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当个锦鲤O》作者：叫我胖大海 文案： 本文背景现代ABO，有信息素设定，不生子，有私设。 萧锦离穿成了一条天价锦鲤。 他想着当条鱼也不错，一条鱼就坐拥了游泳池那么大的鱼塘，每天还有新鲜的饲料，真香！ 本想混吃等死，直到他偶然发现自己穿进了那本总裁文里，而眼前这个眉目凌厉，气质阴沉的男人，正是文中不可一世的反派BOSS，最后被主角攻受推倒，下场凄凉。 郑启巍这人，天生命硬，手里染过血，在死人堆里创下了今日庞大的家业。 有人说他必遭天谴，算命的说他活不过三十岁，他嗤之以鼻。 兄弟怕他真走了霉运，送了他一只锦鲤。 郑启巍本打算随便养养，养死了就烤了吃。 没想到这锦鲤和他一样命硬，养久了反而觉得有点可爱。 后来，郑启巍发现他的锦鲤变成了一个青年。 他一把扑倒萧锦离，猎豹般的身躯压制得他动弹不得：“是赔我一条一模一样的鱼还是以身相许？你自己选。” ——我这一生本来意兴阑珊，了无牵挂，偏偏让我遇到了你。 ——心给你，命也给你，别想我会放开你，小锦鲤。 食用须知： 1、呆萌自带好运光环的小锦鲤受X冷酷无情阴沉偏执只对锦鲤上心的攻。CP锁死不拆，双洁互宠小甜饼。 2、书里的世界咱就别计较那么多逻辑了，一切情节为了苏爽发展，靴靴！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穿书 爽文 萌宠 搜索关键字：主角：萧锦离、郑启巍 ┃ 配角：接档文《四个大佬争着给我打钱[穿书]》 ┃ 其它： 第1章 穿成锦鲤的第一天 萧锦离做了一个梦。 这个梦漫长而沉重，无孔不入的压力挤压得他喘不过气。 肺部的空气正在一点一点被抽离，鼻腔仿佛被什么堵着一样，窒息感接踵而至，紧接着他的手脚逐渐失去了知觉。 他第一次有了濒临死亡的感觉，偏偏意识又像是被牵扯着无法沉沦。宛如一场阴冷残酷的刑罚，不知何时开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 良久，久到萧锦离都快忘了醒着是什么滋味，先前一直阻挠他睁开眼睛的阻力突然消散。 他缓缓睁开眼睛，水顺着他的眼皮灌进来，把他的眼珠泡得酸胀。 视野逐渐变得开阔。 他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汪洋，海水将外面的世界翻搅成杂烩。 水面波光粼粼，浮光跃金。 “我说老郑，你不信我，总该相信了悟大师吧！这条锦鲤是我花了大价钱从他手里买来的，你好好养着，别养死了。” 谁在说话？ 萧锦离勉力倾听，却总觉得那声音隔着重重阻碍，才艰难地传进他耳朵里。 而后，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没有必要，我不养这种东西。” “可是……” “要养你自己养，我不要。”郑启巍满是嫌恶地把鱼缸塞到宋彬彬怀里，别说是养鱼，他从来不养活的东西。 他没有那个耐心。 宋彬彬抱着鱼缸，苦口婆心劝道：“大师说了，这鱼能给你带来好运。你忘了，上回大师给你批命，说你活不过三十岁。” “你还真信。”郑启巍嗤之以鼻，“即便我真的活不过三十岁又怎么样？我不觉得这玩意儿能逆天改命。”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听我的，你把这条锦鲤当祖宗一样供起来，很灵的！” 宋彬彬不由分说地把鱼缸放在郑启巍的办公桌上，然后一溜烟跑了，边跑边喊：“我每天都会来检查，你要是敢养死了，我就把你的办公室改造成鱼塘，养一百条锦鲤！” 郑启巍：…… 他垂眼打量着沉在缸底的，据说很灵的锦鲤。 鲜红的鳞片表面仿佛有流光涌动，隐隐藏匿几缕金银相间的光芒。仔细一看，他才发现这条锦鲤的鳞片实则是以白色为底色，辅以大片大片的鲜红色块，点墨般纵横于鱼鳍两侧。 宋彬彬告诉过他，这是一条经过了悟大师开过光的金银鳞红白锦鲤，举世无双。 可他实在看不出这条只有外表能看，实则精神很差的鱼灵在哪里。 郑启巍托着鱼缸，路过垃圾桶的时候停顿了一秒。 他真想把鱼缸丢进去，眼不见为净。 可是宋彬彬那小子就是个属驴的，今天他要是把鱼弄死，明天他的办公室就得去喂鱼。 郑启巍无奈地放弃了这个打算。 半小时后，私人泳池。 郑启巍双手抱胸说：“给你们个新的任务，用最短的时间，把它养死。” 郑一到郑五顿时面面相觑。 他们从小就跟着郑启巍拼杀，一直到他拿下了整个Z集团。他们可以说不是兄弟，胜似兄弟，是这个世上最了解郑启巍的人。 饶是如此，他们也想不明白，老大为什么要向一条鱼下手。 “原因你们就不用管了，”郑启巍硬着嗓，“给你们五天时间，我要这条鱼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这是我的命令。” 数字军团齐齐答是，唯独郑五一脸惋惜：“它这么可爱，不能饶它一命吗？” 郑启巍冷笑：“它和你只能留一个。” 郑五脚跟一靠，五指并拢抵在额边：“是，保证完成任务！” 等郑启巍走后，数字军团齐齐松了口气。 郑一没好气地锤了郑五一下：“你傻啊，老大的命令你也敢质疑，嫌命长了是吧？” 郑五抱头嘟囔道：“我又没说错，再说了，老大哪一次真的对我们下手了？” 众人心照不宣地笑了笑，他们的老大虽然性格冷酷，可对他们却一直都很宽容。 “但是不能因此就忘记了你身为保镖的本分。”郑一瞪了他一眼，随手捞起鱼缸，一边打量懒洋洋趴在缸底的鱼一边狐疑道，“奇怪，老大要宰一条鱼，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吗？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隐情，老二，你脑子好使，帮哥想想。” 郑二怒道：“别喊我老二！” “好好好，二弟二弟，你赶紧给解解密。”郑一讨好地说着，旋即把鱼缸交给郑二，“哥几个就靠你了！” 郑二接过鱼缸仔细端详：“这是条锦鲤，品种是金银鳞红白锦鲤，在《山海经》中有记载，有一种名叫文鳐的鱼，一出现就能带来祥瑞。而《三秦记》中也有提到……” “说重点！”郑三不耐烦道，“二哥，我们都知道你学识渊博，但是现在是引经据典的时候吗？你是要急死我！” 郑二翻了个白眼：“你急什么，我不说完，你们能听得懂？” 郑大扬手，“让他说，你这小子性子怎么这么急呢？不想听边儿去！” 郑三烦躁地挠了挠头，兀自蹲了下来，到底没有走开。 郑二笑了笑继续说：“简单说，文鳐就是锦鲤的雏形，人们普遍相信锦鲤能带来好运，摈除灾厄。” 郑五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好运锦鲤啊，我就说看着眼熟，我之前还转发过锦鲤的图片求好运呢！” “那这就奇怪了，”郑一不解，“既然是能带来好运的鱼，老大干嘛非要我们弄死它？” “无非是老大不想养，又迫于某种原因不得不养。”郑二抬手扶了扶眼镜，“我猜是宋小少爷送的。” 数字军团顿时了然，这样就解释得通了。 “那还等什么？我们现在就把它弄死！”郑三说着，手已经伸进鱼缸里准备抓鱼。 郑二忙道：“等等，都说了你别急，我还没说完呢！老大如果要动手早就动手了，他指明了五天之内，还有不要告诉任何人这件事，无非就是不想让宋小少爷抓到把柄。老大把我们约到泳池，就是想把这里暂时用来养鱼。你现在把它弄死了，是想让我们跟他一起陪葬？” 郑三目瞪口呆：“我没有……” 郑五赶紧把他的手抽出来：“三哥，你的手脏死了，万一把鱼毒死咋办？” “你的手才脏呢，你还不洗脚！” 郑一懒得去理会又掐起来的老三老五，托着下巴询问老二：“你说该怎么办？” “老五有句话说的没错，”郑二嘴角轻挑，回答：“毒，T3型号，剂量不用太多。我们还可以全程录像，纪录锦鲤这几天衰弱的全过程。这样即便宋小少爷问责，也不会怪到我们头上。” 郑四很快把调配好的T3药剂交给郑二。 “开始吧。” 眼看郑二手里的针剂马上要投进水里，一直无精打采的锦鲤忽然有如神助，竟一跃从鱼缸跳了出来！ “糟了，鱼跑出来了！”郑五惊呼，身体先于意识扑向锦鲤。 巧合的是，和他行动一样快的还有郑一，两人好死不死撞在一起，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这一下可撞得不轻，郑一和郑五直接晕了过去。而他们落地带来的冲击，稳稳地将锦鲤送进了泳池里。 郑二郑三和郑四赶紧为他们两人做了急救，好在他们只是撞了一下一时岔了气，掐过人中，郑一和郑五便缓缓转醒。 “鱼呢？”郑一顾不得教训郑五，张口便问。 “喏。”郑二指了指泳池。 一道红白相间的身影在清澈的池水中清晰可见，数字军团颇为默契地互相点头，纷纷脱掉上衣，扎入水中。 本来还算宽敞的游泳池瞬间变得有些拥挤。 萧锦离见状掉头就跑，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居然变成了一条锦鲤，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更没有想到变成锦鲤的第一天，就要遭受被毒死的命运。 那个什么老大简直不是人，有这么虐待一条鱼的吗？ 毒死了能吃吗？鱼肉不香吗？还不如来点痛快的！ 完了完了，他们要追上来了！ 萧锦离已经游得非常快了，他在变成锦鲤之前就是游泳教练。尽管还不能熟练掌握这具身体，但游泳已经成了刻在他骨子里的一种本能，只需要他心念一转，身体就会自然按他的想法游动。 凭借着自己灵活的走位，萧锦离每一次都能在五个人的围剿中找出破绽，顺利逃生。 “不好，我抽筋了！”郑五不得不游到岸边，手捂着自己抽筋的部位满脸狰狞。额头水珠密布，已经分不清是池水还是冷汗。 萧锦离下意识往郑五的方向游去，身为游泳教练，抽筋后的应急措施他闭着眼睛都能做。 可现在他只是条鱼，连手都没有，拿什么救人？ 萧锦离顿时有些心灰意冷。 他不想当条鱼，一点也不想。 “你们在做什么？”郑启巍拧眉，“让你们养条鱼，怎么搞得这么狼狈？”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郑一，郑一只好硬着头皮解释：“鱼跳进泳池里了。” 郑启巍不觉意外：“然后呢？” 数字军团只得把下毒的打算告诉郑启巍。 本以为老大会追究他们办事不力，没想到郑启巍只是淡淡道：“这个主意不错。” 说着，他脱掉了上衣，露出精赤的上半身。 流畅的肌肉线条魅力十足，只是纵横交错的几道伤痕有些破坏美观。 萧锦离正欣赏着，却见男人一个猛子跳入水中，笔直朝他游来。 又是来抓他的？ 萧锦离飞快逃窜，只是这一次在郑启巍的指挥下，他的活动空间被限制得十分有限，逃生路线也被数字军团封锁。 一筹莫展之际，一双大手紧紧攥着萧锦离的身体，把他从水里捞了出来。 萧锦离拼了命地挣扎，他身上的鳞片沾了水，滑溜溜的。不知怎么的竟然挣脱了郑启巍的钳制，从他手里滑了出去。 半空中，萧锦离眼看郑启巍又来抓他，情急之下疯狂扭动身体，希望以此干扰郑启巍的视线。 “啪！” 数字军团们的目光顷刻陷入呆滞。 这条胆大包天不怕死的鱼，竟然把尾巴抽在了老大的脸上！ 第2章 穿成锦鲤的第二天 郑启巍的脸色黑如锅底，四周温度骤降，数字军团五人顿时连口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引火烧身。 郑五默默在心里为锦鲤祈祷，希望老大不要对这条可爱的锦鲤太残暴。 不然晚上摆上餐桌的时候不好看，影响食欲。 不知道锦鲤味道好吃不。 直面郑启巍怒火的萧锦离反而是最轻松的那个，他晃悠着尾巴，远远逃开郑启巍的身边，躲在角落警惕地盯着郑启巍。 四目相对。 郑启巍双眼微眯，声线发冷：“看我也没用，你自己找死，谁也救不了你！” 郑二忍不住咳了一下：“那个，老大。从生理构造来说，鱼眼调节视觉靠眼睛的晶状体前后移动，而不是改变晶状体的凸度。实际上它是看不见您的……” 郑二在郑启巍杀人的眼神中闭上了嘴巴。 “弄死它太便宜它了，”郑启巍鼻翼抽动，“从现在开始，谁也不准给它喂食。” “是！” 郑启巍狠狠瞪了一眼一动不动装死的萧锦离，双手支撑身体翻上泳池。 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的战况太激烈，泳池边此时溢满了水渍。郑启巍一时不留神踩上了一块光滑的瓷砖，脚底猛然打滑，整个人倒栽葱一般摔进了泳池里！ 数字军团来不及救援，被溅起来的水花喷了满脸。 重新上岸的郑启巍额头上青筋暴起，对着同样湿身的下属也发不起火来，只能憋气走了。 数字军团面面相觑。 郑一没好气地锤了一下郑二：“你是不是傻，当着老大的面说那些干嘛？” 郑二沉默半晌：“其实我还想说，鱼在没有食物的情况下，普遍可以存活两周以上，体质好的鱼种比如黑鱼，甚至能坚持一个月不饿死。锦鲤是观赏鱼，我给它打个折扣，但扛上十天不在话下。” 萧锦离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嘲讽似的一甩尾巴。 只是他的力道有限，水流只能到达他们的裤腿就后继无力了。其他四人懒得搭理萧锦鲤，唯独郑五蹲了下来，跟萧锦离玩起了泼水的游戏。 “我去跟老大说吧。”郑三捡起被他丢在地上的白色衬衣。 郑一一把拉住他：“你不要命了？老大都气糊涂了，你们谁见过老大受过这样的气？你现在过去提醒老大，岂不是让他想起自己被打脸的那一幕？” 郑三挠头：“那该怎么办？” “老大说什么就是什么。”郑一耸肩，穿衣服的同时踹了一脚郑五的屁.股，“走了老五，别**玩了，跟条鱼有什么可玩的？” “来了大哥！”郑五屁颠屁颠地追了上去，跑到一半回头用口型对萧锦离说：我等下给你带吃的！ 人去池空。 萧锦离仰躺在水面上，柔软的尾巴漫不经心地摆动着，荡起一圈圈水纹。 刚刚他故意靠近那群人，想得到点什么信息，结果却一无所获。现在他只知道这群人是那个臭脸男人的手下，而他现在处于随时都有可能暴毙的处境。 唯一能救得了他的，就是他在半睡半醒之间听到的那个“宋小少爷”。 没记错的话，就是这个宋小少爷把他送给了臭脸男，或许宋小少爷有可能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一条鱼，这是他仅有的线索了。 隔天，宋彬彬终于来了。 他带了一大堆鱼饲料，各种颜色的都有，边走边嘱咐郑启巍：“养鱼一看水质二看饲料，水不能用太干净的水，养在鱼缸里的话一周换两三次就可以了。饲料一次也不能喂太多，否则鱼会撑死。” 郑启巍全程冷漠脸。 “我说的你都记住了吗？” 郑启巍敷衍道：“记住了记住了。” 宋彬彬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不过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转移到了其他地方：“我的天！我昨天把小锦锦交给你的时候可是生龙活虎的，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他丢下饲料飞快奔向泳池，心疼地把翻着白色鱼肚子的萧锦离用双手捧了起来。 郑启巍也看到了这一幕，锐利的浓眉微微蹙起。 “老郑，你到底对它做了什么？”宋彬彬大怒，“它只是条鱼啊，你怎么都下得去手！” “我没动它。”郑启巍轻啧一声。 观赏鱼就是观赏鱼，饿一天就死了，真没用。 “你还狡辩，好端端的它还能自杀不成？我都跟你说了，这条锦鲤能给你带来好运，你把它养死了，是要招灾的！”宋彬彬急得满头冒汗，他背后隐隐有一棵青松的虚影显现，“你现在跟我去找大师，他一定有办法帮你消灾！” “够了，不要闹了。”郑启巍眼底闪过一抹厉色。 宋彬彬抿唇，眉间聚起失落。 郑启巍垂眼看他：“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没必要。我生来就不是被眷顾的人，如果指望运气活着，那我早就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哥，”宋彬彬突然喊了他一声，“算我求你了。” 郑启巍抬了抬眼皮，眼里几不可查闪过一道暗芒，但很快被他隐藏。他背过身，用最不近人情的语气说：“你回去吧，以后也别来了。还有，我不是……”你哥。 话音未落，身后突然传来宋彬彬欢呼的声音：“太好了，小锦锦活了！” 萧锦离也不想这么快露馅。 可是这俩兄弟磨磨唧唧的，宋小少爷手里的水都干了，他一条鱼离不开水，差点窒息了好么！ 就不能先把他放到鱼缸里你们再聊？也怪他考虑不周全，干嘛装死呢，装得半死不活就好了。 郑启巍回头的时候，就看到一抹鲜红钻进了泳池之中，飞快地游走了。 那活跃劲儿跟刚刚露白肚皮的死态截然相反。 经年累月积累下来的警惕令他很快意识到有古怪，没等深想，宋彬彬就问他：“你刚刚要和我说什么？” “你……” “算了你还是别说了，你说什么我都不听！”宋彬彬捂住耳朵，“还是那句话，你给我好好养着它，否则有你好看的！” 萧锦离苦恼地目送宋彬彬离开，说起来，他现在虽然是条鱼，但他的视力完全超出了鱼的范畴。 也许这是唯一一个好消息了吧，否则他无法想象，跟半个瞎子没什么区别的他可能死到临头了都不知道是谁宰的自己。 思忖间，一只大网猛然兜头罩下！ 萧锦离拼命扑腾，也没逃出这张结实的大网。 郑一把萧锦离从水池里捞出来，有些犹豫地问：“老大，真的要弄死它吗？万一宋小少爷……” “最近那几个家族动作都不小，我看他们是打算孤注一掷了。”郑启巍目光森冷，“当初他们怎么逼死我父亲的，我现在就怎么逼死他们。我也要让他们尝尝绝望的滋味。这个节骨眼上，彬彬老老实实呆在宋家最好。他频繁来找我，难保会有人盯上他。” 郑一颔首：“我明白了。” 他伸手去抓萧锦离，不料网兜底部突然破了个洞，萧锦离又从网中掉进了水池。 数字军团下饺子一样跳进池中，又一次跟萧锦离展开角逐。 可每一次在马上就要抓到萧锦离的时候总有意外发生。 不是老五和老三撞了头，就是老二和老四抽了筋。郑一心下狐疑，以他们哥几个的身体素质，就算不做热身运动横渡长江也不在话下，怎么追一条鱼就这么难？ 郑一就不信这个邪，他手足发力，推动着自己快速游向萧锦离。 好巧不巧的，他在飞快游动的时候打了个嗝。 一串气泡从他的口鼻漫出，随着噗噗噗气泡炸裂的声音响起，大量的池水涌入他的口鼻。 郑一霎时开始翻白眼了！ 郑启巍亲自下水，把郑一捞起来，扶着他游向其他四人。 郑三接过咳嗽不止的郑一，帮他顺气。郑二一瘸一拐地走向郑启巍，尴尬地道歉：“对不起老大，我们太没用了。” 郑启巍不答，转身跳进水中。 萧锦离的精神高度紧张，他感觉得出来，这人对他动了杀意。这股杀意近乎实质，令他止不住有些颤抖。 颤抖的同时还有点其他的什么感觉，可惜萧锦离太紧张了，根本没察觉到那一丁点异样。 眼看郑启巍游鱼一般向他游来，他果断选择往底下钻。 水的浮力极大地限制了郑启巍的行动，也幸好池水够深，郑启巍没办法长时间呆在水下，必须隔一段时间上去换气。 萧锦离就趁这个空档转移阵地，让自己活动的空间尽可能大。 萧锦离在心中倒数，距离郑启巍上一次换气已经过去了快五分钟了。 普通人经过训练之后，一次性能憋三到五分钟已经是极限了，一些专业的潜水员能憋得更久。萧锦离经过之前的观察，基本上可以确定郑启巍最多能坚持五分钟不换气。 五分钟一到，萧锦离就开始准备按部就班地转移阵地。 突然，他身子一重，紧接着一股挤压感从他身上传来。他感觉自己的血肉都快要被挤出来了，疼痛几乎侵.占了他所有的知觉！ 萧锦离总算明白过来，这阴险的家伙居然从一开始就在迷惑他！他憋气的极限根本不止五分钟！ 要不是说不出话，萧锦离真想问问他：至于么，对一条鱼玩这种心理战术？ 郑启巍手背上青筋暴起，五指愈发收紧，眼看要当场捏死萧锦离，一道惊怒交加的尖叫冲天而起：“我日了，你在干什么郑启巍，你快把锦鲤给我放下来！” 扑通。 萧锦离掉进水里，劫后余生让他整条鱼都像虚脱了一样，跟刚才一模一样地翻着白肚皮。 等等。 这个臭脸男人**叫郑启巍？！ 第3章 穿成锦鲤的第三天 萧锦离就着翻肚皮的姿势，重新打量了一遍郑启巍。 “他的长相俊美凌厉，高挺的鼻梁像一道不可逾越的山峰，将那双寒眸泾渭分明地分开。两片常年紧抿的薄唇，时刻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进的禁欲气息。” 和书里描写得一模一样！ 萧锦离已经完全没有心思去听郑启巍和宋小少爷说什么了，他被这个巨大的信息砸晕了！ ——他不仅仅变成了一条鱼，他还穿进了一本名叫《重生之蓝明》的**小说里。 是的，**小说。 母胎单身的萧锦离业余时间最大的乐趣就是看**小说，其中，重生文以主角预知将来、扭转命运的爽点深深击中了他。 穿越之前，他熬了好几个通宵把《重生之蓝明》看了一遍。一开始看到蓝明和主角攻南宫城联手打脸一众反派还爽的不行，可是到后面，他们里应外合把郑启巍的Z集团架空，踩着郑启巍创立自己的商业帝国的时候，萧锦离就觉得有点不对了。 按照主角受的逻辑，郑启巍性情暴戾，手段狠辣，Z集团的存在会让很多人的利益受到威胁。所以他们取而代之，是为了商圈的稳定运营。 可是从他一个读者的视角来看，郑启巍固然性格恶劣，但他所作所为完全是在正常的商业竞争范畴内。 商场不就是这样，波谲云诡，大鱼吃小鱼的事情实属平常。反观主角攻受，利用郑启巍的信任掌控了Z集团的内部信息，靠着非正当的手段干掉了他们心中自以为的最大反派，然后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从别人手里夺来的一切。 爽吗？很爽。 泼天的富贵在手，攻受齐心协力打败了一介商业神话，缔造了属于他们的商业帝国。随便拿一条出来都是引人入胜的爽点。 但萧锦离真心爽不起来，他还是第一次对小说里的主角如此反感，反而心疼被他们推倒的反派BOSS。 “我最后说一遍，我给它取了名字的，取了名字就等同于有了羁绊，你要弄死它，就先弄死我！”宋彬彬一字一顿地说。 郑启巍面沉如水，眉间的沟壑愈发深刻。 宋彬彬也怕这个哥哥，可是为了郑启巍的生命安全，他挺直了腰杆：“我跟小锦锦是一体的，我不能没有它！” “那你拿走自己养。”郑启巍冷冷道。 宋彬彬装作没有听见，自顾自地说：“我明天还会过来，饲料都给你了，记得好好喂它。” 萧锦离见他们都走了，总算松了口气。郑启巍没有当场弄死它，就说明他已经打消了捏死他的念头。 至于后面还会不会反悔，他不知道，也不想猜。 这个宋小少爷的身份他已经知道了，是郑启巍同母异父的弟弟，只是在原着中，年纪轻轻就死了。 现在宋彬彬还活着，说明剧情还没到蓝明重生的时候。 萧锦离脑子里有许许多多的想法，奈何他现在只是条鱼，再多的想法也只能是想法而已。 沉思之际，郑启巍和数字军团又回来了。 “郑一，”郑启巍坐在太阳椅上，两只大长腿优雅地交叠起来，手肘撑着扶手指向地上的饲料，“把这些都丢进去。” 郑一一愣，尽管疑惑，他还是第一时间执行了命令。 “老大，”郑五惊喜不已，“您是打算放过小锦锦了吗？” 郑启巍沉默片刻，板着脸：“锦鲤就锦鲤，别给它乱起名字。” 郑五往回缩脖子：“哦，知道了。”心里却在犯嘀咕：这不是宋小少爷起的吗？跟他有什么关系！ 宋彬彬这一趟带了不少饲料，花花绿绿的，倒下去满池子都漂浮着鱼饲料颗粒。 郑启巍眉头微蹙，他这泳池算是毁了。 越看越烦心，他索性起身：“你们继续看着它，饲料不够了就继续加。” 数字军团齐齐答是，等郑启巍走后，五人围坐一团，一同将目光投向郑二。 “看我干吗？”郑二往后挪了一屁.股。 郑一搂过他的肩膀：“你就不好奇老大为什么要这么做吗？他不是最讨厌这条鱼吗，怎么突然给他喂食儿了？” 郑二莞尔：“想知道？” 一三四五疯狂点头。 “很简单，因为老大换策略了。”郑二解释道，“养鱼最忌喂食太多，鱼不像人懂得自律，它们的肠胃也经不起摧残。要想养死一条鱼，撑死它是最快的方式。” 众人恍然大悟。 萧锦离也恍然大悟。 他就说，郑启巍有那么大度放过他？他可是连郑启巍的脸都敢打啊！ 以书中对郑启巍的性格描写…… 他能活到现在真的是一个奇迹。 不过，萧锦离咀嚼着到嘴的鱼饲料。想撑死他？门都没有！ 之后几天，萧锦离过得很舒服。 饿了有最高档次的鱼饲料吃，每天宋彬彬来之前，他还能享受到免费的搓澡服务。说到这个他就想笑，郑启巍做贼心虚，宋彬彬只要来，他肯定会提前让佣人把游泳池清洗得干干净净。 那些没吃完的鱼饲料也都一并清理掉，等宋彬彬走后再倒上新的。游泳池的水质一直保持着较高水准，萧锦离表示很满意。 混吃等死的生活无比惬意，他都快忘了，他所拥有的安逸，全都是建立在郑启巍要他死的前提之下。 一旦郑启巍察觉到撑不死他，那他真就离死不远了。 等他终于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已经被郑一丢进了下水道。 郑一拍拍手：“知道宋小少爷来了之后该怎么说吧？” 其他四人：“知道，就说换水的时候没注意，锦鲤自己钻下水道跑了！” “可是大哥，”郑五犹豫道，“它好歹是宋小少爷花了天价买下来的，这么贵的鱼我们就这么扔了真的好吗？” “花你钱了？”郑一斜了他一眼。 “这倒没有，但是……” “那你心疼个屁！” 漆黑的下水道里，五米之外，人畜不分。 萧锦离忍着恶臭，完全凭感觉游动。 有时候碰到什么软软的东西他都不敢深究，生怕看清之后把自己恶心死。 该死的郑一，这笔账他记下了！ 还有郑启巍，活该他被主角们推倒，他再也不瞎同情反派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吐槽累了，萧锦离找了个闻着不那么臭的地方歇歇尾巴。 刚一躺下，他身下的不知名物体突然动了起来！把萧锦离吓了一跳！ 那玩意儿飞速移动，载着萧锦离乘风破浪！ 很细的光，在周遭黑暗的环境下格外耀眼。很快，细丝一样的光芒开始壮大，直至把整个洞口照亮。 萧锦离从管道口冲了出来，飞身拥抱阳光。 他这才看清载他的是一只破旧的电动潜水艇玩具，不知道在暗无天日的下水道沉寂了多少年，直到今天被他不小心触碰了开关，重见天日。 他不禁有些浪漫地想，也许潜水艇忍受了无数日夜的寂寞，就是等着带他奔向光明。 萧锦离为沉没的潜水艇玩具默哀三秒后，转身游走。 他也不知道该去哪里，也许远离人类社会，投向大海的怀抱是他最好的归宿。 可他毕竟不是一条真正的鱼，他有人类的思想，有人类的记忆，为什么要他像一条鱼一样生活？ 萧锦离茫然地游着，浑然不觉自己离通向大海的径流越来越远。 落日的余晖倒映在湖心之上，荡漾的波纹将残阳剪成线条。 过往的行人纷纷驻足，像是被美景所摄，流连忘返。 “停车。”宋彬彬张口道。 司机把车稳稳停在了路边：“少爷，这里人多，您别走太远，让大黄和大东跟着。” “知道了，”宋彬彬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啰嗦。” 他钻进人群里，瞬间被各式惊叹所包围。 他顺着人们的目光看去，只见一尾红白色的锦鲤在湖水中央游动着。 夕阳为它镀上了一层金色，加上它本身就有的金银线条，令它看上去分外耀眼。 周遭大片被阳光映照的红色湖水，衬得它更像是某种祥瑞。人们只顾着拍照，完全没注意到一个身影已经悄然入水。 宋彬彬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天知道他今天去郑家，听到郑启巍跟他说锦鲤跑掉了他有多伤心。怪他，他应该多陪陪小锦锦的，他哥那个冰箱人，怎么懂得照顾锦鲤的身心健康？ 好在，上天给了他改过自新的机会！ 在一片骂声中，宋彬彬把萧锦离装进了塑料袋里。 他一脸懵逼地抬起头，隔着塑料袋看见了宋彬彬的脸。 萧锦离：…… 他只是来和人类生活道个别，毕竟他再怎么样也是要生存下去的，不能浪费了这条来之不易的生命。 合着又被宋彬彬带走了？ 接下来是不是宋彬彬又要把他送给郑启巍，然后开始又一轮的谋杀，他不要啊！ 事实却比他想象得还要残酷。 因为宋彬彬的私自行动，宋家的保镖一时间没能跟上，一直蹲守在宋彬彬身边的杀手趁宋彬彬脱离人群之际迷晕了他。 宋彬彬晕倒的时候，手里还紧紧抓着那个塑料袋。 原着的剧情开始了。 第4章 穿成锦鲤的第四天 “岳哥，人带回来了。”杀手把昏迷着的宋彬彬随手丢在地上。 这一下让装满水的塑料袋破了一道口子，水不住往外流。水渍漫过岳哥鞋底，岳哥拧着眉起身：“这什么东西？” 杀手打量了一眼，迟疑道：“好像……是条鱼？” 同时又觉得奇怪，他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得手之后他和以往一样检查过宋彬彬身上的东西，确认没有可疑物品才把人带回来。 为什么偏偏遗漏了这条鱼？ “这种低级错误，不应该是你们这样的职业杀手能犯下的。”岳哥面沉如水，敲打道：“下不为例。” “是。”杀手低下头，“那这条鱼……” “你处理了吧。”他懒得去管一条鱼。 杀手从腰侧找出一把匕首。 “你等等，”岳哥嫌恶地后退一步，“我不喜欢鱼腥味，你要宰鱼去外面弄去。” “我知道。” 杀手单手拎起还在往下淌水的塑料袋，大步往外走去。 暮色四合，在这荒郊野地里，光亮成了最奢侈的东西。 杀手嘴里叼着手电筒，把萧锦离从塑料袋里拿出来。 萧锦离看到杀手手中锋锐的匕首，在暗夜里泛着森冷寒光。只见刀光从他视野里一闪而过，紧接着一道血线喷涌而出！他的视线瞬间变得一片鲜红！ 完了，他死了！ “嘶！”杀手的双手不住颤抖，竟然连匕首都握不住。匕首失控地直直插入土里，发出沉闷的噗的一声。 这一刀狠狠切在他抓着萧锦离的那只手背上，伤痕深可见骨、血流不止。 杀手额头布满冷汗，伤口倒还在其次，关键是他的老毛病又犯了！ 当下，他再顾不得萧锦离，就手把它往地上一扔，自己跌跌撞撞地往回走。 萧锦离在草堆里翻了两圈，愣是一点伤也没受。 只是长时间脱水，令他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 水……谁能给点水…… 他只觉得体内的氧气在迅速流逝，鼓动的鳃部渐渐变得无力，直到他再也没办法强迫鳃呼吸。 好冷，身体都僵硬了。 萧锦离的鱼唇不住发颤，身上鲜红的鳞片暗淡下来，融进漆黑的夜色中。 轰隆—— 雷光撕裂了夜的幕布，强行将萧锦离即将溃散的意识聚拢起来。 他看到白茫茫的一片，像漫天星光。 星光坠落到他的脸上，带来一丝冰凉。 是雨。 顷刻间，大雨倾盆！ 雨水不断拍打在萧锦离的身上，滋润着他快要黏连的鱼鳃。 得救了。 萧锦离无比感谢这场及时雨，只有现在，他才体会到呼吸顺畅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但他不敢掉以轻心，这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停了，他必须找到一条水沟……哪怕是水洼他都能接受。 没有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 好在，这一片都是荒郊野地。泥土在雨水的浸渍下变得松软。 萧锦离咬咬牙，扑腾着跳出草堆，顺着泥水滑行。 一路上倒是遇见不少泥坑，可他都不满意。再深的泥坑也有干涸的一天，他想活久一点，最好能找到一处和溪水河流连通的地方。 思忖间，萧锦离仿佛听到了鹰啸。 起初他以为是错觉，没想到片刻之后，他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自己就腾空了！ 他绝望地抬起那双死鱼眼。 一头健壮的雄鹰在他头顶上展翅翱翔，那双宛如钢铁浇筑的鹰爪稳稳地钳制着他，粗糙的表皮刮得他生疼。 萧锦离想过很多种死法，唯独没想过会死在鹰爪下。 挣扎无果之后，他放弃了抵抗，准备等死。 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一道闪电从天而降，正中老鹰旁边的一棵大树上。 树干折断，大半棵树往他们所在的方向压了过来。 老鹰身上的羽毛已经布满了雨水，本身飞行负重就很高。为了求生，它不得不选择把到手的猎物丢掉。 萧锦离被迫自由落体，眼前的画面飞速变换，他恨不得闭上眼睛，不去看就不会害怕。 偏偏他现在的鱼眼睛合不上，他不得不正视自己即将面临的一切。 生存还是变成一滩肉泥，听天由命吧！ 噗通！ 一连串的气泡盈满他周身，他下意识地摆动尾巴，水流随着他的动作抚慰他的身体，一路上的惊险挫折都有了最好的报答。 萧锦离回想刚刚遇到的一切，心里不由得想：我不会真的是锦鲤吧？ 一次可以说是偶然，两次可以说是撞上了，可是这么多次下来，他不得不感叹，他的运气未免也太好了吧？ 先是在郑启巍手里活了下来，然后又顺利从下水道逃出来。刚刚那个杀手恰好在要宰他的时候犯病，紧接着在他即将渴死的时候天降大雨。 而现在，他想要活得久一点，上天就给了他这么一番奇遇，让他安然无恙地回到河水的怀抱。 说他不是真的锦鲤，他自己都不信。 难怪宋彬彬那么笃定他能给郑启巍带来好运。 对了，宋彬彬！ 萧锦离想起宋彬彬还在坏人手里，顿时有点犹豫。 按照书中的剧情，宋彬彬会死，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这一次。他救不救都是一个结果——更何况他一条鱼拿什么救？ 可是就这么走了吗？虽然他跟宋彬彬相识才不过几天，但是一直以来，都是宋彬彬在维护他。 如果不是宋彬彬的看顾，他早就被郑启巍弄死了。 宋彬彬的本意可能不是帮他，但这个恩情他不该视而不见。 萧锦离心中默念，我要见到郑启巍。 身处茫茫河水，他都不知道该往哪游才能回到城里。他只能凭感觉，把希望寄托在运气上。 事实证明，萧锦离的运气真心靠谱。 他在游过长明铁桥的时候，看到了一个人影。 很奇怪，对方明明坐在车里，他却恰好能从匆匆一瞥中，认出那个男人的轮廓。 他拼尽全力从水中跳起。 “老大，是小锦锦！”郑五坐在副驾驶座，激动地原地蹦了起来。 砰的一声，头顶撞上车顶，疼的他龇牙咧嘴。 郑启巍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一道红白相间的身影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在瓢泼的大雨之中，它决绝得像是一条跨越龙门的鲤鱼。 而后是第二次，第三次。 “它想做什么？”郑启巍打开车窗，眼底划过一抹深思。 难道…… 他立刻拿起手机，给正在寻找宋彬彬的郑一打了电话：“立刻把游艇开过来，我给你发定位。” 萧锦离跳累了，从水面探出头，远远眺望铁桥上的车流。 他真的已经尽力了，如果郑启巍没看到他，他也没有办法。 随后，他看到车流中有一辆玛莎拉蒂的车灯不断闪烁。紧接着车门打开，一身高定哑光西装的男人双手撑着护栏。 路灯遮挡了他的面容。 萧锦离却感觉得到，有一双压迫性极强的目光，穿过重重雨幕，牢牢锁定在他的身上。 第5章 穿成锦鲤的第五天 游艇如期而至，为了节省时间，郑启巍脱掉外套爬上护栏，直接从铁桥跳下，然后翻上游艇。 “老大。”郑一把装满水的鱼缸递给他，“你让我带的鱼缸。” 郑启巍抱着鱼缸，另一只手抓着舷梯扶手，示意驾驶游艇的师傅把舷梯放下去。 郑一开始还不理解郑启巍为什么要这么做，直到一抹鲜红闯进鱼缸里。 那是他白天刚丢掉的锦鲤！ 郑启巍怀抱鱼缸上船，沉声对锦鲤说：“我为我之前的行为道歉，我保证，只要你帮我找到彬彬，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萧锦离静静看着他，郑启巍脸上还带着水痕，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浑身湿漉漉的，看上去略显狼狈。 唯独那双眼睛，明亮又深邃，透着一股和以往截然不同的情绪。 他应该很在意宋彬彬这个唯一的亲人吧，所以在宋彬彬死后，他才会那样疯狂。 萧锦离没有犹豫，朝水面吐了个泡泡。他缓缓往前游了几分，郑启巍顿时会意：“继续往前开！” 一人一鱼尽管无法交流，可他们的默契却让郑一目瞪口呆。 “向右！” “拐弯！” “向左直行！” 郑启巍一个接一个的命令下达，与此同时，郑一也实时把他们的位置分享给警方。 “老大，前面开不过去了。”郑一提醒道。 郑启巍巡视四周，入目是大片低矮的灌木丛，能见度极差。 “你跟王师傅留在这里，等警方过来给他们指路。”郑启巍吩咐道。 郑一颔首：“那老大你呢？” “我去找人。” “可是太危险了！让我陪您去，或者等警察来了再去……”郑一还想劝，却被郑启巍抬手制止。 他只留给郑一一个义无反顾的背影。 隔着玻璃，萧锦离看到郑一脸上满是焦急，他的嘴唇翕动着，像是要说什么劝阻的话。 但最终他还是保持沉默，服从命令。 “接下来该怎么走，帮我指路。”郑启巍对萧锦离说。即便是求他，郑启巍的口吻依旧不卑不亢。 萧锦离有些犹豫，他今天已经表现得太突出了。 想想看，一条与众不同的锦鲤，会示警，会导航。 再加上能听懂人话，万一郑启巍利用这一点剥削他压榨他怎么办？ 他是想装作听不懂，可这个念头刚刚升起，他的脑海里就浮现出宋彬彬的模样。少年才十七八岁，还有大好的年华，难道要让他像书里那样英年早逝吗？ 这是一条人命！ 萧锦离咬咬牙，含了一口水在嘴里，然后用力吐出去。 水流喷涌的方向，就是他指路的方向。 “谢谢。”郑启巍将鱼缸护在身前，发足狂奔。 尽管周遭能见度很低，但凭借着他强悍的反应力和体能，每次都能有惊无险地避开积水的泥坑。 没过多久，郑启巍在萧锦离的导航下找到了绑架宋彬彬那伙人的踪迹。 他冷静地利用灌木丛遮掩自己的身形，同时想办法联络警方。 “该死，”郑启巍暗咒一声，“没有信号。” 他本来留了后手，一个是无人机，第二个是对讲机。可惜的是天气恶劣，无人机难以在暴雨中维持飞行，对讲机也在刚刚跑过来的时候遗失了。 他现在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他沿途留下的记号，那是一种能够吸引警犬的信息素，哪怕在雨天也能奏效。 雨更大了，萧锦离明显感觉到雨水砸在泥土时的分量。隔着雨幕，他看到这座废弃工厂每个出口都有人把守着。 要不是因为这场雨，他们根本没可能靠这么近还不被发现。 思忖间，萧锦离发现郑启巍的手掌已经按在了腰间，那里隐隐显出枪的轮廓。 萧锦离大惊，他想提醒郑启巍千万别轻举妄动。不过显然对方没有送死的打算，他只是做好了备战的姿势，等待时机。 良久，久到雨水把鱼缸填满，郑启巍都没有动过一下。 萧锦离不由得有些佩服这个男人了，虽然书里对他的描写就是一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狠人，但亲眼看到对方的执着和隐忍，还是会为之动容。 换位思考，如果被绑架的是他的血脉亲人，他恐怕不会这么沉得住气。只能说，难怪人家能成为Z集团的掌舵人，这份定力远非常人能及。 “老大，我们来了。” 萧锦离循声看去，数字军团脸上身上都是泥，匍匐着往这边移动。 郑启巍微微颔首，旋即问道：“警方呢？” “他们也到了，暂时躲在隐蔽的地方，以免打草惊蛇。”郑一小声对郑启巍说，“到时候他们正面冲锋，我们和救援队想办法绕后，把宋少爷救出来。” “嗯，”郑启巍忽然点名，“小五。” 郑五吓了一跳：“有何吩咐。” 郑启巍指了指鱼缸：“你跟它熟，你留在这里照顾它。” 郑五呆住：“可是……”您不是要弄死它吗？ 郑启巍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问：“有什么问题？” “没，没有。”郑五欲哭无泪地接手鱼缸。 他也想跟兄弟们冲锋陷阵啊！ 战斗一触即发。 训练有素的刑～警队伍用火力撕开正面战场的缺口，打手们被打得措手不及，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缴械投降。 数字军团则跟着救援队伍潜入，控制住了废弃工厂内的打手们。 岳哥拿枪抵着宋彬彬的头，退到墙角：“不愧是郑家家主，这么快就找到这儿来了。” 郑启巍敛眉，沉声问：“你要什么？” “我要什么？”岳哥嘲讽地笑了笑，旋即笑声变得癫狂，“我要你的命，唔！” 救援队的成员趁他不注意，开枪击中了他的手腕，他手里的枪应声而落！ 岳哥忍着疼痛，喊了一声：“小王，快！” 小王，也就是之前那名杀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掏枪。 子弹破膛而出，直直打在宋彬彬胸口！ 小王也迅速被控制，他的手被反剪在身后时还在微微颤抖。 好在这一枪是打出去了，原本他想爆头的，因为手抖没能成功。 不过胸口那个位置中枪，这个姓宋的也照样活不了。 宋彬彬面无血色地倒在地上，他死死地注视着郑启巍，想说话却说不出来。 单看口型，应该是喊郑启巍哥哥。 郑启巍一直冷凝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他跪坐在宋彬彬身边，手指颤抖着把他扶起来：“我知道，我都知道。你起来，你别死。” 宋彬彬摇摇头，用细如蚊呐的声音说：“你听我说，我怕我不说就来不及了。” “你说。”郑启巍双目尽赤，眼眶湿了一角。 在场没有人说话，刑警们十分识趣地把这些绑架犯带出仓库。 数字军团肃穆地站在一边。 “我死以后，你要好好对我的小锦锦。”宋彬彬说。 郑启巍点头：“我答应你。” “长这么大你还没喊我一声弟弟。”宋彬彬叹息道，“你能不能完成我这个未了的心愿？” 郑启巍忍着不习惯：“弟弟。” “哥，我是我，宋家是宋家。你跟他们的恩怨我不想管，我只希望你别总是对我爱答不理的，被迁怒太冤了。”宋彬彬期待地看着郑启巍。 郑启巍的脸色由红转青，然后变黑。 他眼角还挂着泪，冲着宋彬彬恶狠狠地说道：“看我着急很好玩吗？宋彬彬，你胆子不小啊！” 宋彬彬捂着胸口：“好疼！” “浮夸，”郑启巍双手抱胸地评价道，“建议你立刻晕倒。” 宋彬彬一翻白眼，说晕就晕。 郑启巍被气笑了，他伸手扯开宋彬彬的领口，发现那枚子弹恰好卡在宋彬彬佩戴的木牌上。 宋彬彬睁开一只眼睛，见郑启巍盯着他的木牌看，忍不住得意道：“这是我去找了悟大师买小锦锦的时候，了悟大师送给我的。你看，果然很灵吧？如果不是这一枚木牌，你可爱的弟弟就该当场暴毙了！” 郑启巍眸色一闪，目光转向正在看热闹的萧锦离。 一条通人性的锦鲤，似乎还真的能给人带来好运。关于这些，宋彬彬口中的了悟大师又知道多少？ 这会不会又是针对他的阴谋？ “哥？”宋彬彬歪头看他，“你在想什么呢？” 郑启巍拉着他从地上起来，指着被木牌印出的伤痕，答非所问道：“你这伤口也得处理，以后不准离开保镖太远，否则以后你就别来我这里了。” 宋彬彬委屈地点了点头。 车子进山不易，他们几人一直到下了山才把宋彬彬送上医疗车。 “老大，我们直接回去还是……”郑一边开车边问。 郑启巍坐在后座，靠着椅背闭目养神：“老五，给我。” 郑五不明所以：“给您什么？” 郑启巍伸出一只手：“鱼。” “哦。”郑五把鱼缸小心翼翼放到郑启巍手上。 “想看看我是怎么审讯犯人的吗？”郑启巍忽然问。 郑一和郑五对视一眼，都不知道该不该回应。 审讯那几个绑架犯有什么好看的，而且老大为什么还多次一问，难道老大要去，他们能不跟着吗？ 只有萧锦离知道，这句话是对他说的。 他第一个想法是私自扣押人，哪怕是犯人，也是违法的。旋即他想起来这是书中的世界，没有什么是不可能。 郑启巍说能，那就是能。 后来他才知道，什么叫做好奇害死猫，不对，害死鱼！ 第6章 穿成锦鲤的第六天 萧锦离想都没想就噘嘴吐了个泡泡。 书里对郑启巍审讯的描写接近妖魔化，残忍的手段层出不穷，要多血腥就有多血腥。 他还真想见识一下书里描述的“人间炼狱”。 “这么想看啊？可惜今天不是很方便带你去看。”郑启巍状似惋惜地对萧锦离说：“我不知道你们鱼睡不睡觉，但我需要休息了。” 萧锦离：……你要休息还问个屁，玩我呢？ 他不太高兴地转了个身，拿屁.股对着郑启巍。 郑启巍低低地笑了两声，他想他大概是多虑了。 如果他手里有一条既能给人带来好运，又能听懂人话的锦鲤，他是舍不得用这么个大宝贝去罗织什么阴谋的。 坐在前头的郑一和郑五惊悚地对视一眼。 一定是幻听吧，老大居然笑了！还笑得这么温柔？ 对了，他还对一条鱼说个不停！ 郑五咽了口唾沫，紧张地对郑一说：“老大，我们快拐去医院吧，我看老大好像中邪了！” 郑一单手操控方向盘，另一只手拍了一下郑五的脑袋，怒骂：“你懂个屁！” 郑启巍愠怒的脸色稍稍和缓，不愧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心腹，数字军团里只有郑一最懂他。 然后他就听到郑一继续道：“中邪普通医院能治得好？我看还是去明泉寺找了悟大师帮忙驱邪。” 郑启巍忍无可忍：“停车！你们两个，都给我下车！” “老大……” “别让我说第二遍。” 郑一靠边停车，目送玛莎拉蒂疾驰而去。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一片路段繁华，应该不难打到车，老大还是手下留情了。 郑五抱着胳膊：“雨好大心好冷，我太难了大哥。” 郑一没好气道：“还不是怨你，老大英明神武，怎么可能中邪？” “明明是怨你，”郑五叫屈，“是你让老大去找了悟大师，老大才把我们赶下车的！” “怨你！” “怨你！” …… 翌日，郑启巍遵守约定，带着萧锦离来到审讯室。 审讯室狭窄却明亮，简单且干净，和萧锦离想象中的大相径庭。 想想也是，就算郑家再怎么特立独行享受特权，也不可能有那么大的权力掌控别人的生死。 思忖间，郑一和郑二把岳哥带了进来，摁在审讯椅上。 折腾了一夜，岳哥的精神状态算不上好。 萧锦离明显看到这人脸上挂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未经打理的乱发油腻腻地铺在头顶。 “你要什么。” 还是这个问题，从郑启巍的嘴里吐出。 然而此时，主动权却不再掌握在岳哥的手上，岳哥在郑启巍面前没有了任何筹码。 岳哥沉默。 郑启巍也不着急，只递给郑二一个眼神。 郑二会意，他打开笔记本按了几个键位，审讯室的投影仪便开始运行，白色的墙壁上放映出一张几个人的合照。 岳哥一看到合照就呆住了，半晌，他死死盯着郑启巍，发出困兽般的怒吼：“有什么冲着我来，别对我的家人动手！” 郑启巍露出嘲讽的笑容：“家人，你也配提家人？我给你机会你不珍惜，就别怪我无情。” 说着，他拿出一枚精致的银戒指。 “很漂亮不是吗？虽然不值钱。”郑启巍张开五指，戒指安静地躺在他的手上。 岳哥突然像发了疯一样挣扎起来！ 他血灌瞳仁，脖子上青筋毕露：“你对她做了什么！” “回答我的问题，我才能回答你的问题。”郑启巍淡淡道。 岳哥看上去恨不得把郑启巍生吞活剥了，在短暂的对视过后，他颓然倒在椅背上：“我说，我都说。” 岳哥的背后，是同为豪门的王家。 王家以军.火起家，之后将重心转移到化工、机械上面。恰好郑启巍的Z集团和宋氏集团近几年的合作也是重工业类型，极大地压缩了王家的生存空间。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王家家主王轩作为当初和郑启巍父亲同时代的商人，对当初郑宋两家的矛盾了如指掌。 他很清楚，只要宋彬彬不在了，郑宋两家的合作自然会中断。阻碍王家发展的障碍也随之清除，一举数得。 郑启巍眸色泛冷：“王家么？我没找他们算账，他们反倒自己找上门来了。郑一，你去知会宋长风一声，我要和他见面。” 郑一：“是！” “至于你……”郑启巍看向岳哥。 岳哥忙问：“你的问题我都问完了，现在可以放我们走了吗？” 郑启巍走到他面前，俯身注视着他的眼睛：“你可以走，但你伤了我的亲人，走之前，我要你留下点东西。郑二，把他带下去。” 郑二赶紧答是。 “那，那我老婆……” 直面郑启巍的压迫，岳哥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已然崩塌。这个男人远比他想象中还要可怕，尤其是那双寒眸盯着他的时候，让他有一种被冷血动物盯住的错觉。 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结了一样。 郑启巍把戒指丢给他：“放心，我不对女人动手。” 岳哥紧紧抓住那枚戒指，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狼狈。别看只有寥寥数语，他们两个人精神上的博弈和争锋却激烈异常。 当然，结果郑启巍完胜。 萧锦离看够了热闹，自己的免费搬运工具也开始工作，把他连同鱼缸一起抱起来。 “我没有对他的亲人动手。”郑启巍突然对他说。 萧锦离一脸懵逼，郑启巍做没做什么有必要向他汇报吗？ “但是王轩，我绝对不会放过他。”郑启巍狠声说，“宋彬彬是我唯一的弟弟，我不能让他白白受到惊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我个人行为，如果有什么业报，也都让我一个人扛。” 萧锦离忽然明白了，郑启巍大概把他当做一种祥瑞，能让好人走运，让坏人得到报应。 这个几天前还说着不相信的家伙，现在口口声声求他庇护宋彬彬。求你就好好求诚心求，说得这么委婉做什么？要不是他理解力十级，根本就听不出来好么？ “没有人可以动我的家人，谁敢动，我要他们百倍偿还！” 好吧，萧锦离承认，这个男人较真起来，帅得有些失真。 午后，萧锦离在游泳池沐浴阳光。 数字军团一字排开，陪游。 这是郑启巍吩咐的，尽管郑一到郑四颇有微词，试图用有事要忙推脱，但还是被郑启巍一眼看穿，不予采纳。 “二哥，老大真把那岳什么的放了？咱们要不要跟上他，套麻袋揍他丫的！”郑五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揍你个头！”郑一一拍郑五脑门，“你能不能用你的猪脑子好好想想，以老大睚眦必较的个性，会这么轻易放了他？” “可是我明明看他好端端的走了啊？”郑五不解。 郑二接过话茬：“有的时候，看上去没有问题，实际上内里已经烂透了。你知道老大让我去做什么了吗？他让我把绑匪化学阉割了。化学阉割你懂吗？就是给他服药，让他再也硬不起来。” 郑五：！！！ 萧锦离：！！！ 原来这就是留下点什么的意思……不过，仔细想想岳哥老婆孩子都有了，与其留下其他什么部位影响生计，还不如现在这样。 看似冷酷无情的郑启巍，原来内心也会有这么柔软的一面。 与此同时，Z集团总部。 人事部经理敲开总裁办公室的门：“郑总，这些是应聘总裁特助的人员资料，请您过目。” “放着吧。”郑启巍忙着处理文件，没有时间翻看。 人事部经理把一摞资料整齐地摆放在一旁。 如果萧锦离在的话肯定会大吃一惊。 在资料最上方，赫然是蓝明的简历！ 第7章 穿成锦鲤的第七天 萧锦离在游泳池撒欢玩了两天就腻味了，陪玩的就这么五个人，郑一到郑五都是老熟人了，一点意思都没有。 以前对他来说能活着就不错了，但是现在，他早就咸鱼翻身。作为官方盖章认定的锦鲤，他的身心健康尤为重要！ 于是他躲在游泳池一角，闹！绝！食！ “小锦锦，吃一口嘛！”郑五捧着饲料，趴在泳池旁边，“你吃一口，哥哥陪你玩举高高好不好？” 萧锦离面无表情：幼稚！ 郑五看着萧锦离转过去用屁.股对着他，玻璃心碎了一地：“完了完了，小锦锦连我都不搭理了，二哥，怎么办啊？” 郑二运指如飞，不多时，他把平板亮给众人看：“鱼和人一样也会有抑郁症，通常表现为食欲低下，没精打采。” “对对对，小锦锦就是这样！”郑五连连点头。 郑二继续道：“如果排除生病的情况，那它确实大概率是得了抑郁症。” “我们给它喂最好的饲料，享受最好的待遇，它不可能生病。”郑一托着下巴，“可是我们这么多人陪着，它也不应该抑郁啊！” 郑三拳砸掌心：“我知道了，肯定是老大不在，锦鲤不高兴了。” 其余众人纷纷看向他。 郑三迟疑地后退一步：“我说错了吗？” “不，或许你说得对。”郑二双手抱胸，“所以我们谁去通知老大？” 众人面面相觑，不管谁去，都难逃一骂。 五个人都照顾不好一条鱼，他们白拿那么高的薪水！ “呦，开会呢？怎么脸色这么凝重，出什么事了？”宋彬彬乐颠颠地走过来。 数字军团齐齐眼睛一亮，不约而同把宋彬彬团团围住。 宋彬彬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与此同时，Z集团总部。 郑启巍正在面试这些应聘总裁特助的求职者，综合各方面来看，他对刚刚那个叫蓝明的求职者很满意，这个年轻人的谈吐有着不似这个年纪的成熟，而且他的眼光也非常长远，甚至精准到连他都要惊讶的地步。 正要予以聘用，手机响了。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郑启巍起身出门，划开接听键，“喂？” “老郑，小锦锦可是我的救命恩鱼，我把它托付给你，你就是这么照顾它的？”宋彬彬劈头盖脸就是一通埋怨。 郑启巍一头雾水：“它怎么了？” “它得了抑郁症！抑郁症有多恐怖你知道吗？我不跟你多逼逼，你现在马上回来，小锦锦需要陪伴！” 挂了。 郑启巍把手机放回兜里，眼底闪过一抹深思。 那条鱼确实与众不同，他承认这一点。可是他很难相信，一条会装死会生气，灵动聪明得就像个人一样的小家伙会得抑郁症。 难不成是，想他了？ 所以用这种拙劣的骗局骗他回去。 思及此，郑启巍嘴角微微上扬，等回办公室后，众人看到的依旧是那张古井不波的脸。 “今天先这样，你们回去等通知。”郑启巍淡淡开口。 蓝明和一众求职者一同起身，踏出大门的时候，脸上完美的笑容终于崩塌，取而代之的是疑惑和不甘。 他刚才明明表现得那么好，而且他也看得出来郑启巍对他很满意。 以他上辈子对郑启巍的了解，郑启巍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男人。 难道他看错了，郑启巍根本不属意他？ 不，不可能，如果连这些人都比不过，那他两辈子不是白活了？也许郑启巍只是需要考虑一下罢了，这个特助的位置一定是他的！ 萧锦离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举动让主角受对自己产生了怀疑，此刻，他正生无可恋地翻着白肚皮，身边是各式各样的水上玩具。 他觉得自己真的要抑郁了，尤其在宋彬彬又一次他放进水球里，顺着充气滑梯滑下去的时候。 这对人类而言确实是游戏，但以他一条鱼的视角，这尼玛根本就是蹦极！ 他要被玩死了！ 宋彬彬见萧锦离拼命想要游出水球，还以为自己的陪玩疗法奏效了，得意洋洋地朝数字军团抬了抬下巴。 数字军团很给面子地啪啪鼓掌！ “你们在做什么？”郑启巍低沉的声音响起，冷厉的目光让欢乐的气氛一秒退散。 宋彬彬冲他招了招手：“老郑，来陪小锦锦玩啊！你看，在我的努力下，它比刚刚活跃多了呢！” 萧锦离晕乎乎地在水球里打转，他再也不作死了！ 郑启巍瞥了一眼蔫了的萧锦离，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我们谈谈。” 宋彬彬一愣，指了指自己：“我们？” “不，”郑启巍伸直长臂，示意宋彬彬把水球给他，“是我和它。” 宋彬彬爬上岸，呆呆地看着哥哥抱着水球离开，忍不住问道：“我刚刚没听错吧，我哥说要和小锦锦谈谈？” “我刚刚也听到了。”郑五举手，“而且老大经常抱着小锦锦自言自语。” 宋彬彬咽了口唾沫：“我看我还是找个时间，再去见见了悟大师。那什么，你们也知道我哥是个认死理的人，所以你们以后也多多和小锦锦聊天，为了不让他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我们知道了。” 卧室。 郑启巍拆开了水球，把萧锦离弄进了立式鱼缸里。这个鱼缸很大，关键是里面的植被很丰富，有珊瑚、贝壳还有水草等等，几乎形成了半个生态链。 萧锦离在里面遨游，难得感觉到了一丝自在。 “这是仿造生态缸做的鱼缸，应该会比游泳池舒服。而且你一直占着我的游泳池，我想游泳都得忍着。”郑启巍说。 萧锦离想了想，隔着玻璃缸游动起来。他游动的轨迹恰好是个勾，看上去就像赞同郑启巍的做法一样。 郑启巍打量着萧锦离：“所以为什么装抑郁症？只是为了换个地方住吗？” 萧锦离转过身甩了甩尾巴。 “那你是觉得无聊了，想我陪着你？”郑启巍挑眉，“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是主人，你只是宠物。只有宠物陪着主人，没有主人陪着宠物的道理。” 萧锦离盯着他气得不行，有必要说得这么直白吗？ 他也不是想要郑启巍陪他，而是想出去逛逛。不能说话已经够让他抑郁了，要是连看看外面的风景都不行，那还让不让他活啦！ 思及此，他忍着羞耻，用游动的轨迹拼出一个心。 郑启巍呵呵一笑：“这样你就想让我带你出去，你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 萧锦离干脆钻进珊瑚里，他都这么表示了，郑启巍还要他怎么样！ 当天下午，Z集团的员工突然发现，他们那个不苟言笑的郑总，竟然带着一只鱼缸来公司。 工作群沸腾了，这还是郑总第一次携带宠物来公司上班！没想到郑启巍也会养宠物，这让他深入人心的冷血形象大打折扣。 始作俑者萧锦离才不管自己造成了什么后果，他被郑启巍带进办公室之后，眼睛就没一刻歇过。 最后做出结论：这就是一间除了精致以外毫无亮点的办公室，透着一股浓浓的性冷淡风。 和郑启巍这个人如出一辙。 郑启巍一坐下就开启工作模式，萧锦离看一会儿就腻了。他想去前台转转，又不敢打扰正在忙碌的郑启巍，只好盯着郑启巍发呆。 “又想做什么了？”郑启巍话音刚落，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进。” 秘书小姐开门进来，目不斜视：“郑总，董事会马上要开始了，您准备一下。” 郑启巍嗯了一声，继续工作。 秘书小姐识趣地退出去，然后掏出手机，往自己的私人群里发信息：天哪姐妹们，我今天发现老板有点萌怎么破？他居然对着他的鱼说话，语气还特别特别宠溺！ 底下跟了一串省略号。 她最好的闺蜜忍不住嘲讽：得了吧，谁不知道冷面阎王郑启巍？玲玲，你的花痴病什么时候能好？ 谢玲玲委屈地盯着手机，她当然知道郑启巍是个眼里只有工作的人，但这不妨碍她花痴啊！ 而且花痴他的又不止她一个人，她花痴的也不止郑启巍一个人，大家扯平了。 谢玲玲运指如飞回复的时候，抬眼却见郑启巍突然走过来对她说：“把它放到采光好的地方，别让任何人碰它。” 话音刚落，萧锦离就往外吐了一口水，正是他们来时的方向。 郑启巍眉头微蹙：“我去开会，你也要跟？” 萧锦离很想给郑启巍表演打勾，但鱼缸太小，施展不开。 他干脆又吐了口水，刚好和先前的水痕形成对折。 郑启巍勉强压了压嘴角，心里暗骂一句真粘人。 “养宠物真麻烦，对吧。”他看向谢玲玲。 谢玲玲紧张地说不出话，郑启巍没得到意想之中的答复，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抱着鱼缸走了。 谢玲玲愣住许久，才给闺蜜回了信息：好想变成老板的鱼嘤嘤嘤！ 她也想被老板捧在手掌心！ 郑启巍踏入会议室，他和他手里的鱼缸瞬间变为全场焦点。 只见他不疾不徐入座，把萧锦离安放在自己左手边的位置。 “郑总真是好雅兴，集团资金链都快断裂了，您还有心情养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看来您已经有对策了，那我们这些股东就不用担心了吧？” 萧锦离循声看去，说话的人略显富态，一口大黄牙就让人感官极差，那冷嘲热讽的语气更加让人好感全无。 郑启巍双腿交叠，丝毫不惧对方的诘问。 他无需说话，单只是坐在那里，就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呼之欲出。 他不说话，会议室里便没人敢说话。 那个质问他的胖男人更是冷汗一个劲儿往外冒，很快额头上就布满汗珠，不得不用手帕擦汗。 就在胖男人的手帕刚刚接触到头部的时候，郑启巍忽然开口：“该给你们的钱，我一分不会少。觉得Z集团待不下去了，随时欢迎你们把股份卖给我。我召开董事会，不是向你们解释什么，我也不认为拥有唯一执行权的我需要和你们解释什么。而是我需要走这么一个形式，公司规定需要走这么一个流程而已。” 他的语气笃定、沉着，天然带着一股令人臣服的气势。 除了这些之外，他一向铁血的作风，也让众人不敢质疑。 郑启巍双手交握，漫不经心地看向胖男人：“粱立诚梁股东，还有什么异议吗？” 梁立诚咬牙，哪怕顶着郑启巍的威压，他也必须完成自己的任务：“郑启巍，你以为我们都不知道吗？你之所以动用集团的资金阻击那几家公司，无非是为了公报私仇！你爸就是个废物，差点让集团破产不说，连个女人都守不住！你现在这么意气用事，想过集团资金收不回来，最终倒闭的后果吗！” 萧锦离听不下去了，尾巴一扫，溅起的水花就涌向梁立诚，把他精心打理的大背头都甩湿了。 而除了他之外，其他股东却丝毫没有被波及。 梁立诚猝不及防被水淋了一脸，气恼地指着郑启巍：“你这是人身攻击，我可以告你！” 郑启巍气定神闲地说：“我的鱼太调皮了，弄湿了梁董事确实是它的错。但是梁董事要这么上纲上线，跟一条鱼计较就不好了。” “好，好！”梁立诚抹了一把脸，“你说得对，一条鱼罢了，要是哪天不小心被猫给吃了，希望郑总不要心疼！” 郑启巍面色一冷，他缓缓起身，眼神可怕得吓人。 “我高兴，你就是Z集团的股东。我要是不高兴，你就什么都不是。”他沉声道，“别以为给自己找好了后路就敢跟我叫板，谁知道你以为的后路，是不是万丈深渊？” 梁立诚在郑启巍步步紧逼的气势下，不由得后退一步，一下瘫坐在椅子上。 郑启巍嘲讽地嗤笑一声，指节轻敲桌面：“各位，签字吧。如果你们现在还有所顾虑，那你们自己看看脚下的这片土地，我以为Z集团的今天足以证明我的能力。” 说完，也不管股东们作何表态，兀自抱着鱼缸大步离开。 第8章 穿成锦鲤的第八天 要不是没有手，萧锦离一定给郑启巍鼓鼓掌。这一波怼人怼得太爽了！对梁立诚这种小人，就不能惯着，必须给他当场摁死！ 他记得这个梁立诚是书里一个戏份不多的炮灰，明面上是Z集团一个小股东，实际却是王家的人。 一直以来，他都在向王家输送Z集团的消息，只是因为他离决策圈太远，始终没能对Z集团造成实质性的损害。 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偷看到了Z集团对某项目的竞标书，并把这个消息告知王家。 关键时刻，主角受发现了梁立诚的叛变，力挽狂澜，把这个项目争取到手，狠狠打脸王家。 正因为他的表现，让郑启巍觉得主角受是个可造之材，更加信任他。他不知道的是，其实梁立诚能看到竞标策划书，也在蓝明的计划之中。 从始至终梁立诚就是个被当成踏脚石的炮灰。 这段剧情下面，评论区的读者一个劲地喊爽。萧锦离看的时候也觉着爽，这种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感觉太舒适了。 可一旦转换立场，站在郑启巍的角度，萧锦离就忍不住为郑启巍叫屈。 股东是间谍，助理玩手段，身边群狼环伺，在商场上没有一个他能信任的合作伙伴。 他像一匹孤狼，世人都当他丧心病狂，畏惧他的雷霆手段。可是有谁知道他也有软肋，也会感到疲惫，所以才会把信任交付给蓝明。 思忖间，秘书小姐领着一个青年，敲开了办公室的门：“郑总，蓝先生来了。” 郑启巍微微颔首，示意他坐下，把一份文件推给他：“这是总裁特助的签约合同，如果没有异议就签了。” 蓝明礼貌地笑了笑，正要伸手去接。 一道水流突然袭来，他下意识缩手，水洒在签约合同上。水渍呈放射状铺开，完美地浸湿整份合同。 郑启巍眉心拧出一个川字，略带不满地看向萧锦离。却发现萧锦离连个眼神都没施舍给他，全神贯注地盯着蓝明看。 他更加不满了，碍于有外人在，他不好管教萧锦离，只好把鱼缸放到一边，保证它远离办公桌。 “抱歉，宠物太调皮了。我还有备用的……” 话音未落，萧锦离就朝他手上那份合同吐了一口水。 蓝明尴尬地笑了笑：“郑总养的鱼很活泼啊，看起来还是一条锦鲤，寓意很好。” 郑启巍额头隐隐显出青筋，尤其在他发现即便自己生气，这条没眼力见的锦鲤依旧盯着蓝明看个不停。 蓝明就那么好看？ “是啊，”他冷冷地说，“如果不是因为它是一条锦鲤，在我见到它的第一天，它就已经下锅了。” 萧锦离：？？？ 老子这么费尽心思救你，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郑启巍总算满意了，他收回目光，重新看向蓝明：“我让人事部重新打一份合同，你去……”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萧锦离。 红白相间的锦鲤冲他鼓着双眼和腮帮子，像是在生气。看来最近是对它太好了，它现在都有点无法无天了。 该敲打敲打。 “我和你一起去。”思及此，郑启巍改口道。 他要把锦鲤晾在这里好好反思反思！ 萧锦离就想不通了，前面他都理解，他看过书，也承认蓝明很优秀。但也不至于优秀到让郑启巍这样的上位者亲自陪同。 难道说剧情就这么不可逆转吗？ 萧锦离看向蓝明，平心而论，蓝明具有每个主角应有的标配：长相俊美、性格讨喜，智商和情商都不差。 为了这次应聘，蓝明应该是特意换了一头半长的碎发，让他看上去稚嫩的同时又让人不自觉想要亲近。 不俗的外貌加上优秀的业务能力，也难怪郑启巍这么中意蓝明，留下来养眼也好啊！ 眼看他们就要出去了，萧锦离顾不得多想，一招锦离摆尾，激起的水花齐齐朝郑启巍涌去！ 哗哗！ 郑启巍一时不察，没有躲开萧锦离的偷袭，被水喷了满脸。 他抬手抹了一把脸，用尽毕生的忍耐力才没把鱼缸摔碎。 蓝明吓了一跳，赶紧抽了几张纸递给郑启巍：“郑总快擦擦！” 郑启巍正要接过抽纸，忽然眉头一皱，一股奇怪的味道一闪而逝。那味道很淡，淡得几乎让人闻不出来，但是郑启巍闻出来了。 是信息素！ 一股难言的躁动涌上心头，他能感觉到血液的温度开始急剧升高，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都在叫嚣着攻击和占有！ 无疑，这是一种跟他自身信息素匹配度极高的信息素，所以在接触到他的一刹那，就能引起他强烈的共鸣。 好热。 郑启巍的额头迅速见了汗，他的潜意识告诉他必须忍住，大脑却开始回味刚才那股信息素的味道。 像大海，清新且汹涌，初闻时风平浪静，却不知道余韵悠长、暗潮涌动。 “你先出去。”郑启巍插进口袋里的双手青筋暴起，汹涌的**随时可以冲破理智。 蓝明犹豫地问：“您看上去脸色不太好。” “滚！”郑启巍加重语气，眉目之间戾气毕现。 果然如同传闻中那样喜怒无常。 蓝明心下腹诽，脚下一点不慢地溜出办公室。他毫不怀疑郑启巍会一个冲动对他动手，求职诚可贵，生命价更高！ 郑启巍迅速关上门，用后背抵住房门。 他的脸色发红，眼球充血，但他的精神看上去很不错，或者可以用过于亢奋来形容。 萧锦离一时之间看不出郑启巍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直到他看到西装裤暴凸。 萧锦离：……卧槽，这什么情况！难道他哪里看漏了吗？ 震惊！反派BOSS竟然对主角受一见钟情！ 而看完整本书的他居然对此一无所知！ 萧锦离要崩溃了，不愧是主角受，不仅主角攻对他情根深种，就连郑启巍都一秒沦陷！ 可是书里明明没有提到这一茬！ 原着中，郑启巍对蓝明完全是下属 弟弟替身的态度。饶是如此，也不过是比对其他人多了一点点关注罢了。 郑启巍就是个莫得感情的赚钱和复仇的机器，别说是他，他敢打赌，文底下千千万的读者也没想到，郑启巍居然暗恋蓝明！ 萧锦离：我自闭了。 旋即他看到郑启巍盯着他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杀意。 不是吧，你和蓝明相爱相杀，关我什么事啊！ 总不能因为我可爱，你就要杀我吧！ “你……”郑启巍刚说一个字就闭上了嘴巴，他的喉咙干渴得很，声音也沙哑得可怕，像是在沥青路面上碾磨过一样。 在萧锦离惊讶的目光中，郑启巍身边出现了一只半人高的老虎。只是这老虎似乎没有实体，只是个虚影。 这又是个什么东西？ 萧锦离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说不出话——尽管他一直都不能说话。 一人一鱼就这么僵持着，时间被无止境地拉长，仿佛过去了很久，萧锦离看到男人眼中的血色逐渐褪去，鼓包也逐渐消了下来。 只是郑启巍现在的脸色非常难看，他的脸上还带着水渍，混杂着汗水从他轮廓硬朗的下颚滴落。他的双手至始至终都在按压着桌面，此刻小臂和手指微微颤抖着，可见刚才他花了多大的力气来克制自己。 说实话，萧锦离觉得郑启巍这个反应有点过了。 再一见钟情，再思之如狂，也不至于这么……萧锦离想了想，只能从脑子里搜出来六个字： 跟磕了药一样。 终于，他看见郑启巍动了，接了一杯水一饮而尽。 汗水从他性.感的喉结滑下，然后钻进他的衣领。 “我给你取个名字吧。”郑启巍放下水杯，突然说。 萧锦离：？？？ 有毛病？ “你想叫什么？”他坐在萧锦离面前，“阿锦？还是阿鲤？” 萧锦离有一瞬间的恍惚，他想起很久以前，他妈还在的时候。 老丫头就喜欢喊他阿离，可是离是个多么不吉利的字眼，他高考过后没多久，他妈就走了。 此去经年，再也没人喊他阿离。 “还是阿锦吧，阿鲤像是在喊狐狸。”郑启巍斟酌片刻说。 萧锦离松了口气，他才不要这个家伙跟他妈一样喊他小名呢！ 郑启巍好笑地看着萧锦离又用屁.股对着他，无奈道：“你阻挠我正常办公，我没找你算账，你怎么反倒生气起来了？阿锦，看来是我太宠你，你都忘了谁才是你的主人了。” 男人的声线沉沉，带着几分极度疲惫后的慵懒和沙哑，特别性.感勾人。 萧锦离本来就是个弯的，对这种能让耳朵怀孕的声音毫无抵抗力。 可惜了，郑启巍爱的是蓝明，没看见他那一副爱得要死要活的样子吗？ 更何况他还是条鱼，难道还能指望人鱼恋不成？ 没得到锦鲤的回应，郑启巍也不生气，继续问它：“这么讨厌蓝明？” 说到这个萧锦离就来气，他真想再给郑启巍泼一次水，让他清醒清醒。 兄弟，这不是甜美的爱情，不是蜜糖，是□□！ 再不清醒你很快就会被主角们推倒，你所拥有的一切都会被别人夺走！ 可惜，他没法说话。 而且即便他把这些话告诉他，陷入爱情的郑启巍八成也不会相信。 郑启巍不错目地观察着萧锦离的一举一动，见他反应激烈，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原来锦鲤盯着蓝明看，不是喜欢他，而是讨厌他。 不知怎么的，郑启巍因为刚刚时态而郁闷的心情奇迹般好了许多。 他漫不经心道：“既然不喜欢，那我给他换个职位？你觉得部门经理怎么样？” 萧锦离：？？？合着他这么一闹，还让蓝明升迁了？果然是命运之子，服了服了！ “开个玩笑，”郑启巍伸出手指，隔着鱼缸戳了戳萧锦离的鱼唇，“先让他从前台做起吧。” …… “让我做前台？”蓝明诧异地看向秘书小姐，脸上是遮掩不住的尴尬，“那个，我想这应该和我的职业期望不符……” 谢玲玲露出得体的笑容，让人挑不出丝毫错处：“很抱歉，这是郑总亲自吩咐的。他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如果您不愿意的话，那很遗憾。” 蓝明想不通：“可我之前跟郑总相谈甚欢，他也很看重我的实力啊？” “郑总的想法我无法揣测，或许您可以亲自问问他？我可以帮您预约一个时间。”谢玲玲面露难色，“不过郑总真的很忙，您想见他恐怕要排到一个月以后。” “算了。”蓝明起身，拳头攥得死紧。 以他的能力，在哪里都能谋得一个出路，只不过Z集团的起点更高罢了。 他都走到门口了，脚步却停了下来。 是，他可以笃定自己的实力不差，因为他有上辈子的积淀。他对未来的熟悉能让他的眼光超越同时代的任何一个人。 但在这个学历至上的年代，越是重要的职位就越需要一个好的学历。他的学历不高，这就注定了他连面试的资格都没有。 他当然可以花时间给自己镀金，可这样一来，他重生的优势直接被时间消磨一部分，他舍不得。 Z集团是少数不看学历只看能力的公司，Z集团本身的定位也很符合他的野心。 如果能留在Z集团，那对他积累人脉将会是相当大的助力！ 可是，如果只是做个前台…… 他积累个毛的人脉？ 强者只会和强者做朋友，他们对弱者不感兴趣。他们或许会同情弱者，会关怀弱者，甚至保护弱者，但绝不会和弱者合作。 这不是他想要的，可如果拒绝了这份合同，意味着他和Z集团彻底绝缘。郑启巍不会乐意捡他不要的垃圾，除非这个垃圾证明自己有用。 “蓝先生，您考虑好了吗？”谢玲玲问。 蓝明缓缓点了点头：“好。” 隔天，郑启巍遂了萧锦离的愿，把他寄养在前台。 开始，几个小姐姐逗他玩，跟他合影他还挺开心的。这才是鱼生赢家的生活啊，众星捧月之下，萧锦离飘了。 直到蓝明穿着一身前台的制服出现在他面前。 萧锦离听到自己坠落地面的声音，还是掉坑里合上棺材板的那种。 他完了，他把主角发配到前台来了！ 第9章 穿成锦鲤的第九天 今天前台的风儿似乎格外喧嚣。 萧锦离小心翼翼躲在鱼缸里唯一一棵海草后面，试图用摇摆的海草遮挡住自己身形。 很好，在过去的两个小时里，蓝明没有看他哪怕一眼。他的海草战术大获成功！ “刘婷，这条鱼……是不是饿了？”蓝明迟疑道，“它已经很久没动过了。” 刘婷是蓝明的同事，他们两人值班的时间基本一样。 刘婷之前就听谢玲玲说过这条鱼的重要性，闻言大吃一惊：“怎么会这样？这可是郑总的爱宠，要是出毛病了咱俩都别想干了！” 刘婷的话提醒了萧锦离。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有两条路。 要么装死把蓝明干飞，然后主角光环在手的蓝明回头来报仇，得不偿失。 要么不作为，等着蓝明一步步骗取郑启巍的信任，最终像书里那样架空Z集团。 无论哪一条都是死路！ 萧锦离都快愁死了，鱼的脑容量本来就小，他再这么过度用脑，导致他整条鱼都有些晕乎乎的。 晕着晕着，他发现自己挪窝了！ “就这么舍不得我，嗯？”郑启巍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不想待在办公室，我就把你放在前台。你喜欢热闹，我就按你的意愿让你待在公司人口最密集的地方。结果你还不满意，阿锦，你怎么这么难伺候？” 萧锦离哀怨地看着他，可你没告诉我主角受也在前台啊！ 昨天要不是他从中作梗，蓝明现在已经成了郑启巍的助理了。 没做成助理，反而被送去前台值班，蓝明肯定恨透了他，心里指不定琢磨着鱼头的一百零八种做法呢！ 萧锦离还真误会蓝明了，他还不至于把这些阴差阳错归咎到一条鱼身上。 没能选上总裁特助蓝明是很遗憾，但他听说总裁特助一职依旧空缺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还有机会。 只要好好表现，他相信郑启巍一定会看到他的才能。 他投入股市的钱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本，在这段时间里，他必须尽快积攒足够的人脉，这样当他手中握有资本的时候，就能以最快的速度寻求合作，开拓市场。 “宋小少爷您来啦，来找郑总吗？郑总现在应该在办公室，需要我带您去吗？”刘婷笑得近乎谄媚，这可是总裁的亲弟弟，公司里没人敢得罪。 宋彬彬摇摇头，回以一笑：“不用了刘姐，我自己去找他就好了。” 说着，他的目光瞥向蓝明，好奇地问：“这个帅哥以前没见过啊，叫什么名字？” “蓝明。” “蓝天的蓝，明天的明？”宋彬彬咧嘴，露出可爱的小虎牙，“很好听的名字啊，听着亮堂。我该走了，有空再聊，拜拜！” 蓝明呆呆地摇了摇手，须臾，他忽然喊了一声：“宋小少爷！” 宋彬彬疑惑地回过头：“有事？” 蓝明又不说话了。 宋彬彬奇怪地看着他，蓝明的眼睛里像是有什么他看不透的东西。 “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宋彬彬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蓝明摇摇头，低声道：“最近注意安全。” 宋彬彬嘴角扬起大大的笑容：“谢谢你，我会的。” 刘婷小声对蓝明说：“在公司，除了上头那些领导之外，这位宋小少爷也不能惹。他是我们郑总的亲兄弟，郑总可疼他了！” 蓝明神色复杂地目送宋彬彬离开，他当然知道宋彬彬是谁，他无数次听到自己的母亲咒骂宋彬彬和宋长风，直到她抑郁而终。 宋长风对他母亲造成的伤害，他一定会想办法报复。但是宋彬彬是无辜的，他不想把上一辈的恩怨牵扯到宋彬彬身上。 所以他才会提醒宋彬彬注意安全。 没记错的话，上辈子也是这段时间，他得到了宋彬彬的死讯。 他只知道宋彬彬是死于一场绑架案，更多的，就不是当时的他所能知道的了。 有时候就是这么不讲道理，就在宋彬彬要离开的那一瞬间，一种突如其来的冲动让他说出了那番话，完全没考虑过这番话会给他带来怎样的后果。 万一将来宋彬彬真的出事，那么说出这句话的他一定会成为众矢之的，到时候他又该怎么解释？ 蓝明纠结之际，宋彬彬已经溜进了总裁办公室。 他鬼鬼祟祟地打开门，迎接他的是一大一小两双眼睛。 “哥……”宋彬彬难为情地挠了挠头，“那什么，我路过，路过。” 郑启巍先他一步关上门：“有事就说，别磨磨唧唧的。” “嘿嘿，”宋彬彬干笑两声，乖乖在沙发上坐好，“我听说你要找我爸谈话？不是吧，我都多大年纪了，犯错还兴叫家长这套啊？” 郑启巍正襟危坐：“管你多大，叫家长这一套都百试不爽。” “哥~” “叫爷爷都没用！宋长风连你都看不住，你被绑架了还在外地出差，有这样当爸爸的？他要是不想要你这个继承人，我现在就可以跟他谈谈过继的事情！”郑启巍冷冷道。 宋彬彬愕然：“你要养我？这，这恐怕不太好吧？外人会说闲话的。” “养你？”郑启巍被气笑了，“是，我养你。我让他宋长风把你过继到我名下，以后我就是你养父，你得喊我爸。” 宋彬彬真的快哭了：“哥，你是我亲哥，别吓我了好么？你弟弟我真的不经吓！” 萧锦离在鱼缸里笑得直打跌，鱼尾巴跟着海草一起左右摇摆。 郑启巍突然出声制止：“还敢笑？” 宋彬彬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他颤颤巍巍地举手：“老郑，我真没笑。”这么严肃的气氛，他哪里笑得出来？ 郑启巍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萧锦离摇摆的身躯逐渐停滞，只剩下海草孤单地飘摇。他心虚地看向郑启巍，心里想：他该不会听到我在笑了吧？ 鱼是天生的面瘫，郑启巍不可能看出他在笑；刚刚宋彬彬也没有笑。 《福尔摩斯探案集》有句话说得好：“排除了一切的不可能，剩下的不管多么难以置信，一定就是真相。” 难道郑启巍可以跟他通过意念交流了吗？！ 心怀希望的萧锦离疯狂和郑启巍对话，一会儿说他能不能收收下巴，从他这个视角看过去鼻孔太吓人了！一会儿又说郑启巍就是个大傻逼，喜欢主角受就去追啊，你对他那么冷淡，谁能知道你爱他？ 在萧锦离期待的目光中，郑启巍终于发话了：“我没和你说话。” 宋彬彬呆住：“哦……” “下周南宫老头的寿宴，宋长风会出席。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郑启巍说。 宋彬彬一脸呆滞。 半晌。 郑启巍额头青筋暴跳：“这句话是我对你说的。” 宋彬彬回过神来：“啊？哦好，我一定准时去！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改天见！” “快滚！” 办公室的门重新关上，郑启巍疲惫地揉捏眉心，似是自言自语地说：“宋长风那老东西心眼多，除了宋彬彬之外，他还有好几个私生子。不过他不敢把那些私生子带回去，因为有我在。” “我不知道这一次彬彬被绑架有没有宋长风的授意，如果他敢，我一定饶不了他。”郑启巍阴狠地说。 出乎意料的，面对这样狠戾的郑启巍，萧锦离却不觉得害怕。 这个人，看着凶，其实护短得很。 做他的弟弟可真幸福啊。 …… “东西都带上了吗？”郑一为副驾驶座铺上厚厚的毛毯，陷下去的地方还垫上棉花。 郑五点点头，替郑一摘掉头顶上的残絮：“都带着了，减压减震用的毛毯，保暖用的电热毯，增氧用的供氧泵。还有顶级鱼饲料和我最喜欢的小黄鸭。” 郑一：“……最后那个真的不用带，你没觉得连小锦锦都不喜欢吗？” 郑五困惑地看了眼二哥手里捧着的鱼缸：“是吗？我觉得它很喜欢。” 郑二忍笑道：“大哥，老五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问他有谁不喜欢小黄鸭？在他眼里小黄鸭就是万人迷。” 郑五撇嘴：“二哥你错了，大哥就不喜欢。” “那是大哥太另类了，”郑二调侃道，“我们不跟他玩了好不好？” 郑五想了想，认真道：“那样大哥会难过的。” 郑二笑了笑，没说话，把手里的鱼缸交给郑五。 郑五从善如流地接过鱼缸：“小锦锦，你也喜欢小黄鸭对不对？小黄鸭那么可爱，怎么会有人不喜欢？” 说着，他把鱼缸珍而重之地放在毛毯上面，然后把供氧泵插进鱼缸里，盖上了防尘的纱布。 坐上车，郑一百思不得其解：“老大干嘛不坐飞机不坐高铁，偏偏要我们开车去参加南宫老爷子的寿宴。这横跨两省，全程一千多公里，路上就要花一到两天的时间。” “这还用问吗？”郑二耸肩，“老大想带锦鲤一起去，飞机不让带、动车不安全、坐船他嫌慢，直升飞机……你确定海洋生物不会恐高？” 郑一惊叹：“老大想得也太周全了吧？” “他是真的很喜欢这条锦鲤，我还从没见过他对什么东西这么上心。”郑二若有所思地说。 “那老大为什么不上这辆车，反而跟老三他们坐另一辆车呢？”郑一又问。 郑二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大哥你这么好奇，不如你去问问老大？” “咳咳，那个，我打会儿游戏，你随意。” 郑二笑了笑，转头看向窗外，隐藏在金丝眼镜底下的双眼闪过一抹深思。 他们五个人是老大最得力的心腹，称得上是最了解老大的人。 饶是如此，他也看不出来老大为什么对小锦鲤这么在意。运气这种东西太玄乎了，就算锦鲤救了宋彬彬，一条鱼而已，让人好好伺候它就是了，何必连出差都要带上呢？ 郑二想不明白，他很少有想不通的事情。 以至于一路上，这个困惑都折磨着他，没法入眠。 萧锦离自然不会想这么多，能出来玩简直不能再美好。只是再美的风景也有看腻的时候，更何况他所看到的只是重复单调的景色。 有点儿无聊。 萧锦离在鱼缸里转悠了两圈，忍不住心里犯嘀咕。 郑一郑二和郑五怎么回事，开车都不放点音乐助助兴吗！ 他当然不知道，在上车前，郑启巍一再嘱咐他们不要放歌。舒缓的歌曲还好，一旦遇到摇滚类的歌曲，调节不当的话，对鱼的听力会有极大的伤害。 萧锦离忍了几个小时，实在忍不住了，趁郑五给他喂食的时候跃出水面！ 郑五吓得赶紧求助：“大哥二哥，小锦锦好像有点不对劲！” “你现在靠边停车，老二，你把鱼缸抱过来看看。”郑一说。 郑二弓着腰，把鱼缸从前座的缝隙中抱了过来。 “老大，”坐在副驾驶座的郑三忙道，“大哥他们的车停下来了！” 郑启巍回头看了一眼，拧眉吩咐：“停车。” 郑四把车停下，郑启巍立刻打开车门下车，还在车上的宋彬彬总算松了口气：“妈呀，可憋死我了，我都不敢说话，就怕我哥一脚把我踹下车！” 郑四替他打开车门：“老大好像心情不太好，他平时不这样。” “是吗？”宋彬彬耸肩，“我怎么觉得他和平时一样，脸色臭臭的。还不让我坐后面那辆车，我都好久没有跟小锦锦团聚了！啊，我的小锦锦！” 宋彬彬下车后看见了鱼缸里的萧锦离，欢呼着奔向他。 然后……被郑启巍挡住了。 “老郑？”宋彬彬愣住。 “回车里。”郑启巍硬着嗓，不由分说拽着宋彬彬回到了车上。 宋彬彬维持着回头的姿势，被哥哥强制坐回了后座。他愤而抗议：“凭什么不让我跟小锦锦坐在一起？不是，我们为什么不把小锦锦抱到我们这边来？” “没有为什么，郑四，开车。”郑启巍不假辞色地命令道。 没人看见，他藏在椅背和后背之间的左手手心，已经被指甲磋磨得血肉模糊。 那股信息素太浓郁了，浓郁到他差点当众失态！ 自打那天察觉到不对劲之后，郑启巍每天下班，都会带萧锦离去游泳池玩一会儿，自己偷偷把鱼缸里的水换掉。 但这一趟去南宫家赴宴，路途遥远，换水不易。 再加上车内空间狭小，稍有不慎，恐怕会误伤到其他人。 综合考虑之下，他不得不做出分成两车的决定。 他不是没想过自己出差，把锦鲤丢在家里。 可是刚跟阿锦商量的时候，阿锦就不理他了，撅着鱼尾巴生闷气。 郑启巍从没想过自己也会有这么心软的时候，可是对上这条软硬不吃的锦鲤，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还能怎么办？只能顺了它的意。 玛莎拉蒂平稳地行驶着，他的内心却迟迟无法平静。耳边像是总有一个声音敦促着他回头，他必须用尽引以为傲的意志力，才能和这个声音相抗衡。 车突然停了。 原来是到了收费站。 郑启巍迅速下车，从钱包里翻出一张黑卡：“用一下你们的自来水，要多少钱自己刷！” 收费站的工作人员被他的举动惊呆了，他却不予理会，大步流星地走到郑一那辆车旁。 开车的换成了郑一，郑五在后座逗萧锦离玩。 郑一打开车门：“怎么了老大？” “你马上给阿锦换水。”郑启巍说。 郑一不敢怠慢，连忙从车上下来，拉着郑五给萧锦离换水。 郑启巍就站在收费站门口等着，等他们把鱼缸抱出来，他一把夺过鱼缸上车：“走。” 玛莎拉蒂绝尘而去。 郑五挠头：“大哥，老大这是……” “别问我，问你二哥去。”郑一头也不回。 郑二扶了扶眼镜：“可能，这就是爱？” 郑五：“……” 第10章 穿成锦鲤的第十天 北省，初雪。 地上铺了一层薄薄的雪，车轮碾压过去挤出两道凹陷的水痕。 “冷吗？” 郑启巍的声音在封闭的车里响起，带着些漫不经心的慵懒。 听上去却似乎藏着若有似无的宠溺。 郑三和郑四目不斜视。谁也不敢认领来自老大的关心。 宋彬彬的目光在郑三和郑四之间来回巡游，见他们都缄口不言，不由得咽了口唾沫，受宠若惊道：“我，我不冷，谢谢关心。” 郑启巍瞥了他一眼：“我没问你。” “哦。”宋彬彬松了口气，他就说他宋彬彬何德何能得到郑启巍突然的关心。 旋即瞪大眼睛，不是跟他说话还能跟谁说话？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上次在Z集团办公室，郑启巍也说了那么一句不是跟你说话。 宋彬彬明明白白记得，当时在场的只有他们两个人！ 宋彬彬只觉得从头凉到了脚，直到郑启巍怀里的萧锦离幽幽吐了个泡泡。 郑启巍蹙眉：“郑四，空调温度调高点。” “是。” 宋彬彬回过味儿来：“老郑，你刚刚在和小锦锦说话？” 郑启巍不置可否：“有问题？” “没，没有。”宋彬彬瞄了一眼萧锦离，它冲他晃了晃柔软的尾巴。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小锦锦和他哥之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气场。他们的默契浑然天成，任谁都插不进去。 不信邪的宋彬彬扬声道：“哥，把小锦锦给我抱抱呗？” 郑启巍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你身体虚，体温低。你抱着它，它能暖和？” “哥，我看是你想霸着小锦锦不放吧？你太过分了，小锦锦还是我送给你的，你怎么能阻止我跟它亲近？”宋彬彬一开始还理直气壮，但很快在老哥的瞪视下泄了气。到了最后，就连萧锦离都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郑启巍连个眼神都欠奉，淡淡地说：“你都说给我了，就说明它已经属于我。让你看一眼就不错了，想抱？除非它自己同意。” 萧锦离不忍心看宋彬彬委屈，游向他的方向。 “老郑你看，小锦锦果然是喜欢我的！”宋彬彬伸出双手，准备接过鱼缸。 郑启巍垂眼，语气不变：“它不想让你抱。” 宋彬彬不服：“谁说的？” “我，你哥，它的主人，说的。”郑启巍一句话停顿数次，虽然是在怼弟弟，却让萧锦离觉得别有一番喜感。 当然，只有他会这么觉得。 “老大，我们到了。”郑四提醒道。 郑三从副驾驶座下来，绕到后座为郑启巍开车门。 “忍一忍。”郑启巍对萧锦离说，然后盖上了鱼缸口，避免温度骤变对鱼造成的伤害，同时也防止雪落到鱼缸里冻伤它。 郑三维持着躬身的姿势：“老大，我来吧？” 郑启巍摇了摇头：“它习惯我的体温了。” 细雪纷纷。 萧锦离不是第一次接触雪，但他还是第一次以这样的视角看雪。 明明没有什么别致的景色，他却觉得这是他见过最特别的一场雪。雪染白了郑启巍的头发，从停车场到南宫家只有短短数十米的距离，他却觉得像是陪着郑启巍走过了一生。 也许确实是这样，尽管书里没有交代郑启巍入狱后如何，但他知道，对郑启巍而言，Z集团是他倾注了毕生心血创造的商业王国，也是他唯一一丝温情寄居的地方。 Z集团毁于一旦，他的信念也轰然坍塌，生命对他来说彻底失去了意义。 就像这场雪，开始时铺天盖地，强势无比。等到来年春天冰雪消融，再无声息。 他以旁观者的角度，陪着郑启巍走过了一生。 极致绚烂又极其短暂的一生。 “冷吗？”郑启巍又问。 萧锦离看了眼他落满雪的双手。 我不冷，希望你也是。 南宫家的人看见郑启巍他们，连忙出来迎接：“原来是郑先生，快，里面请。” 说着为他们领路。 数字军团收伞，跟着郑启巍和宋彬彬进了门。 南宫家是北省历史最悠久的家族之一，它能一直长盛不衰自然有它的独到之处。比起其他颇负盛名的家族，南宫家底蕴更深厚，一直被戏称为招财活化石。 它的主宅布置得也相当考究，同时兼顾到风水和现代美学，十分考验建筑师的功力。 领路人跟他们随便聊了聊，等带他们穿过长亭，来到大厅之后，便提出告辞：“我还有其他客人要招待，郑先生和诸位请自便。南宫老爷虽然喜欢热闹，但他不会邀请太多人和他同席，届时我们会带您去见南宫老爷。” “好。”郑启巍应了一声，旋即问，“能带宠物吗？” “啊？”那人没反应过来。 郑启巍重新问了一遍：“能带鱼吗？” 领路人尴尬地笑笑：“恐怕不行。” 领路人走后，宋彬彬得意地扬起下巴：“哥，这回你该把小锦锦给我了吧？” 郑启巍把鱼缸交给宋彬彬：“拿好。” “你就放心吧！”宋彬彬珍而重之地捧着鱼缸，对着鱼缸里的萧锦离噘嘴。 萧锦离转过身去，懒得理他。 不多时，领路人过来接郑启巍。 临走前，郑启巍嘱咐数字军团好好盯着宋彬彬。 “哥，我你还不放心吗，你就安心的去吧！”宋彬彬挥手。 郑启巍瞪了他一眼，给用两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给宋彬彬比了个盯着你的手势，然后跟着领路人离开。 郑启巍到了地方，发现这里有不少老熟人。 “这不是郑小弟吗？好久不见，快坐。” 说话的人名叫王轩，王家家主，也就是绑架案的幕后主使。 郑启巍不置一词，默默坐在另一侧。 王轩状似无奈地笑起来：“郑小弟何必这么拘束，当年我跟你爸可是好兄弟，可惜他英年早逝，不然咱们俩也不至于这么生分。” “好兄弟？”郑启巍嘲讽一笑，“你喊我郑小弟，那我父亲应该比你大一辈。你又说跟我父亲是兄弟，为了跟我套近乎，王总真是连脑子都不要了。” 王轩并不生气：“不过是个称呼罢了，郑小兄弟要是不愿意，喊我一声叔叔也行。我反正一把年纪了，被叫老点就叫老点，我是不在意这些东西的。” 郑启巍觑了他一眼，眼底的狠戾不经掩饰。须臾，他嘴角斜挑，淡然道：“我敢喊，你敢应吗？” “我有什么不敢？” “你当然敢！”郑启巍注视着他，“王总，我始终相信一句话，只要是真相，就一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您说是吗？” “希望到那个时候，您依然能像现在这样大言不惭。” 场面一瞬间有些沉重，就在众人不知道该如何劝解的时候，南宫老爷子来了。 所有人有志一同地忘记了刚才的不快，包括王轩和郑启巍。 他们纷纷向南宫老爷子道贺。 没人提起过刚才发生的事情哪怕一个字。 南宫老爷子身边跟着他的孙子孙女，当他把他们两个人介绍给众人的时候，大家就知道南宫老爷子想做什么了。 看来南宫家的继承人只会在这两人中选一个。 寿宴开始，满目佳肴。 王轩朗声恭维道：“早就听说南宫先生家中汇聚八大菜系的顶尖厨师。看来今天我们要一饱口福了。” 众人纷纷附和。 南宫老爷子哈哈大笑：“还是你小王会说话，坐过来点，陪老头子我喝两杯！” 王轩起身，路过郑启巍的时候低声对他说：“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这么自信地把弟弟放在外面。这里可不是你郑启巍的地盘。” 郑启巍面色如常：“你不敢。” 王轩笑了笑：“是，我是不敢在南宫家的地盘动手。不过我听说你最近喜欢养鱼，恰好南宫先生喜欢猫。” 郑启巍的脸色终于变了，他拿起手机准备给宋彬彬打电话，却先一步接到了对方打来的电话。 “救命啊！哥，你快来，这里有好多猫啊啊啊啊！” 第11章 穿成锦鲤的第十一天 宋彬彬单手护着鱼缸，另一只手腾出来给郑启巍打求救电话。他站在沙发上，小腿肚挨着椅背，脊梁贴着墙面。 这姿势看上去特别滑稽，尤其是他恨不得把头塞进墙里，以至于用力过猛挤出来的双下巴。 萧锦离想笑，有的人就是有这样的魔力，哪怕大厦将倾都能把气氛盘活。 “老二，快想想办法！”郑一手里拿着红酒瓶，身子微微伏低，警惕地屏住呼吸。 这些猫特别灵活，专门挑他们防守的薄弱点攻击，凶悍程度不亚于藏獒。 而且它们身体娇小、成群结队，更容易闯入他们的视野盲区。为了保护宋彬彬和小锦锦，老三和老四都被抓伤了。 郑二神色凝重地说：“南宫翰墨热衷斗猫，这些猫目光凶狠，双眼泛红，四肢和后背都很粗壮。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可能是豹猫或者猞猁的变种。” “我不想听你解释它们是什么，我只想听你告诉我现在怎么办！”郑一忍无可忍地打断他。 郑二沉默片刻：“我觉得你还是让我说完吧。” “至少让我们别死得那么不明不白……” 说话间，变种猫又开始进攻了。 它们约莫有十五六只，三分之一扑上来吸引数字军团的火力，另外三分之二伺机而动。 终于，它们撕开了一道防御缺口，变种猫们趁虚而入！ 就是现在！ 郑五手里拿着一只红酒杯，从侧翼冲向其中一只黑色的变种猫，狠狠地把红酒杯倒扣在黑猫的头上。 酒杯口应声而碎，玻璃支架顺着郑五施力的方向，狠狠掼入变种猫的大脑！ 变种猫发出凄厉的哀嚎，尖锐刺耳。 临死前，它发狂似的挥舞爪子。郑五来不及收手，被它的利爪挠了三道血槽，血水顺着手臂淌下，跟变种猫的血液混在一处。 “老五！”郑一咬牙，鼻端充斥着血腥味，他的嘴里也尝到了铁锈的味道。 他踹开一头变种猫，这一脚力道极大，变种猫趴在地上，好一会儿没见起来。 郑一赶到郑五身边，捧起他的手臂吹了吹：“疼不？” “小伤。”郑五咧嘴，露出一口白牙，“我皮糙肉厚的，一点都不疼！” “我X死它们亲妈，这群畜生！”郑一把酒瓶往地上一摔，用碎的那一面对着这群变种猫，“老子杀了你们！” 同班的死亡让变种猫有些踌躇不前，它们心生退意，只是目光依旧不甘地注视着宋彬彬。 “不对，”郑二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它们是有目的性的，宋小少爷，它们的目标是你！” “啊？”宋彬彬一脸懵逼。 郑二快速道：“你现在把身上所有的东西都丢出去，来不及解释了，快点！” 宋彬彬毫不怀疑郑二说的话，在他眼里，他哥最聪明，其次就是郑二！ 可是他手里抱着鱼缸，他要丢东西，势必要把小锦锦放下，他不放心！ “你还在磨蹭什么！”郑二急了。 为了最大限度激发变种猫的攻击性，饲主往往会在它们的饲料里加入一些信息素，让信息素潜伏在它们体内。 在需要它们战斗的时候，用靶向信息素进行诱导，进而提升变种猫各方面的能力，包括专注力、灵敏度和攻击力等等。 以他们的能力，对付这群猫都会有捉襟见肘之感，更别提弱不禁风的宋彬彬了！ 宋彬彬实在不放心把萧锦离直接放下，两难之际，他看到了朝他们跑来的郑启巍！ 他顿时眼睛一亮，大声呼唤：“哥，你一定要接住小锦锦！” 说完，他就把萧锦离连同鱼缸抛向郑启巍！ 郑启巍暗骂一句，脚底生风一般冲了出去。 鱼缸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然后重重砸在郑启巍怀里。 郑启巍闷哼一声，迎面被鱼缸里飞溅出来的水浇了一头一脸。 啵—— 纽扣不争气地弹飞出去。 他，鼎鼎大名的Z集团总裁郑启巍，在众目睽睽之下，硬.了。 第12章 穿成锦鲤的第十二天 王轩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折辱郑启巍的机会，他轻挑地瞄了一眼郑启巍的腰胯，语气带着浓浓的嘲讽：“年轻人就是血气方刚，这种场合……” “这种场合，怎么会出这样的意外？”郑启巍用高了不止一个音量的声音抢白道，“南宫先生，还不叫保安，难道在等我报警吗？” 南宫翰墨这才出声：“实在对不住，都是我这些下属看管不力。保安，保安呢？” 保安姗姗来迟，队伍很整齐，看得出来训练有素。 但他们却不急着制服这些变种猫，反而把客人们保护起来不让他们接近变种猫，包括郑启巍。 郑启巍想要上前，保安却用他们魁梧的身躯拦住了他。碍于鱼缸在手，加上身体的异样，他没法第一时间突破保安的包围。 萧锦离觉出不对劲来了，嗯，包括但不仅限于郑启巍突然那什么。 想想看，这可是南宫家的保安，能力会差？他们一定知道怎么制服变种猫，也一定有办法保护在场的所有人。 但他们现在根本没有履行自己的职责，宋彬彬他们还处于危险之中，这群人怎么就能见死不救！ 萧锦离心急如焚，眼看数字军团和宋彬彬苦苦挣扎却无能为力。他气得直往那些保安身上吐水！ 没想到因为准头和力道的问题，水流还没碰到人就砸在地上，很快向四面铺散。 地面在水的浸渍下变得湿滑，保安又急于维持秩序，一时不察脚底打滑，撞在了一个年轻人身上！ 与此同时，宋彬彬终于把手表手机甚至鞋袜都脱了。 郑二回头看了一眼，一边抵御变种猫的攻击，一边催他：“你赶紧把外套脱了，磨蹭什么！” 宋彬彬实在舍不得，这件外套是他最喜欢的款式，而且是他初恋女朋友送给他的！ 犹豫的时候，变种猫一爪子撕裂了郑二的衣袖，留下了长长的口子！ “你受伤了！”宋彬彬惊呼，再也顾不得心疼，用力把外套丢了出去。 可就是这么巧，他丢出去的外套正好套在了那个被保安撞到的年轻人头上。 而这个年轻人因为失去了平衡，撞向了正在看戏的王轩。同时，由于他失去了视野，不得不胡乱拉扯着头上的外套，却不巧和王轩的服装勾.缠在了一起。 他越是用力，就越拉扯不掉。 两人就这么在地上滚来滚去，谁也挣脱不了谁。 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那些变种猫忽然放弃了攻击数字军团，齐刷刷地看向了地上的两个人。 它们的眼睛布满象征着疯狂的血色，一齐望过来的时候，饶是身经百战的保安们都为之胆寒。 以至于保安们根本没反应过来，任由它们飞扑到那两个人的身上！ “啊啊啊！”撕心裂肺的惨叫不绝于耳，郑启巍连忙抱着萧锦离远离现场，并与数字军团会和。 南宫翰墨勃然大怒，斥责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救人！” “是！” 保安们不敢怠慢，赶紧行动起来。 他们却忘了，光可鉴人的地板上还留着一大片水痕，不仅有萧锦离刚刚吐的，还有一大部分是刚刚郑启巍接他时洒出来的。 一人打滑全队遭殃，保安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摔成了滚地葫芦。 这一下摔得可不轻，那大块头摔在地上哐哐直响，萧锦离发誓，他还听到了几声清脆的骨裂声音。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摔的，萧锦离都替他们感到疼。 保安们到底经历过严苛的训练，尽管摔得龇牙咧嘴，但他们依旧身残志坚地站了起来！ 他们手里本来就有制服变种猫的喷雾，再加上精良的装备，很轻松就放倒了变种猫。 郑启巍把鱼缸交给了郑一，面寒如冰地对南宫翰墨说：“南宫先生的猫这样欺负我的亲人和朋友，而你的保安完全能第一时间制服这些猫，可我看到的却是他们的不作为。南宫家几百年的传承，就传承下来这样的待客之道？” 他的质问合乎情理，在场的人也都把南宫家保安们的态度看在眼里，一时间议论纷纷。 连番的变故，再加上郑启巍姿容冷峻的质问，他们早已经把郑启巍崩开纽扣的事情抛诸脑后。此刻，他们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投向南宫翰墨，毕竟在这件事上，南宫家的态度很值得深思。 往好了说是意外，往坏处说那叫做谋杀！ 南宫翰墨眼底划过一抹深思，这件事确实是他授意的，但具体如何安排，全都是王轩拿主意。 是王轩跟他说，只要宋彬彬出事，宋家和郑家的结盟就不攻自破。商圈没有边界，宋家和郑家的强强联合，已经强大到连他都要忌惮的程度了。 所以王轩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他动心了。 可他没想到，王轩居然蠢到这个地步，利用他的寿诞来对付郑启巍！万一在他的寿宴上出了什么事，别的纠纷不说，不吉利是肯定的。 年纪越大，南宫翰墨就越注重这方面的因果，这几年也多次去拜访了悟大师。 他不得不怀疑，王轩是不是想借刀杀人，借他的手去对付郑启巍，然后再卸磨杀驴？ “老爷子不好了，是小少爷！”管家，也就是先前带领他们进门的领路人惊呼失声。 南宫翰墨被迫收回思绪：“你说什么？” 管家把宋彬彬盖在年轻人头上的外套扯下来，露出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庞。 南宫翰墨脸色骤变，大步走到那人跟前，手指颤抖着，想触碰又不敢触碰的样子：“城儿！是爷爷害了你啊，快，送城儿去医院，请最好的医生！” 管家答是，吩咐保安和佣人行动起来，旋即尽职尽责地问了一句：“那王先生呢？” 比起南宫城，王轩的状况要惨多了。南宫城好歹有一件衣服护着头，王轩却什么也没有。 他的脸已经被挠花了，看不出原来的模样，身上也是伤痕累累、血迹斑斑。整个人委顿地躺在地上，胸口起伏微弱，显然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谁能想到，这人在几分钟之前，还是个威风凛凛、西装革履的老总？ “他？”南宫翰墨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要不是因为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一定好好教训教训王轩！ 管家小声道：“老爷，这么多人看着呢，咱们不能乱了阵脚。” 南宫翰墨也知道自己失态了，可是最心爱的孙子被送进了医院，叫他怎么忍耐得了？ 他闭了闭眼，疲惫的面容看着更显苍老：“诸位，实在抱歉，寿宴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怕是没办法继续举行下去了。让大家受惊了，老头子我实在过意不去，就当我欠你们每人一个人情，他日有需要老夫的，有求必应！” 众人眼睛一亮，越是向上爬，就越能看清人情的重要性。到了他们这个程度，宁肯欠人千万，不愿欠人一诺。 人情这玩意儿太重要了，尤其是南宫翰墨的人情，千金难得。 南宫翰墨都这么说了，众人自然顺坡下，纷纷表示无妨。 而后，南宫翰墨看向郑启巍，继续说：“郑先生，无论你相信与否，老夫并没想过要伤害你们。家猫顽劣，伤了诸位，老头子在这给诸位道歉。” “道歉就够了？”宋彬彬指了指受伤的数字军团，“这，这，还有这些，都是你养的那些猫造成的，一句道歉就想一笔勾销？” “当然不只是道歉，”南宫翰墨扬声道，“今日请诸位做个见证，南宫家愿以京省新能源项目作为赔礼，希望郑先生能将此事一笔勾销。”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新能源项目是国家高新技术领航项目，可谓是前途无量的阳光项目。不论是谁拿下这个项目，都绝对能大赚特赚！ 当然，前提是有这个实力。 Z集团确实实力不俗，但到底根源不在京省，所以这项新能源项目当初是被地头蛇南宫家拿下，让不少有志于此的集团和企业扼腕叹息。 而现在，为了一场意外，南宫翰墨居然要把这个项目拱手于人！这魄力真是绝了！ 就连宋彬彬都闭上了嘴巴，实在是这份赔礼太重了！ 郑启巍沉默片刻：“好，我代表Z集团，接受这份礼物。”他特意说了“礼物”，就代表他已经决定不予追究。 南宫翰墨听懂了，扯了扯唇，露出了一个假笑：“我还要去医院，项目的交接问题，你可以咨询我的管家，他会为你引荐副总。” 郑启巍微微颔首，对老头的心疼看破不说破。 这场闹剧算是结束了，宋彬彬不是很开心，跟车去医院给数字军团包扎。 郑启巍单独坐在后座，抱着萧锦离。 “南宫家的势力盘根错节，如非必要最好不要跟他们交恶。我会把新能源项目赚到的钱，按比例给郑一他们分红，因为这笔钱里有他们的一份功劳。”郑启巍解释道。 郑三和郑四受宠若惊，纷纷表示他们可以不要红利。 “给你们的，你们就收着，我心里有数。”郑启巍斩钉截铁地说。 郑三和郑四就不敢多嘴了。 郑启巍等了一会儿，没等到萧锦离的反馈。他心里有些不安，难道阿锦以为他为了金钱出卖兄弟，所以生他的气了？ 然而此时的萧锦离哪有功夫生他的气。 他明白了，南宫翰墨喊那个人“城儿”，说明那个被猫攻击的帅哥就是南宫城！ 虽然他吐水是无意之举，保安撞倒南宫城是偶然事件，但是小说里的世界不会分你有意无意，你对主角间接造成了伤害，你就得当炮灰！ 短短几天，他先是把主角受从特助的位置撸了下来，然后害主角攻被猫抓进了医院。 天啦，他这是要在反派炮灰的道路上一去不回了吗！ 第13章 穿成锦鲤的第十三天 医院。 医生和护士替数字军团处理伤口，变种猫的爪子尖锐，划出来的伤口齐整而深刻，处理起来颇为棘手。 血水很快染湿了止血绵，宋彬彬揪心不已，忍不住小声问：“医生，这伤口会留疤吗？” 医生一边给郑二的伤口消毒，一边耐心解释，“缝合之后两周左右过来拆线，后期用一些祛疤的药护理，一般情况下不会留疤。” “那就好。”宋彬彬松了口气。 同样接受包扎的郑五笑着安慰道：“你别难过，这都是小伤，以前最艰苦的时候，受的伤比这严重多了。那会儿我们跟老大一起被暗算，困在原始森林里整整一个月……” “咳咳！”郑二打断了郑五的话，“他的意思是，我们身体素质很好，这种伤不算什么。” 宋彬彬歉然：“对不起，都是为了保护我。” 郑二微笑道：“这就是我们存在的意义。” 宋彬彬有一瞬间的恍惚，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一张染血的担架车。 那人脸上血肉模糊，单看脸还真认不出是谁。 “是王轩，”郑二说道，“变种猫的意外八成有他的手笔，可他肯定没想到，自己造的孽最后还是报应在自己身上。” 一直沉默的郑启巍突然开口：“宋彬彬，你好好想想，除了你之外，有没有其他人碰过你的外套？” 宋彬彬一愣，旋即恍然。 郑二说过，变种猫暴动的原因是某种靶向信息素的引.诱。 而当他扔掉外套后，变种猫就不再攻击他，转而攻击被外套罩住的两人。 也就是说，他的外套上一定有靶向信息素。这一路上他都跟郑启巍他们在一起，别人很难找到机会接触到他，除非…… 宋彬彬垂下头，掩去眼底复杂的情绪：“哥，我现在脑子很乱，实在不记得有谁碰过我。也许是什么人趁我不注意把信息素弄在我外套上的吧？” 郑启巍沉吟片刻：“你也累了，等郑一他们包扎完，你就跟他们一起回海省。” “那你呢？”宋彬彬问。 “我要亲自对接新能源项目，这个项目很重要，我不放心让别人接手。”郑启巍沉声道。 “老大，”没等宋彬彬说话，郑五就开口了：“我们是你的保镖，哪有让保镖回去，您自己留在这的道理？你让宋小少爷带他们回去吧，我伤最轻，我留下。” 郑一瞪了他一眼：“怎么就成你的伤最轻了？我是大哥，我留下才对。” 郑二表态：“他们脑子不行，只有我能帮得上忙。” 郑三等不及护士给他的绷带打结，从椅子上站起来：“老大在哪我在哪！” 郑四最简单一句话：“我留下。” 萧锦离静静地看着他们，心里无端有些羡慕。 能有这么一帮死心塌地的伙伴，真的是一件幸运的事情。可惜在原着中，留给他们的仅有只言片语，他们甚至连个名字都没有，就随着郑启巍的入狱黯然落幕。 “这是命令。”萧锦离听到抱着他的男人沉郁地说道，“你们都受了伤，真出什么事是你们保护我还是我保护你们？都滚回去休养，等我回去检查。” “老大，我们可以留在这边休养，我保证不给你添麻烦！”郑五可怜兮兮道。 郑启巍拧眉，用不容置疑的口吻：“没得商量。” 他还不知道他的手下？只要他们还有一口气，就一定会千方百计保护他的安全。 这样劳心费神、四处奔波，太耽误伤口愈合。要是留下什么后遗症，得不偿失。 数字军团齐齐看向宋彬彬，希望宋小少爷能说几句话。 宋彬彬刚要开口，就被郑启巍瞪了回去：“谁说都没用！” 萧锦离好笑地看着众人垂头丧气的模样。 他听得出来郑启巍是为了他们好，只是郑启巍大概不擅长安慰别人，连关心都这么硬邦邦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那种固执己见的霸道总裁。 不忍心数字军团这么士气低落，萧锦离摇了摇尾巴从缸底游上来，鼓起腮帮子吹了个泡泡。 “你想让他们留下来？”郑启巍很不赞同，“我不能听你的。” 萧锦离一下子吹了好几个泡泡，泡泡浮出水面，发出噗噗噗的声响。然后他抬起柔软的尾巴，直至尾部跃出水面，再重重放下来！ “啪！” 扇形的鱼尾拍击水面，溅出一片水花。 郑启巍的头发还半湿不干，这一下又湿了一块儿。 “阿锦。”郑启巍的声音带着些许隐忍，“不要闹。” 还好他换了一条宽松的裤子，还让宋彬彬给阿锦换了水。 否则他又得在医院一展雄风！ 萧锦离不知道自己的信息素给郑启巍带来了多大的麻烦，他本来只想制造点声响的，没想到对自己的大尾巴估计不足，把水拍到郑启巍脸上去了！ 他以为自己要被做成红烧鱼。 没想到的是，郑启巍竟然没有生气。 他不敢再要求郑启巍什么，只能对数字军团说抱歉了。 “你们想留下也可以，但是不准离开病房，一个都不准。”郑启巍抹了一把脸说，“要是被我发现，立刻滚蛋！” 郑五高兴地跳起来：“小锦锦最棒，老大万岁！” 他抱走郑启巍手里的鱼缸就是一个亲亲！ 萧锦离嫌弃地用屁.股对着他，只是这样一来，萧锦离就猝不及防地撞上了郑启巍注视的目光。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郑启巍看他的眼神有点怪怪的，让他鱼皮疙瘩都起来了。 “哥，我也想留下来。”宋彬彬走到郑启巍面前，挡住了那道意味不明的视线。 郑启巍垂眼看他。 宋彬彬看得出来郑启巍的心情并不好，他斟酌着语气说：“我可以帮忙照顾他们，如果你太忙，我还可以帮你带小锦锦，我很有用的！” 郑启巍有点心动，倒不是因为宋彬彬说他会照顾人。 他这个蠢弟弟能照顾好自己就不错了。 而是因为宋彬彬说能帮他带阿锦。 以前在家里，他都是让阿锦去游泳池游泳，自己偷偷换水。几乎每一次，他都得缓好久才能脱离信息素的影响。 有宋彬彬在，他完全可以让宋彬彬代劳。 “我还有事，先出去一趟。让我看看你照顾人的能力，我回来要检查。”郑启巍瞥了一眼还在郑五怀里的萧锦离，径直离开了病房。 他掏出手机，给宋长风打了个电话。 “实在不好意思郑总，我这临时飞机晚点，急着去南宫家就没来得及给你打电话。结果管家跟我说寿宴取消了，这不，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呢，你就打过来了！”宋长风噼里啪啦一顿解释。 郑启巍淡淡道：“第一医院对面有一家南岛咖啡，我在那里等你。” “好，我马上到！” 郑启巍进了咖啡厅，点了一杯卡布奇诺。 嘴里淡淡的苦涩让他的头脑格外清晰，他刚才问宋彬彬有没有接触过什么人，宋彬彬的表现让他愈发确定他有所隐瞒。 “郑总，让您久等了。”宋长风歉然道。 郑启巍：“请坐。” 宋长风拢了一下风衣：“我刚才去南宫家，听其他人说南宫家出了点事情，跟什么猫有关。还听说猫伤了你的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然，还有人说郑启巍不找女人是因为看上了一条鱼这种荒诞的话，他没敢说。 郑启巍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答非所问道：“喝点什么？” 宋长风一噎，只好顺着他的话：“一杯拿铁吧，不要糖不要奶。” 郑启巍向侍者要了一份拿铁，又抿了一口咖啡，这才慢悠悠开口：“宋总是在担心彬彬受伤吗？” “当然，我听你说他跟你一起来了。” “他没事，反而是南宫翰墨的孙子和王轩进了医院。”郑启巍说着，目光没有错过宋长风任何一个表情变化，“你真的不知情？” 宋长风刚松了口气，闻言一愣：“我怎么会知道？我一到南宫家就被告知了这些，想要细问，他们一个个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 郑启巍不答。 “郑总不会怀疑这事和我有关吧？”宋长风的瞳孔倏然瞪大，“你觉得我会伙同外人伤我的儿子？” “彬彬被绑架的事情，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郑启巍抬眼，手里的小勺把咖啡搅出一个小小的旋涡。 宋长风被气笑了，他无可奈何道：“随你怎么想吧！我儿子呢？我要见他。” 郑启巍：“他在医院。” “告辞。”宋长风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先生，这……”侍者端着咖啡不知所措。 郑启巍抬了抬下巴：“放着吧。” 他看着浓黑色的咖啡，瞳孔里一片黑沉。 蓦地，他拿起那杯黑铁，将它一饮而尽。 绵密的苦味充斥口腔，他的脸色却分毫未变，仿佛喝下去的不是拿铁，而是一杯平淡的白水。 唯有那双始终不曾舒展的剑眉透露出他心中的沉郁。 “叮咚。”消息提示音突然响起。 好半晌，郑启巍才打开手机，发消息过来的是他的私人医生。 【夏鸿远：你给我的水样我检测过了，里面确实含有信息素，并且和你的契合度高达百分九十九以上。建议直接展开攻势，夏叔看好你！】 配图是个内涵的斜眼笑。 郑启巍舔了舔唇。 最浓烈的苦涩过去，嘴里开始回甘。 最快乐的，莫过于在一片苦海中，找到了一缕甜滋味。 第14章 穿成锦鲤的第十四天 郑启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忙了起来。 Z集团在京省有分公司，他调动了分公司所有人手，花了整整三天时间才把新能源项目交接完毕。 “这个项目比我想象中还要艰巨，”郑启巍坐在会议室首座，巡视在场的每一个人，“新能源项目涉及到开发、推广销售各个方面，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所以在接下来的几个星期里，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郑启巍的声音掷地有声：“本月所有人的工资翻倍，表现得好额外还有奖励。但是，我只会给你们必要的休息时间。你们没有空闲玩乐，除了睡觉吃饭，其余时间都必须待在公司工作。做不到的，现在可以请辞，我直接批。” 鸦雀无声。 只有一个人举起手。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他，带着崇拜和同情。 兄弟牛逼，兄弟走好。 那个人愣了一下，对上郑启巍黑沉的目光，吓得牙齿打颤：“不，郑总，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们当然可以坚持，但是我们手底下的人，他们能不能坚持下去我真的没法打包票。” “都一样，”郑启巍用毋庸置疑的口吻说，“不愿意，写好辞呈去人事部领遣散费。” 他一向信奉狼性文化，给够员工薪水，让员工吃饱。如果他们觉得值得，自然会留下来卖命，无须他赘言。 这似乎看上去有些不近人情，但这就是商场，他不觉得自己哪里做得不对。 萧锦离能理解郑启巍的想法，商场如战场，任何一刻都不能懈怠。 但他并不觉得压榨劳动力和怀柔政策有什么冲突。分公司突然空降老总，所有人难免有些恐慌，如果在这个时候不稳定军心，员工们哪里有心思好好做项目？ 就怕他们干耗时间，效率提不起来。 他想做点什么让郑启巍冷静一点，可是没等他吸引郑启巍的注意，分公司的经理开口了：“郑总，这两天投资人陆续打电话过来说要撤资，新能源的资金全都投入到开发中去了，如果他们决定撤资，我们必须把这部分缺口填补上。” 经理的脸色不大好，眼底有明显的青黑色，显然为这件事愁得不行。 郑启巍问他：“一旦撤资就算毁约，按照合同我们只需要给他们投资金的一半。” “我说了，”经理叹气，“他们什么都听不进去，约好了似的，全都表示要收回一半的投资金。” 郑启巍眉间聚起峰峦，眼底闪过一抹厉色。 他猜到南宫翰墨不会这么轻易把新能源项目拱手相让，这些嚷嚷着撤资的投资人，九成是得了南宫翰墨的授意向他施压。 Z集团虽然财力雄厚，但是Z集团绝大部分资金被他用以狙击其他几家公司。这部分资金临时无法抽调出来，现在账头上能动的钱最多不超过一个亿，根本不够填补这个缺口。 要想筹措足够的资金，就必须停下阻击计划。 可是这个计划他筹划已久，一旦停下，就再难找到这么好的机会了。 那些逼迫过他父亲，瓜分了Z集团的利益，差点让Z集团破产的几家企业，他一个也不愿意放过。 恐怕南宫翰墨就是料到了这一点，才会大大方方把新能源项目当做赔礼。 等到时候他无力完成，南宫翰墨再收回来，既保全了南宫家的面子，又让他找不出错处，一举两得。 “资金问题，我想办法。”郑启巍沉吟片刻，斩钉截铁地说道。 他的镇定自若，让众人如同吃了颗定心丸。 郑启巍继续道：“我会从总公司那边选一批人调过来。你们对京省熟悉，这些人就由你们调配。没有异议的话，散会。” 新能源项目他势在必得，否则他几个兄弟岂不是白白流血？他郑启巍的字典里，没有认输两个字。 “等等。” 所有人都起身准备离开会议室的时候，郑启巍忽然出声。 经理看了眼同伴，诚惶诚恐地哈腰：“您还有什么吩咐？” “天气冷，让后勤做一做防寒工作。给员工们分发防寒补贴，办公室里二十四小时常备热水。其他的你们自己看着补充，支出走公费。”郑启巍一边说着，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瞄萧锦离。 见它不再用尾巴对着他，他这才缓缓松了口气。 经理被郑总突如其来的关怀吓了一跳，他小心翼翼地问：“您还有其他吩咐吗？”比如让他们上刀山下油锅之类的…… 郑启巍看出了他的未尽之言，沉默了一瞬：“去做事吧。” 经理如蒙大赦，和其他人一起离开会议室。 “我没听错吧，”同伴小声说，“郑总居然这么体恤员工，替大家想得这么周到。我以前还以为他是个多凶神恶煞的人……” “我也是，尤其是他刚刚那气势，差点让我以为世界末日要来了！结果峰回路转，这就是传说中的反差萌吗？” 经理瞪了他们一眼：“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这么简单的道理还要我告诉你们？该干嘛干嘛去，接下来可没有闲的时候了！” 众人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斗志。 不管是为了双倍工资和奖金，还是为了郑总的体贴关怀，拼了！ “我不觉得我的方式有任何问题，我跟他们只有上下级的关系，我给够他们钱，他们觉得值得就干，不值就走，这是双向选择，不需要受任何一种情感的支配。”郑启巍关上门，回头对萧锦鲤说。 萧锦离静静地看着他，又是无奈又是好笑。 既然您这么觉得，那干嘛还要多此一举？就因为他不赞同吗？ 萧锦离可不认为自己能左右郑启巍的想法和决定。 毕竟他只是一条可怜无助又弱小的鱼。 郑启巍坐回萧锦离身边，眉头始终不曾舒展。 “我不想就这么放过那些人，是他们毁了我的家，现在却靠着抢来的一切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我要看着他们在痛苦里挣扎的模样，我要他们跪在我爸的坟墓前忏悔，我不甘心，明明就差最后一步了啊。”在萧锦离面前，他不必隐藏他最真实的情绪。 萧锦离从未见过郑启巍这么彷徨的样子。 不论是在书里，还是他亲眼所见，郑启巍的性格一直都是刚硬又恣意。 他可以对大师的批命嗤之以鼻，可以对别人的妄议视而不见。他似乎完全不在意这些，比如生死，比如名声，他都可以不放在眼里。 原来他除了亲人和朋友，还有在意的东西。 是仇恨。 萧锦离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这种刻骨铭心的仇恨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化解——更别说他还不能说话。 他只能从水里探出自己的尾巴，搭在鱼缸边上。 “你这是……”郑启巍难得一愣，“要我摸摸你吗？” 萧锦离摇了摇尾巴，红白相间的尾巴如同丝绸般柔软顺滑，上面还带了几颗惹人怜爱的水珠，随着萧锦离的动作淌落桌面。 郑启巍屏住了呼吸。 他其实不太敢触碰锦鲤，他怕自己太用力伤到它。更多时候，他都是隔着鱼缸和阿锦互动。 缓慢地，轻轻地。 郑启巍的手指触碰在了萧锦离尾尖。 这种感觉好奇怪，萧锦离心想。 不痒，更不疼，就是有股酥麻的触觉，顺着尾尖攀爬，占据了他本就没多少容量的脑袋。 萧锦离赶紧把尾巴收回去，放水里泡泡。好一会儿，他的尾巴才恢复正常。 “你的尾巴很软，摸起来很舒服。”郑启巍哑着嗓，低声说道。 声音在空旷的会议室里传了两遍回响。 …… 当天下午，郑启巍从经理那里拿到了那些投资人的联系方式。 郑启巍没求过人，电话打过去，第一句问是不是本人，第二句就通知对方到金鼎国际酒店203包厢吃饭。 完事也不问来不来，直接就给挂了。 “老郑，有你这么和人谈事情的吗？”宋彬彬都看不下去了，“他们这些人本来就不想来，你这么一说，他们更不来了怎么办！” 郑启巍继续拨打下一个投资人的电话，顺便回答宋彬彬：“你都说了他们不想来，与其聊下去让他们绕着弯子拒绝我，不如直接给个痛快的。南宫家是底蕴深厚，我郑家也不是好惹的。” 萧锦离本来也以为郑启巍不会公关，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恍然大悟。 对啊，那些投资人摆明了是要找郑启巍麻烦，跟他们有什么好客气的？郑启巍的名声本来就不好，Z集团的狙击事件更是令他臭名昭着。 这种情况下，郑启巍让他们来他们都敢不来？真以为南宫家无所不能？ 萧锦离不得不佩服郑启巍，这个男人连自己的恶名都能利用，不愧是原着最大反派，够狠！ 当晚，金鼎国际酒店。 郑启巍和抱着萧锦离的宋彬彬一起过来，推开包厢门一看，果然空无一人。 宋彬彬嘿嘿笑了两声：“可能是他们记错了时间，没事，咱们再等等。” 郑启巍咬肌紧绷，额头隐隐有青筋暴起，耐着性子等了半个小时。 “不等了。”郑启巍冷着脸站起身。 宋彬彬也跟着站起来，看着满桌子一口未动的菜，不舍地问：“这些都浪费了吗？” 郑启巍垂眼：“你先吃吧，我去一趟卫生间。” 郑启巍刚走出包厢，迎头就碰见南宫翰墨正和一个中年男人交谈着走过来。 他们看到郑启巍也很惊讶，南宫翰墨很快向他点头致意：“郑先生，别来无恙。不知道新能源项目跟进得如何了？” 郑启巍看了他一眼，目光又转向南宫翰墨身旁的男人。 对方眼神闪躲，不敢和他对视。 他心里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个人大概率是那几个要撤资的投资人之一。 郑启巍敛去眼底的锋芒，皮笑肉不笑道：“南宫先生不相信我，也该相信Z集团的能力。一个新能源项目而已，南宫先生这么在意，莫不是心疼了，后悔把它让给郑某？” 南宫翰墨嘴角抽了抽，这该死的郑启巍，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新能源是他最看好的项目之一，这前期的工作都铺设好了，结果却被郑启巍摘了桃子，这他能舍得才怪了！ 可当时他必须表达诚意，而且他对这个项目的掌控可不仅仅是一份合同那么简单。只要他让投资人集体撤资，郑启巍拿不出那么多钱，其他企业没那么多资金接手这个烂摊子，他就只能把项目转让给他。 思及此，南宫翰墨堵在喉咙的那股气又顺了。 他含笑道：“郑总吃得消就好，当老夫什么都没说。忘了说了，上回寿宴没能办成，我特意今晚补办一次。因为是补办，也没请太多人，就请了些交情好的老朋友一起，不知道郑总有没有兴趣赏脸一起喝两杯？” 郑启巍毫不客气：“没兴趣。” 南宫翰墨也不恼：“那可真是遗憾。” 郑启巍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难怪那群投资人一个都没来，原来是南宫翰墨在这里补办寿宴！ 他走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掬了一捧水泼到脸上。 镜子里的自己何其狼狈。 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到这么无力过了，久到他都快忘了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郑启巍自嘲地笑了笑，刚准备走，却听到有人低声问：“兄弟？带纸了吗，借点用用！” 这声音怎么有点似曾相识？ 第15章 穿成锦鲤的第十五天 郑启巍是带了纸的。 自从养鱼之后，他用纸变得异常频繁。 所以他这些天基本每天出门都会带上手帕和纸，以防万一。 “朋友，还在吗，说句话？”那人卑微地问，“没带纸也没关系，你帮我买一包回来，我给你一百块！” 隔间的缝隙伸出一只胖乎乎的手，手上捏着一张一百大洋。 郑启巍：“……” 他沉默片刻：“周飞宇？” 那人也一愣，旋即惊喜道：“你认识我？那太好了，你快帮我买包纸过来！那几个混蛋根本不看手机，让老子在这蹲了快半个小时，屁股都要冻僵了！” 郑启巍没有说话，他把纸塞进周飞宇的手里，没去接那张钱。 周飞宇也不含糊，赶紧擦完屁股，一边开门一边系皮带。 门甫一打开。 周飞宇“谢谢”两个字才刚出口，抬头看到郑启巍那张脸，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出不来了！ 怎么会是郑启巍？！ 周飞宇石化了一样，最后的裤链还没来得及拉上。 郑启巍淡淡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便转身准备离开。 “郑总！”周飞宇总算反应过来，他连忙往前走，却忘了自己裤链还没拉上，被自己的裤脚绊了一跤！ 郑启巍不耐烦地扶了他一把。 周总赶紧边道谢，边把裤子穿好。 “你要和我说什么？”郑启巍嫌弃地又洗了一回手。他的手还得抱阿锦呢，不能脏了。 周飞宇用另外一个洗手池洗手，一边洗一边偷瞄郑启巍的脸色。 水声缓解了他的尴尬，他斟酌着语气说道：“其实我是相信Z集团的实力的，我也很乐意和Z集团合作。但是南宫老爷子跟我父亲交情不浅，他求我帮忙，我总不能不帮吧？” 郑启巍敷衍地应了一声。 周飞宇小心翼翼道：“你不会怪我吧？” “不会。”郑启巍下意识去拿纸巾，才想起纸被周总拿去了。 周飞宇讨好地把没用完的餐巾纸双手奉上。 郑启巍没接，自己抽出上衣口袋的手帕擦了擦手。 “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郑启巍微微颔首，一副不欲多谈的样子。 周飞宇满脸纠结，他以前跟郑启巍有过一两次小合作，对这位睚眦必报的性格一清二楚。 本来他就花了毕生的勇气婉拒郑启巍的饭局，这不遇见还好，结果就是这么凑巧，他们在厕所遇上了。 他还恰好蹲坑没带纸，你说尴尬不尴尬！ 眼看郑启巍一脚迈出厕所大门，周飞宇飞快跟上，跟在他身后喋喋不休：“我虽然撤资了，但我可以以我个人的名义投资啊！我有自己的小金库，不走公司的帐就好了。” 郑启巍的步伐微微放缓：“你能投多少？” “多了不敢说，我们公司之前投了多少，我就能投多少。不过将来这个项目赚钱了，你能不能把公司亏的那一半资金退给我？”周飞宇问。 郑启巍挑眉：“这么快就开始准备夺权了？” “也不算，权当自己挣点外快。”周飞宇不好意思道。 “好。”郑启巍答应了。 周飞宇笑得见牙不见眼，得寸进尺道：“那能不能拜托你帮我保守秘密？不然我在南宫老头那里没法交代。” 郑启巍：“你的要求太多了。” “就这两个，再没有了！”周飞宇发誓。 “可以，分红减百分之二十。”郑启巍淡淡地说。 周飞宇气极：“用得着这么黑吗？好歹相识一场！” “百分三十。” “别！减百分二十就减百分二十！”周飞宇断然道。 少挣点没关系，谈崩了那就糟了！ 两人走到郑启巍订的203包厢，郑启巍站定，转过身对周飞宇说：“你该去参加南宫翰墨的寿宴了。” 周飞宇松了口气，郑启巍这么说，就说明他答应了替他保守秘密。 他露出个笑模样：“改天我请客，谢谢你帮我保密。” “不用。” 反正他也想给南宫翰墨一个惊喜。 “不过说实在的，”周飞宇摸了摸下巴，“要不是在厕所遇见你，我还真不敢跟你开口。没想到你现在这么好说话！” 郑启巍瞥了他一眼：“我以前不好说话？” “也不是，就觉得你以前太冷酷了，不像现在这么，这么……”周飞宇挠了挠头，好半天憋出来一个词儿，“鲜活，对，就是鲜活。” 鲜活吗？ 他的脑海逐渐浮现出一个红白相间的身影。 也许吧。 第16章 穿成锦鲤的第十六天 郑启巍推开门。 迎头飘来一阵熟悉的旋律。 “夏天夏天悄悄过去留下小秘密，压心底压心底不能告诉你……” 郑启巍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 他的目光落在身穿草裙的弟弟身上，迟疑道：“你在干什么？” 宋彬彬跟着节奏扭胯，扭到动情处，一条腿踩上椅子，边唱边跳。 萧锦离跟着节奏甩尾巴，用尾巴拍打水面。 一人一鱼，十分合拍。 郑启巍忍无可忍，抬手关了唱片机。 “夏天夏天悄悄过去依然怀念你，你一言我一语都叫我回忆~” 居然还在播放？！ 郑启巍怒道：“宋彬彬！” 宋彬彬只好关了手机外放，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那个唱片机太复古了，我用不明白，只好用手机放歌了。哥，你别生气，下次我一定更加努力！” “你还想努力什么？”郑启巍压抑着怒火。 “可你不觉得我很有跳草裙舞的天赋吗？我敢保证刚刚每一次都扭到点上了！”宋彬彬骄傲挺胸，“而且小锦锦表现得也很不错，水拍打得非常好！” 郑启巍：“……” 他想静静。 “好吧，我可能搞砸了。”宋彬彬脱掉草裙，沮丧地坐下，“我只是想哄你开心。” 郑启巍垂眼，入目是弟弟可爱的发旋。 眼角的余光瞥见目不转睛盯着他看的阿锦，此时它沉在缸底，像是怕被他问责一样。 蓦地，一股暖流涌入他心底，融化了层层坚冰，水汽升腾带来的温暖从心房充斥整个胸膛。 郑启巍不知道该怎么哄人，他想了想说：“你其实跳得很好。” “真的吗？”宋彬彬瞬间高兴起来，“我也这么觉得！哥，我教你跳舞吧，我们把刚刚那首歌跳完怎么样？” 他的眼睛里头有着万千星光，叫人不忍心拒绝。 然而郑启巍就是这么无情：“我没兴趣，你不想吃就回去，别耽误我吃饭。” “哦……”宋彬彬撇嘴。 他开始发愁了，他哥好像对什么都不感兴趣，难怪二十六了还没有女朋友。 虽说性冷淡风也很有魅力，可他总是这么拒人千里之外，怕是要单身一辈子！ 哦，对了，他哥不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老郑喜欢养小锦锦。 可他总不能抱着鱼缸过一辈子吧？ 郑启巍和宋彬彬两个人吃不了多少，一桌子的菜有一大半得浪费。 “打包吧，”宋彬彬提议道，“带医院去给郑一他们尝尝。” 郑启巍没拒绝，这好歹是弟弟一番心意。 宋彬彬却心酸地想，老郑这下肯定是遇到大难题了，这都开始节省开支了，唉。 兄弟俩各怀心事地上了车，郑启巍开车，宋彬彬抱着萧锦离坐在副驾驶座，车后座堆着两大袋饭盒。 玛莎拉蒂驶向医院。 开到半路，郑启巍和宋彬彬看到前面一辆豪华跑车的速度逐渐变慢，紧接着有人从驾驶座里走出，一边走还一边打电话。 