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京城卖巴蜀小吃 作者：沥浮 简介：【正文完结】 地道的南方人苏芳愿一朝穿越到京城，为求生存，摆摊卖巴蜀小吃。 什么糖油果子、富顺豆花、绵阳米粉等等层出不穷。 京城人初见她的食品，纷纷表示不愿尝试，谁知后来…… “真香！” “这是什么啊，看着怪，还挺好吃！” “老板，再来五份！” 小摊子逐渐有了生意，日子也算是滋润，可是后来食客越来越多，竟发展成 “吃了她的东西有好运，会招财，还能考上状元！” 苏芳愿：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我卖的普通巴蜀小吃！ 可惜还是架不住食客们的热情，从小摊子到铺面到连锁，生意也越做越大…… 胡易庭寒窗苦读，一朝中榜。 眼看着好日子要来了，却当场拒绝了知县老爷的招婿之意，转头去一家食肆提亲。 众人惋惜，大好前程就这样被糟蹋了。 结果胡易庭凭自己的本事在京城混得风生水起。 什么？原来他娶的是京城最大连锁食铺的老板娘！！！ 苏芳愿无辜抬手：谁能想到投喂一位穷书生能收获一枚状元郎呢？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美食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芳愿，胡易庭 ┃ 配角： ┃ 其它：预收《我家有的是人》 一句话简介：南方人穿越到古代京城发扬小吃 立意：宣扬南方传统美食文化，传承匠人精神 第1章 穿越蹭饭 京城的街道是最繁华的。 达官显贵们乘着车舆穿梭在街道上，两侧是各式各样的小贩在叫卖，路上的行人有说有笑，好不热闹。 也许是临近元宵，周围都是除旧迎新的做派，家家户户都贴上了春联，也算是应了景。 不过在这样的热闹的街道角落里，却有一处是沉寂无声的。 苏芳愿将自己缩在门边，默默看着大街上的人来人往。不禁让人想到朱自清先生的“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又是一阵风吹来，夹杂着空气中的寒气，让苏芳愿忍不住紧了紧身上的棉衣，都快元宵了还这么冷，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想到这了，额头就是一阵刺痛。 “嘶……”苏芳愿摸了摸额头，试图减轻痛楚。 可惜只摸到了额头上的纱布，又怕伤口重新裂开，索性就让它疼着，过了这阵就好了。 “小愿啊，坐在这里干什么，怪冷的。” 一道和蔼的女声传来，苏芳愿抬头一看，是一位妇人挎着菜篮子正担忧地看着她。 这是原身的街坊邻居，原身的父母能在这里买屋子，是因为之前的日子还算是滋润的，父亲给一大户人家打工，母亲做些小玩意补贴家用。 可惜好景不长，父亲一次意外受了伤，被赶了出来，一病不起，家里也过得越来越拮据。母亲操持家计，也劳累过度，伤了身子。 两人都生着病，没能熬过这个严冬，唯一的女儿不愿意独自留在人间，想要下去陪着父母。 最后好像是被隔壁的一位书生救了，不过也没有完全被救回来，如今在她身体里的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南方美食博主。 突然穿越到她身上，当事人表示她也很懵啊！ 收拢思绪，苏芳愿对着她微微一笑。 “刘婶儿。”苏芳愿凭借着原身的记忆招呼了人，随后礼貌地回答道，“屋里怪冷清的，想出来蹭蹭节气。” 这句话似乎让刘婶儿想起了她可怜的身世，一下子湿润了眼眶，哽咽地说道：“可怜的孩子，中午来我家吃饭吧，别饿着了。” 还有这种好事？苏芳愿摸了摸饿扁了的肚子，点头应道：“要是不麻烦的话，就谢谢刘婶儿啦。” 见到她答应了，刘婶儿这才放下心，领着苏芳愿进了隔壁家中。 一进到这个家，苏芳愿就深刻体会到原身的家是多么的清贫。 在她刚穿到这里的时候，睁眼看到的，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虽然床、桌、柜这些基本的家具都有，但是除了这些破旧的家具和几件满是补丁的棉衣，似乎也没有别的了。 比较之下，刘婶儿家估计就是现代的小康家庭。 可能是刘婶见她站着没动，连忙招呼着。 “你先去炕上暖暖身子吧，看看手都冻僵了。” “嗯好，谢谢刘婶。” 这虽然是苏芳愿作为南方人第一次看到‘炕’这个东西，不过由于原身一直生活在这里，所以也没有表现出太多新奇。 苏芳愿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摸了摸传说中的炕。 哇，连被褥都是温暖的，要是睡在上面该有多舒服！感觉跟电热毯有一丝相像。 好想上去躺躺哦！ 可惜纠结了良久，苏芳愿觉得做人不能这么厚脸皮，于是依依不舍地离开温暖的炕，转身向厨房走去。 “刘婶儿，我来帮你吧！” “好孩子，你去炕上休息吧，我一个人忙得过来。” 这怎么好意思呢？苏芳愿跟刘婶儿推辞了一下，最后还是留下来帮忙打下手了。 先开始刘婶看苏芳愿的手白嫩嫩的，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做饭的样子，于是只当是她好心，安排了些切菜的简单工作。 苏芳愿得到了任务，很麻利地就将菜洗好，放到案板上，拿起菜刀试了试。 比现代的刀具要重些、钝些，有些费力气，不过苏芳愿还是凭借多年做饭的经验，很快习惯了这刀具，咚咚咚的切起了菜。 这声音甚至很有节奏，引得刘婶也转过身来瞧瞧。 “刘婶，我切好了，还有什么要做的吗？”苏芳愿也注意到了刘婶的动作，微笑着说道。 案板上整整齐齐摆放着的正是方才她说过的菜，看这大小均匀的样子，没个几年功夫还切不成这样。 “那正好，我去把馒头蒸了，顺便把酒温上，你在这里帮我看着火。”刘婶儿指着灶台上的锅。 苏芳愿乖巧点头，看了眼锅大概知道刘婶儿要做什么，于是说道：“刘婶，不如我来做吧，正巧不知道怎么感谢您如此照顾我。” 听了这话刘婶儿本能的想要拒绝，怎么能让客人做饭呢？不过转念一想，孩子也是好心，就这样拒绝了得让孩子多愧疚啊。 纠结之下，刘婶还是答应了：“行，那我们家今天可有口福了。” 这当然是安慰苏芳愿的话，刘婶从来没有见到她做过饭，打心底得觉得可能不会很好吃。 刘婶儿蒸上了馒头温上了酒，看着苏芳愿在小厨房忙忙碌碌的身影，这才放心的往门口走去。 这不，刘叔回来了。 “当家的，我叫隔壁的小愿一起来吃饭了，她正在厨房忙活，说是要感谢我们，待会儿不管她做成什么样，咱们都得鼓励鼓励孩子才行，知道不？” “知道了知道了。” 结果两人刚进屋没多久，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这香味可不是什么辛香料堆砌的味道，而是正正经经将食材的香气扩大，鲜美中带着丝清爽。 两人相视一笑，咽着口水进了屋，等着开饭。 终于，在香味灌满了整间屋子，两人快忍不住去厨房探探情况的时候，苏芳愿端来了一锅炖菜。 在还没有被转基因食品以及添加剂困扰的时代，食物的最大优势就是它本身的鲜香，能把这鲜香引出来，也算是成功了一半。 随后，苏芳愿又放了些调料药材进去，既能调和各种食材之间的味道，又能在这大冷天里滋补滋补身子。 “刘叔好。” 苏芳愿客气地问了声好，把眼前两人拉回了现实。刘婶这才回过神，去厨房拿来了馒头和酒，三人就这样开饭了。 “不知道我做的合不合你们的口味。”苏芳愿也是第一次在这里做饭，小心翼翼的试探了一下。 谁知居然没有人回答她，都一筷子接着一筷子的吃。 看这情况，应该是还不错了。苏芳愿安心地吃起来。 过来一会儿，刘婶儿仿佛这才缓过劲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小愿，你做得太好吃啦，刘婶儿没忍住，在你面前闹笑话啦。” “没有没有，刘婶儿过奖了。” “小愿这手艺去当厨子也不为过。”刘叔痛快地喝了口酒夸赞道。 “对对对，不当厨子，去摆个摊子随便卖些东西应该也不会差。”刘婶儿附和道。 厨子吗？好像也是不错的出路，不过比起给人打工，似乎刘婶儿提议的摆地摊更吸引人些，不过应该卖什么呢？苏芳愿陷入苦思。 饭后，苏芳愿帮着刘婶收拾了东西，在洗碗的时候还告诉了刘婶做炖菜的方子，随后就坐下来陪刘叔闲聊了一会儿。 “小愿啊，以后常来，不用客气。”刘叔喝了酒，说话都吐着雾气。 苏芳愿是很想要答应的，可是总不能一直这样麻烦别人，于是婉拒道：“谢谢刘叔，不过这样太麻烦你们了，我明日就去找找我能做的事。” “也行，不过想来随时过来，别委屈了自己。” 话说到这个份上，苏芳愿莫名有些感动，能对邻家的孩子帮助到这个地步，也实属难得。 消食也差不多了，苏芳愿也不好意思再打扰人家，就起身准备回家了。 “哎小愿啊，别再在家门口坐着了，会冻坏的。”刘婶很是贴心的提醒道。 “好的，谢谢刘婶儿。”苏芳愿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她在门口坐着干什么？”、“说是想蹭蹭节气！”、“哦，快要到灯会了，街上都在布置，的确比较热闹”…… 没走几步，两人的谈话声传入苏芳愿的耳朵。 原来街上是在布置灯会啊，难怪这么热闹。 说起来，这里的灯会上都会卖些什么？她要摆摊的话，说不定能趁着灯会凑个热闹，顺便调查调查市场，看看她能卖什么。 苏芳愿打定主意，上街逛了一圈。 灯会灯会，卖得最多的是应景的灯笼、面具、小泥人、陶制品等等；要说有文化些的，就是些春联、年画；再有就是些便宜的饰品、风车和一些小玩具。 至于吃的，最多的还是到处游走的糖葫芦、糖人。偶尔能看见些卖茶的摊子。 逛了半天，苏芳愿也没能决定好卖什么。 以她现在的经济条件来说，卖那些饰品的话可能原料都买不齐，所以最可行的还是卖吃的。 可是灯会上人流量大，只有糖葫芦或者糖人这种拿着就能吃的才会更吃香，如果随波逐流卖糖葫芦，可能也赚不了多少，毕竟竞争太大了。 苏芳愿望着眼前的糖葫芦，欲哭无泪，有什么是跟糖葫芦相似的食物吗？ 冥思苦想许久，这才反应过来。好像差了些逢逛街必吃的糖油果子啊！ 意识到这个问题，苏芳愿又仔仔细细地回忆了一遍见到的小摊子，的确是没有一家卖糖油果子的。 也难怪，糖油果子是南方的小吃，在这里见不到也属正常。 说起来，做糖油果子也不难，成本也低，又能够满足灯会上边走边吃的需求。再看看北方对糖葫芦的喜爱，对糖油果子的接受度应该会很高吧。 一想到这儿，苏芳愿感觉她找到了致富之道，着急忙慌地跑回家清点材料了。 原身的父母也是卖些小玩意的，所以家里目前剩下来的东西，最有用的就是停在门边上的小推车。 苏芳愿上前推了推，看着笨重，但是推起来还是很顺畅，在上面做糖油果子应该不难。 确定了推车没问题，苏芳愿就去了厨房，找了一圈，终于把油、白芝麻、糯米粉、籼米粉和红糖这些原料找齐了。 准备得差不多，苏芳愿去卧房到处翻找，希望能找到些在这里能用的钱财。 找了半天也只找到了几文钱，不会吧？连一点存款都没有吗？难不成全拿来还这屋子的房贷了？ 想到房贷，苏芳愿被自己逗笑了，至少在这里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不是？ 收拢思绪，苏芳愿又打起了精神，打算去试着做做糖油果子。 “小愿啊，在家吗？” 是刘婶儿的声音，苏芳愿跑出门一看，果然是刘婶来了。 “我看你家也没个装饰，就给你做了几个小灯笼，你找个时间挂起来吧，也算是添添节气。” 这几个灯笼虽然小，但是模样却很可爱，用纸一糊，红灿灿的，让人看了就欢喜。苏芳愿连忙谢过了刘婶。 糖油果子做出来也是红彤彤的，被暖色调的灯光一照，那就是说不尽的诱人，不如把这几个灯笼当做招牌，挂在小推车上，又应了灯会又可以吸引食客，岂不两全其美？ “刘婶儿，我想把这灯笼挂在小推车上，可以帮我写几个字在上面吗？” 这也不怪苏芳愿文盲，古代的字跟现代的简体字可完全不一样，实在是不会写啊。 “傻孩子，我可不识字，要是找人帮你写字，去隔壁找那书生帮忙吧，他好说话的，平时也愿意帮邻里的忙。”说完，刘婶儿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对了，就是救你的那个书生。” 果然文化人不管在哪个年代，都逃不过帮长辈写东西的命运啊。 苏芳愿谢过了刘婶儿，朝隔壁望去。人家对她来说算是救命之恩，怎么说也该去感谢感谢别人。 至于谢礼……这“四大皆空”的，还不知道能送什么，总不能送些破碗破杯去吧？ 对了，刚好要实验一下能不能做出糖油果子，如果成功了，给恩人送去不就好啦。 决定好之后，苏芳愿干劲满满，冲进厨房捣鼓起来。 第2章 糖油果子 要满足灯会人口流动的话，糖油果子的量要控制好。 苏芳愿清点了一下材料，嗯，可以在灯会开始之前做一部分，剩下的到了灯会再做。糖油果子出锅时那股香味，应该也能吸引不少食客。 计算好之后，能给自己实验的材料就不多了。 她小心的取出一部分糯米粉、籼米粉按比例混合，加热水揉面。揉好后分成小剂子，搓成球形，就可以等待下锅了。 到这一步，都没有难倒苏芳愿，真正难的是控制火候。 等油温到了之后，将切碎的红糖下入油锅，再放入果子，火候控制在中小火，慢慢搅动油锅，随后再放一次红糖，快速搅动让果子上色，变成糖浆色后就可以捞出。 最后撒上白芝麻就大功告成了。 古人用的灶台控火有些麻烦，不过苏芳愿在手忙脚乱之下，还是找到了方法。 苏芳愿看到簸箕里红灿灿的糖油果子，心里满是欢喜。口感酥脆、油而不腻、甜糯有劲，跟小区楼下卖的有一拼，不对，是更好！ 简简单单装了八个，提着四个灯笼就往隔壁走去。 敲了三下门，没多久，就来了一位模样清秀的书生开门。 这位可能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吧，身形消瘦，不过五官端正、剑眉星目，能依稀看出是个帅哥，不过就是太瘦，如果脸上再有些肉可能更好看。 “前日多谢公子救命之恩，芳愿特来感谢公子。” “是我擅自行事，姑娘不必感谢，请回吧。”说完就恭敬地行了一礼，准备关门。 这怎么行？字还没写呢！ “诶诶诶。”苏芳愿眼疾手快地拦住了他关门的动作，笑着说道，“听闻这周围就公子是读书人，烦请公子帮忙提几个字。” 苏芳愿动了动手里的灯笼，这书生这才放她进门。 进屋就能看到窗边的书桌，上面还打开着一本书，可能正看着书，却被她打扰了。 “要写什么字？” “糖油果子！一个灯笼一个字。”苏芳愿笑呵呵地将灯笼递过去，看着这书生写字。 嗯，古代的字果然更复杂，看不懂。不过“油”、“果”、“子”三个字还是能隐隐猜出来，就是“糖”不怎么行。 不过虽然苏芳愿如今“不识字”，但是还是能看出这书生写的字颇有风骨，真不愧是文化人。 “这个是‘糖’，这个是……”写完，这书生还很贴心的教她认了一下，随后补充道，“记住了吗？挂灯笼的时候可别挂错了顺序。” 哇，真的很好说话啊！苏芳愿连连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公子，我多做了些糖油果子，送给公子尝尝，公子帮我试试味道如何？” 事到如今，再说这事谢礼他肯定不会收，干脆就说是找他帮忙，应该会答应吧？ 这书生看着苏芳愿手里的用白纱布包着的糖油果子，有些犹豫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往糖葫芦上面撒白芝麻的。” 不不不，这可不是糖葫芦，这是来抢占糖葫芦市场的东西！ 不过犹豫归犹豫，他还是吃了一个，品尝了良久，评价道：“原来不是糖葫芦，色泽虽不如糖葫芦艳丽，可是胜在酥脆，甜度也正合适，味道很是不错。” 说完，眼神还在苏芳愿手中的糖油果子上停留了一会儿，马上移开了。 这感觉就像是小孩子看到了喜爱的东西，可是不得已放弃，不自觉流露的神情。看得苏芳愿连连感叹，这就是懂事得让人心疼吗？ “公子，我还未决定要几个一串，可否麻烦公子帮我尝尝吃几个会腻，吃几个会还想吃。” 这也是苏芳愿要考察的一点，除了北方人是否能接受糖油果子外，还得决定卖几个一串，让人停留在吃够了却还有些意犹未尽的状态才好。 听了苏芳愿的话，这书生点点头继续吃起来。 这书生吃得斯文，就一个也要分几口吃完，苏芳愿看着他细嚼慢咽的样子，看得有些出神。 可谁知这书生竟慢慢的有些脸红的趋势，不过还是沉默不语的吃东西。 感觉到自己失礼了，苏芳愿赶紧移开了视线，不再一直盯着别人了。 吃到第六个的时候，他终于停了下来，说道：“五个刚好，吃完第六个就有些腻了。” 嗯，小区楼下那家以前也是五个一串，跟苏芳愿设想的一样。 “那就谢过公子啦。” 事情都办得差不多了，苏芳愿将剩下两个糖油果子留下来，客套了几句就告辞回家了。 天色也不早了，想来灯会就要开始了。 苏芳愿赶紧回家准备准备，挂好灯笼，推着推车往街上去了。 花掉了五文钱买了些竹签，找到了一个不错的位置，固定好推车，就炸起果子来。 *** 没过多久灯会就开始了，人们就像是约定好了一般都涌上了街道，一时间人声鼎沸，灯火通明。 苏芳愿了解了一下糖葫芦的价格，都是一两文一串，于是就将糖油果子定价为一文钱两个，两文一串。 兴奋地等着顾客，苏芳愿和面的手也有劲起来。 不过很快现实就打破了苏芳愿的美梦，因为根本没有一个人来买！ 大多数是瞄了一眼她的摊子就走了，少有几个感兴趣的，看到白芝麻也摇着头走了。当然，也有好心提醒的。 “姑娘，你外地来的吧，咱们这里的糖葫芦不撒白芝麻的。” 跟那位书生先开始说的话一样。 看着周围都是一片热闹场景，苏芳愿感觉她被排挤在外了，不会连本都回不了吧？ 第一次创业就失败，苏芳愿有些被打击到了。把手上这一批炸完，干脆就不做了吧，越做越浪费，哎。 “姐姐，糖油果子是什么？” 正是苏芳愿难过之际，来了几位带着虎头帽的小孩子。不知是被刚出锅的香气迎来的，还是单纯想要试试稀罕物件。 “是好吃的东西，一文钱两个，两文钱一串，要买一串试试吗？” 听到这个价格，几个小朋友商量了一下，随后带头的孩子皱着眉头可怜巴巴地说：“姐姐，我们只有两文钱，可是有六个人，这可怎么办啊？” 从小到大，苏芳愿最受不了的就是小孩子撒娇了。 看着这几双水汪汪的眼睛，苏芳愿很是不忍，算了，反正也没人买，那就便宜一点吧。就当是宣传了，苏芳愿这样安慰自己。 “这样，你们用两文钱买了一串，最后这一个当姐姐悄悄送的。不过要是别人问起，你们要说原来的价格，好不好？” 几个孩子乖巧点头，苏芳愿被萌得不行，专门挑了几个刚出锅的，把两个竹签掰成几段，穿好后分给了他们。 付过钱，几个小孩子就跑开了。 苏芳愿看着这仅有的两文钱，欲哭无泪，这连买竹签钱都没赚回来，更不要说原料和柴火了。 叹了一口气，苏芳愿走到推车前面，把灯笼的顺序换了回来。 与此同时，五个小孩子回到了孩子推，吭哧吭哧的，吃得那叫一个香。 “虎娃，你在吃什么？” “姐姐说叫糖油果子，一文钱两个，两文钱一串！” “这撒了白芝麻，能好吃吗？” 被这样质疑，虎娃想了想那位好心的大姐姐，于是恋恋不舍的把剩下的一半递出去说道：“好吃的，不信你吃，不过只能吃一小口哦。” 糖油果子的魅力就在于，只吃一口是远远不够的，吃了就总想再吃下去。 于是这位被虎娃引诱的小朋友，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 可惜虎娃就是不分给他吃了，于是他哭闹着去找了家长。 那小孩子走后，有糖油果子的小孩也被围住了，一下子糖油果子就打开了小孩市场。 虎娃意犹未尽的砸吧嘴，看着被啃没的糖油果子，也加入了哭闹大队。 于是没多久，苏芳愿就迎来了一位凶神恶煞抱着孩子的客人。 “就是你卖糖油果子啊？” 被这样一问，苏芳愿心里都在打鼓，看了看这人抱着的孩子，难不成是吃坏了肚子找她来算账了？不应该啊！ 在苏芳愿还在发愣之际，这人就往推车的碗中放了两文钱，拿起一串糖油果子就潇洒离开了。 这……这是来客人了啊！ 苏芳愿恨自己是个木头，没有机灵一点。 这个顾客仿佛是一个重要的转折，随后接二连三的，来了不少抱着孩子的客人。 苏芳愿诧异，难不成这糖油果子就吸引有孩子的不成？真奇怪！ 不过奇怪归奇怪，有了客人就不至于亏本了。 苏芳愿立马转换了心情，麻利地招待起客人。 很快，来的客人就不止是抱着孩子的家长们了，一些大人也加入了购买队伍。 “老板，你卖不是冰糖葫芦就早说嘛，给我来一串！”这是之前那位好心人说的。 “好香啊，这是叫糖油果子吗？还挺好吃的，再给我来一串！” …… 人在灯会，说到底就是凑个热闹，看到这里有个小摊子被围住了，就都要过来看看有什么稀奇东西。 需求太大了，苏芳愿看着所剩不多的原料，朝着人群提高音量道：“只够做最后一锅了，最多就四串的样子，大家都散了吧，明日我还在这里摆摊的。” 没想到这句话没让人数减少，反而有些点燃人群热情的迹象。 “这一锅的我都要了，老板你算钱吧。” 有一个人开了头，其他人也不甘示弱。 “我多加两文，卖给我。” “我多出五文，就当是给老板辛苦钱了。” …… 就这样，逐渐向拍卖会的方向发展了。 第3章 再遇恩公 看着情绪逐渐高涨的人群，苏芳愿只觉得头大。 如今这价钱都翻了两倍不止了，要是这时候卖出去，难免有坐地起价的嫌疑，钱的确是能赚到不少，可是第一晚就透支了口碑，以后还怎么做生意？ 想象了一下日后无人问津的样子，苏芳愿看看手里的籼米粉，心一横，“不小心”地把籼米粉弄洒了。 看着白色的籼米粉被一阵风吹散在空中，人群也安静了下来，等着苏芳愿发话。 “哎呀，看我这笨手笨脚，做不了啦，大家想吃明日再来吧！” 外围的人见状，稍显惋惜的走了，里层的人还是不甘心的看着摊子上的油锅。 苏芳愿当然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干脆直接灭了炭火，开始打扫摊子上洒出来的籼米粉，随后有条不紊地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 看到老板的确是不打算卖了，围着苏芳愿的人群这才散开。 今天的任务算是做完了，苏芳愿拍拍身上衣物沾上的粉末，美滋滋地推上推车回去了。点了点钱，赚了不少呢！ 途中还去米铺，买齐了明日要用的原料，随后买了些明日她自己吃的小青菜，就哼着小曲儿回家了。 *** 第二日，苏芳愿自认为是起了个大早。 当然是自认为的，这里没有闹钟，也没有所谓的‘梦想’叫她起床，她只知道刚起床的时候，天还没全亮。 简单吃了个馒头，苏芳愿就在厨房里忙活，先做了一批糖油果子出来。 到了家门口准备出摊的时候，遇到了正要回家的刘婶儿。 “刘婶儿，这么早啊？” “不早啦，想要赶上朝食那一趟，得趁着天还没亮就出摊呢，你现在才准备出摊吗？可能赶不上趟了啊。” 失算失算，这就是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吗？ 不过糖油果子只能算是小吃，应该不会有人早饭就买来吃吧。 “没事儿，刘婶儿，我这是小吃，不当朝食卖的。”说完，苏芳愿拿出两串递给刘婶，笑着说道，“刘婶儿，你尝尝！” 刘婶儿也没有推脱，接过来就捧场的吃了一个。 “哟，还真好吃，甜滋滋的，还不腻人。” 说完，刘婶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拿出一个小碗。 “你这东西估计小孩子爱吃，不过如今已经过了早上那趟了，你中午可以去书院门口碰碰运气，那时候小孩子会出书院来。”说完，将那个小碗递给苏芳愿，说道，“这个是我们家做多了的，你中午煮面条，用热水往上一浇，可香着呢。” 苏芳愿低头一看，是一小块猪油！ 这猪油用面汤化开，加些调料，再撒上些葱花，那绝对能吃得很香啊！ “谢谢刘婶儿！”苏芳愿乖巧道谢。 两人分别之后，苏芳愿没有着急找书院的位置，而是先去了昨晚摆摊的位置。 果然，推车还没推到，就能看到那里有一些人。 “哎呦，老板你终于来了，我家孩子闹着说吃不到你这糖油果子就不上学。” “老板，我就是昨晚出价最高的那个，今天非得买到那四串不可。” …… 嗯，还有些回头客，苏芳愿很满意这种情况，利落的炸起果子来。 把这一波生意做完之后，偶尔也会还会有几个客人来买。 不知过了多久，身边的小摊贩就突然要离开的样子。 看摊子上的东西，不是还没卖完吗？怎么就走了？ 看着这些小摊贩着急离开的样子，苏芳愿灵光一闪，莫不是城管来了？古代也有城管吗？ 往反方向望了望，也没有人追赶的样子。 怎么可能会有城管嘛，苏芳愿被自己逗笑了。 对了，可能是去别的地方做生意了，想起早晨刘婶儿说的话，苏芳愿也跟着这些小摊贩动起来。 没过多久，就隐约能看到原来大家聚集的地方。看着进进出出的人都挺斯文的样子，大概这里就是书院？ 那还真是被她给猜对了。 她来得不算早，只抢到一个角落的位置，不过到了中午，学生、书童、家长来的人很多，人来人往的，总是能看到她的。 可能是昨晚灯会的关系，白日卖得格外顺畅，有不少看起来家世不错的学生过来买糖油果子，所以苏芳愿的生意还不错。 忙完了这一阵，苏芳愿看也没有什么人进出了，估摸着是学生午休的时间快结束了。于是烧起热水准备煮面吃，正好把刘婶给的猪油用了。 想起那猪油，苏芳愿就暗喜，好久没动过荤腥了，如果今天能把昨晚买的材料用完的话，不如买块肉来吃？ 想到这里，人一下子就有了动力，很快就煮好了面，还配上了些小青菜和葱花，猪油化开的香味引得周围的小摊贩连连侧目。 拌好了面，正准备开吃，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抬头一看，是一位妇人一手提着竹篮，一手轻轻拍着书生的肩膀，一派和谐美好的场景。 “易庭啊，你好好读书吧，娘就先回绣房了啊。” “嗯，娘你路上小心。” 这不是恩公书生吗？原来叫易庭啊，还挺好听的。 苏芳愿吃了一口面，仔细回忆了一下有关易庭的事，不过两家人接触不多，只知道一个大概。 易庭的家庭情况跟她家差不多，可是易庭是个男孩，父母望子成才，花了不少钱送他读书。幸好他也算争气，聪明又刻苦，听闻书院的先生也说他是个可造之材。 易庭的母亲走远后，他也准备进书院了。 这时苏芳愿猛然想起，救命之恩好像还没报呢！ 她看着消瘦的恩公，又看着吃着‘猪油素面’的自己，感觉身上一块叫良心的地方在痛。 她被油烟熏了半天，胃口也不大好，吃不了这么多面，不如叫恩公一起吃？ “恩公啊恩公！”苏芳愿挥着手，引起了易庭的注意。 只见那人走近，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声说道：“烦请不要这样称呼我。” “好呀，那我直接叫你名字吧，是易庭对吧？”苏芳愿笑眯眯地说道。少女眉眼弯弯，看得人不禁心神微漾 只是她并不知道，这书生全名叫胡易庭，单叫易庭对他们来说过于亲密了些。 胡易庭先是一愣，耳尖唰地就红了，“姑娘……” “哎，别说那些了，易庭你带笔了吗？帮我写‘一文钱两个，两文钱一串’在这里可以吗？”苏芳愿指了指板车上的一处醒目位置。 “好。”胡易庭点点头，拿出了炭笔，很快就写好了。 苏芳愿满意的看着车板上的字，笑着说道：“谢谢啦，我多煮了些面，不如同我一起吃吧，可别浪费了。” “不必……” 还没等他拒绝，苏芳愿就挑出一碗放到他面前，甚至从板车内部抬出一个木箱子给他坐着。 其实苏芳愿之前都看见了，恩公就吃了两个拳头大的馒头，读书费脑，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怎么可能吃得够？如今这一碗面端上来，恩公也开始犹豫起来，明显是想吃的。 “一点心意而已，公子就吃了吧！”说完，苏芳愿笑了笑，给他个台阶下后就不再说话，安静吃起面来。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拒绝也不好，易庭看着眼前冒着热气的素面，也安静吃起来。 苏芳愿吃完后，只觉得浑身舒畅，身体都温暖起来，果然在这天气吃热腾腾的东西最合适啦。收拾好碗筷，见胡易庭还在吃，也不催促，开始和起面来。 没过多久，胡易庭也吃完了，苏芳愿见书院门口都快没人了，想着不能耽误了人读书，就包了两串糖油果子，让他赶紧回去。 不过胡易庭倒没有很急的样子，看着方才写下的几个字已经有些被擦花了，皱着眉说：“炭笔写的字保存不了多久，我帮你刻好再走吧。” 说着，就拿出篆刻工具在板车上刻起字来。 果然是一如既往的贴心啊，苏芳愿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刻字，于是也凑得近些。 板车只有这么大，两人还靠得有些近，苏芳愿几乎是马上就看出胡易庭耳尖发红，这才想起恩公似乎不喜欢如此出格的行为，于是就退了回去。 很快，胡易庭就刻好了这几个字，处理好木屑，温和地说道：“回去之后，你往凹陷处填些颜色，就不会花掉了。” “我家没有那些东西啊。”苏芳愿眉间微蹙，一副很苦恼的样子，随后说道，“不如你明日再帮我填颜色吧，为表感谢，明日我们再一起吃饭！” 又能报恩，恩公又愿意接受，岂不是两全其美？ 不过胡易庭可不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似乎从未见过这样的人，睁大了眼睛，刚想要拒绝，就听到书院传来的铃铛声。 这该不会是上课铃吧！苏芳愿觉得刻在基因里的东西被唤醒了，连忙把打包好的糖油果子塞到胡易庭怀里，把人推进了书院。 做完这一连串的事后，书院就真的没有什么生意了，苏芳愿清点了一下剩余的材料，大概还剩四分之一，于是推着推车去了别处。 断断续续的，还是有人来买。 卖得差不多了，苏芳愿就准备收摊走人了。 今天生意不错，材料卖完了天色也还早，苏芳愿把推车推回家，将碗筷洗好，准备等刘婶儿回来还给她。 算了算今天赚的钱，分出一小部分装进钱袋，她就开心地往市场走去。 晚上开荤！ 第4章 冰糖葫芦 理想总是美好的。 这里的集市还是大多都在早晨卖，就算有个别留到了晚上，蔬菜看起来没精打采的，不是很新鲜的样子，至于肉就跟少了，苏芳愿把这里前前后后逛了两圈，才终于找到了一家肉铺。 问过价钱之后，苏芳愿买了一小块五花肉和一些肉沫，一下子就花出去二十钱。方才还算丰满的钱袋一下子就瘪了下来。 苏芳愿看着手里的肉，一时间不知道该哭该笑。 ‘以后，这么奢侈的东西还是偶尔吃一次就好，太多了可消费不起。’少女默默算了算今日的收入和支出，尽是无奈。 不过人总会被眼前的快乐吸引。 就像苏芳愿一样，一回到家就忘记了之前的忧愁，兴冲冲地跑进厨房，起锅烧油! 五花肉当然是红烧的最好吃。先把肉焯水切成大小合适的块状，再在热油中放些白糖翻搅，等到冒大泡的时候放入肉块，炒至上色，再调味。 有条件的话还可以再加水放些配菜或者鹌鹑蛋，不过苏芳愿如今就是想吃肉解馋，所以直接将肉盛出来。 一块块色泽莹润，汤汁浓郁，光是闻一闻就让人难以自持。 米饭也快蒸好了，苏芳愿思考了一下，拿出早晨刘婶儿给她的小碗，装了四块肉，给刘婶儿送去。 投猪油，报红烧肉。 苏芳愿都不禁夸奖了自己一番，虽然让刘婶儿接受还是费了些口舌，不过结果总是好的。 终于开饭了，苏芳愿夹起一块肉放在米饭上，等肉上的汁水浸到饭上，再挑起一大块，连着肉一起吃。 米饭本身的甜味遇到口感丰富的红烧肉，香味一下子在口腔中炸开，世间美好不过如此了。 不过只吃肉和饭难免有些单调，苏芳愿在厨房中找来些泡菜。清脆可口又解腻，再合适不过了。 饭后，苏芳愿双眼放空，望着简陋的天花板。默默想着，果然是家贫才知肥肉好，想想以前自己像是对肥肉有深仇大恨的样子，真是年少轻狂! 消化了良久，苏芳愿这才振作精神，去洗了碗筷。 米饭还剩了不少，这里的主食大多是馒头和面，所以米饭还是很少见的东西。 苏芳愿看着剩下的米饭，连着饭前买的肉沫，分别封存起来。这里天冷，食物能保存很久，不用担心浪费。 收拾好后，天也黑了。少女舒展了一下身体，心满意足的回房了。 ＊＊＊ 第二日，苏芳愿起得又比昨日早些。 将她唤醒的，是买不到菜赚不到钱的恐惧感。 少女简单梳洗后，就开始和起面来。 一连卖了两日糖油果子，苏芳愿已经越来越熟练。和面的速度得到了很大的提升。所以在她炸好第一批糖油果子准备出摊的时候，正巧遇到了要去赶集的刘婶儿。 “小愿啊，今天起得早些了，不过还是没赶上朝食那趟，现在也没什么人，要一起去赶集吗？” ‘还是没赶上啊？看来古人真的是起得很早啊。’ 收拢思绪，苏芳愿连忙回答道：“好啊刘婶儿，一起去吧。”推着小推车走在刘婶儿身边。 早市比晚市热闹许多，颇有些人挤人的趋势。 “小愿，你昨天烧的肉太好吃，等回去教教我吧!” 听到刘婶儿夸奖，苏芳愿忍不住嘴角上扬，连忙点头答应了。 两人还没聊多久，就被打断了对话。 “老板，你就是卖糖油果子的呀?昨儿就听说好吃了，快给我一串!” 来生意了当然好，可是…… 苏芳愿迟疑地看着刘婶儿，毕竟先答应了别人一起去赶集，这时候停下来做生意似乎不太好啊。 显然刘婶儿更懂人情世故，一下子就猜到少女为什么犹豫，潇洒地摆摆手说道：“来生意了就快去吧，你要买什么告诉刘婶儿，我帮你买了放我家里就行!” “好的，谢谢刘婶儿!”苏芳愿感激地看了身边的妇人一眼，告诉了需要的东西，就忙活起来了。 有了一个人来，就会有另一些人被吸引过来。 早市来赶集人多，很快苏芳愿就被围住了。 忙过了这一波人潮，她才终于能松一口气。 抬眼一看，就看到收货满满的刘婶儿往这边走。 “小愿，你点点齐不齐，有什么马上要用的就拿，其他的我就放回去。” 看着刘婶儿递过来的篮子，都买齐了。苏芳愿拿出一包玉米，乖巧地道了谢。 “客气什么，都是街坊邻居的!”刘婶儿嗔怪她过于客气，笑吟吟地走了。 目送刘婶儿离开后，苏芳愿想着这里应该没有什么生意了，就推着小推车走街串巷。 走到一处，跟一位卖糖葫芦的老伯“狭路相逢”了。 其实也没有那么剑拔弩张，就是苏芳愿停在这处时，一直被这老伯盯着，有些不太舒服。 不过苏芳愿丝毫不怕，跟这位老伯对视了大概半分钟的样子，最后以老伯移开视线告终。 在她还在为赢得这场较量窃喜的时候，就听到了身旁传来的吆喝声。 “卖糖葫芦了，冰糖葫芦!” 声音悠远又嘹亮，仿佛能贯穿街头巷尾。 这倒是给苏芳愿提供了宣传的新思路，吆喝其实算是独属于小摊子的文化了，说不定能多招些生意。 清了清嗓子，苏芳愿试着吆喝了一声“糖……糖油果子”，只可惜小声得估计就身边人能听到。 跟别人比起来差太多了，苏芳愿小小地嫌弃了一下自己。 “嘿，小丫头，你这是吆喝给我听的吧！除了我谁听得到?”老伯估计是第一次听到这种有气无力的吆喝，笑得眼角的皱纹都深了些许，颇有架势地指导起来，“你得把气压住，声音从丹田发出来。” 说着还热心地做了一个示范：“卖糖油果子嘞！” 气沉丹田？苏芳愿想起了音乐老师总说的这句话，看来吆喝还得有些艺术细胞才行，她这种凡夫俗子就不插足了。 “谢谢老伯，我还是算了，您这嗓子敞亮，我可能学不会。” 听到她半是夸奖的话，老伯也不谦虚，点着头说：“确实，我嗓子好些，你这种年轻小丫头可能还真学不会。” 就这样一来二去，两人就莫名建立起一点小小的友谊，没客人时就闲聊起来。 “你这糖油果子我还没见过，我拿糖葫芦跟你换一串行不。” 这个提议也算是合理，自从苏芳愿来到这里，还没有吃过这里的糖葫芦，虽然一直把糖葫芦当做竞争对手，但是还没认真“刺探敌情”！ 交换后，苏芳愿就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 显然古代人更加实在，外面晶莹的糖衣裹了厚厚一层。 不过很快，苏芳愿就知道为什么要有这么厚的糖衣了，因为里面的山楂实在是太酸了。饶是她有些心理准备，也被这山楂酸得皱起了脸。 而且她咬得急了些，差点被里面的山楂核崩到牙齿。 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糖葫芦，难不成北方人都好这口？ 她这一边是吃了一口就不愿意再尝试了可还是要艰难地吃完，另一边的老伯倒是吃得很香。 “小丫头，你这糖油果子挺好吃啊。看着像糖葫芦，其实吃起来一点都不像！”老伯兴致很高，连连赞叹。 苏芳愿终于吃完了最后一颗，过了好久才从那强烈的酸甜味中缓过来。还别说，吃了糖葫芦之后还挺开胃的。 “谢谢老伯，您的糖葫芦也挺好吃的，我要是有这手艺，还会用切块的梨、李子、桃子这些水果裹上糖浆，混合穿起来卖，说不定卖得更好！” 苏芳愿一边夸奖着，一边夹带私货给老伯提了些建议，不过采不采纳就由老伯自己决定了，毕竟水果更贵，处理也比山楂麻烦些。 看着老伯陷入沉思的样子，苏芳愿也不再打扰，算算时间也该是去书院的时间了。 “老伯，我要赶去书院了，有缘再见哦。” 说完，她就往书院赶去。 今天来得早，苏芳愿占到一个显眼的好位置。 摆正灯笼，趁着人还没来，苏芳愿开始做起午饭来。 剩饭、肉沫、玉米三样食材都有，不做炒饭说不过去。 麻利地处理好玉米，待到锅里的油烧热后，赶紧下了些肉沫，变色后放玉米粒炒香，再放入米饭，不停的翻炒让米饭粒粒分明，最后稍微调一调味道就大功告成了。 炒得差不多了，她就把饭放在一边温着。开始和面炸糖油果子。 很快，人潮就来了。这次苏芳愿抢到的位置更好，来的人也更多些，忙得不可开交。 不过看着板车上逐渐变多的铜板，少女表示，她很愿意。 做完了生意，她左右张望了一番，这才看到易庭的身影。 “易庭，这边！”少女帮若无人的招着手，在阳光下甚是耀眼。 注意到她后，胡易庭提着个小木箱走过去，仔细看的话就能看到少年微红的耳尖。 “你想要填什么颜色？”轻轻咳了一下，胡易庭温柔地开口询问。 苏芳愿思考良久，太艳丽的颜色好像古代根本没有，太浅的颜色又不够显眼，还是黑色最合适。 “黑色吧，麻烦易庭啦。” “不会。”胡易庭只是简单回了一句，就拿出工具认真填起色来。 这次苏芳愿吸取了前两天的教训，没有再失礼地凑上去，而是坐在一边，把小板凳搬了出来，顺便把炒饭盛了两碗出来。 打开锅盖，一股香味就飘了出来，惹得苏芳愿更饿了。 再看着眼前这人，眉目尽是温柔，一丝不苟地做着眼前的事，竟给人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苏芳愿摇摇头，莫非她是饿晕了？ 第5章 接大订单 饿着肚子，好不容易等到胡易庭完工了，两人这才开始吃饭。 每一次吃饭胡易庭都是慢条斯理的样子，很是斯文，但是不会特别慢，差不多是苏芳愿打包好糖油果子时，他就刚好放下筷子。 “这颜色虽填好了，不过也可能会掉，若是掉了就来找我补吧！” 话音刚落，就接到了苏芳愿递过来的糖油果子。 “书院内不准吃零嘴。”少年皱起眉头，似乎有些烦恼。 见状，苏芳愿不禁笑了起来。 学校的规矩有人会好好遵守吗？在教室吃东西才刺激啊！ 不过看胡易庭的模样，保不准就是遵守校规的好孩子，于是苏芳愿好心提醒：“来买我的糖油果子的人那么多，也不是都在书院外吃完的，大多数都是当饭后甜点带进去了。” “严于律己，他人之事，不置可否。” “还真是好学生呢。”苏芳愿情不自禁的说出了这句感叹，随即反应过来，补救到，“那你就别在书院内吃，下学回家途中吃，送给同学吃，留给双亲吃都可以。” 话说到这个份上，胡易庭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一下子就陷入了沉默，不过还好，书院的铃声又响了。叮叮当当的，拯救了这尴尬的气氛。 再这样沉默下去，苏芳愿都快要怀疑其实恩公就是不喜欢糖油果子，是被迫接受的。 不过很快，胡易庭就打消了她的疑虑。 “薄利多销，你总这样送给我，不就少赚了些吗？”胡易庭低着头留下这一句，就快步离开了。 只留下苏芳愿愣在原地，眼看着他的背影越变越小。 ‘敢情恩公是怕她亏本啊？真是个有趣的人。’ 知道是这个原因，苏芳愿不禁对着那抹灰色的身影勾出一抹笑容。 “易庭，明日见。”苏芳愿提高音量对他说了一句。 肉眼可见，那人脚步迟疑了一会儿，随后提步进了书院。 终于是清静了下来，书院这边的生意也算是做完了。 就在苏芳愿准备推车走人的时候，被突如其来的“咚”的一声吓了一跳。 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小锭银子落在了板车上。一抬头，就看到一位穿得不错的人。 “敢问这是何意？”少女疑惑。 这人见到苏芳愿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冷哼一声，趾高气昂地说道：“我家夫人明日午时要办席，十桌，一桌二十个糖油果子，明日午时之前送到。” 说着，用下巴示意了一下板车上的银子，解释道：“这是定金，明日准时送来，付剩下的部分。” 一共就两百个糖油果子，怎么算也不会超过一百文钱，这给了一锭银子，明日还给，这未免也太多了吧？ 苏芳愿纠结了一下是要当奸商还是当老实人，没一会儿，还是觉得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叹着气说道：“我这糖油果子值不了那么多钱，大人您别是算错了。” “价格多少，夫人自然知道，绝不会算错，给你了就好好拿着。”说完，递给苏芳愿一张纸，“这是地址，记得别送错了。”随后就走了。 这是上赶着送钱的呀？苏芳愿难以置信地想。打开纸条一看，幸好是画的地图，要不然还真看不懂！ 想到这儿，就像是中大奖了一样，少女轻快地推起推车，钻入了一条小巷子。 巷子是用灰青色的石头铺成，走在上面能隐隐听到咚咚的脚步，随后脚步声愈来愈小，逐渐就再听不见了。 *** 今日来买的人多些，苏芳愿车里剩下的材料也不多。 下午没过多久就卖完了，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推着推车回家了。 ‘照这样的势头来看，还是可以再多买些材料。’少女心里盘算着，步伐也轻快起来。 去刘婶家拿过食材，付过钱后，顺便问了问最近是不是有大户人家要做席，确认地址跟自己收到的差不多后，苏芳愿愿这才安心回家。 简单吃过晚饭，就准备上床休息了。 摆小摊子听着不累，但是要推着推车去那么多地方，期间还一直要和面、炸糖油果子，饶是苏芳愿年轻力壮，也不太吃得消。 所以躺上床之后没多久，她就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意识刚清醒些，就听到屋外传来的淅淅沥沥的雨声。 少女没精打采地打了一个哈欠，伸伸懒腰，就不再赖床，起床做那个大订单。 其实两百个糖油果子也不是很多，只需要炸十锅就够了。 有了这个大订单，外面又下雨，她索性放弃了上午的生意，专心在家呆着炸果子，没过多久就炸好了。 这贵如油的春雨也算是有灵气，在她做完糖油果子没多久就停了下来。 开门一看，街道就像是被洗刷过一样，湿润干净，连空气也清爽了不少。 苏芳愿推上推车，朝着目的地出发！ 期间在路上零零散散的也有几个生意，一边做着生意一边问路，终于是到了目的地。 虽然在心中设想过这户人家会有多有钱，不过实际见到后更加直观。 仅仅是从围墙外面看，就能看到里面灰瓦红墙的建筑有多华丽。站在这座府邸的大门口，让苏芳愿不自觉感觉到些许局促，有一种去高档奢侈品店的感觉。 默默调整好心态，她才客气地询问门口的侍卫。 得知她是来送小吃的，侍卫给她指了一条路去往偏门，随便去通知了管家。 苏芳愿在偏门等了没多久，就等来了管家。 这位管家也算是话不多的典型，出来后，让后面的小厮清点了个数，就递给了她一锭银子，甩甩手让她走。 收到了银子，苏芳愿也没有什么理由留着，就连忙走了。 临走时瞥见小厮们抱出来一些精致漂亮的木匣子，一个一个的把糖油果子摆到里面，随后小心翼翼地送进了府。 这包装也太华丽了吧！这就是达官显贵们吗？吃着一两文钱的糖油果子，为了不自掉身份，也要用包装的力量抬高食物的身价。 少女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悠闲地观赏了一下这边的风景。 这一片算是京城中权贵聚集的地方，由于苏芳愿一直给糖油果子定位的是路边小吃，所以一直都是在大街小巷周旋，来这种‘高档’的地方还是第一次。 跟贫民区不同，这里给人的感觉更加庄重严肃，少了些活泼欢快的氛围。 不过也能理解，毕竟在高档奢侈品也是很安静的，只有些小声交流的声音。 想到这儿，苏芳愿突然想起昨日遇到的老伯，要是老伯在这里吆喝，效果会怎么样呢？ 被自己的想象逗笑了，少女推上推车，离开了这富人区。 回到昨日的地方没多久，就遇到了那个老伯，真是想曹操、曹操到啊。 “诶，小丫头。”看到苏芳愿来了，老伯还挺激动。 “我昨晚试了试你说的法子，做了五串，今天我卖四文钱一串都有人买。”说着，指着他自己的糖葫芦，颇为骄傲。 看见老伯生意也不错，比昨天好了许多，苏芳愿也高兴，笑着回道：“那是老伯手艺好，大家才都愿意买。” “哈哈，小丫头谢谢你啦。”说完，又觉得光道谢太单薄了，随后补充道：“这样，以后你到这里来卖糖油果子的时候，我帮你吆喝！” 嗯？这倒是意料之外的收获。虽然她提了提建议，但是之后的操作都是老伯自己琢磨出来的，比如梨的汁水丰富、味道香甜，所以上面的糖浆不需要裹太多等等，应该都是老伯自己试过才做出来的。 不过转念一想，老伯也是想感谢她，就这样拒绝也不好。于是点头答应了。 于是很快，这条巷子就传来了一种奇怪的吆喝。 “卖冰糖水果、卖糖油果子嘞！” “糖油果子、冰糖水果！” “冰糖果子、糖油水果！” …… 哈哈看来老伯还自己发明了新名字，真厉害。 在一边听着老伯的吆喝，苏芳愿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先开始她决定卖糖油果子，其实是打着抢占糖葫芦市场的主意。不过尝试之后就不难发现各有各的好，两者并不存在谁压谁一头的说法。 一起进步发展才是王道，都是传统小吃，怎么就不能共存了？ 想到这些，苏芳愿为自己的思想深度鼓了鼓掌。 回到正题，有了老伯的吆喝，生意的确是好了不少，至少到这个地方来买的人变多了。 随后时间也差不多了，苏芳愿看了看板车上的字，笑呵呵地对老伯说：“今天谢谢老伯啦，我走了哦。” 说完，快速地收拾好摊车，朝书院走去。 还是跟昨天一眼，苏芳愿先做好了些小菜。随后就开始炸糖油果子，做完生意就一眼看到了胡易庭。 “易庭，易庭！”苏芳愿欢快地打着招呼。 看着少年面对着她走来，面色红润了不少，终于不再是之前那么憔悴了。 一想到这其中有些她的功劳，苏芳愿就有一种莫名的成就感。 “快吃饭吧，我今天炒了土豆丝，蒸了个茄子，就着蘸水很好吃的！”说着，苏芳愿摆放着碗筷！ 不过今天的胡易庭似乎有些迟疑，犹豫着开口：“今日我没有帮你写什么，为什么还要请我吃饭？” 这个问题问得苏芳愿一愣，眨巴了一下眼睛，难以置信地说：“我们都连着几天一起吃饭了，在你眼里都还算不上是朋友吗？朋友一起吃饭不是常事吗？” 难道你不喜欢…… 后面这句话苏芳愿没能问出口，如果恩公根本没有把她当朋友，那岂不是很尴尬？ 起初请恩公吃饭这个想法就是为了帮原身报恩，救命之恩当然不是那么容易就抵消的。后来是真心想要交这个朋友的。 想着想着，苏芳愿有些伤感，自从穿到这里之后，她就很受长辈的欢迎，但是同龄的人就她一个，原想着能交个朋友，以后也不至于没有玩伴吧。 少女浮想联翩，不禁感到些许无奈悲伤，一张小脸垮了下来，仿佛是有着说不尽的委屈。 “不是不是，我只是……”看到少女这幅模样，胡易庭手足无措地解释起来，“只是还未曾有人如此待我。” 说完，两人就陷入了长长的对视。 第6章 富顺豆花 在京城之中，读书识字的人不少，但是上学的穷人却是极少的。 虽然胡易庭的父母已经很努力的上他进了学院，但是学院里面的大多数学生非富即贵，在这样的差距下，感觉他应该很难在学院里结实知心好友。 同龄人中无法交往，与父母相伴的时间又很少。 所以这一句“未曾有人如此待我”，不就很明显是‘我没有朋友’这种烦恼吗？ 苏芳愿将这句话仔细分析，得到了如上结论。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一想到面前这人跟她是一样的交友苦恼，苏芳愿的心情这才明朗起来，笑着招呼胡易庭吃饭。 不过今日有些不同，平日奉行‘食不言寝不语’的胡易庭吃完后难得地点评了一下。 “这蘸水味道好丰富，拿去卖的话说不定会很受欢迎。” “是吗？”突如其来的夸奖让苏芳愿又惊又喜，连忙接话道，“这是可我自制的蘸水，当然好吃！” 这句话是吹牛的，这蘸水其实是按照南边爱吃的口味调的，最精华的主要是辣椒酱强烈的辛辣味，其次会用些辛香料和调味品来和谐辣椒酱的突兀感，最后就是放入些香油调和。这三者可以说是缺一不可。 如果想要风味更独特些，可以加少量用葱油或者麻油。讲究些的，可以再往里面加花生碎或者炸黄豆。 不过没想到南方如此重口的口味也能受到这边认同，那是不是意味着可以尝试着卖些稍微川蜀风味的小吃了？ 送走了胡易庭后，苏芳愿就一直思考着这个问题。 如今卖糖油果子有些时日了，可以适当拓展拓展业务，不能只局限于糖油果子！ 可是思来想去，总是想不到该卖些什么合适。 这个问题一直持续到收摊都还没被解决。 苏芳愿愁眉苦脸地往回走，远远地看到家门口站着一个人。 定睛一看，才发现是刘婶儿。 此刻刘婶儿见她回来了，连忙招呼着：“小愿啊，终于回来了。今早不是下雨了吗？卖朝食的小摊子摆不了摊，剩下好多东西卖不出去，就送了一些给我们这些街坊。” 说着，把篮子递给了苏芳愿。 里面有些包子馒头烧麦蒸饺，还有一大碗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苏芳愿看着碗里面的不明液体，想起了老北京爱喝的东西——豆汁儿据说是个只有当地人喝得惯的东西。 所以苏芳愿有些不敢尝试，不太确定地问道：“这是？” “哦，这是豆浆，街尾那家自己磨的，可好喝了，你试试！” 少女也不客气，直接端起来喝了一口，就是原滋原味的豆子香，如果能放些糖进去味道会更好，比现代那些豆浆粉冲泡的好多了。 “真好喝！” 看着手里还剩下的豆浆，苏芳愿突然灵光一闪。 “刘婶儿，这家还剩多少豆浆没卖完？” “你问这个做什么？”刘婶疑惑地看着眼前逐渐兴奋起来的少女，如实回答道，“我走之前还剩下大半锅，不知道现在还剩下多少。” “哦好的，谢谢刘婶儿。” 得知可能剩下得不多了，苏芳愿与刘婶儿道别了，就匆匆往街尾赶去。 还好赶上了，苏芳愿到的时候，见到这家人正准备把剩下的小半锅倒掉，太浪费了！ 为了保证新鲜，这家人都是当天做好再拿去卖，如今剩下些送不出去，就想要倒掉。 “别倒，大伯，把剩下的卖给我吧，我全要了。”苏芳愿连忙上前制止，说明了来意。 这大伯笑着摆摆手，说道：“你一个小姑娘可喝不完这么多，不过你想要就送给你吧，本来都打算倒掉的。” 果然在这里街坊邻居都是相互帮衬，如此淳朴老实，让苏芳愿都不好意思白嫖。 你推我推一番，苏芳愿终于是以半价的钱买下了这小半锅豆浆，因为觉得收钱不好意思，这大伯还非得帮她把豆浆提到家。 好不容易送走了大伯，苏芳愿这才端起豆浆，进厨房忙活去了。 没错，她想试着做豆花！ 豆浆变成豆花，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 先用盐卤调一个盐卤水，随后把豆浆倒入铁锅，将温度保持在不热不冷的位置，一边滴盐卤水一边搅拌，滴盐卤水的过程要慢，并且到后面必须越来越慢才行。 期间要仔细观察豆浆的状态，产生白色絮状之后将温度慢慢提起来，保持未开的状态一段时间。随后用工具慢慢沿着锅边挤压，若想要吃嫩一些，那就在挤压时松些。 苏芳愿个人更喜欢嫩一些的豆花，于是到这一步就差不多。 一般来说，点好豆花后水会是清亮的，一下子就能看出品质。 盛出一小块放到碗中，就着中午剩下的蘸水，苏芳愿迫不及待地尝试了一下。 虽然跟正宗的富顺豆花还有些差距，不过还是很好吃的。 传统的富顺豆花的蘸料是滋粑辣椒、葱油、香料酱油、蒜蓉小米辣小葱和藿香调和而成，不过如今材料有限，有些东西不能过于强求。 苏芳愿满意地封存好做好的豆花，哼着小曲回去睡觉了。 *** 第二日中午，苏芳愿可以说是十分期待着和胡易庭吃饭。 由于“别有居心”过于明显，让胡易庭走向这个摊子的脚步都有一种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感觉。 “易庭，我做了豆花，一起吃啊！” 说着，苏芳愿就盛了一碗白豆花给他。 “不过你得帮帮我试试该选用什么口味的。”苏芳愿笑语盈盈地说道。 见胡易庭点头答应了，少女用勺子舀起来一小块放了一小撮糖上去，满怀期待地递给胡易庭。 第一次看见如此简单的调味，胡易庭皱紧眉头吃了一口，从咀嚼到吞咽的过程中，眉头就没有松开的痕迹。 过了好一会儿才点评道：“豆花本身很嫩很好吃，不过只加糖的话味道很单调，而且对我来说有些奇怪。” 说完后又像是害怕少女伤心一样，赶紧补充道：“我们这边一般都是卖的咸豆花，香葱、紫菜、小虾仁、辣油这样的，你这个只加糖的想法还是很奇特的。” 听了胡易庭的一番话，苏芳愿就大概了解了这里的口味了，想要图省事卖甜豆花可能没有市场，咸豆花又到处都是。 不过还好，在南北双方还在为‘该吃咸豆花还是甜豆花’争吵时，一个名为富顺的地方已经跳出了咸、甜两种口味，选择了辣豆花，也就是后来人们常说的富顺豆花。 富顺豆花与咸豆花有些相似，但是味道更加浓烈，一碗吃下来能让人浑身发热，在这种寒冷的地方吃最合适了！ 收拢思绪，苏芳愿又拿过勺子，舀出来一小块豆花蘸了昨晚专门做的蘸料，递给胡易庭。 这次胡易庭明显容易接受多了，刚吃进去的时候，甚至双眼都在发光，一种快溢出来的惊喜感。 “这个蘸料比你昨日做的那个更好吃，而且跟咸豆花的味道不一样，应该能卖得不错，还是选择这个口味吧！” 难得见胡易庭这么激动，苏芳愿微微一笑，把碗里剩下的递给他，顺便盛了一份蘸料放在他旁边，两人一起吃起了豆花。 陪着米饭吃过一碗后，苏芳愿就差不多饱了，不过看着对面那人的样子，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不过碍于脸皮薄，不好意思开口。 见此，苏芳愿无奈地笑了笑，问道：“还剩下一碗豆花，再不吃就坏了，易庭你还吃得下吗？帮帮我吧，别浪费了。” 少女铺好了台阶，胡易庭自然很乐意帮忙，接过碗欢快地吃起来。 苏芳愿看着面前的人，不禁想到，在喜欢的东西面前，果然再成熟的人都会变成小孩子啊。 吃饱喝足之后，两人就道了别，苏芳愿推着小推车离开了书院。 在下午买糖油果子的时光中，她算了一笔账。 首先是卖富顺豆花的成本问题。 如果是买黄豆来做豆浆再点豆花，耗时费力不说，光是研磨黄豆的过程就要两个人来完成，对于孤家寡人来说不好操作。 最理想的就是去买现成的豆浆，不过这样，成本就高了。 再考虑实操方面，古代可没有一次性纸盒可以装着就卖，如果要卖富顺豆花，只能买些碗和勺子。连碗勺都备好了，不添置些小桌椅也说不过去。 这样算下来，不就只能守着一个地方卖了吗？ 可是卖糖油果子又是很需要到处走动的。难道两者就不能兼容吗？ 一个个问题接踵而来，想得苏芳愿脑仁都疼了。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溜走，苏芳愿在收摊时才想到清楚，鱼和熊掌就是不能兼容！ 糖油果子目前是她的收入来源，而且已经有了稳定的客源，不能就这样舍弃。 至于富顺豆花，从制作到交易都存在各种问题，显然这些问题不是目前的她能解决的，所以只能暂时搁置了。 不过想要先从富顺豆花中薅些羊毛还是很容易的。 回到家，苏芳愿迅速收拾好推车，向刘婶打听了附近的豆腐店。端着昨晚做的蘸料就往豆腐店的方向走去。 她现在没有条件卖富顺豆花，总会有人有这条件。想让富顺豆花挤进豆腐市场，不深入敌营是不行了！ 很快，眼前就出现了一家豆腐店。 一般这样的店家，在卖豆腐的同时，也会便宜卖一点蘸水，不过根据胡易庭的说法，应该大多就是咸豆花那种口味。 先让富顺豆花的蘸料试试水，也算是提前做市场调查了。 苏芳愿客气地向店家说明来历，结果店家看也不看就把她赶走了。 嗯，出师未捷，不过没关系，苏芳愿凭借着十几年练就的厚脸皮，向下一家出发。 结果无一例外，都碰了一鼻子灰！ 苏芳愿看着眼前这一家豆腐店，这是附近最后一家，也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听说因为蘸水不好吃，所以生意不大好，说不定愿意试试她的蘸料。 少女悲哀地想着，提步向店家走去。 第7章 蘸料生意 可是当苏芳愿踏上第一级台阶时，莫名有些怯场了。 “什么东西，味道这么呛？走开走开。” “我家蘸料好好的，谁愿意花这冤枉钱？” “小姑娘，听我一句劝，你这蘸料卖不出去的。” …… 这些之前几个店家说的话环绕着她的耳边，饶是苏芳愿再厚脸皮，也有些被打击到了。 想想这些店家的反应，又想想恩公对她做的小吃来者不拒的样子，比较之下，易庭简直就是小天使啊！ 正当少女陷入沉思的时候，突然被叫住了。 “你不是老苏家的闺女吗？来买豆腐吗？” 吸取了之前失败的经验，这次苏芳愿没有再直接表明来意，而是采用迂回战术。 “是的，我要一份豆花在店里吃！” 说着，她就自顾自的往店里走去，找到一个座位坐好了。 “好嘞，一份豆花。”店家也很热情，很快就端上来一碗热气腾腾的豆花，旁边摆了一小碟蘸料。 苏芳愿试着吃了一口，豆花做得很滑嫩，没有豆子的涩味。不过蘸料差了点意思，看着颜色鲜亮，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味道，而且香味也不足，应该是因为做红油辣子的时候辣椒没有选好。 此时店里也没有什么客人，老板很自来熟地坐到了她对面。 “怎么样，好吃吧？我们家都卖了几代豆腐了，这附近，就属我家的豆腐最好吃。” 这老板是一位中年男子，身材在这里算是丰满的了，双手一看就很有力，是经常锻炼到的样子。做豆腐费人力，可见老板的确没有在吹牛。 观察完毕，苏芳愿感觉点点头，捧场道：“确实，真的是我在这里吃过最好吃的豆腐了，老板真厉害。”说完，她不动声色地拿出了一小碟自己带来的蘸料，摆在一边吃了起来。 这举动倒是吸引了老板的注意，有些疑惑道：“女娃，这是什么？” “哦，这是我多做的一些蘸料，感觉配这个豆腐正好，老板你要试试吗？”说着，苏芳愿把这一小碟蘸料往老板的方向推了推。 看着这一小碟蘸料，老板眉头皱得紧紧的，仿佛让他吃一口是要他命一样。 ‘不会又要失败吧？’苏芳愿观察着老板的反应，不禁有些心虚。 还好，这老板是一个好说话的。 只见这老板拿起一双筷子，挑起一块豆花，蘸了些蘸料，放进嘴里品尝起来。很快，皱着的眉头就舒展了，眼里又惊又喜。 “这蘸料好吃啊，比我自己做的好吃多了，女娃，你这蘸料卖不卖？”说完，老板看向苏芳愿的篮子。 就等着这句话了，苏芳愿笑语盈盈地说：“当然卖，不过今天只做了这些，不如老板明日先用这些蘸料试试水，如果卖得好，以后再来我这里买？今日这些就当是我送给老板的！” 说完，苏芳愿把篮子里面一整罐蘸料都递给了老板。 接过罐子，老板似乎很满意这种交易，能够免费尝试，何乐而不为呢？ 交易达成，两人都很满意地道别，就各奔东西了。 *** 第二日，苏芳愿推着小推车四处走着，总是有意无意地往那家豆腐店的位置瞟，有一种害怕被裁员的员工的感觉。 不过还好，肉眼可见，这家豆腐店的生意很好，无论是店内的座位，还是店外排队购买的食客都很多，老板根本忙不过来了。 看到这幅场景，苏芳愿这才放心，准备推车离开。 谁料听到了些有趣的对话。 “你说老李家的生意怎么这么好了？以前就属他生意最差了。” “就是，做豆腐还算过得去，可是他家蘸料太难吃了，没人愿意买。” “诶，我听说是他家换了种蘸料，味道很美味。” …… 少女转头一看，这不是另外几家豆腐店的老板吗？生意都不做了，来这边看热闹呢。 苏芳愿摇摇头，离开了这条街道。 ‘算算数量，差不多昨日送的蘸料都卖完了吧？’少女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拐进了一条小巷子。 富顺豆花的蘸料带来的生意的确算是不错，不过为了让这种效果持久地发展下去，还得多多宣传才行。 在这种没有媒体流量的时代，最好的宣传就是口口相传了。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也是这个理儿！ 所以苏芳愿在小推车上摆了一小碟蘸料，有时来买糖油果子的客人对这个感兴趣的时候，她就提上一句“这是李家豆腐店的新蘸料，可好吃了”，也算是小小的宣传了一下了。 …… 中午跟易庭一起吃饭的时候，苏芳愿还聊起了昨晚连连碰壁的事情。 也许是被少女的夸赞了，胡易庭耳垂有些发红，小声地说了一句：“都是邻居嘛，帮你试试口味也是应该的。” 这话让苏芳愿很是感动，不禁有些感叹，古时候街坊邻居的关系就是好啊，若是放在现代，住在一栋电梯公寓里面，可能连邻居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呢。 饭后，苏芳愿依旧推着推车到处转悠。 没一会儿就被李老板拦住了。 “女娃，终于找到你了，快帮我再做些蘸料吧，那些客人见蘸料没有了，都不来买了，我剩下的豆腐可怎么办啊？” 看着李老板气喘吁吁的样子，应该是找她找了很久了。 于是苏芳愿二话不说，跟李老板一起往店里面赶去。 “材料我估摸着买了些，你看看还差些什么不，我去买来。” 到了李家豆腐店，老板就急匆匆地解释，看向苏芳愿。 少女点了点材料，确实差不多了，就差几样香料，于是她告诉了老板。 就在说完最后一种材料的时候，苏芳愿突然意识到，这老板不会是来学习蘸料方子，以后直接他自己做吧？ 留了一个心眼，苏芳愿又赶紧多说了几样不相干的材料。 老板记住后，就往集市的方向跑去。 趁着老板不在，苏芳愿立马就趁着没人注意，开始做蘸料。 用现有的材料差不多把三大必要元素做得差不多后，老板也赶回来了。她手脚麻利地研磨好香料，混合均匀，一罐新的蘸料就完成了。 老板很是感激，连连道谢，开始忙起了生意。 客人们估计是听说又有新蘸料了，纷纷跑了回来购买。店里的生意又红火起来。 看着生意又变好了，苏芳愿满意地擦擦额头的汗，悄悄离开了。 昨日说好今天的蘸料不算钱，突然被老板叫过来，卖糖油果子赚的钱又得少些了，计算着今日收益，少女不禁皱起眉头。 于是她直奔到之前有卖冰糖葫芦的老伯那条街，希望能通过老伯的吆喝多赚些钱。 效果还算是显著，虽然这次收摊比前几日晚些，不过总算是卖完了。 揉了揉酸痛的脖子，苏芳愿推着小推车回家了。 简单吃了一个馒头，就听到了敲门声。 开门一看，是李家豆腐店的老板。 “女娃，今天谢谢你了，多亏了你的蘸料，我的生意才这么好。” 话说得还是很真诚，不过苏芳愿想到白日的那个猜想，又多了一丝警惕。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对了，昨晚我们说好了那送我一罐蘸料，但是下午有麻烦你做了一罐，所以钱还是要给的。”说着，老板掏出钱袋慈眉善目地问，“一共多少钱啊？” 关于价钱，苏芳愿其实也算过了，一天的量来算，成本最多十几文钱，加上些人工费，收二十五文钱不过分吧？ “二十五文钱。”她如实说出来价钱。 “好好。”老板似乎也很满意这样的价钱，拿出对应的钱财放在桌案上说道，“那就说好了，我把明日两罐蘸料的钱一起放在这里了，明早过来取。” 这样也算不错，正当苏芳愿想要点头答应的时候，突然想起，早晨她可起不来啊！ “老板，你家的豆腐店一般多久开店啊？” “哦，我家开得有些晚，一般是正好能赶上朝食那一趟的。” 朝食！又是朝食！来到这里之后，朝食就像是诅咒一样一直缠着她，偏偏她还躲不掉。 想着要被迫早起，苏芳愿果断拒绝：“不用不用，今晚我就把两罐做好，应该能赶到你关店之前送到。” “行！”老板爽快地答应，放下一包东西就走了。 苏芳愿打开一看，这不是做蘸料的材料吗？老板都买齐了，不需要她自己出钱买？ 那岂不是她说的二十五文算纯利润了？ 感觉到良心又在发痛，少女打开钱袋一看，一共有七十五文钱在里面，老板该不会以为一罐蘸料二十五文吧？她的意思是二十五两罐啊！ 看到如此实诚的老板，苏芳愿不禁唾弃了一下她之前怀疑人家老板的行为。 收拢思绪，她就往厨房走去。 其实卖蘸料还解决了一个问题，就是炸糖油果子的油。 这里的油金贵，可是炸糖油果子又得用宽油，虽然用过之后还是可以继续用前一天的油的，不过连续烧热两日的油会产生些不好的物质。 苏芳愿就是没有那个天赋当一个奸商，所以每日都是要换油的。 这样就造成她的成本比较高，糖油果子真的就是易庭说的那样是薄利多销。每日的油除了留一些她炒菜用，大多数还是浪费掉了。 不过如今要做蘸料，就可以很好的解决这个问题，又健康又不会浪费！ 想到这，少女提好两罐蘸料，拿着老板的钱袋去了豆腐店。 很快，就能见到老板忙忙碌碌的身影了。 “老板，我把蘸料带来了。”将蘸料放在桌案上，苏芳愿客气地打着招呼。 如今天色也不早了，店里也没有什么生意，老板正忙着收拾，见到她来了，就放下手边的东西，给她舀了一碗豆花。 “老板，之前的钱算错了，如果材料都是你买的话，用不了那么多钱，而且我的意思是二十五文钱两罐，不是二十五文钱一罐。” 听到这话，老板憨厚地挠了挠后脑勺，笑着说：“这样啊，原来是我搞错了，那你觉得多少钱合适。” “如果材料都是你来买的话，我收些人工费就行，一罐十文钱怎么样？” 出乎意料的，这一次老板居然摇起了头，表示了拒绝。 第8章 人际往来 这样直接被拒绝，倒是少有的事。 难不成这老板是觉得十文钱的人工费太贵的了？可是这可是独一家的蘸料，十文钱也不算贵吧？这价钱可是连一斤猪肉都买不起的！ 沉默良久，老板才缓缓开口：“女娃，我愿意出一罐二十文的价钱来买，不过条件是这蘸料只卖给我一家。” 这是打算买断吗？在创业路上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不过给出的价钱也算是诱人。 她如果答应下来，每天就能够有四十文钱的净收入。小推车是看天吃饭的生意，如果遇到下雨，那只能在家待着，赚不了钱，这是之前那场雨教会她的道理。 所以能有一个稳定的收入来源，对目前的苏芳愿来说是很必要的！ 可是，如果只卖给老板一家的话，以后她自己有能力开店了，不就不能卖富顺豆花了吗？ 想到这儿，苏芳愿迟疑地开口：“谢谢老板的抬举，可是我现在卖蘸料只是暂时的，以后有机会的话，我可能还是会用到这个蘸料。” 提出述求，没想到老板却毫不在意，大手一挥说道：“害，你想用就用呗，毕竟是你的蘸料。我是想说不要再卖给别的豆腐店！” “这是当然的。”苏芳愿想起之前其他几家拒绝她的蘸料的豆腐店，他们也看不上自己的蘸料啊。 两人把话都说开了，也都比较满意，于是这场交易算是正式达成了。 回到家后，苏芳愿把到手的六十文钱前前后后数了三遍，每数一遍都兴奋极了，收拾好钱，这才安心地睡去。 有了六十文的巨款，就是睡得香，比之前无缘无故收到银子的时候还高兴！ 第二日苏芳愿照例早起，出摊卖糖油果子。 不过今日先去李家豆腐店外边看了看情况，生意很好呢！甚至在店外面都支起了小桌子供客人使用。 看到蘸料卖得不错，苏芳愿这才放心地准备离开。 谁知竟被人拦住了去路。 “你就是卖蘸料的那个小姑娘吧，我昨晚看见你了。” 定睛一看，是之前一家豆腐店的店主。 难道晚上被跟踪了吗？想到这里，苏芳愿就感到一阵恶寒。 “我愿意多出些钱来买你那个蘸料，你开个价吧！” 这个老板好像是第一个拒绝她的那家老板，就是说她的蘸料味道呛、赶她走的那位。 苏芳愿自认也不是什么菩萨心肠，自然不会直接原谅这位老板的恶劣态度。当然，她也不会刻意挖苦。 “老板，咱们没有缘分啊，我以后只做这一家生意了。”指了指李家豆腐店，苏芳愿抿着笑走开了。 只留下一个气急败坏的老板在原地跺脚，嘴里不服气地嚷嚷着：“你别得意，客人就是吃个新鲜，过不了多久就不会感兴趣了。” 这话就很好笑了，来自未来的苏芳愿自然知道，富顺豆花可是还能流行几百年的小吃呢！能通过时间检验流传下来的传统小吃，怎么可能会只是尝尝新鲜的呢？ 不过苏芳愿没有再搭理这位老板，而是绕了一圈，去看了看这家老板的店铺情况。 ‘哎，生意很惨淡啊，难怪这么闲。’少女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推起推车离开了。 顺便还拉到几个生意，甚好甚好。 一日之计在于晨，一大清早心情就很好，于是苏芳愿先去了集市，买了一小块瘦肉，又买了两根茄子。 今天中午吃肉沫茄子吧，超级下饭的！ 收拢思绪，少女开始忙活起来。集市如今也算是她每日必来的地方了，不少食客都会来这里等她，来买今日份的糖油果子。 忙活完后，又去别的地方转悠转悠，就差不多到该去书院的时间了。 想到中午要跟易庭吃饭，她又回了李家豆腐店买了碗豆花来。虽然老板想要送她一碗，不过还是在苏芳愿的坚持下收了钱。 不买不知道，原来一碗豆花就要七文钱，难怪老板如此财大气粗要给她二十文一罐的蘸料钱，因为三碗豆花就能付这个钱了啊！ 想想前两天她白吃了人家两碗豆花，苏芳愿自己都觉得罪过。 到了书院门口，苏芳愿固定好推车，把豆花温着，就开始做肉沫茄子了。 比起蒸茄子，肉沫茄子复杂得多。 先把茄子切成条状，用盐把水分腌掉，用手挤干水分。将瘦肉、姜、蒜都剁成沫。起锅烧油，先把茄子放进去过一遍油，等炒熟了就捞出来备用。再下入姜蒜沫炒香，放入肉沫炒至变色，最后再下茄子和料汁，大火翻炒后，勾芡收汁，转盘后撒上些葱花点缀即可。 这样做出来的茄子又香又好吃，考虑到易庭最近一直在吃富顺豆花，所以这次的肉沫茄子她选择做了酸甜口的料汁，一比一的糖和醋，适量生抽、少量老抽提色，一勺左右的耗油即可。水淀粉要注意比例，一般情况下一根茄子就是两小勺淀粉即可。 看着面前汤汁浓郁，散发出诱人香气的茄子，连苏芳愿都忍不住吞咽起口水来。 索性没过多久，胡易庭就走了过来。 跟第一次见面比起来，气色好了不少，似乎还高了些？ “易庭，你是不是最近长高了啊。”说着，少女走出板车，站在易庭身边比了比。 确实是长高了，之前跟她是一样高的来着，如今已经高她一个额头了！ 突然被少女接近，胡易庭又觉得脸颊发热，小声接话道：“是长高了些。”话里话外，似乎还有一丢丢的得意。 这让苏芳愿想到了一个被她忽略的问题：“等一下，你如今多少岁？” “虚岁十五，怎么了吗？” 十五岁？十五岁！这不正男生是长个子的时候吗？还吃什么豆花茄子的，现在该吃鸡蛋牛奶鸡胸肉这些高蛋白补钙的东西啊！ 苏芳愿为自己的报恩不称职流下一滴热泪，摇了摇头，张罗着吃饭了。 就在两人沉默不语吃饭的时候，苏芳愿通过原身的回忆知道她才十六岁，也就是说她比恩公还年长些啊。 思绪飘到天外，也没注意到对面的人正满眼笑意地看着她。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发现肉沫茄子里面的茄子差不多快没了，还剩下些肉沫和汤汁在里面。 这让苏芳愿哭笑不得，连忙说：“你别光吃茄子啊，茄子哪儿有肉好吃，你把这些肉沫舀进碗里，拌着饭吃，可好吃了。” 说着，苏芳愿直接帮他舀了些肉酱拌进饭里，期待地看着他吃起来。 不得不说，看到自己做的东西被别人认真对待、仔细品尝，是很有成就感的事情，这也是苏芳愿喜欢研究美食的原因之一。 饭过，两人道别之后，苏芳愿依旧去找那位卖糖葫芦的老伯了。 “老伯，这附近有卖牛乳的吗？” “牛乳？我不爱喝那玩意，喝了胃涨得难受。”老伯面露嫌弃，随后还是不情不愿地说道，“不过还是有卖的，就是卖得贵，量还少，一般没过朝食就被抢完了。” 这两句话倒是提醒了苏芳愿两件事，一个是乳糖不耐受的问题，一个是她又穷又懒根本买不到的问题。 综合考虑之后，苏芳愿还是决定就给恩公买些鸡蛋鸡肉河鲜来吃吧，太贵了她也消费不起。 报恩可以，但是倾家荡产来报恩这种事情，苏芳愿还没有这么高的思想觉悟。 取舍好后，苏芳愿又快乐地卖起糖油果子来。 也许是那次大订单的缘故，这几天会有些穿着华丽些的丫鬟仆人来她这里买糖油果子，说是给府里面的小姐少爷买的。 一买就是十串，很是阔绰，有些人高兴了，还会赏些钱。 这也算是意料之外的惊喜了。 不过这也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虽然苏芳愿把糖油果子定在了走低端路线，但事实是糖油果子说不定也可以做中高端市场。 只不过相应的，她必须去那条权贵街上游走卖东西。 万一哪天不小心得罪了哪位德高权重的高官，岂不是性命难保？ 在钱和小命之间，苏芳愿还是很怂的选择了小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想做高端市场有的是机会。 这样安慰好自己，苏芳愿满意地收拾推车，准备回家。 那场春雨过后，天气要温暖了些许，比元宵节那天刺骨的寒冷要好了很多。 如果眼力过人，还能从光秃秃的树梢上看到些刚发的嫩芽，给这京城添了丝生机。 等再下几场春雨，天气就能彻底暖和起来，沉睡在地下的种子也就会复苏了。 想象了一下这里到了春天的样子，苏芳愿心里就很是期待，走路的步子也欢快了许多。 回家收拾好摊子，少女就向集市走去。 以目前的经济状况来看，就先买些鸡蛋最现实。 到了集市挑了些鸡蛋，问过价钱正打算给钱的时候，被一道声音拦下来了。 “小愿等等。” 转头一看，原来是刘婶儿。 “刘婶儿，这么巧啊。”苏芳愿乖巧地问了好。 结果刘婶儿只是拍了拍她的头，便看向老板，叉着腰说道：“老板，你这样骗年轻小姑娘就不地道了吧。” 说了，翻出苏芳愿刚刚挑的鸡蛋，指指点点地说道：“就这品相，还敢卖那么多钱？一口价，十文钱，不能再多了。” “诶你这就乱讲了，我在这里卖了那么久的鸡蛋，还没人敢说我的鸡蛋不好的，最多便宜两文，不买拉倒。” …… 就这样一来一回，两位打着太极，随后，还是以便宜五文钱的价格成交了。 苏芳愿全程站在一旁，一句话也插不进去。 到最后付款的时候，都还是晕乎乎的。 “谢谢您啊，要不然就得多给些钱了。” “小愿啊，我说你也不多长一个心眼，被宰了也不知道，之前买菜都不讲价的吗？” 在刘婶儿严肃的注视下，苏芳愿艰难的点点头。 随后，收获了刘婶儿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这样吧，以后你要赶集，就叫上我一起，我帮你讲价，或者你干脆把要买什么告诉我，我来帮你买。”说完，还不忘教育教育眼前的人，“平时看着挺机灵的小丫头，哪儿来的怪习惯？” 苏芳愿：“……” 第9章 春分节气 关于讲价，苏芳愿打小就没有这个习惯。 主要是大家都明码标价了，就算讲价也很难让店家让步。有了几次失败经验之后，渐渐地她也就不再讲价，别人说多少就是多少。 能遇到刘婶儿这样愿意帮她讨价还价的，简直是八辈子的服气啊！ 于是苏芳愿很是恭敬连连点头，并深刻的反省了她的败家行为。 随后几天，苏芳愿每日早晨出摊卖糖油果子，在集市上告诉刘婶儿所需物品，中午跟易庭一起吃饭，下午与老伯唠嗑聊天。晚上收摊后做蘸料卖给李家豆腐店，顺便去刘婶家把食材取来。 日复一日，重复着以上的工作，倒也不觉得疲惫。 唯一在变的就是日渐回暖的天气，休息了一整个冬季，想来植物们已经是迫不及待想要破土而出，见见外面的世界。 门外的风景一天一个样，仿佛是有人偷偷在夜里装点了花草树木。 这天，苏芳愿还是跟往常一样推车到了书院门口，一下子就发现今天有些许不同。 往常书生们就是出来吃个饭，所以也不会带什么东西。可是如今大多数都背了个小包袱，剩下的也是叫书童拿着东西，这是要放假了？ 很快，易庭就解答了她的问题。 “今日是春分，照例放假。” 原来是春分啊，这也不怪苏芳愿记不清楚，对她来说，只要学校不放假的节日都不算正经节日，更不用说逐渐被人遗忘的二十四节气了，当然，喝羊肉汤的冬至除外。 想到冬至的羊肉汤，苏芳愿都有些心痒难耐。不过还是很快收回思绪，正色道：“放假的话家里人应该备好菜等你呢吧，要不你还是回去吃？” 出乎意料的，胡易庭摇了摇头，眼中稍显落寞：“他们都不在家的，还是我们一起吃吧。” 挑起别人的伤心事，苏芳愿也不再多话，安静地吃起饭来。 恩公的家庭之前也回忆过了，就是砸锅卖铁供孩子读书的情况。为了挣钱，父母虽都在京城，但也不常回家，所以胡易庭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留守儿童啊。 默默在心中掬了一把泪，苏芳愿放下碗筷，认真说道：“今日是春分，咱们做些应节气的事情吧。” 说完，少女垂眼思考半响，也就想起了春卷这一项跟春天沾边的东西，于是万般无奈地问道：“易庭，春分一般要做什么？” 她这个现代来的不知道就算了，本土人总该知道吧？ 可是在她看向易庭时，对上的是一双迷茫的大眼睛。 “你也不知道？”苏芳愿十分惊讶，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我春分这天一般是呆在家里看书，没过过春分……”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最后都根本听不见了。 “那就我说了算，咱们包春卷吃。” “春卷？” 苏芳愿神秘地点点头，也不过多解释。 推着推车，两人一起往集市走去。 很快，苏芳愿就买齐了所需要的食材。在付钱的时候还听从了刘婶儿的教诲，跟老板杀了杀价。 不过今日的老板们似乎意外的好说话，都是很轻松地答应了。 过了许久，苏芳愿才发现老板们异常的原因。 “小庭啊，好久没看到你啦，今天放假了吗？” “小庭，这白菜新鲜，你拿一个回去，就当是帮我写价牌的谢礼了。” …… 诸如此类，还有很多。 这简直可以算得上是众星捧月的待遇了，不过易庭还是本着不收礼的原则，婉拒了老板们送的东西。 不过好处就是苏芳愿这个陪衬沾了沾光，买东西时便宜了些。 见识到读书人有多受欢迎后，苏芳愿心里默默佩服，领着恩公回家了。 一回到家，给恩公倒了杯水后，苏芳愿就冲进厨房忙活起来。 春卷算是一个各地都有的小吃，不过每个地方的做法都不太一样。 比如有些地方的春卷要炸，有些地方春卷里面要放肉，有些地方就是包些拌菜进去吃就行。 今日苏芳愿要做的就是最简单的第三种。 胡萝卜、海带丝、蘑菇、细粉、折耳根、春菜这些简单的焯水断生，随后全部切丝，放些盐、糖、醋、辣椒油等等调味，拌匀即可。 把春卷皮放在一边，按照个人的喜好包菜，一个春卷就完成了。 少女给胡易庭演示过后，两人都吃了一个。 随后，两双眼睛望着还剩下的一大盆拌菜，面面相觑。 “你还吃得下吗？”苏芳愿望向易庭。 “刚吃过饭，实在是有些吃不下了。”胡易庭勉强地回答道。 沉默良久，苏芳愿看着剩下的材料，又看着糖油果子的摊子，灵机一动地拍了一下桌案，兴奋地说道：“还有半天时间，上街卖春卷去。” 说完，转头看向恩公，不太确定地问道：“你下午要留在家里看书吗？” 这个年龄的人，谁不贪玩呢？胡易庭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就用力地摇头。 达成共识后，两人收拾好推车，上了街。 糖油果子其实已经有了些固定的食客，所以下午的客人来买糖油果子的时候，都会好奇地问一句“这个东西也卖吗？是什么东西。” 引起了客人的兴趣，那生意还会远吗？ “这是春卷，正合今日的节气，四文钱一个，您尝尝？” 卖得也不贵，就当是吃一个新鲜，所以春卷卖得也不错。 胡易庭一般就安静地旁边呆着，看到苏芳愿忙不过来的时候就上前搭把手，等空闲了就跟苏芳愿聊天说地。 也许就是节气的加成作用，一个下午的时间，春卷和糖油果子都卖得差不多了。 点了点剩下的材料，春卷还剩下三四个的样子，可以送去给刘婶儿家尝尝。 规划好后，少女心满意足地问身边的人：“晚饭你也一个人吃吗？” “嗯，应该是。” 听言，少女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点着头发出邀请：“晚饭也同我一起吃吧，正好我也是一个人，怪无聊的。” 胡易庭微微点头，算是答应了。 不久，太阳就落下，只留下些金色的阳光照在街道，逆光处，有一男一女推着小推车缓缓移动着。 少女脚步轻快又活泼，一边的少年就只是微微笑着，眼底尽是温柔。 到家后，苏芳愿把春卷送去给了刘婶儿，顺便把拜托刘婶儿买的材料拿了回来。 往常苏芳愿都是吃一个馒头应付应付晚饭就行，如今家里来了客人，当然得好好招待。 又应节气又方便的东西，苏芳愿只能想到阳春面一种了。 跟之前的猪油素面有些相似，不过做出来后，苏芳愿觉得这有些太扣了。于是加了些小青菜，做了酸豆角炒都当做臊子。 思量过后，一咬牙，还煎了两个鸡蛋。 很快，这豪华版的“阳春面”就做好了。 由于这次苏芳愿做得很快，易庭也没有帮上什么忙，就被赶出厨房等着。 少女端上这两碗面的时候，水汽氤氲的，仿佛是要一下子把房间温暖了。雾气在人的脸庞边散开，带着食物独有的香气，说不尽的诱人。 阳春面本身吃的是汤底的鲜味，如今苏芳愿加了青菜臊子和煎蛋，口味便丰富起来，吃完一碗量刚刚好，又暖胃又经饱。 “没想到你煮面也很好吃啊，都可以向刘叔他们家毛遂自荐了。”胡易庭满足地放下碗筷，如是点评。 “哈哈哈，刘叔他们家都做那么多年的面馆了，哪儿轮得着我一个后辈班门弄斧的。” 照原身的回忆，自从他们一家三口搬到这里来的时候，刘叔刘婶儿就在开面馆了，由于味道好、分量足、价格也算是实惠，在这一片地方算是很有名的了，不少人起一个大早就为了能吃他们家的面。 不过开面馆也辛苦，刘婶儿一般就是在店里面打打下手，像是炒臊子、煮面这种活儿还是刘叔来做。 过了朝食那一趟之后，也就没有那么忙了，所以一般是刘叔留在店里，刘婶儿出来赶集做饭什么的。两人分工合作，倒也轻松自在。 “不过刘叔他们家的面确实是好吃，有时我去书院的时候，刘婶儿还会招待我吃一碗。”说完，胡易庭颇为无奈地说，“到后来我都觉得不好意思了，就会绕路走。” 苏芳愿闻言点点头，深有体会。 刘婶儿是真的热心肠，对周围的邻居也都很好，看到有什么事，能帮的就会帮一把。 想当初刚来到这个地方的时候，还是刘婶儿请她吃饭、帮她指路、陪她赶集，其中待人真诚，日月可鉴。 思及此，苏芳愿心里有些触动。 这边情绪都还没整理好，就听到隔壁传来一声巨响，伴随着锅碗落地的声音。 屋里的两人交换了眼神，立马起身朝隔壁走去。 “刘叔、刘婶，怎么了？都没事吧？”苏芳愿一边大声询问，一边敲着们，很是着急。 过了良久，才看到一脸惊慌的刘婶儿打开了门，眼角含泪地说道：“你刘叔他摔倒了，这可怎么办啊？” 一边说着，三人进了厨房，一眼就看见倒在狭小的厨房地上的刘叔，正痛苦地蜷缩着，一只手扶着后腰的位置。 “刘婶儿，你不要移动刘叔，免得伤到哪里，把厨房收拾宽敞一些。我和易庭去找大夫过来。” 说完，三人就各自分工，行动起来。 第10章 绵阳米粉 急匆匆地拉着易庭出门，须臾少女才反应过来她并不认路。 “易庭，最近的医馆在哪里？你来带路吧。” 胡易庭点点头，拉起苏芳愿的手就往巷子深处跑。 不知路过了几户人家，转了几个弯儿，两人终于在一家医馆前停了下来。 由于跑得太急，苏芳愿停下来之后就拍着胸腔喘着气，不过还是跟着易庭进了医馆。 “大夫，家里有人摔倒了，还请随我们去看看。”胡易庭虽面上着急，但还是彬彬有礼地说道。 谁知这大夫竟无所谓地摆摆手，打着哈欠说道：“就要闭馆了，有什么事情明日再来。” “可是我们很急……” 胡易庭还想争取一下，话还没说完，就被身边的人打断了。 “别废话了，救人要紧。”苏芳愿终于缓过气来，架起大夫一只胳膊，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扶着大夫往外走，“得罪了。” 大夫也没想到眼前水灵灵的姑娘居然这么野蛮，连忙挣扎道：“哎，你放开我。” 可惜苏芳愿根本不听他的话，只是一味往前走。 知道拗不过了，大夫才无力地说道：“我的药箱还没拿。” “我帮您拿来了。”胡易庭及时接话，示意了手上提着的药箱，架起大夫的另一只胳膊，急匆匆地往刘叔家赶去。 很快，大夫也不再骂骂咧咧的了，只是偶尔抱怨一句“现在的后生怎么都毛毛躁躁的”。 不过就快要到刘叔家门口的时候，大夫这才惊讶地问：“摔倒的不会是老刘吧？你们怎么不早说啊？” 说完，大夫就挣脱了双手的束缚，抢过药箱往刘叔家里跑去。 “在厨房里面。” 苏芳愿见大夫跑得匆忙，赶紧给大夫指明地方。 当两人跟着进厨房的时候，就看见这大夫正在刘叔的身上检查，随后按揉了几处，刘叔痛苦的神情就缓和了不少。 “差不多了，来个人帮我把老刘移到床上去。” 得了命令，胡易庭连忙站出来，帮忙移动。 等刘叔安置好后，大夫就走出了房间，跟刘婶儿说了说病情。 “老刘这次摔到了腰，其他地方没什么大碍，最近一个月就好好卧床休息，好好养养就能下地了。”说完，从药箱里面拿出两张药方，仔细嘱咐道，“拿药的时候要注意，这些是内服的，这些是外敷用的。” “好好，多谢王大夫了啊。”刘婶儿终于没有之前那么慌张，神情安定下来，拿出些钱递给大夫道，“这是问诊钱，麻烦王大夫了。” “害，我跟老刘多少年的交情了，还用得着收钱？这钱还是留着买药吧。”说完，王大夫就潇洒转身准备离开了。 苏芳愿见大夫的背影，想起之前的行为，莫名觉得有些失礼，连忙追了上去。 “大夫，方才多有得罪，还望海涵。”少女一脸愧疚，赔着笑道。 “年轻人做事是急躁了些，下不为例啊。”说完王大夫冷哼一声，示意她不用送了。 看着王大夫远去的背影，苏芳愿有些五味杂陈。很快整理好情绪，进屋查看了一番刘叔的情况。 “小愿、小庭，今天麻烦你们了，也不早了，你们先回去吧，这里也没什么事情，我应付得过来。” 两人看着刘婶儿疲惫的神情，犹豫了一下，还是离开了屋子。 关上门没多久，就听到屋里的谈话声。 床上的刘叔开口了：“我……我们的面馆怎么办啊，实在不行先关几天吧，等我能下地了再开张。” “那不成，王大夫说了，至少得卧床休息一个月呢。”说完，刘婶儿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你说这一个月不开张怎么行啊。” …… 苏芳愿回到家后，先把要送给李家豆腐店的蘸料做好了。 期间一直思考着关于刘叔面馆的事情，由于注意力不集中，还被辣椒呛到了眼睛。 一边流着眼泪，一边继续思考着能暂时帮到刘叔面馆的法子。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做完蘸料之后想到了办法。 把两罐蘸料交给易庭，让他帮忙跑腿。苏芳愿转头又去了刘婶儿家里。 门是虚掩着的，推门一看，就看到正要关门的刘婶儿，比起刚才，现在更愁眉苦脸了。 “刘婶儿，这一个月我来你们店里面帮忙吧。”苏芳愿赶紧说明来意。 “小愿啊，你的心意刘婶儿心领了。但是你来了也没用，那些煮面炒臊子的事儿，只有你刘叔会。” “刘婶儿，我知道，可是现如今刘叔下不了地，做不了面了。不如先暂时卖些别的，至少能有些收入，毕竟铺子的租金也不便宜啊。” 听到她的话，刘婶儿的表情开始有些松动了，似乎还有些犹豫。 “没事儿，刘婶儿，你跟刘叔商量商量，明日我再来详细跟你们谈谈这事。” 说完，苏芳愿帮刘婶儿关好了门，默默离开了。 一转身，就看到了站在她家门口等她的易庭。 “明日我还有一天的假期，有什么要帮忙的就叫我，我会一直在家。” “行啊，明早一起去刘叔家吃早饭吧。” “刘叔家？”胡易庭皱着眉小声重复了一下，也不再多问，含笑点头，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了。 送走易庭，苏芳愿这才回到厨房，开始忙活起来。不一会，从她的厨房中就散发出浓郁的鸡汤味和红油香。 准备得差不多了，苏芳愿这才收拾收拾，上床休息了。 *** 第二日，苏芳愿起得比以往都早。 之所以起这么早，一来是为了做早饭送去刘叔家里，二来是想试试靠她自己能不能赶上朝食那趟。 估摸着时间应该差不多了，苏芳愿起床洗漱整齐，进厨房忙活起来。 很快，就做好了四碗米粉放到托盘，旁边还有两碗小料。 推开刘叔家的大门，一下子就看到刘叔卧在床上，刘婶儿、易庭围坐在桌子边。 气氛莫名有些尴尬，苏芳愿疑惑地看向易庭，发现这人眼中充满了幽怨。 这是怎么了？苏芳愿想问，但是直觉告诉她不应该问，于是把话咽了回去。 “开饭！”苏芳愿气沉丹田嚎了一嗓子，把米粉摆在桌案上。 众人分别拿起筷子，将碗中的米粉拌匀。 “这是什么？也太细了吧？”刘叔问道。 “这是绵阳米粉。”说着，苏芳愿介绍起来，“你们面前的是清汤的，汤底主要是鸡汤。里面有黄豌豆、嫩笋、海带，如果想吃辣一些，这里做了辣汤，倒一些在里面就行。” 众人尝试了一下，纷纷面露惊喜。 “这不止是鸡汤那么简单，里面应该还放了些药材，味道鲜美，又没有药材味的突兀，掌控得很合适。”刘叔喝了一口汤，不禁赞叹到。 胡易庭喝了一口清汤之后，就倒了些辣汤尝试。 “这个辣汤比你之前做的那些缓和很多，没有那么刺激了，不过和米粉本身中和得很好。” 两个人都点评了，于是众人都看向了刘婶儿。 此刻刘婶儿已经吃了快半碗了，见众人看着她还有些奇怪，问道：“你们瞅着我干什么，快吃啊。” 众人发笑，不过也都安静吃起来。 其实绵阳米粉的好处远不止这些。首先，由于米粉很细，只需要在水中烫一下就能出锅，出餐也不会烫口，温度适中。所以上餐速度会很快，能够满足朝食那种大量的人流速度。 其次，做法简单，到时候朝食那段时间苏芳愿在铺子里帮刘婶儿，之后刘婶儿一个人也可以卖米粉，她就可以回来照顾刘叔。 最后，绵阳米粉主要就是突出汤底的味道，小料也多，所以对臊子的要求不高。只需要在前一天准备好汤底和一两种臊子，就足够第二天的量了。 简单介绍了以上几种优点之后，苏芳愿就期待着望着刘叔刘婶儿。 两人似乎的确是对这个提案有些心动，不过还是有些迟疑。 “小愿啊，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了，你也有自己的生意要做啊。” “没事儿，大家都是邻居，邻里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你们之前帮助了我那么多，也该给个机会让我报答报答啊。” “可是……” 刘叔似乎还要推辞，不过被苏芳愿拦住了。 “别跟我客气了，刘婶儿，我来教教你怎么做米粉，明天就卖米粉去。刘叔你好好休息，别操心了。” 说着，苏芳愿就给易庭递了一个眼神，三个人往少女家走去。 教完做米粉的方法，刘婶儿就回家照顾着刘叔。 只剩下苏芳愿和胡易庭留在原地。 “易庭，你帮忙写个牌子，说明一下刘叔的情况和米粉的事情，到时候挂在店里面。” 交代完之后，苏芳愿这才满意地舒展了一下身体。 胡易庭先开始点了点头，随后很严肃地开口道：“不过还有一个问题。” 难得见恩公这幅严肃的模样，苏芳愿赶紧坐直，等待着恩公交代。 “你其实根本起不来床吧？” “嗯？你怎么知道？刘婶儿告诉你的？” 突然被别人点破赖床的事情，苏芳愿只觉得面上发热，有些不知所措。 见到她的反应，胡易庭满是无奈，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第11章 米粉开卖 此刻天刚蒙蒙亮，有些微弱的光线透过纸糊的窗户照进来。 视线不甚清楚，即便如此，苏芳愿还是很容易的就看清了胡易庭的表情。突然，少女产生一一个不好的预想。 昨晚她通知恩公去刘婶儿家吃早饭，好像没有跟刘婶儿商量，今早开门就看到三人相视而坐，气氛说不尽的尴尬。 难不成她今早还是起晚了？甚至让恩公独自承受擅自上门蹭饭的尴尬？ 想到这里，苏芳愿心虚地朝易庭的方向望了望。 好像没有生气？苏芳愿这才安心下来，耷拉着脑袋道歉：“对不起，我以为我起得来的。” “事实证明……”胡易庭也不把话说完，只是笑着摇摇头，话锋一转道，“我每日倒是起得比刘婶儿家早些。” 这话给了苏芳愿一些希望，连忙满怀期待地看向恩公。 “不过男女有别，我也不能天天来叫你起床吧？” 很快，这一丝丝的希望被恩公亲手浇灭了。苏芳愿很是失望，总不能因为起不了床这个理由就不去帮刘婶儿的忙吧？ 于是她据理力争：“大局当前，怎能拘泥于小节！男女之别适用于不相熟之人，你我之间自不用在意此等小事……” 为了说服眼前人，苏芳愿可以说是搬空了脑海中所有的古语积累，从男女之事论到江山社稷，从萍水相逢之情聊到自古异性知己，从七情六欲讲到轮回宗教…… 把胡易庭唬得一愣一愣的，顺便成功把自己绕晕了。 “所谓‘德不孤，必有邻’，就是在讲类似的事。”说得口渴了，苏芳愿喝了口茶水，这才停下来问道，“我讲到哪儿了？” 胡易庭沉默良久，面无表情地开口道：“讲到我答应每日叫你早起了。” “哎，我说了那么多你怎么还没懂呢？”苏芳愿放下茶杯，准备开始新一轮辩论，这才反应过来恩公这是答应了，连忙笑眯眯地道，“哦，那就麻烦易庭啦！” 看着苏芳愿能屈能伸的样子，胡易庭似乎心情很不错，抿着嘴微笑，眼里尽是打趣道：“若是我的文章都像你这般论事，可能会被逐出书院吧？” ‘什么意思？说我没文化？’苏芳愿心里默默想着。 如果有机会苏芳愿真想把她重点大学的文凭拿出来显摆显摆，不过她大学里的专业的是计算机软件设计，到了这里根本没有用武之地！ 再想想从小到大那惨不忍睹的语文成绩，苏芳愿也不敢神气什么。 “不过，虽然引用的例子和古语不太恰当，但是展开论述的条理还是很清晰的。” 经典的欲扬先抑！不过苏芳愿很吃这一套，听到这个夸奖十分满意。 最后双方的心情都还算不错，送走恩公之后，苏芳愿这才收拾收拾，准备出门卖糖油果子。 *** 第二日，苏芳愿睡得很香，甚至舒服得翻了个身。 耳边隐隐能听到几声很温柔的声音，可惜这声音太温柔了，一点都不吵，甚至十分助眠。 苏芳愿还想心安理得地睡过去，可惜这声音坚持不懈的，终究还是变得吵了！ 所以当苏芳愿睁眼时，是带着些许怒气的。 可谁知，一睁眼就看到恩公的脸，人似乎是蹲在床边的。不过很快，恩公就红着脸，拉开了距离。 看到恩公的反应，苏芳愿一下子就清醒了，弹坐起来。 仔细一看，恩公真的连耳根都红了，难不成是被她带着怒气的睁眼吓到了？ 刚醒，大脑也无法思考，苏芳愿索性就不想了，指了指床边的衣服，示意她要换衣服了，让恩公出去等一等。 胡易庭似乎理解了她的意思，犹豫了一会儿，走过去帮她把衣服放在床头位置，就连忙跑出去了，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苏芳愿看着床头的衣服，这有些把她整不会了。这就是传说中的企业级理解吗？ 笑着摇了摇头，苏芳愿开始快速收拾自己。 等苏芳愿洗漱完毕出门的时候，刚好遇到出门的刘婶儿，打过招呼之后，三人就都慢悠悠地往面馆的方向走去。 昨晚已经把今早要用的东西放在了面馆里面，只需要人过去就行。 苏芳愿没精打采地打了个哈欠，抬头望向天空。 是一种被墨水扎染的黑色，只有些微弱的光从云层中透下来，也没照亮什么，但是也不至于让大地太暗看不清去路。 “小庭，还就没见你走这条路啦，去店里吃碗米粉再去上学！” 街道周围依稀有些行人，但是大体上还是很安静，刘婶儿这么一句话，倒很是明显。 “好，我顺便帮帮店里的忙。”胡易庭得体地回答道。 看着这一来一往的，苏芳愿想起之前恩公说为了不吃白食而绕远路的样子，不禁有些想笑。令人温暖的人情，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的吧。 三人到了面馆，苏芳愿直接去后厨忙活了，胡易庭和刘婶在外面收拾桌椅，准备开店事宜。之前拜托恩公写的牌子也挂起来了，万事俱备！ 很快，就来了第一位客人。 这位客人是个识字的，看了眼牌子，又看了一眼店里，嘴里嘟囔着：“绵阳米粉是什么东西，听都没听过，下个月再来吃吧。”说完，就丝毫不带留恋地走了。 说实话，苏芳愿有些被打击到了，不过更多的还是担忧。 之前她都是做的小买卖，赔赚都是自己担着，没有什么后顾之忧。 可是如今这是刘叔刘婶儿的铺子，要交租金要付药费，来的食客大多是看中刘叔的手艺，如果都不来吃了，那可怎么办？ 一想到这些杂事，苏芳愿就有些焦虑，眉头锁得紧紧的。 “我待会儿要去上学了，可以先帮我做一碗粉吗？”似乎是看出了少女的担忧，胡易庭柔声说了一句。 少女看向易庭，迟钝地点点头，进了后厨。 烫粉盛汤，很快就端上来一碗，知道恩公喜欢辣的，还多盛了些辣汤。 一下子，香味就弥漫出来，蛮不讲理地往外飘去。 “老板，你们家的什么东西这么香吗？给我来一碗辣的。” 终于，店铺来了第一位客人。 看着这位客人走进来，苏芳愿心态好了不少，赶紧跑进后厨忙活起来。 不久，食客陆陆续续地过来了。 “老板，我要碗清汤的。” “我这桌来四碗清红汤的，多加些小料。” “老板，这一碗不够吃啊，再给我来一碗。” …… 客人逐渐多了起来，大多数是像往常一样来吃面，被米粉吸引了目光，纷纷点起了米粉。 苏芳愿一个人在后厨忙得晕头转向，不够还算是能跟得上点单的速度。 虽然很忙，但是知道能帮刘婶儿赚不少钱。所以心里还是高兴的。 跟她预计的一样，由于米粉出餐够快，入口温度更适宜，所以客人流动数量更快，就目前来看就已经换了三批客人了，照朝食的时间来算，还能接到不少客人。 算了算成本和店铺租金，收益还算是不错，一个早晨就能有这样的盈余已经算难得的了，如果热度能持续下去，这个月的花销应该是不用愁了。 算好了账，苏芳愿也充满了干劲，手脚愈发麻利。 忙过了这一趟，朝食这一波总算是过去了，只是偶尔来一两个客人，终于是能休息休息。 苏芳愿瘫在椅子上出神。 这就是朝食吗？太恐怖了！ 少女一边后怕，一边又为刘婶儿高兴。 “刘婶儿，易庭呢？” 过了好久，苏芳愿才想起来恩公不见了，转头询问。 “小庭啊，早走啦，上学去了。”店里如今没什么客人，刘婶笑呵呵地擦着桌椅回答道。 “小愿啊，你回去休息休息吧，之后刘婶儿忙得过来。” 苏芳愿闻言环顾了四周，的确是没什么客人了，做米粉的方法也教给了刘婶儿，确实不用她再待在这里。 于是少女伸了个懒腰，起身说道：“那成，刘婶儿，我先回去卖糖油果子了，中午我去给刘叔送饭煎药，放心吧。” “诶，麻烦你了小愿。”刘婶儿很是愧疚，但是也没别的法子，只能表达感谢。 苏芳愿回了句“小事儿”就离开了。 如今过了朝食，天色大亮，跟来时比简直换了副模样。 估摸着时间，快到赶集大潮的时间，苏芳愿小跑着回到家，收拾好小推车，就出发了。 她在集市做完了生意，顺便买了些中午要做给刘叔吃的东西。 买好之后，正准备去别的街道转悠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中午得去照顾刘叔，那恩公怎么办？ 苏芳愿想了许久，书院中午放的时间还算长，可以先给恩公送些吃的，然后马上回到刘叔家里煎药做饭，应该不会耽误太多时间。 不过这样的话，就只能给恩公做些简单便携的吃食了。 可是该做什么呢？ 苏芳愿一边卖着糖油果子，一边思考。 其实论便携管饱，她第一个能想到的就是煎饼，不过现如今的条件不允许她做这么豪华的东西，做些面饼似乎又太单调了。 漫无目的地游走在街上，苏芳愿看着街边的小吃铺和摊子，似乎都不怎么合适。 最后，还是看到粽叶，少女脑中才有些想法。 第12章 一日行程 见到粽叶，第一想法当然是粽子。 不过如今刚过春分，吃粽子为时过早。 所以苏芳愿想到的当然不是粽子，而是另一种与粽子相似且老少皆宜的食物——饭团。 将胡萝卜丝、黄瓜丝、用少量油炒熟，加少许盐调味，随后煎一个鸡蛋，切成条状，一起包进饭团里面。 为了营养和美观，苏芳愿还用少许紫米。包出来紫白相交，煞是好看。 大概做了两个，苏芳愿用油纸包好。 想着可能就是短暂地去一下书院，可能卖不了糖油果子，否则刘叔可得饿坏了。于是少女直接将小推车停在家门口，挎着一个篮子就往书院那边走去。 今日难得没有摆摊，第一次以第三视角看着书院中午的情况。 人来人往，甚是热闹。 很快易庭就出现了，不过先是往他母亲的方向走去，吃了一个拳头大的馒头之后，就相互道别了。 随后，少年就左右张望，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苏芳愿在一边看着，等着他的母亲离开之后，就向易庭走去。 正在张望的少年仿佛也是感知到什么，猛地转身，看清来人后，便眯起笑眼，专注地看着少女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 周围的人熙熙攘攘，像他一样静静地站在那里等着，倒是特别美好。 苏芳愿走到此人面前站定，笑着开口说道：“今天先将就吃些饭团吧，我还得回去给刘叔做饭煎药。”说完，少女把篮子里面包好的饭团递给恩公。 “这么忙的话，不用给我送吃的了，两头跑别累坏了，我平时也够吃。”胡易庭接过饭团，颇为心疼地说道。 这话说得也算是十分善解人意了，她两头跑的确是有些累。不过一想到恩公平时就只吃一个或两个馒头，正在长身体的时候，怎么可能吃得饱呢？ 她不送些吃的，就只能饿着。这段时间好不容易把恩公脸上养出了些肉，会被饿没的。 一想到这里，苏芳愿就不愿意。 “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最近我忙不过来，自然知道把给你吃的食物做得简单方便些，这些日子你委屈委屈？” “好，你也注意休息，太累了不给我送也行。” 苏芳愿无所谓地点点头，极其敷衍地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后跟恩公道了别，往刘叔家赶去。 一路上走得比较急，赶到刘叔家的时候也不算晚。微微喘着气，想着之前易庭的叮嘱，莫名有些小感动。 “刘叔，我回来了。中午想吃什么？” 推开刘叔家的家门，苏芳愿轻车熟路地往厨房走去，想按照药房把药煎上，随后蒸上馒头，这才开口询问。 “小愿回来了吗？做上次做的那个炖菜吧，那个好吃！”刘叔的声音从一边传来。 得到了任务，苏芳愿这就麻利地准备配菜。 之前做过一次炖菜，这次就很熟练了，把各种蔬菜切滚到块，放入锅中炖，期间注意火候和调味就行。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次苏芳愿做得更快，没一会儿工夫就开饭了。 由于腰上有伤，刘叔不能坐在板凳上，所以刘婶儿准备了一个能支在床上的小桌子，这样也方便刘叔自己进食。 苏芳愿吃了一个馒头和一些炖菜，就差不多了，叮嘱刘叔慢慢吃，就去厨房盯着药罐了。 等药煎得差不多了之后，就端去给刘叔。 “刘叔，记得把趁热喝药！”少女将药碗递给刘叔。 “小愿，辛苦你了。” 结果药碗，刘叔试着喝了一口，立马皱起眉头，嫌弃地把药碗放在一边，跟苏芳愿闲聊起来。 起初苏芳愿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聊了一会儿之后，余光瞥见小桌子上的药碗还冒着热气，于是又提醒刘叔：“刘叔，喝药啊，凉了药效就不好了。” “哦，好啊。”说着刘叔又喝了一小口，放下药碗之后又找了一个话题跟苏芳愿聊天。 到了此时，苏芳愿这才发现，刘叔似乎不喜欢喝药的样子，难不成是怕苦？ 不禁被自己的猜想逗笑，苏芳愿仔细回忆了一番刘叔喝药时的反应，还真有些像是那些不愿意吃药的小孩子。 没想到刘叔还有这一面，苏芳愿忍住笑意，不再接话，而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药碗，表示自己的态度坚决。 此刻还想要拖延一下刘叔似乎知道了少女的意思，为了不在小辈面前丢了人，憋着一口气，将剩下的药一口闷了。 看着刘叔把一碗药喝完之后，苏芳愿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收拾好碗筷，去厨房准备清洗。 不过少女在洗碗之前似乎想到了什么，索性去小推车那里，炸了些糖油果子，用油纸包好，给刘叔送了过去：“刘叔，这里有些糖油果子，下午要是饿了就吃些垫垫肚子。” 说完，少女就转身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在少女转身的那一刹那，就听到身后传来的拆包装的声音，看样子刘叔是真的被那药苦到了。 忍住笑容，苏芳愿进了厨房快熟将锅碗瓢盆洗洗干净，还烧了些水，放在刘叔够得到的位置。 “刘叔，那我先出去摆摊咯。水和吃的都放在这里，渴了饿了就拿，刘婶儿可能晚饭时间左右回来。” 苏芳愿推开刘叔的房门，正好看到刘叔在一个接一个地吃糖油果子，如今糖油果子也没剩下几个了。 对于这种情况，苏芳愿有些哭笑不得，赶紧又去炸了一些，放在一边的桌案上，嘱咐好刘叔之后，就推着小推车走了。 一般情况下，苏芳愿会直接去摆摊，不过由于今天是第一天帮刘婶儿开铺子卖绵阳米粉，所以她有些放心不下，于是又去面馆看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时候已经过了中午了，来客居然还不少，刘婶一个人又要在后厨做米粉，又要在前厅招呼客人，根本忙不过来。 见此，苏芳愿连忙停好推车，去帮刘婶儿了。 两人，一个在后厨忙活，一个在前厅招呼，总算是能应付过来了。 原来这一批客人是附近一处作坊的工人，今天为了赶工吃饭时间晚了些，就都来这里解决吃食问题，所以才会有这么多人。也算是特殊情况了。 送走这一波客人，苏芳愿和刘婶儿都累坏了，都摊在椅子上休息。 “谢谢你啦小愿，刘婶儿一个人真是忙不过来。” “没事儿，幸好我过来看了，不然您得多累啊。” 两人疲惫地交谈着，随后就都沉默了。 苏芳愿虽然面上不说什么，但是心里却一直在想着今天的事情。 如果她没来看看，刘婶儿真的忙不过来，这样只会损失客源。可是目前去请一位帮工也不现实。所以目前最好的情况就是她留在店里一直帮忙，到了饭点去送送饭，之后得马上回来看着。 不过这样的话，就卖不了糖油果子了。 苏芳愿为难地斟酌了须臾，掂量之后，还是觉得刘婶儿的事情更重要些，反正她每天还能有卖蘸料的固定收入，勉强也能过下去。 如今绵阳米粉才刚刚起步，马虎不得。 左右权衡之后，苏芳愿下定决心，对刘婶儿说道：“刘婶儿，干脆这一个月我不去卖糖油果子了，留在铺子里帮你的忙吧。” 这一次比较难得的是，刘婶儿没有推脱，而是沉默了许久。 苏芳愿在一边等了一会儿，还是没得到刘婶儿的回答，诧异地看向刘婶儿，才发现刘婶儿已经伏在桌案上睡着了。 看着已经睡熟的刘婶儿，苏芳愿有些无奈。 之前刘婶儿的工作还算是轻松，就是朝食比较忙，其他时候遇到她的时候都是悠闲地逛着集市，看样子，似乎还有睡午觉的习惯。 如今工作强度骤然增加，身体应该吃不消吧。 苏芳愿轻手轻脚地给刘婶儿盖上一条薄毯，去擦桌椅了。 没过多久，来了一位像书生又不书生的人走进了店。 看衣着打扮的确是书生没错，身形高挑，面容俊朗，不过那双桃花眼总是透着些许轻浮之意，跟胡易庭那种正经的书生模样相差甚远。 不过现在书院应该已经禁止学生外出了吧，怎么还会有书生在外面？ 来不及多想，少女把食指放在唇上，示意来人压低音量，用另一只手指向刘婶儿的方向。 来人虽然步履之间有着些许张狂，不过还算是知礼，看清店里的状况之后放轻脚步，压低音量凑到苏芳愿耳边说道：“一碗清红汤的米粉，多谢。” 突然被陌生人凑那么近，苏芳愿有些不适，不过想着如今情况特殊，也没有多想，进了厨房。 很快，一碗米粉就端上了桌。 这‘书生’还真算是懂事，吃粉也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看着他吃得慢条斯理的样子，不禁让苏芳愿想起易庭吃饭的样子，难不成这里的书生吃饭都是这么斯文的吗？ 一想到易庭，苏芳愿不禁有些出神。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发现这书生也在看着她，嘴角挂着微笑，似乎很是玩味。配上那双桃花眼，说不尽的轻浮。 知道这样以貌取人不好，苏芳愿随即收回目光，往墙上的价目表指了指。 明白了她的意思，这书生很是客气的将对应数目的钱放在桌案上，行了一礼就离开了。 第一次见到这种融知礼与轻浮于一身的书生，苏芳愿都不禁感叹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第13章 再遇虎娃 随后的下午就没有什么人来了，不过倒是有几个小孩子围住了面馆外面的糖油果子小摊。 听到面馆外的动静，苏芳愿起身去门外瞧了瞧。 这些个小孩子虽然都围着她的小摊子，不过还是很规矩，没有乱摸乱动的。像几个小团子一样，悄声嘀咕着什么。 有礼貌又可爱的小孩子谁不喜欢呢？ 于是苏芳愿很是慈祥地问：“有什么事情吗？” 其中带头的小孩子大胆地往前走了一步，问道：“姐姐，你怎么没有去我们街上卖糖油果子了？我婆婆今天都没有买到。” 闻言，苏芳愿眨了眨眼，这个小孩似乎有些眼熟啊？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苏芳愿不答反问。 “元宵灯节。”带头的小孩简短地回答了一下，随即接着问道，“今天怎么没有去摆摊？找了姐姐好久。” “家里出了些事，这一个月可能就只在这里卖糖油果子了。”苏芳愿如实回答。 随后就陷入沉思，元宵灯会见到的小孩，估计就是那日戴着虎头帽的那几个小孩，不过在目前的苏芳愿眼里小孩子都长一个样，如今没戴虎头帽，真的不好辨认。 仔细想想，就是那几个虎头帽小孩买了之后，糖油果子才开始大卖，这几个还是说不定也算是自己的福星呢！ 思及此，苏芳愿去炸了一些糖油果子准备分给这些小孩子一人一个。 结果带头的小孩子豪气地小手一挥，放下六文钱说道：“我买三串！” 看着连小孩子的零花钱都变多了，苏芳愿心里有些苦涩，又炸了一些，用小竹签串好，分给了这一群小孩子。 这群小孩子乖巧地接过，一口一个“谢谢姐姐”，叫得她心都快要化了。 “对了，如果要叫大人来买的话，记得说清楚是下午哦。”苏芳愿想起之前带头的小孩子倔强的小模样，贴心的提醒。 带头的小孩甚是机灵，将吃完了的竹签举到苏芳愿眼前，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说：“姐姐，可以再送我一个吗？” 这突如其来的要求倒是让苏芳愿愣了一下。 多送一个倒是无所谓，不过这群孩子能接受有人多吃一个吗？不患寡而患不均啊！ 她悄悄观察了一下周围孩子的反应，似乎没有什么不满。这难道就是孩子王的威严吗？ 苏芳愿笑了笑，给这孩子的竹签上再串了一个。 得到想要的东西之后，孩子王似乎很满意，颇有架势地点点头道：“姐姐你真好，包在我身上吧！”说完，还扬起自己的小下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这就让苏芳愿摸不着头脑了，她也没交给这小孩什么任务啊？ 还没等她搞清楚，这群小孩子就一溜烟地跑开了。 看着地面上飘起的些许尘土，少女感叹了一下年轻真好，就回到面馆擦桌椅了。 * 另一边，这群小孩子跟着孩子王跑回了居住的巷子。 一群孩子跟在孩子王身后，孩子王手里明显是在炫耀买到的糖油果子。 “虎娃，你真的买到啦，在哪里买到的？”很快，就有嘴馋的孩子跑过来询问位置。 虎娃晃悠着手里的糖油果子，神气地说：“我跟那姐姐可熟了，自然找得到姐姐在哪里。就在刘氏面馆门口，不过这一个月只有下午才卖，先到先得。” 说完，虎娃还用小手扇扇风，试图把这唯一一个糖油果子的香味扇开些，让更多小孩子闻道。 显然，有了孩子王的宣传，效果是很显著的，小孩子们一传十，十传百，在小孩子圈里便传开了，随后，宣传范围逐渐辐射到家长们身上。 回到苏芳愿这一边。 少女又仔细地擦了一遍桌椅，店里没来客人，是在是无聊得紧，就在她想要去拿扫帚扫一遍地的时候，面馆外传来了些许声响。 出门一看，原来是来买糖油果子的。 “你就是卖糖油果子的啊？”一个抱着哭泣孩子身形高大的壮汉如是问道。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啊，不就是之前元宵灯会的场景吗？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苏芳愿这次很是机灵地接话道：“对，一文钱两个，两文钱一串。” 不过这位壮汉也没搭理她，往板车上放了两文钱，拿上一串糖油果子就走了。 望着这位壮士离开的身影，苏芳愿有一种物是人非事事休的感觉。 很快，来了不少人买糖油果子。 果真是跟之前的元宵灯会很像啊。这样的相似程度，饶是苏芳愿这样迟钝的也觉得不对劲。 还好这一次没有发展成灯会上那样的拍卖会。 材料卖完之后，食客们就自动散去了。苏芳愿松了一口气，开始收拾起小摊子。 “姐姐，你这次怎么没有挫骨扬灰了？” 挫骨扬灰？什么挫骨扬灰？苏芳愿仔细回忆之前灯会上发生的事，这才反应过来是说她洒籼米粉的事情。 于是苏芳愿顺着话说道：“因为没有灰给我扬啦。” 自然而然地接上话，苏芳愿这才发现是之前那位孩子王又回来了。 “今天没有糖油果子啦小朋友，明天你过来姐姐再悄悄送你一个？”苏芳愿以为又是想要一个糖油果子，于是很和蔼地劝说道。 “我叫虎娃！”虎娃似乎很不满小朋友这个称呼，一张小脸皱成小包子，随后得意洋洋地说道：“姐姐我厉害吧，帮你招来这么多生意！” 若平时苏芳愿听到这句话，就全当是小孩子的玩笑话了，不过今日如此奇怪的灯会场景再现实在是可疑，她不得不认真对待。 确实，这虎娃看起来在小孩子里面很有话语权，而且两次都是在虎娃离开之后来了生意。说不定真的是虎娃宣传的功劳！ 不过这个猜想过于大胆了，苏芳愿不是很确定地问道：“你是用什么法子把他们引过来的？也教教姐姐？” “下次你需要帮助的时候我再来帮你不就行了，你不用学。”说完，悠闲地吃完最后一口之前白嫖的糖油果子，稍微回味了一下说道，“姐姐，这个学起来是很难的。” 说完，虎娃就摆出一副你学不会的表情。 按理来说，被这样说，一般人不会很淡定。可是这句话是一位有着包子脸带着婴儿肥的小孩子说出来的，就只觉得可爱了。 不过这次，苏芳愿除了感觉到可爱之外，还产生了一种“这绝对是霸道总裁的亲生儿子”的想法。 被自己的脑补逗笑了，苏芳愿很是温柔地说道：“那你为什么要帮我呀？”面对小孩子，连拟声词都用得多了起来。 “因为姐姐看起来傻乎乎的。” ‘哈哈，果然这个年龄的小孩子很好玩啊！’ 苏芳愿憋笑到不行，随后正色道：“你既然帮了我，我也不白受你的，不如以后你来我这里领两个免费的糖油果子？” 小孩子终归是小孩子。听到这话之后，虎娃的眼睛都闪着光，猛地点点头，就蹦蹦跳跳地跑开了。 随后就彻底清静下来，苏芳愿伸了懒腰，看着大街上零星几个行人，该收摊了。 于是少女收拾好推车，随后进了面馆，帮着刘婶儿做完了剩余的事情，两人就相伴回家了。 做完了所有的事情之后，疲惫又充实的一天终于算是过去了。 *** 有了第一日的演练，到面馆帮忙的第二日就顺畅多了。 比如，熟悉了上菜的节奏，她动作麻利了不少。到了饭点，她提前做好了吃食，跑到书院门口送恩公方便的餐食，随后再会刘叔家摆好小菜开饭，饭后很快就能把药端上去。随后再赶回面馆，就能迎接到那一波特殊的食客。 这些做起来，比第一日想一出做一出要好得多，一项接着一项，有条不紊的。 苏芳愿很满意这样井然有序的状态，半日下来也不会再像之前那样累了。还能保存不少体力迎接下午买糖油果子的食客。 由于卖糖油果子的时间减少了，所以苏芳愿干脆少买了些材料，卖多少算多少，也不怕浪费了。 下午，少女照例收拾好面馆，就迎来了第一位糖油果子的食客。 还是虎娃，不过这一次没有再领着一群小孩子，而是带来一位气势相当的小男孩。 ‘一山不容二虎’这六个字一下子就浮现在少女脑中，如今的形势，还真贴切。 “姐姐，我来啦！”说着，虎娃就伸出了一只小手。 这是来领他的两颗糖油果子来的。 苏芳愿含着笑给他串了两个，递给了他。 虎娃接过之后也不着急吃，而是在另一位孩子面前炫耀一番：“看吧，我都说了，我跟这位姐姐可熟了。” ‘嗯？我们也没那么熟吧？’苏芳愿心里默默想着，不过也不戳穿他，就在一旁看着戏。 另一位小孩子见苏芳愿没反应，显然当成她默认了，于是很是惊讶道：“哇，虎娃你好厉害。咱们这附近就这位姐姐卖糖油果子，跟你居然是熟人。” “才不是这附近呢！就是全城，也只有这一家卖糖油果子的！”虎娃雄赳赳气昂昂地补充道。 苏芳愿哭笑不得，她原来这么厉害的吗！ 第14章 恩公往事 实在没想到在小孩子眼里‘仅此一家’是如此值得炫耀的事情。 苏芳愿在一旁看着这两个小孩子聊天，有些哭笑不得。 可是仅此一家又怎么样呢？只是一种普通的小吃罢了。 很有自知之明的苏芳愿没有被眼前的夸赞蒙蔽双眼，而是只当这是小孩子的玩笑话。 不过至少能够搞清楚虎娃帮助她的原因，就是为了这个‘熟人’身份吧。 值得一提的是，能把人情交往做到这种程度，虎娃简直算是某种意义上的人才。 