联想到方才在台上看到的季荷脸上一闪而逝的笑意,杜若洲终于确信,刚刚季荷是故意向裴予安推荐她,又故意让她去取最右边那株灵草,好让她在台上出丑的。 杜若洲蹙眉望着季荷的方向,她的预感果然没有错,季荷远远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样纯良无害,她明明对自己带有莫名的敌意,却刻意接近自己,显然是有所图谋。 只是,她和季荷明明是昨天才初次见面,况且,她相貌平庸、资质平平,又是个生父不详的私生女,对天资卓越、花容月貌、家世显赫的季荷来说,理应是一个毫不构成威胁的人,季荷的敌意究竟从何而来? 杜若洲满腹疑团,正绞尽脑汁要想出一个答案,突然,系统上线了:【系统:恭喜宿主发现原书女主的隐藏设定,获得经验值五十分。】【系统:宿主当前经验值总额为一百五十分。】 杜若洲:亲爱的系统,你确定我来对了地方吗?我当初看小说的时候,小说中的女主明明是一个天真无邪、心地善良的活泼少女,她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一朵心机深沉、表里不一的绿茶小白莲了? 【系统:宿主发现了原书女主的隐藏设定,该设定只存在于作者心中,未在小说中明示,所以宿主并不知晓。】杜若洲:呵呵。我这是穿进了XX阁的盗文世界吧? 【系统:宿主当前处于最真实的书中世界,该世界中存在众多的隐藏设定,亟待宿主发掘。】杜若洲:…… 意思就是接下来还会遇见这样那样表里不一的假冒伪劣人物呗…… 【系统:宿主每发掘一条与主要角色有关的隐藏设定,都会获得相应的经验值,等宿主解锁商城后,可以用经验值兑换商城中的商品和技能。】杜若洲:哦……那可真是谢谢您嘞…… 【系统:系统温馨提示,宿主的寿命仅剩六十个小时。】杜若洲:这任务太难,我八成是完不成了…还是回去咸鱼瘫吧…… 【系统:关于这个问题,宿主有如下两个选择,请宿主作出选择:】【A。放弃任务,与系统共灭亡B。继续任务,攻略韩江雪】杜若洲:???你这是让我选择吗?我有得选吗??? 【系统:请宿主作出选择,倒计时十秒钟,十、九、八……】杜若洲:bbbbbbbbb…… 【系统:宿主选择继续任务,攻略韩江雪。】 【系统:宿主当前的任务是:成功地让韩江雪收您为徒。】杜若洲:好的……微笑。jpg 距离毒发身亡只剩五十八小时,杜若洲深觉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她决定主动出击,到昨日遇见韩江雪的地方碰碰运气。 走进郁郁苍苍的森林,绕过伤痕累累的参天古树,她再次来到宽阔的溪谷。 白日的溪谷与夜间的溪谷仿佛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暖柔的日光下,昨日见到的那株花树,枝桠上挂满了一串串倒吊喇叭状的花儿,浅紫色的花瓣簇拥在一起,而后慢慢绽开,远远望过去,就像枝头漂浮着一团团浅紫色的云。 可惜,如此美景,杜若洲却无心欣赏,她左顾右盼,期望能在附近找到韩江雪的身影,然而,她的愿望最终只能随枝头上过了花期的花朵一块,被风吹落地上。 在那株花树下站了好一会,也没有等到期盼中的身影,杜若洲回过身,顺着身侧清溪流淌的方向,缓步往溪流的下游走去,约莫半刻钟过后,她来到一处断崖,身侧蜿蜒的溪流在此汇作一道银白色的飞瀑,从断崖飞流而下。 见前方已是绝路,她正准备转身,原路折返,忽而,身后吹起一阵热风,她回身一看,竟有一只火红色的巨狮,拦在路中间,它的眼睛大如铜铃,正狰狞地盯着她,好像要将她吞入腹中的样子。 ?!救命啊,这里有凶兽要吃人了! 杜若洲慌忙往后退去,谁成想,见她后退,巨狮竟张口发出一声威胁的嘶吼,而后撅了撅蹄子,大步逼近她。 怎么回事?!她都后退了,它怎么还穷追不舍的…… “等等,等等……”眼见那凶兽张开血盆大口,杜若洲慌忙解释道:“这位兽兄,你先听我解释,我只是偶然路过此地……” 然而那巨狮似乎和杜若洲语言不通,在听见她说的话以后,它不仅没有停下来,反而还一边嘶吼着,一边加快了逼近她的脚步。 这位兽兄听不懂人话?可她不会兽语啊! 杜若洲只好加快了倒退的速度,“这位兽兄,我真的是路过,路过啊……” 话音未落,她就被身后的一块碎石绊了一下,整个人都往后摔去。 糟糕,今日怕是真的要栽在这里了…… 第6章 引人遐思(修) 杜若洲闭上眼睛,等待摔到地上的痛楚,然而,意料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临。 咦?怎么回事?她好像在下坠? 杜若洲睁开眼睛,往下瞥了一眼,发现自己果然在不断地往下坠,而后又抬起头,看见那只巨狮四爪着地,在断崖上俯身朝她发出愤怒的咆哮,看来她刚才是从断崖上摔了下来。 不多时,只听哗啦一声,她落入水中。 温暖的溪水从四面八方朝她涌来,她挣扎着往上游,扑腾着浮出水面。 害,幸好她会游泳,不然可就真要栽了…… 咦?这水似乎不是很深? 杜若洲收好胡乱挥动的双手,脚下使力,踩在池中站起来,她伸手抚面,眨眨眼,将眼中的溪水挤压出去,而后缓缓睁开眼睛。 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硕大的水池中,四面雾气缭绕、白茫茫一片,那都是自池中蒸腾而上的水汽。 是了,她落水时便注意到了,池中的水竟是温热的。 冰冷的溪水自断崖飞流而下,汇入池中后,水温竟然自发地升高了,真是好生奇怪…… 杜若洲挠了挠头,过了一会,她思及仙侠世界总归是一个脱离现实的幻想世界,便不再纠结于这个不符合常识的现象,划动双手,准备回身往岸上游去。 谁成想,她扑腾地转过身,竟看见正前方不远处端坐着一个人,那人身量颀长,披散着长发,背对着她,不知是男是女。 杜若洲身子一僵,心想,她该不会是撞见别人沐浴了吧? 天哪,她不会长针眼吧?! 而且,要是被发现了,那就真的太尴尬了吧,尴尬到她可以当场去世了…… 眼下可怎么是好哦…… 正在她思索自己该如何悄无声息地离开此地时,正前方不远处端坐着的那个人忽然站起身,紧接着缓缓转过身来。 只见那人面若冠玉,眉如远黛,眉心一点朱砂,殷红似泪,他双目紧闭,睫毛纤长,鼻梁高挺,薄唇紧抿。 竟是韩江雪…… 又见他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白色里衣,那里衣被池水浸湿后,几近透明,其中包裹着的肌肤若隐若现…… 杜若洲迅速移开目光,默不作声地往后挪了挪,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说:“我…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闻言,韩江雪一抬手,池边的雁怀剑顷刻间便飞到他手中。 不好,这是要杀人灭口?! 杜若洲慌忙往后退,“仙…仙人手下留情…此处云蒸雾绕,我就是想看也…我真的什么都没看见啊……” 韩江雪伸手握住剑柄,将雁怀剑往外拔。 杜若洲心道不妙,再次往后退去,谁成想,池底不知长了什么奇怪的生物,踩上去光滑得很,她又过于慌乱,一个不小心,脚底打滑,她猛地往前扑去。 好巧不巧,一扑一摔间,她恰好扑到了韩江雪的跟前,又恰好在摔落的瞬间下意识地抓住了韩江雪的衣摆。 只听嘶啦一声,韩江雪身上穿着的那件薄薄的白色里衣,被她扯裂了。 啊这……这…… 不是,这衣服的质量也太差了吧…… 杜若洲诚惶诚恐地半跪在地上,犹犹豫豫地抬起头,只见韩江雪的衣襟已被扯开大半,露出里头一对轮廓分明的一字型锁骨和半边白皙圆润的肩颈,再加上他那修长的脖颈和脖颈上凸起的喉结,整个画面看上去…… 着实是引人遐思得很哪! 杜若洲目瞪口呆,她迅速用左手捂住鼻子,缓慢起身,而后战战兢兢地伸出右手,小心翼翼地将韩江雪的衣襟往里拢了拢,“对不住,对不住……”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紧接着,她又苍白地解释道:“这只是一个意外…意外……”人生处处都有意外啊…… 手中的剑鞘抖了抖,韩江雪将雁怀剑拔出一大截,锋利的剑刃泛着银白色的寒光,四周的空气陡然变冷。 恰在这时,方才在断崖上对杜若洲步步紧逼的那只火红色的巨狮,从远处飞奔而来,“江江,我错了,我不该偷懒睡大觉……” 突然听见一个正太的声音,杜若洲往声音的源头望过去,竟然看见刚才那只穷凶极恶的巨狮,在池边的草坪上来回打滚,她睁大了眼睛。 这真的是刚才在断崖上碰到的那只巨狮?它也会打滚卖萌? 真是活久见了哦…… 对上杜若洲的视线,巨狮迅速止住不停翻滚的动作,一边爬起身,一边龇牙咧嘴地从喉咙中发出几声嘶吼,好像是在威胁说要将她吃了似的。 呵,合着它还会看菜下碟呢它? 正这么想着,她又听见那只巨狮骂骂咧咧地说道:“我就知道,你这见缝插针的女人是在觊觎江江的清白之身!” ?!什么叫觊觎韩江雪的清白之身?! 这纯粹是无中生有,纯属是污蔑啊! 闻言,杜若洲整个人都不好了,她连忙反驳道:“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胡说!” 巨狮向前垮了一步,大声吼道:“你都要把江江的衣服给脱了,不是觊觎江江的清白之身,又是什么?” 什么玩意?!她哪里有脱…脱他的衣服…… 明明只是不小心扯开了一点点而已…… 杜若洲大为无语,正要开口解释,韩江雪手中的剑鞘忽的飞出去,往还想再说些什么的巨狮头上一砸。 “哎哟……”巨狮痛呼一声,“江江,你怎么能这样对人家!人家为了捍卫你的清白之身……” 话音未落,那剑鞘又在它头上砸了一下,它瞬间噤声了。 砸得好!砸得妙!叫它再胡言乱语、污人清白! 见状,杜若洲在心中疯狂鼓掌,她的面上亦露出一丝笑容来,显然是有些喜形于色,正在这时,韩江雪手中的雁怀剑忽的一动,只见一道雪亮的白光迅速自剑身晃过,她忽觉周身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意。 糟糕,差点将自己还身陷险境这事儿给忘了! 眼见着雁怀剑就要架到她的颈间,杜若洲充分发挥了二十一世纪新时代优秀新青年的主观能动性,她灵机一动,猛地往地上一跪,朝韩江雪大喊一声:“师父!” 她的声音响彻云霄,韩江雪持剑的手一顿。 “仙人,请您收我为徒吧!”杜若洲双手握拳,真情实感地说道:“仙人,您是多么的玉树临风、俊逸非凡,您就像岁寒不凋的松柏一样,风姿傲然;又像巍峨的高山一样,令人景仰;更是那‘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莲花,高尚纯洁。” 闻言,韩江雪握着雁怀剑的手又顿了顿。 “方才的事,虽说是一个意外,可…正如您的灵宠所说的那样,我终究是…让您白璧蒙尘了……”杜若洲抬手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哽咽道:“仙人,我竟犯下如此滔天大罪……实在是十恶不赦、罪不容诛……我愿终生侍奉您,以弥补犯下的过错……请您收我为徒,让我赎罪吧……” 过了一会,见韩江雪不置一词,她又再接再厉道:“其实…自从昨夜在树林中见到您的仙人之姿后,我就下定决心要做您的徒儿了…今日,我自山崖跌落,在此再次见到您,我想,这足以说明我与您的师徒之缘乃是天定…仙人,您就收我为徒吧!” 韩江雪还未做出任何反应,岸上的巨狮突然起身,先是张牙舞爪地朝杜若洲发出威胁的吼声,随后龇牙咧嘴道:“你想得美!你觊觎江江的…你胆敢觊觎江江,看我不吃了你!” “烛照。”韩江雪制止它道。 闻言,巨狮烛照心有不甘地朝杜若洲露出一个凶狠的表情,而后乖乖地在池边坐下了。 恰在此时,杜若洲察觉到自己的小腿跪得有些发麻,便悄无声息地往右挪了一小步,紧接着又悄悄地往后挪了一小步,往后挪动的过程中,她的膝盖忽然碰到一块硬物,她略有些吃痛地将膝盖移开,伸手摸到那块硬物,拿起来。 原来是一块略有些眼熟的碎石,那碎石约莫巴掌大小,通身密布着暗红色的裂纹,透过裂纹,蕴藏其间的红色内里隐约可见。 杜若洲仔细地端详了一会碎石,发觉它有些发烫,又随意地将它握在手中转了转,正准备将它放回原处,突然,一道道强烈的红光从碎石表面上的一条条裂纹中穿透而出,汇集在一起,迸发出耀眼的光芒。 见状,岸上的烛照睁大了它那铜铃般的眼睛,“你……你怎么会……” 韩江雪感受到前方忽然出现一阵奇异的灵力波动,却因目不能视,无法确定前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烛照。” 烛照看了看韩江雪,又看了看杜若洲手中不断发出红光的石块,说:“江江,朱雀石发光了。” ?!别是什么类似照妖镜功能的测试魔修的灵石吧…… 虽然她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进书里的,灵魂和原主有较大的差异,但她并不是魔修啊…… 闻言,杜若洲慌忙摇头道:“我只是把它从池中捡了起来,我什么也不知道……” 末了,她站起身,往前走了一小步,说:“我现在就把它还给您…” 第7章 柳暗花明(修) 未曾想,韩江雪竟淡淡地说了声:“拿去。” 哈?这是要送给她的意思? 杜若洲捧着朱雀石,不解地问道:“什么?” 烛照看了看韩江雪,解释道:“朱雀石只有遇到与它有缘之人,才会发出红光,而那个有缘人能用朱雀石种出朱雀花。” “江江需要朱雀花,你将这块朱雀石拿去种,把种出的朱雀花拿回来交给江江。”烛照又往韩江雪所在的方向看了看,“江江许你一个承诺。” 真的假的哦?!一个承诺诶…… 拜师有望了?! 杜若洲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许我一个承诺…收我为徒可以吗?” “嗯。”韩江雪应道。 听到韩江雪肯定的答复,杜若洲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朱雀石,欣喜得几乎要原地蹦起来,再转几个圈庆祝一番了。 这可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哪…… 她欣喜了好一会,忽而想到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便问道:“那我要怎么种这颗朱雀石,才能种出朱雀花?” “找个种花、种草药的盆,装满灵土,挖个坑,”烛照用左前掌在地上刨出一个坑,又用右前掌将坑填上,“把朱雀石放进坑里,埋好,再浇灌一些灵力,就可以了。” 听上去还怪简单的? 杜若洲想了想,又问:“大概要多久才能把朱雀花种出来?” 烛照在原地转了个圈,“不知道,我没种过,也没见别人种过,江江?” “三日。”韩江雪如是答道。 杜若洲有些泄气,三天?到时候花还没种出来,她的生命就要因为任务没有完成,走到尽头了…… 过了一会,她追问道:“时间不能再短一点吗?” “一日半。”韩江雪说。 紧接着,烛照补充道:“那需要浇灌加倍的灵力。” 杜若洲算了算,她待会回去就将这颗朱雀石种下去的话,按一日半来算,时间还称得上是比较充裕的,而且她应该能赶在拜师大典之前完成任务。 “好,那我现在就回去种。”杜若洲握紧朱雀石,告辞道。 随后,她便怀揣着朱雀石,一路欢歌地走回无忧峰了。 距离毒发身亡还剩五十六小时,无忧峰半山腰一间厢房中,杜若洲正从如意乾坤袋中搜寻可以盛放灵土的器具,忽然听见有人在敲她的房门。 “若洲,你在吗?”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杜若洲将朱雀石搁在几案上,走过去将门打开,见是季荷,她开门的手在门框上僵了几秒钟。 无事不登三宝殿,季荷这是又准备使什么坏? “若洲,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季荷将手中拿着的红色香囊往上举了举,“昨天你说你运气一向不大好,这是我爹从前为我求得的多福囊,上面加附有佛宗的不异大师的佛力,可以给人增加气运。” 不了不了,谁知道,这背后是不是有什么陷阱,这香囊她哪里敢收哦…… 杜若洲慌忙摆手,拒绝道:“这…这怎么可以…既然是你爹为你求的多福囊,那就是你的气运,我怎么能收你的气运呢。” 原书女主的绝世好运,谁敢收?收了只怕是要折寿哦…… “没关系的,我还有别的增加气运的宝贝。”季荷将多福囊塞到杜若洲手中,“明天试炼的时候,你一定要戴上这个多福囊,这样你就能遇到更多的灵药。有了它,你一定能通过试炼的。” 一定要戴?瞧她这话说的,看来这个什么多福囊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杜若洲当下就想把多福囊还给季荷,然而,季荷怎么也不收,一番推脱之后,多福囊最终还是留在了杜若洲的手中。 眼见着杜若洲收下多福囊,季荷便准备告辞回房,忽的抬眼,看见厢房中的几案上有一物正闪烁着点点红光,便问杜若洲道:“若洲,那是什么?” 杜若洲顺着季荷的目光回头看去,看见朱雀石后,她扯谎道:“啊…你是说桌上那块石头吗,那是我在路上捡的,我觉得它看上去还挺好看,就把它捡回来了。” 季荷狐疑地瞥了杜若洲一眼,不再多言,“哦哦,那我先回去了。明天你一定要记得戴上我给你的这个多福囊哦。” 杜若洲敷衍地答应道:“嗯嗯,会戴的,会戴的。” 放心吧,不管是什么阴谋诡计,她都不会得逞的。 见目的已经达成,季荷心满意足地回身离开,她走后,杜若洲立刻召唤系统:她给我的这个多福囊是做什么的,我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东西。 【系统:宿主收到了不异大师加持的多福囊,该道具可以增加宿主的运气。】杜若洲:你确定这个香囊是真的多福囊,里边没有掺杂别的什么不好的东西? 【系统:从外表上来看,这确实是多福囊,至于囊中是否装有异物,请宿主先将多福囊打开。】杜若洲低头解开多福囊的束带,从中抽出一张折成三角形的黄色符纸,拆开一看,符纸上绘着一个朱红色的复杂符箓,她盯着那符箓看了看,什么也看不出来。 【系统:请宿主将符纸翻到背面。】 杜若洲翻转手中的黄色符纸,只见符纸背面同样绘了一个复杂符箓,与符纸正面的符箓相比,背面的这个符箓呈现出更加鲜艳的红色。 【系统:宿主手中的符纸正面绘着增加气运的聚运符,背面绘着一个非常复杂的恶符。】杜若洲:恶符?这个恶符会对我产生什么危害? 【系统:系统当前正处于初始状态,无法解读超高阶符箓。】杜若洲:…… 总之就是要害她呗…不然还能是啥恶符…… 结束与不靠谱系统的对话后,杜若洲将手中的符纸撕得稀碎,扔到窗边的香炉里,而后回到几案前,从如意乾坤袋中翻出一个勉强能当花盆的木质方盒,在盒中装上回无忧峰途中挖的灵土,挖个坑,将搁在一旁的朱雀石埋下去。 随后,在系统的帮助下,她将身上为数不多的灵力全部浇灌到灵土中,过了一会,一根纤细嫩绿的小芽破土而出。 【系统:恭喜宿主成功种出朱雀花球茎,获得经验值五十分。】【系统:宿主当前经验值总额为二百分。】 杜若洲怜爱地看着那根纤弱的小芽,心中充满无限柔软,“朱雀花,朱雀花,你快长大,快开花……” 盒中的嫩芽似乎能听懂她说的话,它缓缓张开泛着浅红色微光的叶片,纤细的芽轴慢慢地伸长、长大,变成一根二指宽的绿茎,紧接着,绿茎顶端红光汇聚、流转,逐渐凝结出一个硕大的花苞。 【系统:恭喜宿主成功催生出朱雀花花株,获得经验值五十分。】【系统:宿主当前经验值总额为二百五十分。】 朱雀花花株成长的速度比想象中要快上许多,杜若洲轻触花蕾,问系统:既然它现在已经结出花苞了,是不是明早就能开花了? 【系统:朱雀花从花蕾到开花需要二十五小时,根据系统估算,宿主这株朱雀花将于明晚六点前后开放。】那就是入门试炼结束之后了,比她原先预计的刚好赶在拜师大典之前要早上许多,杜若洲满意地点点头,捧起装着朱雀花花株的方盒,将它放到窗边的妆台上,好让花株明日能沐浴到阳光。 是夜子时,皓月当空,整座无忧峰皆寂静无声,半山腰的厢房中,杜若洲侧身躺在床榻上,合眼安眠。 她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翌日傍晚,自己匆匆赶回厢房后,发现窗边方盒中那株朱雀花仍未开放,便焦急地对朱雀花花株说:“朱雀花,朱雀花,快开花……” 话音落地后不久,一道艳丽的红光照亮整个房间,她眨了眨眼,下一刹那,朱雀花花茎上生着的那颗鼓鼓囊囊的花苞忽的绽开了。 朱雀花就这样在她眼前怒放了,她往前走了一小步,低头仔细端详它的样子,那是一朵硕大的重瓣花,花瓣深红瑰丽、晶莹剔透,呈现出红宝石般的光泽,花蕊小巧玲珑、圆润可爱,浅浅的胭脂红中带着一缕浓郁的绛红。 她伸手轻触朱雀花,指尖传来灼烧之感,好似逆风秉烛,而为烛火伤。 杜若洲沉睡在这个奇异的梦中,并未察觉,厢房的门悄悄地开了,随后,一个纤细苗条的黑色身影,偷偷摸摸地从门外溜进厢房,一番左顾右盼后,那人蹑手蹑脚地走到窗前。 朦胧的月光流淌在闪动着红光的朱雀花蓓蕾上,为它添上一圈皎洁的光华,偷溜进厢房的那个人在窗前站立,许久之后,她小心翼翼地朝蓓蕾伸出了手…… 翌日,将近辰时,距离杜若洲毒发身亡仅剩四十小时,忘尘剑宗第三千五百六十九届新弟子入门试炼即将开始。 杜若洲站在高耸入云的羽山脚下,仰头望向盘旋山间的问心道,只见道上大雾弥漫、浮云缭绕,羽山东侧高木林立、曜日高照,她自然而然地回想起原书中描写问心道的内容来。 第8章 问心道(修) 问心道建在穆城海拔最高的羽山之上,共有九千九百九十九级石阶,前三千级石阶有益于修道者强身健体,自第三千零一级石阶开始,每迈一级石阶都是对修道之人所存道心的一次考验。 在第六千六百六十六级石阶至九千九百九十九级石阶之间,石道两侧的峭壁上布满凌厉的剑痕,这些剑痕大多是忘尘剑宗的先辈在此悟道时留下的,也有少部分来自于忘尘剑宗历代杰出弟子。 无论来源,能留在峭壁之上的每一道剑痕,都蕴含有独一无二的强劲剑意,因而,让众弟子登上问心道,在道上观摩剑痕、感悟剑道,是忘尘剑宗自开宗门以来,就代代相传的传统。 此外,因为这条道不仅有助于剑修感悟剑道,而且能帮助修道者稳固道心,久而久之,它成了忘尘剑宗最负盛名的一条修道之路。 “若洲,你在想什么?试炼马上就要开始了……”季荷的声音在杜若洲耳边响起。 “哦哦……”杜若洲回过神,转头看向季荷,发现她非常反常地将右手缩在袖中,便问道:“你的手怎么了?” 季荷面上的娇笑一滞,否认道:“没什么,就是受了点小伤。” 小伤?只是小伤的话,她会把手缩在袖子里?搁这糊弄谁呢? 杜若洲飞快地看了看季荷缩在袖中的右手,心中生疑,追问道:“受伤?怎么受伤的?” 季荷下意识地双手握拳,却感受到手心传来一阵剧烈的痛意,她赶紧松手,咬住下唇,忍痛答道:“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昨天夜里出门时,不小心摔了一跤。” 这原因太荒谬,杜若洲自然不信,她心想,季荷又不是三岁小孩,出门都能摔一跤,还刚刚好摔伤右手,她肯定是在做什么坏事的时候,遭到了报应。 坏事做多了,当然会遭到报应,古人诚不欺她也。 正这么想着,身后传来一阵击鼓声,第七声鼓声响起的那一刹那,杜若洲眼见着周围的人蜂拥而至、争先恐后地踏上石阶,没多久,羽山脚下就只剩下她和身侧的季荷二人。 杜若洲偏头看向季荷,鉴于昨日收到的那张方槐写给她的纸条的内容,以及原书中她穿成的这个炮灰女配是在今日坠崖身亡的,还有季荷非要她戴上那个装有恶符的多福囊,她合理推测季荷大概率要在今日这场试炼中对她下手,所以,她准备等季荷先上去了再走。 季荷迟迟未迈出步伐,并非是要在问心道上趁杜若洲不备,好下黑手,而是因为她方才握拳的时候碰到了伤口,眼下她的右手痛得几乎无法动弹。 都怪杜若洲种的那朵好花,她昨夜一时不察,竟叫那花伤了手…… 新仇旧恨,她今日就要一并算了,待事情尘埃落定,她一定要把那朵该死的花碾成废渣! “季荷,你怎么了?大家都上去了。”见季荷一直不往上走,杜若洲开口问道。 季荷收回思绪,一边迈步往问心道走去,一边笑着答道:“若洲一直在等我吗?我现在就走。” 瞧见季荷踏上问心道的第二级石阶,杜若洲亦动身走上问心道。 刚踏上问心道,杜若洲便察觉自己浑身一重,似乎有一道无形的屏障落在她的身上,重重地将她往下压,正准备吐槽这奇怪的屏障,她的耳边忽然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不明系统:您已踏上问心道,问心,问心,我将帮助您拷问内心,寻找到适合您的道。】杜若洲在心中召唤穿书系统,然而她和它之间的通讯似乎被阻断了,她再次无语问天,她随身带着的这个穿书系统究竟是什么菜鸡系统?随便跑来一个剑宗的广播类不明系统都能把它挤走??? 【不明系统:您已踏上问心道,问心,问心,只有前进,没有后退,请您继续往前走。】啊这……不是她不想走啊,实在是这个劳什子的屏障太重了,搞得她的双腿跟绑了两颗铅球似的…… 她现在简直就是大学生体测的时候,才测完五十米又赶鸭子上架去跑了八百米之后的酸爽状态…… 换句话来说,现在,她的四肢俨然已经有了自己的意识,根本就不听她的使唤,她想抬腿但压根就抬不起来啊…… 杜若洲深吸一口气,努力迈出沉重的步伐,走上上一级石阶。 天哪,不行,真的不行,真这么走下去,她的腿八成要变成不可回收的废品…… 做什么要这么折腾自己哦…… 杜若洲:我走不动了,不走了,直接送我到映月谷成不? 【不明系统:您已踏上问心道,问心,问心,只有前进,没有后退,请您继续往前走。】杜若洲:你是复读机吗?我不想走了,这分我不要了,请你直接把我送到映月谷。 【不明系统:您已踏上问心道,问心,问心,只有前进,没有后退,请您继续往前走。】杜若洲:…… 它还真就是一复读机啊它…… 杜若洲大为无语,她想要走下问心道,却因受到屏障阻碍,无法转身,也无法倒退地走回到下一级台阶。 ???这什么玩意,还不许人弃权了? 这完全是侵犯了参赛者的知情权,还有生命健康权…… 杜若洲决定和这侵权的不明系统抗争到底,她就杵在原地,保持咸鱼状态不动弹,看它能怎么着? 事实证明,她还是太年轻,这个不明系统每年都要定时定期地见一大波忘尘剑宗的新弟子,像杜若洲这样的,它见得多了,对付她这类咸鱼弟子,它有的是办法。 【不明系统:您已踏上问心道,问心,问心,只有前进,没有后退,请您继续往前走。】伴随着这句已被不明系统重复多次的话语,杜若洲只觉得自己身后传来一股巨大的推力,整个人都在被这股推力往前推去,她不得不抬起好似被灌了铅的腿,迈上下一级石阶。 好,行,算它厉害,它赢了…… 杜若洲深吸一口气,在不明系统和不明屏障的双重催促下,不情不愿地抬起沉重的腿脚,缓慢地挪上一级又一级石阶。 初时,她还能看见前边其他新弟子们或轻盈或沉重的身影,渐渐地,朦胧缥缈的云雾在她的周身弥漫、将她的视野遮盖,她只觉得前面的道路越来越模糊,最后,她的视野中只剩下近在眼前的几级石阶。 缭绕的云雾中,她踽踽独行、举步维艰,她看不清楚道路的方向,也不知道自己将前往何方,只是拖着沉重的步伐,在不明系统的复读提醒和不明屏障的施压下,情非得已地不断前行。 她走得很慢,很慢,慢到刺目的日光几度自她脚下掠过,她才迈上下一级石阶。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四周的云雾渐渐散去,不明系统也消失不见了,而杜若洲的心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新的声音,那个声音一直在她心中徘徊、不断地在她心中响起,只是,那个声音所要传递的内容,始终模糊不清。 唉,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又是不得弃权,又是必须要听,她能怎么办? 一路前行,走走停停,道上的人越来越少,直至整条道上只剩下杜若洲一人,她逐渐进入一个非常玄妙的状态,她只觉得心中不断响起的那个声音变得越来越清晰。 与此同时,沉沉地压在她身上的那道屏障,似乎正在慢慢地抽离,她的脚步变得越来越轻,她前行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快,她不再被推着前行,而是自己往前走。 不多时,她抬头看见道路前方立着一块嶙峋巨石,巨石右后方坐落有一方翘角木亭,她的耳边突然再次响起不明系统的声音。 【不明系统:您已抵达问心道的末端,请您立刻回头。】杜若洲依言停下脚步,环顾四方,片刻过后,她转过身,往回折返,她往下走了大概九十几级石阶,在不明系统的提示下,停了下来。 【不明系统:左边这面绝壁上有一道剑痕,它与您心中的道息息相关,请您找出那道剑痕,而后悟出您的道。】杜若洲侧身看向左边的那方绝壁,一道道长短不一的剑痕在这面绝壁上肆意纵横,她凝神注视这些剑痕。 天哪,这么多剑痕,要找到她需要找寻的那道剑痕,谈何容易? 连一丁点线索都不给,她得找到什么时候去哦…… 害,她真是脸黑啊,不管遇到哪个系统,都这么抠抠搜搜的…… 杜若洲站在石阶上,飞速扫过眼前的一道又一道剑痕,良久,她的目光最终落在绝壁顶端,那里刻着一道纤细悠长的剑痕,那剑痕主体冷峻深刻、苍劲铿然,临近末尾处微微弯曲,最终呈现出一个清皎柔美的月牙形。 这时,在她的心中,原先一直模糊不清的声音突然清晰地响起:【心中的不明声音:这道剑痕兼具力量与美感,非寻常剑修所能及,也不知道是哪位前辈留下的……】这番话,略有些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味道…… 难道她心中这个声音是这道剑痕的主人留下的? 第9章 她的道(修) 杜若洲的目光落在那道剑痕上,刹那间,她的眼前忽然出现一幕画面:深冬雪后,无边冷月映照大地,一个颀长的身影茕茕孑立在落寞的绝壁面前,那身影疏离淡漠,带着挥之不去的凄清寂寥,恍如雨中的落花那般萧索,孤寂的月辉中,他拔出刃如寒冰的长剑,挥剑在绝壁上留下一道清皎悠长的月牙形剑痕。 【心中的不明声音:凄风寒雪,冷月晚照,独立绝壁,孤影寂寥,这是清泽君韩江雪留下的剑痕……】原来这是韩江雪留下的剑痕…… 【心中的不明声音:你看见了什么?】 它这是在向她提问?可它不是画外音吗…… 什么时候画外音还附带提问功能了? 杜若洲犹豫片刻,答道:韩江雪…他…他老孤独了? 一只乌鸦叫唤着从上空飞过…… 【心中的不明声音:韩江雪的剑意是什么?】 韩江雪的剑意…… 杜若洲的目光在那道剑痕上流连,没一会,她发觉周围的空气越来越冷,好像马上就要降下一场大雪似的,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阿嚏…… 杜若洲双手抱臂,她的思绪在冷空气中不断地往外发散。 韩江雪不愧是一座行走的万年冰山,他的剑意是真的冷啊,她光是站在这看看都觉得透心凉。 不过,如果现在是三伏天就很好了,他的这道剑痕绝对是一大解暑神器…… 正在这时,那个不知从何而来的声音再次在她的心中悠悠响起,【心中的不明声音:韩江雪的剑意是什么?】所以,现在这是在面试?还是有奖竞猜? 杜若洲:答对了有奖品吗? 【心中的不明声音:回答错误。您还有两次作答机会。】【心中的不明声音:问题是:韩江雪的剑意是什么?】不是吧,这就少了一次机会?!她还没回答呢…… 唉,这玩意还不如她那菜鸡系统呢……它之前也没提示说问个问题也要算进去啊! 杜若洲无语望天,过了一会,她收回视线,依照记忆中的内容,回答道:韩江雪的剑意是一捧至纯至净、冰寒刺骨的白雪。 她的回答是原小说中描写韩江雪的剑意的原句,一字不差。 【心中的不明声音:回答正确,韩江雪的剑意是一捧至纯至净、冰寒刺骨的白雪。】杜若洲点点头,面上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笑容,标准答案在手,回答这种问题都是小菜一碟啦…… 正期待是否有什么奖品,她又听见那个声音说,【心中的不明声音:寒雪无情,剑意映人,韩江雪正是一个心中只有剑道、没有一丝感情的人,他是一捧无情无欲的寒雪,更是一柄严寒彻骨的冷剑……】【心中的不明声音:而你的使命,是追逐这个一心向道、无情无欲的人,为那捧透着刺骨冷意的寒雪注入一丝情愫,为那柄冰寒彻骨的冷剑增添一抹暖意。】使…使命???这是什么意思??? 杜若洲满脸黑人问号:我的使命???你在说什么??? 【心中的不明声音:你的使命即是你来到这个书中世界的本因,亦是你将要修的道。】?!它怎么知道她是穿书来的?!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哦?! 杜若洲:等等,等等。你的意思是,我穿书的原因是为了完成这个所谓的使命? 【心中的不明声音:不,追逐寒雪的使命并不是你穿书的原因,而是你穿书的目的。】不是原因是目的……原因和目的…… 啊这…亚里士多德的四因说? 这玩意还懂西方哲学呢???天,它到底是什么东西哦…… 杜若洲想了想,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遂问道:你是谁?你从哪里来?要到何处去? 【心中的不明声音:我即是你,你即是我,我与你源于一体,去往同方。】?!什么鬼???它搁这扯淡吧它…… 源于一体???它咋不说三位一体呢…… 杜若洲挠挠头,过了好一会,她说:行吧,我知道了。 下一瞬,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心中的不明声音:好的,请你记住你的使命、你的道,我们还会再见面的。】【不明系统:恭喜您,您已寻找到您心中的道。】杜若洲不太明白这两个声音为什么非要挤在同一个时间点响起,它们是觉得她的听力实在太好了?还是说…它们的出场任务有卡时间点的要求? 正这么疑惑着,她忽然感觉自己浑身一轻,刹那间,沉沉地压在她身上的那道无形的屏障,彻底从她身上抽离、消散,下一瞬,她的眼前忽的又浮现出另一幕画面:寒风凛凛,大雪纷飞,韩江雪一袭白衣胜雪,迎风伫立,他面容冷肃,神情淡漠,眉心一滴殷红的朱砂,有如杜鹃泣血。 忽有一瞬,寒风停了,他手中的雁怀剑断为两截,摔落地上。 断剑落地的那一刹那,剑柄上坠着的那枚镂雕“韩”字白玉璧摔得粉碎。 凛冽寒风再度刮起,纷纷扬扬的雪花自空中飘落,将地上的断剑深深掩埋,韩江雪的身影渐行渐远、消散在风雪中。 【不明系统:您看见了什么?】 不是吧……又来?! 杜若洲低头望着埋在雪中的断剑,还有雪地上支离破碎的白玉璧,想了想,颇有些肉痛地答道:剑断玉碎,不知价值多少银钱…… 两只乌鸦叫唤着从上空飞过…… 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劲,杜若洲斟酌片刻,试探地说:风雪交加的夜,我看着他走远……? 方才从空中飞过去的两只乌鸦又叫唤着飞了回来…… 面上露出一个尴尬的微笑,杜若洲重新组织语言:风雪交加的夜,无价之宝剑断成两截,价值连城的玉璧落地碎裂,韩江雪在风雪中渐行渐远…… 过了好一会,不明系统的声音才在她耳边响起,【不明系统:您已成功通过问心道,十秒钟后,您将被传送至映月谷,请您做好准备。】总算是通过问心道了…… 也不知道自己是第几个通过的,刚刚一直没有见着季荷,不知道她通过了吗…… 她先前还觉得季荷是要在问心道上做些手脚,但现在看来,季荷是要在映月谷对她下手,待会她可得好生提防才行。 如是想着,耳边再次传来那个不明系统的声音,【不明系统:倒计时三秒钟,传送即将开始,三、二、一……】伴随着不明系统的声音,一团浓雾自石阶上升起、扩散,将杜若洲笼罩,四周忽的暗了下来,她闭上眼睛,不多时,一阵风声自她耳边呼啸而过,下一瞬,她已身在映月谷中。 与此同时,和雅堂,剑宗宗主陈昱坐在上首,手中拿着一枚传音玉令,正在同他的大弟子裴予安进行一番交谈。 堂中左右各摆了两张紫檀木椅,其中位于左上方的那张紫檀木椅空了出来,其余三张紫檀木椅上坐着剑宗的三位长老,他们正一边品茗,一边闲话家常。 微机峰峰主白渐初捋了捋绣着重瓣海棠花纹的袖口,说:“我方才似乎听见了羽山的钟声,连响七下,这是有新弟子悟道了?” 露蝉峰峰主高景初将手中的茶盏轻轻搁在一旁的浮雕缠枝花鸟纹紫檀木桌上,颔首应道:“我也听见了,没想到今年这么快就有弟子悟道了,江山代有才人出,当真是让人羡慕得很哪……” “瞧你这话说的,”明未峰峰主余适今一把打开手中的折扇,扇了扇,戏谑道:“你一个早就突破大乘期的高人,还要去羡慕新入门的弟子?” 高景初摇摇头,感慨道:“诶……话可不能这么说,虽说我已至大乘期,可当初,我足足爬了三遍问心道,才终于悟出我的道。” 白渐初抿了口清茶,“虽说也是一次悟道,但我在问心道上走了整整一个上午,远不及这个新弟子悟道的速度。” “如此说来,这个弟子大有修道的天分,我们宗门或将出现第二个清泽咯。”余适今看了眼左上边的空椅,问道:“也不知是哪个新弟子悟了道?” 这是个好问题,三人一同朝上首的陈昱看去,陈昱接收到来自三位长老的目光,略微有些诧异,他对着传音玉令说了几句收尾的话,而后将玉令收起。 “这是怎么了?”陈昱不解地问道。 余适今合上手中的折扇,将它抵在下巴,说:“方才传来羽山的钟声,不知是哪个新弟子悟了道?” 陈昱朝白渐初的方向看了一眼,道:“刚刚予安正同我说起这事,他说是一个名叫杜若洲的弟子。” “姓杜?”余适今将手中的折扇从下巴挪开,转头看了看白渐初,说:“莫非是…那个孩子?” 高景秋抿了口茶,眼角的余光瞥向白渐初,“你是说…陵秋仙子和……的孩子?” “杜晗珠的孩子也来我们忘尘剑宗了?”白渐初重重地放下手中的茶盏,皱眉道:“这个贱人!她定是得知云晚和季宗主的女儿要到我们忘尘剑宗学剑,故意让她的孩子来恶心我的。” 第10章 山雨欲来(修) 闻言,陈昱制止她道:“渐初,那孩子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 “那又如何,只要那孩子流淌着杜晗珠的血脉,就和她一样肮脏!”白渐初双手握拳,愤愤不平,“她杜晗珠是什么人?她就是一头包藏祸心的白眼狼,当初云晚待她亲如姐妹,可她呢?她不仅不知感恩,还三番五次在季宗主面前挑拨离间,污蔑云晚。” 余适今瞧了陈昱一眼,劝解道:“我听说陵秋仙子一直对那孩子不闻不问,那孩子在飞花阁的日子,过得很是艰难。” “这事儿我也有所耳闻,如此想来,她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悟道,想必也是在苦难中磨练出了心志。”高景秋亦附和道:“渐初,你与陵秋仙子的仇怨是你们的仇怨,她的孩子是无辜的。” “就她的孩子无辜?云晚不无辜吗?云晚的孩子不无辜吗?”白渐初反问道。 陈昱轻咳一声,“渐初,那孩子身具五灵根,却只有水灵根是中品,其余皆是下品……她已因生母曾经犯下的恶行,遭到了天道的惩罚,你切不可再因同样的缘由,为难于她。” 白渐初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见状,高景初迅速转移话题道:“说来也巧,云晚仙子与季宗主的女儿亦是身具五灵根,不过,她的五灵根是极好的,她的水灵根是上品中的上品,木灵根、土灵根、火灵根皆为中品,只有金灵根是下品。” “诶,这可真是女承母业,我记得,云晚仙子也是身具五灵根,其中有两根为上上品,余下皆是中品。”余适今转了转折扇,说道。 高景初拿起茶盏,抿了口清茶,说:“许是她们杜家有五灵根的因缘?” “杜晗珠那个贱人算什么杜家人,她不过是一个被捡回去的孤女,当初若不是云晚好心,她早就被冻死了。”闻言,白渐初不满地驳斥道:“再说了,她自己也不是五灵根,她孩子的五灵根八成是从和她苟合的那个野男人身上得来的。” 陈昱再次制止她道:“渐初。” “我说她和野男人苟合怎么了?我说错了吗?”白渐初愤然起身,道:“和她苟合的那个男人不就是一个见不得光的野男人吗?” “渐初。”陈昱皱眉,“你身为一峰之主,如何能轻信那些流言蜚语?又如何能口出恶言?” “我白渐初嫉恶如仇,眼中容不得沙子,心胸又狭隘得很,自然是远不及宗主大度宽容。”白渐初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渐初……” “这……” 高景初和余适今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见状,陈昱叹了口气,摇摇头,从袖中掏出原先那枚传音玉令,继续和他的得意门生谈话去了。 映月谷,惠风和畅,芳草萋萋。 杜若洲站在绿茵茵的草地上,四面山峦起伏、绵延不绝,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的在她耳边响起。 【系统:宿主已抵达映月谷。】 哦嚯,这不是她那个销声匿迹多时的菜鸡穿书系统吗? 杜若洲:你刚刚跑到哪里去了?我在问心道上叫了你好多次,结果你一次也没回应。 【系统:宿主现在所处的书中世界乃是一个完整的世界,该世界自成体系,拥有维系整个世界平稳运行的天道规则,穿书系统属于该世界的异类,在问心道上,存在被天道发现并抹杀的风险。】连一个虚拟的小说世界都搞不定,依她看啊,史上最辣鸡系统奖它是拿定了! 杜若洲:哦?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直接被挤出这个世界了呢…… 【系统:宿主与系统同呼吸、共命运,只要宿主还活在这个世界中,系统就不会消失。】呵,问题是,要你何用? 杜若洲:哦…… 她抬头朝四周望去,只见环绕的青山将晴朗的天空围成一个圆弧,斜前方峻峭的高山峰顶覆盖着皑皑积雪,身侧低矮的山丘上生满了奇形怪状的松柏。 Emmmm……这就是映月谷?怎么瞧上去略有些熟悉呢…… 是了,这映月谷看上去简直是和阿尔卑斯山区的某旅游景点如出一辙…… 原书作者构思这章内容的时候,怕不是刚看完《海蒂和爷爷》吧? 杜若洲又朝周围看了几眼,而后顺着草地上被人踏出的青黄的小道往前走,走进一片青翠的灌木丛中,灌木丛正中心放置着一张巨大的紫檀木几案,几案上摆满了白色软玉制成的筐子。 放在桌上的这些筐子就是用来装药草的玉筐吧? 她走到紫檀木几案前,俯身查看前排白玉筐筐身上雕刻的字样,果然看到了一个个人名,联想到原书中关于取筐的场景,她站起身,从袖中取出试炼之前领取的刻着她名字的白玉令,在玉令中输入灵气,激活玉令。 是这样操作没错吧? 过了一会,见紫檀木几案上的白玉筐没有任何动静,她又凑近些,将手中发出幽幽白光的玉令在几案上方晃了一圈,可那些白玉筐依然安安静静地待在几案上,一动不动。 这……不应该啊…… 原书中就是描述的呀,而且方才试炼开始前裴予安也是这么说的,只要往玉令中输入灵气,激活它,对应的玉筐就会有反应。 杜若洲挠挠头,将玉令握在手心,俯下身,绕着几案,一个筐一个筐地查看白玉筐筐身上雕刻着的名字,过了好一会,她一无所获地站起身。 没有一个筐上有她的名字?!怎么会这样…… 难道是季荷对这些玉筐做了手脚?不应该啊,这也太明显了吧…… 可若不是如此的话,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杜若洲皱了皱眉,扫视四周,发现右前方一棵青松木的树干后面,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发出雪浪般的白光,难道她的玉筐在那里? 她缓步朝青松木的方向走去,走近一看才发现,树干后边确实放着一个正在发光的白玉筐,可那个白玉筐眼下正被若干株眼熟的药草重重包围着。 ?!这种药草就算是化成灰她也认得! 这不是那个又会打人又会学小孩子嚎哭的药草又是什么?她记得它好像叫问荆? 杜若洲后退一步,抚了抚自己的心口,擦了擦额角并不存在的虚汗,表示自己受到了严重的惊吓。 害,一见到这个药草,她的耳边就好似有婴孩的啼哭声传来,她觉得自己应该是患上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了。 杜若洲盯着围在白玉筐外的若干株问荆,颇有些犹豫。 要不……这个玉筐她就不拿了? 反正她只要等到试炼结束,回去将种出来的朱雀花交给韩江雪,就能拜他为师了。 那她就…在这四处逛逛得了?就当是阿尔卑斯山区半日游了…… 如是想着,杜若洲悄无声息地又后退了几步,退回到几案附近,而后转身往灌木丛外走去。 刚走出灌木丛,她就看见前边略微有些距离的青草地上,有两个纤细窈窕的身影背对着她,正脑袋靠着脑袋地凑在一块窃窃私语,瞧着倒像是季荷与方素。 她们凑在一块必然没有什么好事…… 莫非她们正在密谋要如何朝她下手? 杜若洲环顾四周,悄悄闪到左侧的灌木丛后边,小心翼翼地往季荷与方素所在的方位走去,因灌木丛距离她们还有一段距离,她只能听见断断续续的对话。 “……趁现在大家都还没来……我到那边布置一下……” 听上去似乎是方素的声音,她要去哪?布置什么? “带上这个……” 这是季荷的声音,她是不是给了方素什么类似恶符的东西? “这是……好……” 哎,真是…该大声的不大声,不该大声的那么大声,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我在……等她,待会她到了之后,我……将她引过去……” …… 灌木丛后传来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彻底消失,紧接着两道脚步声在不同的方向上响起,显然是季荷与方素各司其职、实施迫害计划去了。 脚步声越来越远、最终消散后,藏身青松木后的杜若洲,长舒一口气,方才的气氛颇有些碟中谍的味道,以至于她情不自禁地屏息凝神了。 方槐的提醒没有错,季荷和方素果然在密谋害她。 只是,她始终想不明白,季荷为什么要暗中加害于她,难道原主和季荷从前就认识? 还是说双方的家庭有什么世仇之类的?比方说,原主神秘的父亲其实是季家的仇人? 对此,杜若洲实在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这是原小说中完全没有涉及到的内容,她实在是半点头绪也没有,又想了好一会,她放弃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管它为什么呢,她知道她们要对她不利,待会见招拆招、谨慎行事,提防自己落入她们设好的陷阱就行了…… 这么想着,杜若洲抬起有些发酸的小腿,揉了揉。 约莫两刻钟时间过去后,她听见灌木丛后传来几道陌生的声音,遂探出头往灌木丛外看去。 原来,已经有不少弟子通过问心道的考验,被传送至映月谷了。 看来,她也是时候出去了。 杜若洲轻手轻脚地往前走,绕到灌木丛的另一端入口,她理了理自己的衣袖,缓步往正背对着她站在青松木下的季荷走去。 第11章 将计就计 听到脚步声,季荷回过身,见是杜若洲,往前走了一步,娇笑道:“若洲,你来啦。” “嗯。”杜若洲淡淡地应道。 “我等你可等了好久了。”季荷看似抱怨,实则秀优越地说道:“唉,早知道要等这么久,我方才在问心道上就多拖延一会了。” 多拖延一会?意思是她已经拖延过了?这要咋拖延哦…… 杜若洲略有些疑惑地问道:“拖延?” “嗯,我想着你应该没有这么快,就刻意走得慢了一些。”季荷点点头,“对了,我刚刚差点就领悟我的道了,你呢?你的道悟得怎么样了?” 啊这……听季荷这意思,悟道好像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不是走个流程,看道剑痕,就能悟道了吗?难道她刚才悟的道是假的道? 杜若洲心中颇为困惑,她挠挠头,问:“道?什么道?” 她居然连悟道的壁垒也没摸着?真是笑死个人。 季荷心下暗自发笑,面上却露出一个安慰的神情,摇摇头道:“没有…没什么…若洲,我们该去采药草了。” 要开始了吗? 杜若洲心中警铃大作,她不着痕迹地瞥了季荷一眼,“嗯,现在过去取玉筐?” “走吧,玉筐在那里。”季荷面上闪过一丝隐秘的笑意,领着杜若洲往前方的几案走去。 杜若洲跟着季荷走到紫檀木几案前,看着她激活玉令,找到并拿起刻有她名字的玉筐。 见杜若洲站在几案前,迟迟不拿出玉令,季荷怀抱玉筐,转头问道:“若洲,你怎么不取玉筐?” 杜若洲将手伸入袖中,作出在取物的样子,实际上却在袖中空掏,过了好一会,她抽出空空无也的手,皱眉,面上露出丢失物件后颇感焦急的神态。 若她找不到玉令,看季荷接下来还怎么演…… “糟了,我的玉令好像丢了!这可怎么办?”杜若洲偏头对季荷说道。 季荷大惊失色,“什么?!你把玉令弄丢了?!” “我之前明明将玉令放在这个袖袋里,可是现在怎么也找不着。”杜若洲晃了晃左手袖中的置物袋,神色焦急道:“会不会是掉在问心道上了?” 季荷上前一步,抓住杜若洲的手臂,亦是面色焦急地说道:“会不会是记错了?你再在别的袖袋中找找?” 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的成不…… 杜若洲轻轻地将手臂从季荷手中抽出,低下头,假意搜寻玉令,在另一只衣袖中空掏起来,过了一会,她伸进袖中不停翻找的手停了下来,似是找到了要找的东西。 季荷满怀期待地盯着杜若洲的手,“找到了?” “应该是。” 杜若洲若有其事地点点头,而后,慢悠悠地从袖袋中摸出剑宗弟子人手一块的身份令牌,将它握在手心,过了一会,在季荷颇为喜悦的目光中,她伸出手,摊开,将掌心的身份令牌展露出来。 在看清杜若洲掌心的玉牌为何物后,季荷欣喜的神情瞬间凝固了。 “啊…不是呀……”杜若洲佯作失望地叹了口气,颇有些忧愁地说:“唉……完了,我的玉令只怕是真的掉在问心道上了。” 季荷面上稍显不豫之色,她眉头微皱,问道:“所有置物袋都找过了?乾坤袋也找了吗?” “都找了,都找了……”杜若洲低垂着头,唉声叹气道:“唉……我估摸着,应该就是掉在问心道上了。” 闻言,季荷皱眉深思,过了好一会,她似是灵光一闪,看了一眼紫檀木几案,对杜若洲说:“若洲,其实你找不到玉令也没有关系的,我们可以直接找玉筐呀。” 等的就是这句话! “唉……还是算了吧……”杜若洲右手虚扶腰肢,愁眉苦脸地说道:“我今天早上醒来,要下榻的时候,一不小心把腰给闪了,现在根本就弯不下腰。” 季荷面上挂着的笑容僵了僵,“啊?” 杜若洲长吁短叹道:“我现在根本就弯不了腰,要怎么找玉筐?” 季荷面上挂着的笑容又僵了僵,“若洲,我真的很想帮你找玉筐,可是你也知道,我的右手受了伤,现在只能用左手……” “所以我刚才说,还是算了吧。”杜若洲一脸无奈,摇头道:“不仅仅是找玉筐,我的腰都这样了,我还采什么药草?” 季荷面上的笑容终于挂不下去了,她收起假笑,紧皱眉头,说:“若洲,你当真要放弃吗?刚才在问心道上,你连悟道的…你都没有悟道……” 紧接着,她又露出一副异常失落的神色,“如果现在再不采药草,你就只能当外门弟子了,那样的话,以后我们就很难见面了。” 杜若洲瞧见季荷面露难过、受伤的表情,心道,季荷这演技当真是精湛啊,她绝对配得上一座奥斯卡小金人! “可我也没有办法呀,我就是想弯腰也得要我的腰配合才行,它就是不配合我能怎么办?” “若洲,我实在不想失去你这个好朋友……”季荷咬了咬后槽牙,说:“我去帮你找玉筐吧。” “真的吗?太好了!”杜若洲眉飞色舞道。 她虽然自认是一条与世无争的佛系咸鱼,但佛系咸鱼也是有脾气的! 季荷都欺负她欺负上门来了,她就算再佛系也不能躺平了任人欺负。 毕竟,她是一条随心生活、自由自在的咸鱼,不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季荷咬牙切齿地走到几案前,低下头,其实她非常清楚,这些玉筐中没有一个在筐身上刻了杜若洲的名字,因此,她并未真正地查看筐身上刻着的名字,而是一边绕着几案走,一边随便往筐身上瞄一眼,走到正中间时还偷偷跳过了一两个玉筐。 一直在盯梢的杜若洲立刻发现了此事,她出声提醒季荷道:“诶?中间那两个玉筐是不是漏看了?” 想偷懒?那是不可能的! 季荷脚步一顿,倒回去假装将中间的玉筐查看一遍,咬着后槽牙解释道:“是吗?我还以为我刚刚看了呢。” 过了好一会,季荷终于将放置在几案上的玉筐全都“看”了一遍,她装出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说:“诶……怎么会这样呀?若洲,这里好像没有你的玉筐呢……” 怎么会这样?难道不是因为她和方素干的好事吗? 杜若洲亦做出一副惊诧的样子,连续发问道:“什么?没有我的玉筐?怎么可能没有呢?会不会是你刚才漏看了?” 季荷否认道:“每个玉筐我都看了,没有漏下的,我真的没有看见你的名字。” “唉……”杜若洲叹口气,一边转身一边认命地说:“或许这就是天意吧,天意让我不要采药草,那就不采了吧。” 话音刚落,她便作势要往灌木丛外走去,“我还是找个地方歇着,看你们采药草吧。” 见状,季荷赶忙上前拉住她,颇有些急切地劝解道:“若洲,你别这样呀,或许是有人拿错了,我们先在附近找找吧。” 杜若洲回过身,将手臂从季荷手中抽出,说:“还有什么好找的,反正我也不采药草了,就这样吧。” 她倒要看看,这种情况下,季荷准备怎么演。 季荷泫然欲泣道:“若洲,你是不是不把我当做好朋友了?” 眼泪说来就来?这演技,真是出神入化啊…… 不愧是她盖章能拿奥斯卡小金人的人! “没有……没有这回事……”杜若洲捋了捋被季荷弄皱的衣袖,敷衍道:“你想多了。” 季荷擦了擦眼泪,哽咽道:“那你为什么找都不找,就说要放弃……你真的要去做外门弟子,再也不见我了吗?” 害,要是可以,她倒是真的不想再见到季荷。 毕竟,和她沟通起来实在是太耗费心力了,谁知道她说的哪句话里是不是藏有什么陷阱? 杜若洲一边在心中这么吐槽,一边否认道:“没有,没有,你真的想多了。我就是刚从问心道上下来,有些累了,腰又痛得很,想找个地方歇会。” 季荷又擦了擦眼泪,带着哭腔说:“若洲……你要是真当我是好朋友……就和我一起去附近找找有没有你的玉筐吧。” 杜若洲也有些好奇接下来季荷要怎么算计她,便答应道:“行吧…那就在这附近找找看吧。” 闻言,季荷终于止住眼泪,她吸了吸鼻子,朝四周环视一圈,而后似是随意地选了个方向,带着杜若洲往右前方走去。 这个方向……果然,她的玉筐就是被季荷做了手脚。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难道安排入门试炼相关事宜的负责人是她的熟人不成? 杜若洲看着季荷的背影,心中浮现出这个疑问,她不远不近地跟着季荷,慢悠悠地朝右前方那棵青松木走去。 “呀!若洲,你看,你的玉筐在这里。”季荷指着青松木后面的白玉筐,半侧身,高兴地说道。 杜若洲走上前,瞥了被问荆包围的白玉筐一眼,疑问道:“是吗?这么远,你是怎么看清筐上的名字的?” 季荷面上的笑容一滞,她慌忙解释道:“不是,我哪里看得清呢,只是猜测啦,你过去看看就知道是不是了。” 第12章 徵山 杜若洲忽的哎呦一声,右手扶腰,说:“我的腰突然好痛……应该是刚刚走路的时候不小心扭到了。” 杜若洲这个废物,哪里来的这么多幺蛾子,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早知道就不叫王勿弄这些问荆来了,这下可麻烦了。 闻言,季荷几乎要将后槽牙咬碎了,她看了看前边绕在白玉筐周围的问荆,深吸一口气,道:“若洲,那你在这等我,我过去帮你看看。” “好。” 也不知道季荷要怎么单手对付那些问荆…… 想出的损招最后落到了她自己身上,她现在估计正在心里冒火呢吧? 杜若洲眼见着季荷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去,在心中如是想道。 季荷轻手轻脚地绕着问荆丛外沿走了好几圈,终于找到一个微小的缺口,她小心翼翼地将右脚踩在缺口上,俯下身子往中间的玉筐看去。 没一会,她站起身,回头对杜若洲说:“若洲,我看见了,上面有你的名字,这就是你的玉筐。” 杜若洲表示知道了,“嗯。” 季荷便又作势要去拿玉筐,当然没够着,她有些为难地说:“可是这里这么多问荆……” “是呀,这里这么多问荆,还是算了吧。”杜若洲顺着她的话头,点点头附和道。 总之她就是不在意采药草的事,且看季荷要怎么演下去。 季荷已至唇边的话语一滞,低下头似是在思考该如何取玉筐,过了一会,她抬起头,快步走到杜若洲身边,很是喜悦地说道:“我知道了!” “若洲,叶上秋与问荆相克,只要采来叶上秋,这些问荆就会被吓跑啦。” 叶上秋?她这是打得什么主意? 莫非……她和方素设下陷阱的地方有叶上秋? 杜若洲若有所思地问道:“可是…哪里能采到叶上秋呢?” 季荷轻巧一笑,说:“这我刚好也知道,叶上秋生长在山坡上,我们只要走到山上去,就能找到叶上秋了。” 山上?原主是坠崖身亡的…… 难道说…… 杜若洲警惕地看了季荷一眼,“山上?” “嗯,走吧,我们到山上去找叶上秋。”季荷笑着挽住杜若洲的右手,拉着她往徵山的方向走去。 不是吧……怎么又动手动脚的…… 杜若洲试图挣开季荷的手,失败了,“季荷,这样走路,我腰疼……” 闻言,季荷放开她的手,皱眉道:“若洲,我们得快点,不然药草就要被别人采完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会走快点的。”杜若洲敷衍道。 半刻钟时间过去后,杜若洲和季荷抵达徵山脚下。 “阿荷。”一个女声从不远处传来。 杜若洲抬起头,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只见方素穿着烟灰色的衣裙,聘聘袅袅地站在上山的小道上,神情略微有些奇怪,好似是紧张,又好似是犹豫。 看来她的猜测没错,此地果然是季荷和方素密谋布下陷阱,意图加害于她的地方。 原主的坠崖身亡,果然和季荷脱不了干系…… 杜若洲在这么思索着的同时,季荷与方素进行了一番眼神交谈,而后,季荷迈步上前,问方素道:“素素,真巧呀,你也在这里,你是刚刚从徵山上下来吗?” 方素悄悄地看了杜若洲一眼,“是,怎么了?” 季荷对方素使了个眼神,说道:“山上有叶上秋吗?若洲的玉筐被问荆困住了,我们想到山上采几株叶上秋……” 方素立刻领会了季荷的意思,点点头,说:“这样啊,我刚刚在山上看到一面山坡,上面长满了叶上秋,你们沿着这条小道往上走,在第二个岔路口右转,就能看到了。” 季荷回过身扯了扯杜若洲的衣袖,“若洲……” 要开始了…… 杜若洲瞥了瞥方素微微颤抖的右手,而后移开视线,淡淡地应道:“嗯。” “那我们走吧。”季荷边说边往上山的小道上走去,她从方素身侧绕过时,小声地说了句:“素素,一会见。” 不知道她们到底设了什么陷阱…… 杜若洲缓步跟在季荷身后,沿着盘旋的山径往上走去,约莫一刻钟时间过去后,她们在方素所说的那个岔路口右转,复行半刻钟,来到一处平坦开阔的岩顶。 “若洲……”季荷走到右前方一块巨石边上,回头说道:“我们好像走错路了……” 走错路?这又是什么花招? 杜若洲环顾四周,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她依然保持着高度的警惕,站在岩顶与山径的交接处,完全没有要往前走的意思。 见状,季荷左手的指甲在掌心掐了掐,她在石块上坐下,拍拍身侧,热切地看着杜若洲,说:“若洲,走了这么久,你累不累?要不要过来坐着歇会?” 那块巨石附近一定有问题……她才不过去呢…… “我不累。”杜若洲摇了摇头,“你若是累了,就在那边歇着吧,我到附近看看哪里有药草。” 闻言,季荷立刻从石块上站起身,挽留道:“若洲……我真的好累,你过来陪我坐一会好不好?” 过去陪她坐一会?只怕是小命都要没了哦…… “我们得快点。”杜若洲用季荷自己的原话将她堵了回去,“不然药草就要被别人采完了。” 见杜若洲转身欲走,季荷噔噔噔地跑到杜若洲身后,伸出左手抓住她的衣袖,“若洲,就坐一小会嘛,一小会而已,不差这一点时间的。” 说得跟只坐一小会和坐一会有什么差别似的……还不是一样要让她小命不保…… 杜若洲再次摇头拒绝道:“不了,不了,我真的不累。” 话毕,她抽了抽手臂,季荷抓得有些用力,她没抽出来。 看来季荷这是铁了心要让她过去了……那她就更不能过去了…… 这么想着,杜若洲正准备在手上使点劲再抽,忽然,手臂被抓着的触感消失了,她惊诧地回头一看,季荷方才站着的地方,已经空空无也。 怎么回事?季荷怎么突然消失了? 难道这是什么招数……? 杜若洲环视四周,四处都找不到季荷的身影,她心中疑窦丛生,正在这时,她眼前的景象突然发生了变化,从平坦开阔的岩顶变为碧草如茵的斜坡。 第13章 迷踪阵 ?!这……这…… 千防万防,她还是中招了?! 她明明没有往前面走,一直停在山径上,季荷是怎么做到的…… 杜若洲心道不妙,环顾一圈,发现斜后方生长着一株低矮的迎客松,迎客松怎么会长在山坡上?那边一定有古怪…… 这么想着,她小心谨慎地迈步往迎客松的方向走去,在距离迎客松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耳边突然响起系统的警示声。 【系统:系统警告!系统警告!宿主已经来到悬崖边缘,面临跌落山崖的风险。】这里是悬崖?! 障眼法?! 杜若洲迅速停下脚步,小心翼翼地往后退了一步,问系统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我看见前面是一片平坦的山地,并不是悬崖。 【系统:宿主身陷迷踪阵,受阵法影响,宿主眼前出现了幻象。】迷踪阵吗……原来如此…… 这就是原主坠崖身亡的真相吧…… 杜若洲:我要怎么做,才能破解迷踪阵? 【系统:系统处于初级阶段,无法解读高阶阵法。】当真是史上最菜鸡的穿书系统……要你何用??? 杜若洲无语扶额,过了一会,问系统:既然是阵法,就有破解办法吧?比如说找到阵眼,然后摧毁它之类的…… 【系统:这个方法,宿主可以一试。】 ???就这?就这? 菜鸡系统,无能至极! 杜若洲:如何判断阵眼在哪里? 【系统:请宿主用心感受,法阵中灵力最丰沛的地方即是阵眼。】用心感受?行,真是绝了…… 它这个答复就跟参考答案中的“言之有理即可”一样无用…… 杜若洲:我记得原小说中有提到过阵法需要灵力支撑,如此说来,这个迷踪阵应该不能持续很久吧? 【系统:法阵的灵力来源于放置在阵盘中的灵石,其持续时长视灵石的大小和纯度而定。】哦?灵石? 杜若洲:那现在这个迷踪阵的灵石是什么规格的?能提供多少灵力? 【系统:系统处于初级阶段,无法凭空感应物体形态,待法阵失效,宿主可在阵盘中看见失去灵力的灵石。】???这菜鸡系统在说啥呢这是??? 站在这等待阵法失效?那不得等到猴年马月?她还要回去看顾美丽的朱雀花呢…… 杜若洲无语凝噎,总之,无论如何这系统都是指望不上的,她只能靠自己了。 既是人创的阵法,就一定有破解之法,要怎样才能破阵呢? 杜若洲低头思索了好一会,忽的,眼前浮现韩江雪的面容,有如拨云见日,一个法子涌上她的心头。 她猛地抬起头,问系统:你方才说,我眼前看见的景物是幻象? 【系统:是的,宿主身处迷踪阵,所见的一切皆是幻象。】若是幻象的话,那她想到破阵之法了…… 杜若洲站在原地,缓缓闭上眼睛。 人有五识: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迷踪阵作用于她的眼识,使她产生视觉偏差…… 既然眼前的一切皆为虚妄,那便舍去眼识,以耳识去听、以鼻识去闻、以身识去触碰真实…… 在杜若洲寻求破阵之法的同时,徵山山脚,方素左手握着右手,在地上转圈。 见到刚从山上走下来的季荷后,她赶忙迎了上去,“阿荷……” 见她神情紧张,季荷问道:“怎么了?” 方素左手紧握右手,“阿荷,你说,她会不会……会不会失足跌下去……” 唇角微微弯起,季荷否认道:“不会,迷踪阵只是将她困在那里,等天黑了,灵石中的灵力耗尽了,阵法也就失效了。” “可是……那里离悬崖那么近……” “就算她跌落山崖,那也是她自己不小心,同我们有什么关系?”季荷拍拍方素的肩,往外走去,“好啦,我们走吧,再不去采药草,就来不及啦。” 方素有些犹豫地回头看向徵山,过了好一会,她咬了咬唇,转过身,快步往季荷离去的方向追去。 杜若洲紧闭双眼,在一片漆黑中,她的耳畔响起风的声音,风声飒飒,持续不断地响起,她伸展双臂,并未感受到一丝凉风拂过的触感。 风未吹过,却有声响…… 此事必有古怪。 双手前伸,一步一停顿,她摸索着往风声的源头走去,不知过了多久,她的前脚触碰到坚硬的物体,她微微屈身,用右手轻触面前的物体。 这个触感……好像是岩石? 她又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确认是岩石后,她开始左右缓慢地移动,用手臂丈量岩石的大小。 这是一块巨大的岩石,垂直截面的形状接近一个圆形,直径长约二十臂,高约三臂…… 杜若洲在脑海中虚构了一下面前这块巨石的形态,发现它与先前季荷坐着的那块高度相似,又听见风声从石块后面传来。 季荷刚才一直示意她走到这块巨石附近,如今巨石后面又无风起声,这块巨石所在的位置必然是一个关键的地方…… 难道说……方素将阵盘放置在这块巨石后面? 杜若洲小心翼翼地攀到巨石之上,摸索着往巨石的后方挪动前进,不多时,她伸出去的右手摸到了一个奇怪的物体,那物体呈椭圆形,好像是一个玉质的香炉,表面雕刻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纹路。 她低下头,将左耳凑近那个物体,确认风声是从物体内部传来的。 或许……这就是阵盘? 她抬手将那奇怪的香炉状物体拿了起来,而后用空余的手在物体的表面摸索,过了一会,她在物体的底部摸到一个轻微向外凸起的细小的圆柱体,她尝试着将圆柱体往下按了按。 只听咔嗒一声,手中的物体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她又伸出手在物体的表面重新摸索了一番,原来,它自中间一分为二,底部不动,顶部往上弹起。 又摸索了一会,杜若洲从物体弹起的顶端掏出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顷刻间,耳边响起的风声停止了,她缓缓睁开眼睛。 第14章 塞翁失马 眼前是一面微微倾斜的山壁,那山壁上爬满了翠绿的藤蔓,藤蔓上开着一簇簇或鹅黄色或纯白色的单瓣小花,她跪坐在巨石上,右手端着一块玉石制成的阵盘,左手拿着一块闪耀着浅金色光芒的石头。 原来灵石是这样的…… 杜若洲将手中玉石阵盘和灵石放在石块上,随后缓慢地从石块上爬下来,站在地上,回身四顾。 她果然站在季荷先前坐着的那块巨石前边,破阵之后的岩顶和她刚才所见并无不同,唯有一处景象,令她相当困惑。 左后方的山崖边缘长着一株低矮的迎客松,看上去竟和她在迷踪阵中看到的那株一模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这株迎客松已经修炼成精,所以不受阵法影响? 杜若洲挠挠头,站在原地稍微想了一会,实在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她迈步往迎客松走去。 先过去瞧瞧是怎么一回事…… 反正,就算它真的成精了,打不过,她还可以跑嘛。 在距离迎客松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她的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声响,那声音扑腾扑腾的,像是篮球落地时发出的蹦跳声,又像是一个人情绪紧张时抑制不住的砰砰的心跳声。 这声音……她好像不久前刚刚在哪里听到过…… 是在哪里听到的呢…… 杜若洲歪头想了想,什么也想不起来,害,咸鱼的记忆只有七秒…… 如此清醒地认识自己,她迅速放弃无谓的回想,转而感知那熟悉的声音是从何处传来的。 过了一会,她迈步往前走了一小步,走到迎客松面前,伸出手戳了戳迎客松,等了一小会,见迎客松毫无反应,她又往前走了一小步,走到迎客松的侧面。 而后,她伸出双手抱住迎客松的树干,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往悬崖底下看去。 ?!她没看错吧?! 那是…崖上一枝雪?! 杜若洲盯着悬崖底下那株晶蓝色的冰莲花,小心翼翼地腾出一只手,将腮边的发丝别到耳后,紧接着颇为费解地挠了挠头。 这谁放置的崖上一枝雪……他/她可真是个天才啊…… 嚯,把崖上一枝雪放在这么个地方,谁发现得了??? 更别说它所在的位置距离崖顶起码有三米远了,这谁摘得到???只怕就连长臂猿都没那本事…… 在心中这么吐槽着,耳边传来的砰砰砰的心跳声愈发急促,杜若洲终于回想起自己究竟是在什么地方听到过这个声音了。 昨日在笃学斋,她听到过一样的声音…… 等等,这么说来,这株崖上一枝雪和她昨日见到的那株是同一株? 这算是循环利用吧?忘尘剑宗居然这么节约的吗…… 发现忘尘剑宗这个优良传统后,杜若洲好生感慨了一会,正准备回身走人,忽然,悬崖底下那株崖上一枝雪动了动。 她揉了揉眼睛,确信悬崖底下那株冰莲花往右上方挪了大约三指宽的距离,它居然能自由地行动?它这是在做什么? 杜若洲犹豫片刻,出声问道:“那什么……或许……你这是让我别走的意思?” 闻言,崖上一枝雪晃了晃冰蓝色的花苞,而后又往右上方挪了挪。 ?这又是什么意思…… 她们语言不通啊…… 杜若洲想了想,又问道:“嗯……难道说……你想让我带你走?” 冰蓝色的花苞再次晃了晃。 啊这……她真的看不懂它在说什么…… 过了一会,杜若洲说:“如果你是想让我带你走的意思,那你往左上方挪一下?如果不是的话,你就继续往右上方挪?” 她的话音刚落,崖上一枝雪立刻往左上方挪了挪,许是怕她注意不到,紧接着,它又往左上方挪了一大截。 原来是要跟她走的意思呀……那她就…… 等等!难道说……那个摘下崖上一枝雪,又将它扔到崖底的有缘人,就是原主?! 这…… 杜若洲睁大眼睛,所以说,原主被季荷用迷踪阵所害,失足坠落山崖,碰巧在坠崖途中摘下了被放置在峭壁上的崖上一枝雪? 那季荷在崖底捡到崖上一枝雪,并非是因为她具有原书女主的光环,而是去确认原主已坠崖身亡的?她究竟为什么一定要置原主于死地呢? 等等……还存在另一种可能——如果季荷将迷踪阵布置在这个山崖,是因为她早就知道原主是崖上一枝雪的有缘人呢? 可她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又是如何得知崖上一枝雪在此的?难道她的背后,还隐藏着另一个人? 想到这,杜若洲脊背发凉,她以为自己只是穿进一本古早狗血虐心仙侠小说,结果她其实是穿进了一本披着仙侠外衣的悬疑类小说??? 她在心中对系统说:系统,出来挨打!你之前怎么不告诉我,原主身上隐藏着这么多的谜团? 【系统:原书世界中存在诸多隐藏剧情,为了增强宿主的体验感,这些剧情都需要宿主自己发掘。】体验感???那可真的是绝了哦! 杜若洲:呵呵……真是谢谢您嘞…… 正在这时,悬崖底下那株崖上一枝雪见杜若洲久久不动,竟从峭壁上一跃而起,直直地飞到她怀中。 ???还能这样? 怀中传来一股冰寒的触感,杜若洲抖了三抖,她低下头,小心翼翼地从右手袖中取出一个规格比较大的袖袋。 她一边打开袖袋,一边对崖上一枝雪解释道:“先委屈你在袋子里待一会了,在这里没法打开乾坤袋,等我待会回到厢房,一定给你找一个特别大的玉盒。” 崖上一枝雪的花苞颤了颤,应是接受了这个安排,杜若洲便轻轻地将它从怀中拿起,装进袖袋。 真乖……它和房中那株朱雀花一定能成为好朋友…… 想来,那株朱雀花也该开了…… 那可是她完成任务的希望之花,她可得赶紧回去了…… 这么想着,杜若洲将装着崖上一枝雪的袖袋收入袖中,转身往下山的小径走去。 第15章 风起花落 下山后,杜若洲惊讶地发现,红日西沉,天边出现了一朵朵艳丽的云霞,几乎只在一刹那,整个天空都被染成了玫瑰色。 她上山的时候还是响午时分,这才没过多久,就到傍晚了?! 不可能吧…… 杜若洲问系统:亲爱的系统,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系统:现在是晚上五点五十五分。】 ?!现在已经五点五十五分了? 那她的朱雀花岂不是马上就要开了?! 请问她的时间是被谁偷走了吗?这到底咋回事啊…… 杜若洲:我十二点多上的山,在山上最多只待了一个小时,现在怎么也不该是傍晚吧。 【系统:宿主刚才身陷高阶迷踪阵,受阵法影响,迷踪阵中的时间与外界的时间产生了巨大的落差。】真就阵中一分钟,阵外一小时呗…… 杜若洲:行吧…… 惦记着房中那株马上就要绽放的朱雀花,杜若洲加快脚下的步伐,往映月谷的方向疾步走去,不成想,方行至映月谷谷口,就见一个蓝衣青年迎面而来。 那青年生得雅正清俊,举手投足间尽显温润端方,他手中握着一柄银白色的长剑,剑鞘上嵌了一排浅青色的碎玉,剑柄上坠有一条烟青色双线金刚结长穗。 是裴予安。 “裴师兄?你怎么来了?”杜若洲问道。 来得刚好,她正有找他说自己被季荷和方素合谋暗算之事的想法。 见到她,裴予安立刻停下脚步,“方才清点人数,所有参加入门试炼的弟子中,只有你没有出来。” 大家都结束试炼了? 也是,这都傍晚了,一整个下午过去了,药草应该早就被摘光了。 “裴师兄,我……”杜若洲伸手在自己的大腿上掐了一把,下一瞬,立刻痛得掉下两行眼泪,“我……” 见状,裴予安温言问道:“这是怎么了?” 杜若洲又在自己的大腿上掐了一把,哽咽地说:“我迟迟没有出去,是因为有人害我……” 闻言,裴予安怔了怔,过了一会,他才问道:“你说有人害你,可是发生什么了?” 杜若洲抬手,用袖子擦了擦眼泪,“今日中午,我发现我的玉筐被人移到了问荆丛中,季荷说叶上秋与问荆相克,让我跟她一起到徵山上采摘叶上秋。” “我们在山脚下碰到了方素,方素给我们指了叶上秋所在的方位,谁知道,我们刚走到那个方位,季荷突然就不见了,紧接着,周围的环境也变了……” 裴予安眉头微皱,问道:“周围的环境发生了变化?” “嗯,我本来是在山顶上,结果眼前的景象突然变成了山坡。”杜若洲眼中含着一汪清泪,说:“我觉得很奇怪,就四处走动想看看是怎么一回事,结果,我差点就一脚踩空,从悬崖边上摔下去了。” 听完她的话,裴予安目视远方,似是若有所思。 ?他这是什么反应…… “裴师兄……”见裴予安不语,杜若洲又说道:“有人提前在山顶布置了法阵,加害于我……” 裴予安收回远眺的目光,目视杜若洲,问她:“此事可有什么实证?” 当然有,那个阵盘就是铁一般的证据! 铁证如山,它现在还在石块上放着呢…… 杜若洲点点头,表示有,“嗯,我在山顶的一块巨石后面发现了一个阵盘。” 裴予安又问道:“那阵盘如今在何处?” “我把它放在那块巨石上了。”杜若洲如实答道。 裴予安让杜若洲先回去休息,余下的事情他会处理,“眼下已经不早了,你先回去歇息吧。你说的那个阵盘,我会上去将它取来。” 敢情好,她本来也想早点回去看她的希望之花…… 等等……裴予安应该不会也有什么隐藏设定吧?他应该会秉公办事的吧?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想到这,杜若洲有些狐疑地瞥了裴予安一眼,“那我被人谋害这件事……” “你放心,如果情况属实,我会禀明师父。”裴予安完全理解她的顾虑,承诺道:“若真有此事,忘尘剑宗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有他这句话,她就稍微放心一些了。 既然这样,她还是回去歇息吧,爬山那么累,她才不要回去再爬一次呢…… 杜若洲点点头,便同裴予安告辞了。 她走后不久,裴予安就在徵山山顶的巨石上找到了那块阵盘,他拿起阵盘,低头注视篆刻在阵盘表面的一道道高阶符咒,眉头紧皱。 日暮黄昏,因结束试炼的新弟子们还未归来,无忧峰半山腰的屋舍俱是沉静一片。 一个纤细苗条的身影打破了这片宁静,她脚步轻快地走到一间厢房门口,抬起左手触碰门锁,不一会,只听吱呀一声,房门打开了。 她举步迈入厢房,紧接着,又听吱呀一声,房门咔嗒一下合上了。 厢房中,窗边的妆台上红光大盛,艳丽的红光中,二指宽的绿茎上,一颗硕大的红宝石般艳丽的花苞倏然打开,绽放成一朵深红瑰丽、晶莹剔透的重瓣花。 那身影径直走到窗前,盯着妆台上那朵闪动着红光的花朵,良久,她将左手伸入袖中,从中掏出一把锋利的雕花弯刀。 而后,她紧握刀柄,将弯刀往前伸到翠绿的花茎上,用锋利的刀刃切割花茎,因花茎朝外侧偏了偏,她未能成功将花茎切断。 于是,她又伸出右手,用右手的手背固定住花茎的另一端,左手依然保持着刚才握着弯刀的姿态,手下使劲,再次切割起花茎来。 这一次,随着她切割花茎的动作,那朵重瓣花猛地颤抖起来。 似有凉风穿堂而过,瑰丽的红光在窗边摇曳,片刻过后,红光忽的暗淡下来。 与此同时,日沉西山,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光影交织间,红光逐渐消散,在它彻底消逝的那个刹那,只听啪嗒一声,一朵犹如红宝石雕刻而成的重瓣花,倏忽掉落在妆台上。 伴随着一声娇笑,一只纤纤玉手拈起妆台上那朵重瓣花,将它收入袋中。 恰在这时,厢房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而后是细微的开门声。 第16章 大起大落 从映月谷出来后,杜若洲径直回到无忧峰,此时的无忧峰异常安静,似乎一个人也没有。 其他人呢?还没有回来? 可试炼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这么疑惑着,她缓步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从袖袋中取出一块方形卡片,将它贴在门锁上,打开房门。 杜若洲推开门,抬脚走进房间,而后抬起头往朱雀花所在的方位看去,下一瞬,她愣在了原地。 ?!她的花呢?!花不见了?! 杜若洲疾步走到妆台前面,种着朱雀花的玉盒依然安静地躺在妆台上,她低头看向玉盒,只见玉盒中依然装满灵土,灵土上孤零零地生长着一根十余寸长的绿茎,绿茎的顶端露出一个圆形切口,切口附近沾着一些青绿色的汁液。 ?!哪个杀千刀的贼人偷摘了她的朱雀花?! 那可是她完成任务的希望之花…… 没有朱雀花,她还怎么拜韩江雪为师…… 希望骤然破灭,就像金融危机导致亿万家产瞬间缩水,杜若洲觉得自己需要立刻戴上呼吸机保命,她深吸好几口气,才让自己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 每个人的人生都充满了意外,只是别人的人生是起起落落起起落落,而她的人生是落落落…落起落落…落罢了…… 鲁迅先生曾经说过,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她要敢于面对自己人生的落落落落落…… 而且,说不定事情还存在别的希望……她还是先去找韩江雪看看有没有别的机会吧…… 杜若洲在心中这样开导自己,自我安慰良久,她深吸一口气,伸手抱起妆台上的玉盒,转过身往厢房外走去。 半刻钟过后,一个纤细苗条的身影蹑手蹑脚地从床幔后面走出来,她的左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指甲陷入掌心。 高阶迷踪阵失效了吗……杜若洲竟然没有死…… 若是让她成功拜入忘尘剑宗,她的身世就藏不住了…… 看来必须得用上那招了,杜若洲必须死! 并不知道自己马上要再次身陷险境的杜若洲,正步履匆匆地走在下山的道路上,她抱着玉盒,在心中思索自己应该到哪儿找韩江雪。 去凝霰峰吧,她又不认识路…… 去那个溪谷吧,好像成功率不是很高,毕竟她上回在那等了老久也没有见着人…… 去那个池子吧,万一韩江雪他又在沐浴啥的…… 啊这……上次那情况还能说是意外,这次再……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杜若洲叹口气,唉,她真是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 她在山脚下刻有无忧峰三个大字的巨石边上踯躅了好一会,忽然看见道路边上长满了一簇又一簇白色的小花,她灵机一动。 对呀,她可以采取数花瓣决定目的地的方法…… 数到哪就去哪,她发现自己还是有点机智的! 这么想着,她走到道路边上,蹲下身,腾出一只手,在离她最近的那朵小花上戳着数了数,结果是山崖下的池子,她默默地往右挪了挪,换另一朵小花来数。 怎么还是池子…… 杜若洲再次换了一朵花,这一回终于不是池子了,她这才心满意足地站起身,往溪谷的方向走去。 约莫半个多时辰过去后,她绕过伤痕累累的参天古树,抵达宽阔的溪谷。 杜若洲往溪谷中心走去,走到右前方那株花树前面,回身四顾,到处都找不到韩江雪的身影。 她就知道,在这偶遇韩江雪的成功率不是很高…… 要不……还是去那个池子看看? 或者……她到前边的断崖看看那只巨狮在不在? 杜若洲犹豫片刻,顺着身侧的溪流,往溪流的下游走去,约莫半刻钟时间过去后,那处断崖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中,令她颇感意外的是,一个颀长的身影正站在断崖边上。 咦,断崖上有人?! 这个背影看上去略有些眼熟…… 是韩江雪吧? 杜若洲思衬一小会,怀抱玉盒,快步朝那个身影走去,谁成想,才刚刚往前走了五六步,一个清脆稚嫩的正太音忽然在她耳边响起。 “又是你。”烛照伸了个懒腰,问道:“你来找江江,朱雀花这么快就种好了?” 啊这……本来应该是种好了…… 但是……被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贼人偷摘了…… 杜若洲转头看向右侧那只火红色的巨狮,说:“我……本来……” “行了行了,别说了,你赶紧把朱雀花拿过去给江江吧。”烛照向前走了两步,忍不住打了哈欠道:“我还要睡觉呢。” 啊这……没有花了…… 杜若洲沉默了几秒,才迈步走向前边的断崖,见状,烛照足下使力,往韩江雪的方向奔去,它一边跑,一边打着哈欠,看上去确实是一副睡眠缺乏的样子。 烛照在韩江雪的右后方一尺处停了下来,“江江……” 闻言,韩江雪转过身来,他今日穿着一袭雪白的衣衫,衣衫的袖口和领口皆绣有端丽圆润的浅金色字纹,衣摆处飘浮着一道道如意云纹。 白衣胜雪、清冷出尘。 除去书中一字未提的双目失明,韩江雪应该是最符合原书描述的人物了吧…… 此情此景,杜若洲注视着韩江雪,自然而然地回想起原小说中关于他的描写,并因此一时无话。 见杜若洲久站原地,一言不发,烛照抬爪在她腿上拍了一下,“朱雀花呢?” “啊?”杜若洲回过神来,“啊……那什么……我……” “吞吞吐吐的做什么,你该不会是想把朱雀花据为己有吧?”见她面露犹豫之色,烛照很是不满地用前爪刨了刨地板,警告道:“我告诉你,那是江江的朱雀石,你要是敢鸠占鹊巢,我就把你吃了。” ?它这是什么脑回路…… 她要是想将朱雀花据为己有,她早就跑路了好吗? 而且,鸠占鹊巢这个成语不是这样用的吧? 这么吐槽了一小会,杜若洲向韩江雪解释道:“仙人,我确实是种出了朱雀花……可是就今天,有人趁我试炼的时候,偷偷溜到我的房间,把朱雀花摘走了……” 第17章 还有机会吗? “谁这么大胆?!”闻言,烛照吼道:“连江江的花也敢偷?” ?小老弟,她要是知道偷花贼是谁,现在会在这里? 杜若洲眨了眨眼,又听烛照质疑道:“不对,这是你编的吧?除了你,谁知道你在种朱雀花?” ???这什么神逻辑? 难道它清奇的脑回路是生物多样性的具体体现? 物种演化导致不同的物种之间存在巨大的思维差异…… 杜若洲对巨狮的脑回路表示叹服,她打开怀中的玉盒,将它往烛照面前一递,“你自己看,花茎是被人用利器切断的,而我连把菜刀都没有。” “江江……”烛照看了看盒中灵土上那根孤零零的绿茎,轻轻地咬住玉盒的上盖,将它叼到韩江雪面前。 ?它这是要做什么? 韩江雪又看不见…… 在杜若洲诧异的目光中,韩江雪抬起左手,在玉盒上方轻轻地拂了拂,不一会,只见盒中灵土泛起星星点点的微光,灵土上那根断茎绿意流淌,逐渐化作一滴滴清液消融在灵土中。 杜若洲看着被烛照叼在口中的玉盒,对韩江雪此举的用意一无所知。 啊这……断茎也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难道他是在制作生物有机肥? 正这么猜测着,她又看见韩江雪伸指在灵土上端点了点,下一瞬,只见玉盒中微光汇聚,中心正泛着微光的灵土忽的朝两侧散开,露出埋藏在灵土下方的一块拳头大小的晶石,晶石通体深红,其正中心好似有红光流动。 ?!这是她种下去的朱雀石? 它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杜若洲睁大眼睛,“这是……朱雀石?” 韩江雪抬手拿起那块深红色的晶石,将它收入怀中,否认了她的猜测,“朱雀晶。” 杜若洲发出了疑惑的声音,“朱雀晶?” 烛照将口中衔着的玉盒叼还给她,就地伸了个懒腰道:“朱雀花开花的时候,朱雀石就变成了朱雀晶。” 啊这……一石三鸟? 哦不,一石多用? 正这么想着,杜若洲忽然察觉到右手袖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不停地晃动,她猛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 朱雀花被人偷摘走这件事情实在是发生得太突然了…… 而且,希望瞬间破灭的冲击着实是太过强烈…… 因此,先前回到厢房后,她在短时间内经历了较大的情绪波动,一时就将袖中的崖上一枝雪给忘了…… 杜若洲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脑门,伸手将装着崖上一枝雪的袖袋从袖子里取出来。 见状,身侧的烛照好奇地凑近她拿着的袖袋,嗅了嗅,说道:“这个气味……里面装的是崖上一枝雪?” 这都能闻出来?它的嗅觉得多灵敏…… 不去当缉毒犬…啊不,不去当缉毒狮真的是暴殄天物啊…… 杜若洲颇有些惊异地看了看烛照灵巧的鼻子,点点头承认道:“是崖上一枝雪,你是怎么闻出来的?” 闻言,烛照仰起头,四足踏地,骄傲地说:“这还用问,那当然是因为我血脉纯正,天赋异禀……” 真是……给它骄傲的…… 这又没雌狮……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杜若洲摇摇头,打开手中的袖袋,轻轻地将袋中的崖上一枝雪取了出来,正准备好好地安抚一下它,谁成想,刚把它放在掌心,它就一跃而起,直直地往前飞到韩江雪怀中。 没一会,更令她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崖上一枝雪在飞到韩江雪怀中后,竟然用花苞扒拉他的衣襟…… ?!天哪……它是流氓花吧…… 简直是没眼看啊…… 杜若洲抬手扶额,又见韩江雪伸手将扒拉他的崖上一枝雪拎了起来,而后,崖上一枝雪在他手中不停地颤动,将花苞往他衣襟所在的方向伸展。 强,太强了…… 真就是艺高草胆大、不撞南墙不回头…… 在杜若洲如是惊叹的同时,烛照奔到韩江雪身侧,抬手就要给崖上一枝雪来一爪子。 察觉到它的动作,韩江雪制止道:“烛照。” “江江?”烛照不解地问道。 韩江雪用另一只空余的手取出怀中正在发烫的朱雀晶,握在手中。 咦,朱雀晶好像在发光? 杜若洲揉了揉眼睛,过了一会,她注意到被韩江雪拎着的崖上一枝雪颤动得更加厉害了,并且,它的花苞已经从朝韩江雪的衣襟伸展,转为向他的右手伸展。 原来它扒拉韩江雪的衣襟是因为里头的朱雀晶呀…… 也不知道朱雀晶和它是什么关系,能让它这么激动…… 不过,这么说来,它应该不是流氓花,方才真是冤枉它了…… 正这么想着,杜若洲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自己前来的目的,她一拍脑袋,看向韩江雪,问道:“仙人,那个……虽然朱雀花被偷了……但我真的耗费了好大的心血才将它种出来……” “这样,之前说的那个承诺还算数吗……我还能拜您为师吗?”杜若洲的声音越来越小,她看着韩江雪,犹犹豫豫地问道:“或者……您还有别的朱雀石吗?我可以再种一次……” 听见她说的话,烛照将目光从崖上一枝雪的花苞上收回,转头看向杜若洲,嘟囔一声,代韩江雪回答道:“朱雀石只有一块。” 啊……好吧…… 那……她还有机会吗? 杜若洲有些失望,过了一会,她抬头看着韩江雪,哽咽道:“仙人,我是真心想拜您为师的……自从见到您的仙人之姿以后,我就下定决心,要尽一切努力成为您的徒儿……” 闻言,烛照回头往韩江雪的方向看去,它看了看他右手握着的朱雀晶,又看了看他左手拎着的正在疯狂颤动的崖上一枝雪。 它抬首看着韩江雪,问道:“江江,崖上一枝雪是不是也可以抑制……?” ?听它的意思,韩江雪需要用朱雀花或者崖上一枝雪抑制什么东西…… 即是药草,难道说……他受了什么伤?!或者中了什么毒?! 诶,到底要抑制什么啊?它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吊人胃口…… 杜若洲一万个想知道后续,可是烛照自问出那句话后,就不再说话了,她只能独自在心中对此事作出各种猜测。 第18章 大清余狮 过了一会,韩江雪忽然开口道:“不可以。” ?他俩这是在打哑谜呢吧…… 她站在这里,宛如一个局外人,害…… 杜若洲决定提高自己的存在感,旧事重提道:“仙人,您看,我拜您为师这事……” 烛照看了看崖上一枝雪,又回头看了看杜若洲,抬起前爪在韩江雪身侧的地上拍了三下。 这又是在打什么哑谜? 它怎么不去当特工呢? 杜若洲瞧见烛照和韩江雪的互动,在心中这样想道。 过了好一会,韩江雪清冷的声音忽然在她耳边响起,“可以。” 杜若洲以为他在对烛照的“拍地密码”作出回应,便静静地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见她没有任何反应,烛照转过头看向她,“你在干什么?” ?在看你们打哑谜啊…… 当然,她不能这么回答。 杜若洲微微一笑,答道:“没干什么。” “你不是说你自从见到江江以后,就下定决心,要尽一切努力成为江江的徒弟吗?”烛照怀疑地瞥了她一眼,说道:“现在江江答应收你为徒了,你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难道你刚刚说的都是假话?” ???他什么时候答应了…… 不对,他答应要做她的师父了?!他真的答应了?! 杜若洲不敢置信地看着韩江雪,连问道:“仙人,它说的是真的吗?您真的答应了吗?您真的要收我为徒了吗?” 闻言,韩江雪应道:“嗯。” !韩江雪真的同意收她为徒了!他真的同意了! 哦耶!明天就可以完成任务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惊喜冲昏了杜若洲的脑袋,狂喜之下,她的大脑一时有些运转不过来,这一点体现在,过于激动的她竟然下意识地往前走了几步,欣喜若狂地伸出手臂,想要以拥抱他人的方式来庆贺这件大喜事。 然而,她的手还未碰到韩江雪的衣袂,一柄利刃流光的长剑就从不知何处飞了过来,飞到她面前,将她和韩江雪隔开。 那柄长剑通身带着的冰寒之意扑面而来,杜若洲的理智迅速回归,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之后,她浑身抖了三抖。 ?!她现在是在做什么…… 不是吧?!她居然想抱韩江雪?! 不,她不想,她刚刚一定是被邪祟附身了…… 杜若洲在心中这么想道,随后,她迅速转过身,一把抱住了烛照。 害,大尴尬和小尴尬,必须选一个的话,她选其中更不尴尬的那个…… 希望韩江雪不要误会,就当她一开始就是要抱烛照吧…… 杜若洲侧身搂着烛照的大脑袋,在心中这样祈祷道,下一瞬,她忽然发现烛照全身毛茸茸的,rua起来手感格外的舒服…… 于是她又在烛照的头上rua了好几下,才放开它。 杜若洲刚刚收回手,烛照就立刻往后退了两步,它前爪刨地,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怒斥她道:“你这个水性杨花、不知廉耻的女人!” ???????? 大哥,这两个成语,不是这么用的吧?!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把它咋的了…… 对于烛照的语文素养,杜若洲表示叹为观止,正要出言解释,又见烛照猛地跑到韩江雪身旁,一边围着他打转,一边呜呜咽咽地告状。 “江江,她竟然趁我不备,调戏我,呜呜呜……” “呜呜呜,我再也不是江江冰清玉洁的小可爱了……” “她实在是罪大恶极、罄竹难书……” 听见烛照告状的话以后,韩江雪收起朱雀晶,拿起前面的雁怀剑,用剑柄轻轻地拍了拍它的脑袋,以示抚慰。 与此同时,杜若洲呆在原地,满头黑人问号。 ???????? 这什么清奇的脑回路……她哪里调戏它了?! 不是吧,不是吧,难道它是大清余狮吗??? 而且,她的审美真的没有清奇到跨物种的程度……它在她眼里根本就不是异性啊… 杜若洲骤然语塞,她抬手扶额,对烛照的三观既感到异常困惑,又感到异常惊奇,这得是什么环境才能培养出这样的灵狮哦…… 过了一小会,她出言解释道:“我不是,我没有,你真的想多了……” 闻言,烛照愤愤不平地朝她嘶吼了两声,正准备再说些什么,头顶上忽然传来被剑柄轻拍的触感,它一下子安静下来。 韩江雪忽然说:“你…回去。” ?他在和谁说话… 是烛照还是她? 杜若洲一头雾水,看向韩江雪,恰在她抬起头的那个刹那,忽有一阵冰寒刺骨的冷风,自韩江雪站立的地方朝她吹来,吹得她瑟瑟发抖,吹得她往后连退三大步。 这么冷的风……它是从哪里吹来的? 毫无缘故地平地刮起狂风……也太奇怪了…… 而且,她居然有一种自己正站在风口的感觉…… 凛冽寒风中,杜若洲缩着肩头,双手紧紧地环抱双臂,打了个冷战,嘴唇有些颤抖地说道:“怎么……怎么忽然刮起大风了……真的好冷啊……” 烛照亦被寒风吹得往后退了一大步,它对杜若洲的疑问不置一词,抬首看着韩江雪,连声唤他,“江江……江江……” 此时此刻,如果杜若洲没有因为寒冷低头缩肩,而是抬头正视前方,她就会发现,让她一秒入冬的这阵凛冽寒风,正以韩江雪为中心,旋转着往四周扩散。显然,这股寒风是在韩江雪的周身生成的。 如果,她看得再仔细一些,或许她还会发现,韩江雪周围的气场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在凛凛寒风正中心长身玉立,好似一柄出鞘的长剑,利刃雪亮,冰寒刺骨,透着无尽杀意。 可惜,冻得牙齿打颤的她只是低着头站在原地,双手搓臂取暖,直到那阵严寒的大风从她身侧刮过,在她身后消失不见,她才抬起头。 察觉到风已经停了,杜若洲松开抱臂的双手,抬头往前面看去,她惊讶地发现韩江雪已在不知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第19章 承明峰 烛照走到她身边,头上顶着崖上一枝雪,伸爪拍了拍她的小腿,说:“快点把它拿走,我还赶着回去……” 杜若洲轻轻地拿起崖上一枝雪,边将它收入袖袋,边问道:“仙人怎么……” 她的话还未说完,烛照就已经迫不及待地迈开四足,往外飞奔而去了。 ?这是有什么急事吗…… 眼见着烛照顷刻间便消失在她的视野中,杜若洲一头雾水,却也不可能追上它问个究竟,她不明就里地在原地站了一会,而后带着满腹疑惑,往回无忧峰的方向走去。 是夜,戌时,承明峰。 洞府中,陈昱较为随意地坐在紫檀木棋盘前,手持一枚白子,正与他最小的弟子顾斐对弈。 裴予安快步从洞府外走了进来,“师父……” 闻言,顾斐抬起头,对裴予安笑道:“大师兄。” 而陈昱却是头也没抬,他摆了摆空出来的那只手,过了好一会,他将指间夹着的白子落在棋盘上,问道:“又出什么事了?等我先和阿斐下完这局棋再说。” 裴予安走到他身前,有些无奈地说:“师父,眼下正有三件大事,亟待您处理。” 陈昱这才抬起头,“哪三件大事?” “其一,我方才才得知,明日的拜师大典,您还没有派人去各位峰主那儿送信……”裴予安答道。 “哎呀,这件事啊,我还以为你早就让人去知会他们了。”陈昱摆摆手,将事情抛给裴予安,“下回还有这等小事,你看着办就行了,不用来问我。” 裴予安表示此事不妥,“师父,这毕竟是宗门的大事,我岂能越俎代庖……” “予安,你迟早要接过宗主的担子,现在多磨练磨练,日后处理起宗门事务来,才会得心应手。”陈昱为自己的偷懒,找了个似乎非常有理的托词,又转移话题地问道:“剩下的两件事是什么?” 