最关键的是，他没有拉手刹！ 车轮缓慢转动，随着车体的挪动，它转动得越来越快！ 宋彬彬失声惊呼：“老郑，怎么办！” 郑启巍来不及思考，立刻踩下刹车，然后用最快的速度下车，奔向那辆失控的跑车。 这里本来就是下坡，跑车的速度逐渐加快，眼看郑启巍跟跑车的距离开始拉大！ 更糟糕的是，前面不远就是十字路口！ 这么密集的车流，一旦跟这辆跑车相撞，立刻就会引发连环撞车。 千钧一发！ 宋彬彬屏住呼吸，萧锦离也紧张得趴在鱼缸边沿，两只鱼眼睛紧盯着前方。 路灯昏黄，郑启巍的身影几乎看不真切。 眼看车轱辘转得越来越快，一场灾难似乎无法避免。说时迟那时快，郑启巍奋力一跃，双手紧紧抓住了保险杠，然后翻身爬上车后门。 狂风吹得他几乎睁不开眼睛，带着冷气的风直往他衣领里钻，他的额头甚至覆上薄薄的霜。 此刻，跑车离车流已经不远了！ 他临危不乱，用双手撑着自己的身体，从上而下顺着敞开的车门钻进去。 说起来容易，可真正做起来却是无比艰难。他必须死死抓着车顶，并且确保自己顺利钻进去。 所耗费的力气，不亚于参加一场短跑比赛。 否则一旦踩空，他所要面临的极有可能是车后轮的碾压！ 万幸，郑启巍顺利钻了进去，他顾不得喘息，第一时间踩下刹车！ “嗤——” 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格外刺耳，此刻却让人无比心安。 可紧接着，爆炸声接踵而至！ 宋彬彬赶紧抱着鱼缸下车，他刚刚吓得心脏都快要停了！还好，还好爆炸声不是来自郑启巍急刹的这辆车。 跟他一起跑过来的还有一个年轻人，一过来就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刚才我妈给我打电话说我媳妇儿要生了，我一着急就忘了拉手刹！还有，谢谢你，要不是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听起来像是个代驾。 郑启巍没说话，正要下车，车里忽然有人说话：“郑总，这次真的是太谢谢你了。” 郑启巍奇怪地转过头，眉梢微动。 这人正是之前跟南宫翰墨在一起的中年男人！ “是你啊。”郑启巍的脸色没什么变化。 如此平淡的语气，却让朱总羞愧难当！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心里迅速思考要怎么跟郑启巍交流。 郑启巍却不打算等他，直接下了车。 “郑总请等等！”朱总赶紧下车。 “还有事？” “郑总救了我一命，我不能恩将仇报。我已经想好了，新能源项目我不会撤资，不仅如此，我还要加大投资！”朱总说。 郑启巍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不怕南宫翰墨找你麻烦？” “在商言商，我很看好新能源项目，也相信郑总有这个实力做好它。我为我之前做的决定深感抱歉，我已经想好了，就算他以后找我麻烦，我不会改变我的决定。”朱总坚定地说。 在商言商这话不假，朱总当初选择撤资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他改口不仅仅是因为郑启巍救了他，而是在那样危急的情况下，郑启巍都能挺身而出，这种行为太让他感动了。 说句不好听的，在他眼里，有钱人就是高人一等，他自己也经常有这种优越感。如果换成是他，他肯定不会这么拼命去救人。 一个项目，甚至一个企业的领导者，就该有这样无畏又勇于承担责任的气魄。 郑启巍做到了，所以他愿意相信他，也愿意追随他。 郑启巍微微蹙眉，他第一个反应是这人该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毕竟在他的记忆里，运气从不会站在他这一边。 “老郑，你还犹豫什么，答应啊！”宋彬彬忍不住了，他哥真是的，都缺钱到打包的地步了，还这么死要面子！ 郑启巍循声看到了他的鱼。 萧锦离一个劲冲他吐泡泡，催促他赶紧点头。 郑启巍嘴角微微上扬。 是啊，自从阿锦来到他身边之后，似乎一切都在好的方向发展。就是再险峻的死局，他也能找到办法破题。 他刚要开口，却被另一个声音吸引了。 “那个，你们能不能先救救我？”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男人额头淌血，眼神有些涣散。他的车撞到了电线杆，车头已经烂了。 朱总揉了揉眼睛，愕然惊呼：“刘总，怎么是你？你没事吧？” 刘总气息奄奄：“我恐怕得去一趟医院。” 第17章 穿成锦鲤的第十七天 刘总和朱总一左一右坐在后座上，一人抱着一袋装满饭盒的塑料袋，目光呆滞。 宋彬彬透过后视镜认真观察这两位老总，见状温声道：“你们饿的话就把饭盒打开吃，里面有一次性筷子。对了，上面被我戳了一个洞的是肘子肉，特别香，你们也尝尝？” 刘总和朱总连忙摆手，心里却浮起一丝心酸。 宋小少爷这么热情，想必也是为了郑总争取投资。郑启巍堂堂Z集团的掌权人，竟然沦落到打包盒饭的地步…… 而造成的这一切的，正是他们撤资的行为。明知这样会让Z集团陷入资金短缺的境地，可他们还是铁了心去做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回到医院，朱总陪着刘总去急诊室，郑启巍替他交了钱，然后把饭盒给数字军团送去。 医生检查过刘总的伤口，为他破了的额头的膝盖上药：“好在都是些皮外伤，回去养几天就没事了。” “谢谢医生。”朱总松了口气，手搭在刘总的肩上，“你今天是怎么回事？酒驾吗？” 刘总讪讪地点头：“那不是心存侥幸么，想着就喝了一点点，没大事……” 朱总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也就是运气好撞在我们面前，要是开进哪个偏僻没人的地方，你看谁送你去医院！找个代驾是能割了你肉了还是怎么的？” 刘总小声辩驳：“你找了代驾不也差点出事吗？” 朱总一噎，不吭声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刘总以为戳到朱总痛处了，连忙解释。 他们两家是世交，他俩从小就是铁哥们儿，好兄弟。这么多年了，彼此成家立业，关系也没生疏。这次新项目的投资，也是朱总带着他一起投的。 “老刘，我们这次真的做错了。”朱总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他当时醉醺醺的，慌乱之下打不开车门。如果不是郑启巍，他恐怕已经车毁人亡了。 刘总耸肩：“你知道我这人没什么主见，你觉得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可是南宫翰墨……” “南宫家是百年大家，跟我们计较就有些丢份了。”刘总眼底划过一抹深思，“放心吧，他如果追责，我们就对外说他南宫家仗势欺人，逼迫我们集体撤资。南宫翰墨最好面子，他丢不起这个人。” 都是纵横商海几十年的老狐狸，谁不比谁套路少。他南宫翰墨想找他们麻烦，也要问问他们答不答应！ 谈话间，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响声。 两人往外看去，只见几名护士推着一具担架车，神色仓皇地跑向住院部的方向。 担架车上躺着一个孕妇，隔着玻璃门，他们都能听到孕妇的阵阵哀嚎。担架车所过之处，甚至还残留着鲜血，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格外乍眼。 这得有多疼啊。 朱总和刘总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心有余悸。 约莫过去十几分钟。 朱总和刘总准备去和郑启巍道别，走到门口的时候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急匆匆跑进来。 “那不是老邵吗？”朱总一愣，“他好像在问孕妇的事情……” 刘总瞬间明白过来，勉强笑了笑：“我们过去看看吧，要真是他老婆生了，咱们还得说一句恭喜呢。” 话虽如此，他们心里都清楚一点。 看这阵势，恐怕生产不会顺利。 分娩室外。 邵总焦急地来回踱步，他真是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去参加了南宫翰墨的寿宴，回来就被告知他的老婆在街上摔了一跤，大出血。 没多久，医生戴着口罩出来。 他赶紧迎上去：“医生，我老婆怎么样了？” “情况不乐观，有可能大人小孩都保不住。”医生说，“把病危通知书签了，我们才能进行下一步抢救。” “病危通知书？！”邵总心都凉了。 医生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郑五说：“要不是这位小伙子把她送来医院，她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您现在的心情我们都能理解，但是请您快点做决定，不要耽误了最佳抢救时间。” 邵总机械般地点了点头，这是他这辈子签署的最艰难的一份文件。他用了毕生的勇气勾下最后一个回笔，眼巴巴地看着医生又进了分娩室。 “谢谢你，”邵总嗓子哑的厉害，“你是好人，我们会好好报答你的。” 郑五连连摆手，“没那么严重，举手之劳，举手之劳……” 邵总没说什么，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他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哪怕是为了给妻子还有那个未出世可能就要夭折的孩子祈福，他也会好好报答郑五。 郑五还想说什么，眼角瞥见一个人影，吓得赶紧立正站好：“老大。” 郑启巍看了一眼邵总，又看向郑五：“我给你们带了吃的，其他人都在病房等你。” “吃的？”郑五眼睛一亮，“都有什么好吃的？” 宋彬彬笑道：“可多了，我们去的是京省最好的酒店，里面的饭菜简直了！不过我可提醒你啊，再不回去连汤都喝不到咯！” 郑五倒吸一口凉气：“狗.逼郑一他们肯定都把肉吃光了！老大，小少爷，我这就回去！” 宋彬彬见邵总似乎有话要说，识趣地搭上郑五的肩膀：“我跟你一起回去。” 两人离开后，邵总尴尬地问：“刚刚那个小伙子是你的人？” 郑启巍嗯了一声坐下，把鱼缸放在膝头，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递给邵总。 郑启巍自己不怎么抽烟，他带着烟，纯粹是打算今晚和投资人们攀谈的时候用，走个形式。 没想到投资人一个没来，烟却还是派上了用场。 “谢谢。”邵总接过烟，放在鼻端深深嗅了一口。 烟草的味道充斥鼻腔，很好地缓解了他的压力。 他颤抖着把烟收进口袋里，又重复说了一句：“谢谢。” 不仅仅是谢这条烟，还有谢谢郑启巍的人送她老婆进医院的这份恩情。 “不用。”郑启巍沉声道。 邵总没有把烟点燃，只是时不时拿出来闻一闻。他的目光没有一刻离开手术室的大门，直到刘总和朱总出现。 朱总他们同样看到了郑启巍，朱总讨好地笑道：“没想到郑总也在，郑总有心了。” 郑启巍见有人来陪邵总，便抱着萧锦离起身：“我还有事，失陪。” 话音刚落，手术室的大门忽然打开。 几个护士从里面匆忙跑出来，邵总连忙拉住其中一个询问：“我老婆怎么样了？” 那护士满脸焦急：“产妇大出血，需要立刻输血。可是医院血库之前遭到污染，供血不足，必须临时从其他医院的血库抽调。可是这样最快也得半个小时，根本来不及！” 邵总眼前一黑，向后退了两步，颓然坐倒在等候椅上。 护士忙道：“您别着急，我们现在紧急全院广播，号召大家献血救人。” “用我的血！”邵总一听，立刻把袖子挽起来，“抽我的！” 护士为难道：“产妇血型是B型血，我们查过了，您的血型是A型，血型不匹配。” 邵总只觉得天旋地转，他跟发妻结婚快二十年，彼此之间的感情深厚，如果老婆走了，他也不想活了！ “用我的血吧，我是B型血。” 郑启巍淡淡地说，没有丝毫犹豫和拿乔，就像喝水吃饭一样自然。 邵总的眼眶湿润了。 第18章 穿成锦鲤的第十八天 时间紧迫，抽血的护士取好抽血器材，就近在值班室给郑启巍抽血。 郑启巍签下紧急输血申请表：“开始吧。” 护士正准备扎针，郑三风风火火地闯进来：“护士，抽我的血吧！” 萧锦离好险没吐他一脸。 这个笨蛋，如果只有郑启巍可以输血，那个邵总肯定会视他为救命恩人。这么大的恩情杵着，他不可能还干得出撤资的事！ 一旦出现了其他救助者，这种感激自然会分散，哪怕这个借助者也是郑启巍的人。尽管看邵总痛哭流涕的样子，像是已经被郑启巍的人格魅力征服了，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商人是最诚信也是最奸诈的团体。 护士小姐兀自把针头插进郑启巍的血管里，一边调试血流速度一边问他：“你什么血型？” “我……我不记得了。”郑三尴尬道。 “他是A型血，”郑二和其他几人一起过来，“我们这里只有老大是B型血。老五虽然是O型血，但像这样需要大量输血的手术，原则上不用异型血。” 护士点点头：“他说得对，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输血者。我们已经让人去调档了，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征求携带B型血并且具备输血条件的病人同意，为产妇输血。” “谢谢。”邵总抹了一把眼泪，“谢谢护士，谢谢郑总。” 萧锦离隔着玻璃，注视着快速流动的殷红血液，不断被输送到准备好的血袋里。 说实话，萧锦离没想过郑启巍会这么干脆就答应了输血。小说里对他的描写，已经形成了他对郑启巍的最初印象。在他看来，郑启巍虽然对自己人很好，但对那些外人从来不会施舍同情。 哪怕同意输血，也一定要对方拿点什么东西来交换。 可今天晚上，郑启巍的行为又颠覆了他的认知。 萧锦离不由得开始怀疑，原着真的就是对的吗？宋彬彬没有死，蓝明也没有成为郑启巍的助理。剧情已经开始转变了，他还有必要将它奉为圭臬吗？ 有那么一瞬间，他特别想变回人。 当一条鱼限制太多了，他不能说话，不能离开水。他想参与什么想做什么，只能通过郑启巍来实现。 他能做的太少了，万一郑启巍还是像书里写得那样一败涂地，那他岂不是也要跟着下场凄凉？ 也没什么不好。 与其四海为家，不知道哪天就成了谁的腹中餐，抑或是被封锁在华丽的展厅供人参观，倒还不如踏踏实实做郑启巍的鱼。 死也死在他的鱼缸里。 护士抽了400cc左右的血就准备收针了。 郑启巍问她：“这就够了？” “足够撑到新的血源出现。”护士说着，带上血袋迅速跑回分娩室。 郑启巍抽完血没有什么不适感，起身的时候众人都想扶他，被他抬手拒绝：“我没事。” 朱总最懂眼色，见状连忙道：“郑总辛苦了，赶紧回去休息吧。老邵有我们哥俩陪着，您大可以放心。” 郑启巍颔首，准备抱他的阿锦。 宋彬彬抢先一步抱起来：“哥，我帮你！” 郑启巍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宋彬彬秒怂：“好吧好吧，给你就给你。”他小声嘟囔着：还不是看你元气大伤，想帮你减轻负担。 郑启巍垂首，只见阿锦鱼尾一晃，用尾巴对着宋彬彬。 他眼底沁出一丝柔和：“阿锦不是负担。” 宋彬彬听到他哥这么温柔地对小锦锦说话，又是羡慕又是无奈。他老哥要是肯把对小锦锦的一半温情给别人，他家分分钟就能办喜事！ 这人怎么就不开窍呢？ 朱总目送郑启巍他们离开，抬手拍拍邵总的肩膀：“老邵，你想好了没？” “我知道该怎么做，但我现在真的没心思去想这些。”邵总望着走廊尽头亮着红灯的“手术中”，他心中暗暗祈祷，假如老婆能安然无恙，别说是给郑启巍投资，就是给郑启巍当手下他也愿意！ 南宫翰墨？要不是那老头非要开什么寿宴，他怎么会因为畏惧南宫家的权势而让老妻一个人在家。如果他陪着老婆，又怎么会发生这样的灾难？ 人都是有自利偏差的，他们会把不好的结果归因到别人身上，以此来获得心理安慰。 邵总的情绪已经濒临奔溃，他的大脑迅速为他找到一个对象，用以分散他的悲伤和恐惧。 无疑，这个对象就是南宫翰墨。 很久，久到他已经开始痛恨南宫翰墨来缓解自己内疚的时候，分娩室的门开了。 护士抱着一个啼哭的男婴，微笑着向他走来：“恭喜，母子平安！” 那一刹那，邵总喉头憋着的那股劲儿一下子泄了。他想呐喊，想嘶吼，想嚎啕，又怕吵醒疲劳过度已经睡过去的妻子。 这个纵横商场数十年的老总，抱着自己的兄弟，嘴里咬着拳头，哭得像个孩子一样。 …… 隔天，分公司。 郑启巍昨夜忙到很晚，干脆就在公司睡了，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给萧锦离换水。 他问过养鱼专家，他们都说观赏鱼没有必要每天换水。他也试过隔天换水，结果就是不仅他自己被信息素折磨得受不了，阿锦也很不高兴。 郑启巍不知道，对于萧锦离来说，换水就像是洗澡一样。他吃喝拉撒都在鱼缸里，一天不换水就浑身不舒服。 换好水，郑启巍就开始洗漱。 他脱掉上衣，给自己的下巴打泡沫，准备刮胡子。 隔着鱼缸，萧锦离眼睛都直了。 他不是第一次看郑启巍的肌肉，但是每看一次，都要被他的好身材惊艳一次。尤其是在他用剃须刀寻觅角度的时候，肱二头肌随着他的动作绷紧——舒张，其香.艳程度不亚于一场男模写真。 讲道理，当着他的面这么搔首弄姿，真的不是在勾.引他吗？ 萧锦离假装不经意地甩了甩尾巴，溅出来的水滴落在郑启巍的身上。 走近了，更近了。 每一寸纹理都被他收入眼中，大饱眼福。 “哪不舒服，还是饿了？”郑启巍以为萧锦离饿了，单手抱着鱼缸，空出一只手来给经理打电话，让他去买鱼食。 萧锦离紧贴着郑启巍的小腹，隔着鱼缸和他的身体亲密接触。 这也太刺激了叭！ “郑总，您要鱼食？应该不用我出去买了，邵总他们带过来了，您到大厅来看看吧。”经理的语气听上去有些不对劲。 郑启巍挂断电话，穿上衬衣，抱着萧锦离来到公司大厅。 只见大厅所有墙壁旁边，都摆上了样式精致的台柱，上面摆放着大大小小的生态鱼缸，每一只鱼缸里面都有许多鱼儿在游动。 仔细一看，这些鱼都有一个同样的特征！ 全都是金银鳞红白锦鲤！全特么跟他一个品种！ 邵总搓了搓手从沙发上站起来：“不知道郑总喜欢什么，就买了一些鱼。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望郑总喜欢。” 喜欢？喜欢个头！ 萧锦离出离愤怒了，他感觉到他身为锦鲤的地位受到了严重威胁！ 第19章 穿成锦鲤的第十九天 数百条锦鲤在鱼缸中游动，那画面蔚为壮观。 郑启巍欣赏了一会儿，低头就看见他的阿锦在疯狂吐泡泡。 大概是怕他真的抛弃它，阿锦没有冲他吐水，而选择了这种方式发泄不满。 他不由得嘴角微扬，他的阿锦真是可爱。 “邵总，你误会了，我没有收集锦鲤的爱好。”郑启巍把目光收回，重新投向邵总，“你还是把这些带回去吧。” 邵总闻言有些不安，他不确定郑启巍到底是对他撤资耿耿于怀，还是真的不喜欢收集锦鲤。 他小心抬眼试图解读郑启巍的心思，却见郑启巍正低着头和他怀里的锦鲤说着什么。 那眼神……邵总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反正跟他看他老婆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这要是不喜欢，他把自己脑袋摘下来当球踢！ 排除了后者，那就剩下前面那个可能。 邵总心下了然，郑启巍一定是因为撤资这事，觉得被自己下了面子，所以才打算找回场子。 他在商场上阅人无数，早就练会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 加上郑启巍对他妻儿有救命之恩，这几句奉承的话他说起来丝毫不脸红：“郑总，我知道是我不对，您大人有大量，非但不计较我的过错，还以德报怨，慷慨献血。这份恩情，邵某没齿难忘。” 郑启巍很少被人这么当面吹彩虹屁，外人都拿他当洪水猛兽，避之唯恐不及。 他咬肌紧绷：“不用。”语气有点不太自然。 员工们听到邵总这么一番话，纷纷向郑启巍投去钦佩的目光。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们以前都误以为郑总性情暴戾，没想到他这么善良！ “郑总，我们去办公室详谈？”邵总建议道。 这里确实人多眼杂，郑启巍微微颔首：“请。” 秘书给邵总沏了杯茶，邵总道了声谢谢，旋即从公文包里拿出两份文件：“这是我昨晚连夜拟定的合同，您看一下。” 郑启巍接过合同翻看，眼角的余光瞥见萧锦离好奇的目光，便轻声念出来：“你放弃撤资，还打算再往新能源项目注资。这个数目，是你初始投资的三倍多。” “是。”邵总点头，语气坚定道：“其实我本来还打算您缺多少我就投资多少的，可惜能力不够，这是我能拿出最大的诚意了。” 郑启巍微微蹙眉：“没有必要，我还不至于挟恩图报。” 邵总连忙解释：“我就是怕您误会，才没有把全副身家都投进去。你我都知道，新能源项目一旦成功，必然带来巨大的利益。当初投资的时候，南宫翰墨限制了投资额，所以我只能投那些钱。现在有追加投资的机会，我自然不能错过。” 郑启巍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 萧锦离在一边看得急死了，不停用吐泡泡的方式催他。他看过原着，知道新能源项目后来由主角攻南宫城揽下，凭借这个项目，他将南宫家一举推向顶尖豪门，傲视商场。 这也是为什么南宫翰墨如此重视新能源项目的原因之一。南宫家数百年传承下来，确实底蕴深厚。但随着新型技术和新兴企业的崛起，它的地位也遭到了严峻的挑战。 南宫翰墨亟需带领家族企业转型，并且将庞大的家业顺利交到继承人手上。 事实证明，他成功了，新能源项目就像是一泓清泉，注入到日益腐朽的南宫家族之中。它带来的巨大、连锁的收益，令南宫家顶住了考验，涅盘重生。 假如郑启巍能成功拿下这个项目，好好开发，不仅增强了Z集团的整体实力，还让南宫家族失去了这一次翻身的大好机会。 哪怕将来主角攻受再和郑启巍作对，也绝不会像书中那样一举功成。 郑启巍自然注意到了萧锦离的举动，他伸出手轻轻按在鱼缸上面。 手掌的纹路清晰可见，萧锦离不解地往上游了游，穿过指缝偷看郑启巍。 “我可以签署这份合同。”郑启巍递给秘书谢玲玲一个眼神，谢玲玲会意，立刻给他和邵总递笔。 “但是合同上需要再加两条，第一：红利按追加投资等比例增加；第二：假如新能源项目因任何原因出现亏损，甲方有权撤资，乙方应全数退还。”郑启巍说。 邵总一惊：“这恐怕不妥吧？”他本来是想报恩的，这么一弄反而风险全让郑总担走了！ 郑启巍的语气不容置疑：“你只需告诉我同意或者不同意。” 强者从不畏惧从别人那里获取，因为他有足够的能力偿还更多。 这就是郑启巍的处事原则。 “好吧。”邵总让秘书按照郑启巍的要求补充合同条款，确认无误后签字。 合同一式两份，双方各持有一份。 郑启巍主动伸出手：“合作愉快。” “谢谢郑总。” “邵总，这边请。”谢玲玲露出得体的微笑。 邵总只好站起来：“那改天有时间我再来。我儿子的满月酒，还望邵总赏脸。” 郑启巍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慢走。” 邵总夹着公文包，正准备离开办公室。 郑启巍忽然叫住了他：“等等。” “郑总？”邵总心念一动，以为郑启巍终于不再端着了，准备和他谈谈后续的事情。 没想到郑启巍对此一句不谈：“你走的时候，把鱼都一起带走。” 邵总为难道：“那些锦鲤是我特意为您准备的，是不合您的眼缘还是……” “和它们没关系，”郑启巍收回按着鱼缸的左手，拇指摩挲指腹，继续说道：“我家的鱼，醋劲大，不合群。我怕收了你送的礼，它会跟我翻脸。” 邵总：？？？ 鱼怎么翻脸？吃光一面的鱼肉然后用筷子翻过去吃另一面吗？ 第20章 穿成锦鲤的第二十天 邵总顿感左右为难，他总觉得郑启巍像是在考验他的诚意。或许只有得到郑启巍的认可，他才有资格跟郑启巍真正意义上的合作，而非仅仅是投资。 “郑总，那些锦鲤是我连夜请人打听，天还没亮就到花鸟市场蹲守才购得。”邵总语气诚挚，发自肺腑地说，“一方面是想向您赔礼道歉，另一方面是想感谢您对我妻子和孩子的救命之恩。” 郑启巍不解：“你要感谢应该感谢医院。” 邵总见他软硬不吃，只好硬着头皮道：“您不觉得我们可以缔结更加紧密的合作关系吗？我昨晚和朱总、刘总商量过了，他们也很愿意助您一臂之力……” “你们想从投资人变为合作者？”郑启巍难得有些惊讶，“但是如你所见，现在的新能源项目就是烂摊子，你们这个时候参与进来，就得和我一起承担风险。” “风险我们承担得起，希望郑总给我们一个机会。”邵总正色道。 郑启巍沉吟许久：“鱼我收下了，合作的事情你再回去考虑考虑。” 邵总还想说点什么，却被郑启巍抬手制止。 他沉声道：“邵总，别忘了，企业不是你一个人的企业。你的任何决定，都有可能影响到几十甚至数百个员工的生计。” 离开Z集团分公司，邵总脑海中反复回想着郑启巍说的那番话，一直回到医院，都没能回过神。 朱总和刘总知道邵总会来看老婆，便蹲守在病房外面。见邵总来了，连忙问起和郑启巍的合作谈妥了没有。 “他让我好好想想，”邵总遗憾地摇了摇头，“他否决了我们原定的那份合同，修订了几项条款，你们自己看吧。” 他把合同递给两位老总，两颗脑袋聚在一起，很快就找到了新增的那几条。 “郑总仗义。”朱总感叹道。 刘总也跟着点头：“合着忙活一晚上，我们想送出去的人情没送成，反而白赚一把？” 邵总愁死了，两只手疲惫地捂住脸上下搓了搓：“你们看现在怎么办？” 刘总小心觑了一眼其他两人的脸色：“要不就这样吧……” 然后在两位老总的瞪视下逐渐消音。 “郑启巍还是不信任我们，”朱总拳砸掌心，“你们想想，谁会把一个曾经在他背后捅刀子的人视为合作伙伴？他说不定还以为我们在为南宫翰墨做事，故意打入Z集团内部！” “你说得对。” 邵总透过观察窗，看着病房里老婆和孩子沉静的睡颜，目光渐渐变得坚定：“干就干票大的，如果运气好的话……” 与此同时，在老总们眼中仗义的郑启巍，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生态鱼缸里游动的锦鲤们。 许是他的目光太锐利，锦鲤们尽可能朝着远离他的方向游去。 每一条锦鲤品种都一样，差别可以忽略不计。 郑启巍只好放轻语气：“阿锦？我没有要养这些锦鲤，我留下它们，仅仅只是考虑到邵总的颜面。你也看到了，如果我不要它们，邵总是不会死心的。” 萧锦离躲在鱼群里暗戳戳地想：大猪蹄子的话他才不信。今天他会收下锦鲤，明天就能收下猫猫狗狗的当宠物。 他已经可以预见，自己失宠的那一天了！ 当初郑启巍还口口声声说要弄死他呢，现在还不是天天好吃好喝的伺候他？ 所以说，郑启巍的嘴，骗人的鬼。 他绝不妥协，他要抗争到底！ 郑启巍没有得到回应，额头上隐隐显出青筋。他实在不懂得怎么哄人，更何况是哄一条鱼。 “阿锦，”他用尽了毕生的温柔，“不要闹了，我不会骗你。” 男人喑哑的声音顺着鱼缸水传来，像是就在他的耳畔低喃，哄诱着他回到他手中的鱼缸里。 这几乎不像是郑启巍的作风，他从不会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说话！ 一定是骗局。 萧锦离努力忽略心头泛起的波澜，对郑启巍的呼唤不予回应。 郑启巍没辙了。 “老郑，这么急着叫我们过来有什么事？”宋彬彬进门就问，旋即看到郑启巍阴沉的脸色，吓得不敢吱声了。 数字军团们自觉在郑启巍身边站好，他们身上还穿着病号服——其实那点伤根本不碍事了，他们早就不想待在医院。 郑启巍说：“阿锦跳到那个鱼缸里去了，你们谁把它找出来，年薪涨百分十。” 数字军团这才看见琳琅满目的鱼缸，以及鱼缸里密密麻麻的锦鲤。 宋彬彬率先站在鱼缸前端详，看了没一会儿他就眼晕了：“这些锦鲤根本长得一个样，怎么可能找得到小锦锦？” 话音刚落，他忽然明白了什么，转头看向郑启巍：“我说哥，你买这么多锦鲤干什么？难道说你想通了，相信我说的锦鲤转运了吗？” 郑启巍紧张地蹙起眉头：“别胡说。” 宋彬彬还想调侃他，见郑启巍一记眼刀飞过来，只好偃旗息鼓，遗憾道：“我真找不到，您另请高明吧！” 数字军团挨个看过一遍，都表示无能为力。 连跟小锦锦朝夕相处的老大都找不到，他们怎么可能找到？老大也是病急乱投医了。 郑启巍一直抱着鱼缸，等着阿锦跳回来。 迟迟没有动静。 他抱累了，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掏出手机：“来前台一趟，带上笔记本。” 不多时，谢玲玲抱着手提电脑走来，她昨晚刚到的京省，另外一批同事大概今晚才会抵达。作为郑启巍的秘书，她必须时刻待命。 郑启巍吩咐道：“开张金卡，我现在就要。” “好。”谢玲玲立刻联系银行，并在网上注册办理。约莫不到十分钟，就有工作人员把金卡送过来。 “往卡里打一个亿。”郑启巍说。 谢玲玲吓了一跳，一个亿可不是小数目！尤其现在Z集团正值用钱的时候。但她作为郑启巍的秘书，没有资格置喙总裁的决定，郑启巍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郑启巍优雅地交叠双腿，倒数三个数：“三，二，一，转回来一千万。” 谢玲玲一头雾水，照办。 其他人也面面相觑，不明白郑启巍到底在干嘛。 郑启巍兀自起身，重新抱着鱼缸站在生态鱼缸前面。 “金卡里的钱是给你的，”他对着一群锦鲤淡淡开口，“我每倒数三个数，都会从里面扣掉一千万。” “三，二，一……” 萧锦离惊呆了，万恶的资本主义终于对他这条小锦鲤开刀了！ 他绝对不会向金钱低头！ “三，二，一……” 郑启巍的倒数如同恶魔的低语，一寸寸击垮萧锦离的心理防线。 那可是一亿，不对，现在只剩下七千万了。 他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钱！！！ 不管了，哪怕只有短暂的一瞬间，哪怕明知道有可能是郑启巍的陷阱，他也想拥有一次几千万的金卡！ “三，二……” 萧锦离纵身跃出水面，精准地跳进了鱼缸里，用那双根本不会动的大眼睛期待地看着郑启巍。 郑启巍低低地笑了。 “小贪财鬼，”他的目光宠溺，“我不养它们，我只养阿锦，好不好？” 第21章 穿成锦鲤的第二十一天 “小锦锦，我保证，一定给你买最好吃的鱼食，”宋彬彬期待地搓搓手，“所以答应我，把卡借我用用好吗？” 借？萧锦离可不相信宋彬彬的鬼话。 他转过身，用屁.股对着宋彬彬，用行动表示拒绝。 宋彬彬咬牙切齿：“好你个忘恩负义的鱼，你可是我买回来的，能不能尊重一下你的主人。” 郑启巍拳抵下唇咳了咳，提醒他：“它现在的主人是我。” 宋彬彬的气势瞬间低落：“哥，你不觉得你太宠小锦锦了吗？它一条鱼又花不了钱，不如给我，我帮它花啊！” “你缺钱？”郑启巍睨了他一眼。 “不啊，”宋彬彬笑道，“我就是逗逗它，谁知道它这么小气。”说着，冲鱼缸里的萧锦离做了个鬼脸。 萧锦离毫不客气甩了他一脸水。 “老郑，你管管你的鱼！”宋彬彬一边用袖子擦脸，一边控诉。 郑启巍抱起他的锦鲤：“你别老是招惹它，赶紧去收拾收拾，衣领湿了。” 宋彬彬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这个宠鱼狂魔，眼里还有他这个弟弟吗？ 宋彬彬走后，郑启巍把那张金卡拿出来，对萧锦离说：“密码是六个零，以后它就是你的了。” 萧锦离用鱼尾巴拍了拍水面，示意他把金卡放进水里。 郑启巍不赞同道：“金是重金属，鱼缸里空间太小，把它放进去对你身体不好。听话，卡放在我这里也一样，我帮你保管。” 萧锦离控制着前半身浮在水面，借着水的浮力让自己上下浮沉。 “小财迷。”郑启巍轻笑，把金卡放到萧锦离面前。 只见萧锦离尾巴晃了晃，鱼唇碰到了金卡，完成了神圣的盖章，然后心满意足地沉了下去。 …… 郑启巍说到做到，他以邵总的名义，将这一批多达千条的锦鲤捐献给了省博览中心。 正值专业性世博会召开初期，各项展览品都在紧密审核中，突然有人送来一大批锦鲤，专家和工作人员都惊呆了。 惊讶过后便是一阵狂喜！ 锦鲤文化历史悠长，最早可以追溯到山海经创作时期。它蕴含着华夏人民对美好事物的期待和向往，对美好生活的不懈追求。 时至今日，锦鲤已经不仅仅是一种观赏鱼，更是一种精神层面上的符号。 专家们迅速给出评估，并且对这些锦鲤的展览方式提出了自己的观点。无论哪一种，都能讲本次博览会提高好几个档次！ 专业性世博会和综合性世博会还是有所差距的，前者虽也是由政府督办，但范围比后者小很多，影响力和资金投入自然也远远不如综合性世博会。 展览锦鲤的方案，专家们不是没有提起过，只是锦鲤因为其特殊的寓意，已经被炒到了高价。 世博会是能买得起锦鲤，可是只买零星三五条摆着很不好看，买多了又超出预算，所以这个方案只能搁浅。 却没想到，热心的市民邵先生无偿送了他们这么一份大礼！ 上头很高兴，当天就吩咐下去，给热心市民邵荣达先生颁发模范市民锦旗，予以表彰。并将他的名字刻在世博会的锦鲤展区旁边！ 同时，让人把邵总的先进行为撰写成稿，合并在世博会期间安全事项通知文件下发到各个部门，号召大家向邵先生学习。 当晚，警察局。 “头儿，接到热心市民举报，说晚霞区234号有人聚众嫖.娼。”负责接线的警察汇报道。 张队好笑道：“又是热心市民？上面发的文件你们都看了吗？好家伙，几千条锦鲤，那得值多少钱？” “起码几百万！” 众人哗然，尽管他们破获的案件涉及金额很多都不止几百万，但他们更惊讶的是人家一掷百万的魄力。 “就为了个模范市民的称号，值得吗？” 张队笑笑：“对那些有钱人来说，名声比什么都重要。行了，都动起来，开始干活了！” 接线警察突然想起来：“对了，刚刚举报的市民也姓邵，会不会……” 张队脸色一变：“那还磨蹭什么，赶紧出发！” 车上，张队认真地对众人说：“不管那位邵先生是不是是模范市民，我们都得认真对待。打起精神来，谁要是今天晚上掉链子，明天就等着给我挨处分！” “可是张队，晚霞区可是南宫家的产业……” “管他南宫北宫，你们只管放手去做，其他事有我担着！” 众警察在指定地点停车，带上装备迅速抵达目标房间。张队和副队对视一眼，多年来的默契配合让他们在一瞬间就做出了行动。 “砰！” 紧锁的大门应声而开，没有一丁点转圜的余地，一群光着身子的男女就这么暴露在众人面前。 “你们是什么人！”一个中年男人用床单裹住自己的大肚腩和下半身，“滚，都给老子滚出去！” 与之相反的是那些卖身的姑娘们，十分安静地蹲在角落。 因为她们知道反抗无用，她们也不是第一次被抓了，顶多拘留教育一番就放出去。她们懂得很！ 张队没有说话，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张队？”副队察觉到了不对劲。 “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很特别的味道？”张队聚起眉峰，趁男人们瑟缩的时候，一把掀开床单！ 满床上都是吸.毒用品，还有用过的保险套！ 张队声若洪钟：“全部带走！” 邵总、朱总和刘总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面，目光复杂地看着那群被警察押送进警车、衣衫不整的男人们。 朱总咽了口唾沫：“这会不会太顺利了一点？我还听到有人说毒.品什么的，难不成他们不仅来这嫖，还聚众吸毒？” “这算不算歪打正着？”邵总的表情也有些一言难尽，“我本以为能有一两个上钩就不错了，没想到居然一网打尽……” 都在一个圈子混，邵总跟这几个撤资的老总也算是老相识了。他知道他们时常会到这里来玩，便以这几位老总的名义给其他几人发了邀请。 抱着试试看，即便不成也能警告警告这些人的态度，他拨打了举报电话。 然后……事情的发展就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连锅端你敢信？ 与此同时，医院。 南宫翰墨探望完南宫城，准备坐车回去。 这几天他一直在等郑启巍那边的消息，按他的计算，没有后备资金的郑启巍，如果不放弃狙击几大豪门的计划，绝对没有余力承担新能源项目。 新能源项目真的太耗钱了，身为它的前负责人，南宫翰墨对此最有发言权。 两天，最多两天郑启巍就该放弃新能源计划了。 他算盘打得啪啪响，哼着小曲走过医院大厅。 大厅挂壁电视正在播放一则省内新闻。 “今日傍晚六点二十分，民警接到热心市民举报，成功在晚霞区抓获十一名聚众吸毒者，据悉，他们均是知名企业总经理，目前已移交到公安局……” 马赛克很薄，别人看不清，他却一清二楚。 地板很凉，南宫翰墨倒在地上，脑子里只闪出这么一个念头。 第22章 穿成锦鲤的第二十二天 当天晚上，京省商圈剧烈震荡，位于金字塔顶层的南宫家陷入聚众吸.毒风波，一时间股票跌停，流言四起。 因为被抓的那几家公司老总，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跟南宫家有着密切的联系。加上他们吸毒的场所归属于南宫家，这下南宫家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上头连夜下发通告，要求工商、质监部门严厉打击违纪企业，对吸毒、嫖.娼、赌博等不良行为零容忍。 在树立典型的时候，将这一批老总当做反面教材，而把捐献锦鲤、遵纪守法的邵总当做正面宣传。现在只要一点进世博会官网，首页大图就是授予邵荣达先生“模范市民”锦旗的照片！ 老总们个个嗅觉敏锐，闻着味儿就贴上来了，不到一天时间，邵总的预约已经排到一个月以后了。 翌日，南宫翰墨从病床上醒来，南宫城和南宫婉在旁边伺候着，见他醒了，连忙喊来医生。 “南宫先生的病已经没有大碍了，不过还是要注意控制好情绪，切忌操劳过度。”医生开了单子交给南宫城，南宫城道谢，扶着爷爷起来。 “现在是什么情况？”南宫翰墨的声音很疲惫，带着明显的苍老感。 南宫城避而不答，只对南宫翰墨说：“您先好好养病，等您病好了我们再谈。” “城儿。”南宫翰墨加重语气，“我现在就要知道。” 南宫城看了他一眼，那刹那的锋芒竟隐隐压制了他。 南宫翰墨正惊疑着，就听到他开口道：“告诉您您也只能干着急，不如把身体养好，再做打算。” 南宫翰墨长叹一声，他纵横商场这么多年，这一次是真的栽了！最让他奇怪的是，之前明明丝毫风声都没有，怎么就突然…… 难道说郑启巍的势力竟然达到这种地步了吗？ 他还真是小看了他！ 南宫城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索性跟南宫翰墨一起办了出院手续。 他跟姐姐扶着南宫翰墨离开医院的时候，恰好碰见了抱着锦鲤进门的郑启巍。 “郑总真是好手段，这一场是我输了，一朝轻敌，满盘皆输。”南宫翰墨的语气倒很坦然。 商场便是这样，变幻莫测，深渊和王座往往只有一念之隔。 郑启巍本打算意思意思点个头，闻言只好停下脚步。 他看向南宫翰墨，语气和往常一样平淡：“南宫先生虚长我几十岁，确实比我豁达得多。如果我是你，听到这样的消息，恐怕得气出病来。” 郑启巍不说还好，一说南宫翰墨就更气了！ 他可不就是被气出病来了么？ 最让人厌恶的就是郑启巍这寡淡的语气，明明不带任何嘲讽的意味，却给他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爷爷，”南宫城给南宫翰墨顺气，“你别担心，南宫家一定能挺过这道坎，我保证。” 不管这番话是真是假，南宫翰墨听着心里还是挺舒服的。 临走前，南宫城低声问郑启巍：“郑先生，您相信命运吗？” 郑启巍兴致缺缺：“你想说什么？” “呵，”南宫城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没什么，只是想对郑先生说一句来日方长，还希望郑先生且行且珍惜。” 宋彬彬一脸懵逼地问郑启巍：“这人脑子有病吧，说的什么老郑你听的懂吗？” 郑启巍摇头。 “算了，跟个疯子有什么好说的，耽误我探望郑二。”宋彬彬没好气地说。 今天是郑二拆线的日子，数字军团里就属他伤得最重。而那一下是为了保护宋彬彬挨的，所以他非常重视。 郑启巍和宋彬彬径直往病房走去，只有萧锦离直勾勾地看着南宫城远去的背影。 命运。 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字让他哪儿哪儿都不舒服，像是有一块石头堵在心口，难受，又无可奈何。 “你相信命运吗？” 南宫城的话始终在他脑海中徘徊，搅得他十分不安。 “阿锦，你不舒服吗？”郑启巍察觉到了萧锦离的躁动，“你在担心郑二？” 萧锦离从水里探出头来，他再一次觉得鱼的身体太不方便——哪怕是只猫呢，他还能用爪子在电子产品上按出自己想说的话。 郑启巍伸出手指，摸了摸萧锦离滑溜的头部。 鳞片的触感入手冰凉又坚硬，有点像沾了水的铁片，却比铁要柔软得多。 他忍不住多摸了几下。 淡淡的甜香闯入鼻端，和以往相比，这股信息素的味道除了海洋的滋味还多了几分甜腻。 大概是阿锦情绪波动所带来的转变。 他没敢去闻一闻触碰过阿锦的手指，可那信息素就是如此霸道，一寸寸撬开他引以为傲的意志力。 柔软温暖的大海将他的意识包裹起来，引.诱着他共赴沉沦。 “你抱着阿锦，我去去就来。”郑启巍把鱼缸塞进宋彬彬的怀里，一秒都不敢停留。 他跑进医院厕所，把自己锁在隔间里，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安瓿瓶。 “哥？”宋彬彬的声音在空旷的厕所里回荡。 忽然他意识到了什么，脸色一变，立刻把厕所的门锁上！ 宋彬彬站在唯一一个显示正在使用的隔间前面：“我闻到了抑制剂的味道，哥，你到底在做什么？” “你别管。”郑启巍硬着嗓。 “我是你弟弟，我怎么能不管？”宋彬彬没好气地说，“不论是Alpha还是Omega，滥用抑制剂的后果都只能是自取灭亡，这你难道不知道？” 郑启巍面无表情地打开隔间门：“我当然知道，我说了，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 宋彬彬气得牙痒，不过很快他想到了一件事，令他的愤怒直接没了踪影：“Alpha使用抑制剂的可能只有一种，那就是他遇到了信息素匹配的Omega，受其吸引却不能立刻标记他。” 郑启巍当做没听见，从他身边走过去。 “对了。”郑启巍突然停下脚步。 宋彬彬还以为他要坦白了，却听见对方张口就问：“阿锦呢？” 宋彬彬翻了个白眼，都这种时候了还只想着小锦锦呢？小锦锦是好，可是一条鱼能跟人比吗？能不能把心思花在跟你契合的Omega身上啊喂！ “说话！”郑启巍不耐烦地说。 宋彬彬没好气道：“我给郑一了。喂，你不觉得作为你唯一的亲人，我有权知道点什么吗？我有过女朋友的，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传授你一套追人秘籍？” “滚！”郑启巍洗干净手，头也不回地离开厕所。 宋彬彬跟在郑启巍身后，心里想着：老郑肯定是遇到了契合度超高的O了，否则不可能这么狼狈。结果没谈过恋爱，不敢去追，只能自己苦哈哈用抑制剂！ 不行，他一定要帮老哥追到嫂子！ 前提是得先知道对方是谁…… 第23章 穿成锦鲤的第二十三天 郑启巍回到病房，从郑一手里接过鱼缸，却不敢再有什么亲密的动作。 萧锦离没察觉到什么不对，他趴在缸底，看着病房里医生给郑二拆线。 整个流程非常顺利，医生也说恢复得很好，只要后续继续保持就不会留疤。 “太好了！”宋彬彬眼底盛满笑意，“走走走，我请你们去金鼎国际酒店大吃一顿，庆祝大家出院！” 数字军团齐齐看向郑启巍，毕竟郑启巍才是他们的主人。 郑启巍正要说什么，手机却响了。 他滑开接听键：“喂？” 手机那头传来谢玲玲的声音：“郑总，邵总带了几位客人过来，您看是不是见一见？” “他们找我做什么？”郑启巍问。 谢玲玲回答道：“应该是商量新能源合作的事情。” 郑启巍沉默片刻：“好，你告诉他们我马上回去。”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起身对众人说：“你们去吃吧，玩得开心点。” “可是……”郑一蹙眉，他们的任务是保护郑启巍，而不是去大吃大喝。 “这是命令。”话虽如此，郑启巍的语气却没有多严厉。 等郑启巍走后，郑五挠了挠头问：“你们觉不觉得，老大最近有点奇怪。他以前从来不会对我们这么说话，嗯，咋说呢，就是温和？” 数字军团陷入沉默。 而自觉深知内情的宋彬彬得意地笑了笑，他勾住郑五的肩膀，压低了腰和声音：“告诉你们个秘密，你们老大，我哥，有心上人了！” 众人：！！！ …… 郑启巍抱着萧锦离回到公司会议室，邵总和一众总裁见了赶紧起身，示意郑启巍坐上首座。 “邵总，”郑启巍把鱼缸摆放好，然后递给邵荣达一个疑惑的眼神，“你们这是……” 邵总笑道：“郑总，这些都是我给您找来的帮手。他们都对新能源项目很感兴趣，希望能和郑总达成合作。” 郑启巍粗略扫过在场的所有人，他们无一不是京省商圈的精英，手中的资源算得上中小型企业中的翘楚。 只是因为还达不到第一梯队的程度，没能搭上南宫家这艘巨舰。 他依旧是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薄唇开合：“首先，我很欢迎你们愿意加入到新能源的项目中来。但有一点我必须提前告知你们，我打算更新储能设备，并引进国际最新型的产能机器。” 众人面面相觑，邵总为难地对郑启巍说：“可是这将是一笔巨大的开销，我们为什么不等第一批新能源产品盈利之后再看情况决定是否更新设备？” “不出三年，X73就会全面占领国内市场。”郑启巍沉声道，“我不希望我们的产品只有三年的保质期，既然要做，就要做到最好。” “那资金……” “资金我会想办法。”郑启巍的目光带着沉重的压迫感，“你们现在退出还来得及，我明确告诉你们，我会用整个Z集团作抵押向银行贷款。如果我的决策失误，我一定会比你们先一步赔上身家。” 没有一句好听的话，没有言辞恳切也没有循循善诱。 所有谈判桌上的技巧，他一概摈弃，甚至触犯了谈判大忌，打直球地把自己底牌都亮了出来。 好像在他眼里，这些人投不投资，合不合作，他一丁点都不在乎。 萧锦离就奇了怪了，这么糟糕的陈词，连他都听不下去！ 他抬起尾巴，想要提醒郑启巍收敛一点。别那么不把别人放在眼里，有话好好说。 却见这群老总就跟被施了蛊一样，纷纷表示愿意和郑启巍共进退！谢玲玲把合同分发下去，老总们齐刷刷签署姓名，全场鸦雀无声，安静得像是小学生考试。 萧锦离惊呆了！ 郑启巍亲自送众人离开，单独把邵总留下，向他道谢。 邵总受宠若惊：“说实话，我也就是帮忙牵线搭桥罢了。倒是郑总，真是让我大开眼界，这等魄力，绝非常人能及。” 郑启巍敛眉道：“过奖，还要感谢邵总襄助。合作能这么顺利谈成，都是沾了邵总的光。” 两人商业互吹一波，邵总总算谈到正事：“本周末世博会开幕会，主办方邀请我参加。我想着锦鲤是你替我送出去的，这开幕式，说什么郑总也要来捧捧场。” 郑启巍答应了：“好，我会去的。” “时间和地址我会发给你，”邵总想起了什么，“对了，主办方还告诉我到时候来的人会很多，去现场最好打车。否则开车过来连停车的地方都找不到。” 郑启巍颔首：“谢谢提醒。” 郑启巍送走邵总，抱着萧锦离回到办公室。 落日的余晖穿过窗帘闯进室内，郑启巍刚拿起笔又放下，一手抱着鱼缸，一手拖着办公椅来到窗边。 阳光被鱼缸口拦截，呈现在水面上的只剩一个光圈。 萧锦离就游到那一圈光圈里面，任由鲜艳的鳞片闪耀得郑启巍睁不开眼。 “别闹。”郑启巍抬手遮住跳跃的光线，用低沉的声音警告它，“除非你不想晒太阳了。” 萧锦离只好乖巧地贴着鱼缸向外看去。 由上而下俯瞰被夕阳镀了一层金色的城市，给他一种凌驾一切，又高处不胜寒的错觉。 郑启巍轻声问他：“你觉得当鱼好还是当人好？” 逢魔时刻，黄昏时分，萧锦离隔着鱼缸窝在郑启巍的怀里，心里默默地想：他的不幸从当鱼开始，幸运也从当鱼开始。 真让他回答，他一时间给不出答案。 郑启巍却像是忘了这个问题，话题一下子跳跃到了其他事情上：“是不是觉得我刚才跟那些总裁谈判太粗暴了？我看你好几次想要打断我。” 萧锦离吐了个泡泡，这次不知道为什么，泡泡浮在了水面上。 阳光温柔地为这一颗泡泡上色。 萧锦离觉得好玩，又吐了一个。 只不过这一次运气不太好，泡泡破了，连同刚才那个彩色的泡泡一齐炸开。 郑启巍几不可查地笑了笑：“有的时候，实力和决心比巧舌如簧更动人。在商场上，越是卑微，就越让人瞧不起。当然，口才也很重要，但能用一句话解决的事情，我何必要浪费口舌？” 霸气侧漏啊，萧锦离羡慕地想，瞬间把弄破泡泡的沮丧丢到脑后。 什么时候他也能这么有底气就好了。 …… 尽管和许多企业缔结了合作关系，但由于郑启巍始终不肯融资，新能源项目的资金依旧短缺。 融资意味着股份稀释，郑启巍深知新能源项目的前景光明，将来的股价保守估计将会涨到现在的十倍甚至二十倍以上。 他是个商人，不是什么慈善家。这笔利润他不想也不可能分出去。 贷款还是要贷，万一到时候还不上，也只能放弃他的狙击计划。 郑启巍已经想好了，来日方长，他有大把的机会复仇。但新能源的机遇可遇不可求，他不能错过。 如果是以前，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继续复仇计划，但是现在…… 郑启巍的目光投向手里的小锦鲤，眼尾氤氲着暖意。 有了阿锦之后，那些困扰他的噩梦和狂躁感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状态良好的他能更理性地看待问题，无论是事业问题还是……生理问题。 “时间差不多了，”郑启巍抱着他的锦鲤，低声说，“该出发了。” 郑一犹豫道：“真的不用我开车送您吗？” 郑启巍摇头：“不用。” 萧锦离被郑启巍带上出租车，看着郑一他们的身影越来越远。 数字军团伤还没好全，世博会上人山人海，万一二次受伤就不好了。 这个男人虽然没有言明，心里却为他们考虑周全。面上冷若冰霜、寡言少语，内里却有一颗赤忱之心，难怪数字军团对他忠心耿耿。 “那个，”司机忽然出声，吓了萧锦离一跳，“介意我问一下，您最近有得罪什么人吗？” 郑启巍蹙眉：“怎么了？” 司机紧张地说：“有辆车一直跟着我们，我已经拐了两道弯了，它还跟着，八成是图谋不轨。” 郑启巍顺着后视镜看去，确实有一辆黑色的车跟在他们后面。 要说仇家，郑启巍可多得是。但如果是近期，且在京省这块地方的话，那就只有南宫家一种可能了。 “能甩掉它吗？”郑启巍冷声问，多给了司机一笔钱。 司机接过钱擦了擦冷汗：“我尽力，抓紧了！” 郑启巍紧了紧怀里的萧锦离，另一只手拉住车扶手。 “嗤——” 轮胎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响声，司机马力全开，漂移、涡轮增速等等技巧层出不穷，华丽得不像一辆出租车。 半晌。 司机松了口气：“总算甩掉了，好家伙，还好我以前是专业的赛车手，不然真的麻烦了！” 郑启巍脸色有些发白，他打开车窗吸了口气，这才问道：“到地方了？” “哎呀！”司机一拍脑门，“我光顾着加速了，没注意导航。您别急，我马上把你送到世博会现场！” 说着，司机点火。 没点着。 连续试了好几次，司机只得尴尬承认：“对不住，可能开太快了，车吃不消，罢工了。” 郑启巍沉默了，给他转了一笔修车的钱：“走了。” …… 另一边，宋彬彬气得直翻白眼：“你不是说你是专业赛车手吗？小爷找你来你就是这么干活的？” 气死他了，去赛车俱乐部重金聘请赛车手，准备跟踪老哥的，谁知道第一天就他么跟丢了！ 赛车手只得赔礼道歉：“我也没想到他开那么快。再说京省这地方，哪哪都堵车的，谁知道他运气那么好，找了一条不堵车的路。” “你还嘴硬？”宋彬彬咬牙切齿，他深吸一口气，“算了，送我去世博会现场，希望能有所收获吧。” 宋彬彬没想到，他去了世博会现场之后，非但没有查到嫂子的蛛丝马迹，就连郑启巍的面都没见着！ 第24章 穿成锦鲤的第二十四天 暴雪突至。 人群散去，各自找地方避雪。郑启巍迈开长腿，单手护着鱼缸，不让坠落的雪砸进鱼缸里。 雪越来越大，郑启巍不得不找地方避雪。恰好地上有一件不知道谁遗落的外套，他把它捡了起来，然后脱掉了自己的外套，把鱼缸包裹得严严实实，自己穿上了那件落雪的外套。 郑启巍的外套残留着他的温度，迅速让鱼缸里的萧锦离暖和起来。 他贴在鱼缸边缘，还能感受到郑启巍跑动时心脏剧烈的跳动。 郑启巍跑到离他最近的一处酒店，他准备给阿锦换换温水，免得冻伤它。 “你怎么还在外面？里头都已经开始了！别磨蹭了，赶紧跟我进去！”一个脖子挂着工作牌的男人，不由分说把郑启巍拽了进去。 郑启巍护着自己的鱼缸，以至于一时间没能挣脱那人的钳制。 男人翻了个白眼，主动松开了手：“知道你们这些摄影师最宝贝摄影机，行，我不拉你了，你赶紧进场，再晚一点就进不去了！” 郑启巍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眼角的余光瞥见酒店门口的指示牌。 原来这里竟然是南宫翰墨召开新闻发布会的地方！ 郑启巍知道这件事，但他没收到邀约，加上世博会恰好和新闻发布会撞期，他也就没多关注。 他看了一眼时间，世博会的开幕式他赶不上了。 来都来了，不妨进去看看。 南宫翰墨手笔不小，订的是酒店最豪华的包厢，门口还有保镖守着。 要不是有那个工作人员领路，郑启巍没有邀请函还真进不去。 他找了一处空位坐下，室内暖气很足，他便放心把鱼缸从外套中解放出来。 萧锦离重新见到光，还以为天晴了，一抬头就看到他们正在一间豪华的包厢里，前头座位坐满了人。 而那个令人厌恶的南宫翰墨，此刻就站在台上，昂首挺胸、泰然自若地享受镁光灯的照射。 什么情况？ 萧锦离懵了，他们不是该去世博会参加开幕式吗，怎么跑到这个老家伙的新闻发布会上了？ 他疑惑地看向郑启巍，郑启巍却只是轻轻拍了拍鱼缸边缘，示意他稍安勿躁。 南宫翰墨似乎注意到了郑启巍的出现，他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旋即迅速恢复，继续展露得体的笑容：“召开新闻发布会，主要是想向所有人澄清一点。那就是我们南宫家从来没有做出收容他人吸.毒嫖.娼这样违反道德、违反法律的事情。” “我把晚霞区的住宅借给严总他们，只是因为我们是私交甚笃的商业伙伴，仅此而已。” “我不知道，也不可能预测到他们会在里面做些什么，我只是出于信任才不予过问。但很遗憾，他们利用了我对他们的信任，在此，我也宣布，包括严宇科技在内的十五家公司记入南宫家黑名单，永远不考虑和他们合作。” 南宫翰墨这是准备把一切推得干干净净。 萧锦离愤怒地摇了摇尾巴，他就不相信南宫翰墨那么老奸巨猾之辈，会不知道这些合作伙伴的底细？ 究竟是真的无知还是有意放纵，只有南宫老头自己清楚！现在那群人被拘留，当然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什么叫过河拆桥，什么叫卸磨杀驴，这就是了！ 郑启巍好笑地看着萧锦离暴动，他小声说：“他这么做相当于弃车保帅，将来那些老总也不会再和他合作。南宫家在商圈的名声臭了，以后别人想和南宫家谈合作，得先掂量掂量是不是扛得住南宫家背后捅刀。” 话音刚落，就有记者开始提问：“南宫先生，有人说你们南宫家为了自保不惜推开昔日的合作伙伴。不知道您对这种声音作何看法？” 萧锦离就听到南宫翰墨义正言辞地回答：“荒谬，这一定是某些人为了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而编造的谎言！南宫家底蕴深厚，怎么可能做出背叛盟友的事情？” 记者继续问：“请问南宫先生今天召开这场新闻发布会，是不是有什么证据要公布？如果仅凭南宫先生的一面之词，恐怕很难服众。” 南宫翰墨脸色微微发白，他本就气血两虚，这次是强撑着来新闻发布会的。 记者提出的问题刁钻程度远超他的想象，这才是第一个问题而已，他就已经有些捉襟见肘了。 “爷爷，我来吧。”南宫城走上台，扶着南宫翰墨下场，然后回到台前，继续说，“爷爷年纪大了，很多时候有些力不从心。尽管他知道这些旧友行为不端，可他不愿意去深究，更不愿揭穿。这是人之常情，所以我希望在座的各位不要那么咄咄逼人。褪去企业家的光环，我爷爷也只是一个普通的老人罢了。”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南宫城相当于把南宫翰墨说的话全盘否定了！南宫翰墨拼命解释他事先不知情，南宫城却对媒体说他爷爷心里什么都知道，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记者们沸腾了，纷纷举手想要提问。 而坐在后方的郑启巍却眉头紧锁：“很聪明。” 萧锦离不解。 郑启巍继续说：“南宫翰墨越是辩解，外界对南宫家质疑的声音就越大。与其谣言四起，不如把这些都认下来，归因为老人念旧，还能赚点同情分。不过我很想知道，他接下来要怎么说。” “南宫集团一直以来都在力求突破，摆脱资本收缩的困境。无疑，新能源项目给了我们希望。”南宫城本就俊美无俦，他的声音带着些微沙哑的性感，很能让人仔细听他说话。 见记者们安静了，他正色道：“南宫集团没有类似的项目开发经验，当初挑选合作者，我们也是考虑到他们能给我们提供很多宝贵的资源，包括经济资源和信息资源。我们和他们合作，绝不仅仅出自私心，新能源项目一旦大获成功，将会对子孙后代都是相当大的福祉。” “远的不说，就说近的。”他拍了拍手，后面的大屏幕上立刻显现出新能源项目各项价值预估。 “新能源项目的产品拥有远超同类产品的价值，它的出现，将大大改善我们现在的生活。我不是在为那些触犯法律的人开脱，我只是希望诸位能给南宫集团一个机会，一个改过自新、重新开始的机会，谢谢。”南宫城深深鞠了一躬。 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可有一个声音却分外不和谐：“是啊，南宫家确实十分关心新能源项目。虽然他们因为某种原因把该项目让给了Z集团，却还是慷慨解囊，鼎力相助，甚至还把这些珍贵的数据评估都交给了郑某。” 郑启巍怀抱鱼缸，一边往前走一边扬声说道。 南宫翰墨本来在台下坐着，听到这番话气得站了起来，指着郑启巍要说什么。 郑启巍却走到他身边，用仅有他们能听到的声音对他说：“别生气，我是在帮你。不然你以为你跟你孙子这场戏能让所有人都相信你南宫家是无辜的吗？” “用钱买名声，这笔买卖您不亏。” 南宫翰墨嘴唇翕动着，眼睛里仿佛有火星在冒。他看着眼前这个云淡风轻的男人，久违地感到了一丝恐惧。 第25章 穿成锦鲤的第二十五天 郑启巍泰然走到台前，久居上位的压迫感令南宫城感到一丝不安。灯光照耀在他身上，为他本就深邃的五官投下一层阴影。 他就像从暗夜走来的帝王，周身萦绕着不可一世的霸气。 除了——他手中抱着的亮色锦鲤，破坏了他整体的神秘感和威严感。 都说郑启巍养了一条品相极佳的金银鳞红白锦鲤，郑启巍对它爱不释手、呵护有加。 可是跟郑启巍打过交道的记者都知道，这个男人不近人情，极难对付。他们实在很难把郑启巍带入到一个爱鱼如命的角色当中。 可当郑启巍带着他的鱼走上台，并用衣袖为锦鲤遮挡镁光灯的照射的时候，眼中自然流露出的关怀和喜爱不似作伪。 那是真正喜欢到骨子里才会表现出的一种状态啊！ 记者们眼前一亮，今天的新闻稿有得写了！ 世博会开幕式刚刚举行，他们身为记者，自然不能不关注国家大事。 世博会宣传之初，那千百条锦鲤组成的展馆便占据了绝大部分的版块，成为此次世博会的点睛之笔。 而郑启巍如此在乎他的锦鲤，是不是也代表了锦鲤文化的背后，暗藏着国家和企业之间水.□□融的关系？ 除此之外，新能源项目两任东家齐聚，这背后的豪门恩怨也足够有噱头！ 可惜的是，他们期望中争锋相对的剧本没有出现，南宫城只是微微一笑，极有默契地让到一边。 郑启巍当仁不让地继续道：“新能源项目是国家重点培植的项目，它具有光明的前景，这一点毋庸置疑。目前新能源项目还在起步阶段，诸位可以期待一下它真正上市的那一天。” 所有人：…… 郑启巍完全把南宫家召开的新闻发布会当做自己的了，这种明目张胆在别人家地盘宣传自己项目的行为真的好吗？ 与会的记者有很大一部分跟南宫家的私交不错，见状纷纷将询问的目光投向南宫翰墨。 南宫翰墨的脸色已经不能看了，他用了毕生的修养和忍耐，才没冲郑启巍叫骂。 郑启巍仿佛注意到了南宫翰墨的注视，他看了南宫翰墨一眼，古井不波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南宫翰墨却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一般，双目赤红。 他想反驳，想把郑启巍赶出发布会现场。 可他的理智告诉他非但不能这么做，还得跟郑启巍维持着表面上的客气。否则谎言被揭穿，他所做的一切努力都会付诸东流！ 算你狠！ 南宫翰墨闭了闭眼，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眼中已然一片清明。 他走上台，露出和蔼的笑容：“Z集团的实力有目共睹，当初把新能源项目托付给Z集团，也是本着能让新能源项目走得更远的初衷。这是一项造福人类的工程，南宫集团自然义不容辞。” 尽管再不情愿，他也只能配合郑启巍把这场戏圆下去。 新闻发布会和谐落幕，记者们得到了想要的爆料，南宫家也如愿以偿洗白，双赢。 至于当事人心里怎么想，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郑启巍不欲久留，临走前对南宫翰墨说了一句：“记得履行诺言。”便抬步离开。 他事先发了短信，郑一和郑五已经开车过来在酒店门口等着。 郑启巍一秒都不愿耽搁，护着鱼缸口迅速把阿锦抱进了车里，生怕冷到了它。 “老大，”郑一踩足油门，“您还去世博会现场吗？” “不用了，回去吧。”郑启巍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邵总那边他已经把情况告诉他了，相信以他的能力能应付得好。 回到公司，郑启巍打开Z集团邮箱，果然看到一封来自南宫集团的未读邮件，内里夹了一份附件。 他直接点了下载。 南宫翰墨不会蠢到用公司的邮箱给他发病毒，痕迹太明显，一查一个准。所以他大可不必担心附件有任何问题。 “扣扣。”门外响起敲门声。 郑启巍把文件打开，一边滑动鼠标一边说：“请进。” 谢玲玲推门而入，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不安：“郑总，公司账户上突然多了五个亿，您看需不需要我立刻联系财务部门，检查这笔资金的来源？” “不用了。”郑启巍抬眼，难得露出一丝笑意，“这是南宫翰墨给的封口费，全部投入到新能源项目里。另外，把贷款申请撤回，然后让从总部过来的员工和总经理到会议室集合，我要开会。” 谢玲玲差点被郑启巍那抹浅笑晃花了眼，吓得她赶紧低头：“是，郑总。” 原来郑总也不是不会笑，他笑起来真好看啊。 不过这句话她可不敢对郑总说，欣赏归欣赏，工作价更高！ 不多时，郑启巍抱着萧锦离出席会议。 萧锦离惊讶地发现，蓝明竟然位列其中！ 郑启巍大致给他们讲了讲新能源项目，并对总经理说：“我把他们交给你，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谈话空隙，他瞥了一眼自己的鱼。 却见阿锦直勾勾地盯着蓝明，就跟它第一次见到蓝明的时候一般无二。 郑启巍微微蹙眉，把准备好的腹稿直接缩短成一句话：“你们听从他的调配，有任何问题联系他或者我的秘书，散会。” 等郑启巍走后，会议室里众人面面相觑，总经理咳了一声打了个圆场：“郑总还真是雷厉风行啊。” 大家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起来，无形中反而亲近了许多。 与此同时，南宫家主宅。 大厅，满地杯盘狼藉。 南宫翰墨几乎把能砸的东西全砸了，南宫城和王轩走过来的时候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爷爷，您消消气。”南宫城用鞋尖扫开破碎的瓷片，走到南宫翰墨身边，“至少我们摆脱了□□的影响，股价已经有所回暖了。” 南宫翰墨坐倒在沙发上，疲惫地揉捏眉心：“这些爷爷都知道，我不心疼那点钱，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郑启巍那小子打了我的脸，我还得把另一边脸伸过去给他打！爷爷我活了大半辈子，还没丢过这么大的人！” “南宫老爷既然咽不下这口气，为何我们不想想办法扳回一城？”王轩见缝插针道，“郑启巍那小子风头正盛，再让他这么发展下去，等新能源项目大获成功，他Z集团在京省彻底立足，届时对南宫家必然是个巨大的威胁！” 南宫翰墨抬眼，顿时把你说得对四个字咽了下去。 他不无嘲讽地看向王轩：“又是你，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当初要不是信了你的鬼话，我孙子也不会被抓伤！” 南宫城拍了拍爷爷的肩膀：“不妨听一听他怎么说。”说完，他向王轩点了点头。 王轩会意，连忙道：“南宫老爷还记得当初变种猫暴动，郑启巍在大庭广众之下丑态毕露的那一幕吗？” 南宫翰墨微微蹙眉，他确实有印象，但那又能说明什么？ 王轩笑道：“这些天我在医院翻来覆去地想，都说郑启巍是个十足的性冷淡。当时情况又那么危急，普通人都不会发.情，郑启巍就更不可能了。” “于是我就大胆猜测，郑启巍一定是闻到了跟他契合的信息素！” 南宫翰墨眉峰一挑：“可是现场那么多人，你怎么能确定哪个是跟他契合的Omega？” “我是不能确定，但您想，如果真的有哪个Omega发.情，我们都能闻到她的信息素。可事实上，我们都没有闻到不是吗？既然如此，我猜测极有可能是某个Omega留下了某些带有信息素残留的东西，正好被郑启巍闻到了。” 南宫翰墨瞳孔微缩：“你是说……” “是的，”王轩胸有成竹地点头，“郑启巍为什么偏偏在碰到鱼缸里的水之后就起了反应？除非水中含有令他沉迷的信息素。幸运的是，我拿到了水样，并且验证了我的猜测。接下来的事情，还望南宫老爷助我一臂之力。” 第26章 穿成锦鲤的第二十六天 郑启巍把萧锦离摆放在办公桌上, 见阿锦没看他, 又逆时针转了转鱼缸。 “我在和你说话, ”郑启巍半是无奈半是不满, “你就那么在意那个蓝明？只要他一出现，你的眼里就只有他了？你到底知不知道谁才是你的主人？” 萧锦离：？？？ 他明明是在思考要怎么对付这个阴魂不散的主角受, 郑启巍到底在想什么啊？眼里只有他的难道不是你吗？ 他才没忘记当初郑启巍在办公室第一次见到蓝明的时候，就起了反应的那一幕。 萧锦离别开眼，不想去看郑启巍。 郑启巍蹙眉, 正想说点什么，有人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请进。”他说，等看清来人，脸色更黑了一层。 说曹操曹操到, 来的人正是蓝明。 郑启巍分了一丝注意力给这个年轻人, 其实他看到调派名单的时候也有些惊讶, 但副总一再保证蓝明的能力不俗。加上他这里正是用人之际，他就同意了让蓝明过来。 “有事？”郑启巍淡淡开口。 蓝明点了点头：“郑总, 有件事情我想有必要跟您说一声。” “哦？”郑启巍的手肘抵在办公椅的把手上, 双手交握在一起, 漫不经心地回应：“说吧。” “是南宫城, 他突然找我，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还说让我去他那里帮他。”蓝明说着, 顺手替郑启巍倒了杯茶。 他上辈子做酒保做习惯了, 下意识就完成了这样的举动, 等他反应过来已经迟了。 蓝明有些局促地低下头，不过郑启巍显然没有追究他的意思：“这么快就开始挖人了？” 蓝明不敢说话。 “你下去吧，”郑启巍沉声道，“他如果再来找你，你就让他直接找我谈。我郑启巍手底下的人，不是谁都可以撬墙角的。” 看吧，这就开始护上了。 人家可是主角攻和主角受，官配！你这样横加阻挠是要把路走窄了啊！ 萧锦离叹了口气，一颗泡泡顺着他的唇浮上水面。 他心里有一个可怕的猜想。 原着中，南宫城在南宫家并不是唯一的继承人。他的姐姐南宫婉是继承人的有力竞争者。 南宫婉的能力不比南宫城差，资源、人脉样样都远超南宫城。郁闷的南宫城在酒吧买醉，恰好遇到了兼职的蓝明。 从那以后两人才认识，才有了后来的相知相伴，互相扶持。 综合这些日子以来南宫城的表现，以及他跑来找蓝明的行为，他几乎可以断定，南宫城也重生了，而且他一定是和蓝明在一起后重生的。 这也就意味着，南宫城也同样熟知书中的剧情，而且只会比他知道得更详细。 萧锦离有点慌，本来主角受的金手指就够大了，现在又来个重生的主角攻，这是要搞死郑启巍的节奏？ 他担忧地看向郑启巍。 而他那个愚蠢的主人还在为蓝明吃醋：“所以你喜欢他那种类型的？” 连条鱼的醋你都吃，郑启巍你可醒醒吧！ 郑启巍敏锐感觉到他的鱼不太高兴。 他抿了口茶，商量着问：“下午我带你去游泳怎么样？” 萧锦离不为所动。 郑启巍沉默两秒：“有你喜欢的小黄鸭，要多少有多少。” 萧锦离：…… 喜欢小黄鸭的不是我，是郑五！！！ 当天下午，郑启巍包下了附近的游泳馆，把萧锦离放进泳池。 说实话，这几天可把他憋坏了。以前在海省的时候，郑启巍有自己的私人泳池，每天都会把他放出来透透气。 鱼缸里的氧气虽然充足，可到底不比泳池舒服。 萧锦离美滋滋地舒展鱼尾，紧密排布的鳞片熠熠生辉。 没等他做完一套舒展运动，旁边猛然砸下来个巨大的人影！ 水花四溅，他被水浪冲得找不着北，彷徨之际，一只温热的手掌包裹住他的身体。 那手掌湿热、温柔，力道很轻。 却将他不容挣脱地牵扯到对方眼前。 “上一次跟你一起游泳还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郑启巍低沉的声音跟水面接触在一起，形成特殊的韵律传进他的听觉系统，“那时候千方百计想把你养死，没想到你命硬，怎么都养不死。” “我好像一直忘了跟你道谢，谢谢你既往不咎，谢谢你救了彬彬，也谢谢你还愿意陪我。” 素来冷酷的男人突如其来的温柔最叫人招架不住。 萧锦离呆呆地看着他，任由他抚摸自己身上的鳞片。 “阿锦，我们来比一比谁游得快好不好？”郑启巍眼底沁出几分笑意。 他放开了萧锦离：“准备，开始！” 一人一鱼几乎同时蹿出，身形矫健，姿态优美。 荡开的水波相互交错融合，直至不分你我。 …… 几天后，郑启巍在公司收到了一封匿名邮件。 萧锦离看到他打开邮件后，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可惜离得太远，他看不见邮件里头写了什么。 郑启巍把邮件收了起来，一如往常那样工作。 只是在快下班的时候，把数字军团叫了过来。 “晚上我要出去一趟，你们照顾好阿锦，等我回来。”郑启巍的语气和以往没什么不同。 可是萧锦离却听得出来，他在竭力克制自己的愤怒。而且，当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萧锦离忽然感到了一阵不安，心里头就只有一个声音：不能让他去。 这种感觉十分突兀，甚至有些无理取闹。 但萧锦离还是愿意相信自己的直觉，因为他现在可是货真价实的锦鲤。 郑启巍察觉到萧锦离的不安，他安抚地拍了拍鱼缸边缘，低声道：“我会回来，你不用担心。” 萧锦离盯着他，用晃动的尾巴表示抗议：要去就一起去。 “我不能带你去，”郑启巍耐心地解释，“王轩到底想做什么我无法揣测，带着你会让我分心。” 郑五小声问郑一：“大哥，老大是怎么做到跟小锦锦无障碍交流的？他是不是会什么特异功能？” 郑一沉默片刻回答：“也许他们交流靠的不是语言，而是心吧。” 话音刚落，只见一尾红色锦鲤跃出水面，鱼尾巴拍在郑启巍脸上，发出“啪”的一声！ 郑一悚然：“偶尔也需要一点肢体动作。” 郑启巍被萧锦离打懵了，眼看萧锦离要从半空中掉下来，他想都没想就伸手去接。 锦鲤入手滑腻，好在郑启巍手掌宽大，力道也稳，这才避免了萧锦离和地面亲密接触。 他把萧锦离放回鱼缸里，惊魂未定地斥责：“别拿自己开玩笑。” 萧锦离见郑启巍不肯松口，气得拿屁.股对着他。 郑启巍面露难色，不得不向数字军团求救。 “我去找宋小少爷过来，他最擅长哄人了。”郑一挠挠头，先溜为敬。 其他四人有样学样，一下子走得一干二净。 郑启巍擦了擦脸上的水痕，沉声问：“尾巴疼不疼？” 萧锦离甩了甩尾巴，表示他才没那么脆弱。 “就这么粘人，一刻都离不开我？”郑启巍提醒他，“我不喜欢粘人的宠物。” 见萧锦离终于回转过来，他笑了笑：“你除外。” 晚上七点，金鼎国际酒店。 郑启巍如约而至，他抱着萧锦离来的时候，王轩已经在包厢里等着了。 “郑先生果然很在乎你的鱼啊，”王轩脸上还有几道未痊愈的伤疤，他一笑，整张脸都略显狰狞，“这样一看，锦鲤确实很可爱啊，看得我也忍不住想养一养了。” 他的手伸向鱼缸，似乎想抱一抱萧锦离。 郑启巍面色一冷，单手把萧锦离护在一侧，冷冷道：“东西呢？” 王轩状似无奈道：“郑总还真是心急，也罢。来人，把东西拿上来给郑总瞧瞧！” 王轩的手下捧着一叠文件走进来。 萧锦离看到郑启巍的目光忽然变得凝重，他拿起最上层的文件翻阅，眉间的沟壑也变得愈发深刻。 “这些就是当初那几家公司跟你父亲签署的合同，现在物归原主。”王轩说。 郑启巍抬眼，眼中杀意弥漫：“原来这些合同一直在你手里。” 王轩耸肩：“你不是早就猜到了吗？” “但我还是抱有一丝侥幸，”郑启巍的声音像是带了冰碴，“幻想着我爸没有看走眼。” 王轩目光微闪，眼中划过一抹愧疚，但很快被他压下去。 做都做了，半途而废才是最不负责任的。 萧锦离总算听明白了，原来这些文件，都是当年郑启巍的父亲跟合作公司签署的合同。 书中虽然对这些前尘过往语焉不详，但多少提及了一些故事的背景。 当初郑父得到一个大项目，用Z集团进行融资，得到了诸多老总的支持。但就在项目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这些公司一夜之间突然撤资，导致资金链断裂。 项目告吹，郑父也因背上巨额债务，抵挡不住压力而选择自杀。不可一世的Z集团摇摇欲坠，随时处在破产边缘。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原来就是当初郑父最信任的至交好友王轩。 难怪郑启巍这么愤怒，难怪他明知可能有诈还是毅然赴约。他在寻求一个真相，一个害他家破人亡、被迫成长的真相。 “条件呢？”郑启巍早已学会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即便这些文件是他梦寐以求的，他也没有露出丝毫破绽。 王轩都有些佩服这个年轻人了，他身上有着同龄人看不到的沉稳和忍耐，假以时日，又是一个郑父式的人物。不，他会比郑父走得更远。 不能再留着他了。 王轩下定决心，他一拍手，一个穿着暴露的女人推门而入。 “郑总，我去一趟洗手间，就让小吴伺候你。”王轩没有去拿那些合同，这个举动打消了郑启巍的疑虑。 等他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迟了。 一股熟悉又陌生的味道闯入他的鼻端，他几乎第一时间就认出来，这不是阿锦的味道！ 如果说阿锦的信息素像大海，那么这股驳杂的信息素就像是倒满了各种秽物的臭水沟，令人作呕。 但奇怪的是，这两种信息素本质上是一样的，并且都能对他产生作用。 郑启巍感觉到这股恶心的信息素堆积得越来越多，眉宇之间拧成了一个“川”字。他恶狠狠地盯着女人看：“你在发.情？” 小吴媚眼如丝，迷离的目光和轻挑的吟哦不断在尝试勾.引郑启巍。 可令她失望的是，眼前这个男人依旧不动如山、不为所动。 她不信邪地瞄了一眼他的下身，真的一点反应也没有！ 郑启巍额头青筋暴起，体内的血液都开始沸腾！高契合度的信息素对他的意志力几乎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他必须咬紧牙关，并不断用指甲在身体留下细小的伤口，才能抵挡那无孔不入的侵蚀。 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然成了一座濒临爆发的火山，火山边缘的尘土和沙石不停掉落，一遍又一遍试探着他的底线。 王轩透过紧闭的窗看到里面的场景，说实话，单单看小吴不知廉耻地引.诱都让他兽血沸腾。 他真不敢相信，郑启巍作为一个正常男人，居然还按捺得住！ 而且这种浓度的信息素已经远远超过了一个Omega发.情时的正常浓度！身为一个Alpha，被Omega的信息素俘获是铭刻在传承里的天经地义。郑启巍分明是在和人性本能抗衡，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头晕，恶心。 郑启巍捂着额头，汗水顺着指尖大滴大滴滚落。每一刻对他而言都是煎熬，他一脚踹开又一次缠上来的女人，而这几乎用掉了他所有的力气。 他快忍不住了！ 郑启巍心里很清楚，王轩这么大费周章，可不是为了让他标记一个女人那么简单。 他是要用这种超高浓度的信息素，让自己陷入癫狂，一举摧毁他的精神世界。如果他忍不住上了那个女人更好，直接营造出马上风的假象，再怎么查都查不到王轩的头上。 郑启巍努力维持着最后一丝清明，从口袋里把手机掏出来，想给数字军团打电话。 可刚拿出来没多久，就被那个女人抢走丢出窗外！ 郑启巍眉头紧锁，重新审视眼前的女人。 小吴也一改媚态：“没办法，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着，她从靴子里抽出一把枪，指着郑启巍的头部，“别动！” 一直在旁边干着急的萧锦离这才明白过来，这个小吴居然是个杀手！ 他眼睁睁看着小吴逼近郑启巍，迫使他张嘴吸气。 “不好意思，憋气是我们这一行的必修课。”小吴用抢挑起郑启巍的下巴，“别在我面前耍花样，啊！” 萧锦离鱼尾一扫，一道水柱精准击打在小吴的脸部。水花溅入她的眼睛里，她下意识地合上眼皮。 郑启巍就趁这个机会，反手卸了她的胳膊，从她手里抢过枪，毫不犹豫在她的肩上和腿上各开了一枪！ 萧锦离甩出来的水也有部分溅落在他身上，这股淡淡的信息素给了他短暂的清明。 宛如在漆黑沙漠中注入的一汪清泉，让他在茫然濒死的困境中找到了一丝破晓的光。 他把文件揣进怀里，一手抱着阿锦，一手拿着枪，飞起一脚踹烂房门。 枪口直指王轩。 王轩本来还在隔岸观火，一转眼攻守转换，他成了任人宰割的鱼肉！ 他的大脑一下子变得空白，在生死面前，他只能一个劲地卑微求饶：“郑总，有话好说，你小心点，千万别走火了！” 郑启巍眉目含煞：“王轩，我真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大。听着，这笔账我一定会算，连同我父亲的那份一起清算！” 他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了王轩，尽管是王轩先动的手。他手里有那些合同，假以时日，他一定能扳倒王轩。 不能冲动，不能冲动。 被阿锦压制下去的暴躁又一次蠢蠢欲动，郑启巍双目赤红，忍不住扣下扳机！ 子弹在王轩身侧的墙壁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弹痕。 王轩吓得眼珠子都不敢动了，骚臭的液体顺着裤管不住往下淌，在地面上积了一滩。 郑启巍没心思跟他纠缠，他冲进停车场，开车往医院驶去。 一路上畅通无阻，可就在其中一个路段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被盯上了。 那是一辆五菱宏光，跟了他整整两条街，只是因为他情绪不稳，以至于刚刚才发现。 “阿锦，坐稳了。”郑启巍把仅剩的温柔留给了他的阿锦，然后踩足油门冲了出去！ 郑启巍的驾驶技术不差，可那辆五菱宏光的司机也不落下风。两辆车在夜晚的街头展开了激烈的角逐，更可怕的是，那辆五菱宏光根本不怕伤到行人，萧锦离已经好几次从后视镜看到他们差点撞到人，甚至有一次撞倒了街边停靠的电动车，他们也毫不留情地碾压过去！ 这是亡命之徒！ 萧锦离心下有了判断，对郑启巍甩掉他们就不那么抱希望了。 所幸郑启巍已经用车上的备用手机联系到了数字军团，并且及时报警。 只要他们多坚持一会儿，只要等到警方介入…… 然而这一次，幸运却没能及时降临。 郑启巍为了躲避行人，不得不放慢速度。而后面的五菱宏光却依旧肆无忌惮，两辆车的距离不断缩小。没过多久，五菱宏光就紧贴着他们行驶了。 两辆车并驾齐驱，不论郑启巍如何调整速度，五菱宏光的司机依然咬死不放松。 昏黄的路灯把纠缠着的两辆车笼罩在内。 前面的路段狭窄，五菱宏光又在不断挤压他们的行驶空间，郑启巍进退两难。 一旦停车，那正合他们的心意，郑启巍只有一个人，谁知道五菱宏光里头藏着多少杀手？ 可如果继续开下去，五菱宏光的不断紧逼，必然导致郑启巍撞向行道树。 萧锦离甚至崩溃地想，横竖都是死，不如跟他们拼了！ “砰！” 随着玻璃碎裂的声音响起，萧锦离这一侧的车窗被子弹打烂，那群歹徒的身影映入萧锦离的眼帘。 有那么一瞬间，他是想回头看一眼郑启巍的。 但他心里清楚，机会恐怕只有一次，错过了，那就是真的错过了。 子弹穿透玻璃，打破了萧锦离的鱼缸。 郑启巍大惊，想要伸手把萧锦离护在怀里，他的阿锦却在同一时间飞跃出了车窗，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 红白相间的鳞片闪烁着耀眼的光晕，是夜色里最明亮的颜色。 他想到了不久之前，阿锦也是这样为他示警，那一次，他救了宋彬彬。 时间仿佛被无止境拉长，郑启巍怔怔地看着他的阿锦跳出了车窗，跳进了五菱宏光的驾驶座。 那一瞬间，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而后，那辆五菱宏光像是失去了控制一样原地打转。地上留下了一圈又一圈的黑色胎印，像一道道丑陋的符文，诡异而不详。 郑启巍眼睁睁看着那辆五菱宏光直直撞向了电线杆，冲天的火光撕裂了夜幕。 他疯了一样冲向那辆正在燃烧的车，却被紧随而来的郑一抱住：“老大，危险！” 郑启巍的双目猩红，声嘶力竭地嘶吼道：“阿锦还在里面！放开我，救阿锦！” “老大！” 数字军团奋力把郑启巍拦住，他们心里都很清楚，火势这么凶猛，小锦锦恐怕…… 消防车很快赶到。 郑启巍眼中有火光升腾，旋即逐渐熄灭。 他内心的火焰也跟着燃烧殆尽。 火被扑灭了，郑启巍顾不得灼人的余温，疯狂地在一片废墟中寻找阿锦的身影。 终于，他找到了他的阿锦。 “水，快点拿水来！”郑启巍吼道，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他低下头，手指轻轻地，像是怕弄疼它一样，擦拭它鳞片上的焦黑。 在郑启巍的身边，出现了一只垂头丧气的老虎虚影。 老虎趴伏在一旁，用鼻尖轻嗅一动不动的萧锦离，琥珀色的眼中充满了哀伤。 这是郑启巍的精神体，精神体只有在Alpha和Omega身上才有。当Alpha和Omega情绪波动过于激烈的时候，精神体就会出现，替宿主分担。 大虎伸出舌头，想要舔舐锦鲤身上的焦黑，却因为不在同一个维度而没能成功。 它郁闷地爬起来，硕大的头部看向主人，无声地陪伴着绝望的郑启巍。 他记得阿锦身上鲜艳的颜色，那是世间绝无仅有的美好，明媚、灵动，是他见过最好看的颜色。他喜欢抚摸它的鳞片，坚硬而不失温润，触感润滑又鲜活。 指尖染上黑色的污垢，郑启巍却丝毫不在意。 他接过宋彬彬递给他的水，洒在萧锦离身上。又跑回车里把鱼缸的碎片找出来，任凭手掌被碎片划破也不在意。 可笑的是，他流淌出来的血液，却成了阿锦身上唯一的亮色。 “对不起，阿锦。”郑启巍小心翼翼把它放在碎片上方，细心地为他梳理尾巴，“再打我一下好吗，这个梦太可怕了，我想醒过来了。” “哥……”宋彬彬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哭着对郑启巍说：“小锦锦它……” “我害死了它，”郑启巍咬肌紧绷，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泣血，“彬彬，我生命里曾经有光。” 但现在，这道光已经离我而去了。 宋彬彬吓了一跳，也不敢再哭了。 他哥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小锦锦死了，他也不想活了吗？ 怎么办？ 宋彬彬急中生智，对郑启巍说：“哥，小锦锦是了悟大师给我的，或许他有办法救它。” 郑启巍眼底燃起了一丝希望：“对，我们去找了悟大师！” 阿锦是锦鲤，它能给人带来好运。它不是普通的鱼，也许，也许…… 郑启巍就像是抓到最后一根稻草一样，他强撑着被信息素折磨得疲惫不堪的躯体，连夜赶回了海省。 凌晨三四点，金麟观。 郑启巍急切地敲门，宋彬彬和数字军团在旁边喊。 没过多久，一个身穿道袍的男人为他们打开了门。 宋彬彬惊喜道：“了悟大师，怎么是您亲自来开门，您的弟子们呢？” 了悟微笑道：“我让他们睡了。贫道算到你们会来，在此等候多时了。” “太好了，了悟大师快帮我们救救小锦锦吧！”宋彬彬请求道。 了悟却没有去看鱼缸里没了声息的萧锦离，兀自让到一边：“进来再说。” 数字军团是第一次见了悟大师，他们没想到这位让宋小少爷无比推崇的大师，年纪看上去比他们年长不了多少！ 大约三十岁左右的年纪，尽管穿着一身老成的道袍，依旧遮掩不住他骨子里那股年轻人的气质。 “请坐。”了悟示意众人入座。 数字军团又看了一眼屋子里的摆设，和他们想象中的道观相去甚远，非但没有供奉的神像，就连屋子里的陈设都十分具有现代感。 总觉得跟大师这两个字格格不入。 郑启巍开门见山：“了悟大师，阿锦是为了救我而死，它是您交给我弟弟的，不知道你有没有办法让它复活？” 了悟摇头失笑：“郑先生太看得起贫道了，如果贫道能让死者复活，何必守着这清苦的道观过日子？” 郑启巍自嘲道：“是我病急乱投医了。” 了悟大师沉吟片刻：“不知道可否把它给我看看？” 郑启巍把怀中的鱼缸交给了他。 了悟大师把萧锦离从鱼缸里捞出来，戳了戳萧锦离身上的肉，嘟囔了一句：“撒点盐加点醋，又是一道好菜。” 郑启巍脸色一变：“了悟大师，请放尊重点！” 了悟从萧锦离身上拔了一根鳞片：“开个玩笑。” 郑启巍也注意到了那枚鳞片。 阿锦身上的鳞片全都被火焚毁，无一幸免。可是了悟大师手里的这一枚却鲜艳依旧。 他不由得递给了悟一个疑惑的目光。 “世人只知道龙有逆鳞，却不知道有些鲤鱼也有。自古便有鲤鱼跃龙门的传说，鲤鱼历经业火，便可一跃龙门，得道升仙。”了悟说道。 郑启巍目光微闪，心里不由涌出隐秘的期盼：“那阿锦它……” “凡火怎么比得了业火？它自然是死了。只不过它也留下了一片逆鳞，这枚逆鳞是为你而生，你收下它吧。”了悟把那枚指甲盖大小的鳞片还给了郑启巍。 郑启巍看着手中流光溢彩的鳞片，只觉得嘴里尝到了铁锈的味道。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那阿锦的逆鳞，是为了守护他而长出来的吗？ “剩下的，交给贫道吧。”了悟说。 郑启巍蹙眉：“你要做什么？” 了悟笑道：“放心，总不会吃了的。” 郑启巍想把萧锦离拿回来，可他没想到了悟看着瘦弱，力气却不比他小。他又不敢太用力，怕伤害了阿锦的遗体，只好作罢。 了悟瞥了他一眼：“我要替他超度，各位请回吧。” 郑启巍不舍地看着萧锦离的身体，犹豫着问：“它……如果没有死，会不会……”变成人。 他不知道自己想要得到什么样的答案，好像不论是什么答案，都不重要了。 了悟垂眼，低声道：“当你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相信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贫道又何必浪费口舌？” 郑启巍的眼眶红了：“告辞。” 等众人走后，了悟好气又好笑地看着手里黑乎乎的鱼：“臭弟弟。” …… 火焰灼烧的疼痛，萧锦离这辈子都不想体验第二次。好在那种疼痛没有持续多久，他就失去了知觉。 这次恐怕真的没救了。 萧锦离昏昏沉沉地想，他为什么会跳出去呢？好像当时也没想什么，只是觉得与其一起死，还不如活一个。 反正他只是一条鱼，寿命不比人长，不如让郑启巍活下来，还能替他报仇。 思绪纷杂，萧锦离越想越觉得奇怪。 他不是死了吗，怎么死了还能思考的？ 萧锦离感觉自己的眼皮很重，上下眼皮似乎黏连在了一起。他反复尝试，直至最后一点连接的地方被他撕扯开。 映入眼帘的是纯白色的天花板，寡淡得让人毫无求生欲。 “小少爷，您醒了？”女人惊喜的声音传来，萧锦离晃了晃脑袋，意识逐渐清醒。 他竟然没死？ 不对，这里又是哪？ 萧锦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看向说话的女孩：“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张瑶瑶啊，小少爷您不认识我了？”张瑶瑶泪眼婆娑地看着萧锦离，“您在这等等，我马上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老爷！” “嗯？老爷是谁？”萧锦离下意识问。 张瑶瑶一愣：“您不知道老爷是谁？” 萧锦离自知失言，连忙装作头晕的样子：“我可能睡得太久，脑子有点不清楚了。你跟我说一说，说不定我就能想起来了。” 张瑶瑶大致把他的情况说了一遍。 原来，他这具身体的主人也叫作萧锦离，是萧家唯一的继承人。一年之前出车祸成了植物人，一直趟在医院没有醒过来。 难怪他总觉得身上使不上力，原来这具身体沉睡了整整一年。好在有护工的细心照料，并没有肌肉萎缩的情况发生。 他赤着脚走到镜子前打量了一番，没什么变化，除了头发长长了一些而已。 等等。 他后知后觉地瞪大眼睛，他这是变！回！来！了！ “小少爷？我还是请医生来看看吧！”张瑶瑶看着萧锦离惊奇的样子有些紧张，小少爷不会刚醒过来就得了失心疯吧？ “你等等。”萧锦离叫住了她，他有些担心自己又穿到了什么犄角旮旯里，连忙继续问：“你知道郑家，Z集团吗？” 在萧锦离紧张的注视中，张瑶瑶点了点头：“我知道啊，郑家家主郑启巍就是Z集团的总裁。” 萧锦离狠狠松了口气，看来还在同一本书里。 “老爷经常提起这位，总和下属说要好好提防郑家，所以我就知道了。” 这口气刚松出去又吸了回来，怪呛的。 也就是说，萧家和郑家是敌对状态？ 萧锦离摸着下巴思考，他可不记得原着有提到过什么萧家。要么就是萧家在剧情开始的时候就完蛋了，要么就是萧家根本无足轻重，不值得浪费笔墨。 算了，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现在就想见到郑启巍！ “瑶瑶，我的手机呢？”萧锦离问。 张瑶瑶想了想：“在老爷那里。” 也是，他昏迷不醒，贴身的物件总该由亲人保管。 希望见面的时候不要露馅…… 另一边，京省别墅。 郑启巍刚来京省就买了一栋别墅，私人泳池施工了一半，现在已经停了。 审讯室里，关着几个他费了点周章抓来的杀手，其中就有岳哥在内。 郑启巍缓步走来，他的眉眼之间充满戾气，像是从地狱爬上来索命的厉鬼。 “我应该早点杀了你，”郑启巍在岳哥跟前站定，哑着嗓子，“当初放你一条生路你不珍惜，现在我后悔了。” 岳哥低低地笑了起来，旋即笑声变得癫狂。 他的脸有半边被烧焦了，当晚他就在那辆车上。 笑声渐息，他丑陋的脸庞分外扭曲：“杀我？郑启巍，不过一条鱼而已，法律都判不了我的罪，你凭什么杀我？难道说你要用你高贵的性命，来换我这条低贱的狗命？不，你不会。你们这些有钱人眼里只有自己，在你们眼里，只有你们的命值钱，别人的命就分文不值！” 郑启巍任由他唾沫横飞。 等他说完，他一刀狠狠捅在岳哥的手臂上，眼神凶戾，像一只嗜血的狼：“是，它在你眼里只是一条鱼，可它在我眼里却远远不止于此。它是带来祥瑞的瑞兽，却死在你们这些无知的王八蛋手里！” “仁慈救不了我的阿锦，法律不能为它伸张正义，我只能亲自动手，为它报仇雪恨。” “反正世上再无阿锦，再也没有什么值得刻骨铭心的东西。” 郑启巍抽出岳哥手臂中的匕首，一瞬间血流如注，粘稠的血液喷涌而出，惨叫声不绝于耳，整个审讯室犹如修罗地狱。 他踩着鲜血，用匕首抵住岳哥的咽喉。 “别，别杀我……我上有老母下有妻儿，别，别杀我！” 郑启巍眼中没有任何感情：“晚了。” “老大！”郑一硬着头皮闯进来，“外面有个人找您。” 郑启巍不予理睬。 “那人说一定要见到你，还说他知道你在审讯室里藏了人……” 郑启巍只好丢开匕首，吩咐道：“看着他们。” “是！” 第27章 穿成锦鲤的第二十七天 白雪皑皑。 郑启巍打着伞, 从审讯室一路走到前厅。 血水跟积雪混杂, 跟他的鞋底黏连在一起。 然后被暖气所包裹, 融化成红白色的水渍, 顺着他的步伐留下一个又一个充满恐怖气息的血色脚印。 “你是谁？”郑启巍的声音比北风更冷。 萧锦离很久没有听到郑启巍这么对他说话，心下有些怔忪, 但很快反应过来。 他走到郑启巍面前，微微抬头仰视眼前这个男人，眼尾含笑：“我叫萧锦离, 其实我就是……”你的鱼。 郑启巍却不等他说完便打断了他：“找我什么事？” 萧锦离没有介意郑启巍的不耐烦：“也没什么，就是想见见你。” 郑启巍淡淡道：“那你现在见到了，可以走了。” “可是，”萧锦鲤闻言一愣, “我话还没有说完呢！” “我不是很有空听你把话说完。”郑启巍对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青年一点也不感兴趣。 说完, 他便转身欲走。 “等等！” 郑启巍垂眼, 一只过于苍白的手攥着他的深色西装。深蓝的底色将这只手衬托得更加鲜亮。 他下意识皱了皱眉。 他不喜欢任何漂亮的颜色，在他的阿锦死后, 任何一点亮色都会勾起他的回忆。 郑启巍冷冷道：“放手。” 萧锦离松开手, 绕到郑启巍面前：“我知道这可能有点难以置信, 但我之前真的是锦鲤……” 郑启巍原本沉凝的脸色忽然变了, 他凑到萧锦离身侧闻了闻，眼底戾气顿生：“你是王轩的人？怎么, 上次没能成功把我弄死, 这次又想故技重施？” 他的手本想扼住萧锦离的咽喉, 可看到对方细白的脖颈, 仿佛一折就断，他又把手收了回去。 他不是手软。 他只是很想念这股信息素的味道，和那个叫小吴的女人不同，萧锦离的味道很像阿锦，没有丝毫的杂质。 并不会让他感到恶心。 “我怎么会是王轩的人？”萧锦离被郑启巍的脑回路惊呆了，“那个老王八蛋差点弄死我们，我疯了才替他做事。” 郑启巍不答，只有那双寒眸透出几分狐疑。 “我不会骗你，我发誓。”萧锦离认真地说。 郑启巍眯了眯眼，青年的眼神不似作伪，以他的阅历还不至于被一个明显涉世未深的小家伙蒙骗。 可他身上的信息素又该怎么解释？ 郑启巍目光沉凝，硬着嗓：“你知道上一个敢戏弄我的人她现在怎么样了吗？她喜欢勾引人，我就把她送去最需要她的地方。你觉得，她是不是应该感谢我？” 他不错目地盯着萧锦离，不放过对方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萧锦离唇角紧抿，他猜到郑启巍不会放过那些迫害他们的杀手，对他说的话并不感到意外。 王家郑启巍暂时还动不了，但那些杀手不过是王家抛出来的弃子，只需用点手段就可以向他们展开报复。 这也是萧锦离这么着急想来见郑启巍的原因，他怕郑启巍对那些人下杀手，一旦牵扯上人命，事情就大条了。 他还是锦鲤的时候，就见识过郑启巍审讯的手段。他知道郑启巍有这个能力把那些杀手抓起来，所以才让郑一告诉郑启巍自己知道这里藏了人。 否则郑启巍根本不会见他。 “你太冲动了，你就没想过王轩就是利用你这样的心理？只要你触犯法律，他就可以以此要挟你，逼你就范，你可千万不能上他的当。”萧锦离担忧地说。 郑启巍别开目光，掩去眼底的疑惑。 从萧锦离的眼睛里，他看到不到哪怕一丁点的算计。明明他们不过是第一次见面，为什么对方的语气像是和他朝夕相处了很久一样熟稔自然。 这让他有了一种荒诞的错觉——如果阿锦有朝一日能开口说话，或许就是这样的语气吧。 萧锦离见他不发一言，更加着急了：“那些杀手就是拿钱办事，真正的幕后黑手是王轩。你冷静一点，我没有死，我活下来了，而且还变回了人，也算是因祸得福。” “这些都是王轩教你说的？”郑启巍眉眼低垂，高挺的眉骨遮挡了他眼里的真实情绪，“他到底还有什么阴谋？” 萧锦离看着眼前一脸戒备的郑启巍，心里突然觉得还是当鱼的时候好。 不用说话，也能得到对方全身心的信任。 他能理解郑启巍现在的情绪，能耐着性子听他说话已经很不错了，他实在不能要求更多。 但理解是一回事，心里不是滋味也是真的。 “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我？”萧锦离眼底划过一抹受伤。 算了，他想。 他尽力了，郑启巍要作死就作死，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他现在变成人了，不用处处和郑启巍绑定在一起。 但他就是该死地在意，他就是不想自己拼死救下的人葬送了自己的前途，又落得跟原着一样的下场。 大门被凛冽的寒风吹开，大概是郑启巍进来的时候没关紧。 细雪从门缝中闯进来，寒冷的空气和暖气互相对抗，地面很快起了一层水雾，湿漉漉的，像下过一场雨一样。 萧锦离叹息的声音被寒风掩盖，微不可闻。 “你好好想一想我说的话，”他知道说得越多反而容易让郑启巍产生怀疑，不如徐徐图之，“为了这几个小喽啰搭上自己真的值得吗？” 郑启巍总算有了点反应。 他抬眼看向萧锦离，目光如炬：“他们害死了我的阿锦，他们不能活。” 哪怕知道郑启巍不相信，甚至以为他还在演戏，他还是对郑启巍说：“谢谢。” 谢谢你依然想着我，谢谢你即便豁出性命，也要替我报仇。 郑启巍额头青筋暴起，他不能容忍任何人拿阿锦开玩笑：“我的忍耐是有……” “我先走了，有缘再见！”萧锦离转头，准备开溜。 郑启巍看着他半长的头发沾上细雪，他这才发现，萧锦离只穿了单薄的里衣，外面披了一层根本不保暖的外套。 过于瘦弱的身躯几乎抵挡不住寒风的侵袭，郑启巍毫不怀疑，此时如果有一阵狂风，眼前这个青年就要被吹跑了。 “等等。” 郑启巍低沉的嗓音忽然响起，萧锦离眼前一亮，刚踏出门槛的腿飞快收了回来。 他满怀期待地转过身。 “拿着。”郑启巍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萧锦离迟疑地接过黑色的雨伞：“你……”不是不相信我吗？ 郑启巍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他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丢给萧锦离，一句话一个命令：“穿上。” “哦。” 外套带着郑启巍的体温，暖意顺着他的肌肤流向四肢百骸。 这种感觉他熟悉的很，当他还是锦鲤的时候，郑启巍也用过外套把鱼缸包裹起来。 那个时候他就在想，什么时候他能穿上外套就好了。 现在这个愿望实现了，郑启巍这个笨蛋却不相信他就是锦鲤。 惆怅。 萧锦离把外套披上，过于宽大的外套不太合身，扣上扣子像穿了风衣一样。 他扣到最后一颗扣子，才发现自己中间有一颗扣错了。他红着脸把扣子又解开，大概是当鱼当得太久了，他的手指有些笨拙，总是扣不上去。 郑启巍不耐烦地替他把最后一枚扣子扣上。 他们靠得很近，冰冷的风从他背后袭来，更让他体会到身前的温暖。 他想都没想，毫不犹豫亲了一下郑启巍的脸颊！ 萧锦离很早之前就想这么做了，倒不是有什么非分之想，仅仅是为了满足宠物想要亲吻主人的**。 以前不太方便，毕竟他是水生生物，身体又不像海豚那么庞大。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能做到，就这么做了。 至于后果…… 他看都不看浑身散发着低气压，随时准备大发雷霆的郑启巍，逃也似地跑走了！ 郑启巍的脸色沉到了谷底，他居然被一个刚见过一面的陌生人亲了！ 而且还是个男人！ 他用手背擦了擦被萧锦离亲过的地方，那一瞬间的触感却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 郑启巍眉头紧锁，他试图把思绪调整到对那些杀手的处置上，想着想着脑子就蹦出来一个词：好软。 操。 郑启巍暗骂一声，来回踱步了两圈，准备离开前厅，才想起自己把伞和外套都给了萧锦离。 …… “老大？”郑一不解地走上前，“您的衣服呢？” 郑启巍面无表情地回答：“丢了。” 郑一敏锐地感觉到再问下去恐怕不妙，识相地说：“那我去给您准备一件吧。” “嗯。” 不多时，郑一把新的外套送来，郑启巍穿上外套，脸色好了许多。 “老大，刚刚那位是……”郑一问。 郑启巍的脸颊隐隐发烫。 “不用管，”他板着脸，“准备一下，把他们交给警方，我要他们永远出不来。” “没问题。”郑一在心里狠狠松了口气。 他真怕郑启巍一时气不过，把人杀了。这些杀手再穷凶极恶，也只能由法律来审判。 “对了，去查一查萧锦离这个人。”郑启巍用像是顺带一样的语气说道。 郑一一愣：“小锦鲤？” 郑启巍脸色又难看了几分：“萧锦离，萧条的萧。” “哦哦……”郑一不敢再问，灰溜溜地撤了。 等离开审讯室，他才敢大口呼吸，又被外头冰凉的冷空气刺激的连打了三个喷嚏。 老大吃□□了吗，怎么感觉随时要炸了一样？ 郑启巍不知道郑一如何腹诽自己，他沿着楼梯走到地下室，对在操作台上摆弄仪器的郑二说：“怎么样了？” 郑二摘下眼镜，一边揉捏眉心，一边回答：“从她的血液中提取到了信息素残留，我对它进行了检测，发现它最主要的成分是一种人工合成物，目前还在实验阶段，编号为C11。” 郑启巍看了一眼郑二纪录的分析报告，冷冷道：“我记得只有南宫家才有合成C11的技术，他们在合成信息素这方面确实出类拔萃。除了南宫家，我想不到国内还有哪个家族或者集团有这样的技术。” “单凭这一点没有办法确认就是南宫家。”郑二斟酌着语气，生怕惹怒郑启巍。 郑启巍嗯了一声：“我心里有数。” 他沉默许久，又问：“人工信息素和真正的信息素，容易区分吗？” 郑二颔首：“人造信息素有很明显的缺点，它无法真正与Alpha契合。所以人造信息素的味道对于绝大部分Alpha而言都难以忍受。” 这一点郑启巍深有体会。 那种味道他这辈子都不想闻到第二次，明明本质是他魂牵梦萦的滋味，却被放在了一个恶心的人身上，让信息素变得臭不可闻。 他忍不住想起刚刚那个青年。 “有没有可能这项技术有新的突破？”郑启巍状似无意地摆弄着目镜，“我的意思是，比如让信息素的味道变得，嗯，还算好闻？” 郑二讶然，没想到老大对科技这么感兴趣。 他思忖片刻，本着严谨的原则回答：“从理论上应该可以，但据我所知，目前国内外还没有这种突破公布出来。” 也就是说，有可能有，但持有方秘而不宣。 郑启巍点了点头，语气不带半点情绪：“我知道了。” …… 另一边，萧锦离打车回了医院。 他的钱都是从张瑶瑶那里借来的，只够打车，连吃顿饭的钱都凑不齐。 刚才不觉得，出来以后他才感觉到了饥肠辘辘。 也不知道是身体为了保持温度消耗了太多热量，还是因为他已经见到了郑启巍，那股亢奋的劲儿过了之后，各种负面状态接踵而至。 回到医院，萧锦离只想大吃一顿，然后躺回去睡觉。 没等他走回病房，他就被一个男人抱住了！ 那个男人紧紧地抱着他，圆滚滚的肚子抵着他的小腹，他不得不踮着脚尖才能避免自己被撞出去！ “儿子，我的儿子，你总算醒了！呜呜呜，爸爸好想你，mua~mua~” 圆滚滚捧着萧锦离的脸，左边一下右边一下各亲了一口。 萧锦离：？？？ 这一定是他偷亲郑启巍的报应吧！ “那个，你先放开我，我快喘不过气来了！”萧锦离推了推他，推不动。 这胖大叔到底什么吨位啊！ 胖大叔闻言赶紧松开萧锦离，上下打量着他，关切地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都怪我，我太激动了！” “那您先冷静冷静。”萧锦离尴尬地笑了笑，想要绕过他。 却见他泪眼婆娑地看着自己：“小离，你又忘了我吗，我是爸爸啊！” 萧锦离：？？？ 对不起我爸爸早死了，您认错人了！ 萧锦离正要开口，忽然想起自己现在已经换了一个身份。思及张瑶瑶跟他提起过的萧家，他终于恍然：“您是萧……” “萧飞，”中年男人见萧锦离终于认出了他，顿时破涕为笑，“我就知道，你不会忘记爸爸的！” 萧锦离委婉地表示了一下自己肚子饿，萧飞就赶紧带他回了病房，亲手喂他吃医院的营养餐。 萧锦离很不好意思，但对方一再坚持，他只好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这把伞……”萧飞一屁股坐在陪护椅上，“太丑了，爸爸给你买好看的，你最喜欢的小黄鸭款好不好？” 萧锦离：…… 都说了，喜欢小黄鸭的是郑五不是我！ 萧锦离翻了个白眼，“伞给我吧，我以后还有用。” 他把黑伞搭在床边，等下次有机会还给郑启巍。这一来一回的，不就又多了一次见面嘛！ 等护工把饭菜端上来，萧飞舀了一勺稀饭，十分耐心地做了个示范：“小离，啊~张嘴。” 萧锦离耳根发烫：“这个我自己来就好了。” “这一年爸爸无时不刻不在想你，你出事之前，我还喂你喝了一碗排骨汤，你还记得吗？”萧飞说着说着又要抹眼泪。 而萧锦离已经被惊呆了。 他脸色古怪地问：“我没听错吧，您刚刚说车祸之前，您还喂我吃饭。” 萧飞理所当然地问：“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打了好吗！他这具身体至少也有二十岁了吧，二十岁还需要爸爸喂饭，这是个巨婴吗？ 萧锦离默默咽下递到嘴边的白粥。 他斟酌着语气问道：“爸……爸爸，我以前是什么样的？我发现躺的太久了，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 萧飞不疑有他，或许在他的印象里，他的儿子还是个婴儿，随时可能尿床的那种。 他一边喂饭，一边耐心地对萧锦离说：“是爸爸不好，你小的时候发高烧，没有及时去医院，把脑子烧坏了。从那以后，你虽然身体在长大，智力却停留在了小时候。” 萧锦离陷入沉默。 呵呵，原来我是个傻子。 “智障？” 同一时间，郑启巍拿到郑一递交上来的调查报告，浓眉挑起一个惊讶的弧度。 郑一点点头：“查到的资料上显示，这位萧先生从四岁开始，智力就一直没有成长。其父萧飞为了这个儿子四处求医却找不到任何办法治疗。” 郑启巍继续看下去，越看眉间的沟壑就越深刻：“难道说这是王轩筹划二十多年的杀手锏？” 萧家是王家集团的附庸，这一点同样呈现在报告上。但王轩跟萧家的来往算不上特别密切，或者说王轩根本还看不上萧家。 这么费尽心思培养这么一个人，装疯卖傻二十年，就为了把他送到自己面前转一圈？ 郑启巍重新把调查报告看了一遍。 这个萧锦离的履历就像是一张白纸，整天吃吃睡睡玩玩，看上去就像是个真的傻子。 可是这跟他看到的那个青年不一样。 撇去那个莫名其妙又让他咬牙切齿的吻不谈，萧锦离的言辞、行为都不像是一个有智力缺陷的人。 难道是王轩找人教他的吗？ “车祸。”郑启巍手指摁在那一条车祸后一年未苏醒上面，“这是一个不错的李代桃僵的时机。” “郑一，最近你多留意萧家的动向，一有异常随时告诉我。”郑启巍寒眸微眯，眼底沁出一丝暗光。 不管你是真是假，时间长了总会露出狐狸尾巴。 要是查出来有任何阴谋，他一定不会手下留情。 还有那一吻之仇，他一定要报！！！ 第28章 穿成锦鲤的第二十八天 忍一时风平浪静, 退一步越想越气。 萧锦离靠在病床上, 越想越觉得气不过。就像是吵架过后每个人都会觉得自己没发挥好一样, 他现在恨不得穿越回去, 重新跟郑启巍吵一架。 他就不相信，他变成锦鲤之后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 郑启巍还能觉得他在骗人！ 他其实在路上的时候就想好该怎么说了，可是真的站在郑启巍面前的时候，之前打的腹稿又忘得一干二净。 都怪郑启巍, 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吓死他了。 不过，从鱼变人、借尸还魂这种事情太荒诞了，他真的要告诉郑启巍吗？ 之前没有多想, 仅凭一腔孤勇就只身去找郑启巍, 现在冷静下来, 才感到脊背发凉。 想想原着中的主角受，不也是到故事最后都没有告诉主角攻自己是重生的吗？ 他跟郑启巍不过是主宠之情, 互相取暖罢了, 怎么比得上人家灵魂伴侣？ 如果郑启巍知道了他的秘密, 会不会把他送去研究所？ 细思恐极！ 萧锦离盘起双腿, 坐在枕头上啃指甲，盯着那把黑伞发呆。 不, 郑启巍不是那种人, 他不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还是想试试。 万一郑启巍一时想不开, 真的犯法, 那一切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萧锦离找萧飞要了信封信纸和一支笔，等萧飞去公司后，他赶紧把病房门锁上，颠颠地坐回桌前，认真写下：“郑启巍亲启。”五个大字。 他把从宋彬彬带他回来开始，一直到他为了救郑启巍跟杀手们同归于尽，事无巨细地写在纸上。 几张信纸洋洋洒洒地填满了工整的字。 只有真正写出来，萧锦离才恍然意识到原来他们之间已经发生过这么多事。 从两看相厌到相依为命，点点滴滴恍然如昨。 萧锦离把信封用胶水粘好，还黏上了邮票。 临投递前又觉得这样不好。 他相信郑启巍，但是这封信万一被别的人看到怎么办？比如郑启巍身边的秘书或者下属之类的。 思来想去，他又去了一趟打印店，把他写的内容打印成方方正正的宋体字他才放心。 然后去快递点把它投递出去，大功告成！ 做完这些，萧锦离打道回府。 却在病房前看到了被人围堵的便宜老爹。 “萧总，一个月的期限快到了，你欠我们的钱准备什么时候还？” 说话的人一脸凶相，脸上还戴着一副墨镜。明明吨位远不如萧飞，不知道他哪来的底气这么跟萧飞说话。 萧锦离翻出萧飞给他的手机，飞快拨打了报警电话。不远处在医院巡逻的保安也发现了这里的情况，朝萧飞的方向跑了过来！ 墨镜男撂下一句狠话：“我过几天再来，再不还钱，咱们法庭见！”说着，带上几个小弟跑了。 保安没有继续追，留下询问道：“萧先生，您没事吧？” 萧飞摇摇头：“谢谢你们。” 他眼角的余光看到了萧锦离，赶紧跑过来，肚子上的肉肉颤抖着：“儿子，你没被吓着吧？” 萧锦离艰难地摇了摇头。 他没被那群人吓着，毕竟这是医院，他们的目的又是要钱，不至于伤害萧飞。 他是被萧飞吓到了——要是被萧飞撞上一下，他估计得当场去世。 没那么夸张。 萧锦离扶着惊魂未定的萧飞回到病房，刚一坐下，萧飞的手机就响了。 萧锦离离得近，大概能听到是有什么亲戚找萧飞借钱。借的数还不少，二十万。 他以为萧飞会断然回绝。 没想到萧飞居然满口答应，还一个劲问钱够不够，不够他再打。 萧锦离一脸懵逼，等萧飞挂断电话，他不由得问：“你不是没钱吗，为什么还要借给别人？” “可他不是别人，是我表哥老婆的叔叔。他们家要盖新房子钱不够，我总不能袖手旁观吧？”萧飞说着，看向萧锦离的眼神有些怪异，“儿子，你有没有觉得，你醒来以后话变多了？” 萧锦离茫然：“啊？” “以前爸爸问你好几句，你才会回答一句。”萧飞又开始抹眼泪，“现在你竟然会主动问爸爸问题了，太好了，我儿子长大了……” 萧锦离拍了拍萧飞的肩膀，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一直以为老好人只存在于文学作品中，没想到真的见到了一个活的。 “爸。”萧锦离做好了心理建设，“您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欠了他们多少钱？” 萧飞小心地觑了一眼儿子的脸色，儿子醒来之后智商好像提高了。这是好事，可是儿子一板起脸，他就有点发憷是怎么回事？ 萧飞觉得必须得重振父纲。 他挺胸叠肚，声若洪钟：“欠了三千万！” 萧锦离：？？？ 欠了三千万您还这么理直气壮，是嫌讨债的不够心狠手辣？ …… 翌日，郑启巍收到了一份快件。 他看了一眼，见寄件人是萧锦离，便没了兴趣，随手丢进了垃圾桶。 没过多久，郑五清理房间的时候，顺道把垃圾桶里的垃圾都倒进垃圾袋里。 倾倒时像是有什么一大块东西掉下来一样。 郑五定睛一看，居然是快件！ 他赶紧把快件从垃圾堆中挑拣出来，用袖子擦了擦，嘟囔道：“老大怎么把快件丢到垃圾桶里了，还是没开过的，太不小心了！” 擦干净快件，郑五把它齐整地摆放在郑启巍的书桌上面，和他的文件电脑位置齐平。 做完这一切，他才继续去清扫还没收拾过的地方。 郑启巍从公司回来，就看到被他丢进垃圾桶的快件又完完整整地出现在他的桌子上。 他微微蹙眉，目光几次停留在寄件人那一栏上。 手指在快件的封口处停留片刻，还是选择了拆开。 第29章 穿成锦鲤的第二十九天 与此同时, 金鼎国际大酒店。 “爸, 你带我来这做什么？”萧锦离不太适应地调整西装领带, “这件真的不太合身……” “将就一下，乖。”萧飞拉着萧锦离的胳膊, 一边走一边说：“时间仓促, 来不及给你订做西服。爸爸保证, 等今天结束了，一定给你订一套纯手工高定西装！” 萧锦离不情愿地跟着萧飞往前走，他总觉得萧飞对此行的目的避而不谈，心里肯定有鬼。 他的预感从未失手。 一踏入包厢, 他就看到了一群熟人。 王轩和南宫翰墨坐在首座两边, 南宫翰墨左侧还坐着他的孙女南宫婉。 他们来得不算早，座位差不多快坐满了。 最特别的是, 在场的有一对算一对, 都是一老一少，跟萧锦离和萧飞一样的组合。 年轻的男人们站在年长者身后, 穿着正式、昂首挺胸。见萧锦离和萧飞进来，不约而同地向萧锦离投去带有敌意的目光。 萧锦离：？？？ 这莫非是…… “人都到齐了, ”王轩不着痕迹地让自己儿子站得离南宫婉更近些, “南宫先生, 不如我们开始吧？” 南宫翰墨微微颔首, 笑道：“今天请大家来没什么别的目的, 就是私底下聊聊天, 让这些年轻人互相之间交个朋友。我们毕竟岁数大了, 将来是年轻人的时代，他们早点创建自己的人脉圈，我们也好早点放手，你们说是吧？” 众人纷纷舔道：“南宫先生您说得太对了！” 南宫翰墨牵起孙女的手：“比较可惜的是世博会期间，也不好大操大办。爷爷本想举办个宴会，宴请商界名流，只是最近南宫家正处于风口浪尖上，不宜铺张浪费，委屈你了。” 南宫婉温柔地回答：“婉儿不觉得委屈，能为爷爷分忧是婉儿的荣幸。” 她状似羞涩地低下头，低垂的刘海挡住了她眼底的恨意。 尽管南宫翰墨语焉不详，但透露出来的信息足够让萧锦离明白这里头的弯弯绕绕。 这**根本就是个相亲大会！ 萧锦离没好气地瞪了萧飞一眼，萧飞坐在椅子上，肚子上的肉肉拼命往外挤，几乎要撑破他的正装。 他艰难地扭动身子，用可怜巴巴的眯眯眼看着萧锦离。 算了，萧锦离只能妥协。 家里已经穷得欠了一屁.股债，这时候他要是再得罪了南宫家，萧家怕是永远除名了。 不过话说回来，南宫婉好歹出身名门，更是南宫家继承人的有力竞争者，眼界不是一般的宽广，不可能看上他这个穷苦人家的“傻子”。 王轩让侍者给在座的所有人倒酒，趁这个机会向南宫翰墨推荐自己的儿子。 南宫翰墨笑容不变：“王伟嘛，我记得，小时候我还抱过他呢。” “是啊，”王轩笑得见牙不见眼，“一转眼这都二十年过去了，王伟他也老大不小了，一直没有什么心仪的姑娘。这小子老实得很，随我，连场恋爱都没谈过。” 萧锦离瞅了一眼王轩，那骨子里透出来的贱.样，说自己跟自己儿子老实？他都替他们脸红！ 老实人可不背锅。 从王轩开始往后，每个的人都在极尽全力夸耀自己带来的年轻人。他们穿着光鲜亮丽的衣服，品着价格不菲的红酒，做的却和普通媒人差不多少的勾当。 谁都想搭上南宫家，谁都想得到南宫婉的青睐。 就像是一场顶级豪门的选秀，他们把这群青年才俊包装成极品男人的模样，指望着他们入赘豪门，成就联姻。 何其讽刺，又何其真实。 萧锦离没有什么心理负担，权当看戏。 殊不知他自己也是戏中一角。 轮到萧飞，他那张肉乎乎的脸堆满了笑容，谄媚得宛如跟前面那些人同一个流水线出来的。 “我儿子从小就多灾多难。”他迅速收起笑容，“他很小的时候，他的母亲就去世了。我又忙于工作，没时间照顾他。有一次他发高烧，因为没有被及时救治烧坏了脑子。” 南宫婉小声惊呼，就连南宫翰墨都微微倾身，面露可惜：“怎么会这样？” 他看向萧锦离，萧锦离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也向他点了点头。 “不过您放心，”萧飞生怕南宫翰墨以为他儿子智商有问题，赶紧补充道，“锦离一年前出了一场车祸，从那以后就昏睡不醒。医生说他变成了植物人，醒来的机会十分渺茫。我不相信，我一有空就守在他身边，给他讲他爱听的故事。” “终于他醒过来了，”萧飞的语气也随之高昂起来，“不仅没有变成植物人，反而连智障都好了！我问过医生，医生说这是奇迹，足以载入医学史上的奇迹！” 众人听得如痴如醉，就连南宫翰墨这种阅历无数的老家伙都感慨万千：“你的父爱创造了奇迹，当浮一大白！” 众人举杯。 萧锦离能感觉到无数仇恨的目光投射过来，几乎把他射成筛子！ 他难以置信地盯着萧飞的后脑勺。 便宜老爹要是哪天不做总裁了，去当个演讲家，肯定也能赚得盆满钵满！ 太有天赋了吧？！ 果然，不论在什么地方，狗血又有波折的故事总是能轻易吸引到听众的注意力。 他觉得自己必须说点什么了：“其实我爸说得有点夸张了，我的身世没有那么曲折。而且我这个人其实很孤僻，没有什么交朋友的习惯。” 南宫翰墨笑了笑，并不说话。王轩在一旁脸色都青了，这个人怎么回事，这么不会说话的吗？ 他坐直身体，手臂搭在桌面上准备上眼药，却忘了餐盘上还放着刀叉。 叉子尖锐的部位直接跟他手肘内侧的嫩.肉亲密接触，他“嘶”了一声，五官疼得扭曲。抬手一看，被捅出了三个血窟窿！ 血流如注！ 王伟吓得脸色一白，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他有严重的晕血症，一看到血就意识模糊，动弹不得。 还是南宫翰墨命人找来医生，替他处理伤口。 “我没事，”王轩不着痕迹地朝萧锦离的方向看了一眼，“让各位扫兴了，实在不好意思。” 众人连忙表示没有关系，至于心里怎么想就只有他们知道。 这场宴席有了这么一个插曲，再继续明着给南宫婉相亲就有些不合时宜了。 南宫翰墨便不再提年轻人交流之类的话题，只谈生意。 那边王轩包扎好了，医生也唤醒了王伟。父子俩带伤坐在边上，脸上透着如出一辙的丧。 南宫翰墨见了直皱眉：“王总，你受了伤，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王轩还想多留一会儿：“这是小伤，我……”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王轩只好闭上嘴巴，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自己的儿子。 他不是不知道儿子这毛病，只不过以前隐藏得好，没让别人知道，尚且保住了自己的颜面。 现在当着这么多人，尤其是南宫婉的面晕血，叫他王轩有什么脸面在这群人面前立足？南宫翰墨心里又会怎么想？ 真是废物！ “回家！”他脸颊发烫，一刻都不想多呆，却因为站起来得太快牵动了伤处，脸上的表情愈发狰狞，没有丝毫慈父的模样。 王伟瑟缩地跟在王轩身后。 看到这一幕的人无不在心中大摇其头。 南宫翰墨说了一些商业上的事情，萧锦离发现凭着自己对原着的记忆，居然还能对上一些。 但后面南宫翰墨提到的人造信息素又让他感到了迷茫。 南宫家最具特色的也最捞钱的项目应该就是人造信息素了，目前他们在这个项目上又有新的突破，可以过滤到以往人工合成的信息素中绝大部分的杂质，使其更加纯粹，也更能吸引Alpha。 换言之，新型人造信息素可能会在情.趣用品上开拓市场，但同样也有可能被有心人利用，容易引起法律、道德上的纠纷。 萧锦离记得清清楚楚，书上并没有提到什么Alpha，他跟在郑启巍身边，也陆陆续续了解到ABO三者之间的联系和不同。 但这些书上一概没有。 他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看了一本假书，难不成是净网过后，ABO被直接和谐？ 生意谈完了，宴会散去，萧锦离陪同萧飞一起离开。 路上，他深刻谴责了萧飞这种先斩后奏的行为。 “爸爸错了，以后爸爸有什么想法一定征求你的意见好不好？唉，儿子突然长大了，爸爸好不习惯。”说着又要抹眼泪。 萧锦离：…… 这男人是水做的吗，为什么有那么多眼泪？！ 他当鱼的时候都没这么多眼泪好吗！ 萧锦离正要安慰他，萧飞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一擦眼泪，看到来电显示，立马换上一副笑脸，无缝衔接！ “真的吗！”他瞪大了眼睛，喜悦从他的唇角爬上他的眉梢，“太好了，谢谢您，谢谢您。我一定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锦离！” 挂断电话，萧飞转过身，注视着萧锦离。 “儿子，你太棒了，爸爸为你骄傲！”他眼中含泪，像是又要哭了一样。 萧锦离嘴角抽了抽，原来便宜老爸眼睛还能睁这么大的啊。 旋即觉得有些不对：“我哪里棒？我是说我知道我很棒，但是你为什么这么激动？” “儿子，咱们运气太好了！”萧飞喜不自胜，“南宫小姐说她觉得你不错，答应跟我们联姻了！” 萧锦离：？？？ 他知道他运气很好，从变成鱼的第二天他就知道。 但这样的好运气他不想要啊啊啊啊！ …… 郑家别墅。 郑启巍重新又看了一遍，这已经是第五遍了。 他骨节分明的手微微颤抖着，明明用足了力量，连指骨都显得有些凸出来，却一丝一毫没有弄皱手里这张A4纸。 最普通，打印店里随处可见的A4纸，被他视若珍宝地捧在手心。 他的阿锦没有死，他真的变成了人。 他的痴心妄想，竟也能美梦成真！ 这一定是锦鲤给他的好运气，不，他的阿锦就是锦鲤……完了完了，他那天还那么对他，阿锦会不会生气？ 他不是不愿意相信阿锦的话，只是他这样的人，没有资格任性，只要一步行差踏错，等待他的便是万劫不复，永不翻身。 郑启巍绕着办公桌转圈，时而高兴时而感动，时而紧张时而忐忑。 平日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像是开了染坊，把以往秘而不宣的情感一并释放。 耳畔是壁炉哔哔剥剥的烧火声。 心里有熊熊烈火，呼之欲出。 “老大！”郑一推开门，“您让我盯着的人有新的消息！” 郑启巍收敛了那些只想给一人欣赏的表情：“说。” 郑一有些紧张，毕竟这个消息似乎有点劲爆。 他郑重其事地说：“南宫家的孙小姐要订婚了，订婚对象就是您让我盯着的那个萧锦离！” 第30章 穿成锦鲤的第三十天 什么是一秒天堂一秒地狱, 这就是了！ 郑启巍迈步走到郑一面前：“我什么时候让你去盯着阿锦了？” 郑一一愣, 甚至没有注意到郑启巍对萧锦离的称呼已经发生了改变。他挠了挠头：“不就是之前……” “我没有让你盯着他，”郑启巍用不容置疑的口吻：“我没有。你现在出去让我静一静。” 郑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迷迷瞪瞪走出了房门。 “那我还要不要继续盯着……” “砰！” 门关了。 郑一差点鼻子都撞歪！ 老大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算了，老大的心思恐怕只有老二那家伙才能猜出来吧, 自己还是别浪费脑细胞了。 他抬步欲走, 门又突然打开。 郑启巍面无表情地从里面走出来：“你继续盯着他, 如果他跟南宫婉一起出现，立刻通知我。” 郑一恍然, 他明白了，老大一定是在担心萧家和南宫家结盟！虽然不知道老大跟萧家有什么过节，但这不妨碍他表忠心：“保证完成任务！” 郑启巍沉吟片刻, 叮嘱道：“别去窥探他的私生活。” “啊？”郑一面露难色, “可是我去盯梢, 不去窥探他的私生活那去做什么？老大, 能不能对‘私生活’界定得更清晰一点？真要算起来, 萧锦离和南宫婉约会也算是私生活吧……” 郑启巍脸色黑了一层, “约会”两个字就想利爪一样挠在他心坎上。 他想见他，想得头晕脑胀, 不知所措。 又怕自己没准备好，笨拙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弥补不了第一次见面时给阿锦带来的坏印象。 “老大？”郑一见郑启巍迟迟没有回应, 便喊了他一声。 郑启巍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就, 非礼勿视你懂吧？” “啊？” “有问题？”郑启巍的眼神逐渐变得危险。 郑一忙不迭摇头：“没有，没有……” 说完，生怕郑启巍再提什么为难人的要求，郑一撒丫子跑了。 郑启巍回屋，又看了两遍萧锦离寄给他的信件。 阿锦的文采就是好，这封信他看多少遍都不会腻。 等他又看完一遍，他拿出手机，给宋彬彬打了个电话：“喂，我有事问你……” …… 萧锦离托着下巴，眼前放着满桌子的菜，可他一口也吃不下。 他都快愁死了。 “儿子，你就吃点吧！你说你，这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姻缘，你怎么就这么抗拒呢？”萧飞苦口婆心地劝道。 萧锦离只想呵呵他一脸。 萧飞唉声叹气的，萧锦离瞪了他一眼：“闭嘴！” 萧飞委屈地闭上了嘴巴，眼巴巴地看着萧锦离。 “算了，吃饭。”他也饿了。 平心而论，这些饭菜要比鱼食好吃多了，味道鲜美、口感丰富。 可是再美味的佳肴，他都难以下咽。 还不如鱼食好吃。 萧锦离吃了两口便放下碗筷，走到自家鱼缸前逗弄萧飞跟风养的锦鲤。 原来在郑启巍眼中，他是这个样的。 小小的，丑丑的，还不爱搭理人。 “叮咚！” 门铃响了，张瑶瑶去开门。 门打开后，进来两个萧锦离没见过的人。 “萧哥，”男人挤了进来，见到萧飞就跟他套近乎，“好久不见了萧哥，上次见你好像还是十几年前，我侄女婚礼上的时候。” 萧飞二话不说就请人入座：“您来也不打声招呼，我好准备一下。表嫂，你也坐，别客气，就把这里当自己家。” 女人笑得谄媚，坐在了萧飞身边。 萧锦离冷眼旁观他们三人寒暄，他们的话题似乎始终围绕在生意上，那两个人总是有意无意将话题引到钱上面，自己的便宜老爹跟个铁憨憨似的，人家说什么他就应什么。 而且那个表嫂叔叔，明明年纪都五六十了，还一口一个萧哥叫得热乎。 终于，表嫂开门见山：“嫂子这次找你要钱，也不是不还，以前我们不是还欠你八十万吗，这次算在一起，拢共一百万，等我们有钱了一定还给你。” 萧飞信以为真地点点头，善解人意道：“没关系，你们要是缺钱就先用着，不急着还。二十万够不够，不够我那还有。” “够了够了，”表嫂搓搓手，“我的账号还是那个，没变，你打到我卡上就行。” “爸，”萧锦离觉得不说话不行了，“这两位是谁，不介绍一下吗？” 萧飞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懊恼道：“瞧我，连这么重要的事都忘了。嫂子，嫂子她叔，这是我儿子萧锦离。锦离，他们是你的长辈，快喊人。” “长辈吗？” 萧锦离跟在郑启巍身边久了，学了几分唬人的本事。只见他双手抱胸，微微挑高的眉眼和斜挑的嘴角透露出只差说出口的不屑。 他以为这俩人但凡有点羞耻心都该知道他的意思。 然而他显然小瞧了要钱两人组的脸皮。 “长得真是一表人才，飞哥你有福了！” “是啊是啊，不知道有女朋友了没？嫂子这有很多不错的适龄女孩，需不需要介绍给你们认识认识？” 萧锦离：“……” 难道我的眼神还不够露骨吗？他们居然能当做看 ！不！见！ 他倒吸一口凉气，兀自走到萧飞身后：“二位大概有所不知，从今天起，萧家的财产将由我来继承。另外，二位欠我父亲的八十万，也请你们在一个月之内归还。否则，我将会以法律途径来保障我们的合法权益和个人财产。” 表嫂看了一眼萧飞，见他脸色不好看，便以为萧锦离做不了主，嗤笑一声道：“不是，你这个孩子真有意思。大人说话轮得到你插嘴吗？我们又不是不还钱，怎么说的像是我们欠钱不还一样，瞧不起谁呢？” “我以为我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萧锦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们但凡要点脸，现在就该自己灰溜溜走了，而不是在这质问我。” “你……” “送客。”萧锦离见他们还赖着不走，“怎么，等着我报警不成？” 两人骂骂咧咧地走了，萧锦离用力关上了门，把他们的骂声阻隔在外，回头就看到萧飞杵在一边，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萧锦离坐回椅子上。 萧飞咽了口唾沫，他庞大的身躯小碎步般挪到萧锦离身边：“就这么定了吧。” “嗯？” “以后萧家你来管，”萧飞激动的不行，“儿子，你知不知道你刚才A爆了啊，爸爸为你骄傲！” 萧锦离：…… 他满怀期待地问：“既然你把家产都交给我了，那我可不可以……” “除了跟南宫婉解除婚约之外，爸爸什么都依你。”萧飞笑盈盈地说。 萧锦离抓着椅子把手，把自己连同椅子一起转过去，不想搭理萧飞。 邀约去还是得去，萧锦离不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 他打算借这个机会跟南宫婉说清楚，他们不合适。 本想穿得随便一点，到时候让南宫婉嫌弃，结果萧飞像是早有预料一样，用各式名牌服装填满了他的衣柜。 再加上萧锦离的长相俊美，身形偏瘦，穿什么都显得君子昭然。 萧飞感慨道：“我儿子真好看，要是能胖一点就好了。”说着还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 他不敢想象。 如果自己也有一个十月怀胎般的肚子会是怎样。 六点半，金鼎国际大酒店总统包厢。 萧锦离站在包厢门口，深深吸了口气。 他转动门把，打开了包厢的门，只见南宫婉已经坐在位子上等他。 萧锦离不好意思道：“我来晚了，抱歉。” 南宫婉向他笑了笑，示意他坐下：“是我来得早了，坐吧，尝尝这些菜。我随便点了一些，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萧锦离礼貌地道谢：“南宫小姐客气了，您点的菜，哪有不合胃口的道理。” 南宫婉微微一笑：“萧先生过奖了，叫我婉儿就好，不用那么见外。” “这个……”萧锦离面色一僵，“好吧，婉儿小姐。”他尽力了。 南宫婉软软地喊了一声：“锦离。” 听得他耳朵连同头皮都麻了。 要命。 萧锦离决心开门见山：“其实我今天来，是想跟南宫小姐说……” “说什么，我能听听吗？” 一个低沉又格外熟悉的声音闯进耳朵，萧锦离不敢置信地循声看去，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立于门前，那双侵略性十足的目光毫不忌讳地盯着他看。 “郑先生？”南宫婉站起身，不解地问：“我似乎没有请你来吧？” 郑启巍倒不把自己当客人。 他把门合上，兀自坐在萧锦离身侧：“相遇即是缘，虽然南宫小姐没有请郑某来，郑某却机缘巧合走到了这里，看来上天都在安排我们见面，你们觉得呢？” 他话虽这样说，却只盯着萧锦离看。 像一只瞄准猎物的猛兽，在扞卫自己的盘中餐。 萧锦离头皮都要炸了！ 他露出一个干笑：“先吃东西吧。” 南宫婉察觉出气氛有些不对，她展露笑颜，亲手为萧锦离布菜：“尝尝这道满堂红，是用品相最好的鱼翅烹饪而成，这道菜对火候、刀工的要求极高，相应的味道也很鲜美。” 萧锦离双手捧碗接过：“谢谢。” 郑启巍沉默不语，自己拿起一只蟹，认真地开始剥壳。 他的手法精湛，蟹肉和蟹壳分离之后竟然还能摆成完整的模样。 “给。”郑启巍整只碟子推给萧锦离，上面躺着一只已经剥好壳的螃蟹。 萧锦离只好继续道谢。 没过多久。 萧锦离碗里和碟子里的菜堆得跟座小山似的，他稍稍动了动筷子，菜山便塌陷了一个小角角。 他忍无可忍：“够了，你们俩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 郑启巍被说了也不在意，他无视南宫婉惊异的目光，沉声对萧锦离说：“我有话想对你说。” 