心里默默佩服着虎娃，苏芳愿迎来了别的食客。于是她也没有再注意这两个小孩子，开始专心做生意了。 断断续续地卖了一下午的糖油果子，等苏芳愿回过神的时候，这两个小孩子也不见了。 正准备收摊的时候，遇到了昨日那位桃花眼的书生。 “不好意思，今天关店了，明日再来吧！” 苏芳愿见他往面馆里面走，便开口好心提醒。随后指了指那半关的门板，以此证明。 见此，这书生也没有说什么，含笑行了一礼就离开了。 ‘这个点也是书院上学的时间，这个书生为什么又在外面呢？’理不清其中缘由，苏芳愿也不再去想，收拾推车准备回家。 *** 随后半月，苏芳愿一直在面馆帮忙。 混得久了，倒是认识了不少这里的老顾客，也记住了些特别的喜好。 比如有位大爷每日就点一碗清汤的，却会自己带半只鸡来吃；有位叔叔喜欢辣汤的，每次还会往里面加些辣椒油进去；有位大娘吃之前喜欢先估计好各种小料的数量，每一口都会有规划…… 当然，每日都来顾客里还有那位桃花眼的书生，每次都是在不是饭点的时候来，点一碗粉，随后就安静地在一旁吃。 见到了各式各样的人，认个脸熟的也不少，就可惜之前的认识的人联系就变少了。 好久没去街上转悠，也不知道卖冰糖葫芦的老伯还在不在那条街上卖。好久没去看看白日里的李家豆腐店，也不知道他们家生意有没有变化。还有…… 好久没跟易庭一起吃饭了，不知道易庭…… 想到这一点，苏芳愿就有些发愁。由于时间有限，她每日就只能送些简单的吃食的给恩公，比如饭团、包子、蒸饺等等，虽然她已经尽可能地保持营养均衡了，可是易庭还是肉眼可见的瘦了。 看着心疼可是又没办法，苏芳愿只好默默安慰着自己，再坚持半个月就好！ 也许是忧思过甚，刘婶儿也感觉到了少女的不对劲。 “小愿啊，怎么了？看着不大高兴啊。” “没事儿，就是瞎想些事情。”苏芳愿也不想刘婶儿又什么心理负担，随便扯了个理由。 知道她不愿意说，刘婶儿自然不会强求，而是岔开话题：“说起来，又好久没见小庭走这条路上学了。” 少女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这半个月都是易庭叫了她起床之后，两人就各走各的。易庭还是不好意思白吃刘婶的。 “小庭这孩子可好玩了，我是看着他长大的，别看现在话很少的样子，其实小时候古灵精怪得很。”刘婶儿回忆起之前的事情，话匣子一打开就停不下来。 恩公的往事，这个苏芳愿倒是很乐意听，于是也津津有味地听着刘婶儿讲。 “先开始，小庭也是跟街上的孩子们一起东跑西跑的，整天玩得算疯的了，这一片地方的孩子都听他的话。” “小庭也是个乖巧孩子，嘴也甜，见人就招呼，特别招人喜欢，所以这家送他一块糖那家送他一小玩意儿的，混得可好了。” “有一次他不知道在外面做了什么，回来的时候裤子都破了。应该六七岁的样子，又不敢回家，就一个人在家门口转悠，后来还是我看见了把他领回家缝好了裤子。” “结果他回家之后还是被发现了，父母都还没教训他，他就直接扒着门口的木桩哭喊，哭得那叫一个大声，引得周围的邻居都出来看。父母拉不下脸，最后还是答应他不打他了，他才拍拍裤子上的灰回家。” “……” 原来恩公还有这样的童年啊，看不出来以前也挺跳脱的啊，现在怎么如此内敛了？ 苏芳愿不解：“那为什么现在一点都看不出来小时候的性子了？” “嗨呀，我也想知道啊。以前追在我后面一口一个刘婶儿的，多可爱啊！”说着，刘婶儿有些惋惜，“现在都跟我疏远些了。” “归根究底，就是因为去读书了！” 说着刘婶儿拍了一下桌子，很有说书人的做派。 “他书念得不错，被先生收去书院念书去了，就是那之后开始慢慢变得话少的。” 说到这里，苏芳愿也大概能猜到在易庭身上发生了些什么。 小时候无忧无虑的，活泼些不奇怪。可是长大些了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特别是在父母砸锅卖铁寄希望于他身上的时候。 一家人都指望着他成才，省吃俭用供他读书，而他能回报的方式仅有一种，就是用功读书考取功名。 这样的重担压下来，放在一个孝顺乖巧的孩子身上，自然很难再有条件让他保持以前的性格了。 想到这里，苏芳愿心里又是一种说不清的压抑感。 刘婶儿见气氛有些沉重，连忙起活跃气氛来：“对了，最近每天来找你的那个小孩，叫什么虎娃的那个，跟小庭小时候就很像。” 听了这话，苏芳愿把易庭的脸和虎娃的性格融合在一起想象了一下，还真是奇怪的组合啊。 “不过现在小庭有些时候也挺好玩的。”话锋一转，刘婶儿神神秘秘地向少女招手，示意她靠近些。 被这阵仗勾起了兴趣，苏芳愿连忙凑到刘婶儿面前。 “等下次小庭走这边路过了，你就知道了。”说完，刘婶儿还颇为得意地挑了挑眉。 这就更让苏芳愿好奇了，反正每日早晨都能见到易庭，不如让他明日走这条路？总归是刘婶儿请他吃一碗米粉，也不会有什么坏事。 如果易庭实在不愿意，她直接问问清楚其中缘由也行！ 两人正聊在兴头上，店里就来了大娘。 不过这位大娘有些奇怪，到了店里，就点名要苏芳愿去煮米粉。 一般下午都是刘婶儿在煮米粉，由于汤底和用量都是提前准备好的，所以味道应该差别不大才对，没必要专门点人去煮吧？ 刘婶儿也觉得奇怪，疑惑地看向少女。 感受到刘婶的疑问，苏芳愿无奈地抬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不过客人的要求也不过分，所以苏芳愿还是麻利地起身进了后厨。 这位大娘也不见外，跟着苏芳愿往后厨走，站在后厨门口看着苏芳愿忙活。刘婶儿劝阻也不听，就站在门口的位置盯着她。 这样死命盯着，难不成是怕她在米粉里做手脚？ 苏芳愿只想到这一种合理的理由，被人‘观赏’的体验并不好，有一种锋芒在背的感觉。不过好在，她端上米粉之后，这位大娘就没有再看她，而是认真品尝起来。 这人吃得安静，品尝也认真。吃完一口，便放下筷子，讲究地拿手帕擦嘴，随后颇有架势地评价道：“味道不错。” 说完，放下些钱就离开了。 留下苏芳愿和刘婶儿两人面面相觑，对这位大娘有些摸不着头脑。 索性也不是什么大事，奇怪的客人又不止这一个，没必要放在心上。于是两人又各做各的事情去了。 下午，虎娃又跑来了，这回带着的是一位娇滴滴的小女孩。 显然今天带的小妹妹比较特殊，因为一般她递给虎娃的两个糖油果子，虎娃是不会分给别人的，全部都自己吃，旁边的小孩子只有看着的份。 不过今日，虎娃专门说了要分成两串，分给了这位小妹妹一个。 最令苏芳愿震惊的是，这位小妹妹吃了一个之后不够，虎娃还把属于他的那一个给了这位小妹妹。 虎娃明显也想吃，不过也不抱怨，就站在一边眼巴巴地看着小女孩吃。 这就是一物降一物吗？苏芳愿在一旁啧啧称奇，忍不住打趣道：“哟，虎娃，今天怎么学会分享了？” “她是我妹妹。”虎娃可怜兮兮地解释道。 原来是妹妹啊，没能看成小孩子的八卦，苏芳愿有些失望，随后又唾弃了一下自己居然随便猜想人家的兄妹亲情。 ‘虎妹’吃完两个糖油果子，就欢快地跑开了。 虎娃留在这里，确定妹妹跑远之后，才从自己的荷包里掏出两文钱，豪气地说道：“我买一串！” 苏芳愿一边疑惑地提问：“不是要跟妹妹分享吗？怎么你自己又买一串？”另一半手也不停下来，很快就串好了一串递给虎娃。 虎娃接过糖油果子，很是理所当然地回答：“明明两个糖油果子就能打发她了，为什么要跟她分享更多？” 言之有理，今天又是佩服这位小屁孩的一天。 联想到之前刘婶儿说过的关于易庭和虎娃的话，鬼使神差的，苏芳愿问了一句：“你认识易庭吗？” 本来苏芳愿也没抱希望这小孩能认识易庭，毕竟他们俩都不住在一个街区。 “易庭哥哥？他是我师父！”虎娃吃着糖油果子，淡定开口。 苏芳愿：！？ 第15章 媒婆说亲 虎娃留下这么一句之后，就不再说话，专心吃着糖油果子。 隔了许久，在苏芳愿的注视下，虎娃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悠悠说道：“不过易庭哥哥还未收我入师门，所以我现在还叫他哥哥。” 说完，虎娃似乎打定主意不再细讲这件事了，跟苏芳愿挥了挥小手就跑开了。 苏芳愿本还想追上去问些问题，不过来了客人要买糖油果子，于是就只好作罢。 不过这些疑问就一直留在少女心中，久久不能忘怀。 于是到第二天早晨，当事人叫她起床的时候，往日会磨蹭一会儿才起床的人，在今日叫第一声就弹坐起来。 苏芳愿虽然是刚睡醒，不过眼睛炯炯有神，看向易庭的时候仿佛都闪着光。 “今日怎么这么快就起床了？”胡易庭被少女看得不舒服，好奇地发问。 “你知道虎娃吗？他说你是他师父！”苏芳愿直接无视了易庭的提问，而是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没想到这个问题倒是让胡易庭两颊一红，连忙转移话题道：“你快收拾收拾起床吧，我去外面等你。”说完，又是自觉地帮她把衣物放在床头，飞快地跑出了门。 ‘为什么这个反应？越来越想知道了。’苏芳愿坐在床上，眼睁睁地看着恩公跑开，心里面的好奇感也愈发厚重。 等苏芳愿收拾好自己打开房门的时候，看见易庭正用左手捂着右手的手背。 少女不解发问：“怎么了？手受伤了吗？要不要紧？” 说着，苏芳愿有些着急，读书人的手受伤了可是大事，可不能耽误人家写作业啊！ 正当她想凑上前去看的时候，胡易庭连忙把手伸出来证明自己没事。 苏芳愿仔细看了看，手指细长匀称，肌肤细腻，手背隐隐能看到些经脉，除了之前被捂红了一小块，的确是没什么事。 恩公连手都这么好看！苏芳愿有些羡慕，小声嘟囔了一句：“没事捂着手做什么？也不见得最近很冷啊。” 回应她的，是易庭再一次脸红。手自然是没受伤的，只是之前放衣物的时候，手背擦过少女温暖的被褥，上面停留的温度传递到手背，有些令人遐想。 苏芳愿在一边自然不知道他心里的弯弯绕绕，只是想着这大早上的，恩公都脸红两次了，难不成读书人脑回路跟她这种目不识丁的不一样吗？ 有了这样一个小插曲，倒是让苏芳愿忘了问虎娃的事情了。 直到两人出发的时候，苏芳愿这才想起，可是这时两人已经要分开走了。 一着急，苏芳愿直接拉过恩公灰白色的衣袖。 这一动作直接让两人都愣住了。 苏芳愿机械式地低下头，看着自己抓着人家衣袖的爪子，第一次有了想砍手的冲动。恩公可是不喜欢别人接触的！ 心里追悔莫及，苏芳愿赶紧放开恩公的衣袖，急中生智道：“刘婶儿说好久没见你走那边了，怪想你的，要不今天去吃碗米粉吧？” 胡易庭看着松开的衣袖，心里莫名闪过一丝失落，不过还是很快整理好情绪，点头答应了。 终于，苏芳愿还是如愿以偿地跟恩公一路了，不过由于刚才自己莽撞了，感觉气氛有些尴尬啊。 少女清咳一声，不再追问虎娃的事，而是岔开话题：“你每次都绕路走，是不是因为铺子里面的长辈会逗你啊？” 有人开了头，气氛也终于缓和了些，胡易庭微微点点头，回答道：“铺子了大多是看着我长大的，我小时候……嗯，就跟现在不大一样，所以铺子里面的客人喜欢说些玩笑话。” “不过主要还是因为不好意思吃白食。”胡易庭强调道。 听到这个解释，苏芳愿不禁回想起昨日刘婶儿讲的恩公往事，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这一声倒是引起了恩公的注意。 胡易庭转头一看就发现少女眉眼含笑的模样，无奈地道：“刘婶儿告诉你我小时候的事情了。”疑问句的句式，肯定句的语调。话中带着些小小的幽怨。 见恩公这幅模样，苏芳愿也不敢再笑，收敛神色道：“没讲你的坏话，就只说了一些小事。” 显然这话没有很好地安慰到恩公。 只见他叹了一口气，颇为勉强地说道：“既如此，那倒是可以跟你讲讲虎娃的事情。” 嗯？这还带买一送一的？苏芳愿很是满意，睁大眼睛期待地看着恩公。 “你应该也知道了我小时候……嗯，跟同龄人关系不错。当时去上学之后，一下子就没了个说话的人，很是苦闷。” “有一次放假之时遇到了虎娃。他当时还小些，别的小孩子玩也不带着他，就他一个人蹲在一边玩，看着怪可怜的。” “所以我当时也没多想，就教他怎么去交些朋友，怎么看人性格，怎么与人相处这些事情。后来不知道怎么了，他就非要叫我师父了。” …… 总而言之，这就是一代孩子王传授下一代孩子王继位的知识而产生了羁绊。 这个比喻过于贴切，连苏芳愿自己都开始佩服起自己来。 不过转念一想，在上学之前胡易庭有那么多同龄的朋友，可是一下子就被放到陌生的环境里面，周围又都不是一个阶级的人，年少的胡易庭一定很寂寞吧。 想到这里，苏芳愿的心情又有些沉重起来。 “不过虎娃现在还是想拜我为师就是了。”胡易庭说到这里颇为无奈，忍不住摇摇头。 说起这个来，苏芳愿脑海中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于是不是很确定地问道：“虎娃算是糖油果子的第一个食客，易庭你算是第一个吃糖油果子的，这里面可有什么关联？” “这么巧吗？我可不知道这事儿。” 胡易庭回答的语气很平常，苏芳愿仔细观察了他的神情，也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于是也不再追问。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很快就到了刘婶儿的铺子门口。今天起得早些，食客们还没来。 不过今天刘婶儿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大对劲，似乎欲言又止，带着些为难。 “怎么了刘婶儿？”苏芳愿察觉到不对劲，连忙问道。 刘婶儿正要开口，突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位打扮艳丽、行为浮夸的大娘，开口回答道：“哟，当事人终于到了，都等了许久了。” 说着，这位大娘很是自来熟地搀着苏芳愿就往里走。进了铺子一看，同往日比起来也没什么异样。 不过这位大娘很快就找了个位置坐下，把苏芳愿按在对面的位置。 “苏姑娘，老身也不瞒你了，你的好日子要来了，嗯哈哈哈。”说着就是一阵笑。 这也不说清楚来意，弄得苏芳愿一头雾水，求助地望向其余两人。 “小愿啊，这是咱们这附近的伐柯。” 伐柯？不就是媒婆吗？这样一来，这位大娘的来意就很明显了。 这位大娘似乎感觉不到气氛的尴尬，依旧自说自话：“苏姑娘你可还记得来这面馆吃饭的王叔啊？他家的儿子如今快及冠了，家里人商量着给他讨个媳妇儿。这不，刚好这半个月看到你了，觉得你们正合适呢！” “昨日，王夫人也来看过你了，说你身段好，人也勤快，对你很满意呢！以后你嫁过去一定能过上好日子。” 苏芳愿：“……” 这说得有头有尾的，她一句话也说不上，就听着这媒婆介绍那家人的情况了。 来到这里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深切体会到古人的婚姻流程啊。没想到居然如此离谱，认都不认识的人，就直接这样过来说亲？ 可是原身才十六岁啊！虽然听说过古人娶亲早，可是这还是第一次亲身体验。 等了好久，终于等到这位媒婆将这家人上上下下的情况介绍完了，苏芳愿这才开口道：“多谢抬爱，不过芳愿如今还在守丧期间，恐怕这不合规矩吧？” 没错，以毒攻毒上上策，要用封建打败封建。 “这……”媒婆显然没料到这一出，说话间有些迟疑，“守丧礼就是一个礼，只要心中悼念也可，咱们这里也不大注重这个。” “这怎么可以！父母养育之恩，芳愿永生难忘，怎么敢如此不孝？” 被苏芳愿坚定的模样唬得一愣一愣的，媒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于是小声嘟囔着：“守丧可得三年啊，难不成你这三年都不嫁人了？” “对！”苏芳愿接着她的话说道，“为报父母生养之恩，儿自愿守孝三年。” 说完，苏芳愿看了一眼媒婆的表情，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 “大娘，如若他们家愿意等我三年……” 苏芳愿话还没说完，这媒婆就打断了她的话，气呼呼地说道：“到时候你就十九了，这么大的年纪，谁还会要你？” “不愿意就直说，撒什么谎啊！”说完，这媒婆拿上自己的东西，招摇地离开了。 送走了这麻烦之后，苏芳愿很是悠闲地舒展了一下身体，余光看见了一旁的胡易庭脸色似乎有些复杂，于是说道：“易庭你坐着陪刘婶说会儿话吧，我去给你们煮粉，等一下食客们来了，就忙不过来了。” 说着，苏芳愿就往后厨走去。 “小愿啊，如若要拒绝也不必用这个理由，这三年丧礼若是传出去，你还怎么在好年岁嫁人啊？”刘婶儿有些担忧地提醒道。 苏芳愿巴不得没人来说亲呢，于是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往后厨走去。 第16章 寒食节气 对于目前的苏芳愿来说，一心只想赚钱在这里生存下去，哪里想得到婚事嫁娶事宜那么久远？ 可惜她的想法显然不被理解。 刘婶儿皱着眉头看着少女走进后厨，很是担忧地说：“等闲了，我还是领着小愿去赔个礼吧，把人得罪了，以后怎么办啊？” 一边的胡易庭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自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不过长辈都这样说了，总归是不会害人的，就是不知道本人的意思了。 十九岁之前不嫁人，在这附近简直是天方夜谭的存在了。 刘婶儿担忧地思考着少女的后路，一边无意识地念叨：“你们小孩子关系近些，你也好好劝劝她，尽孝也不是这么个尽孝法。” 虽然胡易庭心里还是觉得这种事本人来决定更妥帖，不过长辈吩咐了，面上还得应下来，于是他微微颔首算是答应了。 “哎，三年不嫁人啊！” 刘婶儿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念叨着。看着面前的少年点头，也知道可能用处不大，于是更愁了。 “三年、三年……”刘婶儿这样念着，看着眼前的少年，突然灵光一闪，连忙问道“小庭，我记得科举考试也是三年一度来着？” “是。”胡易庭不知道刘婶突然问这个做什么，不过还是回答了她。 “那你是参加三年后的那次考试吗？” “对，先生说我年岁太小，多沉淀沉淀再去参加更妥当。”胡易庭耐心地解释道。 “哦~~”刘婶儿听了这个回答，甚是满意，连语调都扬了起来，眉宇间带着些戏谑。 一个三年不嫁人，一个三年后参加科举。 世间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这还有什么好说的，眼前这两个年轻人肯定是已经私定终身了！难怪之前看这两个人总是黏在一起，而且小愿还叫‘易庭’这么亲密，原来早就心意相通了啊！ 刘婶儿感觉自己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佩服着自己的观察能力。 说服自己之后，刘婶的忧愁也就一消而散了，随之而来的是隐秘的兴奋。 所以当苏芳愿把三人的米粉端上来时，一下子就注意到刘婶儿的情绪变化。 怎么她进后厨之前还是担心忧虑的样子，如今就如此欢喜了？ 疑惑地看了易庭一眼。得到的只是一个更加迷茫地回应。 各自想着各自的事情，三个人都安静地吃起米粉来。 吃完后，客人也快来了，苏芳愿快速收拾好碗筷，进了后厨准备准备。 不过这次刘婶儿倒是破天荒地跟了进来，用一种暧昧地眼神说道：“小愿啊，你的事情刘婶儿已经知道了，以后有人给你说亲事，刘婶儿来帮你回绝就行，下次不用再说什么守丧的借口了。” 这一句话下来，前后就像是没有一丝联系。不过苏芳愿还是抓到了重点，刘婶儿要帮她回绝亲事，这可是大好事啊，所以苏芳愿也没多想，就点头答应了。 至于刘婶儿到底知道了什么，苏芳愿不在乎，也没有多问。 很快，客人们就来了，胡易庭离开去上学了，两人都忙活起来。至于这一点点留下来的小疑问，也被少女遗忘了。 忙过这一阵，本以为可以稍微休息一下了，可是过了朝食，客人也不见少了多少。 一波接着一波，陆陆续续地来。 这就有些奇怪了，一直忙碌到接近中午，才终于松泛些。 面对这种情况，苏芳愿很是疑惑：“刘婶儿，今天怎么来了这么多客人啊？莫不是有什么特殊日子？” 这倒是把刘婶儿问到了，沉思许久也答不上来。 “再过几日就是清明，从明天开始就是寒食，不能见生火。恐怕是来提前吃口热乎的准备准备。”一道低沉温和的声音传过来。 苏芳愿转头一看，原来是那位桃花眼的书生。 这书生说了这一句话之后，很是客气地行礼，随后坐下来说道：“一碗清红汤的米粉，麻烦姑娘了。” 苏芳愿算了算时间，该去送饭了，于是进了后厨做了一碗米粉端上去之后，就跟刘婶儿道别，匆匆离去。 寒食三日，不能生火，那糖油果子卖不了，绵阳米粉也卖不了，不知道李家豆腐店还卖得了不，或许该做足三日的蘸料给李叔送去？ 一路上这样想着，苏芳愿很快到了书院门口。一下子就从人群中看到了恩公。 “易庭，寒食三日，一般吃些什么？”苏芳愿很是苦恼，不能生火，那岂不是只能吃冷饭冻菜的，吃到胃里多难受啊。 “嗯，馒头、鸡蛋，条件好些吃冷粥、面饼。” 听到易庭的回答，苏芳愿逐渐显露出绝望，光是听着几种食物，就已经能够预料到这三日有多难挨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实在是想不出这三日该吃什么，苏芳愿凑到易庭耳边，压低声音问：“寒食是真的一点火也不许生吗？如若我家的灶台突然着火，我顺便热了热东西呢？” 听了这话，胡易庭忍不住笑了一声道：“那炊烟就会引来牢狱之灾。” 这话的语气可一点不像是开玩笑，苏芳愿无奈，还是选择做一个遵纪守法的合格京城人。 “哦，那我一定会预防这样的事故发生。” 给了易庭一个保证，苏芳愿就保持着六神无主的状态，游荡回了刘叔家，吃过饭喂过药之后，又游荡回面馆。 “小愿啊，终于回来啦。方才你走得急，没拦住你。”刘婶儿见她回来了，连忙把她拉过去说道，“我这记性，把寒食都忘了。今儿个下午不开店了，你回去准备准备接下来三日的吃食吧。” 苏芳愿点头同意，随后有些担心地问道：“刘婶儿，寒食禁火，那刘叔的药可怎么办啊？” “害，你刘叔躺了半个多月了，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每日我也给他换着外敷的药，三日不喝药没什么大问题。” “哦，这样啊。”苏芳愿愣愣地点点头，帮着刘婶儿收拾了一下店铺，就推着还没开始卖的糖油果子离开了。 寒食这几日，由于不能生火，所以吃食都比较寡淡无味，按理来说，富顺豆花的生意一个会不错，不过点豆花的过程也要生火，不知道李家豆腐店还开得起来不？ 想到这儿，少女就先去了豆腐店一趟。 不出她所料，豆腐店的生意比起往常更加红火些，食客们都叫嚷着多给些蘸料。 少女在一边等得无聊，炸起了糖油果子，卖了一部分。 好不容易等到李叔歇息了，苏芳愿这才上前询问。 “李叔，寒食这三日，你还要订蘸料吗？如果要订三日的，我好早些做好给你送来。” 老板摇摇头，无奈地说道：“我这儿只能在第一天卖些冷豆腐，放不了那么久，只订第一天的就成。” 得到了老板的准话，苏芳愿这才点点头，推着糖油果子的推车离开了。 蘸料只能卖第一天的，糖油果子应该也只能卖第一天的，那之后两日岂不是完全没有进账？ 想到这些，苏芳愿秀眉微蹙，忧愁涌上心头。 “姐姐，说好在面馆卖糖油果子，你怎么又跑了？找你好久。” 一道稚嫩的童声传来，苏芳愿转头一看，才发现是虎娃找来了。 递给虎娃两颗糖油果子，少女悲观地说道：“好好珍惜吧，我可能挺不过这个寒食了。”心里万分悲怆，一时间难以平复。 “怎么会呢？”虎娃捧哏。 “这糖油果子最多就能卖第一日的，随后两日就没有收入了。”苏芳愿认真地解释。 随后一想，告诉了虎娃也没有什么用啊，于是摇摇头，正准备推上推车离开。 “这还不简单？”虎娃吃完了手里的两颗糖油果子，转着眼珠，伸出肉乎乎的小手说道，“再给我一串糖油果子，明日我帮你卖。” “哈哈哈好。” 苏芳愿当然不信小孩子的话，只当是虎娃又在赖皮要吃的，于是大方地送了一串给他。 两人道别之后，苏芳愿看着车里的材料，转身去集市买了些之后要用的材料。 糖油果子的原料，蘸料的原料，以及随后三日的吃食…… 想到随后三日的进账与支出，苏芳愿多买了些糖油果子的原料，准备多做些备用。 晚上送蘸料给李叔的时候，少女自己留了一小碗，这蘸料味道好，留一些沾馒头应该也是好吃的，总比清汤寡水的好。 炸好糖油果子、做好接下来三日吃的米粥馒头面饼等等，苏芳愿这才敢安心的睡去。 第二日，依旧是易庭叫她起床。 面馆开不了，书院也放假。 苏芳愿想不通，她为什么要早起？睡个懒觉到大中午，还能少吃一顿冷饭不是？ 不过这些抱怨她也就只敢在心里想想，哪儿敢责备恩公呢？ “虽然面馆不用开了？不过你还要卖糖油果子不是？”胡易庭指了指她昨日炸好的糖油果子，说明了情况。 ‘糖油果子不用赶在朝食之前卖！’苏芳愿心里幽怨地想着，不过还是在易庭走出房门之后磨磨蹭蹭地穿起衣服来。 等到万事俱备准备出摊的时候，遇见了一个熟人。 “师父早，姐姐早。”虎娃乖巧地问过早安。 苏芳愿不解，看向恩公，这小孩莫不是他引过来的？ 谁知恩公也是摇头表示并不知情。 “别眉来眼去的了，还不速速随我来。”虎娃颇有气势，两只小手一背，就往一个方向走去。 让一个小孩子大清早乱跑也不是办法，于是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跟着他去了。 第17章 奸商体验 清晨的天空还是昏沉沉的，光线也不甚明朗。 也许是寒食的缘故，京城的大街上少了些烟火味，更显得清冷了。 周围也没有什么人，所以一眼就能看到一个小孩趾高气昂地在前面走着，一男一女推着推车跟在后面，也算得上是和谐融洽。 今日不能生火，所以苏芳愿就没有带油锅、炭火和另外一些工具，就把糖油果子装好就出门了，所以推车轻了不少。 不过就算是很轻，恩公还是帮忙推车。说是帮忙，其实就是抢过了推车的工作，大部分的重量都是易庭在推。 苏芳愿在这一边看着另一边帮忙的恩公，心里没来由地触动。 有人陪着出摊的感觉，还挺不错的嘛。 “小虎有跟你说过要去哪儿吗？” 正当苏芳愿走神之际，耳边就传来了温润的提问声。 “不…不知道啊？”苏芳愿收拢思绪，结巴地回答道。转头一看发现恩公似乎知道什么的样子，不大确定地问道，“易庭你知道吗？” 易庭摇了摇头，随后犹豫地回答道：“他没跟我说过，不过看这方向，应该是去城门。” 城门？那不是没有证件不许出去的地方吗？虎娃难不成要她在城门口摆摊吗？ 很快，这些疑问就得到了解答。 虎娃颇有架势地‘指点江山’，小手指着一个空位，示意她去摆摊。 既来之则安之，苏芳愿索性从了虎娃的意，支起摊子来。 也许是来得早了，食客没有几个，连摊贩也不多。苏芳愿把小凳子都拿出来，三个人排着坐，等待着生意来。 苏芳愿百无聊赖地望了望城门口的位置，修得很是恢宏壮阔，大块大块的灰色石头砌成的城墙，光是看一眼就能想象城墙之上守卫的士兵，给人一种强烈的安全感。 从中间开了一道赤红色的拱形大门，大门虽是木制的，不过看这厚重程度，也不是能轻易移动的。如此近距离地观看，仿佛人就是被关在城里的蚂蚁，渺小又卑微。 突如其来的，苏芳愿想起来钱钟书先生的《围城》里 “城外的人想进去，城里的人想出来”这一句。 这本书创作的时间，是先生已然结婚之后，而这句却是代入的“城外”视角，不知道先生著此书时的所思所想…… 少女的思绪越飘越远，甚至都想到了钱杨二人的绝美爱情故事，对周围的事也没那么在意。 “老板，糖油果子多少钱一串？” “啊？”被打断思绪，苏芳愿正处于发蒙的状态，一时搭不上话。正想用手指着板车上的标价，结果发现标价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六文钱一串。”虎娃直接插话，递给客人一串。 客人也算爽快，给了六文钱就走了。 这突然卖到六文钱，把苏芳愿都惊到了，可是如今制止也来不及了。眼看着客人越走越远，苏芳愿产生了些许愧疚。 “虎娃，我的糖油果子什么时候变成六文一串了？”苏芳愿也不恼，好声好气地问道。 “寒食节气，小摊小贩的价格都涨一番，糖油果子为什么不能涨？”虎娃漫不经心地回答道，“踏青扫墓，出城门的人会很多，在这里生意会好很多，你又卖六文钱一串，那不就把三天的钱都赚回来了？” 闻言，苏芳愿转头看向一边的易庭，询问情况。 得到了肯定回复之后，苏芳愿秀眉微蹙，不是很赞同这种方式：“可是这样坐地起价，生意怎么长久？” “所以今天卖糖油果子的不是你啊。”虎娃狡黠地一笑，补充道，“卖六文钱一串的糖油果子的人是我啊，当然还有师父！” 说着，虎娃还眯着眼睛，用一种近似撒娇的表情看向恩公。 “倒也是个法子。”胡易庭细细思考了一下这个方法的可行性，觉得似乎没有什么不对劲。 三人协商之后，最终还是以六文钱一串的价格定价了。 由于节气的原因，似乎糖油果子卖得不错，所以来钱也快。 苏芳愿看着面前这两人卖着糖油果子收着钱，觉得良心痛了一下，这就是做奸商的感觉吗？感觉不太好受啊。 不过看着钱越来越多，心底还是欣喜的，这种痛并快乐的感觉，倒是很久没有体会到了。 卖了一上午，苏芳愿昨晚做的糖油果子也卖出大半，生意很是不错。 看着没有什么人来了，苏芳愿拿出了昨晚做的粥，分成三份，递给一大一小两人。 说起粥，苏芳愿最爱的还是皮蛋瘦肉粥、虾仁粥等这种咸粥，不过这类粥冷掉之后就会有些腥味，不及热乎的粥那么鲜美，所以衡量良久，苏芳愿还是选择做些甜粥。 为了不让粥单调，苏芳愿往里面加了些莲子桂圆红枣等等，为了能补充些脂肪，还加了些花生粒进去，口感层次都提升了不少。 “小虎，你不回家吃饭，有跟父母说过吗？”胡易庭拿起一碗冷粥，询问起虎娃的情况。 虎娃如今一直盯着苏芳愿手里的粥，眼神都不带动弹的，很是无所谓地说：“我已经跟爹娘说过啦，今天都会陪着姐姐。” 说完，迫不及待地结果冷粥吃起来。 刚吃了一口，虎娃的眼神都放着光，口齿含糊地说道：“好好吃！比以往吃到的冷粥好吃多了。” 被这样夸奖，放谁身上都会很愉悦，苏芳愿忍不住勾起嘴角，用小碟子装了些她做的咸菜，含笑说道：“尽管吃吧，管够！” 听了她的话，虎娃吃得愈发兴奋了。 看着这虎娃难得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苏芳愿甚是欣慰，放下她手里吃完了的空碗，冷粥再好吃也不如热乎的东西，苏芳愿有些吃不惯，不愿再添一碗了。 “随后两日，你可要去踏青扫墓？”胡易庭见苏芳愿放下碗，便跟她闲聊起来。 古人的踏青，不就是爬山吗？又要爬山消耗体力，又只能吃冷食补充不了能量，光想想就是灾难，还是呆在家里舒服。 “踏青就算了，至于扫墓……” 说到扫墓，苏芳愿这才反应过来原身父母的墓地在哪里她还真不知道，原身的记忆就停留在撞墙那里，随后应该是晕了一段时间她才来到这里。 所以原身父母埋葬在哪里，苏芳愿也不是很清楚。 “我知道位置，明日我们一起去吧？” 恩公就像是看透了她的想法，接上了话。 借用了别人的身体，帮忙尽孝也是应该的，苏芳愿觉得没什么不妥，便点头答应了。 而一边的小孩可能就不会这么觉得了，转着眼珠子，很是单纯的问：“师父，莫非这位姐姐是我师娘吗？” 嗯？古代的小孩子也这么早熟的吗？苏芳愿看着眼前古灵精怪的小孩子，梦回小学时期，男生女生说一句话都会被起哄，那种感觉，如果放在相互暗恋的人身上倒还算是羞怯美妙，要是随意放在两个人身上，就只剩下尴尬了。 所以，还是解释清楚为好。 “我当然不是……” 苏芳愿刚开口说了五个字，就被温柔地打断了。 “我不是你师父，这位姐姐自然不是你师娘。”胡易庭很是无情地拒绝了这脆弱不抗的师徒关系。 不过好像有什么不对啊，恩公只解释了他自己的师徒关系，没有说清楚他们两人的关系啊！真的不用跟小孩子解释清楚吗？小孩子会当真的啊喂！ “呜师父，你不认徒儿了吗？”虎娃一下子被带偏了重点，现在正哭诉着师父的无情冷酷。 没多久，这两人就打闹在一起，之前的‘师娘’话题也没人再提了。 到这时苏芳愿才反应过来，恩公的话术很高啊！悄无声息地就转移了话题，轻松巧妙解决了可能会变得尴尬的问题。 理解了恩公的良苦用心，苏芳愿心里感激不尽。 不过吃完了饭，闲聊一会儿，问题就接踵而来了。 踏青的人大多是早晨出发，所以上午的生意还是很不错的，不过如今已经过了人潮涌动的时候了，城门口如今只有零星几个人，下午的生意可能就没有什么着落了。 想到这里，苏芳愿看着剩下的糖油果子叹了口气。不过上午赚到的钱多，再加上第一天的蘸料钱，节省些度过这三天还是不成问题的。 “也没什么客人了，要不咱们去别的地方晃悠晃悠？”算清楚账目，少女活动活动腰身，随后装上对虎娃说道，“虎娃，你是要一天都跟着我吗？很累的哦。” “我要跟着师娘。”虎娃许是没能吵过恩公，一双眼睛泪汪汪的，说不尽的可怜。 苏芳愿慈爱地帮虎娃擦去泪花，和蔼可亲地说道：“再敢乱叫，以后糖油果子卖你十文钱一串。” 这样的威胁显然效果卓群，虎娃一下子闭上嘴，刚擦去的泪花又要流下来了。 虎娃思考了良久，坚定地抬起头说道：“我就要认姐姐为师娘，我看看谁能当我师父。” 说完，还小声嘀咕着：“反正之前答应我每日给我两颗糖油果子的，我每日吃两颗就好。” 豁，这小鬼真的挺聪明的，敢方向操作。 苏芳愿很是赞赏地看了眼虎娃，随后饶有兴趣地看向易庭，准备看戏。 嗯？恩公你脸红什么？ 第18章 八宝冷粥 苏芳愿见易庭没有接话，想着恩公可能还是经验太少才被拿捏住了，所以还是帮忙解围吧。 于是她对着虎娃说：“你想拜我为师就直说呀，没必要这么弯弯绕绕的。” 虎娃被这句话弄得愣了须臾，随后结结巴巴地问：“我……我为什么要拜你为师？” “你不是自己说的要认我为师娘吗？”苏芳愿接着他的话回答道，“哪有没认师父就认师娘的道理，所以你其实是要拜我为师才对。” 被这有条有理的话绕晕了，虎娃的眼神也开始犹豫起来，随后很是坚定地说道：“我才不要拜你为师。” “这样啊。”苏芳愿略带遗憾地拉长语气，歪着头说，“那我们就没有这师徒缘分。” “我干嘛要跟你又师徒缘分？” “不是你说的要拜我为师……” 就这样几个来回，虎娃心里知道是跳不出这个怪圈了，索性闭上了嘴。 见虎娃没有再纠结拜师的事情了，苏芳愿很是满意地点点头，心想着果然小孩子就是小孩子，真好玩儿。随后三人行一路，推着小摊子往城中走去，只留下两道车辙和些许脚印在路上。 在大街小巷晃悠了许久，糖油果子倒也是能卖出去了一些，不过这也许就是极限了，剩下还有部分，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卖出去，实在卖不出去的话就只能扔掉，过于浪费了。苏芳愿心疼材料钱！ “平日你还会去哪里卖糖油果子？”胡易庭见少女眉宇间的忧愁，温声提醒。 以前也是街头巷尾地乱蹿，这半个多月一直定点卖糖油果子，道是把以前的路线遗忘了。 “对了，还有个地方可以去看看。”苏芳愿灵光一闪，指着一个方向，于是三人就都朝那里走去。 很快，就依稀可见一个佝偻的生意人立在街边，肩上随意地靠着一把扫帚样式的东西，隐约可见上面插了些花花绿绿的东西。随后，就能听到一声“冰糖水果”的敞亮吆喝，声音依旧很是精神。 “老伯，今日精神可好啊？感觉声音又洪亮了些。”苏芳愿笑语盈盈地走上前去，热情地跟老伯打着招呼。 老伯听到她的声音，眯着眼睛将少女上上下下看了一遍，这才反应过来说道：“哟，小丫头！好久没见到你了，还以为你不做生意了。” “怎么会呢，家里出了点事，这一个月暂时不来罢了。” 两人相互客套几句，很是自然地闲聊起来。 许久没见这老伯，见老人家还是如此精神，苏芳愿心里很是高兴，忍不住要跟老伯闲聊。 可惜老伯可就没有那么兴奋，只是偶尔回答一两句话。不过吆喝的时候还是会带上糖油果子就是了。 “冰糖水果，五文钱一串；糖油果子，六文钱一串！” 嗯？老伯怎么知道要涨价的事情？ 苏芳愿疑惑地看向虎娃，得到的回答是他什么也没做。 “老伯，价格错了吧！”苏芳愿赶紧说道。 “哼。”老伯从鼻腔中发出声响，引得嘴唇上的胡须都动了动，一副了然于心地样子道，“我就知道你不懂行情吧！寒食，卖的东西贵些也正常，就你傻不愣登的不涨价，那只能亏咯。” 说完，老伯又吆喝了几声。 原来寒食涨价是大家默认的事情啊，明确知道了这点，苏芳愿心里稍微好受了些，那种做奸商的罪恶感减轻了不少。 下午，陆陆续续的还是有那么些客源，见糖油果子卖得不错，苏芳愿也放心了些。 只不过似乎有些安静啊。 苏芳愿转过头看向此刻端端正正坐在板凳上的虎娃，满是疑惑地问：“虎娃，你怎么这么安静啊？” 莫非是拜师那件事让他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沉重的打击？不会吧？ 虎娃还是默不作声地坐在那里，表情很是严肃。 这就更让人困惑了，苏芳愿抬眼，用眼神询问易庭这是怎么回事？ 恩公此刻的表情也有些微的为难，压低声音问道：“这位老伯可是你相熟之人？” “对啊，我之前卖糖油果子经常跟着这老伯一起的。”苏芳愿如实回答。 “你看虎娃的样子像不像是……” “咳咳。” 易庭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咳嗽声打断了，于是他也闭上了嘴，不再多说。 这话说到一半最可气了。 苏芳愿很是不解，转头查看老伯的情况。好好的，咳什么嗽啊？ “丫头，这三日寒食你可准备好吃食了？” “做了些冷粥面饼的，老伯你没准备吗？我这儿还有些粥。”说着，苏芳愿十分热心的把车里剩下的冷粥拿了出来。 老伯本想拒绝的，不过看着这粥里面的材料五颜六色的，虽然闻不到香味，但是光看着就很有食欲。于是老伯食指大动，接过来吃了一碗。 “丫头你做粥的手艺也不错啊，难得吃到如此好吃的冷粥，都可以开粥铺了。” 被人如此直白的夸奖，苏芳愿难免有些不好意思，抿着嘴回着“哪里哪里”。 等到糖油果子卖得差不多了，三人就开始收拾摊子，准备回家了。 “丫头，我不白喝你的粥，明早上这里来，我送你些吃食。”老伯见这三个后辈要走了，于是洒脱的留下这句话，说完就摆摆手走了。 见到老伯走了，虎娃立马就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恢复了往日的活泼劲儿。 这副模样就更奇怪了，苏芳愿又问了一遍：“你这究竟是怎么了？” 虎娃高深莫测地摇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又不是拍电影，还故作深沉，苏芳愿被逗得哭笑不得。不过人也不愿意说，那也没必要多问，所以苏芳愿也没有再揪着这件事不放。 “晚饭你们怎么解决？”民以食为天，苏芳愿问了个极朴素的问题。 这问题看似是问另外两人的，但其实就是问虎娃的意思，恩公已经直接默认是一起吃饭的了。 “我……”虎娃一张小脸皱成包子，随后扁着嘴说，“我得回去吃晚饭。” “嗯，那再会？”苏芳愿干脆利落地道别，准备给虎娃来个注目礼。 “姐姐，你们明日去哪里扫墓啊？我们家也扫墓，说不定在一处。”虎娃依依不舍地说道，两只眼睛泪汪汪的，很是可怜。 “我们怎么可能会在一处？快回去吧，父母该担心了。”胡易庭及时插话，一下子打断了虎娃的撒娇。 虎娃一听这话，知道明日再无可能跟着他们俩玩了，于是立马收敛好神情，道过别之后就离开了。 少女在一旁看得啧啧称奇，虎娃小小年纪，演技简直能算得上是一流的了，放在现代，都可以童星出道了吧。 不过看着虎娃孤零零离开的背影，苏芳愿还是略有些不忍，询问旁边人道：“恩公你好凶哦，人小孩儿就问问而已。” “这只是通过撒娇来达成他的某种目的罢了。”胡易庭很有经验地回答道，“至于我为什么知道，因为这是我教的。” 说完，胡易庭就推起推车，往家的方向走去。 苏芳愿在原地愣了一会儿，随后也快速跟上恩公的脚步。 想象一下恩公小时候撒娇的样子，苏芳愿就忍不住偷笑，打趣道：“易庭，这是什么法子，也教教我哈哈哈。” 少年不做声响，埋着头推车，不过红透了的耳根还是出卖了他。 恩公似乎脸皮很薄，稍微逗一逗就脸红，有时候也是无缘无故的就害羞了。这样，似乎有些可爱？ 苏芳愿不再打趣恩公，正色道：“晚饭想吃什么？我看看家里有没有。” “春卷？”胡易庭思考了一会儿，不是很确定的说道。 “也可以，材料都有，不过蔬菜焯不了水，没有断生，可能没有之前那么好吃。”苏芳愿想了想家里的食材，小声提醒道。 “寒食节气，有吃的就成。”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就这样并肩回去了。 *** 第二日，苏芳愿还是没能实现睡懒觉的愿望。 无奈地看着床边的人，苏芳愿已经没有了脾气，不再抱怨什么，安静地穿好衣服，出门就看到易庭笔直地站在屋檐下面，遗世独立的感觉。 “今天先去找老伯，再去扫墓！” 计划好行程，两人就出发了。 “对了，祭拜的东西还没准备。”走了一段路，苏芳愿才想起这个要紧的问题。 再看向易庭，身后似乎背了一小包裹。 “我准备了烛火纸钱之类的，老伯可能送你的东西是水果，可以拿来当贡品。”胡易庭指了指身后的包裹，简单地分析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你怎么会觉得是送我水果？”苏芳愿疑惑，问道。 胡易庭神秘地微微一笑，闭嘴不语，一副天机不可泄的感觉。 后来遇到老伯，居然真的是送的梨。苏芳愿跟老伯道过了谢，就分别了。 “易庭，你怎么知道的？”苏芳愿好奇地询问。 “猜的。”胡易庭眨着眼睛，把少女往旁边拽开，躲过了路边的小石子，笑着提醒道，“注意看路。” “哦。”少女老实地点点头，安静走了一段路之后，用忍不住问道，“你和虎娃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不方便讲吗？” 胡易庭思考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说道：“倒不是我要瞒着你，只是因为这是小虎的事情，我不好多说。” 言外之意，就是说这件事只能等虎娃自愿说出来，不要多问。 知道了大概，苏芳愿也就知道了分寸在哪里，就能避免以后遇到同样问题的尴尬。 捋清楚这些之后，少女这才收拢思绪，抬头一看。 好荒凉的小道啊！ 第19章 原身记忆 微暗的天、孤男寡女、荒僻小道。 这三个条件要是放到现代，打死苏芳愿都不会再前进一步。不过如今她已经有了半个多月天未亮走街串巷的经验。更何况身边人是易庭，所以少女还是比较安心的。 跟着恩公穿过了小道，随后又拐了几个弯，很快就看到一片比较宽广的平地。其中很多鼓起的小土包，排得也不算是错落有致，墓碑大多是木制的，总之，看起来些许的简陋。 不过在这一片安葬，可能就都是经济情况相近的人，想来是消费不起昂贵的石碑的。 很快，两人就在一处停下来了。 苏芳愿看着这两处小土包，心情有些许的复杂。 要说悲伤吧，这也不是她的亲生父母；要说毫无感觉吧，倒又生出些许感慨出来。不过这种感叹主要是对于死亡的叹息。 司马迁曾讲：“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这句话是讲人死亡的意义，可是这些意义都是活着的人赋予的，死了的人就是死了，就算是被后人称道又如何呢？还不都是变成这样不到人膝盖高的小土包，最终被大地吸收，归于自然。 想到这里，少女又生了些许惆怅。 身边人许是感觉到她的情绪，摆好了贡品，收拾好香火，拍拍少女的肩膀，就悄然离开。 知道恩公走了是留些空间给她，可是如今苏芳愿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呆站着良久，少女蹲下来烧起了纸钱。火光炙热，灰烬飞舞，听说这反应是那边的人正高兴的意思。也不知真假，那就姑且当成真的吧！ 被火烤得身上都暖和起来，苏芳愿终于开口道：“伯父，伯母。抱歉我不是你们的女儿，你们的女儿可能是随你们去了！” 说到这里，苏芳愿觉得这样说可能有些许的冒犯，又沉默了一会儿，把附近的杂草清理了一下。 “我也是借用的你们女儿的身子，如今也没有个回去的法子，所以能将你们女儿的身份借给我吗？” 这几句话说出口，连苏芳愿自己都笑了，提一个问题，谁能来回答呢？比起没人回答，在这样的环境里面，有人回答其实更恐怖吧！ 少女摇着头笑了笑，站了起来。 由于站起来时有些急了，脑袋一阵晕眩，眼前也发黑。 届时，吹来了一阵风，抚弄这少女的脸庞和耳边的发丝，甚是温和舒适，一下子就吹走了少女起身时的不适感。 随后，少女愣在原地，这阵风，很难不然人联想到之前的提问啊！ 这是原身父母的回答，还是偶然吹来的风，答案或许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在她起身没多久，易庭也悄悄地回来了。 “说完话了？” “嗯。”整个人还沉浸在一种复杂的情绪中，苏芳愿愣愣地点头回答道。 见到少女兴致不高，胡易庭索性就带着她转了一圈，打算让她舒舒心，不过作用不大，所以就直接领着她回家吃饭。 寒食节气真的是让人提不起食欲，苏芳愿跟恩公各吃了些冷粥，就再吃不下其余的东西了。 不去卖糖油果子的日子，显得格外的长，少女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望着一旁正看着书的恩公，少女又饿又困，索性盖上被子，准备舒舒服服地睡一觉。 说来也怪，苏芳愿睡觉很少做梦的，特别是忙起来的时候，直接倒头睡觉，梦里什么也没有，如今闲下来睡个午觉，倒是隐隐约约梦见些影像。 梦里是一个小女孩儿，手里拿着风车，骑在一位正当壮年的男子肩上，一旁温柔窈窕的女子正含着笑，和蔼地望向这边。看周围的环境，应该不是如今住的街道。 以第三视角来看，这一幕说不尽的和谐。 这种温馨的场景切换了许多，一家三口围着一张小桌子吃饭，即使就是几个馒头和少许咸菜都个个笑得很开心。 饭后三人悠闲地在大街上散步，女孩一手拉着父亲，一手拉着母亲，走着走着就双脚离地，‘荡起了秋千’。 如此种种，还有许多，陪母亲出摊买些小东西，跟着母亲给父亲送饭，一家人睡前围在一起聊天…… 就连苏芳愿这个‘局外人’都快被这温暖的氛围感染了。这样幸福的家庭，试问谁能不羡慕呢？ 可是正当苏芳愿在回味是，梦境画风一转，直接变得灰暗起来。 梦里的小女孩一下子长成了高挑纤细的少女，周边环境也变成了这里街道的样子。 不过那些温馨的场景是再也没有出现了，最直观的，就是出现次数很多的药罐在炉子上煎着，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少女不喜欢这声音。母亲偶尔带着她去买药，交易时母亲痛苦的神情和大夫无可奈何的眼睛，少女都是不喜。父亲终日躺在床上，传来的药味和汗腥味，少女也是不乐意闻见…… 就是这样，这个家庭就像是被吸干了血一般，一下子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跟之前一样，少女也是会陪着母亲摆摊，卖些东西，可是总是没有年少时那么愉悦，只感觉到母亲只收到几枚铜钱时的忧愁。 最后是什么呢？ 哦，是一个冬夜里父亲拍着她肩膀的沉重感，以及随后母亲舍不得地抓着她的手时的疼痛，当然，这些她也不喜欢。 再然后，当苏芳愿想再继续梦下去的时候，被一股强大的拉力给弄醒了。 少女一脸懵懂地坐在床上，机械地转过头望向床边，眼里满是疑惑。 “你做噩梦了。”胡易庭温声解释道。 闻言，苏芳愿这才感觉到脸庞又些许的凉意，不自觉地伸手一擦，全是泪水。再看看枕头，上面有一块也湿掉了。 这些是原身的感觉吧！ 之前她也能通过身体回想起一些原身的记忆，可是对于原身的情绪没有直观的感受。如今这个梦境，不就是最直观的方式，让她体会到原身的一些感受吗？ 无论是童年时期的欢声笑语，还是后期沉重压抑，都表现得淋漓尽致。与其说这是噩梦，不如说这是看完了原身的成长经历。 想清楚这些，苏芳愿突然有些按捺不住自己的，擦干泪水对着恩公说道：“易庭，你再带我去扫一次墓好吗？这一次我一定把路记住。” 许是哭过的原因，少女说话间带着些哭腔，眼角微红，看着很是令人怜惜。 所以胡易庭也没有犹豫，点点头表示答应了。 两人出发后，苏芳愿很认真地记下了路程，穿过那条荒凉的小道，随后左转，拐入一跳被人踩出来的小路，沿着这条小路直走…… 很快，两人就到了那一片墓区。 “易庭，我想再说会儿话，能等等我吗？”苏芳愿说完了这一句，得到了恩公的回应之后，少女就径直走向那处。 从胡易庭的方向望过去，就只能看到少女走过去，步履虽然坚定，但是总给人些许虚弱之感。随后少女就停在一处，蹲了下来，小小的一团留在那里，看起来甚是脆弱。 这一刻，胡易庭有些许的后悔了，后悔把少女带来，引得她想起这些伤心事情来，如若她一直不来这里，是否就不会如此伤感，依旧那么活泼明艳。 可是一个人能做到为父母守孝三年不嫁，想来还是从心底想要知道父母的归处吧。 胡易庭呆在原地内心纠结了半晌，都没有注意到少女已经回来了。 “易庭你想什么呢？你也想去聊两句？”如今苏芳愿恢复了往日的神采，笑着打趣道。 这话引得胡易庭脸上发热，连忙回答：“不用了。” ‘也不知道以什么身份去说话啊。’胡易庭心里这样想着，随后打起精神问道，“这次聊完了吗?” 少女点点头。 这次来到这里也是比较冲动的，一想到原身父母弥留之际还是很放心不下原身，可是如今她占用了原身的身体，还冠冕堂皇地过来说明情况，怎么想都有些失礼，所以这次过来主要还是道歉，并保证会好好爱惜身体。 “那回家吗？”胡易庭问道。 “不要。”苏芳愿这次难得摇头，随后抬眼问道，“恩公，这里的寒食有什么好吃的？我们买一些去看看刘叔吧！也不知道刘叔好些了没。” 这也是突发奇想的，由于原身父亲卧床不起的那段时间跟刘叔太像了，所以她心里有些不安，想要去看望看望。 胡易庭倒是无所谓，点了点头，带着她往一处走去。 如今已经是寒食的第二日，街上的小摊小贩数量明显减少了。相比于第一日，不近人情的味道更浓了。 是不是就是这样没有人间烟火味，使得环境更加清冷，才会使已故之人能够看清世间种种呢？ 苏芳愿的思绪飘到了天边，只是无意识的跟着恩公走着。 在她险些撞到柱子的时候，胡易庭便拉过她的衣袖，小心的带着路。 终于，两人在一个店铺前站定了。 苏芳愿这次回过神来一看，一下子就泄气了。 这店铺一看就很贵啊喂！ 第20章 糯米软酪 苏芳愿站在这家店铺面前，心里有些打怵。那种进奢侈品店的感觉又来了。 一边的胡易庭倒是很轻车熟路的样子，拉着她就往里面走去。 进到店铺里面，才发现里面摆放的东西种类很少，甚至都没有把商品架摆满，想来也是寒食的缘故，所以店家也没有做很多东西。 在几个架子中，摆放的是一些方方正正的点心类的东西，白的、黄豆、绿的都有，看起来有些单调。由于是冷食，闻起来也没有什么味道。 少女靠近些细细观察了一番，应该是加了各种小料的米糕。 “这些就是些糯米酪，有加了杏仁的，有的是加了绿豆。寒食这些天才会摆出来卖，做多少卖多少。”胡易庭在一边解释，随后略微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只知道这家店，之前的寒食我也没怎么认真过。” 果然如此，苏芳愿看着恩公，想到了春分时两人不知道做什么的尴尬，莫名有些想笑道：“没事，以后咱们把这些个节气都认真过一遍不就知道了。” 少女漫不经心地接话，却出口就是一句承诺。 胡易庭心知少女没有多想，不过还是忍不住一阵悸动。 苏芳愿留下这一句话之后，去看了看价格，也还算是能接受，于是去向店家要了个木盒子，把各个颜色都装了四块。 为了好看，少女还饶有兴致地摆了个造型，将颜色都岔开，看起来高端了不少。做完这些之后，她就拿着木盒去结账了。 一共花了十六文钱，都可以买一小块肉了。 来到这里之后，任何花费总是不自觉的换算成能买多少肉，都是馋的！ 少女心里默默打趣了一番自己，想着等清明那天可以生火了，不如买块肉来吃，这次不买肉沫了，买整块的肉，吃着才解馋！ 设想得美滋滋的，两人就这样拿着一个木盒子往刘叔家走去。 刘婶儿说过刘叔的伤势其实都好得差不多了，所以不用喝药。这一点两人倒是知道，有个心理准备。 可是当刘叔来应门的时候的，还是把两人吓到了。 一见到是刘叔，两人就赶紧各自一边把刘叔扶着。 “刘叔，刘婶儿不在家吗？怎么是你来开门的？快回床上好好休息。” 苏芳愿记得一连问了两个问题，倒也不是想要得到回答，只是催促刘叔快回床上。另一边的胡易庭虽不说话，但还是一直点头表示赞同。 可怜的刘叔被这两人架着回到了床上，反抗地说道：“我没事了，再在床上躺着得长蘑菇了。” 这两人哪儿会听这话，一人脱掉刘叔的鞋子，一人帮刘叔盖好被子，刘叔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当家的，谁来啦？” 没过多久，刘婶儿的声音就传过来。一看到是他们俩来了，连忙热情招呼道：“哦，小愿小庭啊，快坐啊，待会儿一起吃饭！” 苏芳愿来这里本来也是想着大家一起吃个饭，所以点头答应，随后打小报告道：“刘婶儿，刘叔他刚刚下地了！” 此话一出，空气稍微凝滞须臾，刘叔和刘婶儿就交换了个眼神，随后刘婶儿才带着笑意说道：“哎呀，小愿，你刘叔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昨儿王大夫来看过，说是可以活动活动了。” “这样啊。”苏芳愿大致了解了情况之后，皱着眉不解地问道，“可是不是说要一个月吗？伤筋动骨一百天，刘叔好得这么快？” “本来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扭到了而已。”刘叔不满地说道，顺便掀开了被子，想要下地再活动一下。 苏芳愿还是有些担心，一张小脸充满了不信任。 “我们也正要跟你说这事儿呢，，这些日子麻烦你太多了，现在你刘叔也可以帮着照看着店里，你也好好休息休息吧。” “可是……”苏芳愿看着满脸愧疚的刘婶儿，又看着活动轻便的刘叔，终是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只好叹口气道，“那好吧，不要太勉强了，有什么事尽管找我。” 刘婶见她答应了，心情颇好，轻声笑了几声就进了厨房。 等刘婶儿离开之后，刘叔这才开口道：“小愿啊，这些日子真的是辛苦你了。” “没事儿刘叔。”推脱了几句之后，少女这才想起什么，连忙说道，“刘叔，你这刚好，不如还是先卖着绵阳米粉，这样也轻松些，等好透了再卖面也不迟。” “这……这么好意思……” 话还没说完，刘婶儿就把吃的端了上来。 寒食的时候，准备东西很是方便，一下子就能开饭。摆好桌子之后，苏芳愿也把买的那盒糯米酪打开。 “哟，糯米酪？你刘叔最爱吃了。”刘婶儿笑着说道，随后往刘叔方向看了看。 此刻的刘叔听到糯米酪三个字之后，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看向这边。苏芳愿忍笑，分出一半装盘放在刘叔的面前。 随后，四人也围坐在桌子上吃饭。 刘叔吃得满足，感叹地开口：“有段日子没吃到了，就可惜没有热过，热过之后那股米香味简直让人流口水。” “刚出锅的糯米酪，热乎软糯，大多是揉成圆形，吃起来口感要好很多，这个放得有些硬了，才能切成这样方方正正的，不过味道还是不错就是了。” 听着刘叔的解说，苏芳愿也试了试。 就是挺普通的点心，有些奶酪味，软糯的口感就是糯米粉做出来的，加些坚果碎可能会更好吃，应该挺简单的，她都可以试着做做。 想到这里，少女就开始想着如何改进。 这个东西的味道上限就在那里，能让它卖得更好看的法子就是多变些颜色。用植物的色素加上些花花绿绿的颜色，应该也能卖得不错。 同样的方法，还可以应用在很多糕点中。这样不会更好吃，但是能卖得更贵！这也算是苏芳愿少有的奸商想法了。 简单地吃过了饭，两人也就相互道别，各自回家了。 今日发生的事情有些多，苏芳愿躺在床上不断回想着白天的事情，最后还是被肚子“咕咕咕”的叫声拉回思绪。 这两日不习惯吃冷食，所以吃得也不多。就是勉强吃进去的东西，也因为是冰的让她胃难受。 身子不过舒爽，苏芳愿索性闭上眼，等睡着了应该就能好许多吧？ 可惜想法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第二日，苏芳愿是被疼醒的。胃部就像是被千万个刀片剜过一般，钻心的痛。 少女正捂着肚子试图在床上找一个稍微舒服点的位置的时候，看见房门轻轻打开了。随后，一颗头露了出来。 苏芳愿：…… 恩公你每日来这里都这么好笑的吗？ 只可惜少女还没笑多久，那胃痛的感觉又席卷而来，疼得少女在床上抽着冷气。 胡易庭也立马发现少女的不对劲，赶紧进门查看。 “怎么了？肚子不舒服吗？”面上很是着急，可是又不好动她，只好手足无措地在一旁站着询问。 “胃……胃疼。”少女痛苦地按着腹部，虚弱地说出这几个字。 此刻少女被疼得蜷缩在床上，出了些冷汗，发丝贴在脸庞和脖颈，眉心微蹙，看着很是令人心疼。 只可惜胡易庭此刻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如今是寒食的第三日，即使求医也煎不了药。想递上一杯热水也是不可能的。唯一的法子就是等少女挨过这一阵子。 他走到少女床边，喂了少女一些水，叮嘱要在嘴里含热了再喝下去。 随后帮少女把被子裹得更紧实些，找来一干净的手帕擦拭着少女的冷汗，剩下的，他也无能为力了，只能着急地等待。 时间一下子变得很慢，幸好过来一阵之后，少女的神色终于不再那么痛苦，呼吸也缓和了许多。 “多谢，我好多了。” “这只是暂时好些的，我先去找大夫帮你看看，开了药明日给你煎。今日只能先忍忍了，我去看看有没有不那么凉的吃食。”胡易庭见少女好些了，连忙接话，拍了拍她的手，就离开了。 苏芳愿看着恩公急匆匆离开的样子，本想说没事儿不用找大夫，但是实在是没有力气说话了。 说来好笑，昨日才在墓前承诺会好好爱惜这身体，今日就胃疼起来。 不过这胃疼的毛病不是刚犯的，按照原身之前记忆，自从她们家境变得困难开始，就是有上顿没下顿的，所以胃病应该是那时候得的。 对于苏芳愿本人而言，胃疼是从来不曾出现过的东西，自小时候起，她就爱吃饭，饭桌上就属她吃得最香，每一顿都没有落下过。所以如今突然胃疼，倒算是一次全新的体验。 想着这些事情，时间也过得飞快，没多久恩公就领着之前的王大夫来了。 见到这位王大夫，苏芳愿也恢复了些力气，于是忍不住打趣道：“易庭，该不会又是你架着人大夫过来的吧？” “嘿，你这后生，病着的还说些玩笑话，这我还是第一次见。” 王大夫观察了一下她的脸色，随后就把手指放在她的手腕上，把起脉来。 古时候没有核磁共振这些技术，人五脏六腑里的毛病全靠大夫把脉。这还是苏芳愿第一次亲自体验，莫名有些好奇，把脉真的有这么神奇吗？ 反正现在也不疼了，苏芳愿想试试这大夫，于是偷偷屏住呼吸。 按理来说，脉搏就是在看本人的心跳，如今她憋着气，心跳应该会很快速，这会不会让大夫误判呢？ 这样想着，少女观察了一下这王大夫的神色，似乎越来越凝重了。 正想偷笑，这王大夫就压着声音开口：“都这么大了，难不成还怕看病？憋气做什么？” 胡易庭：“？” 苏芳愿：“……” 第21章 梦中情铺 憋气这样的小动作被大夫点破，甚至还被说成是因为害怕看病！ 苏芳愿在床上很是尴尬，不愿面对现实，把脸埋进了被褥。 没过多久，就感觉到大夫的手拿开了。 “没什么大事，就是这三日吃冷食伤到了胃。”说着，大夫就开始在药箱里翻找。一边找还一边嘟囔着，“寒食这几日就是容易出这种事情，幸好我备有药。” 很快，王大夫就拿出了一个小瓶子，白白净净的，让苏芳愿联想到观音菩萨的玉净瓶。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个小瓶子可能还真有玉净瓶的效果。 “我做了些治胃痛的药丸备着，今日就先吃这个缓一缓，明日再去照这个方子抓药。”说完，大夫递给易庭一张纸，就收拾药箱准备回去了。 见大夫要走了，苏芳愿连忙把藏在一旁的钱袋拿出来准备付钱。结果刚说了“大夫，多少钱我…..”这六个字，大夫就已经走远了，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留在屋里的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 终于，胡易庭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朝大夫追去。 随后不久，他就回来了，在苏芳愿询问的目光下，无奈开口：“大夫说他不收熟人的诊费。” 他们两个自然不能算是大夫的熟人，那就只可能是看在刘叔的面子上免了这次的钱。想到这里，她又有些感谢刘叔。 吃了药丸之后，苏芳愿又躺了一会儿，随后才坐起来收拾洗漱。 打开房门，就看到恩公站在门外，眉宇间有些许担忧。 见状，苏芳愿便说起了玩笑话：“易庭，这都第三日了，前两日咱们一直在玩儿，你可完成了学业了？” 假期虽好，作业不少！ 玩了两日，也没见恩公写作业啥的，该不会他也是那种把作业留在最后一晚补的学生吧？ “寒食之前就完成了。”胡易庭耐心地回答道，随后询问，“身体好些了吗？” 少女点点头，算是回答了恩公的问题。不过心里还是颇多感慨，这个时候的读书人还真是自觉，对学业也看待得更重些。 “今日就在家好好歇息吧，我陪着你？”胡易庭见少女没有说话，不是很确定地问道。 在家待着？如果有网络有手机有游戏的话，她也是愿意的，可是家里什么也没有，就只能干躺着，那多无趣！ “不要。”苏芳愿满脸写着拒绝，随后眨巴着眼睛，委屈地说，“家里好无聊，不如你带我去城里转转？” “可是你……” “胃疼了我就吃药，不会有事的！” 胡易庭话还没说完，苏芳愿就拍着胸脯保证。可以看出，想出门的愿望还是很浓烈的。 最后，还是胡易庭妥协了，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吧，不过要是不舒服了就说，别硬撑着。” 苏芳愿疯狂点头，终于，两人还是出门了。 *** 平时走街串巷的，倒是没认真看过这里。 原来这里也会划分许多区域，比如会有成片的居民生活区、一个挨着一个的作坊区，随后就是热闹繁华的商业区等等。 当然，还有之前去到过的‘奢侈店’区。不过这片区域都是非富即贵的人居住，与苏芳愿这种平头小百姓是不会有什么交集的。 有富人区就会有平民区，说来也妙，这里就有一处是富人区与平民区只差一条街的，不知道双方生活会不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 正想着这些事情，在一处转角，少女停下来脚步。 这处也许是因为转角的关系，有一个很小的铺子，可能就只有不到十平米，里面窄外面宽，呈一个三角形。 空空如也，立了一个牌子上面写着“旺铺出租”四个大字。 看到这几个字，苏芳愿就笑了，还旺铺呢，就这铺子奇奇怪怪的形状，一看就是没人愿意租留在这里的。 “这铺子太小了，也做不了什么生意，就被人挑剩下来了，至今还没有人来租。”胡易庭见少女停下，于是讲解道。 “是吗？”少女很感兴趣，抬步就要往这店铺里面走。 确实是太小了，除了门口的位置宽敞些，里面几乎很难活动，不过通风口还是有的，光照也不错，不会显得狭窄昏暗，要拿来做生意也不是不行。 “这里地段挺好，租一个铺子应该不少钱吧？”苏芳愿问道。 “你要租吗？便宜租给你！” 少女刚问完话，一声清脆的女声就传过来。两人转头一看，才发现店铺外来了人。 “这还是我家的铺子，我爹送给我当嫁妆了。”说着，这位看着年纪大些的姑娘端庄有礼地走了进来，随后开口，“我看着姑娘面善，说实话这铺子也没有多好，如若姑娘诚信要租的话，价格好说。” 说完，这姑娘还用手比了一个苏芳愿看不懂的手势。 苏芳愿的确有些许的心动，不过还是忍住了冲动，打着太极道：“那成，我回去好好考虑考虑，还劳烦帮我把这铺子留着？” “行啊，这铺子与姑娘有缘，自然能等到姑娘的。” 两人都‘虚情假意’地说了几句，就相互道别离开了。 走出一段路之后，确定身后没人了，苏芳愿这才问道：“易庭，她刚刚的手势是什么意思？” “大概，是收你一月三百文的意思。” “一个月三百文？”苏芳愿惊讶地重复了一遍，随后因为太过激动，痛苦地蹲在地上，双手捂着胃，嘴里“嘶嘶”地抽着冷气。 见状，胡易庭赶紧拿出药丸喂到少女唇边。 吃下药丸之后，少女的胃还是抽搐了一阵，随后痛感就过去了。 不疼了之后，苏芳愿就拉住恩公的衣袖问道：“这里租店铺一个月三百文钱？” 此刻胡易庭哪儿还顾得上回答她的问题，小心翼翼地把少女扶起来，严肃地说：“回家休息吧，今天不能再逛了。” 难得见恩公如此严肃，苏芳愿闭上嘴，老老实实地回家了。 回家的路上一直在算，一个月才三百文钱，她就是卖蘸料，一个月都能净赚六百文钱左右！租个铺子这么便宜，她为什么还要推着笨重的推车到处走？ 更何况租了店铺就意味着稳定，即使是雨天也能正常做买卖，比小推车好得多了。 那个转角，一边是平民区，一边是富人区，人来人往的，又可以便宜实惠的吃食，又可以卖好看精致的点心，虽然空间小了些，但是买些小吃是足够了的啊。 越想越心动，苏芳愿简直想马上再去店铺里看看装修事宜了！ 只可惜，她被恩公扶着往家里走，离那家店铺越来越远。 咦，怎么没走多久就到家了？ 苏芳愿这次记住了路，原来她就是住在另一边的平民区的啊，离家的位置就两条街，不算很远！ 好处又多了一条，苏芳愿更想租店铺了。 回到家后，胡易庭帮她倒了杯水，盯着她上床躺着。 少女照做之后，才敢开口问道：“易庭，你说我要是开个店铺怎么样？”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做什么我自然不会拦着你，不过在你下定决心之前，不要只想着好处，也思考一下弊端，两者都衡量好了，再作打算。” 说着，他将水杯放在一边，温柔地说道：“我知道这次机会可遇不可求，但是不要着急，开店是大事，得仔细想清楚，那店铺总不会跑不是？” 恩公这两句话说完，让之前头脑发热的苏芳愿一下子就冷静下来了。 的确，她之前只想到了开店的好处，没有仔细思考弊端。 开店也就意味着自由度降低，之前走街串巷才有的客源势必会减少，不过这个问题经过这次半个多月的定点买卖，不难看出这是可以克服的。 其次，富人区和平民区的客源不一样，需求也不一样，要仔细思考两者想要什么，否则可能会变得‘里外不是人’。 最后，三百文钱只是一个月的租金，如果真的要租的话可能得交三个月的，一下子给出这么大一笔钱，虽然还能有余钱，不过之后一旦出现什么问题，周转可能会比较困难。 想到这些，苏芳愿有些泄气。 如今她开店，可能还是卖糖油果子。富顺豆花的蘸料给了李家豆腐店卖，如果她去卖，少了一个仅此一家的噱头，势必会影响李叔的生意，这种事她不会去做。 至于绵阳米粉，昨日才告诉刘叔让他们卖，而且那不足十平米的小铺子也卖不了米粉。综合下来，还是只有糖油果子。 可是糖油果子的定位就是一普通的小吃，赚的也是小钱，来买的多数是普通家庭，在那样的地段，想要赚富人区的钱，还得再想想新的吃食。 这吃食得合大多数人的口味，而且最好样子精巧，能卖得贵些给富人们。 若是能想到合适的吃食，那还是能开个店试一试的。 可是应该是什么呢？苏芳愿很是苦恼，想了许久，也没有什么好法子。 不知怎么的，突然想到之前给恩公准备吃食时也是这样苦恼，最后还是粽叶才有了点子。 对了，粽叶啊！ 苏芳愿脑中有了想法，随后冷静下来思考了良久。 经过了长时间的沉默，这一次少女目光坚定，很是郑重的开口道：“我想好了，我要开店！” 第22章 叶儿粑粑 做了这个决定之后，接下来的事情也接踵而来。 就像是易庭说的，店铺就在那里，跑不了的。所以如今首先要做的是开店要卖的东西的准备。 计划好之后，苏芳愿就掀开被子，想要去集市逛逛，买些东西。 刚坐起来准备穿鞋，就在易庭的注视下，很怂地回去躺好了。 “易庭，我只是想去买些东西。”苏芳愿可怜兮兮地说道。 “我可以帮你去买。”胡易庭理所当然的说道。 说着，为表他的决心，还拿出来纸笔准备记录。 看到他这个样子，苏芳愿也不再过多推脱，仔细回忆了一下，按照记忆说出了材料名：“糯米粉、肉沫、芽菜、红豆、紫薯……” 说完之后，少女还有些不放心，一一讲解道：“肉沫要切得细碎些的，肥瘦相间的那种，红豆选饱满色泽鲜艳的，紫薯用得不多，两三个小的就行……” 就这样从数量到挑选方式，少女都仔细地说了一遍，见易庭记得认真，突然又想起还没有说这些材料的市场价格。 正想要开口，突然想起恩公在市场的人气很高，应该是不会被宰的。于是她将钱袋递给易庭，就嘱咐他路上小心了。 胡易庭接过钱袋，含蓄地笑了一下，贴心地为她倒了杯水，将药瓶放在床边，就转身离开了。 看着恩公逐渐变小的背影，苏芳愿很是安心，那股兴奋劲儿过了之后便有了些困意，眼皮似乎也变沉了些许，随后意识逐渐飘远，人就睡了过去。 等再睁眼的时候，天色也不早了。 模模糊糊的，能看到有个人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似乎正在埋头看书。 来到这里，只见过一个人看书！ 想到这里，苏芳愿就立马清醒过来，睁大眼睛，这才看清是易庭回来了，少女连忙坐了起来。 这边的动静似乎没有打扰到一旁看书的人。 不得不说，看见有人如此专注地做某一件事的时候，是很治愈身心的。 烛火不稳，忽明忽暗的，绝不是看书的最好环境。可是眼前人一点也不在意，认真的看着书本上的字，眼珠微微转动，有时读到一处精彩的，还会小幅度地动嘴唇轻读。声音微不可闻，但是一下子就能让人觉得平静安宁。 苏芳愿看得入迷了，一时之间有些羡慕。来到这里之后就变成了文盲，一天白日的时间一下子就被拉长了，如果识字的话，看看书其实也不错，毕竟阅读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就这样，屋内的气氛虽然出奇的安静，但是莫名的融洽温馨。 不知过了多久，胡易庭关上了书本，转头一看，就发现少女正坐在床上走神。他也不奇怪，温声道：“醒了？” 苏芳愿无意识地点点头，不做声响。 “材料我都买回来了。”说着，胡易庭指了指桌案，上面的篮子里满满当当的，钱袋也放在里面了。 少女估量了一下会花多少钱，又看了一眼还算是比较满的钱袋，不解地问道：“莫非老板们都没收你钱？” “不是啊。”说到这个话题，胡易庭又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老板们见是我来买，都不愿意收钱，我游说了好久才让他们收下钱的。不过紫薯这种只买两三个的，老板闲我买得少，懒得上称，直接送给我了。” 哦，原来她之前担心恩公被宰是多余的，该担心的是老板们不愿意收钱啊。她也好想要这种烦恼哦！ 心有不甘，苏芳愿不确定地开口问道：“那个肉沫，老板卖你多少钱一斤？” “七文钱。”胡易庭想了想，如实回答，随后颇为担忧地问道，“老板是不是给我少报了钱啊？” 这何止是少报啊！分明是便宜了一半啊，如果肉都是七文钱一斤，那她何必日日馋着肉味？ 感叹着命运的不公，苏芳愿摇摇头，让恩公不要多想。随后就起身查看材料。 清点了一下，的确是买齐了的，少女便问道：“易庭，过来半夜是不是就可以生火了？” “按规定是可以的。不过你得好好休息，要早些休息。明日再做也不迟。”胡易庭知道少女心里在想些什么，一句话打消了少女的熬夜计划。 不过没关系，放着这些材料放一晚也不会坏，少女喝了一口水冷静下来，打算明日再做打算。 跟恩公道别后，苏芳愿就回到床上，等着第二日的来临。 *** 假设三天不能生火，那么第四日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这问题，若是放到别人身上，估计就是想要吃上些热乎的东西。但是对于苏芳愿来说，最想做的就是烧水洗澡！ 这三日一直到处走，身上难免会有些灰尘，第三日胃疼又出了许多汗，这下好了，身上黏糊糊的，十分不舒服。 所以，到了清明这一天，苏芳愿自己就起了个大早，有多早呢？就是她洗完澡之后，恩公才过来叫她起床。 “今日起得挺早啊。”胡易庭见到正往厨房赶的少女，笑着问好。 随后，他才发现少女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有些披散在身后滴着水珠，一些发丝就贴在脸庞。周身还有些许雾气，随之而发散的是淡淡的香味。这一看就是刚出浴的模样啊！ 想到这里，他赶紧移开目光，耳朵也不自知的红了起来。 不过少女可没有这么在意这些细节，见到恩公，很是兴奋地说道：“易庭你去屋里坐呀，我去做点东西，正好你帮我尝尝！” 说完，就冲进厨房捣鼓起来。 没过多久，少女就端着一小屉蒸笼进了屋。 蒸笼很是小巧，里面就装了三份点心一样的东西，有白的、紫的、黄的，揉成椭球形的样子，像是胖乎乎的小猪。不过样子也算是奇特，都用一小片叶子包着，叶子的种类也不同。 “这叫叶儿粑，白色的是芽菜肉馅儿的，紫色的里面包的豆沙，黄色的就是加了红糖，你都试试看。”苏芳愿介绍道，满是期待。 这些叶儿粑都做得大小适中，约莫两口就能吃完。跟外省的青团有些相似，不过叶儿粑由于外面包了叶子一起蒸，所以吃起来会有些叶子的清香味儿。 馅料也跟青团不同，正经的青团都是豆沙馅儿的，而叶儿粑多数是肉馅儿和红糖馅儿的。至于紫色外皮的那个是豆沙馅儿的，她自己捣鼓出来的口味。 胡易庭先夹起白色的吃起来，一口咬下去，里面的油险些流下来。 “这个吃起来像是汤圆，不过里面是肉馅。看着很油腻，但是吃起来却很爽口解馋。感觉有些奇怪，不过还是很好吃的。” 被这样评价，苏芳愿有些小得意。这种口味的叶儿粑是最常见的味道了。秘诀就是炒肉馅的时候用猪油炒，这样包起来的时候馅料不会散，而且蒸熟之后，里面的汤汁很浓郁。外面是糯米粉揉的，所以也不会像包子那样透出油来影响美观。 “紫色这个外皮加了紫薯吗？加上里面甜度适中的豆沙，口感更沙软一些，还有一种香味是什么？” “是柚子叶。”苏芳愿解释道，“肉馅需要解腻，所以选粽叶是最清爽的。豆沙馅口味偏甜，所以选了更香甜的柚子叶。你尝尝这个，这是玉米叶包的。” 胡易庭品尝起最后一种黄色的，吃完之后，有些犹豫地说道：“这个也是好吃的，不过没有前两种的那么惊艳，没有内馅儿就有些单调了，跟发糕有些像。” 这也是意料之内的反应，苏芳愿神秘地一笑，随后不知从哪儿拿出两条长条形的东西，外面用粽叶包裹好了，看不出里面的东西。 胡易庭接过这两条其貌不扬的东西，小心地剥开。刚蒸熟的，还有些烫手，好在终于是剥开了。 里面是类似于棕黄色的糕点，小小一条，一下子就吃完了，吃完之后那红糖味留在唇齿，让人吃了还想再吃些。 “这叫小黄粑，也是红糖做的，不过分量更小，所以会更留人些。”苏芳愿笑着解释，看着恩公吃下了第二条还意犹未尽的样子。 “易庭，就吃下这几个来说，你觉得能饱腹吗？” 少年摸了摸肚子，随后点点头，表示足够了。 得了恩公的意见，大概就是肉馅豆沙馅和小黄粑成功了，红糖的叶儿粑还可以再改良一下，或许可以试试红糖的外皮和芝麻的内馅，再用玉米叶解甜腻味儿，应该比较合适。 差不多想好了，苏芳愿拍案起身，气势激扬地说：“走，租店铺去！” 说着，两人就出了门。 那个拐角的店铺依旧是空空如也，两人到达没多久，之前的那位老板娘就出现了，就像是专门等着他们俩一样。 价格的交流情况也算是愉快，老板娘没有出尔反尔，还是以三百文一个月的价钱出租，先交了三个月的租金，老板娘就把租契和钥匙拿出来，双方都签好之后交易就完成了。 苏芳愿摸着瘪下去的钱包，内心却是欢喜的；看着奇形怪状的店铺，也喜欢得不行；听着店外人来人往的声音，还是乐意听的；闻着周围店铺传来的各种香味，依旧很是满足…… 总而言之，这个店铺及周围的一切，她都喜欢、满意极了！ 终于，要有属于她自己的店铺了！ 第23章 开店事宜 苏芳愿兴奋得这里摸一摸，那里看一看的，保持了这个状态许久。 最后还是一旁的胡易庭看不下去了，对着眼前游离状态少女说道：“既如此喜欢，不如先打扫出来，顺便布置布置？” 一语点醒梦中人，苏芳愿这才讪讪地收回想要摸墙壁的手，随后又拿扫帚和簸箕。 这店铺许久没有人进来，连灰尘都不知积了几层。刚进来的时候没发觉，如今打扫起来，灰尘满天飞舞，很是呛人。 不过这可难不倒正处于兴奋状态的苏芳愿，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打扫好了。地面一尘不染，显现出本来的灰色。 擦去额头的汗水，两人相视一笑，对这样的结果很是满意。 不过通过打扫，倒是让苏芳愿反应过来该做些什么，如今店铺空空如也的，该添置些东西进去才行。 按照苏芳愿的设想，是在门口的位置摆上炸好的糖油果子，一旁用大蒸笼蒸上叶儿粑和小黄粑。 蒸笼那些用具倒是现成的，如果要开店，那可能就会在这里做饭了，家里的锅碗瓢盆都可以往这边移。 可是糖油果子倒还好说，直接把小推车放在门口，稍微改良一下，就可以做成类似于柜台的东西，只不过长度不太够，如果要蒸上大蒸笼的话，得另起一个灶台？ 除了这个，其他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不如走一步算一步。于是苏芳愿对身边人说道：“易庭你在这里休息休息吧，我去把小推车推过来看看长度合不合适。” “一起吧，也没有多累。” 说完，两人就并肩往家的位置走去。 推着小推车的时候，苏芳愿不由得有些感叹，小推车真的是很实用啊，既能移动，又有较大的储存空间，简直就是做生意的神器啊！ 可惜如今她也是开店的人了，小推车再也不能到处跑咯。 没来由的，又有些伤感。 人在伤感的时候就得多做事！ 所以，一到店铺，苏芳愿就开始做起了富顺豆花的蘸料。 如今已经是清明，可以生火了，按时间来算，李家豆腐店的豆腐快做出来了，所以得赶在李叔开店之前把蘸料做好送过去。 刚好这个店铺少了些烟火味，拿蘸料的香味渲染一番也不错。 提着两罐蘸料到了李家豆腐店的时候，刚好遇到李叔准备开店。 “李叔，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这不刚好赶上了吗？”苏芳愿笑语盈盈地将蘸料递给李叔，心情颇好地打着招呼。 “小愿，我刚去你家想找你来着，结果见你没在家，没想到我们是错过了？”李叔结果蘸料，挠着后脑勺，很是憨厚地说道。 “哦，我租了个铺面，今天在店里做的蘸料，所以没遇上吧。” “你要开店了？”说话间，李叔有些迟疑，试探着问，“那你要卖富顺豆花了吗？” 知道李叔在担心什么，苏芳愿连忙摇着头表示：“做豆腐太麻烦了，我没那功夫。我还是卖些小吃稳当些。李叔你有空也来赏赏光？” 听到她这样说，李叔才松了一口气，笑着客套道：“那肯定的，有什么困难就跟李叔说，李叔会的可多呢！” 这句话很明显是一句客套话，不过苏芳愿还是抓住了重点。 ‘困难’，她现在就有困难啊！店里缺一个灶台呢！ 于是苏芳愿作为难状，旁敲侧击地问道：“李叔，要说困难，还真有一个。我店里差一个灶台，不知李叔有没有会搭灶台的人能介绍介绍？” “灶台？那还不简单？”李叔皱着眉头很是不解，搭灶台这么简单的事还需要专门找人来做？于是丢下手里的东西说道，“我去帮你搭，反正如今过了朝食也没什么生意，叫我家那口子留在这里看店就成。” “啊？这怎么好意……” “甭跟我客气。”李叔打断了她说的话，直接转身交代了几句之后，拿着些工具就出来，扬了扬头说道，“你在前面领路吧，我去看看尺寸。” 苏芳愿深知这是已经劝不动了，于是老老实实在前面带路。 没多久，就能看到店铺的位置了。易庭此刻正留在店里面，百无聊赖地又把墙角的蜘蛛网收拾干净了。 “易庭，这位是……”苏芳愿将人带到店里，正想要开口介绍。 “李叔好。” 苏芳愿：“.…..” 这已经是今日第二次被人打断说话了，原来恩公跟李叔认识啊。 “小庭也在啊。”李叔简单地打过招呼之后，就开始量起尺寸来。苏芳愿也凑上前去跟李叔讲了讲她的设想。 谁知李叔居然摇了摇头说道：“这可不成，哪有把灶台搭在门口的，风一吹过来，火候也不好控制。” “你这样，把小推车放在门口，就做保温和收钱用。蒸笼和糖油果子都放在上面保温，收钱也在这里收。” 李叔将小推车推到门口，随后又在狭小的店里面转悠，随后指着上面又头风口的墙壁下方说道：“在这里搭灶台，一个支油锅炸糖油果子，一个蒸东西就够用了。”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没一会功夫就把布局等等说得清清楚楚，苏芳愿在一旁听得连连点头，很是赞头李叔的方案。 “那行，我就去搞些材料来，今天就把这灶台搭上，也不妨碍你明日开店！”说着，李叔就往外走去。 真是一个行动派，苏芳愿看着李叔的背影，心里暗服。 呆在店里也是无聊，少女索性回家把能用到的东西搬过来，之后也能看看还缺些什么。 等她再回来的时候，李叔已经开始准备搭灶台了，易庭坐在一边的小凳子上刻着木头。 见李叔辛苦，苏芳愿想端杯水去，结果被嫌弃赶走了。于是少女只好走在恩公旁边看着恩公刻木牌。 她只认得一个木牌是‘糖油果子’四个字，那另外的应该是‘叶儿粑’和‘小黄粑’了。 待着三个木牌刻完，胡易庭便抬头问道：“你这店名要叫什么？”说着，指了指一旁类似于牌匾的大木板。 这个问题苏芳愿倒是没有想过，一时间有被问到。 这里取名倒都是朴素，李叔的豆腐店叫李家豆腐，刘叔的面馆叫刘氏面馆，按照这种取名法的话，这店该叫苏记小吃！ 越想越觉得这名字好听，于是苏芳愿很是满意地告诉了恩公。 听清楚店名后，胡易庭就开始在木板上写起字来。没多久就动手开始雕刻。 三个人正忙的时候，店外来了位客人。 “姐姐，我的糖油果子！找了你好久！” 熟悉稚嫩的声音响起，苏芳愿回头一看，才发现店外气呼呼的虎娃。 哎呀，倒是把这小孩子忘了。 苏芳愿有些愧疚地走上前去，很不好意思地说道：“今天还没炸糖油果子，不过可以给你吃些别的。”说着，苏芳愿将早上多做了些的叶儿粑拿了出来递给虎娃。 小孩子哪儿有不爱尝试新东西的？虎娃很是愉快地接受这奇怪的糕点。吃完之后，还颇有架势地点评道：“别卖黄色的那个，没有糖油果子好吃，其他两个可以卖。” 嗯，意见跟恩公差不多，苏芳愿用拿出两条小黄粑问道：“那这个该不该卖呢？” “这个可以卖，可以拿来当零嘴吃。”虎娃依旧乖乖品尝，点着头评价。随后灵光一闪道：“姐姐，你这些定价怎么定？” “叶儿粑四文钱一个，小黄粑两文钱一条，糖油果子照旧。” 这话一说出来，狭小的店铺都安静下来。在场的三个人都转过头来看着她，让她好不舒服。 “怎……怎么了？” “这……”胡易庭和李叔犹豫地开口，想说些什么。 “姐姐你好笨啊！” 虎娃说出这话之后，恩公和李叔都闭嘴了。所以从某种程度上，这两个人是在赞同虎娃说的话。 “都开店了，这么卖租金能赚回来吗？”虎娃年少老成，故作成熟地说道，“该卖一两银子一个！” 这话一说出口，胡易庭和李叔手上的工具都掉在了地上。 李叔捡起工具，张张嘴，实在说不出话来，递给胡易庭一个眼神，随后就埋头不再有反应。 收到了李叔的指示，胡易庭也满是无奈，捡起工具，招呼着两人进店里来。 “这店铺的位置比较特殊，面向的客源也不同，所以不用拘泥于一种定价方案。”胡易庭组织了一下语言，揉着眉心对苏芳愿说道，“你的定价可以保留当作一个方案，不过得有一个针对另一人群的方案来创收。” “比如，做一个礼盒，里面放些做得精致些的，再摆得漂亮些，定价往上走，但是也不能太高。” 说完，胡易庭还看了看一旁的小团子虎娃说道：“一两银子一个是肯定不行的。” 这么说倒是给了苏芳愿一些新的思路，之前那个大订单就是因为做了个华丽的包装才走入上流，所以在这里想要卖给富人区的话，可以在包装上面下些功夫。 可是去找礼盒包装也是一个新问题。 “我做的豆腐也是可以外带的，用的是便宜的木盒子或者客人自带的食盒。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给你推荐，都是熟人，价格便宜些。想你要用的这些个叶子，他那里说不定也有。”一边的李叔接上了话。 这就把问题解决了？苏芳愿很是感激地朝李叔看过去，连忙说道：“多谢李叔。” “小事儿！”说完，李叔便又埋下头做起手上的差事。 问题都解决了，苏芳愿一下子就放松下来。 “姐姐，走去买鞭炮和红缎子，开店要用的！”虎娃见苏芳愿一脸圆满，于是着急地拉起她的衣袖，把她往店门外拉。 懵懵懂懂的苏芳愿就这样被一个小孩子拉走了。 对呀，要开店了！ 第24章 正式开业 被虎娃拉去了集市，苏芳愿也就顺路将明日可能要用的材料都买了买。 比起苏芳愿的实用派，虎娃明显要浪漫些，对一些装饰物爱不释手。到最后，还是苏芳愿将虎娃拖了出来。 两人收获满满，拿着东西往回走。 路过刘叔的面馆的时候，苏芳愿还是不大放心地进去看了看。 寒食刚过，附近的店都还是懒洋洋的感觉，也许是因为时间原因，人也不是很多的样子。 走进面馆，就看到刘叔正弯着腰擦桌子。 见状，苏芳愿赶紧接过抹布帮忙。虎娃也是乖巧，见到长辈很有礼貌地问好，随后还扶着刘叔坐下。 “小愿啊，你怎么来啦？刘叔忙得过来，你不用担心这边，去忙你自己的生意吧。”刘叔坐下来，稍微旋转了一下腰身，随后很不好意思地说道。 “没事儿，刘叔，我今日不摆摊就过来看看。我擦完桌子就走。” 见劝不了，刘叔也不再多说，看着少女忙忙碌碌的身影，一时间有些动容。 没过多久，少女就打扫好了面馆，正准备道别，就被刘叔和刚过来的刘婶儿拦下来了。 “小愿，我们正要找你商量关于绵阳米粉的事情。”两老面露难色，言语间有些犹豫。 苏芳愿看着墙上还没有撤下来‘绵阳米粉’的牌子，大概猜到了二老在想什么，估计是跟李叔一样的顾虑，于是苏芳愿无所谓地说道：“这事儿啊，你们若是想卖就接着卖就成，不用在意我的看法。” “刘叔这不是能做臊子了吗？加到米粉里面也是好吃的。” 这几句话说出来之后，二老神色有一些说不清地变化，随后开口道：“实不相瞒，确实还有很多食客乐意点米粉来吃，而且确实做米粉更方便些。” “所以我们寻思着，不如这样，毕竟米粉是你的主意，所以我们每卖一碗米粉就分你几成钱如何？” 原来是这个意思，这个法子跟卖蘸料又有些不同，不过长辈们也都没有想占她便宜，都是认真地想跟她做生意。 这样平等的对待让苏芳愿很舒服，心情也愉悦起来。 “那也成，这样吧，一碗米粉十几文钱，那每卖一碗就算我一文钱就行。” 话落，又是一阵似曾相识地沉静。 场景过于熟悉，以至于让苏芳愿一下子就知道，在场的各位都是觉得她开价少了。于是她赶紧补充道：“你们别小看这一文钱啊，每天这人来人往的，我这净赚的可不少啊！” “这……”刘叔刘婶儿对视一眼，随后还是妥协道，“小愿，你可想清楚啊，这真的不会少？” 苏芳愿大幅度地摆手，表示不会少，随后还生怕二老想劝她，简单道了个别之后就拉起一边看戏的虎娃跑了。 等跑回她的小店铺的时候，恩公的招牌已经做好了，灶台有了大致的雏形，李叔正坐在凳子上喝水休息。 见状，苏芳愿就很是狗腿地跑到李叔身边，用扇子帮李叔扇风：“李叔，辛苦您啦！” 一旁扫着木屑的胡易庭无奈地笑了笑，温声询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去了一趟刘叔的面馆，帮帮忙。”苏芳愿一边帮李叔倒水，一边回话道。 “老刘？他伤好了？好久没去吃面了，改天有空去叙叙旧，听说最近在卖米粉来着。”李叔顺势插上话，加入了聊天。 “伤刚好，暂时还是卖米粉，不过臊子如今已经有了。”苏芳愿回忆面馆的情况，简单回答道。 “是吗？” 几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一边做着各自手边的工作，时间一晃而过。 …… 送走了李叔之后，已经接近晚饭时间了。 苏芳愿和胡易庭转头看向虎娃，等待着他发话。 “师父，你猜姐姐她一碗米粉收多少文钱？” 听到虎娃这样说，胡易庭先开始有些疑惑，看向苏芳愿，随后就有了一个大致的猜想，思考须臾便说道：“看你姐姐的样子，最多收一文钱吧？” “哈哈，果然我收一文钱比较合理！”苏芳愿听到恩公的回答，很是得意。 “这是因为不好多收刘叔他们的钱，如若是做生意都这样收钱，亏的可是你。”胡易庭见少女颇为得意，于是告诫道。 “没事儿，等我多赚些钱，对钱有些概念了，以后自然知道怎么定价了。” 见少女没心没肺的样子，胡易庭还是有些担忧道：“那还是尽早赚到钱吧，李叔和刘叔都是认识的人，所以没舍得宰你。若是遇到不认识的，那就难办了。” “就是就是！”虎娃见状，适时表示赞同，一张小脸很是认真。 “知道啦。”苏芳愿点头回道。 讨论好了这个问题之后，三人简单收拾了一下铺面，就到了该吃晚饭的时间了。 “小虎？还不回家吃饭吗？”胡易庭看着眼皮子下圆溜溜的脑袋，无奈地问道。 虎娃很是能够感觉到师父这是要赶他走了，于是将手交叉环在胸前，很是委屈地说：“今天的糖油果子还没吃到。”说完，还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苏芳愿。 果然是个古灵精怪的小鬼！ 苏芳愿心里默默嫌弃了一下这种把她卷进来的行为，随后打着圆场：“那干脆在这里吃吧，我家里的厨房应该也没有什么能用的了。” 之前搬厨房的时候，顺道把厨房里能用的食材也搬过来了，所以材料都是现成的。少女就卷起袖子，说做就做。 很快，两道简单的小菜和几个白白胖胖的馒头就做好了。 在这里呆久了，苏芳愿对于这里的面食有了些别样的感情。就拿这里的馒头来说，从揉面到发酵的过程，都是她自己动手，所以面团刚发酵完之后那股味道，很是上头，每一次都觉得好香！ 吃起来那种蓬松柔软的口感也是现在外面卖的馒头比不上的。总之，就是苏芳愿很是喜欢这样的面食！ 三人安静地吃着饭，胡易庭倒是吃惯了少女的饭菜，倒是虎娃一惊一乍的。 “姐姐，你做的饭菜都好好吃！以后有钱了再开一个饭馆吧！”虎娃嘴里包着饭，含糊地说道。 “开！有钱了直接开酒楼客栈！”苏芳愿接着小孩的话说道，气氛很是愉快。 一旁的胡易庭轻声笑了一下，言语间带着些许笑意：“明日我得去书院了，不过朝食之前还是能过来看看！” 嗯？又是朝食？那岂不是又要早起？ 想到这里，少女的脸又垮了下来。本以为帮过了刘婶儿之后，就不用再早起了，看来这还是不现实。 不过恩公说得有道理，叶儿粑这种小吃，放在朝食可能更加合适些，食客也会更多。 看来早起是不可避免的了，好在有半个多月的练习，应该不会再那么困难了，今早她不就是自己起床的吗？ 分析了局势之后，少女这才郑重地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饭后，夕阳西下，虎娃是不能再留下来了，跟两人道过别之后就离开了。如今店铺里只剩下两人。 苏芳愿开始准备明日要用的东西，揉面、炒馅儿等等，随便还得把明日的蘸料做了。 胡易庭就安静地呆在一旁，帮少女看着煎胃药的罐子，顺便还打好了明日要用的水。做完这些之后，见少女还没好，于是他就把之前买来的绳子系在木牌上挂起来，顺便还把门面装饰了一番。店铺一下子就看起来有模有样的了。 等少女喝过药，收拾好店铺，锁上门之后，两人也并肩回家了。 走在路上，苏芳愿看着地面上拉长的影子，不自觉地聊着：“易庭，以后有钱了我还是更想开茶铺，不过得有很多钱，开在有钱的闲人集中的地方才行！” 少年并不懂为什么，不过还是认真的听着少女规划着茶铺的布局如何，没有嘲笑少女不切实际的幻象，没有泼冷水浇灭少女的热情…… 到了家门口，两人分别时，苏芳愿还是有些不安地问道：“易庭，你说这里的人会愿意来我的店里买东西吗？” 被这样一双漂亮期待的眼睛望着，胡易庭一时有些心动失神，随后才回答道：“相信自己的厨艺、相信我和小虎的口味！别多想了，今晚好好休息吧，明日会忙不过来的。” 说完，少年抬起手，本想拍拍少女的肩，随后还是停顿了一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自信满满地说道：“我保证！” 有了这样的鼓励，苏芳愿也被感染，自信又回来了不少，点点头，开门回屋了。 *** 第二日，清晨。 新的一日开始，天公也似还没睡醒，街上游荡着少许睡眼惺忪的早起的人们，看起来真是慵懒随性的做派。 随后没过多久，街上的人便多了起来，有的行色匆匆，有的闲庭信步，有的四处停顿。 忽然，人们被街角传来的一阵巨响吸引。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原来是新铺开店放的鞭炮声。 少女清点好要用的礼盒油纸，蒸上了小吃，炸好了糖油果子，将一切都收拾妥当之后，这才深呼吸一口，推开了店门。 开业！ 第25章 观念冲突 街上的大家都爱热闹, 听到鞭炮就都爱凑过来看看。 见到新奇玩意儿，就都想过来试一试。 就是这样的心理，让苏芳愿的铺子一下子就被围住了。有的是单纯来凑凑热闹, 有的是跃跃欲试, 有的就是看到奇奇怪怪的东西不想尝试。 第三类人也分为两派, 看了眼蒸笼里的东西, 面露嫌弃就走开了，还有一种就是跟身旁的人细细讨论说看起来就不好吃的。 眼看着这类人的反应, 苏芳愿心里也打着鼓。叶儿粑是她从小吃到大的东西，很符合当地人的口味，如今贸然拿到北方来卖，会不会过于奇异了？ 不过很快食客们就用行动回答了她的疑问。 第一位食客买了肉馅的叶儿粑，咬下一口，里面浓郁的肉香就飘了出来，肉汁也随之流出, 配上软糯的外皮，粽叶的清香, 很是诱人。 这位食客连连称奇, 顺道还招呼身边人来看这奇怪的东西。 “这就是汤圆的皮和包子的馅儿, 不过就是好吃！我再去买些来试试。” 周围的人就等着有这么一位‘出头鸟’先试试呢，如今有人领头，甚至表示味道还不错，好奇心简直要被拉满了。围在周围还在观望的人就忍不住了，都纷纷上前购买。 起初都是很谨慎地只买一个来试试味道。 可是吃过一个之后, 都纷纷表示‘好怪哦，再买一个’。于是又都上前购买。 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苏芳愿店铺的生意空前热闹。 有的买了就在店门口吃完接着买, 有的已经找到了自己喜欢的口味一下子买几个，有的直接豪气地购买礼盒装。 很快，苏芳愿就体会到脚不沾地的感觉，不过即使是忙成这样，心里也是快乐的。 卖过朝食这一波之后，盛况也就冷却下来。苏芳愿昨晚做好的存货剩下不多，见没什么人了，索性又再去包些叶儿粑。 等这一批做好之后，就来了些稀客。 说是稀客，其实就是穿着华丽的客人。这类客人大概就是听说有开新店，过来尝个新鲜的。当然，这类客人就是礼盒的主要客源了。 一个礼盒里面其实就是放四个叶儿粑、四个小黄粑、以及四个糖油果子。稍微摆得漂亮些，就能稍微卖得贵些。 不过稀客们倒是不在意这点钱，买一个礼盒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很是豪气。 “我家老爷爱吃你这里的东西，买十盒礼盒！” 看看，多么豪气！ “好嘞。”苏芳愿答应下来，打开蒸笼，把要用的东西装点好，最后再将十份礼盒用缎子绑好，递给了这位食客。 这位客人接过礼盒，扔下一小锭银子就离开了。 虽说是一小锭，但是落到板车上的声音也还是沉甸甸的，苏芳愿将银子宝贝地收好，继续干活儿！ 也许是开业第一日吧，来买的人很多，一直持续到下午都陆陆续续的有人来买。 苏芳愿做了一波又一波的叶儿粑，最终因为昨日买的材料用完了，才堪堪有了休息的时间。 这样适时停下来也不错，留一些食客明日再来，可持续性发展，才是最稳当的！ “姐姐，糖油果子！” 苏芳愿转头一看，才发现是虎娃提着食盒回来了。今日太忙了，就麻烦虎娃去给恩公送些叶儿粑过去。 “多谢虎娃啦，今天送你一串来吃！”说着，少女接过食盒，递给虎娃一串糖油果子。 两人正愉快地聊着天，却又是来了熟人。 是之前在面馆见到的那位桃花眼的书生。是来买东西的吗？ 想到这了，苏芳愿指了指关门的牌子，表示都卖空了。 “伏倚哥哥！”一旁的虎娃啃着糖油果子，口齿含糊地叫了人。 他的名字是伏倚吗？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伏倚，倚伏，倒是个有趣名字。 “小虎，今日在书院门口见到你了，是去做什么？”这位书生摸着虎娃的头问道。 “给师父送饭！”虎娃简单说了一句，就躲开了这位书生的手，抬起头说道，“伏倚哥哥你也快回书院吧，逃学被家里人知道有你好受的。” “呵嗯？”伏倚笑了一下，顾左右而言他道，“给师父送饭，自然是合情合理的，如若是非亲非故的去送饭，倒是很奇怪了不是？” 说完，这位书生留给苏芳愿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就转身离开了。 苏芳愿：？？？ 这最后一句明显是意有所指，之前她一直与恩公在小摊子上吃完，随后她也一直给恩公送饭，所以最后那句完全就是说给她听的。 可是她和恩公也不是非亲非故啊？这快一个月的交情呢！怎么就不能一起吃个饭了？ 苏芳愿捋清楚其中条理，决定自动忽视这句话。 “姐姐，今日我去给师父送饭，遇到师父同窗之人在打趣，不过师父不甚在意就是了。”虎娃在一旁观察着苏芳愿的神情，适时补充了一句。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苏芳愿一个问题，这是在古代，似乎很是避讳这种男女关系，她倒是无所谓，可是易庭是这么想的呢？会不会觉得很难堪呢？ 想到这里，苏芳愿也有些动摇了。 不过这些事这么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苏芳愿索性岔开话题：“那位书生你认识？” “伏倚哥哥？姑且算是我邻居吧。人不错，不过荒于学业，让家里人很是头疼。”说着，还很是骄傲地补充道，“这点上就比不过师父！” 原来是这样啊，难怪总是在书院关门之后的时间里遇到他。少女看着虎娃提到易庭时骄傲的神情，忍俊不禁。 一边跟虎娃聊着天，一边做完了明日的准备，随后两人就相互道别各自回家了。 回到家后，苏芳愿辗转反侧，总是睡不着，一直想着白日 ‘如若是非亲非故的去送饭，倒是很奇怪了不是’这句话，越想越觉得自己的行为很是不妥…… *** 第二日，苏芳愿在易庭叫她起床之前就洗漱打扮好了，见易庭来了，很是得体地问过早安。 在去店铺的路上，苏芳愿仔细回忆了一下早晨是否会有不合礼数的行为，得出的结论是没有，于是很是满意。 只可惜少女忽略了身边人欲言又止的神情。 到了中午，她纠结了许久，最终还是觉得让虎娃去送吃食合适些，免得恩公被同学打趣。如此善解人意，少女都有些佩服自己。 不过这样自我感动的状态没有持续多久。 中午苏芳愿正忙着准备下午要卖的吃食，就看到恩公和虎娃一大一小走了过来。 “怎么过来了？午休时间够吗？”苏芳愿疑惑。 少年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先支走了虎娃，随后才开口道：“小虎和伏倚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 说话倒是说了些，少女迷茫地眨了眨眼睛，微不可闻地颔首。 得了少女的回应，胡易庭似乎有些无奈道：“你我要交好，何必在意他人的看法？” “如若不是我问小虎，我还以为你是不愿再理我了！” 苏芳愿站在一边听他说完这些话，如果不是因为手上还沾有糯米粉，她真想抱一抱眼前的人。无他，只因为这些话的语气中带着的那一丝丝委屈，就足够让她产生负罪感了。 恩公说得不错，何必在意别人的看法。她心里想的是不愿意恩公被人打趣，可是她却没有问过恩公的意思，擅自做决定，这样看来的确有些过分。 “你真的不在意……”苏芳愿还是问了问，想让恩公想清楚。 可是她还没问完，就被打断了。 “我不在意。”掷地有声，目光坚定。 果然不愧是她恩公，真是有魄力啊。不过也就是‘在不在意男女之别’这点小事儿，也不用专程跑过来说吧？ 既然双方的意愿都表达清楚了，于是苏芳愿开口道：“我知道错了，明日就改！” 得到她肯定地回复，胡易庭这才神色缓和些。 “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些回书院吧，别晚到了。”说着，苏芳愿给他包了些叶儿粑。 胡易庭接过食盒，点点头，准备离开了。 “易庭，你这样专程跑过来说这些话，就像是我们在立下什么誓言一样。”苏芳愿看着恩公的背影，忍不住说笑道。 得到的回应，就是恩公跌列了一下，随后就加快脚步离开了。 可惜跑得再快又有什么用呢？耳朵都红得快要滴血了。 苏芳愿微微一笑，感叹了一下恩公还是那么好玩儿，就转身继续忙她的事情去了。 能把话说开，果然要轻松很多，连带着干活也顺畅了不少，很快她就做好了下午要用的量。洗干净手，正收拾着，就看到店门一旁虎头虎脑的人探出来的一双眼睛。 这一双眼睛里的委屈，跟之前恩公眼里如出一撤，果真是师徒啊。 “虎娃？来拿今天的糖油果子吗？”苏芳愿无奈地摇了摇头，串好了两颗糖油果子在手里晃了晃。 “姐姐，师父今天没对我说什么，但是我觉得他有些生气，我还是第一次见师父生气。” 虎娃接过糖油果子，一双大眼睛里泪汪汪的，看着很是可怜。小孩子对情绪的感知很敏感，应该是不会错的。 “那也肯定是在生我的气呀，明日我们一起赔礼道歉去吧。”想着早晨那种‘故意疏远’的行为，如今看来是有些过分，是该认真的道歉。苏芳愿摸着虎娃的脑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谁知，虎娃在一旁小声嘀咕着：“师父他哪里舍得生你的气？” 苏芳愿：…… 第26章 干花礼物 童言无忌, 大风刮去！ 苏芳愿自动忽视了虎娃的嘀咕声，开始思考如何缓解面前这师徒俩的矛盾。 这矛盾说起来其实也是她害的，总得负责任不是？ 这件事说大也不大, 说小也不小, 但是还是需要表达出应有的心意才行, 所以最佳选项就是手工做些东西送给恩公。 可是她只会做吃的, 其余时候做什么都有些手残，遥想当年, 手工课上剪一个窗花，她都能硬生生把儿童塑料剪刀掰断了。这样的背景条件下，该做些什么呢？ 两人大眼瞪小眼，谁也想不出好法子。 这样想着也不是个办法，苏芳愿把手潇洒一挥，说道：“想不到就送花吧，送花总归是不会错的。” 这个想法, 换来的是虎娃略带嫌弃的眼神。 送花好像是俗了些，不过山人自有妙计, 总能有办法化俗为新。 “你明日来的时候, 随便摘些花来, 最好是小花之类的，我教你怎么做！”苏芳愿根本不给虎娃拒绝的机会，直接决定好了。 第二日，苏芳愿照常开店。 有了前两日的经验，今日卖得顺畅许多, 很快就要到了午时。 少女坐在凳子上休息，等着虎娃过来。 结果没等来虎娃，倒是等来了不少小孩子。 “姐姐, 听说你想要花花！” 这位小女孩她倒是有印象，是虎娃的妹妹。如今睁着双无辜的大眼睛，一只小手里攥着两朵白瓣黄蕊的小野花，看起来甚是可爱。 “对呀，你要送给我吗？谢谢你哟。” 小女孩点点头，踮起脚将小花放在板车上，随后害羞地笑了一声就跑开了。 看着这羞答答的小姑娘跑开，苏芳愿的心都快要化了。 以此为开始，陆陆续续地有小孩子拿着几朵小花跑过来，放在她的板车上就跑开。随后有些小孩子甚至是拿了些奇形怪状的树叶过来，她甚至看到有放狗尾巴草的。 这些奇怪地举动，让苏芳愿有了一个猜测。 很快，一位小男孩放下几朵杏花之后，虎娃这才背着手，一副领导视察的样子走出来。 “姐姐，这些花够了吗？” 苏芳愿看着板车上积累成堆的小花，哭笑不得。 “你带几朵过来就够了，不需要这么多。” “是他们自愿要送给你的，我可没说什么哦。”虎娃别扭地转过头回答道。 看着虎娃的样子，苏芳愿大概知道，估计是拿着花在大街上走有辱他孩子王的尊严，所以才撺掇这些小孩子送过来的吧！ 小孩子真好懂啊！ “花都送过来了，说说看，你要做什么？”虎娃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于是主动提问岔开话题。 “做干花！” 苏芳愿整理着板车上的鲜花，把长枝的和短枝的分开。把树叶也洗干净，按照不同的颜色品相分类。 长枝的倒挂在没有太阳直照的地方自然风干，随后可以拿来当装饰品。短枝的压在书册里面做成标本，当书签也不错。树叶就没必要风干了，直接夹在纸张中吸水就行。 给虎娃简单讲解了一遍方法之后，两人就动手做起来。 这一幕本该是很融洽的，只可惜…… “这好好的花，怎么花瓣就没了？” “你看这枝条上的指甲印，就是你掐的吧？” “你是怎么做到让花从中间裂开的？” …… 开始之后，苏芳愿的手残得到了充分的体现，不是这里扯坏了就是那里掐断了。最终，虎娃为了保护剩下的鲜花，‘驱逐’了她这个辣手摧花的人。 本来应该是她教虎娃才对，可是如今却反过来了，而且做得有模有样的反而是虎娃经手的。 苏芳愿在心里为自己的手残鞠一把泪，随后因为被虎娃赶到一边，有些无所事事，索性先去送饭，探探易庭对虎娃的有没有真的生气。 拜托虎娃看着点店铺，苏芳愿就提着食盒出门了。 几日没来书院门口，倒也有些怀念。很快，少女就找到了易庭的位置。 “易庭！”少女打着招呼，朝他走去。 今日恩公看起来心情不错，应该不像是在生气的样子。 不过还是问问更稳妥，于是少女凑到恩公耳边，小声说道：“虎娃怕你生气，不敢来见你呢！” 没有直接说明，不过胡易庭还是很快理解了少女的意思，笑了笑说道：“我没有生气，可能是昨日吓到他了吧？我去给他道个歉？” 嗯？这不就变成双方都在道歉了吗？这就是师徒俩的默契吗？ “虎娃现在正在做小礼物想给你道歉来着，到时候你们把话说开就成！”苏芳愿直接把话说明了，随后笑道：“我简直就像是差点让你们师徒反目的坏女人。” “哈哈这言重了，我和小虎可不是师徒俩。” 嘶，这句话好像只否认了他们俩的师徒关系，没有否认她是坏女人这件事啊？苏芳愿捋了捋这句话的逻辑，又跟易庭拉扯了几句。 经过昨日的小插曲，两人的关系没有产生隔阂，这是苏芳愿很乐意看到的，因为那些莫须有的事情影响了两人的关系，那才是真的不值得！ 气氛也算是愉悦，随后，书院也要关门了，两个人分别之后，苏芳愿就往回赶去。 虎娃还是认真地坐在小凳子上制作干花，不过店铺里似乎有些变化。 似乎少了五份礼盒，钱碗里却多了五锭银子。 “虎娃？这怎么有这么多银子？礼盒是八十文一盒的。”苏芳愿怕是客人多给了，连忙问道。 虎娃也不抬眼，继续做着干花回答道：“他们都是扔一锭银子，拿一份礼盒就走了，根本不理我的。” 这样啊，之前也是有这样的客人，于是苏芳愿也没再多问，将银钱收好，回到铺子里做下午要卖的东西。 两人各自忙着手里的事情，很是静谧安详。 “对了，易庭说他没生你气，你去找他聊聊应该就能和好了。” “真的？”虎娃埋着的小脸这才抬起来，眼睛都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随后又装作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说道，“我就知道师父不会生我气的。” 说着，虎娃又低下头做着手边的事情。 “为什么还要做干花呢？不是不用赔礼道歉了吗？”苏芳愿难得见虎娃专心致志的模样，不禁问道。 “感觉干花是个稀罕物件，等做好了拿一些回去送给妹妹。”说着，虎娃拿起手边一朵粉嫩的桃花说道，“多好看，拿回去给妹妹戴着，肯定也好看！” 哟，还真是个好哥哥呢！虎娃虽然表面上嫌弃妹妹老黏着他，其实有什么好东西，心里不还是先念着妹妹嘛？ 有被虎娃萌到，苏芳愿做完了她手边的事情，帮虎娃把鲜花串挂了起来。 “再等四五日，风干后就能戴了。” “嗯。”虎娃猛地点头，满眼期待地望着挂起来的鲜花。 看着虎娃满心欢喜的样子，苏芳愿也跟着期待起来。其实戴花本是件美好趣事，只不过现代只是简单的梳一个马尾，很少见人戴花了。如今这里的人们都梳发髻，戴些好看的花多合适啊！ *** 随后几日，听说这师徒俩已经和好了。 虎娃还是每天有事没事的往店里跑，嘴上说是来帮帮忙的，其实眼睛就没离开过挂起来的干花。 等干花风干完成之后，虎娃也是第一个出现的。 苏芳愿把虎娃之前挑中的那朵桃花小心翼翼地取下来递给他，顺便还挑了几枝颜色娇艳的给虎娃。 “这几朵能编一个小花环在手上戴着，你可以试试，可以保存很久的。”说完，苏芳愿又补充道，“当然，实在用不了了，再来我这里拿干花来做就成。” 虎娃点点头，拿着这几朵干花跑开了。 见他离开之后，苏芳愿这才从另一端取下一朵杏花。 这朵杏花是她串上去，为数不多的比较完整的花了，取下来做成书签给恩公送过去吧。 将花朵平整的压到书页中，不用多久就能做出一个压花书签来。 看着样子不错的书签，少女颇有些得意。清晨，少女就将礼物送出去了。 “易庭，打开看看！”少女连带着书本，一起递给了恩公。 稍微一打开书册，一朵杏花就映入眼中。 “这是前几日我和虎娃捣鼓出来的干花，好看吧！”少女在一旁洋洋得意地介绍着。 “嗯，是挺好看的。”少年小心翼翼地拿起这朵平整的杏花，生怕弄坏了它。 见他这幅小心的样子，少女笑道：“不用这么小心，若是坏了再来找我要就行，我店里面还有！” “好。”少年将花朵重新放回书页夹好，温声答应了。可不知为何，白皙的两颊有了些许红晕。 只不过此刻的少女并没有注意到就是了。 之后的日子，总会有些小孩子送几朵鲜花过来。都是别人的好意，于是她和虎娃就把这些鲜花都串起来做成干花。 一排一排地挂在墙上，倒是把店铺装饰得更好看了些。 等干花做好了，苏芳愿就定期把花取下来，分给那些送她鲜花的孩子们。看着这些小孩子收到干花喜笑颜开的样子，真的很是温暖人心啊。 慢慢的，苏芳愿就和这些小孩子形成了某种默契。他们送鲜花过来，她做成干花之后还回去。有时候还会有小孩子预定那些好看的干花。 就像是小游戏一样，给少女乏味单调的生活增添了些许色彩。 不久，苏芳愿的店铺就总是会有些淡淡的花香，装点也很是温馨好看，也算是吸引食客的招牌之一了。 这样偶然得来的效果，苏芳愿乐见其成。 第27章 收留玉玉 干花为店铺装点了颜色, 也带来了些许淡香。 在这样的工作环境中，苏芳愿每日都有个不错的心情。 自从有了店铺，不用再推着推车四处转悠, 苏芳愿轻松了不少, 而且收入也没有减少。 这里的客人都很喜欢叶儿粑和小黄粑, 有一些往忠实顾客发展的趋势。糖油果子的旧客们也没有抛弃它, 还是有一定的受众。 不过意外之喜嘛，无非就是没过几日就会来那么些豪气的客人, 二话不说就买下五盒、十盒的礼盒，扔下一锭银子就走，根本不管是否买贵了。 如果照这个势头一直保持下去，顿顿吃肉都指日可待了！ 这日，苏芳愿正哼着小曲儿，在店里面揉着面，由于这里民风淳朴, 还没有遇到过偷鸡摸狗的事情，所以少女也放松了警惕, 店门口蒸着的叶儿粑也没有管。 谁知, 苏芳愿揉好了面正准备转身去拿馅料的时候, 发现门外站着一个清瘦的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由于身材干瘪，也看不出是男是女。 一言不发的模样感觉有些奇怪，苏芳愿心里疑惑了一下便率先开口问道：“客官要买……” 话还没说完，这人两手抓起两个叶儿粑就跑开了。黑乎乎的手甚至在旁边的叶儿粑上留下了爪印！ 这是被抢劫了？而且抢的还是两个肉馅的叶儿粑！ 苏芳愿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一下子愣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还是一旁刚到这里的虎娃目睹了全过程，朝那个人追过去。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就这样在大街上追赶着, 没过多久虎娃就把这人抓了回来。 这人被虎娃拉着往回走，拼命地把叶儿粑往嘴里塞，弄得腮帮子鼓鼓的。刚蒸好的叶儿粑，也不怕烫似的。 回到店里，这人还在费劲巴拉地嚼着粽叶，真是一点也不愿意浪费啊。 苏芳愿朝这人走了没两步，这人就双手抱头蹲下来，浑身颤抖，一副很害怕的样子。看起来是抢劫的勾当干多了，被老板打多了，所以以为她也要打人吧。 这个情况，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毕竟连这个人的精神状态正不正常都不确定，万一把这人拉起来的时候突然发了疯伤人，那就得不偿失了。于是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决定先晾着这人一会儿。 少女把蒸笼里面被爪印污染的叶儿粑挑了出来，放在那人旁边，随后就去忙别的事情了。 这个人见苏芳愿也没有别的动作，经受不住叶儿粑的诱惑，又伸出黑乎乎的手去拿来吃。 见这人情绪稳定了，苏芳愿这才开口：“你吃了我四个叶儿粑，一共十六文钱。” 知道这人出不起钱，她也只是试试这人正不正常。 “我……我没钱……” 是清脆的女声，看起来精神状态也挺正常的。确定了这两点信息之后，苏芳愿接话道：“那也不能白吃我的，得留下来帮我做事才行。” 苏芳愿打量了眼前人一眼，看起来跟她年龄相仿，跑得那么快，应该也能做些活儿。 “这样，你先收拾收拾自己，至少把手和胳膊洗干净。然后帮我清洗粽叶和柚子叶，把叶子都剪成这么大。”说着，少女拿出手边的粽叶演示，剪出了一个标准的长方形。 这人愣愣地点了一下头，随后按照她的指示去一旁洗手洗脸。 稍微收拾了一下之后，一看，还是个眉目清秀的小姑娘。苏芳愿见她准备好了，于是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叫玉玉。” “行，那今天你就帮我把这些叶子弄好，那十六文钱就算了，我也就不抓你去报官了。” “好。”玉玉连忙点头，蹲在一旁开始清洗叶子。 不得不说，看起来瘦巴巴的，手脚倒是麻利，很快就洗好了叶子，开始剪裁。 苏芳愿在一旁看了一会儿，随后感叹道：“这不是做得挺好的？去找个活儿来做也不难吧？” 为什么要抢劫呢？苏芳愿不解。 “他们不给我饭吃，还一直打我，我逃出来的。” 哦，听起来也是挺不容易啊。苏芳愿心里默默表达了一点同情，随后就开始忙自己的事情了。 对于玉玉，可怜是真的可怜，但是抢劫也是不争的事实。她没这个义务必须以德报怨，等两人两清之后，也无需再有什么瓜葛。 …… 理想是丰满的。 第二日，同一时间，玉玉又出现了。 还是一样的场景，拿起两个叶儿粑就跑，虎娃追人，被抓回来，最后玉玉帮忙洗叶子。 随后几日，玉玉都是以同样的方式出场。 甚至，还专门看准了时机，必须得是苏芳愿看到她时她才拿叶儿粑，还掐准是虎娃刚好过来的时候。跑的时候还生怕虎娃抓不到她似的放慢脚步。 终于，苏芳愿忍无可忍了。 看着眼前蹲在地上洗叶子的人，苏芳愿无奈地问道：“你知道抢劫是不对的吗？” “知道。” “明知故犯，再有下次就抓你去报官！” 这样的威胁苏芳愿都不知说了几次了，可是还是唬不住眼前的人。这不会是被赖上了吧？ 苏芳愿被玉玉弄得有些心浮气躁的，无意识的在板车上摩痧着一处凹凸不平的地方。这里是恩公帮她刻字的地方，每一次摸这里都莫名能被安抚。 “你说吧，究竟要做什么？总不会是等着我把你押进衙门吧？” “我会洗叶子，会打扫店铺，还可以做别的事情。小娘子，把我留下来干活儿吧！” “我现在可请不起……”苏芳愿正想拒绝。 “我不要钱，每日给我些吃的就行。”玉玉打断了苏芳愿的话，朝蒸着的叶儿粑看过去。 八文钱一天，一个月一百二十文，快赶上店铺租金的一半了。而且她的店铺刚开张，一个人也忙得过来，实在是没没要花这闲钱请人帮忙。 而且，据她所说，她是逃出来的。若是以后有人因为这事找上门来，也会有些麻烦。 怎么想，都不该现在收了她。 “姐姐，我知道她之前是在哪儿做事儿的了。” 适时，虎娃凑了过来，小声告诉了她这个消息。 苏芳愿对虎娃点点头示意他带路，随后转头对玉玉开口道：“玉玉，你同我来。”说完，三人就踏上了路途。 当玉玉发现是回原来的地方时，很激烈地反抗起来，眼里闪着泪光央求她。可是苏芳愿把她拉着，她挣脱不开。 没过多久，这家店铺的老板就跑了出来。 身形魁梧、怒气冲冲地拿着一根擀面棍，作势要往玉玉身上打，嘴里还骂道：“贱蹄子，还敢逃跑，我看你是反了天了。” 见状，苏芳愿赶紧抱住玉玉，这老板见人不对，于是停下了要打人的动作。 “你是谁？我教训我的人，轮不着你来管。” “这贱蹄子三天摔个盘子，五天摔个碗的，我稍微教训一下就敢逃跑，看我这回怎么收拾她！” …… 听着这些话，苏芳愿就知道绝对不能把玉玉还给他了。 转念想想，收了玉玉其实就是多一口饭的事情，也不在意多一双筷子。 店铺的事情虽然她忙得过来，但是有人帮忙至少也轻松不少，不用忙得脚不沾地，一点休息时间都得靠挤出来。 如今都找到了原主，买回卖身契应该也不成问题，看这人对玉玉的态度，也早有不满，压压价应该能买下来。 既然之前的顾虑都还能接受，那收留玉玉也不是不行。