裴予安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个香炉状的阵盘,递到陈昱面前,说:“师父,您看这个阵盘。” 陈昱接过阵盘,翻过来翻过去地瞧了几眼,有些不解地问道:“这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高阶迷踪阵阵盘,怎么了?” “今日的入门试炼中,有人在徵山崖顶布下迷踪阵,意图谋害参与试炼的弟子。”裴予安看着那个阵盘,如是说道。 此话一出口,陈昱立刻转头看向他,就连懒散地坐在一旁发呆的顾斐,也惊诧地看了过来。 “此事当真?你是如何得知的?”陈昱问道。 “是真的。”裴予安应道:“今日黄昏,白师妹同我说,她在清点人数的时候,发现有一名弟子迟迟未从映月谷中出来,恐是遇到了什么意外。” “我到谷中寻到这名弟子的时候,她看上去非常害怕,她告诉我,有人在徵山山顶布阵加害于她。随后,我果真在徵山崖顶找到了这个阵盘。” 陈昱低下头,再次将手中的高阶阵盘扫视了一遍,而后,他沉思了一会,才说道:“高阶阵盘造假昂贵,本就不是寻常人家所能负担的。” “况且,这个高阶阵盘用料上等、做工精湛,还特意将外头的阵符排成花型,看上去像是飞花阁的手笔。” “飞花阁……” 陈昱心中有了一个猜测,为了确认这个猜想,他又问裴予安道:“对了,遭人暗算的那名弟子叫什么名字?” “杜若洲。”裴予安答道。 陈昱猛地转过头,似是有些不敢置信,“什么?” “那名弟子叫杜若洲。”裴予安便将方才的话补全,又说了一遍。 陈昱这才确信自己方才没有听错,他目视前方的矮几,紧皱眉头,过了好一会,才说道:“此事容后再议,你先说第三件大事。” 裴予安便走往前走了一步,俯身在陈昱耳边,低声说:“方才我在峰底,碰到了匆匆赶回洞府的清泽师叔……他看上去似乎有些…有些…像是修炼出了差错……” “修炼出了差错?”陈昱侧目看了裴予安一眼,“定是你看错了吧?清泽他天生剑修,全宗门上下,只有他是绝对不可能在修炼上出差错的。” “话是这么说……”裴予安犹豫了一会,斟酌道:“只是……我感觉到他全身都在散发着一股强烈的肃杀之意……” “杀意?” 陈昱一怔,过了好一会,他才开口说:“清泽他平日就冷得跟块冰似的,多半是你弄错了。不过,此事你不要告诉他人,以免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裴予安应道:“是。” 紧接着,陈昱忽的站起身,对裴予安和顾斐说:“好了,为师这把老骨头有些倦了,先去歇着了,你们这些年轻人,该干嘛干嘛去吧。” 话毕,他便迈步往供他休憩的内间走去,身后,顾斐满头问号、不明就里,裴予安微蹙眉头、若有所思。 过了一会,裴予安和顾斐一起将棋盘上的棋子提起,收到紫檀木描金缠枝莲花纹棋盒中,而后,他们谈笑着走出了陈昱的洞府。 约莫两刻钟时间过去后,裴予安叫来二师妹白皎皎,将几封书信交给她,书信的内容是翌日将要举办的拜师大典的相关事宜。 白皎皎看了看手头的几封书信,信封上写着各峰峰主的名字,疑问道:“大师兄,这是……?门中忽然有什么大事了吗?” 裴予安沉默了几秒钟,“不……是通知各长老明日拜师大典开始的时辰……” 白皎皎呆在原地,好一会才说出一句:“明日的拜师大典,现在才送信……?” 裴予安点点头,“师父说,他以为我已经送过信了……” “不是吧……师父他现在连信都懒得写了?”白皎皎晃了晃脑袋,吐槽道:“唉,师父就爱偷懒,什么事儿都让我们去替他办。” “要我说,他怎么不直接将宗主之位传给师兄你哦……” 闻言,裴予安赶忙制止她道:“师妹,师父再如何,也是我们的师父,况且,宗主更替,乃是宗门大事,岂能儿戏。这等话,你切不可再说。” “好吧……不说就不说……”白皎皎鼓了鼓腮帮,小声嘟囔道:“本来就是这样嘛,师父老偷懒,还不让人说一下了……” 眼见白皎皎大有要继续说下去的趋势,裴予安提醒她道:“师妹,你快去送信吧,再迟可就来不及了。” 白皎皎吐舌道:“好啦,好啦,我这就去,这就去。” 随后,她转身走到峰头,唤出她的佩剑,御剑飞下承明峰。 第20章 死劫 在白皎皎御剑飞往各峰送信的同时,陈昱走进一间简约的厢房,房中空空荡荡,只在东面墙边置了一张紫檀木几案,几案后面放着一个扁圆的浅黄色蒲团,案上摆着一个玉质莲花香炉。 袅袅香雾自香炉顶端升起,盘旋着往四周飘去,其中一缕飘向紫檀木几案正后方的墙面,却在靠近墙面的地方被一道无形的力量打散。 陈昱缓步走到几案前面,抬起头,久久凝视着墙上挂着的两幅画像,左边那副画像绘着一个手执拂尘、仙风道骨的中年男子,右边那副则绘着一个手握长剑、芝兰玉树的青年男子。 过了好一会,陈昱出神地望着挂在墙面左侧的那副画像,低低地唤了声:“师父……” 紧接着,他双唇微颤,对画像中的师父苏璟说:“师父,您和师兄到底在哪里?” 回答他的,唯有一片沉寂。 静默了好一会,陈昱紧皱眉头,倾诉道:“师父……今日,师弟体内的杀意,再次失控了……” “已经十九年了……” “这十九年来,我派出去的诸位客卿,并门中出外历练的众多弟子,无时无刻不在列宿界各处搜寻可化解杀意的密罗香和娑婆因衡,却至今一无所获……” 陈昱伸出手,抓住面前的几案,低声喃喃道:“师父……您先前同我说,您算到师弟命中有一死劫,如若寻不到破解死劫的一线生机,他不到三百岁便会陨落……” “而他的生机,在新入门的弟子身上……” “我谨遵您的嘱咐,每年宗门将要纳新的时候,都着人去给师弟送信,请他出席拜师大典,可他一次也没有来……” 五指紧紧地抓着几案,陈昱忽的转头看向挂在墙面右侧的画像,“师兄,你告诉我,若是一直寻不到那一线生机……若师弟当真不到三百岁便陨落了……我该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 悠长醇厚的沉香源源不断地自玉质莲花香炉中逸出、上升,在香炉顶端旋转、徘徊,而后慢慢向四周扩散,陈昱的声音逐渐消散在缭绕的香雾中。 翌日,将近隅中时分,和雅堂。 再过一会儿,忘尘剑宗的拜师大典就要正式开始了。 杜若洲站立在阶下,夹杂在素不相识的众多新弟子之间,她再一次抬头往上首看去。 剑宗宗主陈昱并三位长老早在一刻钟前便已就座,只有左上方的座椅空了出来。 那应该是韩江雪的座位吧…… 他怎么还没来…… 杜若洲又转过头,环顾四周。 右前方的高台上,站立着大师兄裴予安,他穿着绣满剑宗宗徽的月白色正装,正等待标志着拜师大典正式开始的击鼓声在堂外响起;左前方台阶前,摆着一排排桌椅,靠近上首的地方坐着宗主并几位长老的亲传弟子,而后是那些亲传弟子的弟子,再往后估计就是外门弟子了。 哪儿都找不到韩江雪的身影…… 难道说……他昨天突然离开,是有什么急事?然后至今没有处理完? 或者……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耽搁了? 杜若洲在心中暗自猜测韩江雪迟迟未至的原因,过了一小会,响亮的击鼓声从堂外传来,将她从思绪中拉回现实。 拜师大典开始了…… 而韩江雪还是不见踪影……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他耽搁了吧?等一下他就会来的吧…… 正这么想着,站在她身侧的新弟子们忽然往前走了几步,杜若洲便跟着也往前走了几步。 高台上,裴予安开始就拜师大典一事进行致辞,他的师弟顾斐站在他的斜后方,手中拿着一本浅黄色的册子,正聚精会神地聆听着裴予安的讲话。 当然,那只是表面上看上去而已,实际上,顾斐正在心中思索二师姐白皎皎究竟跑哪儿去了。 本来吧,递册子这事儿并不是他要干的活儿,是分配给二师姐的差事,可是一刻钟之前,眼见着拜师大典就要开始了,二师姐她居然临阵脱逃,跑路了。 然后这差事就自然而然地落到了他的头上…… 他当时真的是一点准备也没有,猝不及防地就被塞了一本名册,紧接着又被拉到台上站着了…… 顾斐一边表现出专心听讲的样子,一边在心里嘀咕,他觉得白皎皎这番行事真是相当有他们的师父陈昱的风范了。 而被他在心里嘀咕着的二师姐白皎皎,此时此刻正神情焦急地站立在佩剑上,全力以赴地将御剑飞行的速度加到最大值,飞速往凝霰峰所在的方向赶去。 她并不是临阵脱逃,而是突然想起来一件被她抛在脑后的事情:裴予安交给她的那四封信件,她只送出去三封,还剩最后一封信,她竟然忘记送了…… 将近十一个时辰以前,明未峰,白皎皎从余适今的洞府中走出,她刚刚已经将第三封信件交到了收信人的手上,现下只剩最后一封信没有送出了。 当晚的差事马上就要完成了,她满面笑容、脚底生风地迈步往明未峰峰头走去,显然是一副心情愉悦的样子。 “皎皎师姐……皎皎师姐……” 离开余适今的洞府后不久,白皎皎的耳边忽的传来一个略有些耳熟的声音,应是哪个相熟的人在叫她,于是她停下脚步,转身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 原来是余适今门下排行第三的弟子,石窕。 石窈正倚靠在自己的洞府门口,见白皎皎回头,立刻喜笑颜开地朝她招手,说道:“皎皎师姐…你怎么来了?” “我是来给余长老送信的。”白皎皎如是答道。 石窈朝白皎皎走了几部,问道:“皎皎师姐,我最近新买了几套法衣,都是裁风阁最近刚刚上新的款式,都非常好看,可是我拿不准自己更适合穿哪套,你能过来帮我看看吗?” 听到是裁风阁出品的最新款法衣,白皎皎眼睛一亮,她一口应下,说:“好呀,好呀。” 随后,她便走上前,和石窈一起走进洞府看裁风阁的新款法衣去了。 第21章 拜师大典 进到石窈的洞府后白皎皎才发现,石窈口中所说的新添置的“几套法衣”,完全可以称得上是虚假信息——不是只有几套,而是有十数套之多! 白皎皎目不转睛地看着被石窈挂在墙上的衣裙,问道:“师妹,你这是把裁风阁的法衣全买回来了吗?!” 这得是什么样的家庭啊……家中起码有一条灵石矿吧?! “没有…它还有一款流仙裙,我没有买。”石窈摇摇头,否认道:“因为那款流仙裙看上去和我之前买过的一件飞仙裙几乎一模一样。” 只剩一款没有买,约等于全部都买了,不是吗…… 闻言,白皎皎在心中这么想道,过了一小会,她又听见身侧的石窈问道:“皎皎师姐,你觉得哪件比较适合我呀?” 白皎皎转头看了看石窈,而后又将头转回去,细细地看起墙上的法衣来,过了好一会,她实诚地回答道:“师妹,我觉得墙上的每一件法衣都很好看……而你也生得非常好看……所以,无论什么样的法衣都会适合你的。” “师姐……”石窈有些脸红,“我问的是衣服,你怎么还说起人来了……” 白皎皎拍拍石窈的手,说道:“我说的都是真的,师妹天生丽质,可莫要妄自菲薄才是。” “师姐……我平日不怎么出去,虽然买了这么多法衣,但我根本穿不完……”石窈面红耳赤,迅速转移话题道:“不知道这些法衣中,可有你喜欢的?若是有,我便送给你吧。” “真的吗?”白皎皎惊喜地问道。 石窈点点头,示意白皎皎去挑法衣,“嗯,也算是帮我解决衣服穿不完的问题嘛。” 白皎皎便凝神注视墙上的一套套法衣,仔细地挑了起来,过了一会,她告诉石窈,自己相中了墙角那件浅蓝色的流光裙,石窈便将那件流光裙取下来包好,送给了她。 又闲聊了好一会,白皎皎才同石窈告辞,离开石窈的洞府后,她依然沉浸在裁风阁出品的漂亮的衣裙中,满脑子都是方才看见的那些精致的裙衫,完全把自己还有一封信要送这件事给抛之脑后了。 这便是白皎皎从拜师大典“临阵脱逃”,御剑飞速赶往凝霰峰的缘由了。 两刻钟时间过去后,紧赶慢赶的白皎皎终于抵达凝霰峰,几乎是在佩剑飞到凝霰峰峰顶的同一刹那,她闪身自佩剑上跳下,而后步履匆匆地往韩江雪的洞府走去。 巳初,忘尘剑宗,和雅堂。 高台上,裴予安的致辞将近尾声,顾斐适时地走上前去,将手中拿着的那本浅黄色的名册递给裴予安。 裴予安一边表示接下来将要公布新弟子们在入门试炼中取得的成绩与名次,一边接过顾斐递来的册子,抬手将册子打开。 在这个即将公布成绩与名次的激动人心的时刻,站在阶下的众多新弟子们不是屏气凝神、翘首以待,就是满怀希冀、诚心祈祷,抑或是心中有数、胜券在握。 唯有杜若洲,她坦然接受自己必将垫底的成绩与名次,心如止水、波澜不惊,她无动于衷地站在原地,被一众扬眉奋髯、神情振奋的新弟子们包围着,只觉自己俨然是一个局外人。 高台上传来裴予安低沉的声音:“本次试炼的第一名,方槐,二万三千九百分。” 台下忽的爆发出一阵雀跃的欢呼声,其中一道尖锐的庆贺声正是从杜若洲右侧方不远处发出的,杜若洲揉了揉右耳,朝左前方挪了几步。 这种声音他是怎么发出的……简直比吹无患子口哨发出的哨音还催命好吗…… 害,诚如鲁迅先生所言,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她只觉得他们吵闹…… 杜若洲正在心中这么吐槽着,耳边又一次响起那个比无患子口哨还催命的声音,她浑身抖了抖,再次伸手揉了揉右耳,开始在心里默念心经,意图进入心外无物的状态。 在她默念了不知多少遍心经以后,高台上的裴予安终于结束了公布成绩与名次这一环节,进入了下一个环节——公布映月谷各珍贵灵草被采摘的情况。 ???怎么回事…… 她没有听到自己的名字…… 难到是她的分值实在太低,被直接从名单中剔除了??? 杜若洲心下异常疑惑,她抬头朝右前方看去,台上的裴予安轻巧地将手中的册子翻到背面,开始叙述价值一千分的灵草问荆和叶上秋都被哪些新弟子成功采摘了。 啊这……这也需要公布吗? 等等,这个分值是怎么计算的来着?是摘下就计分还是要丢到玉筐中才计分? 如果是摘下就计分的话,她摘下了崖上一枝雪,总分应该最少也有一万分才对吧…… 刚刚裴予安念的最后一名弟子才五千多分……名单上怎么会没有她的名字呢??? 想到这里,杜若洲愈加疑惑不解,她暗自为这件事想了好几个缘由,诸如负责统计的人什么一不小心遗漏了,或者因为她被困在迷踪阵中,出去的晚了,直接错过了计分的环节…… 正在这个时候,她听见右前方传来裴予安低沉的声音:“本次试炼中唯一一株崖上一枝雪,采摘者方槐。” 什么?!方槐也采摘了崖上一枝雪?! 入门试炼中有且只有一株崖上一枝雪…… 那她在崖顶摘下来的那株崖上一枝雪是从哪来的??? 一惑未解,又增一惑,连串疑惑使得杜若洲满头黑人问号,她甚至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为了名为“真假崖上一枝雪”的年度大戏的主演…… 不过,这世间有一句话叫作:遇事不决,系统来抉;解释不通,问问系统…… 怀抱着这样的想法,杜若洲在心中猛戳系统:亲爱的系统,如果入门试炼中有且仅有一株崖上一枝雪,那又怎会发生方槐和我都摘到了崖上一枝雪这件事呢?你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吗? 第22章 敲山震虎 【系统:这个问题,系统无法回答,建议宿主直接去找当事人解答。】…… ???找当事人……这菜鸡系统是在逗她吧…… 杜若洲:原小说所描述的入门试炼并不存在两株崖上一枝雪,仅存的那株崖上一枝雪是季荷在山崖底下捡到的那株…… 【系统:宿主没有记错,原书中的情节确实是这样的。】整了半天,它也知道现在这个情节已经和原书的情节严重脱节了? 杜若洲:你确定我真的没有穿错地方?这如果不是XX阁的盗版小说世界,总不是原书世界剧情崩坏了吧? 【系统:宿主当前所处的世界即是最真实的书中世界,宿主作出的每一个选择、做出的每一件事情,都会对原书剧情的发展产生影响。】意思就是现在这个和原小说严重脱节的情节,是她之前作出的某个抉择带来的结果? 杜若洲:那么……具体是我作的哪个选择,导致了现在这个不符合原书内容的情节的出现? 【系统:原书世界中剧情的每个节点都是在宿主作出多个选择后产生的,量变引起质变,宿主迄今为止所作出的每一个选择都对当下的情节产生了影响。】这回答……泛泛其谈,老套路了……最后等于什么也没有说…… 算了,菜鸡系统就这样,还指望它做什么…… 杜若洲:哦…… 正在这时,四周原本踊跃的欢呼声忽然停了下来,杜若洲抬起头往右前方看去,高台上,裴予安侃然正色,辞色俱厉地说:“忘尘剑宗门中弟子成千上万,对于这样一个庞大的宗门,门规戒律显得尤为重要。” “中正堂是掌管剑宗门规戒律、惩处触律弟子的地方,宗门中每名弟子的行为都受其监管,我希望你们每一个人都能将剑宗的门规戒律谨记于心,不会有被押送到中正堂受罚的一天。”裴予安扫视台下,接着说道。 “下面,我要重申一条门规:尊师重道、同门友爱乃是剑宗一再强调的门规,如若有哪名弟子无视这条门规,做出同门相残、同室操戈的行为……”裴予安再次扫视台下,“这等行为一经发现,触律者将立刻被逐出师门。” 裴予安这番话一出口,原先喜庆欢悦的气氛立刻荡然无存,沉重的氛围将整个和雅堂笼罩,站立阶下的大多数新弟子们都不太明白裴予安为何要说出这样一番话,个别机敏的新弟子则在心中对此产生了各自的猜测和思量。 杜若洲抬首望着裴予安,耳畔一片静默,她是堂中最清楚裴予安为何作出这番发言的人了,过了好一会,她转头望左前方看去,季荷与方素正紧挨着站在一块,从她们的背影上看来,季荷似乎和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而方素…… 杜若洲清晰地注意到,方素的身体在剧烈颤抖。 啧,这是做贼心虚了吧…… 她这心理素质,也是够差的…… 看看人家季荷,估计现在是脸也不红、心也不跳,跟个没事儿人似的。 这么想着,杜若洲收回视线,摇了摇头。 又过了一会,在这样凝重的气氛中,裴予安宣布他的致辞已经结束,接下来将进入拜师选徒的环节,而后,他转身走下高台。 啊这……这么快就进入拜师的环节了吗…… 可是韩江雪还不知道在哪呢…… 杜若洲回过身,盯着和雅堂的大门看了好一会,然而那几扇雕花木门皆纹丝不动,丝毫没有将要被他人从外面打开的迹象。 唉……也不知道韩江雪什么时候才能到…… 他该不会不来了吧??? 那她到嘴的任务岂不是要飞走了…… 杜若洲问系统:亲爱的系统,你看……既然昨晚韩江雪已经答应说要收我为徒了,那今天这个拜师礼的流程走与不走,结果都还是一样的,对吧? 【系统:宿主需要走完拜师礼的流程,才算完成任务。】它这是形/式主/义!形/式主/义是要不得滴! 杜若洲:那他要是不来了咋办? 【系统:如果宿主未走完拜师礼的流程,即视作任务失败,宿主将会在十三个小时二十六分钟后毒发身亡。】不是吧……合着她昨晚空欢喜一场,只要韩江雪不来,她就该凉还得凉? 啊这,这真的是形/式主/义害死人哪! 等下,只要走完拜师礼的流程就算完成任务了,没有要求说这个流程必须在拜师大典上完成吧? 杜若洲:那如果韩江雪最后没有来,我去找他完成拜师礼的流程,可以吗? 【系统:可以。】 那还好……事情还存在转机…… 就算韩江雪最后也没有到场,她也还有完成任务的机会。 她没有彻底凉凉! 杜若洲松了口气,然后问系统:对了,拜师礼的流程具体是怎么样的? 【系统:宿主向韩江雪敬上拜师茶,待他饮用后即视作礼成。】杜若洲:行吧,我知道了…… 正当她盘算着如果韩江雪真的没有来拜师大典,自己该到哪里去找他完成拜师礼的时候,一个娇俏的女声在她耳边响起。 “若洲,你怎么还站在这里,大家都去拜师啦……” 季荷面带笑容,走到杜若洲身前,她伸出手想挽住杜若洲的手,却被杜若洲避开了。 真是不识抬举。 季荷心生不满,面上却半点不显露,仍旧笑吟吟的,似是非常关切地问道:“若洲?你怎么了呀?” 杜若洲并不想搭理她,她满肚子坏水,谁知道她现在突然整这一出是不是又在算计些什么。 见杜若洲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季荷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她突然上前抓住杜若洲的手臂,猛地将杜若洲往左前方一拉。 天……她疯了吗?! 光天化日之下,这儿这么多人呢,她竟然做出这样的举动?! 猝不及防地,杜若洲被季荷拉得险些绊了一跤,跌跌撞撞地往左前方走了好几步,待站稳后,她用力甩开季荷的手,质问季荷道:“你又要做什么?” “若洲……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季荷表现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非常受伤地说:“我什么时候做过什么了……我都是为了你好……再迟一些,大家都拜师了,所有前辈都不再收徒了,你该怎么办?” 第23章 惊变 季荷失落地看着杜若洲,哽咽道:“我只是不想你变成外门弟子……我只是想和你一直做好朋友呀……” ?!她这演技说来就来……真的是绝了啊…… 真的没有人考虑给她发个演技大赏吗? 杜若洲对季荷浑然天成、毫不违和的神奇演技表示叹服,她正准备将季荷在徵山设计谋害她的事情拿出来说道说道,忽有一个尖锐的女高音从她身后传来。 “哎哟,我还当是谁呢,在这拉拉扯扯的,真不像话!原来是一分未得、净拖我们后腿的杜若洲呀。” 杜若洲回过头一看,左后方不远处站着一个身着墨绿色绣大菱格团花纹长裙的女子,那女子下巴高高扬起,眼含不屑之色,整张面庞都写着骄矜二字,活脱脱是一只绿孔雀。 请问这是哪位?她们认识吗?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子吧?之前应该是没见过吧…… 杜若洲看着那个绿孔雀一样的女子,对她那张姣好的面庞一点印象也没有,接着她又回想了好半天,试图从记忆里搜寻出这个女子是原小说中的哪个配角来,结果却仍旧是一无所获。 原书中有描写过这样一个人吗? 她怎么一点相关内容也想不起来…… 杜若洲眨了眨眼睛,正疑惑着,又听那女子冷哼一声,说道:“要我说,阿荷真是心善,还巴巴地来搭理你这种人。” “就是,就是!阿荷一片好意,你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站在那女子身侧的另一个身着浅绿色衣裙的女子紧跟着应声附和道。 这下杜若洲终于恍然大悟,原来她们是原书中被季荷的团宠万人迷属性所吸引的路人甲乙丙丁们啊…… 难怪她半点印象也没有,毕竟她们在书中连名字也没有,这她怎么可能有印象…… 如果每个n线配角都需要一个名字,那原书作者会在为书中那几百号路人取名字的时候当场放弃写作的吧…… 杜若洲正这么想着,耳边又传来这两个路人某一唱一和、阴阳怪气的声音,“有些人呀,貌丑无盐、资质奇差不说,竟然还心比天高?真是该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到底是什么人呢……” “可不是嘛,我还挺好奇,也不知道像她这种人是从哪里得来的底气……” “要我说呀,阿荷,你如今已是余长老的关门弟子,将来定然会在剑道上大有所成,又何必自降身份来找她这样的废物呢……” ???是她幻听了吗…… 余长老?!季荷怎么会拜明未峰的余适今为师??? 她的师父应该是裴予安才对啊! 听到路人某的这句话,杜若洲愣住了,她怎么也想不到,季荷的师父会从裴予安变成余适今,这样的走向已经不是和原书内容脱节那么简单了,这完全是直接脱离原书内容,形成新的剧情了…… 这已经是剧情崩坏了吧?! 不是,这到底是是怎么一回事啊? 她再怎么做选择,也不可能影响到季荷拜师的剧情吧…… 杜若洲再次猛戳系统:亲爱的系统,请问现在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你别跟我说现在这个情节也是在我作出的选择影响下产生的,这我可不会信!什么选择能够影响到季荷拜师? 【系统:据系统观测,宿主所在的书中世界发生了一些奇怪的变化,该世界出现了一股不受控制的外力,正是这股外力作用于原书剧情,促使了当下情节的产生,不仅如此,这股外力甚至还改变了书中某个角色的隐藏设定,请宿主知悉。】哈?外力?什么外力这么厉害? 不仅改变了原书剧情,还改变了书中某个角色的隐藏设定…… 等等,难道那股外力和这个“某个角色”有什么关系? 杜若洲:你说的那股外力,和你说的“书中某个角色”息息相关,是不是? 【系统:是的,该角色隐藏设定的变化与那股外力的出现是同时发生的。】杜若洲:那关于这个角色,能不能给点线索? 【系统:出于对宿主体验感的考虑,原书世界中各个角色的隐藏设定,以及与此相关联的隐藏剧情,都需要宿主自行去发现。】行吧……她早就猜到是这样的回答了…… 毕竟是史上最菜鸡的穿书系统,名不虚实嘛…… 想到这儿,杜若洲结束了和菜鸡系统的对话,她回过神来,发现那两位路人某已经结束了和季荷的对话,其中那个绿孔雀一样的女子不屑地瞥了她一眼,而后和身侧那个着浅绿色衣裙的女子一起转身离开了。 这么快就走了?她还以为她们要阴阳怪气好一会呢…… 杜若洲回过身,发现季荷也已经在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她恍然,原来如此,正主都离开了,路人配角自然不可能留在这儿自讨没趣…… 过了一会,她忽的注意到,原先站在周围伸着脖子看热闹的那些人也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眼下四周空空荡荡,只站了她一个人。 啊这……人呢?大家都去哪了? 杜若洲抬头四顾,发现在斜前方距她十米远的地方,聚了一大群人,那儿甚至因为聚集的人太多,出现了人头涌动的奇观。 啊这……这是在看什么热闹吗? 杜若洲不明就里,正当她准备动身上前去瞧瞧到底是什么热闹的时候,一柄长剑突然自斜前方众人聚集处飞出,它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直直地朝她所在的方向飞来。 ?!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杜若洲自然不可能傻站在原地,等着被捅成马蜂窝,她当即就想闪身躲开,然而,那柄长剑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快到她根本没有作出反应的时间,快得她避无可避。 在惊变发生的那个瞬间,杜若洲只来得及眨了眨眼,因为,她只眨了眨眼,那柄长剑便已经自半空中飞速划过,抵达她的身前。 明天和意外,你永远不知道哪个会先来…… 在那柄长剑距离她的眉心仅剩不到三寸之遥的时候,杜若洲在心中如是想道。 第24章 一只手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只手虚扶在她腰间,将她往边上轻轻一带。 杜若洲的身体在那只手的作用下原地旋转半圈后,恰和那柄长剑擦面而过,她未来得及松口气,便见一只骨节分明的修长的手,抓住了近在她眼前的长剑。 下一瞬,那柄长剑由内向外寸寸碎裂,雪亮的剑身碎片沾染上点点殷红的血色,又在坠落途中将那些流动的红点抛去、重新归于洁净,最终掉落地上。 耳边传来一连串清脆的敲击声,那是碎剑落地后发出的嘶鸣,杜若洲顺着眼前那只纤长如玉的手往左上方看去。 先是手腕上戴着的深色佛珠手串,而后是绣着浅金色字纹的洁白衣袖,再往上是…… 男子面若冠玉,姿容端华,眉心一点艳丽的朱砂,殷红欲滴。 是韩江雪…… 原来,她方才看见的那些红点,并非是长剑碎片沾染上了血迹,而是折映出了他眉心那点朱砂…… 而且……他的眼睛…… 恰在这时,许是察觉到她的注视,韩江雪垂眸看她。 对上他那双凝亮的浅茶色眼眸,杜若洲恍惚间看见了一条璀璨的星河,她怔了怔,“仙…仙人……” 话音未落,她忽的听见前方半空中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清泽……” 杜若洲转过头,正见宗主陈昱飘然落到她的跟前,不知怎的,她觉得陈昱的神情颇为激动,甚至有些……欣喜若狂? 啊这……他看上去就像是马上要喜极而泣的样子…… 难道他今日刚好遇上了什么喜事吗? 杜若洲疑惑不解地挠了挠头,又听见身侧的韩江雪应声唤了句:“师兄。” 对哦,韩江雪和宗主陈昱都是前任宗主苏璟的徒弟,他们是师兄弟来着…… “清泽,你……你怎么来了?”陈昱满眼都是期待地看着韩江雪,追问道:“可是要收徒?你终于改变主意了吗?” 对于陈昱的一连串问题,韩江雪淡淡地应道:“嗯。” 听见肯定的答复,陈昱的心绪异常激动,他抬手擦了擦眼眶,神情很是动容地说:“好……太好了……” ???这是怎么回事…… 不就是韩江雪收个徒弟吗……又不是他自己收徒…… 他怎么就激动成这个样子了? 杜若洲偏头看了看颇有些老泪纵横的陈昱,又将头转回来看了看神色清冷的韩江雪,她的心中充满了大大小小的困惑。 正在这时,陈昱又对韩江雪说道:“不知你想收哪名弟子为徒?前日,予安同我说,这批新弟子中有个名叫方槐的弟子,她资质极佳,心志坚毅,且品德出众,是收徒的上佳之选。” “除此之外,逍遥仙宗的季宗主和云晚仙子之女季荷,拥有罕见的五灵根,其中有两根为上上品……恰巧,先前季宗主同我说,你于季荷有救命之恩,此事他们一直铭记于心,季荷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才来我们忘尘剑宗学剑的,他希望你能将季荷收做徒弟,以全她的报恩之心。” 说到这,陈昱招了招手,示意韩江雪跟他到前边去看看,“你且随我去瞧瞧吧,若你觉得她们都不合适,便再在其他弟子中挑一下,此次入门的弟子堪称是近十年来资质最好的那一批了,你一定能挑到一个好徒弟的。” 听到陈昱的这番话,杜若洲愣在原地。 ???她这个真正的徒弟还站在这呢…… 他就开始给别人挖墙脚了? 当她是工具人吗……或者说是透明人…… 恰在这时,韩江雪开口拒绝陈昱,道:“不必。” 而后,他侧目看了杜若洲一眼,“她。” 陈昱并未注意到韩江雪细微的动态,他不解其意地问道:“他?什么他?” 见状,杜若洲迅速抓住这个刷存在感的机会,对陈昱说:“宗主,师父的意思是,他已经决定要收我为徒,因而便不需要随您到前边去看别的弟子了。” 闻言,陈昱转过头看了杜若洲一眼,再次确认她是何人后,他缓慢转头看向韩江雪,好半天才吐出一句:“清泽……她说的是真的吗?” 从陈昱的神态中可以看出来,他有多么希望自己能得到一个否认的答复,可惜,他注定要失望了,在他希冀的目光中,韩江雪缓缓颔首。 “好吧……既然你已经选了徒弟……”陈昱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他艰难地说道:“那就这样吧……” 不是吧……看他这表情,简直就像忘尘剑宗明日就要走到末路了似的…… 说真的,虽然原主因为被人下毒,资质在众弟子中吊了车尾,但也不至于差到这种程度吧…… 没必要,真的没必要啊…… 看见陈昱一下子变得灰心失望的神情,杜若洲在心中这么想道,正在这时,终于找到陈昱所在的裴予安绕过斜前方熙熙攘攘的人流,快步走到陈昱身侧。 “师父,您怎么突然……”裴予安正要问陈昱跑到这所为何事,忽然注意到在他前方不远处长身玉立的韩江雪,他立刻收回原来要问的话,转口道:“师叔?” 听到裴予安的声音,陈昱转过头对他说:“予安,你来得正是时候,清泽要收这名弟子为徒,你将凝霰峰亲传弟子的令符交给他吧。” 谁成想,裴予安竟说他没有令符,“师父……因为师叔从来没有来过拜师大典,所以行来堂今年并没有制作凝霰峰亲传弟子的令符……” 啊哈?没有制作令符? 行来堂这行为,属于标准的懒/政怠/政了吧…… 杜若洲对于该机构的行/政效率感到失望,她略有些无语地扶了扶额,又听陈昱说:“什么?没有令符?怎么能没有令符?” 不等裴予安开口,倍感心累的陈昱又挥挥手,表示自己很是疲惫,先回上首去休息了,此事就全权交由裴予安处理,而后他便转身离开了。 目送陈昱离去后,裴予安回过身,向杜若洲和韩江雪提供了一个折中的方案,他说:“不若这样,师叔和师妹先随我到前边,让师妹将拜师礼行了,正式拜入师叔门下。” “至于令符,我即刻差人去行来堂催制令符,待令符制作出来后,我会立刻将它送到凝霰峰。” 裴予安看了看韩江雪,又看了看杜若洲,“不知师叔和师妹意下如何?” 啊这……她没什么意见…… 事情都这样了,难道还能让他凭空变一块令符出来不成? 杜若洲点点头表示同意,而后转头看向韩江雪,裴予安便也跟着朝韩江雪看去。 在二人的目光注视下,韩江雪应了声:“嗯。” 于是,裴予安便要回身往前边走去,却在这时,杜若洲开口对他说:“裴师兄,你看地上这剑……” 像不像一定会给个交代的承诺…… 闻言,裴予安低头往地上看去,在看见那些零落的长剑碎片后,他不解地问道:“这是?” “就在方才,我在这好端端地站着,斜前方突然冒出这样一柄剑,它直奔我而来。”杜若洲抚了抚心口,紧接着,颇有些后怕地说:“若非师父及时赶到,恐怕我已经……已经是剑下亡魂了……” “裴师兄,宗门中有人非要取我性命不可……上回在徵山崖顶,这回在和雅堂中,下回不知道会在哪……”杜若洲的声音越来越小。 第25章 拜师茶 见杜若洲看上去很是畏惧的样子,裴予安温言安抚道:“师妹,你别怕,这等事情日后不会再发生了。” “况且,上回的事情,我已禀明师父,并将证据交给中正堂的以行长老,请他亲去调查了,如今事情应当已经有些眉目了。” 过了一会,裴予安又道:“师妹,你回想一下,在那柄飞剑出现之前,可有见到什么奇怪的人?或者见到什么奇怪的迹象?” “裴师兄,我觉得要谋害我的幕后之人是季荷。”杜若洲指认季荷道:“上回,我本来不想离开映月谷,是她坚持要去徵山崖顶采灵草的;这回,我本来不站在这里的,又是她把我硬拉过来的……” 话毕,杜若洲神色颇有些顾虑,她抬眼看了看裴予安,紧接着犹犹豫豫地说道:“可是……方才我听宗主说,季荷是逍遥仙宗的季宗主之女,而季宗主和宗主似乎颇有一番交情……” 听见她的这番话,裴予安怔了怔,过了好一会,他才说道:“此事……我会告诉以行长老……你放心,若当真是季荷加害于你,剑宗绝不会徇私……” 得到他的答复,杜若洲点点头,“那就好。” 希望他说到做到…… 不过,她隐约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或许,季荷并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在她背后还藏有另一个人,事情远没有结束…… 在她这般思索的时候,裴予安忽的蹲下身,拾起地上的半截剑柄,拿到眼前细细端详,过了一会儿,他站起身,抬手控制地上的长剑碎片,将它们拼凑到一块,恢复长剑原本的形态。 “这柄长剑的剑柄和剑身上都雕刻着华美轻靡的纹饰,这样的铸剑风格并不常见。” 裴予安盯着地上的长剑看了一会,抬头问韩江雪道:“师叔,我听师父说,您在外游历之时,观遍天下剑器……那您能看出这柄剑出自何处吗?” 韩江雪垂眸往地上轻轻一瞥,“飞花阁。” 又是飞花阁? 裴予安轻轻地拧了拧眉,转头问杜若洲说:“师妹,我记得,你……似乎是在飞花阁长大的?” 杜若洲愣了愣,答道:“是……” 她怎么觉得这个话题的走向有些不妙啊…… 她并不是真正的原主……而且,原主的记忆她几乎是一点也没有啊…… 果不其然,下一刻,她就听见裴予安问道:“那…你在飞花阁可有什么仇家?或是与你不善之人?” 不妙,很不妙,相当不妙…… 杜若洲努力回想了一下原书中关于原主的内容,摇摇头,说:“没有……没有仇家,也没有人与我为敌……只是……” 她顿了顿,接着说:“从小到大,我都像是一个并不存在的人,没有人原意同我往来……所以,我没有朋友,也没有仇敌……” 依照原书的内容,生父不详,生母陵秋长老对她一贯漠视,飞花阁的众弟子都不愿和她接触,免得不知何时就触了霉头…… 所以,原主的生活应该就是这个样子的吧……? 闻言,裴予安面上浮现出一个表示歉意的笑容,他挥手将地上的长剑碎片收起,而后迅速转移话题,道:“师妹,此事我会告知中正堂,便交由他们调查、处置罢……你与师叔且先同我到前边,去将拜师礼行了,可好?” 杜若洲点头应好,而后,便跟着裴予安往前方走去,前行途中,在经过拥挤的人群时,她偏过头往人群中心看了看。 还真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哪…… 只见拥挤的人群围成一个圈,在那圆圈的正中心,站立着一男一女两名弟子,男弟子手握一柄短剑,女弟子手执一柄长剑,二人正配合默契地挥剑共舞,那舞姿回旋曲折、翩然飞扬,伴随着时而响起的剑器相接的清响,确实是引人注目得很。 看见圈中的那名男弟子将短剑左旋右抽、上掷下收,杜若洲一边跟着裴予安往长阶走去,一边在心中想道,这花样可真是多…… 三人走完十几级长阶,抵达上首后,韩江雪缓步走到左上方那张空出来的座椅前,坐下。 “清泽?”余适今原先正在同高景秋闲话穆城近来流传的奇事异闻,视线中突然出现韩江雪的身影,他深感诧异,“你怎么也来拜师大典了?” 正在这时,杜若洲随裴予安一起走到韩江雪身前。 见状,高景秋转头看向陈昱,惊诧地问道:“宗主,清泽他……这是要收徒了?” 陈昱拿起右侧方桌上放着的茶盏,饮了一大口茶,随后答道:“是,清泽要收徒了。” 闻言,余适今拿起被他搁在一旁的折扇,啪的一下将它打开,用折扇在面前扇了扇风后,他抬眼朝对面坐着的韩江雪看去。 坐在左下方的白渐初在听见陈昱的答话之后,亦放下手中的文书,转过头朝韩江雪的座位看去,她转头的时候,恰好碰上杜若洲侧身从裴予安手中接过茶盏,是以,从她的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见杜若洲的面容。 在看见杜若洲那张异常平庸的面孔的一刹那,白渐初只注意到那张面孔上生着一双妩媚明亮的桃花眼,看着那双桃花眼,她神情一怔。 而正被白渐初注视着的杜若洲,对自己受到了别人的关注这件事,可谓是毫无察觉,毕竟,她整颗心都扑在即将完成任务这件事上。 只见她抑制着自己澎湃的心绪,接过裴予安手中的茶盏,转过身,双手捧茶,躬身将茶盏递到韩江雪面前。 韩江雪接过茶盏,抬手掀起茶盖,将茶盏递到唇边,饮了一小口。 按照惯例,在饮了拜师茶之后的这个时刻,身为师父的韩江雪应该要对自己的徒弟说几句教导和训诫的话,可他只是一言不发地将茶盏合好,又一言不发地将它放到旁边的矮桌上。 等了好一会,也没有等到韩江雪的训话,杜若洲忍不住抬头看他,“师父?” 韩江雪淡淡地应了声:“嗯。” 啊这……就只有这一个字? 教导和训诫她的话呢? 正这么想着,杜若洲的耳边忽然响起系统的声音。 【系统:恭喜宿主,成功完成初级阶段的第一个任务——让韩江雪收您为徒。】【系统:作为完成本次任务的奖励,宿主获得了七天寿命和三分之一颗特定的解药,该解药只能作用于宿主所中的多种毒药中的一种,请宿主作出选择:】【a。恢复三分之一的美貌 b。恢复三分之一的资质 c。恢复三分之一的气运 d。恢复三分之一的生命值】 啊这……她觉得她得好好想想…… 杜若洲:亲爱的系统,我可以待会再选吗?我现在还没想清楚要选什么…… 【系统:宿主可以在二十四小时内作出选择,过时不候。】杜若洲:好的。那我接下来要完成的那个任务是什么? 第26章 十个字 【系统:宿主的下一个任务是让韩江雪说出一句不少于十个字的话。】哈?!十个字?! 杜若洲在心中默默算了算韩江雪目前说过的屈指可数的几句话,平均每句话只有二点几个字…… 啊这……这个任务未免有些太强人所难了吧…… 杜若洲想了想,问系统道:我觉得吧……这个任务的难度系数也太高了……根本就不可能完成的吧…… 【系统:宿主可以选择放弃任务,与系统共灭亡。】杜若洲: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想问一下,能不能将字数稍微往下降一点……比如说……八个字? 【系统:系统无权更改任务内容,请宿主放弃幻想,面对现实。】放弃幻想,面对现实? 都会说这种话了……这菜鸡系统绝对是升级了吧? 杜若洲:行吧…… 正当她为这个强人所难的任务发愁之时,面前的韩江雪忽的站起身,大有要动身离开的意思。 见状,高景秋出言问道:“清泽,你这才刚坐下没一会,就要回凝霰峰了?” “是呀,你好不容易来一次拜师大典,再在这多坐一会呗……正巧,待会渐初的三弟子要上台展示她新领悟出来的‘飞花逐月流光剑’,刚好可以请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余适今摇了摇手中的折扇,转头看向白渐初,问道:“渐初,你说是不是?” 谁成想,白渐初仍处于神情恍惚的状态,似乎完全没有听见他的问话,自然是不可能对他的问题作出回答。 一阵短暂却颇有些尴尬的沉默过后,裴予安说道:“余长老所言不差,接下来微机峰的赵师妹将登台展示她前些日子刚悟出来的‘飞花逐月流光剑’。” “正是这样,清泽,你就再多坐一会吧?”高景秋接过话头。 余适今正准备跟着附和一番,这时,陈昱秉承着眼不见为净的观念,将手一挥,阻止道:“清泽要走便走,你们非要叫他留下来做什么?不就是新悟出来一道剑招吗,难道没有清泽在,你们就一点见解也想不出来了不成?” 陈昱这话一出口,颇有些尴尬的沉默立刻卷土重来,便是杜若洲这样反射弧较长的人,都感觉到周围的气氛变得有些奇怪了。 过了好一会,竟是韩江雪打破了这阵沉默,只见他转过头,对陈昱唤了声:“师兄。” 这便是辞别的意思了,陈昱点点头,道:“你回去吧。” 话音落地后,他又传音韩江雪,说道:“清泽,你收的这个徒弟,她资质不佳,出身又很是特殊,平心而论,我是不满意的。” “但这是你选的徒弟,我这个做师兄的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我只有一句话:你既已将她收做徒弟,回去后,便好好教导她,切不可像师父教导我们那样,‘听其自流,待其自生’,免得叫她辱没了你剑修第一人的名声。” 听完陈昱的这番话,韩江雪抬眸看他一眼,紧接着淡淡地应了声:“嗯。” 随后,他又淡淡地看了杜若洲一眼,转过身往长阶走去。 杜若洲揣测韩江雪那个眼神应该是让她跟着他的意思,便转头朝裴予安笑了笑,表示自己要走了,而后,她赶忙迈步跟上韩江雪。 未成想,她刚走完十几级长阶,走到阶下,前边的韩江雪忽然停下脚步,站住了。 怎么回事? 他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杜若洲跟着停下往前走的步伐,正疑惑着,前方忽然传来一个听上去异常惊喜的声音:“清泽君?!” 这声音听着好像是季荷在说话…… 是她吧? 这么猜测着,杜若洲往右前方走了一小步,从韩江雪身侧探出头,往正前方看去,果然在正前方大约一米远的地方看见了季荷。 只见季荷聘聘袅袅地站立在前头,她的双颊绯红一片,正一边用左手紧紧地攥着腰上挂着的透雕并蒂如意莲花圆形玉佩,一边眸光缠绵、含羞带怯地注视着韩江雪,但凡有只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她这显然是对韩江雪情根深种的样子。 噫…… 看到季荷那好像在看情郎的眼神、那矫揉造作的姿态,她真的觉得自己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杜若洲浑身抖了三抖,正在这时,她的耳边又传来季荷娇俏的声音。 “清泽君……”季荷含情脉脉地凝视着韩江雪,“我是逍遥仙宗的季荷,十二年前,您曾经在青岑山下救过我,您还记得吗?” 听见季荷这一番话,杜若洲默默地收回迈出去的右脚,准备悄无声息地回到韩江雪身后当个隐形人,谁成想,她刚刚将右脚收回,就被在季荷身旁站着的那位活像只绿孔雀的路人某发现了。 眼尖的路人某一发现杜若洲,便立刻朝她厉声喝道:“杜若洲?你偷偷摸摸地跟在清泽君身后,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闻言,季荷依依不舍地将目光从韩江雪身上移开,看向他身后的杜若洲,目带谴责地说:“若洲,你……你平日里同我们闹闹也就算了……你怎么能……怎么能尾随清泽君呢……” 紧接着,季荷又将目光重新移回韩江雪身上,她对韩江雪歉意一笑,说道:“清泽君……我们都没有想到若洲竟然会这么做……但若洲她真的不是故意的,您不要怪她……” ??? 厉害……真是太厉害了…… 这话里话外的那股子茶味,真是有够纯正的…… 季荷她是茶树精转世吧她…… 对于季荷这番茶言茶语,杜若洲表示叹为观止,她觉得自己起码有半年不必喝茶了,毕竟,整整大半年的茶都在今日喝够了。 正在这时,她的耳边又传来季荷的声音,“若洲……你怎么还站在那儿,快点过来呀……” 杜若洲正准备开口将事情说清楚,又听见季荷不敢置信地说道:“若洲……你怎么还不过来?难道……难道你还执迷不悟,非要尾随清泽君吗?” 茶言茶语听多了可真是无趣…… 这茶她已经喝饱了,不想再喝了。 杜若洲抬眼看着季荷,一字一句地说道:“够了。季荷,别再假惺惺了,在徵山崖顶你都做了些什么,你自己心里再清楚不过。” “你心里对我恨之入骨,三番五次使计加害于我,现在却又要在这里摆出一副假情假意的模样?这个样子,你自己都不会觉得恶心吗?” 第27章 仙落凡尘 “若洲……”季荷泫然欲泣,楚楚可怜地说道:“我没有……那日在徵山崖顶,我也不知道你怎么会突然就不见了……你消失后,我还在附近找你找了好半天……” “若洲……我怎么可能会加害于你呢……在我心里,你一直是我最好的朋友呀……” 说到这,季荷簌簌落泪,哽咽道:“若洲……真的不是我……为什么你就是不肯信我呢……” 别的不说,季荷这演技确实是相当精湛的…… 瞧她那潸然泪下的样子,都哭出层次丰富的悲痛感了…… 杜若洲几乎都要为季荷那令人叹服的演技拍手叫好了,可惜这里不是国家大剧院,季荷也不是登台演出的演员,而是一朵正在歪曲事实、博取他人同情的小白莲。 “季荷,别装了。”杜若洲表示自己不吃这套。 “若洲……你相信我好吗……我真的一直将你当作我最好的朋友……”季荷声泪俱下,断断续续地哭道:“我刚刚还想和你说……要不……要不我去问问我师父……看他能不能……能不能也收你为徒……” “季荷,你说的话,我一句也不信。”杜若洲斩钉截铁地说道:“而我拜谁为师之事,更是用不着你操心。” 闻言,路人某一边轻抚季荷的肩头,一边斥责杜若洲道:“杜若洲,你真是太过分了!” “你以为你是什么人?凭什么这样对待阿荷!” “阿荷待你这样好……你简直就是一只白眼狼!” 与此同时,季荷哭得愈发伤心了,真可谓是闻者同情,见者犹怜,“若洲……为何你始终不肯相信我……” 正当她啜泣得越来越大声的时候,韩江雪忽的开口,冷冷地吐出两个字:“聒噪。” 霎那间,季荷的哭声一滞,她眼泪汪汪地转头看向韩江雪,满脸都写着不可置信。 不愧是韩江雪…… 冰山属性专治各路绿茶小白莲…… 见状,杜若洲几乎就要笑出声来了,她抬手压了压唇瓣,极力克制住自己想哈哈大笑的冲动。 过了好一会,她看了看季荷紧攥腰间配饰的左手,从容地说:“季荷,你方才所说的你要去问余长老能否让我拜师一事,我以为大可不必。” 杜若洲看向韩江雪的背影,“因为,我已经拜师了,我的师父如今就站在你的眼前。” 听见这番话,季荷睁大眼睛,她噙着眼泪问韩江雪:“清泽君……若洲她……她说的是真的吗?” 韩江雪淡淡地应了声:“嗯。”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季荷往后退了一步,摇摇欲坠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 然而,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 韩江雪好似完全没有听见她的问话,又或许是觉得她的问话没有任何回答的价值,他径直迈步朝和雅堂外走去,他的背影好似雪中玉树,冷淡疏离。 见状,路人某收起“傲视群雄”的姿态,她正眼看了看杜若洲,而后转头对季荷说:“阿荷……既然若洲已经拜清泽君为师了……那我们还是回去吧……” 闻言,季荷终于不再掩藏她的真实情绪,她收起朦胧的泪眼,用凌厉的目光盯着杜若洲,好像要将她千刀万剐似的。 嚯,这么快就不演了? 杜若洲站在原地,从容地回望季荷,过了一小会,在季荷如刀的目光中,她缓缓勾唇,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 下一瞬,只听一声脆响,季荷腰上挂着的那枚透雕并蒂如意莲花圆形玉佩被她扯下,连同流苏上串着的玉珠一块,重重地摔到地上,碎落一地。 “阿荷……” 伴随着路人某的一声惊呼,杜若洲将目光从季荷身上移开,快步往韩江雪离开的方向追去。 好一会过后,她在雕花木门前边追上韩江雪,“师父……” 雕花木门应声打开,韩江雪迈步跨过门槛,“嗯。” 杜若洲赶忙跟上去,她一边迈出木门,一边问韩江雪道:“师父,我们要去哪里?” “回去。” 回去? 那就是说……她要去凝霰峰了?! 想到这里,杜若洲不由得有些期待起来,因为原书作者只提到过韩江雪的洞府位于凝霰峰,却从未描写过他的洞府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所以她一直很好奇韩江雪的洞府会是什么样的风格,是现代简约风?还是北欧冷淡风? 这时,韩江雪足尖轻轻点地,纵身一跃,飞到上空。 ?! 韩江雪不准备带上她吗?! 啊这……难道他觉得她自己会跟上去? 眼见着上方的韩江雪大有要动身离开的趋势,杜若洲连忙对他喊道:“师父!我不会飞啊……” 闻言,韩江雪垂眸看她,过了一会,他闪身从云端飘了下来。 他飘落至杜若洲面前时,恰有一阵凉风自远处吹来,习习凉风拂过他的衣袂,吹动他披散的长发,掀起一股清寒的梅雪香。 在这一刻,杜若洲的心中闪过千言万语,最终却汇成一个词——仙落凡尘。 韩江雪召出雁怀剑,“麻烦。” 冰冷的声音将杜若洲从思绪中拉出,她抬起头,只见韩江雪一个飞身,轻巧地落到雁怀剑上。 “上来。” 啊这……这个飞身跃到剑上的功夫她也不会啊…… “师父……”杜若洲揪了揪自己的袖子,颇有些尴尬地说道:“您的剑……它太高了……我没法跳上去……” 一阵沉默过后,雁怀剑忽的往下降了一大截,并最终呈现出剑柄上翘、剑尾下压的倾斜形态。 “谢谢师父!” 杜若洲一边致谢,一边小心翼翼地踏上几乎要贴到地上的长剑尾端,向前走了几步,走到剑身中部,停下来。 过了一会,雁怀剑的剑尾缓缓向上收起,与此同时,杜若洲努力维持着身体平衡,以免自己一不小心就从剑身上掉下去。 谁成想,尽管她已经伸展双臂,极力维系身体的平衡,还是在雁怀剑往前飞动的那一刻,功亏一篑。 当是时,只见她因为剑身往前运动所带来的惯性,整个上半身都往后倒去,为了克服自己后仰的趋势,她使力往前倾了倾。 万万没想到,她前倾的力度实在太大,一个不小心,她就往韩江雪身上扑了过去。 在她的指尖触碰到韩江雪的那个瞬间,雁怀剑骤然下坠。 第28章 下不为例 突然从高空坠落的失重感令杜若洲很是心慌,她身体紧绷,下意识地抓紧了韩江雪的衣衫。 过了好一会,雁怀剑终于不再下坠,它忽的停在半空,剑身微微颤动,发出一阵奇异的嗡鸣。 此时的杜若洲仍旧有些气短,她甚至还觉得自己已经双腿发软,她紧紧地攥着韩江雪的后襟,战战兢兢地说道:“师…师父……” “松手。” 啊这……她不敢松手啊…… 她要是松手了,待会肯定要掉下去…… 要真从这个高度摔到地面上,她不死也得半残吧…… 杜若洲的双手和双脚都抖了抖,她小声地嗫嚅道:“师…师父……那什么…我…我站不稳……” 过了好一会,她见韩江雪没有任何表态,又试探地问道:“师父……要不……我还是……下去步行?” “麻烦。”韩江雪冷冰冰地说道。 啊这……他这是什么意思? 是同意放她下去,让她步行到凝霰峰?还是同意她继续抓着他的衣服来保持平衡? 杜若洲心中疑惑不解,正当她准备就这个问题追问一下的时候,身前的韩江雪又语气冷淡地抛出一句:“下不为例。” 那就是同意她继续抓着他的衣服来保持平衡了…… 等等,韩江雪他一次性说出了四个字?!四个字?! 如此看来,她要完成任务可谓是指日可待了?! 杜若洲仿佛是看见了希望的曙光,她满怀期待地点点头,应道:“好的……谢谢师父……” 稍倾,雁怀剑徐徐上升,回到坠落之前的高度,紧接着,它缓缓朝前方驶去。 原以为又要体验一次后倒,并因此做好了预防措施的杜若洲,在雁怀剑减速前行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而后,她抬起头,小心翼翼地往前方看去,雁怀剑正在重重云层间穿行而过,她的眼帘中到处都是漂浮着的云朵,此情此景,颇有些‘人在画中游’的味道。 微风轻柔地拂过她的面颊,隐约浮现的梅雪香萦绕在她的鼻端,杜若洲慢慢松开韩江雪的后襟,逐渐站直身体,她稳稳当当地站立在雁怀剑上,随它一同缓缓地掠过云端。 不知过了多久,雁怀剑缓缓降落在一片开阔的平地上。 “阿嚏……” 雁怀剑刚刚落地,杜若洲便打了个喷嚏。 这儿也太冷了吧……不清楚内情的人八成要以为这儿是广寒宫呢……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高处不胜寒’? 杜若洲从雁怀剑上走了下来,她一边双手抱臂取暖,一边转头打量四周,正在这时,一个清脆稚嫩的正太音从右前方传来。 “江江!”听到动静的烛照飞奔而来,“你怎么这么迟才回来……” 韩江雪并未接话,他收起雁怀剑,快步朝正前方走去,没一会便消失在杜若洲和烛照的视野中。 烛照对着韩江雪离去得颇有些急促的背影望了好半天,直到他彻底消失不见,它才回过头狐疑地盯着杜若洲,质问道:“你对江江做了什么?” ???她什么都没做啊…… 再说了,她哪里有那能力去对韩江雪做些什么哦…… 它有必要这么疑神疑鬼的吗…… 杜若洲大为无语,她摇了摇头,否认道:“没有,我什么也没有做,你别胡说。” “那江江怎么不理我,还走得这么快?”烛照半信半疑地盯着杜若洲看了好一会,见她神色无异,遂放弃道:“算了……” 它转过身,一边悠哉悠哉地往正前方踱步走去,一边对杜若洲说:“这件事以后再算,你先跟我来……” 哈?以后再算? 合着它是一言堂的堂主呢?这还能给人随便定罪? 杜若洲一边跟着它朝前走去,一边表达自己的不满,“什么叫以后再算?我明明什么也没有做……” 烛照转头看了她一眼,一副自己早就了然于心的样子,“你如果去过中正堂,就会明白,犯了错事的弟子们,在一开始都会矢口否认自己犯下的过错,直到如山的铁证被呈上来,他们才不得不认罪。” ??? 问题是,它有铁证吗它…… 它这明明是张口就来,凭空鉴错…… 对于烛照这番毫无逻辑、漏洞百出的话语,杜若洲驳斥道:“这么说来,你有铁证咯?在哪?拿出来看看?” 烛照停下脚步,“虽然现在还没有,但以后就有了。” “那就是没有咯……”杜若洲亦停下脚步,说道:“无证无据给人定罪,你这叫诬赖。” 烛照被她这话一噎,好半天才辩解道:“可是,江江刚才同你在一起,除了你,还能有谁?” “那我怎么可能会知道……反正不是我……”杜若洲摊了摊手,“你要是有证据就拿出来,我也挺好奇到底是谁呢……” “哼。” 这下子,烛照可是无话可说了,它冷哼一声,抬爪将前头的雕花木门打开,随后,它四足点地,跃过门槛。 见状,杜若洲跟着迈步走了进去。 这便是韩江雪的洞府吗? 杜若洲环顾四周,她如今正站在一间空旷的厅堂中,正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幅山水画,画下摆放着一架师旷式古琴,而左侧的墙面上挂着一排色泽不一、样式各异的长箫,右前方摆放着一张方形石桌,并几个方形石椅。 韩江雪的洞府和她想象中的样子还是颇有些出入的…… 它既有点现代简约风的味道,又有些北欧冷淡风的感觉…… 此外,还有些像返璞归真的简美自然风…… 正当杜若洲打量完四周,开始思衬韩江雪的洞府究竟是什么风格的时候,烛照走到右前方的内走廊入口处,回头对她说道:“你走快点……待会还有别的事呢……” 杜若洲只好暂且放下对洞府风格的分析,快步往右前方的内走廊走去,途径石桌石椅时,她惊讶地发现那并不是普通的石桌石椅,而是由玉石雕琢而成的玉质桌椅,再仔细一看,那套玉质桌椅表面的纹路高度相似,应该是由同一块玉石制成的。 书中世界就是不一般,居然存在这么大块的玉石……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未免有些太奢侈了吧…… 看上去无欲无求、无比淡泊的韩江雪在物质生活上居然会这么奢侈的吗?真是人不可貌相哪…… 她一边这样感慨着,一边跟着烛照走进内走廊,这是一条宽阔的半开放式过道,过道左侧的墙面上嵌着两扇较大的雕花木门,两扇木门之间的距离至少有六到八米那么长,右侧则开了三扇较小的雕花木门。 烛照走到右侧的第一扇木门前,“这是存放剑谱的屋子。” 紧接着,它往前走到下一扇木门前,“这还是存放剑谱的屋子。” 杜若洲指着左侧的大雕花木门,问道:“那这间呢?” 烛照扭头瞥她一眼,说:“那是江江的卧房。” ?! 那岂不是说,韩江雪现在就在这里边…… 杜若洲转头看着那扇雕花木门,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好像看见了一个正站立在那扇木门后头的颀长的身影。 那是韩江雪? 不会这么巧吧…… 谁成想,事情还真就是这么巧合,下一瞬,只见她眼前的雕花木门忽的向内打开,韩江雪披散着头发,缓缓迈步从屋内走了出来。 第29章 把脉? “江江!”烛照立刻跑到韩江雪身边。 杜若洲站立在原地,愣愣地看着披散着头发的韩江雪,她确信自己刚才目睹了一颗晶莹剔透的水珠缓慢地从他的发梢滑落。 韩江雪他……他…… 他这显然是刚刚沐浴完毕的样子啊…… 杜若洲的目光缓缓地从韩江雪的发梢移到他的衣衫上,当她看清他现下的穿着时,不禁有些神思恍惚。 韩江雪换了一身衣服,他如今内着一层月白色的圆领单衣,外披一件雪白的直领长衫…… 当然,他这身穿着原本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 有问题的是他那对轮廓分明的一字型锁骨……还有他修长白皙的脖颈上凸起的喉结…… 杜若洲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她觉得自己再看下去必然要产生一些不合礼节的想法,遂强迫自己把目光从韩江雪身上移开。 她发誓自己真的是一个非常非常正经的新时代向上向善好青年…… 她的脑海中是绝对不会出现任何带有颜色的想法的…… 正在这时,烛照扭头走到杜若洲脚边,抬起前爪在她的小腿上用力一拍,“我就知道你拜江江为师,是别有用心的。” 杜若洲猝不及防就被烛照用力拍了一下,她惊得猛地跳了起来,跳到左前方,“干什么……” “哼……”烛照冷哼一声,表示自己已经全然看透了她的诡计,“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在觊觎江江,想近水楼台先得月……” 闻言,杜若洲赶忙否认道:“我不是……我没有……你少在那儿胡说八道……” 烛照轻嗤一声,“我才不信呢,你刚刚盯着江江看了那么久,都要看出花儿来了!这不是在觊觎江江是什么?” 不待杜若洲出言辩解,它又接着说道:“我告诉你……不管你接近江江是出于什么企图……” 烛照骄傲地扬起它毛茸茸的下颔,“我都不会让你得逞的!” “烛照。”韩江雪制止它道。 闻言,烛照气势汹汹地看了杜若洲一眼,而后不情不愿地收起昂首的姿势,扭头朝前面的拐角走去。 啊这……韩江雪还在这呢…… 她是跟上去还是待在这里? 犹豫了一小会,杜若洲转身跟上烛照。 “这间屋子……”烛照站在过道的拐角,回头看杜若洲一眼,抬起左前掌指了指左前方的大雕花木门,而后又指了指右前方,说道:“和那间屋子,你自己选一间。” 杜若洲往前走了几步,探出头朝它所指的右前方看去,拐角内侧是另一条宽阔的过道,过道右侧的墙面中端嵌着一扇较大的雕花木门,左侧则有两扇较小的雕花木门。 这还用选吗?当然是距离韩江雪更近的那间卧房啊…… 杜若洲几乎是立刻就作出了选择,她抬起手指着左前方那扇大雕花木门,说道:“我选这间屋子。” “哼……还说不是别有用心呢……”烛照冷哼一声,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我就知道,像你这样带着企图接近江江的人,最后肯定会选江江隔壁的那间屋子。” “……” 杜若洲无语望天,这世间还能找到比它更自作聪明的狮子吗? “无法据理力争了吧……”烛照自觉大获全胜,它摇晃着毛茸茸的脑袋,走到左前方那扇大雕花木门前,抬爪将木门打开,“行了,进去吧。” 首先,据理力争这个成语是这么用的吗? 再有,它后面那句话怎么给她一种自己是要进去蹲监牢的感觉呢…… 害,别问,问就是忘尘剑宗钟灵毓秀……若非如此,像它这样神奇的灵狮要上哪找去哦…… 杜若洲一边这么感慨着,一边走到雕花木门前,她站在烛照左侧,透过大开的木门,将房间内部的情况好生打量了一番,才迈步走进去。 进入室内后,杜若洲站在木门边上,环顾四周,这是一间占地面积约为十七到十八平方米的居室,正对面的墙上开了一排隔扇窗,左前方靠近隔扇窗的地方放置着一套方形玉质桌椅,桌椅后头靠墙处摆放着一张长约两米、宽约一点八米的玉床,右前方靠墙处依次置有一张玉质长条书案、一座玉质宝座式镜台。 奢侈……实在是太奢侈了…… 环顾一圈,所见皆是用玉石制成的家具,杜若洲在心中这样想道。 正在这时,门外的烛照晃了晃毛茸茸的脑袋,指着隔扇窗前边的方形玉椅,说道:“你先到那边坐一下……” ??? 它这是什么意思……待会是要干什么吗…… 不对……这好像是她的房间吧?为啥要听它的? 杜若洲感到莫名其妙,正准备问个清楚的时候,又听见身后传来烛照的喊声:“江江……” ?! 它叫韩江雪做什么…… 杜若洲又惊讶又困惑,她回过身,只见烛照大半个身子都在朝右前方弯曲,正抬首注视着什么。 十几秒钟过去后,白衣散发的韩江雪自雕花木门右侧缓步走入她的视野中。 啊这……这是有什么要事要商谈吗…… 杜若洲心下愈加疑惑不解,她看着缓缓迈步而来的韩江雪,抬起手,在头顶挠了挠。 正在这时,烛照转过身来,发现她还站在木门边上,它大大的眼睛里装满了大大的疑惑,“你怎么还站在这里……不是让你过去那边坐下了吗……” “哦……哦……” 搞不清楚状况的杜若洲一边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一边转过身往隔扇窗前边的玉质桌椅走去,过了一会儿,她走到靠窗那侧最外边的那张方形玉椅跟前,坐了下来。 随后,白衣散发的韩江雪徐徐走到玉桌前,在杜若洲斜对侧坐下。 紧接着,跟在他身侧的烛照,在他坐下后,走到杜若洲跟前,让她将手伸出来,“你把手伸出来,放到桌子上。” ???这到底是要做什么啊…… 难道是……把脉? 不是吧……修真界也兴中医这一套? 杜若洲一边在心中揣测此做法的用意何在,一边伸出左手,将它搭在玉桌上。 “右手。”韩江雪忽然开口道。 杜若洲连忙收回左手,换上右手,“哦哦……” 三秒钟过后,韩江雪抬起左手,将中指轻轻地搭在她的手腕上,指节微曲,指腹往下,轻轻地在她腕间按了按。 第30章 巳均液 下一瞬,杜若洲只觉有一股异常冰寒的气息源源不断地自她的腕间侵入,就好像有一块冰棱刺破了她的手腕,紧接着寒意开始在她体内飞速扩散,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颤抖着提醒她凛冬已至,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别动。”韩江雪抬眸看她,加深了中指指腹往下按的力度。 问题是……这不是她想不动就能不动的啊…… 遇冷瑟缩这是她与生俱来的生物本能啊…… 杜若洲觉得自己越来越冷,也越来越想发抖,“师父……我……” 她想表示自己对遇冷瑟缩的生物本能真的是莫得办法,谁成想,话还未说完,她便抬头对上了韩江雪的眼睛,在看清他的双眸后,她不禁一怔。 杜若洲记得很清楚,先前她在和雅堂见到韩江雪的时候,他的眼眸是凝亮的浅茶色的,可眼下,他那凝亮的浅茶色眼眸中心汇聚着一团深沉凝重的漆黑,那团漆黑中夹杂着星星点点凌厉的猩红,令人望而生畏、脊背生寒。 韩江雪他……他现在这个状态不太正常吧…… 他这是怎么了…… 杜若洲心下顿生疑惑,同时,她还感到些许畏惧,没过一会儿,她又注意到,韩江雪眼中那团夹带着点点猩红的漆黑正在缓慢地向外扩散。 啊这……这就真的有点太吓人了吧…… 其实……韩江雪他生得一双标准的丹凤眼,眼睑自然细长,眼角内勾朝下,眼尾斜斜上翘……这样的眼睛本身是极好看的…… 但是……他的眼型再好看,也拯救不了那双令人不寒而栗的眸子啊…… 被那样一双令人生畏的眸子盯着看了几秒钟,杜若洲就已经自发地联想到自己马上就要身首异处的场面了,她战战兢兢地端坐在玉椅上,大气不敢出。 正在这时,韩江雪收回左手,拧了拧眉。 许久过后,他忽然开口,“巳均液。” 哈?什么东西? 杜若洲迷惑不已,下一瞬,她的耳边传来烛照的声音,“江江!” 她低下头一看,烛照将它毛茸茸的大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啊这……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韩江雪说的什么什么叶……是它珍藏已久的宝贝植物? 杜若洲看着烛照疯狂摇头,在心中作出这样的猜测。 “去拿。”韩江雪不带一丝起伏的声音忽的响起。 闻言,烛照却还是拼命摇着脑袋,好似在做出最后的挣扎,它加大声音,重复道:“江江!” 韩江雪微微侧头,垂眸看它,“去拿。” 烛照不再摇晃它毛茸茸的脑袋,转而将下颔微微仰起,目含不赞成地同韩江雪对视起来。 目睹烛照勇敢地抬起头和韩江雪对视的场面,杜若洲心下既惊讶又敬佩。 天哪……它居然敢直视韩江雪的眼睛…… 当真是勇士哪…… 在杜若洲敬佩不已的目光中,烛照同韩江雪僵持了许久,将近半刻钟过去后,它才终于败下阵来,只见它扭头用谴责的目光看了杜若洲一眼,而后不情不愿地站起身,一步三回头地往门外走去。 烛照离去后,屋内陷入一阵长久的沉默,直至杜若洲出言打破了那阵沉默,“师父……” 她用目光梳理对侧桌角的纹路,问韩江雪道:“您方才说的什么叶是什么呀?” “巳均液。”韩江雪答道。 啊这……她哪里是想知道这个四君叶叫什么…… 她是想知道这个四君叶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啊…… 如是想着,杜若洲又问道:“师父……那这个四君叶……它是用来做什么的呀?” “很多。” 啊这……是有很多功效?还是有很多用途?抑或是这个问题有很多答案? 唉,算了算了……还是等烛照回来以后,问它吧…… 杜若洲犹豫片刻,最终放弃继续追问,室内再次被一片沉默笼罩,直到烛照叼着一个浮雕如意云纹的羊脂白玉盒,从屋外一跃而入。 它慢腾腾地走到玉桌前,又慢腾腾地挪到韩江雪左侧,上前将玉盒放到桌上后,它抬首看向韩江雪,“江江……” “嗯。” 韩江雪抬手将羊脂白玉盒打开,从玉盒中取出一个青色的长颈玉瓶,他将玉瓶轻轻地放到杜若洲右手前边。 原来四君叶不是什么植物? 杜若洲盯着手边的青色玉瓶看了一会,开口问道:“这是什么?” 烛照朝她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这就是巳均液。” 啊这……又来? 她是想知道这个名叫四君叶的东西究竟是用来干什么的啊…… “嗯……”杜若洲看向烛照,问它道:“这个四君叶……它主要是用来做什么的?” 闻言,烛照睁大了眼睛,“你……没有听说过巳均液?” 啊这……听它的意思…… 这个四君叶很有名?而且是属于人尽皆知的那种? 应该不是吧……原小说中根本就没有任何关于它的内容啊…… 杜若洲思量了一会,模棱两可地说道:“好像是挺耳熟的……但是又完全想不起来……” 烛照轻嗤一声,“你是从沧浪海边缘的哪个小岛上来的不成?连巳均液都……” “烛照。”韩江雪制止它道。 闻言,烛照立刻改口,“巳均液能消解你体内杂乱的灵气,让你恢复到还未开始修炼的状态。” 啊?这是要删档重来的意思? 可她为什么要删档重来啊…… 杜若洲挠挠头,颇为不解地问道:“为什么我要恢复到还没有开始修炼的状态?” “你体内的灵气乱七八糟,谁知道是吃了多少丹药才成功筑基的……”烛照瞥她一眼,“筑基筑的是修道的基础,以你现下这样的基础,不重新筑基,就等着连金丹都突破不了吧……” 啊……不是她说,原主这也太惨了吧…… 她原本以为身中多种剧毒已经是极限了呢…… 杜若洲完全没想到原主身上居然存在这么大的隐患,她不禁怔了怔。 这时,烛照翻了个白眼,略有些不满地说道:“要我说,巳均液用在你身上,简直是明珠弹雀、大材小用……” “烛照。”韩江雪再次制止它道。 烛照只好将原本要说的话咽回去,转而对杜若洲说:“你快点把它喝了。” 第31章 令人生疑的温柔 喝了? 原来这个四君‘“ye”的“ye”是液不是叶啊…… 杜若洲恍然大悟,原来她把四君液的名字弄错了,只是不知道这个四君液,它是属于疗效明显的烈性药,还是属于温和、副作用小的中成药呢…… 这么思考了好一会儿,她猛然想起原小说后半部分的一个情节来:原书中某个戏份不多的正派炮灰赵某某,他因师父张某某曾经参与过对大魔头轩辕兴腾的围剿,惨遭轩辕兴腾的报复,在被轩辕兴腾吸干灵气的过程中极度痛苦而亡。 虽然被别人吸干灵气和服药主动消解灵气,一个是被动,一个是主动…… 但它们从本质上来看是没有什么区别的……都是让体内的灵气从有到无…… 杜若洲想了好半天,得出一个结论——甭管四君液是不是中成药,去除体内原有灵气的过程都特别痛苦。 因此,她颇有些犹豫地问道:“那消解灵气是不是要很久?” 她大概要痛苦多久…… 烛照并不能体会杜若洲的思虑,它不以为然地说道:“看情况,最多也就两天吧。” 两天?! 啊这……这绝对是自己生命中不能承受之痛啊…… 她觉得她八成也要因过于剧烈的疼痛‘消解未半而中道崩殂’了…… 这么想着,杜若洲悄悄在心中戳系统:亲爱的系统,你之前说的那个三分之一颗解药,如果我选择资质的话,是不是就不用喝这个四君液,来消解灵气、重新筑基了? 【系统:解药解的是宿主所中的‘移花接木’和‘暗度陈仓’之毒,‘移花接木’将宿主的美貌、资质、气运、寿数嫁接到另一个人身上;‘暗度陈仓’作用于宿主的丹田,使其渐生裂隙,直至彻底碎裂。】意思就是这个四君液该喝还得喝呗? 杜若洲:所以,我必须喝这个四君液是吧? 【系统:巳均液具有‘复旧如初’的功效,帮助宿主消解灵气、重新筑基,不过是九牛一毛,它最珍贵的效用,在于它能完全恢复修士破碎的丹田,且无任何修为限制。】所以,这个四君液用在她身上,还真就是大材小用了…… 闻言,杜若洲立刻回想起烛照方才说的话,正有些怔忪,又听见系统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系统:因而,宿主若是服用巳均液,便可彻底解除您身上所中的‘暗度陈仓’之毒。】?!大材小用就大材小用吧…… 生命中不能承受之痛就……不对,哪有什么不能承受之痛? 不过只是一时之痛罢了……她可以的…… 杜若洲:好的,我知道了,马上就喝。 谁成想,她刚刚结束和系统的对话,回过神一看,正见韩江雪抬手拿起玉瓶,起身往屋外走去。 不是……这怎么回事啊…… 怎么又不给她喝了? 杜若洲懵了,“师父?” 烛照抬首看了她一眼,扭头追上韩江雪,“江江……” “她不喝。”韩江雪的声音冷静、客观、不带一丝起伏。 “尽管我非常希望她是真的不喝……”烛照顿了顿,“但我觉得她并不是真的不喝……” 紧接着,它回头看了看杜若洲,补充道:“或许她只是稍微有些害怕……” 至于她到底在害怕些什么……它一只盛气凌人的大狮子哪里会知道呢…… 杜若洲连忙点头应是,“对……是这样没错……我就是有点害怕……” 韩江雪回过身,将玉瓶放回玉桌上,垂眸看向杜若洲,“别怕。” ?!他刚刚说了什么…… 是她听错了吗……韩江雪他说的是……别怕?! 虽然他的声音还是一样的冷淡,但是这句话本身就相当温柔……温柔得令人生疑…… 杜若洲抬头对上韩江雪的双眸,发现他眸中的暗色愈加显著,她迅速移开目光,心下不禁有些害怕。 韩江雪不可能突然转性的吧…… 难道……他是被什么异界鬼魂附体了?! 杜若洲警惕地盯着韩江雪衣领上绣着的金色字纹,大脑开始超负荷运转,正当她思考到假设情况再属实不过,自己该如何脱身的时候,她的耳边又传来韩江雪不带一丝起伏的冰冷的声音。 “不会死。” 哦……看来是她想多了…… 他还是原装的韩江雪…… 虚惊一场,虚惊一场…… 杜若洲抚了抚心口,舒了口气,“哦……好的……” 随后,她深吸一口气,伸手拿起前边的青玉瓶,拔开瓶塞,将玉瓶中的液体倒入口中。 救命哦……这什么四君液,它的主要成分是苦参吧…… 这也太太太太太…太苦了吧…… 舌尖一与巳均液相接触,杜若洲立刻便体味到了什么叫作比黄连还苦的苦味,她极力克制住自己想要将口中药液吐出去的冲动,抬手捏住鼻子,眼含热泪地将药液咽了下去。 下一瞬,一股异常霸道的滚烫的气息在她心口升起、翻腾,而后飞速顺着她的经脉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她错了……一时之剧痛也是剧痛…… 生命中不能承受之痛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尝试、绝对承受不起的痛…… 她不可以!不可以! 在痛感和灼烧感的双重刺激下,杜若洲恍惚觉得自己正被一道道火焰缠绕着,她的意识不断下沉,渐渐陷入一片模糊的空白之中,在彻底失去五感的前一秒,一个巨大的火红色球体突然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那是火球?! 别啊……她会被烧成焦炭人的吧…… 在杜若洲彻底失去五感的那个瞬间,一个清脆稚嫩的正太音在她面前响起,“你怎么……” 此时此刻,明未峰,东北侧一个宽敞的洞府中。 季荷盘腿坐在朱漆描金透雕如意莲花纹榻上,手持一面巴掌大小的铜镜,正面露不豫之色地对散发着幽幽荧光的镜面说些什么。 没一会,一个女子的声音从铜镜中传出,那声音婉转悦耳,好似出谷的黄莺,可那话语的内容却充满了不豫和斥责,“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我真的没有想到……她竟然能避开王离的剑……”季荷眼眶通红,声音颤抖地对着铜镜解释道:“王离明明同我保证……他说……只要他拔剑出鞘,就一定会百发百中、见血方归的……” 季荷的声音听上去着实是相当的柔弱可怜,然而,铜镜另一头的女子丝毫不为之所动,她发出一声极为悦耳的轻嗤,“就连这样的小事也做不好,当真是墙上泥皮。” 第32章 李代桃僵 紧接着,她又用极其悦耳的声音,说出一句再残忍不过的话,“若早知道你是这样的废物,我当初就不该将你生下来。” 闻言,季荷潸然泪下,她哽咽地说道:“阿娘……我错了……我下次一定不会再让您失望了……” “下次?”铜镜中传来一声美妙的轻笑,“你以为……你还有多少个下次?” “阿娘……” “有清泽君在,她身上的‘移花接木’早晚会被解除,到了那个时候,世人便会知道她才是季燕然的女儿……” “而你季荷……不过是一只李代桃僵的狸猫。” 季荷伏在榻上,泣不成声,“阿娘……我真的知错了……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如今她已是清泽君的弟子,便是在辈分上,都压你一头……”铜镜那端再次传来一声美妙的轻笑,“就算我给你机会,你又能如何?” 季荷赶忙将自己预先想好的计划和盘托出,“下个月有一场比试……到时候我……” 正在这时,铜镜中隐约传来另一个声音,似乎有个男子远远地唤了声“长老”。 “行了,需要什么,你去找王勿说。”女子打断了季荷陈述计划的话语,“此事若是再失败……你会落到怎样的下场,你自己清楚。” 季荷正要应答,手中的铜镜却已经黯淡下来,她有些失落地低下头。 阿娘……她让阿娘失望了…… 她不该辜负阿娘的期望…… 过了好一会,她伸指紧紧地攥住铜镜,忽的抬起头,恶狠狠地盯着对面的雕花木窗,好像那几扇木窗是她的仇人似的。 都是杜若洲!都怪她! 若她死了,阿娘就不会失望了……自己也永远会是阿爹的孩子…… 她怎么能不死呢?她怎么就是不死呢! 一声脆响,季荷尾指的指甲被生生折断了,疼痛从尾指指尖传来,可她竟浑然不觉,她只紧紧地盯着雕花木窗,好似周身的一切都已经消散了…… 翌日黄昏,时近酉正,凝霰峰。 约莫十七到十八平方米大的雅间中,杜若洲缓缓睁开双眼。 她偏过头看了看,自己正躺在触手温凉的玉床上,正准备坐起身,系统的声音忽然在她耳边响起。 【系统:因宿主长时间处于昏迷状态,未在二十四小时之内作出解毒选择,系统自动为宿主作出了随机选择——选项B‘恢复宿主三分之一的资质’。】【系统:此外,因宿主服用巳均液,彻底解除了身上所中的‘暗度陈仓’之毒,系统提供的解药加倍作用于您体内的‘移花接木’之毒,现已成功将宿主被偷走的灵根从他人身上取回。】啊哈……它的意思是她的资质已经完全恢复了? 杜若洲:所以我现在已经彻底恢复了原主与生俱来的资质,是吗? 【系统:是的,宿主的资质已经得到了全面的恢复,恭喜宿主。】啊哈……这是不是有一点太轻松了…… 她原本还以为依照这个菜鸡系统的鸡肋程度来看,彻底恢复资质需要很久呢…… 这么想着,杜若洲慢慢从玉床上起身,盘腿坐好,准备体会一下恢复资质后的事半功倍之感,谁成想,她还没来得及运转灵气,耳边就响起一个清脆稚嫩的正太音。 “你醒啦……”原先趴在床边安眠的烛照,睡眼惺忪地从地上一跃而起,“醒了就好,我终于可以回去睡觉了……” 杜若洲环顾四周,没有见到韩江雪,遂问道:“师父呢?” “哼,你这个别有用心的女人……”烛照掀起眼皮,瞥她一眼,冷哼一声道:“有我在,你休想接近江江!” ??? 她哪里有什么企图哦……这是要六月飞雪,来证明她比窦娥还冤吗…… 杜若洲立刻摆摆手,否认说:“没有没有……我对师父真的没有任何想法……我就是随口问问,随口问问……” “哼……”烛照再次冷哼一声,抬爪拍了拍床沿,“江江说你身上还中了很厉害的毒,是真的吗?” 啊这……这是什么奇怪的问题…… 这还能有假?它这是不信韩江雪…… 哦,不对……以它的固定思维,八成是觉得她这是在卖惨博取同情、制造上位机会…… 想到这,杜若洲点点头,“当然是真的……难道师父他会骗你不成?” “江江当然不会骗我……”烛照 哦?那就是怀疑他业务能力不行咯? 杜若洲故意曲解它的意思,问道:“那你是觉得师父他可能判断错了?” “江江怎么可能弄错,他自己就……”烛照察觉到自己说露嘴了,猛地止住话头,转移话题道:“好了……我要回去睡觉了……” 它转过身,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江江说你中的毒比较复杂……所以解毒的药方还需要再斟酌一下……” “等他思虑周全了,我再跟你说……” 杜若洲看着烛照步履轻快地走出房间,“哦……” 她在心中戳系统:既然韩江雪身怀解毒的医术,那以后完成任务奖励的解药是不是可以换成别的什么?比如什么美容养颜的丹药……什么失传已久的剑谱……或者是珍贵的修炼秘籍之类的…… 【系统:系统会酌情考虑宿主对奖励的需求度,然而,还请宿主先完成任务再来讨论任务奖励的问题。】害,这就是它不知道了吧…… 心理学研究表明,激励因素极大地影响了人们的工作积极性…… 杜若洲:行吧……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意识到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她现在该干些什么? 修炼?这肯定不行,韩江雪既没给她什么修炼入门典籍,或者什么剑修入门剑谱,又没向她传授修道心得……盲目修炼,只会南辕北辙,甚至还有可能出岔子…… emmmmm……要不,就去四周参观一下? 韩江雪的洞府她昨天最多只参观了三分之一……还有好多地方没有去…… 这么想着,杜若洲转身下榻,缓步往门外走去,出了雕花木门,她朝左右两边各看了几眼,紧接着,她在门边踯躅了好一会,最后决定先参观右侧,到底了再调头回来。 于是,她迈步往右边走去,放行数十步,她忽然听见前方传来一阵清静悠远、空灵飘渺的琴音。 这是……《释谈章》??! 是韩江雪在弹古琴吗…… 杜若洲脚步一顿,犹豫了片刻,她踮起脚尖,轻轻悄悄地向前走去。 第33章 初 ??! 前边没有人??? 杜若洲走进厅堂一看,堂中空旷无人,原先放置在山水画下边的那架师旷式古琴,不知何时被移到了厅堂的正中心,如今整个琴身都被一个亮金色的光团笼罩着。 明亮的金光源源不断地向四周发散,处于光源正中心的古琴低低地漂浮在距地面三尺高的半空中,琴身上的七根琴弦竟无风自动,弹奏出清越旷远、缥缈悠长的乐声。 ??? 无人抚琴却有乐音传出……这是什么奇闻异事…… 她梦穿聊斋了不成? 杜若洲心下困惑不已,她走上前,就近观察那架正悬在半空中的古琴。 桐木黑漆,玉徽冰弦,通体冰裂梅花断纹,项腰间制成圆月型,从外表上来看,这就是一架普普通通的师旷式古琴……并不存在什么奇特之处…… 问题是,它到底为什么会自己弹奏起来…… 杜若洲毫无头绪地挠挠头,站立在原地绞尽脑汁地揣测了一小会儿后,她决定对实物进行考察,于是她迈步绕到琴身后侧,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触碰正在颤动的琴弦。 这琴弦的手感略有些过分寒凉了吧…… 食指指腹与琴弦相触的那一刹那,环绕四周的琴音戛然而止,杜若洲双手一顿,颇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几秒钟过后,她迅速将手从古琴上收回,可琴音并没有因此重新响起。 啊这……它不弹了…… 这可如何是好……该怎么做才能让它继续弹奏下去呢…… 杜若洲怔怔地站在古琴前边,颇有些手足无措,过了好一会,她犹豫地伸出左手,名指按弦,而后伸出右手,在同一根琴弦上向外拨了拨,顷刻间,一道缥缈悠长的按音倏忽响起,紧接着是一连串清冷空灵的泛音…… 声声清越旷远的琴音在她周身交织、环绕,杜若洲忽觉自己已向上飞到天地间,漫长的时光在她身侧停滞不前,身下的浮世沧海桑田,正当她进入一个玄妙的状态,使得身侧的空间悄然生变之时,左前方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大喊。 “你在干什么?!” 杜若洲缓缓抬头,恍惚间看见一道红色火焰在远方升起、朝她飞来,下一瞬,四周的环境陡然一变,她来到一处寒风凛冽、积雪凝冰的山巅。 ?这是什么地方……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 她刚刚不是在弹古琴吗……古琴呢…… 杜若洲茫然地站在雪地上,环顾四周,入眼白茫茫一片,周围到处都是经久不化的冰雪,再加上从四面八方飞驰而来、在她身侧呼啸而过的凛凛寒风,她好似正站在寒流中心,阵阵冷意劈头盖脸地朝她袭来。 咦……她居然不觉得冷? 这真是太奇怪了……难道说……她现在身处幻境之中? 杜若洲一边在心中作出这样的揣测,一边继续打量周身的环境,过了一会儿,她注意到左后方洁白的积雪上,有一排显目的足印,那足印深浅如一、细长工整,显然是同一个人留下的。 脚印?看来这里还有别人…… 她要不就顺着这些脚印跟上去看看…… 说不定这些脚印的主人正好知道这儿是哪儿呢…… 如是想着,杜若洲跟着雪地上一路向外延伸的足印,朝左后方广袤无垠的雪域前进,然而,地上的积雪实在是相当厚重,底下又时有凝结的坚硬的寒冰,以至于她在积雪中拔腿前行的速度略有些缓慢,缓慢到或许过了三四个钟头,她才走到那两行足印的尽头。 那排足印毫无征兆地在一块形状奇特的巨石前边消失了,就好像足印的主人在巨石边上原地蒸发了似的,杜若洲在四周寻找了好半天,也没有发现任何有人踏足的迹象。 奇怪……真奇怪…… 留下那两行足印的人还能凭空消失不成……总不能她/他就像干冰一样,忽的一下就变成白雾蒸发了吧…… 等等,蒸发……也就是升空了……或许那人是飞到天上了呢…… 脑海中忽的灵光一闪,杜若洲猛地抬头往半空中看去,这个地方的天空着实有些太阴沉了,云层灰霾霾的,还夹杂着一星半点突兀的纯白色,仿佛是暴风雪不久之后就要降临的前奏。 天上也见不着那人的身影……这可真是奇了怪了…… 总不是她/他像地鼠一样钻到雪地底下去了吧…… 想到这,杜若洲下意识地低头往地面看去,厚厚的积雪覆盖着整片大地,入目皆是白茫茫一片,哪有可能找到向下钻洞的痕迹,她暗道自己真是异想天开,笑着摇了摇头。 刚才在雪地上走了起码有一个小时了吧…… 她觉得吧……虽然她的身体不知怎的竟还维持着较为良好的状态,但从精神上来看,她已然是疲乏不堪极了…… 所以,她的当务之急是先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歇上一段时间……等她充分休息、恢复饱满的精神状态之后,再研究怎么从这个奇怪的地方出去吧……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杜若洲站在原地,环视一周,她发现右后方不远处的雪地上,正静静地躺着一块低矮的石头,那石块占地面积大,恰可作为休憩处使用,于是她迅速转过身,快步朝右后方走去。 方行七八步,她忽然听见身后不远处传来一道细碎的声响,那声音窸窸窣窣的,仿佛是有什么东西轻轻地压在稀疏的碎雪上,又像是纷纷夜雪渐渐将竹枝压折。 ??! 什么声音…… 怎么她一转身这声音就出现了……怪吓人的…… 杜若洲有些心慌,她迅速转过身,抬头朝声音所在的方位看去。 左前方距她三到四米处的雪地上,正站立着一个身量颀长的男子,他身着一袭纯白衣衫,白衣的领口、袖口、衣摆上皆绣有一圈古朴的字纹,那字纹端丽圆润,正散发着明亮的金色光芒。 熠熠金光中,他尽数散落的乌发闪烁着明亮的光泽,他漆黑似夜的双眸染上耀眼的光华,而他眉心那点朱砂,被衬得愈加鲜艳如血。 ??! 这是……韩江雪?! 他看上去……着实不大像他…… 杜若洲怔在原地,愣愣地看着韩江雪,当她毫无准备地对上他的目光,看清他眸中充斥着的震慑与肃杀之意后,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他的眼神……实在太可怕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自己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生命危机…… 正面临着生命之危的念头在脑海中浮现,杜若洲禁不住打了个寒噤,她一边后退,一边唤道:“师…师父?” 韩江雪没有应答,他一言不发地站立在冰雪之上,双目幽暗阴沉地盯着杜若洲,他的眼眸中闪烁着挥之不去的寒光,一如剑刃上的锋芒。 这道锋芒将杜若洲的双腿钉在了地上,她一动不动地定在原地,张口结舌了好一会,才颤颤巍巍地再次唤道:“师…师父?” 话音落地的那个瞬间,四周忽的刮起一阵大风,杜若洲被风吹得眨了眨眼睛,再睁眼时,她视野中的韩江雪动了。 只见他身形一闪,眨眼间便飞到她跟前,紧接着,他面无表情地抬起左手,将她往外一推,她被推得向后飞出几十米远,后背重重地撞在冰冷的巨石上。 呜……背部好痛……八成要淤青了…… 韩江雪好狠的心哪……不,他不能是韩江雪吧……不可能吧…… 后背上传来一阵剧烈的痛感,杜若洲痛得眼眶通红,下一瞬,韩江雪欺身上前,伸出左手,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抵在身后的巨石上。 ??! 救命!他这是起了杀心啊 韩江雪的手异常冰寒,冰寒得杜若洲汗毛直立、头皮发麻,她浑身颤抖地连声唤他道:“师父……师父……” 然而,对于这个称呼,韩江雪毫无反应,甚至连眼睛也没有眨一下,就好像他没有收徒,就好像他不是她的师父似的。 见状,杜若洲赶忙改口唤道:“韩…韩江雪……” “韩江雪!” 这一回,韩江雪终于作出了反应,他垂眸看了杜若洲一眼,忽的低下头,凑到她面前。 阿门啊……他这是要做什么…… 温热的呼吸扑打在她的面颊上,杜若洲怔住了,她呆呆地看着韩江雪的脸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他的鼻尖轻轻地触碰到她的鼻尖。 顷刻间,空气中弥漫着的肃杀之意一扫而空,周围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缠绵旖旎起来。 天……韩江雪他……他该不会是要吻她吧…… 不是吧……他要吻她??!他真的要吻她??! 也不知道他的唇瓣是不是和他的手一样寒凉…… 鼻端萦绕着一股似有若无的梅雪香,那是从韩江雪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气,杜若洲忽然有些呼吸困难,还有些双腿发软,如若不是韩江雪还掐着她的脖子,她早就滑到地上了。 是了……他那异常冰寒的手还在她的脖颈上掐着…… 只要他手上稍微一用力,她的小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杜若洲心想,一定是自己的大脑突然宕机了,不然她怎么会在自己的性命还受制于人的情况下,无法抑制地萌生出这样旖旎的念头来呢…… 但是,他靠得这么近……不是要吻她还能是做什么呢…… 他到底是不是要吻她……如果不是要吻她,那他到底要做什么…… 第34章 杀意 忽而,不知从何处刮来一阵寒风,四周顿时掀起阵阵清幽的梅雪香,其间还夹杂着些许奇特的香气,那是杜若洲永远也闻不到的异香,韩江雪的气息距离她越来越近,他的鼻尖翩然擦过她的鼻翼,带来些微凉意,但那点凉意很快就被他呼出的热气驱散了。 都这么近了……他不是要吻她还能是做什么? 他就是要吻她吧?!那……那她是不是应该适时地闭上眼睛了…… 身为一个母胎单身的人,杜若洲对接吻的步骤可谓是一无所知,她不是很确定自己到底要不要闭上眼睛,也不是很确定自己应该在什么时候闭上眼睛。本来她是可以参考一下某些甜宠电视剧中的吻戏流程的,但她眼下大脑一片空白,一时竟连看过的任何一场吻戏的具体情节都想不起来了…… 正当她在心中疯狂纠结自己到底要不要闭上眼睛的时候,韩江雪忽然停下了低头迫近她的动作。 怎么回事……韩江雪他……他怎么突然停住了? 他这是在做什么……难道是欲擒故纵?或者是以退为进? 察觉到韩江雪不再向她靠近,杜若洲抬眼对上他的双眸,他与她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近得她能异常清晰地看见他的双眸。 此时此刻,在他那双漆黑如夜的眼眸中,正有一对古老质朴的字纹逐渐穿透夜幕,展露出它的真面目来。 那对字纹方方正正、工整严谨,通身闪烁着明亮的金光,就好像是一方被编织到一起的金色锁链,它将掩藏在浓郁夜色之下的震慑与肃杀之意彻底禁锢。 熠熠光华在漆黑如夜的眼眸中流转,韩江雪缓缓闭上双眼。 在他的双眼彻底合上的那个瞬间,杜若洲忽觉颊侧拂过一道刺骨的冷意,她小心翼翼地微微仰起头,看见一粒粒细小的白点接二连三地从天空中落下。 原来,是雪啊…… 下雪了…… 一片又一片晶莹剔透的雪花在杜若洲眼前划过,在第十一片雪花慢悠悠地从她视野中路过后,韩江雪忽然收回掐在她脖颈上的左手,飞身向后退出数十米远。 约莫四、五秒钟过去后,杜若洲突然听见右前方不远处传来两道响彻云霄的咆哮声,“吼……吼……” ??! 眼下这荒郊野外的……怕不是突然出现什么凶猛的野兽了?! 杜若洲小心翼翼地偏头向右前方看去,只见一只威武凶猛的巨狮,正神态傲然地站在洁白的雪地上,它长长的鬃毛微微卷曲,呈现出一种异常瑰丽的火红色,看上去就像是一团正在燃烧的焰火。 这是……放大版的烛照? 杜若洲有些不敢置信,她眨了眨眼睛,小心翼翼地朝巨狮所在的方向唤道:“烛照?” 过了一小会,巨狮勉强刨了刨左后腿以示回应,它正睁着它那双又圆又大的眼睛,异常警惕地昂首注视着韩江雪。 啊这……它真的是烛照? 可是烛照怎么会用看敌人的眼神来注视韩江雪……它明明是韩江雪的头号唯粉啊…… 杜若洲顿觉自己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看了看明显是正处于战斗状态的烛照,又转头看了看不带一丝情绪、高深莫测的韩江雪,一时有些拿不准这一狮一人正在唱的是哪出戏。 好在烛照只和韩江雪对峙了一小会,大约五分钟过去后,它就有些后劲不足了,只见它一边虚张声势地朝韩江雪大吼了几声,一边悄无声息地向后退了两三步,紧接着,它把它那长长的尾巴甩到杜若洲身前,用尾巴在她腰上一卷,将她抛到背上,而后便撒开四足,光速逃离了。 啊这……它能不能跑得稳当点…… 现在这无比颠簸的状态……简直就像是一辆拖拉机行驶在坑坑洼洼的山间小道上…… 杜若洲完全是毫无准备地就被烛照用尾巴卷起来,抛到它的背上了,紧接着,她又毫无准备地被迫以一个异常不舒适的姿势侧躺在烛照的背上,跟着它一同向外飞奔而去。 原本这一番折腾下来,她就已经有些头晕脑胀了,再加上颠簸曲折的路况,她感觉自己的尾部也开始相当不适起来,幸亏有无情地拍打在她面颊上的凛凛寒风,她才能在这样的局面下,艰难地保持着清醒的精神状态。 “停一下……停一下……”杜若洲有气无力地说道。 烛照先是减缓前进的速度,紧接着它左顾右盼、瞻前顾后了好一会,确定韩江雪没有追上来以后,才停下脚步,“怎么了?” “唉……我不行了……”杜若洲艰难地翻过身,而后小心翼翼地从它背上滑落到雪地上,“你再跑下去,我就要吐了……” 再在它背上这么颠簸下去……就算胃中空空无也,她也要吐了…… “什么?!” 一听见她的话,烛照立刻就一跃而起,它跳到距离杜若洲稍微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回过身,警惕地盯着她。 它这也太夸张了吧……这绝对是过度反应了吧…… “我是说你再这样跑下去……”杜若洲摆摆手,“不是说现在就要……” 烛照这才收起它那异常警惕的眼神,一边慢悠悠地往回走,一边问杜若洲道:“你和江江……方才都发生些什么了?” 又开始了,又开始了……她都能猜到它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反正不是说她别有用心就是另有所图呗…… 杜若洲在心中默默地吐槽了一小会,才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师父他一见到我……就飞过来掐住了我的脖子……” “掐你脖子?”烛照颇有些狐疑地看了杜若洲一眼,似乎是在评估她所说的话语的真实性。 不是……它这眼神是什么意思哦……就不信任她呗…… 害,有必要吗……她骗它作甚哦?难道她骗它能收获什么效益吗? 杜若洲对于烛照的不信任表示无话可说,她撇了撇嘴,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就刚才,我见到师父之后,叫了他好几声……结果他一点反应也没有,就好像根本不认识我似的……” “而且……师父的眼睛……他的眼睛的颜色不太对劲……” 杜若洲看着烛照,开门见山地问道:“其实我之前就想问了,师父的眼睛怎么会时而睁着,时而闭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闻言,烛照停下往前走的脚步,它偏了偏脑袋,避开杜若洲的目光,许久过后,它才将毛茸茸的大脑袋转回来,颇有些犹豫地问道:“你知道杀意吗?” 啊哈?杀意? 这就触及到她的知识盲区了……这是原小说中完全没有提及的内容…… 杜若洲诚实地摇摇头,否认道:“不知道……从来没听说过……” 烛照用左前爪在雪地里刨了刨,斟酌片刻,说道:“江江体内有一股杀意……你方才说的所有事情……都和江江体内的这股杀意有关……” …… 原来,十九年前,韩江雪的修为便已经达到了合道期巅峰,随时都有可能突破至渡劫期。 列宿界的其他修士在突破渡劫期之时,渡的都是心魔劫,当然,因为历史上修为高达合道期巅峰这个境界的修士本身就屈指可数,所以,这个结论从寥寥无几的样本层面上来看,或许是缺乏代表性的。 但是,不管怎么说,迄今为止,列宿界所有尝试突破渡劫期的修士中,未渡心魔劫的,唯有韩江雪一人,说起来,此事也的确称得上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韩江雪心中只有剑道,没有七情六欲,因此,在心魔劫面前,他就像一柄完美的剑,滴水不漏、毫无破绽,天道在察觉到此事后,特意为他降下了另一种劫数,一种与心魔劫大相径庭的劫数——生杀劫。 