还从没有一个人像阿锦这样，让他只是看着，就心生欢喜。 第31章 穿成锦鲤的第三十一天 装潢豪华的包厢里, 到处弥漫着尴尬的气息。 “锦离，你和郑先生认识？”南宫婉递给萧锦离一个疑惑的眼神。 “我们……” 郑启巍抢白道：“当然，我们认识很久了。” 其实真要算起来，还不到一个月。 可有些人有些事就是这样, 不出现便罢，一经出现便能拨云见月, 驱散阴霾。 郑启巍的目光热切到令南宫婉都有些坐不住了。 她不由得心中暗道，世人都说郑启巍冷心冷情, 如果他们见过他此刻的模样，恐怕会把之前的论断弃如敝履。 “既然郑先生有事要找锦离，那我就先告辞了。”南宫婉保持着一个大家闺秀的做派, “锦离，改天我们再约。” 萧锦离瞪了郑启巍一眼，不论如何，把女孩子赶走这种事都不是绅士所为。 他站起身, 温声道：“我送送你吧。” 南宫婉笑道：“好。” 萧锦离转头跟郑启巍说：“你在这里等我。” 郑启巍怀疑地看着萧锦离，萧锦离只得硬着头皮补充道：“我保证很快回来。” “我等你。”郑启巍沉声道。 直到关上门, 萧锦离才感觉到身后那犹如实质的目光消失了。 他尴尬地向南宫婉道歉。 南宫婉摇了摇头：“郑先生看起来情绪不太对劲，你真的还要回去吗？” “我答应了他啊。”萧锦离理所当然地回答。 而且他从不觉得郑启巍会伤害他。 “好吧。”南宫婉走出电梯, 转身冲萧锦离挥了挥手, “送到这里就可以了, 你回去吧。” 萧锦离却跟着走出电梯：“刚刚没来得及说, 南宫小姐, 我希望你重新考虑一下订婚的事情。” “哦？”南宫婉挑眉, “为什么？” 萧锦离注视着她的眼睛：“我们不合适，我不喜欢你，你也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勉强在一起？我不相信这是南宫翰墨的意思。人品、样貌、财富，南宫小姐样样不缺，你值得更好的男人，而不是我这种又穷，心思又不在你身上的人。” 南宫婉眼底闪过一抹讶异，她抿了抿唇：“我没想到你这么直接，不过，你这么夸我，我也不会取消婚约的。” “啊？”萧锦离瞳孔微缩。 “既然你心里有数，那我就开门见山了。”南宫婉压低声音，“帮我就是帮你自己，你放心，结婚之后你爱跟谁在一起跟谁在一起，我不会干涉。同样，你也别干涉我的生活。” 萧锦离惊疑不定地看着她：“我不明白。” “你以后会明白的，”南宫婉退后一步，又变成了那个气质卓然的南宫小姐，“锦离，改天再见。还有，你的信息素很好闻，下次出门记得带上抑制剂。” 萧锦离拧着眉头目送南宫婉离开，他听不懂南宫婉到底在说什么，但是看南宫婉的神情，不像是在搪塞他。 他回忆了一遍原着。 原着中，南宫婉是南宫家家主的有力竞争者，但在主角光环的照耀下，终究还是不敌南宫城。 南宫婉心有不甘，就设计陷害主角攻受。 结果自然没能成功，她反而因为买凶伤人而被判刑，出来以后她的一切都被南宫城夺走，精神失常的她在脏乱的小巷，被流浪汉们轮J致死。 看书的时候，萧锦离就对南宫婉的结局感到无比惋惜。本来，以南宫婉的人脉，就算失去了家主之位也不至于落魄。 可后期的她像是被下了降头，疯狂作死。 其转折点，就是订婚这个剧情。 这也是为什么他答应赴约，他想知道这场订婚南宫婉究竟经历了什么让她性情大变，或许从中可以找到对付主角攻的办法。 他不求推倒主角攻受，只求在这个世界里安身立命，安稳度日。 带着他那个蠢主人一起。 萧锦离抱着手臂，在包厢门口来回踱步。手好几次要碰到把手又缩了回去。 他该说点什么，啊啊啊啊，为什么这么尴尬！ 要解释吗？解释一下跟南宫婉的订婚？ 可是万一郑启巍不问怎么办？他巴巴地去解释，那不是显得太自恋了吗？说不定人郑启巍根本不关心这个！ 他把手心冒出来的汗往衣服上蹭了蹭，又顺着手掌心的纹路吹了吹。 紧张什么啊，郑启巍又不会吃人。 进去就问：我给你的快递你看了吗，然后把当鱼的时候想说的话说个干净，最后想办法把书里的剧情说一说，让郑启巍提前做准备。 嗯，没错，就是这样。 加油萧锦离，你可以的！ 萧锦离终于下定决心准备开门。 早已等在门后却迟迟不见萧锦离进来，疯狂在心里重复着宋彬彬强调“耐心”二字，却还是等不及的郑启巍突然打开门，拉过萧锦离的胳膊把他逮进了门里。 “咚！” 门关上的声音跟萧锦离后背抵门的声音重合在了一起。 郑启巍垂眼，直勾勾地盯着萧锦离。 他的眼中仿若有火，在灼灼燃烧。 时间仿佛被无止境延长。 温热的吐息喷洒在萧锦离的耳畔，他刚抬手想要挠挠，一个湿润又柔软的东西碰上了他的脸。 郑启巍的手撑在萧锦离肩膀上方，将他禁锢在方寸之地：“不解释一下吗，为什么跟南宫婉订婚？” “这，这个是南宫婉要求的，我今天来就是想跟她说清楚。”萧锦离不敢看他，只觉得头皮发麻。 “说清楚了吗？”郑启巍问。 萧锦离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说是说清楚了，可是婚约还在，没能解除。 这你让我怎么说？ 郑启巍眸色闪了闪，他把萧锦离的犹豫看在眼里，心里更是一阵郁燥。 如果他第一眼就认出阿锦，趁早把他护在羽翼之下，他就不用这么左右为难。 “我欠你的。”郑启巍舔了舔唇，主动后退一步，“这是利息。” 萧锦离：…… 他刚刚要问什么来着，他现在的脑子一片空白！ 脸好烫，心跳得也好快。 郑启巍低声对他说：“阿锦，对不起，我应该在见你的第一眼就把你认出来。” “啊？哦，没，没关系。”萧锦离耳根染上一丝暧昧的红晕。 郑启巍眸色一暗，这抹红色就像阿锦身上的鳞片，鲜亮明艳，令他沉迷。 他想摸摸。 他顺从心意地在萧锦离耳边嗅了嗅，趁着萧锦离发呆之际，轻轻地，宛如蜻蜓点水般，用唇碰了碰他的耳尖。 有点热，更多的是柔软，令他热血沸腾的柔软。 耳尖传来的奇异触感，让萧锦离吓得后退一步，结果后背又一次和门亲密接触。 这一阵声响不算大，却唤醒了还在迷糊的萧锦离。 他赶紧绕到餐桌前，尽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之前打好的腹稿统统被舍弃，只留下一句干巴巴的：“我饿了。” 郑启巍入座，看着正在吃东西的萧锦离，问道：“要我喂你吗？” 萧锦离差点把嘴里的食物都喷出来！ 他艰难地吞咽食物，等他把嘴里的食物都咽下去之后，他没好气地瞪了郑启巍一眼：“不用，谢谢！” 郑启巍难得莞尔：“你不用紧张，就按现在这样和我说话就好。阿锦，我见过你最狼狈的模样，你也陪伴我度过最低迷的时光。我们知根知底，世上再没有比我们更熟悉彼此的人，我不明白你在紧张什么。” 萧锦离心底微微触动，可能他潜意识里觉得当鱼和当人是两种不同的状态。有时候当鱼可以随意做出来的事情，当人的时候却不可以。 他给自己施加了条条框框，所以倍感艰难。 他不敢以当鱼时候的心态去试探郑启巍的底线，说到底，他不知道郑启巍是在乎锦鲤还是在乎锦离。 “你……”萧锦离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却变成了，“一起吃点？” 郑启巍颔首：“好。” 于是原本属于萧锦离和南宫婉的约会，却成了他们俩共进晚餐。 …… “嗯，到家了？”萧锦离迷迷糊糊睁开眼，想开车门却不小心歪倒在郑启巍身上。 金鼎国际大酒店的红酒真的好喝，他吹爆！ 郑启巍小心把他扶好。 然后下车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把萧锦离打横抱起。 萧锦离已经醉得分不清南北，他无意识地攀附着唯一一根支柱，树袋熊一样不肯下来。 “乖，”郑启巍一边往浴缸放水，一边轻声哄他，“你先下来，把衣服脱了，我给你擦一擦。” “不嘛~”萧锦离躺在郑启巍怀里撒娇。 尽管知道阿锦醉的不省人事。 郑启巍还是可耻地心猿意马了。 热气蒸腾，青年闭着眼睛，毫无戒备地依靠着他，向他交付全身心的信任。 郑启巍的目光逐渐变得柔软，他把毛巾沾湿，贴在萧锦离玉白的颈部。 隔着毛巾，他仿佛能触摸到青年柔软的肌肤。 跟迷离的夜晚、迷蒙的浴室相得益彰。 不能再想！ 郑启巍极力控制自己扩散的思维，专心给萧锦离擦拭脸部。 明明以前是条鱼，现在却跟只猫儿一样，享受地眯起了眼睛，发出可爱的梦呓声。 “好热。” 萧锦离眉头微蹙，用力抓住了眼前的东西，把自己滚烫的脸部贴上去蹭了蹭。 好舒服！ 他不满足地往前挪动，直到把那人形冰块压在身底下，才发出餍足的喟叹。 郑启巍的衬衫湿透了。 属于萧锦离的温度从他身上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而那股独属于萧锦离的信息素，正在悄然爆发！ 他的鼻端闻到一股熟悉的甜香，裹挟着淡淡的咸味，却能勾起人心底最隐秘的欲.望。 郑启巍脸色骤变。 不好！ 阿锦他发情了！ 第32章 穿成锦鲤的第三十二天 郑启巍半跪着把萧锦离抱起来。 他们身上都湿透了。 郑启巍不自在地别开眼, 阿锦穿的薄衬衫紧贴着他, 从他的视角可以轻易看到阿锦展露出来的美景。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水滴连同汗液顺着他的下巴淌落。 耳畔像是有一个声音在蛊惑着他。 郑启巍用尽了毕生的忍耐力, 才堪堪把萧锦离抱出浴室。他把萧锦离放在沙发上, 自己跑进卧室翻出抑制剂, 往自己胳膊注射，整整注射了三支才停下来。 他没有准备Omega使用的抑制剂, 只能用这个办法暂时缓解阿锦的信息素对他的俘获。 尽管他忍得辛苦，但他还是没放弃替萧锦离擦干身体。 就像他从前替他的小锦鲤换水一样。不，还是不一样的，现在的阿锦会哭会闹, 会抱着他撒娇, 求他让他舒服。 更让他欲罢不能。 “热……” 萧锦离双目紧闭, 本能地追寻让他舒服的“冰块”，抱住了就不撒手。 嘴里一直吐着破碎的单音, 软软的尾音简直能要了人的命！ 郑启巍咬肌紧绷, 他感觉那点抑制剂完全不起作用。阿锦的信息素无孔不入，霸道地占据了他所有感官。那宛如大海一样的信息素，骤然开始浪潮迭起、波涛汹涌, 把他席卷其中。 他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 标记他，什么都不要管, 遵从心意, 屈服本能, 现在就去！ 郑启巍解开萧锦离的扣子, 莹白的肌肤带着水光，暴露在灯光之下。 也暴露在他的眼前。 在他们的脚边，猛虎模样的精神体又一次出现，那双猫科动物的眼睛泛着绿色的光芒，视线紧盯着萧锦离，嘴里溢出喑哑的咆哮。虎爪反复拍打床单，尾巴左右甩动。 仿佛随时都要冲上去将他拆吃入腹。 而猎物却毫无所觉，甚至胆大包天地把脆弱的脖子暴露在他的面前。 郑启巍一咬舌尖，淡淡的铁锈味唤醒了他的神志。 他把萧锦离用浴袍裹上，把他抱上了床。 “郑启巍，郑启巍……” 他本想离开步伐又停住了。 Omega每一次发情，对他的身体都将是一场煎熬。如果没有Alpha标记他，发情的Omega需要用自己的意志力去抵抗身体的本能，用极大的精力去将过剩的信息素以汗液等方式排解出来。 每一次通过这种方式度过发情期，Omega都将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格外虚弱。 郑启巍转过身，他的阿锦躺在床上来回翻滚，显然是难受得狠了。 他不忍心地回到床边，膝盖半跪，手臂穿过萧锦离的颈部中空地带，把他的头部珍而重之地扶起。 他细细吻去萧锦离额头的汗水，用安抚的口吻低声哄他：“马上就好，再忍一忍。” 出来的声音喑哑隐忍，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 郑启巍扶着萧锦离坐起来，手指轻轻在他后颈部打转。 猛虎不耐烦地爬上了床冲他龇牙，像是在催促他一样。 他先是吻了一下那个部位。 和阿锦的信息素味道一样甜美惑人。 他咬了上去。 萧锦离吃痛地闷哼一声，却不再抱怨哪哪不舒服了。巨大的空虚被瞬间填补，他靠在郑启巍怀里舒坦地发抖，然后慢慢入睡。 郑启巍为他盖上被子，用毛巾把他身上的汗水擦干，连头发都用吹风机吹过一遍。 等做完这一切，他那活还精神奕奕，没有消退的迹象。郑启巍似无奈似宠溺地叹了口气，摸摸走进卫生间。 这一晚对他而言，注定是不眠之夜。 …… 次日清晨，萧锦离缓缓睁开眼睛。 宿醉让他的太阳穴突突地疼，他一边揉着额角一边从床上爬起，却见自己只裹了一身浴袍，他昨晚穿的衣服却不翼而飞！ 卧槽，这什么情况！ 萧锦离瞌睡都飞了，他踩着拖鞋跑到卫生间，鞠了一捧清水泼脸。 冰凉的触感令他哆嗦了一下，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昨晚的记忆纷纷涌现。 他居然抱着郑启巍不放！ 还冲郑启巍撒娇，喊他哥哥！ 最致命的是，他当着郑启巍的面发情了！ 天知道他只是多喝了几杯红酒，难道他的酒量这么差？下次去喝的话……不，没有下次。 萧锦离的脑子很乱，在千头万绪中，他隐隐捕捉到了一些琐碎的片段。 他目光呆滞地摸了摸后颈，那里已经摸不出痕迹了。 可昨晚上被临时标记的那一瞬间，他的感觉异常强烈，强烈到就算他醉酒，他的身体都替他记住了那种感觉。 就一个字，爽。 爽到抽搐。 太丢了人吧QAQ 正惆怅着，外面响起了开门的声音。 萧锦离赶紧对着水龙头接了点水漱口，然后擦了擦脸，然后…… 又躺回了床上。 在面对郑启巍和逃避现实之间，他果断选择了后者。至少，在他想好怎么跟郑启巍道歉之前，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郑启巍打开门，眼角的余光瞥见地上的水渍。 他眼底闪过一抹笑意，然后迅速收敛。 郑启巍把手里的饭盒放下，自己走到萧锦离旁边，像是自言自语地说： “还没醒吗，我还是把吃的放在桌上吧，阿锦醒来就能吃了。衣服都在柜子里，洗漱用品在洗手池旁边，鞋子放在鞋柜里会不会不太明显？” 脚步声渐行渐远。 然后是关门的声音。 萧锦离把自己的脸从枕头里□□，吓死他了，还好郑启巍没有怀疑他在装睡。 他在餐桌前坐下，打开饭盒闻了闻，好香！ 蟹黄包子做得新鲜入味，枣糕甜软可口，这些东西都是他还是锦鲤的时候最爱吃的零食！ 不过……这种口味的蟹黄包子要去李记包子铺才能买到。那家店极其火爆，早上五点就开始排队，去晚了连包子皮都买不到。 而且李记包子铺离这里很远，开车的话也要半个小时才能到。 他们家做的包子口味独特，所以萧锦离一下子就吃出来了。心里默默地想，难道郑启巍自己屯了一堆留着吃吗？或者他把李记包子铺的老板挖过来了？ 总不会是为了他特意去买的吧？ 萧锦离吃吃喝喝填饱了肚子，按照郑启巍说的洗漱穿衣穿鞋。 做完这一切，他小心翼翼地打开门。 却见郑启巍就站在门口，眉眼低垂地看着他。 萧锦离大吃一惊，身体先于意识想要关门。 郑启巍长臂一伸，将房门抵住，自己堵在门和墙的间隙之间。 感觉到和他对抗的力道瞬间消失，郑启巍眉峰微微挑起：“不想见到我？” “不是，我就是觉得太对不起你了。”萧锦离脸颊发烫，不敢看郑启巍的眼睛，“昨晚我喝醉了，给你添麻烦了，实在很抱歉。” 郑启巍淡淡道：“所以呢，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补偿？”萧锦离愣了一下，“你想让我怎么补偿？如果我能做到的话，我肯定接受。” 郑启巍看了萧锦离一眼，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吓到他了。 他的阿锦似乎还没有适应自己的新身份，他就这样突然冒出来，试图闯入他的生活，这样只会让阿锦对他心生戒备，适得其反。 “昨天晚上，我看你实在难受，就临时标记了你。这个临时标记可以持续七天，七天之后标记就会消失。”郑启巍说，“这件事上是我考虑不周，所以我们两清了。” 萧锦离哦了一声：“你也是为了我好，这不能算扯平。” 郑启巍脸色一黑：“我们有必要算得这么清？” 可不是你先说要补偿的吗？萧锦离敢怒不敢言：“那……扯平？” 郑启巍点点头：“嗯。” “那我该……” “哥！” 萧锦离话刚说出口，宋彬彬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他们循声看去，少年从远处跑来，不多时便跑到他们跟前。 “老郑，”宋彬彬好奇地打量萧锦离，“这位是？” 郑启巍和萧锦离对视一眼，郑启巍看见他眼中的犹豫，便对宋彬彬说：“他叫萧锦离，是我的朋友。” 宋彬彬瞪大眼睛：“朋友？” 郑启巍什么时候居然有朋友了，他的目光在萧锦离身上崭新的衣服和他们背后郑启巍的卧室巡视，心里对“朋友”这两个字的可信度表示怀疑。 而且。 他从来没见过郑启巍介绍什么人的时候，连眼神都这么小心翼翼。 “我哥的朋友啊，叫萧锦离是吗？”宋彬彬笑道，“萧哥你好，我叫宋彬彬，你叫我彬彬就可以了。” 萧锦离回以一笑：“彬彬。” 郑启巍咳了咳：“你来做什么？” 阿锦都还没叫过他两个字的名字呢！ “世博会不是正在召开吗，南宫家想借这个东风举办一场拍卖会，我感觉挺有意思的，要不要去凑凑热闹？”宋彬彬挤了挤眼睛，这可是难得的约会机会。 难怪老郑之前问他怎么追人，敢情是给他找了个嫂子！虽说这嫂子是男的，不过想想也对，能有女孩子受得了郑启巍这个大魔王吗？ “阿锦，你想去吗？”郑启巍问。 萧锦离摇摇头：“我就不去了。”萧家现在穷得叮当响，拍卖会这种奢侈的地方，他去不起。 郑启巍：“那我也不去。” 听到阿锦两个字，宋彬彬短暂地愣了一下。仔细一想，萧锦离的名字里确实有个“锦”字，郑启巍这么喊他似乎也没错。 但是郑启巍对小锦锦的称呼也是阿锦啊！ 算了，想这么多干嘛，知道他是嫂子就够了。 宋彬彬想着，便抱住萧锦离的手臂：“一起去看看呗？你要是看上什么喜欢的，让我哥给你买！” 萧锦离为难地看向郑启巍。 郑启巍皱了皱眉，正要开口，又听到宋彬彬说：“求求你了嫂子，咱们哪怕不买东西也行啊，带我去见见世面嘛！” 嫂子嫂子嫂子。 萧锦离脑子里无限重复这两个字，绯色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脖子根。 郑启巍恶狠狠地瞪了宋彬彬一眼。 这臭小子，瞎说什么大实话。 第33章 穿成锦鲤的第三十三天 “行了, 你别闹他。”郑启巍语气淡淡。 宋彬彬讪讪地缩了缩脖子, 然后偷偷冲萧锦离一眨眼睛。他没有感觉错, 萧锦离身上明显带着他哥的气息, 没想到老郑出手这么快准狠, 昨天刚问怎么追人, 今天立马完成标记，不愧是他哥！ 萧锦离笑了笑, 宋彬彬这么一掺和，反倒缓解了刚才尴尬的气氛。 他对郑启巍说：“我该回去了。” 郑启巍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回去？你要回哪去？这里就是你的家。” 萧锦离知道他的意思，在他看来，自己就是他的锦鲤, 理所当然应该留在他的身边。 但他现在还有其他的身份, 他占用了原主的身体, 拥有了原主的社会关系，不能不负责任地把这些统统舍弃。 他认真地注视着郑启巍：“我真的该走了, 我家里的情况你都知道, 而且我现在还有婚约……” 郑启巍沉声问：“你跟南宫婉？” “这是个误会，我会和她解释清楚，想办法把婚约解除了的。”萧锦离保证。 郑启巍心下稍松, 又觉得这样不太好，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和缓一些：“我没有逼你。” “我知道, 那我先走了？”萧锦离指了指外面的方向。 “好, 我送你？” “不用, 我知道回去的路。” 郑启巍没说话。 然后突然俯身抱住了萧锦离的腰, 将他打横抱起！ 宋彬彬吃惊地捂住嘴巴，忽然觉得不对，又把眼睛一块捂住，只露出指缝来偷看。 赤鸡啊，这公主抱也太突然了吧！ 但是画面好美怎么破！ 萧锦离愣了三秒，挣扎着要下来：“你干什么？快放开我！” “阿锦。”郑启巍隐忍地垂眼看他，低声在他耳畔呢喃，“别让我等太久，我受不了的。” 男人低沉性感的声音仿佛在他耳蜗打旋，很轻，轻到几乎像是他的错觉。 对方胸腔的震动顺着他们接触的地方传递过来，麻麻的。 他不自在地嗯了声：“我听你的，放我下来。” 郑启巍从善如流地放他下来。 直到坐上郑启巍的车，他还没从那句话的后劲中挣脱出来。 郑一为他们开车。 这是他第五次从后视镜偷看萧锦离了。 天哪，老大竟然亲自送萧锦离回家！他们居然是朋友吗？既然如此，为什么又要他去盯着他？ 这关系，扑朔迷离啊！ 而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宋彬彬也出人意料地安静。 郑一以为他转性了，殊不知他早已经竖起了耳朵，想偷听后座两个人说些什么。 谁都没想到，打破沉默的竟然是郑启巍：“冷吗？” 萧锦离摇了摇头：“不冷，谢谢你给我的衣服，我回去洗完再给你送回来。” “不用，”郑启巍说，“那本来就是给你买的。”柜子里的都是。 “哦，谢谢。”萧锦离话音刚落，却见郑启巍朝他靠了过来！ 这，这可是在车上，还有别人看着呢！！！ 萧锦离紧张地忘记了呼吸，郑启巍却越过他，替他摇上了车窗。 然后极其自然地握住他的手，浓眉紧蹙：“明明就很凉。” “没事的，一会儿就暖和了。”萧锦离说。 郑启巍看了他一眼，紧了紧他试图挣脱的手，强势地将他的手拥在自己身前，呵了一口气，再揉了揉。 手心仿佛被注入一股暖流。 热意逐渐堆积，他甚至感觉到被标记的部位都开始发烫。 好在车抵达了目的地。 “我回去了，谢谢你送我。”萧锦离连忙把手抽出来，开车门下车。 得救了！ 外面的空气真是清新！ 郑启巍双眼微眯，嘴唇始终紧抿着。 车里残留的信息素，哪怕临时标记了阿锦之后，还是能令他蠢蠢欲动。 他拿起车上常备的矿泉水，一连灌了好几口，才把那股燥意压了下去。 “哥？”宋彬彬不解，“你不追上去吗？” 郑启巍任由水滴顺着他的喉结淌落：“他在怕我。” “可是……” “回去吧，以后你别盯着他了。”郑启巍对郑一说，“我自己来。” …… “锦离你总算回来了，你昨晚去哪了，爸爸好担心你！”萧飞一看到萧锦离，立刻亲热地扑了上来。 他抱着萧锦离，鼻子抽动着：“你，你跟南宫小姐她……” “什么？”萧锦离愣住。 “就是标记啊！”萧飞喜上眉梢，“你身上已经有了Alpha的标记，肯定是南宫婉留下的！这下好了，爸爸一直担心你不喜欢南宫婉，看来你早就已经计划好了，连爸爸都骗过去了。” 萧锦离嘴角抽了抽，萧飞把他身上的标记认作是南宫婉的了，还以为他跟南宫婉两情相悦。 这该怎么解释？ 难道说昨晚喝醉了，被郑启巍带回去。然后自己死皮赖脸缠着郑启巍，最后被郑启巍忍无可忍地做了临时标记？ 可给他留点颜面吧！ “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跟南宫婉不会结婚的，你趁早死心。”萧锦离沉声道。 这下轮到萧飞愣了：“可是你们都已经……” “不是和她。” “不是和她？！”萧飞倒吸一口凉气，“你昨晚出去鬼混了？还跟别的Alpha结合了？锦离，你是要气死爸爸吗！” 萧锦离以为他要说自己破坏了两家联姻，没想到萧飞突然嚎啕大哭：“到底是哪个天杀的狗比，对我的儿子强取豪夺，我要他狗命！” 萧锦离沉默片刻：“爸，我是自愿的。” 萧飞打了个哭嗝，哭得更大声了，“你这么不爱惜自己，让我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妈啊！” “好了，闭嘴！”萧锦离忍无可忍，“你现在闲着就去看看账户里还有多少资金，汇总一下交给我。” “可是……”萧飞迟疑道。 萧锦离挑眉：“我问你，现在是谁当家？” “是你。” 萧锦离又问：“那你可以去了吗？” 萧飞只好妥协：“行吧，可是儿子，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我有用，您信我就别问那么多了。” 等萧飞离开，萧锦离长出口气，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松开。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宿醉带来的眩晕感接踵而至。 “以后别喝酒了。” 郑启巍的声音突然响起，吓得萧锦离虎躯一震。 他抬起头，只见男人提着一个塑料袋进来，里面装着一只一次性的汤盒。 “你怎么来了？”萧锦离讶然。 郑启巍拉着他坐下，把塑料袋里的汤盒打开：“趁热喝，驱寒醒酒的。” 萧锦离呆呆地喝了一口，张了张嘴要说话。 郑启巍知道他要说什么，提前对他说：“你们门没关，我就进来了。这家的醒酒汤不错，刚才忘了拿给你了，你尝尝看？” 萧锦离品了品：“有点酸。” “不爱吃酸的？” “嗯。” 郑启巍沉默地从口袋里掏出两块糖果，撕开包装丢进醒酒汤里，用勺子搅了搅：“喝吧。” 萧锦离好奇地问：“你怎么会随身带着糖？” “顺手拿的，你喜欢就好。” 郑启巍没有告诉他，在他以为他的阿锦死后，自己就多了一个带糖吃的习惯。 因为阿锦爱吃糖，他就带着。 假装阿锦没有离开过他。 第34章 穿成锦鲤的第三十四天 醒酒汤酸甜的滋味在嘴里弥漫开, 温热的汤汁顺着食道流淌进胃囊, 很好地驱散了冬日的酷寒和宿醉带来的不良症状。 萧锦离喝干净了醒酒汤：“谢谢。” 郑启巍伸手，想替萧锦离擦掉嘴角的痕迹。 萧锦离下意识微微后仰，粉色的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唇瓣, “还有吗？” 郑启巍喉头滚动, 哑着声音道：“没了。” “我们之间不用这么客气。”他不敢再耽搁, 生怕萧锦离察觉出什么, “那我先走了。” 门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雪，郑启巍身上的黑色外套沾上了洁白的细雪。 萧景离脱口而出：“等等！” 郑启巍转过身, 只见他的阿锦从屋子里跑出来，手里撑着一把黑伞。 “带上吧, 天气冷, 别着凉了。”萧锦离把伞推到他手边，“这把伞还是你给我的呢。” 郑启巍眸色一暗，他记得这把伞。 那时候阿锦来找他, 向他坦白自己的身份, 怕他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见他不肯相信, 还气得亲了他。 多可爱。 阿锦心里一定是有他的, 只是他害羞不敢承认。 郑启巍心里笃定这一点, 看着萧锦离的目光便越发热切。 数九寒冬，细雪纷飞。 却消减不了他眼中的半分热度。 “郑启巍？”萧锦离喊了他一声。 这人干嘛这么看着他, 拿伞啊！ 郑启巍回过神, 把萧锦离给他的黑伞撑开。 黑伞笼罩了他们两人。 郑启巍低垂眉眼, 喉结上下动了动。 阿锦身上, 散发着属于他的味道。 那是一种令人心安的滋味，轻易就能让人沉迷其中。 “再见！”萧锦离赶紧回屋，把郑启巍和雪一并关在门外。 然后透过猫眼偷偷看他，看着他离开萧家坐上了车，他才收回目光。 一转头，猛地对上萧飞那张臃肿的脸。 吓得他惊呼失声：“你走路没声音的吗？” 萧飞审视着萧锦离：“那个人是谁？” “什么是谁……”萧锦离想装傻。 萧飞鼓着眼睛：“就刚刚跟你说话的那个人！” 看来是蒙混不过去了，萧锦离心下暗叹，索性摊牌：“我昨晚就睡在他家，是他标记了我。” 萧飞瞪圆了眼，本来迷成一条线的眼睛这会儿变成了黑豆状。他双手叉腰，绕着萧锦离转圈，一边走一边叹息。 “你别这样，有什么话就说。”萧锦离直言道。 萧飞垂头丧气道：“我哪敢说你，现在你才是萧家家主，我是给你打杂的。爸爸的话你反正也不会听，还说什么呢，不说了！” 萧锦离看着萧飞倒在沙发上，一脸沉痛的模样，忍俊不禁道：“好了，这件事您就别管了，我来处理。” “南宫家那边……” “我会想办法的，相信我。”萧锦离拍了拍萧飞的肩膀，“我知道你不想萧家破产，所以才费尽心思争取跟南宫家联姻。放心吧，就算联姻不成，我也不会让萧家破产的。” 话是这么说，萧锦离心里还真没多少底。 尤其是看到萧家账面上能动用的资金和巨额的欠款。 难怪萧飞这么急着把他卖给南宫家，原来萧家如果这个季度还没有盈利，银行就会依照贷款合同，责令萧家在一个月内还清债务。 还不上？ 那就准备申请破产吧。 给公司留下了两百多万，萧锦离把剩下的钱都赚到另一张卡上，带着卡去了一趟证券市场。 原着用了不小的篇幅，讲述了蓝明重生后为了迅速累积资本，把赚到的钱买了股票。 凭借着重生的优势，他买什么涨什么，不到半年时间，本金就翻了好几倍！ 书里自然不可能把主角受买下的每一支股票都详细写出来，不过有几家涨势迅猛的，书里确实有提到过。 萧锦离就打算把手头上的钱全买那几家挣钱的股票，几个月之后，他也能挣到一大笔钱。 “可惜本钱太少了。”萧锦离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喃道。 照这样下去，就算他买的股票天天涨停，想要还清欠款也很困难。 正想着，脚边咔哒一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低头一看，顿时惊呆了。 居然是一张金卡！ 萧锦离赶紧把金卡捡起来，这张金卡做工精细，显然价值不菲，里面存了多少钱可想而知！ 最重要的是，这张卡他越看越眼熟！ 他仔细默读了一遍卡号，果然是郑启巍送他的那张金卡！ “郑启巍？是你吗？”萧锦离举目四望，他可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 可周遭人来人往，他连郑启巍的影子都没看见。 他又看了眼金卡，卡片在证券市场的灯光下闪耀着漂亮的金属光泽。 不管了，先用着。 如果真的是郑启巍给的，改天……明天找他道个谢好了。 再说，这张卡本来就是郑启巍送给他的，他干嘛这么心虚啊！ 萧锦离深吸一口气，昂首阔步地走进大厅。 却在茫茫人海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快步走了过去：“你好，不介意我坐在这里吧？” 蓝明回以一笑：“请坐。” 萧锦离在心中雀跃，太好了，蓝明就在这里，他正好可以问问他对股票的看法。 但是该怎么开口呢？ “最近钢铁行业似乎一直很低迷啊，”萧锦离状似自言自语地说，“这个庆丰钢铁，不知道要不要买，好难抉择。” 蓝明没有说话，自顾自地看着涨跌板。 萧锦离又说：“科创好像是最近的大热门，我听说国家一直在扶持这个项目，要不我买这个恒信电子？” 原着中着重提到恒信电子这支股票，外界一直非常看好，它的涨势也十分喜人。 却在某个时间点突然跌停。 如同雪崩一般，刹那震荡了整个股市。而在哀鸿遍野的时候，蓝明却赚得盆满钵满，跟那些脸色灰暗的股民形成强烈反差。 “我劝你再考虑考虑，”蓝明终于开口，“恒信电子的涨幅已经超过它原本的预估值，这样的泡沫经济只是虚假的繁荣罢了。” 萧锦离露出惊讶的表情：“那兄弟你怎么看？你觉得那几支股票有潜力，能入手？” 蓝明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短期内恒信电子还会涨，但涨幅不大，而且随时有跌停的风险。比起这家，我更看好庆丰钢铁……” 蓝明说了几支股票，其中有萧锦离已经从书里知道会涨的，也有几支他没听说过的。 他把确定会涨的记在一张纸上，其他的都记在另一张纸上留作备用。 “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萧锦离真心实意地说道，“那我去买股票了，有缘再见。” 蓝明目送萧锦离离开，掩去眼底的一丝愧疚。 他跟萧锦离说的几支股票，涨跌参半，这样既不会显得他眼光独到，也不会让那人亏太多钱。 其中有一支股票，他记不清是正荣财富还是峥嵘财富。他印象中这支股票会异军突起，十年之内没有任何一支股票能比它涨得更吓人。 但他手里的资金有限，他不敢赌。 可惜了。 萧锦离把这两张纸小心揣进兜里，一路小跑到服务台，准备购入股票。 结果排完队，刚把纸张拿出来，就被后面的人推了一把。 两张纸飘了出去，他赶紧去捡。 可来往的人太多了，每个人走路都像带了风，他只来得及捞住离他最近的那张，另一张却消失在密密麻麻的裤腿之中。 萧锦离懊恼地走回去。 好在服务台是摇号进行服务，他的位置工作人员替他留着了，他才避免了重新排队的悲剧。 萧锦离看了一眼手里的纸，暗道一句倒霉。 这些都是他已经知道的会涨的几支股票。另外那几支，他写在另外一张纸上了！ 他只能安慰自己反正他也没多少钱。 这几支股票分摊一下，每支买个一千万就差不多了。 “对了，你帮我看看有没有一支股票叫峥嵘什么的……”萧锦离灵光一闪，他记得蓝明跟他说过这支股票。 工作人员查询了一下：“有一支股票叫峥嵘财富，一支叫正荣财富。不知道您要买入的是哪一支？” 萧锦离愣住，这还兴同名同姓的？ 不行，风险太大了，万一搞错岂不是血亏？ “算了，帮我找这家庆丰钢铁。” 萧锦离的话音刚落，整个证券交易中心突然暗了一下。灯光、显示屏，同一时间关闭。 然后不到三秒的时间，又重新打开。 众人议论纷纷，一时间整个证券交易中心人声鼎沸。 萧锦离无暇关心这些，他只在乎自己那几支股票：“找到了吗？” 工作人员一脸呆滞，颤抖着对他说：“糟了，刚刚系统被黑客攻击，您卡的钱已经全部默认购买了这支正荣财富股票。” 萧锦离心头一跳：“那能退款吗？” “我帮您试试。”工作人员运指如飞，表情越来越纠结，“不行，这个必须由他们内部人员操作。您别着急，我问问我们上级，他们一定有办法解决！” 萧锦离咬紧牙关，萧家的三千万，加上他卡里的七千万，这可是一个亿的钱！ 就这么全部被机器吃了？ 他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疼，他的运气一定是被耗光了，不然现在怎么会这么倒霉？ 双腿有些发软。 四面八方吵闹的声音仿佛被隔离开，他成了沉默世界里的唯一一人。 突然，一双有力的臂膀拢住了他。 “别怕，不过一个亿而已，不值得你掉一滴眼泪。” 男人略带薄茧的指腹拂过他的脸颊，拭去他眼尾的湿润。 喧闹、嘈乱又精彩纷呈的世界。 霎时沦为他的背景，不值一提。 第35章 穿成锦鲤的第三十五天 萧锦离不想那么狼狈, 可一亿对郑启巍或许不算什么, 但对他而言，那是足以决定萧家生死存亡的关键。 他递给郑启巍一个感激的眼神：“我没事，这是他们系统的错误, 应该是可以退还的吧？总不能他们被黑客攻击, 却让股民来承担损失。” 郑启巍却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问他：“想买那几支股票？” 萧锦离把那张纸给他看。 郑启巍看了一眼，径直走到服务台, 递给工作人员一张卡：“按照这上面的，每一支购入一亿元，用刚才这位先生的账户。” 工作人员一呆, 他还是第一次见出手这么阔绰的客户——一般极有钱的那部分人炒股, 都不会亲自来交易中心，直接在网上操盘。 他咽了口唾沫, 又确认了一遍：“确定是每支用一个亿购入？” “等等！”萧锦离连忙阻止, “对不起, 我们不打算买，你就想办法把我那些钱退给我就行！” 工作人员为难地看向郑启巍，毕竟在他看来, 郑启巍似乎更能做主。 却见郑启巍低声跟萧锦离商量：“赚了算你的, 赔了算我的。或者你更愿意让我直接把钱打进你的卡里面, 你自己选。” 萧锦离有些犹豫。 如果他不知道这些股票会大涨就罢了, 但他既然知道, 那他其实就没必要担心郑启巍亏钱。 “这样好不好, ”萧锦离商量着说，“要是赚到了钱，我一你九，咱们一起赚多好！” “五五。”郑启巍淡淡地回答。 萧锦离继续讨价还价：“那，二八？” 郑启巍看了他一眼，转头对工作人员说：“继续。” 不是，难道不应该是他说二八，然后郑启巍说四六，最后把分成定在三七吗？ 郑启巍这家伙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五五就五五，”萧锦离露出壮士断腕的神情，“成交！” 工作人员狐疑地看着他俩。 他没理解错吧，五五分成是比二八分成高吧？怎么这两人眼中，像是反过来了一样？ 他一边腹诽一边替他们办好了手续：“收好您的卡。” 郑启巍接过自己的卡，旋即把账户卡还给萧锦离：“走吧。” “那我之前买的正荣财富……”萧锦离还想着让他们退钱。 “等等看，”郑启巍低声道，“万一跌了，再要回来也不迟。” 他已经让郑一他们去监控室调取监控录像了，这是证券中心的责任，只要他们掌握了证据，让证券中心把钱吐出来只是时间问题。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等着看看正荣财富这支股票是涨是跌，再决定是否追责呢？ 萧锦离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郑启巍的盘算，他不由得在心里竖起了大拇指。 不愧是纵横商界，让人畏惧的郑启巍，真是老谋深算！ 有证据在手，相当给了他一个保底的退路。就算正荣财富跌得不能看，这一亿也能回到他的账上。 “不难过了？”郑启巍几不可查地勾了勾唇。 萧锦离嗯了一声：“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既然你提出分成，那么这就是一场合作。”郑启巍忽然停下，向萧锦离伸出手，“合作愉快。” 萧锦离愣了一下，然后从善如流地把手伸出来，和郑启巍握手：“合作愉快。” 柔软的手掌贴合着他的手心，郑启巍轻轻按压指腹，盯着萧锦离虎口处陷下去一小块。 好软。 他几乎是强迫着自己把手收回来。 背在身后摩挲，细细回味刚才一触即分的触感。 “我带你去个地方。”郑启巍说。 “去哪儿？” “古玩市场。” 萧锦离不解道：“去古玩市场做什么？” 两人一同走出证券交易中心，郑启巍替他打开车门。等萧锦离坐进去后，自己绕到驾驶座，回答道：“你很缺钱，那里是个来钱快的地方。” 古董确实值钱，可古玩市场上鱼龙混杂，别人吹的天花乱坠的，往往是赝品。 只有真品才值钱。 萧锦离迟疑地说：“我不是很了解这个……” “不用了解，你忘了，你的运气一向很好。”郑启巍说，“专家眼力再好，遇到巧夺天工的赝品也会看走眼。还是那句话，赚了算你的，亏了算我的。” 萧锦离面露难色，他知道自己运气不差，但是这种事谁说得准？他要是真的对自己的运气有信心，干嘛不去买彩票？ “还在担心？别给自己压力，大不了不买就是了，你陪我逛逛吧。”郑启巍妥协地说。 萧锦离连忙点头：“那说好了，别让我买，就只看看！” 奇怪，好像哪里不对。 他现在怎么觉得，陪郑启巍逛逛都是件幸运的事了？ 郑启巍压了压嘴角，专心开车。 没过多久，便带着萧锦离来到古玩市场。 京省历史悠久，是国内排的上号的文化名城。 历史积淀下来的不仅仅有文化，还有数不清的历史文物。古玩市场由来已久，建国以后有一段时间沉寂下来，后来又兴起。 毕竟专家们不可能在浩如烟海的物件里一个个去鉴定，再加上现代日益精湛的造假技艺，往往一件古董的真伪，需要好些专家一同评定才能 在这里淘古董，成了一些古玩爱好者的日常。 郑启巍显然来过这里，轻车熟路地领着萧锦离绕过前面那些吆喝的小摊。 他边走边说：“好东西都藏在里头，外面这些，是最上不得台面的。” 萧锦离觉得眼睛都快不够用了。 这里的一砖一瓦，都带着浓重的历史感。钉头磷磷的大门，金碧辉煌的宫殿，甚至还有一些文人墨客的题词。 他都不知道看什么好了！ 郑启巍眼底滑过一抹笑意，他以前带着还是锦鲤的阿锦去世博会的时候，他也爱在鱼缸里转悠。 跟现在的阿锦一模一样。 郑启巍怕他跟丢，索性停下来等他。 萧锦离没注意撞上了一堵肉墙：“对不起对不起！” 他以为撞到了路人。 结果抬头还是郑启巍。 “小心些。”郑启巍叮嘱道，“这里到处都摆放着易碎的瓷器，如果你撞倒了人碰碎了瓷器，是要赔的。” 萧锦离乖乖跟在郑启巍身后：“我知道了。”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的背影，忍不住问：“那张金卡，是你丢到我面前的吗？就是在证券中心的时候。” “你觉得呢？”郑启巍反问。 萧锦离心想，这人可太坏了。 就是不直接回答，让他去想，让他去猜，然后满脑子就只剩下郑启巍这三个字了。 “到了。”郑启巍站定。 萧锦离抬眼一看，只见店门口挂着一个牌匾，上面写着“陶然阁”三个大字。 笔力苍劲，锋芒毕露。 就连他这个外行都觉得这字好看。 萧锦离跟着郑启巍走进店里，博物架上摆放着琳琅满目的各式物件，一个老头站在其中一只博物架前，手里拿着鸡毛掸子在打扫卫生。 见他们来了，便笑着迎接道：“二位要买些什么？” 郑启巍说：“我们随便看看。” “那好，老头子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不过这些都是古董，只能看，不能摸！”老头说。 郑启巍颔首：“知道。” 萧锦离小声问郑启巍：“只能看不能摸，那能看出来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吗？” “无所谓，反正我们都看不懂。”郑启巍坦然道。 也是，萧锦离笑了笑，他在这操心什么呢。 是他会鉴定古董还是郑启巍会鉴定古董？既然都不会，就看着玩儿呗！ 陈列架上的古董样式繁多，有瓷器有字画，还有些样式精美的武器，看着怪有意思的。 而且每一样古董下面都附了一张二维码。 萧锦离扫了扫，便显示出这些古董的来历和标价。 他略略看了一眼里面的故事，就沉浸其中，难以自拔了。波折、离奇，还有一丁点野史的味道，这也太好看了吧？ “有趣吗？”郑启巍问他。 萧锦离点点头：“还不错，我原来以为逛古玩市场都是那种，用放大镜什么的去仔仔细细地品鉴，奔着买到真品去的。没想到进来之后，发现这么逛。这些故事都是真的吗，比如这什么帝王一怒为红颜，把情敌的血收集到这只琉璃盏里，于是琉璃盏便成了极品的血色琉璃盏？” 郑启巍还是那四个字：“你觉得呢？” “也许是真的，帝王的心思谁能猜得透？在帝王的眼里，人命哪有自己的快活重要。”萧锦离若有所思地说。 郑启巍不置可否，他能理解帝王的想法。 如果他是帝王，也恨不得把南宫婉的血装满这琉璃盏。 啧，可惜他不是。 萧锦离莫名感到背后一凉，他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郑启巍也在扫码，以为是自己多心了。 他又看了几个故事，虽觉得意犹未尽，但时间已经不早了，他们总不能一直在这家店里逗留吧？ “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萧锦离提议道。 郑启巍嗯了一声，旋即喊来了老头：“把这些都包起来。” 萧锦离呆呆地看他指的那几个古董，都是他刚刚看过背景故事的！ “不是说好了不买吗？”萧锦离拉着郑启巍的胳膊，焦急道，“我就是随便看看啊，你能不能不买？” “你不喜欢？”郑启巍递给他一个询问的眼神。 萧锦离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不喜欢不喜欢！” “那我买给我自己，不可以吗？”郑启巍一边刷卡一边说。 萧锦离没反应过来。 郑启巍自己想买当然可以，可是为什么要买他看过的那几个啊！ 这不是故意让他想歪吗？ 因为这几件古董大多是易碎品，包装花了不少时间。 萧锦离坐在郑启巍旁边，陪他等古董包装好。 他有些如坐针毡，最后忍不住问：“万一都是赝品怎么办？” “别担心，你看上的不会差。”郑启巍递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而且，我亏得起。” 哦，有钱人了不起啊，有钱人就能为所欲为？ 呜呜呜，他也想这么有底气，这么亏钱玩。 古董到手了，萧锦离抱着它们，走路都小心翼翼，生怕磕了碰了。 他还时不时提醒郑启巍：“你能不能动作幅度小一点？它们是古董，是易碎品，你小心点行不？” 郑启巍眼底沁出一丝笑意：“你刚才不是还想把它们退回去吗？” 萧锦离心虚地回答：“那不是退不回去吗……” 那该死的老头，他好不容易支开郑启巍，把古董带回去想要退货。 结果老头非说买定离手，付了钱就不能退货。还说这就是古董行业的规矩！ 狗屁规矩，根本就是怕买到假货的客人回来找他退钱吧？ 这让他更加笃定这些古董就是赝品了。 “而且我刚看了一眼，有一两个压根不是我看过的古董！”萧锦离气得牙痒痒，“那老头肯定是移花接木、偷梁换柱了。看我买到了真品，就用赝品来换！太卑鄙了！” 郑启巍好笑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这么宝贝它们？” “好歹花了那么多钱，摔坏了多可惜。”萧锦离突然想起付钱的是郑启巍，讪讪道，“等我赚到钱，我一定还给你。” 这话怎么似曾相识？ 哦，他想起来，萧飞他表嫂和表嫂他叔来找萧飞借钱的时候，说的就是这么一句！ “不用。”郑启巍在心里暗暗说道：把你赔我就行了。 “到了到了！”萧锦离惊喜地跑了过去，“师傅，帮我们鉴定一下这些古董！” “可以，一件一千。”老师傅连头也不抬，继续专心用头戴式放大镜盯着眼前的物件。 好贵，不过这一片就这么一位古董鉴定的师傅，收价高点也很正常。 要是去找专家，说不定连面都见不上。 “行，”萧锦离也懒得讨价还价了，毕竟跟几百万的古董们比起来，他这小几千根本算不上什么，“就从这个元青花瓷开始吧！” 老师傅把手头的物件搁到一边，一见元青花瓷眼睛都亮了！ 有经验的鉴定师一般只看纹饰、形态、釉质就基本可以断定古董的真假。放大镜只是起到辅助作用，用以确认罢了。 这一件，如果不是真品，他把脑袋摘下来当球踢。 “小伙子，你这元青花瓷看着品相不咋样啊。”老师傅说，“不过这仿真手艺是真的不错，正好小老儿也在收集这些，你开个价，便宜把它卖给我好了。” “啊？”萧锦离蹙眉，他是来鉴定古董的，怎么老师傅反倒要买他的东西了？ 萧锦离谨慎地问：“您打算出多少买？” 老师傅仔细瞅了瞅瓷器，像是在估价：“我出二十万。” 萧锦离立马脸色一黑。 这件元青花瓷他记得是郑启巍五六十万买的，老师傅居然才出价二十万，直接亏了三四十万！ 这也太坑了吧！ 不对，这里头有问题。 萧锦离警惕地看着老师傅，他确实希望及时止损，但也绝不愿意被别人占便宜。 一个有经验的古董鉴定老师傅，为了追求仿真技术花二十万买个赝品？ 总不能是他自己想制作赝品吧？ “抱歉，”郑启巍按住萧锦离放在桌沿上的手，“这东西我们不卖，只鉴定。” “切，我不是说了吗，这是个赝品，难道你们不相信我？”老师傅大怒，“不相信我还找我做什么鉴定？赶紧走！” 郑启巍神色淡淡，语气却霸气侧漏：“古玩市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今天你亲手砸了自己的招牌，明天你就别想在任何一个地方找到类似的活干。要么你就好好鉴定，要么今天，你的所作所为就会传遍整个古玩市场，我看谁还敢找你鉴定古董。” “你！”老师傅气得直翻白眼。 “我给了你选择，别给脸不要脸。”郑启巍冷冷道。 老师傅畏惧地别过脸，这一行最看重名声，要是他的招牌倒了，以后谁愿意找他鉴定？ 可惜了。 这可是难得一见的绝品裂纹元青花瓷，市价至少在千万以上，如果放到拍卖行，甚至能拍出近亿的高价！ 从老头嘴里得到这些信息，萧锦离一脸的庆幸。 这糟老头子坏得很，幸好他没有贪小便宜！ 这一只瓷器都能挣几千万，就算其他的都亏了，他也不怕了！ 底气暴涨的萧锦离把其他买来的古董全都交给老师傅鉴定。 老师傅越看越心惊，这两人不会是去偷了博物馆吧？ 送来的这些，没有一件不是价值连城的古董！ 他活到这么大岁数，见多了赝品仿真品，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真品！ 鉴定到后面，他手都软了。 从他手里经过的这些古董，加起来至少能卖四五个亿！ 他的心好痛！ 萧锦离简直不敢相信：“居然全都是真品，郑启巍，我们买的都是真品！” 他喜不自胜，看着郑启巍的眼睛里仿佛缀满了星星。 郑启巍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阿锦真厉害。” “是啊，我也觉得我好厉害，这就像做梦一样，美死了！”萧锦离乐得合不拢嘴，他一边收拾古董，一边担忧着问，“虽然都是真品，可是到哪去能变现呢？” 只顾着高兴了，他把这茬给忘了。 古董这东西到底不是刚需，就算知道它很值钱很值钱，卖不出去也白搭！ “对了，”萧锦离忽然想起来，“过几天不是有什么拍卖会吗？我们这些东西能不能拿到拍卖会上去卖？” …… 时间倒退回几个小时前。 郑启巍踏入陶然阁，带着几件古董过来。 店主老头看了一眼，顿时一惊：“这看着都像是真品，不知道您怎么称呼？” “我姓郑。”郑启巍说。 老头颔首道：“郑先生，您是要把这几件古董放到本店售卖吗？” “不。” 老头一愣：“那你是想？” “我待会儿会带人过来买，你把这几件包进去就是。”郑启巍说着，递给老人一张支票，“这一千万是酬劳和补偿费。” “酬劳我能理解，补偿费又是什么？”老头不解。 郑启巍但笑不语。 其实这一堆古董里，可不仅仅只有他带来的那些。 他的阿锦果然是最厉害的。 …… “可以。”郑启巍回答，“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尽可能帮你达成。” 他的目光如炬，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萧锦离怔了怔，心脏突然不受控制地跳得好快。他脑子一片空白，不合时宜地说了一句：“那我们还是五五分成吗？” 郑启巍低低地笑起来。 “如你所愿，阿锦。” 第36章 穿成锦鲤的第三十六天 离开古玩市场，郑启巍把萧锦离送回了家。 那些古董暂且由郑启巍保管。 “改天见。”萧锦离向郑启巍道别。 “嗯, 拍卖会那天我来接你。” “好的。” 萧锦离目送郑启巍离去, 回到家里, 看到萧飞在客厅嗑瓜子。 “回来啦！”萧飞吐掉瓜子皮, 抓了一把瓜子问萧锦离：“吃吗？” 萧锦离摇头：“您自己吃吧。” “行，对了, 南宫家派人来送拍卖会请柬。”萧飞把被瓜子埋住的请柬拣出来, 递到萧锦离手里，“这一份可是特别定制的请柬, 他们说会派专车来接你, 让你穿得正式些！” 萧锦离通读一遍，有些为难道：“可我已经答应跟别人一起去了。” “别人？”萧飞恍然，“就上次来我们家里, 背着我标记了你的野男人吧？” 萧锦离顿时满头黑线：“什么野男人，爸你怎么说话的呢？” “那你让我怎么称呼一个标记了我儿子的家伙？”萧飞双手叉腰，气得满脸通红。 萧锦离沉默片刻, 缓缓说道：“就是这个野男人, 刚刚跟你儿子谈了一笔几个亿的合作。” 他满心以为萧飞会开心, 几个亿足够让萧家的公司起死回生。 哪知道他脸更红了：“你, 你跟爸爸开什么黄腔呢？不像话！” “哈？”萧锦离一脸懵逼。 等他好容易理解过来, 整个人都不好了：“我说的是几个亿, rmb, rmb你懂吗！不是JZ, 我的天！咱俩到底谁在开黄腔啊！” 萧飞嘴巴张了张, 眼睛瞪得圆圆的，语气分外夸张：“几个亿？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吧？咱们家现在能谈得起几个亿的合作？” 他打量着萧锦离，幽幽道：“咱们家里现在最值钱的就是你了。” 萧锦离：…… “好，好吧，我承认他是因为我才答应这几个亿的合作。”萧锦离脸红道。 要不是为了照顾他的自尊，郑启巍或许就直接给他钱了——虽然这样本质上也是白送钱。 “唉，爸爸不问了，你心里有数就好。”萧飞把请柬给他，“你自己看是推了南宫家的邀请还是推了你那边的约定，决定权在你。” “嗯，谢谢爸爸。” 萧飞眼底有一丝落寞：“爸爸突然有点怀念以前了，那时候你什么都依赖爸爸。爸爸本能地替你决定所有事情，就算你醒来之后，也以为可以给你安排好一切。却忘了你的智力已经恢复了，你有自己的判断和选择，已经不需要爸爸干涉了。” 萧锦离：“爸……” “爸爸去休息了，儿子，改天让那家伙来家里坐坐吧，爸爸想和他单独聊聊。”萧飞说。 萧锦离迟疑道：“可能不是很方便，其实我们没什么……” “什么，他吃了你还不认账？”萧飞勃然大怒，“他真当你老爸我是吃素的啊！” 萧锦离忙道：“不是您想的那样，我那天其实就是没带抑制剂发情了，他帮我临时标记了而已。我们什么都没有做，你误会了！” 萧飞打量着萧锦离。 半晌：“儿子，他喜欢你的吧？” 萧锦离一怔：“我说不好，但应该是吧。” “那你是怎么想的？”萧飞问。 怎么想……他什么都没想。 他当初穿进书里变成一条鱼，被迫跟郑启巍绑定在一起。后来知道郑启巍是书中凄惨的反派，他就想帮他一把，让他避免被炮灰的命运。 再后来他变回了人，冒着风险把这件事情告诉了郑启巍。郑启巍对他的态度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似乎回到了他们以前相处的状态，但又好像不太一样…… 他是不打算在书中的世界谈恋爱的，尽管他已经认命，自己不可能再回去了。 他始终和这个世界保持着一丁点距离感，因为他怕，怕他完全和世界同化，然后沦为剧情中的一员，被剧情所支配。 而且，郑启巍的性格冷酷，手段强硬。这样的人，萧锦离自认驾驭不了。 现在他或许对他还有一丝温情，但谁又会知道，这点温情什么时候就没了。 到那时候，他根本没办法挽回。 他想在自己的爱情里不那么被动，就必须拥有与之匹配的话语权。或许这就是他母胎单身的原因，什么都追求完美。 萧飞见萧锦离陷入沉思，不禁笑道：“你在犹豫，说明你对他的感觉不足以抵消你的顾虑。儿子，别勉强自己，谁还不是第一次活，多想想自己没有错。” “我先上楼了。”萧锦离抓了抓头发，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丢到脑后。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翌日。 萧锦离如约来到一家猫咖，南宫婉已经等在那里了，并替他点好了饮料。 “南宫小姐没有等太久吧？”萧锦离不好意思道，“路上有点堵车。” 南宫婉手里抱着一只狸花猫，一边逗她一边回答：“是我来得早了。这家猫咖挺不错的，不知道萧先生喜不喜欢猫？” “还行。”萧锦离感觉到有小猫在蹭他的裤管，忍不住回想起之前被变种猫支配的恐惧。 他把猫抱了起来，泄愤般戳了戳它的脸蛋。 好软！还好他现在不是鱼了，不然还得担心这些猫对他图谋不轨！ 南宫婉笑了笑：“看来我选的地方没有错。” 萧锦离把猫放到地上，继续谈事：“南宫小姐，今天约你出来，是有事情要和你谈谈。” “如果是跟婚约有关的话，我劝你还是不要说了。”南宫婉吸猫的动作很温柔，吐出的话却足够强势，“南宫家丢不起这个人，我也一样。” 萧锦离双手交握，正色道：“为什么选我？萧家濒临破产边缘，我也不是什么出色的人才，你选我对你争夺继承人的位置毫无帮助。” “争夺继承人？”南宫婉自嘲一笑，“我也不怕告诉你，继承人早已经内定了。” 萧锦离心下一动：“南宫城？” “是啊，他可真厉害，以前怎么没发现他有那么多笼络人心的手段？”南宫婉感叹道。 萧锦离心说，人家可是主角攻，而且还是个重生的主角攻，谁惹谁死。 不知道他跟主角受发展到哪一步了？ 不对，现在不是八卦的时候。 “南宫小姐就这么放弃了？事情还没有到板上钉钉的地步，或许一个出色的未婚夫能帮上你的忙呢？” 南宫婉莞尔道：“所以我找上你了呀。” 萧锦离崩溃：“我能帮你什么？” 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更加崩溃了：“我只能给你带来麻烦！” 南宫婉但笑不语。 是啊，麻烦。但却是她最需要的变数。 郑启巍一来，猫咪全都散了。 这人散发的气场太强，动物都知道趋利避害。 萧锦离有点尴尬：“你怎么来了？” 郑启巍没有回答，只是坚定地坐在了萧锦离身边。 一如那天晚上，在金鼎国际大酒店包厢里一样。 “郑先生真是大忙人啊，怎么在哪都能见到你。”南宫婉讽刺地看向他，“锦离，你是不是欠了他的钱，他到处追着你要债？” 萧锦离：…… 别说，他真的欠了，很多很多。 “南宫小姐还有心思约会，”郑启巍脸色不太好看，“还是说你已经放弃争夺继承人了，开始往家庭主妇的方向发展？” 南宫婉也不恼：“家庭主妇也不错，总比某些人相当都当不了。” 郑启巍眯了眯眼：“你在玩火。” “那就得看火配不配合了。”南宫婉说。 萧锦离听得一头雾水，这种情况他也不好插嘴。 偏偏两个人都看向他。 南宫婉笑着对萧锦离说：“你看那些猫，一碰到敌人就回到自己的地盘了。猫其实是领地意识很强的动物，但它们一旦找到了更好的地方，立刻就会舍弃掉原来的地盘。” 萧锦离愣愣地点点头。 她在说啥？ “今天似乎不太适合谈事，那锦离，我们改天再约？”南宫婉浅笑道。 萧锦离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郑启巍，只好点头答应：“你再好好想想我说的话，你完全可以找个更好的未婚夫。还有，我已经跟郑先生约好了拍卖会那天一起去，所以只好……” “没关系，我会在会场等你。”南宫婉起身向他俏皮地眨了眨眼睛，“不见不散哦，拜拜。” 等南宫婉走后，萧锦离把目光投向郑启巍。 “郑先生，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你每次都能刚好出现吗？”萧锦离注视着他，“上次在包厢是第一次，然后证券市场是第二次，加上今天是第三次了。你要说是巧合，抱歉，我不相信。” 郑启巍沉默片刻。 “你说得对，确实不是巧合。” 第37章 穿成锦鲤的第三十七天 猫咖里, 猫咪的叫声此起彼伏。 萧锦离听到意料之中的答案, 其实他觉得自己应该生气的, 但出乎意料的是, 他并不感到愤怒。 大概是因为他早预料到郑启巍会这么做——郑启巍是一个掌控欲极强的人, 在他看书的时候就领悟到了。 如果他喜欢他。 就一定会想方设法掌控他的行踪，毋庸置疑。 “那天晚上, ”郑启巍低声道, “我在你手机里装了定位软件。你的生活习惯良好，除了家里和公司, 很少去其他地方。”所以只要阿锦的行踪偏离这两个地方，他立刻就能知道。 萧锦离微微蹙眉：“你这是侵犯**。” 郑启巍坦然道：“是，所以我愿意给你任何形式的补偿，只要你提出来。” “所以你给我金卡, 带我去古玩市场，都是为了弥补你的愧疚？”萧锦离反问。 郑启巍却摇了摇头：“不，我不觉得愧疚。我做这些, 只是想让你高兴, 仅此而已。唯一会令我感到愧疚的事情, 就是像现在，让你不开心了。” 萧锦离：…… 这个架还能吵下去吗？ 他闷闷地哦了一声, 把手机掏出来：“软件删了, 我不喜欢什么都暴露在别人眼皮底下。” 郑启巍沉默地接过手机, 不知道他怎么操作的, 萧锦离只看到一个进度条, 拉满之后提示删除完毕。 萧锦离把手机拿回来，扒拉几下塞了回去：“你要不要喝点什么？我请你。” “不用。”郑启巍把萧锦离跟前的饮料拿过去喝了一大口。 萧锦离：…… “你干嘛喝我的？”他把饮料抢回来，护在手里。 郑启巍看了他一眼：“好叫你知道，我不是别人，我是你的主人。” 郑启巍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本来他的相貌出众，身材颀长，就很容易吸引别人的目光。 这话一出口，旁人纷纷朝他们投来诧异的目光。 萧锦离顿时满脸通红，连忙食指抵在唇间：“嘘，你别瞎说，被别人听到误会怎么办？” “那我还是别人吗？”郑启巍问。 这家伙是在威胁他！ 萧锦离撇了撇嘴，不情愿地回答：“你不是别人，行了吧！” 郑启巍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话锋忽然一转：“你喜欢猫？” “啊？”萧锦离一时没反应过来。 郑启巍又重复了一遍：“喜欢猫吗？” 他才明白郑启巍的意思，大概是觉得他以前是鱼，应该会怕猫才对。 “猫很可爱啊，而且一般正规的猫咖都会训猫，它们不咬人还很粘人，这么软萌的小东西谁不喜欢呢？” 可惜大魔王一来，小猫们就不爱往这边来了。 思及此，萧锦离隐晦地瞄了一眼郑启巍。 恰好撞进对方若有所思的目光里。 “你……” “回去吗？”郑启巍问他。 萧锦离摇头：“可是我才刚来……再坐会儿吧？” “哦。” 郑启巍应了一声，然后就没下文了。 “你要是忙的话就先走吧，我自己回去就行了。”萧锦离提醒道。 郑启巍：“不忙，陪你。” 他终于舍得要了一杯喝的，饮料没喝完，他就顺理成章地坐在了萧锦离身边。 “你真的不忙？新能源项目那边不需要你盯着吗？”萧锦离狐疑地问。 郑启巍反问：“如果事事都要我监督，那我请那些人来有什么用？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让我腾出时间和空间，去做更有意义的事。” 所以您所谓的更有意义的事，就是在猫咖陪我喝饮料？ 这可太有意义了！ 萧锦离无奈地搅弄吸管，看着杯子里的果肉跟着他的动作上下浮沉：“你觉得南宫家怎么样？你有没有觉得，南宫翰墨似乎从世博会之后就开始沉寂了？他们会不会还在打着新能源项目的主意？”所以你应该好好盯着你的项目，别让它被别人抢了去！ 萧锦离的苦口婆心并没有得到回报，郑启巍紧紧地盯着他：“你又想跟南宫婉约会？” “什，你在说什么啊，我明明在谈正事好吗？”萧锦离倒吸一口凉气。 郑启巍怀疑地打量着他：“真没有？” “当然没有！” 半晌，郑启巍似乎是相信了萧锦离的话：“南宫翰墨倒是想抢，可是到了我手里的东西，他抢不走。” 萧锦离幽幽道：“有自信是好事，可万一他们耍什么阴招呢？” “所以？” “所以你应该盯紧新能源项目！”而不是把时间浪费在他的身上。 这一届的总裁不行啊，怎么满脑子都想着谈恋爱？ 萧锦离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 却听见郑启巍闷闷地说：“就这么不想看到我？”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我就是希望你以工作为重，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凡事都讲究个轻重缓急。” “但在我眼里，最重最急的，非你莫属。”郑启巍沉声道。 一字一句像是砸在萧锦离的心坎。 “我……” “你不用急着回应我，我可以等，但别让我等太久。”郑启巍说。 而且，他不接受他不想要的答案。 当晚，萧锦离失眠了。 郑启巍的直白反而让他压力更大。如果郑启巍什么都不说，他大可以装作一无所知，可他这样打直球，让他实在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总比南宫婉跟他的婚约好。 郑启巍只是让他有点头疼，而跟南宫家的婚约却让他整个人都难受死了。 他一点都不想跟南宫家扯上关系，就算他知道南宫家会在南宫城的带领下走向辉煌，那也和他这个南宫婉的未婚夫没有半毛钱关系！ 他真的好难！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萧锦离买的那支正荣集团的股票接连涨停，涨势比其他几支都要好。 对于这支他投入了萧家全部资金的股票，萧锦离给予了最多的关注。其他那几支就只看看每日开盘和收盘，而这支他是从早看到晚的！ 皇天不负有心人，短短三天时间，正荣集团的股价就涨了十个百分点！这涨幅简直称得上牛股！ 一想到他那一亿资金转眼就挣了一千万回来，萧锦离做梦都要笑醒。连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见谁都是一张笑脸。 喜气洋洋的萧锦离就这样迎来了拍卖会的那一天。 他怎么也没想到，一大早打开门，郑启巍和南宫婉同时出现在他家门口，两辆豪车也停在两侧，随时等待它们的主人进驻。 “早上好……”萧锦离看了看郑启巍，又看了看南宫婉，“那什么，南宫小姐，不是说好不用来接我了吗？” 南宫婉微微一笑：“锦离你是我的未婚夫，我当然应该来接你。反倒是某些人，名不正言不顺的就来抢人。”讽刺之意甚浓。 萧飞也看到了这一幕，心里暗暗摇头。 儿子惹的风流债，还得老子来还。 “南宫小姐，还有这位，不嫌弃的话都进来坐坐吧。”萧飞笑道。 南宫婉盈盈一笑，推门进来。 郑启巍递给郑一他们一个眼神，也紧随其后进门。 萧锦离正要回去，数字军团却围住了他。 郑一做了个请的手势：“郑先生请您上车。” 萧锦离嘴角一抽，比起南宫家的专车，他当然更希望坐郑启巍的车了。 就是郑启巍趁着南宫婉跟萧飞聊天的时候让别人把他带走这个行为有点不厚道。 不过，厚道？ 这两个字跟郑启巍完全不搭边好吗！ 郑一替萧锦离打开车门，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毕恭毕敬，就连跟萧锦离说话的语气都带着尊重：“萧先生请谅解，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萧锦离沉默地点了点头。 郑五跟郑二留在车外边，郑五不解地问：“二哥，大哥对那小白脸这么好做什么？我看上次让他接待邵总他都没这么尊敬。” 郑二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两种可能，一是这位萧先生地位很高，就连老大都要敬重。大哥知晓这一切，不敢冒犯了萧先生。不过，目前看来萧先生不过是萧家的家主罢了，顶多再加个南宫家的准女婿。老大连南宫家都不放在眼里，更不用提这种倒插门的了。” “那这种可能就直接排除了？”郑五问。 郑二点头，语气略有些沉重：“第二种可能，他跟老大交情匪浅，所以大哥对他毕恭毕敬。” 郑五恍然大悟，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他吓了一跳，以为老大来了，赶紧蹲下来抱头：“老大我错了，我不该聊你的八卦呜呜呜！” “哈哈哈，郑五你个怂包，”宋彬彬哈哈大笑，“你这么怕老郑，老郑是会吃人还是怎么样？” 郑五见是宋彬彬，撇了撇嘴幽幽道：“你不怕？” 宋彬彬的笑容逐渐消失。 好吧，他也怕。 “郑五，你不是想知道锦离跟我哥什么关系吗？”宋彬彬得意道，“这题我会。” 郑五好奇地眨了眨眼睛：“赶紧说啊，卖什么关子！” “嘻嘻，他们俩是情侣，锦离是我们嫂子！” “啊？？？” 郑五和郑二发出异口同声的惊呼。 这也太不科学了吧，老大居然也会谈恋爱？他们眼里除了工作还是工作的老大，居然是他们几个里第一个脱单的？ 这不科学！ “我说小少爷，你有数没数啊？那人真是我们嫂子？”郑五满脸狐疑，“虽然二哥也这么说，可我还是不敢相信。”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亲眼看见老郑跟他一起从卧室出来。他身上还有老郑的标记呢，不是情侣是什么！” 萧锦离发现，郑五似乎老在偷看他。 等他看过去，郑五又转过头假装看别的地方。 太假了弟弟。 萧锦离好笑又不解，郑五干嘛老盯着他看呢？ 等他逮到机会，一定要好好问问他。 为什么那么喜欢小黄鸭。 不知道萧飞跟他们聊了什么，没过多久，南宫婉和郑启巍一起出来。 两人一句话也没说，径直上了自己的车。 萧锦离见郑启巍的脸色不太好看，也没敢多问。 车在拍卖行门口停下，郑启巍下车替萧锦离打开车门：“走吧。” 萧锦离没好气地瞪了郑一一眼。 他刚刚开不了车门，肯定是郑一在那使坏！ “郑先生请这边请。”门童接过请帖，对他们两人说，“南宫先生有话要对郑先生说，您带来的人我会派人送他们到指定包厢。” 郑启巍微微蹙眉：“只见我一个人？” “是。” 萧锦离递给他一个不用担心的眼神：“你去吧，这里是拍卖会，他们不会耍什么手段的。” 郑启巍颔首，和数字军团对了对目光。 数字军团了然，老大这是要他们照顾好萧锦离。 郑启巍跟着门童来到一处庭院。 南宫翰墨已经在那里等着他。 在他面前，坐落着一个巨大的玻璃仪器，里面充满了液体，浸泡着一个人身鱼尾的怪物。 郑启巍倏然瞪大了眼睛。 他听到那条人鱼在说：“郑启巍救我，我是阿锦！” 第38章 穿成锦鲤的第三十八天 郑启巍静静地注视着仪器中的人鱼。 他有着人类的五官和身体, 长发在水中散开, 像一团黑色的水母。脖子和耳朵之间有浅蓝色的丝状物，排列紧密地位于两侧。 这是鱼鳃？这个半人半鱼的家伙拥有两套呼吸器官, 或许不需要水也可以生存。 郑启巍心思电转, 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看向笑盈盈的南宫翰墨, 递给他一个询问的眼神。 南宫翰墨抚摸着玻璃仪器, 缓缓开口：“这是一个全新的物种，我很难相信这世上有这样的奇迹，但事实就摆在我们眼前，郑先生, 您说呢？” “我没什么想说的。”郑启巍淡淡道。 “是吗？”南宫翰墨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可是在我们捡到他的时候，他就一直向我请求, 让我带他来见你。郑先生难道就这么无情, 对自己的鱼都不管不顾吗？” 郑启巍眼神微眯，沉默不语。 半晌，他沉声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郑先生这就太不近人情了, ”南宫翰墨委屈地摇了摇头，“我大可以让人把他抬出去充当拍卖会的压轴品。我相信总会有人愿意出天价买下这条人鱼的，毕竟有句话说得好，物以稀为贵。” “不过嘛，”南宫翰墨耸肩, “他们把人鱼拍去做什么我就不知道了。也许等郑先生反悔, 他的器官、皮肤可能都不再完整了。” 郑启巍的脸色一连几变, 都被南宫翰墨看在眼里。 他眼底透出几分得意之色，继续道：“还是说郑先生不相信他的话？那不如你们单独聊聊，聊完了再找我。” 郑启巍沉默地走到人鱼跟前，隔着玻璃注视着仪器中的人鱼。 这是他见过最精致也最惊艳的男人。 人鱼的皮肤白得几乎能反光，异于常人的构造更增添了他的神秘感。曲长的鱼尾并不显得臃肿，反而带给旁人一种异域风情的味道。 “你的名字。”郑启巍问。 人鱼愣了一下才回答：“我就是阿锦啊。” 郑启巍感到很奇怪，人鱼在水中说话毫无障碍，每一个字都能清晰传到他的耳朵里。 “阿锦我给你取的名字，我问的是，你自己的名字。”郑启巍并没有否认对方说自己就是阿锦的话，他的目光极具压迫感，仿佛能穿透人心。 人鱼瑟缩地抖了抖，小声地说：“我叫鲂。” “鲂？”郑启巍用手机查询了这个字，“鲂，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会变成锦鲤，被人抓到花鸟市场然后被我买走的？” 鲂不解地问：“可我不是宋彬彬从了悟大师那里买来的吗？邵总从花鸟市场买的那批锦鲤，你不是都捐赠给世博会了吗？” “呵呵，看来郑先生还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南宫翰墨的脸上绽放出笑容，“没关系，你想问什么尽管问。如果不是确认了他就是郑先生之前饲养的那条鱼，我也不敢做主让郑先生和他见面。” “条件。”郑启巍吐出两个字。 南宫翰墨抚掌而笑：“郑先生真是爽快人，我的要求很简单，把新能源项目还给我，他就是你的了。” 郑启巍垂眼：“如果我不同意呢？” “那我只好按照原计划把他送去拍卖，我想，他们应该对人鱼很有兴趣吧。”南宫翰墨胸有成竹地说。 郑启巍眉间聚起一个深刻的褶皱。 片刻，他沉声道：“好，我要鲂的所有信息，我相信你一定做过检测。” “没问题。”南宫翰墨的笑容愈发深刻，“我会你想要的都送到你府上，至于新能源项目……” “三天。” “郑先生果然爽快，”南宫翰墨目送郑启巍离开，扬声道，“郑先生慢走！” 等郑启巍离开后，他转头看向鲂：“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吧？” “我知道。”鲂的声音很冷，像是深海的冰川，“你答应我的事情，希望你不要食言。” “当然。” …… 另一边，萧锦离他们跟着负责人来到贵宾包厢。 包厢位于二楼，用玻璃和外界隔开。包厢里的视野极好，从这里可以俯瞰到整个拍卖会展台。 负责人又招呼侍者送来水果和零食，还有高档的红酒，躬身对众人说：“尊贵的客人请慢用，有任何需要可以按门旁边的呼唤铃。另外，竞拍器是绑定房间号的，使用方法需要我们留一位工作人员教学吗？” 宋彬彬挥挥手：“不必了，我知道怎么操作。嫂……萧哥，你会用吗？” 萧锦离摇头。 “那正好，我教你啊！”宋彬彬迅速占领了萧锦离旁边的座位，然后对负责人说，“这没你的事了，出去吧。” 侍者们鱼贯而出，门重新关上。 宋彬彬领着萧锦离来到竞拍器前面：“一般来说，普通的拍卖会用竞拍牌就可以了，不过南宫家就爱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萧锦离认真观察宋彬彬操作竞拍器，这种电子竞拍其实很贴合当下人们的生活状态。人们越来越注重**，也更加愿意有一个单独的空间思考和生活。 传统的拍卖模式随着每一位买主都要携带数名分析师而变得不太适合，这种大胆的创新着实让人眼前一亮。 萧锦离不得不承认，南宫家有它的独到之处。 这个认识并不美好，因为这意味着他有可能会得到一个强大的敌人。 “萧哥？你学会了吗？”宋彬彬见萧锦离心不在焉，以为他想郑启巍了，一把搂过他的肩膀，“也不知道我哥怎么还不回来，要不我给他打个电话？” “嗯？他可能有事吧。”萧锦离一头雾水。 给郑启巍打电话干嘛？ 宋彬彬眼珠子一转，索性拉着萧锦离坐下来：“萧哥，反正郑启巍不在，不如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认识我哥的？” 他都快好奇死了！ 他那老哥，不声不响的，从哪拐回来一个嫂子？ 萧锦离笑了笑，怎么认识的，那还不是拜你所赐。 要不是宋彬彬把他从了悟大师那里带回来，他怎么会认识郑启巍？ “就那么认识的呗。”萧锦离语焉不详，他没把自己是锦鲤的事情告诉他们，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数字军团和宋彬彬都做好了聆听八卦的准备，结果萧锦离就这么一句话敷衍他们。 郑五和宋彬彬不约而同地发出了泄气的叹息声。 “你就告诉我吧，难道你忍心让我这么抓心挠肝的吗？”宋彬彬楚楚可怜地抱着萧锦离的手臂，“我真的炒鸡炒鸡好奇，求你了！” 萧锦离不忍心拒绝，想着要不要编个故事哄哄孩子。 郑启巍就推门进来了。 “哥！”宋彬彬心虚地站起来，“你回来啦，南宫老头找你干什么？” 郑启巍看了他一眼：“没什么，你又闹阿锦了？” “没有……” “真没有？”郑启巍不信。 “没有，”宋彬彬躲在萧锦离身后，“不信你问萧哥！” 郑启巍看向萧锦离，递给他一个询问的眼神。 萧锦离尴尬道：“我们就随便聊聊。” “嗯。”郑启巍应了一声。 见宋彬彬准备坐在萧锦离身边，瞪了他一眼。 宋彬彬只好委屈地让出位子，去旁边跟数字军团坐在一起。 郑启巍如愿以偿坐在了萧锦离身边：“别紧张，咱们的古董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真的？”萧锦离不太敢确定。 “真的。”郑启巍的声音沉稳有力，一瞬间安抚了他不安的情绪。 不过，郑启巍是怎么看出来他紧张的？ 难道他表现得很明显吗？ “你紧张的时候，不爱看我。”郑启巍忽然说，“你会到处乱看，眼神乱飘。” “所以我不喜欢你紧张。” 有，有吗？ 萧锦离别开目光，假装自己被桌上新鲜的水果吸引了注意力。 “哥，萧哥，你们喝点什么吗？”宋彬彬还想听八卦。 哪怕隔着一张桌子，也阻挡不了他好奇的心。 他倒了一杯红酒要给萧锦离，却被郑启巍抬手接过：“他不喝酒。” “啊？哦！”宋彬彬一愣，旋即点点头，连忙重新给萧锦离倒了杯果汁，“对不起啊萧哥，我不知道你不喝酒。” “其实可以喝一点……”不知道为什么，一被宋彬彬略带崇拜的眼神注视着，他就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呈现出来。 难不成他已经把自己当成宋彬彬的长辈了吗？ 郑启巍轻笑，抿了一口红酒，眼睛却盯着萧锦离看。 仿佛在提醒他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萧锦离耳根发烫，胡乱接过果汁喝了两口，才把那股燥热感压了下去。 与此同时，拍卖会也迎来了开幕。 萧锦离好奇地站起身，贴着玻璃向下看去。 只见南宫翰墨和南宫城在台上贺词，南宫城甚至还在台上表演了一个小魔术，手里拿着变出来的金色玫瑰，款款走下台，最后在一人面前站定。 萧锦离定睛一看，那人居然是蓝明！ 他转过头：“他们……” 郑启巍嗯了一声：“我知道，但这是员工自己的私事，我不会管。” 萧锦离心下稍松，既然郑启巍知道蓝明和南宫城的恋爱关系，想必不会像书里那样再对蓝明视作心腹。 殊不知他的面部表情全被郑启巍看在眼里。 郑启巍目光幽深，像一汪终年平静却忽然泛起涟漪的潭水。 他站在萧锦离身后轻轻嗅了嗅，满意地闻到阿锦的信息素沾染了他的味道。 阿锦在担心他。 真可爱，好想吻他。 拍卖会正式开始，萧锦离的那些古董都属于珍品，按照惯例不是压轴就是最后几样拍品。 萧锦离不是不知道，可他就是按捺不住紧张和焦急。 “喜欢吗？”郑启巍问他。 萧锦离愣了三秒才明白过来郑启巍在说什么。 此刻展出的拍品，是一块限量版名表。 它出自意大利着名设计师阿雷西欧的手笔，其表带的工艺使用了意大利目前最为先进的粒子科技，在保证牢固的同时兼顾了时尚感。 手表表面是用手工磋磨来达到近乎苛刻的折光率，所以这种表又被称为鹏飞图手表（perfetto在意大利语中意味完美），年产量不到百只，难得一见。 这只鹏飞图手表起拍价就已经五十万，这么多轮竞价之后已经达到百万。 萧锦离赶紧摇头：“我不喜欢，我刚是在想我自己的那些拍品！” 郑启巍遗憾地告诉他：“可我已经参与竞拍了。” 萧锦离心想，还好只是参与竞拍，没有直接拍下来。 哪知道郑启巍直接翻倍竞价，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一万，他直接加价两百万！ 最后，这只鹏飞图手表以四百万的价格被郑启巍拍下。因为他们是贵宾，拍下的手表第一时间送到了包厢。 郑启巍拿起手表，走到还在发呆的萧锦离面前。 他垂下眼帘，伸手牵起萧锦离的手，好让它呈现在他的面前。 “好吧，我承认，我是故意的。” 郑启巍说着，把那枚手表缠在萧锦离的左手手腕上，用力一扣。 “我看到它的第一眼，就知道它很适合你。银色很衬你的肤色，你戴着它很好看。”郑启巍目光幽深，手指不由自主按在了萧锦离淡青色的血管上。 他吞咽了一口唾沫，忽然很想舔一舔这些涌动着血液的纹路。 那种滋味，一定妙不可言。 第39章 穿成锦鲤的第三十九天 许是郑启巍的目光太过炙热, 萧锦离有些不太自在地抽手：“这太贵重了, 我不能要。” “我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拿回来的道理。”郑启巍把盒子也一并交给他, “不喜欢的话你也可以自己处置。” 萧锦离正欲脱掉表带的手指微微一顿。 他了解郑启巍, 这种了解不仅仅是他们相处这么久得来的, 还源自于原着的上帝视角。 郑启巍是个说一不二的人, 能做出这样的让步，已经很难得了。 算了，不想了，反正那些股票应该能赚到远超四五百万的钱, 就当这块手表是利息了。 这么一想萧锦离就没那么为难了。 郑启巍见他神色放缓, 还以为他已经想好了这块手表的去处。 他黑白分明的眼中闪过一抹戾气，又强调了一句：“这块表是男款。” “嗯？”所以呢？ “你不准送给南宫婉！”郑启巍断然说。 萧锦离：…… 他就是把表丢了, 从十八层楼摔下去, 摔成粉末，也不会送给南宫婉的好吗？ 郑启巍到底在吃哪门子的飞醋啊！ 他回过头，打算坐会儿, 毕竟拍卖会才刚开始不久，估计离他的古董出来还得一段时间。 却对上数双发亮的眼睛。 “你们继续，不用管我们！”宋彬彬推了推身边的郑五和郑三，“我们玩我们的！” 他万万没想到，他哥居然还能说出那种话！ 送出去的东西没有要回来的道理？ 亲哥喂, 您送过东西吗？他长这么大, 每年过生日, 郑启巍除了给钱还是给钱，一点诚意都没有！ 郑五连忙附和：“是啊大嫂，大嫂渴不渴，老五给您倒水喝！大嫂饿不饿，老五给您嗑瓜子儿！” 萧锦离嘴角一抽：“不用。” 别说，这两句还真**的朗朗上口。 萧锦离坐回沙发，不到三秒，身边的位置也塌陷下去。郑启巍极其自然地坐在萧锦离身边，用桌上的水果刀削起了苹果。 他的手指异常灵活，水果刀在他手里丝毫不显笨拙，削出来的果皮又薄又不会断裂。 “练过？”萧锦离有些好奇。 他自己是用不惯水果刀的，每次削苹果都用的削皮刀，对，就是削土豆皮的那种。 削出来的皮厚厚的，他恨不得再嗦一口。 以至于后来他干脆用自来水一冲，直接就着果皮吃了。 郑启巍一边熟练地把苹果切成块，一边回答萧锦离：“没有机会练。” 言下之意，没有人有这个资格让我削苹果给他吃。 萧锦离听懂了也当没听懂，低着头不敢说话。 “吃吧。”郑启巍也不为难他，把苹果放在干净的果盘里，插上牙签。 然后又拿了一个山竹剥皮。 “不用麻烦了，我想吃的话我自己弄。”萧锦离不好意思地说。 郑启巍看了他一眼：“这个我吃。” “哦……”萧锦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以分你一半。”郑启巍眼底飞快闪过一抹笑意，“要吗？” “不用了！”萧锦离赶紧摇头，“我吃苹果就好。” 完了，熟悉的尴尬感觉又出现了！ 这时候，宋彬彬不怕死地坐了过来：“老郑，我也要吃苹果！” 郑启巍白了他一眼：“桌上，自己拿！” 宋彬彬伸手去拿萧锦离果盘里的，被郑启巍打了一下手背：“这是阿锦的。” 宋彬彬委屈地收回手，然后趁郑启巍不注意，偷偷向萧锦离一眨眼睛：“萧哥，你看我哥对你多好，我可是他亲弟弟，他都没给我削过东西！” 郑启巍瞪了他一眼：“给你削。” 宋彬彬期待地看着他。 只见郑启巍做了个握拳的手势：“找削？” 萧锦离忍不住笑了出来。 宋彬彬见目的达到，便拉着萧锦离往旁边坐了坐，贴着他的耳朵小声说：“嫂子，我哥看着沉稳冷酷，其实闷骚得很。你别怕他，说不定他就享受你想躲他又躲不掉的样子。” 萧锦离瞥了郑启巍一眼。 郑启巍神色淡淡，看似并不关心他们两个在说什么悄悄话。 但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他咀嚼山竹的速度很慢，眼神似乎也没有焦距。 萧锦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那我过去啦！”宋彬彬起身朝萧锦离挥了挥手，顺便把桌上剩下的苹果都拿走跟数字军团分了吃了。 众人都是把苹果往身上擦了擦张口就咬。 更显得他果盘里的苹果精致又……矫情。 萧锦离把它们全都消灭干净，毁尸灭迹。 紧接着就听到拍卖师说起他的元青花瓷。 “这只元青花瓷器是典型的‘至正型’元青花，它的花纹和釉质都是难得一见的珍稀，据专家鉴定，它曾经的主人，至少是一位大臣……元代青花瓷留存至今的已经不多，而保存如此完好，工艺如此鬼斧神工的作品，可以说是举世无双。它值得每一位收藏家细细品鉴，什袭珍藏。起拍价一千万，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五十万。” 拍卖师把他的元青花瓷夸得天花乱坠，萧锦离听得也是如痴如醉。 紧接着，他就看到底下接二连三有人举牌，而二楼的贵宾包厢，也紧随其后报价。 大屏幕上的实时竞价已经突破了两千万，三千万，一路高歌猛进攀升到了九千万！ 萧锦离两只手紧紧地绞在一起，拍卖场过于耀眼的光亮刺得他眼晕，只在二楼而已，他就已经有了一种云巅之上的错觉。 在他目眩神迷的时候，有一个人从他背后抱住了他。 这个怀抱不带任何越界的意味，没有丝毫的情.欲，也并不让人讨厌。 男人低沉的嗓音随之传来：“这只是开始，往后还有更多类似的场景。阿锦，你做好准备了吗？” 做好准备了吗？ 想想以前，卡里能有十万存款他就谢天谢地了。而现在，动辄都是千万起步，以前的愿望似乎变得太过渺小。 但同样的，以前的日子让他觉得脚踏实地，而现在却有些云里雾里。 像是无根的浮萍，随时可能沉入潭水。 “我……” “别急，慢慢来。”郑启巍把手搭在萧锦离的肩膀上，“我陪着你。” “一亿一千三百万一次，一亿一千三百万第二次，一亿一千三百万第三次，成交！” 他的元青花瓷，以一亿一千三百万的天价卖出去了！ 萧锦离紧抿着唇，激动地满脸通红：“郑启巍，你看到了吗，我们的古董卖出去了！” 郑启巍不错目地注视着他：“看到了。” “一亿一千万啊，怎么会卖这么多钱！”萧锦离已经语无伦次了，他抱着郑启巍的手臂，眼睛里闪动着光芒。 郑启巍眸色微闪，对了，他的阿锦就应该是这样的，活泼，热烈。 他好像逼得太紧了，尽管他嘴上说不会逼他，可他还是用行动让他的阿锦不得不跟他保持距离。 这不是他想要的。 但他又不能忍受和阿锦离得太远。 萧锦离喊完才发现自己似乎有点过于激动了。 他赶紧收手：“对不起，我就是太高兴了。” “没事。”郑启巍颔首，“我能理解。” 他知道他的阿锦还活着，并且变成了人的时候，也恨不得一蹦三尺高。 萧锦离重新看向展台，上面已经开始拍卖他的第二件古董了。 郑启巍却只不着痕迹地盯着他看。 他的阿锦睫毛真长，看着展台的时候眼睛里像是有光，比他见过的任何奇珍异宝还要透亮。 郑启巍舔了舔唇，山竹的清甜还残留齿间。 他却开始怀念阿锦的滋味了。 萧锦离对郑启巍的想法浑然不知，他只知道自己赚翻了！ 这几件古董，加起来能卖三四个亿！ 刨除税收和给南宫家的手续费，再把说好的那部分给郑启巍，他至少还能拿到一个多亿！ 天，这是他的私房钱，跟萧家没半毛钱关系！ 郑启巍食指微动。 他的阿锦笑起来真好看。 萧锦离坚持把钱打给郑启巍，郑启巍没有拒绝，等送萧锦离回去之后又办了一张卡，把这些钱存进去。 宋彬彬狐疑道：“这钱转来转去的做什么，不都是左口袋进右口袋出吗？” 郑启巍把卡贴身收好：“你不懂。” 这是阿锦给的零花钱。 一行人回到别墅，佣人告诉他们南宫家的人来过，还送来一个用黑布蒙着的物件。 郑启巍面色一冷：“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佣人逃也似地走了，面对郑启巍的低气压，还真没几个人扛得住。 “你们几个，跟我过来。”郑启巍说完，抬步往后院走去。 数字军团彼此对视一眼，也快步跟上。宋彬彬犹豫片刻，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也跟了上去。 黑布蒙着的东西被安放在了后院荒废的泳池旁。 这泳池本来是郑启巍要给锦鲤建造的，后来锦鲤死了，这里也跟着半途而废。 最近他打算继续动工，还没开始，南宫家就给他送了这份大礼。 他嘴角噙着一抹冷笑，见众人来了，便揭开了黑布。 阳光穿过玻璃仪器，落在鲂几乎纯白的肌肤上，像是洒下了一层冰晶。 鲂难受地闭上了眼，身体却自然舒展，迎接阳光。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太阳了，之前在庭院里，他也不曾触碰到太阳。 他都快忘了阳光的温度，也快忘了，自己原来还能感觉到冷暖。 宋彬彬和郑一他们此刻已经惊呆了！ 这是什么怪物？ 不，说怪物实在有些太苛刻了，男子的样貌足以媲美明星，用一句风华绝代来形容也不为过。 流畅的肌肉和病态的苍白肌肤搭配在一起，竟然丝毫不显得违和。 最令人惊讶和困惑的就是那条长长的鱼尾，上面覆盖着整齐的鳞片。但这种鳞片又并不密集，对某些密集恐惧症的人十分友好。 鳞片呈深褐色，和他的头发一样的颜色。 “哥，这，这到底是什么！”宋彬彬捂着嘴，又害怕又惊奇地看着他。 郑启巍走到鲂面前：“你能离开水生存吗？” 鲂终于适应了阳光，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睛也很特别，和人明显不一样，有一种无机质的美感。 “可以，但不能离开太久。”鲂说。 郑启巍思忖片刻：“你对水质有什么要求吗？” 鲂回答：“海水最好，河水次之。如果是自来水，多加点盐。” 宋彬彬目瞪口呆：“你们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 鲂闻声看向宋彬彬，“你好，宋彬彬。” “你，你好……咦，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宋彬彬惊讶道。 郑启巍接下话茬：“因为他就是我们之前养的那条锦鲤。” 宋彬彬：！！！ 第40章 穿成锦鲤的第四十天 宋彬彬好奇地绕着鲂转圈。 数字军团们虽然没他表现得这么直白, 却也对鲂感到特别好奇。尤其是郑五, 眼睛都挪不开了。 人鱼，一个在他们认知以外的物种。 他的一切对于他们来说都是那样新奇。 不过, 除了对人鱼本能的好奇之外, 他们更在意的是另一个问题。 “老郑, ”宋彬彬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你说他是小锦锦？不，不会吧，锦鲤成精了？” 郑启巍不答，只是好整以暇地看向鲂。 鲂答道：“以前之所以是鱼的形态, 是因为我还没成年。未成年的人鱼和普通的鱼没有太大区别, 只有成年之后才能变成人鱼。” 宋彬彬又问：“可是你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什么又活了过来？” “了悟大师虽然嘴上说救不了我，但还是把我放回了族群。那时候我差一点就死了，还好我们人鱼一族有蜕变的能力，他们把我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 鲂说得神乎其神, 宋彬彬他们早已经听得如痴如醉。 人鱼本来就足够神秘了, 再来个能复活的蜕变技能似乎也不为过。 宋彬彬很快接受了这样的设定，他指了指郑五：“那你还记得他是谁吗？” 鲂笑了笑，本就俊美的容颜愈发惑人。 “郑五, 好久不见。” 郑五呆呆地看着他：“好，好久不见。” “别老盯着人看, 多不礼貌！”郑一没好气地弹了一下郑五的脑袋。 鲂笑道：“郑一和郑五的感情还是那么好。” 他真的是小锦锦！ 宋彬彬激动地抱住了玻璃仪器：“小锦锦, 你真的没死！呜呜呜, 我还以为你死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托彬彬的福，”鲂温声道，“我还活着。” “哥，你站在一边干嘛，小锦锦没死你不激动吗？”宋彬彬看向郑启巍。 郑启巍走到宋彬彬身边：“鲂累了，让他好好休息吧。你们几个跟我过来。” 宋彬彬只好跟鲂依依惜别，然后快步跟上。 回到正厅，郑启巍沉声对众人说：“鲂的事，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尤其不要让阿锦知道。” “为什么啊？”宋彬彬不解，“你不让我们说出去我们能理解，可是为什么不让萧哥知道？还是说你不相信萧哥会帮我们保守秘密？” 郑启巍没有解释：“按我说的做。” “哦。”宋彬彬暗道这个死渣男，肯定是看上了小锦锦的美色，移情别恋了！ 不对，说不定还想脚踏两只船！ 那他应该站在那一边呢？ 宋彬彬忧愁地想，一边是带有传奇色彩，他炒鸡喜欢的小锦锦。一边是平易近人，他也炒鸡喜欢的萧锦离。 哪个他都不舍得放弃。 完了，他一定是被他哥传染了，也想左拥右抱！ 他太难了！ “好了，你们先下去吧。”郑启巍没有去理会弟弟变幻莫测的脸色，“郑二留下。” 等其他人走后，郑启巍问他：“你怎么看。” 郑二沉吟片刻：“我不能确定是否真的有人鱼这个种族，尽管某些古籍里有关于鲛人的记录，但那是真是假也无从考证。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对鲂进行进一步检测。” 郑启巍眉头微蹙，双手背在身后，眼底透出一抹戾气：“连你都这么想，更何况别人。” 郑二隐隐猜到了什么，但不敢说。 郑启巍也不瞒着他：“他不是阿锦，但他知道很多阿锦的事情，所以我必须留着他。” 郑二瞳孔微缩，以他的智商很快就厘清了整件事情的脉络。 难怪不让萧锦离知道，原来萧锦离就是那条一直陪在老大身边的锦鲤。 “我有件事要你去办，交给其他人我不放心。”郑启巍说，“你去萧家保护阿锦，我担心他身边有南宫家的眼线，想办法查一查阿锦出院之后接触过的人。还有，宋彬彬那里也需要你多费心，我怕他口没遮拦，把鲂的事情告诉了阿锦。” “是。”郑二点头，“既然如此，那您为什么还把这件事告诉宋小少爷？” “他知道之后，肯定会把心思放在鲂和阿锦身上。有他绕着鲂转，加上南宫翰墨不知道我已经跟阿锦相认，他一定会以为我对鲂就是阿锦的事情深信不疑。另一方面，他去找阿锦的时候你可以名正言顺地跟着他，就不会引起阿锦的戒心。”郑启巍说。 郑二听得暗暗咋舌。 老大这是真的陷进去了，为了萧锦离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老大放心，我一定不辱使命！”他誓死也会保护好嫂子和宋小少爷！ 隔天，宋彬彬果然一大早就去找萧锦离了，郑二开的车。 他俩在门口按下门铃，没过多久，穿着睡衣的萧锦离便出来开门：“彬彬？郑二？你们怎么来了？快请进！” 宋彬彬在玄关停了一下：“要换鞋吗？” “不用！”萧锦离笑道，“别那么客气，你们吃过了吗，要不要先吃点早餐？” “来的时候吃过了，不过……”宋彬彬鼻子抽动，“你要是请我的话，我也不会拒绝啊！” 萧锦离好笑道：“闻到什么了？” “嗯……好像什么也没闻到。”宋彬彬挠挠头。 “就面包和牛奶，能闻到什么才怪了。”萧锦离领着他们来到萧飞面前，“爸，他是宋彬彬，他是郑二，昨天你们见过的。” 宋彬彬礼貌地打招呼：“叔叔好，我叫宋彬彬。” 郑二也点了点头：“萧叔叔。” “好好好，你们都好。”萧飞笑得见牙不见眼，他放下手机，“你们年轻人聊吧，我正好也要去公司了。” “那您慢走。”萧锦离把他送出门，回头问宋彬彬，“怎么突然来我家了？” 宋彬彬想了想，拉着萧锦离坐在沙发上：“萧哥，你对我哥有什么看法吗？” 萧锦离闻言一愣：“什么什么看法？干嘛突然问我这个？” “就是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宋彬彬踌躇着问道。 萧锦离狐疑地看着他：“不是，你一大早来我家，就想问我对你哥的看法？宋彬彬，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 完了，被看穿了！ 宋彬彬吓得缩了缩脖子，把求救的目光投向郑二。 郑二忍俊不禁地接过话茬：“他的意思是，萧先生对老大喜欢你这件事怎么看。” 宋彬彬：？？？ 他什么时候这么说了！而且，就算要说怎么能说得这么直白？ 他不敢置信地转头看郑二。 郑二会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两人眼神交流了一番。 最后以宋彬彬妥协为结局：“我没见过我哥对谁这么上心，所以我很好奇。萧哥，你是怎么把他拿下的啊？以我混迹情场多年的经验，像他这样冷血霸道的男人，是最难敞开心扉的！” 萧锦离本来还有些尴尬，听到宋彬彬这么说，忍不住笑了：“你才多大，就纵横情场多年了？” “小爷我十二岁就开始谈恋爱，那时候我可是校草，多少女生追求我！”宋彬彬拍拍胸膛，眼中尽是意气风发。 萧锦离好奇地问：“那怎么没见你女朋友啊？” “分手了呗，多正常的事儿啊！”宋彬彬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萧锦离盯着他看：“跟哥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然后宋彬彬就朝他大吐苦水：“我都没想到，她早就跟我兄弟搅和在一起了！亏我还给她送包送化妆品！你知道她跟我分手的时候说什么吗？” 萧锦离配合道：“说什么？” “她说她不能接受比她还白的男孩子！whf，我白是我愿意的吗？我晒不黑也能怪我？”宋彬彬气得咬牙切齿，“我说那行，我去日光浴，我去大海边，我把自己晒成一条咸鱼总行了吧！” 萧锦离眼底沁出一丝笑意，这确实像是宋彬彬会干出来的是。 他把桌上的牛奶倒了一杯递给他：“后来呢？” 宋彬彬接过牛奶喝了两口。 郑二便替他回答：“后来是我把他扛回来的，他都晒脱水了，为此请了半年的假。” “啊？”萧锦离一惊，“半年？” “是啊，明年他高三下学期，还得回学校高考。”郑二点点头。 萧锦离目瞪口呆，他知道宋彬彬年纪不大，可没想到他还在上高三！ 都快高考了，还跟着郑启巍到处乱跑！郑启巍也不知道照顾弟弟的学业，就任由他这么放养着？ 宋彬彬的爸爸呢？宋家都不管的吗？ 萧锦离突然有点心疼这个男孩，郑启巍那个家伙，恐怕也没有耐心听宋彬彬说他的感情生活吧？ “别难过彬彬，她不值得。”萧锦离摸了摸他的头发，“你会遇到更好的，我保证。” 宋彬彬乖巧地点点头：“萧哥，你真好。走，陪我去个地方吧？” “去哪？” “去了就知道了嘛！” …… 车子停在了繁华的市区。 萧锦离看着这栋门面花里胡哨的建筑物，挂着“AO交流俱乐部”的店招。 下面是LED滚动条。 “AO一线牵，珍惜这段缘。” 萧锦离沉默许久：“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 他想走，却被宋彬彬拉了回来：“我们一起进去！” 守护最好的萧哥，从我做起！ 郑启巍那个渣男，活该他孤独终老，哼！ 第41章 穿成锦鲤的第四十一天 萧锦离被宋彬彬拉着往里走, 他本以为一大早的这种类似交友俱乐部的地方不会有什么人，进去之后才发现人还不少。 “他们一般都在这通宵的, ”宋彬彬见萧锦离疑惑，便解释道，“虽然AO交流俱乐部旨在为Alpha和Omega甚至Beta创造一个交流的环境, 但是它也是要生存的呀, 于是这里也兼卖点酒水什么的。” 萧锦离懂了。 这是一家集酒吧、迪厅、交友等为一体的综合性商业机构。 他扯了扯嘴角：“那什么，我们还是走吧。” 不知道为什么, 他在这里总有一种毛毛的感觉。 后颈发凉, 像是被什么盯着似的，怪可怕的。 “来都来了，走什么呀？”宋彬彬其实也没来过, 他只听别人说AO交流俱乐部怎么怎么有趣，今天也是他第一次来，“我有个哥们儿跟我说，这里能玩的海了去了。只要会玩，到哪儿都能是游乐场。” 萧锦离：“……” 他瞥见宋彬彬祈求的眼神, 心一软便答应了：“好吧, 那你跟紧点，别跟丢了。” 宋彬彬搂过萧锦离的肩膀：“放心吧, 我都不是小孩子了，怎么可能丢？” 萧锦离闭了闭眼, 算了, 既然来了。 当然要好好见识见识这家俱乐部, 和普通的酒吧夜店有什么不一样！ …… 宋彬彬呆呆地看着嘴上说着抗拒的话，身体却无比诚实的萧锦离，用比他还快的速度迅速融入舞池当中。 “没想到，”宋彬彬咽了口唾沫，“萧哥这么狂野啊！” 郑二嗯了一声，眉头始终未曾舒展：“你觉不觉得……” “嗯？” “没什么。”郑二把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你也去吧。” 宋彬彬点点头，正要进舞池，又回头叮嘱他：“不准跟我哥打小报告哦！” 郑二笑笑：“好。” 郑二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婉拒了一个邀请他一起跳舞的Omega。镜框下的目光深邃，从宋彬彬转移到萧锦离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才是萧锦离真正的性格，而不是那样，对什么都保持着安全的距离，对老大的感情视而不见，然后还对跟南宫婉的婚约要解不解的。 拖泥带水。 他刚刚想对宋彬彬说就是这件事，他不知道老大是不是也看出来了——有某种因素压制了萧锦离的本性，换句话说，他在逼着自己成长。 用牺牲自我的方式。 他踌躇着给郑启巍发了个短信，倒没有把他这些想法说出来，只是告诉了郑启巍他们在这个地方。 没过多久，郑启巍回了短信：知道了。 彼时，郑启巍正在召开董事会，请来了包括邵总、朱总和刘总在内的股东们。 他要和他们谈的，正是新能源项目的交接。 邵总翻了翻合同，不解道：“郑总，您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们好不容易筹到了足够的资金，新能源项目也即将迈入应用阶段，难道就这样把它拱手让出去？我不同意。” 周飞宇看了眼邵总，又看了看郑启巍。 他跟郑启巍算是老朋友了，以他对郑启巍的了解，不可能做出这种几乎算得上是慈善的行为。 更何况还是将这个项目送给Z集团的死对头南宫集团。 “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合同是补偿条款，接受补偿就在合同上签字，不接受的话，我可以替你们跟南宫集团协商，让你们继续保留股东的权益。”郑启巍淡淡地说。 他平淡的语气更让人心生不满，不过邵总他们倒是没有继续问下去了。 因为他们心里清楚，着其中一定有什么内情——当初他们陪着郑启巍共渡难关，郑启巍不可能对新能源项目不上心。更何况新能源项目是板上钉钉的阳光项目，傻子才会放弃。 陆续有人把合同送上来，谢玲玲收好后放在郑启巍手边。 郑启巍低垂眉眼，缓缓从座位上站起来：“这件事没有和诸位提前说明，是我不对，造成的一切损失，都由我一人承担。” 邵总第一个表示：“生意这种东西说不准的，这都很正常。我们不会去追究郑总究竟为什么选择把新能源拱手相让，这既然是您的决定，我们自然会尊重。” 言下之意便是告诉其他人，郑启巍不会白白把新能源项目送出去，着其中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原因。 南宫集团如此狡诈，损害到了他们的切身利益，那些想要投靠南宫集团的股东自己掂量掂量，够不够南宫集团一口吃的！ 股东们面面相觑，让郑启巍牵线搭桥的想法顿时偃旗息鼓。 等他们走后，会议室就只剩下邵总他们。 周飞宇率先开口：“老郑，到底出什么事了，你跟我们说说，兴许我们能帮上忙呢？” “对啊！”朱总连连点头，“我怎么想都想不通，新能源项目咱们都已经搭建好了雏形，就这么让南宫家摘了桃子？” 虽然大家心里都知道，开发新能源花的钱其实还是南宫翰墨出的。 但那是他愿意出的呀，他们又没逼他！ 谢玲玲抱着一份资产预估欲言又止。 郑启巍看了她一眼：“想说什么就说。” “郑总，如果把新能源项目无偿转让给南宫集团，我们将要赔付股东的违约金超过十个亿。目前，目前公司流动资金不到四个亿，您看，是不是把之前投入股市的资金收回来？”谢玲玲忐忑地问。 郑启巍断然拒绝：“不行。” 谢玲玲只好继续道：“如果不把那笔钱收回来，那就只能中止贸易狙击计划。” “那就暂停吧。”郑启巍说。 谢玲玲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讲不出来。 她在Z集团也有五年了，贸易狙击计划对郑启巍有多重要，她再清楚不过。 Z集团发展到今天，经历过无数大大小小的坎。最艰难的时刻，郑启巍都不曾放弃过狙击计划。 但这次，却决定放弃了？ 邵总见状忙道：“郑总如果需要的话，我那里还有一些积蓄……” “留着，还有用。”郑启巍递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我只答应把新能源项目还给南宫集团，可没答应过要把技术人员都给他们。新能源项目没有了技术，就跟空壳子一样。他想从他们中断的地方开始研究，但我们手中掌握着全套资料，如果我们想研究，只会比他们速度更快。” 邵总若有所思：“您的意思是……” “资金会有的，南宫翰墨会亲自送过来。”郑启巍话音刚落，手机就进了一条短信。 他看了一眼：“先聊到这，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可是……” “回来再说！”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郑启巍大步走出会议室。 朱总和刘总看了看邵荣达：“郑总这是……” “那就……等郑总回来再说？” …… 萧锦离好久没跳得这么尽兴了。 晶莹的汗水要掉不掉地耷拉在他精致的鼻珠上，然后被他随意用手抹掉。 他大马金刀地坐在沙发上，右手一直来回提着领口扇风。 不少Alpha迟疑着没有上前，眼前的Omega散发着诱人的信息素味道，只是掺杂着其他Alpha的味道。 可惜了，是个有标记的Omega。 饶是如此，还是有一些目的不单纯的Alpha贴了上来，想和萧锦离交个朋友。 “谢邀，没空，也没兴趣。” 萧锦离疏离的态度反而引起他们的好胜心，甚至开始大胆地在一旁打赌谁能拿下这个Omega。 这种感觉，让萧锦离很不爽。 “我说了，我对你们不感兴趣。”萧锦离捡了最靠近他的一只啤酒瓶，“听不懂人话？” “你不是吧，只是想跟你交个朋友而已，别这么激动。”回答他的是个流里流气的Alpha，耳垂戴着耳钉，唇上还扎了唇钉。 萧锦离哼了一声：“滚！” 那几个Alpha自讨没趣地离开了。 萧锦离心中暗想，果然是**文的世界。 到哪都gay里gay气的。 要是正常的酒吧，来寻欢作乐的男女，喜欢同性的尚在少数。 更不可能这么明目张胆来调戏同性。 思忖间，他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有趣的事情。 他抬步走过去，在其中一人准备喝下那杯酒的时候拦住了他：“兄弟，这酒不能喝。” “哦？为什么不能喝？”那人好奇地问。 萧锦离抓住想要趁乱逃走的年轻人：“我刚刚看到他在你的酒里下药了。” “慕少，真不是我，我没有！”下药的年轻人连忙摇头，他指着萧锦离，“一定是他下药诬陷我！他是想用这种方式接近你啊！” 被称作慕少的男人笑了笑，一双多情的桃花眼看向萧锦离：“你觉得我应该相信你还是相信他？” “随便你。”萧锦离无所谓道，“我只是劝你不要喝，你没喝，我的目的就达到了。至于你信谁是你的事，跟我没有关系。” 他转身想走，慕少却跟了上来：“我刚刚看到你跟那些**的Alpha说话了，唔，我觉得你很特别。” “哦。”萧锦离往舞池望了望，宋彬彬还在跳，那小子简直有用不完的精力。 “你救了我，所以我应该报答你。”慕少正色道，“可惜在下一贫如洗，不如以身相许如何？” 萧锦离：？？？ “举手之劳，没有必要。”他觉得这个慕少被盯上不是没有原因的。 脑子似乎不太正常。 “可是……” “给你下药的要走了，你不追上去吗？”萧锦离嫌弃地往后退了一步，“莫挨老子。” 慕少整了整领带：“我缺一个舞伴，我觉得你还算合适。” 萧锦离嘴角一抽：“但我觉得你不适合。” “我技术很好的，你可以放心交给我。”慕少做了个绅士礼，伸出手等待萧锦离搭上去。 郑启巍来的时候，正好听到的就是这一句话。 第42章 穿成锦鲤的第四十二天 “他有舞伴了。” 郑启巍不知道从哪冒出来, 用强势的口吻说道。 萧锦离吓了一跳, 第一个反应是想快点溜。 没等他付诸实践, 一条健壮强硬的手臂占有欲十足地绕过他的腰身。 不给他丝毫逃离的空间。 不对啊，他心虚什么？ 又不是他主动邀请别人跳舞！ 萧锦离缓缓挺直了腰杆, 稍微抬高下巴以示自己跟慕少没有任何关系。 慕少饶有兴味地打量郑启巍和萧锦离：“你们是一对？” 然后也不等他们回答, 自顾自地摇了摇头：“不，不像。他那么可爱，而你却凶神恶煞的。我要是有他这么可爱的恋人, 我一定视若珍宝。” 郑启巍的双眸危险地眯起，萧锦离敏锐感觉到了他的怒意。 可是……有什么好生气的。 这个慕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吗？ 虽然他不觉得可爱这两个字适合用来形容他, 不过凶神恶煞那四个字用来形容郑启巍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走吧。”郑启巍极其自然地牵起萧锦离的手，“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哦。”萧锦离小声解释, “我真不认识他。” 后面慕少的声音却隐隐盖过了他：“认识你很高兴, 我叫慕苑博, 别忘了我的名字！” 郑启巍微微蹙眉, 低声呢喃：“原来他就是慕苑博。” 慕家是京省最顶尖的豪门, 往上几代出过军政界的大佬。之后激流勇退，转向了商界。 但在很多场合, 都是能说得上话的。 萧锦离好奇地问：“你认识？” 郑启巍睁着眼睛说瞎话：“不认识。” 萧锦离：…… “跟我在一起, 你还有心思想别的男人, 嗯？”郑启巍故意贴近他，浓郁的Alpha气息把他包围, “他闻不出来你身上有我的味道吗？” 萧锦离一怔, 周遭是嘈杂激烈的BGM, 激得他有点上头。 后颈的地方微微发烫，像是在提醒他，他们之间的临时标记。 郑启巍这个混蛋，干嘛有事没事就提醒他标记的事啊！他一定是故意的！ 郑启巍当然是故意的，听到别人当着他的面勾搭他的媳妇儿，他不当场发飙已经是克制了。 “是我不对。”郑启巍忽然说。 萧锦离呆呆地看着他，满脸茫然。 郑启巍继续道：“是我陪你的时间不够多，才让你有闲心来这种地方。阿锦，你还想认识谁，告诉我。”我弄死他。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就是好奇才进来的，没别的想法。”萧锦离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这些，他也不敢问啊，“其实这里挺正常的，就是普通的酒吧舞厅，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话音刚落，就有一对AO男女搂搂抱抱地走过。 A说：“宝贝，昨晚舒服吗？” O说：“讨厌，别这么问人家。” A问：“留个联系方式吧，以后想我了就给我打电话。” O说：“好的呢，不过这星期不行，这周我老公休假。” 萧锦离陷入沉默。 郑启巍嘴角微微上扬：“现在还觉得这是什么正经地方吗？” “可是……”萧锦离正色道，“我觉得吧，只要人正经，去哪都是正经的。人一旦思想滑坡，是不以时间地点为转移的。” 郑启巍笑意愈发深刻，他就喜欢阿锦这样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的样子。 “好了，我没怪你。”郑启巍拉着他走到舞池中央，“刚刚我说，你的舞伴是我，你没有拒绝。所以现在，该是我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萧锦离：……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他真的不是很想跟西装革履的郑启巍一起在舞池蹦迪啊！ 来这跳舞的人，个个穿着轻便的服装，为的就是跳舞的时候能舒展手脚，不收束缚。 偏偏郑启巍一身正装，和其他人格格不入。 萧锦离忍俊不禁：“你穿成这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来舞池开会。” 郑启巍垂下眉眼，握住萧锦离的手腕：“怎么不戴我送你的手表？” “太贵了，感觉比我这个人都贵。”萧锦离对花钱的概念还停留在上辈子。 郑启巍闻言，目光幽深地盯着他看：“那我可以用手表把你买下来吗？” 萧锦离耳根一热，他们靠得太近了，郑启巍几乎是对着他耳朵说话。 拥挤的舞池里，不知道谁推了他一下，正好把他推到郑启巍的怀里。 郑启巍含笑道：“所以你答应了？”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萧锦离赶紧退出他的怀抱，“我卖艺不卖身！” 郑启巍低低地笑了两声，他的五官本就立体俊美，一笑起来更是英俊迷人。 一定是舞池的灯光太耀眼，才让他突然产生了一种似乎答应也不错的错觉。 郑启巍把西装外套脱掉，交给郑二保管。 “彬彬呢？”郑启巍问。 郑二忍笑摇头：“小少爷说他已经死了，有事请烧纸。” “哼，”郑启巍咬着牙，“他最好别活过来！” 敢带他的阿锦来这种地方，这笔账不跟宋彬彬好好算，他都不知道什么叫做天高地厚！ 偏巧这时候音乐也换成了圆舞曲，郑启巍顺势牵引着萧锦离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音乐都在催促我们。” 跳舞这种事，很容易就上头。 萧锦离嘴上说着不想跳，身体却很诚实地跟着动了起来。 一曲终了，华尔兹也跳到结尾。 萧锦离略带喘息地注视着郑启巍，由衷地感叹：“你跳得真好。” “因为舞伴是你。”郑启巍扯松领带，露出蜜色的领口，凸出的喉结上下滚动，“所以我才全力以赴。” 看书的时候，萧锦离以为郑启巍是内敛的、深沉的，甚至暴虐的。 直到现在，他才知道郑启巍是热烈的、狂热的，像一团火，随时能把人烧成灰烬。 偏偏他在外人面前依旧是那副冷漠的模样。 这人难不成有两副面孔？ 思忖间，郑启巍抬手，替他擦掉鼻尖上的汗珠。 “很热吗？”郑启巍问。 热。 但也不仅仅是因为跳舞的缘故。 萧锦离暗道不妙，他拳抵下唇咳了咳：“我渴了，我去喝点水。” 郑启巍没强留他。 等萧锦离走后，他拿出手机给宋彬彬打了个电话。 温煦的脸色顿时消失，他冷冷道：“三分钟，立刻出现在我面前！” 萧锦离走到吧台，本想点杯鸡尾酒尝尝，忽然想起自己这具身体似乎酒量不好。 未免闹出上回那样的事情，萧锦离克制着要了一份果酒。 “两杯威士忌，一杯给这位先生。” 萧锦离循声看去，慕苑博坐在他身边，冲他骚包地眨了眨眼睛。 他吓得赶紧回过头去。 “我不喝酒，我这人对酒精过敏。”萧锦离直接拒绝，“不过还是谢谢你。” 慕苑博遗憾地耸了耸肩：“那好吧，小帅哥，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路人一枚，什么名字不重要。”萧锦离笑笑。 慕苑博却不死心：“我都告诉你名字了，你也应该告诉我你叫什么吧？” 萧锦离：？？？ 你名字是我求着你告诉我的？ 还有，你当是幼儿园吗，你告诉我名字我就得告诉你名字？ 萧锦离捧着酒保给的果酒喝了一口，转了一下屁.股底下的转椅，不想搭理他。 慕苑博锲而不舍地走到他另一边：“那个男的真是你男朋友？你真不知道我是谁？京省还有不认识我的？” 萧锦离翻了个白眼：“我现在有点后悔了。” 慕苑博眼睛一亮：“是不是后悔没早点遇到我？放心，我慕少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现在你把那谁甩了跟我，我保证你在京省横着走！” “不，”萧锦离摇头，“我就不该多嘴提醒你有人下药。不然现在你应该在那人的床上，而不是缠着我问东问西。” 慕宛博愕然：“卧槽，你好无情！” “知道就好。”萧锦离回以一笑。 “可我就喜欢无情的，”慕宛博龇了龇牙，“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慕氏总裁慕宛博，这是我的名片。” 他把一张烫金名片用食指和中指夹着递给萧锦离：“欢迎拨打骚扰电话。” 萧锦离很想硬气地接过然后撕掉。 但他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原着关于慕氏集团的介绍。 慕氏是少数几个，国营私营结合的家族企业。凭借着自身过硬的人脉网络和历史优势，慕氏不仅能准确站位、紧跟政策，还是国家项目竞标的热门选手。 因此，慕氏集团几乎称得上是商界风向标。 慕宛博就是慕氏集团的实际掌权人。 原着提到过，蓝明重生前接触过慕宛博，重生后便投其所好，两人结为挚友。 后来慕宛博帮了主角攻受很多忙，为他们拿下Z集团和复兴南宫家立下了汗马功劳。 难不成蓝明重生前就是在这里做的酒保？ 萧锦离抱着试一试的态度问酒保：“请问你认识蓝明吗？” 酒保一愣，仿佛没想到萧锦离会突然问起蓝明。 但很快就告诉他：“那小子干活可勤快了，后来不知道怎么就辞职了，还挺想他的。” 萧锦离惊奇道：“你居然真的认识！那你可以跟我说说他以前的事情吗？” 这种类似发现了书中主角前传的感觉，只有读者才能体会到！ 慕宛博脸色黑了，他听着萧锦离和酒保聊蓝明，实在想不通那个蓝明有什么好聊的。 一个酒保而已，比他慕氏继承人还要重要？ 萧锦离聊了约莫有十分钟，直到又来了一位客人点酒，他才意犹未尽地止住了话题。 回头看到慕宛博，诧异道：“你还在啊？” 你还在啊。 慕宛博紧咬后槽牙，他堂堂慕家家主，何曾遭遇过如此冷落！ 他正要发怒，萧锦离却拿过他手中的名片：“谢谢，我收下了。” 怒气快要收不回来，慕宛博面色怪异道：“收下就行了，早该这样了！” 萧锦离起身，微笑道：“我叫萧锦离，你好。”他觉得这可能是慕宛博想听到的，小学生自我介绍式的发言。 “你好。”慕宛博心满意足。 “我该走了，有缘再见！” 打一棒子给一甜枣，慕宛博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想和他打好关系，又不想跟他有更深入的发展，就只能这么着。 萧锦离心想，他真的是太难了。 交个朋友而已，简直要把三十六计都拿出来使使。 萧锦离转了一圈，终于在休息区找到了郑启巍他们。 郑启巍优雅交叠着双腿，自顾自地喝酒。偶尔有几个来搭讪的人，他一概视而不见。 他身边坐着的宋彬彬则是与他截然不同的如坐针毡、精神萎顿，时不时地眺望远方，像是在等什么人一样。 一瞥见萧锦离，他飞也似地扑了上来：“萧哥，你终于回来了！”他快被郑启巍欺负死了！ “怎么了？”萧锦离打量宋彬彬。 除了耳朵有点红之外，没什么变化。 宋彬彬指着头顶：“你没看到吗，我被我哥打了！你摸摸，肿了好大一个包！” 萧锦离上手摸了摸，包没摸到，倒是摸了一手汗：？ “那什么，”宋彬彬不好意思道，“刚出汗有点多，嘻嘻。” 萧锦离面无表情地从桌上的抽纸盒抽了一张纸出来擦手。 “回来了。”郑启巍起身，“一起回去？” 萧锦离还想多呆一会儿，毕竟俱乐部还有不少玩的地方他还没去。 有桌球室棋牌室，他都没来得及玩玩。 但继续留下的话，好像得捎带上郑启巍，不怎么划算的样子…… “嗯，回去吧。”萧锦离颔首。 见哥嫂如此心平气和，宋彬彬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这小子，典型的记吃不记打，光速恢复了原样。 他坐上车，张口就问：“老郑，刚邵总打电话问我，我才知道你把新能源项目又还给南宫家了。这么好的项目，干嘛给他们家啊！” 郑二在一边使眼色，都快把眼睛使抽抽了。 可惜宋彬彬看不到，就算看到也来不及了。 萧锦离闻言，心里头一阵堵。 他不解地问：“为什么？” 郑启巍看着他，眼神微微闪动却避而不谈：“先上车。” “先告诉我为什么。”萧锦离注视着他，寸步不让，“新能源项目是我们，是你的心血，我不明白，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把它还给南宫翰墨？” 难道剧情的力量就这么强大，就算他努力了这么久，让郑启巍占得了先机，也还是挡不住剧情的洪流吗？ 第43章 穿成锦鲤的第四十三天 车里的气氛忽然有些紧张, 宋彬彬自知说错了话，缩在郑二身边求保护。 郑启巍却无暇问责他。 “阿锦。”郑启巍下车, 绕到他面前, “商场就是这样, 谁也无法预料以后会发生什么。” 萧锦离抬眼看他, 执拗道：“我要知道原因。” 郑启巍紧抿薄唇，他不能告诉阿锦鲂的存在, 他不想让阿锦担心，更不希望阿锦受到半点牵连。 他会处理好这件事，绝不让南宫家对阿锦造成任何伤害。 所以，他想瞒着阿锦, 不愿给他增添无谓的烦恼。 “很为难吗？”萧锦离眸色发沉, “我不问了。” 郑启巍垂眼：“对不起。” 萧锦离摇摇头, 往后退了一步：“这是你的事业, 你做什么决定, 不必和我说对不起。” 郑启巍浓眉紧蹙，他觉得阿锦似乎在生气，可他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只能笨拙地说：“我送你回家？” “我自己回去吧, 你不用管我。”萧锦离别过脸，硬着嗓道。 郑启巍更加确定他生气了。 他上前一步, 把刚刚萧锦离退后拉开的距离又重新扯拢：“阿锦，别生气了。” “阿锦, 看我一眼。” “阿锦……” “你怎么这么烦！”萧锦离本来左躲右闪地不想看他, 现在也不得不把目光投向他了, “我就是一时间转不过弯来，你让我静静。” “阿锦，我很高兴。”郑启巍眼底有不明显的笑意，“你在担心我。” “我不该担心你？”萧锦离反问。 郑启巍先是一愣，继而狂喜：“你终于承认了……” “承认什么？”萧锦离莫名其妙地皱起眉，“就算只是普通朋友，我也会担心的，毕竟这么大一个项目说送人就送人，你是不是脑子有坑？” “我……” “你回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求你了。”萧锦离拧着眉说道。 郑启巍这辈子没妥协过几次，每一次都必然和萧锦离脱不了干系。 他闷闷地说：“那你路上小心。” 萧锦离随手打了一辆车。 司机打表，边开车边看后视镜边问：“后面那辆玛莎拉蒂的车主你认识吗？” 萧锦离转头看了一眼，虽然隔得有些远，他看不清车里面的状况，可他偏偏能从不透明的玻璃挡板，感受到男人灼热的视线。 “他是我……朋友。”萧锦离沉吟许久才回答。 司机笑道：“朋友？我看是女朋友吧？” “啊？” “哥当司机十几年了，什么世面没见过？”司机自称是秋名山老司机，“跟女朋友吵架了吧？看这车就知道你这女朋友家境可不一般。” 萧锦离面上布了一层可疑的红晕：“还，还凑合。” “听哥一句劝，钱不钱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女朋友这么关心你。”司机嘿嘿一笑，“哥也想开开玛莎拉蒂，可惜硬件条件不允许啊！” 萧锦离：…… 没记错的话，您刚刚第一句就是钱不重要吧。 没钱开什么玛莎拉蒂？ 没过多久，司机把车停下：“到了，算您五十。” 萧锦离愕然：“五十？刚不是打表了吗？”这么点车程顶多二十！ “那不是好不容易遇上个大户，”司机嗫嚅着说，“您肯定不缺这五十，如果咱们停太久，您女朋友出来问咱们什么情况，那不是得尴尬死？” 萧锦离只得自认倒霉：“给，一百，找我五十。” 司机接过钱，找了五十给他。 萧锦离沉默片刻：“等等，我有五十的零钱，你把那一百还我。” 司机：“好嘞。” 萧锦离下车，目送出租车远去。他在座位上留了二十块钱，该他付的钱他不会赖账，不该他的，想都别想讹诈！ 临进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 郑启巍的车停在不远处，车窗是开着的，看不清男人的脸。 他目光闪了闪，咬牙关上了门。 “哥……”宋彬彬声如蚊呐，“你要是生气，就打我吧。” 郑启巍看了他一眼：“打你能让阿锦回来找我吗？” “不能……” “那打你有什么用？” 宋彬彬知道不会挨揍，胆子又大了起来：“哥，为什么嫂子会那么生气？是不是他觉得放弃新能源项目太亏了，恨铁不成钢？” 宋彬彬不知道萧锦离就是他们养的锦鲤，他还以为鲂才是。 所以他无法理解阿锦为什么对新能源项目如此在意。 “这个问题不要再问了，也别去问阿锦。”郑启巍缓缓摇上车窗，“这几天我会很忙，你多陪陪阿锦，记得带上郑二。” “啊？我跟嫂子说悄悄话，带他干嘛？”宋彬彬没好气地白了一眼郑二。 亏他这么信任他，郑二居然还去跟郑启巍打小报告，哼！ 郑启巍淡淡道：“免得你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宋彬彬：“嘤嘤嘤！” “那什么，”郑启巍扯了扯领带，“没事在他面前多聊聊我。” “这个我懂，吹彩虹屁嘛！”宋彬彬拳砸掌心，“哥你放心，我一定在嫂子面前把你夸成天上有地上无的！保证嫂子对你死心塌地！” 郑二开着车，难得插了一句嘴：“你不帮倒忙就不错了。” 宋彬彬被说到痛处，咬牙切齿道：“郑二，我跟你拼了！” 当然，他也就嘴上说说。 郑启巍还在，郑二还开着车，他不敢动手。 “宋彬彬，你都是怎么哄女朋友的？”郑启巍深沉地看向窗外。 宋彬彬一愣：“就，就用钱砸啊！给她买最新款的包包和衣服，她喜欢什么给她买什么。” 砸钱吗？郑启巍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阿锦最喜欢的，也是钱吧。 他想起当初用金卡哄骗阿锦的那一幕，嘴角抑制不住地勾了起来。 隔天，宋彬彬带着信封来找萧锦离。 萧锦离最近没事就爱盯着股市，那一片花花绿绿的真是太让人赏心悦目了！ 他入股的正荣财富一路猛涨，短短几天时间，已经比原始股价高出将近二十个百分点！ 他也注意到了那家峥嵘财富，股价一直在小幅度下跌。如果当时买成了峥嵘财富，那他现在就该哭了。 除了峥嵘财富之外，蓝明告诉他的几家股票都在涨。这么看来蓝明还挺不错的，至少没有骗他。 他当然不知道，那张被他弄丢的纸上记录的另外几支股票，无一例外都是跌的。 “萧哥。”在萧锦离面前，宋彬彬可不敢瞎喊嫂子。 萧锦离关掉K线图：“随便坐，今天可不能再带我去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了啊。” 宋彬彬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不了不了。”他现在脑壳还隐隐作痛呢。 “萧哥，”宋彬彬把信封交给萧锦离，“你收着吧。” “这是什么？” “你看了就知道了。” 萧锦离狐疑地打开这封没有落款的信封，里面只有一张纸和一张卡。 纸上写着“今日份的赔礼”，看这遒劲字迹，就知道是郑启巍的笔迹。 萧锦离微微蹙眉：“他这是做什么？” 宋彬彬笑道：“我哥说你生他的气，他却没有时间来找你，是他的不对。所以给你一张卡，让你随便买什么都可以。卡上有一千万，我哥说了，如果萧哥今天不原谅他，明天还有一千万，直到萧哥原谅他为止。” “所以萧哥，今天我们不去玩了，我们去逛街吧！”宋彬彬眼睛亮亮的，像星星。 萧锦离却不为所动，他把卡装回去信封，塞到宋彬彬手里：“你回去告诉你哥，我不生气，让他别送我这些东西。” “可是……”宋彬彬踌躇着说，“就算你不接受，老郑也是可以直接打钱的呀。我哥应该知道你的卡号吧，要不你自己跟我哥说说？” 萧锦离：“那好……” “哎呀，我忘了！我哥这两天特别忙，他在处理新能源交接的事情！唔，郑二你撞我干嘛！” 郑二向他使了个眼色。 宋彬彬才想起来自己又说漏嘴了！他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萧哥，东西我带到了，你看着用吧，我明天再来找你！” 说完就把信封丢在萧锦离桌上，拉着郑二逃也似的跑了！ 萧锦离盯着信封眉头紧蹙，这个家伙，除了砸钱就不会别的了？ 思忖间，宋彬彬又杀了个回马枪：“别不让我进来啊，不然我就翻墙！” 郑二好笑道：“醒醒，你不会翻墙。” “别说出来好么！”宋彬彬比了个闭嘴的手势，“再说了，不还有你嘛！要是你靠不住，钻狗洞我也可以……” 萧锦离赶紧摆手：“会给你留门，放心吧。” 他可不忍心让宋彬彬这小少爷钻狗洞。 五天后。 萧锦离已经攒了五张银行卡了，每一张里面都有一千万，他盘算着要怎么把这些钱还给郑启巍。 直接去找他吗，好像有点不太好——搞得他好像是因为钱才去找他的，虽然这样也没错。 “我说儿子，就算阿姨做的汤好喝，你也不用连汤勺都要吃进去吧？”萧飞忍不住提醒道。 萧锦离这才回神，尴尬地低下头扒饭。 萧飞笑着问他：“最近好像那个小宋总是来找你啊，你们都聊些什么，我看你不是很热情的样子。” 萧锦离舔了舔唇，宋彬彬每次来都会带来一千万，搁谁谁扛得住啊！ 他压力很大的好吗！ 萧飞见萧锦离不说话也不恼，继续关心地问：“你最近是不是睡不好？我看你黑眼圈都出来了。” “是有一点。”萧锦离苦恼地摸了摸后颈。 临时标记已经没有了，他每天都得给自己打抑制剂，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发情了。 可是抑制剂只能抑制他散发信息素，对他的那什么**却毫无帮助。 他每天晚上都被折磨得睡不着，还总是想起初次被临时标记时的灭顶快..感。 完了，他想，他这是上瘾了。 “爸，我出去一趟。” 萧锦离握拳，他想到办法了！ 五千万，换一次临时标记，这么合算的买卖，他不信郑启巍不做！ 第44章 穿成锦鲤的第四十四天 萧锦离拾掇好自己, 确认自己从头到尾没有一处不合心意，才揣着银行卡去了郑启巍的公司。 蓝明接待的他。 “这么巧啊, ”萧锦离微微一笑，“上次在股市，谢谢你帮我选了那几支股票, 涨势都很不错。” 蓝明这才想起这人是谁。 他心中一动：“涨势都很不错吗，那当然最好了。不过我后来发现正荣财富有两个同音的股票，怪我没讲清楚, 不知道你最后买的是其中哪一支？” 萧锦离记着蓝明的帮助, 虽然他以前对蓝明没有好感，但有谁愿意跟钱过不去呢？ 蓝明帮他挣了钱，他就觉得蓝明没那么可恶了, 尽管做不成朋友，当个一起挣钱的股友也不错嘛！ “我最后买的是正荣集团的股票。”萧锦离说着，不由得感到一阵唏嘘。 要不是黑客突然入侵, 他或许会选择放弃这支股票。 也就不可能赚到这么多钱。 “哦……”蓝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来他上辈子大涨的股票应该就是正荣财富这一支了。 他瞥了一眼萧锦离, 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皱。 在给萧锦离的建议中, 他明明掺杂了一部分下跌的股票, 怎么萧锦离却说全都涨了呢？ 大概是幸存者偏差吧, 因为他说的大部分股票涨了，尤其正荣财富这一支大涨, 所以对方自动忽略了其他不涨的股票。 他思忖片刻：“股票这种东西说不准的, 说不定今天涨过段时间就跌了。正荣财富这支股票我关注很久了, 他的涨幅已经超出本身价值太多，没猜错的话，很快就会引来一场滑铁卢。” “我的建议是，与其到时候被套牢，不如急流勇退，挣一笔再说。” 萧锦离对股票一窍不通，他本来就只打算做这一锤子买卖，毕竟股市的水太深了，他懂得什么叫见好就收。 听到蓝明不吝赐教，他更是乖乖坐好，仔细聆听。 他想，蓝明真是个好人啊。 或许原着的描写本来就有失偏颇，更何况现在的蓝明没有对郑启巍造成什么威胁，也没做过什么坏事。 不仅如此，他还帮他挣钱呢。 郑启巍从郑二口中得到萧锦离来找他的消息，第一时间从办公室出来，坐电梯下到大厅，看到的却是阿锦注视着蓝明的那一幕。 他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 他怎么忘了，阿锦以前还是锦鲤的时候，就对蓝明特别感兴趣！多次为了蓝明忽略他这个主人！ 对了，之前在拍卖行，阿锦还对南宫城追求蓝明的事情耿耿于怀！ 桩桩件件，串联成一个可怕的猜测！ 他大步走到萧锦离面前，张口对蓝明说：“这里没你的事了。” 声音冷得可怕。 蓝明和萧锦离齐齐一惊，蓝明在这里工作这么多日子，老板的性格他还是能捉摸一二的。 郑启巍此人喜怒不形于色，为人淡漠，典型的工作狂。 这么情绪外露，他还是第一次见。 保命要紧，蓝明迅速起身离开，连口大气都不带喘。 公司很多人都看到了这一幕。 他们不敢当着郑启巍的面说什么，一个个极力掩饰自己八卦的眼神，耳朵却支棱起来，想听听那边到底在说什么。 就在此时，周飞宇从公司外面走进来，见郑启巍就在大厅，顿时笑逐颜开：“太好了郑总，正要找你呢。” 被郑启巍一眼钉在了原地。 萧锦离疑惑地看了看郑启巍，郑启巍的脸色很严肃，似乎情绪不太好的样子。 他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你要是忙的话，我可以改天再来。”萧锦离小声说。 反正发情期熬一熬就过去了，难受是难受，可他又不能逼着郑启巍帮他。 找别人……他又做不到。 话音刚落，郑启巍立刻接茬：“不忙，我有空。” 然后递给周飞宇一个还不快走的眼神。 周飞宇郁闷地转身欲走。 身后却传来一个声音：“你等等！” 萧锦离不赞同地对郑启巍说：“他来找你肯定有事要谈，你把他赶走做什么？” 他可没忘记郑启巍最近事业上不太顺利，正是需要合作者的时候。 郑启巍的心情就跟坐过山车一样，他这辈子没这么大起大落过，直到遇到阿锦。 他想，阿锦就是他的克星。 “去我办公室。”郑启巍温声对萧锦离说。 然后抬眼看向周飞宇：“还有你。”用的是他一贯的冷淡口吻。 前后对比简直不要太强烈。 周飞宇心下微动，他认识郑启巍这么久，还没见过他对谁这么温柔过。 可见这两人的关系肯定不一般！ 