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穿书女配 作者:靘水 文案: 突然变成了书中的女配,还养了包子,面对着便宜老公那张扑克脸,瑾梨表示压力山大。 老公是反派?时戎:没有什么我得不到的。 儿子是捣蛋鬼?时墨:人家只是你的小傲娇。 女主:我要来抢你夫君了! 瑾梨大惊:他不是男配吗? 时戎自证清白:不是,他是你的夫君,是正配。 瑾梨为了暂时的苟命选择和时戎达成某些秘而不宣的协议,之后她发现,她的苟命被人家牢牢握住了,甚至放进了心里。 瑾梨:我好慌,我的老公是大反派。 内容标签: 快穿 搜索关键字:主角:瑾梨,时戎 ┃ 配角: ┃ 其它:穿书 第1章 京城最近不缺的就是热闹,那些八卦经几人传播之后更是离奇迷离,新鲜有趣,沦为众人的饭后谈资。 近来一件事特别让人啼笑皆非,那当然要属时府的一桩事了。 时府当家做主的王爷时戎,早几年娶了瑾家的二小姐瑾梨,本是一个侧妃,进门五年生下一个儿子,母凭子贵,被抬为正妃。 按理说已是风光,可这瑾梨偏不自足,当了王妃行事依旧不稳当,还去跟人私会,被时戎发现捉了回来。 本来这事大家也不知,可不知怎的就传了出来,一时之间,瑾梨沦为笑柄,被众人唾弃。 当了王妃还不知足,竟然去私会,据说那男人还是一个穷书生! 众人有笑话的,惋惜的,嫉妒的,无一不说这瑾家庶女目光短浅,瑾氏门风差,教出这般不知廉耻的女儿。 瑾家也被牵连了。 时府,瑾梨在幽幽转醒,她不由按上脑袋,头疼得紧,似乎撞上了什么东西。还没回过神来,脑子里像是放电影一般涌入许多记忆,越发疼了。 好半响,她才从中回神,头上的疼痛提醒着,心中戚戚然。 她穿书了! 瑾梨记得看过一本小说,其中有个女配的名字和她一样,好奇之下翻了翻,发现是个炮灰女配后便不感兴趣了。 可是,她现在成了里面的这个炮灰女配! 瑾梨想哭,欲哭无泪。 想是一回事,变成里面的人又是又是一回事,她不能接受! 在现代,她已经工作,自给自足,虽是一个人,但是过得自在逍遥。 书中,炮灰女配有个五岁的孩子,和一个反派老公,女配死了之后,他们也相继作死了。 可以说没一个有好下场! 瑾梨捂着头,暗骂了几句。 这房间古色古香,装扮富丽堂皇,配得上王妃的身份。 书中的瑾梨不知为何,被王爷撞破私情后触柱寻死,却没死成,瑾梨灵魂替代了她,接管这烂摊子。 瑾梨从地上起来,坐在罗汉床上。 此时是夜间,外面很安静,没有人走动,连个婢女都没有。这王妃空有其名,也太惨了些。不过谁叫她偷男人呢? 这下好,娘家不管,夫家嫌弃,成了过街老鼠。 瑾梨觉得身上不太舒服,原主大概没有洗澡。 可外面黑漆漆的,她去哪里找水? 虽现在天气不冷,但也不算很热,还是用热水洗来得好。 古代,可不是一个好词。 她以前爱看小说,七七八八的都看,也幻想过,可从没想着要这般体验,简直要了老命一般。 瑾梨摸着额头上的伤,忍不住嗞了声,这也太痛了。寻死做什么,这姑娘约莫是个傻子吧。 爱情和面包,当然要先选择面包了。 人要是都活不下去了,还淡些什么情情爱爱? 瑾梨对原主感到十分不解,好吧,她是一个积极向上的现代人! 哀怨了一小会,瑾梨慢吞吞起身,动作间不免牵扯到了伤,又是一阵龇牙咧嘴。好在,这条小命还没有丢掉。 夏日的夜晚最不缺热闹,外面蛙声一片,还有一些夏虫的叫声,清晰可见,越发显得这里寂静了。 这间屋子偏生连个灯都没有,瑾梨撞翻了凳子,颤颤地摸黑把门打开,走廊上挂着红灯笼,一排过去,宛如红色的古道,宁静而神秘。 好歹光线亮了一些,瑾梨突然脱力,肚子一阵叫唤。 行了,不知道几天没有吃东西了! 作孽! 外面竟然连守着的人也没有,瑾梨撑着虚晃无力的身子走出去,人和鬼都不见一个,她也不知道要去哪儿。 不过是想熟悉一下地方,突然发现这个世界全是陌生的,心里不由得空虚了起来。 她是个外来客啊! 瑾梨缓缓走着,一边暗暗记下一些关键的建筑物,就算迷路也能回来不是? 至于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她也不知道。 瑾梨只想看看,顺便找找东西吃,可显然有的人不愿意让她如此轻松。 才走了一段路,斜对面就来了两个丫鬟,提着灯笼,裙摆生花,袅袅娜娜。 瑾梨如惊弓之鸟,拖着虚弱的身子,以极快的速度向着拐弯处的柱子后面去,躲到了后面的矮树丛里。 影影绰绰,暗影浮动。 “你方才有没有看到人影啊?”其中一个丫鬟用胳膊碰了碰旁边的人,她好像看到了一个身影,突然又不见了,想着时府里有过的闹鬼传说,心中害怕极了。 “我没有,你瞎说什么!快走!”另一个丫鬟故作镇定看了眼四周,脚步飞快。 两人很快就消失在回廊的尽头。 瑾梨吐了口气,现身出来,头上沾了叶子犹不知。 她想着自己是偷溜出来的,不好让别人知道。要她等到天亮她又做不到,总觉得周围有人要害她,不做点事情对不住自己! 书中这个女配的结果可是一个惨字了得! 对了,她的便宜相公也是个大反派! 天要亡她! 瑾梨叹了好几口气,警惕着左看右看,前看后看,担心突然蹦出来个人把她灭口了。 危机意识! “呜呜呜!” “呜呜呜” 仿佛小兽的哀叫。 瑾梨忙停住,睁大了眼朝着四处看了看,并没有看到有人,但这哭声,也太真实了! 红色灯笼泛着悠悠的光,回廊似乎也沾上了诡异的红光,烘托出一股说不出的气氛,幽暗又奇异。 瑾梨的心脏砰砰跳着,一会儿朝后看,一会向左看,脸绷得紧紧的,眼睛里透露着害怕。 步子一下快一下慢,又觉得后面有人,猛地看了后面又看前面。 虽然羞耻了些,但她真的十分怕鬼啊! 瑾梨怕得不行,想退回去,但是回去房间也是黑暗一片。 算了,她自己其实也是个“鬼”来着,没什么好怕的! 她给自己壮了胆,想到她这诡异的身份,心中的害怕也退下去几分。 不甚明亮的灯火,随时有怪兽出没的可能! 瑾梨警惕着,又心惊胆战地走一步看一步,那呜呜咽咽的哭声慢慢清晰了些,她感觉自己逐渐在靠近。 她这是要找死吗? 瑾梨在心里流泪,但都走到这一步了,她是决定要看个究竟的! 人固有一死,早死晚死都是死! 还是做个胆大鬼好。 那哭声呜呜的不停,仿佛有冤屈一般,不断在瑾梨耳边环绕,不对,是3D环绕音,还不间断。 近了,近了! 瑾梨慢腾腾地靠近,约莫看到一个矮小的人影蹲在地上。那处没有光线,比较暗,她没能看清是个什么东西。 到底是不是人? 瑾梨硬着头皮靠近,再靠近! 她走路没有声音,那一团没有察觉。直到她站在了背后,还是没有发觉。 呜呜的哭声继续着。 瑾梨倒是松了口气,轻轻拍着胸口回魂,只要不是那啥,她就不害怕。 子不语怪力乱神,果然是她多想了。这陌生的地方,她实在没有感全感! “你,”瑾梨伸出食指去戳了戳蹲成一团的小包子,“为何哭呀?” 小孩子一副古代少爷打扮,穿着上好的锦衣华服,看着就很昂贵。背对着瑾梨,也不知长得什么样。 怕吓到对方,瑾梨还特意放软放低了声音。 小包子顿时停住了哭声,猛地站起身子转过头来,看到她,张了小嘴突然闭上,直冲冲想跑。 瑾梨快速抓住了他的衣服,顺势把人抱住:“跑什么,我又不是妖怪!也不吃小孩!” 小包子梳着小少爷的发式,头发绑起来,小脸嫩得能掐出水来,眼睛如黑珍珠一般灵动,又可爱又萌。小嘴嘟着,鼓着小脸颊,简直能把人萌化了! 就是脸上挂着眼泪,看着挺可怜啊! 真是一个小可怜呢! 瑾梨忍不住上手摸了两把,啧啧,这感觉,这体验,真美妙! “别摸我!”他扭动着身子反抗,也顾不上哭泣了。 声音糯糯的,一点让人生气的冲动都没有。 毕竟太小了,瑾梨一手圈抱着,一手摸了几把,看那小脸委屈得不行了,心也软了,用自己的衣袖帮他擦掉眼泪。 “小可爱,你是谁家的小可爱?”她感觉自己像是诱拐小孩子的巫婆! 瑾梨想着自己用了十分,不,十二分温柔的语气,用了平生自己所有的温柔来跟这个小包子说话。 虽然他不给碰,但长得可爱,所以他有道理。 “你,你不是要走了吗?还回来干嘛?我才不稀罕你!”他似乎很生气,小嫩脸皱成一团,即使如此,还是糯糯的声音,一点威慑力也没有。 啧啧! 瑾梨露了个大笑脸,开玩笑道:“走?走去哪里?你这么可爱,我舍不得你呀!” 她又忍不住捏了捏,妈呀,手感杠杠的! “你,放开我!”小包子挣扎着,还没放弃,好像很不喜欢她。 “不放,我喜欢你,要和你天天在一起!”瑾梨笑嘻嘻道。 “放开他!” 另一个人声音传来,低沉有磁性,仿佛大提琴般悦耳,却是冷冷的,没有一丝感情。 嗯,很好听! 瑾梨这样想着,一扭头,看见一个古代美男子。 锦衣华服,头戴玉冠,宽肩窄腰,长身玉立。 那脸尤其出众,这是瑾梨看过最完美无缺的一张脸。 棱角分明,如雕刻般精致,桃花眼狭长,薄唇微抿。 小包子和他长得一样,一个模子里出来,不过是缩小版的。 这该是小包子的父亲了。 男人看都不看瑾梨一眼,开口道:“时墨,过来!” 他定定看过来时,眼神太寒冷了,眼底冷寂一片,不过在望向包子时温柔了许多。 瑾梨不由自主松手。 时墨瞧了眼瑾梨,不敢相信她居然真的放手了,刚刚还说着离不开他了,果真是骗子。 “骗子!” 他红着鼻子大声说着,脚步也由开始的慢慢吞吞变得飞快,一下子到了男人的脚边。 瑾梨不明所以。 小包子是在说她? 不对,时墨?时墨! 时墨是时戎的儿子,时戎是瑾梨的便宜丈夫,时墨是,她的便宜儿子? 瑾梨一张脸满是错愕。 所以,她是小包子的娘亲! “我……”她不知道说什么了,这鸭蛋,来得太快了,躺着都能中标。 瑾梨第一次恨自己反应太慢了。 书中的瑾梨私会男人后,时戎就给了她一纸休书,扫地出门了!瑾梨不满,在大街小巷四处散播时戎的谣言,比如时戎有半夜杀人饮血的习惯,还喜欢强迫女子。 反正把时戎描绘成了一个杀人恶魔,无恶不作,时戎的名声彻底毁了。 瑾梨受着无妄之灾,想着可能没几日她就要被扫地出门了,她才真正想哭。 “你不要和墨儿再见面了。”时戎抱着时墨转身就走,留给瑾梨一句话。 还有一个绝情的背影。 瑾梨也能理解,毕竟,男人被戴了绿帽子,又搞得人尽皆知,作为男人的尊严何在? 是个人都要生气了? 可是不包括现在的她! 第2章 瑾梨看着男人高大的背影渐渐走远,消失在回廊了。 她对这个男人没有所谓的感情,自然没有多大的感觉。但是联想到她接下来的生活,她心里头就是两个字,凄惨! 女配瑾梨被扫地出门后,除了自己作死外,还惹上了女主,加上时戎,生活顿时惨兮兮。 一个身穿烂衣的女人,披头散发,拿着一个碗,沿街乞讨,不仅衣不蔽体,还要忍饥挨饿。 想到这番情景,瑾梨只觉得艰难。 她没有体会过,但是从刚刚时戎对她的无视来看,她一个弱女子,名声又不好,若是真的离开了时府,肯定是活不下去的。 像穿越小说里的女主一样自力更生? 结合现实,瑾梨自认为做不到。 人生地不熟,身上没有银子,若是真的拿了一些细软出去,但是她不认识别人,娘家又不愿意帮助她,说不定还要落井下石,她自己幻想的小本生意没有做到,不是被饿死就是被人卖掉! 她能想到的办法,只有向男配时戎认怂,低头。她毕竟还是包子的娘亲,还是有希望的。 但是最难办的是,现在人人都知道她私会情郎,已然是丢了时戎的脸,是男人都不能忍受这顶油油的绿帽子。 而且她也不确定,时戎会不会原谅她。 瑾梨想着这些和自己生死有关的事情,一点睡意也没有。她怕明天一睁眼,就已经露宿街头了。 她向着时戎消失的方向走去。 时府灯火辉煌,红色的灯笼高高挂着,雕楼画栋,独具特色又精致的建筑物在夜色下显得苍老而古意。 瑾梨慢慢走着,房间大都是暗着的,偶尔有些是亮着灯的,但是不多。她读过小说,知道时府的下人不多。 府里很大,建筑物很多,她不一会儿就迷路了。 暗暗的夜色下,分不清东南西北。 恰有穿着长裙的丫鬟提灯而行,瑾梨忙提着裙子到了对方面前。 “你好,请问,时戎住在哪里?”她好不容易组织好自己的语言,一下子有些不适应。 那丫鬟细长眉眼,在夜色下好看极了。她看了一下瑾梨,面色古怪,还带着一些鄙夷,但还是给瑾梨指了路。 瑾梨轻声说了句谢谢便快步走了。 那丫鬟不动,神色不解。 不是说王妃脾气不好,还红杏出墙吗?她看着眼前这个人,倒是不太像传言般不堪啊? 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呢? 瑾梨不知道那丫鬟怎么想她,但是也料想到没有好的印象。 女配瑾梨不过是一个炮灰,不可能给别人好的印象。 现在瑾梨只想好好活下来,至于书中的情节,她尽量避开女主,应该也不会落到书中那般田地。 那丫鬟是不喜欢瑾梨,但也没故意整蛊她。 时戎房间门口站着一个侍卫,在瑾梨欲上前一步时拦住了她。 “王爷未吩咐,任何人不能进去。” 瑾梨看着里面亮着灯,微微蹙眉,难道人还没回来。 侍卫的脸冷冰冰不带一丝感情,写满了对瑾梨的不喜。 他家王爷优秀富贵,瑾梨以庶女之身坐上了王妃的位置,却不知好好珍惜,还公然给王爷戴绿帽子,害得王爷颜面无存。 这样水性杨花的女子,自然配不上王爷的天人之姿! “王爷,还没回来吗?”瑾梨问道,虽然她知道对方不喜她,但能有什么办法呢? “是的。”时志说,他眼睛直视前方的黑暗,也不落在瑾梨的脸上。 要是女配瑾梨,早就和时志理论,破口大骂了。但是瑾梨不是,她本人虽也和女配瑾梨长得一样,但她们的灵魂不一样。 瑾梨不顾时志奇怪的目光,站在没有那么亮的一处灯下。 这里没有地方可以坐,她便只有站着。唯有等到时戎,她接下来才有活着的可能。 似乎是故意和她作对,等了很久也不见人影。 但瑾梨不放弃,仍倔强地守着。 期间时志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奇怪她为何这般,难道是想和王爷道歉?然后和那男的远走高飞? 时志看着瑾梨,露出了厌恶的神色。 王爷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遇上了这样的祸水? 要是换成别的姑娘,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夏天的夜风凉快,周围亮着灯,还有人在,瑾梨不再害怕,她担忧她的将来。 想着想着,时间悄悄流逝。 瑾梨也不知道站了多久,腿都麻了,她蹲下又站起,又蹲下站起,反反复复,心中由一开始的新奇变为无望,那种近乎绝望的阴影笼罩着,她几乎快不能喘气。 她甚至在想,时戎是不是故意的,他故意不来见她,躲着她,就是不想再看见她,不想和她说话,他是不是马上就要赶走她了? 瑾梨越想越不安,被自己的想法给吓到了,脑子七七八八,又惊恐着。 上辈子为人,她过得从来就是就是平平淡淡,没有起伏的生活,觉得岁月静好,从容不迫,是她所喜欢的。 但是从未有这么一刻,她生命的希望完完全全掌握在别人手上,她面对的,是已知的悲惨结局! 瑾梨唯有抱紧她的胳膊,再给自己一点点勇气。 半夜,脚步声响起,由远及近。 男人大步流星走来。 瑾梨仿佛看到希望一般,冲上去,双手张开,拦住了男人的去路。 对上男人面无表情的脸,她的手指有些抖:“我们,谈一谈,可以吗?” 时戎看着面前的女人,她长得很好看,温柔大气,眉眼如画,一看就是良家妇女型的,所以当初他才同意这门亲事。 可是,女人的心并不像她的外表一样本分。 虽然两人有了孩子,她还是“有野心勃勃”,想要寻找一些新奇的东西。 而这,是他不能容忍的,她触犯了他的底线。 时戎方才哄着时墨睡觉花费了不少时间,现在看瑾梨,只觉得身心疲惫。 他很不想看见她。 “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时戎说着,就要向前走。 瑾梨硬着头皮用身子堵住,娇软的声音故作冷静:“我,我想和你说清楚。” 时戎闻言停住,但距瑾梨还有一步。 他脸色突然变得极冷极冷,像是浸透了冬日里刺骨的寒冰一样。 时戎记得当初和瑾梨成亲的时候,她并没有表现出半分的不情愿,如今他才知道,她早已经有了喜欢之人,嫁给他,不过是被家人强迫的。 他时戎身份尊贵,于情爱之事也是寡淡,要不是父皇的催促,为了子息,他这一生怕是不会成亲。 但是他也没想着要抢夺女人,他不屑于此。 瑾梨这个女人要走,他自然会放她走。 “可以。”说完,时戎转身进了房间。 瑾梨忙跟着,侍卫时志这回没有再拦着她。主子都发话了,他再不愿意也只能听着。 时戎背对着瑾梨,突然转身面向她,背着手道:“想说什么?” 瑾梨抓着自己的裙子,抬眼去看时戎,男人的脸色一半隐藏在阴影里,但也能清楚看到他此时的心情是不好的。 “我,我和那个男人没有关系,我想,您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瑾梨小心地看着时戎说。 惊讶于瑾梨的自称,这个女人守规矩得很,开始总说妾身的。 时戎皱眉道:“机会?” 他不是很能理解她说的意思,她不是想要与那男人远走高飞吗?怎么要他给机会? 也是,他休了她,正是她所需要的机会。 时戎想也不想,就立刻道:“你可以走,但是以后不许联系墨儿,这是唯一的要求。” 时墨是他的儿子,他不想把他牵扯进去。 时戎对瑾梨这个妻子没有感情,但对时墨是有的。 瑾梨听懂了时戎的意思,但是这并不是她要的答案。 “不是这样的,我想留在时府,留在墨儿身边。” 时戎一脸不悦地看着她。 瑾梨继续说:“我知道,以前做过的事情荒唐,但是我是被骗的,并不是我的本意。如今我清醒过来,不奢求您能原谅我,只要能留我在府中,看着墨儿长大就好。” “我会端正自己的品行,不再给您丢脸,您觉得,可以考虑吗?” 瑾梨不觉得以她自身能得到时戎这个男人的同情,但她是时墨的娘亲,时戎不考虑她,为了时墨,也要多加思索一下。 时墨年纪还小,倘若时戎以后给他找个后娘,也不会对他好过亲生儿子。 瑾梨也想过,若是时戎真的想找其她女人,她是阻止不了的,那她必定会被赶走。 她只是赌一把。 至于胜算,全都压在时戎这个男人身上。 书中写他清心寡欲,直到遇见了女主,才动了一点春心,但也只是一点。他为人冷情,任何女人都不在乎。 瑾梨猜想,他对于她的感情,怕也仅仅是时墨的娘亲,名义上的王妃罢了。 时戎定定看着瑾梨,这个女人,好像变了一个人,和以前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感觉。 她去做的所有事情他都知道,包括去私会男人,只是他不在意,便不管。但是给了别人知道,有损他的名声时,他就不得不在意了。 他还知道,这次瑾梨和那个书生私会时,突然半路跑了回来,她没去见那个男人,但是有谣言传了出来。 想想就知道有人要借着她来对付他,所以他并不怪罪到她身上,但他也不想保着一个总喜欢红杏出墙的女人。 “我是被人诬陷的,”瑾梨见时戎不信,顿时紧张了,“我,我以后会本分的。” 她不知要如何说才好。 这个男人似乎不相信她。 “您需要名义上的王妃,我以后定不会惹事,也会听从您的吩咐,只要您需要,我都会尽力去做,弥补之前的错失。” “我想看着墨儿长大,他成人了,我就离开。” 时戎听着她说的话不像是在开玩笑。 昨晚他哄着墨儿睡觉时,那小子一直追问为什么娘亲要离开,让他有点无措了。 若是这个女人在,这样的麻烦就可以避免。 至于流言,那也是针对她的。毕竟是她不守妇德,不安本分。 时戎微微点头,话语不含丝毫感情:“我答应,但若你再让我不满意,就休怪我翻脸无情。” 瑾梨终于松了口气,他答应了。 时戎又看着瑾梨,似乎有些不高兴,瑾梨不明所以,她都没说话呢! “我要休息,你可以回去了。”时戎硬邦邦说着,又背对着瑾梨。 瑾梨忙道:“您休息,我,我这就走,这就走。” 她才向后走了两步,又突然转身,时戎褪了外衣,冷冷看着她。 瑾梨讨好地笑:“那个,外面天色黑,夜晚不安全,您能不能让个丫鬟送我回去?” “时志。” 时志从外面进来:“王爷,有何吩咐?” “送她回去。”时戎摆手。 “属下遵命!” 瑾梨抓抓着头发,由衷感谢:“多谢多谢。” 时戎又冷冷瞥向瑾梨和时志二人。 打扰到他休息了。 时志是个明白主子心思的,当下忙把瑾梨请出去。 不一会儿,房间的灯火灭了。 瑾梨望了眼背后陷入昏暗的房间,有这么着急睡觉的吗?她一走,立即就休息了,这也太快了! 她感慨着时戎估计是个神人。 她对书中的人只是勉强有个记忆,模模糊糊的,也不是很能确定。就像方才,她也只能靠猜来蒙对方的心思,这样无疑是把主动权放在了别人的手中,对她很不利。 但是她没有法子。 寄人篱下,不想脑袋搬家,唯有抱紧大腿。 时志送了瑾梨回到房间门口:“王妃若无别的吩咐,属下先走了。” 瑾梨笑道:“嗯,多谢时侍卫了。” 时志回道:“王妃不必客气,王爷的吩咐,属下定会完成。” 这个女人怎么变得谦逊有礼了? 瑾梨进去,也没想着点灯之类的,摸到了床上,躺下去就睡了。 这房间虽是暗暗的,伸手不见五指,但总比时戎那冷冰冰的扑克脸好,她面对他时总担心他会一个不高兴就给她抹脖子。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至少她的小命还留着。 瑾梨甚至还这样想着,时戎也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起码还能让她留下来。 要知道,她可是一个试图出墙的女人。 瑾梨闭着眼,忍着不适,和衣而睡。 她强迫自己进入睡眠。 第3章 翌日,天大亮了。 瑾梨在一片陌生的环境中醒来,还是有些不适应。 她就那样呆呆地看着上面,精致的刺绣,华丽的装饰,珍贵的宝石,这个房间里连床都是那么华贵奢侈。 同时,也充满了古代的气息。 瑾梨若是在现代,她这会儿必定是按时上班,不然就是休息,出去游玩。 她是极为文静的性子,话很少,但也有一两个交心的好友。偶尔出去逛街聊天,聚餐。 她一直没有谈男朋友,没想在这里,她已经有了孩子,不再是纯洁的少女了。 她是一个孩子的妈! 瑾梨重新用被子蒙上头,闭着眼睛,使劲想着回去。 说不定突然又回去了呢? 然而没用,瑾梨终于爬了起来。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的,皱巴巴的。 她到了貌似衣柜的东西面前,研究了半天才打开,里面全是新衣服,花花绿绿的,色泽艳丽,险些晃了她的眼。 瑾梨选了一件还算中等的。 淡淡的玫红色,绣着一朵朵不知名的花,袖口处刺绣更加精致,与花儿相呼应。 又是研究了许久,瑾梨才穿上。 虽有些奇怪,但是她也顾不得了。 她昨天跟时戎说了,要做好王妃的身份,那就要从现在开始。 一切都是为了她的小命。 瑾梨推门出去。 “你说,咱们王爷怎么能忍受呢?王妃那样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竟然还留着!你不知道,我今早出去买菜的时候,还有人问起我呢,我抓着篮子就跑了!” “忍受?是个男人就忍受不了!这可是红杏出墙,私会男人,在我老家,是要被沉塘的!” “我看,她也没几天好日子过了,咱们也不要太在意她,迟早会变成下堂妇!” “是啊,咱们要伺候她,也是倒了八辈子霉!” 两个丫鬟旁若无人地说着话,浑然不怕被人听见,这还是在瑾梨的门外。 她们显然是不怕的。 瑾梨站在她们身后听着。 其中一个丫鬟不经意回头一瞥,看到了她们口中议论的人就幽幽地站在身后,眼睛直直地看着她们,像是鬼魅一般! 丫鬟当即尖叫了起来,拉着另一个丫鬟的手。 “王,王妃,”两人反应过来,忙在地上磕头,“奴婢错了,求王妃饶恕!” 瑾梨就这样看着她们,也不出声。 她知道女配瑾梨不守妇道,是个坏的,但是她们这样口诛笔伐,逼着人去死,又何尝不是坏心肠? 再者,她不是女配瑾梨。 等两人磕了十几下,瑾梨才让她们停下。 这两人也是在做戏,额头上仅是微红。 “带我去见王爷。”瑾梨说。 两个丫鬟互相对视,都不知瑾梨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还是带着瑾梨去找时戎。 她们想着等下王爷狠狠教训一下她才好。 时戎和时墨正在用早饭。 色泽鲜亮,味道鲜美的南瓜粥,还有包子馒头糕点,米汤等吃食,加上各种水果,当真是丰富。 瑾梨肚子咯咯叫了起来。 她满脸尴尬。 时戎看了她一眼,就专心吃东西去了。 时墨呆呆看着她。 瑾梨正觉得难为情,不知如何自处。时戎也未发话,她不知道可不可以吃东西。 真是悲哀,以后她一定要存钱。 一双筷子递了过来。 瑾梨愣住。 时墨维持着递筷子的姿势,小脸绷着,湿漉漉的眼睛故作凶悍,奈何一点作用都没有,只有可爱。 “你不吃饭吗?”见瑾梨依旧没有动作,时墨才开口。 声音软糯可爱。 瑾梨没有一丝抵抗力,接过了筷子犹不知。 嗯,小包子给她筷子了。 嗯,她是他的老母亲。 但,这筷子是包子用过的。 瑾梨虽不嫌弃,可时墨把筷子给了她,他就没筷子了。 她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退回去,他会生气,不退,他没法吃东西。 真是爱的纠结。 时戎不满看着伺候的下人,沉声:“还不给王妃准备筷子!” 瑾梨一惊,原来还是给她吃饭的,顿时想哭的心都有了。 一丫鬟忙给瑾梨准备了碗筷,之后跪在地上认错。 “去外面。”时戎眼也不抬。 丫鬟老老实实去外面顶着太阳跪着,地上粗糙,她膝盖痛死了。可今天的碗碟是她准备的,王爷也只会罚她。 没想到这个出墙王妃还能得到这般好的待遇,王爷怕是傻子吧! 她只敢心里想想。 时戎这个人残酷无情,又杀人不眨眼,最是能狠心,要是他出手,小命立刻便没了。 这种惩罚在时府还算轻了的。 瑾梨不看外面,安静吃着自己的东西。期间还给时墨夹了好些吃的,当然,是她觉得对小孩子身体好的。 时戎已经用完,先出去了,也不知道去哪里。 这里便只剩下时墨和瑾梨二人。 瑾梨终于不用吃得那般小心翼翼了,她放松了紧绷的弦。 “墨儿,我这样叫你可以吗?”她边吃着东西边看向时墨。 时墨正在慢条斯理地喝粥,闻言停住,嘟嘴提醒她:“食不言。” 吃东西不能说话! 瑾梨才不管这些,她坐在了最靠近时墨的位置,还移着椅子朝着他凑近。 时墨看着她,疑惑了。 脸蛋娇嫩,精致得不像人。 瑾梨第一次见到这般好看的孩子。 哦,她生的。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瑾梨不依不饶,顺便摸了一把他水嫩嫩的小脸,啧,像果冻一样。 时墨脖子向后退去,惊恐地睁着大眼睛:“你做什么?” “咳,你回复我,我就告诉你。”瑾梨笑嘻嘻说。 时墨无奈,点了点小脑袋:“好吧,还有……” “墨儿,墨儿,你是我儿子,哈哈!”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了瑾梨得意忘形的笑,还是一连串的。 真的,那么高兴? 时墨小脸布满了疑惑和不解。 瑾梨是真的开心,一时忍不住。 这样好看的包子,是她的!这她想都不敢想!她害怕结婚,更害怕生孩子,突然什么都有了,也不用忍受过程的痛苦! 虽然这情景悲壮了些,但现在她对以后有了点信心。 瑾梨抓着筷子,举着筷子发誓:“我以后一定会对你比她好,做到娘亲的职责!” “现在,你该唤我作什么了?”她笑盈盈地对着他。 时墨愣了一小会,有些呆头呆脑的。 她不走了吗? 可是她从未这样温柔过? 瑾梨一脸鼓励地看着她。 一副老母亲的慈笑。 时戎歪了歪脑袋,小声说:“娘亲。” 瑾梨很是欣慰啊,幸好崽子还不讨厌她。她忍不住香了他一个。 “奖励你的!” 时墨小脸红了起来。 饭后,时墨在书房找到时戎。 他抬着小脑袋,一脸认真道:“父亲,你,娘亲能不能留在府中?你不要赶她走好吗?” 时墨知道娘亲做了错事,父亲很生气。 可是他现在又舍不得娘亲走了。 虽然她以前不理他,可是,以后他也不想要后娘。 后娘都是要虐待小孩子的。 时戎正看着书,闻言好看的眉动了动,定定看着时墨:“你喜欢她?” 他既然和她有了协议,那就不会毁诺。除非是她自己不知好歹。 时墨忙点点头。 时戎对瑾梨可有可无,是为了时墨才留下她。 至于那个书生,哼,不过是一个一穷二白的,心思也不纯正,不知道瑾梨到底怎么看上他的!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时戎还是温柔的。 “好,我答应。” 时墨不敢相信他听到的,父亲态度变化太快了吧。他不生气了? 时戎摸摸他的小脑袋,道:“你放心,我说了便不会反悔。” 时墨笑着道:“谢谢父亲。” 他说完就慢慢走出去,就像平时的时戎一样,走路姿势都从容正经得一样。在出了门口转弯后,噔噔噔的脚步声响起。 时戎听着,嘴角有了一点笑的弧度。 不一会儿又冷了下来,继续看书,但一直停留在那一页。 瑾梨从时墨处得知了时戎的保证,不免惊讶,但是又放心了,时戎说了,那就可以相信。 她的小命还在的。 瑾梨尽守本分,每日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陪着时墨,光看自己有这么一个好看的儿子,她就激动开心了。 她也不敢在时戎面前出现,除了每天必需的一日三餐外,时戎也是神龙不见首尾的。 甚至有时候会早上出去,晚上回来瑾梨已经睡下,便不用看见时戎那冰块脸。 虽然好看,但是要算上自己的脑袋,就得不偿失了。 她深刻意识到小命的重要性。 可是时戎不难为她,不代表没人看不惯瑾梨。 时戎为时墨请了一个老师傅在家教学,瑾梨送了时墨去上课后,又打着呵欠回去补回笼觉。 但是她躺下不久,门突然开了。 瑾梨住的是秋华苑,院子离着时戎的主院很近,两人关系疏远,平时也难得见到几面。 自从发生了一系列出墙事件,这秋华苑变成了人人避而远之的地方。 没有丫鬟伺候,瑾梨也不在乎。 反正她也习惯了凡事自己来。 夏天炎热,她洗的是冷水澡,从院子里的井里提了水进到房间里。开始还害怕有人看到,但随后发现她这里相当于时府的荒凉之地,没有一个人来。 那水井虽老旧一些,但这里开始是作为时府女主人的院子的,自然不寒酸,耳房和小厨房都有,且配置还算高大上。 “王妃,老奴打搅了,只是府中有事,需要王妃去解决。” 第4章 这会儿瑾梨正要休息一会儿,门口不请自来一位婆子。 这婆子穿着颇为体面,带红的锦缎衣裳,头上戴了赤金簪子,手腕上也有一个碧玉镯子,面色微白,瞧着不是个常做活的,倒像是养尊处优的。 瑾梨一屁股坐起来,面对着那婆子,心想她也不认识,也不知道说什么。 那婆子微微皱眉,眼中那嫌弃之色虽藏得极好,但还是给瑾梨看到了。 婆子福身,略微弯了身子,带了抹讨好的笑:“王妃,府里柳儿姑娘前阵子落了水,这会儿又突然咳嗽,想着从外面请个大夫来为她看看,以免落下病根,免得日后让王爷责怪奴才们。今儿想起这事,奴才们又做不得主,特地来请示王妃。” 瑾梨坐着坐着,双腿交叉,摆了个二郎腿的姿势,落入婆子眼中便是大大的不雅和粗俗。 这婆子是柳姑娘身边伺候的妈妈,大家都叫她连妈妈,在时府中虽不是主人,但得势,一贯是个八面玲珑的,老嘴甜腻,会说话讨好人,混得是如鱼得水。 那柳姑娘是时戎的远方表妹,是当今柳贵妃的远房亲戚,据说是个容貌绝色的。因家乡遭了水灾,特意来投奔,柳贵妃怜惜,便让她留在时府中,要时戎好生招待。 虽说是亲戚表妹,但这意思够明显了,柳贵妃分明是有意撮合,让时戎纳了柳姑娘,可惜瑾梨前脚踏进来快了一些,还靠着儿子扶了正,不然,这柳姑娘深得贵妃喜欢,不定是有什么大造化呢。 柳姑娘全名唤柳絮,身子也宛如柳絮一般,看着是个弱不禁风的,但身段好,秾纤合度,容貌又是顶尖,倒是更加惹人怜爱。 只是这时戎不解风情,要是换了别人,早就收到房里用了。 也该说柳絮时运不济,来晚了一步,要是早来些,说不定就没有瑾梨什么事儿了。 柳絮上回为了勾住时戎,生生落了一回水,可时戎也不下去救她,让婆子下水救了起来,柳絮谋事不成,还耽搁了身子,落了个咳嗽的病症。 这不,突然又咳嗽了起来,想着拖下去不是办法,原想求时戎的,可时戎不在府中,一切事情还是握在瑾梨这个名义的王妃手上。 虽然不乐意,可为了身子着想,也要气一气瑾梨,便让连婆子来问问瑾梨。 这事儿确实是瑾梨这个王妃该做的。 但瑾梨名不副实,早就换了一个芯儿了,也不知道这婆子是谁,想着看病就看病,她难道还能做不让人家姑娘看大夫的恶人? 自然不能,她又不是真的瑾梨。 瑾梨满口答应,连婆子退下时还有些纳闷,她还准备和瑾梨耗上一耗的,磨一下子,最好闹到王爷那里去,让瑾梨落得个嫉妒的名声。 可没想到她才刚出口,这位就同意了。 瑾梨大大咧咧坐着,喝了口茶,拿了一把精致的象牙花扇扇风,天气也太热了些。 虽说她不是真的瑾梨,可方才那婆子这般不尊重她,分明是不把她这个主子放在眼里,现在开始还好些,若是长久如此,她如何呆的下去? 就单说冬天的热水,她就是没有的。 况且事事不了解,自己愿意做也没法子,还需想一个法子,找一两个丫鬟,要自己向着她,且又能使唤的才好。 话说连婆子回到了院子,把这事跟柳絮提了。 “老奴觉得王妃不太对劲,往日也是看不惯姑娘的,今天竟然同意了,会不会是暗地里想着坏招呢?”连婆子不得不怀疑。 柳絮软软地依靠在床上,像是没有骨头的一般,娇花照水,柔柔弱弱的。 她容貌极好,加上三分柔弱,面颊微粉,如在风中摇摆的早春桃花。 柳絮用帕子捂着嘴咳嗽了几下,连婆子忙轻轻拍着她的背部给她顺气,丫鬟呈了梨糖水上来,她喝了两口才感觉好一些。 “妈妈不用担心,她如今这般,还有什么脸面?” 为了个书生出墙,已经是丢尽了王爷的脸了。 柳絮不以为然,冷笑:“我若不是身子不得力,表哥眼里还会有她吗?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等我养好了身子,还有她的什么事情!” 光是长相,瑾梨就没法和她比。 她要是肯多用些心,表哥自然会把她放在心上。 “小姐,可是王爷留下她了。”丫鬟婉儿不无担忧地说。 她们都觉得王爷会把瑾梨休了,可事情来了个转折,听说王爷突然让她留了下来。 可这绿帽子,王爷怎么会想戴呢? 柳絮捏着帕子,心一狠说:“那是为了时墨,但表哥的容忍度也是有限的。可是我却不想等了,婉儿,你替我拿纸笔来。” “姑娘这是……”连婆子不解看着柳絮。 “想必王妃想念她的情郎了,我就替她传封信。”到时候,表哥定不会原谅她的! 连婆子慈爱看着柳絮,说道:“还是姑娘有主意,老奴也帮不了许多,她虽是王妃,可哪里有姑娘来的尊贵,这个位置,坐着也是虚着的,招人讨厌,若是姑娘能坐上去,也不枉老爷夫人的教导了,老奴也算是对得起他们。” 柳絮笑着说:“妈妈放心,我不会让阿爹和阿娘失望的。” 连婆子忙着点头,擦掉泪水。 若不是双亲去的早,小姐也不会如此辛苦。 柳絮写了一封信,让婉儿出门找了个乞儿送到了一个地方。 而这些,瑾梨都是一无所知的。 她正在为选奴婢发愁。 管家大权在她身上,明面上是这样,但实际由府中的一个老妈妈管着的。 这妈妈是王爷的奶妈子,颇得尊重。 但这李妈妈最不喜欢的就是瑾梨,开始还好,特别是生下了时墨后,李妈妈对瑾梨很满意,觉得瑾梨虽然是庶女,但是有福气。 可瑾梨红杏出墙后,李妈妈便恨上了瑾梨,认为瑾梨不端庄,不配作为时戎的妻子。 李妈妈是个对时戎好的,但凡对时戎不好的事情,她都是看不惯的。 瑾梨撑着头,觉得头疼。 她手中的权力自从出墙后就移到了李妈妈手里,如今是人在屋檐下啊。 其实她也不怨,毕竟谁会愿意让一个行为不检点的女人掌控着一个府中的事物呢? 虽然给她派了两个丫鬟,但是看那样子,倒不如不要的好。 瑾梨坐在床上,一时之间无计可施,自认倒霉。 门外站着两个丫鬟,胸丰腰细,也没个站姿,倒像是歪在柱子上一般。 她们不把瑾梨这个王妃放在眼里。 瑾梨也不想看见她们,索性关了门,眼不见为净。 她在现代对这些人事关系最为头疼,也不懂得处理,一般都是逃避的。 现在也是如此。 她恨不得有个茅屋,有块地,自己一个人自食其力算了。 可也只能是想想。 瑾梨扯着身上的裙子,也不顾鸡窝状的头发,头埋进了被子里,如鸵鸟一样。 另一边,时戎回府了。 他先是去看了看时墨,再去的书房。 时戎看了信件,拿了本书准备看,宽大的袖袍落在桌上,随着移动垂下来,一举一动都是雅致风度。 面如冠玉,清风霁月。 时戎有着京城第一美男子之称,自然是因为长得好看,且不染风尘,高高在上,像极了九重天上的神仙,让无数少女为之痴迷。 他看向时志。 时志抓耳挠腮,似乎很忍受不了了。 “主子,表小姐今天今天写了封信,让人传给了那书生,让奴才给截住了,您看。” 他从怀里拿了一封信来。 时戎脸色不变的接过来看。 上面是些思念之类的词语,还约了明晚来府中相见,好解相思之苦。 时戎把信还给时志,目光继续放到手中的书上:“放回去,不用理会。” 时志摸不清他心中所想,但是他着急啊。 “王爷,那人哄骗王妃,您不生气吗?” 一个穷书生,凭着什么来和王爷争? 他为王爷感到不值得。 时戎翻了一页书,漫不经心看了眼时志:“管那么多干什么,你如此空闲,倒不如去岭南走一趟。” 岭南这会儿不太平,山匪层出,若是去剿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况且路途遥远,是一份很苦的差事。 时志头摇成了拨浪鼓,笑着说:“属下还有事,属下先告退!” 他且说且退,转眼就逃走了。 时戎轻哼了声,本就是吓吓他的。 时志在院子里,揪着一朵红艳艳的月季。 王爷既然留下了王妃,又由着不管,到底是什么意思? 院子外一个身影走来,弱柳扶风,裙角飞扬,像是仙女一般飘渺。 “时志,我见表哥辛苦,特意来给他送些补汤。”柳絮亲手端了来,笑盈盈地说。 “你可与我通报一声?” 时志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染了花瓣的红也随之不见。 他转了身,柳絮正站在他面前,笑容满面地看着他,很是和气。 表里不一啊,时志想,谁能想到这么一位美若天仙的表小姐,竟然做出那样的事情来。要不是他清楚知道,指定是不会相信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时志说:“表小姐稍等,属下这就去。” 柳絮笑着点头:“多谢了。” 时志很快走了,到了柳絮看不到的地方,换成了慢慢悠悠的。 王爷不喜欢表小姐,这他还是能看出来的。 “王爷,表小姐来看您了,还拿了补汤来,说是要给您喝。” “本王不渴,让她回去吧。”时戎的回答一如既往,没什么改变。 “哦,属下这就去告诉表小姐。” 时志当然不能直接说,他便说王爷累了,已经睡着了。 柳絮把东西让时志交给时戎,才遗憾离开。 时志撇撇嘴,掀了盖子来尝了一口,啧啧,味道还不错。 到了正午,时戎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时志,墨儿还没下课?” 时墨在府中有专门的老师,中午这会儿该可以休息了。 “属下这就去问问。”时志回了声。 时墨却是和瑾梨在一起。 瑾梨埋头进被子里,还睡着了,一觉到中午。 要不是时墨,她还能睡更久。 时墨一身穿戴好看又贵气,他表情严肃,和时戎一个样。 门口的丫鬟见到他忙行礼问候,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谁都知道这位是王爷的眼珠子。 时墨摆摆手,推门进去,把想进门的两丫鬟关在外面。 他轻轻走到床边,看到瑾梨睡得香甜,小脸上出现了犹豫。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低声说:“娘亲,娘亲!” “起来吃午饭了,吃完再睡觉。” 时墨连说了好几声,瑾梨都没有反应。 他把胳膊上抱着的书放在一边,蹬着腿短想爬上去,突然天旋地转,他到了床上。 娘亲睁大着眼睛看他,笑意满满。 他的脸埋在软乎乎的胸口处,还有娘亲特有的馨香。 时墨脸顿时红了,矜持地想离开,被瑾梨固定着不能动。 “娘,娘亲,您先放开我。”精致的小脸微红,说不出的可爱。 瑾梨来了这许多天,和时墨相处的时间最多,早就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儿子。 她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娘的好阿墨,你怎么这么贴心,娘亲都要感动死了。” 