生杀劫,顾名思义,它是关乎生与死的劫数,该劫数只有一种结果,要么生,要么死,而应劫之人要做的事情,是在必死之局中谋求生机。 有情现心魔,无情生杀意,韩江雪体内的杀意,便是天道为他布下的必死之局,如若他无法在这个死局中寻求到属于他的一线生机,那他将会被体内日渐增强的杀意一点一点地蚕食,最终和它一同消散于世间。 “为了避免自己被杀意所控,失手伤人,江江消耗了大半修为,将体内的杀意凝聚并封印在双眼中……”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江江体内的杀意在不断增强,而封印的效力却越来越弱……近三年来,每隔三、四个月,江江眼中的杀意就会冲破封印,重新回到他的体内,干扰他的神志……” “每当江江感觉到体内的杀意即将失控之时,他都会进入我们现在所在的清虚境,在这里呆上十天半个月,直到重新将杀意封印,才会出去。” 将韩江雪体内杀意的前因后果都说清楚后,烛照低低地垂下它那毛茸茸的大脑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显然是相当的忧心忡忡。 原来是这样啊……她就说韩江雪看上去很不对劲吧…… 唉……看来“列宿界剑修第一人”这个名号真不是那么好拿的…… 杜若洲一边这么感慨着,一边迈步走到烛照跟前,伸出手在它的额间安慰性地抚了抚,而后又绕到它身侧,为它顺了顺长长的火红色鬃毛。 她一边捋着烛照背上的毛毛,一边斟酌着问道:“话说……有件事吧……我感觉有一点点奇怪……” 作者有话要说:居然没有成功kiss……真的是太令人失望了啦…… 但是下次一定能成的!我用烛照头顶的几千根红毛担保!(而且下次的真kiss是洲洲和江江情感发展的一个非常重要的节点!可以期待一下哦 ̄ ̄) 第35章 异香 “什么事?”烛照抬起头,问道。 “依照你刚才说的话……现在,师父体内的杀意显然是失控了……”杜若洲眨了眨眼睛,问烛照道:“对不对?” 烛照昂首,示意杜若洲帮它将下颔也挠一挠,“那可不……” “那为什么师父他只是掐了掐我脖子……”杜若洲尝试着组织语言,将能说的部分尽量表达出来,“就是……他掐我脖子的时候完全没有用力……显然并不是真的想杀我……” 最关键的是……他后来还做出了摆明是要吻她的动作…… 当然……这她可不敢说…… 烛照悄无声息地往右挪了挪毛茸茸的大脑袋,以便杜若洲能轻松地将它下颔的另一侧也给挠一挠,“嗯哼……” “你说……师父要是真的动了杀心……”杜若洲眨巴着眼睛,斟酌道:“他肯定早就拔剑砍我了,是吧?” 烛照慵懒地眯着眼睛,喉中发出愉悦的呼噜声,“呼……是……也不是……其实江江不需要剑也能杀你……” “啊……为什么?”杜若洲疑惑地问道。 “呼呼……你想啊……以江江的修为,他早就不需要剑了……”烛照打了个哈欠,慵懒地接着说道:“万物皆是他的剑……花瓣是……树叶是……一根发丝也是……” 这样啊……那这就更能说明问题了…… 看来,韩江雪他……的的确确从一开始就不是真的要杀她…… 杜若洲正准备继续就这个话题说些什么,谁成想,她这厢才刚刚开口,还没说出一个字,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踏雪声。 这熟悉的声音……不久前才刚刚听见过…… 韩江雪这么快就追上来了……真是不妙啊…… 这么想着,杜若洲挠着烛照下颔的手一顿,她匆忙转过身,朝传出声音的方向看去。 额……没有人??! 是她精神过度紧张了吗……可是刚刚听见的踏雪声…… 杜若洲左看右看,也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她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睛,正准备回过身继续rua烛照的时候,踏雪声再次响起。 ??! 杜若洲慌忙抬起头,仰视前方,只见正前方距她八、九米开外的一块巨石顶部,正茕茕孑立着一个颀长的白色身影,那身影淡漠疏离、清冷出尘,恍如风里落花那般无主寂寥,翩跹飞舞的雪花,纷纷从他身旁绕过,就好像他所站之处早已脱离此间,形成另一方世界。 漫天落雪中,韩江雪双目紧闭、负手而立于嶙峋巨石之上,凛凛寒风扬起他散落的长发,吹动他不染纤尘的衣袂,他的发间、衣上竟片雪不沾。 韩江雪身上的杀意似乎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应该是恢复到正常状态了? 杜若洲站在雪地上,仰头凝视着巨石顶上那个颀长的白色身影,在心中作出这样的猜测。 然而,站在她身后的烛照对此浑然不觉,它四足踏地,向前走了两步,昂首发出一声响彻云霄的咆哮,“吼……” 啊这……难道她感觉有误?其实韩江雪还没有恢复到正常状态? 好像也是哦……烛照刚才说他要在清虚境呆十天半个月才能封印杀意…… 听见身侧传来一声巨大的狮吼,杜若洲颇感诧异地偏头看了看烛照,见到它如临大敌的神色后,她不禁对自己刚刚作出的判断产生了些许质疑。 正在这时,前方负手而立的韩江雪,闪身从巨石顶端飘落至雪地上。 见状,烛照双眼紧紧地盯着韩江雪,它压低上半身,从喉咙中发出两声威风凛凛的吼叫,表示威胁,“吼……吼……” 谁成想,威风不过三秒钟,两秒钟过去后,只听咻的一声,它的体型迅速变小,最终变成了一只火红色的“小猫咪”。 ??!烛照被变成烛照猫了…… 这是韩江雪做的吧?是他吧? 这么看来……他应该是真的恢复到正常状态了吧…… 这么揣测着,杜若洲抬头看了看正缓缓朝她走来的韩江雪,他双目紧闭,神色冷淡,看上去和平时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没有那双眼睛,她实在是分辨不出他现在到底是处于接近正常的状态,还是已经恢复正常的状态。 正在这时,侧前方的烛照猫发出了奶声奶气的叫唤,“喵……喵喵……” 杜若洲转头一看,只见它一边凶巴巴地朝韩江雪挥舞锋利的前爪,一边悄悄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啊这……它也太可爱了吧…… 而且……看上去就非常好rua的样子…… 杜若洲眼前一亮,她向前走出两小步,伸手将“弱小可怜又无助,但可爱”的烛照猫抱了起来,紧接着,她一边轻柔地抚摸烛照的小脑瓜,一边试探地对韩江雪说道:“师父?” “嗯。”韩江雪淡淡地应道。 阿弥陀佛……谢天谢地…… 韩江雪他真的恢复正常了…… 杜若洲悄悄松了口气,她将怀中的烛照猫往上揽了揽,过了一会儿,她忽然灵机一动,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完成任务的点子来。 只要她假装自己不知道韩江雪体内存在一股杀意,再巧妙地将话题引到刚才发生的事情上…… 那韩江雪势必会对他刚才掐她脖子、意图吻她的行为作出解释…… 一解释起来,那肯定要说不止十个字了……估计二十个字都有咯…… 出于这样的考量,杜若洲充满期待地注视着韩江雪,旁敲侧击地说道:“师父……刚才可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您被人夺舍了呢……” 听见她的话,韩江雪的脚步顿了顿,过了两秒钟,他才迈步继续往前走。 尽管他止步不前的状态只保持了短短的两秒钟,但杜若洲依然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瞬息间发生的变化,她心道,果然有戏! 谁成想,完成任务的希望它瞬息万变,上一刻还生机满满、活力十足,下一刻就一命呜呼、烟消云散了…… 几乎是在杜若洲满怀希望地以为自己马上就能完成任务,走上人生巅峰的下一秒,韩江雪忽的开口,说出两个字,“没有。” 啊哈……就这?就这? 为什么掐她脖子、意图吻她的解释呢???解释哪里去了??? 没有解释了吗???他竟然都不解释一下??? 杜若洲傻眼了,她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活像一尊石像。 三十秒钟过后,烛照猫大喵一声,从杜·石像·若洲怀中挣出,它跳到雪地上,朝韩江雪飞奔而去,“江江!” 下一瞬,手臂上传来的痛感将杜若洲从难以置信的震惊状态中拉回现实,她低下头,发现自己的右小臂上多出了几道细长的红痕,那是刚才烛照从她怀中挣脱的时候,不慎划伤的。 啊这……这…… 一见到那几道伤痕,杜若洲便下意识地回想起被狂犬病疫苗支配的恐惧,她不由自主地抖了抖手臂,顷刻间,几颗鲜红的血珠从伤口沁出,划过她白皙的小臂,滴落在雪地上。 四周的气温实在是太低了,那几颗鲜艳的血滴才刚刚接触到洁白的雪面,就被冻住了,远远地看去,这几滴凝固在雪面上的血珠,就像是一朵盛放在皑皑白雪之上的艳丽的小花。 在这朵艳丽的小花绽放之际,一股奇异的香气迅速向四周弥漫开来,不多时,以杜若洲为圆心、五十米为半径的整个大圆范围内,到处都被这股奇特的异香侵占了。 然而,非常可惜的是,身在香风中心的杜若洲,对这股异香毫无察觉、一无所知,她仍旧沉浸在小时候逗猫手法不对,被猫抓伤,回家后被父亲拎去医院打狂犬疫苗的童年阴影中。 闻到那股异香,韩江雪往前走的脚步一顿,他长身玉立在白雪之上,轻轻地拧了拧眉,同一时刻,已奔到他面前、距他仅有一步之遥的烛照,亦一个急刹车,猛地停下了飞奔的步伐。 它慌忙扭头往散发出异香的源头看去,在看清雪地上已经凝固的血液,和仍沾在杜若洲右手小臂上的血珠后,它睁大了眼睛,“你……你怎么会……” 话音落地的下一秒,烛照噌的一下转过身,迈开四足,飞速奔向杜若洲。 然而,韩江雪的速度比它更快,他以一道残影的姿态在它的视野中划过,几乎只在眨眼间便来到杜若洲的身前。 ??! 韩江雪他……他怎么突然飞过来了…… 这是有什么要事要说吗…… 可是,他本来就没剩几步路要走了……这也不差那几十秒钟吧…… 对于韩江雪突然而至的缘故,杜若洲可谓是一头雾水、茫然不解,她眨了眨眼睛,抬起头,看着他,颇有些疑惑地问道:“师父?” 韩江雪并未应答,他一言不发地站在杜若洲身前,过了几秒钟,他忽然向前迈出一步,抬起左手,一把抓住杜若洲的右手。 ??!阿门哪……突然牵起她的手……他这是要做什么哦…… 等等,他会不会是突然开窍了……然后想体验一下七情六欲…… 所以,他之前要吻她也是出于这个缘故……吧? 杜若洲怔怔地看着韩江雪,心中闪过无数多个想法,当然,这些想法中,没有哪一个是贴近事实的…… 与此同时,眼见着韩江雪执起杜若洲的右手,烛照一边纵身向前一跃,一边大喊道:“江江!不可以!” 然而,它的大喊注定是徒劳无功的,韩江雪置若罔闻地抬起杜若洲的右手,而后缓缓低下头。 作者有话要说:我有一点拿不准是设置早上9点更新还是下午3点更新(这两个时间点蹭玄学比较有戏)……有没有小天使提一下建议呀…… 假装是【小剧场】: 韩江雪伸指一点,将凶猛的烛照变成一只小型猫科动物。 烛照猫: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呜!江江!你不爱我了!) 韩江雪:爱是什么? 烛照猫:喵…(卒…) 作者:这个问题我会!弗洛伊德认为“‘爱’像其他本能一样,是性/欲本能的一个特殊组成成分”;但是这个观点被弗洛姆驳斥了,弗洛姆认为“爱情不是性/满足的结果,而是性的幸福,甚至掌握所谓的性/技巧也是爱情的结果”,“爱情是一门艺术…是对人类生存问题的回答,是克服人的孤寂和实现人与人的结合”;Z。罗宾认为“爱情是一种人际关系的态度,是一个人对某个特定的人持有的一种态度”;C。Hazan和P。Shaver认为“浪漫爱情是一种依恋过程——一种生物社会过程,通过这种过程,成年爱好者之间形成了情感纽带,正如人类婴儿与其父母之间在生命早期形成的情感纽带一样”、“爱和孤独是服务于生物功能的情感过程”;H。Fi射r团队运用fMRI技术论证了“爱情是一种奖赏、动机”…… 烛照猫:喵喵喵!(说人话!) 作者:促使韩江雪和杜若洲体内的多巴胺、去甲肾上腺素等化学物质水平急剧上升的情感就是爱情…… 第36章 万全之策 承明峰,白渐初自空中飞落至峰头平地上,身姿窈窕轻盈,一如花间飞蝶。 落地后,她快步朝陈昱的洞府走去,可这一路上竟没有见着一个人,她心中渐生疑惑。 今日这是怎么了……承明峰的弟子都跑到哪里去了? 往日来承明峰的时候,这儿可是热闹得很…… 白渐初行走如风,不过顷刻间便来到陈昱洞府的入口处,她此番前来主要有两件事,这两件事都与她那修炼不慎、生出心魔的二弟子有关,那第一件事是知会陈昱她座下的二弟子修炼出了岔子, 第二件事则是让裴予安将她的二弟子从即将召开的内门弟子比试大会的名单上移除。 弟子不争气,做师父的除了帮忙扫尾,还能怎么办? 这么想着,白渐初向前走到大门边上,正当她抬起手,准备敲门的时候,忽然听见洞府中传出两个熟悉的声音,她抬起来敲门的手顿了顿。 “飞花阁竟敢在我们剑宗中安插人手?真是岂有此理!” 素来平和的陈昱竟拔高了声调,光是站在洞府外听见他的声音,就已经能够感受到他颇为愤懑的心情了。 “师父,此事远不止如此……飞花阁不仅暗中在我们宗门中安插人手,还意图谋害拜入我们剑宗的新弟子……”这是裴予安的声音。 陈昱表示自己要和飞花阁的阁主赵湄好好谈谈,“简直是欺人太甚!你去将我的通讯玉珏取来,我要同赵湄好好说道说道!” 裴予安力劝陈昱,还是先冷静一下为好,“师父……您先听我说……此事或许与赵阁主并无关系,而是飞花阁阁中的个别长老所为……” “那也是她治下不严!你先去将我的通讯玉珏取来,此事稍后再说。”陈昱仍在气头上,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裴予安并未依言去取通讯玉珏,而是对陈昱进一步说道:“师父……此事恐怕不能稍后再说……因为它还关系到逍遥仙宗……季宗主同此事亦是关系匪浅哪……” “什么?燕然也掺和进来了?他怎么可能……”陈昱大为震惊。 闻言,裴予安否认并解释道:“不不不……季宗主并未参与此事……但他的女儿季荷与此事脱不了干系……” “燕然的女儿……”陈昱颇为不解地发问,“她与此事又有什么关联?她做了什么?” 裴予安答道:“据中正堂的说法,飞花阁在我们宗门安插的那几名人手,都和季荷有着较为密切的往来……” “而且,杜师妹也同弟子说过,她第一次遇险,就是季荷将她领到徵山崖顶的……” 说到这,裴予安顿了顿,过了几秒钟,才继续说道:“而她第二次遇险时,在和雅堂中所站的地方,也是季荷硬拉她过去的。” “她为何要做出这样的事?是飞花阁何人与她有旧?还是她和杜若洲从前有什么仇怨?”陈昱表示自己一点也理解不了季荷的做法。 裴予安认同道:“师父……这便是此事的关键所在……” “你说。”陈昱让裴予安将事情讲清楚。 裴予安却说他也不知道,“这……弟子也不清楚……” …… 洞府中的对话进入尾声,里边的陈昱和裴予安还在就季荷不合常理的行为作出问答,门外的白渐初却是猛地向后退了一步,她眉头紧蹙,张手想攥住衣袖,却发现自己的双手正在不停地颤抖,过了好一会,她忽然转过身,疾步离去。 在白渐初转身离去的同时,洞府中正在和陈昱对话的裴予安忽的偏过头,深深地看了洞府的大门一眼。 “师父……此事您无须忧心……”裴予安转头看向陈昱,唇角微微弯起,“弟子已有万全之策……” 闻言,陈昱松了口气,“如此甚好……只是……” 他忽然话锋一转,问裴予安道:“你方才所言都是在唬为师不成?” 裴予安当然是否认了,“弟子不敢……” “那便是故意说给旁人听了……”陈昱意有所指,他轻瞥洞府的大门一眼,问道:“你当真确定这是万全之策?” 裴予安并不作答,反而问道:“师父会作此问……莫非……您心中已为此事想出了更好的办法?” “我一把老骨头了,哪里能想出什么好办法来?”陈昱从座上站起身,摆摆手,“况且,你们这些年轻人的事情,当然还是要由你们年轻人自己来解决……” 话毕,他又示意裴予安该干嘛干嘛去,“同你说了这么久,为师已有些疲乏了,该去歇息了……此事便由你做主吧……” “是,师父。” 陈昱一边健步如飞地往内间走去,一边嘟囔道:“哎……徒弟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做师父的,当然要享享清福了……” 裴予安目送陈昱离去,随后,他推开洞府的大门,缓步往外走去。 约莫三、四分钟时间过去后,他来到白皎皎的洞府。 见到裴予安,白皎皎迎上前,欣喜地唤了声:“师兄!” “师兄……”顾斐跟着走到门边,殷切地问道:“大事终于谈完了?我们终于可以出去了?” 裴予安颔首,表示他所言不差,“嗯……不过,你这么急着要出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么?” “嗨…他能有什么要紧的事……”白皎皎看了顾斐一眼,说道:“他准备去清泽师叔那儿送帖子,顺道参观一下凝霰峰。” “既如此……”裴予安从乾坤袋中掏出一块乳白色的玉牌,将它递给顾斐,“那你顺便将杜师妹的令符一道送过去吧。” “哦哦……” 顾斐从裴予安手中接过玉牌,往袖中一收,便脚底生风地往门外走去了。 他走后,裴予安交代白皎皎说:“师妹,你待会去库房将师父那套嵌银丝紫砂茶具找出来,清洗清洗。” 闻言,白皎皎睁大了眼睛,“就那套刻字的紫砂茶具?有贵客要来造访了?” 过了一小会,不等裴予安回答,她又接着说道:“可是我怎么一点消息也没听到……不应该啊……是哪位贵客呀?” 裴予安并没有正面作答,“到时你便知道了。” “好吧……”白皎皎理了理衣袖,又问道:“那他什么时候来?” “三日之内。”裴予安答道。 白皎皎眨了眨眼睛,心领神会道:“那就是还没确定呗……” 裴予安一边迈步往门外走去,一边嘱咐她,“此事不可外传。” 白皎皎看着他的背影,点点头,答应道:“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裴予安:按兵不动,等待时机。先让当事人把自己的家务事解决了,同时将埋在宗门中的眼线全部引出来,到时候再将他们一举拔除。 陈昱:如此甚好。 (内心OS:培养一个有能力的接班人,然后坐享其成,真好!) 第37章 味道 凝霰峰,清虚境中,烛照纵身一跃,飞速往杜若洲和韩江雪所站的地方冲去。 它冲到杜若洲跟前的时候,杜若洲正一动不动、神思恍惚地凝视着眼前那张不可方物的面容。 韩江雪他……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他忽然牵起她的手……然后还……还动作轻柔地为她包扎伤口…… 呜呜……她觉得自己已经心跳加速到马上就要爆炸了……她真的马上就要晕了…… 杜若洲思绪万千,心乱如麻,她眨巴着眼睛,在脑海中将十五秒钟以前发生的事情再次播放了一遍。 十五秒钟以前,韩江雪轻轻地抬起她的右手,紧接着缓缓低下头,当是时,他温热的呼吸尽数扑打在她的手臂上,使她禁不住瑟缩了一下。 下一瞬,他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块洁白如雪的帕子,他抬指将那方帕子展开,轻轻地盖在她的伤口上,紧接着,他的左手掌心滑过她的手背,一路往上绕到她的小臂后方,随后,他伸指将紧贴在她伤口上的帕子打了个结。 “江江!” 烛照一边大声呼喊,一边扑到杜若洲右脚边上,紧接着,它迅速扭转身体,抬爪抱住杜若洲的右小腿,扒拉着她的裙摆,接力站起身,继续喊了声,“江江!” 额……它可得看清楚了,是韩江雪他自己一直握着她的手不放的啊…… 这可不是她动的手……它可别又给她乱加罪名、瞎说一通…… 杜若洲低头看向烛照,正准备抢在它发难之前,先将事情解释清楚,却在这时,站在她身前的韩江雪忽然松开她的手,一边念了句语音、语调都非常奇怪的话,一边向后退了一大步。 啊这……韩江雪他刚才都说了什么? 她怎么一点也听不懂?这是哪门子外语吗…… 不是吧,原书世界中居然还存在外语??? 对此,杜若洲颇有些惊诧,正当她开口,准备问韩江雪他刚刚是在说什么的时候,她的耳边忽然传来系统的声音。 【系统:恭喜宿主,成功完成初级阶段的第二个任务——让韩江雪说出一句不少于十个字的话。】啊这……这……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只是……韩江雪刚刚到底说了什么? 居然都直接超过十个字了……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杜若洲:亲爱的系统,你先告诉我韩江雪刚才都说了些什么吧……我真的是一个字也没听懂…… 【系统:韩江雪用梵语念了莲花生大士心咒。】 哈?梵语?心咒? 韩江雪他……他居然还是个潜在的佛修? 杜若洲:韩江雪除了修剑,还同时修佛吗? 【系统:宿主提出的这个问题,系统无法回答,建议宿主直接询问当事人。】差点忘了……这是个菜鸡系统…… 杜若洲:哦…… 【系统:作为完成本次任务的奖励,宿主获得了十五天寿命和三分之一点五颗特定的解药,该解药只能作用于宿主所中的多种毒药中的一种,请宿主作出选择:】【a。恢复三分之一点五的美貌 b。恢复三分之一点五的气运 c。恢复三分之一点五的生命值】 少了个资质,就从三分之一变成了三分之一点五……它可真行…… 她现在就随便选一个吧……反正韩江雪会解毒…… 杜若洲:b吧…… 【系统:宿主选择B。恢复三分之一点五的气运。】【系统:滴,已成功为宿主恢复三分之一点五的气运。】恢复气运后,杜若洲并没有体会到什么不一样的感觉,当然,气运这种东西毕竟是一种玄之又玄的东西,她要是能有什么感觉才奇怪呢…… 【系统:宿主的下一个任务是让韩江雪主动开口说话。】让韩江雪主动开口说话?它可真敢想啊……这还不如直接说让她登天呢…… 一山更比一山高,这任务就一个更比一个难呗…… 听清接下来那个任务的内容以后,杜若洲瞬间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她抬起头,问韩江雪道:“师父……您除了修剑,还修佛吗?” 韩江雪还未说话,扒拉着她的烛照便抬爪在她腿上用力拍了一下,“你问的这都是什么问题……难道江江头上的三千青丝,你一根都看不见?” 杜若洲弯腰捞起烛照,在它脑袋顶上胡乱地挠了一把,“我就是看见了才问的好吗!” 这时,韩江雪开口否认道:“不是。” “那您刚才为何用梵语念了佛修的心咒?”杜若洲发出疑问。 “江江那是为了克制体内的杀意……” 烛照一边说话,一边伸出前爪,想往杜若洲手背上拍,却被前边的韩江雪伸指一点,打落到雪地上。 “谁?是谁暗算我?呜……” 烛照张口质问,却被塞了一嘴雪,它呜呜两声,在雪中连滚三圈,因为身上的鬃毛过于茂盛,它爬起来的时候变成了一只臃肿的雪猫。 见状,杜若洲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听见她的笑声,烛照一边龇牙咧嘴地朝她嘶吼两声,一边使劲将粘在身上的雪粒甩干净。 正在这时,韩江雪忽的开口,说:“走。” 走?去哪? 杜若洲不解其意,她颇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又看见韩江雪从半空中召出一架桐木黑漆的师旷式古琴,紧接着,他抬手在琴弦上一拂。 泠泠乐音接连响起,下一瞬,她已回到空旷的厅堂。 原来他的意思是从清虚境中出来啊…… 杜若洲这才明白刚才那个“走”字的含义,她环顾四周,想继续就佛修一事发问,却发现四处都找不到韩江雪的身影。 额……人呢…… 他什么时候走的……她怎么一点也没察觉…… 杜若洲低头看向烛照,问道:“师父呢?” 烛照还在和粘在鬃毛上的顽固雪粒作斗争,它头也不抬地说:“走了呗……” 杜若洲又问道:“他什么时候走的?” 烛照伸起前爪,猛拍自己的背部,试图将后脊上的雪粒拍到地上,“没注意……” 看它这样子……不用说也知道了…… “他怎么这么快就走了……”杜若洲叹了口气,“我还有问题想问他呢……” 烛照成功地拍下三、四枚雪粒,它心满意足地收回前爪,站在地上歇了歇,“你身上的味道都快要飘到天上了……我站在这么远的地方都能闻得这么清楚……江江当然要走了……” 哈?味道?什么味道? 她身上有什么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问:在雪中打滚是什么感觉? 烛照:谢邀,孩子刚刚从雪地里爬起来,那感觉真是相当的苏爽! 杜若洲:真的?那你干嘛急着把身上的雪抖落?不多体验一会? 烛照:苏爽是真苏爽,就是还有点冻人…… 第38章 鸩酒和糖水 杜若洲抬起衣袖,放到鼻端闻了闻,一无所获,又低下头在自己的右肩嗅了嗅,是什依然是什么味道也没有闻到。 没有啊……一点味道也没有啊…… 她皱了皱眉,将目光投回烛照身上,对它说:“你可别胡说八道……我身上明明一点气味也没有……” “你自己当然闻不到啦……”烛照晃了晃它那毛茸茸的小脑袋,“不是有句老话叫做,‘如入兰芷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吗……” 额……这话好像不是这么用的吧? 杜若洲眨了眨眼睛,问道:“所以……我身上有什么香味?” “确切地说,是你的血液……它充斥着密罗香的味道……”烛照转了转它那毛茸茸的小脑袋,颇有些困惑地说:“但是,按理说吧……就算你曾经服用过密罗香,它的香气也不可能长期停留在你身上……更别说是出现在你的血液里了……” 密罗香?这是什么东西…… 听上去像是一种香料,但烛照说的是“服用”…… 难道是一种具有香味的药物? 杜若洲悄悄在心中戳系统,问道:亲爱的系统,它说的密罗香是什么东西?原书中好像没有提到过这种香吧…… 【系统:密罗香是一种身带浓郁香气的草本植物,它的生长速度非常缓慢,生长周期高达数百年,因为它的汁液具有正心静气、抵御心魔的功效,它遭到了修士的疯狂采掘,现已处于濒临灭绝的状态。】所以密罗香既不是香料也不是药物,而是一种被命运捉弄的濒危植物……它遭遇灭顶之灾,只因它的汁液具有独特的效用…… 等等,该不会……她的血液也具有差不多的功效吧? 杜若洲:那我的血液……? 【系统:是的,宿主的血液和密罗香的汁液一样,具有正心静气、抵御心魔的功效。】啊这……那她现在的处境岂不是非常危险…… 杜若洲:那我岂不是随时都有可能被居心不良的人抓去取血? 【系统:从理论上来说,确实存在这种可能,但宿主不必过于担忧,只要您不流血,您血液中含有密罗香的事情就不会被人察觉,这种危险也就不复存在了。】???不流血就没有危险…… 这是什么歪理哦……照它这个说法,解决各种交通事故的终极办法就是大家都不出门咯…… 听到菜鸡系统的奇葩答复后,杜若洲在心中作出了这番吐槽,过了一会儿,她突然意识到一件不符合常理的事情,那就是直到她穿书那天,原主都好端端地活着。 按道理来说……原主应该早就被坏人抓去取血了吧…… 总不能她从小到大一次也没受过伤、流过血吧?那是不可能的吧…… 这么想着,杜若洲看着烛照,发出疑问,“可是以前我划伤手,也没有人跟我说我的血液带有什么特殊的气味啊……” “那说明你从前应该是服用过可以掩盖香味的药物……”烛照抬起前爪在面颊上刮了刮,“只是……巳均液在消解你体内那些乱七八糟的灵气的同时,也将这种药物一并消除了……” 好吧……看来原主身上还隐藏着不少秘密…… 不过,话又说回来……为什么韩江雪闻到密罗香的香气就要走呢…… 难道密罗香会对他体内的杀意造成什么影响吗? 杜若洲挠挠头,正准备出言询问此事,又听烛照嘀咕道:“除非……会不会是你的母亲服用了密罗香?” 啊哈?原主的母亲…… 陵秋长老?是她服用了密罗香吗? 杜若洲疑惑地问道:“我的母亲?” “只有这一种可能了……”烛照伸爪在毛茸茸的脖颈上挠了挠,“那就是你尚在你的母亲腹中之时,不知出于什么缘故,她服用了大量的密罗香……所以密罗香才会渗透到你体内,使你的血液散发异香。” 虽然她并不懂药理,但它的推测,听上去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杜若洲点点头,表示赞同,而后发问道:“你刚刚说,师父他那么快就走了,是因为我身上带着…额…比较浓重的密罗香的味道……” “那他具体是不喜欢这种味道……或者不太能接受强烈的香味……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此事说起来有些复杂……”烛照挪了挪后爪,伸了个懒腰,“密罗香于江江而言,就像是极渴时得到了一杯鸩酒……” 就是饮鸩止渴的意思? 杜若洲抿了抿唇,问道:“但他不能喝这杯鸩酒……喝了就会丧命?” “那倒也不是……”烛照一边踱步,一边思索道:“江江渴望得到你的血液,是因为密罗香能够化解他体内的杀意……就像是极渴之人渴望得到鸩酒那样……” ??!她刚才还担心被居心不良的人抓走呢…… 却原来,最大的危险竟然就潜伏在她身边?! 不过,这么说来,或许一切都是她脑补过多了?先前在清虚境中,韩江雪对她做出的种种非常规行为……其实只是因为他渴望得到她的血液,而不是他萌生出了什么想法…… 意识到韩江雪在清虚境中做出的行为或许并不具有什么特殊的含义,杜若洲心下颇感怅然,甚至还略微有些引以为憾,正当她开始反思自己为什么会想太多的时候,耳边又传来烛照奶声奶气的声音。 “但江江体内的杀意是无休止的,所以,在密罗香化解他体内的杀意的同时,也有新的杀意在他体内被催生而成……因此,对江江来说,再多的密罗香也只是扬汤止沸……就像鸩酒没有办法彻底解渴,反而还会让人感觉越来越渴……” 啊这……鸩酒不会让人越来越渴吧…… 它只会直接让人一命呜呼……都一命呜呼了还怎么感觉渴…… 杜若洲稍微想了想,找到一个更恰当的比喻,“我觉得吧……其实你想说的并不是鸩酒,而是糖水……” “非常渴的时候喝糖水,会让人感觉越来越渴。” 烛照转头看了杜若洲一眼,它的目光颇有些意味不明,不知到底是认同她的修正,还是不认同,抑或是因为根本不了解这个生活小常识,而对她所说的内容存在怀疑。 过了一会儿,它一边继续慢悠悠地踱步,一边说道:“不管是鸩酒还是糖水……总之,密罗香无法彻底消除江江体内的杀意。” “那要怎样才能彻底消除师父体内的杀意?”杜若洲追问道。 第39章 韩江雪的卧室 “除却密罗香,还需要另一味解药——娑婆因衡,”烛照停下脚步,摇晃着它那毛茸茸的小脑袋,说:“娑婆因衡可以遏制新的杀意在江江体内生成,这样就不存在一边化解旧杀意,一边催生新杀意的问题了。” 娑婆因衡?原书中提倒是有提到过这种药物…… 但是原书那内容说的是……在列宿界,娑婆因衡几乎是彻底灭绝了…… 许是站得太久了,杜若洲忽然觉得自己的右脚有些发酸,她缓步走到斜对面的方形玉桌跟前,侧身在最外边那个方形玉椅上坐下,准备歇一歇,没想到,她的身体刚刚触碰到玉椅,耳边忽然响起系统的声音。 【系统:恭喜宿主,解锁支线任务——消除韩江雪体内存在的杀意。】额……它也太会见缝插针了吧…… 这上线的时机比熊孩子作妖还突然呢……真是吓她一跳…… 乍一听见系统的声音,杜若洲险些从方形玉椅上掉下来,不等她坐稳,系统的声音又接连在她耳边响起。 【系统:请问宿主是否接受这个支线任务?】 【系统:宿主有以下两个选择,请宿主作出选择:】【a接受任务b。放弃任务】 讲真,她觉得这个选择接受任务还是放弃任务的环节压根就没有设置的必要……设置这个环节纯粹是多此一举…… 她还能选择不接受任务? 杜若洲:……a. 【系统:宿主选择接受该支线任务,任务的内容是:消除韩江雪体内存在的杀意。】杜若洲:好的。 虽然原小说中提到过,娑婆因衡几乎是彻底灭绝了,但几乎这个词的意思是非常接近,但是还没有…… 这就说明,只要拼一拼、搏一搏,她还是有完成任务的希望的……尽管那希望可能确实是渺茫了那么一点…… 杜若洲一边歇息,一边唏嘘生活不易,就连支线任务也这样困难,过了好一会,她转头看向烛照,问了一个还算比较现实的问题:“那……如果有娑婆因衡,消除师父体内的杀意大概需要多少密罗香?” 也就是说,她需要贡献多少血液…… 烛照表示自己一无所知,“这我可不知道……江江又没试过……” 过了一会儿,它忽然领会到杜若洲的言外之意,遂抬首轻瞥她一眼,不满地说道:“你可别自作多情了!江江才不要喝你的血呢……” 不喝她的血?那要怎么样让她血液里的密罗香发挥作用啊? 杜若洲略有些疑惑地偏了偏头,问烛照道:“那……师父要怎么化解杀意?” “江江刚才并没有喝你的血,但他体内的杀意依然被抑制了……”烛照思索片刻,作出一个合理的推测,“这说明,密罗香化解杀意的功效存在于它的香气之中。” 所以,韩江雪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封印杀意,是因为她血液中的密罗香发挥作用了? 杜若洲眨巴着眼睛,问道:“那么,我需要做些什么?只要放几滴血还是……?” 烛照摇头,否认了她的想法,“玉仙藤可以促使血液中的香气向外发散,你只要服下玉仙藤,然后在江江身边打坐就可以了。” 那就好,那就好……平心而论,取血实在是有些吓人…… 眼下看来,要完成支线任务,只需要大海捞针……啊不,只需要找到几乎灭绝的娑婆因衡就行了…… 杜若洲长舒一口气,开始盘算自己应该采用哪种搜寻方法来搜寻娑婆因衡,正当她在脑海中比较固定样本搜寻法和连续搜寻法的时候,侧前方的烛照忽然停下踱步打转的步伐,一边支棱起耳朵,一边对她说道:“不好,有人来了!” 啊这……那她是不是应该回房间躲会…… 但是回房间有用吗…它刚刚不是说她身上的气味能飘很远吗…… 杜若洲迅速从方形玉椅上站起身,问道:“那我现在先回房间去?我房间的门应该能阻隔香气吧?” 烛照在原地转了个圈,咻的一声变回威风凛凛的巨狮,“我不太清楚……这种事情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 它一边示意杜若洲跟它一起往右前方的过道走去,一边说道:“我觉得,还是先问一下江江吧……” 话是这么说……但万一他出去呼吸新鲜空气了呢…… 杜若洲迅速转过身,快步向右前方走去,“师父会不会出去透风了?” 烛照跑到过道左侧第一扇雕花木门前,一边抬爪在脖颈上挠了挠,一边答道:“也不是没可能……” 话音未落,它面前的那扇雕花木门忽然悄无声息地开了,与此同时,一个平静寒凉的声音从门内传出,“进来。” 是韩江雪的声音…… 她没有幻听吧?他打开了卧室的门,还让她进去?! 闻言,杜若洲往前走的脚步猛地一顿,她下意识地抿了抿唇,紧接着又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液,几秒钟后,见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烛照扭头示意她赶紧进去。 啊这……这可是韩江雪的卧室哪……她真的要进去吗…… 天哪……她觉得自己就好像是一个头一回因为做错事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的好学生……不,比那还要紧张多了…… 杜若洲重重地咬了咬下唇,她感觉自己真的是太紧张了,紧张到脊背僵硬、心里发慌,甚至还可能暂时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就这么紧张了十几秒钟后,在烛照频频催促的眼神示意下,她深吸一口气,双手虚虚握拳,抬脚迈步,轻飘飘地往左前方那扇大开着的雕花木门挪去。 当她终于缓慢地跨过门槛,走进室内的时候,韩江雪正背对着她,逆光站立在对侧的三交六椀菱花隔扇门跟前,他的背影直挺如松,在明暗交织间纹丝不动。 这便是韩江雪的卧室吗…… 杜若洲好奇地环视四周,惊讶地发现,眼前这间卧室的一应摆设都与她房中的摆设别无二致,都是全套的玉质家具,就连家具摆放的位置都分毫不差。 啊这……该不会他洞府中的所有房间都是这样的摆设吧…… 这也有些太离谱了吧…… 杜若洲心情异常复杂地将韩江雪的卧室再次打量了一圈,这一回,她收获了一个重大的发现:两个房间最大的区别,出现在对侧那面墙上。 在韩江雪的卧室中,对侧那面墙上,除了在左右两侧各嵌进两排三交六椀菱花隔扇窗,还在墙面正中心开了一排四扇的三交六椀菱花隔扇门,而她的房间里,对侧那面墙上只开了一排隔扇窗。 眼下,对侧墙面中心开着的那排隔扇门,左右各开了一扇,习习清风从隔扇门外缓缓吹入,在这间卧室内穿堂而过,缕缕清风缓慢地拂过韩江雪的衣摆,又轻轻地吹动他柔软的长发。 杜若洲颇有些神思恍惚地看着韩江雪的背影,喃喃道:“师父……” 作者有话要说:QAQ一不小心写多了……最后加了快1000字……啊这……今天下午换榜后更新嗷 ̄ ̄【小剧场】 走进韩江雪的卧室之前,杜若洲内心OS:卧室这样私密的地方,往往隐藏着诸多秘密……通过卧室,可以窥探主人的内心……四舍五入一下,走进韩江雪的卧室,等价于走进了他的内心…… 走进韩江雪的卧室之后,杜若洲内心OS:一体化、大规模、批量生产的卧室?!这谁顶得住…… 第40章 一个梦 “嗯。”韩江雪淡淡地应道。 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让她进来……却没有什么话要说吗? 杜若洲颇感迷茫地眨了眨眼睛,忽然有些不知道自己接下去该说些什么,正当她犹豫的时候,烛照一溜烟似的从她脚边飞过,“江江……有人来了……” “是的。”韩江雪似乎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了。 “那她身上的气味……”烛照歪了歪它那毛茸茸的大脑袋,问道:“那她怎么办……” 可韩江雪并没有回答它的问题,他忽然迈步往前走去,不一会,他便穿过隔扇门,缓缓走下石阶,离开了卧房。 见状,烛照赶忙跟上去,它纵身向前一跃,从隔扇门中穿行而过,一步到位地落到阶下。 啊这……韩江雪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哪…… 杜若洲更加困惑了,正当她准备出言询问的时候,又见前边的韩江雪忽然转过身,抬手往她所在的方向轻轻一点。 下一瞬,只见一枚拇指大小的圆形冰珠朝她飞来,那冰珠晶莹剔透,中心凝结着一点鲜艳的朱红,在半空中飞速旋转期间,它通身都跳跃着细碎的白光。 那细碎的白光自杜若洲的鬓发边缘飞速擦过,令她的颊侧不由得泛起一阵寒凉之感,她缓缓转过身,目睹着那枚闪亮的冰珠径直穿过打开的雕花木门,紧接着在门外短促地转了个弯,改向右侧飞去。 好家伙,这珠子居然还会中途易辙? 这可真是太妙了…… 眼见那枚冰珠一个急转弯,向右飞出了她的视野,杜若洲不禁在心中对它的玄妙之处作出了一番感慨,正在这时,眼前的雕花木门倏然合上了。 ?怎么突然关门了…… 杜若洲赶忙回过身,几乎在她转身的同一时刻,韩江雪的声音在屋外响起,“不要出来。” 那声音分明依旧像古井中捞起来的水那样冰冷,可不知怎的,杜若洲竟从中听出了一丝不同来——他声音中的冷意似乎已经从化学性的冷变成了物理性的冷。 当然,这很有可能只是她单方面存在的不切实际的感性认识…… 但不管怎么说,就算他的声音还是那样冰冷……那声音的内容也是带着温度的…… 韩江雪他……他让她不要出去……他这是在保护她吧……就是吧…… 杜若洲一边在心中胡思乱想着,一边抬起头,异常感动地注视着前边那道如玉树般迎风而立的颀长的身影,谁成想,几秒钟过去后,正当她想要抒发自己的感慕缠怀之情的时候,韩江雪忽然抬起左手,隔空一扫,无情地将对侧开着的那两扇三交六椀菱花隔扇门合上了。 随着那两扇三交六椀菱花隔扇门的突然闭合,门外那道颀长的身影变成了门棂上灰暗的剪影,那剪影的轮廓越来越小、颜色越来越淡,直至最终消失在棂格上。 啊这……这就走了……他怎么这就走了呢…… 这剧情走向不对吧……她都还没来得及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呢…… 眼见着门棂上韩江雪的剪影逐渐消失,杜若洲心中澎湃的感慕缠怀之情猛地一滞,她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颇有些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睛。 她觉得自己就好像是被兜头倒下了一盆冰水……而且是好大一盆透心凉的冰水…… 不然也不至于一息之间就把她心中热烈的感慕缠怀之情全都浇灭了…… 瞬间被浇灭了热情的杜若洲,心头颇感凉凉地鼓起腮帮吐了口气,过了一会儿,她左右环视一圈,慢吞吞地挪到左前方的方形玉桌前,随便挑了个靠墙那侧的方形玉椅,慢悠悠地坐下了。 唉……捉摸不透,捉摸不透…… 她还是好好想想自己该怎么完成任务吧……眼下可是有两个任务在等着她呢…… 杜若洲叹口气,将手肘搁在玉桌上,抬手托腮,化凉凉为力量,将心绪转放到如何才能完成任务这一难题上,开始思索起完成任务的高效办法来。 谁成想,约莫半刻钟过去后,她不仅没有思索出完成任务的高效办法,反而还因为用脑过度产生了强烈的困意。 真的好困啊……她的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 要不……她先睡会再继续想?反正完成任务的时间还长着…… 而且,有句古话叫什么来着……养精蓄锐?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害,不管了……总之就是要先休息好才有可能打好仗的意思…… 强烈的困意来袭,杜若洲实在是有些经受不住,她困倦得脑袋沉重地径直从掌心往下滑,下巴一点一点的,双眼也几乎要合上了,过了十几秒钟,她决定先趴桌上睡会,等醒来再思考完成任务的问题。 于是她收回托着下巴的手,将双手交叠、轻放在桌面上,紧接着,她猛地低下头,侧脸枕在手臂上,几乎在面颊和小臂相接触的下一个瞬间,她便进入了睡眠,俨然是一副困倦多时的样子。 万万没想到,这样枕着手臂在桌上趴着眯了十三、四分钟后,她就被酸痛的腰背、僵劲的脖颈和发麻的小臂从迷迷糊糊的浅眠中唤醒了。 啊这……它们就不能配合一下她的睡眠需求吗…… 虽说趴着睡这条件是艰苦了点……但她总不能鸠占鹊巢,跑到别人家的玉床上去睡吧…… 呜呜……这可怎么是好哦……她是真的困啊…… 杜若洲慢悠悠地站起身,她晃了晃脑袋,试图将脖颈从僵劲的状态中解除出来,紧接着,她伸展并挥了挥发麻的右臂,而后左手握拳,在酸痛的腰背上敲了几下。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灵机一动,想出一个好主意。 这个房间这么大……房间中的空地这么多……她完全可以睡地上啊…… 唉……这么好的办法,她刚刚一定是太困了,才没想出来…… 想出这个好主意后,杜若洲抬起手,轻轻地拍了拍自己聪明的脑袋,紧接着,她转身从玉桌后侧走出去,马不停蹄地在房间中转了几圈,试图从多个角度对可供选择的空地进行考量,物色出一块最适合打地铺的地方。 约莫过了五分钟,她终于挑选出一块前后开阔、四周均无障碍物的适宜空地,随后,她从乾坤袋中翻出几件颜色老气的大袖衫,将其中三件交叠着平铺在那块空地上,紧接着又将剩下两件随意地折了几折,团成一团,充作枕头就近放到铺地的衣衫顶上。 好了……终于可以好好地歇息了…… 她可真是个动手能力强、善于提高生活质量的小能手…… 杜若洲心满意足地点点头,躺到简陋的地铺上,合眼沉沉睡去。 这一回,她做了一个悠长的梦。 梦中,她再次来到冰天雪地的清虚境,踏足在皑皑白雪之上,见到了凝固在雪地上的足印,她跟着那两排深浅如一、细长工整的足印,向广袤无垠的雪域尽头前行。 在足印消失的嶙峋巨石前边,她忽然抬起头,见到了负手站立在云端的韩江雪,他垂眼看她,眸中闪烁着雪亮的锋芒,一如拔剑出鞘的利刃,寒光浮动。 她抬首望着他,唤道:“师父……” 可他一动不动地立在云端,好似她的声音并未传入他的耳中。 她依然注视着他,低低地唤了声:“韩江雪……” 于是他从高高的云端飘落了,他像一片翩跹的雪花,轻飘飘地落到她身前,用一种她读不懂的眼神凝视着她。 在他意味不明的目光中,她又唤了声,“韩江雪……” 下一瞬,他将她抵在巨石上,抬手掐住她的脖颈,而后缓缓低头,吻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梦中的吻也是吻! 【小剧场】 杜若洲:原以为走进他的卧室,就等于是走进了他的内心……谁成想,他的卧室竟是这样的…… 作者:别灰心丧气的,换个角度想,同款手机是情侣手机,同款衣物是情侣衣物,那你和韩江雪的同款房间…… 杜若洲:这话说得,好像全凝霰峰就这两个房间一模一样似的…… 作者:虽然但是,就这两个房间住了人嘛!而且…… 杜若洲:而且什么? 作者:同款房间才能推动某后续剧情发展…… 杜若洲:那你倒是快写啊你! 作者:[自动回复]你好,我现在有事不在,一会再和你联系。 第41章 无憾镜 他的唇瓣初时极凉极凉,就像是天上降下的纷纷扬扬的飞雪,但那片片飞雪最终在她的唇齿间融化了,他的唇瓣渐渐变得温热起来,就如同一瓣在她手心融化的雪花。 恰有一瓣雪花自天边轻盈地飘落,落在她的手心,渐渐融化,最终变成一颗温热的水珠。 她缓缓闭上眼睛,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那瓣雪花很冷,可它化成的那颗水珠却很暖,她一时有些惘然,竟分辨不清那到底是它本身就具有的温度,抑或仅仅是她手心温度带来的错觉。 良久,一吻毕了,她神思恍惚地注视着眼前人,喃喃道:“韩江雪……” 他垂眸看她,神色温柔,“嗯。” 如是,她情不自禁地心想,那应当是雪花本身就具有的温度吧…… 忽而一阵寒风起,吹乱空中片片飞雪,掀起周匝阵阵梅雪香。 瓣瓣雪花随风飘落,落入温和清泉,激起圈圈涟漪。 …… 当杜若洲沉沉地进入梦乡之时,外头的韩江雪和烛照,在西北侧的平地上见到了行色匆匆的白渐初。 当是时,白渐初轻盈如蝶地从半空中飞落至平地上,一个转身便见到了迎风而立的韩江雪和昂首站在他身侧的巨狮,她朝前走的脚步顿了顿。 十几年不来,凝霰峰的待客之道竟变得如此周全了? 主人亲自出来迎客,如此优待,她可真是有些受宠若惊哪…… 白渐初略感诧异地看了韩江雪一眼,并未在他面上看到半点不同以往的神色,遂压下心间的些许疑惑,开门见山地表达自己的来意,说道:“清泽,你新收的那名弟子在哪?我想见见她。” 韩江雪面无表情地拒绝了她的要求,“她没空。” “我有件要事需要寻她确认……”白渐初抬手捋了捋绣着重瓣海棠花纹的袖口,过了一小会,她出言询问道:“那她现在不得空,可是有什么事情在忙?” “闭关了。”韩江雪言简意赅地答道。 白渐初轻轻地蹙了蹙眉,颇有些不敢置信地说道:“这才拜师不到四日……你就让她闭关了?” “有何不可。”韩江雪的声音冷淡如冰。 “欲速则不达……” 话一出口,白渐初便回想起曾经被韩江雪那令人望尘莫及的修炼速度所支配的恐惧,遂放弃道:“罢了,罢了……同你说也说不清楚……” “嗯。” 看来……她今日是见不到那个孩子了…… 如此,也就无法确认事情究竟是不是她所想的那样了…… 罢了,她明日再来吧…… 想到这,白渐初轻轻地甩了甩绣满重瓣海棠花纹的衣袖,“既然你的弟子眼下不得空,那我便回去了。” 韩江雪点点头,“嗯。” 白渐初便转过身,向前走两步,足尖点地,闪身飞至半空中,恰与御剑而来的顾斐打了个照面。 顾斐迅速止住脚下的长剑,笑着同她问好道:“白长老……好巧啊……” “嗯……”白渐初微微颔首,关切地问道:“你师父让你来的?” 顾斐摇摇头,否认道:“不是……大师兄和师姐都不得空,便让我来凝霰峰送帖子……” “这样……”白渐初点点头,过了几秒钟,她又问道:“说起来,皎皎有些日子没来微机峰找我了,她最近都在忙些什么?” 顾斐答道:“师姐还同往日一样,每天不是练剑,就是在协助大师兄处理宗门事务。” 过了一会儿,他好像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抬手拍了拍脑袋,补充道:“对了……师姐这几日,好像在看话本……” 白渐初略感意外,“话本?” 顾斐连连点头,肯定地说道:“是的……我听方槐师侄说,她和师姐最近都在看一本名叫《宝相明珠》的话本……” “那话本好像是在讲一个‘狸猫换太子’的故事……话本中,宝相国的六公主,一出生就被婢女偷偷掉包了,她因此沦落民间,受尽苦难,而那婢女的私生女占了她的位子,享尽偷来的荣华富贵……” 闻言,白渐初怔了怔,过了好一会,她攥着衣袖,低头看向凝霰峰的楼阁,“是么……” 顾斐顺着她的目光往下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什么奇特之处,遂不明就里地笑了笑,告辞道:“那我先下去了?” 白渐初收回目光,神情怅惘,“去吧……” 顾斐便御剑往下边的平地飞去了,他一边驱使脚下的长剑,一边向白渐初告辞,“长老慢走……” 白渐初望着他缓缓下落的身影,心间闪过万千思绪,许久过后,她忽然闭了闭眼,作出一个决定。 真正该来见见那个孩子的人,可不是她…… 终于作出决定后,白渐初抬起头,动身往微机峰所在的方向前行,她飞速穿过重重叠叠的云层,在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内,回到了她的洞府。 匆匆回府后,她走到洞府中最偏僻的一间屋子门前,深吸一口气,抬手推开了身前的木门。 木门后是一个约莫有十七、八平方米的房间,那房间空空荡荡的,就好像从来不会有人踏足似的,除却地板上孤零零地躺着一个黑漆描金绘四合如意云纹的箱子,房间中什么也没有。 白渐初以异常缓慢的速度走到房间正中心,在那个黑漆描金绘四合如意云纹的木箱前停了下来,她凝神注视着木箱上熟悉的纹饰,只觉整颗心都被揪了起来。 她原以为,有的事情已经过去了…… 可实际上,那些事情永远也不会过去…… 斯人一去……生者不得宥罪,永无释怀…… 思及此,白渐初紧攥衣袖,闭了闭眼睛,良久,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蹲下身,抬手打开木箱,约莫十几秒钟过去后,她从木箱箱底翻出一面巴掌大小的雕花铜镜。 当初,她们为它取名无憾镜…… 可这四面无憾镜的四个主人,又有哪一个是真的无憾了? 白渐初将铜镜转到背面,抬眼凝视镌刻在铜镜背部中心的四合如意云纹,又伸指拂过缠绕在四合如意云纹外沿的冰裂白霜花纹,而后缓缓将灵力注入铜镜中。 许久过后,一个低沉的男声从雕花铜镜中传出,“……渐初?” “是我。”白渐初看着手中的铜镜,冷冷地说道:“季宗主,好久不见。” 铜镜对面的那个男人,叹了口气,“渐初……你还是……” 白渐初打断他的话,单刀直入地说道:“季宗主,请你告诉我……” “云晚她……” 白渐初紧咬下唇,过了好一会,才继续追问道:“云晚她……究竟是如何陨落的……” “那一日,在九台山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都零点更新哈qaq 我努力存稿qaq 如果存不到万字,那只能周一周二停更了qaq 第42章 三更合一 这个问题一出口,铜镜那端的季燕然便骤然沉默了。 白渐初亦不再言语,偌大的房间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过了好半晌,季燕然喑哑的声音在铜镜中悠悠响起,“渐初……你怎么突然……” 白渐初却是抿了抿唇,神色冷淡地纠正他道:“季宗主,请叫我白长老。” 铜镜中传出几道沉重的呼吸声,几秒钟之后,季燕然艰难地说道:“自……那事发生后……明蕴她……生出了心魔……” “而我……因那事歉疚难当……竟丝毫不察……” 闻言,白渐初面色一白,她握着铜镜的手猛地一颤,险些将手中的铜镜摔到地上。 铜镜另一端的季燕然并没有感知到白渐初的情绪波动,他继续说道:“待我发现她生了心魔的时候……此事已经无法挽回……” 白渐初右手紧握铜镜,指尖发白,“你们逍遥仙宗不是有密罗香吗?怎么会……” “是……密罗香的确有正心静气、抵御心魔的功效……”季燕然的声音带了几分颤抖,“可那时……明蕴她……已经深陷心魔,不能自拔……” “再加上她为保护阿荷不被她体内的邪气所伤……竟将一身修为都耗尽了……” “后来……纵使她服用了密罗香,依然是……为时已晚……” 白渐初紧咬下唇,良久,复问道:“那请问季宗主……云晚她……究竟是何时陨落的?” “阿荷出生后不到半个时辰……明蕴就……陨落了……”季燕然颇感心痛,声音颤抖地答道。 白渐初便又问道:“那么……季荷出生的时候,季宗主你可是在云晚身旁?” 季燕然似乎有意回避这个问题,“你……为何突然关心起……” 白渐初一眼看破他的回避,冷冷地说道:“季宗主,你只需回答是或者不是。” “我……”季燕然的声音渐渐变小,“不在……” 白渐初冷笑一声,质问道:“季荷出生之时,你竟没有陪伴在云晚身旁?季宗主,你这个夫君是怎么当的?” “我……”季燕然辩解道:“我不知明蕴她……那日她会突然发作……” 白渐初再次发出一声冷笑,“所以……请问季宗主,当时你人在何处哪?” “我……当日清晨,我收到了师父的传信……”季燕然回忆那日情境,回答道:“信中说他有要事寻我商议……我便下山……回宗门去了……” 白渐初问他是究竟是何等要事,“哦?能让季宗主抛下怀胎八月、将要生产的道侣……想必是至关紧要的大事吧?” “我……当日我并没有回到宗门……”季燕然表示自己并不清楚,“我在半路上收到了明蕴的传讯……便中途折返了……” 白渐初心下了然,说道:“所以……其实你根本就不知道,信中所说的要事究竟是什么要事。” 季燕然说是,“是……” 白渐初发出一声冷笑,“季宗主,你师父已驾鹤西去多年……如今,有何人能够证明你这番说辞并非凭空捏造的?” 几秒种后,她接着质问道:“以季宗主现在的地位,要伪造一封前宗主发出的信件,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更何况,恐怕你根本就拿不出那封信吧?” 季燕然当场就想反驳,“我……我……” 然而,话一出口,他便意识到自己的确是人证、物证均缺失,紧接着,他哑口无言了好半天,才自辩道:“渐初……你我相识数百年……我是怎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 “还是说……因为那事……你就……” 熟料,他这话却是彻底触到了白渐初的逆鳞,她几乎是立刻就打断了他的话,声音冷如冰霜地说道:“季燕然,你怎敢在我面前提起那件事?你有何颜面在我面前提起那件事?” 季燕然自知失言,赶忙致歉,“渐初……是我失言了……我……” 白渐初再次打断他的话,生硬地说道:“季宗主,请叫我白长老。” “我和你可不是什么关系融洽的老相识,你我早就形同陌路了。” 听完白渐初说的这番话,铜镜那端的季燕然再次沉默了,过了好一会,铜镜中传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随后,白渐初打破了沉默,“季宗主,我这次找你,可不是来叙旧的。” “我最近获知了一个消息,季荷她……或许并非是你和云晚的亲生女。” 季燕然认为白渐初听到的这个消息绝对是凭空捏造的,他当场否认道:“我不知你是从何处听来这样的谣言,但此事绝无可能。” “云晚生女时你并不在九台山上,你何以一口断定这个消息是无中生有的?”白渐初反问道。 季燕然笃定地说:“因为……阿荷她……是明蕴亲手抱到我怀中的……” 云晚亲手抱到他怀中的?这怎么可能…… 难道是她认错了?不,她不可能认错自己的孩子…… 那那个孩子是怎么回事……季荷又怎会和杜晗珠那个贱人搅和在一起…… 听到季燕然的答复后,白渐初怔了怔,她满腹疑惑,百思不得其解。 她原先猜测……是杜晗珠那个贱人偷偷调换了云晚的孩子……而后又和她自己的孩子一起合谋,暗中加害云晚的孩子…… 可如今看来,这个猜测似乎是说不通的……事情竟进入了一个死胡同…… 但有一件事,她非常确定……那就是,无论如何,她一定要让季燕然亲自见见那个孩子…… 这么思索了好一会,白渐初说道:“既如此,我和季宗主便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下一刻,她话锋一转,“不过……前些日子,我偶然听说了一个传闻……据说,季宗主的高徒似乎因为历劫失败,丹田受损了?” 铜镜中再次传出一声长长的叹息,过了一会儿,季燕然肯定了这个传闻的真实性,“你听说的这个消息确是真的……” 白渐初便接着说道:“若我猜得没错,季宗主这些日子都在搜寻巳均液吧?” 季燕然的声调略微拔高了一些,“你有关于巳均液的消息?” 白渐初肯定地回答道:“我先前略有耳闻……清泽的库房中有那么一两瓶巳均液……据说都是前宗主留给他的……” 话音未落,她又补充道:“不过……我昨日还听说,广华门的洛玄长老也在寻求巳均液……而且……” “而且什么?”季燕然连忙追问道。 “而且,洛玄长老他……后日就要到凝霰峰登门拜访呢……” 白渐初轻笑一声,接着说道:“看来……季宗主的希望只怕是又要落空了呢……” 下一秒,不待季燕然作出任何反应,她便收回了注入铜镜中的灵气,彻底结束了和季燕然的对话。 没有了灵气,原本散发着幽幽荧光的铜镜渐渐黯淡下来,四周亦重新陷入一片沉寂,昏暗与静默迅速将这个空空荡荡的房间笼罩,许久之后,白渐初长长地叹了口气,轻轻地将手中的无憾镜翻到背面。 再一次深深地凝视那浮雕在铜镜背部中心的四合如意云纹后,她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无憾镜放回到跟前的黑漆描金绘四合如意云纹的木箱中。 该去凝霰峰见见那个孩子的人……是季燕然…… 该亲自去彻查往事真相的人……也是他…… 而她……只是一个永远也得不到原谅的罪人…… 白渐初垂下眼帘,不由自主地陷入让她异常痛苦的回忆中,良久,她发出一声苦笑,抬手将木箱合上了。 …… 凝霰峰,韩江雪的卧房中,杜若洲合眼安睡在简陋的地铺上,她的身上渐渐亮起莹白色的微光。 半刻钟前,她走进了大雪纷飞、满目皆白的梦境,在那个梦境的一开始,她回到了意外进入清虚境的那一刻。 随后,之前在清虚境中发生的那些旖旎时刻,竟以一种更加旖旎的方式重新上演了。 在她的梦境中,韩江雪从云端飘落,将她抵在巨石上,掐着她的脖子,低下头吻了她。 那是一个奇妙的吻,他的鼻尖缓缓地擦过她的鼻翼,他的呼吸慢慢地缠绕她的呼吸,他的唇瓣轻轻地触碰她的唇瓣,就在双唇相贴的那个瞬间,有一道电流在她的脊背溯游而上,让她禁不住浑身一颤。 与此同时,她听见一阵扑通扑通的急促的心跳,她不知道那是她自己的心跳声,还是韩江雪的心跳声,抑或是二者皆有,互相交织在一起。 紧接着,她缓缓闭上眼睛,黑暗中,唇瓣上传来的触感、鼻端闻见的梅雪香、手心雪花融化的温度、后脊间游走的触电感,都愈加清晰了。 这个吻结束之后,她轻声呼唤了韩江雪的名字,他便垂眸看她,目光温柔缱绻。 可下一瞬,眼前的韩江雪忽然消失了,她往前走了一步,环视四周,可哪里都找不到他的身影。 正当她带着满腹疑惑、抬头望天的时候,四周的景物突然化作一缕轻烟,飘飘然地消散了,紧接着,她眼前一黑,陷入一片沉寂的暗色中。 又过了几秒钟,她的眼前忽然闪现一个画面,她看见一汪云蒸雾腾的清泉,有一瓣又一瓣晶莹剔透的雪花,翩跹轻盈地自空中飘落,落在泉面,激起一圈又一圈涟漪。 白雪飘飘,涟漪不停,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小小的声音在她的心中悠悠响起。 【心中的不明声音:杜若洲……杜若洲……】 这个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的样子…… 杜若洲在心中发问道:你叫我做什么? 【心中的不明声音:我们又见面了……】 又见面了?所以,她确实不是第一次听见这个声音…… 那她是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声音的呢…… 杜若洲想了一会儿,想不出来,便直接问它:你是谁? 【心中的不明声音:这么快就忘了吗……我即是你,你即是我……我与你源于一体,去往同方……】是它?原来是在问心道上听见的那个声音…… 杜若洲恍然大悟:你是问心道上那个声音…… 【心中的不明声音:在你和韩江雪的这个吻中……你……可有悟出什么?】啊这……又开始了,又开始了…… 不是吧,她就连在梦中接个吻也要悟道?这也太令人窒息了吧…… 杜若洲思索片刻,答道:或许……自天边飘落的雪花是韩江雪的象征吧……而雪花在我的手心融化,变成一颗温热的水珠……是否象征着我让韩江雪体会到了七情六欲? 【心中的不明声音:你说的很对,可你遗漏了最重要的一点……】最重要的一点?是哪一点? 害,它能不能直接说,不要卖关子啊…… 杜若洲一怔:哪一点? 【心中的不明声音:告诉我……你刚才看见了什么?】刚才?是她刚刚看到的那个片片雪花飘落在清泉上的画面吗…… 杜若洲:一片又一片晶莹剔透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在一汪云雾缭绕的清泉上。 【心中的不明声音:还有呢?】 合着这不是简答题,而是论述题啊…… 行吧……真是没完没了了…… 杜若洲:片片雪花不断地自空中飘落……那汪清泉的水面上不停地泛着一圈圈大大小小的涟漪…… 【心中的不明声音:那汪清泉是什么?】 啊这……这可真把她问住了…… 不过也是哦,那汪清泉是什么呢…… 它会这么问,说明和她有关? 杜若洲想了好一会,近两分钟过去后,她迟疑地答道:是我吗……? 【心中的不明声音:是的,那是你的心泉。】 啊这……这……就有点太离谱了吧……那么抽象的东西也能可视化? 而且,如果她看见的那汪清泉是她的心泉……那泉面那些大大小小的涟漪是什么…… 杜若洲:居然是我的心泉吗……那……泉面上的那些涟漪? 【心中的不明声音:告诉我……泉面上的那些雪花……它们融化了吗?】额……要看清这么小片的雪花……她起码得有明察秋毫的眼睛吧…… 等等,她好像真的能看清楚诶…… 杜若洲眨了眨眼睛,说道:好像没有……不,不对,雪花的六个角都少了一小截…… 【心中的不明声音:既如此……你……可明白问题所在了?】额……她不太明白…… 它就不能直接说是什么吗…… 杜若洲想了想,说道:其实……我不太明白…… 【心中的不明声音:雪花才刚刚接触到泉面,它还远没有融化,可那泉面就已经被激起一圈又一圈涟漪了。】哦……这下她什么都明白了…… 意思就是……她对韩江雪完全没有抵抗力……她单方面疯狂心动呗…… 杜若洲默了默,问道: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尽力克制住自己的情感……专注于让韩江雪对我动心? 【心中的不明声音:你又错了……当雪花接触到泉面,泉面必然会生起波澜……这是你无法控制的事情……】那……那它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杜若洲颇感困惑:那……你刚才说的问题所在? 【心中的不明声音:雪花飘落在清泉上的那一刻,泉面必然会出现波澜……可那波澜是微小的水波,而你的心泉……它迅速出现了大大的涟漪……】这意思不还是让她克制住自己的情感吗?它到底在说啥呢它…… 杜若洲:那……我到底该怎么做? 【心中的不明声音:你控制不了心泉被激起圈圈涟漪,却完全有能力去加快融化雪花的速度。】不是……它是不是对她太有自信了…… 这是她想速成就能速成的吗?她要是有那个水平,她早就去开班授课赚大钱了好吗…… 杜若洲:说实话,我觉得我没有那个能力……再说了,激起的是大圈的涟漪,这怎么就不行了……又不是天津煎饼果子协会,对圆的半径还有标准要求…… 【心中的不明声音:你会产生强烈的错觉……尤其是,你会在雪花还没有融化的时候,就以为你已经成功地融化了雪花……】会产生错觉很正常吧?毕竟,人生三大错觉嘛…… 杜若洲:那我可以等它融化…… 【心中的不明声音:不……当你以为韩江雪已经被你融化的时候,你的预判和现实之间就会出现巨大的落差……这样的落差足以让你陷入爱而不得的痛苦之中,它会让你频频出错,距离目标越来越远……】它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有那么些道理…… 可是韩江雪那样一座冰山……真的不是她想捂热就能快速捂热的啊…… 杜若洲:可是……我要怎么做才能加快速度? 【心中的不明声音: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就藏在你心中……只不过,它需要你自己去发现……】哦嚯……这可真是一个万能的标准答案啊…… 它提出了问题,却不给出答案,还说要她自己去心中找解决方法……这不是在耍她是在做什么…… 杜若洲:你耍我玩呢吧? 【心中的不明声音:好了……你该出去了……他们已经回来了……】??! 杜若洲:…… 下一瞬,她感觉到面颊上传来一阵奇怪的触感,就好像有一团细密的毛发在她的侧颊上擦过,真的怪痒的,她一下子就惊醒了。 杜若洲缓缓睁开眼睛,紧接着,一个毛茸茸的狮子脑袋出现在她的眼帘之中,那脑袋正下端的火红色长毛,距离她的眼睛仅有不到三公分的距离。 是烛照…… 那刚才脸颊上传来的发痒的触感……是它在用头蹭她的面颊吗? 杜若洲发问道:“你在干什么?” 烛照向后退了一步,“你这个居心不良的女人……居然在江江的卧房中睡觉……简直是乱七八糟……” ??? 什么乱七八糟的?它在瞎说些什么啊…… 杜若洲一个鲤鱼打挺从地铺上爬起来,一边将铺在地上的大袖衫收起来,一边说道:“我都要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怎么就不能睡个觉了?再说了,我又没占用师父的玉床……” 她伸了个懒腰,看向烛照,接着说道:“况且,这也不是你的卧房,师父都没说什么……你干嘛要在那胡说些什么哦?” 几乎就在话音落地的同一个瞬间,左前方传来韩江雪的声音:“烛照。” 闻言,杜若洲缓缓转头,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只见韩江雪盘腿坐立在玉床正中间,他双手交叠、结印,放置在胸前。 ??! 韩江雪他……这是在打坐?! 他居然在打坐?!他也太勤奋了吧…… 杜若洲略微有些诧异,正在这时,前边的烛照忽然转移话题道:“你刚才是做了灵梦吗?” 啊这……什么是灵梦? 杜若洲回过头,她眨了眨眼睛,发问道:“什么灵梦?” 烛照歪了歪它那毛茸茸的大脑袋,颇有些困惑地问道:“你没发现吗?你在梦中突破了……” 哈?!她突破了?!她怎么不知道…… 闻言,杜若洲怔了怔,过了五、六秒钟,她才发觉自己如今身心舒畅,全身都充满了生机与活力,并且,她的鼻端呼出的每一口气都带着些许灵力。 紧接着,她内视丹田,发现自己的丹田中的液态灵气已全部消失了,如今只剩一颗拇指大小的金丹。 她居然凝结金丹了?!而且是在梦中结丹的?! 这个发现让杜若洲倍感诧异,过了一会儿,她忽然回想起之前在问心道上和那个不明声音的对话,当时,那个声音告诉她,她的道是为韩江雪那捧透着刺骨冷意的寒雪注入情愫。 而刚才在梦中,那个声音问她象征着韩江雪的雪花融化了吗…… 由此可以推测……她能突破至金丹期是因为……梦中的雪花,它的六个角都化了一小截……换句话来说,也就是她成功地为韩江雪注入了一丢丢情愫…… 杜若洲猛地转头看向韩江雪,只见他收回放置在胸前结印的双手,紧接着伸腿走下玉床,转身走到雕花木门前边,随后,他抬手虚虚一点,将木门打开,缓步从卧房中走了出去。 他刚刚不是还在打坐修炼吗…… 难道他这么快就修炼完了?! 杜若洲偏了偏头,颇为不解地问烛照道:“师父他……刚刚不是还在修炼吗……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哼……你真是一个没见识的女人……”烛照瞥她一眼,冷哼一声,说道:“江江刚才明明是在助你突破……不然你以为你哪能这么快就结丹?” 啊……原来是这样啊…… 她就说嘛……哪有做个梦的功夫就能结丹突破的好事…… 杜若洲眨了眨眼睛,又听烛照说道:“对了,你的令符放在后面的玉桌上……你赶紧拿了回你自己的卧房去吧……” 令符?是之前拜师大典上,裴予安拿不出来的那个凝霰峰亲传弟子的令符吧…… 杜若洲迅速转过身,迈步走到方形玉桌前,伸手轻轻地拿起放置在桌角的那枚乳白色的玉牌。 那是一枚浮雕着凤鸟卷云纹的方形玉牌,玉牌正面的正中心镂刻着她的名字,背面则是刻了凝霰峰三个大字。 嗯……很简约,很简约……相当有韩江雪的风格了…… 正当杜若洲仔细地打量着手中的令符之时,她的耳边又传来烛照的声音,“你回你自己的屋子里之后,滴一滴血到令符上,让它认主。” 杜若洲颔首应道:“哦哦……好……” 十几秒钟过去后,烛照又对她说:“里面有剑宗内门弟子的修炼心法、修炼典籍、各式剑谱……你先自己看一看、挑一挑,到时候有什么不明白的再来问江江……” 过了一会儿,它打了个哈欠,补充道:“对了,明天早上要去剑冢选剑……你在辰正之前到厅堂外边的平地……” “行……” 杜若洲点点头,她将令符挂在腰上,转过身,准备走人,谁成想,她转过身,和烛照打个照面。 和她四目相对之后,烛照忽然睁大了眼睛,就好像受到了什么惊吓似的,只见它一边往后连退两步,一边支支吾吾地说道:“你……你……” “我什么我啊……我怎么了吗?”杜若洲朝前走了一步,疑惑不解地问道。 烛照脚底抹油似的往后滑去,却一不小心劈了个叉,“你……你……你的脸……” 她的脸……她的脸怎么了? 难道是移形换影失效了?她恢复美貌了? 闻言,杜若洲怔了怔,追问道:“我的脸?我的脸怎么了?” “我觉得……”烛照将头往左边一扭,示意杜若洲走到房间最右侧的镜台前,“你还是自己看吧……” 它这反应……她怎么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呢…… 杜若洲的左眼皮忽然跳了跳,她转过身,迈步往左边走去,一直走到放置在侧墙前边的镜台跟前,而后她稍稍弯了弯腰,往镜台上的铜镜看去。 ??! 天哪,镜中人是她?!怎么回事啊?!她的脸颊上什么时候长出了密密麻麻的红疹?! 虽然原主这张脸因为中毒,本来就已经平庸极了……但这个满脸红疹她真的不忍直视了啊…… 杜若洲一见到铜镜中的面容,就立刻伸手将铜镜扣倒在镜台上,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过神来。 等等,看上去,她这好像是过敏了……过敏的话,她是接触到什么过敏源了吧…… 可她刚刚明明没有接触任何过敏源啊……哦,不对,她就要醒来的时候,烛照好像是用脑袋上的红毛蹭了蹭她的脸颊…… 对,应该就是这样!她大概率是狮毛过敏! 想通这点后,杜若洲猛地回过身,质问烛照道:“我还没睡醒那会儿,你是不是用脑袋蹭了我的脸颊?” 烛照心道不妙,立刻矢口否认了,“没有……没有……我刚刚没有用脑袋蹭你的脸颊……” 呵,瞧它这眼神……躲躲闪闪的……一看就知道是在撒谎…… 杜若洲向前走了一步,再次发问,“真的没有吗?我刚才可都感觉到了……” 烛照有些心虚了,它一边后退,一边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我没有……” “你在撒谎!”杜若洲忽然从鬓发上摘下一根长长的火红色鬃毛,质问道:“你说你没有,那这是什么?” 烛照立刻没词了,它一边悄悄地往右边挪了挪,一边别扭地狡辩说:“肯…肯定…肯定不是因为我的毛毛……” “之前在清虚境中,我驮你的时候,你不是也碰到我的毛毛了吗?那时候都没事……” 哈,他还狡辩?谁知道会不会就是累积起来才突然爆发的呢…… 再说了,也很有可能是它刚才在外面蹭到什么脏东西了…… 杜若洲盯着烛照,说道:“就算不是因为你的毛毛,那也是因为你的毛毛上沾着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 “在你用脑袋蹭我的面颊之前,它一点事儿都没有……别说疹子了,就连疙瘩都没长一个……” 然而,烛照死不道歉,负隅顽抗道:“不就……不就是脸上长了些红红的小疙瘩吗……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再说了,你这张脸本来就长得不怎么好看……就算没长这些红红的小疙瘩也一样是不好看……” ??? 它这就很过分了……什么叫本来就不好看,长没长都一样……合着人长得不好看就要被嘲笑了?长得不好看就不配关心自己的脸颊了? 再说了,它做错了事情,它还有理了它? 听到烛照的这一番歪理,杜若洲都要被它给气笑了,她觉得自己跟这种脑回路清奇的狮子没什么好说的了,遂一甩袖子,转过身,快步向右走去。 过了一小会,她走到雕花木门跟前,抬手打开木门,迈步走出韩江雪的卧室。 见状,烛照终于意识到自己似乎犯了个严重的错误,它赶忙追上去,一边小跑,一边说道:“你别走啊……我只是觉得时间已经很晚了,想叫醒你……” 然而,走在它前面的杜若洲并没有搭理它,她径直往自己的卧室走去,甚至还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烛照亦加快了前行的速度,紧紧地跟在她身后,试图挽回道:“我真的不是有意为之的……我又不知道你会长小疙瘩……” 杜若洲置若罔闻地推开雕花木门,走进她的卧室,转身便要将门关上。 烛照赶紧走上前,试图打感情牌,“杜若洲……你看……我们在清虚境中也算是同生死、共患难过了吧……” 下一瞬,只听哐的一声,雕花木门在它面前合上了。 “……” 碰了一鼻子灰的烛照,在雕花木门前转了好几圈,又扒拉了好几次门框,然而,木门完全没有将要打开的趋势,于是它抬起前爪在木门上用力地刨了刨,又刨了刨。 过了好一会,听到左侧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它才收回前爪,转身往韩江雪所在的方向奔去了。 雕花木门后边,杜若洲一边咸鱼瘫在玉床上,一边用神识在乾坤袋中搜寻能够遮蔽面容的衣饰,她几乎将整个乾坤袋都翻了个遍,才在一个旮旯里找着一套搭配有同色面纱的浅紫色绣如意团花云纹襦裙。 她之前翻过好多次乾坤袋了……居然从来没有发现过这套衣服…… 害,不过也是……原主将它扔到一个看上去就很破旧的黑漆描金绘四合如意云纹的木箱中,又把那个木箱扔到乾坤袋中这么偏僻的角落……她要是能一眼就看见,那才是件怪事呢…… 也不知道为啥原主这么嫌弃这套襦裙……明明挺好看的啊……而且用的是质感上乘的衣料,上面的绣花也非常精致…… 杜若洲颇感不解地摇了摇头,动用意念将那方浅紫色的面纱从乾坤袋中取出,将它展开后,拿在手中仔细打量了一番。 这是一方轻薄的双层丝质纱巾,纱巾上重重叠叠地暗绣着和襦裙同款的如意团花云纹,细细看去,那些云纹的颜色是从雪白到亮银的渐变色,使整条面纱都带上一层淡淡的浅银色光泽。 杜若洲抬手将面纱举到眼前,颇有些讶异地发现,面纱的遮蔽性竟出人意料的好,就连她紧贴在面纱后面的手指也看不清楚。 也不知道这面纱是用什么特殊的丝料裁制的……摸上去明明这么轻薄,透明度却这么低…… 这么想着,杜若洲又抓着面纱端详了好一会儿,约莫三至五分钟过后,她将面纱叠好,收回到乾坤袋中,紧接着,又从乾坤袋中拿出一套月白色的里衣,拾掇拾掇便去沐浴更衣,准备入眠了。 …… 翌日,将近辰正时分,杜若洲梳洗完毕,换上昨夜在乾坤袋旮旯里搜寻出来的浅紫色襦裙,随后,她走到镜台前,对着铜镜仔细地戴上面纱。 从多个角度确认自己脸颊上的红疹一点儿也没露出来之后,她起身理了理衣袖,而后往右走到雕花木门前边,抬手将木门打开,迈步跨过门槛,走出了卧室。 约莫两分钟过去后,她推开厅堂的大门,走到外面的平地上。 随后,她站在平地上等了好一会,才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韩江雪他们终于来了吗? 杜若洲缓缓转过身,却并未见到韩江雪的身影,只见到了昨夜辗转反侧、一早起来脑门炸毛的巨狮。 她正在心中揣测韩江雪为何没有来,前边的烛照忽然发出一声满含威胁的嘶吼,它紧盯着她,叱问道:“你是什么人,竟敢擅闯凝霰峰?” ??! 它这是今天出门的时候撞到脑袋了? 还是说……因为它昨天犯的错误,现在故意装作不认识她? 杜若洲颇感迷惑地看了烛照一眼,决定不配合它的演戏,出言发问道:“师父呢?” 听见她的声音之后,烛照傻眼了,它呆若木狮地僵在原地,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是杜若洲?” 噫……之前怎么没发现过,它的演技真不错啊……挺真实的…… 杜若洲点点头,表示肯定,而后再次发问道:“师父呢?” 烛照并未回答这个问题,它抬爪取下搁在后背上的方形木盒,将木盒叼到杜若洲跟前,用眼神示意她拿着。 杜若洲有些犹豫地接过木盒,打开一看,居然是一株连根带土的绿草。 它这是在搞什么?赔礼道歉? 这也没见过送一株小草道歉的啊…… 杜若洲眨了眨眼睛,问道:“这是什么?” 烛照避开她的目光,“荆草……” ?荆草…… 它有什么特殊含义吗……比如说致歉? 杜若洲不解其意地眨巴着眼睛,“荆草?” 烛照别过脑袋,颇有些别扭地解释道:“‘荆草’的‘荆’……不就是负荆请罪的‘荆’吗……” 好家伙,人家廉颇负荆请罪背了根带刺的荆条……它负荆请罪摘了根弱不禁风的绿草…… 不过,她昨天本来也没有多生气啦……而且,就算有气,睡一觉起来也早消了…… 难为它一直惦记着……还特地跑去拔草…… 杜若洲莫名就被戳中了笑点,她轻轻拈起盒中那根柔弱的荆草,看着烛照,说道:“看在你还算有些诚意的份上……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勉强原谅你了吧……” “嗯……”烛照抬爪挠了挠毛茸茸的大脑袋,“你的眼睛真好看……我刚刚都没有认出你来……” 原来是这样吗……它居然不是演的啊…… 虽然原主的眼睛确实很好看,但是戴个面纱,真的有差这么多吗? 杜若洲这才知道方才的乌龙事件缘何而起,过了一会儿,她再一次询问韩江雪的动向,“师父呢?他在哪儿?” 烛照放下前爪,一边转身,一边说道:“江江应该马上就过来了……不过,我回去看看吧……” 杜若洲便站在原地,目送它往洞府的大门跑去,没过多久,它就跑到了洞府门口,她看见它抬爪开门,纵身一跃,跃过门槛,进到厅堂中。 在烛照彻底消失在她的视野中以后,杜若洲回过身,站立在平地上,静静地等待韩江雪从洞府中走出来。 她并不知道,她今日穿的这身浅紫色襦裙乃是飞花阁的手笔,具有收腰的独特设计,因而,远远地看去,她在洞府前风仪玉立,仪容清雅柔美、身姿窈窕娉婷,裙摆飘飘、婀娜细腰,端的是绝世美人的样子。 约莫三分钟时间过去后,一个身着藏蓝色衣衫的英年男子忽然从半空中飞落,男子衣袂翻飞、黑发飘扬,落地后,他用足尖轻轻点地,身形一闪,顷刻间便飞到杜若洲跟前。 他神思恍惚地凝视着杜若洲,良久,才颤抖着声音,小心翼翼地说道:“……晚晚?” 作者有话要说:防混乱:云晚仙子杜明蕴(已故)、陵秋仙子杜晗珠今天倒V啦!感谢小天使们的一路陪伴!比心心! 码字废物爆肝万更真的累坏了qaq p。s。我给文案换了个小剧场,我觉得最新那个还是比较带感的!小天使们可以去康康嗷! 感谢在2020-10-17 23:58:52 ̄2020-10-20 09:36: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等我想好名字了再改名1个;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等我想好名字了再改名4个;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Chapter43 忽然听见一个陌生的声音,原本在盯着地面走神的杜若洲微微仰起头,只见正前方距她大约一点三至一点五米的地方,眼下正端方地站立着一个身着藏蓝色绣暗银穿云群鹤纹衣衫的青年男子。 那男子拥有一张周正坚毅、俊逸明朗的面庞,他的那张面庞实在是太周正、太周正了,周正得叫人一眼看过去,便知道他绝无可能是一个反派人物。 可恰恰正是这张无比周正的面庞上,生着一双深邃的桃花眼,并一对斜飞入鬓的剑眉,这使得他的眉宇间,自然而然地带上了几分挥之不去的风流之意。 额……这个男人是谁? 他看她的目光好像是在看一个熟人……可她明明是第一次见到他啊…… 而且,看他的衣饰,应该不是忘尘剑宗的人……如果他不是忘尘剑宗的人,那就更没可能见过她了……也更不可能是熟人了…… 杜若洲对眼前的这个男子的来历和身份可谓是一无所知,是以,她不着痕迹地仔细打量男子的衣着打扮,并在心中结合原小说相关内容推测他是谁。 另一边,见她久不言语,季燕然颤抖着双唇,又唤了一声,“晚晚……” 啊哈?莞莞?莞莞类卿的莞莞吗? 那她是不是应该应景地接一句,“四郎……那年杏花烟雨,你说你是果郡王,也许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杜若洲看着面前这个五官周正、俊朗坚毅的英年男子,颇有些奇异地眨了眨眼睛,几秒钟过去后,她在心中合理地推测出一个结论,那就是:面前的这个男人,他要么是认错人了,要么是喝了假酒…… 正当她准备出言澄清这个认错人的乌龙事件的时候,前边的男子忽然有了新的动态,他快步往前走了几步,朝她伸出右手,似乎要揭下她戴着的面纱。 ??! 老天鹅啊,他这是想干什么…… 真是没想到啊……看上去这么模样周正、斯文有礼的一个人……居然会做出一言不合就揭人面纱这种事…… 杜若洲大为惊讶,她赶忙往后连退数步,将将避开他马上就要触碰到面纱的手,却因后退的速度过快,一个不小心,被自己的后裙摆绊了一下,紧接着整个人往后倒去。 老天鹅啊……今天真是出门不利哪…… 这个高度往后摔下去……她应该不会摔出脑震荡吧…… 唉……脑震荡先不提,撞击地面的痛肯定非常痛…… 杜若洲整颗心都悬了起来,她颇有些害怕地闭上眼睛,度秒如年地等待摔到地面的剧痛。然而,预料之中的痛楚并没有来临。 就在她的躯体即将与地面形成近六十五度夹角的时候,一只冰冷但有力的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脊背上,有效地遏制了她继续后倒的趋势,并顺势在她的后背中间施加了一个往上的推力,将她向前扶了起来。 ?!得救了…… 这样冰冰凉凉的手……是韩江雪吧? 杜若洲站直身体,在心中长长地松了口气,几乎在她庆幸获救的同时,对方收回了轻轻搭在她后脊上的手,下一瞬,她飞快地转过身,毫无意外地,见到了神色肃肃、清冷如冰的韩江雪。 他今天身着一袭雾蓝色绣联珠缀星团花纹的交领衫,外罩一层月白色绣重瓣宝相花纹的纱衣,乌润飘逸的长发高高束起,上戴一枚透雕宝相花纹白玉冠。 她怎么觉得……这个颜色的衣服好像为韩江雪平添了几分温柔之感呢…… 杜若洲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韩江雪,在心中如是想道,约莫三秒钟过去后,站在她侧后方的韩江雪,迈步走到她的身前,挡住了前边那个藏蓝色衣衫男子的颇为炽热的目光。 过了一会儿,前边那个身着藏蓝色衣衫的男子,对韩江雪说道:“清泽君……” “季宗主。”韩江雪的声音冷若坚冰。 ??! 季宗主……那个男人是季荷的父亲、逍遥仙宗的宗主季燕然?! 韩江雪的话一出口,杜若洲立刻就知悉了季燕然的身份,紧接着,她似乎想到了什么,颇感诧异地睁大了双眼。 根据原小说的内容,季荷的母亲、季燕然的道侣、云晚仙子杜明蕴,在诞下季荷后不久,就香消玉殒了,此后,季燕然肝肠寸断、哀哀欲绝,甚至数次想追随杜明蕴而去,最终却因肩负继任逍遥仙宗宗主之位的重任,不得已放弃自我了断的念头,继续在尘世间挣扎,他终其一生都沉浸在追思亡妻的痛苦中,甚至因为过于悲痛,其后近千年,修为一直止步不前。 所以……他刚刚叫的是“晚晚”?!他叫她“晚晚”?! 他这个认错人……也认错得有些太过于离谱了吧…… 杜若洲迷惑不解地眨了眨眼睛,她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季燕然会将她错认做云晚仙子杜明蕴,毕竟,她俩在相貌上差的可不是一般的多…… 原书中的云晚仙子杜明蕴,芙蓉面、远山眉,刀削肩、细柳腰,冰雪作肤、清玉为骨,端的是“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的绝世佳人,尤其是她那双似醉非醉勾魂目,眸含盈盈秋水,秋波流转间,令人神魂颠倒。 而她……虽然她现在只露出一双眼睛,且她露出的这双桃花眼确实生得清澈明亮、妩媚动人……但是,她这双眼睛再怎么看,距离“似醉非醉”和“令人神魂颠倒”也差了至少十万八千里吧…… 本身吧,他这个认错人就够离谱的了……结果,他还把相貌平平的邻家女孩错认成心心念念的天仙姐姐…… 这已经不是离谱二字能够一言以蔽之的了……她甚至都找不到一个恰当的词汇,用来概述这件事情它有多么的离谱了…… 正当杜若洲在心中大呼此事离谱之时,前边又传来季燕然低沉的声音。 季燕然看着韩江雪,开口询问杜若洲的身份,“不知……这位仙子是?” “我的弟子。”韩江雪语气冷淡地答道。 闻言,季燕然怔了怔,过了好一会,他才继续说道:“原来是清泽君的高徒……如此……方才是我失礼了……” “只是……我有一事实在是想不明白……” “何事。”韩江雪的声音不带一丝起伏。 “为何你的弟子……她会穿着飞花阁的衣裳……”季燕然抿了抿唇,问道:“而且……她这身装扮……同内子与我初遇时……一模一样……” ??! 原主乾坤袋中的这身衣裙和面纱……都来自飞花阁?! 啊这……但是一身衣裳能算什么……哪有凭借一身熟悉的衣裳就认错人的道理哦…… 听见季燕然的话,杜若洲颇感诧异地睁大了眼睛,她抬手挠了挠右脑壳,表示季燕然的认人本领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 正在这个时候,季燕然再次补充解释道:“她的眼睛……更是……同内子神肖酷似……” ??! 不是吧……肯定是他带着同款衣裳的滤镜给看走眼了吧…… 总不能……令人神魂颠倒的似醉非醉的勾魂目,就长她的眼睛这样? 杜若洲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睛,她觉得一定是哪里出现了问题,遂往左走了两步,将自己展现在季燕然的视线中,她抬眼看向季燕然,略有些困惑地问他:“季宗主……您确定我这双眼睛……和尊夫人、云晚仙子那双很像?” 季燕然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的眼睛,颇有些神思恍惚,他怔怔地回答道:“像……太像了……” 啊这……这她就真的没话说了…… 她还是头一回知道……自己这双眼睛居然就是原书中描述的那种,令人神魂颠倒的似醉非醉的勾魂目…… 杜若洲心下颇感震撼,她沉默片刻,才讷讷地应了声:“哦……” 过了一小会,她又听季燕然说道:“不知仙子……你姓甚名谁,家在何方?” “或许……你与内子沾亲带故……” 啊这……画风突变啊…… 这就变认亲大会了? 杜若洲在心中这样小小地吐槽了一番,过了一会儿,她如实回答道:“我名叫杜若洲,‘芳洲生杜若’的杜若洲……我的母亲是飞花阁的陵秋长老,我会有这身衣裳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你……你的母亲是陵秋?!”季燕然的声音稍微拔高了一些,似乎非常惊诧。 杜若洲点点头,确认这个事实,“嗯……这件事大家都知道……” 几乎是在瞬息间,季燕然忽然猛地回想起昨日和白渐初的对话来,因而他愣了愣,约莫三十秒钟过去后,他抿了抿唇,略有些犹豫地问道:“你……你的……陵秋她待你好吗?” 虽然没有原主的记忆……但是根据原书内容推测……那恐怕是不怎么好哦…… 杜若洲斟酌片刻,答道:“也不能说是好,或者不好吧……毕竟,对她来说……我好像和路边肆意生长的小草没有什么不同……都是入不得她的眼的存在……” “其实她从来没有亲口承认过,说她是我的母亲……但是大家都是这么跟我说的……我也不清楚大家都是怎么知道的……” 听见她的答复,季燕然又怔了怔,他目视前方,下意识地用抬起食指指尖,在拇指的指腹上刮了刮,又刮了刮。 渐初一定是见到这个孩子了吧……所以,昨日才会在他面前提起那样的风言风语…… 可是……这实在是不可能……这不可能……当日,是晚晚亲手将阿荷抱到他怀中……她笑着同他说,阿荷是她和他的孩子…… 季燕然停下用指尖刮指腹的动作,他垂下指尖,而后攥紧拳头。 不……他眼前的这个孩子……她的这双眼睛同晚晚实在是太过相像了……她又说自己是陵秋那个来历不明的孩子……以陵秋对晚晚的敌意和仇恨,她完全有可能做出偷换孩子的事情…… 如若……如若阿荷并非他和晚晚的孩子……如若眼前的这个孩子才是他和晚晚的孩子……那他这十数年来……他都在做些什么…… 季燕然忽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捉住了,他短促地呼出一口气,将视线重新投回到杜若洲身上,他凝视着她的眼睛,沉默许久,艰难地开口道:“或许……你……你有没有想过……” 说到这儿,他突然顿住了,似乎颇有些紧张,过了好一会,他才接着说道:“或许……陵秋她……她可能并非是你的生母……” 作者有话要说:预收文《抱紧老祖的金大腿[穿书]》、《满级影后砍号重来》,文案在底部 ̄已开古言《死对头和他的傲娇白月光(重生)》专栏攒收中 ̄预收文《抱紧老祖的金大腿[穿书]》 1v1,高贵冷艳偏执老祖x躺平咸鱼吃货少女 咸鱼少女穿书后,居然躺赢了?! 预收文《满级影后砍号重来》 美艳情商高共情能力强御姐影后x背景神秘淡漠矜贵宠妻影帝1v1,苏爽甜,剧情流,满级大佬重回新手村,打脸各路反派和黑粉,并收获甜美爱情的故事。 男主:清欢姐,倘若我再度失去所有记忆,倘若你又更换了其他身体,我依然会被你吸引,会重新认识你、追求你、拥抱你。 已开古言《死对头和他的傲娇白月光(重生)》 1V1,真傲娇怂萌吃货公主x白切黑温柔纯情文臣。 女主重生后发现自己竟和死对头成亲多年?!而且她居然是死对头的白月光?! 男主曾是清高傲逸、温文矜贵的端方君子,在心尖的白月光为人所害后,他性情大变,从此手持利刃,追寻真凶,费尽心机,为她报仇。这条复仇之路,他走了三次。 第44章 二点五更合一 ???他说什么…… 陵秋长老可能并不是原主的生母?! 啊这……那原主身上的毒……难道那些毒都是陵秋长老种下的吗…… 听到季燕然的这番话,杜若洲愣了愣,紧接着,她下意识地转头看向韩江雪,好似能从他身上获得一些安全感。 先不说那些毒…… 当前,首要的问题应该是……季燕然他,依据什么作出了这样的推断? 总不能……单单就凭借一双和云晚仙子高度相似的眼睛吧……这也太草率了吧…… 在心中思衬了一小会,杜若洲将目光从韩江雪身上收回,重新投到季燕然身上,她察觉到他的神色颇有些异样,遂略微有些不解地问道:“季宗主,您……何出此言?您说我的母亲或许并不是我的生母……此事,可有什么依据吗?” 闻言,季燕然沉默了,他抬起右手食指的指尖,在大拇指的指腹上刮了刮。 她这个问题……他一时竟无法回答…… 他其实并没有什么可靠的佐证……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测罢了…… 若说有什么依据……那大概是她那双肖似晚晚的眼睛……和他的直觉吧…… 季燕然凝视着杜若洲的眼睛,良久,忽然发出一声轻叹,说道:“我……并没有什么依据……只是……我有一种直觉……” “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并非陵秋的孩子……” 啊这……说到直觉……听他这么一说,她好像忽然也有一种直觉了…… 其实也不能说是突然产生的直觉……她一直都有些怀疑,原主身上的毒是陵秋长老下的……毕竟,要从原主还小就开始给她下毒,一定是原主身边的熟人…… 如果陵秋长老不是原主的生母,那原主的生母会是谁呢?难道说……云晚仙子有什么亲姐妹? 听完季燕然的话语,杜若洲一时无话,她眨巴着眼睛,在心中思索原主被下毒之事和她的身世谜团。 而她的一言不发,落在季燕然眼中,非常自然地被他理解成了——她并不相信他的说辞。 带着这个与现实存在较大偏差的理解,季燕然久久凝视着眼前那双几乎是再熟悉不过的桃花眼,在心中长长地叹了口气。 也是……无凭无据、空凭直觉,这样的事情又有谁会信呢…… 若有人一见面就同他说,他从小到大都视作亲生母亲的人其实并非是他的生母……而这个人又拿不出什么证据来,那他亦是不会相信的…… 他还是先去微机峰找渐初……问清楚她那个消息究竟是从何而来的……还有,他定要查清当年之事究竟是怎样的…… 等他查明真相,等他拿到证据,再来找她吧……现下,无论他说什么……在她看来,都只是无凭无据、不切实际的胡话吧…… 怀揣这样的想法,季燕然放下了刮着拇指指腹的食指,而后他双手虚虚攥拳,移开了凝神注视着杜若洲的目光。 在他将目光从她的眼睛上移开的时候,杜若洲仍在心中思索“那原主的生母究竟是谁”这个问题,过了一会儿,她正准备就这个问题进行发问,身侧的韩江雪却忽然开口了。 他的声音依旧是那样冷凉,“庭萱草。” 啊?什么?什么草? 忽然听见熟悉的声音,杜若洲有些反应不过来,她转过头,看着韩江雪的侧脸,发问道:“师父?您刚刚说……您说了什么草?” 韩江雪便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庭萱草。” 啊这……又是原小说中完全没有涉及的植物…… 不过,韩江雪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种草……难道说……这种草可以验证季燕然的直觉是真是假? 杜若洲颇有些困惑地眨了眨眼睛,紧接着,她听见季燕然语调微升地说道:“清泽君所言……令我如饮醍醐……只是……我并非合道期修士……” 啊这……这怎么还和修为扯上了……他们在说什么呀…… 一惑不解,又生一惑,杜若洲愈发困惑了,几秒种过后,她又听见季燕然接着说道:“即便我拿到了庭萱草,也无法辨别血脉……” ?辨别血脉…… 所以,那个什么草是用来辨别血脉的……有了那个草,她就能确定原主到底是不是陵秋长老的亲生女儿了? 不过,他刚刚又说光有那个草也不能成事……好像还得是修为达到合道期的修士才能辨别血脉……这具体是怎么一回事啊…… 正当杜若洲在心中就“为什么只有拿到庭萱草的合道期修士才能够辨别血脉?”这个问题,进行发散性猜想的时候,一个清脆稚嫩的正太音,自她身后不远处传来。 “江江……原来你出来啦……我在洞府里找你找了好半天……” 听到这个熟悉的正太音,杜若洲转过头,于是,一只毛发凌乱的巨狮映入她的眼帘,她看着它身上乱七八糟的红毛,不禁思考它是不是在离开平地的时间内钻了什么洞穴。 烛照一边快步走到韩江雪身旁,一边说道:“江江……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话音未落,它抬首看见了前边端方地站立着的季燕然,于是它立刻止住已至喉间的话,歪了歪毛茸茸的大脑袋,看着季燕然,问道:“季燕然?你怎么在这里……你来找江江是有什么事吗?” 听到烛照的问话,季燕然立刻转头看向它,而后他表明了他的来意,“半个月前,我的二弟子历劫失败,他因此损伤了丹田……近日,我听闻清泽君的库房中有巳均液……便前来寻他了……” 烛照前爪刨地,忽然打了个哈欠,说道:“哦……那你来得可太迟了……江江的库房中已经没有巳均液了……” “这……” 季燕然似乎对它的答复的真实性存在一些怀疑,他看向韩江雪,再次阐述了自己寻求巳均液的原因,“清泽君……我那个二弟子,他当下的情况非常不妙……他的丹田已经接近破碎的边缘了……” “如若没有巳均液,不出一年,他的丹田便会彻底碎裂……到那个时候……他会变成一个修为尽失的废人……” 季燕然顿了顿,语气诚恳地请求韩江雪,请他将巳均液让给自己,“清泽君……我今日并非是空手而来……我愿意用一株齐天笑和两颗辟邪晶来同你交换……” 烛照再次用前爪在平地上刨了刨,重申事实道:“江江的库房中真的没有巳均液了……早就被喝完了……” 原来……她之前喝的那瓶四君液,是韩江雪他……他的库房中的最后一瓶存货…… 难怪当时烛照会百般抗拒去取四君液…… 得知此事后,杜若洲偏头看了看韩江雪,心下颇为感动,几秒钟过去后,她看向季燕然,解释道:“师父库房中的那瓶巳均液,前几天让我给喝了……” 随后,她身侧的韩江雪淡淡地应了声“嗯”,以示肯定。