他抽抽鼻子，快步跟上。 他闻到了奸.情的味道！ “这位兄弟叫什么名字。”周飞宇一进电梯就开始搭讪。 萧锦离笑了笑：“萧锦离，周总好久不见。” “听你说话的意思，好像认识我？”周飞宇乐呵呵地问，“我有那么出名吗？” “还好吧，主要是您比较面善。”萧锦离莞尔。 周飞宇当然不知道，之前郑启巍一直带着的锦鲤就是他。 郑启巍用力摁下电梯关门的按键，淡淡道：“不是有事找我？就在这里说吧。” 周飞宇：？？？ 他挠了挠肉肉的脸颊：“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问问你那个新项目什么时候启动，别忘了通知我一声。我还等着你替我挣钱呢！” “嗯，还有别的事？”郑启巍问。 周飞宇看了一眼萧锦离：“应该没了吧？” 电梯在七楼停下。 郑启巍和萧锦离率先走出电梯，周飞宇也要出去，却被郑启巍拦住：“既然没事了，你就可以先走了。” 周飞宇：？？？ “可是……”他还想聊聊别的啊，比如那个新的项目有没有什么策划啊，或者南宫家会不会来找他们麻烦啊……他就这么被打发了？ 郑启巍好心地替他按下关门键。 萧锦离看着周飞宇懵逼的脸被电梯门残忍挡住。 “你有新的项目了？”萧锦离好奇地问，“是什么？比新能源项目还强吗？” 郑启巍不着痕迹地抬手搭上他的肩膀，萧锦离大概因为注意力不在这，并没有发现。 “算是新能源项目的延伸。”郑启巍边走边说，“新能源项目不能做了，但它的核心技术在我手里。我完全可以利用这项技术展开一个全新的项目。” 萧锦离点点头，旋即又有些担心：“南宫翰墨不会善罢甘休的吧，那个老奸巨猾的家伙，说不定还会诬陷我们抄袭！” 郑启巍被“我们”这两个字取悦了。 他眼底的寒冰尽数融化，轻声回答：“我只担心他什么都不做，他只有出手，我才能抓到他的把柄。” 萧锦离似懂非懂地点头，其实他不太明白为什么要死抓着南宫家不放。 虽然他们两家是死对头，但也没有必要这么针对——他还是心疼那个新能源项目，目前看来，新能源项目是被郑启巍用来钓鱼了。 郑启巍到底想做什么呢？ “在想什么？”郑启巍沉声问道。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已经走到郑启巍的办公室了。 萧锦离当然不可能说实话，他想了想：“为什么不让周飞宇上来？你的新项目需要他们的支持，总要给他们一点实质性的东西，他们才好掏钱投资。” “信任我的，自然会投资，不用我说太多。”郑启巍道。 这么说也是，郑启巍自己就是块金字招牌，用不着那么多花里胡哨的推销。 “好吧，”萧锦离咳了一下，“我可能管太多了。” “不多，一点都不多。”郑启巍说。 萧锦离抬眼，不料对上郑启巍猎豹一般的目光，他赶紧低下头：“是，是吗。哈哈，我也觉得……” “阿锦，”郑启巍的目光沉沉，“我只是不满你总是把注意力分给别人。蓝明、周飞宇或者其他随便什么人，他们都不配分得你的半点关注。” 他知道自己这么说可能会引起阿锦的不满，但他忍不住了。他想让阿锦眼里只有他一个人，可他的阿锦总是惦记着别人。 他的郁燥、不安和狂热，这些无法宣之于口的情感，都在他的眼底接连爆发。 萧锦离咽了口唾沫，他下意识后退一步，脚跟却抵上沙发底座，自己也跟着失去平衡。 郑启巍想去拉他，不料没拉住，反而被带得一齐倒在沙发上。 四目相对。 萧锦离觉得自己应该尴尬的，却不禁笑出了声。 郑启巍：？ “抱歉啊，气氛被我破坏得一塌糊涂。”萧锦离管理好自己的表情，“那什么，要不我们重新来一次，你还想说什么吗？” 郑启巍板着脸：“不用了。” 他想从萧锦离身上爬起来，离得这么近，他鼻端充斥着萧锦离令人着迷的味道。 再这么下去，不出三秒，他就得丑态毕露！ 就在此时，他的颈部传来温热的触感，给他一个往下的压力。 他不解地看向萧锦离：“阿锦？” 萧锦离红着脸，眼中有因惊吓泛出的生理泪水，声音很轻：“你能不能标记一下我？” ！！！ 郑启巍瞳孔骤缩。 在他身侧，一只矫健的老虎攀上了沙发，一人一虎盯着萧锦离的眼神出奇的一致。 第45章 穿成锦鲤的四十五天 办公室里的温度开始攀升, 沙发上紧贴在一起的两个人，视线相对，呼吸相闻。 不知道是不是萧锦离的错觉，他总觉得郑启巍的眼睛亮得惊人, 眼底的炙热像是积压万年的岩浆, 只须一个契机就能火山爆发。 萧锦离被他火热的视线烫到了。 他不由得推了推郑启巍的肩膀：“等一下……” 还未说出口的话被一双不容抗拒的唇堵了回去。 郑启巍的吻和他这个人一样，刚硬猛烈, 一击即中。 萧锦离感到舌头发麻，窒息感滚滚袭来, 他不得不张开嘴呼吸, 却被郑启巍找到机会攻城略地。 太，太激烈了。 萧锦离大口喘息着, 像是一尾濒死的鱼, 眼神失去了焦距。 身体瘫软得不成样子, 他已经分不清这是Omega的本能, 还是他自己的反应。 郑启巍的拇指缓慢又不失强势地抚0摸着他的下颚，声音喑哑：“阿锦, 你确定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准备好什么？ 不就是个标记吗，怎么搞得这么……正式和隆重？ 萧锦离不解地看向郑启巍。 他为什么要吻他, 标记难道不是咬一下脖子就可以了吗？ 被那双泛着水光的眼眸一瞪, 郑启巍体内的血液几乎立刻沸腾起来！ 虚幻的大猫不停咆哮着，虎须根根挺立, 虎目一片通红。 郑启巍的喉结上下滚动, 豆大的汗水从他冷硬的面部淌落, 砸在萧锦离敞开的领口。 那热度，烫得萧锦离不自觉的摸了摸喉咙，却将衣领揉地更加敞开，露出精致的锁骨。 “阿锦，”郑启巍忍得额头青筋暴起，“我要开始了。” “啊？好，来吧。”萧锦离还不知道危险，呆呆地点点头。 郑启巍无法想象也无法理解，为什么诱惑和天真能在一个人身上完美融合，找不到哪怕一丁点违和。 他又吞咽了一口唾沫，解开了萧锦离上衣的第一颗扣子。 第一颗扣子萧锦离还能理解，可能标记的动作有点大，怕弄坏衣服什么的。 可是郑启巍还没停下。 萧锦离慌了，连忙捂住自己的衣服：“你，你干什么！” “标记你。”郑启巍哑声道。 “可，可是……”萧锦离嗫嚅地说，“可是标记不就咬一下脖子吗？” 郑启巍难以置信地盯着萧锦离半天，终于明白阿锦所谓的“标记”是什么意思。 他只是想要个临时标记而已！他甚至不知道最终标记需要什么！ 大猫不满地用虎爪推搡郑启巍，尽管他们不在一个维度，每次推他都会穿过他的身体，但它依旧锲而不舍。 郑启巍看了它一眼，眼中的炽热稍退。其实这样也好，临时标记只能维持一周，阿锦就不得不每周来找他。 那只大老虎的身影也逐渐淡去，最终消散。 “我知道了。”他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他从沙发起身，绕到萧锦离身后，低声说道：“忍一忍。” 萧锦离嗯了一声，紧接着感到后颈的部位一阵濡湿。他下意识抖了抖，红晕从他的脸颊一直蔓延到耳根。 来了！ 他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云巅之上，身下一团软绵绵的白云，轻飘飘的，不切实际。 又觉得自己像是变回了一条游鱼。 浪潮一阵一阵向他翻涌而来，他顺着海浪漂流，每一片鱼鳞都被水流抚慰。 他不是第一次体验这般极致的感受。 只不过上一次酒精麻痹了他的记忆，他每一次回想都带上了一层迷雾。 而这一次，他只想死在郑启巍怀里，一动也不想动。太**舒服了把！ 郑启巍抱着萧锦离，眼底染上一丝无奈。 这个小混蛋，只顾着自己爽，也不管他。 半晌，郑启巍的反应完全消退，萧锦离也从那种忘我的巅峰中清醒过来。 他这才发现自己紧紧贴着郑启巍的胸.膛，树袋熊一样抱着郑启巍不撒手。 “对不起！”萧锦离赶紧松开他，“我不是故意的！那什么，没事我先走了。” 郑启巍静静看着他。 很好，用完就扔？ “啊，差点忘了！”萧锦离把银行卡掏出来，塞进郑启巍手里，“你的钱还给你，我没有生气，所以你不用拿钱来哄我。嗯，如果你觉得一定要给我的话，那就把它当成你帮我完成标记的谢礼吧……” 萧锦离无语伦次地说完这些，再也顶不住郑启巍的目光，逃也似地跑了！ 郑启巍跟上去，在电梯门快要合上的时刻冲了进去。电梯因为他的进入，不堪重负地逛了逛。 电梯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 “怎，怎么了？”萧锦离不太敢看他。 “临时标记只能维持一周，下周你打算怎么办？”郑启巍连点了两下一楼，把萧锦离点的取消掉了。 电梯始终没动。 密闭的空间里，萧锦离不得不面对郑启巍：“下周的事情下周再说……” “你可以再来找我，就算不找我，也不准找别人，听到了吗？”郑启巍沉声道。 “哦。”萧锦离闷闷地回答。 他还是忍忍吧，忍受发情期的折磨，总比在郑启巍面前丢尽了人来得好。 当然这只是萧锦离进入贤者时间后的想法。 郑启巍垂首看他，青年低着头，脸上还残留着淡淡的绯红。他的领口还没整理好，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按下了电梯一楼的按键。 然后靠近萧锦离，替他把领口扣好，旋即俯身在萧锦离的脸上亲了亲：“五千万是不是太便宜了点，我的标记就这么廉价？” “这是利息。” 失重感有点上头。 萧锦离走出电梯，也不敢回头，快步离开公司。 等他坐上的士，才心不在焉地摸了摸自己被吻过的侧脸和唇瓣。 “帅哥，去哪？”司机问道。 萧锦离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直到司机问了第三遍才听到。 他思忖许久：“去证券交易中心吧。” 刚刚蓝明跟他说的那些话，他记在心里了。他得去一趟证券中心，亲眼看看他那些可爱的股票才能放心。 男人怎么比得上钱呢？ 萧锦离甩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没有什么比挣钱更重要！至于他给出去的五千万，那本来就是郑启巍的，他不心疼。 他走近证券交易中心，这里和他上次来的时候一样人满为患，而且大部分是叔叔婶婶辈的。 像他这么积极来现场的年轻人很少见了。 萧锦离盯着电子板看了许久，眼睛有点累便停下来揉了揉。 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一个熟人。 “萧锦离！”那人见萧锦离要走，连忙跑过来拦住了他：“我是慕苑博啊！你还记得我吗？” 萧锦离只得露出得体的微笑：“我记得你。” “我上次不是给你名片了吗，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害我白等了好几天，手机都不敢关机！”慕苑博哀怨道。 “抱歉，我把名片弄丢了。”其实没有，他只是不打算打而已。 慕苑博未必看不出来萧锦离未尽之言，不过他看上去并无不满，只是问他：“来买股票？看好哪支，我帮你参谋参谋。” “你懂股票？”萧锦离讶然。 “你不妨听一听。”慕苑博笑道。 萧锦离犹豫片刻，觉得还是试一试慕苑博的本事：“正荣财富的股票连续几天涨停，我要不要入股一些？” 慕苑博掏出手机，调出K线图：“是这支正荣财富？” 因为萧锦离说了“涨停”，所以慕苑博直接可以过滤掉峥嵘集团。 “是。”萧锦离点头。 慕苑博看了一会儿，对萧锦离说：“不要买。” “为什么？” “正荣财富的股价已经失控了，背后一定有某些人在控股。至于他们怎么操作我不赘述，我可以断定，不出一周，这支正荣财富就会雪崩。”慕苑博看上去十分胸有成竹。 萧锦离心下暗道，和蓝明说的差不离！ 看来慕苑博真的挺懂股票的。 他继续问：“那你觉得它会什么时候开始跌？” 慕苑博笑笑：“这可说不准，也许是明天，也许是后天。怎么，你买入了这支股票？” 萧锦离颔首。 “那我劝你马上抛售，免得被套牢。”慕苑博建议道，“然后买这支跟它名字差不多的峥嵘财富。跟你说个秘密，我这边有点小道消息，上头似乎准备扶持民营企业，约莫就在过年前后了。而且你看，虽然峥嵘财富一直在跌，但跌幅逐渐减小趋于平缓，可见快要跌到谷底了。股市有个术语叫触底反弹，你在低谷买入，涨一分一厘都是涨，你说是不是？”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萧锦离有些意动，不过他也没蠢到当场就照慕苑博的话去做，或许他可以去找郑启巍商量商量…… 不，不行。今天闹得有点尴尬，他又屁颠屁颠去找郑启巍，那不是更尴尬了吗？ 但是就问问，应该不要紧吧？ 成了大家一起赚钱它不香吗？ “待会儿有时间吗，一起吃个饭？”慕苑博冲他眨了眨眼睛。 萧锦离嘴角一抽：“不好意思，我没时间。” “你看，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都不请我喝点东西吗？”慕苑博委屈道，“我的口水不要钱吗？” 萧锦离：…… 我可以用我的口水还你吗？hetui！ 吐槽归吐槽，基本的礼仪萧锦离不会忘。 他答应了请慕苑博吃饭。 两人结伴同行，慕萧锦离自然不知道，在他们离开证券交易中心后不久，蓝明也来了。 他把所有股票抛售，然后全部买入正荣财富。 毕竟现在看来，正荣财富应该就是上辈子那匹股市黑马。其他股票能涨是能涨，可指望它们挣钱是需要周期的。 他有很多想法，却缺少本钱实现。他不想什么都依靠南宫城，他想有自己的话语权。 不得不说，南宫城所拥有的地位和财富，以及他对蓝明过早的示爱，已经让蓝明有些自卑了。他迫切希望拥有资本来让他们的爱情对等。 却因此偏离了命运的轨迹。 第46章 穿成锦鲤的第四十六天 慕苑博带着萧锦离去了蓝鸟会所。 “不是吃饭吗？”萧锦离警惕地盯着他, “怎么带我来这种地方？” 会所什么的, 总觉得有点不太正经。 不是有家会所叫白马会所吗, 他穿进书里之前可火了，也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 慕苑博拉着萧锦离往前走：“这会所是我家的产业，你就放心吧, 没你想得那么不堪。而且这里请来的厨师不比五星级酒店差，只是因为准入门槛高了点, 才没金鼎大酒店那么出名。” 萧锦离沉默片刻：“街边摊也很好吃的, 你觉得呢？” 慕苑博看了他三秒，旋即笑了出来：“就凭你这句话, 我就不能带你去吃街边摊！” “有钱人真麻烦, ”萧锦离撇了撇嘴, “明明花一百块钱可以享受同样的美食, 为什么一定要花几千甚至上万？” 最难受的还得是他付钱！ 慕苑博投向萧锦离的目光带了些许兴味。 不知道多少人上赶着请他吃饭都请不来, 萧锦离倒好, 恨不得离他远远的。 说也奇怪, 萧锦离越是不搭理他, 他就越想招惹他。明明萧锦离不是他见过最好看的, 身上甚至还有其他Alpha的味道, 可他就是觉得这人很有趣，忍不住想要亲近。 “我都定好位子了，这顿我请你总可以了吧？”慕宛博故意眨了眨眼睛, 恶意卖萌。 萧锦离嘴角一抽：“这可是你说的, 我不点最好的, 只点最贵的！” 慕宛博笑道：“哥有钱，请得起。” 萧锦离是第一次来蓝鸟会所，门卫象征性地询问了一下。得知是慕宛博带来的，立刻点头哈腰：“慕少请！” 话音刚落，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侍者分立两侧，齐齐躬身，异口同声：“慕少！” “嗯。”慕宛博端着架子，微微颔首。 他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一眼萧锦离，满意地看到对方惊讶的表情，随即说道：“都去忙吧，别影响招待其他客人。” “是。” 萧锦离确实震惊。 这排场，他只在电视剧里看到过。 论财富，郑启巍、南宫翰墨他们和慕苑博相差无几。 但他们绝对没有这么……浮夸。 “啧啧，慕少还和以前一样，就喜欢弄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奇怪，他把自己心里话说出来了吗？ 萧锦离困惑地抬起头，却见南宫城满脸嘲弄地看着慕苑博：“怎么，慕少最近换口味了，喜欢起……” 他显然没想到慕苑博身边的人是萧锦离，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眉眼之间带着淡淡的不满：“你怎么在这里？别忘了，你现在是谁的未婚夫。” 萧锦离：“……” 哦，要不是南宫城提起，他都快忘了自己都快成了主角攻的准姐夫了！ 这也太可怕了！ “都说了是未婚夫，这婚都没结呢，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慕苑博双手抱胸，回怼道，完事还不忘趁机撩一把，“不过你姐的眼光倒是比你好得多，我听说你最近在追一个前台？南宫城啊南宫城，你怎么堕落成这样了？” “呵呵，不劳你费心！” 两人怒目而视，火.药味十足。 萧锦离想起来了，原着中有提到过，慕苑博和南宫城这两人从小就不对付。 两人都是豪门少爷，心高气傲，谁也不服谁。久而久之就形成了如今势同水火的局面。 而且在原着中，蓝明跟慕苑博的交情甚笃，时常引起南宫城醋意大发。慕苑博对蓝明到底有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书中没有明确阐明，但他对于促进主角攻受的感情发展功不可没。 “话说回来，你怎么会在这里？”慕苑博狐疑道，“你不是最瞧不起慕家的产业吗？” 南宫城冷着脸：“还是那句话，与你无关。” 说话间，又有一人走过来：“呦，这不是慕少吗，好久不见。” 慕苑博看清来人，顿时明白南宫城图谋的是什么。 他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南宫城，然后上前和对方握手：“张叔叔难得来一趟京省，怎么不到我府上坐坐？家父念叨您好几次了，要不是实在走不开，我们一定一起去苏省拜访您。” “小博太客气了，叔这次来京省也是有正事要办，不然一定第一时间就去慕家拜访。” 张总，又和慕家关系密切，难道是张建华？ 萧锦离心下一惊，如果说慕家是京省商圈的风向标，那么张建华所成立的建华科技，却是整个华夏科研技术的领军企业。 南宫城会请张建华谈合作，难道又和新能源有关？ 思及郑启巍和他说过的话，他能猜到南宫家肯定跟郑启巍有过谈判，只是谈判破裂，他们只能想其他的办法。 萧锦离和慕苑博对视一眼。 都看到对方眼中的跃跃欲试。 一拍即合。 “张叔，反正也不差这一会儿，不如我们一起去玩玩？我还记得您一手德州.扑克大杀四方，连我爸都不是您的对手。”慕苑博太懂得投其所好了，加上他对张建华的了解，几乎完全不给对方拒绝的余地。 张建华只是象征性地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好，不过也不能玩太久，叔叔三点钟的飞机。” 慕苑博笑道：“那太好了，我马上吩咐他们去准备准备。叔，既然您答应玩，是不是应该准备点什么彩头啊？我可是给您准备了一份大礼呢！” “哦？什么大礼？”张建华很感兴趣。 “保密。” “你这孩子，”张建华无奈地摇摇头，十分熟稔地搭上慕苑博的肩膀，“只要你赢了，想要什么，只要叔有的，你都可以拿去。” 南宫城脸色极差，他心知合作这事算是泡汤了。 张建华跟他谈话的时候，完全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语气带着一股疏离，跟他和慕苑博相处的时候截然不同！ 怎么会这么巧跟慕苑博遇上！ 他愤愤地瞪了一眼萧锦离，都是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真不知道南宫婉看上他哪一点！ 萧锦离接收到了南宫城愤怒的瞪视，他微微偏头挠了挠脸，虽然不是故意来破坏南宫城的好事，但这种感觉可太爽啦！ “你……”南宫城想说点什么，又觉得萧锦离估计也派不上什么用场。 他哼了一声，不甘心地跟在张建华和慕苑博身后。 他不相信，南宫家给出这么好的条件，他张建华就一点都不动心？人情再大，能比实打实的利益还要重吗？ 蓝鸟会所不愧是业界翘楚，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便将一间豪华包厢打造成了棋牌室。 性感荷官垂手而立，砝码和纸牌都已经准备好，只等慕少发话。 “叔，您想玩几人局？”慕苑博问道。 张建华：“都行。” “那……” “这位小姐，您不能进去！”门卫拦住来人。 张建华微微蹙眉：“怎么回事？” “我去看看。”慕苑博走到门口，眸色微闪，“原来是南宫小姐，抱歉，没时间招待你，自己找地方消遣吧。” 南宫婉微笑道：“我也是蓝鸟会所的会员，怎么就不能招待我了？还有，我的未婚夫也在里面，难道我不可以进去看看吗？” 慕苑博寸步不让：“这里没有你的未婚夫。” “萧锦离呢？” “他现在是我的客人，”慕苑博压着声音，不想让里面的人听到任何风吹草动，“婚都还没订，怎么就成你未婚夫了？南宫小姐还是注意一下言辞，免得被别人听到，惹人诟病。” 这已经是拐着弯骂她不要脸了！ 南宫婉却不生气，她凑到慕苑博跟前，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说：“相信我，我也不希望南宫家得到张建华的帮助。” 慕苑博用审视的目光打量她。 南宫婉但笑不语，任由他打量。 没过多久，慕苑博侧身让路：“我很好奇，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会知道的，在不久的将来。”南宫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抬步走了进去。 慕苑博正要关门，一股力道却拦住了他。 门被重新推开。 郑启巍高大的身形出现在慕苑博眼前，当然还有他那张黑如锅底的脸。 “今天是什么日子，不该来的全来了。”慕苑博嘲讽地看了他一眼，“谁把你放进来的，我可不记得你是蓝鸟会所的会员。” 郑启巍冷冷道：“我不需要跟你解释。” “你信不信我报警？” “随便，”郑启巍面不改色，“你知道我有办法出示证明。” 操！ 慕苑博暗骂一句，别说是郑启巍，他自己也备有出入各种场合的证明。 本着自己不舒服，别人也别想舒服的原则。 他冷哼一声：“来找萧锦离？真巧啊，刚刚他的未婚妻也来找他。哦，他的小舅子也在，呵呵，真是温馨的一家人。” 彼时，萧锦离就坐在张建华身边。 张建华对他还挺感兴趣，毕竟他很少见慕苑博带什么人给长辈看过。他也听说慕苑博喜欢男人，如果这位是小博心上人的话，他倒是愿意和他多聊几句。 长辈们的问话，无非围绕着年纪多大、什么工作和结婚没有之类的话题。 萧锦离被问得头大，第一次这么希望慕苑博赶紧回来。 然后，进来的却是南宫婉。 他正疑惑着，郑启巍和慕苑博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萧锦离：？？？ 第47章 穿成锦鲤的第四十七天 郑启巍眯了眯眼, 他怎么也没想到, 这才几个小时不到的时间, 阿锦就招惹了这么多人。 果然，他就应该把阿锦拴在身边，放在眼皮底下。 他沉默地坐在萧锦离身边, 也不说话，只是注视着萧锦离。 那眼神, 看得萧锦离心里发慌。 他完了！ 萧锦离心想, 事到如今，他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事情怎么就发展到这一步了？ 这几个人, 到底是怎么聚到一起的啊！！！ “我就是单纯跟朋友出来吃饭, ”萧锦离也不知道为什么, 就是特别想解释, “你别多想。” 郑启巍刚要说话, 南宫婉却先一步开口：“锦离, 我怎么会多想呢？你有朋友我很高兴, 我怎么会阻止你交朋友呢？” 萧锦离眼睁睁看着郑启巍的脸色又黑了一分。 他苦笑道：“南宫小姐, 你知道的, 我不是在和你说话。” “没关系，我可以和你说，我乐意之至。”南宫婉温柔地笑着, 贤妻良母的形象呼之欲出。 张建华很是好奇地问道：“小博啊, 这几位是？” 慕苑博不着痕迹地翻了个白眼, “是锦离的朋友。” “这样啊，”张建华笑笑，“既然来了，不如坐下来玩几把？德州.扑克会吗？” 南宫婉微微颔首，郑启巍没有说话，但神情看上去显然是默认了。 他们都是商圈精英，这种经典的棋牌游戏他们不可能不会。 荷官为他们发牌。 萧锦离小声对郑启巍说：“张先生是建华科技的老总，南宫家似乎在打他的主意，想从跟他合作，弥补技术方面的缺口。” 郑启巍脸色稍缓：“你是因为这个才决定和慕苑博吃饭？” “呃……”萧锦离咽了口唾沫，对上郑启巍似乎又开始不满的目光，他只好实话实说，“从你那里出来以后，我去了一趟股市，碰巧遇到了慕少。他跟我说了一些行情，我就……” 郑启巍沉默片刻：“下次你可以找我。” “啊？”萧锦离一愣。 “我替你解读行情，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虽然他并不专精于此，但他可以请专业的人士来。 当然也不能让专业人士直接跟阿锦说，得先他自己学完了再教阿锦。 郑启巍摸了摸手里的牌，暗戳戳地想道。 荷官给萧锦离和张建华发了两张底牌，走到郑启巍身边的时候，投给慕苑博一个询问的眼神。 本来这把就他们三个人玩，再加上这三位，玩起来谁输谁赢可就不好说了。 但张建华话已经发出去了，慕苑博也只好点头。 德州.扑克的规则很简单，每个人手中都有两张底牌，每一次荷官会发一张公共牌，玩家需进行一次跟注。 一共会发五张公共牌，玩家最多可跟注四次，中途可弃牌。最终获胜者可赢得所有底注和追加筹码。 萧锦离看了一眼自己的底牌，是一张红桃A和方片A。在□□中，这算是很好的起手底牌了。 然而萧锦离今天并不是来赢筹码的，他得让张建华玩得高兴。 所以他只象征性地跟了跟注就选择了弃牌。 张建华还好笑地拍了拍萧锦离的肩膀：“年轻人别这么轻言放弃啊。” 萧锦离谦虚地说：“牌不好，刚下去也是输，不如早点收手。” “是啊，锦离说的没错，有时候放弃不失为一种明智的选择。明知道得不到还要追着不放，到最后只能是一无所有。”南宫婉做了个弃牌的手势，“没关系的锦离，我陪你一起。” 话音刚落，郑启巍也选择了弃牌：“人贵在自知，认清自己的位置比什么都重要。” 南宫婉呵呵一笑：“郑先生说这番话的时候不如先审视一下自己。” “该审视自己的是我还是你，我想南宫小姐自己心里应该有数，不用郑某多说。”郑启巍冷冷道。 张建华把注意力从自己的牌中分出一丝出来，然后不解地看向慕苑博。 却听见慕苑博说：“如鱼饮水，冷暖自知，适不适合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南宫婉讽刺道：“人不能总为自己活着，世俗的眼光、家人的期盼，还有各方面的因素都要考虑。现在谨慎一些，克制一些，总比将来后悔来得好。” 南宫城递给南宫婉一个嘲讽的眼神，仿佛在说这就是你选的男人？可真够麻烦的。 南宫婉只当看不到。 棋牌桌四面八方笼罩着一股奇怪的气氛。 张建华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但这完全不影响他打牌的热情。在萧锦离他们相继弃牌之后，他如愿以偿赢下了第一把！ 他乐呵呵地对众人说：“承让，承让了！” 众人：…… “张叔厉害，难怪我爸都不是您的对手。”慕苑博奉承道，“您不知道，我爸天天泡在德州.扑克俱乐部，就念叨着要和您一决胜负。” 张建华摆弄着手里的筹码，傲然道：“下次有机会一定找他讨教讨教。” 第二局继续。 众人不着痕迹地继续让。 直到第五局，大家手中的筹码所剩无几，南宫城更是已经空了，而慕苑博并不打算给他补。 张建华这才看了一眼时间：“都两点多了，最后一把，玩完我就该走了。” “也好，张叔，我给您准备了一份礼物，您不妨先看看？”慕苑博递给侍者一个眼神，侍者会意，不多时带回来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 慕苑博打开盒子，内里躺着一颗宝光内敛的佛珠。 “这颗佛珠传说是得道高僧洛风的遗物，距今已经有千年的历史了，可它不知为何，包浆历久弥新。几经辗转到了我手中，可惜我家里人都不太信奉这个，思来想去，送给您最合适了。”慕苑博双手捧着盒子，任由张建华打量这颗佛珠。 “极品，”张建华眼睛都在发光，“我还从未见过这么完美的佛珠！小博，谢谢你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虽然很不好意思，但叔叔真的很喜欢它。” “您喜欢就好，本来就是为您准备的。”慕苑博把佛珠交给张建华。 萧锦离倒是看出点门道来了，心里忍不住感叹慕苑博不愧是左右逢迎的高手。 这颗佛珠很可能是他临时起意，让人去找来的。请张建华来玩德州.扑克，也是为了拖延时间。 别看张建华是搞科研的，骨子里却迷信得很。平时最大的爱好除了德州.扑克，就是收集各式各样的佛器。 看来慕苑博要出手了。 萧锦离有些激动，他觉得自己大概在反派的路上越走越远。 但他真的觉得，跟主角斗，其乐无穷！ 果然，慕苑博下一句话就是：“张叔，您太久没来京省，可能对目前京省的商圈生态不太了解。南宫家不久前才被上头通报批评，这个节骨眼上，您真要淌这趟浑水？” 南宫城当即反驳：“慕少这话有点血口喷人了吧？南宫家已经当着记者媒体的面澄清过了，并且和涉事人撇清关系，自证清白。上头都没追究，就说明南宫家没有任何问题。我很好奇，慕少是站在什么角度提出质疑的？” “什么角度？当然是为张叔叔好的角度。”慕苑博扬了扬下巴，“我也可以明确告诉你，慕家还不至于跟你抢这份合作。我只是希望张叔你考虑清楚，像南宫家这样，遇事就抛弃盟友的行径，值不值得您付诸信任。” “你……” 南宫城气急，他还想辩驳，张建华却摆了摆手：“大家难得坐在一张桌子前打牌，别那么剑拔弩张的。小博，你这性格得改改，说话别那么冲。” 慕苑博乖乖点头：“知道了张叔。” 在场的人却听得明白，张建华是打算听慕苑博的，再观察观察。 南宫城眉头紧锁，他张了张嘴，却被郑启巍抢白：“原来您就是张建华，建华科技的董事长。抱歉，事先并不知情，没跟您打声招呼。” 张建华一愣：“你是？” “我是Z集团总裁郑启巍，张董您好。” 他伸出手和张建华握手，继续道：“初次见面，我也准备了一份小礼物给您，不知道慕少能否让我的人送进来？” 慕苑博眯了眯眼，郑启巍一直不说话，没想到是在憋着大招呢。 这时候不答应，反而会显得他小肚鸡肠、另有图谋。 “好。”慕苑博皮笑肉不笑，“那就送进来吧。” 不多时，郑二捧着一方盒子快步走进来。 “您请。”郑启巍示意张建华打开盒子，却没有介绍这盒子里装的是什么的意思。 张建华从善如流地打开盒子，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这，这难道是佛像‘九幽’？”张建华惊呆了！ 九幽佛像的来历，最早可以追溯到西汉时期。汉武帝用这种佛像作为传经布道的媒介，由丝绸之路传播到西域地带。 只不过因为年代太过久远，当初九尊掌上佛像都已经销声匿迹，这也是“九幽”之名的来历。 他之所以能认出这是“九幽”佛像之一，不仅仅因为他对佛家佛器的深入研究，更因为他家中就供奉着“九幽”佛像之一！ 它和这尊佛像一模一样！ 萧锦离看着那尊不大却历史悠久的佛像陷入沉思。 没记错的话，他好像在陶然阁也见到过一尊这样的佛像。 只不过因为他对佛像不感兴趣，也就没扫一扫佛像旁边的二维码。 郑启巍是怎么得到它的？ 难道他们离开后，郑启巍又回陶然阁把它买下来了吗？ 第48章 穿成锦鲤的第四十八天 眼下显然不适合问郑启巍这件事, 他只好把疑惑暂且压下。 张建华很喜欢这尊小佛像，牌局还未结束, 他就已经爱不释手了，甚至将它摆放在手边。 倒不全是因为这尊佛像稀有, 而是恰好它就是“九幽”佛像之一。他因缘际会得到过一尊“九幽”佛像, 如今九聚其二, 仿佛冥冥之中有一种奇异的使命感降临在他身上一样。 张建华按捺住心潮澎湃, 尽可能用平缓的语气对郑启巍说：“这份礼物太贵重了，可惜今日来得匆忙，没带什么合适的礼物作为回礼。” “张董客气。”郑启巍回答，“不论是什么东西，只有到懂它的人手中才能发挥出应有的价值。物品是这样, 人也亦然。” 说这话的时候，他不着痕迹地看了萧锦离一眼。 萧锦离这才反应过来，最后那句话是说给他听的。 唉, 今天看来是不能好了。 萧锦离后悔死了, 要是拒绝慕苑博的邀约就好了，谁知道会遇到这么尴尬的情况！ 他低着头, 假装在数自己的筹码, 不敢跟郑启巍对视。 奇怪啊，他心虚什么，又不是他脚踩两只, 不, 三只船。 他连一只船都没有好吗？ 在这样尴尬的气氛中, 最后一把牌局开始了。 众人陆续压盲注，张建华状似无意地说道：“最后一把了，我添点彩头吧。这把谁赢了我就答应谁一件事，当然，前提是我能做到。” 他就差没把谁赢了就和谁合作放到台面上说了。 南宫城眼睛一亮，这可是个绝好的机会！ 只要拿下这一把，他们跟张建华的合作就算成了！ 他疯狂向南宫婉使眼色，奈何南宫婉根本没看他，只专注自己手中的底牌。 算了，这女人他指望不上。不需要盟友，他也照样能赢！ 他看了一眼底牌，方片10和黑桃10，很好，成对了。 荷官发了第一张公共牌，红桃K. 南宫城垂眼，不是很好，如果接下来能有JQA这三张拍的话才能做成顺子。 第二张和第三张分别是梅花10和红桃J。 南宫城心下大定，三张点数一样的牌至少能做成三条（剩余两张不同），如果剩下的转牌（第四张牌）和河牌（第五张牌）能有个红桃10，甚至还能做成四条！ 这些都是很大的成牌。 而接下来的转牌和河牌分别是红桃Q和方片J！ 南宫城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底牌，加上五张公共牌，他最大能做成的牌就是满堂红！ 德州、扑克的规则，就是在这七张牌中选出五张组成成牌。 满堂红由三张同点数的牌和任意成对的牌组成，在德扑所有成牌中属第三档，仅次于皇家同花顺和同花顺，满堂红三个字实至名归。 “ALL IN！”南宫城把自己的所有筹码推了出去！ 他这把基本是稳了，除非遇到百局难得一遇的同花顺，否则他这满堂红绝对能压过场上所有的牌！ 尽管公共牌里有三张连牌——红桃J、Q、K 他手中有三种花色的10，他不相信就这么巧，52张牌发了十七张，里面就包含了所有点数为10的牌。 其他人也陆续投入筹码，除了早早就弃牌的张建华。 因着之前全是其他人弃牌，鲜少有坚持到最后一轮摊牌的阶段，张建华发现自己对这几个人的认知完全是一片空白。 什么欺诈、诈唬的手段全都用不上，加上他的底牌也不好，他只好早早弃牌。 这样也好，倒像是他让着他们，把他说的承诺送到位，面子里子都保住了。 不过，他眉头一皱，南宫城这做派就差脸上写着我牌很好四个字了，这在牌桌上是大忌。 这样的心性，真的适合做他的合作伙伴吗？ 张建华也有些懊悔了，或许他不该那么爽快——实在是南宫城之前表现出来的谈吐和给出的条件都让他非常心动。谁知道他私底下是这副模样。 说实话，张建华对南宫城的看法其实有失偏颇。 南宫城实在是憋得狠了，本来谈妥的合作都快要被搅黄，他没当场翻脸都算是给他们面子。 人就是这样，总是愿意把事情往促成自己决定的角度去想。 南宫城是这样，张建华也是。 除了南宫城，其他人都只是象征性地添了一些筹码。 南宫城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过于激进了，可现在想收回筹码已经来不及，他只能寄希望于其他人的牌小于他。 “所有人投注完毕，现在开始开牌，剩余玩家请亮牌。”荷官说。 众人陆续亮牌，南宫城看了一圈，没有一个比他大的！他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把自己的底牌亮了出来：“三个10，一对J，满堂红！” 满堂红可不是光叫着好听的，要在七张牌中凑出一副满堂红，靠得可不仅仅是实力，还得有一定的运气。 张建华挑眉，点了点头：“不错。” 就不知道他是说牌不错还是人不错。 就在众人以为南宫城赢定了的时候，南宫婉清脆的声音却响了起来：“锦离，你怎么还不开牌？” 萧锦离状似为难地看了南宫城一眼，其实心里乐开了花。 他缓慢地打开第一张，是个红桃10. 南宫城心里咯噔一下。 公共牌有三张连牌，再加上这张红桃10，那就是四张连牌了！ 他死死盯着那张扑克的花纹。 在他的注视之下，萧锦离翻开了第二张牌。 红桃A。 “皇家同花顺？！”张建华愕然，他不敢置信地盯着那副牌看了好久，“我早该想到的，这次的公共牌有三张连牌，确实容易出同花顺……” 可是皇家同花顺，那是所有玩家梦寐以求的天胡啊！他玩了这么多年，在牌桌上看到皇家同花顺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可见它有多么可遇不可求。 萧锦离愣了一下，才意识到所谓的皇家同花顺，就是五张同花色的牌连成顺子，并且顺子为10、J、Q、K、A。 “你赢了，我可以答应你一件事。”张建华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发现与其让南宫城得到这个承诺，他倒是更愿意让萧锦离得到。不仅因为这个年轻人他看着顺眼，还有他身上不骄不躁的气质，让他很是喜欢。 “我……我还没想好。”萧锦离踌躇着说，“对了萧家正在积极转型，如果您愿意跟我们合作……” “这个承诺等他想好了再告诉你可以吗？”郑启巍打断了萧锦离的话。 张建华笑道：“当然可以。时间不早了，我该去飞机场了。这是我的名片，等你想好了要什么，随时打电话告诉我。” 慕苑博接过名片，把它塞进萧锦离手里：“你就拿着吧，张叔可不喜欢推啊让的。你看我们送他东西，他喜欢，不也直接收下了吗？” “那谢谢张叔叔。”萧锦离乖巧道。 “客气，以后有机会再玩，看你下次还能不能再给我弄出个皇家同花顺来！”张建华半开玩笑道。 他自然不会想到，在不久后的将来，自己又被萧锦离的一手皇家同花顺输光了筹码。 “张叔，我送您。”慕苑博递给萧锦离赶紧溜的眼神。 萧锦离会意，忙道：“那我也送送您。” 于是去机场的队伍又扩大成了六人。 “南宫婉，我看你是想男人想疯了！”坐上车，南宫城气得咬牙，“刚刚那种情况，你为什么不提醒我？” 南宫婉抬眼：“提醒你什么？” “当然是提醒我不要ALL IN啊！张建华还以为我沉不住气，其实我只是想赢得合作而已！”南宫城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不知道怎么回事，他重生回来之后处处不顺。本以为预知了未来，他就能力挽狂澜，可事实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还有！”南宫城甩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继续讨伐南宫婉，“你干嘛上赶着让他开牌，说不定他就不想开牌呢？而且你不是他的未婚妻吗，你为什么不让他向张建华要求，让建华科技跟我们南宫家缔结合作？” 南宫婉冷冷道：“蠢货，你当张建华真是什么一诺千金的人？他就是受了这么多好处，随口许出去一点甜头罢了。而且你看不出来他已经不打算跟南宫家合作了吗？这时候再求着人家合作，你把南宫家的脸面置于何地？” “至于提醒锦离开牌嘛，”南宫婉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我就是想让锦离赢，不行吗？” 南宫城皱眉：“南宫婉，我提醒你，你是南宫家的大小姐。南宫家倒了，你就什么也不是。” “我是什么，用不着你来提醒我。我倒是很好奇，你这么费尽心思，甚至不惜用鲂来威胁我，让我跟锦离订婚，到底是为了什么？”南宫婉问。 南宫城双手抱胸，靠在车椅背上：“这你就不用知道了，你的任务就是跟萧锦离订婚。但我提醒你，可别动了真感情。哦，我忘了，你对你的鲂哥哥一往情深，只要你按我说的去做，我保证他平安无事，否则……” “如你所愿。” 南宫婉皮笑肉不笑。 上辈子你利用鲂，逼我让出继承人的位置，如今你又想故技重施，利用我替你扫清障碍。 等着吧。 你，南宫翰墨，南宫家，上辈子对我和鲂造成的伤害，这辈子我要一点一点全部讨回来！ 第49章 穿成锦鲤的第四十九天 萧锦离坐上了郑启巍的车。 他毫不怀疑, 如果他坐其他人的车，郑启巍会当场发飙。 “那什么，刚刚你为什么不让我把话说完？”萧锦离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好聊些别的缓解尴尬, “让建华科技和萧家合作, 等萧家有资本脱离南宫家……” “阿锦。”郑启巍忽然打断萧锦离。 萧锦离一愣：“啊？” “萧家对你来说，重要吗？”郑启巍的眼神宛如一汪深潭, 清晰倒映着他的身影。 萧锦离沉默片刻：“我，我没想过这个问题。不过, 应该算是重要吧。” 他虽然跟萧家没有任何关系，但他既然继承了原主的身体，那他就有责任继承萧家。 而且，他也想经营好自己的事业啊。不需要像郑启巍那样呼风唤雨，小富即安那样的程度就可以了。 郑启巍沉吟道：“我知道了，不过商场不像你想象中那么简单。以萧家目前的资质，不适合跟建华科技合作。” “嗯，你说得对。”萧锦离认同地点点头，“所以萧家现在应该多和中小企业合作吗？” 郑启巍：“想知道？” 萧锦离连忙点头。 “我可以教你，但是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你跟着我, 多学多看，自然就明白了。”郑启巍不着痕迹地抛出诱饵。 萧锦离不疑有他：“好啊！” “那从明天开始, 你就来公司上班, 我会给你安排个合适的职位。”郑启巍说。 萧锦离好奇道：“是什么职位啊？” “情人？”郑启巍挑高一边眉毛, “你觉得如何？” 萧锦离：“……” “开个玩笑, 我缺个特助，你愿意来吗？”郑启巍欣赏够了萧锦离窘迫的神情，这才大发慈悲地说道。 “没问题！”萧锦离满口答应。 等等，总裁特助，那不是原着中蓝明的职位吗？ 他微微蹙眉，说实话，这种感觉不太好，像是他硬生生把原本属于主角受的东西抢走了。 “怎么了？”郑启巍见他脸色不对，“哪里不舒服吗？” 萧锦离摇头，嗫嚅道：“能不能换个职位？” 郑启巍心下稍松：“好说，你想要什么职位？”就算是总裁夫人也要得。 “就挂个前台的名吧！”萧锦离想得很简单，一来前台的工作他完全可以胜任，二来前台的工资比特助低，他总不能跟着郑启巍学习还赚人家钱。 说起来他也纳闷，萧飞虽然把萧家都交给了他，却一直不让他插手公司的事务。他也提过从基层开始学习，萧飞还是不肯。 不然他也不用舍近求远来找郑启巍帮忙了。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萧锦离完全没有注意到郑启巍的脸色已经黑了。 直到他听到郑启巍隐忍的声音：“南宫婉慕苑博不够，你还想招惹蓝明？他们到底哪里比我好，嗯？阿锦，我是说过我可以给你时间让你考虑清楚，但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要是再当着我的面跟别人牵扯，我会用自己的方式让你认清到底谁才是你的男人。” 哦豁。 到底还是来了！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萧锦离否认三连，心里暗道一声完蛋了！ 他小心瞄了一眼郑启巍，郑启巍冷着脸，眉间挤出沟壑，面部线条格外冷硬。 就像是火山爆发的丈夫在质问水性杨花的妻子一样…… 什么鬼！ 萧锦离赶紧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脑海，他两手紧张地交握着：“我可以解释的，我今天真的是在证券交易中心偶遇慕少，他指点了我几句，处于礼貌，我答应请他吃饭，谁知道他把我带到蓝鸟会所。恰好又撞上了南宫城和张建华谈合作，嗯，你知道我运气很好的，误打误撞破坏了他们的合作。之后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奇怪，他干嘛要跟郑启巍解释这些，郑启巍怎么想跟他有什么关系？ 可他就是该死的在意！ 看到郑启巍沉默不语，眉宇之间仿佛潜藏着愁绪，他就止不住心疼。 他可是郑启巍啊，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从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郑启巍。 萧锦离给自己的心疼找好了借口，大概是他们这么久的主宠情谊，加上他看书的时候就对这个角色同情惋惜，所以才不愿意看到郑启巍难过。 郑启巍没有放过萧锦离哪怕一丁点的表情变化。 萧锦离从不在他面前设防，他自然看得出阿锦在想些什么。 他似喟叹，似无奈地低声喊了一句：“阿锦啊。”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啊？” “下次，把我送你的表戴上吧。”郑启巍轻声道，“我想看。” 萧锦离下意识摸了摸空空的手腕，轻轻点头：“好吧。” 把张建华送上飞机，慕苑博又想送萧锦离回家。 郑启巍冷冷道：“他跟我一起走。” “堂堂Z集团的总裁抢着当司机，别人还以为你郑启巍破产了。”慕苑博的语气不乏讽刺。 郑启巍不以为然：“总比有些人想当还当不了好。” 两人互怼完后，不约而同看向萧锦离。 南宫婉倒是识趣：“锦离，我那边还有事情要处理，先走一步了。”有南宫城在，萧锦离也不可能跟她一起走。 萧锦离颔首：“走好。” 南宫婉笑了笑：“锦离还真是不解风情，算了，谁让我就喜欢你这样呢？”说着，还不忘向郑、慕两人示威。 场面突然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萧锦离不得不息事宁人道：“我自己回去，都别送我。” 慕苑博：“可是……” “谁送我我跟谁急！” 萧锦离飞快跑了出去，机场外的空气格外清新，他大口喘息着，恨不得大喊一声：老子解放了！ 还是现在舒坦。 虽然呼吸带入的冷空气冻得他鼻子通红，但那也比夹在他们三个中间强多了！ 忽然，一股暖意贴上他的后背。 他转过头，只见郑启巍把他的西装披在萧锦离的身上，沉声说道：“天气冷，你要打车我没意见，但你别在外面逗留太久，把自己冻坏了。” “那你不冷吗？” “冷，但我更怕你冷。” 萧锦离喉头一哽，赶紧转过身招手打车，然后一屁.股坐进车里：“我上车了，你赶紧把衣服穿上！” 这该死的男人，怎么就能把普通的一两句话，说得那么窝心呢？ 直到出租车开出去好远，他还没从刚才那股燥意中解脱出来。 “老大。”郑二把车开出来，下车为郑启巍打开车门。 郑启巍上车，把西装放在膝上：“远远跟着，别被发现。” “好。”郑二踌躇片刻，问道：“为什么要瞒着萧先生？萧先生是个重感情的人，他继续住在萧家，万一对萧家有了感情怎么办？” 郑启巍紧抿薄唇，沉默不语。 郑二实在忍不住了：“宋小少爷那边，您瞒着；萧先生这边，您也瞒着。老大，您也是人不是神，为什么一定要全都揽下自己扛着？”他真的心疼。 “郑二，我有分寸。”郑启巍蹙眉。 郑二叹了口气：“是。” 他怎么忘了，老大就是这么一个人。 强大、坚毅又独。裁。 他在意的人，定然要护在羽翼之下，不让对方受到任何伤害。 希望萧先生不要辜负了老大一片痴心吧。 …… 翌日。 萧锦离本想穿得简单一点，却被凛冽的寒风逼退，不得不换上厚厚的羽绒服。 刚一出门，就看到了郑启巍的车。 郑启巍把车窗摇下来，酷酷地说：“上车。” “哦。” 萧锦离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 却见郑五已经占了这个位置了。 郑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不起呀，你跟老大坐后面吧。” 萧锦离呆呆地看着郑五又把车门关上了！ 他坐上车的时候揉了揉眼睛。 没错啊，郑五是司机啊！ 那他为什么还要占着副驾驶座！ 萧锦离张嘴要质问，郑五却先一步抢白道：“开车时间，请勿跟驾驶员说话，谢谢合作。” 把萧锦离还未出口的话直接堵死在摇篮里。 好吧，其实坐后面也不是不好。 他看向郑启巍：“早上好。” “嗯。”郑启巍颔首，“早饭吃了吗？” “吃过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郑启巍不是多话的人，他也找不到话题来说。唯一能聊两句的郑五还在开车，明确表明自己不说话。 唉，太难了。 一路沉默。 “你先下车，到我办公室等我。”郑启巍说。 “好。”萧锦离不疑有他，下车后径直往办公室走去。 郑五把车开进了停车场。 “老大，我就说嘛！”他一边停车一边把手套箱里的早点拿出来，“萧哥肯定自己就吃完了，您这不是白饿一路嘛！” 郑启巍白了他一眼：“拿来。” “哦。”郑五把早点给他，踌躇着问，“老大，您干嘛非得在这吃？回办公室吃不香吗？” 郑启巍瞪他：“就你话多！想吃什么自己去买，别盯着我的！” 他要是回办公室吃，阿锦不就知道他饿着肚子来了吗？结果还没能一起吃成早餐。 他不要面子的啊？ 第50章 穿成锦鲤的第五十天 谢玲玲敲开办公室的门：“郑总，这是项目可行性评估……呃, 你是？” “我是萧锦离, 你好。” “噢, 是你！”谢玲玲恍然, “你是郑总的朋友吧？之前你来找郑总的时候我看见了。郑总可能还没来, 您稍等一会儿。需要喝点什么，白水还是咖啡？” “不用了，以后我们就是同事, 不用这么客气。”萧锦离温声道。 “是这样吗，那太好了。” 养眼的小哥哥谁不喜欢啊！ “谢秘书。”郑启巍冰冷的声音陡然响起，“你在这里做什么？” 谢玲玲赶紧把评估文件正了正方向，递给郑启巍：“这一份是企划部做的项目测评，请您过目。” 郑启巍接过文件把它放在桌上：“还有其他的事吗？” “没有了。” “去忙你的吧。” 谢玲玲点点头, 看到一旁的萧锦离，硬着头皮问了一句：“那需不需要我拿一份签约合同过来？” “不用。”郑启巍食指敲击在桌面上，“他由我全权负责。” 谢玲玲沉默片刻：“可是医保社保需要激活或者交接……” “我来处理。”郑启巍耐心告罄，“你要是很闲就去清理楼道。” 看来郑总心情不太好。 谢玲玲好歹也当了郑启巍这么多年秘书, 对他的了解总比旁人多一些。她递给萧锦离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然后逃也似地离开了办公室。 还不忘关上办公室的门。 萧锦离沉吟片刻：“你对女孩子能温柔点吗？你就不怕把谢秘书吓跑了, 没地方找秘书去？” 郑启巍见萧锦离面色坦荡, 不像是背着他又勾搭别人, 就知道自己又想多了。 可又不好意思承认自己在吃醋, 只好嘴硬道：“我开的工资这么高, 来应聘秘书的只会多不会少。” “但你得承认, 他们未必会像谢玲玲用起来这么顺手。”萧锦离说着，觉得自己这话似乎有点歧义。 他赶紧补充道：“我的意思是，谢玲玲是你手底下的老人了，她懂你需要什么。” “我没说要开除她。”郑启巍耳朵动了动，目不斜视，假装自己在看评估报表，“还是你觉得我不够温柔，你喜欢温柔点的？” “什，什么啊，你扯哪去了？”萧锦离下意识说，“我什么时候说我喜欢温柔的了？” 郑启巍笃定道：“所以你就是喜欢我这样的。” 萧锦离：？？？ 兄弟，神逻辑。 “换个话题吧，这个话题有点掉智商。”萧锦离坐在沙发边上，“其实你也可以像对她那样对我，一视同仁嘛！” 郑启巍看了他一眼：“办不到。” 萧锦离一愣：“怎么办不到。” 对你，我做不到不耐烦。 郑启巍不答，只把手里的文件交给他：“你看一看，一个成熟的企业，最显着的特征就是有一个眼光独到的企划部。在企业建设初期，企划部的作用可能没那么明显，但到了中期和后期，你会发现没有企划部寸步难行。” 萧锦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简单来说，没有企划部企业过去可以做好，有了企划部企业现在、未来可以做得更好。 萧锦离拿着企划案，迟疑地问：“这不是应该是你们公司的机密吗，就这样给我看不合适吧？” “没有什么不合适的，这只是初稿，最后敲定前会有相当大的改动。”郑启巍说。 “那谢谢啦。”萧锦离满心期待地看了起来。 不多时，便头晕脑胀地向郑启巍投去求助的目光。 郑启巍嘴角微扬：“看不懂？” 萧锦离老实点头。 “哪里不懂，”郑启巍故意走到萧锦离身边挨着他坐下，“指出来，我解释给你听。” “就是……”萧锦离发现自己有很多专业术语不明白，这可能就是专业和业余之间的鸿沟。也许以后有时间，他得恶补一下金融方面的知识？ “都记住了吗？” 男人低沉的声音贴着他的耳畔传来，萧锦离回过神，才惊觉郑启巍的前胸贴着他的后背，一条臂膀绕过他的肩膀，落在他摊开的企划案上。 他整个人都像是被他搂住了一样。 萧锦离板着脸：“郑总，您能离我远一点吗？” 郑启巍无辜道：“远一点，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萧锦离被气笑了：“当然能听见，我又不是聋子。” “可我喉咙疼，不能大声说话。”郑启巍耍赖。 萧锦离嘴角一抽，干脆准备自己站起来，而他身后的郑启巍明显不打算放手，这让他刚扑棱一下又一屁.股坐倒在沙发上。 “郑总，你这是性.骚.扰。”萧锦离怒道。 郑启巍竟然承认了：“是。” 这人能要点脸吗！ 可惜郑启巍打错算盘了，今天的他已经不是昨天那个饱受发情困扰的他了。 他用手肘撞击郑启巍的胸膛，下手不重。 也正因为他没下重手，郑启巍只是闷哼一声，却还是没放开他。 “你再不放手，我真的动手了。”萧锦离皱着眉头。 郑启巍轻叹一声：“对不起。” 萧锦离没说话，耳朵却支棱起来。 “你打我吧，如果你能消气的话。”郑启巍哑着嗓。 萧锦离沉默片刻：“好啊，用什么打？” 郑启巍愣住：？？？ “你这好像没什么结实的东西啊，你让我打你，怎么不准备点棍子什么的，打起来才解气嘛！”萧锦离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郑启巍。 真打啊？ 郑启巍巡视四周，最后默默指了指墙角的扫把。 萧锦离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郑启巍，你老用一个套路，真当我是傻的啊？你不适合装可怜，长得就不像。” 郑启巍虚心求教：“长成什么样才像？” 萧锦离想了想：“首先眉毛不能这么锋利，得弯一点。眼神也不对，太有神了。鼻子嘴巴都不像，你知道什么叫我见犹怜吗？就是那种不需要套路，看着就让人心生怜悯的。” 郑启巍老实不客气地摇头。 萧锦离收回在郑启巍脸上作乱的手，做出总结性发言：“总之，长得太帅的人都不适合装可怜。” 郑启巍眼底含笑：“你是在夸我吗？” “我只是实话实说。” “你还是现在比较诚实。”郑启巍意有所指地说道。 萧锦离别开目光：“那什么，我该去工作了。” “你现在就是在工作。”郑启巍说。 “但是我是前台啊，我应该去前台接待访客。” 郑启巍淡淡道：“前台有蓝明在就行了，你的工作就是在这间办公室，陪我。” 萧锦离：…… “和我一起处理文件。” “给我添水倒垃圾。” 萧锦离：“啊？” 郑启巍瞬间改口：“我给你端茶倒水。” 萧锦离咳了咳，那还算可以接受。 算了，来都来了，不学点什么都有点对不起他羊入虎口的决心！ 萧锦离以为会很难熬，但其实并非如此。 郑启巍处理公务的时候心无旁骛，只要他不说话，郑启巍就不会主动开口。 萧锦离捧着水杯喝着，眼尾的余光却飘向了郑启巍。 都说工作中的男人最帅，其实也不然。 他还是觉得，注视着他的郑启巍最帅，不接受反驳。 几个小时转瞬即逝。 下班时间一到，郑启巍片刻不耽误：“走吧，一起吃饭。” “不用了，我吃食堂。”萧锦离异常坚持，“了解一下其他员工都是怎么生活和工作的。” 郑启巍不太理解地看着萧锦离。 他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理解的。 “你总得给我点私人空间吧。”萧锦离本来还挺有底气，对上郑启巍那副狐疑的眼神，顿觉有点气短。 郑启巍是真的不明白。 他都不要私人空间，为什么阿锦还要。 不过，既然是阿锦的要求，他愿意满足他：“下午两点五十上班，别迟到了。” “遵命BOSS！”萧锦离敬了个礼，飞快从办公室溜了出去。 他还贴心地替郑启巍关上了门。 连同对方宠溺的目光一同关在门里。 …… 萧锦离来到食堂的时候，这里已经有不少人了。 他排了几分钟的队，点了他最爱吃的红烧肉。食堂阿姨给他舀了满满一勺还搭了不少配菜，最让他惊喜的是有一颗卤蛋不知道怎么跑到了素菜堆里，被阿姨挑出来放进了他的餐盘。 “谢谢阿姨。”萧锦离端起他颤巍巍的餐盘，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不料这颗卤蛋实在太滑溜了，还没走出去几步，卤蛋就从菜山上面滚了下去！ 萧锦离还没来得及心疼自己的卤蛋，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一只横跨出来的脚。 如果他继续径直走，肯定会被这只脚绊倒。 他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同时动作细微地偷瞄这只脚的主人。 呵，还是个熟人。 萧锦离毫不留情地一脚踩下去！ “啊！”南宫城惊跳起来，却因为动作太大，牵动了自己桌上的餐盘，一大盘油腻腻的菜全都扣在他的裤子上！ 萧锦离本想溜之大吉，却看到了南宫城身边的蓝明。他犹豫片刻，干脆在蓝明身边坐下。 南宫城见萧锦离还敢在他面前晃，气得指着他怒骂：“你找死！” “我不找你。” 南宫城不跟他玩文字游戏，他抖了抖自己湿漉漉的裤.裆，“你说，这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萧锦离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这不是你自己弄的吗？这儿这么多人呢，大家可都看着呢，你可别讹我！” “你！” 蓝明扯了扯南宫城的袖子，小声劝道：“别闹了，卫生间在食堂7号台后面，你赶紧去清洗一下。我宿舍还有干净的衣裤，你拿去穿。” 南宫城不耐烦地皱眉：“你那衣服裤子我穿不出手！” 蓝明张了张嘴，却没说什么。 他为了省钱，一直穿的都是网购的便宜货，南宫城当然看不上。 南宫城自知失言，连忙补救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宝贝，我是说你的衣服型号不对我穿不上。我这就让人去买衣服，你想要什么牌子的，我让人送过来？” “你们有钱人哄人就只会砸钱吗？”萧锦离嘲讽道，“你以为蓝明缺的是衣服？” “我跟他的事还轮不到你插嘴。”南宫城冷冷道。 萧锦离啧了一声，干脆吃起自己的饭菜来。 南宫城见不得萧锦离这么悠哉，伸手要去碰他的餐盘，却被蓝明抓住了手腕。 “宝贝儿？”南宫城不解地看着他。 蓝明轻声道：“我们分手吧。” 第51章 穿成锦鲤的第五十一天 南宫城脸上的表情逐渐凝固, 他不敢置信地瞪圆了眼：“你说什么？” 蓝明平静地回答：“我说, 我们分手吧。” “明明？”南宫城紧紧抓住蓝明的肩膀, “你怎么突然……你一定是在跟我开玩笑对吗？好了，别闹了, 是不是食堂的饭不合胃口？我带你去吃好的……” “别说了南宫城，我其实一点也不喜欢吃西餐，我用惯了便宜的东西, 我不觉得那些东西比你高价买来的奢侈品低.贱。别再用你自以为是的方式对我好了，我要不起。”蓝明看上去很难过，声音里带了哭腔。 南宫城眉头紧锁：“我只是想让你过得舒服一些……” “我每天都会问自己, 我凭什么能得到你的垂青？你优秀耀眼，你是天之骄子，而我呢？我只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每天为了微薄的工资起早贪黑。我对柠檬过敏, 我不能喝所有加了柠檬的鸡尾酒, 我忍着抓心挠肝的痛痒陪你喝通宵，却不敢告诉你我什么不能喝，怕你觉得我矫情。” “我跟你, 从来都不是对等的。” “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我想找回我自己，而不是一心只想围着你转的宠物。” 南宫城呆住了。 他从未想过蓝明会有这样的想法，可笑的是, 他们上辈子在一起那么多年, 蓝明的这些情绪和习惯他竟然一无所知！ 他不由得开始疑惑, 明明是同一个人，为什么差距这么大。 他喜欢的那个蓝明，耀眼、强大又自信。 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食堂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这里汇聚。 南宫城下颚紧绷，怒道：“看什么看，没看过情侣吵架？” 他肩膀上的精神体逐渐显现。 竟然是一只猎鹰。 南宫城沉默许久：“宝贝儿，你今天情绪不对，我不跟你吵。你自己好好想想，等你想通了再来找我吧。” 他站起身，狠狠地瞪了萧锦离一眼，指着他：“你给我等着！” 要不是萧锦离害他出丑，蓝明也不会对他说出那些话！ 都是他害的！ 萧锦离始终密切关注着事情进展，自然不会错过南宫城愤恨的眼神。 都这个时候了，南宫城还不反思自己，反而把过错推到他身上。 话说回来，这是啥情况啊？ 主角攻受这一对灵魂伴侣都能闹掰了？ 更何况南宫城还是重生回来的，他对蓝明的感情居然这么脆弱吗？ 萧锦离大胆猜测，现在的蓝明没有和南宫城经历过共患难的磨合，突然得到南宫城的示爱，会患得患失也很正常。 南宫城呢，自以为一切都会按照上辈子那样发展，他跟蓝明在一起不过早晚的事，根本没想过要去细心经营他们之间的感情。 于是就造成了蓝明卑微到了尘埃里，不得不主动提出分手。 萧锦离心思电转，头绪却被陡然响起的惊呼声打断。 他偏头一看，好家伙，南宫城趴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鞋底板还沾着被踩扁的蛋黄。 “呦，这不是南宫少爷吗？干嘛一见面就行这么大礼？”宋彬彬乐呵呵地叉着腰，“这么多人看着呢，怪叫人不好意思的。” “你妈.比……” 宋彬彬眯了眯眼，直接从他手臂上跨了过去。 南宫城怒急攻心，只觉得自己的尊严被狠狠践踏。当下再也顾不得什么场合，立马爬起来要跟宋彬彬动手！ “够了！”蓝明抬手拦住南宫城的拳头，“这事和别人没关系，你要怪就怪我好了。” “你放开，这个有妈生没妈养的东西，我今天就好好教育教育他！”南宫城怒到口不择言。 却忘了蓝明小时候母亲也早早去世了。 “啪！” 蓝明红着眼甩了南宫城一巴掌。 食堂里的人全都安静了，整个食堂，落针可闻。 “求求你，给我留点体面吧。”蓝明咬牙，沙哑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在他身后，青松的虚影倚靠着他的脊背牢牢扎根，像是支撑着他的身体，给他无声的安慰一样。 宋彬彬轻咦一声，他若有所思地看着蓝明身后的青松，眼底飞快闪过一抹疑惑。 蓝明的精神体怎么跟他的这么像？ 情绪激动的两人可不会在意宋彬彬想什么。 南宫城英俊的眉眼一下子变得无比扭曲，他想不明白，好好的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宝贝儿，我错了，你别哭。”南宫城脸上还残留着指印，“好，好，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除了分手。” 蓝明摇了摇头。 他不怀疑南宫城对他的爱意，只是这爱太浓烈，来得又太突然。他不希望将来有一天，等他完全陷进去之后，南宫城又告诉他他玩够了，要收手了。 他当酒保那些年，见过无数痴男怨女。 多少世人艳羡的绝美爱情，都只是表面光鲜的空皮囊而已。 南宫城给他一切，唯独给不了他尊严。 从这一点上，萧锦离倒是很能理解蓝明。 他又何尝不在担心重蹈蓝明的覆辙呢？ 南宫城走了，蓝明坐在萧锦离身边，沉默地吃饭。 萧锦离和宋彬彬对视一眼，踌躇着道歉：“对不起。” “和你没关系，这是我和他的问题。”蓝明看了萧锦离一眼，犹豫片刻道，“不过，他的性格偏激，可能会试图报复你，你自己小心点。你也别担心，他还不至于做什么犯法的事情，顶多就是找人给你添点小麻烦。” 萧锦离笑道：“你倒是很了解他。” 蓝明愣了一下，苦笑着摇了摇头。 如果他真的了解，为什么连南宫城喜欢他哪一点都看不出来。 宋彬彬忍不住接过话茬：“蓝明是吗，那个，介意我问问你的家庭情况吗？” 蓝明略一沉吟便知道宋彬彬为什么这么问。 大概是他刚刚情绪太激动，暴露了自己的精神体。 “我是个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蓝明淡淡道。 宋彬彬尴尬挠头：“抱歉，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觉得你面善，挺像我认识的一个朋友，就随便问问，说不定你跟我朋友是亲戚呢？” “是吗？”蓝明也不揭穿，“那你那个朋友肯定长得很帅了？” “当，当然。”宋彬彬拿拳心抵住唇咳了一声，“那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噢对了，差点忘了正事！萧哥，我哥说让你下午记得戴上手表，他要检查。” 萧锦离：“……” 萧锦离和蓝明吃完午饭，两人一起出的食堂。 蓝明扯了扯唇角：“你不用陪我，我没事。失恋而已，小事情。” “可是……”你明明看起来就很伤心。 “不说这个，我之前跟你说的股票行情，其实是骗你的。”蓝明还是把这句话说出来了，“正荣财富和峥嵘财富，到底哪个会涨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其中有一支股票会暴涨，之前我利用了你，让你替我探路。” “这样啊……”萧锦离就说，蓝明在原着中还是很精明的，不会那么好心把股票行情都告诉他。 “没关系啊，”萧锦离耸肩，“结果是我赚了很多钱，都是你的功劳。” 蓝明：“你问我还要不要买入的时候，我又撒了谎。其实我很看好正荣财富，我却告诉你正荣财富可能会跌停，让你入股另一支。” 萧锦离诧异又懊悔：“那完了，我昨天就把股票都卖了，又买入了峥嵘财富！” 蓝明苦笑道：“抱歉。” “可是……”萧锦离抱着侥幸的心理，“峥嵘财富也开始涨了啊。” 蓝明当即拿出手机，调出今日K线图：“确实在涨，那你可以考虑再养一段时间，等什么时候开始跌了，就出手。” “好。”萧锦离颔首。 蓝明沉默片刻，忍不住看向萧锦离：“你这个人……你就不怪我吗？难道你不觉得我很自私，又狡诈吗？” “觉得啊。”萧锦离点头，他在看书的时候就知道了，“自私自利没什么羞耻的，只要不损人利己就行。”他觉得蓝明还算有救。 事到如今，他越发觉得蓝明之所以配合南宫城架空Z集团壮大自己，原因就是他骨子里的卑微。 是，面对爱情，卑微很正常，委曲求全也不罕见。 但为了爱情就谋夺别人的财产，损害别人的利益，这种行为就很令人不齿了。 万幸，一切都还没发生。 一切都还有机会改变。 毕竟连主角攻受都能分手，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无法改变的呢？ “谢谢，我没想到，在我难过的时候，安慰我的竟然是你。”蓝明自嘲地笑了笑，“其实，还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你。” 萧锦离狐疑道：“什么事？跟我有关吗？” 蓝明颔首：“对，有一次我跟南宫城出去玩的时候，我听到他接了一个电话。他没避着我，所以我听得很清楚。” “给南宫城打电话的人叫萧飞，就是你爸爸。他们好像有什么合作，我记得南宫城很得意地说郑启巍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蓝明说。 把柄？ 萧锦离悚然一惊，赶紧回想从遇到郑启巍到现在，有什么可称之为把柄的东西。 想了好一会儿才觉得不对。 南宫城和萧飞？他俩能有什么合作？为什么南宫城会和萧飞提到把柄的事情？ “不是说想体验普通员工的生活吗？” “这就是你所谓的私人空间？你的私人空间就是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吃饭聊天？阿锦，我是不是对你太宽容了，嗯？” 男人略带愠怒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萧锦离转头，对上郑启巍锐利的双眸。 整个场景宛如捉.奸现场！ 第52章 穿成锦鲤的第五十二天 我靠, 郑启巍是在他身上装了雷达吗？ 为什么每次都能被他当场抓获？ 萧锦离不自觉地后退一步, 躲在了蓝明身后。 而这个求庇护的动作, 让郑启巍的脸色更难看了：“过来。” 蓝明心虚地递给萧锦离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你们聊，我还有事, 先走一步。” 萧锦离：“……”太不够朋友了吧！ 郑启巍却满意地点了点头：“去吧。” 等蓝明走后，郑启巍不由分说抓住了萧锦离的手。 “干，干什么啊？”萧锦离手上还有刚洗手留下的水渍, 黏糊糊的。 他下意识想抽回手。 却被郑启巍抓得更紧。 “跟我走，”郑启巍硬着嗓，丝毫不嫌弃萧锦离湿热的手掌, “还是说你想在这里谈？” 萧锦离眼神一飘，已经有不少人看向这边了。 都是一个公司的，传出来什么闲话可不好。 “走就走，”萧锦离往前走了一步, 又退了回来, “现在是下班时间，你不能占用我的休息时间！” 郑启巍被气笑了：“是吗？” 萧锦离坚定地点点头。 “可我不这么觉得。”郑启巍抬步，一路拉着萧锦离回到办公室。 萧锦离觉得丢死人了, 只能用空着的那只手捂住脸。 他毫不怀疑，他跟郑启巍的关系一定会一夜之间成为公司员工们津津乐道的话题，他有这个经验！ 郑启巍叹了口气，把萧锦离脸上的手挪开。 “你在怕什么？”郑启巍无奈道, “他们不敢说什么, 相信我。” “你先放开我。” “那不可能。”郑启巍的手臂绕过肩膀, 手掌贴着萧锦离的后脑勺，然后把萧锦离的头部摁在自己的胸口，“他们看不到你了，可以走了吗？” 萧锦离抗议：“但我看不到路了。” “跟着我，不用看路。” 萧锦离不得不屈服在郑启巍的手劲之下，他稳健的心跳声隔着胸膛，清晰地传到他的耳朵里。 除此之外，他听不到任何其他的声音了。 进了电梯，萧锦离终于不用贴着郑启巍的胸膛。 他咬牙抗议：“你就不能轻点吗，敢情是我的头不是你的头！” “疼了？”郑启巍蹙眉。 他明明没有很用力。 疼不至于，就是得找个借口生气，只要他找到理由了，郑启巍就不能拿蓝明说事儿了。 吵架嘛，比的就是谁更嘴皮利索，心安理得。 “我不要面子的吗？”萧锦离佯怒道，“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我这样，你让他们怎么看我？” “我怎么你了？”郑启巍问。 “就，就这样，那样……”萧锦离说不出口了。 啊，他好像输了。 比不要脸，他比不过郑启巍。 电梯开了。 郑启巍直接把萧锦离打横抱起：“我没有当着他们的面抱你，还不够考虑你的感受吗？” 萧锦离：“……” “卧槽，你赶紧放我下来！”萧锦离挣扎着，“光天化日之下，搂搂抱抱成何体统？你快放开我，别把我摔着了！” 郑启巍沉默片刻：“还生气吗？” “如果我说我还生气呢？” 郑启巍没说话，抱着他往办公室走。 不会，不会是要霸王硬上弓吧？ 萧锦离吓出了一身冷汗：“我不生气了，不生气了还不行吗？我可以解释的，蓝明刚刚分手，我在安慰他，可能举止亲密了一点，可我们真的没有什么，他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啊！” 郑启巍神色一动：“那你喜欢什么类型？” 萧锦离羞涩道：“我的要求并不高。” “嗯？” “彭于晏那样的就行。” 郑启巍：“……” “好了好了，我不开玩笑了。”萧锦离正色道，“郑启巍，你帮我查个人。” “谁？” “我这具身体的爸爸，萧飞。” 郑启巍指尖微颤，状似无意地问：“他有什么不对劲吗？” 萧锦离没有瞒着郑启巍：“蓝明跟我说，南宫城和萧飞似乎有来往。” “萧家本来就和南宫家来往密切，萧飞跟南宫城有联系不奇怪。”郑启巍说。 萧锦离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真是这么想的？” 郑启巍默认了。 “好吧，”萧锦离耸肩，“也许是我想太多了。” 郑启巍迅速结束了这个话题，并因为心虚而没敢继续追究萧锦离跟蓝明的问题。 “对了，”萧锦离想起什么，“你吃饭了吗？” 郑启巍：“……” “那你要不要去垫垫肚子？”萧锦离好笑道。 郑启巍这个傻子，肯定搁哪偷窥他呢。 一想到郑启巍空着肚子躲在阴暗角落里暗中观察，萧锦离就忍不住想笑。 “我先送你回去。”郑启巍说。 “不用了吧，”萧锦离看了眼手机，“不介意我用用你的沙发？我就在这里午睡好了。” 郑启巍颔首：“好，那我走了。” “拜拜！” 等郑启巍走后，萧锦离给自己调好闹钟，把手机音量调到最大，然后抱着沙发上的抱枕闭上了眼睛。 不多时，郑启巍吃完饭回来，看到萧锦离躺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 他的外套耷拉在萧锦离腰侧，一半已经垂落在地了。 郑启巍走过去把外套捡起来，盖在萧锦离身上。 轻轻地，怕吵醒他。 郑启巍单膝跪地，注视着萧锦离的睡颜。 半长的睫毛惹人怜爱，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拨弄萧锦离柔软的睫毛。 见萧锦离睫毛抖了抖，他又赶紧把手收回来，然后迅速趴在地上，假装自己也在休息。 半晌，沙发上的人没有动静。 他才站起身，继续明目张胆地偷看。 实在忍不住了，便亲了亲阿锦的手指。 萧锦离觉得这一觉睡得有点舒服，他缓缓睁开眼睛，睡眼惺忪地打量四周。 好像有哪里不对。 这天怎么都暗下来了？ 他赶紧摸了摸身侧，手底下传来不似沙发的柔软触感，他的手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睡意顿消！ “醒了？”郑启巍的语气听不出情绪，萧锦离偏偏觉得他像是在嘲笑他。 “我睡了多久？”萧锦离不好意思地问。 “不久。” 没等萧锦离松口气，郑启巍又道，“睡到下班了，你可以回去继续睡。” 萧锦离：“……” 怎，怎么会这样，他明明定了闹钟的！ 思及此，他忙问道：“我手机呢？不对，我怎么在床上？我不是睡在沙发上吗？” 郑启巍避重就轻道：“手机在柜台上，晚上有时间吗，一起吃饭？” 萧锦离沉默片刻：“不约……” “上班第一天就旷工，不请上司吃顿饭，真想被开除吗？”郑启巍语含威胁。 开除就开除，下个更舒服！ 萧锦离不服气地想着，嘴上却道：“太贵的我可请不起。” “去哪吃什么，都听你的。” 萧锦离带着郑启巍去了附近的一家快餐店，点了两份套餐。 郑启巍全程皱眉。 “不好吃吗？”萧锦离边喝可乐边说，“这家汉堡肉多，鸡排炸得酥脆，挺好吃的啊。” “少吃垃圾食品。”郑启巍提醒他。 萧锦离嘟囔道：“可是它好吃啊，你问问，薯条炸鸡可乐它们不香吗？” “小馋鱼。”郑启巍把自己的汉堡也给了萧锦离，“多吃点，吃胖点才好。” “胖哪里好了，你可别忽悠我。”萧锦离不由为自己辩白，“我就是偶尔吃一吃，没有天天吃！” “没关系，我养得起。”郑启巍财大气粗地说。 “……我不用你养。” 郑启巍只当没听见，“把你养成小胖鱼，胖头鱼。” 萧锦离差点把嘴里的食物都喷出来！ 他艰难地把吃的都咽下去，瞪圆了眼：“你说谁是胖头鱼？你才是胖头鱼！” 郑启巍嘴角微扬：“快吃吧，胖头鱼。” 萧锦离正要发作，店员忽然走到他们身边：“13号桌的客人，恭喜你们抽中特等奖，这是奖品。” 萧锦离一脸懵逼：“什么情况？” 店员解释道：“今天恰逢本店十三周年店庆，每位消费的顾客都可以抽取一次奖励。” “可我们也没抽啊？”萧锦离不解。 “这个是和小票一起出来的，不用您自己抽。”店员说。 萧锦离恍然，管它怎么抽的呢，中了就行！ 他接过礼品，是一只水晶球。 不算什么贵重的礼品，但胜在小巧精致，模样讨喜。 水晶球里，一个小男孩的模型坐在长椅上，地上落满了雪花，轻轻一晃，雪花便漂浮上去，营造出漫天雪花的场景，煞是好看。 萧锦离想了想，今天这顿是请郑启巍吃的，拿到什么礼品也该归郑启巍所有。 于是他把水晶球放回盒子里，推给郑启巍：“你收着吧。” 郑启巍眼中飞快闪过一抹惊喜：“送给我了？” “店庆的礼品，我就拿来借花献佛了。”萧锦离笑了笑，“你别嫌弃就好。” 郑启巍不置可否。 心里却乐开了花。 当晚，郑启巍召集了数字军团五人到他的卧室。 他不说话，郑一他们也不敢问。 就这么面面相觑。 “你们不觉得这个房间里多了什么东西吗？”郑启巍问。 郑一看了看四周：“多了……我们五个？” 郑启巍沉声催促：“继续猜。” 其他四人有志一同将目光投向郑二。 郑二不负众望：“是那颗水晶球吧？”老大的房间一向简约，那颗水晶球显然跟整体风格格格不入。 大哥真笨，这都猜不到。 郑启巍满意地点了点头，郑重其事地宣布：“阿锦送的。” 与此同时，萧家。 萧锦离回房的时候，隐约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放轻脚步，顺手拿起门后的扫把。 “啪！” 他一下把灯打开！ “小偷”在他面前无所遁形。 “爸，怎么是你？”萧锦离先是一愣，旋即目光落在他的手上，“你手里拿的什么东西？” 萧飞连忙把东西藏到身后。 “给我看看。”萧锦离伸出手。 萧飞只好把东西交给他。 “爸，”萧锦离一脸狐疑，“你拿我身份证做什么？” 第53章 穿成锦鲤的第五十三天 萧飞试图敷衍过去：“爸爸就是想来帮你打扫打扫房间, 你看你, 身份证这么重要的东西都到处乱扔。” 萧锦离迅速扫了一眼四周。 这里是他的卧室，内里的陈设布置他一清二楚。按理说打扫房间, 桌椅至少会有轻微的挪动。 没有，一点都没有。 萧锦离掩去眼底的沉思：“这么晚了, 您还是早点休息吧。我已经长大了，打扫房间的事我自己来就可以，而且不还有佣人么，不用您亲自操劳。” “这不是不习惯嘛, 以前都是我照顾你的。”萧飞说着, 眼眶就红了。 萧锦离真是服了他一秒变脸的天赋：“爸, 有话好好说, 您这样就没意思了。” 萧飞呆呆站在原地, 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 萧锦离只好哄他：“爸，您该休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吗？” “儿子, 我是不是太招人烦了？”萧飞嗫嚅着问。 “不烦。” “你会讨厌爸爸吗？” “不会。” 好不容易把萧飞哄走, 萧锦离拿起桌上的身份证，用指腹摩挲上面的纹路，眉间聚起几道沟壑。 萧飞动过他的身份证, 这点毋庸置疑。 他到底用它做什么呢？ 萧锦离不敢怠慢，他第一时间查询了自己名下的账户。这里面的钱是上次拍卖古董存下的, 约莫有三个亿左右, 都好好地躺在他的银行卡里。 这张银行卡他锁在保险柜里, 即便萧飞拿到身份证也不可能把钱取出来。 他又查了查公司的账户, 却发现里面一分钱都没有了！ 萧锦离之前把钱取出来投入股市，卖掉股票后赚到了一笔钱。扣除买入峥嵘财富的钱，他把剩余的几千万添上自己账户里的一亿多，凑成两亿打到公司的账户上。 这笔钱用以目前萧家公司的正常运转绰绰有余。 公司账户里的钱，他可以动用，萧飞也可以。 他又查询了公司的股权构成，之前萧飞把股份都转到他名下，现在股份持有人那里又变成了萧飞。 他把股份又转回去了？ 萧锦离被萧飞这一番操作搞糊涂了，当初要把股份给他的是萧飞，现在把股份转走的也是他。 他到底想干嘛？ 萧锦离懒得在这猜来猜去，他直接去萧飞的卧室，敲开了他的门。 “儿子？” 萧锦离开门见山：“我存到公司账户的钱，你转走了？” 萧飞一愣，旋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哦，你说这个啊！今天公司自查财务，我发现公司账户里多了好多钱，就先把钱转出来了。儿子啊，虽然说公司是咱们萧家的产业，但其中也有不少大股东。有这么大的资金变动，是得跟他们说一声的。” “是这样吗？”萧锦离确实不太懂这方面的运营。 萧飞颔首：“这些事情，你慢慢就会知道了，不用着急，爸爸会教你的。” 尽管如此，萧锦离还是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他继续问：“你拿我的身份证，是不是为了把股份转到你自己名下？” 萧飞打量着萧锦离：“我懂了，你是来找我兴师问罪的？” “不，我只是不明白，”萧锦离沉声道，“既然你不打算把公司交给我，为什么又要把股份转让给我？然后再把股份重新转回去？” “你不明白？好，我今天就让你明白到底！”萧飞勃然大怒，“你是我儿子吗？” 萧飞忽然转变的态度让萧锦离心里咯噔一下，其实他早有预感，可在这一刻来临的时候，他还是感到了一丝荒唐。 他低垂眉眼，注视着暴怒的萧飞。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萧锦离平静地问。 萧飞颓然坐倒在床上，神色复杂地回答：“在你把那封信送出去的那一天我就知道了。以我儿子的智商，他根本不知道去哪里邮寄东西。” 萧锦离：“可我和你说过，我的病好了。” “是，你是说过。可你怎么会懂我的心情？”萧飞眼眶通红，“我不放心你离开医院，我担心你被人骗，我把你还没寄出去的信从店家那里要了过来，我才知道原来你根本不是我儿子！你只是一个无处栖身的孤魂野鬼！” 此时的萧飞眼底满是悲哀，和他平日里动不动就哭的模样完全不同。 萧锦离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问他：“既然你早就知道我不是你的儿子，为什么不摊牌？你知道我是孤魂野鬼，为什么不把我曝光出来？” “因为你还占着我儿子的身体。”萧飞痛苦地捂住脸，“我不知道你是何方神圣，万一我摊牌了，你不要这具身体了怎么办？那我儿子就永远离开我了！我也不敢告诉别人，万一你引起了某些科学家的注意，被抓去解剖，倒霉的还不是我儿子？” 萧锦离沉默片刻，坐在萧飞身边：“我的事你没告诉任何人吗？” 萧飞看了他一眼，有一刹那，萧锦离觉得他一下子苍老了十岁：“我，我当时正在气头上，又想挽救萧家，就主动找上了南宫翰墨。我把你的事告诉了他，他答应会支持萧家，扶持公司，而且他也保证不会把你的事告诉其他人。” 萧锦离嗤笑：“说到底，你眼里还是只有公司。” 事到如今，萧锦离已经不可能再留在萧家了。 他叹了口气：“人都是自私的，你的决定我能理解，但我不能认同。这具身体现在是我在使用，我死了，你儿子也活不了。” “儿子……” “从今天起，我不会再回萧家了。我为萧家赚的钱，应该足够公司起死回生。萧先生，您相信吗，我真的想过好好管理萧家的产业，哪怕我对商场一无所知，也不感兴趣。” 萧锦离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萧飞的卧室，径直走出了萧家大门。 他来的时候孑然一身，走的时候也什么都不带走。 除了身份证和他自己的银行卡。 寒风凛冽。 萧锦离抱着双臂，在寒风里直哆嗦。 应该带件外套的，他给萧家挣了那么多钱，多带件外套不过分吧？ 可是这时候再回去，太**丢人了，他说服不了自己！ 算了，就这吧。 这时候要是有辆出租车就好了…… 念头刚起，萧锦离就瞥见了车灯的光。 是辆空的出租车！ 他赶紧挥手，出粗车稳稳地在他面前停下。 萧锦离二话不说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冻得他鼻涕都快出来了。 司机啧啧两声，从手套箱翻出一包抽纸：“大兄弟，这么冷的天咋一个人在街上晃悠？被媳妇儿赶出来了？” 萧锦离尴尬地说了声谢谢。 媳妇儿？ 他不由得想起郑启巍来。 “咱们男人就是苦啊，在外辛苦挣钱，回家老婆发脾气就给赶出来了。”司机对着萧锦离就是大吐苦水，“你评评理，我就是嫌她又买了一大堆化妆品，她就把我赶出家门。不然这么晚了，我也不可能出来载人啊！说起来运气还真不错，这个时间还有客人。” “是啊，我运气也不错。”萧锦离顺着他的话讲，“说起这个，我好像也把他的东西弄丢了。” 司机自然而然把萧锦离说的“他”理解为媳妇儿。 他好奇地问：“是啥啊？” 萧锦离摸了摸空空如也的手腕：“一只手表。” “嗨，”司机发出失望的嘘声，“手表能值多少钱？再买一个不就行咯？” 萧锦离咳了咳，“也就四百来万？” “多少？”司机瞪圆了眼，“你把两套房子就这么丢了？兄弟，你这不冤啊！” 这么一想，他亏大了啊！ 人家是丢两套房被赶出来，他就说了老婆两句，也一样被赶出来。 他可冤死了！ “差点忘了，”司机问，“兄弟去哪，你这么有钱，咱就不打表了吧，让老哥我多挣点，回去好交差。” 萧锦离莞尔：“没问题。” 两个小时后。 司机嗓子都干了：“真的，我可能说了，但是真不能聊了，再聊我媳妇儿该以为我出轨了。” 萧锦离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点强人所难，只好点了点头：“把我放到最近的宾馆吧，谢谢了。” 司机刚刚载着他几乎跑遍了大半个京省，酷寒也阻挡不了京省夜晚的繁华，只是万家灯火，都没有他留恋的地方。 他有点想家。 萧锦离给司机大哥转了五千块，司机本来想推拒，萧锦离却道：“收着吧，我一块手表都四百多万呢，不差那点钱。” 司机：“……” 原来用暴发户的口气说话，真的很开心很解压。 难怪郑启巍总是跟他说不差钱。 萧锦离难得露出一个微笑，仰头看了看。快捷宾馆的招牌花里胡哨的，七彩色的灯光晃得人眼晕。 他在门口停了一好会儿没走进去，连前台都频频投来狐疑的目光。 萧锦离走进宾馆，找了一处沙发坐下。 他打开手机，熟练地找到那个联系方式。 盲音刚起，那边就传来了郑启巍的声音：“阿锦，找我有事？” “郑启巍，我在梅园路快捷宾馆这里，来接我吧。” 萧锦离鼻子一酸，他连忙咳嗽了一下，掩饰自己的情绪。 那边似乎响起重物砸地的声音。 “十分钟，我马上过去。” 第54章 穿成锦鲤的第五十四天 郑启巍用了毕生最快的速度打火开车, 连闯三个红灯抵达快捷宾馆。 他匆匆下车, 小跑进了宾馆，就看到他的男孩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 沉默地看着地板，眼里没有焦距。 那一刻, 他只觉得心脏抽痛。 他的阿锦，他捧在手心上的宝贝，怎么会露出那么难过的神情？到底是谁欺负他！ “阿锦。”郑启巍半蹲下来，稍稍仰头看向他, “我来了, 我就在你面前。” 萧锦离回过神, 眼中的茫然和不安来不及掩饰, 被郑启巍看得一清二楚。 郑启巍浓密的剑眉拧得死紧：“出什么事了？” “郑启巍, ”萧锦离小声喊了他的名字，“我现在, 又什么都没有了。” “你不会什么都没有, 你还有我。”郑启巍哑着声说道。 灯光和音乐都变得有些模糊失真，在那一瞬间，萧锦离笃定自己从郑启巍的眼睛里看到了真诚。 他突然很想放纵一次, 但理智在他濒临沉沦的时候死死拽住了他。 萧锦离往旁边挪了挪，示意郑启巍坐下：“陪我聊聊天吧, 很抱歉这么晚还把你喊出来。” “只要是你约我, 多晚我都可以赴约。”郑启巍从善如流地坐在萧锦离身边, “你可以把我当成树洞, 或者其他随便什么能让你放松的东西。你想说什么都可以跟我说，我绝对守口如瓶。” 萧锦离眼底沁出一丝笑意：“郑大总裁陪聊，我怕我付不起陪聊费。” “我不收钱，我收人。”郑启巍半开玩笑地说道。 “听上去怎么像是人贩子一样？” “我卖我自己，要吗？” 萧锦离连忙摇摇头：“买不起，您还是自己收着吧。” 郑启巍十分自然地打开上衣口袋，把里面的一小包糖果递给他：“吃吗？” “你来的时候买的？这么晚了没几家超市开门吧？”萧锦离接过糖果，拆开包装。 “手套箱里备用的，免得某人找我要糖的时候我拿不出来。”郑启巍说。 某个人。 除了他还能是谁？ 萧锦离捏着糖果的一端，“噗”的一声把它捏爆，让糖果跳入他的口中。 浓郁的牛奶味很好地安抚了他的味蕾，他把另一颗塞进郑启巍手里：“一起吃？” “嗯。” 郑启巍没拒绝他，学着他的样子捏糖果。却总是不得要领，把糖果都捏瘪了。 萧锦离忍不住莞尔。 郑启巍见他笑了，这才把扁扁的糖果从包装里解救出来，丢进嘴里。 “我没有家了，”萧锦离把嘴里的糖送到后槽牙旁边含着，“萧飞知道我不是他的儿子，他还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南宫翰墨。我跟他摊牌了，萧家我不会回去了。” 郑启巍眉头微蹙：“他是怎么知道的？” 萧锦离回答道：“还记得我给你写的信吗？我去快递点的时候萧飞就跟着我，那个时候他就知道了一切。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我真的在努力做他的儿子。我想方设法想帮萧家走出困境，我尽了最大的努力，强迫自己去社交去习惯。” 他苦笑道：“到头来，都是一场空。” 郑启巍摸摸把手搭在他的肩头：“这不是你的错。” “是啊，我没觉得我有错，但错的又是谁呢？萧飞有错吗？他只是站在一个父亲和董事长的立场上处理问题，算不得错。现在的问题是，南宫翰墨知道了我的来历，他会不会用这件事来威胁你。”萧锦离心里发苦，好在嘴里还有甜味。 郑启巍沉默片刻：“事实上，他已经这么做了。” 萧锦离一愣，突然想到了什么：“你把新能源计划还给南宫翰墨，是不是就因为这件事？” 郑启巍默认了。 “我早该想到的，”萧锦离懊悔道，“我就说你为什么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这根本不合常理！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别这么说，你非要算的话，南宫翰墨也是因为我才对你的事情感兴趣。或者你更喜欢我们互相道歉？” “对不起？”萧锦离笑了笑。 郑启巍沉默片刻：“对不起。” 两人重复说了好几遍。 萧锦离忍不住了，笑道：“人类的本质是复读机，我们就是两台复读机。” “你高兴就好，我不介意当一台复读机。”来取悦你。 萧锦离耳根微微发烫，而且他注意到那个前台好几次往这边看了。 “郑启巍，谢谢你。”萧锦离认真地说，“我走进宾馆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想给你打电话。因为在这里，除了你，我没有其他可以信任的人了。” “我很荣幸。”郑启巍说。 “你之前让我住在你家，我没同意。”萧锦离咽了口唾沫，“我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郑启巍眉梢抬了抬，竭力掩饰自己的激动，故作矜持地开了个玩笑：“你确定不是因为不想付开房的费用？” “嗯，算是原因之一吧。”萧锦离勾了勾唇，“免费总是更吸引人的。” “谁说住我家免费了？”郑启巍挑眉。 萧锦离看向他。 他继续说道：“我收费很贵。” “现金还是转账？” “我要你。”郑启巍的目光毫不克制自己的占有欲。 “趁人之危。”萧锦离评价道。 郑启巍颔首：“我的风格。” “那，成交。”萧锦离扬起嘴角，他站起身，“还坐着干嘛，走啊！” 郑启巍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宾馆的，他感觉有点飘。 他带着萧锦离上车：“给你一次反悔的机会。” “我不是已经反悔了？”萧锦离奇怪地反问。 郑启巍知道他说的是当初自己让他留下，他没有答应的事。 他沉吟片刻，一边发动引擎一边说：“反悔再反悔，双重反悔。” 萧锦离：“……” “就这吧，”他看着窗外，“我也想有个家啊。” 郑启巍忽然明白了阿锦的心情。 以前他以为阿锦是祥瑞，是不属于人间的神只。后来阿锦告诉他，他只是一缕附着在锦鲤身上的灵魂。 但有一点是一样的。 在这世上，阿锦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牵挂。 过去，他把萧家视作自己的家，收敛本性，强迫自己迅速成长。 但是现在萧家不要他了，他好像一下子又变成了无依无靠的浮萍。他需要归属感，让他迅速找到自己的方向。 “你要的家，我给你。你把自己逼得太紧了，萧家从来都不是你的责任，你没有必要为了他们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逼兀的车里，响起了郑启巍温柔的声音。 萧锦离摸了摸车窗，感觉郑启巍就像这扇窗一样，把严寒尽数隔绝在外。 他吹了口气，水雾笼罩了一小片车窗，在他随意勾画出的倒影中，他看到了自己眼底的轻松：“我知道了。” 郑启巍想了想：“有件事情我得提前告诉你。” “怎么了？”萧锦离问。 “南宫翰墨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条人鱼，他对我说那条人鱼就是你。”郑启巍思考再三，还是把鲂的事情告诉了萧锦离，“我担心他对你不利，就假装信了他的话。” 萧锦离讶然：“南宫翰墨那个老狐狸这么容易上当？” “我回想了一下，他应该不在意我信不信。”郑启巍说，“哪怕我不信，为了保护你，也得顺着他的心意答应他的要求。” 萧锦离没好气道：“你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还有你之前提醒我不要那么草率把张建华给的承诺用掉，是不是早就知道萧飞有问题？” 郑启巍坦然道：“是，萧飞多次跟南宫翰墨和南宫城私下见面，我调查过，萧家和南宫家的生意往来尤为密切。” 萧锦离恍然：“难怪萧飞一直不让我参与公司的管理，原来他们早就算计好了！” 郑启巍说：“我很抱歉一直瞒着你，但你的身份特殊，一旦曝光会引来无数非议和麻烦。我不想让你提心吊胆、惶恐度日，我会处理好一切。” 萧锦离并不怀疑郑启巍说过的每一句话，因为他知道，这个男人言出必行。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虽然这么说有点难为情，但我确实很感动。”萧锦离不自在地咳了咳，“我的意思是，我们完全可以回归之前那种相处状态，只不过把装我的鱼缸换成房子……” “阿锦，你知道这不一样。” 郑启巍把车停在了自家别墅，却不急着开车门：“之前你是鱼，但现在你是人了。我没办法说服自己还把你当成一条鱼来看待。” 萧锦离摸摸鼻子：“好吧，我们说到哪了？哦对了，南宫翰墨给了你一条人鱼吗？快带我去看看，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人鱼呢！” 郑启巍盯着他，警惕道：“人鱼没什么好看的。” “真的？”萧锦离狐疑道，“如果没什么好看的，你带我去看看不就完了？你现在让我感觉你在此地无银三百两。” 郑启巍只好带他去了后院：“他叫鲂，脾气非常差，牙齿尖锐，又凶残又可怕。我亲眼见到他生吃鱼肉，特别特别血腥。” 他不遗余力地抹黑鲂，最后才抛出目的：“要不别看了吧，我怕你吓得睡不着觉。” “你不觉得看不到人鱼我才睡不着觉吗？”萧锦离瞥了他一眼，对他的盘算心知肚明，坏心眼地眨了眨眼睛：“而且不是有你陪我吗，我想有你在身边，我应该能安然入睡吧。” 很好。 郑启巍心想，这下该轮到他睡不着觉了。 第55章 穿成锦鲤的第五十五天 夜色撩人。 郑启巍经过大厅的时候, 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披在萧锦离身上。 萧锦离嫌热。 郑启巍不给他反抗的机会, 两手攥着外套的领口，往中间收拢：“听话，不然不带你去看人鱼。” 萧锦离好笑地看着他：“不带就不带，我自己去还不行吗？别墅就这么大，我还找不到后院在哪？” “阿锦。”郑启巍无奈道, “天冷, 我怕你着凉。” “知道了。”萧锦离揉了揉耳朵，即便看不到, 他也知道那里一定红透了。 他快步走到门外，用墙壁挡住自己：“那什么, 你把外套给我了, 自己记得也多穿点。你好了没, 我都快等不及了！” 郑启巍把外套穿上，顺便给郑一发了信息, 让他派人把客房打扫一下。 虽然他更希望阿锦跟他一起睡主卧, 但以阿锦的性格，恐怕不会跟他一起睡。 郑启巍领着萧锦离来到后院。 只见泳池中央，一个男人赤.裸着上身, 在池水中遨游。 他的长发披散着, 扎入水中的时候散开，浮出水面之时又紧贴着他的肌肤, 晶莹的水珠恣意在他身上流淌, 顺着他流畅的肌理滑入水中。 最让萧锦离诧异的是, 这个男人竟然有着鱼尾一样的下.身，错落有致的鳞片紧密排布在他的鱼尾上，每当他开始游动的时候，鱼尾便会浮出水面，带动着他的身体向前推进。 鳞片带着水光，异常耀眼。 他矫健的身影在泳池中若隐若现，仿佛一条真正的游鱼，灵动俊逸。 “他就是鲂。”郑启巍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我查过他的背景，但一无所获。他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说到这里，郑启巍停住了。 萧锦离很自然地替他说完：“就跟我一样。” 郑启巍没有否认，他知道阿锦和他想的一样：“我担心鲂是南宫翰墨安插在我这里的眼线，就一直避免和他接触。但他似乎也没有要和我交流的意思，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在这里游泳。” 萧锦离沉思片刻：“南宫翰墨把它交给你，一定有他的打算，不要掉以轻心。” “我知道。” “我想走近点看看可以吗？”萧锦离对鲂显然很好奇，他看过原着，却从来不知道原着里还有人鱼的存在。 看来原着略过了很多有趣的事情。 “他很凶……”郑启巍还是不太希望萧锦离见到鲂。 鲂的长相太具有杀伤力了，他的阿锦又那么…… 郑启巍咬了咬牙，愤然把“水性杨花”四个字咽了下去。 萧锦离狐疑地说：“可我觉得他看上去不像你说的那样……” 郑启巍面色如常：“你知道的，人鱼天生就会蛊惑人心。等人们失去戒心，他就会一口把你吞掉。” “哇，”萧锦离配合地发出一声惊呼，“听起来挺恐怖的，你确定不是在讲童话故事？” “童话故事是海的女儿为了爱情切掉了尾巴。” “好吧，我纠正，”萧锦离笑道，“是恐怖故事，而我的好奇心以压倒性的优势战胜了恐惧。” 郑启巍不赞同地皱了皱眉：“阿锦。” 萧锦离歪头：“我承认，是你的故事讲得不够恐怖，继续努力。” 郑启巍无奈地跟着萧锦离一同往前走。 果然，不久之后，他听到了萧锦离的惊呼：“天哪，郑启巍你个大骗子，鲂明明长得这么好看！这是什么神仙颜值！我觉得他刷新了我对美的认知！” 郑启巍站在萧锦离身侧，用沉默表达他的不认可。 萧锦离却不管他怎么想。 他蹲坐在泳池边，近乎贪婪地打量鲂的侧脸。莹白的肌肤在月色下都能反光，那精雕细琢的五官，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完美！ 简直称得上是尤物！风华绝代！ 鲂循声看了过来。 萧锦离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正脸比侧脸还要好看！他就像是工笔画里走出来的美男子，整张脸看不到哪怕一丝瑕疵。 萧锦离爱看小说，漫画和动漫也没少看。 但在他的印象里，还没有哪一部的男主能比鲂还要好看。二次元如此，就更别提三次元的了。 “你好。”鲂的声音朗润，温和，跟郑启巍说的截然不同。 “你好，我叫萧锦离，很高兴认识你。”萧锦离忍不住露出了花痴的微笑。 鲂眼底闪过了什么，但很快收敛。他回以一笑：“这么晚来我这里，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要紧事，”萧锦离下意识放轻了声音，“就是想来跟你认识一下。以后我也会住在这里，大家都是邻居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鲂若有所思道：“你要住在这里？那你跟南宫……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南宫翰墨的准女婿吧？” “我……”萧锦离差点忘了这一茬，他挠了挠头看向郑启巍，“这算是逃婚吗？” 鲂微微眯了眯眼，黑白分明的眼中涌动着未知的情绪。 “我很高兴你还记得我在这里。”郑启巍恨不得把这只色.欲熏心的小锦鲤立刻抓回去。 萧锦离不明所以道：“这有什么好高兴的，我当然记得你在啊，这里是你的家。不对，我问你话呢，我这要是逃婚了，南宫翰墨不得恨死我？” “知道怕了？”郑启巍酸道，“当初同意跟南宫婉订婚的时候你怎么不担心这些？” “我什么时候同意了，我压根没同意好吗？一直是南宫婉不肯取消婚约。”萧锦离纳闷道，“其实我到现在都不明白，南宫婉为什么一定要和我订婚？以她的条件，找个什么样的不行，干嘛非得在我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郑启巍被他气笑了：“别这么说自己，你是歪脖子树，那我是什么？” 萧锦离想了想：“你可能是根缠在我身上的绳子。” 不然怎么甩不掉也挣不开。 “二位，时候不早了，我该休息了。没别的事的话，请二位离开吧。”鲂温声说道。 萧锦离恍然：“都这么晚了，那我明天再来找你。对了，你晚上都睡在哪？” 鲂说：“泳池里就能睡。” 萧锦离竖起大拇指：“厉害了。” 回去的路上，萧锦离长吁短叹：“可惜我变回来了，不然我也可以在水里睡觉的。” 郑启巍攥紧拳头：“那可真是遗憾。”该死的，阿锦难道还想跟那条人鱼睡在一起？ “是啊，”萧锦离应和道，忽然话音一转：“你看出来了吗？” 郑启巍冷冷道：“看出来什么，看出来你对他有好感？”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么好看的人谁舍得不喜欢呢？”萧锦离看到郑启巍的脸色又黑了一层，忍不住笑道，“逗你的，他长得再好看，也跟我没啥关系，顶多养养眼罢了。我说你至于吗，跟一条鱼也能吃醋？” 郑启巍沉吟片刻：“那不是普通的鱼，是人鱼。” 萧锦离耸肩：“那不还是鱼吗？我跟他存在着生殖隔离，没可能的。” 郑启巍提醒道：“就算你们没有生殖隔离也不可能。” “行吧，你说了算，”萧锦离息事宁人道，“我刚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我呢！” 郑启巍一愣：“什么？” 萧锦离用朽木不可雕的眼神瞅他：“你不觉得鲂每次听到‘南宫婉’三个字的时候，神情都有细微的变化吗？尤其是我说她在我身上吊死的时候，鲂低下了头，我猜他在竭力控制怒气。” “所以？” “所以我觉得，他们俩肯定有不同寻常的关系。鲂你觉得无从下手，那我们不如从南宫婉那里下手。我不了解鲂，但我了解南宫婉，以前我不知道南宫婉为什么要接近我，现在我大概猜出来了。”萧锦离分析道。 如果鲂是南宫翰墨用来冒充他的，那么南宫婉接近他不是为了替鲂打掩护，就是想通过接近他来接近鲂。 郑启巍了然：“你打算怎么做？” “嗯……打算什么的，留到明天再说吧。”萧锦离伸了伸懒腰，“我真的好困啊，我想睡觉了。” “我送你去客房。”郑启巍说。 “客房？”萧锦离面色古怪道，“为什么让我睡客房？我以前睡的都是主卧！” 郑启巍眉头一跳，解释道：“客房和主卧没差多少。你想睡主卧也可以，那我去睡客房。” 萧锦离沉默片刻，和郑启巍一直走到前厅，他才开口：“干嘛要分开睡啊，一起睡不好吗？” 郑启巍脚步一顿。 他眯着眼：“你说真的？” 萧锦离呵呵一笑：“当然是假的，谁让你骗我鲂很凶的？还说什么牙齿尖利，生吃动物，那么好看的人怎么可能这么野蛮？” “知人知面不知心。”郑启巍嘴硬道。 “反正我不信。”萧锦离耸肩。 “反正我信了。”郑启巍说着，抓住了萧锦离的手，“你跟我睡卧室，就这样。” 萧锦离呆住了，旋即连忙试图挣脱郑启巍的钳制：“我开玩笑的，我，我不习惯跟别人一起睡！” “怕什么，又不是没睡过。”郑启巍板着脸道。 第56章 穿成锦鲤的第五十六天 萧锦离始终不明白, 自己怎么就被郑启巍摁在床上了。他试图挣扎, 却被郑启巍无情压制。 “睡吧，”郑启巍隐忍地说，“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不知道是男人的声音太过真诚，还是他今天的确太累了，萧锦离象征地反抗了几下, 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郑启巍小心翼翼地用手托着萧锦离的头部, 把自己的手臂伸进去，让他用他的臂弯当做枕头。 确认萧锦离没有醒来的迹象, 他才开始慢慢往内侧挪动。 直到他们隔着薄薄的内衣肌肤相贴，他才满意地停止动作。 郑启巍深邃的目光注视着萧锦离的脸庞, 他承认, 鲂的长相确实称得上倾国倾城。 但在他眼里, 最好看的永远都是阿锦。 无人能比。 “你什么时候才能跟我在一起？”郑启巍的声音很轻。 万籁俱静的卧室里，只听得见两个人彼此交缠的呼吸声。 翌日。 萧锦离迷迷糊糊感觉到手底下温软的触感, 他下意识搂住了那只人形抱枕。 好舒服啊！ 他的手胡乱地游走, 然后被另一只手当场抓获。 “阿锦，起床了。”郑启巍慵懒的声音传来。 萧锦离如同醍醐灌顶，瞌睡一下子飞了。他用力揉了揉眼睛：“郑, 郑启巍？你怎么在我的床上？” 郑启巍神情淡然：“这是我的床。” “哦, ”萧锦离恍惚道，“那我为什么会在你的床上？” 郑启巍嘴角勾了勾, 他摸了摸萧锦离刚睡醒还来不及打理的头发, “起来洗漱吃饭, 然后跟我去公司。” “等等，我记得昨天晚上我让你别跟我挤一张床了……”萧锦离想起来了，“我睡着了，你就乘人之危！” “我那叫乘人之危？”郑启巍挑眉。 “不然呢？” 郑启巍莞尔：“我可不记得我对你做了什么，我是碰了你这里，还是这里？” 他坏心眼地搂过萧锦离的腰。 萧锦离被他弄得笑个不停：“好了好了，你没有乘人之危可以了吧！别，别碰我，我怕痒！” 两人纠缠之际，宋彬彬大大咧咧闯了进来：“哥，你今天怎么这么晚还不……”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六目相对。 宋彬彬一呆，旋即反应过来：“那什么，你们继续，你们继续！哎呀，羞死人了，嫂子我可什么都没看见哦！” 说着，他还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以示清白。 数字军团全体早已守在外面，见宋彬彬跑了出来，纷纷向他投来询问的目光。 “咱们去大厅等吧，别在这杵着了！”宋彬彬挥挥手，“我哥正跟我嫂子那什么呢，不太方便啦！” 他没控制自己的音量，郑启巍和萧锦离都听到了。 萧锦离耳根发烫，他光着脚就下了床，快步跑到宋彬彬身边，一边捂住他的嘴巴，一边对数字军团解释：“你们别听他瞎说，没那回事！” 宋彬彬挣扎着从萧锦离的桎梏中解脱出来：“谋杀亲弟啊！” “谁要当你哥？”萧锦离没好气道。 “不啊，你是我哥的男人，就是我的……” 宋彬彬故意停顿一下，引来众人或震惊或好奇的目光。 他还想口花花，眼角的余光瞥见他哥的身影，吓得他赶紧改口：“就是我哥了，你要像哥哥那样对我好，关心我，爱护我……” 砰！ 郑启巍一拳砸在宋彬彬的脑壳上：“能动手绝不多说话，该教育就教育。” 萧锦离好笑地看着宋彬彬吃瘪：“都散了吧，还有，我不是你嫂子，别乱叫。” 宋彬彬抱着头看向郑启巍，见郑启巍没有反应，便知道自家老哥还没把嫂子拿下。 作为弟弟，他当然不能拆台：“知道了萧哥，对不起，我不该瞎说。” “没事，你们先去吃饭吧，我去洗洗就来。” 话音刚落，郑启巍就抓住了他的胳膊，在他身前蹲下：“上来。” 萧锦离一愣：“啊？” “地上凉，上来。”郑启巍说。 萧锦离这才感觉到脚底的凉意。 他婉拒道：“不用了，就两步路……” “还是你更希望我抱着你回去？”郑启巍催促他，“上来。” 萧锦离简直不敢去看其他人的目光，自暴自弃般爬上了郑启巍的后背。 他毫不怀疑郑启巍会说到做到。 被抱回去…… 想想都觉得丢人丢大发了！ 两人走后，其他几人心照不宣地对了对眼神。 看来老大的好事不远了！ 吃过早饭，萧锦离跟着郑启巍上车。 车上，他踌躇着说：“我还要跟着你学吗？好像已经用不到了。” 他和萧家基本上已经形同陌路，他也不可能回到萧家处理事务。郑启巍之前教他的那些东西都派不上用场了，好像他去公司已经没有意义。 “总会用到的。”郑启巍好不容易把萧锦离逮在身边，那可能那么容易放了他，“我需要一个帮手，你愿意留在我身边帮我吗？” 萧锦离为难道：“我恐怕帮不了你什么。” “不，”郑启巍凑近了他，“只要你在我身边，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你是说我运气好？” “我是说，我需要你，非你不可。”郑启巍的声音掷地有声。 开车的郑一手抖了抖，好险没有打滑。 他怎么不知道老大也有这么肉麻的时候。 “这，这样啊。”萧锦离看向窗外，嘴角却止不住上扬，“如果你肯给我加工资的话，答应你也无妨。” “你知道你的工资是多少吗？”郑启巍问。 萧锦离摇摇头。 “一个月六千八百四十三万。”郑启巍说。 那是他除去一应税收和运营公司所需，能到手的纯利润。 “什，什么？”萧锦离愕然，“我的工资怎么那么高？我不是白工吗，你还给我工资做什么？” “你不想要？” “我不……”萧锦离忍痛说道。 那可是好几千万呢，郑启巍也是，怎么说给就给。搞得他拒绝的时候像是在心口割肉一样！ 郑启巍笑了笑，却没有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反正早晚阿锦会接受的，他笃定。 两人来到公司，谢玲玲抱着一份文件，急匆匆地来找他：“郑总，出事了！” 郑启巍边走边问：“怎么？” 谢玲玲把事情一股脑地都说了。 萧锦离在一边听着，也梳理出了大概。 目前，Z集团正在筹备推出新项目，这个项目是脱胎于新能源项目的，本体的核心科技，用的就是新能源项目的研究成果。 现在南宫翰墨不乐意了，他连夜召开新闻发布会，大有将矛头指向Z集团的意思。 “南宫翰墨说了，如果咱们公司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他将会向法院提起诉讼。”谢玲玲担忧道，“新能源项目是国家大力扶持的项目，一旦Z集团牵扯进丑闻，不管我们是否有错，在大众的眼里，我们都会被贴上唯利是图的标签。对我们品牌的名誉将会造成极大的打击。新项目推出在即，我担心这么一弄，新项目会直接搁浅。” 郑启巍扬手：“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是。” 萧锦离跟着郑启巍回到办公室：“关于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 郑启巍沉声道：“新项目不能停，我们必须赶在南宫翰墨找到新的合作伙伴之前，抢先把新项目推出去。” 萧锦离不解：“不是说研发资料在我们手里吗，那为什么还怕他们跟我们竞争？” “你忘了，南宫翰墨是怎么把新能源项目抢回去的吗？”郑启巍拉着萧锦离坐下，“他可不是什么信守承诺的人。” 萧锦离眉头紧锁，他想起来了，南宫翰墨知道他不是真正的萧锦离，一定会用这个继续威胁勒索郑启巍。 这就像是个不定时的炸.弹，随时都有可能爆炸。 要是有一劳永逸的办法就好了。 郑启巍搂过他的肩膀：“别担心，我会想到办法的。” “郑启巍。” “嗯？” “谢谢。” 郑启巍起身为他倒了一杯水：“你我之间，不必客气。”为你做任何事，我都愿意。 郑启巍能沉住气，但其他人未必能。 那些投资新项目的股东们都坐不住了。 他们纷纷来到公司，想找郑启巍要个说法。 郑启巍把他们安排在会议室，却不急着去见他们。 “他们看上去好像挺着急的，这么晾着他们真的好吗？”萧锦离犹疑道。 郑启巍解释道：“着急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们需要冷静冷静。我没那么多闲工夫跟一群人说话，要问什么，想做什么，让他们自己整理，然后再跟我对话。” 会议室内。 “各位，南宫翰墨之所以针对我们，不就是因为我们的新项目对他造成了极大的威胁吗？这才刚出现一点点苗头，你们就着急忙慌来找郑总，是对新项目没有信心，还是对郑总，对我没有信心？”邵总是除了郑启巍之外的第二大股东，他说的话分量很重。 股东们面面相觑。 其实他们也只是为了赚钱罢了，只要能赚钱，郑启巍怎么做，做什么，他们都懒得管。 邵总正色道：“这种时候就需要我们团结一心，克服困难。” “这些套话谁不会说？就怕你们这些人只顾着自己，完全不顾我们这些小股东的感受。到时候项目赔了，你们拍拍屁股走人，亏损最多的还不是我们？” 其中一位股东嘲讽道。 邵总冷道：“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郑总面对的压力比我们大得多。你要觉得怕了，行，你手上多少股票，按照市价卖给我，我全都接收了。你们也是，谁想卖股份，直接找我，老子有的是钱！” 那位股东更加不满了：“钱多了不起啊，谁还没几个钱了？” 说着，只听见咔嚓一声，他的表情僵住了。 紧接着是撕心裂肺的哀嚎：“我的腰！！！” 第57章 穿成锦鲤的第五十七章 郑启巍带着萧锦离过来的时候, 会议室已经是一片兵荒马乱。 医务人员把嗷嗷叫疼的股东抬上担架，飞快送往救护车。那位股东明显看到了郑启巍, 张嘴想说话，但不知道牵动了哪里, 疼得直吸凉气。 “出什么事了？”萧锦离莫名其妙。 邵荣达心有余悸地说道：“说着说着他突然就捂着腰喊疼。你不知道, 刚刚他哆嗦的样子, 可吓死我了！” 而且他才刚说完“别站着说话不腰疼”这人就腰疼了, 难不成他这嘴开了光不成？ 不行，得趁这个机会赶紧许个愿：“我会发财，我的老婆孩子会健健康康, 长命百岁！” 萧锦离好笑道：“你念叨什么呢。” “没, 没什么。”邵总脸色微红，装作担忧地踮脚往外看, “那个股东真是太惨了, 希望他早日康复吧。” “嗯。”萧锦离应声道。 邵荣达砸吧砸吧嘴, 又忍不住吐槽：“不过谁让他当着股东们的面胡说八道, 活该。” 萧锦离赞同地点头：“那他真是自找的。” 邵荣达同仇敌忾道：“就是, 这要是在古代就叫做蛊惑军心，是要被军法处置的！”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底的认同。 郑启巍去前面找医务人员询问情况后回来, 就看到阿锦跟邵总眉来眼去的。 他沉默片刻，横插.入两人中间, 打破了他们和谐的气氛。 “郑总。”邵荣达连忙让开一步, “您来主持会议吧。” 郑启巍微微颔首：“稍等。” 他拉着萧锦离走到楼梯口, 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对萧锦离说：“邵总有老婆孩子，他是个直男。” 萧锦离眨了眨眼睛：“所以呢？” “你如果想施展你无处安放的魅力，请冲着我来。”郑启巍沉声说道。 萧锦离：“……” “你想太多了，”他笑出声，“我就是跟邵总随便聊两句，你不会以为我在勾.引他吧？” 郑启巍沉默地看着他。 萧锦离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你怎么会这么想？我的品位有那么低吗？” “我想邵总可能不太愿意听到这句话。” “反正他又听不到。”萧锦离耸了耸肩，准备再说点什么扞卫自己的清白。 就听到一个幽幽的声音从角落传来：“我都听到了……” 萧锦离吓了一跳，他缓慢回头，露出一个僵硬的微笑：“邵总，我没有说你坏话，是他，刚刚是他说的！” 他指了指郑启巍，甩锅。 郑启巍面色不变，对萧锦离的指控照单全收：“进去吧，会议照常进行。” “是。”邵总意味深长地看了萧锦离一眼，转身往会议室走去。 “我，我就不去了吧。”萧锦离嗫嚅地说，怪尴尬的。 郑启巍垂眼看他：“怕什么，邵荣达又不会吃了你。” 萧锦离咬牙，没好气地说：“还不是因为你乱吃飞醋！你手里的新项目该不会是研究产醋的吧，不然怎么天天都在吃醋？” 郑启巍眼底飞快划过一抹笑意：“我不仅爱吃醋，我还爱吃鱼。” 他故意凑到萧锦离身边，温热的吐息喷洒在他的耳侧：“阿锦，问你个问题。” “什么问题？”萧锦离耳朵动了动，靠得太近了，他的后颈好像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发热。 “我什么时候才能吻你？” 会议开了近半，郑启巍说了些什么，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太不称职了！ 萧锦离懊恼地抓了抓头发，那个低沉魅.惑的声音仿佛又一次冒了出来。 难顶。 萧锦离又看了一遍项目简介，试图把自己躁动的情绪平复下来。 就在这时，邵总碰了碰他的手肘，小声问他：“冒昧问一下，你跟郑总到底是什么关系？” “就是你看到的那样。”萧锦离模棱两可地说。 邵总恍然，旋即好奇地问：“你是怎么追到郑总的？难怪郑总身边从来没有过女人，原来是这样……” 萧锦离心下一动：“他身边有男人吗？” “郑一他们呗，”邵荣达催促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显然比起会议，他对郑启巍的八卦更加好奇。 萧锦离沉默片刻：“这个问题，我很难回答……” “这样吗，我确实有点失礼。” “是他追的我，而且我们还没有在一起。”萧锦离实话实说。 what？？？ 邵荣达愕然，差点在会议上惊呼出声！ 重磅新闻！Z集团老总郑启巍疯狂追爱却爱而不得！ 他双眼凸出，目光来回在萧锦离和郑启巍身上切换。 萧锦离连忙制止了他：“你收敛一点，郑启巍已经注意到我们了！” 他俩坐得离郑启巍很近，不过因为首座和侧坐隔着好几个身位的距离，郑启巍听不见他们说什么。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看不见！ 邵荣达比了个"OK"的手势，把头埋进臂弯里继续追问：“我真的不敢相信，我不是说你不好，但是郑总这么优质的男人真的太难见了！我甚至因为你的参照物是他，而不计较你说看上我是一件品位低的事情了！” 邵总不由得产生了一种护犊子的心态。 他始终记得在产房为他老婆献血的是郑启巍，这份恩情他没齿难忘！ 萧锦离倒是能理解他，毕竟他也是陪着郑启巍经历了这一切。 他单手挡住自己的脸，面对着邵总小声问：“你觉得我应该跟他在一起吗？” “不然呢？” “但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邵总翻了个白眼：“试试才知道合不合适，谈恋爱就跟穿鞋一样，你不尝试怎么知道合不合脚？你听叔叔的，叔是过来人！” “可是……” “要是郑启巍真心待你，你俩百年好合，皆大欢喜。要是他只是玩玩而已，那你拿钱走人，荣华富贵。左右你都不亏，有什么可担心的？叔知道你在想什么，跟有钱人谈恋爱，你可以把它想象成一场豪赌。赢了金山银山，输了绿水青山，它不香吗？” 萧锦离：“……” 叔，你赢了。 萧锦离偷偷看了一眼郑启巍，对方专心会议，每一句话都掷地有声。 他越发觉得郑叔叔说的话似乎挺对。 跟郑启巍试试，不见得就是什么糟糕的事。大不了被渣，他抱着银行卡黯然哭泣，一个人远走他乡，吃香喝辣。 “pipi——” 萧锦离狐疑地循声看去：“还有什么事吗？” 邵总低声道：“你要是还需要帮助的话，随时联系叔。叔号称‘妇女之友’，你要不信我，我让我老婆来开导开导你。不过你得跟我回家，我老婆还在坐月子，出不了门。” 萧锦离嘴角抽抽：“不用了，谢谢您。” 他有一种被七大姑八大姨介绍相亲的错觉。 整场会议，他都感觉邵荣达在盯着他看。 还好郑启巍没看到，不然他就是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了！ 摸了摸兜里被邵荣达硬塞的名片，萧锦离若有所思地走出会议室。 直接去找郑启巍表白？不行，太乱来了，而且好尴尬的，毕竟他之前一直不肯表态。 总得有个缓冲吧？ 下一次，下次郑启巍再问他什么时候可以接吻。 他就顺势吻住他，然后这样，那样…… 嘿嘿。 萧锦离想着，没注意看前面，闷头撞上了一堵肉墙。 “走路不长眼睛啊！”那人骂了一句。 声音挺熟悉。 萧锦离一看，挑眉：“南宫城，怎么又是你？” “还真是冤家路窄，”南宫城眯了眯眼，目光掠过萧锦离看到他身后的郑启巍，“今天不找你，我来找蓝明，他人呢？” 萧锦离看向前台的方向。 “他没来上班，我问了，没人知道他在哪。”南宫城眼中布满血丝。 萧锦离皱了皱眉，他想起了什么，拿手机调出K线图。 果然，正荣财富股票崩盘了。 蓝明之前把所有的积蓄都买入了正荣财富，他该不会…… “郑启巍，赶紧派人找蓝明，我怕他会想不开！”萧锦离语气满是担忧。 他不住告诉自己，蓝明是书里的主角，他有主角光环，不可能出事。 可设身处地地想想，如果一夜之间倾家荡产，他未必不会懦弱地想用死亡来结束一切。 而且蓝明重生过一次，或许按他的理解，能重生一次就能重生第二次，只要他死了，一切又会重新来过。 越想越恐怖，萧锦离急得直冒冷汗。 郑启巍眸色沉凝：“别怕，他不会有事。”他打电话给郑一他们，让他们带上保安，去蓝明的住处看看。 南宫城见状，心知蓝明也不在郑启巍的公司，便转身欲走。 萧锦离却拦住了他：“你是不是逼蓝明做什么了？” 南宫城没说话，看来是默认了。 他就知道！ 原着中，南宫城就是个心高气傲的富二代。尽管后期在蓝明的调.教下收敛脾性，但他冲动易怒的性格没那么容易改变。 蓝明在的时候还能压制一下，可蓝明昨天跟他提出了分手，南宫城内心的怒火和不安全面爆发，会做出什么丧失理智的事情都不奇怪。 萧锦离沉了脸：“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南宫城眉头紧锁：“我只不过，只不过教训了他一下。我怎么知道他会……” “你不知道？你跟他在一起两辈子你不知道？”萧锦离脱口而出。 声音戛然而止。 犹如被谁按下了休止符，空气突然安静。 半晌，南宫城犹疑不定又充满戒备地盯着萧锦离：“你说什么？” 完了。 说漏嘴了！ 第58章 穿成锦鲤的第五十八天 南宫城盯着萧锦离的眼神充满了探究的意味, 别人如果听到“两辈子”这样的话，八成会以为萧锦离在胡说八道。 可他不一样。 他是真真切切活过两辈子的人，既然他能重生, 为什么别人不能？是了, 他就说以前从来没见过萧锦离这号人, 他一定是…… “南宫城, 你早就知道了吧。” 萧锦离强装镇定, 实则手心不停冒冷汗。 面对南宫城毫不避讳的目光, 他不避不让, 力求让对方觉得他底气十足。 就在此刻，一条有力的臂膀攀上他的肩膀，郑启巍眯了眯眼，面色沉凝：“你再这样看着我的人，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南宫城嗤笑一声：“我只是想让他把话说清楚。” “我跟萧飞摊牌了。”萧锦离心思电转, 面上却神色未变, “他告诉我, 他为了萧家把我的事情透露给了你们。” 他用只有他们能听到的声音继续道：“我说的两辈子, 是我的两辈子。对你们而言或许很短暂, 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漫长了。” “是吗？”南宫城目露狐疑。 萧锦离目光坦荡：“不然呢？” 南宫城将信将疑地收回目光, 当务之急不是和这个姓萧的掰扯这些, 他得赶紧找到蓝明才行。 “他家我已经派人去过了, 没人。除了他家, 你们知道他还常去什么地方吗？”南宫城问。 萧锦离讽刺道：“他是你的男朋友, 你都不知道的事我们会知道？哦，忘了，是前男友。” “你！” 南宫城本就濒临崩溃，萧锦离随便两句就能彻底激怒他。只见他双目充血，额头上青筋暴起，仿佛一头暴怒的狮子，随时都有可能扑上来。 郑启巍上前一步，以保护者的姿态将萧锦离挡在身后。 “这笔账以后再跟你们算！”南宫城嘴里尝到了铁锈的味道，“萧锦离，你最好别落在我手里！” 放完狠话，他便匆忙往外走去。 “阿锦。”郑启巍低垂眉眼，注视着眼前的青年。 南宫城听不出来，他却能。阿锦口中的“两辈子”，绝对不是他所说的那样。 萧锦离只觉得郑启巍面前，自己那点小秘密都要无所遁形。 他不想对郑启巍撒谎。 但也不知道该怎么向郑启巍解释，他们所存在的世界仅仅是一本书。 萧锦离有些茫然：“对不起，我……” “不想说的话就不要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但如果有一天你想说了，我会是你最忠实的倾听者。”郑启巍不舍地把搭在萧锦离肩膀上的手收了回去。 但我觉得有的事情还是不要说为好。 萧锦离心里想着，正要回应什么，却听到不远处传来嘈杂的声响。 他循声望去，只见公司外面围了不少人，包括有些还没离开的股东。 两人快步走到现场。 只见南宫城捂着手臂，姿势极其不雅观地趴在台阶上。倒是有人想扶他，却被他凶狠的眼神吓退。 萧锦离巡视四周，没发现什么可疑物品：“所以他是有多着急，下个台阶都不看路的？” “你看到那块白白的纱布了没？”邵荣达指了指台阶上，一块破破烂烂的绷带。 萧锦离狐疑道：“这东西怎么了？” 邵荣达笑了笑：“刚那位被送去医院的股东，就是用这纱布固定腰部的。也不知道怎么弄的，遗落了一小块，刚好南宫城火急火燎地出来，踩在纱布上，xiu~就成这样了。” 邵荣达讲得绘声绘色，萧锦离听得入迷，不由得递给南宫城一个同情的眼神：“他这也太倒霉了，还有，纠正一下，这玩意儿叫绷带，别老纱布纱布的，听着怪傻的。” “差不多嘛！”邵总哈哈一笑。 没人去管疼得龇牙咧嘴的南宫城。 毕竟是在郑启巍的公司门口，要是南宫城真出了什么事，对郑启巍的名声也不好。 当下，就有保安打了120，于是半个多小时前才刚来过的医务人员，又来了一趟。 “辛苦辛苦。”邵总在等车之际，准备了一些红包，等医务人员来了发给他们。 医务人员不收。 他就把红包叠在一起，从救护车窗口塞进去：“钱不多，纯粹是点心意。知道你们有规定，没敢包大红包。” “您真是太客气了。”医务人员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萧锦离若有所思地看着邵荣达做这些，他忽然觉得人家公司开得大是有原因的。 这面面俱到的本事，真不是谁都能学得来。 没过多久，郑一他们打电话给郑启巍汇报情况，蓝明的家他们去过了，里面基本已经空了。问过房东，房东说蓝明今早退租，人也不知道去哪了。 “他收拾了行李，退了房子，不像是要做傻事。”郑启巍见萧锦离愁眉不展，便出言宽慰。 “嗯。”萧锦离点点头，他就说嘛，蓝明可是主角受，哪有那么容易就妥协？ 不过，他又回去哪呢？ “我想起来了，”萧锦离灵光一闪，“那家酒吧，他可能会去那家酒吧！” 郑启巍投给他一个疑惑的目光。 萧锦离刚想解释，忽然想起他们在那家AO交流俱乐部似乎有过一些不太好的经历…… 郑启巍应该很排斥那家俱乐部吧？ 犹豫片刻，萧锦离索性避而不谈：“没什么，我可能知道他在什么地方了。既然他没什么大事，那你就让郑一他们回来吧。” 郑启巍颔首：“好。” “那什么，我得请假一会儿。我还是有点不放心他。”萧锦离小声嘀咕。 郑启巍沉默地看了他一眼。 “我保证，我对他没有任何非分之想！”萧锦离正色道，“只是朋友那种关心，你懂我的意思吧？” 郑启巍蹙眉：“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了吧，公司也有很多事情要忙，你真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旷工。”萧锦离一边往外走一边摆手，“你忙你的，我去去就回！” 郑启巍是想跟上去的。 可又担心自己追得太紧，阿锦会排斥他。他好不容易把阿锦哄到眼皮底下，可不能让他找借口又跑了。 这么一犹豫，萧锦离已经走远了。 他皱了皱眉，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心里有点不踏实。他给郑一他们打了电话，让他们去阿锦去过的酒吧都看看，找到萧锦离就跟着保护他。 彼时，萧锦离坐出粗车抵达AO交流俱乐部。 他径直走向吧台。 忽然，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那人站在吧台前，手里变着花样地调制鸡尾酒。调酒杯在他手中上下翻飞旋转，整个画面充满了美感。 他在蓝明眼中看到了亮光，那是他在公司从未有过的状态。 “蓝明，原来你在这里。”萧锦离在吧台前坐下，眼珠随着蓝明的手不断转动。 蓝明看到萧锦离的时候，眼底闪过一抹显而易见的惊讶，不过很快他就重新沉浸到调酒当中。 不多时，他的酒调好了。 调酒杯在他的操控下整齐一致地落回桌面，他微微倾倒调酒杯，鲜红的酒液流淌而出，他为酒保和萧锦离各倒了半杯鸡尾酒。 “尝尝看？”蓝明示意萧锦离饮酒。 萧锦离从善如流地抿了一口，这杯酒和他以前喝过的鸡尾酒不太一样。它的口感更加浓烈滚烫，反而更酷似白酒，但又不如白酒那样辣嗓子。 酒液入喉又凝聚出一种奇特的甜酸，是鸡尾酒独有的多层次口感。 “很好喝，”萧锦离举杯，“我是否有这个荣幸知道它的名字？” 蓝明笑道：“我叫它烈火人生。” 萧锦离称赞道：“很贴切的名字。” “谢谢，”蓝明递给酒保一个你继续忙的眼神，随后问萧锦离，“你怎么会来这里？” 萧锦离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他转了转手中的高脚杯：“南宫城来公司找你了。” 蓝明瞳孔微缩，旋即露出一丝苦笑：“我早有预料。” “你离开他是很正确的决定，你不知道他有多疯狂……” “我知道，”蓝明低垂眉眼，半晌才说了下去，“他偏执、霸道，不允许任何人拒绝他。我提了分手，相当触犯了他的权威。他昨晚，不顾我的意愿把我绑在床上……” 后面的话不用蓝明说，萧锦离也猜得到。 他尴尬地道歉：“对不起。” “没事，反正也没有下一次了。”蓝明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用着尽可能轻快的语气说，“我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 萧锦离一愣：“离开这里？那你要去哪？” “世界这么大，去哪不都一样么。股票卖了之后，我还剩下了一点存款，这笔钱应该足够支撑我找到一个新的工作。”蓝明说。 “难怪你把行李都收拾好了，”萧锦离恍然，“你不知道，早上我看到K线图的时候，我真怕你做傻事。” 蓝明没好气道：“别提K线图，咱们还是好朋友。” 两人没心没肺地笑了一会儿。 “送我去动车站吧，除了你之外，我在这里也没什么别的朋友了。”蓝明轻声道。 萧锦离答应了：“好。” 可萧锦离万万没想到，在动车站，他们居然看见了那个本该待在医院的南宫城。 南宫城拄着拐杖，身后是一群保镖。 他阴鸷的目光锁定在蓝明身上：“想走？” “我不会给你机会离开我的。” 第59章 穿成锦鲤的第五十九天 冰冷顺着萧锦离被束缚的双手攀爬到他的后背, 伸手不见五指的地下室里，只有排气扇隐约透着些许光亮。 萧锦离万万没想到，南宫城胆子居然这么大，光天化日之下就敢绑架他和蓝明！ 这是触犯法律的事情, 南宫城真的是疯了！ 蓝明不知道被南宫城带到哪里去了，空荡荡的地下室里只剩他一个人。 与其去想南宫城的脑子怎么想的，还不如想想怎么逃出去。 没等萧锦离想到办法，地下室的门打开了。 被门遮挡的光线争先恐后闯了进来, 萧锦离不适地眯了眯眼，逆着光, 他看到几个人影朝他走近。 随后, 地下室的灯被打开，整个屋子都亮堂起来。 “跟我在一起，我就放了他。”南宫城的声音响起，分明语气极尽温柔, 落在萧锦离的耳朵里却格外恶心。 萧锦离实在无法理解，书里描绘的美好爱情, 竟有朝一日成了这副模样——强制上床、威逼利诱，还有什么是南宫城做不出来的？ 他同情地看向蓝明，鼓励他：“别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他不敢对我怎么样。” 南宫城出离愤怒了，他的腿伤尚未痊愈, 行走全靠保镖推动轮椅。可即便这样, 他身上那股迫人的气势仍然丝毫不减：“萧锦离, 你真当我不敢动你？你太小瞧我南宫城了，你信不信，就算我弄死你，也不会有人知道是我做的。