更何况把人往火坑里推这种事情，苏芳可做不来！ “老板，你说得是啊，何必留一个笨丫头给自己添堵。”苏芳愿顺着这位老板的话说下去，明显能见到老板的情绪缓和了一些。 “不如这样，老板你开个价，我把她买下来，您也可以拿着钱去换个新的。” 听了苏芳愿的话，老板迟疑了须臾，立马奸笑道：“你驴我呢吧，想趁着这个机会把她便宜卖下来？我告诉，我当时可是花了三千钱，一文都不能少。” 老板说出这个价格后，本来稍微安静一些的玉玉又开始在苏芳愿怀里颤抖啜泣起来。 不过苏芳愿还算是淡定。三千钱算下来，就是一两半银子。好像也不是负担不起…… “老板说得在理，不过不知道打骂婢子，闹到衙门去，会不会有什么事呢？”说着，苏芳愿拉起玉玉的衣袖，上边果然有不少伤痕，有新有旧，交错在一起甚是吓人。 不过就是不知道古代的衙门管不管这事，苏芳愿这样说只是想赌一把。 不过看老板迟疑的样子，苏芳愿就知道她赌对了。 “我也是真心想跟老板做生意来着，您看，不如咱们各退一步，两千钱如何？”苏芳愿循序渐进道，“就一个笨丫头，两千钱能去换个更机灵的不是？” 这样威逼利诱交谈了几回合之后，老板终于被说服了，点头答应下来。 一手交钱，一手收卖身契。 两千钱，一个人的一辈子就这样成交了。苏芳愿看着手里的卖身契，感慨良多。 交易达成了，苏芳愿也就带着玉玉和虎娃回了店铺里面。 回去的路上，玉玉一直哭着说些感谢的话。 虎娃这时才开口道：“姐姐，卖身契上其实写着生死不论，所以衙门是管不着这些事的。你之前那样说其实是欺负那老板不识字吧？” 还有这说法？卖身契真是太变态了！ 苏芳愿默默唾弃了一下卖身契的制度，随后扬起头，很是无奈地说道：“这只是说明我和老板刚好都没文化罢了。” 第28章 玉玉处事 回到店铺, 虎娃见天色不早，就回去了。苏芳愿简单收拾好店铺，准备好明日要用的东西, 随后就看着玉玉发愁。 这姑娘看着无家可归的样子, 可能还得把她领回家歇息啊。 “你有地方住吗？”苏芳愿皱着眉问道。 “有的！”玉玉眼睛眼睛哭得有些肿了, 听见问话连忙点头。 还有住的地方？苏芳愿不是很信任地看了看玉玉身上几日未换的衣物, 追问道：“睡在哪儿？” “城西有处破庙，好多人都睡在那里。” 果然也不是什么好去处。 苏芳愿揉揉眉心, 思考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得把人带回去。 回家后，苏芳愿就烧了热水，准备给两人沐浴冲洗的。稍微评估了一下两人的情况，少女决定先让玉玉洗洗。 随后，她就去找来几件她的旧衣，两人身形相似, 玉玉应该是能穿上的。 屋里本身是有两张床，一张是原身父母睡的, 一张小床是给原身的, 天南地北的, 用屏风分隔开。苏芳愿习惯睡大床，所以一直睡的父母那张床。还有张床刚好给玉玉睡。 不过突然就要跟陌生人睡一间屋子，苏芳愿有些不习惯。 少女叹了一口气，将换洗衣服放在玉玉拿得到的地方叮嘱道：“玉玉，要换的衣物放在这里喽。” “好。” 朦朦胧胧的能听到些回答声, 不过少女看着渗出来的水的颜色，知道离玉玉洗完还有一会儿，随后告诉玉玉不用着急, 洗干净再出来就行。 说完后，就起身再去烧了些水来。 等到两人都洗漱完毕，天色已晚，相互道过晚安后就各自睡去了。 许是白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苏芳愿睡得很沉。 第二日一早，苏芳愿还是自己按时起床了。 不过到屏风后面去看玉玉的时候，发现玉玉不在床上。被褥叠得整整齐齐的，就像是没人睡过一样，摸起来也冷冰冰的。 正奇怪着，门边就传来了叫声：“小娘子快跑，有贼人！” 糟糕！忘了还有这茬！ 苏芳愿立马冲出房门，一下子就看到在门边，胡易庭反抓住玉玉的胳膊将她押住，玉玉毫无还手之力。 “易庭，她是我……”苏芳愿一时词穷，总不能说仆人吧？思考一会儿，才说道，“我收留的人——玉玉，快放开。” 待到玉玉被放开之后，玉玉就跑到苏芳愿面前，挡在两人之间，很是警惕地看着胡易庭。 “玉玉，这是易庭，是我的好友！” 少女安抚了一下面前的玉玉，伸手拍了拍玉玉的肩膀。 这一拍，可把苏芳愿惊到了。如今早晨露水重，可是这衣服表面都湿润了，根本不像是刚睡醒穿上的样子！ “玉玉，衣服怎么这么湿？被褥也是凉的，莫不是昨晚没睡吗？”苏芳愿难以置信地问道。 再看看玉玉眼中的红血丝以及眼下的阴影，确实很有可能。 “我来的时候她蹲在门口边上。”胡易庭及时接话道。 听了这话，苏芳愿转头看向玉玉。 玉玉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床可不是给我睡的，我得帮小娘子看着屋子！” 说这话时玉玉的表情就像是在叙述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有床不敢睡，有人靠近就害怕被打，这些应该只是玉玉之前遭遇的冰山一角吧。 越想越不是滋味，苏芳愿张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在沉默中，三人踏上路途。 在路上，苏芳愿思考了须臾，如今她与玉玉同住，再让恩公进来对玉玉这种古代姑娘应该无法接受，看玉玉的反应也很激烈，而且她的生物钟应该可以自然起床了，所以还是算了吧。 这样也可以把门锁上，玉玉应该就不会蹲在门边守着了。 跟易庭说了她的想法，恩公也点头表示同意了。 随后，三人就分别了。 在朝食时，苏芳愿能明显感受到有人帮忙的好处。 平时都是她一个人，又要去忙活做东西，又要忙着收钱，这里的人还没有排队的意识，都是围在店铺前面，东说一句西说一句。 有时候她确实忙不过来，所以也没那功夫盯着钱给够没有。 如今有一个人帮忙，玉玉虽然先开始有些害羞笨拙，不过很快就上手了。看钱递东西都算是麻利。 “客官，叶儿粑是四文钱一个，您是不是数错钱了？”玉玉看着眼前的客人说道。 苏芳愿顺着玉玉的眼神看过去，这不还是个老熟客了吗？ “我一直都是给的三文钱啊？什么时候涨价了？” 遇到这种客人，一时也解释不清，还好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哎呦，就一文钱都还偷偷摸摸的不愿意给，人家老板也是小本生意，这算什么人啊这是？” “就是就是，看着挺体面的，结果连这点小钱都省，不知道以前是不是也占小便宜。” “……” 就这样，围着的客人都在一旁看着戏，有些性子急的也帮忙张口冷嘲热讽。 苏芳愿看着这位客人脸色由红转青，想着可能这位客人是真不知道价钱，于是张口解围道：“哎呀，客官，是玉玉看错了，有两文钱黏在一起了，客官莫怪？” 此话一落，周围的人都知道这是给人一个台阶下，于是也没再多言，这位客人也没过多挽留，埋着头跑了。 很快，这个小插曲就被遗忘，又恢复了买卖。 等过了这一趟，客人也少些了，玉玉才小心翼翼地问：“小娘子，我方才是不是做错了？我只是怕小娘子赚少了。” 看着面露悲伤的玉玉，苏芳愿摇摇头说道：“不会，我还要多谢你帮我抓到人，只是那时人多，没必要逮这一件事不放，耽误了别的生意。” 玉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低头认真地洗着叶子。 没过多久，店外就来了位客人。 苏芳愿上前一看，一下子就认出了是之前那位客人。 “我算过了，我来你这里买了半月的叶儿粑，差你十五文钱，这里补给你。”说着，就将十五文钱整整齐齐地排在板车上，数多数少，一目了然。 不过这个动作倒是让苏芳愿想到鲁迅先生笔下的孔乙己，稍加联想，没忍住笑了一下。 “劳烦客官专程送来了，多谢对小店的支持？”苏芳愿斟酌着字句，小心开口。 “我可不是故意少给钱的，我一直以为是三文钱！” “是我没说清楚，以后定会改进。”苏芳愿看着眼前吹胡子瞪眼的客官，憋笑得肚子疼。 最后，这客官吹了吹嘴边的胡子，潇洒地转身离开了。 解决了这一茬事情，苏芳愿估摸着时辰，便开始做些吃的。 如今也要给玉玉做一份，所以可以多做一道菜，然后分成三小份来吃，这样吃起来菜品也丰盛些。 炒好三道小菜，分成三份后，苏芳愿就嘱咐玉玉先吃着，她去给易庭送饭。 书院还是一如既往地人来人往。 不过苏芳愿还是能很快就找到恩公的位置。 “那个玉玉是之前虎娃说的经常去你店里那个？” 就知道恩公会问这个问题，于是苏芳愿简单讲玉玉的情况讲了一遍。 胡易庭认真听着，随后无奈地说了一句：“这种情况，的确是很难视而不见。” “既然你已做了决定，我不过多干涉。”说着，胡易庭回忆了一下早晨的情况，面露尴尬地说道，“早晨我有些失礼了，还请帮我转达一下歉意，‘苏老板’？” 本来聊得好好的，可是苏芳愿听到‘苏老板’这三个字的时候，不禁浑身抖了一下。 仔细想想，好像恩公对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称呼，如今音节加重地说这三个字，似乎带着些许抱怨的意思？ 立马领会到恩公这是埋怨她通知不及时了，苏芳愿笑道：“事发紧急，没机会告诉你嘛，我做了些小菜给‘易公子’赔罪？” 说着，苏芳愿把食盒提起来示意了一下。随后，两人一口一个苏老板，一口一个易公子聊着天，先开始的话题也偏到一边。 * 待到苏芳愿回到店铺的时候，发现玉玉也只是吃了几筷子的饭菜，如今正修剪着叶子。 苏芳愿困惑地看着小桌上的饭菜，转身问道：“玉玉，你吃……” “小娘子，我下次不敢偷吃了。”说着话，又流露出那种怯生生的神情。 苏芳愿：“……”她只是想问玉玉吃饱没。 看来，还是得给玉玉来一个思想教育啊。 “玉玉，你过来。” 听到她的话，玉玉老老实实放下手中的东西，在衣物上随意擦擦手，走到苏芳愿面前。 “今日你帮我做了什么？” “我有好好扫地，清洗了蒸笼，帮小娘子做买卖，收拾叶子……”说着这些话的时候，玉玉眼中还有些小得意。 “对，你帮我做了这么多，我可有给你什么？” “小娘子帮我赎身，是我的恩人！”玉玉很快接上了话，满眼感激。 不过这可不是苏芳愿想得到的回复，她的预想是玉玉说没有，然后她就能顺理成章地接话说衣食住行这些是她应该给玉玉的。 有付出有回报，这才是说得通的道理。 可是如今，她也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玉玉见苏芳愿没说话，便接着说道：“小娘子对我有恩，我帮小娘子做事是应当的！” 被绕进了玉玉的逻辑里面，苏芳愿一时跳不出来。 揉揉眉心，苏芳愿开口说道：“你帮我做事，我给你吃的、住的，这些都是你应该受的，以后不必过多顾虑。” “那可不成……”玉玉坚定地回答道。 苏芳愿脑仁儿疼，怎么就跟她掰扯不清楚呢？ 第29章 玉玉所想 苏芳愿和玉玉辩论了几个回合, 都没有分出胜负来。 最后，苏芳愿拿起筷子往小桌子上一戳，咬牙切齿道：“不跟你扯了, 过来吃饭。” 也许是因为玉玉感受到少女说着几个字时的情绪, 怯生生地坐到桌边。 不过坐是坐过来了, 还是不敢怎么动筷子, 偶尔挑一根小青菜，就着一小口馒头慢慢嚼, 非得等到苏芳愿夹过菜之后才敢颤颤巍巍地伸手夹菜。 见到玉玉这幅模样，苏芳愿强忍住想要做思想工作的冲动，夹起一大筷子的菜到玉玉碗中，扬了扬头说道：“吃！” “是！”玉玉就像是接受指令一样开始吃起来。 这样的命令与执行的模式，也不能算是好事。若如以后都像是这般，那玉玉强逼自己吃下不喜欢的饭菜，或者是吃饱了却还是继续吃的话, 苏芳愿也无法察觉。 所以最好的办法是都分成一小份一小份的，各吃各的, 这样玉玉心里就不会有那么严重的负担了吧？ 看着眼前认真吃着饭, 却还是偶尔偷偷瞄她一眼的玉玉, 苏芳愿觉得任重而道远啊！ 下午客人便没有那么多了，收钱那些事有玉玉帮忙看着，苏芳愿就坐在凳子上包叶儿粑。 “小娘子，我帮你包！”玉玉转身就看到她，于是主动请缨。 “行啊。”苏芳愿也没有多想, 示意她过来给她演示，顺便解说道，“馅料这些都是做好了的, 取合适的量，放到皮里，随后类似包包子这样卷起来，这个皮不易起褶子，最后把接口处整理光滑就行。” 做出一个完美的样本放在玉玉面前，苏芳愿就看着玉玉操作。 有一说一，玉玉一看就是有过做饭经验的，上手很快，没多久就能包一个差不多形状的出来。包出来后还笑说道：“吃起来跟汤圆像，包法也差不多，就是形状差些。汤圆一般都是包成圆形的，这叶儿粑是包成椭圆。” 见玉玉做得不错，苏芳愿忍不住赞赏：“好聪明啊，一看就会了，我之前还是练习好久才能包成这样的。” “小娘子莫笑我。”玉玉听了这话，却是低下头，苏芳愿也分不清这是害羞了还是别的。 “论述事实罢了，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苏芳愿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 随后两人都开始包起叶儿粑，偶尔来了客人，就是玉玉去迎。 果然两个人分担就是轻松很多啊。 “小娘子，方才有小孩子送了些鲜花来。” 玉玉将手里的东西伸出来，却是是几朵娇嫩的小花安静地躺在她的手心中。 “这是小孩子送来给我做成干花的，过几日说不定会来取。”说着，苏芳愿指了指天花板上晾着的干花。 两人都抬头望着天花板，鲜花一串串纵横在上面，仿佛是将彩色的星空搬到了屋里。 “小娘子的店真好看，这方圆百里的，也再找不出更好看的店铺了。”玉玉满眼的欣喜，不自觉地赞美道。 “怎么？当初就是觉得我的店好看才过来的？”苏芳愿忍不住打趣道。 “.…..” 嘶，沉默是怎么个意思？还真被她说中了？ 再看看玉玉的神情，看来是八九不离十了。 “害，等会儿教你怎么做干花，这不就是咱们一起经营的店了吗？”苏芳愿无所谓地说道。 “嗯。” 此刻玉玉背对着她，苏芳愿也不知道玉玉的所思所想，只不过还是能看到玉玉肩膀微微地颤抖，能听出玉玉带着哭腔的声音，能感受到玉玉情绪的波动。 过了良久，玉玉才转身坐回凳子上开始包叶儿粑。 待叶儿粑包完，苏芳愿看着玉玉的脸，轻声笑了笑，随后拿起手帕给玉玉擦脸：“下次手上沾有糯米粉，就尽量不要碰脸了。” 说完，就仔细地帮玉玉把脸上的糯米粉擦拭干净。 玉玉看着眼前温柔为她擦脸的小娘子，眼眶又有些许湿润了。 等擦拭完成之后，玉玉才吸了吸鼻子，稳定情绪说道：“小娘子，当初来抢你的店铺……” 苏芳愿静静等着玉玉说完，期待能听到些忏悔的道歉。 “果然是正确的选择！” 苏芳愿：“……” 究竟是哪一步没跟上？正常人不是应该在这时候忏悔自己之前的行为吗？这话语间带着的些许侥幸是怎么回事？ 苏芳愿想不通，能得出的结论就是，玉玉的脑回路非比寻常。 * 玉玉看着无言以对的小娘子，笑而不语。 逃出那家店铺时，已经是饥肠辘辘几日不曾进食的状态，眼看打碎的盘子又会招来一顿毒打，冲动之下就逃跑了。 游荡在大街，突然发现偌大的京城，没有她的容身之所，没有人等着她的归去。最后还是跟着街边的乞丐，才找到那座破庙歇脚。 可是有了个遮风挡雨的地方，终究还是没有能饱腹的东西。 本想上街乞讨，却怕被之前的老板抓回去。同样，由于卖身契，想找个活儿干也很难。 那日游走在大街上，确实是被这家店的花香吸引来的。很少会有店铺能有这样的情调拿鲜花装点铺面。 鲜花期短，所以过不了多久就要更换。可是这家的花都变成了枯花却还是不扔，远远看过去还怪好看的。 她本想站在店前再观赏一番，可是很快，店里那好看的小娘子就迎了出来，问她是不是要买东西。 这一问，倒是把她拉回了现实，低头一看，才发现小娘子的蒸笼里面正蒸着些没见过的东西。 后来的行为就是完全被身体支配了。在她的大脑还没做出判断的时候，手就已经伸向蒸笼里面的吃食，随后她就不自觉地跑起来。 幸好当场被小娘子抓住了，要不然就让小娘子白白损失钱财。 小娘子人美心善，也没有教训她，只是叫她干活儿。没有打骂、还给吃的，比之前的老板好了不知多少。 再然后，她的行为就可以用居心叵测来形容了。她就是想赌一赌能否换一种人生。 结果显而易见，她赌对了。甚至可以说是‘赢’了不少。 小娘子会在她快要被打的时候用身体护住她，随后还花这没必要的钱财帮她赎了身，甚至把她带回家中解决了她的吃穿用度，一切都变得像梦境一般。 可是她知道，这些她本不配得到。这些是她利用了小娘子的善心，用不正当的手段得来的，所以叫她怎么理所当然地接受呢？ 小娘子睡觉不锁门，她怎么敢睡去？去守门正好； 小娘子都还没吃饭，她怎么敢多吃？少吃点就行； 小娘子还在做吃食，她怎么敢休息？得主动帮忙…… 如此种种，都是来自她内心的歉意，是她讹上了小娘子，害得小娘子损失钱财，所以这些苦，是她该受的。 * 苏芳愿此刻也不知道玉玉在想什么，只见这人痴痴傻傻的不理人，自觉没趣，就开始捣鼓做干花的事情。 串毁了两朵花之后，玉玉才终于回神。 玉玉看着苏芳愿手中两朵缺胳膊少腿的花，不解地问道：“小娘子，做干花之前得把花弄成这样吗？”说着，玉玉抬头望着天花板，上面的花大多数是完整好看的，也没见有残损的花啊，不是很明白做干花之前为什么要毁坏花朵。 这话问得苏芳愿很不好接啊，其实上面好看的干花大多数是虎娃串的，经过她的手，没几朵花能逃掉‘香消玉损’的命运。 不知道怎么接话，那就不接！ 苏芳愿略过了玉玉的问题，直接教她如何制作干花。待到她讲解没多久后，玉玉很快就能开始制作了。 看着上手极快的玉玉，想着学得也很快的虎娃，苏芳愿感叹着老天爷的不公，为什么他们就能做得这么好！ “小娘子，这还挺有意思的。”说着，玉玉指了指墙角那些已经完成的干花说道，“我会简单编些东西，那些都够编几个花环了。” “这么厉害？”苏芳愿对玉玉这个技能感到惊奇，随后饶有兴趣地说道，“那教教我，我也做点小手工！” 玉玉害羞地点点头，算是应了下来。 气氛到这里还算是很融洽的，只不过…… “小娘子，只是给叶子打个结，不是把它掐断啊！” “?!” “小娘子，这花总不会自己裂开吧？” “T-T” “小娘子……” 最终，结局还是跟虎娃那次差不多。只不过玉玉没有这个胆子直接明目张胆地赶她走，这次苏芳愿已经自己学会圆润地滚开了。 又卖出去几个叶儿粑和糖油果子之后，虎娃就霸气登场了。 “姐姐，糖油果子！干花！”说着，虎娃还把一只小手伸了出来。 这就是‘拿来主义’照进现实吧，苏芳愿看着这只小手，忍不住在上面拍了一下，随后才叫他进店里来。 虎娃有模有样地吃着手里的糖油果子，像是领导视察似的看着玉玉编花环。 这小孩虽然没说话，不过苏芳愿很是很容易就从他一双大眼睛中读出了‘渴望’这种情感。于是抿嘴偷笑道：“想要？直接去找这位玉玉姐姐学呀。” 闻言，虎娃转过头扁扁嘴，随后就跑到玉玉身边，两人交谈几句之后，虎娃就自给自足地搬来小凳子，也坐下来学起编花环来。 看虎娃挑的花都是些粉的红的，估计又是送给妹妹的吧。 花环的话，编一条细的戴在左手腕上，既不会对日常活动有影响，又很好看，其实可以尝试尝试。 这样想着，苏芳愿脑海中浮现出那双拿着书本、修长白皙的手。 他来戴的话应该会好看！ 第30章 吃辣子鸡 如今店里面有了心灵手巧的玉玉, 经常编些小玩意。 有些拿去送给小朋友们，有些点缀在礼盒中，倒是又高贵不少, 更符合那些买礼盒的客人的‘身份’了。 这日, 苏芳愿正想要出门去集市买些吃的, 有玉玉看着店, 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多了不少。 正当少女要走出门，就来位奇怪的客人。 “老板, 你这花瓶里的花卖不卖？” 苏芳愿朝这人手指的方向一看，原来是之前就做好了，没有小孩子来认领，所以玉玉拿来装点前台的干花。 之前跟小孩子达成了共识，不来认领的就默认送给她了。所以这些花的支配权如今在她手上，不过这是玉玉做的，按理来说应该由玉玉来决定。 斟酌了一下, 苏芳愿就转身对玉玉说道：“这些是你编的，你来决定吧。”说完, 就生怕玉玉再说什么来推脱, 她就赶紧跑路了。 等跑出一段路之后, 苏芳愿这才停下来。 方才离开的匆忙，也没有细想该买些什么。最近手头没有那么紧了，倒是能吃上些肉，不过为了解馋，都是买的些肥瘦相间的猪肉。 吃得多了, 也该换换口味。 苏芳愿在市场上四处转悠，被一阵‘咕咕咕’的鸡叫吸引了注意。 这些鸡长得壮硕，从鸡脚和稳当的翅膀就能看出, 精神头很好，雄赳赳气昂昂的，却被关在笼子里。 看着怪可怜的，干脆买一只回去做辣子□□！ 做好了决定，苏芳愿就去老板处挑选了一只看起来最肥的，还麻烦老板处理了鸡毛等。 鸡肉拿去做辣子鸡，内脏留着做爆炒鸡杂，一下子就解决了两顿饭的主菜！ 无聊地等着老板用开水烫鸡毛，苏芳愿无所事事地张望着四周，发现旁边的店铺里还关着有可爱的兔子。 冷吃兔、火锅兔、干煸兔、凉拌兔等等一连串的吃的，一下子蹦到她的脑海中。下次买些兔肉做来吃吧！ 这样看来，选择还是很多的嘛，之前拘泥于猪肉还是格局没有打开啊。就该都试试卖些鸡鸭鱼鹅牛羊这些肉来吃！ “处理好了，一共三十六钱。” 可恶，都快赶上猪肉的两倍了，果然还是猪肉好，又解馋又便宜，不会一下子花出去那么多钱。有时候，格局，也不必打得那么开的。 苏芳愿含泪付了钱，又去买了大白菜和一些土豆。把集市逛了一圈，差不多把配料买齐了，就收获满满地回去了。 一到店铺，玉玉就迎了上来，眼中充满了欢喜。 “小娘子，干花一共卖了四文钱。”说着，玉玉把手上的铜钱递到苏芳愿面前。乖巧地用两只手捧着，再加上眼神中的小兴奋，跟献宝的小孩子有些相似。 “知道了。”苏芳愿洒脱地挥了挥手，说道，“你收着吧，毕竟是你编的。” 说完，苏芳愿就往店里走去，顿了一下，补充道：“不过以后只有那些没人来领的干花才能卖哦，免得小孩子来领的时候的得不到东西，本来也是那些小孩子送来的花。” 少女手起刀落切着鸡肉，余光之中见到玉玉欲言又止的样子。 知道她是不敢收下这个钱，苏芳愿叹了一口气，还是把语气稍微说得强硬了些：“叫你收着就收着。”说完，苏芳愿又重重地砍下了鸡腿。 被她这样的动静吓得震了一小下，也许是听出苏芳愿的强硬，玉玉赶紧站直回答道。“是。” 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苏芳愿便认真开始做饭了。 先把鸡肉、葱、姜、料酒焯水，撇去浮沫，切好好姜葱蒜和干辣椒、花椒等备用。起锅烧油，等油温八成热把各种小料倒进去爆香，再放入切成小块的鸡肉，稍微按照个人喜好调味即可。 按照这种家常的做法做出来，会比用炸再炒的方式更简单一些，那种方法过于油腻重口味了，不适合常吃。 这种方法做出来，鸡肉依然硬度适中，而且辣椒的香味很浓，吃起来也是很香很下饭的。 做完辣子鸡后，苏芳愿看着一片红色的盘子，于是又做了一个稍微清淡些的醋熘白菜，荤素搭配，该有的营养也都有了。两道菜，差不多了。 将菜分成三份，一份装进食盒给恩公送去，剩下两份跟玉玉一人一份。 许久没能吃到辣子鸡，如今吃一口，甚至有些热泪盈眶的感觉，辣味刺激味蕾的感觉真的很是怀念，加上花椒的麻和大料的香，在口中交织，实在是太美妙了。 一口鸡肉一口白菜，苏芳愿很快就吃下半碗饭。 随后才发现玉玉那边，似乎只动了大白菜啊。 不过不难看出，玉玉是愿意吃辣子鸡的。只是每吃一块肉，就会抽着冷气，这是被辣到了？ 苏芳愿难以置信地再吃了一块，是有点辣，不过也不至于此吧。 说起来，穿到这个身体之后，苏芳愿能够明显感受到对辣的接受度变低了些，比如之前做的富顺豆花的蘸料，放在以前是不会觉得辣的。 可能是原身很少吃辣的缘故吧。 不过经过这段时间苏芳愿的味蕾轰炸，对辣的接受度高了些，有向之前靠拢的趋势。对于这个趋势，苏芳愿很是满意。 想到这里，苏芳愿又不禁看了玉玉一眼。 在北方长大的，可能就是对吃辣菜没有那么高的接受度吧。当然，胡易庭这种吃啥都夸一句的人除外。 此刻，玉玉吃了一口鸡肉，正猛地吃白米饭，顺便挑了些白菜来解辣。等脸上的红晕褪去，玉玉的神色缓和很多之后，玉玉又颤抖着手去夹鸡肉。 苏芳愿看不下去了，善意提醒道：“吃不下不用勉强自己，别吃坏了胃。” 俗话说的好，吃辣一时爽，随后火葬场，对于不怎么吃辣的人来说，这句话可不是开玩笑的。 然而这句话说得晚了些，玉玉已经将那块鸡肉吃进嘴里，听到苏芳愿的话后，口齿含糊地说：“可是忍不住，太好吃了。” 艰难地分辨出玉玉在说什么，苏芳愿忍不住笑了一下。确实，口感丰富的辣菜就是会让人停不下来，这也是辣菜的一大魅力。 “这么吃不了辣吗？晚上本来准备做泡椒鸡杂的，要不换一种做法？”苏芳愿见玉玉的样子，忍不住问道。 “没事，小娘子做的都好吃，我爱吃。”此刻玉玉往嘴里塞着米饭，但是还是表明了自己的看法。 苏芳愿见她说话艰难的样子，也不再说什么。 其实鸡杂要换一种清淡做法，她一时还真想不起来。鸡杂的味道太重了，得用口味重点的调料盖住，所以一般动物内脏都是些辣菜。 若要做清淡的，还真不会太好吃。 收拢思绪，两人都安静地吃起饭来。 跟恩公斯文慢理的吃法不同，玉玉的吃饭略显狂野。 当苏芳愿放下碗筷的时候，玉玉还在吃饭，这已经是第三碗了。 等玉玉吃完第三碗米饭，放下碗筷时，苏芳愿有些担心玉玉的胃受不了。不过看玉玉收捡碗筷，行动的样子还是很轻快的，感觉不像是吃撑的样子。 “没想到你胃口挺不错的呀？” 玉玉清洗这碗筷，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平时都是吃面食，吃米饭总感觉吃不饱。而且米更贵些，难得吃到。” 这话倒是说得不错，米确实比面贵些。不过主食吃白米饭是苏芳愿舍弃不了的习惯，虽然很喜欢这里纯手工的面食，都是白米饭的那种香甜是馒头代替不了的。 所以为了平衡习惯与收入，苏芳愿的主食是面条、馒头、米饭三者混着来，还算是经济能承受得起。 人嘛，总得入乡随俗不是？ *** 大概知道了玉玉的口味，第二日苏芳愿去集市就去了卖兔子那家。 兔子肉做法更多，要选择清淡的，可以做红烧的，这样玉玉应该能承受。 这里的兔子都长得一个样，苏芳愿挑了一直最活泼的，让老板处理去了。 看着老板放血扒皮，总觉得有些残忍，不过想到之后她要自己把这兔子宰成一小块一小块，就只感觉到累，没有残忍了。 “内脏要吗？” “不要。” 个人口味，她并不喜欢吃内脏。 老板点点头，一刀处理了兔头，准备把兔头扔掉。 “等等，兔头我要留着！” 老板疑惑，看着眼前奇怪的少女，解释道：“这兔脑壳没什么肉，留着做什么？都是没人要的东西。” 说着，老板指了指一旁的箩筐内，里面已经有几个不要的兔头了。 “你要吗？这些都是干净的，送给你了。” 苏芳愿大致看了看箩筐内的状态，确实很干净，只有少许血水挂在上面，于是客气说道：“行，谢谢老板了。” 见少女答应，老板也有些高兴的样子，处理好兔肉，还帮她把兔头也处理干净。用油纸包好后，递给了她。 付过了钱，少女提着兔肉和兔头，摇摇摆摆地回去了。 俗话说得好，苍蝇腿也是肉。如今免费得了几个兔头，相当于免费得了肉啊！兔头确实是肉少，不过两颊、脑花、舌头这些地方，都是能吃的呀！ 一点一点发掘兔脑壳能啃的地方，不就是吃兔头的乐趣所在吗？只不过这种方法不够文雅就是了，讲究人可能不爱吃。 不过从小就把兔头当零食来啃的苏芳愿可太喜欢吃了，夜市里面的冷淡杯，除了啤酒毛豆卤鸡鸭掌等，兔头必须拥有姓名！ 估计了一下兔头的数量，苏芳愿立马就有了想法。 明日就试试！ 第31章 麻辣兔头 其实说到兔头, 第一个就能想到的是麻辣兔头。 坐在电视机前，带着塑料手套啃兔头，就是苏芳愿最悠闲的时候了。只可惜后面物价疯涨, 本身五块钱就能买到一只的麻辣兔头已经涨成十二块钱一只了, 早已变成她高攀不起的东西了, 只能偶尔卖一两个来吃解解馋。 不过如今就不一样了, 兔头免费送诶！四舍五入就是成本为零了。 本着这样赚大发的想法，苏芳愿决定自己尝试复刻麻辣兔头, 实现兔头自由！ 要做出最经典的兔头，一般要经过三个步骤。卤、炸、炒，缺一不可。 首先是肉类都要做的事情，焯水去腥。葱姜、盐料酒腌制一会儿去腥，再将兔头和葱姜一起冷水下锅焯水，待到血沫出干净后捞出，随后用清水洗干净。 卤料用花椒干辣椒及各种香料, 放进辣卤红油里小火慢炸，出香味后倒入高汤中, 加大量盐和糖。准备好之后放入兔头卤好捞出。 为了进食方便可以在兔脑壳正中央破开一刀, 放入油锅炸好后放置一边备用。 炒料就是辣卤油、辣椒粉、花椒粉、孜然粉、白糖豆豉和一些调味料, 加入兔头翻炒，待到兔头都均匀地被炒料包裹之后，就算是完成了。 为了美观好看，以及想再增加一些风味的话，再加白芝麻和花生碎就行。 这些步骤做下来, 整个小铺都是麻辣的鲜香味，疯狂刺激这苏芳愿的唾液腺。 不过亲自做过之后才知道，原来麻辣兔头的工序还是很复杂的, 关键是不能像之前的辣子鸡一样偷工减料。卤制入味，炸出口感，炒料增香，这些少了一步，都感觉不是麻辣兔头了。 看着整整齐齐摆着的一排麻辣兔头，少女不禁感叹，麻辣兔头卖这么贵不是没有道理了。这么些工序做下来，还是花了不少时间。如果这些兔头让她卖，她一定要卖十文钱一个才能把那些料钱收回来。 “小娘子，你这是在做什么？好香啊！”玉玉适时凑了上来，好奇地望向那一排排能称得上是恐怖的兔头。 一个个像骷髅一样排在那里，甚至还包裹上了辣椒炒料，有一种恶趣味的感觉。 “这叫麻辣兔头，不过你可能吃不惯，这个有些辣。”说着，苏芳愿指向另一口锅说道，“那个锅里烧有兔肉，那个不辣，你应该能吃。” 说完，苏芳愿就把饭菜分好。想了一下，还是装了一只兔头给恩公送去。玉玉不太能吃辣，但是易庭似乎很喜欢吃辣来着。 去送饭的路上，苏芳愿想象了一下人们啃兔头的样子，忍俊不禁。看来兔头还是作为居家必备的小吃的更合适，放在人前来啃，确实不太文雅。 将食盒递给了恩公，两人闲聊了两句，苏芳愿叮嘱还是留在人后再吃之后，两人才分别。 等回到店铺，苏芳愿发现之前排着的兔头一只都没少，红烧的兔肉和小青菜倒是分好了，想来玉玉还是没敢尝试啊。 “玉玉，不试试兔头吗？”苏芳愿笑问道。 “看着怪吓人的。”玉玉苦恼地回答道，“而且我不知道怎么吃，这都是骨头啊！总不能啃骨头吧？” 苏芳愿摇摇头，拿起一只兔头演示给玉玉看。兔头确实没什么肉，从正中间掰开之后，再沿着上下牙掰开，先吃掉两颊的肉，这里的肉味道浓，肉质紧实又有劲。随后是舌头，这里的肉更软滑，随后是咬烂后脑骨吃里面的脑髓…… 整个过程看起来略微有些暴力，不过作为当事人，这是一个美味的过程。 一旁的玉玉目瞪口呆地看完了全程，依葫芦画瓢地吃了半个，最后实在是受不了辣，四处找水喝去了。 “嘶，小娘子，这好吃是好吃，就是太辣了嘶。”玉玉一边抽着气，一边评价道。 辣卤加辣料，确实会比较辣。但是兔头腥，就得用重口的味道盖住。 苏芳愿睁着眼睛看着玉玉嘶嘶抽气的样子，津津有味地啃着兔头，有那么一点看电视啃兔头的意思了。 不过看归看，苏芳愿还是去拿了一个甜味儿的叶儿粑放凉递给玉玉解辣。辣味这东西，归根结底还是痛感，受不了的人一直这样痛下去，可是会很难受的。 两人吃过了饭，苏芳愿心血来潮，把兔头摆在了前台处，想着总会有慧眼识珠的人来买吧？ 玉玉猜到苏芳愿的心思，欲言又止。 随后，虽然苏芳愿已经尽力推销麻辣兔头了，可是还是没有什么人来买。 其实也不难理解，谁有事没事会去买十文钱一个的辣油骷髅来吃呢？而且人对于从未吃过的东西就是会有恐惧感，不愿意轻易尝试。 道理很简单，谁不称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为勇士呢？ 可是如今这些兔头卖不出去，这可如何是好？ 少女支着脑袋，百无聊赖地看着人来人往。 是不是就会有人过来看看稀奇，可惜看到兔头这恐怖的卖相，纷纷摇着头，到一旁买叶儿粑了。 ‘终归还算有生意不是？’苏芳愿在心里默默安慰着自己。 心酸地想法还没持续多久，人来人往中就有那么一位公子，穿得很是鲜艳。在这样的时代，能穿得如此鲜艳，想必非富即贵吧。 为什么会注意到他呢？因为少女无意识看着周围的时候，能明显感觉到一道视线在看着这边，再看过去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位公子。 不过这位公子并未驻足，而是轻飘飘地走过，只不过眼睛一直看着这边，随着位置的移动，脑袋也跟着旋转起来。 这幅样子，成功把苏芳愿逗笑了。 她本来想推销一下麻辣兔头来着，看着这人飘过的样子，又有些不敢了。不过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人是同道中人，一定会忍不住回来的！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那人又回来了。 “公子，买麻辣兔头吗？十文钱一个。如若要全买，我算你便宜些，如何？”苏芳愿笑说道。心里默默祈求着这位公子全买，要不然就真没人感兴趣了。 “少见这京城卖兔头的，我先买一个试试味道。” “好嘞。”苏芳愿狗腿地把这位公子请进店里自用的小桌，呈上了一份兔头。 这算是额外服务了，一般人是不会请进店里的，不过想着啃兔头不太文雅，这位公子看起来又有些尊贵，所以才会如此。 不过这位公子一看就是行家，丝毫不客气，撸起宽大的袖子，麻利的掰开了兔头，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这熟练的动作，绝对不是第一次吃！ 苏芳愿在一边默默看着，递上了水和擦手的手帕，等着他吃完。 “来到京城之后，许久没能吃到如此正宗的兔头了。老板你也是南省来的？” 老乡啊！ 苏芳愿有些激动，本想点头称是。随后立马反应过来，原身是土生土长的北方人，话可不能乱接。 “祖父曾在南边生活过一段时间，教了我一些。”苏芳愿随便想了一个理由搪塞道。 这位公子也不怀疑，饶有兴趣地问道：“那除了兔头，可会做其他的南方菜系？” “还是会一些的。”苏芳愿回话。 不过这句话有些谦虚了，因为她曾经下过苦工研究川菜，大部分叫得出名字的，她都能做。 “是吗？”这位公子托着下巴思考了须臾，随后吩咐道，“把剩下的都包起来吧！” 说完，就放下一锭银子。苏芳愿包好兔头后，看着桌上的银子，眼皮子直跳，最后还是说道：“公子，我这找不开啊。” “用不着，你放在一边的叶儿粑的礼盒我也要了，你且给我留着，到时候自会有人来取。”说着，这位公子就挥挥手走了。 苏芳愿看了看手中包好的十个兔头，这里一百文钱，旁边的礼盒只有六盒的样子，四百二十文。加起来一共就五百多文。这锭银子看起来快有一两了，果然是个阔绰的客人。 收好了银子，苏芳愿把兔头也放进一个礼盒中垫上油纸装好，用缎带绑好了礼盒。收拾好之后，就等着人来取了。 等待是最无聊的，还在身边有玉玉能聊会儿天。 “小娘子，原来你做的是南方的菜系啊，我说怎么口味不大一样。” “祖父爱吃这些，经常在家里做，所以我也爱吃这些了。”苏芳愿顺着话讲下去。 这话也没说错，哪儿有人是天生爱吃某种口味的，还不是后天受环境影响养出来的口味。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应该也有这种意思。 “小娘子，其实我也会做些简单的吃食，如果小娘子愿意，我可以做些咱这里的吃食给你尝尝！” “行啊。”苏芳愿对这个提议很感兴趣，说实话，来到这里之后，还是她自己做饭最多，所以不自觉的还是会做些她爱吃的。 能试试本地的菜式，也是不错。 “那明日我把钱给你，你去集市采购……” 两姑娘规划着明日的行程，聊得正起劲儿，就来了位客人。 看这客人的穿着，应该是某大户人家的小厮。腰间的令牌也预示着他的身份。 “我来领我家大人今日下午买的东西。”小厮面无表情地说道。 待到接过礼盒之后，便扔下些赏钱离开了。 又多给钱，又给赏钱，当初在这里开店果然是正确的选择！ 苏芳愿心情正好，询问玉玉：“玉玉，咱们明儿吃些什么？” 玉玉兴奋地答道：“喝豆汁儿！” 苏芳愿：“.…..” 好心情都毁了啊喂！ 第32章 说书先生 豆汁儿这种食物, 听起来像是豆浆这一类食物。不过味道可能就老北京的本地人才喜欢。 之前见这里有豆浆卖，苏芳愿就自动默认为这里没有豆汁儿，没想到终究还是要尝试豆汁儿啊。 苏芳愿看着玉玉在厨房捣鼓, 很是忧虑。到时候人玉玉辛辛苦苦做出来了, 她却不爱喝, 伤别人心怎么办啊？ 还是提前打个预防针为妙：“玉玉, 我之前还从未喝过豆汁儿，家里人没给我做过, 所以不知道我爱不爱喝哦。” “小娘子没喝过吗？”玉玉闻言惊奇地转过头，满眼同情，随后安慰道，“没事儿，以后若是小娘子想喝，我便做给小娘子喝。” “唔，谢谢玉玉。”苏芳愿欲哭无泪, 只好安静等着玉玉做好豆汁儿。 其实从原料来看，豆浆是黄豆, 豆汁儿是绿豆。以前捣鼓豆子的时候, 她也榨过绿豆豆浆来喝, 没有黄豆那么香醇，有一股独属于绿豆的清香味。那豆汁儿应该差不多吧？或许豆汁儿没有网上传得那么奇怪呢？ 少女站在一旁给自己做着心理准备，没过多久，玉玉就做好了。 知道苏芳愿没喝过，所以玉玉专门只舀了一小碗递给她, 大概就两口的量。 看着这一小碗豆汁儿，苏芳愿双眼一闭，皱着眉喝下一口。 随后, 整个厨房都安静了。 “小娘子，怎么样？喜欢吗？” “玉玉，绿豆做的东西，为什么会是酸的？”苏芳愿活动了一下舌头，不解地问道。 “因为要经过发酵，为了今早喝到，我昨晚就在做准备了。” 花了这么多心思，总不能白费了人的心意。 苏芳愿看着手中剩下一口的豆汁儿，深呼吸一口，拿出壮士断腕的气势喝完了。强迫自己咽下去，随后才开口：“谢谢玉玉，不过可能豆汁儿不太适合我的口味。” 说完，玉玉明显有一些失望，不过还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看到玉玉这副模样，苏芳愿感觉良心在被一只小猫挠，但是又不知道该如何解决。 不过好在，救星很快就到了。 厨房门被敲了三声之后，被人轻轻地推开，胡易庭就这样从晨曦中走来，从他周身散发出一种柔和的光芒。 对应现在的情形，苏芳愿愿称之为希望之光。 如今她不爱喝豆汁儿，那只需要找一个会喝豆汁儿又爱夸夸的人来赞扬一下玉玉的手艺，这样玉玉不就能高兴起来了吗？ 为自己的机智点一个赞，苏芳愿连忙把恩公请进来。 “易庭，吃过饭了吗？来喝碗豆汁儿！”说着，苏芳愿就帮他盛了一碗。 果不其然，恩公还是一如既往地夸夸机器，说了一堆夸奖的话，玉玉的心情明显好转起来。 苏芳愿很是满意这种结果，三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就准备出发了。 路上，胡易庭走到苏芳愿身边，压低声音问：“你以往都是做些新奇吃食，怎么想起做豆汁儿了？” “我可不会做豆汁儿，这是玉玉做的。” “哦，我说今天太阳怎么打西边出来了。” …… 聊了没几句，两人就分别了。 自开店以来，客源差不多就稳定下来，每日朝食是最忙的，随后的时间能卖出的东西也差不多能估计出来。 每日，小铺的生意，蘸料的生意和面馆的米粉分成，加起来也不少，日子过得也不再是紧巴巴的了，从这几日苏芳愿都在卖肉吃就能大致推测出来。 不过这么说都是一穷二白过来的，所以大多数时候，苏芳愿还是知道该如何节俭。 玉玉来之前，由于太忙，也没觉得时间过得很慢。如今闲下来了，突然觉得白日的时间有些过于长了。 过了朝食这一波最忙的时候，苏芳愿就百无聊赖地坐在凳子上，头脑放空地望着天空。 “好无聊啊！”苏芳愿对着天空说了一句，希望老天爷能送些乐子来。 “小娘子，如今也没什么客人，你可以去四处转转，我来守着铺子就成。” 玉玉这话说得很是懂事，可是来到这里那么久了，苏芳愿实在是不知道这里能有什么有意思的地方。 见到苏芳愿苦恼的表情，玉玉笑着介绍道：“城北有许多表演杂技唱曲儿的，小娘子有兴趣可以去看看。” 杂技吗？太闹腾了，有些还很血腥，像是吞剑啊胸口碎大石什么的，苏芳愿她欣赏不来。听人唱曲儿的门槛太高了，她也听不懂。 “姐姐，要出去玩吗？我带你听书去。”虎娃适时出现。 多日没见这小孩了，一来就是解决问题，果真是福星！听书不就是跟听广播剧或者有声书一个道理吗？这个活动可行！ “这个可以，虎娃带路！”决定好之后，苏芳愿振作精神站了起来，跟着虎娃往一个方向走去。 目的地是一气派的茶楼，一进门小二就殷勤的招待着，入门就是宽阔的大厅，摆着桌椅，楼上应该就是包间。大厅正中央就一个小台子，一小桌案、一藤椅、一盏茶和醒木。 看到这样的场景，再来一个屏风就能跟语文课本上的口技对上号了。 如今人还不多，虎娃领着苏芳愿坐在前排的好位子上，小二上好了茶和点心就退下了。 看这‘金碧辉煌’的，苏芳愿很怂得看了一眼价目表，发现自己不识字，于是悄声问虎娃：“这家茶楼贵不贵啊？”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太高档的消费可付不起啊。 “没事儿，这家茶楼便宜。”虎娃无所谓地挥挥小手，拿起节目表看起来。随后皱着小脸说道，“这茶楼主要赚下午的钱，好故事都在下午，下一个故事可能会有些无聊。” 说着，虎娃大致讲了一下等会儿要听的故事。 听虎娃的描述，大概就是一个无聊的爱情悲剧。年轻男女恩爱，在成亲当晚被迫分离，一人上了战场、一人留在家里守着。几年后，传来丈夫的死讯，妻子悲痛欲绝，身体每况愈下，在弥留之际，竟等来了丈夫，可谁知天意弄人，有情人终不得眷属。 整个故事就一股浓浓的封建思想的味道，苏芳愿觉得饶是说书人讲出个花来，她也不会喜欢这个故事。 少女正准备跟虎娃说离开，说书先生就上了台。 是一位气质温润的中年男子，初看长相很是寡淡无味，可是周身的气质很是抓眼。来人往藤椅上一坐，整理了一下衣摆，随后重重地拍了一下醒木，‘啪’的一声，全场的目光都被吸引住了。 跟长相不同，此人的声音不是低沉挂的，开口就是很敞亮的声音，跟之前卖糖葫芦的老伯的吆喝声有些相似。 “话说这日，两军初次交锋前夜，王生拿出了压在枕头下的香囊，思念之情正浓，却突然被战友抢去了香囊……” 开头居然不是新婚夜，而是男主已经上战场了吗？一开头就发生冲突，立马就把苏芳愿的兴趣勾起来了。 继续听下去才发现，这个故事跟虎娃描述的根本不一样，经过说书人口中讲述的，是一个凄美的有家国情怀故事。 故事主线还是虎娃说的那样，只是说书人添加了亿点点的细节。 新婚夜两人的离别，说是被迫，不如说是王生选择了先卫国、再顾家。两军交战，多的是排兵布阵的打斗场景描述，其中穿插着王生对妻子的思念和战友间的温情，松弛有度，很是感人。 两人也不是直接错过了，妻子曾拿着入冬穿的衣物去寻过王生，遗憾而归；王生行军路上，也曾到过离家不远的村子，奈何战况紧急，没能去见上一面。 在听到王生已经兴奋地骑上马准备往家里赶，却听到战况加急的消息，失神摔下马的时候，苏芳愿的情绪就崩不住了，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流。 有时，这说书人还使坏，在说到敌军的大刀朝着王生的脑袋砍去的时候，这先生不急不慢地喝口茶水，吊足了听客的胃口。 原来，之前戏弄王生抢香囊的战友替王生挡下一刀，重伤倒地。这时军方吹响了撤退的号角，王生被别的战友拖走了，眼看着地上还有许多只是受伤，还能抢救的战友绝望的神情…… 随后，每一处场景都像是被说书人注入了灵魂，一字一句都勾着听书人的神经，稍不注意，眼泪就冒了出来。 等到故事讲完，台下的人都久久缓不过来。 这哪里是有声小说啊，这分明是演了一部电影吧！原来语文课本里神乎其神的口技是真的，没有骗人！ 苏芳愿怔怔地看着空无一人的台上，擦干净眼泪，问着一旁的虎娃：“你明明说这故事很无聊的，你赔我眼泪！” 少女颇为气愤，转头一看，发现虎娃也哭成了泪人，上气不接下气道：“呜，师父给我讲的，我也没听过啊！” 原来‘罪魁祸首’是胡易庭同志啊。少女叹了一口气，在桌上留下茶钱，拉着泣不成声的虎娃往外走了。 路过前台的时候见到了那位说书先生，似乎在跟老板争论这次的演出费。 感叹了一下如此技艺高超的说书人也要讲价，老板也够资本的啊。 随后，苏芳愿就带着虎娃去找恩公问个清楚。 胡易庭站在书院门口，看着眼前一大一小两个兴师问罪的样子，一时摸不着头脑。 不过看着少女发红的眼眶，还是忍不住问道：“你这是哭……” 胡易庭关怀的话还没说完，虎娃就‘哇’的一声哭出来。 那哭天抢地的样子，仿佛是在哭诉师父的不公。 第33章 百无一用 书院门口人来人往的, 按理来说应该很是热闹，人群不会注意到这边才对。 可是虎娃哭得过于大声，以致于众人纷纷转过头来看这边发生了什么。 一下子变成焦点, 这让苏芳愿很不习惯, 正想着该如何叫虎娃别哭了, 就听到身边人开口。 “小虎, 你该不会现在还觉得对着我撒娇有用吧？”这句话说得很是温和有礼，但是就是让人感觉到一丝丝的威慑感。 再看看虎娃, 瞬间就止住了泪水，这收放自如的样子，仿佛刚才哭喊的人不是他一样。 “呜，姐姐。”此路不通，虎娃赶紧躲到苏芳愿身后，企图转移胡易庭的注意力。 效果很是显著，胡易庭的视线里虎娃消失之后, 他便看向少女，微笑着询问道：“你这是哭过了吗？”说完, 轻抚自己眼睛的位置。 经过这句话的提醒, 苏芳愿这才想起她和虎娃是来‘兴师问罪’的, 只可惜被虎娃哭闹弄得没了这个心情，于是她就平和地问了一句：“今日去听了书，王生的那个故事，你可听过？” “这个故事啊，听过。”胡易庭点了点头回答道, 随后漫不经心地问，“你们是听哪位先生说的书？” 很明显这是在转移话题，不过苏芳愿还是回答道：“那位气质出众的。” 这个特质似乎很有指向性, 胡易庭立马就知道是哪一位，随后点评道：“这位先生确实能把无聊的故事说得有趣些。” “你真的觉得这故事无聊？”苏芳愿不解。躲在苏芳愿身后的虎娃，也是一副好奇的样子。 看着这一大一小的反应，胡易庭笑而不语，没有解释什么。 苏芳愿转头看了看身后的虎娃，大概猜测到是不方便在这里说的缘由，便不再追问，拉着虎娃离开了。 * 第二日早晨，两人一同上路的时候，恩公才开始解释。 其实也就是很简单的感官不同的问题罢了。苏芳愿听故事是沉浸其中，感动于凄美悲哀的爱情。 而胡易庭看这故事的角度不同，在他眼里，这故事之所以有这个结局，归根结底是因为王生选择了保家卫国，放弃了与妻子白头偕老。虽然有家国情怀作借口，但是说到底就是抛弃，那么之后再遗憾，也是王生自己的选择。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告诉虎娃王生是被迫离开的，因为这样才能更贴切后文的遗憾感。而且他也没有撒谎造假，因为这故事的内核没有变，只是由于丰富的细节增添了光彩。 至于为什么要把这故事说得如此无聊，还有个原因是虎娃的父母曾拜托他想个法子不要让虎娃过早接触爱情类的故事，玩物丧志。这也是下下策了。 “对了这位先生三日后还会在那个茶楼说书，到时候你可以去听听，那个故事会精彩许多。”胡易庭在两人快分别之际提醒道。 少女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过了朝食，苏芳愿看着忙忙碌碌的玉玉，托着脸说道：“玉玉，过了朝食就没那么忙了，你可有想去玩的地方？” “没有。”玉玉坚定地摇摇头，随后困惑地问道，“小娘子，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想着，过了朝食后，我们一人守一天吧，这样你也能去玩一玩。”昨日抛下玉玉去玩这件事，让苏芳愿良心有些不安。 “那可不成，还从未听过着样的情况，别人家都是老板想出去玩就出去玩，哪有小铺子这样换着当差的？”玉玉摇头，表示拒绝。 那这样岂不是变成让员工零零七的黑心老板了吗？而且她还是那种不帮给五险一金不发工资只管食宿的黑心老板。 良心又是一阵刺痛，苏芳愿决定好好规划一下员工福利。 “你之前每月能得多少钱？” 玉玉茫然地摇摇头，如实回答道：“平日能有饭吃就谢天谢地了，怎么还能拿工钱？” 啧啧啧，还有更黑心的，这变态的卖身契制度。苏芳愿心里狠狠唾弃了一下，随后拍了拍桌子道：“决定了，以后你上五休二，我每月给你发……” “那也不成。”话还没说完，就被玉玉打断了。 “.…..” 今日又是跟玉玉掰扯的一天。 好在苏芳愿有了之前的经验，能够摸到些拿捏玉玉的法子了。最后，在两人的多轮辩论下，一致决定让玉玉上十休二，每月一百文，干花的收益玉玉自拿。 虽然这个方案跟苏芳愿最初设想的有些差距，不过还算是不错，至少不再是那么乌漆嘛黑心的老板了，最多是哑光黑而已。 解决了员工待遇问题，随后两日就先给玉玉休息。 本来设想是很好的，只可惜玉玉显然不知道假期的珍贵，一直在小铺子附近晃悠，见客人来了就跑过来帮忙，生怕苏芳愿累着似的。 本来苏芳愿想赶玉玉去一边玩去。可是玉玉说这是她的时间，她就乐意在这附近玩。 面对这种情况，苏芳愿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人自己的假期，人自己乐意过来帮忙，她确实没理由赶人来着。 恐怕玉玉就是黑心老板们最爱的员工了吧。 苏芳愿感叹，任由玉玉待在这里帮忙了。 待到第三日，苏芳愿想起恩公所说的更精彩的故事准备再去听书，临出门看着店里的玉玉，良心都还是痛着的。 还得再接再厉，让玉玉好好享受假期才行。 路上这样想着，很快就到了那茶楼。 选了个前排正中间的位置，喝着略带苦涩的茶水，苏芳愿舒展着身体，听起故事来。 这次的故事男主是一位书生。 本来听到是书生的时候，苏芳愿还是很有兴趣的，只可惜这故事把书生贬得一文不值。 “十有九人堪白眼，百无一用是书生……”开头便来了这么一句。 这诗句的本意是反讽在老百姓眼里，书生都是百无一用的，表达该诗人的牢骚。在这故事里，却是仔细列举了为什么老百姓眼中书生无用。 故事中的背景是在乱世，所以书生在老百姓眼里无用可能还情有可原，可是故事中列举的理由放在如今的朝代也是适用的。 其中有一情节，男主为谋出路，有目的地结交名门贵女，遭到同窗的嘲笑。 这本来算是正常，可惜后来来了个反转，当同窗们有机会能巴结大人结交贵女时，都争先恐后地上前。 就是这一段，把书生们的攀高接贵体现得淋漓尽致。台下也不少人叫好。 台上人讽刺着书生，台下人鼓掌叫好，书中老百姓的想法，一下子就照进了现实。 除了说书生巴结权贵，还有纸上谈兵、墨守成规、妄想鲤鱼跳龙门、十年苦读不如投胎个好人家等等，一项项列举下来，仿佛书生就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似的。 苏芳愿在台下听得很是气愤，她花了钱，浪费了时间，甚至还要气坏身子！这是什么道理？ 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 正当台上的先生要拍醒木的时候，苏芳愿‘啪’地拍下茶钱，准备走人。 由于这一动静时机掐得很好，周围人也没有受到她的影响，也没人在意台下有人离开了。 苏芳愿走到茶馆门口，听到台上正讲着男主成功勾搭上大官之女，台下一片嘘声。 听着就烦，苏芳愿加快脚步离开了这个地方。 一路上都没消解心中的怒火，苏芳愿看了看时辰，就往书院门口走去。 此刻书院还未下学，苏芳愿环顾一圈，也没发现能坐着的地方，于是找了棵树倚着等恩公。 没过多久，恩公就走出了书院。 也许是刚听过书的缘故，苏芳愿这次看了看出入书院的书生们，朝气蓬勃的、气宇轩扬的、挥斥方遒的等等，哪儿有故事里说得如此不堪？ 恩公究竟是为什么要说这故事‘精彩’？ 想不通的事情，问本人最好。待到时机成熟之后，苏芳愿才抬步往易庭的方向走去。 “易庭，今日的故事遭透了。我怀疑你是故意让我去受罪的。”苏芳愿双手环在胸前，兴师问罪的样子比上次更甚。 “是吗？你不喜欢？” “我为什么要喜欢？这故事可是把书生贬得一文不值，根本就是瞎掰胡诌！”被易庭不紧不慢的态度弄得着急，苏芳愿方问道。 “哦？你很了解书生？” “我当然了解……” 这次苏芳愿却是说不出话来了，她了解书生吗？大字不识一个的人，当然不能说了解这里的书生们。她了解的书生，自始至终只有眼前一位罢了。 只是由于这一位是书生，所以当有人在唾弃书生群体的时候，她就受不了，就忍不住生气了。 不为别的，就是感觉这一位书生受到委屈了，所以才如此生气。 “哦，我明白了，你是在为书生们抱不平！”胡易庭在一边说着话。 非也，她在听故事的时候，就只是代入了眼前这位她认识的书生而已。 书生巴结权贵，她想的是这人不拿百姓一分一毫的模样；说书生纸上谈兵时，她想的是这人指点她生意上的事情时的模样；说书生墨守成规时，她想的是这人每次都敢于尝试她的新吃食的模样;说书生妄想鲤鱼跳龙门的时候，她想的是这人有了空闲时间就埋头苦读的模样…… 她是在为书生抱不平吗？分明就是在心疼这人罢了。 可是书生这么多，她为什么独独想着这个人呢？ “还是说，其实你在意的……” 千头万绪还没捋清楚，就听到一旁的人不说完整的话，后面的留白，真是太容易接上了。 她在意的，明明只有这一个啊！ 第34章 礼尚往来 从去听书, 到两人对峙，再到如今她思绪万千。 这一切就像是有目的性的一样，而且指向性很明显, 就是在试探她的心意罢了。想清楚这一条之后, 苏芳愿便抬头看向眼见这个人, 不由得感叹这人真是……太坏了。 “你故意的。”苏芳愿肯定地说道, “你故意让我去听这次的书！” “对啊，确实是我推荐你去看的啊。”胡易庭始终勾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似乎心情甚好的样子，随后追问道，“所以，你当时想的是谁呢？”说着还一副很想知道的样子，要是眼底的确信再收敛一点就更像那么回事了。 看着眼前人志在必得的样子，苏芳愿一下子情绪就上来了。这个人，绝对是故意的！ 苏芳愿深呼吸一口, 随后气沉丹田，声音洪亮且坚定地说道：“是宁采臣！” 这个回答显然出乎了眼前人的意料, 肉眼可见恩公的自信垮掉了, 不是很确定地问道：“那是谁？” “一位为人慷慨、方正自重、风华绝代的书生！” 这几个词蹦出之后, 胡易庭明显变得犹豫起来，似乎在判断她所言的真实性。 看到恩公这幅样子，苏芳愿心情终于舒畅起来，满意地点点头，留下疑虑颇多的恩公就往回走, 不带走一片云彩。 只是少女不知，当她踩着轻快的步伐转身之后，胡易庭就换上一副满含笑意的神情, 目送着她离开。就好像，是知道宁采臣是搪塞他的话一样。 *** 这次的谈话虽然草草收尾了，不过那些思绪却还是留在少女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要说她对恩公的感情，先开始接触的时候，只是为了报恩。虽然救的是原身，但是怎么样也算是个救命之恩，当然得认真报恩啦。 之后，相处下来就是觉得人还不错，刚好又是同龄人，交个朋友就很好了。至少在她看来，两人的关系用‘朋友’来解释最是贴切。 可是经过今日的谈话之后，很明显，她不止是将这段关系视作‘朋友’，除了朋友之外，很明显她很依赖恩公。 早起也是、生意上的事情也是、与人相处也是，对于这些她都很乐意听恩公的见解。先开始还可以说是因为恩公是文化人，可是后来，明显就是形成了某种习惯了。 再到如今，仅仅是听到一个不痛不痒的故事，只因恩公也在这个群体之中，便血气上涌，难以自制。这，还能用朋友来解释吗？ 思考那么多，其实答案心里早就有了。之前是她躲在安全区里不愿出来，恩公注意到了，所以引她出来罢了。 说是‘引’也不恰当，明明就是恩公在一处挖好了坑，她一看到就往里面蹦。掉进坑疼吗？一点都不，因为这个坑浅到，只是为了让她认清自己的心意而已。 就这样，思绪没理清楚之前，心情烦躁。如今理清楚了，心情又复杂起来。 看来明日得认真跟恩公谈谈了，苏芳愿心里这样想着，摇摇头往小铺子走去。 如今天气逐渐开始升温，春日能见的那种绿芽已经很好少了，大多数是深绿或者是墨绿色，若说春日里是万物复苏，那如今就是风头正盛的时候了。 换上薄一些的衣裳，也不会觉得多热，不过再过些时日就会炎热起来了吧。 “今年回暖快，马上就要热起来了。”玉玉看着坐在门边望向外面的苏芳愿，说道。 也不知小娘子怎么了，出门时还兴高采烈的，如今回来了反而是眉心微蹙一副忧愁模样。 “是吗？那过几日咱们去买几身新衣裳吧，你也该有自己的衣裳了，总穿我的也不是个办法。”苏芳愿接话道。 玉玉的身板跟清瘦些，虽然两人身形相似，但是她的衣服玉玉穿总是会有些宽松了，看着有些像偷穿大人衣的孩子。 “不必了，我可以拿不要的旧衣服改，不必花这个钱。”玉玉推脱道。 “那不行，我就是想逛街买衣服了。”苏芳愿摸清了玉玉的套路，加重了语气说道。 玉玉本来还想说什么，但是话到嘴边，还是住嘴了。 铺子里有安静下来，苏芳愿继续望着门外，思绪飘到天边。 说起来，从大学开始学习计算机语言开始，她就有了发呆的习惯，脑子里总是能联想到许多事情，过于沉浸其中的后果，就是无法注意到周边发生的事情。 “老板？老板？” 等苏芳愿回过神，就看到眼前的客人已经很不劳烦，挥着双手在她眼前晃。见她回神了，才就此作罢。 原来是之前的那位老乡！ “客官要买点什么？”苏芳愿换上标准的微笑询问道。 “你可会做……”这位大人看了看一旁的玉玉，随后压低声音问道，“干煸肥肠？” 干煸肥肠？那她可太熟了，苏芳愿点点头，用疑问地目光看向这位大人。 “那你明日做一份，我叫人来取。”说着，放下个碎银子。随后还小声嘟囔道，“家里请的厨子根本就做得不对，改天就把他赶出去。”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苏芳愿看着板车上的碎银子，一时语塞。敢情还当她提供点菜服务啊？不过看在给得挺多的份上，就勉强做一做吧。 收拾好碎银子，苏芳愿开始思索起干煸肥肠的做法。 其实也不难，先处理干净肥肠，随后水开放入肥肠料酒去味儿。煮好后捞出切段，随后热锅放肥肠，出油脂并变色之后捞出。 随后放葱丝姜丝花椒辣椒爆香，倒入肥肠快速翻炒，随后加盐放葱花。 这道菜的魅力在于，不用加油，直接用肥肠本身炸出的油脂就够了，做完之后全是肥肠的香味，软嫩带着焦边的肥肠，试问谁能不爱呢？ 想好了步骤，那明日做起来也就不会手忙脚乱的了。 看着天色也不早了，配料还有，明日过了朝食去市场买肥肠就行。 规划好一切，苏芳愿和玉玉一起收拾好店铺，锁上门，便一同回去了。 *** 第二日，苏芳愿还是按时睁眼了。 可是莫名的，就是不愿意起床。对于不擅长的事情，本能地想回避。 回避虽然可耻，但是有用！ 可是该来的终究是会来的，而且再不起床，就赶不上朝食了，苏芳愿长叹一口气，起床梳洗。 出门一看，果然，恩公就站在大门口等着呢。 苏芳愿做好了心理准备，向易庭走过去。 “先听我说。”胡易庭见少女步履沉重，抢先开口道，“这宁公子是何许人也？” 苏芳愿：“.…..” 感情她纠结了许久两个人的情感问题，这人就一直纠结宁采臣是谁去啦。 少女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不过还是简单讲了一下宁采臣和聂小倩的故事。故事原版苏芳愿记得不是很清楚了，不过来来回回看了几遍的电影倒是每一个细节都记得。讲个开头之后就根本停不下来。 “你讲宁采臣三个字的时候，眼神都亮了。”胡易庭如是点评，随后补充道，“不过照你这样说，这宁采臣已有心仪之人，那你……” 说着，投来一个同情的眼神。 话题被易庭彻底带偏了，随后，演变成两人争论这个故事的逻辑性。两人东扯一句西扯一句，气氛到还算是融洽。 这样如同平日一般舒适的相处方式让苏芳愿很是放松。 “完了。”两人聊得正好，苏芳愿突然记起，两人站在门口聊的，她可是要去开店的啊！着急忙慌地说了一句，“我得快去店铺了，快到朝食了。” 说着，少女就准备离开。 “等一下。”胡易庭开口阻拦。 出乎意料的，这一次恩公拉住了她的手腕。她记得恩公不喜与人接触，所以这样的肢体接触还是第一次。 苏芳愿转过头来看向抓着她的手，以前只注意到这手好看，如今才发现这手还很有劲儿啊！她本满心着急地想甩手离开，都没有成功。 两人僵持没多久，这只好看的手就稍微放松了些，随后稍微往上移动，到了少女的小臂处，被宽大的衣袖挡住。 少女正疑惑这人在干什么的时候，这手就完全松开了她，出现在人眼前时，修长的食指还勾着一木镯子。 “之前杏花的回礼。”说着，胡易庭帮少女带上了木镯。 “你会戏法？”、“不对，你什么时候做的木镯子？”、“等等，现在是做这个的时候吗？”…… 少女问了一连串的问题，最终还是被这木镯子吸引住了，很简单的样式。上面有些木质的花纹，打磨得很光滑，没有一丝一毫的粗糙感，一看就是用心做的。 见她的神情还算是满意，胡易庭这才松了口气，不急不慢地回答道：“小时候学了些戏法，这木镯子是你送了我杏花之后做的，我就是觉得现在送很合适……” 少年一个接着一个，耐心地回答了她的问题。随后，递给她一张纸条。 “上次你是送了我一本书，夹着杏花。”随后，少年笑着解释道，“礼尚往来，我也该送你些书写的东西，思来想去，送这个比较合适。” 看着恩公眉目含笑，苏芳愿也不再那么着急，打开纸条一看，随后黑着脸道：“我不识字。” 可恶，这年头不识字连小纸条都不能看了吗？ “没事啊，留着以后慢慢看嘛！”胡易庭丝毫不在意地说道。 苏芳愿无语望天，这才发现真的要来不及了，再看向易庭的时候，感觉眼前人就是耽误帝王早朝的妖妃！ 第35章 夫妻吵架 这场谈话的结果, 就是两人在门口又掰扯了几句。 苏芳愿看着天色实在是耗不起了，于是收下了这看不懂的纸条，往店铺赶去。当然, 由于赶路, 今日两人没有同行。 虽然是一路小跑去的店铺, 但还是晚了些, 玉玉还是第一次一个人应付那么多食客，明显有些力不从心。 苏芳愿艰难地拨开人群, 在时不时被人推搡和踩一脚的情况下，终于钻进了店铺。 抖了抖被踩得麻木的脚，这才开始投入做买卖。 人一忙起来，什么事情就都忘了。 送走这一波食客，两人才终于松泛下来。 苏芳愿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交代了玉玉几句，就走去集市买肥肠了。 虽然客人只点了一份, 但是她还是多买了些。昨日客人点菜，把她的馋虫勾出来了。也没有光做给别人自己却吃不着的道理。 选好了肥肠, 老板很快就打包好了。 递到苏芳愿手边的时候, 能够很明显闻到些臭烘烘的味道。 果然, 还得她回去再清洗清洗，幸好来得早哦，不然都不知道能不能赶上午饭的时间。 干煸肥肠做着简单，最麻烦的是处理肥肠。放在现代能买到干净的肥肠，倒也算是方便。如今在这里, 不知还要自己清洗多少遍。 苏芳愿端了个木盆，盛上些水，随后就撸起袖子准备开始清洗。 “小娘子, 清洗肥肠吗？我会，让我来吧？”一旁的玉玉见状，很快就凑过来。嘴里是在询问，实际上是直接端走了木盆开始清洗。 看着玉玉熟练地洒上面粉揉搓着肥肠，苏芳愿叹为观止。其实让她处理，她还真有些不会，毕竟以前都是直接买干净的肥肠。 玉玉的动作虽然麻利，但是还是清洗了许久，水才变成清澈的。苏芳愿在一旁，又给玉玉端茶，又给玉玉擦汗的，真是辛苦玉玉了。 处理好肥肠，后续就简单了。按照昨日回忆的步骤炒制，很快就能出锅了。 苏芳愿正翻炒着肥肠，正准备转盘的时候，就看到点菜的那位大人到了。 “客官，不是说叫人来取吗？” 来人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看起来似乎还有什么难言之隐，过来好一会儿才开口解释道：“我想起刚出锅的肥肠最好吃，所以专程过来。” 得嘞，照这个意思，分明是来蹭饭的。不过偶尔添双筷子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怕这人隔三差五地过来蹭饭，那就有些不好了。 想到吃饭问题，苏芳愿又不由自主地回想到之前一起吃饭的那个人，一时间有些感慨。 客气的将这位贵客请了进来，摆好碗筷，三人就准备开饭了。 说来也奇怪，这位大人看着挺高贵的，怎么就爱往这小店铺里跑呢？有一种穿着锦衣华服却在吃路边摊的既视感。 “我上京赶考，好不容易考上了功名，结果连吃些想吃的东西都要窝在一小食铺里。”这位大人吃了一口肥肠一口米饭，感慨万千，话语间流露出些许的不甘心。 苏芳愿：“.…..” 咱这小铺子委屈你了，也没有求着你来，你叫人来取回去吃不就够有格调了嘛。 少女默默咽下一口饭，冷漠地看着眼前人浮夸的神情。 不过，这位大人的眼底似乎还有些难以察觉的委屈，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听起来伊大人还真是好生命苦啊。”没一会儿，门口便有声音传来。 苏芳愿越听越熟悉，猛地转头一看，才发现是出租这店铺的老板娘。出于对‘房东’的尊重，少女赶紧站起来，紧张地往门口行注目礼。 “你别紧张啊，我又不是来收租的。”老板娘很是优雅得体地安抚好少女，随后就踏进了店铺之中。 听完这样一句话之后，再看着老板娘直接走向这位大人的模样，苏芳愿一下子就猜到这两人不一般啊。 话说，之前老板娘说过，这店铺是她的嫁妆，也就是说，老板娘已经嫁人或者有婚约了，那对象嘛，自然就是眼前这位大人。 苏芳愿和玉玉都放下碗筷退到墙角，安静地当一个看客。 “你吃饭了吗？一起吃？我付过钱了。”这位伊大人率先开口道。 见状，玉玉赶紧去拿了一副干净的碗筷放着，随后又退到一边去了。 老板娘点头谢过了玉玉，随后支着脑袋问道：“说说看吧，伊大人，这次又是有什么不满要离家出走？” 啧啧啧，这两人还真是不当墙角的两人是外人啊，什么话都往外说。 “那厨子做的东西不好吃，我就想赶他走。” “我也说过了吧，这厨子祖上对我家有恩，不能赶走。” …… 两人各持己见，谁也不让着谁。不过很明显，老板娘更占优势些。 最后，这伊大人似乎是知道说不过了，移开眼神小声嘟囔道：“你就是维护他罢了。” 另外三人：“？？？” 敢情这闹别扭就是因为吃醋啊。苏芳愿在一边看得津津有味，转头准备看看老板娘的反应。刚一转头，就看到老板娘投过来的‘儒雅随和’的目光，仿佛是在说还不快滚。 读得懂如此明显的意思，看得懂当前的局势，苏芳愿带着玉玉麻利地滚了。 可是这里是她的店铺，又能滚多远呢？所以她和玉玉还是在店铺附近转悠，等着两人出来。 其实这两个人看着是在吵架，其实你来我往之中，还是存在着些粉红泡泡的，看起来不像是在吵架，其实是在打情骂俏罢了。 她饭倒是还没吃饱，吃狗粮也够了。 今日开饭早，闲来无事，去找她家的易公子吵吵架吧。做好决定之后，跟玉玉说了一声，苏芳愿便往书院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心情莫名的轻松，照理来说，大中午的吃了一顿狗粮，她应该很羡慕嫉妒恨才对，可是看到老板娘和伊大人甜蜜蜜的相处模式之后，真的感觉很有趣。 到了书院门口，还是一眼就能看到站在在人群中的易庭。 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营养跟上了，真是一天一个样，看起来又长高了些。 如今身板挺拔，朝气又谦和，莫名又多了些俊朗的味道来。阳光下的少年郎，这谁看了不心动呢？ 看准位置，少女径直走了过去。 “今日店里来了对有趣的人，你可还记得这铺子的老板娘，还有之前我跟你说过的那位南边来的大人？” 遇到趣事就想分享，这几乎是两人相处的固定模式了。不过大多数时候，还是苏芳愿说得更多，毕竟接触的人更多嘛。 胡易庭听着少女讲着，时不时点点头或者‘嗯’一声，听得很是认真。真的是一位极好的倾听者。 讲完之后，苏芳愿的交谈体验都极好，于是她忍不住夸奖道：“易庭，跟你说话真的好舒服！每一次都能感觉到你在认真听。” “是吗？”胡易庭托了托下巴，随后笑说道，“这也是分人的。” 还分人呢，不如直接说‘我只对你这样’。苏芳愿默默吐槽，不过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欢喜。 “比如，对于小虎这种废话多的，我大多数时候一句都不想听。” ‘哗啦’，什么声音？哦，原来是苏芳愿少女心心碎的声音。看着眼前的气氛破坏者，苏芳愿很是无奈。 “那多谢易公子愿意听我说话？” 少女语调上扬，嘴角挂着调笑之意，眉目含笑。少年见到这副模样，终究是收住了打趣的心思，眼神不自然地移向一旁的大树身上。 脸颊和耳尖都带着些许薄红，还是跟之前害羞的样子相同。 许久没见恩公脸红了，这两日见识到他狡猾的一面，倒是忘了恩公还是很爱脸红的啊！ 想想之前他志在必得的模样，又看看如今羞红了脸软软的样子，这反差挺大呀。 不过点到为止，不需要再继续说笑。苏芳愿很有分寸的没有再继续调戏，而是转移话题。 两个人跟往常一样说了会儿话，很快就分离了。 待到回到小店铺时，看到玉玉还在小店附近转悠。 “他们俩还没聊完吗？”苏芳愿很是无奈地问道。 回应她的，是玉玉更加无奈的点头。 “那肥肠凉了可不好吃，这可怎么办？”没有想到生意做不了这件事，苏芳愿第一个关心的午饭问题。 玉玉适时补充道：“来来往往的，大概有十多位客人没买到东西走了。” 话音刚落，里面两个人就走了出来。虽然不知道结果如何，不过从两人的表情来看，应该是谈妥了。 “打扰你做生意了。”老板娘客气地说道，随后拿出钱袋放在板车上，补充道，“这样，这些就当是赔偿了，还望姑娘海涵？” “怎么会，老板娘不必客气。”苏芳愿回答道，并不准备收这个钱。 可是拿起钱袋的时候发现这钱袋挺重啊，不禁愣了一下，回过神来，老板娘就没影儿了。 打开钱袋一看，满满一钱袋的银子，这苏芳愿哪里敢收，畏首畏尾地收好钱袋，准备下次交租金的时候一并还给老板娘。 苏芳愿和玉玉吃过了午饭，发现没有什么客人来。 “估计是中午的客人回去传开了，以为今日不开店了吧。” 这个猜测也有道理，难怪老板娘要给那么多钱，应该也是猜到了这种情况。苏芳愿清点了一下剩下的材料和没卖出去的叶儿粑。 材料可以留着明日用，上午剩下来的叶儿粑也不多，糖油果子是卖完了。少女把叶儿粑打包好，对着玉玉说：“今儿下午不开店了，咱们逛街去！” 第36章 厨艺比赛 说是逛街, 其实苏芳愿也不知道该往哪里逛。 以前似乎跟着恩公转悠过几次，但是跟着恩公的时候她就不爱记路，所以还是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 “玉玉, 哪里有咱们消费得起的街道？”苏芳愿问道。 “这得看小娘子要买什么？若是要买布料, 直接去买一些门户自己织的最便宜。” 买布料的话, 那不得自己做衣服吗？就她的手, 能缝出一件衣裳吗？这个方案很快就被苏芳愿否决了。 “没有卖成衣的地方吗？” “没见过，不过有作坊能量身定做, 不过价格可能会……” 私人订制这种东西，到哪儿不费钱？苏芳愿欲哭无泪，难不成真的要自己买布来做衣服吗？ 看到苏芳愿的表情，玉玉接着说道：“不过还有个法子就是去找裁缝，这个比作坊的便宜些。” “这个可以。”终于听到个可行的方案了，苏芳愿兴奋起来，问道, “你可认识手艺不错价格合适的裁缝？” “小娘子，我会做衣服啊！” 话落, 空气都安静了。苏芳愿看着眼前的玉玉, 眼里充满了崇拜, 玉玉又会做饭又会手工又体贴勤快，简直比她好了不知多少。 不过玉玉啊，下次咱有什么事，不要绕那么多弯，直接说成不成！问问题多累啊！ 被苏芳愿看得不太舒服, 玉玉躲开视线，略微有些不好意思道：“小时候家里叫我学的，女孩子学几门手艺很难嫁人或者卖出去。”说着, 似乎是被勾起了伤心事，玉玉眼底有些沮丧，。 不知道怎么安慰她，苏芳愿只好牵着玉玉的手，安抚性地拍了拍。 两人年龄相仿，但是玉玉的手明显就要粗糙些。发现了这一点之后，苏芳愿心里更难受了些。 “小娘子，你以前没学过女工吗？” 被这样一问，苏芳愿一时语塞，她以前确实没学过这些，买衣服都是现成的。做过最接近女工的事情就是小学的时候暑假作业硬性规定的十字绣，很简单的卡通人物，不过巴掌大，她也做不好。 这样看来手残这件事情是打小就有了的。 “家里的衣服都是娘亲做的，只不过娘亲她……” 听到这个回答，玉玉也安静下来。 两个伤心人，就在街边站着沉浸与悲伤之中。 最后苏芳愿看玉玉情绪缓和了，便让玉玉带路，去挑些料子来买。 路上，玉玉小声说道：“其实我也会纺织的，不用去买。” “何必费这个功夫？” “晚间还有不少时间可以用来纺织，不过家里好像没有纺机。”玉玉思考着自己纺织的可能性。 “不要想了，我就要买现成的布匹。”苏芳愿一下子就猜到玉玉在想什么，出口拒绝。她可不想成为压榨员工的黑心老板。 一般她用这种稍微强硬一些的语气说话之后，玉玉就会乖乖听话了。 这次也不例外，玉玉点点头，随后带着苏芳愿往一处走去。高高低低的屋子，看起来是居民区了。 “小娘子，你在这里等着吧，我去问问。” “行。”苏芳愿把打包好的叶儿粑和钱袋递给玉玉，说道，“叶儿粑是送给人家的，谈妥价钱直接付钱就行，不用来问我的意思。” 结果叶儿粑和钱袋，玉玉点点头，上前去敲门。 这附近来来往往的人挺多，有些人甚至是直接喜笑颜开抱着布料出来的，想来这附近估计都是做这种生意的，应该都是私营的吧。 没多久，玉玉就抱着一匹布出来了，递给了苏芳愿。 “要做两个人的衣裳，再多买些吧。”苏芳愿掂量了一下布匹的重量，继续道，“一人做两身衣裳，你估量着买吧。” 玉玉点头，走进了下一家。 感觉玉玉到这里之后，话变少了些，难不成在这里进行的是秘密交易？对这些事情不是很懂，苏芳愿决定还是小心为妙。 正当她准备谨慎行事的时候，听见了不远的地方传来的鞭炮声。也不是过年过节的，放鞭炮估计就是新店开业了吧？等买好了布可以去凑凑热闹。 没等一会儿，玉玉便又出来了，抱着有几匹布。 收获颇多，两人满载而归。 “玉玉，为什么有的能只买到一匹，有的能买到几匹？” “这里都是个人纺织的，有的要自留，有的卖进作坊，剩下有多少卖多少。” 苏芳愿点点头，有的要卖进作坊，那不就是有些像代工厂的感觉了吗？这恐怕不是什么可以摆在明面上的事，难怪玉玉话都变少了。 “那边刚刚在放鞭炮，咱们去凑凑热闹？”苏芳愿抱着一半的布匹问道。 玉玉点头，两人便朝着人群的方向走去。 听别人说，这里是开了一家挺大的客栈，明日开业，现在只是预热一下。还帖了张公告，说是明日会有一个厨艺比拼。 叫本店的厨师守擂，欢迎任意人来挑战，赢者便能得到店里的工作和奖金。做出来的菜品评选完成后会端出来让大众品尝。 看着挺有意思的，既可以挑选出手艺更好的厨师，又能拉一波人气，这宣传效果一定很好。 “小娘子，你要参加吗？”一旁的玉玉问道。 要是为了奖金倒是可以去玩玩，不过听起来工作和奖金是绑定的，她还有小铺子要经营，没那功夫去给别人当厨子。 “不了，不过明日可以来凑凑热闹。” 说完，苏芳愿见也没有什么新奇事情了，便让玉玉带路回家。 到家之后，苏芳愿看了看玉玉买的布匹，大多数是灰色，材质是麻，真是很符合她们的身份呢。 玉玉也是个行动派，一到家就开始着手准备裁布做衣的事情。量过她的身形，圈圈画画一通，便开始在布料上勾画。 见玉玉做得认真，苏芳愿也帮不上什么忙，干脆坐在一边，给玉玉倒水递东西，顺便看看怎么做衣裳的。 看了不知过了多久，她眼皮子逐渐变沉，居然就这样睡过去了。 再睁眼时，人是从床上坐起来，衣裳只脱了外衣。看窗外，应该是没有起晚。揉了揉睡得有些僵硬的脖颈，感觉那一片的肌肉都有些酸痛。 她这是睡了多久啊？ “小娘子，醒了吗？我还想着若是你还不醒就来叫你呢。”玉玉的声音传来。 苏芳愿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起床换好衣服，梳洗一番之后，便同玉玉一起去了店铺。 昨日下午没开店，没有影响到今早的生意，还是跟以往一样。这倒是让她放心了些。 忙过朝食，两人便闲下来。 玉玉今早把昨日没做完的东西拿到了店铺，一有空闲就拿起来缝缝补补的，很是认真。 “不用那么着急，别累坏了。”苏芳愿看着玉玉的状态，提醒道。 “没事儿，小娘子，如今没什么客人了，你不是要去看看那个比赛吗？”玉玉头也不抬地说道。 对了，还有这茬儿！苏芳愿估摸着时间也快到了，于是起身收拾收拾，跟玉玉道别之后就上路了。 找那家客栈也很容易，一路问着，很快就到了。 如今比赛已经开始，台上约莫有八位厨师正在做菜，另一边坐着三位评委。台下摆着一大长桌，估计是用来摆菜品的。 苏芳愿看着人群的数量，又看看大长桌，想来是会摆上公筷，给前排的人发一个小碟子和勺子便于品尝。 不过来都来了，总得参与一下不是？少女凭借着之前穿越人群的经验，凭借着纤细的身子，一点一点挤到了前排，这样她就能尝到菜品了。 听身边人说这次就是让厨子做自己的拿手好菜，看台上的厨子用的材料，大多数是本地的菜系，毕竟这样更符合评委的口味嘛。 不过很快，苏芳愿就闻到一抹熟悉的味道。 朝那边望去，果然是豆瓣酱的味道，里脊肉、豆瓣酱、莴笋叶、豆芽、鸡蛋，这一看就是要做水煮肉片呀。 难得能在这里遇到做川菜的，苏芳愿全程关注这这位厨子。 正看得认真，就被身边的传来的声音打扰到了。 “怎么，苏姑娘对那个厨子感兴趣？” 少女转头一看，这不是租铺子的老板娘吗？ 回头看着这厨子行云流水的操作，看起来确实不错。 “还行，用料和火候都对了，动作也熟练。”苏芳愿如实点评。 “那不如你收了他去你店里当差？”老板娘笑语盈盈地接话道，“他人老实又勤快哦。” 这目的性也太明显了，苏芳愿问道：“所以还是把那个厨子赶走了？”苏芳愿扬了扬下巴，看向台上的厨子。 老板娘满脸无奈地点点头，随后说道：“这不正帮他找着差事吗？真的不好找，你们都会南方菜系，他对你来说一定有用的。” “可是如今我还用不着找一个厨子啊。”苏芳愿分析现状，理智地拒绝道，“再说万一人赢了呢？谁不爱吃水煮肉片呢？” “那三位评委可能就不爱吃。” 苏芳愿：“.…..” 沉默过后，老板娘似乎也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于是压低声音说道：“我看苏姑娘志向高远，肯定不会只满足于一个小铺面吧？” 志向？那是什么不切实际的东西，她只想躺平！ “我的嫁妆可不止一个铺子哦，若苏姑娘有意要开个饭馆，价格也好商量嘛。”老板娘继续诱导说道。 开饭馆，那就至少得有铺面和厨子，如今老板娘把这两样都摆在她面前了，就像是恶魔低语一般在诱惑着她。 说不心动那是不可能的！ 第37章 参观铺面 不过心动归心动, 距离行动起来还是很远的。 “就算是要收他也得知道他厨艺如何，至于饭馆嘛，老板娘得领我去看看再作打算。”苏芳愿思考了一下各项事件的可能性, 对老板娘说道。拿不准的事情, 也不着急下定论。 “那是自然, 现在就看他争不争气了。” 话落, 两人都看向台上那位厨子。宽额宽颚的，看起来的确是一副忠厚老实的模样。不过知人知面不知心, 若真要用还得留个心眼。 苏芳愿正思考着，突然冒一位小厮毕恭毕敬地递给她一副碗筷。她接过之后有些疑惑，她只是个看客，小厮都这么客气，难不成这家客栈服务都这么好？ 正奇怪着，往周围一看，这才发现刚刚还很拥挤的观众留出了好大一个空隙, 呈一个半圆状，里面就站着她和老板娘。 这样的情况, 当然不可能是在尊敬她, 只有可能是因为…… 苏芳愿看了看身边的老板娘, 摸了摸鼻子，狐假虎威的感觉还挺好的？不过这‘老虎’的待遇也太好了吧！ 台上的厨师们制菜也差不多接近尾声了，陆陆续续地装好盘端给评委。水煮肉片是第四位做完的，速度还算可以，不快也不慢, 如果以后要当饭馆的厨师的话，这样的速度也足够了。 评委们坐在一边，有一个好处就是, 看到评委们的反应，就能大致猜到他们是否喜欢这道菜了。比如客栈厨师长做的，评委们赞不绝口，甚至无视了做裁判的基本操守，多夹了好几次菜。 与之对比明显的，就是裁判们吃到水煮肉片的时候，异常沉默，甚至吩咐小厮端上了茶水。 不过水煮肉片虽然是麻辣味的，但是也不至于一直灌水吧？苏芳愿看着台上的裁判一杯接着一杯喝水的样子，心里想着，除了麻辣，应该还有别的原因。 看着菜品被端上长桌，下边的观众没有一个行动的，都在等着什么。 苏芳愿环顾周围，明白这是在等老板娘先吃呢！ 不过她倒不在意这些，径直走向那道水煮肉片，夹了一片肉、一片莴笋叶和几根豆芽。吃到嘴里的那一刻，苏芳愿就知道评审不喜欢的原因了。 川菜分三大派，蓉派、渝派和盐帮派。听名字就能很好辨认这些派别集中在哪里。而其中，口味最重的，当属又辣又咸的盐帮派，讲究味厚、重、丰。而这位厨子很明显学的是这个派别的手艺。 这样的口味，对于当地人来说自然是喜闻乐见的，可是直接做给从未吃过相似口味的人来说就有些灾难了，难怪评委一直在灌水。 她来到这里之后，有爱吃辣的恩公和不太能吃辣的玉玉，所以一直在调试口味，尽量能够协调麻辣咸酸等味道，选择的大多是属于口味最亲民，相对清淡的蓉派。这也是为什么她做的菜还是有受众的。 培养人的口味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等食客们对辣味的接受度变高之后，再引进盐帮派就行，毕竟冷吃兔香锅兔等等真是人间美味啊！ 就眼前的水煮肉片来说，从未接触过的人可能不大能接受，不过配着白米饭的话，应该还是很下饭的。 苏芳愿放下碗筷，这才发现老板娘并没有动筷，于是问道：“老板娘你不试试？” “我吃不了辣。”老板娘高贵冷艳地站着，眉心微蹙，看起来确实是吃不了的样子。 “哦？那为什么还要聘他来当厨子？” “我不吃辣，就让家里人也不吃辣，感觉有些委屈他了。”说着，老板娘的表情有些别扭，气鼓鼓地说道，“结果某些人还不领情，整天瞎想的。” 很好，又是满满的狗粮铺天盖地飞过来。 “你不再试试别的菜了吗？”老板娘问道。 “不了，饱了饱了。” 老板娘疑惑，这就吃了一片肉，这就饱了？ 苏芳愿没有回应老板娘的疑问，拉着老板娘到了一边。 周围的观众见她们走了，一哄而上，把长桌围住了。 碗筷碰撞的声音、争抢的声音、吵架的声音一下子就迸发出来，震得人耳膜疼。 老板娘皱着眉看着眼前的乱象，嘴里喃喃着：“每次都这么乱的吗？下次得另想一个法子了。” 一旁的苏芳愿：？？？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这法子是你想出来的？”难怪法子这么妙，还能塞人进来比赛，还知道评委的口味。 这么说来，老板娘家里把厨子赶走，让人来参加明知道会落选的比赛，是不是在踢皮球呢？就像是给人画个大饼，然后落选了就说‘是你自己没本事，不关我事’这种。 越想越觉得可能，这样虽然说不上有什么不对，但是总感觉有些坏呢。 “差不多算吧。”老板娘点头，随后解释道，“这才比赛就是走个流程安排他进这家客栈罢了。” “但是你也看到了，他与这家客栈并不适配，其实跟着你发展会更好。当然，你不要的话我也不会不管他，大概率让他放弃他的风格做这里的口味。” 这样确实有些可惜了，这位厨子稍微磨合磨合，是能够做出当地人接受的川菜的。 苏芳愿思考了良久，衡量了各种利弊，随后抬头对着老板娘说道：“我可以收他，不过得在你给我安排好饭馆位置之后。”说完，苏芳愿满含期待地看着老板娘。 “成交。”老板娘很是干脆利落地答应，随后补充道，“明日就带你去看看位置，你到时候再决定。这里的比赛结果，便推迟两日公布吧。”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 这还是第一次，没有恩公陪在身边就做了如此重大的决定。与老板娘分离之后，苏芳愿都还处在自我怀疑的状态。 索性去找恩公问问意见吧，小铺生意不错，但是也没开多久，如今再开一个饭馆可能会忙不过来啊。 之前的兴奋褪去，苏芳愿有些不自信了，走到书院门口都还是懵懵懂懂的状态。 “苏老板，回神！” 少女正神游于天际，突然感觉被人打了一下。说是打也不准确，只能算是拍了拍。只不过这人拍过就不放手，甚至饶有兴致地捏起她小臂上的肉来。 她辛辛苦苦养了那么久的肉岂能就这样白白被人捏了去？少女不甘示弱，放手抓住这人的手，朝这人的小臂捏去。 笑死，根本捏不动。这就是肥肉和肌肉的区别吗？难怪这人那么有劲儿，之前她都甩不开他的手。 苏芳愿失去了兴致，讪讪地收回了手。 “苏老板，之前想什么呢那么入神？”胡易庭没有在意这样的小插曲，含笑问道。 对了，她来是有正事要问的！ “你觉得，我再开一个饭馆怎么样？”苏芳愿眨巴着眼睛问道。 “那必然会是生意兴隆，日进斗金……” 被恩公画的大饼冲昏了头脑，苏芳愿逐渐又重拾自信。 “对吧，我也觉得可行。”少女得意。 “不过，帮厨、铺面、位置、定价这些都决定好了吗？” 被这样一问，很快就回到了现实，苏芳愿简单跟易庭讲了讲老板娘和那位厨子的事情，随后就等着恩公提意见。 “男女有别，你收了这厨子之后，他睡大街上？”胡易庭开口问的第一个问题，是这厨子的住宿问题，随后换上一副标准的假笑说道，“你可别再给我扯什么大局当前无男女这种歪理。” 看着恩公那一丝丝咬牙切齿的情绪，苏芳愿忍不住笑了笑，之前让恩公叫她起床的时候就用的这个理由来着。 “这个暂时还没考虑，你先说说开店现实不？” “那位老板娘没有说清楚具体的店铺大小和地理位置，我也不好判断，过两日书院放假我陪你去看看？” “可是明日老板娘就要带我去看铺面。”少女苦恼，随后补充道，“两日后那比赛就要公布结果，那厨子的去留问题也得解决。” 时间对不上来，这就有些麻烦了。胡易庭思考了须臾，随后说道：“那你明日去看店铺的时候看看店铺大小，能放几桌，店外人流如何，还有上一个租户为什么不租了这些问题，第二日早晨再告诉我。” “不过我最多帮你分析利弊，最后做决定的事情还得你自己来。” 苏芳愿似懂非懂地点头，将恩公的话记了下来。 第二日，过了朝食，老板娘就出现了。 她跟玉玉简单介绍了情况之后，就跟着老板娘走了。 这一次老板娘带路，苏芳愿认真记好了路。最后到达目的地时，莫名有些熟悉。回忆良久，才发现之前易庭带她来过这里，就是那片作坊区！ 附近大大小小的作坊，人流量肯定很大！ 不过店铺就有些小了，如若要有个参照的话，就是刘叔刘婶儿的面馆一半大小。若要开饭馆，怎么看都有些勉强了。 饭馆又不想面食那么方便，客人点的菜不一样，现炒现端，流动性本来就不好，如今容纳量也减少了，怎么赚钱？ 思考到这里，苏芳愿已经大致有了结论了。不过恩公嘱咐的问题还是要问的。 “这店铺地理位置这么好，上一租户为什么不继续租了？”少女先夸了夸这里的地段，随后开门见山询问。 听了这个问题，老板娘表情僵硬了一下，随后说道：“是呀，位置又好客源又多，那后面还有完善的厨房，不知道为什么就不租了。”说着还一副难以理解的样子。 呵呵，老板娘绝对是奸商！ 第38章 食堂模式 苏芳愿看着老板娘眼神飘忽不定的样子, 心里也有了答案。 “先别慌着拒绝，待到了午时再决定也不迟。”老板娘似乎是猜到了苏芳愿在想什么，赶紧补充道, “你看, 这么大的铺子, 我就收你四百文钱一个月。” 四百文钱一个月, 确实很便宜了，之前那个不足是十平米的都三百文。不过事反必有妖, 不知道这老板娘在打什么算盘。 不过既然人都这样说了，那就暂且等等，看看老板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外面的街道此刻很是清冷，只有寥寥几人在大街上游荡，就是这仅有的几个人，看起来也不是会消费的样子。 随后，从各处都有一阵清脆的铃铛声传来。一阵一阵的, 不是很好听，甚至可以说是有点吵。 不过吵不仅是因为铃铛的声音, 而是清冷的附近都逐渐有一种乱哄哄的声音, 就像是在某一处藏有猛兽, 而这阵铃铛声把它唤醒了。仔细分辨，有人交谈的声音，走路的步伐声以及些许的推门声。 没多久，街道走出了出现了人影，一个、两个、十个、百个…… 很快, 街上就挤满了人，这样的人流量简直比午时的书院还大。不过他们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仿佛就是出来觅食，找到食物后买好东西之后就各奔东西了。 看起来就像这猛兽只会睡觉和干饭。 再看看附件店铺的情况，卖得好的大多数是能立马打包带走的吃食。换句话说，进店率极低。再换句话说，就是在这里开炒菜馆就是赚不到钱，甚至会赔钱。 看了午时的情况，苏芳愿更加坚定了不能在这里开饭馆的想法。 “你看见了吗？这人流、这地段多好！”老板娘此刻还没注意到她的反应，很是得意地介绍着，极力安利着她的店铺。 苏芳愿面无表情，盯着老板娘。 感受到少女的目光，老板娘脸色僵硬了一下，随后便像是放弃挣扎一般地说道：“你猜到了？不过如果能克服堂食的问题，生意应该还是会不错的。” 听过老板娘的解释之后，苏芳愿摇摇头，不解地问道：“三角形的小铺、客人不进店的饭馆，老板娘你的铺面还都挺独特啊。” “确实，谁会把好铺子留给女儿呢？”老板娘闻言立马换上假笑，随后说道，“不过我总觉得你能救活这个铺子，所以先带你来了这里。不如先回去考虑考虑，如若实在看不上，我再带你去另一处瞧瞧。” “这还能有选择啊？”看起来老板娘还是有良心的啊，苏芳愿连忙说道，“既然还能去看别处，那不如再推迟几日赛事结果，过两日我带个人一起去看！” “这有什么关系，可以直接把有他名字的结果公布出去，到时候你若要收他，直接让他选择就行。”老板娘无所谓地回答道。 昨日厨子、铺子都还在眼前，伸一伸手就能得到。如今厨子、铺子一下子就都变得不确定了。苏芳愿看了看眼前风姿绰约的老板娘，看不出来手段也挺高明的啊。 不过她也是想开一个饭馆，只能说愿者上钩吧！ 等等，好像开饭馆这个想法也是老板娘勾出来的。 她这明显是被老板娘骗上钩了呀，甚至连鱼饵的甜头都还没尝到就被钓上岸了呢！ 苏芳愿无语望天，很是无奈地说道：“我总感觉老板娘你是在拐我救铺子。” “对啊！”出乎意料的，老板娘这次很爽快地就承认了，随后笑得像一只狐狸说道，“你猜猜你救活了我那一个铺子之后，我在娘家的地位高了多少？” 大家族的事情她哪敢乱猜？不过古代不是默认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吗？为什么到了老板娘这里却还是很在意娘家的话语权。 似乎猜到少女的心思，老板娘淡淡地咳了一声，递给少女一个眼神之后说道：“本该属于我的东西，总不能让废物抢了去，你说对吧？” 苏芳愿猛地点头，似乎点头的幅度不够的话，会当场被老板娘的眼神戳几个洞出来。 老板娘好可怕啊！ 少女与老板娘分别之后，仍旧是心有余悸，这威慑力真是太强了。 *** 此刻已过了午时，苏芳愿溜达着回了小铺，不由得觉得有些饿了。 不过好在玉玉帮她留了饭菜，一小碗一小碗的，放在板车上温着，一回到铺子就能吃到热乎饭了。 看着眼前热气腾腾的饭菜，苏芳愿之前的情绪一扫而空，端起饭碗吃起了午饭。 也许是饿了，今日的米饭格外香甜，土豆丝炒得脆脆的，跟平时沙软的口感很不一样，吃起来感觉趣味性都变高了。还有那蒜蓉白菜，底味很足，上面满满一层蒜蓉，里面还加了些肉沫。就这实诚的料，吃啥不香？ 苏芳愿吃得快些，一直埋头消灭了半碗才把饿劲儿度过，深呼吸了一口，靠着小椅子的靠背休息一下。 玉玉已经吃过，在一旁包着叶儿粑笑着说道：“小娘子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玉玉你做的太好吃了，特别是这个蒜蓉，炒的味道太妙了。” “小娘子你可别笑话我了，你挨家挨户地去问问，哪家不会炒蒜蓉？” 说起蒜蓉，南方也有，不过可能喜爱程度不及北方。像是蒜蓉小龙虾和各种蒜蓉蔬菜都很不错。不过蒜蓉用得最多的还是蒸海鲜扇贝的时候，下面铺一层粉丝，简单一蒸，那香味想想就让人流口水。 在苏芳愿的人生中，尝试到的蒜蓉最惊艳的做法还是在一次吃路边烧烤摊的时候。 当时吃了好多串烤肉，有些腻了，就拿了茄子、玉米粒、韭菜和香菇给老板烤，茄子、玉米粒和韭菜都还是中规中矩，可是当香菇上来的时候，直接震惊到她了。 本以为就是在烤架上刷油烤香菇，再洒些烧烤料就完事了。结果这家的香菇很不一样，去掉了香菇把儿，在凹陷处铺满了蒜蓉，随后底部朝下放在烤架上烤。上菜的时候香菇里面满满的汁水和蒜蓉的香气。 吃下去，蒜蓉却没有喧宾夺主，反而将香菇本身的香味衬得更加浓郁鲜美。 就因为这人间美味，她当时肚子已经饱了都还点了一串香菇，一共吃了两串都没有腻！ 那时的蒜蓉酱的味道，跟玉玉做的就有些相似。怎么说来，南北方的菜系还是有相通之处的。若是能找到两者的平衡点，取其精华开个饭馆绝对生意兴隆。 想到饭馆，苏芳愿心里又是一阵悲伤，连忙吃了一大口米饭。 随后，她光荣地被噎住了。 玉玉第一时间发现了异状，连忙拿起手边最近的干净碗，倒了碗水递给她。 喝了一口水，食物顺着食管滑下去，终于没有那么难受了。 “小娘子，都说要慢点吃，不着急。” “知道了。” 这次苏芳愿吸取了教训，埋下头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 就是这一低头，苏芳愿看着桌案上的“两菜一汤一饭”被装在小碗里，看起来就像是学校食堂的规格一样。 想想那些打菜必手抖的阿姨，莫名还有些怀念。 食堂、食堂…… 少女默默想着食堂，随后灵光一闪。对啊！就是食堂！将菜提前做好摆出来，拿着饭盒或者用食堂的餐盘流水线一般打饭付钱，这样不就又快又简单了？ 打了饭菜直接打包带走，不就一下子解决了进店率不高的问题。 这样做菜的量加大，还可以解决那厨子下料重的问题，一箭双雕。 越想越觉得这个方法可行，苏芳愿不断思考着细节，定价十五文钱四个菜两荤两素任选，加肉加菜多给两文，主食米饭和馒头任选，用便宜木盒子打包，客人进店走一圈买好饭，付钱直接走，那岂不是很妙？ 十分满足那条街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情况。liJia 再往大的方面想想，那里全是些作坊，以后做大了，直接跟作坊达成协议卖盒饭，那岂不是日进斗金不是梦？ 不过这种量大的炒菜和她所擅长的不大一致，不知道能不能掌控好大锅饭的味道和火候。还有就是不知道那里的人能不能接受这种形势和定价…… “小娘子，我是叫你慢慢吃，不是让你别吃了呀，你吃好了吗？”玉玉此刻已经包完了下午要卖的叶儿粑，好奇地凑过来问道。 被玉玉这一句话拉回思路，苏芳愿这才反应过来她吃饭刚吃了一半呢！居然吃饭都不积极，她唾弃自己！ “哦，在吃呢。”说完，苏芳愿就夹起些土豆丝送进嘴里，认真吃起饭来。 吃过饭之后，她就起身去清洗碗筷了。往常她做饭，玉玉洗碗，今日玉玉做饭，该轮到她洗碗了。 谁知她刚收拾好小桌子，玉玉就迅雷不及掩耳拿起碗筷冲到水池旁清洗起来。那动静大得吓了苏芳愿一跳！ 看来玉玉也在成长啊，知道掰扯不过她就直接动手抢着做事，丝毫不跟她商量的！ 不过看玉玉清洗碗筷，倒是让苏芳愿又想起一个问题来。 如果饭馆还是采用现在的木制饭盒的话，薄薄的木片，且不说漏油的问题，若是正式投入使用，那可能还是变成一次性的，那多浪费木材啊！ 如今的礼盒用量少倒还没什么，可能那条街那么多人，若是每人每天都来买，那得砍多少棵树才够？ ‘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怎么可以忘记如此重要的话而去做祖国美丽河山的破坏者呢？ 第39章 有来有往 发现了问题, 自然不能再莽撞行事，得等到万事都斟酌好了再做打算。 这两日，苏芳愿一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其实最简单的解决办法就是让食客自带食盒, 这样子就不用使用一次性的木盒。但是这样的方式就会有一个问题, 开店的宣传方面得跟上。 只要在各个作坊之中传播“要新开一家饭馆, 带着食盒去买饭菜, 又快又便宜又好吃！”、“新开的饭馆只要带上食盒，里面的菜就能任意挑选四样。”这类的话就行。 看似简单, 随之而来的问题就是，她没有这宣传人脉啊！ 如果是客人自带的食盒打饭打菜，量又该如何控制，如何定价等等，又得重新计算了。 解决一个问题，又会出现新的问题。越想越头疼，这两日苏芳愿都愁眉苦脸的。 玉玉在一旁看着愁眉不展的苏芳愿, 也帮不上忙，只好叹了口气, 默默的为小娘子倒上一杯热茶。 少女看着玉玉倒的热茶, 一下子就想到, 饭馆里还可以放一大桶热汤给客人，这样在被噎到的十时候也能喝些热乎的把食物顺下去。但是那条街的人来来往往的，很容易把汤汤水水的弄洒，邋里邋遢的就算了，烫到人就不好了, 感觉实施起来不太现实。 刚想出一个点子，就被自己否决，苏芳愿痛苦地伏在桌案上, 悲痛欲绝地嘟囔道：“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苏老板如此命苦，看来是这世道浇漓啊！”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不过此刻苏芳愿没有以往那么兴奋，而是有气无力地将头转向门口的方向，机械式地张嘴说道：“帘窥壁听非君子所为。” 意识到少女确实情绪低落，胡易庭也不恼，笑着坐在少女旁边温声询问道：“敢问是什么事让苏老板命苦的？” 不提还好，一提就烦。苏芳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随后打起精神来说道：“你随我来。” 说完，两人就往之前那饭馆的位置走去。准确来说，是苏芳愿拉着恩公往那个饭馆的位置走。不过不是明目张胆地拉手，只是扯着恩公衣袖的一角往那个方向走。 在路上，少女简单介绍了一下店铺的情况，到了店铺之后，便不作声响等着易庭点评。 “这里开饭馆，可能会很难，愿意停下来点菜吃的人会很少。” 不愧是恩公，一针见血，跟她的想法一样。 随后，少女也讲了将她的设想，包括菜式、盒饭、定价以及优缺点等等，希望恩公能帮他梳理一下，找个解决的法子。 听完她的解说，胡易庭沉默思考了许久，随后才开口道：“你这法子不错，很新奇。” “不过这附近的作坊有些是会发些包子馒头的，一般是想改善伙食的人才会出来买吃食，剩下的便是留在作坊里吃，当然味道不会很好。” “假设主食作坊已经备好了，那出来的人都是为了买些点心菜品来下饭的话，应该很少会有人买四个菜。” “所以每样菜多少钱一份这样定价会更好些。这样要买几样菜食客来定。至于定量的话，按勺来计算吧。” 苏芳愿点点头，显然恩公更了解这里的情况，能想到更多的隐藏问题。 “其余的，你都想好了解决办法，我就不多说了。”胡易庭讲完了定量与定价之后，便甩出怎么一句。 “嗯？我没有想好啊，食盒的问题怎么办？”苏芳愿问道。 “这个问题缺的就是宣传的人脉，我们自然是没有，不过总是有人有的嘛！”说着，胡易庭指了指店铺的天花板。 这是什么意思？苏芳愿沉默。店铺的天花板……店铺的主人……老板娘！ 见到少女逐渐兴奋，胡易庭知道少女猜到了，于是开口说道：“听你的描述，这老板娘先是让你救了她奇怪的铺子，又是让你收留她的恩人厨子勾着你开饭馆，随后又是带你来这无人进店的铺子参观。” “她得了那么多好处，总得让她付出点什么不是？不然你们互利互惠的关系怎么成立呢？”胡易庭嘴角微微上扬，看起来很是理直气壮。 这法子妙啊！ 看不出来，恩公其实也能跟老板娘斗一斗的嘛！不过想想那日老板娘恐怖的气势，苏芳愿现在还心有余悸呢，不知道老板娘能不能答应。 “明日我一天都在，我陪着你跟老板娘谈谈？” 恩公就是恩公，永远都能帮着她。不过她可舍不得易庭耗神费力地浪费一天假期帮他谈判，有这功夫，写点作业不好？ “不用了，我来谈！定要让那老板娘答应！”说完，苏芳愿昂首挺胸，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被少女这幅样子逗笑，胡易庭虽然有些惊讶少女拒绝他，不过还是笑着点头，尊重少女决定。 不过苏芳愿说完这句自信满满的话之后，想到老板娘那通透明亮却很是狡黠的眼睛，随后又是不由自主的虚起来。 老板娘，好可怕的！！！ 站在一旁胡易庭看着少女的情绪变化，满脸宠溺，轻轻拍了拍少女的小臂以示鼓励，随后就领着少女回去了。 *** 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谈话可能的发展也要自己想！ 在等待老板娘出现的时间里，苏芳愿坐在桌案一边，认真思考着谈话中会出现的各种情况。老板娘拒绝了该怎么说，同意了该怎么搞好合作共赢的关系等等。 可以说，能够出现的情况，苏芳愿都想到了，甚至做好了谈判失败老板娘不租铺子给她的最坏打算。 不过出人意料的事，谈判时出现了苏芳愿未曾设想的情况。 “老板娘，我愿意租那个铺子，也愿意收留那厨子。不过需要你帮我做前期的宣传工作。”苏芳愿斟酌好语言，不急不慢地开口。 说完，就尽量保持着面无表情的状态看老板娘的反应。 结果老板娘很是漫不经心地说：“我还以为你要跟我说什么要紧事这么严肃，这点小事我当然可以帮忙啊？” 末了，还补充一句：“也就一句话的功夫。” 苏芳愿：“.…..” 这就是资本的力量吗？居然这么容易就答应了？ 看到少女难以置信的神情，老板娘还很是疑惑地解释道：“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跟你说我家的事情？就是让你清楚你对我的价值，让你能跟我提条件的啊！” “我之前说得不够清楚吗？” 这话语间甚至透露出丝丝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苏芳愿汗颜，她之前就光想着老板娘好可怕了，哪里还有心思去揣摩这潜台词？古人说话都要绕上三圈的吗？ 不过如今把话说开了，她是不是还能得些好处？ 暂且先试试老板娘的底线在哪里吧！ “除了宣传的事宜，能否派些人手帮忙做些铺子里的准备工作？”苏芳愿试探着询问。 “可以。你先构思好，明日我便派人过去。”老板娘微微点着头，同意下来。 这都能同意，那还可以再多试探试探。苏芳愿思考了须臾，随后问道：“那厨子的住宿工钱问题？” “我家仆的孩子，自然是跟家人一同住在我府中，至于工钱嘛……”老板娘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随后淡淡地笑了一下说道，“又不是为我做事，这工钱自然是苏姑娘你来解决。” 说完，还给苏芳愿递了一个理所应当的眼神。 苏芳愿接收到信号之后，赶紧点头表示知道了。 看来老板娘的底线就是钱啊，出力可以，出钱不行，还是很好猜嘛。 “还有什么问题吗？”老板娘见少女有些走神，提醒道。 见少女摇头，便自若地端起茶水，随后说道：“若是想起什么事再来找我商量吧，不过分的我应该会帮，合作愉快？”说完，抿了一口茶就起身整理衣物准备离开了。 一般这种时候该握手来着，不过老板娘显然没有这个意思，苏芳愿也不好自作多情，便起身送老板娘离开了。 送走老板娘之后，苏芳愿都还没有什么实感。 这好像还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正经的谈判，虽然出乎意料的顺利，但是过程还是紧张刺激的。特别是老板娘气势如此逼人，本以为会很难，结果一下子就成功了，还多要了两个好处。 总的来说，这次谈判就算是成功了吧，当然主要还是老板娘好说话的缘故。 不过想想老板娘的为人处世，总感觉很是吸引人，有些像是年轻干练的职场精英，或者用霸道女总裁来形容更贴切！ 想象了一下老板娘穿着西装的模样的，真的好合适啊！ 思绪到此，苏芳愿忍不住笑了一下。 “苏老板很高兴啊？看来是成功了？”恩公的声音适时在耳边响起。 “嗯！”少女坐在凳子上兴奋地点头，随后颇为得意地说道，“不仅如此，我还要来两个好处！” 胡易庭微微点头，示意少女继续往下说。 “一个是老板娘派人帮忙店里的准备事宜。”少女立起两根手指，随后继续道，“一个是解决了那厨子的住宿问题。” 说完，少女便满眼期待地望着眼前站着的人。 胡易庭看着少女的模样，忍不住夸奖道：“真厉害，这都知道捞好处了，以后谈话不就会越来越顺了？” 夸奖的话谁不爱听？至少苏芳愿听得很是满意，沾沾自喜地点着头，嘴里还说着：“我也觉得我厉害。” 一旁站着的少年不作言语，独自安静地共享着少女周身散发出来的喜悦感。 第40章 手写招牌 敲定好了开店事宜, 接下来的准备也紧锣密鼓地开始了。 跟老板娘说得一样，第二日来了一群人到店里。当然，时间不够巧, 正赶上朝食最忙的时候。苏芳愿跟玉玉一同忙着小铺的生意, 实在是顾不上来这些人。 幸好今日恩公放假, 便先把这些人带到饭馆里去打扫一番, 没有让人等很久。 一件事接着一件的，苏芳愿忙完了小铺的生意, 过了朝食就着急忙慌地往饭馆的方向赶去。 踏进饭馆的那一刻立马就察觉到不对劲了，这也太干净了！ 苏芳愿看着锃亮的地板，一尘不染的墙壁连连称奇，居然连天花板都打扫干净了，不愧是老板娘的人，效率这么高。 欣赏了一小会儿，少女就找到了工头, 跟他商量了店里的布置设想。 既然要走食堂的模式，那得模仿着来。做一个大木柜放在墙边, 里面放上一排排的菜品, 留一人能站着的位置空隙。最后再店门口做一个柜台, 待客人出店的时候收钱就行。 算了算人流量了店铺大小，就做一面墙的木柜就行。至于木制容器浸油等问题，工头能够解决。 解决好店铺的问题，苏芳愿又晃进厨房看了看，没什么大问题, 厨房还算大，应该能放三口大锅和一个大蒸笼的感觉，炒起菜来也不会很挤。 跟工头再商量了一些细节之后, 工人们也就各司其职开始干活儿了。 很快，饭馆里面就充满了锯子与木材的摩擦声，之前打扫干净的地也被木屑堆占领了，空气中都是木材的味道，说不上好闻，也不会觉得难闻。 苏芳愿左瞧瞧西看看的，发现没有她能帮忙的地方，站在一旁，正想跟恩公说说话的时候，就看到老板娘领着那厨子过来了。 说起来，还从未了解过这厨子的品性，只是因为有老板娘打包票就信任了他，这也是老板娘的奇妙之处吧。 “苏姑娘，这是小峰，以后麻烦苏姑娘多多照顾了。”给苏芳愿介绍完，老板娘就转头向那厨子介绍道，“这是苏姑娘，以后是你老板，好好做事知道吗？” “是，小姐。”小峰看起来很是老实敦厚，听了老板娘的话就规规矩矩地行礼，看起来确实一副很可靠的样子。 不过，老板娘应该已经嫁人了才对，还叫小姐合适吗？而且那伊大人看起来是有官位的，怎么样都得称呼一句夫人吧？ 对于八卦异常敏感的苏芳愿一下子抓住了重点，拉着恩公悄悄离远了些，安静看戏。 “都说了多少次了改口的事情了。”老板娘眉心微蹙，随后叹了一口气道，“算了，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倔劲儿。” 哇哦，苏芳愿看着这厨子，那眼中的固执，确实看着不像是对老板娘的主仆之意，看起来确实有些不对劲啊。 如果小峰一直是叫老板娘的‘小姐’的话，那明显就是不愿意承认老板娘已经嫁人的身份，换句话说就是根本没承认人家伊大人。 难怪伊大人要吃醋，看起来这小峰对老板娘，确实是有些不一样啊。之前她还以为是伊大人在无理取闹，如今看来，一切都还未可知啊。 不过现在老板娘的态度也很明显是向着伊大人的，所以小峰才会被送到她这里来吧。 有那么一点渔翁得利的感觉了。 几人客套了几句之后，老板娘便去一旁看着装修了。 苏芳愿看着小峰，随后走到人身边问道：“你的厨艺是谁教的？” “师傅。” 嗯，话少，惜字如金，看起来是只会闷头做事的类型了。 再跟小峰聊了几句，一直都是苏芳愿一句话，小峰只说一两个字的模式。这还是少女第一次觉得聊天很累啊。 不过聊着聊着，还是能感觉到，小峰在厨艺上是有些见解的，只要能解决好下料重的问题，应该很快就能上岗了。 毕竟大锅菜就是下料手重星人的克星，稍微提点一下小峰这方面的事情就好。 至于菜品，鱼香茄子、土豆丝、油渣莲花白、烂肉豇豆、宫保鸡丁、麻婆豆腐、回锅肉、凉拌白肉、水煮肉片、板栗烧鸡、冷吃兔等等轮着来就行，荤素分开，定价不同，实施起来应该不会很难，毕竟是模仿食堂制度嘛。 说起食堂制度，苏芳愿猛然想起还差了很重要的事情。食堂怎么可以没有食堂阿姨啊？ 遥想当年阿姨们把肉都抖回去的日子，那就是逝去的青春啊！ 不过估摸了一下木柜的格数，大概就八个格位，菜品小峰提前做好，可以到前台坐着帮忙盯着给钱的事情，那么还需要两个食堂阿姨打菜才行，一人负责四个菜，要手脚麻利还手抖的！ 有了设想，苏芳愿就去找老板娘交涉，希望老板娘能介绍些可靠的人。 “手脚麻利的婆子倒是有，不过为什么要手抖的？”老板娘疑惑问道，“若是手抖，那都上了年纪了，也不好叫来做这些活儿。” “哈哈，不手抖的也行，介绍两个手脚麻利的就好。”刚刚说要求的时候不小心把内心的真实想法说出来了，苏芳愿尴尬地笑笑，连忙说道。 “行。”老板娘点头，算是应下来了。 这样劳动力的问题也解决好了。仔细算算，这饭馆每日主要赚两顿饭的钱，一样菜也不会很贵，不过人流量大应该能赚不少。主要还是走薄利多销的模式。 不过扣除房租、成本以及工钱，不知道还能赚多少，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开店之后再看了。反正小铺也挣了不少钱，再加上之前存下来的，也是够承受一次创业失败了，总归是不会饿死的。 安慰好自己之后，苏芳愿便又四处转悠起来。 “这次看起来比上次稳重多了。”胡易庭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确实，少女回想一下上次的事情，那是她人生中第一个铺面，这里摸摸那里瞧瞧的，看起来确实有些傻。如今一回生二回熟，还有老板娘帮忙打点着，所以没有之前那么兴奋了。 要说心情，心里自然是欣喜的，只是这次开店完全是之前没规划过的，说是老板娘推着赶着她开店也不过分，所以少了一份之前开店的期待感。 不过怎么说也是她的店铺，得好好经营才行。 “姑娘，这店铺要叫什么名字？”刻招牌的工人过来问话。 “叫苏记饭馆！”这次苏芳愿想也没想就接上了话。 随后，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摇了摇恩公的手臂说道：“易庭，你帮我写招牌嘛，你的字好看，之前的招牌也都是你写的。”说完，少女满含期待的看着易庭。 “好。”少年本想拍一拍少女的小臂示意她不要撒娇，结果却碰到了少女戴在手腕上的木镯子，知道了这一点之后，他很好地被取悦到了，于是笑着点点头去提字。 少女坐在一旁看着易庭写字。其实以前就知道易庭专心做某一件事情的时候很有魅力，不过仔细看他写字的时候又是别样的感觉。 写字和画画其实都是就是在白纸上用笔勾画，只是有人只能简单的写上些无意义的线条，有人却能作出好字好画。 一笔一划构建出来在纸上呈现的，却是长年累月积累下来的习惯。 有的人写字遒劲有力，有的人写字笔势豪横，有的人写字古朴厚实，有的人写字自成风骨……每个人写字都会有自己的气势，跟握笔一样没有定法，各有千秋。 可是她却找不到一个确切的词语来形容易庭的字，只是肤浅地觉得好看，但是说不上来具体好在哪里。说起来，有爱屋及乌的嫌疑也不一定。 少女看得出神，也没注意到恩公已经写完了。 “怎么？看到自己的招牌都高兴坏了？”说着，胡易庭很是漫不经心地揉了揉伏在桌案边少女的脑袋。 苏芳愿此刻还没回神，无意识地摸了摸被揉的位置。没有什么感觉，只是那人留下的温度是挥之不去的。 其实自打那日苏芳愿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之后，两人之间就变得亲昵起来。而这种亲昵，还是恩公主动的较多。 两人的关系这段时间简直可以用暧昧来形容，只是没有人去戳破那窗户纸。这样的状态，似乎也不错。 “恩公，我明明记得你之前是不喜与人接触的。”少女慢悠悠地说道。 “有吗？”胡易庭一边收拾着笔墨，一边回想之前两人的相处，随后说道，“我明明一向待人亲和，从未有过疏远人的举动。” 嗯？这还不承认呢？之前可是一靠近就全身僵硬面色露红的。 少女正想开口反驳，谁知易庭一下子就凑到她眼前。两人离得很近，她都快能感受到易庭的温度和气息了，若有若无的很是勾人。 不由自主的，少女神色僵硬起来，脸上不自觉地发热。 “你如今看起来就是一副不喜人亲近的样子呢，或许也是有什么原因？” 这个男人，好手段啊。联想一下自己的反应和情景，确实一下就能猜到之前恩公为什么会如此，难不成恩公那么早之前就…… 反思归反思，气势上还是不能输的。 苏芳愿看着眼前的人微微一笑，随后又往前一伸，两人的距离又缩减了几分，本来就离得很近，如今更甚，两人的鼻尖几乎都快要挨到一起了。 感受到少女的动作，胡易庭连忙往回缩，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随后心虚地望了望四周，耳根都红透了。 ‘果然还是害羞脸红的样子更讨人喜欢啊！’苏芳愿默默想着。 第41章 饭馆开业 这次的饭馆装修起来比之前的小铺要麻烦许多。 遥想当时, 小铺就是李叔帮忙搭了两个灶台，恩公帮忙刻了招牌和价牌，最后就是把家里厨房能用的东西搬空, 一个小铺就正式开业了。 如今, 工人们进进出出, 修缮厨房、定制木柜前台、店内装潢等等, 还是花费了几日时光。 趁着这个档口，老板娘介绍了两位婆子给苏芳愿。 都是老板娘介绍的, 家室清白，看着也是一副朴素勤快的样子，苏芳愿跟她们聊了几句，觉得人还算是老实，差不多就敲定了这件事。 随后不久，苏芳愿就开了第一次员工会议，主要来商量薪酬待遇方面的问题。 按照苏芳愿的设想, 这个饭馆必然是忙中饭和晚饭两顿饭的时间，而由于小铺她得留到朝食之后才有空, 所以论呆在饭馆的时长, 还是她们两人和厨子小峰留得更久一些。 为了员工的团结以及上下属关系, 员工待遇必须谨慎思考，不能给得太少让员工没有动力，也不能给得太多让员工消极怠工，其中取舍要仔细衡量。 苏芳愿对于这个问题思考了很久，其实最保险的方式就是按照她们之前的待遇发工钱, 但是这样在老板不能随时监督的情况下，员工积极性很难把握。 思考了各种可能之后，苏芳愿才终于下定决心。 只见少女双手支在桌案上, 托着小巴，良久才开口道：“关于你们的工钱……” 难得有这么严肃的时候，苏芳愿看到其余三人都不自觉地吞咽着口水，紧张地等待着她发话。 “我的设想是排除成本之后，饭馆所得我七，你们三。至于怎么分你们自己来定。”说出了这句话之后，少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补充道，“当然，饭馆挣得多，你们得的钱就会多。饭馆若是赚得少嘛……” 话还没说完，性子急地陈婆就连忙问道：“赚得少是如何？” “赚得少于你们之前的工钱之后，我自然也会发给你们工钱，只不过只有你们原来工钱的八成。”简单来说，无论好坏，保底就是之前工钱的八成。 “这……”陈婆面露犹豫。 唉，这种情况也是人之常情，毕竟拿分成的形式很少见，一个月赚多赚少不稳定，难免会有些犹豫。 不过相较于陈婆的畏首畏尾，一旁的林婆就显得跃跃欲试一些。 林婆看起来是比陈婆更加精明些，在陈婆还在挂念着原有工钱八成的时候，她就已经对店铺所得的三成虎视眈眈了。 三成其实给得很多，关键就是看她们能不能把店铺经营好，有没有这个本事赚到这个钱。 假设饭馆一日的流水最低只有一千文，他们三个分成平分，一个人也能拿到一百文。而这一百文，可是一天所得。连续一个月下来，能拿到多少，岂不是很明显。所以何必拘泥于那保底工资呢？ 显然林婆一下子就抓住了这一点，表现出来的神情也是志在必得的。 “苏老板你放心，咱们一定做好各自的差事！”说着，林婆狠狠拍了一下一边面露担忧的陈婆。陈婆这才跟着愣愣地点头。 大致商量好了薪酬问题之后，苏芳愿又对着林婆交代了其余事宜，主要就是讲她们两位婆子要做什么的问题。 既然这里的工作最多是忙活两顿饭的时间，工作时长不长，而且又是靠着作坊的人流赚钱。所以假期就跟着作坊的工人集体放假的时间一样。问过三人的意思，都没有问题。 最后再敲定一些细节，签好了‘合同’，这次的员工薪酬待遇问题会议也就算告一段落了。 随后的几天，苏芳愿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跟厨子小峰一起磨合各种菜品的口味咸淡。 提醒了无数次“少放些调料”无果之后，苏芳愿放弃了改变小峰本身的这个法子。而是先从借助外力着手，一点一点改变小峰手重的问题。 就像是减肥人士会先把大碗大盘子换成小碗小盘子的原理一样，苏芳愿让小峰有意识地不用铁勺舀调料，而是给每一种调料碗盖上盖子，只留一条让小勺子通过的缝隙。 在苏芳愿不断的努力下，小峰终于从‘用铁勺舀一大勺调料’变成了‘用小勺子舀两三次调料’，其效果显著，简直太令人感动了。 成功改变了小峰的做菜习惯之后，两人再有商有量地实验大锅菜的口味。很快，苏芳愿就觉得小峰能够独当一面了。 毕竟本身厨艺也不差，就是口味水土不服的问题而已。如今改过来之后，应该能够受人喜欢。 当然，为了迎合本地人的口味，苏芳愿还在每日菜单中加了一两样本地人爱吃的菜式，，可以说很是细心周到了。 员工关系、店铺装修都处理完之后，饭馆也就快到要开业的日子了。 由于有老板娘前期的宣传工作，所以这一次开业就不必之前那样大张旗鼓。像是放鞭炮这么高调的事，是吸引不了作坊中的客人的，相反还会让食客觉得吵闹影响她们做工。 所以，苏记饭馆算得上是悄悄开业的。 