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季燕然自是不会自讨没趣,他轻轻地叹了口气,作罢道:“既是天意如此……只能说,我那二弟子……他的运气实在是不佳吧……” 下一刻,他话锋一转,关心起杜若洲来,“不过,你……小友你……为何要服用巳均液?莫非……你的丹田也受损了?” 啊哈?!季燕然他……他称呼她为什么?小友? 好家伙……她莫名其妙就升级成一大宗门宗主的小友了…… 看来……她的疑似生母真的很有可能是他的大姨子或者小姨子…… 杜若洲敏锐地捕捉到季燕然对她的称呼的变化,她在心中暗自惊异了一小会儿,并对这种变化作出了一番推测。 在她的思维发散到,如果情况属实,那她该称呼季燕然姨夫还是姑父的时候,右侧的烛照代她回答了季燕然的发问。 它快速地磨了磨右前爪,否认道:“那倒不是……她之前服用过太多增进修为的丹药了,导致体内的灵气一团糟……必须要消解灵气才行……” 季燕然便将悬着的心放下了,过了三、四秒钟,他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枚通讯玉简,而后往杜若洲所站的位置走了两步。 在杜若洲和烛照不明就里的目光中,他抬手将握在掌心的通讯玉简朝前递了出去,“小友……今日一见……我……深觉与你有缘……” “这枚通讯玉简与我的玉简相联系……今后,如若你遇到什么问题,尽可用这枚玉简传讯于我……” 好了……季燕然他……大概率是她的姑父或者姨夫了…… 几乎可以说是实锤了……如果不是的话……他身为一派宗主,哪里有可能会随随便便就给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联系方式…… 见状,杜若洲立刻穿针引线,用姻亲关系的猜测将季燕然这一系列不太符合常识的行为合理地串联起来。 想通这一点后,她从善如流地从季燕然的手中接过通讯玉简,而后表达谢意,“好的……多谢姑……多谢季宗主……” 过了一会儿,季燕然又取出一个绯色绣金纹的乾坤袋,递给杜若洲,说道:“这个乾坤袋……你也收下吧……里面有一些你应该用得上的器物和丹药……” 额……季燕然他……是不是有些过分热情了…… 虽然她很有可能是云晚仙子的亲姐妹的女儿……但是,现在不是一点实质性的证据都没有么……万一最后发现她其实不是呢…… 害,她算是有些明白原书中为何会花大量笔墨来描写他对云晚仙子千年如一日的深情了……都爱屋及乌到这个份上了……可不是情深不寿嘛…… 杜若洲一边在心中发出这样的感慨,一边将季燕然递给她的乾坤袋收好,“好……谢谢季宗主……” 随后,季燕然又同她寒暄几句,便告辞了,只见他转过身,轻轻一跃,升至半空,紧接着,他调整方向,以极快的速度往微机峰飞去。 他离开后,烛照快步走到杜若洲左侧,抬起前爪,挠了挠炸毛的大脑袋,问道:“杜若洲……他刚刚给你的乾坤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啊?” 杜若洲将一抹神识探入乾坤袋中,飞快地将袋内的东西都浏览了一边,“有一大堆亮晶晶的石头……还有一些符箓、丹药和药草……” 等等……亮晶晶的石头……这是原书中描述的列宿界的通用货币——灵石吧? 这么一大堆灵石……她瞬间暴富了! “哼……这些东西,江江的库房中有的是,而且品级只有更高,没有更低……”烛照骄傲地仰起脑袋,说道:“而且……你要是遇到什么问题,应该找江江啊……传讯给他做什么……他从逍遥仙宗过来,起码要三个时辰……等他赶过来,事情早都结束咯……” 不得了,不得了……这位炸毛的小老弟,它什么时候转性了…… 这要放以前,它肯定巴不得她离韩江雪远远的……哪有可能说出让她去找韩江雪的话哦…… 听烛照这么说,杜若洲的心中出现了一丝丝的诧异,过了几秒钟,她应声说道:“事情确实就像你说的这样……可季宗主,他也是一片好意……” 烛照甩了甩如今毛发过于蓬松、凌乱的大脑袋,不以为然地说:“哼……压根就用不上的好意……” 正当它要接着吐槽的时候,右侧的韩江雪忽然开口,终结了杜若洲和烛照的对话。 他只淡淡地吐出了一个字,“走。” 只有一个走字……不带主语也不带地点…… 她算是整明白了……韩江雪他……只说以动词为主、成分严重缺失的简单句…… 杜若洲一边在心里总结出韩江雪日常说话的规律,一边跟着他往右前方走去。 约莫三分钟时间过去后,她来到另外一块空地,空地的最外圈好似是随意地摆放着一些奇形怪状的长条状石头,大部分石头的侧面都刻着一些古朴的纹路。 古朴的纹路……这些石头应该不是普通的石头吧…… 杜若洲环顾四周,而后将目光聚焦在身侧的几块长条状石头上,她一眼便注意到了那些石头侧面上刻着奇异古朴的纹路。 正当她仔细打量那些纹路的时候,站在斜前方的烛照忽然回首,让她快跟上,“杜若洲……你快点过来……” 闻言,杜若洲迅速收回目光,快步走向前方,大约十一、二秒钟过去后,她绕过烛照,走到韩江雪身旁。 杜若洲偏了偏头,“师父……” 韩江雪淡淡地应了声,“嗯。” 话音落地后不过三秒,他忽的抬起双手,凝聚灵力,在身前结出一个繁复的法印。 下一瞬,一阵轻飘飘的白雾忽然自平地最外沿升起、飞速向平地中心扩散,于是,很快,一切都被四处弥漫的雾气遮蔽了。 那白雾浓郁又厚重,它浓郁到即便杜若洲低下头,也无法看见自己的鞋尖,她只能看见眼前有一团乳白色的轻雾在不断地扩散、翻腾。 没过多久,那团乳白色的轻雾又自发地向四周散去了,当那些白雾渐渐地消散后,杜若洲缓缓抬起头,发现自己已置身于一个陌生的环境。 眼下,她正站在一条长廊前边,在正前方距她一点五米远的地方,垂直伫立着一道通透的半月形石拱门,那便是这条长廊的入口,同时也是忘尘剑宗之剑冢的入口。 正当她仔细打量剑冢入口处都隐含着什么玄机的时候,在她左后侧站立着的烛照,出言催促道:“你快往前走呀……” 杜若洲回过头看向烛照,它现在正抬起前爪,轻轻地梳理着它的脖颈上那颇有些混乱的红色鬃毛。 它没走?她刚刚还以为它不知跑哪去了呢…… 随后,她又转头看向右侧方,不出所料的,那里正站立着一个颀长的身影。 “师父……”杜若洲下意识地唤他道。 韩江雪一边迈步缓缓地往前走去,一边迅速地回应道:“嗯。” 杜若洲便跟着他缓步前行,没一会儿,她就穿过那道半月形的石拱门,迈步踏上了那条长廊。 这是一条异常宽敞的过道,过道两侧由远及近地插满了形态各异、长短不一的剑器,杜若洲左看看、右看看,略有些惊讶地发现,那些剑器的剑柄上大多都垂挂着或长或短的剑穗。 装饰着剑穗……这是已经认主的剑器吧…… 可是……已经认主的剑器,又怎会离开主人,孤独地插在这里…… 带着这个疑惑,杜若洲走到了长廊的中端,她停下脚步,侧了侧头,仔细端详着斜前方距离她最近的那柄剑。 那是一柄崭新的剑,显露在地面之上的剑身,随着观测角度的变化,雪白色的亮光不间断地闪烁在它的剑身之上。 这般崭新的剑……它的剑柄上也没有装饰剑穗……应该是无主之剑吧? 这么想着,杜若洲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师父……这里的剑……是无主之剑吗?” “不是。”韩江雪冷如冰霜的声音在长廊中悠悠响起。 紧接着,烛照补充说明道:“这些剑的主人,或是下落不明……或是已经陨落……” “那……不就是无主之剑吗?” “不,一柄好剑,终其一生,只会有一个主人……人在剑在,人亡剑亡……” ?!人在剑在,人亡剑亡…… 那她前些天在问心道上看到的那个画面……折断的雁怀剑孤零零地斜插在皑皑白雪之中……而韩字玉佩碎落一地…… 原来……那个画面所表达的是这个意思吗……那会不会是韩江雪陨落前的最后一个画面…… 杜若洲猛地抬起头,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过了一会儿,她凝神注视着韩江雪的背影,抿了抿双唇。 “师父……”杜若洲看着韩江雪的背影,略微有一些迟疑,她唤了一声韩江雪,而后发问道:“那我们要去哪里找剑呀?” 烛照停下前行的脚步,回头看她,回答道:“剑冢一共有三层……我们现在还在第一层……按照以往的情况来看,你要找的剑应当是在第二层……” 恰在它说完这些话以后,杜若洲紧随着韩江雪,走出了长廊,来到剑冢的第二层。 剑冢的第二层,是一间巨大的房间,在这间房间的四壁上,挂着一柄又一柄剑,在房间正中心的一张长长的几案上,亦剑柄朝外、剑尖朝前地放置了或长或短、形态各异的剑器。 真的好多剑呀……也不知道……韩江雪他的那柄名叫雁怀的剑……是不是从这里得来的…… 杜若洲环视一圈,不停地将目光从这柄剑身上切换到另外一柄剑身上,她一边快速地浏览群剑,一边问道:“师父……您的雁怀剑,也是在这里找到的吗?” “不是。”韩江雪否认道。 杜若洲看着他的背影,眨了眨眼睛,说:“好的……” 与此同时,烛照补充说明道:“江江的剑……在见到江江之前,它一直都潜藏在剑冢的第三层……” “哦哦……” 也不知道这个剑冢的第二层和第三层有什么区别…… 既然是“潜藏”……那是不是说明……被放置在第三层的剑都比较厉害? 杜若洲眨巴着眼睛,在心中猜测剑冢分层的原理,这时,正前方的韩江雪忽然开口,说道:“去选剑。” 啊这……这里有这么多柄剑…… 她不知道要怎么选啊……她有选择恐惧症啊她…… 闻言,杜若洲心下一紧,呼吸也紧促起来,这都还没有开始选择,她就感觉自己已经开始纠结了。 过了一会儿,她吸了口气,询问道:“师父……这么多剑……我要怎么选啊……” “用神识。”韩江雪的声音不带一丝起伏。 紧接着,烛照和往常一样,对韩江雪简短的话进行解释,“放出你的神识,用神识去和这些剑沟通……如果这里有属于你的剑,它会回应你……” 回应她?这要咋回应哦…… 这……这未免有一些太灵性了吧…… 听完烛照的阐述,杜若洲往前走了几步,走到房间中心的几案跟前,闭上眼睛,缓缓放出神识。 她的神识在一片沉寂的黑暗中游走,在这片漫无际涯的暗色中,每一柄剑都是一盏潜在的明灯,当她与它互相选择,那盏灯就会亮起,它会驱散所有黑暗。 然而,她的神识从始至终都被幽暗的漆黑笼罩,没有任何一盏灯,为她亮起。 神识漫无目的地在黑暗中打转了好多圈以后,杜若洲缓缓睁开双眼,“师父……我……我好像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烛照抬爪挠了挠颈侧,问道:“没有回应?你确定你的神识和每一柄剑都沟通过了?” “当然了……”杜若洲先是肯定,后是略感尴尬地说道:“但是没有一柄剑搭理我……” 烛照抬起前爪,在颊边挠了挠,“好吧……那只能去第三层了……” “嗯。”韩江雪应道。 于是,杜若洲又在他的带领下,来到了第三层的入口处,这一处入口,与下面两层的入口都相差甚远。 这处入口,没有门。 第三层剑冢的入口是一条狭窄到只容一人通过的小道,那条小道上弥漫着茫茫白雾,令人一眼望不到尽头。 烛照看着前边烟雾缭绕的小道,示意杜若洲,她需要一个人入内,“你得自己进去了……” 啊这……行吧……最高级的地方,总是有些神神秘秘的…… 只是……看着这条小道,她怎么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呢…… 杜若洲的眼皮冷不丁地跳了跳,她侧目看向韩江雪,“师父……” “嗯。” 杜若洲颇感犹豫地说道:“师父……那……我先进去了……” “好。” 杜若洲便往前走,踏上那条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小道,走进重重迷雾的包围中。 她在看不见前路也看不见后路的情境下,在白茫茫一片中踽踽前行,最终抵达一个令人惊叹的小空间。 她的脚下是寒冷的冰面,头顶上是凝亮的星河,万千星辰倒映在光滑的冰面上,她每走一步,都好像是漫步在星空中。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耳边忽然传来一声环佩碰撞的脆响,她缓缓抬起头,只见一颗闪烁着明亮白光的星子划过夜空,飞落至她的面前。 同一时刻,一柄通身闪烁着银白色光芒的长剑,沿着冰面上那颗星子降落的轨迹,破冰而出,升起至她的身前。 下一瞬,从冰面之下升起的长剑与自天边飞落的星子相碰撞、相交融,迸射出异常耀眼的白光。 在熠熠白光的环绕下,杜若洲听从耳畔天音的指引,缓缓伸出手,握住身前那柄长剑的剑柄。 一股强烈的冰寒之意迅速从剑柄上流出,源源不断地通过她的手心,汇入她的体内…… 冷……好冷……她好似坠入了数九寒天的冰泉…… 困……好困……她的双眼已经睁不开了…… 在寒冷和困意的双重刺激之下,杜若洲合上双眼,缓缓躺倒在冰面上。 …… 杜若洲已经在里面呆了整整一个半时辰了…… 这情况怎么看都不正常啊……自剑宗老祖开设剑冢以来,就没有人在里面呆过这么长的时间…… 她不会有事吧?她要是有事该怎么办…… 烛照在迷雾重重的小道前边不停地转圈,看上去颇有些焦躁难安。 所幸,半刻钟时间过去后,白雾后边逐渐出现一个身量窈窕的浅紫色身影。 见状,烛照立刻停下打转的脚步,迅速转过身,若无其事地走到韩江雪的右侧前方一点五米处,作出一副云淡风轻的闲逸模样。 身着浅紫色衣裙的女子,缓缓穿过重重迷雾,从白茫茫一片中小走出。 她走下前边那条小道之后,烛照方才抬眼往入口处看去,看清她的模样后,它歪了歪毛茸茸的大脑袋。 杜若洲怎么把面纱摘了……咦……她脸颊上的小红点都消失了…… 害,它还以为她是因为脸上长了一大片红色的小疙瘩,才戴那个面纱的…… 合着她早就好了,都是在诓骗它呢??? 烛照在心中谴责杜若洲,她居然靠一方面纱来骗取它的同情,真是太过分了! 想到这里,它扭过头不再看她,它也生气了! 与此同时,身着浅紫色衣裙的杜若洲已经走到它和韩江雪的面前。 她走得近了,烛照这才用眼角的余光注意到,她的怀中正抱着一柄深黑色的长剑。 那就是她的剑?怎么黑不溜秋的……看上去真是有够丑的…… 烛照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杜若洲怀中那柄黢黑的长剑,紧接着,它就好像是做贼心虚似的,一边飞速收回目光,一边在心中做出这样一番吐槽。 杜若洲朝韩江雪走了一步,“师父……” “嗯。”韩江雪淡淡地应道。 杜若洲拿出怀中的长剑,一边拔剑出鞘,一边说道:“师父……这柄剑……便是弟子在剑冢中获得的剑……” “嗯。”韩江雪神色冷淡,声音冰冷。 杜若洲将整柄剑都从剑鞘中拔了出来,“师父……请让弟子为您介绍一下这柄剑……” “嗯。”韩江雪的声音不带一丝起伏。 “这柄剑……名叫……” 就在这个瞬间,杜若洲忽然将剑鞘往边上一抛,提起剑就往韩江雪的丹田刺过去,“弑雪剑!” 烛照猛地回过头,大惊失色地往前扑去,可它距离韩江雪太远了,它的速度远远不及对方拔剑刺人的速度。 “江江!” 作者有话要说:(可能有些小天使会对洲洲为什么没有往父女关系上想感到不解,这是因为她看了小说,受原书内容的影响,她关于原书人物关系的观念根深蒂固,在她的观念中,季荷就是季燕然的亲女儿。) 可能不是【小剧场】的【小剧场】 杜若洲(疑惑):为什么我直到现在才和小天使们见面呢? 作者君(思索):事情或许要从一盘新奥尔良烤翅说起…… 杜若洲:你说…… 作者君(回忆脸):昨夜,我码完字,打开阿江,复制粘贴到存稿箱……恰在这个时候,母上大人忽然来喊我,说新奥尔良烤翅已经腌好了,该放进烤箱烤了……于是,我立刻移步到客厅……二十分钟(包含预热五分钟)过后,整个客厅都弥漫着新奥尔良烤翅的香味……试问,有谁能抵制这种香味呢…… 杜若洲(流口水):想吃,想吃。 作者君:你看是吧……后来……半盘烤翅下肚,我心满意足地走回书房,(以为已经放入存稿箱并设置好更新)关闭网页,关机…… 杜若洲(震撼脸):这叫什么……意念更新?继放入存稿箱忘记设置时间失去一朵小红花、阿江突然崩溃无法更新失去一朵小红花后,你还开发出了新的玩法?! 作者君(愧疚脸):所以我多码了1800字,都加在本章了……嘤嘤嘤qaqp。s。新奥尔良烤翅真的人间美味,只需要一小袋新奥尔良腌料,一盘鸡翅,一台烤箱……200℃18-20分钟中途记得翻面~而且,自制新奥尔良烤翅真的超便宜! 【真小剧场】 韩江雪:庭萱草。 季燕然(你说得对):可我不是合道期修士,即便有庭萱草,也无法分辨血脉…… 烛照(骄傲脸):我们江江早就达到合道期巅峰了! 杜若洲(游离在频道外):所以……季燕然他……到底是原主的姑父还是姨夫? 感谢在2020-10-22 09:16:19 ̄2020-10-24 13:09: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早安和晚安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Chapter45 烛照一边大声呼唤韩江雪,一边飞速扑向杜若洲。 然而,距离太远,时间太短,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柄深黑色的长剑径直刺向韩江雪的丹田。 电光火石间,韩江雪身形一动,向左飘出数米远,那柄深黑色长剑的第一刺便落空了。 太惊险了……它刚刚还以为江江没有察觉…… 江江没有受伤就好…… 但是,杜若洲为什么会突然拔剑刺向江江……难道……她被夺舍了?! 见韩江雪一个闪身便避开了那柄剑,烛照悄悄地在心中松了口气,紧接着,已经扑到杜若洲身后的它,抬爪朝她的后背用力拍去。 可它万万没想到,它的前爪竟然也落空了。 在它的前爪用力往前拍出的那个瞬间,一击不成的杜若洲迅速旋身,以极快的速度飞向右侧方的韩江雪,挥剑发动了第二次攻击。 当烛照的前爪重重地拍在地上,掀起一阵尘埃的时候,杜若洲飞身来到韩江雪身前,她再次举起手中的深黑色长剑,飞速朝他刺了过去。 ??? 如果杜若洲真被人夺舍了……那夺舍她的这个人……不是个疯子,就是个傻子吧? 方才那一刺,还勉强能占一个事发突然的优势……但现在这一刺……完全是在以卵击石…… 这人但凡有脑子一点,就应该清楚……事到如今,扔剑投诚是她唯一的出路…… 这一回,烛照已经丝毫不担心了,它挪了挪有些发麻的前爪,转过身,气定神闲地看向前方,好似已经预知到事情接下来将会走向何方。 前边距它大约一点五米远的地方,身着浅紫色衣裙的女子挥剑朝韩江雪的心口刺去,但她手中那柄深黑色的长剑最终只刺穿了一道残影。 残影消散的下一个刹那,站在她斜前方不远处的韩江雪,足尖轻轻点地,闪身往上飞起,而后又轻飘飘地从半空中飞落。 几乎是在紫衣女子抬头的那个瞬间,他单足踏在她握着的那柄深黑色长剑的剑身前端,随后,只见他的足尖轻轻地在剑身上点了点,那柄长剑便从女子的手中掉了出来。 紧接着,韩江雪带着那柄深黑色的长剑,飞速往地面落去,脚下的长剑与他一同落地后,他轻轻地抬起手。 下一瞬,他的指尖逸出一道冰蓝色的光,那道光飞速往前方射去,它在半空中一分为二,凝结成两道细长的冰剑,一道往上,紧紧地贴在紫衣女子的脖颈侧上方,另一道往下,瞬间穿透了她的丹田。 ??! 那是杜若洲的丹田啊……丹田被彻底击碎之后,她不但会修为尽失,而且从今往后都不能修炼了…… 江江怎么会这么做…… 眼见着那道冰剑穿透了紫衣女子的丹田,烛照睁大了眼睛,它惊呼一声,喊道:“江江?!” 然而,前边的韩江雪并没有对它的惊呼作出任何回答,他只是站立在原地,站立在紫衣女子身前,一言不发。 过了三、四秒钟,烛照的呼喊声消散在陡然变冷的寒空中,当它正准备再喊一声的时候,前方的韩江雪忽然开口,对身前的紫衣女子说道:“她在哪。” 啊哈?江江在说谁?谁在哪? 烛照的眼睛中写满了疑惑,它抬起前爪,在脖颈上挠了挠,紧接着,前方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女声。 紫衣女子似乎是一点儿也听不懂韩江雪的问话,她睁大眼睛,困惑不解地看着韩江雪,说道:“清泽君这话……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她在哪。”韩江雪将刚才的话复述了一遍。 紫衣女子发出一声腻人的娇笑,“清泽君这是在问何人哪?你要问的人在哪里,我又怎会知道……” 话音未落,紧贴在她脖颈上的冰剑往前压了压,眨眼间,她的脖颈上便流下了一行鲜红的血滴。 “清泽君以为……我会怕死吗?”紫衣女子唇角上弯,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说道:“还是说……我说了,就不用死了?” ??? 这人真是个傻子吧……她是不是不知道这世上存在摄念之法…… 听见紫衣女子的这番话,烛照在心中给她盖上了智商低于常人的印章,随后,它抬起前爪,抓了抓毛茸茸的脖颈。 正如它所想的那样,前边的韩江雪缓缓抬起左手,紧接着,他在半空中结出一个半圆形的法印,那个法印一经生成,便立刻向前飞到了紫衣女子的脑门上。 “她在哪。” 韩江雪第三次说出这一句话,他的声音比冰霜还冷。 紫衣女子身不由己地脱口而出,道:“夜行城。” 这句话说出口后,她露出了一个异常痛苦的表情,过了一会儿,她忽然笑了一声,说道:“没错……你那个徒弟……她已经被护法带回夜行城了……” ??! 所以……前面的这个人不是被别人夺舍的杜若洲……而是假的杜若洲…… 真的杜若洲被反照宫的人抓回夜行城了…… 这下,烛照终于整明白,韩江雪刚才为什么会毫无顾虑地击碎这个紫衣女子的丹田了,它快步往前走了几步,走到韩江雪身侧,转过身,怒视紫衣女子。 它重重地用前爪在地上拍了拍,质问紫衣女子道:“凝霰峰与反照宫无冤无仇,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无冤无仇?”紫衣女子发出一声大笑,好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哈哈哈……无冤无仇……好一个无冤无仇……清泽君……你这么快就将任恒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任恒…… 就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地给江江下战书,还将此事闹得列宿界人尽皆知……结果惨败而归的任恒? 这人完全是在颠倒黑白、倒打一耙……任恒的惨败,完全是因为他修道不精,还非要以卵击石……他自己跑来和江江比剑,惨败之后,还怪上江江了? 听完她的话语,烛照对反照宫的厚颜无耻表示瞠目结舌,它正准备出声反驳她那颠倒黑白的说辞,这时,身前的紫衣女子再次大笑一声。 她眉飞色舞地说道:“清泽君……宫主是杀不了你,但她可以杀了你的弟子!当初,你害死任恒的时候,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吧!” ??? 江江一没有杀他,二没有让他去寻死……他的死明明和江江一点关系也没有……怎么就变成是江江害死他的了? 这人简直是出言无状、血口喷人…… 在心中这样想着,烛照怒斥紫衣女子,“你这个厚颜无耻的女人……任恒的死和江江有什么关系?简直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再说了……你们反照宫作恶多端、罄竹难书,任恒死有余辜……” 正在这时,紫衣女子突然伸手握住贴在她脖颈侧上方的冰剑,用冰剑在脖颈上用力一抹,顷刻间,她的脖颈间血流如注。 她一边不由自主地朝后倒去,一边大声对身前的韩江雪喊道:“清泽君……来夜行城给你的徒弟收尸吧,哈哈哈……” 十数秒钟过去后,紫衣女子倒在地下,声息全无。 烛照颇为嫌弃地看了地上的血迹一眼,扭头看向站在它身侧的韩江雪,“江江……现在怎么办?” 韩江雪的声音冷静、理性、不带一丝起伏,“先出去。” 说完这句话,他便转过身,迈步往剑冢的出口处走去。 见状,烛照赶忙跟上去,“那这个死人……” “找师兄。” 一问一答间,韩江雪和烛照便已行至剑冢的出口处,那是一个由圆形石头围成的较大的圆圈,一人一狮相继步入圆圈中,韩江雪抬手结印,发动阵法。 一阵白茫茫的迷雾兴起又消散后,韩江雪和烛照站立在来时的平地之上,他取出一块通体无暇的乳白色玉牌,将灵力注入玉牌中,顷刻间,玉牌周身亮起清幽冰寒的白光。 三十秒后,他手中的玉牌猛地颤了颤,紧接着,那清幽冰寒的白光忽的暗了下来。 烛照歪着毛茸茸的大脑袋,对韩江雪说道:“江江……他们应该是随身携带了禁闭阵……或者将杜若洲的玉符收走了……” 韩江雪再次往手中的玉牌中注入灵力,“嗯。” 与此同时,承明峰,正同裴予安对话的陈昱,忽然察觉到自己的通讯玉珏有些异动,遂暂停对话,拿起通讯玉珏,紧接着,他的手猛地抖了抖。 过了好一会,他将灵气注入玉珏,说道:“师弟?” “嗯。”韩江雪淡淡地应道。 陈昱手握乳白色的通讯玉珏,问道:“你……怎么突然……突然想起我来了?” 然而,玉珏另一端忽然沉默了,他正觉得奇怪,准备再问几句的时候,玉珏那端传来一个清脆稚嫩的少年音,“不好了!杜若洲进入剑冢第三层之后,被反照宫的人抓走了!” “什么?!” 饶是陈昱见惯风风雨雨,乍一听见这个骇人听闻的消息,也有些不敢置信,他抬眼看了斜对面木桌侧身雕刻的重瓣花纹一眼,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玉珏那端的烛照并不对此事进行阐述,而是表示自己还有事,“我和江江现在要去反照宫救杜若洲,没空和你细说呢……你让你那个姓裴的徒弟到剑冢第三层看看,就全都知道了……” 下一瞬,他手中的通讯玉珏猛地一颤,围绕在玉珏周身的暖光一下子消散了。 陈昱只好收起玉珏,转头吩咐裴予安道:“予安,你现在去剑冢第三层一趟……你师叔说他的弟子在剑冢被人抓走了……” 闻言,裴予安怔了怔,数十秒钟过去后,他站起身,应道:“是。” 随后,他迅速离开陈昱的洞府,快步朝通往剑冢的石阵走去。 在裴予安前往剑冢的同时,站立在平地上的韩江雪再次双手结印,发动了凝霰峰的石阵。 …… 凌霄域,反照宫,一间装潢精美的卧房中。 一个身着浅紫色衣裙、面戴浅紫色面纱的女子静静地躺在金丝楠木镂雕合欢花牙床上,她眉眼平和,呼吸均匀,显然是沉浸在睡梦之中。 半刻钟后,牙床上的女子终于自睡梦中悠悠醒转,她轻轻地嘤咛一声,缓慢地睁开眼睛。 头好痛……同时还四肢无力…… 她这是重感冒了吗? 杜若洲抬起右手,一下又一下地在额头右侧揉了揉,她的做法显然是无法缓解疼痛的,于是,没一会,她又将右手移到后脑勺,轻轻地拍了拍。 几分钟过去后,痛感稍微减轻了一些,她得以抬起头,朝前边看了看。 ??! 她这是在哪儿……这不是她的卧房啊…… 她刚刚不是在剑冢取剑吗……她的剑呢…… 第46章 Chapter 46 杜若洲左看右看,并没有发现自己在剑冢中获得的那柄长剑,遂起身下榻,将整个房间都打量了一番。 这是一间占地面积大约只有十五平方米的卧房,尽管所用空间不大,卧房中的装饰却异常精美,从木床到矮凳、从妆台到木桌,无一不雕刻有精致的重瓣花纹,那花纹以一朵巨大的重瓣花为主体,花瓣重重叠叠,花纹繁复华美,看上去颇具异域风格,并非是寻常门派会使用的。 她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又是怎么跑到这个地方来到…… 杜若洲环顾四周,对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样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感到疑惑不已,正当她找到这间卧房的大门,迈步准备往大门走去的时候,系统的警示音忽然在她耳边响起。 【系统:系统警告!系统警告!当前,宿主存在较大的生命危险!】【系统:您在完成主线任务的过程中,不幸遭遇突发事件,被书中世界的反派头目绑架了,目前存在被绑匪撕票的危险。】??! 什么玩意???突发事件??? 一点征兆也没有,她莫名其妙就被某个反派绑架了?! 杜若洲目瞪口呆,过了好一会,她才对系统说:亲爱的系统,你刚刚说的这个反派头目是哪个反派头目? 【系统:该反派头目是反照宫宫主轩辕汐华,她派遣反照宫的两名化神期修士,远赴忘尘剑宗,趁宿主取剑后昏迷之际,将宿主带回宫中。】轩辕汐华……复姓轩辕……难道是原书男主的亲姐妹? 杜若洲:这个轩辕汐华和原书男主轩辕兴腾是什么关系? 【系统:轩辕汐华是轩辕兴腾同父异母的长姐,她和轩辕兴腾关系和睦。】可是……轩辕汐华和她素昧平生,为什么要绑架她……难道说……是季荷通过轩辕兴腾联系上了轩辕汐华,然后策划出这起绑架? 不对,现在这个时间点,轩辕兴腾还没有被众正派人士围剿……他还不认识季荷…… 对于轩辕汐华实施绑架的动机,杜若洲百思不得其解,约莫十秒钟过去后,她询问系统:这个轩辕汐华为什么要绑架我? 【系统:轩辕汐华派遣得力助手,千里迢迢远赴忘尘剑宗,而后将宿主绑架的原因是:她的情人任恒在与韩江雪比剑大败而归之后,心态严重失衡,最后因自身具有的过多的负面情绪,心跳骤停而亡。此后,她认为造成情人死亡的罪魁祸首是韩江雪,因此一直在寻找机会向他复仇。】啊这……这……她被绑架居然是因为韩江雪…… 但是,她这都是些什么奇葩的原因啊…… 那个任恒自己技不如人,输了还要心理不平衡,活活把自己气死了……这也能怨别人?是怨韩江雪没有放水让让他……还是怨韩江雪没有刻意输给他哦…… 得知自己被绑架的缘由后,杜若洲深觉此事的离谱程度已经大大地超出了她的想象,她暗自吐槽了好一会,又问系统道:那我现在怎么办…… 【系统:请宿主保持冷静、镇定,与绑匪周旋,尽量争取更多的时间,以便施救者进行救援。】额……这种注意事项她刚上幼儿园的时候就学过了…… 这么套路……没有其他更具体的内容吗…… 杜若洲:你说的这个注意事项……我刚上幼儿园就知道了……其实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提供什么诸如给我这边的地图、指引我逃离此地之类的帮助…… 【系统:宿主目前身在夜行城西北侧的反照宫中,反照宫全宫上下共有六百七十九人,其中包括一名大乘期修士,四名化神期修士,以及二十五名元婴期修士,宿主要想在这种环境下逃离,绝非易事。】【系统:除此之外,夜行城与魔域相邻接,城中因此潜藏有大量的魔修,宿主血液中蕴含的密罗香,是众魔修梦寐以求的辅助修炼的灵药,若您贸然离开反照宫,很有可能会陷入更大的危险之中……】额……所以,她只能待在这个地方……体验“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 杜若洲:意思就是我最好待在这里,等韩江雪他们来救我? 【系统:是的。系统建议宿主,不要尝试逃跑,待在此地等待救援,这样做,一是为了避免激怒绑匪,二是为了避免遇到更大的危险。】行吧……那她还是回到榻上,咸鱼瘫好了…… 杜若洲:好吧…… 于是,她转身往金丝楠木镂雕合欢花牙床走去,未成想,她刚刚往前走了两步,就听见右后方传来有人推门的声音。 ??! 应该不会这么快就要撕票的吧…… 杜若洲心下一惊,匆忙回过头,只见卧房的木门正被人从外向内打开,将将十秒种过去后,一个身量窈窕的女子缓步从门后走了进来。 那女子身着朱红色绣金色异域重瓣花纹的长裙,外罩半截浅黑色的纱衣,她肤如凝脂、面若桃花,头上随意地梳着飘逸的云鬓,云鬓上斜斜地对插两支金色的凤钗,随着她的行走,发间钗上的那两只凤凰,双翅上下颤动,就好像突然活了过来似的。 这是一个生得相当艳丽的女子,但最引人瞩目的并非她美艳的面容,而是她婀娜多姿的身姿,在她朝杜若洲走来的路上,她一步一行间,尽是千娇百媚、柔美袅娜的风姿。 这样的大美人一定不是坏人吧…… 眼见着美人婀娜多姿地朝她徐徐行来,杜若洲站在原地,眨巴着眼睛,在心中这样想道。 那美人行至她跟前,出言问道:“你就是韩江雪新收的那个徒弟?” 眼前的这个美人不仅有白皙纤细的天鹅颈,优美的一字型锁骨,和纤细柔软的腰肢…… 就连她的声音也是那样的悦耳动听……就如同出谷的黄莺……又好像是玉石想撞击时发出的脆响…… 然而……这样的一个美人……提出了一个相当不美妙的问题…… 杜若洲看着眼前美人,心中警铃大作,大脑疯狂地运转,试图找出一个不容易踩雷的最佳方案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眨了眨眼睛,茫然地问道:“这位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美人姐姐……你知不知道我是谁?还有,我现在是在哪里呀?” 话音未落,她又抬起右手捂着脑门,小声地补充道:“我一觉醒来……头好痛……什么都想不起来……” 听见她的答话,站在她身前的轩辕汐华发出一声美妙的轻笑,“什么都想不起来?” 害,那当然是装的……她刚刚想了想,还是装失忆比较不容易出错…… 杜若洲猛地点头,附和道:“是的,是的……一点都想不起来……” 闻言,轩辕汐华优雅地抬起手,轻轻地拍了三下,紧接着,木门后立刻鱼贯而入三名身姿娉婷的妙龄女子,她们缓缓地朝杜若洲所站的方向走来。 啊这……这是要做什么…… 她怎么忽然有一种不妙的预感呢……这种预感还特别强烈…… 见状,杜若洲先是心下一紧,紧接着,她又察觉到自己的左眼皮突然跳了起来,她立刻心道不妙。 果不其然,三、四秒钟过去后,身前的美人轻描淡写地说道:“既然你什么都想不起来……那便直接杀了吧……” ??! 啊这……这剧情怎么不按常规套路走啊……不带这样的吧…… 难道她这就要凉凉了……不是吧…… 听清轩辕汐华的话之后,杜若洲立刻向后退了两步,“美人姐姐……我……别杀我啊……” “其实……其实我还是想起了一些事情的……并不是全都想不起来……” 轩辕汐华抬手止住那三名女子继续前进的步伐,看着杜若洲,再次轻笑一声,说道:“是么?那就说来听听……” “我……我刚刚忽然想起来……我睡着之前好像手里拿着一柄剑……银白色的长剑……” 轩辕汐华微微颔首,“还有呢?你记不记得你的师父叫什么?” 啊这……这……又不妙了…… 杜若洲颇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疑问道:“师父?!我……我还有师父吗?” 轩辕汐华忽然生出几分兴致,她往前走了两小步,走到杜若洲的跟前,隔着面纱挑起杜若洲的下巴,“那你可得记清楚这个称号了……他的称号是清泽君……” “清泽君……”杜若洲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喃喃地唤了声韩江雪的称号,而后又疑惑地发问道:“为什么我要记清楚这个称号……这很重要吗?” 轩辕汐华捏着杜若洲的下巴,“当然……你必须记清楚这个称号……” 紧接着,她又一次发出一声美妙的轻笑,对杜若洲说道:“因为……你马上就会因为他而死……” ??! 怎么又绕回来了……怎么又变成要取她的小命了…… 老天鹅啊……韩江雪他们怎么还不来……再不来她就要凉凉了啊…… 猝不及防又被告知自己死期将至,杜若洲在心中发出一声长长的悲叹,她咽了一口唾液,小心翼翼地说道:“那个……美人姐姐……你看你是这般的花容月貌、端丽冠绝……应该多写诗作赋、弹琴起舞……” “像什么取人性命这种血流成河的事情……多衬不上你的绝世美貌啊……” 闻言,轩辕汐华发出一声美妙的轻叹,她松开捏着杜若洲的下颔的手,似是叹息道:“你说的话……倒也颇有几分道理……像你这样会说话的人……要真死了倒也着实是有些可惜……” “是呀,是呀……所以……就不要取走我的性命了吧……”杜若洲赶忙点头,附和道。 然而,轩辕汐华抬手示意身后的三名女子上前动手,她不为所动地说道:“可惜呀,可惜……你拜了清泽君为师……终究还是要变成一个死人了……” “要怪……就怪你那个好师父吧……你看……你都被护法带回宫中近三个时辰了……你师父那边都还没有传来任何动静呢……只怕是根本就不在乎你的死活呢……” 没想到眼前的美人居然是一个心机美人……连挑拨离间、搬弄是非这么低劣的招数都使出来了…… 她才不会信这些鬼话呢……韩江雪他肯定已经在来救她的路上了…… 杜若洲决定收回之前对轩辕汐华的所有赞美,眼见着那几名女子就要走到她身前了,她赶忙抬脚向后退去,未曾想,床榻就在她身后不到二十厘米的地方,她一时不察,便被床榻绊了绊,整个人都后仰摔到了床榻上。 正当她心道不妙的时候,左前方的木门突然被人轻轻地推开,而后,一个低沉的男声在门边响起。 “宫主,清泽君和一头会飞的巨狮已至北宫门外,他们马上就要闯进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的这个瓜我已经吃腻了,明天真的不吃了(除非有新瓜)!明天一定保六争万!呜呜呜!马上就要写到洲洲和江江感情转折的第一个小gc了,我期待很久了的!吃瓜误事吃瓜误事,叹气! 感谢在2020-10-23 23:58:30 ̄2020-10-26 23:57: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自闲居主人5瓶;早安和晚安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Chapter47 ! 韩江雪和烛照终于来救她了…… 杜若洲眼睛一亮,一骨碌翻身,迅速从榻上爬了起来,“美人姐姐……你看,事情根本就不是你说的那样……” 轩辕汐华唇角上弯,发出一声悦耳的轻笑,“既如此……你这条命姑且是保住了……” 下一秒,她指挥侍从上前将杜若洲绑起来,“将她带到近临山。” “是。”已至塌前的三名妙龄女子齐声应道。 ??! 要把她带到什么山?这是要做什么…… 情况好像还是有些不妙啊…… 杜若洲眨了眨眼睛,在心中拼命分析眼下的局势,然而,不待她思索出一个有效的应对之法,三名女子便走上前像老鹰抓小鸡一样一把将她抓起来,紧接着,又用一条约有二指粗的绳索把她捆了起来。 约莫半刻钟过去后,杜若洲被轩辕汐华的侍从带到了近临山的山巅之上。 夜行城的反照宫与魔域的乱魔天隔山相望,那座山便是坐落于反照宫最南端的近临山,站在近临山的山巅往下望去,重重黑雾与缕缕黄烟清晰可见,令列宿界众多修士丧魂落魄、心惊胆战的乱魔天,便隐藏在那些厚重的黑雾与黄烟之下。 在临近山的山巅站了一会儿以后,杜若洲左看看、右看看,她发现山巅边缘放置有一座不高不矮的石台,那石台看上去有些像是用来举行祭礼的祭台。 祭台?应该不是吧……哪有人会选择在山顶祭祀…… 她注视着那座石台,问押送她的黄衣女子道:“这位雪肤花貌的姐姐……那边那座石头制成的方台是什么呀?” 闻言,黄衣女子转过头,快速地瞥了她一眼,回答道:“待会你就知道了。” 啊哈?待会就知道…… ?!该不会是要用她祭天吧…… 联想了一下祭祀的流程,杜若洲禁不住瑟缩了一下,正当她开口准备问另一个问题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轩辕汐华娇媚的声音。 “好了……就放在这里……” 杜若洲回过身,只见身着朱红绣金色异域重瓣花纹长裙的轩辕汐华,正侧身斜倚在一张华丽的金丝楠木贴金透雕异域重瓣花纹的坐塌上,那张坐塌由站在四个角边上的四名黑袍男子抬着,眼下,他们正缓慢地将那张坐塌轻轻地放到地上。 坐塌落地后,轩辕汐华抬起右手,对着杜若洲所站的方向轻轻一点,说道:“快些将她绑上去……” 绑上去?这是要把她绑到哪里去…… 这么想着,杜若洲满腹疑惑地眨了眨眼睛,紧接着,她就被黄衣女子往前推着走了数十米,一直走到刚刚她看见的那座石台跟前,她后背上传来的推力才消失了。 ??! 合着真是要用她祭天的意思啊…… 杜若洲心下一紧,赶忙回过头,看着斜倚在坐塌上的轩辕汐华,问道:“美人姐姐……你不是说我的性命暂时保住了吗……” 轩辕汐华唇角微弯,轻轻地发出一声妩媚的轻笑,“那是刚才……如今,你的性命能不能保住……那就得看你的师父……清泽君他待会怎么做了……” 啊这……这…… 听她的意思……莫不是要让韩江雪作出什么选择…… 杜若洲一边默默祈祷韩江雪他们快点赶来,一边在心中拼命分析轩辕汐华的答话,十五秒钟过后,她被黄衣女子拎上祭台,松松地绑到祭台右前方一根细长的石柱上,紧接着,黄衣女子走下祭台,蹲下身,抬手在祭台边上按了按。 下一瞬,杜若洲脚下的石板忽的朝两边分开了,露出一个巨大的空洞,紧跟着,她的身体猛地往下坠了坠,所幸最后被身上的绳索拉住,双脚悬空地吊在石柱上。 天哪……这是要把她扔下山崖的意思吗…… 其实她恐高啊……韩江雪他们什么时候能来救她啊…… 杜若洲低头看了看脚下的空洞,只远远地看见一团黑黑的雾气,夹杂着丝丝土黄色的轻烟,她颤了颤身子,将后背紧紧地贴在石柱上。 约莫六、七分钟过去后,韩江雪和烛照终于赶到了近临山,当他们抵达山巅的时候,整个身子都悬在山崖边上的杜若洲,已经在崖下吹来的一阵又一阵冷风,和悬空的坠落感的双重攻击下,浑身打颤、瑟瑟发抖了。 “清泽君……你可算是来了……” 轩辕汐华斜倚在华美的坐榻上,缓缓转头朝韩江雪看去,在看清韩江雪的长相之后,她的神情猛地怔了怔。 数十秒钟过去后,她忽然发出一阵妩媚的娇笑,“真没想到……素有列宿界剑修第一人之美誉的清泽君……竟生得这般的绝色……” 话音未落,她又抬手虚虚地撩了撩鬓发,喟叹道:“清泽君如此之绝色……真是令人心旌摇曳哪……” 闻言,烛照用前爪在地上用力地刨了刨,大声地说道:“你这个浓妆艳抹、搔首弄姿的女人,少说这么多无用的话……赶紧将杜若洲放了……” 轩辕汐华轻轻地划出一缕鬓发,将它缠绕在食指上,娇笑道:“这只小红狮……你可看好了……清泽君的徒弟如今就悬在那方祭台之上呢……” 紧接着,她发出一声美妙的轻叹,“呐……只要我一声令下,让黄莺将她身上的月花索切断……那她就会坠下近临山……近临山之下……可是魔域中最可怖的乱魔天哦……” 烛照往前走了两步,发出一声嘶哑的咆哮,“你敢!” 下一秒,它身侧的韩江雪忽然开口,制止它道:“烛照。” 烛照停下了前行的步伐,它先是回头看了看韩江雪,而后又转过头看向轩辕汐华,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清泽君害死了我最喜爱的任恒……原先,我是要你一命偿一命的……” 轩辕汐华一边缠绕着指间那撮黑发,一边朝韩江雪抛了个媚眼,调笑道:“只是……如今看来……像清泽君这般的绝色……若真叫你殒命了,那可真叫我心生惋惜呢……” “不若这样……清泽君到我反照宫中,同我做一对合欢鸳鸯吧……如此……我便既往不咎,不和你们算先前害死任恒的罪过了……” ??? 她这是见色起意了?! 老天鹅啊,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厚颜无耻的女人……到底是谁给她的勇气,让她说出这种无耻至极的话…… 闻言,被绑在祭台上的杜若洲目瞪口呆,她万万没想到事情的走向居然会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与此同时,站在韩江雪身前的烛照,彻底炸毛了,它大吼一声,怒斥道:“你这个厚颜无耻的女人!竟然敢肖想江江!简直是痴心妄想!” 轩辕汐华放下指尖的发丝,从榻上坐起身,“小红狮……你可看好了……清泽君的徒弟如今还绑在祭台上呢……” 她千娇百媚地朝韩江雪站立的方向走去,“清泽君考虑得如何了……是要来我反照宫中,同我做一对合欢鸳鸯呢……还是要让你那个徒弟,坠入乱魔天,尸骨无存呀……” 听完她的话,烛照发出一声巨大的咆哮,它用力地刨了刨前爪,然后弓下毛茸茸的躯体,凶狠地盯着轩辕汐华,似乎下一秒就要扑上去将她撕成碎片。 然而,轩辕汐华似是一点也不畏惧,她停下脚步,轻轻地抬起手,向站在祭台前的黄衣女子作出一个示意,黄衣女子立刻走上祭台,绕过祭台中间巨大的空洞,走到杜若洲身侧,拿出一把雪亮、锋利的小刀,将小刀的刀刃抵在绑着她的绳索上。 “小红狮……你可要好好想想……若是你轻举妄动了……黄莺会立刻切断绳索,然后……清泽君的徒弟就会坠入乱魔天哦……” 闻言,烛照再次发出一声巨大的咆哮,它收回蓄势待发的姿态,龇牙咧嘴地威胁道:“你敢?!你要是敢这么做,我就将反照宫拆了!” 轩辕汐华轻瞥烛照一眼,继续朝韩江雪走去,“呐呐……小红猫……你这话对我来说,可真是一点威胁的作用也没有呢……” 她向前走了四、五步,在距离韩江雪三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她凝视着韩江雪的面容,询问道:“如何?清泽君,你……可想好了……是和我做一对不羡仙的合欢鸳鸯……还是眼睁睁地看着你的徒弟坠入乱魔天哪……” 被她注视的韩江雪站立在原地,一言不发。 下一瞬,一柄细长的冰剑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不待她作出反应,那柄冰剑一分为二,洞穿了她的心口、丹田。 轩辕汐华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整个人都往后栽去,“你……你……怎么可能……” 他不是合道期修士吗……合道期修士怎么能破开她身上用于防御的金刚罩……那是渡劫仙人留下的仙器…… 在生命消逝的最后一秒,轩辕汐华在心中这样想道,可是,这个问题的答案,她已经永远也没有机会知道了。 在她彻底倒地不起之前,在冰剑洞穿她的心口和丹田的下一个刹那,韩江雪飞身自她身侧掠过,他的速度很快,快到在山巅掀起一阵寒风,快到就连他留在半空中的残影都让人看不清楚。 一点五秒钟以前,韩江雪忽然出招,他凝结出二十二柄冰剑,将所有站在山巅上的反照宫的人,瞬间击杀,包括站在杜若洲身侧、正持刀作势要切断绳索的黄衣女子,他算得非常准确,出招的速度也非常利落,在场的所有敌人,都在毫无察觉的瞬间,便命丧黄泉了。 可他遗漏了一点,那就是小概率事件发生的可能,而这件小概率事件恰恰导致了原本万无一失的营救计划,在顷刻间化为乌有。 一件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悄然发生了:站在杜若洲身侧的那个黄衣女子,在丧命的时候,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小刀,因而,在她往后倒去、栽下山崖的那个瞬间,紧紧地握在她手中的小刀跟随她的动作向后运动,锋利的刀刃割断了将杜若洲捆绑在石柱上的绳索。 一呼一吸间,杜若洲身上的绳索彻底断开,她只眨了眨眼睛,便不由自主地滑下石柱,不受控制地飞速向下坠落了。 ??! 怎么回事……怎么这么突然…… 明明韩江雪他还什么都没回答呢……她怎么就直接被扔下来了…… 杜若洲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只是眨了个眼睛,再睁眼时,就已经在坠入乱魔天、步入黄泉的路上了。 她下坠的速度非常快,不过瞬息间,浓浓的黑雾和夹杂其间的缕缕黄烟便飘然升起,将她卷入其中。 耳畔忽然传来一声声可怖的桀桀大笑,周身笼罩着挥之不去、令她汗毛竖起的浓重黑雾和飘飘黄烟,杜若洲的心中不由自主地生出一股强烈的畏惧之意,可就在那股畏惧之意即将将她蚕食的那个刹那,她的心中忽然又升起一股充满希冀的暖意,这股暖意驱散了紧紧地缠绕着她的寒流。 韩江雪会来救她的……他一定会来救她的…… 在那个刹那,她的心头闪过这样一个充满希冀的念头,在生出这个念头之后,原本紧紧地环绕在她身侧的厚重的黑雾和飘飘的黄烟,忽然都消散了,她缓缓后仰,将目光投射到横无际涯的上空。 起初,她的视野中漆黑一片,她什么也看不见,可不知过了几秒钟,她的眼帘中忽然出现了一抹温柔的雾蓝色,那抹雾蓝色距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渐渐看清那是一个人的身影。 是韩江雪……他果然来救她了…… 杜若洲仰头注视着那道雾蓝色的身影,在她明亮如星的目光中,韩江雪破开上空厚重的黑雾和黄烟,襟飘带舞地朝她飞来。 第48章 Chapter48 他离她近了、又近了。 当她的鼻端开始萦绕着一股清寒的梅雪香,他缓缓朝她伸出手。 数十秒后,韩江雪止住向下坠落的趋势,双臂横抱杜若洲,稳稳地停在半空中。 ! 韩江雪抱她了!还是公主抱! 哦,天哪……她有些喘不过气了……她心跳过速了……她快不行了……SOS! 杜若洲屏住呼吸,微微仰头,眼镜一眨不眨地凝视着韩江雪的面容,“师父……” “嗯。”韩江雪的声音清冷淡然,一如往常。 几秒钟后,杜若洲抿了抿唇,将目光移到一边。 ??! 这……下面这是……血池?! 而且……是沸腾的血池?! 发觉下方是一方正不断冒泡的沸腾的猩红色血池,血池中还漂浮着几具面目全非的尸骸后,杜若洲睁大了眼睛,紧接着,她浑身猛地瑟缩了一下,飞快地收回了目光。 要是刚才她掉进去了……上面漂浮着的就是她的尸体了吧…… 这也太可怕了……光想想就已经脊背发凉加胃部不适了…… 想到这儿,杜若洲不由得有些后怕,她颇有些胆寒地抖了抖,小声地问韩江雪道:“师…师父……我们现在……” 话音未落,韩江雪忽然轻轻地摇了摇头。 啊这……摇头……他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让她不要说话? 杜若洲一边在心中揣测韩江雪摇头所代表的含义,一边将未说完的话咽了回去。 约莫十七、八秒钟过去后,左下方二十米开外的地方,忽然响起一串轻重不一的细碎的脚步声。 ?! 这里还有其他人……是魔修吗…… 听他们的这个脚步声……好像人数不少啊……这就有些不妙了…… 接连听见五、六道脚步声后,杜若洲在心中这样想道,下一瞬,下边右前方十一、二米的地方传来一道异常沉重的脚步声。 几乎是在这道脚步声刚刚响起的那个刹那,韩江雪身影一闪,掠过血池,横抱着她往右后方退了近三十米,紧接着,他飞速向斜下方降落,最终落到一株光秃秃的大树后边。 他轻轻地放下杜若洲,助她站好,而后淡淡地开口道:“待在此处。” ?韩江雪让她待在这里…… 他要去和那些魔修对战吗…… 杜若洲眨了眨眼睛,正准备询问韩江雪要去做些什么的时候,他已经转过身,向右走去。 韩江雪绕到大树另一侧,足尖轻轻点地,升至上空,随后,他飞速掠过血池,抵达对岸,最终在对岸距地面约二点五米高的半空中停了下来。 她还没回话呢……韩江雪这就走了? 他走得这么急促……难道说……对面真的来了特别多魔修?现在的情况相当危急? 在心中暗自猜测了几秒钟,杜若洲迈步向右走了两小步,伸手扒着大树的树干,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往对岸望去。 她极力忽视出现在视野下方的猩红血池和漂浮在血池上的苍白尸骨,将目光聚焦到对岸那抹雾蓝色的身影上,几秒钟过后,她用眼角的余光瞥见对岸地面出现了一团正在缓慢挪动的黑黢黢的不明物体。 她便将目光往下移了移,她的视野中便出现了一团又一团黑雾,那些黑雾像极了暴风雨来临前,在天空中汇聚的黑压压的乌云。 ?!那是什么东西…… 等等,那东西上半部分还有红红的两个圆点……那不会是它们的眼睛吧?! 天……看上去怪吓人的……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心头浮现出这样的想法后,杜若洲先是抓紧了大树的树干,而后她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液,抬起手,在自己的手臂上抚了抚,试图抚平竖起的汗毛。 数秒钟后,数百枚晶莹剔透的冰剑自韩江雪站立的半空中飞落,形成一张密集的剑网,将地上的一团团黑雾笼罩其中。 数百枚冰剑划破虚空,这样的架势,就算是个皮糙肉厚的巨兽也该被捅成马蜂窝了,可那些黑雾在被冰剑捅成马蜂窝之后,竟然毫发无损。 ??! 这是怎么回事……韩江雪的冰剑竟然无法杀死这些奇怪的黑雾…… 而且……他的冰剑居然被这些黑雾给消除了?! 眼见着那些黑雾不仅毫发无伤,甚至还一点一点地将冰剑吞噬了,杜若洲睁大了眼睛。 她并不知晓,韩江雪的冰剑只能作用于生命体,而对岸的那些黑雾并非是具有生命的物体,它们早已在时间长河中失去了生命,如今存在的,仅仅是被炼化成魔气的灵体,冰剑穿透它们的躯壳,只能带走虚无缥缈的空气,并不能对它们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在杜若洲惊讶于冰剑对黑雾失去攻击作用的同时,对岸的黑雾忽的如潮水般往两边退开了,三十秒钟过去后,一个手握一颗冒着黑气的骷颅头的黑袍魔修出现了。 他坐在一团巨大的人形黑雾肩上,跟着那团巨大的人形黑雾一起,从地面上那些黑雾展开的缺口处飘了进来,巨大的人形黑雾在韩江雪斜下方三米处停下后,周围的那一团团黑雾,又如潮水般往中间聚拢,将刚才打开的开口合上了。 ??! 那些黑雾都听从他的指挥……看来他才是真正的敌人…… 只要将这个魔修击杀,那些黑雾就会自行退散了…… 杜若洲扒着大树的树干,在心中作出这样的推测,与此同时,对岸的韩江雪似乎对此事持有一致的想法,因而,他很快便凝结出新的冰剑,发动了下一轮攻击。 几乎只在顷刻间,韩江雪站立的半空中生成六十六柄细长的冰剑,这些冰剑自生成后,便径直往坐在人形黑雾上的魔修飞去。 那魔修似乎早已料到韩江雪会发动这场攻击,他看似随意地转了转手中那颗散发着黑气的骷颅头,下一秒,原本停留在地面上的一团团黑雾忽然争先恐后地飘起来,飘到他身前,严丝合缝地将那六十六柄冰剑挡住了。 看来……那个魔修手中的那颗骷颅头,是他控制黑雾的法器…… 杜若洲敏锐地捕捉到对岸那个魔修转动骷颅头的动作,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正因手臂有些酸痛,准备换到大树左边去观战的时候,她的视野下方忽然出现了另一柄冰剑。 那是一枚二尺长、半尺宽的冰剑,冰剑通体散发着浓郁的蓝光,它以一个几乎不可能存在的速度,穿破黑雾,飞到魔修眼前。 下一瞬,在那个魔修后仰避开冰剑的同一个刹那,那柄冰剑忽然转向,飞速往斜下方的骷颅头刺去,紧接着,只听当的一声,冰剑猛地插在骷颅头顶上,骷颅头开始冒出大量黑气,那些黑气有的缠绕住冰剑,试图消除它,有的漫无目的地朝四面八方逸散开来。 原来……韩江雪的攻击目标并不是那个魔修,而是他手中那颗骷颅头…… 这叫什么来着……围魏救赵?声东击西? 看见那柄冰剑一个俯冲,刺进那颗冒着黑气的骷颅头中,杜若洲恍然大悟地眨了眨眼睛,而后,她收回扒在树干上的酸楚发麻的双手,抬手挥了挥,向左走到大树边缘。 战事瞬息万变,当杜若洲终于放松发麻的双手,重新探出头望向血池对岸的时候,原先随意地坐在人形黑雾肩上的魔修,正伸出双手,一手按住骷颅头,一手用力拔出插在骷颅头上的冰剑。 魔修拔出冰剑,将它往地上一扔,“小娃娃,你的冰剑确实很厉害……” 紧接着,他伸手抚过骷颅头,用黑气将骷颅头顶上醒目的缺口修复,而后抬起头,盯着韩江雪,感慨道:“可惜……它对老夫一点作用也没有……” 韩江雪并不接话,他凝结出更多的冰剑,操控它们刺向斜下方的魔修和魔修手中的骷颅头。 “小娃娃……老夫方才不是说了吗……”魔修摇了摇头,挥手打出一团浓烈的黑气,将前边的冰剑一一吞噬,“对老夫来说,你的冰剑就是个花架子……除了看上去好看,其余的一点作用也没有……” 啊这……怎么会这样…… 如果真像那个魔修说的那样,韩江雪的处境岂不是有些不妙…… 闻言,杜若洲颇感诧异地睁大了眼睛,她不禁有些忧虑韩江雪的安危来,正在这个时候,久违的系统提示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 【系统:宿主的想法过于杞人忧天了,韩江雪的修为远在那名魔修之上,那名魔修根本伤不了他。】这……这有些说不过去吧…… 既然韩江雪的实力远在对面那个魔修之上……那他的冰剑怎么可能会对那个魔修一点作用也没有…… 杜若洲:你这话逻辑不通吧……既然韩江雪比那个魔修要强得多,那他应该早就击杀那个魔修了吧…… 【系统:韩江雪因为多种限制因素,无法击杀那名魔修。】???限制因素…… 杜若洲:什么限制因素这么厉害? 【系统:其一,韩江雪消耗大半修为,将体内的杀意凝聚并封印在双眼中,现在的他修为受限;其二,魔气与灵气所出同源,二者相生相克,魔气对灵气具有天然的消解作用;其三,他的佩剑——雁怀剑,因沾染上大量杀意,已被送往剑冢化解杀意,没有佩剑,他只能抵御魔气,无法消灭魔气。】啊这……这可怎么办…… 杜若洲:那现在怎么办? 【系统:在眼下的情景下,系统建议宿主,还是好好地考虑一下自己的脱身之法为好。】脱身之法……它这是什么意思…… 要她抛下和魔修对战的韩江雪,自己偷溜? 杜若洲:什么意思……你要我抛下韩江雪,自己逃跑? 【系统:宿主需知悉,韩江雪与那名魔修,无法决出胜负,眼下他们正处于相互制衡的状态。】意思是让她抓住这个时机,赶紧逃跑? 但她为什么要跑……她完全可以上去帮忙啊…… 杜若洲:那我加入战局,韩江雪多一助力,不就能取胜了吗? 【系统:宿主上前参战,的确会打破眼下这个相互制衡的局面……只不过,宿主对韩江雪而言,并非是助力,而是阻力……】不是……她现在好歹也是一名金丹期修士……不至于拖后腿吧…… 杜若洲:我怎么可能是阻力? 【系统:根据系统分析,韩江雪单独对上魔修的赢面为百分之五十点八四,而韩江雪和宿主一同对上魔修的赢面,仅有百分之四十七点六九……】好吧、好吧……她还是不要上去拖后腿了…… 问题是,谁知道这附近有没有别的魔修……她要是乱跑岂不是更惨…… 而且……万一到时候,韩江雪找不到她怎么办…… 杜若洲:可是,就算我现在趁机跑路,我也不知道要往哪跑啊……而且,这附近肯定还有别的魔修,我跑到别的魔修的底盘,岂不是自投罗网、更快凉凉…… 【系统:宿主转身,往右前方直行一千五百米,接着穿过一片秃树林,秃树林后有一座高山,高山的山腰上有一个山洞,这个山洞的主人已经陨落多年,眼下非常安全。】感天动地……这个菜鸡系统终于发挥一次作用了…… 杜若洲:我还有一个问题,到时候韩江雪找不到我,怎么办…… 【系统:宿主的令符已和韩江雪的玉珏相关联,无论宿主身在何处,只要令符不被屏蔽,韩江雪都能通过令符与您取得联系。】那……行吧……她还是先去找到那个山洞躲起来吧…… 就不要留在这里拖后腿了…… 在勉强接受自己是拖后腿的存在之后,杜若洲最后再观测了一眼对岸的战况,只见韩江雪凝结出的冰剑和魔修打出的魔气相缠斗、然后互相抵消。 果然像系统所说的那样,韩江雪和那个魔修相互制衡,决不出胜负…… 如果韩江雪的修为没有被用来封印杀意那就好了…… 再不济……或者他的佩剑,雁怀剑现在在这里也行哪…… 杜若洲在心中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紧接着,她缓慢地收回扒着树干的双手,转过身,迈步往右前方走去。 谁成想,她才刚刚向右前方走出四、五步,四周忽然刮起一阵冰冷刺骨的寒风,周身的空气似乎凝固了,一柄通身闪烁着银白色光芒的长剑不知从何处飞了出来,剑身缠绕着丝丝缕缕霜白色的寒气,那柄长剑倏然飞到她的面前。 这柄剑……好像有些眼熟…… 有一点点像是她在剑冢第三层取出的那柄剑……当时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晕倒了…… 这应该是她的剑吧? 杜若洲犹豫片刻,伸出右手,小心翼翼地戳了戳面前的那柄长剑,指尖传来一股极其寒凉的冷意,她不由得瑟缩了一下,默默地收回手。 几秒钟后,见她并不持剑,那柄长剑忽然振动剑身,发出一阵清亮的嗡鸣,而后径直朝她的右手飞去。 ??! 不带这样的吧……它这是想冻死她? 指尖上的冰寒之感还远未消除,杜若洲赶忙往后退了两步,以此表达自己的拒绝之意,然而,那柄长剑压根不管她同不同意,它加快了往前飞的速度,眨眼间便飞到了她的手边。 紧接着,那柄长剑将剑柄往杜若洲的手心一送,杜若洲便条件反射地握紧了手上的剑柄,下一瞬,剑柄上传来一股极其寒凉的冷意,那股冷意将她的手心和剑柄紧紧地粘在了一起。 ??! 不是吧……它想干什么啊……自己送上来也就算了,这还不准她松手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她这个剑的主人,不仅没法控制长剑,还反被长剑控制了?! 杜若洲对这柄长剑的举动表示迷惑不解,她开始在心中思索这柄长剑的此举究竟是意欲何为,然而,不待她思索出一个答案,她手中的长剑突然动了,它带着她在原地转了个大弯,而后拖着她从光秃秃的大树侧边擦过,径直往血池对岸飞去。 不是吧……老天鹅啊……它居然打的是这个主意…… 这不行啊……她这么上去是拖后腿啊…… 她上去的话,韩江雪的胜率会骤减十几个百分点啊…… 杜若洲目瞪口呆,她一边将自己的双脚往上缩,以免沾到底下的血池,一边试图和手中的长剑打个商量,“这柄……这位剑兄……你看,你也是有自己的意识的剑……要不你自己飞过去……” 闻言,她手中的长剑竟真的作出了回应,尽管这个回应与杜若洲想要得到的回应完全相反——它加快了飞向对岸的速度。 不到十秒钟后,杜若洲在她手中那柄长剑的引领下,飞到了距半空中的韩江雪大约有一点五米远的地面上。 双足一落地,前边的一团团黑雾便迅速向她袭来,杜若洲浑身抖了抖,立刻就要后退,然而,她才刚刚迈出后脚,就被长剑拉着往前走了四、五步。 “这位剑兄……我知道你特别勇猛……但是我不行啊……我真的不行啊……”杜若洲在心中哀嚎一声,小声地和手中的长剑打商量道:“你自己去成不成……” 她手中的长剑自然没有采纳她的建议,它带着她一路往前飞到一团黑雾跟前,而后又拖着她刺向前边的黑雾,紧接着,只听那团黑雾发出一声尖锐的嚎叫,而后它扭曲着不成形的躯体,猛地消散了。 黑雾消散的下一瞬,前头坐在人形黑雾上的魔修突然发出一声怪笑,他抬手挥出数十道浓郁的黑气,驱使它们攻向杜若洲,抬首对韩江雪说道:“小娃娃……这是你的小相好吧……你的小相好真是勇气可嘉啊……” 韩江雪依然不答话,他迅速从半空中飞落,落到杜若洲身侧,而后,他抬起左手,握住她持剑的右手。 ! 韩江雪他……他握了她的手!他握了她的手! 手背传来一阵寒凉柔软的触感,杜若洲睁大了眼睛,与此同时,韩江雪握着她的手,使力挥剑,一道耀眼的白光自剑尖飞出,在半空中盘旋一圈,将前方飞来的黑气尽数击灭,而后又飞回剑尖。 杜若洲转头看向韩江雪,颇有些干巴巴地唤道,“师父……” 韩江雪淡淡地应了声“嗯”,左手使力,再次挥动长剑,下一瞬,长剑的剑尖闪烁着雪亮的锋芒,在半空中划出一朵银白色的剑花。 当那朵剑花旋转着飞向前边那个魔修的时候,天空中忽然开始下起雪来,杜若洲缓缓转过头,看向前方,而后她的眼前忽然浮现出一抔至纯至净、冰寒刺骨的白雪来,她知道,那抔白雪便是韩江雪的剑意。 剑花所过之处,团团黑雾以一个极其怪异的角度扭曲着不成形的躯体,紧接着,一道道尖锐的嚎叫声接连响起,那些黑雾便在皑皑白雪与瑟瑟寒风中消失殆尽了。 瞧见自己炼化的魔物一个接一个地消散,魔修从那团人形黑雾上跃下,他一边向前走,一边对韩江雪说道:“小娃娃……你可得看好你那个小相好哦……不然……” 紧接着,他大笑一声,飞快地转动手中的骷颅头,催生出上百道黑气,驱使它们往杜若洲飞去。 ??! 这……这么多黑气?! 眼见着前边出现密密麻麻的黑气,且那些黑气正飞速朝她攻来,杜若洲赶忙转头看向韩江雪,“师…师父……怎么办……” 几乎在她开口说话的同一个瞬间,韩江雪取下她手中的长剑,他飞身上前,挥动长剑,只见一道白光闪过,他手中的长剑倏然分化出数百柄同样的长剑。 剑尖向外,剑柄朝内,那些长剑在半空中形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剑网,将飞速攻来的黑气,全部挡在外头,数十秒钟过去后,那些黑气被尽数击散了,紧接着,一阵清亮的嗡鸣声响起,悬浮在半空中的那张剑网极速向前飞去。 见状,前头的魔修桀桀地笑了,他一边闪身避开飞剑,一边转动手中的骷颅头,说道:“小娃娃……你很不错……可惜……你偏偏带了个小相好……” 几秒钟后,一团异常浓郁的黑气悄然出现在杜若洲的身后,那是一团自后边血池中生成的魔气,这团魔气中蕴含着强烈的魔息,足以摧毁任何一个元婴期修士。 当是时,杜若洲只觉得身后忽然吹来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阴风,在这股阴风的作用下,她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怎么回事……从哪里吹来这么阴森森的风……真是怪渗人的…… 杜若洲浑身战栗,缓缓转身,两秒钟后,她的视野中出现一团可怖的黑气,见到那团黑气后,她第一反应就是要往后退,可那团黑气已经飞到距离她的鼻尖不到十厘米的地方了,她根本来不及后退。 完了……她怕是要命丧于此了…… 千钧一发之际,一串散发着明亮金光的佛珠从她身后飞来,金色的佛光瞬间穿透了那道黑气,将它打散了。 幸好、幸好……她差点就要凉了…… 这串佛珠……是韩江雪腕上戴着的那串佛珠吧…… 金光闪闪的佛珠缓缓飞落,杜若洲抬起手,接住它,她回过身,看向韩江雪,他依然在挥剑。 只见一道道雪亮的剑花,伴随着一片片洁白的飞雪,将前方那个魔修和他身后的人形黑雾笼罩,重重剑花和片片白雪的包围之下,魔修手忙脚乱地旋转着手中的骷颅头,打出一团团黑气,试图抵挡住攻击他的剑花。 然而,他的抵抗是徒劳无功的,不到十秒钟过后,只听咔嚓一声,他手中的骷颅头被剑花击中,落到地上,裂成碎片。 骷颅头碎裂的下一个刹那,那个魔修也被一道剑花击中了,紧接着,一缕缕黑气从他的身上逸散出来,随着丝丝缕缕的黑气消散在寒冷的空气中,他身后的人形黑雾亦跟着忽的消散了,与此同时,他的身躯渐渐萎缩,直到变成一具枯骨、散落在地面上。 那个魔修终于死了……他死透了吧?不会再爬起来了吧? 害,菜鸡系统还是菜鸡系统!还说什么,她上场之后,韩江雪的胜率会缩水呢…… 结果,不仅没有缩水,还大获全胜了!真是菜鸡系统,误人子弟! 杜若洲一边吐槽自己的菜鸡系统,一边迈步走到韩江雪身旁,她转过身,伸手用手中的佛珠碰了碰韩江雪的手背,说道:“师父……您的佛珠……” 韩江雪淡淡地应了声,“嗯。” 而后,他接过那串佛珠,抬手将它戴回到手腕上。 ?韩江雪的声音……他的声音好像和往常有些不同…… 具体是哪里不同……他刚才的这个声音给她一种异样的冷漠和疏离之感……从前他虽然冷淡,但不至于到冷漠的程度…… 难道是因为她没有听他的话,擅自离开大树后面,跑到这里来添乱……然后他有些不满…… 杜若洲敏锐地察觉到韩江雪说话声音的差异,她微微地蹙了蹙眉,在心中疯狂思索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情。 思索了好一会儿,她试探地问韩江雪道:“师父……您是不是……是不是有些生气了……” 其后近一分钟时间内,韩江雪都一言不发,于是杜若洲咬了咬下唇,认错态度良好地说道:“师父……我错了……我应该听您的话,待在那棵大树后面的……” 紧接着,她又解释道:“但是……我其实是不想跑过来拖您的后腿的……其实……其实是现在您握着的这柄剑……是它非要拖着我飞过来的……” “师父……我保证,我以后一定不会再……这种事情以后一定不会再发生了……” 然而,在杜若洲认错并表示今后一定不会再犯错之后,站在她身前的韩江雪依然沉默不语。 ???难道不是因为这个…… 不是这个……那是因为什么啊…… 她……她想不出来啊……她真的想不出来啊…… 杜若洲在心中哀嚎一声,过了一会儿,她伸手轻轻地扯了扯韩江雪的衣袖,低声唤道:“师父……” 这就有点不对劲了……他怎么都应该应个“嗯”字吧…… 十秒钟后,见韩江雪依然没有应答,杜若洲心下顿生疑惑,她绕到他跟前,抬起头,仔细地打量他面上的神色,他神色冷淡,紧紧地拧着眉头。 这……看上去好像挺正常的啊…… 杜若洲颇有些不解地眨了眨眼睛,下一瞬,身前的韩江雪忽然俯身,抱住了她。 ??! !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杜若洲:!他抱我了! 杜若洲:!我们牵手了! 杜若洲:!他又抱我了! 烛照(飞快地瞥她一眼):我看你这是想太多…… 第49章 Chapter49 回绕着缕缕寒气的银白色长剑锵的一声掉在地上,他温凉的怀抱充盈着清寒的梅雪香,杜若洲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以至于让她觉得周围的时间已经凝固了、世间的一切都不复存在了,天地间只剩下她和韩江雪二人,在萧萧寒风中形影相依…… 不知过了多久,杜若洲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咬了咬唇,小声地问道:“师父?” 韩江雪依然没有说话,他的下颔沉沉地压在杜若洲的肩膀上,他的鬓发被习习寒风吹动,有一下没一下地扫过她的面颊。 韩江雪他……该不会是受伤了吧…… 杜若洲心下一紧,她抬起手,小心翼翼地拂开韩江雪的发丝,而后伸指在他的脊背上轻轻地戳了戳,见他毫无反应,几秒钟后,她又抬手在他的后肩上戳了戳。 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完了……韩江雪他八成是昏迷了…… 这下可怎么办是好…… 杜若洲眨巴着眼睛,思索眼下自己该怎么做,过了好一会,她小心翼翼地移开韩江雪虚虚环抱她的双手,而后稍稍向右侧过身,抬起左手,将他的下颔向上托了托,又托了托。 紧接着,她一边飞速抽出左手,一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过身,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微微蹲下身,捞起地上的长剑,将它收起来。 于是韩江雪的整个身体都靠在了她的后背上。 老天鹅啊……谁能告诉她,为什么韩江雪他看上去一副轻飘飘的样子……实际上却这么重呢…… 被沉重的躯体压得险些直不起腰的杜若洲,在心中直道自己真是失算了,数秒钟后,她深吸一口气,缓缓站直身体,将韩江雪背了起来。 系统之前说的山洞要往哪走来着……刚刚的右前方是现在的……哪个方向? 杜若洲一边拖着沉重的脚步,艰难地转了个弯,一边在心中询问系统:亲爱的系统,你刚才说的那个安全的无主山洞要怎么走? 【系统:宿主沿着当前方向直行一千二百三十五米,随后,穿过一片秃树林,秃树林后有一座高山,山洞就在那座高山的山腰上。】一千二百三十五米?!这也太远了吧…… 她觉得自己可能还没走到秃树林就要精疲力尽了…… 杜若洲:有没有更近的安全的地方…… 【系统:没有。】 好吧…… 杜若洲再次深吸一口气,拖着沉重的步伐,缓慢地往前方走去。 【系统:宿主需要加快前进的速度,现在距离天黑只剩三十五分钟了,夜里的乱魔天远比白天更加凶险……如果宿主不能在天黑之前赶到山洞,恐怕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这话说的……它这是典型的站着说话不腰疼! 难道她不想快点走吗?问题是,她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杜若洲:我也想疾步如飞,立刻就飞到山洞,但我没根本走不快啊…… 【系统:宿主的修为已经达到金丹期初期水平,因此,负重前行对您而言,并不是什么难题,您甚至可以负重奔跑。】不可能吧……她现在连步子都迈不开,还奔跑呢…… 杜若洲:可是我真的觉得我的双腿就跟灌了铅似的,完全没有办法加快速度…… 【系统:宿主的问题是心理问题。宿主并没有真正地接受您现在所处的这个修□□,所以,宿主也丝毫不认可自己是一名金丹期修士,您依然在用过去的眼光看待自己,您发自内心地觉得,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系统:是这样的认知限制了宿主前行的速度,系统建议宿主,及时调整自己的认知,接受修□□与现实世界的不同。】原来是这样吗……是她的心理作用阻碍了她前行的步伐吗…… 杜若洲:我试试吧…… 紧接着,她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睛,一边艰难地抬起沉重的双腿,缓慢地往前走去,一边在心中思索起自己对原书世界究竟抱有怎样的认知来。 约莫两分钟时间过去后,杜若洲进入了一个异常玄妙的状态,只是,这个时候的她,依然沉浸在蹒跚前行的艰难和反思认知的茫然中,对此毫无察觉。 萧瑟的西北风冷冷地从斜后方刮来,吹起一阵混杂着泥土和枯草味道的复杂气味,她背着韩江雪,一步接一步地往前方走去,渐渐地,一个全新的想法在她的心中慢慢形成,与此同时,她的脚步变得越来越轻,她前行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快。 就在这样一个异常玄妙的状态下,她穿过一片光秃秃的树林,来到秃树林后面的高山脚下,而后,她踏上山间蜿蜒盘旋的小道,向上走到高山的山腰间。 ?这里没有山洞啊…… 杜若洲背着韩江雪,在山腰一带漫无目的地转了两圈,并没有找到系统所说的那个山洞。 她方才如梦初醒般,从顿悟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她轻轻地吸了一口气,抬头望向天空。 天还没有完全黑,她还有时间…… 杜若洲在心中猛戳系统,问道:亲爱的系统,你说的那个无主的山洞在哪呢?我都在这转了好几圈了,也没有看见任何洞穴…… 【系统:宿主转身,向左前方走三至五步,绕过前面的山壁,走到山壁侧面,那里藤蔓丛生,其中只有一簇藤蔓是苍绿色的,宿主掀开那一簇苍绿色的藤蔓,就可以看见后面的山洞了。】听它这么说,这个山洞还挺隐蔽的…… 杜若洲:好的。 于是她转过身,往左前方的山壁走去,十秒钟后,她踩在高低不一的枯黄的荒草上,向左绕过面前的山壁,走到山壁侧面。 啊这……苍绿色是什么样的一个颜色啊…… 这面山壁上爬满了各型各色的藤蔓,其中能称得上是绿色的,起码有五、六种…… 杜若洲再次戳系统,问道:亲爱的系统,这边有好多种绿色,哪种绿色是苍绿色啊? 【系统:苍绿色就是深灰色和深绿色结合在一起,所形成的颜色……】它这话等于没说……这面山壁上的藤蔓有偏灰色的绿色的,也有偏绿色的灰色的…… 杜若洲:所以,这个苍绿色偏灰色还是偏绿色? 【系统:系统不是绘画专家,宿主可以两种颜色的藤蔓都试试。】这个系统真是经不得夸……一夸就又变回从前的菜鸡系统了…… 闻言,杜若洲默了默,过了一会儿,她向前走了几步,抬起手,用力将离她更近的那簇绿色偏灰色的藤蔓掀起来,紧接着,她的视野中出现了一块被遮挡住的半圆形的黑洞,于是,她将手中的藤蔓又往上掀了掀。 藤蔓后边的山洞便彻底呈现在了她的眼前,那是一个幽深的山洞,洞穴中漆黑一片,除却一阵时有时无、隐约传来的滴水声,什么声音也没有。 她怎么总觉得这个山洞有点阴森森的……它真的安全吗…… 见到藤蔓后面那个山洞的真面目后,杜若洲有些犹豫了,她抿了抿唇,在原地踌躇了好一会儿,才在逐渐暗沉的天色的催促下,深吸一口气,迈步走进山洞中。 刚刚走进山洞不到五秒钟,她才往洞中走了五、六步,就有一阵诡异的刺骨的寒风迎面朝她吹来,她不由得浑身一颤,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 还吹阴风……这也太吓人了吧…… 她还是赶紧找个能够照明的东西来照明吧……真的太太太吓人了…… 但是,原主的乾坤袋她早就翻过很多次了,里面并没有能够照明的东西……也不知道季燕然给她的那个乾坤袋里面有没有…… 杜若洲想了想,取出季燕然给她的乾坤袋,将神识探入乾坤袋中,搜寻起来,约莫二十五秒钟过去后,她成功地在乾坤袋中找到了三颗足有婴儿拳头大小的夜明珠。 感谢原主的生母,感谢可能是原主的姨夫或者姑父的季燕然……她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杜若洲一边致谢,一边从乾坤袋中取出一颗夜明珠,用拇指和中指捏着,向前将它举了起来。顷刻间,明亮的悠悠白光便将眼前的整个山洞都照亮了,她得以看清这个山洞的样子。 这是一个占地约有上百平方米大的漏斗形山洞,洞口及入口处都较为窄小,越往里走越宽敞,山洞前段空空荡荡、一无所有,中段放置着一张巨大的椭圆形石床、一张圆形石桌并两个圆柱体石椅、一个方形棋盘和一个打坐的石质蒲团,而在山洞最内侧靠石壁的地方,凿有两口装满清水的池子,一口非常大,一口比较小,大的呈椭圆形,小的则是正圆形,她刚才在洞口听见的滴水声,就是从那口非常大的水池那儿传来的。 确认山洞中不存在危险之后,杜若洲背着韩江雪,快步往山洞中段走去,将近一分钟过后,她走到石床跟前,将背上的韩江雪轻轻地放在石床上。 不知道韩江雪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了……也不知道他伤在哪个地方,需要处理吗…… 杜若洲轻轻地呼出一口气,转过身,将石床周围细细地打量了一番,随后,她向左走到石床侧面,踮起脚尖,伸手将夜明珠放到石床正后方的石壁上端的一个圆形凹槽处。 解决完照明问题后,她迅速转身,走回到石床跟前,探身将石床上的韩江雪转了个方向,让他横躺在横放的石床上,紧接着,她低下头,仔细地查看起他的伤情来。 咦……从外表上来看,他身上好像并没有伤口啊……那他怎么会昏迷不醒呢…… 难道是他这身衣服太厚了,或者有什么遮挡血迹的功能?那她是不是应该先把他的外衣脱掉再看…… 但是……未经同意,就擅自把人家的外衣脱掉……好像有点不太合适吧…… 杜若洲抿了抿唇,她的目光在韩江雪腰间的衣带上来回扫视,显然是非常纠结,约莫十几秒钟过去后,她抬眼看向韩江雪,小声地唤道:“师父?” 韩江雪静静地躺在石床上,并不答话,显然是仍处于昏迷状态。 见状,杜若洲将目光从他的面容上移开,她飞快地瞥了石壁上的夜明珠一眼,紧接着,她犹犹豫豫地探出身子,伸手抓住了韩江雪腰间的衣带。 正在这时,两颗硕大的水珠接连从山洞最内侧的水池边缘滴落,发出两道清亮的声响。 啪嗒……啪嗒…… 杜若洲抓着韩江雪腰间衣带的手猛地一抖,恰好将他的衣带解开了,事已至此,她深吸一口气,伸出手,一鼓作气地扯开了他的外衣。 下一瞬,她的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冰冷、低沉的声音。 “你……”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投雷的小天使,我明天一定日六呜呜呜! 【小剧场】 烛照:我早就知道杜若洲她不怀好意、别有用心、居心不良……果不其然,她竟然趁江江之危,扒他的衣服,欲图不轨…… 杜若洲:事情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烛照(瞥她一眼):呵,你觉得我会信? 感谢在2020-10-29 23:02:38 ̄2020-10-30 23:58: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等我想好名字了再改名2个;半城烟雨1个;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Chapter50 ??! 韩江雪醒了?! 老天鹅哪……他这醒的也太不是时候了吧…… 杜若洲心下一惊,迅速收回扯开韩江雪的衣襟的手,向后退了一步,“师…师父……您听我解释……” “那什么……我……我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我只是想帮您将伤口处理一下……” 然而,对于她这番苍白无力的解释,韩江雪不置一词。 呜呜……这下可怎么办才好…… 杜若洲在心中默默地为自己点了根蜡,而后拼命思索,试图想出一个更加合理、有说服力的解释,过了好一会儿,她一边胡乱地揪着自己的衣袖,一边解释道:“师父……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弄清楚您的伤势究竟严重不严重……” “我……” 余下的话还未说出口,她忽然发觉,石床上的韩江雪呼吸轻浅、均匀,不大像是已经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的样子。 啊这……他没醒吗? 那刚才是怎么一回事…… 杜若洲蹑手蹑脚地往前走了一步,将头向前探了探,小声地问道:“师父?” 韩江雪一声不吭地平躺在石床上,并不答话。 杜若洲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发觉他的左手向外移了几厘米,头也向左侧偏了偏。 所以……韩江雪刚才是真的醒过来了吧…… 完了……他怕不是被她的“登徒子”举止给气晕了吧…… 想到这儿,杜若洲倒吸一口凉气,紧接着,她默默地将目光从韩江雪敞开的衣襟上移开,而后抬手捂脸,在心中发出一声哀鸣。 完了……韩江雪肯定是误以为她想趁他昏迷的时候,吃他的豆腐,才会被气晕的…… 可她真的不是这样色胆包天的人啊……她就算有这个心思,也没有这个胆量啊…… 现在他又昏过去了,她找谁解释去哦……这下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在心中持续地哀嚎了好一会儿,杜若洲才强作镇定地收回捂脸的双手,向前探出半个身子,伸手将韩江雪的衣襟合上了,几秒钟后,她用眼角的余光瞥见韩江雪正紧紧地抿着唇。 等等,他的神情不太对劲吧…… 杜若洲偏了偏头,看向韩江雪的面容,眼下,他双目紧闭、眉头紧拧,额角缓慢地沁出一滴清透的冷汗,似乎正在忍受某种痛楚。 ?!韩江雪他……该不会是中毒了吧…… 这看上去,真的挺像某武侠电视剧中,主人公中毒后发作的样子啊…… 那他要是中毒了,按照电视剧中的情形,她得帮他把毒吸出来吧…… 杜若洲眨巴着眼睛,在心中思索片刻,决定破罐子破摔,再次搜寻韩江雪身上的伤口,于是她一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打开韩江雪的衣襟,一边小声地对他告罪道:“师父,常言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一心一意只想帮您解毒……” “我绝对没有要吃您的豆腐的意思……请您千万不要误会啊……” 杜若洲轻轻地解下韩江雪的外衣,而后仔细地在他身上查找血迹,然而,近三十秒钟过去后,她一无所获。 奇怪……韩江雪的里衣上面,同样是一点血迹也没有…… 这是怎么一回事啊……是他根本没有受伤,还是说,他受的是内伤? 杜若洲心下疑惑不解,正当她思索自己接下来该做些什么的时候,系统的声音忽然在她耳边悠悠响起。 【系统:宿主不用白费功夫了,韩江雪身上没有伤口。】?它怎么不早点说…… 它就是典型的事后诸葛亮吧…… 杜若洲:不是……你早就知道韩江雪身上没有伤口,那你刚刚为什么不告诉我,非要看我被他误会? 【系统:韩江雪身上并无伤口,他现在昏迷不醒,是因为魔气侵体,削弱了他体内用以制衡杀意的封印,导致部分杀意冲破了封印,其后,那一部分杀意又与魔气相结合,形成一股异常狂暴的杀气,在他体内肆虐横行。】别以为她看不出来,它这是在转移话题…… 但是,算了,还是韩江雪的伤势要紧…… 杜若洲:我有个问题,既然韩江雪他并没有受伤,那他又怎么会魔气入体呢? 【系统:在韩江雪分心抛出佛珠的那一刻,有一道魔气成了漏网之鱼,它从韩江雪的手背上侵肌而入,很快便找到了他体内的封印。】照它这么说……韩江雪是在体内杀意肆虐的情况下,若无其事地击杀了那个魔修…… 看来系统之前的分析没有错……她确实是拖后腿的存在…… 如果没有她,韩江雪就不会被那道魔气击中,也就不会昏迷不醒了…… 杜若洲沉默地低下头,许久过后,才问系统道:那我……现在能做些什么吗…… 【系统:韩江雪如今正处于由他的神识编造而成的梦境中,在那个梦境中,他和那股杀气进行了正面交锋,双方正处于胶着状态。】【系统:在这种情况下,宿主可以以元神形态进入他的神识空间,稍助一臂之力。】以元神形态进入韩江雪的神识空间……是要她元神出窍的意思吗? 但是她并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才能元神出窍啊…… 杜若洲:可是……我要怎么以元神形态进入他的神识空间呢? 【系统:系统不是一本修行典籍,无法回答宿主的这个问题。】行吧……她就摸着石头过河呗…… 【系统:如果宿主决定进入韩江雪的神识空间,系统必须提醒宿主,这个方法具有一定的危险性,因为,宿主的身体会随着元神的消亡而消亡,所以,如果宿主的元神不幸在韩江雪的神识空间中湮灭,那么,宿主的身体也将会不复存在。】这么危险的吗……那她可得多加小心了…… 不过,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她的元神会湮灭啊? 杜若洲:在韩江雪的神识空间中,我的元神怎样做会湮灭? 【系统:因韩江雪的神识空间过于复杂,系统无法对其中存在的危险作出鉴别和预判,请宿主谨慎行事。】好吧……还是那句话,她就摸着石头过河呗…… 杜若洲:我知道了。 杜若洲迅速结束和系统的对话,开始在心中琢磨自己该怎么变成元神形态,她目光放空地盯着石床上的韩江雪看了好一会儿,忽然灵机一动,想出一个好主意来。 先不管是不是元神形态……既然那个空间被叫做神识空间,那就说明这个空间只有神识能够入内…… 那么,她只要将自己的神识探入韩江雪的神识空间中,就可以了吧…… 想到这一点,杜若洲点点头,她抬起手,轻轻地拍了拍自己聪明的小脑瓜,随后,她小心翼翼地将韩江雪的外衣套回到他的身上,又小心翼翼地将他的衣带打结、系好。 韩江雪的衣带原先打的应该是这样的结吧…… 杜若洲回想了一会儿,实在想不出韩江雪的衣带原先系的是什么结,只好放弃在衣带结上做文章,转而整理起他颇有些凌乱的衣襟来,将近三十五秒钟中过去后,她看着他似乎已完全恢复原样的外衣,满意地点了点头。 紧接着,她屈膝半跪在石床边缘,轻手轻脚地将跟前的韩江雪挪到石床内侧,而后转过身,轻轻地在石床外侧侧躺下来。 等下……神识空间是在哪个位置来着? 是在人的脑海里面,还是在丹田的位置? 杜若洲一边凝视着韩江雪安静美好的侧颜,一边在心中如是思索道,十五秒钟过后,她缓缓闭上眼睛,将神识从体内探出,小心翼翼地探入韩江雪的脑海中。 下一瞬,她的眼前出现了一条凝亮的星河,那是一条长长的似乎并没有尽头的星河,星河中汇聚着上万颗星辰,每一颗星辰都闪烁着明亮的光芒。 这里是哪里……是韩江雪的神识空间吗? 如果是的话,他又在哪儿呢? 杜若洲的神识轻轻地跃进面前的星河,在万千星辰中漫无目的地向前漂流,熠熠星辉照耀下,她的神识缓慢地掠过一颗又一颗或大或小的斑斓的星辰,逐渐往星河深处漫溯。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神识停了下来,原是一轮硕大的散发着皎洁清辉的圆月,挡住了她的去处。 这是……月亮?可月亮怎么会出现在星河中? 况且,依照常理来说,“月明星稀”……明亮的月亮和璀璨的星辰是无法共存的…… 温和如水的月辉尽数照耀在她的神识上,渐渐地,她置身其中的那条星河和星河中那些斑斓的星辰都离她远去了,她的面前只剩下这一轮皎洁如雪的明月。 当那条星河和其间的星辰渐行渐远,最终彻底消失在她的视野中的时候,她眼前那轮清亮的圆月,忽而闪动出一阵夺目的光华,紧接着,她的神识不知被何种力量牵引着,轻盈地向前飞起,轻飘飘地飞到了那轮明月之中。 下一瞬,她落到了一块巨大的冰面之上,双足传来阵阵刺骨的寒意,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而后在冰面上跳动起来。 这里又是哪里……真的好冷啊……冷得她都要打喷嚏了…… 等等,打喷嚏……她不是自己的神识吗?一道神识也会感觉到冷意? 杜若洲停下跳跃的动作,颇感困惑地眨了眨眼睛,紧接着,她惊讶地发现,自己有手有脚,完全就和平常时候的人没有什么两样……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脸颊上立刻传来一股冷意,与此同时,她的手心也感受到了一阵温暖。 她离开韩江雪的神识空间了吗? 不对,这个地方她从来没有来过……她应该还在他的神识空间中…… 那她现在怎么会……等等,难道这就是元神形态? 杜若洲眨巴着眼睛,在心中推测自己应当是成功地以元神形态进入到韩江雪的神识空间之中了,在意识到这一点后,她环顾四周,仔细打量自己如今所处的环境。 眼下,她正站在一块深厚、巨大的坚冰之上,这块坚冰不断向四周延伸,大得横无际涯,她甚至能眺望到,在遥远的天边,这块坚冰的冰面和象牙白的天空交相融合,形成了一道微微弯曲的弧线。 韩江雪他现在到底在哪里呢……到处都看不见他的身影…… 这四周都是她脚下的这块坚冰延伸出去的冰面……冰面上什么也没有…… 杜若洲在原地转了好几圈,试图找到韩江雪的身影,却一无所获,十秒钟后,她决定到四处转转,于是她随意地挑了个方向,往斜前方走去。 在冰面上行走了大约半刻钟过后,她的视野中忽然出现了一根高耸的冰柱,那根冰柱的半径足足有任何一棵千年老树的半径那么大,冰柱上竖直悬浮着一道道圆润端丽的金色字纹。 那些金色字纹……她太眼熟了…… 可不就是韩江雪衣领和衣摆上绣着的字纹吗……看来,他应该就在那根冰柱附近…… 看见冰柱上悬浮着的熟悉的金色字纹后,杜若洲立刻回想起自己曾经在韩江雪的衣服上看到过相同的字纹,紧接着,她据此推测出韩江雪就在那根冰柱附近,遂颇感欣喜地快步往那根冰柱走去。 二十五秒钟过去后,她走到冰柱前边,随后,她向左走几步,绕到冰柱后面。 ??! 韩江雪他……他怎么会被锁在这根冰柱上面…… 那些金色字纹不仅仅是字纹,而是锁链吗…… 杜若洲绕过冰柱,转身抬头,下一秒,一个异常熟悉的身影映入她的眼帘,那是韩江雪的身影,他被冰柱上的金色字纹紧紧地锁在冰柱上。 她颇感惊诧地睁大了眼睛,看着韩江雪,说道:“师父?” 闻言,冰柱上的韩江雪缓缓睁开双眼,在看清眼前人的模样后,他微微勾唇,“杜若洲,你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再日六哈,今天傍晚特别吵,没法码字。呜呜呜,刚发现我要抢的东西卖光了QAQ 第51章 Chapter51 ?! 这样撩人的声音和浅笑…… 韩江雪他不对劲…… 杜若洲察觉到韩江雪的神情和语气都与平时大相径庭,面对他撩人的声音和浅笑,她不由得有些心跳加速,与此同时,又有些惊异不已。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眨了眨眼睛,看着冰柱上的韩江雪,喃喃道:“师父……” “过来……”冰柱上的韩江雪再次让她过去。 杜若洲依言往前边的冰柱走去,谁成想,她才刚刚向前走了两小步,身后不远处忽然响起一个冷淡如冰的声音。 “站住。” ??! 这是……韩江雪的声音?! 怎么回事……他不是被锁在冰柱上吗…… 听见异常熟悉的声音从一个并不符合常理的方向传来,杜若洲神情一怔,几秒钟后,她颇有些难以置信地眨巴着眼睛,缓慢地转过身。 真的是韩江雪…… 那……那冰柱上那个韩江雪是谁?! 回身见到另一个韩江雪之后,杜若洲先是睁大了眼睛,紧接着,她微微蹙起眉头,凝神看了看眼前的韩江雪,数秒钟后,她又转过头看了看被锁在冰柱上的韩江雪。 冰柱上的韩江雪和她身后的韩江雪长得一模一样,就好像是一对双生子似的…… 他们之间最大的区别,就是一个睁着眼睛,另一个闭着眼睛…… 还有就是,一个温和如水、不似以往,另一个还和往常一样冷得跟座冰山似的…… 正当杜若洲怔神的时候,眼前被锁在冰柱上的韩江雪忽而朝她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杜若洲……” 那个笑颜宛如一枝盛放的梨花,那是世间万物皆无法沾染的纯净,它带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感和不可触碰的澄澈、明净,兼具介于真实和虚幻之间的空灵和美好…… 杜若洲忽觉自己眼前突然闪现出一抹如水的月光,那抹月光清澈、皎洁,不可捉摸,也不容亵渎,它无比温柔地倾泻在一枝盛放的梨花上,令她如沐春风、心生柔软。 而他的声音……他唤她的名字的声音……是那样的富有磁性、那样的低沉性感,令人如饮美酒、心向往之…… 视觉和听觉上带来的冲击过于强烈,杜若洲的大脑顷刻间变得一片空白,一时半会都恢复不过来,她愣愣地看着冰柱上的韩江雪,只觉自己的心跳都慢了半拍。 “过来……” “过来。” 几秒钟后,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声音同时响起,前者低沉浑厚、富有磁性且撩人,后者冰冷、不带一丝起伏。 杜若洲轻吸一口气,抬手抚了抚自己的心口,迅速回过头,将目光从冰柱上的韩江雪身上移到站在她身后的韩江雪身上。 现在这是……真假韩江雪大挑战吗? 那她觉得冰柱上那个韩江雪比较虚假……身后那个韩江雪更像真的…… 杜若洲盯着身后的韩江雪看了又看,在心中作出孰真孰假的判断,紧接着,她回过身,迈步朝身后那个韩江雪所站的地方走去。 谁成想,她将将向前走了两步,又忽然顿住了,几秒种后,她侧了侧身子,偏头看向冰柱上的韩江雪,他的面庞上依然挂着那个不染纤尘的纯净的笑颜,他的眼神依然温柔似和煦春风。 等等,按照套路,是不是她选了其中一个,另一个就会消失? 那她可以不作出选择,或者两个都选吗…… 虽然,冰柱上那个性情温柔、声音性感的韩江雪很有可能是假的……但是,他都对她笑了……而且,他的笑颜是那样的澄澈、美好,看上去就不像是坏人啊…… 看着冰柱上那个韩江雪朝她展露出的明月照梨花般明净、美好的笑颜,杜若洲明显地动摇了,犹豫片刻之后,她默默地收回了原本已经迈出去的右脚,在原地站着不动了。 正在这时,斜后方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那声响由远及近,似是有人轻轻地踏足在冰面上,正徐徐朝她所在的方向走来。 这里除了真的韩江雪、假的韩江雪和她,还有其他人吗? 会是谁呢…… 捕捉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后,杜若洲迅速回过身,抬眼往斜前方看去。 ??! 这……这……怎么还是韩江雪?! 不是吧……老天鹅哦……这里到底有多少个韩江雪啊…… 眼见着斜前方不远处徐徐行来一个无比熟悉的雾蓝色的身影,杜若洲的大脑彻底宕机了,她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瞠目结舌地看着正缓缓朝她走来的韩江雪。 约莫十四、五秒钟过去后,第三个韩江雪在她身前大概有半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他的面容与另外两个韩江雪一模一样,白玉雕成的脸庞上,眉如远黛、眸含明星,鼻梁高挺、薄唇紧抿,眉心一点朱砂,殷红欲滴。 这个韩江雪神色冷淡、眸光微凉,他的周身都弥漫着一股清冷刺骨的寒意,好像随时都会将人冻伤似的,叫人不敢轻易靠近,随着他的到来,四周忽然刮起凛凛寒风,而后又在那凛凛寒风中掀起了阵阵清寒的梅雪香。 眼前的这个韩江雪……他看上去非常像是真的韩江雪…… 那左边那个韩江雪呢?他也挺像真的韩江雪啊…… 哦,天哪……到底谁才是真的韩江雪? 在第三个韩江雪出现后,原先已经解决的孰真孰假问题再次出现了,而这一回,杜若洲实在是难辨真假。 她将眼前的韩江雪和左侧的韩江雪各自细细地打量了一番之后,颇感迷惑地摇了摇头,几秒钟后,她迷茫地眨了眨眼睛。 要不,她还是直接问吧……这真的一点儿也分辨不出来啊…… 他俩除了一个睁着眼睛,一个闭着眼睛以外……无论是衣着、相貌,还是那清冷出尘的气质,都如出一辙、丝毫不差…… 杜若洲彻底放弃挣扎,她看了看左边的韩江雪,又看了看前边的韩江雪,开门见山地问道:“你们……到底谁才是我的师父啊……” 下一瞬,两个同样冷如冰霜、不带一丝起伏的声音,在左侧和正前方同时响起。 “是我。”左侧的韩江雪淡淡地回答道。 “回去。”正前方的韩江雪却答非所问。 