没有一个人愿意理她,只有这个小团子是对她真心好。 她说饿了,他忙去找了好吃的糕点来,那小脸虽然是冷着的,但心真是向着她。 还向她汇报时戎的行程,虽然她不太在乎。 时墨小脸通红,挣扎着想离开,但是力气比不上瑾梨,只得放弃。 “娘亲,您快起来吧。” 瑾梨亲了他一下,又闭了眼睛:“娘亲好想回家,好想回家,可是不能,不能……” 她迷迷糊糊说着,时墨似懂非懂。 但是他能听出娘亲不开心。 “我去跟父王说,他会同意娘亲回家的。”时墨想了想说,“你不用担心,我能做主。” 瑾梨却又睡了过去。 时墨心里挣扎了好一会儿,闻着香香的味道,也闭了眼睛。 不一会儿,一大一小皆进入了睡梦中。 第5章 时志来找时墨小少爷,在屋外没有进去。 两丫鬟说王妃在里面睡觉,时墨也是,他怎么还敢? 这事得叫王爷来才行。 时志回去把这事告诉了时戎。 瑾梨睡姿颇为不雅,四仰八叉的,时墨在里侧,娘两脸蛋相对,睡得香甜。 时戎来时见到就是这一番景象。 他伸出手去,想要把时墨叫醒,可瑾梨在外侧的手突然起来一晃,打在了时戎的手上,也阻止了他的动作。 而做了这事的人不知道,又吧唧着嘴睡过去了。 时戎定定站了好一会儿,才准备把瑾梨叫醒。 他似乎不太想碰到她,扯了一下她的衣衫,而瑾梨以为是时墨,迷迷糊糊说着阿墨别闹。 阿墨? 这是她对墨儿的昵称? 幸好,瑾梨虽没醒,但是时墨醒了。 时墨揉着眼睛,先是看了看瑾梨,发现她还在很是满足,进而看向时戎。 “父亲,您来做什么?” 他声音小小的,显然不想吵醒瑾梨。 时戎瞥了眼睡得像猪一样的某人,说道:“起来用餐,把她也叫起来。” 他说完就出去了,时墨嘟着嘴,有些不情愿,但是想到不吃东西肚子会难受,他还是决定把娘亲叫醒。 “娘亲,娘亲。”他摇着瑾梨,连着叫了几声。 瑾梨这会儿也睡得差不多了,睁眼看到小包子耐心温柔地喊着她,心都要化了。 这会儿太阳渐渐西斜了,早就过了午饭的时间。 饿了谁都不能饿了小包子啊。 瑾梨笑着点点头,忙爬起来,才发觉身上都是汗水。 这屋子也很闷热,两人虽然睡过去了,但是闷出了一身的汗来。 时墨穿的多,出汗也多。 瑾梨忙着拿了扇子来扇了几下,不顾时墨的扭捏,拿了水也擦他的身子。 水被太阳蒸热了,小孩子也无妨。 瑾梨则是洗了个澡,换了衣裳,才感觉身上轻了一些。 时墨乖巧得很,加上害羞,连时戎在等着都不知道了,规规矩矩坐在椅子上等瑾梨。 瑾梨收拾妥当出来,时墨才软软叫了声娘亲,瑾梨拉着他的手要去找吃的。 “娘亲,父亲等着我们呢,直接去就好了。”时墨说。 瑾梨身子一僵,有些不敢相信:“你说什么,时戎等着我们?” 她一定是听错了,听错了。 时墨黑漆漆的眼睛望着她:“嗯。”他怎么觉得娘亲有些害怕父亲呢? 是真的! 瑾梨想着她如果是幻听该有多好,可惜确确实实的。 想着那冷脸反派王爷,瑾梨心不由得忐忑,脚步加快,本来清清爽爽的硬是给她跑出了一身的汗水来。 到了才放缓脚步,装作慢慢来的一般,牵着时墨走进去。 时戎也不算不耐烦,他这个人清心寡欲惯了,因着瑾梨的缘故,对时墨有些纵容。 见人来了才点头,让时志传人摆饭进来。 丫鬟们陆续上了菜,香气四溢,荤素皆全,极是丰盛。 瑾梨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 时墨和时戎都看向她。 瑾梨尴尬,恨不得找个地钻进去,她这也太丢脸了,玛德! 时墨忙也咽了咽:“父王,我好饿。” 时戎点点头,一派风轻云淡,拿起了筷子:“吃吧。” 时墨拿了筷子到有些拘束的瑾梨手中,笑着眨眼:“娘亲,吃吧。” 真是体贴无比。 瑾梨虽然尴尬,但也真是饿了。她微红着脸,脸几乎都要埋进了碗里面,待发现时戎并没有注意她,也就没那么窘迫了。 吃完饭,瑾梨忙带着时墨去散步了。 她现在是跟着时戎多待一刻都觉得尴尬。 望着那急于逃走的身影,时戎若有所思。 方才瑾梨的吃相,是有些不雅,不过真实了许多,怎么看着,真像是换了一个人? 还是,受刺激了? 时戎让时志汇报瑾梨的行踪。 他才得知瑾梨的屋子中竟然没有冰块,连洗澡都是用的冷水,使唤的丫鬟也不听话,脸才冷下来。 好歹是墨儿的娘,他还没发话,底下人竟敢如此对待。 时戎沉声开口:“让清潭去服侍王妃。” 时志一愣,忙应了。 别人不知道,他可知道清潭的身份。 这可是王爷手底下的人,武功和他差不了多少,在府中也是也个大丫鬟,是帮王爷打理衣物的。 虽是相貌差了一些,做事也一根筋,但得王爷看重,谁也不敢小瞧她。 时志想:王爷不会对王妃真的有意思了吧? 他也不耽误工夫,去把这事跟清潭说了,清潭二话不说,立即收拾东西到了瑾梨这边,利落的动作让时志叹为观止。 话说清潭到了瑾梨的院子,发现许多不周到的地方,先是把两个作威作福的丫鬟给换了,再添了几个年纪小又好使唤的丫鬟,往着屋子里放置了一些冰块,又把瑾梨的衣物打理好,去吩咐小厨房备下晚膳,才停了手。 屋子里凉快,主子回来能吃上东西又能休息。 清潭是按照时戎处的要求来做的,自然是好。 但是也没有人敢站出来说清潭的不是,因为她是得了时戎的允许。 李妈妈是很不高兴,可王爷都出手了,她也没有再管的理了。 也罢,日后她就看着王妃,断不能让她再做出丢脸的事情来损害王爷的脸面! 李妈妈暗下决心,还不知道就有事情找上门来了。 瑾梨送时墨回去,才回到自己的院子。 一开门进去清凉,比外面还要舒服几分。 清潭走路没有声音,像个幽灵一般到了瑾梨的后面:“清潭见过王妃。” “啊,鬼呀!”瑾梨倒退几步,着实受了惊吓,胸口跳个不停。 “王妃恕罪,是清潭,不是鬼。”清潭低着头,有些纳闷。 她往常也是这样,可王爷也没有被吓到啊。 她长相平凡,但不吓人。 清潭哪里知道她走路没有声音,是因为习武的缘故,而时戎武功高强,她一靠近就知道,又岂会被她吓到? 而这会儿天有些黑了,瑾梨一个人住了好几天,也习惯了,悄无声息地冒出一个人来,她不会被瞎到才怪。 瑾梨发现屋子里还点了灯,她回来不一会,就有人来摆饭,虽然比不上白天和时戎那时的丰盛,但也不差。 她手拿着筷子,心神不定吃了一些。 “王妃可要沐浴?”清潭又问。 瑾梨喝了口解腻味的茶,露出一个较为和善的笑容:“要的要的。” “奴婢这就去准备。”清潭恭敬行了礼,快步出去了。 同样,她的脚踩在地上,一点声音也没有。 瑾梨这会儿已经回神,清潭说是时戎让她过来伺候的,对于走路没有声音,她说自己是练武之人,脚步不重。 联想起时戎,瑾梨发现他也一样,但是因为她和时戎相处的时候,时墨都在,所以不是很注意。 仔细想想,还真是这样。 她觉得清潭肯定是时戎派来监视她的,不让她再红杏出墙,但她也不惧怕,身正不怕影子斜,她谨慎一些,不让他发现错处就是。 清潭可是时戎的人,她来了,这屋子是焕然一新,什么都有了,很是方便,她也不用想法设法去找丫鬟了。 瑾梨心安理得享受了几天王妃的待遇,心情是真真好,脸上也时常笑着,一般除了跟时墨玩儿,还总捣鼓些奇奇怪怪的吃食,很是自在。 这不,瑾梨想到时墨最近总是恹恹的,有些吃不下东西,连着几天都是这样,她便想做些好吃的来。 可大多也没有新奇的。 瑾梨院子里有一颗常青树,枝繁叶茂,她便让清潭搬了竹椅出去,无事时拿了本书消遣。 清潭本是站着,瑾梨让她也搬了一个凳子坐在一边。 这日子太闲适了,就是犯困,主仆两个都有些昏昏欲睡。 “清潭,我能出去走走吗?出街去?”瑾梨拿开在脸上的书问着。 她来了好些日子了,还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子。 她一说话清潭就清醒了,她想了想,王爷只让她来伺候王妃,别的没说。 “能的,清潭跟着保护您。”清潭一脸认真说。 瑾梨笑了笑,这丫头很是正经,倒是一根筋。 太阳彻底落山后,暑气也消了几分,反正这会儿时墨也不会过来,瑾梨便出了时府。 她本想趁着天没黑,随意走走,但是没想到一出门就被一个长衫男子拦下了。 清潭忙挡在跟前。 长衫男子长相儒气,看着是个书生打扮,长衫洗的有些发白,眼底暗青,不太有神气,眼睛直勾勾看瑾梨,像是极为心爱的物品。 他手中还拿着一个盆栽,是一种绿色的植物。 ”梨儿,你,你终于出来了,我想你想得好苦。”秦书抱着盆栽,含情脉脉望着瑾梨。 幸好有清潭挡着,不然瑾梨要跑进去了。 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突然看着一个猥琐的男子,抱着绿草向她说肉麻的话,不害怕才怪。 况且这地方她还是人生地不熟的。 清潭冷声呵斥:“何处来的登徒子,敢来调戏王妃,不想活了?” 说着,一脚就踹了出去,毫不留情,正中男子腹部。 清潭一脚出去,那书生倒地不起,怀中抱着的东西也随之摔落在地上,绿草从盆中分离出来。 泥点子沾在那半白的旧长衫上,看着委实狼狈。 书生哆哆嗦嗦指着清潭,食指微颤,犹不相信被一个丫鬟踹了:“你,你敢打我?” 瑾梨忍不住噗呲一下笑了出来,待秦书看过来时,忙用帕子遮住了笑颜。 她暂且忍忍。 瑾梨探出头道:“这位公子,你别含血喷人,本王妃清清白白,家财万贯的,岂会与你一个落魄的穷书生认识?” “你莫不是认错亲戚了吧?” 瑾梨虽然也猜出了这人大概就是“瑾梨”的情郎了,但和她没有关系,连这个人她都没有印象。 不过他堵在门口,准是没有好心思。 秦书一下子回不了神,他收到了瑾梨的来信,她说好很想他,要和他见面。 他身上没银子,为了应付这个女人,姑且随意捡了人家不要的东西来作为礼物。 只要是他的东西,她都欢喜不已的。 现在突然翻脸不认人了,难道是有这个丫鬟在? 第6章 秦书一想也是如此,瑾梨这女人可是水性杨花得很,他勾勾手就到了身边,不费吹灰之力。 他还指望她从王府里多拿些银钱来用呢,不能扯破了关系。 秦书对着瑾梨一笑:“梨儿,你多有不便,我改日再来寻你。你切记要保重身子。” 他摆了了自认为很迷人的姿势,再对着瑾梨露出一个宠溺的笑容。 他还想骚一下的,清潭再送了他一脚,他捂着屁股嗷叫了两声,忙不迭连滚带爬走了。 瑾梨被骚到了,僵硬着身子。 这人有脸吗? 这还是人吗? “王妃,您不用害怕,奴婢会保护您的。”清潭眼神坚定,在一边劝着瑾梨道。 瑾梨捂着双眼,好半天才放下来,喃喃自语:“如此货色,也看得上?佩服佩服!” “瑾梨”的审美实在奇葩,不敢恭维。 她说的很小声,吐字不清,清潭听到佩服二字,抓了抓头发,憨憨道:“奴婢只动了动腿,王妃您夸奖了。” 瑾梨:“……” 她真的没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还是你厉害,才能将人赶走的。” 可是,这丫头不怀疑她? 这样也好。 瑾梨走了几步,好奇捡起了地上那绿草。 只听说过送花给姑娘家的,这个奇葩送草,啧啧! 诶,这个,好像是…… 瑾梨看着那绿草,眼睛发亮,掩不住的兴奋。 “清潭,你认识这个吗?”她忙放在清潭面前,“你看,这个好像是辣椒吧?” “拉脚,王妃您脚受伤了?”清潭说着就要上来查看,“都是奴婢疏忽了,方才应该给那个登徒子一些教训的!”她捏着拳头,恶狠狠地说。 瑾梨忙拉了她的手,好笑道:“你这丫头想什么,这个,”她指指手上的草,“这是辣椒苗,长大了结出辣椒,红红的,你想起来了吗?” 她一脸期盼,清潭脑子一头雾水。 “奴婢不知。”她摇摇头。 压根不认识这玩意儿,不就是一绿草么。 清潭的迷茫倒不像是装出来的,这个时代,没有辣椒? “你知道有一种叫辣椒的东西吗?”瑾梨问。 清潭认真想了想:“没有。” 瑾梨一拍大腿,护着那辣椒苗,细细的,有十几株。 她最近有些食之无味,连着时墨也是这样,若是有了辣椒调味,准能吃个香。 想着口水都快流了下来。 原来没有辣椒啊,这个书生却是从哪弄出来的? 得找个时间去盘问盘问,若是这批不成活怎么办? 瑾梨前世是在农村长大的,自小跟着妈妈去地里锄地,什么没见过,这辣椒苗她肯定错不了。 自觉得了珍贵的东西,瑾梨也没有了出去玩闹的心思,先把这东西种下才是正经。 瑾梨忙去把地上散落的辣椒苗一一捡起,拢成一把,阔气地让清潭进府去。 没逛成,但别有收获也不错。 到了院子,瑾梨也不要别人帮忙,清潭举着灯笼,她则亲自动手,把花圃一处里的花一一撅出来,放入心爱的辣椒苗,又把周围的花清走了许多,让辣椒苗得到充足的光照,细心撒了水,才拍拍手,心满意足地去洗澡睡觉。 按理说做些小活是不会累的,可瑾梨做完才发现,腰酸背痛腿疼,累得要死,她随便洗了澡,爬上床就呼呼睡去,不管天昏地暗。 时府中发生的事情哪里逃得过时戎的眼? 早上,时志就把事情都告诉了时戎。 时志也纳闷,大晚上的,那女人竟然把院子里的牡丹给拔了,种上那穷书生给的东西,当真不要脸! 他郁郁不平,觉得自家主子也太好说话了。 这种不知廉耻的女人,早该赶出去了,迟早会再丢脸的。 虽然表面装着不认识那书生,但东西都收下来,一切不言而喻。 时戎皱皱眉,没理会。 用早餐的时候,瑾梨一直觉得有人在瞪着她,不自在,突然看见时志气呼呼的眼,像是和她有深仇大恨。 瑾梨搅动着勺子,又观察了时戎。 时戎都没说什么,时志的情绪来的莫名其妙啊。 或许是他来了大姨父也说不定,瑾梨兀自想着,一边不动声色注意着时志的反常。 她觉得自己足够隐蔽了,但她的目光太过于光明正大,让人忽视不了。 时志愤愤出去了,不想再看这无耻的女人。 瑾梨不解,但时戎也没有说什么,她便心安理得给时墨夹菜,自己也毫不客气。 从小心翼翼到拘束,如今已是厚脸皮了。 她能在有时戎的桌子上吃饱,岂不是大大的进步? 吃完早餐,瑾梨送时墨去上学。 时墨上学的院子是专门腾出来的,用来给夫子们教学,可见时戎的疼爱和用心良苦。 回来路上,瑾梨扯了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哼着歌儿,也不知道这牡丹是人家费心培育出来的,她手一贱,直接毁了。 太阳刚出来,她漫步到了一处假山流水,不远处还有幽亭。 细竹青直,嫩绿入眼,水中还有几尾鱼畅游嘻戏。 只要不和穷书生牵扯上,她呆在时府中还是很快活的。 瑾梨自我放弃的想着,要不干脆等时墨长大了养她好了,晚年也不用愁。 她嘴角扯出一抹笑,踢着石子朝亭子去。 一声铮铮琴音响起,清凉似夏日刚刚落雨的凉风,带着一丝清脆,如珠玉砸下,好听得紧。 瑾梨微微顿步。 天边的朝霞映在水边,红花绿树,别有一番趣味。 她心中也生出好奇来,大清早的,究竟是谁在弹琴,真有闲情逸致。 瑾梨微笑着靠近,亭子里一个白色的身影背对而坐,旁边一个丫鬟打着风,她前面有一琴,双手微动,十指轻挑慢压,悦耳动听的琴声便似流水般出来了。 这边瑾梨整整衣裙,右手拿着鲜艳欲滴的牡丹,步履从容走近。 她要给佳人送枝花。 瑾梨以现代人的思维,觉得好便想略微表示一下自己的佩服,但突然忘了这是古代,她在做法总不太妥当。 等她走近了,才发现那个白色身影看着格外消瘦,却有瘦佳人的美感,有些像红楼梦中的林妹妹那般的气质。 “小姐,王妃来了。”婉儿压低了声音提醒着自家小姐。 柳絮脸上看不到笑容,手指在琴弦上动着。 琴音已乱。 在瑾梨出现的时候婉儿就告诉柳絮了,柳絮就装作不知道,等瑾梨过来,便能知道她想做什么。 柳絮是十分不待见瑾梨的。 单单为了时戎,她心悦时戎,怎会喜欢时戎的正妃? 更何况瑾梨是个不守妇道的女人! 瑾梨拿着花终究是没有送出去,或是那丫鬟的眼神有些怪异,她收到了背后。 琴音还在继续,白衣女子像是不知道她一般,她的丫鬟也不作声。 瑾梨觉得莫名其妙。 有些许尴尬。 早知道她就不过来了。 “咳咳,请问,姑娘是——” 琴声消失,白衣女子转过身来,瑾梨自认为作为女子都要看呆了。 容颜绝美,眼神一点凄婉,肩若削成,白衣垂下,身段风流,细腰长腿。 相比之下,瑾梨自认为,她能赢过该女子的只能是她的胸了。 是的,她胸大。 若不是故意遮掩,就很显眼,这也是原主最讨厌自己身体的地方。但瑾梨不同,她觉得只是麻烦了一些,谈不上厌恶。 来这里以后,每日她都用软而厚的绸缎做成裹胸,不用勒很紧,走路不影响就好。 白衣女子身体瘦,这胸自然是没有。 柳絮也在打量瑾梨。 对方眼睛纯净,皮肤白皙,挺胸抬头,越发突出她傲人的地方。 她一站起来,突然发现瑾梨竟然还比她高了一些。 “柳絮参见王妃。”表面工夫还要做的。 她虽不喜欢,但也不能落下借口。 柳絮? 书中时戎的表妹? 那个杀人不见血的绿茶婊? 瑾梨心中骇然,顿时被吓住了,感觉头上明晃晃悬着一把刀,随时要落下似的。 若说时戎不待见瑾梨,那这柳絮则恨不得杀了瑾梨,而且手段极多,要给瑾梨和书生连线,免得淡了感情。 所以书中柳絮给瑾梨的印象就是卑鄙了。 婉儿见瑾梨半天没有反应,觉得这是她给主子的下马威,眼神看着瑾梨,恨不得杀了她一般。 柳絮微躬着身子,瑾梨没有说话就不起身,还间歇咳嗽了几声。 到了外人的眼里就是瑾梨在为难柳絮了。 瑾梨立即笑着说:“既然是时戎,咳咳,王爷的表妹,那也就是我,本王妃的表妹了。” “不用客气,不用客气,本王妃就先回去了,天气虽炎热,但表妹身子弱,切莫感染了风寒。” 说了两句客套话,瑾梨便走了,像是后面有人追着一样。 亭子里的主仆二人看着她的身影,反应不同。 柳絮坐回原位,待要继续,发现已被扰乱了心神。 “小姐,她怎么会来?”婉儿拿起扇子,表情颇为不屑。 第7章 她们可是专门为了王爷才在此的,又不是为了瑾梨,瑾梨以前不是最讨厌小姐的吗,怎么倒像是不认识小姐似的。 柳絮垂眸,起身出了亭子:“不管她弄怎样的把戏,咱们都不能掉以轻心,今日够了,回去吧。” 婉儿只得应下。 瑾梨回了房间,本来觉得可以无忧无虑在时府中度过自己的一生,但此时她觉得自己有些大意了。 时戎到底是个男配,柳絮也是个女配,女主和男主还没出现,等女主一出来,她也就没了。 不行,她需要筹集银子,逃出时府,找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安安稳稳度过一生。 唯一舍不得的就是时墨了。 时墨真是她的儿子,是这身体生的,还是舍不得。 要不她把时墨一起带走? 瑾梨拍着桌子,觉得她这个办法可行。 因为只要她一想要离开时墨,心口总有一种钻心的痛。 这大概是原主的执念,可书中原主还是离开了啊? 这就是反常之处了,算了,她也想不明白。 古代的气候好,除了下雨天,都是蓝天白云,空气清新无比。 瑾梨每天都在努力存值钱的东西,想方设法在清潭不注意时往自己房间里搬运。加上时墨很多时候也会把身上的银子给瑾梨,一个月过去,竟存了有五十两之多。 五十两对于时戎是一根毛,对于那些平常百姓,可是一年都不一定能赚到的。 期间秦书频频给瑾梨送信,瑾梨尽量躲着,或是叫清潭去处理,表示自己的安分。 不知怎的,这几日安静了下来,那秦书应当是死心了。 事情总是来的突然。 这日,时戎不再,瑾梨和时墨用了早饭,送时墨去教书先生那里,回到房间后,又想起了种下的辣椒,隔了四五天了,已经开花,想出去看一看现在如何了。 她出到院子,发现清潭也不在,索性也不理会,就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躲在院子里的常青树背后。 常青树的树干很粗,一个成年男子躲着完全不成问题。 清潭怎么不在呢,瑾梨想着往后退去,想悄悄出了院子去叫人。 树后面的秦书已经盯了很久,岂会放过这个机会? 秦书好不容易进来,瑾梨这个女人,一直给他写信勾他,害他晚上还做了好几次梦,他本觉得她的样子一般,不想下手的,但如今看来,还是有几分姿色。 毕竟是堂堂王爷的正妃,养的一身细皮嫩肉,手感定是不错的。 秦书暗自认为有几分可取之处,后悔自己没有早点下手,现在瑾梨似乎对他欲擒故纵,不一定会给他。 秦书跳了出去,拦在了院子门口,瑾梨是偷偷摸摸跑了,哪里想到秦书早已经发现了她,就等着她的动作呢。 瑾梨连忙退后好几步,嫌恶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也太不知廉耻了,勾一个有夫之妇,还偷进了人家的院子,也不知道他的脑子里是不是装了浆糊。 若是被时戎发现,不说她的性命,他的小命也没有了。 这诺大的时府,他是怎么进来的? 不可能没有守卫啊? 瑾梨四处一看,现在分明没有人! 她拉下了脸,横眉以对:“你进来干什么?本王妃告诉你,休要胡思乱想,如果执迷不悟,本王妃就告诉王爷,到时候有你的好看!” 瑾梨以为威胁他,他就会知难而退。 她到底低估了自己的能耐,高估了秦书的厚脸皮。 秦书一脸怨夫状,像是瑾梨辜负了他一般,望着瑾梨的眼中依旧充满情意:“梨儿,你当真如此狠心?当初的海誓山盟,你都忘记了吗?” 他说着要过来拉瑾梨的手,被瑾梨给躲开了。 秦书不敢相信地看着瑾梨,仿佛被抛弃了一般:“梨儿,我与你情投意合,你怎么辜负我的深情?” 那一双多情的眼睛里,带着伤心痛心。 他捂着胸口,像是被瑾梨无情的话语给伤害到了。 “你是害怕王爷找你麻烦吗?”他伸出手向着瑾梨,期望她把手给他,“我们离开这里,到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好吗?” “没有人知道你是瑾家二小姐,更不会知道你王妃的身份,我们可以过着神仙的日子,不必理会这世间的烦恼。” 秦书满脸深情看着瑾梨,恨不得满腔的热血都为她抛洒。 大热天的,瑾梨手上的鸡皮疙瘩再次起来了,她自抱着手臂,接连再退。 这男人脸皮委实厚! 书中,“瑾梨”和他私奔后,又被他抛弃,喜新厌旧! 瑾梨咬唇左右一看,还没有人。 到这时候她也反应过来了,她住的院子是秋华苑,是堂堂王妃的住所,旁边不远处就是时戎的住处,还有书房也不远。 一个外男轻而易举溜进来,难道不是得到了主人允许? 她觉得心都凉了,时戎嘴上说的好听,实际上还不相信她! 瑾梨越想越气,眼前这个叫秦书的男人又步步紧逼,她咬牙一横,从墙角拿了自己挖地的锄头出来,对着秦书挖过去。 她十分生气,也不省力气,下死力地挖向秦书。 秦书嘴角张开成了一个鸡蛋形状,好歹是大家闺秀,他是想不到瑾梨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看来以往她都把自己的真面目藏了起来。 秦书拔腿就跑,慌不择路,还被瑾梨给挖到了两下。 他大叫着跑出了秋华苑。 瑾梨丢下锄头,蹲在地上喘气,她也是一时之勇,若是秦书拼命抵抗,她也拿他没有办法。 幸好秦书怕被人发现,并逃走了。 瑾梨关了大门,背靠着门用衣袖擦额头上的汗水。 不行,她要离开这里。 夏风苑。 “如何?成了吗?”柳絮问着探听消息回来的婉儿。 “没有,奴婢看见秦公子逃了出来,狼狈得很,他说什么也不回去,奴婢只好把他送出了府。”婉儿摇摇头。 她也是奇怪,据她所知,秋华苑今天就瑾梨一个人,清潭被她支走了,剩下的奴婢也听了吩咐离开。 可秦书还是不成事,而且,看他那样子,好像受了很大刺激一样。 第8章 婉儿的话也透露了一个信息,秦书虽然溜了进来,但没有勾到瑾梨。 意味着她的谋划失败了。 柳絮恨恨把手中的帕子撕扯着,眼中闪过沉沉的阴霾:“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她这副要吃人一般的样子,与她那娇美纤弱的身形和外表极为不符合,就像是散发着黑色气体的鲜花,看躯壳百里挑一,但内心却龌龊不堪。 她故意让丫鬟婉儿以时戎之名把清潭支走,就是为了给秦书制造接近瑾梨的机会。 两人又有旧情,一下子燃烧起来,可就是一出上好的戏。 若是触到了时戎的逆鳞,那最好不过。 她费心计划到如此地步,却因为高估了秦书被一败涂地! 他就是一个彻底的草包! 柳絮尽管在不甘心,也只能再寻机会了。 而且,她做了这样的事情,若是时戎不知道还好,若是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包庇那个女人? 时戎虽是她表哥,但是她猜不透他的心思,她喜欢他,当知道瑾梨嫁给他时,她恨不得剥了瑾梨的皮,以消心头之恨。 可是她不能,她还要维持表面的平静,让瑾梨主动犯下七出之罪。 只要瑾梨和穷书生有牵扯,她就能让二人的关系再进一步,亲密无间才好。 柳絮怒气终于消散干净,心平气和,柔柔弱弱的,又是那个让人怜惜的表小姐。 她端起已凉了的茶水放在唇边,浅笑生花,人畜无害。 而另一边,瑾梨着实被吓得不轻,她自己把院门关死了,低头一看,裙摆上占满了星星点点的泥点子,她走进去把房门关了,略微擦了擦,很快把衣裳穿上。 她垂着眼眸,独自坐在床边,神色是掩不住的落寞和孤苦。 这个地方,她不敢保证自己能安全活下去。 时戎竟然让人进府试探她,分明就是不相信。也是,她现在真的没有什么值得人才信任的了。 左右都得不了好。 等瑾梨缓过来,清潭已经跃墙而入了。 清汤在外面叫了几声,即使加大了声音里面也没有反应,她便顾不得了。 “王妃,您没事吧。” 她觉得瑾梨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对劲。 往日里是欢快的,现在是捉摸不定,貌似有些伤感。 清潭张着嘴巴,又道:“王妃,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她惯是一根筋,做事直肠子,瑾梨也不能利用她,所以时戎把她派到了瑾梨身边。 不过是没有威胁罢了。 瑾梨露出个微小的笑容,那笑夹着绝望,又伤感,像是落了群的大雁,受伤了无法飞,只能望着天空中的一字型大雁。 清潭再是迟钝,也知道了瑾梨是不开心了。 可是她不过出去一趟而已。 瑾梨抬起头:“我问你,可是王爷让你去的?” 她紧紧看着清潭,盯着她的眼睛。 人若是说谎,必定会露出马脚。或者是她看不出,清潭掩藏得太好了。 清潭圆圆的大眼分外澄净,她对着瑾梨说:“是王爷叫的奴婢,可是王爷还让奴婢伺候王妃您啊,您放心好了,奴婢会保护着您的。” 瑾梨低声应了好,便不再多说。 如果清潭不知道,那就是时戎在背后算计她。 好厉害的算计。 瑾梨心情很不好,草草休息了。 卧室的烛火灭了许久,黑暗中清潭犹抓着头发想问题。 王妃为何不开心了啊? 早上,因为时戎去上朝了,就留有时墨和瑾梨母子两吃东西。 瑾梨不喜欢吃东西的时候身边有人布菜,把丫鬟都打发到外边去了。 她给时墨盛了碗牛乳,放在他右侧。 时墨看了眼瑾梨,很是开心:“谢谢阿娘。” 他脸颊鼓鼓的,和瑾梨在一起不是很尊崇食不言的规矩,他知道瑾梨喜欢他说些话的。 瑾梨食不知味,回了个灿烂的笑容。 但她不知道自己这笑容之中带着苦涩,不尽展开,她的笑容比哭着并不好看多少。 时墨眼睛从精致的吃食上移开,落在瑾梨的脸上,带着些探究的神色问:“阿娘不开心?” 瑾梨摇头,往嘴里塞了口面条,当即否认:“没有啊,我很开心,每日能和墨儿在一起,是我最快活的时光。” 她内壳不是他亲娘,却早已经把他当成了亲儿子。 时墨人小,长得粉雕玉琢,又聪明,懂得关心人。 他也是这异世当中唯一不算计她的。 时墨似懂非懂点头,却不打算说了。 他要和父王说。 别人以为他不知道,可是他却清楚得很。 父王的表妹,那个风一吹就倒的女人,可是很不喜欢阿娘。 他也不喜欢她们! 瑾梨不知道时墨会和时戎说这事情,等到睡觉时,她感觉床前站了一个鬼,尖叫着爬起。 时戎不知道女人的声音如此厉害,不耐道:“闭嘴,是本王!” 本王两个字,让瑾梨打了一个寒颤。 时戎,半夜三更来这里做什么? 难道是刚刚惩罚了她,现在又来看热闹吗? 瑾梨恨恨看着他,待想到人在屋檐下,便丧气地垂了头。 她还要装下去。 屋子里黑黑的,唯有窗子外面映进来的光线可隐约看到人影。 “不知王爷深夜到此,有何事?”瑾梨始终不服气,咬重了深夜二字,怨时戎扰人清梦。 即使是在黑暗中,女人的眼睛狡黠之中带着透亮,还有三分怨恨,就那样定定看着。 时戎在黑暗中视物也不影响,清楚看到了瑾梨握着拳头,作势向他打来。 “放肆!” 带着威压的声音落在瑾梨头顶,她彻底泄了气,直愣愣重新躺回床上。 夜色为她添了胆子,她第一次敢在时戎面前不说话,公然违抗她了。 瑾梨心底生了一些快意,又恼恨自己,怎的,仅是不回答人家就以为自己能逃离了? “在府中,你最好给我安分些,不然,你该知道后果。”时戎也不放过装作睡觉的她,怜香惜玉,他没有。 白天的事情自然也没有人告诉时戎,府中的下人都看好表小姐柳絮,自然是向着柳絮这一边了。 柳絮把带了外男进王府的事情瞒得死死的,没有人知道。 等瑾梨睁开眼,黑暗中已经没有了时戎的身影了。 人是关着的,悄无声息出现,又这般走,当真是好能耐! 瑾梨在思虑中进入睡眠,睡梦中依旧愁眉不展。 忽然之间,她回到了现代,她约了好友一起去旅游,两人爬到了山上,突然山崩了,她们跌下万丈深渊。 瑾梨猛地醒来,外面的光线透进来,天已经大亮了。 她叹了口气,对于自己接下来的路感到迷茫,正愣神间,清潭快步从外面进来。 “王妃,瑾家大小姐来看望王妃了。” “为了来看我?”瑾梨下意识问,不知她问的问题有些古怪了。 外面流传她和秦书私奔,又被时戎捉了回来。 瑾太清是瑾家大小姐,正经的嫡出女儿,她来看望一下自己的妹妹也是正常的。 瑾家人让她劝慰瑾梨好生呆在时府,即便是做了鬼也是时府的, 而瑾太清惯会说话做事,怕是会以较为委婉的语气说出来,瑾梨也容易接受,所以便让她来做说客。 时戎毕竟是王爷的身份,瑾家只是书香世家,又不像时戎那样有实在的兵权在身,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瑾太清是瑾家容貌最为出众的女儿,也是京城里有名的才女,虽然学识好,但总不自傲,聪慧大方,是众女子的楷模。 当然,瑾梨和瑾太清是两个极端。 一个名声败坏,一个声名远传。 对比之下,更显得瑾梨这个庶出二小姐貌若无盐,胸大无脑。 瑾梨木着脸,让清潭帮她穿上重重叠叠的衣裳,尽管层数多,但胜在轻薄、料子好,加上屋子里有冰块,倒也不热。 清潭嘴笨手却巧,给瑾梨梳了一个端庄大气的发髻。 瑾梨没有原主的刻薄和小气之相,眉眼淡然,加上好看的发髻,便多出了一些平日没有的气质来。 看着令人很舒服,如水一般。 瑾梨自己没有注意,清潭倒是笑了,她的手艺向来不差。 “王妃,瑾大小姐是王妃的姐姐,听说十分貌美,奴婢不成见过,今日倒是拖了您的福见见了。”清潭整理好瑾梨的最外层薄纱,最后一道工序便完成了。 瑾梨有些苦闷,愁眉不展。 瑾太清,瑾太清,京城第一才女,容颜绝色,名冠京都。 瑾太清,瑾梨的大姐姐,是书中的女主啊! 瑾梨第一次觉得有些生无可恋起来。 但是清潭把她打扮得鲜亮,不出去见一番便是可惜了。 瑾梨吸口气,缓步走出去。 发髻上仅有的两根长长的玛瑙流苏相互碰撞,发出叮当清脆的声音。 瑾梨才发现清潭给她弄了什么首饰,简直不让人好好走路了。 她出去时,瑾太清已经在厅中坐着了。 她坐姿极为端庄,背部挺直,始终带着微笑的嘴角,无一不是完美。 一身樱桃色长裙,勾勒处腰肢纤细柔软,可谓是窈窕佳人。 “二妹妹,你过的可好?”瑾太清满满站起起来,眼眸也定在了瑾梨身上,仿佛要深深把这个人印在心底一般,她笑容浅淡,却是温柔小意,如三月里的清风吹过,还能带起一丝遐想。 瑾梨却觉得无端渗得慌。 她知道瑾太清有多恨她。 “二妹妹比过去瘦了,想必不太舒心吧?”瑾太清步步靠近,凑近了瑾梨,温软如玉说,“毕竟,姐姐听说,抢了人家的夫君的女子,最终都会得到报应。” 报应二字她说的格外慢,一字一字在瑾梨耳边说了,又轻得似一阵风,一下子便消失无踪。 第9章 瑾梨想后退,但退无可退,清潭离了她几步远,但是清潭武功高强,也听到了瑾太清的话。 “王妃,”清潭跟进一步,附在瑾梨耳边,“王妃,要不要奴婢去告知王爷?” 时戎把清潭派到瑾梨身边,便有保护之意,清潭觉得,时戎应该是爱惜瑾梨。但是瑾太清是瑾梨的嫡姐,她作为一个丫鬟不要插手,若是王爷来了便可以解决了。 可是,瑾太清说,抢了人家的夫君? 她怎么听得不太懂? 瑾太清含笑着看瑾梨,一副风轻云淡之样,仿佛她并未说什么话,对待瑾梨就像是亲姐姐那般关系。 “大姐,你说的是什么呢?妹妹听不懂。”瑾梨含糊不明回了一句,心里已经掀起了轩然大波。 书中的“瑾梨”是抢了人家的夫君? 时戎是谁的? 瑾太清嘴角做了一个讽刺的微笑,温柔眼眸也变得黑沉,像是沾染了墨汁一般黑暗。 她拢了拢袖子,玩弄着垂下来的一缕长发,漫不经心的姿态,偶尔看一看瑾梨,眼眸深处带着滔天的恨意,如尖锐的刀子一般割在瑾梨的脸上。 “哦,二妹竟是不知道的吗?”瑾太清低低笑了一声,而后看瑾梨,“二妹啊,你莫不以为自己当了王妃,便可以高枕无忧了?” “当初我爱慕时戎,是你从中作梗,抢了我辛苦准备的机会,之后母凭子贵,才当上了王妃的位置。但是你也不要忘记了,有些事情,别人不知道,也会有报应的!你说是不是啊,二妹?” 瑾太清言笑晏晏,笑容不减风华,当真是一个好看至极的女子。 端看她这副容貌,便已经是绝色,加上心计城府,这个女人不可小觑。 瑾梨顿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原来,瑾太清的意思是她抢了时戎? 可是,瑾太清不是女主吗?时戎可是男配啊! 瑾梨有点理不清现在的局面了。 这是求而不得? 所以后面才有瑾太清和男主的事情? 瑾梨恍然大悟。 她这才笑道:“大姐不必忧心,你的良缘在后面等着你。” 她一副为瑾太清着想的样子,让瑾太清更加生气,宽袖中的手紧紧攥着,用尽全力,才堪堪忍住这怒火。 瑾梨抢了时戎,她必定会再抢回来,决不罢休! “妹妹过得好便是,我也不再打扰,不过,听说,秦书过得很不好啊。”瑾太清换了一副脸色,笑容更加温和,“你和秦书两情相悦,可不能辜负了人家。” 可惜,这话对瑾梨并无用处。 “大姐听错了,没有这回事,我与王爷恩爱得很,不劳大姐操心了。”瑾梨不动声色回道。 瑾太清轻哼了一声,笑容扩大了一圈:“这样最好,姐姐可是希望你能一辈子,幸福!” 她不会放过这个贪慕虚荣的女人,明明喜欢秦书,却还嫁给时戎,真是不知廉耻! 瑾太清看不起瑾梨。 瑾梨自然也是看到了瑾太清眼中掩藏的不屑和冷意,她这个名义上的大姐,不是好惹的。 “多谢姐姐关系。”她丝毫不退让,气势和瑾太清也不相上下,容貌上不及瑾太清,但论气势上却是丝毫不输,甚至还更胜一筹。 瑾梨一个人过惯了,虽胆小怕事,但若是没有自保能力,怎么长大? 对于要欺负她的人,她从未手软。即使害怕,也要踩上对方一脚,方才甘心。 瑾太清笑容不明,冷不丁讽刺了瑾梨一些话,但瑾梨不痛不痒,她心中更气,也懒得说其他话了,呆了半个时辰左右便回去了,也算是完成了府中交代给她的任务。 她本来是想让瑾梨和秦书和好的,但是看情况,瑾梨已经赖上了时戎,她说再多的话也无济于事。 需寻个机会,她会把瑾梨不堪的面目揭露出来! 瑾梨回了房间,坐着不想说话。 瑾太清对她恨之入骨,她若是出去,以瑾太清的手段,她也不能过得好。 可是时府,时戎对她不满。 进也是死,退也是死,这后面竟是都被封锁了。 瑾梨闭眼,脑中混乱极了。 瑾太清来时府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 书房里,时志再跟时戎说起这事。 “王爷,她还敢上门来,当初能给您下药,已经是胆大包天了,您不惩罚她,也算是仁慈了。”时志觉得应该给瑾太清一些教训。 当初瑾太清给时戎下了药,可不想被误打误撞的瑾梨抢了机会,瑾梨不愿意,时戎便强了她,后面有了孩子,他就娶了她。 虽然瑾梨和秦书有些扯不清,时戎也没有下狠手,就是为此。 可是人的耐心也是有限的,显然,时戎现在已经不太有耐心了。 若是瑾梨安分些,养个闲人他倒是不在意。 时戎神色不明,说道:“王妃怎么回的话?” 他对瑾梨有些好奇,这个女人,变化很大。 “王妃说,她和王爷恩爱得很,传言子虚乌有。”时志听着都不好意思,可瑾梨厚脸皮,在瑾太清面前毫不掩饰说了这样的话。 “恩爱?”时戎嗤笑,“她倒是会说谎了,近来还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时志有些难开口,“就是,属下也是才知道,属下和王爷出府办事那天,柳絮姑娘放了秦书近来,还让人引着他到秋华苑中,以您名义传走清潭。后面秦书狼狈逃走,好像是被王妃打走的。” 府中的人都向着柳絮,自然不会说真话。 时志是从丫鬟的闲谈中悄悄听到的。 他知道时戎迟早会调查此事,也会知道,所以才提前查清楚。 可是结果,真的令人生气。 瑾梨好歹是时府中的王妃,柳絮这样做,无疑是在打时戎的脸面。 更想不到的是,清潭这丫头真的有些蠢,竟然不懂得保护主子,让秦书那个恶心的男人有了可乘之机。 时志偷看了时戎一眼,时戎露出了一个笑容,眼神灰暗不明。 果然,王爷生气了! “抓住秦书,丢到小倌中,让人好好伺候他!”时戎合上书本,毫不在意地说着,仿佛只是在说今天穿了什么。 “是,属下这就去办。”时志想,这下秦书也该知道厉害了。 时戎着看桌上的书,收了所有表情,再无看下去的心情。 他想起每次和瑾梨用餐的时候,女人的笑容胆怯,像是啄米一般吃东西,而等他出去了,她和时墨便笑嘻嘻地说话,气氛很是欢快。 他几乎能想到,若是秦书真的要下手,瑾梨应该是害怕反抗的。 时戎不知道为何瑾梨会变成这副胆小怕事的模样,但是他知道,秦书是瑾太清派来勾瑾梨的,目的就是为了他能休了瑾梨。 他突然站起身,走出了书房。 外面,热气翻滚。 夏天虽然快要过去,但暑气未消。 秋华苑内,瑾梨让清潭做了一个长长的类似榻的秋千,上面铺了软垫,挂在常青树下,还可以摇晃的。 瑾梨和时墨能同时坐在上面,抬头能看见常青树绿油油的叶子。 “我这个主意可好?”瑾梨笑着看时墨,时墨精致的小脸此时布满笑容,很是开心。 “娘亲真聪明!”他真诚的夸赞,倒是让瑾梨不好意思了起来。 她不过是说说,让清潭动手罢了。 “清潭,你也坐上来。”瑾梨说。 清潭在时墨一侧坐下,容下三人绰绰有余。清潭找的绳子,她知道这绳子很结实。 “王妃,您真聪明。”清潭也说,她是在瑾梨的指示下才做出这个东西,发现傍晚用来乘凉是再好不过了。 三人面对着夕阳,余晖布满天边。 突然一晃,瑾梨从上面跳了下来。 “我的辣椒,我得去看看,墨儿你跟着清潭玩一会儿啊!”她急匆匆朝着院子的另一边走去。 时墨是要跟着瑾梨的,他也下来,跟在瑾梨背影消失的墙角走去。 院子的另一边,原是一片牡丹花圃,一侧被瑾梨挖走了种下辣椒,。 按时间算,应该有辣椒了,所以瑾梨才迫不及待去看。 这辣椒的品种不知,辣椒树很矮,向四周张开,一棵占的范围还挺大。幸亏瑾梨种下时隔开了很大,才不导致很拥挤,也可以都晒到日光。 瑾梨来到花圃边,只见到青色的辣椒已经挂在了枝头,满满的,只有瘦弱的几株没有辣椒,其他都有了,似乎满载着丰收的喜悦。 辣椒很小,估计过了十几天就能吃了。 瑾梨很高兴。 “娘亲,这个东西可以吃?我从未见过啊。”时墨也跟在蹲下看。 时府中什么好东西都有,时戎每回从外面回来也会给他待新鲜玩意,可这个绿色的草,他没有见过。 瑾梨拉着他起来,笑道:“自然能,而且我敢保证,这东西味道很好,你也会喜欢的。” “清潭,可吩咐人准备晚饭了?”她看向清潭。 “王爷让晚上一起用。”清潭觉得王妃似乎不喜欢和王爷一起用餐,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刚刚时志都过来说了,她也不敢违抗。 瑾梨脑袋耷拉了下来,有气无力的:“好吧。” 她最近总是以各种理由逃避和时戎一起用饭,自己开了小灶,但时墨见她不在,也跟了过来。久了,就变成她是故意躲着时戎一样。 她是故意的,可不想让时戎看出来。 所以今晚上是一定要过去的了。 时墨以为瑾梨会不同意,还准备劝说一番,毕竟他是希望自己的爹娘好的,不让柳絮那个女人有机会,想不到瑾梨同意了,他便高兴了,立刻拉了瑾梨过去。 第10章 天还未彻底黑下来,时府中的厨子已经忙碌了起来,饭菜诱人的香味从里面传出来。 众丫鬟端着食盒,在大圆桌上一一摆盘,色香味俱全。 不一会儿,时戎坐下,而后是瑾梨和时墨也到了。 瑾梨叫了声王爷,时戎抬头看了眼她,微微点了头,瑾梨惊讶落座,她跟时戎问好,他可不太愿意回她。 她不愿落下把柄,只要见到他都会维持表面上的礼仪。 