这天中午，作坊中的工人们出来买吃食，眼尖的一下子就发现这家饭馆终于开业了。于是带了食盒的，就感觉进店买了两个自己喜欢吃的小菜。 有一就会有二，随后接二连三的来了不少自带食盒的食客。井然有序，似流水线一般排队打菜付钱走人，在这个不算大的饭馆中都没有造成拥挤。 果然工作地方的人群与居住地方的人群就是不一样，若是这样的经营模式放在小铺那个位置，可能早就乱成一锅粥了。 食客点着菜，两位婆子手脚麻利地盛菜，最后在前台位置付钱，很快就能完成一单生意，跟苏芳愿设想的一样。 做完中午这波之后，一些问题也随之显现出来。 不难发现对于菜品，食客们也是有偏爱，比如简单的家常菜鱼香茄子、土豆丝、麻婆豆腐这些不够量，而冷吃兔、干锅鸡这种菜却还剩下不少，其余猪肉的荤菜卖得还算是不错。 苏芳愿思考了一下原因，同样是荤菜，为什么就兔肉和鸡肉会剩下来？可能也是时间的问题，鸡鸭鱼兔都有骨头，要啃，而猪肉直接一口吃下去就行。 在这一路段，时间看起来真的很珍贵的样子。 “小峰，以后凡是带骨头的荤菜量只做今日的一半就行。宁可不够也不要多剩。” “是。”小峰还是一如既往的话少。苏芳愿点点头，四处转悠着看还有没有什么问题。 “苏老板。”林婆走到苏芳愿身边，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话直说吧林婆。” “哎，中午我打菜的时候有食客问我能不能只打半勺，她给半勺的钱。我不知道能不能这样，就还是打的一勺。” “这没事儿，客人要多少量打给她就成。价钱相对应增减就行。” “对，我也这样觉得，那不如直接在这木柜前挂几个篮子收钱。客人要打多少钱的菜，我们先盯着把钱付了，再给她打菜成不？” 这也是个法子，跟食堂刷卡有些像。 “可以，既然你们觉得这样更方便，那就这么办吧。”说完，苏芳愿走到小峰所在的前台，询问了一句，“今日是第一日，不知赚了多少？” 小峰拨着算盘，随后压低生意在苏芳愿耳边说了一个数。 由于菜品定价不高，所以单位是按文来计算，不过小峰说出来这个数，快赶上一两银子的价值了。那一天下来，去掉成本和酬薪，保底能赚一两半的钱！ 虽然小铺也能见到银钱，但是这银两是货真价实一点一点挣出来的，两者性质可不一样啊！ 苏芳愿差点脱口而出“这么多？”三个字来，不过为了端着架子，强行忍住了，只是淡淡地点点头，吩咐道：“不错，晚上记得做得清淡些。收入记好账，晚上加起来算算。”小峰点头。 见饭馆的事情也安排得差不多了，苏芳愿叫三人好好吃饭休息，便转身回小铺去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苏芳愿一路上算是蹦着回去的。 到了小铺门口，发现板车上的钱碗中有一小块碎银子，一下子就让苏芳愿联想到几日赚了多少钱，于是忍不住地笑起来。 小铺里玉玉本来正侧坐着在忙着什么事情，听到她的声音，连忙放下手边的事，将门口的小娘子拉进店里。 “小娘子，你到了都不进店，站在太阳底下傻乐什么？”说着，还将苏芳愿按在一旁的椅子上。 “玉玉，你在忙什么？” 被玉玉拉回现实，苏芳愿看见玉玉在桌子上摆了许多东西，干花、布料、针线盒等等，看起来乱糟糟的。 “我本来在帮小娘子做衣裳，不过想着如今饭馆刚开张，缺一些装饰，索性先做些干花饰品，拿过去摆着也好看。” 说着，玉玉拿起一样东西给苏芳愿看。 不得不说，玉玉真的心灵手巧。她用柳叶编了一小花瓶，随后插了几枝长枝的干花进去，搭配起来看，饶是苏芳愿这种没有艺术细胞的也觉得好看极了。 这么个东西摆到饭馆的前台上，得多赏心悦目啊？ 看着玉玉缝制了一半的衣裳，又看看玉玉手里拿着的干花，苏芳愿不禁感动地说道：“玉玉，待我发达了，一定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什么辣的？我可吃不了太辣的。”玉玉接话道。 第42章 甜咸粽子 随后的一段日子里, 苏芳愿可谓是过得充实又快活。 朝食在小铺里和玉玉一起卖叶儿粑和糖油果子，随后就赶到饭馆，帮忙准备准备, 随后就是看着两个婆子和厨子小峰忙活。 她们有时忙不过来的时候, 她就上去搭一把手。 累吗？当然累！可是收入也变得可观起来。 想当初她可是买了五文钱的竹签都会心疼的人, 如今花几十文钱都快要到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状态。当然, 这几十文钱是购买原料的必要花销，她还是没有那奢侈消费的习惯。 有钱了就存着, 那是打小养成的好习惯。 苏芳愿优哉游哉地想着日益壮大的小金库，心里美滋滋的，步伐都轻快起来。 跟往常一样，到了饭馆，苏芳愿帮着端菜等等，做好迎客的准备。 不过这次跟往日又有些不同。 作坊虽然有固定的铃声，不过还是有些作坊会有早放的情况。所以会先有一些食客过来。 这倒不是什么好稀奇的, 稀奇的是苏芳愿遇到了熟人。 她正站在前台，跟小峰商量着晚上的菜品, 余光看到两位妇人从一边走过。 “我给你说, 这家店真的便宜又好吃, 今儿来都来了，你试试吧，一文钱的菜都有。”其中一位妇人正极力推荐着这家饭馆。 有人这样夸奖，苏芳愿心里暗喜，于是抬头想看看这位是谁。 谁知一抬头就跟另一位妇人对视了。 啊！这不是易庭的母亲吗？ 若要问在外偶遇不熟悉的长辈该怎么办？苏芳愿第一反应是要低下头装作没看见。不过这都对视了, 这个法子显然不合适了。 正当两人陷入尴尬之时，对面的人先开口了。 “这不是小愿吗？你也来吃饭？”易庭的母亲如是说道。 “伯母好，我……” 苏芳愿话还没说完, 就被打断了。 “哎错啦错啦，这位是饭馆的老板呢，年纪轻轻的就能开饭馆，是不是挺能干的？”一旁的妇人连忙说道。 随后，这位妇人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饶有兴趣地说：“对了，说起来这位老板看起来跟你家小庭是同岁嘛！” “苏老板，不知你年岁几何？可有婚配？”这妇人问道。 啊？这也太自来熟了吧！苏芳愿尴尬地僵在前台，想到了最近跟易庭的关系，又悄悄看了眼另一边的易庭母亲，这话可让她怎么接啊！ 如今开口也不是，不开口也不是，正当苏芳愿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易庭的母亲就来救了场。 “好啦，你操心易庭，不如多惦记着你儿子的事吧。”易庭母亲打趣了一下，随后挽着这位妇人往店里走去，边看着菜边说：“你给我推荐推荐，我还是第一次来。” “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哪儿配得上人老板，哎，今天有肉沫茄子，给我来半勺……” 没过多久，两人就有说有笑地离开了。 不过在离开时，易庭母亲递过来一个意味深长地眼神。 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不过苏芳愿还是颇为不好意思地回避了目光。 仔细回想这第一次会面，她不仅一句话没说上，表现得也不够机灵，甚至还有一丝做贼心虚的感觉！她跟易庭的关系，不知道伯母知不知道，或者说知道多少？ 这个疑问困扰了苏芳愿一天，到了晚上也翻来覆去睡不着。 好不容易睡着了，感觉没过多久生物钟就强迫她起床了。 一大清早，苏芳愿顶着眼下的青影，跟易庭说了这件事情。 “昨日我遇到你母亲了。” “嗯，娘亲早就说想认识认识你，前两日还问我你是在哪里开店来着。”胡易庭点头，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 “嗯？这种事情不该先跟我说说，我也好有所准备啊！”苏芳愿双手环胸看着眼前这人。 胡易庭轻声笑了一下，随后说道：“知道你会这样说，所以我没有把饭馆位置说出来。这次应该是碰巧吧。”说着，还摊手作无辜状。 “娘亲的所在的作坊离你的饭馆还是有一段距离的，昨日可能是有什么特殊情况吧。” 确实是因为昨日早放了，才会遇到。可是跟伯母同行的人看起来是常来的样子，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算了，想也想不明白，过都过去了，不必再多说。 苏芳愿又跟易庭聊了一会儿别的，随后两人就分开了。 跟恩公说得一样，之后一段时间没有再遇到伯母，不过还是经常能见到跟伯母同行的那位妇人。 原来两人只是交好，并不是在同一个作坊做工，那日是刚好遇上了，就一起过来打菜吃。 这个小插曲过去之后，也没能再见到伯母，很快，就被苏芳愿淡忘了。 *** 天气逐渐炎热起来，阳光照在大地上仿佛都有了要把人烤熟的气势。 不过这里没有南方那样无论到哪里都潮湿闷热，只是干热而已，躲在树荫底下就比较凉爽了。大树下面好乘凉，古话在这里还算是有道理的。 玉玉一有空就缝缝补补的，也趁着夏日到来之前缝好了衣裳。 难得能穿到新衣服，玉玉看起来很是兴奋，连带着苏芳愿都激动起来。 算算日子，天气都热起来了，端午也不远了吧？ 端午都要到来，粽子总该提上日程了。 “玉玉，咱们今儿个包粽子，我去买些糯米红豆、猪肉、咸鸭蛋这些！”苏芳愿颇有兴致，玉玉说了一声之后就想往外走。 “小娘子，包粽子买猪肉和咸鸭蛋做什么？”玉玉满脸疑惑。 猪肉粽子和咸蛋黄粽子啊！苏芳愿理所当然地想着，诧异地转身，一下子就看到了玉玉迷茫的神色。 等等，该不会…… “包粽子该买蜜枣、红豆绿豆、葡萄干、花生、枸杞这些呀。” 听完玉玉说完这一系列的材料，苏芳愿只觉得脑壳痛。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甜咸粽子辩论赛了吗？ 哦，不对，到了这里估计没人会跟她争辩，因为在京城的大多数人都是爱吃甜粽子的吧？ 说起来，甜咸之争，在豆花中也有所体现。只不过绝大多数情况下，南方偏爱甜豆花咸粽子，北方偏爱咸豆花甜粽子。 其实也不难猜测，平日缺什么，过节就爱吃啥。北方雨水没有南方充沛，蔬果少，换句话说，吃甜吃得少，所以豆花这种平日吃食会吃咸的，过节要吃稀奇的，所以选择甜粽子。 相对而言，在南方糖不是那么难得，所以平日的豆花撒糖完事，过节的粽子就要吃些咸的改改口味。 不过，总体而言，古代无论南北，不缺糖的永远是有钱人。寻常人家过节想吃些甜的，也很好理解。 既然是一起过节，自然要照顾到别人的口味。最终，苏芳愿还是买了玉玉想要的甜粽子的调料。 只不过她还是买了一些猪肉和咸蛋黄，咸粽子那么好吃，她可不会轻易放弃。说不定咸粽子就会像富顺豆花一样被接受呀！ 而且相比于甜粽子这样点心的定位，咸粽子也可以拿来当主食，若是有人愿意买，以后也可以每日做些在小铺里面卖！ 最终的结果就是，在小铺里面苏芳愿和玉玉各做各的，一个浸泡着自己的红枣枸杞红豆，一个腌着猪肉挖着咸蛋黄，相互对视之时，都带着些许好奇与犹豫。 为了不浪费，两人都弄好了了，不过先各自包了三个放在蒸笼上蒸熟。 随后，还交换了一个给对方品尝。 苏芳愿也不是没吃过甜粽子，所以吃得还算是淡定。 不过显然玉玉就没有那么容易接受了，特别是剥开粽叶是看到糯米都变成焦黄色的时候，神色开始闪烁不定起来。 “小娘子，为什么糯米是这个颜色，不会是坏掉了吧。” “不是，就是这个颜色的，放了调料。”苏芳愿期待着看着玉玉，随后催促道，“快试试啊，里面包了好大一块五花肉的。” 其实苏芳愿也是第一次做猪肉粽子，用的是酱五花肉。以前粽子都是家里人做的，用的是过年没吃完的腊肉包进去的，咸淡很合适。不过这次苏芳愿包出来的粽子她试过了，味道还可以的。 可怜的玉玉在听到‘五花肉’三个字之后，面上的神色更加犹豫了，最后还是狠下心来吃了一口。那视死如归的气势，让一旁的苏芳愿都忍不住为她奏一首易水送别。 由于是自己做自己吃的粽子，苏芳愿包的肉很多，一口就能吃到里面的肉。看到玉玉动口了，苏芳愿仔细观察着玉玉的表情，希望能看出一点惊喜的意味。 只可惜并没有如愿，玉玉从咬下第一口到吞咽下去，全程都是眉头紧锁的模样，随后点评道：“味道是好吃的，可是感觉好奇怪，不像是粽子，更像是在吃包成粽子模样的糯米饭。” 看到玉玉无法接受的模样，苏芳愿有些怀疑自己，切下一小块品尝。咸淡始终，糯米软烂，猪肉鲜香，还有红豆解腻，跟以前的味道一样嘛！ 所以玉玉确实是无法接受咸粽子啊，强扭的瓜不甜，总不能强迫别人换口味吧？ 苏芳愿想通了这一点，还是不死心地拿了一个猪肉粽子。玉玉接受不了，说不定会有人喜欢吃呢？ 想到这里，苏芳愿提着一个猪肉粽子，哼着小曲儿往书院走去。 玉玉留在小铺看着小娘子出门，无奈的摇摇头，心里默默同情了书院的那位公子一把，就转身开始忙活别的事情去了。 小娘子‘祸害’完了她，又要去‘祸害’书院那位了。 第43章 三年之论 待苏芳愿到达书院, 遇见恩公，就上手捧着猪肉粽子，献宝似的递到恩公眼前。 “粽子, 试试口味？”少女兴奋地介绍道。 胡易庭笑了一下, 接过粽子。剥开绿油油的外衣, 露出来棕黄色的糯米。 如果观察得够仔细的话, 能够看出易庭在看到棕黄色的糯米的时候稍微迟疑了一下，随后才下定决心尝试了一口。 随后, 胡易庭咀嚼着久久不能咽下，苏芳愿睁着眼睛等着他评价，沉默随之而来。 良久，易庭才看看开口道：“哦，是把你之前做的饭团做成粽子模样吗？法子倒是很新颖的。” 似乎是认定这是饭团，胡易庭心里好受很多，随后开始点评道：“跟之前的饭团不是一个口味的。不过这种肉馅儿的也好吃, 咸淡适中也不会腻……” “这就是粽子，猪肉粽子！”苏芳愿可不乐意好好的猪肉粽子这么快就变成饭团, 于是不甘心地提醒道。 谁知恩公这次也是难得地固执, 对‘猪肉粽子’这四个字视而不见, 继续点评着这‘饭团’。 两人也是很少有这样的分歧，苏芳愿双手环胸，看着恩公愁眉苦脸死不承认这是粽子的表情，一下子被逗笑了，笑着问道：“就这么不想承认这是粽子？” 胡易庭闻言, 连连点头，小声说道：“粽子该是甜口的。” “好吧！”苏芳愿耸肩，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看着恩公手上的粽叶, 吃不惯猪肉粽子也吃完了。说明味道还是能接受，过不去的是心里那道坎儿而已。 她也不必再强人所难。 “以前也会有这种不愿意承认食物身份的时候吗？”苏芳愿想起之前给恩公试吃了那么多食物，忍不住问了问。 话落，只见恩公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反应，随后微不可闻地点了一下头。 “哪一样？”苏芳愿好奇地问道。 “吃白糖豆花的时候。”胡易庭小声回答道，随后补充道，“不过那时候说得比较委婉，幸好你最后卖得是富顺豆花。” 果然如此，少女了然于心。又回到最初的起点了，甜咸之争！ 看来想在这里发扬咸粽子是很难了，干脆做些卖给伊大人，就像是之前的麻辣兔头那样挣一笔钱也好。 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响，脸上的笑意也收敛不住。 “苏老板？咱们还是别卖这种粽子了吧？不知道的会以为你下毒了。”胡易庭生怕少女还是要卖这种粽子，开玩笑似的提醒道。 “我知道啦，不卖就不卖。”少女漫不经心地答应，随后反应过来，气鼓鼓地问道，“怎么，易公子，你不会看到这粽子的时候以为我下毒了吧？” “这我哪儿敢啊？”胡易庭见她故作生气的模样，笑着回答，“最多就是以为你在蓄意报复我。” “蛤？”这位易公子，我看你求生欲很低嘛！ 随后两人又是打闹了一阵才笑着分别。 *** 有了玉玉和恩公的双重实验，苏芳愿是知道咸粽子在这里是没有市场的，于是很果断地放弃了。 不过该捞的钱还是得捞，苏芳愿做了几个猪肉粽子和咸蛋黄粽子，送给了老板娘。老板娘拿到这奇怪口味的粽子的时候还比较迟疑，不过第二日还是别扭地过来再买了一些。 要问为什么？当然是家里那位喜欢吃咯。 苏芳愿又吃到了狗粮又挣到了钱，快哉妙哉！ 就这样，苏芳愿吃着猪肉粽，玉玉吃着八宝粽，今年的端午就逐步到来了。 作坊节气不放假，这种节日还是会放假的，所以饭馆难得能休息休息了。 端午前日，苏芳愿跟往常一样来到饭馆，准备看看有没有能帮忙的地方。 可巧，一到饭馆就见到了易庭的母亲，看样子是专门过来等着的。 这一次苏芳愿就没有上次那么惊慌了，落落大方地走到人面前，微笑着打着招呼：“伯母好？今日也来打饭？” “不是，今日是专程来找你的，咱们去聊聊？”伯母也是很谦和有礼，直接说明了来意。 少女点头，交代了店里几句，便跟着伯母走了。 跟在伯母身后，苏芳愿心里也打着鼓，一直想着伯母想聊什么。 总不能是拿出一张三千万的银票，高贵冷艳地说离开我儿子吧？ 他们俩虽然现在是邻居，看起来等级差不多。只不过文武龙工商，文在前，商在后，若真要计较起来，会不会觉得她差了些呢？ 少女的心思飘到没边儿，随后就发现伯母带她到了一处没人的凉亭处。环境很是幽静，一看就是不会有人来的地方。 “小愿是吗？” “啊？是的，伯母。”被询问声拉回现实，苏芳愿稍显局促。 “不用紧张，我是想来谢谢你。”伯母看出少女的不安，于是温和地说道，“听说小庭之前救过你，所以为了感谢他，你都会给他送饭是吗？” “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苏芳愿点头，先开始确实是为了报恩才一同吃饭来着，那时候又在书院门口摆摊，顺便拉一个人陪自己吃饭。正好交个朋友也不会觉得寂寞了。 “哎，关于这件事我也说过他了。男女有别，总在一处，可不是坏了你的清誉？报恩归报恩，他怎么好总白吃你的东西？小时候教了那么多礼义廉耻，就跟突然忘了似的。”说着，伯母还有些无奈。 想不到还有这层事情，也没听恩公说过。苏芳愿默默听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过我说过他之后，他也不听，第一次跟我说他愿意帮你别的忙还这人情，不过就是想要跟你在一处吃吃饭。” “那时我还奇怪他怎么变得如此不听劝了，不过又一次我偶然见到你们一次之后就明白了。” 伯母稍微回想了一下，拍了拍少女的手说道：“知子莫若母，他有什么心思，我真是一眼就能看出来了。所以那日之后，我就没有再劝过他，随他心意了。” 这是得到伯母支持了？苏芳愿颇有一些惊讶，随后看着伯母打趣的眼神，只觉得面上有些发热，不禁躲开了视线。 “就是不知他究竟有没有帮你的忙，把这人情给还了。” “有的，伯母！”听到这话，苏芳愿连忙点头说道：“易庭他帮了我很多，只要我有问题都会帮着我解决。” “‘易庭’吗？” 听了这个称呼，伯母似乎笑意更深了些，随后笑道：“有帮着你就好，这样我也放心些。” 见伯母满意的样子，苏芳愿不禁想到恩公不愿多拿别人一分一毫的样子，看起来是家教如此，难怪之前请他吃饭他都会推辞一下，到了后来才愿意接受。 “只不过……” 正感叹着易庭家家风好，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少女就正襟危坐起来。众所周知，转折词出现之后的话才是重点，等认真仔细地对待才行！ “小庭其实未曾正式介绍过你，也没有说明你们的关系，你可知是为何？” 这个问题，她也正困惑着呢！按理来说，恩公之前叫她去听书，不就是为了让她认清她自己的心意吗？可是看清之后，两人的关系也就是变得亲昵暧昧了些，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发展。 她还以为是古人自动无视‘表白’这一阶段，两人自然而然就在一起了。如今看起来，好像不是啊？ 看到少女眼中的迷茫，伯母这才开口说道：“正值年少，未有所成，不敢误了眼前人。这可能就是小庭所想吧。” “他正是读书的好时候，三年后考上功名，再谈婚论嫁，一切都刚刚好。”伯母说完了易庭，随后转头看向苏芳愿说道，“可是你如今正是嫁人的好年岁，你们之间，差着三年。” 嗯，说了那么多，其实还是在说两人不合适的问题，而且还是拿没有办法改变的年岁说话。 苏芳愿听得有些不知该如何反应。原身如今十六，怎么算她与易庭也就差了一年，哪儿是差了三年？如若真是觉得不合适，直说岂不更好？何必在年岁上做文章？ 沉默了好一会儿，两人终于是相顾无言。 “你再好好合计合计吧。”伯母观察着少女的神情，随后叹了一口气，便起身离开了。 最后，凉亭内，只剩下苏芳愿一人。阳光照下来，整个大地都是金灿灿暖洋洋的，可是坐在这凉亭中，找不到阳光，却只觉得冷。 这艳阳天气，人为什么会觉得冷呢？ 苏芳愿呆呆地起身，六神无主地回到了街上。偶尔有人影从身边晃过，只不过少女如今心烦意乱，对周遭之事都不甚在意。 晃着晃着，最后却是走到了一熟悉的街道。 “卖冰糖葫芦嘞——”悠扬响亮的吆喝声。 “嘿，丫头，好久没见过你了，不卖糖油果子了？”卖冰糖葫芦的老伯一下子就看到了少女，热情地打着招呼。 “老伯！”看到熟悉的人，难免感性起来。苏芳愿打起精神跟老伯说着话，“我开店去了，都开了两家了！” “这么厉害？”老伯颇为惊讶，笑着挑了一串冰糖葫芦给少女。 苏芳愿接过冰糖葫芦，捧场地吃了一口。嘶，还是酸酸甜甜的味道，真开胃！ “哟，你这镯子看着不错啊！”老伯一眼就看到少女手腕上的木镯子，如是点评道。 少女闻言低头一看，衣袖往下滑了一些，木镯子露出来了。这木镯子还是恩公送的呢，当时还送了一张看不懂的小纸条。 想到这里，少女从荷包里拿出了那张纸条。如今仔细一看，这纸还挺好看的，跟普通的宣纸完全不一样，还有些淡淡的花纹在上边，硬度质感都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杏花笺纸，这恐怕是写的情诗呀。”老伯偷偷瞄了一样纸条，随后打趣道。 苏芳愿：“！？” 第44章 手搓冰粉 苏芳愿细细抚摸着纸条上的纹路。 之前太过慌张没能仔细看, 如今一看确实是有杏花样式的纹路，淡淡的米白色线条，印在冷白色的纸上, 不仔细看确实不容易看出来。之前恩公说这是那朵杏花的回礼, 所以用杏花笺纸也不奇怪。 不过如果真是写的情诗, 怎么也该选个可爱的粉色信封和爱心的印章, 包装好再送人吧？ 少女表面上看似有些嫌弃，不过放不下去的嘴角却是暴露了她的心思。 “老伯, 你识字吗？可知道上面写的是哪一首诗？”苏芳愿见老伯一直伸长脖子往这边望，直接默认这位老伯是识字的，于是将纸条递出去几分。 “这上面写的是‘庭有’……”老伯刚念了两个字，随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就闭上嘴，连忙说道，“丫头你莫笑话我，我怎么会识字的？” “可是明明都念出两个字了！”苏芳愿双手环胸, 死命盯着眼前的老伯。 老伯对少女的指责避而不见，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 脑袋望向一边抵赖道：“我说不识字就是不识字, 你莫要再问了。” 看着老伯如今的模样, 苏芳愿知道是没有办法了，于是收好纸条，不再追问老伯。 “老伯，我得回去了，出来那么久了, 该去看店了。”苏芳愿跟老伯道过别。 “回去吧！”老伯不带有一点留念，挥挥手示意少女赶紧走。 苏芳愿拿着剩下的冰糖葫芦，往小铺走去。 经过纸条这个小插曲之后, 少女心里没有那么烦闷了，更甚者是轻快了不少。 在易庭的母亲的眼里他们俩不合适，这是伯母自己的想法，不能代表易庭的想法。之前易庭就说过不用在意他人的看法，所以她也不必如此纠结。 只不过，不知道这个‘他人’变成了易庭的母亲之后，易庭会是什么反应。苏芳愿想到这一点，又是一阵叹息。 “正值年少，未有所成，不敢误了眼前人。”这句话，不知是伯母猜测的，还是易庭本身的想法呢？如果是真的，易庭是怎么看待两人如今的关系呢？ 或许答案是在纸条中，不过如今是还没有法子看了。 苏芳愿无奈地望向一边，倏地看到一颗青藤，红褐色的树皮椭圆形的树叶，越看越觉得眼熟，不过就是想不起来这是什么品种了。 如今正结着绿色的小灯笼似的花，过一段时间，应该就能变成红色了吧？ 看花朵的形状，有些像是舒筋活络的金铃花，不过它没有金铃花下面的伸出来的花瓣。 少女好奇，在地上捡了一朵来看。剥开灯笼似的花瓣之后，里面就能看到一些小籽了。 见到这些小籽没有包裹散落一地之后，少女的双眼都放着光！ 这分明就是冰粉树呀，想不到这里也能见到它！而且看起来长得还不错！ 四川入夏，街头巷尾都会出现一凉饮——冰粉。一般手搓冰粉的原料，就是用这冰粉籽加碱在水中揉搓，出现许多小气泡后，等它凝固，就是冰粉了。 不过现代比较敷衍，有些商家会选择用白凉粉勾兑完事儿。不过稍微讲究些的，还是坚持在卖手搓冰粉。 白凉粉勾兑的冰粉口感没有手搓的那么松软，毫无层次可言，吃起来只会觉得索然无味，满满的敷衍。所以一定要选择的话，苏芳愿绝对会选择买贵一些的手搓冰粉！ 只不过不知道这棵冰粉树的籽能不能做出冰粉来。 站在树下良久，少女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说实话是想摘些冰粉籽回去试一试的，只不过这树肯定是别人栽种的，得跟主人联系一下才行。 可是该怎么找到它的主人呢？少女毫无头绪。 等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苏芳愿捡起地上的花，随后就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回到小铺，她就马不停蹄的开始捣鼓起来。 先将冰粉籽洗干净，随后包在纱布里面，放到水中揉搓，待到水中全是小气泡且有些黏糊糊的时候，就可以静置了。 在这个时候，她去兑好了红糖水，准备了花生碎、红豆、葡萄干等等，还把老伯送的冰糖葫芦敲碎，一起放着备用。 材料都是玉玉之前做甜粽子剩下现成的，很快就准备好了。 等冰粉完成之后，苏芳愿就盛了两碗出来，给她和玉玉各做了一碗。 玉玉倒是第一次见这稀奇东西，小心翼翼地捧着碗，迟迟不肯动勺子。 “玉玉你不吃吗？好吃的。”苏芳愿见玉玉没有动作，舀了一勺试了试味道。 冰粉跟它的名字一样，似冰似粉，入口有些许凉意，再配上甜味适度的红糖水和各种酸甜的小料，已经是很还原的冰粉小吃了。可惜就是差了点冰，若是能放些冰进去就更好了。 只可惜，在这里冰是稀罕物件，用买的吧，很贵；用做的吧，还是很贵。 如果是要卖冰粉，那要收回成本就得加价，走高端路线，可是冰粉这种街头小吃能入那些权贵们的眼吗？ 若是只卖冰粉，让客人们自己回去自己选择加不加冰更加现实。 做些纸杯，一杯卖个七八文的，应该还是会有受众。 “小娘子，这个冰冰凉凉的，好适合这个天气吃！” 在苏芳愿都想到要卖多少钱一份的时候，玉玉这才开口点评。 冰粉本身吃起来确实有些凉哇哇的，不过为了让它更凉一些，苏芳愿用的可以饮用的井水，其温度只是稍微逊色于冰水。 不过这个法子就得用木箱棉絮等等好好保温，免得影响了口感。 问题虽然有点多，不过也还是能够克服的。 苏芳愿美滋滋地开始计划卖冰粉的事情，大概把细节想好之后，如今就只剩下最后一个重要问题需要解决了。 那就是冰粉籽的来源还没跟主人商量好。 按理来说，有闲心把冰粉树移到这里来种植的人，不会把树种得离家太远，所以主人应该就是住在那儿附近，去敲门问问或许能找到。 再往好的方面想想，说不定能够便宜买到很多冰粉籽呢！ 想好这些之后，少女做了一个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找到这冰粉树的主人！ *** 第二日，就是正式放端午的日子了。 空气中都弥漫着艾草菖蒲的气味，还有一些若有若无的雄黄酒气味，闻着都有些醉人。 苏芳愿还是跟往常一样忙完了朝食。今日饭馆不开门，可以直接去看看冰粉树。 正当她准备出门的时候，就遇到迎面走来的易庭。 “这是要去哪儿？”胡易庭看着少女正要出门的样子，手里还端着一小凳子，更加疑惑了。 “去寻宝，你随我一起？”苏芳愿答道。 跟之前一样，易庭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也不多问，拿了一小凳子跟着少女走了。 苏芳愿带着恩公敲了好几户那附近的人家，也没有知道这冰粉树的主人是谁的住户。大多都觉得这就是棵没人要的野树。 实在没有法子，少女将小凳子放在树下，就这样坐了下来。 如今天气炎热，如果要将这树养得这样好，必定是要来浇水的。所以她选择了古人教给她最直接的方法——守株待兔！ 反正有树荫，也不至于太热。 两人就这样排排坐在树下，看着街上人来人往的，倒也算是惬意。 这样的场景，倒是一下子就让苏芳愿想起之前看过的一张照片。两位身形佝偻的老人并排坐在围栏上，望着远方的海上落日，余晖照得画面一片橙黄，说不清道不明的浪漫温暖。 想到这里，苏芳愿忍不住说道：“易庭，老伯说你给我的纸条上写的是情诗呀，为什么不愿意直接面对面告诉我呢？” “老伯恐怕没有告诉你纸条的内容吧？” 两人此刻正肩靠着肩坐着，都没有刻意转头观察对方的神色，所以聊起这些事情来，也不至于脸红了被对方发现。 “没有。”说起这个苏芳愿颇有些委屈，“仔细想想，我身边识字的好像就只有你，我又不敢随意找人看，至今都还不知道里面的内容呢！” “那就是缘分未到莫要强求。”胡易庭心情颇好地回话道。 缘分……未到吗？易庭的母亲似乎也说了类似的话，什么他们之间差了三年之类的。 “伯母跟我谈过话了，不过那些是她的猜测，我想知道你的想法。”苏芳愿很是直截了当地问道，“我在你们眼里正是嫁人的好年岁，你可是怕耽误了我？” 说完了这句话，苏芳愿没敢转头去看易庭的眼睛，只是望着街边，等着恩公发话。 等了良久，也没有听到回话。随后，便听到一声很轻微的笑声随后才悠悠开口：“虽然不知母亲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猜想，不过幸好你来直接问我的想法了，不然你得纠结多久啊。” “你不妨仔细想想，如若我是怕耽误了你，何必让你去听那一次的书，何必逼你至此。让你一直只当我们是友人不是更合适？” 胡易庭轻轻拉过少女的手臂，让少女直视他的眼睛，很是认真，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就是不愿意让我变成一厢情愿，所以才会逼你。如今目的达到了，自然不会躲避，你可明白？” ‘正值年少，未有所成，不敢误了眼前人。’这句话，母亲只是猜对了一半而已。有何不敢误了眼前人，既是两情相悦，两人相约等上个三年又如何？ 这哪里算得上是怕耽误了她？分明就是自私自利地想要留住她罢了。 第45章 冰粉开卖 两人难得有这样坦言心意的时候。 明白了胡易庭的所想之后, 苏芳愿就大概知道了之前伯母的话真的只是伯母一人的猜测，甚至没有问过恩公的意思。 如今说开了，就不必再纠结于这件事情。 苏芳愿看了一眼被恩公抓着的小臂, 心情终于放松下来, 笑语盈盈地开口：“我……” 可惜她话还没说完, 就听到身后有一阵水声。两人都是一惊, 同时转身往后看，发现是一位身材纤瘦的中年男子在浇水。 莫不是他们聊得太认真了, 都没有感觉到来人？ 不过总算是等来了主人，苏芳愿赶紧起身走向这位浇水的人，恭敬地问道：“敢问这棵树是……” “是我种的，你们想要乘凉就随意，不用顾忌我。”此人摆摆手，无所谓地说道。 “多谢，不知这树上的花可否卖一些给我？”苏芳愿直接开门见山道。 “要这花做什么？长得也不好看。”眼前人疑惑。 苏芳愿捡起地上一朵花剥开, 捧起一些冰粉籽说道：“这花长得新奇，里面的花籽也有妙用, 可以用来做成冰饮。” 这人拿过一颗小小的冰粉籽观摩, 随后将信将疑地问道：“这是真的吗？我种这树也是为了好玩, 真的能做饮子？你得认清楚了，可别吃错东西了！” “千真万确！我可以做些，你来尝尝？” 这人沉默须臾，随后才缓缓地点头说道：“行，不过这棵树长得不好, 你们随我来。”说着，他就提起水桶，抬步往一个方向走去。 剩下两人交换一个眼神, 随后也各自拿起小凳子跟上。 说是跟着走，其实这一路真的很有难度。 明明这个人就在眼前，但是只要稍微不注意，眼睛稍微离开了他的背影一点，下一秒就不知道他拐去哪里了。 有一处，两人跟丢了，站在原地正着急，突然听到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们怎么停在这里啊？快跟上呀。” 随后，这人也不再多说在前面带路。 这一情形倒是把两人吓坏了，若不是这青天白日的，还会以为活见鬼了。 不过对于这种情况苏芳愿还是有一点猜想的，这个人，可能就是纯粹存在感比较低吧！ 绕过他们去给树浇水的时候也是，给人带路的时候也是，根本感觉不到这人的存在，仿佛这人站在人们的盲点上一般！ 穿过胡同再拐了几个弯，很快就停在了一处人家门口。 看起来离那棵冰粉树也不远，邻里的人都不知道主人是谁，可能就是因为这人存在感低的缘故吧。 这户人家里面有一个简单的小院，里面也种了几棵冰粉树，看这枝繁叶茂的，确实是比外面那棵长得好些，能看出来是用心栽培的。 不过看他的样子是不知道冰粉树的价值，也不觉得冰粉花好看，那为什么还要种这些个毫无用处的树呢？ 很快，苏芳愿的疑问就得到了解答。 “哥哥，他们是？” “他们想来买你的灯笼花，说是要拿去做吃的。”主人简单的解释了一下，随后摘下几朵冰粉花递给苏芳愿。 另一边的妹妹也好奇地凑过来，苏芳愿大致将冰粉籽做冰粉的法子讲解了一下，随后就看着妹妹，等着她发话。 这位妹妹也是个爽快人，听了苏芳愿的话之后就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我相信你！” 随后，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小心翼翼地问道：“这灯笼花做的东西好吃吗？” “好吃的！不信带去我店里，我可以做给你们看！” 妹妹没有立即答应，而是转头看向身后的人，眼中带着询问。 得到身后人的首肯之后，这才点头答应。 随后，妹妹又摘了些冰粉花，跟着苏芳愿往回走。 到了小铺，苏芳愿叫玉玉去打了些井水，随后便认真开始捣鼓起来。小料昨日还剩下些，倒也够五人的份。 苏芳愿在一旁忙着，玉玉就在一边兴奋地跟其余几人说着冰粉有多好吃，气氛也算是融洽。 随后，待到苏芳愿放好小料，端上几碗冰粉的时候，几人的聊天这才停下来。 最先开始吃的是玉玉，随后，妹妹也跟着吃起来。 “哇，这叫什么？怪好吃的。”妹妹评价道。 “这个是小娘子做的冰粉，是不是冰冰凉凉酸酸甜甜的，又解暑又开胃！”还没等苏芳愿回答，玉玉就颇为得意地介绍道。 另一边，恩公倒是没有什么顾忌，吃了不少。最后将信将疑开始品尝的，是谨慎的主人。不过这位主人吃了一口之后，眼中散发出来的惊喜是很明显的。 “确实很好吃，不过这真的没问题吗？以前也没见人用那棵树的花做过这个。” “真的没问题，我和玉玉昨日就吃过了，如今还是活蹦乱跳的。” 一旁的玉玉听了这话，还很捧场地点点头，中气十足的，很有说服力。 “好吧，不过出了什么事我可不负责。”主人说了这句话之后，随后看向妹妹说道，“你的灯笼花，你来定价吧！” 妹妹懵懵懂懂地点头，拉着苏芳愿去了小铺门口。 “小娘子，这灯笼花树本身是叫什么名字？” “叫冰粉树。”苏芳愿很快就接上了话，冰粉树、冰粉花、冰粉籽，这棵树全部都是以冰粉命名，简单有效的表明它的用途。 不过冰粉花不够雅，于是苏芳愿顿了一下说道：“也叫作珍珠莲。” “珍珠莲吗？真好听！”妹妹直接忽略了‘冰粉树’这个直截了当的名字，而是小声重复了一句‘珍珠莲’，随后抬头说道，“这树是爹爹临走时留下来的，如今也过去有些年头了。” 这些话，配上妹妹落寞的神情，一下子就让苏芳愿想到了“庭有枇杷树，吾妻死时所植，今已亭亭如盖矣。”这一句话。 无论是字里行间的悲伤缅怀，还是时空空间上的调转，都将作者的思念表达得淋漓尽致。 代入到如今的情况，冰粉树甚至做不到‘亭亭如盖’，因为它本身就长不到那样高大。不过其中的感情还是相似的。 “爹爹走得早，我们留着这珍珠莲也只当是个念想，没想到如今也能有些用处。” 苏芳愿在一旁静静听着妹妹的讲述，不知道此刻该说些什么。 “小娘子，你没有悄悄摘路边那棵树上的花来挣钱，专门等着哥哥商量价钱，定不会是那些奸商之流，你愿意出价多少？” 说到了正题，苏芳愿算了一下那几棵冰粉树的产量，以及她这个夏季所需要的冰粉籽，约莫估算了一下，随后说道：“一天的分量，二十文如何？” 随后，怕妹妹觉得价钱不公，随后还补充道：“一天只需要这半袋香囊的量就够了。”苏芳愿拿出一个香囊比划，给妹妹做参考。 谁知妹妹没有在意苏芳愿之后说的话，而是直接答应下来。 这次的生意谈得尤其顺畅，待到交货时间地点和一些细节谈妥之后，兄妹两人就离开了。 为了保证冰粉吃起来更加冰凉，苏芳愿打算只卖正热的下午，上午做好冰粉下午卖，稍微保存好一些，应该能卖得不错。 琢磨好了之后，就等着看明日冰粉能不能被大众接受了。 *** 第二日，苏芳愿拿着妹妹送来的冰粉籽，做了不少冰粉。 拿出一些，装得漂亮些摆在板车上吸引食客。 有些来买叶儿粑的食客看到新东西，还是愿意尝试，届时苏芳愿再现舀出保存好的冰粉，加上小料递给食客。 也许是第一次吃冰粉吧，不少食客以为这只是普通的糖水，不过都是试吃之后才面露惊喜，连连称奇地离开。 随后也不知道从那里传开了，来了不少买冰粉的。见冰粉卖得好，苏芳愿这才安心下来。 不过好玩的是，冰粉吸引来的，不止是有食客，还吸引了一些小摊贩过来。 “老板，我能在你这铺子旁边卖冰吗？”这人看着是还是年纪不大的青年，应该是看准了商机，这赶过来的。 冰粉加冰跟好吃，客人愿意在旁边买些冰来加在里面也不错，苏芳愿也就答应了。 之后卖起冰粉来，生意更加好了一些，有些客人买了冰粉之后，去一旁买冰加进去，冰粉口味更好了，买冰的那个小摊贩生意也变好了，互利共赢的事情，当真是不错。 第一日，冰粉很快就卖完了。 苏芳愿估摸着冰粉的用量，觉得这样刚好合适，适当的控制每日卖出的量，也能吸引到更多的食客来买。 第三日清晨，由于冰粉卖得很不错，苏芳愿兴奋地跟易庭讲了不少卖冰粉是遇到的事情。 不过很明显能够感觉到恩公心情没有之前那么好了。 “怎么了易公子？昨晚熬夜看书了？”苏芳愿疑惑地问道。 “不是。”胡易庭摇摇头，眼中带着些许委屈，随后试探性地问道，“你可还记得有没有什么话没说完？” 苏芳愿迷茫地眨巴着眼睛，没说完的话，不记得了呀！ 胡易庭看着少女的模样，知道错过了一次听到想听的话的机会，少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随后又笑着嫌弃自己太矫情了，以后日子还长，何必揪着这一次不放呢？ “那没事儿了。”胡易庭无奈地望向一边，说出来这几个字。 看着他这幅模样，苏芳愿的罪恶感一下子就被激出来了，大脑疯狂运转着思考她究竟忘记了什么。 终于，脑海出现了两人在冰粉树下的场景。 难不成恩公为了那一句没说完的话整整纠结了两日吗？ 第46章 员工风波 来到这个地方之后, 苏芳愿见过春日含蓄而蓬勃的朝阳，见过冬日沉闷且阴暗的清晨，见过夏日绚丽又夺目的晨曦。 要她说, 最好看的, 还是夏日, 只看一眼就能让人充满力量, 仿佛一天都能活力满满一般。光线充足、温度适宜，十分舒适惬意。 当然, 无论哪一种早晨，有那么一个人陪着说说话，不分季节都是好的。 而人又是贪婪的，有人陪着度过了春夏，就希望这人能一直陪着她度过四季，甚至是更久。 所以，何必多问呢？答案是多么显而易见啊。 “易庭, 高考在即，好好学习, 不要早恋！”苏芳愿理所当然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也许是被高中教导主任荼毒得太深, 这句话简直是烙印在她脑海中的。 不过易庭母亲担心的也就是这个吧, 耽误了易庭学习，耽误了她嫁人的好年岁。所以，最优解，就是两人都再等等，三年即可。 这句话显然把一边的胡易庭弄懵了, 一半原因是不知道为什么话题的跳跃度那么大，一半原因是有些听不懂。 还有就是，这难不成是在拒绝？ “啊？”千头万绪, 到了胡易庭嘴边也就只剩下一拟声词。 “所以，此话留在三年后再讲如何？” 好不容易把这话说出口了，这样一句算是承诺的话，竟然弄得苏芳愿有些害臊，本想装得漫不经心帅气的样子，但是对上易庭欣喜的双眸的时候，便再也伪装不下去了。 最终，她，落荒而逃了！ 是的，这一次唯美的清晨，许下承诺的重要时刻，以她的逃跑告终了。 苏芳愿一路小跑到小铺子里面，隔了好久才缓过来，随后才懊悔到，都还没听到易庭的答复呢！这不争气的腿跑什么？ 不过好歹也是有过多次厚脸皮经历的女子，很快就稳住了心态，专心忙事业去了。 由于冰粉这样应季新奇的饮品加入，小铺的生意空前得好。 而且为了保证冰粉的爽口，所以都是现点现舀，只留玉玉一人在小铺明显有些不够了。 好在饭馆那边的生意已经稳定下来，不用她再去看着，所以她可以留在小铺里面卖冰粉，抽空去一趟饭馆就成。 随后的一段时间里，每日忙得不亦乐乎，数着小钱看着店，倒还算是惬意。 只可惜这样的惬意的泡沫没有维持很久。 这日，苏芳愿忙完了小铺的生意，瞧着天色还早，于是颇有兴致地去饭馆看看情况。 她走到饭馆时，两位婆子正算着账。见状，苏芳愿有些疑惑，平日算账的事情是小峰在管，算好后跟她汇报情况，如今怎么是这两位婆子在算？ “陈婆林婆，在做什么呢？小峰呢？”苏芳愿笑着打招呼道。 谁知这话倒是把这两位婆子吓了一跳，看到是她的时候，比较莽撞些的陈婆甚至撞到了桌角。 “怎么了？没受伤吧？”苏芳愿只当是她们做事太专注，自己走路没声音，突然说话吓到她们了，所以没有多疑。 “苏姑娘，我有事跟你说。”林婆起身，面色颇为凝重。 见状，苏芳愿也不敢怠慢，跟林婆单独到了店外细说。 林婆很是谨慎地望了望四周，随后才小声开口道：“苏姑娘，账本不对！” “我，陈姐，小峰，三个人是平分拿钱的。但是今日我看了转本，发现每日最少有三十文钱不知所踪，对不上账目。而一直管账的人是……”说着，林婆便住了嘴，不再多说。 管账的人，是小峰。 如果林婆说得是真的，那最有嫌疑的就是小峰，不过小峰是老板娘家里出来的，不愁吃穿用度，会贪这三十文钱吗？而且小峰是管账的，直接把数额对上不就好了？何必留下疑点？ 对于此事，苏芳愿倒宁愿是账记错了，也不愿意怀疑是有人偷拿了钱。 凡是跟钱扯上关系的事，都麻烦。 苏芳愿烦躁地挠了挠后脑勺，随后说道：“这事我知道了，先别声张，我自有定夺。” 林婆点点头，转身进了店铺。 少女在外面看着林婆走进店里，又看了看一脸茫然好似什么都不知道的陈婆，最后瞥了一眼小峰平日站着的前台，心里很不是滋味。 虽然她很不想把人往坏的方面想，但是事情都发生了，总要解决不是？ 不过这段时间，估计不会有拿钱的事情出现了。她可以向不用着急忙慌地查。 等过一段时间，这人发现她没有什么作为，就会以为她是还不知道或者是不在意此事，随后会继续拿钱的。 到时候，一切都能见分晓了。 暗自想好了对策，随后的一段日子里苏芳愿都还算是留心观察了。 跟她料想的一样，没有发现什么异状。就看之后这人会不会有所行动了。 少女觉得自己计划得甚好，没有一丝纰漏。 至少，在老板娘找上门来的时候，她还是这样想的。 “苏姑娘，管不好下面的人也算是一种无能，你可知晓？”老板娘一到小铺就来了这么一句话。 苏芳愿：“？” 看着她的这幅迷茫的神情，老板娘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随后说道：“火都烧到眉毛了，都还什么都不知道吗？”老板娘摇摇头。 这就更让苏芳愿摸不着头脑了，饭馆抓一个贼人而已，哪里算得上是火烧眉毛？ 猜到苏芳愿不知道，老板娘这才开口解释起来。 这一次租赁的饭馆算是一个试点，所以跟老板娘协商之后暂时只租一个月。就是这点出了问题。 今日突然来了位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说是要来租这饭馆，开出来的钱很多。而又很巧的是，饭馆的陈婆传来了苏老板不再续租的消息。 这几件事加在一起，就是一出很拙劣的‘谋权篡位’啊！ 而且偷拿钱财的人也不用抓了，这个人拿着从她那里分到的钱，企图抢在她之前租下饭馆，甚至还‘假传圣旨’。 如若不是老板娘跟她交好，这拙劣的计划说不定还能成呢！ 面对这样的情况，苏芳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其实要分析陈婆的心理很简单，钱挣得多了，就会想要更多。而此时，刚好有一个能轻松赚大钱饭馆摆在面前，老板又不怎么来看着，生了别的心思也不奇怪。 人心嘛，多好猜。 不过没想到这次做出这瞒天过海的计划的，居然是平日看着莽撞老实的陈婆，真是人不可貌相。 想到这里，苏芳愿不禁勾起一丝冷笑。 “笑什么呢？可有什么对策？” “我记得之前老板娘说过还给我留着另一间饭馆来着？改日领我去看看呗。”苏芳愿面无表情地说道。 这话倒是让老板娘饶有兴趣地睁大了眼睛说道：“哟？这是要吃哑巴亏？直接把那饭馆让给别人了？” “此言差矣，饭馆本身是老板娘您租给我的，自然不算是我让给别人了。”苏芳愿换上标准的假笑，随后补充道，“不过也差不多算是让给她吧，不过小峰我得带走。” “老板娘与我‘交情深厚’，所以租金才便宜算给我，如今想来是亏了些，不如调回之前该有的价钱？”末了，苏芳愿还不忘提醒这一句。 见到苏芳愿一副密谋着事情的模样，老板娘无所谓地耸耸肩说道：“那多简单，不过加些租金就能让你满意了？这饭馆经营得新奇，被她租走之后，必定是继续这样，算起来也是只赚不亏的。” “那可不一定呢，老板娘相信我，你只租一个月。一个月后，我自会来取回这个饭馆。”苏芳愿扬了扬下巴，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老板娘见她这幅模样，也放心地叹了口气，随后说道：“这次也是我给你找的人，出了这样的事我也没想到，不过看你样子，没有影响到你就成。过两日我带你去看别的馆子吧。” 苏芳愿点头，算是答应了。 “不过这次可别再带我看什么奇奇怪怪的铺子了，好点子不是每时每刻都有的。”想到之前老板娘带她看饭馆的情形，现在还历历在目呢。 “行，这次准保不会了。”老板娘眼神坚定地回应了少女的话。 交易达成之后，老板娘便离开了。 随后，苏芳愿便起身往饭馆的方向走去。算算日子，也就这两日到期了吧。还有些东西得取回来呢。 到了饭馆，几人神色各异。 “过两日这饭馆应该是开不下去了。”说完这句话，苏芳愿向陈婆的方向望了一下。 这一下让另外两人也注意到了事情不简单。 不过苏芳愿也没有点破，只是继续说道：“要不要继续跟着我你们自己决定吧。” 话落，苏芳愿便不再言语，等着眼前三人的反应。 最先有所动作的是陈婆，陈婆上前一步正要开口，就被小峰抢先了。 “小姐让我跟着你，我听小姐的。”小峰简单地表明了立场。 有了小峰的起头，林婆也表示要继续跟着她。这一点倒是让她有些惊讶，她还以为精明的林婆会选择留下来呢。 不过如今两人都表态了，只剩下陈婆了。 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陈婆身上，仿佛要将她烧穿了。 末了，陈婆才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家里有些事儿，可能没法再跟着苏姑娘了。” 对此，林婆很是不解，走到陈婆身边说道：“你家里哪儿有什么事？苏姑娘对我们那么照顾，以后上哪儿去找这么好的老板？” 这两个问题说出来之后，陈婆的头埋得更低了。 第47章 看狗咬狗 看着陈婆的样子, 想来林婆是不知道陈婆背后做的事情了。 这样苏芳愿也放心了些，坐在一边看戏似的看着眼前的闹剧。 陈婆此刻很是羞愧地低下了头，不过对于她的好姐妹还是能说出几句话的。只见她抬起头, 正视林婆的眼睛, 认真地说道：“小林, 我真的是家里有事, 你别问了。” “确实，陈婆家里的亲戚租下一家店, 应该是要去帮忙才对。那我就不留陈婆了。”苏芳愿在一边看得高兴，适时添了一把火。 陈婆显然对于她知道这件事有些心理准备，面上看着也算是淡定，只不过小心翼翼地看着周围人的反应，随后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虽然看着跟之前莽撞冲动的模样有些出入，不过大抵还是成不了大事的，看起来这个法子十有八九是她的亲戚撺掇的吧。 一边的林婆并不知道事情的原委, 听了苏芳愿的话，还有些迷茫地问道：“你什么时候决定的, 怎么不告诉我呀？” 被姐妹这样质问, 陈婆可能也觉得良心不安, 避开了眼神。 “因为租下来的店铺就是这里啊，这种事当然越少人知道越好。”苏芳愿回答了林婆的疑问。 听到这样的答复，林婆先开始并不相信，笑着说：“怎么会呢？陈姐哪儿会做这样的事，苏姑娘你是不是误会啦？” 看林婆的样子很是相信姐妹的人品, 只是打着哈哈，权当这是误会。 不过看到苏芳愿严肃的神情后，颇有些犹豫地转头看向自己的姐妹, 毫不客气地拍了一下陈婆的肩膀说道：“你倒是解释解释啊，咱俩一起做事儿多久了？我还不知道你吗？你哪有这胆子做这种事？” 然而，此时无声胜有声。陈婆紧闭着嘴，什么也不说。不直接承认，也不直接拒绝。 见状，林婆先是惊讶了一会儿，随后才恨铁不成钢地说道：“苏姑娘对我们这么好，你怎么敢做这样的事情？你还有良心吗？” 质问了这几句之后，陈婆也一直受着，不张口辩解，任由林婆数落。 另一边的林婆见这人不反驳，更加来劲儿了，情绪显然有些失控，言辞也激烈起来：“狼心狗肺的东西，你怎么敢……” 苏芳愿冷眼在一旁看着，也不出声制止。看着两位婆子争论。 骂了许久，显然平日受气的陈婆也有些受不住了，突然放大音量说道：“别显得你多忠心似的，你敢说你平日手脚干净？” 就这么一句，林婆马上闭嘴了。 哟，看样子两人都有小秘密啊！之前这两个婆子争吵，也是意见不合，是她们两个的事，苏芳愿一直在一旁事不关己地看着，颇为悠闲。不过这件事听起来是跟她有关啊。 之前听老板娘说是陈婆去传的消息，所以她直接就默认偷钱的也是陈婆，不过如今看来，似乎是另有其人呢。 这反转来得还真是突然啊。 苏芳愿默默看着，将目光投向林婆。 林婆此刻一下子收敛了之前咄咄逼人的模样，像是漏气的气球一样，一下子扁下去了。从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慌，随后很快就恢复如初了。 不过陈婆显然不想就这样放过她，只见陈婆轻蔑地一笑，随后说道：“贼喊捉贼久了，连真正的贼人是谁都忘了？” “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 一会儿工夫，趾高气昂的人变成了陈婆，林婆一下子就心虚起来。 这一出狗咬狗还真是精彩。 苏芳愿在一边喝着茶，看着两人一件件数落着各自的丑事。说来好笑，这两人都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懊恼的只是被发现了而已。 不过很快，画风又是一转。 陈婆被逼得不耐烦，承认了她偷偷租下了这店铺的事情。 “我就是租下了这铺面怎么了？我以后一个人赚钱，你跟着你的苏姑娘混呗。”说完，眼中尽是嘲讽。 正常人都知道，出了偷钱这样的事，怎么还会继续用这个人呢？ 这句话一下子点醒了林婆，如今她再跟着苏姑娘是不大可能了，想要继续过如此高薪的好日子，就不能跟陈婆撕破脸了。 一下子，小饭馆里面就安静下来。 没有一个人说话，大家都相互看着。 闹剧也差不多了，苏芳愿放下茶杯，很是随意地伸了个懒腰，随后开口说道：“既然你只是租下了这饭馆，那这里面的东西本该是我的。” “不过这些东西我也用不着了，干脆一并卖给你了，一两银子不过分吧？” 没料到她一开口居然是在聊生意，陈婆也愣神了一下，随后才缓慢地点头。 苏芳愿望了望四周，随后说道：“林婆你就跟着你的陈姐混吧，小峰帮我把招牌和前台的小花瓶拿上搬到小铺里去。” 招牌是易庭写的，小花瓶是玉玉编的。除了这两样，其余的也不必带着。 安排好了去留问题，众人都没有提出什么异议。 少女点点头，领着小峰去了小铺。 随后两日，饭馆姑且还算是苏芳愿的。两位婆子也不知道之后聊了什么，关系看起来没有之前那么僵了，可能之后会一起开店吧。 苏记饭馆的最后两日，她们两人也算是尽责，没有怠慢了生意。 也有不少客人见没了招牌，来询问情况的。 对此，苏芳愿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说是租赁到期了。不少人表示惋惜，还有不少劝她继续租的，不过她都摇摇头，表示铺面被人抢先租走了，没有办法。 最后一晚，小峰算好了钱，苏芳愿照例将钱分给了这两人。 对于她还愿意分钱给她们这件事，两人起先是有些惊讶的。不过随后也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波澜不惊地收下了。 终于跟这两人再无关系，苏芳愿也是一身轻松，分完钱之后就各奔东西即可。 不过就在她准备回小铺的时候，又遇到了熟人。 还是易庭的母亲。 自上次两人聊天之后也有一段日子了，她可以说是丝毫没有听伯母的话，还是跟易庭走得很近，不知伯母这次会不会说重话。 “这饭馆怎么不继续开了？”谁知伯母第一句竟是询问店铺的事情。 见伯母没有问其余的，苏芳愿这次松一口气，简单的将事情经过给伯母讲了一下。她说得很是客观，没有夹杂任何个人感情。 毕竟陈婆抢先租店这件事虽然不厚道，但是也就最多道德上谴责一下，没有明文规定说员工不能抢租老板的店铺。 所以这件事也就是生意的争抢而已，更何况老板娘来问过她的意思，是她答应过的。 不过伯母听着的全程都是眉头紧锁，末了，很是优雅淡定地评价了一句：“这两个婆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嗯，举止很优雅，就是说出来的话有些接地气。 “你怎么忍得了这委屈，你且等着，这气定不能白受了。”伯母越想越气，随后很是霸气地扔下这么一句。说完，还朝饭馆剜了一眼。 看起来好厉害的样子，不过苏芳愿也没有准备白受这个气，之后定是要收回来的。 “伯母，你今日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找你是……”伯母话到嘴边，愣是没说出口，随后很是苦恼地想了一下才开口道，“给我气忘了。” 苏芳愿：“.…..”看不出来伯母也是性情中人啊，跟之前的感觉很不一样。 “算了，等下次想起来再找你吧。”伯母实在是想不起来，于是干脆不想了。 “好。”苏芳愿乖巧地点点头，随后很是小心翼翼地说道，“伯母放心，我一定监督易庭好好学习！” 潜台词，我不会影响易庭学习的。 伯母显然也听出了潜台词，沉默了一下，随后挣扎地抬头，很是无奈地说道：“那次之后易庭也跟我说了差不多的话，其实我这次是来道歉的。” “你们年轻人的事，本不该我管，那次是我失礼了。” 居然专门过来道歉？苏芳愿震惊。从小到大，她就没见过长辈道歉的。 长辈们自然也不是没做错事，只不过大多数是死不承认，最后用一句‘过来吃饭’这样含糊过去了。 所以像是伯母这样的母亲，当真是少见啊！难怪能养出易庭这样温和知礼的孩子，能有这样的母亲，孩子能坏到哪儿去？ 更何况之前的那次聊天也没有什么重话，只能算是长辈的告诫，根本用不着道歉的呀！ 苏芳愿诚惶诚恐，连忙摆手道：“没……” 话还没说完，就被伯母打断了。 “不过现在可不是说这些事情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得先把饭馆的事解决好了！你可是有什么对策？” “啊？”话题的跳跃性太大了，苏芳愿一时跟不上伯母的节奏了。 伯母看着苏芳愿迷茫地样子就很着急，环顾了一下，随后走到苏芳愿身边小声问道：“你是不是已经有什么计划了？”说完，还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饭馆。 终于跟上了伯母的节奏，苏芳愿摸了摸鼻尖，有些不自然地说道：“算有吧，不过不知道能不能成。” “你有对策就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告诉我，这一片愿意听我说上那么两句话的人也不少。” 这句话潜台词不就是伯母能帮忙传些话吗？确实是极好的法子啊。 少女怔怔地点点头，算是应下来了。 伯母对她的反应很是满意，小声嘀咕着：“可别让外人欺负了去。” 苏芳愿：“？？？” 之前还差着三年呢？现在就‘内人’了？伯母思维果然跳跃啊…… 第48章 看新饭馆 跟伯母聊了那么几句, 差不多就要分别了。 目送着伯母走远，再回头看了一眼招牌位置空空如也的饭馆，苏芳愿不禁有些感慨, 过了今日就不再是苏记饭馆了, 心里颇不是滋味。 心里默想着“先暂且委屈一下, 一个月后再来接你”, 随后，少女也离开了。 之后的几日, 苏芳愿就一直拉着小峰细细雕琢厨艺。 之前做大锅菜的时候还有些粗糙，如今极有可能是点菜制度了，所以得把每一道菜的味道都弄好才行。 不过两人时常会有些分歧。 比如今天，因为清蒸鲈鱼是应该先腌再蒸还是应该不腌直接蒸这个问题两人争执了许久。 小峰坚持认为就是应该先腌制去腥，再蒸出来会更鲜美。而苏芳愿知道，鲈鱼只要放得料够，在蒸的过程中就不会有腥味, 甚至省去了腌制的时间，肉质会更滑嫩。 两人争执不下, 最后演变成两人来了个厨艺比拼, 按各自的方法做出清蒸鲈鱼, 让玉玉来评评理。 苏芳愿直接将处理好的鲈鱼改花刀之后，用料酒清洗一遍，随后摆盘的时候在表面的鱼肉上铺上一层姜片，在鱼肚子里装入葱结。盘底也铺上了一层葱姜。 之后在水中也加入葱姜，大火蒸几分钟之后, 端出来将盘子中的水倒掉，上面的葱姜也不要了，铺上大葱丝小葱丝, 淋上蒸鱼调料和热油就能上菜了。 而另一边的小峰，还在腌制阶段。若按照正经饭馆的上菜时间来看，其实她的方法在时间上也是很有优势的。 为了不让鱼肉放凉影响味道，苏芳愿就让玉玉先品尝一下。过来许久，小峰的清蒸鲫鱼才端出来。 味道也是显而易见，腌制过鱼肉就是不如她的鲜美。 这种模式几乎是苏芳愿和小峰的日常了，出现分歧，争执不下，厨艺比拼，分出高下，心服口服。 当然，还是会有不服的时候。就像是这一次的清蒸鲈鱼，小峰就有些不服气，认为玉玉是偏向苏芳愿了。 最后的解决方式也很巧，刚好老板娘过来要带她去看看新饭馆。顺便评价了一下谁的清蒸鲈鱼更好吃。 听了老板娘的评价，小峰一下子就不再说话，一副‘小姐说什么都对’的模样。 苏芳愿心里暗自佩服了一下老板娘的威信，随后就跟着老板娘去看饭馆了。 这新饭馆就是比之前两个奇奇怪怪的店铺良心很多，地理位置不错，人流虽然不如作坊区，但是进店率很高，店铺面积也足够，拿来做正经的饭馆是很合适的。 不过有了前两次的经验，苏芳愿这次还是很谨慎地询问道：“这店铺不会也有什么问题吧？” “怎么会呢？”老板娘笑得‘花枝招展’，介绍了一下这店铺的情况，“地段好，铺面新，客源多，上哪儿找怎么好的饭馆？东西都备齐了，你直接带人过来就能开业的，连修缮的功夫都省了。” 嗯，没有问题的时候，老板娘就是最大的问题。 苏芳愿看着笑得高兴地老板娘，面无表情地问道：“说吧，多少钱？太贵就不要了，咱没那经济条件。” “苏姑娘真上道！”老板娘颇为愉快地说道，“一个月一千文钱，我这小本生意，不讲价哦。” 一千文，都快赶上半两银子了，横向对比一下，确实有些小贵了。 “这不贵了，之前的那个饭馆，我也租给那个陈婆一千文钱一个月的呀。”老板娘补充道。 之前那个饭馆也值一千文？苏芳愿看着老板娘，这明显是坑人吧。不过这是老板娘自己的事，轮不到她来评价。 不过那个饭馆能租得那么高的价钱，其中也有不少她的功劳的。 “我考虑考虑吧。”苏芳愿没有慌着答应，而是说了别的事情，“不过如果我要答应的话，你得帮我找一个婆子在店里帮忙。” 听了这话之后老板娘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后说道：“你还敢让我给你介绍婆子，胆识过人啊。” “陈婆和林婆明显是她们自己品行不端，跟介绍人没什么关系。至少你给我介绍的小峰，除了偶尔犯拧，其余时候都很好。”苏芳愿无所谓地耸肩，直视着老板娘的双眼。 能看出老板娘有些动容，张了张嘴却没有说什么话。 “这么感动的话，租金便宜些？”苏芳愿乘胜追击，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一码归一码，婆子的事情我会认真帮你找，但是这租金是不能再少了。”老板娘立马换上商业模式的假笑，之前动容的神情一扫而光。 “行吧，我回去再合计合计。”苏芳愿摊手，不再讲价。 大致谈妥之后，苏芳愿就回了小铺。 小峰和玉玉正聊着天。 这倒是稀奇，小峰这惜字如金的模样，玉玉居然能跟他聊起来？ “你们聊什么呢？”苏芳愿凑过去询问。 “小娘子，那两个婆子结果还是一起开饭馆了。”玉玉看着有些气愤，咬牙切齿道，“真是烂到一处去了。” 没想到居然是在聊这个事情，苏芳愿没有接话，安静看着玉玉，甚至还有些想要安抚一下玉玉。 “不过恶人就是会有恶报，听说今日去那饭馆的人少了不少。”玉玉说起这件事，逐渐高兴了起来。 这也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情，之前易庭的母亲说过会帮忙，估计是把这件事往作坊之间传过了。现在工人们唾弃这种行为，客人少了也不奇怪。 不过这种情况维持不了多久，只要那家饭馆还在，工人们想要吃些好的，那就会有客人，还是能挣不少钱。 不过那两位婆子也蹦跶不了多久了，苏芳愿计算了一下时间，心里有了估量。 “确实是好消息，不过之后好消息只会多，不会少。”苏芳愿笑着说了这么一句，随后提上板车上的食盒，往书院的方向走去。 苏芳愿离开去看新饭馆的时候，小峰用她的法子又蒸了一只小鲈鱼。 不能浪费食物，干脆拿去送给易公子吃。顺便还能问问新饭馆的事情 哼着小曲儿走到了书院门口，这时候书院人群熙熙攘攘的，跟平日差不多。不过这次倒是稀奇，易庭身边站着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 走近一看，一双再熟悉不过的桃花眼映入眼帘。这不是之前见过的那位伏倚吗？是虎娃的邻居来着。 说起来，许久没见到虎娃了。 “你好。”苏芳愿大大方方地问过了好，将手里的食盒递给了易庭说道，“清蒸鲈鱼，要趁热吃。” “嗯。”胡易庭点头接过食盒，随后看向一边的伏倚说道，“我要吃饭了。” 潜台词，你可以走了。 一旁的伏倚似乎听懂了潜台词，‘啪’地打开折扇，轻轻摇了摇，随后说道：“那我就不再打扰了，凡事自己掂量掂量吧。” 说完，转身给苏芳愿行了一礼，朝另一边走去。 胡易庭在一边看着，开口道：“今日又逃学吗？” 回应他的，是伏倚无所谓地摆手，只留给两人一个潇洒的背影。 见伏倚走远了，苏芳愿才问道：“他跟你说什么事情啊？我能知道吗？”对于八卦很敏锐的少女觉得事情不简单。 “没什么大事，就是提了一个小建议，被我回绝了。”胡易庭淡淡地解释，低头打开食盒，一阵香味就飘了出来。 “好香啊，苏老板手艺真好啊。”胡易庭笑着夸奖道。 “不是我做的，是小峰做的。”独占别人的功劳不好，于是苏芳愿解释了一下。 谁知胡易庭立马收敛了夸奖的面貌，关上食盒面无表情地说道：“哦。” 嗯？这人还有两幅面孔的？ “怎么？小峰做的也好吃的，不许浪费食物！” “知道了，会吃完的。”胡易庭小声嘟囔着，随后才说道，“饭馆的事怎么样了？” 说起正事，苏芳愿收敛了之前的玩闹神情，认真地跟易庭说了说新饭馆的情况，优势与劣势分析了一遍，当然，最重要的价钱问题也说明白了。 “等等，你说新饭馆在什么地段？”胡易庭听完少女的话之后，问了一个这样的问题。 “就是之前你带我逛过的那一片地方，有很多店铺的那条街。” “在那条街，一个月一千文钱？”胡易庭又重复了一遍，这一次语气中有些难以置信。 少女也意识到恩公的意思，不解地问道：“怎么了？难不成一千文是很便宜的价格？” 胡易庭没有说话，而是看着少女的眼睛点头。随后解释道：“那条街附近都住着些算是有钱的闲人，生意会很好，所以租金普遍都比较高。” “老板娘算你一千文，已经是很低的价格了。” “那她为什么要算我这么便宜？”苏芳愿不解。 怎么想，都不像是老板娘的风格啊，莫非这一次真的良心发现了？ “你有没有仔细看过附近的店铺？”胡易庭问道。 见少女摇头，胡易庭这才说道：“既然有钱的闲人那么多，自然开饭馆的也多，现在的情况就是，你得想办法从这里面脱颖而出。” “可是川菜本身就很独特了，靠味道吸引客人不就好了？” “或许，上一家租户也是这样想的呢。”胡易庭拍了拍无知的少女，摇头说道，“那条街留下来的饭馆，经过多少次筛选了，怎么可能不好吃。” “而且开了那么久的店了，把周围人的口味都养固定了。想要从这里面分一杯羹，不能只靠味道。” 这一段话说下来，把苏芳愿弄得有些迷茫了。 敢情老板娘这次推荐的店铺还是有问题啊！ 第49章 茉莉花茶 不过问题就是拿来解决的嘛。 想要把自家的饭馆弄得别具一格, 办法还是有很多的。 比如前期可以靠低价和赠品吸引食客，不过这个法子不能长远，得想一个更新奇的办法才行。 算了, 也不急于这一时。 苏芳愿晃了晃脑袋, 企图把这些问题甩出脑海。 随后才看着易庭问道：“最近都没怎么见到虎娃过来玩了, 你知道缘由吗？” “知道啊。”胡易庭理所当然地点头回答道。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啊？还怪想他的。” “他都消失月余了, 如今才问起来，没看出你多想他。”胡易庭一点也不留情面, 笑着戳穿了少女的话。 闻言，苏芳愿发现确实如此，因为饭馆比较忙，的确是有些遗忘了虎娃。 “他家里人觉得他也快到读书的年岁了，请了先生在家教学，过两年再送进书院里面去学习。” “这么突然？”苏芳愿惊讶地回道。 不过转念一想，虎娃看起来也是到了该读书的年纪了, 想想现代，三岁就要上幼儿园了。这样看来, 虎娃现在学习其实也不算早了。 “对啊, 就是之前去你店铺里面学了编花环, 小虎编了一个回家送给他娘亲。伯母人高兴，想着儿子长大懂事了，就送他学习去了。” 啊这，罪过罪过，这样算起来, 还有她一份功劳？ 苏芳愿心虚地摸了摸鼻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虎娃不会恨我吧？” “这我可不知道，等下次见面你问问他？”胡易庭笑着回答。 “见都见不到人了, 上哪儿问去？”苏芳愿苦恼地抱头，思考着下次见面该说些什么。 两人在书院门口东扯一句西说一句的，最后还是苏芳愿反应过来清蒸鲈鱼要凉了，这才相互道别，让易庭快吃饭去了。 之后回到小铺，苏芳愿看着天花板上挂着的一串串干花，默默想念着许久未见的虎娃。 看着看着，少女突然觉得有些疑惑。 这些小孩子过一段时间就送些花过来，各式各样的都有，这些花都是从哪儿来的？难不成是掐了别人养得正好的花？ 如果是这样的话，还得好好问问，把这些花的来历弄清楚才行。 静静地点着花朵的种类，还野花居多，这让苏芳愿放心了不少。不过其中还是有些叫得出品种的花，茉莉、百合、桔梗等等，不过数量较少，也有可能是自家种的。 苏芳愿轻轻摸着茉莉花的小花瓣，隔着一段距离都能闻到茉莉的香味，如果拿来泡茶的话一定能把满屋子都弄得清香起来。 对了，新饭馆里面每日就可以做些花茶放着，客人来了端上去，闻着香味心情都能好起来。就是不知道光有花茶这一点够不够吸引客人。 想一步做一步吧！ 少女收拾收拾，出门准备去买些茶叶、金银花和茉莉花，实验一下比例怎么调制才好喝。 其实茉莉花茶制作很简单的，水烧开之后放些茶叶、金银花和茉莉花进去，搅拌之后盖上盖子焖一会儿，再打开盖子时就能闻到香味了。 看起来简单，要真协调好茶香、茉莉香和各自的味道，还是要下一番苦工的。 买回了材料之后，苏芳愿按不同的比例和不同的茶叶种类试了许久，喝茶喝得舌头都快麻木了，也没能找到最协调的味道，总感觉跟以前喝的茉莉花茶差了一点什么。 苏芳愿坐在板车旁，看着眼前的一杯杯花茶，一筹莫展。 “嘿，小姑娘，这茶哪能这样泡？都没好好窨过茶吧？” 被人搭话，苏芳愿抬头一看，是一位慈眉善目的大娘。 确实，要真正把花香渗进茶叶里面，得靠窨茶，这样跑出来的茶才能更清香柔和。可是要窨茶的话，成本就高起来了。 最重要的是，她不会窨茶啊！ “不过你拿花来窨茶倒是少见，咱们这里一般都是拿香料来窨茶的。拿鲜花窨茶能好喝吗？” “一定能好喝的，只不过现在还在尝试中。”苏芳愿不甘心地回答道。 “是吗？那我等着你做好了花茶，也过来买些尝尝。”大娘很是自来熟，买好了叶儿粑之后，说了这句话便离开了。 送走这位大娘之后，苏芳愿就看着板车上的茶发愣。 要说花茶，其实先开始是在南方更受欢迎一些，文人墨客们就爱这种闻着香气浓郁的茶。不过花茶发展起来，却是在北方。 北方权贵更多，有一段时间流行起来玫瑰茉莉等鲜花香料。权贵中流行起来了，下面的人也跟着模仿，渐渐的，商家也学会在茶叶里加些鲜花香气。 利用窨茶技术，制成带有花香的茶销往各地。 不过按大娘的话来说，这里还没有开始流行花茶，是不是说明她还能算是开创性的人物？ 不过是先锋又怎么样，还是得学习窨茶技术啊！ 少女正叹着气，谁知那大娘又去而复返了，一回来就问道：“小姑娘，老身会窨茶，你如果要窨花茶，可以找我来试试？” 嗯？这还有上赶着帮忙解决问题的？ 不过总不可能是免费来帮忙的吧？苏芳愿坐在一边，喝着茶，等着这位大娘开口。 “我家就是做茶叶生意的，最近几年生意不大景气，我看你这法子就很好，可以让我当家的来试试，我也好顺便找些事情来做。” 这说法倒也算有说服力，不过不可能只是为了找点事干就帮忙吧。 “如果这法子成了，窨成了的茶我免费送你所需要的部分，其余的让我拿去卖可好？” 也算是个不错的合作方式，把‘先锋’这样的名头让给这位大娘，自己也算是能得利，姑且能算是双赢。 “可以，大娘你进来我们细聊？”说着，苏芳愿比出一个‘请’的手势。 大娘心领神会，进了小铺。 苏芳愿的设想是想要花香浓郁味道清甜，最低要求是四窨，否则味道不够。不过大娘既然是想要卖，那六窨是最合适的，六窨过后的茶叶，不用冲泡，打开茶盒就能闻到花香味。 不过其复杂程度和成本更高，所以大娘就必须走高端路线。这样昂贵的花茶老百姓可消费不起。 于此同时，她拿着大娘免费送来的花茶在店里免费迎客，倒也能算作是吸引客人的法子。 想好了这些之后，苏芳愿最后还提醒了一下大娘道：“大娘，茉莉花的花香短暂，茶叶最好选些叶片较大的来窨，更容易留味儿。” “这些事我知道。”大娘一副了然于心跃跃欲试的模样，看起来很是兴奋。 送走了大娘之后，苏芳愿便一身轻松地收拾好板车上失败了的试验品，等待着大娘的好消息。 说起来，喝茉莉花茶里面也有大学问，现如今，三北地区对茉莉花茶的喜爱最甚。不过茉莉花茶的主要产地，却不是在三北处。 闽派爱用福鼎大白大豪的树种，花茶自带清甜；湘派爱用炒青绿茶，味道香醇，不过有些人会觉得涩口；川派与其他两个流派又有些不同。 川派跟讲究花香和茶香的搭配，追求的不是将两者味道融合，而是想要将两种香味达到相得益彰的效果。所以川派的茉莉花茶味道更加柔和清淡，香而不烈。 不过味道偏淡的川派可能在这京城就没有什么市场了，还是把香味窨得更浓烈些才符合这里人的口味。 现在有了花茶这个法子来吸引客人，就是不知道花茶得窨多久才能成功，还得想些别的法子才行。 不过好点子哪儿是那么容易就想出来的？ 随后几日，苏芳愿被这个问题弄得寝食难安，头发都掉了几缕，就是没能想出好法子。 这日，老板娘就叫她去挑人了。 这次老板娘吸取了之前的教训，直接选了好多人带过来，让苏芳愿自己挑看得顺眼的。有了选择，至少选到陈婆林婆那样的几率能小些。就算是看走了眼，也是她的问题，怪不到老板娘身上。 苏芳愿像是一个小弟跟着老板娘进了新饭馆，一进门就被人拉住了。 “小姑娘，你也过来找差事做？” 少女抬头一看，是之前那位跟她合作卖茉莉花茶的大娘来着。 “怎么想起来这里做差事了？难不成是那小铺开不下去了？不应该啊，我看你那小铺生意挺好的呀？” 一连串蹦出来三个问题，苏芳愿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这大娘说得起劲，身边一个看着跟她似乎关系很好的大娘也加入了话题，你一言我一句的，搞得她们三人很熟一样。 这难不成就是传说中的社交达人吗？也算是一种不错的能力了。 两位大娘先开始还聊着她的小铺，随后便抛开了她，聊起来各自家里的事情。 苏芳愿在一旁听着，这才发现这两个人互相都不认识，这还是两人的第一次见面！居然这么快就熟络得像是相识多年的好友了，社交达人竟恐怖如斯吗？ 趁着两位大娘没注意，苏芳愿又溜回老板娘身后。 隔远之后一看，才发现来应聘的人，几乎都是围绕着这两位大娘站着的。这两位大娘简直就像是社交焦点一样。 再看看刚来的人默不作声地呆在角落的样子，跟两位自来熟的大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过两位大娘吵是吵了些，看得出来还是很热心周到的，看到新来的人也会招呼着来人坐下，而且看样子已经能跟在场的大部分人混熟了。 这么热情好客，不去当海某捞的服务员多可惜啊！ 第50章 为人处事 说起服务人员, 有两个如雷贯耳的品牌不得不提。 第一个就是以热情好客闻名的海某捞，其服务细心周到简直可以说是令社恐人感到不适。第二个就是屈某氏，只要一踏进店门, 服务人员就会迎上来, 哪怕你只买一瓶卸妆水, 她们也会给你推荐一堆东西, 在里面根本不存在迷茫的情况。 这样的服务方式有好处也有弊端，就像之前说的, 太过热情，会让社恐人感到不适。太过热切功利，给人的感官也不会太好。 但是这一带都是些有钱的闲人啊！他们需要的就是细心周到的服务，根本不用担心上诉情况。只要能把新饭馆的服务做成一种特色，那不也是像花茶一样吸引客人。 考虑清楚了这一点之后，苏芳愿在心里就有了打算。 如今再抬头看看两位叽叽喳喳的大娘，瞬间不觉得吵闹了, 只觉得自己捡到宝了。 当然看人不能只看一面，性格外向是一方面, 还得看看品行。 老板娘将这一群人叫来在饭馆里聚齐之后, 也没有发号施令, 也没有布置任务，待在上位喝茶，就是任由她们相处的状态。 这时候仔细观察，其实也能看出些问题。 比如，大家都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但是又不敢直接去问老板娘现在要做什么，所以就会有些小声的嘀咕声。 “这老板叫我们来，怎么就不说话了呀？” “不知道呀, 你去问问？” “我才不敢呢，你去撺掇那两个大娘去问？” “这样也行……” 看，这一类的人其实活得就很机灵，可能对自己有害的事情，自己不会去做，撺掇别人去做。如果没有这样的想法的话，这一类人就是单纯的社恐。 相同情况下，还有些人就是不采取行动，而是静静地呆在一边观望，等着出头鸟的现身。这一类人就比较小心谨慎了，不过这样有一个弊端就是不容易抓住眼前的机会。机会摆在面前，有可能就这样的放过了。 最后，由于气氛实在是尴尬，终于有人上前询问了。 “伊夫人，咱们是还在等什么人吗？不知道能否讨口茶水喝？” “是啊，你看这孩子，面容憔悴，一看就是没好好吃饭，喝点茶水也能缓和些。”其中那位认识的大娘还拉过苏芳愿的手，很是怜惜地说道。 突然被拉入谈话中的苏芳愿：“？” 说话就说话，拉上她做什么？她哪里面色不好了？这怎么的也算是人身攻击了吧？ 不过从这一段对话中也能看出，这两位大娘虽然担任了‘出头鸟’的角色，不过说话做事还是很圆滑的，旁敲侧击地提醒，比直截了当地提问要好很多。 只见老板娘挥了挥手，就有人端上了茶水。 拉着苏芳愿的大娘赶紧谢过了老板娘，端来了一杯热茶给苏芳愿说道：“可怜的孩子，快喝吧，再坚持一会儿就能吃饭了。” 苏芳愿：“？？？” 不过迷惑归迷惑，苏芳愿还是接过了茶水喝起来，温度适宜，喝进胃里面暖洋洋的，确实很舒服。 “苏老板，你有打算了吗？”这时，老板娘终于开口说话了。 这一句话，倒是让全场的目光都聚集在苏芳愿身上了，面前的这位大娘更是难以置信地盯着她。 苏芳愿感受到这些视线，厚着脸皮对大娘说道：“多谢茶水。”将茶杯还给大娘拿着。 随后，才凑到老板娘耳边，说了要两位大娘。 老板娘听了这个回答之后很满意地点头，将其他人都遣走了。 很快，饭馆里就留下几个人而已。 之前的那位大娘显然已经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现在已经能愉快地拉着苏芳愿聊天：“小姑娘，原来这也是你开的饭馆啊，年纪轻轻的，真厉害。” 可以看出，这位大娘‘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这项技能已经练习得炉火纯青了。 这种误会老板开不下去店过来一同应聘，甚至还拿老板做挡板说老板脸色不好的事情，要是放在她身上，她早就找个地缝把自己塞进去了。 可是这位朱大娘如今还是波澜不惊的样子，当真是令人佩服。这样的社交模式，已经能算是满点技能了吧。 不过另一边的黄大娘也不遑多让，接着朱大娘的话说道：“就是呀，很少见到年纪这么小的老板。不过还是要多注意身体啊，看着脸色真的很憔悴啊。” 如今结果都出来了，怎么还在说她面色憔悴的事情？ 少女转身迷茫地看向老板娘。 老板娘这才开口道：“今日看到你的时候，我都有些不忍心带你过来的，可是看你又活蹦乱跳的，又觉得你没有什么事。” 听了这话，少女摸了摸自己的脸庞，现在也没有镜子给她照，她也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样子。 “哎呀，小姑娘，你是来癸水了。” 正当时，朱大娘和黄大娘围在苏芳愿身后，帮她挡着背面。 癸水？就是月经吧！ 原身如今已经十六岁了，之前一直没有来，她想着可能是这身体营养不良导致的，所以她也没有十分在意，谁曾想大姨妈竟是在这种情况下到访。 幸好如今在座的人不多，不然得多尴尬啊。 “小姑娘你在随我来，我家就在附近，先去换身干净衣裳，家里也备着有东西。” 计划好之后，苏芳愿就被人掩护着去到了朱大娘家中。 换上了朱大娘偏宽大的衣裳，垫好了‘卫生巾’之后，苏芳愿这才走出房间门，给朱大娘道了谢。 少女看着被污染的衣裳，这还是玉玉辛辛苦苦缝的呢，不知道能不能洗掉。 正愁苦着，就闻到了一阵茉莉花香。 抬头一看，才发现院子里正窨着茶，洁白的茉莉花乖巧地卧躺在墨绿色的茶叶中，看着很是清新唯美，估计就是之前跟朱大娘说好的实验中的茉莉花茶吧。 “朱大娘，你们家这么快就开始窨茶了吗？” “对啊，那日跟你说好之后，我跟当家的商量好用料，买齐了材料之后第二天就开始了。主要还是我当家的在窨，我就是跟他提了一嘴法子，偶尔帮忙翻翻茶叶这些。这里的只是尝试一下，如果能成，再去送去专门的地方熏制，到时候出来的茶会更好些。” “这不正等着看这一批能不能成功了，我也没事儿做，就想着去找点差事，正巧又碰上小姑娘你了，这也缘分啊。” 听了朱大娘的解释之后，苏芳愿点点头，仔细观察了一下茶叶的状态。 不知道这已经到几窨了，不过闻起来花香味已经很浓郁了，淡雅香甜，极有可能成功。 苏芳愿满意地看着茶叶的状态，随后才对着朱大娘说：“这次多谢大娘了，衣物待我洗净之后还与你。” “没事儿，小姑娘你第一次来癸水，要多注意身体啊，这么年轻累坏身子，落下病根可不好。” “嗯知道了，多谢！” 随后两人又客套了几句，这一次尴尬又有趣的见面就结束了。 抱着衣服，苏芳愿直接回到了小铺，欲哭无泪地对玉玉说道：“玉玉，新衣裳被我弄脏了。” 玉玉正奇怪，看着小娘子身上松松垮垮的衣服，随后翻看了一下那一团衣裳，随后才说：“我还当是什么呢，不就是癸水吗？回去洗洗就好。” “前几日我还奇怪小娘子你为什么还没来呢，如今正好，我前几日多缝了些可以给小娘子用。” 说完，玉玉看着小娘子身上这件衣服，确实有些宽松了，锁骨都露了出来，看着像是一扯就能全部散开的样子。 皱了皱眉，玉玉这才开口道：“小娘子你先回去换身衣裳吧，趁着这身还没弄脏。要洗的衣服一并放在那里，我回去帮你洗了。” 看着玉玉想得如此细心周到，苏芳愿很是感动，连忙点头。收拢了一下偏大的领口，往家里走去。 待到玉玉回来之后，三下五除二的就将衣物洗好了。 幸好最近日头大，很快就将衣服晒干了。 苏芳愿拿着洗干净晒干之后衣物去找朱大娘。 当然，还衣服是顺便的，这一次见面主要还是跟两位大娘聊聊薪酬待遇方面的问题，顺便还要讲讲服务态度的事情。 不过由于上一次尴尬的事情，倒是把三人的关系拉近了些，谈起来意外的顺畅。 两位大娘很快就接受了苏芳愿说的‘热情细心周到’的待客之道，毕竟两人的性格摆在那里了，做到这些也不是什么难事。 待到一切都谈妥之后，朱大娘这才神神秘秘地拿出一小盒东西，笑着说：“苏老板，茉莉花茶！” 这么快就窨好了？苏芳愿很是期待，郑重地接过茶叶，取出一些泡了一壶。 眼看着茶叶在沸水中上上下下起起伏伏，随后分成表面和壶底两层。 茶香和花香随着热气扩散至饭馆之中，和谐而香甜，闻着就令人心旷神怡。有着这样的茶香，喝起来自然是不会差的，味道香醇，馨香十足，可以说是很成功了。 “没想到光是尝试的就能这么成功，不过这一批的茶叶干了些，拿去专门窨茶的地方之后会注意空气潮湿度的。”朱大娘和黄大娘也各自品尝了一下，朱大娘如是说道。 苏芳愿并不懂茶，她感觉这样喝着就不错了，根本感觉不出来茶叶干湿度的问题，不过朱大娘应该是行家，要拿出去卖的东西，要求高些也不奇怪。 如今花茶有了，服务也有了。姑且算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第51章 物是人非 第二日, 阳光正好。 京城的一处其貌不扬的铺面悄无声息地挂上了‘苏记饭馆’的招牌，选在了黄道吉日，简简单单地就开业了。 饭馆不同于小吃铺, 赚的钱只要是午饭和晚饭, 这是刚需, 不需要放鞭炮额外拉客人了, 只需要把本就是想要吃饭的客人带进店里就行。 要做到这一点，对于有些人来说很难, 由于有些人来说就很简单。 “这位大人，来店里赏个光？酸甜苦辣咸都有，准保合您口味。” “这位夫人，正宗的川菜，还有美容养颜的花茶，可要来试试？” “.…..” 显然，朱大娘和黄大娘属于后者, 招揽生意对她们来说简直易如反掌，一招一个准儿。被她们‘逮’着的人, 除了极个别看起来很着急的人, 几乎都进店了。 这个策略其实也是有科学依据的。社会心理学中就有讲过这种责任分散效应。 在这种招揽生意的时候, 若是像某个地方的小姐姐挥着手绢一直说“来呀来呀~”这样是行不通的，客人只会觉得自己跟别人是一样的待遇，根本不会觉得是在叫他，而是在叫别人。 但是如果换成这种一对一的形式，就会给客人一种莫名的责任感, 让人感觉到被特殊对待的尊重感，进店率就是会显著提高。 很明显两位大娘早就熟知这个道理，所以才会采取这个策略。 开业第一天, 两位大娘的性格优势就表现得淋漓尽致。 客人一落座，就倒上一杯热腾腾香喷喷的花茶。有时客人等菜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两位大娘就能跟客人唠嗑，一下子察觉到客人的情绪并采取合适的方式解决疏通。等客人要走的时候，两位大娘已经知道该如何称呼这位客人了。 这些客人若是第二次进店，相信两位大娘就能叫出名字，这样就会给客人一种‘他是老熟客’的感觉，以后再来吃饭的概率又增加了。 苏芳愿站在一旁看着两位大娘穿梭在客人之间，有说有笑的，上菜时也手脚麻利，本分的事也做得极好。这样轻松快乐的店内氛围，谁不喜欢呢？ 跟她预计的一样，能招到这两位大娘真的就是捡到宝了。 而且她之前的顾虑也能很好地解决，之前怕让社恐人感到不适，不过如今看来，大娘见到这种不需要热情服务的客人，能够很好的把握分寸感，既不会让客人不适，也不会让客人觉得被冷落了。 总的来说，看着第一日的效果，是很不错的。 到了晚上，吸取了上一次饭馆的教训，苏芳愿决定每日都要参与分钱算账的环节。毕竟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嘛。 薪资待遇还是跟之前的差不多，三七分，假期就按照节日节气来。这次也是争论了许久，两位大娘才颤巍巍地接受的，都觉得这给得太多了。 从这个饭馆的收入来看，虽然人流不如之前的作坊区，但是阔绰的客人不少。许多付钱的时候根本不听价钱，直接放些碎银子就走了。 这样算下来，虽然收入不稳定，但是比旧饭馆翻了一倍不止。 大娘们挣得多了，心情更好更热情，招待得更周到，客人高兴给得更多，大娘的收入又变多…… 这样的良性循环，苏芳愿表示可以再多来点。 钱袋子鼓鼓囊囊的，走起路来仿佛都能听到里面的碎银子碰撞的哐哐啷啷的声音，真是悦耳极了。 少女心情颇好，哼着小曲儿回到家中。 此刻玉玉已经在洗漱准备入睡了，看到她回来，颇为不悦地凑过来说道：“小娘子，今日我去给李叔豆腐店送蘸料的时候，听见人们在讨论说作坊区那一片，过几日会开很多模仿小娘子想法的饭馆。” “他们怎么能这样，这明明是小娘子想出来的法子！” 玉玉越说越气，眉头皱起，双手也环在胸前。 不过对此苏芳愿倒是没有很在意，收好钱袋之后才安抚道：“这也是人之常情吧，作坊区人这么多，食堂模式又那么赚钱，谁不想来分一杯羹？” “法子虽是我想出来的，不过也没有明文规定不能按照我的法子来开店，被模仿也只能说在开店这方面是正常的，甚至可以说是很常见的商业竞争。”苏芳愿慢慢开导着玉玉。 其实在开食堂饭馆没多久，她就想到了这个问题。一个模式成功了，必然会出现模仿的。可是在模仿的出现之前，她只要稳住口碑，那她就是资格最老的店铺，再加上川菜的配合，到时候也是会有竞争力的。 “而且，现在这段时间出现模仿的，对我们来说也算是好事。毕竟有些饭馆就有些危险了呢。”苏芳愿似笑非笑地说道。 此言一出，玉玉立马心领神会地点头道：“小娘子，说起这个，我一直看着那饭馆的情况。” “她们刚开业的那几天，人就少了很多。不知道她们是怎么想的，估计是看人少着急，居然还加了价钱，这样一来客人就更少了。后来她们虽然把价钱降下来了，不过人也没有再回去。” “如今又会出现很多新开的饭馆，她们估计难做了。”玉玉简单讲了一下那两位婆子的饭馆情况，颇为感慨。 这倒是苏芳愿意料之外的事情，她之前只知道伯母会给作坊里的人说说有关这饭馆的故事，以及猜到后续会有饭馆来模仿。 涨价这件事她是真没想到，本来就是走薄利多销的路子，突然涨价，谁还乐意买？这个法子精明的林婆居然没有去制止吗？有些奇怪。 不过再如何也只是别人饭馆的事情，当务之急是管好自己的饭馆才对。 苏芳愿虽然已经尽量表现得很豁达了，不过人难免会有些小情绪的，看着之前害自己的人过得不好，心里默默开心一小下不过分吧？ 心情颇好，连带着睡眠质量也提高了不少。 第二日去小铺的路上，少女跟恩公聊了许久新饭馆的事，整个人都处于兴奋状态。 讲着讲着，对面这人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凑到她耳边，轻轻嗅了一下。 她整个人一下子就僵住了，耳垂劲边仿佛都能感受到这个人的气息，那一片地方都酥麻起来，更不用说两人如今靠得有多近，隔着单薄的衣物，都能感受到眼前人的温度了。 少女有些不适应这突如其来地亲密，稍稍往后挪了一点。 谁知这人居然还恬不知耻地往前进了一步。 这时，少女已经感觉面上发热，耳朵快要烧起来了，良久，才结结巴巴地说出一句话：“易……易公子，男女有别……” 这话还是之前易庭说过的，没想到如今竟是从她的口中说出来。 不过好歹这句话还是让眼前的易公子想起些礼义廉耻，终于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苏芳愿正送一口气的时候，就听到身边人说：“严格来说，这句话是规范非亲非故男女行为的话，管不了咱俩。” 听了这句话，少女的面色又红润许多，实在是受不了空气中甜腻腻的暧昧氛围，苏芳愿直接岔开话题道：“你在闻什么？我身上有味道吗？” “我总觉得，这几日你身上的味道格外的甜。”胡易庭很是认真，嘴角甚至还带着颇为回味的笑，随后分析道，“有一些花香、茶香，还有些就是像糖的甜味。” “哦，花香和茶香是因为饭馆里面的茉莉花茶，甜味应该是最近在喝红糖吧。”好不容易挣脱出暧昧的氛围，苏芳愿认真分析，回答道。 看样子恩公也接受了这个回答，点着头说道：“那也别光喝红糖啊，加些生姜枸杞效果会更好。” “哟，易公子懂得挺多啊。”回到轻松的聊天模式，苏芳愿自然而然地接话道。 “过奖过奖。” …… 两人就这样回到了轻松的相处模式，边走边唠嗑。 快走到小铺的时候，苏芳愿突然停顿了下来，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转过头，看着眼前人问道：“‘这几日格外’是什么意思？我平日……” 话还没问完，胡易庭就接上话道：“平日也有些若有若无的甜味。干花、糖油果子里的红糖、叶儿粑里面的豆沙、冰粉里面的小料等等，很淡，但是很好闻。” “就跟你的口味喜好一样，小吃是甜的，豆花也是甜的……” 胡易庭细细分析着，明明没有在说什么亲昵的话，但是苏芳愿还是不争气的脸红了。 这个早晨，难道注定是甜蜜蜜的粉红色吗？ 苏芳愿受不了一直被调戏，所以调整了一下情绪，扬起小脸说道：“说我爱吃甜，这就不准确了吧，粽子我就爱吃咸的。” 此话一出，恩公明显顿了一下，表情也有一丝丝的破碎。 见效果明显，苏芳愿很是满意，第一次当氛围破坏者，感觉还不错？ 不过她也没得意多久就是了，眼前人很快就收拾还表情，一副受教的样子问道：“记住了，苏老板还爱吃咸味的粽子，可还有什么口味要嘱咐我的？” 此情此景，简直跟问爱人要吃什么口味的便当一模一样啊！ 苏芳愿心里抓狂，看着眼前神情无辜的人，不争气地回道：“没……没有了。” 回应她的，是胡易庭淡淡一笑。随后不久，两人便道过了别，恩公就潇洒地挥手离开了。 看着恩公越走越远，苏芳愿无奈地望向天空。 ‘老天爷，你把我以前说两句就害羞的少年郎弄哪儿去了？快还给我啊啊啊啊！’ 第52章 恶有恶报 随后几日, 饭馆的生意已经趋于稳定了。 更甚者，有了两位大娘热情好客的方式，不少食客以老熟客自居, 有事没事就爱过来点两个小菜下酒吃饭。 生意好了, 人自然心情也好。 每日看着饭馆人影错落的样子, 苏芳愿就觉得很满足。 要是没有些煞风景的人出现就更好了。 这日苏芳愿一如往常地看着两位大娘招揽着生意, 谁知竟招来了位熟人。 林婆局促地站在门外，被热情的朱大娘请了进来。 “客官你里面请啊, 要吃点什么？” “我……我不是来吃……” 话还没说完，就被朱大娘连搀带扶地架了进来。此情此景，跟之前她和易庭去请大夫的场景有些相似。 林婆被搀进来之后，一样就看到柜台上的苏芳愿，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孩一样走到她面前。 “苏姑娘。”怯生生地叫了一声，就好像她会吃人似的。 不过苏芳愿实在是不想摆个什么好脸色，只是面无表情地问道：“要吃什么？给两位大娘说就好。” “苏老板, 我是来找你的。”林婆见苏芳愿没有跟她叙旧的意思，连忙说道, “之前是我猪油蒙了心, 这次是专门来把钱还给苏姑娘的。” 说着, 林婆在柜台上放了一钱袋，估摸着数量，估计就是之前她偷的钱的数量。不过听声音，应该还夹带了不少银两。 既然这些钱本就是她的，那收下自然没有什么问题, 不过，她可不想接受林婆的示好。 “我也不缺这些钱，你们的饭馆现在可能更缺钱吧, 你好好留着吧。”苏芳愿没有给那钱袋一个眼神，顺便讽刺了眼前人一下。 林婆听了这些话，脸色僵住了。 “苏姑娘，我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让我再跟着你吧。”说着，满眼祈求。 可惜现在装悔过已经没有什么用了，苏芳愿看着林婆可怜兮兮的样子，心里没有一丝波澜，甚至有一丝想笑。 “怎么？在之前的饭馆混不下去了？陈婆知道你今日过来嘛？”苏芳愿直截了当地问了两个问题，随后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人的反应。 听到‘混不下去’四个字的时候，神色有些气愤，听到‘陈婆’之后，就是恐惧了。 看来那饭馆内部也出了问题啊，不然林婆也不会过来找她。 “苏姑娘，我能帮你把那饭馆抢回来。”也许是感觉到她的态度坚决，林婆直接抛出了筹码。 对此，苏芳愿直接噗嗤一笑道：“我这个饭馆开得正好，要那个饭馆赚零花钱吗？连这家饭馆的零头都没有。” 话是这样说，那个饭馆还是要抢回来的，不过不需要一个品行不端的人帮忙，她靠自己也能行。如今说这话，是告诉林婆，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见苏芳愿没有一丝丝心动，林婆有些失望，张了张口，也没有说出话来。 苏芳愿也不想等着，低着头做起自己的事情来。 再一抬头，就看见林婆落寞地走了。 “等一下。”苏芳愿马上说出了这三个字。 闻言，林婆可以说是很兴奋地转过了身，看向苏芳愿的目光充满了期待。 “你的钱袋忘了拿了。”苏芳愿说完之后，就再也没有给林婆一个眼神。 就这一个小插曲，不难看出林婆是真的很想继续跟着她，原因嘛，无非就是她给的薪酬待遇高。 可是那个饭馆之前每日就能赚一两半的银子，尽管生意没有那么好了，三个人分每日的流水，能拿到的也不会少吧。 何必再过来找她呢？等回去问问玉玉吧，她消息灵通些，说不定能知道原因。 带着这个疑问，回到铺之后，她就找玉玉打听。 难得的，这次玉玉也很迷茫，解答她的是在一旁卖冰的那位小青年。 说来有趣，这位青年在苏芳愿开始卖冰粉的第一日就过来卖冰，肉眼可见生意好了不少。之后就定时定点地过来。 玉玉也是有些活泼的个性，立马就跟这位青年混熟了，经过苏芳愿的同意之后，有时还送些没卖完的叶儿粑给他吃。 这位青年推着个小摊子到处跑，确实能听到的消息更多些。 而且听了玉玉添油加醋的解说之后，他自愿承担了帮忙监督旧饭馆的工作。之前玉玉打听来的消息，大多数是这青年说的。 “那条街上，第一家相同模式的饭馆开业了。”这位青年吃了一口冰粉，随后说道，“之前涨价的事情，客人们本来也就不愿意去她们家买了，如今有了可替代品，自然不再愿意去。” 这样就很明显了，林婆估计就是见饭馆赚不到钱，所以才想着来找她求收留吧。 “那两位婆子最近关系比较紧张。听说陈婆为了自己多赚些钱，就不想给林婆分成了。两人为了这事儿吵了许久，也不知道谁赢了。” 那必然是陈婆赢了，她是饭馆的主人，自然能决定员工的工资问题。给员工分成这件事，老板也是需要些气量的，为了自己多赚而毁约这种事情，难免让员工生二心。 所以说，陈婆这样只注重眼前利益，是把路走窄了。跟之前猜的一样，难成大事！ 也难怪林婆要过来找她，如今跟新老板的关系僵了，钱也没有以前挣得多，开始想念以前那个不管事还给很多钱的‘傻子老板’了，多么简单易懂的心思啊。 其实她也没有什么资格评价陈婆难成大事，不论过程如何，陈婆就是成功从她手底下撬走了那个旧饭馆，也算是有些厉害了。 从这个方面来看，她管理的员工，一个撬她墙角，一个直接偷钱，真要论起来，她也不算是什么很成功的老板。 所以这旧饭馆，还算是一次创业失败的经历啊。幸好当时还有其他基础撑着，要不然日子可就难过了。 越想越远，苏芳愿不自觉地摇了摇脑袋，随后才回过神来。 这才发现玉玉和这位青年又聊起别的事情来了。 如今的玉玉跟第一次见面时已经大变样了，白白净净的，换上了新衣裳，干枯毛躁的头发也养得顺滑了不少，面色红润，俨然就是一位神采奕奕的少女，谁能把她联想成之前的‘强盗’？ 算算年岁，玉玉是跟她同岁的。那按这里人的观念来看，玉玉是不是到了该寻一个好人家的年龄了？ 她倒是无所谓嫁不嫁人，就是不知道玉玉是如何想的。如果玉玉如今正满心欢喜地幻想着自己未来的夫婿却不好意思跟她提怎么办？ 想想玉玉的性格，还真有可能，这事儿得问问清楚，不能耽误了人家小姑娘。 等了许久，面前两人终于聊完了，那位青年收拾好小摊子，道过别后就离开了。 见旁人走远了，苏芳愿这才拉着玉玉问道：“玉玉，你可有心仪之人？” 这话刚一问出口，苏芳愿就有些后悔了。这又不是小学生问对方‘你有没有喜欢的人’这么简单的问题，这里可是含蓄守礼的古代啊，她这样直截了当地问出口，玉玉得多别扭啊！ 应该换一种更含蓄的问法才对的啊！ 可惜说出去的话就像是嫁出去的女儿，是无法撤回的。 果然，另一边的玉玉听了这句话之后，整张小脸羞得通红，埋着头小声回道：“小娘子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问题？” 看着玉玉的模样，苏芳愿又是暗自责备了自己一下，随后才岔开话题道：“没话找话就随便问问，你别放在心上啊。” 说完这一句尴尬的话之后，小铺就安静下来。 氛围突然僵住，苏芳愿真想回到几分钟之前，给自己一巴掌，让‘她’学会说话过脑这件事。 “玉玉，只是最近有很多人到我跟前，说我到了嫁人的年岁了，我想着我们俩是同龄，所以想问问你可有什么打算……” “小娘子还没带我去吃香的喝辣的呢，我要一直跟着小娘子。”说出来的话虽然有些孩子气，不过眼神中的认真严肃是不会作假的。 看着目光坚定的玉玉，苏芳愿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只好干巴巴地说了一句：“好……好啊。”随后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这些事还是等玉玉自己决定吧，如果以后真的遇到了那个想要白首不相离的人，也会跟她说一声不是，不必急于这一时。 *** 夏季的烈日，一时间达到了鼎盛。 听着外面阵阵的蝉鸣，直白地告诉人们它们的存在。 这样的天气，带来的好处就是冰粉的生意变好了。不过在她旁边卖冰的青年就要惨些，温度高了，冰就化得快些，所以只能赶紧卖完一波再来回跑着取冰。 累是累了些，不过好歹收入是好了不少。 每日苏芳愿数着钱，就能听着这青年来分享作坊那边传来的消息。 有了第一家相同模式的饭馆出现之后，接二连三的，又开了几家。这几家为了能拉客人，可谓是使出了浑身解数。 有的定价直接在原来的基础上减了两成，真正的算得上是‘薄’利多销；有的本身是卖包子转行的，凭着老顾客开起来；有的花大价钱请了厨子，靠味道站稳脚跟…… 一句话概括，就是那家旧饭馆彻底没了竞争力，进店的客人只有极少数，每日剩下的饭菜不少。 更可笑的是，不知是谁出的主意，将中午没卖完的菜热一热留到晚上卖，虽然节约粮食是美德，但是生意上的事情，同样的价钱，人家为什么不去买新鲜的饭菜呢？ 旧饭馆的生意，如今只能用惨淡来形容了。 第53章 人情拉拢 温度逐日升高, 新饭馆的生意也逐渐火热。 每天看着人来人往的，苏芳愿的心情甚好。 眼看着一个月就要过去了，估摸着时间, 老板娘也该去旧饭馆商量商量续租的事情了。 一个月试点, 按理来说这次该收三个月或者半年的租金了。至于能不能续租成功, 那就是那两位婆子决定的事情。 那日林婆来找过她之后, 就再也没来打探过消息了。不过听说两人没有再发生过冲突，所以陈婆应该还不知道这件事。如果知道了, 说不定又会闹出什么笑话来。 数着日子，终于等来了老板娘的消息。 看着风姿绰约的老板娘走进小铺，颇有气势地落座，玉玉很有眼力见地端上了一杯茶水。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其自然，仿佛本身就应该这样。 不过恭敬站在一边的苏芳愿很快回过神来，轻咳了一声之后便坐在了老板娘的侧边。 “这次续租的事情，我专门挑了她们最清闲的时候, 也就是晌午的时候。”老板娘一张口，就充满了嘲讽之意, “谁曾想人居然都不齐, 正是做生意的时候, 也开始消极怠工了。” 三言两语，那饭馆的情况就交代得很清楚了。 “按照规矩，我收三个月的定金。就那么点钱，结果她们也还是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说完了之后，老板娘就喝了一口茶, 不再作声，等着苏芳愿的回应。 这个结果也算是意料之中的，旧饭馆经历了‘涨价’和‘剩菜’两件事之后, 食客可以说是少之又少，虽然都及时解决了，可是还是留不住人，毕竟竞争者有那么多。 如今旧饭馆名声都臭了，继续开下去，很难再赚到钱了，所以两个婆子不再续租才是正确的选择。不过还得看看她们俩有没有其余的考量。 想清楚这些之后，苏芳愿也没有表现得多高兴，只是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说道：“行，等她们决定不租之后，我们再来谈谈租店铺的事情。” “你还是要租那饭馆？”听了少女的话之后，老板娘很是惊讶。 虽然之前两人就说好了一个月之后会把这饭馆收回来，可是如今这饭馆主人把店铺的名声搞得那么臭，一般精明些的老板都不会接手这样的店铺的。 毕竟人形成的偏见绝大多数是“这家饭馆不行”，不会因为换店家了就轻易改变这样的想法的。 所以苏芳愿如此轻描淡写地说要继续租的时候，她很惊讶。 “你可想清楚了，这饭馆如今说是烫手山芋都不为过。”老板娘不禁提醒道。 “没关系。”苏芳愿思量了一下，随后说道，“这家饭馆如今的状况我也有心理准备，本来这个月就是我预备试错的时间，如今有人主动帮我承担了试错环节，所以我大致已经有了方向了。” “好吧。”老板娘见苏芳愿胸有成竹的模样，也就满意地点点头。 “不过。”见老板娘放松警惕之后，苏芳愿赶紧说道，“如今这饭馆说是烫手山芋都不为过，算给我的租金总不能太贵吧？” 这招叫做以彼之矛，功彼之盾。 虽然苏芳愿心里已经有规划了，但是能不能成还是未知数，租金过贵只会让试错成本变高。也不是承担不起，但是讲讲价就能解决的事情，没必要多花钱。 “苏姑娘，你以前看起来还挺怕我的，如今都学会跟我讲价了？”老板娘勾着嘴皮笑着，看起来一副很感慨的样子，“看起来是有高人指点过了？” ‘高人’也称不上，就是之前易庭说的有来有往的利用关系把她点醒了些，面对老板娘的时候也就没有那么害怕了。老板娘总归不会吃人不是？ “知道了，租金还是按之前的五百文一个月来算就好。”老板娘点头，算是应下来了。 见交谈得差不多了，老板娘放下茶杯，起身离开了。 望着老板娘的背影走到小铺门口的时候，苏芳愿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说道：“不对啊，之前明明是四百文一个月的！” 说话的声音还是挺大的，不过老板娘似乎没有听见。要是离开的步伐没有加快的话，就能装得更像了。 这样的情景，放在老板娘身上，还挺好玩？ 事情差不多尘埃落定了，苏芳愿收拾收拾，出门往作坊区走去。 之前也是走过很多次的路了，时隔一个月，在走上去的时候，身体都记住了该如何走，在哪里转角，在哪棵树停下等等，根本不需要费心思回忆。 最后，终于还是到达了目的地。 放眼望去，最吸引人的，就是卖冰的那位青年，如今正跟别的店铺的老板聊得火热。 “小斌，你在这里做什么？”苏芳愿直接凑过去，算是打个招呼。 见到是她来了，小斌很是机灵地介绍：“苏小娘子，这位老板也会开饭馆的，这条街上的消息，他熟！” 看着小斌打包票的样子，还真像是那么回事。 “你就是那家饭馆的前主人吧？那两个婆子开的饭馆如今在这条街上就是个笑料。”这位老板捋了捋嘴唇上方的胡须，压低音量说道，“说起来，大伙儿还得感谢你，没有你想出来的法子，大家伙儿可赚不了这么多钱。” “哈哈，过奖了。”苏芳愿跟这人客套道。 “之前你开店的时候，大家也自觉，没有跟你开一样的抢你生意。后来饭馆的事我们都听说了，这才纷纷效仿起来，也算是帮你磨了磨那几个恶人。” 这话说得很巧，很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说是为了不跟她抢生意才没效仿，可是能多赚钱的事情谁不愿意做？只不过是不想当出头鸟来担这个骂名。 等刚好有这个光明正大的机会能够效仿的时候，还不都是一个接着一个的开起来。还说是帮她磨恶人，卖个人情。好赖话都让他说完了。 不过这些也无可厚非，正经的商业竞争，谁也不亏欠谁的。 这些东西苏芳愿心里还是理得清楚，所以还是笑着道了谢。 老板见她还是挺上道的，很满意地点点头，随后自信满满地说：“我给你放个准话吧，那两个婆子不会再续租了。如果你要把那饭馆收回来，有什么难处就来找我。我老谢在这一片还是说得上话的。” 苏芳愿点点头，算是应了下来。能多一个人帮忙总是好的。不过这句话，怎么听着跟之前伯母说的话有些相似啊？这一片说得上话的人还挺多啊。 跟这位老板说完之后，两人就道过了别。 她这次过来只要还是来考察一下，看看这些店铺的情况。小斌知道她的来意之后，收拾好小摊，非要给她带路。 “这家饭馆就是价格最低的那家，每日有十样菜，生意最红火。” “这家请来的名厨子，做出来的菜是最香的，到了街尾都能闻到香味。” “还有这家，没什么特别的，但是客人也不少……” 小斌这个导游尽职尽责地在前面带着路，很认真地跟她讲了关于各个店铺的情况。 跟她猜想得差不多，各家店铺都争着模仿着食堂模式，放眼过去，几乎都是这样的模式了，这一片的市场算是饱和了。 如果要继续回来开店，就得再换一个形式了。 苏芳愿静静想着法子，余光就看到一旁的小斌欲言又止。 “小斌，你不去看着你的生意吗？不用一直陪我的。”苏芳愿很是体贴地说道。 “苏小娘子，玉玉说是你给了她活儿干，我跟着你，能不能也领我做些事？不用给我很多的工钱的。”小斌睁着眼睛，认真问道。 这不就是知道她要回来开店铺了，过来毛遂自荐的嘛？ 都相处有月余了，小斌的人品她还是信得过，看着也是很勤快的样子，自然是能够用的，不过有一个难处就是…… 苏芳愿打量着小斌，随后斟酌着用词说道：“你今年多大了啊？我可不能收童工。” “我十六岁了。”小斌很是肯定地说道。 十六岁的话，那还行。只是看着瘦小的小斌，苏芳愿有些不确定地追问道：“真的吗？骗人可不好哦。” “真的。”小斌肯定地点着头。 行吧，本人都这样说了，那就相信他吧。毕竟玉玉当时也是看着比同龄人瘦小来着。 “那成吧，我先回去合计合计，之后告诉你该做什么。”苏芳愿先暂且应了下来。 最近一段日子，小斌天天都往这里跑，认识的人也多，说不定也能派上些用场。 见苏芳愿答应之后，小斌的眼睛简直可以用兴奋来形容，随后乘胜追击道：“那如果人手不够，也能让我哥哥过来帮忙吗？我哥哥在别处卖冰。” 很好，这还带买一送一的？苏芳愿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按理来说，她要开一个新的店铺，确实是需要人手。比起现找，直接用熟人会更信得过些，不过该走后门的走后门，该走流程的还是得走流程。 “用你，可以。不过你哥哥，得带过来让我看看再做决定。”苏芳愿没有直接答应，而是抛出了她的条件。 “好啊，我哥哥可俊了，苏小娘子你一定喜欢！”说着，小斌很是兴奋，连蹦带跳地跑开了。 等等，小斌，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什么叫做她一定喜欢长得俊的啊？这是正经的面试啊喂！！！ 不过转念一想，脑海中自动浮现出到某个人的容貌之后，苏芳愿又有些不自信了。 她好像，确实喜欢长得俊朗的。 不过她只喜欢那一个呀！ 第54章 钵钵鸡哟 度日如流水, 很快，一个月到了。 两位婆子果然是没有再续租。做完最后一天的生意，收拾东西, 想要灰溜溜地离开。 可巧, 苏芳愿正好带着装修师傅们去饭馆。双方就这样正面相遇了。 眼尖的林婆一下子就看到了她, 凑上前来打招呼：“苏老板, 你要继续租这饭馆嘛？” “是。”苏芳愿很讲礼貌地回答了她的问题，随后见林婆顿了一下, 于是就没有再给她眼神，指挥着师傅们修缮铺面。 只可惜总是有没有眼力见的人凑上来，林婆走到她身边，阿谀道：“那之前我找你商量的事你可有改变主意……” 这句话说得让苏芳愿直皱眉，她上一次没有答应林婆什么事情吧？看林婆的样子，就像是在等她兑现承诺一样。 该不会是林婆自以为，收回饭馆这件事全是她的功劳吧？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看来还是得给一点教训才行。 思及此, 苏芳愿深呼吸一口，稍微提高音量道：“林婆, 你前几日说要帮我收回饭馆, 以此来换继续跟着我的机会。可是我很明确地拒绝你了呀, 难不成几日之前你就不想继续跟着陈婆做事了吗？” 说这话的音量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只不过刚刚好能传进陈婆的耳朵里面。 听到这话之后，陈婆立马就不淡定了，一下子‘扑’到两人面前, 拉扯着林婆的衣袖，质问道：“前几日你说你不舒服回去休息，就是找她去了？差事也不做, 整天就去做些有的没的。” “我就是去找苏姑娘了，怎么了？难就你给的那么点钱，还指望我多认真吗？跟着苏姑娘至少能挣得更多。”林婆不甘示弱，直接回了过去。 “呵，你倒是不要脸地眼巴巴往上凑，当初偷钱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这一步？对了，之前你还说什么来着？说苏姑娘不讲廉耻，整日跟些汉子呆在一处。”说这句话的时候，陈婆眼神一直往苏芳愿这边瞟。 一直往这边看的原因嘛，无非就是怕她改变主意又要收留林婆了。所以现在说说林婆的坏话，让林婆也找不到好下家。 不过这件事是陈婆多虑了，无论如何，她是不会再用林婆的，第一次偷钱，第二次不忠，到了第三次，谁能知道还会做什么？这样的人，谁还敢用？ 见两位婆子吵得激烈，苏芳愿也没有劝阻的意识。漫不经心地进了饭馆，盯着师傅们装修的事情，得把饭馆里面的晦气一扫而光才行。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位婆子吵得愈来愈激烈，甚至有要动手打人的趋势，引来了不少周围的商铺看戏。 眼看着围观者越来越多，苏芳愿觉得也不是个办法，于是在一旁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打起来了，大不了就报官嘛。到时候一查，发现一个人偷钱，一个人抢店，不知道衙门会怎么处置。” 说话时的语音语调虽然很平和，但是内容却很重要。两位婆子一听，立马就住了手，都朝苏芳愿的方向看过来，眼神中都有些心虚与疑惑。仿佛在说，如今怎么突然扯到衙门了？ 不过最多的，还是些猜忌怀疑，以及些许对未来的担忧。 “还不快走？”苏芳愿淡淡地说了一句。 很快，两位婆子就回过神来，互相看了一眼，对着对方冷哼一声之后便气愤得背对背离开了。 主角们走了，围观的看客留下俩便觉得没意思，也纷纷散开了。街道上一下子就清静下来，之前的叫骂声和议论声一下子就消失，安静得有些不真实。 解决好了纠纷之后，苏芳愿便回到了饭馆里面。其实要改动的地方不多。只是稍微修缮一下就好。 至于要卖的东西嘛，这几日她已经想好了。 “姑娘，这次的招牌要写什么？”一位工人过来问道。 见他拿着笔墨，苏芳愿挥挥手示意不需要，从宽大的衣袖中拿出了一份折好的字。铺开刚好是牌匾的大小。上面写着几个颇有风骨的字。 “按照这上面的字来刻就行。”苏芳愿将字递出去，交给了师傅。 有了模子，工人将形比对着描在牌匾上，再进行雕刻就成。这幅字是之前她拜托易庭写的，也算是找易庭写的招牌了。 看着工人们各司其职，苏芳愿很是满意。 这一片地方，食堂制的饭馆有很多，都是跟她之前一样，炒好了菜按勺来卖的。如今收回了饭馆，再继续做这样的模式，是不太现实了。 方便、快捷、美味、便宜。这几点都要符合的东西，苏芳愿想了许久，最后还是在看到糖油果子的竹签时有了想法。 有一样东西，做好了，可以放一天。味道好、菜品多、算钱和携带都很方便、下饭是一绝。没错，那就是乐山钵钵鸡。 只需要前一天串好食物，做好调味汤品，浸泡入味之后，拿出来卖即可。荤素分开，辣与不辣的都有，也能满足大部分人的口味。 为了能做好钵钵鸡，这几日她也没闲着，拉着小峰一直在摸索钵钵鸡最好吃的调味方式。甚至是煮好鸡肉之后该如何改刀都细细商量过。 最后，决定用红油汤和藤椒汤两种。红油的看着颜色鲜亮，吃进嘴里那种微微的辛辣和厚重的醇香一下子散开来，配上食物本身的鲜味，简直让人爱不释手。 跟红油不同，藤椒汤的更偏麻一些，如果说红油的味道像是害羞的少女，那藤椒的味道就是热情性感的辣妹，吃进嘴里，强劲的麻辣就霸占着味蕾，让人欲罢不能。 不过为了照顾北方人大多不能吃辣的口味，也做了味道淡一些的钵钵鸡。 为了钵钵鸡的仪式感，苏芳愿在这几日也找人烧制了陶罐，放在之前定制的柜子上，方便拿取菜品。 这样子安排下来之后，其实只需要在前一天让小峰做好汤品就行，找两个人来做串菜以及看店卖钵钵鸡就行。 而这两人，冥冥之中，老天早有安排。 等饭馆装修得差不多之后，小斌就把他的哥哥带了过来。 跟小斌说得一样，确实长得挺好看的，小麦色的皮肤，上面的色泽感满分，五官硬挺，看着就是很健康阳光的帅哥模样。 跟易庭是完全不同类型的俊朗。 “苏小娘子，怎么样？我说我哥哥长得俊吧！”小斌颇为得意地介绍着。 这个问题苏芳愿可不敢乱答，必然显得多轻浮啊。所以她直接无视了小斌的问题，问道：“不知如何称呼？” “叫我大斌就好。”声音低而不沉，能让人听清楚的音量，还算是悦耳。 不过，一个叫大斌，一个叫小斌，还真是好分辨的名字呢，一听就是亲兄弟。 看着大斌很是沉稳的模样，刚好能跟跳脱的小斌互补了。而且大斌长得挺好看的，说不定能招到些客人呢。 颜值，有时候也是能拉动经济发展的东西。 对大斌颇为满意，苏芳愿跟他又谈了谈一些基本信息之后，便基本敲定了这件事情。 随后就是简单讲了讲钵钵鸡的做法以及他们俩要做的事情。 “对了，你们过来饭馆做事了，买冰的小摊子怎么办？”说完钵钵鸡的事情之后，苏芳愿这才问道。 “买冰也只能卖一个夏天，当然是跟着苏小娘子做事更长远啦。”小斌笑嘻嘻地凑上前来说道。 这样说也有道理，至少跟着她，赚得钱能更多不是？ 苏芳愿这样想着，补充解释道：“这钵钵鸡的法子，我也不太能确定会不会有人来买，所以关于薪酬待遇的事情，待开业一日后再谈如何？第一日的钱会结给你们的。” “苏小娘子决定就好，我相信你。”小斌立马答应了下来，随后接着说，“反正我也能在小铺里找到你不是？” 被小斌‘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的小威胁逗笑了，苏芳愿只是摇摇头，跟这两兄弟聊了两句之后，便道别了。 作坊区虽然没有卖钵钵鸡的，但是竞争压力还是挺大的。所以还是得搞一些噱头出来，吸引客人进店购买才行。 要提高购买率，显然靠大斌的颜值是不够的。还有件事得去做。 计划好之后的事情，苏芳愿目的明确地往一处走去。 没过多久，就能听到熟悉的吆喝声了。 “老伯！”见到了想见的人，苏芳愿兴奋地打着招呼。 “哟，小丫头？都快一个月没见呢吧？”老伯转头，看见是她之后，熟稔地说道。 “对，我又开饭馆去了。”苏芳愿解释了一下，随后就直奔主题道，“我这次来跟您取取经！” “这些天，水果都涨价了，怎么没见你卖的冰糖水果涨价啊？” “我跟老熟人那里买的，价格便宜！你也想买吗？我去帮你说说。”老伯一下子就猜到了少女的心思，了然于心地说道。 “谢谢老伯。”苏芳愿见老伯答应，连忙感谢，随后看着老伯处理得很好的水果问道，“那水果的处理是……” “你还要卖处理好的？”老伯皱了皱眉，看着眼前奇怪的少女，随后说道，“李子、葡萄这些能帮你洗干净，梨这些，我可以找人帮你处理好了再给你送过去，不收你钱。” 哇，这条件未免也太好了吧！ 苏芳愿本身的设想只是想卖一些便宜的水果，给那些来买钵钵鸡的客人。整条街上都是油腻重口味的饭菜，能吃些水果解解腻也算是一种吸引客人的法子。 不过如今有了老伯帮助，卖些处理好的水果应该生意会不错。 不愧是老伯，真靠谱！ 第55章 要素过多 随后没过几日, 在作坊区跟往常一样安静的上午，一家店铺悄悄开业了。 普普通通的一天，太阳还是那样挂在天空, 不知疲倦地散发着热量。大街上只有寥寥几人, 走走停停不知在做什么。 就选在这样朴实无华的日子, 苏记钵钵鸡就这样摆上菜品开卖了。 虽然出场很是平平无奇, 不过暗地里的准备还是做了不少的。 不少客人见到苏记的招牌挂出来了，性子外向些的会直接过来询问, 稍微内敛些的也会去问问周围常去店铺的老板。 对于这一点，苏芳愿跟之前小斌搭桥认识的老板通过气了，这一片有人来问的话，会帮忙宣传。