我有无数种方法逃避法律制裁，不过一条人命而已。” 萧锦离眼神闪了闪，他也想学郑启巍那样，泰山崩于眼前而不变色。可他是萧锦离，他做不到视死如归。 更糟糕的是，他不确定南宫城到底是在危言耸听，还是他真的会那么做。 永远不要试图跟疯子讲道理。 萧锦离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南宫城。 南宫城忽然笑了：“说实话，你倒不是全都那么令人讨厌，至少这双眼睛就很好看。别急，等下就把它们挖出来。你觉得我把它们做成标本送给郑启巍怎么样？” “你不会的，”萧锦离怕死了，输人不输阵，他不得不咬牙道，“郑启巍不会放过你，你是聪明人，不会拿南宫家开玩笑。” 南宫城不置可否，并单方面中断了和萧锦离的谈话。只是那双眼神格外瘆人，仿佛他已经是个死人，全身上下唯一有点价值的就只有眼睛…… “我答应你，你放了他，我就留在你身边。” 蓝明开口说道，他的语气很平淡，仿佛这就是个无关紧要的决定。他径直走到萧锦离身后，要替他解开绳子。 南宫城却让保镖阻止了他。 蓝明不解：“你还想要什么？” “明明，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包括你自己。”南宫城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我会放了他，但不是现在。” “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了他？” “等到Z集团破产，等郑启巍再也爬不起来。”南宫城眼底闪过一抹狠戾。 萧锦离心下发冷。 这才是真正的南宫城，他隐忍、狡猾，运筹帷幄。所以他才能被选为主角攻，才有资格在原着中跟蓝明一同建立属于他们的商业帝国。 更何况他已经有了上辈子的记忆，萧锦离毫不怀疑，南宫城针对郑启巍的计划足够缜密，正像他说的那样，能把Z集团连根拔起！ “你到底想做什么？”萧锦离忍不住问。 南宫城挑眉，略带兴味地说：“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担心别人？” 萧锦离不偏不倚地与他对视：“告诉我。” “呵呵，”南宫城邪魅一笑，“我会告诉你的，不过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做。” 他一抚掌，门外走来数名大汉。 “满意我给你准备的饕餮盛宴吗？”南宫城扶着轮椅站起来，眼中带着复仇般的快感，“你都高兴得说不出话了，不用感谢我，这都是你应得的。” …… 郑启巍办公室。 数字军团一字排开，面对盛怒的郑启巍，不敢多说一个字。 “所有的地方都找过了？”郑启巍面沉如水，手指频繁地敲击桌面。 郑一忙道：“是的，所有萧先生去过的地方，我们都找过了，还是没有。” 郑启巍无比懊恼，他就不该放阿锦一个人出去！ 他已经给阿锦打了无数个电话，可是阿锦都没有接！ “哥，你说萧哥会不会回萧家了？”宋彬彬踌躇着问，“你们不会吵架了吧？” 吵架吗？ 阿锦离开前，他们确实有些意见不同。他不希望阿锦跟蓝明走得太近，尽管阿锦总是说蓝明只是他的朋友。 难道是因为这件事，阿锦生他的气了？ 不，不会，阿锦不是这么小心眼的人。 郑启巍沉声道：“他不会回萧家，那也不是他的家。郑一，你带上所有人手，把阿锦去过的地方都找一遍，就算找不到人，也务必带回来一点蛛丝马迹！” 他就不相信，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丢了！ 郑启巍用强硬的语气掩饰内心的慌乱。 他始终觉得阿锦的来历破朔迷离，从前，他以为阿锦是瑞兽，是上天赐予的祥瑞。后来阿锦重生成人，他也就没有再思考过这件事。 无论怎样都好，只要阿锦在他的身边，他是人是鬼，是神还是祥瑞，都不要紧。 阿锦愿意说，他就听着。 不愿意，他就宠着。 他要成为阿锦无法割舍的一部分，这样或许就能永远留住他了。 可今天的事情让他陡然明白，这世上没有什么是绝对的。萧锦离如果想要离开，他一点挽留的办法都没有！ 郑启巍头一次觉得如此手足无措。 他开车满大街地找，所有他带阿锦去过的地方，他都找遍了。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他愤怒地捶打方向盘，在生意场上杀伐决断的男人，第一次无助地自言自语：“他是不是不会回来了？” 宋彬彬坐在副驾驶座上，心疼地叹了口气：“哥，你别放弃啊，萧哥不会不告而别的。” “你不懂，他要是想走，我留不住他。”郑启巍双目赤红。 他只是想不通，为什么阿锦什么都不跟他说。 他以为他们已经是…… “哥，手机响了。”宋彬彬小声提醒他。 郑启巍深吸一口气，划开了接听键。 那边郑一的声音传来：“老大，我们找到线索了！” 郑启巍用最快的速度，把车开到了目的地。 郑一他们已经在门口等候。 宋彬彬全程连口大气都不敢喘——一半是被车速吓的，一半是因为这地方跟他脱不了干系。 郑启巍却无暇顾及弟弟的惶恐，他把车钥匙丢给宋彬彬，随即冲了进去。 数字军团小跑跟上，郑一一边跑一边对郑启巍说：“我问过酒保，他说萧先生和蓝明在这喝过酒。蓝明说要离开这里，提出让萧先生送他。” “阿锦答应了？” “是的。” 郑启巍跑到前台，蹙眉问道：“是蓝明要走，还是他们都要走？” 酒保连忙回答：“我确定是蓝明要走，他的朋友只是去动车站送他。” 动车站？从这里坐车也就十几二十分钟的车程。 就算阿锦手机掉了，他送完蓝明也该回来了，不可能这么久还没有踪影。 这里面一定出了什么问题！ 郑启巍按捺住心中的不安，继续问道：“你有蓝明的联系方式吗？打个电话给他，我有事情要问他。” 酒保答应了，掏出手机拨打电话。 半晌，他面露难色：“没人接。” 郑启巍脸色一沉，心里有了个极其不好的猜测。 “老大，”郑二冷静地说，“萧先生的人际关系比较简单，以他的性格，如果真的遇到麻烦，有条件的话一定会联系我们。” 郑启巍哑着嗓：“就怕他找不到机会。” 郑二默认了这句话。 宋彬彬停车回来，听到的就是这么个坏消息。 他急忙抓住郑二的胳膊：“你说什么？萧哥不会出事了吧！” 郑二递给他一个别说的眼神。 宋彬彬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转头看向郑启巍，嗫嚅道：“对不起。” 郑启巍没计较，他示意宋彬彬把抓着郑二的手放开，然后催促道：“继续说。” “两种可能，”郑二扶了扶眼睛，“一种是蓝明设好了陷阱，故意趁萧先生落单的时候动手。” 郑启巍目色一寒，“第二种呢？” “第二种，就是他们都遇到了麻烦。这种麻烦可能是黑车司机，也可能是抢劫。但这两种都是小概率事件且无法预测，我更倾向认为这样的麻烦，应该是有目的性的。换句话说，极有可能是熟人带来的。” 剩下的不用郑二说，郑启巍也能推测出来。 认识蓝明和萧锦离，跟他们有仇，或者有把他们带走的动机的，除了南宫城之外，勉强还能再算个萧飞。 “郑一，郑五，你们两个去萧家找阿锦，一有消息立刻通知我。郑二，你立刻报警，举报南宫家和之前被抓进警局的那批老总还有毒.品交易……” 郑启巍迅速部署人手，准备营救阿锦。 就在此时，有人打断了他的话。 “你这样是救不了人的，南宫家早已经做好了防备。想救萧锦离，你只能跟我合作。” 第60章 穿成锦鲤的第六十天 郑启巍垂眼看向来人：“是你。” 他眼中残留还未尽数掩藏的不安，落入南宫婉的眼中。 她自嘲地笑了笑, 这情绪她再熟悉不过, 过去的几个月里，她没有哪怕一秒种从这种情绪中解脱出来过, 见不到鲂的每一刻都让她都无比煎熬。 但她不能见他，他们的处境就如同在钢丝上行走，一旦行差踏错就会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而现在，时候到了。 “南宫翰墨已经筹备了一批顶尖的律师团队, 准备和Z集团打官司。在这个节骨眼上, 任何一方出现重大事故, 都会被审判团列入考评。”南宫婉不疾不徐地说。 郑启巍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所以呢？” 南宫婉笑了笑：“你不觉得奇怪吗, 萧锦离为什么会失踪, 南宫家跟他无冤无仇，他甚至还是我的未婚夫……” 说到这里, 她略带深意地看了郑启巍一眼。 “继续说下去。”尽管对“未婚夫”三个字深恶痛绝, 但郑启巍只是脸色一沉, 并未深究。 孰轻孰重，他拎得清。 南宫婉收敛笑意, 继续道：“他们想用萧锦离牵制你, 如果你按你的方法报警，他们立刻会把萧锦离第一时间转移。你这样做只会打草惊蛇, 想救萧锦离, 不能用这么激进的办法。” 郑启巍也不想打草惊蛇, 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事情闹大, 南宫翰墨的操作越多，破绽就越多，他才能想办法把阿锦救出来。 “你不说话，让我很难继续说下去啊。”为了调节气氛，南宫婉向酒保要了一杯鸡尾酒。 郑启巍见她还有心思喝酒，在酒保调好酒要递给南宫婉的时候，把酒水拦截下来，重重按压在台面上：“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能救他，但你得帮我。”南宫婉美目微挑，望进郑启巍的眼中。 郑启巍双眼微眯：“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只能相信我，别无选择，如果你想要锦离平安无事的话。” 直面郑启巍的威压，南宫婉连口大气都不敢喘。她现在才知道为什么南宫翰墨评价郑启巍是一条不叫的狗。 南宫婉背后汗如浆出，或许她应该说得委婉些，用萧锦离来当筹码似乎不太理智。但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只能赌。 赌郑启巍对萧锦离的爱深入骨髓，刻骨铭心，赌他愿意倾尽所有来换萧锦离的平安。 须臾，郑启巍收回了审视的目光：“说下去。” 南宫婉桀然一笑，她知道自己赌对了！ …… 与此同时，地下室。 萧锦离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看着那群大汉朝他走来，一边走一边脱掉上衣，露出壮硕的肌肉。 完了完了，被这么多人那什么，他就是有铁打的菊花也遭不住啊！ 萧锦离额头上满是冷汗，眼看男人们要脱他的衣服，突然，四周剧烈晃动起来，站着的人全都被这出其不意的震荡颠得东倒西歪，站都站不稳了。 最惨的必须是坐在轮椅上的南宫城。 保镖们自顾不暇，没人扶着他的轮椅，这一开始震动，轮椅就自己动起来了！ 偏偏南宫城选用的又是材质最好的轮椅，轴承、轮胎都是最新摩擦力最小的产品。 在这空间有限的地下室里，南宫城仿佛玩起了碰碰车！ 轮椅连番碾过保镖们和光着上身摔倒在地的男人们的身体！一时间哀嚎连连，夹杂着令人牙酸的骨裂声。 南宫城被困在轮椅上，跟着轮椅的转动跌跌撞撞，上下起伏。 他倒是想从轮椅上跳下来。 可是轮椅采用的防震系统被完全激活——这是一款专门面向残疾人士的良心设计，一旦轮椅遭受的撞击超出预定阈值，它就会自动激活，自动弹出安全扣带，把人体的手脚跟轮椅紧扣在一起，防止轮椅上的人因撞击而被弹飞。 与此同时，轮椅两侧弹出以供保持平衡的小轮子——这是为了防止坐在轮椅上的人发生车祸，特意设计的平衡轮。 一旦轮椅发生剧烈撞击，平衡轮可以避免轮椅被撞翻，从而避免主人被车轮碾压。 不得不说，这简直是轮椅和科技的完美结合！ 墙体和肉.体在轮椅的帮助下，狠狠撞击在一起！ 南宫城的脚面最先和墙体亲密接触，而后巨大的推力又让他整个人连同轮椅一起被往上掀翻。 “砰！” 南宫城觉得自己的头和脖子像是碎掉了一样！剧烈的疼痛从伤处传达过来，他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 这还不算完。 墙体和他的额头亲密接触之后，给了他一个巨大的反作用力。恰逢地下室又往另一边倾斜，南宫城眼睁睁看着还残留血迹的墙面离他越来越远，他疯狂地挣扎，想要让轮椅倒地停下，可他明显错估了这款高科技轮椅的坚.挺程度。 结果是他的不停扭动，却让轮椅行驶的速度更快了。 “咚——咚——咚！” 轮椅第一下撞到墙面的时候，被反弹得又往回跑了一段距离。 那一刹那，南宫城只觉得体内五脏六腑都移位了一样，生生吐了一口血！ 但很快，轮椅受到重力作用，重新往墙面滑行而去，第二次撞击来了！ 南宫城这回倒是没吐血，他疼得晕厥过去了。 轮椅被弹回去的幅度明显降低了许多，第三次的响声也弱了很多。 但这第三次受伤，活活把南宫城疼醒了！ 南宫城吐掉嘴里的血沫，有气无力地叫骂：“你们都瞎了吗？还不快过来把这玩意儿解开！” 震感逐渐减弱，保镖们陆续从地上爬起来，第一时间冲到南宫城身边，准备替南宫城解开束缚。 好死不死的，余震来了！ 南宫城找来的那几个男人，倒不是奔着同性恋去找的，完全就是在自己手下里找五个人高马大的汉子就赶鸭子上架。 为了防止他们提不起枪，在进来前，他给这五个人吃了助兴的药。眼下个个精神抖擞，哪怕之前摔得很惨，枪也没能放下。 然而这一次，他们想不放下枪也不得不放下了。 南宫城的轮椅，无比巧合地，撞到了他们每个人的那杆枪。 剧烈的疼痛从要害部位传来，大汉们面容扭曲，双手捂着裆，腿软地委顿在地。 直到地震结束，他们都没能站起来。 蓝明趁这个机会替萧锦离解开绳子，他们俩扶着那根绑住萧锦离的柱子而逃过一劫。 一转眼，就看到这满地狼藉的一幕。 蓝明还在愣神，萧锦离忙不迭抓住他的胳膊：“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跑啊！”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不跑还等着被抓？ 蓝明看了一眼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南宫城，心一横，跟着萧锦离跑了出去。 保镖们被轮椅折腾得够呛，伤势轻一些的也只顾着救援南宫城，看到萧锦离和蓝明跑了，只来得及喊一声，提醒同伴。 没过多久，南宫城苏醒过来。 他脸上一片火辣辣的，嘴角破了，头也破了，血水顺着脸颊流下来，糊了半张脸。 原本英俊的脸青一块紫一块红一块，完全已经不能看了。浑身上下都在叫嚣着疼痛，骨头像是快散架了一样，呼吸都带着隐隐的痛感，肋骨至少断了两三根，他能感觉得出来。 “去把蓝明和萧锦离给我找回来！”他理所当然把怒气发泄在了他们身上，“萧锦离，我要你不得好死！” “是！” “这边！”蓝明拉着萧锦离躲进后院，边探头边对萧锦离说：“南宫家守卫森严，看样子他们已经封锁了大门，咱们跑不出去的。” 萧锦离面色沉凝，他举目四望，心底生出几分苍凉。 他怕是要凉在这了！ 这里是南宫家的地盘，南宫城只要把南宫家里里外外搜寻一遍，不费力气就能找到他们。 到那个时候，就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怎么办？ 他对南宫主宅压根就不熟悉，刚刚完全是蓝明带着他跑出地下室的。要不是蓝明，他早就被逮住了！ “不管怎么样，我们先躲起来吧。”蓝明也没有别的办法，“我知道有个地方挺隐蔽的，是上次南宫城带我来他家，我无意中发现的。那里没有保镖，平时他们也不会去巡查，所以我想应该挺安全。” 能活一刻是一刻吧。 萧锦离叹了口气：“过去看看。” 南宫家的庭院很大，景观众多，这也间接导致了保镖没能第一时间找到萧锦离和蓝明。 两人一路警惕地从后院转移到蓝明所说的隐蔽地点。 说实话，要不是蓝明领路，他根本没注意到后院还有这么一个地方。 谁能想到，在密密麻麻的植被里面，竟然隐藏着一栋老旧的建筑？ 蓝明拨开两边的树叶，露出仅供一人进出的入口：“很惊讶吧，我也是不经意发现的。但我没进去看过，我旁敲侧击地问过几个南宫家的佣人，他们都不知道这里还有这样的地方。” 萧锦离露出惊叹的神情，他一脚深一脚浅地踩过满地的树叶，旋即有些不安地皱起眉：“不对，这里一定有人经常来。” “啊？” “你仔细看看，这一条小径的落叶大多细碎不完整，而旁边的却不同。现在是冬季，最上层的叶子大部分是秋季掉落的新叶。你又说你没进来过，那只能说明这段时间里，还有别人来过这里。” 萧锦离说完和蓝明对视一眼。 他们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惴惴不安。 第61章 穿成锦鲤的第六十一天 地上铺满干瘪的树叶尸体，干枯的树枝奇形怪状地生长着、蔓延着, 再加上随时都有可能倒塌的古旧小屋, 织就了一幅极具恐怖色彩的画面。 一阵阴风吹过，萧锦离和蓝明不约而同地抖了抖。 “我们真的要进去吗？”蓝明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他们已经在外围转了一圈了，这里就跟个露天的监狱一样，四面八方都是厚实的高墙，唯一的出口就是刚刚他们走进来的地方。 萧锦离沉默地注视着小屋, 小屋可能是因为刚刚的地震, 边缘地带多了很多房瓦的残骸。 南宫家何等富贵, 怎么会在后院里藏着这样一座小屋？这里头一定有什么古怪！ “进去看看, 我总觉得这里面可能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萧锦离试探地推了推小屋的门, 小屋的门竟然没锁，随着他的推动应声打开。 蓝明抓住他的胳膊, 犹豫道：“我看过很多恐怖片, 往往主角们都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做了错误的选择, 最终丢掉了性命。” “如果你看得够多应该知道，”萧锦离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抚, “那些留在原地什么都不做的配角, 死得更快更惨。” 蓝明：“……” 萧锦离下意识放低了音量，因为小屋太过空旷, 他都听到了自己的回音：“而且我们别无选择, 就算南宫城找不到我们, 我们一直躲在这里, 没有水和食物，早晚也会死。” “好吧，”蓝明妥协，“你赢了。” 萧锦离笑了笑：“如果你害怕的话，可以抓紧我的手。” 蓝明一愣，随后有些不好意思地抱住了萧锦离的胳膊：“我，我就是害怕，没有别的意思，你别误会。” “我误会什么，你当我是郑启巍啊？”萧锦离好笑道，他才没郑启巍想得那么多，见谁跟他在一起就乱吃飞醋！ 思及此，萧锦离忍不住心尖一颤。 不知道他还有没有机会跟郑启巍在一起，本想等郑启巍开口自己就顺势答应，没想到竟然遭遇了绑架。 他到底在矫情什么啊，白白浪费那么多可贵的时光！ 如果他还能活着出去，他就向郑启巍表白……这么想着，萧锦离露出一抹苦笑。 还是别瞎给自己立flag了吧。 小屋里一盏灯都没有，明明外面还是白天，里面却漆黑一片，唯有他们进来时打开的大门透进来些许光亮。 萧锦离只能沿着墙根，摸索着往前走。 “怎么还不到头？”蓝明嗫嚅着问。 声音不大，却传出去很远。 萧锦离食指抵在唇间，怕蓝明看不见，又嘘了一声。 蓝明紧了紧萧锦离的胳膊：“可我真的怕黑……” 萧锦离想起来了，按照国际惯例，小说里的主角或多或少都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或者缺陷，以此来推进剧情线或者感情线。 蓝明也不例外，私生子的身世和在孤儿院的经历，让他对黑暗有一种天然的恐惧。尽管还不到幽闭恐惧症那样的程度，但萧锦离已经明显感觉到他在微微颤抖了。 “别怕。”萧锦离叹了口气，“聊天会让你好一些吗？” 蓝明摇摇头：“我不知道。” “那我们聊聊吧。”萧锦离心想，反正都这样了，管他呢。前路生死未卜，万一连最后的时间都浪费在忐忑和恐惧中，那才是最大的不划算！ 蓝明好奇问他：“聊什么？” 萧锦离想了想说：“蓝明，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蓝明：“……” 萧锦离这才意识到自己这个问题似乎问得有些不合时宜，毕竟蓝明才刚刚和南宫城分手。他连忙补救道：“那换个话题，你想聊什么都可以。” “不用，就这个吧。”蓝明轻声说道，“喜欢啊，究竟什么是喜欢，我也说不清楚，我只知道我第一次见到南宫城的时候，就觉得他整个人都在发光。我情不自禁地想亲近他，想认识他，想知道他的一切。” 他自嘲地笑了笑：“后来我才明白，原来那道光，是我看着他的时候，眼睛里发出的光。” 萧锦离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在错误的时间遇到了对的人，只能说天意弄人。 “你呢？”蓝明忽然问，“你和郑启巍，究竟到哪一步了？” 萧锦离微讶：“你看出来了？” 蓝明忍不住调侃道：“只要有眼睛就能看出来，郑总对你的企图心太明显了，而且根本不屑隐藏。郑总对其他人向来不假辞色，他对你和对别人是不一样的。” “是，是吗？”萧锦离忍不住嘴角上扬。 只不过想到自己的处境，那点愉悦又很快消失殆尽。 他们两个聊了一路。 真要算的话，可能还不到十分钟。 但在这看不到尽头的黑暗长廊里，短短的十分钟却显得格外漫长，漫长得如同走完了一生。 终于，一束又窄又细的光闯入他们眼中。 萧锦离和蓝明不约而同地加快了步伐，没过多久，他们如愿以偿地走出了黑暗。 下一瞬，他们所在的地方亮了起来，萧锦离回头一看，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一条隧道吧？难怪走了这么久才走完。” 他现在站在光亮的地方往回看，更显得这条长长的路黑洞洞的。这和他想象中的破屋出入太大了！ 萧锦离话音刚落，身后的玻璃门自动打开。 旋即电子音响起：【语音识别成功。】 萧锦离和蓝明对视一眼，两人都是满头问号。 “进去吗？”蓝明踌躇地探头往里看。 不管是漆黑长廊还是莫名其妙自动识别成功的玻璃门，都给萧锦离一种心理上的压力。 即便如此，他还是一咬牙：“进！” 他受够了这条漆黑长廊，实在不想再往回走了！ 蓝明显然和他想法一致，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踏入门内。萧锦离紧跟其后，没想到蓝明突然停下脚步，他差点撞上对方。 “怎么不走了？”萧锦离困惑地问。 蓝明维持着惊恐的神情，无声地指了指前方。 “前面怎……”萧锦离顺着他的手指指向望去，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话音戛然而止。 道路两旁，摆放着数十个巨大的玻璃器皿，每个玻璃器皿都装满了培养液。 在培养液中，悬浮着一个个人形的怪物。 萧锦离依次看过去，有的怪物身上长满了锋利的倒刺，有的浑身被毛。 他还看到一个和鲂很像，却明显属于失败品的人鱼——它没有手臂，鱼尾也极其短小，根本无法正常游动，身体比例也格外不协调。 萧锦离沉默地走到一座培养机器前面，里面是一具女性的身体，不同的是她背后长出好多条尾巴，手和脚也呈现出兽类的特征，带着明显发育不良的爪子。 他若有所思道：“这里是南宫家的培养基地吗？” 郑启巍说过，鲂是南宫翰墨交给他的。 不难想象，鲂也是从这里走出去的实验品之一。 蓝明颤抖着说道：“太残忍了，南宫家居然秘密进行人.体实验，这，这是违法的啊！” 是啊，违法。 也许在这些人眼里，只要不被发现就算不上违法。 萧锦离抬眼望去，培养机器里的“标本”全都双目紧闭。不知道他们是活着，还是死了。 或许死亡对他们而言，才是真正地活着。 “走吧，”萧锦离轻声说道，像是怕吵醒了这些沉睡的可怜的家伙，“我想知道这一切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可是……如果被发现，我们必死无疑。”蓝明为难地看向萧锦离，他们知道了南宫家的秘密，南宫家不会放过他们的。 萧锦离露出一抹决绝的笑容：“你觉得以南宫翰墨和南宫城的性格，知道我们来过这里，还会放过我们吗？横竖都要跟他们对着干，不如走下去看个究竟，反正已经没有退路了，何不一条路走到黑？” 蓝明沉默片刻，忽然笑了：“别跟我说黑，那个字可太糟糕了。” “你的决定？” “走着！” 这条长廊比起他们刚刚做过的漆黑长廊要短了许多，可给他们的震撼，却远远超过之前经历的一切。 萧锦离不知道他们经历过什么，只能怀着敬畏的心经过他们身边。 走廊尽头又是一道电子门。 这一次要输入密码才能继续前进。 “怎么办？我们根本不知道密码！”蓝明看着上面的数字按键，愁眉不展。 对此，萧锦离也没有办法：“你试一试吧。” “我？”蓝明指了指自己，犹豫道，“我怕我输错了。” 萧锦离鼓励他：“错了就错了，没关系。”他始终觉得蓝明是书里的主角，主角光环足以征服一切困难。 蓝明只好咬牙道：“好，我开始了！” 密码锁可容纳四位数字，蓝明试探地输入了南宫城的生日。 【嘀，密码错误，请重试！】 他求助地看向萧锦离，萧锦离向他点了点头：“再试试。” 比起萧锦离，他确实更了解南宫家。蓝明强自镇定，又尝试用南宫翰墨的生日。 【嘀，密码错误！连续错误三次将触发警报！】 他吓得赶紧收手，沮丧道：“我不行，我真的不知道密码是多少，对不起！” 萧锦离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没事，我来吧。” 最后一次机会了，萧锦离紧张得手心冒汗。 不成功，便成仁！ 他闭上眼，随便按了几个数字！ 料想中的警报声却并未响起，萧锦离缓缓睁开眼，就看到那扇紧闭的电子门悄然打开。 蓝明震惊了：“你真的不知道密码是多少吗？” 萧锦离呆呆地摇摇头：“我刚刚按了哪几个数字，你还记得吗？” “5954，我记得很清楚。”蓝明咽了口唾沫，随机咧开了嘴，“萧锦离，你简直神了！等咱们出去了，我出钱你选号，咱们去买彩票，中它个千八百万！” 萧锦离也跟着笑了起来。 如果能出去的话。 他们走进去，电子门又自动合上。 没等他们生出什么旁的想法，一个浑浊沙哑的声音陡然响起：“你们来了啊，跟我来吧，我有好东西给你看。” 第62章 穿成锦鲤的第六十二天 萧锦离差点吓到心脏骤停！ 就算他一开始猜到这里面可能有人, 但在走过了漆黑长廊, 通过了两道大门之后, 早已经降低了戒备。 可想而知，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对他造成的冲击有多大！ 理智告诉他保持冷静，感情却催促着他尖叫。 就在他的反射弧即将执行反射活动的时候, 他注意到那个说话的人始终盯着电脑上的数据, 连个眼神都吝啬给他们。 电光火石之间，萧锦离仿佛意识到什么, 飞快伸手捂住自己和蓝明的嘴巴, 把他们即将出口的惊呼牢牢堵住。 蓝明瞪大了眼睛瞅他，眼底满是疑惑。 萧锦离冲他使了个眼色, 蓝明虽然不懂萧锦离要做什么, 但还是配合地转了转眼珠。 与此同时，那个穿着白大褂，头发花白且瘦骨嶙峋的老头又说话了：“我已经完全掌握了鲂的基因序列, 他的诞生将不再是一场巧合, 越来越多的人鱼将能够用科技创造出来。到那个时候, 海洋再无法阻挡人类前进的脚步, 我们甚至可以在海里生存, 缓解整个星球的住房压力。” 老头桀桀地笑了起来, 厚重的镜片下，藏着令人心惊的疯狂：“研究了这么久, 终于要出成果了！这些珍贵的资料, 只要我公布出去, 从此以后，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会知道我刘铭的名字！二十多年了，我等了二十多年，这一天终于要到来了！” 萧锦离心头猛地一跳，如果这老头说的是真的，那么这项人体实验已经进行了长达二十多年！ 鲂不是唯一的试验品，而是唯一一个幸存下来的试验品！天哪，南宫家到底想干什么！他们就不怕有朝一日东窗事发，整个南宫家毁于一旦吗？ “真舍不得这里啊，”刘铭抚摸着电脑屏幕，“可惜了，你说要用这地方栽赃郑启巍，待了这么多年，对这里的一切都有感情了，要走了还有点舍不得。要我说，对付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年轻，何必这么兴师动众？你还把当初秘密联络的宅子都卖给他了，挖了这么大的坑让人往里跳，南宫老头，你也真够损的。” “得嘞，我也不废话了，东西我都存到U盘上了，你什么时候送我出国？” 说完，刘铭转过头。 六目相对。 萧锦离和蓝明默契十足地冲上去，一左一右把刘铭的脸摁在他最心爱的电脑屏幕上！ “别，别把它弄坏了！”刘铭说话都不利索了。 萧锦离反剪刘铭的手，遑顾他一直哎呦喊疼，强行搜身：“这里就你一个人？” 刘铭试图挣扎，可他一个常年蜗居又不从事体力劳动的老头，光比力气怎么可能比得过两个正值壮年的小伙子？ 萧锦离像捏面团一样把他的头往下摁，恶声恶气道：“老实点，我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要是敢骗我，别说什么名扬天下了，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蓝明脸色古怪地瞄了萧锦离一眼，乖乖，萧锦离多温柔一人啊，放起狠话来连口气儿都不带喘的！ 为了配合同伴，他也拿出了几分气势：“问你话呢，这里就你一个人？” “是，是……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刘铭被挤压得直翻白眼。 萧锦离搜遍了他的全身，没发现什么可疑物品。 他抓着老头的头发，把他的头往上提：“还想骗我？这么重要的项目，南宫翰墨放心交给你一个人做？而且就凭你一个人，到死也破译不了鲂的基因组成！” “我能！”刘铭气得脸红脖子粗，“我不需要团队，我一个人就可以把‘人鱼计划’完成！” 萧锦离可不相信，他知道每个人的DNA都不一样，DNA的组成更是千变万化。要在无数种DNA组成中找到他所需要的那一种，难如登天。 这绝不是一个人就能完成的！ 萧锦离把虎口对准老头的喉咙，缓慢收紧。他当然没打算弄死刘铭，纯粹就是吓唬吓唬他：“别挑战我的耐心！” “我，我说！”肺里的氧气不断减少，窒息感接踵而至，刘铭不得不选择妥协，“我会把数据定期交给南宫翰墨，让他到外面找团队帮我解析。最核心的地方只有我自己知道，那些人根本不配被称为合作者！” 说到这里，刘铭骄傲地笑出了声：“马上，马上我就会成为本世纪最卓越的科学家！你们要什么？名誉？财富？还是女人？我都可以给你们，只要你们放了我，你们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 “不用了。”萧锦离冷着脸，既然这里只有刘铭一个人，那事情就好办了。 他把连接电脑的线路拔掉，用它绑住刘铭的手：“现在我们好好聊聊，你刚刚说南宫翰墨给郑启巍设的陷阱是怎么回事。” 越是有执念的人就越惜命，刘铭可不想自己只差临门一脚的时候被从哪冒出来的蝼蚁弄死。 于是他有问必答，态度非常诚恳。 原来南宫翰墨早在三十年前就开始研究人类和其他物种融合，他把这项工程称之为“进化”。 研究“进化”的团队也远远不止刘铭一个人。 起初研究毫无进展，南宫翰墨以为再研究下去也没有什么结果，就中断了资金投入。研究团队也原地解散，仅留下刘铭一人。 意外出现了。 就在二十八年前的夏天，鲂诞生了。 他是鱼和人完美的结合体，各项指标都超乎想象得正常，这意味着他至少能像人类一样存活几十年！ 刘铭和南宫翰墨兴奋了，他们深入研究了鲂的各项机能，发现他有两套呼吸系统，也就是说，他可以在水中生存，也可以在陆地上生存。 这简直是奇迹般的造物！ 从此以后，“进化”改为“人鱼计划”，刘铭用了二十多年的时光，倾尽全力研究鲂的基因构成，妄图掌控人鱼基因链，创造出更多的人鱼！ “这世上真的有人鱼？”蓝明震惊地看向萧锦离，希望从同伴那里得到否定的答案。 然而萧锦离却点了点头：“有。”而且我见过。 说实话，如果真的可以在取得对方同意的情况下，将人类改造成人鱼，未必就一定是坏事。 但牵扯到非法人体试验，这就必须零容忍。 “继续说，你还没告诉我南宫翰墨打算对郑启巍做什么。”萧锦离催促道。 刘铭只好坦白：“我也是听南宫翰墨说的，他告诉我，他把之前安置我的房子卖给了郑启巍，让我这段时间不要去那里。” “只是安置你的房子？”萧锦离打破砂锅问到底，是刘铭自己说南宫翰墨挖坑让郑启巍跳，不可能就这么简单而已。 果然，刘铭回答：“那栋别墅，也是这条隧道的出口。只要把电子门封了，没人会知道后面还连通着南宫家。” 萧锦离久久没有回过神，他被南宫翰墨的险恶用心惊到了！ 好一个移花接木，好一招栽赃陷害！ 电子门一封，漆黑长廊一堵，小木屋一拆，没人会知道这些人.体实验是南宫家的手笔！ 那些巨大的培养皿，还有这些陈设，稍微翻新一下，就可以直接反咬一口说是郑启巍在做人.体实验！再加上鲂这个现成的证据，人证物证俱在，郑启巍百口莫辩！ 还好，还好他跟蓝明误打误撞闯进了这里，知道了南宫翰墨的阴谋诡计！ “等等，”蓝明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你刚刚说，郑启巍的家就是隧道的出口？也就是说我们能从这里直接出去？” 萧锦离满腔怒火，反而没有蓝明那么在意细节。 闻言也反应过来，登时眼睛一亮。 刘铭左看看萧锦离，右看看蓝明，一脸便秘之色。 萧锦离见状伸出手指，按压每一个指节，发出“咯咯”的声响。 刘铭吓得腿都软了！ 按到最后一根小拇指的时候，翻车了。不管他怎么按都按不响。 萧锦离还要尝试，蓝明赶紧阻止了他，自己替他补上了那一响：“别试了，我听说有人为了按响小拇指的关节，生生把自己按成了骨折！” 萧锦离愕然：“是个狠人！” 蓝明耸肩，凑到他身边耳语道：“不差那一响，你看他都快吓尿了！” “行，”萧锦离把老头拽起来，“你带路，别耍花样！” …… 与此同时，郑启巍家前厅。 投影仪将南宫家的平面图投影在白色幕布上。 南宫婉站在幕布旁边，娓娓道来：“明天一早，我会和南宫翰墨一起去剧院看戏，早上八点钟到十二点钟，南宫翰墨都不会在南宫家。”为此，她特意请来了京剧大师李先生，这位也是南宫翰墨最喜欢的京剧表演艺术家，他唱的京剧，南宫翰墨场场不落。 “然后，我会在南宫翰墨的茶水里放安眠药，等他睡着之后，我就用他的手机联络管家，告诉他南宫翰墨被绑架了，让他立刻调动所有人手，到玉壶山下救人。玉壶山离这里有两百多公里，他们赶到玉壶山需要两个小时。途中他们会经过一处收费站，那里有我的人，我会让他在现场制造一些混乱，还可以再拖延半个小时。” “明天一天，南宫城都会被我请来的股东们围堵在公司，公司经年累月积压下来的问题我都一一罗列清楚交给他们，我敢保证，一天之内，他出不去公司。” 南宫婉微微一笑，笑容分外纯良：“九点，我的人会把南宫家的电力系统全部关闭，管家一定会找维修工。到时候南宫家防备空虚，就是你们乘虚而入的好机会。电力系统瘫痪，现场也不会留下任何监控，五个小时的时间，我想足够你们找到锦离。剩下的，我自己来完成，有什么异议可以提出来。” 数字军团面面相觑，难怪都说别惹女人，这女人厉害起来可就没男人什么事了！ 就连郑启巍都微微颔首，眼底多了几分认可。 “那个，”他们身后，一个无辜的声音闯了进来，“你们是在找我吗？” 数道目光汇聚到他的身上，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哈，我自己回来了。” 第63章 穿成锦鲤的第六十三天 满屋子的人活像不认识萧锦离了一样, 对着那个浅笑的青年瞠目结舌。 唯独郑启巍仓促起身, 小跑到萧锦离面前，双手紧紧按压着萧锦离的肩膀。 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萧锦离, 然后把按在他肩膀上的手顺着胳膊滑下，直到准确无误地攥住萧锦离的手。 “南宫城, 我不会放过他！”郑启巍咬牙切齿道。 萧锦离注意到自己的手腕上有几道淤痕，应该是南宫城绑架他的时候留下的。 他把双手背在身后，用安抚的口吻说：“一点小伤, 真的不疼, 擦点药就好了。” 郑启巍紧盯着他，像是怕他消失了一样。半晌, 他才长出口气：“回来就好。” 萧锦离抬眼，眼前的男人神情严肃，只是微微发亮的眼眸暴露了他此刻心中的不平静。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萧锦离眼底沁出几分笑意，落在郑启巍眼中, 像是冬日渐升的暖阳，暖入人心。 郑启巍实话实说：“你好看。” 萧锦离赶紧把手从郑启巍手中抽回去，生硬地转移了话题：“我给你带回来一样好东西, 你一定会感兴趣的。” 郑启巍却只注视着他，目光火热：“我最感兴趣的是你。” 这还这么多人呢, 说什么胡话！ “郑启巍, 我在跟你谈正事, 你专心点！”萧锦离没好气地拍了拍他的脸, 就像他以前用鱼尾巴拍他一样。 很轻, 但是这一幕对于别人来说，无异于当众打脸。 宋彬彬吓得屏住呼吸，五指紧紧抓着郑二的胳膊。 完了，萧哥是没见过老郑发怒，那可是伏尸百万，血流成河啊！他可是亲眼看到他哥差点把Z集团的一个竞争对手掐死的，那人虽然没死，却也被吓出了心理阴影，从那以后再也不敢在郑启巍面前出现。 没人敢惹郑启巍生气，包括他这个弟弟！ 萧哥，不是我不救你，实在是老郑太恐怖，小弟我爱莫能助。 他看到自家暴躁老哥抓住了萧锦离的手。 完了完了，要家.暴了！ 然后他就听到郑启巍用腻死人的语气说：“以后打我别用手掌，我皮糙肉厚，你打着疼。” 宋彬彬：？？？ 你打我的时候，怎么不担心自己手心疼？？？ 萧锦离闻言一愣，下意识道：“我没想打你。”他就是想提醒一下郑启巍注意场合。 谁曾想他一时有些得意忘形了，居然有了这样熟悉又陌生的举动。 郑启巍难得地露出一丝笑意：“我知道。” 他不舍地放开了萧锦离的手，“阿锦怎么会舍得打我？” 萧锦离：“……” 他舍得，真的。 “不，不说这些。”萧锦离赶紧言归正传，这回他学聪明了，直接开门见山，“我跟蓝明从南宫家逃出来，顺便还拐带了一个科学家。” “科学家？”郑启巍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南宫翰墨养了一个科学家……难道和鲂有关？” 萧锦离点点头，不愧是郑启巍，他才说个开头，人家就猜了个七七八八。 听到鲂的名字，南宫婉急忙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郑启巍转过头，无声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再说你怎么还在这？ 南宫婉只当看不见。 萧锦离没想到南宫婉反应这么大，虽然他进门前听到南宫婉在布置营救他的计划，但是南宫婉说到底是南宫家的人，他还不能确定她是否值得信任。 “你可以相信我，”南宫婉恳切地说道，“我爱鲂，从我八岁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就爱上了他。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想办法救他。” 萧锦离惊讶地看向郑启巍：“鲂他不是……”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是可以带鲂离开。但他的身体有一项致命的基因缺陷，每隔一个月，他就必须接受一次基因治疗。基因治疗的方式只有南宫翰墨手里才有，那是专门为鲂量身制定的。我听他说过，如果要重新研究治疗方案，至少需要一年时间，他坚持不了那么久。”南宫婉的语速很快，可见她有多么迫切想要得到萧锦离的信任。 “好吧，那你留下来一起听。”萧锦离见郑启巍没有反对，便做了决定。 他把蓝明和刘铭带了进来。 蓝明想抱怨，看到一旁跟个门神一样的郑启巍，只敢小声冲萧锦离嘀咕：“你看看你这是人干的事吗，我都快被冻死了！” “抱歉抱歉，”萧锦离双手合十，一脸歉意，“我真不是有意的，没想到这儿这么多人，我得把前因后果说明白了不是？” 蓝明信以为然，刚要说点什么，一个热乎乎的东西忽然贴上他的脸颊。 他把那玩意儿抓了过来，原来是一个暖手宝。 “蓝明，又见面了！”宋彬彬贴心地把大门关上。 屋里开了暖气，蓝明身上迅速暖和起来。 尤其是怀里的暖宝宝，散发着令人沉迷的暖意。 蓝明回以一笑：“是啊，好巧。” “那什么，你的事我都听说了。”宋彬彬拉着蓝明坐下，“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谈对象这种事，你得看缘分，看契合度。那个南宫城，八字眉三角眼，犯罪分子都那脸，你跟他早分早好，你还得谢他不祸害之恩！” 蓝明局促地点点头。 他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他本来就不是太健谈的人，比起回答，他更善于倾听。 那边刘铭在萧锦离的催促下，把之前跟萧锦离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宋彬彬简直难以置信：“南宫翰墨也太坏了吧！他居然敢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蓝明，有其父必有其子，那南宫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要是跟南宫城好了，以后去南宫家，就要和一窝罪犯生活在一起，这搁谁谁遭得住？” 蓝明尴尬地咳了一声：“也许南宫城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呢。 蓝明自嘲地想，都这个时候了，他还奢望南宫城是无辜的。他真是没救了！ 宋彬彬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别难受了，爱情太容易让人盲目，你看我哥，在外多霸气威武的总裁啊，在我萧哥面前任打任骂，妥妥的妻管严！” 郑启巍似有所感，抽空往这边瞥了一眼。 宋彬彬吓了一跳，顿时僵硬得如同一具木乃伊。 等郑启巍终于回头，他才活了过来，窥探道：“啊，爱情！” 蓝明忍不住嘴角上扬。 宋彬彬一边听一边指责南宫家的罪行罄竹难书，同时还兼顾着聊天：“我听萧哥说，你想离开京省？” 蓝明闻言点了点头：“是啊，车票都买好了，谁知道……” “可能天意让你留在这。” 蓝明垂首，天意吗？老天让他重活一世，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如果你还是想走的话也行，”宋彬彬以为他不说话，是执意要走，“反正你去哪都一样，不如去海省？我家的产业就在海省，你去了之后可以去我家的公司，我保证给你最好的待遇！” 蓝明眉眼弯了弯：“谢谢。” 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像现在这样，在他羡慕嫉妒了十几年的同父异母的弟弟面前，和他谈笑风生，畅聊未来。 …… “鲂的基因治疗？是我负责的，我可以把资料给你们，但你们得保证放了我，也不准动我其他的资料。”刘铭把手伸进口袋，紧紧攥着存放着自己毕生心血的U盘。 萧锦离不是没想过拿走U盘，可是这老头誓死不愿意交给他。说什么U盘就是他的命根子，要拿走它就先杀了他。 无奈之下，他只好把人和U盘全都带回来，让郑启巍去头疼。 郑启巍眯了眯眼：“你在跟我谈条件？” “我，我……”刘铭下意识后退了一步，郑启巍身上的气势跟萧锦离强装出来的不一样，刘铭感觉得出来，郑启巍是真正经历过鲜血磨砺的，他的气势都带着血腥气。 郑启巍面无表情地垂首看他，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你知道我们这些豪门惯用的手段，是死是活，你自己选。当然，相信我，有时候想死都是一种奢望，想想那些被你操控的实验品，你也不希望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吧？” 刘铭惊恐地瞪圆了眼，不住摇头：“你不能这样做！我是最杰出的科学家，我是在造福人类，我怎么能和那些低贱的实验品相提并论？” “不都是人？”萧锦离实在忍不下去，“你到底从哪生出来的优越感？都是人生父母养的，你如果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就当我没说。” 刘铭不说话了。 郑启巍冷冷道：“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不是这个意思，”刘铭踌躇着说，“治疗鲂的基因缺陷，需要用配套的仪器。可你们把我抓到这里来，仪器还留在南宫翰墨那里，我就是想治疗他我也做不到啊！” 南宫婉眉头紧锁：“仪器不可替代？” “可以是可以，但这种仪器的几个核心部件国内不允许买卖，得从国外进口。运过来之后我还需要进行组装和测试。来回没有个把月完不成，我能等，鲂可等不了那么久。”刘铭答道。 南宫婉沉吟许久：“一切按原计划进行，你把鲂和刘铭交给我，我想办法拖延时间，让他们潜入南宫家。” 郑启巍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刘铭必须留在我这里，鲂你可以带走。” 他不是不信任南宫婉，但刘铭和他手里的资料太重要了，他不能让他们再回到南宫城手里。 南宫婉笑了笑：“我本来不想让你们淌这趟回水。” “南宫家动了我的人，还设了陷阱等着我跳，不送点回礼怎么对得起南宫翰墨的处心积虑？”郑启巍眸色幽深，他最不能容忍的是南宫家居然把注意打到阿锦身上！ 南宫婉看了一眼明显有些走神的萧锦离，勾了勾唇道：“我要见鲂。” 郑启巍递给郑一一个眼神，郑一会意：“这边请。” 南宫婉跟着郑一往后院走去，萧锦离也要跟，郑启巍索性把刘铭丢给了郑二，自己带着萧锦离：“他们小两口见面，你跟着做什么？” 语气颇有点酸。 萧锦离却没觉出味儿来，他憧憬地说：“你不觉得这种久别重逢、心心相印的场面不容错过吗？” “不觉得，”郑启巍幽幽道，“别人的久别重逢，别人的浓情蜜意，只会让我像个烂柠檬一样越来越酸。” 萧锦离忽然停下了脚步。 郑启巍没见萧锦离跟上，回头疑惑地问：“怎么了？” 萧锦离明知故问：“你酸了？” “酸。” “为什么酸？” 郑启巍无奈地看着他，那眼神仿佛在哀怨地说：“这还用问。” 萧锦离粲然一笑，他搂过郑启巍的脖子，压着他低头，然后在他的侧脸上印下一吻。 “还酸吗？” 第64章 穿成锦鲤的第六十四天 庭院的风穿堂而过, 冬日微凉的风撩开青年的额发, 裹挟着心上人的味道扑面而来。 郑启巍怔怔地看着萧锦离，幸福来得太突然, 他反而有些手足无措。 这时候该说什么？ 他的大脑就像一个老旧的CPU，在高速运转下持续发热, 然后局部温度过高导致彻底死机！ 而始作俑者却越过他，独自走到泳池边。 微风吹皱水面，荡起的涟漪将精致的人鱼包裹起来。女子跪坐在泳池边缘, 泪水不住从两颊淌落。 鲂轻轻拭去南宫婉脸上的泪水, 他的手臂上还残留着泳池的水，连同泪水一起顺着他的手肘滑落。 “别哭, 我会心疼。”鲂温柔的声音响起，“我很想你，我没想到还能活着再见到你。” 南宫婉啜泣着摇头：“别这么说，你会活下去的, 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你不是想去真正的大海看看吗，那里有数之不尽的鱼群和贝壳, 你一定会喜欢的。” 鲂笑了笑：“我已经看到了，谢谢你。” 我憧憬着大海, 向往着流水。 可若与你相比, 万物不及。 萧锦离看着他们彼此相拥, 波光粼粼的泳池刹那沦为背景, 他们就是最耀眼最美丽的画面。 “很美吧, ”萧锦离轻声对身边的人说，“也许这就是爱情的模样。” 郑启巍注视着萧锦离，应了一声：“是啊。” 你在看风景，我在看你。 你觉得那是爱情，我觉得你才是。 “刚刚为什么亲我。”郑启巍状若无意地问道，实则背在身后的手已经暗暗攥紧。 萧锦离装作无辜地说：“你不是酸吗，我是在安慰你。” “就这样？” “不然呢？” 郑启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他抬步绕到萧锦离面前，挡住他大部分视线：“我以为你也喜欢我。” 萧锦离抬眼，对上他认真的目光。 他倏然一笑，时光仿佛在他的笑容里飞速流逝，转眼冬去春来，春暖花开。 “以前我总是担心未来，做决定之前，总要瞻前顾后、深思熟虑。” “但我现在觉得，想那么多干什么，除了头秃没别的用。该发生的总会发生，我应该享受过程。” “所以……去他.妈的未来，老子就要跟你在一起，现在就要！” 萧锦离这边的动静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 鲂游了过来，南宫婉也走到萧锦离身边，一边拍手一边喊：“答应他，答应他。” “答应他，答应他！” 宋彬彬拉着蓝明也走了过来，他身后还跟着数字军团，郑一到郑五一齐起哄：“答应他，答应他！” 众人的声音汇聚成欢乐的海洋。 郑启巍：“……” 不是，一开始不是他向阿锦告白的吗，怎么就成了阿锦向他表白了？ 在为自己正名和答应阿锦之间，他毫不犹豫选择了后者：“我答应你。” 数字军团们乐疯了，欢呼着冲向萧锦离，把他抬起来抛向空中，一边抛一边喊：“大嫂威武！” 终于有人收了他们老大了，这可真是件喜大普奔的大喜事！ “哈哈哈，你们快把我放下来！”萧锦离只觉得整个人都要飞起来一样，“郑启巍救我！” 连续被抛飞三次后，数字军团有志一同地将萧锦离抛向郑启巍。 郑启巍张开双臂，稳稳地接住了他。 萧锦离下意识双腿夹住郑启巍的腰身，居高临下地抱着他的脖子，边笑边催促道：“快放我下来！” 郑启巍仰头：“阿锦，我爱你。” 声音很轻，带着些许成熟男人不善言辞的小羞涩。 却意外地直击心房。 萧锦离耳根发烫，他小声嘀咕着：“这么多人呢。”身体却诚实地趴在郑启巍肩上不动了。 “快带我走，太丢人了！”理智逐渐回笼，萧锦离用腿夹了夹郑启巍的腰，催促他赶紧动身。 郑启巍也不恼，手掌托着萧锦离的屁.股，目不斜视地离开这里。 等看不到旁人了，萧锦离赶紧从他身上跳下来，一脸控诉：“你刚摸我哪儿呢？” 郑启巍无辜道：“我是怕你掉下去。” “胡说，你就是趁机占我便宜！”萧锦离理直气壮地反驳，“我也要摸回来！” 郑启巍本来还要解释，闻言便闭上了嘴巴。 他看着萧锦离绕到他身后。 然后用力拍了一下他的屁.股！ “哈哈哈，告辞！”萧锦离一溜烟跑远了。 拍老虎的屁.股，真刺激！他早就想这么干了！ 郑启巍无奈地目送萧锦离远去，青年恣意的笑声仿佛还在耳边流淌，驱散了周遭的寒意。 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如此眷恋别人给他带来的温暖。 郑启巍咬了一口自己的手背。 疼，比刚刚阿锦打他带来的轻微触感真实多了。 这一切都是真的，他的阿锦说喜欢他，说要跟他在一起！ 空旷的庭院里，流转着男人低沉的傻笑声。 第65章 穿成锦鲤的第六十五天 “怕流水年华春去渺, 一样性情别样娇；” “费是我苦苦寻烦恼, 如意珠儿手未操。” 京省大剧院，南宫翰墨翘着二郎腿，两眼几乎眯成一条直线，享受地跟随音节敲击檀木茶桌。 他所在的阁楼，可以将舞台上的一切都收入眼底。四周燃着熏香，整个大剧院除了他们之外再无其他观众。 “爷爷, 喝茶。”南宫婉技巧娴熟地为南宫翰墨泡茶。茶是上好的大红袍，茶香四溢。 南宫翰墨笑了笑：“婉儿有心了。” 他端起茶杯, 放在鼻端闻了闻, 在南宫婉的注视下抿了一口又放回原处。 南宫婉垂眼掩去眼底的情绪，她安静地坐在南宫翰墨身边, 半晌，她轻轻喊了一声：“爷爷？” 回应她的是老头绵长的呼吸声。 她面不改色地对保镖们说：“爷爷睡着了，各位不如先吃点东西，填填肚子。” 说着，就有人从楼梯上来，手里提着精美的食盒。 一打开，全是热腾腾的饭菜，浓郁的香味逸散出来, 刺激着人加速分泌唾液。 南宫婉故意选了这么早的时间，便是为了这一刻。 八点钟, 对于大多数上班族而言, 不算特别早了。但是对于这些保镖而言却不然。南宫家的保镖岗位采取的轮班制度, 白天一批，晚上一批，轮班时间为中午十二点和凌晨十二点。 值班期间，除非主人允许，否则保镖不能接触任何入口的东西。 而南宫翰墨也才刚醒不久，吃过早饭就赶来了大剧院，根本没工夫去管保镖们吃没吃饭。 也就是说，这些保镖们已经足足八个小时没吃东西了。 尽管保镖已经习惯了忍耐饥饿，但如果能在恪尽职守的同时填饱肚子，那就再好不过了。 更何况南宫婉本来就是南宫翰墨的孙女，也算他们的半个主子。主人让他们吃东西，他们有什么好推辞的？ 保镖们没想太多，他们饭量够大，几个人就把饭菜吃得一干二净。 没过多久，就横七竖八地倒在了地上。 南宫婉嘴角微扬，掏出手机给下属打电话：“执行第二步计划。”紧接着，她给管家打了电话，惊慌失措地对他说：“出事了，爷爷被绑架了！” 管家震惊：“到底怎么回事？小姐您别怕，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我。” 南宫婉一边啜泣，一边前言不搭后语地说：“我也不知道，突然来了一群人，把爷爷抓上了车！那些保镖都是饭桶，我们应该在大剧院里听戏的，怎么办，管家叔叔，爷爷被绑架了！” “小姐冷静点，请您把您现在的位置报给我。” 南宫婉却像是听不进去他说的话一样，自顾自地说道：“绑匪让我们去玉壶山赎人！他们人多势众，管家我们要不要报案……” “不能报案，”管家语气坚定，“南宫先生被绑架的事情一旦传扬出去，一定会在商圈产生动荡，对股市造成巨大的冲击。这件事我需要跟少爷商量商量……” “少爷？你眼里就只有南宫城吗？”南宫婉突然拔高音量，“你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管家试图安抚南宫婉，南宫婉却完全只顾自己发泄：“你懂什么，南宫城他巴不得爷爷早点死呢！爷爷一死，南宫家不就彻底落到他的手里了？你不信的话大可以去问问，他南宫城一定会阻止你营救爷爷！” “可是……” “啊，你们是谁，不要碰我，啊啊啊！” 南宫婉发出刺耳的尖叫，然后用力把手机从二楼丢下去。 手机顷刻四分五裂。 她从里间走出来，淡然的目光落在南宫翰墨苍老的脸庞上，低声呢喃道：“真恨不得，就这么弄死你。” “小姐。”她的手下用眼神询问她接下来要怎么做。 南宫婉杏口微张：“扒了他们的衣服，送去郑启巍那儿，他知道该怎么做。” …… 不多时，郑启巍面前多了几个打包送来的裸.男。 郑启巍额角青筋暴起：“南宫婉她疯了吗？” 下属尴尬地低着头回答：“小姐她说您知道该怎么做。” 在最初的愤怒过后，郑启巍逐渐缓了过来。确实，把这些人扒光是最保险的，谁也不知道这群人身上有没有什么追踪设备。 那么问题来了，他要怎么安置这些人？ 他不能把这些人留在自己家，那简直无异于给自己找麻烦。但要把他们送走，又不知道该往哪里送。 这时候，蓝明自告奋勇：“交给我吧。” “你？”郑启巍诧异地将目光投向他。 蓝明颔首：“我可以把他们带到AO俱乐部，反正那里到处都有可能藏着烂醉如泥的客人。最主要的是，南宫城不会想到那里，我们只需要几个小时的时间，把他们藏在哪里其实都一样，我只是提供一个最安全的场所。” 郑启巍沉默地审视他，他的目光极具穿透力，仿佛要看清蓝明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蓝明镇定自若地说：“你不放心我的话，我们也可以把他关进地下研究所。我想南宫城应该不知道那个地方……” “你凭什么认为他不知道？”郑启巍反诘。 蓝明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他没法保证，因为他不得不承认，或许从始至终，他都没真正了解过南宫城。 “这里有八个人，把他们都送去AO交流俱乐部太显眼了。就把他们送去地下研究所，等鲂治疗结束，把通道一封，他们就算知道是我做的手脚，也只能咽下这口气。”郑启巍递给数字军团一个眼神，数字军团领会，立即动手把这群人用毯子团起来，一人扛着一个，由萧锦离带路往通道走去。 “就是这了。”萧锦离手指着假山，“这座假山其实是空心的。” 他摸索着假山，从边缘到中心，一边敲一边解释，“制作假山的工艺很精妙，他把入口的缝隙完全跟假山的褶皱贴合在一起。如果不是仔细感受的话，很容易忽略这细微的违和感。” 旋即他眼睛一亮，“找到了！” 他用指甲沿着假山褶皱滑动，然后在一处停下，用力让指甲嵌入褶皱，往外一扣，假山便露出了仅容一人通过的入口。 其他人瞪大了眼睛，还未发表感言，郑启巍就第一个开口：“厉害！” “过奖过奖。”萧锦离冲他眨了眨眼睛。 两人堂而皇之地眼神交流了一番。 “萧哥~”宋彬彬暧昧地拉长尾音。 萧锦离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咋？” 宋彬彬：…… 卧槽，这眼神，像极了他哥瞪他的韵味！ 难不成从今以后，他的身上又要再添一座大山了吗，他不要啊！ “时间差不多了，”郑启巍没理会犯二的弟弟，他按了一下手机上的手电筒按钮，“先把发电装置送进去。” 按照南宫婉的计划，九点钟准时断电，届时地下研究所的机器也无法运转。 所以必须提前准备好小型发电机，为机器运转提供电源。 郑五押着刘铭，率先走近通道。 刘铭不住地问：“能不能把U盘还给我？那对我太重要了。你们或许不懂，‘人鱼计划’能为人类的发展推进一大步！你们知道海洋资源有多少吗？目前陆地上开发的资源，还不足地球储量的十分之一。剩下的十分之九，全都隐藏在深海里……” 萧锦离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白费口舌了，你的资料我们会找专业人士来鉴定。当然，只要你乖乖配合，我们是不会抢你的功劳的。反之，要是你偷偷耍小动作，你的U盘就只能被丢进海里喂鲨鱼了。” “别！”刘铭惊恐地摇头。 直接让他闭嘴的，是他看到郑启巍的手下像扛死猪一样扛着他的金.主南宫翰墨。 他面如死灰，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我完全配合，绝对不搞小动作，我以我的科研技术担保。” 萧锦离嘲讽道：“你的技术确实比你的人品有说服力得多。” 众人进入地下研究所，无不为南宫翰墨和刘铭的兽.行而愤怒。 这些曾经都是正常人，却在别有用心的恶人手里，成了他们成就野心的踏脚石。 那些扭曲的身体，支离破碎的脏器，无不在控诉着南宫家无耻的行径。即便是来到过这里的萧锦离和蓝明，也依然觉得意难平。 宋彬彬忍不住问道：“他们还活着吗？” 刘铭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认真地回答：“从生物学的角度，他们还活着，因为他们的身体还在运作，大脑也没有死亡。但他们已经没有了独立的意识，简单来说，就是陷入了休眠。” 宋彬彬追问道：“那他们知道自己经历的一切吗？” “也许……”刘铭冷汗直冒，他生怕一个回答错了就被当场弄死。 这些人连南宫翰墨都敢绑架，还有什么不敢的！都是些愚昧无知的暴民！ “他们知道。” 突然，蓝明说了一声。 语气分明不轻不重，可在阴暗的研究所里显得格外阴森，就好像这些实验体正在盯着他们一样。 宋彬彬只觉毛骨悚然，赶紧躲到萧锦离身后。 萧锦离好笑道：“蓝明，你干嘛吓他，他胆子小，不经吓。” “哈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蓝明摇头失笑，“我就是随便说说，你别在意。” 宋彬彬没好气地鼓起眼睛：“好你个蓝明，我不理你了！” 他气冲冲地往前走去，身边没有人，他又不由得侧目瞄了一眼，然后迅速回到原位：“我才不是害怕，我只是怕你们害怕，才留下来陪你们的！” 萧锦离一弯眉眼，正要说什么。 忽然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第66章 穿成锦鲤的第六十六天 萧锦离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停止流动了, 身体僵硬得不像自己的。 触碰他的这只手冰凉，不似活人。 要是平时, 他肯定不会多想。可现在他们身处地下研究所, 本身就是不见天日的地方。 再加上这研究所里不知道死过多少人……也许真有什么脏东西也不一定。 萧锦离忍住没尖叫，毕竟这么多人呢，他要是喊了，那他面子往哪搁！ 而且郑启巍还在呢, 他可不想让郑启巍觉得他胆子小！ 等等, 郑启巍人呢？ 萧锦离定睛一看，数字军团都去安装发电装置了，郑启巍早没了身影。 难不成…… 萧锦离一咬牙, 转身。 “好你个郑启巍, ”萧锦离拍掉肩膀上的手，“存心吓我是不是？” 郑启巍缓缓露出一个困惑的表情。 他无辜道：“我吓你什么了？” 三秒后。 萧锦离假笑道：“没什么，我说你下面不要跟我说话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他要走, 郑启巍不让：“以为我是鬼？阿锦, 别狡辩了，你的表情出卖了你。” “你很烦啊，知道还说！”萧锦离翻了个白眼，“让让, 我要找地方坐。” “还找什么地方, 坐我腿上。”郑启巍笑道。 他笑起来, 整张脸都生动了许多, 本就俊美的五官愈发深刻，让人不自觉沉.沦其中。 卑鄙，居然用美男计。 萧锦离后退一步，表示自己不上当：“椅子不比你的腿舒服？” 郑启巍目光扫过偷瞄这里的宋彬彬和数字军团，眼神一厉，吓得他们赶紧低头。 他们虽然低下了头，嘴里却不老实。 宋彬彬悄咪咪跟蓝明说：“恋爱中的男人，真是啧啧。我哥这是老房子着火，没救了！” 蓝明轻笑道：“真好。” 郑五也跟郑一小声逼逼：“我好久没看到老大吃瘪了哈哈哈，上一次还是小锦锦在的时候……” 旋即情绪低落地垂下大头：“大哥，我想小锦锦了。不知道它在天堂过得好不好。” 郑一沉默片刻：“赶明儿哥带你去买一只锦鲤，咱们好好养。” “好啊！”郑五眼睛一亮，只是眼底难掩低落的情绪，“可是再养锦鲤，他们也不是小锦锦了。” 郑五不知道，他口中的小锦锦，此时就在他的身边。 萧锦离倒是想找个地方坐，可是偌大的研究所里，就只有两张椅子能坐。 众目睽睽之下，他不好意思坐。 他不坐，郑启巍不坐，也没人敢坐。 座位就一直空在那。 “怎么不坐？”郑启巍调侃地问，“后悔了，还是觉得我的大腿舒服？” “滚！” 郑启巍嘴角微扬：“坐吧，别客气。” 说着，他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朝着萧锦离拍了拍大腿，示意他过来坐。 萧锦离轻嗤一声，他是那种为了休息就坐在郑启巍大腿上的人吗？ 不，他显然不是！ 只是没等他转身，郑启巍直接拉住了萧锦离的手：“我的大腿坚硬又不失弹性，关键是它是你的专属座位，你不坐可就没人坐了。” “有病啊你，要坐你自己坐！”萧锦离龇牙。 郑启巍无辜道：“不然你给我演示一下怎么自己坐自己大腿上？” 萧锦离：“……” “开个玩笑，”郑启巍捏了捏他的手，“怕你郁闷。” 说也奇怪，郑启巍这么一闹，他的注意力完全就不在这些实验体上了。那些因为同情而生出的悲哀，也随着郑启巍的胡闹烟消云散。 萧锦离当然不会因此就坐上郑启巍的大腿，他走回郑启巍身侧，也没松开他们相连的手。 “你的手好冰，刚才放在我肩膀上的时候，我还以为真的有什么脏东西出来了，吓死我了！”萧锦离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生怕被别人听到他这么怂。 郑启巍忙道：“我的错。” “没怪你，”萧锦离半趴在郑启巍的椅背上，“手怎么这么凉？” “可能刚刚在弄发电机，碰到水了。不好意思，冷到你了吧。”郑启巍想把手收回去。 萧锦离却攥紧了他的手：“算了，放我手里暖暖。” 仿佛暖意顺着手心，攀上了郑启巍的眼底。 他注视着萧锦离，目光虔诚而认真。 “谢谢你，阿锦。”他低头吻了吻萧锦离的手背。 “别！”萧锦离想躲，没躲开。他轻啧一声，“刚刚摸假山，没洗手。” 郑启巍：“……” “不过用的是手掌心，所以你的手应该也脏了哈哈哈。” 郑启巍无奈道：“原来这才是你的真正目的。” “嫌弃我？”萧锦离挑高眉毛。 “不敢，要脏就一起脏，这叫同流合污。”郑启巍一本正经地说。 “老大，发电机弄好了，可以开始了！”郑二挥了挥手。 旋即发现其他几个兄弟包括宋彬彬都朝他投来哀怨的目光。 郑二：？？？ 宋彬彬一脸嫌弃地走过去：“你说我哥跟嫂子打个情骂个俏，你瞎掺和什么啊！发电机好了就好了呗，瞎嚷嚷什么，多好的气氛啊，都让你搅和了。” 郑二用手挡住嘴：“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你不是号称智商两百吗？这你还要问我？” “智商又不是情商。” 宋彬彬眼看郑启巍要过来检查发电机，给了郑二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就当无事发生，找机会溜吧。” “那什么，我去把鲂带过来。”宋彬彬目不斜视，从郑启巍和萧锦离身边走过。 鲂是人鱼，虽然可以离开水生存，但他行走还是有些不方便，需要有人运送。 郑二眼睛一亮，也跟着说：“我也去。” “等等！”郑启巍拦住了他，郑二熟悉电工，发电机这方面郑二是专家，他得留下来看着。 郑二僵硬地转过头，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老大，虽然我安装了发电机，但我真的不是电灯泡。我不是有意要打扰您跟嫂子的，你们完全可以继续，我去看宋小少爷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谁说你是电灯泡了？”萧锦离推着郑二，让他回到发电机前面，“我跟郑启巍没什么要继续的，我们的当务之急是装好发电机，治疗鲂，正事要紧。” 郑二看向郑启巍，郑启巍颔首。 他松了口气，陪着郑启巍确认了发电机正常运行，整个研究所的供电系统，也切换到了发电机上。 另一边鲂被送进了舱门，刘铭站在实验台上进行操作，单就业务水平而言，刘铭确实娴熟。萧锦离看着电脑屏幕上出现了各种他看不懂的代码，紧接着就听到“嘀”的一声，治疗舱启动了。 …… 与此同时，南宫家的管家给南宫城打电话。 南宫城得知南宫翰墨被绑架，非但没有着急，反而劝管家也别白费力气：“你真当那些绑匪会信守承诺？他们只会拿了钱然后撕票，还不如我们不管不问，绑匪知道爷爷换不来赎金，自然会把他放了。” 管家瞪大了眼睛：“您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随你怎么想，我现在没工夫跟你聊这些！” 南宫城不耐烦地挂断手机，他看到这一屋子吵吵嚷嚷的古董，整个头都大了！ 平时这群人连个屁都不放一个，董事会都不带出席的，怎么今天跟约好了似的全来了？ 问的还都是些鸡零狗碎的事情，解释起来麻烦得很，要调档案查数据，太费时间了！ 蓝明和萧锦离也不知道躲到哪儿去了，他让保镖把南宫家里里外外翻了个遍，愣是没找到他们俩的人影。 那个蠢货管家还要把保镖调走，万一蓝明和萧锦离趁这个机会逃了怎么办？ 南宫城还不知道萧锦离和蓝明已经逃出南宫家，他恨不得立马赶回去找人。 绑了人他也没告诉南宫翰墨，否则以南宫翰墨的性格，肯定不会放过蓝明。 思及此，他狠狠锤了一下桌面，把那群股东都镇住了。 众人的目光同时投向他。 “谁再给老子逼逼一句，我立刻让保安请他出去！这里是公司，不是菜市场，谁不想做这个股东了，可以提交股权让渡书，我出钱买。不想交，就请你们回去。”南宫城横眉倒竖，上一世做了那么多年总裁不是白做的，不怒自威的气势一下子镇住了所有人。 就连南宫婉都没想到，在利益面前，人情脆弱得不堪一击。 那些股东面面相觑，谁也没有第一个开口。 “很好，”南宫城起身，“那今天的会议到此结束，还有什么要问的，可以找我的秘书。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等南宫城走后，股东们才如梦方醒，纷纷指责对方不作为。 南宫城回到家里，才发现管家已经自作主张，把保镖派去救援南宫翰墨了。 他眯了眯眼，拽着管家的领口：“你说的话你都当耳旁风？” “老爷是我的主人，我要救他。”管家执拗道，“小少爷身为老爷的孙子，只想着争权夺位，丝毫不顾老爷性命。等老爷平安归来，我一定如实相告！” “我只顾着争权夺位？这话是谁告诉你的？”南宫城挑高一边眉毛，嘴角紧抿着。 他隐隐察觉到了一丝不对。 管家沉默不语。 南宫城把手按压在他的喉部，逐渐收紧：“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是谁跟你说的这些？老东西，你不怕死？” “怕，但我更怕老爷死。”喉咙被扼住，管家只能断断续续地说完这句话。 他眼眶充血，眼看就要窒息。 南宫城放开了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真是一条好狗，你不说我也知道，肯定是南宫婉那个贱.人。她人呢？” 管家大口喘.息，南宫城问他，他也不回答。 南宫城垂首看他，目光却有些涣散。 他在思考。 南宫婉带着南宫翰墨出门，南宫翰墨被绑架。紧接着绑匪要保镖去赎人，看似顺理成章，实则漏洞百出。 为什么？因为太巧了。 好像一瞬间，所有的事情都叠到一起爆发。 蓝明和萧锦离失踪，公司股东上门，南宫翰墨去看戏，把招待股东的任务交给了他。 这一切都太巧合了，像是有人编织了一张精致的大网，只等猎物踏入陷阱，再一网打尽！ 多年养成的谨慎让南宫城把他所掌握的信息翻来覆去地琢磨。 不等他找出问题所在，手机嘀了一声。 断网了。 “停电了？”南宫城若有所思地问。 管家忍着难受：“我去检查。” 南宫城看着管家离开，他打开手机，给他的人打了电话：“立刻回老宅。” “可是管家让我们营救南宫翰墨……” “不用去了，”南宫城眼底透出一股狠戾，“这是调虎离山计，你们去了也救不了人。” “这……” “马上回来，出了什么事我负责。”南宫城放下电话，双眼微眯。 南宫婉，你到底想干什么？ 彼时，南宫婉穿着一身维修工人的衣服，脸上戴了口罩，浑身包裹得严严实实，准备和其他几人一同前往南宫家。 她真的不放心鲂，无论如何，她也要去地下研究所看一看。 当然，她也不会傻傻地自投罗网。她把自己身上的香水和熏香都洗掉了，脸部也用口罩遮挡。南宫家这时候人手不足，不可能检查得那么仔细，不出意外，她一定能安全混进去。 果然，第一道防线被她顺利攻破，管家果然没有怎么检查，就把他们放进去检修电路。 南宫婉装模作样地摆弄器材，等管家的防备松懈了，她就趁机脱离队伍，偷偷往后院的方向跑去。 “站住！”有人厉声呵斥。 南宫婉想装听不见，还想往前走。 奈何那人不依不饶，快步绕到她跟前，直接扯掉了她的口罩，“南宫婉，果然是你。” 南宫婉背后汗如浆出，面上却不动声色：“南宫城，我听说你偷偷绑架了我的未婚夫。” “所以你是来找人的？”南宫城倒没有怀疑，“他是你的未婚夫，那就是我的准姐夫，我怎么会绑架他呢？” “那可未必，告诉我这个消息的人是我的心腹，我不可能怀疑他。”南宫婉双手抱胸，理直气壮道，“绑架是违法的事，看在我们姐弟一场的份上，我可以饶了你。但你现在就把萧锦离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哦，你是在兴师问罪吗？”南宫城挑眉。 南宫婉：“不然呢？” “我还没问你，你跟爷爷一起出去，为什么爷爷被绑架了，你却完好无损？”南宫城寸步不让，而在他说话的同时，他身边出现了一众保镖。 糟了。 南宫婉心底一颤，这些保镖居然没去玉壶山，她当时想的是，就算南宫城回来，凭她带来的几个人，也能把南宫城轻松拿下。 “你确实把我的心态算的很准，我不喜欢麻烦，你给我找了一大堆麻烦。所以管家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让他不要去救人，触动了他的逆反心理。” “我承认你很优秀，可惜，家主只能有一个。”南宫城眸色渐冷，下令道：“把她绑起来！” 南宫婉哪里抵挡得住这么多壮汉，几乎是一个照面就被绑得严严实实。 她怒道：“南宫城你干什么！” “说实话吧姐姐，你到底想干什么？”南宫城俯身，那双狼一样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南宫婉的脸，“是真的为了萧锦离，还是为了……鲂？” 南宫婉瞳孔骤缩：“你知道鲂？” 她一直以为南宫城不知道！ “看来我猜对了。”南宫城嘴角微扬，笑意却未达眼底。 他没有让人搜查过后院的木屋，一来那里隐蔽且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他不想让外人知道；二来，如果蓝明真的知道了这些，他或许只能…… 他舍不得，真的舍不得。 …… 郑启巍放下手机，面色沉重：“南宫婉被发现了，南宫城马上会带人过来。我们必须尽快撤离。” 为了防止密道被发现后牵扯出南宫家，密码门的设计是只能进不能出。他们就是想救南宫婉也做不到。 “可是治疗还需要持续至少两个小时。”郑二扶了扶眼镜，用征询的语气说道。 郑启巍看了一眼萧锦离：“如果我们留在这，只会被一网打尽。带着南宫翰墨和刘铭出去，还能有机会跟南宫家抗衡。” 萧锦离哑声道：“那鲂怎么办？” 治疗一旦开始，除非治疗完成，否则无法结束，不然的话鲂就会有生命危险。 郑启巍沉吟片刻：“那就把刘铭留下。” 还没等刘铭高兴呢，郑启巍又继续说道：“鲂在，你的U盘就在。想想你的梦想，你应该知道要怎么做。” 刘铭忙不迭点头：“知道，知道。” 郑一和郑五一起扛着沉睡中的南宫翰墨走出通道。 郑启巍牵起萧锦离的手：“别担心，鲂不会有事的。最差的情况就是回到原来的境遇，南宫城不可能丧心病狂到对南宫婉下手。” “我知道，我就是心里堵得慌。”萧锦离回应般地紧了紧郑启巍的手，“到底是哪一步出错了？我听的时候，觉得她的计划□□无缝。” 郑启巍想了想：“人心是最难预料的东西。” “也许吧。”萧锦离正要离开，眼角的余光瞥见蓝明似乎还在发呆。 他冲蓝明挥了挥手：“走啊蓝明，还愣着干什么？” 蓝明像是刚回过神：“来了！” 众人陆续从假山出来。 萧锦离踢了一脚南宫翰墨：“这老头该怎么办？我担心南宫城会猜到南宫翰墨在我们手里，万一他报警，我们百口莫辩。” “他不会报警的，”郑启巍搂着萧锦离的肩膀，“聪明人知道怎么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南宫城知道我们有了防备，就不会贸然报警，否则一旦查出地下研究所，对他而言得不偿失。地下研究所有南宫家数十年的痕迹，不是说封就封得住的。” 萧锦离赞同地点了点头，忽然瞪他：“这么说你觉得我不聪明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我就没想到那么多！” 郑启巍息事宁人地蹭了蹭萧锦离的头发：“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好吧，我承认我在嫉妒你比我聪明，你没听出来我刚刚的语气有点酸吗？” 萧锦离毫不留情地拆穿：“对不起，没有。” “阿锦，聪明的人有很多，我欣赏他们的智慧，但我只会爱上你。”郑启巍深情地说。 萧锦离起初还沾沾自喜，等过了一会儿：“合着你还是说我笨呗？你站住，看我不打死你！” 隔天，南宫城果然派人来送了拜帖。 说是拜帖，其实就内容而言，更像是求和书。 他不会报警，哪怕郑启巍要弄死南宫翰墨也一样，而且他也会治好鲂。当然，前提是他们把蓝明交出来，送到他身边。 宋彬彬第一个表示不愿意：“卧槽，南宫城也太恐怖了吧，这分明借刀杀人！他让我们把南宫翰墨给他铲除了，还说是送我们人情，这人可真不要脸！” 郑二蹙眉道：“说到底，鲂是南宫家的实验品，南宫婉是南宫家的大小姐。他们的死活跟我们没有太大的关系。” 宋彬彬怒目而视：“郑二你说这话是不是太无情了！好歹南宫婉也帮过我们啊！还有鲂，那么好看的人鱼就这么死了太可惜了！” 郑二无辜道：“我只是陈述事实，可能有点不中听。” “是非常不中听！”宋彬彬撇了撇嘴，然后看向郑启巍，“老郑，你不会答应他的吧？” 郑启巍把拜帖放到一边：“南宫翰墨确实是块烫手山芋，那老东西醒了没？” “醒了，”负责看守的郑五点头，“我按照您的吩咐，没让任何人露脸，他还不知道他在我们手里！” “那我们可以……”把他弄晕，找个地方丢了了事。 话还没说完，蓝明忽然开口：“把他交给我吧，南宫城不是也想见我吗，正好，我也想和他谈谈。” 第67章 穿成锦鲤的第六十七天 闻言, 萧锦离不赞同地蹙起眉头：“南宫城可不只是想找你谈谈这么简单。” “我知道, 我会处理好的。”蓝明却铁了心要去。 萧锦离和郑启巍对视一眼, 都看到对方眼中的犹豫。南宫城不是什么信守承诺的人, 就算蓝明去了, 对目前的局势也未必有什么帮助。 “我知道你们担心我，我很感谢。但解铃还须系铃人, 南宫城要的是我, 我得去这一趟。”蓝明淡淡地笑着, 眉眼带着介于男人和少年之间的清俊。 郑启巍沉声问他：“你想好了？” “是的。” “哥！”宋彬彬上前抓住郑启巍的胳膊, 满面愁容，“难道就没有别的解决办法？” 郑启巍看了他一眼，又将目光投向蓝明：“解决的办法有很多种。” “但这样最快，也最稳妥, 不是吗？”蓝明笑道。 萧锦离微微一怔, 他不喜欢蓝明此刻的笑容, 像是即将凋谢的牡丹, 在奋力燃烧最后一丝妖娆。 “你不用这样, ”他盯着蓝明的眼睛看，试图看出蓝明一丝一毫勉强的情绪，“南宫城不想两败俱伤, 我们还有的谈。” 蓝明温声对萧锦离说：“我想你弄错了，不是他在逼我们, 是我想见他。相信我, 他深爱着我, 我会想办法劝他回头的。” 萧锦离：“……” 说实话，他觉得蓝明很天真。 可他却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他求助地看向郑启巍，郑启巍缓缓向他摇了摇头。 他们不可能左右蓝明的意愿，他们只能为这场见面添加筹码，好让蓝明在必要的时候全身而退。 “我派人送你过去。”郑启巍提议。 “不必，南宫城不会对我做什么的，你们大可以放心。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蓝明明显不欲多说，径直走出大厅。 郑启巍递给郑一一个眼神，郑一会意，第一时间跟了出去。 “蓝明到底在想什么啊，南宫城都绑架他了，他怎么还幻想着跟南宫城在一起？”宋彬彬崩溃地抓挠头发，他想不通，为什么有人非得在一棵树上吊死。 郑二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人各有志，他有自己的想法，我们应该尊重。” 回到卧室，萧锦离坐在沙发上发呆。 他恨不得重新看一遍《重生之蓝明》，记忆里的蓝明坚韧不拔，虽然有些自私，但也不至于为了南宫城这样的男人，撞破南墙都不回头。 难道原着就这么不堪一击，连主角受的性格都被篡改了吗？ “扣扣。” 萧锦离回过神：“门没锁，请进。” 来人是郑启巍，他踏入门内，顺带关上了门。 萧锦离往旁边挪了挪，空出一个座位，然后拍了拍沙发：“过来坐。” 沙发陷了下去，郑启巍极其自然地搂过萧锦离的肩膀：“还在担心蓝明？” 萧锦离微微颔首，任由自己的头部倚靠在郑启巍的肩头：“我以为他应该看懂了南宫城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不是不懂，阿锦，蓝明是个很聪明的人，他的城府比你看到的要深得多。可他依然还是选择假装看不到，因为他爱南宫城，爱情使人盲目。”郑启巍轻轻嗅闻着萧锦离的头发，青年发间带着淡淡的洗发水的味道，令他感到一阵心安。 他喜欢一边闻着阿锦的味道，一边和他说话。 萧锦离似懂非懂，他无法感同身受。 难道这意味着他不爱郑启巍？ 他忽然有些慌乱，心虚地闭上眼睛，假装自己要睡着了。 却被郑启巍一眼看穿，他笑了笑：“每个人的看法不同，对待喜欢的人的方式也不同。你不必强求自己也像蓝明一样飞蛾扑火，我也不会给你这样的机会。” 萧锦离眼皮颤了颤，不敢睁眼。 怕被郑启巍看到自己眼底的动容。 郑启巍眸色一软，他在萧锦离的额头上印下一吻，就着这个依偎的姿势闭上了眼睛。 无论什么事，跟阿锦一起做都很快乐，哪怕只是单纯地小憩也一样。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细雪，屋内却始终温暖如春。 ……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萧锦离从睡梦中醒来，懒散地伸了伸懒腰。 这一觉睡得他神清气爽。 几乎是他一动作，郑启巍就醒了。 两人相视一笑。 “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郑启巍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被萧锦离压皱的衣服。 萧锦离连忙摇头：“你家的伙食太好了，我怕在这么吃下去会胖成猪。” 郑启巍纠正道：“是我们家。” “好好好，”萧锦离眉眼弯弯，“是我们家。” 郑启巍和萧锦离稍微打理一番便走出房门，开门就见郑一等在门外。 萧锦离猜到他是回来复命：“蓝明没事吧？” 郑一颔首道：“蓝先生去了一趟AO交流俱乐部，他很谨慎，做了一些伪装。进去之后，他一直在和酒保说话。现场很嘈杂，他们说了些什么我没听清，说完后他就回来了，并无异样。” 郑启巍：“辛苦了，你先去休息吧。” “是。” 郑一走后，萧锦离倚着门框：“你决定了吗，要不要把南宫翰墨交给他？” 郑启巍略一思忖：“南宫翰墨留着没用，越早送出去越好。” “好吧，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萧锦离担忧地说。 郑启巍安抚地揉了揉他的肩膀：“我会让郑一他们盯紧蓝明的，你别担心。” 萧锦离点点头，只是那股不安一直没能消退。 穿书以来，他的直觉一直都出乎意料地准。 这让他不得不提高警惕。 没过多久，蓝明找到他们，告诉他们：“时间定好了，明天一早，我带着南宫翰墨在地下研究所等他。” “这么快？”萧锦离一愣，这么短的时间根本来不及准备什么。 蓝明无奈道：“他着急，我也没办法。” 萧锦离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问。 问他想清楚了吗？还是问这样值得吗？ 看到蓝明脸上期待的表情，他突然问不出口了。 他只能僵硬地祝愿：“你高兴就好。” 蓝明温柔地笑着，细雪钻进他半长的发间，像是顽皮的精灵，倔强着不肯融化。 “再见锦离，”蓝明的声音飘忽，“谢谢你一直陪我。” 萧锦离眼睁睁看着他在漫天细雪中愈行愈远，没来由的，他感到一阵慌乱。 郑启巍骨节分明的手掌握住了他的手：“阿锦，人各有志。我们不能强求每个人的轨迹都在既定的道路上，总有人会加入，也会有人偏离。只要到最后，我们还在一起就行。” 萧锦离好笑道：“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哲学家。” “为了哄你，不得不cos哲学家，”郑启巍揉了揉他被冻得通红的耳朵，“现在心情好点了吗？” “不够好。” 萧锦离说着，趁机啄了一下郑启巍的唇，眼睛里沁出几分促狭：“现在好多了。” 郑启巍反应过来，要加深这个吻。 萧锦离却像条鱼儿一样滑溜地退开，不料地上铺了一层雪，脚底一滑整个人向后仰倒！ 郑启巍赶忙上前接住了他。 “这下跑不掉了吧。”郑启巍嘴角微挑，语气颇有些得意，“亲了就想跑，门都没有。” 萧锦离还没反应过来，郑启巍的唇就吻上来了。 他不得不双手环抱郑启巍的脖颈，以免自己摔倒。可越是这样，反而越像是迎合。郑启巍眸色晦暗，内里翻涌着难以遏制的热浪。他加深了这个吻，强势地掠夺萧锦离嘴里的空气和唾液，温度急剧攀升，落在他们额角的雪花被热度融化，不知是雪水还是汗水顺着他们的脸颊淌落，落在地面上融出一团小小的水渍。 直到郑启巍闻到一股熟悉的芬芳，他才恋恋不舍地结束了这个吻，死死盯着萧锦离红艳的唇：“阿锦，你发情了。” 萧锦离吓得赶紧捂住自己的后颈：“不是说临时标记一周才会失效吗？” 郑启巍促狭道：“也许是你对我的抵抗力越来越差了。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完成标记。 萧锦离瞪了他一眼，打断了他的话：“我饿了，吃你的口水并不能让我填饱肚子。” 郑启巍：“……” 郑启巍替他扫掉挂在发梢的雪：“吃大餐吗？” “有多大？”萧锦离意有所指地瞄了一眼他的下.身。 郑启巍脸色一变，下意识侧了侧身：“我不是说那个！” “哪个？”萧锦离笑道。 郑启巍听出来了，阿锦就是在捉弄他！ 他佯装要去抓他，阿锦转身就跑。 细雪纷飞，遮掩了情人的视线，却遮不住也吹不灭热烈的情愫。 …… 雪下了一夜。 萧锦离穿着厚厚的棉衣，来给蓝明送行。 “就到这吧，我自己带着南宫翰墨进去就好。”蓝明肩上背着一个小背包，他身后是布满积雪的假山，众人废了不小的劲儿才找到那个通道。 萧锦离正色道：“保重。” “保重。” 南宫翰墨不省人事地躺在木板上，木板两侧安装了小轮子，方便蓝明拖动。 大冬天的，他就穿了一身单薄的衣服，冻得青一块紫一块。 却没人同情他。 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南宫翰墨活该落得如此下场。一想到南宫翰墨回去之后又是锦衣玉食，众人难免有些意难平。 可惜，他们手中的证据不足，贸然曝光南宫翰墨的行径反而容易被南宫城抓到把柄。他们从刘铭手中得来的U盘没法证明什么，甚至还有可能被南宫城反将一军。 一想到这里，萧锦离就气得很。 南宫城不愧是原着主角攻，连亲生爷爷都可以舍弃，心狠手辣还智商在线，太难对付了。 蓝明踩着积雪，缓缓走进通道。 里面很暗，萧锦离用手电筒为他开路。他突然有一种错觉，仿佛他正眼睁睁看着蓝明被黑暗吞噬，却束手无策。 “蓝明！”萧锦离突然喊了一声。 蓝明回过头，冲他笑了笑。 背景是一片黑暗。 萧锦离心头一跳，他没有多想，快步跟了上去，却发现前面多了一扇铁门！ 众人也从通道台阶走下来，对着铁门面面相觑。 “这里怎么会有一道门？”萧锦离不解，“明明之前都没有的！” 郑二检查了一番，确认道：“这是一道死门，所用材质是目前世界上硬度最大的T44合金，常用于军事、航天等高精尖领域。” “所以？” “所以除非从里面打开，否则我们根本没办法突破。即便可以，也会把整个洞口甚至地下研究所都毁了。”郑二说。 萧锦离大声呼喊蓝明的名字，却始终没有得到回应。 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这道门，难不成是蓝明自己关上的？他怎么知道这里有门？” 这道门是从顶端直接降下来的，不仔细看绝对发现不了。当初他跟蓝明从地下研究所逃出来，他根本没察觉到这里有门！ 难道蓝明是那个时候就知道了？ 他到底想干什么啊？ 第68章 穿成锦鲤的第六十八天 萧锦离赶紧给蓝明打电话, 掏出手机却发现这里没信号。他暗骂一句, 快步原路返回。 郑启巍跟在他身后, 有条不紊地下达命令：“郑一去检查一下蓝明的客房，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郑四去俱乐部找酒保, 我要知道蓝明跟酒保都说了什么。” “是。” 那边，萧锦离连续尝试好几次都没打通电话, 急得额头冒汗。 郑启巍替他擦掉汗水，温声道：“我马上派人去南宫家，如果事情真的超出控制，我们就报警。” 萧锦离只好点头，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没过多久, 郑一飞快跑来，手里攥着一封信：“老大，在蓝明房间发现了这封信。” 萧锦离打开信，整齐的字迹映入眼帘。 “别担心我, 我只是去做一件非做不可的事。也不必来找我, 不用为我难过。 锦离, 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我会为我的选择负责。我其实不是什么好人，为了挣钱不惜骗你, 最后赔得一干二净也是我自作自受, 怨不得别人。 我是想过忘记一切, 从头开始。 但世事就是如此难料,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此去一别, 永不相见。我很庆幸能有你这样的朋友，还有，我一直没敢告诉宋彬彬，我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我怕我一说，他会恨我，会讨厌我。 我这一生，受尽冷眼，生来就不光彩。我自问无愧任何人，我可以坦然面对所有人，唯独对他，我不敢。 彬彬，我可以喊你一声弟弟吗？ 原谅我，只敢用纸笔写出这个称谓。我是个不称职的哥哥，我连认你都不敢，可我又那么贪心，奢望着能多陪你一会儿，哪怕一秒都好。 彬彬，听哥一句话，小心宋长风。 那是个冷血到骨子里的伪君子，在他眼里，骨肉至亲皆可利用。我不求你相信我，我只希望他让你做什么的时候，你自己多留一个心眼。 对不起，哥哥要走了。 珍重。” 宋彬彬难以置信地看向郑启巍：“他说的是真的吗？他真的是我哥？” 郑启巍沉默不语。 能解答这个问题的只有萧锦离，他搂过宋彬彬的肩膀，沉重地点了点头：“是。” “萧哥？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当务之急是阻止蓝明。”萧锦离眉头紧锁，这封类似告别的信让他更加坐实了心底的猜测。 蓝明是要跟南宫城同归于尽！ “郑启巍，马上给南宫城打电话！”萧锦离迫切地说。 郑启巍试着打了过去：“没人接。” 萧锦离闭了闭眼，手里的信纸像是有千斤重。 该死的，他早该发现的！ 郑启巍紧了紧他汗湿的手：“别慌，我们马上去南宫家！郑二，报警。” 到了这个时候，他们也顾不得什么协议了。就算事情闹大，也总比出人命好。 …… “呜呜呜呜！！！” 南宫翰墨疯狂挣扎着，奈何嘴里塞了抹布，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蓝明不耐烦地踹了他一脚，旋即蹙眉轻啧一声：“踹你都脏了我的鞋。” 他仔细地用纸巾擦了擦鞋面，这双鞋做工精致，通体鲜红。鞋面上纹着龙凤图案，竟然是一双喜鞋。 青年在培养皿前站定，遑顾里面扭曲的肢体，用培养皿光滑的玻璃当镜子。 青年的倒影有些模糊，依稀可见他清俊的眉眼。 然后便是一身大红色的喜袍。 绛红色的喜袍格外惹眼，旁边用金色的绣线点缀，胸口两侧纹上镂空的花纹，衬得他身姿挺拔，如松似竹。 蓝明用口红涂抹上唇，口红的颜色很淡，很好地遮掩住了他略显苍白的唇色。 眉间点了一簇朱砂，眉笔描摹间，似有灵气在他眼中流转。 四周是阴森恐怖的实验品，来自南宫翰墨的呜咽不绝于耳。 他微微一笑。 便成了地狱里唯一的亮色。 电子门缓缓打开。 蓝明回过身：“你来了。” 南宫城微微挑眉，眼底闪过一抹惊艳。 精致的喜袍完全贴合蓝明的身段，在这一方天地里，他性感得不可方物。 南宫城哑着声：“宝贝儿，你怎么穿成这样？” 蓝明目光迷离，他的信息素悄然蔓延，精准地捕获了南宫城。当然，南宫城也丝毫没有抵抗的意思，两眼直勾勾地盯着他向他走来。 少顷，他问：“我好看吗？” 南宫城怔然：“好看，你是最好看的。” 蓝明莞尔，整个地下研究所仿佛都亮了起来。 南宫城咽了口唾沫，喉结滚动。 他几乎是按捺不住地搂过蓝明的腰身，贪婪的嗅闻他身上的味道：“你太美了，我爱你宝贝儿。” 蓝明轻轻搭上他的肩膀：“和我结婚吧？” 南宫城几乎立刻就答应了：“好。” 蓝明把为南宫城准备的喜服摊开，顺着他的手臂替他穿上，亲手结下这一排绳结。 “很合身。”南宫城正了正领口，“不如我们出去再穿，这里空气不太好。” 蓝明的手指轻轻拂过喜服的绣花，眼底飞快闪过一抹哀伤，然后迅速恢复了笑容：“一直待在这里不好吗？” “明明？人是群居动物，我们不可能永远不见其他人。”南宫城蹙眉，“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我可以为你提供豪华的住所，用不完的财富，不比这里好得多？” “可只有在这里，我才可以正视我自己的感情，毫无芥蒂地拥抱你。” 蓝明惨然一笑，眼神里仿佛蕴藏了无数情愫。 南宫城脸色微变：“你想做什么？” “啊，被你看出来了。”蓝明始终笑着，只有眼神在变，“我一直在想，上天给我一次新的生命是为了什么。现在我知道了，它就是在玩我，把我当做小丑一样捉弄。” 南宫城对他的自怨自艾不予理会，他大步走到电子门前，按下开门的按钮。 半晌，电子门纹丝不动。 蓝明的声音幽幽响起：“我已经关闭了所有通道，你只能跟我待在这里。” 南宫城转过身，难以置信道：“蓝明，你疯了？” “对，我是疯了。”蓝明淡淡地说，“我曾经以为可以和你相守到老，我以为你是上天对我上辈子苦难的馈赠和补偿。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一腔深情也敌不过天意弄人！” 南宫城眼神变了：“你在说什么？上辈子是什么意思？明明，你累了，好好休息休息，不要胡思乱想……” “我死过一次，”蓝明的眼神失了焦距，“死后我重生回五年前，我还没有被宋长风送进这里的时候。” 那一瞬间，南宫城只觉得有一柄重锤，狠狠砸在了他的心上。砸得他摇摇欲坠，生不如死。 “我的上一世，活得很窝囊。我在酒吧当酒保，有一次客人对我动手动脚，我不肯，跟他起了争执。那个人被我打断了条腿，之后我被送进了监狱。” 蓝明自嘲地笑了笑，继续道：“宋长风保释了我，那时候我才知道我是他的私生子。我以为我要转运了，没想到他转手把我送进了地下研究所。” “被当做试验品的那几年，我每天想的都是如何去死。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被解剖被缝合，日复一日，周而复始。” “我逃不掉，也解脱不了。我被困在这间实验室里，这里的一切我都太熟悉了。我等了好久，终于找到机会冲破了培养皿，拉着刘铭同归于尽。” “刘铭从不在实验室里见任何人，所以我并不知道刘铭就是南宫家的人。当我跟萧锦离踏入这里，见到刘铭之后，我才明白这一切。” 蓝明早已泪流满面，只是他的眼神格外坚毅，像是陨落的流星，决绝如厮。 “明明……”南宫城眼眶红了。 “切肤之痛不敢忘。”蓝明垂眼看向南宫翰墨，“我知道他才是罪魁祸首，但我又不得不迁怒于你。我恨你明知道研究所的事却不予阻止，我更恨我自己，明知道你是间接害死我的凶手，我还是无可救药地爱你。” “别说了明明……” 蓝明轻声说道：“我给刘铭服了毒药，我会弄死南宫翰墨。宋长风那边我鞭长莫及，我只能提醒宋彬彬，在他心里种下怀疑的种子。” “看吧，我多自私，多狠毒。” 他笑了起来，几分癫狂几分凄凉。 “我舍不得你，我在这里放了□□，我要你陪我一起死。” “南宫城，你愿意吗？” …… 萧锦离一行人用最快的速度冲进南宫家，同行的还有警方。 南宫家的管家和保镖看见搜查证，想拦也不敢拦。 萧锦离带着他们来到那座小木屋，顺着黑暗长廊一直来到那扇电子门前。 他输入密码“5954”. 却响起冰冷的电子音：【密码错误，请重试。】 “怎么回事？我上次明明就……” 萧锦离还未出口的话卡在喉咙里，再也吐不出半个字。 上一次，他是闭着眼睛按的，最后的数字是由蓝明告诉他。 原来在那个时候，蓝明已经打定了主意，并且开始实施计划了吗？ “破门。”郑启巍一声令下，数字军团迅速在门外放置□□。 没等他们点燃引线，里头就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门被炸开了！ 浓烟滚滚，扑面而来。 第69章 穿成锦鲤的第六十九天 “蓝明！”萧锦离戴着面具, 发出来的声音略显沉闷。他的心也随着自己沉闷的声音而跌到谷底。 蓝明会不会已经…… 正当他心生绝望之际, 耳朵捕捉到了细微的啜泣的声音。 他循声看去，只见在一片断壁残垣中, 一个男人倒在地上，胸膛微微颤抖着。他身上的喜服被蒙上了一层黑灰, 手脚被人用绳索绑住动弹不得, 一双眼睛无神地睁着, 泪水无声地滑落。 萧锦离又惊又喜：“蓝明, 你还活着！” 时间倒退回十几分钟以前。 南宫城温柔地拭去蓝明眼角的泪水：“好，上穷碧落下黄泉, 我都陪你。” 他们拥抱彼此, 两件喜服交相映衬, 艳丽的花纹如同古老的咒语，要把他们的生命串联在一起。 忽然，南宫城抬手打晕了蓝明。 他有些吃力地抱着蓝明, 身上的伤还没好全，尽管用了特效药撑着, 但要抱起一个成年男人还是有些吃力。 可他依旧抱着他，不舍得放手。 他把蓝明放到了角落, 用研究所的几块木板搭建出一个小小的保护区域，然后把研究所所有派的上用场的坚硬的东西，一股脑地搬了过来, 挡在蓝明前面。 合上缝隙前, 南宫城单膝跪地, 对着已经醒来的青年轻声说道：“我欠你的都还给你，但不要忘了，我永远爱你。等警方来了，你就告诉他们，是我绑架了你，这里也是我炸毁的，知道了么？” 他到最后，都没有告诉蓝明上辈子的事。 也许，这是他这一世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 “他为什么要救我，不是说好要陪我吗，为什么不让我一起死？”蓝明呢喃着，眼睛里堆积了满满的绝望。 萧锦离见警方似乎有意询问蓝明具体的情况，连忙拦住了对方：“对不起，受害者受到了极大的精神创伤，暂时不能配合调查。” 他直接把蓝明定义为“受害者”，即便警方急于查明真相，也必须考虑到受害者各方面的情况，不能强迫受害者配合调查。 他们就能争取时间，商量好怎么帮蓝明自圆其说。 不过，该做的铺垫，南宫城都为蓝明做好了。他把这里完全布置成绑架犯罪现场，只需要蓝明一个点头，这事儿就算完了。 萧锦离掩去眼中的唏嘘。 南宫城是一直针对他们，可他的痴心也是真的。他宁愿死，也要让蓝明一辈子记住他，这人不光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他把所有的爱意都留给了蓝明，没有任何保留。 “先回去吧。”萧锦离轻声叹息，“大家都在等你回来。” 蓝明看到宋彬彬红彤彤的眼睛，死寂的双眸忽然起了波澜。 萧锦离连忙朝宋彬彬使了个眼色。 宋彬彬走上前，一把抓住蓝明的手：“哥，跟我回家！” 一声“哥”，让蓝明几乎止住的泪水又一次涌出。 萧锦离陪蓝明回家，郑启巍则留下来处理爆.炸后续的事情。 蓝明携带的定时炸.弹不多，只炸毁了地下研究所。只要郑启巍他们不提，没人会知道这里曾经是研究所，并且进行过违法的人体实验。 处于保护鲂和南宫家产业的考量，他没有向警方透露过这里发生的一切。也亏得南宫翰墨保密工作做得好，偌大的南宫家，知道这里的除了南宫城和南宫翰墨本人，也就只有刘铭一个人了。 在生命的最后几分钟，南宫城用对讲机吩咐外面的人秘密处理了刘铭。他把最后有可能威胁蓝明的祸源扼杀在摇篮里。 得知这一切，萧锦离对南宫城的恶感少了许多：“他算是个男人，这件事你们不要跟蓝明说。” 数字军团齐齐点头。 郑一很有眼色地带兄弟们退出房间，给郑启巍和萧锦离留下独处的空间。 “世事无常，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萧锦离感到一阵恍然，原着的主角攻竟然就这么死了，他这算不算改变了历史？ 郑启巍不知道他的想法，还以为他只是在唏嘘南宫家的变故。他摸了摸萧锦离的头发：“世事无常，但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啧，”萧锦离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肉不肉麻？” 郑启巍面不改色：“肺腑之言。” 萧锦离笑了笑，主动牵起男朋友的手：“不过说真的，这件事对蓝明打击太大了，我很担心他会想不开。” “你有什么想法？”郑启巍问。 “要不，我带他去散散心？”萧锦离绕到郑启巍身后，极其自然的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总要做点什么分散他的注意力。嗯，最好带上宋彬彬，他们是兄弟，我想彬彬在的话，蓝明应该会好受一点。” 郑启巍应了声，“累了吗？” 萧锦离磨蹭他的肩膀：“有一点。” “我给你揉揉？” “好啊！” 郑启巍按着萧锦离坐下，手指动了动准备开始。 萧锦离转过身一脸戒备道：“你轻点，我怕你手劲太大把我按废了。” “我心里有数。”郑启巍一握拳，给自己鼓了鼓劲，这才把手安放在萧锦离的肩膀上。 他试着按了按：“这个力道可以吗？” 萧锦离：“差不多。” 郑启巍继续按，萧锦离舒服得直哼哼：“你该不会练过吧？” “没，”郑启巍连按带摸，顺便揩揩油，“第一次按。” 也是，谁敢让郑启巍按摩。 萧锦离与有荣焉道：“看来你真的很有天赋，我给你报个班吧，以后天天给我按摩？” 郑启巍嘴角抽抽：“你想得美。” 萧锦离笑了笑，缓缓闭上眼睛，竟然靠着沙发睡着了。 郑启巍把他抱回卧室，亲手脱了他鞋子和外套，给他盖上被褥。 做完这一切，他才回到书房，一边处理这几日堆积的公务，一边给秘书打电话：“联系一下这附近最有名的按摩培训机构，让他们派一个技师过来，要速成的。” 谢玲玲目瞪口呆，出于秘书的专业素养，她很负责人地问了一句：“需要特殊服务吗？” 那边沉默片刻：“你是不想干了？记住，我是一个洁身自好的好男人，如果害我被阿锦误会，你就等死吧！” 挂了。 谢玲玲默默把手机放回口袋，不由得笑了。 以前的郑总拒人千里之外，一点人气儿都没有，就像一个冰窟窿一样，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场。 自从萧锦离出现之后，郑总变得鲜活多了，仔细想想还觉得有点可爱？ 郑启巍挂了电话，可被“特殊服务”挑起的火却怎么也灭不下去。 他当然不是想叫什么特殊服务，只是心底的火一被挑起，就很难熄灭了。尤其心上人就躺在自己的卧室自己的床上毫无防备地酣睡。 郑启巍觉得，应该是时候盖个章了。 他耐着性子批阅了几份文件，实在忍不下去了，丢开文件就往卧室走去。起身带倒了椅子也没心思扶，顶着细雪回了房间。 萧锦离还在睡。 他睡着的时候很安静，额头那一块的头发被压得翘了起来，郑启巍忍着笑，本想帮他打理，上手却成了把玩。 手指上盘了好几圈的头发，一松手，阿锦的头发就起了卷。他又换了块阵地，继续玩，没过一会儿，前面一排就全部沦陷，头发蔫蔫地打着卷，贴在萧锦离光洁的额头，像是在控诉自己的遭遇。 男人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郑启巍玩着玩着，就忘了自己过来的初衷。 直到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好玩吗？” 郑启巍差点就回答了！ 好在即将出口的那一瞬间，他忍住了。 他心虚地收回手：“不多睡会儿？” “我怕我再睡一会儿，头发都要给你揪秃了！”萧锦离没好气地扒拉自己的头发，“喜欢卷发？” 郑启巍哪敢点头啊：“不喜欢。” 萧锦离似笑非笑道：“真的？我还琢磨着要不烫个卷发试试。” “没必要，”郑启巍一本正经地说，“你这样就很好看。” 萧锦离瞥了他一眼，拿腿蹭了蹭他，半开玩笑地说：“你趁我睡着爬上我的床，怎么着，想逼我对你负责啊？” 郑启巍心说是我想对你负责，面上却道：“突然困了，也想睡觉。” “那你睡，我出去转转，顺便看看蓝明。”萧锦离穿上拖鞋，没等起身又被郑启巍拽了回去。 “我不想一个人睡。”郑启巍意味深长地抱着萧锦离的腰，不撒手。 萧锦离轻啧一声，转头给了郑启巍一个安抚意味十足的吻。 片刻，萧锦离退出郑启巍的口腔，注视着他泛着狼光的眼睛，笑了：“郑先生，你暴露了。” 郑启巍坦然承认：“我想要你。” 细密的吻顺着萧锦离的唇，一直延伸到后颈。 郑启巍舔了舔那里的皮肤，然后轻轻咬了一口。 临时标记带来的快.感让萧锦离又一次产生了几近窒息的战栗感。他的呼吸一下子乱了，连同目光都变得涣散。 他攥紧了床单和郑启巍的胳膊，好一会儿，他才从那种舒爽感中解脱出来。 就在郑启巍想要进行下一步的时候，门外传来宋彬彬的声音：“萧哥你在吗，我有事找你！” “谢谢，”萧锦离餍足地摸摸郑启巍的脑袋，“那什么，你自己解决吧，我先走喽。”他看了眼郑启巍膨胀的部位，眼底带了几分促狭。 然后迅速穿上外套跑路。 郑启巍：“……” 人干事？ 第70章 穿成锦鲤的第七十天 宋彬彬隔着敞开的门, 看到了自家老哥阴沉的脸。他吓了一跳, 下意识躲在萧锦离身后。 萧锦离转头警告他：“别吓孩子。” 郑启巍沉默一瞬：“你见过一米八的孩子？” “一米八怎么了，两米八他也还是个孩子。”萧锦离当着郑启巍的面关了门, 旋即对宋彬彬说，“别理你哥, 他就爱臭着一张脸。” 宋彬彬叹为观止：“嫂子威武。” 萧锦离笑了笑：“找我什么事？” 宋彬彬：“医生给蓝明做了检查, 伤势不重, 住院几天就能痊愈。” 他们把蓝明送去医院之后, 医生说蓝明情绪波动太大，需要静养, 就把萧锦离他们都打发走了, 只剩下宋彬彬留在医院等消息。 宋彬彬话音一转：“最麻烦的是他的精神状态, 自从他离开研究所之后，他连一句话都没跟我们说。护士喂什么他就吃什么，连个表情都没有。我很担心, 长此以往他可能会得抑郁症。” 萧锦离眉头一紧，他听说过很多关于抑郁症的报导, 知道这是一种非常难以治愈的精神疾病。 严重时会有生命危险。 “请过心理医生了吗？”萧锦离问。 宋彬彬摇摇头：“还没，我也怕请了之后反而让他产生抵触心理。我想等他身体好一些了, 再试着问问他的意见。” “也好。”萧锦离一边说，一边跟着宋彬彬走到门口，“你就不好奇蓝明在信上说的那些吗？” “我是很好奇啊……但我也不敢问。”宋彬彬戚戚然, “我对他是我哥这事没什么反感的, 我也觉得他不会在这件事情上骗我。既然如此, 也不急着马上就问清楚。等他好了，再问不迟。” 萧锦离不由得莞尔：“你真的比你哥温柔多了。” “那当然，我可是公认的暖男！”宋彬彬拍拍胸膛，自我标榜的同时也不忘给老哥刷好感度，“不过嫂子，你没来之前我哥真的特别冷酷无情，你来了之后，我哥整个人都变了。你可千万别甩了我哥啊，不然我哥变回去的话我可接受不了。” 萧锦离调侃道：“以前不都过得好好的？” 宋彬彬幽幽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聊什么，这么高兴？” 郑启巍冷不丁地冒出来，吓得宋彬彬差点惊呼出声！ 萧锦离面色不变：“在说蓝明的病情。” 郑启巍不疑有他：“我送你去医院？” 萧锦离颔首，从善如流地坐上郑启巍的车，留下弟弟看家。 医院。 萧锦离隔着观察窗，看见了熟睡中的蓝明。 他轻轻一叹，书里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竟然颓丧到了这个地步。每当想到这里，萧锦离都会感到一丝唏嘘和愧疚。 如果他不穿书的话，是不是一切都可以避免。 一只手轻轻搭在萧锦离的肩膀上，带着温暖的热度。 萧锦离转过头，对上一双平静的眼睛。 那双眼睛黑白分明，像是一汪深潭，此刻正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阿锦，”男人开口，“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我们要做的就是不为自己的决定后悔。当你一切往前看之后，就会省去了很多无谓的烦恼。” 萧锦离嘴角扬了扬。 他就说，他的男朋友是个哲学家。 嗯，很会哄人的哲学家。 数日后，萧锦离从宋彬彬手里，拿到了心理医生对蓝明的诊断书。 上面说蓝明的情绪需要控制，继续恶化下去极有可能演变成抑郁症。也就是说，现在的情况虽然糟糕，但还未到抑郁症的程度。 萧锦离松了口气：“心理医生建议我们多带他到处走走，你有什么好去处吗？” 说起玩，宋彬彬那叫一个滔滔不绝。 上到名胜古迹，下到酒吧迪厅，就连京省哪里有新店开业，他都掌握得一清二楚。 萧锦离配合地鼓掌：“可以啊，收集情报的能力真不赖。” “嘿嘿。” “不过这些地方都太喧闹了，不适合蓝明恢复。”萧锦离咬着笔帽，在旅游计划上删删改改，总觉得不太满意。 宋彬彬灵光一闪：“不如去潜水？有专家说潜水能使全身的骨骼和肌肉处于类似失重的环境，能减轻人体的压力，进而减轻心理压力。” 萧锦离狐疑道：“靠谱吗？” “试试呗。” 萧锦离摩挲下巴，回想了一遍书里的剧情，好像南宫城确实没带蓝明潜过水。至于小岛旅游什么的，那都是很后面的剧情了，蓝明应该也还没体验过。 排除了触景生情的可能，萧锦离越发觉得这个建议靠谱。 “就这么定了！约个时间，我们就出发！” …… “潜水？”郑启巍从公司回来，听到萧锦离和宋彬彬把他们的计划复述了一遍，眉头皱得老高。 宋彬彬心里咯噔一声：“怎么了，不行吗？” 郑启巍手里拿着那份临时起草的计划书，做沉思状：“倒不是不行。” “计划不够完美？”萧锦离问。 郑启巍摊开计划书：“你们不觉得遗漏了什么吗？” 两颗脑袋凑到一起，盯着上面的字迹打量。 半晌，齐齐摇头。 小到道具，大到地点，时间人物一应俱全，萧锦离和宋彬彬实在难以看出还有什么不妥。 郑启巍正色道：“你们忘了带上我。” 萧锦离好笑地翻了个白眼：“你要忙新项目，我们哪敢劳烦您？” “这个项目很快就不需要我了，”郑启巍解释了一番，“如今南宫家的家主成了南宫婉，原本的新能源计划和新项目合二为一，变为两家合作，共同开发新能源项目。之前的进度也不用舍弃，整个项目直接可以走上正轨。” 萧锦离闻言鼓掌：“恭喜。” “同喜。” 说到南宫家，萧锦离便想起那份人鱼计划。他犹豫片刻，还是支开了宋彬彬：“彬彬，你先回房，我跟郑启巍有话要说。” 宋彬彬一副我很懂的表情，拼命朝郑启巍使眼色：“那你们慢慢聊，争取聊出火花，聊出深度！” “滚！”郑启巍笑骂道。 等宋彬彬溜出房门，他才对萧锦离说：“你别在意，这臭小子被我惯坏了，就知道胡说八道。改天我好好教训教训他。” 萧锦离但笑不语。 宋彬彬说得没错，放在以前，郑启巍可不会这么温和。他真的改变了他。 郑启巍心下发毛：“你为什么一直对着我笑。”虽然很好看，但也很渗人。 “没什么，”萧锦离收敛笑意，面色一肃，“南宫翰墨死了，地下研究所也毁了，那份‘人鱼计划’你们打算怎么办？” 郑启巍面色微沉：“有点麻烦。” “怎么了？” 郑启巍：“鲂每个月要进行基因治疗，刘铭死后，基因治疗相当于中断了。刘铭说的没错，我秘密请来几位基因学的专家，他们都表示要想治愈这种基因缺陷几乎不可能，而研究出治疗方法也需要至少三个月时间。” 萧锦离听懂了，他叹息道：“也就是说，鲂只剩下一个月可活了？” “嗯。” 鲂和南宫婉，可真是一对苦命鸳鸯。好不容易走到一起，命运却又一次给他们开了玩笑。 萧锦离被虐得心肝颤，“他们打算怎么处置‘人鱼计划’？” 郑启巍如实相告：“从长远看，‘人鱼计划’确实可以改变人类部分生存方式，解放地球的资源压力。但如果现在把‘人鱼计划’公布出来，很容易造成大范围的动荡。人.体实验的争议由来已久，这项技术简直是撞在风口浪尖上，一旦出现势必引起道德伦理上的争执，甚至还会催生更多的非法人.体实验。” “而且这项技术还不能算成熟，比如鲂身上致命的基因缺陷就没法完全治愈。所以我们商讨后决定，暂时封存‘人鱼计划’的相关数据，等到有朝一日时机成熟了，再公布出来。” 萧锦离认同地点头，随即问道：“怎么样算时机成熟？” “陆地资源濒临枯竭，人类不得不开发海洋资源的时候。”郑启巍一本正经地说。 萧锦离哈哈一笑：“那得等上几百几千年吧？到那时候咱们都不知道哪去了。” “可能被关在骨灰盒里，不分你我。”郑启巍沉声说道。 萧锦离：“……” 话是好话，怎么听起来这么吓人呢？ “我们还是回到刚才那个话题吧，听你这么说，是要跟我们一起去潜水了？”萧锦离适时绕过骨灰盒这么惊悚的字眼。 郑启巍理所当然地点头：“当然要一起。” 萧锦离用嫌弃的眼光打量他：“但多你一个似乎有点累赘……” “食宿全包，教练我找。”郑启巍摆出筹码。 萧锦离面上多了几分动容。 郑启巍再接再厉道：“东西我拿，行李我扛，要什么随便你挑。” 萧锦离露出满意的笑容：“成交！” 对上郑启巍揶揄的目光，萧锦离难得地有些不好意思：“为了感谢郑先生对我们潜水活动的大力支持……” 郑启巍期待地看着他。 “我决定送给你一个难忘的夜晚。” 郑启巍：！！！ 第71章 穿成锦鲤的第七十一天 郑启巍开始期待夜幕降临。 他上网查了相关资料, 把第一次要准备的东西统统买回来, 以备不时之需。 终于，郑启巍等来了夜晚。 萧锦离如约而至。 郑启巍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教程里第一步是干什么来着？不，不管了, 先亲亲再说。 他俯身要吻萧锦离。 萧锦离嫌弃地偏过头：“你干嘛？” 郑启巍三分邪魅七分造作地挑起萧锦离的下巴, 用从教程上学到的流氓口吻：“干。你。” 萧锦离嘴角抽了抽, 他拍掉郑启巍的手：“你脑子坏了吗？” “可你之前明明说……”郑启巍理直气壮地为自己发声, 然后在萧锦离蔑视的目光中逐渐哑火。 萧锦离瞟了一眼，好家伙，桌上摆满了润滑油和套, 以及各式情.趣用品。 他好气又好笑：“准备得挺周全啊。” 郑启巍下意识侧身，试图挡住萧锦离的视线。 事到如今, 他哪里还看不出来, 萧锦离根本没打算今晚就把自己交给他，是他想太多了！ 郑启巍最大的有点，就是即便处境极度尴尬, 也能面不改色, 力争上游：“这是我所理解的难忘, 对我来说，彻底拥有你是我最大的心愿。如果能得偿所愿, 死而无憾。我知道我的想法或许跟你的有所出入, 不过没有关系, 只要是你给的, 我都可以铭记于心。” 萧锦离：“……” 他不得不重新审视郑启巍了，什么冷血无情，什么心狠手辣，这么说郑启巍的那群人，肯定没见过郑启巍现在的模样，没听过郑启巍现在说的这番话！ 萧锦离心跳骤然加快，他深吸口气，这才对郑启巍说：“花言巧语也改变不了你思想滑坡的事实。” “嗯，”郑启巍居然承认了，“我错了，不该贪图你的美色。” 萧锦离忍笑，警告道：“好好说话！” “所以阿锦，你到底要给我什么惊喜？”郑启巍生无可恋地问道。 萧锦离笑了笑，拉着郑启巍去了泳池。 “游泳教练贴身教你潜水，这还不够难忘？”萧锦离双手捏住衣角向上一卷，外衣兜头脱下，内里只穿了背心。 郑启巍连忙把自己的外套脱了给他披上。 “不用不用，我给你现场教学。”萧锦离推拒着，自发做起了热身。 年轻健康的身体随着他的动作在郑启巍面前晃悠，能看不能吃的痛苦，郑启巍算是体会得明明白白！ 还没热身，郑启巍就先出了一头汗！ “脱！”萧锦离催促道，“别怕冷，下水就不冷了。而且你这泳池不是有控温系统吗，比外面暖和多了。” 郑启巍拗不过他，只好脱了衣服。 “动起来啊！学我的动作，一二三四……”萧锦离眉目含笑，说话的时候不自觉带了轻微的喘.息。 郑启巍喉结滚动，强迫自己把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可某个部位却不听使唤地原形毕露，他顾不得热身，直接一个猛子扎进了泳池中。 萧锦离无奈地摇头，热身是为了防止等下游泳的时候出现突发情况，比如抽筋胸闷什么的。郑启巍仗着自己会游泳，居然不按他安排的步骤！ 要知道淹死的都是会水的，不注意细节，以后真的出事了怎么办？ 他连忙跟着跳进泳池中，伸展双臂游到郑启巍身边，苦口婆心地劝他。 月色撩人。 青年的脸庞和脖颈被水色浸润，波光粼粼的水面上，他的美足以摄人心魄，叫人血脉偾张。 郑启巍闭了闭眼，掩去眼底疯狂的欲..望，生怕吓到了他的阿锦。 以至于萧锦离说了一大堆，他只听到最后那句：“教练说的话你要好好听。” “教练，我有一个麻烦亟需解决，你想想办法。”郑启巍哑着嗓。 萧锦离：“说。” “你自己摸。” 萧锦离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 他当然摸到了，没想到郑启巍禽兽到了游泳的时候还在发情！ 萧锦离正要发火，他都还没开始教他潜水的要点，郑启巍就给他整这一出！ 郑启巍却不紧不慢道：“你出汗了。” 萧锦离恶声恶气：“所以呢？” “我闻到了你的信息素，”郑启巍面不改色，“你知道我抵抗不了你的味道。” 萧锦离沉默片刻：“你的意思是怪我咯？” 郑启巍摇摇头：“我不怪你，但你总要帮我想想办法。它不听我的，它只听你的话。” 萧锦离眼皮一跳，郑启巍说话的功夫，那玩意儿又跳了一下。 他抬眼，本想骂郑启巍两句，却对上他隐忍的目光。 都是男人，萧锦离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想到自己的初衷，萧锦离怒火稍散，竟然在水中抱住了郑启巍。 “我给你弄出来吧。”萧锦离低声说道，“完事之后，我教你什么，你都好好听好好学。”他还心心念念自己未完成的潜水教学课堂。 郑启巍本来就没想过萧锦离会答应，他只是想用这种方式，让萧锦离不要迁怒于他。 所以听到萧锦离点头之后，可想而知，他内心何等欣喜若狂！ 真正的闷骚，从来不把心里的想法表现出来。 郑启巍就是这样，尽管恨不得当场抱着萧锦离转圈，面上还要装出一副勉为其难的表情：“辛苦你了。” 萧锦离耳根发烫：“你坐上去。” 郑启巍从善如流地做到岸上的瓷砖上，任由萧锦离动作。 很久之后。 萧锦离终于明白郑启巍那句“辛苦你了”是什么意思！他捏着自己酸软的手臂，怒道：“泳池都被你弄脏了！” 郑启巍温柔地擦掉不慎留在萧锦离身上的痕迹，语气满是餍足：“阿锦，我保证，今晚是我长这么大最难忘的夜晚，没有之一。” “哼！”萧锦离傲娇地别过头，不去看他。 教郑启巍潜水本就是一时兴起，现在泳池也脏了，萧锦离索性结束了今晚的教程。 作为他唯一的学生，郑启巍表示：“你教得很好，学员很满意。” “呵呵。”萧锦离披上毛巾，不满道，“你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学员！” 郑启巍以为他在开玩笑，闻言递给他一个促狭的眼神：“你还带过其他学员？” “当然，多了去了。”上辈子他就是游泳教练，吃这碗饭的，带过的学员能少吗？ 郑启巍脸色一变：“你，你没对他们进行特殊服务吧？” “郑启巍？”萧锦离愕然，“你当这是按摩呢？就算是按摩，也少有特殊服务的吧？我是一名专业的游泳教练，请你尊重我的职业。” 郑启巍：“……” “嗯？”萧锦离见他不说话，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郑启巍顿时求生欲爆棚：“我尊重，我无条件尊重！再没有比游泳教练更值得尊敬的职业了，那下次还能不能……” “滚！” …… 一周后，郑启巍把新能源项目交由分公司经理负责，规定每个月经理都必须远程向他述职。 南宫婉听说他们要回海省潜水，特意腾出一个星期的时间，拉着鲂要求加入。 众人都知道鲂的时间不多了，南宫婉这么做也是希望鲂在最后的时间里能享受生活，便欣然同意了南宫婉的请求。 “原来才十二月份吗，我以为都过去好久了。”萧锦离坐在郑启巍身边，把车窗摇下来一个小小的缝隙，任由外面的寒风吹进来。 “阿锦。”郑启巍沉沉地喊了他一声。 “知道了。”萧锦离把车窗又关上，本来那天晚上过后就可以出发的，却因为他突然发烧没能走成。 郑启巍连着照顾他好几天，不让他吹风也不让他“教学”，都快憋死他了！ 好不容易等病痊愈，出来了郑启巍还要管着他。 萧锦离撇了撇嘴：“我病都好了，你就别操心了。” “嫌我烦了？”郑启巍幽幽道。 萧锦离哪敢承认：“没有，我就是怕你老担心。”他上手摸了摸郑启巍的眉毛，“看你，老爱皱眉，都快皱出法令纹了。” 郑启巍下意识又想皱眉，好不容易才克制住：“病养好了才能潜水，否则免谈。” “我好了。”萧锦离忙道。 “有一种病，叫做你男朋友觉得你没好。”郑启巍淡淡地说。 萧锦离反应了一会儿：“好你个郑启巍，居然敢威胁我！” “这不叫威胁。” “还说不叫？” 郑启巍忽然吻了吻他的唇：“再闹我就亲你了。” 萧锦离一愣，气急败坏道：“可你都亲了！” “这是警告。”郑启巍嘴角一扬，“下次可就不是亲一下就完了的。” 萧锦离鼓着眼睛捂住嘴。 活像一只防备中的小河豚。 郑启巍笑出了声，果然，只要阿锦在身边，无论多沉闷的旅途，都能变得欢乐无限。多寒冷的天气，都能变得晴空万里。 车最终停在海省水下王国。 这是一家潜水高级会所，里面的配置一应俱全，就连潜水教练都有。 郑启巍看见萧锦离一脸泄气的样子，忍俊不禁地对工作人员说：“把教练员都撤了吧。” “可是……” “我们自带教练。” 萧锦离对上郑启巍投来求表扬的眼神，十分吝啬地回以一个浅浅的微笑。 等他眼角的余光瞥见某个人的时候，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了。 第72章 穿成锦鲤的第七十二天 萧锦离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宋长风。 他其实跟宋长风不太熟, 连面都没见过几次, 只有他还是锦鲤那会儿宋彬彬带他逛的时候偶然见到过。 无需他确认，宋彬彬第一时间就小跑过去：“爸，您怎么在这？” 他的语气有些急促，颇有些不大乐意的样子。 宋长风失笑：“怎么, 不想见到爸爸？咱们都一个多月没见了, 不想爸爸吗？” 宋彬彬连忙摇头, 又怕蓝明看到他跟宋长风亲近, 以为他不听劝告——说实话，两边都是他的亲人，他也很为难。 他愿意相信蓝明的话, 但宋长风一直以来都对他很好，虽然父亲总是忙于工作, 很少陪他, 但在其他方面，宋长风从来没有亏待过他。 他很难说服自己去怀疑自己的父亲。 知子莫若父，宋长风几乎一瞬间就从儿子的脸上读出了很多信息。 他嘴角始终噙着笑意, 目光掠过宋彬彬身后的人。当他看到蓝明的时候眼底飞快闪过一抹诧异, 旋即很快收敛。 “回海省了怎么不跟爸爸说一声？”宋长风抬手摸了摸宋彬彬的头发, 就像一个完美无缺的慈父一样，连鱼尾纹都夹着温和。 宋彬彬本想等潜水过后再回家, 这下被宋长风逮到, 不好意思道：“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吗？” “呵呵, 你的惊喜爸爸收到了。儿子, 不跟爸爸介绍介绍你的朋友们吗？”宋长风说。 宋彬彬有些为难地看了蓝明一眼，没想到蓝明主动走了过来：“你好，宋叔叔，我叫蓝明，是彬彬的好兄弟。” 他的脸色残留病态的苍白，唇色也过于浅淡，唯独那双眼睛，亮得惊人。 宋长风但笑不语，甚至还友好地点了点头。 就仿佛真的不认识他一样。 尽管对宋长风没什么好感，萧锦离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在调节面部表情方面，绝对堪称专家。 萧锦离把手搭在蓝明的肩膀上，给他无声的支持：“宋先生，我叫萧锦离……” 他眼珠转了转，嘴角挑起一抹坏笑：“是郑启巍的男朋友，初次见面，请多关照。”说着，他伸出了手。 宋长风面不改色地与之交握。 一切都很正常。 萧锦离偏偏要极具暗示意味地挠了一下宋长风的掌心。 宋长风不愧是能在原着里活到最后的人，即便被萧锦离如此骚扰，他也不曾皱一下眉头。 南宫婉和鲂也做了自我介绍。 宋长风的目光在鲂的脸上停留了一瞬，他见过很多美人，但还没有一个人能比鲂还要好看。 这种昳丽完全超出了性别，哪怕宋长风久经情场，也不由得被其吸引。 最后便是郑启巍，他只向宋长风点了点头，便牵着萧锦离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牵萧锦离的动作放慢了许多，而且很认真地跟他十指相扣，才扬长而去。 萧锦离忍着没回头看看宋长风的反应。 “你快帮我回头看看，宋长风是不是脸都青了！”他紧了紧郑启巍的手。 郑启巍淡淡道：“以他的性格，一定会脸上笑嘻嘻，心里妈卖批，不用看也知道。” 萧锦离一想也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郑启巍侧目。 “我笑你居然也配合我膈应宋长风。”萧锦离一想到刚刚的画面就觉得可乐，郑启巍活像一个生怕宋长风勾搭他妻子的丈夫，那宣誓主权的姿态太妙了！ 相信那一下一定能给宋长风一记心灵暴击！毕竟作为一匹种马，尤其是这种中老年种马，对他跟郑启巍的结合肯定敬谢不敏。 他们俩还当着宋长风的面秀恩爱，可不得把人膈应死？ 郑启巍瞥了他一眼，不赞同地说：“那老男人的手你摸起来不嫌糙吗？” “还可以吧，”萧锦离回想了一下手感，“他保养得不错，摸着挺滑，不糙。” 郑启巍脸黑了：“萧锦离！” 萧锦离乐不可支：“你真不禁逗，他就是貌若潘安又如何，我又不喜欢他。” 郑启巍抬眉：“那我的手？” “你滑，你嘴滑。”萧锦离嘴角抽抽，连手的手感都要比，郑启巍真是够了！ “我是说，”郑启巍指了指前面的电子门，“我要刷卡了，卡在我右边口袋里。” 萧锦离意识到自己闹了乌龙，赶紧低着头帮他掏口袋。 郑启巍忍着大腿异样的触感，好险没有当场失态。 “阿锦，”他的声音略带隐忍，“我自己拿，你别摸了！”再摸要石更了。 萧锦离摸到了，讪讪地把卡片拿出来，交给郑启巍。 郑启巍开门，带领大家一同进去。 会所的潜水区域很宽广，并且和外界的河流相接。为了最大程度提升客户的体验，他们取得了相关证明，能让客户不受会所辖区限制，尽情潜水。 相应的，客户需要随身携带急救物品和求救器，一旦出现意外，会所这边会立刻派人进行救援。 因着鲂的关系，郑启巍要了一块相对密闭的潜点，并且拒绝了会所配备救生员的建议。 鲂觉得有些抱歉，萧锦离倒不以为然：“没事的，我教你们。” 他先把求救器的使用方法教给了大家，又极其详细地说了潜水的注意事项。条理清晰，浅显易懂。 宋彬彬叹为观止：“嫂子，你好专业啊！” 萧锦离冲他一眨眼睛：“你先试试，我跟着你。记住我说的，感到不适就立刻给我信号，我带你上去。” “好。” 两人换上潜水服，一同入水。 郑启巍本来也想下水，却被萧锦离以一次两个他看不住的理由拒绝。 郑启巍也不强求：“我等你们上岸。” 另一边，鲂也卸掉了伪装，纵身跳入大海。 在海水中的他俨然脱离了轮椅的束缚，灵动的身影在浅水若隐若现。 他没有像萧锦离和宋彬彬那样潜入海底，因为他希望在剩下为数不多的日子里，多给婉儿留下一些记忆。 他不能陪她走到最后。 一秒钟，他都恨不得掰得细碎，锱铢必较地从死神手里夺来。 鱼尾如流光，在水中划过一道道优美的弧线，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是心的形状。 从诞生以来，从未离开过研究所一步的鲂在用自己的方式向南宫婉表达爱意。 南宫婉咬紧牙关，才忍着没哭。 她要笑，这么美好的日子，她不能哭！ 她对自己说，忍住，不急着哭，往后余生，有的是时间哭。但眼下，她绝对不可以哭。 珍贵的时光若是被眼泪玷污，那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水下。 宋彬彬和萧锦离都不是第一次潜水了，但还是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潜水会所显然在海底世界下了一番功夫，色彩斑斓的观赏鱼成群结队地在珊瑚丛穿梭。一些明显不属于同一个温度带的鱼种，竟然也能完美混养，让人感觉到自己仿佛也成了它们之中的一员，恨不得也跟着一起游。 隔着护目镜，萧锦离能清楚地看到它们身上的各色鱼鳞，美不胜收。 宋彬彬伸出手，逗弄这些鱼儿。 小鱼察觉到了宋彬彬的存在，开始绕着他的拳头打转。 如果不是萧锦离拉着他，他恐怕还要玩上好一会儿才肯走。 氧气是有限的。 萧锦离想带宋彬彬多领略几处海底风光，就不能在某一处停留太久。 他带宋彬彬捡贝壳、溜章鱼，带他采集发光的土壤，还有蠕动的海参。 期间萧锦离还见到了一个珍珠蚌，个头不小，就不知道里面有没有珍珠了。 他把珍珠蚌捡起来，见宋彬彬手舞足蹈的，便知道他想要，笑着把珍珠蚌给他了。 宋彬彬抱着珍珠蚌不撒手，这还是他第一次潜水捞到珍珠蚌，他格外珍惜。 萧锦离由着他去，算算时间，压缩空气瓶里的氧气应该所剩不多了。 他抓住宋彬彬的胳膊，拉着他往上游。 可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宋彬彬的压缩空气瓶竟然破了！ 萧锦离反应最快，第一时间摘下宋彬彬的面罩，把自己的呼吸调节器给他，拉着他往上游动。 他们潜得不深，可要一下子上去也是不可能的。 潜水最忌快速往上浮，在潜水时，身体每下潜十米，大致相当于增加一个大气压的压力，贸然上浮，身体根本无法适应气压的变化！ 萧锦离顾不得那么多，他必须把他和宋彬彬一起带上去！ 上浮的过程中，萧锦离几度感觉到关节疼痛。他咬紧牙关，硬撑着往上游。 面罩由他们两人轮流使用。 好在，萧锦离在出现问题的时候第一时间摁下了求救器，离他们最近也速度最快的鲂飞速赶来，鱼尾带起了一连串气泡。 两方会合。 萧锦离总算松了口气，他把宋彬彬推给鲂，示意他先带宋彬彬游出水面。他刚刚为了抵抗压力变化和带宋彬彬出来，花了不少体力，接下来的几十米他打算慢一些游上去。 鲂立刻就明白了萧锦离的意思，抱起宋彬彬就往上游。这样一来，虽然宋彬彬可能会因为压力的骤然变化而患减压病，但至少他不会有生命危险。 可就在此时，一股异常的推力陡然袭来。 他看到自己吐出气泡在自己身侧散开，而非往常一样往水面飘去。 经验丰富的萧锦离立刻就意识到糟了。 他这是遇到下降流了！ 第73章 穿成锦鲤的第七十三天 有过潜水经验的人大多知道, 下降流是如何凶险的一种水流，在浮潜时遭遇致死率居高不下。 它是一股极其强力的向下水流, 顷刻就能把潜水员向深处拉扯几十米！ 稍有不慎，难逃一死。 萧锦离意识到自己遭遇下降流之后，没有丝毫慌乱，也没有花大力气扑腾，而是顺其自然地让水流将自己往下带离。 刚刚为了救宋彬彬, 他往上浮潜了很大一段距离，导致他体内的气压有些波动, 恶心眩晕的感觉始终存在。 他需要一点时间来对抗这些不良反应。 而对付下降流需要花费大量的力气和氧气，还不一定能解脱。加上他现在所处的位置没有明显的着力点，于是他选择了按兵不动。 下降流来势汹汹，短短几秒钟，他就感觉自己离水面又远了许多。 得想想办法。 萧锦离冷静地保护好自己的装备——尤其是压缩空气瓶。否则一旦被强劲的外力袭击，击破了空气瓶，那他就只有死路一条！ 而后，他开始慢慢施力。 下降流有一个很明显的特点, 那就是它其实是一股柱形流, 呈柱状成形，影响程度也随着距离中央水流的半径的增加而递减。 也就是说，想摆脱下降流最有效的办法, 就是脱离下降流的影响范围。 萧锦离迅速在脑海中模拟逃生路线, 一边思考, 一边不忘尝试抓住身边任何可以攀附的东西。 寻找一个着力点, 也是战胜下降流的重要武器。 也不知道是运气太好还是太差，在被下降流支配的这段时间里，他愣是没能找到一个可以抓住的石头或者海植。 也因此，他不必担心压缩空气瓶和他身上的其他装备受损。 下降流持续的时间，比他想象中还要长。他上辈子也遇到过下降流，不同的是那时身体机能都在巅峰状态，很轻松就脱离了下降流的影响。 这次却有点难办。 他忍着头晕，努力在深海中辨别方向。 毕竟他要的不仅仅是逃离下降流的控制，还要找到回去的路线，才算成功脱险。 在这段时间里，鲂已经护送宋彬彬回到了潜点处。 他看向南宫婉：“快打120，这孩子有点减压病的征兆，得去减压室待一会儿。” 南宫婉赶紧掏出手机，一边拨打电话，一边用眼神询问鲂接下来该怎么办？ 鲂把宋彬彬平放在地上，快速解开他身上厚重的装备：“你在这里等待救援，萧先生还在海里，我得回去救他。” 蓝明用毛巾帮宋彬彬擦拭脸上的水痕，宋彬彬抱着他的胳膊一直哭：“救救萧哥，他是为了救我才被卷进去的！” “放心，我马上就去救他。”鲂摸了摸他湿透的头发，往旁边看了看，目光似乎在搜寻什么。 蓝明知道他的想法，解释道：“郑启巍已经下水了，等下救援队就会过来，你要注意遮掩一下。” 鲂点点头，“我知道。” 他递给南宫婉一个放心的眼神，再度纵身跳入海中。 彼时，郑启巍已经游出去很远了。 他身上只背了一只空气瓶，其他装备都来不及穿。 天知道当他听到求救信号的时候有多紧张！萧锦离和宋彬彬，是他在这世上唯二的亲人。 他无法想象他们出事后自己该怎么办！ 他在海中奋力前游。 为了加快速度，他没有携带救生衣。在游了几分钟之后，果断舍弃了手里的空气瓶。 都是累赘。 