时墨最喜欢吃丸子,丸子又在靠近时戎那一边,时墨手短够不着,时戎也不管,瑾梨便用公筷给他夹了几颗大的,时墨回了个灿烂的笑脸。 瑾梨收回筷子,发现是时戎盯着靠着她这边的青菜,像是要吃一样,瑾梨犹豫一下,还是讨好地给他夹了一筷子。 “王爷,您也吃。”她笑道。 时戎看着碗里面绿油油的青菜,神色不定看了眼瑾梨,就在瑾梨以为他要拒绝的时候,他的筷子落在了那一小撮青菜上,放进来口中。 瑾梨暗自长舒了一口气,以后她还是不要给时戎夹菜了。 方才看他那表情,倒是很勉强似的。 有惊无险用完了饭,瑾梨牵着时墨走了,而时戎目光幽幽看着母子俩离开的方向。 瑾梨感觉背后有凛冽的目光,往后一看,什么也没有,也不知道方才时戎看着她。 时志跟着时戎回到书房,四五盏灯火立着,十分明亮。 时戎扫了眼时志,问道:“有事?” 一路跟着,像个跟屁虫一般,有些嫌弃。 时志不知自己如何惹了自家主子的不高兴,苦闷相,他刚刚还想说来着,可王妃在呢,到嘴的话又给放了下去。 “主子,柳姑娘和秦书又联系了,您看,属下要不要插手,让这件事到此为止呢?”他斟酌着说。 柳絮是时戎的表妹,又有贵妃在撑腰,时戎再不喜,也要给自己母妃一个面子。 但是柳絮频繁假装瑾梨和秦书有书信来往,那便是居心不良了。 上次秦书进府的事情可不能再发生了。 清潭都被责罚了,时志也差点遭殃。 时戎冷笑:“她还真是大胆,那就稍微让她吃点苦头。” 他对这个所谓的表妹可没有一点怜香惜玉之心。 时志应下,方退了出去。 书房里就剩下时戎一个人,他目光落在书上,心绪却已飘远。 话说柳絮,为了让时戎抓住瑾梨的把柄,很是积极以瑾梨的名义和 秦书通信。 秦书虽然不太做正经事,更是被掏空了身子,但早年间是个书呆子,肚子里有些墨水,和柳絮这个清高的才女破是聊得来。 柳絮眼光高,自然是故意应付秦书的,她虽是女子,可也读过许多书,不用花费多少精力来对付。 仅凭书信,就能把秦书迷得团团转了。 秦书又是得意又是高兴,以为瑾梨是欲擒故纵,最近他的银子短缺,因此想方设法在信里讨瑾梨欢喜。 这天,大雨滂沱,把这闷热浇灭了一些,泥土的清香混着竹子树木的清香,院子里那一丛牡丹独领风骚,开得格外的娇艳。 雨滴很大,噼里啪啦落下来,声音砸在屋檐上很是响亮。如打击鼓面一般,不失气势。 瑾梨推开窗子,看到天际变成了黑幕,笼罩着大抵,树木摇晃,更有花枝乱颤。 扑面而来的是沁人心脾的空气,她深深吸了一口,又吐出去。伸出手去触碰从屋檐坠下来的雨水,连衣袖被沾湿都不是很在意。 瑾梨拿了一个高脚凳,倚坐在一边,观山雨飘来,水墨色的景致,一簇鲜红装扮的小院。 “王妃,可要用些桂花糖蒸栗粉糕?奴婢刚刚吩咐小厨房做了。”清潭端着一盘精致的糕点进来,站在瑾梨身边。 外面正在下雨,似乎没什么可看的,也不知王妃怎么会喜欢下雨天? 雨天湿答答的,路滑不好走。 瑾梨反过头来,目光落在巧如圆月的青花瓷盘上,桂花糖蒸栗粉糕做成圆状,上下两层是各色花纹,无一不精致。 “府中大厨做的?”瑾梨问。 时戎中有个最善厨艺的厨师,做出的东西不仅赏心悦目,而且味道独特奇好。 瑾梨是请不到他的,清潭是时戎身边的人,代表着时戎,清潭去自然都能叫得住人。 瑾梨捏起一块尝了一口,甜度适中,桂花味很淡,糯米不腻,软而馨香留齿,回味悠长。 “你也吃呀。”瑾梨拿起第二块,让清潭放在旁边,她又转身去看雨景。 她吃了两三块才住手,发现清潭没吃,不知道出去干什么了。 瑾梨懒懒依靠着,神情倦怠。 清潭再进来的时候,衣裳湿了一些,她把雨伞收好,拿出一方砚来,还有纸笔一类的东西,纸张被她护得好好的,一点也没沾上雨水。 她把东西放在一边,转过身来看瑾梨,发现她还维持着原先的姿势,不过盘子中的糕点少了几块。 “王妃,奴婢拿了些纸笔来,你要是喜欢,可以画些雨景以供娱乐。”清潭献宝似的让瑾梨看她拿来的东西。 清潭在时戎身边伺候时,他心情烦闷时,会喜欢一个人练字看书。想来瑾梨和时戎是夫妻,这爱好也大抵相同。 瑾梨称不上心情好,但也不算太差,可清潭摆放这些东西,她明显不太想触碰。 很实际,她不会。 瑾梨仅是瞧了眼,兴致缺缺:“放在一边罢。” “对了,你去看看墨儿下课了没?跟他说雨大不方便,让他等着,晚些时候我会过去看他。”她补充道。 清潭说了是,她把糕点收好,瑾梨突然看到她衣袖湿透了,里面隐约可看见一些伤痕。 她要走,瑾梨叫住了:“你过来一下。” 清潭不明所以,便靠近了瑾梨,听她的吩咐。 瑾梨却是抓住了她的腕子,把衣袖往上推,果然看到了纵横交错的伤疤,看样子,还是过了几日好些了的。 她想到有一天清潭突然不在,第二天出现脸色都是苍白的,她问起时,清潭只说是感冒了。 清潭不知道瑾梨是如何发现的,有些慌。 王爷不打算给王妃知道。 “王妃,奴婢这是旧伤了。”清潭紧张看着瑾梨解释。 还不如不解释。 瑾梨收回了手,认真道:“你说,这是谁做的?” 清潭是有武功的,虽跟着她不久,但她也能看出来,不会轻易给人伤了。 “没有,没有,奴婢这真是旧伤。” 清潭一个劲的否认,瑾梨反而明了。 她如此护着和害怕的人,除了时戎还有谁? 可是瑾梨不知清潭是做了什么错事。 “那奴婢先去告诉小少爷了。”清潭待要走,瑾梨说了声“慢着”,清潭身子有些僵硬站着,“王妃,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瑾梨对上清潭逃避的眼睛,道:“你现在跟着我,那我是你的主子对吗?” “是。” “那你发生的事情,也该告诉我吧?”瑾梨走近,离清潭更近了,“清潭,你需告诉我。” 清潭咬唇有些为难:“可是,王爷不让说啊。”待看瑾梨要不高兴了,清潭不得已才说,“奴婢让歹人混进秋华苑,差点还让王妃被欺负,所以,被惩罚也是理所应当的。” 她也不知道当日不是王爷的传话,所以王爷知道后,她是被关了一日,而身上的伤痕,是让她记住这次教训。而且这次是看在王妃需要她伺候上,刑法减轻了许多。 她是暗卫出身,除了武功高一些,其他方面是远比不上别的暗卫。 王爷要给王妃重新换个暗卫,她是用了一顿打换来了的。可显然,这下手也是极轻的,可能就是在看她笨的原因上。 所以清潭才发誓以后一定要寸步不离跟着瑾梨,她会证明自己的。 瑾梨眉头一皱,想不到时戎竟然知道这事。 那意味着,时戎是站在她这边的? 瑾梨一想到此,心口不由得跳了起来。 她摆手让清潭去做事了,自己一个人想着。 时戎既然是不支持柳絮的做法,那她可以再观望观望。毕竟离开时府,凭着她一个弱女子的身份,是没有什么办法的。 瑾梨突然觉得连天边的明亮了些,不过大雨还在继续。 大雨整整下了一天。 后面几日便是雨过天青,万里晴空,却不太热,秋日的凉意已经满满浸透了过来。 这天,天气正好,瑾梨带了些银子,想和清潭出去走走。 她终究是按奈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想要去看看这古代的面貌。整天屯在秋华苑里,除了吃喝睡觉,似乎没有什么事情值得她操心了。 但是对于陌生的环境,还需要提早去适应。 瑾梨和清潭走到了外面,想起要带上一个小辣椒,顺便再问问那些大酒楼有没有,但是出门忘了,主仆二人少不得又返回去。 到了院门口,清潭脚突然顿住,身子挡在瑾梨面前,一面放低了声音:“王妃,里面有人。” 她听到了细碎的脚步声,里面那人也在走路,不过很轻,像是要做偷鸡摸狗的事情。 瑾梨指了指一边的墙角,示意清潭往这边走。 “王妃,奴婢先去探探。”清潭说完跃上高墙,即刻不见。 瑾梨想叫住她都不行,心里再想清潭这丫头怎么如此性急了。 她却不知因为上次那事,清潭心里的劲还憋着,她一定要抓到那个轻浮的书生,踩在地上给王妃出气。 可府中审查更加严格了,那人就是想进来也不行。清潭只有等着。 第11章 清潭是左等右等,好不容易等到了机会,手当即就痒痒了。 她跃过高墙之后,双脚轻轻触碰到底,随着声音的来源处轻而快速地贴近,在糊纸的窗户上戳破了一个小孔,望了进去。 这间房是瑾梨的卧室,釉色的圆口瓷瓶中放着一束红艳的牡丹,那人左看看右看看,把东西放入了花瓶之中。 而后谨慎返回,轻轻出来关了门,出了院子的门口,才装作若无其事走了。 瑾梨探出头去看。 一个老婆子正快步走去,她只能看到她的背影,一会儿又不见了。 瑾梨也不知道这是谁,她开了门瑾梨,清潭正好出来,手中似乎还拿着东西。 “王妃,您快看。”若不是怕惊动那人,清潭说不定就动手了。 可是刚刚那人,她瞧得真真的,分明是柳絮身边伺候的连婆子,还颇有脸面。 连婆子来秋华苑放这个东西,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瑾梨接过来看,是几封信,信封面还粘上一朵用细绢做的茉莉花,而吾爱梨儿亲启六个字,让瑾梨一愣,她打开来看,发现这是几封情书。 她虽然不是全能看懂里面的字,但是意思也猜到了八九不离十。 无非是想念她,要和她做双飞鸟,一生一世不分离。 瑾梨感到很嫌弃。 她大概猜到了是谁。 那便是上次被她挖了几下的书生秦书! 她一想到他想对她用强,就恨不得废了他,还送这些恶心的东西来,是想让她和时戎和离吗? “王妃,奴婢看到了,是表小姐身边的连嬷嬷做的,她以为院子里没有,就把这些信放在花瓶里。” “王妃,要不奴婢去告诉王爷吧?” 清潭也察觉出不对来,怕上次就是柳絮支走她的。 看着温温柔柔的一个人,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她真是没想到。 瑾梨捏着信,笑了一下,那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吧。 她在清潭耳边低语了几句,清潭忙点头。 出府这事不能因为这事耽搁了,而且她们出去了,恰好能给柳絮一个信息,就是她们真的不知道。 瑾梨把信封藏好,又和清潭找了卧室了所有地方,发现没有其他东西了才出门。 而连婆子回到了夏风苑,自然是跟柳絮好一通炫耀。 她亲眼看见人离开府了才进去,而且里面也没有人,保证无人发现。 这回,就看那瑾梨如何能逃过这一劫! 连婆子好生得意,掩藏不住脸上的喜色。 她早就想自家姑娘坐上王妃的位置了,就是瑾梨占着,还不守妇道,根本担不起王妃的名头。 若是柳絮能当上王妃,那她也跟着水涨船高,在王府中也更加有地位了。 柳絮奖赏了连婆子,想要等时戎回来再寻机会揭发瑾梨,到时候,就无人再一次相信她了。 这边悄无声息地谋划着,而瑾梨和清潭出了时府。 此时街上好不热闹,刚过了早饭的时间,还有许多冒着热气的馄炖摊子,走动的商贩摆着各式各样的小物,一排排店铺整齐地立在两边,有买衣裳的,有金银首饰的,各类东西都有。 瑾梨像是脱缰了的马儿,一下子去这边,一会儿去那边,眼中全是新奇。 再普通的物件,在瑾梨手中都是泛着古意的古物,价值非凡,又有纪念意义,于她来说还是很不同的。 清潭虽不解,但是主子干什么她跟着便是,也没什么怀疑的心思。 瑾梨每日吃的东西都是时府中厨子准备的,也就开始几日粗糙了点,后面时墨经常来她的秋华苑,时戎派了清潭过来伺候,每天吃的都是精心准备的,很是精致,也美味。 但这外面的东西,还没有吃过,难免有更好吃的。 原身讲究身子纤细,每顿吃的东西都是有定量的,而瑾梨则不同,在美食的巨大诱惑下,她实在忍不住,每日吃的多原先多多了。 好在她习惯饭后到处瞎走,具体的也只是胖了一小些,也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而这馄炖摊上,热气氤氲,诱人的香味传入,瑾梨下意识咽了一下口水。 她看了眼,摊子上没有几个人,许是过了早饭的时间。 虽然吃了些东西,可走来走去的,体力消耗大,再吃些不成问题。 瑾梨在里馄炖摊几步处停住了步子,眼睛不由自主向着那里看去。 清潭也停住,顺着瑾梨的目光一看,原来是馄炖啊。 “王妃,可要吃些?”她问着瑾梨,觉得瑾梨一个大家小姐,应该看不上这外面的摊子。 京城里的小姐可是都觉得这些东西不干净。 虽然她和瑾梨相处了一些日子,也认为瑾梨是一个不错的人,目前在吃食上没有什么大的挑剔,但也仅是现在。 时府中的东西精致,更何况还是以王妃的位分来做的,比旁人的又要高上几个层次。 若是习惯了奢华精致的生活,怎么还会看上粗鄙简陋的东西? 不料瑾梨的回答粉碎了清潭的想法。 “当然吃了,正好有些饥饿。哦对了,在外面唤我夫人便是,不然暴露了身份。”瑾梨对着清潭说了两句,兴致勃勃走过去寻了一个角落坐了下来,招了手说,“店家,来两碗馄炖!” “诶,您等会儿,马上就好。”一个穿着青衣、裹着红布的妇人笑着回了话,她把早来客人的那碗给端过去,喊着赶紧让丈夫准备两碗热乎的给瑾梨。 这两人衣着华贵不俗,一看就是贵人,既然不嫌弃这小地方,可不能怠慢了。 里面一些有一位相同年纪的男子,和妇人一样,都似乎三四十岁,脸上都是饱经风霜,却不掩盖其满足的笑容。 那笑容是真心发出来的,看着很是舒服。 清潭跟着瑾梨坐下,看瑾梨似乎很高兴,有些不明白,但也没问出口。 王妃的变化很多,这个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两人用了馄炖,进而去那些铺子逛逛,瑾梨不认得路,只顾着随意快活,也幸好是清潭,若是换了别人,怕是没有这个体力跟着。 瑾梨没有买东西,无非是舍不得银子,她如今还要攒钱,可不能乱花销。 “小姐,咱们跟着二小姐做什么?” “别说话,继续跟着就是。” 问话的是一个丫鬟,旁边还有一位戴着面纱的女子,丫鬟在前,她在后,两人一直看着瑾梨和清潭。 丫鬟是紫苏,为瑾太清的贴身婢女,她虽然知道瑾太清不喜欢瑾梨,可却不知道为何要一直跟着。 前面两人走了半天了,她们就跟了半天,多没意思,有什么好看的呢! 瑾太清却看着前面的瑾梨二人不说话。 她和紫苏出来买东西,不巧看见了瑾梨,没想到还看到她在脏乱不堪的摊子上吃东西,样子很是粗鲁不讲究。 堂堂王妃,用得着眼馋一碗不干净的馄饨? 这瑾太清实在想不通,本要紫苏跟着看看,又不放心,便亲自出马。 索性今日她也无事。 可瑾梨一连逛了半天,却连件首饰都不买,可不是穷吗? 如此看来,在时府中的日子也不好过。 瑾太清心里总算舒服了许多。 瑾梨抢走了她的姻缘,她也不能让她好过。 现在只是受些苦头,日子还长着呢,未来指不定会发生什么! 瑾太清一边想着,一边又看着瑾梨进了京城中最大的一家首饰店。 这家店铺专门打造女子所戴首饰,能有银子买东西的都是达官贵人,不然就是一些巨贾,平民百姓客人没这个能力买里面的东西。 紫苏也看着,一面又去看瑾太清,不知道还要跟踪多久,却听见瑾太清发话了:“咱们也进去吧。” 还以为听错了,紫苏再次看向瑾太清:“小姐,二小姐还在里面呢?” 如果进去了,不就被人发现了。 瑾太清提着裙子,把脸上的纱巾取下,从容一笑,那笑容明艳似朝霞,一眼望不尽:“知道。” 她今日出府只为买些针线之类的东西,随意穿了一身千层黄叶裙,层层叠叠的树叶宛如活了一般,有秩序地堆砌于其上,尽展美感。 她长得美,脸如牡丹般惊艳,沾着春水的美眸更似星辉耀眼。 连抓着裙子的手都是纤长如白葱,唇边挂着得体的笑容,从头到脚无一不美。 没了纱巾的遮挡,许多视线便汇集到了她身上直到她走进了店铺,跟着的视线才一一消失。 这间首饰店铺名为金玉良缘,对面是高达五层的酒楼,叫四方来客。四方来客比金玉良缘高多了,若是没有帘子的遮挡,甚至可以窥见全貌。 而此时的窗户外,探出一个人脑袋来。 那人伸出半张脸,又用帘子掩盖着,一直在看方才进金玉良缘的人。 “瑾家长女可真美,二哥,你就不动心?” 说话的是一个长相俊俏的年轻男子,年轻大概在十七八岁,眉眼风流上挑,一言一笑比时下最俊的小倌还出众七八分。 他对面的是一个冷面男子,容貌眉眼和年轻男子有些相似,也是极为出色的,但皆数被他寒冷的气质给掩盖,留下满地的冷霜与月华,给人高不可攀之感。 听了这话,男子不为所动,三指轻轻夹着杯酒,十指修长,放下酒杯手掌上翻间,可见手上常年日久的茧子。 “你喜欢?为兄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即使是纳为正妃也可。”冷面男子似笑非笑看着他,笑意却不达眼底。 第12章 年轻男子忙着摇头,嬉皮笑脸道:“二哥,我不是说笑的嘛!何必当真呢!” 他又凑近了些说:“方才瑾二也进去了,她肆无忌惮出府来,您就如此大度?” 瑾二自然是瑾梨了,在家排行老二,虽是个庶女,却不知被人起了这么一个难听的名字。 瑾字是好听的,关键就在这二上,听着多二。要是瑾梨知道,非得骂人不可。俗语说,士可杀不可辱不是。 “不用你操心,若你空闲,倒是还有事给你做。”时戎明晃晃威胁道。 时琏摆手服输,他可不敢再惹时戎了,他这二哥,可是比大哥还狠心了无数倍。 当初要去探女子国详情,没有合适的人,时戎毫不犹豫把时琏丢到了那虎狼之地。 时琏容貌好,他孤身一人,便扮成了女子……总之是一言难尽。 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无论说什么他也不走了,要好好休息玩乐几年。 前提是不得罪他这魔鬼二哥。 可是瑾梨这事,又的确和他有一些关系。 时琏终究有些放心不下,时戎是他二哥,性子从小清冷,想不到竟然娶了瑾梨。 他以为回国会看到时戎休了瑾梨,可瑾梨身边的清潭提示他不是那么回事。 清潭可是一直跟在时戎身边的,又是武功顶尖的暗卫出身,他很难不注意。 派了这么个人去保护瑾梨,这恐怕不是别人口中的厌恶吧? 时琏当然是不相信谣传的,眼见为实,他只相信自己看到的那一幕。 “二哥,过两天就是皇后嫂嫂生辰了,咱们要不也去买件礼物送给她吧。不然,到时候空手去,多没礼貌啊!”他嬉笑着建议。 “你若是感兴趣,你就去吧。”时戎不冷不淡回着,时琏的心思就差是摆在脸上了,他怎么看不到? 不过是看他才回来,又瘦了一些,心中第一次升起了些许不忍心,才由着他胡闹。 不然,以他的习惯,他早就走了。 时琏当即塌下脸来,为自己斟酒。 他这个二哥好生无趣,一年了都还这般一点也没有改变。 两人一个喝酒,一个频频向着窗外看去,好想看一眼就能发现美娇娘似的。 金玉良缘里,瑾梨正看着那些陈列在架子盒子里上的首饰,华丽而精美,做工精湛,宝石珠玉反射出各色的光,璀璨夺目,让人移不开眼。 瑾梨心里感叹着,眼睛直直落在那些古色古香的首饰上,无论金的还是银的,都是很漂亮。 穷其一生,若不是有了古代这一遭,她怕是没有这样的眼福能看到这些东西。 所以说,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来到这里,并不是完全的坏事。 “二妹妹,你也在这里呢。”人未到声音先到,那女声温柔好听,正在看首饰的众位姑娘和夫人都向着外面看去。 瑾太清缓步逶迤而来,像是迎着朝阳一般,外面明亮的光线像是打在她身上一样,更加明艳了几分。 女子都移不开眼了,可见瑾家这位大小姐是如何的绝代风姿。 “二妹妹怎么成了王妃,就不认识我了?”瑾太清以玩笑的口吻说着,她走到了瑾梨身边,“原来二妹妹是在挑首饰啊,金玉良缘的首饰十分好看,我来帮二妹妹看看吧。” “你看这梨花簪子怎么样?”她拿了最高层上面的梨花簪子,粉色的东海珍珠装点着,宝石做成的青色叶子,像是枝头的一枝亮眼的梨花正俏丽开放着。简单却又不失华丽,而且在雕刻上,是所有首饰当中最精致的。 瑾梨当然也注意到了,可这支梨花簪子放在最上层,它的旁边再也没有其他首饰,其地位之高可见,怕就是镇定之宝了。 她想得没错,旁边人窃窃私语说明了一切。 这梨花簪子正是金玉良缘的镇店之宝,价值千金,太贵了,姑娘们宁愿多选择其它几件,也不想单买这一件,而且戴出去,受到众人凌迟似的目光可不好受。 原来大家都认为,没有人能配得上这梨花簪,戴出去也就是侮辱了好物。 而这梨花簪成为金玉良缘的标志,仅供观看,一概不卖的。 “瑾梨,她竟也看上这样的好物?”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眼高手低!” “成了王妃又怎样,还不是一个庶女出身,我看她进来半天了,连一件像样的首饰也不买,怕不是没钱吧?” 众人低语着,瑾梨听了个大概,清潭却是听得一清二楚,恨不得当场给这些人教训。 王妃的好东西多着呢,光是日常用的首饰,单拿出一件就已经是很好的了,这些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王爷人好,对王妃可从来没有苛刻过。 清潭很是不平。 瑾梨却是没放在心上,好歹说说而已,又不会死人,而且,这种感受,她真的没有。 “我没有银子买呢,大姐若是喜欢,你买了便是。”瑾梨笑语嫣然说,“大姐长得美,配这簪子绰绰有余,也不必妄自菲薄,我想,大家也是这样认为的。” “我出来匆忙,墨儿想念得紧,现在就该回去了,大姐要去王府做客吗?” “二妹妹你是说笑呢,身为王妃,怎么可能没钱?”瑾太清不想就这样放过瑾梨,有意无意拦在瑾梨面前,“好歹出来一趟,怎么不买些东西再回去?我们姐妹也多聚聚。” “大姐是想在金玉良缘聚聚?”瑾梨笑着开口,说出的话却不怎么好听,“大姐喜欢让别人一直观赏,若是你大姐连这也不介意,我也可以奉陪的。” 瑾太清不怀好意,她早就看出来,不过是不想和她计较。 这个女主,竟然只会胡搅蛮缠。 “我……”瑾太清说了一个我,发现周围的人都在看好戏。 她这样,就显得有些不怀好意了,像是故意为难瑾梨一样。 瑾太清微变了脸色,突然又温柔地笑了起来,像是对着自己调皮的妹妹:“你说的是哪里话,还这么喜欢开玩笑,咱们去对面的酒楼吧。” “那姐姐请吧。”瑾梨谦让一些,瑾太清率先走了出去。 她一出去那些实现又回到了她身上,和瑾梨行鲜明的对比,她眼中带着得意,暗暗看了看瑾梨,带着居高临下之意。 她的容貌冠绝京城,谁人不知? 瑾梨还妄想着和她争人,也不掂量掂量自己。 瑾梨没有发现瑾太清的心思,跟着进了四方来客,两人开了一雅间,付钱时瑾梨一句我没有钱,让瑾太清更是看不起她。 瑾太清慷慨付了银子,甚至还给了小二很多跑腿费。 不一会儿,清茶和饭菜就上来了。 瑾梨摸摸肚子,开心地笑了,正好吃东西,还不用自己花银子,多好啊! “多谢大姐请客。”她真心感谢了瑾太清,不客气地拿起了筷子,一一品尝了起来。 瑾太清虽说着尽管吃,但还是看不上瑾梨这副嘴脸。 又穷又酸。 要是瑾梨知道瑾太清的想法,怕是也不会否认,但她是穷,但还没到酸的地步。可有一顿丰盛又免费的午餐,她还是会选择闭嘴的。 瑾梨用了小半碗饭,发现瑾太清还未动筷子,便殷勤地让她也吃,瑾太清便是她近来胃口不好看,不想吃东西,其实她是嫌弃和瑾梨一起,觉得降低了自己的身份。 她可是瑾家正经的嫡女。 瑾梨即使做了王妃,也改变不了是庶女的出身。 瑾梨才不管瑾太清心里怎么想,不吃就不吃,那正好! “二妹妹,你出嫁那么久了,家里也怪想念的,若是有空,要回家来看看,还有你姨娘和母亲祖母,她们都很是想念你呢!”瑾太清喝了口茶,看瑾梨吃得很香,吃相也不雅,暗自鄙夷。 说道瑾梨的生母,是府中的姨娘,也是个命苦的,本是书香门第,因家道中落被纳为小妾,后面有了瑾梨。 “瑾梨”对这个生母还是有感情的,不然也不会到自己死的那天,也要把全部的银子身家都留给她。 瑾太清这是用瑾梨生母来威胁了。 “我也想回来,但是王爷一日都离不开我,还有墨儿,他也是,我实在是分身乏术。大姐体谅我一些吧。”瑾梨忧愁地夹了一块火腿肉放进了口中,空闲的左手擦着不存在的眼泪。 她是王妃,虽然生母是姨娘,但她王妃是身份在,瑾家人怕也不敢对生母如何。 瑾太清笑容之中透露着僵硬,句句话都是试探:“那想必王爷对二妹妹很好吧?” 时戎是迫不得已娶了瑾梨,该成为王妃的是她! “还好了,就是每日山珍海味吃多了,难免腻味,诶,真是怀念在家中的日子。”瑾梨故作叹息,一面看着瑾太清说,“大姐,你今年快二十了吧?” 瑾梨和瑾太清同年,瑾太清只比瑾梨大几个月而已。瑾梨十五岁嫁给时戎,同年有了时墨,现在已经二十了。而瑾太清,也成为了二十岁的老姑娘。 但或许因为她的才情和出色的容貌,大家都不是很在意她的年纪。而且求娶的人络绎不绝,瑾家只是说瑾太清需在二十岁以后出嫁才平安无事,所以是心照不宣。 可瑾梨知道,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瑾太清就是单纯不想嫁人,可能在等男主的出现。那不是要到二十一岁去了? 第13章 瑾太清名声远播,即使如今已是二十一岁,但她也从未自己的婚事着急。 只要她想,立即就能出嫁。 可是她不是荤素不忌的,她这辈子,必需嫁给那个人,不然,她会再次死不瞑目的! 她瑾太清一介才女,堪比学富五车的夫子,怎么会将就? 况且,她不信命! 虽说是如此,但和同年人一比,她的年纪还是太瞩目了些。她还是不喜欢旁人总拿她的年纪来说事。 特别是瑾梨,她有什么资格? 瑾太清压下自己的怒火,好不容易挤出了一抹勉强的笑:“是啊,时间过得真快,一晃眼,二妹妹都是五岁孩子的母亲了。” 大多数生了孩子的妇人,身材变形,容貌也跟着变化,哪里比得上未出嫁姑娘们的身子水润紧致。 瑾梨也跟着笑,就算她这副身子有了孩子,但胜在年轻,可是什么也不影响。 瑾太清这话,听着酸酸的,可不是嫉妒了。 “大姐,还是您理解我。”瑾梨只说了这么一句。 瑾太清见瑾梨敷衍的态度,分明是不在意她说的话! 她话头一转,握着瑾梨的手很是亲昵:“是啊,终归是一家人不是,这,血缘的关系,比任何都浓。你若是在王府中有难处,尽管和我说,我都会帮你的。即使我不能,还有母亲呢!” 瑾梨不动声色挣开左手,心里面觉得嫌弃,她借口继续喝了口酒,不料酒劲上来,脸一蹭得通红。 “大姐的话,我都记下了。”她忙夹些青菜吃下,但那上头的感觉似乎消散不去,整个人想泡在温温暖暖的水缸里一样,有些难受,又有些昏昏欲睡的醉意。 瑾太清笑容更盛,换了个杯子给瑾梨斟酒,说道:“这是一种果酒,不碍事的。” 瑾梨知道自己已经有几分醉意了,哪里还敢再喝,她没想到,这副身子的酒量这么差,一杯就倒。 她脸若芙蓉,憨憨笑了一下,把瑾太清推过来的酒杯给撞倒在地上,啪啦一下,酒杯摔碎在桌子底下。 瑾太清看她已是醉了,醉后瑾梨眉眼之间反而有种妩媚的美。 她低了眼去看瑾梨的胸前,虽然裹得极好,但还是一副令人销魂的身子。 她就知道,这个人是个狐媚子! 瑾太清凭空生出几分怒意,脸上的怒意露出了一两分,她继续给瑾梨斟酒,瑾梨尽管尽力抵抗着,自己还是对这酒的后劲低估了,这时已经朦朦胧胧了,看瑾太清的样子,还以为自己在某处仙境当中,她觉着自己看见了仙女,仙女还和她说话。 瑾梨开心不已,本以为自己死了,却没成想有这样大的造化,要是她一辈子呆在,也看不到这样美的人啊,哪里能到仙境呢? 她忙站起身来迎,手上的动作更是不管不顾。这么美的人,她碰一下也就值得了。 瑾梨本想去碰瑾太清的脸,可手腕无力,手软软落在瑾太清的胸前。 而瑾太清脸色一变,猛地挥开瑾梨的手,退后好几步。 她不知道瑾梨想做什么,所以静观其变,没想到,瑾梨竟是这样的无耻! “你干什么!”瑾太清脸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了,她到底是个姑娘家,别说是女人,就连亲生母亲都没这样过,瑾梨这个女人也太无耻了些! “美女,美女!”瑾梨却痴痴笑着,那手似乎还想上来摸瑾太清的脸。 “哼!”瑾太清大力推开了她,脚步极快向外走去。 瑾梨吃醉了酒竟然是这样一副疯样子,丝毫不得体。 好,既然她想,那她就成全她好了。 瑾太清带着怒火匆匆离去,待她走后,瑾梨还喝了两杯酒,已是很醉的姿态了,分不清梦里梦外。 清潭进去时,瑾梨正依靠在椅子的一边,一手扶着额头,嘴里不停地说着话,嘀咕着什么。 “王妃,王妃。”清潭把地上滚落的酒杯收好,又把那碎片拿得距离瑾梨远了些,防止被割伤。 “痛,痛,我痛。”瑾梨的声音很小,她以婴儿蜷缩的姿态,像是在保护自己,嘴上不停小声说着,似在倾诉,又像在寻求帮助。 清潭一看,这才注意到了瑾梨的手上占了红色的血,那血是从额头上来的,额角破了一小块,有个挺深的伤痕,而此时正在不停地流血。 瑾梨手捂着,神色无助,痛苦地呢喃着。 清潭被吓了一跳,想扶着瑾梨忙去找太夫,可一想到这样出去,岂不是给人看了笑容,心里正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外面的门一下子打开了。 门口两个男人背着光,眉眼颇为相似,一风流一冰冷,同样的英俊潇洒,不似人间少年,像是从画上走下来的一般。 清潭是时戎身边的人,自然知道时戎身边的人是谁。但当下更要紧的是王妃,她向时戎着急道:“王爷,王妃受伤了。” 她手上还沾了瑾梨的血,而瑾梨倒在地上,像是人真的没了一样。 时戎大步过去,先是看了看瑾梨的伤势,又转眼去看桌角,那里还有些血迹。 应该是瑾梨和瑾太清争执间,瑾太清推了瑾梨一把,瑾梨才撞了上去。 伤口幸好不是很深,但对于女人来说,还是致命的。而瑾梨的伤在头上,很是影响面容。 时戎眉眼冷如凝霜,他没说话,直接抄起瑾梨,把人抱在怀中,大步流星向外走去。 他路过时琏身边说了句:“去寻姜太医来。” 清潭不解的目光看向时琏:“三,” “得,不要这样叫我,叫我三公子便好,”时琏抢先一步,摆摆扇子,姿态委实风流俊雅,“唉,你快跟着吧,本公子得当跑腿了。” “奴婢知道了。”清潭忙着追上去了。 时琏则叹了口气,微笑之中带着意料之中的自信。 不巧得很,瑾太清选的雅间,正好在他们隔壁。 所以,她们说了什么,他们都听得明明白白。 只是,他还有些不懂。 以他的了解,二哥对瑾梨这个女人应该不至于那么关心的啊,怎么一下子热情起来,他还是想不通啊。 难道,真是他去女子国的一年,发生了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 不行,他得好好查查。 话说瑾梨已经是喝醉了,只觉得身上的被子软和了些,还有了体温,她抓住那被子,笑得一脸满足。 她嘴里一会儿说着美人不要走,一会儿又喊着痛,除了时不时说些疯话,全程倒是安静得很。 但也符合她一贯的作风,人前不怎么说话,在私下里却总喜欢嘀嘀咕咕的没完。 瑾梨犹以为自己在梦中,放开了思想,没个顾忌和注意的。 而观看了全程的清潭,却想捂眼了。 王妃,也太大胆和开放了些。 先是抓着王爷的手,就是抱着王爷的腰,最后是整个人陷了进去,两人以极为亲密的姿态抱着。 时戎对怀里的软玉不是没有感觉,他是想推开瑾梨的,但一动又怕她的伤口有碍,便紧紧锁着她这个人。 没一会儿到了王府。 时戎抱着瑾梨进去时,看到的人无不目瞪口呆,觉着太阳要打西边出来了。 才刚把瑾梨放在床上,噔噔噔的脚步声就响了起来。 “母亲,阿娘,娘亲!”时墨小短腿速度很快,一下子穿过众人到了里面,看到瑾梨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眼泪便哗哗哗落下来。 他看着瑾梨,小手伸出去碰了碰瑾梨垂在一边的手,不间断的泪珠掉下来。 他一抽一抽的,哭得特别伤心,不说话,也不看时戎,沉浸在一个人悲伤的世界里。 时戎抱起时墨,温声哄他道:“她没事。” 他开始也以为是伤到了,但抱了一路,怎会不知道? 纯粹是喝多了。 但时墨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他看到瑾梨躺着不说话,额头上有伤,说不定,就是这样父王打的! 时墨顿时好生气,他精致的眉眼里写满了生气,他挣扎着,时戎只好把他放下来。 “你是不是要娶柳姑娘”他连父王二字都不说了,对时戎很是失望。 “你要想娶她,直接和我说便是,以后我长大了,再为娘亲寻一门好的亲事。”时墨绷着脸,使劲抬头看着时戎。 “我知道你不喜欢娘亲,你可以有很多个女人,可我只有一个娘亲。”他说完,情绪有些低落,眼泪噼里啪啦的,小模样十分凄惨,“我要娘亲,你要那些女人好了。” 时戎揉了揉穴位,显得很无奈:“我没有其她女人。” 时墨却不再看他,好像也不相信。 清潭正为瑾梨清理伤口,他就在一边看着,突然他又站在了时戎面前扯扯他的袍子:“你先出去吧,我想娘亲也不想再看到你。” 他一副不容拒绝,时戎的确无奈,吩咐清潭照顾好人,说一会儿太医便道,才转身出去。 时墨看着他的背影,直到完全消失了才作罢。其实他也相信父王说的话,只是父王竟然肯让娘亲受伤也不保护,那说明他心里没有娘亲。 而娘亲那么喜欢他,饭桌上还给他夹菜,小心翼翼地讨好,时墨都看在眼里。 所以他才生气,父王为什么不把娘亲的努力看在眼里! 第14章 时琏到了,不一会差人去请的姜太医也来了,两人几乎是同时到的,不过时琏提前一步到。 他慢步之中步子有些大,看似不快一下子就到了时府,他含笑着迈步而进,被门口的下人给拦住了。 时琏有一大半时间不在京城,没几个人认识他,包括时府中的人。 应该说了除了时戎和皇上,没有人认识他。 时琏好生无奈,他堂堂一个皇子,虽然名声不显,他也不甚在乎,可总被别人拦住,心情也有些烦躁。 特别这还是他二哥的家!并不是什么其他人! 时琏收了扇子,收敛了所有表情。 他这个人,脸上有笑容时看着很轻挑,也不让人在意,仿佛是个游走于烟花之地的熟手,轻浮得很。 而当他没有一丝笑容时,沉了脸色,黑沉沉的眸子里一下子变得极为冷寒,如发着寒气的冰块,立即冻结了一切。 气氛不由得冷了下来,那冰冷的眸子对着,守门的下人也不禁打颤。 “你是什么人,这,这王府岂是你能进来的!”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回了一句,却不敢正视对方。 他也怕拦错了人,但更害怕王爷怪罪。 前一位不就是因为这样的事被处罚,后面还走人了。 他得了这个饭碗也不容易,还想图个长久,以养家糊口。 “你等着,我给你传个话。” 时琏冷着脸,看着他跑进去,这一会儿,姜太医也到了,看他不进去,不禁问道:“时公子为何到了不进去?” 姜太医是一个中年男子,穿着寻常衣服,他只知道时琏是连皇上都看重的存在,不是官员,却比官员还得圣心。 他每次面对时琏,都是以礼相待,看这下人拦住了时琏,也颇为新奇,这位可是连皇宫都能自由出入的存在。 “三公子,姜太医,请进!”按照时戎的吩咐,时志来接人,来果真没错,他不出来就要把人拦在外面了。 时琏冷哼一声,率先进去了,姜太医紧随其后。 守门的愣住,想赔个不是来着,可人家没给他机会。 时志道:“下次机灵点。” “奴才听从教诲。”他忙赔笑着说。 时琏和姜太医到了秋华苑,看到时戎在外面。 “二哥,怎么不进去?是瑾梨生气了?”时琏在时戎耳边低声说着。 时戎白了他一眼,去看姜太医:“请姜太医为王妃看病,劳烦了。” 姜太医忙摆手:“这是下官的本分,王爷不必多礼。” 他给跟着时戎走进去。 时墨忙让出地方来,着急道:“太医,你快来给娘亲看看。” “下官这就帮王妃看。”姜太医先是看了看瑾梨额头上的上,后再把脉,发现脉息平稳有力,不像是重伤的样子。 三公子急急拖了他来,他还以为是有多严重,原来是雷声大雨点小。 他想拿药来帮瑾梨处理伤口,时戎丢给了他另外一小瓶药,他不明所以望着时戎。 “用这个药便是。”时戎说。 姜太医只好用时戎给的药,待他打开瓶子,看着小瓶的眼睛都亮了。 这个药,可是千金难求的东西。 天底下怕就只有皇室能用得起了而时戎随意就给了一瓶,显得财大气粗。 “王妃许是累了,需要休息一会儿,大约半个时辰应该能醒了,王爷和小公子不用担心。” 时墨再次确认:“姜太医说的可是真的,没有哄骗我?” “下官不会说谎,小公子放心便是。”姜太医说间帮瑾梨包扎好了,稍后开了一个养身子的药方,才提着药箱离开。 时琏啧啧道:“好墨儿,许久未见,可想三叔了?” 他抱起时墨,脸上笑容灿烂。 时墨这会儿似乎才发现时琏的到来,绷着的小脸也笑了:“三叔,你回来了,”他看看时琏身后,“怎么没有礼物?” 时琏是个欢脱的,出去总喜欢给时墨带一些好玩的东西,每次都是一样。 时墨喜欢和时琏玩儿,时琏有时候跟个小孩子一样。 “就记得礼物,没记得你三叔我的安慰了?小崽子,你这习惯是不是随了某人啊,这可不太好。”时琏捏着他的脸,逗着他玩儿。 “三叔你不是好好的吗?”时墨又依在时琏耳边低声说,“我需要三叔帮我一个忙。” 时琏看眼时戎,笑容得意:“好,你说什么三叔都答应你!” 他可比时戎这个亲生父亲受欢迎,这是他颇为得意的地方。 他这个二哥,平时就喜欢冷着个脸,话更是少了,不近女色,日常行为就跟个和尚一样,基本上算是不吃“荤”。 那成想五年前突然让父皇下旨赐婚,选了瑾家庶女瑾梨,因为身份低,便做了侧妃,之后有了时墨,时戎亲自为瑾梨请为正妃。 别人不知道,时琏最为清楚不过。 单为了时墨的身份,时戎也为这样做。 要说时戎对瑾梨的感情,这个几乎是没有的。 没有经过相处,又不是两厢情愿,能有什么感情? 时琏对此心知肚明,他很很好看瑾梨这个女人,心思不正,就是时戎想和平相处下午,她怕也是不能。 果然,一系列出墙事件发生了。 但是现在,好像有什么。 方才在雅间,他们听得真真的。 瑾梨不像是一个蠢女人,懂得冷嘲热讽,暗箭伤人了。 对上瑾太清这样的狠角色,她竟然也不落下风。 时琏第一次刷新了印象。 这个女人,变化真多。 瑾梨是醉酒了,留下清潭照顾,其他人先出去了。 时墨拉着时琏就要回自己的房间去,他还想好好说话呢,要避开时戎,不能让他听见。 他现在对时戎的抱怨可深了。 时墨以前都是乖乖听时戎的话,一副乖巧的样子,很讨人喜欢。可他人小,也有自己的主意,在一些大事上从来都是自己拿主意,从不让步,即使对方是他最敬重的父亲时戎,他也会坚持自己的想法。 在时琏的印象中,时墨从来没有对时戎有过这样生气的时候。 时琏对着时戎露出晃眼的笑,又恣意又欢快:“二哥,我的侄子生气了。” 时墨现在可是拉着他的手,而把时戎这个老父亲放在一边置之不理。 可见他的受欢迎! 时戎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 时琏却知道他这是生气了,啧,小气鬼! “好好,我不做这个恶人,你和小墨儿好好说话吧。”时琏经过思考后说,他也怕时戎啊。 “好墨儿,三叔等会再来找你玩儿啊,现在就听听你那冷脸老父亲的肺腑之言,他也怪可怜的。“时琏还难得了句好话,给了时墨一个爱的飞吻。 时墨那如黑珍珠一样的眼睛看着时琏,让时琏差点装不下去了,忙笑着走了。 “墨儿,跟我来。” 时戎说完,先往书房走去。 秋华苑离时戎的住处很近,就在隔壁,没几步就到了。 时墨站定了一会儿,还是选择跟了上去。短腿步子慢,步伐又不快,落后时戎好一段距离。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书房。 时志在门口站住,守着不让人打扰。 这种场景,他还是第一次见。 不知道主子要怎么处理,时墨小少爷看像是真的生气了。 小小的一个人儿,生起气来貌似还挺严肃的。 而此时的书房,氛围显然不是很好。 时墨对着时戎,小脸就绷着了,表示他的不开心。 他也不看时戎,加上个子矮,才到时戎的膝盖,也就懒得了。 时戎揉揉眉心。 “说吧,你对我有什么不满?”他坐下来,看着时墨的头顶。 “没有,父亲做的都是正确的,不敢质疑。”时墨赌气道。 时戎沉了声音:“时墨,你应该知道我现在和你正式谈话,你不要任性,我让你说,你说便是。” “我有错,我会改,若是你的不是,你和正视自己错误。” 时墨抿嘴听完时戎的话,他抬起脑袋:“父亲,您为什么不保护好母亲?” “男子汉,大有肩负天下,则保家,您却连自己的妻子都不愿意护着!我对你太失望了!”时墨声音稚嫩,说出的话和他的年纪不符。 “母亲犯错,您冷眼旁观,毫不作为,这难道是一个好丈夫的正确示范吗?母亲知错就改,您表面上原谅,心底锱铢必较,对她的还视而不见,态度冷淡。只要有您在场,母亲每次说话都小心翼翼,不敢得罪您!” “对此,您还有什么好狡辩的吗?” 时戎解释:“不是你想到那样。” 时墨追问:“你是怎么样?” 时戎叹了口气。 他对瑾梨,虽没有感情,但有责任,自问也不曾亏待她。 