啊这……这…… 第一个回答,好像是韩江雪有可能会作出的回答……而第二个回答,虽然是答非所问,但那话语间完全就是韩江雪的风格…… 总不是说,这两个韩江雪都是真的吧?不可能吧…… 听完两个韩江雪的答话后,杜若洲更加迷茫了,她紧蹙眉头,在心中不断思索,自己该怎么做才能打破眼下的这个局面,正在这个时候,右侧被金色字纹锁在冰柱上的那个假的韩江雪,忽然开口了。 他的声音比之前都要低沉、喑哑,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魅惑,“杜若洲……” 咋回事……他这是要发动声音攻击了? 好似有一根轻飘飘的羽毛,悄悄地划过她的心头,杜若洲浑身一颤,缓慢地转过头,看向右侧的冰柱。 冰柱上那个假的韩江雪,不知何时已收回那个纯净美好、一如梨花的笑颜,眼见着杜若洲回头看他,他忽而缓缓勾唇,展露出一个无比魅惑的笑。 “杜若洲……我不是你的师父……”他轻挑双眉,眼含万缕情丝、眸光分外惑人地注视着杜若洲,“可我才是你真正想要的师父……” SOS……他能不能不要借着韩江雪的脸,作出这样深情款款的凝视……这谁受得住啊…… 不行,他不是真的韩江雪……她不能被他这幅样子蛊惑了…… 杜若洲咽了一口唾液,在心中默念“他不是韩江雪、他不是韩江雪”,而后挣扎着将目光从冰柱上那个假韩江雪的面上移开,下一秒,她的耳边又传来他低哑的声音。 “杜若洲……帮我解开锁链……我可以给你一切你想要的东西……” “我知道,你对你的师父怀有一番不能宣之于口的情思……可惜,终归是‘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恋落花’呢……”冰柱上的假韩江雪发出一声魅惑的轻笑,“过来……帮我解开锁链……我可以给你一个你想要的师父……” ?! 虽然但是……话不能这么说…… 杜若洲的双手抖了抖,她先是向左偏了偏头,而后又猛地摇头,矢口否认道:“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胡说!” “是么……”冰柱上的假韩江雪再次发出一声魅惑的轻笑,“那你为何会做那样的梦……你不是梦见你的师父在雪地上亲吻你么……” ??! 这他怎么会知道?! 呜呜呜,这下彻底完了……甭管哪个才是真的韩江雪……真的韩江雪都知道了…… 杜若洲的大脑一下子就宕机了,她支支吾吾好半天,也说不出一句为自己辩解的话,“我……我……” 过了好几秒种,她生硬地转移话题道:“反正,我是不会给你解开锁链的……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去给你解开锁链的……” “怎么……你不是想做你师父的道侣么……”冰柱上的假韩江雪继续蛊惑道:“只要你帮我解开锁链……我可以让你和你的师父交颈而卧、耳鬓厮磨……” “难道……你就不想尝尝和你师父合欢的滋味么……” ??? 这话题怎么突然就变得有颜色了…… 她发誓自己真的没有馋韩江雪的身子……(就算有,也只有一丁点而已…… 杜若洲迅速往后退了几步,一边疯狂摇头,一边否认道:“不不不……我不想……我真的不想……” “是么……”冰柱上的假韩江雪忽然抬起手,朝杜若洲虚虚一点,“那便让我看看……你到底是言不由衷的不想,还是口是心非的不想呢……” ?言不由衷和口是心非不都是一个意思吗…… 下一瞬,一道虚无缥缈的黑气,从他的指尖逸出,以极快的速度飞向杜若洲。 ??! 这个黑气……他就是韩江雪体内的那道魔气吧…… 啊不,应该是和魔气相结合的那部分杀意…… 见状,杜若洲赶忙又往后退了几步,当然,她后退的速度远远不及那道黑气朝她飞来的速度,不消多说,光这样后退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避开那道黑气的。 所幸,在那道黑气刚刚生成、朝她飞来的那个瞬间,站在她左侧距她半米多远的韩江雪,一个闪身,来到她的身侧,而后,他伸手虚虚地揽起她,将她带到三百米开外的冰面上。 与此同时,站在杜若洲身后的那个韩江雪也动了,只见他一边轻轻地抬起手,挥出一柄晶莹剔透的浅红色冰剑,一边说道:“够了。” 几乎只在一瞬间,一道红光在半空中闪过,它击穿并打散了半空中的那道黑气,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透冰柱上那个假韩江雪的胸口,将他钉在了冰柱上。 紧接着,冰柱上的道道金色字纹忽然散发出一阵强烈、明亮的金光,在那阵闪耀夺目的金色光辉中,假韩江雪渐渐变成一小团浓郁的黑雾,而后,那团黑雾又一分为二,变为一道黑气和一缕红烟。 几秒钟后,插在冰柱上的那柄红剑,化作另一缕红烟,和黑雾中分出的那缕红烟融合在一起,随后,在耀眼金光的照射下,那缕红烟向下穿过那道黑气,将它击散了。 又过了几秒钟,冰柱上的金色字纹渐渐暗淡下来,原先沐浴在金光之下的那缕红烟便趁机从两道金色字纹之间的缝隙中穿过,飞回到方才抬手出剑的那个韩江雪的手中。 红烟和浅红色的冰剑…… 所以,那个韩江雪也是假的…… 那真的韩江雪…… 杜若洲轻轻地咬了咬下唇,转过头,看向带她飞到这里、而后站在她身侧的那个韩江雪,“师父……” 闻言,他侧目看了她一眼,淡淡地答道:“嗯。” 是他……他是真的韩江雪…… 所以……刚才那个假韩江雪说的那些话……他都听见了吧…… 杜若洲在心中确认眼前这个韩江雪是真的韩江雪,紧接着,她立刻想起刚才和假韩江雪进行的让她相当尴尬且羞耻的对话,她抿了抿唇,在心中发出一声哀嚎。 老天鹅哪,她以后该如何和韩江雪相处啊…… 虽然他什么都没有说,但他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杜若洲无比希望自己脚下的冰面突然碎裂,裂出一个大洞让她摔下去,她看着身侧的韩江雪,在心中胡乱思索,几秒钟后,她抿了抿唇,说道:“师父,我……” 正在这时,站立在左前方的那个假韩江雪忽然飞到她的身前,将她的话语打断了。 他凝出一柄细长的浅红色的冰剑,将它握在手中,指向她身侧的韩江雪。 ??! 这是要做什么…… 见状,杜若洲睁大了眼睛,她怔怔地看着身侧的韩江雪,而后又顺着他面前那柄闪动着浅红色微光的细长的冰剑,缓慢地转过头,看向前面的假韩江雪。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的敌人不是被锁在冰柱上的那个假韩江雪吗…… 怎么突然又对韩江雪拔剑相向了…… 等等,如果他也是假的韩江雪……那他原来是谁? 杜若洲心下颇感困惑,她略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转头看向韩江雪,疑惑地说道:“师父……他是……” 身侧的韩江雪缓缓侧身,垂眸看她,“回去。” 回去……这是让她离开他的神识空间的意思? 可她不知道该怎么出去啊…… 正当杜若洲在心中思索自己该怎么离开的时候,身侧的韩江雪忽然抬起手,在她的眉心轻轻地点了点。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我设置成三号的零点了!我好傻QAQ日六有点困难,我决定改成日4500*2,明天那章继续加1500字【小剧场1】 杜若洲:你们仨,到底谁才是我的师父啊? 假韩江雪1号(开诚布公+蛊惑):我不是……但我比你那个又冷又闷的师父更适合你哦 ̄ ̄假韩江雪2号(面不红心不跳):我是。 真韩江雪:回去。 (言下之意:这里很危险/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感谢在2020-10-31 00:00:03 ̄2020-11-01 23:59: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檬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Chapter52 泠泠冷意从他的指尖流出,缓缓汇入她的眉心,凛冽的寒风忽又吹起,吹得他的长发逆风飞扬,一阵清寒的梅雪香扑鼻而来,杜若洲眼前一黑,短暂地失去了意识。 再睁眼时,她已经回到了山洞中。 这就回来了吗……原来韩江雪他是这个意思…… 杜若洲侧躺在石床上,凝视着韩江雪沉静的面容,几秒钟后,她的目光向左移动,划过韩江雪的衣襟,紧接着,又立刻倒了回来。 糟糕……之前韩江雪将将苏醒的时候,就非常不巧地碰上了她在给他“解带宽衣”…… 然后,刚才在他的神识空间中,他又听见了那个假韩江雪说的话…… 这下完了……趁人之危的“登徒子”之名她是彻底坐实了…… 杜若洲目光悲壮地盯着韩江雪的衣襟,越想越觉得她自己真是有够凉凉的,许久过后,她轻咬下唇,决定要回去和韩江雪解释清楚。 紧接着,她壮士断腕般地闭上眼睛,又一次将神识探入韩江雪的脑海中,然而,这一次,她的眼前一片漆黑,始终不见那一条凝亮的星河和那一轮皎洁的明月。 看来,无论她怎么尝试,都没有办法再一次进入韩江雪的神识空间了…… 她是被他的神识空间拒绝入内了吧…… 唉……只能等他醒来再解释了……可是等到那个时候,就是黄花菜都凉了吧…… 杜若洲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睁开眼睛,挫败地看着韩江雪的侧颜,在心中默默地为自己点了根蜡。 正当她准备从石床上起身,到山洞内侧散散心、舒缓悲凉的心情的时候,系统的声音忽然在她耳边悠悠响起。 【系统:韩江雪至今昏迷不醒,看来,宿主此行应当是不太顺利……】何止是一般的不太顺利……简直可以说是丢人丢到家了…… 天知道那个魔气和杀意的结合体是怎么知道她的梦境的……那么羞耻的梦被他拿出来说,简直是当众处刑…… 杜若洲:别提了……凉透了…… 【系统:那么,宿主是否需要启用Plan B(备用方案)?】?!它还有备用方案…… 好家伙,看来它现在已不再是从前那个菜鸡系统了,它现在已经是钮祜禄·系统了…… 杜若洲:什么备用方案?说来听听…… 【系统:根据系统观测,韩江雪体内的魔息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了,但不知为何,就在宿主以元神形态进入他的神识空间的时候,他体内的杀意突然冲破封印、倾巢而出。】所以……那个几乎能以假乱真的假韩江雪是他体内的杀意? 难怪他会对韩江雪拔剑相向…… 不过,他和韩江雪不应该是共生的关系吗?他这样做根本一点意义也没有……韩江雪要是陨落了,他就不可能存在了啊…… 杜若洲:然后呢? 【系统:如果系统的推测无误,那眼下,韩江雪应当是在封印他体内的杀意……但是,据不完全统计,如果他要彻底封印体内的杀意,至少需要七天。】这还用推测?他现在不是在封印杀意,还能是在做什么…… 七天?!这也忒久了吧…… 杜若洲:所以……备用方案到底是什么? 【系统:宿主还记得上回在清虚境中发生的事情吗?】能不能不提这茬了……一说到这,她马上就要联想起那个被当众处刑的羞耻至极的梦了……然后又会联想到她在韩江雪心中,可能已经坐实了“登徒子”之名了…… 杜若洲:你说重点行吗……我到底要做什么? 【系统:宿主的血液中蕴含有大量的密罗香,因此,宿主的血液能够削弱韩江雪体内的杀意,缩短他封印杀意所需的时间。】?!她没理解错吧…… 这是要她放血,然后喂他喝血的意思? 杜若洲:你的意思是……要我喂他喝我的血? 【系统:是的。如果韩江雪能饮下宿主的血液,两天之内,他体内的杀意就会被他封印,然后他就会醒过来。】从大于等于七天变成小于等于两天……这么看来,她的血液的效果真是非常显著呢…… 杜若洲:行……我知道了。 结束和系统的一番对话后,杜若洲一个鲤鱼打挺,从石床上爬起来,紧接着,她跪坐在韩江雪身侧,从乾坤袋中取出不久前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那柄银白色的长剑。 那什么……割腕取血应该会很痛的吧…… 她从小到大,最怕的就是痛了……抽一管血都要流眼泪的那种…… 杜若洲紧蹙眉头,几秒钟后,她咬了咬下唇,颇有些犹豫地拿起长剑在腕间比划了两下,然后又立刻放下了。 要不……她还是换一把小一点的剑吧? 这柄剑看上去就不太适合割腕取血……它应该比较适合壮士断腕…… 要是真的用它来取血,她可能血还没流出来就已经痛死了吧…… 这么想着,杜若洲开始在原主的乾坤袋中翻找小刀或者小剑,但她翻了好半天,就连一把剪刀也没有找到,于是她又掏出季燕然送她的那个乾坤袋,在里头翻了翻。 十五秒钟过去后,她终于成功地在那个乾坤袋中找到了一把大约只有一尺长的弯刀,那把弯刀外表精致,刀鞘上嵌着闪亮的深红色的晶石、刀柄上浮雕着或开或闭的重瓣海棠花。 太好了……这把弯刀看上去就是一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样子…… 希望它的刀刃钝到只能够在她的手腕上划出一道浅浅的口子…… 杜若洲收起手中的长剑,抬手握住那把弯刀的刀柄,轻轻地将刀身从刀鞘中取出,令她大失所望的是,这把弯刀走的是“才貌双全”的路子,它的刀刃轻薄、锋利,闪动着雪亮的白芒。 不管了……就算再锋利,这把弯刀也比刚才那柄长剑要好得多了…… 杜若洲低头注视着手中的弯刀,三秒钟过后,她深吸一口气,咬咬牙,抬手用弯刀的刀尖在左手手腕上轻轻一划。 几乎是在刀刃划破肌肤的同一个刹那,三、四颗鲜红的血滴从她腕间细小的伤口上沁了出来,她赶忙将手腕伸到韩江雪唇边。 失算了……她刚刚忘记先让把他的嘴唇掰开了…… 现在他这样紧抿双唇,要怎么喝哦…… 瞧见韩江雪的唇瓣被他紧紧地抿着,杜若洲赶忙将左手向上一翻,把手腕翻到朝上的位置,而后,她微微俯身,伸出右手,轻轻地掰开韩江雪的双唇。 呼……这样就好了…… 幸好她的血没有滴下来…… 杜若洲再次翻转左手,将手腕递到韩江雪的唇边,过了好一会儿,她忽然发觉那几颗血珠并没有从她的腕间滴落,于是她将左手手腕抖了抖。 然而,那些血珠依然没有滴落到韩江雪的口中,她略有些疑惑地再次晃了晃左手手腕,仍旧是一颗血珠也没有滴落。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这个山洞是反重力空间? 杜若洲大为困惑地眨了眨眼睛,紧接着,她将左手手腕翻转过来,抬起左手,垂眼看了过去。 ??! 不是吧……她刚刚忍痛划出来的那道口子,怎么这么快就愈合了…… 这不合理吧,这才过去没几秒钟啊…… 在发现左手手腕上已经没有出血的伤口之后,杜若洲心生困惑,她抬高左手,试图在手腕上找到她刚才划出的那道细小的口子,然而,除了已经干涸的几点血迹,她一无所获。 啊这……这也太奇怪了吧…… 总不能是因为她刚才割腕的力度比较轻,然后划开的口子也比较浅,所以才会这么快就愈合的吧…… 杜若洲颇为疑惑不解地眨了眨眼睛,在心中思索导致这件怪事发生的所有可能,四、五秒钟过去后,她的耳边忽然响起系统的声音。 【系统:系统提示,宿主如今的修为已是金丹期初期,金丹期修士的身体具有较强的自我调节和自我恢复的功能,因此,宿主手腕上的伤口会在短短的五秒钟之内自我愈合。】啊……居然是这样…… 那这么说来……她岂不是要在手腕上用力地划出好几道口子,才能满足给韩江雪喂血的需求了…… 不对,系统它刚刚没有说明她具体需要取多少血啊……如果只需要几滴血,那就不用那么麻烦了…… 杜若洲:等等……韩江雪他具体需要我喂多少血啊?是几滴,还是几毫升? 【系统:宿主的这个问题,系统无法给出答案,确切地说,系统既无法测算出宿主的每一滴血液中蕴含有多少密度的密罗香,也无法测算出一密度的密罗香能够削弱多少密度的杀意,因此,韩江雪所需要的血液总数,并不是一个明确的定量。】?开什么玩笑…… 没有定量?这是在逗她呢吧…… 杜若洲:那你要我怎么做? 【系统:系统建议宿主,可以先取固定单位的血液喂韩江雪服下,随后密切观察韩江雪的状态,如果他的状态并没有得到明显的改善,则重复上述步骤,以此类推。】好家伙,还以此类推…… 合着它搁这解高中数学的应用题呢? 杜若洲:这个固定单位具体是多少?五滴?十滴?一毫升? 【系统:整数十在便利计算上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因此,系统建议宿主,将整数十确定为一个固定单位的数量。】十进制的整数十……亏它想得出来,真是太妙了…… 杜若洲:行吧…… 迅速结束和系统的对话后,杜若洲看了双目紧闭的韩江雪一眼,而后再次拿起弯刀,稍微使了点力,用弯刀的刀尖在左手手腕上划了划。 老天鹅啊,真的好痛…… 她就划一道比较深的口子都这么痛,也不知道那些割腕自尽的人得痛到什么程度啊…… 刀刃划破手腕,杜若洲立刻痛得眼泪汪汪,她一边情不自禁地掉眼泪,一边将手腕挪到韩江雪的唇瓣上边,稍稍调整位置,让腕上的血珠恰好都能滴落到他的口中。 一滴、两滴、三滴……九滴、十滴……总算是十滴了! 十几秒钟过去后,眼见着十滴血珠都落进韩江雪的口中,杜若洲迅速翻转左手,没想到这一次,她转动手腕的力度有些过大了,竟直接将手腕上残余的几滴血液尽数甩到了正前方的石壁中间。 不妙……该不会溅到韩江雪的脸上或者衣服上了吧…… 杜若洲迅速低下头,在韩江雪的面颊、脖颈和衣领上仔细地看了看,确认它们都没有被她甩出的血液溅到之后,她一边松了口气,一边缓慢地抬起头。 她的目光随意地从石壁上的几粒红点上一扫而过,因此,她并没有注意到,那方石壁中心嵌着一块微小的青色玉片,那玉片在夜明珠的照射下,闪动着非同寻常的蓝绿色光泽,而她的血液一溅到那块玉片上,就凭空消失了。 两秒钟后,正当杜若洲低下头,并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方素白色的帕子,准备将手腕上的血迹擦干净的时候,她的视野中忽然闪现出一道刺目的蓝绿色光芒,那光芒实在是过于刺目了,她不由得闭了闭眼。 下一瞬,当她缓慢地睁开眼睛的时候,她惊讶地发现自己竟来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 ??! 怎么回事…… 她现在在什么地方?韩江雪呢? 杜若洲茫然地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岩石的边缘是陡峭的山崖,身后不远处竖立着一面高耸入云的山壁,那山壁上似乎刻着一些奇怪的图案。 两秒种后,她转过身,迈步向前走,从岩石的边缘跃下,走到那面山壁前边。 走得近了,她才看清那面山壁上刻着的那些奇怪的图案,那是一个身姿窈窕、姿容绝色的女子,她长身玉立在一块巨石之上,出神入化地挥舞着手中的长剑,长剑一横一斜、衣袂临风飘飘间,她宛如降落凡尘的九天仙子,“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这是……什么剑招?还是什么剑谱? 既然是刻在山壁上的……那依照武侠小说的套路,这应该是什么失传已久的绝世名剑吧? 杜若洲看着山壁上那个舞剑的佳人,在心中这样想道,下一瞬,一道陌生的声音忽然在她耳边断断续续地响起。 【不明声音:‘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玄女剑法又名惊鸿剑法,以其剑法之玄妙独绝,舞剑之人体态之轻盈美绝,闻名于世……】 第53章 Chapter53 【不明声音:玄女剑法最后一任传人、洛神宫芙蕖仙子宁翩翩陨落后,玄女剑法也随之消失于世间……】果然是什么失传已久的绝世名剑呢…… 那接下来该是传授剑法秘籍啥的了吧…… 闻言,杜若洲心下了然,自己这是机缘巧合之下来到了什么传承剑法的秘境,虽然她并不清楚那个机缘巧合具体是怎样的机缘巧合,但是她非常清楚,依照套路,自己应该会在这个秘境接受传承、掌握这个剑法。 正如她所想的那样,两秒钟后,一片晶莹剔透的冰莲花花瓣,轻飘飘地从山壁上空飘了下来,当那片花瓣飘到她面前的时候,她缓缓抬起右手,接住它。 【不明声音:玄女剑法共九式,以其中第五式为最难,第九式为最易,循的是由简入繁、再由繁入简的规则……】【不明声音:玄女剑法每一式皆有一百三十九种变化……若将玄女剑法使得炉火纯青,便可在一剑之中展现出这一百三十九种变化……】听上去是挺高大上、挺复杂的…… 但相应地,要练成这个玄女剑法应该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吧…… 杜若洲手捧晶莹剔透的冰莲花花瓣,在心中小声地嘀咕道。 下一瞬,她的耳边又断断续续地传来那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陌生声音。 【不明声音:玄女剑法之行云流水、千变万化,讲究的是一个“快”字,和一个“轻”字……剑术之“快”得益于持剑者之“轻”,持剑者之“轻”盖因功法之妙……】【不明声音:如今,玄女剑法之剑术与功法,已尽数在尔手中……玄女剑法大成之时,尔方能离开此间秘境……】??!什么玩意儿…… 听它这个意思,她练不成这个劳什子的玄女剑法,就没法从这个秘境中出去了?! 这功法听着就不容易……那万一她连续练了七、八年都练不成,岂不是要在这个地方待上数十年?! 听清那个陌生声音所说的话语之后,杜若洲呆在原地,她还肩负着密切观察韩江雪服用十滴血液后是否有好转的任务,怎么能在当下这个连只乌鸦都不肯光顾的荒凉山头待上整整数十年呢? 于是,她对着山壁表达出自己心中澎湃的抗议之情,颇有些急切地问道:我现在还有一件燃眉之急的事情要办,能不能先让我出去一下,等我处理完急事再回来练剑? 【不明声音:此间秘境一旦开启,便无法回转……若想离开秘境,惟有一法——习得玄女剑法全九式……】?!它这是典型的强买强卖啊…… 还有没有人权了啊 但是,唉……俗话说得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眼下看来,她只有努力学习这个劳什子的玄女剑法这一条出路了…… 杜若洲低下头,看了看右手掌心,那里正静静地躺着那片晶莹剔透的冰莲花花瓣,几秒钟过后,她自认倒霉地说道:行吧,行吧……所以,我要怎么做才能练成这个玄女剑法? 【不明声音:已为你开启《玄女功法》第一重,和《玄女剑术》第一式……】随着耳边这个陌生声音的悄然落地,杜若洲的右手手心处传来一股冰块消融的凉意,她定睛一看,原来是那片冰莲花花瓣化作一道冰蓝色的光华,融入了她的手心。 下一瞬,她的脑海中忽然迅速浮现出一段约莫有一百零几个字的古朴的文字。 ?! 这是什么字体啊……跟一群蝌蚪似的,令人头晕眼花…… 她根本就不认识这样的古文字啊…… 古文字完全显现的那个瞬间,杜若洲意识到自己存在“大字不识”的文盲问题,正当她准备就这个问题进行发言的时候,眼前的山壁上忽然飞出一道纤纤残影,那残影正是玄女剑法最后一任传人、洛神宫芙蕖仙子宁翩翩留下的一缕残念。 ?!山壁上刻着的那个舞剑的佳人忽然活了过来…… 而且,她还从壁画中飞下来了?! 杜若洲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宁翩翩仙姿佚貌的残影,几秒钟后,她又听见宁翩翩含笑着将《玄女功法》第一重的内容念了一遍。 既然有人念,那就不存在不识字的文盲问题了…… 不过这个功法的内容也忒复杂了吧?又要将灵气运行到什么什么穴位,又要做出什么动作…… 杜若洲依照宁翩翩念出的玄女功法的相应内容,将丹田中的灵气引到体内的相应穴位上,而后取出之前那柄银白色的长剑,一边注视并捕捉宁翩翩轻飘飘地挥剑的动作,一边跟着挥舞手中的长剑…… 从简入繁,再从繁入简,从玄女剑法第一式到玄女剑法第五式,再从玄女剑法第五式到玄女剑法第九式,杜若洲忘乎所以、渐入佳境。 日升月落、白衣苍狗,当温暖明亮的日光第三次照射在她的肩头之上的时候,她终于习得了玄女剑法第九式的最后一种变化。 沐浴在灿烂暖阳之中,那个陌生的声音适时地再一次在她耳边响起。 【不明声音:‘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玄女剑法后继有人,芙蕖仙子终可安息了……】【不明声音:你已成功习得玄女剑法全九式……此间秘境将在一炷香时间后关闭……】阿弥陀佛……不枉她呕心沥血、夜以继日地拼命练剑,现在终于可以出去了…… 她在这个秘境中起码待了三天……也不知道韩江雪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等等,他要是醒过来之后,发现她不知所踪……该不会以为她是因为非分之想被当中戳破,所以“畏罪潜逃”了吧?! 杜若洲归心似箭,恨不得自己立刻就穿破秘境,回到山洞中,但同时,她又有些纠结自己回去后该如何面对知晓一切的韩江雪。 怀揣着这样复杂的情绪,一炷香时间后,她的眼前再次闪过一道炫目的蓝绿色光芒,她习惯性地闭了闭眼,再睁眼时,便回到了山洞中。 咦……她怎么会跪坐在石床上…… 而且前边的韩江雪也没有醒…… 难道说……她是以元神形态进入那个秘境的? 杜若洲缓缓睁开眼睛,紧接着,她便颇有些讶异地发觉自己仍旧保持着跪坐在石床上,低头准备擦拭腕间血迹的姿态,而她身前的韩江雪,也依然安安静静地平躺在石床内侧。 于是,她一边在心中作出自己是以元神形态进入秘境的猜测,一边抬眼观察韩江雪面上的神情。 都已经过去整整三天了……韩江雪依然双目紧闭、眉头紧拧…… 看来,十滴血液并不够……她现在还得再取十滴血液喂他…… 这么想着,杜若洲拿起弯刀,飞快地在腕间一划,万万没想到,因为在秘境中练剑练得太久,她的右手已经习惯了挥剑的力度,导致她划破手腕的这一刀有些用力过度。 不过眨眼间,她的左手手腕上便出现了一道鲜红的长线,那道长线一出,她的腕间立刻血流如注。 呜呜呜,这也太痛了吧…… 这简直是在受刑…… 这一刀下去,杜若洲痛得发出一声哀鸣,紧接着,她一边啜泣着,一边将手腕移到韩江雪唇边,将腕间鲜艳的血珠尽数滴到他口中。 这次喂了这么多血……韩江雪总该醒来了吧…… 老天鹅呐,请让他快些醒来吧…… 她刚刚差点就要因为割腕用力过度,当场痛死了……总不能让她白白痛这一场吧…… 杜若洲泪流不止,一边晃动左手,将手腕上最后几颗血珠滴到韩江雪口中,一边抽抽噎噎地对他哭诉道:“韩江雪……你能不能…能不能快点醒过来……” “你醒过来…醒过来…好不好……” “你再不醒过来……我迟早…迟早要被痛死……要不…要不就是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呜呜……” 或许是她的“诚心祈祷”感动了老天鹅,又或许是她对韩江雪的这番哭诉起了作用,总之,在她腕间的最后一颗血珠滴落、在她呜呜咽咽地说完最后一句哭诉之后,韩江雪终于醒了。 他缓慢地睁开眼睛,偏了偏头,看着泪眼娑娑的杜若洲,“你……” 他的声音因为刚刚饮下大量血液,变得有些沙哑。 ! 韩江雪醒了……他醒了……他突然就醒了…… 她还在这边真情实感地流泪呢……他怎么一点征兆也没有就醒了……好尴尬啊…… 杜若洲眼泪汪汪地看着韩江雪,没有任何准备地迎来了他的苏醒,亮晶晶的泪水依然挂在她的睫毛上,晶莹的泪迹也依然流淌在她的面颊上,甚至就连她伸出去的左手,也依旧停留在韩江雪的唇边。 有那么一瞬间,她忘记了啜泣,呆呆地跪坐在石床上,泪眼娑娑地注视着韩江雪的面容,大脑一片空白。 直到数十秒钟的沉默过去后,他再次开口,对她说出三个字,“为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小修一下,更通顺一点,明天晚上六点或者九点更哈。 第54章 Chapter54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是问她为什么要对他生出非分之想?还是问她为什么要抽抽噎噎、哭哭啼啼的? 杜若洲无法准确地把握韩江雪的语意,他用的不是疑问句的语调,而是陈述句的语调,可他说的这三个字明明是一个疑问词。总之,她感觉他说的这句话有些前后不搭、莫名其妙。 正当她微微张唇,准备将他突然说出这句话的意思问个清楚的时候,系统的声音忽然在她耳边响起。 【系统:恭喜宿主,成功完成初级阶段的第三个任务——让韩江雪主动开口说话。】【系统:作为完成本次任务的奖励,宿主获得了二十四天寿命和三分之一点五颗特定的解药,该解药只能作用于宿主所中的多种毒药中的一种,请宿主作出选择:】【a。恢复三分之一点五的美貌 b。恢复三分之一点五的气运 c。恢复三分之一点五的生命值】 上回她选的是什么来着……好像是气运吧? 杜若洲:还是b吧…… 【系统:宿主选择B。恢复三分之一点五的气运。】【系统:滴,已成功为宿主恢复三分之一点五的气运,现在,宿主的气运已经得到了全面的恢复。】虽然还是没什么感受……但气运毕竟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一下子就有什么感受才不正常呢…… 杜若洲:好的。 【系统:因为宿主完成的任务是初级阶段的最后一个任务,宿主额外获得了升阶的奖励——好感度查询功能,从现在开始,宿主可以通过系统,实时查询韩江雪对宿主的好感度。】?!查询好感度…… 有点想查又有点不敢查诶…… 呜呜……不知道韩江雪现在对她这个“登徒子”的好感度会不会已经跌破天际了…… 杜若洲:查询随时可以进行,你还是先告诉我,我的下一个任务是什么吧…… 【系统:宿主接下来的任务是中级阶段的第一个任务——将韩江雪对宿主的好感度提升至百分之六十五。】额……那还不是得先知道韩江雪对她的好感度到底是多少…… 算了算了,横竖都是一刀,查就查吧……反正,总不至于低到是负数吧…… 杜若洲:那……那现在,韩江雪对我的好感度有多少? 【系统:正在为宿主查询韩江雪对宿主的好感度……】【系统:滴,当前,韩江雪对宿主的好感度为百分之五十八。】?! 居然有58%?!这不低了吧……毕竟下一个任务只要求达到65%…… 杜若洲原本已经做好了查询结果可能只有百分之十几的心理准备,未曾想,实际的查询结果比她所预想的要好上不止一点点。 她稍稍地睁大了还噙着不少泪水的眼睛,积蓄在眼眶中的泪液因此悄悄地溢出了些许,她惊喜交加地注视着韩江雪,“师父……” 韩江雪却并未作出应答,而是将刚才陈述的那三个字重复地说了一次,“为什么。” ??? 啊这……韩江雪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啊…… 他说得这样语意不清,她哪里猜的到他具体是什么意思啊…… 闻言,杜若洲绞尽脑汁地思索韩江雪的“为什么”具体代表着什么样的意思,过了好一会,她颇有些犹豫地哽咽道:“因为…因为割腕很痛……所以哭……” 韩江雪没有说话。 杜若洲以为,他一言不发是因为他不喜欢这样脆弱、无能、只会哭的人,因此,几秒钟后,她又抽抽噎噎地补充道:“师父……我…我以后…一定会…好好修炼……” “师父会受伤……都是因为…我…我…是我太弱小…是我拖累…拖累了师父……” “我以后…一定…一定会好好修炼……我…我…不会…我不会再拖累师父……” 韩江雪还是没有说话。 看着他异常沉静的面容,杜若洲的心中忽然升起一阵非常委屈、非常难过的情绪,她无法抑制住这样压抑的心绪,眼眶中噙着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她默默地收回左手,直起身子,而后抬起右手,捂住嘴,试图让自己不哭出声。 ?!她还戴着面纱…… 啊这……事情太多,她就给忘了…… 杜若洲重重地吸了口气,解下湿漉漉的浅紫色面纱,将它收起来,紧接着,她再次抬起右手,捂住口鼻,试图将自己的哭泣声扼杀在摇篮里。 然而,她的哭声最后还是从湿润的指缝中传出来了,“呜呜……呜呜呜……” 连绵不绝的哭声萦绕耳畔,韩江雪微微地拧了拧眉,他从石床上坐起来,“你……” 回应他的是一阵越来越响亮的哭声。 几秒钟后,韩江雪轻轻地叹了口气,他伸手从袖中取出一张洁白如雪的帕子,递到杜若洲面前,“你……” “别哭。” 杜若洲的左手无力地垂放在左腿上,右手紧紧地捂着嘴,她只抬眼看着韩江雪,没有接过他递来的那张雪白的帕子。 又过了几秒钟,韩江雪默默地收回用两指拈着帕子的左手,而后,他抬起右手,将手中的帕子叠成一块方方正正的长条。 紧接着,他用左手抓住长条状帕子的中心部分,将它拿起来。 下一瞬,声泪俱下的杜若洲,朦朦胧胧地看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抓着一面洁白如雪的长方形物体,缓缓朝她伸来。 柔软的帕子被叠了好几层,因为抓着它的手带上了些微凉意,它一次又一次地擦过杜若洲的下眼眶,轻柔而缓慢地带走从她的双眼中流出的泪水。 “不要哭。” 他的声音永远是那样的冷静、那样的寒凉,一如深秋夜间飞速刮过的北风,抑或是深冬时分凝结在窗棂边上的冰雪。 他冷冷地叫她不要哭……可她哪里控制得住自己呢…… 她也不想在他面前哭哭啼啼的……可她真的好难过好难过…… 杜若洲听着他的声音,只觉自己的心头拔凉拔凉的,她忽然觉得自己于他而言,不过是世间芸芸众生中的一员,与其他所有人相比,并没有什么区别。 或许,无论今日坐在他面前潸然泪下的人是谁,他都会拿出一张洁白如雪的帕子,将它叠成长条,为那个人拭泪。 不……她不要做那芸芸众生中的一员…… 杜若洲一把拂开韩江雪为她擦拭眼泪的左手,向前扑到他的怀中,抱着他,呜呜咽咽地哭诉道:“师父……韩江雪……你…你太过分了!” 面对她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韩江雪浑身一僵,几秒钟后,他手中抓着的那条帕子轻飘飘地落到了石床上。 “诚然…诚然我是有错……我不该上去…去拖累…去拖你后腿……”杜若洲哭得稀里哗啦的,“但是你…你昏迷这么多天……我又是…又是冒着生命危险……去神识空间…去找你……又是忍着剧痛…割腕取血…喂你……” 她一边紧紧地抱着韩江雪,一边声泪俱下地控诉道:“你怎么能…怎么能…一醒来就…就对我不理不睬的……我…我都认错了…你还是…还是不理我……” 随着杜若洲的话语声悄然落地,整个山洞都陷入了一片奇异的沉默,沉默的是似乎骤然冷却下来的空气,奇异的是仿佛已经停滞不前的时间。 不知过了多久,韩江雪忽然开口,打破了这片奇异的沉默,“没有。” ?没有什么…… 闻言,杜若洲缓慢地从他怀中抬起头,略有些哽咽地问道:“什么?” 韩江雪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忽然抬起左手,用食指轻轻地在杜若洲的额间点了点。 紧接着,一股异常霸道的寒意迅速从她的额间侵入到她的脑海中,下一瞬,她的意识忽然变得模糊起来,她晕晕乎乎地抬起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韩江雪,他的面容似乎离她越来越远。 他在离她远去吗……他这是要走了吗……那他是要去哪里呢…… 不……她不要他离开她…… 杜若洲下意识地伸出双手,想要抓住韩江雪,让他别走,“韩江雪……不要走……” 他便停下远去的步伐,发出一声悦耳的轻叹,而后淡淡地应道:“嗯。” 在杜若洲沉沉地合上双眼的最后一刻,她的视野中隐隐约约地出现了一双手,那是一双宛若白玉雕成的、骨节分明的手。 那双手小心翼翼地抓住并抬起她的左手,紧接着,一张洁白如雪、边角绣着金色字纹的方帕,就像一只轻盈的白色蝴蝶那样,轻飘飘地飞过了她的腕间。 她好像……在哪里见过这样一双手…… 意识彻底涣散的那一刹那,杜若洲迷迷糊糊地在心中这样想道,紧接着,她的世界便彻底陷入了一片沉寂的黑夜。 就这样,她毫无意识地走进了这片沉寂的黑夜,而后,又在这片沉寂的黑夜中沉睡了许久。 直到一个清脆稚嫩的少年音将她从一片寂静的黑暗中唤醒,“杜若洲……杜若洲……” 杜若洲缓缓睁开双眼,一只毛茸茸的大脑袋便出现在了她的眼帘中。 是烛照…… 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不是在一个无主的山洞之中吗…… 杜若洲心下略有些疑惑,她缓缓坐起身,而后转头打量四周。 ?!这是她在凝霰峰的卧房…… 可她是什么时候回到忘尘剑宗的…… 杜若洲走下玉床,眨巴着眼睛,颇感困惑地询问烛照道:“我什么时候回来的?” 烛照歪着脑袋打量她一会,用前爪在地上轻轻地刨了刨,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还记得你睡着之前都发生了什么吗?” ?这是什么奇怪的问题…… 难道她睡了很久?所以,它才会担心她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忘了? 杜若洲满腹疑惑地瞥了他一眼,略感莫名其妙地说道:“当然记得啊……我睡着之前,是在一个光线有些暗的山洞中……”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我的电脑出问题了,手机码字速度真的好慢,心累QAQ【小剧场】 杜若洲(抽泣):韩江雪太过分了!他冷暴力我! 韩江雪:? 烛照(合上话本):真真是“女人心,海底针”哪……穆城琅琅生(话本作者)诚不欺我也…… 第55章 Chapter55 烛照抬起前爪在脖颈侧面挠了挠,“山洞啊……那你记不记得……你为什么会睡着?” ?连问两个奇奇怪怪的问题…… 它到底想说什么…… 杜若洲狐疑地看了烛照一眼,“当时我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一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哦……哦……”烛照侧目看向对面的玉桌,玉桌的桌角上放着一封月白色的信件,“那是承明峰送来的信,应该是通知你准备下个月的比试……” 比试?!下个月有什么比试…… 哦,好像是有……她差点给忘了…… 原书中确实有提到过,在季荷拜入忘尘剑宗的第二个月月中,剑宗一如既往地为内门弟子举办了一场比试。 杜若洲走到玉桌边上,抬手拿起那封信,拆开来一看,信纸上果然写着关于比试的时间、地点、和方式等等的内容。 烛照踱步走到杜若洲身侧,说道:“前几天我跟你说过吧……你那枚凝霰峰亲传弟子的令符里面有剑宗内门弟子的修炼心法、修炼典籍、各式剑谱……” “还让你看一看、挑一挑,有什么不理解的地方就问江江……你都看了吗?挑好了吗?” 啊这……那天晚上她就随便浏览了一下……没怎么仔细看…… 然后第二天就被反照宫的什么护法给抓走了……她哪里有时间看看挑挑哦…… 不过,她不是已经在秘境中接受了玄女剑法的传承吗……那个剑法应该也可以吧? 杜若洲将信纸塞回信封中,“我还没来得及挑就被抓到反照宫了……所以没有……” 她偏头看向烛照,“不过,我在一个秘境中学会了一种剑法……据说那种剑法很厉害,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烛照扭转身子,往右前方的雕花木门走去,它一边走,一边对杜若洲说道:“江江在后院等你。” 这是要教导她的意思?韩江雪终于想起他作为师父的责任了? 杜若洲眨了眨眼睛,转身跟上烛照,“师父要教我练剑吗?” “嗯……”烛照跃过门槛,“从今日开始,每日巳初,你到后院,江江都会在那里……除此之外,在修剑上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随时都可以问他。” 看来,经过她被抓走一事之后,韩江雪打算“授她以渔”……从根源上解决这类问题…… 当然,或许还有下个月即将举行的比试的原因…… 杜若洲一边在心中这样揣测道,一边缓步走出卧房,“哦哦……好……” 约莫三分钟过去后,杜若洲跟着烛照,向左穿过长长的过道,走到过道尽头,她站在走出过道的台阶前边,抬眼望向过道外的后院。 那是一方相当开阔的天地,它的占地面积足足有四个篮球场那么大,其上种着一片不知是何物种的树木,那种树木树干高大、枝桠细长,眼下已是秋末入冬时节,那些树木的枝头竟还挂满了一团团素白色的单瓣花,远远地望过去,就好像是寒冬时分,树枝上凝结着昨夜新降下的冰雪。 杜若洲的目光顺着一棵棵高大的树木缓缓移向前方,最后在正前方最外侧一棵巨大的树木上停了下来。 在那棵巨大的树木之下,长身玉立着一个颀长的身影,他穿着一身纯白色的衣衫,那衣衫比树枝上的花团还要洁白胜雪,时有微风从他身侧轻轻地擦过,拂动他绣着浅金色字纹的衣摆,吹落上方枝头团团积雪。 是韩江雪…… 他在等她…… 杜若洲在烛照的催促中,向前走下六级长长的台阶,而后调整方向,迈步朝正前方那棵大树走去。 她一边前行,一边凝神注视着簌簌飞雪中站立着的那个颀长的身影,不知怎的,有那么一个瞬间,她忽然觉得韩江雪的背影看上去似乎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但具体是哪里不一样了,她又说不出来…… 一分多钟过后,杜若洲走到韩江雪身后一米远的地方,她凝视着他的背影,眨了眨眼睛,说道:“师父……” 闻言,韩江雪缓缓转过身来,他的声音冷淡沉静、一如既往,“嗯。” 杜若洲正准备取出她从剑冢中得到的那柄银白色的长剑,忽而,一阵冷冽的寒风自前方迎面吹来,令她感到些许诧异的是,那阵寒风飞快地拂过她的面颊,却没有留下任何冷意。 两秒钟后,系统的提示音忽然在她耳边响起。 【系统:滴,正在更新韩江雪对宿主的好感度……】【系统:滴,当前,韩江雪对宿主的好感度已更新为百分之六十三。】啊哈?之前不是才58%的吗…… 她什么都没有做,它自个儿就上升了……世间竟有这样的好事? 杜若洲:额……你确定没有统计失误? 【系统:数据无误,当前,韩江雪对宿主的好感度确实是百分之六十三。】杜若洲:之前不还是百分之五十八呢……我就睡个觉的功夫,韩江雪的好感度就自发地提升了? 【系统:韩江雪对宿主的好感度不仅与宿主的所作所为息息相关,还受到他自身举动的密切影响。】?什么意思…… 在她睡觉期间,韩江雪他……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举动吗? 杜若洲:啊哈……他有什么自身举动? 【系统:此事直接关系到宿主和韩江雪今后的发展动向,‘牵一发而动全身’,系统暂时无可奉告。】?听上去好像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这么重要的,而且和她有关的事情,她怎么就不能够知道了? 杜若洲:你这是在剥夺我的知情权……我要抗议! 【系统:系统没有剥夺宿主知情权的能力,与此同时,系统也没有赋予宿主知情权的能力,‘解铃还须系铃人’,宿主应当向当事人反映诉求。】??? 瞎扯吧它……她连事情的具体内容是什么都不知道,这要怎么反映诉求? 它觉得她有能力去描述一件她压根就不知道是什么事情的事情? 杜若洲:亲爱的系统,你先教教我,要怎么陈述一件“不存在”的事情呢? 【系统:系统建议宿主,少安毋躁,静待良机。】除了“菜鸡系统”四个字,她还能说什么…… 杜若洲:哦…… 结束和系统的对话后,杜若洲取出银白色的长剑,对身前的韩江雪说道:“师父,我之前在一个秘境中学会了一种据说很厉害的剑法……您看看可行不可行?” 韩江雪抬起左手,“嗯。” 下一瞬,一道白光自他手中斜斜地飞出,而后绕着斜上方的几根枝桠飞速打转,枝桠颤抖间,抖落一片飞白,几秒种后,一根细长的枝干自片片素白如雪的花瓣间穿行而出,缓慢地落到他的身前。 韩江雪不打算用剑吗? 还是说,他的剑还在剑冢化解杀意? 眼见着韩江雪伸手接住那根树枝、并将它握在手中,杜若洲在心中猜测他准备将那根树枝用作剑器,过了一会儿,她抿抿唇,将手中的长剑从剑鞘中□□,举剑挥出玄女剑法第三式。 只见她身影闪动,轻盈地掠过地面上散乱如雪的落花,当她飞到韩江雪身前不到二十厘米远的地方的时候,她手中的长剑剑尖忽然抖落一朵银白色的剑花。 那剑花一边在半空中飞速旋转,一边不停地幻化出不同的形状,而后低低地向韩江雪左手握着的那根树枝俯冲而去。 在那朵剑花俯冲到那根树枝前端的那个瞬间,韩江雪的手腕轻轻地动了动,那根树枝便在他手中左右翻飞,轻飘飘地将那朵剑花挑到了一边。 于是,杜若洲又转动手中的长剑,使出了玄女剑法第七式,这是玄女剑法的所有招式中最优美的一式,只见她用长剑的剑尖在地面上轻轻一按,借助长剑弯折弹起的力度跃至半空,而后旋身挥出七七四十九道银白色的光带。 下一瞬,那四十九道光带在半空中化作一只只银白色的飞蝶,它们扑棱着双翼,尾部向后散落细碎的闪亮微光,从四面八方往韩江雪站立的方向飞去。 感受到自四周飞来的凌厉的剑芒后,韩江雪一边侧身前行两、三步,一边不疾不徐地挥动手中的树枝,紧接着,树枝尖端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道细长的白线。 不过顷刻间,那些白线便由远及近、无比精准地穿过一只又一只朝他飞来的银白色的飞蝶,将它们尽数击落到地面上。 啊这……这还有啥好继续的…… 韩江雪他完全就是毫无悬念地单方面碾压她啊…… 还是不练了吧……她为啥要想不开自己找虐啊…… 眼见着自己的剑招再次在一瞬间便化为乌有,杜若洲深刻地意识到自己和韩江雪之间存在着悬殊的武力值差异,她决定放弃对战,转向求和。 于是,她揉了揉略有些酸痛的右手手臂,斟酌着字词,打退堂鼓道:“师父……我……我觉得吧……您在剑道上实在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像您这样已经到达独孤求败境界的天纵奇才的强者,或许还是和势均力敌的对手比剑更为妥当……您宝贵的时间不应该浪费在我这等水平过低的普通人身上……所以,要不我还是找其他弟子练剑吧?” 然而,韩江雪冷冷地拒绝了她试图退场的请求,“再来。” 啊这……她觉得自己腰酸背痛、精力不济…… 还是下回再……再练吧…… 杜若洲悄无声息地向后退了一步,斟酌片刻,说道:“师父……我的灵气快用完了……而且我已经觉得自己略有些疲乏了……” 话音还未落地,她的耳边忽然传来系统的提示音。 【系统:滴,系统提示,韩江雪对宿主的好感度下降了两个百分点。】【系统:当前,韩江雪对宿主的好感度为百分之六十一。】??! 啊这……这……韩江雪的好感度怎么这么容易发生波动?!这才没几秒钟呢,它就光速下降了两个百分点…… 呜呜,按照这个趋势,她要是再说不练了,岂不是有‘一朝回到解放前’的危险……而且……那以后她岂不是每天都得像只辛勤的小蜜蜂一样,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练圣贤剑啊…… 杜若洲深觉自己被命运扼住了咽喉,她在心中为自己即将逝去的咸鱼生活发出了一声沉痛的哀悼,而后牵强地解释道:“师父,其实我刚刚是在说笑呢……能和您这样‘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强者一起练剑,实在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这样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我怎么能错过呢?有您这样的师父,我怎么能不思进取、无所作为呢?从今往后,我一定会以您为楷模,奋发图强、好好修剑!” 第56章 Chapter56 话毕,杜若洲悲痛地深吸一口气,举起手中的长剑,旋身飞向韩江雪,再次施展出玄女剑法第七式,这一回,她挥出了九九八十一道银白色的光带。 三分钟过去后,半空中的银白色飞蝶再次全部被树枝尖端飞出的白线击中,纷纷坠落到地面上,最终变成一个个银白色的光点,飘散在团团落雪中。 她就知道会是这样…… 呜呜,功成名就的满级大佬VS初出茅庐的萌新菜鸟,这压根就没有什么可比性啊…… 杜若洲在心中沉重地叹了口气,一边转动手中的剑柄,一边思索结束对战的办法,过了好一会儿,她灵机一动,对韩江雪说道:“师父……我刚刚想了想,只学会一种剑法是不可取的,这样一旦被发现了破绽,就会陷入惨败的境地……” “所以,我应该再多学几种剑法……至少得再多学一种……” 韩江雪微微颔首,表示赞同,“嗯。” 杜若洲便问他能不能给她推荐几种剑法,“那……师父,您觉得哪种剑法比较适合我呀?” 闻言,韩江雪忽然身影一闪,将手上的树枝往斜上方一抛,“追云。” 杜若洲抬起头,望向前方上空那根细长的树枝,只见它在半空中轻巧地转了一大圈,而后裹挟着片片素白色的花瓣,飞速冲向右侧的树干。 紧接着,只听咔嗒一声,那根树枝在树干上划出一道深长的剑痕,随后,簇拥着它的片片花瓣又绕着那道深长的剑痕,在树干上留下数十道细长的划痕。 这么看上去,好像是很厉害的样子……但她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而且,韩江雪一出手就自带剑意,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效果……像她这样没剑意的,岂不是凉凉…… 杜若洲一边细细端详着树干中段上那道深长的剑痕,和密布在它四周的一道道细长的划痕,一边在心中分析修习这种剑法的可行性,几秒种后,正当她准备含蓄地表达自己觉得这种剑法可能不太适合她的时候,前边那道颀长的身影忽然又闪了闪。 韩江雪抬起左手,接住飞回到他身前的树枝,“追云重剑意。” 下一瞬,他身影一闪,握着细长的树枝,旋身飞向左前方的树干,那树枝在他手中左右翻飞、上下闪动,以极快的速度画出一朵接一朵令人头晕眼花、应接不暇的白色剑花。 朵朵剑花在素白色的落花间一闪而过,向前击打在粗壮的树干上,霎时,阵阵咔嗒声不绝于耳,树干上迅速出现数十道纤长的剑痕。 韩江雪转动手中的树枝,在树干上划出一道斜飞的长痕,而后回过身,淡淡道:“逐月重剑术。” 所以……韩江雪的意思是让她在追云剑法和逐月剑法中选一种? 那她寻思着她还是修习侧重剑术的那种吧……毕竟,她距离领悟出自己的剑意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呢…… 杜若洲的目光飞快地扫过树干上的一道道划痕,她转过头,看着韩江雪的面容,说道:“师父……我觉得还是逐月剑法更适合我……” 韩江雪放下手中的树枝,转过身,缓步走向前方,“嗯。” ?他这是什么意思…… 应该是赞同吧……但如果是赞同的话,他为什么要走呢? 杜若洲望着韩江雪徐徐前行的背影,心下大惑不解,几秒种后,她抬手挠挠头,回身,朝斜后方一棵高大的乔木走去。 烛照正懒洋洋地侧躺在那棵乔木底下,一边眯着眼睛打盹,一边惬意地拍打尾巴。 杜若洲走到它毛茸茸的大脑袋前边,用力地跺了跺脚,“我在那练剑练得腰酸背痛、手麻脚麻……你倒好,还在这睡起觉了!” 烛照微微睁眼,偏头看了看杜若洲,数秒钟后,它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懒洋洋地打个哈欠,问道:“你不是在和江江练剑吗?怎么过来了?” ?好家伙,它这是睡糊涂了吧…… 韩江雪都走了好一会儿了……现在连他的影子都找不着了…… 杜若洲看着烛照那副还没睡醒的样子,颇有些无语地抬手扶额,“刚才我说要修习逐月剑法,师父说了声‘嗯’,就转身离开了……” “我还想问你他这是什么意思呢……结果你在这睡得昏天黑地,什么也不知道……” 烛照刨了刨前爪,又伸了个懒腰,不以为然地说道:“江江的意思很明显啊……那就是你先修习逐月剑法,等你练得差不多了,或者遇到了什么较大的障碍,再来找他呗……” 过了一会儿,它晃了晃毛茸茸的大脑袋,好像忽然想起什么事情似的,狐疑地看着杜若洲,发问道:“难不成……你要江江一招一式地教你?” 啊这……不应该是这样的吗…… 合着都有师父了,她还得自学?那这个师父也略有些过于摆设了吧? 闻言,杜若洲神情一怔,她张了张口,好一会儿才说出一句,“那倒也不是……就是……我怕我自己练,可能发现不了错误的地方,然后就南辕北辙,事倍功半……” 烛照歪着脑袋,用一种看傻孩子的目光看着杜若洲,说道:“你是不是从来没有看过令符里的剑谱?都演示得那么清楚了,你还能南辕北辙?” 啊这……她确实没看过…… 听它这么说,令符里的剑谱应该是有“教学视频”的……这就很尴尬了…… 杜若洲干笑两声,默默地取出标志着凝霰峰亲传弟子身份的白玉令符,而后将她的神识投入令符中。 于是她的眼前便出现了一张巨大的乌木橱柜,那橱柜共有八层,从上往下逐级增大,最上面那层只放有十几、二十枚白色的玉牌,最下面的那层却整整齐齐地放置着上百枚白色的玉牌。 杜若洲的目光扫过嵌在橱柜右侧、与层数相对应的白色碎晶石,那些碎晶石组合成一个个端方的正楷字,为她寻找剑谱指明方向。 看来书中世界的官方文字是简体楷书……这可太好了,不然她估计要绞尽脑汁猜每个字符所代表的意思了…… 杜若洲悄悄地松了口气,她找到组合成“剑谱”二字的碎晶石,而后又在那一层的橱柜中找到刻着“逐月剑法”四个字的白玉牌,她将神识投入到那块白玉牌中。 下一瞬,她来到一块开阔的平地之上,她的眼前倏然浮现出一个个端方的黑色正楷字,那是关于逐月剑法的简介和与它相对应的修炼心法的内容。 数秒钟后,那段文字化作一缕轻烟向四周消散了,她的眼前又浮现出另一段文字,那是修习逐月剑法的注意事项,再然后,一阵风伴随着一道纤长的残影,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害,和之前那个玄女剑法完全是一个套路…… 杜若洲注视着眼前那道残影挥剑的身影,一边在心中感慨“天下修剑都是一样的套路”,一边挥动手中的长剑。 这一次,因为有上回在秘境中修习玄女剑法的经验,她学得非常快,不过一个半时辰,她就已经将逐月剑法的七个招式和对应的三十六种变数都掌握了。 学成逐月剑法后,杜若洲将神识从白玉令符中收回来,她侧目看向正在一旁磨爪子的烛照,说道:“师父现在在哪?” “不知道……可能在房中看剑谱吧……”烛照收回在树干根部左右划动的左前爪,转过身,说道:“你找他干什么?这么快就练好了?” 练是练好了……但她的四肢今天已经超负荷运作了……和韩江雪对练的事情还是明天再说吧…… 杜若洲立刻摇头否认道:“没有、没有……还有好几个招式没学会呢……我就是随口问问……” “哦……”烛照向前走了几步,而后懒洋洋地趴在地上,“那你现在就趁热打铁,把你已经学会的那几招都练一下吧……等你练得差不多了,我也就可以回去睡觉了……” 嚯,合着它是监工啊…… 好家伙,别人在拼命练剑,它在一旁偷懒睡大觉……世上竟有这样的监工…… 杜若洲在心中啧啧两声,转身走回到之前和韩江雪对战的那棵大树底下,举起手中的长剑,将刚才新学会的逐月剑法的一到七式,逐一施展出来。 当她第三次使出逐月剑法第五式的时候,从承明峰而来的裴予安穿过重重叠叠的云朵,飞到了凝霰峰的上空。 他在凝霰峰西北侧的半空中停了下来,正御剑向下降落,忽然远远地望见斜下方的凝霰林中,有一道道雪亮的白芒在频频闪动,显然是有人正在林中练剑。因此,落地后,他迈步往斜前方的凝霰林走去。 裴予安走到凝霰林边上的时候,正巧看见杜若洲旋身挥动手中的长剑,施展出逐月剑法第五式,因着玄女心法的缘故,她的身影娉婷窈窕、轻盈如蝶。 她手中的长剑划过半空,翻飞挥舞出一朵朵雪亮的剑花,那些剑花在半空中向上升起,而后倏然绽放,闪烁出一道道银白色的剑芒。 裴予安站立在凝霰树边上,静静地注视着杜若洲旋身舞剑的身影,银白色的剑芒飒飒闪动、素洁如雪的凝霰花簌簌纷飞,前方那道轻柔优美的身影悄然和他想象中的身影重叠在一起。 许久之后,杜若洲停下挥剑的动作,将手中那柄银白色的长剑插回到剑鞘中。 裴予安往前走进凝霰林,迈步朝她走去,“师妹……” 裴予安?他怎么来了…… 是有什么事情找韩江雪吗?等等,他到这多久了,该不会看见她的菜鸟剑术了吧…… 闻言,杜若洲收剑的手一顿,她缓缓抬起头,见是裴予安,她略有些诧异地眨了眨眼睛,而后应道:“裴师兄?你什么时候来的?” 裴予安看着她,温言答道:“我方才在凝霰林外看见师妹在练剑,不好入内打扰,便在林外稍候了些许时分……师妹修习的可是逐月剑法?” 他怎么知道……这个剑法很有名吗? 杜若洲不明就里地点点头,“是的。” 裴予安面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我修习的追云剑法,与师妹所练的逐月剑法系出同源,我观师妹使剑别具一格、精妙非常,不知师妹可愿与我一战?” ??? 不是吧……走了一个又来一个…… 不了不了,她干什么要为自己找虐哦……再练下去她的手都要废了…… 杜若洲迅速收起手中的长剑,婉拒道:“我今天一大早就出来练剑了,现在已经颇感疲乏了……” 裴予安立刻领会到她的言下之意,温和地说道:“那我下回早些时候再来吧。” 随后,他表明自己的来意,“今日隅中时分,中正堂遣人到承明峰传讯说,关于师妹遭人暗中加害一事,与之有牵连的人都已查明。”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是昨天的【小剧场】 杜若洲(疑惑):天底下竟有这样的好事?睡个觉的功夫,韩江雪的好感度就自发提升了? 系统:韩江雪对宿主的好感度还受他自身举动的影响。 杜若洲(一头雾水):他做了什么? 系统:这属于不能告知宿主的内容。 (内心OS):他查看并封印了你的部分记忆……这我哪能说啊…… (内心OS):幸好和我相关的内容都得到了有效的加密,不然我就暴露了…… 杜若洲:哦…… 第57章 Chapter57 ?这么快就查清楚了…… 真的假的哦……可别是季荷和她的帮凶推了个替罪羊来顶罪吧…… 听完裴予安的话,杜若洲怔了怔,她原以为季荷谋害她的这件事情,起码得查个一、两个月吧,没想到这么快就水落石出了。 几秒钟过后,她眨了眨眼睛,询问道:“那……裴师兄,究竟是什么人在暗中加害于我啊?是季荷吗?” 裴予安却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说待后日中正堂开堂便知分晓,“中正堂将在后日午时开堂审理此事,据以行长老所言,师妹身为当事人,需要当堂陈述当日之事,是以,还请师妹务必按时到堂。” 啊这……所以说,其实结果还是没有出来的吧…… 现在有的只是初步的……额……猜测?还要等开堂审理才能得出真正的结果…… 杜若洲心下略感失望,她点点头,“哦哦……好的……” “此外,因此事关系重大,这次堂会亦需请师叔出席……” 裴予安正说着话,忽然,他悬挂在腰间的白玉珏突然猛地颤动起来,他拿起白玉珏,将神识置入其中看了看。 几秒钟后,他转头看向杜若洲,温和一笑,告辞道:“顾师弟忽然传讯于我,叫我赶快回承明峰,似是遇到了什么急事……中正堂后日开堂之事,师叔那边,便请师妹代为转告了……” 闻言,杜若洲再次点了点头,答应道:“啊……好……” 得到她肯定的答复后,裴予安又是温和一笑,而后便转过身,快步往凝霰林外走去了。 约莫三十四、五秒钟过去后,眼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视野中,杜若洲眨了眨眼睛,回过身,走到烛照身前。 烛照原先正懒懒散散地趴在一片浓郁的树荫中,听见杜若洲的脚步声之后,它抖了抖双耳,偏过头看她,眼含疑惑地问道:“裴予安找你做什么?” 杜若洲缓慢地蹲下身,伸指戳了戳烛照那不停晃动的左耳,“他哪里是来找我的……我觉得他主要是来找师父的……” “是吗?”烛照眼含狐疑地瞥了杜若洲一眼,而后侧了侧头,避开她戳它耳朵的手指,“那他怎么这么快走了……他都没见到江江呢……” 杜若洲一边伸出另一只手,戳了戳烛照的右耳,一边说道:“他本来是要找师父,和他说中正堂后日要开堂的事情的……但是后来,他说他师弟有急事找他,就先回去了……” “中正堂要开堂?而且要请江江过去……”烛照晃了晃毛茸茸的大脑袋,询问道:“最近宗门里有什么大事发生吗?还是说,是你在剑冢被反照宫的歹人像抓小鸡一样抓走的事情?” 什么叫像抓小鸡一样抓走她……简直是一派胡言…… 要不是因为她被长剑中蕴含的一股力量给冻晕了……哪能那么容易被抓走…… 杜若洲气愤地揪了揪烛照的耳朵,而后犹不解气,又在它的脑袋顶上用力地rua了一把,“瞎说什么呢……当时我一握长剑的剑柄,就被长剑中传来的寒意给冻得两眼一黑,昏过去了……要不是我昏过去了,哪里会被抓走……” “江江的师兄说,是宗门中有人泄露了通往剑冢的传送阵,你才会被抓走的……”烛照猛地摇晃脑袋,试图甩开她的手,“没人说你是被剑气冻得昏倒的,我还以为你是被反照宫的人打晕了呢……” 没过一会儿,它缓慢地从地上站起身,对杜若洲说道:“不过,被剑气冻晕,这事儿我还是头一回听说……会不会是剑的问题?你把你那柄剑拿出来给我瞧瞧?” 杜若洲便取出那柄银白色的长剑,递到烛照眼前。 烛照轻瞥她一眼,刨了刨前爪,不满地说道:“你这剑都还在剑鞘里,这我要怎么看哦?你直接说吧,剑身上有没有刻什么字?” 啊哈?刻字? 啊这……这她从来没有注意过呢…… 听闻烛照的点拨,杜若洲拔剑出鞘,低头在狭长、雪亮的剑身上从上往下地看了看,数秒钟后,她在剑身中段找到了两个方方正正的小字,但那两个字实在是太小了,她怎么看也看不清。 正当她在心中思索自己或许需要一个放大镜的时候,凑前来查看剑身的烛照,发出了一声惊呼,“落霄剑?!” ?听它这个语气…… 难道……这柄剑是什么了不得的绝世名剑吗? 杜若洲抬眼看向烛照,心下疑惑不解地问道:“什么剑?” 烛照盯着杜若洲手中那柄银白色的长剑看了许久,方才回答道:“据传,列宿界的人族先祖姬玄嚣,在陨落之前,炼制了一柄剑,这柄剑能驱除邪祟、匡扶正道,正如《白帝歌》中所唱的那样,‘束制妖鬼魔,凛落霄风寒’……也因此,后世称这柄剑为‘落霄剑’……” 紧接着,它开始在记忆中搜寻有关忘尘剑宗宗门历史的内容,自言自语地说:“传说中的落霄剑居然藏在忘尘剑宗的剑冢中……姜虞(忘尘剑宗的开宗老祖)到底是怎么找到那个剑冢的……” 听上去,她这柄剑好像真的有些了不得呢…… 杜若洲没想到她在剑冢中得到的这柄剑居然有这么大的来头,她握着长剑的手有些许颤抖,“也就是说……我手上的这柄剑,它非常厉害咯?” 然而,烛照仍旧沉浸在对近万年之前的往事的回想之中,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看它这个样子……是不太确定吗? 害,那八成只是同名而已啦……要真是那么厉害的绝世名剑,是不会选她做主人的吧…… 见烛照许久不语,杜若洲误以为它是在鉴别长剑的真假,她自觉自己只是一条没有上进心的咸鱼,不可能得到绝世名剑的认主,遂将手中那柄银白色的长剑插回到剑鞘中。 正当她准备收剑走人的时候,身前的烛照忽然扭转身体,往斜后方喊了声,“江江……” ??? 韩江雪不是才走没多久吗……他这么快就回来了? 哦,老天鹅哪……该不会又要练剑了吧…… 杜若洲心道不妙,她眨了眨眼睛,迅速转过头往右后方看去。 韩江雪徐徐穿行在树林间,随着他缓步朝她所在的方向走来,素白色的花瓣千片万片地从枝头簌簌飘落,在他身侧翩然飞舞,远远地看上去,就好似天上降下了一场纷纷扬扬的落雪。 待他走得近了,烛照一路小跑奔到他的身侧,说道:“江江……杜若洲在剑冢获得的剑好像是落霄剑……” 啊这……它这是自己鉴别不出来,所以让韩江雪来鉴别? 可是韩江雪他又不能睁开眼睛……他都看不见剑身上的刻字,这要怎么鉴别啊…… 杜若洲心下略有些困惑,但她还是往韩江雪所站的方向走了两步,而后将手中的长剑递到他手边,“师父……就是这柄剑……” 韩江雪微微抬手,从她手中接过长剑,紧接着,他拔剑出鞘,用左手的食指在长剑的剑身上缓慢地划动。 咦……他要用触觉来判断吗…… 杜若洲看见他骨节分明的左手在刻有“落霄”二字的剑身中段上短暂地停留了几秒钟,而后又向上绕到剑柄的位置,在剑柄顶轻轻地抚了抚。 过了一会儿,韩江雪收剑回鞘,一边伸手将它还给杜若洲,一边淡淡地说道:“是落霄剑。” 啊这……居然是真的?! 她这是时来运转、否极泰来,撞了什么大运? 等下,既然是大运……那应该是她恢复了气运的功劳吧? 杜若洲接过落霄剑,将它收好,而后恍然大悟地将这等好事归咎于自己恢复的气运,正当她眨巴着眼睛,准备出言询问关于落霄剑的其他一些内容的时候,系统的声音忽然在她耳边响起。 【系统:恭喜宿主,成功完成中级阶段的第一个任务——将韩江雪对宿主的好感度提升至百分之六十五,当前,韩江雪对宿主的好感度为百分之六十五。】?不久之前不还是61%呢吗…… 原来韩江雪对她的好感度真的会随时间的流逝而自发上涨? 杜若洲:我好像还是什么也没有做呀……韩江雪的好感度到底是怎么增长的啊? 【系统:落霄剑乃是记载于古籍中的旷世名剑,对剑修而言,本就具有强烈的吸引力,韩江雪又是一个爱剑之人,宿主得到了落霄剑的认可,自然也就得到了他的好感。】万万没想到……她竟然要靠一柄剑,来获得韩江雪的好感度…… 这可真是现实版的爱屋及乌的故事啊……只不过她不是被厚爱的那个人,而是屋檐上的乌鸦呢…… 杜若洲:明白了,有这么一柄剑,我真是撞大运了…… 【系统:作为完成本次任务的奖励,宿主获得了三十三天寿命和一百分经验值,宿主当前已获得的经验值总额为二百五十分。】?!怎么回事…… 之前不都是奖励解药的吗……她明明还有美貌和生命值没有恢复啊…… 杜若洲:额……完成任务的奖励不应该还有解药吗? 【系统:根据系统检测,韩江雪已为宿主配制出‘移花接木’的解药,因此宿主现在已经不需要系统提供的解药了。】原来是这样啊…… 杜若洲:好的。 【系统:滴,恭喜宿主成功解锁系统的商城,在商城中,宿主可以使用已获得的经验值兑换商品和技能。】难怪要把解药换成经验值……原来是开启了商城功能…… 它再迟点说,她都快要忘记系统还有这个功能了呢…… 杜若洲:商城中有什么商品和技能? 【系统:宿主是否要进入商城?】 杜若洲:当然…… 【系统:滴,宿主已经进入商城。】 下一瞬,杜若洲的眼前升起了一面方形长镜,她抬起右手,伸指在长镜的镜面上点了点,于是,一阵波纹开始在镜面上飞速浮动起来。 那阵波纹消逝后,长镜的镜面缓缓亮起,暖柔的淡黄色灯光中,一个神似某宝商品浏览页的界面悄然出现。 ?!这个界面…… 真的是梦回二十一世纪……她突然好想念双十一购物的美好时光哪…… 唉,“当时只道是寻常”…… 看清这个熟悉的界面之后,杜若洲怔了怔,几秒钟过后,她抬手将镜面中的浏览页往下划了划。 好家伙……商城中的这些个商品和技能,九成九都和系统有光…… 要不就是系统语音包系列,像什么<萌妹语音包>、<御姐语音包>、<大叔语音包>、<公子语音包>、<奶狗语音包>……要不就是系统升级安装包,比如什么<系统修真知识文库升级包(2.0.1)>、什么<系统预估测算能力升级包(2.0.0)>…… 搞了半天,她累死累活完成任务是为了把这个低级的菜鸡系统升级成华而不实的高端服务系统? 杜若洲瞠目结舌,呆在原地,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好,很好,非常好…… 【系统:宿主点击右上角的分栏框,可查看盲盒界面。】什么玩意儿?盲盒? 太妙了,它居然还提供抽盲盒的娱乐功能…… 杜若洲有些语结,她依照系统的提示,伸出手在浏览页右上角的分栏框上点了点,零点五秒钟后,浏览页中的商品全面刷新了。 <列宿界的植物>(50经验值,有2%的概率开出珍稀植物) <列宿界的珍稀植物>(500经验值,有100%的概率开出珍稀植物,5%的概率开出极珍稀植物) <列宿界的剑谱>(50经验值,有2%的概率开出珍贵剑谱) <列宿界的珍贵剑谱>(500经验值,有100%的概率开出珍贵剑谱,5%的概率开出极珍贵剑谱) <列宿界的丹药>(50经验值,有2%的概率开出极品丹药) <列宿界的极品丹药>(500经验值,有100%的概率开出珍贵剑谱,5%的概率开出极品丹药) …… 看了半天,全商城就只有这些个盲盒是具有实用性的…… 之前烛照说,要化解韩江雪体内的杀意,除了密罗香,还需要另一种解药——娑婆因衡…… 杜若洲想了想,问系统:这个<列宿界的珍稀植物>盲盒,应该能开出娑婆因衡吧? 【系统:可以。除此之外,从理论上来说,<列宿界的植物>盲盒也有开出娑婆因衡的可能。】听它这么说……看来,娑婆因衡并不是极珍稀植物啊…… 但话又说回来,普通盲盒有可能是有可能……但是这个概率多少都摆在这里了呢…… 2%和100%能一样吗……当然还是得选100%的那个啦…… 杜若洲:我现在有多少经验值来着? 【系统:宿主当前已获得的经验值总额为二百五十分。除了询问系统,宿主可以直接点击左上方的灰色圆形头像查看已获得的经验值总额,以及经验值的收支记录。】?!她的经验值总数只有250…… 这也太少了吧……都还不够抽一次珍稀盲盒的…… 杜若洲:好的……我知道了呢…… 因为经验值总数不够抽<列宿界的珍稀植物>盲盒,过了一会儿,她便退出了商城。 眼前那面方形长镜消失后,杜若洲抬眼看向韩江雪,眨巴着眼睛,将裴予安委托她代为转告的内容,转述出来:“师父……刚才裴师兄来凝霰峰了,他说中正堂后日午时会开堂审理我遭人暗中谋害的事情,因为这件事□□关重大,所以中正堂请您也一同出席堂会……”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杜若洲:师父,您要看看我的落霄剑吗? 韩江雪(神色淡淡):嗯。 他接过落霄剑,伸指抚剑,神色如常。 系统(敏锐地监测到):韩江雪对宿主的好感度↑↑↑杜若洲:怎么回事,韩江雪对我的好感度突然暴涨了?! (内心OS):今天凝霰峰的气温大幅度回升,难道他终于步入春季了? 得知真相的杜若洲:原以为他爱的是我这个人,没想到他爱的其实是我的剑,呜呜QAQ 第58章 Chapter58 闻言,韩江雪淡淡地应道:“好。” 紧接着,他从袖中取出一个浮雕如意云纹的羊脂白玉方盒,将它递到杜若洲身前。 “拿着。” ?这个盒子里装了什么…… 杜若洲伸手接过羊脂白玉方盒,而后略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睛,问道:“师父……这是什么呀?” “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烛照微微仰头看了看韩江雪,随后,它一边向前走到杜若洲的身侧,一边说:“你身上中了比较复杂的毒,江江在帮你配制解毒的药方……” 所以,这就是系统刚才跟她说的韩江雪配制出的解药吧…… 联想到刚才和系统的对话,杜若洲立刻就反应过来了,“所以,这是解药?” 烛照抬起前爪,在地面上轻轻地拍了拍,“不然呢……” 过了一会儿,见杜若洲还杵在原地不动,它又用前爪在地面上重重地拍了拍,示意她将解药拿回卧房去,“杜若洲,你还楞在这里干什么……赶快回房中去服用解药啊……” 这不是幸福来得太突然了吗…… 还不许她稍微畅想一下解毒之后的人生了? 见状,杜若洲收起手中的羊脂白玉方盒,低头看了烛照一眼,而后又抬起头,看着韩江雪,表达感激之情地说道:“师父,谢谢您……” “嗯。”韩江雪的声音一如既往地不带一丝起伏。 于是,杜若洲出言告辞道:“那……我就先回房了?” 韩江雪微微颔首,“嗯。” 杜若洲便转过身,迈步往左前方的过道走去了。 与此同时,烛照扭头看了看韩江雪,而后亦转身走向侧前方的过道。 一人一狮离去后,凝霰林中便只剩下韩江雪一人,他静静地站立在凝霰树下,一袭白衣不染纤尘,偶有微风自他身侧翩然轻擦,拂下枝头千瓣万瓣凝霰花,远远地望去,他的身影比那飘落的凝霰花更加洁白胜雪。 约莫五分钟过后,烛照亦步亦趋地跟着杜若洲,跃过门槛,走进她的卧房中。 它走到西北角的玉桌椅前边,原地旋转两圈,确定没有障碍物后,侧身趴在地上,对杜若洲说道:“杜若洲,你倒是快点服用解药吧……你再不开始,我都要睡着了……” 真是搞不清楚,烛照这家伙为什么一直在催她服用解药…… 又不是给它解毒……它这是典型的“皇帝不急太监急”吧…… 杜若洲走到玉床跟前,转身坐下,而后,她从乾坤袋中取出方才从韩江雪手中接过来的羊脂白玉方盒,“你就别催了,越催越慢呢……” 紧接着,她轻轻地打开羊脂白玉方盒的盖子,取出放置在方盒中的长颈白玉瓶,拿在手中掂了掂。 这个长颈玉瓶中装的解药好像并没有多少诶……这就是能够解除‘移花接木’之毒的解药吗…… 杜若洲低下头,注视着手心上那个小小的长颈白玉瓶,恍然间产生了一种较为强烈的不真实之感,她眨巴着眼睛,在心中询问系统:亲爱的系统……这真的是我需要的解药吗? 【系统:是的。宿主应当听说过“浓缩的都是精华”这句俗语吧,虽然这个玉瓶中容纳的解药的数量并不可观,但它足以消解宿主体内的陈年旧毒。】明明只要服用这瓶解药,她就可以恢复美貌和生命值了……可即便将解药牢牢地攥在手中,她依然觉得有些不真实……就好像踏步在云端上那样…… 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她感觉她好像忘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但她一时又想不起来是什么事情…… 杜若洲:哦哦……好的…… 将注意力从与系统进行的对话中抽离出来后,杜若洲一边转动着手中的长颈白玉瓶,一边漫无目的地将思绪向外发散,思索自己到底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将近一分钟过去后,她猛地停下转动白玉瓶的动作,一把抓住白玉瓶,抬起头来。 ! 她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直感觉怪怪的了……刚才从系统的商城中出来之后,她就有这种不对劲的感觉了…… 刚才系统说了很多句话,可它并没有告诉她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她接下来要完成的那个任务,它的内容具体是什么呢…… 发现问题所在后,杜若洲在心中戳系统:亲爱的系统,你刚才是不是忘记告诉我下一个任务的内容是什么了? 【系统:宿主已经完成中级阶段的第一个任务,从中级阶段的第二个任务,也就是宿主接下来要完成的那个任务开始,攻略韩江雪的主线任务都是触发式任务。】【系统:因此,宿主只有在满足触发条件的情况下,才能触发下一个任务,并获知任务的内容。】?什么意思…… 它能不能说人话啊…… 杜若洲:什么……什么触发条件? 【系统:我司对中后期任务的这一设定主要是为了规避被人诟病的道德风险。根据以往的多个案例来看,即便宿主与被攻略对象之间产生了真实的情感,也会因攻略任务的目的性过于明确,陷入“欺骗感情”的道德争议中。】欺骗感情?道德争议? 她怎么有些越听越糊涂了呢…… 杜若洲:你能不能再具体一点……什么道德争议?谁欺骗谁的感情了? 【系统:请问宿主,在此之前,宿主攻略韩江雪的目的是完成攻略任务、获得生命值和解药,对不对?】好像是这样?但是又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的样子…… 杜若洲:确实有这方面的原因……但它并不是唯一的原因…… 【系统:宿主所说的其他原因,指的是宿主对韩江雪产生了真实的感情,对不对?】害,不要说得这么直白啦……真是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杜若洲:嗯……是…是吧…… 【系统:这就是我司对中后期任务采用触发式设定的原因所在了,如果宿主对被攻略对象产生了真实的感情,那我司将会尽最大力度去削弱中后期攻略任务的目的性,以保证宿主对被攻略对象的情感的纯洁性,进而规避“欺骗感情”的道德风险。】【系统:从主线任务的中期阶段,也就是中级阶段的第二个任务开始,宿主将不再受到攻略任务的硬性制约,宿主可以自由选择如何与被攻略对象相处。】她好像有点明白了……它的意思应该是让她抛去完成任务的目的,顺应自己的心意去和韩江雪相处…… 杜若洲:我明白了……也就是说,我以后可以和韩江雪自由恋爱了?然后在自由恋爱的过程中,顺便完成任务? 【系统:是的,从今往后,宿主完成任务的目的不再是完成任务、获得奖励,而是为了追求自身幸福。】这确实挺好的……只是,她还需要获得经验值抽盲盒,帮韩江雪化解杀意呢…… 这要是没有明确的任务内容,岂不是很难完成任务……说到底,触发条件到底是什么啊…… 杜若洲:等下,所以我到底要怎样触发任务? 【系统:言简意赅地说,宿主将在完成任务的那一刻得知该任务的具体内容。】??! 好家伙,这是薛定谔的任务吧…… 杜若洲:这就存在一个难题了,如果我不知道任务的具体内容,那又怎么能完成任务呢?总不能次次都指望能“瞎猫碰上死耗子”吧? 【系统:宿主只需要知道,无论分阶段任务的内容和形式如何改变,主线任务的终点依然是韩江雪对宿主的好感度达到最高值。】听它这话的意思,再结合前面说的那些内容……她只要顺应自己的心意,去获得韩江雪的心意,然后和他相恋就可以了? 杜若洲:嗯……总之就是,我和韩江雪确定恋爱关系就行了? 【系统:从理论上来说,不一定是恋爱关系,也有可能是婚姻关系……】啊这……她还没有想得这么长远……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真的要确定婚姻关系……原小说中的婚姻关系是怎么确定的来着……好像是要结什么契? 杜若洲:嗯……我知道了…… 结束和系统的对话后,杜若洲抬起左手,用手背碰了碰有些发热的脸颊,紧接着,她轻吸一口气,轻轻地拔开长颈白玉瓶的瓶塞,将玉瓶中的液体尽数倒入口中。 过了一会儿,在烛照的提示下,她向后挪到玉床中心,闭目打坐,远转灵气。 将近三个半时辰过后,盘腿坐在玉床上的杜若洲缓缓睁开双眼,下一瞬,她眨巴着眼睛,缓慢地吐出一口热气,“呼……” 【系统:恭喜宿主,宿主的美貌和生命值已经得到了完全的恢复,宿主当前的寿命不再受‘移花接木’之毒的制约,将随修为的变化而变化。】杜若洲:我现在还有多长的寿命? 【系统:金丹期修士的寿命约有500年,再加上炼气期的100年和筑基期的200年,扣除已经度过的20年,当前,宿主的寿命还有780年。】修士的寿命居然有这么长的吗…… 杜若洲:好的,我知道了。 正在这时,约莫半个时辰前就开始频频在玉床前边晃悠的烛照,几乎在第一时间发现了她的动态,它凑到玉床跟前,询问道:“怎么样?怎么样?” 杜若洲转头看它,“其实……我并没有什么感觉诶……” 在看清楚她的面容后,烛照向后退了一大步,它将水汪汪的眼睛睁得比铜铃还大,“你……你……” ?这又是怎么了…… 难不成是因为原主未中毒以前的容貌太过美丽,让它过度吃惊了? 杜若洲心下大惑不解,她眨了眨眼睛,问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烛照往前走出一大步,走回到原来的位置上,“你比我想象得要更好看很多……” 杜若洲伸展双腿,转身挪到床边,走下玉床,“真的吗?那我可得好好欣赏一下了……” 她一边说话,一边快步走到镜台前,而后微微俯身,抬眼往光洁明亮的铜镜镜面看去。 铜镜中便映照出一个瑰姿艳逸的佳人来,她面若莲瓣,黛眉修长,眼似明星,朱唇鲜丽,齿白如玉。 原主原本的容貌竟是这样的芳容端丽、明艳动人…… 看习惯了之前那张平庸的面庞,现在这样,她还有些不太适应呢…… 杜若洲的目光在铜镜上飞快地划过,于是,镜面上映着的那双妩媚清亮、眸含秋水的桃花眼,眨眼间,便变得明彻灵动起来。 约莫二十秒钟过后,她转过身,看着烛照,问道:“师父他……他现在在哪里呀?” 双目相对,烛照迅速移开目光,它颇有些不自在地刨了刨左前爪,而后向前挪动几步,答道:“我也不……我不太确定……可能在存放剑谱的屋子里看剑谱吧……” 存放剑谱的屋子……好像有两间吧…… 杜若洲一边迈步往左侧的雕花木门走去,一边询问烛照,道:“是哪间存放剑谱的屋子?靠近厅堂的哪间吗?还是靠近去后院的过道的那间?” “这我就不知道了……”烛照再次刨了刨左前爪,随后,它缓慢地往雕花木门所在的方向走去,“你两间都看看呗……” 两间都看啊……那也有先后顺序的差别吧…… 嗯……她先看看离韩江雪的卧房更近的那间吧…… 杜若洲跨过门槛,走出卧房,而后向右转过身,往斜前方那扇较小的雕花木门走去,数十秒钟过后,她走到那扇雕花小木门前边,抬起右手,在木门上轻轻地敲了敲。 又过了数十秒钟,见木门后没有传来任何声音,她将手移到门棂上,轻轻地将木门推开。 这是一间占地面积大致有十一到十三平方米的房间,房间正中心摆放着一张长方形玉质曲栅足翘头案,翘头案上空空无也,而房间的四面墙壁前边,都靠墙放置着一排高大的玉质隔层书格,每个书格皆有六层,每层隔层上都整整齐齐地或摆放或悬挂着一枚枚四四方方的白玉牌。 这就是韩江雪存放剑谱的房间吗……除了翘头案和书格,什么也没有…… 看上去似乎略有些简陋,但确实是韩江雪一贯的家装风格呢…… 可惜,这个房间里并没有他的身影…… 杜若洲往后退出一步,轻轻地合上雕花木门,而后转过身,迈步朝正前方走去。 八秒钟后,她走到靠近厅堂的那一扇较小的雕花木门跟前,抬起右手,在木门上轻轻地敲了敲。然而,这一回,木门后依然没有任何声音响起。 啊这……难道韩江雪他并不是在看剑谱? 他会不会回卧房休息了啊…… 这么想着,杜若洲略有些失望地推开面前的雕花木门,而后抬起头,随意地往里面看了看。 ?! 韩江雪在里面啊…… 那他为什么不答话呢…… 杜若洲走进房中,发现韩江雪正端坐在房间正中心的玉质几案前边,她颇感惊诧地眨了眨眼睛,注视着他的背影,低声唤道:“师父……”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完成任务去攻略一个人的话,总给我一种欺骗他/她的感情的感觉……所以,中后期的任务作出了这样的安排……(其实本来中间还有一个中阶任务,被我砍掉了…… 第59章 Chapter59 韩江雪并未回头,只淡淡地应了声,“嗯。” 杜若洲便走过去,走到他的左侧方,在玉质几案侧边的方形玉椅上坐下了。 韩江雪他这是在做什么呀…… 他在……画画?! 应该不是吧……他都看不见,这要怎么作画呀…… 刚坐下,杜若洲就注意到玉质几案上正放着一张平铺开来的宣纸,宣纸上绘着一副恬静明澈、着色浅淡的墨笔山水画,那画只完成了一半,宣纸上墨迹未干,且还留有近半面的空白。 她侧目看向韩江雪,确认他依然没有睁开双眼之后,心中顿生疑惑,数十秒钟后,她左手托腮,眨巴着眼睛,语带些许困惑地问道:“师父……您是在作画吗?” “嗯。”韩江雪肯定道。 ?! 韩江雪他真的在画画……可是他闭着眼睛怎么画啊…… 而且桌上没有毛笔啊……难不成他是用手指蘸墨作画???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杜若洲睁大了眼睛,对于韩江雪的作画方式,她百思不得其解,但又想不出合适的措辞来询问他,过了好一会,她决定保持沉默,在旁观察韩江雪的作画流程。 然而,四、五分钟过去后,宣纸上的墨迹渐渐干了,韩江雪依然一动不动地端坐在几案前,既不作画,也不言语。 ?他倒是画啊…… 杜若洲迫切地想知道韩江雪究竟是如何作画的,可韩江雪压根感受不到她这份迫切求知的心情,他只是一言不发地坐在方形玉椅上,神色淡淡,就好像一本难以读懂的书,叫人无从下手、捉摸不透。 不是,这都过去好久了……韩江雪他到底还画不画了啊…… 又过了几分钟,杜若洲坐不住了,她注视着韩江雪,抿抿唇,出言打破了笼罩四周的沉默,“师父……” “嗯。”韩江雪用冷淡如冰的声音表示自己神魂俱在、一切如常。 杜若洲眨眨眼睛,决定放弃纠结关于他是如何作画的问题,转向她一开始就想陈述的事情来,“师父,我……解毒以后,我的容貌就和以前不一样了……” “嗯。”韩江雪的语气非常平淡,就好像她说的不过是一件芝麻小事似的。 可是他看不见她的模样……在他印象里,她拥有的应该还是从前那张平庸的面孔吧…… 杜若洲垂下眼眸,颇有些失落地说道:“我现在……我和以前不一样了……可是您看不见……” 韩江雪搁在几案上的左手指尖微不可查地点了点桌面,“可以。” 啊哈?可以?可以什么? 可以看见她现在的样子吗? 应该不是这个意思吧……韩江雪他就连眼睫毛都没颤一下,更别说睁眼看她了…… 杜若洲无法准确地判断出韩江雪的语意,因此,她颇感疑惑地眨了眨眼睛,而后不解其意地问道:“可以?” 韩江雪忽然侧过身,抬起原本搁在玉质几案上的左手,轻轻地放到杜若洲的右颊上,他的指腹带着一股微寒的冷意,可他的掌心却很温暖。 ?! 啊这……这……盲人摸象?? 这是什么奇怪的剧情走向哦…… 感受到面颊上传来的温寒交加的触感后,杜若洲丹唇微张,惊诧地睁大了双眼,事发突然,且远远地超出了她的想象,她一时竟有些分辨不清自己眼下正处于虚幻的梦境,还是真切的现实中。 大概是因为长期执剑的缘故,韩江雪的手指指腹间带有薄薄的一层茧,当他微凉的手指轻轻地划过她的面颊,那层薄茧便在光滑的接触面上激起一阵又一阵轻颤。 这就是现言标配的“温柔地抚摸她的脸颊”吧…… 呜呜……她心跳过速了……她真的要没了…… 杜若洲着实是被韩江雪的这番动作惊到了,她一动不敢动地坐在方形玉椅上,唇瓣颤抖,眼睛眨也不眨,只觉自己马上就要因为心跳过快、呼吸困难而当场去世了。 所幸在她真的因为心跳过速、呼吸困难而意外身亡之前,韩江雪及时地将抚过她侧颊的左手收回到玉质几案上。 “师…师父……”杜若洲咬了咬下唇,轻呼一口气,双足轻轻颤抖,问道:“您……您看清楚了吗?” 韩江雪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看清楚了,“嗯。” 紧接着,他用左手食指在几案上轻轻一点,一张约有三尺长、一尺宽的宣纸便从几案的右上角飞了出来,那宣纸轻薄绵韧、洁白如雪,它轻飘飘地升至半空中,在玉质几案的正上方竖立铺开。 ?! 韩江雪他终于要作画了吗…… 杜若洲迅速挺直脊背,在方形玉椅上坐直了,她先是看了看前边那张光洁如玉的宣纸,而后又将目光转到韩江雪轻放在几案桌面上的左手上。 只见他轻轻地抬起左手,用食指和中指接连在半空中点了点,下一瞬,一道清寒的白光源源不断地从他的指尖飞出,向前飞到悬在半空中的那张宣纸上。 顷刻间,清亮的白光带着一道道清雅细润的淡墨线,飞快地游走在洁白绵韧的宣纸之上,数十秒后,一副精致细腻的工笔画悄然生成,画中人莲脸桃腮,修眉云鬓,秋水明眸,丹唇皓齿,她身量婀娜窈窕,着一袭浅紫色裙衫,风仪玉立于清透的冰面之上,盈盈一笑间,端的是柔情绰约、姿容瑰异。 ??! 韩江雪他这是身怀绝技啊……他就抚摸了一会儿她的脸颊,就精准地掌握了她的外貌特征…… 而且,他的作画技法如此独特……这种作画的方式应该是全天下都找不到第二个人了吧…… 在看清画中人的模样之后,杜若洲怔了怔,数秒钟后,她惊异非常地盯着悬在半空中的那张宣纸,不禁在心中感叹韩江雪简直一个无所不能的全才。 她盯着那副画看了许久,方转头看向身侧的韩江雪,赞叹道:“师父……您又精通剑道,又精通医术,而且还画得一手惟妙惟肖的画……您当真是‘人间哪得几回见’的旷世奇才哪……” 正当她斟酌用词、准备继续夸赞他的时候,韩江雪忽然伸指隔空一点,将那张宣纸从半空中收回到玉质几案的右上角。 ??! 啊这……这…… 一般情况下,他不应该把那副画送给她吗??? 眼见着自己的肖像画轻飘飘地落到玉质几案对侧的角上,并且丝毫没有要飞到自己那一侧的样子,杜若洲愣住了,她盯着玉质几案看了好半天,才异常缓慢地转过头,看向韩江雪。 随后,她双唇开开合合,好半响才组织好语言,问他道:“师父……那画……那张画就……就放在那边吗?” 韩江雪丝毫不觉这样的安排有什么不妥之处,他微微颔首,“嗯。” ??? 就…就这样??他真的不准备把那副画送给她?? 不是吧……那可是她的肖像画诶……他留着也没什么作用啊……除非他想睹物思人……啊不,抚画思人…… 杜若洲大惑不解地抿了抿唇,数秒钟后,她颇感无话可说地站起身,最后一次试探道:“师父……那我……我先回房了?” “嗯。”韩江雪的声音冷静、不带一丝起伏。 啊这……他真的不打算送给她啊…… 老天鹅啊……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哦…… 又是抚摸脸颊,又是为她作画的……但是那画偏偏不给她……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杜若洲深觉韩江雪就是一本变幻莫测、令人捉摸不透的天书,她鼓腮吐出一口闷气,异常缓慢地转过身,而后一边迈步往雕花木门走去,一边在心中揣测韩江雪此举的用意究竟是什么。 将近十秒钟后,她回首往韩江雪所在的方向最后看了一眼,发现他依旧纹丝不动地端坐在原来那个的位置后,她迅速收回目光,打开雕花木门,而后一气呵成地穿过木门,走到外面的过道中。 听见声响,烛照从过道的另一头飞快地踱步而来,走到杜若洲的身侧,问她道:“怎么样……江江在里面吗?” 杜若洲低头看了它一眼,而后略有些敷衍地回答道:“嗯……在……” “所以……”烛照歪了歪它毛茸茸的大脑袋,水汪汪的大眼睛中写满了求知的渴望,“你找江江做什么呀?” 杜若洲猛地摇了摇头,否认道:“没……没什么……” “就……就是突然想到一些修炼上的问题,所以想请师父答疑解惑……” 话音未落,她便迈步往右前方的卧房走去,她前行的步伐略有些急促,就好像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她似的。 烛照扭过头,不解其意地看着杜若洲匆匆离去的背影,好几秒种过后,它若有所思地晃了晃毛茸茸的大脑袋,小声地自言自语道:“杜若洲绝对是在掩耳盗铃、欲盖弥彰……她落荒而逃,肯定是因为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紧接着,它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赶忙往右前方飞奔而去,追上杜若洲,“等等……等等……” 此时的杜若洲已经将右脚迈入了卧房中,她停下脚步,微微侧过头,问道:“怎么?” “我上午忘记跟你说了……”烛照一个急刹车,停在杜若洲的斜后方,说道:“你要赶紧学一下御剑飞行……” ?她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呢…… 杜若洲略感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啊哈?为什么?” “不然你怎么出门……你该不会是想……每次都要江江带你出门吧?”烛照抬爪在地面上轻轻地拍了拍,强调道:“况且,你都已经是金丹期修士了……全列宿界不会御剑飞行的金丹期修士,估计就你一个了……” 嚯,它这是在搞修为歧视? 她又没说不学……干什么非要揭露出这么残酷的现实嘛…… 杜若洲回过头,将后脚迈入卧房中,而后转身准备关门,“行……我明天就学……还是在那个令符里学吧?” “在倒是在……”烛照纵身一跃,跳到雕花木门前边,抬爪推门,“但是现在时辰还早着呢……现在都还没有到黄昏时分……你现在就学呗……” 不是,她今天一大早就起来练剑……都劳累一天了,早该休息了啊…… 杜若洲摇摇头,说自己已经累得不行了,“不了不了……不了不了……我上午和师父练剑,练得那真叫一个腰酸背痛、身心俱疲……” “我现在除了休息什么也不想干……” 烛照却不放弃,继续游说道:“你想想啊……你只要学会了御剑飞行,就能自由出入凝霰峰了……” 它一边扒着门框,一边眼巴巴地看着杜若洲,“现在还早得很,太阳都还挂在天边呢……哪有这么早就休憩的……” “御剑飞行可比学习剑法简单多了……最快只要半个时辰不到,最多也就一、两个时辰,你就会了……” ??? 又不是它自己学御剑飞行……它为什么要这么积极啊…… 想不通啊……难道说,这是韩江雪布置给它的今日之内一定要完成的任务? 杜若洲搞不明白烛照为什么要这么热衷于让她学习御剑飞行,她注视着它头顶上略有些斜斜翘起的红色鬃毛,单刀直入地问道:“我今天之内学会御剑飞行,对你是有什么好处吗?” “也不是……也不是有什么好处啦……”烛照抬起前爪,轻轻地挠了挠脖颈侧面的毛发,“你之前不是在剑冢中被反照宫的人抓走了吗……陈昱说剑宗之中有和反照宫里应外合的眼线……现在也不知道他们查得怎么样了,抓到内鬼了没有……” “然后就是……先前你和江江掉进乱魔天的时候,我一时疏忽,反照宫有一、两个人趁机逃了……” 啊这……那…那俩人岂不是在密谋报仇的事情? 更有甚者,他们该不会去找轩辕兴腾吧……按照书中的时间,轩辕兴腾现在可没有负伤,还是满血状态呢…… 闻言,杜若洲睁大了眼睛,“这么大的事情……你之前怎么没有跟我说呀……” 下一秒,烛照将前爪按在地上,总结道:“总之吧……现在的局势可能比较紧张……你一个人待着就不太安全……所以,江江让我跟着你,以防你又被人抓走……” “我觉得吧,在空中比在地面上安全……” 等等,要说到安全,那当然还是在凝霰峰最安全了…… 它刚刚的意思明明是让她学会御剑飞行,然后自由出入凝霰峰……这明显和安全相悖了吧…… 杜若洲敏锐地捕捉到烛照言语间前后不一的逻辑矛盾,她一针见血地说道:“我觉得你这话有些不对……你又说不安全,又说让我学会御剑飞行自由出入凝霰峰……” “明明有师父在的地方是最安全的……” 烛照抬爪按地的动作顿了顿,它解释道:“我说的都是真的……现在是真的不太安全……” 几秒钟后,在杜若洲雪亮的目光下,它支支吾吾地说出心声,“其实吧……你都昏睡好几天了……我一直待在凝霰峰,现在非常想出去走走……” 哦嚯……看吧,它果然是在打小算盘…… 杜若洲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她将烛照刚才说的话复述了一遍,“但你不是说外面不太安全吗……而凝霰峰现在非常安全,所以还是不要老想着出去了吧……” 烛照赶忙表示自己完全有能力保护她的人身安全,“不不不……就算出了凝霰峰,只要有我在,就不会有事的!” 它?她怎么觉得可信度不太高的样子呢…… 杜若洲摇摇头,“还是算了吧……” 话音未落,她低头对上了烛照眼巴巴的目光,它扒拉着门框,满眼弱小可怜又无助,配上那张放大版的猫咪的圆脸,叫人实在是不忍心拒绝。 啊这……有谁能对这样可怜巴巴的大猫咪说不呢…… 反正她做不到…… 在烛照可怜巴巴的目光中,杜若洲将雕花木门打开了一些,她伸手在烛照毛茸茸的圆脸上rua了好一会儿,而后又轻柔地抚摸它毛茸茸的脑门。 几十秒钟过去后,她眼含慈爱的光辉,柔声说道:“行吧行吧……我现在就去学御剑飞行……” 烛照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真的?” 杜若洲点点头,“嗯……但是我们要早点回来……” 烛照小鸡啄米般点头应下,而后,它雀跃地往右前方的过道走去,“走吧走吧……” 啧,它这个欢欣愉悦的样子……不知道的人八成以为是过年了嘞…… 杜若洲看着它充满喜悦的身影,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她跨过门槛,关上木门,而后转过身,迈步朝右前方走去。 将近三刻钟过后,掌握了御剑飞行之诀窍的杜若洲,站在落霄剑的剑身前端,御剑匀速往东南方飞去,在她身后大约半米远的地方,烛照伸展着单翼足足有一点五米长的火红色的隐翼,跟着她一同飞出了凝霰峰。 约莫十几分钟过去后,她和烛照飞到了承明峰的上空,而后缓缓降落在承明峰的峰头平地上。 她来的时辰正巧,巧到她和烛照慢悠悠地从白皎皎的洞府门口路过之时,坐在洞府正对面的石椅上的白皎皎,刚刚开始聆听她的访客关于一桩烦心事的吐槽。 而这位坐在白皎皎身侧的访客,正是明未峰余适今长老的三弟子、季荷的三师姐,石窈。 更巧的是,石窈的这桩烦心事,和季荷有关。 六个时辰前,石窈和余适今的二弟子,冯宁,因为一根双蝶坠珠金步摇产生了剧烈的冲突。 那是一根三日前从季荷的妆台上“离奇地失踪”,又于今日辰时突然在石窈的妆台上“离奇地出现”的金步摇。 事发之时,石窈刚刚在峰头练完剑,慢悠悠地走回到洞府,她缓步从自己的妆台前路过的时候,惊异地发现,自己的妆台上放着一根样式新颖的金步摇。 这根步摇是从何而来的?她没有这样的步摇呀…… 石窈拿起妆台上的金步摇,将它拿到眼前仔细地看了看,确定自己从来没有购买过这个样式的步摇。 正当她准备放下步摇,到衣橱前面整理一下服饰的时候,她忽然听见洞府外传来一阵敲门声,于是,她便移步到外间门前,将洞府的大门打开了。 门外站着她的二师兄冯宁,和小师妹季荷。 “师妹。”