他明知道在大海中，不带任何救生装备是非常危险的决定。 但跟萧锦离和宋彬彬的生命比起来，这点危险无足轻重。 郑启巍从来不曾这般冲动。 他明明可以调动救援队伍，让更专业的搜救人员来救人。 但只要一想到他们在海水中挣扎，他却只能在岸边苦等，他就无法接受。 入水前，他把联络救援的任务交给了南宫婉。他相信以南宫婉的能力，知道应该怎么掩饰鲂的存在，以及解释清楚前因后果。 他要救人，不只是凭着一腔孤勇，还有他扎实的游泳功底。 只是海水太广袤了，他不知道萧锦离会潜到哪里，必须每隔一段时间就扎入水中一次。 海水倒灌入他的双眼，很难受。 他强迫自己睁开眼寻人。 如是几次，郑启巍的体力再好，也被消磨得十不存一。 茫茫大海，一望无际。 饶是性情坚毅的郑启巍，也不由生出一丝无力感。 不知过去多久，郑启巍游动的速度越来越慢。他的身体在高强度的运动下已经开始吃不消了。 十二月份的海省，温度虽还不到结冰的程度，但也差不许多。 郑启巍的体温急剧流失，寒冷和疲惫蚕食着他的意志。唯一支撑着他的，就是那股想把亲人们安全带回去的信念。 …… 萧锦离总算逃离了那股下降流，他没敢一下子浮上去，他的身体受不了那么剧烈的气压变化。 缓慢上浮的过程中，他的眼尾忽然划过一道淡红色的光芒。此时，他距离海面只剩下不到十米的距离。 理智告诉他不要理会，可心底却一直有个声音催促着他，跟上去一探究竟。 萧锦离犹豫片刻，确认空气瓶里还有少量存货，双腿一蹬朝着那抹红色游去。 他伸出手，将它纳入手中。 是一枚鲜红色的鱼鳞。 鱼鳞很常见，哪怕它的颜色红得滴血，也不好分辨。 可是萧锦离几乎一瞬间就认出来，这是他的鳞片，是他还是一条锦鲤的时候，身上长着的鳞片。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奇异又难以解释。 但他就是知道。 这也就意味着，这枚鳞片的持有者，一定就在这附近！ 萧锦离不敢怠慢，立刻巡视四周。 浅海视野极好，他第一时间找到了正在下沉的郑启巍。 萧锦离赶紧游过去，摘下面罩给郑启巍供氧。 郑启巍只是缺氧导致的短暂休克，有了氧气，他便恢复了意识。 没有护目镜，他难以看清眼前的一切。 但那个人的气息那样明显和熟悉，他不可能认不出来。 他想张嘴说话，一串气泡随着他的动作飞向水面，他才意识到他们还在海里，还没脱离危险。 萧锦离双腿轮换着游动，一只手扶着郑启巍的腰身，一只手按着面罩。 郑启巍意识到他在做什么，便侧身抱住了他，减小他们的阻力。 他们在距离海平面不到十米的地方相拥，阳光从海面折射而来，仿佛在庆祝他们死里逃生。 海面上冒出两颗头颅。 萧锦离大口喘息着，他最多可以憋气五分钟以上，所以他一直都把面罩戴在郑启巍脸上。 郑启巍紧紧抱着他，不肯放开。 等萧锦离实在忍不了了，推了推他的肩膀，郑启巍才松开他，哑声道：“我差点以为你又要丢下我了。” 萧锦离被他少见的感性打动，心里酸酸的，又有点饱胀和庆幸。 如果不是他找到了郑启巍，后果不堪设想。 思及此，他不满地在郑启巍肩膀上打了一拳，不重，带着点撒娇的意味：“为什么不穿救生衣？为什么不带氧气瓶？你就这么爱我，恨不得立马赶来跟我殉情吗？” 郑启巍抓住他的拳头，把它打开按在自己心口：“我害怕。” 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萧锦离感受到手底下的搏动，眸色一软：“我在这，不怕了啊。” 他摊开手，手心是那枚红色鳞片。 “咦？”郑启巍一愣，连忙摸了摸胸口。 他一直把这枚鳞片藏在上衣口袋。如果萧锦离检查过的话，会发现郑启巍现在穿的衣服，全都是上衣缝有口袋的，为的就是装这枚鳞片。 “偷偷藏我的鳞片，意欲何为？”萧锦离一边游一边问。 郑启巍咳了咳：“它是你留给我的，我当然要珍藏。”说到这里，他还意味深长地看了萧锦离一眼。 仿佛在怨怪萧锦离把他送给他的手表都弄丢了。 萧锦离默默把鳞片装回郑启巍的口袋，赧然道：“下次你送我什么，我一定保管好。” 郑启巍眼前一亮：“真的？” 下一次，可就是结婚戒指了。 萧锦离还不知道郑启巍心里的盘算，理所当然地点头：“当然！话说回来，我们是在这等待救援，还是往前游游，看看能不能找到着陆的地方。” 一直待在海上不是个事，流动的海水会带走他们身上大量的热量。而且他们也没带补给品，干耗着不是办法。 郑启巍把决定的权利交给了萧锦离：“听你的。” 萧锦离笑笑，果断选择了继续游。死等救援不是他的风格，而且在这种时候，他愿意依赖一下他的运气。 事实证明，萧锦离的运气不错。 没过多久，他们就找到了一座小岛。 沙滩上除了他们之外，空无一人。 “无人岛？”萧锦离有些惊讶，这里应该还属于海省境内，寸土寸金的地方，即便是小岛也应该有人居住才对。 郑启巍一边脱掉衣服拧干，一边分析道：“不太可能，我们往前走走看。” 萧锦离颔首同意了郑启巍的建议。 “话说回来，”郑启巍有些尴尬，“宋彬彬人呢，怎么没跟你在一起？” 萧锦离嘴角一抽，看着郑启巍的目光有些复杂：“鲂把他带回去了，你放心，他不会有事。” 而且这么久了你才想起问宋彬彬的情况，要是宋彬彬真有事，恐怕尸体已经凉透了吧？ 第74章 穿成锦鲤的第七十四天 越过海滩, 依稀可见荒山密林，野草丛生。 萧锦离把身上厚重的装备扔在草皮上，只拿走了一些应急物品和求救器。 求救器上带有的信号发射系统能帮助指引部队找到他们。 郑启巍谨慎地说：“我们要不要等衣服干了再走？天气这么冷，我不建议直接进去。” 虽然这里临海, 冬天要比其他地方稍微温暖一些，但他们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海风肆虐, 很容易带走他们身上的热量。 萧锦离沉思片刻：“你说得对，但我们没有火源。” “钻木取火？”郑启巍捡起地上的树枝。 萧锦离笑了：“哪有那么简单, 这里靠海, 树枝和杂草都很湿润。你想钻木取火，首先得找到干树枝和干草，不然连个火星都看不见。” 郑启巍颔首：“是我疏忽了，那我们把衣服脱了, 等海风吹干？” 也只能这样了。 萧锦离一点头，抬手就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 青年的肌肉匀称, 经过海水浸渍的身体愈发光泽亮眼。 郑启巍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也把自己的衣服脱了, 跟着萧锦离一起挂在树梢上。 海风吹过，遍体生凉。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拥抱萧锦离。 怕萧锦离误会，他连忙解释：“这样就不冷了。” 肌肤相贴带来的异样感觉，让萧锦离忘记寒冷, 只觉得耳根发烫。 但他没有推拒郑启巍的好意, 反而回抱了他。 不必言语, 自有一种默契随着温度传达，渗入血肉里，再也无法剥离。 温存许久，郑启巍才舍得放开萧锦离。 他用手帮萧锦离揉搓后背，他的手掌很热，几下就让萧锦离冰凉的脊背都暖了起来。 “好多了，谢谢。”萧锦离笑道。 郑启巍得意地勾了勾唇，这些日子，他可是一门心思研究按摩手法。人背后有些什么穴位，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衣服差不多干了，萧锦离和郑启巍穿上衣服，踏过一地荒草，来到一处山洞前。 “这是火石。”郑启巍有相当丰富的野外求生经验，一眼就看出了这几枚不起眼的石头的不凡之处。 萧锦离捡起它们，捧着火石递给郑启巍，“你会用吗？” 郑启巍：“我试试。” 他挑出两块品相较好的火石，一手捏着一个，尝试着用力让它们撞到一起。 只一下，火星迸射，落到地上燃起了一小簇火焰。 萧锦离：“……” 他们刚刚挨冻是为了个啥？ 郑启巍也略感尴尬，并主动承认了错误：“是我的错。” “这怎么能怪你，这地方诡异得很，谨慎些是好事。”萧锦离一边说着，一边在附近收集树枝和比较干燥的杂草，堆叠到一块点燃。 火焰升腾，萧锦离把裤子和鞋都脱了，架在火上烤，同时不忘招呼郑启巍一起：“过来点，不冷吗？衣服和鞋给我，我帮你烤烤。” 郑启巍乖乖照做。 等鞋差不多干了，他转头对萧锦离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说完就跑了。 萧锦离看着他的背影发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可是你裤子还没穿！” 啧，算了，里面有穿就行。 没过多久，郑启巍拎着两头膘肥的野兔回来。 那兔子都胖成球了，两只小短腿不住扑腾，看上去憨态可掬。 萧锦离伸手掂量了一下：“至少十斤重，你从哪逮到的？” 郑启巍一副求表扬的表情：“离这不远有一个兔子窝，没花多少力气就逮到了。不够吃的话还有，估计是因为岛上没有多少天敌，这里的野兔个个膘肥体壮，跑都跑不动。” 萧锦离两眼放光，至少他们不缺食物了！ 他兴奋地冲郑启巍比了个大拇指：“厉害！” 郑启巍扬眉。 “不过再厉害也得穿上裤子。”萧锦离话音一转，把烤干的裤子丢给他，嘟囔道，“也不怕野兔挠了你的蛋。” 郑启巍：“……” 他面不改色地接过裤子，一只手提着两只兔子的耳朵，单手提上裤子。 随即正色道：“放心，为了你，我也不会让它受伤：）” 萧锦离假装听不见，极其生硬地转移话题：“那这兔子怎么办，直接烤吗？” “我找点锋利的东西放血，烫完拔毛，不然吃着口感不好。”郑启巍说。 兔子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萧锦离，仿佛在问这说的是人话吗？ 萧锦离也觉得太馋人了啊呸，是太残忍了。 “不用加点什么调料吗，”萧锦离舔了舔唇，有点迫不及待，“直接烤能好吃吗？” 郑启巍把兔子直接掐死，省了它们挣扎时的痛苦。然后对萧锦离说：“你去找找这附近有没有果子，或者野菜，捡一点回来。别走太远，遇到危险马上喊我。” 萧锦离满口答应，转头却苦了脸。 他只见过大街上卖的菜，哪分辨得出什么是野菜。果子倒还好说，长在树上圆圆的就是了，希望它们不要长得太高…… 转了一圈，果子没找到，却让他找到了一个金果子。 他赶紧喊郑启巍来看。 郑启巍以为萧锦离出事了，匆忙把兔子丢到一边就赶了过来。 “你看，这东西是哪来的？”萧锦离手里抓着金果子，“是纯金的吗？” 郑启巍微微蹙眉打量着那枚金果：“我们可能估测有误，这里有人，至少曾经有过。” 这是无疑是一件工艺品，在纯自然的环境下，不可能出现金果子。所以它一定是别人带过来的。 两人若有所思地回到原处，却见两只兔子居然少了一只！ 萧锦离愕然：“难不成真的有人偷偷盯着我们，把我们的兔子偷走了？” 郑启巍脸色沉凝，护在萧锦离身前：“什么人，出来！” 无人应答。 他还想再说什么，却听见一声嘹亮的鹰唳。 郑启巍抬眼一看，诧异道：“破案了，咱们的兔子被这只老鹰叼走了。” 萧锦离放眼望去，老鹰初时还在树梢上下，一转眼就飞得老高。他只看到一抹纯白，直上九霄。 “算了，这兔子够肥，一只也够咱俩吃的。大不了兔头归你。吃完咱们进山洞看看吧，打火石和金果子都在这山洞附近，或许里面真的有人也说不定。”萧锦离把烤兔捡起来继续烤。 郑启巍点点头，趁着萧锦离烤兔子的功夫做了一个火把。 树枝上面缠绕了几圈布条，布条是从他的袖子上撕下来的，用树皮和干草填充，而后点燃。 不多时，郑启巍提醒萧锦离：“差不多了，可以吃了。” 萧锦离哦了一声，把烤兔递给郑启巍：“你打的兔子，你来分吧。” 郑启巍把火把插在边上，拍掉手里的脏污，紧接着吹了吹烤兔，让它的热量散发地快一些。 香味直朝萧锦离鼻孔里钻。 太香了吧？ 明明什么调料都没有，怎么就能烤的这么香！ 萧锦离不由舔了舔口腔内壁，把多余的口水咽下去。 郑启巍见他一脸馋相，轻轻笑了：“阿锦，亲我一下，这个腿就是你的了。” 呸，我是那种会为了吃个兔腿就主动献吻的人吗？ 我还真是。 萧锦离扭捏地凑到郑启巍身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吻了吻他的侧脸，终于如愿以偿得到兔腿X1. 他张嘴一咬。 肉汁四溢！ 这兔子自带的油水太足了，无需任何调料，原汁原味的烤兔肉足以满足他的味蕾。 表面烤得焦黄酥脆，内里却嫩得吹弹可破，外焦里嫩被这只烤腿诠释到了极致。一咬下去，肉汁击打着口腔内壁，一股浓郁的兔肉香味在口中爆开。 怎么能这么好吃？ 这比他在烧烤店里吃的还要香多了！ 萧锦离都顾不得说话，更顾不得烫到舌头，一下咬掉一大块腿肉咀嚼。 口中盛不下的肉汁快要溢出来，他不得不吸溜一下，把嘴边的汁水吸回去，同时散散嘴里的热气，免得真的烫坏舌头。 郑启巍看不下去他的吃相：“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萧锦离一边吃一边口齿不清地赞叹：“太唔次了！” 郑启巍嘴角微扬：“值不值一个吻？” “值！”萧锦离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装模作样道，“可惜你只要了一个吻，不然……” 郑启巍却趁机叼住了他的唇瓣，把他嘴里残留的余味尽数品尝。 末了，意犹未尽道：“还有个兔腿，你要不要？” 萧锦离瞪了他一眼。 郑启巍怕真的惹毛媳妇儿，赶紧把另一只兔腿也掰下来给他。 看在吃的份上，萧锦离决定先不追究了。 等他们吃饱喝足，清理好污渍之后，郑启巍举起火把带着萧锦离一同走进了山洞。 山洞比萧锦离想象中要平静得多，没有乱窜的蝙蝠，也没有野兽生活的痕迹。 除了黑点之外，几乎没有危险。 萧锦离低声问：“你说这里面有没有人？他们不会是什么食人族吧，等着我们自投罗网，然后把我们吃了什么的。” 火光一晃，郑启巍无奈地弹了一下萧锦离的额头：“别自己吓自己，什么时代了，哪有那么容易遇到食人族？” 萧锦离一想也是，他和郑启巍上岸前，注意到这个岛屿的面积并不大，可能就够一个小渔村的面积。 如果真的有食人族，那他们也活不下去。 郑启巍一直紧紧牵着萧锦离的手，虽然他嘴上那么说，心里却不得不防备。万一这里真的有什么危险，他要让阿锦先跑，自己殿后。 好在他们一路畅通，一直走到山洞深处。 没等他们松口气，眼前的景象又让他们的心陡然提起—— 在这里，他们看到了几具白骨。 第75章 穿成锦鲤的第七十五天 不会真被他说中了吧, 这里真的是食人族的巢穴, 地上人形的骨头, 就是他们吃完留下的残骸…… 萧锦离心跳如擂鼓, 下意识抓住郑启巍的胳膊寻求庇护。 “别怕。”郑启巍的声音如山岳般沉稳, 他举着火把向前一探，火光照亮了大半个山洞。 “咦，这是什么？”萧锦离察觉到金光一闪, 连忙循着光亮走了过去。 郑启巍不赞同地拉住萧锦离的手：“阿锦，别乱跑。” 萧锦离应了一声，拉着他一起过来：“你看那是不是在闪闪发亮？” 郑启巍将火把移到萧锦离所指的方向晃了晃, 那道金光更甚。见多识广的郑启巍见状立刻就明白了：“这底下有某种金属。”否则不可能有这么亮眼的金属光泽。 “要不咱们挖开看看？”萧锦离跃跃欲试。 郑启巍默默看了他一眼，这山洞到处透着诡异, 他们最好老实呆着, 等救援部队来了再作打算。否则万一出了什么事, 得不偿失。 可对上萧锦离闪闪发亮的眼睛, 郑启巍沉默了。 半晌，他说：“我来吧。” 他微微躬身, 身体每个部位都紧绷着，随时准备应付突发状况。 然而, 直到他搬开遮掩的石头和泥土，都没有出现任何危险。 他稍稍松了口气。 “哇, 郑启巍你快看！”萧锦离把它们搬出来, 眼底止不住惊叹, “这一排金条该不会都是真的吧？还有这些瓶瓶罐罐的, 跟上次我们去古玩市场见到的那些是不是很像？” 郑启巍半蹲下来，仔细看了一眼。 这些金条的宽度和长度不像是现今的标准金条，而且看起来工艺也远不如现代。 郑启巍眉头微蹙，他凑近了仔细打量，果然在金条背面看到了民国十四年的字样。 “这是小黄鱼，”郑启巍拿起一根指给萧锦离看，“这种小黄鱼只在民国年间生产，比起它的货币价值，它的收藏价值要更加珍贵。” 萧锦离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郑启巍便知道他的阿锦大概没听懂，干脆换了个更直观的描述：“这些小黄鱼，价值上千万。” 萧锦离：！！！ “真的假的？”萧锦离嘴里忍不住卧槽了一声，“这东西真这么值钱？” 郑启巍老神在在道：“只多不少，永远不要怀疑有钱人的购买力。” 萧锦离痴迷地盯着那些金条看，就差没在眼睛里写下两个“$”的符号了。 郑启巍笑了笑，目光投向一旁的“瓶瓶罐罐”。 他虽对古董了解不深，可也看得出这些精致却充满历史感的物件绝非凡品。 “这有个本子，”萧锦离拨开金条塔，在底层看到了一本泛黄的笔记本，“借个亮，看看里面写了什么。” 郑启巍从善如流地举起火把。 半晌，两人面面相觑。 “原来这些白骨，是当年第一批归国的富商留下的。这些东西都是他从各方搜集来属于国家的文物。”萧锦离看完最后一个名字，心情沉重地合上了笔记本。 郑启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往好处想，如果不是我们阴差阳错找到了这里，这里埋藏着的故事，或许永远不会被别人知道。当然，如果你想把它们都占为己有，我也支持你。” 萧锦离莞尔：“虽然损失了几千万很难过，但正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是我的东西，还是交出去比较踏实，又不差这几千万。” 两人把东西稍微整理了一下，这些白骨不出意外，他们打算帮忙带回去。 这位大佬名叫张国栋，建国初期在国外留学，并积攒了庞大的财富。后来响应国家号召回国，因着当时的外交等因素，他的妻子和儿子被迫留在国外。 他带着一批人，远渡重洋，不料遭遇海难，滞留在这小岛上。这里与世隔绝，他们也曾想过造船离开，可惜到最后他的属下们还是感染了疾病，相继死去。 张国栋自知时日无多，他此生的遗憾，是没能回到祖国，也未能陪夫人共度余生。希望有人能把他的遗骸送回故乡，将这些财物交给夫人杨沁手中。 “那一具白骨，应该就是张国栋的吧。”萧锦离起初还很害怕这些骨头，得知了他们的故事之后，就不怕了。 这些都是为国捐躯的英灵，值得他们尊敬。 郑启巍看了一眼便知，却还装作不懂：“何以见得？” “他的手指上有一枚婚戒，他的五指始终合拢着，想必到了弥留之际，还是念念不忘他的夫人。”萧锦离轻叹一声，“他还在本子里写了很多给杨沁的信，他一定很爱他的夫人吧。” 郑启巍摸摸他的头：“可能在别人眼里，他是个抛妻弃子的渣男。” 萧锦离诧异地看向他，一方面觉得他言之有理，另一方面又觉得哪里不对：“你的意思是说，杨女士可能不会原谅他？” “这我就不知道了，只有见到她才知道。” 萧锦离跟着郑启巍原路返回离开山洞：“我们能找到她吗？茫茫人海，叫杨沁的那么多，上哪里去找啊。” 郑启巍闻言挑眉道：“如果我找到了呢？” “那就……”萧锦离一愣，“等等，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郑启巍但笑不语。 “说不说？”萧锦离用威胁的口吻。 郑启巍别过脸不看他。 萧锦离把他的脸掰正：“快说！” 郑启巍这才问他：“说了有什么奖励吗？” “没有。” “那我不说。” 萧锦离倒吸一口凉气，一把扑倒郑启巍。 地上是他们刚刚铺好的干草，不怎么扎，甚至还挺软。 “你不说我就自己查，不对，你知道不就等于我知道吗？难道你还会偷偷行动不告诉我？啧，那你还敢找我要奖励，做梦！”萧锦离反应过来了，起身要走。 却被郑启巍一把抓住，反客为主。 “不给奖励，我自己要。” 说着，就要吻下去。 就在此时，不远处传来螺旋桨的声音，萧锦离赶紧趁机推开郑启巍，拍掉身上的杂草：“要你个头！” 郑启巍眼底带着几分笑意：“阿锦，我们得救了。” 萧锦离恍然：“是啊。” “这么好的事，难道不值得一个拥抱？”郑启巍反问。 萧锦离只当没听见，他不住向直升飞机招手，一边招手一边喊：“我们在这，救命啊！” 直升飞机开始减速，螺旋桨带起的风吹得人睁不开眼，郑启巍下意识脱了外套，把萧锦离护在怀里。 舱门打开，南宫婉从已经停稳的飞机上跳下来，半是调侃半是庆幸：“我说你们真是，出了这么大的事还能秀得起来恩爱，佩服佩服！” 萧锦离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脖子：“苦中作乐，苦中作乐。” 南宫婉促狭道：“我看你们是蜜里调油吧！还不快上飞机？” 萧锦离让她稍等，并且把山洞里的事情告诉了她。 南宫婉闻言若有所思：“杨沁？张国栋？这两个名字我好像在哪挺过。噢，莫非杨沁就是……” “咳咳！”郑启巍咳了两声。 南宫婉会意，便止住了话匣。 萧锦离且听着呢，谁知道南宫婉突然不说了，一颗心被吊得七上八下的：“跟谁学的毛病，说话留一半？人干事？” “嘻嘻嘻，我就是不说，你打我呀？”南宫婉招呼着搜救队伍去山洞里搬运白骨，这算是额外的雇佣，南宫婉给他们的酬劳翻了一倍。 萧锦离悻悻道：“我不打女人。” 南宫婉眼角瞥见郑启巍的手势，忍笑道：“你现在外面等等，直升飞机空间有限，这些白骨运上去之后得调整一下位置才行。” 萧锦离理解地点了点头。 然后一脸懵逼地看着直升飞机起飞。 “喂，我跟郑启巍还没上飞机呢！”萧锦离喊道。 南宫婉打开舱门，丢下来一串软梯：“自己上来。” 萧锦离愕然，郑启巍却在此刻牵起他的手，带着他爬上软梯。 直升飞机起飞。 郑启巍单手拉着软梯，另一只手环抱着萧锦离。得亏他臂力过人，否则根本维持不了这个姿势太久。 “你不用管我，我能拉的住！”萧锦离怕他单手拉不稳，赶紧催他，“你抓紧点，别掉下去！” “别怕，你只需要欣赏，其余的交给我。” 郑启巍的声音被流动的气流切割成碎片，萧锦离勉强捕捉到每个音节。 还有隐藏在音节里，最纯粹的温柔。 海天一色，波澜壮阔。 耳畔拂过狂风，他在软梯上左右摇摆，摇摇欲坠。但好像只要那个人在，那只手依旧搂着他，他就不用担心摔下去。 这对他而言是一种新奇的体验，他坐过飞机也乘过高铁，却从未有过一次这样直接坠在空中的体验。 最初的恐惧过后，剩下的是无尽欢愉。 他在软梯上呼喊，享受这种无拘无束，享受着最直接的海面风光。 远处传来一声嘹亮的鹰唳，是那只纯白色的老鹰！ 郑启巍也看到了，他脸色一变：“它不会撞上直升机吧？” 要知道飞机最怕的就是鸟，一只迎面而来的鹰，对于飞行中的飞机而言，无异于一颗炮弹！ 最后相撞，机毁鹰亡！ 第76章 穿成锦鲤的第七十六天 搜救队伍不得不打开舱门, 将枪口对准白鹰。 “别！”南宫婉拦住了他们, 脸色很不好看，“这可是海东青, 国家二级保护动物, 你们杀了它都得坐牢。” 搜救队员满脸焦急：“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它撞我们？” 南宫婉面沉如水，不多时忽然露出一个疑惑的神情：“它好像并不打算撞我们。” 事实正如南宫婉说的那样，那只个头不小海东青在距离直升飞机不远的地方横向展开双翼。 它纯白的羽毛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啁——” 它开始绕着软梯盘旋, 并始终和直升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萧锦离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见到鹰。 他虽认不出这就是有“万鹰之王”称号的海东青, 却也看得出，这是一头极其战斗力很强的鹰。 初时萧锦离也感到一阵恐慌，但很快察觉到它并没有攻击的意思。随即他仔细打量，认出了它：“这不就是偷吃我们兔子的那头老鹰吗？” 郑启巍如临大敌，高声喊着让南宫婉把他们弄上去。 “他好像不打算攻击我们。”萧锦离试探地往上攀爬了一个阶梯, 那只老鹰依然绕着他们盘旋。 郑启巍不赞同地把他护在怀里。 萧锦离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它要是想攻击我们, 早就冲过来了。我想, 它可能还想吃烤兔子。” 郑启巍：“……” 他狐疑地看向那只海东青, 莫非鹰也有吃货不成？ 不管怎么样, 总要试试。 郑启巍让南宫婉把吃的丢下直升飞机。 来得匆忙，南宫婉只带了一些救援物资, 譬如高热量的巧克力饼干和压缩饼干。 饶是如此，这些干巴巴的食物在海东青的眼里，都是从未品尝过的顶级美食！ 萧锦离乐了：“它果然是饿了！” 也许, 它只是把我们当做储备粮, 只是出现了更好吃的食物而已。 郑启巍沉默片刻, 把这句话咽了下去。 直升飞机在近海降落，南宫婉没有选择把飞机开到潜水俱乐部，一方面是她已经让鲂悄悄离开，到时候在约定的地方集合。 而另一方面…… 南宫婉跳下飞机对郑启巍说：“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 郑启巍眸色一寒：“敢动我的人，我绝不会放过他。” 南宫婉耸了耸肩，看郑启巍这样子，大概是已经对凶手有了猜测。既然如此，她就安心跟鲂继续过二人世界，不掺合了。 郑启巍径直走向萧锦离，惊讶地发现那头海东青还没有离开。 他微微蹙眉，吩咐闻讯而来的数字军团，去买点烧烤来打发它。 萧锦离还需要去医院稍作检查，他只能遗憾跟海东青告别：“有缘再见。” 海东青“啁啁”地鸣叫，仿佛有些不舍。 “走吧，”郑启巍牵起萧锦离的手，“我让郑一他们给它送吃的了，它吃饱了自然会回去。从这里到小岛的距离对我们来说很遥远，可对它而言，举重若轻。” 萧锦离搓搓手：“郑启巍，我们能不能……” “不能，”郑启巍板着脸，斩钉截铁道，“海东青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不是想养就能养的。而且它是属于天空的，你把它限制在城市里，它会高兴吗？” 萧锦离遗憾地噢了一声，他知道郑启巍说得对，可他真的特别喜欢这只海东青。 距离近了，可以看到它身上的羽毛并非纯白，在边角的地方带着黑羽。翅膀上也带有黑色斑纹，错落有致，格外好看。 仿佛察觉到萧锦离的目光，海东青展开双翼，俯冲而下，速度快到肉眼看不清！ “嘶！”萧锦离倒吸一口凉气。 海东青的利爪穿破了他的袖子，在他手臂上划下三道血痕！ 郑启巍瞳孔骤缩，他离萧锦离最近，一抬手就碰到了海东青。 海东青挨了郑启巍一下，扑腾着翅膀仓皇起飞，地上掉落了两根羽毛。好在它是飞禽，对外来的攻击格外敏感，否则郑启巍那一下要是落到实处，它不死也得脱层皮。 郑启巍用眼神警告它不准靠近，手里飞快把萧锦离破损的袖子撕掉。 三道血痕触目惊心！ 郑启巍的眼睛也红了，他勃然大怒：“谁弄死它，我给谁一个亿！” “别！”萧锦离赶紧扯过郑启巍的胳膊，“你别冲动，这伤口就是看着吓人，其实不深的。它不是故意的，放了它吧。” 郑启巍眉头拧得死紧。 郑二特别有眼色地去直升飞机里找出应急药箱：“先给萧先生涂药。” 郑启巍冷着脸，为萧锦离上药的动作却极尽耐心。 萧锦离递给郑二一个感谢的目光，抬头却见海东青安静地栖息在树梢上，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闷不做声，连最爱的“啁啁”都不叫了。 萧锦离有些可怜它。 可郑启巍正在气头上，他也只好示意它快回去。 郑启巍轻轻吹了吹伤口，等不冒血了才放下心来。他扶着萧锦离上车：“去医院。” 数字军团和搜救队伍把用集装箱装好的骨头放进后备箱。这些白骨他们打算等找到杨女士后交由她来处置。 萧锦离打开车窗，树梢上那抹纯白还未离去，锐利的鹰眼仿佛透过重重树影直射而来。 唉。 萧锦离突然有了一种爸妈不让养宠物的忧伤。 不过他能理解郑启巍的顾虑，海东青到底野性难驯，更别提它本身就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要死样的话一系列的手续办下来能折磨死人。 而且城市明显也不适合海东青生存。 “还在想那只鸟？”郑启巍蹙眉，语气不大好。 任谁捧在手里的宝贝受了伤，脸色都不会好看。 萧锦离摇摇头：“没有。” 他慢慢合上了车窗。 …… 萧锦离的伤势不算严重，没过几天就和宋彬彬一起出院了。 只是出院的时候，宋彬彬没看到宋长风来接他，有些失落。 萧锦离隐隐察觉到了什么，他搂过宋彬彬的肩膀：“可能你爸太忙了吧，没事，你就和以前一样住在你哥家，我们这么多人陪你不好吗？” 宋彬彬踌躇道：“可是我很久没回家了，我想回家住几天。”他眼底透出几分促狭，“我才不要打扰老郑跟萧哥谈恋爱呢。” 萧锦离轻啧一声：“别瞎说。” 说着，他递给郑启巍一个询问的眼神。 郑启巍不赞同道：“我给你请了补课老师，你必须把你拉下的功课补上。明年就要高考了，从现在开始，你就老老实实待在家里闭关学习，哪儿都别想去！” 宋彬彬觉得自己还能再抢救一下：“我可以在我自己家……” “宋长风会像我这么管着你？别想逃避现实，就算高考完你要出国，也好好把这场考试给我考好！”郑启巍的话掷地有声，宋彬彬顿时哑然。 他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萧锦离。 萧锦离回以爱莫能助的苦笑。 回去之后，郑启巍让数字军团轮番监督宋彬彬读书，，每天按照上学的作息来，从晨读到晚自习，都有专人陪读。 宋彬彬快崩溃了：“神啊，救救我吧，我要死了！萧哥，救我！” 萧锦离忍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自求多福。” 宋彬彬还想抱着萧锦离不撒手，被郑启巍狠狠一瞪，怂了。 郑启巍占有欲十足地搂过萧锦离的肩膀，留下一对冷酷无情的背影供宋彬彬观赏。 书房。 郑启巍把一份资料递给萧锦离。 “这是？” “你看了就知道。” 萧锦离将信将疑地把文件打开，映入眼帘的是杨沁的信息。他微微挑眉，快速浏览下去。 “她的儿子是张建华？”萧锦离有种世界真小的荒诞感，“是我们见过的那个张建华？” “是。”郑启巍颔首，“张建华常年经营建华科技，很少回祖宅。杨沁则年纪大了，很少离开祖宅。” 萧锦离恍然：“我明白你的意思，建华科技是国内最顶尖的科研企业，如果能和他们合作，如虎添翼。但我觉得，我们结识张建华有很多种方法，没有必要用遗物和遗骸来达成目的。你想啊，我们一开始只是想把这些东西还给张先生的遗孀，要是加上了利益交换，就有点违背初衷了。” 郑启巍微笑道：“东西是你找到的，你怎么处置，我都听你的。” “是我们一起找到的。”萧锦离纠正。 郑启巍牵起萧锦离的手：“明天一起去吧，我订了机票。” 萧锦离点点头，旋即反应过来：“不对啊，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会选择绕过张建华，直接把遗物交给杨沁？” 郑启巍但笑不语。 他的阿锦心思单纯热忱，满怀赤子之心。他又怎么忍心破坏阿锦的心意呢？ 正在收拾行李的郑启巍和萧锦离自然不会知道，远在津省的张建华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妈？”张建华把手里的小佛像放回办公桌上，“您难得给我打一次电话。” 那边传来几声“汪汪”的叫声，杨沁的声音紧随其后：“明天回来一趟，别忘了带点狗不理包子，栋栋最爱吃了。” 张建华有些为难：“我这还有项目……” “明天是栋栋生日，你敢不带儿媳孙子回来，看我下回不打断你的腿！”杨沁怒道。 张建华连忙答应：“好好好，您别生气，我马上去买机票。狗不理包子是吗，还要啥，您一次性说完，我都给您安排上！” 第77章 穿成锦鲤的第七十七天 “东岩路732号, 应该就是这里了。”萧锦离校对了两遍门牌, 笃定道，“不会错！” 郑启巍让郑五找地方停车, 那些托运过来的白骨都存放在后备箱里, 总不好带着死人骨头登门拜访。 他打算等把来意阐明之后，再把遗骸交给杨沁。 数字军团这次只来了个郑五，其他人留在海省, 督促宋彬彬读书。而郑五因为一读书就犯困, 被无情踢出陪读团。 他停好车，往兄弟群里发了一张自拍，配上一个得意的表情：“让你们排挤我，哼，出差旅游打卡, 羡慕死你们！” 郑一带头：“羡慕。” 其余人跟风：“羡慕。”X3 郑五撇嘴, 比起旅游, 他更喜欢宅在家里啊！他都好久没回海省了, 他想他的狗窝。 老大一点都不知道同情他。 几个哥哥更是幸灾乐祸, 就知道欺负他！ 他太难了！ 正郁闷着，手机弹出一条语音信息, 是郑一发来的。 “出门在外提起点精神，保护好老大和嫂子的安全，别一天到晚就想着偷懒。” 郑五龇了龇牙, 混蛋大哥, 天天就知道数落他。 他正要点掉语音, 又听到大哥继续道：“昆省温暖，以你的性子肯定不爱多穿衣服。不穿就不穿吧，但你自己得照顾好自己。要是生了病，传染了老大和嫂子，看我不揍死你。” “哥等你回来。” 郑五抿了抿唇，默默哦了一声。 其实他们五个加上郑启巍，彼此都不是亲生兄弟。他们是老主人，也就是郑启巍的父亲挑选出来的贴身保镖。他们从小就开始训练，一来可塑性强；二来他们都是孤儿，是郑家抚养了他们，保证他们忠心不二。 后来老主人死了，郑启巍接手Z集团。 那段日子格外艰难，他们疲于应付来自各方的明枪暗箭，甚至有一次被秘密丢到密林，差一点死在那里。 濒临死亡的时候，是郑一一直鼓励他。自己不舍得吃喝，把救命的口粮都留给他。 郑五晃晃脑袋，把乱七八糟的念头都甩出去。 他这人一根筋，感动来得快，去得也快。没过几秒钟，就把郑一嘱咐的东西丢到了九霄云外。 那边，萧锦离和郑启巍敲开了别墅的大门。 开门的是一位中年妇女：“你们找谁？” 萧锦离温声道：“我们找杨沁女士，请问她是住在这吗？” “这个，您稍等一下。”中年妇女对萧锦离笑了笑，如果是萧锦离一个人来，她当然愿意开口。 不过再加上个看着就不太好惹的郑启巍，她就得掂量掂量了。 被如此明显地区别对待，郑启巍摸了摸鼻子，尴尬地看着重新关上的大门。 萧锦离眼底沁出一丝促狭：“没想到你郑大总裁也有被拒之门外的时候。” “正常，”郑启巍倒是很坦然，“谁让我没有你这么好的皮囊。上到八十岁老太太，下到三岁小姑娘，甚至连那只大白鸟都对你青眼有加。萧锦离，你真是只狐狸精。” 萧锦离翻了个白眼，半开玩笑道：“你知道的，我是鲤鱼精。” “反正是妖精，把我迷得都乐不思蜀了，你怎么赔？”郑启巍抓着机会就撩萧锦离，他就喜欢看阿锦脸红的样子。 他就跟个情窦初开的半大少年一样，喜欢谁就想欺负谁。 然而次数多了，萧锦离的脸皮也比一开始厚多了。 他反唇相讥道：“那您可得离我远点，可别被我吸干了阳气。” “你尽管吸，我多得很。”郑启巍贴着萧锦离的耳畔，意味深长地说道。 萧锦离装作不懂他的暗示，用手肘撞了他的小腹一下：“正经点，你以前可不这样。”那时候的郑启巍，那叫一个冷酷。 “那是因为以前没有你。”郑启巍认真地说。 话音刚落，门开了。 杨沁牵着一条金毛，一边笑一边摇头：“你们这两个年轻人，专程到我门口来秀恩爱的吗？” 萧锦离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对不起。” “瞧你，这么客气干嘛？我又没怪你！也别在外面站着了，天气怪冷的，都进来坐吧。” 萧锦离这才敢确认这位就是杨沁。 杨沁是个保养很好的贵妇人，按照资料上的描述，她都六十多岁了，可看起来还像三四十岁一样，真正的冻龄女神。 以至于他最开始还不敢认。 众人来到客厅。 杨沁把金毛抱上膝头，一边抚摸它一边问道：“三位找我有什么事？不会是来给栋栋过生日的吧？” 萧锦离一愣：“栋栋？” “就是这只金毛。” 萧锦离试着摸了摸它的大脑袋，金毛栋栋乐颠颠地摇摇尾巴，还舔了舔他的手。 “它好温柔，我可以抱抱它吗？”萧锦离问。 杨沁笑道：“当然可以。” 说着，她把栋栋交给了萧锦离。 栋栋乖乖地趴伏在萧锦离的双臂上，丝毫不怕生。 萧锦离爱不释手地抚摸着它柔顺的毛发：“您把它养的很好。” “过奖，”杨沁最心爱的就是这条狗狗，栋栋被夸，她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说实话，我这宅子平时很少人来，尤其是你们这么年轻的孩子，更不会来了。儿子孙子一年也回不了几趟家，也就栋栋能陪陪我。它就像我的小儿子一样，我能不对它好吗？” “您说的是，宠物养得好，那就是一辈子的羁绊。”郑启巍突然插话。 萧锦离猛然想起自己也曾经是郑启巍的宠物，闻言看向他。 郑启巍冲他勾唇一笑，两人之间涌动着默契的气场。 杨沁几十年前就在国外生活，后来回国，经历了丧夫之痛，独自把儿子养大，直到张建华取得如今的成就。这一路走来，桩桩件件，都令她的眼界远超常人。 她自然看得出他们之间的感情，也投以善意的微笑：“年轻真好。” 萧锦离把狗狗还给她，斟酌语气说道：“杨阿姨，其实今天来，是有一些东西要交给您。” “说吧。”杨沁并不意外。 萧锦离不疾不徐地说：“我跟我男朋友在一座小岛上，偶然找到了您丈夫的遗骸。他留下了一笔遗产和一本笔记本。我们按照笔记本的描述找到了您，想把张先生的遗产和遗骸都物归原主。” 杨沁怔然，少顷，她把栋栋放下，缓缓站起身：“确定是他？” 萧锦离微微颔首，把放在郑五包里的小本子递给了她。 没有人开口说话，客厅安静得落针可闻。 唯有女人缓慢的翻书声，沙沙作响。 两行清泪从杨沁的脸颊滑落，她终于看完了最后一眼，颤抖着手将笔记本合上，用力按压在自己心口。 “难怪，难怪他回国之后就杳无音讯。我找了他那么久，我知道他死了，可我怎么也找不到他的遗体。我还想着，百年之后，我怕是要孤零零一个人了。” 萧锦离递给杨沁一只手帕。 杨沁道了声谢，象征性地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哪怕再悲伤，她依旧保持着一个贵妇人应有的矜持和体态。 因为此时此刻，她不仅仅代表着她自己。 她还代表着张国栋的遗孀。 “汪汪！” 最先打破沉默的，竟然是栋栋。 而后张建华尴尬地走进门，来到杨沁身边：“我不是有意偷听的。” 杨沁瞪了他一眼：“什么时候回来的，电话也不打一个？” “这不是急着回来见您吗，给您带了好多特产。许妈，你帮着把东西收拾一下，晚上做点好吃的招待客人。” 张建华说完，这才温声对萧锦离说：“小萧，这么巧，咱们又见面了。你要来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我好准备准备，尽一尽地主之谊。” 萧锦离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叫他，略有点不习惯。 好在郑启巍也在，帮他应道：“是很巧，张董不必介怀，是我们叨扰了。” 杨沁没好气地拍了一下儿子的头：“你没事添什么乱，后边跟着，跟我去接你爸。” 后面半句显然有些哽咽。 张建华本想营造出一点轻松的气氛，可惜没能成功，被老妈教训了一顿，牵着老婆孩子一起跟上。 张建华结婚晚，他四十来岁了，孩子才十岁。 他还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抓着张建华的手问：“爸爸，我们要去哪？” 张建华摸了摸他的头：“我们啊，去见你爷爷。” “爷爷？”小男孩眼前一亮，下意识看向天空。 萧锦离一下就懂了，大概是张建华他们都对他说，爷爷化成了星星在守护他。 见状，萧锦离递给郑启巍一个怎么办的眼神。 有孩子在场，不好让孩子看到遗骸。 郑启巍捏了捏他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杨沁不可能没注意到孙子在场，她没避讳，说明她是打算让孙子看到这一切的。 他们到底是外人，没有理由阻拦。 郑五把车停在了别墅外的空地，为了把棺木装好，他们租的是一辆房车。 一共六具遗骸，他们分别作了标记。郑五打开后备箱，把属于张国栋的那一个棺木搬出来。 杨沁推开棺木。 那个说要给她一生幸福的男人，安静地躺在棺材里，只剩一副枯骨。 “给我点时间，”她说，“我想单独陪陪他。” 众人理解地离开了空地。 男孩的啼哭声终于从张建华的手中解放出来。刚刚张建华一直捂着儿子的嘴巴，就怕他吵了母亲和父亲的安宁。 张建华把孩子交给妻子，歉然对萧锦离和郑启巍说道：“实在抱歉，招待不周。请二位一定要留下来住两天。” 郑启巍正要推拒，张建华赶紧双手合十：“拜托了，否则以我妈的性格，我要是没留住你们，非得把我皮扒了不可！” 萧锦离和郑启巍对视一眼，反正最近也没什么忙的，索性答应了。 张建华千恩万谢，赶紧张罗佣人给他们收拾房间。 …… 夜晚。 萧锦离听到有孩子在哭，他循声走过去，看见张建华的儿子坐在秋千上，朗润的眼睛里满是水色。 “还在害怕吗？”萧锦离走到他身边，“你不用害怕，那是你的亲人，不会伤害你的。” 男孩抬头看向萧锦离：“我爷爷应该在天上，他是明亮的星星，照耀着我们。而不是一堆骨头，太可怕了！” 萧锦离半蹲下来，温声道：“那不是一堆骨头，那是一身傲骨，是满身荣耀。它不比星光黯淡，不比血肉冰冷，你应该为自己有这样的爷爷感到骄傲和自豪。” 第78章 穿成锦鲤的第七十八天 男孩似懂非懂地点头, 被白骨激起的恐惧出乎意料地减少了许多。 半晌，他小声地问：“我以后也会变成那样吗？” 萧锦离一怔, 时光仿佛穿梭回了过去, 小小的他趴在哥哥的腿上, 在一次参加了葬礼后，也是这样问哥哥的。 那时候哥哥是怎么回答的呢？ “人总会死，或早或晚。”萧锦离收起了眼底的怀念, 微笑道, “我们无法预料到死亡何时来临，但我们可以在那天来临之前, 尽可能做完该做的事。” 那时候他就和男孩一样年幼，尚不懂哥哥的意思, 现在才明白了几分。 小孩子的疑惑来得快，去得也快。被白骨吓到的恐惧，也在夜色的调养下逐渐消退，最后坐在秋千上，头一点一点的, 随着秋千摇摇晃晃。 萧锦离怕他摔了, 便把他抱回屋, 循着记忆里的路线找到张建华的房间，敲了敲门。 张建华打开门，见萧锦离抱着男孩, 连忙从他手中接过男孩：“多谢多谢, 外面冷, 快进来坐坐。” 萧锦离婉拒道：“时间不早了，有什么事不如明天再说。” “不耽误，我搞科研的，没那么早睡。”张建华把孩子交给老婆，让她和孩子先去睡，自己拉着萧锦离进门。 这已经是超出普通朋友的界限的熟稔了，张建华讨好的举动，明显在向萧锦离释放善意。 萧锦离也不好拒绝。 张建华一坐下就套近乎：“小萧，上次在京省见你，我就觉得你特别投缘，想着等有空了，一定找机会再和你打打牌。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萧锦离调侃道：“张叔叔想打牌的话，现在也没问题。” “可不敢，我妈你是不知道，看着好说话，实际上脾气可差了。她这会儿应该正感怀着，我要是敢打牌破坏她酝酿的感情，她能几个月都不搭理我。”张建华心有余悸道，看样子深有体会。 萧锦离配合地恭维：“你们母子关系真好。” “是不错，”张建华颔首，“我是我妈带大的，记忆里我爸的身影很模糊，尽管听你说完，我对我爸做的事情十分钦佩，但在感情上，我可能做不到我妈那么……” 他想了想，用了：“刻骨铭心。”四个字。 萧锦离理解地点点头：“我想换做是我，恐怕也好不到哪去。” 张建华一副找到知音的样子，萧锦离以为他会向自己大吐苦水，不料对方话音一转：“以我妈的性格，一定会把那些文物啊金条啊全都转赠给你们。我知道你们不缺钱，但请你们一定要收下，不然我妈会一直惦记。” 萧锦离一愣：“为什么？” “都是念想，你说为什么？”张建华反问道。 萧锦离点点头，思忖片刻说：“她可以把它们捐给博物馆，这也是张先生的遗愿。” “她舍不得，因为这是我爸留给她的全部念想了。”张建华是世上最了解杨沁的人，“她的性格就是这样，给你们，她舍得。捐给国家，她就不乐意。也许在她的心里，正是因为捐献，我爸才离她而去的吧。” 萧锦离懂了，杨沁不是不爱国，只是她太在意张先生了，以至于对促成张先生回国的原因感到排斥。 “好。”萧锦离答应道，“我会接受，然后以杨女士的名义上交国家。” “不不不，你还没理解我的意思。我希望你以你自己的名义捐出去，如果以我妈的名义捐出去，她早晚会知道的，到时候我可就惨了。”张建华抖了抖，做了个夸张的害怕表情。 萧锦离心里却清楚，他是想把这个功劳送给他们当回礼。 和国家处好关系，总没坏事。 想想邵荣达就知道了。 “我可以回去跟郑启巍商量一下吗？”萧锦离觉得应该让郑启巍也知道这件事，毕竟山洞是他们一起找到的。 张建华暧昧地笑：“你们感情可真不错，我看得出来，郑启巍那小子对你一往情深。” 萧锦离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让他也知道……” “不用解释，我懂得。”张建华拍了拍萧锦离的肩膀，感叹道，“结了婚的男人都不容易，尤其是跟郑启巍在一起，那得有多大的勇气啊！” 离开张建华的房间，萧锦离还在想着张建华的话。 嗯，和郑启巍在一起确实需要挺大勇气的，不过直到现在，郑启巍的表现都没让他失望过。 还没走回屋，他就看到郑启巍在门口徘徊。 见萧锦离来了，郑启巍大步走来：“我刚刚敲门你没应，打你手机也不接。”听语气还有点委屈。 萧锦离摸了摸口袋，才意识到：“我就在外面走走，没把手机带出来。” 郑启巍摸了摸他的手，不满又心疼：“凉的，怎么不戴手套。还有耳朵，都冻红了。” “没有吧，红的吗？”萧锦离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不料郑启巍先他一步上手，以至于他这一下摸到了郑启巍的手背上。 过道昏暗，月色如银。 他们四目相对，又飞快别过眼，怕克制不住拥抱的冲动，更怕这一幕被主人家看到，不太合适。 被限制于方寸的情感叫嚣着宣泄。 偏偏黑暗，最是喜欢隐晦且秘而不宣。 郑启巍实在很难说服自己把手放开，他哑着嗓：“阿锦……” 萧锦离反握住他的手，牵引着它离开自己的耳朵，轻笑道：“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飞机。” “哦。”郑启巍低垂眉眼。 萧锦离走向他，抬起他的下颚，踮着脚尖吻了吻他的唇角。 “晚安吻，”在郑启巍试图追吻的时候，萧锦离冷静地阻止了他，“诶，不能多要。” 郑启巍委屈地看着他。 萧锦离特别冷酷无情地把他拒之门外：“早点睡，这样你明天就能早点见到我了。” “会有早安吻吗？” 萧锦离没太听清郑启巍小声的询问，敷衍地嗯了一声。 门被关上。 郑启巍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外，阿锦居然把他当孩子哄，他一定要让阿锦见识到自己才不是小孩。 嗯，一定要记忆深刻。 小孩一般都不听话。 他就先从听话开始好了。 这么想的郑启巍理所当然地回房睡觉，等到第二天，他一大早就出现在萧锦离门口。 保姆起床做饭，没想到客人起得比他还早，赶紧去冰箱拿了一块三明治，热好了给郑启巍吃。 “谢谢。”郑启巍礼貌地接过吃的。 保姆说了句不用谢就去做饭了，等她做完，发现郑启巍还在门口，便询问道：“郑先生在等朋友起床吧，怎么不敲门？” 郑启巍说：“他还在睡。” 保姆讶然：“那您要等他睡醒吗？” 郑启巍点点头。 保姆赞叹道：“郑先生对你的朋友真好。” 她倒是没有深想，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杨沁那么丰富的阅历和敏锐的眼力。 郑启巍没说什么，一个成熟的男人不能像孩子一样在伴侣没睡醒的时候打扰他——他昨晚偷偷搜了搜熊孩子的各种行为，其中就有一条，熊孩子经常不合时宜地打扰家长的睡眠。 郑启巍心里美滋滋地想，阿锦看到自己等他起床，一定会很感动。 思忖间，萧锦离出来了。 他半睁半闭着眼睛，一边打哈欠一边冲郑启巍晃了晃手：“早啊。” 郑启巍走到他身边：“早上好。” 萧锦离沉默片刻：“我要上厕所，你也要跟着？” “哦。”郑启巍停下脚步，没走。 萧锦离解决好生理问题，洗手漱口出来后发现郑启巍还在，看向他的目光像是在期待什么。 “你也要上厕所？”萧锦离侧身，“我用好了，你用吧。” 郑启巍微微蹙眉：“你不觉得少了点什么吗？” “嗯？”萧锦离一愣，下意识看了看自己，“少了什么？” “没什么。”郑启巍收回目光，“下楼吃饭吧。” 然后默默在心里记下，某年某月某日，阿锦欠我一个早安吻没给。 萧锦离和郑启巍下楼不久，杨沁他们也起来了。 众人吃了早餐，杨沁便提议把张国栋的遗物送给萧锦离他们。 郑启巍还在想措辞拒绝，萧锦离就已经答应了：“谢谢您，不过您真的考虑好了吗？” 杨沁颔首：“有历史感的东西，容易让人沉浸在过往，难以自拔。很抱歉，昨天怠慢了两位，二位能把我爱人的尸骨送回，我真的很感谢你们。我听我儿子说过你们的事，知道你们不缺钱，用金钱感谢你们实在过于俗套，落了下乘。如果你们不嫌弃，就把那些物件带走吧，我可不是借花献佛，我就是觉得没什么更能表达我的谢意了。” 萧锦离温声道：“我明白您的心意，东西我们会带走的，杨女士也请节哀，我想张先生在天之灵，也希望您幸福安康。” “承你吉言。”杨沁微笑着，犹如一幅油画，深刻隽永，“下周是我和他的结婚纪念日，我想把他的遗骸和结婚戒指在这一天一起安葬。建华，等我死了，就把我跟你爸葬在一起。活着的时候没法相守，死后再一尝所愿。” 张建华轻啧一声：“您说什么呢，您还年轻，别老把这种话挂在嘴边。” “你这孩子。”杨沁瞥他一眼，倒也没真生气。 随即转头对萧锦离和郑启巍说：“我让建华把遗物清点好了，每一件对应的名称和来历，我也都写在本子上了。不过因为时间太久，可能有些记得不太清，你们可以把我写的内容当做参考，不用全信。” 萧锦离连连点头：“您辛苦了。” “这有什么。” 杨沁摇摇头，当年他们可是熬了不知道多少个通宵，才查清了那些文物的来历。 每天奔波着咨询专家，拜访知情人士，确认它们是真品，并且是从国内流向国外的。 萧锦离和郑启巍向杨沁道别，张建华一路相送。 走出大门，萧锦离这才松了口气：“我就怕杨女士问我们要怎么安排这些遗物。” 张建华莞尔：“她不会的。” 别墅里，容颜苍老的妇人轻轻抚摸着一只锈蚀的相框，泛黄的照片里，男人温文尔雅，女子笑靥如花。 她轻笑着，眼泪却打湿了相框表面。 “你的心愿终于还是完成了。” “可我的呢？” 第79章 穿成锦鲤的第七十九天 萧锦离以为张建华只送他们出门, 不料对方直接上了他们的车。 “张叔叔？”萧锦离狐疑道，“您要跟我们去机场吗？” 张建华咳了咳, 有些不太自然地回答：“送送你们, 难得见一面嘛。” 郑启巍直截了当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尽管开口。” “是有个小忙，”张建华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你们也知道, 我这人爱收集佛像啊古董之类的, 多少也和家父从小的熏陶有些关系。实不相瞒，我因缘际会得到过一具九幽佛像, 前不久郑先生送给我一具小佛像，恰好也是九幽佛像之一。” 闻弦歌而知雅意, 萧锦离了然：“您的意思是，这批遗物里有您想要的小佛像？” 张建华忙不迭点头。 萧锦离能理解张建华为什么要单独跟他们谈这件事，他不希望杨沁触景深情，所以尽可能避免在杨沁面前提及关于张国栋的任何事情。 本来这就是张建华父亲的遗物，他就是全要了也无可厚非。 张建华还怕萧锦离误会他, 耐心解释道：“九幽佛像严格说起来, 它的收藏价值并不是很高, 但对于信佛的人来说，那就是无价之宝。你看啊，这是迷信的产物, 交给国家也不太合适, 不如交给我保管。” 萧锦离哭笑不得：“您不用忽悠我, 这本来就是属于您和杨女士的，您拿走什么都不过分。” 张建华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总觉得不说清楚，有占你便宜之嫌。” “没那么夸张。”萧锦离忍笑，打开车门跟众人一起把小佛像找出来。 九幽佛像是以檀香木为底座，用上好的玉材，精雕细琢而成。这玉饮足了日月光华，经历过时间的洗礼，变得愈发苍翠，堪称极品。 其他的材质萧锦离却是看不出了，不过看张建华爱不释手的样子，相比也不会差到哪去。 张建华兴奋之余也没忘了正事：“还有件事，建华科技一直在寻求合作，之前我去京省也是为了这件事。可惜南宫集团那边出了点状况，动荡太大，这个合作就暂时搁浅了。” 萧锦离和郑启巍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 这动荡他们再清楚不过了。 南宫翰墨和南宫城的死，对于京省商圈而言不亚于一场地震。即便后来南宫婉接手了南宫集团，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改变南宫集团的颓势。 更何况南宫婉的心思全放在鲂的身上，至少这一个月内，南宫集团是没什么竞争力的。 郑启巍沉吟片刻：“京省势力盘根错节，很多家族几十年积累下来的人脉、财富根深蒂固，已经形成了一个相对饱和的商圈。外面的企业想挤进去，恐怕不易。” 就连他也是靠着新能源项目的东风，才带领Z集团在京省堪堪占有一席之地。 张建华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我本打算通过合作的方式打开京省市场，但好像京省的水比我想象中还要深。” 郑启巍问他：“你的期望是？” 张建华考虑了许久，沉声说道：“建华科技一直致力于尖端科技，这是根本。但随着电商迅猛发展，平价科技产品也很有市场。我想在致力高精尖研究的同时，分一分这块亲民产品的蛋糕。” “你需要一个平台。”郑启巍一针见血。 张建华颔首：“Z集团有这个实力。” 两人一拍即合，已经开始商议后续的合作。 萧锦离听了一会儿就跟不上了，便和郑五一起开了一局游戏。 一局游戏打完，他们也讨论得差不多了。郑启巍告诉他回去拟定合同，有什么补充条款下次见面详谈。 车子终于开动，萧锦离手伸出去跟张建华挥手告别。等车子走远了，他才合上车窗，转头对郑启巍说：“都谈妥了吗？” 郑启巍摸摸他的头发：“差不多。” 萧锦离笑道：“这一趟来得受益不浅。” 郑启巍：“托你的福。” “你们谈合作跟我可没什么关系。”萧锦离不敢居功。 “你当他为什么选择跟我合作？”郑启巍反问，“平台多如牛毛，Z集团的主要发展方向不在此，比Z集团更优秀的平台还有很多。张建华跟我合作，除了他们建华科技真的需要平台之外，更重要的是因为他想报答你，他在对你示好。” 萧锦离沉默片刻：“你们生意人的弯弯绕绕太难懂了。” 这人情还的连他这个当事人都没察觉到，真不知道该说张建华什么好。 郑启巍轻轻搂过他的肩膀：“不要紧，我慢慢教你。” “你先等等。”眼看他们之间又开始黏糊起来，萧锦离忽然推了推郑启巍。 郑启巍不解地看向他。 “张建华说起九幽佛像，让我想起来了个事情。”萧锦离一副秋后算账的神情，“我记得当时在蓝鸟会所，你送他的也是一尊九幽佛像。” 郑启巍隐隐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嗯。” 萧锦离意味深长地说：“我记得在古玩店里，也看到了一尊一模一样的佛像。” “你记错了。”郑启巍面不改色，“我怎么不记得有这回事？” “郑启巍——”萧锦离拖长了音调，威胁之意甚浓。 郑启巍波澜不惊，无辜地看着萧锦离。 不愧是谈判桌上无往不利的男人，他沉默的时候，眼神、表情都能帮他说话，达到他想要的效果。 可惜他面对的是萧锦离。 眼前是朝夕相对的恋人，不论郑启巍脸上什么表情都对他毫无威慑力。 “别装了，你撒没撒谎，我一眼就看得出来。”萧锦离眯了眯眼，手胡乱在郑启巍脸上□□，“不说实话是吧，嗯？” 郑启巍没法，只好抓住萧锦离作乱的手：“我说。” 萧锦离果然不再挣扎，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看。 真要坦白还有点难为情。 郑启巍舔了舔唇，用最平淡的口吻陈述：“我想哄你开心，就事先买了一批古董，花点钱收买了陶然阁的老板，让他把那些真品摆放在最显眼的位置。就算你买了赝品，也可以在包装的时候调换。” 萧锦离倒吸一口凉气：“好你个郑启巍，你居然瞒着我这么久！亏我还那么高兴，原来我根本没赚到钱，那些钱都是你给我的！” 郑启巍赶紧解释：“我承认里面很大一部分古董是我事先准备好的，但也有一些是你自己淘到的真品。就比如那件裂纹元青花瓷，就是老板店里为数不多的真品。” 萧锦离哼了一声，不予置评。 郑启巍讨好道：“我就是想哄你开心，那时候你总是想避着我，不肯接受我的好意。我只能想到这种办法，等你的小金库丰盈起来了，或许你就会有底气跟我谈恋爱了吧。” “你知道？”萧锦离瞪大了眼，他以为他的想法很隐秘。 没想到郑启巍全都一清二楚。 郑启巍无奈道：“阿锦，这世上没人比我更了解你，也不会有人比我更在意你的想法。这些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我不是个会甜言蜜语的人。但既然你问了，那我就明明白白告诉你。” “你的顾虑，我都可以为你排解；你所认为的阻碍，终将被我一一跨越。阿锦，这一生我不会放开你，在你来到我身边的那一刻，就注定你是我的了。不论你是鱼还是人，都非我莫属。” 郑启巍眼中浓烈的独占欲，像爆发的火山，一发不可收拾。 他的声音，他的气息，还有他极具侵略性的眼神，在逼兀的车里格外明晰。 萧锦离想说点什么改变气氛，可他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口。 因为这直球太致命了，简直叫人没法躲避。这还叫他怎么追责，怎么定规矩。 “总之，”萧锦离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骗人不对，你不能瞒着我。” 郑启巍点头。 “这次就算了……” 萧锦离还想强装镇定，对上郑启巍认真的目光，顿时泄气了，半是发泄半是撒娇：“你这人有毒吧，谈个恋爱跟干架一样，你在威胁我不成？” “我不是……” “谅你也不敢。”萧锦离扬了扬下巴，忽然话音一转，“宋彬彬空气瓶出问题的事，你应该查过了吧。你打算怎么办？这都算蓄意谋杀了！” 郑启巍明知道他在转移话题，却还是顺着他说道：“宋长风做得隐秘，报警不太现实。我会安排人手保护宋彬彬，必要时，我会把宋长风做的事都告诉他。” “早该这样了，别老把彬彬当成孩子，他今年已经成年了。”萧锦离笑道。 郑启巍吃味地想，不把宋彬彬当孩子，可你却把他哥当孩子哄。 唉，能怎么办呢，自己的媳妇儿，只能宠着了。 …… 回海省后，郑启巍便着手跟建华科技的合作，经常忙得脚不沾地。 萧锦离得了空，偶尔跟在郑启巍身边学习，大部分时间陪着鲂和南宫婉畅游。 眼看一个月的期限就快到了，鲂的身体机能也开始逐渐衰弱。 正当众人一筹莫展之时，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登门拜访。 第80章 穿成锦鲤的第八十天 “了悟大师, 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宋彬彬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您快请进！” 了悟礼貌地点了点头。 宋彬彬凑到了悟身边，用讨好的语气说道：“您今天换了一身装束，我差点没认出您来。” “出门不好穿道袍, 太惹眼。”了悟微微一笑, 清润的眉眼分外吸睛。 宋彬彬被晃了一下，心说您就是不穿道袍也惹眼得很。他不由感叹自己身边的男人颜值都太高了, 以至于他常常会自惭形秽。 明明他也很帅啊。 可是跟这群人比起来，自己就被秒成了渣。 宋彬彬领着了悟来到客厅，欢快地冲郑启巍他们呼喊：“老郑，你看谁来了！是了悟大师啊, 还不快过来迎接！” 郑启巍看到了悟, 顿时警惕起来。他不着痕迹地把萧锦离挡在身前——他有一种预感, 了悟是为了阿锦来的, 他一定知道阿锦就是那条锦鲤。 一时间, 不好的猜想袭上心头。 “了悟大师, ”他不动声色地问好，“您是稀客，快请坐。”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看到了悟往阿锦的方向瞥了一眼。 了悟微微颔首, 坐在一侧。 郑启巍递给郑二一个眼神, 数字军团里, 只有郑二知道萧锦离就是锦鲤。 郑二会意, 不着痕迹地走到萧锦离身边，低声道：“萧先生，需要回避一下吗？” 听到郑二的声音，萧锦离如梦方醒。 他摇了摇头，兀自坐在靠边的椅子上，目光却始终不曾离开这位“了悟大师”。 “了悟大师拨冗前来，不知道有何贵干？”郑启巍见萧锦离没离开，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那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他现在只想赶紧把了悟送走。 了悟坐姿端正，脊梁笔直，闻言只是微微侧目，不疾不徐道：“我听说，你们这有条人鱼。” 郑启巍脸色微变，鲂的事情除了他们之外不会有其他人知道，了悟又是怎么知道的？ 尽管不合时宜，但他心里确实松了口气。 不是为阿锦来就好。 “人鱼？”郑启巍佯装不解，“了悟大师莫不是在开玩笑，您说的人鱼是美人鱼吗？那不是只有在电影里面才能见到么？” 了悟淡笑道：“我只听闻郑先生在上商场上所向披靡，没想到装傻的功夫也炉火纯青。” 郑启巍不怒反笑：“世人都说了悟大师神机妙算，我看也不过如此。我说没有就是没有，了悟大师请回吧。” 宋彬彬坐在一旁，慌得不行。 他脑子本来就不太灵光，遇到这种情况直接卡壳了，只得向郑二求助。 郑二递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主动上前为了悟倒茶：“人鱼那么神奇的物种，就算有，也应该在深海。” 了悟环视一周，轻轻笑了：“你们的表情告诉我，我这一趟没有来错。” 他似有胜券在握，自顾自地饮茶，无视周遭或警惕或威胁的目光。 郑启巍冷了脸：“郑一，送客！” “郑先生，”了悟抢白道，“我是修道之人，不会过问俗世，只是不忍心珍贵的人鱼死于非命。郑先生今天不让我见他，便是间接杀害了他，这和南宫翰墨有什么分别？” 郑启巍眸色泛冷，这个人知道得太多了，难保他不会告诉别人。 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永远留在这里。 他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每一次敲击间隔的时间相差无几，数字军团的五人立刻进入警戒状态。 这说明老大要动手了！ 了悟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所处的困境，他抿了一口香茗：“这茶不错，但也不宜多喝。郑先生可想好了，我可不是来喝茶的。” 郑启巍收回手指。 数字军团齐齐出手，冲向了悟！ 了悟不屑勾唇，甚至都懒得起身。 最先袭来的是郑一的拳头。 了悟张开五指，接住了这一拳，然后手腕翻转。 每个动作他做起来都分外轻松。 可只有直面了悟的郑一才知道，对方的力气有多大！他的身体不得不跟着一同翻转，才避免了手骨骨折的厄运。 饶是如此，他的手背还是印下了五道暗红色的指痕，可见了悟有多狠。 郑一不信邪地继续冲上去，常年训练的身体使他全力爆发的时候，速度堪比猎豹。 了悟却比他更快，一脚踹在他的腿肚上。 “砰！” 郑一摔出去两米远，吃了一嘴的灰。 “大哥！”郑五见郑一负伤，气得双目通红，“我杀了你！” 只见他腾身而起，飞起一脚朝了悟踢来。 这一脚运足了郑五浑身的力道，他平时测试的时候，能稳稳踢裂三层砖头！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了悟只是抬起手臂挡了一下，他的身体就不听使唤地飞了出去，步了郑一的后尘。 其他三人也不是了悟的对手，不出一分钟，就被打倒在地，丝毫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郑启巍面沉如水，郑一他们的实力他很清楚，平时也随身带着防身武器，以防万一。可是了悟居然强到这种地步，让他们连拿武器的机会都没有，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单论战斗力，他跟郑一他们不相上下。 输人不输阵，郑启巍毅然起身，正准备和了悟一较高下的时候，萧锦离拦住了他。 郑启巍垂眼看他，颇有一种壮烈之感。 萧锦离眼神闪了闪，没有和他对视。 他转过身，带着些许小心翼翼和不敢置信：“哥，真的是你吗？” 数字军团们忘记了喊痛，宋彬彬瞪大了眼睛，郑启巍……面无表情地懵了。 了悟斜睨了萧锦离一眼：“怎么，不装不认识我了？” “哥！”萧锦离眼眶红了，冲向了悟。 了悟一脸无奈地站起来，张开双臂抱住他：“多大的人了，还哭。” 萧锦离死死抱着了悟，鼻涕眼泪都抹到他衣服上：“哥，我好想你！” “傻瓜，我也想你。” 了悟抚摸着萧锦离的头发，半是感慨半是怀念：“一转眼你都跟哥哥差不多高了，这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跟我来。” 萧锦离乖乖点头。 了悟淡淡瞥了郑启巍一眼：“我回来要看到鲂。” 说完，他转身踢了踢地上的郑五：“麻烦让让。” 郑五愣愣地打了个滚。 了悟从他让开的空位走过，萧锦离紧随其后。 “哥，你怎么会在这？难道你也跟我一样穿进了这本书里？”一出门，萧锦离就迫不及待地问。 了悟本名萧御，在萧锦离十六岁那年，萧御就走丢了，他跟妈妈找了好多年都没有找到。 萧御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留下任何的线索。 萧御搂过萧锦离的肩膀，低声道：“我和你一样，但我不是穿越到这个世界来。你应该也发现了，这个世界和你看过的书很相似吧。” 萧锦离点头。 “这是我为你挑选的世界，”萧御语出惊人，“我们原本所处的世界，在不久后就会毁灭。而我穿越的世界跟你当时所在的世界联系很微弱，我只能通过某些特定的媒介，把你从那个世界接引过来。” 萧锦离呆呆地看着他：“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御眸色一软，毕竟是自己宠了那么多年的弟弟，他耐心地解释道：“我穿越到了未来世界，在那里我看到了我们星球的忌日。大星际时代，平行世界已经不再是一个无法触碰的领域，在众多平行世界中，我选择了这个充满不稳定因素的世界。” “因为它本身不够稳定，所以我在潜入这个世界的时候不会遭受太多排斥。” “只不过你的灵魂太弱了，要把你完整接引到这个世界并非易事。于是我用你的基因创造了一个婴儿，这种婴儿在未来世界称之为‘克隆复制体’，是为未来人类更换器官等等服务的。他们没有意识，一无所知，和我们以前所理解的克.隆人有所不同。” 萧锦离稍稍松了口气，要是那个婴儿有自己的生命，而他的到来强行占据了对方的身体，那他真的会内疚的。 “哥，那为什么我刚过来的时候是一条锦鲤？”萧锦离问。 萧御笑道：“还是因为你的灵魂太弱了，我只能把你放到锦鲤里温养。我之前说过，这个世界不稳定，它的不稳定之处就在于重生的BUG。你看过书，主角受的重生，就是这个世界运行的意义。换言之，重生是世界默认的漏洞，我利用这个漏洞，让你回归自己的躯体。” 萧锦离嘴巴都张成了“O”型，他简直要不认识自己的哥哥了：“哥，你也太厉害了吧！” 弟弟由衷的赞美令萧御嘴角微扬，他捏了捏萧锦离的脸，笑道：“这只是冰山一角，还有很多东西你现在还无法理解，哥哥就不跟你说了。你只需要知道，这具身体就是你的，萧家那老家伙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他只是抱养了你罢了。” 提起萧飞，萧锦离的笑容收敛许多。 不可否认，萧飞对以前的他分外照顾。如果不是萧飞，哥哥的计划也无法完成。 萧御轻啧一声：“傻弟弟，过好你自己的日子，别人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萧锦离乖乖点头。 “说到这个，你是不是该跟哥解释一下那个郑启巍是怎么回事，嗯？”萧御双手抱胸，一副兴师问罪的表情，“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在书里可是最大的炮灰反派，被世界抛弃的倒霉蛋。我千辛万苦把你送过来，可不是让你自讨苦吃的！” 第81章 穿成锦鲤的第八十一天 面对萧御的质问, 萧锦离不敢隐瞒：“我喜欢他，其实我一直都有这方面的倾向, 以前没遇到合适的人……” “你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是你的自由，哥不会阻止你。”萧御打断了萧锦离的话，他的目光十分温柔, 一如往昔, “我就你这么一个弟弟，咱俩一块长大, 你什么性格我还不知道？” 萧御示意萧锦离坐在石凳上，自己站在他身边，居高临下道：“我跟郑启巍交情不深，不过他的名声我知道得一清二楚。你知道别人是怎么评价他的吗？” 萧锦离心知评价不会太好, 便没敢回答。 萧御轻嗤道：“心狠手辣, 不择手段都是轻的。他对付海省那几家小企业, 那叫一个赶尽杀绝, 一丝活路都不给人留。那几家企业陆续倒闭, 只剩下三家还在咬牙支撑。他们在街头给郑启巍跪下, 郑启巍都不肯放过他们。” 萧锦离忍不住替他辩解：“那是因为那几家公司曾经背叛Z集团，逼死了郑启巍的父亲，他是在复仇。” “你就那么确定，他不是为了垄断海省的市场, 美其名曰为父报仇？”萧御反诘。 萧锦离嘴唇翕动, 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只能嘟囔道：“反正他不是那种人……” “好了, 哥不为难你。”萧御轻拍他的肩膀，“你性子软，脑子笨，哥是担心你被人骗了还给人家数钱。郑启巍那样的人，和他谈谈恋爱可以，但不要陷进去，否则就算你想脱身，他也不会放过你。” 萧锦离眉头紧锁：“哥，你别这么说他，他没有那么不堪。是，一开始我也害怕，我也想过只做朋友。但不论我怎么克制，喜欢就是藏不住。你跟他不熟所以你不知道，不论是作为主人还是恋人，他都挺不错的。” 萧御对他的话不置可否，他来这个平行世界的目的不止为了萧锦离。现在另一个任务已经完成了，他还得回去。 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臭弟弟。 “恋爱会让人头脑发热，你现在觉得他哪哪都好，或许过段时间就会改变想法。当然，我不是一定要阻止你跟他在一起，我只希望你做出决定之前，给自己找一条退路。真正优秀的人，伴侣永远只是陪衬。”萧御也不想总是对萧锦离说教，可他偏就忍不住。 都怪郑启巍。 萧御暗暗咬牙，可不能这么轻易让这只大尾巴狼把弟弟叼走了！ 萧锦离似懂非懂地点头。 萧御问他：“你现在有自己的事业吗？” 萧锦离一边对手指一边尴尬摇头：“没有，但是……”我有钱。 萧御不等他说完：“你有住的地方吗，是不是连想找个地方给哥哥住，都只能想到宾馆和郑启巍家？” 萧锦离心里咯噔一下，完了，无法反驳。 “小富即安对你来说就足够了吗？”萧御叹了口气，“别人知道你是郑启巍的伴侣，难道不会觉得你配不上他？是，他们的眼光不重要，但你又能确定，被人戳着脊梁骨说不配的时候，心里真能舒服？别说哥逼你，哥只是不想你到时候束手无策，脑袋一晃发现里头哐当全是水。” 萧锦离沮丧地低下头，他发现萧御说得好有道理，他竟然无言以对。 这些全是他忽略，或者刻意忽略的问题。 “你先好好琢磨，最近我会待在金鳞观，有什么事随时过来找我。”萧御说。 萧锦离一愣：“你不在这住几天吗？” 萧御笑着调侃，“等你什么时候买房了，再请我进去住吧。别愣着了，带我去见见那只小人鱼。” 萧锦离这才想起来，萧御此行目的是鲂。 他不由心生希冀：“鲂的基因缺陷，真的有办法治疗吗？” “我试试。”萧御没把话说满，他从来不做给人希望又让人失望的事。 两人回到客厅，鲂和南宫婉已经等候在此了。 南宫婉大概已经知晓始末，看向萧御的目光充满了恳求：“了悟大师，请您一定要救救他。” 萧御还是那两个字：“试试。” 说着，他看向轮椅上的鲂：“尾巴抬起来我看看。” 鲂照做。 萧御扬唇：“原来是罗非鱼。” “什么是罗非鱼？”萧锦离不解。 “他的品种，”萧御点点头，示意鲂可以收回去了，这才继续道，“罗非鱼俗称非洲鲫鱼，是一种外来物种。它是世界上适应力最强的鱼种之一，也许就是因为这样，凭借着不成熟的基因改造技术，改造出了这样的半成品。” “半成品？”南宫婉对这个词略感不适。 萧御淡淡瞥了她一眼：“如果是成品，就不会有基因缺陷的问题。” 南宫婉歉然：“您继续说，我不插嘴了。” 萧御沉吟片刻：“带他去我那里吧，我需要什么，会列一个清单给你，尽快送到金鳞观来。” 南宫婉一口答应：“没问题。” 萧锦离长出口气，哥哥既然这么说，那一定是有了救鲂的办法。他一路送萧御出门，门口已经停了一辆劳斯莱斯，郑一坐在驾驶座上充当司机。 萧御若有所思地看向郑启巍：“这是？” “路途遥远，我派了辆车给你代步。”郑启巍的语气客气了很多。 萧御轻笑，忽然问：“锦离，跟不跟哥哥走。” “啊？”萧锦离愣住。 郑启巍先一步抓住萧锦离的手，正色道：“不必了，他在这里过得很好。” 萧御剑眉微挑，带着些许挑衅的口吻：“你叫锦离吗？我问的是他，不是你。” “但他是我的恋人。”郑启巍沉声道。 “呵呵，恋人。”萧御不屑地轻嗤一声，“就怕你是借着恋人的名号，妄图掌控他的一切。” 郑启巍咬牙：“我没有。” 萧御不予理会，只把目光投向萧锦离：“哥先走了，这是我的电话，随时和我联系。”他把名片塞进萧锦离的上衣口袋，转身上车。 南宫婉和鲂搭乘另一辆车，紧随其后。 等他们走后，郑启巍才肯松开萧锦离的手：“谢谢你。” 萧锦离仰头，莫名其妙：“谢我做什么？” “你没跟你哥走。”郑启巍眼神紧紧盯着他，“了悟他……” “我哥叫萧御。”萧锦离适时纠正。 郑启巍改口道：“萧御说了什么，你都别往心里去。我发誓，我没有任何想要掌控你的意思。如果我有什么地方做得出格，你可以告诉我，我一定改正。” 萧锦离摇摇头，小声说：“你很好，我没什么不满意的。但我哥也是为了我好，他跟萧飞不一样，他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啊锦，你的亲人就是我的亲人，只要他不让你离开我，他就是我哥，我亲哥。”郑启巍紧紧握着萧锦离的手，语气格外诚恳。 萧锦离抿了抿唇，为难道：“他让我搬出去。” 郑启巍的口气立马变了：“我收回我刚刚说的话，我跟你哥势不两立！” 然而买房还是要买的，不然哥哥那里没法交代，他自己也没有一块私人空间。 郑启巍嘴上不乐意，可是挑房子的时候他特别积极。 市售楼部。 “我觉得这个不错，光照充足，庭院景色优美，交通也很方便。”郑启巍指着宣传画册上的图片，不遗余力地推荐。 萧锦离好笑道：“你怎么比销售顾问还着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冲业绩呢。” 郑启巍整了整自己的领口：“我像销售顾问？你见过这么帅还贴心的销售顾问吗？” “比你帅的没见过，比你漂亮的倒是很多。”萧锦离一本正经地回答。 郑启巍撇嘴，半是无奈半是调侃地笑骂：“肤浅。” “谁肤浅了？” “谁觉得别人比我漂亮谁就肤浅。”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斗起嘴来，即便说着没营养的话，也觉得其乐无穷。 “我付钱，咱把这买下来怎么样？”郑启巍忽然说。 萧锦离还沉浸在“谁肤浅”的游戏里，闻言下意识道：“你肤浅。” 郑启巍笑了：“没问题。” 大手一挥，买下了这栋别墅。 “等等，”萧锦离一脸懵逼，后知后觉道：“我是不是被你套路了？” 郑启巍装傻：“套路什么，不是你让我付钱吗？” “郑启巍！” “别心疼了，反正没多少钱。”郑启巍避重就轻道，“房子也买了，一起吃饭？” 萧锦离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因为自己莫名其妙又花了郑启巍一大笔钱，正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没好意思拒绝郑启巍的邀约。 吃过午饭，萧锦离提出想去新家看一看。 “不着急，新房子刚买，装修还得用上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你就现住在我家。”郑启巍温声道。 萧锦离若有所思：“可我们不是买的精修房吗？基本的装修都不用我操心，剩下的就是家具什么的了吧？” 郑启巍咳嗽两声，强词夺理道：“精修房也是要翻新的，重新上油漆的过程中会产生大量有毒气体，对人体造成危害。” “郑启巍？我只是想看看它在什么地方，这不过分吧？”萧锦离眯了眯眼，“还是说你有什么瞒着我？” “没有！” “那就带我去。” 到了地方，萧锦离终于知道郑启巍为什么一直找借口不带他来。 他斜睨郑启巍，兴师问罪道：“郑先生，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为什么新房就在你家隔壁，嗯？” 第82章 穿成锦鲤的第八十二天 “距离近不近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里冬暖夏凉, 环境优美, 太适合居住了。”郑启巍为了说服萧锦离也是拼了, “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富有诗意。别看这些空地平平无奇, 等精修过后, 你就知道这里有多美了。在家里就能看到盛景, 多惬意啊。” 萧锦离：“……” 他被郑启巍气笑了：“我怎么不知道你口才这么好？” 郑启巍厚着脸皮：“买都买了，要退掉的话只能按二手房来算……”他了解阿锦, 笃定阿锦会为了省钱选择留下它！ “谁说我要退掉了？”萧锦离抬手刮了一下大门口的花砖, “租给别人收房租不香吗？” “你不住？” “再买一套好了, 这次我自己买，你不准跟。”萧锦离见他板着脸，眼底难掩沮丧，乐了，“你傻啊，我要是真的住这, 你让我哥怎么想？他本来就不太赞成我们在一起, 看到这一幕一定会以为你控制欲太强。” 郑启巍咬紧牙关, 他承认, 他无法容忍阿锦远离他。 说他控制欲强也好, 占有欲强也罢, 他都认了。 而且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阿锦本来就是属于他的, 这点谁也别想改变！ “你哥, ”郑启巍沉沉开口，“有什么爱好吗？” “啊？” “比如下棋喝茶之类的。” 郑启巍想，如果萧御喜欢下棋，那他就送他一副清朝年间的汉白玉棋盘。如果萧御喜欢喝茶，那他就去找来最上等的茶叶，双手奉上。 萧锦离沉思片刻，苦恼道：“我哥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你知道他同学都说他什么吗？” “什么？” 萧锦离莞尔：“帽子一戴，谁也不爱。” 郑启巍陷入沉默。 “他唯一在意的恐怕就是我了吧。”萧锦离说着，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郑启巍暗骂一句，弟控什么的最烦人了！ …… 一连五天，萧锦离都没收到萧御的消息。 他去过金鳞观，在那碰见了守候在观外的南宫婉。南宫婉告诉他自从萧御把鲂带走之后，就不让任何人进去，还对她说守好这里，别让其他人进来。 要不是因为萧御不仅是声名在外的了悟大师，还是萧锦离的哥哥，她早就带人冲进去了。 “锦离，你哥哥真的能治好鲂吗？”南宫婉站在观前，俨然成了一座望夫石。 萧锦离心说他也不知道，但他不忍心这么说。 “鲂的出现本身就是一个奇迹，相信他会创造更多的奇迹。”他温声道。 南宫婉知道萧锦离是在安慰她，可这番话却着实令她安心许多。 她认真地点头：“谢谢你，我这一生最幸运的事，除了遇到鲂，就是认识了你这么好的朋友。” 郑启巍驱车前来，听到的就是这么一句话。 他警惕地把萧锦离护在身后：“再好，他也只能是你的朋友。” 南宫婉眼底沁出几分笑意：“锦离这么好，你可要看好了哦。” “不用你提醒。”郑启巍占有欲十足地搂过萧锦离的肩膀。 他当然会看好他的阿锦。 谈话间，金鳞观的大门开了。 众人纷纷看去，只见萧御穿着一身道袍，站在台阶之上，仙风道骨、气质卓然。 “哥！”萧锦离快步走过去，满怀期待地问。“怎么样，成功了吗？” 萧御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用胳膊夹住他的后脑勺：“没看你哥都快累趴下了吗？” “哥！”萧锦离讨好地拉长了音调。 对弟弟撒娇毫无抵抗力的萧御只好放开他，淡淡地说：“治好了，屋里躺着呢，你们谁把他抬走，太占空间了。” 南宫婉赶紧跑上前：“我去我去！” 萧御甩头，示意她赶紧进去。 南宫婉不敢怠慢，鞠了个躬就跑了进去。 “哥！你太棒了！”萧锦离兴奋地抱住了萧御，“这世上还有你做不到的事情吗？” 萧御幽幽道：“我让你跟我离开这里你肯吗？” 萧锦离：“……” “啧，”萧御嫌弃地推了推他，旋即看向郑启巍，“我有话要和我弟弟说，请你回避。” 郑启巍咬紧后槽牙，萧御会跟阿锦说什么，他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肯定是劝分不劝和！ 他想留下，可是萧锦离一直冲他使眼色，他不得不咽下这口气，默默走到一边。 看背影还有点萧瑟。 “小心眼。”萧御嘲道。 他给萧锦离塞了一样东西，“这里面有一份加密文件，是我针对基因缺陷和‘人鱼计划’给出的补充方案。有了它，‘人鱼计划’不再是梦想。” “哥？！”萧锦离一脸震惊。 “嘘，你把它收好，别告诉郑启巍。”萧御可不相信那个大反派会放过这么好的赚钱机会，“虽然‘人鱼计划’从理论上可行，但你要记住，永远别小看人性。你现在拥有的不过是这个世界的冰山一角，倘若你没有足够的资本撑起‘人鱼计划’，就不要草率地把它公布出去。” “我知道的。”萧锦离郑重其事地点头。 “你带他们先回去，我累了，要休息一会儿。过两天我就去你那住，希望你已经准备好了房子迎接我。”萧御拍了拍他的屁股，赶人了。 萧锦离还有很多事情想问，包括鲂，也包括这份文件的来历。他抿了抿唇，到底没有问出口。 “那你好好休息，我等你过来。”萧锦离依依不舍地说。 那边南宫婉满脸泪痕，推着沉睡中的鲂走出金鳞观。她噗通一声跪在萧御面前：“谢谢您救了鲂，我南宫婉欠您一条命，您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办到的，我一定替您达成所愿！” 萧御把她扶起来：“不必了。” “请让我为您做点什么吧！”南宫婉诚恳地说。 “回去吧，”萧御淡笑道，“只要我想办到的，还没有办不成的。” 他没有收敛自己的音量，一边说还一边挑衅地看向郑启巍。 郑启巍脸色黑如锅底。 萧御暗想，就这心理素质，要不是因为他没真想拆散他们，郑启巍想跟锦离在一起？做梦！ 车上。 郑启巍一直搂着萧锦离的肩膀，一声不吭。 萧锦离用手肘捅了捅他的腋窝：“不是让你别来么，公司那么忙，干嘛还过来？” “你在这，我能不来？”郑启巍说着，心里想道：要是他不来还不知道萧御要在他背后说什么坏话——看吧，就算他来了，也没能阻止萧御编排他。 他要是不来，肯定更惨。 “我哥不是针对你。”萧锦离哪里看不出郑启巍在郁闷什么，“我哥他……嗯，从小就很出色，天之骄子的那种。他觉得我应该有自己的事情做，而不是一直跟在你身边。” 郑启巍连忙辩解道：“我没有限制过你的自由。” “你还想过限制我的自由？”萧锦离讶然。 郑启巍沉默了。 萧锦离好笑道：“与其说是你限制我的自由，不如说是我们互相限制。这没什么不好的，喜欢一个人就是想看他在自己眼皮底下，不过……” 前面郑启巍还听得挺高兴，一听到转折他就眉头蹙起：“不过什么？” “总是腻在一起，时间久了，就没最初的新鲜感了。我觉得我哥说的没错，我是时候找个自己想做的事事情来做了。” …… 与此同时，津省，建华科技。 张建华坐在宽敞的办公室里，爱不释手地摆弄眼前三件小玩意儿。 正是那九幽佛像中的三件。 这三具佛像形态各异，张建华是越看越喜欢，越看越得意，每天一定要抽出一段时间，细细把玩他们，在一一擦拭好，摆放在博古架上才行。 “张总，厉总来了。”秘书敲开了办公室的门。 张建华嘴角微扬：“请他进来吧。” 厉总原名厉宏，是他多年的老友，他们不仅在生意上有多方合作，在生活中也志趣相投，喜欢德州.扑克也同样喜欢收藏佛器。 别看这九幽佛像名声不显，可它在佛教中的地位可是相当高的。在佛器收藏中位列第二，仅次于得道高僧的舍利子。 对于热衷此道的人来说，九幽佛像就是无价之宝。 张建华存了几分炫耀的心思，故意把九幽佛像摆放在办公桌最显眼的位置。 果然，厉宏一进办公室，问候的话才说了半句，就被九幽佛像攫住了视线。 “这，这不是九幽佛像么？”厉宏扶了扶眼镜框，不敢置信道，“你什么时候收集到三个了？” 他知道张建华家中藏有一具九幽佛像，虽然羡慕，但也就一具而已，成不了气候。佛器也和其他珍贵藏品一样，集齐一套才能价值翻番。如果只有单间，那本身价值就要大打折扣。 这样算来，很多佛器都能代替一具九幽佛像，厉宏也就没那么在意。 这可是整整三具九幽佛像啊！ 想要得到一具都千难万难，这老东西居然凑到了三具，这叫人如何不羡慕！ “你快说说，这到底是是怎么得来的？”厉宏急不可耐，伸手想要摸摸九幽佛像。 张建华却宝贝地把它们挪到自己跟前，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不是说要谈合作么，谈就好好谈，别老觊觎别人家的东西。” “不是，你这老东西，瞧你这小气劲儿！”厉宏气得胳膊一甩，“你说不说，不说我就告诉老王他们，你这里藏了三具九幽佛像！你看他不把这件事捅得人尽皆知！” 第83章 穿成锦鲤的第八十三天 素有五大佛教圣地之首的五台山坐落在津省, 浓郁的地域文化, 让这里的人们更愿意信奉佛教。 而不知道从何时开始, 信奉佛教成了顶级富豪圈的新风尚。越是有钱的商人，越喜欢自称佛教徒。 那些够不上富豪门槛的，也趋之若鹜地标榜自己, 试图通过信奉佛教混入富豪圈寻找商机——不得不说，这是一种代价低廉且回报极高的方案。 言归真传，津省独特的风土人情，自然孕育了一批又一批的佛教徒。 在上层富豪圈, 拥有一件顶级佛器, 可要比稀世珍宝还要惹眼。毕竟他们从不缺购买珍奇的财富，缺的是可遇不可求的心灵寄托。 “别, 这玩意儿要是让他们那群王八蛋看见了, 非得三天两头往我这跑不可。”张建华无法, 只好把九幽佛像的来历跟老友说了一遍。 厉总一脸羡慕嫉妒恨：“你运气也太好了吧，那郑家的小子还真懂得投其所好。第二具佛像尚在情理之中，这第三具，可就太碰运气了！谁能想到你父亲的遗物里，竟然还藏着这么一具佛像！老张，集齐九幽佛像指日可待！” 张建华装模作样地摆摆手, 得意之情却溢于言表。 厉宏在办公室待了好久才舍得离开, 张建华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没想到当天下午, 他的那群损友一窝蜂地全来了！ 张建华白眼都快翻到天上：“你是傻逼吗, 不是说好替我保密吗？敢在佛像面前撒谎，我看你是不想混了。” “这又不能怪我。”厉宏弱弱道。 老王轻啧一声：“老张，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有好东西不拿出来给兄弟们看看，合适吗？” 张建华只得妥协，把跟厉宏说的那番话再说了一遍。 老王闻言，把玩佛像的手突然一顿：“原来那批文物是你爸的遗物！” 张建华一愣，随即想起来：“你不说我都忘了，你还是文物局的副局！没见过这么大手笔的文物捐赠吧，有没有被吓一跳？” “可不是嘛！”老王名叫王明昭，不仅是津省佛器收藏中心的馆主，还是省文物局的二把手。 提起这场文物捐赠，他感慨颇深：“上午□□点，局长就打电话给我，让我赶紧去海省文物局。他的口气十万火急的，我连早饭都没吃，屁颠屁颠就去了。到了地方，才知道全国各大文物局的局长副局长都到了，一问才知道有人匿名捐赠了一大批流落海外的珍贵文物，数目之大、价值之高，足以载入捐赠史册！” 张建华与有荣焉：“这是我父亲的遗愿，也许是他的善举，让我如愿找到了这几具九幽佛像。” 在场的都是虔诚的佛教徒，闻言不约而同地点点头，一时间感慨万千。 “对了，你刚刚说匿名捐赠？”张建华反应过来，“这个小萧，真是个不慕名利的好孩子。” “他是不慕名利了，我们可累得半死。”王明昭没好气道，“五十多个专家齐聚一堂，对那些文物进行再鉴定和归类，愣是忙了两三天。我今天刚回的津省，觉都没睡就赶来了。” “辛苦辛苦。”张建华恭维道。 王明昭搓了搓手，笑道：“既然你也觉得我辛苦，不如帮老哥一个忙？” “嗯？” 王明昭：“上头有心弄一期专访，弘扬爱国精神，同时高度肯定这种无私奉献的行为。找不到捐赠者，再怎么宣扬都流于表面，难免会被人民认为是假大空的形式主义。眼看马上就到各个省份文物局提交方案的日子了，局长为此都愁掉了一大把头发。” 张建华警惕道：“你说这么多，到底想干嘛？” “既然这些文物都是你们家的，不如……” “想都不要想！”张建华断然拒绝，“让小萧帮忙捐赠文物，就是不想让你们打扰我妈的安宁。老人家年纪大了，这几天情绪一直不稳定，我把老婆孩子都留在家照顾她，这时候你要是敢打扰她，兄弟没得做了。” 王明昭只好作罢：“别生气，我就是提议一下，你消消气，当我没说。” 张建华哼了一声：“别说兄弟不提醒你，你可以去找小萧啊！那孩子长得俊，脾气又好，绝对适合当形象大使！” “我说老张，你说的那个小萧到底给你灌了什么**汤，我可从来没见你这么夸过谁。”王明昭啧啧称奇，“你这老东西不会看上人家了吧？” “你是想挨打还是怎么的？”张建华白眼朝上，“我可提醒你，见了那孩子别满嘴跑火车。他脾气好，可不意味着他身边的人脾气好。” “这又有什么讲究？”老王不以为然，只当张建华在危言耸听。 他活了半辈子，在商场上见过形形色色的人，还真不觉得一个小娃娃能把他怎么样。 大不了他许以重利，他就不信那个小萧舍得拒绝！ 千里之外的海省，萧锦离可不知道自己被这么多大佬念叨着。 他端正地坐在电脑前，操控鼠标上下滑动。 网页上，招聘广告琳琅满目，令他目不暇接。 他把自己写好的简历一份份投递出去，旋即长长地叹了口气。 现在找点像样的工作真难，到哪都要文凭。他上辈子好歹也是大学毕业，到了这里，连小学毕业证都拿不出来！ 现在去参加成人高考也来不及了，还不如找时间考考证，竞争上岗。 萧锦离心塞地关掉电脑。 恰逢郑启巍端着牛奶走进来。 郑启巍把煮好的鲜奶放在桌前，坐在萧锦离身边：“找工作不顺利？” 萧锦离点点头：“条件太差，不符合岗位要求，投一份退一份，快没信心了。” “你可以到我这里……” “然后我哥会亲自把我带出去。”萧锦离耸肩，其实他是不太介意坐吃山空的啦，但是如果萧御知道他这么堕落，肯定要教训他。 他也不想让哥哥失望。 郑启巍想了想：“不如做点投资？就像你以前买股票一样。” “炒股？”萧锦离眼睛一亮。 郑启巍颔首：“你还记得那家峥嵘财富吗？它已经涨了十几倍了。你有炒股的天赋，为何不试试看呢？” 萧锦离都快被说服了，他知道自己有的时候很幸运，如果用在炒股上，那肯定能赚得盆满钵满。 “但是我不喜欢炒股啊。”萧锦离踌躇着说。 他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会为了找工作发愁——以前没钱的时候，为挣钱发愁。有钱了，居然还为挣钱发愁。 钱可真不是个好东西。 郑启巍摸了摸他的头，把鲜奶递给他：“先别想了，喝点东西，好好睡一觉。或许醒来之后，一切就迎刃而解了呢？” 萧锦离接过鲜奶喝了口，留下一圈奶胡子，笑道：“借你吉言。” 郑启巍用指腹替他清理掉嘴角的奶渍。 离开房门后，他给周飞宇打了个电话。 尽管始终不愿意阿锦离他太远，可为了应付大舅子，他不得不让周飞宇提供一个工作岗位给阿锦。 “一天工作不得超过四个小时，公司不能有人给他脸色看。他想做的任务给他做，不想做的不准勉强他。”郑启巍把要求说得明明白白。 周飞宇一脸懵逼地拿着手机，半晌他才吐槽道：“要求这么多，你怎么不贴身跟着？” “你以为我不想？”郑启巍的语气难掩遗憾，甚至还带着点难以察觉的羡慕。 周飞宇心知萧锦离就是郑启巍的宝贝疙瘩，这要是去了他的公司，那就跟烫手山芋一样。 万一受了点委屈，那他不死也得脱层皮！ 周飞宇有心拒绝，奈何郑启巍积威甚重，他没敢提。 等挂断电话，他忍不住摇了摇头。 都说郑启巍冷心冷情，杀伐决断，在商场上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没想到为了讨好心上人，不惜舍近求远，搞这些弯弯绕绕的。 这是宠到骨子里去了吧？ 真是应了那句英雄难过美人关。 萧锦离还不知道郑启巍的所作所为，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接到了周氏集团旗下的一家服装公司的面试通知。 萧锦离高高兴兴地敲开郑启巍的门，迎面抱住了他，给了他一个早安吻。 “真被你说中了，有家公司联系我去面试！”萧锦离满眼都是亮闪闪的星星。 这比他第一次找到工作还要高兴。 郑启巍依依不舍地任由他退出自己的怀抱，脸上余温尚在，回味无穷。 他深吸一口气，确认萧锦离身上的临时标记又快要消失了。 “不着急走。”郑启巍拉住了他，“补一下标记。” 说着，他环抱过萧锦离，舌尖轻轻滑过他的侧脸，悄无声息却存在感十足地滑动到他的后颈。 属于郑启巍的气息将他整个包裹起来，萧锦离只觉得两腿发软，不得不双臂缠绕着郑启巍的脖子，嘴里发出细碎的音节。 后颈传来些微的刺痛感。 但在灭顶的快感中微乎其微。 过了许久，萧锦离才从被标记的余韵中解脱出来。 “我还要面试！”他控诉着，声音却软得惑人。 郑启巍用尽了忍耐，才没把如此诱人的萧锦离当场拆吃入腹，只索要了一个绵长的早安吻作为奖励。 “加油，面试成功了，请我吃饭？”郑启巍哑声问。 萧锦离胡乱点点头，耳根通红，豪爽的语气充满了掩饰意味：“请！想吃什么尽管点，别给我省钱。” 郑启巍眸色幽深。 他在心里说，我想吃你。 第84章 穿成锦鲤的第八十四天 急云服装有限公司。 萧锦离按照人事部告诉他的地址找到这里, 循着前台的指引来到二楼办公室。 和他一起面试的有二三十人, 或期待或谨慎地等在门外。 进入到这样的氛围中, 萧锦离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不多时，轮到他进去了。 接待他的是一位甜美可人的女面试官，问他的问题没什么特别的, 无非是对公司的看法和自我推介。 萧锦离对答如流。 女面试官得体地笑了笑，让他回去等消息。 萧锦离道了谢，离开公司。 殊不知在他离开之后，那些先他面试的面试者也迅速回来, 跟还在等候的那些人齐聚一堂。 “这是报酬。”女面试官给了为首的那人一张卡。 “谢谢！”那人笑容满面地接过, “下次还有这种群演的活，记得还找我们啊！” …… 萧锦离打车去了一趟金鳞观, 他哥之前和他说了, 今天要跟他去新房看看。 新房自然不能是郑启巍给他买的那套, 为了让萧御满意，萧锦离特意选了市中心的地段，物业、交通都是顶级的。 得知萧锦离要搬家，南宫婉特意包了一家酒店，要庆祝萧锦离的乔迁之喜，同时感谢萧御对鲂的救命之恩。 “哥, 你有什么忌口吗？”萧锦离放下手机问道。 萧御一边换衣服, 一边没好气地说：“我不能吃什么你还不知道？” 萧锦离笑了：“还是不爱吃海鲜吗？” “嗯, ”萧御走到镜子前, “你过来帮我看看, 这件衣服好看吗？” 萧锦离做作地惊呼出声：“哥，你太帅了！” 萧御轻啧一声：“你真敷衍，算了，就这身吧，够深沉。”他选了一件深棕色的风衣，搭配他颀长的身材，气场顿生。 萧锦离疑惑地看向他：“哥，你不是最烦倒腾自己了吗，干嘛穿得这么正式？”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萧御没好气道，“这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见家长，我得把咱们萧家的底气撑起来，不能让郑启巍看轻了我们。” 萧锦离愣了三秒才反应过来，喜不自胜地瞪大了眼睛：“哥，你同意我跟他……” “你想得美，”萧御瞪了他一眼，“反正在他通过我的考验之前，你不准让他完全标记！” 萧锦离下意识摸了摸后颈。 萧御咳嗽两声：“临时标记可以，你们这个世界的科技不够发达，抑制剂达不到完全无副作用的程度。老用抑制剂对你身体也不好。” “哥，我有个问题想问。”提到抑制剂，让他想起一个疑惑了许久的问题。 萧御：“说。” 萧锦离：“我穿的这本书，我记得清清楚楚，没有关于ABO的设定。为什么我穿过来之后，却出现了ABO的设定，甚至还有精神体？而且就连主角攻都死了，我一直以为主角攻受是维持世界运行的动力，为什么这个世界还在运行，没有崩塌？” 萧御沉默片刻，缓缓道：“ABO的问题，我也想了很久，应该是我的疏忽。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世界，和我进来前所在的世界，时间流速是不一样的。我在投放克.隆复制体之后，又利用时空隧道离开了这里，回到了我所处的世界。没过多久，我再进入这里，这个世界已经过去了二十年。” 萧锦离被这庞大的信息量震得合不拢嘴。 萧御苦笑：“所以我说很多事情你暂时无法理解，既然你问了，那我就仔细跟你说说。” 他拉着萧锦离坐下，娓娓道来：“我为你选择的这个平行世界，本身存在许多不稳定性。我反复进出，不慎把我那个世界的信息带入到了这里来。所以一些原本没有的设定，会跟世界融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至于平行世界的动力问题，你就更不用担心了，平行世界没你想象的那么脆弱，你可以认为它存在于更高维度的银河系，也有太阳也有地球。” 萧锦离艰难道：“我确实很难理解。” “那就不用理解，接受就好了。”萧御耸耸肩，在这方面他深有体会，“不说这个，你今天面试怎么样？” “非常顺利！”萧锦离只是稍微遗憾了一下，又恢复了元气。 “那就好，我就知道你行的。”萧御轻拍他的头，眼底沁出一丝笑意，“时间差不多了，出发吧。” 路上，萧锦离偷偷给郑启巍发了条短信，让他过来的时候捎带点见面礼。 彼时，郑启巍正准备去酒店。 他当然早就准备好了见面礼，只不过是普通的保健品之类的东西。 收到短信后，他几乎一下子就明白了萧锦离的意思，第一时间联系数字军团，让他们想想带什么过去合适。 只要是动脑子的事情，交给郑二准没错。 但这一次，郑二提出送跑车的建议率先被驳回。 数字军团顿时陷入困境，因为他们发现对自己萧御一无所知，还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礼物。 至于郑五提出送小黄鸭的建议，被郑一以一个“滚”字扼杀在了摇篮里。 郑启巍也没想到，送个礼竟然如此艰辛。眼看约定好的时间就要到了，他不得不咨询和萧御有过较多接触的宋彬彬。 “了悟大师什么都不缺，你给钱，人家不稀罕的。要送，就送心意。”宋彬彬老神在在地说。 郑启巍不耐烦地催促他：“说重点！” “你还记得小锦锦吗？”提起那条锦鲤，宋彬彬不免有些忧伤。要不是郑启巍有了喜欢的人，他都不敢提起小锦锦，“了悟大师多神一人，居然给一条锦鲤开光。而事实也证明小锦锦的不凡，小锦锦那么厉害，肯定是沾了了悟大师的光。” 郑启巍若有所思。 宋彬彬继续道：“我敢打赌，了悟大师肯定很喜欢锦鲤，才会亲自给锦鲤开光！” 郑启巍恍然大悟！ 是了，阿锦是萧御的弟弟，阿锦之前是条锦鲤。 所以萧御也是锦鲤！ 难怪他查不到任何萧御的信息，难怪萧御身上有那么多秘密，就连顶尖科技都救不了的鲂，在他手里都能起死回生，甚至完全治愈了基因缺陷的问题。 阿锦还是锦鲤的时候，最喜欢吃带有甜味的鱼食。尽管现在不吃鱼饲料了，但他依然喜欢吃甜食。 同理，萧御也一定喜欢鱼饲料。 郑启巍立刻吩咐郑一，去买鱼饲料味道的食物。 郑一一脸懵逼的挂掉电话。 他呆呆地询问兄弟们：“什么是鱼饲料味道的食物？” 郑五琢磨片刻：“老大是说蚯蚓吗？让我们去买鱼饵？” “听老大的口气，是要送给了悟大师的。”郑一摇摇头，“肯定不是鱼饵那么简单。” 郑三和郑四面面相觑，给不出个答案。 作为唯一知道萧锦离是锦鲤的郑二似乎想到了什么：“有没有……蚯蚓味的零食？” 郑一咽了口唾沫：“听起来有点恶心。” 郑四嫌恶道：“黑暗料理可能会有这种味道！” 郑三搜了搜鱼饲料的成分，说道：“一般的鱼饲料有鱼粉、虾粉、豆粕、玉米粉等成分，也许老大的意思是，让我们找这些东西？” “只能这样了……”郑二总觉得哪里不对，可说不上来，“鱼粉和虾粉，就用鱼子酱和小龙虾尾代替吧，看着也精致些。豆粕和玉米粉就用冲泡类保健品替换。赶紧去超市买，要最好看的，包装能过得去的。” “没问题！” 另一边，萧锦离和萧御已经到了酒店。 南宫婉和鲂早就等在那里，见人来了，南宫婉连忙起身，向萧御鞠躬：“多谢恩人！” “别这么客气，”萧御摆手，转头问道，“这两天身体怎么样，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鲂摇头笑道：“我很好，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感觉这么好过。” 萧御嘴角微扬：“那就好。” 萧御话不多，大多数时间都是萧锦离和南宫婉他们主动找萧御谈话。 聊了一会儿，萧御看了眼时间，不满道：“亏他还是大老板呢，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 萧锦离忙道：“他可能路上堵车了，马上就来。” “堵车不能提前打个电话？我看他就是不重视！”萧御像极了为难新媳妇儿的恶婆婆。 萧锦离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又是忍笑，又是安抚道：“哥，郑启巍不是不守时的人，他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而且还抽不出空给我打电话。” 正说着，包厢的门开了。 服务员鱼贯而入，手里捧着包装精致的盒子，很快堆满了一堵墙。 开始，萧御还是挺满意的。 知道送东西，还送得这么别出心裁，让人倍有面子，挺好。 等看清这些东西，他的脸色就变了。 保健品不说，那些鱼子酱龙虾尾是什么意思，故意拿来膈应他的吗？ 萧御也想过会不会是误打误撞。 可是这么多礼品一共就四个品种，其中两个是他不吃的类型，如果是无意的，那未免也太巧合了吧？ 萧御皮笑肉不笑：“郑先生破费了，不过为什么送我这些东西？” 郑启巍十分诚恳道：“这些都是为你精挑细选的，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萧御：“……” 很好，这个梁子我们结下了！ 第85章 穿成锦鲤的第八十五天 萧御不吃海鲜, 这点萧锦离很早就知道了。 萧锦离没想到，让郑启巍随便买点礼物, 都能轻而易举踩雷。 他赶紧冲郑启巍使眼色, 现在把礼物撤回去还来得及。 偏偏这个时候两个人的默契跟死了一样，郑启巍见萧锦离眼皮抖动，还以为他哪里不舒服：“是不是眼睛进了沙子？需要我帮你吹一吹？” 吹你个头！ 萧锦离翻了个白眼。 落在郑启巍眼里，自然成了阿锦被沙子磨得眼睛疼，都疼得翻白眼了！ 郑启巍赶紧坐到萧锦离身边，捧起他的脸，试图翻开他的眼皮看。 萧锦离被他关心则乱的举动气笑了，扣住他伸过来的手掌，“我没事。”他凑到郑启巍耳边，小声说：“我哥不爱吃海鲜。” 郑启巍悟了，心里慌得一批，面上却不显分毫：“刚仔细一看，好像订购的厂家送错了。你们稍等一下, 我马上让人退换。” “不是为我精心挑选的吗, 怎么可能送错？”萧御维持着得体的笑容, 只是笑容下到底是什么心情, 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南宫婉和鲂还不明真相，两人对视一眼, 都很聪明地保持了沉默。 郑启巍朝数字军团使了个眼色, 郑二会意, 带着几个兄弟迅速把东西搬出去。 萧御似笑非笑地把玩手里的酒杯, 讽道：“郑先生真不用客气，我不是你生意上的朋友，不需要你花心思应酬。即便你空手而来，我也不觉得失礼。” 郑启巍脸色微变，萧御虽然嘴上说不介意，可这夹枪带棒的明显是在嘲讽他用对待客户的模式接待他。 他发现萧御比他想象中还要难对付，知道阿锦会心疼他，就拐弯抹角地讽刺他。 麻烦的是他还刚好撞在枪.口上，送了大舅子不喜欢的礼物。 郑启巍眉心微蹙，情况不妙，看来得徐徐图之。 “听我弟弟说，了悟大师是咱们海省有名的大师，心胸宽阔，见多识广。我想趁此机会送你些见面礼，都找不到拿得出手的东西。”与其送了又被萧御找借口嫌弃，不如搬到明面上说，有阿锦在，相信他也不会太过分。 萧御呵呵一笑：“不敢当，再见多识广，能有你郑老板腰缠万贯？只是你这话说的有些欠妥吧，你郑启巍是什么人啊，送个礼会担心拿不出手？”他轻嗤，“我看是心意未到，送什么都自己觉得寒酸。” 郑启巍额头青筋跳了跳，他索性不跟萧御扯皮，转头可怜兮兮地看向萧锦离。 萧锦离也觉得萧御有点吹毛求疵了，递给对方一个不赞同的眼神，“哥，今天是庆祝我们乔迁之喜的日子，别搞得那么僵。” “恐怕对某些人可称不上喜。”萧御嘴角微扬，意有所指地说。 正所谓高手过招，招招致命。 萧御一向毒舌，三言两语就堵得郑启巍无话可说。 他心中窃喜，这臭小子还想拿锦离当挡箭牌，哑巴了吧，说不出话了吧？ 却见郑启巍像是没听到他说什么一样，自顾自给萧锦离剥小龙虾尾。 他的动作极其流畅，可见平时在家里没少服务。 萧御眉峰微敛，瞥见萧锦离就着郑启巍的手吃龙虾尾肉，润泽的唇瓣还滑过郑启巍的手指。 如此亲昵越界的举动做起来却分外自然，丝毫没有避讳的意思！ 萧御咬牙，他弟弟以前可纯情了，肯定是郑启巍那家伙把他带坏了！ 思及此，他也开始动手剥壳，然后把剥好的龙虾尾巴肉一个个装进碗里。 因着对这些海洋生物构造的熟悉，他操作起来比郑启巍快了数倍，而且动作也异常优雅，赏心悦目。 郑启巍和萧锦离都看到了萧御的举动，郑启巍还纳闷，萧御不是不吃海鲜吗，怎么把他送来的礼盒打开了——为了照顾萧御，萧锦离点菜的时候都没有点海鲜。 不多时，萧御把装满小龙虾尾肉的碗推倒萧锦离面前：“吃吧。” “哥？”萧锦离又是莫名，又是感动，“你对我真好。” 萧御用餐桌上的热毛巾擦干净手，每一根手指都擦得干干净净：“我就你一个弟弟，不疼你疼谁？” 萧锦离更加感动了，他哥从来没对他说过这些甜言蜜语！虽然有点肉麻，但他特别喜欢！ 郑启巍手里的小龙虾尾顿时不香了。 他的目光碰巧和萧御对视。 算你狠。郑启巍眯了眯眼。 承让承让。萧御勾唇，得意洋洋。 他们之间的暗潮涌动，萧锦离并非没有察觉。 但在男朋友和哥哥中间，他也很难偏向任何一人，索性就当做不知道，专心享用眼前的美食。 别说，这小龙虾尾还真好吃，软嫩弹牙，甜辣适中，很好地刺激着他的味蕾。 吃完一碗，他不得不停下。这毕竟是聚餐，他一个人吃独食可不好。 南宫婉很懂眼色地将话题重新引回正题：“说起礼物，我也给锦离带了一份小礼品。” 说着，她从包里拿出一个看着有些熟悉的佛像。 “这是我以前偶然得到的一尊佛像，住持说它有镇宅安魂之能。我本想留给鲂当陪葬品，不过现在也用不上了。”南宫婉偏头朝鲂微微一笑。 鲂莞尔，画面宁静美好，仿若永恒。 萧锦离双手接过佛像：“这不是九幽佛像吗？” 他拿给郑启巍看了看。 郑启巍点了点头，肯定道：“和我们见过的九幽佛像很相似，至于究竟是不是还有待商榷。” 南宫婉顿感好奇：“九幽佛像是什么？” 萧锦离便把张建华告诉他们，关于九幽佛像的传说讲了一遍，众人一边用餐一边探讨佛学，整个包厢的格调瞬间不一样了。 聊到下午两点多，这场聚会才散场。 郑启巍很想跟着萧锦离一起走，奈何萧御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只得亲自送萧锦离回新家，自己黯然回到老宅。 没有阿锦的宅子，瞬间失去了吸引力。 另一边，萧锦离也有同感。 新房占地面积挺大，虽是市中心的套房，却是两层楼并在一块的。 上下两层，加起来快有一千平方米，光是卧室就有八间。 两个人住确实有些空了。 “才分开多久，就开始想男人了？”萧御恨铁不成钢，“你想你就让他住这啊，凭什么是你住他家？” 萧锦离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哥，你不是不喜欢他吗？” 萧御嘴角抽抽：“我会喜欢他才怪，我记得我们以前谈过这个问题，你明明告诉我你的理想型是能安稳和你在一起的。” “是啊，”萧锦离不太敢跟萧御对视，“我希望我的另一半不要太优秀，嗯，不然我没信心抓住他。但，但是我现在的男朋友是他，这已经是事实了，我还能有啥期待呢。” “他逼你了？”萧御眸色一冷。 萧锦离赶紧摇头：“我的意思是，他虽不是我的理想型，却超出我的理想型太多了。” 萧御轻啧一声，摇头失笑：“恋爱中的人啊。” “哥……” “你一直跟他待在一起，没有独处的机会，也就没有好好思考的机会。”萧御面色肃然，正色道，“哥让你搬出来，是给你点空间好好想想。跟郑启巍在一起，你得做好准备，有的人就是玩不起，你要是厌倦了他，他可不会轻易放你走。” 萧锦离认真地点点头：“我会考虑好的，哥你放心。” 萧御无奈地笑笑：“有的人要么一开始就别招惹，不然他就会死缠烂打，疯狗一样跟你纠缠，甩都甩不掉。锦离，哥以过来人的身份提醒你，陷进去可就没有退路了。” “哥？” “因为到头来你会发现，自己也成了一条疯狗，咬住就死不放松。” …… 翌日，萧锦离不到七点就起来了。 昨晚急云的人事部打来电话，通知他被录用了，明天就去公司熟悉环境，签署入职合同。 萧锦离以为自己起得够早了，没想到哥哥比他起得更早。他循声打开厨房的门，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 萧锦离瞪大眼睛：“哥，你什么时候会做饭了？” 萧御围着围裙，头也不抬：“起这么早？” “嗯，我得查一下从这里到公司怎么走，心里惦记着事儿，就起早了。”萧锦离说着凑上前来，鼻翼翕动着，“哥，你做的什么啊，好香！” “粥和一点小菜，快好了，你先去外面等。”萧御催促道。 萧锦离伸手偷拿了一片放在碟子里的肉片丢进嘴里。外层淀粉充分柔化了口感，而内里的肉香随着牙齿的咀嚼骤然在嘴里爆开，配合酱料的鲜香，这味道一点也不比酒店的差！ 萧锦离满是震惊地回到客厅，哥哥不止会做菜，手艺还这么好！ 惊讶间，手机响了。 “喂？” “阿锦，起了吗？”是郑启巍的声音。 萧锦离把嘴里的肉片咽下去，调侃道：“起了，怎么这么早给我打电话？昨晚还没说够吗？” “和你说话怎么都不会够。”郑启巍停顿了一下，那边似乎传来了风声，“你吃饭了吗，我带了点吃的，现在就在你家楼下，方便开一下门吗？” 话音刚落，萧御就端着碗碟从厨房出来：“开饭咯！” 第86章 穿成锦鲤的第八十六天 桌上摆放着琳琅满目的食物。 一边是哥哥亲手做的香气逼人的菜肴粥点, 一边是路边摊买的蟹黄包子和豆浆，对比不要太鲜明。 郑启巍和萧御分坐在萧锦离两边, 谁都没有动筷, 都在暗中较劲。 “吃啊，尝尝哥哥的手艺。”萧御堆满笑容，亲手为萧锦离舀了一碗蛋花粥。 粥上漂浮鲜香的蛋花，粥的精华全在这上面了。萧御只是轻轻一舀，大朵大朵的粥顺着调羹的边缘淌落，将断未断满是细密粘稠的粥丝。 光是看着就让人很有食欲，更别提那无孔不入的霸道香味了。 禁锢了一夜的五脏庙锣鼓喧天，萧锦离忍不住接过碗喝了一口。 温暖的液体顺着喉管滑进胃囊，舒适感传遍四肢百骸。 萧御眼底划过一抹得意，很好，拿到一分！ 郑启巍垂眼，在大舅子和媳妇儿面前啥也不敢说，只好把气撒在圆润的蟹黄包上。 他抓起一个啃了一大口, 一下子露出里面满满的蟹黄。 蟹黄的香味在热气蒸腾下愈发显着, 萧锦离鼻翼翕动, 嘴里的粥都显得清淡了许多。 郑启巍嘴角微翘, 配合地要去拿另一个蟹黄包。 萧锦离却抓住他的手，就这他的手掌咬了一口他吃过的蟹黄包。 郑启巍伸手揩去萧锦离嘴边的污渍, 目光温柔。 萧御看得牙酸, 一比一打平……个屁, 果然是嫁出去的弟弟泼出去的水, 他做的食物这么好吃，臭弟弟眼里却只有他男人的蟹黄包子！ 萧御撇了撇嘴，不料一只蟹黄包忽然抵住他的唇口。 他张嘴一咬，蟹黄的滋味混着汤汁闯入他的口中。 啧，味道还不错，难怪小锦喜欢。 萧锦离秉承雨露均沾的理念，每道菜都吃了一点，然后赞美道：“哥，你做的太好吃了！我敢说连酒店都没你做得那么好！” 萧御得意地挑了挑眉，“好不好吃不重要，主要是心意。” “谢谢哥，”萧锦离放下碗筷，“不过我吃不下了，哥你准备太多了。” 萧御颔首：“下次准备少点。” “时间差不多了，哥我去上班了，么么哒。”萧锦离起身向萧御道别。 萧御莞尔，送他们离开家。 等门关上后，萧御看着满桌剩菜微微蹙眉，好像有哪里不对，是哪里呢？ “蟹黄包很好吃，我不好当着我哥的面说，只能偷偷跟你说。”萧锦离牵着郑启巍的手，眼底盛满笑意，“谢谢你，辛苦送早餐过来。” 郑启巍难得有些不好意思：“我还以为你跟着你哥吃不上早饭，看来是我过虑了。” “我哥真是无敌好男人啊，就没有我哥不会的。”萧锦离语气满是崇拜。 郑启巍吃味道：“是是是，你哥天下第一好。” 萧锦离忍不住笑道：“怎么，吃醋了？” “不至于，就是怕你有了你哥当对照，觉得我不够好。”郑启巍打开车门。 萧锦离耸肩：“也许我以前一直单身的原因就在于此了。” 郑启巍送萧锦离到急云门外，要了一个分别吻：“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路上小心。”萧锦离挥了挥手，抬步踏入公司。 与此同时，津省。 王明昭拿着他派人调查来的关于萧锦离的信息，陷入沉思。从资料上看，萧锦离只是一家小服装公司的职员，应该不会拒绝他的邀请。 不过他和郑启巍交往甚密这一点倒是有些麻烦，郑启巍此人他也调查过，是个难得一见的商业奇才，最重要的是不好相处，而且极其护短，恐怕跟他说不清楚。 王明昭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去一趟海省。 他带了几个保镖随行，坐上飞往海省的飞机。 当天中午，王明昭抵达急云。 他掐着萧锦离快下班的时间来找他，这样还可以邀请萧锦离共进午餐。 萧锦离听前台说有人找，还以为是郑启巍或者萧御，毕竟他在这里上班的事情只有他们两个知道。 没成想来到会客室，见他的却是一位老头。站在他身后的保镖足有六名之多，可见此人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您好？”萧锦离试探地问了声好。 王明昭朝他微微颔首，开门见山道：“我叫王明昭，这是我的名片。” 萧锦离接过名片看了一眼，有些惊讶：“津省文物局副局长？” “如你所见。”王明昭正视着萧锦离，可见他对这次谈话有多看重，“还未感谢萧先生慷慨解囊，向文物局捐献了大批文物。只是你不曾留下姓名，让我们一顿好找。” 萧锦离悟了，多半是因为捐献的文物数额太大，价值过高，文物局的找上门来了。 不过他是捐给海省文物局的，怎么来找他的却是津省文物局？也许文物局这种国家机构，各省市之间是信息共享的吧。 萧锦离没有纠结这个问题，他微微一笑，温声道：“不知道您千里迢迢来找我有什么事？” 王明昭早已准备好了说辞：“来找你自然是有很重要的事情，不过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萧先生不介意的话，不如让王某请萧先生吃个午饭如何？” 萧锦离：“王先生难得来海省一趟，不妨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 “萧先生客气，那便听你的吧。”王明昭打定主意要结交萧锦离，语气分外客气。 萧锦离起身带路，顺便给哥哥和郑启巍发了条短，大概讲了讲事情经过。这个王明昭虽然自称津省文物局副局长，但是真是假无从考证，万一是什么圈套，他也好提醒他们及时应对。 萧锦离就近找了一家还不错的酒店，订了一间包厢，点了酒店的特色菜。 “碳烤生蚝是海省名菜，还有蟹黄龙虾圆、菠萝龙虾球都是值得尝试的美食。不知道王局长有没有什么忌口？”萧锦离问。 王明昭摇头：“并无。” 萧锦离笑道：“看来王先生的身体很不错。” “过奖，”王明昭用热毛巾擦干净手，终于把话题引向正题，“萧先生，其实我今日前来，有几件事情想和你商量。” “请说。” “第一件事，是我想请你做一期专访。上头想弘扬历史文化和奉献精神，而你恰好适合当这个形象大使。” 王明昭在来前就向局长申请过了，局长正愁没法向上面提交活动方案，王明昭的提议简直是瞌睡时送来的枕头，太及时了。 当下，他就批了这笔数额不低的经费，还嘱咐他如果不够的话及时跟他联系。 王明昭倒是觉得，萧锦离这么年轻，稍微给点甜头就足够，局长根本就是多虑了。 萧锦离的过往，他查的一清二楚，包括他是小老板萧飞的儿子，以及他从小就是个傻子。 他可不认为一个傻子能有什么脑子，就算呆傻的病好了也不足为虑。老张未免太瞧得起这个年轻人了，不过一家公司的小小职员罢了，除了长得还算讨喜之外，也看不出有什么其他特别的地方。 这般想着，他拿出一份合同给萧锦离看。 褪去了初时彬彬有礼的外衣，王明昭此刻的神情颇为倨傲——他确实有这个资本。 如果萧锦离真的如同资料上显示的那样，那么这份合同开出的条件确实足够吸引人。 可惜萧锦离并非王明昭所想的那样没见过世面，他看到报酬连他存款的零头都不到，却有足足几十项条件的时候，就紧紧皱起了眉：“这份合同，我不是很感兴趣。” 王明昭挑高一边眉毛，略带不满地问：“什么原因？” “限制太多回报太少，而且太花时间。”萧锦离条理清晰地解释，“光是往返两省就要花掉半天时间，而你们居然要分多次拍摄，太麻烦了。” 王明昭气结：“这可是弘扬先进思想的短片，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机遇！你想想，你当了形象大使，你的名字会被多少人知道？我敢保证，不出一个月你就火了！” “我又不是明星，我要知名度做什么？”萧锦离奇怪地看着他，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你不会是星探吧，看我长得帅就拐着弯地骗我签合同？你还是拿回去吧，这合同我不签。” “你！” “不过你还是很有眼光的，为了你的眼光，这顿饭我还是会请你的。”萧锦离笑容不变，十分礼貌。 王明昭气得快吐血，这个萧锦离是疯了吗，这么好的条件都不要？这笔钱足够他在急云服装公司干一年了啊！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萧锦离自然不会知道，自己为了应付哥哥和学习经验找的工作，被王明昭误以为是谋生手段。 他已经把合同丢到一边，专心等待菜品上来了。 王明昭还想说什么，服务员刚好开门，把他们点的菜端上桌。 萧锦离拆掉餐具，看向王明昭身后的保镖们，热情地说：“一起坐下来吃吧，我点的菜够我们吃的，万一不够再点。” 王明昭瞥了一眼，见保镖们有意动的意思，气得咬牙：“我来是吃饭的吗？”我是来找你签合同的！ 萧锦离夹红烧肉的筷子一顿，疑惑地抬起头：“你不吃饭你来饭店干嘛？” 王明昭：“……” 他深吸一口气，阴恻恻道：“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第87章 穿成锦鲤的第八十七天 萧锦离冷哼一声, 重重放下筷子。筷子和碗敲击的清越响声，把漫不经心的王明昭吓了一大跳！ 他万万没想到，先翻脸的是他, 被吓到的还是他, 这剧情跟他想象的有点不一样啊！ “我早就怀疑你了, ”萧锦离脸色微沉, “我昨天刚刚入职，甚至连合同都还没签，你就知道我在急云上班, 好灵通的消息, 没少花功夫调查我吧？” 王明昭眸色闪了闪：“我得确认形象大使的过往有无污点。” 萧锦离嘲道：“装得还挺像, 你要真是什么文物局的副局长, 敢出门带这么多保镖？一个公职人员，搞得跟黑.道一样？” 王明昭蹙眉解释：“那是因为我还有其他生意, 我的安全举足轻重。” “呵呵, ”萧锦离嘴角一抽，“您是有被害妄想症吧？再者说了，你一个骗子，不祸害别人就不错了，还担心自己的安危？不过也是，你应该不是第一次骗人了, 仇家多了, 是该请几个保镖。” 王明昭气结, 他嘴皮子本来就不利索, 被萧锦离三言两语堵得说不出话。 半晌，他脸都憋得通红：“你胡说八道，我王明昭就是津省文物局副局长，不信你可以查！” 萧锦离见他气愤的神情不似作伪，心里也犯了嘀咕。 难不成他真的冤枉了这个人？ 保险起见，萧锦离准备用手机查一下王明昭此人。 不料还没掏出手机，包厢的门就被轰然推开！ 萧锦离循声看去，是哥哥！ 萧御快步走到萧锦离身边，目光不善地巡视一周：“你们是什么人？” “你又是谁？”王明昭端着官腔，“这里没你说话的份，请你出去。” “呵，”萧御轻嗤，“也行，走。” 说着，他拉起萧锦离的手。 王明昭赶忙示意保镖拦住他们。 保镖们领命，迅速关上了包厢的门并落锁。 萧御眼底闪过一抹冷光，他转过身，漠然道：“我是否可以将这看做挑衅？” 王明昭站起身，双手抱胸，“你可以走，萧锦离必须留下。这份合同你必须签，条件还可以再商量。” 萧锦离看了眼哥哥沉凝的脸，又看向王明昭，“我说了，我对这份合同不感兴趣。你还想和我商量什么？如果你愿意把酬劳涨一涨，我还能考虑考虑。” “涨多少？” “十倍吧。”萧锦离很认真地想了想。 王明昭脸色黑了，他咬牙切齿道：“你妄想！” 萧锦离不解：“十倍很多吗？明明是你合同上的薪酬太少了！你这笔钱请个小明星都不够！” 王明昭：“？？？你不是说你不是明星？” 萧锦离点点头：“对啊，明星接戏那是他们的工作，对我来说这就算是兼职了！你想想，要是兼职还不如工作赚钱，我干嘛花那么多时间兼职啊？” 王明昭呆呆地看着他。 好像哪里不对，可到底哪里不对？他说不上来。 “你可想清楚！你真的要一意孤行和文物局作对？年轻人，现在后悔还来得及！”王明昭冷冷说。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你这个骗子演技还挺不错的，不去当演员可惜了！”萧锦离遗憾地摇头。 “你！”王明昭怒急攻心，他指着萧锦离和萧御，“把他们抓起来！” 王明昭的想法很简单，软的不行就来硬的。萧锦离到底是个年轻人，他吓一吓就会听话了。 其实萧御说得没错，王明昭早年确实当过几年的黑.道大哥，只不过后来急流勇退，转行做了商人，又进了文物局。 骨子里的霸道作风平时不显，一着急就暴露出来了。 保镖们将萧锦离和萧御团团围住。 就在王明昭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情形突变！ 谁也没看清萧御是什么时候动手的，等众人反应过来，只听见保镖一声惨叫，被一股大力冲击，后背重重砸在墙壁上。 这只是开始，紧接着，萧御快速挪腾到另一名保镖身后，将他的手臂翻折，只听见清脆的骨骼错位的声音，只一下，他就把对方的胳膊给卸了。 其余四名保镖下意识后退一步，他们经历过严苛的训练，可没有谁像眼前这个男人一样，能如此轻描淡写就打败了他们兄弟。 王明昭是坐飞机过来的，自然要过安检。 一应危险用品，都不允许带上飞机。所以这些保镖自然没带任何管制物品。 萧御几个回合就把他们统统打倒，有一个保镖因为离餐桌近，被萧御踹飞的时候眼看就要撞向餐桌！ 萧锦离惊呼：“我的红烧肉！” 萧御嘴角轻挑，纵身跃起，竟在空中接了一脚，直接把那人踹向另一边，挽救了整桌菜肴。 萧锦离冲哥哥竖起大拇指：“哥，你太厉害了！” 萧御坦然接受了弟弟的赞美，抬步徐徐朝王明昭走去。 “你，你别过来啊！”王明昭汗如浆出，不停地后退，直到后背抵上冰冷的墙壁，“你要是敢伤害我，我就告你故意伤人！” 萧御露出一个邪肆的笑容：“我这充其量是防卫过当，或者……”他微微倾身，眸色黑沉，“你更希望我过失杀人？” “别，别……”王明昭都快吓尿了，为什么萧锦离的资料里面根本没说他还有个哥哥！ 就在此时，包厢的门又开了。 一群身穿警服的警察鱼贯而入，把整个包厢都包围起来。郑启巍也跟着踏入包厢，一眼就看到满地打滚的黑衣人，还有站在一旁有些茫然的萧锦离。 他赶忙走到萧锦离身边，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萧锦离摇摇头，不动声色地指了指警察。 郑启巍解释道：“我收到你的短信后就感觉不对，给你打电话你也没接，就马上报警了。” 萧御也听到了，不由嘲讽道：“胆小鬼，你不第一时间赶过来，你就不怕锦离出事吗？” “我确实是第一时间就赶过来了，”郑启巍可不想自己被阿锦误会，“我来的时候警察也刚到。” 警察局就在这附近，萧御来的时候都看到了。 饶是如此，他依旧不假辞色：“借口。” “好了哥，不是有你吗？”萧锦离递给郑启巍一个我相信你的眼神，“哥哥天神下凡1V6，没人能伤得了我。” 萧御莞尔：“放心，有哥在，谁也别想动你一根汗毛。” 那边，警察已经把保镖们和王明昭控制起来了。 王明昭气急败坏：“你们知道我是谁吗？算了，带我去见你们局长，他认识我！” 萧锦离撇嘴，这人还真是死不悔改，警察都来了，还不坦白从宽。 执行逮捕任务的队长指挥众人把他们押进警车：“有什么话，到了派出所再说吧！” 等他们走后，才转身对萧锦离说：“麻烦几位跟我们走一趟，做一下笔录。” 萧锦离讨价还价道：“能不能等我们吃完再去？” “当然可以，谢谢配合。”队长说完，大步离开包厢。 郑启巍终于有机会问了：“阿锦，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萧锦离拉着他和哥哥坐下，把事情的经过都告诉了他们。 萧御听罢，拳砸掌心愤慨道：“这骗子居然敢把主意打到你的头上！还什么文物局副局长，真会扯。” 郑启巍却若有所思道：“阿锦，名片可以给我看看吗？” “就在这，”萧锦离把名片递给他，恍然大悟，“忘了交给警察了，这可是物证！” 郑启巍看罢扶额：“这个人好像不是骗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王明昭是津省数一数二的商人、富豪。” “啊？”萧锦离愕然，“不，不对，如果他真的是富豪，怎么会这么小气？” 郑启巍愣住：“小气？” “等下做笔录的时候你就知道了，”萧锦离没好气道，“他给了我一份合同，让我当什么专访的形象大使，却只肯拿不到十万来糊弄我！” 郑启巍陷入沉思，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 也许只是同名同姓呢？ 第88章 穿成锦鲤的第八十八天 警察局。 萧锦离录完笔录, 顺便问了警察：“像他这种行为，一般能判多久啊？” 话音刚落，一道阴恻恻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萧锦离转头去看。 不正是才被抓进来的王明昭吗？ “你这么快就出狱了？”萧锦离惊了。 “什么出狱？”王明昭气得咬牙, “我都说了, 我是货真价实的文物局副局, 这一切都是误会！” “哦~”萧锦离恍然大悟, “原来你上头有人，难怪这么嚣张！” 萧御赞同道：“必须有人，看来咱们这次是栽了！” “放屁！ ”王明昭大怒, 要不是因为这两个人, 他至于这么丢脸吗？ 局长打电话把他拎出来, 要他回去之后写至少一万字的检讨！他这辈子最怕写检讨了, 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萧锦离怕怕地躲在萧御身后：“我承认，是现在的你比较强。不对啊, 既然你真的是副局, 那为什么这么抠？难道文物局真的穷到这个地步了吗？” “我看不是文物局穷，”萧御冷笑，“是油水都被某些人刮走了吧！” 王明昭瞪大眼睛：“你血口喷人！” “敢不敢对质？上头批给你的经费肯定不止这么少，你自己贪污还不让别人说？”萧御嗤笑，好歹是个省级文物局，不可能这么穷酸。 王明昭哑然, 他只是拿出自己在商场上的模式, 见面先压到底价, 后面还能谈嘛。谁知道萧锦离直接当他是个骗子, 害得他被局长好一顿训。 现在还被说得哑口无言，面上无光。 “我贪污？”王明昭气得嘴斜眼歪，“我自己有的是钱，我会贪污？” 萧锦离冷嘲热讽道：“谁知道那些钱怎么来的呢？” 王明昭：“……” 不行了，他头晕！ “我说，”萧锦离慌了，“你不会想碰瓷吧？这可是警察局，有监控的！” 我碰个屁的瓷！ 王明昭闭了闭眼：“好，这件事是我处理不当。我确实是文物局副局，这点你们都信了吧？” 萧锦离点点头。 “那形象大使的事，可以继续谈了？”王明昭心想，反正脸都丢尽了，要是此行一无所获岂不是白白丢脸？ 说什么他都得把这个任务完成！再说了，他还有其他的事需要萧锦离帮忙。 萧锦离看了郑启巍和哥哥一眼，犹豫道：“这次你不会用你那几个保镖来胁迫我了吧，我好怕的。” 王明昭：“……” 要不是他们被你哥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我就信了呢！ “不会。”他咬牙切齿。 被保释的只有他一个人，保镖们还得拘留十五天！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郑启巍最后一个录完口供，见状适时开口，“王先生不如跟我们一起回去，从长计议。” 郑启巍也是从警察局长那里了解到这位王明昭的信息，确认他是文物局副局长，并且家底颇丰，才如此客气。毕竟是公职人员，没必要闹得那么僵。 否则单就他敢威胁阿锦，郑启巍就不会放过他。 比起萧御，郑启巍确实好说话许多。 王明昭长出口气：“也好。” 萧锦离嘴角微挑，和郑启巍在一起那么久，他哪里看不出郑启巍的盘算。 把人带回自己的地盘，什么都是自己说了算。到时候王明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比坐牢还苏爽。 顺便还能绕开萧御，趁机带他回家亲近亲近。 萧御哪那么容易糊弄，闻言默不作声坐上了郑启巍的车：“作为锦离的监护人，我得确认他签署的合同没有问题。” 郑启巍哀怨地看了萧锦离一眼，得到对方一记安抚的眼神，这才满血复活。 回到郑家，郑启巍领他们来到客厅。 王明昭重提合约，并承诺把报酬提高到原来的三倍。 萧锦离犹觉不够：“才三倍？” “经费就这些，你还嫌不够？”王明昭额头青筋暴跳，“我可以自己掏腰包，给你加到五倍，这下你满意了吧！” “王先生，”萧锦离搭着他的肩膀，一脸谄媚，“你看啊，我好不容易找到工作，您一句话，我就得来回跑。这中间的误工费，还有被公司辞退的精神损失费，您不得负担一下吗？” 王明昭：“……你讹我？” “我没有哦，”萧锦离无辜道，“你也可以找别人，不过你在饭店说的那番话我不小心录下来了，如果你选了其他人当形象大使，也许会有不知道什么人偷了我的手机，然后发到网络上去……” “一千万，除了担任形象大使，你还要把录音删了，同时答应我另一件事。”王明昭当机立断。 萧锦离刚要答应，却被郑启巍拦下：“说清楚，还要阿锦做什么？” 王明昭原本的打算，是想一开始狠狠压价，然后给个天价，让萧锦离无法拒绝。 没想到出了点岔子，差点把自己送进局里。 现在有郑启巍在，他想耍心眼怕是也没希望了，只好坦白：“我听老张说，萧先生抵挡住了下降流，仅靠一身潜水装备远渡重洋，这才发现了那堆文物。” 萧锦离一愣：“哪个老张？” “张建华。” 萧锦离和郑启巍对视一眼，破案了。 难怪他们明明匿名捐赠，王明昭却找上门来，还委托他当什么形象大使。 “侥幸罢了，”萧锦离谦虚道，“谁也不敢保证下一次遇到下降流能不能顺利逃生。” 王明昭难得恭维道：“萧先生不用谦虚，我了解过这潜水的知识，知道下降流是一种极为凶险的水流。萧先生能对抗这种水流，说明你是一位出色的潜水者。” 谁不喜欢听好话？要是一开始王明昭就这种态度，萧锦离也不至于跟他争锋相对。 郑启巍捏了捏萧锦离藏在桌子底下的手，提醒他谨慎些。王明昭好歹在商场上浮沉几十年，他不可能平白无故去奉承别人。 “王先生直说吧。”他沉声说道。 王明昭双手交握，眼底竟然隐隐带着几分希冀：“我知道有一处遗迹，里面有上个世纪遗留下来的财宝和文物。如果探索一番，对整个文物界都有莫大意义，只是……我找过很多探险队伍，他们都无能为力。” 