本来时墨也对瑾梨失望了,谁知她突然性格大变,对时墨也好了,所以他也既往不咎了。 今天出去,他是和时琏聚聚的,而瑾梨和瑾太清却巧合在隔壁。 本来不是重要的事情,可在时墨的眼中,便是不把瑾梨放在心上。 时戎只好把事情的原本和时墨说了,避过不重要的细节。 “母亲的姐姐推伤的她?”时墨有些不敢相信,睁大着眼睛。湿漉漉的丝小鹿一般。 时戎再硬的心也软化了下来,把人放在自己膝盖上,这回时墨乖巧着没有拒绝。 “你要知道,一个若是自身不优秀,而又享受了太多的资源和好处,是会令人妒忌的。像身怀宝玉,累及自身,就算是无辜也变成了可恶的了。” “就如你母亲的姐姐,嫉妒她嫁得好,所以不甘生气,心生嫉妒,进而伤害你母亲,这也是无法避免的。你不能仅因此而怪我。” 时墨点点头,像是懂了,时戎不知道他懂了没有,但也详细解释过了。 “墨儿明白了。”时墨低垂着脑袋,说的有些不情愿。 “胡说,墨儿你可别相信你父亲,他骗你的呢!要不你想想,他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不知道?”时琏从外推门进来,摇着扇子,风流倜傥。 第15章 待时琏说完这番话,时戎也不太理会他。 他已经和时墨说清,他对自己儿子还是有些耐心的。 “三叔说的对,我还有一句话刚刚忘记说了。”时墨一本正经转头对着时戎,“您得答应我,要保护好母亲,不了,我还是会生气的。” 他坚定地表示了自己的立场。 时戎冷箭似的目光看着时琏,时琏又是得意笑了好几声,想着这门他没有白闯。 在外面时听着二哥的道貌岸然之语,他都替他觉得脸红。说这样的话哄骗小孩子,也当真是厚脸皮! 时墨扯着时戎的衣袖,让他给个回答,时戎轻嗯了声,算是答应了。 时墨很高兴,跳下来欢快地走到时琏面前:“三叔,你是来找我玩了吗?” 时琏笑得张扬:“当然是了,不过前提是,我有件事需要和你的老父亲说一下,你先去看看瑾,大嫂醒了没有,好吗?” 时墨忙点头,过来这么久,万一娘亲醒过来,没看到他在岂不是会担心? “那若是娘亲等下醒了,墨儿就不过来了,可能没空了。”他颇为认真地说着,差点又把时琏给逗笑了。 “行了,你快去吧。”时琏忍住笑,摸摸他的小脑袋。 时墨短腿有条不紊地走了出去,到了外面一下子跑了起来,时戎让时志跟着他。 而后时戎才看向时琏,以不耐的口吻道:“你还有什么事情?” “嘿嘿,”时琏笑得好奇,依靠在桌子边,没个站姿:“二哥,你对瑾梨,是什么意思?” 时戎默不作声看着他,让时琏摸不清他心底的想法。 “好吧,大嫂,你对大嫂是什么看法?你没发现,她变了很多吗?是被你刺激的?”时琏改口,有一搭没一搭说着。 “你很闲?” “啊,还好吧。”时琏觉得他现在很好,可以休息,不过倒真的没什么正经事做。 时戎道:“那我跟父皇建议,帮你选一位娘子。” 既然他什么事情都管,他不介意帮他找找事情做。 时琏笑嘻嘻,却浑身都在抗拒:“算了算了,二哥你还是担心别的的,我的事情,我自己操心就行。” “不过,你也知道,父皇和母后原本就不喜欢大嫂,对于她一些出格的事情,你真的能原谅?”时琏不死心地问。 时戎幽幽瞧着他,让时琏看不出什么。时琏也不想多问,可是母后要他问的,他能有什么办法? “我自有分寸。”时戎知道这事他们借时琏来探他的口风了。 但他在□□上向来寡淡,不愿多此一举。 时琏摇着扇子,做玄虚状,像是发现了什么,探头问:“二哥你素来有洁癖,不会在男女之事上也有吧?” “滚出去!”时戎没有正面回答,直接赶人。 恼羞成怒了? 时琏忙跑路,看他二哥的神情,他已然是猜对了。 诶,这下好了,就算是休了瑾梨,时戎也不会另娶他人的。 若是喜欢,还称不上吧? 不过他回去也能给母后一个交代了。 瑾梨察觉自己睡了很久,醒来时脑子还有点不舒服,大概是喝酒的缘故。 她依稀记得,她喝了好几杯,一杯就能把她放醉了,几杯是个什么概念,清潭岂不是背着她回来的。 “娘亲,您醒了。”时墨在床头守了一会儿,终于等到瑾梨醒了,小脸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脸。 瑾梨看他在房间里,像是蹲守着她似的,以为是她出去了没有跟他说,所以他才急着来找自己。 “我今天就出去了一小会,墨儿需要读书,下次有空带你出去。”她向他解释,用手去把额头边的头发拨到一边,无意间碰到了伤口,有些疼痛,哎呀了一声。 “我怎么了?” “娘亲受伤了,需要好好休养,伤口在额头上,不要碰到,不然会痛的。”时墨小手抓住瑾梨的一边手,小脸一副担忧状。 瑾梨吃了一惊:“我受伤了,怎么受伤的?” 她不过是和瑾太清吃了顿饭,难道她醉酒后,瑾太清对她做了什么事情? “清潭,帮我拿镜子来。” “是,王妃。”清潭把镜子递给瑾梨,稍后跪下,“是清潭没有保护好王妃,愿王妃责罚!” 瑾梨还没顾上看镜子,忙伸手去拉她起来:“说什么呢,快起来,是我说了不用你进去的,无需自责。”她也没想到瑾太清这样狠毒,竟然要毁她的容貌。 她长得又不好看,瑾太清是有病吧? “王爷没有罚你吧?”瑾梨看着额头上白布,不知道疤痕多大,她面庞俏丽,皮肤白皙,看着也不影响,瑾梨没有太放在心上。 清潭坚决道:“没有,但此事是奴婢的疏忽造成,奴婢有责任!” “清潭,你知道我不喜欢这样,好了,你先去休息一会儿,我和墨儿说说话。” 瑾梨对于动辄对人进行惩罚打骂犹不习惯,她原先的思想根深蒂固,即便是到了古代,也是如先前一般。 而且,她是个不善改变的人。 清潭没有反驳,福身退了出去。 时墨抬头,瑾梨正叹气,看着清潭离去的方向,可以看出她不太喜欢惩罚下人。 “娘亲不怪清潭,可终究是她的错啊!”犯错了就该惩罚,这是时戎教给他的。 瑾梨揉了他嫩嫩的小脸,眼眸如黑珍珠一般亮,是一个纯真无邪的小孩子,不染世故,她笑道:“她也有错,但过不在她,在我。凡事都先要从自身角度想原因,若因自己有事,动不动就怪别人,这样是不对的。” 时墨思考了一会,点点头:“娘亲说的是。” 瑾梨又问时墨这几天读什么书,聊些好玩的事情,不知为何说起风筝,又讨论着如何扎起风筝来。 屋外,两个男子站着,时戎先走,时琏跟着时戎出了秋华苑。 时戎这才看着他道:“你该知道了?” 他带时琏来,本就是为了让他知道现在的瑾梨的真正情况,母后要是还担心,他也顾不了了。 反正再娶妻,他是断不可考虑,即使是休了瑾梨。 时琏认同了他的想法:“二哥,我明白了。只是,有一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时戎脚步微顿,走进了一处凉亭:“装模作样,说罢。” 他是有什么事不敢说的? 时琏尬笑了两声,收了扇子,正经了许多:“二哥,你难道不觉得她像是变了一个人吗?” “人性格要大变,不是死过就是看破了,但她,有经历过那样?” 他其实想问,现在的瑾梨,是瑾梨吗? 时戎和他是亲兄弟,自然听出他话中的意思。 “她是瑾梨。”时戎抿着唇,说着他都不太相信的话。 时琏怎么会看不清? “也罢,二哥对她应该是有一些好奇的吧,而往往好奇,都会演变成男人对女人的好奇。” “她是我的王妃,就算如此,有何不可?”时戎平淡的语气,但时琏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关键是,时戎还是第一次说这样的话。 时琏有些开心,但也为时戎担心,冷情之人常会爱到极致,希望瑾梨不要让他失望,不然,他第一个就不放过她。 “我的事情,你不要插手。”时戎目光警告,他一向不喜欢别人插手他的事情。 时琏笑道:“当然,你的女人,我关心这些做什么?又不是闲的发慌!” 时戎看着他,显然他就是这样想的。 时琏无奈摊手:“二哥,我做什么事情没有经过你同意?” 时戎默然,背着手,看向池塘里的荷花,娇艳地如同醉了就的女人面庞。 虽然这样,但若有父皇和母后干预,事情难免会变得复杂。 他只希望简单一点好。 时琏摇着扇子,风流之姿涌现,在时戎看不到的角度,眼睛微眯,滑过狠绝。 当然,如果瑾梨再三心二意,他也不会放过她。 两人待了一会。 时戎转身向着书房走去,一边对时琏说:“你可以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时琏撇撇嘴,真是好无趣。若是真的有女子喜欢上他二哥,也算是倒了霉了。 妥妥的一冰块,又冷又寒,如何能靠近? 即便是瑾梨,也不外乎如此,其他方面的不同,不过是因为时墨的缘故。 时琏当然不走,微微笑着,慢慢踱步。 皇宫无聊,他自己的府邸也无聊,倒不如在这里,还可以和时墨玩玩,看看好戏。 两三日后,瑾梨伤基本好了,她看了看,伤口不大,就是疤痕有些明显。 她想着女子有种贴花妆可以遮掩,让清潭找了轻柔的红色缎子来,自己动手剪了一朵梨花,贴在不大的疤痕上。 不仅好看,而且又实用,瑾梨很满意。 她寻了个时墨空闲的时间,拉着时墨去放风筝了。 她扎了一个风筝,是胖胖的福娃娃,憨态可掬,照着时墨的样子画的,很是可爱。 母子两来到了外面,时府很大,但离秋华苑近一些的唯有时戎早上练武的地方,这里还算是宽大,场地足够放风筝。 想着时戎这会儿也不来,瑾梨带着清潭和时墨,三人说说笑笑的来到了练武场。 这练武场名字听着严肃,但却是一个风景优美的所在,时戎也会享受。 两旁有假山,还栽了柳树,并种了一些点缀的散竹,倒是个清静所在。 瑾梨拿了风筝要放,无奈经验有限,竟是放不上去。 看着时墨期待的眼,她假装自己真的会放。 好几次后,三个人便蹲在了地上,你看我我看你。 时墨还安慰:“娘亲连风筝都做出来了,已经是很聪明了,现在可能没有风,所以放不起来。” 清潭也说:“小少爷说的对,这里没有风,风筝就自然不能飞了。” 瑾梨本有些沮丧,听了二人极力安慰她的话,又噗呲笑了。 风倒是有,还很大,怎么能怪风呢? 第16章 时戎正在书房看书,觉得到外面有些吵杂,便叫时志来问,才知道是瑾梨和时墨在放风筝。 时志道:“主子,可要属下去提醒一下王妃?” 练武场其实离书房很近,发生什么响声很容易影响书房里的人。 练武场平日里也只有时戎用,别人是不会跑到这里来的,但瑾梨和时墨清潭却跑到此地来放风筝。 还大呼小叫的。 时戎摆手:“罢了,由着她们吧。” 无外乎是放个风筝。 时志退了出去,想着王爷竟然不生气?也不把人赶走? 他都有些不明白了。 瑾梨坐在柳树底下的石头上,拿了地上的圆扇有一下没一下的动着,撑着下巴看纯色的蓝天。 时墨和清潭分别在她的两边,三人俱有些困倦。 “哟,乖墨儿,你怎么在此打起瞌睡来?” 男子戏谑的声音响起,瑾梨才噔一下回神。 眼前男子身形修长,一袭桃红色的锦袍,眉眼精致中透着风流,笑容里带着打趣之意,越发显得风流倜傥,气度不凡。 瑾梨看过去时,他挑眼看来,对着瑾梨眨眼放电。 这个人是谁? 这里是时戎的地方,怎么有个陌生的男子进来呢? 瑾梨有些不高兴,方才她坐姿不雅,被人看见可以说是丢脸了。 若是时戎知道,会不会不高兴? 这时候可有男女大防。 瑾梨想到自己的小命,决定福个身就离开,也不必多说话。 还没等她开口,时墨已经扑了过去:“三叔,我以为你走了。” 时琏抱起时墨,朗笑:“这里那么好玩,三叔自然要多住几天。” 两人关系亲密,时墨还叫他三叔,是时戎的弟弟? 时墨爬下来,为瑾梨介绍:“娘亲,这是三叔,三叔,这是我娘亲。” “二嫂好。”时琏含笑着跟瑾梨问好,那笑容当真晃眼。 “三弟好。”瑾梨没有多看,也福身问好,准备回秋华苑。 时琏是知道瑾梨的,若不是眼前女子的容颜不改,他就会认为是冒牌的了。 他心里暗暗称奇,口中却接着道:“那日二嫂受伤晕了过去,如今伤好了些罢?” 瑾梨神色不变,亦浅笑道:“多谢二弟关心,已无大碍。” 她还以为是清潭送她回来的,原来是时戎,时戎和这个男人当日也在四方来客,肯定知道了她和瑾太清说的话。 那她的真面目不是要被看穿了,瑾梨暗想自己大意了。 女子一身浅绿色轻柔罗裙,款式简单,腰肢纤细,带着笑意的脸上是温和,眼底却是疏离之色。 额头有一朵变了颜色的梨花,白中带红色,配着凝脂的脸颊,坦然自若的神色,更加添了几分神采。 有道是,一枝梨花压海棠。 时琏觉得眼前这人根本不是瑾梨,但是又是瑾梨,便盯着瑾梨看了一瞬。 瑾梨移开视线,她很不喜欢被人这样看着,像是在打量什么物件。 “三叔,你会放风筝吗?”时墨没发现两人的不同,向着时琏求教。 时琏收回实现,接过时墨的风筝,知道是瑾梨做的,又笑着夸赞一声二嫂好手艺。 他动作娴熟,没两下就把风筝放了起来。 憨态可掬的福娃越飞越高。 时墨拍手叫好,瑾梨也仰着头看天上的风筝。 她会做风筝,还是她在一次出游中学会的,没想到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大概是她手艺不精,风筝飘了会就坠落了下来,分成了两边,不知落向了何处。 瑾梨承诺再做一个,可时墨坚持要刚刚这个,时琏无法,被时墨催着去找风筝了。 “三叔去寻了,定能找得回来,娘亲,我们……”时墨话没说完,看向瑾梨背后,“父亲。” 瑾梨身形一僵,缓缓转过身去。 时戎一身绛紫色常服,头发整齐用玉冠束起,墨黑色的眼瞳深邃如大海,深不可测。 俊美的容颜上冷冽逼人,在看向时墨时多了些暖意。 瑾梨想起那一晚上她醒来见到的就是这么个人,浑身寒冷,拒人千里之外,从未变过。 时墨上前,瑾梨则偷偷退了几步。 “妾身参见王爷。” 时戎沉沉的眼眸越过时墨,向着瑾梨看来,浓烈的目光落在她的额头上,似乎她此时没有穿衣服一样,在他面前毫无秘密可言。 瑾梨好不容易扯了一个笑容:“这是臣妾遮掩疤痕用的,若是王爷觉得于理不合,妾身除了便是。” 她说着想去把额头上的梨花取下来。 “不用。”时戎说了句,拉着时墨走去,“先去用饭罢。” “是。”瑾梨跟在后面,看着手上的梨花,她已经取了下来,额头上的疤痕越发显目。 她叹了口气,早知道就不除了,等下吃饭,时戎看到她额头,会不会嫌弃不高兴? 瑾梨带着些忐忑,一路想着。她不敢正视时戎,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生气。 寄人篱下的生活,岂是那么好过的! 时琏竟然踩着饭点赶了回来,把手里的两瓣风筝交给时墨后,做了表面上的礼数,毫不客气坐下吃饭。 往常时戎在,瑾梨尚且有些拘束,慢慢适应了时戎的存在,现在来个三弟,她竟是一点也吃不下,终于坚持到结束,她连时墨都不管了,带着清潭回了秋华苑。 时墨要和那个三叔玩的,她更不愿意呆着了。 瑾梨没好意思让清潭准备饭菜,自己用了几块糕点填肚子,在院子外面的竹椅上躺下,用圆扇盖着眼睛,闭着眼假寐。 方才那一顿饭,她觉得无聊又无趣,又恨自己自己如此放不开,索性当起了缩头乌龟。 此时晚霞布满天边,霞光照在院子里,暖意融融。 女子绿色的罗裙和常青树融为一体,上面落着霞光,越发显得岁月静好。 惬意放松,身子最自然的姿态躺着,腰身陷在竹椅里,明明看着没什么,落入有心之人眼里,她整个人宛若一条水蛇般缠着。 一种连她也不知道的媚色。 时戎站在离瑾梨不远处,清潭得到命令离开了,院子里就两人。 一个站着看,一个睡在竹椅中。 清风吹起,树叶哗哗滚动,带起一丝凉意。 瑾梨不自觉搂了搂胳膊,继续躺着,并不打算起来。一般这个时候清潭会给她一块薄锦盖住的,所以她不用操心。 待许久没有动静后,她不由得拿开圆扇。 一睁眼就对上了时戎幽深的目光,浓烈而滚烫。 瑾梨不知道她为何会有这种感觉,总是不太舒服,这几天时戎有时候看她总让她觉得奇怪,但是她是不敢说的。 心里咯噔一下,瑾梨忙想起来,不料太慌忙了整个人随着椅子竟要侧翻了,她傻着眼,顿时没了反应。 本以为会摔在地上,以很惨烈的姿态。 时戎却适时快速伸出手,身子俯下来,把她拯救了。 他抱着她,两人姿态亲密,她回来后没有束胸,他自然是感觉到了,且还盯着看。 瑾梨整个人顿时红得滴出了血,她在时戎怀中,低声开口:“王爷,妾身无事了。” 时戎却微低了头看她,直到她的脸上布满了天边的红霞,两耳通红。 软香如玉,女子身上有种他从来没有闻到过的味道,像是院子了里散发出来的花香。 时戎甚至在瑾梨的颈上闻了一闻。 瑾梨大惊,慌忙从他怀中挣脱下来,语不成调:“王,王爷,您有事找妾身。” 圆扇落在地上,充分显示主人的慌乱无措。 “方才那人是我三弟,名唤时琏,以后若是他来府中,不用理会他。”时戎移开视线,慢悠悠地说着。 瑾梨垂着头,觉得脸上都是热气,以极低的声音回他:“妾身知道了。” 时戎又转回视线,落在瑾梨的胸前,瑾梨忙捂着,一派慌乱,却不知道说什么,脸色越发红了,不敢去看时戎。 “以后,多穿些衣裳。”他若有所指地说。 瑾梨大囧,赶紧解释:“不是的,妾身是关了门,在里面才这样穿的,平日,并没有这样。” 她巴巴去看时戎,他不会觉得她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吧。 可是,一整天束着,她也会不舒服啊。 瑾梨委屈又窘迫,只觉得时戎居高临下的眼睛里带了轻微的蔑视。 他一个封建时代的男子,怎么会看得起她? 瑾梨长久一来的委屈一下子涌了上来,眼泪聚到一处,似乎要夺门而出,她极力忍着,微红了眼眶,倔强地不让眼泪落下来。 她性子虽有些软,可也有些相反的一面。 她不会在陌生人面前,尤其是男子之前,显示自己的无能和软弱。 她没有想到,在这里,她连基本的自尊都没有。 而她所在意的东西,是可以被权势踩在地上的。 时戎就那样看着她,也不说话。 “那妾身就先进去了。”瑾梨想逃避,至少不要在他面前哭出来。 “站住。” 时戎的话让她顿住了脚步,但她更觉得屈辱,想快步行走时,他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力气之大,她根本都挣脱不了。 瑾梨红着眼看时戎,嘴唇紧紧抿着,不服气地与之对视。 她也是个人吧,连穿衣服都不能自己做主吗? 时戎用带着茧子的指腹抹去她眼睛下的泪珠,抓着她的手没有一点松开的意思。 “有外人在方要注意。”他说。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像低沉的大提琴,能进入人的心里。 不过,现在却是带了些沙哑,显得如此撩人。 瑾梨记得,刚开始时他完全是冰冷的,连语调都是平平无波。 这种突如其来的温柔,让瑾梨一下子猝不及防,呆傻在原地,光看着他没有说出话来。 此时俊美的容颜,就像是毒药一般。 第17章 瑾梨有些呆住了,时戎,这是在向她解释? 他是认真的吗? 瑾梨对时戎的认识,依旧停留在原先的书中,那就是大反派时戎,手段狠毒,除此之外,她就没有印象了。 而她和时戎也相处了有一段时间,她觉得,他这个人虽说不上狠毒,但是冰冷的,除了对时墨好,对其他人都是一样。 可是他为什么要跟她解释呢? 瑾梨看着时戎,完全没反应过来他此时正握着自己的手,两人姿态亲密,从远处的角度来看,就像是抱在一起。 现在她脑子里想到都是时戎竟然跟她解释,其他的是一点儿也回不过神来。 瑾梨眼中充满了惊讶和不可思议,时戎看着她,在她身上感受到了和对待时墨一样的感觉。 不过时墨是小孩子,他没有办法,而瑾梨则是女人,和他的关系有些微妙,他不知道要如何与她说清楚。 “若是我在时,不需要注意这些。”他又补充了一句。 “好,好的,妾身记下了。”瑾梨终于发现了她和时戎之间的不对劲,两人不该这样亲密的,明明谁也不喜欢谁,虽然说是夫妻,但是没有感情,不应该这般相处的。 她发觉不自在,忙把自己的手从时戎手中解脱出来,支支吾吾地说:“那王爷,妾身先回屋了。” 她满脸通红,双手绞着,有些无措,更多的是不想面对。 时戎眼睛从她的手扫到了她的脸。 瑾梨眼神闪躲,有退缩之意。 “嗯。”再说下去,她岂不是更加难以面对他了。 他过来本就是为了跟她说一下时琏的事情,好歹是他的弟弟,又总是在王府中,时琏和瑾梨不免要见面,偏生两人都不相识。 瑾梨脚步微乱回到了屋中,却忍不住用余光从开着的窗户看向外边院子。 时戎站了一小会就走了。 她坐着一会儿,又到了梳妆台前,看着镜子中红红的脸,不施粉黛却含着俏丽的红意,一副芳心大动的模样,除了脸颊,连耳朵都红了,脸上热气久久不散。 她怎么这样了呢? 瑾梨唾弃自己,她由开始的生气到害羞,全都是由时戎这个男人造成的,容貌长得好的人,果然是个妖孽。 “王妃,您是不是发热了啊?”清潭不知何时出现在瑾梨身后,看着她微红的脸满是担忧。 “奴婢要不要去寻大夫来?” 瑾梨抓住清潭,忙道:“不用不用,是方才我走了一会儿,所以热了,过一会儿几好了。” 她颇为尴尬,但是清潭这丫头什么也不知道,就算是说谎骗她,她怕也是不知道。 瑾梨想她不会是动春心了吧? 可时戎是妥妥的男配啊,她不能对其抱有幻想,瑾梨暗暗嘱咐自己。 清潭没有发现瑾梨的异常,她这个丫头太过于神经大条了,也能让人放下心。 而瑾梨总算是知道为何时戎会让清潭一直留在身边了,一个懂得做事,忠心,又不会想多的丫鬟,是一个上位者最愿意见到的。 “王妃,院子里那青色的植物结了果子,有些还变成了红色,这是算开花吗?”清潭一面收拾着,一面想到了就问瑾梨。 之前瑾梨很关心,几乎一天去看一次,后面发现去频繁了也没有效果,便不常去了,算起来了,都有好几天了。 刚刚时戎过来,清潭不便呆着,就去后院看了一看,发现有些青色的变成了红色。 “真的?”瑾梨欣喜不已,忙站起来,“我去看看。” “今晚或许可以吃了。”若不是清潭提醒,她都要忘记了。 辣椒是青的就可以吃了,只不过前几天她给忽略了,清潭提起,这时候已经变红了。 后院中,在牡丹之中的辣椒格外醒目,就像是落入了鹤群当中的野鸡,有几分怪异又有几分独特,总之不能忽略它们的存在。 原本青色的辣椒有的已经泛红,一些红透透了,挂在上面,显得那么诱人。 当然,这只是在瑾梨眼中。 瑾梨看着自己的成果,不禁露出了笑容。 她让清潭去拿了一个小篮子来,几乎采了满满一篮子,哼着不知名的歌儿回去了。 当晚试验了一下,那厨师本不太在意,但做出的东西变麻了些,又是说不出地格外好吃,尽管嘴巴有些怪异感,他还是厚着老脸问瑾梨这种东西从哪里来。 在知道了是瑾梨自己种的,又磨着瑾梨日后给他一些种子,说不会流出去,只在王府种植。 瑾梨自然同意了,不就是辣椒嘛,这个时代迟早会有的,只是时间的问题。 说不定是她来早了一点。 老师傅感动地哭了,当即表示为王妃鞠躬尽瘁。 瑾梨无声笑着让他退下,把多做出的分别给时墨和时戎两人送去。 她也没忘了时戎的那个妖里妖气的弟弟,尽量做个贤惠的妻子。 但是柳絮,她就不管了。 这个娇娇柔柔的表小姐,是她的死敌。她还不到敌我不分的地步。 时戎和时琏正在商议事情,而时墨撑着小下巴在旁边听着,心不在焉。 时墨想着娘亲在做什么。 而留着时墨在一边,完全是时戎的意思,做事不避着他,就是为了让他更快的成长。 所以和别的小孩子相比,时墨不只是成熟了一点点,也只有瑾梨以为自己的儿子真的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正太,日常相处拿他当个小孩子。 “二哥,我觉得她们也没有恶意,就是日常的行为蠢了些,咱们不需要和她们不死不休下去吧!”时琏笑着说,“我呆了那么久,要是不妥也该发现端倪啊。” 他这是为对方说情? 时戎难得用正眼看他,仿佛能看到时琏心底的想法:“你喜欢上了那里的女人?” 他这话一说,连时墨也扭头看时琏,清澈的眼睛里充满好奇。 时琏扶额道:“二哥,你好歹给我留个面子。” “是,有个人,还挺特别的,不过前提说明,我对他没有意思。”笑话,他时琏怎会喜欢上一个男人? 那人是个男人! “他是一个男子,我就觉得他挺不错的,算是知己。”时琏无奈说着。 时戎这才说:“如此,那就静观其变,我近日不想进宫了,你把这事和大哥还有母后说吧。” “对了,顺便让母后管管那个女人。” 时琏只有都应下,不然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这时清潭把食物送来了,是几道小菜,却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三人一齐看向提着食盒的清潭。 “奴婢见过王爷,三公子,小公子。王爷,这是王妃特意为您准备的。”清潭的话落下,时琏便用揶揄的目光看时戎。 时墨也看向时戎:“我饿了。” 时戎点头道:“那就摆饭吧。” 用了饭,时琏毫无姿态地坐着,四仰八叉的,打了个饱嗝:“二嫂准备的东西真好吃,哈哈,二哥,你原来是看上了二嫂的厨艺啊。” 不得不说,这种饭菜从未吃过,就是嘴巴微麻,他还喝了好多水呢。 时戎冷冷看他一眼。 时墨认真解释着说:“三叔,这不是娘亲做的,是厨师做的。” “这个红红的东西,应该是娘亲种在院子里的东西了。” 他现在才知道这个是什么。 时琏笑着道:“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你可真是好孩子。” 时戎瞥一眼道:“不要打什么歪主意。” 时琏摸摸鼻子:“我看着像是坏人么?” 他风流倜傥,英俊不凡,哪里像是要做坏事的坏蛋? 他才问完,时墨却在一边点点头,同意时戎的说话。 时琏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自己不痛却也不舒服,这两父子,都一个德行。 时戎却不再管时琏,带着时墨先去休息了。 深夜。 瑾梨翻了个身,感觉到一道黑色的人影突然翻窗出去,一下子又回来,落在瑾梨床边。 “清潭,你半夜不睡觉干嘛呢?” 在这屋子睡觉的,只有瑾梨和清潭两人。 “王妃,院子里有人。”清潭压低声音说。 本来她想出去的,但是想到上次自己被引开的事情,又马上回来了,生怕落了歹人的圈套。 清潭一说,瑾梨立刻清醒了。 黑暗中,两人互相看着,都有些紧张。 “离开了。”清潭又说。 走了? 瑾梨睡意都被赶跑了。 她想到了秦书,瑾太清,还有柳絮。在这时府中,能对她下手的人,也只有柳絮了。 “王妃放心,王爷等会应该会来的。” “他来干什么?”瑾梨不自在说着,她心里正没底,也不觉得时戎会把她放在心上。 外间,侍卫们都举着火把。 时戎站在时琏前面,面无表情。 时琏手中拿着几根植物,时戎一看就知道是从秋华苑里偷出来的,对这个弟弟再次感到无语。 “你干什么?” “我,就是挖几根草,二哥,你半夜怎么不睡觉?”时琏脸上好不精彩,想要偷偷摸摸,不让人知道,好了,时戎亲自追了上来。 脸都没了,虽然他脸皮厚。 他和瑾梨的关系不好,又想着要用这个所谓的辣椒去做吃食,怕瑾梨不给,所以想着夜晚下手,正好睡不着。 可时戎戒备森严了,因为上次瑾梨差点出事,秋华苑还特别安插了好几个暗卫。 偏生这些暗卫都不认识时琏。 “快滚。”时戎挥手让人走,不想再多看时琏一眼。 时琏袍子上沾了泥土,手中拿着不知名的植物,还笑嘻嘻地凑到跟前来:“多谢二哥,你不要告诉二嫂啊。” 时琏走了一会儿,时志追了上来:“王爷,究竟是谁敢乱闯王府?” 他怎么觉得,此时王爷的表情似乎一言难尽。 第18章 时志又担心道:“莫非那盗贼武功高强?” 看时戎的表情,时志觉得应该是贼人太猖狂,武艺又高,才让人逃走了。 那人夜闯秋华苑,明显是对瑾梨有企图。 瑾梨可是时戎的女人! 时志又道:“属下这就去追!” 他誓死要为何王爷的颜面! 时戎伸出手拦下,说出实情:“不用管了,是时琏,他发神经。” “啊?”时志呆了一下,三公子,他也太无聊了吧。 “属下出来下看秋华苑亮灯了,王妃该是被惊醒了。” 时志说完恨不得拍自己脸两下,他不喜欢瑾梨这个王妃,怎么为她说起话了! 失策! “嗯。”时戎应下声,轻轻一点,已返身回去了。 时志无奈跟上,回去叫人都歇了,这场半夜的戏码才算落幕。 秋华苑内,瑾梨和清潭还不知发生了什么,直到时戎到了外面。 敲门声响起,时戎清冷的声线冒了出来:“是我。” 清潭看了门。 为了防止意外,瑾梨和清潭就穿戴整齐了。 “今晚是时琏胡闹,我方才已经教训过他。”他看着瑾梨说,深邃的眸子似乎能望进人的心里。 多情的桃花眼却没有显示出他的柔情,与薄唇相匹配,反而是薄情寡欲。 烛火照耀之下,长袍掩盖住修长的身体,双手放在背后,冷淡如仙。 瑾梨真的从未见过容貌如此出色的男子,在现代亦如是。 她似乎有些紧张,下意识咽了咽口水,脖颈低了低,不敢看他:“妾身知道了。” 清潭在此,时戎也不多说什么,最后说了句无须担心,府中有人守着才离去。 瑾梨坐在床上,一手捏着被子,有些用力,连清潭在旁边说话都不知道。 清潭以为瑾梨是被吓到了,耐心道:“王妃,该休息了。” 瑾梨梦然回神,忙踢开鞋子上床,拿被子盖住自己,有些掩饰的意味。 清潭看不出来,熄了灯也睡下了。 黑暗会把人的心底深处的想法无限放大。 而此刻,瑾梨虽躺着,但是并未真的睡着。 她脑海中浮现方才时戎的面孔,她怎么觉得自己看到了一抹柔情。 啊啊,她是想疯了! 瑾梨以前文静又害羞,一直不敢和男人多说话的,都到了二十几岁,感情史依旧一片空白。 加上圈子窄,女性朋友都没有几个。 她现在来这里相处最多的不是时墨就是时戎,而时间呆久了,就会想入非非。 她心中一直自我催眠,对时戎没有什么,只是好奇,只是他长得好看。 她心里念叨着乱七八糟的,也渐渐睡了过去。 过几天,瑾梨才发现院子里的辣椒被人拔了几株,在知道是时琏那晚做的后更是哭笑不得。 原来时戎的弟弟是个这样幼稚的人。 半夜不睡觉,竟然做这种事,若是问她,她难道还会不给? 瑾梨望着天空,感到难以理解的无语。 奇葩还是有的,时琏就是。 而且心情还算不错,瑾梨避着不去见时戎,用餐时间也故意去晚或者来个头晕什么的,十几天来她都不用见到时戎几次。 这下是感到轻松自由了许多,连胖了都没发觉,还自得其乐。 瑾梨觉得对时戎还是好的,若是有个新鲜的吃食,也不会忽略了他。 她已经尽力在做一个好王妃了,把日常业务都搞好,再关起门来睡大觉,连瑾太清上门也不见。 但是瑾梨的做法到底惹恼了瑾太清,并暗中想着报复她的法子。 瑾太清来不了,柳絮倒是天天在瑾梨身边晃悠,瑾梨明里暗里让她去找时戎,但她像听不懂似的,让瑾梨颇为苦恼。 她一向不喜欢柳絮这般处处精于算计的女子。 “王妃,表小姐来了。”清潭的声音落下,瑾梨就像是被踩到尾巴的动物,一下子跳了起来。 她呼啦啦摇着扇子,像是要扇掉烦躁:“又来!又来!我这里又不是心理咨询室,她天天来,隔几天来,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了!” 瑾梨蹭一下重重坐下:“我就是想好好睡个觉,怎么就那么困难!清潭,让她走,就说我病了,没精神见人!” “算了算了,还是让她进来吧。”瑾梨站起来,走进了屋里面去了。 清潭望着瑾梨,再次怀疑人生。 王妃天天睡,除了时墨少爷过来玩的时间,就是吃,然后睡。 简而言之,除了时墨,瑾梨不想见任何人,总以一些乱七八糟的理由推辞。 而柳絮,算是来的频繁的一个了。 瑾梨前两次以生病为借口,不见柳絮,似乎这次没有好的理由了。 她是想到,如果柳絮在时戎面前乱说话,她就要被连累。 柳絮带着婢女婉儿扭腰而来,笑容满面的,当真是春风得意。 瑾梨见到柳絮那个笑容,也不知道她为何总是那么高兴,衬得她黑脸严肃,尽管坐正了,瑾梨也露出淡淡的微笑,想做个优雅而又大气的主母样子。 “柳絮见过王妃。”她微弯了弯腰,又马上起来。 几次来就是这样,瑾梨也不想说,她是宁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柳姑娘啊,天气变了,外面风大,而你身子弱,可要自己注意啊!”瑾梨笑着说道,一面让清潭上茶水。 “走了路应该是口渴了,喝口茶润喉吧。”瑾梨又说。 柳絮垂眸飘在了茶盏上,回笑道:“多谢王妃,真是好茶呢!” 上好的西湖龙井,清香的茶味带着热气,仿佛雨后的森林。 好茶,她自从进了时府,还未喝过这般的上等茶水。 而这几次来秋华院,似乎每次都有名茶来接待她。 君山银针,信阳毛尖,蒙顶石话,西湖龙井…… 她的院子,什么都没有。 “柳姑娘喜欢就好,若是喜欢,本王妃这里还有一些,等会走时可拿走。” 瑾梨随意说着,就像是在打发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她这几天算是作秀,倒要看看柳絮能沉住气到几时。 她不舒服,也不会让对方舒心。 柳絮笑容僵硬了一下,对上瑾梨含笑的面容,那双柔弱的眼眸闪过憎恨和嫉妒,垂眸一瞬间再抬起头又消失得无踪影,里面干干净净的,如清澈见底的湖水,倒影着蓝天白云。 “那就多谢王妃了。” 瑾梨慢慢饮了口,才道:“不用客气,你是府里的客人,自当好好招待,若是有缺了少了的,跟我说也可以。” “柳絮记下了,今日身子有些不适,就不打扰王妃了。”柳絮站起来盈盈福身,笑容也带着一股柔弱,和她的气质倒是般配。 婢女婉儿扶着她,不忘想瑾梨偷来厌恶又憎恨的一眼。 瑾梨温和笑笑,也不说话,摆摆手让清潭送客。 那漫不经心看着茶杯,没再多看柳絮一眼,似乎不把她放在心上。 清潭道:“表小姐请。” 柳絮捏紧了帕子,笑容变得勉强了些,却始终维持着不落下,搭着婉儿的手出去了。 她一离开,瑾梨理解歪了身子靠着后面,什么姿态端庄全都作废。 所以她累啊,为了应付柳絮,她容易吗? 若是一个人两个都这样上门,她还能休息吗? 瑾梨狠狠喝了口茶,因太急了被呛了,她拍着胸口顺气,眼睛都出来了。 “世道艰难。”她喃喃自语,很累似的闭眼说了这么一句。 清潭送人离开,进来发现瑾梨似乎睡了过去,只得拿了披风来给她盖上,兀自摇摇头,收拾东西退了出去。 闷热的夏天快要过去了,凉风微起,这时节正凉快。 瑾梨自从“羞辱”了柳絮,后些日子柳絮一直没来打扰。 瑾梨认为自己总算找到了对付柳絮的方法,暗自得意了一会儿,之后就忘记了,每天依旧睡睡吃吃,这样过了好几天。 一日,瑾梨跟时墨说到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的情节,院子里扑扑飞进一只鸽子,落在了地上。 这只鸽子不怕人,在院子里到处乱走找吃的,突然又扑到了石桌上,一口啄了瑾梨给时墨准备的莲子羹。 “我的莲子羹,”时墨盯着不曾停下嘴巴的鸽子,目露委屈,“娘亲,我还没得吃。” 他方才听得入迷,竟然被这畜牲抢了先。 时墨想杀鸽泄恨。 瑾梨也颇为奇怪,这鸽子怎么飞进了秋华苑? 清潭利落从鸽子腿上取下信条,交给瑾梨。 瑾梨一看,顿时咬牙切齿,连看着这信鸽也不顺眼了。 信条里写了一些情意绵绵的诗句,落款是秦郎。 一看就知道是秦书那厮无耻小人做的。 “清潭,架火,我要吃,”,瑾梨十分生气,一字一顿,“烤,乳,鸽!” 时墨双手双脚,他也痛恨这无耻的鸽子。 瑾梨的吩咐清潭当然是无条件服从。 当即,秋华苑里冒出一阵阵香气。 一个简单的铁架子,上面串着一直冒着油的鸽子,香味正是从此传来。 瑾梨对着那在火上烤着的鸽子冷笑,想陷害她,没门! 咕咕几声,院子里又依次飞进三四只鸽子,像是约好了似的。 瑾梨愤恨看着,让清潭都烤了! 再来,再烤,烤烤烤,烤光光! 在鸽子上抹上辣椒和一些临时淘来的香料,顿时香味扑鼻。 第19章 瑾梨三人倒是吃了一顿好烧烤。 鸽子味道好,加上辣椒,鲜美无比。 一共有五只鸽子,瑾梨不让时墨吃太多,她吃了两只,剩下的都入了清潭的肚子。 不得不感叹,习武之人吃的果然多。 时墨小脸微红,手放在瑾梨的大手里,在院子里散步。 “娘亲,您刚刚从鸽子脚上取下的是什么东西啊?”他有些好奇,是什么能让娘亲生气呢? 五岁的孩子,懂得事情可真多。 瑾梨蹲下道:“那墨儿觉得,有什么东西呢?” 她取下信条的时候可没有避着时墨。 时墨从来都是站在她这边的,没必要瞒着他。 瑾梨私心里是信任时墨的。 时墨转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墨儿看到了信条,可是有人给娘亲写信?”是娘亲喜欢的人吗? 瑾梨不喜欢时戎,时墨是知道的。 时戎也一样,两人似乎都不喜欢对方,这让时墨有些沮丧。 为何他的父亲和母亲不能像别人家的一样呢? 想起时鸿雁那小子,时墨心里止不住嫉妒。 时墨小小的年纪,已经有不安的情绪了。 他定定地看着瑾梨,很是执着。 瑾梨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笑道:“小小年纪想什么呢!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一点也不可爱。” 时墨把自己的手从瑾梨手中抽回来,眼睛看着地上爬过的蚂蚁。 不知道蚂蚁有没有娘亲。 瑾梨察觉到时墨向后退了一步,很是抗拒说到她要离开的话。 小小年纪,掘强又可爱。 瑾梨看着就心疼,她把人搂在怀里紧紧道:“娘亲不会离开,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有心事,要和我说,不然我怎么知道?” “你担心我离开?” 时墨不说话,黑漆漆的眼珠似珍珠一般璀璨,此时却染上了一些孤寂和逃避的怯弱。 瑾梨低叹了声,光为了她自己,她也暂时不会离开。 “我以前做的那些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但是我可以肯定告诉你,那不是我的本意。”瑾梨只能这么和时墨解释“瑾梨”的所为,她没有“瑾梨”那么狠心,能抛弃自己的孩子。 “我不会离开,若是要离开,也会跟你说,”闻言时墨身子微微抖了下,依旧不吭声。 瑾梨看着她的眼睛说道:“但我不会离开。”对这里一无所知,她也走不了。 关键是,她这个人喜欢安稳,不想总是搬迁。 时墨抱紧了瑾梨的腿,闷声道:“娘亲说话算数。” 瑾梨摸着他的头:“自然算数的。” “方才那信条,是一个纨绔写给我的,所以我才生气,把那些鸽子烧来吃了,你不是看见了吗?” “娘亲不喜欢父亲,是因为父亲的性子是冷冷的吗?”时墨不回答瑾梨的问题,反而问了另外一个。 “呃,”这下瑾梨给难住了,时戎是个美男子没错,但和她没什么关系啊。 她才认识他一个多月,也不是很了解。 如果她能保存小命的话,这样一辈子下去未尝不可。她还有时墨这个儿子养老。 但若是时戎不容他…… 好像目前没有太多的迹象表明时戎讨厌她,除了刚穿来的第一天,那眼神,真是冷到了骨子里。 “娘亲是喜欢墨儿的,这不就足够了吗?”瑾梨温和笑道,“好了,反正娘亲不会让一些乱七八糟的女人进来,要让墨儿快快乐乐长大。” 时墨终于露出了笑容,精致的小脸,本就是一个软萌的小正太了,笑一下,更加好看了。 也只有时戎那副妖孽的模样才能生下时墨这样好看的孩子。 瑾梨难得对时戎的基因有了高度的认可。 绿色的爬山虎缠在墙壁上,院子与外面仅有一墙之隔。 墨色的袍子,一个身影站在墙根下。 “娘亲不喜欢父亲?” “娘亲喜欢墨儿,这不就足够了?” 孩子天真无邪的问话和女人温柔似水的回答,似乎没有什么矛盾。 瑾梨要送时墨回去,时墨和时戎住着,瑾梨也不好开口让他跟着她住。 况且,男孩子跟着父亲,性格会更坚毅。 她不想时墨有她的软弱。 可这实在是瑾梨的多想。 时墨的性子,和时戎如出一辙,有其父必有其子,又有时戎的刻意培养,加上适当的放养,还能是善茬吗? “娘亲,我要去找父亲,不如让清潭送我回去吧。”时墨停下来对着瑾梨说,似乎知道瑾梨不想看见时戎。 瑾梨讪讪一笑,又有些欣慰:“也好,让清潭送你,明日过来,故事还没讲完呢。” 看着时墨清潭出去了,瑾梨才转身回去。 清潭和时墨走了几步,看见时戎正站在前方,似乎知道时墨会出来一样。 “王爷。”清潭行礼。 “你回去吧。” “奴婢告退。”时戎在,也就没有了她什么事。 时墨跟着时戎走,父子俩一前一后,时戎刻意放缓了步子,时墨刚好能跟上。 “父亲,您喜欢母亲吗?“ “有好感。” “父亲觉得原先母亲背叛了您?” “嗯。” “父亲要纳妾吗?” “不会。” “父亲方才可听清了母亲的话。” 顿了会,“听清了。” 所以瑾梨也不喜欢他,这本就是事实。 时墨突然从秋华苑出来,让他站在墙角下等着,他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听到了时墨和瑾梨的说话,才明白时墨要他知道瑾梨的心意。 