冯宁同石窈打了个招呼,而后便表明来意道:“小师妹需要和人一块练剑,我今日暂时不得空,不知……” 他的话还未说完,站在他身侧的季荷,忽然向后退出一步,发出一声惊呼,“这……这根步摇……” 冯宁的目光便从石窈的面上跃到了她手上拿着的那根金步摇上,刚一看清那根步摇的样子,他便皱起了眉头。 两秒钟后,他抬眼盯着石窈,问道:“师妹,这根步摇怎会在你手上?” 他这反应……这根步摇怎么了吗? 石窈不解其意,她如实答道:“我今日练剑回来,看见这根步摇放在我的妆台上……我觉着有些眼生,就拿起来看了看……” 闻言,冯宁笑了,“师妹,这里没有旁人,你不必编出这等离奇的故事来骗我们。” “小师妹常常戴着这根金步摇,你怎会注意不到?更何况,这些天,她都在找这根步摇……前日她刚丢步摇的时候,你还问过她,步摇是什么样子的,怎么才过两日,你就忘光了?” 石窈微蹙眉头,“师兄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师兄觉得,我是那种品行不端之人?师兄觉得是我偷盗了小师妹的步摇?” 这时,季荷上前扯了扯冯宁的衣袖,小声地说道:“冯师兄……也许只是巧合……也许是师姐见我戴的这根步摇样式独特、制作精美,便找匠人制作了一根……” 冯宁偏头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而后回过头看向石窈,质问道:“我可没有说,你偷拿了小师妹的金步摇。这可是你自己不打自招的。” 石窈不敢置信地看着冯宁,活像见到一个陌生人,“师兄!你心中竟然是这样想我的?” 闻言,季荷又扯了扯冯宁的衣袖,劝解道:“冯师兄……我相信,师姐不是这样的人……”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石窈,而后低垂眉眼,低声接着说道:“虽然师姐向来不喜欢我,但是她绝不可能偷拿我的步摇……” 冯宁轻轻地拍了拍季荷的手,随后,他紧紧地盯着石窈,质问她:“石窈,你为什么要捉弄小师妹?” “我捉弄她?”石窈瞠目结舌,“我捉弄她干什么?” “从小师妹拜入师门的那一天起,你就对她分外冷淡。”冯宁看着石窈,非常失望地摇摇头,“我知道,从前师门中只有你一个师妹,现在忽然又来了一个,所以你觉得师父和我们对你的宠爱都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你一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并对小师妹心生不满和嫉妒,因此对她冷脸相待,甚至取走她心爱的金步摇,来捉弄她……可是石窈,你有没有想过,小师妹她做错了什么?你凭什么这样对她?” 闻言,石窈几乎都要气笑了,她瞥了一眼缩在冯宁身后、眼眶通红的季荷,而后转头对冯宁说道:“我心生不满?我心生妒意?冯师兄,你是不是凡界的话本看太多了?” “是剑道之妙不够吸引我,还是裁风阁的流仙裙不够好看呢?我每日只想着该如何在剑道上更进一步,以及裁风阁何时才会制出新的衣裙……哪里有时间来想你说的这些什么不满呀,嫉妒呀……” 冯宁面色冷肃,斥责道:“石窈,事到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非要到中正堂去交代清楚吗?” 话毕,他一把夺过石窈手中拿着的那根金步摇,将它递到季荷手中,季荷再三推脱,不敢收,他便轻轻地将金步摇,插在了她的发髻上。 石窈摔了摔有些发酸的手腕,对冯宁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没有做过的事情,我为什么要承认?要去中正堂?好啊,那我们现在就去中正堂说个清楚。” 她斜眼瞥了季荷一眼,“我正有去中正堂的意思呢……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栽桩陷害于我……” 冯宁怒极反笑,“石窈,我从前怎么从来没有发现过,你竟然是这样颠倒黑白、信口雌黄的人?身为你的师兄,没有教好你,我真是愧疚难当、坐立难安。” 石窈表示自己的辈分比冯宁高,“冯宁,我称你一声师兄是看在你年长我几岁的份上。你不要忘了,当年在拜师大典上,师父先饮的是我的拜师茶。” “况且,十数年来,都是师父和高师兄亲自教导的我……师父和高师兄如今都健在,即便高师兄出外历练了,也轮不到你来教导我。” 正在这个时候,季荷扯着冯宁的衣袖,泫然欲泣地哽咽道:“冯师兄……你不要这样说石师姐……你们不要吵了,好不好……” “石师姐肯定不是故意拿走我的金步摇的……也许是她在路上捡到了,忘记还给我了……” 石窈取出佩剑,冷冷地说道:“冯宁,要去中正堂现在就去,若你不敢去,又非要杵在我的洞府门口,那我只能找你好好地讨教一下剑术之道了……你近些年在修为上停滞不前,也不知道在剑术上是否有所长进了……” 冯宁被戳到了痛楚,当即取出佩剑,抬手便要拔剑,却被季荷拦住了,季荷潸然泪下,楚楚可怜地哭道:“冯师兄……你们不要打架……” “我忽然想起来了……这根金步摇是我自己不小心掉到地上的……前日我途径石师姐的洞府的时候,听见了金玉坠地的声音,但我没有回头看……” 见状,冯宁赶忙收起长剑,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张绣着团花纹的帕子,一边为季荷擦眼泪,一边沉声说道:“小师妹……她这样待你,让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还要为她掩饰吗?” “我知你生性纯良,一心向善,盼着大家和和气气的……可她这次都做出这样过分的事情来了,并且丝毫没有悔过之意……” 季荷呜呜咽咽,泪如雨下,“师兄……你待我这样好,我心里感激不尽……若你因为我的这些小事,和石师姐她生出龃龉、争执起来,我心中真的过意不去、歉疚难当……” 于是冯宁一边手忙脚乱地给季荷擦眼泪,一边承诺自己一定会为她讨回公道。 啧啧,多么感人的同门之情哪…… 眼见着门外师兄给师妹擦眼泪、师妹为师兄的人际关系忧心的异常感人的场面,石窈大受感动地冷笑一声,眼不见为净地关上了洞府的大门。 她很好奇诶……季荷这样一朵绝世白莲花加一杯极品绿茶,究竟是怎么养成的…… 先前接触到的季燕然,他明明一脸正气、为人随和大方……他到底是怎么养出这样的女儿的…… 难道是从小就母爱缺失造成心理创伤然后…… 听完石窈的这桩烦心事后,杜若洲颇有些瞠目结舌,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季荷居然连和她同门的亲师姐都容不下。 两秒钟后,她和烛照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睛中看到了“惊异和离谱”之色,紧接着,烛照停在原地不动,而她迈步往右前方的石桌椅走去。 过了一会儿,白皎皎听见身后传来一连串的脚步声,遂回过头,见到杜若洲之后,她怔了怔,好一会儿,才出言问道:“请问你是哪位师妹?” 石窈便也回过头,惊异地看着杜若洲。 “啊这……我是杜若洲……”在空中飞得有些久了,杜若洲几乎忘记自己的容貌已经发生变化了,“我之前身中一种更改容貌的毒……今天刚刚解毒……所以……” 下一秒,白皎皎和石窈异口同声地发出一声惊呼,“杜师姐?!” 啊这……为什么她们都叫她师姐? 不是按入门先后来排序的吗…… 杜若洲并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成了师姐了,她大为困惑地眨了眨眼睛,问道:“我……是师姐?” 白皎皎和石窈动作整齐划一地点点头,而后,白皎皎解释道:“是呀……你是清泽君的第一个弟子,清泽君的辈分与我师父相当,所以你和大师兄是一个辈分……” “虽然拜入剑宗的时间更长,但是按照辈分来排,我们都是你的师妹……” ??! 还能这样……天哪,那她岂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杜若洲睁大了眼睛,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平复心情,对石窈说道:“啊这……这样啊……那……石…师妹,我刚才和烛照偶然路过这里,不小心听见了你和白…白师妹说的事情……” “我觉得吧……此事完全就是季荷设计陷害你……” 闻言,石窈眨了眨眼睛,问道:“虽然我心下也是这样猜测的……但是无凭无据,我不敢断言……师姐如此笃定,可是因为季荷从前也使计栽赃于你?” 可不是嘛……而且还是意图置她于死地的暗中谋害呢…… 杜若洲点点头,表示肯定,“她曾经数次暗中加害于我……不过,今早裴师兄同我说,季荷暗中谋害我的事情,中正堂已经查清楚了,后日就会开堂审理此事了……” 白皎皎恍然大悟地说道:“原来如此……我原先还道究竟是多大的事情,居然要让我师父和各峰长老都出席……” 紧接着,石窈转了转手腕上的银镯,若有所思地问道:“师姐,你确定……季荷真的会被定罪吗?” 啊这……她为什么会这么说……难道她知道些什么? 闻言,杜若洲心下顿生疑惑,她看着石窈,问她道:“石…石师妹,你怎么会这样问……” 石窈依旧在转动手腕上的银镯,“就是……近几日,季荷看上去,不太像是阴谋败露的样子……反而像是……计谋得逞的样子……” “而且……三日前,我夜里睡不着觉,便想着说到峰头吹吹风……结果我在峰头附近瞧见季荷鬼鬼祟祟地往山下走去,我见她神色可疑,便跟了上去……最后发现她在山脚下和一个遮得严严实实的黑衣人相交谈……” 啊哈……难道季荷背后真的隐藏着另一个人? 究竟是谁,千方百计地要置她于死地? 听完石窈的叙述,杜若洲神情一怔,不待她思索出一个答案,石窈又接着说道:“那个黑衣人身上的气息给我一种非常不对劲、非常不舒服的感觉……所以,我就没有靠得太近……” “我远远地看见那个黑衣人给了季荷一个东西,可是我站得太远了,他的动作又太快了,我看不清楚那是什么东西……” 啊这……难道季荷还有什么大招没拿出来? 不是吧……都这样了,还来…… 杜若洲略有些脊背发凉的感觉,她双手抱臂,说道:“先别想那么多,等后日中正堂开堂就知道了……说不定是以行长老不想打草惊蛇,所以刻意将消息压下来了呢……” 白皎皎点点头,“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不管怎么说,如果季荷的目标是师姐,那师姐近期还是多注意一下吧……”石窈换了只镯子来转动,“我觉得她会挺多邪门歪道的……我洞府的禁制是我师父布下的,按理说,只有大乘期以上修为的修士能够破除禁制……可她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居然突破了禁制,趁我不在的时候,跑进我的洞府……”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啊啊日万太难了QAQ 【迟到的感谢】(前几天一直忘记了): 感谢读者“eau”,投掷一枚地雷; 感谢读者“eau”,灌溉13瓶营养液;读者“妹妹”,灌溉5瓶营养液;读者“桑榆儿”,灌溉2瓶营养液;我会加油哒!努力完结嘤嘤嘤! 第60章 Chapter60 啊这……这确实有点离奇…… 难道说,藏在季荷身后的那个人是个高手? 这么看来,她得努力修炼、增强自身实力了…… 听完石窈所说的这番话后,杜若洲在心中猜测幕后之人应当是一个修为高深的修士,并意识到自己迫切需要提高武力值,紧接着,她开始思索自己接下来是不是应该再学一种剑法。 正当她的思维发散到自己应该选择哪种剑法的时候,斜后方不远处忽然响起一个温和的声音,“师妹……” 这是一个颇有些耳熟的声音,杜若洲缓缓转过身,在侧前方约一米远的地方看见了拿着两个白瓷酒坛的裴予安。 ?那是酒吧…… 难道承明峰今天有什么夜宴之类的饮酒活动?那她岂不是来得不太巧…… 杜若洲看着裴予安手上托着的两坛酒,一边抬起手在下巴上轻轻地触了触,一边在心中思衬自己是不是打搅了他们原先计划好的饮酒乐事。 正当她组织语言、准备告辞的时候,侧前方的裴予安忽然向前走了两步,而后看着她,问道:“……杜师妹?” 闻言,杜若洲眨了眨眼睛,“嗯?” 裴予安温和一笑,说道:“先前听师父说,师妹身中‘移花接木’之毒,如今看来,此毒应是已解了。” 啊哈?他们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杜若洲心下顿生疑惑,她略有些惊讶地问道:“啊……裴师兄,宗主怎么知道我中了毒?” “师妹有所不知……”裴予安抬了抬手中的白瓷酒坛,温言解释道:“多日前,师叔曾传讯于我师父,言师妹身中‘移花接木’之毒,需要我师父库房中的明凝草来解毒。” 原来是这样啊…… 不过,多日前是很多天以前吗……还是就几天之前啊…… 韩江雪是一直在为她配制解药吗…… 闻言,杜若洲怔了怔,几秒种后,她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哦哦……” 正在这时,白皎皎拉着石窈走到裴予安身侧,嗔怪道:“师兄……你怎么能一见到杜师姐,就只顾和她说话,把我们晾在一旁……” “哪有……”裴予安否认道。 自见到裴予安后,石窈的目光便一直落在地上,她看着地面,小声地说道:“大师兄……” 白皎皎扯了扯石窈的袖子,对裴予安说道:“师兄,石师妹今日遇到了一桩烦心事,你帮她出出主意呗……” “何事?”裴予安发问道。 石窈低垂着头,“我……我有个朋友……她被她的师妹栽赃陷害了,结果她的师兄听信一家之言,不仅不相信她,还不分青红皂白地责骂她……” “她觉得有些委屈,可是她又没有证据,没有办法证明事情是她的师妹栽赃陷害的……” 好家伙,看来无论到哪里都逃不开“我的朋友就是我自己”的规律…… 听见石窈更换主语的转述后,杜若洲在心中暗自感慨“树洞之我的朋友其实就是我自己”的这一社交定理,紧接着,她又听见白皎皎补充道:“石师妹的那个朋友我也认识,她绝对是被她的师妹栽赃陷害的……师兄,你说这要怎么办呀……” 裴予安看了看白皎皎,而后又看了看低着头的石窈,若有所思地说道:“如此说来,那个师妹也没有确凿的证据,能证明事情就是她师姐做的吧……” 白皎皎猛地点头,表示肯定,“对,但是那个师兄不分青红皂白,辨别不了善恶是非,认定事情的真相就是师姐欺负师妹……明明一点证据也没有的事……” “这样啊……”裴予安的目光又落回到石窈身上,他轻轻地掂了掂手上的白瓷酒坛,说道:“那师妹认识的那个朋友不妨去找她的师父,将此事说个清楚吧……” 石窈的脑袋轻轻地摇了摇,她解释道:“我这个朋友吧……她觉得自己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就去叨扰师父……况且,那个师妹也是她师父的弟子,无论如何,都会让师父为难的……” “这倒也是……”裴予安微微颔首,“做师父的,总归是不愿意看见自己的弟子同门操戈的……” 紧接着,他又说道:“可是不说吧,你们那个朋友又觉得委屈,万一她因此生出心结,日后演变成心劫可就不好办了……” “正是这样,那个朋友才会觉得这是一桩烦心事……”白皎皎大幅度点头,以示赞同,“师兄……你说,如果那个被冤枉的师姐是你,你会怎么做呀……” 杜若洲非常想知道该如何应对这样的事情,因而,她眼含期待地看着裴予安,等待他给出一个标准答案。 “我吧……我不会主动和师父提起这件事情,但我也不能让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了……”裴予安稍稍思衬,说道:“我会让师父察觉到我和往日的不同之处,然后等师父来过问此事……” 厉害了…… 既然不是他自己主动要找他师父告状的,那就不算是叨扰了…… 而且,这还能反衬出他的优秀品格……他一心在为他师父考虑,因此忍着巨大的委屈,不肯拿同门不和的事情来让师父烦心…… 闻言,杜若洲一边在心中感叹裴予安不愧是剑宗一等一的优等生,他给出的答案真是思虑周全,一边又隐隐觉得这个答案不应该出现在裴予安的答卷上。 这个答案妙是真的妙……问题是,它不太符合裴予安那个光风霁月、温润如玉的人设啊…… 依照原书中描写的那个人设,裴予安明明是一个温润端方的谦谦君子……他应当是一个光明磊落、温文尔雅的非常宽容的人…… 她怎么觉得他这个答案有些白切黑的味道在里边呢…… 杜若洲颇有些惊讶地眨了眨眼睛,她看着前边的裴予安,在心中暗自琢磨着他是不是有些脱离原小说的人设了,正当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系统的提示音。 【系统:滴,恭喜宿主发现原书角色裴予安的隐藏设定,获得经验值五十分。】【系统:宿主当前已获得的经验值总额为三百分。】隐藏设定……又是隐藏设定…… 她早该想到的…… 得知这是裴予安的隐藏设定之后,杜若洲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紧接着,她微微张了张唇,问系统:你的意思是,裴予安的隐藏设定是他具有白切黑的属性? 【系统:可以这么说。】 意思就是属实呗…… 杜若洲:行吧…… 正在这时,裴予安悬挂在腰间的白玉珏忽然颤动起来,于是他收起手上拿着的白瓷酒坛,解下腰间的白玉珏,并将神识置入其中。 约莫十五六秒钟后,他偏头看向杜若洲,对她说道:“师妹,师父说要见你……” 啊哈?陈昱要见她?为什么啊? 该不会是她对韩江雪存在着的非分之想被发现了吧…… 杜若洲颇感疑惑地抿了抿唇,她在心中不断地猜测陈昱说要见她的原因,过了好一会儿,她眨眨眼睛,疑问道:“啊……宗主要见我?他有说是什么事情吗?” “没有……”裴予安摇摇头,表示陈昱并没有告诉他具体的事情,“不过,师妹无须忧心……应当不是什么大事……” 啊这……不是什么大事…… 她担心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啊…… 杜若洲不由得抬手碰了碰自己的鼻尖,又咽下一口唾液,说道:“哦哦……好的……” 紧接着,裴予安转过头,同白皎皎和石窈告辞了,“师父让我带杜师妹到他洞府去见他,那我和杜师妹便先去了……” 白皎皎和石窈点头应好后,他便回过身,领着杜若洲和跟在她身后的烛照,缓步往陈昱的洞府走去。 约莫四、五分钟过去后,杜若洲跟着裴予安,来到陈昱的洞府的大门前。 裴予安抬手将门打开,而后带着杜若洲和烛照走进洞府中,二人一狮先后穿过一条长长的过道,走到一间巨大的厅堂门口。 他推开正厅的隔扇门,回过头,抬手示意杜若洲先进去,“师父就在这间厅堂中,请师妹先行。” 啊这……她莫名有些紧张怎么办…… 到底是什么事情啊…… 杜若洲心中颇有些犹豫,她缓慢地迈过门槛,穿过隔扇门,走到厅堂中,紧接着,她以一个异常缓慢的速度向前挪动几步,又异常缓慢地抬起头。 这是一间巨大的厅堂,堂中东西两面各开了一排隔扇窗,北面的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水墨山水图,东、西、北三面墙边皆靠墙摆放着一套精致的雕花紫檀木桌椅。 厅堂中靠北面墙边的主座上,坐着一个身着藏青色绣满飞鹤云纹锦袍的青年男子,他手中端着一个洁白如玉的白瓷茶盏,正低着头,细细啜茶。 杜若洲知道,那个正在品茶的青年男子就是韩江雪的师兄、忘尘剑宗的宗主陈昱,于是她缓慢地往斜前方挪动几步,站在厅堂中间靠前的位置,看着陈昱,小声地问道:“宗主?” 听见她的声音之后,陈昱立刻收起手中的茶盏,一边将那茶盏搁到一旁的雕花紫檀木方桌上,一边缓缓抬起头。 在看清杜若洲的容貌后,他抓着茶盏底托边缘的手指猛地一抖,其上的茶盏杯身便猛地晃了晃,紧接着,些许茶水从杯盖边缘溢了出来。 “你……”陈昱的神情略微有些发怔,他看着杜若洲的眼睛,问道:“你就是杜若洲?” 啊这……他这个问题有点奇怪吧…… 不是她还能是谁……难道裴予安还能带错人? 杜若洲并不理解陈昱问的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她在心中轻度地吐槽了一下,而后点点头,肯定地回答道:“是。我就是杜若洲。” 陈昱偏了偏头,侧目看向走入堂中的裴予安,似是在询问他真假,“予安……” 裴予安颔首,“师父,她是杜若洲。” “予安……南侧书房靠东面墙边的书格顶上,有一个透雕四合如意云纹的乌木方盒。”陈昱的右手搁在侧边的方桌上,他用食指敲了敲桌面,让裴予安替他去取一样东西,“你去将那个乌木方盒取来。” 裴予安应声“是”,便转身离开厅堂,到南面的书房取乌木方盒了。 杜若洲并不明白陈昱此举的用意所在,她眼含疑惑地看着陈昱,问道:“宗主?” 陈昱的面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他温言说道:“你既是清泽的弟子,理应唤我一声师伯才对,为何如此见外?” 啊这……好像确实是这样…… 这么看来,他应该不是知道了她和韩江雪的事情,然后要兴师问罪的? 杜若洲悄悄地在心中松了口气,“啊……好……师…师伯……” 紧接着,她眨巴着眼睛,问道:“师伯说要见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下月初三,是你师父的生辰……”陈昱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个透雕冰裂梅花纹的玉质方盒,抬手将它隔空递到杜若洲的面前,“这是我赠他的生辰礼。” ?! 韩江雪的生日是下月初三?!他马上就要过生日了? 等等,这不对吧……他不是剑宗的前任宗主从结冰的江面上捡到的弃婴吗……那时候他身上只有一块刻着“韩”字的白玉璧,哪里有什么关于出生日期的信息啊…… 乍一听说韩江雪的生辰,杜若洲神情一怔,几秒钟后,她伸出双手,满腹疑惑地接过玉质方盒,将它收好,“好的,我回去之后就将您送师父的贺礼交给他。” 见她将玉质方盒收好后,陈昱抬起手,招了招,示意她走到他面前,“你过来。” 啊这……这是要做什么…… 杜若洲心下更加疑惑了,她一边缓慢地往前走,一边在心中揣测陈昱究竟要做什么,数秒钟后,她在陈昱跟前停了下来。 随后,陈昱用一种异常复杂的眼神注视着她,问道:“先前你师父同我说,你身上被人种了‘移花接木’之毒,现下,这毒可是彻底解除了?” 杜若洲依旧不解其意,她点点头,说是,“嗯……已经彻底解除了……” 陈昱便抬起手,挥出一道浅蓝色的灵气,“如此……我便为你重新测一次灵根吧。” 那道浅蓝色的灵气从上至下地绕着杜若洲转了好几圈,最后又缓缓升起,飞到她的额间。 陈昱轻拧眉头,紧紧地盯着那道灵气,在那道灵气逐渐褪去浅蓝色,又逐渐流转起五彩的光华后,他低声喃喃道:“果然……果然是这样的五灵根……” 杜若洲没有听清楚他说的话是什么,她满眼不解地看着陈昱,问道:“师伯,您说什么?” 陈昱收回不断发散的思绪,他抬起手,收回飘在杜若洲额前的那道灵气,“你身具列宿界最为罕见的五灵根,五支灵根并无强弱之分,都是上上品,非常均衡。” “同样的灵根,我曾经在一个友人身上见过……” 啊这……按照套路,陈昱的这个友人,该不会是原主的生母吧…… 杜若洲眨了眨眼睛,在心中揣测陈昱此话的用意所在,正在这个时候,裴予安拿着那个透雕四合如意云纹的乌木方盒,从厅堂外走了进来。 他缓步走到杜若洲身侧,将手中的乌木方盒轻轻地放到前边的雕花紫檀木方桌上,“师父,您要我去取的乌木方盒。” 陈昱点点头,伸手从右侧的方桌上拿起乌木方盒,将它打开,方盒中放着一个细长的卷轴,他轻轻地将那个卷轴从乌木方盒中取出来。 紧接着,他缓缓地打开手中的卷轴。 那是一幅着色均匀、色调温暖的长画,画上绘着一个绝代佳人,佳人身着深紫色暗绣四合如意团花云纹的纱罗裙,站立在柔白色的卷卷云端之上,她面若芙蓉,眉似远山,柳腰削肩,肤白如雪,而令人印象最为深刻的,是她面上那双似醉非醉、勾人魂魄的桃花眼,眸中好似蕴含着盈盈秋水,秋波流转间,令人神魂颠倒。 似醉非醉勾魂目……这是云晚仙子杜明蕴的画像?! 老天鹅哪,原主的容貌和这个云晚仙子杜明蕴长得这么神似……她该不会是杜明蕴的女儿吧? 那季荷……难不成,季荷三番五次使计谋害她,要置她于死地,是因为她才是杜明蕴和季燕然的女儿? 杜若洲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陈昱手中的那副画,顷刻间,她的心中涌现出了许多猜想,尤其是关于季荷非要置她于死地的原因。 许久之后,她抬眼对上陈昱意味不明的目光,问道:“她是?” 作者有话要说:阿江咋回事,老不显示我的更新,气呼呼! 第61章 Chapter61 “她便是我方才说的那个友人,她道号云晚,被称作云晚仙子。” 说到这,陈昱顿了顿,好几秒种过后,他才接着说道:“我想……她应当是你的母亲。” 害,这剧情走向……果然和她刚才猜测的一样…… 杜若洲睁大眼睛,惊呼道:“我……我的母亲?!” “是的。”陈昱颔首,以示肯定。 “可是……我的母亲不是飞花阁的陵秋长老吗……”杜若洲明知故问地说道:“从小到大,大家都是这么说的啊……” 陈昱目视远方,“这其中,必定存在一些不为人知的隐秘……” 紧接着,他发出一声轻叹,说道:“我并不知道此事是如何发生的,可我能够确定,你的确是她的孩子。” 啊这……这个意思是他手头上有什么铁一样的证据? 杜若洲一边在心中这样想着,一边抬起手挠了挠头,问道:“为什么?” 陈昱却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反而还问她是否了解姬玄嚣的传说,“你可曾听说过关于列宿界人族先祖姬玄嚣的传说?” 人族先祖姬什么什么……这名字略有点耳熟啊……她是不是不久前刚刚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 是在哪里听到的呢……害,她实在是想不起来…… 不过,既然是先祖,那他的传说应该是家喻户晓的吧?那她要是说不知道,有些太说不过去了吧…… 杜若洲眨了眨眼睛,默默回想自己之前是在什么时候听说过这个名字的,她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遂在心中悄悄地戳系统:就陈昱说的那个人族先祖,叫姬什么什么的……他有什么传说? 【系统:列宿界形成伊始,混沌初开、灵气匮乏,界中环境极端恶劣,人族不仅要寻觅栖息地和果腹的食物以生存,还要随时防范山洪泛滥和凶恶野兽的侵害,直到尊号白帝子的先祖姬玄嚣,开辟修道之先途,以一己之力灭除列宿界诸多凶兽,并率人族到现今的沧浪海、宣阳墟一带巢居,其后百余年,人族安居乐业、修道御敌。】【系统:直到有一日,天崩地裂、飞石走沙,列宿界面临灭世大劫,姬玄嚣以身应劫,黯然陨落,在他身死灯灭的那个瞬间,他的血肉和本源灵力与天地融为一体,改变了整个列宿界的面貌,从此,列宿界秀水明山、无边风月,界中充盈着丰沛的灵气,人族得以修炼成道。因姬玄嚣的胜绩伟业,后人尊他为人族先祖、修真始祖。】这个姬玄嚣的传说听上去有那么一点神似盘古开天地的传说啊…… 杜若洲:好的,我知道了。 【系统:姬玄嚣不仅开辟了从周边环境中汲取灵气来修炼的先途,还开创了利用周边环境中存在的各种原材料来炼制器具的先河,在短暂的一生中,他炼制过三柄剑,宿主的落霄剑便是他陨落前所制的最后一柄剑。】哦……她终于想起来自己是在什么时候听到过这个名字了! 就是今天上午和烛照说起落霄剑的时候啊…… 杜若洲:好的好的,我想起来了。 迅速结束和系统的对话后,她抬眼看向陈昱,回答道:“当然听说过……姬玄嚣是人族先祖,也是修真始祖,他为拯救列宿界万千人族性命,只身应劫,陨落后以自身的血肉和本源灵力滋养并改变了列宿界的环境……” “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列宿界,也没有现在的修道盛况,他当真是崇高卓越,令人无比钦佩,无比景仰。” 听完杜若洲的回答后,陈昱微微颔首,“你说的正是人族先祖姬玄嚣最广为人知的传说……除此之外,你可曾听说过关于他的后人的传说?” 啊这……他还有后人?! 他不是应劫陨落,然后像盘古一样用自己的身躯来滋养整个列宿界了吗…… 额……看来,这个传说和盘古的传说有一些出入啊…… 杜若洲想了想,摇摇头,否认道:“没有……他还有后人吗?” “我印象里……关于他的传说好像都只讲到他以身应劫,然后陨落了……再之后就没有了啊……” “姬玄嚣尊号白帝子,因此,他的血脉被称作白帝血脉。”陈昱一边伸手捋了捋右手的衣袖,一边说道:“传说中,姬玄嚣的后人,在修道上,不可不谓是独得天道之厚爱。” “他们一出生,就拥有筑基期的修为,又因为身具白帝血脉,天生就能吸引列宿界中的灵气入体,换句话来说,这意味着,即使他们不修习任何功法,也能在百年之内,自然而然地成为大乘期的修士。” ?! 好家伙,姬玄嚣的这个血脉也太逆天了吧……这都不用修炼,只要时间一到,自动升到大乘期……他的后人这简直就是所谓的“直接出生在终点”啊…… 话说,这样的好事谁不想要啊……就这个血脉,她能通过后天努力拥有不? 得知白帝血脉具有这样强大的效果后,杜若洲一边在心中感慨“姬玄嚣的后人这是一出生就在终点”,一边对陈昱说道:“照您这么说,只要拥有这个白帝血脉,即便什么都不做,也能成为大乘期修士……” “那……那对其他人来说,岂不是不太公平啊……” 陈昱点点头,表示认同,“确实如此……不过,也正是因为白帝血脉过于强大,天道降下了情生咒,让姬玄嚣的后人一生一世只会爱上一个人,并让他们子嗣艰难,且难以传续血脉。” 这意思不就是……天道也没有办法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只能退而求其次,通过控制数量,来减少问题出现的频数了呗……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和陈昱的这个对话是不是有些过于偏离中心了啊……她明明要问他是不是有关于自己身世的铁证呢…… 杜若洲在心中默默吐槽天道这个处理方法实属下下策,数秒钟后,她抿了抿唇,又眨了眨眼睛,说道:“师伯,您和我说关于这个白帝血脉的事情……应该不只是想告诉我有这么一个传说吧?” 陈昱颔首,解释道:“方才我同你说过,你身具列宿界最为罕见的五灵根,五支灵根并无强弱之分,都是上上品,非常均衡。” “你的母亲和你有一样的五灵根……许多年以前,她曾经告诉我,这样均衡的五灵根正是白帝血脉独有的象征。” ??! 什么意思……原主是……是姬玄嚣的后人?! 不是吧,开什么国际玩笑啊……原主要是姬玄嚣的后人,怎么会需要服用丹药来筑基……她应该一出生就筑基了才对啊…… 杜若洲猛地摇晃脑袋,表示她并不相信自己身具白帝血脉,“这不可能……没几天以前,师父为我把脉的时候,他诊断出我体内灵气混乱,说是因为我服用了大量的丹药……” “这些丹药正是为了让我成功筑基的丹药……” 陈昱的面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他注视着杜若洲,好似通过她看见了他曾经的旧友,“我想,那是因为你中了‘移花接木’之毒,导致你原有的血脉资质被遮蔽了。” 啊这……血脉也能被盗取吗?不应该吧…… 杜若洲觉得一个人的血脉应该是无法被偷走的,因此,她颇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睛,问陈昱道:“那……您的意思是,运用‘移花接木’之毒,就可以将我身上的白帝血脉嫁接到另一个人的身上吗?” “不……”陈昱否认道:“一个人的血脉是永远也不会被嫁接到另一个人身上的,但她的资质、修为、以及她的灵根,都可以。” 好吧……这么说也有几分道理…… 那么问题来了,原主的资质、修为、灵根等等,都被嫁接到谁身上了啊……季荷吗? 不对吧,如果季荷忽然相貌大变样了,而且资质、修为什么的都倒退了,应该早就被发现了吧……可是听刚刚石窈说的话,季荷最近应该没什么变化,而且心情挺好的样子…… 听完陈昱所说的话后,杜若洲开始在心中暗自猜测究竟是谁盗取了原主的美貌、资质、气运等等,然而,数秒钟过去后,她依然百思不得其解。 正当她准备就这个问题去问问系统的时候,身前的陈昱忽然将那副画卷卷好、收回到乌木方盒中,而后,他含笑着用右手拇指轻轻地拂过乌木方盒侧边雕刻着的四合如意云纹,又含笑着将乌木方盒递给杜若洲。 “这是你母亲落在我这儿的画像……”陈昱的目光在乌木方盒上一扫而过,他的双眼饱含追思之情,“如今,我将这幅画像赠予你,也算是物归原主了罢……” 啊……什么叫落在他那儿……哪有人会把自己的画像乱放的啊…… 依她看,肯定不是落在他那儿的,要不是送的,要不就是借的……总之,陈昱和杜明蕴之间绝对存在什么往事…… 杜若洲心中的八卦之钟瞬间被敲响了,她一边在心里暗中揣测陈昱和杜明蕴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一边伸手接过乌木方盒,并将它收进乾坤袋中,“谢谢师伯……” 陈昱温和一笑,说道:“既是物归原主,又何必言谢呢。” 紧接着,他侧目看向站立在堂中的裴予安,让他带杜若洲出去,“予安,此事已了,你带杜师侄回去吧……为师也有些乏了,便先去歇息了。” 裴予安应下后,陈昱便起身离开了,杜若洲站在厅堂中,目送他走出前边的隔扇门,而后缓步远去,她望着他的背影,依稀觉得他周身缠绕着一股复杂的情绪,好似是低落,又好似是欣慰…… 离开陈昱的洞府后,杜若洲原本想直接回凝霰峰,但就在她刚刚启唇、准备和裴予安告辞的时候,裴予安先她一步,对她说道:“师妹,我与白师妹、顾师弟约了一同饮酒……” 他从乾坤袋中取出先前拿在手中的白瓷酒坛,微微举起酒坛,朝杜若洲晃了晃,而后邀请她道:“上好的琼芳酿,你来么?” 她之前猜的没错,承明峰今晚果然有饮酒活动呢…… 杜若洲心道果然如此,她抬头看了看天空,天色瑰丽明媚,粉紫色的云朵轻飘飘地在天边浮动,如今正是黄昏时分。 眼下还未入夜,和裴予安他们小酌一番再回去,应当是不碍事的…… 况且,现在正有美好的日暮风光,再添上美酒也算是一桩锦上添花的乐事…… 杜若洲在心中略一思衬,便点点头,应了下来,“好……你们打算在哪儿饮酒呀?” 裴予安转过身,一边缓步向前走去,一边温言道:“师妹且随我来。” 几分钟后,杜若洲跟着裴予安,来到了承明峰东侧峰头前的一片青翠欲滴的竹林中。 竹林很大,被两条石子铺成的小路从正中心向东和南两个方向切开,那两条小路共同的起始点,是竹林正中间的一块较为开阔的空地,那空地上摆放着一张钝角正方形状的石桌,石桌的四个截面各置了两个圆柱形的石椅。 杜若洲和裴予安穿过竹林,走到那块空地上的时候,白皎皎已经在石桌前坐好了,顾斐却是还没有来。 示意杜若洲随便找个位置坐下后,裴予安转头问白皎皎:“师弟呢?他又跑哪儿去了?” “我不知道……”白皎皎摇摇头,摊手道:“我一直在同石师妹说话来着。” 裴予安将手上托着的那个白瓷酒坛轻轻地搁到方形石桌上,随后,他又从乾坤袋中取出五个一模一样的白瓷酒坛,将它们整整齐齐地摆放在石桌中心,“那你同杜师妹先饮吧,我去他洞府看看。” 白皎皎应好后,他侧目看向杜若洲,朝她歉意地笑了笑,紧接着,便转身往竹林外走去了。 裴予安动身离开后,白皎皎站起身,打开一坛琼芳酿,将她放到杜若洲的面前,“师姐,这琼芳酿是流芳酒肆的招牌,每个月仅制十坛……也不知道师兄是从哪里弄来这么多坛琼芳酿的,都超过这个月的半数了……” 一个月才供应十坛……那确实是挺珍贵的…… 话又说回来,裴予安好歹也是忘尘剑宗未来的宗主,他能有买酒的渠道再正常不过了…… 闻言,杜若洲低头看了白瓷酒坛中的酒液一眼,坛中酒液清澈平静,倒映着瑰丽的天光,与此同时,她的鼻端隐隐萦绕着一股混杂着多种清甜花香的香气,那应当就是坛中酒液散发出来的酒香。 她轻轻地吸了一口气,说道:“闻起来,确实非常像珍贵的美酒……” 白皎皎拿起石桌中间放着的另一个白瓷酒坛,取出上面的封塞,补充道:“都说琼芳酿原料珍贵、口感甚佳,并且,有助于修士凝神聚气……我倒觉得,它最主要还是喝起来好喝……师姐品品?” 啊这……没有酒杯吗…… 就直接这么喝?难道说,修士都是直接抱着酒坛喝酒的? 杜若洲看着石桌上的白瓷酒坛,在心中默默猜测修士具有独特的饮酒方式,几秒种后,她点点头,端起白瓷酒坛,将酒坛中的酒液倒入口中,喝了一大口。 这琼芳酿入口清甜软糯,带着美妙的花香……有一点像她曾经喝过的苏州那边生产的桂花米酒…… 味道确实很不错,而且,它的度数应该不高…… 尝了一大口琼芳酿后,杜若洲判断出琼芳酿喝起来味道非常不错,并且度数应该很低,于是她再次端起酒坛,喝了一大口。 然后,她就醉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杜若洲:这酒好喝且度数低,干了! 几秒钟后,她醉了…… 烛照(瞠目结舌):她怎么也一杯倒?! 裴予安(赶紧拿起传讯玉珏):师叔…… 第62章 Chapter62 当然,一个醉酒的人往往是意识不到自己已经喝醉了的,而边上没有喝醉的人往往也无法在第一时间发现同伴已经醉酒的事实,尤其是在那个同伴其实只小酌了两口酒的情况下。 这不,白皎皎还在一旁有一口没一口地饮酒,突然,已经醉得有些迷迷糊糊的杜若洲猛地站起身来,她转身走到石桌外侧,召出落霄剑,轻轻一跃,站到落霄剑上。 白皎皎不解其意地放下手中的白瓷酒坛,转头看向杜若洲,而后一头雾水地问她道:“师姐?你这是……你要回凝霰峰了吗?” 听见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杜若洲稍稍歪了歪头,她眨巴着带着些许水雾的眼睛,疑惑地问道:“师……师姐?” 紧接着,她抬起手,用食指点了点自己,“我是……你的师姐?” 闻言,白皎皎非常迷茫地眨了眨眼睛,而后愣愣地点了点头,“是…是啊……” 杜若洲踩在落霄剑前段的右脚忽然打了个滑,她的整个身体都往斜前方晃了晃,数秒钟后,好不容易恢复肢体平衡的她,看着白皎皎,发出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好好笑啊……她说…她说我是她的师姐……我是她的师姐……” 眼见着杜若洲大有要从落霄剑上滑落下来的趋势,白皎皎总算反应过来,对方看上去好像是喝醉了,她赶忙往前走了好几步,对杜若洲说道:“师姐,你快下来……你喝醉了……” “我没有喝醉……”杜若洲一边小幅度地摇晃着身体,一边摆摆手,否认道:“我真的没有喝醉……我非常清醒……比……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喝醉的人总说自己没醉,白皎皎彻底确认杜若洲现在正处于醉酒的状态,她赶忙又往前走了两步,走到杜若洲侧身前边。 她神色颇有些焦急地说道:“师姐,你真的喝醉了……你快从佩剑上下来吧……不然,待会可能会摔下来……” 杜若洲自信地扬了扬下颔,表示自己不仅没醉,而且根本就不会从落霄剑上摔下去,“我……没有醉!也不会……不会从剑上摔下去……” 话音未落,为了证明自己的确还有御剑飞行的能力,她一边驱使落霄剑往斜前方飞去,一边说道:“你看!我……我还能御剑……我没有醉吧!” 这时,在略有些距离的竹林中间晃悠的烛照,一个抬首,看见杜若洲御剑往外飞了,它足下使力,飞奔到林中的空地上,展开双翼,跟了上去。 他一边挥动巨大的双翼,往杜若洲离开的方向追去,一边对着她的背影,喊道:“杜若洲,你怎么不等我就自己跑了……” 然而,前面的杜若洲就好像没有听见它说的话一样,不仅没有回头,也没有答话,甚至还加快了御剑前行的速度。 烛照加快挥动双翼的速度,在四周扇起一阵狂风,“诶!杜若洲!你等等我呀!” 恰在这时,裴予安并他的师弟顾斐,沿着东南向的石子小路,穿过竹林,走到了竹林中心的空地上,他们在见到半空中飞速远去的一人一狮的身影后,俱是一怔。 裴予安的到来就好像是一颗定心丸,白皎皎松了口气,疾步走到他面前,将当前的局面简要地介绍了一番,“师兄,师姐她喝醉了……她才喝了两口琼芳酿就喝醉了……” “紧跟着她就取出佩剑,跳到剑上了……我刚刚看她站立不稳,要摔的样子,赶忙劝她先下来……但好像适得其反了,她直接御剑往外飞了……” 弄清楚情况后,裴予安立刻召出佩剑,他足尖轻点地面,一个飞身跃到剑身上,紧接着,他交代白皎皎,让她赶快将此事知会韩江雪,“师妹,你快传讯师叔,请他过来……” 白皎皎应好后,他一边御剑往杜若洲远去的方向追去,一边说道:“那你尽快传讯师叔……我先跟上去,以免发生什么意外之事……” 这厢白皎皎火急火燎地传讯韩江雪,告诉他杜若洲醉酒后御剑飞行的事情,那厢裴予安驱动足下的佩剑,飞速往东南的方向追去。 杜若洲醉后御剑往前飞去的速度着实是有些过快了,或许是因为醉酒的她已经相当的不清醒了,所以她下意识地用上了自己的极限速度。 在这样的情形下,裴予安的追赶行动自然是遭遇了较大的困难,因此,将近十五、六分钟过去后,他才终于紧赶慢赶地追上了跟在杜若洲身后的烛照。 彼时,烛照和飞在它前边的杜若洲之间,尚存在将近二十一米远的距离,它一边扑棱着双翼,一边朝正前方喊道:“杜若洲,你停一下……你先停一下啊……” “你真的走错方向啦……这不是回凝霰峰的方向啊……而且,根本是南辕北辙啊……” 然而,前边的杜若洲头也不回,她一边努力维持身体的平衡,一边继续御剑往错误的方向飞去,“我……哪里有喝醉……这个方向……也没有…没有任何问题……回凝霰峰……就是…就是这个方向……” “这个方向真的不是回凝霰峰的方向啊……”烛照颇有些崩溃,它猛地拍打背上的双翼,微微垂首,语带挫败地说道:“不是我说,我就到旁边竹林里面走了走……也就才没过一会儿,你怎么就喝醉了呢……” 几秒钟后,它又抬起毛茸茸的大脑袋,看着杜若洲的背影,朝她喊道:“杜若洲……其实你就是滴酒不能沾的那种人吧?喝一口就要醉倒的那种……” “我……我真的没有喝醉!”杜若洲鼓着腮帮子,相当不满地强调道:“你不要……在这里胡言乱语……我没有喝醉!” 话音未落,斜前方不远处忽然吹来一阵冰寒刺骨的冷风,那阵风的风力有些过于强劲了,在它猛烈的攻势之下,杜若洲不仅猛地晃了晃上半身,而且还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站到了剑身的末端。 在她的脚后跟几乎要触碰到剑柄的那个瞬间,一个洁白如雪的身影忽然穿过斜上方的云层中,轻飘飘地飞落到落霄剑的剑身中段上。 一阵清寒的梅雪香扑鼻而来,杜若洲颇有些不知所措地眨了眨眼睛,又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几秒种后,她跌跌撞撞地往前迈出一小步,走到突然出现在落霄剑上的那个人的身前。 紧接着,她微微仰起头,又向前伸了伸头,凑到眼前那人的肩颈上,嗅了嗅。 他的身上散发着一种清冷又美妙的幽香,就好像有一株株梅树傲立在冰天雪地之上,梅树枝头绽放着一朵朵半重瓣的梅花,她觉得这样的香气非常熟悉,就好像已经在不知道什么地方闻到过很多次似的。 杜若洲一边在心中琢磨自己在什么地方闻到了很多次这样的梅雪香,一边将鼻尖凑到那人的脖颈侧面上,深深地嗅了嗅。 过了好一会儿,她抬起右手,稍微有些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而后恍然大悟地说道:“你身上……有……有他的香气……” “你是不是……是不是他……他的人……他…他叫你来接我……对不对……” 可眼前那人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的目光直直地从她的头顶上方穿过,落到她身后不知道有多远的地方,然后他微微地点了点头,好像是在和什么人示意似的。 杜若洲仰着头,凝视着眼前那张令她心下一颤的面容,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眼前的这个人是韩江雪他本人。 于是,她笑着向前倾身,双手环在韩江雪的腰间,将整个身躯都靠到他的身上,“原来……不是他叫你来……来接我的呀……是他自己来啦……” 韩江雪身体一僵,他原先正抬起的左手停在了半空中,“你……” 杜若洲侧了侧头,将温热的面颊贴在他带着些微冷意的肩颈上,“怎么办……” “刚才……石师妹说…说季荷最近好像……在…在暗中策划什么阴谋……”她往韩江雪的怀中靠了靠,又靠了靠,“这一次……我…我会不会……会不会…死……” 韩江雪冷淡又笃定地说道:“不会。” “其实……我…我不怕死……”杜若洲轻轻地摇了摇头,她的右颊随着这个动作一起,在韩江雪的肩颈上蹭了蹭,“只是……我……我一想到……一想到……” 说到这儿,她的声音猛地颤了颤,“我一想到我有可能……有可能会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就好害怕……” 韩江雪的身体轻微地僵了僵。 杜若洲忽然特别想哭,她语带哭腔地继续说道:“也……也好难受……我不想……不想离开……不想离开你……” “我不想……不想像天上飘落的雪花……不想像雪花一样……从你身边擦过……转瞬即逝……停留不到一个瞬间……” “我要……像你的剑那样……永远…永远地留在你…身边……” 闻言,韩江雪怔了怔,一点五秒钟后,他轻轻地收回停留在半空中的左手,默默地驱使足下的落霄剑,调个头,往西北的方向驶去。 与此同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杜若洲的耳边响起。 【系统:恭喜宿主,成功完成中级阶段的第二个任务——对韩江雪说情话,作为本次任务的奖励,宿主获得了两百分经验值。】【系统:当前,宿主获得的经验值总额为五百分。】杜若洲:什么东西?我听不懂…… 【系统:待宿主清醒后,自然会明白。】 杜若洲:都说了……我…我没有喝醉…… 她偏了偏头,用额角轻轻地撞了撞韩江雪的肩颈,而后不满地说道:“我……我才没有喝醉呢……” 韩江雪从容镇静、面不改色,只一言不发地驱使脚下的落霄剑往凝霰峰所在的方向飞去。 谁成想,几秒种后,没有得到回应的杜若洲,忽然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说道:“那……” 从她口中呼出的热气,尽数扑打在韩江雪的耳垂上,几乎是在同一个瞬间,落霄剑就好似脱缰的野马一样,骤然往斜下方俯冲而去。 早就意识不太清醒的杜若洲,根本感觉不到周围环境的变化,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不当行为”已经严重地影响了脚下那柄长剑前行的状态,进而间接地扰乱了半空中原本井井有条的交通秩序。 她甚至还偏了偏头,以至于她的唇瓣因此轻轻地擦过韩江雪的耳郭,“那你……你……会不会……会不会有一天……突然离开…我?”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杜若洲向前倾身,靠到韩江雪怀中。 烛照:??! (内心OS:我之前说的没错吧!杜若洲果然别有用心!她就是在觊觎江江!) 杜若洲用右颊蹭了蹭韩江雪的肩颈。 烛照(眼前一亮):我也要喝酒!喝醉了在江江怀里乱蹭! 杜若洲同韩江雪耳语。 烛照(想不通,挠头):江江为什么还不推开杜若洲??? 第63章 Chapter63 约莫五、六秒钟过去后,落霄剑剑身一颤一颤地停在半空中,韩江雪的声音好似一阵泠泠夜风,从遥远的地方悠悠吹来。 “也许会。” 得到这样一个回答后,杜若洲下意识地用力抱紧韩江雪,生怕他下一秒就“也许会”地离开了。 她现在抱着这个人,可是这个人却好像依然距离她非常遥远,并且未来可能还会更加遥远,思及此,她的情绪变得异常低落。 失落的她将下颔耷拉在韩江雪的肩膀上,萎靡不振地抽了几口气,过了好一会儿,正当她运用沉重的大脑,思索自己应该说点什么才能挽留他的时候,又听见他悠悠开口道:“也许不会。” “什么嘛……也许也许的……到底…到底会不会……会不会……”杜若洲收回环着韩江雪的左手,而后抬起左手在他的前襟上拍了两、三下,以此表达自己的不满,“到底是会……还是不会啊……” 落霄剑的剑身停止颤动,它的剑尖快速地向右移动,调整好方向后,它重回正轨地往凝霰峰飞去。 韩江雪没有再次回答杜若洲的问题,而是避而不谈地转移话题,说道:“你醉了。” “都说了……多少次了!”杜若洲一边用左手拍打韩江雪的前襟,一边鼓着腮帮子,气鼓鼓地说道:“我……没有喝醉!我没醉!我……真的没醉!” “还有……你……不要以为……我…是在…说胡话……我…我是…认真的!” “嗯。”韩江雪不置可否地淡淡道。 许是刚才抱紧韩江雪的时候用力过度了,杜若洲忽然发觉自己浑身都有些脱力,她使不出力气继续抱着韩江雪,便只能在他的怀中直往下滑。 她一边不受控制地往下滑,一边疑惑不解地问道:“‘嗯’……‘嗯’是……是什么意思……什么……什么是‘嗯’……” 韩江雪伸出左手,轻轻地在杜若洲的腰身上扶了一把,将她捞回来。 “你还没说……什么是……是……是什么……”杜若洲柔若无骨地趴在韩江雪的身体上,执着又迷糊地追问道。 韩江雪再次淡淡地说道:“嗯。” “对……就是……就是‘嗯’……”杜若洲立刻回想起自己到底要问什么,她虚弱地挥了挥无力的手臂,重新发问道:“什么是……‘嗯’是……是什么意思……” 韩江雪轻轻地吐出一口气,勉为其难地说道:“你没醉。” 闻言,杜若洲缓慢地点点头,表示他说的很对,“哦……哦……对……对……” 她一边小鸡啄米般不停地点头,一边强调道:“我……我是没醉……我……我没醉……我没有喝醉……” “嗯。”一回生,二回熟,韩江雪毫不勉强地附和道:“你没醉。” 终于在没醉酒这件事情上得到了他人的认同,杜若洲心满意足地发出了几声娇憨的笑,紧接着,没过几秒种,她忽然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又恢复了力气。 于是她憨笑着从韩江雪怀中站起身,抬起双手,稍微使点力将他往前推了推,而后,她双足在剑身上轻轻一点,纵身一跃,跳到他身上。 “嘿……嘿嘿……我……我看你……还怎么……怎么离开……”杜若洲一边发出两声娇憨的笑,一边像只八爪鱼一样,牢牢地缠在韩江雪身上,“你不能……不能离开……我……我不许……我……我不放……” 上半身骤然挂上一个人,韩江雪险些没站稳,他迈出左腿,往前走了一大步,才堪堪止住要向前倾倒的趋势,“你……” 与此同时,他足下的落霄剑毫无章法地乱窜起来,它的剑尖先是猛地往下一压,往前下方俯冲而去,几秒钟后,它的剑尖又猛地往上一翘,往斜上方飞驰而去,这样一番操作,就好像它想将剑身上站着的人甩出去似的。 过了好一会儿,落霄剑才终于恢复正常状态,它的剑身变回并保持着水平状态,稳稳当当地停在半空中。 韩江雪抬起左手,伸指轻轻地戳了戳杜若洲的右肩,对她说道:“下去。” 杜若洲不但摇摇头,表示拒绝,还收紧了环在他腰上的双腿,和圈着他脖颈的双手,“不……我不……我不下去……” 她的唇瓣距离韩江雪的面颊仅有不到一寸的距离,随着唇瓣一张一合,温热的气息源源不断地从她口中呼出,拍打在他的面颊上。 韩江雪身体稍稍后仰,重复道:“下去。” “我不听……我不听……”杜若洲将脑袋向右前方伸了伸,紧接着,她侧了侧头,将左耳贴在韩江雪的脖颈侧面,又抬起右手,捂住右耳,“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全都听不见……” 韩江雪一动不动地站立在落霄剑上,久久不言,颇有些手足无措。 “我……是一朵蘑菇……”杜若洲一边得意地摇晃着脑袋,一边娇憨地说道:“我……是蘑菇……我……长在你身上……是你的蘑菇……” “你……不能……不要……你的……你的蘑菇……” 她的发丝在他的脖颈和面颊上蹭来蹭去,实在是令人发痒,韩江雪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偏了偏头,问她道:“你待如何。” “这样……”杜若洲抬起头,凑到他耳边,悄声商量道:“你……你亲我两口……我就……就下去……” 闻言,韩江雪连续轻咳几声,好似被她的话呛到了。 “不然……就一口……就亲我一口……也可以……”杜若洲还在和他打商量,她微微仰着头,眨巴着眼睛,询问道:“怎么样嘛……好不好啦……” 韩江雪既没有说同意,也没有说不同意,他只是一言不发地站立在落霄剑上,任一阵奇异的沉默将周围的气氛笼罩。 就这样,事情似乎陷入了一个无解的僵局。 数十秒钟过去后,没有得到回复的杜若洲,抽出右手,稍微使点力,在韩江雪的左肩上撑了撑,“好吧……” 紧接着,伴随着她转动脑袋的动作,她温热的唇瓣轻轻地擦过韩江雪微微发凉的侧颊,和他温凉的唇角,最后贴到他的唇瓣上。 双唇相接的那个瞬间,一个奇怪但不陌生的声音在她的耳边蓦然响起。 【系统:恭喜宿主,成功完成中级阶段的最后一个任务——亲吻韩江雪,和高级阶段的第一个任务——韩江雪对宿主的好感度达到百分之七十五,作为完成这两个任务的奖励,宿主获得了五百五十分经验值。】【当前,宿主获得的经验值总额为一千零五十分,韩江雪对宿主的好感度为百分之七十九。】与此同时,落霄剑的剑柄不受控制地向上大幅度翘起,于是,站立在落霄剑之上的韩江雪,和如同一只八爪鱼一样,缠绕在他身上的杜若洲,都不由得向剑身倒去。 两秒钟后,在杜若洲的后背即将重重地撞到窄长的剑身之上的时候,韩江雪一个旋身,轻盈地向后倒在落霄剑上。 事情怎么会突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杜若洲一头雾水地眨了眨眼睛,几秒钟后,她伸手在韩江雪的前襟上使力一撑,缓慢地从他身上爬起来。 她一边侧过身子,要往旁边靠去,一边将刚刚忘记说的话,说出口,“或者……你……你让我…亲你一口……我亲你一口……也可以……” 韩江雪一动不动地躺在落霄剑上,对杜若洲说的这番话,不置一词。 过了一会儿,成功翻到右侧的杜若洲,毫无意外地从落霄剑的剑身上摔了下去,而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睁大眼睛,以一个并不符合牛顿定律的速度从半空中不断地向下坠落。 当然,她最后并没有成为列宿界从佩剑上摔落地面的第一个金丹修士,约莫五、六秒钟过去后,韩江雪从落霄剑上一跃而下,在她成功地将自己摔到地面上之前,抓住了她。 确切地说,他就像拎小鸡一样,拎住杜若洲的后襟,止住了她继续向下坠落的趋势,而后,他一直维持着这个拎小鸡的动作,拎着她缓慢地向下降落,直到他的双足轻盈地落到平整的地面上。 落地后,杜若洲茫然地看了看周边的环境,转过身,问韩江雪道:“我…我们……现在……在哪里……” 话音未落,忽有一阵困意袭来,她不由得打了个哈欠。 几秒钟后,见韩江雪并未作答,沉默地站立在较远处的烛照,抬起乱蓬蓬的大脑袋,一路飞奔,跑到杜若洲身侧,对她说道:“这是凝霰峰啊……我们回到凝霰峰了……” 杜若洲转过头,盯着它头顶上凌乱的火红色鬃毛看了好几眼,“哦……哦……” 紧接着,她抬起头,环顾四周,绞尽脑汁地回想这里是凝霰峰的哪里,以及自己从前是怎么走回到卧房的,她歪着脑袋,琢磨了好一会儿,才判断出现在她正站在厅堂出来的那块平地上,而她想回卧房休息,就要先往前直走,进到厅堂中,然后再右转,走进过道。 在想明白这两点后,她缓慢地回过身,看着神色不明的韩江雪,向他告辞道:“那……那我……我回去了……” 韩江雪的双唇轻微地动了动,他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几秒钟过后,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默不作声地转过身,迈步往右前方走去。 望着他缓步离去的背影,杜若洲眨了眨眼睛,她怎么记得回厅堂不是那个方向呢…… 见她杵在原地,一副发愣的样子,烛照用力地拍了拍地面,说道:“你怎么还站在这里……你不走吗……江江都走了……” 它一边这么说,一边抬起头望韩江雪离去的方向看了看,当它发现韩江雪正站在左前方不远处、止步不前的时候,它的神情蓦然一怔,好几秒钟过去后,它才回过神,转头催促杜若洲,叫她快点走。 在烛照的再三催促下,杜若洲抛去脑海中关于哪个才是正确方向的争议,她缓慢地点点头,转过身,用一个异常缓慢的速度,迈步往左前方走去。 约莫三十三秒钟过后,她慢吞吞地走到了韩江雪的身侧,她一边在心中猜测他怎么突然停下来不走了,是不是发现方向有误了,一边侧目看他,询问道:“你……你怎么……你不走了……为什么……” 但韩江雪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在听完她问的这句话后,他几乎是立刻就迈开步子,往正前方走去了。 没有得到任何回复的杜若洲,一边抬起右手,颇感奇怪地挠了挠脑袋侧面,一边小声嘀咕道:“他……又不走路……一说话就……跑掉……他真是……莫名其妙……他太奇怪…了……” 紧接着,她怀揣着这样奇怪的想法,跟着往正前方走去了。 约莫两、三分钟过去后,杜若洲保持着和韩江雪相差两步远的距离,跟在他的身后,穿过偌大的厅堂,走到长长的过道中。 过道中的光线有些太过昏暗了,她感到有些害怕,遂加快了前进的速度,她疾步往前走,和韩江雪擦肩而过,在他抵达之前,站到了一扇高大的雕花木门前边,那是过道左侧的第一扇雕花木门。 杜若洲抬头看了看眼前那扇雕花木门,确认木门上雕着的花纹和自己那间卧房的木门上的雕花一模一样之后,她伸出右手,使力推门。 可不知道为什么,无论她怎么更换位置、更换推门的姿势,她都推不开前面那扇雕花木门,本就为数不多的力气用尽后,她转过身,看向安静地站立在侧前方不远处的韩江雪。 她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同他告状道:“你看……它欺负我……它欺负我……” 韩江雪轻轻地呼出一口气,语意不明地说道:“嗯。” 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他上前来帮她出气,杜若洲气鼓鼓地跺了跺脚,走到他跟前,轻吸了几口气,同他投诉道:“它欺负我……你看……它欺负我……” 韩江雪再次语意不明地应了声,“嗯。” 这当然不是杜若洲想要的回应,她又一次气呼呼地跺了跺脚,而后一手扯着韩江雪的衣袖,一手指着雕花木门,语带哭腔地说道:“呜呜……它欺负我……你看见了……它欺负我……你不管……你也欺负我……” “你们……欺负我……你们都欺负我……呜呜呜……” 下一瞬,只听咔嚓一声,她指着的那扇雕花木门向内打开了。 与此同时,韩江雪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轻轻地将袖子从杜若洲的手中抽回。 “现在……它不欺负我了……现在……你欺负我……”杜若洲伸出手,重新揪住韩江雪的衣袖,好不可怜地哭诉道:“呜呜……它不欺负……你还欺负……呜呜呜……” 韩江雪矢口否认道:“没有。” 杜若洲扯着他的袖子,拉着他走到开了一条大缝的雕花木门前边,指着它,说道:“它欺负我……你看见了……你不打它……你就看着……你欺负我……” 闻言,韩江雪沉默了,好半响过后,他认命地迈步上前,抬起手,稍稍有些用力地拍了拍雕花木门。 沉闷的拍门声接二连三地响起后,杜若洲得到了她想要得到的结果,于是,她终于偃旗息鼓了,只见她心满意足地抬起右脚,轻轻地踢了踢前头的雕花木门,将木门踢开后,她向前迈过门槛,走到木门后边的卧房中。 进到卧房中后,她脑内的困意愈发强烈了,这导致她不过是站在雕花木门侧边打了个哈欠,便将自己要关门这件事抛在脑后了。 她迷迷糊糊地跳过了转身合上门的步骤,直接快步走到左前方的玉床边上,侧过身,躺了上去。 许是因为入冬了,如今又是夜间,杜若洲发觉身下的玉床格外的寒冷,她不由得瑟缩着团成一团,紧接着,又抑制不住地连续打了三个喷嚏。 卧房外,韩江雪神色不明地在雕花木门前边站了好一会儿,在听见屋里边接连传来好几道喷嚏声后,他轻轻地拧了拧眉,又过了几秒钟,里边再次响起了一道喷嚏声,他终于抬起左脚,缓步走了进去。 这间卧房中,到处都萦绕着一股隐隐约约、却挥之不去的梅雪香,而他的身上带着一模一样的梅雪香,以至于,当他缓步穿行在玉质家具之间的时候,俨然和这股清幽的香气融为了一体。 与此同时,杜若洲瑟瑟发抖地蜷缩在冰冷的玉床上,一边无法抑制地又打了好几个喷嚏,一边昏昏沉沉地想要进入梦乡。 是的,她觉得自己的身子非常冷,就好像寒冬腊月时分,身着薄薄的单衣,躺在雪地上,而她同时也觉得自己的意识渐渐地变得不清醒了,在沉沉的困意的侵袭下,即便所处的环境是这样的恶劣,她依然只想沉沉地睡去。 半梦半醒间,她迷迷糊糊地察觉到,侧前方忽然吹来一阵奇异的清风,那阵清风体感温凉,既称不上寒冷,也称不上温暖,却偏偏能够驱散紧紧地缠绕在她周身,让她瑟瑟发抖、遍体生寒的那股冰冷刺骨的寒意。 这风,可真是太奇怪了…… 杜若洲挣扎着睁开眼睛,试图看清那阵奇异的清风是如何生成的,她艰难地转过头,影影绰绰地看见玉床前边站立着一个颀长的身影。 温凉的清风自他的身侧徐徐吹来,吹散了环绕着她的冰寒之意,她隐隐约约地听见了一声似有若无的轻叹。 悠悠的叹息声轻轻落地,掀起一阵清幽的梅雪香,幽芳四散中,他抬手解下洁白如雪的外衣,俯身将它披盖到她的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韩江雪伸手捞了一把即将从他怀中滑落的杜若洲。 烛照(试图欺骗自己):江江向来心善,他这么做,只是为了避免杜若洲从剑身上摔下去。 (内心OS: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 杜若洲像八爪鱼一样缠着韩江雪,还亲了他一口。 烛照(火猫三丈,义愤填膺):太过分了!太过分了!江江快点推开她! (内心os:我的发色即是我现在的心情!) 韩江雪一个旋身,倒在落霄剑上。 烛照(目瞪口呆):这人真的是江江??! 杜若洲从剑上摔了下去,韩江雪立刻追上去拎人。 烛照(被迫接受残酷的现实):杜若洲真是太过分了!她居然暗度陈仓!江江居然被她暗度陈仓了!呜呜呜! 感谢在2020-11-15 23:03:37 ̄2020-11-17 01:00: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nono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4章 Chapter64 杜若洲裹着温凉的外衫,鼻端萦绕着外衫上充盈着的幽幽梅雪香,她眨巴着眼睛,懵懵懂懂地看着站在玉床前边的那个人。 几秒钟后,他缓缓地转过身,准备离去,却被她一把抓住袖子,揪着不放。 他侧了侧身子,询问道:“怎么。” “你不要走……不要走……”杜若洲吸了两口气,委委屈屈地说道:“冷……我冷……还害怕……” 他缓慢地将衣袖从她手中抽出,解下身上穿着的另一件洁白胜雪的衣衫,回过身,将它轻轻地叠盖到原先那件外衣上边。 他抬手掖了掖披盖在她身上的两件衣衫,“睡吧。” 他的声音依旧是那样的冷静、淡然,却偏偏又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杜若洲莫名觉得,他的声音是被一阵风从遥远的地方吹过来的,她弯着眼睛,面上带着娇憨的笑意,“那……你别走……你走……走了……我……我就……不睡……” 他沉默无言地站立在玉床前边,许久过后,才悠悠地应了声,“好。” 数十秒钟过后,确认他完全没有要离开的迹象,杜若洲这才心满意足地合上眼睛,沉沉地睡去了。 她入眠后,韩江雪久久无言地站立在玉床边上,神色晦暗不明,不知过了多久,他发出一声微不可察的轻叹,而后缓缓转身,离开了这间卧房。 翌日,将近辰正时分,一夜无梦的杜若洲,在明亮日光的斜照下,缓慢地睁开双眼。 唔……她昨天晚上好像喝多了……不知道后来睡了多久…… 等等,她身上盖着的这衣服是怎么回事??! 杜若洲一边摇了摇略微有些沉重的脑袋,一边回想自己睡着之前发生的事情,正当她准备从玉床上坐起身的时候,她一低头,忽然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两件雪白的衣衫。 缓慢地坐起身之后,她伸手捏住衣角,将最外边那件白衣拿起来,低头凑近它,轻轻地嗅了嗅。 这个香味……好熟悉啊…… 梅雪香……这是韩江雪的衣服??! 他的衣服怎么会……怎么会出现在她的身上…… 在判断出盖在她身上的那两件白色衣衫是韩江雪的衣服之后,杜若洲捏着衣角的手猛地一抖,白色衣衫便跟着晃动起来,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抑制住澎湃、震撼的心情,眨巴着眼睛,开始回想昨天晚上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 ??! 不是吧……她怎么喝了酒之后,就变得跟个女流氓似的……那是她吗…… 老天鹅哪,让她当场去世吧……她昨天晚上怎么回事…… 回想起昨天晚上自己都做了些什么之后,杜若洲默默地抬起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在心中接连发出好几声哀嚎,“完了……完了……” 数十秒钟后,她又突然抽回手,低头看向凌乱地掉落在玉床上的白色衣衫,微微蹙眉,紧接着,她的思绪就像脱缰的野马一样,在她的脑海中一通乱窜。 等等,虽然昨天晚上,她确实是有点过分……但是韩江雪他怎么不及时推开她…… 对啊,她两次抱他的时候和亲他的时候,他都没有推开她啊…… 所以,这不能全怪她吧……主要她第一次抱他的时候,他就没有推开她,后来她就得寸进尺了…… 杜若洲向后一倒,躺回到玉床上,而后她伸手抓起一件白色衣衫,向上一扔,盖住了自己的脑袋。 问题是,韩江雪他为什么不推开她呢……这是不是意味着,其实他对她还是非常有点什么的…… 还有那个吻……就那个吻,后面她和他还摔倒了……然后她就用一个非常引人遐想的姿势趴在他身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她光想想就已经呼吸不过来了……她心跳过速了…… 杜若洲抬手扯下盖在脑袋上的白色衣衫,连做好几个深呼吸,才勉强让自己缓过神来,她伸手贴了贴滚烫的面颊,开始在心中思索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和韩江雪相处。 这可怎么办啊……她敢打包票,她一看见韩江雪,脑海里就会浮现出她趴在他身上吻他的场景…… 事情到底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啊……要不,她干脆收拾收拾东西,主动请罪,主动离开凝霰峰吧…… 不不不,不行……她还是装作自己昨天晚上喝断片了,现在醒来全都忘光了吧……昨晚发生了什么,她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她什么都不知道…… 杜若洲纠结了好半天,最后决定采取“一问三不知”的失忆策略,假装自己已经想不起来昨晚和韩江雪都发生了些什么,借此一石二鸟,既能避免见面之后的尴尬气氛,也能避免被赶出凝霰峰的凄惨下场。 她一个鲤鱼打挺,迅速从玉床上坐起身,紧接着,她走下玉床,转过身,将床上那两件洁白如雪的衣衫展开、叠好。 话说这两件衣服……该不会是她强行从韩江雪身上扒下来的吧…… 她应该还没有流氓到这个程度吧……真的不至于吧…… 可是,如果不是这样,那这两件衣服是怎么从韩江雪的身上跑下来,然后又跑到她身上的呢……总不能说,是它们自己插上了翅膀吧…… 杜若洲拿起叠得四四方方的白色衣衫,将它们抱在怀中,随后,她深吸一口气,转过身,缓慢地往右前方的雕花木门走去。 数秒钟后,前脚才刚刚迈过门槛,她就和烛照打了个照面,它头顶一个朱红色的大酒坛,笔挺地蹲在对侧墙前边,用一个无比哀怨、又无比谴责的眼神看着她。 别用这样的眼神看她……她现在什么也不知道,什么都想不起来……不知者无罪…… 杜若洲看着烛照,一边眨巴着眼睛,一边装傻充愣地问道:“怎么了?” 烛照的鼻孔中呼出一口长长的气,它只冷哼一声,并不同她说话,“哼……” “到底怎么啦?”杜若洲缓步走到它面前,半蹲着身子,继续问道:“你怎么一大早就蹲在这里……还顶着一个酒坛……” 烛照对着她又是一声冷哼,“哼……” “你不说,那我可走了哦……”杜若洲抿了抿唇,询问它道:“师父现在在哪呀?” 烛照头也不抬,没好气地答道:“你占了江江的卧房,江江在后院站了一个晚上呢……现在九成九也还在后院站着……” 啊?她睡的是韩江雪的卧房?! 闻言,杜若洲睁大了眼睛,她迅速转过身,看了看身后的那间卧房,而后又偏了偏头,朝右前方看了看。 啊这……真的是韩江雪的卧房…… 完了……她昨天晚上不仅像个女流氓一样调戏韩江雪,最后还鸠占鹊巢了…… 杜若洲不敢置信地盯着正前方那扇高大的雕花木门,看了又看,就好像要将那扇木门看出个洞似的。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稍稍缓过劲来,侧过身,试探地问烛照道:“那我手上拿着的这两件衣服……” “哼!”烛照再次发出一声冷哼,用一种“你还有脸提”的表情看着杜若洲,气愤地说道:“这我哪里知道……昨夜,你非要进江江的卧房……后来,江江迫不得已地进去待了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吧……” “出来的时候,身上就只剩下一件里衣了……谁知道你在里面,都对江江做了些什么……” ??? 什么叫迫不得已地进去再出来之后,就只剩下一件里衣了……还有,什么又叫她在里面对韩江雪做了些什么…… 它这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哦……简直是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她那个时候都困得睁不开眼睛了,就算她真的想对韩江雪做些什么,她也没那个状态啊……再说了,要是真的发生了一些什么,那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哪里够啊…… 杜若洲猛地摇摇头,将奇奇怪怪的念头从脑海中甩出去,而后将手上抱着的白色衣衫,往怀中紧了紧。 紧接着,她一边快步往右前方走去,一边对烛照说道:“你简直是……你完全就是在胡说八道……我不和你说了……” 三、四分钟过去后,杜若洲穿过长长的过道,迈下好几级台阶,走到后院的凝霰林中。 她到的时候,韩江雪正长身玉立在凝霰林最外侧那棵巨大的凝霰树之下,他身上松松地披着一件烟青色的外衫,那件外衫的衣袖上沾着些许晶莹的水珠,明亮的阳光穿过簇拥在枝头上的洁白如雪的凝霰花,柔和地照在那些水珠之上,折射出缤纷的光华。 伴随着从半空中纷纷落下的飞雪一般的白色花瓣,他的长发和露出一截的雪白色衣摆,在轻轻地前后飘动,就好像有一阵清冷的微风从他身侧翩然擦过似的。 可这儿明明没有风啊…… 没有感受到一丝风的杜若洲,心下颇感疑惑地环顾四周,确认韩江雪的衣摆和发丝是在无风自动之后,她抿抿唇,又眨了眨眼睛,朝他站立着的右前方走去。 过了一会儿,她走到了韩江雪的身侧,紧接着,她颇有些心虚地低着头,小声地唤道:“师父……” 韩江雪缓缓侧过身,“你来了。” ??! 这话……这句话里头蕴含着的意思……是他在等她吗…… 他一直在这里等她?! 闻言,杜若洲颇感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她在心中暗暗揣测韩江雪所说的这句话是不是包含有什么不一样的意思,紧接着,她下意识地抓紧了抱在怀中的衣衫。 数秒钟后,她低下头,看了看怀中抱着的洁白胜雪的衣衫,过了一会儿,她又抬起头,注视着韩江雪的面容,小声地说道:“师父……您的衣衫……是不是……” “是不是我昨天晚上喝醉了……稀里糊涂地抓着不放……给扯下来的……” 韩江雪淡淡地否认了她的猜测,“不是。” 啊这……那……那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真的像烛照说的那样……她对他动手动脚了??! 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借着醉意“行凶”之后,杜若洲异常心虚地收回看着韩江雪的目光,她低下头,注视着被自己抱在怀中的白色衣衫。 正当她收紧了手臂,又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唾液,小心翼翼地张唇,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身前的韩江雪,忽然悠悠开口了。 “我盖的。”他的声音似乎近在咫尺,又好像远在天边。 ??! 他这是什么意思……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杜若洲心下一紧,慌忙抬起头,“师父……您……” 作者有话要说:也不知道能不能发成功,阿江一直抽,pc说连不上数据库,APP怎么都加载不出来…… 【小剧场】 韩江雪迈步走进他的卧房。 烛照(眼含希冀):江江终于忍无可忍,要把鸠占鹊巢的杜若洲赶出他的卧房了吗? 不到半刻钟之后,韩江雪身着单薄的里衣,神色不明地从卧房中走了出来。 烛照(潸然泪下):呜呜呜!江江莫得清白之身了!我要和杜若洲拼了! 杜若洲:冤枉啊!我都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我哪里能对他做什么啊!再说了,这时间也不够啊…… 感谢在2020-11-17 01:00:39 ̄2020-11-17 23:29: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eau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桑榆儿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5章 Chapter65 她看着眼前那张熟悉的令她心乱如麻的面容,咬了咬下唇,小心翼翼地问道:“您……为什么?” “你说冷。”韩江雪淡淡地回答道。 他的声音平静、冷淡、不带一丝起伏,他的语气极其轻描淡写,就好像杜若洲问的这个问题和修道练剑一样,再平常、再简单不过了。 可正是这样一个再稀松平常不过的答复,让杜若洲的心猛地一颤,让她抱着衣衫的手抖了又抖。 他这话……是不是包含着某种超出文字范畴的意思…… 是她想多了吗……还是他真的……真的有什么意思…… 杜若洲忽觉自己有些心慌,同时又有一点喘不过气来,她将怀中的衣衫向上揽了揽,抱紧了一些。 如果真的像她心里猜测的那样……那她问一问? 她旁敲侧击地问一问? 过了好一会儿,杜若洲才稍微平复自己异常紧张的情绪,她开始思索自己应该怎么含蓄地问一个有些代表意义的问题,同时,这个问题又不能在明面上太具有代表性,至少不能叫人一眼就看得出她的意思来。 她斟酌了许久,才抿抿唇,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师父……那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如果有别人说她觉得非常冷……” “您……会解下衣衫……会将衣衫给她吗?” “不会。”韩江雪毫不犹豫地否认道。 !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对他而言,她和别的人是不同的……是不同的! 她觉得他就是有那个意思……他就是有吧…… 杜若洲下意识地接连咽了两口唾液,又咬了咬下唇,紧接着,她抬脚向右侧挪了挪,又挪了挪,就好像有什么小虫子在她的脚上爬来爬去,痒得很似的。 过了好一会儿,她深吸一口气,再次试探地问道:“师父……那……那您会将衣衫给我……” “是因为……我是您的弟子吗?” 韩江雪语意不明地应了声,“嗯。” 嗯是什么意思……他就没有别的意思吗…… 杜若洲心下感到些许的失落,她抓紧了怀中的衣衫,轻轻地呼出一口气,“仅仅只是因为如此……吗?” 韩江雪却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他忽然身影一闪,穿过瓣瓣落雪般的凝霰花,飞身向后退出两点五米远。 他抬手取出雁怀剑,将它握在手中,“赢我。” ??! 不是,她明明正在曲折中前进地套他话呢……而且,这套话刚刚进入最关键的时刻…… 怎么突然又变成练剑了……还要她打赢他……这她就是做梦,也不敢这么梦啊……她哪里有能赢他的实力啊…… 闻言,杜若洲微微张口,睁大了眼睛,她抱着韩江雪的衣衫,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颇有些搞不清楚当前局面变化的样子。 几秒钟过后,她先是看了看韩江雪骨节分明的左手,和被他握在手中的雁怀剑,紧接着,又将目光聚焦在雁怀剑剑身上闪烁着的雪亮的锋芒上,颇有些犹豫地说道:“师父……我……我觉得我不太行……” 这她真的不行啊……她哪里打得过他哦…… 可是不知怎的,韩江雪莫名地对她充满信心,他语气稀松平常、轻描淡写地让她拿剑上场,就好像她真的能赢他似的。 “来。”他的声音清清冷冷,如同寒秋夜间疾驰而过的夜风。 啊这……这看上去是没别的法子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杜若洲咬了咬下唇,将抱在怀中的两件白色衣衫全部收入乾坤袋中,讨价还价地问道:“那……如果我赢了,会有什么奖励吗?” “也许没有。”韩江雪的声音清清冷冷、不带一丝起伏。 那就是可能会有的意思…… 话说,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她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是昨天晚上吧……昨天晚上,她当时问他会不会离开她的时候……他作出了类似的回答…… 脑海中倏忽浮现出昨晚她缠着韩江雪问东问西的场景,杜若洲心下猛地一颤,过了一会儿,她伸手抚了抚略微有些发热的脸颊,轻轻地吐出一口气。 紧接着,她召出落霄剑,将它的剑身从剑鞘中拔/出/来以后,她握着落霄剑,将它的剑柄缓慢地转了转,又转了转,试图找到一个舒服的持剑手势。 当然,这注定是徒劳无功的,数十秒钟过去后,她停下转动剑柄的动作,缓缓举起手中的长剑。 没辙了……就这样吧……硬着头皮上吧…… 反正,就算没有赢,应该也不会怎样……总不可能说,韩江雪会因此将她逐出师门吧…… 杜若洲抿抿唇,深吸一口气,足尖轻轻点地,持剑飞向韩江雪,她手中的长剑划过半空,翻飞挥舞出一朵朵雪亮的剑花,那些剑花在半空中向上升起,而后倏然绽放,闪烁出一道道银白色的剑芒。 不到三秒钟后,那些银白色的剑芒在半空中陡然一振,化作一只只银白色的飞蝶,那些飞蝶扑棱着双翼,尾部向后散落细碎的闪亮微光,它们飞速穿过素洁如雪、簌簌纷飞的凝霰花瓣,从四面八方往韩江雪站立的方向飞去。 这是杜若洲刚刚突发奇想地将逐月剑法和玄女剑法结合在一起使出的双重招式,她的起势用的是逐月剑法第五式,后来在半空中,玄女剑法第七式从中破空而出。 在最前方的那几只银白色的飞蝶扑棱着双翼,俯冲飞到韩江雪身前的那个瞬间,他轻轻地动了动左手手腕,雁怀剑在他手中左右翻飞,在半空中挥舞出一朵朵明亮的剑花,轻飘飘地将那几只飞蝶掀到一旁、击落到地上。 紧接着,他一边轻盈地半侧过身,飞速前行两、三步,一边不疾不徐地挥动手中的雁怀剑,雁怀剑的剑尖飞速自半空中划过,拂开瓣瓣飞雪状的凝霰花,在翩然飞舞的花瓣之间,留下一道道细长的白线。 随后,那些白线在半空中轻飘飘地左右飞动,由远及近、无比精准地穿过一只又一只朝他飞来的银白色的飞蝶,将它们击落到地面上。 不多时,半空中的银白色飞蝶尽数被韩江雪挥出的白线击中,纷纷折翼坠落到地面上,最终变幻成一个个银白色的明亮光点,那些光点在地面上轻盈地飘动片刻,便消散在了一团又一团落雪般洁白无瑕、纤尘不染的凝霰花瓣中。 将杜若洲旋身挥出的飞蝶状剑芒一一化解后,韩江雪一反常态地主动出招了,只见他轻轻地挥动手中的雁怀剑,击出一道雪亮的白芒,那白芒划破半空,穿透一瓣又一瓣飘落的凝霰花,直直地朝杜若洲飞去。 ??! 不是吧……他来真的?! 这可怎么办哦……硬接?不行不行,她接不住的……她还是闪避一下吧…… 眼见着那道雪亮的剑芒以一个快得令人猝不及防的速度朝她飞来,不过顷刻间便近在眼前了,杜若洲慌忙向右侧身,堪堪避过那道白芒。 唉……实在是太惊险了……这道剑芒完全是擦着她的鼻尖飞过去的啊…… 她要是转身转得再迟一点,只怕是半边头发都要被削下来…… 韩江雪今天是怎么回事啊……他之前明明是只接招不出招的…… 眼见着那道雪亮的剑芒和她擦面而过,杜若洲微微张唇,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紧接着,她一边在心中揣测韩江雪今日一反常态的原因,一边缓慢地向左转过身去。 ??! 一转身就被锋利的剑尖指着……这真是要吓死个人啊…… 不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难道说,韩江雪因为她昨天醉后失礼,还鸠占鹊巢什么的……所以对她心生不满,想通过武力值上的碾压出出气? 杜若洲刚刚回过身,就对上了一柄近在眼前的长剑,那长剑的剑尖闪动着雪亮的剑芒,显然是锋利至极。 她微微睁大眼睛,盯着眼前那柄长剑剑身上闪烁着的冰冷的锋芒,一边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地站立在原地,一边在心中疯狂揣测韩江雪此举的用意和成因。 正当她不禁开始思索自己该怎么避免这场血光之灾的时候,身前的韩江雪忽然向后退了一小步。 紧接着,他手持冰冷的长剑,面容清冷,神色淡淡地说道:“你输了。” 啊这……合着韩江雪他只是单纯地在和她比剑,并没有其他意思? 什么因为她昨晚醉后失礼了,他心里有气,比剑出气……全都是她胡思乱想了? 那他能不能先把剑放下再说话啊……这剑还指着她呢…… 猜测出韩江雪并没有要出气的意思,杜若洲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在这口长长的气缓慢地飘落地上的那个瞬间,她注视着韩江雪清清冷冷的面容,脑海中再次闪过昨晚在落霄剑上发生的旖旎时刻,紧接着,她的心绪又乱了。 昨天晚上他没有推开她……还因为她说冷,将身上的衣衫,盖在她身上…… 其实,他对她,并不像他看上去那样冷淡……甚至称得上是有些许温情了…… 而且,他刚刚坦诚地回答说衣衫是他盖的……或许,他已经有意识无意识地看清楚自己的心意了? 杜若洲的心中忽然不可抑制地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她想要进一步试探出韩江雪对她的态度到底是怎么样的,于是,她深吸一口气,抬脚往前走了一步。 她依稀记得,原小说中曾经提到过关于佩剑和执剑之人的关系…… 人感剑意,剑知人心……人与佩剑息息相关、密不可分…… 眉心距离剑锋不过咫尺之遥,杜若洲面上绽放出一个妩媚的笑,她缓慢地伸出左手,手指微微颤抖地握住韩江雪的佩剑,轻轻地将它向下一按。 紧接着,她抬脚向前跨出一小步,偏头在雁怀剑上烙下一个鲜艳的吻。 下一瞬,只听哐当一声,雁怀剑直直地掉落到地面上。 杜若洲缓缓垂下眼眸,她看着横躺在地上的雪亮的长剑,忽而发出一声轻笑,她足尖轻轻点地,轻盈地向前一跃,飞到韩江雪的跟前。 看样子,她已经赢了…… 杜若洲举起落霄剑,将它架在韩江雪的脖颈上,微微仰起下颔,心满意足地笑道:“师父,你输了。” “嗯。”韩江雪神色如常地淡淡道。 杜若洲收起落霄剑,微微仰头,凝视着眼前那张令她心跳加速的面容,旧事重提地问道:“那……我有什么奖励吗?” 她实在是靠得太近了,她每说出一句话,都会有一道温热的气息吹到他的下颔上,痒痒的。 韩江雪的唇瓣一开一合,“你……想要什么。” 杜若洲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近在眼前的浅色薄唇,她的心脏在胸腔中剧烈地跳动,砰砰、砰砰,一阵响亮的心跳声落在她的耳中,化作一道催命符,直叫她头脑发热、呼吸困难。 过了好一会儿,她咽了一口唾液,艰难地将目光从他诱人的唇瓣上移开,小声地打商量道:“那……奖励我一个吻……可以不可以……” 闻言,韩江雪接连轻咳三声,好似被杜若洲的话噎到了。 漫长的两秒钟过去后,他冷淡无情地拒绝了她的请求,“不可以。” “那……那好吧……”杜若洲失落地垂下脑袋,沮丧地低声说道:“那我没什么想要的了……” 紧接着,她缓慢地向后退了一小步,又缓慢地转过身,准备黯然神伤地离场。 却在这个时候,韩江雪忽然伸出手,轻轻地抓住了她的左臂,将她拉回到他身前。 ??! 又不同意,又不准她走……他这是什么意思哦…… 杜若洲心下既惊诧、又困惑,她缓慢地抬起头,睁着蕴含着茫茫水雾的大眼睛,迷惑不解地看着韩江雪。 下一瞬,她身前的韩江雪忽然伸出另一只手,虚虚地揽住她的腰,带着她向后飞到一点五米外的凝霰树跟前。 紧接着,他一个轻盈的旋身,将她转到凝霰树的树干前边,伴随着他的这个旋身,四周忽而掀起一阵清幽的香风,那风卷起地面上或零星散落、或汇聚成团的素白落雪,吹动半空中翩然飘落的千瓣万瓣簌簌飞雪。 ??! 他……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要做什么……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杜若洲背靠坚硬微冷的树干,心跳如鼓地注视着将她圈在凝霰树前边的韩江雪,在她震惊至极的目光中,他缓缓俯身,靠近她。 在接下来那段度秒如年的时光中,他的鼻尖轻轻地触碰并擦过她的鼻尖,他的呼吸渐渐地和她的呼吸相交缠,他的心跳悄悄地碰撞、打乱了她的心跳。 他缓慢地低下头,将温凉的唇瓣贴在她滚烫的唇瓣上,紧接着,他缓慢地步入她早已变得一片空白的脑海中,化作一缕温凉的烈风,将她的思绪吹得东飘西散、无比混乱。 下一瞬,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悠悠响起。 【系统:恭喜宿主,成功完成高级阶段的第三个任务——收获韩江雪的一个吻,作为本次任务的奖励,宿主获得了三百五十分的经验值。】【系统:当前,宿主获得的经验值总额为一千四百分。】这什么煞风景的系统……它绝对注孤生吧它…… 谁能告诉她,它为什么要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来打扰她呢??? 杜若洲:亲爱的系统,难道你就不能等我和韩江雪结束这个吻之后,再上线吗?被你这毫无情感的系统音一打搅,我觉得原先存在的那个浪漫缠绵的氛围,一下子就化为乌有了啊…… 【系统:系统非常抱歉,系统这就下线……】 结束和煞风景的系统的短暂对话后,杜若洲将心绪重新投回到现实中,韩江雪温凉的唇瓣依然紧密地贴在她的唇瓣上,他充盈着梅雪香的气息也依然缠绕在她的呼吸之间,一点五秒钟后,她缓缓闭上了双眼。 不知过了多久,她无意识地分开了唇瓣,于是他又含住了她的半张唇瓣,轻轻地、试探地吮了吮,在那个瞬间,她只觉得有一道电流在她的尾椎骨上悄然生成,而后迅速地在她的脊背间溯游而上,她不由得浑身一颤。 很快、很快,那道游走在她的后背之上的电流,将一阵又一阵强烈的触电感传递到她的感觉中枢,进而传递到她身肢的每一个角落,在那些触电感源源不断地触及到她的四肢末端的时候,她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她的双脚禁不住地发软。 所幸,在她即将因为双腿发软而站立不稳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她有向下滑落的趋势,及时地伸出左手,将她捞了回来…… 一吻毕了,韩江雪缓慢地偏了偏头,将他的呼吸和杜若洲的呼吸稍稍分开,他轻轻地揽着她的腰肢,以免她真的摔落到地上。 许是因为方才那个缠绵的吻,他的声音带上了些许沙哑和旖旎之意,“吻,不是奖励。” 啊这……他这是什么意思哦…… 吻都吻了……没看见她都腿软的站不住了……他就和她说这?就这? 不是……正常情况下,这个时候不应该来几句甜甜的情话吗??? 听清韩江雪都说了些什么之后,杜若洲颇有些无法理解地张了张唇,又颇有些无法理解地眨了眨眼睛,她觉得自己心中原先沸腾的浓情蜜意,被他这话给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过了好一会儿,她鼓腮呼出一口长长的热气,勉强捡起方才的几分少女情怀,轻轻地扯了扯韩江雪的衣袖,小小声地娇嗔道:“那个……我……我脚软……走不动路了……” 作者有话要说:(只是一个缠绵的吻罢了,千万不要锁我啊) 感谢在2020-11-17 23:29:16 ̄2020-11-18 23:59: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桑榆儿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Chapter66 韩江雪轻叹一口气,伸手在杜若洲的膝盖后侧轻轻一抬,将她打横抱起,“麻烦。” 哼,她就算是麻烦……也是全天下最可爱的麻烦…… 双腿发软、无法站立的杜若洲,偏了偏头,将面颊靠到他怀中,她略有些得意地晃了晃脑袋,嗔怪道:“我会脚软……那还不是因为你……” 这可真是一个非常微妙的话题,察觉到气氛之微妙的韩江雪,默默地将杜若洲向上稍稍抬了抬,而后迅速转过身,缓步往右前方的过道走去。 噫,韩江雪他怎么不说话了……该不会是害羞了吧…… 杜若洲悄悄抬起头,从她的角度向上看,只能看见韩江雪的下颔和部分侧颜,看上去,他面色无异、神情如常,不过,她盯着他的面容仔仔细细地看了好一会,在他的额角上发现了一滴晶莹剔透的汗珠。 看看,都出汗了……其实他的内心并没有外表上看上去那么平静吧…… 杜若洲看着那滴要落不落的汗珠,眨巴着眼睛,语带疑惑地发问道:“师父……你现在是不是很热呀?” 韩江雪足下步履不停,冷淡地否认了杜若洲的猜测,“没有。” 杜若洲伸出双手,攀着韩江雪的肩颈,在他怀中支起身子,往上挪了挪,“哦……我看你头上冒出了一滴汗,还以为你很热呢……” 她抬手轻轻地触了触韩江雪的额角,而后伸指绕着他额角上的那滴汗珠打转,“喏……那滴汗珠,就在这……” 韩江雪面上只淡淡地应了声“哦”,脚下却加快了朝过道走去的步伐。 额……他就这个反应啊……就没有其他的反应了吗…… 他这个反应……就跟他额角上的不是汗,而是沾上去的露珠似的…… 杜若洲松开手,颇有些失望地落回到韩江雪的怀中,她一边微微仰头,注视着他的面容,一边在心中暗暗思索他这个“哦”是什么意思。 过了好一会,她伸手揪了揪他的衣襟,借此表示自己的不满,“师父……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韩江雪抱着杜若洲,大踏步走进过道,直往她的卧房走去,“有。” ?! 她可以听见甜甜的情话了吗…… 杜若洲的眼睛噌的一下亮了起来,“有啊……那是什么话呀?” 韩江雪用冷淡、平静、不带一丝起伏的声音,无情地打破了她美好的幻想,“好好练剑。” 啊这……这……这算是什么嘛…… 人家和他谈恋爱,他和人家谈练剑……呵,男人…… “啊……”杜若洲眼中的亮光一下子灭了,“哦……好吧……” 韩江雪抱着她,走到一扇较大的雕花木门前边,“到了。” 杜若洲转过头,将整个面颊都埋到他的怀中,闷闷地应道:“哦……那就到了呗……” 韩江雪打开雕花木门,迈步走进去,数秒钟后,他走到玉床前边,俯下身,试图将怀中的杜若洲轻轻地平放到玉床上。 杜若洲抓着他的衣襟不放,怎么也不肯从他怀中下去,她猛地摇头,说道:“鞋!鞋!我鞋还没脱呢!” 韩江雪默默地侧了侧身,换成和玉床垂直的角度,缓慢地将杜若洲的大半个身子放到玉床上,紧接着,他伸出左手,轻轻地摘下她足上穿着的那双平底绣彩云团花纹彩帛履。 他抬指拎着彩帛履,屈身将它搁到地上,“好了。” 杜若洲便屈膝收腿,一个转身,翻到玉床中间去了,“哦……” 韩江雪察觉到她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小的波动,遂出言问道:“你……怎么。” 其实也没什么……她就是突然发现自己谈的恋爱和想象中的恋爱不太一样…… 她谈了个连句情话都听不到的形同虚设的恋爱……恋爱对象高冷话少,每次和她说话都不超过五个字…… 杜若洲背对着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而后闷闷地问道:“师父……那我们现在……算是道侣了吗?” 韩江雪误解了她的意思,他沉吟了两三秒,回答道:“你想结契,可以。” 啊这……这怎么突然就说到结契的事情了…… 她明明是在问他和她现在算是什么样的关系啊…… 结契都相当于是结婚了吧……这没必要这么早吧…… 闻言,杜若洲飞快地翻了个身,仰头看向韩江雪,“其实,我觉得吧……结契好像……暂时还没有什么太大的必要……” 韩江雪再次误解了她的意思,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你……不想结契。” 不是……她哪句话有这个意思了……她的意思明明是说,现在结契有些过于早了…… 主要是,这一般也没有刚谈恋爱就结婚的吧…… 他该不会是误会她只想和他谈谈恋爱,没有长久发展的意思了吧……她可真的没有这个意思啊…… 杜若洲迅速从玉床上坐起来,连连摆手,否认道:“没有、没有……没有的事情……我……其实我非常想和你结契……” 她看着韩江雪,颇有些口不择言地解释道:“我真的非常想和你结契……要不……要不我们现在就结?” 闻言,韩江雪轻咳两声,向后退了一小步,“你……” ?他这个反应…… 是结契有什么问题吗?现在不能结? 还是说她表现得太急切、太恨嫁了?啊这…… 杜若洲敏锐地察觉到韩江雪的反应似乎不太寻常,她心下顿生疑惑,遂在心中悄悄地戳系统,问它:亲爱的系统,这个道侣之间的结契是怎么样的啊?为什么我跟韩江雪说现在就结契,他的反应有一点点奇怪…… 【系统:列宿界的道侣们大多都会选择缔结同心契,缔结同心契后,二人同生共死、命运相连,无论哪一方遭遇险境或受到伤害,另一方都会在第一时间感知。】这是老生常谈了……十本修真小说起码有九本是这样的设定…… 【系统:这种道侣间的契约不可单方面解除,一旦结契,双方不可背叛或伤害彼此,否则将会遭到契约的反噬,直接动摇往后的道途。】这还是在老生常谈…… 【系统:如若要缔结同心契,需要结契的双方心意一致、气息相生,因此,有结契意向的道侣们往往会选择在双修之后,缔结契约;如若要解除同心契,需要结契的双方达成一致,将彼此的气息从对方身上消除,共同解除契约。】啊这……这……这也太清奇了吧…… 按照它的这个规定,无性恋岂不是没有结契的机会了…… 杜若洲:你的意思是说,结契和双修是挂钩的? 【系统:可以这么说。】 杜若洲:那这就有点离谱了啊……这个规则完全是在歧视无性恋嘛…… 【系统:刚才讲述的是一般情况下,道侣们如何结契,不愿意双修的道侣们也可以选择另一条途径:取出体内的本源灵气,放入对方的丹田中,蕴养一段时日,再收回到体内,这样,彼此的本源灵气相交缠,也算是气息相生了。】行吧、行吧……说了这么多,在一般语境下,结契和双修还是挂钩的呗…… 总之,她刚刚对韩江雪说的那句话,可以翻译成另一个同义句——“我们现在就双修吧”…… 老天鹅哪,都是无知惹的祸……但凡她知道缔结契约还需要双修的话,她哪里会说出这么羞耻的话…… 得知结契具体要如何操作后,杜若洲默默地抬起手,捂住了颇有些发烫的脸,她在心中发出两声哀嚎。 紧接着,她干笑两声,向韩江雪解释道:“其实……我也不是现在立刻就要结契的意思……我的真实意思是,结契之事,不急于一时……” “结契不急于这一时的……对吧……” 闻言,韩江雪淡淡地说道:“嗯。” 