萧御蹙眉：“你找探险队伍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那个遗迹是一座沉船，就在乞力迪流域中央。”王明昭说。 萧御和萧锦离还没反应过来，郑启巍就站起身，吩咐数字军团：“送客！” 那片流域是真正的禁地，因为诸多洋流会在乞力迪流域汇集，导致那里水流极其不稳定。 有人称其为星球之心，因为不仅是洋流，就连季风也会在乞力迪上空汇聚。风向多变且强劲，以至于没有任何一架直升飞机可以平安在上面悬停。 第89章 穿成锦鲤的第八十九天 “等等。” 萧御抬手, 示意数字军团退下。 王明昭松了口气，他现在身边没人保护，还真不敢跟郑启巍硬碰硬。 可他显然忘了，萧御可不比郑启巍好对付。他听见萧御条理清晰地提问：“请回答我三个问题：第一，沉船里的财产归谁所有？第二，乞力迪流域归属哪个国家, 适用哪个国家的《发现法》？第三，一千万是请我们去的酬劳, 一旦我们发现了什么东西是否还有追加奖励。” 王明昭：“……” 他的拇指使劲揉搓自己的虎口，言语间颇有些闪烁其词：“据估计，这艘沉船上有数之不尽的财富。除了文物之外，还有很多的金银钻石，这些不属于文物的财产, 你们都可以自己支配。” 萧御呵呵一笑：“你走吧, 我们不干。千辛万苦找来的东西都交给你们，我们就捞着一些破铜烂铁？” 王明昭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没法反驳，只能梗着脖子道：“乞力迪不属于我国境内, 一切好商量。” 按照国内现行的《文物保护法》, 国家国境内地下、内水和领海中遗存的一切文物，都属于国家所有。 乞力迪流域不在我国境内，自然不适用国内的《文物保护法》。它所在的国家实行的《发现法》明确提出，以谁发现谁拥有作为原则。 萧御清楚这一点, 并把相关法律条例用手机找出来, 给郑启巍和萧锦离看。 郑启巍思索片刻道：“不论如何, 乞力迪流域至今都是一个难以涉足的区域，我不可能让阿锦冒险。” “谁说要他冒险了？”萧御瞥了他一眼，意有所指道，“我们有更合适的人选。” 一语惊醒梦中人。 洋流再庞杂，水流再湍急，对人鱼而言都是个屁。 “如果你不能解决我们的后顾之忧，”萧御屈指轻敲桌面，目光幽深，“那我们的合作，免谈。” 王明昭不蠢，他很清楚萧御想要的是什么。 只是那对他来说有点超出预算了。 钱倒是小事，问题是他没有这个权力，保证他们从沉船打捞上来的东西属于他们个人。更何况这中间还涉及到和国外交涉的问题，那边的国情又和国内不一样，变数太多了。 郑启巍本来就不赞同这项合作，见王明昭眼神躲闪，顾虑颇多，便淡淡道：“看来王先生没有什么诚意，既然如此，送客——” “我答应你们！”王明昭只得赶鸭子上架，“授权和许可我来想办法，我只要沉船上的一样东西。” “什么？”萧锦离问。 “龙形古玉，一块传承几千年，吸足了日月精华的古玉。在整个文物历史上，它都是极其耀眼的存在。只可惜在那场浩劫中遗失了。”王明昭轻叹道。 他这次来，最重要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这么多年，津省文物局一直被海省文物局压在下面，这一次萧锦离又捐献了那么多文物给海省文物局，更把他们津省文物局压得死死的。 他不甘心啊！ 恰好他打听到那枚失落已久的龙形古玉就在乞力迪沉船之中，便动了心思。 倘若他们文物局收藏了龙形古玉，那津省文物局必定身价暴涨，绝对能跟海省文物局，甚至京省文物局平分秋色。 王明昭做了半辈子商人，早就厌倦了。他现在只一心想要带领津省文物局走向巅峰。 更何况，就算找不到龙形古玉，那一船的宝贝，他挑一件带回去当镇馆之宝也毫无问题。 王明昭自以为自己让步很多，没想到他把期望提出来的时候，得到了众人的一致反对。 他不敢置信地看向他们三人：“我已经让步了！你们怎么不想想我得顶着多大的压力！我得请示局长，局长再请示总局，一层层下来，难道不需要我上下打点？” 郑启巍泰然自若，不为所动：“您大可以另请高明！” “你！”王明昭攥紧拳头，他要是能找到别人就好了，何必来这自讨苦吃！ “我们不止要钱，还要荣誉，要名声。”萧御想了想说，“得是国家认可的荣誉，能做到吗？” 这点王明昭还是有把握的：“可以。” “那好，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郑启巍送王明昭离开。 等人走后，萧锦离不解地问：“哥，为什么你一定要国家认可的荣誉啊？” “不是我要，是你要。”萧御揉了揉他的头发，“你喜欢游泳，喜欢潜水，为什么不从事相关的工作呢？哥想让你有自己的事业不错，但也希望你过得快乐。” 萧锦离有想过重操旧业，再当个游泳教练。不过游泳教练也是需要资质的，他得去考证，没那么快上岗。 不过，这两者又有什么关系？ 萧锦离一头雾水。 萧御见他不明白，便循循善诱道：“你不觉得打捞沉船，在海里寻找宝藏很酷吗？” “加勒比海盗？” “不，比加勒比海盗还酷，”萧御笑道，“你想啊，等你有了官方认定，披着国家的大旗，想捞什么就捞什么。和国家合作可能国家会小赚，但你永远不亏。” 萧锦离吃惊地张大嘴巴：“哥，你连国家的主意都敢打！” “嘘！”萧御食指抵唇，“互利共赢的事儿，何乐不为？相信我，有了这层关系，你跟你男人以后的路都会平坦很多。” “哥！”萧锦离捂住脸，只露出两只眼睛，“什么你男人我男人的，你用的都是什么虎狼之词。” “啧，不准撒娇。”萧御轻啧一声，没好气道：“只要我不松口，他永远都是野男人。” 萧锦离放手咬牙：“哼！” “哼也没用，跟我回家，准备准备出发！” “嘤，让我跟他道个别！”萧锦离抱着萧御的手臂装可怜，“哥哥最好了！” “噫，恶心不恶心！给你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后带着鲂一起来见我。”萧御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冲眨眼睛的萧锦离丢了个白眼，无声地做了口型。 那口型分明在说：搞快点。 郑启巍回来的时候，正值萧御往外走。 他正打算说点什么，被萧御一记瞪视憋了回去。 萧御只留给郑启巍一道潇洒的背影，郑启巍蹙眉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什么，快步朝客厅走去。 果然，他的阿锦还在客厅等他。 “阿锦！”郑启巍进门就环住萧锦离的腰，用力嗅闻他身上的味道，“你哥是不是把你留在我这了？”那真是太好了！ 萧锦离好笑道：“你想得美。” 郑启巍气不过，稍稍松开萧锦离的腰，却趁机叼住了他的唇瓣，直到把人吻得呼吸不畅才肯罢休。 “阿锦，我想你了。”郑启巍哑声道。 萧锦离沉默片刻：“但我们早上才刚见过面，中间隔了不到四个小时。” “我失忆了，不记得了。”郑启巍厚着脸皮说。 萧锦离：“……” 行吧。 “鲂和南宫婉还住在你这吧？”萧锦离干脆换了话题。 谈到正事，郑启巍面色一肃，颔首道：“嗯，郑二，去把他们两个叫过来一下。” “是！”郑二在门外回应。 萧锦离忽然意识到：“他们都在外面，那岂不是都看到了……”他们接吻的画面？ 郑启巍挑眉，戏谑道：“怕什么，他们又不是没看过。” 萧锦离嘴角一抽，愤然一拳砸在郑启巍的肩膀上，力道不大，对郑启巍而言无异于挠痒。 郑启巍却捂着肩膀，一脸痛苦。 “你个演员。”萧锦离没好气道。 “演技不好，也就能骗骗你了。”郑启巍眸色温柔。别人，他连骗都懒得骗。 萧锦离别开眼，忽然语调一转：“过几天我可能要和鲂一起出国，去乞力迪流域。” “嗯。”郑启巍点头。 萧锦离惊讶地看着他：“那里可是非常非常可怕的地方，水流湍急，风势凶猛。” 郑启巍颔首：“我知道。” “那你居然不担心我？”萧锦离瞪圆了眼。 郑启巍吻了吻他的额头：“担心你什么，说得好像你也要一起下水一样。” “我当然要……” “大舅子会帮我阻止你的，我放心。”郑启巍打断了他的话，笃定道。 萧锦离：“……” 好吧，他哥确实不会让他冒险。 “你不是说演技能骗到我吗，干嘛不演演担心我？”萧锦离调侃道。 郑启巍捂着被萧锦离打的地方：“我担心你。” “喂，那是肩膀，不是心脏！”萧锦离面无表情地吐槽。 “哦。”郑启巍虚心接受，他把萧锦离的手牵起来，按在自己的心口，“一切小心，我会在海省等你凯旋。” 萧锦离见他郑重其事的模样，乐了，配合地重重点头：“我会带回来一大堆聘礼，娶你过门。” “大舅子不同意。” “那我们就私奔。”萧锦离深情地握住郑启巍的手。 “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到天涯……” 客厅陡然响起的音乐吓得萧锦离差点没把舌头咬到，他懵逼地转过头，只见南宫婉一手捧着手机，一手推着鲂的轮椅走进来。 “你们俩这是演的哪一出啊，苦情剧还是琼瑶剧，划下道来吧。”南宫婉扬声道。 萧锦离和郑启巍莫名其妙地看向她：“干嘛？” “当然是面对面拼演技啦，这种角色扮演我太可了，对吧鲂哥哥？” 鲂：“……” 我不可：） 第90章 穿成锦鲤的第九十天 人都到齐了, 萧锦离把萧御的打算和鲂说了一遍，鲂听罢，一脸茫然。 郑启巍藏在桌底下的手捏了捏萧锦离的指节，提醒他：“鲂没离开过南宫家。” 萧锦离恍然大悟，也就是说，鲂根本不知道乞力迪是什么地方。 该怎么讲清楚呢, 萧锦离陷入了沉思。 郑启巍早已替他考虑好了，他递给郑二一个眼神, 郑二会意，立刻离开客厅。 “我让郑二去收集乞力迪的资料了，各位跟我一起去书房，那里有投影仪，会看得更清晰一些。”郑启巍起身带路。 众人连忙跟上。 直到投影仪呈现出乞力迪流域的画面, 萧锦离才真正明白乞力迪流域究竟有多危险。 郑二用激光笔在投影仪上圈出一块区域：“因为乞力迪流域上空的风和无法预测的洋流, 让它拥有了一层大自然带给它的屏障，也成了目前人类极少数无法涉足的区域之一。” “潜水艇也去不了？”南宫婉皱眉问道，“如今科技昌明, 潜水艇更新换代那么快, 难道就没有一款能用在乞力迪上面吗？” 郑二微微颔首：“很遗憾，目前还没有一种载人机器能够进入乞力迪流域中，只有一些探测器，能帮助我们了解乞力迪流域内的情况。” 说着, 他调出一些乞力迪流域的拍摄图片。 这里对于人类而言是禁地, 可对于海洋生物来说, 洋流交汇，意味着食物丰富；人迹罕至，意味着相对安全。 成群结队的鱼群自由穿梭，斑斓色彩交相辉映，比水族馆精心布置的海底世界更多了几分随性和宽广。 萧锦离不由道：“撇开其他的不谈，这里真的是一处极佳的旅游胜地。” “但是……那里很危险。”南宫婉始终不放心鲂去冒险。 郑启巍倒是能理解南宫婉的担忧，毕竟他感同身受。他看向萧锦离，也许阿锦会因为危险放弃这个委托，却见他脸上满是懊悔。 “怎么了，”郑启巍轻声问道，“是不是后悔答应王明昭了？没事，明天我把他约出来，当面婉拒就好了。” 萧锦离摇摇头，叹了口气：“我是觉得亏了，这么危险的地方，要一千万哪里够？约是得约，得把佣金再往上提一提。” 郑启巍失笑，两指并拢捏了捏萧锦离的鼻子，半是无奈半是宠溺道：“小财迷。” 鲂沉思良久，最终还是同意了：“我去。” 南宫婉不赞同地看向他。 鲂拍了拍南宫婉的肩膀，安慰道：“我们在海省已经逗留得够久了，你该回去收拾南宫家的烂摊子。接下来的时间你肯定很忙，而我这个样子，自然不能到处乱逛。婉儿，我被囚.禁在南宫家太久了，我想多看看外面的世界。” 南宫婉眸色微闪，对视间，她知道鲂心意已决。 “我不会强留你，但是你必须保证完完整整地回来见我。”南宫婉眼底蓄了泪水。 鲂轻轻擦掉她眼眶的湿润：“傻丫头，我可是人鱼，大海我的主场。你见过哪条鱼淹死在海里的？” 南宫婉别过眼，不说话。 鲂只好妥协：“好好好，我保证，一定不会有事。” 南宫婉最终还是答应了，她是个聪明的女孩，她很清楚鲂为什么非去不可。 除了想见识更广阔的世界之外，他也想向自己证明，他不是无一是处。哪怕他是个实验体，哪怕他的遭遇凄惨，也不需要任何人同情和可怜。 萧锦离把关于乞力迪海域的资料都拷贝了一份，连同鲂和南宫婉一起带回家里。 萧御确定了时间，下周就走。 他还特意叮嘱萧锦离三人：“不准把我们走的时间告诉郑启巍。” “哥，你多虑了，郑启巍有自己的事情要忙，眼看年底了，他怎么可能抽得出空陪我们去？”萧锦离有些不以为然。 “最好是这样。”萧御可不觉得以郑启巍的性格，会放任弟弟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几天后，他们准备前往乞力迪附近的小镇，而南宫婉也准备启程回京省。鲂说得没错，如今南宫家群龙无首，她再不回去，南宫家就真的要完了。 “我回去了，你一定要小心。”南宫婉在机场候机大厅，依依不舍地嘱咐道，“别的不多说，反正你记着，咱们俩的命是连在一起的。” 鲂重重点头，珍而重之地在她头上印下一吻，深情而虔诚：“待我回来之日，便是娶你之时，可好？” 南宫婉笑了：“别给自己立flag了，我会在京省，等你娶我。” 偌大的机场，他们不是唯一一对话别的情侣。 但一定是最养眼的一对。 女子泪盈于睫，楚楚动人。男人更是眉目如画，俊美无俦。唯一的缺憾是男方坐在轮椅上，但正因为这目所能及的缺憾，让眼前的画面愈发动人心弦。 萧锦离站在一旁，看着这对历经磨难，终于在一起的璧人，心生羡慕：“真好啊。” 萧御讽道：“羡慕自己也去找个，养了这么多年的猪不去拱白菜，反倒被别的猪拱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哥！”萧锦离白眼翻上了天，“你才是猪！哼哼哼！”他一边学猪叫，一边趁萧御不注意翻他的鼻头。 萧御的注意力全在萧锦离的哼哼声上，冷不丁被他得手，一把抓住萧锦离的手腕：“这是什么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 “管用就行！”萧锦离嘴角微扬，一抬眼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萧御察觉到萧锦离骤变的脸色，也循着他的目光看去。 “得，猪来了。”他轻嗤道。 郑启巍看到萧锦离，眼睛一亮，快步走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萧锦离有些惊讶，更多的却是欢喜。 老哥不让他把离开的确切时间告诉郑启巍，他还以为郑启巍来不了了。没想到郑启巍还是在他走的时候来为他送别。 郑启巍故意嘴角下撇，做出不满的神情：“要出发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就这么不想看到我吗？” “当然没有！”萧锦离忙道，“我是不想你分神，你那么忙，我帮不了你，也不能拖你后腿啊！” 他没把哥哥供出来，他还指望郑启巍跟萧御能早点相处愉快。 这点小心思自然瞒不了郑启巍，郑启巍体恤萧锦离用心良苦，只当不知道：“算你欠我一个人情，现在就还。” 萧锦离倒吸一口凉气：“哪有这样的，我亏大了。” 郑启巍低低地笑起来：“只要你答应我陪你一起去，这个人情就抵消了，如何？” 旁听的萧御心里暗道一声果然，这个家伙就跟个狗皮膏药一样，想甩都甩不掉。 “郑大总裁，”萧御双手抱胸，斜睨郑启巍，“人你也见到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们马上走了，你也早点回去，别耽误了你挣钱。” 郑启巍皮笑肉不笑：“不耽误。” “我可听说Z集团最近接手的那个项目反响不错，叫什么新能源项目吧，”萧御把手搭上萧锦离的肩膀，意有所指道，“锦离，你应该也不希望他为了陪你，不务正业吧。” 萧锦离点点头：“公务要紧，等我凯旋，好好陪你。” 郑启巍淡淡道：“公司有副总在，郑一他们也能照看。Z集团发展到现在这个规模，要是事事都要我来决定，那我就是有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 “但是有些重要决策还是得你来做吧？” “远程视频，视频开会。” “万一出了什么事需要你在场……” “到时候再飞回来也不迟。” 萧锦离无言以对了，他歪了歪头，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地注视着男朋友执拗的双眸。 “你是铁了心要跟我一起去了？”萧锦离抬眉问他。 郑启巍重重颔首。 萧锦离冲他做了个鬼脸，然后悻悻转头，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盯着萧御看。 “干嘛这么看着我？”萧御嫌弃地把他的头别过去。 “哥~”萧锦离软软道。 “恶心死了，以后不许这么喊我！”萧御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没立场的弟弟，转头对郑启巍说，“你想跟着可以，但不准叽叽喳喳问个没完，必须服从安排。” 郑启巍颔首：“没问题。” 萧御脸色稍霁：“去买票吧，我们登机口在三楼，等下跟我一起上去。” “好。”郑启巍忽然想起一件事情，“王明昭答应的证明开好了吗？” “我用你提醒？”萧御话音刚落，瞥见萧锦离不善的眼神，只好收敛几分，继续道：“那老头倒还有点东西，短短几天就把证明准备齐全了。我们如果能在沉船上找到东西，除了他选走的之外，其余都归我们所有。” “那先这样，哥，我带他去买机票。”萧锦离怕这俩人在一起又闹不愉快，赶紧把郑启巍拉走，免得男朋友讨嫌。 萧御没好气地看着萧锦离和郑启巍亲密无间的背影，心里油然而生出一种老父亲的沧桑。 “你别生我哥的气，他性格比较强势，而且很疼我，所以对你才那么多要求。”萧锦离牵着郑启巍的手，帮萧御解释道。 郑启巍莞尔：“我不气。” 就算真的有气，看到阿锦这么可爱的表情，那点气也早就消了。 说实话，郑启巍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以往都是别人讨好他，现在却是他去讨好别人。 但他并不讨厌这种感觉——阿锦希望哥哥认可他们，那他就要尽最大的努力替阿锦达成所愿。更何况，他们并肩作战的每一刻，都值得细细珍藏。 “我说，”萧锦离担忧地看向他，“你作为总裁还旷工，真的对Z集团没有影响吗？刚我哥在，我就没多问。” 郑启巍笑道：“如果我说有呢？” 萧锦离思忖片刻，突然双手搂住郑启巍的脖子。 他的眼底盛满狡黠，在明亮的机场大厅里暴露无遗：“那也晚了。” 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也许已经很久了吧。 哥哥总说郑启巍的占有欲太强，可能会伤害到他。 却没人知道，在郑启巍宠着他的时候，在他们彼此相爱的时候，一种名为独占欲的种子也在他心中悄然滋长。 谁不想霸占爱人一生一世？只是方式不同罢了。 第91章 穿成锦鲤的第九十一天 在萧御的默许下, 郑启巍如愿搭上了前往丝纳德小镇的飞机。 作为距离人类禁地最近的小镇，丝纳德因祸得福，每年吸引着成千上万的人来这里参观。渐渐的，丝纳德小镇也成了闻名遐迩的旅游城市，到处可以看到人工雕琢出来的美景。 众人下了飞机，打车前往提前预约的酒店。 从这里到乞力迪流域还有一段距离, 他们来前了解过，因着乞力迪流域凶名在外, 过往的船只都会选择绕开乞力迪流域。他们想去乞力迪流域，还得找到肯载他们去的船才行。 他们一进酒店，就有一位身材高大的白种人迎了上来。萧御明显是认识他的，和他握手过后做了一番介绍。 萧锦离才知道他是哥哥请来的翻译，中文名叫戴维, 除了极具异域风情的外貌之外, 他竟还讲着一口流利的中文。 “初次见面，请多关照。”戴维向萧锦离伸出手。 萧锦离笑着和他握手：“请多关照。” 两人的手一触即分，没等他把手揣进口袋里, 郑启巍就先一步牵起了他的手, 十分做作地把他们的手都揣进自己口袋里。 萧锦离嘴角微扬，对男朋友宣誓主权的小心思并不点破。 萧御瞥了一眼两人亲密的举止，像是眼不见为净地转过头：“先跟我去办入住手续。” 众人来到前台，萧御把他们的身份证交给前台小姐, 由戴维来进行交涉。 郑启巍突然说：“我跟阿锦一间就行。” 萧锦离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却也没有拒绝。这里人生地不熟的, 跟郑启巍住在一起反倒更安全。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之前一直住在新家，冷落了郑启巍，他总觉得有些亏欠。 萧御轻啧一声，嘟囔道：“真是年轻人。”对上戴维询问的目光，他缓缓点头。 郑启巍如愿拿到了房间钥匙，眼底难掩喜悦。 “到我房间集合。”萧御不着痕迹地哼了一声，走向电梯。 萧锦离赶紧推着鲂跟上。 他们的房间都在六楼，萧御开门让众人进去，随后对戴维说：“我们初来乍到，对这里不了解，麻烦你把丝纳德小镇的情况告诉我们。” 戴维点点头，把他知道的详细告诉众人。 除了他们所知道的丝纳德是有名的旅游小镇之外，戴维还告诉他们，丝纳德过往商船的班次和时间。 丝纳德不仅仅是旅游胜地，它还是一处港口，来往的货轮不计其数，其中又以慕苑白的船队为首。 “慕苑白？”听到这里，萧锦离脑海中似乎闪过一道灵光，“这个名字怎么听着这么熟悉？” 郑启巍不是很乐意地提醒他：“慕苑博。” “哦！”萧锦离恍然大悟，“他们名字这么像，难道……” 郑启巍微微颔首：“是，我也才刚刚想起，慕苑博的叔叔慕苑白是有名的海运商人，每年光是缴纳海关税就是一笔天文数字。” “那真是太巧了！”萧锦离拳砸掌心，深感缘分的力量，“我现在就去联系慕苑博，让他帮忙牵线搭桥！” 郑启巍幽幽道：“你们很熟？” 萧锦离瞄了一眼目光幽深的男朋友，求生欲爆棚：“也不是特别熟，算是朋友。” “那你怎么确定他会帮你？”郑启巍始终记得，慕苑博带着阿锦去会所的事情。 “总要试试嘛……”萧锦离咽了口唾沫，目光飘向萧御寻求帮助。 萧御耸了耸肩，意思很明显：你自己选的人，你自己解决。 “既然锦离有办法联系到慕苑白，那么事情就好办多了。”萧御还火上浇油，轻轻拍了拍萧锦离的肩膀，“这个光荣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不要让哥哥失望哦。” 哦你个头！ 萧锦离不敢置信地看着哥哥把他们送出房门，鲂给了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兀自转动轮椅回到自己的房间。戴维也察觉到了什么暗潮涌动，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中国气功，他还是保命要紧，便飞快溜走了。 酒店走廊只剩下他跟郑启巍。 “先回房吧。”郑启巍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手心微凉，和他双手交握时有点渗人。 萧锦离乖乖跟上。 门在他身后合上。 “打吧。”郑启巍在沙发上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萧锦离。 就在萧锦离拨出去的同时，他又提醒道：“开免提。” 萧锦离：“……” 行吧，他问心无愧，怕个什么！ “喂，哪位？”那边传来了慕苑博的声音。 萧锦离飞快在心里斟酌要如何阐述，嘴上抛砖引玉：“慕苑博，是我。” “小离儿？我没想到你会主动打电话给我！”慕苑博惊喜万分，“你终于决定跟郑启巍分手，投入我的怀抱了吗？” 萧锦离脸色骤变：“别，别瞎说！” 他甚至不敢去看郑启巍的脸色，匆忙道：“我找你是有事情需要你帮忙，慕苑白是你的叔叔吧，他现在在哪？” “唉，为什么你给我打电话，问的却是其他男人？小离儿，你让我好伤心啊！”慕苑博嘤嘤嘤假哭。 萧锦离都惊了，小离儿，这是什么天杀的称呼！ 他咬牙切齿，半是被吓的，半是被气的：“你好好说话，跟你说正事呢！” 慕苑博笑了两声：“好好好，小离儿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找我叔叔那可能不太方便，年关将至，他跑去国外取货了，好像在什么丝纳德小镇。” 慕苑白就在丝纳德小镇！ 萧锦离眼底一亮，这真是个好消息！ “对了，”慕苑博奇怪地问，“你找我叔叔干什么，他那个人没趣得很。不如来找我，我们都好久没见了！” 萧锦离忍不住吐槽：“我才刚离开京省不到一个月。” 慕苑博深情地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一月不见百年已逝。我对你的思念如滔滔……” “可拉倒吧，我现在就在丝纳德小镇，你赶紧帮我引荐一下你叔叔，等以后去京省了请你吃饭。”萧锦离生怕他又吐出什么虎狼之词，赶紧打断了他。 “那是必须的，吃饭就不用了，陪我睡上几天可好？”慕苑博就是这么个性格，口无遮拦的。 萧锦离正要嘲讽他，身后一个声音突然响起：“你是不是想死？” 萧锦离和慕苑博同时不做声了。 不多时，慕苑博虚弱地问：“你怎么没告诉我你家郑启巍也在？” “你一开口就叭叭叭说个没完，我哪有机会说？”萧锦离好笑道，“还要不要□□了？” “如果你有办法搞定郑启巍……” “我开了免提大哥。”萧锦离提醒道。 那边沉默半晌：“我与阁下无冤无仇，阁下为何要害我？” “慕苑白那边？” “我去联系，好了打电话给你。”慕苑博说完，又补充一句，“你偷偷接，别让郑启巍听见了。” “好。” 挂断电话，萧锦离把手机揣回口袋，假装看不见郑启巍沉凝的脸庞，挪动着想走回卧室。 “阿锦。”郑启巍沉声开口。 萧锦离整个人都僵住了。 “你跟慕苑博相处得不错？”郑启巍走到萧锦离身后，幽幽地问。 萧锦离疯狂摇头：“普通朋友罢了。” “□□？” “我跟我哥也会经常一起睡！” “小离儿？” “他自来熟，乱给人家取绰号！” “搞定……”郑启巍绕到萧锦离面前，指着他自己，“我？” 萧锦离露出一口白牙，笑得讨好：“搞不定，搞不定……” 郑启巍眸色渐深，手指顺着萧锦离的下颚滑到他的喉结：“所以我才要跟来。” “嗯？”萧锦离愣住。 “只要我一不注意，你就到处拈花惹草。”郑启巍愤愤道，继而泄愤一样在萧锦离的脖颈处咬了一口。 不重，但也有点刺痛。 萧锦离眉间微微一蹙，不自觉双手搂过郑启巍的腰身，闷哼一声。 郑启巍松了力道，舌尖舔.舐稍微凹陷的牙印。动作很轻，生怕弄疼了他。 “疼吗？”郑启巍问他。 萧锦离摇摇头，“有点痒。” “对不起，”郑启巍心疼地摩挲着泛红的牙印，“我……” 剩下的话却被突如其来的唇堵住。 萧锦离的吻已经没有最初那么青涩了，跟郑启巍练习了这么久，他的技巧见长。 在撩人的试探过后，便是绵长的深吻。 一吻结束，他几乎半边身子都挂在郑启巍身上，眼中仿佛蓄了秋水，动人心弦。 “慕苑博什么性格，你应该比我了解。他就是口花花，实则纯情得很。”萧锦离靠着郑启巍的胸口说，“他的表面兄弟很多，真心的朋友却很少，所以他才格外珍惜我这个朋友。” 郑启巍抚摸萧锦离的头发，哑声道：“我知道。” 他只是有些患得患失，因为他很清楚，以阿锦的性格，无论跟谁在一起都能让对方也感到幸福快乐。 而他，如果没有阿锦，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快乐是什么滋味。 …… 慕苑博不知道是不是被吓的，效率出奇的快。 当天晚上，他就打电话过来通知萧锦离，明天早上当地时间九点，去慕氏见慕苑白。 “那什么，你后来没事吧？”慕苑博问道。尽管他的语气很平淡，萧锦离却能感觉到他的八卦之魂正在熊熊燃烧。 萧锦离确认门关严实了，不会被客厅的郑启巍听到之后，才小声说：“你觉得呢？” “不会被家暴了吧？唉，都怪我，太对不起你了！” 萧锦离却没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任何抱歉的意思。 果然，慕苑博又继续道：“家暴只有一次和无数次，你要不考虑干脆甩了他跟我？我这人最宠媳妇儿了，你问问那些跟过我的人就知道。” 萧锦离撇了撇嘴：“滚开啊，我跟他好好的，你别瞎说！” “在我面前你何必故作坚强？”慕苑博语气很轻，像极了知心大哥哥。 萧锦离连吐槽都懒得：“谢谢你，然后没事我挂了。” “喂，用完就扔，人干事？” “那不然呢？” “再聊会儿呗，多聊十块钱的。” “钱直接打到我支付.宝上面，谢谢。” 慕苑博轻啧一声，“说正经的，你找我叔叔干嘛？虽然我跟他打过招呼了，但他不是很好说话，未必会帮你们做事。” “不是吧，你这么没用？那我不是白挨一咬？” “什么一咬？” “没什么，”萧锦离可不打算告诉他自己被郑启巍咬了，那太羞耻了，“你赶紧说说你叔叔要怎么攻略，我要让他带我们去乞力迪流域附近。” 慕苑博愕然：“乞力迪流域？那不是死亡流域吗？你去那里干嘛？小离儿，就算郑启巍不要你，你也可以投入哥哥的怀抱，干嘛想不开……” “滚！跟你说不清楚，你赶紧回答我，跨过电话挺贵的！”萧锦离催促道。 “哦，”慕苑博想了想说，“他这人性情古怪，行为做事只凭自己喜好。嗯，他喜欢美人，男女通吃的那种。” 喜欢美人？男女通吃？ 萧锦离眼睛一亮，要是这样，那可太好办了！ “行了，跪安吧，哥要睡了！”萧锦离始终贯彻用完就丢的原则，无情地挂断了电话。 那边，慕苑博愤愤盯着手机。 旋即皱眉困惑道：“不是我打的电话吗，花的是我的话费啊！你嫌贵什么啊！” 第92章 穿成锦鲤的第九十二天 翌日, 萧锦离一行人如约来到慕氏。 一进大楼，萧锦离就发现这里有很多同胞。想想也是，这家公司的老板是慕苑白，当然是自己国家的人用着顺手些。 保险起见，他也带上了戴维。 众人走到前台，戴维用当地的语言询问慕苑白的所在, 前台小姐也用同样的语言回答。 萧锦离突发奇想：“会说汉语吗？” 前台小姐莞尔：“当然会。” 于是一切都变得简单多了。 所谓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在得知了萧锦离他们的来意之后, 闻讯而来的秘书直接带他们去办公室见慕总。 众人走近办公室，萧御率先开口：“慕总好，我们是……” 慕苑白抬手打断了萧御的话，头也未抬：“小博已经告诉我了，诸位先请坐, 刘秘书, 给他们倒一杯咖啡。” “多谢。”萧御微微颔首，兀自坐在一侧。 萧锦离和郑启巍坐在他身边。 不多时，慕苑白手上的那份文件处理完了, 这才放下笔, 看向来人。 只一眼，他的目光就定住了。 萧锦离和郑启巍对视一眼，默契地笑了笑。 是的，他们早就预料到会是这样一副情形。昨晚慕苑博告诉萧锦离他叔叔最好美人, 而鲂这样级别的美人世所罕见, 要是这样慕苑白都不动心, 那他真的是瞎了！ 萧锦离他们都很清楚，乞力迪流域对任何人而言，尤其是这些靠海运吃饭的人来说，都是一处极其危险的地方。 要想慕苑白帮忙，光靠人情不够，还得耍点小手段。 他们早上已经商讨过了，让鲂来吸引慕苑白的注意力。人对美好的事物总是有极大的容忍度的，更何况慕苑白就喜欢美人。只要鲂提要求，慕苑白一定会答应！ 当然，鲂一开始并不同意。 他毕竟是有女朋友的人了，不能对南宫婉不忠。 然而众人一致表示卖艺不卖身，只创造朦胧美，绝不让它沦为低俗的肉.体美。就连萧御都劝他以大局为重，鲂才勉强答应。 眼看慕苑白向他走来，短短几步路，慕苑白犹如脚底生风，转瞬即至。 鲂不忍直视地闭上眼睛，想着如果慕苑白要摸他可怎么办？他要是动手的话，租船的事是不是就泡汤了？ 可等了许久，他也没等来预想之中的触碰。 他迟疑地睁开眼睛，只见那看上去三十多岁，尚有一些成熟男人韵味的慕苑白躬着身，垂眼注视着萧御，沉沉开口：“不知道我是否有这个荣幸知道你的名字？” 鲂：“？？？” 众人：“？？？” 萧御额头青筋暴起，他推开慕苑白伸过来的手，莫名其妙道：“你没搞错吧，还是说你的审美有问题？你不觉得他的颜值更高吗？” “不觉得。”慕苑白正色道，“在我眼里，你是最独一无二的，无人能及。” 萧御嘴角抽抽，正要说什么。 鲂却幽幽道：“大哥，大局为重。” 大局为重。 这句话本是他劝说鲂的，却反过来被他将了一军。 萧御瞥了鲂一眼，对上他幸灾乐祸的眼神，深恨自己为什么要如此耀眼。 “虽然我对你不感兴趣，”他笑了笑，更让慕苑白目眩神迷，“但你的眼光不错，冲这点，我可以告诉我你我的名字。” “慕苑白。” “萧御。” 握手的时候，萧御颇有些心虚。要是这一幕被某个人看见了，还不得闹翻天。 还好他不在这。 既然主角成了他，萧御便自觉接过原本属于鲂的活计：“实不相瞒，这次来是有一件事想请慕总帮忙。” “叫我苑白，或者慕哥，我想听。”慕苑白说。 萧御：“……” “苑白。”他咬着牙，每个字都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我要租你的船，最好再帮我物色几个经验丰富的水手。” 慕苑白笑得温柔，每一条鱼尾纹都象征着幸福：“我没想到你已经考虑得那么长远了。” “嗯？” “你想去哪里度蜜月？想去哪座小岛都可以，我会安排好，保证我们的蜜月温馨幸福，包你满意。”慕苑白温声道。 萧御沉默片刻，提起了拳头。心里默念数遍大局为重，才放弃了揍他一顿的想法。 忍一时风平浪静，谁让他碰上了个这么不长眼的呢？ “蜜月的事情先放一边，”萧御笑得僵硬，“我们先来商量一下租金的问题。还有水手的相关资料，麻烦也给我们一份。” “御御的吩咐你没听到吗？”慕苑白抬眼看向刘秘书。 刘秘书忙道：“听到了，我这就去办！” “等等！”。 刘秘书赶紧又转过身：“还有什么吩咐？” 慕苑白一脸痴汉的笑容：“去给我订一家最好的餐厅，我要跟御御共进午餐。” 萧御脸色微变：“我什么时候答应陪你共进午餐了？” “那个船恐怕……” “好，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不就是一顿午餐么，他忍了！ 事情估计要留到饭桌上去谈，萧御不想再面对这个慕苑白，找了个借口准备开溜。 慕苑白要了萧御的联系方式，才肯放他们走。 “萧锦离！”萧御气得咬牙，“你那什么不靠谱的朋友，居然有这么瞎了眼的叔叔！” 萧锦离讨好道：“说不定是人家慧眼独具呢？你看，他连鲂都看不上，只看上了哥哥你……” “呵呵，少拍我马屁！我真担心，我们还没出海，那个慕苑白就被我打死了！”萧御阴恻恻地说。 萧锦离咽了口唾沫，小声提醒：“哥，打死人是犯法的。” “嗯？” “被哥哥打死那是他的荣幸！”萧锦离秒怂。 “哼！” 萧御虽然嘴上说要打死慕苑白，但他不可能真的动手，甚至还得跟慕苑白共进午餐。 慕苑白格外看中这次约会，不仅包了整间餐厅，还把餐厅布置得宛如求婚现场。 小提琴师弹奏着欢快的琴曲，虽然是午间，四面却拉下黑幕，四周点燃蜡烛。 萧锦离小声对哥哥说：“烛光晚餐，好烂漫啊！” 萧御瞪了他一眼，像是豁出去了一样，在慕苑白热切的目光中徐徐坐下。 “我从未像现在这般欢喜，御御，你能否明白我的心意？”慕苑白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很好地修饰了他稍微有些发福的身材。 都说男人三十一枝花，慕苑白不知道什么时候去精心做了一个发型，还把胡子也精修了一番，让他显得格外具有男人味。 在烛光的映衬下，褪去了岁月的痕迹，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 萧御察觉到了对方的用心，叹了口气道：“我们才见过一面。” “一见倾心，一见钟情。”慕苑白低声说道。 “我不相信一见钟情。” “感情可以培养，只要你给我一个机会，我可以给你整个世界。” 萧御：“……” 虽然听着很尴尬很肉麻，但他没有夺门离开，或者出言讽刺。 不论如何，他都不希望践踏别人的真心。 思忖再三，萧御还是走到门口，打开了灯。 苦心营造的浪漫被毁于一旦。 “我很感谢你喜欢我，不过抱歉，我不能接受。”萧御抬手示意小提琴师停下，“我不喜欢你，我也不想骗你。” “为什么？”慕苑白眼底满是痛苦，“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们不合适？” “不是合不合适的问题，是我心里有人了，我不能背叛他。”萧御说。 “是谁？”慕苑白眯了眯眼，敢跟他抢人，活得不耐烦了！ 萧御不答。 慕苑白却像是想明白了什么：“我知道了，这个人根本不存在，你只是找个借口拒绝我罢了！” “随你怎么想吧。”萧御转过身，临走前，他对慕苑白说，“祝你找到幸福。” 离开餐厅很远，萧锦离还能听到慕苑白崩溃的大喊。 他小心翼翼走到哥哥身边：“哥，你刚刚说你心里有人了，他是谁？” “无可奉告。”萧御淡然道。 “不是吧，你连我都瞒着！哥，我都没瞒过你任何事情！”萧锦离捂着胸口，一脸受伤。 萧御斜了他一眼：“你那是没机会！” 萧锦离：“……”他竟然无言以对。 郑启巍安抚地拍了拍萧锦离的肩膀，正色道：“看来慕苑白那边走不通了，我们要想其他办法租船。” “只怕没那么顺利，”萧御叹道，“慕苑白在这里的势力不小，如果他阻拦，我们恐怕很难租到船。抱歉，这次是我搞砸了。” 萧锦离忙说：“这跟你有什么关系？谁知道慕苑白这么着急就告白？” “不管怎么样，先去港口看看吧。”萧御拦了一辆计程车，让戴维先把行动不便的鲂送回酒店，自己和萧锦离还有郑启巍一同上了车。 到了港口问了一圈，倒是有些人愿意租船，可一听到他们要去乞力迪，顿时脸色就变了，说什么都不肯租了。 “算了，天色不早了，先回去。”萧御的脸色看不出息怒，萧锦离却知道哥哥心情很差。 他乖乖点头，正要离开港口，却见慕苑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了，就站在他们身后。 “御御，虽然你不肯接受我让我很难过，但我喜欢你啊，你想要做的事，我赴汤蹈火也要替你完成。”慕苑白深情地看着萧御。 虽然对方的眼神让萧御格外不适，但出于慕苑白的深明大义，萧御决定对他好一点：“谢谢。” “那你能不能答应我共进晚餐的请求？”慕苑白蹬鼻子上脸。 萧御好笑道：“单纯的晚餐可以，烛光晚餐就免了。” 慕苑白：“都听你的。” 第93章 穿成锦鲤的第九十三天 “你说嫂子到底是什么人, 为什么我从来没听我哥提过？”卧室里，萧锦离拉着郑启巍聊萧御的八卦。 郑启巍无奈道：“连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萧锦离换了个舒服的坐姿，百思不得其解：“太难想象了，我哥竟然会有喜欢的人，我以为他最喜欢的是我！” 郑启巍：“……” “开玩笑的, ”萧锦离笑了两声，“但我还是很好奇怎么办, 到底是何方大神降服了我哥这样的刺儿头？” 郑启巍调侃道：“想知道怎么不去问你哥？” 萧锦离苦了脸：“我不敢。” 郑启巍吻了吻他的侧脸，安抚道：“那就不要想了，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明天还要早起。” 去乞力迪流域的确切时间已经定了, 就在明天上午六点。之所以要清晨去, 是因为乞力迪流域附近一到夜晚就会掀起狂风，船只在海面上不好控制平衡。 换言之，他们如果要探寻沉船, 就必须在傍晚之前就回到船上, 让水手送他们回港口，否则大船就会有倾覆的危险。 郑启巍正要离开，萧锦离却伸手抓住了他的手掌。 “怎么了？”郑启巍回头询问。 萧锦离嗫喏道：“客厅睡多不舒服，明天就要起航了, 不如你跟我一起睡卧室？” “当然……”郑启巍眼睛一亮, 但很快露出遗憾的表情, “晚上约好了要进行视频会议。” “哦，那你快去吧。”萧锦离耳根一热，生怕自己耽误了郑启巍工作。 他的手刚要抽回，却被郑启巍反手扣住。 男人俯身，极尽温柔地亲吻着他的唇瓣，昏黄的灯光宛如带了温度，令人遐想。 唇分，郑启巍半蹲下来：“你先睡，等我开完会议就过来陪你。” 萧锦离抿着唇点了点头。 等郑启巍离开，他失衡的心跳才渐渐恢复正常。 他躺回床上，脑海中充斥着纷芜的想法。一会儿在揣测嫂子的样貌，一会儿又在担心明天的航行，本想等郑启巍一起休息，不料想着想着便进入了梦乡。 许久之后，郑启巍开完会议，动作轻盈地打开房门。 只见他的男孩沉静地躺在床上，因为姿势的原因，睡衣被他折腾得发皱，手腕脚腕都露出了细白的皮肤。 郑启巍悄声走到床边，小心翼翼替他捋平睡衣的褶皱。他的手指贪婪地划过萧锦离温暖细腻的皮肤，眼底堆积着浓烈的爱意。 他爬上了床，侧卧着注视眼前的爱人，素来冷酷的他嘴角止不住上扬。 被子被他用脚尖勾过来，力道很轻地盖在他们两人身上，他还扶着萧锦离的头部，让自己的臂弯穿过萧锦离脖颈和床铺的缝隙。 做完这一切，他抬手关掉唯一一盏床头灯。趁着天黑，在萧锦离的侧脸印下一吻。 黑夜里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晚安，宝贝儿。” 丝纳德的晨曦来得很早，不到六点，就见海平面上有一轮旭日，映亮了粼粼海水。 萧锦离等人登上巨轮，同行的还有慕苑白和一众精锐水手。 萧锦离真的太吃这种痴汉人设了，偷偷拉着萧御哔哔：“我觉得慕苑白真的不错啊，哥你看他对你痴心一片，要不考虑考虑收了他？” 萧御白了弟弟一眼：“对我痴心的人多了，难道我个个都要回应？” “无情。”萧锦离看向不远处的慕苑白，那人满心满眼就只有他哥，还痴痴地盯着萧御看。 他只能在心里为慕苑白默哀。 丝纳德小镇地处赤道附近，哪怕是隆冬时节，海面上也鲜少低于零度。 慕苑白倒是有些遗憾：“如果再冷一些，你们就会看到海上出现浮冰的场面，那叫一个壮观。每年专程来看浮冰的游客就不下万人，这对船队而言也是一笔很大的收入。” 萧锦离笑而不语，这人就跟求偶的孔雀一样，恨不得把最亮眼的羽毛展示在萧御面前。 奈何萧御不领情：“是吗，我还是更喜欢没有杂质的海洋。” “我也喜欢。”慕苑白赶紧跟上。 萧锦离叹了口气，默默走到郑启巍身边：“如果不是真心喜欢，谁愿意当一条舔狗呢？” 郑启巍莞尔：“你说得对。” 萧锦离：“……” 约莫航行了三个小时左右，船员小跑过来向慕苑白报告：“慕总，前面就是乞力迪流域了，我们的船最多只能开到这里，再往里面恐怕会有危险。” 慕苑白递给萧御一个询问的眼神，萧御微微颔首道：“我们去甲板。” “好。”萧锦离推着鲂的轮椅，跟着哥哥走出舱门。 萧御见慕苑白还跟着，转身叮嘱他：“我们下水的时候，不要有任何人在场，包括你。” 慕苑白犹豫道：“乞力迪流域很危险，你们什么保护措施都没有，下水等于送死。” “我有分寸。” 萧御的气场太强大了，慕苑白实在找不到理由反驳。 萧锦离知道萧御是怕鲂的身份暴露，思忖片刻后帮腔：“慕叔叔放心吧，我们不会想不开的。” 慕苑白劝不住萧御，也不放心他们就这么下水，便想了个折中的办法：“你们拿着信号弹，这种信号弹是特制的，在水中也可以发射。只要我们看到信号，就立刻派人救援。” “可是，”萧锦离语含迟疑，“你确定你的人敢去乞力迪流域救人？” “这……”慕苑白哑然。 是啊，连开船到乞力迪流域边缘都得三催四请才凑齐船员，这要是让他们下水救人，可能得他拿刀架在他们脖子上才有可能。 萧御难得语气缓和许多：“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有的时候，放弃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勉强在一起也不会幸福。” 慕苑白陷入沉默。 萧御向他一点头，带着萧锦离他们走向甲板上的舷梯，确认没有人跟上来之后，萧御对萧锦离说：“你跟郑启巍在这守着，我跟鲂下去。” 萧锦离一愣：“你也要去？” 萧御嗯了一声。 “可是我们没带潜水服啊！”萧锦离眉头紧锁，像乞力迪流域这么危险的地方，他就算自恃潜水技术不错，也不敢贸然下水。 更何况他们都打定主意让鲂去寻找沉船，鲂是人鱼，厚重的潜水服只会成为他的拖累，于是他们便没有准备潜水的器材。 现在萧御居然告诉他自己要下水？开什么玩笑！ “哥，你冷静点！”萧锦离笃定是慕苑白的告白让老哥郁结于心，才想出了这么个泄愤的主意，“你要是气不过，我帮你一起打慕苑白一顿，千万别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说完，萧锦离有一瞬间的心虚。 毕竟人家慕苑白帮了他们，还要承受他们的毒打。 萧御弹了萧锦离的脑袋一下，没好气道：“我愚蠢的欧豆豆，你哥在你眼里就这么脆弱？别墨迹了，好好在船上欣赏我跟鲂的表演吧。” “哥？” 萧御嘴角上挑，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等我回来。” 说完，他搂过坐在轮椅上的鲂的腰，纵身跃入海中！ “御御！”慕苑白从远处跑来，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萧锦离自己也是心乱如麻，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阿锦，相信萧御有自己的打算，他不是一个莽撞的人，这点你应该清楚才对。”郑启巍紧了紧萧锦离的手，看向水花的目光带上了几分隐忧。 大舅子不仅武力值爆表，身上也是秘密重重。 想要搞定他，比他想象中还要困难。 海水中。 萧御拉着鲂的手飞速下潜，灵巧的双腿上下摆动，带起一串串气泡。 鲂才反应过来，震惊地看向萧御：“您怎么也下来了？这个深度已经快要到达人体能够承受的极限了！” 他在实验室里见过刘铭做压强测试，有一些实验品在水下四五十米的时候就彻底不行了。他们双眼暴凸、胸腔凹陷，死的不能再死。 他是人鱼，自然不怕深海的压强。 可萧御是人类，人类的皮肤和人鱼的皮肤天差地别，他根本无法承受深海的压强！ 萧御无所谓地笑了笑：“很奇怪我为什么不受压强影响？” 鲂点了点头。 萧御：“很简单，因为我也是人鱼。” 鲂顿时失去了对表情的掌控能力，他目瞪口呆地看着萧御：“您，您也是人鱼？可是为什么您没有鱼尾？” “我藏起来了。”萧御抖了抖长腿，“想看吗？” 鲂又一次点头。 萧御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只见他手指上的戒指光华一闪，他的双腿沐浴在光华下，竟然逐渐合二为一。 待光芒褪去，瑰丽的鳞片浴光而生，璀璨不已。 鱼群仿佛受到感召，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绕着他们盘旋。 就连鲂都隐隐生出一丝臣服感。 “这，这是……”鲂眼中异彩连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萧御莞尔：“因为我是纯种人鱼，所以我的鱼尾可以在腿和尾巴自由切换。” “那它们？”鲂指了指鱼群。 “血脉压制吧。” 萧御不欲多说，鲂却心里明白了几分。 就像是凤凰出世，百鸟来朝一般，当真正的海中之王现世，所有的海洋生物都会奉他为主。 包括他自己。 第94章 穿成锦鲤的第九十四天 海底的世界迷幻绚丽, 却也暗无天日。 鲂虽然是人鱼，但在昏暗的海底也很难看清四周。好在来前他们都带了潜水用的手电筒，用以照明。 不过，比起手电筒的光芒，更叫鲂啧啧称奇的是眼前这一幕。数不清的电鳗、灯笼鱼还有烛光鱼等等能发光的鱼种，成群结队地排列两侧。 大型鱼则衔来海底发光的植物, 为他们照明。 鲂感到由衷的钦佩：“您真是太厉害了。” “过奖。”萧御带着鲂向前游去，“沉船离这不远, 不过前面水流很急，你抓紧我，别被冲跑了。” 鲂紧了紧萧御的手：“好。” 乞力迪流域凶名在外，可不是说说而已。 萧御和鲂还未进入流域内部，那些听从萧御命令, 为他们照明的鱼儿就先一步被水流冲散。 流离的光芒破碎, 成了深海里缥缈的点缀。萧御脸色沉凝，提醒道：“抓紧。” 话音刚落，他便一甩鱼尾, 身体如同利剑一般直直插入这作乱的海底风暴之中！ 狂乱的水流无情摧残着海底的植被和鱼儿, 鲂此刻才明白，为什么这里的海底如此贫瘠，原来那些植被还来不及长成，就被水流绞碎。 很快, 他感到了身体传来挤压的痛感, 下意识闷哼出声。 “忍一忍, 尽量让自己的身体和水流处在一个水平线上，这样可以减轻负担。”萧御忙道。 鲂赶紧照做，只是这样一来他前进的速度就减缓了不少。他有些着急：“不行的话我就退出去，我速度太慢了，只会拖累您。” “不急，慢慢来。”萧御安抚道，同时稍稍倾身，让自己跟鲂处在同一个平面上，“跟我来。” 他们逆流而上，湍急的水流丝毫无法阻碍他们游动。那水流仿佛感觉到了棘手，竟在短暂的时间里变得愈发强劲。 萧御眸色坚毅，他信手一招，只见成千上百的鱼朝他游来，在他的操控下如同罩子一样，将他们包裹起来。 鲂只觉得眼前一黑，视线完全被鱼群阻挡。 唯独那只和萧御相连的手，能令他感觉到温暖的触感，源源不断给他带来力量和动力。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的视野之中猛然出现了光亮，很快，那点光亮逐渐放大，最终照亮了他的整个世界。 是重新组建起来的照明鱼群！ “我们出来了吗？”鲂有些不敢置信。 “是的，我们闯过了水流。”萧御轻声说道，“其实我原本有两个计划，如果刚才那种方案行不通，那我只能找来一条大鱼，把我们都暂时吞进嘴巴里。” 鲂沉默片刻：“鱼嘴……很脏吧？” “里面都是腐烂的小鱼残骸，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垃圾，你说呢？”萧御语含嫌弃。 鲂想象了一下那种味道，也不禁打了个寒颤。 “幸好我们过来了。” “是啊，”萧御问他，“休息好了吗？” “嗯。” “走，带你见识见识埋藏在海底的宝藏。我保证，你这辈子没见过那么多宝贝！” 萧御说到做到，在鱼群的带领下，顺利带着鲂找到了王明昭所说的沉船。 更让他惊喜的是，这里不止有一处沉船！ “发财了！”萧御眼底跃上喜意，“我还以为这里的水流这么急，沉船会被水流冲走呢，没想到船底已经浸没进海底的泥沙里，完全和泥沙长在一起，形成了微妙的平衡。” 鲂也是见猎心喜，如果能把这些宝贝都弄上岸，那得值多少钱啊！ 萧御游向沉船，船身已经完全被海水同化，上面长满了各种各样类似珊瑚的植物。萧御拨开厚重的天然屏障，大片大片的泥沙滚滚落下，这里经年累月尘封的财富，终于等到了重见天日的一天！ …… 甲板上，萧锦离极目远眺，可除了平静的海面之外，什么都看不到。 他紧紧攥着轮椅手柄，担忧地问：“他们怎么还不上来？” 郑启巍知道他担心萧御，但是也不能不吃饭啊！当地时间已经下午三点了，阿锦还是滴水未进，俨然成了一座望兄石。 “阿锦，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吧。”郑启巍搂过萧锦离的腰，心疼地说。 萧锦离摇摇头：“我吃不下。” 郑启巍把他的手放在手心，低声道：“不管你吃不吃得下，也得吃。不然萧御和鲂回来，我们自己都体力透支，怎么照顾他们？” 萧锦离被说动了，只好跟着郑启巍去餐厅。 他心不在焉地咀嚼食物，好几次都把吃的怼到脸上了。 郑启巍看不下去，直接拿过他的筷子：“我喂你吃。” “不，不好吧。”萧锦离连忙坐直身体，“我自己可以，筷子还我。” “有什么事，吃完再想。再不专心吃饭，我就喂你吃。”郑启巍拿出了他的霸道总裁范。 萧锦离只好随便扒拉几下，把肚子填饱就算完事了。 郑启巍也不强求，大不了晚上回去的时候再给他买点吃的。眼下阿锦心里担心萧御，吃不下也正常。 他迅速解决了自己的份额。 “你说，我哥到底是怎么回事？”萧锦离百思不得其解，就连吃饭的时候都在想这个问题，“我盯着海面看了很久，却连他的踪影都没看到。他没有带潜水装备，入水后一段时间肯定要上来换气啊！” 郑启巍思忖片刻道：“也许他不想让你担心，游到远处换气，你没看到罢了。” “不可能，正常人憋气的时间只在一分钟上下，专业训练过的可以达到三分钟以上。就算我哥天赋异禀，能憋气十分钟，以他的速度大概能游一千米到一千五百米，海上没有任何遮蔽物，只要他探头，我就一定能看到他。”萧锦离十分笃定。 郑启巍见他一本正经推测的模样可爱极了，忍不住想摸摸他亲亲他。 可惜眼下不合时宜，他只能按捺住这种冲动：“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萧锦离抬眼看他：“什么？” 郑启巍平静地说：“你哥他不是人。” 萧锦离：“……” “我不是在骂他！”郑启巍以为萧锦离误会了，连忙解释道。 萧锦离扯了扯唇：“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我哥怎么会……” 他想到了哥哥那些神奇的操作，他能把自己塞进平行世界，能让鲂起死回生，还有什么是哥哥做不到的？ 也许郑启巍说得对，萧御早已经超出了普通人的范畴，他应该更信任萧御一些。 就在此时，外边传来了骚动。 萧锦离和郑启巍对视一眼，连忙起身冲出舱门。 甲板上，萧锦离看到午后的阳光洒满整个海面，半身赤.裸的萧御和鲂浮在水面，荡起的涟漪几乎能晃花人的眼睛。 “哥！”萧锦离冲向舷梯，几乎不经思考地跳入水中，用力拥抱萧御。 萧御一脸无奈地回抱住他：“多大了，还撒娇。” 萧锦离又乐又气：“你吓死我了，我差点以为你葬身鱼腹了！” 一旁的鲂听到这话，心说这世上敢吃你哥的鱼还没出生呢。 郑启巍很有眼色地让慕苑白把看热闹的船员带走，不然让他们看到鲂的尾巴就糟了。 慕苑白虽然很想留下，但他也知道萧御此行是为了寻宝。如果带上来的东西太惹眼，容易被人惦记，财不露白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慕苑白和船员们走后，萧锦离先上甲板，再用绳索把鲂拉上来。萧锦离迅速用布遮掩住鲂的鱼尾，这才松了口气。 萧御则在下面不知道捣鼓什么，迟迟不肯上来。 “锦离，你根本无法想象，这次我们找到了些什么好东西！”萧御心知理亏，赶紧用财宝转移萧锦离的注意力，“咱们一起把东西拉上去！” 萧锦离掂了掂绳子，发现底下的东西还挺沉。 他跟郑启巍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箱子拉上了甲板。 “哥，这是什么？”萧锦离被这陈旧的箱子吸引了注意力，都忘了追究萧御不提前跟他们商量就下水的责任。 萧御暗暗松了口气，神秘兮兮地冲萧锦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先别问，咱们先回船舱再说！” 这个箱子上面布满了铁锈和污垢，萧御用清水清理了好久，才让它看上去干净了一些。 “先吃东西吧。”萧锦离和郑启巍去厨房拿了一些吃的过来。 萧御接过面包，分了一半给鲂，一边吃一边得意洋洋地对萧锦离说：“打开看看？” 萧锦离没好气道：“我倒要看看这让我担心了一个上午加一个中午的东西，到底值不值得。” 萧御悻悻地低下头吃东西，他还以为萧锦离已经忘了，看来这事儿没那么容易过去了。 开箱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因为谁都无法预知里面会有什么，但只要打开，里面的东西就会一览无余。 萧锦离特地搓了搓手：“那我要开了？” “开！”萧御点点头，“我跟鲂找了那艘沉船，就相中了这个箱子。我俩都没开，就等着回来让你开。” 萧锦离愣住。 萧御笑道：“别忘了，你可是锦鲤本鲤。” 萧锦离看向郑启巍，郑启巍点了点头，眼底满是信任。 “既然大家这么相信我，那我就动手了。”萧锦离双手合十拜了拜，然后伸手打开了箱子。 陈旧的箱子早已锈迹斑斑，不用钥匙就能轻易打开。 哐当。 众人的目光汇聚到箱子内部。 箱子里面只有两个黑漆漆的黑球，像一双大眼睛，无辜地看着他们。 第95章 穿成锦鲤的第九十五天 “这两个球, 一看就不值什么钱……对不起，我开砸了。”萧锦离沮丧不已。 郑启巍问他：“你会鉴定吗？” 萧锦离摇头。 “那你怎么知道它们不值钱？”郑启巍好笑地摸了摸他的脸，“就算不值钱，我也会好好保管它们的。” 萧锦离疑惑抬头：“它们虽然看起来像蛋，但是泡了这么久了，应该孵不出什么东西。” 郑启巍完美的笑容露出一道裂缝：“作为纪念品。” “定情信物？”萧锦离乐了。 郑启巍有些嫌弃, 但见萧锦离高兴，便配合地点了点头。 萧锦离却嫌弃万分：“太丑了, 我不要！” “你们两个适可而止啊，这玩意儿还没说给你们呢！”萧御没好气道，“作为两个出力最少队员，居然敢要战利品？” 萧锦离愕然：“哥，你让我开难道不是给我的？” “我什么时候说给你了？”萧御合上箱子, “不过郑启巍说的没错, 这两个黑蛋应该不会真的一文不值，或许是什么古董也说不定。等运回去以后让鉴定师鉴定一下，说不定能卖个好价钱。” 萧锦离憧憬地看向萧御, 眼中仿佛有金光闪闪。 “小财迷！”萧御吐槽道, “今天就到这吧，明天咱们再来。” 萧锦离一愣：“明天再来？” “当然要再来！海底不止一艘沉船，要是能把里面的宝贝都捞上来，那咱们就发了！”萧御没有发现, 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 眼睛里的光芒和萧锦离如出一辙。 郑启巍和鲂对视一眼, 都看到对方眼底的笑意。 不愧是亲兄弟，都是财迷。 有了第一次的成功，后面就容易多了。萧御和鲂的业务越来越熟练，带上来的宝贝也越来越多。 值得一提的是，在他们搜寻宝贝的第三天，王明昭也来到了丝纳德小镇。 王明昭就是现成的鉴定师，萧锦离迫不及待把那两枚黑蛋和第二天第三天的战利品都交给他看。 他看完后一脸沉思。 “怎么样，你倒是说句话啊？”萧锦离都等不及了，“到底值不值钱？” “跟我想象中的相去甚远，唉。”王明昭一副遗憾的模样，好像这些东西都是破铜烂铁。 萧锦离虽有些怀疑他在说谎，但还是配合地露出了沮丧的表情。 郑启巍捏了捏他的手指，随手拿起一件瓷器在手里把玩，动作可一点都不温柔：“我还以为这些东西都是古董呢，看来都是假的。” “也，也不尽然……”王明昭生怕郑启巍一个手抖，把这元代的龙纹瓷器摔碎了。 “唉，看来沉船也没什么好东西。实不相瞒，我们打算回去了。”郑启巍沉声道，“按照合约，你可以在这些东西里面选一样带走，反正都不值钱，你随便选吧。” 王明昭简直左右为难！ 这些东西他都想要，舍弃谁都舍不得！乞力迪流域的遗迹果然藏着无数奇珍异宝，可惜地理位置太差，不然就算花大价钱，也要把沉船都打捞上来！ 现下，最关键的是如何把这些东西骗到手！ “你们探索乞力迪流域也不容易，我想了想，这样吧，我出一个亿，你们回去之后好好修养，把这些日子消耗的体力都补回来。”王明昭温声道，他笑得分外慈祥，就像一个脑子瓦特了的散财童子。 萧锦离感觉到不对，他看向郑启巍，郑启巍回给他一个别着急的眼神。 “王先生体恤我们辛苦，愿意给我们额外的酬劳，真是太善良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到我们账上？”郑启巍问。 王明昭眼珠子一转：“等回国之后。” 郑启巍微微颔首：“那就静待佳音了。” “我想，你们手里带着这么多东西颇有不便。不如这样，我再加一个亿，你们把这些东西卖给我，算是我给你们的辛苦费。”王明昭善解人意地说。 要是到了这份上，郑启巍还听不出这些东西价值连城，那他这个总裁就白当了。 “王副局，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东西你可以拿走，但价钱恐怕得好好商量商量。”郑启巍双手抱胸，不怒自威的气势一下子镇住了对方，“十个亿，它们就是你的了。” 王明昭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你这是敲诈！” 郑启巍耸肩：“你可以拒绝，而且相信我，这些东西到了拍卖行上，绝对不止这个价格。” 王明昭：“……” 他怎么忘了，眼前这个男人是Z集团的老总，没那么好忽悠。他沉思片刻，妥协道：“我没带那么多钱，卡里流动资金也不够，你给我点时间筹钱。” “当然可以，”郑启巍答应了，放下了手中元代的瓷器，在王明昭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拿起了黑蛋，“你让你的人去筹钱，你留在这里给我们当鉴定师。” “我……” “要是敢像刚才那样欺骗我们，那我们之前说好的价格翻倍。”郑启巍冷冷道。 “好！”王明昭生怕郑启巍又提出什么突破限度的要求，连忙答应下来，“一言为定！” 萧锦离不由向男朋友竖起大拇指，厉害了，三言两语就定下了十个亿的大买卖，还帮他们找了个免费的鉴定师！ 郑启巍莞尔，顺手抛了抛黑蛋：“既然你同意了，那先告诉我们这两颗黑蛋是什么？” 王明昭叹了口气：“你们知道丝绸之路吗？” “当然。” “它们就是丝绸之路上最为紧俏的商品，为了方便保存，将茶叶制作成茶饼、茶球，是当时最常用的方法。”王明昭解释道。 萧锦离愕然：“你说这个黑蛋是茶叶？可是它们泡在海里这么久了也没散开啊！” 王明昭喟然道：“这就不得不赞叹古人的智慧了，早在汉朝时期，人们就研制出了干燥剂。只不过当时不叫干燥剂，叫做‘汉紫’，是一种特殊的颜料。” “既然如此，那这两个黑蛋只是茶饼，并没有什么价值了？”萧锦离问。 “那你就错了，它们不仅很有价值，而且比起这桌上的所有东西，都要来得珍贵！”王明昭正色道，“其实丝绸之路流传至今的东西已经很少，上面也一直在修复丝绸之路文物，力求重现丝绸之路的辉煌。但因为年代太过久远，很多古董、古籍的缺失，导致这项工程一直困难重重。像保存这么良好的汉朝茶饼，我只能说世所罕见！” 也许是海底的低氧状态隔绝了茶饼氧化腐烂的过程，加上“汉紫”的存在，才让这两颗茶饼留存至今。 萧锦离忽然有了一种历史的使命感，就好像有什么推动着他来到这里，让尘封了千百年的历史重见光明。 “这两颗茶饼不收你钱，”萧锦离说，“郑启巍你算算扣掉它们王先生还要付多少钱？” 郑启巍冷酷道：“还是十个亿，黑蛋本来就没打算给他，现在白送了，一样还是十个亿。” “啊？” “我本来打算留着我们自己珍藏的。”郑启巍遗憾地把茶饼放下，“不过听你的，我也觉得这对它们来说，才是最好的结局。” 萧锦离点点头，愧疚地对王明昭说：“那对不住了王先生，已经是跳楼价了，不能再给您优惠了。” 王明昭：“……” 我有一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接下来几天，萧御和鲂照常每日带回一批物件。不多，在他们能够搬运的范围之内。 王明昭却越看越心惊——他太眼红了，这里随便一样，都比他们文物局里的要珍贵得多！更遑论博物馆了，博物馆里摆放的东西，全都是文物局不要的。 每次一看这群人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做轻拿轻放，把这些古董当做普通物件一样随意摆放，他就气得心脏病都要犯了！ 他倒是想都买下来，可他没钱啊！ 又不愿意让其他文物局占了便宜，只好一边找局长求助，一边在这软磨硬泡。 萧御都听烦了：“我说，您好歹是个文物局副局，还是个集团老总，至于穷成这样？” 王明昭嘟囔道：“我那不是钱都拿来买古董了吗？” “你说什么？” “我说，能不能再通融通融？我已经让局长凑钱了，再买个十亿的呗！” “不行！”萧御断然拒绝，“剩下的我们还有用，你省省吧，要不是我不在，我才不会让家里这两个臭小子那么便宜就把东西卖给你呢！” 说罢，赏给郑启巍和萧锦离一人一个白眼。 萧锦离不忍郑启巍被骂，小声替他辩解：“哥，有些文物也是为了响应国家号召，半卖半送给王明昭的。再说了，这些东西在国内也不能明目张胆地卖，虽然我们有证明，是合法的，但难免被人误解。而且中间还有那么多中间商赚差价，还不如直接卖给王总。” “还没结婚呢，就胳膊肘往外拐？”萧御惩罚地捏了捏萧锦离的脸，旋即瞥向王明昭：“你再多说一句话，你就甭想从我们这买古董了。吵吵吵，吵得我头都疼了！” 萧锦离一惊：“哥，你头疼？” 他赶紧站起身为萧御揉捏太阳穴，“这样会舒服点吗？” “嗯。”还是自家弟弟贴心啊。 萧御美滋滋地想，顺便得意地瞅了眼郑启巍。 郑启巍虽眼热，但对方可是大舅子，他不敢跟他较劲，只得把羡慕嫉妒恨藏在心里。 “锦离，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萧御忽然说。 萧锦离不解地问：“什么意思？” 萧御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停下，认真听他说话。 “哥，你到底想说什么？”萧锦离见他神情严肃，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连忙坐在他身边，等他开口。 萧御摸了摸他的头：“你看这些价值连城的古董，就没有点什么想法吗？” 萧锦离摇摇头，又点点头：“换成钱几辈子都花不完。” 萧御不由露出财迷本迷的神情，但他很快恢复过来：“话虽如此，但是我更希望你不要只看到眼前的利益……虽然它真的超级诱人。” “是吧？”萧锦离跟着笑起来。 “咳咳！”萧御咳了两声，“你身边有鲂，有这么一大笔资金。等你回去之后，或许还能说动蓝明当你的顾问什么的，再加上你的好运气，这么强大的阵容，不开个打捞公司真的可惜了。” “打捞公司？”萧锦离若有所思，“打捞沉船，还能形成一条产业链吗？” “当然可以！每年光是国内就有二百多起海上事故，海底的沉船更是不计其数。当然，我们不仅仅可以打捞沉船，我们还能打捞污染物，清理河道等等。再有，海洋一直是资源储藏库，但由于科技等方面的限制，人类对海洋的开发一直很有限。我们还能和国家合作，为他们采集海底有的资源等等。成立一个打捞公司，大有可为。” 萧锦离被萧御描绘的蓝图吸引了，他下意识看向郑启巍，即便心中不愿，但郑启巍还是向萧锦离点了点头。 如果可以，他更希望阿锦陪着他就好，不用成天忙碌，他能养着他。 但如果这是阿锦的愿望，他会尊重，并且始终做他最坚实的后盾。 “哥，我不得不说，这太酷了。”萧锦离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我之前差点就成了一家公司的继承人，但我从来没想过创业这条路。” “这很艰难。”萧御说。 萧锦离适时垮了肩膀。 “但你想想现在你有多少本钱？”萧御拍了拍他的肩膀，“比王思聪还多一倍，你怂个啥，干就完了！” 萧锦离的目光逐渐坚定：“开公司，回去咱就开！” 第96章 穿成锦鲤的第九十六天 转眼到了元旦, 乞力迪流域沉船的宝贝都打捞得差不多了。古董珍贵, 托运回国不太现实, 还得靠慕苑白这边海运回去。 于是一行人便决定搭乘轮船, 护送古董回去。 启程的时间，就定在明日。 “来丝纳德小镇这么久, 一直都在忙着探索乞力迪海域, 还没好好看看这里的风景。给你们一天假期，想去哪玩就去哪玩, 晚上酒店集合。”萧御对其他人说。 萧锦离点头不迭：“那好啊，哥, 我们去哪玩？”说着就要去搂哥哥的肩膀。 萧御却避开萧锦离的胳膊：“谁说要跟你们一起了？都说了，假期, 自由活动才是假期的精髓。你哥我天天带你都带烦了, 也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哥！”萧锦离一脸不以为然，“你看你是要跟慕叔叔偷偷约会才支开我们吧？” “滚！”萧御笑骂。 萧锦离笑了笑, 随即问道：“那鲂呢？” 鲂行走不便，得有人跟他一起才行。 萧御递给他一个神秘的眼神，忽然拍了拍手。 只见一名女子从不远处走来, 巧笑倩兮。 “婉儿？”鲂不敢置信，“你怎么来了？” 南宫婉俏皮地冲鲂眨眨眼睛：“我这不是放心不下你嘛！公司那边暂时稳定了，我就赶紧赶过来。也是巧了, 正好碰上你们回国的最后一天。” 萧锦离懂了, 原来他哥这么安排, 是想让这小两口度过这美好的一天啊！ “既然人都到齐了, 那我们愉快的度假时光就正式开始了，不能光从这里拿走，也要留下点什么才行啊。”萧御挥了挥手，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那我们也走了。”南宫婉微笑着向郑启巍和萧锦离道别。 萧锦离回以一笑：“慢走。” 只剩下他跟郑启巍了。 “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郑启巍极其自然地牵起萧锦离的手，就如同他每一次做的一样。 萧锦离想了想：“这些日子都在海上，没关注丝纳德小镇里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你有什么想法吗？” 郑启巍颔首：“跟我来。” 一路步行，没过多久他们走到一处湖心亭前。 湖面波光粼粼，比起大海少了几分波澜壮阔，却多了沉静和祥和。 “好美。”萧锦离由衷赞叹道，“湖面倒映着小镇的房屋，连成一片，像是湖底还有一个世界。” “是啊，我听说这里叫做镜像湖，四周的建筑都是配合湖水搭建的。建筑师独具匠心的设计，才让这里有了你刚才所说的效果。”郑启巍帮萧锦离扣好最顶端的纽扣，叮嘱道，“小心着凉。” 萧锦离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却因为角度原因始终拍不出自己想要的效果。 郑启巍忽然把他打横抱起。 “你干什么？”萧锦离惊呼，同时眼珠子乱瞟，生怕被别人瞧见。 郑启巍拍了一下萧锦离的屁.股：“别乱动，这个高度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你再拍拍试试。” 萧锦离一言而行，屏幕里的画面比他先前收束了许多，正好可以拍下整体。 萧锦离一连拍了好几张：“站得高看得远，古人诚不欺我。” “拍好了吗？”郑启巍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很费力的。 萧锦离连忙从他身上跳下来：“好了好了，你看！是不是拍得很好？” 郑启巍配合地夸他：“不错。” “没想到我还有当摄影师的天赋。”萧锦离自得道。 郑启巍好笑地指出不足：“只有景色，未免太单调了。” “嗯？那要怎么弄？”萧锦离连忙问道，“拍好看点，我发给郑五和宋彬彬他们。” 郑启巍眉峰微挑，递给他一个好奇的眼神：“发给他们做什么？” 萧锦离坏笑道：“叫他们眼馋啊。” 郑启巍也跟着笑起来，凑到他耳边小声说：“小坏蛋。” 低沉性感的嗓音穿过耳膜，引得他耳根发痒。 萧锦离直接把手机递给他：“你快帮我拍！”语气恶狠狠的，掩饰自己被撩拨的羞恼。 “好。”郑启巍从善如流地接过手机，忽然说：“阿锦，抬头。” 萧锦离茫然抬头，迎接他的却是男人温和的吻。 唇瓣相接，柔软的触感直达神经中枢。 萧锦离瞳孔微缩，却见郑启巍趁这个机会抬起手臂，点下拍摄按钮。 一吻结束，郑启巍把手机交还萧锦离，满意地说：“这样就顺眼多了。” 萧锦离垂眼看去，照片中央是他们接吻的画面。他能看见郑启巍眼睛里透着的温情，还有身后被微风吹起的涟漪。 美中不足的是，他的表情太惊讶了，看着就有点出戏。 萧锦离半是好笑半是不满：“你应该提醒我的，让我有个心里准备啊！搞突然袭击，害我都没反应过来，把我拍得这么丑！” 郑启巍却不这么认为：“哪里丑？我的阿锦无论怎么样都是好看的。” “骗人。” “不信你发给郑五他们，问问他们我说的对不对。” “不要！” 萧锦离飞快把手机藏进裤兜里，这张照片他要好好珍藏，哪能随便给别人看。 “阿锦，跟我去个地方。” 萧锦离愣了一下：“不看风景了？” 郑启巍正色道：“我有比看风景更有意思的事情要你陪我去做，去不去？” 萧锦离难得有些期待，面上却装作不好意思：“不，不好吧，这还在国外呢，不太方便。” 郑启巍：“就是在国外才方便。” “哇你好直接哦！”萧锦离捂着脸，“那你轻点，我怕疼。” 郑启巍：“……” 他哭笑不得：“你想哪去了，呵呵，我没想到阿锦对那件事这么期待，是我太不关心你的需求了。” 萧锦离知道自己会错意了，尴尬得要死，不得不加大音量来掩饰自己的气恼：“到底什么事啊神神秘秘地，你又不说清楚，我误会不是很正常吗？” “跟我来你就知道了。”郑启巍牵起他的手，和他十指相扣。 萧锦离一头雾水地被郑启巍牵着走。 一直走了两条街，郑启巍才停下来。 萧锦离举目四望，满是不解。这附近也没什么特别的啊，就是普通的街道，也没什么好看的景致。 郑启巍还说什么比看湖还有意思，骗人的吧？ “进来。”郑启巍说着，先一步踏入门槛。 萧锦离抬眼，牌匾上的一串字母对他而言就像乱码一样，他看不懂。 他只好默默跟在郑启巍身后，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 他发现来这里的多是一男一女结伴同行，前方有着类似银行一样的接待窗口。 萧锦离隐隐猜到了什么，知道他凑近看到工作人员给前来的男女颁发证书，才终于确认：“这里是丝纳德小镇的民政局？” 郑启巍微微颔首，像是怕他逃跑一样，紧紧攥着他的手，在众目睽睽之下单膝跪地，变戏法一样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盒子。 他把盒子打开，毫无悬念的，里面躺着一枚闪耀的戒指。 郑启巍的举动吸引了不少当地人的注意力，他们纷纷聚拢过来，有的拿出手机录制视频，有的开始窃窃私语。 郑启巍充耳不闻，说了一句萧锦离听不懂的话，而后又郑重其事地说道：“我此生最大的幸运就是遇到还是锦鲤的你。遇见你之前，我的生命犹如死水沉寂，是你的出现，搅乱了我按部就班的生活，为我的一潭死水，注入生命。阿锦，我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我的心意，我甚至孤傲地觉得，这世上任何的字眼，都无法诠释我对你的喜欢，但我还是不可免俗想对你说，我爱你。” “跟我结婚好吗，我会用我的生命守护你，我会给你我所有的宠爱，直到生命终结。” 萧锦离呆呆地看着郑启巍，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这异国他乡，此时此刻，郑启巍会突然给他这么大一个“惊喜”！ 就在他晃神的时候，郑启巍却已经牵起他的手指，把戒指悄悄戴在了他的手指上。 四面八方传来人们起哄的声音，汇成涌动的海洋，闯入他的耳中。 他听不懂。 却猜得到，约莫是答应他的意思。 萧锦离第一次这般忐忑，忐忑的同时又满含感动和慌乱。纷芜的思绪横冲直撞，把他的脑袋都撞成了浆糊。 他想答应他，可又有些犹豫——这应该是正常的吧，他想，被求婚的那一方总要矜持一些，像电视里演的那样，经历过半长不短的等待后，被求婚的那一方终于点头，于是皆大欢喜，快乐加倍。 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郑启巍身上，然后不慎撞进他深邃如渊的眼眸里。 萧锦离感到有些眩晕，郑启巍一向不爱说甜言蜜语，和他在一起的时候，郑启巍担任的更多是沉默又可靠的陪伴者。 对方冷不丁抛出来的糖衣炮弹，简直杀伤力暴增，毁天灭地。 萧锦离只觉得自己的理智被摧残得支离破碎，他几乎是飞快又饱含深情地点了点头：“我愿意！” 管他什么矜持不矜持。 他不管将来如何，他只知道此刻的拥抱，足以让他回味一生。 “阿锦，”郑启巍的声音难掩激动，尽管被嘈杂的掌声所掩盖，却依稀可闻，“我很高兴你愿意嫁给我。” 萧锦离推了推他，男人的拥抱太紧，他快喘不过气了！ 良久，郑启巍才舍得放开他，他向四周说了什么，众人七嘴八舌地回了几句，便渐渐散去。 而后，郑启巍抓起萧锦离的手，语气是藏不住的热切：“跟我去登记。” “啊？登，登记什么？” 郑启巍低头亲吻着萧锦离手中的戒指，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容：“当然是登记结婚，你已经答应我了，不能反悔！” 第97章 穿成锦鲤的第九十七天 萧锦离捧着纸质的结婚证, 心中五味杂陈。 虽说他本就打算跟郑启巍厮守一生, 但结婚这种事，他压根就没考虑过。更没想到，郑启巍居然会有到国外领结婚证的操作。 “难道你出国之前就想好了？”萧锦离还是觉得脚底发飘。 郑启巍沉声道：“和你结婚, 是从我确定心意开始，就一直在想的事情。只不过这次正好出国, 而丝纳德正好允许同性结婚罢了。” 萧锦离哦了一声, 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郑启巍好笑道：“有什么想问的可以问我，你现在可是郑太太了，作为你的丈夫，我有责任为你解惑。” 萧锦离一下就脸红了。 丈夫, 太太什么的, 听起来就好那什么啊！不对，凭什么他是太太，郑启巍是丈夫？ 萧锦离抬起下巴：“我要当丈夫。” 郑启巍莞尔：“好的老公。” 萧锦离：“……”他是不是被套路了？ “我还有个问题, ”萧锦离赶紧换了个话题, 免得自己被套进去出不来了，“你刚刚在民政局说的那几句话, 是这里的语言？” 郑启巍颔首：“是。” “你什么时候学的？” 郑启巍：“就这几天，时间仓促, 学不了多少, 只学了个皮毛, 和当地人交流还是有些障碍。” 萧锦离惊叹：“那也很了不起了。” 郑启巍对爱人由衷的赞赏颇为受用, 嘴角不由微微上翘。 “不对啊, ”萧锦离又纳闷了，“你跟我朝夕相处，我没见你刻苦学习啊？” “和你在一起的时光何其宝贵，拿来学外语就太浪费了。”郑启巍的嘴像抹了蜜一样，“我都是等你睡着了再挑灯夜读，光是那句‘嫁给我’我就学了不下百遍。” 每一遍，他都会在脑海中细细描摹届时的场景，光是台词就想了不下十种版本。今天说的这一版，是他数次精修并反复记诵，确保万无一失之后才敲定的，事实证明他表现得不错。 当然这可不能让阿锦知道。 萧锦离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他忍不住想象那个人前不假辞色、冷酷严峻的男人磕磕绊绊地学习嫁给我的发音，笨拙，又叫人窝心。 “谢谢你，”萧锦离的眼中带着柔和的光芒，他注视着郑启巍，声音格外温柔，“你向我求婚的姿势很帅，但我觉得你被我哥追着打的样子真的很狼狈。” 郑启巍：“……” 萧锦离见他一脸呆滞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放心吧，我哥要是打你，我会陪你一起挨打的。” “我就知道阿锦对我最好了。”郑启巍趁机抱住萧锦离，“奖励你一个爱的抱抱。” “走开啊，我不要。” “你要。” 刚刚扯了结婚证的两个男人，像回到十几岁的青春时代，在异国他乡的大街上追逐打闹。 阳光落满长街，把他们的身影重合到一处。 两人跑累了，郑启巍去街边的小店，买了两瓶饮料。 萧锦离一边喝水，一边踌躇着说：“要不先不告诉我哥吧。” 郑启巍拧瓶盖的动作一顿：“为什么？” “我哥脾气不大好，你也知道，他一直不太赞同我们在一起。如果他知道我们瞒着他领了结婚证，他肯定会气疯了。”萧锦离小声说，“我想等他接受我们了，再告诉他。” 郑启巍揉了揉他的头发：“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不告诉他，他自己发现了会怎么想？” “可是……” “现在告诉他，即便他生气，也只会冲着我来。”郑启巍早已经考虑过了，“是我带你去领的结婚证，你事先并不知情，你哥要打要骂，我都认了。” 萧锦离沉默片刻：“我哥的身手你是见过的。” 郑启巍长叹：“有劳夫人为我收尸了。” 萧锦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夕阳散发着最后的余晖，夜幕即将降临。 萧锦离和郑启巍步履沉重地回到酒店，站在萧御的房间门口。 “要不算了吧……”萧锦离还是有点害怕，或许他应该去问问戴维当地的急救电话是多少。 郑启巍递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旋即抬手敲了敲门。 不多时，萧御打开了门。 见是他们俩，侧身让开：“进来吧。” 萧锦离一进门，就殷勤地给萧御倒了杯水：“哥，喝水。” 萧御接过水杯，不轻不重地放在桌面上，狐疑地盯着萧锦离看：“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是不是有惹祸了？” “没有！”萧锦离心虚地摇头。 “那你干嘛不敢看我？”萧御愈发觉得有问题，目光一瞥瞥见萧锦离手上的戒指，“那是什么，给我看看？” 完了！完全不按剧本来！ 他们本想把萧御伺候开心了，再跟萧御说结婚的事。没想到他哥眼睛这么尖，一眼就看到了这枚戒指。 萧锦离下意识把手藏到身后，试图蒙混过关：“路边摊买的小玩意儿，没啥好看的。” “路边摊？路边摊买的至少五克拉钻戒？哪买的，给我也整一个？”萧御讽道。 萧锦离说不出话来了，郑启巍握住他的手，安抚道：“别怕。” 旋即对萧御说：“我们结婚了，哥。” 气氛瞬间变得沉凝，萧御盯着郑启巍的眼神分外危险，空气里都仿佛弥漫着一股杀意。 萧锦离连口大气都不敢出，手里不断渗出冷汗。 良久，久到萧锦离以为他们会一直这么僵持下去的时候，萧御发话了：“萧锦离，你先出去。” “哥！我们是真心的！”萧锦离惊呼。 萧御嘴角一抽：“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走开啦，搞得我像是要棒打鸳鸯一样。” 萧锦离悲愤道：“难道不是？” “你再不走，就是了。”萧御冷冷道。 萧锦离实在不放心郑启巍，可是哥哥的话他也不能不听。他看向郑启巍，郑启巍冲他温和地笑了笑，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听话，出去等我。” “哥，你要是把他打死了我就守活寡了。”萧锦离走出一步，回头说道。 萧御呵呵一笑：“或者你更希望做一对亡命鸳鸯？” 萧锦离叹息道：“保重，我在外面等你，爱你哦。” 郑启巍笑着点了点头。 门被重新关上。 郑启巍嘴角的笑意收敛，他看向萧御，萧御也在审视着他。 “你已经决定跟我弟弟在一起了？”萧御问。 这语气没有郑启巍想象中那么激烈，倒是让他升起了一丝警惕，“是的。” 萧御又问：“如果食言……” “天诛地灭。” 郑启巍一向不喜欢发誓，比起说的，他更喜欢用做的。他个性偏执，一旦认定了谁，就一辈子不会改变。 萧御对这个世界的走向一清二楚，如果不是萧锦离的出现，郑启巍最终的下场会和书里一样凄凉。 “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要把萧锦离交给你吗？”萧御忽然说起了这件事，“我明知道你性格阴沉，命格刚硬，估计不会好好照顾他，却还是把萧锦离交给你来照顾。” 这个问题确实把郑启巍问住了。 是啊，萧御就是了悟大师，以他的能力，不可能不知道宋彬彬买锦鲤是为了替他改命。 如果萧御厌恶他，为什么又要把阿锦交给他？ 他有些迷惑了，缓缓摇了摇头。 “阿锦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灵魂非常虚弱。”萧御选择告诉郑启巍一部分真相，“我把他的灵魂送进锦鲤中温养。这条锦鲤世所罕见，是我花费了很多年找来的珍品，只等锦鲤一死，他就能重获新生。” “没想到你非但没有杀他，还把他养得很好。久而久之，他的灵魂和锦鲤产生了微妙的融合。你应该也发现了，他的运气很好，这是原本属于锦鲤的能力，现在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郑启巍微微颔首：“原来是这样。” “不仅是锦离，你见过的蓝明、南宫城还有南宫婉，都经历过了重生。锦离不是唯一一个重生的人，所以我不希望你因此对锦离生出任何嫌隙。”萧御肃然道。 郑启巍站了起来，目光坚定地看向萧御：“我爱他，并不是因为他的锦鲤光环，更不是因为他身上诸多的秘密。我不是一个会为了这些东西委曲求全的人，我们之间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我们彼此相爱，矢志不渝。” 萧御撇了撇嘴：“说得好听。” “你可以看着，假如我做了任何对不起阿锦的事情，你完全可以惩罚我，你有这个能力。”郑启巍问心无愧。 萧御皱了皱眉：“你不觉得锦离是怪物？普通人谁能像他一样，灵魂转移，重获新生？” 郑启巍语气不善：“在我眼里，阿锦从来都不是怪物。他是我的妻子，仅此而已。” “你现在这样想，但你以后可未必会一直这么想。”萧御嗤笑道。 郑启巍淡淡道：“我有一生可以证明。” 最后，萧御也只是摆了摆手，对他说：“我给你证明自己的机会。郑启巍，如果你让锦离难过了，我会带他离开这里，去一个你永远找不到的地方。” 郑启巍转过身：“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说完，他抬步走了出去。 酒店房间的隔音太好了，萧锦离根本听不到里面在说什么。不过这样也好，动静不大至少说明里面战况不算激烈，哥哥没动真格的。 只希望郑启巍能扛住他哥的毒打。 思忖间，门开了。 看着完好无损的郑启巍，萧锦离愣住了。 “阿锦，哥哥同意我们在一起了。”郑启巍轻轻抚摸萧锦离的侧脸，眼底满是笑意。 “真，真的？”萧锦离瞪大了眼睛。 郑启巍微微颔首：“当然，他说，他祝福我们。” 萧锦离晕乎乎地被郑启巍牵回卧室，满脑子都是“这怎么可能”的他，浑然不觉郑启巍盯着他的目光。 那是一种极具占有欲的目光，带着一股浓烈的爱意。 阿锦，我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也不管你有多少秘密。 从今天开始，你只有一个身份。 那就是我郑启巍的妻子，仅此而已。 第98章 穿成锦鲤的第九十八天 约定的时间到了, 众人上了慕苑白的船，扬帆起航。 直到现在, 萧锦离才相信哥哥是真的接受了他们两个结婚了的事实。难，难道哥哥对他失望透顶, 决定对他们不管不顾了吗？ 他该不会让哥哥心灰意冷了吧？ 萧锦离踌躇再三, 还是决定去问问萧御到底是怎么想的。他特意趁郑启巍午睡的时间, 跑去隔壁船舱找萧御谈话。 只是他不知道, 当他离开船舱的那一刻，郑启巍就睁开了眼睛。 郑启巍起身, 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阿锦还是不够信任他, 他得更加努力才行。 “哥。”萧锦离像只兔子一样，跳到萧御身边, “中午好哇。” 萧御爱答不理地嗯了一声。 “那个，关于昨天，你有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萧锦离故意亮出戒指。 萧御额角爆出青筋：“说什么？臭弟弟，我都不追究你不跟我说一声就结婚的事了，你还非得跑到我面前秀你的结婚戒指？秀秀秀，看我不锤爆你的狗头！” 萧锦离赶紧抱住头等着被揍, 他想, 要是哥哥能消气, 打他一顿也无妨。 不料拳头落下来却轻如鸿毛。 “大傻比。”萧御没好气地揉乱他的头发，“你是我弟啊, 我怎么会不希望你找到自己的幸福？郑启巍那小子人是不怎么样, 还是个炮灰反派。不过你要是喜欢非他不可, 我也只能遂了你的意。” “哥？” “反正剧情都已经喂狗了，只要你盯着他，别让他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我想原着里的悲剧就不会发生。”萧御难得叹了口气，“嫁出去的弟弟泼出去的水，我就是有点舍不得。” “舍不得什么，我永远是哥的弟弟啊！”萧锦离不解。 萧御但笑不语。 没过多久，萧御就察觉到有人来了。他看了一眼，半开玩笑道：“回去吧，有人来找你了。” “郑启巍来了？”萧锦离一愣，“我走的时候他还睡着啊！” 萧御没回答他这句话，只插科打诨道：“虽然你们领了结婚证，但是该有的婚礼不能少，该有的彩礼也不能免了。我那破道馆早就该翻修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门外传来郑启巍的声音：“一样都不会少。” 几日后，众人回国。 萧锦离却发现自己陷入了恐婚的状态中，只要郑启巍一找他谈婚礼的事情，他就千方百计想躲开。 正好他的公司也要成立了，给了他避而不谈的理由。他已经提交了申请，他这家打捞公司的名字就叫锦鲤有限公司。 南宫婉得知萧锦离成立了这家打捞公司，第一个投入了大笔资金。她深知鲂的身体让他无法像正常人那样工作，而萧锦离的锦鲤公司，正好可以弥补鲂的遗憾。 注册资金充裕，接下来还得选址。 郑启巍陪着他去售楼部，路上，他问萧锦离：“有什么比较中意的楼盘吗？” 萧锦离嗯了一声：“我倾向于选择靠海的地方，毕竟咱们的主要业务是打捞沉船、清理河道，选一个靠海的地方作为根据地应该不错。” 郑启巍赞同道：“想法很好。” 萧锦离咧嘴笑。 “不过，”郑启巍又说，“你可以再大胆一点。” “嗯？” “比如垄断整片海域。” 萧锦离被他的口气吓了一跳，仔细思索后竟发现这个思路未必不可行。 以往海省的河道清理都是由环保局的来做，本身就没有太好的资质，用的都是人工打捞。 如今萧锦离财大气粗的，直接引进了最先进的设备。他们有了资质，有什么理由不争一争垄断的资格呢？ “但是我们好像还缺点什么？”萧锦离若有所思。 郑启巍颔首道：“缺门路，不过，很快就有了。” “你是说……” “专访，”郑启巍眯了眯眼，“咱们捐了那么多的文物，国家怎么也得卖我们这个面子。一旦有了荣誉开路，在上头挂了名，后面的事情就顺利多了。” 萧锦离吃惊地看着谈笑自若的郑启巍，终于明白为什么这家伙能把Z集团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 胆子太大了，连国家的主意都敢打。 但这确实是双方都互利共赢的方案，而且一丁点都不触犯法律。 萧锦离还未来得及深想，车就停下了。 郑启巍为他打开车门：“不着急，回去再想，现在先买房。” 萧锦离握住郑启巍递过来的手，猛然想起他们已经回国了，国内的风气可不比丝纳德那么开放。 “没事，”郑启巍紧了紧萧锦离的手，低声道，“趁你还没火，牵着过过瘾。等你知名度高了，咱们就得走地下恋情了。”语气间颇为遗憾。 萧锦离微微蹙眉：“那我不去专访了。” 郑启巍笑着摇头：“虽然我恨不得告诉所有人你是我的，但我不希望因此破坏你还未成长起来的事业。没你想得那么严重，只是将来你出席会议的时候，我不能以家属的身份陪伴左右罢了。” 萧锦离陷入了沉默，以至于连买房的兴致都提不起来。 郑启巍没想到一句玩笑就对阿锦产生了这么大的影响，后悔之余也不免有些欣慰。阿锦是因为在乎他才左右为难，知道这一点他就已经知足了。 推销员说了半天，不见萧锦离有任何反应，他还想再说的时候，郑启巍制止了他：“我们商量商量。” 说着，眼珠转向一边，示意推销员离开。 推销员心有不甘地走了，他以为这两个人一看就是大款，心想业绩有望，没想到空欢喜一场。 “阿锦，我说的一切都是假设，我们没有必要为了还没发生的事情烦恼。”郑启巍吻了吻他的额头，发现他额头有些凉，便用手焐热。 萧锦离被他弄得痒痒，一边躲一边说：“我没烦恼，我只是想，我没有必要为了赚钱放弃跟你光明正大在一起的权利。毕竟我的钱已经够多了。” 郑启巍好笑道：“小富即安当然可以，我当然希望你就陪在我身边，哪儿也不要去。可是你想想，你愿意过那样的生活吗？我有眼睛，我看的见，你跟萧御在畅想未来时眼底发出的光芒。那是热爱，是梦想，是决心。” “我总觉得委屈了你。”萧锦离嘟囔道。 “你想得太严重了，只是不能公开而已。”郑启巍好笑道，“不能以家属身份陪同，难道就不能以其他方式陪同？我们可以是合作伙伴，甚至可以是竞争对手。” 萧锦离：“……” 他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那你说得那么凄凉？” 郑启巍无辜道：“我只是想激起你的愧疚之心，以便达成我不可告人的目的。” 萧锦离眯了眯眼：“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都不可告人了，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好你个郑启巍，别跑，看我不打死你！” 两人打闹了一番，郑启巍忽然一把抱住萧锦离，紧紧地，直至密不可分。 “有时候我真想自私的把你困在身边，不让别人看到你。我可以想象，那些或崇拜，或觊觎的目光，一定会让我嫉妒得发狂。”郑启巍声音发沉，每个字都按压着萧锦离的耳膜，让他窝心不已。 萧锦离在他怀里缓缓点头：“我知道。” “说，你最爱我，不会变心。”郑启巍忽然说。 萧锦离乐了，他退出他的怀抱，眼底多了几分笑意：“你怎么这么可爱？” 郑启巍别过脸：“快点说，我要听！” “好，”萧锦离搂过郑启巍的脖子，和他额头相抵，“我只爱你一个，绝对不会爱上别人，我保证。” 虽然有点肉麻，不过郑启巍爱听就好。 没过多久，萧锦离的公司就注册通过了。 他第一件事就是把从工商局拿来的营业执照用精美的框裱起来，留照纪念。 “执照到手了，咱们什么时候准备第一期专访？”王明昭可没忘了他来的目的。 十个亿换来的宝贝已经陆续送回津省了，那边自然会有专业的文物修复师对古董进行修复和保养。 也正是因为这些宝贝，局长发话让他务必和萧锦离保持良好的合作关系——他已经去筹钱了，力求趁萧锦离他们还没把这批古董处理掉之前买到手！ 萧锦离难得给了王明昭好脸色：“王副局辛苦了，放心，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办好的。不过我这公司刚成立，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再宽限几天呗？” “一周，再拖下去黄花菜都凉了！” “好，一周就一周！” 这次能这么快拿到营业执照，多亏了王明昭从中斡旋，也让萧锦离愈发深刻了解到人脉的重要性。 萧锦离打算在一周之内，让他的公司开始营业，这样才能最大限度蹭到专访的热度。 而开业要准备的东西真的太多了，小到锅碗瓢盆桌子椅子，大到人事任命工资多少，林林总总，都得他亲自决定。 他这才体会到当一个老板，尤其是创业初期的老板有多艰辛。 幸而他身边有郑启巍协助，手里又不缺钱。桩桩件件，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公司的选址，最终选在了靠海的一栋写字楼。 这写字楼的上一任租户原来是经营海滨度假村的，因为游客溺水事故加上经营不善倒闭，写字楼的老板急着用钱，这才让萧锦离以五成的优惠捡了便宜。 萧锦离去实地探查的时候，还碰见了一个老熟人，不，是一头老熟鹰。 那只纯白色的海东青一见到萧锦离就翅膀扑棱个不停。萧锦离朝它挥手，它竟然还会用鸣叫声回应，通灵得很。 “奇怪，”萧锦离不解地对同行的萧御说，“它怎么一直在上空盘旋不下来？” 萧御沉吟片刻：“这只海东青认识你？” “是啊，我先前跟郑启巍流落岛屿，郑启巍做了两只烤兔，被它叼走了其中之一。后来它跟我们远渡重洋回到海省，它想在我手臂上栖息，却不慎抓伤了我。”萧锦离解释道。 萧御瞪了他一眼：“你傻啊，成年老鹰的抓力足以抓起一只羊，你就那么傻愣愣地让他抓你？” 萧锦离挠头：“我那不是没想那么多吗？而且我看它不像是对我有敌意，就没防备。” “它要是对你有敌意，你早就被抓花脸了。”萧御弹了一下萧锦离的额头，“这是纯种海东青，在老鹰中算得上是一代王者。海东青的颜色以纯黑为最上乘，纯白为其次，纯色海东青极为罕见，就连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传说海东青这种生物性格刚烈，而且非常聪明，一旦认主至死不渝。” “这么厉害啊！” 萧御若有所思地看了眼似乎和海东青有着某种感应的弟弟，“喜欢吗？” “啊？” “喜欢哥就抓来给你当宠物，就当送你的新婚大礼了。” 第99章 穿成锦鲤的第九十九天 萧锦离略有些迟疑, 毕竟海东青和普通的宠物不一样，贸然驯养对它对自己都有极大的危险。 作为天空霸主, 猛禽之王，海东青的驯化难度早已被公认为地狱级别。民间有经验的训鹰师也叫鹰把式, 最常用的训化老鹰的手段便是熬鹰。 具体的做法是不让猎鹰睡觉, 熬到它困乏、臣服为止。直到鹰的意志被磨灭, 张口食用人类给的食物, 并熟悉人的存在，熬鹰便成了。 萧锦离查过资料后, 便放弃了驯养海东青的想法：“哥, 熬鹰是违法行为，咱们不能做。” 而且熬鹰对于老鹰而言不亚于一场酷刑, 很大一部分的鹰都熬不过去。 萧御颔首：“我知道，不过谁跟你说我要熬鹰了？” “那你……”要怎么让海东青跟了我？ “海东青是苍鹰中的极品，它们的意志生来便极为顽强，”萧御举目眺望天空盘旋着的纯白色海东青，“如果摧毁了它的意志，那跟杀了它有什么区别？海东青性烈, 一生只认一主, 你想饲养它, 首先得让他认你为主。” 萧锦离问：“那我该怎么做？” 萧御不答，只把大衣脱下, 然后纵身跳入海中。不多时, 几条肥美的活鱼被接连丢上岸来。 做完这一切, 他把放在一旁的手机打开，切到了录像模式。 萧锦离听到海东青发出“啁啁”的声音，锐利的鹰眼直勾勾地盯着沙滩上扑腾的鱼，似乎馋了。 萧御浑身**的，奇怪的是他竟然一点发抖的迹象都没有。 “哥，你快把大衣披上！”萧锦离紧张地跑到他身边，要把大衣给他，“这么冷，你干嘛跳海里去啊？” 萧御却拦住了他：“别动。” 说着，他把大衣缠在萧锦离的右手手臂上：“乖乖等着。” 萧御抬起头，在萧锦离看不到的角度，他眼中的水晶体忽然开始转变，那是一种介于晶状体和正常人眼之间的表征，近似于圆但却不完全是圆形。 紧接着，他朝天际打了个呼哨。 海东青仿佛听到了什么令它惧怕的声音，翅膀开始胡乱挣动。神奇的是，它却没有因此远离萧锦离他们，反而越挣扎越靠近了。 “伸手。”萧御忽然命令道。 萧锦离不明所以，但对哥哥天然的信任让他立即照办。 半空中的海东青仿佛看到了救星一样收束双翼，滑翔一般朝萧锦离俯冲而来。 它的速度已经超出了肉眼可辨别的范围，萧锦离怔怔地看着它的身影从原本的拳头大小猛然变大。紧接着，一股冲力接踵而至！ 他感觉自己像是疾驰中撞上了一堵墙似的，手都快断了！ 萧御伸手扶住了他，低声对他说：“别怕，哥在。” 奇迹般的，那股冲力逐渐减弱，最终消弭。 萧锦离震惊地看着自己的手臂——层层缠绕的大衣已经破损了数道大口子，里面的棉絮纷飞，夹杂着几根纯白色的鹰羽。 海东青栖息在其上，眼珠子乱转，似乎有点惧怕萧御一样，躲在萧锦离手边不敢抬头。 “给。”萧御把地上的鱼捡起来，递给萧锦离，“把鱼喂给它吃。” 萧锦离用空闲的那只手接过鱼，那鱼不停地晃动着尾巴，几次险险脱手。 萧御微微蹙眉，又把鱼拿了过来，举掌一劈，鱼就不动了。 萧锦离：“……”卧槽，无情！ “拿着。”萧御把鱼重新塞到萧锦离手里。 萧锦离看向哥哥，犹豫道：“吃生的吗？” 萧御嗤笑道：“你见过哪只鹰吃不了生肉？你以后喂它也要以鲜肉为主，熟的它肠胃适应不了，偶尔吃吃还可以，多吃会拉稀染病。” “我知道了，谢谢哥。”萧锦离侧目看向海东青，海东青也在看他。尽管他看不出海东青的神情，却能从它眼中读出它在渴望这只大鱼。 萧锦离温柔地勾起唇角：“吃吧。” 海东青迅速叼起大鱼，仰头几口就把它塞进嘴里。同时蓬松腹羽，期待地看向萧锦离。 萧御满意地微微一笑：“成了。” 飞禽蓬松腹羽意味着亲近，海东青也不例外。只是他没想到这个过程如此轻易就完成了，想必它本来就对萧锦离很有好感，这才没有太抗拒认主。 萧锦离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海东青的羽毛，软乎乎的，跟它帅气的外表截然相反。 他爱不释手地多摸了几下，惹得正在进食的海东青“啁啁”地抗议了两声。 “它好歹是鹰中之王，不要把它当做普通宠物那样看待。”萧御提醒道。 萧锦离嗯了一声：“哥，这衣服……” 萧御看了眼已经破得惨不忍睹的大衣，调侃道：“要是哪天不想要它了，把它的羽毛拔下来给我做大衣。” 海东青像是听懂了萧御的话，羽毛抖了一下，嘴里的鱼都不香了。 萧锦离顺了顺它的毛：“我哥吓你的，别害怕。” 萧御哈哈大笑：“物似主人型，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胆小。” 萧锦离心说他才不胆小，他是尊重兄长！ “不过，你要带着它，先得配备一只专用的皮套。鹰爪锋利，而且还附着细菌，稍有不慎就会受伤。”萧御提醒道，“还有配套的鹰具，也得准备上。既然养了，就得对它负责，知道吗？” 萧锦离肃然点头：“我会好好照顾它。” “还有，海东青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你要养它还得有许可证。这个，就得请我们的老朋友王明昭帮忙了。” 王明昭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值正午，他听说萧锦离要养鹰，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小子能不能别给我找麻烦了？我说，你是不是不想去做专访，故意难为我啊？” 萧锦离难得有些心虚，隔着手机对王明昭说：“这真不是我故意难为你，你想想看，海东青的传说由来已久，正好契合你们的文物专访。而且你想啊，观众爱看什么，光是宣扬文化历史人家能爱看吗？如果我家的海东青友情出演，我敢保证一定能让收视率往上提一提。” 那边沉默良久：“你接着说。” 萧锦离只得绞尽脑汁胡诌：“文物专访还只是其一，关键是咱们还能宣扬正能量，人与自然和谐相处、保护野生动物从我做起什么的……” 虽然萧锦离说得不太靠谱，但王明昭何许人也，他的眼光和大局观都是一等一的好，否则也不可能当个甩手掌柜还能让他手中的企业屹立不倒。 他唯一担心的是：“你真能让你那老鹰乖乖听话？要知道拍摄的时候随便一个文物都是价值连城……” “当然，我是它的主人，它当然会听我的。”萧锦离说着，声音突然变小了：“就算出了事故，咱也赔得起。” 王明昭：“……” 你不要以为你小点声说老子就听不见！ 说到最后，王明昭还是答应了萧锦离的要求，一个实力雄厚的优秀青年人设，怎么抵得过一个背景深厚又得海东青青睐的神秘男子人设？ 那可是海东青，素有万鹰之王之称的海东青！在古时候，谁能捕获一只海东青，就能免除死罪，这是何等的稀有和吸睛。 海东青在历朝历代就有祥瑞的寓意，在某些朝代中甚至被尊为图腾。这样一种几乎被神化了的神鸟，平时哪里看得见？它的出现，势必会给专访带来活力和话题。 不过，王明昭没有被萧锦离的话冲昏头脑，相反，他十分谨慎，确认这只海东青属于野生，并且看到了萧御录制的视频之后才最终松口：“我可以帮你办好许可证，但你也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明天锦鲤有限公司的开业大典，你不准邀请媒体记者来大肆报道。”王明昭说。 萧锦离皱眉，不解道：“为什么？” “反正就不行，你答应了，我就给你去办许可证。” 萧锦离没有马上给王明昭答复，虽然他开的打捞公司不需要像某些企业一样铺天盖地地宣传，但要是连开业这么重要的典礼都寂寂无名连个水花都没有，那将来的发展势必会受到制约。 彼时萧御就在萧锦离身边，他也听到了王明昭的要求。 “这个老狐狸，八成是不想让我们从乞力迪流域打捞上来的古董曝光。”萧御沉吟许久得出结论。 萧锦离表示抗议：“他自己没钱买，就不让我们高价卖，哪有这样的道理！” 萧御权衡良久，期间多次看向萧锦离手边正在适应鹰架的海东青：“东西在我们手里，出不出手，什么时候出手，都是我们说了算，不急于这一时半刻。倒是这头海东青，得赶紧办理许可证，不然等它亮相了，难免会有人心生嫉妒，恶意揣测。谣言猛于虎，得把它们扼杀在摇篮里。” “哥说得对！”萧锦离抚掌赞同。 圆头圆脑的海东青看了一眼他们兄弟俩，也配合地把一双翅膀并在一处：“啁！” 萧御难得展露了一次不带其他意味的笑颜：“这小东西你想好给它取什么名字了吗？” “还没，”萧锦离不好意思道，“我想把它带回去，跟郑启巍一起商量取名的事儿。” 萧御嘴角抽抽：“就跟爸妈给孩子取名那样？” “差不多吧。” 真是幼稚！ 萧御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犹在傻笑的弟弟，叮嘱道：“不管叫什么，它得跟我们的姓！姓萧！你别等下被郑启巍那臭小子的甜言蜜语给忽悠了。要是谈不拢，你告诉我，我亲自跟他谈！” 第100章 穿成锦鲤的第一百天 养鹰可不是一件小事, 萧锦离犹记得当初海东青抓伤他时，郑启巍曾扬言要弄死它。 现在他瞒着郑启巍擅自收养了海东青，说实话他有点心虚。 他想了想，决定稍微婉转一点，至少不要一上来就告诉郑启巍这件事。 “我觉得你在掩耳盗铃。”萧御双手抱胸，冷眼旁观萧锦离把海东青放进鸟笼里, 然后用黑布把鸟笼遮掩的严严实实。 海东青猛然被装进一个黑乎乎的地方，不安地闹腾。 萧锦离连忙安抚道：“乖, 带你去见另一个主人。” 海东青还是不安分，萧御咳了一声，它顿时蔫了。 萧锦离由衷道：“哥, 还是你厉害。” “因为它知道, 你不会揍它，”萧御瞥了他一眼，“但我会。” 萧锦离：“……” 揣着忐忑的心，他把鸟笼带回了郑家。 郑启巍还在公司，家里就剩宋彬彬在学习, 郑二负责监督。 萧锦离一回来，宋彬彬就丢下手里的笔和纸, 泪眼汪汪地奔向他：“萧哥, 快救救我，我要死了！” 萧锦离送给他一个无能为力的眼神：“好好读书, 你哥也是为了你好。” “我不要嘛, 我要休息嘤嘤嘤！”宋彬彬指望不上萧锦离, 便去抱萧御的大腿，“都是哥哥，为什么差别这么大！” 这话萧御爱听，勉为其难地揉了揉宋彬彬的头发算作安慰：“学习讲究劳逸结合，正好明天开业大典，你跟我们一起去观礼吧。” “可以吗？”宋彬彬星星眼。 萧御笑道：“我说可以，那就可以。” “哥哥霸气！”宋彬彬疯狂鼓掌。 萧锦离拽了拽萧御的袖子：“哥，我还没跟他说海东青的事呢，万一他不肯，咱们又让宋彬彬去开业大典上玩，他会生气的吧？” 萧御但笑不语。 郑启巍对谁生气，都不会对他弟弟生气，他看得出来。不过嘛，这种话他也不好说，得靠蠢弟弟自己领悟。 宋彬彬听得云里雾里，不由问道：“萧哥，我刚没听错吧，你说了‘海东青’三个字？” 就连郑二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萧锦离半是得意半是献宝似的揭开幕布。 只见一头成人手臂高的纯白雄鹰昂首挺胸地睥睨众人，目空一切的姿态显得它格外威武。 宋彬彬的嘴巴张成了“O”型，盯着海东青两眼放光：“萧，萧哥，你从哪弄来的大宝贝？我的天，这比动物世界里的苍鹰还要牛逼！” 萧锦离察觉到海东青有些躁动，心知它在笼子里待久了想出来。于是他问宋彬彬：“想不想试试它？” “想！”宋彬彬不假思索。 不过要怎么试？ 没等宋彬彬询问，萧锦离就把护具解开，戴在宋彬彬手臂上：“准备好了吗？” 宋彬彬呆呆地点头。 萧锦离打开了笼子，海东青得了自由，只听见一声嘹亮的鹰鸣，一抹亮白冲天而起！ 这才是真正的鹰族之王！转瞬间，它已飞出百米，从地面上看，它只剩下一个若隐若现的轮廓。 “好厉害！”宋彬彬惊呼出声，“萧哥，它飞得好快！” 不过它还会飞回来吗？ 宋彬彬心下发虚，这就跟放风筝一个道理，风筝飞得越高，他就越担心风筝断线，脱离掌控。 更何况，海东青连线都没有，他更虚了。 萧御拍了拍他的肩膀，既是对他，也是对萧锦离说：“鹰和其他宠物也没什么不同，你要让它熟悉指令，它做对了，就用鲜肉奖励。久而久之，它就会记住你的指令。” 说完，他示范着将拇指和食指指腹相抵，放入口中打了个呼哨。 翱翔天际的海东青听到了哥哥的呼唤，令行禁止地从空中俯冲而来。 等到贴近地面的时候，它忽然横向张开双翼，在近地面进行滑翔。它灵巧地穿过并排站立的萧御和萧锦离之间的缝隙，萧锦离甚至能感觉到它狭长的羽翼划过他的腿部，那感觉太奇特了！ 而宋彬彬则是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眼看海东青飞快朝他飞过来，他连萧御跟他说的要点都忘得一干二净。 海东青的速度极快，转瞬便飞至身前。 按理宋彬彬应该张开手臂，让海东青可以在他手臂上的护具上着陆。可他太过于紧张，居然忘记了要张开手臂。 好在离他最近的郑二及时握住他的手腕，然后用力向外拉扯，让海东青险之又险地抓住护具，才避免了一场误伤。 宋彬彬吓得心脏都快停滞了，他愣愣转头，只见郑二目光关切地问：“没事吧？” 宋彬彬摇摇头：“谢谢你。” 郑二笑了笑，松开了他的手腕。 宋彬彬颇为遗憾地收回目光，但很快那点遗憾就被海东青转移了注意力。这羽毛，这速度，还有这身姿，完美契合了一个中二少年的审美观！ 萧锦离心有余悸地把海东青拎起来：“吓死我了，你看到它冲过来，就算忘了要怎么做，最基本的躲都不会吗？” 宋彬彬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忘了嘛！” “人没事就好。”萧锦离长出口气，“不然我肯定养不成海东青了。” 宋彬彬十分上道地附和道：“我绝对绝对不会跟我哥说的，萧哥放心！”嫂子的宠物，那四舍五入就是他的宠物了！好耶！ 话音刚落，一个沉闷的声音陡然响起：“你不说我也知道了。” 萧锦离：“……” 宋彬彬：“！！！” 郑启巍的目光落在萧锦离手里提着的海东青身上，他眉宇间聚起眉峰，一脸的不赞同：“海东青凶性难驯，就算不会伤害我们，万一伤了别人，我们也是要负责任的。猫猫狗狗尚且可以用绳索控制，老鹰呢，该怎么控制它？” 萧锦离一时语塞，不可否认郑启巍的话很有道理，他确实没有办法确保海东青不伤人。 就比如刚才，海东青只是按照他们的指令行动罢了，就差点伤到了宋彬彬。 就连一向和郑启巍唱反调的萧御，此刻也没有开口。对于萧锦离投来的求救的目光，他只能说爱莫能助。 萧锦离沉吟许久，他手里的海东青都不动弹了，仿佛知道主人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它刚刚接触人群，我们应该给它一点时间适应。”萧锦离说。 郑启巍垂眼看它：“期限呢？” “到我专访结束，如果它还不能适应人类，那我就送它回归山林。”萧锦离不忍地把海东青抱起来，“萧白，咱争点气，让某人将来啪啪打脸好不好？” “啁啁！”海东青回应道。 郑启巍觉着不对劲：“小白？” 萧锦离哼了一声：“它随我姓叫萧白，既然你那么不待见它，那取名的权利我就自己留着了。” “不是，我……” “嗯？”萧锦离扬了扬下巴，“还有什么话要说？” 郑启巍对萧锦离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得妥协：“萧白就萧白。” 宠物一起名字就有了羁绊，哪怕将来萧白惹是生非，萧锦离估计也不舍得放生它。 郑启巍心知肚明，却也没有阻止。他最气的不是这个，是他竟然错过了给萧白起名的宝贵机会！ “其实我觉得萧白这个名字有点过于通俗了。”郑启巍还在垂死挣扎。 “我起的，你有意见？”萧锦离瞥了他一眼。 郑启巍敢怒不敢言地晃晃脑袋。 眼看萧锦离和萧御要走，郑启巍赶紧追了上去：“你忙了一天了，也累了，不如就在这里休息一晚吧？” 萧锦离高贵冷艳道：“不必了。” “阿锦！”郑启巍绕到他跟前，“别生气了，我错了。” “错哪了？” “我不该反对你养海东青……” “嗯？” “养萧白，”郑启巍连忙改口，同时疯狂用眼神暗示郑二和宋彬彬，“留下吧，我们白天都在各自忙碌，难得才能见上一面，你真舍得头也不回就走？” 他不知道该怎么哄人，只能向深谙此道的宋彬彬和郑二求助。 萧锦离抬眼看他，男人眼底带着讨好之色，只是这人无论是讨好还是怎样，都掩不住身上那股霸道的气势。 他这算不算为了孩子跟男朋友吵架？ 萧锦离被自己的想象逗乐了，面上却不动声色：“我想过你会排斥它，但我还是把它带回来，甚至想让你跟我一起给它取名字。我想好好养它，我想着我多了不起啊，养了一只海东青当宠物，就献宝一样想把它第一个带到你跟前让你看看。你一句不养，让我所有的期待都成了笑话。” 郑启巍眼底闪过一抹愧疚，他低下头：“对不起。” 他只注意到了萧白可能伤害到阿锦，却忘了顾及阿锦的情绪。一直以来，阿锦从没主动向他要过什么，只这一次，他就让阿锦失望了。 一时间，悔恨，惶恐接连袭上心头。 一个恐怖的想法浮上心头，骇得他冷汗涔涔，心如擂鼓。 阿锦不会要跟他离婚吧！！！ 第101章 穿成锦鲤的第一百零一天 先爱先输、患得患失。 这两个词在郑启巍这里得到了最完整的体现。 此刻的他恨不得时间穿梭回十几分钟前, 他一定不会阻止阿锦饲养萧白——也就不会落得如今这个下场，不仅痛失给萧白取名的机会，就连老婆都要没了！ 萧锦离不知道郑启巍心中所想，他摸了摸萧白柔软的羽毛，低声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不怪你。不过我现在心有不满, 所以我正式通知你……”今晚我要回家睡。 话还未说出口，郑启巍突然一把抱住萧锦离：“我错了, 你别跟我离婚！” 萧锦离：？？？ “你等等……”萧锦离一脸懵逼，他字典里压根就没离婚这两个字好吗？ 不仅是萧锦离，宋彬彬和郑二也惊呆了。他们还不知道郑启巍和萧锦离已经领证了, 此时对郑启巍的举动感到万分惊讶。 唯一算得上镇定的就属萧御了, 作为在场唯一有过结婚经验的他，不要太懂结过婚的男人的心思。 未免新婚夫夫秒变二婚大叔，他好心出言提醒：“先松手，把萧白憋死了谁负责？” 郑启巍一愣，连忙松开怀抱。 萧锦离也下意识放开钳制萧白的手。 萧白扑腾着飞了起来, 嘴里“啁啁”地叫着，大有埋怨他们俩的意思。 “你想养就养, 我陪你一起养。”郑启巍趁机牵起萧锦离的手, 不肯放开，“真出事了也有咱们俩一起扛。” 萧锦离反驳道：“不会出事！” “好好好, 都听你的。”郑启巍哄道。 萧锦离抽出自己的手, 就在郑启巍不安之际, 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 郑启巍会意，也伸出小拇指，勾住了萧锦离的。 “好了，大团圆结局！”萧御一拍手，“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明天见。” 萧锦离挥手道别：“再见哥！” 宋彬彬和郑二也很有眼色地离开，走之前宋彬彬把护具还给了萧锦离。 萧锦离便洋洋得意地在郑启巍面前表演了一番。 不得不说，萧白确实英武帅气，阿锦会喜欢也情有可原。 只是……这样一来，他跟阿锦的二人世界就被彻底打破了！ 郑启巍指了指鸟：“能让它先飞远点吗？” “干嘛？”萧锦离警惕地盯着郑启巍。 郑启巍喉结上下动了动：“你要不怕带坏宠物也行。” “嗯？” “我要吻你了。”他说。 萧锦离面色一红，本来他以为自己的脸皮已经被郑启巍练得够厚了，没想到每每还是能被他突破下限：“你，你要亲就直接亲，说出来干嘛？” “它还在啊。”郑启巍无辜道。 萧锦离眼神一闪，对上萧白充满探究的鹰眼。 他赶紧抬手让它起飞：“你先去玩会儿，爸爸有事儿要忙！” 苍鹰盘旋天际，不时发出嘹亮的鹰鸣。夕阳如血，那抹纯白被阳光映照成朱丹色，煞是好看。 萧锦离却无暇分心去观赏萧白的羽毛。 他的心神全被郑启巍所掌控，他能感觉到柔软的舌尖，裹挟着夕阳的温度，叫他猝不及防、牙关失守。 对方就像个步步紧逼的将军一般，率领千军万马，寸寸蚕食着属于他的领土。 良久，久违的空气终于重新回归，他像一只濒死的鱼一样剧烈喘气。 “我怀疑你是故意的。”萧锦离泄愤地锤击郑启巍的肩膀，就这一句话，皆因气喘而变得断断续续，后继无力。 郑启巍只觉口中干渴非常：“阿锦……”声音喑哑得厉害。 萧锦离抬眼，撞进他幽深如渊的眼睛里。 “啁啁！” 萧白大概飞累了，催促着萧锦离为他提供降落点。 郑启巍暗骂一声，被这只蠢鸟一打搅，什么绮念都没了！ 他的目光不善地落在萧白身上，盘算着海东青的一百零八种做法。 却听见萧锦离幽幽的声音：“伤害国家二级保护动物是违法的，它比咱俩贵重多了。” 郑启巍：“……” 翌日。 开业大典如期举行，只是到场的媒体屈指可数。萧锦离也想开了，创业初期，他要做的不是广撒网，拓宽知名度和渠道，而是抓紧王明昭这辆马车，紧紧跟在国家后头，争取拿到稳定的项目，保证不亏空才是最重要的。 既然王明昭希望他的公司低调些，那他就低调些。 当然，作为第一次打捞的战利品，那些沉船里没有被王明昭买走的宝贝，都被萧锦离精心摆出来。 哪怕没几个观众，他也要摆来给自己欣赏。 第一位到场恭贺的客人就是王明昭，他还带来了连夜帮他申请的饲养海东青的许可证。 看在许可证的份上，萧锦离让他留下来，任由他将垂涎的目光投向那些他没能买下的古董上面。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萧锦离都没有迎来新的客人。偌大的写字楼前，门可罗雀。 萧锦离以为他的开业大典会惨淡收场。 不料，正午刚过，就有第一批客人登场。 正是张建华一家人。 萧锦离没想到他们竟然不远千里过来，连忙亲自迎接：“张叔叔，杨女士，我没想到你们都来了！” 是的，张建华不仅自己来了，还把他老妈和他老婆孩子都带过来了。 张建华一眼就瞥见了一旁故作镇定的王明昭，他连个正眼都不带瞧的，一门心思只在萧锦离身上：“小萧啊，我听郑启巍说，你前不久又得到了一尊九幽佛像？” 萧锦离笑了，原来如此。 “是的，因缘际会得到了一尊九幽佛像。张叔叔如果喜欢的话，等下开业大典结束之后跟我一起回去，我送给您。”萧锦离说。 那尊佛像是南宫婉送给他的，他不懂这些，放他那里也是蒙尘，还不如送给真正喜欢的人。 张建华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当然，他不会白要萧锦离的东西。王明昭那老小子暗中耍滑，看他怎么整他！ 萧锦离请张建华他们坐下，张建华特意坐在王明昭身边，阴阳怪气道：“老王，我说最近你怎么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原来是跑这来欺负小朋友了。你什么身份啊，你多大年纪啊，欺负一个小娃娃，不要脸！” “你……”王明昭被堵得说不话来，这事儿他确实理亏。 但没办法啊，古董这东西本就僧多肉少，被那群狼看见了那还得了？ “不是兄弟不帮你，是你做的不厚道。小萧是我至交好友，你欺负他就等于欺负我。”张建华哼了一声，“是你先不讲道理的。” 不等王明昭琢磨出这话的意思，萧锦离那边又有新的客人上门了。 这回是邵总、朱总他们，还有郑启巍的朋友周飞宇。萧锦离对待他们一视同仁，没想到还没安排好位置，一只嫩生生的小手就抓住了萧锦离的手指。 萧锦离一愣，垂眼就看到一个白胖白胖的奶娃娃，依偎在邵夫人的怀里，一双黑豆似的眼睛滴溜溜地盯着他看。 邵荣达啧啧称奇：“我这儿子怕生，别的陌生人他一见就爱哭。也就遇到萧总的时候，非但不哭，还胆子大得主动牵你的手。” 萧锦离忍不住捏了捏他胖乎乎的小脸：“这孩子一脸福相，一看就是个有福的。” 邵总感慨万千地点点头：“想当初，孩子他妈怀他的时候不慎摔倒，大出血。多亏了郑总帮忙，孩子和大人才双双得救。” 萧锦离似有所感地看向门外。 郑启巍大步走到他身边：“抱歉，来晚了。” “不晚，”萧锦离莞尔，“时间正好。” 空荡荡的公司大厅忽然就有了人气儿。 萧锦离手里端着清酒，在宾客中间应酬着，对这种新奇的体验颇感新奇。 “阿锦，我还有个惊喜要送给你。”郑启巍和他碰杯，在他耳畔低声说道。 萧锦离递给他一个疑惑的目光，不等郑启巍回答，他就听到门外一阵骚动。 看清来人，他顿时瞪大了眼睛。 是哥哥！ 不，准确的来说，是装扮成了悟大师的哥哥。 萧御身穿道袍，一进门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他的仙风道骨，跟嘈杂的场合格格不入。 这使得他格外惹眼。 萧锦离不明所以地走到他身边：“哥，你怎么这副打扮？” 萧御冲他神秘一笑，而后拍了拍手。 在他身后，一众光鲜亮丽的富豪贵妇粉墨登场，光是金银首饰就能亮瞎众人的眼睛。 “你哥我经营了那么久的金鳞观，没点人脉说得过去？之前没告诉你，是怕你形成依赖。不过现在，是时候给我家弟弟撑场子了。”萧御罕见地用温和的语气跟萧锦离说话。 配合他那一身仙气的装束，简直不要太有范儿。 “还有我，别误会，我是给我家鲂哥哥撑场子的。”南宫婉眨了眨眼睛，往旁边让了一步，“介绍一下，这几位是南宫家的首席拍卖师，有他们在，一定能帮你的古董拍出高价。谢就不用谢了，他们的佣金你自己给就行。” 萧锦离感激地点头：“没问题！” 南宫家的首席拍卖师果然非同凡响，他们一上台，顿时就把整个场面hold住了。 萧御带来的人非富即贵，出手阔绰，几个回合就把拍卖价抬到了天价！ 萧锦离捂着扑通扑通的小心脏：“郑启巍，我不是在做梦吧？” “那也一定是一场美梦。”郑启巍牵着他的手，嘴角微扬。 萧锦离想了想：“你们安排好的？” “是，”郑启巍大方承认，“给你的惊喜，喜欢吗？” “看起来我哥出力最多。”萧锦离又是窝心，又是得意。 郑启巍亲了亲萧锦离的手背：“把表现的机会让给大舅哥，有助于我们婚姻和谐。” 萧锦离轻啧一声：“说的好像是我哥不让你表现似的。” 郑启巍赶紧澄清，求生欲爆棚：“我可没有这么说，这话可是你说的。” “我只是说出了你的心里话。” “知我者，阿锦也。”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十足。 “不过，为了表达我的诚意，我还是帮你请来了一批记者。”郑启巍可不希望被老婆误会不干活，“虽说要跟国家干，但私活咱也可以接。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王明昭会生气的吧？”萧锦离怕怕道。 “反正许可证到手了，谁管他？”郑启巍耸肩，“他要愿意引荐，那当然欢迎。不愿意，咱们也有别的人脉。现在是他们求着你，还敢拿许可证威胁你，不知道你是我宠着的人啊！” 萧锦离好笑又好气：“你们有安排不早跟我说，害我难过了好久！” “多久？” “一早上呢！” 郑启巍：“那我赔你。” 萧锦离：“怎么赔？” “把我赔给你。” 当天晚上，开业大典的盛况就被郑启巍请来的媒体发到了网上。 配图是那些珍奇古董，每一样后面都配了一个最终成交价。 那一连串的零叫网友看得眼花缭乱！ 开心的小蘑菇：个十百千万#%……￥%&我已经数不过来了，这到底是是多少钱！ 咸鱼炒三言：回楼上，反正最低一亿就对了。我只想问，打捞公司这么挣钱的吗？是不是打捞到的东西都可以拿来拍卖？ 很快底下有人科普国内的《发现法》，明确表示国内打捞到的文物归国家所有，有的国家是谁发现谁拥有。 网友们对是否要把文物上交给国家展开了一系列的辩论。于是网上的话题始于金钱，升于争论，话题度一直居高不下。 不论如何，锦鲤有限公司是彻彻底底火了，一度登上热搜前排。 文物局对这种现象乐见其成，超高的话题度，让人们的视线开始聚焦于古文物上。津省文物局局长更是如此，如今锦离有限公司正处在风口浪尖上，正是他们顺势推出专访的好时机！ 想想吧，这个打捞公司的老板就是那位匿名捐赠巨额遗失文物的年轻人，这噱头，超乎想象！ 各方蠢蠢欲动，眼看就要有大动作，唯独王明昭得头发都快掉光了！ 因为他发现，京省文物局局长那个老家伙，竟然当着他的面抢萧锦离！更可恶的是，他承诺会在老婆面前帮萧锦离美言几句。 哦，忘了说，他老婆是环保局局长。虽然是京省环保局，可京省海省一海相接，这片海域是两省共同负责的！ 也就是说，比起王明昭给的那些空头支票，这位京省文物局局长给出的条件更加优越。拿下这个合作，对锦鲤有限公司而言，无疑是开门红！ 第102章 穿成锦鲤的第一百零二天 王明昭悔得肠子都青了, 早知道他就不为难萧锦离, 踏踏实实把专访办了就完事了。 不过转念一想, 就算他不为难萧锦离, 京省文物局的廖局长，知道了那批文物是萧锦离捐献的, 也必然会横插一脚。 一筹莫展之际, 有人找上了他。 “王局长, 我这有个消息, 或许能解你的燃眉之急。”那人主动找上门来，张口就说, “萧锦离不识抬举，有了更好的靠山自然不会再和王局长合作。希望王局长早点明白这一点，别跟他们白费口舌。” 王明昭眯了眯眼：“你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 “那对不起, 我们没得谈。”王明昭准备关门。 毕竟对一个连身份都不敢透露的人，他没什么好说的。 “等等！”那人显然没想到王明昭堂堂一个副局长居然说翻脸就翻脸：“您就不听一听我带来的消息吗？我敢保证, 你一定感兴趣。” 王明昭呵呵一笑：“知道我为什么能爬到今天这个位置吗？” 他的发家史可并不光彩, 那个时代，能从混黑的一路逆袭成他这样，可不多见。 来找他的人没做足功课, 或者以他的能力查不到王明昭的过往，一下子就愣住了, 只想到拍彩虹屁。 王明昭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因为我从来不跟来历不明的人谈合作。你不自报家门, 还想让我用你的消息打击萧锦离, 无非是怕被萧锦离报复, 就想拿我当出头鸟。朋友，世上哪有不付出就能收获的好事？你不拿出诚意，我怎么帮你？” 那人沉默许久：“宋长风。” “宋长风？”王明昭眼底划过一抹惊讶，盖因他来前就查过萧锦离的所有关系，自然知道此人是郑启巍的弟弟宋彬彬的父亲。 当时并未在意这些细节，看来这里面还大有文章。 王明昭心思百转，面上却不动声色：“原来是宋先生，久仰久仰，快请进吧。” 宋长风阴沉着脸，抬步踏入门槛。 他最近实在很不得意。 最大的合作伙伴南宫集团出了大事，董事长和继承人双双殒命，新上任的南宫婉跟他毫无交情，连同之前跟南宫家的合作也被尽数斩断。 加上他先前在潜水服上动了手脚，似乎被郑启巍察觉。以前郑家和宋家还保持着明面上的客气，现在，Z集团已经开始步步紧逼，将他在海省市场的份额压缩到了一个极其危险的地步。 稍有不慎，他苦心经营的产业就会被吞噬殆尽！ 都是郑启巍！ 他动不了郑启巍，难道还动不了萧锦离？ 宋长风谢过王明昭推来的茶水，沉声道：“王局长，我可否直说了？” “请。” “郑启巍和萧锦离是情侣关系，假如萧锦离接了京省那边的专访，那么这就会成为您最好的武器。试想，如果连形象大使都是一个恶心的同.性恋，这对京省文物局的名声而言，必然是一场浩劫！”宋长风早就对他们的关系有所怀疑，最近又看到宋彬彬在给郑启巍和萧锦离准备礼物。 宋彬彬心思单纯，他不用多少工夫就把话套出来了。 王明昭兀自饮了一杯茶，他的深情淡淡，似乎一点也不为这个消息触动。 “王局长？”宋长风按捺不住询问。 王明昭却不置可否，只问他：“还有其他的消息吗？” 这老狐狸，想空手套白狼！ 宋长风暗自咬牙，若不是郑启巍盯他盯得紧，他又惧怕Z集团的财力，何必绕着弯子来找他？ “还有一事，”宋长风不得不祭出王牌，“萧锦离那家打捞公司，里面有个员工，坐在轮椅上的，王局长可知道？” “我知道。”王明昭点头。 他们还在丝纳德一起合作过数日。 “他其实是一条人鱼，”宋长风语出惊人，“你以为他为什么坐在轮椅上？他腰腹以下，是一条鱼尾巴！” 王明昭：！！！ 另一边，萧锦离用手机注册了微博，微博认证就是锦鲤有限公司董事长。 官宣照，用的是鲂的摆拍，背景是公司招牌。 不得不说这个决定是非常正确的，发微博第一天，粉丝就蹭蹭蹭往上涨。一小部分是热搜搜进来的，绝大多数都是冲着鲂粉上的锦鲤有限公司。 会议室。 南宫婉刷出一大片舔屏评论，又是酸涩又是得意：“鲂哥哥的脸果然杀伤力堪比核.弹，看底下多少小姑娘向你表白啊！你看这个，问你结婚没，有女朋友没，还要给你生猴子，气死人了！” 为了哄老婆，鲂磕磕绊绊地登上微博，在底下回复：“谢邀，有女朋友了。” 用鲂的照片来做官宣是萧锦离的主意，发微博前也征询了诸位的意见。 眼下给人带来不便他也很抱歉：“要不下次还是换别人来当吉祥物吧，忍一忍，等我上了专访，就用我的照片。” 鲂赶紧摇头：“没事，网友喜欢是好事，也能给公司带来热度。” 南宫婉也表示：“男朋友被觊觎说明我的眼光好，都是为了宣传嘛，我就是发发牢骚。改天我也注册个小号，天天喊给鲂哥哥生孩子。” 鲂莞尔：“她们喊我不当真，你喊的话，我可要当真了。” 南宫婉捂住了发红的脸颊：“你调戏人家。” “还吃醋吗？”鲂摸摸她柔软的长发，眸色温柔，“我心里只有你。” 萧锦离起哄道：“你们俩真是到哪都不忘撒狗粮，这里是会议室，严肃点！” 南宫婉对着萧锦离就没那么柔情似水了，她抬起下巴：“你先把牵着郑启巍的手放下再说话！” 反正这会议室里又没外人，大家聊起来尺度不必把控。众人调笑一番，最后由萧御把话题引回正题：“锦鲤有限公司开业大典非常成功，知名度是打开了。以后把微博这一块交给专门的宣发部门负责，自然会进入良性循环。宣传这方面没什么可说的，接下来我们就得开始步入正题了。” 萧锦离顺势接过话茬：“哥说得对，我打算还是跟王明昭合作，虽然这样一来，跟环保局的合作可能要泡汤，但是我们公司刚刚成立，太早接这种大项目也不好，外界也会质疑我们的资质。” 鲂赞同道：“你是老板，听你的。” “很好，那散会吧！”萧锦离起身，颇有仪式感地说道。 南宫婉忍不住吐槽：“除了鲂，这里有哪个是你的员工吗？” “怎么，我提前预演一下不行吗？”萧锦离轻啧一声，“公司现在虽然人不多，但我相信，以后会越来越多的！” 郑启巍附和：“我也坚信。” 萧锦离回以一笑：“我这刚开始，没什么事情要忙。你先去忙你的，晚上一起吃饭。” 郑启巍：“好。” 下班后，萧锦离和萧御还有鲂和南宫婉一起回去。 “哥，你带他们找地方吃东西吧，我要去约会了。”萧锦离止不住笑意。 “啧，我才不当电灯泡！”萧御没好气道，“你们这一对一对的，自己去度过美好的夜晚吧，让我这个孤家寡人自己玩。” “哥……” 萧御正要说什么，忽然眉头一皱：“有人跟着我们。” 话音刚落，小街前后冒出来许多蒙着脸的人，手里都拿着武器。 他们举目四望，原来不知不觉，这条街上已经一个路人都没有了！ 第103章 穿成锦鲤的第一百零三天 萧御侧步将萧锦离挡在身后。 目测拦路人有十五人, 没有杀伤力太强的武器。 硬拼未尝不可, 但他担心鲂行动不便，容易被挟持。他当机立断开口：“你们是什么人？” 没人回答, 他们就像个毫无感情的杀手一样，朝他们逼近。 鲂知道自己成了拖累, 他小声对南宫婉说：“等下找个空当的位置把我推出去, 我坐着轮椅, 他们追不上我。” 南宫婉蹙眉：“不行。” “你就一条尾巴, 还想跑得过两条腿的？”萧御轻嗤，“乖乖待着别动，也别说话。” 鲂敬畏地看了一眼萧御, 听话地闭上了嘴。 “哥，怎么办？”萧锦离的身手比起鲂也好不了多少, 真动起手来他唯一比鲂好点的就是能跑。 萧御：“保护好自己。” “嗯。”萧锦离点点头, 接着就看到萧御朝天空打了个呼哨。 鹰喜欢自由，萧锦离平时也不爱拘着萧白，任他到处游荡。萧白很聪明，大海广袤, 食物也多，最重要的是离萧锦离不远, 它能随时听到主人的呼唤。 不多时，萧白的身影便从远方呼啸而至。萧锦离赶紧把大衣脱了, 绕着手臂缠了三圈, 才免于被抓伤。 萧白一停下, 那双极具穿透力的鹰眼，便饱含敌意地盯着在场的所有敌人。 那高高在上且充满捕猎意味的眼神，令这些劫匪略感齿冷。 不过想到丰厚的佣金，他们还是义无反顾地继续逼近。 “保护好你家主人。”萧御吩咐道。 萧白似是听懂了，仰脖叫了两声：“啁啁！” 萧御奖励地摸了摸它毛茸茸的头，骤然转身冲向匪徒。 劫匪们没想到这人还敢反抗，俱是一惊，而后迅速抄起家伙迎战。 萧御嘴角淌过一丝不屑的笑容，飞起一脚就把离他最近的匪徒手里的水果刀踢落。 那一脚力道极大，匪徒没了家伙尚在其次，他的手因为无法承受这股力量，朝着萧御抬脚的方向甩去。十指连心，手臂连着身体，他整个人都被这股力量带动得向一边飞去，双脚生生离地，而后狠狠摔在地上，惨叫着没了声息。 众匪徒惊愕不已，这，这难道是什么内功不成？ 都说杀鸡儆猴，萧御用了十成的力量，要的就是这么个效果。只要击垮他们的心理防线，就能大大降低这些人的战斗力，起到绝对的威慑作用。 萧御展现出来的强大战斗力，令众匪徒不得不提高警惕。其中一个像是他们头头的人对其他人说：“一队缠住他，二队动手！” 他们的目的本就不是这个难搞定的高手，而是他身后的人。 萧御有心支援，可那群匪徒也不是吃素的，更何况他们手里有刀，萧御不能蛮干。 那群匪徒也正是利用了这一点，不跟萧御近距离搏斗，用手里的武器限制住了他的行动。 “无耻！”萧御怒骂，却也无可奈何。 在他身后，匪徒头头和第二队的成员共六人绕开了萧御直取萧锦离等人。 这种时候，他也顾不得萧白伤人了，只嘱咐了一句：“别弄死人。” 萧白振翅高飞，它早就不想忍耐了！ 这群两脚羊居然敢对它的主人无礼，而且就连萧御都同意它动手，那它还有什么好怕的！ 干就完了！ 萧白的速度何其快，只一瞬就飞到了那发话的匪徒头头身边。 