时戎面沉如水,比往日更加严肃,而他自己不知道。 时墨却像是得了松果的松鼠,得逞地笑了笑。 小脸上露出的表情和往日那单纯可爱完全不一样。 他一抬头,对上了时戎似笑非笑的眼睛。 “父亲。”终究还是瞒不过父亲。 小狐狸再聪明,也斗不过老狐狸。 而时戎,就是那老狐狸。 “以前没见你这么喜欢她。“时戎进了书房,时墨本要去夫子处,犹豫了下还是跟着时戎进去了。 “父亲,您不能对母亲不好。”时墨说。 时戎坐下,想起瑾梨那红通通的脸,浮起戏谑的笑:“你为她担忧,还不如她自己出马。” 诚意太小了,不够他看。 时墨闻言眼睛一亮,笑道:“墨儿知道了,墨儿先去温书了。” “去吧。” “王爷,王妃今天烤的鸽子,一只是表小姐放放,其余的是瑾大小姐的。”时志调查回来向时戎汇报。 府中一下子进了好几只鸽子,又是全都往秋华苑飞去,还以为是瑾梨养的,原来是有心之人为之。 “王爷,她们也太不把您放在眼里了。”时志气愤,诺大的王府,可是这些人能胡来的! “礼尚往来,给瑾府送三十条蛇,给夏风苑送三条,颜色要斑斓好看,务必让主人收到礼物。”既然都那么空闲,都给她们找点事做。 “把那个书生给我抓了,有空我要亲自去审问他。” 时志问道:“王爷,您从前不是不管那穷书生的吗?怎么……” 时戎放下笔,眼神深幽:“你有意见?” “没没没,属下这就去做。”时志笑着退出来了。 王爷这是恼羞成怒了,分明是在意王妃了。 若是放在以前,还懒得理会秦书的,也不管瑾梨的事情。 不是放在了心里,怎么会在意? 想到瑾梨这个王妃,时志都头疼。 王爷的姻缘怎么如此不好,摊上这样一个女人。 时志尽管抱怨着,但还是尽到自己的本分去做了。 当晚,瑾家进了好多毒蛇,好多还爬到了主子的床上,那些女眷什么的,被吓个半死。 而里面的众人中,当属瑾太清最惨了,因为她如花似玉的脸蛋被一条毒蛇咬了一口,几乎要毁容了。 瑾家半夜进皇宫求皇上找太医,整个京城都知道了。 想到瑾家大小姐那张绝色脸蛋,不少人都觉得可惜了。 若是能治好还好,但是治不好,那就等于是废了。 女子的容颜重于一切,不管你是否有才,怎样能干,若是貌若无盐,容貌丑陋,如何能在外撑起一家主母的脸面? 而夏风苑中,柳絮被毒蛇下昏了过去,还发起了高烧。 这消息传到了瑾梨的耳朵里,顿觉幸灾乐祸。 这两人她都是不喜欢的。 看来这毒蛇却是喜欢她们的。 “清潭,这毒蛇来得也太蹊跷了些,你觉得吗?”瑾梨坐直了身板练着大字,笔笔艰难。 字丑得像是爬虫一样,尽管如此,她还是接着练习。 “是有些奇怪,但若是屋中放了些吸引蛇类的香料,就正常了。”清潭也不知道真相,很是实诚地回答。 “也是。”瑾梨想着是有一些东西会吸引到蛇类。 那瑾太清和柳絮用的该是同一种香粉或是香料,才导致了这般的下场。 瑾梨吩咐清潭要小心一些,她几乎不用什么脂粉,幸好。 夏风苑的婉儿跑来找时戎,说自家小姐生病高烧,需要王爷去看一看。 可找时戎,却找上了瑾梨。 瑾梨再次感到无奈了,她是王妃,可也不是管分配的啊。 时戎不想见到柳絮,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但是婉儿哭爹喊娘的,就是不肯走,像是瑾梨虐待了她一般。 无法之下,瑾梨去找了时戎。 时戎平时最多待的地方不是书房就是练武场,也不知道他还有没有一点娱乐,怪不得时墨的性子像个小老头似的,感情就是从时戎那里学来的。 瑾梨后面除了跟着清潭,还有柳絮的婢女婉儿,像是要监督她一般。 到了书房,外面仅有一个小厮拦着,说王爷刚刚走了,也不知道去哪里, 瑾梨便道:“王爷不在,那我去看看柳姑娘吧。” 婉儿忙推辞着,不太情愿瑾梨去:“表姐身体不适,王妃还是不要去了……”小姐那样的性子,看见瑾梨会更加生气的。 “本王妃要去,你想拦着不成?” 第20章 “婉儿不敢,王妃您请。”婉儿毕竟是一个丫鬟,明面上是不敢拦着瑾梨的。 瑾梨大约能猜到婉儿的心思,冷哼了声才迈步。 “人贵有自知之明,你说是吗,婉儿?” “王妃说的是,奴婢记下了。”婉儿从心里看不起瑾梨,一个庶女,怎能和自家小姐比较? 小姐背后的人可是贵妃娘娘!说句话就能把人淹死了。 夏风苑在时府中的一个极好的位置,可以看到大部分的景致,而里面布置素雅,和柳絮的外表极配,都是单纯无辜的象征。 “表哥,咳咳,你终于来看我了,”女子娇柔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我知道你是为了不让瑾姐姐的误会,我不怪她,可是表哥,我昨晚真的很害怕,那个毒蛇,很恐怖。” 低低泣泣的哭声,听着十分委屈。 “我知道,”低沉的男声响起,带着隐隐的关心,“怎么样,身子还好吗?” “就是被吓到了,多谢表哥担心,絮儿没事。” 外间,瑾梨三人到了。 听到时戎的声音,瑾梨停住了脚步,还以为时戎不担心柳絮,原来早就过来看望了。 而婉儿去请她,怕就是让她看见两人互相关心的样子吧。 瑾梨嘴角勾起微笑,不理会得意了的婉儿,踏步走了进去。 “王爷也来看望柳妹妹,想必柳妹妹如今也好多了,我也能放心了。” 柳絮动着要起来给瑾梨行礼,瑾梨手快按住了她:“你身子尚未好全,不用多礼。你是王爷的表妹,也是我的表妹,以后便不要再多礼了。” 反正每次行礼都是假假的,她看着膈应得慌。 柳絮正要表示自己的感动,时戎的淡淡的声音从一边传来:“礼不可废。” 瑾梨没想时戎说出这么一句,难道是不想让柳絮在她这里留下把柄,那也是为了柳絮着想,难为他一番苦心了。 她笑着打圆场:“王爷关心关心柳妹妹呢,怕别人说妹妹不懂礼节,柳妹妹可不要忘记了王爷对你的好。” 时戎沉着眉头看瑾梨,似乎不悦。 柳絮说道:“柳絮知道的,当然不会误会王爷的。” 瑾梨也笑:“那就好。那王爷多陪陪妹妹,我就先回去看看墨儿了。” “瑾姐姐辛苦了。” “哪里!” 两人客套了几句,瑾梨便离开了。 瑾梨懒得看时戎的臭脸,应该是觉得她打扰了他和柳絮的谈话,所以不高兴了。 谁稀罕了! 瑾梨一出来,立即敛去了笑容,呈现什么叫做翻脸比翻书还快。 连一同走着的清潭都看出了瑾梨的不高兴。 “王妃,可是柳姑娘和王爷……” “不要胡说,柳姑娘是王爷的表妹,王爷去看望当然是正常的。”瑾梨马上说。 但是她有些不开心也是真的。 明明这几天都避着时戎,怎么见到他还是不开心? 瑾梨想起那日在秋华苑时戎对她解释的话,她不可能忽略的,所以还是把时戎的话记下了,而且对时戎抱有了一丝幻想。 她在他面前哭了,那么丢脸的事情,也只在时戎面前做过。 虽然有告诫自己,但潜意识里还可能把时戎当作了可信任可亲近的人。 清潭不高兴道:“王妃,方才您就不该出来,孤男寡女的……” 她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但瑾梨也明白了。 不外乎怕两人生情之类的。 “我累了,先回秋华苑吧。”瑾梨没有了想继续说下去的心思。 大不了就把时戎当作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罢了。 瑾梨躺在院子里的竹椅子上,悠悠入睡,连有人来过都不知道。 有了上次的经验,清潭自动避开了。王爷和王妃有话要说,她傻站在这里打扰人家作甚。 瑾梨感觉到自己的额头上落下一只手,那手带着温度,摸上了额头的疤痕。 其实那疤痕也可以忽略不计了,若不仔细看是不能发现的,而且时戎给的药很好,再过一段时间可能就没有了。 “墨儿别闹。”瑾梨觉得痒痒的,挥开那只手。 时戎把手拿开,就那样看着瑾梨,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想法。 他对瑾梨,是没有什么感觉的,唯有的身份,便是墨儿的母亲。 但是现在他竟然对她,有些不少的欲望,来自于身体上的,是无法掩藏的冲动。 而从心里上,他想继续对这个女人进行探究,源自于内心的好奇。 瑾梨雪白的脖颈暴露在外面,起伏的曲线,即使包裹了还能看的清楚。 方才瑾梨去夏风苑的时候,时戎就只看到了她微微喘气的胸口,其余的,他都没看进眼里。 所以他情不自禁跟来了。 他的手放在外衣上,帮她合拢衣裳,坐在一边,难得有了些睡意,靠着树干,竟然也睡了过去。 虽然是浅睡,但时戎一向少眠,要在白天睡觉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小小年纪就外出征战,见多了血染疆场,虽然习惯了,但随之而来的是越来越少眠。这也只有时戎自己知道。 而现在的他,在瑾梨身边,毫无防备心睡了过去。 清潭探出头,看到就是一副温馨的场景。 女子躺在竹椅上,男子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两人皆是闭眼睡着了。 有叶子落在身上也不知道。 清潭只看了眼就轻手轻脚出了院子。 若是等会时墨过来,她得拦着一些。 王爷和王妃正在培养感情,可不能打扰了。 果然,不一会儿清潭就在院门口见到了短腿走来的时墨。 “清潭,你在外面干什么?” “嘘,”清潭悄悄跟时墨说了,两人像是做贼一样远远离开了秋华苑。 若是瑾梨知道,怕是会大呼救命,她最怕的就是很时戎呆在一起。 一觉到了傍晚,夜幕都要降临了。 瑾梨醒来时,身上盖着一件外衣长袍,她不敢相信地看了看身边的男子,嘴巴变成了O形。 时戎,他怎么在这里,他不是该在夏风苑的吗? 惊讶归惊讶,瑾梨还是尽量悄声起来,把长袍盖到了时戎身上,正准备离去,却见到那闭着的狭长双眼缓缓睁开。 那双独具特色的桃花眼里像是有水雾弥漫,水光潋滟。但也仅是持续了一两息,又立即消失恢复了清明澄净。 “王爷,您怎么在这里睡着了,夜间凉,容易感冒,您需要当心啊。”瑾梨貌似十分关心,“妾身这就去让人让时志叫来伺候王爷。” “不用时志,你伺候就够了。”时戎的声音沉而带着一点沙哑。 瑾梨不可置信回头,难以掩饰自己的惊讶:“王爷,您说……”她不想成吗? 时戎挑眉看着瑾梨,说话却不留情:“你是我的王妃,难道不能伺候?” “你,”瑾梨忍住骂人的冲动,还要赔上笑脸,“这府中是王爷当家做主,王爷说什么都自然可以。” 寄人篱下难道还要献出身体吗? 瑾梨第一次想骂人。 而且,时戎长得好看,其实也是个风流多情的渣男,不然有了柳絮,还来找她干什么。 不会是惦记着她这个原配胸大吧? 瑾梨被自己吓到,捂着胸口后退,看时戎就像是在看一个登徒子。 仿佛时戎一有动作,她就会大喊似的。 时戎没多想,但是在瑾梨那充分具有暗示性的动作提醒下,目光不由得向着瑾梨遮住的地方看去。 “流氓!”瑾梨低声说了句。 时戎听到了,低低一笑:“王妃这是在骂本王?” 他都听到了! 瑾梨气结:“没有,夜深了,王爷回去休息吧。” “本王要在这里休息。”时戎想不到自己竟然会说出这样无赖的话,脱口而出时有些惊讶,随后释然。 他向来不会委屈自己,且随心所欲。 “王爷,妾身觉得您需要去看看柳姑娘,她身子不舒服,需要安慰。”瑾梨其实想说的是,混蛋,快去找白莲花,这里不欢迎你。 但是她没有那个胆子直接说出口,只能在心里默念。 时戎收了笑,两步到了瑾梨的身边,把人拦腰抱起,直接往屋里面去了。 “啊!”瑾梨一声大叫,想要下来,但是以她的力气,如何挣脱? “时戎,你要干什么?你这个渣男,你个变态,放我下来。”她口不择言,想到什么就骂什么。 时戎不为所动,把人放好,眼眸直直看向瑾梨:“本王还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变态?王妃的口才的确了得,从前是本王忽略了,原来王妃伶牙俐齿,平日里是装聋作哑了。” 瑾梨看着时戎放大的俊脸,第一次没有脸红,而是想着如何挣脱开来。 待挣扎无用后,她终于放弃了,只护住自己的前面:“王爷请自重。” 无论如何,她是不能接受的。 时戎笑了下,那笑容像是阳光突破层层雾气,穿云过雨而来。 本来他就有一张无比俊美的脸,平时不苟言笑,但若是笑起来,那杀伤力太强了。 瑾梨有一瞬间地呆滞。 她没出息的,看呆了。 “王妃想什么呢,快去洗漱,不然,你不想要发生的,就会发生。嗯——”时戎松开了瑾梨,目光示意耳房那边,让瑾梨去洗漱。 瑾梨想着可以趁机逃走。 “不要试图走开,不然,结果会是你想象的那样。”时戎含笑威胁。 第21章 瑾梨进了耳房,还在想要要不要趁现在离开。 里面时戎在等着,她若是进去了,那自身的清白…… 虽然说她这副身子已经为人母,但是,她也不能接受为了生活出卖自己的身体啊! 瑾梨有些害怕时戎突然进来,匆忙洗了个澡,以超快的速度,她从来没有这么快过,还不是被逼的。 她出去时,时戎便起身,瑾梨闪到一边,时戎只进了耳房里,让丫鬟们放了水,也没要人伺候。 瑾梨穿戴整齐,坐在椅子上,没准备睡觉。 时戎出来看到就是这样一副情景。 秋华苑新婚的时候他在这里住过,他的衣裳还是有的。时戎只穿了身里衣,看着僵硬不动的瑾梨,坐到了瑾梨身边。 “上去睡觉。”他说。 瑾梨闻言后退:“你,王爷,你若是需要女人,可以找府中的丫鬟,柳絮也可以,臣妾帮您找来也行,要不臣妾先退下了?” 要和时戎一起住在一个屋子,她是从心里面抗拒的。 “不安分!”时戎依旧抱了瑾梨往床上而去,把人搂在怀里,“还动,要我做点什么吗?” 瑾梨静下来,不敢再乱挣扎了。 今天的时戎怕是有病吧。 啪一下,时戎不知道发出去了个什么东西,烛火一下子熄了,屋子里陷入黑暗。 暗夜里,所有的感官格外明显。 身边人沐浴过后的香味,瑾梨更加不自在了,和一个陌生男人一起,于他而言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她也是倒了霉了。 想着想着,瑾梨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平缓均匀的呼吸声交错着。 时戎把人搂着,也闭了眼睛。 他主要是为了验证,在她身边是不是能睡得熟一些。 再者,本来就是夫妻,他也只会接触她一个女人,不睡她睡谁? 本来还纠结着,但是两人都没想到一夜好眠。 第二天,瑾梨醒来后,发现只有她一个人了。 旁边温度冷了下去,显然人早走了。 说好要反抗的来着呢,结果人都走了她还不知道,睡得跟猪一样。 瑾梨暗自唾弃自己,自暴自弃钻回被子里,再睡个回笼觉。 若不是清潭进来让瑾梨去吃早餐,瑾梨都不知道要睡到什么时候,她现在觉得自己就是个猪了。 “清潭,你知道王爷是什么时候走的吗?”她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而她的衣服完完整整,显然昨晚没有发生过什么。 时戎来这里不是为了那事,那她就放心了。 起码现在是安全的。 瑾梨自己笑了犹不知道。 清潭笑道:“恭喜王妃,王爷到秋华苑过夜了,这下府中的下人再也不敢看轻您了。” 她是真的为瑾梨开心。 她照顾了瑾梨那么久,发现外面的都是谎话,瑾梨根本不想外面传言那样不好。 而且瑾梨的好,还是别人不懂得和不能理解的。 这点清潭是深有体会的,相比于时戎,她是更愿意跟着瑾梨这个主子的。 瑾梨正在喝水,差点被呛到,她咳嗽着,清潭忙帮她拍着后背。 “清潭,你胡说什么呢!”瑾梨又咳嗽了几声,“我,我开心?” 清潭看错了吧,她是开心自己能保全己身,根本没有别的意思。 可是一到了清潭的嘴里,怎么这事情就像是变了味一样。 她也是好生无奈的。 “王妃,您不用多说,奴婢明白的。”清潭继续安慰瑾梨,“奴婢看那柳姑娘是个不好的,王爷好不容易回心转意,王妃要趁机抓住王爷的心,就算是为了小公子,也要这样做才是。” 别的她不知道,但是最基础的清潭还是能理解的。 王爷那样一个优秀人,王妃若是想要走稳位置,只有得到王爷的喜欢,而如今她看,王爷似乎也对王妃有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 那不是正好? 瑾梨知道和清潭扯不清,也不多说,只得乖乖闭了嘴。 她还能说什么? 本以为这个丫鬟不厉害,是个蠢笨的,但是她忘记了,女人在某些方面是始终是不能轻视的,那就是争宠能力。 即使是清潭这个直肠子,知道的也挺多的。 瑾梨看着镜子中女子,眉眼之间和她上辈子倒是有些相似,就是脸型变得更精致了,皮肤更加白皙,十指不沾阳春水,每一处都体现了目前养尊处优的生活。 毒辣的夏日已经过去,迎来儿凉爽的秋天。 瑾梨让人从库房里搬出棉被来晾晒。 她的库房里是她的陪嫁,只能用一穷二白来形容,值钱的东西实在太少。 瑾家不看重瑾梨,嫁妆也是表面的工夫,没有什么看头,其中只有一两件首饰算是好的,看着有些价值,但类似这样的数量极少。 反而在时戎为她准备的房间里,所有的首饰和衣裳都是一应俱全,任何一件都比瑾梨的嫁妆好。 瑾梨想着当初的“瑾梨”真的不知道享福,这么好的条件,还出去找第二春,脑子是不是被驴踢过 一间破旧的屋子内,一个身穿书生长衫的男子坐在地上,他就那样靠在墙边,面容憔悴,还睡了过去。 门口外落了锁,显然他是被锁在里面的。 脚步声响起,啪啦一声,锁被打开,吱呀一声,有人从外面推门进来。 一个蒙着面具的高大男子,身着锦袍华服,非富即贵。 男子背着手,俯视着坐在地上的男人。 那男人下巴有了些许胡须,遮不住的憔悴。 他听到锁响就醒了,只是想看抓了他的人是谁。 他一介书生,没有仇家,怎么会有人来绑架他? 若是山贼,在这京城之中,怕也不会这般乱吧? 他猜是有人故意为之。 明亮的光线落在他的脸上,过了许久,那站着的人都没有说话,也无动作。 秦书心里没底,便睁开眼睛。 一双上等的贵族云靴,衣袍以偏暗的金丝制成,更显低调华贵,面容用黑色的面具遮住,露出刚毅的轮廓,眼睛似雄鹰一般刺目,又像深山中的野狼一杨狠绝,极为幽深阴暗。 头发用玉冠整齐束起来,周身多了些雅致之气,但是和那通身的贵气毫不冲突,加上那种若有若无的狠戾,反而很好地结合了起来。 只一看,秦书就知道此人是个心狠手辣的主,也不是他所能惹得起的。 他秉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原则,直接跪下求饶:“英雄,在下不知道哪里得罪了您,若是有,在下一定也是无心的,求您大量有大量,饶过在下一命。” 他最近除了和瑾梨那小贱蹄子书信上有来往,其他的事情一概不做,连寻花问柳了的银子都没,更别说出去惹祸得罪人了。 “我需要取你一样东西,”面具男子的声音沙哑听不出原声。 他后面的一个侍从上前说:“你也不要埋怨我,谁叫你得罪了我家大小姐呢!因为你,我们家大小姐的面容毁了,你就要付出代价!公子爷您退下吧,等会太脏了。” 面具男点点头:“别把人弄死了。”那声音就像从九幽地底传来一样阴深。 “我何时得罪人,你別胡说,诶,英雄,英雄,您听我说啊。”秦书喊着,那面具男也不理会他,直接跨步出去了。 秦书感到无望,他问:“你要取我什么东西。”若是金银财宝,他如今是没有,不会是要他小命? 可刚刚那个人说了,不会让他死的。 眼前这个蒙面男子看起来倒是比刚刚那个好讲话,秦书讨好着他:“小哥,您若是饶了在下这条小命,您今后要什么,在下都可以满足您。您要知道,时府里的王妃是在下的相好,王府里什么金银财宝没有……啊!” 一声凄厉的叫声。 秦书低头看着自己的□□,他已然成为了太监。 “你,究竟是什么人……”话还没说完,人痛得昏了过去。 瑾梨让清潭准备一些东西,她要回瑾家一趟。 瑾太清派人来说,棉姨娘身子不舒服,若是瑾梨得空,就回家一趟,顺便看一看父亲母亲。 瑾梨是庶出的,生母是棉姨娘,棉姨娘对原身还算好,瑾梨就算是尽孝也要回去看的。 之前不会去,只是不太想看见瑾太清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她所谓的父亲瑾仰止眼里根本没有瑾梨这个女儿过,看那嫁妆就知道了。 而瑾太清生母是水氏也是个眼底不能容人的,对于妾室怀有身孕格外深恶痛绝,恨不得一一打杀。 至今,瑾仰止有一个儿子,那就是水氏生下来的瑾守之,府中只有两位姨娘有女儿,多一个儿子都没有。 所以水氏也得到瑾仰止看重,因为她是瑾守之的生母,也是府中的嫡母,多少也给几分脸面。 而眠姨娘等人在水氏面前只能选择不吭声,不然得罪了水氏谁都不能讨好。 瑾梨是害怕瑾家那一家子,但是清潭在身边,她放心了许多。 开始要等时戎回来跟他说一声,但是时戎久久不回来,怕是要到晚上才能归府了,瑾梨便告诉了院子里的小丫鬟,让她代为传达,自己和清潭坐上马车向着瑾家去了。 第22章 瑾家。 在得知了瑾梨会来,水氏不由得笑了。 这个庶女,以为自己飞上了枝头变了凤凰,就不把她们放在眼底,可她忘记了,棉姨娘这个把柄她还握着呢! 她让她往东,便绝不敢往西。 水氏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趁着瑾仰止不在家,她要给瑾梨好些苦头尝尝! 瑾太清坐在水氏一侧,母子两说说笑笑,不太把下面的人放在眼里。 下面两侧,一边是庄姨娘生和三小姐瑾如花,一边是孤孤单单的棉姨娘。 水氏要孤立她,庄姨娘母女自然是唯命是从,生怕得罪了水氏。 而瑾太清蒙着面纱,她的脸还没好完全,但是已经迫不及待要看见瑾梨受罪的样子了。 瑾梨下了马车,和清潭一起进来。 为了所谓的面子,她从自己的嫁妆中挑了些最为便宜的货色作为见面礼。 水氏眼底满是轻蔑,就连着庄姨娘,都是不太看得上她手中的东西。 瑾梨自己要扮惨,也不舍得拿好东西给这些人,就随意应付了事。 但是在水氏看来,瑾梨是山穷水尽、自身难保了。 水氏的笑容又多了些,心情极好的样子。 而对比棉姨娘,就不是这样子了,她眼睛红红的,看到瑾梨这副窘迫的样子,只能忍住不落泪罢了。 她的女儿,即使当了王妃,还依旧逃脱不了庶女的命运么? 那她在瑾家熬了这么许久,又是为何? 水氏笑道:“棉姨娘也太煞风景了些,梨儿好不容易回家看我这个母亲,你怎么这副样子,是要让梨儿愧疚吗?” 棉姨娘要辩解:“奴婢……” “好了,你近日身子不舒服,那就下去休息吧,等好些再来。不然梨儿看见,还以为我亏待了你!”水氏摆手,丫鬟请了棉姨娘下去。 棉姨娘一走三回头,依依不舍,身影最终消失了。 水氏嘴角带笑,忙招手让丫鬟们上茶:“梨儿,王爷对你可好?许久不见,母亲和你姐姐都担心你呢!”她说的姐姐,自然是瑾太清。 瑾梨不以为然,特别是在看到了瑾太清脸上的面纱后。 自顾不暇了,还想来折磨她? 瑾太清这个女主真是闲的慌,她怎么不去找她的男主! “这个母亲怕是说错了,您应该称呼我为王妃,梨儿这个称呼已经属于过去式了。母亲若是不记得,害得父亲被史官弹劾治家不严,那就不是我的错了。”瑾梨的笑容别有意味。 水氏恨得牙根痒痒,但是瑾梨扣了这么一顶帽子下来,她若是不改口那就是和上面为难了。 “看来王妃长大了,甚是欣慰。”水氏咬着银牙说了这么一句,不想再看瑾梨小人得志的面孔。 她这般嚣张,那她就对付到棉姨娘身上,看她如何! 这样想着,水氏故作愁苦:“近日棉姨娘总是生病,也没让我省心些,王妃知道的,棉姨娘的身子一向弱,受不得一点风吹雨打,补药吃了一剂又一剂,也着实让人为难。” 庄姨娘应和道:“也是夫人善心大度,要是换了其他人,哪里会这样照顾一个姨娘?奴婢说句不该说的话,王妃需体恤夫人的用心才是。” 水氏叹道:“王妃身份尊贵,能理解就好了。” 瑾梨冷笑,压着那嘲讽之色,温和道:“不知我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二妹妹贵为王妃,王爷必当很是宠爱,姐姐如今面容有损,只望二妹妹能求求王爷,给姐姐些祛疤的灵药,姐姐定当万分感激。”瑾太清忍不住开口,温温柔柔的,没了那日所见的压迫之感。 也是,她现在是有求于人,怎么还敢居高临下? 瑾梨心底嘲笑这些人,太自以为是了。 她们果真以为用棉姨娘来威胁,她就要完全受她们控制吗? 还是把她想的太善良了。 瑾梨不解道:“大姐真爱说话,王爷怎么有灵药?” 就算是有,她也不会帮今天瑾太清求的。 她瑾梨看着自己额头上的疤痕一点点消除,自然不会怀疑瑾太清话。 也不知道时戎如何得来的。 瑾太清的脸色沉了下去,但是隔着面纱,不能看清。 瑾梨又道:“若是有,自然要为大姐求来的。” 瑾太清这才笑道:“还是二妹妹好。” 水氏笑道:“你们两姐妹感情倒好,两人说着话了,把屋子里的其她人都忽略了。王妃,如花也想您得紧呢。” “对于家中的姐妹,我都是一样的想念。”瑾梨不动声色说着话,“不过我想大姐的脸也耽搁不得,需要赶紧回去跟王爷求药,不过,棉姨娘身体不好,我还需要探望她一番再走,不知道合不合适呢?” “这自然是合适的,我这就让丫头带你过去。”水氏不介意给瑾梨一点甜枣尝尝。 现在重要的是她女儿的容貌恢复,到那时,什么瑾梨棉姨娘,她通通都不放在心上。 瑾梨和清潭跟着丫鬟来到了棉姨娘原先住的院子。 这院子有些老旧,在府中算是偏僻的位置,因为痛恨瑾梨嫁给了时戎,成为了王妃,水氏真正把棉姨娘给隔绝了起来。 那带路的丫鬟还要跟着进去,被清潭给拦住了,只得伸头在外面守着。 瑾梨进去,发现里面只有一个丫鬟跟着棉姨娘,棉姨娘低眉顺眼做着针线。 很容易看出那是小孩子的护膝。 “姨娘。” “以娘娘,姑娘来看您了。”小丫头兴奋提着者棉姨娘。 棉姨娘不敢相信看到的一切,她的女儿真的来看她了。 从回门后到出嫁,她都没能单独见一面。就连女儿的儿子,也是无一面之缘。 棉姨娘知道这是水氏的嫉妒带来的后果,但是她想着女儿幸福,也就安心了,又有一个儿子傍身,想来不会出什么差错。 “王妃还是快回去吧,这里不是您呆的地方。”满肚子的思念到了口中又咽了下去。 “王妃需要和王爷和睦相处,教导好小王爷才是正途。外面一些无关紧要的人,王妃最好还是不要往来为好。”棉姨娘说着,想把手中的东西给瑾梨,但又觉得不堪入手,放了回去。 瑾梨拿着,笑道:“这是姨娘给墨儿做的,自然要拿回去了。” 她让小丫鬟出去后,往棉姨娘手中塞了好几件首饰和她自己存下来的一百两银子:“姨娘勿要推脱,我不想让瑾家人知道我过得好,所以才故意假装的。其实王爷很好,墨儿也好,我在府中没有糟心的人。你拿着这些东西,若是能派上用场便是全了女儿这一番心思了。” 棉姨娘连说了三个好字,抹着眼泪不想让瑾梨看到。 她把给时墨做的东西都让瑾梨拿回去,又细细嘱咐一些为妇之道,让她要锁住丈夫的心。 瑾梨认真听着,皆是因为棉姨娘是真心为自己考虑,她频频点头,尽管不会去做,但都一一应下。 母女两说了半个时辰的话,棉姨娘怕水氏不高兴,让瑾梨会王府了。 瑾梨走后,又是一番落泪。 这边,瑾梨回到了王府,碰上了正要外出的时戎。 “臣妾见过王爷。”她低眉福身,不料被人猛地拉起来。 双眼对上时戎皱着的眉头,瑾梨有些莫名其妙。 “为何哭?”他听说她去了瑾家,便想着也去看看,毕竟瑾家那群人都是吃人不吞骨头的。 依着瑾梨软软的性子,怕是会受欺负。这不,果然,眼睛都红了。 清潭和时志都在旁边,瑾梨觉得不好意思,放低声音:“妾身见到姨娘,触景伤怀,不免多想了些,劳烦王爷担心了。” 她本不觉有什么,但是时戎这么一问,她如此大的人还哭鼻子,真的有些丢人。 “那妾身就先回去了,王爷您忙。”瑾梨向着秋华苑走去。 时志站在时戎旁边,问了声:“爷,那咱们……” 王爷要去瑾家是为了王妃,如今王妃也回来了,那就不用去了。 “你去打探一下到底发生何时,”时戎对着时志吩咐完,自己返身回去了。 时志想:要知道发生什么,问问清潭不就知道了吗?果然是关心则乱! 瑾梨让清潭拿了热鸡蛋来敷自己红肿的眼睛,她以为不明显,结果一看,都肿起来了。 那不知道是怎么哭成这样子的,还在丢人! 书房内,时志把事情的经过跟时戎完整说了一遍,待说到那灵药时,发现时戎的眸光格外冷。 这要怪那个太医,除了他,还有谁知道王爷之类有能祛疤的灵药呢? 这药珍贵,便量少,但也不是没有。 而王妃不来求药,想来也知道为瑾太清那样的人不值得。 时志现在难得对瑾梨有了些认可。 “王爷,若是她们拿王妃生母来威胁,那咱们要如何是好啊?”时志不无担心问道。 时戎修长的手指敲着桌子,薄唇微凉:“既然想要,那就给她便是。” 不过,不通过瑾梨的手。 瑾家,瑾仰止怎么娶了这样的蠢妇人,生的女儿也胸大无脑,蠢死了。 不,他家这位才是真的胸大,而且真材实料。 想到此,时戎微笑了起来。 时志则感到头皮发麻,王爷这是,发春了吗? 第23章 自从瑾家回来后,瑾梨就有些烦恼,常常一个人发呆。 她本来不想管棉姨娘的事,说白了也不是她的母亲,但是具体接触到棉姨娘,她才知道不是不想就能忽视了的。 这所谓的血脉关系,还是免去的。 棉姨娘,是这副身子的母亲。 说到底,她还是要管的。 “娘亲,娘亲!”时墨叫喊着把瑾梨拉回了现实,他拿着一枝偏紫红色的花向着瑾梨招手。 “娘亲,这是父亲送给您的,他暂时没空,让我送过来,娘亲你看,你喜欢吗?” 对着自家儿子那天真纯洁的小脸,瑾梨自然不会说不喜欢。 她借过来闻了闻:“当然喜欢了。墨儿今日读什么书了,说给我听听。” 时墨笑了下,在瑾梨耳边一一说起来。 果然,没一会儿,瑾梨就差眼冒金星了。 这文绉绉的,她能听懂的似乎没有几句。 在学业上,瑾梨不算是个称职的母亲,仅是听了时墨说一会儿,她就趴着睡觉了,也是她这几天优思过重,竟然眼见的瘦了许多。 原本吃圆了些的脸颊又恢复了原样。 时墨低着小脑袋,费力从床上搬来薄毯子放在瑾梨身上,自己从背着的小布包里拿出一本书来读。 小布包上面是瑾梨画了些卡通图案,很是可爱,她再一一用针线缝出来,时墨倒是很喜欢,无事放一两本书在布包里面,四处在府中晃悠。 他在一边读着书,瑾梨则在睡觉,气氛却是很和谐,还很温馨。 大街上,一男子脸色灰白,面无血色地走着。 他的长衫很旧,但脸上的颓败之气更为明显。 他一步步走在大街上,直直往前走,双眼无神,像是傻了一样。 就连两边吵闹的氛围也影响不了他。 “听说了,瑾家大小姐自从被毒蛇咬伤脸后,就一直没有好过。” “是啊,不知道是那个歹人做的,真狠心啊,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变成这样也是可怜。” “谁说不是呢,年纪也大了,就算是个才女又能怎样?” 路过茶摊时,几个人在议论纷纷,都是围绕着瑾太清被毒蛇咬伤的事情。 大小姐,谁叫你得罪了我家大小姐? 秦书浑浑噩噩间,突然醒了,他冲到了茶摊前面:“瑾家大小姐被毒蛇咬了?” 那茶客看秦书落寞的样子,本不想回答,但是八卦只有一吐才快:“是啊,端的美貌女子,不知道如今怎样了?” 秦书冷笑:“还能怎样,自然是她的奸夫替她报仇了!” 而且找的是他,他连事情都不知道,怎么会放毒蛇害她? 瑾太清,瑾太清,他秦书记住她了。 有仇必报。 那些茶客好奇地看着秦书,希望从他嘴中得到一些新鲜的小道消息。 秦书露出一个愤恨的表情,坐了下来:“那瑾家大小姐,是个不知廉耻的。想来她被蛇咬,也是冥冥之中的因果循环。在下听说她先是勾引一个书生,让书生再去勾引她的庶妹……” 周围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到此处来听,这消息一天之内飞走,传遍了整个京城。 俗话说,坏事传千里,这总是有点依据的。 那些三姑六婆喜欢乱嚼舌根,怕是那些士族贵族也是如此。 拿别人的料子来作为饭后谈资,也是一大快事,不然人生还有什么快事呢? 时府,瑾梨准备去和时戎谈谈。 对于棉姨娘,她需要跟时戎说说,他是王爷,说不定会有办法。 打定了主意,瑾梨让厨房做了些好吃,放在食盒里,提着向书房走去。 她提提前打听了,时戎这时候在书房。 说真的,时戎若是不在书房处理他那一堆公务,瑾梨不知道他还能去哪里。 无所事事,时戎不太像是能限得下来的人。 话说现在不是没有战争了吗,时戎还这么忙,她就很不能理解了,更是好奇时戎天天忙着究竟在做什么。 书房内,时戎和两个下属商议着一些事情,时志挤眉弄眼给时戎传递消息。 王妃来了,还提着食盒。 时志比划完,退了出去。 但是时戎没有选择结束,瑾梨只有在外面等,时志还以为时戎没有弄明白他的意思,想着要不要再去通报一次。 要是往时,时志才不会这样热心,但是现在不同。 时戎对瑾梨的关心,可和刚成亲那会儿相差太大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家主子为了一个女人,能做到这份上。 现在来了,那瑾梨估计以后就是这王府中真正的女主人了。 瑾梨不让时志去打扰,想把东西交给时志,自己下次找个时间再来。 “王妃,王爷一会儿就好了,您再等一下便好。”时志说。 瑾梨看着时志,不免惊讶了,时志不是最不讨厌她的吗? 这态度,怎么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她还没反应过来呢! 但是时志不忙她拿食盒,瑾梨也无可奈何,便知道时志要她亲手送到时戎的手上。 或许时志说的灵验,没多久书房里出来两个孔武有力的老将,瑾梨避到一边,他们直走出去,也没发现时志旁边有个年轻的女子。 “王爷。”瑾梨进去,时戎正眼看来。 “王妃这几日难得有空,竟然有闲情逸致来看本王?”说完他的目光又落在了书本上。 瑾梨有些讪讪,她是不想见时戎的,但这不是没有办法吗? 她有求于人,自然要主动上门来了。 “王爷今日操劳了半天,吃些东西休息一会儿吧。”瑾梨扮演着贤惠妻子的角色,当然,只有她自己觉得。 在时戎眼里,他都要看见了她身后面掩藏的狐狸尾巴了。 她依旧他就是那么好骗的一个人? 时戎倒是没再说话,给了瑾梨充足的面子,用完了她带过来的食物。 吃饱后,时戎道:“王妃也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吧。” 瑾梨假笑道:“妾身不累,王爷您日理万机,伏案写作,肩膀想必也酸得紧了,妾身这就给你按按。” 她说着到了时戎的身后,双手放在里他的肩膀上。 时戎下意识就要往前躲开,但瑾梨似乎知道时戎要往前,她的手也往前,还是稳稳落在了时戎的肩膀上,一下一下给他按揉了起来。 开始时戎的身子还有些僵硬,似乎不习惯别人的触碰,但是被瑾梨强行按压住肩膀后,也渐渐放松下来,微眯了眼享受。 若是力道不够还让瑾梨加重些,瑾梨在后面想拿个筷子戳他那副享受其中的样子。 而且他的肩膀硬邦邦的,她都用了最大的力气,他才勉强舒服了,瑾梨这时候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来自找苦吃了。 她也是想不到如今的时戎那么难伺候,好像上次强行和她同榻而眠一晚上后,时戎就变得喜欢为难她了。 真是有毛病,瑾梨心想着,但脸颊上的笑容却始终维持着。 她自己都觉得当着这个王妃实在算是称职了,谁能做到如她这般任劳任怨? “那个,王爷,妾身有一事向请教您呢。”瑾梨被自己最后面那个呢给恶心到了,但是此时她需要温柔小意,那应该才是男人们喜欢的。 时戎睁开眼:“说吧。”他还以为她还要忍一会才说的,按耐不住了么。 反正他有的是时间。 瑾梨倒不是按耐不住,她是手酸啊,再这样下去,她手断了才是真的。 “王爷,您也知道,妾身是庶女出身,生母是棉姨娘,没有面子,场面被压在主母之下,就是有委屈也不算说,妾身……” 瑾梨从袖子里拿出洋葱片,稍微刺激了下,眼泪就滚落下来,还落在了时戎的脖子上。 时戎感到肩膀有雨滴似的,在屋中是决不会出现这种情况,那就是后面的人—— 他还是忍不住转头去看瑾梨。 女人眼睛红红的,如兔子一般,眼泪不要钱似的坠下。 瑾梨这会儿有些恨自己不争气,洋葱弄多了,眼泪太多了,怎么抹都不停。 她只要停下手中的动作,从怀里拿了帕子要去擦自己不要钱的泪珠儿。 一块纯白色的纱巾率先到了瑾梨跟前,一一为她抹去那肆意窜流的眼泪。 时戎虽是个武人,动作却格外轻柔,瑾梨没感到疼痛,反而不好意思起来。 “哭什么!”女人果真是水做的。 但是这个眼泪像是没完没了一般,时戎动作顿了顿,突然把瑾梨放在腿上坐着,一手张开放在瑾梨面前。 “王妃,可否为本王解释,这个东西是用来做什么的?”时戎邪笑一下,一手大力扣紧了瑾梨柔软的腰肢。 他另外一边手心里放的赫然是瑾梨方才用来哭的洋葱。 瑾梨这下尴尬了,胡说八道起来:“这个,是为王爷饭后消食做的,吃下这个,能补充身体的营养。” 第24章 时戎皮笑肉不笑,就那样看着瑾梨。 反而是瑾梨先败下阵来,她好不容易厚起来的脸皮,维持不住了。 “王爷,那个,我姨娘对我很好,我回娘家一趟,发现她过得不如人意。所以,我想问问您,有没有方法可以帮我一下?” “您放心,只要您答应,我什么要求都答应您!但是,要在我力所能及、不伤天害理的范围之内。王爷,您觉得呢?”瑾梨小心地问道,赔上了可人的笑容,不难看出她的讨好之意。 时戎眉头一挑,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若是本王不答应呢?” “王妃又要如何?” 他能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 不过是想利用他。 他终究不能太便宜她了,最近在府中,有事便到他跟前瞎晃,无事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不仅如此,还把他给她的药偷偷送给了瑾太清。 若不是他从中让人做了手脚,岂不浪费了药? 瑾梨想不到时戎会回得这般绝对,直接拒绝了,还挑衅她,想激起她的怒气。 她当然不能上当了。 当下她还憋出了一抹笑容:“妾身想多了,王爷也有不得已的苦衷,那妾身先告退了。” 既然时戎不答应,那她另外想办法。 虽然少了他的帮助会艰难许多,但是也不至于到走投无路的地步。 这个男人,也是个危险物品,不能对之抱太多的希望,不能就会有多失望。 瑾梨要走,时戎也没说话,仿佛就是默认了一般。 但瑾梨的脚才动一步,时戎长腿一伸,刚好截住了她,整个人一倒,脸盘子就对着他砸下来, 时戎嘴角微勾,显然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的手给了瑾梨一个缓冲的时间,瑾梨落在了他大腿上,胸口砸下来,不可遏制的痛。 “你有病啊?”瑾梨一时忍不住骂了出来,说完话才发觉姿势的暧昧。 她的脸正卧在时戎的大腿上,位置很尴尬,她一动也不敢动。 “王妃还要欣赏到什么是时候?” 耳朵旁有热气,时戎挨着她说话。 瑾梨撑着腿要爬来来,红着脸,又是窘迫又是生气,但时戎一动,她还未成功起身又落入了他的怀抱。 两人就这样抱着。 时志突然推开门进来,有急事汇报,看到两人紧紧抱在一起,说了声“属下无事”又退了出去。 望着时志重新关好的门,瑾梨脸更红了。 “王爷,你还要抱到什么时候?”她这是想用时戎的话堵住时戎,方才他不是这样说的吗? 这次可是他没脸没皮的。 “王妃呢,你想抱本王到什么时候?”时戎问,热气的瑾梨颈边。 瑾梨快速脱离时戎的怀抱,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手,倒真成了她是故意抱着他一样。 “便宜也占够了,王妃先回去休息吧。”时戎不咸不淡的,仿佛是他真的被瑾梨给非礼了。 瑾梨本来尴尬居多,现在是是真的有些气了。 但是她虽生气,但也知道这时候不该和时戎闹起来,这个人她把握不住,要是真生气还说不定会怎样呢! 她带着一肚子火离开。 门突然被推开,瑾梨害羞走了。 在时志眼里,他是这样看的,他觉得自己打扰了别人的好事。 王爷年纪不小了,又只有瑾梨一个女人,平日里也不去青楼之地,王府中也没有可以伺候过夜的女人,算算,王爷空得也太久了。 怕已经是欲求不满了。 而他方才的作为,无疑在自寻死路。 时志灰心丧气地想着。 “进来。”时戎的声音响起,他不得不硬着头皮进去。 毕竟事情有些急了,要等时戎裁决。 瑾梨脚步飞快,一路上踩花拧草,不再有往日的怜惜之心,要多狠有多狠。 清潭欲言又止,还是没有说话。 回到秋华苑,瑾梨的怒气差不多消了,但想到时戎的可恶,还是不舒服。 棉姨娘正在等着她呢,若是再等些日子,她怕棉姨娘的小命都没有了。 关于原著,她不记得很多了,但是也知道棉姨娘最后过得不好,晚年甚是凄惨。 