看样子,他并没有误会她的意思? 那就好,那就好…… 杜若洲悄悄地在心中松了口气,她眨巴着眼睛,将对话转回到最初的话题上,“其实吧……我呢……我主要就是想问问……我们现在……到底算是什么关系……” 然而,话音未落,她又否认了刚才的说辞,“也不是……其实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我……其实我主要就是想知道……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感觉……” “师父……其实……你也心悦我,对不对?” 韩江雪微微颔首,淡淡地肯定道:“嗯。” 不是,她其实就是想听他说句情话…… 要听他说句情话,怎么就这么难呢…… 算了,算了……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想听他说情话,还是闭上眼睛做梦来得更快…… 通过韩江雪的“嗯”字,杜若洲深刻地意识到自己想听他说情话的目标,有多么的艰巨,紧接着,她迅速翻了个身,背对着韩江雪,憋了口气,鼓起腮帮子。 过了好一会儿,她长长地吐出口中的气,放弃道:“我刚刚练剑练得有些累了……现在想休息了……” 这便是请他离开的意思了,韩江雪缓缓转过身,迈步往右前方的雕花木门走去,“好。” 啊这……他就这样走啦? 也不说点什么,诸如祝她休息好之类的话? 几秒钟后,杜若洲用眼角的余光瞥见韩江雪的身影已经来到了门框边上,她飞速从玉床上坐起身,对着他离去的背影,唤道:“师父……” 韩江雪缓缓侧过身,“嗯。” “昨天晚上,我喝多了酒……”杜若洲抿了抿唇,斟酌着字词,说道:“然后,我问你……以后会不会离开我……” “嗯。”韩江雪淡淡地肯定道。 “那时候……你跟我说,‘也许会’……”杜若洲垂下眼眸,低声问道:“那现在呢……” 现在他改主意了吗…… 闻言,韩江雪默了默,零点五秒钟后,他笃定地答道:“不会。” 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平静、不带一丝起伏,可杜若洲偏偏从中捕捉到了一丝不容忽视的轻柔的温情。 “真的?”她再次确认地问道。 韩江雪微微颔首,肯定道:“嗯。” 这是一个令她安心的答案,杜若洲心满意足地向后躺回到玉床上,她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天花板,禁不住地发出几声娇憨的笑,“我知道啦……” 几秒钟后,她的心头忽然闪现一个大胆的念头,于是她腾地一下坐起身,抬手轻轻地拍了拍发热的面颊,看着韩江雪,憨笑着说道:“师父……你能不能先别走……你能不能过来一下……” “嗯。” 韩江雪便转过身,原路返还地走回到玉床前边,“怎么。” 杜若洲伸展双腿,朝他所站的方向挪了挪,又挪了挪,好不容易挪到玉床边上后,她仰头看着韩江雪,说道:“师父……你能不能站过来一点点……我有话想和你说……” 于是,韩江雪向前走了一小步,站到她跟前,“嗯。” emmmmm……这个高度差…… 杜若洲一边眨巴着眼睛,一边抬手比划了一下她的脑袋和韩江雪的下颔之间存在的高度差异,几秒钟后,她伸出右手,在玉床上使力一撑,借力缓慢地站起来。 紧接着,她抬手环住韩江雪的脖颈,探出脑袋,将丹唇贴到他的耳边,小小声地问道:“师父……你能不能再亲亲我呀?” 温热的气息尽数扑打在他的耳垂上,韩江雪的身体僵了僵。 这个时候,杜若洲又换了一个说法,悄声道:“或者……让我再亲亲你也可以……” 她的话一出口,韩江雪的身体又僵了僵。 过了好一会儿,他轻咳一声,说道:“可以。” 杜若洲便侧过头,在他的左颊上亲了一口,“那我先亲你一下,你待会再亲回来……” 下一瞬,不待她调整脑袋向左偏转的角度,韩江雪忽然转过头,在她的唇瓣上轻轻地啄了啄。 “好了。”他轻声说道。 杜若洲摇摇头,表示还要再亲一口,“不行……算上我刚刚亲的那一下……你要亲我两下才对……” 韩江雪只好稍稍探出头,再次在她的唇瓣上轻轻地啄了一下。 杜若洲向前倾身,将大半个身子都靠到韩江雪的身上,她说自己脚软,“唉……我现在又双脚发软了……” 话音刚落,她又得寸进尺地问他道:“师父……明天午后去中正堂的时候……我能和你一起去吗……” “怎么。”韩江雪不解其意地问道。 杜若洲柔若无骨地靠在他怀中,忍着笑,小声地解释道:“那什么……我觉得……照这个趋势下去……我的脚明天可能还得发软……” 闻言,韩江雪再次轻咳两声,几秒钟后,他轻声说道:“好。” 作者有话要说:大概还有不到3W字就正文完结了嘛,大家可以提议一下想看什么番外嗷,我目前只想了洲洲和江江的甜蜜生活、烛照的困惑(这个会有一点幼儿园的Car哈哈哈)、洲洲父母那一代的恩怨…… 【小剧场】 韩江雪额角沁出一滴清汗。 杜若洲(明知故问):师父,你现在很热吗? (内心OS:其实他根本不像看上去那样平静嘛 ̄) 烛照(轻飘飘地瞥她一眼):呵,我看这是因为你太重了!江江抱你累的! (柠檬的内心:呜呜呜,我也想被江江抱……) 杜若洲(气呼呼):胡说八道!我哪里重了!再信口雌黄,我打你哦!(ノ`Д)ノ感谢在2020-11-18 23:59:16 ̄2020-11-19 23:57: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nono 2瓶;桑榆儿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Chapter67 翌日巳时,凝霰峰,杜若洲坐在与床边上,一边前后摇晃“发软无力”的双腿,一边小声地哼着歌,等待韩江雪的到来。 将近四十五秒钟过去后,韩江雪缓缓地推开右后方的雕花木门,和烛照一前一后地走进卧房。 韩江雪来啦…… 听见动静,杜若洲立刻摇晃双腿的动作,迅速转过头,笑吟吟地说道:“师父……” 韩江雪一边朝她走去,一边淡淡地应道:“嗯。” 下一瞬,烛照向前一跃,跃到韩江雪身前,挡住了他往玉床前进的脚步。 它看着杜若洲,催促道:“杜若洲,你怎么还坐在那儿,我们都要走了……你快点过来呀!” ??? 佛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姻”…… 唉,这位想捣乱的小老弟显然是境界不够啊…… 见状,杜若洲心下大为无语,她盯着烛照脑袋顶上凌乱地竖起的红毛看了几眼,在心中默默地吐槽它吐槽了一小会儿。 紧接着,她将目光转到韩江雪身上,小声地说道:“师父……我脚软……” 觉得自己遭到了无视的烛照,非常不满地抬起前爪,用力地拍了拍地面,“你可得了吧……你脚软,我还头昏呢……” “不想去就直说,少扯这些有的没的……” 话音未落,原先站在它身后的韩江雪,抬脚向右走了两步,绕过“拦路狮”,缓步走到玉床跟前,询问杜若洲道:“哪只脚。” 杜若洲微微仰头,注视着他,脸不红、心不跳地撒了个谎,说道:“两只……两只脚都无力、都发软……” 闻言,韩江雪默了默,几秒钟后,他又一次询问道:“站不住么。” 杜若洲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对……现在站都站不住了……更别说走路了……” 她的话音还未落地,正在斜前方刨着前爪的烛照忽然跑到韩江雪身侧,对他说道:“江江,杜若洲她绝对是在胡扯!我活了上万年,从前从来没有听说过像她这样,莫名其妙就腿软的病……她绝对是瞎编的!” “你自己没见过,又不代表没有……”杜若洲立刻出言反驳它,说道:“再说了,你又不是大夫……你压根就不通岐黄之术,你说的话一点可信度也没有……” 烛照不满地抬起前爪,相当用力地拍了拍足下的地面,激起若干尘埃,“你……你这是满口胡言、颠倒黑白……” 正在这时,韩江雪忽然开口,打断了它接下去要说的话,“烛照。” 烛照不甘不愿地将还未说完的话吞回喉咙中,眸含谴责地斜睨始作俑者杜若洲一眼,而后又委屈巴巴地看向偏心的韩江雪,“江江……” 然而,在它委屈巴巴的目光中,韩江雪颇有些无情地让它到门外等他,“你先出去。” 于是,烛照的满腹委屈之情被他无情的话语击碎了,它重重地吸了一口气,而后悲愤地看了坐在玉床边上的杜若洲一眼,发现她在忍着笑,它从鼻孔中发出一声响亮的冷哼,“哼!” 紧接着,它骄傲地仰着毛茸茸的大脑袋,迅速扭转身子,往左前方的雕花木门跑去了。 烛照跃过雕花木门,走到卧房外面以后,杜若洲伸手揪住韩江雪充盈着幽香的衣袖,“师父……” 她一边轻轻地扯了扯他的衣袖,一边微微仰头,看着他,提醒道:“你昨天明明和我说好了的……你答应说,会和我一起去中正堂的……” 韩江雪没有想到,杜若洲说的“一起去”,其实是这样的“一起去”,他一言不发地站立在玉床前边,不知是在思考,还是在沉默。 数秒钟后,他发出一声似有若无的轻叹,走上前,屈身将杜若洲从玉床上抱起来,“嗯。” 虽然但是……真被韩江雪抱着走了……又觉得有点怪羞耻的…… 杜若洲缓慢地转过头,将大半个面庞都向内埋在韩江雪的怀中,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声地发问道:“师父,你说……中正堂真的会将谋害我的人绳之以法吗……” 韩江雪一边迈步往卧房外走去,一边肯定地回答道:“嗯,会。” 她总有一种奇怪的预感……她莫名地感觉季荷可以从整个事件中全身而退…… 这种奇怪的感觉,从前天在承明峰听完石窈的陈述之后开始,愈演愈烈…… 杜若洲心下颇有些担心,她低低地埋着头,闷闷地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季荷不像是会这么轻易就认罪伏诛的人……我觉得……她当初做那些事情的时候,肯定就已经想好了退路……” 韩江雪停下脚步,将打横抱着的杜若洲向上抬了抬,紧接着,他低下头,轻轻地将下颔搁到她的额角上,安抚道:“别怕。” 唉,其实她也不是怕啦……就是有一种很奇怪的第六感…… 杜若洲感知到了他的安抚之意,心下稍稍安定,活跃气氛地说道:“嗯嗯……有师父在,我才不怕呢……我什么都不怕……” 韩江雪抬起头,抱着她,向前迈步跨过门槛,穿过雕花木门。 卧房外,已经原地打转好一会儿的烛照,听见一道熟悉的脚步声,赶忙抬起头来,“江江……” 下一瞬,在它看清了从卧房中走出的不仅仅只有韩江雪,还有被他打横抱着的杜若洲之后,它原先带着的颇有些喜悦的神色立刻消散了。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真是太过分了! 这年头……随随便便谎报一个病症,就能获得被江江抱着走的机会了!简直是令人不齿、令人发指! 烛照用一种相当幽怨、又相当悲愤的眼神看着韩江雪怀中的杜若洲,好几秒过后,它又委屈又哀怨地转过身,用一个异常缓慢的速度,一脚深、一脚浅地朝厅堂走去,“那我们走吧……” 于是,韩江雪打横抱着杜若洲,缓步走在烛照后边,向前穿过过道,走出厅堂,来到厅堂外的平地上,随后,他足尖轻点地面,升至上空的云端之间,缓缓转过身,不疾不徐地朝东南方走去。 约莫半刻钟过去后,他穿过重重云朵,走到忘尘剑宗正中心偏西北向一千米远的半空中,从他所站立的地方,再朝正东的方向走出大约一千三百二十米的距离,便能抵达中正堂所在的中正谷了。 正当韩江雪缓慢地向左转身的时候,原本将大半个脑袋都埋在他怀中的杜若洲,悄悄地转过头,从韩江雪手肘下的空隙处,看向在右侧面飞快地扇动着毛茸茸的双翼的烛照。 烛照察觉到她的注视,扭过头,发现是她在看它之后,它冷哼一声,迅速将下颔高高地仰起,“哼……” 啧,瞧瞧它那样儿……给它神气的…… 刚才在半途中,她可清楚地瞧见了……它好几次都在用一种又幽怨又羡慕的眼光看着她…… 依她看,它现在就是在恰柠檬呢…… 杜若洲悄无声息地吐吐舌,朝烛照做了个“你能拿我怎样”的鬼脸,成功地收获了它气呼呼的表情,紧接着,她一边忍着笑,一边偏过头,将目光移向其他地方。 正在这时,调整好方向、准备往正东方走去的韩江雪,忽然停下了脚下的步伐,只见他一言不发地打横抱着杜若洲,衣袂翻飞地站立在重重绵软的云朵间。 察觉到他的止步不前,杜若洲微微仰起头,疑惑地问道:“师父?” 韩江雪没有说话,他感知到斜前方有一道非常熟悉的气息正在向他飞速驶来,那是他的师兄、陈昱的气息。 同样感知到那道气息的烛照,扑扇着双翼,艰难地转变方向,飞到韩江雪的身侧,“江江……” 约莫十二、三秒钟过后,陈昱负手穿过厚重、卷曲的白色云层,停在距离韩江雪大约有一点五米远的正前方。 乍一见到韩江雪,陈昱心情愉悦地捋了捋衣袖,唤他道:“师弟……” 话音未落,他突然一个垂眸,看见了小心翼翼地从韩江雪怀中探出头的杜若洲,四目相对的那个刹那,他那些还未说出口的寒暄骤然梗在了他的喉咙中。 “师兄。”韩江雪淡淡地应道。 几乎与此同时,杜若洲发出两声尴尬的干笑,“师伯……好巧啊……您怎么也在这里……” 一点五秒钟后,陈昱抬眼看着神色如常的韩江雪,艰难地吐出一句,“是啊……是挺巧的……” 紧接着,一阵异常尴尬的沉默迅速将在场的空气全部笼罩了。 “师伯,我和师父正要去中正堂来着……”数秒钟后,杜若洲硬着头皮打破了这阵尴尬的沉默,“您呢?您也是去中正堂的吗?” 陈昱艰难地点点头,肯定道:“嗯……我也是要去中正堂……” “可是,承明峰不是在东南方吗……你要去中正堂的话,怎么会跑到这儿来……”一旁的烛照接过话头,疑惑地探出毛茸茸的大脑袋,看着陈昱,发问道。 随着它疑惑的话语缓慢地飘落到洁白绵柔的云朵上,刚才那阵异常尴尬的沉默突然卷土重来,再次将在场的空气全部笼罩了。 陈昱前来的原因当然不是因为这是去中正堂的方向,他之所以会走到这个地方,其实是因为他向来有些路痴,而今日,非常不巧的是,他的指南针兼他的大弟子裴予安,因为一些需要处理的事务,先行很多步了。 身为场上唯二的知情者之一,韩江雪淡淡地制止了烛照的继续发问,“烛照。” 烛照只好将满腹疑惑压回到心中,表下不谈了。 紧接着,陈昱不着痕迹地瞥了杜若洲一眼,捋了捋右手的衣袖,询问韩江雪道:“师弟……师侄这是……” “她脚软。”韩江雪淡淡地回答道。 杜若洲猛地点头,附和道:“是的、是的……我双脚发软,站立不住……” “哦哦……”陈昱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原来是脚软啊……” 正在这个时候,烛照忽然发出一声冷哼,不满地吐槽道:“哎,也不知道杜若洲这是得了什么千奇百怪的病……不出门就不脚软,一要出门就脚软……” “依我看,她这样的,干脆还是不要出门得了……总不能每次出门,都要江江抱着她吧?再说了……” 话未说完,韩江雪便制止它道:“烛照。” 下一瞬,杜若洲右手抓着他的手臂,挣扎着从他怀中探出大半个身子,紧接着,她伸出手,用力地在烛照毛茸茸的大脑袋上连拍三下,气呼呼地说道:“你这简直是一派胡言!叫你再胡言乱语!叫你再胡言乱语!” 烛照一边吃痛地大呼一声,一边扇动双翼向后退去,远离杜若洲打它脑袋的左手后,它委屈巴巴地看着韩江雪,向他告状道:“江江!你看,杜若洲她打我!她打我!” 韩江雪抬手将探出大半个身子的杜若洲抱回怀中,微微低头,小声地对她说道:“别闹。” 紧接着,他抬起头,又偏了偏头,让烛照少说两句、不要净惹事,“你,少说话。” 烛照觉得韩江雪这是偏心到没边了,它不满地抗议道:“江江!杜若洲她打我了!” 闻言,杜若洲又要从韩江雪怀中探出身子,却被他止住了,她只好停下探身的动作,转过头,对着右后方的空气,说道:“谁叫你乱说话的……不打你打谁……” 闻言,烛照再次委屈巴巴地投诉道:“江江……你看她……你看她……” “好了,别闹了。”韩江雪微微低头,轻声说道。 他说话怎么突然这么小声……搞得有些神神秘秘的…… 杜若洲悄悄地看了斜前方眼观鼻、鼻观心的陈昱一眼,而后又微微仰起头,注视着韩江雪的下颔和部分侧颜,小小声地答应他,说道:“好吧……” “嗯。”韩江雪说话的声音真的非常小声,简直堪称是微不可闻。 正当后头的烛照还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不知捋了多少遍衣袖的陈昱,忽然发出一声轻咳,“师弟……师侄性情活泼,烛照亦然,想必平日的凝霰峰一定十分热闹吧……” 对于他这个不算是问题的问题,韩江雪淡淡地应道:“还好。” 本意是活跃气氛的陈昱,轻轻地点点头,将话题转回中正堂上,“既然师弟和师侄也是要去中正堂,那我便与你们同行吧……” “如今时辰也不算太早了,你又带着……不便出行的师侄,我们还是早些动身吧……” 韩江雪颔首应好,便重新迈出步子,徐徐往中正堂所在的方向走去了。 约莫三至五分钟过去后,身侧站着陈昱、身后跟着烛照的他,打横抱着杜若洲,缓慢地向下降落到中正谷中。 颇有些巧妙的是,他降落的地点恰好在中正谷的中部、中正堂大门的正前方,在这个位置上,他只需抬脚向前走个七、八步,就能抵达中正堂。 双足落地后,陈昱转过头,示意韩江雪先在中正堂外等等他,“师弟,你且在此处稍等须臾……师侄不便行走,我让人给她换个更合适的位置……” 韩江雪应好后,他便快步朝中正堂走去,不多时,就消失在了杜若洲和烛照的视野中。 诶,她怎么觉得陈昱最主要的意思并不是要让人给她换位子呢…… 他肯定是觉得,大庭广众之下,韩江雪就这样抱着她走进去,影响不大好……所以去看看里面的人到底多不多吧…… 其实,要是人特别多的话……她也觉得挺羞耻的…… 杜若洲若有所思地摇晃着脑袋,在心中猜测陈昱的真实用意,数秒钟后,她抬眼看着正前方那座冰冷、威严的建筑,颇有些犹豫地对韩江雪说道:“师父……我感觉……我的脚好像又有些力气了……” “要不……我还是下去自己走吧……您稍微扶一下我,应该就可以了……” 不待韩江雪作出回应,斜后方的烛照冷哼一声,不满地嘀咕道:“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千奇百怪的病哦……这还能能说好就好的……要我说,绝对是东施效颦……装的……” 耳尖的杜若洲敏锐地捕捉到它不算小声的话语,正当她微微启唇、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韩江雪已经先她一步,制止烛照了。 “烛照。” 他的声音冷淡、平静、不带一丝起伏,却极具效用,在听见他说出的这两个字的下一秒,烛照便心不甘、情不愿地将原先还想接着说下去的话尽数咽回到喉咙中去了。 再下一秒,陈昱已经迈步从中正堂中走了出来,他看着韩江雪,说道:“师弟、师侄,可以进去了……” “嗯。” 韩江雪便抱着杜若洲,缓步前行,步履不停地一路走到中正堂中。 其实,他们来得还算早,如今,偌大的中正堂中只或站立、或端坐着寥寥几个人:裴予安站在正前方那张几案前边,正和透雕獬豸兽纹乌木几案后面端坐着的面容冷肃的以行长老洽谈些什么;白渐初端坐在右前方第二张透雕獬豸兽纹乌木座椅上,她手中拿着洁白如雪的骨瓷茶盏,正微微向左偏过头,看着站立在她身侧的白皎皎;行来堂的堂主苏豫,站在右前方正数第二根浮雕金色獬豸团兽纹的圆柱边上,手握一枚乳白色的传讯玉珏,不知正在和玉珏另一侧的什么人说些什么。 堂中的这几个人,都正聚焦在自己的事情上,是以,当韩江雪迈过门槛、走进堂中的时候,并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到来。 随后,在陈昱的眼神示意下,他抱着杜若洲,缓步走到左前方正数第二张乌木座椅跟前,紧接着,他缓缓转过身,将她轻轻地放到那张乌木座椅右侧方、紧紧靠着它的另一张座椅上。 被轻轻放下后,杜若洲抬手抓住座椅扶手,缓慢地调整坐姿,过了一会儿,她坐直了身体,转头看向韩江雪,“师父……” 韩江雪转身在左侧那张座椅上坐下,“嗯。” 杜若洲伸出左手,悄悄地抓住他的衣袖,向□□身,小声地问道:“还有多久才开堂呀……” 韩江雪淡淡地应了声,“不知道。” 啊这……好吧……他看上去,确实也不像是会关注时辰的人…… 杜若洲在心中感慨刚才自己问的那个问题属实是瞎问,过了一小会,她偏头看着韩江雪的侧颜,眨巴着眼睛,小声地问他道:“那我们现在有什么事情做吗?还是只能坐在这里,等开堂……” 韩江雪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枚雕刻着几个古朴文字的白玉牌,将它递给杜若洲,“看看剑谱。” 啊哈?他说什么来着?看看剑谱? 老天鹅哪,他怎么满脑子都是剑道……她明明是想轻松愉悦地和他聊会天啊…… 杜若洲眨眼睛的动作滞了滞,零点五秒钟后,她抬起手,默默地接过韩江雪手中的那枚白玉牌,“哦哦……好……” 她将白玉牌攥在手心,尤不放弃地发问道:“那……师父你呢?” 韩江雪从乾坤袋中取出另一枚雕刻着几个古朴文字的白玉牌,淡淡地答道:“看剑谱。” 啊这……好吧……她还是放弃吧…… 总之,轻松愉快地聊天是不可能有了…… 那轻松愉快地各自看各自的剑谱……啊不,其实也算是一起看剑谱了……又何尝不能说是别有一番风趣呢…… 杜若洲一边在心中这样安慰自己,一边将手中的白玉牌转了转、又转了转,她为了和他谈一场甜甜的恋爱,真的是付出了太多,呜呜…… 几秒钟后,她低下头,看了看手中那枚白玉牌上雕刻着的那几个古朴的文字,灵机一动,另辟蹊径地询问韩江雪道:“师父……这枚白玉牌上,雕刻着的是什么字呀?我怎么一点也看不懂呢……” “归鹤剑谱。”韩江雪的声音清清冷冷,犹如数九寒天中飘落在窗棂上的飞雪。 得到意料之中的答复后,杜若洲转而又问起他手中拿着的那枚白玉牌来,“那您手上那枚白玉牌呢?它上面雕刻着什么字呀?” 韩江雪微微低头,抬指抚了抚自己手头上的那枚白玉牌,而后淡淡地答道:“浩然剑谱。” 唉,问题都问完了……这下再没什么话可说了…… 算了,她还是看剑谱吧……也不知道在他心里,是她更有魅力,还是珍稀剑谱更有吸引力呢…… 等等,珍稀剑谱……过几天就是韩江雪他的生辰了,不管是真的生辰、还是为庆生整出来的生辰,她总要送个生辰礼的……她的经验值已经可以抽珍稀剑谱的盲盒了,她就送他抽到的剑谱吧…… 杜若洲偏头看着韩江雪手中的白玉牌,忽然想到关于他的生辰礼的事情来,她当机立断地联系系统,进入镜中商城,点开抽盲盒的界面。 <列宿界的珍贵剑谱>(500经验值,有100%的概率开出珍贵剑谱,5%的概率开出极珍贵剑谱) 就是这个盲盒…… 杜若洲抬手点击镜面上的这个盲盒,下一瞬,屏幕中弹出了一个提示框。 【系统:购买<列宿界的珍贵剑谱>盲盒,需要花费500经验值,该盲盒有100%的概率开出珍贵剑谱,有5%的概率开出极珍贵剑谱,宿主确定要购买这个盲盒吗?】【系统:a。确定购买b。取消购买】 杜若洲便抬手点了点确定购买的按钮,下一瞬,一阵鞭炮声突然在她耳边炸开,紧接着,又有一道喜庆的歌声突然在她的耳边响起。 【系统:恭喜你呀 ̄恭喜恭喜恭喜你呀 ̄】 【系统:恭喜宿主,抽中极珍贵剑谱——《迥殊剑谱》,该剑谱由凌虚剑圣向无涯编撰,在列宿界已失传近万万年。】这个鞭炮声,是要吓死她吗…… 还有这个喜气洋洋的歌声……真的是秒回春节哦…… 恕她直言,这两个声音都是有够奇葩的…… 杜若洲先是被鞭炮声吓了一跳,紧接着又被喜庆的歌声震得颇有些心慌,她默默地在心中从到到尾地吐槽系统吐槽了好一会,才将盲盒中开出的《迥殊剑谱》放入乾坤袋中。 安放好右上角有个不大不小的缺口的《迥殊剑谱》玉牌后,她缓慢地退出商城,回到现实中。 这个时候,中正堂中已经陆陆续续地来了好一些人了,其中就包括明未峰的余适今长老和他的三弟子石窈,以及裴予安的弟子方槐,只是,这些人中,依然不见季荷的身影。 季荷怎么还没来……她的师父和师姐都来了…… 杜若洲颇有些疑惑地在心中这样想道,几秒钟后,她收回看着右侧方大门的目光,摇摇头,将神识投入手中那枚白玉牌中,看起剑谱来。 当她终于看完精妙绝伦的《归鹤剑谱》,再次回归到现实当中的时候,中正堂中的每一个座椅上都坐上了人,而她方才一直在寻找的季荷,也终于姗姗来迟了。 彼时,季荷跟在一个陌生的身着灰黑色绣菱格团花纹衣衫的年轻男子身侧,和身着鹅黄色绣团花云纹的方素一起,向前跨过门槛,缓慢地走进中正堂中。 随后,早就候在中正堂门边的弟子,上前引导她和方素向正前方直行,走到中正堂正前方那张雕刻着獬豸兽纹的乌木几案下边。 其后不久,在门外又进来几个杜若洲并不认识的身着灰衣的男弟子后,坐在乌木几案后边的以行长老,忽然抬手用一块光滑温润的青玉长条,稍有些用力地拍了拍乌木几案。 三声脆响和它沉沉的回音接连在中正堂中响起后,堂中原先颇有些嘈杂的声音,立刻消散了,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悠远的沉寂。 这便是要开堂了的意思吧…… 杜若洲转过头,看了看坐在她身侧、一动不动的韩江雪,又抬眼看了看右前方那张雕刻着獬豸兽纹的乌木几案,以及几案后边端坐着的以行长老,她在心中暗暗揣测,以行长老用那块青玉长条在几案上拍的那几下,是中正堂中马上就要开堂的代表音。 她所想无误,那三道萦绕着堂中八根雕刻獬豸团兽纹圆柱悠悠响起的拍案声,正是中正堂开堂的象征。 几秒钟后,坐在乌木几案后边的以行长老,再次用那块光滑温润的青玉长条,稍有些用力地拍了拍乌木几案,三道响亮的拍案声又一次接连在堂中响起后,以行长老高声陈述了今日开堂的原因——杜若洲在剑宗中两次遇险。 紧接着,他抬手请坐在韩江雪身侧的杜若洲,将她那两次遇险的具体经过详尽地陈述一遍。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嘤,我是个码字废物QAQ而且码起来就停不下来…… 【小剧场】 迷路后,好不容易感知到附近有人,赶过去一看,却是正在秀恩爱的小情侣和一只发光发热的电灯泡?飞狮。 陈昱(没眼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师弟啊,你怎么就不知道收敛点…… 烛照真心疑惑地询问陈昱,好奇他是怎么走到这里的。 陈昱(明了):哪壶不开提哪壶,没点眼力见!难怪会变成这么大一只电灯泡! 陈昱先进中正堂,看看人多不多,顺便让人在韩江雪的位置旁边加上一张座椅。 陈昱(叹口气):我为师弟和师侄的清誉付出了太多…… 第68章 Chapter68 闻言,杜若洲先是将她第一次险些丧命的经历详细地陈述了一遍,“第一次遇险是在入门试炼的时候……那日,我通过问心道、被传送到映月谷之后,怎么也找不到我的玉筐……紧接着,季荷说帮我寻找玉筐,没过多久,她就在树后面找到了我的玉筐……” “我看到我的玉筐被很多株问荆包围,那时候我就想放弃了……但是季荷跟我说,问荆和叶上秋相克,非让我跟她一起去旁边的徵山采叶上秋……” “我们在徵山山脚下碰到了方素,她给我们指路,说有一面山壁长满了叶上秋……季荷就带着我上山了……上山以后,没过多久,她就突然消失不见了……紧跟着,我发现周围的环境一下子就全都变了……” “起初,我以为我被传送到什么其他的地方了,就想四处走走探探路……结果,我差点一脚踩空,掉下山崖……好在那个时候,我及时地察觉到不对劲,立刻就收住了脚步,不然,我已经摔落山崖了……侥幸破阵后,我在巨石后面发现了迷踪阵的阵盘……” 紧接着,她又详尽地叙述了在拜师大典上遇险的具体经历,“再一次遇险是在不久之前的拜师大典上……” “我原本好端端地在和雅堂中间偏后的位置站着,结果季荷突然走过来找我说话,因为之前在徵山遇险的事情,我不想和她说话,就直说了……谁成想,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臂,强硬地将我扯到她旁边的位置……” “然后,没一会儿,她又突然走了……她走后不久,斜前方不远处突然冒出一柄剑,那柄剑直奔我而来,速度非常非常快……当时大家都聚到前边看舞剑了,没有人注意到堂上凭空冒出一柄飞剑……” “当然,就算注意到了,估计也拦不住……”她看了看身侧的韩江雪,补充道:“万幸师父及时到场,在我几乎就要因为那柄飞剑丧命的前一刻,伸手握住了那柄剑,救了我……” 身为受害者的杜若洲将自己两次遇险的经历详尽地陈述完毕之后,以行长老轻拍几案,问行来堂堂主苏豫,“苏堂主,杜师侄方才所言,你都听到了。” 忽然被点名,苏豫赶忙放下手中的茶盏,颔首肯定道:“是……禀长老,我都听见了。” “入门试炼的相关事宜,历来都是归由你们行来堂负责。”以行长老伸指抚了抚几案上的青玉条,“那杜师侄的玉筐不合常理地丢失,又不合常理地出现在若干株问荆之中……这是怎么一回事?” 苏豫一边抬起手,示意站立在中正堂右后方倒数第二根浮雕獬豸团兽纹圆柱边上的三名灰衣男弟子走上前,一边回禀道:“禀长老,近几日我询问了若干相关人士,得知入门试炼中,包括玉筐在内的各器物的放置事宜,是由副堂主王乾之弟、王勿负责的。” 接收到他的示意后,那三名灰衣男弟子立刻绕过圆柱,快步走到中正堂中间靠前的位置,站到季荷、方素的斜后方。 紧接着,站在最中间的那一名灰衣男弟子,抬手向上头的以行长老施以一礼,说道:“禀长老,入门试炼前一日,王副堂主收到了家中来信,因家中有急事,便将放置器物的事情交由他的堂弟、王勿处理。” 话音落地后,他又补充道:“说起来,王副堂主至今迟迟未归,我等去信亦石沉大海,不知是否遇到了什么难事……” 以行长老点点头,看向另一名站在最左侧的灰衣男弟子。 在接受到他扫视的目光后,那名男弟子赶忙抬手行礼并说道:“禀长老,入门试炼前一日夜里,我出门找猫的时候,正巧看见王勿鬼鬼祟祟地往外走……因他形迹可疑,我就跟了上去,发现他去见了一个穿着鹅黄色裙衫的女子,并和那个女子窃窃私语了约莫两刻钟的时间……” 以行长老伸出食指,在几案上轻轻地敲了敲,“一个女子?你可看清她长什么样子了?” “看清了……”那名灰衣男弟子点点头,侧目看向右前方的季荷,说道:“前些日子,堂主遣我到明未峰送东西……我在明未峰峰头偶然碰到了季师姐……她同我那日晚上见到的王勿去见的那个女子,长得一模一样……” 以行长老审视地盯着这名灰衣男弟子,确认地问道:“你确定自己看清楚了?你看见的那个人,就是现在站在堂上的季荷吗?” 灰衣男弟子又看了站在他右前方的季荷一眼,而后用力地点点头,相当肯定地说道:“禀长老,我看得很清楚,那日与王勿会面的正是季师姐。” 得到他肯定的答复后,以行长老微微颔首,紧接着,他看向最后一名灰衣男弟子。 那名灰衣男弟子向前迈出一小步,走到和其他人持平的位置,而后缓缓抬手,向以行长老行了一礼,“禀长老,我要说的事情,与他们二人所说的并非是同一桩事情……” “你且说。”以行长老抬指轻扣乌木几案,表示但说无妨。 那名灰衣男弟子便将自己目睹的事情陈述出来,“拜师大典顺利举办后的第二日夜里,我半夜被噩梦惊醒,恍惚间隐约听见隔壁传来有人开门、走出去的声音……当时我吓了一跳,惊恐了好一会儿,才拿上腰刀,悄悄开门,走到屋外看个究竟……” “到隔壁敲门后,我发现,住在隔壁的王离并不在房中,刚才那道开门声和那阵轻轻悄悄的脚步声应当是他出门所发出的声音……当时已近三更时分,四处万籁俱寂,我出于好奇,就到附近看了看……” “随后,我在卧房西侧的道上看见了他的身影,他一边向外走,一边时不时地四顾查看四周有没有人……我觉得他这个样子非常不对劲,便悄悄地跟了上去……” “这一跟不得了,我发现王离一个人偷偷摸摸地走到了明未峰的山脚下……他频频抬头朝上明未峰的山道看去,显然是在等上面的人下来找他……他在那儿站了约莫三分之一柱香的时间后,我看见一个粉衣女子从山道上走了下来……” “那个粉衣女子戴着一支双蝶展翼样式的金步摇,她行走的时候,步摇上垂挂着的金蝶,就好像活了过来似的……因为这个样式的步摇不多见,我就多看了几眼……” 说到这,灰衣男弟子顿了顿,紧接着,他清了清嗓子,才继续说道:“不仅如此,我还看清了她的长相……竟然是余长老新收的弟子、季荷季师姐……” “季师姐和王离只说了不到半刻钟的话就走了……因为离得还算近,我听到了他们的部分谈话内容……季师姐非常气愤地斥责王离,说他撒了弥天大谎,导致整个计划功亏一篑……” “她说,王离明明同她保证,只要他拔剑出鞘,就一定会百发百中、见血方归……可是杜若洲杜师姐,却全然无损地从他的飞剑下走出去了……并且,杜师姐不仅毫发无伤,还拜了清泽君为师……这让她非常气愤……” 以行长老一边抬指轻扣桌面,一边用锐利的目光盯着方才说话的那名灰衣男弟子,几秒钟后,他发问道:“参会拜师大典的各弟子的名单上,并没有你的名字,你是如何确认,那名粉衣女子是余长老新收的弟子、季荷的?” “长老恕罪……”灰衣男弟子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看以行长老,而后又小心翼翼地转过头,看了看站在他身侧的另一名较为年长的灰衣男弟子,说道:“我虽然不在受邀参会的名单上,但我师兄他在……我趁他晚上睡觉的时候,偷偷拿了他的帖子,混进去了……” 随后,站在他身侧的那名较为年长的男弟子,拱手对以行长老说道:“禀长老,拜师大典前两日,我确实弄丢了一张帖子……我还当是我自己胡乱搁到什么地方去了,没想到竟然是被师弟他拿走了……” “师弟年幼而顽劣,但他的本性并不坏,还望长老宽恕一二……” “此事暂且容后再议。”以行长老摆摆手,表示这件事情以后再说,紧接着,他看着身为师弟的灰衣男弟子,问道:“所以,你是在拜师大典上见过季荷,记住了她的长相?” “是。”灰衣男弟子肯定地应道。 以行长老伸指抓住青玉条,再次发问道:“所以,你确认那日夜里,你在明未峰底下看见王离和季荷相会、交谈,谈话中提到了关于在拜师大典上飞剑谋害杜若洲的事情?” “我并不清楚季师姐和王离所说的事情具体是在什么时候发生的……但我确实听见她斥责王离,让杜师姐从他的剑下毫发无伤地回去,并拜了清泽君为师……”灰衣男弟子实事求是地回答道。 以行长老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后,他抬手示意那三名灰衣弟子退至一旁。 行来堂的弟子退下后,他微微侧头,看向坐在中正堂最外侧、靠近大门位置上的方槐,“方徒孙似乎有话要说?” 闻言,方槐立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点点头,肯定地说道:“是。” “入门试炼当日,我抵达映月谷的时候,谷中几乎空无一人,也正是因为我来得较早,后来,我目睹了季师叔将一个阵盘和一块灵石交给了方师妹。” “当时谷中只有寥寥几个人,季师叔和方师妹走到斜前方的青草地上,她们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了片刻,因我当时站在矮树丛后,离得较远,所以并没有听清楚她们在交谈什么,我只看见季师叔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个玉白色的阵盘,并一块浅金色的灵石,将她交到了方师妹的手上。” “你说你亲眼看见季荷将一个阵盘交给方素,那你可记得那个阵盘是什么样子的?”以行长老缓慢地用食指抚过青玉条,发问道。 “那个阵盘从外表上看上去,更像是一个玉质的椭圆形香炉,阵盘的表面雕刻有迷踪阵的纹路。”方槐回忆道。 听到她的回答后,以行长老先是沉沉地应了声“好”,而后点点头示意她坐下。 零点五秒钟过后,他抬起双手,轻轻地拍了拍。 闻讯,站在左侧正数第二根浮雕獬豸团守卫圆柱边上的一名中正堂弟子,从圆柱后绕了出来,他先对几案后边的以行长老施以一礼,而后又转过身,对中正堂中坐着的宗主和长老们行了一礼。 紧接着,他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个白玉阵盘和一块浅金色的灵石,他将这两样东西端在手中,而后缓步在中正堂中走了一圈,显然是在向座上的各位修士展示手中的物什。 将近两分钟过去后,他稳稳地托着那个白玉阵盘和那块浅金色的灵石,从大门前边绕回到最前方的乌木几案前边,而后轻轻地将手中的阵盘和灵石,放到乌木几案上。 随后,以行长老朝他点点头,表示他做得很好,他便行礼后退回到原先站立的位置上去了。 “想必大家都看到了,”以行长老的目光落在放置在几案上的阵盘和灵石上,“这个阵盘和这块灵石,都恰好与方徒孙方才所描述的季荷交给方素的阵盘和灵石,分毫不差。” 话音落地后,他抬手拿起青玉条,用它稍微有些用力地拍了一下几案,“明未峰余适今长老座下四弟子季荷、无忧峰亲传弟子方素,你们可知罪?” 他的话音还未落地,前边的季荷就已经泪流满面、哭声连连了,只听她抽抽噎噎地哭泣道:“长老……师父……师兄……师姐……我……我是冤枉的……我没有……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 她一边啜泣,一边楚楚可怜地喊冤,“我……我真的……真的没有……真的不是……不是我……我一直……一直当……若洲……若洲是……是好朋友……” …… SOS哦……季荷这个哭声,真的是余音绕梁…… 不是,这都人证物证齐全了……她还想通过示弱的哭泣来抵赖? 白莲花的哭泣声源源不断地从左前方传来,杜若洲禁不住地抖了三抖,她悄悄地伸手扯了扯韩江雪的袖子,小声地说道:“师父……说实话,我突然有点佩服她了……” “她这哭声声线颤抖、尾音绵长,一般人根本哭不出来这个效果……” “嗯,”韩江雪淡淡地应道:“假。” 咦,他居然能分辨真哭和假哭? 那……那她之前醉酒之后,好像连眼泪都没掉地假哭了吧…… 完了……他肯定早就发现了……但他为什么不说呢…… 对于韩江雪的辨别真哭和假哭的能力,杜若洲略感诧异,紧接着她忽然回想起前天晚上,她意识不清醒的时候,在韩江雪卧房门口整出的那场“闹剧”。 她面上一热,略有些结巴地唤他道:“师…师父……” 韩江雪并不知道她已经联想到前日夜里的事情上了,他只当她还想说些什么其他的话,便淡淡地应了声,“嗯。” 杜若洲小心翼翼地瞥他一眼,决定装作自己压根就想不起来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她悄悄地放开韩江雪的衣袖,佯作无事发生过地说道:“没什么……没什么……” 紧接着,她迅速将视线转回到左前方哭哭啼啼的季荷身上。 恰在这时,以行长老又是稍稍有些用力地一拍几案,“人证、物证俱在,证据确凿,明未峰余适今长老座下四弟子季荷、无忧峰亲传弟子方素,你们可知罪?” 季荷犹自哭泣,楚楚可怜得好像被狂风暴雨袭击后的白莲花,似乎完全没有听见以行长老问罪的话。 零点五秒钟过后,听她哭得一抽一抽的、就好像要断气了似的,原先站在堂中右侧靠近大门那个角落的冯宁,猛地攥紧拳头,疾步穿过大堂,跑到几案前边、季荷身侧。 他侧身轻拍季荷的背部,以示抚慰,而后抬起头,怒视以行长老,质问道:“长老,您执掌圭臬多年,向来是公平公正、从不偏颇,因此,我平素都非常尊敬您……可今日,您竟然是非不分、颠倒黑白,要逼季师妹认下她从未犯过的罪行……” “敢问,您对得起中正堂的中正之名,对得起这堂中的獬豸纹吗?” 端坐在座椅上的余适今,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不仅收了个心术不正的弟子,还有一个拎不清、又颇有些眼盲心瞎的弟子,他赶忙严声喝道:“冯宁!休得胡言!” 冯宁转过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余适今,“师父,就连您也要背弃小师妹……要逼迫她认下莫须有的罪名吗?” “小师妹这样心地善良,性子单纯,就连在路上碰到一只受伤濒危的小鸟,她都要将它带回峰中,设法施救……这样的她,怎么可能会做出那等暗中密谋、意图谋害她人性命的事情来?” “冯宁,如果你还认我是你的师父,就立刻向以行长老致歉,而后回到你该站的位置去。”余适今紧皱眉头,如是说道。 冯宁摇头,“师父,您这样对待小师妹,实在是太令弟子心寒了……今日,就算我与您师徒缘尽,我也要站在小师妹这一边……因为我知道,她绝不可能做下那样的事情!” 紧接着,他忽然转过头,用一种异常愤恨的眼神看着杜若洲,“杜师姐,我早就听闻你和小师妹不睦的事情了……可小师妹从来都说是她的错,从来没有说过你的半分不好……请问你为何一定要对小师妹赶尽杀绝?” “所有事情,都是你一手策划的吧?就是为了将小师妹逐出师门……” 话音未落,一个白瓷茶盏从斜后方飞出,重重地打在他的身上,泼了他一脸茶水。 那个茶盏…… 韩江雪他…… 见状,杜若洲转头看向韩江雪,放置在他身侧的那张乌木方桌上,已经是空无一物了,明明几秒钟前,那里还妥善地放置着一个洁白如玉的白瓷茶盏。 说不清楚惊诧和惊喜哪种成分包含得更多,她怀揣着复杂的心绪,注视着韩江雪的侧颜,喃喃道:“师父……” “手滑。”韩江雪神色如常,语气淡淡地说道。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能让堂中的所有人都听清楚。 什么?手滑? 噫,鬼才信他呢……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闻言,杜若洲差点忍俊不禁地笑出声,她注视着韩江雪,心情异常愉悦。 零点几秒钟后,她悄无声息地挪了挪左手,不着痕迹地将它伸进韩江雪宽大的衣袖中,而后在他的右手手背上轻轻地戳了戳,“师父……” 作者有话要说:我又更新迟了嘤嘤,盯着锅盖跑路…… 第69章 Chapter69 韩江雪右手的手指轻微地动了动,紧接着,他微微侧了侧头,微不可闻地问杜若洲道:“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就不兴她也手滑一下哦…… 杜若洲又一次伸出食指,在他的手背上轻轻地戳了戳,“没什么……就是,我感觉我的手也有点滑……” 闻言,韩江雪轻咳一声,低声说道:“别闹。” 虽然压根就没人会注意……但她能理解他这是面皮薄…… 于是,杜若洲悄悄地收回了左手,正襟危坐,将目光转向在左前方站着的的季荷、方素和冯宁。 若说忘尘剑宗中有那么一个人,只消让冯宁远远地望上一眼,就能令他心生敬畏的话……那这个人必然是神情冷漠无情、一丝烟火气也没有的清泽君韩江雪了。 冯宁心里非常清楚,如果他再说出几句质疑杜若洲的话语,或许接下来飞到他身上的就不只是茶盏,而是削铁如泥的雁怀剑了。 对于可能将要被雁怀剑架在脖子上这一件事,他感到本能的恐惧,是以,在被沉重的茶盏狠狠地砸了一通,又被热烫的茶水泼了一脸之后,纵使他心中存在再多的不满和怒火,也只能强行压下沸腾的怒意,敢怒不敢言地偃旗息鼓了。 只见他迅速收回怒视杜若洲的目光,转过头,而后默不作声地抬起手,用衣袖擦干面上的茶水,又默不作声地伸手摘下面上粘着的茶叶碎末。 而站在他身侧的季荷,方才被茶水溅到了衣袖,不待她泪眼朦胧地转过头,看看是谁这样过分的时候,韩江雪那声“手滑”就在她耳边炸开了。 他竟然维护杜若洲到这样的地步…… 季荷不敢置信地转过头,看向端坐在座椅上的韩江雪,却异常震惊地发现,坐在他身侧的杜若洲,已经解除身上的‘移花接木’之毒,恢复她原有的容貌了。 那张面庞,像极了她幼时时常在季燕然珍藏的各式画卷中看见的那个紫衣女子……那个她从前曾经以为是自己亲生母亲的女子…… 季荷毫不怀疑,任何一个认识杜明蕴、甚至只需同她有一面之缘的人,都能辨别出谁才是她和季燕然的孩子。 在深刻地意识到她李代桃僵的身份应当是再也掩藏不住之后,她回过头,神思恍惚地向后走了一步,与此同时,她几乎是在刹那间就停止了抽泣。 见季荷的情绪得到了稍许平复,冯宁一边侧身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脊背,以示安抚,一边轻声说道:“小师妹,你要知道,无论如何,我都相信你……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只是,清泽君他修为高深、剑法卓越……如今杜师姐得到了他的庇佑,我打不过他,又人微言轻……实在是无法为你讨还公道……” “但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背上那些莫须有的罪名……” 季荷犹自沉浸在身份将要暴露的惊恐之中,并未对冯宁的话语作出应答,她低垂着头,颤抖着手,好半天才自言自语地说出四个字,“不该如此……” 正当这时,站在她身侧的方素,偏头注视她片刻之后,忽然攥紧衣袖,向前走了一步,抿唇道:“我承认……入门试炼那日,阿荷确实将那个阵盘拿给我……让我到徵山崖顶布置迷踪阵,而她会将杜师姐引到崖顶……” “在阿荷拿出那个迷踪阵盘之前,我一直以为她只是想捉弄杜师姐……没想到……所以,那个时候我犹豫了一会儿……但最后,我还是将那个阵盘放到了山崖顶上,也依照原先和阿荷商议好的那样,刻意引导杜师姐走到布置了迷踪阵的崖顶……” “其实近些日子,我一直都在后怕……如果当日杜师姐真的坠落山崖,恐怕我此生都没法安眠了……我犯了这样不可饶恕的错,无论今日最终以什么样的结果收场,那都是我应得的……” 话说到这里,方素转头看向季荷,劝她不要负隅顽抗,“阿荷,其实很早之前我就想同你说了,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因为同你姐妹一场,而去伤害无辜之人,实在是令我心中惶恐不安……” “阿荷,‘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们确实做错了事情,如今证据确凿,还有什么抵死不认的必要呢……” 听见方素的这一番话,季荷的眼泪又一次簌簌落下了,“素姐姐……我怎么……怎么也没想到……事到如今,竟连你也……连你也……” “素姐姐,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要将事情……推给……推到我身上……” 她楚楚可怜地哽咽道:“我一直……一直拿你……当亲姐姐……看待……可你……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般……这般对我……” “明明……明明是你……是你同我说……你讨厌……讨厌杜若洲……你说……她处处同你作对……你讨厌她……你不想……不想再看见她……” “你说……让我……让我将阵盘……借给你……你想捉弄她……我根本……根本就不知道……不知道你要对她……下杀手……” 闻言,方素睁大了眼睛,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季荷,满脸都写着不敢置信,显然,她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她从前亲密无间的好友。 数秒钟后,在季荷断断续续的哭泣声中,她颤抖着双唇,说道:“阿荷……你……你怎能如此颠倒黑白……我和杜师姐无冤无仇,若不是因为你,我又怎会帮着你对付她……” “明明是你同我说,杜师姐早就与你结下了梁子……你说她一定要消失,因为你从前找大师占卜,大师的卦象说这世上有她没你……况且,我以为迷踪阵那事失败后,你同我一样,心中惶惶不安、多日都不得安寝……” “谁知道,后面在拜师大典上,你竟然故技重施,又一次对杜师姐出手……我压根就不明白,也根本理解不了,为什么你非要置她于死地……” …… 这是……在狗咬狗? 天,她俩这太有塑料姐妹花的味道了……而且,戏精互撕的戏码真的有点精彩啊…… 眼见着季荷和方素这对昔日的好姐妹当堂对质起来,杜若洲心下略感讶异,她看了看哭哭啼啼、楚楚可怜的季荷,又看了看一脸不敢置信、仿佛惨遭背叛的方素,颇有些瞠目结舌。 更令她目瞪口呆的是,没两分钟之后,也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总之,在冯宁一边倒的劝慰和怒斥之下,成功收获信任与支援的季荷和惨遭背叛、悲愤交加的方素竟然互扯头发、扭打成一团,紧接着,试图拉开二人、从而保护季荷的冯宁,因为强行插足打架二人组,遭到了前后夹击的围攻。 随着季荷和方素的“塑料姐妹互扯头花”的战事进入胶着状态,中正堂中的气氛逐渐变得异常滑稽起来…… 以行长老似乎还是头一回支持这样混乱无比、一地鸡毛的堂审,他端坐在几案后边,颇有些瞳孔地震地看着前边扭作一团的三个混乱的身影,几秒钟后,他下意识地将脖颈向后挪了挪,又挪了挪。 看把人家以行长老给惊的……都惊出双下巴了…… 杜若洲敏锐地注意到以行长老下颔上的几道弧线,不由得在心中默默感慨“塑料姐妹加一方备胎混战扯头花”的威力之大,过了一会儿,她眨巴着眼睛,偏头看向韩江雪。 他的神情还是那样的淡然,就好像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什么能让他露出些许情绪的事情…… 也不知道他是真的早就见识过这样混乱到匪夷所思的场面,还是说,神情自若、波澜不惊已经是他的一种习惯…… 当杜若洲注视着韩江雪发呆的时候,以行长老终于从震惊中缓了过来,他赶忙抬起手,指挥中正堂各弟子,上前将扭作一团的季荷、方素和冯宁各自拉开。 紧接着,他又拿起几案上的青玉条,用它在案面上重重地一拍,“一言不合就恶言相向、出手伤人,想动手打人就动手打人,你们当这是哪儿?城东的菜场吗?还是城北的黑武馆?” “接下来赤手相搏分不出输赢的话,是不是还要拔剑相斗?要不要我们都退出到堂外,让你们干脆拔剑争个输赢?” “今日,掌门和各位长老都在此处,难道他们是来看你们怎么打成一团、怎么颜面尽失的吗?我忘尘剑宗向来重视礼节,怎么会养出你们这样的弟子……当真是宗门不幸!” 此事一出,原先端坐在座椅上的余适今,颇有些如芒在背、坐立不安,没有办法,好巧不巧,上边动手干架的三名弟子,其中的两名都在他的门下,其中有一名还不是新弟子,要他说,这真是何等的师门不幸,又是何等的令人窒息。 “以行啊,都怪我收徒不慎,又教徒不严,这才导致了今天这样的闹剧……真是惭愧哪……”余适今看着以行长老,颇感面上无光地致歉道。 紧接着,他转头看向被拉到一旁、披头散发的冯宁,颇有些怒其拎不清地训斥道:“她们两个是刚拜入剑宗还未满一个月的新弟子也就罢了……冯宁,你拜我为师已近百年了,都是我门下的老弟子了,理应作她们的表率……你如何做得出这等无礼至极的事情来?” “师父,您就不心疼无故被污蔑、又被别人打的小师妹吗?难道小师妹就不是您的弟子吗?”冯宁皱着眉,辩驳道:“您不心疼她,我心疼……我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小师妹被方师妹欺负……” 事到如今,冯宁竟然还觉得他自己并没有做错,此事大大地超出了余适今的想象,听完冯宁毫无道理的诡辩后,他终于明白这个弟子已经彻底没救了,“教导你们的时候,无论是礼节,还是待人之道,我都从未落下过……我实在是想不明白,我怎会教出你这样的弟子……” “我也想不明白,师父为何非要由着外人、甚至是帮着外人让小师妹背负莫须有的罪名,又为何对小师妹遭到她人欺负无动于衷……您当真能称得上是一个师父吗?” 闻言,余适今被气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逆徒,当真是逆徒!你这逆徒,我已经教不了你了,你我的师徒之情就此了结罢!从今往后,你冯宁不再是我余适今的弟子!” 话毕,他猛地站起身,抬手朝宗主陈昱和其他几名长老施礼致歉,而后一甩袖子,快步离开了中正堂。 以行长老看着他飞速离去的背影,摇摇头,一边伸指抚摸着几案上的青玉条,一边感叹道:“唉,收徒不慎……收徒不慎哪……” 害,其实这也有点有其师必有其徒吧……余适今他自己就是个火爆性子啊…… 眼见着余适今神情愤懑地甩袖而去,杜若洲在心中默默地感慨其实他这个火爆的性子和冯宁还真是有那么一点像,紧接着,她稍稍偏头,向韩江雪保证道:“师父,你放心,我绝不可能变成这样的逆徒的……也绝不可能像他这样,在众人面前,一点脸面也不给你留的……” “嗯,”韩江雪压低声音,轻轻地应道:“你不会。” 杜若洲双眼一亮,颇有些感动地问道:“你就这么相信我?” “嗯,信你。”韩江雪淡淡地肯定道。 虽然韩江雪他不会说情话,但他还是能时不时歪打正着地说些直击她内心的话…… 杜若洲只觉有一股暖意忽然流淌在她的心间,她一边眨巴着眼睛,一边悄悄地将左手探进韩江雪宽大的衣袖,握住了他的手。 大庭广众之下,韩江雪的手指猛地颤了颤,“别闹。” 什么?他说了什么? 这儿风有点大,她听不大清楚…… 杜若洲假装没有听到韩江雪说的话,她不仅没有收回握着他的右手的左手,还悄无声息地将食指和中指向下蜿蜒,从他的虎口处慢慢往里伸,一路直达他的手心。 韩江雪的整个掌心都不由得颤了颤,正当他微微张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坐在他左侧的陈昱,忽然开口对以行长老说道:“以行,不要被这些小插曲所影响了,开堂的时辰已经不短了,我们还需快些回到正题上。” 咦,中正堂开堂还有时间限制吗…… 闻言,杜若洲心下颇感诧异与疑惑,她握着韩江雪温凉、柔滑的右手,不明就里地眨了眨眼睛。 与此同时,在听到陈昱的提醒后,几案后的以行长老立刻拿起手中的青玉条,在乌木几案上稍稍有些用力地拍了三下,“今日开堂是为审理凝霰峰清泽长老座下大弟子杜若洲,在入门试炼中与拜师大典上遭人使计谋害一事,如今人证、物证俱在,此事的真相已经水落石出了。” “入门试炼遇险一事中,明未峰余适今长老座下四弟子季荷为主谋,无忧峰亲传弟子方素、行来堂副堂主之弟王勿为帮凶,王勿利用职务之便,将刻有杜若洲名字的玉筐移至它处,季荷将迷踪阵阵盘交由方素,并与她商议好布阵之地——徵山崖顶,随后,方素到徵山崖顶布置阵法,而季荷言语引导杜若洲,将她引到徵山崖顶,意图利用迷踪阵,使她坠落山崖。” “拜师大典遇险一事中,主谋仍然是明未峰余适今长老座下四弟子季荷,帮凶则是行来堂副堂主之侄王离,季荷与王离暗中密谋,由季荷将杜若洲引到特定位置,而王离利用众弟子聚集并关注台前舞剑的时机,趁机掷出飞剑,试图一击杀害杜若洲。” “承明峰宗主陈昱座下大弟子裴予安之徒方槐,行来堂洒扫弟子陈申、李连、王棋,皆为人证;徵山崖顶所寻得的迷踪阵盘、和雅堂上捡拾的残剑,为物证。”以行长老抬眼,用锐利的目光扫过堂下的季荷、方素、冯宁,说道:“人证、物证俱在,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 方素屈身行礼,表示自己接受任何判处结果,“我识人不清、为虎作伥,无论今日开堂的结果如何,都是我应得的……” 季荷泪眼汪汪,大声哭泣,“长老……我不是……不是主谋……我真的是……真的是冤枉的……是方素……是她非要我……一起……是她设局……不是我……”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都说是我……真的不是我……不是我……” 冯宁攥紧拳头,抬起头,对以行长老说道:“以行长老,季师妹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她最多只是被人教唆、受人蒙蔽,因为割舍不下的姐妹情分,才误作了帮凶……真正的主使定然是方素!” “季师妹本性纯良无害,怎么可能会设计谋害她人?这些人证和物证,都是别人栽桩陷害季师妹的!季师妹明明多番自证清白,可长老执意要指鹿为马、颠倒黑白,这如何能不让人对中正堂心寒?中正堂当真还有中正所在吗?” 以行长老已经懒得给这个眼瞎心盲的人任何眼神了,他抬手示意中正堂的弟子上前将冯宁拉出去,“明未峰余适今长老座下前二弟子冯宁,目无尊长、不敬恩师、堂上失仪,触犯门规,已被余长老清理门户、逐出师门,其余惩戒,容后再审议。” 冯宁被两名中正堂的弟子抓住了手臂,他一边挣扎,一边高呼:“以行长老,您今日的所作所为,完全是指鹿为马、是非不分、混淆黑白!您愧对中正堂的‘中正’二字,也愧对您衣饰上的獬豸兽纹,您简直是中正堂的……” 话音未落,他被抓着他手臂的一名弟子强硬地捂住了嘴,不多时,他就被请出了中正堂。 冯宁挣扎着被拖到堂外以后,以行长老拿起青玉条,稍稍有些用力地在几案上猛地一拍,将独自饮泣、神思恍惚的季荷吓得心下一惊。 “今宣告剑宗众人,明未峰余适今长老座下四弟子季荷,数次残害同门,且丝毫不见悔改之意,其心之歹毒,实非剑宗可容,经中正堂诸位监者与剑宗诸位长老之审议,今判处将其逐出剑宗。” “无忧峰亲传弟子方素,伙同季荷,在徵山崖顶布阵,意图残害同门,本应作逐出剑宗之处置,然,念其具有悔改之意,予其将功折过之机会,经中正堂诸位监者与剑宗诸位长老之审议,今判处废除其内门弟子之身份,改为行来堂洒扫弟子,望其至行来堂后,以维护剑宗之清净为己任,诚心悔过、尽心尽职。” “行来堂副堂主之弟王勿,借职务之便参与加害内门弟子之恶行,行来堂副堂主之侄王离,意图杀害内门弟子,经中正堂诸位监者与剑宗诸位长老之审议,今判处将此二人废除修为、逐出剑宗。” “如此判决,可有异议?” 判处结果一出,方素表示自己全然接受、没有半点异议,而季荷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哭成了一个泪人,她只顾哭,自然也没法说出什么异议。 将近三十秒钟过后,以行长老见中正堂中没有任何人提出异议,遂拿起青玉条,再次稍有些用力地一拍几案,宣布退堂。 随后,堂中坐着的大多数人,便相继起身,往中正堂外去了,方素也在中正堂弟子的引导下离开了堂中,而季荷,她依然杵在原地,哭个不停,许是因为她一直在哭啊哭的,竟没有一个弟子上前引她离去。 过了一会儿,露蝉峰峰主高景秋也从乌木座椅上站起身,告辞离开了,他走后,除了还杵在原地哭哭啼啼的季荷,中正堂中就只剩下宗主陈昱、以行长老、微机峰峰主白渐初,以及韩江雪和“腿软以至于行走不便”的杜若洲了。 大家都走啦……那韩江雪准备什么时候抱她走呀…… 见状,杜若洲轻轻地晃了晃韩江雪被她抓着的右手,偏头问他道:“师父,我们什么时候走呀?” 韩江雪轻巧地旋转右手手腕,反向牵住杜若洲的左手,“不急。” 啊……看他这意思…… 难道是准备等所有人都走光了再…… 害,她能理解,他就是面皮薄嘛…… 杜若洲误以为韩江雪的意思是要等所有人都离去之后,再抱她回凝霰峰,几秒钟后,她轻轻地眨了眨眼睛,微微启唇,准备出言询问他另一个问题。 却在这个时候,韩江雪忽又开口道:“在等人。” 啊哈?等人?等什么人? 这都闭堂了,还有什么人要来吗? 等等,难道现在还在这儿的这些人,全都是在等那个人吗?那那个人一定是什么非常有身份、地位的大人物吧?毕竟,现在还坐在这的,除了她和季荷,可都是忘尘剑宗的宗主啊、长老啊…… 听韩江雪说他是在等别人以后,杜若洲困惑极了,她实在搞不懂他在等谁,于是,她思索片刻,询问道:“师父,你们在等什么人呀?” 话音未落,她又作出了补充,“那个人很重要吗?” 韩江雪微微颔首,以示肯定,“很重要。” 嗷嗷……果然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要来呢…… 那会是什么人呢……其他宗门的宗主?长老? 杜若洲一边在心中暗自思衬来人该是怎样的身份,一边转过头,看向离她有一段较长的距离的隔扇门,将近两分钟三十一秒过后,在她的夹杂着疑惑和好奇的目光中,那扇大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来了!那个神秘的客人来了! 杜若洲心下一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前方的隔扇门,生怕错过目睹大人物进场的任何一刻,然而,一点五秒钟过后,她睁大了眼睛。 在她夹杂着大量诧异和少许原来如此的目光中,一个五官周正、俊朗坚毅的青年男子抬脚迈过门槛,缓步走入中正堂中,那男子身着藏蓝色绣暗银穿云群鹤纹衣衫,他的右手手中正攥着一根食指粗细的冰白色的绳索。 啊这……怎么会是他…… 在看清走进堂中的那个青年男子的长相后,杜若洲的神情猛地一怔,她刚才其实根据原小说的内容,猜测了好多个其他门派掌门人和长老,但她独独忽略了逍遥仙宗的宗主,季燕然。 其实她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她会单独跳过季燕然…… 也许是因为他极有可能、甚至百分百确定是原主的亲生父亲了,也许是因为她实在不喜季荷,也就下意识地排斥了失败地将季荷教育成现在这个样子的父亲吧…… 尽管季燕然的到来是她意料之外的事情,且这件事情令她颇有些吃惊,但无论如何,在和季燕然的目光想接触后,杜若洲忽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第六感。 她并不觉得,季燕然此次前来,是为了刚刚被判处逐出忘尘剑宗的季荷而来,反而,她觉得他是为自己而来,更确切地说,他是为了揭开她的真实身世而来的。 杜若洲一边在心中胡乱又精准地猜测季燕然此行的来意,一边若有所感地眨了眨眼睛,下一瞬,另一件令她大为惊诧的事情,发生了。 有一个身着烟青色长裙的白发老妪,低垂着头,跟在季燕然身后,走进了中正堂,她的身上缠绕着一条冰白色的捆仙绳,正是季燕然手中握着的那条。 啊这……这…… 这个老妇人是谁?季燕然为什么要抓她? 他看上去那么正派人士……不太像是会用捆仙绳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的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生死时速,我来啦!真的马上就要完结了,提议番外的事情,除了婚后甜甜甜,真的没有别的想看的了吗? 感谢在2020-11-23 00:16:13 ̄2020-11-24 23:59: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橙子^ω^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0章 Chapter70 杜若洲心下顿生困惑,她稍稍歪了歪头,一边打量着那个低垂着头、看不清楚面容的白发老妪,一边在心中暗自思索她的身份是什么。 约莫两、三秒钟过去后,她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季燕然看上去并不像是突然黑化了的样子,所以那个白发老妪大概率不是什么好人。 于是乎,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回过头,将目光转回到韩江雪身上,“师父……” 宽大的衣袖下,韩江雪依然和杜若洲手牵着手,闻言,他淡淡地应了声,“嗯。” 杜若洲便眨了眨充盈着对求知的渴望的大眼睛,询问道:“师父,那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是谁呀?季宗主为什么要用捆仙绳捆着她呀?” 韩江雪和季燕然仅仅属于普普通通的点头之交,而且还是季燕然朝他点头的那种,因而,他自然对季燕然的事情一问三不知了。 只听他坦诚地表示自己并不清楚,“不知道。” 好吧……连韩江雪也不知道啊…… 那估计是什么涉及到一些比较隐秘的事情了?隐秘到就连韩江雪都不知道的事情…… 得到韩江雪并不知道内情的回答后,杜若洲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睛,她在心中暗暗揣测那个白发老妪的身份应当是什么秘事的知情人,至于那桩秘事具体是什么,她当然也不清楚了。 不过,她相信自己的第六感,如果季燕然当真如她预感的那般,是为了她的真实身世而来,那么,那桩秘事多多少少也要和她的身世有关。 她略略盲猜一下,或许是关于她究竟是如何被掉包成陵秋长老的私生女的秘事吧。 事实上,杜若洲今日的预感和猜测不可不谓是前所未有的精确,因为没过多久,她的预感和猜测都得到了证实。 约莫七、八秒钟后,季燕然和那个白发老妪都走到了中正堂正前方的位置,随后,他捏了个诀,将手中握着的那截捆仙绳向后飞回那个白发老妪的身上,和其余捆仙绳一块,将她捆得扎扎实实。 紧接着,几乎在同一秒钟,陈昱和白渐初的声音一左一右地绕着浮雕獬豸团兽纹圆柱,在中正堂中悠然响起。 “燕然,你来了。”陈昱一边同老友打招呼,一边示意他右前方有个为他准备的位置。 “季宗主。”白渐初面无表情,冷冷地说道。 闻言,季燕然朝陈昱和白渐初各点了点头,紧接着,他又往韩江雪所在的位置看去,他的本意是想同韩江雪打个招呼,未料到,却因偏头的角度有些过于大了,他直接和杜若洲打了个照面。 几乎是在看见杜若洲的那个刹那,他就愣住了,他发愣的原因无外乎有两个,其一是杜若洲的容貌和杜明蕴非常神似,其二则是见到和亡妻这样相像的面庞,他的追忆之情自然而然地被触发了。 而在另一端,猝不及防就和季燕然四目相对,杜若洲感到颇有些惊异,在他怔怔的目光中,她略有些不自在地露出了一个透着些许尴尬的笑容,谁成想,在接收到她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后,季燕然的神情又是一怔。 啊这……就算那个人可能是原主血缘上的亲生父亲……被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看,她仍然感到非常尴尬诶…… 尤其是在她还和韩江雪偷偷摸摸地拉着小手的情况下…… 杜若洲心下颇感尴尬,零点五秒钟后,她不着痕迹地抽回左手,紧接着,抬手抓住座椅的扶手,相当不自在地往左边挪了挪。 韩江雪察觉到她的动作颇有些反常,便微微偏了偏头,询问她道:“怎么。” 正在这时,季燕然终于从神思恍惚的状态中抽身出来,许是意识到自己一直盯着别人瞧的行为不大妥当,他对杜若洲温和中带着些许歉意地笑了笑,而后转身朝陈昱方才指示的那个座椅走过去。 不再受到显眼的注视,杜若洲如释重负,她悄悄地在心中松了口气,回过头,看着韩江雪的侧颜,答道:“没什么……” 下一秒,斜对面的白渐初,忽然发出一声轻轻的惊呼,紧接着,她转过头,皱眉看着季燕然,颇有些不悦地对他说道:“季宗主,中正堂这么大个地方,眼下到处都空着,你把她带到哪里不好,非要带到我面前?” “我看你这是成心和我过不去,特意让她来恶心我!” 原是那个白发老妪忽然抬起头,又转过头,眼含嘲弄地注视着白渐初,而后勾唇朝她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 这完全是一场误会,季燕然赶忙否认道:“渐初,你误会了……” 他剩下的解释还没说完,就被白渐初生硬地打断了,“季宗主,您有空在这说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赶紧把她弄走!” “还有,我说了很多次了,请叫我白长老。毕竟,我和你可不是什么关系融洽的老相识,你我早就形同陌路了。” 见状,陈昱赶忙出言,打圆场道:“渐初,我想燕然他并不是刻意而为之的,这只是一个巧合罢了。” 然而,白渐初并不买账,她紧皱眉头,说道:“赶紧把她弄走!免得她又在这恶心谁!” 季燕然只好站起身,朝白发老妪所站的方向走去,“好,好……” 万万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那个白发老妪忽然爆发出一阵嘲讽至极的大笑,“哈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白渐初,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恶心?” “你表面上同云晚姐姐是情深意切的好姐妹,背地里却对燕然哥哥私藏着不能宣之于口的爱意……你逮着机会就凑到燕然哥哥身边,后来更是见缝插针地同他春风一度,气得云晚姐姐生出了心魔……这世上,最恶心的人难道不是你吗?” 闻言,白渐初拍案而起,怒气冲天地说道:“杜晗珠,你这个贱人!简直是一派胡言!我要撕烂你这张嘴!” 话毕,她挽起袖子,就要上前撕杜晗珠的嘴,却被陈昱拦住了,“渐初,她这是知道自己计谋败露、时日无多了,故意激你呢,你可别中了她的计。” 趁此机会,季燕然赶忙将白发老妪往前推了推,却因用力过度,好巧不巧,她恰好被推到了季荷身旁。 季荷的双眼中仍然带着亮晶晶的泪花,听见声响后,她转过头,看向面容苍老、头发全白的杜晗珠,在看清杜晗珠的模样之后,她不敢置信地向后退了一步。 好半天过后,她才颤抖着双唇,唤出一声,“阿…阿娘?” 杜晗珠并不搭理季荷,她依然在竭尽全力恶心白渐初,只见她缓慢地侧过身,语带不屑地说道:“白渐初,你凭什么骂我贱人?我又不像你,表面上和云晚姐姐情同姐妹,暗地里却处心积虑地想要拆散她和燕然哥哥……” 白渐初对她怒目而视,说道:“杜晗珠,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了!我对季宗主从来都没有男女之情,真正处心积虑想要拆散云晚和季宗主的人,明明是你!” “当年的事情究竟是怎样的,你自己心里再清楚不过了!是你趁云晚外出寻灵药的机会,悄悄将具有催情功效的销魂散下在季宗主将要饮用的云浮茶中,被我发现之后,反而贼喊捉贼地说是我诬赖你。” “后来,你又贼心不死地潜入书房,用洗春香替换了香炉中的月仙香……而我,我阴差阳错地在季宗主情毒即将发作之时,到书房取书,不幸着了你的道……” …… 啊这……听了半天,她总算听明白了…… 原来,这个白发老妪是原主的养母陵秋仙子杜晗珠……她爱慕季燕然,并且馋他身子,三番四次想要得到他的身子…… 结果,白渐初非常倒霉地在错误的时间走进了错误的地点,和中了情毒的季燕然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这件事情导致原主的生母云晚仙子生出了心魔…… 得知了这桩秘事的杜若洲,颇有些惊诧地睁大了眼睛,虽然她从前有猜测过原主的生母和养母会不会是情敌的关系,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她们的故事中居然还存在着另外一个人。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微微向□□身,靠近韩江雪,颇有些杞人忧天地问道:“师父,你说,要是有人也在你的书房中偷换香料,或者是在你的茶水中添加销魂散……那要怎么办呀?” 话音未落,她又补充道:“我的意思是说……要是有人对你欲行不轨之事,千方百计对你下毒……然后有一天,你一不小心中了她下的情毒,那你会怎么办呀?” “不必担心,”韩江雪却表示这种事情不可能在他身上发生,他淡淡地说道:“我不会中毒。” 啊哈?他说他不会中毒…… 他怎么就这么肯定自己不会中毒……俗话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哪天真就那么不巧呢…… 杜若洲颇有些不解其意地眨了眨眼睛,问道:“师父,您的意思是,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您都不会中毒吗?为什么呀?” 在韩江雪的认知中,季燕然之所以会中毒,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的修为实在是不够高,他不过只有大乘期初期的修为。 列宿界有不少于四十种高阶毒药,其中至少有三十五、三十六种,都能作用在大乘期修士的身上,而对合道期的修士起作用的只有屈指可数的四、五种,其中并不包含任何一种情毒。 是以,早就达到合道期巅峰修为的韩江雪,自然不可能身中任何一种情毒。 因此,他微微偏头,简明扼要地向杜若洲解释道:“修为高。” 额……哦…… 他修为高,所以情毒不起作用……听上去确实挺有道理的…… “修为高”这个答案,着实是有些出乎杜若洲的意料,于是,她颇有些惊异地眨了眨眼睛,过了好几秒,才说道:“哦哦……原来如此……” 正当她准备换个话题、继续同韩江雪说话的时候,右前方的白渐初忽然将目光转到了她的身上,虽然不知道白渐初忽然看她是否具有什么特殊的含义,但她还是咽下喉咙中的话语,坐直了身体。 “杜晗珠,今日季宗主带你来此,并非是为了听你说这些颠倒黑白、血口喷人的陈年腌臜话的。” 白渐初看了看杜若洲,很轻易就在她的面上找寻到了昔日好友的影子,“当日在九台山上,你究竟是如何偷梁换柱,用你自己的私生女换走了云晚的孩子,还诓骗云晚信了你的鬼话的?” “而过去的近二十年中,你又是如何在季宗主的眼皮子底下,和季荷取得联系,诱导她三番五次要置杜若洲于死地的?” 随后,季燕然亦发问道:“以及……云晚的陨落到底同你有没有干系?” 闻言,季荷知道自己的身份,以及她试图谋害杜若洲的事情都已经暴露了,她怯生生地回过头,看了一眼季燕然,不出意外地在他的眼眸中看见了失望和痛心。 从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份的那一刻起,她就非常害怕自己千方百计掩盖的身世终究会有被发现的那一天,她一定要置杜若洲于死地,除了不想让母亲失望,更多的,还是因为她不想失去自幼疼爱她的父亲。 季荷回过头,看向杜晗珠,希冀她能揽下所有责任,将自己从中摘干净,“阿娘……”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杜晗珠竟然对她露出了嘲讽的笑容,“哈哈哈……哈哈哈……” 俏丽的面庞上泪痕未干,季荷不明白杜晗珠为什么会嘲笑自己,因而,她柔柔弱弱地问道:“阿娘……阿娘……你……你怎么了?” “哈哈哈……我根本就不是你阿娘……”杜晗珠仰起头,看着头顶上雕刻着獬豸团兽纹的横梁,大笑道:“你们都被我骗了……都被我骗了……哈哈哈……” 什么意思……季荷不是她的女儿?那是谁的女儿? 难道说,她随便在外头找了个野孩子? 闻言,杜若洲和在座的其他人一样,原先都认为季荷是杜晗珠的私生女,结果,现在忽然听到杜晗珠否认了这个猜测,她不由得怔了怔。 正当她在心中天马行空地思索季荷是不是杜晗珠随便捡来的弃婴的时候,杜晗珠忽然转过身,看着季燕然,低头垂泪,倾诉道:“燕然哥哥,你可知道……当初你身受重伤、生命垂危,将你从带回弥月谷的人,是我……救了你的那个人,不是杜明蕴,是我啊……” “爹娘同我说,我是她杜明蕴的影子,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我就要替她去死……从小到大,我都是她杜明蕴的影子……她到哪里,我就要到哪里,因为我要替她受苦受难、替她去死……她什么都有,他有视她如珠似宝的爹娘,有悉心教导她的师父,有美丽无比的流仙裙,有各式各样的珍贵珠钗……而我呢,我有什么?我有什么?” “她明明什么都有,什么都有!而我一无所有!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就连我心悦的男子,她都要抢走?燕然哥哥,当初在弥月谷外救了你的人,明明是我!是我!” 说到这,杜晗珠的神情忽然变得非常恍惚,她浑身不停地颤抖,说道:“她抢走了我心悦的男子!她抢走了你!而我,我还要待在你们身边,强颜欢笑地看着你们花前月下!看着你们侬我侬!看着你们结成道侣!”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从小到大,只有她是爹娘的孩子!不管我多么用功,多么辛苦,爹娘永远都看不见我!我永远都只是她的影子!” “我曾经以为,那仅仅是因为我不是爹娘的孩子……可后来我才知道,我真的只是杜明蕴的影子!因为她差点丢了命,所以爹娘用她的心头血,做出了我这个影子!要我替她去死!” 话音落地后,杜晗珠忽然高高地仰起头,发出一阵癫狂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可是爹娘没有想到,他们心尖尖上的宝贝杜明蕴,最后被我这个影子反噬了!哈哈哈哈哈……” “不仅如此,我还抱走了她和燕然哥哥的孩子!她抢走了我的燕然哥哥!我就让她和燕然哥哥的孩子骨肉分离,让她们自相残杀!哈哈哈……哈哈哈……” “我最讨厌她的笑!她永远都要那样虚伪地对我笑!就好像在嘲弄我永远都是她的影子一样!她现在没法笑了!她永远都没法笑了!” 啊这……杜晗珠她这是精神不正常了吧? 她那个癫狂的笑……真的怪渗人的…… 眼见着杜晗珠仰起头,癫狂地哈哈哈大笑,杜若洲抿抿唇,默默地往后挪了挪,她只觉自己心里发毛,而后小心翼翼地问韩江雪道:“师父……你说,她是不是疯了……她现在这个样子,怪吓人的……” 许是感知到她汗毛竖起、脊背发凉的状态,韩江雪居然伸出手,在她的左手手背上轻轻地拍了拍,抚慰道:“别怕。” “好……”杜若洲心下稍定,小声地说道。 韩江雪再次拍了拍她的手背,宽慰她道:“我在,不会有事。” 呜呜呜,这勉强能算是情话了吧…… 少言少语中扣情话,她是真不容易啊…… 听到韩江雪的宽慰,杜若洲的注意力立刻从渗人的疯婆子身上转移了,她自觉那句宽慰颇有些情话的味道,遂颇有些“老泪纵横”地说道:“嗯嗯……有师父在,我什么都不怕……” 下一瞬,季燕然的发问打破了这边颇令人动容的有爱的氛围,他紧紧地盯着杜晗珠,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一步,颤抖着唇瓣,发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阿荷她……她也是我和晚晚的孩子?” 杜晗珠并不回答他的问话,只是站在原地,仰着头,犹自癫狂地大笑。 见状,季燕然等不及了,他疾步走到她的身前,抓住她的双肩,猛地晃了晃,“说!阿荷到底是不是我和晚晚的孩子?是不是?” 杜晗珠依旧不搭理他,只高高地仰着头,看着头顶上的浮雕着獬豸团兽纹的天花板,双目流泪地大笑个不停。 季燕然再一次用力地摇晃她的身子,异常愤怒地质问道:“杜晗珠,你现在发什么疯?你说啊!你说啊!阿荷到底是不是我和晚晚的孩子?是不是!” “杜晗珠,阿荷到底是谁的孩子?你说话啊!说话啊!”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11-24 23:59:00 ̄2020-11-25 23:59: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0897755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1章 Chapter71 自从杜明蕴陨落后,季燕然便道途不振,日子久了,更是因此生出了心魔。 如今,经过杜晗珠多番言语上的刺激,他的心魔大有重出江湖、兴风作浪的态势。 身为季燕然生了心魔这件秘事的知情者,眼见着他的情绪过于激动,大有心魔发作的征兆,陈昱赶忙上前抓住他的手臂,劝说道:“燕然,你冷静点……” 季燕然双目赤红,挣扎着要甩开他的手,“不!杜晗珠害得我与晚晚阴阳两隔,又害得我同亲骨肉相隔天涯……此仇、此恨,是可忍孰不可忍!” 陈昱用力将季燕然的双手一一从杜晗珠肩上掰开,而后在他耳边小声地提醒道:“燕然,你必须冷静下来……否则,你的心魔就要压不住了……” 正在这时,季荷眼泪汪汪地走上前,语带哽咽地问道:“阿娘……方才……方才你说的……是真的吗……我……我当真不是……不是你的孩儿吗……” 闻言,杜晗珠低下头,满脸嘲弄地看了她一眼,轻蔑地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杜明蕴一定想不到……她的女儿比她更好骗……她后来至少还疑心、防备我……” “而你……我不过拿了一面无憾镜,你就相信我才是你的生母了……更是事到如今还这么认为……真好笑……真好笑……蠢成你这个样子,真是好笑极了……哈哈哈……哈哈哈……” “像你这样烂泥扶不上墙的蠢货,列宿界比比皆是……你以为,如若你不是杜明蕴的女儿……如若不是要让你们手足相残……我又怎么可能将那么多的时间都耗费在你的身上?” 得到这样的答复之后,季荷的小脸一下子变得异常煞白,她不敢置信地往后退了一步,接连说出三个不字,“不……不……不……” 紧接着,她双腿一软,重重地摔在地上,她拼命摇头,否认道:“不!你骗我!你骗我!你骗我对不对?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杜晗珠发出的一阵无情的嘲笑,以此揭穿了她和季荷之间并不存在的“母女情深”,哈哈大笑数秒钟后,她忽然挣开捆仙绳,举止疯迷地一把拽住季燕然的衣袖,低头在那衣袖上深深地嗅了嗅。 见状,季燕然猛地抬起手,划断自己的衣袖,而后向后连退三步,加大和杜晗珠之间的距离,“你这个疯子!” 杜晗珠却是置若罔闻地抬起头,她紧紧地攥着藏蓝色的碎布,双眼无神地陷入回忆中,“燕然哥哥……两百七十多年前,我在弥月谷外遇见重伤昏迷的你,那时你身上就带有这样的芬芳馥郁的香气……时至今日,你的衣物依然带着月仙香的气味……闻到它,就好像回到了从前……” “燕然哥哥,你一直错将杜明蕴当作是救你的人,可当初救你的人明明是我啊!救你的人是我!是我!不是杜明蕴!燕然哥哥!” “晚晚早便同我说过,将我从弥月谷外带回谷中的人,是你,不是她。”季燕然双眼通红地看着杜晗珠,就好像在看一个疯子,“杜晗珠,不要自作多情了!我爱的,从来都不是将我带回弥月谷的人,而是在我养伤期间,每日悉心照料我、为我诵读诗书的人!你只是将我带回谷中,而晚晚,她为我点燃了一盏明灯,让我从昏黑中走回到天明!” 杜晗珠将季燕然的衣袖紧紧地抱在怀中,疯狂摇头道:“不!我不信!我不信!你爱的是我!是救了你的我!” 紧接着,她又神情疯迷地大喊道:“季燕然,救你的人是我!你爱的人也是我!杜明蕴骗了你!是我!是我!” 季燕然只觉得她是个疯子,厌恶地向后又退了两步,再一次拉大了二人之间的距离,“杜晗珠,你不要再装疯卖傻了!我的心中,从来都只有晚晚,过去是这样,现在依然是这样。” “而你,你只让我感到恶心!恶心至极!如若不是晚晚同我说,在她心目中,你是她的亲妹妹,我根本不会搭理你!我连一个眼神都不想给你!” 闻言,杜晗珠崩溃了,她先是朝季燕然大喊大叫一通,而后又癫狂地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就算你心里只有杜明蕴又如何?她早就死了!她早就死了!” “燕然哥哥,你知道吗,杜明蕴被我反噬的时候,那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就好像撞坏了脑子的傻人!她以为我永远只是她的影子,她以为我不敢伤害她!可我一下子就反噬了她!我反噬了她!哈哈哈……哈哈哈……” 听到这番话,季燕然目眦欲裂、怒火冲天,他一个箭步走上前,掐住了杜晗珠的脖子,“你这个疯子!疯子!晚晚视你如亲妹妹,待你亲厚有加,你却恩将仇报、以怨报德……你怎敢!怎敢!” 他单手掐着她的脖子,用力将她从地面上提起来,双目赤红地说道:“你这样的疯子!只恨我有眼无珠,没有早些看穿你这疯子皮囊下蕴藏着这样歹毒的心肠!竟中了你阴毒的诡计,与晚晚生死永隔……你该死!” 啊呀,这可不成,这会导致道途崩殂的…… 眼见着季燕然好像心魔发作似的,双目赤红、情绪过激地掐着杜晗珠的脖子,一副要掐死她的样子,站在一旁的陈昱赶忙走上前,一边快速为季燕然念清心咒,一边伸手去掰他掐着杜晗珠脖子的右手。 几秒钟后,缓慢地掰开了两根手指的他,言语劝说道:“燕然,你现在为心魔所控,所以行事过于冲动……你快些松手,此事万万不可哪……掐死了她,你会道途崩殂的!” 季燕然只是双目赤红地盯着杜晗珠,好似根本就听不见陈昱说的话。 陈昱只好咬紧牙关,用力去掰他的手指头,并再次劝说道:“燕然,此事真的是万万不可哪……你身为逍遥仙宗的掌门人,一旦道途崩殂,势必会引起宗门动荡……” 尽管被心魔所控的季燕然,依旧听不进去他的劝说,但将近十秒钟过去后,他还是成功地掰开了季燕然的右手。 随后,杜晗珠全身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她微微仰着头,一边大口吸气,一边神情混乱、眼无焦距地地盯着季燕然瞧,过了好一会儿,她沙哑着声音大笑道:“季燕然,杜明蕴已经死了!死了!她死的时候,你都不在她身边!” “如今,我要死了!我死的时候,有你陪着!生不同衾死同穴,真好!真好!哈哈哈!真好!” 伴随着最后一个字缓慢地掉落到地上,她布满皱纹的干瘪、苍老的身躯忽然以一个肉眼可见的速度,极快地膨胀起来,就好像一只原先空空无也的气球,被打入了大量的空气,显然是想要自爆。 可惜她自爆、和季燕然一块死的如意算盘最终还是落空了,毕竟,在杜若洲解除‘移花接木’之毒以后,她的修为便立刻从化神期巅峰后退到堪堪突破元婴初期的地步了。 几乎在同一个瞬间,三柄样式各异的长剑并一道细长的冰剑,从不同的角度光速飞出,其中两柄雪亮的长剑同时洞穿了她的丹田,剩下那柄长剑则是一击穿透了她的心脏,而那道细长的冰剑好似能洞察到事情接下来的走向,飞到她脑袋的斜上方不远处,击碎了从她身躯中飘出的一道雾白色的人形虚影。 杜晗珠双目圆睁地向后倒去,她圆鼓鼓的身躯迅速漏气,恢复到原先苍老、干瘪的状态,她恰好倒在了季荷跟前,她在半空中微微扬起的白发甚至擦到了季荷的鞋尖。 不过顷刻间,眼前便倒下来一个人,季荷睁大了眼睛,她一边震惊地低头看着彻底断气的杜晗珠,一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约莫四、五秒钟过去后,她忽然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尖叫,“啊……啊……啊!” 杜若洲只觉自己的耳膜都要被她这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声震破了,她赶忙抬起左右手,捂紧了自己的双耳,几乎是在她的掌心将耳朵尽数盖住的那个瞬间,有另外一双手,从左侧面伸出,压在了她的手背上。 那是一双触感绵柔、带着些许寒凉之意的手,其中一只的指腹上生有薄薄的一层茧,显然是长期持剑的结果。 在这个时候,能及时伸到她耳朵上的,只有可能是韩江雪的手,更别提这双手自带一股微寒之意了。 因为韩江雪的这一举动,杜若洲瞬间将季荷那尖锐的叫声抛之脑后了,她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盖在她手背上的那双手之上了,她甚至希望季荷能后劲足一点、尖叫得更久一点,这样她就能更长久地感受现下这样甜蜜的时刻了。 可惜,天不遂人愿,季荷的尖叫声只维持了短短的五、六秒钟,更确切地说,她是一边发出尖锐的叫声,一边往中正堂外跑去的,因此,她的尖叫声只在中正堂上响彻云霄了五、六秒钟。 当她的尖叫声逐渐消失在中正堂的隔扇门外以后,韩江雪便收回了盖在杜若洲手背上的双手,紧接着,他又恢复了端坐在座椅上的那副清冷淡漠的模样。 杜若洲亦收回了紧紧地捂着耳朵的双手,而后,她默不作声地抬眼环顾前方,确认没有人往她这边瞧之后,她才偏了偏头,侧目看向韩江雪,小声地唤他道:“师父……” “嗯。”对方端坐如山,淡淡地应道。 他这个样子……这个冷淡的声音,就好像刚刚那个伸手捂她耳朵的人不是他似的…… 杜若洲一边在心中温和地吐槽韩江雪这样冷淡的声音有多么的不合理,一边禁不住地弯着双眼,笑道:“师父,刚才……刚才谢谢你……” 韩江雪又一次淡淡地应了声,“嗯。” 再次得到了颇为冷淡的回复,杜若洲略有些失望地眨了眨眼睛,相当没话找话地说道:“其实,我没想到你会帮我捂住耳朵……早知道我就不自己捂了……” 害,她这是在说什么啊…… 啊……她这话说的,简直是有够尴尬的…… 话一出口,杜若洲立刻就意识到了自己是在制造尴尬,因此,下一秒,她便转移了话题,“师父,那个……那个陵秋长老真的……死了吗?” 韩江雪微微颔首,以示肯定,“嗯。” 杜若洲便松了一口气,说道:“哦哦……那我就放心了……” 其实她从前有猜测过站在季荷背后、谋划暗害她的那个人是杜晗珠,毕竟要从原主还小的时候开始,就在她身上种下‘移花接木’之毒,这样的条件并不是人人都能具有的,即使不是杜晗珠,也必定是飞花阁的人。 但她着实是怎么也没有想到,杜晗珠的阴谋竟然不是让她的私生女鸠占鹊巢,而是抱走一对亲姐妹中的一个,又煞费苦心地恶意唆使剩下的那个去残害手足,这简直是耸人听闻、令人发指! 季荷居然和原主是一对亲姐妹,这件事情实在是大大地出乎了她的意料,她并不知道现在季荷心中是怎么想的,但至少她现在是暂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的。 直到一切都尘埃落定后,韩江雪抱着她御空行走、回凝霰峰的途中,杜若洲依然对原主和季荷实际上是亲姐妹这件事情保持着一种接受无能的态度,毕竟,只要一想到季荷是一朵兼具浓厚绿茶属性的小白莲,她的脑海中立刻就会浮现出一张眼泪汪汪、博取同情的令她生厌的面孔。 要她说,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尽管罪魁祸首是陵秋长老,但是季荷三番五次地暗地谋划要置她于死地……而且,她不是想,是真的那么做了…… 哪个人能和数次要谋害自己的人称姐道妹的?反正她不能……不仅是不能,还是光想想就已经头皮发麻了…… 杜若洲大为无语地抬头望天,只觉天道在造化弄人,过了好一会儿,她收回视线,转过头,将面颊埋到韩江雪的怀中,紧接着,又烦闷地抬起手,戳了戳他的衣襟。 察觉到她颇有些烦躁的情绪,韩江雪微微低头,询问道:“怎么。” “唉……”杜若洲长长地叹了口气,“师父……季荷竟然和我是亲姐妹……这件事情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她三番五次暗中加害于我,要置我于死地……就算她是被陵秋长老蛊惑利用了,但那些事情也还是她做的啊……我就奇了怪了,我和她怎么能是亲姐妹呢?” 话音未落,她又发问道:“师父……如果你是我的话,你会怎么办?你会放下那些不愉快的往事,原谅屡次要杀害你的人吗?” “不会。”韩江雪笃定地表态道。 杜若洲便问他作出选择的原因是什么,“啊?为什么呀?” “没有她,更好。”韩江雪简短地阐述了“不会”的原因。 这倒是……季荷那样的绿茶小白莲,杀伤力和攻击性都不容小觑……稍有不注意,就有可能整出些不愉快来…… 再说了,要真和季荷姐妹相称,她觉得自己能把隔夜饭都欲e出来…… 不知怎的,杜若洲的脑海中忽然无法抑制地闪现出她和季荷互相假笑、姐妹相称的场景来,那场景太可怕,她不由得浑身抖了三抖。 好不容易将那令她浑身发抖的场面从脑海中赶出去之后,她对韩江雪说道:“师父,那我就装作自己刚才没有听清楚,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情吧……反正刚刚宗主他们忙着处理后续的事情,也没有特地来找我说这个事情……” “嗯。”韩江雪淡淡地回应道。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情让她很困惑…… 那就是,到底是谁利用‘移花接木’之毒,盗取了原主的资质、美貌、气运等等……杜晗珠刚刚并没有说‘移花接木’的受益者是谁…… 这么想着,杜若洲眨巴着眼睛,发问道:“对了,师父,你知不知道我之前中的那个‘移花接木’,它将我身上的资质、气运、容貌,嫁接到谁的身上了呀?” 不待韩江雪作出回答,左后方的烛照忽然扇动双翼,飞得离她近了些,“这还能有谁?除了杜晗珠她自己,还能有别人?” 啊哈?居然是杜晗珠? 这个答案实在是令她意想不到,杜若洲眼含惊诧地看了烛照一眼,发出疑惑的声音,“啊?” “我看你是傻了吧……你没看见她那副容颜衰老、修为倒退、寿数骤减的样子吗?哪有元婴修士会在她这个岁数就沦落到这个地步的……”烛照轻轻的瞥了杜若洲一眼,解释道:“你想啊……她是为杜明蕴而生的影子,正主都陨落了,她一个影子怎么还能存活?那必然是盗取了他人的寿数,将它们续接到自己身上啊……” 是哦……这么简单的道理,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杜若洲抬起左手,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恍然大悟地说道:“对诶……而且她需要盗取别人的资质,来稳固自己的修为,以免令人生疑……” 而全列宿界,都找不到比原主更合适的人选了…… 她刚刚出生,还非常弱小,却偏偏继承了白帝血脉,无论是资质还是寿数,都是最好的选择…… 烛照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就是这个样子……不过,影子吞噬正主的事情,我还是头一回听说……这就好比是攀附在树干上才能生长的藤蔓,某一日,突然将倚靠着的大树吞吃了……” “如果不是你身上中了‘移花接木’,给了她一个强行续命的机会,她应该不出两刻钟就能够和正主重逢了……” 害,一般人都想不到这样的操作…… 不出两刻钟……那杜晗珠她绝对是早有预谋、准备充分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万一杜明蕴和季燕然只生了一个没有继承白帝血脉的孩子,那她要怎么办哦……难不成她早就知道杜明蕴会生下一对双胞胎,而且其中一个孩子能继承白帝血脉? 得知事情原委的杜若洲,一边在心中暗暗感慨杜晗珠的心思之缜密、歹毒,一边略略琢磨她是怎么提前预知到会出现双生子和继承白帝血脉的事情的。 就这么琢磨来、琢磨去的,她的思路渐渐地偏离了原先的方向。 约莫半刻钟过后,韩江雪打横抱着她,缓慢地向下降落到凝霰峰的平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新的一章突然出现!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下一章就完结了……番外的话,目前初步拟定:江江和洲洲结契后甜甜甜的番外(具体几章看情况),烛照的番外1章,洲洲父母那一代恩怨的番外1-2章……不过,番外要等我29号考完试再更了…… 顺便放个新预收《重生后我被佛子倒追》,打滚卖萌求收藏 ̄ ̄魔姬重雪迟妖娆绝艳、妩媚多情,历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谁成想,一朝不慎,踢到了一块铁板——极乐天的法华古佛。 任凭她使尽浑身解数,他都不肯多看她一眼。 最后,她在他面前散尽修为、自毁魂魄。 她朝他惨淡一笑,“古佛普渡众生,却独独不渡我呢。” 清净淡漠的古佛伸手抓住她的最后一缕残魂,双目垂泪,“我不渡你,只因我是你的劫。” 上千年后,忘机仙宗多了个天之骄女重雪迟,明严佛宗多了个尊号法华的天命佛子。 时人都说忘机仙宗的月初仙子重雪迟,姿容绝艳、绰约多姿,是多少修士心尖上的白月光,就连佛宗的天命佛子,亦为她倾倒。 那佛子对她情根深种,为她破了戒、坏了身,为她离开佛门、回归俗家。 然而,重活一世的重雪迟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天下高树千千万,她为什么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于是乎,她走进了一片枝繁叶茂的树林: 光风霁月、剑术超群的温润师兄 清冷出尘、白衣胜雪的剑痴长老 单纯软萌、温柔体贴的奶狗师弟 高贵冷艳、泪痣撩人的魅惑妖尊 青梅竹马、冷僻霸道的深情魔君 …… 第72章 Chapter72 他的双足才刚刚接触到地面,杜若洲便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哈欠,当日中午没有午休,她着实是有些困了。 紧接着,烛照仿佛是被她的哈欠传染了困意,也跟着打了两个哈欠。 听见侧后方接连传来两声绵长的哈欠音,杜若洲立刻觉得自己愈加犯困了,她摇摇头,努力将瞌睡虫从她的脑袋中赶出去,而后微微侧头,对烛照说道:“不是……你干嘛要学我打哈欠啊?” “我做什么要学你……”烛照停下前进的脚步,抬起前爪,用力地在地上拍了拍,不满地否认道:“我是真的觉得困倦不堪,好吗?” 