当然，在挂上招牌的第一天，同样在作坊区说得上话的伯母也过来问过，答应了会帮忙宣传。 虽然无法得知具体的落实情况, 不过…… 苏芳愿站在一边，看着店里的人, 那可谓是摩肩擦踵。 也许是第一次见这新奇东西, 也许是宣传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也许是大斌的颜值和便宜的水果有了妙用。总之，生意莫名很好。 这次经营的模式跟食堂制又有些不一样，钵钵鸡都是串好的，直接按串算钱就行，食客可以自己拿。说是自助模式更贴切些。 食客按照自己的喜好选好要买的串儿, 拿到前台，在小斌大斌处付账就行。付过钱就走，过程还是比较迅速的。 钵钵鸡能包含的菜式更多, 也能再一定程度上减少食物剩下来的浪费情况。所以明显是能够在这片街区生存下去的。 看着生意不错的店铺，苏芳愿很是满意。不过成不成功，还得看之后的情况。 毕竟大多数人是来尝新鲜的，真的喜欢才会再来买，虽然有便宜的水果解腻，但是顿顿吃这种有些油腻的东西，可能还是会受不了。 最理想的情况是，后续每日能来的客人是今日的一半就好。算算大致的收支情况，还是能赚些钱。 “苏姑娘，你回来开店啦？这次的两个小伙子比前那两个婆子好多了。”很快，有眼尖的食客认出了在墙边站着的苏芳愿，熟络地过来搭话。 “是啊，又把铺子租过来了。”苏芳愿笑着答了话，随后有些疑惑地问道，“之前那两个婆子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吗？” 陈婆和林婆虽然品行有些问题，不过做事还是很勤快麻利的，看起来对客人也挺热情的，难不成还背着她做了什么讨人嫌的事情吗？ “害，不提了，你还在的那个月还好，你走了之后，她们就总是摆出一副‘爱买不买’的样子，要不是这里只有这一家店，我们都不乐意来买。” “所以后来开了新饭馆之后，我们都没来买了。”这位客人说着说着噗嗤笑了一下，随后接着说，“结果她们生意不好了，才知道改变态度，那副嘴脸真是笑死人了。” 说完这件小事之后，这位客人就被同行的人催促着离开了。 想不到两位婆子开不下去还有这层缘由在，只能说恶有恶报吧。回忆之前几人相处时的场景，还真有些感慨。 忙完中午，太阳也正好升到人头顶上了。大街上的热气仿佛都要跑进店里。 三人将店铺打扫干净，随后就聊起来之前说的薪酬问题。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聊的，苏芳愿还是想用之前的那种形式，三七分，赚得多了才能调动做事的积极性。 说出来她的想法之后，大斌小冰很从容地接受了。 这倒是比较稀奇，一般她说出这个想法之后，听者都会表现出惊讶和惶恐才对，难得见到这两兄弟如此波澜不惊。 “怎么？你们事先知道了我会开出的条件？”苏芳愿忍不住问道。 “也不是，就是感觉你会给很多工钱。”小斌挠了挠后脑勺，颇有些不好意思道，“但凡是工钱给得少，人想的都会是找机会偷懒休息。” “但是看玉玉的样子，有空就做事，就好像生怕白拿你的钱似的，所以有这样的猜测。”说完，小斌狡黠地笑了一下，露出了两颗小虎牙。 想不到小斌猜得还挺准，不过恰好就玉玉不是这个待遇，毕竟玉玉比较特殊，包食宿的！ 苏芳愿一边这样想着，一边转头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大斌，问道：“你也是猜的？” “我一般不会怀疑小斌说的话。”大斌沉思了一下，随后冒出这样一句话。 话语间流露出来的欣喜，都在述说着他的喜悦，又好像是在庆幸。 反正就是苏芳愿眼神流转在这两兄弟之间，猛然发现，眼中都含有得逞后的窃喜时，看起来还挺相似的，不愧是两兄弟吗？ “别高兴得太早了，生意不好赚得也不多的。”也不能让他们这么膨胀，苏芳愿小声提醒道。 “没事儿，包在我们身上！”活泼些的小斌自信满满地打着包票，感觉还真是很靠谱呢。 不过生意上的事也不是做个保证就能轻易成功的，看着一大一小两兄弟，苏芳愿还是有一些不踏实的感觉。 所以随后的几天，一到饭点她就到这里来看着。 奇怪的是，店里的生意真的没有变差，甚至还有变得更加红火的趋势。 想不通其中原理，苏芳愿甚至都要怀疑小峰在钵钵鸡中做了手脚，全程监督小峰做钵钵鸡之后，发现没有什么问题。 如果不是小峰这边的原因，那就只能去观察观察店铺里面的情况了。 可惜还是一无所获，苏芳愿都快默认是这里的食客对钵钵鸡是真爱了，直到有一日，她走到前台帮忙收钱。 “大斌，我这里多少钱啊？” “三文钱。” “好嘞，这就给你。” “大斌，那我这里呢？” “两文。” …… 如下对话，都是重复的模式，不过顾客们就是孜孜不倦地问着这样简单的问题，看样子就像是在逗大斌说话一样。那眼中的慈爱，都快要溢出来了。 这是个什么爱好？苏芳愿诧异地想着。 “苏姑娘怎么站在大斌旁边啊？难不成……” 很快，就有食客看到了今日也来帮忙收钱的苏芳愿，疑惑地问道。 苏芳愿正想回话，结果客人就直接问大斌道：“大斌你不会已经有婚约了吧？男孩子年纪轻轻的，还是要事业为重啊。” 这句话怎么越听越奇怪啊，这里的人不是一般都是到了年纪就催婚吗？怎么到大斌这里就是这样劝的？ “至少也得等着我闺女大些啊。”这位客人很小声的说了一句。 声音很轻很轻，要不是苏芳愿近水楼台且对八卦敏感都还听不到呢！不过听到这句话苏芳愿就大致都明白了，原来都是冲着大斌来的啊！ 作坊这边，染坊、绣坊、纺织坊，都是女性居多，再看看店铺的主要群体，确实是大部分是女性。可能大多数是喜欢大斌这一型的。 可是大斌魅力真的这么大吗？ 苏芳愿疑惑地看向大斌。此刻大斌不知是不是听到这位客人的话，看起来有些许羞涩。小麦色的脸庞染上些许薄红。 跟易庭白净的脸不一样，由于肤色，大斌脸红看起来不明显，但是还是能看出脸色上微微的不同，若有若无的感觉，很是抓人。 只见大斌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露出一弯洁白的牙齿，随后轻轻摇头说道：“还没呢。”说完就避开眼神，仿佛是真的害羞了。 这一切都自然而然，在一旁见证了全程的苏芳愿，在看到大斌笑起来的样子之后，突然感觉这一幕莫名的熟悉。 再转头看看客人的眼神，那种慈爱和怜惜更甚了。 一下子苏芳愿就明白过来客人们对大斌的感觉了。就跟之前她喜欢逗易庭一样，看着易庭脸红害羞最后却还是要认认真真回答些不重要的问题时，真的很令人心动。 不过客人们对大斌的感情肯定不是她和易庭这样的，更多的像是长辈逗后辈那样，没有恶意，但是也会有些小坏心思。 看透了这一点，苏芳愿哪儿还敢站在大斌旁边，赶紧退到一边去了。 没了她这个‘碍眼’的人，食客们照常逗着大斌说话、买东西、笑着离开，看着还颇为和谐。不过，大斌会不会不喜欢这样的工作环境？ 员工的心理健康也是得照顾到的。 待到空闲了，苏芳愿专门找到大斌单独聊聊。 不过她也不是专业人士，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斟酌字词很久，才缓缓开口问道：“大斌啊，你对这份差事满意吗？” “满意啊。”大斌此刻看着有些迷茫，不过很快意识到什么，有些慌张地问道，“怎么了？难道我做的有什么不好吗？我马上改！” 这生怕丢了工作的模样，看着还是有些可怜的。 “不是，就是想问问你，会不会觉得客人不大尊重人什么的，有什么不痛快就说出来，我尽量帮你解决。” 她考虑过了，如果大斌实在是不喜欢这样，那就安排大斌去后厨串菜，收钱的事，小斌和她看着也行。后果就是生意会差些，不过她也不能看着大斌被那些客人‘调戏’吧。 说调戏严重了点，不过她怕发展到后面真的会变成这样。她开的可是正经的店铺啊！ “没有啊，大家都挺客气的。”大斌听过她的提问之后，迷茫更甚了。 “真的吗？不用勉强自己这样回答的。”苏芳愿追问。 “真的没有。” 苏芳愿细细地观察了大斌说这句话的神情，确实没有任何的伪装，看起来是真的没感觉到客人不对劲。 ‘皇上’都不急，那她也没必要出来跳。 不过，作为旁观者来看这件事，还是让苏芳愿意识到一件事情。 她之前调戏易庭的行径，简直可以称为恶劣轻浮！ 细数之前的种种，有意的无意的，她确实好像是经常‘调戏’恩公的人。认真深刻地反省过她的错误之后，当事人表示郑重的抱歉，不过下次还敢！ 再看看天色，也到该去‘调戏调戏’易公子的时候了。 苏芳愿提着食盒，慢吞吞地往书院走。 此刻街上的行人还是比较多的，有的是饥肠辘辘地觅食，有的是酒足饭饱地回家，有的是悠哉悠哉地散步消食。少女走在其中，融于行人，和谐又温馨。 到了书院，她已经能够一眼找到人群中的易庭了。 盛夏的阳光肆意地洒在他的身上，配着淡色的衣裳，整个人都拢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这一幕，一下子就让苏芳愿想到些电影里面的画面，有些镜头为了凸显人物的美貌，会利用光线，让角色身上散发出细微的光芒，塑造出一种奇妙神圣的感觉。 稍加联想，跟此刻的胡易庭很是相似。 不由自主的，苏芳愿有些看呆了。双脚自动走到这人身边，一只手直接就抚上了易庭手臂上的衣袖。 虽然本意只是想要摸一摸衣裳，但是不可避免的，还是能感受到衣袖之下紧实的肌肉和若有若无的体温。 “怎么了？”胡易庭没有直接抽回手臂，只是任由少女抚摸，温声询问，生怕惊扰到眼前人似的。 “易庭，你穿这身衣裳，看着就像是在发光一样。”少女不假思索，直接说出了内心的想法。 随后，才反应过来，这算不算是又在‘调戏’恩公啊？思及此，苏芳愿猛地抬头，结果对上的是一双温柔的眸子。 没有害羞，没有脸红，只是含着笑静静看着她，任由她‘动手动脚’，她几乎都快要能想象眼前人方才是怎样看着她摸着他的衣袖的。 有时候，想象力就是一种很玄的东西。 脑补好之前情形的所有细节之后，苏芳愿忍不住避开了易庭的眼神，轻轻咳了一下说道：“你快回去吃饭吧，我也回去找玉玉了。”说完，把另一只手中提着的食盒微微举起，隔在两人中间，姑且算是一小道屏障吧。 只可惜这小屏障太脆弱了，很快就分崩离析了。 “遵命。”胡易庭伸手接过了食盒，两人的手不可避免地轻轻触碰了一下。 这本是很寻常的事情，以前也经常出现这样的情况。不过也许是今日的气氛过于暧昧了，食盒的重量移开之后，苏芳愿连忙收回了手。 之前碰到的地方，就像是被烫了一下，总是有挥之不去的酥麻感停留在小指尖。 ‘只是不小心碰到了小指啊！！！苏芳愿你争气一点！！！’少女心里默默给自己打着气，可是还是感觉面上发红。 尤其是，还能明显听到身边人轻微的笑声，苏芳愿又想像之前那样逃跑了。 “最近日头大，还是少在阳光下呆着，中了暑热可不好。”胡易庭很是贴心地提醒道，随后凑到苏芳愿耳边轻声说道，“苏老板面色发红，定是被晒的，快些回去休息吧。” 末了，又是轻轻笑了一下。 苏芳愿抬眼，一下子就看到恩公眼中的打趣。这人……故意的！！！ 就这一眼，似乎是触动了少女心中某些争强好胜的系统。来都来了，今日还就必须要调戏一下恩公再回去。 趁着易庭刚凑到她耳边说话，距离还没拉开，苏芳愿直接借势凑到易庭面前，两人的距离，又近了许多，都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自己的那种近。 “多谢易公子关心，易公子也注意多休息啊。” 对方也许是没料到这一茬儿，方才还气定神闲，如今气息都慌乱了起来。 等两人拉开距离时，两人的耳廓都有些微红。 从路人视角来看，这两位年轻的小情侣也许就是稍微打闹了一下的程度，很快就分开了，不知道为何却都面红耳赤的。 待到苏芳愿回到小铺时，还是久久不能平静。 不过心跳得再快又怎么样呢？该做的活儿还是要做。苏芳愿深呼吸一口，坐到玉玉旁边包起叶儿粑来。 一个平淡无奇的下午，倒是等来了一位稀客。 “姐姐，糖油果子！” 远远的，就能听到虎娃中气十足的声音。 许久没能见到虎娃了，苏芳愿是真的挺想念这个欢脱的小孩儿的，所以连忙向门外看去。 这一看，还看到了难得的画面。 虎娃还小，人看着也没有多高，可是如今却抱着两朵快赶上他身高的莲花，还有一些莲叶。两只小短手紧紧地抱着，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很是艰难。 之所以说难得，是因为之前虎娃是不会有这种抱着花在大街上走的行为的，如今倒是转了性子，难不成不怕有损他的‘男子气概’了？ 小团子虎娃好不容易走到小铺里，小心翼翼地将荷花放在一旁的桌案上，随后才自顾自地开口说道：“再过段日子荷花就该凋谢了，趁着现在长得好，赶紧拿过来做成干花。” 说着，虎娃的小手就伸向桌上的针线，想要自己动手。 “等等，这是哪儿来的莲花？”苏芳愿立马拦住了虎娃。 也不能怪她扫兴，只是这莲花开得正好，娇艳欲滴的，若是开在池塘里，正是独自美丽的阶段。如今却被人掐断，送到这里来做成干花，苏芳愿有些不忍心。而且这来历不明的，不会是别人栽种的莲花吧？ “我自己种的。”说到这个，虎娃颇为神气，一张小脸扬起来看着苏芳愿。 一副在等待夸奖的样子，人美心善的苏芳愿自然会如他所愿：“这么厉害？难得见种得这么好的莲花。” “嘿嘿。”虎娃被夸得有些高兴，摆着小手说道，“姐姐喜欢吗？我专门抱过来送给姐姐的。”说这话时，仰着头，满是期待地望着她。 “嗯，喜欢，谢谢虎娃。”被坦荡直球的虎娃可爱得不行，苏芳愿觉得心间都在颤动，看着虎娃圆滚滚的脑袋，眼中愈加慈爱了。 之前还担心由于她的缘故害得虎娃被送去读书，虎娃会恨她呢。如今看来，这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嘛！ “我就知道姐姐会喜欢。”虎娃得意地回道，随后很是自然的拿了两颗属于他的糖油果子，小口小口吃起来，边吃边说道，“姐姐，我许久没来了，之前的糖油果子就当存在这里的可不可以啊？” “行，想吃的时候过来拿就行。”苏芳愿笑着答应了虎娃的请求，毕竟之前是跟虎娃说好每日送两颗糖油果子给他的，总不能言而无信不是？ 不过虎娃是难得对糖油果子很长情的，就像是吃不腻一样，之前就是天天都会来要，如今还是对糖油果子恋恋不舍的。 “对了，今天这么热，吃碗冰粉吧！”说着，苏芳愿给虎娃盛了碗冰粉，放上不少小料。 “等等，我把莲花串起来挂上，要不然留着给姐姐来做的话，肯定会做毁的，可惜花了。”虎娃直接说道，埋着头忙活。 苏芳愿：“.…..” 好吧，她手残她承认，但是也不必说得这么直接吧！ 久别重逢的喜悦被这样一出弄得稍微淡了一丢丢，不过也不妨碍苏芳愿越看虎娃越欢喜。 等虎娃把莲花串好了，这才过来吃冰粉。 舀了一小勺尝试之后，虎娃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充满了惊喜：“哇，我还以为就是普通的糖水呢，原来不是，这个透明的就是冰粉吗？吃起来的口感有些像是鸡蛋羹，但是更加绵软，配上小料的酸甜味，好好吃！” 评价完了，就津津有味的一勺接着一勺吃。 “慢慢吃，没人跟你抢，不够还有。”苏芳愿支着脑袋在一边看着，笑着提醒道。 不过虎娃还是很乖巧的，吃了属于他的一碗之后就没有吵着要多的，而是跟着她闲聊起来。 “姐姐，都这么久了，就多了冰粉这一种吃食吗？”虎娃左右张望了一下，疑惑地问道。 “也不是，还开了两个饭馆，一个卖川菜，一个卖钵钵鸡。”算算日子，虎娃还不知道之后开饭馆的事情，所以苏芳愿还是简单报备了一下自己拥有的几家分店。 闻言，虎娃煞有其事地托着小下巴点评道：“那还不错，离开酒楼更进了一步。” “哈哈哈。”被虎娃的模样逗笑了，苏芳愿忍不住逗到，“不过我下一步更要开茶楼，不开酒楼。”说完，静静看着虎娃的反应。 对此虎娃只是皱皱眉，随后故作老成地说道：“茶楼也不错。水果点心茶，请些说书先生，也是个好主意。” “这个就不牢你费心了，我自有安排。”苏芳愿神秘地笑笑，不再继续聊这个话题，岔开话来问道，“对了，你不是在家读书吗？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难不成是逃学？”说起逃学，苏芳愿有些紧张，虎娃不会跟他的邻居学坏了吧？ 聊到读书这件事情，虎娃的小脸有些垮掉，随后又恢复了些神采道：“我功课都完成得不错，娘亲说今日就让我出来休息休息。” “请来的先生讲得太简单了，之前师父都教过我了。” “嗯？易庭吗？”苏芳愿诧异地问道。 “对呀，就是师父都教过了，我听着先生讲的没有师父好，所以给我跟母亲说想要师父来教我。”虎娃说起这个来了兴趣，“可是师父还没有去参加岁考，母亲说等师父过了岁考就叫师父来教我。” “岁考？” 这个有些触及到苏芳愿的知识盲区了。本身对于古代的科举知道的就不多，学习的文化常识一般就是乡试、会试、殿试三种，还有就是些排名称呼。岁考是什么倒还没听过。 “就是一次考试，每年一次，通过了就能直接从童生变成秀才！” 说秀才苏芳愿就明白多了，读书人的进阶方式：童生、秀才、举人、贡士、进士。也就是说，易庭已经走到第二步了吗？ “那岁考是多久考啊？”苏芳愿看着眼前的虎娃问道。 “年末。”虎娃简单的回答了一下，随后说道，“姐姐，你也帮忙劝劝师父嘛，我想要师父教我。” “这还是得看易庭愿不愿意吧。”说着，苏芳愿突然诧异地看向虎娃，“怎么？你已经去看过你师父了？” “对啊，我先去找的师父，师父说姐姐你‘怪想我的’，所以我才过来看看姐姐。” “这样啊，原来是听了易庭的话才想起我啊。”话语间带着些幽怨酸涩之意。 注意到她的语气，虎娃很有眼力见地凑过来，将自己的小脸埋在苏芳愿臂弯，微微摇着说：“姐姐，我好不容易出来一日，姐姐给我做好吃的吧。” 呵，还企图萌混过关？苏芳愿怎么可能中计？ 只见苏芳愿清了清嗓子，高贵冷艳地说道：“行吧，吃什么？” 诶，等等，这句话怎么莫名其妙蹦出来了？虎娃怕不是施法了吧？ 先不管虎娃是不是施了什么妖术，答应了就是答应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苏芳愿揉了揉虎娃软乎乎的小脸，待到忙完店铺里的事情之后，就带着虎娃去集市逛了逛，看看晚上要吃些什么。 在她的记忆里，虎娃好像就吃过她做的冷粥和小吃这些，也不知道虎娃的口味。若是像玉玉一样也不能吃辣，那就做些清淡的小菜来吃就行。 “虎娃，你能吃辣吗？有什么忌口没？”苏芳愿直截了当地问道。 “能吃一些辣。”虎娃想了一下，随后认真地回答道，“好吃的我都能吃。” 看着虎娃好吃的模样，苏芳愿忍不住笑了一下，点头表示知道。 余光一晃，苏芳愿就看到肉铺老板正在‘砍’着一截排骨，肉很紧实地挂在骨头上，一看就是咀嚼起来很舒适的肉。 挺久没吃排骨了，于是苏芳愿不由自主地就走进了肉铺。 “老板，要两段排骨，帮我砍成小段。”苏芳愿点完了要买的，随后便又四处张望了一番。 每日思考三餐要吃什么是一件痛苦的事情，特别是对于选择困难人群，很是不友好。所以苏芳愿大多数时候都不会事先想好要吃什么，而是在市场中瞎逛。 逛着逛着，看到新鲜的蔬菜和肉类，自然而然的知道自己想吃什么了。 比如此刻，苏芳愿就看上了一边禽类铺子里面的鸭血。这么新鲜的鸭血，不做毛血旺多可惜？ 决定好了主菜，随后再去买好配菜就行。 “小愿，排骨拿好咯。” 正思考着事情，就听见肉铺老板把排骨处理好了。苏芳愿赶紧接过来，谢过了老板，付好了钱。 是的，经过这几个月的坚持不懈的刷脸，成功在老板这里混了个脸熟。好处就是不用再讲价了，老板直接给友情价。当然，除了肉铺的老板，几家常去的铺子也是如此。 一只手提着排骨，苏芳愿领着虎娃在集市中四处游走，终于，把要买的买齐了。 说起毛血旺，三样东西缺一不可，毛肚、鸭血和肥肠。至于配菜，豆芽、莴笋、莲藕、香菇等等都可以。 放在现代，在家做毛血旺还是很简单的，只需要一块火锅底料就完事了。只可惜，现在的条件不允许，还是得自己炒料才行。 把毛肚肥肠鸭血该清洗的清洗，该焯水的焯水，放在一旁备用。至于素菜，豆芽炒一下口感更佳，其他的切好即可。 起锅烧油，先放干辣椒、花椒、大蒜爆香，随后放豆瓣酱炒出红油，如果口味重些可以多注意一下豆瓣酱和油的用量，不过如今三人里面，有两个都不大能吃辣的样子，苏芳愿索性就做清淡些。 炒制得差不多后，加水，调味，随后把之前备好的配菜放进去煮五分钟，差不多就完成了。有条件的话，可以用高汤，这样味道会更浓郁。 不过现在条件有限，苏芳愿就简单的用排骨炖的汤加了进去，闻起来还是很香的。 这也不能怪她做得粗糙，毛血旺本身里面的‘毛’，可以是指毛肚，也可以是方言里毛躁的意思，毛血旺本身就不是要做得多精细的菜。 “姐姐，这里面加宽粉应该好吃。”虎娃在一旁看着，闻着香味吞咽了口水，随后提意见道。 “也可以，玉玉你要吃宽粉吗？”苏芳愿思考了一下，觉得这提议不错，于是转头询问玉玉。 玉玉看着锅里飘着的一层红油，眼神中有些犹豫，不过还是受不了诱惑说道：“我也要加宽粉的。” 听明白需求之后，苏芳愿点点头，加了些宽粉进去。 这样看来，其实有些像冒菜，不过毛血旺因为固有的三大件，才有这样的名字。其中的菜品，随个人喜好而定。 很快，主菜就做好了。荤素齐全，其实也可以开饭了。 不过光让玉玉吃辣的可能不太行，所以苏芳愿干脆拿之前炖汤的排骨做了一玉米排骨汤，加些山药进去，美味又鲜香。最后炒了一份油菜，就开饭了。 大致将饭菜分好成三份，摆上了桌案。 “姐姐，我不用吃米饭了，吃宽粉应该就够了。”虎娃见苏芳愿在盛米饭，连忙说道。 不吃米饭怎么行，苏芳愿狐疑地看了看虎娃，第一反应是这小孩不爱吃饭！ “是啊，小娘子，主食有宽粉就够了，不用给我们盛饭了。”正是苏芳愿疑惑之际，玉玉也这样说道。 宽粉也能算主食？苏芳愿不理解，之前她认为必须有米饭才算吃过饭了，来到这里，她接受馒头包子面来做主食，但是宽粉当主食，她无法理解！ 不过差异还是要尊重的，苏芳愿妥协地放下饭碗，将自己那份里面的宽粉挑到他们俩碗中，最后只给自己盛了米饭。 三人眼前都放了热气腾腾的毛血旺和排骨汤，一边是麻辣一边是鲜香，光是闻着就有满满的幸福感。跟不用提红灿灿与白蒙蒙的视觉对比了，激烈又诱人。 本着循序渐进的原则，三人都先是喝了一口暖洋洋的排骨汤，排骨本身的肉香加上了玉米的香甜，配上山药的还有的软糯浓稠，一下子在味蕾散开，简直是令人沉醉的美味。 喝完了一口汤，整个胃都暖和起来，连带着五脏六腑都有一种轻松的洗涤感。这时，再去试一试毛血旺，就像是在一方纯净的天地中骤然出现的红日，一下子点亮了此处。 随后，很快整个世界都是绚丽的光照。 说人话就是，满嘴都被麻辣味充满了。可是即使是麻辣，由于排骨浓汤的香味，这样的麻辣味也不会觉得突兀。鸭血入口即化，肥肠柔韧有劲，毛肚脆爽可口。 即使是吃腻了，换换口味，吃些素菜，一下次就让这顿饭丰富起来，丝毫不觉得单调。 这时候，吃上一口香甜的米饭，简直宛如置身在天堂。 当然，嗦一口宽粉也可以。 只不过苏芳愿无法理解罢了。认真嚼着嘴里粒粒分明的米饭，看着眼前两人嗦宽粉，她只觉得这两人错过了全世界。 不过奇怪归奇怪，看着玉玉和虎娃被辣得斯哈斯哈地抽气，苏芳愿还是起身帮他们盛了碗汤晾着，被辣到了就能喝到温度适宜的汤了。 一顿饭下来，三个人的嘴唇都被辣得殷红，出了些许的细汗，这时候再回去舒舒服服地洗一个热水澡最是舒适。 玉玉满足地瘫在小椅子上，虎娃也放下了筷子。 桌上的菜也差不多都吃完。为了不浪费食物，苏芳愿有控制量。所以才能有完美的‘空盘’，只不过…… “虎娃，你不吃莴笋的吗？是会过敏还是什么吃不下了？之前问你有什么忌口也没有说啊？”苏芳愿看到虎娃碗里剩下的莴笋，很是和蔼地询问虎娃。 “都不是，就是不爱吃，莴笋有一股苦味。”虎娃垮下嘴角，一副嫌弃的模样。 “这样啊？”苏芳愿依旧和蔼可亲地反问，最后又确认了一遍，“所以只是单纯的不想吃而已咯？” “对。”此刻的虎娃刚吃好饭，对周围的事还不敏感，很是随意地回答道。 须臾，小铺就传来‘啪’的一声。 苏芳愿在桌上拍了一下，力度不大不小，刚好能传出很大声音的程度。随后，她站起来身，背对着光线，刚好让影子‘笼罩’着虎娃。 “你，该不会，想在我的餐桌上挑食吧？”苏芳愿一改之前和蔼的模样，换上标准的假笑，盯着虎娃的眼睛。 机灵如虎娃，一下子就意识到了威胁感，连忙坐直，将碗中剩下的莴笋吃掉了。 看着他吃完之后，苏芳愿立马就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哼着小曲儿收拾起碗筷来。换脸速度之快，让虎娃都怀疑方才是产生了幻觉。 他愣了一会儿，才回神说道：“姐姐，我来帮你收拾。”说完，就乖巧地帮忙收拾餐桌。 其实也没剩两块了，如果是真的过敏或者是吃不下这样的原因，苏芳愿也不会如此小题大做，不过虎娃这是在挑食，得注意才行，这也不吃那也不吃，养成习惯之后，很容易造成营养的缺失。所以，能吃的时候，还是得吃一点。 看了看虎娃认真收拾的模样，也没有生气伤心什么的，苏芳愿还松了一口气。 也不是她的孩子，这样是不是管得多了些？不过是看到有人挑食，刻在基因里的东西动了。 苏芳愿不是很确定地看了虎娃一眼，突然不知道如何开口。索性不问直接帮着玉玉洗碗去了。 一旁的虎娃擦好了桌案，也凑过来跟两个姐姐说会儿话。 “姐姐，你要是早说不能剩菜，我肯定会吃完的。”虎娃看着苏芳愿，支着脑袋说着。 “不是不能剩，吃不完不用勉强自己吃，但是不可以挑食！”苏芳愿想了想，继续说道，“你知道，每剩下块莴笋，会有多少小王子找不到莴笋公主吗？” 虎娃：“？” 玉玉：“？” 看着两人迷茫的眼神，苏芳愿摇摇头，开始声情并茂地讲述了她个人改编版的莴笋公主。 不得不说，她改编的能力挺强的，至少虎娃听完之后皱起了眉头，一看就是在认真反省自己的错误行为。 正当苏芳愿有些小得意的时候，虎娃开口了。 “姐姐，你下次直接让我不要挑食就好，没必要编这样奇奇怪怪的故事。”虎娃仰着脑袋，眼里很是认真，随后补充道，“或者，你可以叫师父教教你怎么编故事。” 说完，虎娃就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连忙闭上了嘴巴。 背对着虎娃的苏芳愿没有注意到他奇怪的举动，毫不知情地询问道：“我讲的莴笋公主不好听？是你不懂欣赏吧！” 要不然就是莴苣公主传入这里水土不服的原因，怎么可能是因为她讲得烂？ 少女很是自信。 第56章 民风淳朴 碗筷洗好了, 虎娃也差不多该回家了。 看着天色，由于是夏季，还算是比较亮, 也不必太关心安全问题。不过该嘱咐的还是要多嘱咐。 “回去路上小心一点, 不要跟陌生人说话。”苏芳愿在门边叮嘱了一下, 随后看着肉乎乎水灵灵的虎娃, 越看越觉得不安全，于是说道, “实在不行我送你回去吧，也好有人陪着。” 话落，虎娃没有说话，而是踮起脚尖轻轻抱了苏芳愿的一下，随后满脸无奈地说道：“姐姐，你不要这么黏我。” 苏芳愿：“？？？” 看着苏芳愿愣住，虎娃自动脑补她是被戳破了心思, 于是摇着头道：“等你下次想我了我还过来看你就行，没必要一段路的时间都还要跟我一起。”说完, 这小团子就很是潇洒地转身, 挥挥小手走了。 独留苏芳愿站在小铺门口, 在风中石化。 看起来，虎娃的脑回路也挺不一般的啊。苏芳愿默默想着，拍拍脸庞，转身回了小铺。 自送走了虎娃之后，时间也还是平平淡淡地流着。 没过几日, 虎娃送来的莲花就不再艳丽，失去了原有的水分，变得干枯起来。当然, 这干枯得并不难看，相反，由于本身出众的外形，再加上虎娃小心翼翼地保护好了它的完整。 制作出来的干花很成功，原本粉嫩的花瓣变成了褐色，一片一片围着中间棕绿色的莲蓬，看着像是一件精美的木雕。 为此，玉玉专门编了一木篮子，见莲花和莲叶插在其中，用一些星星点点的小花和枯叶装点在旁边，一件完美的装饰品就诞生了。 由于是虎娃专门送来的，苏芳愿将这花篮拿回家中放着，每每到了夜晚点燃灯笼之后，花篮在暖色调的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美丽，给人一种难以言说的温馨感。 所以说啊，送花这件事，其实一点也不俗，娇嫩的、艳丽的、芬芳的花朵，送到人手上之后，心情都会变得愉悦。 看着家里的莲花，确实容易想念虎娃。 这日，苏芳愿一如往常起来床，轻轻摸了一下莲花的小莲蓬，随后才去洗漱梳理。 一推开大门，就能看到等在外面的易庭了。 早晨才看了莲花，终于苏芳愿想起了之前虎娃说的，让她帮忙劝劝易庭的事情。 劝是不会劝的，毕竟这是易庭自己的事，该由他自己决定。不过还是可以问问情况。 “前几日虎娃来看我，说想找你教他念书，叫我帮忙劝劝你。”苏芳愿漫不经心地说上这么一句。 “是吗？那你怎么看？” “我没答应他，你拒绝他，总是有自己的理由的。我没必要让你难做。” “谢谢你。”胡易庭难得表达了感谢，随后很认真地说，“如果你真的来劝我，我肯定会答应，到时候就有些难办了。” 说到这里，胡易庭的眉宇间有些忧愁。 “不用谢？”苏芳愿注意到易庭的情绪，于是缓和着气氛道，“毕竟我就是善解人意温柔体贴嘛。” “嗯对，苏老板最是善解人意温柔体贴了。”胡易庭将这几个形容词重复了一遍，很是捧场。 这些自夸的话，自己说出口都还能承受，被人这样认真地重复之后，反而显得有些恬不知耻了。苏芳愿心虚地摸摸鼻尖，随后小声嘟囔一句：“大清早的，别这么腻歪。” “嗯？这就叫腻歪了？”胡易庭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苏芳愿：“……”这话说得，就好像他们两个做了啥似的。 可是仔细想想，明明连一次正经的牵手也没有啊，怎么做到每次相处都这么暧昧的。 思考许久，苏芳愿抬眼看了看身边的人，肯定是这个人的缘故。 显然身边人不知道到苏芳愿在想什么，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又是那副无辜单纯的表情，每次面对这幅模样的时候，很难再有别的情绪。苏芳愿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望向天空道：“没什么。”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很快就分别了。 心情颇好，苏芳愿是一路哼着小曲儿走到小铺的。很快，就能看到玉玉站在小铺门口。 “玉玉，在这里站着做什么啊？”苏芳愿打着招呼道。 听到询问声，玉玉转过身来，秀眉微蹙，很是严肃道：“小娘子，我们昨日是锁好门才离开的对吧？” “对啊，我看着你锁的。”苏芳愿看着大敞开的门，意识到了一些事情，“怎么？今早来的时候门是开着的？” “对。”玉玉严肃地点点头，随后指了指门锁的位置，“被人暴力破坏了，不过里面的东西还算是齐全，我认真清点过了。” 这是遭贼人了啊。苏芳愿望向小铺，幸好小铺里面没什么重要的东西，要不然可就麻烦了。 “我没有动过里面的东西，已经托人去报官了，人马上来。今日朝食可能做不成生意了。” “嗯好，安全更重要。”苏芳愿点点头，如是回答。 这件事，实属在她的意料之外，她一直觉得这里民风淳朴，是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的，可是事实就摆在眼前。 最可怕的是，这里的都是木门加锁，使用钝器很容易就能破坏，即使是换了新锁也无法保证安全，这可怎么办啊？ 衙门很快就来了人，不过小铺也没有丢失什么东西，财务损失也就是坏了一把锁。一目了然的，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很难有什么进展。最多就是记录一下，提高巡逻的警戒。 真正想要保护好财务，还是得靠自己。 送走了衙门的人之后，苏芳愿和玉玉回到小铺，相视时都带着些许担忧。 很快，玉玉开口了：“小娘子，实在不行……” “不行！！！”听到玉玉说的这几个字，苏芳愿就知道她之后要说什么了，连忙打断了她的话，“你想晚上守在小铺子里，到时候贼人又来了，伤了你怎么办？” “不会，我能叫人。贼人知道有人守着，也不会再进来了。”玉玉还是不放弃，继续争取道。 “这附近都是店铺，到时候哪儿来人帮你？说了不行就不行，这些死物重要还是人重要？打消这个念头。”苏芳愿难得说这样的重话，跟玉玉相处这么久了，许久没用这样强硬的语气了。 语气坚决至此，玉玉也知道这法子行不通了，很是苦恼地说道：“那可怎么办啊？” “我也不知道，先暂且这样吧。小铺里其实没有什么好偷的，如果这人是看这里生意好，为了钱财的话，我更担心家里的安全。”说出了自己的设想，苏芳愿很是担忧。 家里就住了她和玉玉两个人，感觉好危险啊。 自从赚的钱变多之后，她就询问过老板娘怎么办。老板娘带她去了熟人的钱庄，大部分的钱都存进里面了，不过还是留着一部分周转的现钱。 到时候真的危险了，那就赶紧把那笔钱拿出来给那贼人，不知道能不能护得两人安全？毕竟命更很重要些。 说到底，其实还是请一个人保护她们的安全才是最靠谱的。 苏芳愿想着这些问题，很是苦恼，她这种‘平民老百姓’，也需要请个保镖这么奢侈吗？有空向老板娘问问吧。 少女一边想着，一边叹着气，随后出门去看看其余店铺的情况。 率先去的是钵钵鸡的店铺，此刻小斌大斌正在串菜，见她来了还有些疑惑。 简单说明来意之后，苏芳愿又把店里看了一圈，这个店铺也没有什么好偷的。 “苏小娘子，你放心吧。我们都是守着店铺的。”小斌见她很是担心，赶紧说道。 “什么叫守着店铺，你们不回家住？”一下子抓住重点，苏芳愿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情，皱眉问道。 这店铺虽然大些，但是看起来也没有休息的床铺什么的，怎么住人？ 再看小斌的反应，明显就是说漏嘴了，看样子还想继续瞒着她呢。 “我们……”小斌似乎被问到了，尴尬地挠挠头，和大斌对视一眼才说道，“我们没有家回，所以一直悄悄住在店铺里面来着，每日都收拾干净了的，不会打扰到客人的。” 说着，小斌拿木棍推开了天花板上的一处木板，随后一些被褥衣物哗哗掉落下来。 苏芳愿看着这些东西，默不作声。 大斌小斌观察着她的反应，也不说话。 气氛一瞬间有些凝滞。 “如果实在没地方住，把这个小厨房改成房间吧，到时候再加一个门，你们俩受得了的话就先暂且住着。”良久，苏芳愿才开口。 “苏小娘子，你不生气？” “这没什么好生气的，下次有什么困难直接告诉我，我能帮的会尽量帮。”随后，苏芳愿张望了一下小厨房的大小说道，“把灶台那些砸了，加一个上下铺，应该够你们住，洗漱怎么解决的？” “有公用的地方。”小斌此刻有些说不出话来，只是机械地回答她的问题。 “行，我回头跟老板娘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改造厨房，反正这厨房除了串菜也没有什么用。”苏芳愿计划好之后，便没有再说话。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才开口道：“这一阵生意不错，你们赚的钱也不少，怎么不去租一间屋子？” “赚的钱还要留着有别的用处。”小斌只是简单说了一句，没有过多说明细节。 “好。”苏芳愿知道分寸，没有再多问，小心嘱咐道，“小铺那里已经遭贼了，你们住在这里要注意安全，如果真的遇到危险，一切以保护自己为先。” “不用你们保护店铺，不用你们守护这里的钱财，先护好自己的周全，明白我意思没有？”苏芳愿认真地强调了一遍。 “知道了。”两兄弟响亮地回答了一句。 苏芳愿点点头，准备出发去看看饭馆的情况。 临走，就听到了一声“苏小娘子，谢谢你”传来，言语中带着些哽咽，为了不让这两兄弟尴尬，苏芳愿只是摆摆手，表示不用谢，就潇洒离开了。 第57章 养白土松 在去饭馆的路上, 苏芳愿一直在思考大斌小斌的事情。 之前算是相识了，信得过他们，所以才会直接用。可是如今看来, 其实她根本就不了解他们兄弟俩。 身世不知道、处境不知道、困难也不知道…… 不过非要猜测的话, 能摆摊子买冰, 必然不是寻常人家。最有可能的就是依附于某个冰商, 到处买冰赚钱。 这样看来的话，这两人她能不能用也未可知。改日得找他们好好聊聊。 一边想着一边赶路, 很快就到了饭馆。 “苏姑娘？今日怎么过来了？”朱大娘率先看到了苏芳愿，疑惑地打着招呼。 饭馆的生意稳定下来，她对于朱大娘和黄大娘的人品还是信得过，所以来这边少些，最多是过来瞧瞧情况。 苏芳愿再一次说明来意，将饭馆转了一圈，没有什么问题。 “害, 苏姑娘，你不用担心这个饭馆的。”两位大娘围上来, 笑着说道。 “这附近都是些富贵老爷们, 上面的人可不敢怠慢, 夜里巡逻这些都是紧着这边来的。”黄大娘笑着说道，将附近的局势分析得很清楚。 朱大娘附和道：“没错啊，像是你之前的那个小铺，虽说是在贫富交叉处，不过为了不让老爷们恐慌, 肯定会加强警戒。现在该担心的，主要还是家里的安全。” 一席话说完后，一下子让苏芳愿心里踏实不少。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三言两语就将问题简化了。 “那我要不找人看家护院？”苏芳愿试探性地问道。 苏芳愿想着她那小小的房屋，外面还找人守着，是不是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这倒也是个法子。”黄大娘点头回答，随后笑着说道，“像咱们这种平常人家的，大部分还是养条狗更合适。” “确实，养条凶猛护家的，比人好使。”朱大娘很是毒辣地点评，随后补充，“要是家比较大的话，还是选人吧，看着就不敢闯。” 看着两位大娘一来一往的，苏芳愿默默想着，果然，还是养狗更适合她。不然请人来护院子，真的没必要。 “我家的狗生了几只狗崽子，养了也有几个月了，苏姑娘看得上的话，领一只回去？” 等等，黄大娘这也太及时了吧？不过狗崽子，不就是小奶狗吗？能起到看家护院的作用？ 苏芳愿没有立刻答应，只是疑惑地看着黄大娘。 “没事儿，等这里忙过了饭点，我领你去看看你就知道了。”黄大娘看出苏芳愿眼中的疑惑，也不过多解释，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少女懵懵懂懂地点点头，算是暂且应下来了。 缘分有时候真的很奇妙啊，来到这饭馆之前，她还在担心安全问题，如今聊了几句下来，问题差不多都算是有法子解决了。 剩下的，就是去思考一下新发现的问题。 “小峰，明日叫老板娘过来跟我聊聊吧？不方便的话，我去找她也行。” 每一次跟老板娘相处，差不多都是老板娘亲自过来店铺里面，苏芳愿一直都不知道老板娘住在哪里，所以一般都是找小峰传话。 仔细想想，老板娘住的地方，大概率是那一片‘奢侈品’区吧。 小峰闻言点点头，还是那样沉默少语。 差不多算是商量好了，苏芳愿坐上了一边的柜台，看着饭馆里做准备工作。 模式还是差不多，前一晚两位都是打扫好店铺之后才离开，所以过来擦擦灰尘就能迎客了。相应的，食材也买好了，将花茶泡上，等着客人来就行。 就像是之前说的，饭馆的生意也趋于稳定了，两位大娘也不需要一直在外面招客人，老熟客们自己会进店。 不过有时候遇到新面孔，两位大娘也会热情招待，毕竟这些都是潜在客源。 麻利迅速地忙完这一波之后，收拾好饭馆中的油污，随后不在饭点过来的食客，有一个人留下来看着就足够了。 黄大娘收拾收拾，就领着苏芳愿去了家中。 “我家的狗都训过了，乖得很，你莫怕。”黄大娘在路上打了这样的预防针。 不就是小奶狗吗？有什么害怕的？苏芳愿觉得黄大娘这是觉得她胆小，不以为然。 没过多久，就到了目的地。听着很安静，看来这些狗狗不会乱叫扰人。 黄大娘打开门锁，很快，一排懒洋洋正在午睡的狗狗出现在苏芳愿眼前。 白色长毛大型犬，让苏芳愿第一眼看过去，以为是萨摩耶，但是仔细一看，头型不像，而且耳朵是黄色的，应该不是一种。 面对一群狗的时候，苏芳愿还是有些拘谨的。这些狗虽说只有几个月，但是也长得挺大了，如果真的突然扑过来，想想还是挺吓人的。 少女僵硬地站在门口，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 “这些都是我自家养的白土松，苏姑娘你看看有没有合眼缘的？”黄大娘热情地招呼着，抱起一只让苏芳愿看。 “看看这头板，多大，看家护院一把好手，再看看爪子，多合适啊！” 见黄大娘如此热烈地推荐，苏芳愿也不好一直僵在一处，也缓缓地往那边挪动。 这些狗狗大多被黄大娘弄醒了，懵懵懂懂地站在那里，好像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些甚至委屈得‘嘤嘤嘤’地叫着。 这样看来，确实没有什么攻击性。苏芳愿稍微安心些，走进狗狗堆里面。 其中不少正跌跌撞撞地走着，有时候会蹭过苏芳愿的小腿，软软热热的，确实没那么可怕。只不过有几只正热烈迎接着黄大娘回家，尾巴摇得像是小风车，刚好扇到她腿上，还挺疼的。 被扇得有些忍不住了，苏芳愿往一边的角落挪了挪，不打扰它们。 随后，苏芳愿在角落还发现了一只狗狗。 头大爪大，按黄大娘的话说就是品相好的。只不过现在还在睡觉。 想想，之前黄大娘是把所有的狗狗都叫醒了的，这只莫非是觉得无趣，又躲到角落里睡觉了？ 简单想象了一下一只不合群的狗狗，苏芳愿心里莫名多了一丝怜悯，伸出一只手轻轻摸了摸它的头。 感受到有人摸她的头，这只狗狗不是很情愿地睁开眼睛，懒懒地用狗头回蹭了一下，随后又把眼睛闭上了。 这就好像是在说‘回应你一下得了，别打扰我睡觉。’ 好有个性的狗狗，苏芳愿心里默默地想着。 “这只其实品相不错的，就是看着懒洋洋的，之前带去看过，也没有什么毛病，不知道为啥。” “是吗？”苏芳愿没有再打扰它睡觉，笑着说，“那吃饭积极吗？” “吃饭就它抢得最凶。”黄大娘很快接上了话。 “哈哈哈，那看起来就是懒，没有别的问题。”苏芳愿站起身，转头看向黄大娘说道，“我喜欢它！” “那成啊，苏姑娘喜欢的话，就直接领回去就成。”黄大娘也很爽快，直接敲定。 交易达成，苏芳愿本是很高兴的，不过正兴奋着，突然想到，好像还没问过玉玉的意思，万一玉玉怕狗的话，可能也不大行。 衡量一下之后，苏芳愿这才开口说道：“我得去问问家里人的意思，要不改日再来领？” “害，没事儿！”黄大娘洒脱地说了这么一句。 随后‘啪’的一下，打在这只狗狗的屁股上，严厉地说道：“你好好跟着苏姑娘走，以后有好吃好喝的，如果人看不上你，就自己回来知道不？” 被突然打醒，它看着有些委屈，‘呜呜’的哼唧了几声，就不再有反应。 苏芳愿在一边看着说不出话来，这真的能行吗？ “苏姑娘，好了，你只管走，它会跟着你的，到时候家里人不同意，给它说一声，它自己能回来。”黄大娘很是自信地介绍道。 “好……” 好厉害！这狗狗好聪明！ 苏芳愿试探性地走了两步，这狗狗真的老老实实地跟在她后面。 走在路上，由于条件原因，没能牵着狗绳，苏芳愿时不时回头看这只狗狗，一直都跟着，很是安静。这训练有素的样子，看起来好乖啊！ 至少在苏芳愿和黄大娘道别之前，它一直是这样乖巧伶俐的模样。 等两人分开之后，视线中再也没有黄大娘的身影，这只狗狗逐渐开始显现出真面目。 “汪呜。” 先是发出一声似狗非狗的叫声，随后就是蹦起来，用身体蹭了蹭苏芳愿的手，之后就是蹦蹦跳跳地跑远了。 面对这样的变故，苏芳愿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这怎么跟说好的不一样呢？ 少女留在原地，看着毛茸茸的狗狗跑远，仿佛是在奔向它的自由…… 这就是遛狗不牵绳的坏处吧？苏芳愿看着逐渐跑远的狗狗，一时在想，把黄大娘的狗弄丢了该怎么赔的问题。 不过好在它没跑多远，在苏芳愿的视线范围内停了下来，一屁股坐下，随后转过头来，两只眼睛眼巴巴地看着她。 等她走到它附近之后，它便站起来，摇着尾巴在她身边绕圈圈，用狗头蹭蹭她的小腿，随后又是往前跑。 每一次都不会跑很远，随后还会等着她。就好像，是在嫌弃她走得慢一样。 等她走到了，所以才会如此热情，看似是亲昵，实则在鼓励它，仿佛在说‘没关系，走得慢不是什么大问题，一辈子很快就过去了’。 被自己的想象力逗笑了，苏芳愿又一次走到它身边，忍不住揉了揉它软乎乎的狗头。 “你该不会真的在嫌弃我走得慢吧？”苏芳愿笑着问道。 “呜嗯。”这只狗狗没有说话，却又像是说了什么。 少女愣住，这该不会是在肯定吧？ 第58章 经典组合 经过苏芳愿的认真观察, 这只狗真的很聪明。 有一次，到了一个该转弯的地方。这只狗狗却还是缺心眼地往前跑，看这它一耸一耸的皮毛和上下飞扬的耳朵, 苏芳愿突然起了坏心。 趁着它还在往前跑, 赶紧转身进了拐角, 随后就在拐角处等着。 她本想着, 距离也不远，狗鼻子这么灵, 应该很快就会找到她才对。可是等了半晌，也没见它过来。 正担心地想着玩脱了，苏芳愿小心翼翼地探出一点，想看看情况。 刚探出转角，就看到这只狗狗坐在另一边摇着尾巴，还好奇的歪着头，小眼睛里充满疑惑。 这幅模样, 过于可爱了吧！你的脖子有事吗小狗狗？ 苏芳愿被弄得心都快化了，连忙说道：“该走这边了。”说完, 一人一狗就恢复之前的相处模式。 快走到小铺的时候, 苏芳愿有些紧张起来。 叫这只狗狗坐在门口后, 她稍显局促地走进小铺，看向玉玉。 此情此景，还真有点像是小孩子询问家长能不能养狗！ “玉玉，我跟你商量一件事情。”做了良久的心理斗争，苏芳愿这才开口道。 “怎么了小娘子？直接说就行。”玉玉见苏芳愿紧张, 还以为是要说什么正事，不由自主的也开始紧张。放下了手边的事情，正视着她的眼睛。 “你随我来。”苏芳愿见玉玉如此重视, 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干脆直接带玉玉看看它。 小铺走到门口，也就两步路的事情，可是由于苏芳愿太紧张了，所以感觉这一段路很是漫长，仿佛是按下了慢放键一样。 终于等到玉玉走到了门口，苏芳愿默不作声等着玉玉的反应。 “哇，好可爱！”玉玉叫了一声，连忙蹲下揉着狗狗的头。 对啊，谁不喜欢可爱又讲礼貌的狗狗呢？ 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见到了玉玉，还摇着烟花模样的尾巴，嘴巴自动张开呈微笑状，毛茸茸圆滚滚的样子，让人看着就想上前揉一揉。 而且全身白毛，但就耳朵是黄色这一点真的很加分，让人忍不住去戳一戳那软乎乎的耳朵。不得不说，在中华田园犬中，白土松的颜值真的没话说！ 玉玉明显是很兴奋，眼睛就没有移开过，很是兴奋地问：“小娘子，我们要养它吗？”言语间的期待显现地淋漓尽致。 “对，不是遭贼了吗？黄大娘说养狗看家就够了。”苏芳愿简单讲了讲想养狗的缘故，随后补充道，“它很聪明的，应该能行。” “好耶！” 此刻的玉玉似乎沉浸在了欢乐之中，没有认真听她说话，大概只听出‘能养’两个字了。 看到玉玉是真心喜欢狗狗，苏芳愿这就放心了。毕竟短短的一段路，她就喜欢上这只狗子了，如果真的不能养还是会挺遗憾的。 “小娘子，它叫什么名字啊？” “额，还没想呢，你取一个吧。”苏芳愿很是大方的将取名权让给了玉玉。 “叫大黄！”玉玉很快就想出了名字。 苏芳愿：“.…..” 这名字，还真好记。一直白色的狗狗，好歹也该叫大白吧，就因为耳朵是黄色的，就被取名为大黄。看来玉玉的脑回路果然不是寻常人能揣测的。 苏芳愿接受了这个名字，任由玉玉和大黄玩闹。 到了晚上，将大黄带回家的时候，看着大黄东闻一下西晃一下的样子，苏芳愿都还有些担忧，这小可爱真的能看家护院吗？ 玉玉找来了一床用不了的棉絮，拆拆补补的，暂且赶制了一个狗狗睡的床铺出来。 突然加入了新成员的一夜就这样暂且过去了。 第二日早晨，苏芳愿还是照常起床，洗漱一番之后，就去看看大黄的情况。 走到大黄身边才发现，现在的大黄正处于警戒状态，对着大门口龇牙，虽然没有乱吠，但是就是准备攻击的姿态。 看着它的这个状态，苏芳愿这才想起，忘了给新成员介绍一下了。 苏芳愿先安抚了一下大黄，随后才打开门，将门外的易庭拉了进来。 本来大黄看到苏芳愿开门的时候，全身的肌肉都像是绷紧了一样，感觉一等人进来就要攻击似的。但是见到她把人拉进来，一下子就放松下来，乖巧地坐在地上，歪着脑袋眼中充满了疑惑。 “大黄，这是易庭。”苏芳愿煞有其事地介绍道，“易庭，这是大黄。” 相互介绍之后，大黄就像是听得懂话一样，摇着尾巴，不过也没有亲昵地去蹭易庭。 另一边的易庭似乎也没有很喜欢大黄的样子，只是看了一眼大黄，随后便问道：“怎么突然想起要养狗了？” “昨日小铺遭贼了来着。” 苏芳愿再一次将昨日的遭遇讲了一遍，随后还夹带私货地将大黄夸了一遍。 认真听完她的话之后，胡易庭沉默了一会儿，随后说道：“被闯了，只翻找了东西，却没有偷，可能不止是贼人这么简单啊。” 听了易庭的话之后，苏芳愿神神秘秘地问：“怎么？你也觉得是我的小铺里面某处藏有财宝对不对，要不然我实在是想不到有其余什么理由了。” 话落，气氛都安静了，只剩下大黄的呼吸声，在这样的氛围中格外明显。 最后，还是胡易庭叹了一口气，随后说道：“也……也有可能。” 昧着良心赞同了这个想法之后，胡易庭接着说道：“不过也可能是别的原因，让我来解决吧，不会让你有危险的。” “那你呢？” “啊？”突然被这样反问，胡易庭有些跟不上苏芳愿的思维。 “你会有危险吗？你也不要有危险。”苏芳愿解释道。 说了这两句话之后，胡易庭看起来心情愉悦地笑了一下道：“不会的，放心吧。” 得到了胡易庭的肯定回复，她也稍微安心下来。再稍微收拾了一番，两人就上路了。 两个身影迎着晨光在街道上走着，影子拉在身后，看起来和谐又温馨。 “对了，一只白狗，为什么要叫大黄？” “因为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苏芳愿现场想了一句小学学到的诗句，没过大脑就说了出来。 “嗯？这句诗是这样用的？”胡易庭反问。 “你且听我细细道来……” 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很快就走完了一路。 两人分别之后，很快苏芳愿就到了小铺。一进门，就能看到老板娘悠闲地坐在小铺里面，优雅地品着花茶。 “你这花茶，有个人说不像是他家乡的花茶味，苏姑娘可有法子得到他想要的？” “这花茶不是我窨的，如果想要不同的风味，可以找朱大娘问问法子，我记得现在已经开始售卖了。” “行吧。”老板娘放下茶杯，小声抱怨一句，“就他事情多。” 看似是在嫌弃，其实不还是老板娘你宠出来的毛病。这样想来，又是狗粮飞来。 “今日叫我来有什么事情？”谈起正事，老板娘收敛了说笑的神色，认真起来。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想问问能不能将旧饭馆的那个小厨房改造一下？” “你要是愿意一直租下去当然可以。”老板娘理所当然地回答，随后说道，“不过收回铺面的那天恢复原样就行。” 一直租下去吗？这个主意其实也不错。 “不出意外的话，是会一直租下去的。”苏芳愿给出了答复。 得到了老板娘的首肯之后，那就可以进行下一步主题了。 “那能麻烦老板娘帮我找人，做一张上下铺的床和木门，对了，还要一个狗窝！” 这几个词说出来，老板娘斗有些疑惑了。 “木门自然是可以的，量好了尺寸就行。上下铺的床还未曾见过，你得给师傅图纸。至于狗窝是为什么？” “家里养了只狗来看门，所以就想着顺便一道做了吧。” “行，我回去之后就叫人过来，你跟他们细谈吧。”老板娘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不过今日难得好说话呢，提了这么多要求，居然没有提条件。苏芳愿心中默默诧异。 “对了，我想吃军屯锅魁，这个苏姑娘可有法子？” 果然，还是提出了交换条件啊。不过听到军屯锅魁几个字从老板娘嘴里说出来的时候，苏芳愿还是疑惑了那么一小下，随后才反应过来。 这哪儿是老板娘想吃啊，是在帮家里那位伊大人点的吧。 于是，苏芳愿小心问道：“只想吃军屯锅魁吗？会不会还想吃肥肠粉？” 肥肠粉冒节子加上军屯锅魁，永不过时的经典组合。有时候，苏芳愿打开外面软件，里面或许没有炸鸡日料冒菜麻辣烫，但是必定会有肥肠粉店。 价格便宜实惠，味道永不会出错，香辣或者酸辣味的肥肠粉，配上店家做好的冒节子，将猪肉的香味表现得淋漓尽致。 如果湿哒哒的粉吃腻了，再来一口酥脆掉渣的军屯锅魁换换口感，那感觉，简直是味觉上的极致享受。 因为军屯锅魁和肥肠粉总是联动存在的，所以苏芳愿才会这样问老板娘。 听到她的提问之后，老板娘先是皱眉思考了一阵，随后才说道：“他好像只说了军屯锅魁啊，没听他说要什么肥肠粉。这两个是搭配在一起吃的吗？” “也可以单独吃。”苏芳愿想了一下，确实是有人单独只买一样的，没必要因为她个人的习惯强迫别人。 “既如此我还是就做军屯锅魁吧，毕竟粉拿回去也泡软了。”确定好了菜单，苏芳愿补充说道。 毕竟做军屯锅魁就挺费工夫的了，肥肠粉还得从粉做起，更麻烦，没必要自己找事情做。 商量好了之后，苏芳愿就回忆了一下军屯锅魁的做法，前往了集市，步调中带着些小兴奋。 毕竟她也挺想念军屯锅魁的味道！ 第59章 军屯锅魁 要说军屯锅魁的做法, 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 与普通锅魁不同的是揉面中的讲究，精髓在于手法。 面团, 要用到老面和小面两种, 这样来能保证锅魁的口感。 准备好两种面和一些菜籽油, 很快就能开始揉了。说到揉面, 苏芳愿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自从来到这里，糖油果子得揉, 叶儿粑小黄粑得揉，要说她还手生，那才有鬼。 将面揉得光之后，分成适量的小剂子。 在案板、擀面杖和剂子上都弄上少许油，随后将剂子擀成薄薄的长椭圆型。 擀好之后，就能在上面抹上一层肉馅了。 条件有限，苏芳愿选择了店铺里本身就有的猪肉, 做鲜肉馅的军屯锅魁。不过要说众多馅料里面哪个最好吃，她还是第一个推荐牛肉馅的。 将五花肉和猪板油剁成肉泥, 将生姜剁成小颗粒, 花椒磨成粉末。随后混合在一起就是肉馅了。 工序较多, 所以还是叫上玉玉过来帮忙。 材料准备好之后，剩下的就简单多了。 跟小时候玩的橡皮泥一样，在面皮上抹上一层肉馅之后，一只手从顶端开始卷，另一只手拉住低端往后拉, 做成锅魁的层次感。卷成一个类似于圆柱形的状态即可。 一般到了这一步，无良的摊贩就会直接沾上芝麻做成饼状了。 不过苏芳愿哪儿会做如此无良的人？所以她再一次重复了上诉步骤，又抹上一层肉馅。随后才沾上芝麻压成饼状。 这样一口咬下去, 就是满满的肉啦！ 做好了之后，在一口较平的锅内，将饼的两面煎至金黄，随后围在炉火旁边烘烤就行。 弄完这些，还是费了不少时间。 在等待锅魁出锅的时候，苏芳愿不禁有些感慨。像是锅魁这样的东西，自己做还是太麻烦了，在外面买更省事。 这样看来，伊大人还真是会享受生活，时不时想起要吃家乡的美食了，就过来这里点，多省事。 她也算是顺便托伊大人的福，一起享受生活了。 不过这样的事情，偶尔来几次就行了，一直这样做麻烦的吃食，她还是有些受不了的。 正这样想着，老板娘就在板车上放了一锭银子，看那大小，说有二两不过分。 咳咳，好像，这样的交易，也不是那么难以承受了，多来点也没事。苏芳愿不争气地想着，很快，小铺里就飘满了锅魁的香味了。 时间也差不多了，苏芳愿将里面的锅魁取了出来，找了大小合适的油纸袋，装了三个，给在场的三人尝尝，顺便拿出一些留给饭馆里面的几位，最后才将剩下的装进了老板娘的打包食盒中。 虽然包了油纸，但是刚出炉的锅魁拿在手上还是有些烫人。明知道这时候吃会有些烫口，可是闻着锅魁中散发出来的阵阵肉馅，看着热气飘着，真是很难忍住。 在场的三人都是简单地吹了吹，就忍不住咬下一口。 刚咬下去的时候，是酥脆的外皮部分，能够明显感觉到一层层的外皮咔嚓被牙齿咬断的感觉，随后，就是里面柔软的面皮肉馅部分，跟外皮不同，这一部分柔软却不失韧劲儿，用两种面团的优势在这里得到了充分体验。 咬下一口在口中咀嚼时，最浓烈的还是肉馅的味道，本身就很是美味的猪肉配上了合适的花椒粉和少许的姜辣，咸香麻辣，一下子霸占味蕾。 同时，酥脆的外壳和柔软的内里又在牙床磨着，就像是给牙齿按摩一样，极致的口感体验。 一口让人成瘾的程度，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发现方才还嫌烫的锅魁已经吃下去大半了。 苏芳愿看着手中的锅魁，回忆涌上心头。 想想以前，这锅魁还是两三块钱一个的便宜路边小吃，她那一辈的人甚至还会有些嫌弃这种土土的吃食。 可惜后来，这小小的锅魁，上了综艺节目，上了央视频道，上了大火纪录片，甚至有走向国际的倾向。慢慢的，一个锅魁也慢慢涨成了六七块钱。 很是贴切地应了那句话，曾经你对我爱理不理，如今我让你高攀不起。 所以说，人呐，还是得好好珍惜眼前物，不要到后来才追悔莫及。 从小小一张锅魁中感悟着人生，苏芳愿都佩服自己的思想深度。 正在她思考着人生的时候，老板娘已经吃完了，优雅地起身，理了理本身没有乱的衣摆，随后提上食盒姗姗离去。 待到老板娘离开没多久，苏芳愿也吃完了，拍拍手，拿上三个锅魁就往钵钵鸡铺走去。 忙碌的一天，从锅魁开始，也算是不错。 这次她到得早些，也许有这两兄弟比较松懈的缘故，她到的时候，两兄弟正收拾着被褥准备继续藏在天花板上。 “消停点吧，我都知道了还藏什么？别摔着了。”苏芳愿看着这两兄弟高空作业，无奈地说道，“吃早饭没，我带了锅魁。” 说着，苏芳愿将两个锅魁放在桌案上。 见状，两兄弟先是对视一眼，随后颇为不好意思地拿好被褥下地，收拾好后才拿起锅魁啃起来。 看两兄弟吃着，苏芳愿支着脑袋，开口道：“你们俩的事我……” “哇，这烧饼好好吃！”小斌的一声惊呼打断了她的话，并且还是自顾自地点评道，“我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多肉的烧饼，不过跟烧饼又有些不一样，为什么这么酥？” 被人夸奖，苏芳愿难免有些小得意，很是兴奋地解释道：“这不是烧饼，这是军屯锅魁，在烤之前还煎过一次，所以才会这么酥。” “苏小娘子好厉害，什么都会！”小斌很是捧场地恭维道。 有一说一，这话说得就是让苏芳愿很高兴，于是又跟着小斌唠起嗑来。之前要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最后，还是等两人吃完了，经过大斌的提醒，她才想起来过来是干什么的。 “对了，我过来是有正事要问。”苏芳愿猛地拍了一下大腿，随后又哭丧着脸揉着大腿问道，“你们俩之前是做什么的，可和之前的老板商量好了？” 这话问得隐晦了些，其实她想问的是卖身契赎回来没。自从上次玉玉的事情，苏芳愿对卖身契制度还是了解了一些，如果大斌小斌两人之前是给人打工的，大概率是卖身契还攥在人手中的。 果然，问了这句话之后，两兄弟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又是对视之后，小斌才开口道：“商量好了的，苏小娘子放心吧。” 语气中都透露着一丝丝地不自信，这让苏芳愿怎么放心？ 看着两兄弟不愿意多言的样子，苏芳愿又不知该如何问了，于是开门见山道：“卖身契之类的东西也处理好了？” 对于这些事情，还是谨慎些好。毕竟赎回卖身契是很大一笔钱，看大斌小冰无家可归的样子，不像是拿得出来。 “嗯……嗯。”小斌犹犹豫豫地点头回答道。 这反应，明显就是没有处理好嘛！苏芳愿揉了揉眉心，无奈地说道：“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帮你们把卖身契赎回来。之前玉玉的也是我赎回来的。” 这句话说出来之后，小斌的眼中明显闪过一丝惊讶，随后便是被欣喜填满了。 “真的吗？苏小娘子你别骗我们。”此刻的小斌还有些难以置信的感觉。 “我没事骗人做什么？”苏芳愿对于这样的问题，还会耐心地回答了，随后继续问道，“所以，你们找个日子带我去见见你们的前老板吧，也该把这些事情谈妥当，免得日后节外生枝。” 说清楚之后，两兄弟终于没有再犹豫，很是感激地点头。 “谢谢苏小娘子。” 见两人答应了，苏芳愿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跟两人敲定了日后见面的细节，这才轻松离开。 再过一会儿也要到饭点了，趁着这里变得人山人海之前赶紧离开。 苏芳愿拿着一个还算是温热的锅魁，慢悠悠地朝书院走去。也拿去给易庭尝尝。 等到了书院，要将锅魁递给易庭的时候，苏芳愿这才发现，这锅魁隔了那么久了，热气在油纸里面生出了水珠。把表皮浸过之后，可能没有之前那么酥脆了。 而且如今的锅魁跟刚出炉差了不少，味道和外观都差了一大截。单单那气味来说吧，刚出炉的军屯锅魁可以把整个小铺弄得香气四溢，不过如今的它必须靠近了才能闻到味道。 总感觉，这样的军屯锅魁羞于见人啊！ 想到这一步，苏芳愿本来递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 这一举动导致的最直接的结果就是，胡易庭的手停在半空中僵住，很是诡异。 “怎么？我不能吃？”胡易庭被少女的这一举动弄得哭笑不得。随后将手掌打开，做出‘拿来’的手势。 在看到恩公僵在半空中的手的时候，苏芳愿就有些后悔自己神经质的举动了。如今易庭又伸手了，她就乖乖将军屯锅魁放到他手中。 胡易庭拿过之后，很是干脆地吃了一口，细细品尝之后开口问道：“这挺好吃的呀，为什么不给我吃？”说着，眼中的委屈都快要溢出来了。 “不是，这时候的没有刚出炉的好吃的，外皮肯定不酥了。”苏芳愿的罪恶感都快要被易庭激发出来了，赶紧解释道。 “没有啊，还是很酥脆的。”胡易庭看了一眼手中的军屯锅魁，抿出一抹笑容，将其递到少女面前说道，“不信你试试？” 少女看着眼前的锅魁靠得越来越近，上面小月牙型的缺口也愈加明显。 等等，这算间接性接吻吧！苏芳愿抓狂。 第60章 锅魁试点 现在的苏芳愿可没法在光天化日下做出如此‘不成体统’的事情。 于是, 她脱口而出：“使不得啊！” 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住了。 不过凭借多年的厚脸皮经验，苏芳愿很快就恢复如常, 找补道：“由俭入奢易, 由奢入俭难呐。”说完, 很有范儿地摇摇头。 随后, 再看胡易庭的神情，一双漂亮的眸子充满了迷惑。 成功被取悦到了, 苏芳愿继续胡言乱语道：“吃过了最好吃的锅魁，其他的都会变成将就。” 又是在小小的锅魁中参透人生的一刻，苏芳愿被自己的引用改编能力折服了。再看皱着眉头的易庭，很明显就是被这样的大道理震撼到了。 “年轻人，再好好悟一悟吧！”苏芳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易庭的肩膀，随后才留下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转身潇洒离开。 这一系列动作发生的太快了，胡易庭全程处于懵懂状态, 等回过神, 少女已经走远了。 少年满是无奈地咬了一口锅魁, 感慨着眼前人总是有很多稀奇古怪的道理。 虽然军屯锅魁现在已经冷了，但是还是该酥的酥，该软的软。就算是少了嗅觉的体验，吃到嘴里那种美味也是不会变的。 无意识地咀嚼着口中的食物，少年默默想着, 都是那个人认真做的，怎么会不好吃呢？ 想象着少女认真做饭时专注的神情，嘴角又不自觉挂上了笑意。 *** 跟易庭分别之后, 苏芳愿拿着军屯锅魁去了饭馆。 这军屯锅魁已经拿给不少人吃过了，反馈都挺好。换句话说，这说不定是能够卖钱的食物。不过要量产的话，过于累了，所以过来问问小峰会不会做。 “苏姑娘手真巧，做的烧饼都这么好吃。”朱大娘很是捧场。 另一边的黄大娘也在一边附和着。 最后，三人都等着小峰开口。 “不行。”小峰吃了一口军屯锅魁之后，高冷地说道。 “我做不出来，卖不了。”可能是看在场的几人表情过于惊讶，小峰终于舍得多说几个字来解释。 做军屯锅魁确实麻烦了些，而且锅魁这种东西吧，定位很尴尬。 就是烧饼那一类的平民吃食，让人花大价钱买吧也不合适。可是军屯锅魁的做法实在是繁琐了些，定价太便宜了，苏芳愿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劳动付出。 若果定价高了，那就得走中高端线路，那么还出现一个问题就是，也不知道来这个饭馆的老爷们会不会买这种吃食。 看出了苏芳愿眼中的犹豫，黄大娘过来打圆场：“没事儿，小峰不会做可以学嘛！苏姑娘你带的锅魁过来，不如晚饭时来试试能不能卖出去？” 这倒也是个法子，苏芳愿点头同意，看着篮子中的锅魁发愁。 下午的时候，就将锅魁放到围炉边上温着，到时候就能呈上热乎的锅魁了。 很快，晚饭时间就到了。 在两位大娘的极力推荐之下，还是有几位食客买了军屯锅魁。 不过有一位看见呈上来的像烧饼的东西，很是嫌弃道：“还取个名字叫军屯锅魁呢，不就是烧饼嘛，我可吃不了这种贱民才吃的东西。” 果然阶级带来的优越感无法跨越啊！饶是锅魁再香，不符合老爷们的身份，还是不会受欢迎。 听到这个人的话之后，本来那几位买了的客人也放下了跃跃欲试的手，尴尬地不知该如何才好。 看着这样的场景，苏芳愿大概知道，锅魁在这里是行不通了。 不过没一会儿，希望的曙光初现了。 “老板，你们店里什么东西这么香？”一位风尘仆仆地客人走进店里面，闭着眼睛四处嗅着味道，最后，在那位‘尊贵’的老爷面前停下来。 “就是这个，给我来一个这个……烧饼？”这人还不知道锅魁的名字，点好之后，自顾自地找位子坐下来了。 反应迅速地朱大娘立刻迎了上去，倒上了一杯花茶，随后笑着说道：“那是咱们店里的新品——军屯锅魁，客官您稍等马上来。” 很快，一块香喷喷的军屯锅魁就呈了上来。 这位客人也很是随性，用油纸隔着就拿起锅魁啃起来。咔嚓一口咬下去，鼻腔还发出些享受的哼唧声。 这吃相说不上有多好，不过很有感染力，让人觉得吃得很香。 “哼，粗鄙之食。”方才那位大老爷很是看不起地评价道。 不得不说，有时候就是很煞风景。 苏芳愿站在一边，思考着如果把这位大老爷赶出店的话，她会不会被打击报复。 正考虑到古代森严的等级制度时，被一人的声音打断了。 “这味道太正宗了，当年带兵到蜀地的时候，当地人也是拿这种烧饼招待。”那位风尘仆仆的客人此刻已经吃完了一个锅魁，畅快地喝了一杯花茶，接着说，“把菜单拿出来，我试试别的菜地不地道。” 这几句话说完，整个饭馆都安静下来了。 带兵、招待，这两个词说出来，这个人的身份已经不言而喻了。仔细一看，虽然风尘仆仆的，但是身上的衣物看起来也不便宜，再一次印证了他的话。 一旁的黄大娘赶紧递上去了菜单，并续上了花茶。 有了这一个人打头，之前买了烧饼的食客也纷纷尝试起来。一时间，饭馆里都充满了肉馅和一些细微的咔嚓声。 吃得满意了，还多了些讨论声。 “这个叫锅魁的，好酥脆啊，里面又很软，这是怎么做到的？” “管他的呢，好吃不就行了。” “哎，这真的比一般的烧饼好吃些，不说口感，单论味道就超出一大截了。” …… 听着这些反馈，苏芳愿之前悬起来的心，终于放松了些。 慢慢的，饭馆恢复了往日热闹的情形。 有什么事，是一顿饭解决不了的呢？ 很快，有些大胆的食客甚至去跟那位风尘仆仆的客人搭话。 “兄台你说说看，这家饭馆地不地道？” “哈哈哈，难得能在这里吃到地道的川菜。”这位客人也没有摆大将军的架子，很是随和地回答道。 随后，又是很自来熟地问苏芳愿道：“老板你招的厨子可是打南边来的？” “不是，就是专门学过罢了。”苏芳愿很是自然地回答。 “哈哈哈，南边的姑娘长得水灵，我看老板您还以为是南边来的。” 这人笑得豪爽，这样的话说出来也没有让人感到不快，只觉得是真心在夸奖。 苏芳愿微微笑了一下，谢过了他。 趁着这边聊得热火朝天的，苏芳愿偷偷去看了一眼之前那位‘大老爷’的反应。 这一看，倒是看到乐子。 这位大老爷趁着没人注意，小心翼翼地观察了周围人，随后快速夹起一小块锅魁，立马塞进嘴里。 没错，为了符合这大老爷的身份，苏芳愿还专门叫朱大娘把锅魁切成没有灵魂的小块，方便他进食。 这位大老爷吃了之后，先是面无表情地细细品尝，随着吞咽之后，面上的惊喜之色便再也藏不住了。 没过多久，他便再转着眼珠观察着周围人，又是快速地夹起一小块送进嘴里。咀嚼的时候还不停地张望着，生怕有人看见似的。 不知不觉的，一盘锅魁也就都下肚了。 见状，苏芳愿有些哭笑不得，这不是还是乐意吃的吗？看起来还挺喜欢的？干嘛还怕别人看到？ 不过转念一想，这可能姑且算是一种另类的傲娇吧？ 站在一边觉得好笑，苏芳愿没有再留意这位大老爷的情况。傲娇就是不能戳穿他了，否则会很难堪的。 只可惜事情没有苏芳愿想的那么顺利。 也许是之前被阴阳怪气了，一边的将军看了看旁边桌，随后说道：“还说什么粗鄙之食呢，这不是都吃完了嘛。”指向性太明显了，一听就知道说的是谁。 话落，饭馆的食客们都看向这位大老爷。 跟苏芳愿预料得一样，这位老爷果真羞红了脸，之前趾高气昂的气势全无了。低下头，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一边是将军，一边是大老爷，稍微处理不好，那都后果严重啊。苏芳愿很怂地想着，一改之前想要赶人出店的架势。 衡量好了其中利弊，苏芳愿这才走到事件中心，开口说道：“这位老爷，您看我们这里的笨婆子，竟将你的菜品弄翻了，我让后厨再赔您一份？” 这句话姑且算是为他结尾了，只要他接着这句话，说他没吃，只是打翻了，姑且能保住些脸面。 台阶给得如此明显，这位大老爷当然是顺其自然地下咯。 只见这位老爷摆足了高贵的架子，开口说道：“罢了，洒了就洒了，我也吃得差不多了。”话语间的矜持，真是拿捏得很到位啊。 苏芳愿站在一旁点头应着，身后的大将军也能听出其中劝和的意思，也没有再继续为难。 “把赔给我的锅魁打包吧。”这位大老爷没有适时停止，而是很心安理得地说道，“可不是我吃，我只是拿回去罢了。” 是的，傲娇永远是傲娇，改不了的。苏芳愿很是无奈地看着眼前人演着，用油纸打包好一个军屯锅魁，递给了这位老爷。 这位老爷表面上看着很是嫌弃不屑，就好像用手拿着都会弄脏他的手一样。可是接过锅魁之后，虽然表情不便，但是拿锅魁拿得紧紧的，跟拿着宝贝生怕丢了似的。 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苏芳愿只觉得神奇。 送走了这位老爷之后，那位将军也起了身道：“老板，把剩下的军屯锅魁打包，我全要了。” “不好意思啊客官，方才那个是最后一个了。”苏芳愿颇有些不好意思地回到。 “什么？”将军很是惊讶，随后看向那位老爷背影的眼神都变了。 这气势汹汹的，该不会冲上去抢吧？苏芳愿在心里默默想着。 第61章 扩招员工 解决事情的最好方法, 就是从源头上熄灭冲突。 苏芳愿深知这个道理，于是连忙说道：“客官，今日的军屯锅魁虽然没有了, 不过明日还会做些, 如果喜欢, 明日再来？” 听到她说的这句话之后, 这位客官才收敛神色，随后回答道：“那也成, 麻烦老板明日多做些，我都买。” 说完，也没等苏芳愿接话，他就直接放下一些碎银子离开了。 紧随其后的，别的食客也都渐渐吃完离开了。 目送着食客们越走越远，苏芳愿颇有些兴奋，转头走进了后厨。 “小峰, 我来教你做军屯锅魁。”从今日不难看出，军屯锅魁的反响很好, 不愁卖不出去。 与苏芳愿的兴奋形成鲜明对比的, 就是小峰满脸的拒绝与疲惫。 注意到小峰的神情, 苏芳愿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累。”小峰一如往常，只说了一个字来回答她的问题。 不过就通过这一个字苏芳愿也能明白小峰的难处了。就小峰一个厨子，到了饭点人又多，为了上菜速度，小峰的工作量很明显是很大的。 再加上钵钵鸡那边的汤品和一些食材, 都是小峰处理好了送过去的。这样看来，如果再让小峰做军屯锅魁，是有些勉强了。 想到这里, 苏芳愿又觉得自己是压榨员工的黑心老板了。 “那这样吧，明日我同你一起做军屯锅魁。就做明日一天，随后我再去帮你找个帮厨？”很快苏芳愿就想好了解决办法，向小峰提议。 对此小峰没有异议，点头答应。 “那我先教你一遍军屯锅魁的做法，明日也能做得熟悉些。”苏芳愿见小峰答应，这才问道。 “不用，我会。”从嘴里蹦出这四个字之后，小峰就收拾灶台去了，一副打死不再跟她说话的样子。 苏芳愿留在原地石化，合着他本身就会，只是为了不增加工作量，这才装不会的啊？ 想到这儿了，苏芳愿有些哭笑不得。看来确实该减轻一下小峰的工作量了，看把人逼成什么样了？ 怀着对小峰的愧疚，第二日忙完了朝食，苏芳愿就赶紧来到饭馆，和小峰一起做军屯锅魁。 军屯锅魁这样的东西，一个人做的时候，确实麻烦又琐碎，但是两个人做就轻松了不少，有种事半功倍的感觉。 没过多久，一排排的军屯锅魁就做好了。 将这些锅魁放在围炉里面温着，只要等着昨日那位将军过来即可。 苏芳愿擦擦额头上的细汗，随后看着小峰说道：“辛苦你了，小峰。” “没事儿。”小峰简单回应了一下，随后就埋头处理着食材，看样子是在准备中午要用到的东西了。 这样看来，小峰的工作量确实有些大了。 少女在心里默默骂了自己一遍，随后也开始帮小峰处理食材。 到了饭点，小峰就开始在后厨前前后后跑着，又是处理食材又是起锅炒菜的，苏芳愿看得直皱眉，挽起袖子加入了炒菜队伍。 当然，后厨就这么大，为了不打扰到小峰的发挥，苏芳愿主要还是帮小峰递食材，处理食材，帮忙调味等等，有时候还会炒些小菜。 不得不说，虽然只是这一顿饭，而且还是两个人做饭，苏芳愿都觉得这有些累人。之前她一直在饭馆外面的前台站着，确实疏忽了小峰的感受。 看来真的得把帮厨的事情提上日程了。 苏芳愿正仔细思考着该去哪儿再寻找一个靠谱的帮厨，就看见大斌小斌过来了。 对了，说好今天要去找他们的前老板商量事情呢。 衡量好事情的轻重缓急，苏芳愿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散散身上的油烟味，跟着大斌小斌走了。 要说苏芳愿此时心里害不害怕，那答案是肯定的。 想当初，玉玉的前老板，身材魁梧，一出现就是要打人的模样，也不知道当时她哪儿来的勇气去当面对对峙的。 如今回想，都还有些后怕。 不知道大斌小斌的前老板人怎么样。 “小斌，你们那个老板凶吗？”苏芳愿提前问问，好有些心理准备。 “不凶，但是吓人。”小斌思考之后回答道，“每日都会叫我们卖到多少钱的冰回去交给他，交不出来就会被关进小黑屋里面。” 说到这里，小斌顿了一下，似乎陷入了不好的回忆。 大概知道了情况，苏芳愿也算是心里有了底。不过听小斌的描述，他们兄弟俩之前的钱估计就是都拿回去交给那老板了吧，难怪说钱有别的用处呢。 走了没多久，三人就在一处院落前停住了。 古时候可没有冰箱那么方便的东西，一般想要冰，无非就两种方法。一个是储存冬日的冰，一个是硝石制冰。 储存冰的话，有专门的地方和人看着，一般人家也有在井底储存冰的。 不过小斌之前卖的是能入口的冰，而且每日都有，那么大概率是硝石制冰。在古代，硝石也不是什么便宜的东西，可见这位老板身份不简单啊。 苏芳愿站在门前，心里都在打鼓。 “苏小娘子，快进来啊。” 寻着声音一看，原来是大斌小斌已经推开了侧边的一个小门，招呼着她进去呢。 少女深呼吸一口，跟着他们俩走了进去。弯弯绕绕地走了不少路，很快就被带到一间屋子前。跟兄弟俩交换了眼神之后，苏芳愿这才敲门。 “进来吧。”是一种低沉的男声。 苏芳愿推开门，随着门的‘吱呀’声，房间的陈设一下子映入眼帘。一位中年男子正坐在正对着大门的位置上喝着茶，眼睛的瞳孔很小，显得眼白部分很多，看着真的有些吓人。 少女有些被这气势吓到了，提步走进屋子时，腿都有些发软。几步就能走到的路仿佛走了一个世纪才走到。 终于，她坐到了这人的对面。 “那兄弟俩大概跟我说了，不知姑娘你愿意出多少钱呢？” 直奔主题，苏芳愿喜欢这样的方式。 “老板您觉得什么价钱合适？”苏芳愿反问道。 讨论价钱这样的事情，事先抛出价格会很被动，最好的方式就是将这个问题方问回去，这样也好做出调整。 而且，她确实是不知道什么价位合适。 大斌小斌的情况跟玉玉的情况不太一样。玉玉明显是被家人卖到那老板去的，而大斌小斌这种是依附于组织，不知道会不会牵扯上什么更深的东西。 “既如此，五两银子，将他们兄弟俩带走吧。” 好家伙！五两银子，这得是玉玉的六倍多了！ 不过想归想，她是不怎么敢讲价的，毕竟这里看着也不像是什么正经合法地方，万一她讲个价，竖着进横着出了怎么办？ 就为了五两银子，不值得冒险。 “成交。”苏芳愿爽快地答应下来，将钱袋放到桌案上。 “呵，姑娘也是个爽快人啊。”这老板拿起钱袋掂量了一下，随后才满意地拿出了大斌小斌的卖身契说道，“姑娘你拿好咯。” 苏芳愿接过这两兄弟的卖身契，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是落地了。 简单跟这位老板道过别之后，就起身准备回去了。 谁知，刚走到门口，就被大斌小斌拦住了。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两兄弟，苏芳愿摸不着头脑，赶紧把人拉起来问：“你们俩突然做什么呢？” 话落，两兄弟更是心一横，重重地磕了一个头道：“苏小娘子，求求你再多赎一个人。” “什么人？”苏芳愿很是奇怪，追问道。 “小水？他我可不放出去，到时候还不知会给我惹上什么麻烦呢。”身后老板的声音传来。 这话一说出口，小斌的眼神都变得恶狠狠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去咬人似的。 见状，苏芳愿连忙隔在两人中间，询问道：“小水是谁？他怎么了吗？” “小水被他折磨疯了，他还不带小水去治病，如今情况又严重了。”说着，小斌眼中闪着些许泪光。 “那是他自己的命，怪不得我。”身后的老板很是无所谓地撇清关系道。 这话说得还真是冷漠无情，听得苏芳愿很是不快。 “苏小娘子，求求你了，小水再不治病就快不行了……”小斌求着她的声音也一直在耳边没断过。 “老板，若是我连这小水一同买了，并且不把小水的事情泄露出去，这样可好？”小斌一直这样求着她也不是办法，苏芳愿索性转过头询问道。 “我可信不过你。”老板坐在凳子上，抬眼望着她，眼白露出更多了，看着有一丝丝阴狠的意味。 苏芳愿被老板这幅模样吓到了，不过低头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两兄弟，还是咬咬牙说道：“今日我突然到访，竟将小水吓成失心疯，于是将其赎回，承担医治费用，若是有人问起，定会好好反省我今日的过失，这样如何？” 这几句话，其实就是承担小水的一切责任的意思，将错处都担在自己身上，让老板清清白白。 “哈哈哈，姑娘果然是个爽快人。”老板笑得很是开怀，随后说道，“既然是你将我好好的人吓疯了，那连着损失费和赎金，小水一个人五两银子不过分吧？” 说完，还满含笑意地看着苏芳愿。 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哪里还有因为钱后悔的道理，苏芳愿看着地上两兄弟眼中又愧疚又期待的神情，皱眉说道：“成交。” 随后，又将钱递给了这位老板。 这次老板很是愉悦地清点了钱，随后领着她和那兄弟俩去了后院的一间小屋。 屋里面很黑，只能就着窗户的光线，隐隐约约地看到里面有一个消瘦的人影。一动不动地坐在角落里，看起来安静极了。 这就是小水吧。 第62章 小水大黄 小屋的门被打开之后, 里面终于多了一抹亮光。 苏芳愿走进小屋，看着一动不动做在角落的小水，不禁皱起了眉头。 心理学中有一个感官剥夺实验, 将人的视听嗅味触都剥夺, 让被试在一间只有床的屋子里躺着。即使是呆上七天能得到丰厚的报酬, 这些被试也没有一个坚持到七天。即使改进实验的难度, 被试在坚持了几天之后，都或多或少的出现了幻觉等等。 人在这样的环境中呆久了, 对精神状态会产生极大的影响。 再看看缩到墙角的小水，目光呆滞，对周遭事物也没有反应，明显是心理状态上的问题。古人将之称为‘疯了’，但是苏芳愿知道，他需要的是一位心理医生。 也不知道去哪儿找心理医生啊？想想心理学发展史上，我国能暂且算得上是跟心理学沾边的, 都是想老子、庄子这些思想家。这么看来，难不成得去找些道士给小水咨询治疗？ 这也不太现实啊！苏芳愿心里发愁。 正当她愣在原地的时候, 小斌已经扑到小水身边, 哭天抢地。 “呜呜呜, 小水你没事吧？我终于来接你了呜呜呜……” 其声音之大，震得苏芳愿耳朵都有些疼。少女心里吐槽着，钱是她出的，责任也是她担的，什么叫‘我来接你了’？ 不过对于这种心理状态不稳定的人, 或许不应该这么‘饱含热情’地迎接。 想到这里，苏芳愿立马走上前去将两人分开，一把将小斌拍到一边之后, 她便蹲在小水斜对面，轻声说道：“小水你好，要不要跟我出去走走？” 说出这句话之后，小水的瞳孔微微转动了一下，不过没有搭理她。 “你若是愿意，我们可以去逛逛集市，里面四处都有瓜果的香味，当然，也有肉的腥臭味。人来人往的，时不时还有人推你一把。闹哄哄的，讲价声、聊八卦声都有，吵得人脑仁疼。最后如果累了，可以去我的小铺吃些东西，我做的东西很好吃的……” 思考着小水目前最渴望的东西，苏芳愿慢慢引导着。身后的大斌小斌也没用的时不时点头附和着。 不过苏芳愿也不知道这法子能不能有效果，毕竟她不是专业人士，只能估摸着来。终于，在她劝说得嗓子有些干涩的时候，小水微不可闻地点了一下头。 “好……好。”很微弱的声音从小水的口中传出，气若游丝，听起来很是虚弱。 不过能得到小水的反应，苏芳愿就很欣喜了，连忙伸出一只手道：“那一起走吧。” 对此，又是过来许久，小水也没有反应。 苏芳愿很是奇怪，难不成小水的记忆功能也出现了损坏吗？之前的步骤要重来了吗？苏芳愿心里哀嚎着。就算她有那么好的耐心，她蹲麻了的腿可不乐意。 不过很快，小水就颤颤巍巍地伸出了手，放在苏芳愿那只悬空许久有些疲惫的手心上。 终于，两人都站起身来。 蹲得久了，突然起身还是难免眼前眼前一黑，不过缓过来之后，苏芳愿还是颇为得意地用另一只手伸到那老板。 这位老板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笑容，随后从身上的衣袖中掏出了卖身契，递给苏芳愿。 “苏老板跟这小水也算是有缘分。” 言语中，尽是些窃喜。苏芳愿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扶着小水离开了。 按照之前说好的，她先带着小水去了集市。一行人兜兜转转的，把集市转了几圈。 之所以选择集市，是因为集市是最能丰富感官的地方了。虽说不如风景秀丽的地方那么美好，不过对于此刻的小水，这里是最好的去处。 一行人四处转着，苏芳愿顺便也买了些晚饭要吃的食材。 小水看起来被饿了挺久了，不能太油腻辛辣，也不能过量，但是营养也得跟上，所以晚饭得好好做。 看着身上指脏兮兮的小水，苏芳愿心里颇不是滋味。第一次遇到玉玉的时候，玉玉就是很消瘦，此刻的小水更甚，身上就像是被人皮包裹的枯树，几乎感觉不到生命力的存在。 这以后得怎么办啊？上哪儿去找一个心理医生？苏芳愿心里发愁。 最后，小水终于逛够了，直接停在了路中间。 “小水，咱们回去吃饭好不好？”苏芳愿温声询问道。 得到小水的反应之后，苏芳愿才拉着小水往小铺走去。 说是‘拉’也不准确。本来应该是她牵着小水的手才对，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小水甩开了她的手，就扯着她的衣袖，跟着她走。 到了小铺，玉玉看到小水先是诧异了须臾，随后才打来了清水，准备给他擦一擦脸。 不过小水显然不想要陌生人接近，很激烈地反抗起来。待到玉玉拉开一段距离之后，才恢复了平静。 见状，苏芳愿接过了毛巾，将毛巾丢给了大斌小斌。他们非要带回来的人，怎么也得负点责任不是？ 嗯，这下没有反抗。 给小水擦拭干净脸和手之后，整个人都精神了些。不过眼中的呆滞更加明显了。 小水一直拉着她的衣服，也没有撒手的趋势。于是苏芳愿干脆就由着他，开始处理食材，准备做晚饭了。 要说现在最适合小水的吃食，其实苏芳愿第一个想到的是婴儿的辅食。营养、健康、少油适量，再合适不过。 掀起另一边的袖子，苏芳愿就给各种食材焯水，随后开始切碎。胡萝卜、香菇、青菜、鸡胸肉、彩椒等等都切成小颗粒。 随后把蒸熟的土豆捏碎，保留一些颗粒感，混合之后，加适量的盐。刷上蛋液，在锅里面煎。一个饼里面，蛋白质、碳水、维生素这些都齐活了。 口感丰富、老少皆宜，营养均衡，居家必备！ 苏芳愿看成呈金黄色泽的饼很是满意，盛出来之后，算了算量，给小水吃了两个，剩下的给另外三个人吃就行。 随后，还炒了一盘油菜，做了鱼香肉丝。 这两道才端上桌子，之前做的饼一下子失去了原有的香味。小水吃完了两个饼之后，也眼巴巴望着桌子上的菜。 “苏小娘子，不然再让他吃一些吧。”小斌很是不忍地问道。 “不行。”苏芳愿态度坚决，认真解释道，“饿太久的人不能一下子吃太多，得慢慢来。方才吃的两个饼最够他吃了。” 说完，苏芳愿咬了一口自己手中的饼。 外表被煎得稍微有些硬，不过一口咬下去就是软糯的土豆泥，其中又有小颗粒来突出咀嚼感，加了鸡蛋和鸡胸肉，也不会觉得寡淡。咸淡适中，出乎意料地好吃！ 苏芳愿默默佩服着自己，随后认真吃起饭来。 茶余饭后，小水的去处又成了问题。 按理来说，小水跟着大斌小斌兄弟俩回去是最合适的，但是这两兄弟如今没有去处，睡在小厨房里面，可能容不下小水了。 更何况…… 苏芳愿低头看着小水拉着她衣袖的手很是无奈，看起来是跟定她的样子。可是她的屋子里住了她和玉玉两个女生，再住一个男子进去不太合适吧？难不成让他和大黄一起睡？ 心里正发愁，苏芳愿突然想到，家里还养了一条狗呢！ 靠着她微薄的心理学知识仔细回想之后，苏芳愿依稀想起，似乎宠物对创伤性应激障碍能起到一定程度的治愈作用。 家里的那只大黄又乖又可爱，还是人类都喜欢的毛茸茸，说不定能起到一定作用。 想到这里，再看看衣袖上攥得紧紧的手，苏芳愿开玩笑似的地思考着，或许还真能让他和大黄一起睡。 “苏小娘子，谢谢你。”大斌小斌两兄弟在临别之际，走到她跟前，满眼愧疚地道着谢。 “我记得我之前就说过，有困难可以告诉我，我能力范围内都会帮。”苏芳愿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牛头不对马嘴的来了这么一句，“所以，这种事情完全可以事先告诉我，非得留在最后再来求我？” 说到这里，苏芳愿就有一点来气。本来当时就很害怕了，只想要赶紧了事赶紧走，结果还要被这两兄弟拦下来。如果事先商量，一切都不会这么匆忙，处理得如此粗糙了！ “对不起！”两人异口同声道。说完，还认认真真地鞠了一躬。 看着这两兄弟的样子，苏芳愿一时失语。虽然之前有道德绑架的嫌疑，不过也是救人心切，倒也能理解。 不过理解归理解，气归气。两码事，可不能搞混了！ 最终，苏芳愿没有接受这两人的道谢，也没有接受这两人的道歉，高冷洒脱地转身离开了。 *** 一到家，大黄就飞奔过来，两只手扒拉着她的大腿部分，尾巴摇得飞起。 有这样热情的狗狗迎接，之前沉重的心情怎么会不变好？ 苏芳愿很是宠爱地揉了揉大黄的头，随后才介绍道：“大黄，这位是小水。” “小水，它叫大黄。”说着，苏芳愿用力挣开了小水一直攥着她衣袖的手，将这只手放进大黄毛茸茸的身上。衣袖终于从小水手中解脱，苏芳愿心情难得畅快了些。 小水对此没有什么剧烈的反应，不过，触碰到大黄软乎乎的毛之后，小水的眼中明显有些愉快。随后不用苏芳愿协助，他自己就会前后抚摸着大黄了。 对于小水的动作，大黄很是配合，乖巧地用狗头蹭着小水的手，很是热情。 看得出小水挺喜欢大黄的，苏芳愿从厨房中拿出一小截木柴，随后带着一人一狗出了小屋，在路边上停下，示意小水看着，随后朝远处扔去。大黄很快就飞奔出去，将这木柴叼了回来。 小水很快就接受了这种玩法，尝试性地扔了一次。大黄依旧是将木柴叼了回来，放到小水脚边，乖巧地坐在地上看着小水，大尾巴在地上扫来扫去。 发现了乐趣之后，小水愉快地跟大黄玩了起来。 嗯，又能帮助小水，又能逗狗，一举两得。苏芳愿很是满意如今的状况，和玉玉轮流看着。 谁知，天色都快暗下来了，这俩都没有想停下来的趋势。 苏芳愿站在门口，无聊得打了个哈欠，看着眼前的一人一狗，感慨着年轻人（狗）体力真好。 “苏老板？” 没过多久，一道略带着沙哑又熟悉的声音传来。 苏芳愿立马兴奋地抬眼一看，是易庭下学归来了。 仔细想想，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易庭放学回家的样子。跟早晨不一样，早晨可能因为有包袱在，衣着头发都一丝不苟的，看着很是严肃正经。 不过如今天色暗下来了，可能因为没什么人的缘故，此刻的易庭虽然大致上还算得上是衣冠楚楚，不过衣领有些松散，一些小碎发耷拉下来，相较于平时，似乎多了那么一丢丢的随性感。 再加上上了一天课微微发红的双眼和周身散发出来的疲惫。这简直也太绝妙了吧！ 苏芳愿目光就像是黏在易庭身上无法挪开。 第63章 学习模仿 苏芳愿无意识地盯着易庭多露出来的一小截脖颈。 匀称白皙, 经络分布其上，微微能看出些青色的血管，仿佛伴随着呼吸都能看到血液流动一样。皮肤这么薄, 肯定轻轻碰一下就会发红吧。 于是, 不负众望的, 苏芳愿看得入神了。 “苏老板？” 等回过神来时, 恩公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她面前，一只手在她眼前晃着。 她立马停止了臆想, 稍显局促地咳了一声，这才说道：“易庭，你下学回来啦？” “嗯。”胡易庭淡淡的回答了一声，随后目光就落在小水的方向。 此刻，这一人一狗，正立在原地，呆呆地看着这边。 ‘该不会一直都在看这边吧？’苏芳愿颇为懊恼地想着, 随后才向易庭简单说了说小水的事情。 听完了事情经过，胡易庭难得沉默了须臾, 才开口道：“然后呢？” “啊？什么然后？”苏芳愿一时脑子转不过弯来。 “以后怎么安排他呢？总不能跟着你住吧？”说到这里, 胡易庭皱起了眉头。 “还不知道呢。”对于这个问题, 她也很迷茫来着。 按理来说，小水的住处，该交给大斌小斌两兄弟来安排才对，可是如今那两兄弟也没有去处睡在小厨房里面，这么一来, 就好像真的没有什么地方能收留小水了。 “男女有别，暂时让他去我家吧。” 话音刚落，本来在一旁好好听着的小水似乎意识到什么, 感觉走过来，作势要去拉苏芳愿的衣袖。 谁知胡易庭的反应更快，趁着小水还没过来就赶紧隔在两人中间，一只手拉着她的手护在身后，冷冷地看着小水。 这一系列动作发生得太快了，还没等苏芳愿反应过来，她就已经被易庭护在身后了。 此情此景，跟护犊子还有那么一点相似。 一边的小水见状，也愣在原地。随后发现没有袖子可以拉的时候，才摆出一副明显不高兴的表情。 “哭出来也没有用，乖乖跟我回去。”面对着小水，胡易庭话语间没有一丝怜悯。 也许是感受到胡易庭的威严，也许是第一次遇到这种‘铁面无私’的人，小水出乎意料地听话，没有激烈地反抗。 这还是小水第一次不用劝就做出反应，苏芳愿看着啧啧称奇。读书人就是不一样啊，连这方面的事物都能处理。 说起读书人…… “易庭，你们书院里面有没有先生在思想比较深沉，在教书育人上颇有建树的？” 其实她就是想问学校里面有没有心理老师，虽然大概率是没有的，不过还是得问问，万一就有呢？ “你是想问有没有能治好他的？” 苏芳愿猛地点头。恩公就是恩公，一下子就能猜到她的心思。 “这我不太确定，待明日我去打听打听。”胡易庭思考了一会儿，随后才开口道。 话落，两人都看向不知何时又跑去跟大黄玩耍的小水，眼中都带着些许忧愁。 *** 第二日，苏芳愿依旧是自然醒的。 洗漱完毕之后，打开大门，就看到恩公带着小水在门外等着了。 此刻小水看起来干净了很多，看来是昨晚易庭帮他清洗过了，换上了整洁的衣裳，整个人都精神许多。 时隔一晚，小水和大黄显然已经成为了朋友。一夜未见，甚是想念。一人一狗一大清早在就门口搂搂抱抱卿卿我我，简直有伤风化。 不过看着这俩难舍难分的模样，苏芳愿也不好‘棒打鸳鸯’，所以给大黄套上了狗绳，让小水牵着。 按易庭的说法，他能处理好失窃的事情，所以也不必让大黄独自留在家里。 小水对于能带上大黄这件事很是兴奋，一只手牵过绳子，另一只手又作势要牵苏芳愿的袖子。 不过在听到身边一声带有提醒意味的轻咳之后，又讪讪地收回了手，转而去拉另一个人的手了。 对此毫不知情的苏芳愿一回头，就看到小水一只手牵着狗，一只手拉着恩公衣袖的情景，意外道：“你们看起来好恩爱哦。” “怎么？你很羡慕？”胡易庭接着她的话往下说，眉眼含笑。 “我才不……” 苏芳愿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手被轻轻握住了。 低头一看，一只出奇好看的手正牵着她。 “这样就是我们俩更恩爱了。”胡易庭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眼神胡乱躲闪着，耳尖也染上了一丝薄红。 见状，苏芳愿也不争气地跟着脸红起来，默不作声地点点头，任由这人牵着。 两人第一次正经的牵手，以小水和大黄双重电灯泡的照耀而告终。 等与易庭分别，苏芳愿无奈地看着眼前一人一狗，突然能体会到之前为什么易庭都想着把虎娃支走了，电灯泡的光芒实在是晃眼！ 想归想，总不能把人赶走吧？ 苏芳愿将一人一狗安置在店铺里面，最后就和玉玉一起忙着朝食的生意。 等过了朝食，这才带着小水往钵钵鸡的店铺里面去。小水毕竟是他们的朋友，一直麻烦易庭也不是个办法，趁着老板娘还没叫人来装修，得让那两兄弟好好寻一个去处。 带着小水和大黄到店里的时候，大斌小斌正在串菜。苏芳愿直接坐到他们旁边，也来帮忙，顺便提了一下去处的问题。 “你们之前说赚到的钱有别的用处，如今小水也赎回来了，带着小水去租一间屋子住吧？”苏芳愿直接开门见山道。 “可是小水的病还需要钱，我们也得把钱还给小娘子……”小斌眼中带着些小心翼翼，也许是对昨晚她的反应耿耿于怀。 “这些先不急。”苏芳愿串好一根嫩竹笋放在一边，随后说道，“小水治病的钱我先垫着，你们还是先把住处找好吧，这样对小水的病情也好些。” “至于钱的事情，从今日算起，三年内还给我就行，不急于一时。”苏芳愿按照这两兄弟目前挣的钱除开三人的花销之后，给出了一个期限。 “三年后若还不起，剩下的部分我收利息。” 话落，店铺中都安静下来，只有小水在一旁玩水的哗哗声。 面前的两兄弟满含感激，似乎有些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的倾向。良久，小斌才开口：“谢谢苏小……” “哎呀，别让他碰利器！！！” 小斌话还没说完，就被苏芳愿的一声惊呼打断了。回头一看，这才发现小水正坐在另一边的盆边，拿着一根竹签！ 听到苏芳愿的提醒后，大斌小斌赶紧起身，往小水那边走去。 几人正诚惶诚恐地看着小水的时候，小水丝毫没有察觉地拿起一根竹笋，用竹签串好，带着些许炫耀神色地过来，放到苏芳愿之前串好的竹笋旁边。 三人被这一行为惊得说不出话来，怔怔地看着小水又回去串第二根竹笋。 串好后又过来放着，再回去，反反复复的，不过动作却是逐渐熟练，手脚也麻利起来。 苏芳愿一时语塞，转过头问道：“他以前做过类似的事情吗？” 回应她的，是大斌小斌迷茫地摇头。 “他以前是炸厨房的那一类人。”小斌生动形象地描述了一下小水的厨艺。 不是以前的肌肉记忆，那难不成是学习能力？ 想到这儿，苏芳愿拿起一根竹签，又串了一串香菇。 果然，见她换了食材，小水也四处寻找了一下香菇的位置，随后便开始串着香菇。虽然没有学得一模一样吧，但是能够明显感觉到他确确实实是在模仿。 被惊得说不出话来，苏芳愿突然想到，之前小水在水缸旁边‘玩水’，该不会其实是在洗手吧？ “苏小娘子，小水该不会中邪了吧？”小斌不知什么时候凑到她耳边，小声问道。 “当然不是啊！”苏芳愿立马反驳，不过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种模仿行为，干脆放弃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罢了，今日我说的事情你们好好考虑，我带着小水去别处看看。” 决定好了之后，苏芳愿带着小水和大黄去了饭馆。 一到饭馆，大黄就被黄大娘拦下来了。 “哟，苏姑娘你带它过来啦？”黄大娘见了自家的狗很是欣喜，揉着大黄软乎乎的脑袋说道。 “对，麻烦帮我看着他们俩。”苏芳愿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随后便进了后厨。 按理来说，该先带着小水去王大夫家看看的，不过马上要到饭点了，总不能让小峰又那么忙，所以她还是决定先过来帮忙，等忙完这一阵再带着小水去看看。 很快，客人也一波波地过来了。 相比于平时，也许是被门口的大黄吸引过来的缘故，食客格外的多。 苏芳愿和小峰两人都忙得脚不沾地，如果从门口看厨房，就能看见一副兵荒马乱的场景。 也许是外面两位大娘也忙的缘故，小水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进来了。 苏芳愿见到他，生怕油把他烫到了，刀把他伤着了，正想把他赶出后厨。可是小水再一次出乎她的意料。 这一次，居然是直接开始处理起食材来。 土豆、胡萝卜等等，这些不就是昨晚做给他吃的食材吗？ 少女觉得惊奇，不过如今太忙也没顾得上来，刚好小水也帮上了一些忙，看起来用刀具也很顺手的样子，便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时不时看着小水的情况。 好不容易忙完了这一阵，苏芳愿有气无力地瘫在了椅子上。 对面瘫着小峰，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笑。 没过多久，小峰看向小水，问道：“我的帮厨？” “不是，小水只是我昨日赎回来，还没治好病……”苏芳愿连忙解释。 “我的帮厨！” 小峰打断了她的话，眼神中带着坚决。 苏芳愿：“......” 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第64章 病情好转 对于小峰, 她能够理解他工作很累这件事情，也能理解他想要帮厨心切。 对于小水，她花了重金将人赎回来, 好不容易有那么一点用处, 拿来当免费劳动力也许是个好法子。 但是, 小水的心理状态都还不稳定, 让小水呆在后厨，苏芳愿她良心难安啊！！！ 所以, 苏芳愿还是很果断地回绝了小峰的提议。 “小水的病还没治好，等病情好转了，再问问他的意愿更妥当。”苏芳愿斟酌了一下语言，随后才态度坚决地说道。 听完她的话之后，小峰明显有些失望，方才充满期待的双眼也垂了下来。 苏芳愿最是受不了有人做出这幅模样，很是于心不忍地说道：“你也别难过了, 我会好好帮你找帮厨的，这几日也会过来帮忙。” 闻言, 小峰只是点点头, 姑且算是答应了。 随后, 饭馆里的几人简单吃起了午饭。她和小峰都被油烟熏了许久，胃口不甚好，所以酸甜口的素菜更适合他们。小水也不能吃得太好，所以主要还是两位大娘在吃。 都是一些清淡的小菜和馒头米饭，确认过不算是油腻荤腥之后, 苏芳愿才分好分量给小水。 几人安静地吃过了饭，随后两位大娘就进了厨房，去把碗筷等等清洗一番。小水则是去厨房拿出挺大一块肉, 想要喂大黄。 可怜的大黄被拴在门口，看到她们几人开饭的时候就一直想要进来，可是又被绳子限制了行动挣脱不开，还不敢大吼大叫，所以就一直‘嘤嘤嘤’地撒娇。 小水拿的是一块猪里脊，蹲在大黄旁边，把肉拿在手里递给大黄。可是大黄没有将肉咬过去。 见大黄没有反应，小水又将肉往前挪了挪，可惜大黄只是转过头，没有接过肉。 观看完全程的苏芳愿觉得惊奇，大黄平日里吃饭可积极了，方才还是很想吃饭的样子，怎么如今不吃呢？ 莫非是这肉有问题？ 觉得这个猜测有可能，苏芳愿拿过了肉，放在鼻尖闻了一下，就是新鲜猪肉的味道，没有发臭，是好的呀？ 觉得奇怪，苏芳愿将肉递到大黄嘴边说道：“这肉是好的啊，大黄你不吃吗？” 话音刚落，大黄就咬过肉，颇为‘斯文’地咀嚼起来。 怎么她喂就要吃了？感觉更奇怪啦。 “苏姑娘，它只吃主人喂的东西。” 此刻黄大娘洗好了碗筷，出来边擦手边说道：“养狗嘛，就怕一些缺德的人，喂一些狗不能吃的，或者是看不惯我的狗，下药将狗药死的。” “所以我养狗都会教它们不要吃别人喂的东西。”说到这里，黄大娘颇为得意。 “这只狗吃饭最积极了，看着也像是缺心眼的样子，当初教它别乱吃东西时还费了不少功夫。”黄大娘一边数落着大黄，一边又很宠溺地揉着大黄的头。 知道原因之后，苏芳愿再一次佩服黄大娘的训狗能力，实在是太会教了。 随后，她将肉递给小水，对着大黄说道：“大黄，这是小水，他喂的东西可以吃哦。”苏芳愿简单的下了命令。 毕竟一直带着大黄的原因之一就是为了能‘治愈’小水，所以喂食这样简单的愿望，还是可以满足一下小水的。 没过多久，大黄就像是真的听懂她说的话一样，开始吃起小水手中的肉了。 见到大黄愿意吃自己手中的吃食，小水的眼睛里面都发着光。 大家都吃好了之后，苏芳愿这才起身舒展了一下腰肢，带着小水去看病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之前小水还会一直拉着她的衣袖来着，去恩公家睡了一晚之后，就老老实实地跟在她身后，也不动手动脚了。 少女转头看着与她隔了一臂长距离的小水，有些不习惯，没有衣袖那种拉扯的感觉，总得回头看着，生怕小水走掉了。 不过这个担心可能也是多余的，毕竟小水还拉着大黄。大黄应该是能把小水带回家的。 一路上心惊胆战的，终于到了王大夫家里。 门扉打开着，能隐隐约约看到里面的人在挑拣药材。 “王大夫，我带人来看病。”苏芳愿领着小水进到屋子了，随后恭敬地说明来意。 “给他瞧？”王大夫本来正称着某种药材的重量，听到声响之后才抬起头，看着小水问道。 苏芳愿点点头，将小水带到王大夫眼前。 “哪里不舒服啊？”王大夫走出桌案，停在小水身边，歪着头，似乎在听小水的声息。 “这……”苏芳愿一时有些答不上来，总不能说是被感官剥夺数日之后产生的不良反应吧？ 少女沉默许久，这才开口道：“他前些日子可能是一直被关在小黑屋里面吧，人出来的时候就这样了，看起来呆呆傻傻的，不过行动还算是正常，学习模仿能力很强。” 简单说明了小水的情况之后，王大夫这才将手搭在小水的手腕处，没有过多言语。 随后才提醒道：“这几日的饮食注意控制量，切忌油腻荤腥大补之物。” 王大夫收回手，沉思一会儿说道：“身体上倒是没什么大碍，就是需要慢慢养回来，多吃粗粮青菜，慢慢加些鸡鸭鱼、猪牛羊这些肉食。” 说完了这些话之后，便再也没有说别的话了。 虽然心里早有准备，这是心理上的问题，可能王大夫解决不了，可是苏芳愿还是有些泄气。只靠吃食确实有可能在一定程度上解决问题，可是很难有明显效果。 这病啊，还是得找专业的人来。可是，这专业的人，真的不好找啊！ 她之前拜托易庭去问了书院中的先生，不过书院大概率还是教书育人，很难有可以直接帮助到小水的心理老师。 这样看下来，说不定真的得去找能谈心的道士了。 苏芳愿无力地望向屋檐，随后谢过了王大夫，准备带着小水离开了。 临走，王大夫说：“这不算是病，想不想好，都靠他自己。” 就这么一句话，留在苏芳愿脑海中挥之不去。确实，所有向心理咨询师求助的人，想要真正的解决自己的问题，就要自己打心底地决定要改变。 心理咨询师只是起一个引导作用，说到底，还是要靠自己。 不过，苏芳愿看着身后呆滞迟缓的小水，不禁摇了摇头，真的可以全靠他自己吗？ 少女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带着小水往钵钵鸡的店铺走去。想这么多，其实让小水多和知道他过往的人呆在一起可能会更好。 走进店铺，此刻只有大斌一人在店铺中。 苏芳愿左右望了望，询问道：“小斌呢？” “今日中午留意了一下，跟着人去看住处了。”大斌言简意赅地解释道。 如今不是工作时间，自然是可以让他们自由安排的。 不过上午刚说好，如今就直接去看房子，这行动力也太强了吧！ 也许是看出苏芳愿眼中的惊讶，大斌补充了一下：“是还算是相熟的食客介绍的，应该靠谱。” 嗯，按照小斌跳脱的性子已经这里食客们对大斌的喜爱，可能还是很愿意帮助他们解决这样的小困难的，也不算是奇怪。 苏芳愿点点头，随后跟大斌说起小水的事情来。 “我带小水去看过了，身体上没有什么毛病，主要还是……额，精神方面。”苏芳愿斟酌着字词，小心嘱咐道，“你们相处时，多跟他说说以往的事情，多跟他说话，多鼓励他活动。” 说完这些，苏芳愿又挠挠头，接着说：“吃食这些的话，将他送到饭馆解决吧，我这几日应该都会在饭馆。” 话落之后，便再也不知道该讲些什么了。 良久，大斌才开口问道：“他的病，是治不好了吗？”说到这里，大斌的言语中带着些哽咽。 “也不是，只是暂且先这样，我也还在想法子。”见到大斌沮丧的神情，苏芳愿也连带着有些难过。 如今的状况，哪里是缺法子，缺的是心理方面的专家啊！！！ 谁能料想，到了古代，她才深切体会到心理医生、心理咨询师、心理老师等职业的重要性。 钵钵鸡店里的气氛有些凝滞，静得吓人。 过了许久，久到大黄都无聊得趴在了地上之后，小水也蹲着玩累了，起身走到大斌身边，说道：“大哥，困了。” 简简单单四个字，成功地吸引了在场两人的目光。 不过小水没有意识到问题的重要性，说了这句话之后，就自顾自地走进后厨，那里面有大斌小斌的被褥，径直钻进被窝就睡了起来。 两人在门开看得出神，确认小水是睡了之后，苏芳愿才回过神来问道：“小水之前一直叫你大哥吗？这是不是他第一次称呼人？” 大斌此刻也被惊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怔怔地点头。还是过来一会儿，仿佛才找回说话的能力道：“许久没能听到这个称呼了。” 说到这里，苏芳愿都快能看到大斌眼中的热泪。 “而且这也是他第一次提出自己的述求。”苏芳愿再一次复述道，“他说他困了！之前他没吃饱的时候，也是眼巴巴地望着，都没说话的！” 越说越激动，苏芳愿都有些控制不住音量了。 还是在大斌的提醒之下，才稍微冷静下来。 “这是不是说明，他的情况在好转？”苏芳愿在门口看着厨房里面的小水，很是欣慰。 “肯定是啊！”这次是两个人异口同声道。 为什么是两个人？苏芳愿心中疑惑，转头一看，被突然回来的小斌吓了一跳。 第65章 细究原因 惊吓归惊吓, 对于小水情况好转的这件事情，门口的三人还是都挺高兴的。 三个人跟小孩子得了糖果一样，在门口手舞足蹈以示兴奋, 不过为了不吵醒被窝里面的小水, 有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 所以做出动作时也是出奇得安静, 好似在表演哑剧。 这场景，从第三视角来看, 诡异得出奇。 等三人都平复下来之后，才开始细细分析原因。 要说小水的改变，其实今日一整天都在进行。昨晚只会在一边看着，今日就会来帮忙了；昨日还要一直拉着人，今日已经会主动牵着大黄了；昨日看起来还不认人，今日都会叫‘大哥’了…… 从昨晚到今日，要真要说变量的话, 那就是去易庭家睡了一晚！ 仔细想来，今早易庭和小水就出奇的‘恩爱’, 是不是易庭昨晚教了小水什么事情呢？莫非易庭还有隐藏技能？ 想到这里, 苏芳愿觉得有必要去好好问问易庭。 正要说出自己心中的猜想, 她就听到眼前的两兄弟的谈话。 “小水怎么会突然好转了呀？” “嘿嘿，肯定是想起我们两的好了！”小斌说出这句话，还有些不好意思。 另一边的大斌则是做出一副沉思状，就在苏芳愿以为他要反驳小斌的观点事，大斌认真地点头回应道：“对, 我也这样觉得。” 苏芳愿：“.…..” 行吧，你们要这样想就这样想吧，人有自信是好事。 不过眼看着面前这两兄弟越来越激动, 苏芳愿觉得还是得让他们冷静冷静，于是岔开话题问道：“小斌，屋子找得怎么样了？” “看了几间不错的，不过要么离得远，要么租金贵，得好好考虑考虑。”说到这里，小斌颇为苦恼。 ‘几间’，听到这个词，苏芳愿忍不住为小斌的行动力点了个赞，随后才说道：“没事儿，慢慢来吧，总能找到的。”毕竟要是一天不到就找到了那才奇怪呢！ 而且刚好能让小水多跟易庭接触接触，如果真的是她猜想的那样，说不定能靠易庭让小水好转起来。 心里盘算得很是完美，少女都忍不住为工具人易庭喝彩！ 目前小水的事情姑且算是有方向了，苏芳愿稍微放心了些，随后想起了帮厨的事情，向大斌小斌打听道：“对了，你还有没有认识的兄弟之类的，懂厨艺的。” 话音刚落，兄弟两人出奇地一致，指向厨房里的小水。 “虽然他以前不会，但是今日看着像是会了。”小斌解释道，眼中充满了期待。 上一次见到小斌这样期待的眼睛，还是之前他推荐大斌过来的时候。苏芳愿有些哭笑不得，解释道：“我是认真地在找帮厨，小水现在的状态可能不太合适。” “没事儿，他多跟我们兄弟俩待在一起久了，肯定能恢复正常的！” 话题又回到最初的起点，苏芳愿被小斌的蜜汁自信逗笑了。不过还是正色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不就是希望小水恢复正常之后也能在我手底下做差事是吧？” 被人点出了目的，小斌也没有不好意思，而是老老实实地点头。 看着小斌这幅难得的老实模样，苏芳愿不禁叹了一口气道：“我这又是出钱帮他赎身，又是出力帮他治病的，难不成你觉得我还真是菩萨心肠不求回报的？” 说着说着，小斌的眼中出现了些许期待的光芒。 “待到他恢复了，定是要帮我做些事情，回报给我才行。” 说完这些话之后，大斌小斌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 好兄弟以后的日子都被人安排得明明白白了，他们还在这里高兴，看起来属实有些缺心眼了。苏芳愿心里默默吐槽了一下，随后摇摇头，跟这两兄弟道别之后离开了。 少女一个人牵着大黄，难得能享受这清静的时刻。 这两日总是很忙，如今牵着大黄在清冷的大街上走着，周身有些微风拂过，温度似乎不知不觉就有些下降了。 也没有日历可以看，估摸着日子可能也快要入秋了，少女看着街边没精打采的树叶，心里难得有些随性洒脱之感。 正看得出神，眼前就被一团白色的物体晃了一下。 定睛一看，这才发现是大黄见她没有走，跳起来吸引她的注意力来着。如今见她低下头，感觉扒拉着她的大腿，看着有些像是撒娇。 苏芳愿看着大黄圆滚滚的脑袋，上手揉了一把，牵着大黄往小铺走去。 “大黄，还饿不饿啊，回去给你吃肉！” “汪呜。” “想吃一整块的还是剁碎了的啊？” “汪。” “吃一整块的啊，没有一整块的，将就吃剁碎了的吧。” “嘤嘤。” “.…..” 一人一狗就这样走着，各说各的‘聊着天’。其实苏芳愿也听不懂大黄选了哪个，只是自顾自地说话，猜着大黄会选什么。 事实证明，人类就是喜欢将自己的猜想强加在小动物身上。 被自己的想象力逗笑了，苏芳愿回去的路上很是愉悦。 到了晚上，大斌小斌将小水送了过来。 “苏小娘子，他在你走后没多久就醒了。不过没有闹，找了许久没找到人，就安静地坐在门口等着。不过晚饭那段时间还是过来帮我们串菜了。”小斌简单说了一下情况。 对此，苏芳愿转头看着那个，过来之后没给她一个正眼的小水，径直蹲下和大黄玩的小水，至今还只给了她一个高贵冷艳的背影呢。 所以，所以小斌的话，苏芳愿并没有全信，眼神中带着怀疑道：“他哪儿是在找我啊，分明是在找大黄吧？”苏芳愿指着那个‘高攀不起’的背影，忍不住吐槽。 “嘿嘿，都一样都一样嘛！”小斌挠着头，和着稀泥。 随后，两兄弟便道别了。 看着这两人越走越远，苏芳愿这才意识到不对劲，什么叫‘都一样’啊？合着她和大黄是一样的？ 正想要拉着小斌争辩一番，但是两兄弟都跑没影儿了。 算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苏芳愿很是大度地想着，随后转身对着小水的背影道：“小水，该回去啦。” 小水依旧没有理她，不过很明显是听到她说的话了，直挺挺地站起来，牵着大黄，等着她带路。还是一个正眼没有给她。 要说刚过来的时候是思大黄心切所以没有理她，这还能理解。现在这明显是在针对她嘛，难不成是在埋怨她没有等他睡醒一起走？ 再稍微联想一下小斌说的话，孤零零的小水满心欢喜地等着她回去接他，结果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人，最后才无奈地放弃，等着好兄弟送他过来。 这样想来，感觉她很过分一样。 苏芳愿稍微良心发现了一些，正准备开口正式道一个歉。 结果话还没说出口，小水就像是不想等她了一样，牵着大黄走在了前面。苏芳愿看着小水消瘦的背影，突然觉得，小水这次气性很大嘛。 相较于昨晚，又有了情绪，似乎整个人都生动了许多。 “小水，你等等我呀。”苏芳愿厚着脸皮跟了上去，满怀愧疚地说道，“你现在跟大斌小斌待在一起更好些啊。” “所以我根本没有想过要等你，本来就打算把你留在那里的。”苏芳愿很是理所应当地说着。 果然，听到这句话，小水牵着狗绳的手都攥紧了些，步伐也加快了，就像是不想跟她同路一样。 “诶，该左转了。”苏芳愿看着直冲冲往前走的一人一狗，满含笑意地提醒道。 不过这根本不妨碍小水发小脾气，只见他稍微停顿了一下之后，随后面无表情地转进了拐角，全程还是没有正眼看过她。 “小水，我下次一定提前跟你说一声。”苏芳愿跟在小水后面，一边给小水指着路，一边真诚地‘反省’。不过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下次还敢。 最终，到了家门口也没有得到小水的一个眼神。 苏芳愿站在门口，看着一人一狗重复地玩着昨晚的游戏。今晚小水就活泼了些，有时扔出了木棍，还和大黄赛跑去捡。 虽然这违背了这个游戏的初衷，不过小水能多运动是好事。知网中运动和心理学交叉的最多的论题——运动对负面情绪起到的积极作用。多篇论文论证，运动就是能使人更好地调节自己的不良情绪。 所以，现在的小水多跑跑，对他也有帮助。 想到这里，苏芳愿为自己的博学多识小小的骄傲了一下。 “苏老板，怎么又站在门口傻笑？” 听到熟悉的声音，想着又可以看看刚下学随性慵懒的易庭，苏芳愿猛的一转头。 结果大失所望，明明昨晚还是有些松散的衣物，此刻包得严严实实，小碎发也没有了。又是平时那一丝不苟的样子。而且，精神状态也好了不少！！！ 为什么啊！！！苏芳愿在心里不甘心地哀嚎。 为什么今日就是这样了，难不成知道她会在这里等着，所以专门收拾了自己才回家的？还挺注意形象呢！ 默默吐槽了一下易庭的包袱感，少女这才开口问道：“小水今日变化好大，易庭你昨晚是不是对人家做了什么？” 这话说的，让易庭稍微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无辜摊手道：“我什么都没做啊！” 嗯，这个回答，要是小水没有在易庭一回来就全身绷紧的话，还是很有信服度的。 苏芳愿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僵在原地的小水的方向，随后一言不发地等着易庭解释。 对此，易庭只是漫不经心地扫了小水一眼，随后摆出更无辜的表情说道：“我真的没有做什么啊！” 这话说得很真诚，而且苏芳愿看到易庭无辜的表情脑子就有些转不过来，要不是听到易庭小声嘟囔的“就是教了他一些为人处事而已” 一句，她就险些相信了。 合着您搁这儿当老师呢？ 第66章 得寸进尺 此情此景, 苏芳愿一时竟觉得这很符合易庭的行事风格。 还记得之前聊到虎娃的时候也是，恩公看到虎娃落单不忍心，去指点了一番才被虎娃追着叫师父来着。如今他看到小水的情况, 也想要教一教倒也说得过去。 这样看起来, 易庭很适合去当教书先生啊, 而且是那种能既教书又育人的那种。不过看易庭又很会为人处事的样子, 应该在别处也能混得很好。 思绪飘远了，最后还是看到突然放大的易庭双眼才回过神来。 “做什么？”苏芳愿微微往后倾, 询问道。 “也没什么，就是想试试在你发呆的时候靠近你，你会不会发现。” 嗯，说话归说话，靠那么近算怎么回事儿？苏芳愿一边干笑着，一边中肯地点评道：“你真无聊。” “因为苏老板一直不理我嘛，只能自己找乐子了。”易庭听了她的点评, 也不恼，很是自然的将责任方推了过来。 