所以她才想弥补一下,好歹占了这副身子,于情于理都过不去。 而且,免棉姨娘还是她的生母,这感情在见到棉姨娘就产生了。 可能真的是血缘关系。 瑾梨叹了口气,坐在床上苦思冥想。 一个时辰后,时志给遵时戎之命,送来了一瓶药。 瑾梨一看,又是祛疤的,和上次时戎给她的一样,心中有些忐忑,难道时戎已经知道了不成? 她把那药送给了瑾太清,也没有动手脚,还不是瑾太清拿棉姨娘来威胁她。 她只好如此,也是无奈之举。 如果时戎真的发现,应该高兴吧,时戎可是喜欢瑾太清的啊。 时戎对所有女人都不屑一顾,唯独对瑾太清留了一些温情。在两次被瑾太清救了之后,他心里终于产生了丝颤动,看瑾太清和男主在一起,他独自一人买醉。 虽然只有只言片语的描写,但也是不能否认他的瑾太清的感情,不过是求而不得。 瑾梨想着,心中有些烦闷。 瑾太清真是厉害,竟然还求到了时戎这里。 时戎给她的这瓶药,就是想借她之手送给瑾太清吧。 瑾梨拿着药,心中一阵怨气,想把药瓶扔出窗去,但还是放好了。 她刚刚去跟时戎说这件事,转眼间时戎就给她送来了解决办法。 她送药去给瑾太清,瑾太清就不会对棉姨娘怎样了。 时戎好算计,瑾太清也是好心计。 治标不治本,瑾梨闷闷坐着,不知道为何,她心中还是有些不高兴。 她整个人,有时候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时墨兴致匆匆来寻瑾梨,他今日学了许多书,想要说给瑾梨听。 小孩子的声线稚嫩,却不失耐心,瑾梨的烦闷之心减了不少,在时墨的讲书下,她再一次睡着了。 就像是在以前的学生时代,她晚上睡不着时,就拿了一本数学书在看,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时墨黑溜溜的眼睛落在了瑾梨睡容上,轻轻放下书出去。 他一出去就拉着清潭走,两人到了院子中央。 “小少爷,您是有什么事情吗?”清潭不解问着。 时墨嘘声示意她小声些,才说道:“娘亲睡着了。” 清潭点点头,眼中露出几分笑意。 时墨接着道:“听说,父亲和娘亲又吵架了,你知道吗?” 王妃去“勾”王爷的英勇事迹,又被王爷给“赶”了出来,以致现在还生气。 清潭想到这里,还真不好多说。 “没有,王妃和王爷很好,您不用担心。” 时墨小大人似的,仿佛一下就看穿了清潭的谎话,语气有些沉闷:“我都知道了。” 清潭惊讶了一下:“什么,您都知道了,那……” 王妃可要丢脸了,毕竟是王爷将王妃给“赶”了出来。 清潭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 第25章 清潭很意外道:“小少爷您是如何知道的?那您的意思……” 她想着时墨拉她出来,肯定是有原因的。 王妃和王爷是说了一些事情,好像也不是吵架吧? 时墨背着手,一本正经的:“我什么都知道,府里的事情我当然都清楚了。” “父亲和母亲吵架,我知道是为什么?” “因为柳姑娘,她喜欢我父亲,母亲看见了,自然就不高兴了……” 他还想继续说下去,清潭被虎了一跳,忙拉着他躲到树旁边,声音很小:“那是表姑娘,您的表姑姑。” 时墨这样说被人听见是不好的,清潭也担心别人拿此来嚼舌根。 毕竟表小姐是贵妃娘娘的人,虽然王爷不太喜欢贵妃娘娘插手这方面的事情,但是这名义上是如此,也不能直接拒绝。 路上有丫鬟走动,两人躲在了树后面,树叶繁茂,也没有被人发现。 时墨不开心地说:“我不要什么表姑,我只要母亲,我已经跟父亲说过此事了,他也答应我了,难道他要反悔不成?” 他小脸一撇,有些不高兴了。 这个事情他都跟父亲商量好了,可父亲竟然不遵守诺言,他很生气。 他都不想原谅他了。 清潭劝了好久,无奈时墨倔强得很,她也说不通,只能想着让瑾梨来说了。 她跟随王爷那么久,有一件事她是肯定知道的。那就是王爷不会喜欢表小姐这类女子。 表小姐虽美,但是不是王爷的菜,不要有贵妃娘娘的督促,两人早就成了,也不至于到现在王妃嫁了进来。 王爷那样一个冷情的人,可不是那么容易喜欢上人的。 清潭无奈叹气,看着时墨小小而挺直的背影走远。 她吩咐了一个小厮去跟着,以往他做出不好的事情来。 她是要跟王妃说一下了。 晚上,清潭跟瑾梨说了这事。 瑾梨正躺着,古代的晚上没什么事情可供消遣,除了看一些闲书,大多数时候就是早早睡觉的。 但是她今天白天睡了有些久,这会儿不太有睡意,翻来覆去的。 听到清潭的话,一个翻身坐了起来:“你说什么,墨儿问我和时戎,王爷的事情?” 年纪小小的,关心的事那么多。 关键是,这件事怎么然时墨知道了。 瑾梨不太想让时墨牵扯进她和时戎的事情来,简而言之,她在心底是承认时墨是她的儿子,但是不承认时戎是她的丈夫。 清潭一个劲地点头,一副担心兮兮的样子:“可不是,王妃,小少爷很聪明,你和王爷的事情,又那么明显,他自然知道了。” 其实她想说的是,王爷和王妃的感情好像都没有好过,还用怀疑,一看就知道了呀。 也是难为了小少爷了,小小年纪,就要担心父母的感情生活了。 清潭边摇头边叹气,像是一个操心过度的老妈子。再配上她那不太有表情的脸,转了几个调的说话方式,让瑾梨好笑。 “你又是为何?”她一脸兴趣看着清潭,被子滑下来,露出一边肩膀,有些诱惑。 清潭眼睛定了一会儿,既而苦哈哈道:“王妃,您真的不喜欢王爷吗?” 王爷是人中之龙,男子没有几个能比得上的。 王妃也是美貌,性格又好,两人简直是天造地设啊! 对于长相不是很出众的清潭来说,瑾梨的容貌算是美貌了。 “齐大非偶啊清潭,”瑾梨兴致缺缺披好细滑的丝绸里衣,遮住了胸前的风光,翘了二郎腿,“你家王爷,可看不上我。” 她虽然觉得这副身子的身材还不错,可脸蛋长得不如人意啊,比起瑾太清,那可是天差地别。 与其到时候被人赶着出去,还不如有自知之明,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免得到时候不能接受。 清潭又道:“那小少爷……” 瑾梨四仰八叉的,回了她一个笑容:“我明天就去哄墨儿,他那么聪明,一定会理解一个单身母亲要扶养孩子长大是多么的不容易。” 她至少做好了单身母亲的准备。 清潭还要再说,看瑾梨闭了眼睛,大概是要睡了,她无声张着嘴,最后还是帮瑾梨盖好薄被,放下床帘,熄了灯退出去。 门吱呀一声响,人已经走了。 小半个时辰过后,瑾梨翻身对着外边,眼睛睁着。 好了,这会儿是真的睡不着了。 “齐大非偶?”时戎锐利的眼眸直看着时志,其中情绪不能辩明,“她真的是这么说的?” 时志感觉到一阵压力,却也不敢说谎:“是的王爷,王妃还说,小少爷会理解她作为一个单身妈妈的准备。” 时志这会儿总算知道,王爷也是个口是心非的人。 明明心里在乎,还任由着误会下去,也不解释。 王妃分明是以为王爷喜欢表姑娘,但当事人又不解释,他一个随从哪里还说。 时志似乎看到时戎的脸色黑着,他在会儿低头不语,不敢说话了。 时戎长长的食指有节奏得敲击着桌面,一声声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王爷,还有一事。”时志想起又从门口进来,向时戎汇报。 “说。”时戎眼也不抬,心情不是很好,这耐心也没剩余多少。 “太子派人来说,七夕节会来王府,和王爷王妃一起庆贺,顺便带太子妃看看民间万家灯火的夜景。” “知道了。” 他来干什么,没事找事! 堂堂太子,来他这王府做甚? 万家灯火,有什么好看的! 夏天的太阳总是出来很早,清晨就已经照到窗户边了。 瑾梨破天荒起早,穿好衣服准备出门,倒是把清潭吓了一跳。 她站在门口,有些惊奇:“王妃,今天是出了什么大事吗?” 往时几乎都是快中午才起,若不是小少爷来叫,还会一直不起呢? 难道是昨晚睡的太多了? 瑾梨倒是知道清潭为何奇怪,实在是她懒散的习惯一成不变,现在起早,反而显得奇怪了。 四周静静的,除了偶尔听到丫鬟们走路的声音,还有清脆的鸟叫,倒是再没有其他声响了。 而且难得感受到了一丝凉意。 瑾梨穿好鞋子,对着镜子稍微拢一下头发,但还是乱哄哄的,清潭看不过,先不让她出门,拿了梳子把她的头发梳理好。 “我这不是想着去看看墨儿,他读书辛苦,早上还要受王爷的折磨,嗯,磨练,我这个当娘的自然要去看一下。” 她虽然也了解时墨这便宜儿子,但早上却是不曾起来过。 哪怕时墨跟时戎练武很辛苦,她也是最后一个起来的。 这会儿时辰早,在这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瑾梨到时,时墨正挥洒汗水,摆动着小短腿小短手,有模有样连着把式。 时戎在一边站着,时不时提点一句。 “你先练着。”他正要去换衣服沐浴,巧的很看到了不远处蹲守的女人。 一身红梅色长裙,亭亭玉立,勾勒出完美的身形。 脸蛋清纯,眼眸带笑地看着时墨一举一动。 那笑容清浅温暖。 第26章 “王爷早上好。”瑾梨行了一个十分规矩的礼,就等着时戎走人,他却是转了个弯,径直向她走来。 “王妃今天好兴致,竟然起早了。”时戎背着手,踱步到了瑾梨的身边。 清潭还拿了些东西,想必是给时墨的。 时戎看了眼,自顾自说道:“王妃太贴心了,本王正好口渴了,你就送来了茶水,甚得我心哪!” 他笑着说话,目光越过瑾梨放在了清潭手中的东西上。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瑾梨无法,只得亲自给时戎倒了一杯。 “王爷,您慢用。”她纤细嫩白的手指放在玉色做的小茶杯上,看了只觉得秀色可餐。 她把茶杯送到了时戎的面前,眼眸里面却盛了些笑意,仿佛要看好戏一般。 时戎哪里会管是不是为时墨准备的,这会儿他先享用了就是。 他一口喝下,刚要夸这茶味道独特,哪知道这里面装的根本不是茶,味道当真是“独特”,他费了好大的劲才咽了下去,勉强维持面部表情不变。 甜甜腻腻的,好像是加了糖的牛乳。 时戎很不喜欢吃甜的东西,口味清淡,吃这种东西对他来说简直是折磨了。 瑾梨一直注意着他的面部表情,发现他竟然面不改色,一点多余的反应都没有。 据她观察,时戎是个不喜甜食的人啊,难道他其实是喜欢吃牛乳这栋东西的? 还是她记错了? 瑾梨本来想捉弄一下时戎,却是没收到一点效果,只能悻悻然,转而去个时墨喝了。 这本就不是茶,时墨小孩子,她让清潭去寻了一头奶牛,想着每天给时墨喝一点,也能强身健体。 至于时戎,他多想了! “好喝!”时墨眯着眼睛,喝了好几小杯,温热入胃,感觉身体又有力气了。 瑾梨笑着摸着他的小脑袋,说以后天天都要为他准备,还亲了他嫩嫩的小脸一口。 时墨羞涩走开去练习了,瑾梨感觉到有人盯着自己,转眼看去却只看到时戎的背影。 没有啊,她感觉错了? 当下,瑾梨蹲下来,也不管裙子拖地,很是欣慰地看着时墨。 有这么儿子,她很骄傲。 瑾梨没有注意到,另一边,时戎已经是黑漆漆的脸色。 他大步走回去,好像不想再多看那个不能辨明脸色的女人一眼。 以前不是赶着上来讨好他吗,还是又发现她的情郎更好了? 时志摸摸鼻子,一点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方才去给王爷送衣服,话还没说就被赶了出来。 王爷心情很不好啊。 “时志,进来!” 隔着一张巨大的屏风,后面有水声,时志也不敢多看,背对着问:“爷,您有何吩咐?” 他心想最近是不是风气不对,王爷见到他好像也没个好脸色,像是他帮王爷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 可是他一点也不知道啊! 这何其无辜! “你去盯着秦书,不放过一举一动!”时戎沉沉的声音,还有哗啦啦的水声一起。 “是爷,属下这就去!” “等一下。” 时志停住脚步,等待吩咐。 “若是他和王妃有联系,第一时间告诉本王!”这又带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像是很是不平,或是心中很生气了? “属下知道了。”屏风后面没有声音了,时志这才能离开。 心里面不仅叹气,王爷死要面子,据他所知,王妃最近很安分啊,又加上像是变了一个人,每天关心最多的不是小少爷就是吃的,至于秦书,王妃似乎很讨厌这个男人啊。 偏生这时候王爷还不抓住时机,把人的心给抢回来,还总是一个人吃醋。 这王妃可不知道! 哗哗的水声。 时戎迈出大长腿从里面出来,不消一会儿,已经传好了衣服。 不知不觉又向着练武场看去,一个人也没有了。 时墨和瑾梨想是去吃早饭了。 “王爷,您好了呀,王妃和小少爷正在等你呢!”一个丫鬟急匆匆跑来。 “嗯!”时戎沉沉的脸色终是退了一色,大步流星走了。 小丫鬟低着头,等待着下一句话,等她抬头,王爷人已经走远了。 好奇怪啊,王爷和王妃不是感情不和吗 瑾梨才不想等时戎,平时能避开就避开了。 但是清潭一句话提点了她,那就是过两天就是七夕了,虽然那天晚上要和时戎一起进宫,但是她从清潭这里知道时戎都是早早回来的。 那就是说她可以跟时戎说说,晚上出去赏花灯。 说来忏愧,她竟然没有出去过,自己还不熟悉,又有些害怕时戎误会,更担心会遇上秦书扯不清。 她是喜静的,也习惯独处,但也忍受不了天天在一个地方。 瑾梨面容带笑,看着时戎进来坐下。 时戎身形高大,看着瘦,但是早上看他练武就知道,这个男人身上怕都是肌肉,而且是那种孔武有力的,和弱书生一点也不搭边。 话说这还是瑾梨喜欢的那一款,但是……诶。 期间瑾梨不仅给时墨夹菜,还频频照顾到了时戎。 对于时戎投来疑惑,瑾梨假装知道,依旧笑着给时戎服务。 毕竟有求于人。 一顿饭后,瑾梨也没说什么,时戎也不问,头也不会地走了,留下瑾梨一个人咬牙齿切。 时墨好像发现了点什么。 “娘亲,您是不是想讨好父亲啊?”他看娘亲是有这个目的,莫非是不好意思? “墨儿知道父亲喜欢什么,娘亲之前应该问墨儿才对。” 看着时墨天真无邪的清澈眼睛,瑾梨违心说:“没有这回事,我们的感情好着呢,墨儿不用担心。” “好了,你该去做功课了,娘亲送你过去。”她笑嘻嘻地转移话题,一边勾住时墨的小手。 “走吧!” 时墨这回不再说了。 娘亲不说,他也懂的,她肯定是害羞了,他会帮她的。 瑾梨若是知道时墨的想法,不知道会作何感想,可能也是会哭笑不得。 她总是太低估小孩子的理解能力,以为他不知道这方面的东西,其实在潜移默化的过程中,怎么会一点影响也没有呢? 七夕,织女牛郎鹊桥相会。 王府里的枫叶渐渐变黄,像是翩跹落地的蝴蝶。 瑾梨捡了些放着,心中也没有初来的愁绪了。 或者是,她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她甚至还想,晚上什么时候出去看看花灯。 这里可是京城,想必规模也是很大,可以尽兴。 她都有些蠢蠢欲动了。 瑾梨很有闲情逸致地走着,踩着一地的落叶,吱吱响着,她却没有半点怜惜之意,甚至还反反复复走来走去,似乎很享受树叶响声的快感。 “柳絮见过王妃。” 一个外来声音介入,影响了瑾梨的好心情。 她抬起头,看到了一个素白偏瘦的美人儿,双眸带泪,唇色弱白,却更显得娇弱无力。 头上戴着的首饰也都是些素净的,和那张美貌娇柔的脸蛋格外相配。 但那一阵风都要能吹倒的身体,瑾梨实在不能苟同。 第27章 “王妃是看不惯这枫叶吗?我看您踩着它们,倒是挺心疼的。落叶也有生命,被人这般轻视,它们心中定是伤心的,您看能不能让我把它们拿去好好埋了呢?” 柳絮咳嗽几声,对着瑾梨福身,一边用着十分可怜的语气说着。 瑾梨发觉脚下还有一块叶子,忙移开了脚:“既然你喜欢,那就都送给你吧。”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柳姑娘慢慢看啊!” 她是不想对上柳絮那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好像是她欺负了她一样。 天地良心,她可是什么都没有做的啊。 但是面对柳絮一副弱弱柔柔的样子,看见的人都会相信她吧。 瑾梨暗自叹气,感慨流年不利,好大一朵白莲花横在眼前。 “王妃留步,”柳絮微红着眼,走到了瑾梨身边,小声道歉,“我知道是我唐突了王妃,只是我见这叶子实在可怜,才出言干涉。我只是一个投靠王爷的亲戚,竟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对王妃这般说话是不敬,是柳絮的不是,希望王妃能原谅。” 她弯了腰,诚意十足,也着实是委屈了,身边贴身丫鬟盯着瑾梨,在她眼中瑾梨怕是一个魔鬼王妃了。 瑾梨对柳絮这番话自是感到无语,她还能说什么呢? 这样做小伏低,岂不是摆明了是她欺负人? “你误会了,你是王爷的表妹,是府中的客人,说话的权利当然是有的,你别多想了。”瑾梨无奈说。 柳絮很是感动地起身:“多谢王妃。” 她又说道:“听闻今晚七夕宫中有宴会,我也有些想念贵妃娘娘,不知道王妃是否介意带着我一起进去?” “这事你跟王爷说就好了,我不能做主。”瑾梨挥挥衣袖,有些不耐,想走了。 柳絮拉住了她的衣袖:“王妃,我害怕,表哥很忙,我不敢去打扰他。我想这点小事你也可以做主,便想着来求你。” “贵妃娘娘想必也想我了,才希望借着七夕宴会一聚,你,该不会是不同意吧?” 瑾梨轻轻拉开自己的衣袖,满面笑容对着柳絮:“我怎么会不同意呢,只是出嫁从夫,什么事情我都要听从王爷的,你要实在想去,那容我跟王爷说了才能决定,或是你自己去跟王爷说,毕竟你是王爷的表妹,王爷那么好说话的一个人,肯定会答应你的。” “你觉得呢?” 柳絮又道:“王妃,我……” “好了,王爷对你那么好,府中谁不知道,我去反而会适得其反呢!”瑾梨颇有些哀怨,“你明知道王爷在乎你,还总到我这里来说,你是不是想看我笑话?” 瑾梨用帕子捂脸,一副没脸见人的样子。 柳絮一个我字僵硬在嘴角,看着瑾梨“伤心”的走远。 “哼!”她也跺脚走了,不过走的是相反的方向。 ”婉儿,你说她刚刚在说什么啊。“柳絮觉得瑾梨这个女人越来越难弄明白了。 她都不知道她是何意,是在讽刺自己? 上次她生病表哥的确是去看她了,可呆了一小会就走了,而最近她去找表哥,总是不能见到人。 但是瑾梨这个女人却能天天见到,她怎么不嫉妒? 婉儿道:”小姐,王爷不喜欢王妃,这不是全府都知道的事情吗?奴婢觉得您只需要讨好时墨小少爷,那也等于搞定了王爷啊!“ 柳絮觉得婉儿的话十分有理。 “你说的对。” “那小姐,咱们今晚进宫的事情怎么办啊?”刚刚王妃都没答应,可是现在又见不到王爷。 柳絮成竹在胸道:“没事,姨母早就跟我说过,宴会开始之前她会派人来接我的,” 瑾梨那个女人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没有她,自己就没有办法了吗? 也太小看她了! 本来这这七夕不是什么大的节日,把七夕作为举国欢庆的节日还有一个来源。 楚国的开国皇帝和皇后就在七夕那一天认识。 据说当时,是真的有喜鹊飞来,纷纷落在皇宫的房檐上,足足呆了一刻钟才离开。 后面,皇帝觉得这是上天的征兆,让天师卜卦一算,果真是上天的安排,象征着楚国人丁兴旺。 随后,这七夕节变成了楚国的固定庆祝的节日之一。 瑾梨听着清潭的解释,一边点头:“这还真的是,”她刚想说出迷信,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她倒不是一个迷信的人,只是她自己的经历就不好解释这点。 对于鬼神,还是敬而远之好。 “敬而远之?王妃说的话好深奥,奴婢都听不懂诶。”清潭有些不解,“王妃,您今晚要穿正式的宫装了,这颜色真好看,您看看。” 说着把衣服当到了瑾梨面前。 深红色,鲜艳至极。 太显眼了。 瑾梨看了眼,做工倒是精致,也能把控住夸张鲜艳的红,只是,她心里面不是很愿意接受啊! “只能穿这个吗?”她不死心地问。 “宫宴,只能穿相应的衣裳,王妃您若是不满意,这里还有呢!” 清潭又拿出几件,有些是绣着金线,有些是绣了大朵大朵的牡丹花,格外醒目。相对比较,之前清潭拿出来的算是正常了。 瑾梨指了指最先的那件衣服,很是无奈道:“这件吧。” 没有选择的余地啊。 “好的王妃。”清潭把衣裳都收好,“要前提准备好妆容,您做好,奴婢给你梳发。” 瑾梨闭着眼睛随清潭梳头发敷粉点唇,暂时把自己当成木头人。 第28章 等清潭打扮完后,瑾梨才睁开眼睛看向镜子中的女人。 唇色红艳,眸光闪动。 这副形象和之前不同,只因上了色,就有寡淡的山水画变成了色彩斑斓的彩色画。 而本身底子是很好的,只要稍微润色,便是极好看了。 人靠衣装,有了衣裳的衬托,瑾梨整个人都显得与众不同起来。 若说之前的素面朝天是一朵素色的水仙,那现在就是雪中娇艳的红梅。 “王妃,您真好看。”清潭由衷夸奖,她以前还从未发现王妃这般好看的。 也是,王妃都不太喜欢上妆。 瑾梨摸摸脸颊,手指上沾了一些细粉,清潭忙阻止她。 “王妃,您可别弄化了,不然又要重化,王爷在外面等着呢,咱们快出去吧。” 瑾梨微微点头,自己一手稍微提了一下落地的裙尾,走路比平时慢了些。 她的裙子都被改善了,裙尾都是才到脚踝处,并不担心会踩到摔跤。 但是这件裙子例外,长长的裙尾,她不得不防。 出到门外,果不其然看到了时戎在等着了,旁边还有时墨,一大一小,皆往瑾梨处看来。 时戎的确被瑾梨给惊艳到了,他是第一次见到她这样的妆容,瑾梨虽是庶女,但是很刻板,做姑娘时总喜欢和瑾太清比较,导致嫁了人也是不太能放开。 时戎看着她,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眼神意味不明,却带着点笑意。 瑾梨则害羞,不太去看时戎。 若是一个男人用那种目光看,谁都会禁不住的。 更何况还是一个帅气逼人的王爷,就是嘴巴有点欠。 “王妃今天格外的不同啊!”时戎说着,扶着时墨上了马车,继而向瑾梨伸出了手。 瑾梨想说不用麻烦了,手却被时戎一把抓住,攥在宽大而带有茧子的掌心中。 他握着她的手很暖,那种温度还有些灼人。 “王妃跟本王还客气什么。” 他扶着她的手上了马车,随后长腿一跨也跟着进去。 瑾梨脸色温热,去跟时墨说话转移时戎给她的压力:“墨儿,你今天可真帅气呢。” 她摸摸时墨的小脑袋,小家伙很是可爱。 时墨圆溜溜的眼睛落在两个大人身上,眼睛一闪,移动身子从中间坐到了旁边:“娘亲,我想看外边。” 他偷偷对着时戎做表情,让两人好好相处,最好感情多多升温,他以后也不用担心有后娘了。 马车突然一晃,时墨往瑾梨怀中倒来,瑾梨向着时戎倒去。 瑾梨低低啊了一声,身体没受控制。 这下子变成了时戎拥着妻子和孩子。 时戎嘴角带着笑容,才一出来又立即褪下,变成了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大手却是很诚实的环住自己妻子的细腰,做保护姿势,以一人之力让妻儿不受路面颠簸的影响。 马车里的空气本就不是很流通,帘子也没拉起来,加上心理作用,瑾梨觉得自己脸像是烧起来那般,火热火热的。 腰间那双大手也变得灼人了。 她整个人几乎是躺在时戎怀中,两人紧贴着,倒像是真正的夫妻了。 瑾梨触电一般离开时戎的胸膛,他也适时放了手,却是似笑非笑看着瑾梨,声音低沉温润又有磁性,直接刺入了瑾梨的心里面:“王妃,没有伤到吧?” 瑾梨无法抗拒温柔如水的那一款男子。 她尽量降低时戎对自己的影响,抱着时墨说:“没,没事。” “娘亲,你的脸好红啊。嘻嘻。”时墨小手戳着瑾梨的脸,眼中坏笑,脸蛋却是一副担忧的样子。 “穿的有点多,热的。”瑾梨随意找了个借口。 她这副年纪,竟然被时戎这个冷酷男人给弄害羞了? 她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 瑾梨微低着头,没看到自己的脸红的是一塌糊涂。 时戎笑笑,不再说话。 温水煮青蛙,有些事要缓缓来,不急。 到了宫门口,马车经过检查是可以进去的。 瑾梨忍不住好奇,掀开一个小角朝窗外看。 外面车水马龙,一个个穿着华美的女子跟随者自己男人从另一侧一一进入。除了皇室成员,其他官员的马车都只能停在宫门口。 灯火通明,照亮了颜色鲜艳的楚宫城墙。 大气豪迈,色彩鲜艳分明,彰显着皇室的尊贵。 时戎的马车直接从一边驶入里边,渐渐和那些贵妇人隔远了。 瑾梨不得不感叹权利的重要性,古代还是皇权至上的,她算是沾了点边。 马车停下,时墨很快出去,踩着梯子下了马车。 他站在下面,看瑾梨出来,便笑着说道:“父亲,您还不快扶一下母亲,我刚刚看别的女子都有人扶着呢。” 瑾梨忙摆手,就要自己下来:“不用,不用,几步而已。” 她避开时戎的大手,直接从一边跳了下来。 身子一僵,她跳入了一个有些硬的胸膛,撞的胸口痛,眼睛不禁冒出了些泪花。 自讨苦吃啊! 时戎抱着瑾梨软软的身子,双手十分有力,在她耳边道:“王妃不要害怕,本王都会接住你的。” 那热气让瑾梨想躲开,但是人都被桎梏着,哪里躲得开。 她感觉自己被一个大暖炉紧紧贴着。 霎时脸色通红,她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王爷,可,可以了。”瑾梨呐呐的,说话都有些抖索了。 她的前面不远处,也就是时戎的背面,瑾太清正冷眼看着,那眼中似乎要喷出火来了。 时戎低低笑了,手上的力道渐缓,把瑾梨放在了地上:“王妃没事就好。” 瑾梨脚跟发软,还攀附了时戎一小下才能自己站着。 瑾太清却已经莲步向着她们走来。 坊间传言瑾太清不折手段害瑾梨,虽然流言被压了下去,但是瑾梨不敢保证瑾太清不恨自己。 即使她把时戎要给瑾太清的药给了她。 瑾梨虽然做好了两人联络的中间人,但还是有些战战兢兢的心里。 因为她发现时戎对瑾太清是有好感的,不然为什么送药,为什么故意在瑾太清面前利用她做戏? 不得不说,时戎这个男人实在是无耻。 第29章 还没等瑾梨说话,瑾太清就已经笑着和她打招呼了。当然,也没忽略她身边的时戎。 或者说,她更注意的人是时戎,瑾梨不过是顺便罢了。 瑾太清的目光落在了瑾梨的身上,一身华贵的宫装,整个人越发大气好看了,就连往日她看不上的容貌,都变得灵动逼人了起来。 瑾梨身材极好,很衬得上这件衣服,一点也不逊色。脸颊点了淡红的胭脂,唇色也是红润有光泽,特别是那双眼睛,和以前那个胆小怕事的瑾梨完全不一样。 瑾太清微微一笑,似乎不太放在心上,可只有她紧紧抓着的手心才知道自己是有多在意。 她的笑容极美,仿佛一刹那的昙花盛开,引得经过的儿郎都忍不住往这边看来。 “二妹,王爷,你们也到了,刚好遇见,很是凑巧呢。”她给时戎行礼,一面用自己的芙蓉面对着时戎,充分展示了自己的美丽。 不过,她和时戎这个距离是有些近了,笑靥如花。 时戎背着手退到了后面一些,时墨很机灵上前一步,拦在了两人面前,假装什么也不知道,伸着手要去拉旁边的瑾梨走。 瑾梨没注意到时墨,她一直在观察着时戎和瑾太清的举动,看到瑾太清的右手从袖子里伸了出来。 纤纤细手,如崭新的白瓷一般。 瑾梨目不转睛看着,难道瑾太清还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和时戎拉手? 要在众人面前给自己难堪? 瑾梨正想入非非,看到瑾太清的手和一只小手拉着,一看,那不是时墨么? 时墨鼓着脸蛋有些生气了,他把手从瑾太清那里缩回来,还在衣服上擦了擦,又拿出一个帕子擦自己的手,小眉头皱着,很是 不开心。 瑾太清的脸一会儿紫一会儿青。 这是嫌弃她? 瑾太清咬着银牙,气心口都疼了。 她这么不堪? 瑾梨定住了,她儿子好像是在嫌弃瑾太清。 她怎么不知道时墨有这么洁癖? 瑾梨有些目瞪口呆,时戎对着瑾太清说先走了,拉着瑾梨往里走去,时墨小短腿跟在后面。 除了瑾梨,两个男人都不怎么注意瑾太清的反应,似乎这样的做法是理所应当的。 时戎捏了捏瑾梨的手:“王妃这是吃醋了?” 瑾梨一愣,吃什么醋? 她还没反应过来呢。 “王爷多想了,妾身只是太久没有见到大姐了,发现她又漂亮了不少。”瑾梨假笑着回应,想把手挣脱出来。 可她低估了男人的力气,简直是蜉蝣撼大树,两人的力气一点也不能比。 都看不到瑾太清的身影了,还在做戏? 虚伪的男人! 瑾梨一时没忍住,用了仅是时戎能听到的声音讽刺说:“姐姐都看不见了,王爷还装什么?” 她摸着自己的一边手,感觉都疼了,很是不满看着时戎,转身去拉着时墨:“墨儿,咱们走吧,你父亲还有事要去处理。” 她也说不上自己是什么心里,但是对时戎敢做不敢认的行为感到有些许愤怒。 而这愤怒也不由得她控制。 明明心里在乎瑾太清,还假装和她感情好,做戏给瑾太清看,她还不屑呢! 瑾梨几乎是带着怒火和时墨离开的,其实她在看到瑾太清容光焕发站在时戎面前,她就已经在乎了,不然为什么要去注意时戎和瑾太清的举动? 不过是自欺欺人。 她一个恋爱小白,还是被时戎给套住了。 瑾梨心中有怨气,连跟时戎说话的耐心都没有了。 他喜欢怎样就怎样,她懒得管,也管不着! 而身后,时戎不远不近跟着。 细细看去,还能见到他唇边那屡屡出现的笑意。 时戎发现能让女人吃瘪,他也挺开心的,至少,不是他一个人被困其中。 而那个不愿意承认的女人,不过是伪装得太好罢了。 宴会上,已经陆陆续续坐了人。 瑾梨按照宫女的指引入座,不一会儿时戎也落座,瑾梨就像是没看到一样,虽然她脸上一直挂着笑容。 时墨私底下偷偷拉了她的衣袖:“娘亲,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他觉得肯定自己是刚刚拉了别的女人的手,他可是知道,自己娘亲很在意他的。 “我下次会看清楚的,不再乱牵别人的手。”时墨小声解释。 本来他还因为碰了瑾太清的手不开心,但现在看瑾梨这副生气的样子,他似乎又不生气了。 诶,他毕竟还要照顾她的。 女人都需要照顾,父亲不行,只有他上了。 时墨想着。 瑾梨微囧,在时墨呆萌的小俊脸的攻击下,先前那点子无理取闹也消散了。 是了,跟时戎生气,不是自讨苦吃么? 她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越活越过去了? 瑾梨笑道:“没事,下次娘亲会注意不让别人碰你的。” 小时墨可是有洁癖啊,她这个当娘的自然要注意。 习武之人耳力极好,母女两的话一字不漏传入时戎的耳朵里。 他没什么表情,不过那唇角似乎是上扬了一些,可忽略不见。 大臣们携妻女渐渐到齐,皇子公主们也早已到齐,最后面是贵妃,皇后,皇上三人款款而来。 众人行礼过后,几个宫女弹着琵琶入场,声声动人入耳。 皇上和皇后年纪相似,大约都是四十多岁的中年人。 两人长相都是出众,眉眼之间还能寻到各皇子的音容笑貌。 另一边的贵妃娘娘年轻貌美,缺少了皇后那种雍容华贵的气质,但是因年轻底子好,看着也不差多少。 瑾梨偷偷看时戎和那位贵妃似乎时戎更像皇帝一点,至于这贵妃,年纪上好像不符合啊。 这么年轻,能生出时戎这个大的儿子? 瑾梨表示很怀疑。 “众爱卿都到了,今天是个好日子,朕很高兴,既然大家都来了,朕宣布一件事,这位是朕的三皇子,之前在别院养病,现在病好了,就该回来为朕分忧了。” “琏儿,上前来。” 皇上说完,坐在下方的时琏站起身,上前去行礼。 众人这才发现这位脸生的公子竟是坐在太子和二皇子中间的,之前还纳闷,现在才知道原来是三皇子。 “琏儿病好了,本宫也能放下心,”皇后在一边笑着说,“怎么不见我的小墨儿?” “皇祖母,墨儿在这里。”时墨走出去给皇后行礼,又跟身边的人问好,“皇祖父,三皇叔。” 皇后把时墨留在身边,她泛冷的目光看向瑾梨。 瑾梨低头,她自是不敢反抗。不过皇后这样对她示威,她心里终究是不高兴罢了。 柳贵妃见皇后对瑾梨不满,笑容倒是真诚了许多:“说起来也是麻烦二王妃了,一直帮忙照顾本宫的侄女,本宫要多多表示感谢呢。” 说着,让宫女赐了玉如意给瑾梨。 下方,柳絮一身淡红色的长裙,脸上的笑容柔弱。 她看向瑾梨,嘴角的弧度稍微有点讽刺。 不过立即变得柔顺起来,对着上方贵人行礼,还向着瑾梨福身:“多谢王妃照料,民女心中感激,无以回报,趁今日良机,想歌舞一曲,聊表谢意,再恭贺楚国福绵不绝。” 第30章 皇后和皇上自然是笑着点头,等着欣赏优美的舞蹈。 柳贵妃也鼓励着柳絮,让她多多争取展现自己的机会。 柳絮自己明白这个道理,若是没有柳贵妃的帮助,她又怎么能做第一个展现才华的人呢? 她换好长袖飘飘的舞衣,缓步登上了圆台,一步一生莲,身姿妙曼,很是吸引人。 伴随着音乐声起,身姿有节奏地扭动、弯曲、旋转,和乐声相互配合得很好,融为一体。 仿佛看到一个美丽动人的仙女,在白云上翩翩起舞,动作无一不美。 大家正看得入迷,豆子落地一般的声音不绝于耳,噼啦啪啦的。 下雨了。 柳絮倒很有舞者的精神,即使下雨动作也不停。 但是其他人受不了啊。 皇帝发话让大家进亭子里面去避雨,太监宫女们忙撑着伞来遮雨。 一阵忙碌过后,所有人都转移到了内殿,虽然不如外面大,但论宽敞也是够的。 可之前柳絮一跳舞就下雨了,她进来避雨后又不下雨了,给大家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甚至还有人说,是不是她不好,跳来了雨。 几乎都是说柳絮霉运牵连到众人的。 皇上和皇后倒是不在意,只是贵妃不想让柳絮再丢人现眼,说了几句场面话,让她下去了。 柳絮委屈极了,眼睛微红,若有若无的视线放在了低头品酒的时戎身上,背影消失在那耀眼的地方。 柳贵妃笑着说:“皇上,听闻瑾家有二女,一个是瑾梨,一个是瑾太清。臣妾听说瑾太清才色双绝,是我楚国第一才女,方才柳絮表现不佳,不如还是让我国的才女为大家助兴吧?” 皇后也道:“妹妹说的有理,臣妾也想看看。” 皇帝挥手道:“既是如此,那瑾爱卿,让皇后和贵妃见识见识吧。” 瑾仰止笑着让瑾太清出来,这可是皇上给的脸面,常人少有的。 楚国有三位皇子,一是身为太子的大皇子,二是刚刚养病回来的三皇子,还有一个是二皇子。 论说起来,三皇子时琏还没有娶妻。 瑾仰止的心热了起来。 她一个女儿已经做了王妃,而瑾太清是他最得意的女儿,想必也不会比瑾梨一个庶女差。 瑾太清款款起身,似乎不是很高兴,还向着时戎这边投来哀怨的一眼,那里面含着千万种柔情和不舍,像是对时戎情根深种一样。 “臣女愿意弹奏一曲,阐述心愿,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众人对她这话有些不理解。 她是一个未出嫁的小姐,说这样的话似乎不太合适吧? “她是不是有了喜欢的男子?” “她年纪不小了,还不嫁人?” “人家是才女,你知道什么?” “你知道什么,若是她肯嫁,求娶的人能从这里排到城郊!” 下面的人窃窃私语,但是瑾太清依旧挂着绝美的笑容,一点儿也不怯场。 男子席中,一个俊朗的面孔一直盯着瑾太清,那种势在必得的目光让人忽视不了。 瑾太清像是没有看到下面那些灼灼目光,全神贯注在手上的琴中。 轻抹慢挑,圆润悦耳的琴音从中发出,像是潺潺流水一般直接流入了山中。 一曲凤求凰,被她去了些急躁不安,变成了情深不悔的细慢等待。 一曲毕。 瑾太清向着上面福身。 皇后目露赞叹:“瑾家长女果然名不虚传,”说着那眼色似乎朝着瑾梨那边看了眼,有些不满,继而和颜悦色对瑾太清,“太清,你弹的很好,本宫很喜欢。来人,赏!” 瑾太清不卑不亢,大方笑道:“臣女谢过皇后娘娘赏赐。” 皇后满意地点点头,和皇上对视了几眼,两人不约而同笑了。 那笑容之中有深意。 皇后赏了,皇上又赏,贵妃也随着赏赐,瑾太清可谓是赚足了脸面。 之后都是一些官家小姐来表演,彩带飘扬,十八般武艺一一呈现,好不精彩! 瑾梨这会儿看得有些累了,若说刚开始还有些兴趣,现在是审美疲劳了。 她看瑾太清弹琴时是觉得真不错,但其她人,能盖过瑾太清风头的没有,就是勉强能与之相比的也只有少几个人。 天公不作美,开场的柳絮还来了一个滑铁卢。 诶,这不就是变相的招亲吗? 那边的时琏还老神在在,一点儿没受到影响啊。 也是心大。 瑾梨想着,又感觉到了那带着敌意的视线。 不用猜,是皇后。 瑾梨索性低着头,像是什么也不知道。 旁边的时戎注意到了她的举动,还体贴无比给她夹菜,很是自在逍遥。 瑾梨低着头,有点儿欲哭无泪,真是同人不同命。 说到底,她也不知道皇后为什么针对她。 宴会很早开始,足足进行了两个时辰。 “朕今天高兴,也想成全一件好事。瑾爱卿,你觉得,太清和三皇子两个孩子是不是很般配啊!” 皇帝看着问瑾仰止,但那根本不是询问的语气。 瑾仰止忙跪下:“臣也觉得,皇上不如赐婚给两个孩子,方是成人之美。” 他顺着皇帝说了出来。 皇后也笑着帮衬:“瑾爱卿说的是,皇上您就好人做到底吧。” 皇帝拍手笑道:“甚好甚好,这实在是一件大喜事啊!” “臣女有话说。” “儿臣觉得不妥。” 正当皇帝要下旨时,瑾太清和时琏一同出口,双双跪下,连动作都是一样,不禁让人怀疑这二人心有灵犀。 皇后和皇上对视一眼,眼中都有些不敢相信。 时琏可说了,他没有什么要求,主要长的好看,他喜欢长得好看的女子。 全京城中,论容貌,没有一个人比得上瑾家长女,所以他们才想着给这个老大不小的儿子赐婚。 没想到他还出来反驳? 皇后首先沉了脸,没有说话。 “你二人想说什么?”皇帝表情不变,还很有耐心地问。 “瑾姑娘先说吧。”时琏说。 皇帝便道:“那瑾太清先说。” 瑾太清抬起脸,那绝色的小脸上满眼含泪,悲痛欲绝:“太清心中有喜欢的人了。”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倒是时琏松了口气,这才是甚好,他不想娶这个女人啊! 皇后和皇帝等也愕然,甚至觉得幻听了,这本就不是一个姑娘家该说的话。 瑾太清继续道:“太清一直对二殿下有意,可惜情深缘浅,所以只能留在心中暗自思念。” “二殿下镇守边关,和胡人斗智斗勇,是太清心中最佩服的英雄。” “太清请求皇上将太清赐给二殿下,太清愿做侧妃,甘居王妃之下,与之一同伺候殿下,希望皇上成全。”她连磕三个头,眼泪不停落在地上,可见是真心诚意。 第31章 瑾太清表明她对时戎的情意,却不顾人家已经是有妇之夫,而且瑾梨是她的妹妹。 姐妹二夫,难免尴尬。 可瑾太清仿佛一点儿也没有感觉到,她仍旧笑盈盈地看着皇帝和皇后,甚至还分了点笑容去注意时戎和瑾梨,里面有一闪而过的坚定。 时戎这个男人,她要定了。 而且,他本来就应该是她的。 皇帝一时哑然,按理说男子三妻四妾是正常得很,但时戎是个例外,他连女人都不愿意靠近。 时戎和瑾梨成亲算是破例了,也实在出乎他的意料,因为他看瑾梨没什么出众的。 加上皇后也不满瑾梨敷衍的态度,对其颇有微词。 总的说来,他这个儿子只是娶了一个女人回去传宗接代,至于所谓的美好爱情,他好像一点也体会不到。 现在瑾太清跳出来说心悦时戎。 时戎就这么受欢迎? 皇帝心中不禁怀疑,也目露怀疑。 皇后和皇帝不同,在瑾太清说出了那番表白的话后,她就已经没有了笑容,冷眼以对。 时琏是三皇子,难道还配不上她? 她这回是真的生气了。 “难道三皇子还配不上你吗?”皇后俏冷着脸,很不高兴,她也没有掩饰她的不悦。 瑾太清触碰到她的逆鳞了。 时琏虽以别的名义出去,但是她知道,他是去女儿国打探消息的。 一别许久,人瘦了,也黑了,她这个做母亲的是最心疼的。 以前总觉得亏欠的是时戎,现在又觉得自己对小儿子也愧疚了。 虽然时琏不觉得是去受苦,但皇后心里是这么认为的,皇帝劝她也无效。 在场的都是明眼人,焉有听不出皇后的意思? 对于瑾太清这个聪明人来说,她当然是明白的。 可心里明白是一回事,她总不能为了别人牺牲自己的幸福吧。 瑾太清自认她是有这个骄傲的,她也有这个资本去做。 她和所有的人都不同,她是死过一回的人了。 “臣女自知配不上三王爷,臣女别无他求,只求皇上和皇后娘娘成全臣女一番心愿。”瑾太清跪下后,泪眼不断冒出,可见是真心实意了。 时戎紧皱着眉头,虽然一直在看着瑾太清,但眼中冷冰冰的,分明没有几分好颜色。 要不是娶了瑾梨,他连瑾太清是谁都不知道。 如今看来,也是个没事惹事的女人,惯会自作多情,惹人厌。 他下意识看身边的瑾梨,瑾梨正在看瑾太清,根本没注意到时戎的目光,她眼中还有些看好戏的兴奋,似乎一点儿也没有生气,反而因为瑾太清说的话引起了好奇心。 