它亮出锋利的鹰爪，像是捕猎小羊一般，俯冲着在他头顶降落。 “啊啊啊！”匪徒头头凄厉的惨叫声响起，只见几缕黑色的头发从萧白的爪缝掉落，他的额头刻下几道血痕，血流如注！ 这还是萧白手下留情了，否则以海东青的抓合力，真用全力什么脑浆横流的画面都能出来。 萧锦离握紧双拳给萧白打气：“小白太厉害了，冲啊，上啊！把他们都打趴下！” “啁啁！”萧白兴奋地叫了两声，如法炮制地又弄伤了两人。 匪徒们怂了，双手抓着武器，像是抓着他们的救命稻草。 如此凶残的老鹰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他们面面相觑，都是血肉之躯，谁也不想冲上去当炮灰。佣金固然诱人，可是钱再多也要有命花啊！ 心态一变，他们的阵型就散了。 萧御抓住机会，重拳出击，把剩余几人也都打趴下了。 战斗结束，萧白颇有些意犹未尽地飞回萧锦离身边，落在他包裹着大衣的手臂上。萧锦离看着它，心里暗暗想下次还是把手套戴上。幸好这是冬天，有大衣能用用。要是夏天，那可就麻烦了。 萧御走回来，路过匪徒头头的时候还踹了他一脚。 “没事吧？”他问萧锦离他们。 三人摇了摇头，萧锦离笑嘻嘻地抚摸萧白纯白色的鹰羽：“多亏了小白立了大功，回去给你最新鲜的羊肉吃！” “啁啁！” 萧御放了心，垂首看向血糊了一脸的匪徒：“说，谁派你们来的？” “唔啊……” “不说？”萧御抬脚踩在那人身上，“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头头：“！！！” “哥！”萧锦离拉了一下萧御的胳膊，“他好像有话想说。” 头头疯狂点头。 萧御收回脚，奇怪地问：“有话说你干嘛不早点说？” 头头欲哭无泪。 他刚张嘴就被流进嘴里的血噎住了，想说话也说不了啊！ “算了哥，”萧锦离担心这些人受了重伤到时候说不清楚，“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来。审问的事还是交给警察去做吧，咱们配合录一下笔录得了。” “也是，”萧御沉吟片刻，“先把萧白放走吧，不然等下说不清楚。” 说着，他垂眼看向头头：“你头上的伤，是自己太痒了挠的，记住了吗？” 头头赶紧点头。 “你要是敢糊弄我，下次就不是这么轻松了。”萧御哼了一声，“我们走。” “哥，等一下。” 萧锦离把萧白放飞，随后蹲了下来：“你们背后的人花多少钱雇你们的？我出双倍，只要你们在警察面前供认不讳，这笔钱就是你们的了。” “锦离？”萧御不是很赞同，“干嘛给他们钱？” “没事哥，我有的是钱。”萧锦离终于明白为什么有钱人这么快乐了，“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算事儿。” 头头被他的财大气粗所感染，犹豫片刻后把血咳了出去，沙哑着对萧锦离说：“是宋长风，他让我们拍下他被盖住的下半身。” 下半身？萧锦离和萧御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深思。 鲂是人鱼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算上他们也不超过二十个。 他们内部不可能传扬出去，始作俑者南宫翰墨和南宫城都死了，宋长风又是怎么知道的？难道说，南宫翰墨生前就和宋长风有来往？而且看样子宋长风颇受南宫翰墨信任，连鲂的事他都没有藏私。 只有这个解释了。 出了这种事，众人都没了约会的心情。郑启巍索性去大饭店打包了一些饭菜，带去萧锦离家里大家一起吃。 席间，萧锦离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都详细跟郑启巍说了一遍。 郑启巍脸色冷了三分：“宋长风这是狗急跳墙了。我近日在商场上一直针对他，几乎断掉了他所有财路。” 萧锦离了然：“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难怪他会用这么极端的手段。” “比起他对宋彬彬和你做的，根本不算什么。”郑启巍目色森寒，“我还觉得这算轻的了。” 萧御不知道潜水服的事，闻言问起。 郑启巍就把他怀疑是宋长风在潜水服上动了手脚，以及萧锦离和他因此流落荒岛告诉了他。 萧御轻易不动怒，一动怒这事就没完了。 他的弟弟，哪能叫别人欺负了去！ “你的手段还是太温和了，”萧御容色冷冽，“敢对我萧家的人动手，他是不想活了！” …… 暮色四合。 张建华手里拿着个精致的手提包，敲响了王明昭家的大门。 “你怎么来了？”王明昭脸色不大好，他可没忘了在锦鲤有限公司开业大典上，张建华也参与了那场拍卖。 那拍卖的不是古董，都是他的命根子啊！ 张建华嘿嘿一笑：“怎么，还生气呢？我都没怪你对小萧那么过分，你反倒怪起我来了？怎么，咱们几十年的交情，难道成了塑料兄弟？” 王明昭翻了个白眼，面对老友的插科打诨，气倒是消了大半。 “赶紧说来干嘛，我可没给你准备饭吃。”他松了口。 张建华神秘兮兮地坐到他身边：“兄弟给你带了样好东西，让你开开眼。” “什么？”王明昭兴致缺缺，他还在等宋长风那边的消息。 张建华不疑有他，他把皮包打开，珍而重之地拿出内里的小佛像：“看，这是什么？” 王明昭切了一声：“不就是你的九幽佛像吗？奇怪，你不是最宝贝你那九幽佛像吗，怎么舍得出来还带着它？” “你瞎了啊！”张建华笑骂道，“你睁开你的眯眯眼，好好地仔细地给我看清楚咯！” 王明昭不耐烦地瞥了两眼，愣住了。 这是九幽佛像没错，却不是张建华珍藏的那三具九幽佛像。九幽佛像神态各异，还是很好分辨出不同的。 “这，这是……”王明昭惊呆了，不敢置信道，“第四具九幽佛像？” “回答正确，没有奖励！”张建华美滋滋地抚摸着它，满心满眼都是它。 “你这老东西，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王明昭气得半死，更多的却是羡慕，“九幽佛像一具难求，这么多年了，也没见谁拥有过。咱们佛器协会那么多人，也就只有你以前有一具。这才多久，就突然从一具变成四具了？你老实交代，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建华心满意足地看着老朋友一副怀疑人生的模样，他怡然自得道：“小萧真是我的贵人，这具佛像也是他送给我的。当然，我也不能白要人小朋友的东西，我帮他牵了线，将来中科院那边有什么项目，第一个找他。” 张建华经营的建华科技，作为国内最尖端的科研公司之一，本身就和中科院来往密切。他自己也是中科院的荣誉教授，不管事，但有一定的话语权。 中科院始终没有中断对海洋资源的循环开发，而这，就需要有资质的潜水团队进行采集和试验。 萧锦离的锦鲤有限公司，正好可以满足这一需求。不过最后能否谈成，还需要中科院那边和萧锦离进一步接洽。 张建华其实不觉得自己帮了萧锦离什么，毕竟他没有拍板的权利。他不知道鲂的存在，自然不知道萧锦离有十足的把握能拿下这个项目。 得到萧锦离给他的九幽佛像，他还是颇感受之有愧的，总想着以后要是小萧还有什么他能帮上忙的，他一定帮！ 王明昭心里有些不爽，但毕竟张建华是他多年的老朋友，不好对他发作，配合地赞美了两句，便催他离开了。 张建华还以为他是太过羡慕，以至于心里不平衡，还安慰他：“和小萧处好关系，将来他要是有什么宝贝的时候说不定会想到你。知道你心疼那些古董，可你想想，你那十个亿不也买到了不少古董了？要是小萧不念旧情，全都拿去拍卖，那卖出去的价钱可就远远不止十个亿了。人心不足蛇吞象，你这人就老盯着别人的错处看，看不着别人的好。” 王明昭有所意动，老张说得没错，萧锦离的所作所为，并不亏欠于他，反而是他一直在强求、道德绑架。 他的老脸难得有些挂不住。 就在这时，有人敲响了房门。 王明昭心虚地把张建华推到卧室：“你先待在这里别说话！” “诶，诶？”张建华一脸莫名其妙。 来人正是宋长风。 他带了一身寒气进门，连同王明昭都感到了一丝寒冷。 “事情没成，人被抓进警察局了，说不定会把我供出去。你能不能想想办法，帮我摘出来？”宋长风焦急地问。 他太想扳倒郑启巍和萧锦离了，以至于听到王明昭向他要证据的时候，他脑子一热就做了这种事。 “我没那么大权力，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话音刚落，王明昭的电话响了。他接过电话，给他打电话的居然是萧锦离：“王局长吗？” 王明昭神色复杂：“是我。” “有时间吗，我想找您谈谈专访的事情。”萧锦离说。 王明昭一愣：“你不是已经跟廖局长合作了吗？” 萧锦离：“您听谁说的？我思来想去，已经答应您了，还是跟您合作比较好。什么时候有空，我们谈一谈。” 宋长风忽然拿出一把刀，神情癫狂：“告诉他现在就有空，让他一个人来这里，否则我就杀了你！” 他压着声音，说的话并没有传到手机里。 第104章 穿成锦鲤的第一百零四天 “我, 我现在就有时间, ”王明昭汗如浆出，刀尖冰冷的触感如此真实，他不得不按照宋长风说的去做, “你一个人来我家，记得，要，要一个人来哦。”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王明昭尽可能控制自己的呼吸和心跳：“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 可以把刀放下了？” 比起王明昭的故作镇定, 宋长风反而格外紧张。 他大口喘.息着, 像是刚做了一场剧烈运动。 “我第一次伤人的时候也是这样, 次数多了，就麻木了。”王明昭早年接触过很多亡命之徒，对他们的心态把控得十分精准。 宋长风总算放下了刀，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冒犯了。” 王明昭不答。 “我没别的选择了，经过这件事，郑启巍一定会加紧对我的经济封锁。如果再这样下去, 我经营了半辈子的心血就白费了！我不能, 我不允许他这么做！”宋长风双目充血, 恨意和无助侵蚀着他所剩不多的理智。 “那你想怎样？”王明昭质问他。 宋长风与之对视, 忽然张狂地笑了起来：“是他们逼我的, 都是他们逼我的！好, 那我就跟他们鱼死网破！” 王明昭闭了闭眼, 他的保镖都在门外守着，也怪他喜欢清静，让人都守在外面。 眼下，他不能喊人，否则会惹怒宋长风。亡命之徒根本没有理智，稍有不慎他就会死在这里。 …… “哥，果然如你所说，王明昭让我一个人过去。”萧锦离打电话的时候开了免提，在场的人都听见了。 萧御问：“可听出什么了？” “啊？”萧锦离没反应过来。 郑启巍沉吟片刻：“王明昭的语气听上去有些惊慌，像是被人胁迫一样。说话磕磕绊绊不是他的风格，我认为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蹊跷。” 萧御颔首道：“不错，你听他后面半句，重复了两次‘要’，最后还恶意卖萌地重读了一个‘哦’字。” “要，要一个人来哦。”南宫婉重复了一遍，美眸倏然瞪圆，“幺幺零？” 萧御总结：“他是在向我们示警。” “那我马上报警！”南宫婉拿起手机。 萧锦离看向萧御和郑启巍：“那我还要赴约吗？” “看警方怎么说，”萧御摸了摸他的头发以示安抚，“不出意外的话是得赴约，毕竟王明昭也是一条人命。” 萧锦离点点头，旋即想到了什么：“不对啊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不然你为什么让我打电话给王明昭？” “也许是巧合呢？”鲂说。 “哪有这么巧的事情？”萧锦离可不相信是巧合。 萧御勾了勾唇：“本来我也只是试试看，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宋长风这么快就上钩了。” 郑启巍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你去跟踪宋长风了？” 萧御颔首：“不然你们以为我吃完饭后的那段时间去哪了？我开车一路尾随宋长风，见他进了王明昭住的地方，就立刻给你们打了电话。我猜想他应该是事情暴露，想请王明昭捞他一把，但王明昭那个老狐狸肯定不愿意，宋长风走投无路，兴许会放手一搏。” “宋长风到了地方，可能想起没带见面礼，又折了回去。也是运气好，那附近就有一家超市。我在里头买了一把水果刀，趁宋长风不注意，悄悄放进他的购物车里。” 萧锦离不解：“可是他算钱的时候也会看到水果刀啊，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呢？” “给走投无路的他一条路走，这个意义还不够吗？”萧御的笑容格外渗人，“他没让我失望，甚至连礼品都不买了，直接把刀带在身上。这憨批，自己把自己送上了绝路。” 萧锦离：“……” 众人：“……” 掌声连成一片，萧御满意地点了点头：“是时候去收获战果了，宝贝们！” 今晚注定是个不一样的夜晚。 萧锦离坐在车上，担忧地问：“真的要让彬彬过来？这对他会不会太残忍了些？” 郑启巍轻叹一声：“我考虑了很久，还是决定让他自己面对这件事情。其实当年Z集团差点破产，宋长风也掺了一脚，但我没有告诉宋彬彬这件事，就是不想彬彬太早接触这些。” “那你现在为什么又……” 郑启巍沉声说道：“因为他成年了。他早晚要知道这件事，不如直接一点，让他自己看清宋长风的嘴脸。” 萧御难得和郑启巍有共同话题：“做哥哥的终归不能陪弟弟一辈子，得让弟弟学会自己长大。” “大哥懂我。”郑启巍笑道。 萧御翻了个白眼：“我是说我自己，谁懂你了？” 萧锦离感动地喊了一声：“哥。” 萧御摇头失笑：“到底是自己弟弟，舍得吗？” “如果不是没别的办法，谁愿意拔苗助长呢？”郑启巍无奈道。 王明昭家门外聚集了很多人，警察潜伏在暗处，没有轻举妄动。 因为他们发现，里面的矛盾已经激化了。 王明昭被宋长风挟持着，保镖们投鼠忌器，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宋彬彬下车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想冲上去，却被郑启巍拦了下来：“别大喊大叫，影响你嫂子救人。” 宋彬彬这才注意到萧锦离居然一个人走上前，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道：“哥，你居然让嫂子去冒险？你疯了吗？” “所以我把你喊过来了，”郑启巍面色沉凝，“彬彬，哥给你个任务，想办法转移宋长风的注意力，让警察找到机会控制他。我思来想去，要想不刺激他的同时做到这一点，只有你能办到了。我问你，你能做到吗？” 宋彬彬眼中失去了焦距，泪水打湿了他的眼眶。 可他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我去！” 来的路上，郑二已经把这些年宋长风的所作所为大致告诉了他。郑启巍怕他难过，一直想方设法瞒着他，可他也不是真的蠢，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宋长风根本不在乎他，这一点他早就知道了。 曾几何时，他也期待过家长会能有父亲的身影，可宋长风却一次又一次地让他失望。每一次宋长风都推脱时间太忙，可同样甚至比他更忙的郑启巍却没有缺席过他的家长会。 从那个时候他就懂了，爸爸根本不爱他。 他只爱他的事业。 那边，萧锦离已经走到众保镖身边了。 他语含嘲讽：“宋长风，你会不会太搞笑了？我跟王局长没什么交情，我为何要舍己救人？你要找筹码，也要找个像样一点的。” 宋长风目眦欲裂：“你还不是来了？萧锦离，如果王明昭因为你今天死在了这里，你的良心不会痛吗？是，我是输了，但那又怎样？我听说你要做什么形象大使？做梦吧，出了今天这样的事，你还做得了形象大使？” 萧锦离被他的脑回路惊呆了：“你才在做梦吧？我根本搞不懂你在想什么，我做不做形象大使很重要吗？我不需要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我只知道我，郑启巍，我们将来都会过得比你好。而你，本该穷困潦倒的你，因为你今天的壮举，下半辈子都不愁吃喝了。快，动手吧，吃一辈子牢房不香吗？” “你！你别以为我真的不敢！”宋长风举刀，刀锋愈发逼近王明昭的脖颈。 “爸，收手吧！”宋彬彬的声音忽然响起。 宋长风的目光有一瞬间的呆滞，下意识地端起做父亲的架子：“你来做什么？” “爸，你把刀放下吧，别再执迷不悟了。”宋彬彬话一出口就哭了，“为什么会这样，你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从小到大，你一直都是我最崇拜的人，你怎么会像个疯子一样，拿着刀威胁别人？那不是你口中的莽夫行为吗？” “够了，我没有你这个儿子，你赶紧走，别在我跟前碍眼！”宋长风浑然不觉自己握刀的手在微微颤抖。 宋彬彬反而往前走了两步，边走边说：“这世上除了我哥，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你让我走，我能走到哪去？” “你不怪我？”宋长风抬起头，狂风将他一丝不苟的发型吹乱，此刻的他多了几分凄遑，“我没有好好照顾过你，我把你视为耻辱，我什么都没给过你。” “可你是我爸，这就足够了！”宋彬彬打断了他的话，“我的身体里流淌着你的血，是，你一无所有了，可你还有我啊，我是你的儿子，这辈子都是！” 宋长风嘴唇翕动着，却一个字都说不来。 没想到到最后，对他不离不弃的，却是他不理不睬的儿子。 他从未在意过这个儿子，因为那个女人只把他当做报复郑家的工具。他没有哪怕一天教养过他，他不配当这个父亲！ 就在此时，卧室忽然走出来一个人，手里拿着一具佛像。他的脚步很轻，加之宋长风的注意力全在宋彬彬身上，根本没察觉到他的存在。 等到他靠近之后，狠狠将九幽佛像砸向宋长风的后脑勺！ 正是一直藏在卧室的张建华！ 九幽佛像不知道砸中了宋长风什么穴位，竟然一击就将人击晕了过去！ 众警察：“……” 他们都准备开始战斗了，结果这就结束了？行吧，人质没事就好！ 得救了！ 王明昭整个人瘫软在地，对张建华投以感激的眼神。 张建华却一心扑在九幽佛像上，心疼地嘟囔：“还好没砸坏，不然王明昭拿命都赔不起。” 王明昭：“……” 我X你大爷的老张！ 宋彬彬见王明昭得救了，沉默地走到宋长风面前，通红的眼睛里残留着还未掉落的泪花。 “彬彬。”萧锦离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安慰他。 宋彬彬长出口气：“刚我说得都快把自己恶心死了，这老家伙就没对我做过一件好事，我会关心他？祝他在牢房里过得开心，他的产业我就笑纳了！” 萧锦离一时分不清宋彬彬是强装出来的坚强还是真的不在意。 郑启巍和警察都赶了过来，他看了一眼郑二，示意他去照顾自己的弟弟。 他自己则把萧锦离带回车上。 “彬彬真的不要紧吗？”萧锦离担忧道。 郑启巍把萧锦离的手放到自己小腹处暖暖：“郑二会处理好的。” “你不管？” 郑启巍摇摇头：“你也看到了，他在我们面前死撑。这个时候，外人的陪伴反而更能起作用。” 第105章 穿成锦鲤的第一百零五天 次日清晨, 萧锦离和王明昭在警局又见面了。 两人都是来做笔录。 王明昭看到萧锦离时, 面上难掩尴尬，倒是萧锦离主动走上前：“王副局，昨晚我说的话还算数。” “我不明白。”王明昭想不通, 为什么萧锦离宁可放弃廖局长条件丰厚的合约，反而选择跟他合作。 而且萧锦离应该已经知道，宋长风买凶拦路是为了拍下鲂是人鱼的证据——尽管这并不是他的主意，他只是让宋长风把证据拿出来，谁能想到宋长风竟然铤而走险, 做了违法乱纪的事情！ 萧锦离选择王明昭, 是不想让锦鲤有限公司走路还没学会就想着飞。好高骛远不是他的风格, 脚踏实地才能走得安稳。 不过, 他不打算告诉王明昭实情，任由他去猜测。 让合作方时刻保持感恩之心，能极大促进合作顺利进行，并且减少不必要的争端。 “什么时候动身，趁开业大典余温尚在，我们更该趁热打铁。王副局离开津省这么久, 也该回家了。”萧锦离的话很抓人心, 王明昭昨晚本就惊魂未定, 被他一通鼓吹, 恨不得把萧锦离引为忘年交。 什么叫日久见人心, 什么叫患难见真情！ 生死攸关之际, 是萧锦离和张建华救了他, 这个恩，他不能忘！ 因为宋长风持刀胁迫公职人员，在王明昭稍加施压之下，海省警察局高层对此案件格外重视，勒令下属尽快了结此案。 不出一周，判决下来了。 宋长风因买凶伤人、持刀入室，威胁他人生命安全数罪并罚，判处有期徒刑十一年，自判决日起立即生效。 法庭上，宋长风委顿地站在被告席，宋彬彬注视着他，眼底有诸多复杂的情感。 宋长风看了他一眼，几日来的拘禁生涯仿佛抽掉了他的精气神，皱纹爬上了他的脸，短短数日，他像是苍老了十几岁。 宋彬彬终于还是开口了：“宋氏我会继承，但它已不再属于你。” 宋长风怔然看着他，那个稚嫩的少年不知何时长成了今日成熟的模样。他已经不会再软软地喊他爸爸，那些被他忽视的岁月，亦不再重来。 他虚度了半生，到头来，一无所有。 宋长风笑着笑着，浑浊的眼泪却从眼角滑落。 萧锦离陪在宋彬彬身边，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似乎觉得宋长风本就有些驼背的脊梁更加佝偻了。 “回去吧。”萧锦离搂过宋彬彬的肩膀。 宋彬彬缓缓点了点头。 因着宋长风进了监狱，宋家的企业群龙无首。 郑启巍早在宋长风表现出对宋彬彬的漠视之时，就已经在暗中收购宋家公司的股份。时至今日，他所持有的股份，远远超过了宋长风所持有的。 庭审之后的第二天，郑启巍就以第一大股东的身份，召开了董事会，并以绝对的权威，任命宋彬彬为新任总裁。 尽管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宋彬彬在真正接受任命的时候，还是有些怯场。 好在，郑启巍一直守护着他，还有郑二，始终陪在他身边。 感受到男人专注的视线，宋彬彬耳根发烫地别开目光：“感谢诸位股东的信任，宋氏是大家的宋氏，我会用我最大的努力，让它变得更加强大。” 掌声雷动。 宋彬彬心里清楚，这些掌声八成都是看在他哥的面子上才给他的。不过，他相信他一定可以管好一家公司，像哥哥那样驰骋商场！ 到那时候他就有资本了，他就能无所畏惧地拉着郑二，挺胸抬头地告诉哥哥这就是他的男人！ “想什么呢？”郑启巍微微蹙眉，怀疑这个一脸傻笑的弟弟是不是得了癔症。 从离开公司之后他就一直保持这个迷之笑容，上了车还是这样，实在很让人忧心。 宋彬彬摇摇头，憧憬道：“哥，你快教我点御下的手段。我第一次当总裁，没啥经验。” 郑启巍拍了一下他的头：“你想得美？你现在的任务就是给我好好学习，备战高考！公司那边我让郑二先负责，我帮你看着，等你毕业了再接手公司事务。” 宋彬彬如丧考妣：“哥，我都是要当总裁的人了，学什么习？” “你就是要当董事长了，也得给我好好学习！”郑启巍特别冷酷无情，“等你高考结束，我送你出国深造，学有所成了再回来。” 宋彬彬：“……” 郑启巍像是没有察觉到弟弟的悲伤，继续道：“你要想待在国内也行，考上国内像样点的大学，一边上学一边管理公司也不错。” 宋彬彬彻底蔫了。 回到家，郑启巍先一步离开，宋彬彬看着郑二：“关于异地恋，你怎么看？” 郑二沉默片刻：“还有半年时间，我陪你一起复习。” “真正的爱情可以经历时间的考验！”宋彬彬义正言辞。 “我从不怀疑对你的忠诚，”郑二说，“我的世界很小，除了你之外，我不会喜欢别人。” “我也……” “彬彬。”郑二注视着他的目光，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审视。那眼神像是能看透人心，任何一点阴霾都将无所遁形。 “学就学，谁怕谁！”宋彬彬陡然燃起了斗志，“如果我考好的话，能不能让我在上面……” “先考好再说。” …… 与此同时，萧锦离的专访也正式开始拍摄了。 为了打造出完美的形象大使，津省文物局不惜血本，请来了最好的拍摄团队和宣传团队。 而在萧锦离的强烈要求下，鲂和萧御也参与到拍摄中来。一方面是为了专访更加多面化、立体化。二来也是为了更好地宣传锦鲤有限公司。 最重要的是，这两个人的颜值，秒杀一众小鲜肉！ 尤其是鲂，不良于行就是他的先天优势。人们总爱同情弱者，这也是为什么当下选秀节目总喜欢搞一些煽情片段来。 苦情戏，到哪都吃香。 更何况鲂在镜头前不卑不亢，丝毫不为自己的身体缺陷而自卑，活出了自信的一面，牢牢抓住了网友们的心弦，风头甚至隐隐盖过了萧锦离。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因为他长得好看，只要一出现他的镜头，弹幕绝对冒出来一大串舔屏党。 这是萧锦离想要看到的，他这人不爱出名，名声越大责任就越大。如果可以，他更喜欢当个闷声发大财的暴发户。 第一期专访录制完成，因为宣传团队制定了徐徐图之的路线，所以在第一期里，只进行了几段日常对话，中间穿插对古文物的历史介绍。 连萧白都没用上。 饶是如此，专访一经播出，热度就居高不下。 不仅是充满趣味和历史厚重感的文物背景，还是养眼又温润的小哥哥们，都让第一次观赏这一类专访的网友大呼过瘾。 剧本自不必说，是层层筛选过后留下的精华，足以吸引观众看下去。 小哥哥的颜值却比剧本还要能打，牢牢抓住了观众们的眼球。 官网底下，网友们已经排队呼吁让萧家兄弟和鲂组团出道了。 专访一播出，郑启巍的视频通话请求就发了过来。 被迫异地并不好受，不论是萧锦离还是郑启巍都深有体会。 “吃饭了吗？”郑启巍的开场白总是如此直白又务实。 萧锦离嗯了一声，等他下文。 郑启巍温声道：“专访我看了，很不错。摄影师灯光打得好，服化道都达到了顶级水准。” 萧锦离好笑道：“打电话就行了，干嘛还视频。专访上我的镜头可不少，还没看够吗？” 郑启巍坦言：“看不够，看得见摸不着，更难受了。” “明天就回去了，别着急。”萧锦离安慰道，“每周一次专访，每次就两天。两天而已，眼睛一睁一闭再一闭一睁就过去了。” 郑启巍幽幽道：“我看网上很多人留言，要你的联系方式。” 萧锦离笑道：“要鲂的联系方式的人，是我五倍还多。” “我看到南宫婉的小号在底下都要炸了，”郑启巍颇有点幸灾乐祸，“果然人性的本质都是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你太坏了。” “无奈之举。” 萧锦离托着腮，眼底带着几分笑意：“我昨天撺掇我哥开了微博，今天粉丝就已经一百万了。他还一直跟我强调他什么身份啊，会在意这一百万粉丝？没过多久我就瞄到我哥在微博上发自拍。” “你哥看起来很享受当网红的感觉。”郑启巍说。 萧锦离忍笑道：“他老跟我说他以前受万民敬仰，我才不信呢。” 郑启巍思忖片刻：“大哥不像是好吹牛的人。” 萧锦离耸肩：“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没见过哪个受万民敬仰的人为了一百万粉丝沾沾自喜的。” 郑启巍莞尔：“大哥赤子之心。” 萧锦离仔细打量郑启巍。 郑启巍不解：“怎么了？” “你有没有发现，你最近一直无脑吹我哥？”萧锦离摩挲下巴，“说，你跟我哥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郑启巍低沉浅笑：“是。” 萧锦离倏然瞪大了眼。 “把大舅哥哄高兴了，才能牵走他弟弟不是？” 萧锦离别开眼：“你在这说他又听不见，白献殷勤了，多亏。” “讲个鬼故事，你哥在你身后。” 萧锦离：“！！！” 他飞快转过头，没人。 “郑启巍！”萧锦离马上意识到被骗了，气呼呼地转向屏幕。 却见屏幕中央突然出现了一大团花束。 “本想第一时间送过去，又怕花经不起长途跋涉，枯萎或者残败了，只好用这种方式送给你。阿锦，恭喜你C位出道，我是你的头号铁粉。” 郑启巍把花摆放在角落，不知道又从哪里拿出来一个应援牌。花里胡哨的小灯泡争奇斗艳地闪烁着，点缀成“萧锦离我爱你”的字样。 男人抱着破灯牌，分明气质和它格格不入，可他挥舞灯牌，努力做出追星姿态的模样，又特别暖人心窝。 萧锦离嘴角止不住地上扬，笑骂道：“沙雕。” 默默伸手按下截屏，这是值得珍藏一生的记忆。 第106章 穿成锦鲤的第一百零六天 萧锦离回来的那天, 正好是除夕夜。他没有公布自己的行程, 虽然以他现在的人气未必会有粉丝来接机，但保险起见，知道他确切航班的只有郑启巍他们。 晚上六点钟, 飞机准点降落。 鲂已经被南宫婉接去京省了，反正最近都没有需要他大展身手的项目，萧锦离索性给他放了半个月的假，等第二期专访开始的时候到津省即便便可。 萧锦离和萧御一下飞机，还未走出机场大厅, 就看到郑启巍一行人守在那里。 郑启巍手里还提着一个黑色的鸟笼, 想必萧白就在里头。 萧御难得给他们独处的机会：“你们几个，跟我去训练室活动活动筋骨。” “啊？”郑五哭丧着脸，“萧哥, 您就饶了我们吧！我们都不是您的对手，过去只有挨打的份儿！” 萧御乐了：“让你们去, 就是让你们挨打的。难不成还让你们打我不成？” 郑五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萧锦离：“嫂子……” 不等萧锦离说话，郑一就把郑五拉了过去：“让你去你就去, 哪儿那么多废话？怕疼还当什么保镖, 回家享福算了。” 郑五撇嘴：“谁怕了？你才怕了呢！不就是挨打吗？我皮糙肉厚的, 抗打着呢！” 郑三和郑四看不下去了, 拽着老五的胳膊就往外走。 这个笨蛋, 难道看不出来萧大哥是在给嫂子和老大留出独处的空间吗？这榆木脑袋！ 萧锦离有点心疼郑五, 开口喊了声：“哥。” 顶着郑五希冀的目光, 萧锦离叮嘱道：“下手轻点。” “我知道。”萧御摆了摆手, 一副听不进去的样子。 对上萧锦离自求多福的笑容，郑五欲哭无泪：“老大，我就一个问题。” 郑启巍：“说。” “能算工伤吗？” 郑启巍呵呵一笑：“算，伺候好萧哥重重有赏。” “得嘞！” 萧锦离好笑地看着他们远去：“郑五真是个活宝，以前你们都想弄死我，就只有他一直陪我玩。” “对不起。”郑启巍一想起最初对阿锦做过的事情就觉得心虚和心疼。 萧锦离乐了：“对不起什么，最后非但没弄死我，还被我甩了一脸水，忘了？” 郑启巍心说那不一样，有些事做错了就是做错了，只能弥补，不能当做没发生过。不过他不会蠢到反复提起以前的事，免得阿锦想起他的暴行，跟他算账就不好了。 “你那只鹰，天天都吵着要见你。”郑启巍顺势转移话题，“我跟它说了好多遍你出差了它才消停，只是似乎有些食欲不振，连鲜羊肉都不怎么吃了。” 郑启巍说着，鸟笼里头传来了几声动静。 萧锦离笑了，出声安抚：“乖，回去再放你出来。” 这里毕竟是公共场合，要是突然冒出来一只海东青，怕是会引起骚动甚至恐慌。 萧锦离话音刚落，鸟笼里的动静就没了。 郑启巍幽幽道：“白喂它吃那么多好肉了。” 萧锦离接过郑启巍手里的笼子，问他：“晚上有什么安排？” 郑启巍：“陪你。” “要不看场电影？”萧锦离边走边说，“前段时间一直忙着工作，好像还没一起约会过呢。想想也是心酸，你都还没开始追我，我们就结了婚。” 郑启巍生怕萧锦离后悔，忙道：“我去买票，想看什么？” 萧锦离想了想：“找一家电影院包场吧，我想把萧白也带上。一家三口要整整齐齐的才完美。” 郑启巍听得心头一热，不由紧了紧搂着萧锦离的手臂。 尽管这一家三口的另一口跟他想象中有点出入，但是这话从阿锦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觉得顺心。 郑启巍接萧锦离回家，回去后萧锦离才打开鸟笼。 被关在黑漆漆鸟笼里的萧白欢快地叫了两声，迫不及待地飞出了鸟笼。 萧锦离在车上的时候就已经带好了手套，此时张开手臂，示意萧白降落。 萧白早已经按捺不住，从半空中俯冲而来，鹰爪稳稳地抓在萧锦离的手套上，不住地在萧锦离手臂上拍打翅膀。 可以说是很开心了。 萧锦离眸色一软，轻轻摸了摸它柔顺的羽毛：“让你久等了，爸爸回来了。” “啁啁。”萧白亲昵地依偎着萧锦离的手掌，像是在撒娇一样。 “爸爸带你去看电影怎么样？”萧锦离说着，看向正在用手机订票的郑启巍，“《动物世界》如何？想看吗？” 萧白哪里会知道要看什么，反正不管萧锦离问什么，它都热切回应。 郑启巍操作着手机：“我跟一个朋友说了，让他腾一间电影院给我们。” 电影院每到节假日客流量都会变多，尤其是这个时段，很难找到空闲的。即便找到了，没人订票的电影院，郑启巍也不敢带萧锦离去啊。 既然要约会，就一定要尽善尽美。 “这样好吗？之前订了票的客人怎么办？”萧锦离问。 “他那边会安排好的，不用我们操心。”郑启巍牵起萧锦离的手，“不过真的要看《动物世界》吗？它一头老鹰能看懂什么？” 萧锦离：“那你有什么推荐的？” “《哪吒》吧，听说很火。” “听你的。” 郑启巍看了看时间：“八点才开场，我们先去吃个晚餐怎么样？” “在飞机上吃过了。”萧锦离说，“不过如果你想的话，我还可以再吃一点。” “走吧，我订好餐厅了。” “嗯。” 郑启巍带着一人一鸟来到醉得意，这是一家极有情调的西餐厅，钢琴曲自他们一踏入餐厅就悠然响起。 整个餐厅就只有他们两个客人，看来郑启巍把这家餐厅都包下来了。 萧锦离听出来了：“这是《梦中的婚礼》？” “嗯，”郑启巍忽然单膝跪地，“阿锦，嫁给我。” 萧锦离一愣：“你不是已经求过婚了？” “那个是求你跟我去办结婚证，这一次是求你跟我结婚。我想过了，婚礼不如就在我家举办，这样也不会影响到你的事业。你哥是了悟大师，让他帮我们算个好日子。婚车就从你家开往我家，然后把我们认识的朋友请过来，你觉得怎么样？” 萧锦离很少见这样的郑启巍。 满怀憧憬，眼底含笑。 他不由被他的愉悦所感染，点了点头说：“好。” 郑启巍站起身，用力地抱住了萧锦离。 “但是我什么都还没准备。”萧锦离靠着郑启巍的肩膀，踌躇道。 “你什么都不用准备，”郑启巍低声在他耳畔说道，“都交给我。” 他已经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他不想他跟阿锦的婚姻有任何缺憾，这个婚礼，一定要办。 萧锦离和郑启巍一同坐下，他好奇地问：“怎么会突然想到要举办婚礼？” “你还记得吗，那天在丝纳德小镇上，慕苑白就是这样向萧御求爱的。是他给我的灵感，我才发现我好像不够浪漫。”郑启巍说。 萧锦离笑了笑，赞同道：“你是不够浪漫，我们谈恋爱，你只会送我钱，连个礼物都不知道要怎么送。” 郑启巍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他想起了最初知道阿锦就是他的鱼的时候，不知道该怎么对阿锦好，就一股脑地给他塞钱。 现在想来，阿锦没打爆他的头，已经对他法外开恩了。 “没办法，谁让我喜欢你呢？自己选的老公，还能怎么办，当然是选择原谅他了。”萧锦离耸肩。 郑启巍瞳孔骤缩：“你刚刚说什么？” 萧锦离不解：“啊？” “你说自己选的什么？”郑启巍目光热切，“再喊我一遍。” 萧锦离笑笑，忽然凑到郑启巍耳边，轻声说道：“想得美。” 郑启巍略感遗憾。 “等婚礼那天，你会听到的，急什么。” 菜上来了。 郑启巍却无心吃菜，满脑子都在想要怎么让阿锦哭着叫他老公。 啧，那滋味一定美妙至极！ 第107章 穿成锦鲤的第一百零七天 电影看完，已经是深夜十点多了。 “今晚就住我家吧。”郑启巍装作随便问道。 萧锦离拿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他。 郑启巍镇定自若, 丝毫不心虚：“就是想陪你一起守岁, 没别的意思。” 萧锦离心道, 就算有也是可以的。 毕竟他们已经是合法夫夫了，虽然国内不承认，但他心里清楚就行。 可惜郑启巍不会读心术, 否则此刻就该扑上去了。 “我哥不知道是不是在等我，你等等, 我问问我哥。”萧锦离拿出手机, 翻出萧御的联系方式，打了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 那边传来萧御懒散的声线：“这么快约会就结束了？” “啊, ”萧锦离含混地应了一声, 直入主题，“哥, 郑启巍想让我今晚住他家。” 萧御那边沉默片刻：“你想住就住。噫, 你们不会是要打跨年炮吧？真会玩！” “哥！”萧锦离心虚地瞅了郑启巍一眼, 确认对方并没有听到，赶紧走到另一边，以免他跟萧御的对话被郑启巍听见, “瞎说什么呢，不过……想想还挺带感！” “见色忘哥, 萧锦离你给我等着。”萧御哼了声, “行了, 没事我挂了。你们年轻人有精力守岁，我可没有。” “哥，拜拜！” “嗯。” 那边挂了电话。 郑启巍递给萧锦离一个询问的眼神，萧锦离犹豫片刻，欲言又止：“我哥同意了，但是……” 郑启巍替他说完：“但你觉得除夕夜应该一家人在一起才叫过年，对吗？” 萧锦离点点头。 “那好办，”郑启巍莞尔：“把他接过来，或者我们去你家。” 萧御隔着猫眼，看到萧锦离和郑启巍，还有探头探脑的萧白的时候格外惊讶。 他打开门，狐疑道：“你们怎么过来了？” 萧锦离搂过萧御的肩膀：“哥，我思来想去，留你一个空巢老人在家多不好。” “滚啊！”萧御笑骂，“我还没老到那个地步！” 说话间，萧锦离瞥见桌上的饭菜，诧异道：“哥，你怎么准备了这么多吃的？咦，还有饺子诶。” 萧御瞪了他一眼：“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又不是做给你吃的。” “怎么不是做给我吃的？”萧锦离兀自坐了下来，夹了一头饺子放进嘴里，含混不清地赞叹：“是我最爱吃的猪肉白菜馅，哥，你肯定是做给我吃的！” 萧白也趁机飞上了桌，鸟嘴精准找到汤罐里用来吊味的花蛤，叼住里面的肉就吃。 “你想得美，我做给我自己吃不行吗？”萧御作势要去抢萧锦离的筷子。 萧锦离却趁这个机会拥抱住了他：“哥，对不起，我应该回来陪你吃年夜饭的。” 过年最重要的是团圆，除夕夜的年夜饭，是什么山珍海味都无法比拟的。 他不该只想着和郑启巍约会，忽略了萧御的感受。 萧御轻啧一声：“你想太多了，你哥我还没多愁善感到那个地步。年夜饭是我准备的不假，你就算不回来吃我也不会怎么着。你真没必要为这个还特意回来一趟。” 萧锦离一时语塞，郑启巍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紧大哥，我跟阿锦晚上吃的东西消化得差不多了，再吃一顿，权当夜宵。还有我那几个兄弟，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让他们也过来，咱们一家人好好吃一顿年夜饭。” 萧御微微蹙眉，正要拒绝，就听到郑启巍继续道：“我很早就没有了父母，彬彬和我一母同胞，我们兄弟俩也算是相依为命。本来他还有个父亲，可现在也进了监狱。宋家对他而言名存实亡，倒还不如在我家顺心。我那几个兄弟，自小就是孤儿，跟着我一起长大，亲如兄弟。他们没有家，郑家就是他们的家。他们都是我的家人，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人。” 萧御问他：“他们人都在哪？” 萧锦离不解：“哥你不是带他们去训练了吗？” “我那就是说说而已，出了机场，我就让他们各自散了。大过年的，哪能真打他们一顿？”萧御摇头失笑，看向郑启巍，“都喊过来吧，我把菜热热在做几个菜，大家一起吃。” “谢谢哥。”郑启巍忙道。 数字军团都还是孤家寡人，大年夜也就窝在一起打打游戏玩玩牌。 得到郑启巍的召唤，不出十分钟就到了地方。 郑启巍巡视一周：“郑二呢？” 郑一说：“老二跟宋小少爷在一起，他们马上就过来了。” 郑启巍闻言眉梢微微一挑，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郑二最近和宋彬彬走得很近。 虽说有他让郑二给彬彬补习的原因，可是以他对宋彬彬的了解，补习什么的顶多也就走走过场。 至于这么黏糊？ 厨房传来萧锦离的声音：“老郑快来帮忙，郑一他们来了吧，都别闲着，一起包饺子！” 萧锦离抓着一把清洗干净的硬币和饺子皮、饺子馅走出来，叮嘱他们：“把硬币包进饺子里，大家吃的时候都小心点，别把硬币都吃进去了。” “我们懂的。” 数字军团洗干净了手，宋彬彬和郑二正好也到了。 盯着郑启巍探寻的目光，宋彬彬硬着头皮道：“我们来晚了。” 郑启巍审视着自家弟弟：“嘴怎么破了？” 宋彬彬支支吾吾地说：“天冷，裂了。” 郑启巍：“下午接机的时候还好好的。” 宋彬彬还试图挣扎：“那会儿还比较暖和……” 话还没说完，就被郑二打断：“老大，我们在一起了。” 郑启巍眯了眯眼，脸色极为难看。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萧御对他如此排斥——任谁养了十几年的弟弟被别人叼走了，一时间都恨不得对方打成猪头！ 宋彬彬低着头不敢说话。 郑二则目光坦然，始终以保护者的姿态站在宋彬彬身前。 “回去再说。”郑启巍到底没当场发飙，一来这是阿锦的家，好好的年夜饭，他决不能轻易破坏这温馨的气氛。二来，郑二是他知根知底的兄弟，他的性子自己还是了解的。 只是宋彬彬以前不是喜欢女生吗，怎么突然性向都变了？ 难不成是因为宋长风的打击？ 郑启巍眼底晦暗不明，他控制情绪的能力何其强大，很快就和没事人一样，坐回了萧锦离身边。 等郑启巍走后，宋彬彬没好气地问：“你干嘛跟我哥坦白了？他会杀了我的！” 郑二轻声道：“老大已经看出来了，再怎么狡辩都没用，不如坦白从宽。” “可是，我哥他……” “不论老大怎么反对，我都会坚持到底，希望你也是。”郑二决然道。 宋彬彬看着坚决的男朋友，心里的怯懦顿时烟消云散。 他重重点了点头：“我也会坚持到底的。” 彼时，饺子已经出锅了。 萧锦离一边吃饺子，一边好奇地问他：“刚刚你找彬彬和郑二说了什么，怎么说了那么久？” “关心一下他们的夜生活，没什么重要的事。”郑启巍说着，却见萧锦离眉心一蹙，忙问道，“怎么了？” 萧锦离把手伸进嘴巴里，拿出一枚硬币：“吃到硬币了。” 郑启巍失笑道：“我早就猜到会是这样。” 整整十盘饺子，二百来头水饺，其中有硬币的三十个。 萧锦离自己就吃到了二十个。 他笑着向大家拱手：“承让，承让。” 宋彬彬早已经忘了先前的恐惧，气鼓鼓地说：“嫂子你坦白告诉我是不是作弊了？为什么我一个都没有吃到！” 萧锦离无辜道：“你运气不好怪我咯？” “我不管，我也要吃到硬币！”宋彬彬假哭。 郑二把他仅有的两枚都给了他：“就当你吃到了。” 宋彬彬接过硬币，又把其中一枚还给了他：“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我的荣幸。” 萧锦离不疑有他，只当他们两人关系好。他把硬币分给大家：“希望新的一年，大家都能有好运。” 众人齐声道：“谢谢嫂子！” 新年的钟声终于敲响，窗外鞭炮烟花齐鸣。 萧锦离和郑启巍站在窗前，欣赏着短暂又绚丽的美景。 “这是我过过的最特别的新年。”萧锦离说。 哪怕他的脑洞再大，也不可能想到有朝一日，他会在哥哥的帮助下穿越到平行世界中，和喜欢的人相爱、结婚。 想都不敢想。 “所有的特别最终都会归于平淡，以后的每一个新年，我都会在你身旁。”郑启巍吻了吻萧锦离的侧脸，“下一次，我们不如体验一下你哥说的跨年炮的感觉？” 萧锦离一开始还很感动，听完整句话，脸都红成了猪肝色：“你听到了？” “手机音质太好，想听不到都难。”郑启巍笑说。 萧锦离咽了口唾沫，期期艾艾道：“那后面……你也听到了？” “你是问我你说‘听起来挺带感’那句？”郑启巍戏谑道。 萧锦离捂住了脸，崩溃了：“你听我说，我哥就爱开玩笑！你不觉得外面这些烟花很美吗？跨年就应该欣赏烟花，什么炮不炮的，我哥可能说的是烟花炮竹，你听错了。” 郑启巍爱极了萧锦离这副又是羞恼，又想狡辩的可爱模样。 “傻瓜，”郑启巍声音沉沉，似夜幕般撩人，“烟花哪有你美，欣赏你可比欣赏烟花有趣多了。” 第108章 穿成锦鲤的第一百零八天 新年过后，一切都回归到了按部就班却又突飞猛进的状态。 萧锦离的锦鲤有限公司成功借助专访吸引到了一大波人气, 郑启巍甚至建议他可以和一些供销商合作, 凭借公司在网上的人气推介商品。 萧锦离没郑启巍那么大野心, 而且如果真的要跟哪个公司合作，Z集团应当是最合适的合作伙伴。 郑启巍提这个建议，多少存了帮扶的意思, 萧锦离心里有数。 “都是一家人了还这么见外。”郑启巍无奈地喟叹，“都听你的, 什么时候想合作了, 和我说一声就好。” 萧锦离笑着点点头。 郑启巍回以一笑，随即把平板递给他看：“这上面的款式, 你喜欢哪一种？” 萧锦离看了一眼, 平板上一排排的图片, 皆是请柬的款式。请柬大多以鲜红为底色，烫金色为字体, 看着格外喜庆。 他捧着平板划了一会儿, 指着其中一张图片：“这个好看。” 简单大方的双喜字样被金粉外框锁住, 旁边饰以花穗暗纹。请柬设计成多层结构，中间以蜡封封住，上面可以根据需要盖章。 郑启巍附和道：“是很不错, 那就这种吧。” “你不自己挑挑？”萧锦离抬眼看他。 郑启巍温声道：“阿锦选的，我都喜欢。” 萧锦离瞪他：“那昨天我选的新郎服你怎么不同意？” “那件衬托不出你的身材, ”郑启巍难得有些心虚, “好看是好看, 但是太……”太骚了，他可不想让阿锦勾人的模样被别人看了去。 萧锦离眉梢稍抬：“太什么？” 郑启巍喉间溢出一道咳嗽声，试图转移话题：“不如我们再讨论讨论宾客名单？阿锦你还有其他人要邀请吗？” “别想转移话题！” “你真想穿那件？”郑启巍问。 萧锦离点点头。 “那就穿。” 此时的萧锦离自然不知道，郑启巍是答应让他穿了，可没说在哪穿，什么时候穿。 到最后知道真相的萧锦离眼泪掉下来，恨不得把沾了不明液体的新郎服毁尸灭迹。 随着郑启巍紧张筹备婚礼，第二期专访也如约而至。 这一次专访拍摄的地点定在海省，主要是为了方便拍摄萧白，以及模拟当初在乞力迪流域的遭遇。 当然，不可能让鲂下水，否则他人鱼的身份就藏不住了。所以下水的重任就交到了萧锦离和萧御的肩上。 正值春暖花开之际，冬去春来，海省的气温逐日回暖，正是拍摄的好时机。 水温也适宜，凉是凉了点，好在萧御和萧锦离体质都很好，整个拍摄期间都没有出现任何病症。 不得不说，拍摄方是真正的鬼才，他们把拍摄的重点落在萧白身上，许多鹰击长空的场景，被他们拍摄得活灵活现，极具灵魂。 结果正如他们所期待的那样，萧白火了，火得一塌糊涂。 观众们爱惨了这神秘的生物，在绝对的力量和速度的外表下，还藏着一颗爱向萧锦离撒娇的心。 如此强大的海东青，最喜欢的却是待在主人身边“啁啁”交换。倘若萧锦离给它一记爱.抚，它便欢欣鼓舞，干劲十足。倘若萧锦离不理它，它便俯冲向海面，真正意义上地“划水”。 网友们被它外表和内心的反差萌萌翻了，对萧锦离能有这么一只威武又粘人的萌宠格外羡慕，纷纷加入了组团偷鹰的行列。 主办方，也就是文物局趁着这股东风，大批生产萧白手办和周边，当然，这里头也有萧锦离的投资，周边大火，对他只有好处。 萧白一火，跟风卖周边的如同雨后春笋冒了出来。 萧锦离干脆听郑启巍的，把锦鲤有限公司的官方微博好好经营起来。 锦鲤有限公司名字里就带了锦鲤，自然吸引了不少转发许愿的网友。一开始只是一小撮人，可随着底下还愿的人越来越多，锦鲤有限公司的名头也愈发响亮。 网友们齐心协力，把#转发这家锦鲤有限公司#送上了热搜。 无心插柳柳成荫，萧锦离没想到先走上正轨的不是锦鲤有限公司，而是它的官方微博。短短几周，锦鲤有限公司的官方微博粉丝已经猛涨到了一千万。 它的迅猛涨势威胁到了一些同样接代言广告的博主，有眼红的人举报了萧锦离非法饲养海东青。 质疑声四起，萧锦离直接在微博贴出了许可证，直接把谣言扼杀在摇篮里。 而那个举报的人不知为何被人曝光了信息，瞬间沦为全网嘲。 网上的血雨腥风，萧锦离全然无暇过问。 随着婚礼之期将近，他心里不由生出几分紧张，更多的却是期许。 郑启巍显然非常重视这场婚礼，小到请柬花篮，大到婚车排场，他都一一过问，一一敲定。 终于，婚礼如约而至。 萧锦离换上了一身喜服，却发现这件不是他看中的那件。他奇怪地问帮他整理装束的郑一：“郑启巍不是说好不穿这件的吗？” 郑一忙道：“很好看啊嫂子，有哪里不对吗？” 萧锦离嘟囔着：“他明明说让我穿那件的。” 这件也不是不好，就是没那么惊艳，叫人一眼就能选中它。 不过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他整理好喜服，看着镜中的自己，眼底沁出几分笑意。 萧锦离的伴郎是蓝明和慕苑博，得知好友要结婚，尚在旅行途中的蓝明匆匆买了票就赶了回来。 “总算是赶上了，”蓝明拍了拍萧锦离的肩膀，“等会郑启巍来，需要我们为难他吗？” “啊？” “按照婚俗，伴郎团和伴娘团是要较量一番的。不过咱这都是伴郎，我看就算了。”蓝明笑了笑，“主要是大家的心思都一样，巴不得你们赶紧送入洞房。” 萧锦离被他极具暗示的眼神吓了一跳：“你这个眼神有点东西。” “要不要我教你点什么？哥可是很有经验的。” “不用了，谢谢！”萧锦离满头黑线，迅速结束了话题。 两个男人结婚，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郑启巍到了地方，一路畅通，直接抱走了萧锦离。 上了婚车，萧锦离才发现郑启巍这排场有点惊人。 一整条街都是他的喜车，每一辆都是超跑，没个千万下不来。 萧锦离思忖片刻，十分务实地问：“这些车不会浪费了吧？” 郑启巍早知道他会问，所以他也早就做好了准备：“为了今天的婚礼，我开了一家婚车租赁公司。这些婚车，以后会在租赁公司里继续发光发热，不会蒙尘的。” “那就好。”萧锦离松了口气，却忘了单靠出租，这些豪车不知道得多少年才能收回本。 郑启巍才不管这些，他跟阿锦的婚礼，已经不能昭告天下了，还不容他大操大办吗？如果不能让阿锦开心，他挣那么多钱又有什么用？ 到了地方萧锦离才发现，郑启巍的别墅俨然换了风格。 之前是偏冷硬的金属风，现在却成了梦幻的童话风。 郑启巍见他惊讶，便温声解释：“为了咱们的婚礼特意改动的，喜欢吗？” 萧锦离还未回答，一旁的萧白却先一步冲了上去，看来这头凶猛的海东青，内心还住着一个萌萌哒的小公主。 萧锦离点头失笑：“很喜欢。” 郑启巍道了声：“喜欢就好。”伸手牵起萧锦离的手。 两人十指相扣，缓缓踏过花桥。 仪式很简单，在司仪的主持下，他们一拜天地，二拜萧御，最后夫妻对拜。 宾客不多，也不用他们怎么应酬。 天还没黑，两人就双双进了新房。 郑启巍倒了两杯酒，给了萧锦离一杯。 这是合卺酒，萧锦离见过别人喝，他自己却是第一次与人交杯。 青年红着脸，把一杯酒饮尽。 因为紧张，眼里多了几分氤氲的水光。 “阿锦，”郑启巍心里的野兽在嘶吼咆哮，不知何时，他的脚边又多了一只老虎，“我想要你，可以吗。” 萧锦离没有拒绝郑启巍的吻。 他们把合卺酒的滋味反复回味，直到嘴里全是醉人的滋味都不舍放开。 良久，唇分，郑启巍哑着声音对他说：“疼就咬我。” 回应他的是青年些微的颤抖，和更加炙热的身体。 一条鲜红色的鱼悄然钻出，它好奇地打量周遭，像个孩童般懵懂。 萧锦离看到自己的精神体，愣了一瞬。 却很快被郑启巍拉回汪洋大海之中。 老虎好奇地低头嗅闻，它的鼻尖和鱼唇相接。 刹那间，两团精神体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它们在试探中彼此触碰，在触碰中相互融合。柔软的光晕混在一处，和绵长嘶哑的声音与接连不断的撞击成了极致的反差。 一动一静，却分外和谐。 临界处，老虎和锦鲤终于完成了交融，虎啸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漫天迷人的光点，散落在床上，在他们相对的身体上。 郑启巍吻去萧锦离眼角的泪，一遍又一遍喊他的名字。 萧锦离连回应他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哼哼着告诉他自己还活着。 “阿锦，我爱你。” 在光晕落处，郑启巍终于和萧锦离完成了永久标记。 “嗯。” 我也是。 第109章 穿成锦鲤的第一百零九天 “锦离, 我该走了。” 第三期专访结束, 萧御忽然对萧锦离说。 萧锦离还没想到那一层, 只当萧御要先回海省，点了点头说：“那你先走, 什么时候的机票, 我送你。” 他跟郑启巍约好了要在京都玩几天, 郑启巍一直对没有成行的蜜月耿耿于怀。 萧御喉间溢出一声轻笑，朗润的眉眼低垂，带着一丝沙哑的声线：“我要回到我的世界去了。” 萧锦离：“……”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萧御, 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眼底却已经蓄了泪花。 他知道哥哥总有一天要走。 在他跟萧御相认的第一天，萧御就告诉过他，他所处的世界只是平行世界之一。 而萧御所在的世界，却能通过各种通道，去往指定的平行世界。只是他不明白：“哥, 虽然这只是一个平行世界，但你也同样可以在这里生活啊？这里有我, 有这么多朋友，你真的舍得走吗？” “傻弟弟，你还记得我当时怎么说的吗？”萧御摸了摸他的头, 用指腹揩去萧锦离眼角的泪水，“我说我本想带你一起离开, 这也是我的本意。但我没想到你爱上了郑启巍, 有了这么多的牵挂, 那时候我就知道，我带不走你了。” 萧锦离怔怔地看着萧御。 萧御安慰他：“好了，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不在的那段时间，你不也过得好好的？再说了，如果你想我的话，也可以去我那里找我。又不是一辈子都见不到了，不至于这么难过。” 萧锦离闷闷地问：“那我要怎么联系你？” “心灵感应啊！” 萧锦离怒：“哥！” 萧御好笑道：“不开玩笑了，这个你拿着。” 萧锦离接过萧御手中腕表一样的仪器，一边端详一边细问：“这是什么？” “通讯仪，经过我改良之后，可以横跨平行世界进行通话。它需要的能量也被我转化成电力。如果它没电了，你就像给手机充电那样给它充电就行了。” 接着，萧御把通讯仪的具体使用方法告诉了萧锦离。 萧锦离很认真记下，反复操作，加深记忆。 “什么时候出发？”萧锦离期期艾艾地问。 萧御回答：“回到海省之后，届时你就不要送我了，时空穿梭飞船会撕裂空间，离得太近容易被波及。” 萧锦离闷闷地哦了一声。 “乖，哥哥会想你的。”萧御像小时候一样，用指节刮了一下萧锦离的鼻梁。 萧锦离忍不住红了眼眶：“非走不可吗？” 萧御颔首，眼底难得沁出一丝温柔：“有人在等我，我必须回去了。” …… 回去的路上，萧锦离一直在想，什么人在萧御心里比他还要重要。是爱人吗？难道就是传说中那个还未得见的嫂子？ 尽管很想见见嫂子，可一想到哥哥要为了嫂子回到他的世界，萧锦离就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回到海省，萧御直接把萧锦离托付给了郑启巍：“阿锦交给你了，但凡让阿锦有半点不高兴，我一定对你不客气。” 郑启巍不太明白大舅子为什么突然跟他说这话，不过求生欲让他立刻点头：“大哥放心，我一定会对阿锦好，一生一世只爱他一个人。” “信你一回，走了。” 萧锦离怔然望着哥哥潇洒的背影，心里难受得厉害。 郑启巍似有所感地牵起他冰凉的手：“阿锦，大哥有大哥的理由，我们应该尊重他，支持他。” 萧锦离抬眼看他，眼中却没有焦距：“我们好不容易才团聚，我哥为什么还是要走？他为什么不把嫂子带过来，我们一起在这里生活不好吗？” “阿锦，”郑启巍拥住了他，“如果是你，愿意带着我一起去你哥哥生活的地方吗？” “我……”萧锦离陷入沉默。 是啊，他在这里已经扎了根，这里有他的事业，他的理想，还有他的爱情。 换成是他，他会选择放弃这一切吗？ 很难。 所以他又有什么资格自私地要求哥哥为了他放弃那个世界的一切呢？ 想通了的萧锦离长出口气，摸了摸手腕上的通讯仪。 郑启巍瞥见这块腕表，顿觉碍眼得很：“这是什么？” “我哥送我的，好看吗？”萧锦离有些伤感。 郑启巍立刻点头：“特别好看。” “啧，”萧锦离撇嘴，“你跟我哥的审美都扭曲了吗？” 郑启巍面不改色：“只要戴在你手上的，都好看。” 萧锦离忍不住笑了：“讲道理，你不这么瞎吹我还能勉强相信。” “笑了就好。”郑启巍沉声道，“以后我会把你哥的宠爱一并给你。” 萧锦离缓缓点头：“我相信你，老公哥哥。” 郑启巍差点当场石更了！ …… 第三期专访播出，也是这一系列专访的最后一期。 策划方大卖了一波情怀，从国难到第一批企业家的自我救赎和奉献，很是赚足了一大票眼泪。 为了保护杨女士，他们没有将萧锦离捐赠的那一批文物的来历完全公开，只用化名的方式，重现了当年的场景。 码头一别，阴阳相隔；为国捐躯，虽死犹生。 专访的最后，慷慨激昂的国歌响起，那些为文物回归做出杰出贡献的大佬名字一一在屏幕上涌现。 很多观众抱着看帅哥的心情打开视频，最后却被感动得泪流满面。 历史厚重，伟人不朽。无数人用汗水和鲜血换来今日的和平，文物回归只是那浓墨重彩中的一笔。 恰恰就是这一笔，串联起了许许多多感人肺腑的故事，串联起了整个中华的复兴。 专访最后，萧锦离站在国旗下宣誓。 他笔挺的身姿，像一把利剑，插在人心中最柔软的部位。让他们隐隐作痛的同时，又忍不住心潮澎湃。 自此，萧锦离形象大使的任务才算真正完成。 他也一跃成为国民男神之一。 网友们纷纷表示，能如此慷慨捐出价值连城的文物，有钱不有钱的才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份气节。 这番言论成功逗笑了萧锦离：“这一届网友不太行，说谎都不打草稿的！” 彼时两人正在锦鲤有限公司宣传部，宣传部经理由蓝明担任。毕竟他上辈子多活了许多年，深知未来这些年的舆论走向。 郑启巍冲着萧锦离勾了勾唇，转头却对蓝明使了个眼色。 蓝明犹豫地询问萧锦离：“萧总，这要是发了，网上恐怕要炸锅。” 萧锦离一愣：“发什么？” “您自己看吧。” 蓝明顶着郑启巍的瞪视，豁出去般把平板交给萧锦离。 上面有一段编辑好了的微博：“你们别惦记我了，我已经结婚了【配图】。” 配图是一张戴着结婚戒指的照片，和一件精致的喜服。 萧锦离讶然：“这件喜服不是我看中的那件吗？” 郑启巍连忙讨好道：“我答应过你要买下来就绝不会食言。” 萧锦离冲他笑了笑。 郑启巍回以一笑。 萧锦离猛地收回笑脸：“所以这是怎么回事？” 郑启巍心虚地搂过萧锦离的肩膀，试图用亲密的肢体触碰化解萧锦离的怒气，“惦记你的人太多了，我想让他们都闭嘴。” “可是现在公布恋情……” “我知道这对你不好，所以我只是告诉他们你结婚了，其他的一丁点都没透露。”郑启巍连忙道，随即小声嘟囔，“虽然可能会损失一些女友粉，但是留下来的都是铁粉啊！我就是帮你稍微过滤一下，不用太感谢我。” 萧锦离快笑抽了，神**过滤，你当粉丝是真的粉丝儿吗，还过滤，能过滤出粉来？ 笑累了，萧锦离拍拍郑启巍的肩膀，正色道：“网友都是些口嗨狂魔，你看看就好，不要当真。” 郑启巍抿了抿唇，不说话。 萧锦离叹了口气，对蓝明说：“发吧。” “锦离？” “天大地大，老郑的快落最大。”萧锦离自己点击了发送键，微博发出去了。 底下会掀起什么腥风血雨，他已经不忍心看了。 犹记得从前流量小生官宣恋情，铁粉纷纷脱粉，粉转路路转黑。 他的名气虽然比不上那些流量明星，但好歹算得上是一届网红。正是他火的时候，可想而知爆出恋情会引起多大的反响。 不过，这都不重要。 反正他也不是当明星的料，就当烽火戏诸侯了，郑启巍高兴最重要。 当晚，萧锦离看到了那件喜服。 郑启巍怂恿他：“穿上试试？” 萧锦离早就对它一见钟情，当下不疑有他，迅速穿上了喜服。 郑启巍呼吸一窒，他早知道萧锦离穿上这件喜服会惹眼得很，却没想到现实比他想象中还要震撼一百倍。 他只觉得嘴里干渴得厉害，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 萧锦离刚扣上扣子，郑启巍的唇就贴了上来。 男人的味道将他重重包裹，手掌意味不明地探索着他的身体，重重浪潮将他们推向大床，顷刻颠覆。 “阿锦，穿着它。” “低头看看，你是怎么把我吃下去的。” “我爱你阿锦，老公爱你。” 萧锦离的手死死抓着郑启巍的肩膀，炙热的汗水顺着脸颊淌落。他的眼里一片水雾迷蒙，分不清是汗水还是舒服的泪水。 喜服湿透了，贴在萧锦离身上，他难受地唔咽了两声。 郑启巍便把它撕了，任它挂在萧锦离肩头，将落不落。 这一幕更让郑启巍血脉偾张。 大床晃了一夜，直到天蒙蒙亮才雨露初歇。 第110章 穿成锦鲤的第一百一十天 郑二经常会想起, 第一次见到宋彬彬时的场景。 男孩独自抱着膝盖, 坐在校门口的石墩旁发呆。身后是跟他小小身材极不协调的大书包, 把他压得摇摇欲坠。 那时候他就在犹豫，要不要帮他背一背书包, 哪怕就一会儿。 可惜他有自己的任务在身, 他必须护送主人上下学, 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帮他。 一连几天，他都会看到男孩坐在石墩上。有的时候在发呆，有的时候眼珠子则滴溜溜乱转, 时静时动，叫人忍不住想探究他到底是什么样的性格。 机会很快就来了。 郑启巍告诉他，那就是宋家小少爷宋彬彬，也就是老大的弟弟。 老大是他的主人，那么宋彬彬就算他半个主人。 于是他向郑启巍提出，让他来接送小少爷上下学。 彼时, 还在上初中的郑启巍抿了抿唇，似有些苦涩：“他有人接。” 郑二让大哥顶了他一天的班, 陪着男孩等了许久，才看到来接他的人。那人西装革履，对待男孩却十分不耐烦, 甚至连男孩的手都不愿意牵。 郑二亲眼看着男孩眼中闪烁的星光黯淡下来，如同燃尽生命的萤火虫, 只剩一片荒凉。 第一次, 他有了除保护郑启巍之外的愿望。 郑二大多时候喜欢沉默, 钟爱书本的他，空余的时间除了读书之外，又多了一个爱好。 他开始找各种机会，假装不经意地从宋彬彬面前走过。 就这么走了一个学期。 迟钝的宋彬彬才发现了似乎有这么一个人，在寒假前的最后一天，在郑二又一次从他面前经过的时候，他出声问道：“你是我哥哥的保镖吗？” 男孩的声音软糯、温暖，几乎瞬间就击碎了他的心防。 郑二有四个兄弟，大哥眼里只有老五，老三老四成天只知道训练。跟他们在一起的时候，郑二感觉到很舒服，因为他们有着共同的目标和无与伦比的默契。 他以为这是人生的常态。 直到面对男孩，他忽然有了一种新奇的局促感。 郑二早慧。 他从小就比同龄人懂得更多，在郑启巍身边接受的精英教育，让他的智商和情商得到了进一步开发。 尽管他才十六岁，却已经很清楚他跟男孩之间的差距。哪怕只是做朋友，都是他高攀了。 以至于在男孩问他这句话的时候，他罕见地愣住了。 宋彬彬歪头看着他，懵懂的眼睛里充满好奇。 就在郑二懊恼之际，宋彬彬主动牵起郑二的手：“我认得你，你叫什么名字？” 郑二说：“我叫郑二。” 宋彬彬迟疑片刻：“郑二哥哥？” 郑二心尖一颤，颤抖着应了一声：“哎。” 那一年，宋彬彬十岁，郑二比他大六岁。 宋彬彬不喜欢上课，老师讲的内容他总听不懂。和很多孩子想要通过做坏事当差生的方式博取父母的关注不同，宋彬彬虽喜欢热闹，却不主动惹事，学习也一直排在中游，不上不下。 连任课老师都经常会忘记，这是有钱人家的小孩。 有一天，郑二在校门外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宋彬彬放学。他正打算给郑启巍打电话，却见宋长风从一辆别克里下来，和保安说了什么，匆匆踏入校园。 郑二目露思索，也想跟着宋长风进去，却被保安拦住。 他只好焦急地站在校外等待。 不多时，宋长风牵着眼眶通红的宋彬彬出来，宋长风的脸色很差，丝毫没有压抑怒气：“你长本事了啊，还敢在学校跟别人打架，真给我丢脸！” 宋彬彬抹了一把眼泪：“他说我没有妈妈！” 宋长风冷笑：“你本来就没有。” “你胡说，别的同学都有妈妈，我也肯定有！”宋彬彬刚止住的眼泪又涌出，怀抱宋长风的手臂不肯撒手：“你骗我，你把妈妈还给我！” “啪！” 宋长风竟当众给了宋彬彬一巴掌！ 宋彬彬的哭声戛然而止，他瞪大了眼注视着宋长风，蓄满泪水的眼睛里写满恐惧。 郑二拧着眉头旁观这一幕，理智告诉他不要轻举妄动。 门口的保安见状连忙拿起警棍，警告宋长风不准打孩子，并将还在哭泣的宋彬彬带回保安室。 宋长风不满：“他是我儿子！” “但他也是我们小学的学生！”保安队长据理力争。 宋长风察觉到周围的家长对他指指点点，深感丢脸，丢下啜泣的宋彬彬自己回了别克。 保安队长蹲下来摸了摸宋彬彬的头：“好孩子，别哭了，你要勇敢些。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吗，让他们来接你。” 宋彬彬呆呆地摇摇头。 就在这时，他听到有个清冷的声音忽然响起：“我是他哥哥，我带他回家。” 第111章 穿成锦鲤的第一百一十一天 “你怎么把他带回来了？” 郑启巍拧着眉询问, 他的声音尚在变声期, 却已经有了几分不怒自威的味道。 宋彬彬低着头不敢说话。 他挺怕这个哥哥的，因为郑启巍很少笑，看起来老凶了。还是郑二哥哥好, 虽然也不爱笑, 可他要比郑启巍温柔多了。 郑二把在校门口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郑启巍。 郑启巍脸色变了变，骂了一声, 才想起来宋彬彬还在。 “郑五, 你带他去客房休息, 让厨房给他做点吃的, 别饿死了。”郑启巍说。 等宋彬彬走后, 郑启巍对其他四人说：“宋长风胆子不小, 居然敢这么欺负我的弟弟。你们说该怎么办？” 郑四性子最急，第一个应声：“我去套他麻袋揍他一顿给您解气！” 郑启巍不答，只是眉间的沟壑并未松动，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数字军团面面相觑，眼中都有显而易见的为难。 宋长风是宋彬彬的父亲，在单亲家庭中，父亲或者母亲的态度必然会给孩子的成长带来极大的影响。宋长风就算不喜欢宋彬彬，他也得给他憋着忍着！哪怕是装, 也要装出一副慈父的模样！ 郑启巍沉吟许久：“郑一, 你去调查宋长风, 把他的人际关系、公司情况都查清楚了交给我。” 郑一颔首：“是。” “老大, 我去查吧。”郑二忽然说。 郑启巍讶异地瞥了他一眼：“理由？” “大哥身手比我好, 他负责保护你，我更放心。”郑二回答。 郑启巍不疑有他，而且单就信息搜集和处理而言，郑二确实比郑一擅长。 于是他点了头：“那你去吧。” 郑启巍虽然比宋彬彬大不了多少，但他自小就跟在父亲身边，学了很多东西。之后他连番遭遇了父亲死亡、Z集团资金链断裂等变故，硬是凭着十几岁的年纪挺了过来。 现如今，他一边上学，一边管理Z集团大小事务，心智、手段都被迫迅速成熟。 正因为如此，他才更想保护还是一张白纸的宋彬彬。 郑二领了任务，回到客房看到宋彬彬正在和郑五玩五子棋。 日头正盛，室内光照极好，可见微尘。少年眉眼弯弯，许是取得了胜利，双臂高高举起欢呼雀跃，仿佛之前那个哭鼻子的不是他一样。 “二哥！”郑五瞥见郑二，连忙站了起来，“你要一起玩吗？” “什么？” “五子棋啊！”郑五快步走过来，推着郑二坐下，“彬彬，我跟你说，我二哥下棋可厉害了！你走一步，他都能看出你接下来五步要走什么。” 宋彬彬瞪大了眼睛：“不会吧？” “可不是嘛，我们都赢不了他。”郑五怂恿道：“二哥，你快帮我报仇吧，彬彬老赢我，我那点零食都被他赢光了！” 郑二翻了个白眼：“你又跟别人赌零食。” 郑五对手指道：“你别跟老大和大哥说！大哥不肯把工资给我，说什么帮我存钱，每个月就肯给点零花钱，买两包可比克就花光了。” 郑二好笑道：“就你馋，给你。”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够你买的了。” 郑五欢天喜地地接过钱，送给郑二一记飞吻：“二哥你真好，比大哥好一万倍！” 郑二但笑不语。 宋彬彬羡慕地看着他们，如果郑启巍跟他也能这么亲近就好了。 正想着，一枚黑子突然出现在他眼前。 他疑惑地抬头，对上郑二专注的目光。 “下棋吗？”郑二问他。 宋彬彬点点头：“好。” 第一把，才刚走不到二十步，宋彬彬就输了。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已经凑成四颗的白子：“怎么这么快？” 郑二指了指棋盘上的某个位置解释道：“从第七步我就开始布局了，除非你跟着我下在这，才有可能赢。” 宋彬彬似懂非懂地点头，不服输道：“再来！” 一连五把，宋彬彬都输了。 不过每一把持续的时间都在逐渐变长，到了第六把，棋盘都快堆满了。 宋彬彬犹豫很久，又是忐忑又是激动地把黑棋放了下去，怀疑又窃喜：“我这是赢了吗？” 郑二颔首：“你赢了。” “耶！”宋彬彬高兴得从原地蹦了起来，“我太厉害了叭！” 正值郑五买了一大袋吃的回来，一进门就催促宋彬彬：“老大喊你去吃饭。” “哦。”宋彬彬起身。 郑五一边嚼薯片，一边随口问道：“谁赢了？” 宋彬彬欢欣鼓舞：“我赢了！” 直到宋彬彬蹦跳着出门，郑五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卧槽，什么情况，二哥输了？ 他不信邪地盯着棋盘看了一会儿，指着好几条明明已经成型的三子甚至四子连珠：“二哥，你是瞎了吗，这些怎么都不走？” 郑二但笑不语。 越来之不易的胜利，越能让人获得快乐。 之后，郑二开始调查宋长风。 宋长风的私生活混乱，黑料一查一大把。他的情妇和私生子不少，难怪对宋彬彬不上心。 他的发家史更是一笔烂账，靠着郑启巍和宋彬彬的母亲起家。 然而，这位梁女士也不是一般人，她早在孕期就察觉到了宋长风的出轨，直接委托律师为她写了份遗嘱，言明她的所有资产都归宋彬彬所有。 在宋彬彬成年之前，这笔钱没有任何人可以动。宋彬彬成年之后，这些钱就由他自己支配。 这不是一笔小数目。 梁女士和郑先生离婚之后，她的个人资产在那个时候已经是天价。不讳言地说，宋长风能有今天，全靠梁女士的帮助。 梁女士死后，那笔钱全都归宋彬彬所有。 宋长风觊觎这笔钱，他想让宋彬彬把这笔资金转让给他——而且这笔资产中，还有宋氏集团百分二十的原始股份，如果落到别人手里，他董事长的位置将受到威胁。 郑二把调查来的东西都交给了郑启巍。 郑启巍看完，让他给宋长风传个话，请他过来当面谈谈。 “我没想到他这么不要脸，”郑启巍看过调查报告，随手丢到一边，“不过我更没想到，你能查到这么多东西。” 郑二顶着郑启巍审视的目光：“用心去查，就能查到。” “说说看。” 郑二沉默片刻：“宋长风还有个儿子，因为私生子的身份，在学校一直被人欺负。我帮他教训了那些施暴者，他视我为救星。顺着他这条线，我知道了宋长风每周去他们家的准确时间，并录下证据。宋氏集团内部并不稳定，很多人都对这百分之二十的股权虎视眈眈。于是我在他的公司内制造谣言，说他是靠女人起家，为了股份抚养孩子，却对孩子时有打骂，根本不配当一个父亲。” “对股份有想法的人自然会将目光投向宋彬彬，宋长风不想失去抚养权，就必须好好对宋彬彬。” 虽然答非所问，但郑二说的正是郑启巍想听到的。他沉吟片刻：“说下去。” 郑二：“宋长风一旦开始改变态度，我就会把这个消息透露给那个私生子。孩子的嫉妒心都是很强的，那个私生子又和彬彬一个年级，家长会肯定会撞车。我告诉他，作为一个私生子如果什么都不争，最后只能一无所有。他一定会相信，然后跟宋彬彬争宠。” 郑启巍问：“那又如何？” “宋长风从小就穷，他眼界和心胸一样狭窄。”郑二笃定道，“他觊觎遗产，却也厌恶别人觊觎他的钱。如果那个私生子和情妇开始争宠，他就会以为他们不安分。我不指望他因此厌弃了私生子，但他一定会在以后的日子里善待宋彬彬，而且会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藏得好好的。因为他无法相信一个眼里只有利益的儿子。他知道自己骨子里有多恶心，所以他同样防着跟他一样渴求利益的私生子。” 郑启巍眸色微敛：“追逐利益是人的本能，那个私生子会想得到属于自己的东西也是正常的。” “所以这个计划，万无一失。”郑二说，“他想拿到宋彬彬的财产，只能选择扮演一个好父亲的角色。” 杀人诛心。 郑启巍嘴角微扬：“就这么办。” 第112章 穿成锦鲤的第一百一十二天 宋彬彬发现宋长风变了, 以前那个对他冷漠、恶语相向的父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温柔和蔼的爸爸。 但不知道为什么, 尽管宋长风对他很好，比之前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他却总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他甚至觉得, 和宋长风在一起，还不如跟郑启巍相处来得自在。 孩子是敏感的生物, 尤其是宋彬彬。虽然年纪尚小, 却因为从未体会过母爱和同学们或刻意或无意的嘲笑变得心思敏锐。 宋长风只当宋彬彬是个小孩，根本不屑于修饰他隐藏在关怀之下的厌恶，他以为宋彬彬一无所知。 事实却是，宋彬彬察觉到了不对，又怕问了之后, 爸爸回到以前那种状态。 他不想把家里的事情告诉学校的同学和老师，他唯一的倾诉对象只有偶尔来接他去郑家的郑二。 郑二告诉他：“有的人对你凶狠，却是为了你好；有的人对你和善, 却是另有所图。你还小，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享受, 什么都不要去想，把一切都交给我……交给你哥哥。” 宋彬彬茫然地看向他，有些不满道：“我不小了，我已经十二岁了。” “我知道, ”郑二低声回应, “小屁孩。” 宋彬彬鼓起脸颊：“不许叫我小屁孩。” 郑二：“那叫你什么？” “叫我名字啊！” “彬彬？” “嗯。” 郑二被他的笑容晃花了眼, 也跟着笑了起来。 一转眼，宋彬彬上了初中，收到了第一封情书。 他献宝似的拿给郑二看。 清秀的字迹翩然于纸上，背景是这个年纪的女孩最喜欢的粉色，淡淡的香味从书信中飘出来。 郑二沉默片刻，问：“你怎么看？” “没怎么看啊，我这么帅，女孩子喜欢我是正常的。”宋彬彬得意洋洋道，只是因为处于变声期的缘故，他的声调听起来有些沙哑，也更欠揍了。 很神奇，这个少年经历了那么多，却没养成阴沉的性格，反而越发开朗活泼。 郑二和他说过，当压力堆积的时候，需要用某种途径纾解出来。 看来宋彬彬将这种和人相处的方式当做了舒缓压力的途径。 郑二笑了笑，却没说什么。 当天下午，他把这个女孩的个人信息摆在宋彬彬面前：“她才初三，就交往了三任男朋友。虽然长相甜美，被称为校花，但她的情史混乱，不值得交往。” 宋彬彬面色一僵，他压根就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收到情书是第一次，且是一件倍儿有面的事情。 至于交往什么的，他完全没考虑过。 他可是好孩子，好孩子哪能早恋呢？ “我知道了，我不会和她交往的。”宋彬彬随手把校花的信息连同书包里的情书一起丢到垃圾桶里。 郑二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只是在宋彬彬看不到的地方，偷偷勾了勾唇角。 不过，这次的事件给郑二提了个醒。 宋彬彬家世好，性格好，肯定会吸引异性的关注。这次是情书，下次或许会是什么别的东西。 于是他稍微化了化妆，让自己看上去和初中生没什么区别，弄来一件宋彬彬学校的校服和校徽，每天早上守着校门打开。 然后开锁溜进宋彬彬的班级，检查一番他的座位，确认没有情书之类的东西才离开。如果有，那就丢掉。 他丝毫没有侵.犯宋彬彬**的觉悟，他笃定自己是为了替老大看好宋彬彬，努力忽略心中因为看到情书油然而生的异样感。 郑二以为这样就能让宋彬彬好好学习，没想到高一的时候，宋彬彬就告诉他自己谈恋爱了。 他无法形容当时心里的感受，哪怕很多年之后，他依然清晰记得那种揪疼，又无法宣之于口，只能强颜欢笑：“是吗，恭喜你。要告诉你哥吗？” 宋彬彬忙道：“不用了，我哥肯定不同意我早恋。” 郑二沉默片刻：“那以后就让她陪你回家吧，我想你应该不需要我了。” 宋彬彬注视着郑二，眼底涌动着异样的情绪。很快，他垂下头：“二哥，你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只要你说不让我谈恋爱，我就不谈，只要你开口。 “祝你幸福。”郑二眸色微闪，喉间溢出这四个字。 只有他知道，每个字都像扎在他心坎上，疼得发麻。 他想起两年前，Z集团濒临破产，他们几个遭遇空难，流落森林的时候，他因为伤口感染，几乎濒死。 支撑他活下来的，是宋彬彬干净的笑容，是他夙兴夜寐难以忘怀的牵挂。他一直都知道，宋彬彬对他而言是一个特别的存在。但他还是个孩子，他不该把他引到这条布满荆棘的路。 这样也好，郑二想。 彬彬有了女朋友，将来或许会有妻子和孩子。家庭和睦、父慈子孝。何苦为了他不敢正视的情感，给彬彬带来不必要的困扰。 从今往后，他只要默默守护就好。就像一开始，他守着那个在小学门口张望的小男孩一样。 做他的影子。 宋彬彬眼底蓄了泪水，倘若郑二回头看一眼，就会被他通红的双眼所触动。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从小到大，他没享受过母爱，亦不曾体会过真正的父爱。除了郑启巍，这世上只有郑二对他最好，好到不讲原则、不顾一切。 在他心中，郑二亦友亦兄，甚至填补了父亲的角色。他依赖他、关心他，也……喜欢他。 宋彬彬害怕，害怕喜欢两个字一旦说出口，那个一直保护他的二哥就不见了。他能感受到郑二对他的好一定不全是源于郑启巍的指令，但他也无法确定，郑二是不是也喜欢他。 喜欢一旦说出口，一切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如果郑二不喜欢他，那他肯定会因此厌恶自己，从此以后分道扬镳。如果上天眷顾，郑二也喜欢他，那他一定不会同意自己和女生谈恋爱。 还好没问。 宋彬彬庆幸的同时，心里又无比失落。 也许这句喜欢，要藏到心底一辈子也说不定。 日子就这么过着，郑二依然会在宋彬彬需要的时候出现，有的时候为他辅导功课，有的时候为他带盒饭和饮用水。 似乎和以前没什么不同。 可他们都知道，是有不同。 宋彬彬身边的女朋友经常换，他似乎对每一任女友都很好，出手大方，花钱爽快，但仅止于此了。 最亲密的举动都停留在牵手阶段。 终于，高三上学期的时候，他的现任女友不舒服了，指责他不够关心她，没给她男朋友应有的关爱，才导致她耐不住寂寞，和别人偷尝了禁果。 宋彬彬被恶心得够呛，不过与此同时，一个大胆的想法突然闪现。 他不想再这么下去了，郑二就算是直的，他也要把他掰弯！这个混蛋，害得他情根深种，凭什么他心里难受，郑二却一无所知？ 他要主动出击！ 于是他主动挑衅现女友的出轨对象，然后成功挨了一顿毒打。 焉了吧唧的宋彬彬抱着郑启巍的大腿，哭诉自己遭受的苦难，还说自己心理出现了问题，要求休学半学期。 起初，郑启巍冷着脸不同意：“你马上就高考了，休学半学期还怎么考试？” 宋彬彬连忙表示：“可以让郑二辅导我的功课！他一对一辅导，难道不比老师教得好？” “术业有专攻，郑二是知识渊博，可是他未必能教得好你。”郑启巍固持己见。 宋彬彬只好一哭二闹三上吊，不是撒娇就是绝食，硬生生把郑启巍磨得答应了。 “学期末的模拟考试，要是让我不满意，你就等死吧。”郑启巍冷冷道。 宋彬彬才不管郑启巍色厉内荏的警告。 他如愿以偿让郑二成了他的专属家教，利用授课之便，使尽浑身解数勾引。 不是偷穿丝袜假装被抓包，就是不穿内内只穿上衣撩骚。 各种方法都试遍了，奈何郑二郎心如铁，不为所动。 宋彬彬死心了，这男人钢管直掰不动。 殊不知每一次宋彬彬作妖后的第二天，郑二的阳台就得多一条晾晒的内.裤。 第113章 穿成锦鲤的第一百一十三天 转机出现在一场变故之后。 郑二为了保护宋彬彬, 被变种猫抓伤。 宋彬彬眼里包着泪，被郑二纳入眼中。郑二摸了摸他的头, 声音略有些虚弱：“不疼，别哭。” 宋彬彬的眼泪立刻就下来了。 都说患难见真情, 宋彬彬想, 即便郑二不喜欢他，也必然是关心他的。他得死缠烂打, 强扭的瓜不甜, 可它解渴啊！ 但又不能太过直接，免得被哥哥发现，把这点零星萌芽扼杀在摇篮里。 郑二一如既往的淡定，哪怕伤口深可见骨，他也没皱一下眉头。 只在宋彬彬心疼得吃不进去饭的时候, 他才会露出苦恼的表情。 “你让我好好养伤，自己却不好好照顾自己，”郑二躺在病床上, 眉目如刀，“万一我伤好了, 你却病倒，我会内疚。” 宋彬彬沉默片刻，终于抬头认真地注视着郑二：“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去吃东西。” “说。” “为什么救我, ”他咽了口唾沫, “我要听实话。” 郑二眸色闪了闪, 到嘴的回答却被他咽了下去：“你是我的小少爷。” “就这样？” “这就够了。” 宋彬彬苦涩一笑，他站起身，忍着不回头：“好吧，我过会儿再来看你。” 郑二嗯了一声，目送他远去。 他没有骗他，他是他的小少爷，只不过宋彬彬把关注点放在“小少爷”三个字上，而他的重点却是“我的”。 我的小少爷。 我怎么舍得你受到半点伤害？ 郑二正值壮年，常年训练打造出来的好体质，使得他的伤短时间内就好得差不多了。 拆线那天，数字军团和宋彬彬，还有郑启巍和还是锦鲤形态的萧锦离都在。 “老郑，南宫家这么欺负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宋彬彬看得眼热，偷偷找郑启巍想报仇。 郑启巍抱着鱼缸，冷冷道：“伤我的兄弟，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之后，郑启巍雷霆手段，拿下了新能源项目。他把新能源项目的股份中的一部分分给了数字军团们。 这不是他第一次给兄弟们发红利。 但这次是唯一一次以股份的形式发放给他们。也就是说，只要新能源项目能做下去，他们就有源源不断的收入。如果新能源项目发展得好，他们的红利甚至会比他们当保镖的工资还高。 宋彬彬明里暗里都在暗示郑二可以不用再做郑启巍的保镖。 几次下来，郑二便找上他，明确告诉他：“我不会辞职的。” “为什么？”宋彬彬不解，好好当股东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给他哥卖命？ 郑二回答：“我们兄弟的命都是老大给的，只要他还需要我们，我们就不会离开他。我们不仅仅是保镖，更是他的帮手，最重要的是，我们是兄弟，我们从来都不是因为钱才留在郑启巍身边。” 宋彬彬怔怔地看着他，他一直以为，他们之间的障碍就是他哥。只要郑二不当保镖了，他的追男朋友之路就会更进一步。 却从没想过，郑二压根就没打算跟他在一起，他对他哥忠心耿耿。宁可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也不愿意踏踏实实吃红利。 “你就不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吗？”宋彬彬咬牙。 郑二垂首：“你还年轻。”而且，你可以喜欢女孩，不像他，一颗心都落在了一人身上，难以自拔。 宋彬彬气得好几天没理他，他已经成年了，为什么郑二还把他当做小孩子？他单方面和郑二冷战，直到小锦鲤死了，他看到他哥像疯了一样捧着小锦鲤的尸体。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他哥如此崩溃，如此疯狂。 好几次，他看到郑启巍就坐在为小锦锦买的专属鱼缸前，一发呆就是一整天。深夜，那抹孤独的身影像是一把刀，狠狠刺伤他的视线，划开了许多他想粉饰的真相。 他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世事无常。 “郑二，有什么办法能劝劝我哥？”宋彬彬红着眼眶，“他已经好几天没合眼了，再这样下去，他的身体会吃不消的。” 郑二沉沉叹了口气：“老大的性格你不是不知道，他认定的东西，谁也无法改变。那条锦鲤是他的命，它死了，老大的心也死了。” “可它只是一条锦鲤啊，我哥那么有钱，他想要什么没有？” “对于某些人来说，一旦认定了，管他是人是鱼，都变不了了。” 郑二的眼神无比深邃，像是星空，缥缈明亮。里面蕴藏着许多宋彬彬看不懂的东西，他就像一只渺小的航船，在星河中寻觅，却终寻不得他想要的东西。 半晌，宋彬彬回过神，问他：“假如有一天，我和小锦锦一样……” 郑二脸色一变：“住口！” 宋彬彬怔然。 “不准你这么说，”郑二冷着脸，“没事不要咒自己。” “……”宋彬彬心想，自己肯定是疯了。 不然为什么郑二一句没什么其他意思的话，他都能听得心花怒放。 “你那么聪明，肯定有办法帮我哥吧……他一直这么消沉，我看着真心难过。”宋彬彬情绪低落道，他长这么大，见惯了郑启巍强大威风、严肃沉着的一面，却从未见过他脆弱如斯的模样。 他害怕。 害怕小锦锦的死，会摧毁了那个一向强大的男人。 郑二沉默地看着他，在宋彬彬期待的目光中摇了摇头：“这种事，旁人的劝慰没什么用，只能靠老大自己走出来。多给他点时间吧，一蹶不振可不是他的风格。” 宋彬彬将信将疑地挠了挠头，很快，他嗯了一声：“我相信你。” 我怎么忘了，郑二哥哥是不会错的。 他的话，我都该相信。 宋彬彬以为郑启巍消沉许久，未曾想短短数日，他哥又变回来了。 这让他惊喜之余，又对原因颇感好奇。 在他自以为隐蔽的探查之下，终于发现了萧锦离这座宝藏。原来他哥和他一样，都喜欢男人！ 宋彬彬惊诧之余又有点窃喜，如果老郑也喜欢男人，那对他喜欢郑二的事情应该更好接受才对。那岂不是说，他跟郑二之间的障碍又减少了许多！ 喜大普奔！ “这个送你。”郑二打开礼盒，内里是一枚精致的手表。 宋彬彬接过礼盒端详，这块手表和郑启巍送给嫂子的那块都属于限量版手表，表盘和零件用的都是最好的材料，没有三百万下不来。 他皱了皱眉：“为什么突然给我送这个？”怪贵的。 郑二淡淡道：“我看你喜欢，就买了一块。不过和老大跟嫂子的情侣表不是同一款，免得你被老大误会对嫂子抱有非分之想。” “你想得真周到。”宋彬彬嘴角抽抽，嫂子是很好，但他对他一丁点非分之想都没有，天地可鉴！日月可鉴！ 他把手表戴上，翻转手腕仔细打量。 嘴上说道：“我很喜欢，谢谢二哥。”心里却思绪万千。 郑二送过他很多东西，起初是手工玩具和玩具赛车，后面是各种他喜欢的模型机器人。再后来，在他成年那天，送了他一双限量球鞋。 虽然不比郑启巍和宋长风的礼物的值钱，却是他最喜欢的礼物。 仔细想想，他似乎还没怎么送过郑二东西。 明明算起来，郑二才是工薪阶级，反倒成了对方倒贴他这个富二代。 宋彬彬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他倒是想倒贴，郑二未必肯要，唉。 “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我送你。”宋彬彬问。 郑二摇头，说他没什么需要的。 宋彬彬假装听不见，托人给他买了一块和这块同款的手表送给郑二。 郑二没有拒绝，也没见他戴过。 宋彬彬失落了好久。 却不知他送的手表，一直躺在郑二最宝贝的保险箱里。 纸包不住火。 宋长风对宋彬彬的虚情假意，最后还是暴露出来了。宋彬彬虽然早有猜测，可当真相被揭开的时候，他还是感觉到了难以抑制的痛苦。 他们是血脉相连的亲人。 却过得连仇人都不如。仇人尚且可以把厌恶写在脸上，坦然相对。宋长风却偏要藏着掖着，时时刻刻对他挂着一副虚假的嘴脸，不累吗？ “别哭了。”郑二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男孩，心里把宋长风骂了个遍。 他宠了这么多年的少年，却被旁人伤得这么深。 他实在无法容忍。 “二哥。”宋彬彬哭着喊他，“为什么人们不能正视自己的情感，为什么一定要虚情假意？他讨厌我可以和我直说，何必装成慈父，骗我这么多年？” 郑二嘴里有难言的苦涩，昏黄的路灯下，他几近悲哀地看着眼前泣不成声的男孩：“谁不想敞开心扉，遮遮掩掩的人，大多有自己的苦衷。” “什么苦衷？” “说不得、爱不得、恨不得……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宋彬彬又哭又怒：“我不小了！” 郑二为了安慰他，附和道：“是是是，不小了。” 却惹得宋彬彬更加不满。 他擦掉眼角的泪水，一言不发地拉着郑二去了宾馆，开房。 郑二由着他去，以为他要像以前那样撒泼，自己哄哄就完事了。 不料，他闷不做声地跑进了浴室，再出来却□□。 “你干什么！”郑二忙背过身去。 宋彬彬身上还挂着水珠，他从身后抱住郑二，带着哭音：“我不想再忍下去了，二哥，我喜欢你，从我第一次梦遗那天，我就知道我喜欢你。我爸欺骗我、怨恨我、不把我当儿子看，连你也要拒绝我、甩开我吗？” 郑二僵住了。 宋彬彬知道自己很卑鄙，他其实对跟宋长风的父子情谊没有太多的留恋，毕竟他逐渐长大，多多少少能感觉到宋长风的虚情假意。 可他却利用自己的悲惨博取郑二的同情。 如此卑劣的手段，宋彬彬向来不齿。 可如果能留住郑二，多无耻他都可以一试。 “把衣服穿起来，”郑二哑着嗓，“别这样作践自己，不值得。” “什么不值得，我心里清楚得很，你就是不想要我！”宋彬彬又哭了，“你不爱我，你只把我当弟弟看待，我在你眼里就只是个小少爷……唔！” 郑二忍无可忍，转身狠狠攫住了他的唇瓣，堵住他喋喋不休的念叨。 谁说我不爱你，我只是太爱你了，生怕因此毁了你。 “惹了我就别想跑了。”郑二的语气多了几分隐忍，“现在反悔还有机会。” 回应他的是更加炙热的亲吻。 第114章 穿成锦鲤的第一百一十四天 郑二到底没把持住, 放纵了自己，把宋彬彬从里到外吃了个遍。 大战结束，他抱着昏沉的宋彬彬去浴室清洗。 看着宋彬彬微张着嘴任他施为, 郑二脸上流露出满足的微笑。他爱死了宋彬彬一边哭一边抱着他颤抖的模样, 简直比星河破碎还要耀眼夺目, 令他迷恋。 温暖的水流滑过少年的皮肤，宋彬彬半睡半醒地呢喃着：“不要了，你要弄死我了……” “还疼吗，难道我伺候得不舒服？”郑二缓慢按摩着宋彬彬酸软的腰部。 怀中人嗯嗯地回应, 像只撒娇的小猫。 郑二极尽温柔地为宋彬彬清洗干净, 抱着他回到床上。他注视着对方沉静的睡颜，心中的满足几乎要满溢出来。 他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直到现在还感觉头重脚轻的。可拥有宋彬彬的感觉那样真实, 怀抱着心爱的人, 他的脑海里反复回响着那句话。 “我喜欢你。” 那是他听过最好听的声音。 和宋彬彬确定关系之后，郑二完全展露出了他善于学习的天赋。 每一次做不可描述的事情, 都能解锁出新的姿势。 宋彬彬觉得，这家伙完全是把不可描述的事情当做科学研究去探索，并全情投入、乐在其中。 嗯, 虽然过程无比刺激, 事后回味无穷。而且郑二很照顾他的感受，每次都让他爽上天。 唯一让他不满意的是, 郑二严格要求了次数——每周只能做三次。 才三次啊, 两天一次, 一周还带一天休息日。 对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来说，和喜欢的人ML，一天一次都不嫌多。郑二正值壮年，居然忍得住，他都佩服死了。 反正他是忍不住。 “别浪。”郑二抓住宋彬彬胡闹的手，“今天不行，上周的任务都没完成，今天你得做一套模拟卷。” 宋彬彬一听到学习头都大了，他觉得自己受伤的小心脏需要一场酣畅淋漓的运动来解压。 却被郑二无情拒绝：“去写作业，乖。” “你不爱我了！”宋彬彬泫然欲泣。 “为了你的学业，我可以克制一点。”郑二说。 在宋彬彬气恼的目光中，郑二继续道：“反正来日方长，我们的时间还很多，但高考留给你的时间只剩下不到半年了。” 提起高考，宋彬彬就泄气了。 直至今日，他才知道打败他的不是爱情，是高考这道坎。 “我发现我错了，以前我想，你是我这辈子过不去的坎。”宋彬彬幽幽道。 郑二闻言面色不变：“现在呢？” “现在我才知道，高考才是坎，把我卡得死死的。” 郑二笑了笑，牵着宋彬彬走出房间，迎接阳光。 “你可以休息，可以放纵，我都随你。”郑二低声道，“高考不是你的唯一选择，你可以接受你哥的安排，考完后出国留学，镀金完回国掌权。你可以走捷径，我也不希望你这么辛苦。” 宋彬彬一脸菜色：“算了，你别说了，我学还不行吗？” 郑二莞尔：“决定了？” “废话。”郑二没法跟他一起出国，他才不要玩什么异地恋！ 郑二看着宋彬彬回屋奋笔疾书，笑意微微收敛，取而代之的是眼底的一抹心疼。 他何尝舍得宋彬彬这样刻苦。 可是他必须硬下心肠，逼着宋彬彬读书。正如宋彬彬所说，异地恋他不想玩，也玩不起。宋彬彬那样优秀耀眼，喜欢他的人肯定会有很多，就算他愿意相信宋彬彬，这分居两地的思念也不是他能够承受的。 自从他认识宋彬彬以来，他们就一直待在同一座城市，少数几次分开还是因为宋彬彬去旅游，没过几天就能回来。 假如宋彬彬考得不好，就要被送去国外，到时候再想见面只能等那边放假。 想想都觉得慌。 尽管如此，郑二也没给宋彬彬布置太高强度的复习任务。他知道宋彬彬一定会拼命把他布置的任务全部做完，如果他布置多了，让宋彬彬经常性熬夜，只会拖垮他的身体，得不偿失。 他不知道的是，每天晚上熄灯后，宋彬彬都会等郑二离开，自己偷偷在被窝里，把白天用手机拍下来的知识点和题再过一遍。直到深夜两三点才肯罢休。 高三下学期，宋彬彬可以不用去学校复习。不过每次月考和模拟考都得去考试。 头悬梁锥刺股的效果是明显的，短短数月，宋彬彬已经从班上三十名进步到了前二十，在最后一次模拟考的时候，甚至考进了班里第十的好成绩。 然而宋彬彬还是愁眉不展。 他从没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以前的不努力。 临考前夕。 “尽力就好，”郑二摸摸他的头以示安抚，“该做的我们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就看你考场上的发挥了。” “可是离哥的要求还有很长的距离。”宋彬彬不安道。 “已经很好了，相信我，老大这时候肯定在偷笑。”郑二温声说。 宋彬彬想象了一下他哥偷笑的场景，嘴角一扬：“不要说鬼故事好么？” 那也太吓人了些。 见宋彬彬又拿出了试卷，郑二拦住他：“最后一晚上，不要再看这些了。喝杯牛奶，早点休息。” “可我睡不着。”宋彬彬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郑二不由得吻了吻他的额头：“听话。” 宋彬彬沉默片刻：“要不，我们做吧？反正我睡不着，不如……” “不行，”郑二不赞同地蹙起眉头，“你明天就要考试，不宜做体力消耗过大的事情。”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你要我瞪着眼睛到天明？”宋彬彬气结。 郑二沉吟片刻：“如果你想要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宋彬彬的小狗眼陡然一亮。 “但你不准动，不能浪，听我安排。”郑二强调道。 宋彬彬一口答应：“没问题！” 郑二把宋彬彬浑身都舔了一遍，像给崽子清洁的大猫。 喷发在郑二嘴里的那一刻，宋彬彬只觉自己身处云端，飘飘欲仙。他想服侍郑二，却被郑二拒绝：“舒服了就赶紧睡，我的问题我自己解决。等你考完，想怎么浪都可以，我奉陪。” 宋彬彬红着脸点点头。 距离高考只剩下一个小时。 郑启巍他们正在做最后的全家总动员。 郑启巍话少，对这个弟弟又严厉多于慈爱，半天只蹦出一句：“好好考。” 宋彬彬郑重点头：“我会的。” 萧锦离则拍了拍他的肩膀：“彬彬，加油的话你哥说完了，我就不重复了。审题什么的郑二说完了，我也不赘述。那我就祝你考的全会，蒙的全对。” 宋彬彬感动得两眼泪汪汪：“谢谢嫂子！” 数字军团挨个都送上了祝福，只有郑二不言。 他注视着宋彬彬，恰巧宋彬彬也在看他。 顶着郑启巍杀人的眼光，他用力抱住了宋彬彬。 “没有负担，尽力而为。” “好。” …… 和所有家长一样，郑启巍他们早早在考场外等候。这一刻，无论是资产过亿的富商，还是家庭拮据的夫妻，他们都有同样的身份，家长。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来了！”家长群体陡然开始骚动起来。 第一个出来的学生很快被他的爸妈接走，让其他想要问问今年题难不难的家长们很是遗憾。 有了第一个，自然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郑启巍看似稳得一批，实则只有萧锦离知道，这家伙紧张得不行。 这是家长必经的一道坎，萧锦离不知道该怎么宽慰他，索性在人群中偷偷牵起他的手。 很快，郑启巍就回握住。 约莫过了五分钟，宋彬彬终于出来了。 他的脸色看不出喜怒，而郑启巍和萧锦离也什么都不问，一切如常。 他们自学了家长备考指南，里面说了孩子考完之后不要问他考得怎样，因为后面还有好几科，如果考得不好，很容易影响到他后面的发挥。 郑启巍和萧锦离奉若圭臬，果真一个字都没提起考试的事。 一连两天，他们都憋着不提。 等到宋彬彬最后一科考完，他们如释重负一般问：“考得怎么样？” 宋彬彬想了想说：“还行吧，也就压对了语文作文和英语作文，很多题目都有似曾相识的感觉，运气不错。不过能考多少我也说不准，有几题是我瞎蒙的，反正上下浮动五十分左右吧……” 听到前面，郑启巍还蛮高兴。要知道语文作文就是语文的半壁江山，压对了写起来就顺，能拿高分。英语就更不必说了，背下来的好词好句能用上，自然会为文章增色不少。 可是后面，宋彬彬说上下浮动五十分，他就有点不满意了。 他能理解考试的不确定性。 可是上下浮动五十分也太多了吧，那可是整整一百分，中间不知道隔着多少名考生！ 郑启巍打算把弟弟留下来好好教育教育，被萧锦离拦下：“郑二，你带彬彬去玩吧。考完了，应该放松放松才对。” 郑二颔首：“是。” 当着弟弟和兄弟们的面，郑启巍不好反驳媳妇儿。等他们走了，他不解地问萧锦离：“就这么放他走了，不问清楚点吗？” 萧锦离好笑道：“你这是关心则乱，问清楚了又能怎样？考都考完了，你就让彬彬放松放松。之前那根弦绷得太紧了，是时候松一松了。” “万一他没达到我的要求……” “你不是已经有了决定？”萧锦离笑了笑，他的男人他还不了解吗，“等了一天我也累了，去休息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喊我。” 郑启巍耳朵一动：“我陪你去。” 这晚饭，最后还是在屋里吃的。 萧锦离想给宋彬彬办个庆功宴的愿望到底没能实现。 到了出成绩的那一天，郑启巍让全公司的人都不停打查分电话，直到接通为止。 萧锦离好气又好笑：“还不到时间呢，查分系统还没开放，怎么可能让你查到。” 郑启巍小声说：“总要做点什么我才安心。” 萧锦离悟了，这位看上去对宋彬彬不闻不问的家伙，才是最关心宋彬彬的那一个。 “那我帮你。”萧锦离莞尔，自己也开始打电话。 不料，刚拨出去那边就接通了。 萧锦离吃了一惊，等他反应过来，连忙把宋彬彬的注考证号报给对方。 众人屏息等待。 萧锦离运笔如飞，写下一串数字。 “总分六百五十，可以啊彬彬！”萧锦离喜不自胜，他把那一串成绩交给了郑启巍他们观看，“语文考了一百三，牛逼！” 英语和数学虽然也不错，可是语文能考到一百三，那绝对是全市前几名。 宋彬彬也没想到自己能考这么高分，他都快哭了：“我自己估分才估六百，我说上下浮动五十分，还真往上加了五十啊！” 六百五，以海省的分数线，虽然考不上清华北大，但考个985、211是绰绰有余了。 “考得不错。”郑启巍到底放不下大家长的架子，板着脸，语气略带嘲讽，更多的是难以掩饰的喜悦，“虽然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可跟你以前比起来，那可真是天差地别。” 宋彬彬自然挑好的说：“都是哥哥教育得好。” “别给我戴高帽，”郑启巍白了他一眼，“我不会干涉你报考的学校，你这个成绩，海省那几所大学任你挑。你也别高兴得太早，要是上了大学就开始放纵，那我就要考虑一下你跟郑二的事情了。” 提到他们两人的事，宋彬彬下意识站直了身子：“哥，我和郑二是真心相爱的。” “真不真的，嘴上说了没用。我不是什么迂腐的人，给你们设置了这道坎，你们跨过了，从今往后我便不会再过问。”郑启巍说，“你们一个是我亲弟弟，一个是我好兄弟，万一你们哪天分手了，我会很难做。” “不可能！”异口同声。 郑启巍淡淡道：“最好是这样。” 宋彬彬没有让郑启巍失望，四年之后，他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于海省知名大学。 他的能力得到了极大的提高，更别说他身边还有一个智多近妖的郑二帮忙。没用多久，他就接手了宋氏集团，成了名副其实的宋氏掌权人。 不少人挤破头想要跟宋彬彬结识，毕竟不光宋氏集团厉害，他身后的郑启巍和萧锦离更厉害。商圈无秘密，谁不知道郑启巍和萧锦离把宋彬彬看得比眼珠子还重要。 能够得到宋彬彬青眼，就意味着得到了进入这个圈子的入场券，换谁谁不心动？ 这一点，光看宋彬彬生日宴会上的觥筹交错、衣香鬓影就能窥见一二。 郑二自然知道，这些富商巴不得把女儿嫁给宋彬彬。 他全程守护在宋彬彬身边，脸色淡淡。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恨不得把那些暗送秋波的姑娘们都赶出去！ 彬彬是他一个人的，其他人休想染指！ 宴会接近尾声。 宋彬彬忽然走到正中央。 贴身保护的郑二自然跟上，但并未多问。 “我有一件事要跟诸位分享，”宋彬彬扬声道，“我幼时丧母，得父亲厌恶，常常感到孤独和自卑。我坐的是豪车，穿的是华服，却从未体会过真正的童年快乐。” “直到有个人从我生命里出现，他带给了我阳光，赠与我希望。” 台下，郑启巍撇撇嘴对萧锦离说：“这臭小子，难道我对他不好，他眼里就只有郑二！” “你是他哥哥，感情自然是不同的。更何况你总对他冷冰冰的，他小时候不懂事，自然觉得你不喜欢他。”萧锦离说。 郑启巍讶然：“你知道？” “当然，感同身受。” 萧锦离的本意是他也有哥哥，哥哥对他的好，他有时候很容易忽略，反而其他人对他的好，他能印象深刻。 郑启巍却被那感同身受四个字吓了一跳，他暗暗反思，是不是自己对媳妇儿太冷淡了？ 还是说媳妇儿对他厌倦了？ 他捏了捏自己尚算结实的腹肌，暗想以后一定要好好锻炼，争取让媳妇儿感受到他的热情。 另一边，宋彬彬忽然单膝跪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璀璨的对戒。 郑二这才发现，宋彬彬今天戴了一枚戒指，只是他一直把作左手插在口袋里，自己才没发现。 “郑二先生，没有你，便没有我的今日。我在泥潭中禹禹独行，我在深渊里不见天日的时候，是你拯救了我。你给我快乐和希望，你就是我的阳光。” “我们共同走过了这些岁月，我认为我的身边，除了你别无他选，不知你意下如何？” “可愿和我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郑二万万没想到，宋彬彬给了他这么一个惊喜！ 哪怕是郑启巍和萧锦离，也鲜少在这样公开的场合大秀恩爱——可是，为什么不行呢？ 他不惧任何人的眼光，宋彬彬亦然。他们都有雄厚的资本，不必看别人眼色。 别人是厌恶是喜欢，都和他们无关。 “我愿意，彬彬，我愿意。”郑二把宋彬彬拉起来拥入怀里。 从不哭泣的他第一次泪盈于睫，喜极而泣。 郑启巍和萧锦离带头鼓掌，掌声迅速连成一片。旁观者不论心里是怎么想的，表面功夫也得做足。 否则得罪了宋彬彬，有他们好果子吃。 曲终人散，再劲爆的宴会，也有散场的时候。 人潮来往，偌大的酒店仅剩宋彬彬和郑二两人。 他们面上带着微醺的潮红，眼睛却亮得惊人。 宋彬彬搂过他的脖颈：“愿你我同舟，永不散场。” 郑二回以一笑：“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第115章 穿成锦鲤的第一百一十五天 宋彬彬高考成绩出来后不久，萧锦离就看见郑启巍买了一大摞志愿参考书回来。上面是三年以来各大学校的录取分数线和录取排名, 整理出来给家长和考生们参考填报志愿。 数字军团们团团坐在一起, 为宋彬彬报考哪个学校和哪个专业出谋划策。 郑二的思路最清晰：“专业方面可以选择工商管理和金融等专业, 将来彬彬要继承家业, 这些学科都能派上用场。” 郑启巍闻言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郑二便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认真看书。 数字军团其他四人对视一眼，郑三咳嗽一声, 附和道：“老大, 我觉得二哥说得对。宋小少爷早晚要接手宋氏集团, 您要是让他学些什么医啊药的, 或者化学物理，他也用不上啊。” “你二哥说的都对，你干脆叫他老大算了。”郑启巍冷冷道。 郑三顿时低下了头：“老大我错了，我不说话了。” 城门失火, 殃及池鱼。郑三就是那条被殃及的小鱼。 萧锦离嘴角微扬，心知郑启巍只是一时之间没法接受自己一手带大的弟弟跟他的好兄弟走到了一起。 他对数字军团说：“你们先回去吧, 我跟你们老大有话要说。” “是，嫂子。” 众人离开后, 萧锦离好笑地为郑启巍倒了杯水：“舍不得弟弟？” 郑启巍不答, 只是把萧锦离倒的水一饮而尽。 萧锦离又说：“你看你这副样子, 多大的人了, 还这么幼稚。彬彬已经是成年人了, 而且你也看到了他为了和郑二在一起付出了多少努力？你现在把气撒在兄弟们身上, 是否定了他的努力，小瞧他的决心。” 郑启巍微微蹙眉，手指不自主地在参考书上扒拉：“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就是看郑二不顺眼。” 萧锦离勾唇：“你现在能理解我哥的感受了？” 郑启巍心里咯噔一下，暗道药丸。 他竟然无意中犯下了这种大错！ 郑启巍求生欲瞬间爆棚，他连忙拉过萧锦离，试图一吻带过这个话题。萧锦离却不买他的账，享受完这一吻之后，又意味深长地说：“半年没见我哥了，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 郑启巍急忙道：“他肯定过得很好，你不用担心。” 萧锦离轻叹一声，虽然提起萧御有几分警告郑启巍的意思，但一旦念起，这心里头的思念就再遏制不住。 他哥都半年没个信儿了，临走前给的那破玩意儿一直不顶用，早知道萧御走之前先试试再说。现在那个通讯仪还在广征能人修理呢。 尽管他给的酬金不菲，可是这么多天了，来来回回也见了几十位专家大拿。可他们都对通讯仪的修理束手无策。 这一方面有他不肯让他们拆卸的原因，另一方面估计就是萧御那边的科技要比这个时代强得多，以至于现有的手段无法修理通讯仪。 郑启巍一直陪伴萧锦离，自然知道通讯仪的事情。 起初他还挺高兴，没法跟萧御联络，意味着阿锦就只属于他一个人了。后来看到他时常睹物思情，才暗觉不妙。 与其让阿锦一直念着，还不如让他跟萧御联络上呢。人们总倾向于在意得不到的东西，而忽略了已经拥有的。 长此以往，萧御早晚会变成阿锦心头的一根刺，成为他们美满婚姻的绊脚石！ 眼下，郑启巍只好搂住萧锦离的肩膀，“放心吧，等你哥想你了，他自然会过来看你的。” “可是……如果他一直想不起我怎么办？”萧锦离忧伤道，“我记得他跟我说过，他的世界和我们的世界时间流速是不同的。也许我们在这里的半年，对他来说才刚刚过去了几秒钟。” “不会的，别瞎想。”郑启巍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对于时空穿梭和平行世界，他也是听萧御粗略讲过。只恨当时他光顾着惊讶了，忘了把该记的东西记下来。 之后，两人都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看报考参考书。郑启巍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拍扶着萧锦离的脊背，萧锦离干脆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郑启巍怀里，像一只慵懒的猫。 “算了，”郑启巍首先打破沉默，“报考志愿的事，还是让宋彬彬自己操心去。” “嗯？” “我可不希望他太过依赖我。”郑启巍酸溜溜地说，“免得哪天我失踪了，他像你现在这样拼命念叨我。” 萧锦离沉默片刻：“我想他大概不会这样？” “你知道？” “你对他那么凶，哪像我哥，对我可好了。” 郑启巍沉吟许久，颓然发现阿锦说得还真对。虽然他的初衷都是为了宋彬彬好，但他对他这个弟弟确实没什么耐心。 瞥见男朋友沮丧的脸色，萧锦离凑上去安抚地吻了吻他的唇角：“好了，你不用当什么二十四孝好哥哥，有我这个好嫂子就行了。” 郑启巍笑了：“那就有劳夫人了。” “客气。” 为了让萧锦离尽快忘记萧御，当晚的郑启巍格外热情。 不料，就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时候，好几个月没动静的通讯仪突然响了！ 萧锦离推开身上的男人，一个翻身把通讯仪从柜子里拿出来。 通讯仪散发着柔和的蓝光，那边倒映着哥哥的影像。 “呦，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要不等会儿我再来，你们先办事？”萧御挑了挑眉，揶揄道。 萧锦离红了脸，连忙把地上的衣服捡起来穿上。 萧御仿佛上了瘾，继续说：“啧，这吻痕看上去还挺激烈的啊？” “哥！”萧锦离恼怒道，“你怎么一来就笑话我！” 萧御笑了两声说：“你把通讯仪拿起来，摁红色的按钮，就能投影了。” 萧锦离照做。 不多时，萧御的影像就出现在卧室中央，要不是知道前因后果，萧锦离还真以为哥哥真的回来了！ “哥？”萧锦离伸手想去触碰，手指却穿过了影像。 “傻弟弟，这是三维成像，又不是真的，你能碰到我才怪了。”萧御翻了个白眼。 萧锦离尴尬地收回手，心中多少对萧御之前不联络他耿耿于怀：“哥，你明明可以联系我，为什么这么久才找我？你给我的通讯仪一直没反应，我还以为它坏了呢！” 萧御：“忘了跟你说了，那个通讯仪本来是可以双向通话的，但是因为你们的世界所能接收的信号，远远低于它正常运行的阈值，所以一直不能使用。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架设平行世界的信号通道，所以才耽搁到了现在。” 虽然听着不太懂，但萧锦离还是配合地点了点头。 反正大概就是说，他哥是去创造了通讯的条件，而非真的不搭理他了。 “锦离，你不是一直都想到我的世界转转吗？”萧御冲他眨了眨眼睛，“机会来了。” “啊？” “借着这次信号搭建，我把星网的数据也一并延展到了你的世界之中。接下来，你只需要躺下，你手中的通讯仪会带你来到我的世界。”萧御说。 萧锦离惊喜地瞪大了眼睛，忽然察觉到一双幽怨的视线。他咳了咳，努力不让对方看出自己刚刚真的没想到他：“可以带人一起去吗？” 萧御嫌弃地瞥了一眼郑启巍：“可以。” 萧御指引两人躺下：“因为穿越时空需要强悍的身体素质，以你们的体质无法做到，所以我只能带你们的精神体到星网来。不过你们放心，未来世界的科技已经发展到精神体也可以和实体一样在现实世界中行动。” “VR？”郑启巍问。 “比VR更高端，也更能贴合用户体验。” 郑启巍便不再做声，生怕自己因为问题太多被大舅哥踢下所谓的星网。 萧御对他的识趣很满意：“接下来看到什么都不要惊讶，跟着我走就是了。” “好。” 萧锦离和郑启巍都闭上了眼睛，很快，他们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像不受使唤了一样，想动也动不了。 “这是正常现象，”萧御适时解释，“你们在现实中的身体会进入深度睡眠状态，如果必须起来的话，强制下线即可。” 萧锦离能感觉到自己的思维仿佛变成了一个发光体，在一条长长的隧道中翱翔。他不知道要去往何方，只知道继续向前。 很快，那种迷茫的感觉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暖意。 他睁开眼睛，发现萧御抱住了他。 而另一边，郑启巍也被一个男人扶下了隧道。 “先介绍一下，”萧御指了指那个男人，“他叫纪沧海，是你嫂子，快喊人。” 萧锦离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快有两米高的男人，迟疑地喊了一声：“嫂子。” 第116章 穿成锦鲤的第一百一十六天 纪沧海笑容不变, 从兜里掏出一张黑卡：“见面礼。” 萧锦离看向萧御。 萧御向他点了点头：“拿着吧, 星网流通的货币叫做信用点, 这种规格的卡片的信用点储量足以买下整个资源星。而且在星网上的很多地方，只有手持黑卡方可进入。” “我懂, 就跟贵宾卡一样。”萧锦离点点头, 笑嘻嘻地接过黑卡，“谢谢嫂子。” 这还是他第一次叫别人嫂子, 往常都是别人喊他嫂子。略感新奇的同时也有一种暗爽, 难怪宋彬彬他们总爱喊他嫂子。 纪沧海一点也看不出尴尬, 他又给了萧锦离和郑启巍一人一个通讯仪：“好好保管, 如非必要不要在任何验证身份的场所使用它们。” 萧锦离不解：“为什么？” 纪沧海低声道：“别忘了, 你们现在是黑户, 星网上的排查可是很严格的。不过你们也不用太担心, 只要稍微注意一点, 避开审核的场合, 黑户也能在星网扎根。” 萧锦离和郑启巍对视一眼, 默默将通讯仪佩戴在了左手上。 “能多问一句，”郑启巍若有所思, “你为什么对这些事这么熟悉？” 纪沧海喉间溢出浅笑，说出的话却十分吓人：“因为我就是干这行的啊。” 萧御瞪了他一眼：“这没你的事了, 你可以走了。” 纪沧海厚着脸皮不走，调侃道：“第一次见弟弟和弟夫, 不多陪陪他们, 他们会以为我这个做嫂子的不称职。” 萧御听出他语气间的揶揄, 故意回避了“嫂子”这个称呼：“一个优秀的伴侣应该清楚他什么时候该出现，什么时候该消失。” 纪沧海眯了眯眼，搂过萧御的肩膀：“一个优秀的伴侣更应该在亲戚朋友面前展现双方有多恩爱。” 萧御给了他一手肘，那力道看着就感觉疼。 纪沧海却毫无所觉一般：“别害羞，你看，我的人都知道你，公平起见，你也应该让他们知道知道我吧？” 萧御面无表情：“我的世界里没有公平。” “哪怕是怜悯，”纪沧海从善如流地改口，“也不可以吗？看来最近的帝国□□逸了，是时候去搞点事情了。” 萧锦离听得心惊肉跳，他是想过他哥的感情经历应该很复杂很曲折很惊心动魄，可没想到能有这么劲爆！ 纪沧海这话里的意思，是假如他哥执意赶他走，他就要去帝国大开杀戒？这语气像极了一代暴君。 他握着黑卡的手微微颤抖，开始为哥嫂的感情生活担起心来。 萧御斜睨着他：“随你便，记得把帝国博物馆的星球之心给我，反正你也用不上。” “你真残忍，那可是几亿人命。”纪沧海喟叹。 萧御嗤笑一声：“我在乎人命？” “也是，你只需要在乎我就可以了。”纪沧海温柔地笑了笑，仿佛先前说要灭掉帝国的不是他一样。 “我要陪他们逛街了，我想这应该不在你喜欢的范畴之内。”萧御说。 纪沧海耸肩：“我确实不喜欢逛街，不过为了你，以及逛街的对象是你的家人，那我可以作为家属陪同。” 萧御皮笑肉不笑：“真不用你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萧锦离以为纪沧海会一直纠缠下去，没想到他闻言只抿了抿唇：“如果你坚持的话，那好吧。我会在竞技场，你想我了随时可以过来，当然你也可以带弟弟们过来欣赏我战斗的英姿。” “滚！” 纪沧海偷了个吻便潇洒离开，边走边向萧锦离和郑启巍挥手道别。 萧锦离咽了口唾沫：“哥，嫂子他……” “他就是个疯子，别理他。”萧御脸上满满的都是嫌弃。 “那他说要去灭了帝国……” “能叫帝国的多了，光是平行世界的就有几万个。加上各类游戏里面的帝国，根本数不过来。”萧御一边走一边对萧锦离说。 萧锦离嘴巴都张成了“O”型：“游戏里面的也能算吗？” “你以为？每回我跟他一起打游戏，他占领一个星球，都要拉我过去看看，说是给我打下的江山，你说他是不是智障？”萧御吐槽道。 萧锦离回想了一下纪沧海出色的外表，怎么感觉自己看到的，和哥哥转述的完全是两个人？ “说到游戏，你们想不想跟我去见识见识这个时代的游戏？”萧御挑眉问。 萧锦离：“跟我们玩的有什么不同？” 萧御神秘地笑笑：“区别大了，跟着来就知道了。” 一路上，萧锦离都在为星网上的风景所震惊。 太真实了！ 按照他的理解，星网就类似互联网，顶多比互联网高端一些，有全息的功能。 可现在看来，他似乎太小瞧了星网的强大。 “我说过，星网运用的技术比VR技术更加高端，它能让你足不出户的同时走遍各大星系。我们现在走的路，看到的房屋，都是真实存在的。只是因为地方太偏远，已经很少有人居住了。”萧御解释道。 萧锦离忍不住道：“这简直就是死宅们的福音。” “相信我，不管是未来世界还是现代世界，人们的懒惰都是一脉相承的。”萧御莞尔，“有市场，就有革新。” 郑启巍好奇地问：“星网是谁创建的？这么庞大的网络，想必是很多星球甚至很多种族共同搭建而成的吧？” 萧御颔首：“不错。星网最初是由司尔特——一位杰出的科学家提出的，当时也是仅仅有个雏形罢了。如果你们看过《头号玩家》，就能大概领会星网最初的模样。” 萧锦离恍然：“一个别样的世界？” 萧御点了点头，继续道：“后来，随着加入星网的人越来越多，上头也终于察觉到星网的重要性。它不仅为人们开辟了一个丰富的精神世界、提高人们的精神力，还能推动经济贸易，促进货币流通、文化交流。随着星域的不断开发，星图不断完善，人们接触到的语言也越来越多，光是依靠翻译器十分不方便。于是经星际联盟决定，在星网上实行统一的语言，这种语言就被称之为联邦语。” 萧锦离：“和汉语差别大吗？” “肯定会有差异，所以你们回去之后，要抓紧时间学习联邦语，我会把汉语联邦语互译词典发到你的通讯仪里面。”萧御说着，指了指前方的站牌：“到交通站了。” 交通站顾名思义就是星网上各个区域的交通枢纽，或者说得玄幻一些，就是传送阵。 星网毕竟跨度超大，不可能真的乘坐星舰航行，所以在这方面，星网直接采取了点对点传送的方式。 “只要输入要去的地区，交通站就会自动把你送到那里去。”萧御用他的卡刷了车费，带着萧锦离和郑启巍传送到了联邦主城。 “这里是最繁华的地方，没有之一。” 到了地方，萧御说道。 其实不用他说，萧锦离也看出来了。 这里人山人海，哪怕精神体之间是无视单位碰撞体积的，萧锦离也感觉自己快要被挤扁了。 “跟紧我。”萧御对这种情况也毫无办法，“你们点开通讯仪，会收到我的好友信息，点确认。” 萧锦离和郑启巍照做。 “继续确认。” 萧锦离看到通讯仪上弹出一个“是否跟随纪家压寨夫人”的对话框。 萧锦离嘴角一抽，点了是，抬头看了一眼并无异样的老哥。 “纪家压寨夫人？”他忐忑不安地喊了一声。 萧御面色一变，连忙点开自己的通讯仪，怒骂道：“那个王八蛋，又偷改我的ID！” “哥……嫂子到底是做什么的？”他这个问题憋在心里好久了，没敢问。 萧御飞快把自己的ID改回来，装作无事发生道：“他啊，星盗头子，你随便搜一搜就能搜到他的介绍。” 萧锦离呆了一瞬，转过头问郑启巍：“我没听错吧？” “应该没有。”郑启巍沉声回应。 也就是说，他现在有了个当星盗的嫂子？ 太特么玄幻了吧！ “等等，”萧锦离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哥，他是星盗，他给你取名叫压寨夫人，难道是他强迫你的吗？” 天啦撸，强制爱是什么带劲的狗血梗！ “想什么呢？”萧御拍了一下他的头，可惜精神体没法互相触碰，以至于这一下没能落在实处。 “那到底是……”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怎么问题那么多？”萧御翻了个白眼，“呐，自己挑一架游戏仓，郑启巍你也是。” 萧锦离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了，只好意犹未尽地选了一架离他最近的游戏仓，坐了进去。 郑启巍则挑了萧锦离旁边那架。 一进游戏仓，就有一个机械音传入耳中：“请连接全息手柄。” 萧御的声音适时传来：“把手柄拿起来，那玩意儿能帮助你们进行操控。手柄一共只有四个按钮，最上面的按钮是enter，进入游戏。下面的是esc退出游戏。左边是拟态模式，右边是预设模式。拟态模式，顾名思义就是根据你们自身的体质，对游戏中的角色各项数值进行调节；预设模式就是系统自带的角色属性。你们是初学者，最好选择预设模式，先感受一下。” 萧锦离不疑有他，直接摁了右边那个按钮。 萧御继续道：“然后挑选星战这款游戏，我慢慢教你们玩。” 星战，loading。 萧锦离发现自己此刻身处一艘战机之中，从他的视角可以看到，隔着防护罩外的茫茫宇宙。 这时，萧御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从现在开始，我们三个人进入组队模式。我们可以通过这个通讯频道进行交流，记住它的波段，一旦战机通讯设备受损，立刻手动操作调整频率，保证交流。” “好的。”萧锦离回答。 郑启巍：“收到。” 萧御：“星战这款游戏算是较早期的全息游戏了，很多操作台上的按钮和指令，现在已经弃用。不过我会把它们的用处都说一遍，你们了解了解就行……” 萧御讲解完那些不常用的按钮，话锋一转道：“我重点要说的，是攻击键和加速键。这两个键是战机必备的按钮，所以都会设置在离人最近的地方。你们右手边红色的按钮，是攻击键，正前方蓝色的按钮，是加速键。” “哥，那减速呢？”萧锦离问。 萧御笑了笑：“不需要减速，星战的地图宽广，无论你速度多快，也不会飞出星战的地图边缘。还有，我说过，星战是早期的作品，星战宇宙中飞驰的星体和敌军，不会因为你速度的加快而做出改变。所以，尽情享受歼敌的快.感吧！” 第117章 穿成锦鲤的第一百一十七天 都说炮.火是男人的浪漫, 萧锦离在最初的磕绊之后, 逐渐体会到了驾驭战机的乐趣。 仿佛这寰宇都被他所征服, 一人一机，无所不能。 系统大概是为了配合操纵者, 遇怪的频率由低到高，数量也由少到多。 到了后来, 遇到一块陨石, 几炮下去都未必能攻破。 离陨石最近的那一次, 萧锦离都能感觉到机舱疯狂升温。他全然忘了自己正在玩游戏, 哆哆嗦嗦地喊了一声：“哥我爱你，郑启巍我爱你！”就准备闭眼等死。 结果自然被萧御好一番嘲笑，他才知道那颗陨石就是萧御故意到最后一刻才打碎的, 就为了看他的糗样。 果然是亲兄弟。 萧锦离不忿地转头朝萧御开炮, 萧御匆忙躲闪，不料郑启巍也冲他狂轰滥炸。 作为友军, 他们自然不能对彼此造成伤害。 只是没了萧御的火力支援，他们三个一内讧，陨石和敌机就趁虚而入, 把他们炸成了碎片。 Gameover。 萧锦离兴奋地走出游戏仓，目光亮闪闪的：“哥, 太酷了，我从没玩过这么带感的游戏！” 萧御好笑地虚弹一下他的额头：“瞧你这没见识的样, 这种游戏和机子只能算是街机水准。想玩好的, 改天带你们回基地, 今天不行了，你们该回去了。” “啊？可是这才没一会儿啊？”萧锦离呆住。 “精神体可以视作你们的精力，在星网上的活动越多，你们的精力就会耗费得越多。而且你忘了，我和你说过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速不同，你在我这看似才呆了几十分钟，但在你们的世界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这段时间虽然你们也在睡眠，但是精力不增反减，必须留出时间给你们补充精力。”萧御说。 郑启巍理解地点点头：“听大哥安排，反正来日方长，总会领略完星网全貌的。” 萧锦离只好和萧御告别，他不知道的是，等萧御把他们送回去之后，纪沧海又出现了。 “你还没想好要怎么把萧锦离弄过来吗？”纪沧海问。 萧御沉默地摇了摇头。 纪沧海嗤笑一声：“要我说，把他们都抢过来就是了。” “你以为我是你，想要什么都用抢的？”萧御斜了他一眼，随即怅然道，“再说，他们只是普通人的身体，承受不住空间跳跃的伤害。” 纪沧海垂首：“轻言放弃可不是你的风格，我的好将军。” “不是压寨夫人？” “咳咳，都一样。” 萧御懒得去看纪沧海那副略带讨好的表情：“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可是我那个傻弟弟，未必愿意接受我的安排。” “你应该尊重他的选择。”纪沧海思忖片刻说。 萧御嘲道：“真难得，能从你嘴里听到尊重两个字。” 纪沧海莞尔：“是你教会我的。” “但我觉得你还没学透彻，”萧御掰着手指，“我还教得不够好。” “将军饶命！” …… 萧锦离和郑启巍睡了一觉醒来，都对星网感到回味无穷。 尤其是萧锦离：“难以想象，我哥那个世界的科技已经发展到了那种地步。我一直以为，全息网游只会存在于科幻小说之中，没想到居然让我亲眼见到了。” 郑启巍初时还频频点头，等到后面，就感到有些不对了。 他惴惴不安地问：“阿锦，你是不是更喜欢未来的世界？” 萧锦离一愣：“你怎么会这么问？” “我没别的意思，”郑启巍赶忙澄清，“我就是想，未来的世界科技昌明，更适合人类居住。星网上随便一款游戏放到现在，都拥有足以秒杀一切技术的资本。而且你哥也在那里……” 萧锦离悟了，自家老公这是怕他贪恋未来世界的美好，乐不思蜀了。 他低低地笑了两声，伸手抱住了郑启巍：“你在担心什么啊，我哥不是说了，我们的体质没法适应长途时空穿梭，只能精神体去星网逛逛解解馋。” “万一……” “即便真的有了这样的机会，”萧锦离摆正郑启巍的脸，认真地注视着他的眼睛，“我也不会轻易离开这里。为了你，我愿意热爱这个世界。” “阿锦……”郑启巍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萧锦离笑出了声：“主要还是舍不得我银行卡里的千亿资产，我要是走了，这些钱不就打水漂了？你就是捎带的，别想太多。” 郑启巍早已看穿了萧锦离到底哪句话是真心话，那句话是为了让他宽心故意说的谎话。他佯怒道：“好你个阿锦，难道我还比不上你的千亿资产？说，你要我还是要钱？” 萧锦离：“我当然要钱啦，男人哪有钱香？” 郑启巍摇头：“你可以选两样。” 萧锦离：“那我要双倍的钱！” 郑启巍：“……” 于是萧锦离被恼羞成怒的郑启巍压在身下，直到他哭着改了答案郑启巍才放过了他。 翌日，两人都早早上了床，将精神体连入星网。 他们昨天是在联邦主城下线的，上线的地方还是这里。 一上线，他们就收到了萧御发来的消息：“不要乱跑，在原地等我。” 萧锦离和郑启巍对自己黑户的身份一清二楚，十分乖巧地等候在原地。不多时，萧御开着一辆车飞过来了。 这可真的是飞，萧锦离昨天就看到城里有很多飞车，本想问的，后来被全息游戏吸引了注意力便忘记了。这下看到哥哥乘坐飞车来接他们，赶紧上手去摸：“哥，这车到底是什么做的，会飞哦！” “这种车的底盘暗藏了四处喷气口，每一处都可以保证稳定喷气。车后面有两个喷火装置，用来加速和减速。你们先上车吧，我慢慢教你们开车。”萧御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按下开车门的按钮。 车门缓缓升起，露出可供人进出的空当。 萧锦离这才注意到纪沧海就坐在副驾驶座上，正向他们招手。 “嫂子好。”萧锦离回以一笑。 郑启巍沉默片刻，也喊了一声：“嫂子。” 纪沧海满意地点了点头：“今天带你们去我的基地，你哥说要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真正的游戏。” 萧锦离兴奋地点点头：“好啊好啊！” 四人都上了车，萧御关上了车门，发动引擎。 两边的高楼大厦飞速后退，萧锦离乘坐飞车，对什么都感到好奇。 萧锦离：“哥，车都可以飞行了，怎么用的还是车钥匙啊？” 萧御答：“车钥匙这东西，科技感尚在其次，重点是拿出来有面儿。这种东西再过个几百年也不过时。” 萧锦离赞同地点点头。 “坐稳了。”萧御忽然提醒道。 紧接着，飞车猛然加速，那速度完全超越了萧锦离所能认知的范畴！也好在他如今是精神体，否则那一下就够他吃一壶的。 饶是如此，等车停下之后，他还是在原地干呕了好一会儿。 “哇，这个哥哥好可爱，他就是萧大哥的弟弟吗？” “嘘，小点声，你忘了头儿怎么说的了吗？要是惊扰了贵客，咱们得享用魔鬼套餐一个星际月呢！” “看两眼能咋样，还真像，不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 萧锦离一抬头，就看到一群人围着他们看。 萧御把他扶起来：“他们都是你嫂子的娘家人，不用拘谨。” 郑启巍皱了皱眉，努力把萧锦离挡在身后。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群人不似善茬。 萧锦离倒是没有多想：“你们好。” “弟弟好！” 话虽如此，他们却整齐划一地鞠了个躬。 萧锦离懵逼地看向萧御，萧御却面色如常，不以为然：“走吧，带你去基地里面逛逛。” 众星盗低头收胸，静立两侧，目送他们离去。 在这群星盗之间，有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 那就是这世上谁都能惹，唯独萧御惹不起。要是惹了萧御不高兴，那真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 萧锦离跟着老哥进入了这片基地。 他不知道的是，联邦曾经集结数万机甲大军，也没能攻破这里的防御。 “想看机甲大战吗？”萧御问他。 萧锦离眼睛亮闪闪的：“高达？” “比高达更刺激。” 萧锦离当然好啊好啊。 萧御带着萧锦离和郑启巍进入观赏台，观赏台是一架小型的飞行器，萧御直接让离他们最近的一个人来操控。 没等萧锦离问清要怎么看真人PK，飞行器就飞上了天。 但很快，一道赤色的机甲拔地而起，萧锦离这才知道为什么要把飞行器上升到高空——盖因机甲实在是太庞大了，眼前这赤色的机甲看上去足足有十几米高，萧锦离完全不知道它是从哪冒出来的。 负责操控飞行器的星盗担负起了解说的重任：“机甲可以存放在空间物品里面，萧大人的赤是S级机甲，存放它的空间物品叫做赤珠，萧大人平时都会戴着它。” 萧锦离想了想，他哥似乎确实戴着一条项链，项坠就是一颗红色的珠子。难道那就是空间物品，天哪，未来世界连随身空间都开发出来了吗？ 但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连时空穿梭都有了，随身空间也不是多奇怪。 来不及多想，在赤的身边，又有一架机甲冲天而起。 它周身呈深蓝色，高度和赤不相上下，而且不管怎么看，这两者都有几分相似之处。 “这是头儿的‘海’，是和‘赤’一同问世的S级机甲，不仅建模相似，战斗力也和‘赤’不相上下。” 萧锦离忍不住感慨：“自古红蓝出CP，这两架机甲光是站在一起，就让人浮想联翩。” 郑启巍赞同道：“也许这就是夫妻相？” “你真幽默。” 赤和海的战斗，象征着这个世界最高端战斗力的战斗。不过这场战斗不是为了分出胜负，只打了一会儿，便点到即止。 却足够让萧锦离目眩神迷，心驰神往。 为了起到最好的观赏效果，两台机甲的战斗风格都向着华丽靠拢。一招一式，千变万化，叫人目不暇接。 萧锦离意犹未尽地走出飞行器。之后的很多天，萧御都会教他操作机甲，直到他和郑启巍都学会了在星网上操控机甲，也让他们俩进行对战。 两人打得不亦乐乎。 时光流逝，转眼间过去了很多年。 萧御的问题始终没有问出口，终于有一天，他对萧锦离说：“你的精神力已经不适合再进入星网了，好好休息吧。” 早几年，萧御就不让郑启巍进来了。 原因无他，人老了，精力自然会下降。低到了星网准入阈值，就无法进入了。 萧锦离闻言笑了笑：“那好吧，哥，再见。” 萧御看着眼前脸上爬满了皱纹的萧锦离，依稀可见当年那个稚嫩的少年，软软喊他哥哥的模样。 他还没老，他却已经老了。 “后悔吗？”萧御忍着哽咽。 萧锦离：“有什么好后悔的？我想要的都得到了啊，哥，你该为我高兴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