看着易庭眼中那么些无辜埋怨, 苏芳愿忍不住轻咳了一声, 随后说道：“我那是在思考人生大事呢。” 说完, 她自己都觉得很不可信了，于是赶紧岔开了话题道：“小水应该是跟你相处之后变好的，你是怎么教他的？” “这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易庭托着下巴，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随后才开口道，“不过我帮你在书院问过了, 每日午时将他送到书院来，有位先生或许有办法。” 苏芳愿：“！！！”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没想到她发愁了一天的事情，居然就这样被易庭解决了？不愧是她的恩公, 实在是太可靠了！ 不过…… “书院小水也能进去吗？”苏芳愿不是很了解这里书院的制度，于是开口询问道。 “没关系，那位先生自有办法。” 有了这句话之后，苏芳愿算是心里有了底。空气突然静下来，她和易庭同时看向了一边正在站‘军姿’的小水。 “你说他能接受突然换一个新环境吗？”苏芳愿不是很确定地问道。 “这多简单啊，今晚我会好好劝劝他的。” 这句话乍一听还挺和善的，要是易庭没有加重‘好好’这两个字的话，她就差点直接放心下来了。 “额，方才那句话你换个正常一点的说法。”苏芳愿斟酌着字词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虽然这句话前不着村后不搭调的，不过易庭还是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用一种微不可闻的弧度摇了摇头，笑着说：“放心吧。” 说完，他还上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叫上小水回了家。 苏芳愿留在原地，无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头顶。如今易庭长得比她高些，做这种动作似乎很自然了。 不过回想当初，两人还是一样高的。如今算算，过了许多日子，易庭长高些也不奇怪。可是为什么好像就易庭长高了，她一点也没长啊！！！ 虽说男女生长的黄金年龄不同，但是这也差得太多了吧！ 心里默默感叹着上天的不公，少女也牵着大黄，回到家中。 大黄今日看着也累了，进了屋没多久就趴在垫子上昏昏欲睡的样子。苏芳愿温柔地摸了摸大黄柔软的皮毛，看着它闭上了眼睛。 手间能明显感觉到大黄身上传来的温度，以及均匀的起伏，即使是睡了也充满了生命力的感觉。 真好，似乎事情都开始转好，希望满满。 睡前心情莫名的舒畅，一夜好眠。 待到第二日忙完朝食，苏芳愿便迫不及待地带上小水和大黄去了钵钵鸡店，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大斌小斌。 跟她预料的一样，这两兄弟很高兴。 “苏小娘子说的法子，一定好使，小水终于有救了。” “嗯嗯。” …… 两兄弟一边恭维一边感谢，过了许久才终于冷静下来。 “那小水去书院要不要准备什么东西，我去置办。”小斌心细地询问道。 “不用，易庭会安排好的。”苏芳愿拦住了风风火火的小斌，笑着说道，“现在你们俩还是多想想住处的问题吧。” “是！”小斌响亮地答应了下来。 *** 随后不久，书院门口就出现了一行人，具体来说是四人一狗，站在书院门口，看着颇有声势。 等易庭出了书院之后，苏芳愿便凑了上去，随后剩下的人也凑了上去。 苏芳愿将食盒递到易庭面前，颇有兴致地介绍了菜名：“麻婆豆腐小煎肉，还装了糖油果子。” “辛苦苏老板了。”易庭笑着接过了食盒，随后很不自然地小声问道，“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恩公看起来有一点点不满来了这么多人。苏芳愿也小声解释道：“他们俩就是大斌小斌，是小水的朋友，过来送送他。” 似乎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易庭对大斌小斌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两人聊着天，很快，易庭就该带着小水去书院了。 不过这时候倒是出现了一个小问题，小水拉着大黄就往书院走。还是苏芳愿先反应过来，叫了一声大黄。 大黄听到了她的声音，立马就停了下来，开始往回走。 于是，小水和大黄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拉扯。 “小水，不用带大黄进去，把绳子给我吧。”说着，苏芳愿伸出来手。 可惜小水就像是突然听不懂话了一样，就要拉着大黄的绳子，丝毫没有要将大黄还给她的意思。 见状，众人都安静了。 苏芳愿的手悬在空中，小水紧拉着绳子，大斌小斌在一旁看得直皱眉，易庭则是站在一边似乎在观察什么的样子。 只有大黄还在坚持不懈地往苏芳愿这边走，由于受力，毛茸茸的脖颈处被勒出了一道沟壑。这让苏芳愿看得有些心疼，要知道为了不让大黄难受，她专门选了柔软的布料让玉玉缝在项圈内侧！！！ 身后的大斌小斌似乎是觉得这样僵持不是办法，于是小心翼翼地开口道：“要不让小水把大黄带进去吧？” “凭什么？这是我的狗。”苏芳愿说这句话的时候后，带着一丝丝怒气。 大黄明明就是她的狗狗，让大黄陪着小水疗伤无可厚非。但是现在不是那么需要了，小水还是做出这样的举动，跟抢狗有什么区别？ “就一个下午……”小斌还是没有意识到她的情绪波动，小声嘟囔着。 听到这句话，苏芳愿直接怒气值拉满了。这场景简直就跟小时候邻家的小孩子看上了她心爱的东西，长辈们非要让她送给别人一样。 她凭什么要让东西给别人？大黄是她的狗狗！！！ “大黄，回来！”苏芳愿直接没有理睬大斌小斌，朝着大黄的方向说了一句。 听到了这句指令，大黄一下子就立起了耳朵，张着嘴巴跑了过来。 一只正值壮年的狗，一个消瘦的青年，哪一个的力气更大，结果显而易见。 大黄跑回来时身后还拖着长长的绳子，很短一段路，耳朵上上下下飞着就跑过来了。随后摇着尾巴在苏芳愿腿边转圈圈，狗绳差点将她的腿捆住。 做狗狗真好，一点烦恼都没有的样子，也不必处理这些麻烦的人际关系。 来到这里这么久了，这还是苏芳愿第一次觉得人情交往这么累。 苏芳愿蹲下来拉起狗绳，揉了揉大黄的头，一时间竟有些委屈感涌上心头。 看到这样的场景，大斌小斌欲言又止。 “差不多够了。” 还没等身后两兄弟说话，头顶上易庭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我没记错，当初小水也是你们求着芳愿救回来的吧？” 此刻苏芳愿蹲着，看不到易庭的表情，不过言语间能感觉到些许的冷意。 “是……是。” “住处问题，你们有困难，芳愿也帮忙了。小水的病，芳愿也上心了。为了小水的状态更好些，芳愿也让大黄陪着他玩了……” 一件件的，易庭把围绕着小水的事情都列举了一遍，听得苏芳愿都觉得自己像是位大善人了。 “帮你们，是看在这些日子相处的情分上。不过希望你们搞清楚，她也没欠你们什么，你们也不要把接受别人的善意当成习惯了！” “就因为她心软好说话，就随意要求她做出让步。怎么，就小水金贵，她的感受无所谓是吗？” 说到这里的时候，易庭明显有些生气的趋势。 “不……不是的，我们只是……”小斌话到嘴边，一时开不了口了。 “这些话如果听进去了，那希望你们还是不要如此得寸进尺。”易庭声音还是冷冷的，随后补充了一句，“你也是。” 这句话应该是说给小水听的，因为即使是苏芳愿蹲在地上，也能感受到小水猛地点头的动作。 “行了，你们先回去吧，你去书院大门处等着。”最后，易庭支开了众人。 过了良久，苏芳愿觉得腿有些蹲麻了，但是又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不敢起身面对易庭，因为一件小事闹得这么不愉快，实在是有些难为情。 当时是真的想到了小时候让出玩具的情景，满腔委屈，脑子里都是‘道德绑架让她当冤大头出钱可以，道德绑架让她送狗就是不行’这一句话。如今冷静下来想想，确实是她反应过度了。 正当她蹲着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突然双臂处传来一阵拉力，天旋地转，她居然就这样被易庭‘提’起来了！！！ 苏芳愿：“！？” 好歹也是一个人的重量，易庭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哪儿来那么大力气？ 还没等她开口，易庭就率先凑到她面前，仔细观察一番之后才笑着说道：“原来没有在哭啊，那蹲着干什么？”说完，便等她站稳之后松开了手。 表面上看起来云淡风轻的，只不过松开手之后，两只手就背在身后用大拇指不断揉搓着，就好像要把什么感觉揉掉一样，耳尖也染上了薄红。 第67章 论耍流氓 不过如今刚被提溜起来的苏芳愿没注意到易庭的那些小动作, 只觉得有些尴尬。 本来只想要蹲着逃避一下现实，现在好了，直接被迫面对现实了。 “易庭, 谢谢你帮我说话。”苏芳愿觉得脸上没光, 不过还是先道了一个谢。 “苏老板您还跟我客气呢？” 回应她的, 是易庭一句语音语调都带着些奇怪的话。苏芳愿知道易庭这是故意逗她, 想要她心情好一些，不过这句话听着怎么有点阴阳怪气的感觉？ 于是苏芳愿直接顺着易庭的话说道：“那我下次直接说‘做的不错, 再接再厉’不成？” 这句话有那么一点赌气的意味，不过易庭倒是没有什么情绪，似乎反复琢磨了一下才接话道：“也可以，比说谢谢亲近些。” 看起来，对这句话还很满意的样子。 少女一时失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另一边的易庭被她的表情逗笑了，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头道：“你不要觉得自己小题大做了, 有些人就是帮助了一次之后就会觉得你还会无穷无尽地帮忙。所以今日你拒绝让出大黄是正确的，是该提醒一下他们不要得寸进尺了。” 道理是这道理, 不过苏芳愿回想起方才的情景, 真的像是两个小孩子抢糖吃的场景, 所以还是颇为害臊。 “而且，咱们苏老板今日都还没哭呢，多厉害呀。”这夸奖小孩子似的话刚说完，易庭就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耳朵。随后，就像是生怕被她逮到一样, 飞快转身离开了。 就在苏芳愿还不知道该对着易庭夸小孩儿似的语气吐槽，还是该对易庭动手动脚的行径指责的时候，易庭就已经走远了。 看着易庭的身影消失在书院门口, 苏芳愿只好无奈地揉了揉耳朵，低头对着大黄说道：“那个人耍流氓！” “汪。”大黄轻轻叫了一声。 姑且把这当成是赞同吧，苏芳愿回味了一下，其实就是轻轻捏了一下，跟微风拂过的感觉差不多，可是为什么她的耳朵烫得得出奇，不用看就知道肯定红透了？ 少女揉了揉耳朵，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之后，便牵着大黄准备回小铺去找玉玉。 只不过人，就是善变。 少女牵着大黄走到一处街道，这街道来来回回也走过许多次了，只不过没有细看。开在书院附近，想来也主要是赚学生的钱。 这也没什么稀奇的，只不过苏芳愿被一个店铺上贴的一张公告吸引住了。 她自然是看不懂这上面的字，不过总是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应该是个对她有用的东西。 于是，苏芳愿也没有细想，就踏进了店里。 来了客人，店家自然是上前了招呼。 只不过苏芳愿可不是来消费的，她指了指门外的公告问道：“我是为门外贴的告示来的。” 其实她就是在赌老板会把上面的内容说出来，果然，跟她预料的一样，老板打量了一下她便说道：“小姑娘你莫要哄我，你这样子，哪里像是要来当学徒的？” 就是这个！ 之前她找员工，就一直被局限住了，其实何必非要托人介绍或者用自己熟悉的？托人介绍也会遇到陈婆林婆这样的，找熟悉的也会遇到大斌小斌这样的。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直接等想要做差事的人找上门来？ 找一个人先发工钱，让他做小峰的帮厨一段时间，觉得能信任了再提出分成制不是更好？ 心里有了计划，苏芳愿感觉打听这别的消息：“不是不是，我是想问问用这法子能有多少人上门来？” “每日还是能有那么几个，不过都是些没基础的，从头教费工夫，所以我干脆慢慢找。”老板很实诚地说了她想要知道的信息。 有了初步的了解之后，苏芳愿便谢过了老板，离开了店铺。 既然能有人上门，就没有什么问题。至于有没有基础这件事，想要招帮厨，还是得在告示上面写清楚，麻烦的就是不知道多久才能等到合适的人。 不过还是先把第一步落实下来，之后的困难，留在以后解决即可。 想到这里，苏芳愿牵着大黄就往饭馆的位置走去。 * 跟小峰大致说了自己的想法之后，小峰还是比较赞同点了点头，随后说道：“既如此，直接招一位学徒吧！”说到这里，小峰难得有些跃跃欲试的感觉。 看着眼前的小峰，苏芳愿其实也能理解。在这样的环境里面，会做川菜的人很少，能把自己的厨艺教给徒弟，好歹能让心里舒坦些。 “行，既然是招学徒，你能接受从头教起吗？”苏芳愿点点头，认真地问道。 听到从头教起的时候，小峰明显顿了顿，随后很是郑重地点下了头。 “那就好，其实谁还不是从头学起的对吧？” “我不是。”小峰言简意赅地回答道，随后在苏芳愿诧异的眼神中，不得已多说了几个字，“我以前是杀猪的，所以用刀比初学者更顺些。” 苏芳愿点点头，随后也不甘示弱地说道：“我也不是，先开始我都是靠感觉来的，基本算是自学。” 就这样，两人之间的谈话慢慢变成了一种攀比。 “我力气很大，揉面砍肉信手拈来。” “我味觉敏感，调料这些小菜一碟。” …… 到了最后，苏芳愿甚至都快要把自己吹成做饭小天才，越来越离谱，索性就此收手了。 “行了，咱们姑且算是平手。我回去再合计合计招学徒的事情，你准备准备吧。”苏芳愿很是不要脸的用‘平手’收尾，心虚地摸了摸鼻子，牵着大黄离开了。 说是合计招学徒的事情，其实也就是写个告示罢了。问清楚了小峰想要哪一类的徒弟之后，便差不多了。 至于告示，找易公子写吧。 到此，姑且算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苏芳愿一身轻松地走出饭馆，估摸着时辰还早。于是牵着大黄往钵钵鸡的方向走去。 其实她现在也是不愿意直接面对大斌小斌两兄弟的，毕竟中午的事情太尴尬了。现在过去，把话说开些，也不至于以后难堪。 毕竟还要一起做生意不是？ 虽然心里做了许久的准备，但是走到钵钵鸡店门口的时候，她还是有些怂了。 其实也没必要非要今天说开对吧？苏芳愿刚有了打退堂鼓的想法，就跟迎面走来的两兄弟来了个对视。 都对视了，看来也躲不了了。该来的总会来的。 “苏小娘子，对不起。”率先开口的是小斌，“我们都反省过来，确实是我们太不知分寸了。小娘子帮了我们那么多，我们没好好回报，还总是提要求。” 言辞恳切，不过还是围绕了之前就聊过的话题，道歉和道谢。 对此，苏芳愿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我们已经找好了在这儿附近的屋子，今日小水回来就能把他接进去住，不会再打扰小娘子了。从今以后我们也一定好好干活儿，回报小娘子的恩情。” 这次比上次有诚意多了，上次也就是口头上表达了歉意和谢意，这次已经落实到行动上了，这样让人容易接受多了。 苏芳愿对此还是比较满意，顺着话道：“既然都安排好了，那就这样办吧。” “对于小水和大黄的事情……”苏芳愿看着手边的大黄，颇有些纠结。 “不用麻烦苏小娘子，如果小水实在是想要养狗，我们可以帮他安排。”小斌这次很有眼力见地接话道。 “小水每日下午要去书院，那上午就帮我遛狗吧。中午必须把大黄牵回饭馆！” 其实这几日相处，苏芳愿自然也能看得出来，缺心眼的大黄也很喜欢小水的。就因为她的小情绪让这对‘苦命鸳鸯’分开，她也不忍。 而且能找一个免费的遛狗劳动力，这交易谁不爱做呢？ 不知道她心里的小算盘，大斌小斌只觉得这是她又在帮忙，很是感激地鞠躬道谢：“多谢苏小娘子，每日午时一定会将大黄还回去的。” 苏芳愿满意地点点头，简单跟两兄弟交代了几句，就牵着大黄离开了。 这一次，终于是回小铺找玉玉了。 非要说的话，其实跟同为女孩子的玉玉待在一起更舒服些，当然，跟大黄待在一起也舒服。 苏芳愿揉了揉大黄的头，对着天真无邪的大黄说道：“就是你红颜祸水，怎么就那么招人喜欢呢？” 回应她的，是大黄疑惑地歪着头，无辜的哼唧了一声。 *** 第二日，苏芳愿就收到了易庭写的告示，还很贴心地写了一式三份，说是可以在三个铺子门口都贴上。 对此苏芳愿很是满意，高兴地收下了。 “多谢……”话到嘴边，少女一下子就想到昨日书院门口两人的谈话，于是话锋一转道：“做得不错，再接再厉！” 这八个字说出来，颇有一种领导的感觉，莫名羞耻。 似乎易庭也感觉到了这句话的不对劲，面上的神情有些追悔莫及的意味。 成功被易庭的神情逗笑了，苏芳愿站定，笑着说道：“易公子辛苦啦！”说完，也学易庭捏了一下他的耳朵，随后转身冲进了小铺。 虽然只有一小段路，不过她还是拿出来当年百米冲刺的速度。 原因无他，耍流氓太刺激了！！！ 回到小铺，苏芳愿都还有些缓不过来，小口小口喘着气，心跳得飞快。 要说捏耳朵这件事，其实也没有多出格，只不过就是太亲昵了。所以到最后，捏耳朵时的手感始终回忆不起来，倒是那种悸动久久留在心间挥之不去。 苏芳愿拍了拍自己的脸，明明是她在耍流氓，为什么她还要脸红啊？她以前那么厚的脸皮到哪儿去了啊啊啊啊？ 第68章 双标易庭 俗话说好事成双。 苏芳愿在小铺张贴告示的时候, 就有人上前来询问。 一位穿着粗布衣裳的小孩子，看着她在张贴东西，好奇地凑过来询问：“姐姐, 你在贴什么？” “在招学徒！”苏芳愿心情颇好, 简单地介绍道。 “哇, 我也想学做叶儿粑, 姐姐你收我吧！”这小孩儿也不客气，直接提出了提议。 这话倒是引起了苏芳愿的注意, 苏芳愿贴好了告示之后，认真打量了他一眼。瘦骨嶙峋的，还是个小孩子，看着年岁也就比虎娃大那么几岁，怎么想都不合适吧？ 不过不知道古代收学徒有没有什么年龄限制，好像有些就是要从小孩子收起，所以这事儿还是让小峰来决定吧。 “不是我收学徒……” 苏芳愿正想给他指个方向让去饭馆找小峰, 就被这小孩子打断了。 “啊，不是姐姐教啊, 那算了。”这小孩子看起来很是失望, 一张小脸直接垮掉, 摇摇头就离开了。 看着他走远的身影，苏芳愿一时搞不清楚，这小孩真的是冲着当学徒来的吗？难不成是冲着她来的？ 无奈地笑笑，苏芳愿收拾好浆糊，牵着大黄往钵钵鸡的店铺走去。 奇怪的是, 方才的那个小孩子没有走远，反而一直出现在她附近。 她在贴钵钵鸡门口的时候，那小孩儿会突然从背后冒出来说一句“原来是钵钵鸡呀”随后不等她说话就跑开。 少女留在原地不知该做何反应, 只好继续贴告示。 倒是一直看着这边的小斌细心地发现了这边的情况，过来问道：“苏小娘子，你不会被什么人缠上了吧？你说句话，我能帮你摆平。”这句话说得颇有气势，甚至还挽起了袖口，露出了他干瘦的手臂。 苏芳愿看着这都快比她手臂还细的胳膊，又看着一副社会人气势的小斌，忍不住笑了一下道：“没事儿，就是一别扭的小孩儿，不用你帮我摆平了，我自己就能解决。” 为了配合小斌社会人的气势，苏芳愿还专门用了‘解决’这个听起来有些危险歧义意味的词，最后，两人相视一笑，颇有一种江湖遇知音的感觉。 等贴好了告示，苏芳愿把大黄的绳子递给了小水。 小水此刻看起来状态好了许多，只不过看到她的时候有些怯生生的，不怎么敢接过绳子。这直接导致了她的手僵持在空中，场面看起来有些尴尬。 最后小水还是在大斌小斌的催促下才接过了大黄。 “哎呀，苏小娘子，我们昨晚明明跟他讲过这件事了，不知道这又是什么原因。”小斌过来打着圆场。 见小水了接过绳子，苏芳愿便对着小斌点了一下头，随后蹲下揉了揉大黄的脑袋说道：“大黄，到了中午，就是肚子饿了的时候，就要来饭馆找我知道不？” “汪。”大黄乖巧地回应了一声，大尾巴在地上扫来扫去。 “苏小娘子你放心吧，一定会把大黄带到的。”小斌拍胸脯打着包票。 少女点点头，随后看向了小水。毕竟这件事大斌小斌说了可不算，还得看小水的态度。 对此，小水也是点点头，结结巴巴地说：“会……会……带到。” “对……对不起，我……我昨日是因为……有些害……害怕才不……不……松手。”答应了苏芳愿之后，小水结结巴巴地解释了一下昨日的行为。 对此，苏芳愿可说不出‘没关系’三个字，毕竟当时是真的伤心。不过对于小水能说长句子这件事她还是颇为惊讶的。 “他能说长句子了？”苏芳愿挑了一下眉，转头向小斌询问道。 “不知道。”小斌迷茫地摇摇头，随后补充道，“昨日接回来之后，话确实是要多些，不过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说长句子。” 看起来是书院的那位先生教导得不错啊，病情在变好，也算是个好消息。苏芳愿满意地点点头，站起了身，拿着东西准备离开。 踏出店铺之际，听到了一声音量正好的“谢……谢谢……苏小娘子”。对此苏芳愿只是摆摆手，独自一人往最后一站走去。 等她到了饭馆的时候，之前那小孩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看着‘苏记饭馆’的招牌想要说些什么。 这一次苏芳愿没有给他发言的机会，直接伸手逮住了他纤细的手臂道：“都跟我一路了，不进去看看是哪位师傅收徒？” 这小孩显然是被苏芳愿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住了，愣了片刻之后，挣脱了苏芳愿的桎梏，说了一句“我才不想呢”就跑开了。 看着他跑开之后，直接消失在一个拐角。看样子是有没有跑远啊。 苏芳愿摇摇头，想着可能这孩子还会回来！ 这么傲娇的孩子，跟之前那位傲娇的大老爷有的一拼。 不过她也没有什么义务要等着他回来就是了，毕竟好好的一个机会都摆在他眼前，他自己没有好好珍惜来着。 贴上了告示之后，陆陆续续的也有些人过来打听消息。 跟苏芳愿猜想的一样，虽然收学徒也有从孩子收起的，但是做饭这种事情，还是需要些年岁，不能太小的孩子了。所以小峰看得上的大多还是青年人。 第一日的情况不错，来了那么几个好苗子。甚至还有有基础的人过来，听说是因为对川菜感兴趣专程来学的。 看得出来小峰还是比较满意。能有这样的结果，苏芳愿也很高兴。不过究竟要留下谁，就是小峰自己决定的事情了。 不过替小峰高兴之余，苏芳愿偶尔也会想起那个小孩子。今日没有再进店了。不过偶尔能看到他从墙角那里冒出一颗头往这边看，可是就是不过来。 不得不说，采用这个策略，真的十分能够抓住她的眼球。 现在她对这个小孩子的兴趣都快要拉满了，甚至产生了一种等着他过来的奇怪想法。 不过等了一天了，天色都慢慢暗下去了也没能等到他走进饭馆。 苏芳愿牵着大黄，往那个拐角望了一样，最后还是关门离开了。 *** 第二日清晨，苏芳愿跟易庭说起来这件事情。 “你说那小孩会不会进饭馆来啊？”苏芳愿望着日渐转凉，不甚明亮的天空问道。 “他不会进饭馆，因为他只是想要你收他做徒弟。”易庭情绪没有什么波动，很是简单明了的说了这么一句，随后补充道，“不要收徒，小孩子会黏得你心烦。” “哟，易公子面上看着不认虎娃做徒弟，其实心里面早就把他当徒弟了吧？”苏芳愿一下子抓住了重点，笑着打趣道。 “我也没有说不收他做徒弟，只是时候未到罢了，看他能不能坚持要拜我到那个时候。” “什么时候？岁考？”说到这个话题，苏芳愿来了兴趣，追问道。 “天机不可泄露。”易庭故作神秘地笑了一下。 “切。”苏芳愿表达了自己的不满，但是也不再追问。有些事情不要瞎打听，这句话绝对是真理！ 而且，之前易庭也说过岁考之后他也不愿意去教虎娃，所以应该也不会是岁考，可能是之后的乡试之类的吧。 心中有了猜想，苏芳愿便转移了话题。 等到两人快走到小铺要分别的时候，苏芳愿眼尖地看到了之前的小孩正站在门口往里面张望着，于是赶快叫易庭也看了一眼。 不过估计是那小孩看到了没见过的人，听到声响之后，立马转身就跑了，速度还挺快，一下子就跑没影儿了。 “原来是个小女孩啊？”易庭托着下巴说了一句，随后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道，“其实收徒也挺好的，能把手艺传下去不是？” “她是小女孩？”苏芳愿有些惊讶。liJia 这小孩子，看衣着就是寻常人家的小孩儿，由于身材干瘪，也看不出来性别，而且小孩子的声音也都差不多的感觉，很难辨认。根据她坚持不懈‘死缠烂打’的行为，所以她一直以为是小男孩。 可是易庭也就远远地看了一眼，甚至可能还没看清楚就跑开了，怎么就认出是小女孩的？ “她背着的小包袱上挂的是女孩用的丝囊。”易庭简单描述了一下，还用手比划。 原来是这样，昨日也没有背这个小包袱，所以没有能辨认性别的物件。不过易庭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就注意到这么多信息，这观察力挺优秀啊！！！ 感慨之余，苏芳愿突然回想起之前易庭说过的话，刚刚是谁在说‘不要收徒，小孩子会黏得你心烦’来着，怎么现在知道了是小女孩之后就变了？ 思及此，苏芳愿不禁问道：“为啥是小女孩就能鼓励我收徒了？难不成小女孩就不黏人了？” 似乎是她的疑问戳穿了，易庭轻声咳了一下，随后不是很自然地解释道：“收徒又不是招员工，相处时间可久多了。” 虽然只说了简简单单一句，但是苏芳愿还是马上知道了他的意思，于是她笑着问道：“怎么？如果是男子，易公子会吃醋？” 也许是这句话过于直白了，易庭的脸立马就红了，过来许久才艰难地点头，姑且算是赞同了这个说法。 “哈哈哈易公子吃醋真好看。” 难得有易庭害羞的机会，苏芳愿踮起了脚，又捏了一下易公子的耳朵，随后看着易公子的脸从薄红变成绯红，很是满意地回到了小铺。 这一次她记住了，易庭的耳垂部分很软，而且轻轻捏一下就会变红。配合害羞时使用，简直美不胜收！ 第69章 关于拜师 一大清早就心情颇好, 苏芳愿到了小铺时脸上也挂着笑容。 既然空气中都飘着醋味儿，那中午就做些糖醋排骨来应应景吧！ 没错，昨日张贴的告示小峰考虑了许久, 做好了决定, 还是收了那位有一定基础, 为了学川菜而来的人。 既然有人能帮着小峰了, 她也终于能从饭馆中解放出来。而小水要去书院，饮食也在书院解决, 也不用她来操心。简而言之，她又能过回她之前悠闲的小日子了。 挎着篮子，苏芳愿哼着小曲儿去到了集市。 点好了排骨之后，还四处转了转，买了些娇艳欲滴的大白菜和粉条。 一荤一素，一厚重一清淡，三个人的份是很合适的了。 要说这糖醋排骨, 每个地方的做法都会有些不同。有些地方会用番茄酱来做酸甜味，有些地方会先将排骨煮熟再上色。 不过在苏芳愿的记忆中, 糖醋排骨的做法, 还是外婆教的家常做法。 买回来的排骨切成合适的大小, 清洗干净之后弄干，加料酒生抽蛋黄，抓匀腌制一段时间。拌均匀之后裹上面粉，放入油锅炸至金黄捞出。 随后再起一锅热油，加姜葱蒜末、白醋料酒白糖和水淀粉, 也就是加入的糖醋汁。等锅内烧至浓稠之后倒入排骨，翻炒均匀。盛出之后撒上白芝麻点缀即可。 这样做出来的糖醋排骨，色泽明亮、红中带黑, 对比着上面的白芝麻，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端出来之后，闻着其实还是甜味更重些，酸味更像是一种调剂。 由于炸过一遍，肉质会比平时吃的更硬一些，不过就是这样的口感，能够很好的和挂住外面一层厚重的料汁中和，吃起来趣味性十足。 手拿着排骨的两端，直接从中间肉的位置咬下去，一下子甜味就在口中散开，但是有了酸味的调剂，又不会觉得甜味腻人，只会吃了还想吃。 对于这一次的糖醋排骨颇为满意，苏芳愿捞出几块装进盘子里，甚至还颇有兴致地摆了一个花朵的样子。随后装好了白菜炖粉条和两个馒头之后，就往书院走去。 去书院的路上，倒是遇到了件有趣的事情。 “姐姐，糖醋排骨为什么要炸啊？”之前那位小朋友跑到她身边问道。 如今苏芳愿心情颇好，于是不答反问道：“你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就告诉你为什么。” “唔，我叫芸芸。” “好吧，炸过之后肉会更脆，比不炸的时候口感更好。”苏芳愿回答了她的问题。 随后这小孩也没有再提问，就是一直跟着她走。苏芳愿有些奇怪，这正是饭点，不用回家吃饭吗？ “你不先回家吃饭吗？”苏芳愿好心提醒道。 “我给娘亲说了有事要办，没办完不回家！”说着，芸芸握紧了背着的小包袱。 看着她这幅模样，苏芳愿也不再多问。看起来确实是有很重要的事情，一张小脸上满是郑重，莫名有些可爱。 “那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吧？祝你成功。”苏芳愿带着鼓励性质说道。 谁知话音刚落，芸芸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好消息一样，发出一阵清脆的笑声，凑过来牵住了她的一只手，走路也变得蹦蹦跳跳的。 这只小手指尖有些凉意，乍一碰到她的时候，还让她惊了一下。 她本来还奇怪，现在的小孩也太开放了吧？这才说过几句话，就牵上手了？想当初她和易庭都是认识了半年多才有第一次牵手来着！！！ 不过吐槽归吐槽，被人牵着也不是什么坏事。看着芸芸满脸欢喜的样子，她把手甩开也不好。 更何况，她也挺喜欢这小孩子的，乖巧懂事，也没有什么无理取闹的行为。 听说小孩子也是对自己喜欢的人才会亲近，这是不是是一种另类的双向奔赴？ 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苏芳愿牵着芸芸，终于到了书院。 “糖醋排骨，记得趁热吃，冷了就没那种味道了！”苏芳愿将食盒递给易庭，认真嘱咐道。 “收到。”易庭很是认真地接过食盒，随后看着面前两人牵着的手，颇为诧异地道：“怎么？这么快就收徒了？” “没呢，现在估计只算是交了个朋友。”苏芳愿看了一眼声边的小孩子，言语中有些许无奈。 “哈哈哈我和姐姐牵手手了。”说到这里，芸芸突然就像是不怕生了一样，将两人的手举高了一点，甚至还有些炫耀地用脸颊蹭了蹭。 受到这样的‘挑衅’，易庭似乎很不以为意道：“你也就牵了手而已。” 随后，颇有一种正宫气质道：“你姐姐最喜欢的人是我哦。”说完，还耀武扬威地笑了一下。 这两句话很是成功的让芸芸皱起了一张小脸，抬头望向苏芳愿，似乎在讨要一个说法。 这倒是把苏芳愿难住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别看了，连拜师礼都没送呢，还想跟我争？”易庭赶紧解围道。 不过这几句话，怎么越听越像是正宫摆架子呢？ 芸芸似乎被戳中了要害，立马收手抓紧了身上的小包袱道：“这…..这里面才不是拜师礼呢！”说完，就红着脸跑开了。 看着芸芸跑远，苏芳愿颇为无奈道：“易公子，你跟一个小孩子争什么呢？越长越回去了？” “你还没收她为徒就敢来我面前炫耀了，到时候若是当上徒弟，相处时间更多了，我的地位岂不是岌岌可危？”说着，易庭很是认真道，“还是事先来个确立地位的下马威好些。” 少女仔细观察了一下易庭的神色，居然是认真的！怎么感觉此情此景越来越像是宅斗剧里面出现的场景了？ 思及此，苏芳愿连忙摇摇头，岔开话题问道：“你怎么知道她的包袱里面是拜师礼？” “因为我也遇到过啊。”易庭说到这里颇为无奈道，“当年虎娃也是这样，背着个小包袱，也没有知会父母就跑到我这里来说要行拜师礼。” 听到易庭的描述，苏芳愿脑海中自动出现了一个白白胖胖的虎娃，陪着一个小包袱跑到易庭家门口的样子，应该比这时候还年幼些，会不会更像一个小团子？ “当时他还挺小的，也不知从哪儿听说了拜师礼的事情，东西倒还准备的齐全，礼物和红包都有，听说红包里面封的还是他攒了许久的零花钱，虽然只有几个铜板。” 哈哈小孩子能把自己辛辛苦苦攒的零花钱拿出来，听着怎么不让人怜惜？听着易庭的描述，苏芳愿突然也有些期待芸芸会不会过来拜师。 “你也不要太期待了，那孩子不知道有没有知会父母呢。父母没同意的话也是不行的。”说到这里，易庭脸上浮现了些许无奈。 说起来，易庭一直没收虎娃为徒，会不会也有虎娃父母的缘故？ 苏芳愿没有多问，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随后两人又聊了聊拜师礼的细节，由于糖醋排骨实在是快凉了，苏芳愿终于还是跟易庭道了别，回了小铺。 走到小铺的不远处，就听到了大黄的叫声。由于她不去饭馆了，所以小水他们直接将大黄送来了小铺。 “哟，大黄，是不是想吃肉啦？”苏芳愿心情颇好地走到大黄旁边，揉着大黄的脑袋问道。 “小娘子，已经喂过大黄了，快进来吃饭吧。”玉玉的声音传来。 “好嘞。”苏芳愿应了玉玉一声，再揉了揉大黄的耳朵，随后才进小铺洗手吃饭。 此刻桌案上饭菜都摆好了，玉玉跟她颇有默契，同样也把糖醋排骨摆成了花朵的模样。一边是香气四溢的糖醋排骨，一边是清脆爽口的白菜粉条，光是看着心情就变好。 “小娘子，你做的排骨太好吃了！”玉玉吃了一块排骨，随后很是诚恳地点评道，“外酥里嫩，甜味和酸味配合得刚刚好！” “是吧！我也觉得可好吃了！”苏芳愿被夸奖得有些膨胀，洋洋得意道，“你吃白菜粉条，白菜自带些甘甜味，吃起来也好吃。” 两人就这样气氛融洽地吃着饭，吃到最后，还剩下些饭菜。 苏芳愿突然想到之前芸芸说事情没办完不回家，是不是也没吃午饭的意思？ 想到这，苏芳愿将剩下的饭菜拿到板车那里温着。 此刻已是午后，门口的大黄懒洋洋地趴在地上，眼睛要眯不眯的，看着就让人犯懒。如今天气渐渐转凉，午后的阳光也没有那么灿烂了，不过是很令人舒适的亮度。 吹着带有微微凉意的风，也算是一种享受。 苏芳愿眯着眼睛感受着风吹，第一次有了一点想睡午觉的感觉。 这几日确实有些累，小水的病情、和两兄弟的关系，招收学徒等等事情都挤在一起，确实让她有些心力憔悴。 不过幸好，一切都差不多解决好了，情况在慢慢变好不是？ 想到这里，苏芳愿舒展了一下腰肢，将大黄留给玉玉看着，随后往饭馆走去。还得看看小峰跟那位徒弟磨合得怎么样了。如果磨合得不错，那个只贴了一天的告示也可以撤下来了。 少女走到饭馆门口，就被饭馆中穿来的‘哒哒哒’的声音吓住了。 其实也就是菜刀切在案板上的声音，不过这频率和声势也过于夸张了些。 苏芳愿赶紧到后厨一看，才发现，本应该只有两个人的后厨，现在最少有五个人。 小峰颇有架势地在‘巡逻’看着，剩下的人就埋着头练习切菜的动作。而且还是无实物表演，切的是空气！ 这怎么跟说好的不一样？苏芳愿诧异。 第70章 行拜师礼 苏芳愿虽然心里觉得诧异, 不过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优雅得体地向小峰点了一下头之后，就退出了后厨，向两位大娘询问情况。 原来是因为今日看到告示过来的人尤其多, 资质不错的人也不少, 小峰挑了半天, 才好不容易缩减至五人, 现在在进一步‘选拔’。 知道了情况之后，苏芳愿赶紧去把门口的告示撤了下来, 认认真真地叠好收进衣裳内侧的口袋里面。 易庭辛辛苦苦写的，总不能直接扔了不是？如今人看着也够了，倒也不必再让告示留在门口位置。 收好了告示之后，苏芳愿这才开始走向小峰。 现在终于不是无实物表演了，五个人都在切土豆丝，速度都不慢，看起来切的土豆丝也是粗细均匀, 一看就是有基础的。 苏芳愿走到小峰身边，压低音量说道：“实在拿不定主要, 可以收两个。两个都教, 不过一个在饭馆帮忙, 一个去钵钵鸡店里帮忙。” 这样安排，苏芳愿是仔细思量过了的。 如今天气转凉了，让她意识到一个问题，这里可是冬天很冷的北方！谁不想在凉飕飕的环境里吃些热乎东西？ 而碰巧的是，钵钵鸡就不是这‘热乎’的食物。所以如果想要钵钵鸡店里的生意到了冬天也不变差的话, 还是得进行一些创新了。 刚好，钵钵鸡店里的小厨房还没拆，所以还能支一位厨子过去, 也算是有用武之地了。 小峰听了她的话之后，便点头答应了一下，随后大声说道：“停！” 于是齐刷刷的，那些‘哒哒哒’的声音瞬间消失，突如其来的安静，让耳朵有些不习惯。 五个人都将切好的土豆丝放在面前的盘子里面，随后站着等小峰评价。 “你们两个留下来吧！”小峰背着手，看了一圈，随后做好了决定。 闻言，苏芳愿也扫了一眼，对他的选择表示了赞同。 “凭什么，我明明切得比他们俩还多！”其中一人有些不服，率先跳出来质疑。 “这也不是比速度，而是比刀工。你切得比他们粗糙些，综合来看就是他们要好些。”小峰从他的盘子里面挑出了一根最粗的和最细的，对比一看，确实不大均匀。 “那我呢？我的刀工可不差。” “你确实刀工更好些。”小峰点头夸奖了这人一下，随后继续道，“不过我说这是要炒酸辣土豆丝的土豆，你选的土豆种类，并不合适。” “你选的土豆炒出来更软，不适合酸辣口。要炒酸辣口的话，还是选白土豆这种脆爽的更佳。” 小峰面不改色地说完，随后走到最后一个人面前问道：“你也想知道原因？” 此人见小峰过来，像是有些惊讶，随后颇为犹豫地点点头。 “你没有洗手！”小峰一个字一个字的强调道，“说了是切土豆丝之后，你就争分夺秒地拿起了土豆，没有清洗过双手。后厨的事情，还是多注意一下更妥当。” 一系列话说下来，三人都被说得哑口无言，最后收拾好东西，垂头丧气地走了。 看着这三个人黯然离开的背影，苏芳愿连连摇头。小峰平日里话很少，没想到说起做菜的事情来，倒是一套一套的。 这好像还是她第一次听到小峰说这么多话！！！ 而且，从这里也就能看出，小峰能够当好一个师父。基本功过关，知识面过关，细节也注重，相信他培养出来的徒弟也会不错。 既然选好了合适的人选，那接下来就是拜师礼了吧？ 古人还是很讲究礼仪的，说起拜师，一般是要经过许多步骤。不过那些礼仪主要还是文人之间流行，别的行业似乎精简到送礼和敬茶两步了。 礼是那两个人事先就准备好了，看起来是一副志在必得。茶也是现成的，所以拜师礼还是很快就完成了。 苏芳愿在一边看着小峰稳稳地坐在上位喝拜师茶，心里不免有些感慨。 她也好想要一个小徒弟啊啊啊！！！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往街边的那个拐角处望了一眼。果然看到一个伸出来的小脑袋望着这边，两人对视之后，那颗小脑袋就赶紧收了回去。 也不知道芸芸这‘欲擒故纵’要玩到什么时候啊？她现在整颗心都被那个小家伙勾得难受。 这感觉，真像是遇到了渣女，撩完就跑不负责。 想到这里，苏芳愿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随后又朝那个拐角的方向看了一眼。 刚好，渣女芸芸也探出头来往这边望，两人又来了个对视。 她正想招手叫人过来，结果芸芸又把头缩回去了。 苏芳愿：“.…..” 算了，还是等芸芸自己想通了再过来吧，她等得起！ “苏姑娘，你要不要吩咐几句？”此刻，朱大娘的声音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苏芳愿转过头，才发现这边的拜师礼已经结束了，众人正看着她。 气氛有点尴尬，苏芳愿清了清嗓子，随后说道：“相信你们师父已经给你们讲过基本事项了。不过我再多说一点。你们师父自然是会好好教你们，不过你们平日在店里帮忙也不会让你们白干，会有相应的薪酬。” “所以，希望你们在店里帮忙的时候也辛苦辛苦，认真干活！” 说完这些话，店里的气氛没有变好，不过这两位徒弟的眼神中倒是充满了喜悦。 “我一定好好干活！”两人异口同声道。 苏芳愿满意地点点头，随后就‘散会’了。 众人刚散开，朱大娘就把她拉到一边说道：“苏姑娘，收徒弟就是教手艺的，徒弟帮着师父干活儿是天经地义的，不必再另发工钱了。” “是呀，只听说过徒弟孝敬师父的，没听说过给学徒发钱的呢。”黄大娘也凑了过来附和道。 “这我知道，放心吧，我有我的打算。” 此事苏芳愿也是有过了解，确实是有这么一个规矩。不过她个人觉得不太合适，有一种让徒弟当免费劳动力的感觉，所以深思熟虑之后，她还是选择了让她良心过得去的法子。 帮厨是帮厨，徒弟是徒弟。既然是帮厨，那就得发工资。至于师徒规矩，那是小峰决定的事情。 当然，钱也不会给太多，跟别家饭馆里的帮厨一个工资就行。 提醒的话也说了，两位大娘也明白她的意思，所以也都很有眼力见的不再追问。 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之后，苏芳愿便带着些茉莉花茶的茶叶，一人回了小铺。 为什么是带着茶叶呢？因为她要回去守株待兔了。 苏芳愿坐在门口的小凳子上，来了客人也会认真做生意，不过其余的闲暇时间就是望着一个方向，似乎在等什么人。 这个状态倒是把玉玉吓到了，玉玉颤颤巍巍地凑过来问道：“小娘子，你怎么了？不会是魔怔了吧？”说着，玉玉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没呢，我在等一个‘渣女’出现。”苏芳愿很是漫不经心地回答。 “渣女？那是谁？”玉玉疑惑。 “姐姐你讨厌！我不叫渣女，我叫芸芸。” 没过多久，小铺门口就突然出现了一个人，绷这小脸，气鼓鼓地看着苏芳愿。 对此，苏芳愿只是笑笑解释道：“那是我对你的爱称呢。怎么？现在想清楚了？”苏芳愿意有所指地看了看芸芸身上的小包袱。 也许是做了许久的心理准备，芸芸这次没有再害羞，而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一旁的玉玉也不知道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不过还是将芸芸请了进来。 “你吃饭了没？”待到芸芸进了小铺，苏芳愿很是自然地问道。 提问的时间掐得刚刚好，话音刚落，芸芸的小肚子就传来了一声哀鸣，好似在向主人抱怨。 “我不饿，先行拜师礼！”芸芸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随后赶紧说道。 既然别人都不急着吃饭，那她也不必着急。苏芳愿稳稳当当地坐在椅子上，给芸芸指明了茶叶的位置。 随后，芸芸就很认真地泡起茶来。生怕她被烫到，玉玉还一直在旁边看着。 终于，拜师茶还是有惊无险地泡好了。规规矩矩地送上拜师茶，连带着小包袱里面的拜师礼和红包一起，递到了苏芳愿眼前。 苏芳愿拿着茶杯，吹了吹之后浅浅地饮了一小口。 嗯，好烫。虽然只喝了一小口，不过她的嘴唇处还是被小小地烫了一下。不过她表面上还是面不改色，放下茶杯。拆了拜师礼。 里面是姑娘家家小时候都编过的花绳，细细的一根，没有其他多余的装饰，不过看着样式还是比较复杂，想来还是要费不少功夫。 至少这样复杂的样式，她自己就编不出来。 见她拿出这根花绳之后，芸芸看着有些紧张，不自觉地吞咽着口水。 这明显就是怕她看不上嘛。苏芳愿笑了笑，将花绳戴在了一只手的手腕上。如此一来，她一只手上就是易庭送的木镯，一只手上就是徒弟送的花绳，完美。 见她收下了拜师礼之后，芸芸明显松了一口气。 至于红包，苏芳愿就没有拆了，稍微掂量了一下，有五文钱。对于这个年龄的小孩子，也算是巨款了。 到这里，拜师礼也算是接近尾声了。 苏芳愿好了伤疤忘了疼似的又拿起一边的茶杯喝了一口。这一次连吹都没有吹，整个口腔都被烫到了。 少女动了动不太舒适的舌头，放下茶杯问道：“你来拜师父母可知晓了？”临了想起了易庭说的话，苏芳愿赶紧补充。 话音刚落，芸芸就肉眼可见地心虚起来。这模样一看就是没有通知过父母嘛！ “父母未知晓，拜师礼不成。” 小铺里正陷入沉默之际，门口突然传来了一声稚嫩地少年音。 虎娃昂首挺胸地走进小铺，一副老练的模样说道：“看来你无缘做我的师妹了。” 众人：“.…..” 第71章 做豆汤饭 虎娃说的话虽然直白了些, 不过理确实是这个理。 父母都没同意，她就擅自当别人师父。到时候父母找上门闹事，她也理不直气不壮啊！ “话糙理不糙, 虎娃说得没错, 要先去经过父母同意才行。”苏芳愿赞同了虎娃说的话, 对着芸芸说了一句。 “就是就是。”虎娃在一旁附和着, 似乎很熟悉流程的样子。 看着虎娃的模样，苏芳愿突然想起易庭给他说要父母同意时那无奈的神情, 该不会虎娃也是这个原因一直没拜入师门吧？ “不过姐姐可以暂且先教着师妹，不过不以师徒相称，等得到父母同意之后再正式拜师即可。”虎娃在旁边解说着，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这倒也是个法子，不过这个方法经过虎娃的嘴说出来之后，苏芳愿愈发觉得，易庭至今没有收虎娃为徒就是这个缘由。 而之前提到的“时候未到”估计就是得到虎娃父母同意吧？按上一次见面的谈话来看, 虎娃的母亲是同意了让易庭教虎娃，那恐怕就是还没过虎娃父亲那关了。 想到这里, 苏芳愿学着易庭的样子对着虎娃说道：“易庭也没收你为徒, 你们都没以师徒相称, 那芸芸怎么算是你师妹呢？” “早晚都是。”虎娃不恼。咧着嘴憨笑，企图萌混过关。 “那就等是的时候再这样称呼呀，是吧芸芸？”苏芳愿丝毫没有被虎娃蒙骗，笑着对着芸芸说道。 这句话，是说给在场的两个小孩子听的。 显然, 这两个都是聪明孩子，听懂了其中的意思，都乖巧地点点头。不对, 是芸芸乖巧地点头，虎娃是不知悔改地点头，一看就知道是下次还敢的样子。 不过终归是答应下来了，苏芳愿对着芸芸说道：“回去之后还是要好好给父母交代，等到两人都答应了才行，知道了吗？在此之前就叫我姐姐吧。” “好的姐姐。”芸芸此刻很是乖巧。 话落，安静的小铺里就传来了肚子咕咕叫的声音。 苏芳愿忍不住轻声笑了一下，将中午专程留下来的菜端上小桌，给芸芸盛了饭。 “姐姐，我也没吃饱就过来了！”虎娃见到桌上的糖醋排骨之后便挪不开眼睛，小声说道。 留下来的菜也不多，不过饭倒是够了。苏芳愿看了看小铺了还剩下的材料，随后洒脱地说：“那干脆都等等再吃，让我试试新品！” 说着，苏芳愿就挽起了袖子，开始收拾着小铺里的各种食材。 白豌豆拿盐腌着，趁着这个功夫，用之前处理好的鸡肉大火熬鸡汤，加些姜片花椒进去，水开了再转小火慢慢熬。等鸡汤出现黄色之后，就可以把腌好的白豌豆倒进去。 等到白豌豆都煮得软烂，可以适当的加一些配菜进去，苏芳愿因为材料有限，就只加了白菜丝和豆芽，如果条件允许，加海带进去会更鲜美。等鸡汤呈现一些沙沙的状态之后就关火。 把鸡肉捞出来撕成鸡丝，再把米饭加进去，一碗热气腾腾的豆汤饭就做好了。 说起来，最适合在冬日吃的食物，苏芳愿第一个能想到的就是豆汤饭。满满一碗端上桌，热气一下子就扑到脸上散开，温暖至极。 而且豆汤饭本身就味道丰富，里面各式各样的配菜，再加上白豌豆鸡汤，独独吃一碗就很管饱，而且一点也不会腻。如果想吃些肉，还可以自行加些卤蛋或者其他的荤菜进去，不会有突兀感。 苏芳愿最喜欢第一口就只舀浸满汤汁的米饭和白豌豆吃。鸡汤本身的鲜美和软烂的豌豆一下子在嘴里散开，香浓迷人，暖呼呼的，一下子五脏六腑都被治愈的感觉。 这样一碗豆汤饭在冬日里吃，再合适不过了。 将豆汤饭盛到碗中，端给了两个小孩子。剩下的一些，苏芳愿盛给了玉玉尝尝。 一端上桌，男孩子和女孩子的区别就显现出来了。芸芸很小心翼翼地舀起一勺米饭，吹了吹再送入口中。虎娃的吃饭就稍显粗犷了，直接舀了一大口，随后就被烫得哈气。 不过虽然吃相不同，但是面上的神情骗不了人。两人都是吃了第一口之后面露喜色，连忙埋着头想吃第二口。 看着有人一口接一口地吃自己做的食物，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小娘子，这个饭好好吃，是叫什么名字？”玉玉尝过之后就过来夸奖。 “叫豆汤饭，我到了冬天最爱吃的一种饭！”苏芳愿笑着介绍道。 “为什么叫豆汤饭啊？明明是鸡汤煮的，叫鸡汤饭不是听着更贵吗？”玉玉疑惑。 这个问题倒是把苏芳愿问到了，对啊，明明是鸡汤煮的，为啥不叫鸡汤饭？苏芳愿第一次对自己最喜爱的豆汤饭产生了疑问。 “不知道哇，可能是因为豆子更多些？”苏芳愿不是很确定地说道。 “好吃就行，什么名字不重要。”虎娃此刻终于被烫得不行，放下了豆汤饭，啃起了糖醋排骨，大眼睛望着这边，含糊说道。 “也对！”苏芳愿点点头，不过心里还在纠结。如果叫鸡汤饭的话，会不会可以卖贵一些？不过这样该名字就没有灵魂了！豆汤饭本来就是家常吃食，没必要计较价钱。 思考了许久，苏芳愿还是决定放弃当奸商，还是叫它豆汤饭吧。 这边刚决定好，少女就立马说道：“芸芸，豆汤饭里加了什么调料？” 坐在桌案旁边好好吃着饭的芸芸听到这一句之后，立马接话道：“生姜、花椒、盐。”说完，芸芸就转头看着她，等着她发话。 “正确，芸芸真厉害。”苏芳愿笑着夸奖了芸芸一句，随后让芸芸继续好好吃饭了。 “姐姐，你问我，我也知道。”虎娃听到芸芸受到夸奖，不甘示弱道。 这就是内卷人现状吧！苏芳愿默默吐槽了一句，随后问道：“好啊，糖醋排骨加了什么调料？” “糖和醋！”虎娃自信满满地说道，随后看着她，一副求表扬的模样。 “差不多，主要的调料都说出来了，虎娃也厉害。”苏芳愿思考了一下，随后斟酌着字词夸了夸虎娃。 毕竟糖醋排骨里面加了糖和醋，这是个正常人都知道吧？不过为了不打击到孩子，善良的苏芳愿还是将他夸奖了一番。 “还有姜、葱、蒜、料酒、生抽和水淀粉。”另一边的芸芸小声接话道。 对此，苏芳愿颇为惊奇，糖醋排骨确实是这几样调料。要说豆汤饭的调料是芸芸在一旁看着记住的还算合理，这糖醋排骨芸芸应该没有旁观吧？难不成是味觉灵敏？ 苏芳愿很是疑惑，试探性地问道：“你是尝出来的吗？”要真是这样，她还真是捡到宝了。 “不是。”芸芸理所应当地摇摇头，随后说道，“我看着姐姐做的糖醋排骨，所以记得。” “原来是记住的啊？我还以为是你味觉异于常人呢！”虎娃言语间有些失望的感觉。 对此，苏芳愿轻轻拍了一下虎娃的头，对着芸芸说道：“记性好是好事，世间那么多厨子，能有几个是天生味觉灵敏的？大多数还是我们这种寻常人，靠背靠练习来控制味道的。你记性这么好，已经很厉害了。” 苏芳愿简单鼓励了一下芸芸，就让他们继续吃饭了。 不过能看出，芸芸眼里很是感激，似乎还带着一丝坚决？ 饭后，几人很快就收拾好碗筷，悠闲地坐在凳子上聊着天。 虎娃对芸芸编的花绳很感兴趣，非要芸芸教他。 “虎娃，之前玉玉姐姐不是教过你编手环吗？编花绳不是一样的道理？”苏芳愿懒懒地倚在靠背上，漫不经心地说道。 “姐姐你不懂。”虎娃简单回应了她一句，随后继续缠着芸芸。 苏芳愿：“……” 这小孩怎么这样？干嘛那么歧视手残星人！ 随后，苏芳愿转头看向玉玉，希望玉玉能为她主持公道。 “确实有些不一样。”玉玉很含蓄地说了一句，随后对着两个小孩子道，“其实我也会一些，小铺里还有之前剩下的红绳，一起编吧？” 说着，玉玉东翻西找的，还真拿出了一些红绳出来。 这些红绳看着眼熟，倒是虎娃想认出来：“这不是小铺开业事我和姐姐一起去买的嘛？正好物尽其用了。” 经过虎娃这一提醒，苏芳愿才想起来，如今离小铺刚开业时也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了，发生不少事情，如今想来，还真是有些感慨。 材料都备齐了，几人也兴致勃勃地行动起来。 看着眼前三人‘蠢蠢欲动’的模样，苏芳愿也觉得有些手痒，于是站起来说道：“我也要学。” 面前三人，有惊恐的，有迷茫的，有为难的，反应各异，不过都阻止不了苏芳愿的加入。 没过多久，四人就从二带二变成了三带一。 “小娘子，是让你把绳子从圆圈里面穿过去，不是让你打一个死结。” “姐姐，这里为什么多出来一截绳子啊？” “哎呀，姐姐，你去问芸芸和玉玉姐姐，我教不会你。” 前面这种稍微温柔些的，是玉玉和芸芸说的。那种毫不掩饰的嫌弃之意，是虎娃说的。 不过就区区几句话，可打消不了她积极进取的心。 苏芳愿埋着头，摸到些门路之后便认认真真地编起来，编到关键位置还加一小串干花装饰上去，星星点点的小白花，看上起高端不少。 最后，经历了千难万险，终于还是完工了。 虽然有些地方大小不一，不过相较于之前的，已经进步不少了。 苏芳愿满心欢喜地看着这一次的手绳，这样子的拿去送人才合适嘛。 第72章 新欢旧爱 待到她完成之后, 其余三人也相继完成，四人相互‘攀比’着。 最好看的自然是玉玉和芸芸编的，大小均匀, 样式复杂。作为初学者, 虎娃编得也相当不错了。 最终, 另外三人都眼带同情地看着苏芳愿手中的花绳。 “没关系, 小娘子，下次会更好的！” “对对, 姐姐别气馁。” “噗嗤。” 没错，最后一声还是虎娃发出来的。 被这样鼓励，苏芳愿本来觉得还看得过去的花绳也不太行了，跟其余的三条比起来简直相形见绌，似乎不大送得出手了。 苏芳愿看着虎娃手上那个样式简单但是完成度不错的，问道：“虎娃，你编这个也是去送给妹妹？” “不是！”这次虎娃的回答有些不一样, “等我学会了，再去教给妹妹, 这样妹妹再去教给别的小姐妹, 这样妹妹能多交些朋友。” 这样看来虎娃真的挺疼妹妹的, 为了妹妹也算是用心良苦。 最后，苏芳愿不甘心地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花绳，又看看同为初学者的虎娃做的花绳，越看越觉得粗糙。 更可恶的是，虎娃见她在往这边看的时候, 还坏心地把他自己的花绳放到苏芳愿的旁边，近距离对比一下之后，显得她的就有些粗制滥造了。 苏芳愿眼不见为净, 索性将自己编的收进小荷包里面。还是等手艺精进些再送人吧，苏芳愿默默想着。 收好了自己羞于见人的手绳，苏芳愿看着虎娃问道：“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也是休息日？” “对啊，我想姐姐了嘛。”虎娃笑着看向苏芳愿，随后得意地说道，“等中秋了，我白日也能来找姐姐玩儿。” 闻言，苏芳愿愣了一下。乍然从虎娃口中听到‘中秋’这个词，她一时反应不过来。虽然近日天气转凉了些，不过实在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到中秋了。 “姐姐，你喜欢吃什么馅儿的月饼，我给你带。”虎娃细心地发现苏芳愿听到中秋之后的反应，于是这样问道。 月饼啊…… 非要说的话，她并不喜爱吃月饼。外面卖的月饼，不管是甜馅的还是咸馅的，都太甜太油了，吃第一口还不错，可是吃多了之后就有些腻人。 这种情况，最优解就是自己做，不过做月饼太过繁琐，而且保质期不长，不能一次做太多。所以有一年苏芳愿做了一次之后，就再也不愿意尝试。 所以大多数的中秋，她也就是随意吃一点月饼蹭蹭节日气氛即可。 “我……可能都行。”苏芳愿斟酌了一下，还是说出来这样的答案。 “我就知道姐姐什么味道的都爱吃。”虎娃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随后说道，“那我给姐姐带几个最好吃的月饼来。” “行，谢谢虎娃。”苏芳愿笑着摸了摸虎娃的头，连忙感谢道。 *** 一个下午，就这样消磨过去。一行人吃过了晚饭，就各自道别了。 回家的路上，苏芳愿一直在思考，如果要把豆汤饭作为钵钵鸡店的主要菜品的话，钵钵鸡的数量就可以相对减少些，那是不是该做些能与豆汤饭配对的小菜？ 能跟豆汤饭相配，说实话，还是泡菜最合适。萝卜、豇豆、莲花白、黄瓜、莴笋、辣椒和姜蒜等等。切成小粒，有人买豆汤饭之后加一文钱就能得到各种小配菜。 等天再凉些了，刚出锅的豆汤饭盛给了食客们打包带走，到了自己吃饭的地方就温度刚刚好能够入口，也不用担心因为太烫下不了口而浪费时间，也不用担心回到吃饭的地方之后饭冷掉。 仔细想来，豆汤饭真的太合适在冬天食用了。 做好了打算，苏芳愿向玉玉问道：“玉玉，你会做泡菜吗？特别好吃的那种！” “那不是都一个味道吗？怎么会有很好吃的？”玉玉疑惑地问道。 这话说得也不错，不过苏芳愿个人更喜欢偏甜味一些的泡白萝卜，甜甜的口味加上白萝卜本身的味道，简直绝妙！ “那我们先多买一些小罐子，先试试配比再批量制作吧！”苏芳愿大概回忆了一下高中生物选修三的内容，准备尝试。 “行，那我明日去买几车大白菜回来囤着。”玉玉点点头，认真计划着。 “几……几车？” 虽然她知道玉玉说的是板车，不过这数量也很惊人啊！虽然是听说北方人爱买白菜囤着，不过现在也没到冬天，还不至于怎么快就行动吧？ 于是苏芳愿收敛了一下神色，随后说道：“先不用买那么多，各种菜都试试就行。” 计划好了，两人都跃跃欲试，等待着明日的到来。 *** 终于到了第二日之后，苏芳愿兴致勃勃地向易庭介绍了今日计划。 少女绘声绘色地描述了豆汤饭的美味，顺便还讲了对诸多泡菜的偏好，到了最后，便静静看着易庭等着反馈。 只见易庭点了点头，随后颇为哀怨地问道：“我为什么没有吃到豆汤饭？” 看到易庭委屈巴巴的眼神，苏芳愿这才想起，之前但凡是出了新品，都会送去给易庭尝尝，不过独独就是这一次没有第一时间拿去给易庭。 “额，我今日中午就做豆汤饭给你吃？”苏芳愿补救道。 “唉，有了新欢徒弟，就忘了旧爱了。”说着，眼神之间还多了些许幽怨。 虽然知道易庭是在玩闹，不过看到易庭的表情之后，苏芳愿还是忍不住笑了。昨日还是颇有‘正宫’气势的人，今日就变成‘旧爱’了，这反差也太大了吧！！！ 不过好笑归好笑，戏还是得陪着演完的。 苏芳愿收敛了笑意，凑近易庭说道：“我怎么敢呢，昨日的豆汤饭还不完善，经过一夜的反省改良，专门等着把最终版留给易公子尝尝呢！” “是吗？那跟昨日的一样吗？” “专门要给易公子做的，自然是最特别的。”苏芳愿安抚似的上下摸着易庭的手臂，笑着解释道。 显然，易公子很会‘点到为止’，没有再过多要求，而是一副得逞的模样笑道：“那就辛苦苏老板了。” “我就喜欢给我的‘旧爱’做吃的，怎么会辛苦呢？”苏芳愿笑着说道，随后收回了手。 说着笑着，两人就这样走完了一路。 等苏芳愿到了小铺，芸芸已经等在那里了。 “芸芸这么早就来了？等我忙完朝食带你去集市！”苏芳愿交代了一下，“你去坐着玩一会儿吧！” 说完，苏芳愿就还是忙活朝食的是生意，没有再看着芸芸这边。 好不容易送走了这一波食客之后，苏芳愿松了一口气，转身拿起篮子，想要叫上芸芸。结果这一转身，就发现了好玩的事情。 芸芸在很认真地包叶儿粑，先开始还是规规矩矩地包椭圆形，随后，便开始往上边捏小耳朵，或者是插上两根细长的叶子，还剪了小圆片贴上去，可能是眼睛，也可能是小猪鼻子。 被小孩子的动手能力惊到了，苏芳愿做到芸芸旁边道：“真好看，芸芸好聪明。” 这样的夸奖谁不喜欢呢？被这样夸之后，芸芸有些不好意思，放下了手中的叶儿粑说道：“嘿嘿，我也觉得。” 嗯，该谦虚的时候谦虚，该骄傲的时候骄傲也是件好事情，苏芳愿摸了摸芸芸的头，叫上芸芸一起去集市了。 要买的东西有些多，昨日想好的泡菜种类，还有给易公子的特殊豆汤饭，食材都还得卖。 一边逛着集市，苏芳愿还会给玉玉讲解。 比如要买菜的时候，苏芳愿会仔细地讲该如何辨认品种，该买什么样的质量更好味道更加，什么样的种类适合什么样的烹饪方式。 不过这个方法有可能会有些考验脑容量。 当苏芳愿讲到黄瓜的时候，芸芸就抱着自己的小脑袋说道：“姐姐，记不住啦！” “哈哈，不着急。那今日就向讲到这里，我们专心买菜！” 没有了讲解过程之后，买菜的速度便快了很多，等买了两只猪蹄之后，苏芳愿就带着芸芸回到小铺去了。 等回到小铺，苏芳愿先处理好猪蹄，便将其放入砂锅中小火炖着，不再在一旁看着任由它咕噜咕噜冒着小泡。随后她就跟玉玉一起制作泡菜。 凭借着高中生物必修三稀薄的理论记忆以及玉玉不算很完备的实操经验，两人还是磕磕绊绊地做好了一排小罐的泡菜。 虽然过程有些艰辛，不过看结果还是挺有那么回事儿的。 苏芳愿很有成就感地看着那一排小罐子，余光突然扫到了一旁的芸芸。还没有正式教芸芸什么，就让她看到自己不太行的一面，得想办法补救一下才行。 “看见了吗芸芸，坚持就是胜利。”说完，苏芳愿还元气满满地弯起了臂膀。 不过显然此时的芸芸还不能领会到如此‘深奥’的人生真理，所以只是点点头，没有过多的言语。 没关系，慢慢来，总会参悟的。苏芳愿这样想着，随后便开始对猪蹄下手了。 要说豆汤饭，最经典的做法自然是用鸡汤，不过，食物之间是可以融会贯通的。比如，白豌豆只要加在炖汤里，都会让美味加倍。 所以，蹄花豆汤饭就这样出现了。补充了更加优质的蛋白质，并且也能满足人们对‘荤菜’的渴望，肉香浓郁，且口感完全不输鸡汤的。 要不是因为价格稍贵些且不能顿顿重荤腥，走入家常餐桌的还必须有它的姓名！！！ 盛好了一碗蹄花豆汤饭，苏芳愿合上食盒，心情颇好地往书院走去。 得去给她的‘旧爱’送饭啦。 第73章 预防感冒 近些日子天气越来越冷, 等苏芳愿回过神儿来的时候，就已经能够很明显地闻到桂花香了。 不知是哪家人有这闲情逸致，桂花树的香气飘得又深又远, 让过路人都快醉在这一段路里面, 想好还有吹来的凉风让人清醒。 不过乍一吹的冷风还好, 吹多了, 便觉得有些凉意了。 苏芳愿拢了拢领口处，寻思着也该多添一件衣服了。这样硬生生吹着风, 肯定是要感冒的。 带着这样的想法，苏芳愿到了书院门口，一眼就看到站在那里的易庭。 单薄的衣衫随风轻轻飘着，虽然幅度很小，不过看着还是不够厚实的感觉。 少女轻蹙秀眉，走到了易庭身边说道：“易公子，独一无二的豆汤饭, 专程给你做的。” “辛苦苏老板！”说着，易庭伸手要接过食盒。 在他伸出手来时, 苏芳愿没有松开食盒, 合适用另一只手握住了易庭的手, 干燥温暖，看起来是不冷了。随后，她才将食盒松开。 不过易庭显然无法理解这个怪异的行为，疑惑地思考了一下，拿稳食盒之后, 便伸出另一只手握住了苏芳愿的手，紧紧地包住，没有想松开的趋势。 于是乎, 两人都看向对方，眼中充满了疑惑。 “你在做什么？”默契十足，两人都异口同声地问道。 “我是想试试你的手温，看你冷不冷。”苏芳愿率先解释道，随后看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让易庭解释。 “这样啊，我还以为苏老板想起要跟‘旧爱’牵手却害羞不敢，所以我专程送上门来让苏老板亲近亲近。” 说这句话时，易庭脸上全是笑意，似乎很是欣喜她主动碰他。不过这句话怎么听，都有些像是跟昨日芸芸那句“我跟姐姐牵手”争宠的意思。 想到这里，苏芳愿不禁笑了一下，随后说道：“那现在你知道了，就不用牵着吧？” “确实。”易庭很是赞同地点点头，可惜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沉思过后说道，“苏老板当街摸我，为了我的清白，得把苏老板拦着，免得苏老板摸完不认人。” 说着，还做出一副‘你得负责’的样子。 “再者，你摸了我一下，我牵你一下，这样多公平。” 读书人讲起歪理来，也是一套一套的呢。 苏芳愿笑着听易庭说完，随后用另一只手拍了拍易庭的手背道：“放心吧，我一定会为你的‘清白’负责的！” 最后，两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两人的手被衣袖挡住了，旁人只有看到挨得很近的两人，不过藏在温暖的袖口的两只手是看不见的。 笑过了，易庭这才正色道：“对了，苏老板，你的手有些凉啊，回去记得多加一件衣裳。”说完，便放开了她的手，牵起另一只手来捂着。 “遵命。”苏芳愿笑嘻嘻地回答，随后还是恋恋不舍地抽出了自己的手道，“不要再腻歪了，你该回去吃饭了。这里面有猪蹄，凉了可能会腥。” 说到这里，苏芳愿指了指食盒，催促易庭快回书院。回去吃一碗热腾腾的豆汤饭不比在这里吹冷风强？ 看着她抽出了手，易庭肉眼可见有些委屈，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地回去了。 看着易庭的背影消失在书院门口，苏芳愿这才轻轻搓了一下双手，随后傻笑了一下，也转身离开了书院， 一路闻着桂花香，一路笑着，终于回到了小铺。 见她回来，小铺门口的大黄最先发现，在原地蹦蹦跳跳的，摇着尾巴欢迎。很远就能看到大黄微黄色的耳朵上下的摇着，看起来很是好揉。 苏芳愿加快脚步来到大黄面前，蹲下揉着大黄的耳朵，顺便摸了摸它身上的毛。 “大黄，你毛那么厚，是不是这样的天气对你来说刚刚好啊？” “嗷呜。”大黄如是回答。 “不冷就好，我之前叫老板娘做了狗窝，等天彻底冷起来之前，狗窝应该也做好了，到时候你就是有房的富贵狗了。”大黄似乎听不懂这么长的句子，歪着头看着她，大尾巴在地上摇啊摇的，不过听到‘富贵狗’三个字的时候还是动了动耳朵。 “不愧是我的狗子，对富贵这么敏感。”苏芳愿赞赏地看着大黄，不禁表扬道。 “汪。”大黄还是依旧用她听不懂的语言跟她聊着天。 “小娘子，你还能跟大黄聊天呢？赶紧进来吃饭吧！”没过多久，里面传来了玉玉的声音。 “玉玉都不跟你聊天啊？小可怜。”苏芳愿应了玉玉一声，压低声音在大黄耳边说道。 “嘤。”大黄表达了对玉玉的谴责。 苏芳愿被自己丰富的想象力逗笑了，随后走进小铺洗手。 环顾了一圈问道：“芸芸呢？” “回家跟父母一起吃饭去了。”玉玉正在摆着碗筷，回答了苏芳愿的问题。 看来父母还没同意拜师的事情呢，苏芳愿耸耸肩，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继续问道：“喂过大黄了吗？” “喂过啦，小娘子别操心别人的事情啦，快先把自己喂饱吧。”玉玉笑着盛上了一碗豆汤饭给她，笑着说道。 苏芳愿接过饭碗，用木勺舀饭吃起来。第一口自然还是跟她的习惯一样，先吃米饭。浓浓的肉香配着软烂的白豌豆，这一口简直太有幸福感了。 特别是吹了一阵冷风，脸上都被吹凉之后，被豆汤饭的热气一暖，感觉这一下子连五脏六腑都温暖起来。 吃过了米饭，苏芳愿又啃起了切成小块的蹄花，炖得刚刚好，轻轻一抿肉就自己到了口中，入口即化，其上包裹的略带劲道的筋，嚼起来也是很舒适软烂的状态。 这么一啃，苏芳愿整个人都激动了，连忙说道：“玉玉，你快试试这个猪蹄，太好吃了，简直跟茶店子那家老店味道一模一样。” “茶店子？哪家卖茶的店子？为什么茶店子要卖猪蹄？”玉玉对苏芳愿说出的话有些不解，不过还是依言吃了一块。 被玉玉这样一问，苏芳愿连忙闭上了嘴，茶店子其实是一个地名，那里有一家专门做猪蹄的老店。有事没事的，想起来她们一家人就去吃，吃了好多年了，味道都没变。 那条街上这么多年来变化不小，只有那家店还一直在那里，十年如一日地卖着猪蹄。 想到这里，苏芳愿有些动容，这样回忆，似乎还有些伤感。 不过一旁的玉玉并没有被这奇怪的名词困扰，很快就被猪蹄的美味诱惑，将其遗忘脑后：“真的好好吃，小娘子太厉害了！” 苏芳愿笑了笑，随后也埋着头，认真吃起饭来。 过去的终将过去，人始终是要往前看不是？ 吃过了饭，玉玉便不知从哪儿拿出一件衣裳，非要给她穿上。 “等等，这是哪儿来的衣裳？”苏芳愿刚吃完了豆汤饭，从头到脚都很暖和，并不想这时候加衣服。 “大黄回来之后，我让大黄守着小铺，回家拿的衣裳。”玉玉颇为得意地说道，随后将衣裳递给了苏芳愿道，“小娘子你穿得太少啦，连芸芸都知道多加一件衣裳。” 这句话听着，有点‘你已经过了十八岁了，已经不再是冬天露脚踝的年龄了’的意思。 苏芳愿理开衣裳，在玉玉的注视下穿上了。看着玉玉满意地微笑，苏芳愿突然想起之前被母上大人逼着穿秋裤的日子。 今日怎么总是想起父母呢？ 苏芳愿喝了一口热茶，将手揣在两端的衣袖里，感受着多添了一件衣裳的温度。 莫非是人到了天气转凉时就会眷恋家的温暖吗？苏芳愿笑着想到。 随后便捂着嘴打了一个喷嚏。在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又连续打了两个。 突然打喷嚏，把门口的大黄吓得抖了三抖。玉玉也转过了身开玩笑道：“是谁在想我们的小娘子啊？” “一想二骂三感冒，我这是要感冒了！”苏芳愿立马站了起来，对着玉玉说道：“我去看大夫。” 说完，就放下茶杯往王大夫那里冲去。 她还说今日怎么这么多愁善感呢，原来是要感冒了！从小到大，她就没有无缘无故打过喷嚏，每次打喷嚏，必定是对感冒的预告！ 所以，趁着只有一点点征兆，在感冒还没正式到来之前狂喝某个牌子的感冒冲剂，就能很好的阻止感冒的到来。 不过坏就坏在这里没有那个牌子的感冒冲剂啊！！！ 所以，还是得趁着感冒没来，想把药喝了，免得到时候病来如山倒。这里可没有纸巾这么柔软方便的东西，她可不想感冒。 跑了没一会儿工夫，终于到了王大夫所在医馆。苏芳愿立马冲进去，找到王大夫的位置说道：“王大夫，救命！！！” 此刻王大夫正给人写着单子，见到是她，才慢悠悠地问道：“怎么了？年轻人果真是风风火火的。”说着，示意她坐下。 “我感……染上了风寒！”苏芳愿坐下便将手臂放在桌上，焦灼地说道，“王大夫快给我开药，快来不及了！我不想生病啊！！！” 对比着她的焦急，王大夫看起来就很是有条不紊，搭上她的手腕问道：“有什么症状啊？” “打……打了三个喷嚏。”这句话说出口，苏芳愿都觉得莫名羞耻。 果然，听她说了这句话之后，王大夫先是看了她一眼，随后认真把脉，随后说道：“没什么大问题，不过你是要预防风寒的方子，我也能帮你开。”说完，王大夫就低下头认真写起来。 苏芳愿连忙道谢，看着王大夫写方子。 “还是注意多保暖，若真得了风寒，这方子就不够用了，得再来知道了吗？”王大夫将方子递给她，留下这一句话。 “多谢王大夫。”苏芳愿规规矩矩地接过方子，道了别之后才往外走。 临走之际，苏芳愿听到了王大夫打趣的一句。 “打喷嚏说不定是哪位后生想你了。”伴随着一阵笑声。 苏芳愿走到门口的脚跌了一下，这王大夫身为医者，太不正经了！！！居然不知道‘一想二骂三感冒’这个铁律！ 第74章 预防成功 苏芳愿拿着单子, 便马不停蹄地去拿了药。 一顿奔波之后，终于喝上了一碗热乎乎的药。看起来黑漆漆的，一股苦味, 跟感冒冲剂的薄荷甜苦味差远了, 不过条件在此, 不必强求。 苏芳愿捧着药在一旁静静喝着, 玉玉在另一边监督她喝。 “小娘子，我倒是极少见你生病, 原来是生病之前就开始喝药了啊。”玉玉歪着头，似乎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况。 “哈哈每个人身体情况不一样嘛！我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所以很快就能发现规律。” 苏芳愿喝完了药，口中尽是药的苦涩味，正准备将药碗清洗干净的时候，被玉玉拦住了。 “小娘子你好好休息吧！我来洗就行。”玉玉也不是跟她商量，直接‘抢’过了药碗, 认真清洗过来。 此刻‘抱恙在身’的苏芳愿自然是抢不过身强力壮的玉玉的，索性就谢过了玉玉, 在一旁裹着毯子发呆。 喝过了药, 按理来说再捂一身汗就不会再感冒了, 所以她将自己裹成了粽子的模样，看着有些滑稽。 周身都被很温暖，没过一会儿，苏芳愿就变得迷迷糊糊的，有些想睡了。 “小娘子, 别在这里睡啊，回家去睡吧！”在临睡之际，听到的是玉玉的声音。 不过她是没有什么力气回应了, 意识逐渐不清醒，只听到一句“大黄你看着铺子哦”就睡了。 等她再醒过来的时候，入眼是家里的房梁。 苏芳愿迷茫地掀开厚重的被子，就看到玉玉进了房间道：“小娘子你终于醒了，吃一点粥？”说着，玉玉就递给她一碗冒着热气的粥。 现在就喝粥的话，是不是说明她睡到了晚饭时间？ “玉玉，已经到晚饭时间了吗？”苏芳愿问道。声音跟平时没有什么变化，说明感冒被很好止住了，看来问题不大了。 “不是，已经是平日我们准备入睡的时候了。”玉玉指向窗外，确实天色已晚。 对此，苏芳愿很是无奈，她这可刚醒，怎么又到了睡觉的时候了？难不成要让她被迫熬夜不成？这里又没有手机，熬夜都没有玩的呀！ 苏芳愿望着房梁，眼中尽是悲伤。 “小娘子，你可能睡不着，我在这里留一盏小灯，你也可以随便找点事情做。”说着，玉玉就点燃了一盏小灯在苏芳愿床头。 “这样会不会影响你休息啊？”苏芳愿担忧地问道。 烛火摇曳，忽明忽暗的，对于睡觉敏感的人来说，简直就是灾难！ “没关系，我睡得熟，再说不是有屏风挡着嘛！”玉玉笑着解释道，随后用手试了试她的额头，“看来没有什么大问题，小娘子好好休息，有什么不舒服再叫我。” “嗯，你好好休息吧，今日辛苦你了。” “这哪里话。”玉玉笑着回了一句，随后便回到了屏风后面。 房间里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苏芳愿调整了姿势，靠在床头坐直，搭了一件衣服在身上，随后掏出了昨日编的花绳，借着烛火慢慢调整它奇奇怪怪的模样。 这可是一个大工程，由于早就做完了，所以只能一点一点地挪动上面的线，慢工出细活，过来许久，这条弯弯扭扭的花绳才稍微规整些。 做着这些，苏芳愿不禁想到了易庭送给她的木镯子，易庭白日要上课，晚上回家时也挺晚了，从她送杏花到收到木镯这么短的时间内，易庭会不会也是像这样点灯完成的呢？ 虽然易庭看着是会一些木雕的事物，不过雕一个这么好看的木镯子应该也会消耗不少精力。 想到这里，苏芳愿拿出木镯放到红绳旁边细细观摩起来。易庭送的木镯一看就是精心准备的，细致美丽，相比之下，她的花绳就有些粗糙了。 少女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将花绳收好，还是重新编一根给易庭吧！ 做完了这一些事情，苏芳愿还是没有什么睡意。 明日还要早起，得想办法让自己睡觉才行。 少女望了望周边，四处都很昏暗，只有她这里有一些微弱的烛火光芒。门窗关得严实，外面的冷风没有一丝吹进来。整个屋子里静得出奇。 终于，苏芳愿吹灭了烛火，躺下盖上了被子。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希望能早些入睡。 过了很久，苏芳愿的头脑都还是清醒的。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在又一次数小羊失败后，苏芳愿开始尝试大学时期的老办法。 脑海中开始依次循环回忆高数、线性代数、C语言等等。果然，睡意很快就来了。苏芳愿满意地给自己盖好被子，安然入睡了。 果然，这些学科的影响是深远沉重的！！！ 到了第二日，苏芳愿的生物钟把她叫醒了。 也许是睡得太久的缘故，苏芳愿只觉得有些缺氧性头疼，嗓子也有些干涩。 不过贴心的玉玉很快就送来了热水，待到嗓子舒适起来之后，头疼也好了许多。苏芳愿一下子掀开被子，准备起身洗漱。 不过这一下，倒是让她发觉，身上有些黏糊糊的，该去洗个澡了！ 时间还够用，热水也有，所以苏芳愿说做就做，拿着沐浴用品就走。 “诶，小娘子，大清早的，身体也不好，还是别洗了吧？”玉玉在一旁担忧地说着。 “不用担心，我身体已经好了。”苏芳愿无所谓地摆摆手，示意玉玉安心。 很快的清洗完毕之后，苏芳愿估摸着时间，一边擦拭着头发上的水珠，一边往身上套了几件衣裳。今日必定不会再着凉了。 满意地看着自己被裹了几层，苏芳愿点点头，开始专心擦拭着头发。 这里也没有吹风机，全靠手动擦拭，头发干得很慢。没干，她也不好梳头，没梳好头也不能披头散发地跑出去，古人真的好麻烦啊！ 苏芳愿快速搓着自己的头发，洗完能快些干，可是这哪是这么快就能做到的事情？ 看了看天色，少女放下了毛巾，在大门打开了一条小缝，看着门口的人。 门外的人显然也注意到了这里，疑惑地看向这里。 “易庭，你快去上学吧，我头发没干。” 想想当初，她头发湿漉漉的时候也会让易庭进来，不过在这里待久了，才发现这样不好，所以这才改正了。 “怎么想起早晨洗头发了？”易庭看起来不是很急，两人隔着大门竟有要聊天的趋势。 这样感觉也有些奇怪，于是苏芳愿干脆问道：“为了见易公子专门洗的呀。”少女开着玩笑。 “是吗？那现在也没有见我啊？”易庭示意了一下大门，补充道，“我记得你以前是不会这样防着我的。”说到这句话的时候，看着还有点伤心的意思。 “那时候年少轻狂嘛！”苏芳愿干笑了几声。这才反应过来，当初没在一起的时候都没防着，那现在都在一起了还防什么？ 说时迟那时快，苏芳愿‘啪’的一下就把门都打开了。 这样大的动作，易庭像是被吓得抖了一下，随后看清少女刚出浴时微红的脸，湿漉漉滴着水珠的头发，整个人周身都有一种道不清的水雾感。 于是，易庭很‘君子’地移开了目光，耳朵也顺势红了起来。 这些神情，苏芳愿自然是都看在眼里。有些人，就是表面上看着厉害，内里其实纯情得不行。看破不说破，少女轻声笑了一下，随后便拿起毛巾继续擦拭起来。 “若是实在是怕时间来不及，可以戴头巾。”看着她毛毛躁躁的手法，易庭忍不住提醒道。 “头巾？”得到了提示，苏芳愿赶紧四处翻找，终于找出了几条看着像是头巾的布。 估计也是玉玉做的，布料跟之前夏衣的布料一致。苏芳愿看着身上灰白色的衣裳，挑了一条藏青色的头巾。 缠了半晌也没能成功，最后，只能拿着头巾面露期待地看着易庭了。 两人之间的默契自然是不用说的，易庭接过了头巾，动作轻柔的拂过少女的发丝，系好了头巾。 没有墨色的头发遮挡，少女白净的脸庞就这样全部展现出来，有了头巾的衬托，愈发显得少女肌肤如雪，也许是刚出浴的关系，脸颊也带着薄红，让整个人看着充满了气色。 看愣了一会儿，易庭这才反应过来，赶紧移开了视线。 不过苏芳愿哪儿会放过这么好玩的机会，只见她凑到易庭面前，笑弯了眉眼问道：“易公子，我好看吗？” 眼前人突然放大，这次易公子倒是往后缩了缩。 看着易公子脸上都出现了红晕，苏芳愿便不再逗他，拉开了两人的距离。不过调戏易公子真的太好玩了。 苏芳愿不再为难易庭，开始做余下的收尾工作。 等她戴好了昨晚放在床头的木镯子的时候，便收拾得差不多可以出发了。 在看到她戴着木镯子的时候，一旁的易公子明显心情不错，不过脸上的薄红就是散不开。 最终，叫上了易公子，两人就这样出发了。 也许是早晨过于暧昧的关系，这一段路，两人都没有说什么话，很是安静。 不过这样走着也不错，看着每家每户逐渐苏醒，也是一种不错的享受。更何况，有喜欢的人陪着，即使是一言不发，也不会觉得无聊，心中的欢喜就能将人填满了。 到了小铺附近，苏芳愿跟易庭道了别，便提步走向小铺。 在即将跨步进入小铺的时候，听到了一声很轻柔的“好看的”，不过转头一看，没有人在身后了。 所以这到底是幻听，还是有人说的呢？少女微微笑了一下，摇着头进入了小铺之中。 第75章 泡菜问题 小铺中玉玉已经上好了蒸笼, 一旁的礼盒也准备好了。 见到她来了，还担忧地说道：“小娘子，如果不舒服的话好好在家休息就行, 不用过来, 有我在这里看着就行。” “玉玉, 我又没有真的生病, 不用这么担心我。”苏芳愿笑着安抚了一下玉玉，随后帮着做准备。 不过显然玉玉没有听进去, 在朝食就一直抢着活儿干。朝食结束了就让苏芳愿去一旁坐着，生怕她累着似的。 对此，苏芳愿又感动又无奈，还妄想挣扎一下。 挣扎的话还没说出口，玉玉就把不知多久煎好的药端了上来，随后细细看了一下她的气色，拿出小毯子把她裹住。 整个人一下子就温暖起来, 苏芳愿一只手抓着毯子，再看向玉玉的时候, 神色有些动容道：“玉玉, 你好好啊！” “因为小娘子对我好啊, 我这只是做了应该做的。”玉玉理所应当地说道，用手试了试她的额头，随后才安心的去做别的事情了。 苏芳愿看着玉玉忙忙碌碌的身影，默默感谢了玉玉一番，随后将小毯子披在肩上, 包起了叶儿粑。 包着包着，突然有了一种强烈地想要吃绵阳米粉的感觉。 有什么，是比一碗热乎乎的绵阳米粉更能治愈人心的呢？ 而且, 好像很久没能跟刘叔刘婶儿说说话了。病好了，对这些人情往来的事情就会莫名敏感。苏芳愿收好毯子，对着玉玉说道：“玉玉，我想吃绵阳米粉了，你要不要，我去带一份回来给你吃？” “小娘子，你想吃的话我去买来就好……” “没事儿，我顺路去看看刘叔刘婶儿。”苏芳愿没让玉玉说完，拿上了食盒问道：“你吃不了辣，我给你带一份清汤的吧！” 得了玉玉的点头之后，苏芳愿便提着食盒往刘氏面馆走去。 这一条路几乎都形成肌肉记忆了，虽然许久没来，但是双腿还是自发性地走，很快就能见到那熟悉的店铺。 此刻已经不是面馆客人最多的时候了，店里比较清闲，刘婶儿正擦着桌子，刘叔估计在后厨吧。 看着熟悉的面馆，苏芳愿很是怀念。想想当初还在这里忙了接近一个月来着，不知道刘叔的伤好利索没有。 “哟，小愿，在门口站着做什么，进来啊！”刘婶儿一下子就看到了她，连忙热情地打招呼叫她进去。 果然刘婶儿还是跟以前一样，苏芳愿笑了一下，提步走进了面馆。 “许多日子没见了，小愿长得越来越标致了。”刘婶儿招呼着她坐下，脸上的喜悦藏都藏不住。 “是啊，来给刘叔刘婶儿送些叶儿粑吃。”苏芳愿打开食盒，笑着递给了刘婶儿。 “你刘叔最喜欢吃你做的叶儿粑了，等等我去叫他。” 讲完，刘婶儿就走去了后厨，留下了一个满脸疑惑的苏芳愿。她似乎没有送给刘叔吃过叶儿粑，可是听刘婶儿的描述，好像刘叔经常吃？ “哎呀，小愿！！！”刘叔从后厨的门口探出头来，眼中充满了惊喜道，“吃过了没，吃碗米粉！” 说完，没等苏芳愿回答，李叔就又转头去后厨忙活了。 没过多久，一碗热乎乎的清红汤米粉就端了上来。看着热气腾腾的米粉，苏芳愿道过了谢，便埋头吃起来。 味道还是跟原来的一样，鸡汤的香味浓郁，红油的辣味温和有劲，吃一口几种味道就在嘴里散开，丰富又有层次。 相较于之前，刘叔还加了自己秘制的牛肉臊子，很实在地盛了好多肉给她，几乎把面上一层铺满了，肉质滑嫩，味道绝妙，比之前更好吃的感觉，不愧是面馆老字号。 “刘叔好厉害，这牛肉臊子太好吃了！”苏芳愿忍不住夸赞。 “哈哈哈，那当然，我都开了多少年的面馆了，总要有点看家本领不是？”刘叔指了指门口‘刘氏面馆’的招牌，颇为得意。看着生龙活虎的样子，应该是伤都好利索了。 “行了，孩子面前也不害臊。”刘婶儿端来了小料放在苏芳愿旁边，笑话着刘叔。 “小愿那是真心崇拜我呢，对吧？”说着，刘叔看向她，十分确信地问道。 “对，刘叔可厉害了。”苏芳愿很是捧场，接上了话。 三人就这样闲聊着，吃了一顿充满暖意的早饭。 “对了，小愿今日怎么是你专门过来送叶儿粑？之前都是玉玉那孩子送来的。”刘婶儿有些疑惑地问道。 此话一出，之前奇怪的地方也有了答案了。 原来是玉玉一直在送叶儿粑给刘叔刘婶儿啊，借着她的名义，帮她维护邻里关系，还不让她知道，还真有些像是玉玉的行事风格。 “其实是我想来吃米粉了，所以才厚着脸皮过来的。”苏芳愿没有直接把话说穿，笑着含糊了过去。 “玉玉也是个好孩子，她吃过饭了没有？给她也带一碗米粉回去啊。”说着，刘叔拿起苏芳愿带过来的食盒，风风火火地走进了后厨。 看着刘叔说做就做的模样，刘婶儿忍不住笑了一下。 “都多大年纪了，做事还毛毛躁躁的。”刘婶儿忍不住打趣了一下，随后转头跟她聊起来，“你和玉玉都是好孩子，看到你们俩感情这么好，我也放心。” 刘婶儿似乎想起了什么，感叹道：“之前你把玉玉接回来住的时候，我害怕你被老赖缠上。” “也不是刘婶儿吓唬你，有些人就是你帮了一次之后，以后出事还来找你。看你心肠软好欺负，就一起挟着你做这做那的，真是坏！” “幸好玉玉是个好孩子，知恩图报，没有一直赖着你。” 闻言，苏芳愿点点头。所以说大人看事情就更通透啊，玉玉确实是很好，不过要说被道德绑架的话，还是遇到了。 经过刘婶儿这么一提醒，苏芳愿才终于发现她为什么一直不愿意接受大斌小斌的道歉与道谢了。因为她知道，接受之后，下一次她还是会帮忙，然后再一次接受道歉与道谢。 因为大斌小斌就是刘婶儿说的那一种人！每一次都认真反省感谢，但下次还敢！ “不过玉玉这种好孩子是极少的，人心隔肚皮，大多数还是第一种人。要是遇到这种人了，还是保持些距离更好。”刘婶儿继续说道。 这句话的暗示性就很明显了，苏芳愿看向刘婶儿，无奈地问道：“刘婶儿你也知道了？” “刘婶儿的消息还是比较灵通的，我可不愿意见你受到什么委屈。”刘婶儿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有些心疼地说道，“不要再一直帮他们了，这样的人只会想要更多，无底洞怎么填得满呢？” “知道了，谢谢刘婶儿。”苏芳愿点点头，继续道，“我会好好处理这件事情的。” “你们说什么呢？” 正当时，刘叔走了出来，端出了一碗香喷喷的清汤米粉道：“这次我多盛了些肉，你们两个小丫头都太瘦了，多养养。” “好的，谢谢刘叔。”苏芳愿接过了米粉。 “等等，看我这记性，再加些酸菜进去吧！”刘婶儿突然接话，说着叫刘叔去后厨切了些酸菜来。 虽然只是一小碟，不过光是看着颜色和味道，就知道一定很好吃。苏芳愿的目光黏在上面，根本挪不开。 “看给小愿馋的，再多打一些来吧！”刘婶儿笑道，“新泡出来的酸菜，不会很酸，不过味道是够了，加在米粉里面很好吃的。” 听着刘婶儿的介绍，苏芳愿拿起筷子试吃了一点，口感爽脆，酸度和咸度适中，单吃会有一点重口，不过如果就着汤食来吃，就不会很突兀，能够中和得刚刚好。 这不就是她所需要的泡菜嘛！ 想到这里，苏芳愿有些激动，看着刘婶儿的目光都变了。 这怪异的目光让刘婶儿有些茫然，望了一眼刘叔问道：“怎么啦？想要学？” 不得不说，刘婶儿猜得很准确，苏芳愿猛地点头，面露期待道：“刘婶儿你教我怎么做泡菜，我拿米粉的那个分成来换！” “害，我还当什么事儿呢！若是要拿分成来换，倒不如我做好了直接给你送过去，不用那么麻烦。” 这个提议不错，既然都跟钱扯上了关系，那直接购买也许更方便。 泡菜跟其他的东西不一样，做好了第一次之后，注意一下保存，之后再加新鲜的菜进去就好，不需要一直重新制作。 如此想来，刘婶儿的提议很好啊！！！ “行，谢谢刘婶儿。”交易达成，苏芳愿有些兴奋。 “不用客气，过几天就给你送给过去，不过记得要晚些天再食用哦。”刘婶儿笑着提醒道，随后才说，“之后的菜品填补什么的，我也能帮你盯着。” 这……这条件简直开得太好了，苏芳愿连连道谢。 “既然是做生意，就不用道谢啦，我也得了好处不是？”刘婶儿被她一连串的谢谢逗笑了，帮她装好了酸菜进食盒道，“米粉再泡着就不好吃了，快回去吧！” 说完，就将食盒递给了苏芳愿，催促她快回去。 前一刻还感动于刘婶儿的好意，下一刻就被催促着离开，这反差让苏芳愿有些不适应，不过她还是老老实实地道别离开了。 这一幕，倒还跟她和易庭在书院门口的场景有些相似。 很多时候她都是怕饭菜凉掉，在两人还在聊天的时候反应过来，催促着易庭快回书院好好吃饭来着。 如此看来，每一位厨子都希望食客能在最佳时刻享用食物，这莫非也是全国统一的？ 第76章 中秋家宴 在回小铺的路上, 苏芳愿的步伐算是轻快。 不仅见到了许久没聊过天的刘婶儿刘叔，吃到了心心念念的绵阳米粉，而且还顺带解决了泡菜的问题。简直是一箭三雕！ 苏芳愿回到小铺, 便开心地叫着玉玉：“玉玉, 我给你带绵阳米粉回来啦, 而且还解决了泡菜的问题！”放下食盒左右一看, 小铺正中间坐着老板娘，玉玉站在一旁看着她。 “哟, 稀客呀。”苏芳愿跟老板娘客套起来，心想着这次可能还是过来帮伊大人点菜来的，所以没大在意，笑嘻嘻的。 对此，老板娘也波澜不惊，细细地喝着自己的茶，随后优雅地放下茶杯道：“苏姑娘也算是经营三个铺子的老板了, 怎么泡菜这种小事也要你亲自来解决？”说着，眼神之中有些疑惑。 “吃食上面的事情, 还是越精细些越好。小事虽小, 也得严格把关嘛。”苏芳愿笑着回答道。其实这不止算是把关小事, 若是这些小细节做好了，也能算是一项吸引人的项目，所以马虎不得。 “有些道理。”老板娘深有体会地点点头，随后用眼神示意对面的位置道：“说正事，坐。” 少女本能地坐了下来, 随后才反应过来，好像主客地位反过来了呀！在她经营的小铺里面，老板娘怎么还是一副主人的姿态啊, 这气场真强。 “中秋家宴，苏姑娘有什么想法？”老板娘很是简明扼要地说明了情况。 不过显然苏芳愿接收消息失败了，只见少女隐隐有些兴奋，脸上带着暧昧的笑容问道：“老板娘，原来我们的关系在你眼里这么熟了呀，还专程来邀请我去中秋家宴，莫非已经把我当家人了吗？” 话音刚落，老板娘就皱起了眉头，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转头看向一旁的玉玉。结果发现玉玉也跟苏芳愿一样的状态，看起来也误会了她的意思。 这么看来，这两个人思考问题的方式还挺像的。这就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吗？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后，老板娘斟酌着字词问道：“这次家里人想要吃川菜，不知苏姑娘可愿意来帮忙。” 这样一说，意思就很清楚了。苏芳愿立马明白了老板娘的意思，随后就像是有选择性失忆一样忘记了前一秒她的误解，开始认真思考承包家宴的可能性。 家宴一般来说不会有很多人，如今小峰也收了徒弟，加上她一共四位厨子，粗略算算，还是有些勉强。 “打杂的人手，家里有的是。”老板娘补充道。 这样算来，如果食材都有人处理好了，只需要她们几人来炒菜，那也不是不可能。苏芳愿思考了许久，迟迟不敢给出答复。 承包家宴听起来能得到不少钱，不过老板娘看起来就家世不简单，再加上伊大人那边，估计也是非富即贵的。这样的家宴，稍有不慎可能就会陷入危险之地。 觉得小命要紧的苏芳愿很怂地产生了退意，不是很确定地问道：“为什么不去找专门的人，找我这样没经验的不是上策吧？” “确实，说来也有趣，有几个人点名想要吃‘苏记’的川菜。”老板娘说到这里有些不解，不过更多的还是好奇，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苏记，听着有点像是品牌连锁的感觉了，苏芳愿听着这两个字有些飘飘然，不过面上还是不动声色。 这句话也有可能是客套话，说不定就是伊大人想吃，然后宠夫狂魔老板娘就过来安排了。这样想来也合情合理。 而且就是一个家宴，说不定没有她想的那么恐怖？苏芳愿产生了侥幸心理，不过还是面露犹豫地道：“若是出了事……” “我办的家宴，出事自然是我担着。”老板娘猜到她要说什么，立马解释清楚，随后还打补丁道，“一个家宴而已，正常的人一般都不会专程找厨子的麻烦。” 有了这几句话，苏芳愿就稍微放心了些。不过对于承包家宴这件事还是有些拿不下主意。 “容我考虑考虑，顺便还得跟小峰商量一下。”苏芳愿思考了一下说道。 “你给小峰说是我办的家宴，只有他劝你接受的份儿。所以拿主意的事情，还是你自己考虑清楚更好。”老板娘也是个明白人，一下子分析清楚了当前的状况。 闻言，苏芳愿点点头，随后说道：“这样吧，明日你把大黄的狗窝送来，我给你答复。” “行，还是尽快吧，中秋也不远了。”说完，老板娘便起身理了理衣摆，道别离去了。 目送着老板娘离开，苏芳愿赶紧把食盒里面的绵阳米粉端了出来摆在玉玉面前。 回来的路上浪费了一段时间，讨论家宴的事情又花了一段时间。再把绵阳米粉端出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之前那样热气腾腾的感觉了，只能算是温嘟嘟的。 绵阳米粉这么细，不能烫太久，否则会太软失去口感。同理，也不能在热汤里面泡太久。如今看来，米粉可能就是软趴趴的，不会比之前好吃了。 “唔，玉玉对不起，该让你先吃饭的，现在米粉肯定没有之前那么好吃了。”苏芳愿看着桌上的绵阳米粉，很是内疚。 回来之前刘婶儿还专门嘱咐她趁热给玉玉吃，如今却变成了这样。 想到这里，少女哭丧着脸，满是自责。 “哎呀，刘叔做的米粉怎么会不好吃嘛，就是软了也好吃的，现在温度也刚刚好呀。”玉玉敏锐地感觉到她的情绪，毫不在意地说道。 随后拿起筷子吃起来，表现出很好吃的模样。 此情此景，让苏芳愿有些动容，就跟刘婶儿说的一样，玉玉真的好好啊！！！或许，也可以问问玉玉的意见。 “玉玉，你觉得老板娘的提议可行吗？”苏芳愿看着玉玉，眼中有些期待。 “听起来没有什么问题，可以试试。”玉玉托着下巴思考了一番，随后开口道：“不过这件事小娘子最好跟那位公子商量，或许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苏芳愿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归根结底，还是要去找易庭商量啊。其实之前也一直采用这个方式，易庭待事更加理智冷静，分析也更全面，能看出她看不出来的问题。所以找易庭商量，都能得到很好的意见。 不过易庭也没有全由着她，大多数时候只是帮忙分析，做决定的事情还是留给她自己，有时还会帮她善后，可以说是极好了。 只是这一次，从玉玉的口中听到易庭的名字，苏芳愿有些惊讶。这两人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交集，所以玉玉这样说，一定是有什么考量。 按这里人的思考方式，书生在书院里学习，能接收到的消息更多，对于有些事情会更敏感，所以玉玉这是不是在隐晦地提醒她？ 想也想不明白，还是去问问易庭吧！ 苏芳愿随便做了些小菜，装好食盒，跟玉玉道别之后便往书院走去。 在去书院的路上，苏芳愿一直在想。这么久了老板娘也帮了她不少，如果撇开背后可能会有的事情，她其实也很愿意帮老板娘这个忙，谁让她们俩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呢？ 走到了书院，少女就看到站在书院门口的易庭，淹没在人来人往之中，却还是能一眼就能看到。 “易公子，今日的饭菜可以多放一会儿，咱们多聊一聊天。”少女走到易庭身边，笑眯眯地说道。 眼前人显然误会了她的意思，听到她说要多聊天的时候表现得有些欣喜，笑着问：“好呀，聊什么？”这语调中的愉悦都快要溢出来了。 看到易庭这么兴奋，苏芳愿还有些不适应，心虚地讲了一遍老板娘家宴的事情。 果然，易庭听到是来找他商量事情的，先前还勾起来的嘴角也渐渐放平，随后面无表情地听她讲完。 看到他这样一幅失望中略微带着些委屈的表情，苏芳愿忍不住说道：“大白天，还在书院门口，难不成你还指望我跟你谈情说爱吗？” 其言辞间带着坚定，仿佛自己很有理一样。 “为什么不能？之前苏老板还当街摸我，信誓旦旦说要为我的清白负责的。”易庭这话说得很是理所应当，关键他说的还是事实！ 这样一来回，苏芳愿一时接不上话。她不过就是小小的试了一下他的手温，最先开始耍流氓的明明是他！！！几日功夫，倒打一耙的功力见长啊。 苏芳愿看着眼前人，突然血气上涌。‘啪’的一下将手轻拍在他手上，顺势握住了这人的手。 “这样满意了吗？”苏芳愿咬牙切齿道。 见她这幅模样，易庭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轻声笑了一声道：“还不太满意。” 说完，易庭反握住了她的手，甚至很愉快地拉着两人的手前后摇了摇，这才说道：“这样就满意多了。” 这样一顿操作下来，苏芳愿看着两人牵着手，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跳进了什么坑里。不过有人给她捂手，感觉也不错，所以她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满意了，那就开始说正事吧。”苏芳愿无奈地抬眼看着眼前人问道。 说到了正事，易庭也换掉了之前不正经的神情，正色道：“如果我的话，我还是建议拒绝。” 这还是易庭第一次明确的给出她拒绝的意见，之前大多数都是帮忙分析之后让她自己考虑，所以乍一听易庭的话，把苏芳愿弄得愣住了。 “为什么？” 第77章 宴席菜式 两人就这样站在书院门口, ‘目中无人’地谈论起这件事情。 “之前你跟我讲起，老板娘的丈夫姓伊对吧？”胡易庭先是说了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苏芳愿看着易庭, 眼中满是疑惑。 “京城之中, 伊是个少见的姓, 再加上老板娘家世不简单的模样, 很容易就能猜出来是哪一家人了。”胡易庭托着下巴，一字一句地说道：“老板娘家……” “等等, 老板娘家里不简单这件事跟不去帮忙家宴的关系是？”苏芳愿对扒老板娘的马甲没有兴趣，更想要知道为什么不该去。 “她们家最近出了些乱子，你可以理解为老板娘需要办好这次的家宴来达到她的某种目的。”胡易庭换了一种简单好懂的表达方式告诉给苏芳愿。 “既如此，我更应该去帮老板娘的忙啊？”苏芳愿理所应当地回答道。 想想之前老板娘踌躇满志地说要夺回自己的所有物的时候，那眉目间的张狂真是叫人很是敬佩，如今不过帮个忙，又有钱拿, 也没有什么不妥。 “这可不是帮忙这么简单的事情，被卷进去是不可避免的。”胡易庭叹了一口气, 点到为止地提醒道。 经过易庭这样提醒, 苏芳愿才想起之前老板娘说的出事她担着, 是不是也包含了这一层意思？这样看来，老板娘也会护着她的呀。 “老板娘帮了我许多。”苏芳愿思考了许久，说出来这样一句话出来。 话音一落，胡易庭就是一副了然的模样，叹了口气说道：“既然是你自己的决定, 我也不好多言，小心谨慎些，少说话多做事。” 听着易庭的叮嘱, 苏芳愿小心翼翼地点点头。祸从口出这件事她还是明白的，不过如今被易庭一提，她倒是突然想起，小峰这样寡言少语的，是不是也是因为之前在老板娘府中当差的缘故？ 总归是少说话就对了，苏芳愿决定好之后，又跟易庭聊了几句话。 大多数时候还是易庭在说，主要是在叮嘱她该做些什么，不要做什么，乱七八糟说了一大堆。 “总之除了老板娘，都不要信就对了。”胡易庭絮絮叨叨说了一堆。 难得见易庭话如此之多，苏芳愿听着有些稀奇，不过知道易庭是在担心她，所以她还是认真听着，时不时点头应和，终于等到易庭说完了。 “所以，这么麻烦你还是想要去吗？”易庭最后挣扎了一下。 “去啊！”就当是去看现场版的宅斗剧呗，就是在后厨做做饭而已，还有老板娘护着，不会有太大的危险的。她一个阅览了无数宫斗剧的人，宅斗对她来说还不简单？ 见少女心意已决，胡易庭也不再多说什么，又是叹了一口气道：“好吧，其实我听你说起老板娘的事情，就知道你会答应帮忙，只不过想要再劝劝罢了。”说着，易庭捏了一下她的手，颇有一点赌气的意味。 “苏老板，以后还是先多想想自己吧，力所能及才叫帮忙。”易庭无奈地说道。 “做些宴席菜品，自然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苏芳愿笑眯眯地接话道。毕竟这是事实，她只是去帮忙做做菜而已。 听到这样一句话，易庭又是叹了一口气。 “别叹气了，听着像是我在强迫你做什么事情一样。”苏芳愿凑到易庭面前如是说道。 被突然这样接近，易庭显然有些往后缩了一下，随后强撑着意识跟她对视。不过强撑就是强撑，耳尖的薄红是骗不了人的。 每一次看到易庭害羞的模样，苏芳愿都觉得自己像是街头恶霸，调戏民女的那种。不过这样真的太快乐了。 “哈哈好啦，不逗你了，我会好好注意的，你快回去吃饭吧！”少女看着易庭的神情，笑着说道。 易庭点点头，随后这才拿着食盒进了书院。 目送易庭的身影走进书院之后，苏芳愿这才往回走，直接往饭馆的方向走去。 既然都决定了，那就该想想宴席上该做些什么菜。 非要说宴席菜式，从小到大吃了那么多次了，自然是记得的。虽然每次都会有些许的不同，不过大致的框架是不会差太多的。 首先是些冷菜，凉拌鸡、卤肉拼盘、泡海鲜等等先开胃打底，还有些热汤暖胃、什锦菜垫肚子等等。 随后是依次上大菜，土豆牛腩、水煮肉片、清蒸鱼、糯米排骨、猪肘子、玉米螃蟹、鲍鱼小米蒸蛋、黑椒牛柳、金汤肥牛、东坡肉、咸甜烧白等等。 最后再是些清爽的素菜，油渣莲白、耗油青菜等等，再上些解腻的水果，端上最终什么人都吃不下的小甜点，红油糍粑、豆沙包、寿桃或者是蒸糕等等。 一顿完整的宴席就差不多了。 不过这也不是万能公式，还是要根据是什么人来吃来进行修改，比如老年人居多的就不能上这么多油腻荤腥的菜，视情况加些滋补的菜式。 还有就是看人数和入座方式，如果是单人单座，做这么多菜就没必要了，倒不如把几样特色菜做出彩更吸引人。 所以还是得等到明日老板娘过来时，问好了细节再细细研究一下菜谱，今日就大致拟一个粗略的出来，顺便看看小峰跟他两位徒弟能不能用得上。 按理来说，厨艺是可以融会贯通的，两位徒弟看着基础不错，应该上手很快。不过还是先看看情况更好，否则留到宴席时出了问题，那就麻烦了。 就这样想了一路，苏芳愿终于走到了饭馆门口。这一次她直接就往饭馆厨房走去。 这一次是师徒三人围坐在一起，应该是在聊什么理论上的事情吧。 “小峰，出来聊正事。”苏芳愿回想了一下老板娘之前的神态，模仿着说了一句。 也许是第一次见她这幅模样，小峰满脸疑惑地站起身，走过来时步伐之间有些僵硬，像是怕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一样。 两人落座于饭馆内的角落，安静无人的环境。 “中秋，老板娘府中要办家宴。” “我知道。”小峰微微颔首，补充道，“小姐交代过，她要亲自来通知。” 这算是意料之中，小峰是老板娘家里的人，这些动向自然是清楚的，所以知道也不奇怪。 “我决定答应。”苏芳愿先说出了自己的决定，随后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后厨的方向问道，“现在的问题是你的那两位徒弟能帮上忙吗？光我们两个人可不够用。” “能。”这次小峰只是简单回答了一个字。不过回答的时候铿锵有力，似乎充满了信心。 既然人家师父都说能了，那她自然不会再怀疑。 “好，那我们今日先大致拟一个宴席菜式出来。”苏芳愿点点头，开始切入正题。 聊到做饭的事情上，小峰的话就多了起来，跟她核对了一下。大模式跟现代差不多，不过有些许小小的差异。 跟苏芳愿设想得一样，还得看老板娘是怎么计划人数、年龄构成、以及入座方式的。 商量得差不多了，小峰便点点头，又回到了后厨，应该又是去跟徒弟待在一起了。 苏芳愿在饭馆稍微看了看，最后目光落在了茉莉花茶的茶叶上。 “朱大娘，我记得这茶叶已经开始卖出去了是吧？” “是呀，还得谢谢苏姑娘的法子，茶叶卖得挺好的。”朱大娘赶紧接上了话。 少女点点头，开始思考起来。茉莉花茶制作成本不低，卖出去的价格自然也不低，由于店里面的用量少，所以朱大娘一直是免费拿一些过来，跟之前说好的一样。 不过…… “朱大娘，以后我还是不白拿你的茶叶了，你卖给我吧！”苏芳愿想了良久才开口道。 “不用啊，这店里用量不大，我带些来不成问题。”朱大娘笑着说道。 对此，苏芳愿摇了摇头，说道：“只是现在用量不大罢了，价钱还是事先谈谈更好。” 之前她说要开茶楼这件事可不是说着玩的，而是认认真真的在考虑。茶馆茶馆，最要紧的自然是茶。如今花茶售卖了一段时间，相信很快就能流行起来，在那之前把价格谈好了，免得以后节外生枝。 “可花茶是苏姑娘的主意，我们怎么好收钱呢？”说到这里，朱大娘面露难色。 苏芳愿就等着这句话了，连忙笑着说道：“这简单啊，便宜些卖给我？”这句话说得也不算厚脸皮，因为确实花茶是她的主意，稍微拿些折扣不算过分吧？ 对此，朱大娘没有什么意见，不过还是犹豫地说道：“我对茶叶的价钱不大懂，得等我回去问问当家的再决定。” 没有直接答应，而是回家跟人商量，这种模式怎么感觉似曾相识啊？ 少女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放心吧，不会讹你们的，价格还是你们来定，也不是非要给我便宜多少，以后我按原价买也行的，不要有心理压力。” 看着朱大娘为难的样子，苏芳愿也不想。于是也没再多说什么。随意跟两位大娘聊了几句，就相互道别，离开了饭馆。 茶叶的事情也不着急，现在最主要的还是老板娘的中秋家宴的事情。 她对古代宴席不太了解，对老板娘这样‘上流阶级’的宴席更不了解，所以明日还需要多问问老板娘，敲定些细节才行。 回到了小铺，远远地看着蹦蹦跳跳的大黄和在门口等着她的玉玉，苏芳愿微微笑了一下，朝着一人一狗走去。 船到桥头自然直，走一步看一步吧！！！ 第78章 残荷枯叶 第二日, 忙完了朝食。 远远的就能看到老板娘带着一堆人浩浩荡荡地走过来，还真有气势。 很快，这对人就到了苏芳愿小铺门口, 放下了一个木制的狗窝。 “看看对不对, 可以现改。”老板娘优雅地看着这个狗窝, 笑着说道。 闻言, 苏芳愿认真看了一眼这个狗窝，就是普普通通的样式, 看起来大小也合适，还算是适用，少女点点头，作出一个‘请’的手势道：“进？” 这一次她率先尽到了待客之道，终于拿出来主人的态度。 不过老板娘显然气场更强些，叫身后的人离开，随后从容得体地进了小铺入座, 举手投足之间都透露着大家闺秀的感觉。 之前被老板娘的气场蒙蔽了双眼，如今一看, 这才发现, 老板娘真的随时都保持着风度, 从未有过失态的时候，自信满满的，看着就让人不由自主地迷上她的气质。 “苏姑娘，你的答复是？”老板娘并不知道苏芳愿的心理活动，而是直奔主题问道。 “我接受。”苏芳愿爽快地回答道, “所以咱们来聊聊细节，宴席预算、人数、年龄，饮食习惯、入座方式这些。” 少女大概说了一下要讨论的点, 随后笑了一下道：“当然，还有酬劳！”说到这里，苏芳愿忍不住冲老板娘眨了下眼睛。 “我只是来要个答复，这些细节同管家商议。”老板娘似乎是被她一连串的话弄得有些不知如何说，只好先把这个话题放一放道，“你可想清楚了？” 说到这里，老板娘有些欲言又止的感觉，过来一会儿才重复一遍道：“你可认真考虑过了？” “考虑过了，一般情况下，我还是挺愿意赚钱的。”苏芳愿见气氛有些沉重，笑嘻嘻道。 “这情况也算不上‘一般’哦。”老板娘抿了一口茶小声说道，“我直说吧，这次宴席就是我拿来争个脸面。不过有些人就是不愿意看我好过，所以定会挑刺。” “所以这样的情况下，最有可能拿来开刀的就是没什么背景的厨子，这样的情况你可还是愿意？”老板娘眉眼中有些许无奈。 对此苏芳愿不以为然。宴席嘛，有钱人花钱买脸面，全世界通用的方法。所以老板娘所说的情况是很常见的。 大致猜想一下，把老板娘看作宅斗剧的女主，那必然是有一位恶毒女配或者是争家产又草包的男配，不想让老板娘在宴席上风光，使一些小伎俩。再常见不过的桥段了。 结局也很显而易见，能有谁斗得过女主？苏芳愿对老板娘很有放心。 “谁说我没背景了？我可是老板娘您亲自邀请参加家宴的亲友！”说着，苏芳愿还故意看着老板娘的眼睛，满是真诚。 话落，满屋寂静。 在苏芳愿在认真思考，老板娘究竟是感动到了，还是被她肉麻到了的时候，老板娘终于开口了。 “多谢。” 言简意赅俩个字，饱含深情。苏芳愿点点头，老板娘一看就是感动到了。 “不必言谢，生意上的事情，你来我往的，都是交易罢了。”苏芳愿回忆着昨日刘婶儿说的话，稍加改进说了出来。 这样一说出口，还真有一点冷酷霸总的味道。苏芳愿很是满意。 “总感觉今日我与苏姑娘聊不到一块儿，苏姑娘你知道为什么吗？”老板娘轻轻敲着桌案，面无表情地说道。 “是吗？”苏芳愿对此有些惊讶，漫不经心地回答道，“我觉得我们聊得挺好的呀，严肃正经地聊完了正事，还维护了一下感情，多好呀？” 说完这一段话之后，苏芳愿也忍不住笑了一下，随后才正色道：“罢了，认真些说吧。敲定细节事宜你来安排，我会尽全力把宴席弄好的，其余的你会护着我吧？” “自然。”老板娘终于舒展了眉心，畅快地说道，“这样聊天感觉才对嘛！” “明日我会派人来接你到我府上，你有空闲了就跟着人过来就行。时间有些仓促，不过相信苏姑娘能解决吧？” “时间问题不大。”苏芳愿思考了一下食材采购的事情，这些老板娘肯定会解决好的，所以不需要提前准备什么，目前就是拟定菜单的事情。 随后，再聊了些商议细节，这件事就姑且算是尘埃落定了。 临走，老板娘认认真真地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字说道：“虽然你可能不知道为什么，不过真的谢谢你。” “不客气。”苏芳愿坦然地接受了这个莫名其妙的道谢，笑着说道，“您都把我当家人亲友了，我帮点能赚钱的小忙是应该的。” “我今日果然跟你聊不到一块儿。”老板娘颇为感慨地摇摇头，最后还是高贵冷艳地走了。 送走了老板娘，苏芳愿这才收回了嬉皮笑脸的神色。 虽然她一直表现得满不在乎的样子，不过对于其中利害她还是有判断能力的。这一次看起来真的需要谨慎对待啊。 尽管老板娘没有多说什么，不过还是能看出一些不对劲。 中秋家宴，关乎到老板娘利益的事情，为什么会这么仓促地找厨师班子？大概率还是之前的厨师班子出了事。 要么是被人收买了，要么就是因为什么原因，都不愿意接手这个差事。 不过这些都是猜测，既然都答应下来了，那就好好做事就行。 苏芳愿下定决心，活动活动筋骨，便专注于手边的事情了。 忙忙碌碌的，一天的时间还是过得比较快。 到了后一日，苏芳愿吃过了午饭跟着老板娘的人走的。 由于想起了电视剧里面的宅斗情节，她还专门带上了小峰，来确认过来者是老板娘信得过的人之后才敢跟着人走。 路径还算是熟悉，果然是住在那一片‘奢侈品’区。 这一片的府邸，随便拉一处出来放在外边，那觉得是会让行人驻足多看两眼的程度。金碧辉煌的府邸都挤在一起了，反而显得有些普通。 苏芳愿是被客气的从正门请进去的，来者对着门口说：“这是夫人的贵客。” 虽然在苏芳愿心里，她和老板娘已经是‘家人亲友’的关系，不过那也是嘴上开玩笑说说的。听到这句话，还是让她心里暗爽。 进了大门，她便跟着这个人一直走，还是走了不少时间。 院子里面的景象简直可以说是夸张，除了些树木假山石，还有一处完整的水池，种着荷花，如今已经枯萎，有气无力地低着头，从远处看别有一番风味。 留得残荷听雨声，任是无情也动人。 第一次听到这一句的时候，还是林妹妹劝宝二爷不要铲去池塘中的枯荷。当时光笑话宝二爷的双标去了，并不是很懂文人墨客的心思，只觉得如果不好看或者麻烦就该铲去。 如今看来，放眼望去一层层的枯花枯叶分布于水池，蛮横又不讲理地宣告着秋日的到来。其形状各异，千姿百态，看着也算是有趣。 苏芳愿看着这些残荷，心绪飘到了天边。 “你也觉得就该把这些留下来？” 闻言，苏芳愿转头一看，发现是老板娘专门过来找她了。 少女怔怔地点点头说道：“这样很好看，看惯了‘接天莲叶无穷碧’，像这样赏一赏‘枯枝残叶望无央’也不错。”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老板娘笑着望向水池，感慨道，“大部分人还是喜欢鲜花，见到这种枯萎的就很是嫌恶，就是诗句也多是凄惨萧条之意。” “不过你的小铺里倒是很爱用干花做装饰，难得有你这样的人，所以我也比较喜欢去你的小铺坐坐。” “鲜花干花我都喜欢，两者各有千秋，不过干花更易保存。”苏芳愿笑着解释道。 老板娘微微颔首，两人就这样站了一会儿，吹着微风，倒也算是惬意。 “老板娘，该说正事了。”这一次是苏芳愿想开口，随后思考一会儿道，“如果你愿意的话，在宴席中我也可以用干花装点。” 宴席的菜品，说到底，还是要靠装盘和精致来突显贵气。在这时候选择颜色鲜艳的鲜花来装点自然是很好的选择。 不过干花也不是不行，相比于颜色各异的鲜花，暖色调且又和谐统一的干花更能勾起食欲，而且在暖光灯照耀下的干花，能让环境温馨起来，这是鲜花比不上的优点。 “是吗？时间上来得及吗？”老板娘对这个提议很感兴趣，追问道。 “来得及，今日大致把菜品定下来。随后我去想想用什么搭配，老板娘你去采购，不用多久就能做出来。”苏芳愿算了算时间，能行。 “至于场地嘛，老板娘您这府邸这么大，总能找出几间空闲房间吧？”苏芳愿笑着看向老板娘。 “自然。”老板娘优雅地点点头，随后催促道，“那快些定菜品吧，还要去采购鲜花呢。” 话落，老板娘便领着她去了会客的大厅中。 看老板娘的样子，好似更在意干花装饰，不是很在意菜品。 苏芳愿默默跟在老板娘身后，也不敢多说什么。 两人入座之后，便开始商议起来。 一些宴会的细节都是管家在跟苏芳愿解释，不过老板娘在一旁听着，对于管家没能回答上来的事情进行补充。 大致上跟苏芳愿之前设想得一样，不过就是商议一些细节上的问题。这边商议得差不多之后，剩下的就是菜单的拟定了。 苏芳愿跟小峰讨论了许久，在初始菜单的基础上修修改改，终于弄了一份差不多的出来。到时候把里面的菜品取一个高端诗意的名字，弄一个漂亮的装盘，就能挣足脸面了。 不过看着这份菜单，苏芳愿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第79章 鲜熘鸡糕 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苏芳愿拿着菜单看了一遍又一遍。 上面是她写的字，所以认得。不过这些菜名还是她所熟悉的，可惜就是觉得差了些什么。端详了良久, 愣是找不到还缺什么。 “不知还有什么问题？” 一旁的管家看着她, 受到老板娘的指示, 过来问话。还凑到她身边看了一眼菜单, 上面的字也不认识，于是只好直接发问。 “太普通了。”苏芳愿思考了许久, 说出了这四个字。 没错，这就是问题所在。她拟定的菜单是按照之前她吃过的酒席的菜品习惯来的，这样的菜品，放在任何一次宴席上都适用，简单来说就是通用模板。 可是老板娘这次办的家宴一听就不简单啊！这可不是能用模板糊弄的东西，除了这些菜式以外，至少还需要一道镇场子的菜品, 这样才符合高端宴席的身份。 想到这里，苏芳愿不禁皱起了眉头。 要说做一些家常菜, 她还算是拿手, 可是要做那么一些做大轴的川菜, 还是有些考验她的水平的。 色香味俱全、食材高端、工序复杂、最好足够新奇，这些点加起来，可能才配得上这次的宴席，而这样的菜品，苏芳愿一时想不起来。 “时间。”小峰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 简单地提醒道。 闻言，苏芳愿怔怔地看了小峰一眼。确实，要做高端上流类的川菜, 稍不留神就是消耗一整天的时光，要拿来做宴席，还得考虑上菜时间问题。所以这道菜最好还是能提前做好一部分的那种。 加上这么一个条件，苏芳愿的眉头锁得更深了些。 “看来是还有些问题没想清楚，可需要往后拖一拖进度？”老板娘坐在一旁，温声说道。 “不必，大致的菜单就是这样，明日便开始制作干花。只是还有一道菜容我多考虑考虑，干花制作完成之前我定能给个准信儿。”苏芳愿郑重地承诺道。 “好，我相信你。”老板娘点点头，算是应了下来。 随后几人商量了一下干花的种类，敲定了些许细节之后，苏芳愿便告辞离开了。 这一次是管家在前领路，苏芳愿由于思考得入神，没有太注意路况。 经过那片枯萎的莲花池时，苏芳愿才堪堪回过神来。 这一回神儿，才发现管家正要行礼。少女赶紧也跟着行礼，隐隐能看到穿着华服的两人，看服饰是一男一女。 “这哪儿来的没规矩的丫头？”一阵尖酸刻薄的话钻入耳朵。 对此，苏芳愿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她可是学着管家规规矩矩地行礼了的，也没有不敬吧？ “回二小姐，这位是夫人的客人，前来商议要事。”管家回话道。 二小姐？也不知道这里的称呼是怎么样的，不过面前这人大概率是老板娘的妹妹吧？给人的感官差距还挺大的。 “要事？难不成她就是长姐请来的厨子？只听说长姐近日遇到了些不顺的事情，没想到都落魄成这幅模样了，竟然找这种不入流的厨子。” 说着，这位二小姐打量了她一遍，笑着说道：“这种乡野之人能做什么？白菜炖豆腐吗呵呵呵。” 笑完，这位二小姐似乎也失去了兴趣，转头跟一旁的男子聊了起来。 相比于心浮气躁的二小姐，这位男子就显得稳重许多。 “今日我们是来询问长姐是否需要帮助的，其余事情轮不到我们评判。” 话说得不错，只可惜语气稍微有一点假惺惺的感觉。这样一看，这不就是尖酸刻薄讨人嫌和大方得体惹人爱的经典宅斗组合吗？相信大家都知道，这样的组合，往往两人都没好心。 不过这样两个人，让人一眼就能看到意图，拿什么跟老板娘斗啊？ 苏芳愿回忆了一下之前老板娘斗志昂扬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模样，很难想象老板娘会输。 少女的思绪飘到天边，这里的两位‘尊贵’的人也终于肯放过她，放她走了。 临走，苏芳愿还听到身后传来的点评声。 “这莲花都开败了，还不赶紧铲去，留在这里惹人笑不成？” 声音不大，刚好够进入苏芳愿的耳朵。苏芳愿忍不住转头看了那两人一眼，只看到那两人的背影。 虽然相处时间极短，但是这两个人成功挑起了她的怒火。