女人眼睛睁得大大的,如染上水雾一般,既有俏皮又有灵动,还有一股子难以言说的诱惑。 时戎喉结处动了动,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这个蠢女人,是真的一点也没有反应过来。 时琏一会儿看瑾太清,一会儿看瑾梨和时戎,端是看好戏的心态。 这会好了,事情也扯不到他身上了,只是他二哥,已经有嫂子了啊。 虽然说嫂子有些笨,但看在那些辣椒的份上,他还是站在她那边的。 毕竟他跟瑾太清不熟。 咳咳。 皇上的一声咳嗽打破了现场的沉闷:“这个事情,瑾仰止你出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二皇子殿下,就那么不堪吗?配不上你的女儿?”在皇后的目光移到他这里,硬生生换了一句话。 皇后这才将冷脸重新对着下面的人,不,应该说是瑾太清和瑾仰止。 子不教,父之过。 如果瑾太清还这样执迷不悟,那罪责就由瑾仰止来承担。 瑾仰止忙跟着跪下,一副好生后悔的样子:“是臣的错,二殿下风姿卓然,是太清配不上。她今日胡言乱语,臣这就带她回去好好管教。” 皇后拂袖,哼道:“你知道就好,你先回去吧,本宫不想看见你!” 一边的柳贵妃见此笑了起来:“姐姐何必动怒呢,太清也是情不由己,妹妹也是做过年轻姑娘的,倒是很能理解她的想法。皇上,臣妾觉得,若是戎儿同意,成人之美岂不是更好?何必打散一对苦命鸳鸯呢?瞧着有几分可怜呢!” 皇后咬牙冷笑,这个柳贵妃,本以为她不说话了,原来就等在这里了,好,好! 她不会还以为时戎是她生的? 笑话! “本宫想着贵妃说的甚有理,那就让戎儿来说吧!”皇后说着看向时戎,“不过纳妾是要经过正妻同意的,二王妃,你觉得呢?” 瑾梨不自禁看向时戎,她已经感受到了皇后的冷刀子了,这厮要怎么回答? 时戎似乎无所谓:“王妃畅所欲言就是。” 方才不是还挺开心的? 瑾梨暗骂了声,才站起来行礼:“母后,妾身和王爷感情甚笃又恩爱非常,且王爷心里只有我一人,我也是如此,我们之间怕是容不下第三者的存在了。” “王爷很优秀,才华横溢,又俊美非常,我只是想不到,竟然是姐姐喜欢上了王爷!王爷是我钟爱一生的男子,姐姐是我的亲姐姐,这事,我实在不能自主,夫唱妇随,还是让王爷决定吧!”瑾梨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 瑾梨说完,那仿佛含着怨气的眼看向时戎,又万分抱歉望着瑾太清,这个她无比尊敬的姐姐。 皇后不悦,眉头紧锁:“戎儿,你来说吧。” 她是绝对不会让瑾太清跟时戎有牵扯的,竟然敢看不起她的琏儿,这个女人,太不把她放在眼里,好高骛远,空有才女的虚名。 她今天算是认清了。 时戎看身边女人做作的样子,抬眼又对上瑾太清含情脉脉的眼,直接道:“本王不愿!” 话一出,鸦雀无声。 不愿二字,足以让人不堪。 瑾太清先是脸红再青,后是眼睛一红,那可怜的泪珠儿先落了下来,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当真是欲说还休,娇羞泣泪,惹人又是心痛又是怜爱。 皇后心情畅快了:“瑾仰止,你可听清了?” 瑾仰止恨不得把瑾太清立即关起来,不再丢人现眼,本来皇后让她嫁给三皇子,也是不错的,她竟然拒绝了,还惹怒了皇后! 他现在看瑾梨这个庶女比她聪明多了,起码母凭子贵,坐稳了王妃的位置。 瑾仰止忙磕头:“臣听清了,皇后娘娘放心,臣回去一定好好管教女儿的。” 皇后对水氏:“水氏,教女无方,你作为母亲更加有错,本宫命你好好管教她,若是教不好,也不用再出来见人了!” 水氏吓得眼泪都出来了:“臣妇遵命。” 随后皇上吩咐宴席结束,和皇后一起携手走了。 皇上和皇后等人走了,现场才恢复了一点生机,大家都开始说话了。 一个穿戴得体的大宫女走到瑾梨面前,行礼道:“二王妃,皇后娘娘有请。” 瑾梨一愣,下意识抓紧了时墨的手。 时墨笑嘻嘻道:“慧丽姑姑,我也和母亲去看皇祖母吧!” 慧丽蹲下身子,笑道:“娘娘也很想念小殿下,要不明儿小殿下进宫来陪娘娘吧,今儿娘娘还要和王妃说说话,小殿下乖啊!” 她站起来脸上的笑容便没有那么可亲了,伸手示意:“王妃,皇后娘娘有请。” 时戎问道:“母后可曾说了什么?” “这,娘娘倒是没有交代,不过王妃放心,娘娘只找王妃说一会儿话,了解了解小殿下的生活。” “王妃,请吧!” “我,”瑾梨踟蹰一下,望向时戎,见他没一点表示,她只得说,“好!” 瑾梨跟着慧丽走远,时墨抬头看时戎:“父亲,您不担心吗?” 皇祖母可不喜欢娘亲。 时戎拉着时墨的手,眼眸深邃,沉沉浮浮:“不用,先跟我去看看父皇。” 时墨乖巧点头,呀,父亲是要等娘亲呢。 瑾梨就像是进城的刘姥姥,自从进了皇宫,她都是一副惊讶的模样,尽管已经掩饰了,但似乎无济于事。 特别是在皇后宫中看到巨大的浮雕,白玉做的高大柱子,黄金刻就的气派凤鸟雕刻…… 她几乎是一一看过去,目露惊讶。 慧丽偶尔回头来看这位传说中的三王妃。 她记得皇后娘娘说过,三王妃是一个很自私、很不识大体的女人。 但是现在她看,似乎又不是的。 总觉得说的和她所见到的不是同一个人。 慧丽把瑾梨带进了宫殿里边,向着后边的寝殿去。 她送瑾梨进去之前提点了句:“王妃,娘娘就想和您说说话,您进去吧,奴婢在这里候着。” 这个叫慧丽的宫女会对自己露出笑容,瑾梨也感到意外。 “多谢。”她略微一点头,迈着步子进去了。 后殿是皇后休息的内殿,比外面朴素多了,而且装置多为淡雅舒适,大方而不失贵气。 看来外面是做表面功夫的。 瑾梨福身,声音放低像是不敢惊扰到她:“瑾梨见过母后。” 她刚刚在宴席上就有些害怕这位皇后了,从阴晴不定的面部表情来看,这位是个不会伪装的。 也是,手里有足够的权势,能掌控天下人的性命,做事自然不需要思考,一定程度上可以随心所欲了。 “你来了。”皇后缓缓转身,身上穿着随意一些的寝衣,褪去了母仪天下的凤袍,额角处露出一些细纹,往日里神采奕奕的眼神也变得稍微暗淡了些,但那股子凌厉和威严却是还存在的。 “你知道我叫你来是为了何事吗?”皇后看着瑾梨,眼神有些冷然。 那眼神,更像是审视。 瑾梨察言观色,发现这位皇后似乎不太高兴,便小心翼翼道:“瑾梨不知,母后有何吩咐?” 她似乎没有得罪过皇后啊。 不过难说,从前的“瑾梨”可能就做过惹皇后不高兴的事情。 留给她的烂摊子还少吗? 第32章 皇后正视瑾梨的脸,依旧带着冷意:“不用给我耍小聪明了,你肯定也猜到本宫会跟你说什么事情,你虽然跟戎儿成亲了,但是心不在他身上,总是不安分,甚至还想给他戴绿帽子,这在全京城都是传遍了的,你还想瞒过本宫吗?” 额,瑾梨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因为皇后说的是事实啊。 “瑾梨”的确不安分啊。 不过,她无论如何也解释不清,这和她没有关系。 “现在本宫要问你,你究竟是留下还是离开?本宫不愿你再耽搁戎儿,他一身戎马,值得更好的女人!” 皇后看着瑾梨,全是对时戎的维护。 瑾梨有些纳闷,时戎不是柳贵妃生的吗?皇后这表面的关心也太过了吧? 难道是习惯什么事情都想掌控在手里? “我,母后,我觉得,这些话您应该问王爷,我,做不了主。”瑾梨低头说,她现在的身份,太尴尬了。 时墨是能接受她,可戎未必愿意,这也是她担心的地方。 “我自知以前做了很多错事,现在也知道错了,也决心改正,但是,这是我自己的想法。至于其他人,我不知道他们会如何想的。“瑾梨说。 皇后眼中有些讶异,想不到瑾梨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她之所以试探瑾梨,也是看在宴席上时戎对她有些不同,那种态度和关注,就像是瑾太清对待时戎一样。 时戎分明是喜欢瑾梨的。 怎么说都是她的儿子,她还能不了解? 加上又有时墨了,她也不想自己的孙子有个后娘来照顾。 总之,如果瑾梨愿意改邪归正,她还是表示赞同的。 “你说的话,都是认真的?”皇后看着瑾梨的眼,十分严肃。 瑾梨定定道:“认真的,母后,您应该知道一个母亲的心思,我自从有了墨儿,就什么也不想了。” 她总不能直接说时墨是她现在唯一觉得好的人了吧? 反正不能说实话的。 “既然已经说的这样明白,本宫也就不多说了,你最好记住今天的话。无论是我的儿子,还是孙子,你最好不要做违抗我底线的事情,不然这后果,你自己想想吧!” “瑾梨记住了。” “好了,天色已晚,你可以回去了。慧丽,送王妃回去。” “儿媳告退!” 随着慧丽的指引来到外边,天黑黑的,琉璃宫灯格外亮眼,点缀着昏暗沉沉的深宫。 瑾梨提着裙子,小心翼翼走着,又想到和皇后说的话,分了心,差点踩到裙角,幸好慧丽眼疾手快扶着了她。 “王妃,您没事吧?” 对上慧丽担忧的眼,瑾梨慢慢摇头,笑道:“多谢,我没事,不过是今天有些倦了,麻烦慧丽姐姐了,你也回去伺候母后吧,我等会儿自己出去就好了。” 女人温柔的眼眸里映出不远处璀璨的琉璃灯,清浅如水,似天上的星月般亮眼。 慧丽觉得这位二王妃和平时见到的都不同,却又说不出。既不像是在皇后娘娘面前那般唯唯诺诺,又不是面对其他人时那般柔软,整个人显得更加真实了。 不错,她现在才觉得这位二王妃真实了一点。 “王妃,您看。”慧丽笑着向瑾梨示意。 那边,一盏明亮的琉璃灯下,一大一小身影立着。 深红色的宫墙,难免有几分斑驳,但昏黄的灯光下,那一瞬间,只让人觉得温暖了时光。 瑾梨从来都是一个人,她习惯了一个人,从未喜欢过人,也没有心动的感觉。 但在这一刻,她觉得,她的心在跳着。 仿佛告诉她,此时此刻的欢喜和从未有过的悸动。 她的嘴角在笑,因为不习惯又想忍住,只露出了一点儿的笑容。 那是属于少女的羞涩,但是很美,很真实。 慧丽笑容也扩大了些,悄悄转身返回去了。 瑾梨收拢了笑容,恢复平时若无其事的样子,迈步向着那两人走去。 一团小人早已经朝她扑来,进入她的怀里:“娘亲,皇祖母和你说了什么,我和父亲等了好久,你看,手都冷了。” 秋高气爽,夜晚的天气也凉了。 瑾梨笑着去握着时墨的小手,倒是没有冰凉的感觉,反而暖暖的。 “墨儿的手是暖的,给娘亲取暖。”时墨笑嘻嘻地说,一面把时戎的大手拉过来,“父亲的手才冷呢,娘亲帮忙暖一暖吧,”他跟瑾梨咬耳朵,“父亲有点可怜,娘亲你就对他好一点吧。” 瑾梨听了小孩子的话不禁脸热,童言无忌啊。 她的手缩了回来,对上时戎面无表情的脸和时墨不解的眼神,只得讪讪道:“那快回府吧,回去就不冷了。” 时墨无比同情向着时戎看了眼,牵着瑾梨走。 时戎继续面无表情,跟在两人后面。 一路无话。 回到府中,等时墨睡着了,瑾梨才从一边的房间里出来。 时墨现在竟然不愿意和她一起睡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关好门,吩咐丫鬟门守好夜,瑾梨叹了口气准备回自己的房间。 却在门口碰上了一个不明物体,不是,是时戎大王爷来着。 “妾身见过王爷。”瑾梨日常行礼,却久久没听到声音,抬头看,时戎正低着头看她,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一如既往的俊美帅气,只是那眼神,似乎不太和善? 瑾梨想想,好像没有在什么地方得罪过他啊,百思不得其解。 “王爷,您还有其他事情吗?”瑾梨又不得不问。 时戎牢牢挡在她面前,到底是什么意思? “王爷,可否借一步说话,墨儿睡着了。”瑾梨又叹了口气,不得不说。 虽然不想承认,但,她此时的心跳,似乎有些快啊。 本来不想这么早就说的,但是,时戎来了,又是这副架势,她怂了多年的心又起来了。 她想主动出击。 时戎点头,在前面走,一个转弯,进了瑾梨的房间,待瑾梨进去后关门反锁,动作很是利索,一气呵成。 清潭和其她丫鬟们很有眼力见,早早走开了。 瑾梨有点想退,但身体似乎不受控制推着她前进。 房间里是点了灯的,很亮,能看清时戎脸上的表情。 虽然是没有什么表情,起码能看清那一张俊美无比的脸吧。 “王爷,您可曾喜欢过别的姑娘?”瑾梨定定看着时戎,开口就问出了劲爆的问题。 时戎脸上的惊讶闪过,摇头回答:“不曾。” 瑾梨接着问:“那您愿意我来追你吗?” 时戎一愣,追求? “什么意思?” “就是我对你有意,想重新追求你,您愿意吗?”瑾梨解释着,手心有点汗。 她根本不知道时戎在想什么,只是人生第一次难得想表白,想追一个男人,有心动的感觉,她不想放过。 怂了那么多年,是时候主动出击一次了。 时戎嘴唇动了动:“可以。”很好。 瑾梨以为他会不答应,没想到这么快,有些始料未及。 “说说吧,要怎么追求本王?”他现在已经是她的男人了。 瑾梨突然脸红了,想先坐下来冷静冷静,时戎突然拉住她的手,没给她动,冷冷道:“怎么了,后悔了?” 他不会给她反悔的机会! 瑾梨忙道:“没有,我就是想想,如何追求您……”声音越说越小。 太羞耻了。 时戎一笑,那笑容委实灿烂耀眼,皎洁如皓月,至少在瑾梨眼中是这样。 琉璃灯下,男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却很温柔,她永远记住了那个场景,现在看到时戎就想到,就有心动的感觉。 诶,太羞耻了。 “不用想,从现在开始吧,本王留在你这里,给你机会,不急,慢慢想。”时戎说着突然脱了外衣,吓得瑾梨退了几步。 “本王先去沐浴。”他大步进了耳房。 瑾梨捂着脸坐下来,觉得自己脸上一直在冒着热气。 他是要在这里过夜? 还是要…… 不行不行,这种事情不能乱想! 瑾梨想入非非期间,时戎已经出来了,薄薄的寝衣难以遮住劲瘦有力的身材,和那显眼的大长腿。 “还在发呆?还不去沐浴?”时戎拿了本书看,一边对着瑾梨说。 半会儿瑾梨才说:“王爷,您……不是这样的……我是要追求您……但是您……” 不要这么主动好吗? 瑾梨欲哭无泪。 她暂时还接受不了这样的尺度啊! 她还是个纯洁的少女,起码心灵上是的。 “没事!” 瑾梨泪流满面,也只得去了。 她以无比缓慢的速度洗漱,又穿了一身比较厚一些的寝衣,望着波涛汹涌的前面,想了想,还是裹住了。 等一系列事情好了后,她才慢慢走出来。 第33章 “王爷,您……”要不先回自己的房间? 瑾梨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因为时戎已经躺着了。 “休息吧。”他说。 瑾梨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做好。 她自己觉得尴尬啊。 “上来!” “啊?” 瑾梨有些反应不过来,愕然抬头,对上时戎一贯冷淡的脸色,分不清他究竟是什么心情。 她慢慢走到边沿,还没反应过来,一个天旋地转,人已经到了里边。 本以为会发生点什么,可谁知道一点也没有,就这样平静过了一晚上。 瑾梨还记得,这是第二次了。之前她也跟时戎相处过一个晚上,那次很平静就过了,想不到这次也是一样。瑾梨本以为会睡不好,没想到一觉到天亮了。 这边倒是平静,可另一处就不是那样了。在瑾府,已经是鸡飞狗跳的局面。瑾太清一回来就被关在了房间里面,就算是水氏求情也无用。 瑾仰止这回是下定决心要给瑾太清一点教训,仗着有些才气和颜色,不把皇室的人放在眼里,这不是专门给他找来祸事吗?他还想借次更上一层楼,就算是亲生女儿也不能阻止他。 水氏在外面走来走去,瑾仰止在书房吩咐不准任何人进去,她现在只能让婆子照顾好女儿,再去另外想想办法。 晚上,瑾仰止歇在了庄姨娘处,这让水氏恨不得吐血。 棉姨娘是个祸水,可现在被疾病折磨成枯黄无容色,瑾仰止也不愿意多碰,为此她下了很大的心血,给瑾梨嫁了出去。 庄姨娘也是个狐媚子,仗着棉姨娘没有机会了,就使劲朝前凑,恨不得要夜夜侍寝,似乎比她这个正室还风光。 真是气死她了。 但一边想到自己的女儿还在房间里受苦,水氏心里很不是滋味, 房间里,瑾太清倒是很沉着镇定,她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个结果,所以不意外。 她的父亲,官不大,心倒是挺大,利用完了瑾梨,现在看她不能为他带来好处,便瞬间翻脸不认人。 她上辈子就知道了。 但是,什么都不能阻止她要得到时戎的心。 时戎上辈子,可是只对她一个人动过心,而且后面休了瑾梨之后,也没其她女人,分明是对她情根深种,不能忘怀。 她也是现在才明白自己是喜欢时戎的,索性好不算晚,一切还来得及。 “大姐,你要的东西,我给你带来了,你说话可算话?”一细柔的女声响起,房门从外面打开,一个嫩绿色袄裙的女子进来,手里拿着包袱。 她把门关上,抓着包袱的手紧紧的,太紧张了。 “我现在已经把守门的婆子支开了。” 不等她说完,瑾太清一把夺过东西,打开发现里面有自己需要的,快速上手换了衣服,把自己身上那些昂贵的衣裙塞到床底下,动作很快,很是迫不及待一样。 “大姐,你,不会说出去吧?”瑾如花一脸担心看着瑾太清。 她也不知道瑾太清为什么知道她的秘密。 她和那人的秘密一直瞒得好好的,而且,她现在已经没了身子,要是给别人知道,她的下场是很惨的。 瑾如花平时是和瑾太清在一起的,所以瑾太清去哪儿她都知道,可是,瑾太清怎么知道她的事情…… 现在好了,还威胁她,她几乎受控制了。 瑾如花心里担心,眼中冒着些许泪花,她太害怕了。 瑾太清收拾好东西,眼中有些不屑,但想到瑾如花总算还有些利用之处,便握着她的手:“你放心,我答应就会做到,你和他可以继续来往,我会替你保守秘密的。” “我现在先走了,你就当没看见过我,知道吗?”瑾太清叮嘱着,直直看着瑾如花,要得到她的承诺, 瑾如花只能点点头,看着瑾太清穿着府中丫鬟的衣裳出去。 她忙跑到另一边,然后再假装若无其事慢慢走着。 这件事情,绝不能牵扯到她身上。 第34章 瑾府除了瑾如花还没有人知道瑾太清已经悄悄离开了,水氏还在想办法解除瑾仰止的怒气。 她知道女儿在房间里是不会有事的,但想到庄姨娘春风得意的样子就生气。 以往靠着女儿,瑾仰止也要给她几分面子,在外面走到哪里都是有脸面的,现在这样子的情形,她哪里经历过? 水氏觉得今年肯定是犯了什么,她得找个时间去上香,拜拜神佛。 话说瑾太清一路小心出了瑾府,幸好没有人发现她,她顺利来了时府,跟上辈子一样,时府正在招收下人,她跟着一个叫五斤的管家进去,住到了一个小房间里面。 瑾太清坐下来了,把包袱放在一边,偷偷拿着带出来的金银首饰藏起来。 她准备了银子,也不用担心过不好。 现在她是时戎的下人,也会有机会接近时戎。 更何况,上辈子,是时戎来找她的。 瑾太清微翘着嘴角,她仿佛已经想到了以后和时戎相处的样子。 她要和时戎有个孩子,把瑾梨和她的孩子赶出去,不能呆在时府里影响她和时戎的感情。 “苔轻,快出来,现在正好缺人手,你先来帮忙做事,今天就不能休息了。”管家五斤在外面喊着。 瑾太清挑了一根银簪子插在头发上,看着其貌不扬,其实还是她精心挑选的,样式也不错,正好能突出她那亮丽的面庞,瞧着如桃花一样鲜艳多汁,好看极了。 瑾太清很满意,她把铜镜收好塞在床底下,理了理衣裳才开门出去。 官家九斤一看,得了,这女人原先是普普通通的,怎么现在看着颇有几分姿色? 不过现在没人,也只能让她去送了。 “你把这个送到王妃那里,后面就听王妃的吩咐好了,清楚了吗?“九斤把手中的东西塞到她手里。 瑾太清一愣,不是去时戎的书房吗? 怎么变成了去瑾梨那里,难道是她重生影响了这些事情? 见她还不动,傻愣愣的,九斤不满道:“还呆着干啥,快去送啊。” 他不会买了个蠢下人回来吧? 瑾太清急忙低头,故作紧张:“我,第一次来这么大的府里,又是去王妃跟前,我害怕,做错事被赶出去。” 她的手一阵抖动,不像是在说假话。 九斤无奈,要不是今天有事要忙他也不会胡乱选择一个人进来,等明天还得去查明身份才好跟时志说。 真是,这都是什么事情啊! 这几天府中的气氛也不是很好,好像听时志说王爷和王妃之间有点儿不愉快,似乎是从皇宫宴会回来才这样的…… 九斤抓抓头发,有点儿烦躁:“我让你去就去,别婆婆妈妈的,不然,我现在就能换了你!” 什么怜香惜玉,他没有! 瑾太清心中着实气,但也没办法,不能把自己的真实身份暴露了,她只能使劲挤出一抹笑容来:“别赶我走,我去就是了。” 九斤点点头,去忙其他事了。 瑾太清拿着东西,狠狠看着九斤的方向。 等她成为时府的女主人,第一件事就是让时戎撤掉这个不顺眼的管家! 第35章 “人怎么还没来”瑾梨问清潭,她要等人送来的一段布匹。 她昨天特意问了管家,去了库房后,发现竟然有一种类似于牛仔裤的布料。 看到熟悉的东西,她有些心动,但只有一些边角料,太少了。 管家说要去为她找来,保证有许多。 瑾梨便等着,可到了中午还没消息。 这个管家不会是骗她的吧? 九斤这个名字,听着不靠谱极了。 “王妃,您要的是什么,奴婢去催催。”清潭摆放了一杯清茶在旁边,看着发呆的瑾梨说道。 瑾梨听罢又摇摇头,有些闷闷不乐:“算了。” 清潭说过,九斤是时戎的人。 她最近和时戎相处得,不怎么愉快,还是不要去找了。 她都不知道时戎是怎么想的。 她本来说要追他的,但还没决定怎么行动,他,就都来和她谁在一张床上! 是每天,晚上! 瑾梨觉得自己都要崩溃了。 她可没想着这样! 清潭看瑾梨又在出神,便努努嘴,诶,王妃这段时间好像和王爷有点奇怪啊。 王爷每晚上都来这里就寝,王妃似乎不太欢迎……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王妃,王妃,您又在想什么呢?”清潭拿手在瑾梨面前晃了晃,把发呆的人从走神的状态拉回来。 “啊?”瑾梨看着眼前晃动的手,换了一个方向,“我没什么,没什么。” “王妃,有人送东西来了,应该是您要的东西!”清潭站着看到外边走来一个婢女,“奴婢这就去帮您拿来。” 不等瑾梨说话她就出去了。 瑾梨想不太可能,她应该是被时戎的管家被骗了。 不是,是被时戎给骗了! 她当初是脑子昏了头,才说去追他的,现在变成这样,她完全处于下风。 瑾太清对时府熟悉,包括女主人王妃的居所,所以很顺利到了这里。 清潭去拿东西,看到这个奴婢很面生,就问道:“你是新来的吗?” 瑾太清还怕被瑾梨发现,幸好有人出来拿了,有些庆幸:“是的。” 清潭也没在意:“好了没你的事情了,你回去吧。” “是。”瑾太清悄悄抬眼看向王妃的住所,心中一热,这地方,本该是为她准备的! 清潭把布料放在瑾梨面前:“王妃,这是您要的东西吗?” 她方才看了看,这种布料硬硬的,能做什么啊? 贴在身上也不好受啊。 瑾梨眼睛都亮了,拿过东西来。 “是我要的东西,把我的剪刀和针线都拿来。”瑾梨摸着熟悉的面料,有些思乡之情,但是,回去又能干什么呢? 她是落叶无根。 虽然古代不能穿短裙,瑾梨还是做了一条短裙出来,还有一条长裙,一条牛仔裤,总共三样,后面就没有布料了。 之前她碰过设计,就是针线差了一些,不过也能勉强接受。 清潭端详着那短裙和长裤,目瞪口呆:“王妃,这是什么啊?” 瑾梨随口道:“当然是衣裳了,你看不出来吗?” 她展开在清潭面前,详细讲解:“这是裙子,这是裤子!” “这,这是裙子?怎么都不像!”清潭摇摇头,真的不像啊,她也看不出。 瑾梨也没多说,直接穿了给她看,直接的效果展示。 “你看,短裙,知道了吧?” 她穿着牛仔短裙,露出细直白皙的腿。 清潭诶呀了一声,再次确定门已经关好了才放心:“王妃,这个,您可不能穿出去呀。” 瑾梨换了回来,把东西放进衣柜里:“我当然知道啦,不用担心,你也不许告诉王爷。” 她和清潭的关系在慢慢变好,很多事情时戎也不会知道,清潭会为她保守秘密。 清潭苦着脸:“奴婢不说,王爷也知道啊,九斤是管家,什么事情都会汇报给时志,时志再跟王爷说……” 她也帮不了忙啊! 瑾梨无奈:“算了,也指望不了你,收拾一下东西,我们出去逛逛。” “可是,王爷还没回来呢?” 王爷都回来这里用午饭,现在突然走了,等下王爷来了找不到人怎么办? 清潭想想还是说了。 瑾梨从头上拿簪子下来,一根簪子也不戴,整一个朴素至极的模样。 “不管,我就要出去。”再这样下去她就要闷死了。 时戎整天没事就来她眼前晃悠,虽然说那一张脸赏心悦目,但看多了审美疲劳,最重要的是,她这会儿有点心累。 她需要逛街散心啊! 清潭见瑾梨一副不愿意的样子,也不再多说,利落收拾好东西,跟着瑾梨出了门。 不过两人的行动被无所事事的瑾太清看到了。 瑾太清看着瑾梨出了府门,心中窃喜,跟在了后面。 瑾梨是决定今日放松一下的,这些日子她都要闷坏了。 她和清潭一路逛着,看到好奇的就停留下来仔细看看,只有很喜欢的才会买下来。 这个朝代在历史上并没有记载,瑾梨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存在过,反正她是活在其中了。 闹市人来人往,叫卖起伏,也有许多年轻女子在逛街,倒是好热闹。 “王妃,有人跟着咱们。”到了一处首饰店,清潭附在瑾梨耳边说。 瑾梨没有回头,就继续看首饰:“跟了多久?” 清潭略微思索:“好像是从府中出来的。” “有没有可能是王爷的人?”瑾梨想着也只有时戎才会派人跟着她了。 清潭却说:“不是。” 若是王爷的人,脚步声不会这么重的。 第36章 跟踪的迹象太明显了。 瑾梨小声说:“那咱们就看看是谁,你有把握对付吗?” 清潭点头:“对方应该不会武功。” 两人当即向着小巷走去,人越来越少,后面的人脚步声也越急越快了。 瑾太清想着要抓住瑾梨的把柄,而且她不觉得跟着她们会有什么麻烦,胆子便也大了起来,一路尾随。 却不想一个黑棍出来,眼睛一花,还没看到是谁出手,就彻底晕了过去。 清潭放下手中的棍子,手放在瑾太清鼻子前确认人还没死,才跟瑾梨道:“王妃,这个歹人还没死,您来看看。” 方才她不放心,就让瑾梨在暗处呆着,她先解决了,保证安全了再让人出来。 没想到这个女人真的弱不禁风,也没有同伙,她都白担心了。 瑾梨看了看,呃,这不就是瑾太清吗? 她好生无语,瑾太清鬼鬼祟祟跟着她们做什么? 她又问清潭:“你确定她是从府中就开始跟着我们了?” “是的,奴婢本来以为是府中的人,可她还跟了一路,动作又大,才知道不是。”清潭把棍子随意丢进旁边的巷子外边,“王妃,您可是认识这个人?” 清潭却突然想起来了:“啊,王妃,她是就您的……” 剩下的话她没有说了,只见瑾梨淡定点点头。 清潭好生懊恼:“那怎么办啊王妃,奴婢下手没有轻重,万一变成傻子怎么办呢?” 她现在后悔了,不应该如此冲动的。 瑾梨蹲着叹气:“若真是那样就好了。”人家可是女主啊,女主光环,哪里是容易被打死的。 清潭啊了一声,很是疑惑看着瑾梨。 瑾梨拉着她就走:“不管,咱们快离开这里吧。” “哦。”清潭看瑾梨不高兴了,也不多问了。 她知道瑾梨和瑾太清关系不好,但也是这些时日才知道的。 不过没有被怪罪就好。 两人一路回了时府,瑾太清就放在那里。 瑾梨倒是不希望她会被人捡走,而是,她真的死了,她的想法有点狠毒。 可最终也没有。 回府后不久,瑾梨就让清潭去那里看,瑾太清人已经不见了。 瑾梨想:估计是被人救走了。 她不想动手,也不能动手,万一,触碰到了某些保护女主的机制怎么办? 瑾梨第一次有了危机感。 当晚,时戎又来了,美名跟她培养感情。 她现在没心思,不想应付时戎,便敷衍跟他说了几句话,找了个借口去跟时墨睡去了。 时戎一个人呆在房间里,很是纳闷,但是他知道若是真的再去找瑾梨,她肯定又会走,他得搞清楚原因才行。 瑾梨不管时戎的情绪,跟睡得跟小猪似的时墨呆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时戎不在了,瑾梨才拉着时墨去自己房间。 “娘亲,您今日是不是不高兴啊?”时墨坐着看瑾梨翻箱倒柜,他都被冷落了。 可是娘亲好像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都没能顾上他了呢。 时墨有些小伤心,肯定又是父亲惹娘亲不高兴了。 但是他也不知情呢。 瑾梨拿出自己所有东西,闻言停住,她只顾自己的情绪,反倒是把时墨给忽略了。 他虽是一个小孩子,可是聪明,肯定看得出来的。 瑾梨把东西放在一边,抱住了时墨:“我跟你说,但是你可不许跟你父亲说。你能做到吗?” 时墨小脑袋点了点,十分真诚。 瑾梨悠悠叹气,坐在床边:“你不知道,你父亲喜欢上别人了,我可能,要走了。” 她也是没有办法。 这些日子,她对时戎算是有了感情了,但时戎这个人,她看不清。 或者说,她不敢相信吧。 书中到了现在,时戎会对瑾太清产生感情了,然后就是她被赶出去的时候了。 现在她还在这里,本身就是违背了书中的故事线。 这里和书上完全不同,好像时戎不喜欢瑾太清,可是,不能反驳的是,瑾太清已经进了府中了。 很大可能,这是时戎允许的。 所以,她不要赌上自己的全部。不然,她可能会输的很惨。 时墨立刻反驳:“不会的,父亲只喜欢您,这个墨儿能作保证的。” “墨儿,我不想跟您说谎,而且,大人的世界太复杂,你不懂的,我一个庶女,本身就艰难,我也很想一直这样,但是,现实和理想总是出入的。你放心,我会尊重你的想法,但你也答应我,不要跟你父亲说,这是我的最后一个请求,你能做到吗?”瑾梨很是耐心跟时墨解释。 她现在当然不会走,要看瑾太清和时戎接下来发展,但她总要时刻准备好的。 她只想安安静静地活着,这是她的底线,就算是时戎,也不能改变。 时墨好半会儿才点头,情绪有些低落,他又突然紧紧抱住瑾梨:“不许再丢下我。” 他语气凶凶的,配着软萌萌的小脸,显得有些可怜。 瑾梨摸摸他的小脑袋,承诺:“不会,我都尊重你的意见。也不会再轻易丢下你了。” 她要做一个负责任的母亲,现在时墨是她的孩子。 时墨紧紧抱着瑾梨,再也不松手。 瑾梨心中怅然,她还是有了牵挂。 话说瑾太清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不过看周围装饰很是富贵,不像是寻常人家。 她头有点痛,被人打了,究竟是谁,竟然敢打她! 瑾梨肯定没有发现她,而且也不会武功,胆子又小,她倒是很想怀疑她。 “姑娘,你醒了?”一个男子端着药,推门进来,见她起来忙放下盘子扶她躺下,“你有伤在身,不宜多动,需要小心些。” 男子长相不俗,且动作温柔,瑾太清一时没有反抗。 她动了动嘴:“你是?” 男子把药端了过来,还细心吹了吹,微笑道:“我是宇文林,今天出去看到你晕倒在地,还受了伤,便把你带回来了。” “有莽撞之处,还望姑娘见谅了。对了,请问,姑娘是被人暗算了吗?”他提了温热却刚好的入口的药过来,一边关心问道。 瑾太清接着还不忘道谢:“我,我也不知道,我今天去买点东西,不知道是谁打了我,醒来就这样了,多谢宇文公子,不然我……”说着哭了起来。 宇文林听完很气,抓紧了拳头:“你放心,歹人最终会得到惩罚的,”又放柔了声音,“你不用担心,就在我这养伤罢,这是我的私宅,没人会打扰你的。” 第37章 宇文家是一个大家族,算是楚国第一望族。 而宇文林,是刚刚从边关回朝的大将军,碰巧路过救了瑾太清,也是缘分。 “多谢,宇文公子叫我小青就好。”瑾太清喝完药,宇文林又送了蜜饯到她手中,瑾太清有些受宠若惊。 宇文林柔声道:“你安心养伤,若是有需要尽管吩咐下人,不要客气。” 瑾太清再次谢过宇文林,表示她伤好就会走的,不会影响他的。 宇文林似乎也是第一次对一个姑娘有些意思,他笑笑不语,体贴关好门出去,吩咐丫鬟好好伺候她。 屋子里面,瑾太清目光既复杂又得意。 宇文林,她前世的丈夫。 他对她很好,却因一场叛乱谋反死于时戎的刀下。 她跟着宇文林,也受到了牵连,被一些士兵欺负,这一世,她不会重蹈覆辙的。 瑾太清想罢,才安心睡下。 宇文家世代戍边,守着楚国的边疆,算是赫赫有名的功臣。 年轻一代中,唯有一个孙子辈,那就是宇文林。 他算是得天独厚了,自身优秀,年仅二十就立下许多战功,晋升为将军之位,和一些前辈处于同等高度,可谓是一个让人瞩目的年轻男子。 再见过皇帝后,宇文林回来的消息不胫而走,上门说亲的人络绎不绝。 仅仅两三日,宇文府已经是热闹非凡了。 但正主却时常不在家中,让家中长辈也是没有办法,说亲又不同意,整日出去不见人影。 宇文林和瑾太清在一起。 他这几日更加了解这个谜一样的女子,胸中有丘壑,对什么事情都有自己的主见。而且貌美异常,他渐渐动了心。 可人家姑娘好像是不太喜欢他,这让他有些苦恼。 宇文林把收集到的小东西全部献到瑾太清面前。 瑾太清是一如既往地表示感谢,但之中又带着疏离,让宇文林不得其解。 宇文林还把塞外的风光绘成了一副画卷,每一步都亲自动手,作为自己的心意,送给瑾太清。 瑾太清这几日收到了很多好东西,她就知道,宇文林还会爱上她的,可惜,宇文林很好,却不是一个良人,不适合她,不然她也不用那么辛苦去和瑾梨争抢时戎了。 “宇文公子,你了解我的来历吗?”瑾太清先给对方倒了一杯茶,两人对坐着。 宇文林以为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有些喜不自胜:“你不说,我不会勉强你的。”他想等她亲口告诉他。 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对一个女子动心,而且想要得到对方,他是一个很好的猎手,也有这个耐心。 瑾太清满脸苦衷,她摇头说:“不,你不知道,事到如今,我就跟你说了吧,我有喜欢的人了。” “虽然公子你对我很好,但是,我不能耽误你。我父亲不同意我嫁给他,我便离家出走,之后,才有你遇上我的这事。这么说,公子可明白了?”她自然不会一五一十说出来,挑选了一些较为微妙的。 宇文林一呆,似乎被打击了:“你,你是骗我的对吗?” “小青,你知道我是喜欢你的,所以你是故意说的,要刺激我对吗?” 宇文林不愿意承认,他比别的男人差。 瑾太清是想利用宇文林的,但却不想和他扯上关系。 “我说的是真的,他很优秀,也是我一生喜欢的人。宇文公子,爱情是成全。” 宇文林苦笑,他以为这几日的相处足够了解她,而她的冷淡也是考验他,没想到,她是无意他。 这实在是莫大的打击。 他二十年来从未战败,没想到,在一个女人手上落了下风,还输得一塌糊涂。 “小青姑娘,能否问,他是谁?”宇文林总有不甘心的。 瑾太清知道宇文林为了她总会和时戎碰上,要是前世也就罢了,宇文林是她的丈夫,她可以冷眼旁观,可是现在,她是站在时戎这边的,不能让宇文林去伤害时戎。 “你这是何苦,强求的东西是不甜的,况且,若是你伤害他,就是伤害我。”瑾太清咬唇说。 宇文林自嘲笑了笑:“好,原来如此,我不问了,何必自打脸面?小青姑娘,你休息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瑾太清看着宇文林走,心中有些欢喜有些忧愁。 她都为时戎做到了这份上了,时戎总不能无视她的存在了吧? 算了,他以后会知道的。 瑾太清不说,不代表没人知道。 宇文林一调查,就知道了来龙去脉。 她是瑾太清,她喜欢时戎。 宇文林只觉得天要塌了下来。 时府,瑾梨暗暗查了一番,没发现没有瑾太清这个人,她只好按兵不动。 那天她和清潭看到的人是瑾太清,这是没错的。 难道,时戎金屋藏娇? 这么一想,瑾梨觉得十分有可能,她时不时就往时戎处看,或是让时墨去看,但都没有发现了。 瑾梨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在无理取闹,有些心烦意乱,每日和时墨呆在一起,对时戎是完全抗拒的心态。 时戎不知道,还找了许多方法。 有时候送瑾梨一些宝石,或是衣裳,或是其他首饰,瑾梨虽然收下,却放在一边。 她前几日用辣椒种子换了不少银子,加上库存,足够她花一辈子了。 反正这些时戎也不会管的,加上清潭助力,她做起来格外顺手。 这日,瑾梨还要去盘下一个店铺,临走前她去看了看时墨。 时墨正认真练字,瑾梨想到她歪歪扭扭的字,简直不能比。 她呆了会便出去了。 谁也没有想到,这一去,竟是好久没有回来。 瑾梨十分顺利盘下铺子,她想着给时墨打牙祭,便到处走走想寻些新鲜的。 糕点铺子人很好,清潭去排队时,瑾梨在马车上等着。 她想着休息一会儿,才闭上眼,就感觉有些不对劲,一睁眼,马车里不知何时进来一个陌生男子。 男子长相很俊雅,算是上乘。 他直直看着瑾梨,像是有深仇大恨一般。 瑾梨下意识呼救,还没有喊出声音来,脖子就被紧紧勒住了,一点声音也不能发出,连呼吸都十分困难。 她脸色涨得通红,两手去掰男子的手,丝毫不动,她无可奈何,拳打脚踢之下也没能让对方松手。 渐渐呼吸越发困难,眼睛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看着闭着眼睛的女人,男子不屑擦擦手,对着外面道:“走吧。” 马车重新换了人,朝着郊外走去。 清潭虽然在买糕点,眼睛却是留意着瑾梨这边,在发现马车自己走了,她顾不上新鲜的糕点,银子直接丢在了地上,几个翻身朝着马车追去。 马车后面冒出一个黑衣人来和清潭对打,两人竟是不相上下。清潭出手狠戾,顾不上自己,主动送了一边手取了黑衣人性命,拼着断手朝着马车追去。 “死人啦!” 大街上人人闪躲,乱成一片。 清潭飞檐走壁,一边从怀中拿出一个信号弹来,用牙齿咬出来,天空上顿时一个烟花绽放,声音很响很尖锐。传遍各处。 皇宫里,时戎听到声音,几个大步从皇后宫中出来,看到天上的信号,心中一紧,什么话也没说,直接快步出了皇宫。 皇后还在后面追着,出来已不见人影,忍不住抱怨:“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急成这样?” 慧丽扶着她,回道:“信号弹发出,怕是很急的事情。” 皇后心中有些担心,望着时戎消失的走廊:“不会是墨儿有什么事情吧,慧丽,你赶快带着人出宫一趟,还有,多带些人去!” “是,娘娘。” 时戎一路上出了皇宫,时琏正爱不释手看着自己的宝马,还没高兴几下,就被人抢走了。 时琏愣住了,看着一路的尘土飞扬。 他的亲哥啊,抢他的马做什么! 他可太难了。 宫道上,慧丽带着十几个高手出现。 时琏笑道:“慧丽姑姑,急急忙忙去哪儿呀?” 慧丽只得匆忙行礼,让那些人先走:“见过三王爷,方才有人放了信号弹,二王爷已经追去,娘娘担心小殿下,让奴婢去一趟!” “本王和你一起去。”时琏忙说道。 他还以为二哥是故意的,没想到却是出了事情。 时琏跟着慧丽一群人快速出了宫。 那边时戎速度很快,沿着下属做的记号追到了半路。 “王爷!” “王爷!” 九斤也赶来了,在最前面的人有几个,但不多,也不知道王妃怎样了。 时戎目光沉沉,话也不说,全速赶上。 瑾梨以为自己是死了,没想到晕了过去,她再次醒来马车还在行走,晃晃的,她脖子很痛,脑子被撞的也很痛。 这个人,究竟是谁? 为什么要杀她? 她用沙哑的声音问了出来,换了对方一个不屑的眼神。 “你无需知道太多,只需要消失,让她幸福就好了。” “其实,没人知道,我从小就喜欢她,等着立功回来向她提亲的,哈哈哈,竹篮打水一场空。”男人看死人似的看着瑾梨,没有一点情绪波动,“所以,只好你去死了!” 瑾梨骇然,哀求道:“你可以和她在一起啊,我,我可以成全你,你不用杀我。只要你不杀我,任何条件我都答应你。” 男人阴沉沉道:“我的条件就是,你死!” 瑾梨脱水一般无力,手还没被绑住,她想去脚上找匕首,却看到男人手中玩弄的匕首,那真是她的,现在头上一根簪子都没有。 天要亡她。 “你若是真的喜欢对方,就要得到,而不是来杀我……”瑾梨一边说着话,一边猛地向着窗外跃去,男子轻而易举拖住她的腿,让她的头露在外边。 “等会再死。” 瑾梨胸前被勒得生疼,头在外边,还能看到两个交缠打斗的人影。 第38章 人影飞了出去,砸在大石头上,又凭着一股劲起身,迎上…… 瑾梨顿时眼泪横流,那是,清潭啊! “清潭……” 她突然被人点了哑穴,连话都说不出了。 宇文林把瑾梨扯了回来,不顾她脸上被划伤,她此时苍白和鲜血遍布整个脸颊。 他这会儿觉得很痛快。 “马上就要死了,放心,我会让你全尸上路。至于后面那条狗,既然如此忠心,就和你一起吧!”他无所谓说着,拿着匕首低着瑾梨的下巴,笑得很温柔。 “我应该早点回来,早点杀了你。”