听见“困倦不堪”四个字后,杜若洲脑海中的困意再次袭来,她再次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哈欠,几秒钟后,她一边缓慢地眨巴着眼睛,一边缓缓启唇,简短地应了声,“哦……” 紧接着,她忽然微微仰起头,问韩江雪道:“师父,你困吗?” “不困。”韩江雪一边加快足下的步伐,一边淡淡地否认道。 也是,看他这个脚底生风、健步如飞的样子,确实不困…… 杜若洲默默地收回视线,又转过头,“好吧……唉……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好困哪……” 韩江雪抱着她,迈步走进厅堂,而后转身往右前方的过道走去,“嗯。” “师父……”杜若洲忽然伸手戳了戳他的鬓发,问道:“你知不知道今天是初几呀?” 韩江雪并不是一个非常关注日期的人,他一边快步走进过道,一边将问题抛给烛照,“烛照。” 他的声音平静、冷淡、不带一丝起伏,一点儿也没有被小问题触及知识盲区的难为情。 “啊……好像是初二吧……”烛照歪着毛茸茸的大脑袋,略略思衬了片刻,才颇有些不确定地回答道。 这么快就初二了吗……那岂不是说,明天就是韩江雪的生辰了? 上回在承明峰听陈昱说“下月初三”,因为这个“下月”,她还以为距离韩江雪的生辰还有好几天嘞…… 记挂着韩江雪的生辰,杜若洲眨巴着眼睛,语带犹疑地向烛照确认道:“你确定今天是初二?” “我记得前日是廿九……但是,我不太确定上个月总共是只有二十九日,还是有三十日……”烛照在靠近杜若洲卧房的那一侧停了下来,它抬爪轻轻地挠了挠毛茸茸的大脑袋,说道:“但是,总之吧……今日不是初二,就是初一……” 杜若洲便询问它上个月具体是哪个月份,“那上个月是几月份?” “十一月。”烛照如是回答道。 Emmmmm……上个月是十一月的话,阴历上的十一月总共有多少天来着…… 穿进这本古早狗血仙侠虐文之前,她用了整整二十二年的公历,对于公历上的每个月有几天,她可谓是倒背如流…… 但要说到阴历的天数计算方式,她就不太行了……只记得好像是根据月相还是潮汐之类的变化来分的吧……这具体有几天,她是真的一点也想不出来…… 闻言,杜若洲也被难住了,她开始绞尽脑汁地回想阴历是如何划分月份和天数的,当然,她并没有在记忆中搜寻到任何有效的信息。 正当她开始思索要不要直接将今天当作是初二的时候,韩江雪在雕花木门前边停下脚步,淡淡地说道:“三十日。” 上个月有三十天啊……那今天就是初二了…… 所以,明天就是韩江雪的生辰咯……她在系统商城抽盲盒抽到的那个什么迥殊剑谱,他肯定会非常喜欢的吧…… 那到时候,她一定要趁机讨要一些福利才行…… 想到送韩江雪生辰礼的事情,杜若洲的眸光轻轻地闪了闪,她微微转头,看向右前方正缓缓打开的雕花木门,斟酌字词、旁敲侧击地问道:“师父,你在洞府中收藏了那么多的剑谱……那里边有没有凌虚剑圣向无涯编撰的迥殊剑谱呀?” 韩江雪打横抱着她,迈步走入卧房,淡淡地否认道:“没有。” “那如果现在列宿界中有个修士宣称说,他有这个剑谱……”杜若洲继续旁敲侧击地说道。 韩江雪表示她的说法是不可能存在的,因为迥殊剑谱早就失传了,“假的,剑谱失传已久。” 啊这……失传已久的确是失传已久…… 但她不是抽盲盒抽到了吗……再说,她都说了“如果”啊…… 杜若洲微微拧了拧眉,她一边思索自己该怎么继续旁敲侧击,一边就着韩江雪的手臂,缓慢地被向下轻轻放到玉床上,“师父……我都说了是‘如果’呀……‘如果’现在列宿界中有个修士宣称说,他突然发现了迥殊剑谱,你会去找他以物易物,交换剑谱吗?” 韩江雪收回托在她膝后的手,肯定地说道:“会。” 闻言,杜若洲一骨碌从玉床上坐起身,她眨巴着充满求知欲的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韩江雪,发问道:“那……那他想要什么都可以?只要是你有的,都可以和他交换?” 谁成想,韩江雪并没有作答,而是将问题抛回到她的身上,“你觉得,他想要什么。” 啊这……这要她怎么回答…… 她要是如实回答,说自己想听他说情话……那岂不是立刻就露馅了…… 想到这儿,杜若洲立刻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道,“这我怎么会知道呢,又不是我……不过,一般情况下,应该不会是什么寻常的东西吧?” “嗯。”韩江雪淡淡地应道。 杜若洲便抬起手,轻扯他的衣袖,边打哈欠,边转移话题地说道:“师父,我好困……可是我还不想睡觉,我还想和你再说说话……” 话音未落,她忽然又改口了,“师父,要不你先别走……你就在这里陪我说说话,好不好……我昨天做了个噩梦,现在还有些怕怕的……” 韩江雪伸出左手,在杜若洲的头顶上轻轻地抚了抚,而后声音低缓地说道:“睡吧,我不走。” 杜若洲眼前一亮,“真的?!” “嗯。”韩江雪微微颔首,以示肯定。 杜若洲便心满意足地转个身,向后躺回到玉床上了,“那我真的睡啦?” “嗯,睡吧。”韩江雪答道。 他的声音低沉、缓慢,虽然依然如往常那般不带一丝起伏,却极具安抚作用。 紧接着,一阵强烈的困意来袭,杜若洲缓慢地闭上了双眼。 但数十秒钟后,在即将进入梦乡的前一刻,她忽然又极力克服困意,挣扎着睁开了双眼。 她微微侧过头,看向一动不动地站立在玉床前边的韩江雪,小小声地说道:“师父……我还是有些害怕……” “别怕,我在。”韩江雪语气柔和地说道。 这个声音,这个语调……还有这句话的内容…… 都很有情话的味道啊! 现在这个气氛太好了,或许她可以得寸进尺一下…… 闻言,杜若洲心下一动,她一骨碌往左边打了两个滚,侧躺在玉床边缘,抬手抓住韩江雪的衣袖。 “怎么。”韩江雪不解其意地问道。 杜若洲一边扯着他的衣袖,一边语带些微颤抖地说道:“师父……我昨天做的那个噩梦实在是太可怖了……我现在一想到就好害怕……” 紧接着,不待韩江雪作出回应,她又小声地嗫嚅道:“要不……要不你上来陪我一起睡吧……这样……我就不会害怕了……” 听完杜若洲说的这番话,韩江雪默了默,数秒钟后,他轻叹一口气,答应了她的请求,“好。” 杜若洲没有想到,事情的进展居然会这样轻而易举,她原以为韩江雪是不会答应她的请求的,至少不会这么轻易就答应,可他偏偏就是只沉吟了不到十秒钟,就应下了。 风水轮流转,这下,沉默转移到了她的头上。 数十秒钟过后,她注视着面色如常的韩江雪,抿抿唇,又咽了一口唾液,颇有些心虚地说道:“那……那你先上来?” 韩江雪转过身,缓慢地在玉床边缘坐下,他一边脱去鞋履,一边淡淡地应道:“嗯。” 见状,杜若洲默默地向内滚回到玉床中部,将玉床外侧的位置让出来。 但眼见着韩江雪缓慢地在玉床外侧躺下以后,她忽然又向外挪了挪,“师父……” “嗯。”韩江雪的声音平静、冷淡、不带一丝起伏。 杜若洲一点一点地向玉床外侧挪动,最终在他身侧停了下来,“师父,你离我太远了……我还是会好怕……” 韩江雪缓缓侧过身,“好。” 这一下,忽然又变得距离她太近了…… 杜若洲一边在心中这样想着,一边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韩江雪,他如画的眉眼、微凉的鼻尖、薄薄的双唇,以及他眉心那点艳丽的朱砂,都近在她的眼前,甚至就连他鼻端呼出的气息,都能在彻底冷却之前飘到她的颊边。 这样近的距离…… 阵阵若隐若现的梅雪香萦绕在鼻端,杜若洲屏住呼吸,悄无声息地向前凑近韩江雪,然而,她刚朝他挪了不到一寸的距离,他却忽然伸出左手,将她揽入怀中。 紧接着,一个低沉、和缓的声音在她的头顶上悠悠响起,“睡吧。” 其实她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困了…… 杜若洲微微仰起头,小声地打商量道:“师父……你能不能亲亲我……你亲亲我,我就睡了……” 韩江雪缓缓低下头,他的唇瓣转瞬即逝地擦过她的额间,落下一个温凉的吻,“好了,睡吧。” 这不算…… 杜若洲仰着头,伸手环住他的肩颈,稍稍使力,将唇瓣贴到他的唇瓣上。 几秒钟后,她将唇瓣从他的唇瓣上移开,而后稍稍偏过头,小声地说道:“师父,这样才是亲亲……亲额头不算数的……” 韩江雪便抬起手,小心翼翼地将她的脑袋转回来,而后,微微抬起下颔,在她的唇瓣上轻轻地啄了啄,“好了,睡吧。” 杜若洲这才心满意足地收回手,低头缩回到他充盈着梅雪香的怀抱中,她双手蜷在颈前,轻轻地揪住他的前襟,“嗯嗯。” 紧接着,在清寒的梅雪香的缭绕下,睡意渐浓的她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当她沉沉地进入梦乡之后,韩江雪缓慢地抬起左手,轻轻地拔下怀中人发髻上的玉钗,紧随着他的动作,她的乌发尽数散落下来,他将手中的那支玉钗收入乾坤袋中,而后又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把雕花玉梳。 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她的头,手握玉梳,轻柔地为她梳理长长的头发,数十秒钟后,他摸索着挑起她侧颊上沾着的颇有些凌乱、上翘的几丝鬓发,用玉梳理顺,紧接着,他抬手轻轻地抓住那几丝鬓发,将它们别到她的耳后。 近百年前,他曾与佛宗无想佛子促膝长谈,无想道他心如止水,他言自身心如死水,熟料不到百年后,和煦春风忽将起,拂过水面兴波澜。 佛曰:“一切有为法,皆是因缘和合。”缘起之时,他遇见了这样一个人,她纯净如后院的凝霰花、温暖似凛冬骄阳,她是不知从何处来、将往何处去的流风,一寸又一寸地拂动他的心弦。 而后,他心甘情愿地放下手中的长剑,用向来只执剑的那只手,为她梳头、为她绾发、为她插簪,或许在不知远近的将来,他还会为她描眉、为她画唇、为她贴花…… 江洲渡雪有情人,惟愿此缘无尽时。 =end 作者有话要说:写到这边这段的时候,忽然感觉可以用作正文的结尾,所以就正文就到这边完结啦,小新人水平不佳,感谢各位小天使们的陪伴,没有你们的鼓励和支持,就不会有这篇文,真的感谢你们!呜呜…… 关于番外:江江身上的杀意也留到后边的番外解决了,所以文案上的那个小剧场也放在番外了,此外也会涉及季荷的结局。番外的主基调就是甜甜甜~下一章的番外里江江和洲洲就结契啦 ̄完结章放两个预收~新预收《重生后我被佛子倒追》,预收《抱紧老祖的金大腿[穿书]》,打滚卖萌求收藏 ̄ ̄《重生后我被佛子倒追》 魔姬重雪迟妖娆绝艳、妩媚多情,历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谁成想,一朝不慎,踢到了一块铁板——极乐天的法华古佛。 任凭她使尽浑身解数,他都不肯多看她一眼。 最后,她在他面前散尽修为、自毁魂魄。 她朝他惨淡一笑,“古佛普渡众生,却独独不渡我呢。” 清净淡漠的古佛伸手抓住她的最后一缕残魂,双目垂泪,“我不渡你,只因我是你的劫。” 上千年后,忘机仙宗多了个天之骄女重雪迟,明严佛宗多了个尊号法华的天命佛子。 时人都说忘机仙宗的月初仙子重雪迟,姿容绝艳、绰约多姿,是多少修士心尖上的白月光,就连佛宗的天命佛子,亦为她倾倒。 那佛子对她情根深种,为她破了戒、坏了身,为她离开佛门、回归俗家。 然而,重活一世的重雪迟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天下高树千千万,她为什么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于是乎,她走进了一片枝繁叶茂的树林: 光风霁月、剑术超群的温润师兄 清冷出尘、白衣胜雪的剑痴长老 单纯软萌、温柔体贴的奶狗师弟 高贵冷艳、泪痣撩人的魅惑妖尊 青梅竹马、冷僻霸道的深情魔君 …… 《抱紧老祖的金大腿》 望舒盈意外穿进一本仙侠虐文,穿成多次加害女主的白莲花女配。 依照原书内容,她的下场是被爱慕女主的大佬封住修为,扔到无相域,沦为隐族的禁脔,最终被吸尽本源灵气而亡。 不巧的是,她穿进来的时候,原主已经被隐族中人绑起来,押送回族地了。 为避免那个凄惨的结局,望舒盈挣开桎梏,冲进一间巨大的厅堂,向上首正中间那个姿容绝色的男人求救。 那男人生得一双狭长的桃花眼,左眼眼尾一点泪痣,眼波如电,颠倒众生,正是原书中亦正亦邪的隐族老祖傅言清。 望舒盈没有想到,傅言清不仅救了她,还做了她的靠山,让她在隐族过上了吃好喝好、躺平咸鱼的美好生活。 身为一条慵懒的咸鱼,这样躺赢的生活本是她的终极梦想,可不知为何,傅言清看她的眼神总是异常幽暗,就好像要将她拆吃入腹似的。 对此,望舒盈颇感困惑,这种困惑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某一日,她忽然惊恐地发现,傅言清就是原书中将她的本源灵气吸尽的那个人! !糟糕,上当了,他这是在温水煮青蛙! 望舒盈痛下决心,决定立刻卷铺盖走人,谁成想,她才刚走出房门,就被傅言清堵了个正着。 他将她逼到墙角,双臂扶墙,低头咬了咬她的耳垂,“想跑?” 望舒盈呼吸一滞,双腿发软。 ?!这个走向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啊! 1v1,高贵冷艳偏执老祖x躺平咸鱼吃货少女 第73章 Chapter73 在充盈着梅雪香的怀抱中,杜若洲做了一个奇异的梦。 在那个梦里,她赤足踏上了一片广袤无垠的雪原。 天光乍现,旭日初升,灿烂的暖阳自天边斜斜地倾泻在满目皆白的积雪上,不一会儿,又被尽数反射开来,于是,雪原上出现了一道道灿烂夺目的暖黄色光芒。 杜若洲并不知道自己来到这片雪原是为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前往何方,她只是缓慢地穿行在清寒的雪域和温暖的斜阳中,她的脚下连续不断地响动着细碎的踏雪声。 就这样,她踽踽前行在漫无边际的雪原之上,既不觉得寒冷,也不觉得暖和,直到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小小的声音忽然在她的心中悠悠响起。 【心中的不明声音:杜若洲……杜若洲……】 这个声音……好像已经听到过好几次的样子…… 杜若洲在心中发问道:你在叫我吗? 【心中的不明声音:我们又见面了呢……】 又见面了……果然是熟悉的声音…… 那她是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声音的呢…… 哦!它是在问心道上和之前的另一个梦境中都出现过的声音…… 杜若洲琢磨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从前究竟在什么地方听到过这个熟悉的声音,而后,她恍然大悟地说道:是你啊……你是问心道上和上次那个梦境中出现的声音…… 【心中的不明声音:是我……这或许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最后一次见面?它要走了吗…… 可它还没告诉她,它到底是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的声音呢…… 杜若洲:你这么快就要离开了吗?你到底是谁?又为什么会频繁地出现在我的梦境中? 【心中的不明声音:我是你的小部分意识化成的缩影,每当你遇事不决、或是正面临着重要抉择的关键时刻,我便会出现在你的身边。】啊这……小部分意识?关键时刻? 【心中的不明声音:如今,一切皆尘埃落定,你已不再需要我的存在,所以,我将要回归到虚无之中去了。】听它这个意思……以后都不会再有什么关键时刻了? 问题是,这个关键时刻就很灵性啊……到底什么是关键时刻呢…… 杜若洲:照你这么说,你现在出现在我的梦境里,是因为我现在正处于某个关键时刻? 【心中的不明声音:是的。】 额……它就不能把话说完整一点吗…… 她现在到底是正处于什么关键时刻啊…… 杜若洲:那……具体是什么关键时刻呢? 【心中的不明声音:还记得上次见面的时候,你看到的画面吗?】上次见面的时候看到的画面……一片又一片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在云蒸雾绕的温泉之上,激起圈圈涟漪? 杜若洲:记得,飞雪飘落温泉,泉面兴起涟漪。 【心中的不明声音:你且再看。】 啊哈?再看?再看什么? 闻言,杜若洲心下困惑不已,正当她微微启唇、准备出言询问的时候,四周原先存在着的皑皑雪原忽然化作一缕轻烟,飘飘然地消散了,紧接着,她眼前一黑,陷入一片沉寂的夜色中。 约莫二、三秒钟过去后,她的眼前倏然闪现出一个画面,她又一次看见那汪云蒸雾腾的清泉,和翩跹轻盈地自空中飘落的一瓣又一瓣晶莹剔透的雪花。 飞雪飘落泉面,激起一圈又一圈大大小小的涟漪,波澜荡漾间,雪花的六个棱角都被温热的泉水融化了,只剩下中心微小的正六边形。 仔细看去,那些正六边形的中心隐隐约约地透着丝丝缕缕流动的雾气,那雾气漆黑如夜,间或夹杂着星星点点凌厉、阴郁的猩红,令人见之心下一颤、顿生畏惧。 那是……韩江雪体内的杀意? 零点五秒钟过后,广袤无垠的雪原再次呈现在杜若洲的眼前,她心下既有些惊异非常,又有些不出所料之感。 她暗暗猜测自己方才看见的那些黑中带红的雾气是韩江雪体内的杀意,遂眨巴着眼睛,在心中对那个不明声音说道:我看见雪花的六个棱角都被融化了,只剩下正中间的正六边形……而那些正六边形的晶体中心,凝聚着丝丝缕缕、夹杂有点点猩红的黑雾……我想,那些黑雾应当是象征着韩江雪体内的杀意…… 【心中的不明声音:你说的没错,那些黑雾正是韩江雪体内的杀意的象征,只要有那些黑雾存在,那些雪花就永远也不会被泉水融化。】【心中的不明声音:一旦韩江雪体内的杀意失控,他将会失去所有意识,而你之前所获得的所以成果也将在杀意失控的那个瞬间化为乌有,所以,你必须在他体内的杀意彻底失控之前,将它们尽数化解。】啊这……合着现在风平浪静、岁月静好,背后还潜伏着危机呢…… 听它这么说,化解韩江雪体内的杀意确实应该提上议程了…… 杜若洲:我明白了,等我从这个梦境中醒来,我就到系统商城抽盲盒! 【心中的不明声音:其实,化解韩江雪体内的杀意,不一定非要采用娑婆因衡加密罗香的方法,眼下摆在你面前的,还有另一条路。】??? 还有别的路可以走?是什么路啊? 害,它就不能直接说具体还有什么方法吗……整的神神叨叨的,还吊人胃口…… 杜若洲:那条路……具体是什么路? 【心中的不明声音:韩江雪体内的杀意因何而生,便会因何而解……至于这个问题,我没有办法在此作出回答,你需要自己去寻找它的答案。】额……又来了、又来了…… 她就知道它不可能给出答案的……每次都是这样,最关键的答案就是不给,非要让她自己去找…… 杜若洲:哦…… 【心中的不明声音:其实,你早就已经行走在这条道路之上了。】啊哈?她早就上路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啊?她怎么一点也不清楚…… 杜若洲:我怎么不知道…… 【心中的不明声音:你只需要知道,韩江雪体内的杀意因何而生,便会因何而解,你正在从根源上化解杀意的这条路上。】什么意思?她怎么一点也不明白呢…… 【心中的不明声音:好了,你该出去了……】 杜若洲:不是,你还没…… 她想说的话还未说完,便被一只无形的手推出了梦境。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稀里糊涂的…… 杜若洲心下颇感无语,又大为困惑,她抬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试图理清思路。 正在这时,察觉到她的动静,韩江雪微微偏了偏头,淡淡地说道:“你醒了。” 害,她简直是被那个莫名其妙的声音搞糊涂了……居然连韩江雪还在这里都给忘了…… 等等,她闭眼之前不是还侧靠在他怀里的吗……她什么时候从他怀里翻出来,还滚到玉床中间了? 而且,她的发髻是谁给解的?她记得她睡着之前好像忘记要解开发髻了啊…… 杜若洲相当意外地发现自己正头枕玉枕、背靠玉床地平躺在玉床中心,并且披散着长发,联想到入睡之前,她发髻未解、半靠在韩江雪怀中的情景,她百思不得其解。 过了好一会儿,她向左侧过身,看向韩江雪,颇有些犹豫地开口问道:“那个……师父……是你帮我解开发髻的吗?” 韩江雪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支玉钗,将它递到杜若洲身前,“嗯。” 啊这……这……他居然会帮她解开发髻?! 那她现在躺在玉床中间,该不会也是他将她抱过来的吧?!天哪…… 听到韩江雪肯定的答复后,杜若洲不由得怔了怔,好几秒种过去后,她才接过那支玉钗,将它收入乾坤袋中。 紧接着,她微微拧了拧眉,又轻轻地咬了咬下唇,语带犹疑地对韩江雪说道:“那什么……师父,我依稀记得,我入睡之前……好像是侧靠在你的怀里的吧……” “我平时很少这样平躺着睡觉……大多时候都是侧睡的……所以……是不是你……你在我睡着之后,把我抱过来的?” 韩江雪微微颔首,淡淡地肯定了她的说辞,“嗯。” ??! 竟然是真的……是他将她抱过来的…… 杜若洲一边在心中颇有些百感交集地嚎了嚎,一边缓慢地向左挪到韩江雪身前,“师父……” “嗯。”韩江雪声音不带一丝起伏地应道。 刚才在梦里,那个声音说,如果不化解他体内的杀意,终有一日他会被杀意所控制…… 他现在看上去就像一片风平浪静的海域,可在那平静的海面之下,隐藏着异常汹涌的波涛…… 听见韩江雪平静、冷淡、不带一丝起伏的声音,杜若洲不禁联想到刚才的梦境,对于那个声音所说的那些话,她本能地产生了一种危机感。 她身体前倾,伸手环住韩江雪的脖颈,将面颊贴在他的左肩上,小小声地倾诉道:“师父……我刚刚,又做噩梦了……” 韩江雪微微低头,在她耳廓上方轻声说道:“别怕,我在。” 杜若洲便轻轻地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可是,我梦见你要离开我了……我梦见你离开我了……” 韩江雪否认了自己会离开她的这一可能,“不会的。” “不,你会……”杜若洲微微偏了偏头,用额角轻轻地敲了敲韩江雪的肩头,“我梦见你体内的杀意失控了……然后你就离开我了……” 闻言,韩江雪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一直没有等到他的回应的杜若洲,抬起头,看着他,失落地说道:“师父,你不说话……你不说话的意思,就是我梦见的事情总有一天会变成现实,对不对……” 韩江雪哑然,数秒钟后,他缓缓启唇,答道:“也许……” 不待他将后面的话说完,杜若洲忽然伸出手,捂住了他上下开合的双唇,“我知道了……你不要再说了……” 她用另一只手攀着他的肩胛,将脑袋向上移到他的面庞前边,而后,缓慢地收回捂在他的唇瓣上的那只手,“师父,我一定会想出化解杀意的办法的……就算一直找不到娑婆因衡……也一定存在其他化解杀意的办法的……” 韩江雪的唇角微不可察地动了动,将近一点五秒钟过去后,他才微微张口,应道:“好。” 杜若洲凝神注视着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容,心中思绪万千,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稍稍平复心情,开始思索自己方才在梦境中和那个声音进行的对话。 听它的意思,寻找答案的关键是弄清楚韩江雪体内的杀意是因为什么而产生的…… 而且,她已经在那条从根源上化解他体内的杀意的路上了…… 韩江雪体内的杀意是天道降下的……解铃换需系铃人……难不成,它的意思是要让她去找天道就杀意这个事情好好理论一番? 正当杜若洲在心中拼命思索化解杀意的另一条路究竟是什么的时候,穿书系统的声音忽然在她耳边略有些大声地响起,将她吓得一个激灵。 【系统:宿主现在如此烦恼,可是在思考该如何化解韩江雪体内的杀意?】老天鹅哪,真是吓死个人…… 这菜鸡系统怎么突然调高了说话的音量,简直是要吓死人嘛…… 杜若洲:你说话的声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声了?真是吓我一跳…… 【系统:系统刚刚进行了升级,许是新系统的默认音量较高,现在已经调低了,因系统升级给宿主带来了不便,系统非常抱歉。】杜若洲:好了、好了,你刚才要跟我说什么来着?太大声了,我没注意听…… 【系统:我看宿主一副满心烦忧的样子,是不是在思考该如何化解韩江雪体内的杀意?】??! 它会这么问,难道它知道些什么…… 杜若洲:是,我确实在思考该怎么化解韩江雪体内的杀意,不过是在没有娑婆因衡的情况下…… 【系统:刚才,我听见了宿主的心声,宿主在梦境中和一个自称是宿主部分意识的声音进行了一番对话,对话内容涉及到化解杀意的另一个途径……】听它这意思,好像有戏的样子…… 杜若洲:你是不是知道另一个途径是什么? 【系统:系统升级之后,获得了进阶知识的安装包,其中包含有韩江雪体内的杀意的成因和具体的解决方案,宿主梦境中的那个声音说得没错,另一个途径是从根源上化解杀意。】【系统:天道之所以会降下生杀劫,是因为韩江雪本是一个一心向道、无情无欲的人,寻常的心劫没有办法作用在他的身上,这就是“有情现心魔,无情生杀意”的由来。】杜若洲:说重点…… 【系统:韩江雪如今已经不是原先那个一心向道、无情无欲的人了,现在他已经对宿主产生了情意,那生杀劫对他来说,已经不适用了。】生杀劫已经不适用了……意思是那些杀意早就应该被天道收回了? 杜若洲:可是他体内的杀意并没有因此而消失啊……那些杀意都还在呢…… 【系统:这是因为韩江雪和宿主之间现存的羁绊还不够彻底,宿主还没有让他完整地体验到人世间的七情六欲,所以天道目前还没有察觉到他身上已经发生的变化……】啊哈?韩江雪和她之间的羁绊还不够彻底?她还没有让他完整地体验七情六欲? 啊这……这……这应该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吧? 杜若洲:你的意思……应该不是……让我和他双修吧? 【系统:不止如此,宿主还需要和韩江雪缔结同心契,成为天道认可的道侣。】??! 不是吧,还真是她想的那个意思?! 那这个难度系数未免有些太高了吧…… 杜若洲:我觉得吧,这未免有些太强人所难了吧……你不觉得,韩江雪看上去就挺x冷淡的吗……要成功地和他双修,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吧…… 【系统:系统觉得,宿主对韩江雪多多少少存在一些误解呢……根据系统观测,韩江雪是一个身心康健的成年男子,完全具备和宿主双修的能力哦 ̄】这个话题有点不对劲……这个系统也有点不对劲…… 不,是太不对劲了……它怎么回事……没事做还去观测人家是否身心康健、是否具备双修的能力…… 这是正经系统会做的事情吗?! 杜若洲:我不和你说这个……情况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系统:系统升级后,系统商城也跟着升级了,现在商城中恰好在售卖具有助兴效用的极品丹药,浓情蜜意丹,如果宿主实在担心事情可能会“中道崩殂”,或许可以……】杜若洲:住口!你在瞎说什么!我哪里是在担心这个! 【系统:好的,既然宿主对此事胸有成竹,那系统这就退下了,祝宿主一举成功哦 ̄】什么玩意?她什么时候说自己胸有成竹了? 不是,这系统到底是怎么回事???它升个级还升出颜色来了??? 瞧瞧它说的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这像话吗???像话吗??? 结束和系统的对话后,杜若洲的注意力立刻就回到了韩江雪的身上,她的双手还环在他的脖颈上,她的目光又恰好停留在他诱人的薄唇上,从他身上逸散开来的清寒的梅雪香亦久久萦绕在她的鼻端。 这是一个过近的危险距离,这样不好、不好…… 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方法……不行,她得缓缓…… 这么想着,杜若洲一边迅速将目光从韩江雪的薄唇上收回,转而看向右前方的隔扇窗,一边默默地往后退了退。 “怎么。”韩江雪不解其意地问道。 杜若洲摆摆手,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说道:“没……没什么……真的没什么……” 然而,她实在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得太明显了,韩江雪一下子就察觉到了她的不寻常之处,他伸出左手,将她捞了回去,“你有。” 呜呜……她意志力薄弱,禁不起考验的…… 而且,就算真的要采用那个办法……她也还没有想好要怎么跟他说啊…… 在这个异常敏感、又异常微妙的时刻,杜若洲重新回到了韩江雪温凉而充盈着梅雪香的怀抱,她抬指揪住他的前襟,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唾液,“师父……” “嗯。”韩江雪淡淡地应道。 要不……她还是直接说吧? 越拖她肯定越怂……然后就会没有然后了……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杜若洲深吸一口气,而后一鼓作气地问道:“师父,你是因为不懂七情六欲……所以要渡生杀劫,对吧?” “嗯。”韩江雪的声音平静、冷淡、不带一丝起伏。 其实,这真的不是她的本意……一切都是为了化解杀意…… 希望韩江雪他千万、千万不要误会……她真的是一个非常正经的人,呜呜…… 杜若洲咬咬牙,伸手勾住韩江雪的衣带,颤抖地说道:“如此说来……只要领略了七情六欲,师父就不用渡生杀劫了……” 紧接着,她颤抖着双手,笨拙却迅速地解开他的衣带,“让师父领略七情六欲,助师父破劫……弟子……弟子责无旁贷……” 韩江雪捉住杜若洲试图解下他外衣的右手,他的声音带着些许起伏,“你……” 杜若洲下意识地抿抿唇,而后又咽下一口唾液,她仰起头,在韩江雪的下颔上落下一个蜻蜓点水的吻,“师父,我们结契吧……”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来了,终于要结契了!(顶着锅盖)虽然这章还没有结成,但是下章就成了! 【小剧场】 杜若洲:我觉得韩江雪看上去就是个x冷淡。 系统:我觉得你对他有很深的误解,根据我的观测,他不仅不是X冷淡,还很有可能恰恰相反…… 杜若洲:你是不是太闲了?吃饱没事做还监测这? 系统:感谢宿主的赞誉,系统就是这样全能滴 ̄请宿主放心,系统将持续为宿主的幸福生活保驾护航 ̄杜若洲:…… 感谢在2020-11-30 19:40:14 ̄2020-12-01 23:49: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nono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4章 Chapter74 韩江雪哑然片刻,而后缓慢地低下头,他的鼻尖轻轻地触碰并擦过杜若洲的鼻尖,他的呼吸渐渐地缠上她的呼吸,他身上散发出的清寒的梅雪香悄无声息地扰乱她的心绪。 紧接着,他张开唇瓣含住她的下唇,轻轻地吮了吮、又吮了吮。 杜若洲半仰着头,微张双唇,接受了这个吻,在韩江雪温凉的唇瓣与她的唇瓣相触的那个刹那,有一道电流迅速地在她的尾椎骨上生成,而后如一道闪电般在她的脊背间溯游而上,她不由得浑身一颤。 韩江雪伸出左手,轻轻地捧起她的面庞,而后稍稍偏了偏头,加深了这个吻。 这是杜若洲从前从来没有体验过的绵长的深吻,一方面,她觉得自己颇有些心跳过速、呼吸困难,几乎快要窒息了,另一方面,自感觉中枢传来的一阵又一阵的触电感,实在是太过于强烈了,她禁不住地双腿发软、浑身战栗。 不知过了多久,韩江雪微微向后仰头,结束了这个缠绵的深吻,紧接着,他侧过头,轻轻地将温热的唇瓣贴到杜若洲的耳垂上,而后声音低沉、沙哑地吐出一个字,“好……” 从他口中呼出的热烫的气息尽数拍打在杜若洲的耳垂和耳廊上,她不由得浑身猛地颤了颤,到了这个时候,她的大脑早已变得一片空白,就好像从来没有投入使用过一样。 在听见韩江雪沙哑、带着旖旎之意的声音以后,她虽然什么也没有听明白,却依然迷迷糊糊地应了声,“哦哦……” 韩江雪便向前微微倾身,伸手托起她的腰肢,一边揽着她往玉床中间移动,一边含住她的耳垂,轻轻地、试探性地吮了吮。 因为他的这个动作,刚刚离开没多久的强烈的触电感再一次袭击了杜若洲的感官中枢,她不由得猛地瑟缩了一下,紧接着,又禁不住地发出一声细碎的嘤咛,“唔……” 出于对该声嘤咛的不知从何而来的本能反应,韩江雪又更进一步地用皓齿轻轻地咬了咬杜若洲的耳垂,并在这一动作结束后,添火浇油地将唇瓣移到她温软的脖颈间,轻缓、温柔地吮嘬起来,于是,他收获了更多悦耳的嘤咛。 害,她上上辈子该不会一台复读机吧……要不然,她怎么会具备在短的时间内,不断、重复地发出相同声音的功能呢…… 阵阵清寒的梅雪香萦绕在她的鼻端,杜若洲一边开启了复读模式,一边迷迷糊糊地在心中这样想着。 当是时,羽衣轻解乌发散,暗香盈室温腾腾,隔扇窗棂照剪影,交叠摇曳情牵绕,恰是裯飘锦浪情深处,一梦云兼雨,臂留檀印齿留香,更深不寐漏初长①。 意识不清醒、大脑一片混乱的杜若洲并不知道,这一夜,凝霰峰史无前例地下了一场几乎持续了一整个晚上的雨,这场雨初时较为微小,仅是毛毛细雨,而后也只是淅淅沥沥的小雨,却忽然在将入子夜某个时刻,陡然变成了滂沱大雨,而后便是阵阵倾盆大雨。 佛曰:“人有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炽盛、求不得。”而这一夜,在这清寒的凝霰峰中,那些从天而降的无根水,洗净了其间或许曾经存在过、抑或是正存在着的一切烦忧,这里,没有八苦兴盛的空间。 重重雨幕中,硕大的雨珠自天边落下,打在后院的凝霰树的枝桠上,也落到枝桠上簇拥着的朵朵凝霰花上,待翌日天光乍破、晨曦初现之时,不知地上会铺有多少被这阵阵骤雨从枝头击落的凝霰花瓣。 值得一提的是,其中有一株异常高大的凝霰树,在这株凝霰树的枝头,在若干败谢的残花中,鹤立鸡群地伫立着一朵新新绽放的凝霰花,那朵凝霰花原是安安静静地呆在绿意盎然的枝头、含苞待放,却在将入子夜的某个时刻,伴随着天上忽然降下的滂沱大雨,倏然盛开了。 当是时,一滴又一滴晶莹剔透的雨珠,自上空飞速下落,拍打在这朵凝霰花的花瓣上,使得那片片洁白如雪的花瓣不停地颤动,与此同时,又有若干清亮的雨滴,从天上飞落,落到它娇嫩的花心,引发整朵花的摇曳,亦有些许雨珠,划过娇柔的花瓣,往花心中间滑落,加剧了这朵花在风雨中飘摇的程度。 长夜将尽时分,仍旧在下的倾盆大雨中,潇潇绵绵的落雨声将卧房中旖旎缠绵的私语声尽数遮盖。 卧房中,韩江雪伸指轻点自己的眉心,凝出一缕神魂,而后又轻轻地点了点怀中人的眉心,取出她的神魂,紧接着,两道神魂在他的手心之上相互交缠,将彼此的气息烙印在彼此的神魂之上。 当那两缕神魂结束缠绕、返回原处的时候,一道白光交织而成的古朴的纹路在他和杜若洲的神魂上悄然生成,那便是道侣之间缔结的同心契约,从契约生成的这一刻开始,他与她同生共死、命运相连。 “师父……”杜若洲懵懵懂懂地仰头看着韩江雪,小小声地发问道:“这样就算是结契了吗?” “嗯。”韩江雪的声音犹带着些许沙哑和浓重的旖旎之意。 杜若洲颇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哦哦……那我怎么没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呢……” 韩江雪低下头,他温热的唇瓣缓慢地在她的额间擦过,留下一个轻浅的吻,“会有的。” 紧接着,他将杜若洲往怀中带了带,微微低头,声音低缓、柔和地在她耳边说道:“睡吧。” 杜若洲偏了偏头,她的目光从他的颈肩之上穿过、聚焦到右前方的隔扇窗上,雕花的窗棂中,已经隐隐约约地透出些许微光,那是晨曦即将到来的先兆。 天居然快要亮了…… 发现眼下竟然已经过了凌晨时分之后,杜若洲甚至没有在心中对此发表任何感想,就合上双眼,进入梦乡了,想必是因为先前折腾了一宿、身躯过于疲乏的缘故。 也正是因为她过于困倦的缘故,才刚刚闭上眼睛不到一分钟,她便沉沉地进入了睡梦之中,如果她没有那么快入眠,她就会察觉到,自己的脖颈侧上方忽然产生了一阵微微发烫的灼热之感,伴随着那阵热烫的灼烧感,她的脖颈间悄然浮现出一个方方正正的亮金色印记。 那个印记刚出现的时候,散发着较为明亮的金光,可不到三秒钟过去后,那金光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散了,微弱、稀疏、暗淡的浅金色微光中,那方印记在她脖颈间一点一点地消失殆尽,最后就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因为这个一出现就消散的金色印记,杜若洲在睡梦中来到了一个漆黑的山洞。 身后没有出口,她只能一边瑟缩着往洞穴深处走去,一边在心中拼命猜测这是什么地方,约莫五、六秒钟过去后,她的眼前忽然出现了一阵明亮的白光。 她转过头,往发出那阵白光的地方看去,一张平平无奇的石床和它靠着的石墙便映入了她的眼帘,那白光是从石墙中上方的一个凹槽处发出来的,那个凹槽中似乎装着一颗圆形的珠子。 是夜明珠吧…… 杜若洲一边在心中猜测这是夜明珠发出的光,一边缓步往那张石床走去,然而,不待她走到那张石床跟前,她眼前的场景忽然如流水一般向右边流走了,紧接着,她的眼前出现了一道道水波一样的纹路。 ??? 这是在做什么……她现在到底在哪里…… 现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杜若洲环顾四周,发现四面都竖立着那些水波纹,她心下顿时疑惑极了,过了一点五秒钟,她颇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睛,而后向前迈出一小步,抬起手,轻轻地触了触前面的水波纹。 她的面前正竖立着一道无形、透明的屏障,那屏障柔软得像是水,又存在感低得像是空气,略略思索了一小会儿之后,她伸出另一只手,将面前那道奇特的屏障往两边分开,而后抬脚向前走,穿过屏障,走到屏障后边。 ??! 石床上躺着的那个人是韩江雪?! 他怎么一个人躺在这里……他受伤了吗…… 屏障之后,还是刚才那张石床,只不过,石床上多出来一个人,杜若洲一路往前走到石床边上,在看清床上躺着的是韩江雪之后,她的神情猛地一怔。 她向前倾身,朝韩江雪伸出手,想要查探他当下正处于怎样的状态,谁成想,她的手指竟然直直地穿过了他的鬓发,又穿过了他的侧颊。 ??! 这是怎么回事…… 她什么时候变成阿飘了?! 杜若洲收回查探状况的右手,而后将双手抬起,举到面前,低下头仔仔细细地端详了好一会儿,当她发现自己的双手实际上是透明状态的时候,她大为惊吓地向后退了两步。 她完全无法理解,自己怎么突然就变成灵体状态的存在了,明明在记忆中,她是活生生的人,因此,她在心中召唤系统:亲爱的系统,你在吗? 可是,在这之后的整整三、四分钟内,都没有任何声音回应她。 ??! 连她一直带着的系统也不见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这里到底是哪里……她是身亡了吗…… 发现就连系统也不见了,杜若洲的心中愈发困惑了,正当她迷惑不解地抬首四顾的时候,身侧忽然闪过一道蓝绿色的光芒,而后,一个纤细苗条的身影出现在了石床上,她赶忙飘到石床左侧,转头看过去。 ??! 这不是她吗……可她不是在这里吗…… 怎么会出现另外一个她…… 杜若洲万万没想到,突然出现在石床上的那个身影竟然是她自己,她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心下惊诧非常,数秒钟过后,原本跪坐在石床上的另一个她,忽然动了。 只见那个杜若洲拿起一把弯刀,抬手划破手腕,下一瞬,她的手腕上立刻出现了汩汩的鲜血,她慌忙伸手将手腕递到石床上躺着的韩江雪的唇边,调整位置,将手腕上的血珠尽数滴落到韩江雪的口中。 随后,她一边晃动左手,一边抽抽噎噎地对石床上的韩江雪哭诉道:“韩江雪……你能不能…能不能快点醒过来……” “你醒过来…醒过来…好不好……” “你再不醒过来……我迟早…迟早要被痛死……要不…要不就是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呜呜……” 在她呜呜咽咽地说完最后一句哭诉之后,躺在石床上的韩江雪忽然醒了,他缓慢地睁开眼睛,偏过头,看向跪坐在他身侧、泪眼娑娑的那个杜若洲,“你……” 而那个杜若洲只是跪坐在石床上,仰头注视着他的面容,一句话也没有说。 数十秒钟过去后,韩江雪再次开口,对她说出三个字,“为什么。” 她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惊喜交加地唤了声,“师父……” 而韩江雪亦没有作出应答,而是将刚才陈述的那三个字重复地说了一次,“为什么。” 那个杜若洲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颇有些犹豫地哽咽道:“因为…因为割腕很痛……所以哭……” 对于她的这个答复,韩江雪没有作出任何回应。 于是,几秒钟后,那个杜若洲又抽抽噎噎地补充道:“师父……我…我以后…一定会…好好修炼……” “师父会受伤……都是因为…我…我…是我太弱小…是我拖累…拖累了师父……” “我以后…一定…一定会好好修炼……我…我…不会…我不会再拖累师父……” 可韩江雪依然一言不发。 许是被他冷漠的态度所伤,那个杜若洲一边注视着他异常沉静的面容,一边压抑地哭了起来,只见她默默地收回左手,直起身子,而后抬起右手,解下戴着湿漉漉的浅紫色面纱,捂住嘴,试图让自己不哭出声。 然而,她的这一举措不可不谓是徒劳无功,她的哭声无比清晰地还是从她湿润的指缝中传了出来,“呜呜……呜呜呜……” 见她哭个不停,原先平躺在她身前的韩江雪,微微拧着眉,从石床上坐了起来,“你……” 谁成想,听见他的声音之后,那个杜若洲哭得愈发大声了。 几秒钟后,韩江雪轻轻地叹了口气,伸手从袖中取出一张洁白如雪的帕子,递到那个杜若洲的面前,尝试劝慰她,“你……” “别哭。” 那个杜若洲只泪眼娑婆地看着韩江雪,并不接他递给她的那张雪白的帕子。 几秒钟过去后,许是知道她怎么都不会接帕子了,韩江雪默默地收回了向前递出去的帕子,并将它叠成一块方方正正的长条。 紧接着,他抓住那块长条状帕子的中心部分,将它拿起来,而后抬起拿着帕子的左手,将它伸到那个杜若洲的面前。 他用那块长条状的帕子,轻柔而缓慢地为她擦拭眼泪,“不要哭。” 而那个杜若洲竟然一把拂开韩江雪为她擦拭眼泪的左手,向前扑到他的怀中,抱着他,呜呜咽咽地哭诉道:“师父……韩江雪……你…你太过分了!” 事发突然,韩江雪浑身一僵,紧接着,他抓着的那块长条状帕子的左手一松,那块帕子便向下掉落到了石床上。 那个杜若洲紧紧地抱着韩江雪,在他怀中哭得稀里哗啦的,“诚然…诚然我是有错……我不该上去…去拖累…去拖你后腿……” “但是你…你昏迷这么多天……我又是…又是冒着生命危险……去神识空间…去找你……又是忍着剧痛…割腕取血…喂你……” 紧接着,她又声泪俱下地对韩江雪控诉道:“你怎么能…怎么能…一醒来就…就对我不理不睬的……我…我都认错了…你还是…还是不理我……” 她这番话一出口,整个山洞都陷入了一片奇异的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韩江雪才启唇打破了这片奇异的沉默,“没有。” “什么?”那个杜若洲缓慢地从他怀中抬起头,略有些哽咽地问道。 可韩江雪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忽然抬起左手,伸出食指,轻轻地在她的额头上点了点。 下一瞬,被点了额头的那个杜若洲忽然在韩江雪的怀中挣扎起来,她一边胡乱晃动双手,一边哭着说道:“韩江雪……不要走……” 许是觉得她的举止颇有些失常,韩江雪微微低头,神色不明地看着她,数秒钟后,他发出一声轻浅的叹息,而后淡淡地应了声,“嗯。” 得到他的答复后,在他怀中胡乱挣扎的那个杜若洲才终于消停了,她停下了晃动双手的动作,慢慢地合上了双眼。 与此同时,韩江雪轻轻地将她从怀中抱起来、小心翼翼地向外放到石床上,紧接着,他俯下身,避开她左手腕间鲜红的血迹、轻轻地捏住她的手腕,将她的左手微微抬起。 随后,他取出一张洁白如雪、边角绣着金色字纹的方帕,低垂着头,动作异常轻柔、一点一点地擦拭她沾着血迹的手腕。 将近十秒钟过后,韩江雪才终于将那个杜若洲手腕上沾着的新旧交加的血迹擦拭干净,紧接着,他久久垂眸凝视着她已不见任何伤痕的手腕,不知在思量什么。 许久过后,他忽然发出一声长长的轻叹,而后,他抬眼看向她安眠、恬静的面庞。 他看她的眼神复杂难懂,他接下来举止,亦是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他默然注视她良久,忽然开口,低声唤出她的名字,“杜若洲。” 正躺在石床上沉睡的那个杜若洲,自然不可能听见这声低低的呼唤,而正像一只阿飘一样、只露出半截身子地站在石床中间偏左位置的灵体形态的杜若洲,却是真真切切地听见了他这声意味不明的呼唤。 这是她第一次听见自己的名字从韩江雪的口中唤出来。 尽管她现在只是一个灵体,尽管他这声呼唤并不是对她说的,她依然察觉到自己的心跳因为他的这声呼唤乱了半拍。 正当她怔怔地注视着眼前那个韩江雪的时候,周围的环境又一次陡然生变了,先前见到的那些水波纹,卷土重来地绕着她转了一圈又一圈,下一瞬,她就被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无形的力量推出了山洞。 那股无形的力量将她推到一片白茫茫的迷雾之中,她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也搞不清楚自己现在是在天空之中,还是在地面之上——她的双脚毫无知觉,完全无法判断自己脚底下踩着的是固体还是气体。 正在这个时候,熟悉的系统音忽然在她的耳边悠悠响起。 【系统:恭喜宿主,成功地完成了高级阶段的第四个任务——与韩江雪结契,作为本次任务的奖励,宿主获得了四百分经验值。】【系统:当前,宿主获得的经验值总额为一千三百分。】它这绝对是姗姗来迟吧……她和韩江雪早就结契了…… 杜若洲:你怎么现在才来……我刚刚莫名其妙进到了一个山洞中,然后在那个山洞中看见了奇怪的画面…… 【系统:宿主刚才看见的那些画面,都是宿主之前被韩江雪封印的记忆。】??! 什么?!那是被韩江雪封印的她的记忆?! 是了,她想起来了……那些场景是在乱魔天的那个山洞中的发生的…… 可是,那段记忆又没什么啊……顶多是她情绪失控,略显尴尬了一点……韩江雪为什么要封印那段记忆啊…… 杜若洲:我不太明白,韩江雪为什么要封印那段记忆……那段记忆有什么吗? 【系统:对于这个问题,系统也不清楚,系统建议宿主直接询问当事人。】害,这个菜鸡系统,要它何用……都升级了还是这个一问三不行的样子…… 杜若洲:那你能提供什么与之相关的信息吗? 【系统:可以。根据系统当时采集的数据,韩江雪对宿主的好感度,在封印了宿主的这段记忆之后,突然剧烈上升。】?! 韩江雪对她的好感度居然是这样来的?! 杜若洲:什么意思……你是说,他对我是因为愧疚才产生了爱情? 【系统:不不不,宿主误会了。根据系统的合理分析和推测,韩江雪可能是在封印宿主记忆的时候,操作失误,不慎查看了宿主的其他记忆,而那些记忆中正好包含了触动他内心的内容。】不是吧,他还看了她的其他记忆?! 老天鹅哪,他有没有看到她花痴他的记忆…… 杜若洲:他都查看了我的哪些记忆?还有,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 【系统:韩江雪封印宿主的记忆,定然是有他的一番考虑,而他的这一行为直接关系到宿主和韩江雪今后的发展动向,所以系统无法将此事告知宿主。】它这么一说,她好像有些印象了…… 难怪之前她问它,韩江雪的好感度怎么突然上涨了那么多,它却什么都不说……原来后来还会发生现在这档子事…… 不过,这段记忆是怎么突然被解除的…… 杜若洲:那我为什么会忽然恢复这段记忆? 【系统:韩江雪和宿主缔结了道侣之间的同心契约,他在宿主身上结下的封印因为这个契约失效了。】这样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么说的话,刚才她听见的那声呼唤,是真实存在的咯…… 那韩江雪为什么要在她睡着之后,忽然唤出她的名字啊……难不成,他那个时候就对她情根深种了? 杜若洲:好吧……那你再分析、分析,就我睡着的那个时候,韩江雪为什么会忽然叫出我的名字? 【系统:系统是编写好的程序,是人类理性的产物,并不擅长分析感情问题,建议宿主直接询问当事人为宜。】??? 就它这么菜鸡的系统,还人类理性的产物?不是吧…… 杜若洲:哦……行吧…… 就这样,杜若洲结束了和系统的对话,环绕着她的白茫茫的迷雾散去后,她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她缓缓睁开双眼,一只悬在半空中的骨节分明的手便映入了她的眼帘。 ?韩江雪这是在干什么…… 杜若洲并不理解韩江雪将手悬在她面前是想做什么,她颇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偏过头,顺着那只洁白如玉的手一路往上看去。 韩江雪半侧着身,斜斜地倚在布满玉纹的床板上,他的一只手向前伸出、悬在她的面前,另一只手握着一卷纸张略有些泛黄的书册,眼下,他正在低头阅览那卷书册的内容。 ?! 韩江雪他……他这是在看书?! 他的眼睛……他睁开眼睛了?! 迫不及待地想看见那双凝亮的浅茶色眼眸,杜若洲一个鲤鱼打挺,迅速从玉床上坐起身,却在刚刚起身的那个瞬间,被从隔扇窗外照进室内的耀眼的阳光,晃得闭上了眼睛,她赶忙抬起手,想要遮挡过于明亮的满室日光。 未成想,韩江雪伸手的速度比她要更快许多,她这才刚刚抬起手腕,他就已经伸出左手,将她揽入他的怀中,“你醒了。” 杜若洲飞快地眨巴着眼睛,适应眼前忽然发生变化的光线,几秒钟过后,她伸手环住韩江雪,微微仰起头,对上他那双清亮的浅茶色眼眸。 突然接受到他的注视,她还真有些不习惯…… 倒也不是寻常意义上的不习惯……主要是,他的眼睛实在太清澈、太明亮、太美丽了……本来就挺诱人的…… 然后,在那片凝亮的浅茶色之中,还清晰地映照出了她的模样……这让她禁不住地回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来……实在是太羞耻了…… 和韩江雪对视了不到两秒钟,杜若洲就心跳加速、双颊发烫地移开了目光,她微微低垂着头,盯着他的衣襟看了又看。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从心跳过速的状态中稍稍缓过来,双手轻轻地揪住他的衣衫,颇有些心虚而异常小声地唤他道:“师父……” 令她意想不到的是,韩江雪忽然低下头,而后又偏了偏头,凑到她耳边,声音低沉、和缓地说道:“你我既已结契,便不可再以师徒相称了。” 他说那句话的时候,从他唇瓣中呼出的热气在无休止地轻轻擦过她的耳垂,就好像昨天晚上那样…… 杜若洲不禁又有些双腿发软了,她抿抿唇,又咽下一口唾液,声音颇有些颤抖地问道:“那……那我要唤你什么……” 下一瞬,一道悦耳的轻笑在她耳边响起,令她心下一颤,紧接着,她的耳边又响起了那个悦耳的声音,“唤我夫君。” 作者有话要说:杀意化解之后,韩江雪身上会发生一些变化 ̄不仅仅是睁开眼睛,还有性格上的变化 ̄我分明没有写脖子以下的情节 却被锁了呜呜…… ①这句是我小小地改动了某首词的内容,原词如下:《虞美人》 阎选唐 粉融红腻莲房绽,脸动双波慢。 小鱼衔玉鬓钗横,石榴裙染象纱轻,转娉婷。 偷期锦浪荷深处,一梦云兼雨。 臂留檀印齿痕香,深秋不寐漏初长,尽思量。 第75章 Chapter75 杜若洲与韩江雪结契为道侣的第二日,便是韩江雪的生辰。 这一日,杜若洲从梦境中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将近正午时分,而当日过生辰的韩江雪,在她尚存稍许睡意的这个阳光灿烂的午间,俯身凑到她的耳边,说了四个字。 “唤我夫君。” 这四个字不啻于一枚惊天雷,在杜若洲的耳边炸开,将她彻底炸懵了。 何止是有点懵,她甚至都开始疑心韩江雪是不是内里换了个芯了。 杜若洲半靠在韩江雪怀中,左思右想、犹犹豫豫了好半天,发现自己怎么都说不出那两个字。 约莫三、四分钟过去后,她磨磨蹭蹭地从韩江雪怀中探出头,小声地和他打商量道:“我……我觉得吧……要不……还是叫师父吧……” “怎么。”韩江雪并不能精准地把握她的心思。 杜若洲抿抿唇,“就是……习惯了这样叫你……突然要改,感觉好奇怪啊……” 话说至此,韩江雪便不再关注称呼这个问题了,“好。” 他微微偏头,轻轻地扫了一眼从隔扇窗的窗棂中斜射进来的暖阳,意有所指地说道:“如今天色正好……” 天色正好?他这是什么意思…… 不会是又要她到后院去练剑吧……别吧…… 杜若洲一边眨巴着眼睛,一边在心中暗暗思衬韩江雪的言外之意究竟是什么,当她意识到韩江雪极有可能是想要她到后院练剑的时候,她的脑海中不禁警铃大作。 数秒钟后,她松开揪着韩江雪衣襟的手指,缓慢地在他怀中往下滑了滑,“师父……我……我现在腰酸背痛……全身无力……腿软脚软……” 其实韩江雪的本意是想带她到剑宗外走一走,奈何一个没有明说,另一个又会错了意思,他只好就此作罢,说道:“既如此,那你再歇会。” 话毕,他小心翼翼地将杜若洲安放在玉床上,而后缓慢起身,拿起搁在一旁的书卷,向后靠在布满玉纹的床板上,低下头,继续阅览起来。 啊这……她也不是这个意思啊…… 这都睡了大半天了……她哪里还想再躺着啊…… 杜若洲在心中暗道自己虽然不想练剑,却也不想继续躺着,可她刚刚又已经说出自己全身无力、双腿酸软的话来,这下可怎么是好呢。 过了好一会儿,她脑海中灵光一现,想出了一个好主意,于是,她缓慢地坐起身,从乾坤袋中取出先前陈昱让她转交给韩江雪的生辰礼。 今天不是韩江雪的生辰吗……那就先送他生辰礼…… 等他收到那个什么剑谱之后,肯定会到储存剑谱的房间去…… 到那个时候,她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过去找他……也就没有什么需要卧床休息的事情了…… 杜若洲一边将手中拿着的透雕冰裂梅花纹的玉质方盒递到韩江雪的身前,一边解释道:“师父……这是师伯送您的生辰礼……” 韩江雪抬手接过那个玉质方盒,却并不打开它,只是随意地将它收到乾坤袋中,“好。” 杜若洲便又从乾坤袋中取出容纳着迥殊剑谱的玉牌,她将那枚玉牌攥在左手手心,而后又将左手伸到韩江雪刚才低头阅览的那本书卷前面,挡住他的视线,“前几天,我去承明峰的时候……师伯跟我说,今天是您的生辰……” 韩江雪侧过头,抬眼看她,“嗯,是的。” 哎呀……他怎么突然转头了呢…… 这样还怎么看到她手中的玉牌…… 在韩江雪清亮的目光中,杜若洲默默地将左手从那本书卷前面移到他和她之间,而后,她缓慢地抬起左手,又缓慢地张开手掌。 于是,那枚右上角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缺口的玉牌便出现在了韩江雪的视线之中。 “师父,这是我送你的生辰礼……”杜若洲眉眼弯弯,唇角上翘,露出一个非常灿烂、又带着些许狡黠的笑容,“不过,你先猜猜这是什么?” “是剑谱。”韩江雪笃定地说道。 啊这……这……他怎么会知道…… 不对,他为什么会这么笃定呢…… 杜若洲心下颇有些疑惑,她不解地眨了眨眼睛,说道:“是剑谱……可是,你是怎么知道的?” “剑谱存放,多用琦玉。”韩江雪看着她的眼睛,缓缓解释道:“你手上的,正是琦玉。” 害,她压根就不知道这个基础常识…… 杜若洲没有想到,她竟然被自己稀薄的剑谱储存常识给出卖了,“哦哦……好吧……” 零点五秒钟过去后,她又歪了歪头,眨巴着眼睛,颇有些王婆卖瓜地说道:“但你肯定不知道,这是什么剑谱……” 然而,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韩江雪再次一语道破,“我知道,是迥殊剑谱。” ??! 不可能吧……他怎么会知道这是什么剑谱啊…… 难道说……他光凭玉牌的外表就能推断出其中的内容? 听到韩江雪的答复后,杜若洲不禁有些发怔,她一边眼带审视地注视着韩江雪,一边在心中反复思索他究竟是怎么判断出那是迥殊剑谱的。 过了好一会儿,她实在是琢磨不出一个所以然来,遂颇有些挫败地将手中的玉牌往韩江雪所在的方向推了推,而后万分困惑地说道:“师父,你……你是怎么知道……这是迥殊剑谱的?” 话语才刚刚出口,她又紧跟着嘀咕道:“你怎么可能会知道这是什么剑谱啊……你不可能知道啊……” 韩江雪放下手中的书卷,伸手拿起杜若洲手心上放着的那块玉牌,而后发出一声似有若无的轻笑,“你猜。” 啊哈?让她猜? 她这不就是怎么也猜不到嘛……她要是能猜到,哪里还会问他哦…… 杜若洲猛地摇头,说自己猜不到,“我不猜……在我看来,师父就是一本就算读了也读不懂的天书……而我,完全就是一本不用读也能看懂的过分简单的书……” “像我这样过分简单的书,哪里能猜得到哦……” 韩江雪将存储着迥殊剑谱的玉牌收入乾坤袋中,而后长臂一揽,将杜若洲揽入怀中。 他轻笑一声,说道:“你觉得……我很复杂。” “对……”杜若洲并不明白他此话的用意,只是点点头,表示肯定,“你非常复杂……也非常难懂……” 韩江雪稍稍低头,将侧颊靠到她的额角上,意味不明地发问道:“你觉得……我哪里难懂。” “师父,大家都说,你是列宿界最厉害的剑修……你一出生就是修炼剑道的天才,还不到三百岁的年纪,就达到了合道期巅峰的水平……”杜若洲眨巴着眼睛,将韩江雪是一本天书的原因娓娓道来,“你从来都是孤身一人,因为你找不到一个对手……天才向来都是寂寞的……” “其实我一直都不明白,你为什么会答应收我为徒……如果只是因为我能种出那株朱雀花的话……我想,列宿界并不缺乏其他能种出朱雀花的人吧……” 杜若洲鼓腮吐出一口气,终于说出了内心深处的困惑,“更令我难以理解的是……师父,你……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呢?” “我……我并不觉得我身上有什么吸引你的地方……论容貌,那个时候你根本就看不见别人长什么样子……而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也只是一个相貌平平的人……” “那如果是其他的什么原因……就更不着边际了……我实在是想不出来,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韩江雪缓缓旋身,将杜若洲拥入怀中,“不要妄自菲薄,你很好。” 可杜若洲却非要他说出个所以然来,她一边用额头轻轻地蹭了蹭韩江雪的肩颈上,一边刨根问底地问道:“师父,都说你无情无欲、一心向道,就像一柄没有情感的剑一样……那你是这样一柄毫无情感的剑,又怎么会喜欢我呀?” “师父……你为什么会喜欢我?你都喜欢我什么?” 杜若洲原以为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无论如何,韩江雪一定会说出几句她想听的情话来,谁成想,韩江雪却是避重就轻地说道:“所以,我不是剑。” 啊这……这…… 他这话说得,确实也没什么毛病…… 可是,想听他说句情话,怎么就这么难呢…… 杜若洲再次尝到了挫败的滋味,她长叹一口气,放弃道:“哦……好吧……” 数秒钟的静默过后,韩江雪忽然轻笑着重启了刚才的话题,“你说,我很复杂。” 杜若洲重重地点头,大声地肯定道:“对!” 紧接着,她旧事重提地发出疑问,“师父就是一本晦涩难懂的天书,而我是简单到不用看都能懂的小书……那这样一本难懂的天书,为什么会喜欢过分简单的小书呢?” 韩江雪垂眸轻轻地扫过杜若洲的发顶,微微勾唇,淡淡地抛出一句话,“可你并不简单。” ??! 他说什么?他说她并不简单? 她没有听错吧……她怎么就不简单了……她再简单不过了啊…… 闻言,杜若洲惊呆了,也迷惑了,她在心中反复琢磨自己究竟哪里让韩江雪觉得不简单了,然而,她冥思苦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于是,她只好颇有些心事重重地抬起头,对上韩江雪意味不明的目光,发问道:“师父,你说我并不简单……那我具体是哪里,让你觉得并不简单了呀?” 韩江雪却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稍稍侧了侧身,拉开了和杜若洲之间的距离,他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个只有食指大小的玉质方盒,而后轻轻地抬起杜若洲的右手,将那个玉质小方盒放到她的手心。 他微微勾唇,露出一个极其轻浅、又极其美好的笑颜,说道:“这是回礼。” 啊哈?回礼?什么回礼? 不会是生辰礼的回礼吧……这……送他生辰礼,还会收到回礼?! 杜若洲怔了怔,她颇有些不敢置信地低下头,盯着手中那个小小的玉质方盒看了又看,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另一只手,将那个玉质小方盒拿起来。 她刚刚仔细打量过这个玉质小方盒了,在它盒身的三分之二处有一道细小的缝隙,那缝隙环绕方盒走了一整圈,显然是盖子和盒身相接的标志。 只是,她实在想不出来,这样细小的一个玉质方盒,里边装的,会是什么东西……它又能装下什么东西呢…… 杜若洲一边在心中苦苦思索韩江雪的回礼会是什么东西,一边伸指捏住了玉质小方盒的后盖,紧接着,她悄悄抬眼,用一种颇为疑惑不解的眼神看了看韩江雪,而后又用一种更加疑惑不解的语气,问他:“师父,这是什么?” 韩江雪并不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让她将玉质小方盒打开来,然后自己判断,“打开看看。” 她怎么觉得,他这是在故弄玄虚呢…… 杜若洲在心中小声地嘀咕说,韩江雪送个回礼还整得神神秘秘的,可不就是难以读懂的天书吗…… 约莫零点五秒钟过去后,正当她手上稍稍使劲,准备拔开玉质小方盒的后盖的时候,右前方忽然响起几道闷闷的敲门声。 烛照站在杜若洲卧房唯一的出入口处,抬爪颇有些用力地拍了拍前边那扇雕花木门,而后尽量大声、又不会扰民地喊道:“杜若洲……杜若洲……你在里面吗?” 听到它的呐喊,杜若洲松开玉质小方盒的后盖,抬起头,说道:“我在呢,怎么啦?” 闻言,烛照又一次抬爪,稍微有些用力地拍了拍面前的那扇雕花木门,而后询问道:“那……那我现在能进来吗?” 它这个问题问的……让她颇有一种奇奇怪怪的感觉,就好像自己现在正在卧房中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似的…… 杜若洲迅速转过身,向右挪动,挪到玉床中部那只长方形玉枕的边上,而后,她一边侧过身,向后倚靠到床板上,一边用眼神示意韩江雪,让他赶紧下去。 接收到她的眼神示意后,韩江雪伸手拿起搁在一旁的书卷,随手将它收入乾坤袋中,紧接着,他转身走下玉床,走到正前方的玉桌后边,随便挑了个玉椅,坐了下来。 约莫两秒钟过去后,杜若洲盘腿坐在玉床上,右手手上依旧拿着韩江雪给她的那个玉质小方盒,她稍稍偏了偏头,对站在雕花木门后边的烛照说道:“进来吧。” 烛照抬爪推了推前头的雕花木门,发现那木门纹丝不动,它收回前爪,抬起毛茸茸的大脑袋,略有些不满地说道:“你先开门啊……你不开门,我怎么进去……” 啊哈?开门? 她从前怎么不知道这扇木门还需要她从里面打开…… 不对,它这话应该不是对她说的吧…… 听到烛照的话,杜若洲先是颇有些疑惑不解,但没过几秒钟,她就恍然大悟了。 她转头看向韩江雪,语带犹疑地说道:“师父?” 下一瞬,只听一道极其细微的咔嗒声,右前方那扇雕花木门应声而开。 烛照抬爪推开木门,而后纵身一跃,跃过门槛,来到室内,它一边往前走,一边说道:“杜若洲,你知不知道眼下是什么时辰了……都未时了!” “到了这个时辰,只怕全忘尘剑宗,就只有你还在卧房了……” 话未说完,它忽然一个抬眼,看见了静静坐在玉桌后边的韩江雪,霎时,它停下往前走的脚步。 烛照睁大了它水汪汪的眼睛,它看着坐在石椅上的韩江雪,颇感惊诧地说道:“江江?你……你怎么也在这里……” “额……我有些修道上的疑惑,想询问师父……”杜若洲截住它的话头,强行解释道:“然后……师父就来为我答疑解惑了……” 烛照眼带狐疑地转过头,看向盘腿坐在玉床上的杜若洲,它没有在她面上找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哦……” 杜若洲生怕它打破砂锅问到底,便迅速转移话题,问它找自己有什么事情,“你突然跑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烛照颇有些用力地点点头,而后抬起前爪,刨了刨地面,说道:“今日,你一直待在卧房,所以不知道……” 话音未落,它又自发地修正了自己刚才的说辞,“也不对,是你一直没有离开凝霰峰,所以不知道……” 啊哈?是凝霰峰外的事情? 它到底想说什么啊…… 杜若洲并不会读心术,她实在是搞不清楚烛照的来意,遂直截了当地发问道:“到底怎么了?是宗门里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烛照先是扭头看了看韩江雪,而后快步走到玉床前边,仰着毛茸茸的大脑袋,用眼神示意杜若洲,让她凑过来一些。 它这意思……是不想让韩江雪知道? 嚯,了不得,它居然有事情想瞒着韩江雪? 它这动作成功地勾起了她的好奇心……要瞒着韩江雪,到底会是什么事情哦…… 杜若洲伸展双腿,转过身,向外挪到玉床边上,“到底怎么了?” 烛照将毛茸茸的大脑袋向前伸了伸,而后非常小声地对杜若洲说道:“我跟你说,你绝对猜不到,今天发生了什么……” “有话快说,不要在这儿神神秘秘地卖弄关子……”杜若洲并不买它的账,催促它赶紧交代了。 烛照又一次探了探它那毛茸茸的大脑袋,“我跟你说,你绝对想不到……季荷那个坏家伙,居然心悦江江!” 害,她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 搞了半天,就是这芝麻大点的陈年谷子事儿啊…… 这还用它说啊,她早知道了,还没穿书前就知道了呢…… 得知烛照要说的事情是季荷对韩江雪芳心暗许之后,杜若洲大失所望,她轻瞥烛照一眼,说道:“哦……你要说的,就是这件事啊?” “这件事情,我早就知道了……” 闻言,烛照先是惊讶地“啊”了一声,紧接着,它忽然向后退了两步,“不应该吧……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她提前传书于你了?” 啊哈?什么?传书? 怎么可能传什么书哦……她跟季荷哪有什么话好说的…… 杜若洲摇摇头,否认季荷提前传书给自己的这个说法,“没有……她怎么可能传书给我,她肯定巴不得和我没有半点关系呢……” 紧接着,她眨巴着眼睛,解释道:“我是从她看师父的眼神里,猜出来的……一般人只有在看心上人的时候,才会有那种含羞带怯的眼神……” “哦哦……原来是这样啊……”烛照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你该不会也猜到,她跳崖了吧?” ??! 什么?!季荷跳崖了?! 不就是被逐出门派吗……不至于吧…… 得知季荷跳崖的消息后,杜若洲颇有些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紧接着,她接连发出了三个疑问,“季荷真跳崖了?她在哪个山崖跳的?她有没有说她为什么要跳崖?” 烛照被她问出的这三个问题难住了,它思衬了好一会儿,才似是而非地答道:“约莫是今日卯时或者辰时吧……这我也不太清楚……反正在我巳时下山之前,她就已经从徵山崖顶上跳了下去……” “至于她为什么要跳崖,这我就更不可能知道了……我又不是她的什么解语花……” 杜若洲轻轻地拧了拧眉,又问道:“她跳崖的时候,旁边没有人吗?或者,没有人看到吗?” 烛照摇晃着毛茸茸的大脑袋,说此事是在季荷身亡之后才被发现的,“没有……是有个去映月谷采药的外门弟子,他偶然从徵山崖底路过……才发现的……” 杜若洲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持有怎样的一种心情,她并没有感觉到大仇得报的快意,同时,也毫不觉得自己应该有失去血脉相连的亲姐妹的悲痛,她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出一个字,“哦……” 烛照忽然抬起前爪,从不知道什么地方取出一个皱巴巴的信封,它一边将那个信封扔到杜若洲身前,一边说道:“对了,这好像是她写给你的信。” ?什么玩意…… 不是吧,季荷跳崖之前,还特意留给她一封遗书? 她可不觉得,这封遗书的内容会是什么悔不当初、忏悔、赎罪之类的…… 杜若洲抬起左手,接住那个皱巴巴的信封,她低下头,看了看信封的正面,信封正面正中心的方框中用绢花小楷写着“杜若洲”三个字。 看来,这封遗书确实是留给她的…… 不知道信里头,季荷会说些什么呢…… 至少从昨天的情况上来看,她尖叫着跑出中正堂……不太像是会接受事实,然后忏悔的样子…… 这么想着,杜若洲将右手握着的那个玉质小方盒轻轻地放到玉床上,而后抬手将皱巴巴的信封拆开。 信封中放着一张被折了三折的信纸,她打开信纸,发现偌大的信纸上,只写了三列字。 【杜若洲:希望来生,我不会再见到你,你也不会再遇到我。 我永远也不会叫你姐姐。 季荷书。】 季荷用寥寥几个字表达了她对杜若洲的反感,以及她对自己和杜若洲其实是一对双生姐妹的抗拒。 果不其然,在这封遗书中,季荷并没有表达任何悔不当初、忏悔、赎罪的意思呢…… 杜若洲甚至能想到,季荷在写这封遗书的时候,有多么咬牙切齿,她摇摇头,将信纸依照原先的折痕,重新叠成三折的小方块,而后又将那小方块塞回到皱巴巴的信封中。 紧接着,她抬眼看向烛照,它正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眼巴巴地看着她,显然是一副非常想知道书信内容的样子,“你很好奇,季荷都给我写了些什么?” 烛照猛地点点头,表示自己确实是非常非常好奇,“嗯嗯。” 杜若洲将皱巴巴的信封递给它,让它自己拿去看,“你自己看吧。” 烛照便将那个信封顶在毛茸茸的大脑袋上,而后转过身,一溜烟似的跑出了卧房,它的步子快得就好像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它那样。 它离去后,卧房的雕花木门竟然自发地合上了,与此同时,韩江雪从玉椅上站起身,向前走到玉床边上,他微微俯身,拾起被随意地放在玉床上的玉质小方盒,将它递到杜若洲的身前。 啊这……这…… 他走过来,就是为了这事儿? 杜若洲完全没有想到,韩江雪迅速起身、走到玉床前边,是为了将玉质小方盒递给她,心下感到诧异不已,她一边略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睛,一边抬起手,从他手中接过那个玉质小方盒。 韩江雪长身站立在玉床边上、站立在杜若洲的跟前,他低着头,安安静静地注视着她,他一言不发地看着她轻轻地拔开了那个玉质小方盒的盖子,而后又一言不发地伸出手,接住了她失手摔下来的那个玉质小方盒的盖子。 杜若洲颤抖着手,不敢置信地盯着手中抓着的那个玉质小方盒,不,那不是玉质小方盒,更确切地说,那是韩江雪凭借他曾经看到过的她的记忆,仿制出来的二十一世纪的口红。 但光凭短短的一段记忆,他并没有办法全面地复刻出二十一世纪的口红,比方说,因为杜若洲记忆中的口红是已经悬好的、可以直接上嘴涂抹的,所以,他复刻的这支口红,并不具备通过旋转盒身尾部,使口红柱体上下移动的功能。 身在这个修/真/世/界中,他不可能知道口红…… 除非……除非是之前在乱魔天山洞中的那次……那一次,他查看了她的记忆…… 只有这种可能了……那么,他应该已经知道她这具身躯中装的并不是原主,而是一缕从二十一世纪穿进来的魂魄了…… 数十秒钟过后,杜若洲缓慢地抬起头,对上韩江雪那双凝亮如星河的浅茶色眼眸,颤抖着声音,说道:“你都知道了……” 韩江雪轻轻地抬起她的左手,将他刚才接住的那个玉质方盖,放回到她的手中,他微微颔首,肯定了她的说法,“嗯。” 他的反应太过轻描淡写了……就好像她是从异世穿进来的孤魂这件事,和他明日要练剑一样……都那么平淡无奇…… 杜若洲并不能理解,在这样惊天的秘事面前,韩江雪为什么会表现得这样轻描淡写,她轻轻地拧了拧眉,发问道:“那你……就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韩江雪抬起左手,他的指尖缓慢地抚过她的眉心,似乎是想要抚平她皱起的眉头,“没有。” 听见这样的答案,杜若洲的心中越发惊异不已了,她将手中的那支口红合上前盖、放到一边,而后伸手,抓住他搭在她眉心的那只手。 她轻轻地将他的手往下拉,而后微微侧了侧头,将面颊贴在他的掌心,“师父……我……我不是那个杜若洲……我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你知道了这件事情……却一点都不惊讶吗?” 韩江雪俯下身子,伸手将杜若洲拥入怀中,紧接着,他又低下头,将下颔轻轻地靠到她的发顶。 她的发间带着轻浅的梅雪香,那是昨夜她和他长发久久相交缠的结果。 一道暖流,源源不断地从她的发顶流出,温暖了他微凉的下颔,她的发顶同她这个人一样,很温暖、很温暖。 感受着从下颔处传来的暖意,韩江雪微微弯唇,发出一声悦耳的轻笑,他低声唤出她的名字,“杜若洲……” “嗯?”杜若洲不明就里地说出一个尾音绵长的字。 韩江雪低沉、和缓的声音在她的头顶上轻盈地跳了三跳,“你并不简单。” 好吧……如果是从穿书的这个角度上来说,她确实没有那么简单…… 闻言,杜若洲心下一紧,数秒钟后,她眨巴着眼睛,承认了他的“指控”,说道:“好吧……我确实不那么简单……” 韩江雪抬起左手,轻轻地摩挲她的后脑勺,缓慢却清晰地向她告白,道:“我心悦你。” “因为我是我,因为你是你。” 这是……他的情话? 唉,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哪…… 谁能想到,在这样紧张的关头,他居然会说出情话来呢…… 杜若洲心下一颤,抬手回抱韩江雪,紧接着,她低下头,将整个面颊都埋入他清冷、充盈着梅雪香的怀中。 过了好一会儿,她的声音才闷闷地从他的怀抱中飘了出来,“好……我知道了……” 下一瞬,系统的声音无情地冲击了她心中的无限温情。 【系统:恭喜宿主,成功地完成了高级阶段的最后一个任务——获得韩江雪的真情告白,作为本次任务的奖励,宿主获得了四百五十分经验值。】【系统:当前,宿主获得的经验值总额为一千七百五十分。】上一回,韩江雪吻她的时候,它横插一脚、毁坏气氛……这一回,她和韩江雪相拥的时候,它又突然出现…… 简直了……它可真能啊它…… 杜若洲:亲爱的系统,你可真会挑上线的好时机啊…… 【系统:打扰了宿主和韩江雪的亲近,系统非常抱歉,但系统还需要再播报一条通知,请宿主稍作忍耐。】【系统:恭喜宿主,成功地完成了支线任务——消除韩江雪体内存在的杀意,作为本次任务的奖励,宿主获得了二百五十分经验值。】【系统:当前,宿主获得的经验值总额为二千分。】哦……冷漠。jpg 杜若洲:你还是赶紧下线吧…… 【系统:打扰了宿主和韩江雪的亲近,系统非常抱歉,系统这就下线。】杜若洲:等等,这个支线任务,不应该早就完成了吗?我今天一醒来,就发现韩江雪已经睁开眼睛了…… 【系统:此前,韩江雪体内仍残留有些许杀意,这部分杀意,一直到半分钟之前,才得到彻底的清除。】原来是这样……她还以为,韩江雪睁开眼睛就代表着他体内的杀意已经全部被化解了呢…… 杜若洲:哦哦,我知道了……你下线吧…… 结束和不识趣系统的对话后,杜若洲微微侧过头,小小声地同韩江雪打商量道:“师父,你能不能……能不能将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啊?” “我刚才心跳得厉害……就没有听太清楚……现在有些记不清了……” 韩江雪轻笑一声,否认了她的说辞,“不,你记得清。” “我不管……就算我还记得清,我也想再听一遍……”杜若洲抬起头,不满地用额角撞了撞他的肩颈,“反正,我想听你再说一次……” 韩江雪唇角微弯,低低地应道:“哦,是你想听。” “我是想听……但你是不是不想说呀?”杜若洲鼓着腮帮子,用以牙还牙的法子来威胁他,“那我告诉你哦……你要是不说的话,那你以后,也休想听我说这样的话……” 大大出乎她意料的是,韩江雪竟然装出一副他听不懂的样子,“这样的话……是怎样的话。” 并且,他甚至还试图套路她,让她先说出几句情话来,“不若,你先说来听听。” 当然,杜若洲并不会被他套路,相反的,她还不按常理出牌地另辟了一条蹊径。 她抬起头,一边用额角胡乱地蹭了蹭韩江雪的肩颈,一边撒娇道:“师父……我真的想听……真的想听……” “你就跟我再说一次……就一次,好不好……好不好嘛……” 见状,韩江雪勾唇发出一声愉悦的轻笑,“好。” 他稍稍向后倾身,而后缓缓低下头,他的唇瓣一路轻轻地擦过杜若洲的额角、眉心,沿途留下一点点温凉的触感。 正当他在她的额间落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的时候,杜若洲伸手攀住他的肩颈,稍稍使力,向上挪了挪,紧接着,她高高地仰起头,将唇瓣略有些错位地贴到他的唇瓣上。 她温暖的唇瓣一触即离,却依然在那两瓣温凉、柔软的唇瓣上,留下了久久挥之不去的深刻的热烫之意。 韩江雪凝神注视着她近在咫尺的面庞,这是一张他今晨勾勒了无数遍、早已镌刻于心的面庞,他缓慢地侧了侧头,而后又缓慢地低下头。 他凑到她的耳边,轻声唤她:“杜若洲……” “修真之途漫漫无边,唯尔,永在我心间。” 杜若洲眨巴着眼睛,低声喃喃道:“师父……” 韩江雪抬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往怀中揽了揽,“无论你从何处来,无论你将往何处去……无论你叫什么,无论我叫什么……” “你都是你,我都是我。” “你永远在我心上。” 作者有话要说:(顶着锅盖)害,姗姗来迟的更新……我万万没想到,吃了感冒药之后,我从昨天中午一觉睡到今天中午……本来说好要昨天更新的……呜呜呜……实在没想到我会一觉24h…… 打滚卖萌,求小天使们收藏我的预收,我现在超想写佛子那本,但是预收太少了,鞭腿没戏的样子……虽然写老祖也可以,但是我就是更想写佛子,呜呜呜…… 感谢在2020-12-02 23:56:55 ̄2020-12-08 23:41: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0897755 26瓶;潇洨暮雨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6章 Chapter76 和韩江雪缔结同心契约之后的第三百六十五个夜里,杜若洲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在这个梦里,她变成了一株巨大的不知名果树,当时恰是丰收的季节,她的枝头上结满了一排又一排红彤彤的不知名果子。 有一个约莫五、六岁年纪的小男孩,他稳稳当当地爬在她的树干上,伸出短短的、软乎乎的小手,试图够到斜前方枝桠上挂着的一颗硕大的红彤彤的果子。 时过午时,灿烂、温暖的阳光从四面八方而来,照耀在杜若洲的每一根枝桠、每一片绿叶、每一颗红果子身上,同时,也穿过枝桠间的缝隙,带着若干奇形怪状的日影,倾泻在附近的地面上。 疏影斑驳的树荫中,放置着一张巨大的玉榻,榻上安安静静地躺着一个男子,他穿着洁白胜雪的衣衫,重重叠叠的月白色纱衣上满绣了精致的浅金色字纹,他没有戴发冠,任凭一头长长的乌发在他脑后、身下随意地四散开来。 他的面上斜斜地盖了一册泛黄的佛经,似是在用那册佛经来遮挡明媚的日光,却也正是那册佛经,挡住了杜若洲一探究竟的视线,她看不清被佛经遮盖的那张面庞,是怎样的模样。 但她清晰地看见,在那个并未露面的男子的膝盖上,正虚虚地趴着一个年幼、稚嫩的小女孩,她不过三、四岁的样子,生了一双水汪汪的灵动的杏眼,又穿着一身再娇俏不过的浅粉色裙衫,看上去很是玉雪可爱。 但令杜若洲的目光反复在那个小女孩身上流连的是,她越看那个小女孩的眉眼,越觉得眼熟,就好像从前在哪里看到过的样子。 她轻轻地晃动枝桠,暗暗琢磨了好一会儿,才得出了一个惊人的判断——那个小女孩的眉眼间颇有韩江雪的味道。 ?! 难道这个小女孩是韩江雪的亲妹妹?! 老天鹅哪,她该不会是看见了韩江雪不为人知的神秘童年吧?! 正当杜若洲在心中反复琢磨前头那个小女孩和韩江雪到底是什么关系的时候,趴在她化身的果树上的那个小男孩,已经摘了满兜的红果果。 小男孩伸出右手,从正前方的枝干上摘下最后一颗红彤彤的大果,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到衣兜中,紧接着,他掂掂衣兜,一边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一边捏个诀,轻飘飘地飞到妹妹身边。 他从兜里挑出一个硕大的红彤彤的果子,将它递给那个玉雪可爱的小女孩,而后说道:“霜霜,来,最大的棠棠果果给你。” 小女孩开心地站起身,伸手接过红果果,走到一边剥起皮来,“阿兄兄……你说……说……爹…爹爹……爹爹要……睡……睡什么……” 小男孩早已习惯她的说话习惯,瞬间明白了她是在问爹爹什么时候能醒,他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这我也不知道……不过,应该快醒了吧……” 小女孩轻轻地咬了一口手中的红果果,红果果甘甜多汁、松软可口,她就像尝到了蜜糖似的,喜悦地将一双眼睛弯成了一对月牙儿。 将口腔中那一小口甜蜜蜜的果肉吃干净之后,她一边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我……想……想找……烛照……叔叔……” 烛照…叔叔?! 叔叔是对人的称谓吧…… 听她这么说,烛照应该是不知什么时候化成过人形? 果树的枝叶轻轻颤动,那是杜若洲在心中暗自思索。 正在这个时候,原先安安静静地躺在树荫下那张玉榻上的那个男子,忽然抬起手,缓慢地取下了遮挡明亮日光的经卷。 察觉到他的动静,小女孩迈着小短腿,一路小跑过去,把手头上那个刚咬了一小口的红果果递到男子面前,问他要不要吃,“爹……爹爹……棠棠果果……吃?” 男子抬眼看了看那个红果果上留着的显眼的牙印,面上露出一个轻浅的笑颜,他缓慢地从地上坐起身,抬手轻轻地抚平小女孩鬓角翘起的乱发,柔声说道:“爹爹不饿,霜儿吃吧。” 那个男子有一张异常眼熟的俊美面庞,他面容白皙,浑如冠玉,一双黛色剑眉,斜生修长,俊逸的眉心氤氲出一点殷红欲滴的朱砂,浅茶色的瞳眸流转着凝亮的星光,他纤长的睫毛在灿烂的日光中,染上了一层朦胧的暖黄色光晕,就好像羽翼一般轻盈,他的鼻梁高挺坚毅,有如刀刻而成,而他浅色的薄唇向上微微弯起,形成一道美好的弧线,那弧线还是一如既往的诱人。 ??! 这个男人是韩江雪……他竟然是韩江雪?! 不会吧……如果他是韩江雪,那那个小男孩和小女孩…… 在看清树荫中那个男子究竟生了怎样的一副容貌后,杜若洲震惊了,她不敢置信地胡乱晃动着身躯上的一条条枝干,于是,伴随片片苍绿色的叶片,原先挂在枝桠上的一个又一个红彤彤的果子,纷纷坠落到地面上。 就好像这株巨大的果树和果树枝头的所有生物体,正在经历一场狂风暴雨似的。 站在斜前方的小男孩,原本正低着头,仔细地数着衣兜中装着的红果果,突然听见周围接连传来的异响,他猛地抬起头,转身环顾四周。 苍绿色的大叶片和硕大的红果果们一块纷纷落地,可周围一丝狂风、一滴雨点也没有,他困惑不已,转头看向韩江雪,相当疑惑不解地说道:“咦……现在没有风啊……” 没有任何征兆地,韩江雪忽然转过身,看向杜若洲化身的那株巨大的果树。 紧接着,他凝视着那株果树,缓缓勾唇,展露出一个清澈的不染纤尘的笑容。 在这一刻,暖黄色的日光忽然开始摇曳,习习微风也忽然生成了。 不断变化的日光照射在韩江雪挺拔的身姿上,清清凉凉的微风徐徐穿过他向四周扬起的乌黑长发,杜若洲颤抖着枝桠,对上了他那双凝结着浩瀚星河的浅茶色眼眸,也看见了他唇边绽放的纯净的笑颜。 他的笑颜仿佛迷醉了时光,让它久久地凝固在这一刻。 当梦境中的时光再次开始流转,凝霰峰某间卧房中,平躺在玉床上、沉沉睡去的杜若洲,缓慢地睁开了双眼。 惦记着梦中的情景,她一骨碌转过身,而后伸手戳了戳眼前那个呼吸均匀、正在安眠的人,但数秒钟过去后,对方并没有作出任何要醒来的反应。 于是,杜若洲决定用声音唤醒他,她凑到他耳边,大声地唤道:“韩江雪!” 此举成效斐然,一点五秒钟过去后,平躺在她身侧的那个人猛地睁开了眼睛。 眼下才刚刚过了子时,正常人都正处于睡梦之中,骤然被叫醒,韩江雪那双清亮的浅茶色眼眸中不可避免地沾染上了些许迷茫之色。 他抬眼对上杜若洲奇异的目光,轻声问道:“怎么了。” 他的声音也不可避免地带着些许刚刚睡醒所特有的沙哑和低沉,这让杜若洲不禁心头一颤。 她一边回想着刚才的梦境,一边伸出手,拉着韩江雪从玉床上坐起身,而后吞吞吐吐地倾诉道:“我……我刚刚做了一个梦……一个非常、非常奇怪的梦……” “别怕。”韩江雪抬起左手,轻柔地抚过杜若洲的额间、鬓角,抚平了她颇有些凌乱的翘发,也一举抚平了她复杂、不宁的心绪,“什么梦。” 杜若洲抬起头,用一种异常奇异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而后语带犹疑地说道:“我……我梦见了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还有你……他们都叫你爹爹……” 紧接着,她抬手握拳,在韩江雪的肩颈上颇有些用力地锤了好几下,而后鼓着腮帮子,相当不满地投诉道:“但是梦里没有我!只有你和那两个孩子!这怎么能没有我呢!” 闻言,韩江雪亦觉得有些奇怪,他似是不大相信地向杜若洲确认道:“梦里没有你么。” 杜若洲又一次抬手握拳,在他的肩颈上颇有些用力地锤了好几下,“对……没有我!” 话音未落,她忽然想到了某种可能性,蓦然抬头,一边用雪亮的眼神审视韩江雪,一边说道:“等等……如果……如果那是我和你的孩子……那就不可能会没有我啊……” “该不会……你跟别的什么人……譬如说,什么玉西门的琼华仙子啊、广华门的琳琅仙子啊……你该不会是和她们好上了吧?” 对于杜若洲这番毫无依据的推测,韩江雪一时颇有些“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哑口无言,他微微张唇,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解释。 稍许奇怪的静默过后,他伸臂将杜若洲揽入怀中,而后一边抬手轻轻地捋顺她乱翘的长发,一边否认道:“此事绝无可能。” “那你说……你说说,为什么梦里会没有我?”杜若洲不依不饶地追问道。 对于这个奇怪的梦境,韩江雪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 “你看……你也解释不了吧……”杜若洲微微仰起头,稍稍使力,不满地用额角在韩江雪的肩头上撞了好几下,“哼……你现在是中意我……但是,谁知道你以后会不会变心……” 她一边在他怀中胡乱地摇头,一边引经据典地说道:“就像那句诗说的那样……‘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到时候你还会说,那不是你的错……完全是因为,情人之间的心意,本来就是易变的呢……” 连凡俗间的诗句都用上了,她显然是真的颇有些气愤了。 韩江雪哑然失笑,抬手将杜若洲往怀中带了带,柔声安抚她道:“不会,我不会变心。” “你现在是说不会……但那些后来变了心的薄情郎,他们一开始也是这么说的……”杜若洲越想越觉得非常有可能,她一边紧紧地拧着眉,一边气呼呼地说道:“你现在是说得这么信誓旦旦……但你怎么能保证若干若干年之后,你不会变心呢?” 韩江雪低下头,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额角,“我不是他们。” 谁成想,数秒钟后,因为越想越气愤、越想越难过,杜若洲忽然簌簌落泪了,“呜呜……谁知道你会不会……会不会……” 她一边抬袖偷偷抹泪,一边抽抽噎噎地控诉韩江雪,“反正……反正在我梦里……你……你就是这样了……你……你不要我了……还和别的……别的什么……仙子……生……生孩子了……呜呜……呜呜呜……” 韩江雪赶忙将杜若洲从怀中捞起来,低下头,无言地凝视着她那张正哭得“梨花一枝春带雨”的面庞,他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方洁白如雪的帕子,抬手轻轻地为她擦拭亮晶晶的眼泪。 她这一通毫不讲理、却相当真情实感的哭诉,让他敏锐地察觉到,有一些变化,已经悄无声息地发生在了她的身上,正是那变化在推波助澜、轻而易举地促使她的情绪产生了巨大的波动。 思及她方才述说的梦境内容,韩江雪福至心灵地联想到了一种可能,这种可能让他心下一紧。 他缓慢地向前倾身,将温凉的额头贴在杜若洲的额头上,声音带着些许起伏地说道:“若洲,你……你知道灵梦么。” 修真是一把双刃剑,让列宿界的修士们在修道上无往不利的同时,也面临着子嗣艰难的问题,只有获得天道降下的灵梦,一对道侣才有可能孕育子息,而灵梦出现的概率,大约和二十一世纪在首都北京汽车摇号活动中抽中指标差不多。 关于灵梦这件事情,韩江雪还是在很多很多年以前,听他的大师兄随意地提过一嘴的,据他的大师兄说,灵梦是道侣之中的一人,在夜间多梦的时段,梦见自己同道侣将要孕育的孩儿。 “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杜若洲还沉浸在揪心、压抑的情绪中,她泪眼娑婆地盯着近在咫尺的韩江雪的鼻尖,张口就是一通否认。 她这样的反应,令韩江雪哑然失笑,过了一会儿,他稍稍起身,将杜若洲轻轻地拥入怀中,柔声说道:“若洲,你梦见的孩子……已经来了。” ??! 什么?!已经来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已经来了…… 杜若洲的眼泪在顷刻间停止了流动,她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问道:“啊?已经……已经来了?你怎么知道?” 韩江雪的下颔轻轻地靠在她的发顶上,他的手掌轻柔地摩挲她的后背,他的手指缓慢地穿行在她的发间,他在一点一滴地、温和地安抚她的情绪。 数秒钟后,他轻呼一口气,柔声解释道:“你方才所说的那个梦,应当是灵梦。” 灵梦?什么灵梦? 灵梦是什么意思啊……他这又是什么意思啊…… 杜若洲并不清楚灵梦的具体含义,也就无从理解韩江雪此话的意思,她语带犹疑地问道:“我做的那个梦……是灵梦?” “嗯,灵梦。”韩江雪微微颔首,肯定了她的说法。 啊这……她的意思明明是想知道灵梦是什么好吗…… 他倒是解释一下啊…… 杜若洲原以为,她的疑问句语意清晰,谁成想,韩江雪误以为她知道灵梦代表着什么,于是乎,她只好转而在心中向系统发问了。 杜若洲:亲爱的系统,韩江雪刚刚跟我说的灵梦,是什么梦啊? 【系统:列宿界的修士们因为修道,获得了较长的寿命,如果任由修士们结为道侣、繁衍子息,不出三百年,列宿界必然会因为人口过分扩张,出现用地紧张、资源枯竭、环境破坏等问题,面临全界毁灭的困境。】【系统:因此,天道为了维持列宿界的生态平衡,避免它走向灭亡,就在列宿界的人口数量上做了些文章。】咦……没想到列宿界这个天道还挺有保护生态环境的科学思想啊…… 难道说,它还在列宿界搞起了计划生育不成? 杜若洲:那列宿界的这个天道……它具体做了些什么样的文章? 【系统:天道这一限制人口过快发展的措施,具体表现在,只有获得它降下的灵梦,一对道侣才有可能孕育子嗣,否则,这对道侣就将在漫长的一生中保持丁克家庭的状态。】啊这……那列宿界这个天道做出的具体措施,可要比“少生优生,幸福一生”的计划生育严苛多了…… 它这等于是让列宿界全体道侣摇号,抽中指标了才有可能生娃啊…… 杜若洲:韩江雪刚刚说,我做的梦是灵梦……难不成…… 【系统:是的,宿主在灵梦中看见了一个较为年长的小男孩和一个较为年幼的小女孩,也就是说,宿主和韩江雪将会拥有一双儿女。】【系统:俗话说,“儿女双全凑个‘好’”,恭喜宿主,贺喜宿主!】啊这……这…… 杜若洲:可是那个梦里没有我……如果是我和韩江雪的孩子,为什么梦里会没有我呢? 【系统:这个问题,系统也没有办法给出答案,不过,系统可以给出建议,系统建议宿主,直接去问降下灵梦的天道。】呵呵…… 听它这个意思……难不成,天道是她想见就见的? 杜若洲:哦……那不如,你顺便为我算算,我能见到天道的几率有多高? 【系统:根据系统测算,在列宿界,一对道侣能够儿女双全的概率几乎和连续两次抽中京牌汽车指标一样低,更不用说,宿主仅仅只做了一次灵梦。】【系统:从这个角度上来看,宿主的气运实在是好得过分、好得惹眼,所以,系统推测,以宿主这样上佳再上佳的气运,要见到天道,只是时间问题。】可得了吧,这两件事根本就不是一码事…… 这菜鸡系统,完全是在混淆概念……是在诡辩…… 杜若洲:我不和你这个混淆概念的系统说了,拜拜…… 结束和诡辩系统的对话后,杜若洲靠在韩江雪充盈着梅雪香的怀抱中,心下思绪万千。 她真的要迎接她和韩江雪的第一个孩子了吗…… 可是在育儿这一方面上,她一点准备也没有啊…… 这也太突然、太让人焦虑了吧……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杜若洲忽然伸手,轻轻地推开韩江雪,紧接着,她拧着眉头,相当焦虑地说道:“可是……可是我还没有准备好呢……” 韩江雪赶忙握住她的手,一边为她顺毛,一边柔声安抚她,“别怕,一切有我在。” 不是,他明明也是刚刚才得知这个消息的…… 显然,他也不会有什么准备啊…… 完了、完了……她的脑海中都已经有画面了……两个手忙脚乱的大人,围着一个嚎啕大哭的婴儿,面面相觑、束手无策…… 想到这里,杜若洲一个头两个大,她抬手捂住眼睛,欲哭无泪地说道:“可是这个灵梦来得这么突然……之前一点征兆也没有……你也不会有什么准备吧……” “这可怎么办哦……怎么办哦……” 韩江雪伸出左手,动作轻柔地摘下杜若洲捂着眼睛的那只手,他安抚性地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而后,长臂一揽,小心翼翼地将她拥入怀中。 他轻轻地拥着她,用一种异常和缓的声音,来安抚她、哄她,“莫怕,莫怕。” “前路漫漫,来日方长。” “待他到来的时候,我们必已‘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作者有话要说:补充一下:江江和洲洲的儿砸叫杜湘流,小女儿叫韩霜。一个出自“沅水桃花色,湘流杜若香”,另一个出自“霜雪兮漼溰,冰冻兮洛泽”。 嚎一声,我终于完结啦!感谢各位小天使们一路以来的陪伴 ̄爱你们,么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