尽管心里知道没必要跟这样两个人置气，不过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苏芳愿盯着那两人的背影，一只手托着下巴，直到那两人的背影消失，她才回过了神，跟着管家离开了。 看不起枯花，那就让他们看明白干花的美。看不起豆腐，那就让他们知道什么是豆腐不可貌相！ 怀着这样的心态，苏芳愿一路上都在思考回忆，回到小铺便开始忙活起来。 没错，她要做豆腐。 不过，也不算豆腐。 托那位二小姐的福，倒是让她想起一道各方面都符合的菜品——鲜熘鸡糕！ 一道国宴级别的川菜，绝对算得上高端。色香味食材工序等自然不必多说，最重要的是，它足够新奇！ 将新鲜的鸡脯肉通过反复加工，使其变成细腻的鸡茸状，随后再调味去腥，蒸熟之后便是白豆腐状。 看似豆腐，实则鸡肉。有那么一点分子料理的意味在里面。 这样一道菜，端上这次的宴席，足够了。 考虑清楚之后，苏芳愿便开始了第一次的尝试。 鲜熘鸡糕最麻烦的其实也就两个部分，鸡糕和清汤。 鸡糕的难度在于技术，清汤的难度在于繁琐。偏偏两者缺一不可。 对于现在的苏芳愿来说，最难的就是鸡糕的制作部分。 先将鸡脯肉用刀背剁散，随后用刀刃再细细剁一次。剁完一次之后，用菜刀轻轻带一层薄薄地抹在菜板上，挑出其中没剁好的颗粒组织。重复上述步骤，直到真正变成细腻的鸡茸即可。 这样看来是不是很简单？ 当苏芳愿信心满满地剁好了一次之后抹到菜板上时，上一秒还志气高昂的神情破碎了，碎了满地。 为了方便挑拣，必须是薄薄地抹上一层。可是苏芳愿做完这一步骤之后，菜刀口传来了明显的摩擦感。这让苏芳愿觉得大事不妙了。 来到古代，苏芳愿已经尽力过得精致些，选用的菜板砧板已经算是比较好的了。可是古代的技术水平摆在这里，该粗糙的地方还是粗糙。 这专门切生肉的菜板，平时拿来砍排骨宰鸡块切肉丝，也算是经历了生活的打磨，所以面上的沧桑肉眼可见。 于是乎，不出意外的，这菜板把好不容易剁出来的鸡茸‘吃’掉了。 苏芳愿看着菜板沉默不语，经过了良久的思想斗争，才颤抖地伸出手，挑拣一番之后，选出来能用的鸡茸。 一顿操作下来，一整块鸡脯肉做出来的鸡茸肉眼可见的小了一圈。 不过毕竟是实验，所以能发现问题也是好事，苏芳愿将错就错，拿着这一小块鸡茸，加入数量的猪油、胡椒粉、水淀粉顺时针拌匀之后，才上锅蒸。 这鸡糕小气，只能用小火慢慢蒸，要是换了大火就会气得冒泡，影响美观。 等蒸好之后，完整地取出，切成想要的形状用油炸一遍，炸到外衣稍微变得酥的时候就完成了。 用一些颜色鲜艳的菜稍微摆一下盘，再淋上准备好的清汤，一道鲜熘鸡糕就能完成了。 由于只是试验鸡糕部分，所以苏芳愿暂时没有去搞清汤部分。炸好了鸡糕之后，就迫不及待地试了一块。 料酒味重了一些，可是即使是这样，腥味也没能完全压住。 吃得苏芳愿直皱眉头，细细思考了一下方才的步骤，才想起还少放了泡过姜葱蒜的水。 为了做出鲜香滑嫩的口感，就不能有明显的异物颗粒，直接加姜葱蒜进去去腥是不行的，所以苏芳愿直接用了料酒，如今才想起缺少了什么。 苏芳愿细细思考着问题，另一边的玉玉也好奇地凑过来试了一块。 “哇，这居然是鸡肉做的，也太像豆腐了！不过吃起来还是有肉味，要是加些小娘子擅长的调味压一压就更好了。”玉玉似乎很喜欢这个新奇的东西。 玉玉的说法很对，鲜熘鸡糕确实还有别的口味，鱼香、麻辣、藤椒等等都有。可是其中最迷人的还是原味清汤。 在现代的宴席中，其实也会有鸡糕这一道菜，只不过已经沦为开胃菜了。 工厂流水线加工出来的速冻鸡茸，可以用淀粉坨子来形容。简简单单地煮熟切成片状，再加上些重口的藤椒或者麻辣味，拌一拌，一道凉菜就上桌了。 对于很多人来说，看到这道菜可能都不知道这是鸡糕，因为吃起来跟嫩豆腐差不多，而本身的味道却被调料盖住了，吃不出鸡肉本身的鲜香。 选择清汤，不仅能提升档次，还能突出食材本身的美味，这样的菜，才是苏芳愿更想要做的。 所以这一次的‘主角’，苏芳愿选择这种看似普通清淡的菜品，就是源自心里的叛逆。 麻辣口的菜品似乎一直是川菜的特色被人们记住，可是麻辣只要把控好调料的比例等等，还是比较容易上手。川菜中真正考验人，还是这些清淡的菜式。 每一步都精雕细琢，最终呈现出来其貌不扬，可是吃进嘴里却仿佛是囊括了世间万物的自然滋味。 这样说虽然有些夸张，但是这的确是苏芳愿第一次吃到正宗的鲜熘鸡糕的感受。也是从那时期，她才对川菜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开始认真研究川菜。 所以，这一次，她也想呈现出‘高端的川菜’。 第80章 闭关修炼 虽然在制作鸡茸的时候遇到了些许问题, 但是苏芳愿丝毫没有气馁。 先将这个问题放在一边，苏芳愿随后便开始尝试做清汤。 相比于做鸡茸，清汤就简单许多。鲜熘鸡糕并不是一道汤菜, 所以在清汤部分不用太出彩, 以免喧宾夺主。 所以在保证清汤的前提下, 操作起来还算是简单。 只需要按照对应的步骤加东西进去炖, 炖够足够的时间就成。这部分主要就是繁琐了些，费些时间, 不过就让砂锅里的东西炖着，不用太费心思，到时候让人看着就行。 初步掌握了清汤的诀窍只有，问题便又回到最初的起点——鸡茸。 方法还是那种方法，不过要解决的还是工具上的问题。 木砧板达不到想要的效果，那以目前的条件来看，最有效的可能还是石砧板。不过究竟效果如何, 还是得试过了才知道。 相比于木砧板，石砧板也许更硬, 但是剁肉还是难了些, 苏芳愿都能想象到在石砧板上剁好了鸡茸之后双手会抖成什么样子。 所以说, 还是得多试试不同类型的砧板。 收拾好小铺之后，同玉玉一起回家的路上苏芳愿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除开石砧板，常见的木制砧板一般就是松木、椴木、橡木等等，剁鸡茸最好选择硬度较高，不易留下痕迹的木制, 并且还不能有木制的味道，以免影响鸡茸的香味。 难不成得一个一个尝试吗？ 苏芳愿边走边思考着，随后开口对着玉玉说道：“玉玉, 我要闭关修炼了。” 闻言，玉玉很是迷茫地转头看向身旁人，对突如其来的这句话摸不着头脑。 “小娘子想要出家？”玉玉不是很确定地问道。 “不出家，就是闭关修炼。”苏芳愿满脸认真地解释道。随后眼神坚定地看向前方，颇有一种壮士去兮的气势。 对此，玉玉更迷茫了。 *** 当然，苏芳愿的这一句话自然不是说着玩玩儿的。 第二日，苏芳愿就从老板娘那里要来了实验经费，直冲冲地去了钵钵鸡店。 为什么要选择这个店铺闭关呢？因为饭馆的厨房人多且有用，小铺根本不算有正经厨房，而家里的厨房早就搬空了，落满了灰尘，懒得打扫。 思来想去，还是钵钵鸡店里这个险些被砸去的小厨房最合适。 许久没能来这里，大斌小斌见到她还颇有些惊讶，随后便恭恭敬敬地请她进店。此刻还是上午时分，店里没什么好做的事情，小水也在跟大黄玩。 苏芳愿只是简单地点点头，随后便一头扎进小厨房里。 第一件事，清洗砧板。这里小厨房的砧板跟小铺的砧板不是一个种类，所以可以先试一试。 见她在清洗，大斌小斌对视了一眼，也过来帮忙。没过多久，小铺的三块砧板就都清洗出来了。等擦拭干净之后，苏芳愿就拿起菜刀砍了其中的砧板一下。 这一举动倒是把一旁的大斌小斌吓到了，正在擦拭的砧板被吓落在地上，等反应过来之后，只好重新清洗一遍。 苏芳愿也注意到了一旁的动静，如今还需要再等一等，索性就没有再有别的动作。 这一块木质太软了，都不用等挑杂质鸡筋那一步，在用刀刃剁鸡肉的时候就会有杂质了。这种是不能用的。 少女支着头看向眼前两个帮忙洗砧板的人，突然想起了之前刘婶儿的提醒。 其实刘婶儿说的道理她也懂，不过事情都是有两面性的，在她看来，她最不能接受的是小水抢狗的事情。而易庭看来，最不能忍受的是他们俩的得寸进尺。在刘婶儿看来，这两人就是该及时止损的程度了。 不过都是各自的看法，其实苏芳愿也想听听他们俩的想法。正好有空，索性问问。 “问你们几个问题，不要说多余的话，只回答问题。”苏芳愿面无表情地说道。 “第一个问题，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小水的事情。” “因为我们本想自己凑钱，去帮小水赎出卖身契。”大斌小斌很是老实，真的只是回答了问题，没有过多解释。 对于这个回答，苏芳愿也算是理解，因为这两兄弟之前就说过存钱是另有用途，所以是真话。少女接着问道：“第二个问题，为什么又要当场拦着我，让我来救小水。” “之前我们并不知道小水的情况，那日是好不容易找到了小水的位置，看到小水的样子，实在是着急，所以才会这样，苏小娘子对……” “不要说多余的话，我不是在责问你们。”苏芳愿打断了小斌的道歉。这两兄弟的道歉听得耳朵都快要生茧了，不必多听。 “第三个问题……”这个问题，苏芳愿本想问问书院门口的事情，不过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前两个问题，是她想知道原因，且能够理解的。可是书院门口的事情却是确确实实无法解释的，这两人无非就会说觉得大黄对她来说不算什么这类的话。 所以归根结底，对于这两人纵容小水抢狗的事情，她无法原谅。 苏芳愿良久没有开口，眼前两人也不禁变得小心翼翼起来，看起来就像是呼吸都变轻了。 “小水当日一直牵着大黄不放，是因为他看苏小娘子和大黄一直在一起，以为带着大黄，苏小娘子能陪着他一起去书院。”很快，小斌便提前解释起来。 不过苏芳愿只是很冷淡地点点头表示知晓了，随后轻轻敲着那块不能用的砧板说道：“这不是你们纵容他的理由。” 话落，店里都安静下来，苏芳愿也没了继续聊天的兴致。 就像是她说的，她不是想问责，只是想捋一捋这些事情，梳理一下自己的情绪。显然，她不爽的只有大斌小斌当熊家长这件事。 没一会儿，砧板就洗好了，苏芳愿都挨个砍了一下，其中有一块姑且算是能用，不过就是太旧了些，估计也不太能用。 她切下一小块肉剁碎试了一下，果然不行，跟小铺那块砧板是一个问题。 看着眼前的砧板，苏芳愿叹了一口气。 正当时，大黄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用鼻子蹭了蹭她垂下来的手。 “大黄，厨房重地，小狗狗不得入内。”苏芳愿严肃正经地说道，随后看了一眼大黄健硕的身姿，补充说道，“大狗狗也不行。” 说完，苏芳愿将失败的鸡茸喂给了大黄吃。 “吃完就出去玩儿吧，我闭关修炼呢，别弄得我走火入魔了。”苏芳愿笑着交代了一句，就想要把大黄支走，“别的狗子可难得吃到这样的东西哦，费了我好多功夫呢。” 此刻大黄吃得正香，甚至还意犹未尽地舔着苏芳愿的手。吃完之后，有用自己的大脑袋蹭了蹭她的手背，这才哼唧哼唧地离开。 支走了大黄，苏芳愿这才起身，认认真真清洗了一边手，随后看着案板，一筹莫展。 好像支走了大黄，她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了。现在该去买砧板吗？苏芳愿有些迷茫。 “要……要帮忙吗？”没过一会儿，小水的脑袋探了进来。 苏芳愿转头看了他一眼。怯生生的样子，不过看起来精神状态好了不少，已经有青年人的精气神了，就是说话还有些吞吞吐吐的。 看起来书院那位先生做得不错啊，这看起来都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了。 看他很想要帮忙的样子，苏芳愿思考了一会儿说道：“你实在想帮忙的话，这几日到了午时去小铺还狗的时候，拿上饭给易庭送过去。” 本来计划让玉玉帮忙的，不过反正小水都要去小铺和书院，更顺路一些。让小水跑跑腿，也能让玉玉休息休息。 “好！”得到了指令，小水看起来有些兴奋，响亮地回了一句之后，便将头缩了回去。 送走了小水，苏芳愿又转过头来看着砧板，思考着应该先购买哪种砧板。 说起来，如果把种类都买一遍，花销也太大了，老板娘再有钱也不能这么奢侈浪费啊！苏芳愿心里发愁，不禁叹了一口气。 “苏小娘子，有什么问题吗？”这一次探出头来的是小斌。 这一个接一个的，还怎么让她闭关修炼？苏芳愿皱起了眉头，认真思考该作何反应。或许该给他们说清楚不要进来打扰她？ “是砧板的问题吗？”小斌观察得很仔细，看到砧板上立着的菜刀，随后接着说道，“如果不合适的话，我记得这条街上有的店子是用石砧板的。” 这一句话一下子就给苏芳愿提供了新思路！ 她只是需要试一试，不需要购买，去借用一下不就好了？可是她对待砧板如此‘粗鲁’，珍视砧板的厨子能借给她试一试吗？ “苏小娘子需要的话，我可以带你去试试。”小斌再一次给她指明了道路。 不过这一次苏芳愿倒是有些惊讶。虽然之前就对小斌交友的才能有所体会，不过没想到能到这种地步。 想想之前小斌帮她搭桥牵线的事情，那一副圆滑的模样她至今都记得。说不定这一次小斌还真能帮上忙！ 苏芳愿收拾好自己，提着些水果便对着小斌说道：“那就麻烦了。” 对此，小斌跟小水一样，都很是兴奋，一下子就喜笑颜开，很是乐意的在前面带着路。那一蹦一跳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中了彩票呢。 少女跟在小斌身后，默默想着，实在不行，她去那些店里帮忙切切菜也能知道砧板的好坏，遇到顺手合适的再问问种类，应该也能行。 想到这里，苏芳愿活动活动手腕，充满了自信。 第81章 黑心木质 去的第一家店铺是之前见到的那位‘在这条街说得上话的’老板。 到了目的地, 小斌就接过了水果，笑嘻嘻的跟这位老板客套着，有说有笑的, 也算是融洽。没过多久, 小斌就转过身来示意可以了。 苏芳愿笑着跟老板问过了好, 走进了厨房。 这了用的都是石砧板, 一大块笨重地放在那里，看着就很坚硬。 此刻有几位厨子正在上边备菜。这些店铺都是食堂模式, 需要大量的菜品，所以早早的就开始准备。 等空出了一块石砧板之后，苏芳愿稍微活动了一下手腕，拿起他们准备好的菜刀准备开始切菜。 放在砧板旁边的是几个土豆，看样子是要让她处理的。 拿起一块土豆，苏芳愿就开始切。 说起来，切土豆丝真的是考验厨师最基础的试题了, 之前小峰选学徒的时候也是让切土豆丝，没想到今天她也会这样。 石板更坚硬, 拿来切土豆丝并不合适。 先开始她没把握好力道, 一刀切到底, 菜刀‘锃’的一下切过石砧板，震得她手有些发麻。不过后来把握好力度之后，便轻松起来。 ‘哒哒哒’的，很快面前的几个土豆就切好了。 觉得还不够，少女挑出几根土豆丝剁成泥, 往砧板上一抹，失望地摇摇头，叹了一口气放下了菜刀。 石砧板硬度够了, 可是表面很难做得光滑，还是要吃食材。 而且…… 少女看了看自己拿菜刀的手，有些不自觉的发抖。 在切菜的过程中虽然能够把握好力度，不过石板意味着不会有缓冲，菜刀和石板直接碰撞，承受的还是自己的手。宴会上还有别的菜要做，不可能为了一道菜耗尽力气。 “哟，这土豆丝切得真好，你们看，每一根都这么细。” 正当她沉思之际，厨房了的别的几位厨子围了过来，夸赞着她的土豆丝。 “不敢当不敢当。”苏芳愿笑笑，谦虚地说道。 “基本功不错，以后能有出息。”看起来像是厨师长的人如是说道。 “多谢。”少女看着眼前颇为‘德高望重’的人，突然有了一个想法道，“我正想要换一个趁手的砧板，不知各位前辈有何推荐？” “姑娘家家的，挑软一点的木质更省力一些。”厨师长思索了一下给出了建议，随后又看了看眼前的石砧板说道，“不过看起来你想要硬一些的，铁木和橡木都可以试试。” 说完，厨师长便把身边看热闹的人支走，对着她继续道：“你若是想要试试，报我老白的名号，这条街上的厨子都会让你试。” 这句话，怎么跟他的老板的话那么像呢？合着这两人一个管前厅，一个管后厨，都是能在这条街上响当当的人物吗？ 苏芳愿心里默默想着，面上还是礼貌地谢过了他，告辞离开了。 将这件事告诉小峰之后，小峰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领着她进了别的店铺。很奇妙的，真的跟那位厨师长说得一样，街上的厨师们都愿意借出自己的砧板。 一家店挨着一家店，小峰先提着水果进去沟通，随后再是她进去试。 铁木、橡木、松木、椴木等等都一一试过了，几乎算是把常见的木质砧板都试过了，总觉得还是差了一点。 实在不行，其实拿铁木砧板试试也凑活，只是苏芳愿觉得还能再多找找。如果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砧板，就买铁木的吧！ 苏芳愿活动了一下有些酸涩的小臂。 这一路下来，费了不少功夫，还切了不少东西。土豆、山药、鸡柳等等，这些老板就跟找到免费劳动力一样，不过苏芳愿的目的也达到了，姑且算是双赢吧？ “苏小娘子，还是没找到合适的吗？”小斌跟在她身后，问道。 “总觉得还差一点啊。”苏芳愿望向天空，满是无奈。 说起来，现代的菜板大多是合成木了，各方面都比较优秀，要说原始的木材就有这些优秀的品质，还是比较少见了。 谁知听了她的话，小斌停下了脚步。 注意到身后人的动作，苏芳愿疑惑地转过头看向他，以眼神询问。 “苏小娘子如果是想要找合适的木砧板的话，其实去木料场更合适。”说到这里，小斌顿了一下，咬咬牙，下定决心道，“我在木料场也有认识的人，可以带苏小娘子过去。” 主意不错，可是为什么一副悲壮的模样？ 见他这幅模样，苏芳愿可不敢轻易答应，只是开口询问道：“怎么？莫非木料场里也有你们的好兄弟要救？”这句话说出来有些开玩笑的性质，不过苏芳愿是真的怕再出上一次的情况，所以才会这样提问。 “不是，只是那个木料场……”说到这里，小斌明显不愿意再往下说。 “放心吧，我可没有为难人的兴趣。不愿意说也不用勉强，木料场的话，我倒是能想法子去。”苏芳愿看着小斌艰难开口的样子，没有再追问，简单安抚了一下。 大斌小斌的卖身契早就赎回来了，如今算是清白的身世，所以不会再带来什么麻烦。至于木料场的人脉，可能是私人恩怨吧，影响不大。 而且说起木料场，苏芳愿还真能找出人来帮忙。 小铺里面那么多礼盒，可不就是某家木料场送来的吗？至于牵线的人嘛，也总是有的…… 没过多久，苏芳愿就来到了李家豆腐店。 此刻人来人往的，生意很好的样子。不过李叔就悠闲地坐在店门口看着，很是惬意。 “李叔，生意挺好呀。”苏芳愿笑着上前打招呼。 “是啊，现在有人帮着店里，也轻松啦。”说着，李叔指了指店里的年轻身影。 刚好李叔有空，苏芳愿很是侥幸地笑了一下，随后向李叔说明了来意。 对此，李叔也很是爽快，起身伸了一个懒腰，随后就说道：“正好该活动活动了，我带你去认认人。” 说完，李叔朝店里的青年吼了一嗓子：“我出去转转，你把店看好喽。” 等得到了青年的回应之后，李叔就潇洒地带着苏芳愿离开了。 两人走在路上，时不时唠嗑。 “那是我儿子，李家豆腐的传人！” “真厉害！”苏芳愿捧场道。 “丫头你看着可喜欢？要不……”李叔似乎来了兴趣，不过很快就皱眉说道，“哎，看我这记性，都忘了你跟小庭的事情了。”看样子还颇为懊恼。 对此，苏芳愿也只好尴尬地咳了一下，没有接话。 “你来找我其实也算是找对人了。”李叔见气氛不好，很快转移了话题道，“我那朋友就爱收集各种种类的木头，天南地北的都有，总能有你想要的。” 这样一说，苏芳愿更加期待了，连忙点着头，跟着李叔走着。 不过跟意料的不同，李叔并没有带她去木料场，而是去了一处府邸。 “既然你想要的不是常见的，那就没必要去木料场，直接跟他谈谈来得更快。” 苏芳愿点点头，确实是这样，毕竟时间也挺紧的。 两人站在门口等着人通报，没一会儿就有人来领他们进去。李叔在前面跟人客套着，苏芳愿就安静地跟在后面，不出声。 有人牵线，自然很快，主人很愿意让她看看藏品。 将她带到一处房间的时候，苏芳愿都不由得叹息，一整个房间全是……木头？ 有还是原始形态的半截树木，也有做工精美的木雕，看起来纹路各异，似乎是不同的种类。 没见过世面的苏芳愿到处看着，愣是没认出来几个种类。 不过走到一块木头前面时，苏芳愿停下了脚步。 眼前这个木头她就很眼熟了，中心是黑色的，纹路看起来也很漂亮，一下子就吸引了苏芳愿的目光。 “哟，还算是有眼光。黑心木，木质坚硬，寻常刀斧都难砍得动，这块也是我机缘巧合之下得来的。”主人见她的停顿，笑眯眯地在一旁介绍道，“不过这我可不卖，我要好好收藏着。” 闻言，苏芳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真诚地问道：“不知能否给个机会？多少钱我都愿意出！” 经过主人的介绍，苏芳愿这才想起来。黑心木！她以前用过最多的木菜板的材料，不过主要是在南边生产，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到！！！ 这简直就是理想中的材料了，多少钱……老板娘应该都会愿意出的吧？ “哈哈哈你看我像是差钱的样子吗？”主人笑着道，“我是看在老李的面子上让你看看，君子不夺人所好啊。” 话已至此，苏芳愿便知道这事不可能了。 不难看出主人对这些木头的喜爱，能将这些木头保存得如此完好，自然是费了不少功夫，不会轻易转卖的。 叹了一口气，苏芳愿还是谢过主人，垂头丧气地走出了房间。 看起来，只能凑合着用铁木了。少女失望地想着。 虽然谈交易失败了，不过苏芳愿没有跟李叔提这件事，只是谢过了李叔带她过来，没有多嘴。毕竟李叔和那主人是好友，她多说了一嘴，让人生出了嫌隙就不好了。 整理了一下情绪，苏芳愿跟着李叔回去了。 相互道过别之后，少女还是去到了钵钵鸡的店铺，还得要闭关呢。 刚到店铺，小斌就凑了过来问道：“苏小娘子，找到称心的了吗？” “找是找到了，不过没有那个缘分。”苏芳愿简单说明了一下，便叹了一口气，回到了厨房。 只是少女没有注意，身后的小斌眼中似乎在酝酿着什么事情，并且愈加坚定。 第82章 回报恩情 时至今日, 宴会上的事情都在紧锣密鼓地筹备着。 干花早早地挂在了老板娘专门准备的房间里面，宴会上的布置也在不断的修整，就连其余的菜品, 小峰也拉着她试验了许多。 可是, 鲜熘鸡糕还是在原地踏步。 其余的步骤上, 苏芳愿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只有鸡茸，她已经决定用铁木的砧板了。 几日的闭关, 效果也就勉强算过得去，引得苏芳愿连连叹气。 这日，苏芳愿揉着酸麻的手臂走出了小厨房，张望了一番之后，发现少了一个人。 “小斌去哪儿了？”少女疑惑地问道。 之前闭关的时候这几个人隔三差五的进来问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今天小斌不在，倒是清净了不少。 “不知道, 他站在厨房门口看过之后就跑出去了，我还以为是苏小娘子吩咐了事情给他做。”大斌歪着头, 认真回答道。 少女一边揉着手臂, 一边点点头。 她可不记得小斌有叫过她, 那时候她估计正在厨房里面叹着气呢。也不知道小斌跑出去做什么。 想到这里，苏芳愿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几日这三个人就一直围着她旁边，都是一幅想要帮忙立功求得原谅的样子，小斌看到她叹气，该不会是跑出去帮她解决事情的吧？之前谈话的时候小斌似乎跟木料场的主人有私仇的样子啊？ “大斌, 木料场的主人，你们两兄弟可认识？”苏芳愿连忙问一旁串菜的大斌。 “我不认识啊。”大斌看起来有些迷茫，是真的不知道。 见状, 少女只是微微皱起了眉头。大斌并不认识，那就是小斌连大斌都瞒着的事情。 心里不祥的预感愈加强烈，苏芳愿纠结了许久，最终还是妥协了。转身朝老板娘府中走去。 为什么是先去老板娘的府中呢？为了找个合适的理由以及足够的人马。 跟老板娘简单解释了一句之后，老板娘很是爽快地答应了她的请求。就这样，由几人组成的小队伍‘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说起来也巧，老板娘这次的宴席要以干花做装饰，那就还需要一些漂亮的木质家具来搭配。刚好老板娘有想换家具的心思，就一同前往了。 “京城中的木料场，看起来很多，其实背后的老板也就一位。”老板娘坐着无聊，跟她说起了木料场的事情。 “别看规模这么大，其实前几年还是遇到了些问题。”老板娘思考了一下，继续道，“应该是同行竞争吧？当时大家都以为这老板要输了。” 苏芳愿一直看着老板娘，安静地听着。 “可结果就如你所见，他赢了。”老板娘突然话锋一转道，“没人知道他怎么赢的，只知道当时一同竞争的人突然转行了，估计是达成了什么交易。” 三言两语，就将事情说得明明白白。可是这样停下来，还是不知道小斌跟那木料场的老板有是什么关系。 苏芳愿想得头疼，索性不想了。 其实小斌去木料场也是她的一个猜测，如果不在那最好，若是在，将人接回去就行。权当陪老板娘过来买家具了。 一行人到了木料场主人的府邸，被客客气气地请了进去。 老板娘坐在迎客厅中优雅地喝着茶，苏芳愿则站在老板娘身后，悄悄张望着小斌的身影。 “稳重些。”老板娘轻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背，示意她不要急。 很快，就来了一位管家恭恭敬敬地说道：“伊夫人，这边请。”说着，朝一个方向比出‘请’的手势。 “怎么？你家老爷呢？”老板娘温和地笑着，不过言语间带着些锐利。 “老爷此刻正往这边赶，怕怠慢了伊夫人，特命奴才先来招待着。”管家的回话也算是周到，没有失礼的地方。 话已至此，老板娘也不好再端着架子，起身跟着管家走了。 走过一处房间时，听到了一阵明显的狂笑拍桌子的声音。 一般府邸的各个房间都有自己的功能，显然这一片是专门迎接客人的。那如果小峰过来了的话，是不是也会在这一片？ 苏芳愿不由自主地看向那个房间。 注意到少女的眼神，老板娘会意地笑了一下说道：“哎呀，我的珠花落在会客厅了，小愿，还不去给我取来？”说着，老板娘指了指那个房间。 “是。”苏芳愿将计就计，赶快行了一礼，快步向那个房间走去。 身后的管家似乎还在向老板娘解释不是这个房间。不过苏芳愿没有再理会，只是埋头往那个房间走去。 走近一听，里面的对话就能清晰地传入耳中。 是那主人的声音：“之前我想要接你回来的时候你不是很傲气吗？如今不还是跪在地上求我。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当年也是不得已之举，谁叫你那么不听话，如今看你也悔改了，我也姑且答应你的请求。” 也就听到了两句，苏芳愿也不知道这对话的意义，不过还是莽撞地推开了门。 这一举动让屋内的两人都是一惊，都看向门口来人。 此刻小斌正跪在地上，看起来已经跪着有一段时间了，上齿静静咬着下唇，似乎在忍耐这什么，眼里满是恶心与屈辱。 再看上位那人，一副小人得逞的嘴脸，如今只有被打扰的薄怒。 “我家夫人的珠花落在这里了，命我来取。”苏芳愿赶紧说道。 “夫人？伊夫人？”听到老板娘的名号，眼前的人明显有些犹豫地解释道，“伊夫人呆过的大厅不在这里。” 苏芳愿笑着点点头，随后朝小斌狠狠地看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小斌立马从地上弹跳起来，怯生生地望着她。 见此情景，上位的那位主人似乎一下子明白了什么，笑着说道：“我想起来了，你是前几日想要买黑心木的那个丫头。” “我说他怎么会回来求我呢，原来是为了帮你啊。”这主人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眼睛眯成了两条缝道，“罢了，若你真想要，自然可以卖给你。” “不过，别忘了我们说好的条件。”这一句明显是说给小斌听的。 小斌听到他愿意卖的时候，神色还是很兴奋的，不过听到这句话之后，脸色骤变，又变回了那副满是屈辱的神情。 不过他很快收敛了情绪，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对着她说道：“太好啦，苏小娘子，你不是正想要这木头吗？” 看着小斌的状态，苏芳愿也清楚了，这明显就是小斌跑过来以什么条件作为交换，帮她求到了这个机会。 对此，苏芳愿有些不爽地深呼吸了一口，对着小斌说道：“回去再跟你说！” 随后，少女很是得体的对着眼前的人说道：“多谢老板美意，我家夫人如今已经寻到了心仪的材料，不劳老板费心了。” “这珠花，还请容我带走。”说完，苏芳愿一把拉住了小斌的手臂，把人拉走了。 对于这一系列动作，老板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笑着看，不作言语。 直到众人都告辞离开时，小斌也没敢抬头看苏芳愿一眼。 “说说你的计划？先独自跑来这边，用一个不知道的条件帮我游说好，到时候再告诉我这老板愿意售卖木头了，这样我就能欢欢喜喜地买下来了？”苏芳愿坐在马车中，面无表情地问着小斌。 闻言，小斌张了张嘴，却没有说什么，只是无力地点点头。 这明显就是都被她猜中了的意思！能让那老板愿意售卖黑心木的条件，想必不是那么容易的，如今的小峰也没有可交换的，必定是没答应什么好事。 如果小峰的计划真的成功了，那她现在岂不是正高高兴兴地用着想要的砧板，对小斌做出的牺牲一点都不知道？ 想到这里，苏芳愿莫名产生了一点怒气。 “为什么要这样做？”苏芳愿说出这句话时，颇有一点咬牙切齿的感觉。 “因为想要帮苏小娘子的忙。之前我们给小娘子添了好多麻烦，想要回报小娘子。”小斌听出了她的情绪波动，小声地交代着。 “心意不错，方法不可取。”一边的老板娘适时插了话。 此刻的老板娘摆弄着方才买的木茶杯，笑呵呵地说道：“采取这样的法子，要么直接透露给受益人让其感动，要么把此事带入棺材。一旦败露，只会让受益人良心难安。” 有了老板娘的插话，小斌本来低着的头更低了些，苏芳愿的怒意也消退了些许。 老板娘说得不错，小斌他本身就是想要瞒着她，并没有想要她知道。这一次败露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说到底，小斌也是好心，既然也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那小斌不应该被她责问。 见她稍微冷静下来了，老板娘这才笑着继续说道：“说起来，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情。”说着，老板娘的目光辗转与两人之间，并没有要往下说的意思。 “不过还是留给本人来讲更合适。”老板娘笑了笑，放下茶杯道，“待你们回去慢慢聊吧，你不讲，以后哪天我兴致来了，也会说出来的。” 最后这句，老板娘是看着小斌说的。 苏芳愿夹在两人中间，也不知道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索性不再多嘴。 “苏姑娘，宴席的菜品准备得如何？”这句话估计是在提醒她什么是正事儿。 “都差不多了。”苏芳愿思考了一下，对着老板娘说道，“现在是在进一步精细的阶段。” “那就好。”老板娘点点头。 很快，马车就停了下来。苏芳愿和小斌下了车，目送着老板娘的马车离开。等到老板娘的马车走远之后，苏芳愿才转头看向小斌。 “说说吧，那个我早晚要知道的事情。” 第83章 难题解决 在之前, 京城的木料场还姓廖。 廖家有一女儿，老爷夫人甚是宠爱，百般呵护。一心想要招一位能疼人的上门女婿。 可惜这廖小姐看不上父母挑选的公子, 独独对木厂中的一位看管人感兴趣。此人容貌一般家室一般才能一般, 可是就是长了一张油腔滑调的嘴和能够审时度势的眼睛。 两人一来二往, 逐渐产生的情愫。 最终, 廖小姐不顾父母的反对，嫁给了这个人。二老不忍心让女儿受苦, 又见这人确实疼爱自己的女儿，于是还是妥协了，将此人招做上门女婿。 婚后，这对年轻夫妇过得也算是和谐幸福。只是二老并不是很看得起这女婿，没有给好脸色。 本来也姑且算是平静的日子，在两人成婚两年后，开始有了转变。 二老的身体情况逐渐变差, 为了不让女儿受苦，两位老人将木厂留给了女儿之后, 便撒手人寰。 在廖小姐接受木厂的第二个年头, 不知为何突然出现了‘使用烂木头’、‘家具生虫’、‘偷工减料’等谣言。处理这些事情, 便已经让她心力憔悴了。 就在这时，这位女婿便很是‘体贴’地帮忙家中及木厂的事物，居然很快就处理得很好，一下子收服了人心。 对此，廖小姐也很是感谢自己的丈夫, 安心地交给了丈夫来管。 再然后，这位女婿以没有孩子的缘由，收养了一位儿子。此后, 廖小姐开始专心照顾孩子，便没有再管木厂的生意。 等孩子稍微大些的时候，廖小姐便发现，木厂的人已经完全听从丈夫的安排了。虽然她心里觉得有些不妥，不过还是选择了相信丈夫。 说起来也是天意弄人，当这位养子开始懂事，能够尽孝的时候，这位廖小姐染上了风寒，由于身体并不是很好，一直没能根治。 最终，也是香消玉损了。 这位女婿自然而然地继承了木厂，混得风生水起。由于妻子的遗愿，对于这位养子也算是尽心，有认真地教导为人处事的道理。 可是没过几年，就出现了强大的竞争者，由于之前木厂的舆论问题，逐渐显现了颓势。最终，也不知这位女婿用了什么法子，赢得了这次的竞争。也是那之后，再没有那位养子的消息…… 苏芳愿静静地听完了这个故事，由于是旁观者，并不能感同身受。也许也是小斌讲述得很平静的缘故，她只是觉得廖家很惨。 “所以你就是那个养子。”苏芳愿以肯定的句式说出了这句话，随后补充道，“你答应他的条件就是愿意再认他？” 听下来，应该是那老板当初将小斌换了出去，以达成了某个协定，如今又想要认小斌回去，难不成是亡妻遗愿的缘故？ 这样看来，也说得通。 大概捋清楚了其中的逻辑，苏芳愿一时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她不是当事人，也没有那个立场来劝说小斌‘那些都过去了’。发生的都发生了，人能做的只有自己调节情绪。 少女看着面前的小斌，叹了一口气说道：“不必做到这种地步。” “我只是想要帮助苏小娘子。”小斌撇开了头，没敢正视她的眼睛说道。 “力所能及，那才叫帮。”苏芳愿想也没想就说出了这句话。 这句话还是之前在书院门口，易庭给她说的。当时她只觉得去帮助老板娘是仁义之事，没有多想。 如今角色互换了，苏芳愿才能大致明白易庭当时的心情。 这样不考虑自身状况就去帮助别人，如果太过了，只会增加别人的负罪感和愧疚，对本人来说也只是自我感动。 “可是苏小娘子很需要那块木头啊。我该再小心些的，这样就能皆大欢喜了。”小斌小声说道。 “你可不会欢喜。”苏芳愿听到了小斌的话，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道，“认抛弃你的人做父亲，你心里真的愿意？你脑子跟小水一样不好使了吗？” 说到这儿，也许是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小水从店铺里面探出头来。 不过苏芳愿没那个功夫管小水的事情，只是看着小斌说道：“我不是不愿意接受别人的帮助。让小水帮我跑跑腿，让你帮我牵牵线，让其他人帮我做生意，这些帮助我都能接受，因为我知道我能够回报。” “可是这次你让我怎么回报你？你这跟把自己卖了有什么区别？” “我没想要回报，我是为了报答小娘子对我们的恩情。还想要为之前的事情道歉。”说着说着，小斌的声音逐渐变小了。 “既然如此就老老实实在店铺里帮忙就好，不用你们做多余的事情。”苏芳愿秀眉微蹙，言辞决绝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话落，小铺门口的争执终于是消停下来了。 也许是那句‘老老实实在店铺里帮忙’让小斌意识到了什么是有效的回报方式，心里终于放松了些许。 两人在门口僵持了许久，苏芳愿见小斌眼中终于有了那么些许的悔改之后，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站了许久，该活动活动了。 于是，少女没说什么话，扭头朝集市的方向走去。 见到她走了，小斌有什么一瞬间的手足无措，随后立马跟上了她。 对此，少女也没有多说什么，任由他跟着。 其实这一举动看着是在赌气，其实也是深思之后的行为。为了接小斌回来，也浪费了不少时辰，刚好材料也用完了，去市场再买一些回来，继续把当前的要紧事做好才行。 至于小斌，相信之后他也不会再有这样的行为，稍加敲打一下也足够了。 少女走到集市，挑挑拣拣起来。 小斌跟在她身后，沉默不语，有时还会抢在她前面，帮忙提东西。 买完最后的鸡脯肉，少女就准备回去了。不过小斌倒是被一旁的猪肉铺子吸引住了目光。 见他没有跟上，苏芳愿专门停下脚步，顺着他的目光往铺子里看过去。正中央有一块风干猪肉挂着，老板正在一边的砧板上帮人砍着排骨。 “苏小娘子，砧板的问题还是没有解决啊。”小斌看着店铺里面，嘴里念叨着。 “猪肉铺里面用的砧板我之前也试过相同材质的，不合适的。”苏芳愿猜到了小斌要说什么，直截了当地说道。 小斌连忙摇头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问必须要用砧板吗？” 这话一说出口，苏芳愿先开始有一点点的迷茫，思考了一会儿之后，便有了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她之前的思维简直就是被束缚住了，觉得就该在砧板上做菜。如今经过小斌一提醒，倒让她想起一些小传言来。 鲜熘鸡糕，一道老川菜，对工具要求这么高，那在条件有限的情况下，真的能做出来并流传下来吗？寻常人家想要做这道菜该怎么做呢？ 于是乎，就有了一个传言说以前的鸡茸是在风干之后的厚猪皮上剁的。 风干后的猪肉，猪皮部分异常坚硬，没有经过水煮，很难被刀具破坏。而刚好，古代的刀很钝，更巧的是，鸡茸就是需要加入猪油来提味，所以在猪肉上剁也是能提升风味的好法子。 那么现在再把思维打开一些，在猪肉上剁好了鸡茸之后，在光滑的铁木砧板上挑拣颗粒组织和筋络也是可以的。 如此一来，鲜熘鸡糕最大的难题也解决了！ 越想越激动，苏芳愿连忙叫小斌去买来了大小合适的风干猪肉，兴冲冲地回了店铺。 一到店铺，她就直接冲进了厨房，拿着材料就是一顿操作。这风风火火的样子，让大斌都有些迷茫，不过也不敢去打扰。 厨房里面的少女按照之前重复过无数次的步骤，剁肉、挑拣、揉匀、蒸熟、切块、油炸…… 终于，比之前还要成功的鸡糕就这样完成了。感觉这一次做得不错，苏芳愿索性切了些颜色鲜艳的蔬菜，简单地摆了一个盘，浇上之前做的清汤之后，一道正宗的鲜熘鸡糕就完成了。 看着眼前的鲜熘鸡糕，苏芳愿出奇的平静。 这让她都觉得惊奇，她本以为她会很激动的。不过看着眼前的菜，她只有一点点的欣喜。或许是因为她一直坚信自己能够成功吧，所以真的成功的时候就没有那么激烈的情感。 不过见她完成，倒是把外面的三人一狗高兴坏了，都高兴得手舞足蹈起来。 被气氛感染，苏芳愿暂时忘掉了之前的不愉快，笑着叫他们进来试试。小小的一个厨房一下子就被四人挤满了。 本来小水还想牵着大黄进来，不过被苏芳愿以‘狗不能吃油炸的东西给拒绝了’。最终，还是四个人来尝试。 “哇，这个好漂亮。”大斌看到盘子里的东西便挪不开眼睛。 确实，白色的鸡糕和红绿色的彩椒交叉摆放，上下左右都富有层色感，色彩冲突也很明显，让人光看一眼就会很有食欲的感觉。 “别光看呀，都来试试！” 苏芳愿见这三人小心翼翼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下，拿出了几双筷子，让他们试吃。随后，她认真地看向小斌，郑重地说了一句：“谢谢！！！” 对此，小斌也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憨笑着说：“不用谢我，这是苏小娘子琢磨了许久才能做出来的啊。” 确实，几日的时光都耗在这道菜上面，如今看着这道菜，苏芳愿都有一种不真实感，生怕这是在做梦。 不过再苦再累，总归是成功了！！！ 第84章 中秋月饼 人嘛, 在好不容易完成了一项任务之后，就会想要做一些刺激的事情，至少苏芳愿是这样的。 于是乎, 当晚, 苏芳愿就守在了家门口。 近日秋高气爽, 夜晚的天空也算是通透, 一个不算圆的月亮静静挂在天空，很是悠闲。 少女收拢着身上的衣服, 兴奋地望着一处街角，嘴角的笑容一直没有消散。 终于，那处街角传来了稳重的脚步声，没过多久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就出现在视野中。 见状，少女悄悄掩住了门，将身体隐藏其后，静静潜伏着。 等到这书生走到她家门口的位置, 苏芳愿‘啪’的一下推开了木门，由于剧烈的运动, 木门还发出了‘吱呀’的声音。随后, 少女便直接蹿到书生面前, 双手抓住他的手臂，嘴里还低吼了一句：“哇！！！” 面对这一变故，胡易庭面上没有很大的波动，甚至透露出一丝无奈。 不过由于苏芳愿抓住了他的手臂，所以苏芳愿还是能清楚地感觉到易庭是被吓到了的, 身上的肌肉有那么一瞬间的颤抖，只是面上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姑且算是她成功了吧！苏芳愿心情很好地想着。 “苏老板兴致不错啊。”易庭面不改色，很是从容地说道。 “等一下。”苏芳愿没有直接接话, 而是转着眼珠子左右环顾了一圈。 被她这一举动弄得有些迷茫，易庭便也跟着她一起左右看。 可是就当他望向一边的时候，就感觉到被温暖的身体环绕住了。少女正垫着脚，双手环住了他的脖子，两人第一次如此亲近，他的脖颈处都能感觉到少女的气息。身边的空气中，似乎还有若有若无勾人的桂花香。 不过很快，温暖褪去，少女隐隐兴奋的神采出现在眼前。 “易庭，我成功了，不用闭关了！”苏芳愿只是轻轻抱了一下易庭就松开了，随后赶紧分享了这个好消息。 不过此刻的易庭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苏芳愿看着易庭游离的眼神，心下疑惑地又叫了一声：“易庭？”随后还伸手在易庭面前晃了晃。 终于，易庭回过神来。不过显然思维有些停滞道：“啊？哦，那很好啊。”说完，易庭的眼神中还有些躲闪。 这幅模样，相较于平时的淡定从容，那可以说是非常奇怪了。苏芳愿狐疑地盯着易庭，随后发现，虽然在夜色中不甚清晰，不过易庭的耳朵确确实实是红了的。 不过是轻轻抱了一下，这就害羞了吗？好可爱！苏芳愿心里默默想着。 随后，又是玩心大起。 “易庭，这几日我可想你了，你想我吗？”苏芳愿笑眯眯地看着红晕爬上易庭白皙的脸庞，很坏心地凑近了一些。 “我……我……”易庭此刻眼神四处躲闪，眼看着少女越凑越近，两人之间的距离逐渐缩短，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抓住了少女的胳膊。 这个动作的本意是想拉开一点两人之间的距离，可是心里却一直叫嚣着让她靠近。 最终，他也没能推开眼前的少女，只是任由她靠近，嘴里支支吾吾地说着：“那是自然。” 还好，少女在得到想要的回复之后便没有再继续了，主动拉开了两人的距离。看着少女隔远了些，他又不禁有些小失落。 所以人就是很矛盾，凑近也不是，远离也不是。 将易庭的各种神情尽收眼底，苏芳愿只是轻轻笑了一下，没有多说什么。凡事都有一个度，点到即可。 此刻气氛过于暧昧，又四下无人的，两人就是这样单独相处也是很刺激了。 意识到这一点，苏芳愿笑着岔开了话题道：“中秋那日我要去老板娘府中，可能就不能陪你玩儿了。” “嗯，我知道。”易庭见少女终于没有再逗他，松了一口气。 “可是虎娃说他中秋要来给我送月饼，芸芸可能也要来，不如让他们陪着你？”苏芳愿回想了一下之前虎娃问她喜欢什么味道的月饼的事情，歪着头询问易庭的意见。 “我都可以，不过就是换一个地方看书。”言语中，透露着一丝丝的委屈。 这一点情绪自然被苏芳愿捕捉到了，她笑着打趣道：“易公子这么用功啊？大过节的也不休息休息？” “你陪着我，我就休息。”这句话说出来带着一点小孩子的赌气意味。 “哈哈，这次事发突然嘛，以后有的是机会。”说到这里，苏芳愿话锋一转道，“岁考在即，易公子刻苦读书也是好事嘛。” …… 随后，两人又是腻腻歪歪地聊了一会儿天，这才道别回家。 临睡时，苏芳愿关窗户时专门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中的月亮。如今还不是很圆，不过也差不了几日了，时间真的快到了啊。 怀着这样的心情入睡，导致苏芳愿梦里都是中秋相关的食物。 所以第二日一起床，苏芳愿就开始琢磨月饼的事情。 家宴家宴，自然不止是吃席，茶水点心也是不能少的。如今宴席上的菜品都准备得差不多了，那可以把小甜点提上日程了。 中秋佳节，自然是少不了月饼的。就像她之前表现的那样，虽然她不是很喜欢吃外面卖的月饼，不过为了应节气，多少还是会吃一些。 这次是有钱拿的宴席，所以她麻烦一些手工做一些月饼也是不错的选择。 计划好之后，苏芳愿便开始筹备做月饼的事宜。等买回来材料之后，她就准备在小铺之后动手尝试。 “小娘子，今日怎么不去钵钵鸡店铺闭关啦？”玉玉看着她做月饼馅儿，好奇地询问。 “出关啦，现在只是做些月饼，不用专门的厨房。”苏芳愿埋着头，手上的动作丝毫没有被影响，回答了玉玉的问题。 简单了交流之后，苏芳愿便专注于月饼上面了。 要说月饼，经典口味，豆沙、莲蓉、水果味、五仁、牛肉、云腿、枣泥等等，新奇些的，肉松、咸蛋黄、芋泥、奶黄、鲜花味等等，当然，种类也很多，除了寻常皮的，还有米月饼和冰皮月饼。 苏芳愿初步的想法是一份五个，要种类不同颜色不同形状不同的，稍微摆一下就能很好看，也不用做多大，比手心小一些就正好合适。 白色的米月饼做枣泥味，黄色皮的就做经典的豆沙馅儿的。剩下的用紫薯上色，做一个紫色皮的云腿月饼，再用红曲做一个红色的莲蓉蛋黄月饼，最后再做一个冰皮奶月饼。 一白一黄一紫一红一绿，颜色就解决了。 至于难找的原材料，老板娘能够代为解决，她只需要认真实验内馅的配比就好。 开始专心实验之后，小铺就充满了各种香味。 有米月饼蒸熟之后的米香味，有甜蜜蜜的红枣和豆沙味儿，有清爽的紫薯和莲蓉味儿，甚至有难得一闻的奶香味。 这些味道混合起来，让整个小铺都充满了令人愉悦的空气，使人不由自主的愉快起来，做到最后，苏芳愿甚至有想要哼小曲儿的冲动。 最后一批月饼烤熟之后，也算是大功告成了。 苏芳愿将几个月饼摆成一排，旁边放上一朵小花。颜色形状各不相同，简单摆放一下，就煞是好看。 而且很幸运的是，苏芳愿把握好了火候，没有裂开和变形的，模具上的纹路都清晰可见，可以说是非常的成功了！ 在成功的这一批完成之前，苏芳愿也试吃了不少失败品，都是卖相欠佳，不过味道是不会变的。枣泥和豆沙虽然是甜馅儿的，不过她控制了糖的用量，最后成品的甜度大概在人们最喜爱舒适的甜度往上走一点。 毕竟是古代，人们对于甜味还是很喜爱的，所以做甜一些更合他们的胃口。 枣泥最大的问题是吃到最后会有些涩味，不过由于皮是米做的，有很浓厚的米香味，所以能很好的中和其中的味道，使得两者相得益彰。 经典的豆沙自然不必多说，是多少人心中的月饼白月光，苏芳愿做起来也是得心应手的。不过让她感到惊喜的，还是莲蓉蛋黄味的月饼。 沙软的莲蓉部分她做得比枣泥和豆沙的稍微甜一些，咸蛋黄她挑选了稍微好一些的，能够直接一整个包进月饼之中。一口咬下去，像是稍微有些硬的外皮，然后是柔软的莲蓉，最后要到微咸的蛋黄，几种风味同时在口中散开，丰富又奇妙。 作为被甜馅排斥的云腿味月饼，混入其中。其实味道也是极好的，咸咸的，能明显吃到猪肉的坚硬颗粒感，跟小时候吃到的味道差不多。 在这五个月饼之中，其实最有争议的是冰皮月饼。 冰皮看起来很高端，其实就是把做外皮的面粉、米粉换成了糯米粉罢了，如今选择了奶味的馅儿，看起来其实更像一种甜点，说是月饼有些牵强。即使是有着月饼的外表，也终究是局外饼。 不过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毕竟这个味道还是很不错的。软糯的外皮给牙床一种舒适的按摩感，随后里面的浓郁的奶味就在口中散开，香甜可口。由于做得小一些，吃完一整个也不会腻，只有吃了还想吃的感觉。 这样五个月饼，每一个都做一个独立的包装，随后放进一个精美的礼盒里面。就可以去外面买几百块钱了。 她做的这么漂亮，味道也好。虽然小了一点，不过装进大礼盒里面，包装精美一些，卖个两百文不过分吧？想到这里，苏芳愿忍不住笑了笑。 可惜她的良心不允许她做奸商，不然早就发家致富了。 第85章 中秋前夕 邪不胜正, 最终苏芳愿也没有选择过度包装卖噱头的方式。 只是每日都只做十份，装成简单的礼盒，五十文一盒, 一人限购一份, 卖完为止。 这个策略是老板娘授意她做的, 目的可能就是为了吊一吊食客们, 勾起他们想要购买的欲望。 由于本身就是专门为老板娘的宴席准备的月饼，所以也就没打算拿来赚很多钱, 所以就听从了老板娘的建议。 在第一日有一个简单的试吃之后，十份月饼很快就卖完了。 售罄之后，还有许多人要来买，只可惜今日的份已经没有了。 这一批人长了教训，第二日一大早就过来排队买。小铺早早的就排起长队，可以说是难得的热闹景象了。不过苏芳愿还是没有因此加量制作，也没有涨价, 就一直吊着食客。 倒也不是她不想做，谁会跟钱过不去呢？只是老板娘看起来又别的安排, 所以她也不好擅自多加量。毕竟老板娘会把这一部分的损失补上来的。 算起来, 跟老板娘做生意真的是很舒适啊。 苏芳愿看着今日小铺门口排着的长队, 和玉玉一起度过了朝食。 这几日来买月饼的很多，连带着小铺本身卖的叶儿粑的生意都变好了。 之前的食客群体差不多都固定下来了，从现在的涨势来看，是月饼又吸引了一批新的食客过来，客源扩大了, 也算是好事。 忙完了朝食，苏芳愿就去了老板娘的府邸。 干花都制作的差不多了，如今就是布置。老板娘找来了一批审美在线的人布置, 把宴客厅弄得很是温馨。花团锦簇，若是再点上灯笼，那简直不似在人间。 除了宴客厅，苏芳愿还在研究用干花摆盘的事情。 为了搭配干花，老板娘买了许多不同材质不同颜色的碗盘，这几日一有空，苏芳愿就和小峰一起研究怎么摆盘高端些。 只可惜，小峰一个直男，她一个手残，最后成效并不怎么样。 还是老板娘看不下去了，不知从哪儿找了一位专门做这事儿的人来帮忙。有了专业人士的帮助，菜品一下子就变得高级了不少。 看着这位专业人士将一份简简单单的炒青菜摆成一副艺术品的时候，苏芳愿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有些菜又贵又少却还是很多人吃了，这明明是花钱吃艺术啊！！！ 明白归明白，不懂的还是不懂，这也许就是层次的不同吧。 苏芳愿默默感叹了一下，随后转头开始跟小峰一起磨合下一道菜的口味。 所有事情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仿佛都在述说着中秋终于要到了的事实。 跟小峰实验完最后一道菜之后，苏芳愿才终于放下心来。活动活动筋骨，准备去跟老板娘道别。 此刻老板娘被一堆人围着，都是在报告布置采购的相关事宜，看起来是挤成一堆，可实际上却是一个接着一个地述说问题，老板娘一直从容地点评回答，高效迅速地下达命令。 看着老板娘‘运筹帷幄’的样子，苏芳愿恍然间突然想到，红楼里面的凤哥儿，当时协理宁国府的时候应该也是这样。 意气风发，思路清晰，这样的人只需要一眼就会觉得她应该在领导的位置上。 苏芳愿在一旁静静看着，终于，那一群人都散开了，老板娘支走了最后一个人，微微笑着看向她这边。 “老板娘当真是辛苦啊。”苏芳愿笑着说道。 “这算少的了。”老板娘摇摇头，笑着说，“但凡是出了事，那就是都一窝蜂地涌上来。这种还好，能集中讨论，一件接着一件来的大麻烦处理起来才难受。” 少女意会地点点头说道：“至少宴席就要到了，算是熬出头了？” 对此，老板娘只是苦笑着摇头道：“这只是开始罢了，真正困难的，是宴席开始。”说罢，两人相视一笑，无力地叹了一口气。 跟老板娘道过别之后，苏芳愿就回了小铺。 远远的，就看到小铺外的玉玉和芸芸，正偷偷摸摸地往小铺里面望着。见状，苏芳愿也不由自主地放轻脚步，凑到了两人旁边。 “你们在看什么呢？”苏芳愿小声问道。 闻言，玉玉转过头说道：“今日倒热闹，先是虎娃过来了，过了午时，隔壁的公子也过来了。” “正好今日小水有事，我就去钵钵鸡的店铺把大黄牵回来。正巧遇到了芸芸，回来一看，感觉里面两人似乎在吵架啊？” 听了玉玉的话之后，苏芳愿颇为诧异。 认识易庭这么久了，除了书院门口那次，也没见易庭生过气。而且虎娃对他这个师傅又敬又怕的，很难想象这两个人会吵架。 不过看小铺里面的氛围，确实有一种剑拔弩张的感觉。此刻易庭背对着门口，看不到他的神情，虎娃又被易庭挡住了，也看不到脸上的表情。不过就是能感觉到空气的紧绷感。 这样光看着也不是个办法，先让这两个人冷静下来更好。 想到这里，苏芳愿轻轻地走进了小铺。 距离稍微近了一些才发现，易庭看起来确实很生气的样子，眉头紧锁着，眼中全然是冰冷的寒意，就连手都攥紧了拳头。 这是苏芳愿第一次直观地见到易庭生气时的样子，之前在书院门口那次她一直蹲着逃避现实，没有抬头看易庭的表情，后来易庭拉她起来的时候，易庭的神情已经变得温和了。 所以如今一看，易庭生起气来的那种凌厉的疏离感，真的很吓人。难怪之前虎娃说害怕易庭生气。 再看虎娃，一双大眼睛正包着泪花，倔强地抬头看着易庭，愣是憋住了泪水不流下来，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也许是两人的对峙太投入了，都没有发现少女的到来。 苏芳愿见没注意到她，无奈地耸耸肩，就近掀开了易庭左手的衣袖。一截肌肉包裹均匀，经络分布有序的小臂映入眼底。 感觉到身边的动静，易庭这才转过头来。 本身还是凌厉的眸子，看清来人之后，立马收敛神色，之前的攻击性一下子消失殆尽，很是温和地看着眼前人，甚至还带着一丝疑惑。 不过这一系列神情，苏芳愿并没有注意到，因为她看着易庭的小臂看呆了。 她之前只知道易庭的手好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没想到连手臂都这么好看，掀开宽大的衣袖一看才发现，其实易庭并不消瘦，手臂上有一些很精干的肌肉，看起来是紧实有力的类型。 在加上易庭本身皮肤比较白，配上这些不夸张的肌肉看着，有一种莫名的诱惑感。 就单单一小截手臂，就已经让苏芳愿开始对易庭宽松衣物下的身材产生了好奇。所以，她光荣地看呆了。 等她回过神来时，小铺里里外外，四个人一只狗都看着她。 气氛一下子从之前的剑拔弩张变得开始尴尬起来，不过看起来易庭没有那么生气了，至少有起到劝架的效果不是？ 苏芳愿厚着脸皮咳了一下，随后灵光一闪，掏出了之前没有送出来的花绳，套在易庭亮出来半天的手腕上，随后装作无事发生一样说道：“易庭，中秋快乐！” 对此，小铺里外的人都轻声笑了一下，就连大黄都咧开嘴，像是在笑。 看看，这气氛一下子就缓和起来了！！！ 少女这样安慰着自己，无奈地看向小铺的天花板说道：“好吧，我知道编得还不是很好，下次会更好看一些的。” “怎么会？很好看啊，我喜欢。”易庭收回了自己的手，细细地看着手腕上样式简单的花绳，饶有兴致地摆弄着。 不过这句话明显是安慰人的嘛！给易庭带上去之后，苏芳愿更觉得这花绳羞于见人了。 请自行想象，白皙、骨肉均匀的手腕上突然出现了一弯弯扭扭的蚯蚓的场面。虽然红色和易庭的肤色很配，但是样式真的不敢恭维。 越看越觉得丑，苏芳愿突然有点后悔把这花绳送出去了，连忙说道：“算了，还是还给我吧，我下次编一个更好的送你。”说着，苏芳愿就伸手想要把这根花绳取下来。 谁知易庭反应快极了，一下子缩回了手，放下袖子捂住说道：“送给我了就是我的，哪有光天化日抢人财物的道理。” 苏芳愿：“.…..” 看着他护犊子的架势，苏芳愿一时还接不上话来了。 不过看起来易庭确实是喜欢，所以她也不再多说什么，而是转过头，朝着一旁的虎娃说道：“虎娃，你给我带的月饼呢？”少女伸出了手。 此刻虎娃眼中还是包着眼泪，不过也许是被这场变故惊到了，一时回不过神儿。见她突然搭话，这才懵懵懂懂地取下了背上的小包裹道：“姐姐，最近大家都争着想要买你这里的五色月饼，我带来的肯定是没有姐姐做的好吃。” 说到这里，虎娃有一点点失落。 “你专门给我带的月饼，肯定好吃。”苏芳愿摸了摸虎娃低下来的头，看了一眼包袱里的月饼道，“带了这么多啊，那一起来吃吧！” 说着，苏芳愿把门口的玉玉和芸芸叫了进来，顺便牵着易庭坐在了虎娃的旁边。 明白了苏芳愿的意思，易庭虽然看起来很不情愿，不过还是老实入座。虎娃也很有眼力见地端给了易庭一份。 那眼神中的小期待和委屈，简直都要溢出来了。 最终，别扭的易庭还是接受了虎娃的月饼，五人一狗，就这样围坐在小铺中的桌案边，其乐融融地吃起了月饼。 中秋前夕，愉快又和谐。 第86章 宴席之上 前面做了诸多准备, 家宴到来之时，就从容不迫了许多。 清点好可用的食材之后，苏芳愿便一头扎进了厨房。 清洗的、切菜的、处理的、起锅的, 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有老板娘家里的厨子们帮忙, 倒显得很轻松一样。 茶余饭后一同赏月的甜点月饼, 苏芳愿也在昨日让那群人帮忙，做好了今日要用的份数。 外皮和内馅都是她做好了的, 昨日一群人只需要帮忙包，随后压模即可，做起来还是很快的。自己做的月饼糖和油都稍加控制，保质期不长，不过放两三天是不会有问题的。 所以今日，只需要专心做好宴席上的菜品即可。 这一次虽说是晚宴，不过一行人还是从下午就开始准备。 事先把能多放的冷菜做好, 该炖的汤也炖上，免得到时候所有事情都挤在一起难以处理。接近宴席的时间必须预留给热菜。 热菜也不能让宴席上的人等太久, 所以还是很考验人的时间掌控能力。 苏芳愿在之前揪着小峰和他的两位徒弟演练了不知多少遍, 对于这件事情还算是有些信心。 在她忙碌于后厨的时候, 老板娘早已开始迎接客人。 虽说是晚宴，可是招待的事宜还是从白日开始就在进行了。这一次只是家宴，宴请的都是亲朋好友，所以人数上不算多，不过每一位都招待周到还是很考验人的。 显然, 老板娘能处理的很好，除开专门来找茬的人，都还算得上是其乐融融。 苏芳愿和老板娘, 一个在前厅招待着，一个在后厨忙碌着，分工明确。 很快，就到了晚宴时分。 凉菜倒是很快，将早已处理好的食材搅匀，交给那位专业人士摆盘，很快就能上桌。 不过稍微有些拘束的就是，老板娘叫了人来厨房盯着。倒不是不信任她们，只是怕有人使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就连送菜的人都是规定好了的。 虽然有人盯着做饭有些不自在，不过也能理解，习惯之后倒还好。 “站住，你是谁？” 没过多久，本来全是炒菜声的厨房，乍然出现了这样一句话。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一看，原来是一位颤颤巍巍的小厮，正端着一道菜准备往外走。 “我……我是过来帮忙送菜的。”这位小厮看起来有些紧张，结结巴巴地说道，“小红姐姐她有事，让我来暂送一下。” 听了他的解释之后，苏芳愿默默地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他手里的菜，低下头来重新做了一份。 “夫人有令，饭菜不经旁人之手。”这位监督者铁面无私地说道，“把他带下去，那位小红也是，等时候夫人发落。” 处理完这个人之后，监督者走到了苏芳愿的面前，还没开口，苏芳愿就接话道：“我已经重新做了一份，快叫信得过的人送过去吧。”说完，少女将菜放在一边，转身开始料理下一道菜。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到厨房的运转。除了厨房有监督者之外，每道菜的配送都是两人负责，一人端菜，一人监督，在送菜途中还有监督者，从根源上铲除了在饭菜上做手脚的可能。 就是是真的做手脚，那也只能是在宴席上了，在老板娘眼皮子底下，更加不可能。 如此谨慎，看起来也许有一点点的神经，不过还是能理解，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嘛。这样的安排，也能算是老板娘对她的保护，有这么多人看着，到时候出了事情，也不需要她担责任了。 宴会还在进行着，为了助兴，老板娘似乎还请来了歌舞班子，听起来很是热闹。 菜品一道一道地端出去，一切都像是流水线的工作一样，重复进行着。 终于，苏芳愿浇好了鲜熘鸡糕的清汤，紧绷着的神经也稍微放松了些许。这是最后一道‘大轴’的菜，随后再端上月饼，宴席就算是进行得差不多了。 正当她擦着额头上的细汗，准备休息一会儿的时候，那位监督者走到她的面前说道：“夫人有令，最后一道菜由姑娘呈上去。”说着，很是恭敬地行了一礼。 少女眨巴着眼睛，这可跟说好的不一样。不过眼前的人肯定不敢乱传消息，所以苏芳愿还是老老实实地听从安排。 跟着领路人穿过了一个小花园，就能看到灯火通明的宴客厅了，此刻能清晰地听到里面的歌舞声以及觥筹交错的声音，光是听着就能感觉到其中的奢华。 不过其中还是能听到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长姐，为何选择这样的装饰？莫非是买不起鲜花了吗？虽说秋季鲜花难寻，但是也不至于用这些个枯枝烂叶的，让外人看到岂不是要笑话……” 这个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了。 “哇，这个是上好的琼台玉凤，我本想在家中花园内栽种，可是总是买不到品相好的，没想到这里居然有这么多！” “你这么一说，桌子上的花不是二乔吗？这个季节也能见到？” “没想到做成这个模样之后还挺好看的……” 众人似乎对宴席上的干花进行了一阵讨论，随后老板娘温文尔雅的客套声传了出来。总之听起来反响不错。 苏芳愿跟着人走进去，低着头摆好了菜，余光瞄到了之前遇到的二小姐似乎脸色并不好，看起来有些懊恼。 不过在看到她端上来的菜品之后，又换上了一副小人得志的笑容。 “天呐，这是白菜炖豆腐吗？这怎么会出现在宴席之上？”语调浮夸，仿佛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 对此，苏芳愿只能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之后，退到了老板娘身旁。 别的客人似乎也注意到这一点，纷纷望向桌上的“白菜炖豆腐”。 真要说的话，看起来其实也还是比较像的，为了摆盘好看一些，苏芳愿将鸡糕切成了菱形小块，中间穿插着红绿的彩椒，都是切成了菱形，最后又浇上了清汤，看起来或许真的像是白菜炖豆腐。 不过很快，人们就注意到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一股香味从盘子飘出来，很快，整个宴客厅都充斥着这个香味。这样的香味难以描述，似乎又各种肉类的香味，又有药材滋补的清香，矛盾却又和谐，强烈却不刺鼻，是一种令人舒适的味道。 “这个香味好像是从那道‘白菜炖豆腐’里面传来的。” 在座的客人开始窃窃私语，最后，终于有人实在是受不了诱惑，被香味引得吃了一块‘豆腐’。 一块刚小口，这人的眼睛就瞪大了。 “这不是豆腐！这是鸡肉？”此人惊喜地说道，“是如何做到的，能将鸡肉做成豆腐般的口感，细腻爽滑，简直妙绝。” 有了一个人带头之后，早已好奇得不行的人们纷纷拿起了筷子，一道道惊叹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看着客人们的反应，苏芳愿很是满意。 鲜熘鸡糕的魅力，就是这种惊喜感。虽然细腻的鸡茸剥夺了咀嚼的乐趣，不过能更好的让舌尖体会肉质的鲜美，再加上浓郁清香的汤汁，复杂而丰富分味道在口中散开，绝对能称得上是味蕾的享受！ 众人看起来都像是很满足，苏芳愿忍不住望了望之前那位二小姐的位置。 此刻，二小姐也终于愿意尝试这‘白菜炖豆腐’了，皱着眉头夹起来一块，细细地品尝起来。没过多久，皱着的眉头就平缓起来。随后又去夹了下一块。看着这反应，估计是放弃在味道上找茬了。 对此，苏芳愿刚想偷偷笑一下，可是很快，众人就开始询问老板娘有关于宴席上菜品的问题。 顺势，老板娘介绍了本次宴席的主厨，也就是她。 在后厨呆久了，一下子被推出来，苏芳愿只觉得宴会的灯光好刺眼，她承受不住。 “姓苏的话，是不是京城中那家川菜馆的苏？” “正是。”苏芳愿面上很是得体地接话道。 “那我们可有口福了。”问话的人故弄玄虚，顺着自己的胡子笑道。 旁人被这幅故弄玄虚的样子弄得摸不着头脑，连忙抓着他询问，可是这人就是不说为什么。 虽然苏芳愿也不知道这人为什么要这样说，不过托这位仁兄的福，众人的焦点终于转移，她不用再假笑应付了。 饭后，众人都懒散地聊着天，看着台上的歌舞。跟这一处的热闹相比，似乎天上如玉盘的月亮更寂寞些。 老板娘吩咐下人撤掉了餐食，泡上了茶水，后厨也将月饼端了上来。 一份份都是拿精致的木盒子装好了，放在众位宾客面前，看起来很是阔绰的模样。 不过宾客们倒是没有表现出什么惊喜，似乎对此司空见惯了，可是当众人打开礼盒时，顿时鸦雀无声。 苏芳愿不知道情况，左右张望了一番，随后疑惑地看向老板娘，在场唯二表现得很从容的人。不过老板娘似乎没有给她解答的意思。 另一位从容的人，就是之前卖关子的那位仁兄。看着礼盒中的月饼，似乎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 “这五色月饼，一日只售十份，我让下人去排队买了几日都没能买到！” 渐渐的，宴会中终于有了些细小的谈论声。 “对啊，我让下人出十倍的价格，听说那老板都不愿意多做的。” “可不是吗？傲气的很，可是听买过的人说很好吃，我又很想买。” “那伊夫人就能一下子买了这么多，真是……” 说到这里，讨论声戛然而止了。 也是听到这里，苏芳愿才意识到，原来她的月饼居然火爆到这种程度了。 可是这些都是老板娘叫她做的，她可没有‘傲气的很’！ 第87章 相伴过节 听着在座的宾客的讨论声, 似乎已经传成了老板娘花了重金，才能劳烦这位傲气的老板，做了如此多的月饼。 简单来说就是老板娘赚足了面子。 大致明白老板娘之前为什么只让她卖十份了, 苏芳愿心下暗服, 面上却不动声色。 虽说她的月饼物美价廉, 但是能在上流阶层如此火爆, 肯定是有老板娘在背后推波助澜的，也不全是她自己的功劳, 所以她这次没有飘飘然。 面对宾客的讨论，一旁的二小姐似乎不想让老板娘被人夸似的，张嘴想说些什么。不过被身边的那位少爷制止了。 这位少爷眼里有些不甘和薄怒，看口型是在说‘不要再丢人现眼’。二小姐看起来很听话，终于是没有再作妖，老老实实地坐在位置上，略带懊恼地看向这边。 两人的目光刚好对上, 苏芳愿先是顿了一下，随后递过去一个得体的微笑。 不过二小姐似乎误会了她善意的笑容, 以为是得意挑衅的笑, 所以收回目光时带着些气愤。可惜再气愤也没有用, 此次的宴席实在是没有再能给她挑刺儿的地方了。 没了扫兴的人，宴会氛围变得好了起来。 众人喝着花茶吃着月饼，看着台上的表演，有雅致的在吟诗作对，有兴致的在投壶比拼, 各有各的事情做，算得上是融洽。 没过多久，苏芳愿倒是发现了不大对劲的地方。 “伊大人今日不在？”苏芳愿凑到老板娘耳边小声问道。 “被派出去检查了, 大概冬至之时回来吧，不知能不能赶上。”说道伊大人，老板娘眼中有些落寞，浓浓的思念之情都快要溢出来了。 中秋团圆之时，思念之人不在身边，却要因为招待他人而心力憔悴，总觉得有些许的凄惨。 从平日就不难看出，老板娘很是喜爱伊大人，如今她算是说起了伤心事啊。 想到这里，苏芳愿赶紧补救道：“冬至吗？喝羊肉汤正好，到时候想喝羊肉汤可以叫我。”说到这里，苏芳愿笑了一下。 “羊肉汤？”老板娘思考了一下，随后点头道，“好主意。” 说起羊肉汤，两人都心领神会地点点头，正在兴头上想继续聊聊的时候，有宾客过来搭话了。 见状，苏芳愿便退在一边，让老板娘来应付。 刚退在一边，就有人凑了过来。苏芳愿先开始因为是来找老板娘的，所以还稍微避开了身子准备让开，可是这人似乎没有过掉她的意思。 苏芳愿疑惑地看了一眼，被吓了一跳。 是二小姐过来了，微微低着头眼中尽是阴郁，在黑夜中看着怪吓人的。 “二小姐好。”苏芳愿马上收敛了神色，正经地行了一礼。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搞什么。”二小姐指了指月饼，随后略带嘲讽地说道，“不过这次也就一个小小的家宴，办好了，她的困难可解决不了。”说到这里，二小姐眼中带着些狠劲。 “她如今大势已去，还能蹦跶多久呢？”说完，二小姐死死盯着她的眼睛，其中尽是得意。 “未到终章，一切都未可知。”苏芳愿虽然不知道二小姐在跟她打什么哑谜，不过她还是说了这么一句模糊不清的话。 这句话很好的挑衅到二小姐，只见二小姐唰的一下站起来，咬牙切齿道：“那就走着瞧。”说完就转身走了。 “二小姐走好。”苏芳愿在后面笑盈盈地回道。 虽然二小姐行事莽撞，但是显然，二小姐知道更多她不知道的事情，而这些事情还是得等着老板娘自己告诉她，所以也不必着急。 确实是要走一步看一步。 苏芳愿转头看向高位的老板娘，此刻被众人位置，依旧保持风度地说笑着，举止优雅，仿佛什么都尽在掌握之中，很难想象老板娘遇到了难处。 正当她看得要走神的时候，注意到老板娘示意她过去。 再看周围的人的眼神，想来是要将她介绍给在座的宾客，以后也好帮着别家承办宴席。承办宴席虽然很累，不过收入很客观。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所以苏芳愿还是上前去，老板娘笑着拉过她的手，落落大方地介绍起来。 人们面上都一派和平地客套着，周到又疏远。 “没想到伊夫人真的能请到苏老板啊。”这是之前那位卖关子的男子说的。 这话倒是引起了苏芳愿的注意，转眼看向老板娘。 “您专门点名，自然是费尽千辛万苦也要请来。”说着，老板娘换上了标准的假笑。 “说来也怪，在之前我也没听说过苏记的名号，可是那段时间总是能听见。”这位男子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笑着说道，“前一段时间，我那刚立军功回来的兄长回来就跟我提了一嘴，随后，去购置行头的时候又听那里的老板提了一下。” “说起来，听说这两人还在你店里吵起来了，还真是给苏老板添麻烦了。”说着，这人跟苏芳愿客套起来。 经过他这样提醒，苏芳愿倒是有了印象，这不就是之前为了军顿锅魁吵架的那位大将军和大老爷嘛，没想到京城还挺小的。 “哈哈怎么会，能接待两位老爷是小铺的荣幸。”苏芳愿礼貌地客套回去。 两人就这样简单地客套之后，话题终于还是回到了老板娘身上。苏芳愿站在旁边听了一下，似乎这位男子身居高位，老板娘在跟他商量伊大人相关事宜。虽然听不大懂，不过看起来还是比较顺利的。 这样看来，其实这场宴席的主要目的是不是就是围绕这位大人呢？面上看着是家宴，其实都是为了能让这位大人满意，从而达成老板娘和伊大人相关的目标。 这目标大概率就是让伊大人能够平安地赶回来喝上一口热乎的羊肉汤吧。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老板娘看着出手阔绰，其实还是牵挂着伊大人的。幸好，看起来目的达到了不是？ 苏芳愿看着眼前谈笑甚欢的两人，心里面也为老板娘欢喜。 许久之后，眼前两人似乎才说完了话，笑着行了一礼。至此，宴会似乎也到了尾声了。 陆陆续续的有人上前来道别，老板娘也周到地送客，甚至还备好了备用的车马供人使用。还派遣了小厮送人，等确认平安回家之后回来报告。 看着方才还很热闹的宴席渐渐变得落寞，最后是无人在座，只剩下老板娘一人坐在高位之上。宴会的灯火还是依旧亮堂，可是照得越亮，越是寂寞。 依稀有些收拾舞台的人传来声响，不过正是这样收拾的声音，显得更加凄惨了。 苏芳愿看着老板娘，此刻眼底逐渐浮现出一丝丝的疲惫，与在宴会上神采飞扬的感觉大不相同。 “以前宴会之后，他总是在身边陪着我的。”老板娘小声嘀咕着这么一句话。 话中的‘他’是谁，自然是显而易见的，只可惜伊大人如今不在这里。 “再等等，冬至就能回来了不是吗？”苏芳愿在一旁小声安慰道。 “对啊，冬至。”老板娘闻言，疲惫地揉了揉眉心，随后才反应过来，猛地转身道，“你还不回去？留下来陪我做什么？还不快回去！” 就这样，前一秒苏芳愿还很是贴心地安慰着脆弱的老板娘，下一秒就被某位翻脸不认人的女人赶出来了。 夜深了，老板娘还派来马车送她回家。 在车上，苏芳愿很是不能理解老板娘干嘛那么着急忙慌地赶她，不过等她下了马车之后，立马就明白了。 天上的月亮孤单的挂着，少有星星作伴。地上的人儿寂寞地站着，唯有灯火相陪。 苏芳愿怔怔地看着站在她家门口的易庭，一时间竟觉得眼眶有些酸涩。 “这深更半夜的，玉玉也没请你进去坐坐？”苏芳愿整理了一下情绪，随后扯着笑容说道，“实在是男女有别，给你一个凳子也好啊。” “她不知道我在门口。”易庭温和地笑着说道，“我猜测你要回来了，刚出来等着的。” 说着，易庭从怀里拿出一小包东西，方一打开，就传来了浓郁的桂花香味。 “月饼没买，不过应节气的桂花糕倒是还有。苏老板尝尝？”易庭笑着将手里的桂花糕递到她的面前。 苏芳愿接过桂花糕，双手轻轻划过了易庭的手心。虽然手心还算是有些温度，不过指尖都是冰冷的，一看就是在寒风中站了许久了，才不是什么‘刚出来等着’。 而且也许是易庭一直把桂花糕抱在怀里的缘故，桂花糕还是有些温度，吃起来的桂花味很浓，甜度也刚刚好，是最适合入口的糕点温度。 “易庭你好笨啊，出来都不知道多穿一件衣服。”说到这里，苏芳愿拉住了易庭冰凉的手，用袖口罩住，希望他能暖和起来。 “出门前忘了。”易庭很乖巧的任由她拉着，面上的笑意都快要收不住了。 “好吃吗？苏老板。”易庭看了一眼桂花糕，满眼期待地问道，“我专门给你留的，肯定好吃吧？” 说着，似乎还带着一丢丢小威胁的意味。 “好吃啊。”苏芳愿拿起一块递到易庭嘴边。 这个高度，是让易庭直接吃的意思。毕竟易庭的手被她封印了，没办法用手接。 易庭似乎也意识到这个动作的亲昵，不过还会微微张口咬住了桂花糕，慢慢地品尝起来。 “甜吗？易公子。”苏芳愿模仿着易庭的话问道，“我喂给你吃的，一定很甜吧？”说完，苏芳愿就仔细地看着易庭的反应。 果然，红晕立即爬满了易庭的耳根，顺带着眼神也开始躲闪起来。 “甜。”胡易庭轻声回答道。 第88章 偶遇美人 月儿弯弯挂天上, 两人成对站门前。 就这样，苏芳愿来到这里的第一个中秋，见识到了纸醉金迷奢华复杂的宴席, 也得到了平平淡淡却满是暖意的相处。 两者实在是分不出高下, 不过苏芳愿偏心地认为, 后者更欢喜。 日子如流水, 中秋一下子就过去。 渐渐的，节日氛围终于也没有那么强了。不过奇怪的是, 还是有不少人来买月饼，说是还是想要尝尝味道。 这当然也是托老板娘的福，把食客们的好奇心勾得太盛了。 等到没有人再来买月饼的时候，秋风就已经变得凛冽了。一阵寒风刮过，把天地间的树木都吹熟了一般，金灿灿中带着橙色，落叶铺在地上, 看着有一丝的荒凉。 没过多久，宴席的银两, 老板娘也送了过来。 不过这也算是稀奇, 送钱过来这种事情, 派人过来即可，没必要老板娘亲自跑一趟。苏芳愿收下了银两，随后就看向老板娘。 每次老板娘过来，总是有什么事情要问的。 似乎是注意到她的目光，老板娘笑着看向她说道：“苏姑娘这次赚了不少, 有想到要怎么花嘛？” 看看，这不就是惦记上她刚挣的钱来了吗！ “没呢，有一位伟人说过, 存钱是一个好习惯。”苏芳愿收好钱袋，装出一副警戒的模样。 “谁说的？”老板娘接话道。 自然是她瞎掰的，不过这时候，有一个名字非常适用。 “鲁迅说的。”苏芳愿面不改色地说道。 老板娘自然没听过这个名字，看得出来她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于是她直接转移话题说道：“苏姑娘，不想要一个挣大钱的机会？” “高收益伴随的必然是高风险。”苏芳愿想着之前买过的某些理财产品，有了一些不好的记忆，所以对于老板娘的诱惑不为所动。 “是吗？”老板娘漫不经心地敲了敲桌案，随后无所谓地说：“那算了，我去找别人合作就行。” 放弃得太干脆，其中甚至还有一丝庆幸她没有答应的感觉，这让苏芳愿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老板娘变脸太快了，让她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一丝怀疑，之前坚定地想法也有了一些动摇。 “我也是这几日太无聊了才过来问问你，毕竟家里也没人陪我说话。”老板娘继续说着。 说明来意之后，愈发显得这个赚大钱的提议只是随口问问，不是来找她的。 不过再想想之前老板娘老谋深算的样子，苏芳愿还是不想就这样中了老板娘的圈套。思想经过了一番拉扯之后，苏芳愿认命地叹了一口气道：“你先说是什么事吧。” 见她妥协，老板娘立马换上了得逞的神情，笑语盈盈地说道：“最近出了点小事，手里突然多了好多空铺子，苏记的名号在中秋之后那么响，不多开些铺子也不合适吧？” “退租还是多分到了家产？无论哪种情况都不算‘小事’吧？”苏芳愿一如既往很快抓到了关键点，支着脑袋反问道。 “你答应了，那处理起来就是小事。你不答应，那确实麻烦比较大。”老板娘看起来并不想在这一点上深挖，只是继续劝着她。 闻言，苏芳愿也不再过问，而是开始思考这件事情的可行性。 要说别的店，她还是有想要尝试的，烧烤摊子、麻辣烫、辣卤凉拌菜、冒菜、干锅、各类面食等等，点子简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不过都是得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按照以往的经验来说，老板娘的铺子，未必能满足她的需求。 “所有铺子都便宜租给我？”苏芳愿还是先问了最要紧的问题。 “我拿两成的分成。”这次的模式似乎与以往不同，老板娘轻声细语地解释道，“这几个铺子是太差了没好意思跟你提分成，不过别的正常铺子，总要让我多赚些钱不是？” 两成，算算这三个铺子的收入、租金以及成本，其实两成也算是能接受。 想到这里，苏芳愿的想法刚有一些松动，就立马惊醒。她还没决定答不答应，干嘛问这些有的没的？ 再看看老板娘，似乎很是满意她上钩的样子。 就此打住，少女高贵冷艳地说道：“老板娘吃过了吗？我得去送饭了。”说着，少女指了指一旁冒着热气的砂锅。 “你们吃什么？”老板娘似乎被砂锅里的东西吸引了，很是感兴趣地问道。 “砂锅羊肉米线。”苏芳愿笑着揭开了盖子，里面的羊肉汤的香味一下子填满了整个小铺。 为了不让这顿过于上火，苏芳愿多加了些滋补的白萝卜，这个季节吃最是合适。羊肉拿橘子皮去过羊膻味，如今只剩下本身肉质的香味，汤汁是厚重的乳白色，色香味俱全。 “这么好的羊肉汤，你们拿来煮米线？”老板娘难以置信。 “羊肉买得不多，凑活着吃呗。”苏芳愿耸耸肩，满不在乎地说道，“大中午的，羊肉吃多了会上火的，到时候还要喝败火茶，多麻烦。” 苏芳愿盛好了一份米线，随后转头看着老板娘说道：“我送饭去了，你要是饿了，就和玉玉先吃，不用等我。”说完，苏芳愿就不带一丝牵挂地走了。 也不怪她心急，如今大考在即。虽然易庭没有表现出来，不过苏芳愿能够明显感觉出来书院的低气压。既然时间如此珍贵，就不应该在别的地方浪费。 到了书院，苏芳愿穿过了人群。耳边尽是些嘱咐声。 “哎，我的儿啊，一定要好好考啊，咱家就靠你了。” “少爷，老爷托小的嘱咐您，多用功，这次岁考都不过的话，老爷以后也不好帮您安排……” 诸如此类，还有许多。 “哥哥，父亲说你最近再敢逃课就打断你的腿。”还有这种别具一格的。 不过说话的声音甚是悦耳，引得苏芳愿转头一看，居然还是熟人。那不就是总爱逃课的伏倚嘛，一旁的是他的妹妹？ 也许是注意到她的视线，这位妹妹转过了头来，就是这一眼，苏芳愿被惊艳到了。 大家闺秀，出门都蒙着面纱。不过那双露在外面的杏眼甚是好看，充满了活力，眼上的远山眉细长而舒扬，有一种清秀开朗之感。 ‘眉如远山含黛，肤若桃花含笑’一句话一下子就映入了苏芳愿的脑海。 由于天气缘故，这位妹妹的发饰都是毛茸茸，看起来可爱又伶俐。两人对视之后，对方也是落落大方的微微行了一礼，举手投足之间都是大家风范。 苏芳愿回了一礼，随后便去往易庭的位置。 “易庭，我方才遇到了美人！”苏芳愿走到易庭身边，兴奋地说道。 “是吗？我还跟美人说上了话呢。”易庭笑了笑，接过了食盒。随后眉目含笑地看着她。 对于此话，苏芳愿还反应了一下，随后才听出来言外之音，于是她很是肯定地摇摇头说道：“你那美人自然是没有我遇到的好看。” “怎么可能？”易庭微微笑着，帮她理好了被风吹乱的发鬓，随后很认真注视着她的眼睛。 任谁被这样的眸子盯着，都会受不了，于是苏芳愿只好下意识地移开眼神，小声嘟囔着：“算了，美人留给我一个人看就行了，不跟你分享了。” “什么？”也许是没听清楚，易庭又凑近了一些。 眼看着易庭靠近，苏芳愿赶紧转移话题道：“就是之前遇到的，伏倚的妹妹。” 闻言，易庭肉眼可见地皱起了眉，随后张望了一番问道：“你确定是他的妹妹？”言语间有一丝丝害怕的意味。 “她叫伏倚哥哥，应该是他的妹妹吧？”苏芳愿看着慌慌张张的易庭，不解地说道。 “那我可能需要快点进书院了。”易庭听了这个回答之后，一张脸瞬间垮了下来，丝毫不见之前的温和模样。 难得见易庭这幅模样，苏芳愿觉得很是新奇，不过她也没有多问，乖巧地点头。 “明日跟你解释，我先走了。”易庭摸了摸她的头，随后就转身走了，这时的背影看起来还有一丝焦急。 还怪可爱的。苏芳愿笑了笑，转身回去了。临走，听到了人群中传来的交谈声，似乎在说着某个人的情况。不过少女并没有在意就是了。 等她回到小铺，老板娘已经坐在桌案边等着开饭了。 苏芳愿看着老板娘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随后叫上玉玉赶紧吃米线了。 “我说的事情，有问过那位的意见吗？”老板娘趁着她盛汤的空档，询问道。 “饭桌上不谈生意。”苏芳愿摆好了碗筷，对老板娘的问题避而不谈。 大致猜到了她的意思，老板娘便没有再多问，拿起筷子吃起饭来。 米粉是玉玉算好了时间煮的，不硬不软，口感刚刚好。稍微挑一筷子就能看到空气中的热气，轻轻吹两下再送进口中，有些烫人，但是一下子就能让身体暖和起来。 羊肉的味道很浓郁，加上白萝卜本身具有的香甜，整个汤底都很让人享受。吃完一口米线之后，都忍不住哈出一口热气，以表现自己的满足。一顿下来，只觉得滋补的暖气流过了五脏六腑，在这样的天气吃再合适不过了。 如果吃腻了，一旁还配有小泡菜，清脆爽口，解腻再合适不过了。 优雅地放下碗筷，老板娘很是满足地说道：“我大概能理解为什么你饭桌上不谈生意了。” “美食就应该认真品尝！” 对此，苏芳愿很是赞赏地点点头。 第89章 相守之人 道理的确是这道理, 不过苏芳愿主要还是拿不定主意，所以才不想在饭桌上讨论。 最终，还是以‘考虑考虑’为由, 将此事往后拖延了一番。 这样的回答似乎在老板娘的意料之中, 所以只是淡淡地点头, 随后很自然地说道：“既如此, 反正这几日没有什么事情做，多陪我逛逛？” 经过老板娘这样一提醒, 苏芳愿才反应过来，这几日确实有些无聊了。 中秋那段时间神经一直绷着，根本没有闲工夫来休息。中秋一过，整个人都松散了下来，整日就窝在小铺中无所事事，像一条颓废的咸鱼一样。 所以陪着老板娘出去逛逛，也不是不行。苏芳愿顺着老板娘的话认真思考起来。 只可惜老板娘可不是那种见你无聊就上赶着来陪你解闷的好姐妹, 这样做显然是为了忽悠她去看看那些铺子的。 既然都知道了老板娘的目的，那自然是不会再上钩了。 “成。”苏芳愿还没捋清楚, 就不由自主地说了这个字。 话音一落, 两人都呆住了。 先是老板娘很快地反应过来, 笑着说：“那就这样决定了。”说完，便起身快步离开了，离开得那么匆忙，很明显就是怕她反悔。 苏芳愿目送着老板娘离开，开始反省自己为什么会答应。 难不成她真的是太无聊所以想给自己找一点事情做？罢了, 去看看铺子也不会少两块肉，就当是逛街了。 安慰好自己之后，少女很快就接受了这件事情, 埋着头开始思考这件事情的可行性…… 第二日，少女还是一如既往地与易庭同行。 不过今早有些异常的安静，主要是因为苏芳愿一直在思考要不要跟易庭商量一下老板娘的赚钱大计划。 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她能够得到不错的意见，最终的决定权还是自己。可是这一次她想要试试不靠易庭自己来判断，毕竟人还是需要走出舒适圈的。 想到这儿，苏芳愿暗下决定，眼含决绝地看向身边的易庭。 被突然这样看一下，易庭看起来稍微慌了一下，随后疑惑地问：“怎么了？” “我要独立！”苏芳愿接了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随后很是满意地看着易庭更加茫然的表情，笑着岔开话题问道：“你昨日中午跟我说有什么事情要解释。”少女开启了下一个话题。 “我与伏倚同窗，所以也算是相识。在小时候也见过他的妹妹。”易庭简单说明了一下背景，随后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 “我那时候，额……还有些活泼，所以对比我小些的孩子都比较照顾……后来……” “她喜欢你？”苏芳愿直接帮易庭把这话说了出来，随后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嗯。”也许是她说得有些直白，所以易庭有些愣住，不过还是点了点头补充道，“不过我已经明确说明过我的心意，只不过似乎没有被听进去。”说到这里，易庭面上有些严肃。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事情。 不过在一旁听着的苏芳愿很是满意。易庭不愧是易庭，没有用‘我只把她当妹妹’、‘她只是没有分清楚感情’、“不必过多在意”等等这些烂理由。而是很认真地对待他人的情感，也有明确表达自己的心意。 在对待这些事情上，处理得干干净净，算是一种很令人欣赏的行事风格了。 “易公子，当时是怎么说的呢？” “那时候说的是已有心仪之人。” “如今呢？” “已找到愿相守之人。” 短短几句话，把易庭的感情发展历程都概括完整了。少女听着易庭的回答，不禁笑弯了眉眼…… 一大清早就如此暧昧，导致苏芳愿白日在小铺中都忍不住傻笑。 当然这也不是她能控制，只是每没回忆起易庭眉目含情、字字认真地说‘相守之人’的时候，她就是不由自主地勾起嘴角。 这样的状态把一旁的玉玉，看得直叹气，只当是小娘子傻了。 后来芸芸过来了，看着时不时傻笑的师父，悄悄凑到玉玉耳边问道：“姐姐这样的情况持续多久了？” “昨晚都还一切正常，今早过后就这样了。” 说到这里，两人无奈地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地叹了一口气。 也许是这样的叹息声太明显了，苏芳愿赶紧收敛了自己的神情，看着眼前两人。 “芸芸也过来啦？” “在你这一次傻笑开始之前到的。”玉玉很不留情面地回答道。 被这样戳穿，厚脸皮的苏芳愿自然不会在意，自动略过了玉玉的话对着芸芸说道：“上次给你布置的作业呢？” “带来啦。”闻言，芸芸笑了一下，取出了身后的包裹。 由于她和芸芸不算是正式的师徒，所以也没有正当理由天天待在一起，每次都是芸芸借由‘出来玩’的理由见面。又因为芸芸的年龄还小，苏芳愿不放心直接教她使用刀具，害怕她在没人看着的时候偷偷练习伤到自己。 所以她能教给芸芸的很有限，大多数还是教她辨认食材的好坏。每一次布置一个简单的作业让芸芸完成即可。 比如，上一次她给了芸芸适量的钱，让她挑一根水灵灵的白萝卜来。 显然，芸芸完成得不错。小小的人儿把身后的白萝卜抱出来的时候，看起来还有些吃力的样子，用自己的小肚子作为支撑点，才堪堪将白萝卜放在桌案上。 “这个是集市里面最好的啦，我挑了许久。”说着，芸芸抬起头，满心期待地看着她。 “确实不错。”苏芳愿看了看桌案上的萝卜，很符合‘水灵灵’这个形容词，“芸芸真厉害，一教就会。” “嘿嘿，那是。”芸芸看似不好意思地揉揉鼻子，实则对自己非常自信，言语间都是嚣张的感觉。苏芳愿很喜欢芸芸的状态。 “姐姐，今天吃什么？”芸芸咽了咽口水，很是期待地看着她。 以往芸芸买来了食材，自然是不能白白浪费，所以苏芳愿会就用这个食材来完成午饭。 这一次，苏芳愿看着手里的白萝卜，认真地说道：“嗯，吃炖萝卜。” 话落，小铺安静了一下，随后是芸芸接话道：“什么炖萝卜？” “就炖萝卜啊。”苏芳愿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姐姐，我还可以去买上好的猪蹄、排骨、羊肉、牛肉这些的，不会觉得麻烦。”芸芸最后挣扎了一下。 “不用啊，就炖萝卜就好了呀。”苏芳愿假装没听出芸芸的言外之意，依旧固执己见。 之后，两人陷入了一个长长的对视。结局就是，芸芸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妥协了。 苏芳愿看着眼前的芸芸，不禁笑了一下，徒弟随师父，爱吃肉这一点都像！ 作为无肉不欢人士，自然是会有肉吃的，只不过萝卜是真的要做纯素的炖萝卜。 少女笑着揉了揉芸芸的头，随后便系好两边的袖子，开始处理萝卜。 说起萝卜，一般都是将其作为配菜。就像是之前芸芸说的，拿来炖猪蹄排骨等等肉类。但其实，抛开这些肉类，萝卜本身就是一样极好吃的食材。 能被称为‘人参果’，其中蕴含的营养自然不言而喻。但是最吸引苏芳愿的，还是萝卜奇妙的口感。 炖过的萝卜去除掉了本身的生味，吃起来只有一丝丝甘甜。其口感就像是在吃半凝固的水，这是苏芳愿能想到的最贴切的比喻了。 甚至都不用费心思去嚼，只需要用舌尖抵住萝卜轻轻一压，就会有浓浓的萝卜甜味在口中散发出来，其中滋味，当真是美不胜收。 做法也简单极了，去掉萝卜皮，切成大块。一般来说，小一点的切成圆柱形放进水里煮着就好。不过这一次芸芸挑了一个大的，所以苏芳愿在中间也切了一道。 将这些大萝卜块放进砂锅中炖煮的时候，苏芳愿看了一眼在一旁观察学习的芸芸，其眼中似乎传达出了一丝丝的小失望。 对此，少女笑了一下，从一旁拿出一块准备好的五花肉。 “行了，不会不给你吃肉的，尖椒回锅肉可以吗？” 话落，芸芸立马给了她一个灿烂的笑容。 苏芳愿被这个笑容感染了，也忍不住跟着芸芸笑。有肉吃，自然开心。小孩子的情绪真好猜！ 萝卜就在一边炖着，苏芳愿开始处理起肉类。 自打生活质量提升之后，最明显的变化，就是吃得更好了。比如，以前买肉只敢买一小块，如今都敢挑‘上五花’了。 看着焯好之后的五花肉被切成薄片，整整齐齐地摆在菜板上，漂亮极了。 尖椒切好之后，先直接下锅煸一下，将其煸软并弄出辣味。 这一步建议在通风好的地方完成，不然就会先此刻的小铺一样，三人都被呛得咳嗽，甚至还被辣到了眼睛。 不过好在，经历了千辛万苦，总能见收获不是？ 等尖椒回锅肉差不多之后，苏芳愿便开始认真捣鼓她的炖萝卜。 虽然萝卜本身味道就不错，但是还是要经过一些调味才行。在炖煮的过程中，苏芳愿加了海带、料酒、汤和生抽。 炖好之后，苏芳愿拿出四个小碗，一个碗中装了三大块萝卜就差不多了，最后淋上红烧酱油，一道炖萝卜就完成了。 这样做出来的萝卜，用筷子轻轻一夹就碎掉了。本身的萝卜甜味加上足味的料汁，热腾腾的吃进口中，满足感都能将人填满了。 炖萝卜和尖椒回锅肉端上桌，一时有些分不清，谁才是今日中午的主菜。 第90章 聊老字号 只可惜, 炖萝卜在尖椒回锅肉面前显得稍微逊色了些。 能够很明显地看出来，玉玉和芸芸两人都更喜欢尖椒回锅肉一些，虽然在吃炖萝卜的时候还是很欢喜, 不过还是比不上吃肉时的神情。 看着眼前两人, 苏芳愿忍不住笑了一下。毕竟萝卜是她的喜好, 也不能强加于人。 不过最后的反馈还是好的, 至少两样菜都吃完了，姑且算是个平手吧。苏芳愿简单收拾了一下, 便站在一边和玉玉一起洗碗了。 没过多久，小铺外就出现了位熟人。 “唉，这次没赶上饭点。”老板娘轻车熟路地走进小铺坐下，随后很是熟络地问好。 “今日吃得早些，下次趁早？”苏芳愿擦干净手上的水珠，笑着同老板娘说道。 闻言，老板娘只是无所谓地耸耸肩, 对着她说道：“下午有什么安排吗？”话语间，竟有些期待。 “要去送饭。”苏芳愿指了指食盒的位置, 今日确实是吃得比较早, 所以是吃过之后再去给易庭送饭。 “那一起去吧。”说到这里, 老板娘就站起了身，丝毫没有商量的意思，做好了出发准备。 对此，苏芳愿内心有那么一丢丢地抗拒。因为严格来说，书院门口这段时间是两人为数不多的独处时间, 所以她并不想要有别的人来加入。 不过偶尔一次也能接受，路上也能有个说话的人，就姑且答应吧！ 苏芳愿这样安慰好自己之后, 提上了手边的食盒，跟上了老板娘的脚步。是的，老板娘已经迫不及待地出发了。 一路上，苏芳愿看着身边的老板娘，有些想不明白，老板娘究竟是无聊到了什么程度，才会沦落到要陪人送饭这种地步。 “我还没吃饭，送完饭之后陪我去吃饭吧，我知道一家不错的铺子。”老板娘自顾自地说道。 只不过，这样一句话从老板娘口中说出来，苏芳愿一下子就联想到了金碧辉煌的酒楼茶馆什么的，说不心动那是假的！ 两人说好之后，苏芳愿很是期待地给易庭送过了饭，简单交代了几句就想回去找在人群外等着的老板娘，结果被易庭拦住了。 “你越来越敷衍我了。”言语间，很是幽怨。 “啊？”苏芳愿被这样一出弄得摸不着头脑，疑惑地问道，“我没有敷衍你啊？” “以往还会跟我闲聊几句的，如今连一句完整的话都不愿跟我说了。”说到这里，易庭还带着一丝丝小情绪地掐了一下少女的手指。 不过这样的‘掐’根本没有用力，一点都不痛，甚至还从少女的指间传来一种酥麻感。这样一联想，只觉得易庭很好玩啊！！！ 少女忍不住笑了一下，随后说道：“今日有人在那么盯着呢，得收敛一点，改日补偿你？”说着，苏芳愿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老板娘的位置。 顺着她的眼神，易庭也简单看了一眼，随后很是满意地松开了少女的手说道：“我很期待。”说完，就得意地笑了一下，转身进了书院。 目睹了易庭变脸的全过程，苏芳愿只是心里佩服易庭收缩自如的情绪管理，浅浅地笑了笑之后便去找老板娘了。 “哎呀，我再年轻几岁时，也是不敢在书院门口就拉拉扯扯的。”老板娘见她靠近，笑着打趣了一句。 对此，苏芳愿并不在意，甚至有些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道：“是吗？那你就错过了很多快乐。” 想想她和易庭在书院门口相处的种种，害羞的、悸动的、严肃的、暧昧的等等都有趣极了，每每回忆起来都是一阵暖意。 回忆至此，苏芳愿又忍不住笑了一下。 这一下，可把老板娘嫌弃坏了，看着眼前的人就小声嘟囔着：“不过是欺负我家那位还没回来罢了。”说完，就拉着傻笑的少女离开了书院。 一路上都有老板娘领着，苏芳愿也没怎么记路，不过看着周围的建筑风格，感觉也没有很豪华的样子。 最后，两人停在了一其貌不扬的店铺前。 苏芳愿看着店铺上破旧的牌匾，店内灰扑扑的摆设，不由地沉默了。 “老板，来一份牛肉面。”老板娘很是随意地点了一碗面。 对此，苏芳愿有些不适应。印象中老板娘都是优雅矜贵的，虽然很爱往小铺里面跑，不过第一次这么直观地看着老板娘进这种‘苍蝇小馆’，反差感还是很微妙的。 在老板去做面的间隙，老板娘饶有兴趣地问道：“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苏芳愿有些跟不上老板娘的思维。 “对这家铺子有什么想法？”老板娘很是理所应当地说道。 得嘞，果然是带她来看铺子的。苏芳愿无奈地扯了扯嘴角，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 陈设都很久了，墙上挂着的种类也很少，看起来是专于做一样生意的店铺。不过这样的店铺，按理来说，一个是老字号口碑好才能开得下去。 “环境还行，稍微修缮一番就能用。”苏芳愿认真分析道，“不过不知道味道如何，如果是做了很久的老字号，那就保持现状就行。” 毕竟如果是老熟客，可能对这里面的旧事物都产生感情，有了某种‘情怀’了。 “确实是做了很久的老字号了。”老板娘淡淡地点头，随后话锋一转道，“不过现在也不能完全算是。” 一句话前后不搭调，听得苏芳愿有些疑惑。 “你试试就知道了。” 正好牛肉面端了上来，老板娘用小碗分了一小份出来，移到少女面前。 苏芳愿看着眼前的牛肉面，有些不知如何下口。 其实也不是面的问题，是她自己的问题。她以前是很乐意去吃街边面馆里的面食的，因为街边小店的味道给得足，面也煮得劲道。 端上来就是面上是一层很香红油，还有一些黑色的干辣椒碎片，光是闻着味道就开始疯狂分泌唾液了。 可是来到这里之后，一下子就落差很大。吃惯了口味稍微重一些的东西，再看着这里清汤寡水的面食，实在是提不起胃口。 稍微有一点点带着油气的汤再加上面上漂着的薄薄一层红油，实在是让人…… 早在之前，苏芳愿就发现了这个问题，所以去吃刘叔的面馆的时候都是吃米粉，就算是吃面，由于臊子很好吃，也能够接受。 可是不知道这里的臊子能不能让她原谅汤底的寡淡啊！！！ 少女深呼吸一口，颤巍巍地拿起筷子，做了许久的心理准备，才开始试吃。 面条煮得还算好，不硬不软，属于无功无过。汤底跟少女预料的一样，很寡淡无味，而且面条根本没挂住味道。 不过最令人惊讶的是臊子，实在是太普通了！就像是刘叔说的，卖了那么久的面，自然对臊子有自己的见解。 可是这里作为老字号，臊子没有做出独属于一家的风味来，属于是很普遍的那一种。 吃完了面前的一小碗之后，苏芳愿放好了筷子，思考了许久，压低声音问道：“老人家出了什么事吗？” 老字号、味道普通、开到现在，这几点联系起来，苏芳愿只能想到这一个原因了，那就是前人的技术没能传承下来，才导致了如今的局面。 老板娘无奈地点点头，小声说道：“中风。” 话落，便是相顾无言。 对于这种情况，除了惋惜也没有别的感情能形容了。如果这家店还是保持现状，也许短时间内还会有老食客为了‘情怀’来吃面，时间久了，‘情怀’消耗完了，味道是留不住人的，毕竟可替代性太高了。 “他们一家几口人都指望着这间铺子的收入，可是情况你也能预见了。”老板娘指了指清冷的四周，继续说道，“租肯定是能继续租的，只不过，我认为力所能及能够帮一把。” 说完，老板娘还歪歪头，示意她看向后厨。 此刻，有一大一小两个孩子正探出头来，好奇地往这边望，随后，是一位中年妇女将两个小孩拉了进去，随后还抱歉地朝苏芳愿笑了笑。 看着他们身上带有补丁的衣服，苏芳愿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可是…… “我也没有什么能帮到他们啊？”少女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借用你的脑子，以及‘苏记’的招牌。”老板娘淡淡地说道。 “这个店铺的现状如你所见，继续下去肯定是不能维持这一家人的生活的，更何况家里还躺了老人要照顾。现在需要的是全新的方式，来救活这家店铺。” “当然，如果是靠你的点子救活了这家店铺，那带上‘苏记’的招牌是理所应当的。”老板娘一下子说了很长一串话。 听起来很有道理，不过一下子改变这样多年的老字号，苏芳愿总觉得不太合适。 “就这样把老字号全改了，恐怕老食客们很难接受啊。”苏芳愿头脑清醒地说道。 “为了一些留不住的老食客，而这样等死吗？”老板娘很是直接地说道。 不过说得也很有道理，情怀再好，也不能当饭吃。如今这家店的首要目的，是能做成足以维持生计的生意，而不是在意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生意上的事情，就是这么现实。 “要说帮忙，我自然是可以。”苏芳愿内心微微有些松动，不过还是清醒地问道，“不过我总感觉，这是你拉我入伙的第一步，不该立刻答应，所以容我多考虑考虑。” “这可不是第一步。”老板娘满眼笑意地说道，“第一步是问你愿不愿意陪我逛街。你心里清楚，这是为了让你来看铺子的，可你还是答应了不是吗？” 话落，苏芳愿沉默了。 因为这是实话，当时她已经猜到老板娘是想要带她看铺子，可是她还是答应了。 “这说明其实你心里还是想答应我的，不是吗？” 第91章 易庭备考 人生在世, 总是会有一些雄心壮志的。 虽然苏芳愿平日习惯于得过且过的咸鱼生活，可是一个绝妙的机会摆在自己的眼前，要说丝毫不心动那都是骗人的。 老板娘的提议看起来风险很大, 不过却还是成功点燃了苏芳愿心中那为数不多的能称之为‘野心’的东西。 而这一次, 相比于白手起家, 其实条件已经很好了。有老板娘这样有钱有权的大靠山担着, 最差的结果也就是创业失败，从头再来嘛。 她的小推车现在都还在小铺里摆着呢, 到时候若是失败了，再回过头来推着小推车卖糖油果子就好。 这样想来，答应老板娘的大计划其实也不会怎么样嘛。就算是重新开始，如今有很多人陪着，总比她初来乍到的时候好很多不是？ 那日与老板娘在面馆分别之后，苏芳愿回到家中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既然最差的结果都能够接受，那就没有什么可害怕的。 回顾这一路上, 虽然老板娘给的铺子都是奇奇怪怪的，不过她有什么事情, 老板娘都是义不容辞地帮忙, 丝毫没有敷衍的意思, 很是仗义。 如果要作为合伙人的话，那自然是信得过的。 老板娘的大计划，用通俗的话来讲，就是她出招牌、点子等等，老板娘出铺子、人脉等等, 最后再是两人分收益。 很简单也很常见的模式，这些日子她与老板娘也一直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做这些事情自然是易如反掌。老板娘的人品也信得过, 怎么看都是一个极好的提议了。 所以自己究竟还在纠结什么呢？苏芳愿用手心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无奈的翻了个身。 是的，为了捋清楚这个问题，她决定把今日的时光肆意花费掉，像条咸鱼一样窝在炕上，翻来覆去。 没辗转多久，就听到了门外的敲门声。 正是大白天，玉玉在小铺里面，刘叔刘婶应该在面馆，似乎没有人会在这时来找她才对。不过如果是贼人，也不会做敲门这么有礼貌的事情。 苏芳愿心里疑惑，简单披上了一件衣服就跑去开门了。 骤然离开了温暖的被窝，被风吹着，还是挺冷的。 开门的时候，手指都不自觉地发抖。 打开门一看，还是拿熟悉挺拔的身姿。 “易庭？这个时候过来做什么？不用上学吗？”苏芳愿看着门口站着的易庭，疑惑地问道。 “玉玉说你在家里，我还以为是你生病了。”说着，易庭的目光落在她单薄的衣裳上，微微皱了皱眉道，“天这么冷，怎么穿怎么少？” “刚从被窝里面，没觉得有多冷。” 说到这里，苏芳愿将易庭请进了屋内，准备再找一件厚些的衣服穿上。 易庭在一旁看着她东翻西找的，忍不住说道：“别找了，你去床上窝着吧，我只是过来说几句话。” 话音刚落，似乎根本不是在商量一样，易庭将她拉到床边，很是轻易的用被子将她裹住，只露出了少女一双眼睛。 如今的苏芳愿就像是一条巨型的蚕宝宝，被突然束缚起来，等反应过来时就只有头部能够活动了。 看着她的这幅模样，一边的易庭忍不住轻声笑了一下，随后说道：“这几个月可能不能见面了。” “嗯？”这个消息太突然了，苏芳愿本想要坐起来，将视线保持在易庭同一水平线上，可是她被被褥束缚住了，刚抬起来一点，就脱力躺了下去。 最后，后脑勺‘咚’的一下撞到了一边的床板上，痛倒是不痛，可是苏芳愿就是不由自主地‘呜呜呜’了几声。 这几声倒是把易庭吓到了，连忙凑过来帮她揉后脑勺，嘴里还念叨着：“哪里撞到啦？很痛吗？” 虽然易庭的声音很温柔很关切，但是越是这样，越是弄得苏芳愿有些不好意思，到最后苏芳愿简直想把整个头都埋进被子里。 “为什么这几个月见不到面啊？”苏芳愿连忙问道。 “快要岁考了，书院在组织集中学习，简单来说就是把我们都关起来，所以可能见不到面了。”易庭见她没有什么事情之后，才慢慢解释起来。 这个解释真是令人无力，不过也只能接受了，毕竟学业要紧。 “好吧。”苏芳愿费了好大的劲从被子里抽出了自己的手，捏了捏眼前人的脸颊说道，“那你要好好吃饭，要是几个月之后见面发现你瘦了，我就……好好收拾你。”这句话说到最后，显得有些有气无力。 “就这些要嘱咐的吗？”易庭笑着任由她‘揉’着，接着问道，“不叮嘱我用功念书什么的？” “这有什么好叮嘱的？你一天天书不离手的，怎么可能会不用功？比起念书，还是你会不会好好吃饭更令人担忧。”苏芳愿回想了一下刚见面时易庭瘦弱的模样，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道，“念书能比吃饭重要吗？” “苏老板嘱咐得是，一定好好吃饭。”易庭伏在一边，笑着说道，“那年底见？” 听到‘年底’这两个字，一下子把苏芳愿拉回到现实。 “能在冬至之前赶回来喝羊肉汤吗？”苏芳愿拉着易庭的手小声问道。 “可能不行。”易庭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补充说道，“不过能赶回来守岁。” “好吧。”苏芳愿有些小失落，不过很快收敛了神情，拍了拍易庭的手道，“年底见。” 随后，两人又东说一句，西扯一句，消磨了许多时间才相互道别。 随着大门关上的‘吱呀’声消失之后，屋内便是一片沉寂，仿佛所有声响都被那个人带走了一样，苏芳愿将自己的手缩回被窝里，愣愣地看着门口的方向。 易庭是向先生请示，才得来了这能够出书院专程来道别的时间。由于时间有限，所以还得赶快回去，总的来说，这个道别还是有些匆忙了。 一想到从明天开始，就不能看到易庭了，苏芳愿总觉得心里有些空空的。 人才刚走，就开始想念了吗？ *** 到了第二日，易庭不在的那种感觉一下子明显起来。 往日都是玉玉先醒，洗漱之后就牵着大黄去小铺先收拾，她后醒，跟着易庭同行，到了小铺刚刚好能赶上朝食那一波客人。 可是今日，少女像往常一样打开大门时，没能看到熟悉的身影。先开始都还诧异了一阵，随后才想起来易庭在书院中，于是少女就形单影只地踏上了去小铺的路。 之前跟易庭同行，一直聊着天，倒还没发现，如今早晨的天色已经不像往日那样亮堂了，灰蒙蒙的，看着怪吓人的。 街上的行人也不多，稀稀拉拉的，显得她更孤单了。 忍受了一路的寂寞，苏芳愿到了小铺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玉玉说道：“玉玉，这几个月我们早晨一起走吧。” “为什么？小娘子不是要和隔壁的公子一起的吗？”玉玉对于这个请求有些疑惑，随后若有所思道，“吵架了？” “不是，他备考去了。”苏芳愿简单说明了缘由。 “可是我起得很早诶，小娘子起得来吗？” 这个问题可以说问得很是一针见血了。因为苏芳愿她……起不来！ 本来之前她还会能起得更早的，可是有了玉玉之后，她就变得懒惰了些，稍微起得晚一些了，随后就调整不过来了。现在突然叫她早起，可能有些困难。 “这样吧，我把大黄留在家里陪着小娘子，这样小娘子出门就不害怕了？”玉玉笑着说道，一下子就找到了解决方案。 这个提议可以说很贴心了！苏芳愿本想点头答应，可是转念一想，她害怕早晨一个人出门，难道玉玉一个姑娘家家的就不怕了吗？总不能就只将就她吧？ 再把今早她孤零零一人走路的情形套在玉玉身上稍加想象，思来想去，苏芳愿觉得人还是不能只考虑自己，所以最好还是痛苦地闭眼说道：“不用了，还是我们一起吧，我起得来！” 言语间带着些许的悲壮…… 到了午时，苏芳愿跟往常一样做好了饭菜，分好了三份，正在装食盒是时候，被玉玉提醒。 “午饭还要去送吗？”玉玉凑过来问道。 被这样一问，苏芳愿才反应过来，中午也见不到易庭了！ 直面这样的事实，苏芳愿有些难以接受道：“玉玉我完蛋了，我的大脑到了特定时间仿佛无法自行思考了！” 显然，玉玉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可是玉玉却还是笑着点头，机缘巧合下赞同了她的话。 看着玉玉，苏芳愿无奈地看着手里的第三份饭菜，问道：“那这一份怎么啊？” “没事儿，把这饭菜温着吧，说不定饭后会有人来呢。毕竟跟小娘子相同境遇的人最近老爱往这里跑不是？”玉玉故作高深地说了这样一句话。 对此，苏芳愿疑惑地望着眼前的玉玉，不知她在说什么。 很快，小铺门外就出现了一抹优雅矜贵的身影。 “这不就来了吗？”玉玉看着小铺外笑着说道。 听着玉玉的话，苏芳愿看向缓缓走来的老板娘，不禁笑了一下。‘境遇相同’这四个字，形容得还真贴切啊！ 想到这里，苏芳愿赶紧把‘同是天涯沦落人’的老板娘请了进来吃饭。 之前老板娘提出这个大计划的时候，说是因为实在是太无聊了。当时她不甚在意，只觉得是老板娘胡诌的理由，如今亲自体验了一下之后，苏芳愿才有些理解了老板娘的感受。 确实是很无聊啊！！！ 第92章 苏记招牌 不过无聊也有无聊的好处。 其中多出来的时间, 苏芳愿能认真思考事业，思路清晰敏捷，很是难得。饭后跟老板娘聊天的时候, 也很顺畅, 了解到不少权衡利弊的因素。 聊到最后, 苏芳愿也差不多有答案了。 “之前你都推脱要考虑, 怎么如今这么爽快的就答应了？”老板娘见她答应得很快，不解地问道。 “可能是之前耽于男色了吧。”苏芳愿无奈地扬起头, 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她之前有些依赖易庭，所以做事都是犹犹豫豫难下定论，总是想着要易庭帮她分析分析。如今易庭不在，知道只能靠自己了，便没有再扭捏了。 对于她这一句话，似乎老板娘深有体会，很是赞同地点点头。 两人一拍即合, 算是达成了交易。 与老板娘分别之后，苏芳愿认真反省了自己的问题, 之后的日子都一心在搞事业上了。 之前陪老板娘去的那家面馆, 在了解了周围在卖什么之后, 苏芳愿认为还是可以继续搞面食，不过要增加种类。 抄手、饺子、面和粉都可以一同安排上，虽然会稍微累一些，不过能很好地吸引客人。至于味道，她能够和小峰一起研究, 调制更合适的口味。 等汤底的味道解决了，那困难就解决了一大半了。 藤椒、麻辣、红油、鱼香、怪味、清汤等等，把口味做出花儿来, 自然就能够是吸引人的项目。至于店里的老食客，只能让原主人保留之前还有的牛肉面，让人能回来感叹一下物是人非。 至于店里的特色臊子，苏芳愿思考了许久，还是决定用肥肠臊子作为特色。 这里的面馆，愿意做肥肠的很少，大多数是牛肉或者杂酱。如果能把肥肠臊子做好，发展成店铺的特色，以后就不用愁竞争问题了。 肥肠，一种有人嫌弃有人爱的食材。其独特又迷人的风味，总是能吸引到一波人。虽然只能算是一只猪体内的边角料，但是其美味程度不输其余任何部位。 做法也不难，处理好的肥肠加料酒焯水去腥，随后切大小合适的段，起锅烧油，三成热的时候加豆瓣酱、葱姜蒜花椒，随后倒入肥肠翻炒，等炒到差不多的时候，加生抽盐，之后加水和耗油，慢慢收汁即可。 在最后的时候，不用做得太干，肥肠臊子的汤味道也很不错。 这样的做法，是最简单易上手的做法了。最大程度上保留肥肠的风味，且味道很足，配上面条刚刚好。 不过要说与肥肠最配的，还得是粉。肥肠粉中的粉跟绵阳米粉不一样，是上等的红薯粉。做出来比米粉要粗一下，透明状，没有米香味，不过吃起来更加糯软，更跟卤香味的肥肠绝配。 既然都有了肥肠粉，那冒节子也得安排上，肠身灌上了猪油，外皮也冒得很软烂，轻轻咬一口就能断开，其中香气四溢的猪油一下子在口中是散开，配上味道足的肥肠粉，简直太美妙了。 至于肥肠粉另一位搭档——军顿锅魁，实在是不能增加店里的负担了，所以苏芳愿没有强加上去。 要卖的东西思考得差不多之后，就是等店里修缮完毕，所以这些日子她还是一直逮着小峰来磨合口味。 当然，他们在讨论口味的时候，徒弟们也会在一旁听着，偶尔还会提出不错的意见。 等这些都完成得差不多之后，店里的简单修缮工作也在老板娘的监督之下，快速完成了。 从外面往里面看，还是能看出以前的影子。这样的安排应该能够很好地平衡新老顾客的体验，可以说效果比较理想了。 至于店铺的招牌问题，苏芳愿和老板娘讨论了许久，最后还是决定挂上‘苏记’的牌子。 说起来，这件事上苏芳愿还小小的矫情了一下。由于之前她店铺的招牌都是易庭手写的，所以苏芳愿私心，这个店铺也想要易庭手写的招牌。 可是如今易庭不在，可能很难实现，所以苏芳愿宁愿不挂‘苏记’的牌子。 不过这又轮到老板娘不愿意了，两人在这件事情上聊了许久，最后是苏芳愿败下阵了，把这个有些难为情的原因告诉给老板娘。 对此，老板娘很是不屑地说道：“就这个原因？太好解决了。” 随后不久，老板娘就找她要来了之前易庭手写的‘苏记钵钵鸡’的纸张，找人拓印在招牌上。虽然这是面馆，不过‘苏记’两个字是共通的。 虽然最后的成品‘苏记’和后面的‘面馆’两个字的字体不太一致，但是也勉强算是易庭写的了。 苏芳愿站在店铺门口看着招牌上‘苏记’两个字，有些不解地问道：“干嘛非要用‘苏记’两个字啊？挂人家的老招牌也不是不行啊？” “苏姑娘好像还有一点不知道。”老板娘双手环胸，笑着说道，“中秋过后，苏记的名号很响。类似于挂出来就能算是吸引食客的招牌了。” 苏芳愿：“？” 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不知道？ “看来你真的不知道啊。”老板娘看着少女迷茫的神情，摇了摇头解释道，“你以为我为什么要选择你来合作，还真当我是无聊才来的？独一家的小吃、独一家的川菜、能承办我家宴席的能力，这几点加起来，足以证明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对此，苏芳愿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老板娘骗人，明明之前装出一副没有她也行的模样，如今骗人上了贼船就换了一副面孔 “这可不止是我帮忙宣传的缘故，你自己仔细想想，小吃铺招待的人贫富都有，川菜馆吸引着各式各样的权贵富人，钵钵鸡店相当于把握住了工人层面，就这样三处，积累下来的口碑都很不错了。” “再加上承办了我的家宴，在京中权贵中露了脸，又有几位贵人的极力推荐。都这样了，难不成还想保持低调吗？”老板娘说到这里，已经带着些许嚣张的意味。 被老板娘这样一顿夸，让苏芳愿有些晕头转向找不着北的感觉。原谅她就一个小人物，居然也会有这样的待遇吗？好不习惯。 不过晕过一阵之后，苏芳愿很快调节好自己的心态。‘捧杀’这种事，实在是太常见了。 老板娘越是夸，她越要稳住才行！ 于是乎，苏芳愿只是淡定地点点头，强装出一副‘果然如我所料’的神情说道：“那还不错。” 不过她这么浅显易懂的演技，老板娘自然是一眼就能看穿，不过老板娘很给面子，没有戳穿，只是笑笑不说话。 两人就这样站在快要准备完善的面馆前，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苏芳愿看着‘苏记面馆’这个陌生又熟悉的招牌，心里的感觉很微妙。 按理来说，开了新店铺，她已经很兴奋才对，不过如今她很是平静，就好像面前的这个店铺不是她的一样。 其实严格说起来，还真不是她开的，她、老板娘、面馆原主，这次是三人合作，所以她姑且只算出了点子挂了名而已。 后续的经营是面馆原主来管，不过关于味道这些硬实力苏芳愿会好好出力，分成也在之前讨论好了，不会有太大的差错。 也许就是这样的方式，让她有一种这不是她的店铺的不真实感吧。 想到这里，苏芳愿突然觉得老板娘安排招牌的方式很好，很易于区分。全部是易庭手写的，就是属于她自己的店铺，只有‘苏记’两个字挂名的，就是和他人合作的。 这样算起来，越来越有连锁的意思了。 对此，苏芳愿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只是开始而已。”老板娘看着一旁很懈怠的苏芳愿，忍不住说道。 “万事开头难嘛！”