宇文林一个人自言自语,“我从小就是个疯子,我不是宇文家的人,他们都知道,便利用我的贱命为他们换取荣华。” 他舔舔牙齿,笑容邪魅:“本来我也无所谓的,只是,她不行,她是我的命。” 瑾梨猛地摇头,眼睛都哭肿了,对方却投来一笑。 “死很容易的,我有经验,我可是杀了很多人呢!而且你,我不会亲自动手,你要自己死,知道么?”他温柔抹着瑾梨的脖子,手中的力道却控制得很好,只让瑾梨感受到痛苦。 瑾梨想着时墨,清潭,时戎,她刚刚还有斗志的,但是现在,她觉得好痛苦,她想要放弃了。 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宇文林的手也停下,瑾梨得以喘息,她脖子青紫一片,脸上白无血色,奄奄一息。 宇文林让人把瑾梨抱下来,他则站在一边看着,低头俯视眼前的万丈悬崖:“把人丢在地上,你们可以走了。” 最终,只留下了瑾梨,宇文林,还有被拖过来的清潭。 清潭的状况比瑾梨还惨,口中直吐血,不过她眼睛恶狠狠盯着宇文林。 宇文林笑了:“很好的狗啊,这年头不多见了,看来,时戎还是很在乎你的。你看,你没了,或许她还能回到我身边。” 瑾梨不忍再看,道:“只要你放了她,我自己死。” 宇文林惊奇了,看看后面的婢女:“可以,你先死,我会放了她。” 瑾梨坚持:“你放了她。” 宇文林再次笑了,把匕首放在瑾梨面前:“先割自己一刀,我看看你的诚意。” 清潭大叫:“不要,王妃,不要,奴婢死也要和您死在一起。” 她说着嘴巴里的血又流了出来,接连咳血。 宇文林一个石子丢过去,清潭晕了过去。 “好了,没人打扰你了,开始吧!”他蹲在地上看着瑾梨。 瑾梨擦掉眼泪,看看地上快要死了的清潭,匕首狠狠朝着自己的手臂划去,血流了出来,很痛很痛。 从来没有这么痛过。 这会儿,她想到了时戎,想到了时墨,脑子里全是这两个人。 可是她知道了,却好像晚了,什么都迟了。 宇文林很赞赏:“不错,狠劲有了,再来。” 瑾梨的泪水一直没有停过,尽管如此,她还是划了自己又一刀。 第三刀…… 血很红,很红…… 第四刀,宇文林看的津津有味,像是欣赏极为有趣的事情一样,似乎已经入了迷。 第四刀,瑾梨对着自己的手臂,刀的方向一转,朝着宇文林的心脏狠狠刺入,他脸上有赞叹,有欣赏,还有一些,迷恋? “不错不错,我小看了你。”宇文林手腕用力,不过因为没防备,刀还是刺入了他的胸腔,不过很浅,造不成大伤害。 瑾梨是真的没有力气了,她现在的一线生机,就是跳崖。 宇文林正思索着朝哪里下手好,瑾梨用尽所有力气了。 他就那样看着她,也不动了。 瑾梨觉得意识越发模糊,血流的太多了,若是有人来救,她也不一定能活的下去。 或许,这就完了。 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她还不知道,时戎这辈子究竟喜不喜欢瑾太清呢。 瑾梨眼泪接连着不断,她看着天空,碧蓝无云。 她希望,死后的世界,很能这么美。 宇文林咂咂嘴:“放弃了?没意思!” 他右脚轻轻一踢,女子柔弱的身体就朝着悬崖下飞走了。 再也回不来了,真好。 宇文林笑容很温暖,看着却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时间过去不久,却仿佛是一个世纪。 时戎赶到的时候,地上什么痕迹也没有,他站在悬崖边,看到了石头有一丝血迹。 用脚把砂石翻起来,地上都是血,鲜红的。 一个人也没用。 “王爷,找到清潭了。”时志来说,“四肢,都断了。” 对于习武之人,他知道有多严重,而且,很难过。 清潭那个傻丫头,没心思,只会武功,以前是傻傻跟着王爷,后面是王妃。 “马上让太医来医治,救不活,提头来见!”时戎语气很平静,但脸色是从未有过的慌乱。 时志知道,王妃可能凶多吉少了。 他带着清潭先回去救治了,这会儿,时琏也跟着来了。 “二哥,二嫂她……”时琏看着现场,有些说不出口。 “她不会有事的。”他二哥第一次喜欢上女人啊。 时戎转身,脸上怒火难掩:“你去,把那个人给我带到地牢,不是,是所有和这件事有关的人。等我找到她,我再回来处置。” “其他人,跟着我来。” 时琏忙对着他的背影喊道:“二哥,你不要冲动,我把人抓来。无论如何,你要给嫂子一个交代啊!” 时戎顿了顿,立即加快步伐走了。 从悬崖边沿着树木,可以下去。 时戎在最前面,他的速度很快,几下就消失了。 时琏忙上马,准备再派一部分人跟着时戎,还有,那些人,他也不会放过! 昏昏沉沉之间,模模糊糊有声音传来。 “001号,001号宿主,任务成功!” 瑾梨缓慢睁眼,发现自己似乎身处馄炖之中,什么都没有。 “001号,001号宿主,任务成功!” “什么,什么任务成功,谁在说话?”瑾梨四周看,看到后面有一个漂浮的小人,还有一双翅膀飞着,那机械的声音似乎是他说的。 小人嘴巴一张一合:“宿主,你死了,女主和男主在一起,任务就成功了哦,恭喜宿主,贺喜宿主!” 瑾梨确认是他在说话,一个跳跃把他揪了下来,一顿摇晃:“你说什么?我死了任务就成功了,那我是什么,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她还想活着! 飞言头昏眼花了,被瑾梨晃得脑子都痛了,他只是恭喜宿主,为什么还不高兴呢? “说啊说啊,我为什么在这里,我不死了吗?”瑾梨好一顿咆哮。 飞言有口不能说,只能随处摇摆,眼冒金星。 终于,瑾梨冷静了下来,把他放开,飞言是飞也飞不起来,落在了地上好一会儿才回神。 他缓了好久,才慢慢飞起来,声音带着哭泣:“宿主,是你要做任务的啊,你当初都答应了,你,出尔反尔……” 瑾梨看他哭了有点内疚,但想到自己死都死了,还管他那么多! “我什么也没说,是你骗我,是你!”瑾梨又骂起来,飞言忙飞高,这回瑾梨是抓不住他了,只能生闷气。 飞言说:“我没有啊,是你同意的,你想重生,所以要做任务,不信,我传给你看看!” 一串串信息从飞言那里到了瑾梨的脑子里,一幕幕重现了。 瑾梨在二十一世纪死了,到了这里,接受了飞言颁布的任务,去做书中的女配,只要做满九个任务,就能在二十一世纪重生。 她的任务就是,做好女配,成全男主和女主,她顺利完成情节归西就是成功。 她死了,所以,她成功了? 瑾梨这会儿却有些痛苦,当初,她是答应了,可是,现在她不想出来了。 “我能看看书中的世界这会儿怎样了吗?” “能的。”飞言画了一个圈,那个世界发生的事情映入眼帘。 时戎带着人在崖底找了五天五夜,终于找到了瑾梨的尸体,不过被群狼四分五裂,很是凄惨。 时戎把所有的狼都杀了,之后把零碎的尸体好好放入棺材里。 他整个人还变得颓废,阴沉,瑾梨看着里面简直不敢相信,她捂着嘴,泪流满面。 时戎整日守着,若是看到烛光一闪,他就以为是瑾梨回来了,就说:“你不是心仪我,要追求我?不能言而无信,我在这里等着,你来追我好吗?” “我早就答应你了。” “如果你不愿意,我来追你可好?我向来说话算话,一言九鼎。” “你真的就这样舍弃我和墨儿了?” 画面一转,到了地牢里。 宇文林和那些杀手通通在里边,除了宇文林,其他人都死了。 时琏把瑾太清带了进来,宇文林才疯魔了:“你干什么,放开她,放开她!” 瑾太清进来就朝着时戎扑来:“时戎,我是喜欢你的,他做的事情与我无关,我不知道啊?”她当初是煽风点火了,可是事情不是她做的。 她也没想到宇文林竟然是个疯子。 时戎面无表情躲开,旁边的时志拉着瑾太清,另外有人把瑾太清绑在了宇文林对面的柱子上。 瑾太清带泪大喊:“真的,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只是,喜欢你而已。” 时戎声音毫无波澜道:”把她的嘴巴堵上,本王不听见她说话。” 随后瑾太清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不断摇头,扭动身体,不过没人理她。 第39章 宇文林咬牙切齿,神情疯魔一般:“时戎,你残忍害了宇文府一家,你就不怕吗?别忘了,你还不是皇帝,凭什么为所欲为?” 时琏冷笑:“哟,还以为能说出什么?你知道我二哥是谁吗,是太子的亲弟弟,母后的亲儿子,你,一个贱种,你知道个屁!” 自从宫宴上闹了以后,贵妃病重不能见人了,表小姐柳絮也消失了,这些蠢人,什么都不知道。 这些人消失,是因为他二哥不开心,母后和父皇出手! 宇文林突然大笑:“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有多能耐,也是靠着你父亲是皇帝,有什么了不起?” 时戎冷声:“等会儿,送些人进来服侍她,对了,”他对着宇文林,“你可以好好欣赏一下了,慢慢看吧!” 他们转身出去,地牢里外面进来几个乞丐。 瑾太清的哀求到尖叫到痛苦迷恋。而宇文林一直吼叫,像是快疯了。 又换了一个场景。 书房里,时墨向时戎追问着瑾梨,还一直跟着时戎,时琏也没办法。 皇后出宫,想带时墨去玩,转移时墨的注意力。 时墨虽然安静了,也在一个雨夜,离家出走了。 画面戛然而止。 瑾梨抓狂:“你干什么,墨儿去哪里了?” 飞言:“……宿主,请注意个人形象。” 瑾梨胡乱用袖子抹干净:“你快说,墨儿去哪里了?” 飞言:“好吧,世界也已经崩塌了,你回去也没用。除非……” “除非什么?” “你愿意永久留在那里,但是我不敢保证你回去,那个世界还会存在,而且,我也不能拉你出来了,不过你第一个任务成功,有一个奖励,你可以得到你的身体,在书中的世界,但也只是那辈子,后面,你如果死了,就不会存在了。” “若是你继续其他任务,你还能活着。” “不,我要回去,你马上让我回去!”瑾梨下定了决心,反正她都是死过两回的人了,何不放任自己一生,豪赌一把? 而且,那里有更重要的东西等着她。 她不能放弃,也不会放弃。 飞言沉默了会:“好吧,系统会尊重每位宿主的选择,但宿主也要自己承担一切后果。” “顺便提醒宿主,书中角色已经转变,且行且珍惜,不要得罪男主和女主。还有……” 瑾梨催促:“别废话了,快送我回去,我要马上回去。” 飞言再次无奈,只得操作让瑾梨走,再次强调:“世界是否崩塌,其实也在你。你回去,你就是女主了,还有,男主是时戎……” 瑾梨只看到他的嘴巴在动,具体说什么,她就听不见了。 一个天旋地转,瑾梨又回到了地面,整个人都舒服了一些。 瑾梨按住有些晕乎乎的头,看向四周。 她到了京城的街上,熙熙攘攘的,和当初一样热闹。 她也不认识路,便跟摆摊的人打听时府的方向。 “你去时府?算了吧,时府现在都关门谢客了。自从王妃死后,诶,小王爷也不见了,二王爷也心死了。”那老人家说着看了瑾梨。 眼前的女子穿戴虽然简单,但可看出富贵。 瑾梨穿的衣服,是她被宇文林杀死穿的那身,不过没有丝毫血迹,崭新如初。 “还有,听说二王爷痛心欲绝,已经自请去边关镇守了。诶,这年头发生的是什么事情啊!” 瑾梨忙又问:“老人家,那小殿下真的不见了吗?” 老人一边整理东西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难说哦!” 瑾梨道谢后才离开,顺着方向,走了很久,终于来到了时府。 大门紧闭,物是人非。 瑾梨着急上前去敲门,许久都没有人来开。 “有人吗?” “有人吗” 瑾梨大声叫门,里边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又等了一下,还是没动静,瑾梨只好爬墙了。 幸好她自己这副身体一点也不柔弱,反而很有力量,她找了一个比较容易爬上的地方,算是千辛万苦爬上去了,小心翼翼翻墙,一个不顺,掉了下去,摔在地上太疼了。 幸好地上有一堆杂草,比较厚实,不然她可就栽在这里了。 瑾梨先去看时戎的住处,再是时墨的,后是自己的,真的一个人都没有。 她有些丧气,他们都以为她死了,所以连府邸也不要了? 瑾梨去自己的住处拿了一些银子,打包一个包袱背着,架了一个梯子重新翻墙出来。 她现在容貌完全变了,不能去找其他人,所以还是去了一个茶馆,看看能不能打听的一些与之相关的事情。 “小二,来碗茶!” “好嘞!” 上面有个说书的,瑾梨怎么看怎么觉得熟悉,却又想不起来。 那人惊堂木一拍:“大伙儿想听什么?” 茶客起哄:“再说说才女是如何表里不一,蛇蝎美人这一段吧!” “是啊,听这段!” 那人便娓娓道来:“说起蛇蝎美人,大家都知道,这蛇蝎美人就是瑾家大小姐,二王妃是被她给害的……” 这人无疑是把瑾太清和宇文林的风流韵事给说了一遍,还穿插了瑾梨和时戎的爱恨别离,说瑾梨被瑾太清害死后,时戎痛不欲生,儿子时墨找不到母亲离家出走,时戎在城脚下找到了时墨,之后带着时墨,长期驻守边关了…… 瑾梨想想现在的时候,那她离开的时间,中间隔了整整三年……也就是她离开了三年。 三年,瑾梨不敢想象。 她答应过时墨的,可后面没有做到,是她失言了。 瑾梨有些难过,流下泪水…… 旁边一个茶客坐下,看见小姑娘哭了,便笑道:“诶,现在的女子都是水做的一样,听个故事还哭了。”也不至于感动成这样吧! 听个爱情故事就哭了。 瑾梨不语,默默擦干泪水出了茶馆,先去准备了许多干粮,再买了几身简单普通的衣裳,她从时府里找到的是不能带走的,还想去买一匹马,但瑾梨看着高大的马鼻子喷着热气,心中一怂,退后几步。 她不会骑马的,就算来到古代后,她也没有学过…… 瑾梨有些为难,她一个弱女子,要去边关,何其困难! 买马的看瑾梨一个女子犹豫不决,像是要买又不敢买,犹犹豫豫的,似乎在担心什么。 “我说姑娘,你是要买马吗?” 瑾梨想着自己的事,也没听见,她自己嘀咕:“买吧,但我好像不会骑马,不买,我怎么去边关……” “我说,姑娘,你,要去边关?”商贩加大了声音,“去边关干嘛,虽然有二王爷守着很安全,但你一个姑娘家,还是不要去了。” “啊,”瑾梨回神,“我和我丈夫三年没见了,我,想去看看他。” “这么说,你丈夫在边关啊?” 瑾梨道:“是的,我想去看看他。” 商贩说道:“这还不容易,最近三王爷护送的马队要去边关,你去管事那里求个情,说说理由,总是国家将士的亲眷,不会不答应你的。” 瑾梨欢喜了:“真的,多谢多谢!”尽管她不买马,但是能得到这个消息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不客气,士兵保家卫国才辛苦,我们都理解。”商贩身处中年,看瑾梨是一个人,年纪不大,应该是新婚燕尔分别的夫妻。 瑾梨再次感谢,一路问人找到了商贩所说的二王爷府。 这里和时府不同,看着就有人气,外面守着人,还有一些士兵进进出出。 门口牌匾上几个大字“二王爷府”,并没有用时字,可能是不想和时戎的府邸搞混。 瑾梨就像是看到了希望一样,加快脚步走上去。 门口两个守门的拦住她,严肃着脸:“什么人?不得擅自闯入!” 瑾梨露出友好的笑容:“两位大哥,能不能帮忙通报一下,就说旧友来访,说“偷辣椒旧事”三字,王爷一定知道的。我是真的有急事,希望能通融一下!”她给了两锭银子给二人。 第40章 那时候时琏来偷过她种的辣椒,不知道时琏是否还能记得,她方才在集市上看到已经有许多辣椒卖了,三年时间,辣椒已经在这个世界变得普通了。 守门的两人对视一下,主人很多乱七八糟的朋友,还是进去说一下,不然得罪了人还要被怪罪。 一个人便道:“你等着,我进去帮你说一下!” 瑾梨由衷感激:“多谢多谢!” 看着那人进去,不一会儿就出来了,说主子这会儿见客,不方便见人,让瑾梨先走。 瑾梨虽然有些急,但肯定是不会走的,她无奈只有不远不近站着。 再等了半个时辰后,她又拿了些银子让他们帮忙。 两个守门的看瑾梨一个小姑娘有点可怜,万一再是王爷的好友,再收银子可就不好了,他们帮忙通报,这一次没有要瑾梨的银子。 时琏跟人谈完关于战马的具体事情,一个人坐着休息。 外面守门的侍卫说有一个人小姑娘找他,还说认识他。 时琏不以为然,那些花痴女有空就来找他,这样的借口太笨了,他听都懒得听。 他突然站起来,似乎想起什么? 不对,偷辣椒? 这样的事情他只做过一次,那就是在二哥的府邸,还惊动了侍卫,被捉了个正着,甚是丢脸。 知道这件事的人,莫非是二哥的人? 时琏一想,忙让人把刚刚那个侍卫叫回来,亲自问:“你说,她说了偷辣椒三字? “是的王爷,她说是您的旧友,您会知道。”侍卫虽不明所以,但还是老实汇报。 “快让人进来!”时琏说着,又站了起来,“算了,我自己去看看!” 他冒出一个很不可能的想法,很荒谬,但是,如果是真的,那…… 时琏匆匆忙忙,几个大步朝着外面跑去。 侍卫顿时傻眼,看来真是王爷的朋友,幸好他们没有得罪。 时琏瞬间到了大门口,冒着头四处看,好像没人。 他急急转头问:“人呢?在哪里?” 瑾梨看到了成熟一些的时琏,面庞依旧没变,还是那个俊美出众的少年,和时戎有几分相似。 看到时琏,她更想时戎和时墨了。 瑾梨刚刚累了便随意坐在了一块石头上,时琏看着前面,目光越过了她自然看不到。 她从位置上站起来,走到了时琏面前。 时琏眼中顿时失望覆盖,这个女子,脸生。 不是她。 瑾梨有些开心,总算见到了一个认识的人。 “时琏,我是瑾梨啊!”她快速说。 时琏愣住,从上到下扫了她一眼,语气不善:“冒充我嫂子?”不想活了? 嫂子刚刚去的一年后,总有一些面貌相似的女子上门来自荐,有的还说是瑾梨,还不是给二哥赶了出去。 眼前这个长得也不像,他更加不会相信了。 瑾梨面露着急:“我说的是真的,不然,你让我进去慢慢说?” “臭小子,要不是我走投无路,我会来找你?再说,不看在时戎份上,你偷过我的辣椒,帮一个忙都不行吗?”瑾梨有些急迫,时琏看着不像是相信她。 “二嫂可不像你这样,粗鲁!”时琏半信半疑,却还是让瑾梨进去。 他记得瑾梨很害羞,都不敢看他,这个女子,胆子可不小。 瑾梨急得几乎要跺脚,现在才是她的真面目,她不会掩饰,便直言直语,也不怪时琏会怀疑。 “说吧,你怎么就是我二嫂?”进到里面后,时琏懒洋洋坐着,懒得看瑾梨。 “我知道,时戎和你是亲兄弟,还有,你半夜偷辣椒被发现了,这还是清潭告诉我的”瑾梨把自己知道的一一说出来,尽量让时琏相信,“那天,我和清潭出门,宇文林绑架了我,为此,清潭重伤,我被踢下悬崖断命。” 时琏坐直了身子,不得不相信一些了。 瑾梨继续说着:“我以前跟墨儿做过风筝,我跟墨儿承诺,我不会丢下他的,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回来。” 她看着时琏,很认真:“我这次不会走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情!” 就算瑾太清的女主光环威胁她,她也不会退缩。 时琏越听越真,她说的都和以前发生的事情重合了。 “你是二嫂?那你的模样?”他看着她,还是不敢相信。 难道世界上真有起死回生? 瑾梨抚着自己的脸,露出笑容:“这才是真的我,真正属于我的身体,以前的瑾梨,只有你回来见到的我才是真的。” 她不知道时琏会不会害怕,但她觉得,她是瑾梨,时琏不会害她。 时琏退后几步,很是惊讶,活了二十几年,头一次见到这样玄幻的事情。 “你是,借尸还魂?”他不可置信问出这句话。 瑾梨平淡点头:“你也可以这样理解!” 时琏有些激动,一时又说不出话,好半天才说:“你总算回来了,我们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自从在悬崖底下见到了瑾梨的尸体,大家都以为她死了。 “我会回来,”瑾梨笃定道,又不放心问,“墨儿,时戎,他们还好吗?” “我听说他去驻边了,我想去找他,打听到你要去送战马,所以我才找上门。” 时琏有些犹豫:“不太好,你不知道,我二哥那个倔性子,母后的话也不听,他这三年,挺苦的。” “二嫂,你若是见到他,能不能对他好一些?”时琏想到第一年时戎的生活,心中就不忍。 二哥那样一个骄傲的人,也是他回来时才喜欢上瑾梨,连母后都看出了他的心意,唯有瑾梨不知道,还以为,他是喜欢瑾太清! “他从来喜欢的就是你。”时琏说。 瑾梨闻言落泪,视线迷糊了,她忙用手擦掉。 “我知道,我知道的。” 她当初就不该不相信他,不相信自己,才造成了这样死后也没有弥补的遗憾。 自从她说了要追他,他就一直在表示自己的心意,反而是她,止步不前,还不愿意相信他,是她错了。 时琏叹一声,脸上却是高兴的:“你回来,就是最好的事情。事情我已安排好,今晚再交代一下,明天就出发,你今晚好好休息,二哥也不想看到你哭,不然该骂死我了。” 瑾梨抹着眼泪,哭得和小花猪一样,咬字不清道:“多谢!” 时琏觉得那种熟悉的感觉回来了,眼前这人,是瑾梨没错。 他立刻安排瑾梨休息,自己则快速进宫一趟,迅速把事情梳理安排好,准备明天出发。 关于瑾梨回来的事情,时琏没有跟父母说,到时候让时戎来做决定。 时琏给瑾梨准备的地方很好,雕花大床,柔软舒适。 瑾梨本以为会睡不着,但奔波了许久也疲倦了,一下子就入睡了。 第二日早早醒来,用过早饭,就跟着时琏浩浩荡荡的军队出发了。 时琏给他另外安排了一辆马车,外面简单,里面是熟悉的豪华舒适。 他说是一个将军的夫人要去看望丈夫,大家也没怀疑,毕竟这样的事情实属正常。 每日会有固定的时间休息,在荒山有许多不便,不过时琏很照顾瑾梨,瑾梨坐着马车,只觉得有点难受,但可以忍住。 其实军队的速度是加快了一些,但怕人受不了,还是照常休息上路。 瑾梨有时候吃干粮,或是时琏会给她烤好的野味……挺过大半个月,总算要到了。 经过这次,瑾梨才知道这个国家的疆土有多广大,不过想到有时戎,有时琏,还有未见过的太子,三兄弟一条心,又几乎都是武艺顶尖,头脑聪明,想要守住这个国家是轻而易举。 慢慢接近边关,进城门,军队走在大街上,到城主府邸,有人出来迎接…… 瑾梨按住跳动的心,跟着时琏进去。 这里是边城,有个很美丽的名字,梦城,由旁边的湖梦湖取名。看似和危险没有关系,都却要时时注意安全。 城主府三个大字晃眼,瑾梨眼中冒泪,就要见到他们了。 一路有人领着时琏进去,到了房间安置。 时琏问起时戎,那人说城主每天傍晚都会出去查探敌情,要到晚上才回来。 瑾梨在一边忙问:“那时墨,小殿下呢?” 那士兵有些诧异,一个女子还问这种,但看二王爷目光囧囧,只得答道:“小殿下每日都会练武,如果不在书房就在练武场吧!” 练武场? 时墨才八岁啊,一个小孩子,每日练武? 瑾梨又抑制不住泪水,对上士兵疑惑的视线,她忙转过身去。 时琏背着手道:“别废话,带我去找小殿下!” 士兵只好在前面带路,三人去了书房,里面没有一个人,很简洁,书本很多,像是时戎的作风。 但书桌上又有一小瓶野花,瑾梨觉得熟悉多看了几眼,发现花瓶是她以前用的,不过她只是放在那里,也不太去看,没想到时墨拿来用了。 第41章 瑾梨和时琏跟着侍卫到了练武场,果然看到一个背对着他们的小身影。 小身子挥舞着,有板有眼,一个人也毫不松懈。 瑾梨捂着嘴哭泣,眼泪不自觉流了下来。 这是她的墨儿啊。 她虽然感觉离开不久,可是对他们来说,却是三年了。 这个时间很久了。 时琏停住了脚步,让母子两团聚。 瑾梨上前去,时墨好像感觉到了什么,转过了身,看见一个陌生的女人站在他面前,还哭了。 时墨看到时琏站在不远处看着,有些纳闷。 三皇叔难道认识这个女人? 时墨眼睛圆溜溜转着,这个女人还在哭啊! 瑾梨一把抱住了他的小身子,把他抱在怀里,哽咽道:“墨儿,我回来了,我是娘亲啊。” “我不会走了,墨儿,”她的眼泪落在时墨衣服上,湿了一小块。 时墨整个身子僵住了,这个陌生的女人怎么抱着他,他动了动有些抗拒。 他不喜欢陌生女人抱着自己。 时墨的性子和时戎差不多,都不喜欢不认识的人来亲近自己。 可是,这个女人,怎么还哭了呀。 “我不认识你。”时墨挣扎着要离开。 这些年冒充他娘亲的人多了,还不是想跟父亲在一起,得到荣华富贵。 他才不会上当呢! 瑾梨抱着他,没有放手:“墨儿,我是娘亲,你怎么忘记我了,呜呜……” 她哭得不能自已,感觉十分伤心。 他不认识她了。 她的面孔是现代的身体,和古代的瑾梨完全不同,她没有瑾梨那长长的头发,仅到肩膀,倒是身高比之前高了一点。 时墨的身子更加僵了,娘亲…… 是她吗? “娘亲?”他声音小小的,但是瑾梨听得很清楚,他叫了她娘亲。 瑾梨继续抱着时墨,一把鼻涕一把泪水,十分心酸。 “是我,我回来了,我不会走的,再也不会离开你。”她稍稍退开了些,看着时墨的小脸,发现原先胖乎乎的小脸瘦了,黑了,圆圆的小团子缩水了。 她摸着他的小脸,眼泪哗啦啦流下来:“怎么还瘦了?不按时吃饭吗?是不是你父亲去找了后娘来虐待你?” 虽然她相信时戎,但是还要逞一下嘴皮子。 的确是时戎的错。没有把小时墨照顾好。 时墨定定看着瑾梨,眼睛一眨也不眨的,十分认真。 终于,他发现了,眼前陌生女人和记忆中的娘亲神情很像,直到重合。 这是他的娘亲! 时墨小手抱了回去,沉默了一会,瑾梨感觉到肩膀上湿了,时墨在哭。 “我永远也不会离开的,我保证!”瑾梨拍着他的背说。 “哇哇……” 惊天动地的哭声在瑾梨的一句话下扩散开来,声音十分响亮。 周围的侍卫纷纷朝着这边看过来,有的甚至走过来,还以为自家小王爷被欺负了,却是看到他抱着一个女人大哭着。 在时琏的眼神示意下,侍卫们回到了各自的位置守着,心里则猜想着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小王爷虽然年纪小,但自从来到这里,无论何事都十分独立,除了王爷,谁都不亲近的。 至于哭,他们还没有见过。 时墨不肯放手,夜里梦到过娘亲,他不相信父亲的话,还偷偷去找娘亲。 可是,他看到了娘亲的尸体后,才知道,娘亲的确死了。 死了,就是再也回不来了。 时墨第一年几乎是不说话的,除了跟时戎偶尔说几句,到第二年第三年才好一些。 他以为,自己会一直没有娘。 现在,娘亲回来了。 经历了大悲,现在大喜,所以控制不住,哭了个昏天暗地。 母子两就那样抱着,时墨不松手,瑾梨便抱着他往回走,时墨却不要瑾梨抱,自己拉着瑾梨走着。 不远处,时琏身边站着一个人。 那是时戎,刚刚巡视回来。 时琏拍了拍时戎的肩膀,说:“二哥,有空了就回京城看看吧,父皇和母后,也想小墨儿了!” 瑾梨回来了,时戎有了老婆,时墨有了娘亲,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时琏转身离开,让这一家三口好好团聚。 瑾梨拉着时墨走过来,看到夕阳下,男人高大细长的投影。 她站在离时戎四五步的距离。 男人的脸更加成熟,除了熟悉的冷酷,还添了一些沧桑,面庞被晒成了小麦色,手中还拿着巡视的长剑,一身战袍威风凛凛,霸气十足。 她没有动,他也没有动。 似乎一眼万年。 时墨摇了摇瑾梨的手,瑾梨才挪动脚步,到了时戎面前,轻声道:“王爷,我回……” 话还没说完,已被一阵大力拉住,放进了怀中。 时戎紧紧抱着瑾梨,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他不想再经历一次。 时墨抬着头看自家的父亲和娘亲腻歪,有点嫉妒,但也没有出声打扰。 不一会儿时戎就放开了瑾梨,看着她微红的脸颊,摸了摸她的头发:“走吧,咱们先回去。” 瑾梨拉着时墨的手,时戎拉着瑾梨的手,父子两把瑾梨围在中间,一家三口成一排朝前走去。 时琏正在走廊上逗鸟,学舌的鹦鹉说着“属下参见王爷”“王爷,属下有事汇报”等话语,他觉得很是有趣。 在看到那一家三口过来,啧啧了几声,那鹦鹉跟着“啧啧”,时琏取笑道:“羡煞旁人,这是要给我这个孤家寡人看啊!” “孤家寡人看,孤家寡人看!”鹦鹉尖尖的声音也跟着响起。 瑾梨不由得笑了。 时墨鼓着腮帮子笑:“三叔,鹦鹉在骂您呢!” 时琏拿着棍子打了笼子里的鹦鹉的头几下:“叫你取笑小爷,学舌鸟!” 鹦鹉东躲西藏,扑着翅膀凄厉大喊:“王八蛋,王八蛋!” 时琏看瑾梨三人都在笑自己,一边打着鹦鹉一边说:“二哥,要不拿它红烧吧,虽然肉质差点,我将就将就。” 时戎道:“这是墨儿养的。” 时墨笑嘻嘻说:“三叔好残忍,这是我送给娘亲的。” 时琏无奈只好拿着鹦鹉走远。 至少不被这三人取笑。 晚上,饭菜很丰盛,具有边疆的特色。 而且梦城在时戎的治理下,也慢慢发展了,来往的商旅很多,比起以前,那些稀奇的饭食也不缺了。 餐桌上,时戎和时墨分别坐在瑾梨两边,时琏一个人孤零零坐在对面,对比之下,有一点凄凉。 时琏夹起一片青菜放入口中,再把一碗滋补的乳鸽汤吞入腹中。 对面,时戎给瑾梨夹菜,时墨给瑾梨夹菜,瑾梨给父子两舀汤,淡淡的温情流露,十分温馨。 时琏不由得停下筷子,边摇头边叹气:“我太惨了,你们,对我好残忍!” 时戎不理他,时墨说道:“三叔,墨儿给你加鸡腿。”说着,一个大鸡腿到了时琏的碗里面。 瑾梨给时琏加汤,笑着道:“三弟加把劲,你也可以的。” 时琏哭丧着脸,一鼓作气把汤喝完:“多谢二嫂,你们继续,忽视我吧,让我继续凄惨下去。” 成亲? 他可不要! 再说,现在的女人,他也惹不起啊。 他二哥也算是有福气,可是要找到真心对待自己的女人,又岂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还是早点睡觉吧,做做梦倒是可以。 第42章 时琏还算速度用完了饭,扒拉几下就回去休息了,剩下时戎三人还慢慢吃东西。 饭后,时墨一直跟着瑾梨,晚上睡觉也是,直到他睡着了,瑾梨抱着时墨放在床上,自己去洗了澡,出来对上时戎明亮的眼眸,突然有些说不出话来。 她现在这副容貌,可没有原来的瑾梨那么好看。 瑾梨虽是庶女,但好歹是古代的大家闺秀,不晒一点太阳,皮肤白嫩,哪里像她,经常不修边幅惯了。 时戎看出了她的犹豫,上前拉住了她的手,瑾梨被他拉着朝外面走去。 现在是夏季,夜风凉爽,瑾梨似乎觉得又回到了三年前她才到这里的时候。 不过那时她更加忐忑,更加不安,现在,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时戎不说话,两人来到了外边。 院子里黑灯瞎火的,但因为月亮高挂,属于夜晚的另一种明亮,四处还是能看见的。 瑾梨看到时戎站在她面前,就那样看着她,眼神温柔似水,让她有些敏感的心也安定了下来。 “王爷,时戎,”瑾梨决定先说,“你还记得我原先跟你说的话吗,我的确不是瑾梨,或者说,以前只有身体还是瑾梨的,现在,瑾梨已经消失了,我,不叫瑾梨,我叫林芝。” “你,相信我说的吗?”说到这些,她还是有些紧张。 手心一热,林芝发觉自己的手被他放在了心口处。 时戎大手包着她的手,一手摸着她的脸颊:“我相信。”他早就知道了,他喜欢的,也是身体里的灵魂,至于是谁,是妖怪,是鬼魅,他都不惧。 他要拥有她,不准她逃离。 “就算是你妖魔,也别想再走!”他低沉的声音饱含威胁,轻轻啄了一下她的额头,“你是我的,永远都是。” 林芝轻颤了一下,时戎拥紧她的身体,似要镶嵌合为一体,让她不能逃离。 “你说,永远都不会离开我和墨儿。” 林芝的手本来是无措放着,听到时戎的话,想起看到他在众人面前漫不经心,内里却是浸入满满悲伤,夜不能寐的样子,心中就很痛。 她把手放在了他的腰上,抱住了他。 她把自己的事情,从头到尾跟他解释了一遍。 林芝把头埋在时戎肩膀:“我回来,是为了你和时墨,你以后,不能红杏出墙。” 他身边桃花那么多,她还是担心的。 但是直觉告诉她,他是她喜欢的人,他也喜欢他。 既然两情相悦,那便要有最基础的信任。 时戎气急,恶狠狠咬了她一口:“是谁不相信我?嗯?” 还误会他和瑾太清。 林芝是躲也躲不了,只能任他为所欲为。 她红着一张脸:“我,再也不会了。” 时戎闷声笑了:“最好是。” 接下来,发生了一系列少儿不宜的事情。 俗称:洞房花烛吧。 时戎的孟浪导致林芝三天都不能下床,等她休息好了,见到时琏一副我懂的笑,还有时墨郁闷的眼,恨不得立刻找个地洞钻进去,好逃离此刻的尴尬。 当天晚上,她把罪魁祸首赶下了床,虽然他半夜又进来了。 时墨一直跟着林芝,发现她的确不会走了,才敢跟着时琏出去玩。 林芝也算是放下了心,她不想时墨太过于依赖她,不过这个要慢慢改变才好。 有一件事,让林芝有些不敢问。 她不知道清潭,到底还在不在。 一天,林芝偷偷问了时琏,时琏挤眉弄眼让她去问时戎。 时戎正在练兵,虽然不巡查,但他还是穿着一身铠甲。 他站在所有士兵面前,那种野性孤傲的俊美,真是迷死人了。 林芝揉着有些酸痛的腰,要不是美色动人,她也不至于每晚都栽倒啊! 她站在一边,不好出声打扰,一边的时志却是看到了,偷偷对着时戎比划,指着林芝的方向。 二嫂来了啊! 时戎瞥了一眼,果然看见林芝在站着,似乎,站不稳? 一身素色的裙子,细腰勾人,红润的脸颊,显示着这几天他辛苦耕耘的成果。 看着他心都痒了。 时戎让时志来代替他,大步朝着林芝的方向走过去。双手握着她的腰,把整个人抱了起来。 看戏的士兵们吹着口哨。 林芝脸瞬间通红,想自己下来走:“时戎,那么多人,你放我下来。快点!” 时戎轻捏了捏她的腰,附在她耳边低声坏笑:“我昨晚不够努力,你还有精力出来?” 林芝老脸红着,锤了时戎好几下。这个混蛋,他肯定是发现了她有些站不稳故意说的。 的确,她腿也颤啊! 真是丢人。 时戎笑声低低沉沉,很有磁性,林芝无力任由他抱着,此生的脸已经丢尽。 某些人,看着清风霁月,高冷在上,其实腹黑,好色,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她是小看了他了啊! 时戎抱着林芝回到房间,看着就要奔向大床,瑾梨忙抵住他的胸膛想下来,可力气不如人。 时戎看着她笑:“怎么,不喜欢吗?” 林芝推开他,说:“别闹,我有正事跟你说。” 时戎嗯了一声:“你说。”他的手却是一点也不安分。 林芝抓住某猪蹄:“我想问,清潭的事情。” 时戎听到自动收回了手,轻轻捏了林芝的脸颊:“她很好,现在嫁人了,你要是想,可以随时去看她。” 林芝一颗心放了下来,还好,清潭没事。 不然她可能会愧疚一辈子。 “她受伤太重,后面虽好了,但不宜奔波,嫁了人后一直在京城。”时戎说。 林芝高兴:“那我们回去就能去看她了。” “你想都可以,本王都从你。”时戎说着笑了,那笑林芝太熟悉了,太坏也太,诱人了。 瑾梨没法反抗,时戎便餍足了。 第43章 俗话说,女人招蜂引蝶,其实男人也一样。 比如时戎这样出色的男人。 林芝看着对面娇俏的女子,一身红衣,头发编成辫子四下散开,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腰间系着一根鞭子,是她的武器,灵动又富有生机,这类女子只要站着就会吸引人了。 何况,她的长相虽带了些异域风情,但恰到好处,张扬而明亮,让人移不开视线。 下人端了茶水上来,红袂尝了些,这个茶水,是龙井吧。她之前来这里都没有,这个所谓的王妃,真是浪费。 谁不知道,时戎有一个藏在心里的原配,现在这个女人成了王妃? 也不知道是抓到了什么把柄。 她可是早就知道,时戎对死去的王妃深情得很,是不可能接受其她女人的。 这肯定是交易。 红袂先开口:“我叫庄红袂,请问,你叫什么?” “不好意思,我是听说,王爷有一个王妃的,所以,你大概知道我的意思吧?” 就算时戎移情别恋,她日日跟在他后面,那也应该是她最有机会。 林芝顿了下,是来挑衅他这个正室的? 时戎,这个招蜂引蝶的男人!看他回来怎么收拾他! 林芝脸上笑眯眯的,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我嘛,不知道你说什么。你来我家,有什么事情吗?” 庄红袂没想到对方会装作不懂,有些生气,但她觉得不该和对方计较。 “我来就是和你说清楚,王爷对已故王妃深情不悔,你若是想飞上枝头变凤凰,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她努力这么就都没有成功,这样的好事又怎么会落在她身上! 林芝继续笑着点头:“多谢你提醒,还有事吗?” 她都生气了,对方还是无动于衷的样子,庄红袂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 “我都说清楚了,你好自为之吧!” “还有,我不会放弃的!”时戎最后会是她的。 庄红袂走了,林芝依旧坐着,慢悠悠地品茶,味道好啊。 一枝红杏他要出墙啊。 晚上,时戎就感受到了差别待遇,林芝抱着时墨睡下,他则到了隔壁的房间。 一连几个晚上,他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直到,庄红袂找上了门了。 练武场上,时戎越发雄姿英发,无论是用剑还是用□□,都是势如破竹,又是一排侍卫倒了下去。 时戎把兵器丢给懒洋洋看戏的时琏,时琏苦哈哈放下手中的瓜子,去换了一件更为适合自己的□□,时戎是用剑,他就不信赢不了。 一刻钟后,时琏倒在了地上,他生无可恋:“二哥,二嫂不让进房,你拿我撒气也没用。” 关键他打不过,这个最是气人! “弱!” 时戎丢下兵器,转身要走,庄红袂拦在了前面。 “王妃,红袂,有事想和您汇报!” 时戎看一眼倒在地上的时琏:“跟他说就行。” 庄红袂犹豫着说:“可是这件事关系到王爷你,跟三王爷说,不太好吧!” 当局者迷,时琏是看出了庄红袂的意思,怪不得二嫂要生气了,实在是,红颜祸水啊! 他立马爬起来,拍拍屁股:“不用不用,你跟二哥说就行,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他溜得很快,没给二人反悔的机会。 时戎只能说:“你说吧。” “王爷,您府中那个女子,她对先王妃不敬。”庄红袂看到时戎被转移了注意力,暗自高兴,果然王爷还是忘记不了先王妃的。 “但是红袂听说过先王妃的事情,很佩服她。先王妃被诋毁,红袂不应该多嘴,想着还是告诉您,让您来做决定。” 庄红袂见时戎黑脸了,好不得意。 这回,那个女人注定呆不了长久。 时戎却是看着庄红袂,冷冰冰的:“你说的可是真的,敢立军令状吗?” 庄红袂道:“自然敢,红袂绝对不说谎。”她要赶走那个女人,不付出点代价怎么成功。 时戎嘴角扯出了一个带冷的笑:“很好。” 留下庄红袂独自开心,她等着好消息。 庄红袂才回到自己家里,就被庄父拿着鞭子教训了一顿,她十分委屈,庄父说她妄想谋害王妃,王妃早就死了啊! 莫非,那个女人是三王爷的? 不可能,她打听到是和二王爷住在一起的。 庄父打完看她还不悔改,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你可知道,那个女人,就是二王爷的正妃!” 他被时戎叫过去,话语听着客气,但字里行间,无一不是要他管好自己的女儿。 那个女人,虽然长得不怎样,但他也听到时墨叫了娘的,被一大一小承认,这是他女儿花几年的时间都做不到的。 而且,时戎还为其撑腰,承认是王妃,自家女儿是肯定没有机会的。 庄父本来挺看好的庄红袂的决心,但现在觉得,根本不可能。 庄红袂哭着大叫:“我不信,我要去问王爷!” 庄父追不上,恨铁不成钢,早知道,他就不该放任。 庄红袂到了城主府,被侍卫拦住了,说王爷交代她以后不能随意进出。 “我要见王爷,你让我进去!”她不死心。 侍卫道:“王爷等人已经回京了,你就算进去,也见不到人。” 庄红袂哭笑着退后几步,她现在知道了。 可是他竟然连离开这里都不告诉她! 话说时戎一行人上路,一路上游山玩水,竟然用了一个月才到京城。 皇上和皇后见时戎带了一个女人回来,心中高兴不得了,备了丰盛的酒宴迎接。皇后一直担心时戎会孤独一生,现在好不容易重新喜欢上另一个女人,这是再好不过了,她对林芝是好的出奇,让林芝受宠若惊,不敢说明自己的身份。 幸好时戎说以后是要一直驻守边关的,林芝才放下心。 在京城短暂停留后,时戎带着林芝又回到了梦城。 庄红袂不再来找时戎,时戎和林芝在京城成亲,场面隆重又热闹,所有人都知道了,庄红袂也不例外。 她是输了。 林芝就这样和时戎过了五年,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直到老了,死了,还合葬在一起,许诺来生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