苏芳愿笑着说道，“如今开了个好头，以后会慢慢好起来的。” “那可不一定，只会更难。”老板娘听了少女的话之后，很是直截了当地说着，从根源上拔出了少女的侥幸心理。 说得这么明显，饶是苏芳愿再乐观，也隐隐担心起来，皱起眉头看向身边的老板娘。 老板娘注意到身边人的眼神，很是无奈地说道：“我也不想要吓你，只是给你提一个醒。” “听着是挺吓人的，现在终止合作还来得及吗？”苏芳愿笑嘻嘻地打趣道。 “来不及了，我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吧。”老板娘终于有了一些笑意，跟她说说笑笑起来。 随后又整顿几日，赶在寒冷的冬天到来之前，苏记面馆终于开业了。 作为老板之一，苏芳愿本应该到场看看是否有需要改进的地方，可惜她被老板娘抓去做别的事情了，遗憾缺席。 不过听玉玉的描述，面馆生意不错，有许多老食客捧场。虽然有一部分很遗憾老店没落，不过大多数还是为店主开心，能找到新的出路。 除了老顾客，当然还有不少新顾客，据说是冲着‘苏记’的牌子来的。 正如老板娘所说，‘苏记’似乎真的是一个不错的招牌了，挂上去就能吸引许多人。不过苏芳愿总觉得，‘苏记’能有这样的知名度，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了。 至于是谁，那就不言而喻了。 谁得利，那就是谁。老板娘目的明显地找她合作，肯定在私下里费了不少功夫宣传‘苏记’这个噱头。 虽然这样有一种挂牌的感觉，不过也确确实实带来了可观的收益。 挂了‘苏记’的牌子，她也认真出了力研究了味道。店铺能开始赚钱了，店主能维持生计，她和老板娘也有进账，一举三得！ 还是那句话，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第93章 关于向家 后面的日子, 苏芳愿就被老板娘揪着奔波于各处的店铺。 正如老板娘之前说的一样，手底下确实空出来很多店铺，可是真正实施起来, 却比那家面馆难上许多。 不为别的, 只是因为这些店铺的原主人太难缠了。 按理来说, 大家好聚好散, 老板娘身份地位也不低，不应该受到轻视, 可是来到这些店铺时，老板大多没有给什么好脸色。 “时限还没到，别来打扰我做生意。”老板说着话，还拿扫帚在地上狠狠地扫了两下，很明显是赶人的意思。 这倒是稀奇，来到这里之后，苏芳愿真的很难遇到这么明显的敌意。再看老板娘, 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没有恼怒。 “也没有几日了, 你心里不也想快些退租嘛, 等你一退租就挂上别人的牌子, 那不是正合你意？”老板娘得体地说道，随后还注意了一下身边人的神情。 能明显感觉到老板娘是在在意她的看法，苏芳愿回过去一个安抚性的神情，耸耸肩表示自己无所谓。 等老板被说服之后，苏芳愿才领着工人四处查看, 一起商量着哪里需要修缮，而老板娘在店铺的一处坐着。 看完了前厅，苏芳愿走进后厨时, 这店铺的老板居然也跟了进来。 这举动有些奇怪，于是苏芳愿停下来，以眼神询问眼前的老板。 “姑娘你莫要被骗了，她们家里的那位是贪官，到时候跟她们家沾上关系的都得……”说到这里，老板用右手比出一个手刀，狠狠砍在自己的左手上。 居然是来好心提醒的，不过苏芳愿想了想时不时跑到小铺来点菜吃的伊大人，虽然出手阔绰有点嫌疑，但是为人还是信得过的，所以老板的话不能全信。 不过通过老板的提醒，苏芳愿倒是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老板娘家里出的事情已经到了比较严重的程度了，不知道能不能得到妥善解决。 苏芳愿心里默想着，随后对着老板说道：“多谢老板提醒，我向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说完这句话之后，苏芳愿客气地点点头，准备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谁知老板听到这话后，颇有些气急败坏地转身，嘴里低声说道：“好心当成驴肝肺，看你到时候怎么哭吧！”说着，打开了后厨的门。 这一打开，发现老板娘正倚在后厨的门边，面无表情地看着苏芳愿的方向，没有说一句话。 这样的老板娘倒是把面前的人吓坏了，只见这里的老板腿一软摔坐在地上，随后踉踉跄跄地站起来绕过老板娘跑了。 “我只是说了事实而已。”说完，也许又有些心虚，骂骂咧咧地跑出了店铺。 对于狼狈而逃的老板，老板娘始终没有给一个眼神，而是一直看着苏芳愿的方向。 “看着我做什么？才发现我的美貌？”苏芳愿被老板娘看得有些不自在，摸着自己的脸打趣道。 “你就不怕他说的是真的？”老板娘淡淡地问道。 “如果是真的，你作为近亲，不应该在这里，而是在大牢里蹲着等候发落。”苏芳愿摇着头说道，“不过你们家族斗争玩得也太大了吧？这种风言风语也敢乱传？” “只要找不到是谁传出来的，自然不害怕。”老板娘说到这里，带着些嘲讽的意味。 话落，两人也是相顾无言，苏芳愿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老板娘静静地倚在门边，看着这边。 不过这件事之后，老板娘没有再抓着她四处奔波看铺子了。 也许是怕带着她又受到委屈，也许是怕她听到些谣言，也许是不愿意她知道更多。总之，之后再带她去看的，都是些已经交接好的铺子了。 对于这样的变化，苏芳愿没有多问，就如她所说的，她信得过的人，绝对不会再怀疑。 后来又跟着看了几个铺子之后，老板娘才终于决定同她聊聊这件事。 其实也没有什么可说的，简单来说就是在伊大人被派遣期间，民间突然传出了这样的传言。 稍微想想就知道是谁做的了，伊大人年少有为，招惹来的嫉妒不少，这次的派遣来得又突然又急，上面的态度也不甚清楚，很多人都以为是降调。 眼看着机会来了，想过来踩一脚的大有人在。现在虽然只是在民间传一传，或许等伊大人回来，就传到了上面的耳朵里，按照现在伊大人‘不得宠’的情形，被调查是早晚的事情。 到时候搜查的时候，找出来几箱不知道从哪儿来的金银珠宝，那差不多就能下定论了。 至于这些店铺的老板，早就被人透过气了，对方也给出了更好的去处，无论是贪生怕死还是见钱眼开，反正就是要退租的尤其多。 像是面馆老板这样选择相信且留下来的才算是少数。 听了老板娘的描述，苏芳愿有些唏嘘，这法子确实阴损，而且听起来是能够实施的。如果真的如老板娘所说，家里面岂不是会有大难，为什么还这么淡定呢？ 少女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这些风向我早就知道了，中秋之前我比你更着急。”老板娘笑着摇摇头说道，“我们家一向是各管各的，谁也不打扰谁的事业。所以出这件事情的时候我也不太了解具体情况。” “中秋的宴席就是为了打点一下，打探打探消息。”老板娘若有所思地说道，“不过后来他传了书信回来解释，前些日子我才冷静下来。” “你真的信得过我的话，只需要知道，伊大人回来了也不会出事就行。” 听了老板娘一席话之后，苏芳愿只是点点头，表明自己知道了。 “你们家店铺好多啊。”苏芳愿岔开话题说道，“你手里的就不说了，吸引这些老板离开也应该是等量的铺子。” 不过这话一问出来，倒是把老板娘问懵了。 “你不会到现在都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吧？”老板娘那一双漂亮的眼睛，充满凌厉时还是很吓人的。 被这样看着，苏芳愿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随后缓缓摇头。 这也不能怪她啊，第一次见面是租小铺的时候，后来知道了她是伊大人的妻子，随后都是以老板娘相称，别人也称‘伊夫人’，对于老板娘本身的姓名，她还真的不知道。 在认真观察过她的神情之后，老板娘才认命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敢跟我合作？” 苏芳愿：“.…..” 说起来，之前易庭差一点说出来老板娘是谁，不过被她打断了，当时对老板娘的马甲不感兴趣。 如今想想，其实当时听一下也无妨，至少如今就不会这么尴尬了。想到这儿，苏芳愿偷偷看了看老板娘的神情，带着些许的心虚。 最终，老板娘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万般无奈地说道：“那你记好了，我姓向，名迩弥。” 闻言，苏芳愿赶紧点点头。 可惜看着她的反应，老板娘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过来许久都没有移开目光的意思。 “怎么了？我记住了。”苏芳愿被老板娘看着，好不自在。 “你没听说过向家？”老板娘不甘心地追问道。 对此，苏芳愿简直欲哭无泪。她哪里知道啊？她只是个普普通通不求大富大贵的小百姓而已啊！！！ 最后，这个问题老板娘也没有为她解答。两人离别时，老板娘觉得不可思议，苏芳愿觉得莫名其妙。 回到小铺，也许是老板娘当时的表情过于明显了，让苏芳愿不由得有些怀疑，莫非真的是她消息过于闭塞了？ 所以，她去问了消息灵通的玉玉。 “玉玉，你知道向家吗？”苏芳愿笑着问道。 “这全京城能有谁不知道吗？”玉玉理所应当地反问道。 ‘我就不知道’苏芳愿心里默想着。 “这向家，祖上也是有高官的。”玉玉说起这个来滔滔不绝，“不过一代一代下来，承袭下来的官位也没多高了，不过世世代代积累下来的产业很多。” “一般来说，官商是不可勾结的。可是就向家例外，家里又有官员，又能把生意放在明面上。不过他们也知道低调，不知道京城中多少家铺子是暗中攥在在他们家手里的。” 说到这里，玉玉顿了一下，随后说道：“小娘子怎么想到问这个了？就向家的财富地位，可能看一眼向家人都难！” 也不难，当时不就是随便出来逛逛就在小铺见到一位‘向家人’了吗？ 苏芳愿听了玉玉的描述之后，对老板娘的家世终于有了一定的概念。简单来说，就是她‘傍上大款’了。 想想之前她还厚脸皮地称自己是老板娘的好友，如今看来，还真是高攀了。 “说起来，听说向家到了这一代，由于旁支兴旺，主家有些没落了。”聊到这些小道消息，玉玉看起来很兴奋。 照这样来看，老板娘应该是主家的？那之前说抢家产的事情，其实是为了跟旁支争抢？那二小姐和之前见到的少爷会不会是旁支的后辈？ 大家族的关系最是复杂，这样猜测也没用，若真感兴趣，还不如直接去问老板娘来得更快。不过这样直接去问可能有些不合适。 苏芳愿想到这里，笑着说道：“放心吧，不会没落的。” 虽然向家很厉害，不过听玉玉描述，还是靠祖上积累下来的。这样继承下来的大家族，还是得看子孙能不能守好家产。 巧的是，老板娘不就是那个有能力的继承人吗？ 第94章 一根面条 在大致知道了老板娘的家世之后, 苏芳愿之后看老板娘的眼神都变了。这样的眼神，说又敬又怕不为过。 但是老板娘似乎并不喜欢这样的状态，皱了皱眉头, 没有说什么。 这日, 两人看的铺子是杂耍区。 此处的人们大多数是闲来无事消磨时光的, 游客和孩童居多, 所以价位不能太高。为了食客们能够满足看杂耍的愿望，自然是准备快速便携的食物更合适。 不巧的是, 老板娘的铺子比较大。 按理来说，一个像是小铺那么大的铺子，卖一些小吃就足够了。可是老板娘的铺子这么大，肯定是要进店率的，定位应该是能吃饱的食物。 苏芳愿看着这个铺子，再看看外面成堆成堆看杂耍的人，有些迷茫。 最终, 少女的目光停留在了一处。 显然杂耍也是分班子的，一个班子的都聚集在一处。可是这里有一个人只是在角落里面表演, 观看者也寥寥无几, 看起来怪可怜的, 不知道是不是自立门户的。 反正暂时都想不到法子，苏芳愿站起身，朝着那个人走去。 跟周围的盛况比起来，这里确实冷清些，连这人前面的破碗里也没有几个铜钱。 走到人面前, 苏芳愿往碗了放了五枚铜钱，大声说道：“耍个大刀。” 此人见来了生意，也没有热情地迎接, 只是点点头，转身拿起工具包中的大刀来了一段。动作干净利落，确实不错。 不过见他耍完大刀之后，苏芳愿就大概知道为什么他的生意不好了。他不吆喝。 杂耍，虽然还是看重技术和动作，不过人们还是还凑热闹，什么叫热闹呢？得想吵起来才行。吆喝声、要钱声、表演时吼两声，这些都还比较重要。 可是从她看表演到现在，这个人就没说过一句话。 苏芳愿支着脑袋，继续往碗里放五个铜钱，依次循环，几乎把他工具包里面的工具都用过了一遍。从始至终，还是没听到一句话。 等所有都表演完毕之后，这个人认认真真地向她鞠了一躬以示感谢。随后，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摇了摇头。 看这样子，是说不了话的意思。 少女点点头，表示知道了。随后便起身，回到了老板娘的铺子中。 “刚才上哪儿偷懒了？”老板娘见她回来，笑着说道。 “我哪儿敢啊。”苏芳愿接着老板娘的话说道，“出去想法子去了。” “那想到了吗？” “那是自然。” 少女神秘的笑了笑，做进店铺的厨房开始揉面。等揉得出不多之后，便放下面团洗干净双手，走出了铺子。 既然来这里的人都是想要看杂技的，那在店里表演些杂技不就好了。这是苏芳愿在看完了杂耍之后，产生的想法。 最后，她走到了之前那个人的面前。此刻这人正准备收摊了。 “这次再帮我表演一段吧？去店铺里，价格好说。”苏芳愿赶紧拦住了他，笑着说道。 看得出来，这人确实有些缺钱，所以在听到价格好说之后，就连忙兴奋地点头，跟着她回到了店铺里面。 “跟你之前耍的长绳一样，不过这次改用面团。”苏芳愿指着之前揉好的面团，示意他去洗手。 也许是这个方式有些新奇，这人看起来有些疑惑，不过还是按照她说的去做了。 洗好手后，这人就简单试了试面团的伸展性，看样子也是懂一些厨艺的。随后，便以眼神说明可以开始了。 “你自己安排动作即可，怎么花哨怎么来，但是注意不要断，也不要碰到你身上。”苏芳愿想了一下，说出了要求。 这人简单实验了一下，随后便开始尝试。 很快，面团就像一条白龙在这人的周身飞舞起来，看起来就像是有生命一样，围绕在他身边，果真是花哨。 可惜面团似乎放得有些久了，干了一些，最终不堪重负断了。 在看到面团要断了，这个人反应极快，连忙将手中本身的两端捏在一起，随后往上一抛，抓住了缺口处，继续舞起来。 虽然这个小插曲发生得极快，不过一直在看的苏芳愿还是看见了。这样的反应能力也很出色，到时候即使是失败了，也能自己补救回来，感觉还不错。 想到这里，苏芳愿忍不住笑了一下。 不过也许是心虚吧，在看到苏芳愿笑过之后，这人就有些失落地收回了面团，规整地放好，随后站在一边看着她。 看样子是害怕自己没完成要求，得不到钱了。 对此，苏芳愿只好叫一边的老板娘出了赏钱。随后开始跟老板娘商量这件事情。 其实在看到这个人的杂耍之后，老板娘就猜到她要做什么了。所以交流的过程还是很快的，一下子就把店里要卖什么定好了。 没错，那就是经常出现在景区附近的名小吃——一根面。 其实真要说的话，用普通面馆的调味和臊子就足够了，一根面只是一种噱头，讲究的就是花里胡哨，其实味道不会比普通面馆好。 调味自然还是她和小峰来完成，不过这一根面的制作时，再加上杂耍。更甚者，在上菜时也加上杂耍，那么就能很好的满足来到此处的人看杂耍的愿望了。 又能吃饭又能看杂耍，两全其美。 少女跟老板娘聊好之后，剩下的服务人员这些事情就得靠老板娘去找了。至此，这个铺子的经营方式差不多就算是解决了。 正当两人想要再敲定一些细节的时候，面前这个人插了进来。对着两人一阵比划，可是两人都看不懂。 最后，老板娘揉了揉眉心，问道：“你会写字吗？” 这人摇了摇头。 写字交流这个法子也不行了，三人都有些许的绝望。 最后，这个人跑出了铺子。 苏芳愿和老板娘看着这个人的背影，两人都摸不着头脑。索性也没管，继续商量着店铺的细节。例如如何腾出表演空间这些问题。 等商量得差不多了，抬头一看，店铺外站了许多人。 两人正是疑惑之际，方才跑出去那人穿过人群来到她们面前，还带着一位小姑娘，双手一直比划着。 “我下次不会再失败了，我能做这个差事吗？”小姑娘看着这人的比划，将他的话说了出来。 原来是过来找工作的啊。这个提议也不是不行，这个人本身就不错，表演起来也行云流水，应该能吸引到不少食客。 苏芳愿点点头，对着他说道：“招人的事情找这位老板商议。”说着，苏芳愿将身边的老板娘推了出去。 很快，老板娘就被迫开始选人了。 店门外的都是这个人的朋友，都是没进班子，自立门户，每日到这边赚些小钱的人。能有一份既能展现杂技又能稳定收入的差事，自然是他们乐意见到的。 不过这场面试来得太突然了，老板娘也没有什么准备，索性先把又会杂技又懂一点厨艺的留了下来，改日再进行第二轮筛选。 好不容易送走了这一大波人之后，老板娘揉了揉酸痛的肩颈，假笑着看向苏芳愿说道：“苏姑娘推人出去的时候，倒是没有对我又敬又怕呢。” “能者多劳嘛！只有向姑娘这样精明的人才能做好这事儿，我哪儿好意思添乱啊？”苏芳愿在一边笑嘻嘻地说道。 就这样，两人闲扯了几句，便各自回家了。 之后招人的事情苏芳也没有再怎么关注了，因为她一直拉着小峰调和味道。等差不多完成了去那家店铺看的时候，发现老板娘早已将人选好了。 之前那位不能说话的也在里面，所有人都排成一排，在认真练习。 为了食客更好的观赏，每个桌子上，老板娘都支上了一口小锅和简易灶台，很小，但是煮面足够了。到时候只需要站在桌前表演，随后将拉好的面以一种完美的抛物线扔进锅中煮就好。 提前放好汤底，等时间到了提醒食客挑出面条进食即可。 这个方式在此处还算是新颖，由于这里的人流动性大，也不怕食客看腻了这里的表演，因为说不定第二天来这里的就不是同一批人了。 招的人里面，除了一位不会说话的，其余的都是需要吆喝的，能把店铺弄得很热闹，正好符合来这里的人的要求。 总之，这个店铺，看起来不会再有什么大问题了。 苏芳愿在教会这里调味的主厨之后，很是放心的离开了。 等一切都准备得差不多之后，在杂耍区的一家店铺就在鞭炮声中热热闹闹地开业了。听说当日店中坐满了人，店外还排起了长队。 平日本该围着看杂耍的人都少了，都跑去看这个‘苏记一根面’是什么东西。 这样的盛况，苏芳愿还是从玉玉那里听说的。 因为当日她被老板娘抓着去看别的铺子了。 说起来，跟老板娘合作之后，她要么是在看铺子，要么是在看铺子的路上。虽然这段时间看过了不少铺子，可惜没能看到一家开业时的样子。 这些看过的铺子就像是她生命中的过客一样，这家看完下家登场，似乎有看不完的铺子。由于相处的时间不长，所以苏芳愿对这些铺子也没有很深的情感。 虽然这些铺子都挂上了‘苏记’的名号，她也能得到不错的分成，可是总有一种这些都不是她的铺子的不真实感。 眼看着‘苏记’的铺子一家接着一家的开业，她能赚到的钱也越来越多，可是她总觉得差了些什么。 当初开第一家小铺的那种成就感也感受不到了。 第95章 雪人先生 一夜的晚风吹得门窗上的纸哗啦啦响着, 早晨开门时都能感觉到一股阻力。放眼望去，天地都被一层白雪覆盖了。 见到了雪，苏芳愿很是兴奋。 “玉玉, 下雪啦！”说着, 少女直接将手放入雪中, 厚厚的一层, 直接把手掩盖住了。 跟她一样兴奋的，还有大黄。 雪积得够深, 所以大黄直接一头扎进雪中，随后又跳出来抖抖身上的雪，继续扎进去。两只黄色的耳朵扑扇扑扇，灵活得像是一只泥鳅。 “哎呀，下雪了啊，小娘子多加一件衣服。”屋里的玉玉听到这句话，赶紧拿出来一件袄子让她穿上, 随后又说道，“小娘子别玩雪啊, 多冻手啊。” 说着, 玉玉将她的手逮了出来, 用手帕擦干之后，有回屋拿了手套给她戴上。 于是乎，苏芳愿还没怎么玩到雪，就这样被玉玉阻止了。恋恋不舍地看到路边的积雪，苏芳愿贼心不死地想堆雪人！！！ 到了小铺, 苏芳愿就在门前挑了一处风水宝地，开始堆起雪人来。可惜动手能力欠佳，堆出来的雪人也歪瓜裂枣的, 看起来并不讨喜。 最终，这块风水宝地沦为了打雪仗的地方，在铺天盖地而来的雪团子之中，雪人先生光荣牺牲了，甚至苏芳愿看着雪人先生的‘头’被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孩掰下来拿去砸人。 对此，苏芳愿觉得无所谓，并且想要加入他们。仔细一看，打雪仗的都是小孩子，她加入进去岂不是欺负人？ 可是加入不久，她就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这些个小孩子打起雪仗来太凶了，劈头盖脸地雪团子飞过来，确实也招架不住。最后她选择知难而退。 回到小铺，苏芳愿泡了一杯热乎乎的红糖姜茶。滚烫的开水拿在手里，又能暖手又能驱寒，看着店外打雪仗，也算是一种趣事。 等外面的小孩子玩累了，一个个的小手都冻得乌紫，鼻尖和耳尖都红彤彤的，看着怪可怜的。特别是他们发现之前还一起玩的大姐姐都会铺子和热茶的时候，都忍不住吸溜了一下小鼻子。 “都进来暖暖啊！”苏芳愿笑着朝他们招手。 听到她的呼唤，之前的‘队友’都眉开眼笑地跑了过来。不过对面的队伍还是傻乎乎地愣在原地。 “快一起来喝茶呀？”苏芳愿自然明白这些个小孩子在想什么，笑着叫方才的‘敌人’也进来。 一个小铺里一下子就挤满了人，都捧着一杯热乎乎的姜茶，吹一吹就喝一口，有一丝丝姜味和甜味的茶就进入口腔，暖意流遍全身，瞬间舒适起来。 几个小孩子都同时哈出一口气，面前同时出现了一阵白雾，看起来很是有趣。 “暖和些了就回家换衣服，不要受冻着凉了。”苏芳愿看着眼前的一排小孩子，笑着提醒道。 “谢谢姐姐！”这群孩子很是讲礼貌，垫着脚将茶杯整齐放在板车上，道过了谢就散开了。 苏芳愿收拾好茶杯，又开始捣鼓堆雪人的事情。之前的雪人太大了，所以才会不好看，这次堆一个小的，应该要容易些。 想到这了，苏芳愿取下了手套，开始了新一轮的尝试。 不过正当她认真专注时，面前的光被一个身影挡住了。 “年年都下雪，苏姑娘年年都要玩雪吗？还真是好雅兴啊。”老板娘的声音传了过来。 闻言，苏芳愿抬了一下头，随后哭丧着脸说：“今天下雪了诶，还要去看铺子吗？”想到这了，堆雪人的兴致都没有了。 “今日下雪，带你去一个暖和些的铺子？”老板娘笑着接话。 对此，苏芳愿只好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身对玉玉说道：“玉玉，我出门了，这个雪人我回来再堆哦！”说完，苏芳愿郑重地将小雪人放在小铺门前的一角，跟着老板娘走了。 这次的铺子是一个小铺子，在集市的一个还算是热闹的地段。看起来只能卖一些外带的东西。不过比较方便的就是补充食材很是方便。 “卖辣卤吧。”苏芳愿看着这个小铺子，立马就知道该卖什么了。 食材在这个集市都能及时补充，所以可以多样一些。调好卤水的味道，卤肉卤菜都行。食客买什么，安排人切肉备菜就行，还是很适合在集市售卖的东西。 “今日这么快？该不会是慌着回去堆雪人，敷衍我吧？”老板娘笑着打趣道。 “我哪儿敢啊，只是一到这儿就知道缺什么了。”苏芳愿这句说的是实话。 不管是哪个菜市场，都会有一两家熟食店，要么是凉拌菜，要么是卤肉辣卤，要么是冒菜，结合这里的情况，辣卤再适合不过的。 刚好天凉了，吃些辣的暖暖身子。 “好吧。”老板娘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跟她商量起这个铺子的细节。 由于是个小铺子，很快就讨论好了。在说完最后一处的摆设之后，苏芳愿就睁大着眼睛望着老板娘。 “哎呀，知道你慌着回去堆雪人。”老板娘无奈地笑道，“实在是想堆，这里也有雪啊。”说着，老板娘指了指地上。 对此，苏芳愿很是嫌弃。集市上的行人太多了，雪都被踩脏了，灰扑扑的，一点都不好看了，哪儿有小铺旁边的洁白无瑕的雪好看？ 看出苏芳愿眼中的不乐意，老板娘也不再多说什么，笑道：“行了，你回去。以后能看的铺子估计就少些了。” 说完这句话，老板娘就转身，一副准备离开的样子。 这下子就轮到苏芳愿挽留了。 “为什么啊？再多聊聊！！！”这对苏芳愿来说自然是个好消息，不过还是要多听听具体情况再决定要不要高兴。 “就是情况可是好转了。”老板娘仔细思考了一下说道，“大概是本身说要退租的店主，看到‘苏记’一家一家开起来觉得不甘心了，所以又反悔想继续租了。” “不过也可能是看到之前那些个店主的下场不敢了。”老板娘补充道。 原来，之前的店主，都退租之后，没能领到之前说好的好铺子，多多少少都有些问题。可以算是从头再来，而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个勇气重新开始的。 所以后面本来说要退租的店主都有些犹豫起来，迟迟不愿意交出铺子，一直在与老板娘周旋。 “总之，你这段时间可以好好轻松一下了，等有了铺子我再来找你。”老板娘最后说了这样一句话。 “好。”对此，苏芳愿很是兴奋地点头。在回去的路上，步伐都很轻快。 回到小铺，苏芳愿就迫不及待地继续完成自己的堆雪人事业。 谁知回来一看，方才的小雪人旁边多了一个精致可爱的小雪人。圆滚滚的，还有绿叶做的小帽子，黑芝麻的眼睛和一个小鼻子，煞是好看。 “玉玉，这是你做的？”苏芳愿大声问道。 “我看小娘子的雪人孤零零的，给他做个伴儿。”玉玉的声音从小铺中传来。 看到自己粗制滥造的雪人和玉玉精美的雪人，苏芳愿深呼吸了一口，继续摆弄着自己的雪人，希望他能配得上自己的伴儿。 等团得差不多之后，苏芳愿就拿干枯的黄叶子给他做了一个小斗笠，还披上一件拉风的披风，嘴上叼着一根草，把丑的部分都遮住之后，颇有一种江湖之感。 如今再看这两个雪人，活脱脱的武功高深的大侠和大家闺秀的小姐组合，有了那么一些故事感了。 堆好了雪人，小水也送来了大黄。 如今小水看起来已经和正常人无异了，也许是呆在书院的缘故，行为举止都有些温润的感觉。说起书院…… “小水，你还是每日都去书院吗？”苏芳愿忍不住问道。 “有一段时间没去了，好像是书院要专心岁考事宜。”小水思考了一下说道。 少女点点头，表示知晓了。本想问问有没有遇到易庭的，看来是不行了。 “不过先生说我情况已经好转了，不必去得那么勤，有什么事情还是可以进去的。”小水思考着说道，“如果苏小娘子愿意，我也能带一个人去书院。” 说到这里，小水眉眼含着笑意看向她。 这几句话简直是说到她心坎儿上了，她真的好想去看一眼易庭或者跟易庭说说话，可是又怕影响到易庭，更何况没有进书院的法子。 如今机会摆在眼前，哪儿有不好好珍惜的道理？ 于是，苏芳愿很是激动地点头道：“那谢谢小水了！” 跟小水说好了明日见面的时间地点之后，少女都还是保持着兴奋的状态。 突然，看到一边的大黄从脚边蹿了过去。 定睛一看，那个方向不是两个小雪人的位置吗？苏芳愿心里一紧，连忙把绳子拉住。 不过还是晚了，苏芳愿眼看着大黄庞大的身躯朝着小雪人冲去，虽然有了一个急刹车，那位‘大侠’还是不堪重负地倒下了。 “呜呜呜，好命苦的雪人啊！！！”苏芳愿今日堆的雪人就没有一个落得好下场的，不禁有些心痛。 注意到她的情绪，大黄歪着头坐在地上嘤嘤着，仿佛在认错。 “苏小娘子堆了雪人吗？”小水似乎很感兴趣，蹲下来对‘大侠’进行抢救。 说是抢救，其实用回炉重造更贴切。几乎是重新做了一个小雪人，配饰虽然还是一样，不过线条更加流畅，一看就跟旁边的雪人更配一些。 这样一摆，才真的称得上是‘郎才女貌’。 苏芳愿看着前后强烈的对比，心里默默安慰自己。 他们每年都能练习才会做得怎么好，跟她这种‘百年难得遇一大雪’的情况不一样。 第96章 进入书院 午后, 苏芳愿拉着大黄去了一趟饭馆。 虽然能看出，下大雪之后，大黄很兴奋, 但是苏芳愿还是拿不准大黄会不会冷。 之前做的狗窝完成之后, 大黄就一只狗睡在屋外的, 如今天气骤然变冷, 小小一个狗窝不知道能不能御寒的，要是把大黄弄感冒了, 岂不是很麻烦。 所以苏芳愿决定去问问专业人士——黄大娘。 此刻不在饭点儿，所以饭馆内也没什么客人，黄大娘和朱大娘正坐在店里面聊天。见到她来了，还招呼她一起加入唠嗑。 “黄大娘，如今天冷了，要不要把大黄带进屋里睡啊？这样也暖和些。”一到饭馆，苏芳愿就开门见山地问道。 “昨晚它睡在室外的吗？”黄大娘对此有一些惊讶, 摆弄了大黄一阵，疑惑地问道, “那怎么可能这么有精神？” “可能是因为我给它做了一个狗窝吧？很结实的, 里面还放了棉絮的垫子, 塞了不少棉花给它。”苏芳愿回忆了一下早晨大黄的那股兴奋劲儿，还以为大黄是不怕冷的，原来是狗窝的缘故吗？ “哦，难怪。”黄大娘揉了揉大黄的头，抬头说道, “不过还是牵回屋睡更妥当些，等越来越冷之后，它可能就受不了了。” “好的。”苏芳愿点点头, 表示自己知道了。 随后，话题也打开了，黄大娘干脆又多跟她聊了聊养狗的事情。聊了许久，时间也差不多过去了，雪天的时间过得总是很快的。 等苏芳愿回到小铺的时候，天色都有些暗下来了，此刻玉玉都开始收拾小铺了。 “玉玉，这么早就收拾了吗？”苏芳愿有些疑惑地问道。 “天色不早了，天冷，来买小吃的人都少些了，我早些回去，把炕热起来。”玉玉转过了头，笑着解释道。 对此，苏芳愿只是愣愣地点点头，随后看着手边的大黄说道：“对了，大黄以后得进屋睡可以吗？” “当然，把炕热起来，屋里都暖和起来了，让大黄也暖和暖和。” 两人就这样说说笑笑的，慢慢往家的方向走去。 等到了家，玉玉就开始忙活炕的事情，苏芳愿则在搬运大黄的狗窝。 先开始，大黄看到她动狗窝的时候，还有些不解，着急得跺脚，用嘴轻轻咬着她的裤脚，不想要她动自己的狗窝。 不过等苏芳愿认认真真给它解释了之后，大黄就冷静下来，甚至帮忙移动自己狗窝里面的小垫子。 苏芳愿抬着狗窝，看着大黄扭这屁股往屋里走的模样，不禁笑了一下。这狗子真的快成精了吧？都能听得懂人话了。 回到屋里，大黄自己就选好了一个位置，在炕边上，一看就是很暖和的地方。 苏芳愿安置好狗窝，就去查看玉玉那边的情况。没过多久，在两人齐心协力下，终于把炕热上了。 少女很是兴奋地躺在窝里，暖洋洋的，舒服极了。能很明显地感觉到手脚的冷意慢慢退散，逐渐被热气取代。这样的状况继续下去，相信不久屋里就能暖和了。 睡在温暖的炕上，很快，人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苏芳愿是被手上毛茸茸的触感弄醒的。 睁眼一看，才发现是大黄正用自己的大狗头蹭她的手。也许是昨晚睡得太热了，她忍不住把手伸出被窝外面了。 苏芳愿用手揉了揉大黄的脑袋，利索地起身。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同玉玉一起，牵上大黄去了小铺。 没过多久，小水就过来了。是过来牵大黄的，因为他要作为免费劳动力帮忙遛狗。 “苏小娘子，如果你方便的话，今日午后去书院可好？”原来是再一次确定时间的。 “我都可以，随你安排。”苏芳愿爽快地回答道。 聊完之后，小水就点点头，牵着大黄走了，做起事情来真是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想着下午能见到易庭，苏芳愿心里不禁有些小激动，对午后甚是期待。 这样兴奋的状态一直保持到中午做饭的时候。 大冬天，吃一碗热乎的汤面最合适，凑巧又有猪油，加到面里面可香了。苏芳愿一边兑着调料，一边煮面。在炒豇豆烂肉的时候还哼起了小曲。 这样愉快的气氛也感染到了玉玉，很快，玉玉也尝试着同她一起哼。 “小娘子，总是听到你哼这小曲儿，是个什么曲子啊？”玉玉跟她二重奏完，就凑过来问道。 不过这个问题有点把她问到了，苏芳愿还专门又哼了一遍，才反应过来她平时无意识哼着的小曲儿叫什么名字。 “这叫欢乐颂，贝多芬的作品。”苏芳愿笑着解释道，“是不是本身就很欢快的感觉！”在她第一次听到就有这样的感觉，实在是太快乐的音调了。哼出来简直可以让快乐加倍！！！ “确实，不过这名字听起来有些奇怪。”玉玉点头附和，给出了自己的点评。 吃过了一碗热乎乎的面条，小水也牵着大黄出现了。 终于要去书院了。 走在熟悉的街道上，苏芳愿莫名有些紧张。这条路也是许久没走了，不过身体还是记得该如何走，就好像形成了肌肉记忆一般。 说起来，虽然之前经常来书院，但是进书院还是头一遭。当小水跟门口的侍卫说明情况的时候，苏芳愿都还有一些心虚，害怕人不放行。 不过显然她多虑了，侍卫没交代两句就放他们进去了。 走进了书院，想要见到易庭的想法也越来越强烈，都没有观看书院四周的心情。跟着小水走了许久，两人终于在一处停了下来。 “此刻书院的学生还在午休时间，应该大多数备考的学生还在此处歇息。” 顺着小水手指的方向，苏芳愿抬眼一望，能看到有许多桌案，里面三五成群的坐着，也有静静伏在桌案上的书生，不过粗略扫了一眼之后，苏芳愿就收回了目光。 “易庭不在里面。”苏芳愿有些失落地摇摇头道。由于之前的锻炼，她已经能够在人群中一眼看出易庭的位置，所以即使离得远，她还是粗略一看就能知道。 “这么远都能看出来吗？”小水对此先是挠了挠头，随后支招道，“不在此处的话，那可能就是提前去学堂了，苏小娘子你随我来。” 苏芳愿点点头，继续跟着小水。按照易庭的个性，确实有可能是先回教室学习的乖孩子。 一路上，零星能碰上几位书生，似乎很奇怪书院里出现的陌生面孔。对此，苏芳愿只好埋着头，尽量不那么引人注目。 “你是哪家的丫鬟？”结果事与愿违，她还是被拦下来了。 “长得还挺好看的，不会是主子偷偷带进来寻欢作乐的吧？”来人看清她的长相之后，饶有兴趣地说道。 对此，苏芳愿不知道该作何回答，幸好四周没有什么人，不然可太丢人了。 “是否是我寻欢作乐，自有我爹娘教训。”没一会儿，身后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转头一看，又是那双好看的桃花眼。 “伏……伏倚？我说着玩闹的，就是见新来的丫鬟好玩，没别的意思。”此人打着哈哈，见到伏倚之后气势立马软了下来，说了两句话之后就走了。 离开时还踉跄了一下，看起来有些狼狈。 “多谢。”苏芳愿赶紧谢过了伏倚。 “不必。”伏倚微微笑了一下，随着这个笑容，桃花眼又多了一丝流离的风情之感，“你进来找易庭？他此刻应该是在学堂。”伏倚指了一个方向。 随后，又好像想起了什么，对着一边的小水说道：“你还不去找先生？我来给她带路。” 对此，小水很是为难地看了看眼前的两人，随后皱着眉说道：“不行，怎么能留苏小娘子一个人在这里，跟着别人走呢？” 说实话，小水难得有这么勇敢的时候，可惜被伏倚淡淡扫了一眼之后，立马变得怯生生起来，不过还是强撑着身子挡在两人之前，有一种在保护她的感觉。 能见到小水的改变，苏芳愿很是感动，对着伏倚说道：“多谢公子好意，如今岁考在即，时间珍贵，就不耽误公子温习的时间了。” 很是得体地行过一礼之后，苏芳愿就跟着小水走了。当然，一直很讲究礼仪的伏倚也没有再过多挽留，只是放她走了。 幸运的是，后面就畅通无阻，一下子就走到了教室外边。 只是一眼，苏芳愿就看到坐在窗边的易庭。此刻手里正拿着一本书看着，嘴里似乎还在小声念着，很是专注认真地呆在自己的小世界里面，似乎并不受外界的干扰。 偶尔会将书放在桌案上，拿起毛笔勾勾画画一番，不用想就是在做什么批注吧？真的很是用功了。 整体看起来气色不错，手活动得也很灵敏，应该是不冷的。脸颊上还是微微有一些肉，应该是有好好吃饭的。总体而言，没有什么问题。 苏芳愿站在远处，看着正在认真学习的易庭，嘴角也不禁挂起了笑意。真的好想念这个人啊，可是又不忍心打扰到他…… 看到过了他凝神专注的美好场面，怎么忍心破坏呢？想到这里，苏芳愿突然能明白‘近乡情更怯’是一种什么感觉了。 “苏小娘子，你不去跟公子说说话吗？”一旁的小水见她这么久都没动静，不禁提醒道。 对此，苏芳愿只是摇了摇头，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窗边的易庭，狠下心来转身离开，最终，也只是有气无力地嘀咕着。 “不必了，能见见他就很好了。” 第97章 做羊肉汤 其实心里哪儿有嘴上说的那么轻松。 来都来了, 怎么可能只满足于悄悄看一眼呢？其实终究还是不愿意打扰认真学习的人，只要她去了，那必定不是简简单单聊一两句。 这样的话中午的时间都消耗掉了, 而易庭早早地进教室, 不就是为了节约时间多看看书吗？想到这一层之后, 苏芳愿就知道, 她不该去打扰易庭。 最终，她也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易庭, 便掉头离开了。 “苏小娘子，真的不去说说话吗？”一边的小水小声询问道。 “不用了，你是不是还得去找那位先生？”苏芳愿摇了摇头，方问道。 这本应该是一个正常的问题，可是小水听到这个问题之后似乎眼神有些闪躲，只是小声支吾着：“不用，我先把苏小娘子送出去再去, 免得路上又遇到些轻浮的书生。” 对此，苏芳愿认真看着小水的眼神, 明显是有事情瞒着的。不过看起来问题不大, 而且理由找得很好。 于是苏芳愿干脆顺着小水的, 跟着他先出了书院。 看着她出了书院的大门，小水就微微鞠了一躬，随后转身朝书院深处走去。看样子没有什么不妥。 不过她的直觉告诉她有什么事情不简单，所以她张望了一番，挑了一家能看到书院大门的铺子。点了一碗炒饭, 边吃边等着。 虽然吃过了午饭，不过这炒饭味道很是不错。米饭粒粒分明，好似每一粒米都被蛋液包裹住了, 能吃出些微的肉沫和蔬菜粒，调味咸淡适中，所以苏芳愿不自觉吃个不停。 等面前的炒饭吃得见底的时候，苏芳愿深呼吸了一口，活动了一下腰身，往书院一看。 这不，小水正贼头贼脑地望外探出来。 跟她猜想的一样，苏芳愿喝了一口茶水，随后向小水的方向走去。 见到她过来，小水瞪大了眼睛，稍微愣了一下，随后立马想要钻进书院里面。不过苏芳愿哪儿能如他愿？手疾眼快地把他拉住了。 “说说吧？怎么回事？”苏芳愿双手环胸，看着眼前的小水。 “没什么事儿，我就是出来看看苏小娘子走了没有，我也好放心一些。”小水无奈地抱着脑袋，欲哭无泪地说道。 “见我走了，才好直接回去？”苏芳愿帮小水说出了答案，随后继续道，“所以，不用去见那位先生了？” 话落，两人都是无言。 此刻的小水看起来纠结极了，似乎很不愿意说这件事，不过苏芳愿态度也很坚决。有些事情，就是得在败露的时候问清楚，否则给了缓冲时间，之后就很难知道事实了。 过了许久，小水都还是那副纠结的神色，不过似乎不愿意再僵持在书院门口了。 看出了这一点，苏芳愿适时引导道：“这样吧，我问几个问题，你就只点头摇头，这样就只是我猜出来的，不是你说出来的，怎么样？” 也许是没见识过这种方法，小水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不过还是傻傻地摇头。 “别直接拒绝嘛，就问三个问题。三个之后，咱们好好回家，以后我再也不提及这件事，如何？”苏芳愿比出三个手指头，循序渐进道，“就三个，我也不一定猜得到对不对？” 听了她这一席话之后，小水的神情明显松动了。苏芳愿见有机可乘，连忙趁热打铁。 “第一个问题，那位先生真实存在吗？” 小水点头。 “第二个问题，是那位先生一直帮你治疗的吗？” 小水摇头。 “最后一个问题，易庭知道你今日带我过来嘛？” 对此，小水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坚定地摇了摇头。 三个问题问完了，苏芳愿心里也大致知道了事情的情况，于是叫上小水，慢慢地溜达回去了。 其实见到小水的扭捏模样，她就大致有了一个猜测，前两个问题只是为了确认一下。至于第三个问题，看起来跟前两个没有关联，但确是很必要的。 假设小水的回答都是真的，那么就是书院里确实有这么一位先生，对小水的病情感兴趣，也为小水进出书院提供了便利。 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位先生并没有直接治疗小水。可是小水的状态越来越好也是事实，所以肯定是有人帮助的。 想清楚这些，那么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除了易庭，还能是谁呢？ 至于原因嘛，可能还是为了帮她分担一些。找一个先生的幌子，其实是让她心里好过一些。 说来也很明显，之前她四处为小水的病情奔波的时候，怎么可能那么刚好就有人愿意帮助？而且易庭备考之后，小水就没有再去书院也能够说明这一点，只是她之前一直没有往这方面细想。 如果不是这一次瞒着易庭过来看他，可能以后都不会知道这件事情了。易庭在背后默默的帮助，也随着小水情况的好转，完美的被隐瞒下来。 这样想来，苏芳愿心里情绪很复杂，一时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千头万绪，最终也只化为思念，这些事情如果能找当事人聊聊就好了。可惜偏偏没有这个机会。明明刚看了一眼，到现在又开始这样…… 苏芳愿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望向天空，真的是好想跟易庭说说话来着。 保持着这样浑浑噩噩的状态几天，少女整日窝在小铺或者家里无所事事，对大雪的那种新鲜劲也过去了，整日没有什么精神。 再过了一段时间，老板娘偶尔会叫她去看铺子。 相比于之前的频率已经减缓了许多，不过苏芳愿来说还是很累。虽然她还是有很认真地思考适合这些铺子的经营方式，不过相比于之前太耗费心神了。 与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愈发神采奕奕的老板娘。 离冬至越来越近了，估摸着伊大人也是传回来了会按时回家的消息，每每见到老板娘的时候，眉梢的喜悦都快溢出来了。 正是由于老板娘人逢喜事精神爽，所以也没有过分强求苏芳愿的工作状态，给的时间都很充分，让她能仔细琢磨，所以思考出来的点子质量都不会太差。 再过些日子，京中倒是热闹了一些。 先开始苏芳愿还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到了冬至那天才知道，原来是迎接伊大人归京的。阵仗那么多，一眼就能看出上面的器重，之前京中的那些谣言也不攻自破了。 回来之后的伊大人先是奉旨进宫汇报情况。苏芳愿估摸着时间，去集市买来了羊肉和羊杂，白萝卜等等，提上食材，带上玉玉就往老板娘府中走去。 之前早就承诺过的羊肉汤，该兑现了。 说起这羊肉汤，其他地方的做法苏芳愿不知道。不过在她的家乡，羊肉汤的汤底可不止是羊肉熬出来的。 打底的是鸡汤，随后还有用纱布包好的鲫鱼、猪的棒子骨，当然为了风味，还要有羊的棒子骨。这几类一起放进汤里煮，直接点大火，煮上一段时间。 随后，将去过腥味和羊膻味的羊肉羊杂也丢进去，等煮熟之后捞出来切片放凉，汤底转小火继续煮，时间越久越好，看汤底逐渐变成乳白色。 等状态差不多的时候，另起一个锅，猪油下锅，放姜丝炸至金黄，随后放羊肉羊杂，炒香之后调味，盐、胡椒、茴香粉，翻炒均匀。 炒好的羊肉羊杂倒进汤锅，这样就是第一锅的羊肉汤了。如果还想要边煮边吃的话，后面的羊肉就不用再炒制了，直接切成薄片放在一旁备用就行。 浓白的羊肉汤在锅里咕噜咕噜地冒着热气，周围的人有说有笑，一边烫着羊肉一边吃，也是一种很享受。 而且这个方法做出来的羊肉汤，最大程度上保留了肉质本身的鲜味，不是调料堆砌出来的美味，那种自然而然的风味，即使是耗费了一个下午也是值得的。 不过劳累了那么久，苏芳愿直接不客气地拉着玉玉坐在了老板娘的旁边。 对此，玉玉有一些不习惯道：“小娘子，我的身份不该坐上来的，我还是过会儿再……” “我可是老板娘的挚友亲朋！”苏芳愿很是理所当然地说道，“所以你就是老板娘的挚友亲朋的朋友，一起吃饭怎么了？” 说到这里，苏芳愿想到了老板娘身份尊贵这件事，望了一眼老板娘的方向。 对此，老板娘只是无所谓地点点头，随后便一直望着门口的方向。一看就是心不在焉，在等着伊大人回家呢。 这样看来，伊大人确实已经进宫有一段时间了，就算是天大的事也该汇报完成了，怎么都到了晚膳时间还没回来？ 难不成是被留下来吃饭了？ 正这样想着，就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动静。苏芳愿都还没反应过来，老板娘就直接起身向外面走去。 见状，苏芳愿也悄悄跟上。果然，是伊大人回来了。 夜色不甚清楚，不过借着旁边人提着的灯笼，依稀能看见老板娘直接一整个扑在了刚进门的伊大人身上，随后两人‘腻腻歪歪’‘卿卿我我’了好一阵。 在一旁看着的苏芳愿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老板娘难得有这么‘不稳重’的时候，都被她看见了，而且一边的仆人这么都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啊？ 少女看着眼前扯不开的两人许久，叹了一口气，转身对着一旁的玉玉，压低声音说道：“感觉我们俩非要陪着这两人吃饭不太合适啊。” 对此，玉玉看着老板娘和伊大人难舍难分的样子，很是赞同地点头。 “厨房里还有一些羊肉汤，我们带一些悄悄回去吃吧，就不打扰这两人了。” 之前是她草率了，怎么样也不能当电灯泡啊！ 第98章 冬至腊八 冬至, 一年之中白昼最短的一天。 天色早早的暗下来了，不过实际时间其实也没有变快。苏芳愿和玉玉打包了做好的羊肉汤，不顾老板娘的客套挽留, 双双回家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冬至这一天要喝羊肉汤, 只知道打懂事起, 这个习俗就没变过。 在手指冰冷得发抖的时候, 捧着一碗热腾腾的羊肉汤，独自感觉着暖意顺着口腔往下流动, 一下子扩散至五脏六腑，不用多久，身上的寒意就被驱赶殆尽了。 等人从寒冷中缓过劲儿来，就是细细品尝羊肉羊杂的时候了。羊本身是有膻味的，可是通过前期的准备工作，能很大程度上去除掉令人不适的味道，留下来的, 就只有羊肉本身的风味。 为了让羊肉吃起来更嫩，苏芳愿也简单的腌制了一下, 使得羊肉呈一种有嚼劲儿却不费力的状态。 配上符合自己的口味的蘸料一起吃, 真的可以称之为享受了。 两人都静静吃着, 没过一会儿就暖和起来，甚至有一点点热。相视一笑之后，又是埋头吃起来，氛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愉悦感。 一顿饭吃下来，身上都感觉充满了力量, 在这寒冬中也算是另类。 就这样，冬至就平平淡淡的过去了。配着黑压压的天空和热气腾腾的羊肉汤，沉默不语的安然度过。 随后的日子也逐渐变得平淡下来。 也许是伊大人回来了的缘故, 老板娘来小铺的频率明显减少了，估计两人正处于‘小别胜新婚’的甜蜜时期。 没有老板娘过来发布任务，苏芳愿也过得比较清闲。 天气冷起来了，愿意来买小吃的人也少些了。整体来看，她的铺子生意都有些许的下滑倾向。不过天气原因，也能理解。只要收入够用，那就不成问题。 不过苏芳愿在过了几天清闲日子之后，她觉得不能再这样颓废下去了，于是给前段时间所有开业的‘苏记’店铺来了个回访。 主要是解决一下新出现的问题以及看看在味道上能不能有继续改进的地方。 这些铺子经营得都不错，也没有什么大问题，所以回访起来还是很快的。没耗费多少工夫，就回访完了。 等做完了这些事情，回过头来算算日子，离除夕还有半个多月。 与苏芳愿日日颓废不同，周围人似乎都开始兴奋起来。 大街小巷的，似乎都忙着在做什么事情，就连玉玉都肉眼可见的着急。对此，苏芳愿很是疑惑。 “玉玉，最近大家都在做什么啊？感觉很忙的样子。”苏芳愿支这脑袋，不解地询问道。 “哎呀，小娘子，你终于记起来了吗？腊八节要到了呀！”对于她问的问题，玉玉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腊八节？”苏芳愿重复了一下，随后开始了头脑风暴。 在她的记忆中，腊八节似乎没有什么好过的吧？虽然知道有这样一个节日，可是没有什么正儿八经的习俗来与之配对，就连腊八饭她都没怎么吃过。 总的说起来，就是在她看来，腊八节只是一个不放假又没什么特别的节日。 “对啊，腊八节呀！”玉玉很是激动地掰着手指数道，“剥蒜制醋、泡腊八蒜、吃腊八面、腊八粥……” 苏芳愿坐在凳子上看着玉玉数着，逐渐迷茫起来。在这里，腊八节这么受重视的吗？ “玉玉，我好像不会做这些。”苏芳愿犹豫地说道。吃都没吃过的东西，要她做那是更不可能的了。 “没关系啊，我会就行。”玉玉很是洒脱地回答道，一副包在她身上的样子，“咱们今日就把材料买起来，剩下的交给我！” 对此，苏芳愿只能乖巧地点点头，陪着玉玉逛集市去了。 经过玉玉这么一提醒之后，苏芳愿才注意到，集市上确实是有很多人在购置腊八节相关的食材。 谷类的话，大小米、糯米、高粱米、紫米和薏米多些。豆类就是很常见的黄豆、绿豆、红豆，也有些芸豆和青豆在卖。出来谷类和豆类，那最火热的就是一些果干了。红枣、花生、莲子、枸杞、杏仁、桂圆、白果、栗子等等。 看了玉玉购买的原材料后，苏芳愿就大概知道玉玉要做什么了，估计就是跟她清明那三天做的甜粥差不多，味道应该不错。 等食材买得差不多之后，回去的路上，玉玉也是很兴奋。 “小娘子，做好了腊八粥之后得先给邻居送些过去再自己吃。”玉玉笑着解释着这边的习俗，随后算着时间，“今日回去先泡果去皮去核，可能得明儿早才能做好。刚好来得及。” 听了这话，苏芳愿略微有些惊讶：“这么麻烦的吗？我还以为很快的。” “毕竟材料有这么多种类，处理起来要麻烦一些，用小火慢慢炖着，确实要这么久。”玉玉耐心解释道，“回去还得把腊八蒜泡上，真好。” 说到这些习俗，玉玉有种如数家珍的感觉。 “这么多事，我来帮你打下手吧，正好我也学学。”苏芳愿被玉玉的兴奋劲儿感染了，也有了一些干劲儿。 “好呀，小娘子肯定一下子就学会了。”玉玉一边笑着一边回答。 见到玉玉这幅欢快的模样，苏芳愿忍不住问道：“玉玉你很喜欢腊八节吗？” “对，过来腊八就是年，这还是我跟小娘子过的第一个年呢！” 对于这个理由，苏芳愿愣了一下。算起来时间还真是很快了，来到这里都快要一年的时间了，这也是她来到这里过的第一个年呀！ 正是感动之际，苏芳愿正想要开口煽情一番，谁知就听见玉玉小声嘀咕。 “而且腊八粥最好吃啦，我就盼着喝腊八粥呢。” 看看，所谓的情怀，还是没有一碗腊八粥重要。苏芳愿看着玉玉的篮子中大大小小不低于二十种的材料，切实感受到玉玉的‘最爱’是怎样一种程度了。 等两人回了家，玉玉就很快忙活了起来。 家里的厨房之前被搬空了，不过在她那次闭关之后，玉玉觉得家里还是需要一个厨房的，所以又重新购置了厨具。 所以如今家里的厨房也是能施展厨艺的地方。 就跟玉玉说的差不多，该泡的泡，该去皮的去皮，该去核的去核。虽然一粒一粒处理很麻烦，不过两人一边聊天一边准备，也不会很无聊。 磨磨蹭蹭的，都处理得差不多的时候，也快到后半夜了。玉玉将处理好的材料放进锅里加水，小火慢慢炖着。 随后就揉着眼睛对着她说道：“差不多了小娘子，等明早起来就能煮好腊八粥了。” 对此，苏芳愿只是有些担忧地望了一眼。 说真的，看着灶台上炖着的东西不管去睡觉这种事，她还是不太放心。之前也有炖着东西，放着不管的情况，可是那是有人在旁边做别的事情，即使出了什么情况也能及时处理。 像如今这样炖煮着东西，人回去睡觉，有什么紧急情况也不好控制。 也许是看出了她的担忧，玉玉很是确信地说：“没关系的，不会有什么事情的，放心睡吧。”说完，玉玉就拉着她洗漱一番，上床休息了。 不过人嘛，挂心着一件东西的时候，是很难入睡的。躺在温暖的炕上，苏芳愿翻来覆去，久久不能安心，于是蹑手蹑脚地去了厨房看了一眼，随后才回来休息。 过来一会儿，她又忍不住去偷偷看一眼。周而复始，苏芳愿来来回回去了三次，这才敢安心入睡。 幸好小水睡熟了，不然知道了这件事情肯定得笑话她了。 当然，这件事，自然是逃不出大黄的狗眼的。每一次她下床都自觉放轻音量了，可是每当她脚落地时，床边的大黄就会‘噌’的一下支起脑袋。随后歪着头疑惑地看着她。 更甚者，见她进了厨房，还会摇着尾巴跟着她进去。估计是以为她去厨房偷吃去了。 既然都被大黄发现了，自然得给一些封口费。最后一次去看锅的时候，苏芳愿拿了一小块鸡腿肉喂给大黄。 等回屋之后，还帮大黄擦干净了爪爪上的雪。整个过程可以称得上是天衣无缝。 只可惜，第二日还是被玉玉发现了。 “小娘子，你昨晚去了厨房吗？” 在苏芳愿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就听到玉玉的询问声，大脑都还没睡醒，所以苏芳愿脱口而出道：“你怎么知道？” “厨房里少了一块鸡腿肉，本来是要喂给大黄吃的，放在大黄够不着的地方来着。”玉玉解释之后，不解的问道，“大半夜的，你喂大黄吃肉做什么？” 原来是那块鸡腿肉暴露了，玉玉不愧是玉玉，这都能发现。 苏芳愿脑子飞快思考着，随后灵机一动说道：“这大黄大晚上的饿了，一直蹭我手，我受不了了，所以去厨房拿了一块肉给它吃。”完美的将责任推到了大黄身上。 对此，在一旁的大黄很是委屈的‘嘤嘤’了两声，看起来怪可怜的。 在苏芳愿和大黄之间，玉玉自然是更相信她啦。所以玉玉点点头，揉着大黄的脑袋说道：“大晚上还吵小娘子睡觉，今早要少吃一块肉哦。” 说完，玉玉不顾大黄的诉苦，转身出去了。 对此，苏芳愿简直负罪感爆棚，蹲下来对着委屈的大黄说道：“没关系，等会儿我给你把那块肉补上。原谅我这一次吧，下次不会了！” 先开始，大黄还是一副不愿意搭理她的样子，只不过在听到有肉吃的时候，还是放下了高冷的头颅，乖巧地蹭了蹭她的手心。 人为了脸面撒谎，狗为了肉背黑锅。 第99章 过腊八节 这边苏芳愿正和大黄聊着天, 另一边的玉玉早已盛好了腊八粥。 按照玉玉的说法，腊八粥得先给邻里送一些过去才行。所以苏芳愿也没吃上耗尽一晚上心血的腊八粥，而是端着香喷喷的粥往刘叔刘婶儿家走去。 此刻刘叔刘婶自然早已起床了, 正准备去面馆呢。 “刘叔刘婶儿, 我们来送腊八粥啦。”苏芳愿乖巧地将腊八粥递给刘婶儿。 “哎呦谢谢小愿, 一看就好吃。”刘婶笑呵呵地收下了腊八粥, 随后就转身回去拿东西。只留下刘叔在门口跟她们聊天。 “小愿我看你今年准备腊八挺晚的啊，前年你们家刚搬过来的时候都是早早的就开始准备了。”刘叔提出了心中的疑问。 “这不是最近有些忙, 就忘了嘛。”苏芳愿心虚地摸摸鼻子。 其实按理来说原身对于腊八会有些记忆的。不过仔细回想，去年的腊八正是原身父母病重的时候，应该是没有这个精力去准备腊八，所以记忆比较模糊了。 不知道刘叔想到了什么，只见刘叔懊恼地微微拍了一下嘴巴，似乎是说错了话的样子。 最后，还是刘婶儿出来打圆场了。 “小愿心里挂念着别的人, 自然是想不起腊八的事情了。”刘婶儿拿出了自家做好的腊八饭，递给苏芳愿, 随后意有所指地朝易庭家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对此, 苏芳愿自然知道刘婶儿是什么意思, 不由得觉得自己冤枉啊，她只是不知道腊八在这里的重要性而已呀！！！ 不过刘叔似乎还在状况外，疑惑地问道：“记挂谁啊？”说着，还转过身询问刘婶儿。 显然刘婶儿并不想告诉他，只是故作高深地岔开话题。几人稍微聊了几句便分别了。 临走, 苏芳愿都还听到刘叔在问刘婶儿方才的问题，不过刘婶依旧没有回答。也许是在保护她的隐私吧，总之苏芳愿很是安心地回去了。 随后, 两人又去了易庭家中。 说起来，这还是苏芳愿第一次清晨去易庭家中。之前卖糖油果子之前去过一次，那是正赶上易庭放假，拉着易庭帮她写字。如今易庭关在书院里面，也不知道家里有没有人。 少女忐忑地敲了三下门，没一会儿门就打开了。 开门的是伯母，此刻看起来有一些刚睡醒的意思，或许是绣坊上班时间安排的缘故。 “伯母好，我们来送腊八粥。”苏芳愿依旧乖巧地送出了腊八粥。 “谢谢小愿，稍微等等哈。”伯母见到她之后一下子清醒了，接过腊八粥之后，嘱咐了一句便转身回去了屋子里。 没一会儿，伯母就拿出来一罐东西。 “今年的腊八粥还没开始做呢，不过腊八蒜倒是有很多。”伯母送出东西之后，笑着说道，“刚好尝尝你的手艺，小庭说你做的东西可好吃了。” 说到这里，苏芳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伯母，这腊八粥是玉玉做的，我只是打了一个下手。” “没事儿，肯定都好吃的。”伯母丝毫不介意，热情地拉着苏芳愿聊了好一会儿的天…… 早晨耽误了一些时间，不过幸好天冷，食客少些了，所以也没有让太多食客久等。 忙完了朝食，接下来的时间就闲下来了。 相比于前几日，苏芳愿的心情好了不少，因为今早从伯母那里听到一个好消息——易庭能在小年之前考完回来。 一下子时间就缩短了不少，怎么不令人高兴呢？每每想到这里，苏芳愿就忍不住笑。 吃着美味的腊八粥，日子也就一天天过去了。 同现代不同的是，能够很明显感觉到家家户户都在认真准备过年事宜。采购年货的人都挤满了集市，很是热闹。 这日，苏芳愿正坐在小铺里，看着铺子前面的空地上小孩子在玩闹。 也许是天冷的缘故，小孩子们都带上了小帽子。都圆滚滚的，看起来像一群小团子在动，很是可爱。 突然，小孩子群中出现了一顶熟悉的虎头帽。 由于过于熟悉了，苏芳愿定睛一看，才发现还真见过这虎头帽。这不就是第一次见虎娃时，虎娃戴的帽子嘛！ 此刻虎娃似乎抱着什么东西，艰难地穿过了人群。 他想要经过的地方，小孩子们都自觉让出了道路，很有孩子王的风范。 “姐姐，你们家购置年货了没？”虎娃看着有些着急，还没走到小铺就扯着嗓门询问道。 “还没呢！”苏芳愿笑着回答道。 “我就知道！”虎娃闻言，哒哒哒地迈着小短腿，踩着雪跑到她面前，将怀里的东西往桌子上一摆道，“我给你带了些来，嘿嘿。”说完，就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她。 “谢谢虎娃，虎娃考虑得真周到！” 得到了夸奖之后，虎娃便很满足地挠了挠头。 看着喜形于色的虎娃，苏芳愿也跟着高兴起来，小孩子的心思真是太好猜了！跟虎娃聊着天，时间也过得快些的感觉。 说着说着，苏芳愿突然想起，上一次见到虎娃，似乎还是中秋前夕，当时虎娃好像还跟易庭吵架了来着。 想到这里，她才意识到，当时她只是调节了一下两人的关系，都还不知道这两人为什么吵架。 也不知道她该不该问，纠结了须臾，她还是问出了口。 对于这个问题，虎娃的神情僵硬了一下，随后支支吾吾地说：“就是关于师父岁考之后来教导我的事情。” 看来还是那件事，不过为什么会因此吵起来呢？苏芳愿没有追问，只是等着虎娃继续说。 “过程不重要，反正师父最后同意了。”虎娃沉默了许久，最后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对此，苏芳愿不禁皱了皱眉，她记得当时她问易庭的时候，易庭还表示有些为难所以没有答应，为什么会吵了一架之后就答应了呢？ “你们家该不会强迫易庭做什么他本不愿意做的事情了吧？”苏芳愿正视虎娃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 回答她的，是虎娃疯狂地摇头。确定了这件事情之后，苏芳愿便安心了些。虽然不知道期间发生了什么，不过总归是易庭自己答应了，肯定是有自己的考量，她也不好过问。 聊到这个话题之后，苏芳愿便来了兴趣，想问一些别的问题，多了解一下这里对于书生考核和地位问题。 可惜还没开始提问，两人的对话就被打断了。 来者是一个小孩子，看帽子，应该是之前在门口玩耍的小孩之一，此刻手里正拿着一个成人巴掌大的红灯笼，扑闪着大眼睛往小铺里面看。 还是苏芳愿想注意到小铺外面的情况，和善地问道：“要买吃的吗？” 这小孩费力的从围脖中伸出脖子，坚定地摇了摇头说道：“姐姐，你说你还没购置年货，我家了有多的，送你一个小灯笼。”说完，将手里的小灯笼递了出来。 对于突如其来的礼物，苏芳愿有些迷茫，不过还是接受了这个小孩子的善意。道着谢接过了灯笼，随后转身环顾了一圈，拿起了一串糖油果子想要还礼。 不过这小孩似乎并不想要糖油果子，摆着小手说道：“不要礼物，这是我给姐姐的谢礼，之前姐姐请我喝茶的谢礼。” 到这里，苏芳愿看着这位小孩子的脸，才记起来，之前下雪打雪仗的时候，好像是有这么一个小孩子。当时他在敌方阵营，她先开始叫他来喝茶的时候，都还有些犹豫。 不过都过去那么久了，难得眼前的小孩子都还记得这件事。 “没关系，这是我另外送给你，你带过去跟朋友们一起吃呀。”苏芳愿笑笑，将糖油果子塞到了这小孩子冰冷的小手中。 拿着刚出锅冒着热气的糖油果子，这小孩的眼睛都变得亮晶晶的，甜甜地说了一声“谢谢姐姐”之后，便欢快地跑开了。 看着他活泼的样子，苏芳愿也忍不住笑了一下。 “姐姐，我也要吃糖油果子。”身后虎娃的声音传来。 “行！”苏芳愿干脆了捞出来两颗糖油果子，串好递给了虎娃。随后，少女拿起小灯笼，寻思着这小灯笼该挂在哪里。 天花板上倒是还有许多倒挂着的干花，苏芳愿找了一处连线相交的中心位置，将小灯笼挂了上去。红彤彤的，一下子就有了喜庆的感觉。 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苏芳愿点点头，颇为得意地看着一旁的虎娃。 这一眼，正好看到虎娃欲言又止的神情。 “怎么了？想说什么？”苏芳愿询问道。 “姐姐，如果师父过来教导我，肯定是要到我家来教导的，姐姐不介意吗？”虎娃支支吾吾地说道。 “去你家教导你，那他不用去书院了吗？”苏芳愿抓住了重点。 “通过岁考之后便有了教导他人的资格，所以可以自行选择是继续学习还是教导他人。我家里会安排好师父学习的需求的。”虎娃解释道。 “那还能有什么问题？”苏芳愿听了虎娃的话，觉得既然易庭都答应了，肯定是自己权衡好了，不会对易庭有什么损失就行了。 对此，虎娃有些苦恼地抱着脑袋说道：“姐姐，我以前跟你说过，我家的邻居是伏倚哥哥啊！伏倚哥哥有一个妹妹，她……” 说到这里，虎娃停顿了一下，随后恍然大悟道：“等等，姐姐你还不知道吗？” 听虎娃说起这件事情，苏芳愿才终于想起来还有这样一件事，由于时间有些久远了，她都快要忘记了，伏倚的妹妹似乎是喜欢易庭的。之后易庭对教导虎娃，两家是邻居，难免距离近一些…… 不过那又如何？易庭处理这些事情，还是很干脆利落的。 第100章 易庭归来 本着对易庭绝对的信任, 苏芳愿丝毫没有对这件事情上心。 不过随着周围挨家挨户的年味儿越来越浓，对于见到易庭的期待是越来越高。 所以在某一日清晨，苏芳愿开门见到门口站着的书生时, 愣了许久。 按理来说, 伯母说过考试时间会比她意料得早些, 不过她实在没有想到会这样毫无防备地见面。这跟说好的也不一样啊！ 大脑宕机太久无法思考, 苏芳愿抬头看了看眼前熟悉的人。随后，面无表情地关上了门。说不定是她的打开方式不对。 不过这一怪异的行为确确实实让门外的人慌张了一小下, 见到少女关门，胡易庭上前了一步，稍微犹豫了一下，不是很确定地敲了三下门。 还好，门打开了。 这一次苏芳愿确定了，眼前人是真实存在的，很是激动的给了易庭一个拥抱。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以为要再等上几日。”闻着易庭身上淡淡的墨水味道, 苏芳愿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就是今年比往常早些考完啦。”易庭对于突如其来的热情没有害羞，而是同样兴奋地回了一个拥抱。 这个拥抱称不上是温暖, 如今冰天雪地, 两人都穿着厚厚的袄子, 受着外界的冷气，所能接触的部分自然是带着寒意的。可是两人都不在意，就默默地享受着这个拥抱，过来许久才分开。 “易庭我好想你啊。”分开过后，是苏芳愿率先开口, “你不在我都不敢一个人去小铺了，每日还要提前起床才能跟玉玉一路，牺牲了好多睡眠时间！” 说到这里, 少女愣了一下。如今她也是按照玉玉的作息起床开门的，而易庭已经等在门外了。那平时，难不成易庭也是这个时候就等在门外了吗？ “我这不回来了嘛？以后苏老板又可以多睡一会儿了。”易庭眼睛没有移开过，一直看着眼前人，嘴角始终勾着一抹笑。 “你以前也是这个时候就等在门外了吗？”苏芳愿不禁皱起了眉头，之前习惯了一开门就看到易庭，自然而然地以为易庭跟她的作息差不多，如今看来似乎不是这样。 “差不多吧。”易庭稍微思索了一下回答道，“大概每次能跟玉玉和大黄问个早安。” “那你每日岂不是等很久？” 说到这里，苏芳愿不自觉地开始想象在天寒地冻的环境里，一个人安静地站在门前的雪地中，同人打过招呼之后便独自孤独地等着，寒风吹过，吹落了门扉上的少许积雪落在此人肩头。此人不甚在意，拍落积雪后依旧等待…… 此情此景，好生叫人怜惜。 “别把我想得那么可怜，也没等多久你就出来了啊。”胡易庭似乎看出来她在想什么，连忙制止道。 可是易庭越这样说，她越觉得自己好过分。沉默良久，少女终于悲壮地抬起头说道：“以后我会早些起床的，不会让你等那么久了。” “你还是按照原来的作息就好。你若是再早些起了，我会提前更早来这里等着。”胡易庭连忙制止了她这个危险的想法，认真说道，“我不想哪日是你在等我，所以总是会提前一段时间来等着。” “可是让你等着我良心不安啊！！！”苏芳愿理解易庭在想什么，可是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所以咱们各退一步，你还是按照原来的作息，我晚些来这里等着不就好了。”胡易庭很是快速地接上了解决办法。 这个主意不错，真伪性还可以让玉玉监督，是个好法子。 思考了一阵之后，苏芳愿终于是答应了这提议。见事情解决了，易庭也放松起来。 “对了，你刚考完试，还要去书院吗？” 两人此刻走在去小铺的路上，走到分叉口苏芳愿想起了之前虎娃跟她聊过的问题，于是提问道。 “不用了。”易庭微微摇头道，“现在就是等开春之后的结果，如果通过了，我应该是不会再去书院了。” 跟虎娃说的差不多，苏芳愿点点头，没有再多问。 不过走了一段路之后，易庭自己率先开口道：“我答应去教导虎娃了。我思考很久之后决定的。” “为什么呢？”少女接着话问道。 “原因挺多的，不过还是想尽快补贴家用。”易庭思索了一些，随后小声说道，“而且耗在书院的时间也够长了。” 说到这里，易庭似乎是打开了话匣子。 书院四周都是围墙，其中有一方的墙尤其的高。因为那一片区域很少有人去，所以为了防止学生逃学，故意修得很高。翻过来那面墙就是书院以外，凭借着得天独厚的地利，那一片成为了逃学的首选。 在之前，易庭是不知道这面墙的存在的时候，因为他没有那种逃学的心思。可是在备考期间，他第一次产生了逃学的念头。 有了一次之后，便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渐渐的，他甚至打听到了这面墙的存在。 “所以你后来逃学成功了吗？”苏芳愿听着易庭的逃学小故事，听得津津有味，忍不住询问结果。 “没有，因为想要行动的那次遇到了伏倚。”说到这里，易庭便没有继续往下说了。 那日遇到了正好也想要逃学的伏倚，两人还是第一次在这种情况下见面，所以伏倚很感兴趣地凑上来聊了两句。 其实也说不上‘聊’，只是伏倚叫他赶快回学堂，说不定能见到想见的人。平日里伏倚可不是随便开玩笑的人，所以他放弃了逃学，飞快地回到了学堂。 确实如伏倚所言，他见到了相见的人，那个不惜逃学都想见的人。 只可惜，只是远远地看到一眼，那个人始终没有上前。所以他也只能目送着那窈窕的背影远去。 跟那日苏芳愿的心情一样，虽然没说上话，但是感觉，能看上一眼，就很满足了。 那之后，他便再也没有生过逃学的心思了。那个人为了不打扰他，都没能上前说话，他还有什么理由不用功呢？ 至此，那个戏剧化的一天就结束了，少女始终不知道她无意之间改变了什么。 “你是见到正要逃学的伏倚，突然产生了罪恶感所以放弃了？”苏芳愿见易庭没有再说话，于是开始询问后续。 不过易庭不说她也知道，人是很喜欢比较的。当看到经常逃学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就会产生‘我要是这一次逃学了就会跟眼前的人一样’的想法，不甘堕落的羞耻心就会制止自己的不当行为。 所以易庭保住乖孩子好学生的名号，还得多谢伏倚的出现。 觉得自己的猜测很是合理，少女得意地说了一句：“那你得好好谢谢伏倚啦。” 对此，胡易庭回想了一下那日的事情，很是赞同地点点头说道：“确实该好好谢谢他。” 没错，两人思想上并没有保持一致，但是却奇迹般地得出了相同的结论…… 为了迎接易庭的归来，苏芳愿很是兴奋地带着他去看了那些‘苏记’的铺子。 在看第一家‘苏记面馆’的时候，易庭看着门口的招牌，就发现了不对劲，微微蹙眉道：“这‘苏记’两个字应该是拓印我写的，可是前后差异明显，同一块招牌两种风格会不会不好，需要我帮你重新写吗？” “不用了。”苏芳愿潇洒地摆摆手道，“这也不能全算作是我的铺子，用你的字占‘苏记’两个字就够了，后面接谁的字不重要。”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易庭似乎被少女的话取悦到了，悄悄笑了一下之后，便温和地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少女正介绍在兴头上，自然没有注意到易庭的变化，只是兴致勃勃地拉着易庭去了一家又一家。 两人走了一个上午，才堪堪停下来。 “看来苏老板在这段时间收获颇多啊。”易庭回忆了一下一路上各式各样的铺子，忍不住感叹道。 “那是，你都不知道老板娘多恐怖，每天都拉着我看铺子。”说到这里，苏芳愿忍不住在易庭面前小小的抱怨了一下。 其实全推在老板娘身上有些不道德，毕竟确实是她太无聊了所以答应了老板娘在先。 “难怪苏老板看着都消瘦了些许。”话落，易庭捏了捏少女脸颊上的肉道，“刚分别时的手感可不是这样的。我可是有认真听从苏老板的吩咐好好吃饭的，结果苏老板自己都没做到吗？” 说着说着，易庭眼中带着些许心疼之感。 对此，苏芳愿认真回忆了一下，要说吃饭她肯定是好好吃了的，只不过是四处奔走的消耗大了些，再加上颓废了一段时间没有胃口，所以才会瘦了些？ 想到这里，少女心虚地笑了一下，岔开话题道：“哎呀，走了那么久都饿了，中午咱们下馆子吧？” 知道她在转移话题，易庭也没有强求，而是指向一处铺子说道：“去那家吃吧？也是‘苏记’的，可是这家好像不是用的我的字，能看出来是模仿的。” 苏芳愿顺着易庭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确实看到了一家‘苏记抄手’。虽然易庭说的字体问题她看不大出来，不过她开了哪些铺子她还是有印象的。 抄手这类都归在了面馆里面去了，她可没有单独分一类出来卖抄手，最多就是分出来一个在杂耍区的‘一根面’。 对于这凭空多出来的苏记抄手，苏芳愿也摸不着头脑。要说是别人家店主也姓苏，那也没什么好说的，可是按照易庭的说法，招牌上是明显有模仿痕迹的，那目的就很明显了。 毕竟老板娘说了‘苏记’是挂上就能吸引人的招牌。 第101章 苏记抄手 确定了目标, 两人便很快地进入了铺面。 作为带着目的过来的人，苏芳愿很是豪爽的把每一种口味都点了一遍，不过为了不浪费食物, 所以还是让老板换成小碗, 一碗一种口味, 也装不了几个抄手, 钱还是照原价给。 点好了餐，少女将四周了看了一遍。 生意倒是不错, 如今是饭点，过来吃饭的人不少，几乎是把店铺填满了。再看看店里的装潢，整洁宽敞，环境也不错。古朴的墙上挂了写着几种口味的木牌子，跟她之前的店铺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过这也没什么，采用这个法子的店铺有很多。 少女数了一下木牌子的数目, 询问易庭道：“易庭，木牌上都写了什么啊？” “你刚刚点‘每种口味都来一份’的时候倒是爽快, 原来都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口味啊。”易庭笑了一下, 随后看着木牌说道, “藤椒、藤椒红油、鱼香、怪味、清汤，还有一个是干馏。” 口味跟面馆的也是一致的。听到这里，苏芳愿心里大概有了定夺。 没过多久，店家就端上了六小份抄手。各个皮薄馅儿大，看起来很食欲, 而且每个味道都具有很浓厚的香味，看起来给料很足，没有其他店铺那种看起来‘清汤寡水’的问题。 少女拿起筷子, 就近试了试干馏抄手。其实就是干拌的，最能吃出味道如何的一种。入口是浓郁的麻辣香味，随后是稍微温和些的红油风味。不过前劲儿大，后续不足，除了麻辣便没有更多丰富的后味儿来支撑了，难免显得有些单调。 不过这个问题应该在汤抄手中可以解决，因为可以在汤底中增加风味，来支撑后续口味的不足。 对面的易庭试吃的是藤椒红油口味的，只是简单吃了一个，便有些疑惑地说道：“要不是你在我面前，我还以为这是你做的。” “真的？我试试？”听了易庭的话之后，苏芳愿感有兴趣地说道。 话落，胡易庭便低下头，认真舀起一个抄手，过好了汤汁，顺便还把上面的干辣椒碎片挑拣干净再拿给少女。 对于这些细节苏芳愿不甚在意，此刻的她对味道更关心一些。所以想也没想便接过了易庭的勺子，细细品尝了起来。 沉默了良久，易庭才问道：“是不是跟你做的味道很像！” 对此，苏芳愿只能怔怔地点点头。本来她还觉得是易庭描述得夸张了，不过如今试吃之后才发现真的很像啊！ 有一瞬间她都怀疑是她真的开了这家店，只不过她忘记了的感觉。 不过她的理智还是在告诉她，她确实没有开过抄手的店铺啊！想到这里，苏芳愿又开始试吃别的口味。 不止是藤椒红油口味的，连其余口味都表现出惊人的一致。 少女一个一个试着，胡易庭在一旁帮少女递勺子，也顺便在试吃。 这样的模式持续了许久，易庭才开口打破沉默：“这个干馏的不太像了，不过其余的都挺像的。” “我也这样觉得。”能达到这么相似，本身就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苏芳愿心情复杂地看着面前的几个小碗。 这种情况真的很微妙，苏芳愿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对了，易庭，你为什么说招牌上的字是模仿你的？”苏芳愿想得心烦，干脆换了一个话题，“你也不能保证你每一次写的字都一模一样吧？” “别人确实会有这种情况。”说到这个话题，易庭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耳朵，“大多数人学字之初都是照着名家画形，所以笔锋处都会有些讲究。” “我当时有些叛逆，偏不愿跟别人一样，所以就按着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后来收敛些了才是如今的字，不过有些笔划的小习惯是改不回来了。” “就比如这处，我写了多年，才会形成这种四不像但是放在字里又有莫名和谐的状态。之前几家的店铺都是有这种情况，这家店虽然刻意模仿了，不过那种流畅度少了些，所以我能一眼看出来。”说到这里，易庭用手指在桌上比划一下示意。 听了易庭的解释，苏芳愿点点头。难怪她之前看易庭的字似乎没有属于任何一个流派，有一种潇洒超脱之感，原来是因为小时候的叛逆啊。 “所以苏老板准备怎么处理呢？”易庭见面前的人没有什么反应，询问道。 “吃饱了再说。”苏芳愿无所谓地摊手，继续埋头吃着抄手。有一说一，真的好吃！ 闻言，易庭像是愣了一下，随后便看到少女认真吃着抄手，也许是对味道很满意吧，眼中带着些许笑意，弯着眼睛，很是新奇的样子。 见状，他也不再多言，认真吃起来。 店里的客人倒是来了一波又一波，点的都差不多是汤抄手。 当然，也有点干馏抄手的。比如刚进来的客人。 “我给你们说，苏记面馆里面，最好吃的是肥肠臊子，其次嘛，便是干馏抄手。”这位客人正好坐在了苏芳愿的旁边那桌，与同伴的交谈声很清晰地落入她耳中。 “没想到苏记居然单独开了一家抄手，今日就带你们来试试。”这位客人看起来很懂，很是豪爽地招呼着同伴。 他的同伴似乎也很是期待，捧场地点头。 可是这干馏抄手……苏芳愿担忧地看向隔壁的这桌，不禁有些为这家店的老板捏一把汗，可是内心里的邪恶面又有一种看好戏的期待感。 这感觉，真是好矛盾。 正在少女纠结之际，老板为隔壁桌上了餐。同伴们试吃了之后，都连连点头，表示不愧是苏记，小小一个抄手都很好吃。 看到这里，苏芳愿不禁皱了皱眉，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品牌效应？ 与同伴不同的是，这位‘苏记老熟客’吃了一口之后便默不作声，在听了同伴的评价之后，眉头皱得比苏芳愿还深。 很快，这人就叫来了老板，有些不客气地说道：“你们苏记怎么回事，这味道比苏记面馆差多了，总老板都不管管分店的味道吗？” 这一些话说下来，苏芳愿感觉他没有在指责这家店的老板，而是在指责她！！！ 可是她确实跟这家店没有什么关系啊，锅从天上来就是说的这种情况吧！！！ 不过看戏看到这里，苏芳愿突然有些期待老板的反应。转头一看，老板站在这里原地，皱着眉头说道：“谁说我这是分店了，我也姓苏，取这个店名没问题吧？难不成全京城就只能那一家叫‘苏记’了？” “还装成巧合呢？要是没关系，你招牌倒是换个字形啊，店里的装潢也这么像，这不明摆着骗人嘛！”这人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大，迎来周围食客的注意。店里出现了一些细小的讨论声音。 “嘿，我爱用什么招牌就用什么招牌，轮得着你来管吗？怎么？苏记的装潢过了，就不准别的店也这样装潢了？”老板很是理直气壮，说话间也拔高了音量，这样发展下去似乎有吵架的趋势。 苏芳愿一边看着，一边吃着抄手。总感觉这两人吵架都在带上她说话，有一种莫名躺枪的感觉。 “别装得多光明正大了，一看就是图苏记的影响力来赚钱了，进来的客人有多少是冲着苏记来的？这种钱你也赚了下去？” 说到这里，便不止是两人的战场了。 店里听到这里的，食客们也大概都有了自己的判断了。 起初，是一位胖胖的人放下钱，起身说道：“我一直以为这是苏记的店呢，原来不是啊。”说完便走了。 有了一人的带头，其余的人也跟着表态，很快店里就走空了大半。 老板看着离开的食客，挺直了腰板，没有要挽留的意思。另外一人看着这样的情况，颇有一些得意，随后又嘲讽了几句，带着同伴离开了。 一下子，之前还热闹的店里铺安静下来。 苏芳愿大致看了一下，离开的客人都付过了钱，至少老板没有很大的损失。不过等客人都走得差不多之后，老板之前还高傲的神情一下子就垮了下来，有一些狼狈感。 等店里只剩下她、易庭、老板三人之后，苏芳愿这才开口说道：“老板，我们这桌多少钱啊？” 闻言，伫立许久的老板才终于活过来一样，走过来说了价钱。 “老板，你这里的抄手味道确实不错，就是干馏差了些。要是底味在加上些生抽……”提完了这些，苏芳愿看着呆愣愣的老板，继续说道，“其实你店里的装潢也不太合适。” “你家店的采光处和苏记那家不一样，你这儿可以把重心留在采光更足的地方，没必要非要按照苏记的位置摆放。而且你家汤底香味更浓，认真做清淡口味的更能留住客人。” 说完这些，苏芳愿又思考了一下还有没有要补充的，随后开口说道：“还有，你家招牌的字太丑了，换一个更适合自己的吧。”说完这些之后，确定没有什么好说的之后，苏芳愿留下钱就准备离开了。 见到她起身，这家的老板才反应过来，连忙问道：“你是谁啊？我干嘛要听你的？” “巧了不是？我也姓苏。”苏芳愿笑眯眯地说出这样一句话。 很快，老板就反应了过来，吃惊地看着面前的两人。随后才结结巴巴地说道：“谁……谁跟你巧了，我根本不姓苏！” “老板您贵姓？”一旁的易庭忍不住接话道。 “我姓白啊。你又是谁？”老板还没有从吃惊中缓过来，看着易庭问道。 “我是她的专属写手，要是苏老板答应，我可以帮你写一个‘白记抄手’的招牌。” 说完，易庭学着苏芳愿的样子，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老板。 第102章 不务正业 按理来说, 这也是个不错的提议。 不过这次轮到苏芳愿不淡定了，连忙对着面前两人说道：“那不行，最多帮忙写一个‘白’字。”易庭说的‘专属写手’让她心里一动, 她一下子不想分享易庭的字了。 老板：“.……” 见老板没有搭理他们, 苏芳愿便直接拉着易庭走了。 其实该说的话都带到了, 就像是之前老板争吵的时候说的一样。别人也可以姓苏, 别人也可以随心所欲装修。不过她的态度摆出来了，至于老板改不改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毕竟也没有明文规定不能这样做。 走出了店门，两人也没有什么继续逛下去的心情了。毕竟遇到这样的事，心里的微妙感还是难以排解的。 最后，两人决定回小铺窝着。 这一回去，倒是见到了稀客。远远的还没进门，就看到了一窈窕的身影坐在小铺中。恍惚间，苏芳愿还以为是老板娘过来找她了。 正想要打招呼的时候, 少女注意到玉玉颇为拘谨。 这些日子老板娘都来了多少次了，玉玉虽然很是恭敬, 不过拘谨早就没有了, 怎么可能还会如此？ 注意到不对劲, 苏芳愿认真看了看小铺里的人。这才发现，原来不是老板娘，而是老板娘的妹妹——那位阴阳怪气的二小姐。 看样子是有要事相商，不过铺子怪小的，无论在哪个角落带着都能听到谈话声。易庭又刚考完试回来, 总不能支开人家吧？ 想到这里，苏芳愿一边苦恼着，一边向二小姐行了一礼。 “苏姑娘好久不见啊。”二小姐坐在凳子上, 假笑着打招呼。随后，目光落在了小铺中的另外两人身上，明显是赶人离开的意思。 “小娘子，我还是去集市逛逛再……”玉玉很有眼力见地开口，非常懂事。 不过被苏芳愿打断了。 “不会商量出什么大事的，不用回避。”没有道理让玉玉出去避开，这位二小姐来得突然，之前相处也并不愉快，实在是不可能有什么后续进展的。 对此，二小姐无所谓地耸耸肩，开门见山道：“最近苏记在这京城可谓是生意红火啊。只可惜近些日子没听说有什么新铺子开张了吧？” 虽然说话间的语音语调有些奇怪，不过确实是事实，老板娘忙着跟伊大人腻腻歪歪呢，挺久没来找她玩儿了。 “想必不会是苏姑娘想不出好法子，而是铺子数量跟不上了吧？” 说到这里，苏芳愿回忆起之前老板娘说的‘近期没有什么空铺子’这句话来。其实早就知道缘由，不过今日二小姐这样一提，总感觉其中还有什么事情老板娘没告诉她。应该是老板娘想自己处理吧。 想到这一层关系，苏芳愿回答道：“点子确实还有不少，不过我还是更喜欢向大小姐给的铺子。”话语间的拒绝含义很明显了。 “别慌着拒绝，你我都是生意人，看中的不过就是钱。能赚到更多钱才是实在事儿。”二小姐见她拒绝也不恼，继续说道，“虽然不知道苏姑娘与长姐的分成为多少，不过我保证，同我合作，只会更多。” “先前是与苏姑娘有些许误会，不过为了些小打小闹而放弃掉稳赚不赔的生意，是否不太明智？” 话说到这里，利字当头，从私人感情到大局为重都囊括在内，要是寻常店铺的老板估计就答应了。 苏芳愿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之前老板娘会陷入退租风波了。假设二小姐都是这样收拢各位老板，再加上当时的舆论情况，确实很容易让人动摇。 再想想当初，老板娘找她商量合作，可没有这样循序渐进。只是简单说了说大概设想和分成，还摆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相比之下，二小姐就显得诚意满满，眼神中都满是真挚。 回忆起这些，少女便一发不可收拾，有一种要从头到尾梳理一遍的趋势。 随着少女陷入思考，小铺也安静下来。等她回过神来时，一抬眼，就看到二小姐眼中的运筹帷幄和嘲讽之意。 可能是以为自己成功了，嘲讽她也不过如此吧。 “抱歉，我好像走神了。”对此，苏芳愿不带丝毫歉意地说了一句，随后干脆地说道，“我其实也给过答复了，也许二小姐没听明白。我说了，我更喜欢向大小姐的铺子。” 这几句话说出口，二小姐方才还运筹帷幄的神情，一下子被惊愕和恼怒填满了。不过到底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还是忍住了没有发作。 “那还真是遗憾，不过苏姑娘不必着急给出答复，什么时候改变心意了可以随时来向府找我。”说着，二小姐勉强扯出一个笑容，递出了一封信，“到时候可凭此入府。” “还要我亲自去啊？我最近可能要忙着不务正业，就是向大小姐有事，也得自己过来呢。”苏芳愿看着二小姐递过来的东西，只是打趣，没有要接过的意思。 见状，二小姐的眉头皱了起来，递东西的手有些微微地颤抖，看起来忍耐得很是辛苦啊。不过最后，还是强撑着礼仪，客气地将信物放在桌案上。 “那就期待与苏姑娘的再次会面了。”说完，二小姐似乎已经忍耐到极致，‘唰’的一下站起来离开了，步伐中能看出些许的怒意。 看样子这二小姐自己并没有很想要跟她合作的意思，能忍到这种程度，肯定是因为家里下达的任务吧？否则按之前的情况，肯定早就受不了走人了。 苏芳愿拿起桌上的信封，交给玉玉说道：“这信你收着吧，哪日老板娘来着给她，直接说是二小姐给我的就行。” 玉玉点点头，将信封收好了。 也不知道向家分支怎么想的，不过将信交给老板娘之后，相当于把这件事告诉了老板娘，那老板娘会处理好后续的，她无需烦恼。 “小娘子，她是向家的小姐吗？”玉玉收好了信封之后，小声地问道，“老板娘也是向家的？那个传说中的向家。” 被玉玉这样一问，苏芳愿才反应过来。玉玉好像还不知道老板娘的身份。如今‘传说’中的人物突然出现在面前，一定被吓到了吧？ 想到这里，苏芳愿观察着玉玉的反应，无奈地点点头。 “原来这些有钱人也跟我们吃一样的吃食吗？我还以为她们顿顿山珍海味呢。” 出乎意料的，玉玉表现得有些淡定，甚至关注点有些偏离重心了。不过玉玉说得也没错，老板娘总来小铺，有时也跟她们一起吃饭，确实跟想象中的‘有钱人’不一样。 真要论起来，其实伊大人应该也是身居高位的，结果也是会来小铺点菜吃。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解决了玉玉这边，苏芳愿才终于注意到身边一直默不作声的易庭，这人似乎在认真回味什么的样子。 “易庭，你怎么也走神啊？”苏芳愿伸出手晃了晃易庭的眼睛，歪着头问道。 “我在想，苏老板说的‘最近可能要忙着不务正业’是什么意思。”胡易庭很是认真地支着下巴，注视着少女的眼睛说道。 “你这不回来了吗？我想要多花时间跟你一起玩的意思啊？”说着这样直白的话，少女一点也不害臊，“你以为是什么意思？” “这我理解，不过陪我玩怎么就‘不务正业’了？”易庭反问得很是理所当然。 “难不成陪着易公子玩还是我的‘正业’了吗？”苏芳愿被易庭弄得不知所措，顺着易庭的话继续反问。 对此，易庭立马换上了那副委屈巴巴的表情说道：“考完之后，我便计划好了，在出结果的这一段时间里面，陪苏老板就是我的正业来着……”说着说着，音量逐渐变小，最后应该只有易庭自己能听见了。 不过没能听到后面的内容不要紧，仅仅是苏芳愿能听到的部分，就已经让她面红耳赤了。到最后两人都不自觉地避开了对方的眼神。 空气中也随着沉默出现了一丝尴尬，不过这样些微的尴尬并无大碍，相反，更像是暧昧气氛的一点小小调剂。小铺一下子安静得像是能听到银针落地的声音。 就是这样的环境里，一切声响都会被无限放大。于是乎，苏芳愿很是清楚的听到了玉玉的憋笑声。 能听出来玉玉确实很努力在憋笑了，只是最后实在忍不住，笑了一下。 也许是这笑声异常明显了，玉玉也有些不好意思，转身对着门口的大黄说道：“哎呀大黄，你饿啦？刚刚肚子都叫了一声，我带你去买肉吃去。” 门口趴着的大黄：“？？？” 不过大黄一般听到‘肉’的时候，便不会在意理由，很是乖巧地跟着玉玉离开了小铺。 最后，小铺只剩下她和易庭。 被玉玉这么一闹，似乎也没有那么尴尬了，苏芳愿看着屁颠屁颠的大黄离开的声音，笑着跟易庭说起了那次她为了自己的脸面让大黄背黑锅的事情。跟这次玉玉拿大黄当挡箭牌有异曲同工之妙。 话题说到这里，自然而然的说到了腊八节。想想那晚时不时去看锅的自己，还真是有一点蠢。 “对了易庭，结果公布要多久？” “春节以后。” “那不就是说，我们能一起过年了嘛！”想到这里，苏芳愿言语间带着些许激动。 这里过年的气氛明显更浓烈，到时候肯定有不少活动，不会很无聊。虽然看不了春晚，但是应该会有有趣的事情来干。 更重要的是，这个年能跟易庭一起过！！！ 第103章 辞旧迎新 正所谓‘爆竹声中一岁除, 春风送暖入屠苏’。 京城的过年氛围确实很浓厚，而且，也许是苏芳愿的错觉, 总觉得京城的人变多了。 以往街道也不是没有人, 不过最近尤其得多, 看起来是之前背井离乡的人回来过年了。人们的交谈中有带着些欣喜与愉快。 连带着, 苏芳愿的小铺生意也变好了些许。 如今大街上人们的穿着都鲜艳了些，说话时还会吐出些许的白雾, 不过这也抵不了人们对于过年的热情。 在这样的环境里，人的心情也难免畅快起来。 这段日子，易庭确实跟他说的一样，一直都陪着她，有时是到处瞎逛，有时是坐下聊天，总之两人待在一起也不会无聊。 再过一段时间, 绣坊也开始放春假了，伯母也回家准备过年事宜, 易庭自然也要去帮助伯母, 闲暇之时再过来找她玩。 过年嘛, 无非就是那几件事情，放鞭炮、写春联、扫尘等等。都是些很常见的事情，不过两人在一起消磨着时光，也是有趣的。 至于年夜饭，易庭自然还是要同家人一起吃。苏芳愿对此无所谓, 年夜饭是跟玉玉一起度过的。 在古代空气质量还算是优秀的情况下，显然大户人家们很喜欢造福一下老百姓。刚吃完饺子，就能听到外面传来放烟花的声音。 很快, 挨家挨户的，都有人出门凑热闹。人们相互道着‘新年快乐’，一起欣赏着烟花。 在人群中，自然少不了苏芳愿的身影。站在门口没多久，就看到隔壁屋里出来的易庭。 “新年快乐，易公子。” “新年快乐，苏老板。” 天上的烟花，都是‘咻’的一下蹿到天上，随后经过片刻的寂静之后，突然一下子绽放开来，火光映照在地上人们的脸上，忽明忽暗。 看着不断绽放的烟花，地上的人们都一致地抬着头，心里怀揣的期许各不相同，不过此刻愉悦的心情是共通的。 伴随着绚丽的烟花，这一年终于落下了帷幕。 之后，抓着春假的尾巴，苏芳愿去犒劳了一下员工。 说起来，黄大娘、朱大娘都是有家室的人，自然是早早的就给她们放了假，回去陪陪家人。小峰要回老板娘府中。要犒劳的员工其实也就是大斌小斌，以及免费遛狗员小水。 这三兄弟姑且算是没有家人了，不需要太早放假。所以是等到工人们都放假之后才休息的，听他们说，过年就是在租的屋子里简单过一过就行。 听过了这三人说法之后，苏芳愿无奈地摇摇头。给他们发了一点年终奖，让他们至少去添置些新物件，把过年的节日氛围搞起来。 处理好这件事之后，苏芳愿便拉着易庭回小铺窝着。 没错，尽管是过年，苏芳愿也没有关小铺。这条街上不少店铺都关门过年去了，不过对于苏芳愿来说，开着小铺找点事儿做，比在家窝着有意思一些。 在春假期间，小铺可以说是她的快乐源泉。 之前送灯笼给她的小孩子明显是跟她混熟了，偶尔会带着小伙伴送东西，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不过苏芳愿也都有好好收好或者摆起来。 自然，过年压岁钱是少不了的。 不知道这边的规矩是什么，不过苏芳愿想着这些个小孩也算是自己的朋友的，所以用红布包了几个一文钱的小红包送给他们。 还记得小时候她也会收到红包，感觉过年期间走到哪儿都有人送她红包，有些是串门是亲戚送的，有些是父母的朋友送的，有些是邻居送的，有些是脸熟的商店老板送的，有些甚至是她不认识的人送的。 那时候收到红包可高兴了，看着红包里一张或者两张崭新的红色钞票，感觉自己都快要成为富翁了。 至少那种愉悦感一直持续到母亲说：“宝贝，妈妈来帮你存起来好不好？” 现在想来，当初存在母亲那里的钱应该不少了。 再看看送出去的红包，一文钱就能让这些小孩子喜笑颜开的，小孩子的快乐还真简单啊！ 送出了红包之后，苏芳愿还一本正经地嘱咐道：“这红包是给你们的压岁钱，要是家里人说要帮你存着，你给出去了可能就再也收不回来了。” 听到她严肃的发话，这些小孩都很是懵懂地揣好红包，坚定地点头。随后，便笑着跑开了，眼中的愉悦又添些许。 之后，虎娃和芸芸也来过小铺。姑且算是自家的孩子，苏芳愿自然也送了一文钱的小红包。 “其实咱们这边，一般是要给长辈磕个响头才给红包的。”易庭看着她的‘散财’行为，笑着提醒道。 闻言，苏芳愿转头看了一旁坐着的易庭，笑着对虎娃说：“听懂你师父的意思没？” 虎娃很快就反应过来，笑嘻嘻地走到易庭跟前，结结实实地磕了个响头说道：“师父新年快乐！” 这一次易庭倒是没有再纠结‘师父’这个称谓了，微微笑着拿出一个比她厚一点的小红包送给了虎娃。 苏芳愿看着这个红包，估摸着得有两文钱，比她的还多一文钱，竞争心一下子就上来了，悄悄的又给了芸芸两个小红包。 突然多了两个，倒是把芸芸吓到了，连忙小声说：“姐姐，不用给我那么多，我拿不动啦。” “傻丫头。”苏芳愿慈爱地摸了摸芸芸的头说道，“哪儿有嫌钱多的呀，好好拿着吧。” 就这样，一场充满金钱味道的交易达成了。 热热闹闹地度过了春假，在人们的欢声笑语中，这个‘年’也不顾人们的挽留，毫不回头的走了。 在收假前的第一件大事，那就是岁考的结果。 易庭不负众望，通过了这次的岁考。自然而然的，名正言顺的开始教导虎娃去了。 工坊区随后也收假了，伯母回去工作，钵钵鸡的店铺也开始运转起来。本来饭馆可以在晚些开店的，苏芳愿本意是想让饭馆里的人多陪陪家人。 不过得到的回复是：“在家里呆着太无聊了，没意思，不如过来干活儿。” 所以，为了两位大娘不无聊，饭馆也紧接着开店了。渐渐的，街上之前关着的店铺，都开店迎客，似乎在逐渐变回以前的样子。 除了人们新换的春联依旧鲜艳亮眼以外，一切似乎都开始复位了。 唯一有些不同的，就是虎娃家里安排好了易庭的一切生活事宜，她不需要再去送饭了。又少了一点两人相处的时光，算不上是好事情。 不过易庭去教导虎娃之后，闲暇时间多了一些，一般易庭归来的时候，正好是小铺关门的时候，两人正好一路回家。 说起来，其实苏芳愿也去看过了虎娃的家在哪里。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虎娃居然住在那片‘奢侈店’区域。这简直出乎苏芳愿的意料。 在她的认知里，虎娃的定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没想到居然是大户人家的少爷！！！苏芳愿看着虎娃的家，再转头看看一边的伏倚家。 其实她早该想到的，伏倚的妹妹明摆着的大家闺秀气质，怎么可能是寻常人家。虎娃作为其邻居，家世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虎娃家是做什么的啊？”苏芳愿歪着头询问身边的易庭。 “这个不能说呢。”易庭扯着嘴角笑了一下，看起来有一些神秘。 对此，苏芳愿便没有再继续问了，其实之前的相处也能感觉出来，虎娃家里确实跟寻常的权贵家不一样，也许是家里的职业原因？她也不得而知。 总之，在得知虎娃家世也不普通之后，苏芳愿询问了一圈身边人的身世。免得之后又冒出谁家世不简单。 小斌的身世就不必说了，两位大娘家里都去过了，也没啥好问的。大斌和小水确确实实是无依无靠了才会在之前的买冰老板那里相遇。 至于玉玉更没有什么好说的，相处那么久了，肯定不会突然跳出什么父母来要人。 这样看起来，其实也就是老板娘和虎娃是例外。严格来说，老板娘是她生意往来交到的朋友，虎娃是因为易庭的关系才爱过来玩，所以也不算是很不切实际。 说起生意，前段时间二小姐送来的信，在过年放假之前，苏芳愿将其拿给了小峰，送到了老板娘手中。 终于，老板娘可算是想起她来了，来了小铺一趟商量这件事，随后老板娘很是爽快地说包在她身上之后就离开了。后续不知道老板娘做了什么处理，不过二小姐确实没有再来过了，苏芳愿乐得清闲。 再过一段时间，日子就逐渐归于平淡了。 苏芳愿又回到了那种机械式的日子。早晨同易庭一起出门，随后磨磨蹭蹭的，一天过去，再同易庭一起回家。 偶尔老板娘也会抓她去看铺子，不过大多数时候还是她无所事事地来往与三个店铺之间。等她良心发现了，就会去兑‘苏记’的铺子进行巡查，还是解决一些口味上的小问题。 之前那家‘苏记抄手’还是换了招牌，不过不是换成‘白记抄手’，而是换成了‘骨汤大抄手’。 显然，这家的老板把她的话听进去了，改为主卖清汤的抄手，从外面看起来，生意也算得上是红火，不比挂‘苏记’牌子的时候差多少。 ‘苏记’的店铺如今已经趋于稳定了，有了自己固有的经营模式，除了要时不时的监督和调整以外，其实也没苏芳愿什么事情。 清闲又能生钱地过日子，算得上是美滋滋。 第104章 埋桂花酒 小铺总是能招来各种各样的小孩子来送花。 这些孩子里, 有苏芳愿记得的，有脸熟的，有不认识的。总之, 就是过不了多久, 就有小孩子凑过来往板车上放小花朵。 送花, 也许在大多数人眼里是一件很俗气的事情。不过鲜花总是给人以温柔之感, 每每当这些小孩子攥着一两朵小花送到她面前时，心中的欢喜是骗不了人的, 自然而然的，对她来说，送花便不是一件很俗的事情了。 随着小孩子们送来的花，依稀可以凑齐整个四季的变化。 春天大多是送来杜鹃、梨花、杏花等等一小朵的花，可以装饰于各类饰品上；夏天偶尔会有牵牛花、紫薇、月季送来，不过送来最多的还是莲花，制成干花后插入花瓶, 便是极好的装饰。 秋天送来得少些，偶尔会有些菊花或者月季, 不过会有些孩子拾来桂花让玉玉缝进香包里；冬天便是小铺的最‘光秃秃’的时候了, 极少数会有不同种类的梅花送来, 不至于让小铺如此尴尬。 等小铺的花换过了两轮后，便就是两年后的光景…… 这段日子里，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她还是一直窝在小铺，经营这各个店铺，日复一日没有什么不同, 不过钱倒是越存越多了。 眼看着两年内的自己无所事事，苏芳愿痛定思痛，去钱庄查了一下自己的资产究竟有多少了。在看了那个数字之后, 她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主要是没有什么能拿来列举的具体例子，对于这个数字没有什么概念。 这个问题，还是易庭为她解答的。 “这个数字的话，你可以去问问老板娘有没有闲置的店铺，购买几个下来不成问题。” 对此，苏芳愿只是无奈地摇摇头道：“老板娘的铺子早就让我改造成新铺子了，不会有任由他闲置着不赚钱的道理。”对老板娘她还是比较了解的，应该不会藏着掖着。 “那就任由那些钱放着吧。”易庭思考了一下说道，“不过我记得有些人早在两年前就说要开茶馆了，至今没有行动呢。” 被易庭这样一提醒，苏芳愿一下子就有了方向。 对啊！多久之前，她就要说开茶馆了，颓废了两年都没行动来着，明明在很久之前就找朱大娘谈茶叶生意了来着。 心里有些目标，苏芳愿很快就找到老板娘商量这件事。主要是想要一处现成的茶馆铺子，要地段好的这种。 出乎意料的，老板娘答应得很快：“那正好，我还有一处茶馆没带你看过呢！” “你为什么不带我看？”苏芳愿被老板娘的话弄得有些迷茫，她之前还那么相信老板娘不会藏着掖着，结果…… “还不是因为这一处苏姑娘不一定看得上嘛！”老板娘笑得神秘，也没有告诉她为什么。 直到见到实物之后，苏芳愿才明白过来。 看着眼前还算是高大雄伟的建筑物，地段确实算得上好，周围又不少有钱人居住。不过看这装饰，浮夸的金黄色栅栏、粉红色的纱帐以及四处悬挂的灯笼，少女嘴角不禁抽了抽。 “向姑娘你经营的方向挺广啊，你把这个地方叫作茶馆，良心不会痛吗？”苏芳愿看着眼前的建筑，这简直是明晃晃的告诉别人，这不是什么正经地方！ “不是我开的。”老板娘对此连忙否认，似乎被冒犯到了，“这是我刚抢回来的一处，我可没打算让它继续开下去。这不，如今是空楼了。” 确实，看起来是有一段时间没有人来过的样子，不过把这样的楼改成茶馆，苏芳愿觉得心里膈应，以后来喝茶的人真的是想来喝茶吗？ 想到这里，苏芳愿有一丝丝担忧。 “楼本身没有问题，只是看主人用它来做什么。”老板娘很是漫不经心地说道。 这句话也说得在理，不过如果真的要用这个楼的话，还需要重新修缮一下，至少不要再如此浮夸了！ 还需要加些她的想法进去，算是一个大工程了。 想到这里，苏芳愿转头问道：“倒也不是不能用这楼，不过有一个条件。” “你想要将这楼买下来？”老板娘不等她开口，就直接问道。 被老板娘抢了先，苏芳愿只好愣愣地点点头。 “我就知道！”老板娘似乎对她的反应了如指掌，很是自信地说道：“前几日我去钱庄取些周转的银两，他们说你也去过，说你是去问了存了多少钱了。我一猜就知道你是想要买铺子了。”说到这里，老板娘作出一副对她了如指掌的样子。 “什么意思？那个钱庄居然泄露这些消息吗？看起来不是很可靠的样子啊。”苏芳愿听了老板娘的话，不禁对那个钱庄的安全性有了一些担忧。 说起来，其实苏芳愿一直把这里的钱庄当银行使用，所以心里对于它从没有过怀疑。如今看来，确实是做不到现代那样规范的。 “人家是看在我们俩交情好，一起做生意一起存钱的份上才说的，其实也没说什么，算是我猜出来的。”老板娘知道了她心里在想什么，赶紧解释道。 随后，看到她还是一副不信任的模样，于是直接转移了话题：“这些小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为了苏老板能买到铺子，专门留了这个楼呢！” “你骗人，我之前跟你提的时候你还说我看不上这楼呢！”苏芳愿无情戳穿。 老板娘表情僵硬了一瞬间，随后很快恢复过来，继续自己的话介绍着这楼的基本情况。等介绍完毕之后，老板娘很是期待地看着她。 “如今你不仅能买下这楼，还能得到我的帮助，毕竟修缮和人手你目前解决不了吧？”老板娘笑得有一种‘阴险’的感觉，“所以咱们这样，你将楼买下来，我帮你处理人手这些事情，日后我拿分成！” 一般来讲，老板娘的提议很不错了，不过苏芳愿全程听下来总觉得有些别扭。 “这不就跟咱们之前的模式一样了吗？”少女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之前都算是租的，这一次的茶楼是确确实实在你名下了呀。”老板娘笑得愈发明显，甚至眉眼间有些兴奋的意思。 不过她实在太了解老板娘了，这明显是有什么问题！！！ 苏芳愿细细回味了一下老板娘的回答，抓住了关键词问道：“所以‘在我名下’很重要咯？为什么不想在你自己名下？” 这句话问出口，老板娘的神情稍微破碎了一点，随后很快就恢复如初道：“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我抢过来的手段算不上是光明正大，在你名下至少别人没有直接证据说是我做的。” “你得到了茶楼，我赚到了钱，对手还只能生闷气，多好的事情啊！” 听了老板娘的表述，苏芳愿默默为向家旁支的少爷小姐默哀了一下，随后把此事答应了下来。既然楼本身没有什么问题，那自然不用多有顾虑。 在初步敲定好接下来要做的事宜之后，第二日苏芳愿便迫不及待地带易庭过来看看这‘茶楼’。 过来的时候，自然不会是在白日。 白日天庭在教导虎娃，所以两人是晚饭后来到此处的。在夜色中，这楼的浮夸稍微消减了些许，不过还是能一眼看出之前是做什么的。 两人到达此地之后，易庭像是呆滞了一会儿，随后稍微一下子红了脸问道：“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少女看着易庭红透了的耳垂，偷偷笑了一下，故作神秘地说道：“带你见识一下你这个年龄还不能做的事情。”说着，苏芳愿看着易庭变得更红的脸色，笑着抬步往门口位置走去。 走到门口一颗树旁，还转过身来，冲易庭招了招手。 此刻的易庭可以说是僵硬地站在原地很久，似乎经过了很久的思想斗争之后，才郑重地踏出了第一步。 看着易庭纠结的模样，苏芳愿觉得自己憋笑好辛苦啊。 等易庭走近，苏芳愿就一把将易庭拉住蹲下，神神秘秘地拿出了一小罐坛子，解开密封，递到易庭面前说道：“你闻！” 这是一小坛桂花酒。今年入秋之后，苏芳愿意识到自己已经成年了，到了能够饮酒的年龄了，刚好桂花开得不错，便同玉玉一起酿了些桂花酒。 “是不是桂花味儿很浓！”苏芳愿激动地问道。 此刻易庭似乎对发生了什么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呆愣愣地点点头。随后，便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眼中有一丝兴奋和期待。 “我就知道。”苏芳愿很是满意易庭的反应，继续道，“我可不是带你出来偷喝酒的！这一罐留着，等你考完了再拿出来喝！可香可好喝了。” 说到这里，苏芳愿便停不下来：“不光闻着香，入口就是一股很浓的桂花香，随后是酒的清冽味道，最后会有一丝丝的回甘，喝多少都不醉人，只是微醺的状态。” 听着少女的描述，易庭也跟着想象，不自觉地想尝试一下。 看出他的意图，苏芳愿赶紧封好酒坛，一本正经地说道：“你别想了，未成年不能喝！”说完，少女便毫不留情地将酒放在一边，开始凿地，准备把酒埋在树边。 见状，易庭也无奈地开始帮忙，嘴里不甘心地念叨着：“可是我就算是考完了就还没及冠啊？” 说到这个，苏芳愿稍微愣了一下，随后才意识到，确实如此，就是明年考完出结果了，易庭离二十岁还有一段时间。 不过不能喝就是不能喝，少女没有犹豫，笑着说：“谁说是给你喝的？我的意思是，等你考完了，我拿出来喝！” “哪儿有这样的？带我过来，勾得我也想喝了，结果又不让我喝，就连我考完也不给尝尝？”易庭越说越委屈，嘴角都往下垮了。 “所以说今天是带你见识一下你这个年龄还不能做的事情啊？”苏芳愿看着易庭委屈的模样，丝毫没有动摇，很是理所应当地说出了这样一句，“见识到成年人的阴险狡诈了吗？” 最终，易庭也没尝上桂花酒，只是任劳任怨地帮少女埋好了。 说是帮忙，其实大多数还是易庭埋进去的。苏芳愿总是找不到挖土的力道角度，所以易庭接过了这个活。 苏芳愿呆在一边，注视着易庭的动作。如今夜色有些晚了，易庭的五官看得不甚清楚，不过那一双眼睛还是很明亮的，此刻正低垂着头，认真完成着手上的动作，脸颊的发丝随意地垂下来些许，看起来有一些慵懒随性。 而易庭优越的白皙皮肤，在月色的照耀下，有一种朦胧温润的质感，让苏芳愿一下子就联想到了‘肤如凝脂’四个字。对此，苏芳愿还是做了许久的思想斗争，才强压下想要摸一摸的想法。 那晚算得是两人近期最轻松的一晚了。 那之后，易庭便是要去参加秋闱，苏芳愿也是开始筹备着茶楼的事宜，两人都很忙碌，见面独处的时间也逐渐变少。 不过就是由于两人都忙碌起来了，所以相处时间显得尤为珍贵。虽然差不多算是被两人虚度了，但是过程中也是甜蜜的。 在看着茶楼慢慢褪去了浮夸，开始变得典雅的时候，苏芳愿总是不自觉地看向门前的树，仿佛透过土壤看着那里埋着的桂花酒，总是能想起易庭来。 其实本身这酒是打算和易庭一同喝的，不过易庭年岁没到，也不能强求，只能多等几年再让他品尝了。这一小坛酒，她自己就馋得很，自然留不到那个时候了。 等易庭考完那一天，她就一人喝美酒吧！ 第105章 大考当前 秋闱与岁考不同, 易庭早已出了书院，在家备考，所以苏芳愿能够去送考。 家长们一同站在门口, 望着自家的孩子走进那道门。此情此景, 看着还是有些像是高考的场景。只不过这次是她去送易庭。 要说高考, 那时她是住校的, 高考当日早晨是从校园后门出去，再从正门进去, 所以父母不需要来送考。看着周围人都有父母的鼓励的时候，她心里其实还是有些小羡慕的。 如今这样的情形换在了易庭身上。 四周都是长辈们在细细叮嘱着考生，只有这一方天地是两个年轻人。苏芳愿望了望四周，无奈地对易庭说道：“独立的人是可以自己去考试的！” “那你来送我，是觉得我不独立？”易庭此刻脑子还是很灵活，跟她玩笑着，没见有紧张的样子。 “那哪儿能呢？我是怕你形单影只的, 太可怜了。”苏芳愿也没有什么顾忌，笑着说道。 对此, 易庭很是无所谓地耸肩道：“之前爹娘给我说过情况了, 我知道他们来不了。” 听易庭这样说, 苏芳愿愈发觉得他在故作坚强，正想要开口再调节一下气氛。 “一个乡试罢了，后面还有别的，不至于抓着这一次考试不放。”易庭很是轻松地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乡试……罢了？”苏芳愿重复了一下易庭的话，随后不解地问道, “易公子很有信心嘛。” 乡会殿，一般情况下确实是有三场，不过在苏芳愿眼里应该都很重要才对, 所以自动将这三场考试算作高考那样的地位了。不过如今看易庭的模样，难不成不是那么重要吗？ 看看周围紧张的气氛，应该是挺重要的呀？过了乡试就是秀才，相当于直接跨了一个阶级了。易庭如此轻描淡写，可能是目标更高？ “不是……”易庭第一反应是否定，不过很快还是换了一种说辞道，“对！” 这幅志在必得的样子，把易庭的意气风发表现得淋漓尽致，不由得，苏芳愿受其感染，也觉得其实乡试也不算什么。这样的心理变化还是比较奇妙的。 如今的易庭比之前长高了些许，这两年也养得不错，白皙的皮肤中透着极好的气色，眉眼长开了些，剑眉星目，脸上有了些微的骨骼感，不突兀，看起来更加俊朗帅气了。 加上如今张扬的微笑，看起来有一种很耀眼的感觉。此情此景，一下子让苏芳愿想到了‘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这一句，不由得有些感慨书生少年真的太吸引人了。 苏芳愿看得出神，随后还是凭借强大的意志力将注意拉了回来，很自觉移开了黏在易庭身上的目光，说道：“嗯，那等你好消息。” 此刻陆陆续续的也有考生进去了，差不多也到了该分别的时候了。周围嘱托的生意愈发吵闹了，易庭左右张望了一番，随后趁着没人注意，轻轻地抱了一下眼前的少女。 其实也说不上抱，对苏芳愿来说就是短暂的贴了一下就松开了，只感觉到一点点温暖之后，便像是风拂过一样离开了。过后，便只能看到快步往门里走的某个耳朵红得像番茄的人。 都那么久了，还是改不了撩完就跑的坏毛病。 对此，苏芳愿满是无奈地摇摇头，回想了一下方才的拥抱，笑着准备回家了。 正准备动身，就听到身后传来的熟悉的声音。 “哥哥，都叫你快一点啦，我本来还想送一送易庭哥哥的，也不知道易庭哥哥进去没有？”入耳的是一阵轻柔悦耳的声音，其中还带着少女的娇嗔。 偷听人说话自然不是什么好作为，不过苏芳愿听到‘易庭哥哥’这四个字之后，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不自觉地想要听听接下来要说什么。 对于伏倚的妹妹，如今似乎已经到了一个不知该如何描述的地步了，易庭确实已经明确拒绝，并且也保持了距离，这位妹妹也接受了，说只当易庭是哥哥，不会打扰的。事实上也做到了，最终便成了这样不远不近的状态。 对此，苏芳愿没有太计较这件事情，这可能就是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吧。 没一会儿，她就听到了靠近的脚步声。 看来打个招呼是在所难免了，苏芳愿缓缓转身，看着眼前的伏倚两兄妹简单行了一礼。 见到她打招呼，伏倚也很是自然地回了一礼。作为大家闺秀，伏倚的妹妹虽然不认识她，但是还是认真地回了一礼。 “你去找找你的易庭哥哥吧，我跟朋友说说话。”伏倚对着一边的妹妹说道。 这位妹妹也很是听话，说了一句“那哥哥你考试努力呀，尽量不要太差。”之后就离开了。 苏芳愿站在原地看着这两兄没，听到这位妹妹的嘱咐之后，忍不住笑了一声。 显然这笑声被伏倚听到了，支走自己妹妹之后便转过头来看着她。 见状，苏芳愿赶紧收敛了笑意，对着他说道：“易庭早就进去了。”苏芳愿示意了一下门口的位置。 “我知道。”伏倚一副不在意的样子，随后笑道，“你是不是差我一句话？”伏倚示意了一下妹妹的背影。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其实方才就听出来了，这位妹妹本来也是要来送易庭的，不过应该是被伏倚拖延下来了。否则见面可能就尴尬许多了。 “多谢。”苏芳愿想象了一下那个场面，不禁缩了缩肩膀。随后紧接着说道，“你还不快进去吗？第二的位置还是可以争一争的。” 第一是谁，那不用明说也知道了。 对于伏倚，苏芳愿说不上有多了解，只是见过几面，好像是易庭的朋友。对于他的成绩，易庭也没有说过，不过苏芳愿总感觉他是学霸那一类的。 而且还是不认真学也考得好的那种学霸！毕竟是易庭的朋友嘛，不会差到哪儿去的。 不过伏倚似乎对她的话很惊奇，挑着眉毛问：“连我妹妹都觉得我考不好的，你怎么敢说我是来争第二的？” “感觉而已。”苏芳愿很是诚实地回答。 对于这个回答，伏倚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笑着摆摆手，朝着大门走去。 一连送了两个考生，关键是这两位考生看起来都没有一副备考的紧绷样子，跟周围人的对比可以说是很明显了。 苏芳愿望着那道大门，转身离开了。 没走一会儿，就看到之前走开的那位妹妹凑了过来。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睛，很是期待地看着她。 “额，有何贵干？”苏芳愿看着眼前带着面纱的美人，一时不知该做什么。 “姐姐认识我哥哥？” “算是吧！”这姑且算是两人第一次说上话吧？就叫上姐姐了，这也是大家风范之一吗？ “难怪我哥哥总爱逃学，姐姐你好美啊。” 前后两句话没有什么关联，不过还是能猜出这位妹妹是误会了。苏芳愿正想要开口说清楚，不过很快，这位妹妹就被家里的下人叫走了。 “我是你易庭哥哥的恋人。”苏芳愿看着这位妹妹的背影，用不大不小的音量说了一句。 显然，这句话明显是被听到了的。这位妹妹的脚步明显顿了一下，随后很是干脆地转过身来，双眸直视着她的双眼。 苏芳愿也没有回避这个眼神，很是淡然地回应。 其实看着这位妹妹的神情，没有什么敌意在里面。也许是离得有点远的缘故，看起来还有一些不甘心的意味？ 除了不甘心以外，更多的还是一些惋惜和遗憾感。自然，这些感情不是对她的，更像是对自己情感的悼念。 对此苏芳愿也无法确定，毕竟人心隔肚皮，她怎么能一眼就猜到对面的人想着什么呢？ 最后，这场漫长的对视是在小厮的催促下结束的。 “小姐，今日已经在外面很久了，快些回去吧，否则老爷该怪罪了。”这位小厮说话颤颤巍巍的，像是害怕家里的惩罚。 听到这句话之后，这位妹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冲她款款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了。 这礼数很是周到，苏芳愿回了一礼，目送着那抹窈窕的身影走远。 大家闺秀，没嫁人之前难得出一次门，送哥哥考试也要被催促早些回去，大多数时间还得被关在家里，这样想想其实也有挺多无奈的。 说起来，这位妹妹也是向易庭表露过心意吧？在这里的环境下，也算是一件很需要勇气的事情。 真要论起来，其实她对这位妹妹的印象不错，美人、守礼、懂事、通透，如果不是因为两人尴尬的关系，她其实挺想要跟这位妹妹交个朋友。 不过跟易庭有关的事情，她可不想要随意了事。 与那位妹妹分别之后，苏芳愿心情很是复杂。就是看着路边金黄的落叶，都会有一种莫名的烦躁之感。 思来想去，苏芳愿觉得还是不要把这样消极的情绪带回小铺，索性直接去看看茶馆装修的进度。 茶馆这楼，说它是现成的吧也不合适，它里里外外又都得再重装一下，简直可以说是重新修建了。不过这样的状况离‘平地起高楼’也还算是有地段距离。 在开工之前，老板娘跟她说过了大致时间。想要完全按照她的想法来装修的话，其中耗费的人力物力不少，也需要耐心等着。 估摸着，大概就是易庭全部考完之后发榜的日子，也就是明年春季。 这样算起来，确实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过要是能跟发榜那日一同开业的话，似乎也不错。所以苏芳愿很快就接受了这样的时间安排。 第106章 茶楼准备 在等待发榜的那一大段空闲期, 苏芳愿抽空又去听了一次书。 说是来听书的，其实用撬墙角来形容更加合适。 还是那位气质儒雅的说书先生，她依稀记得, 之前来听的时候, 这位先生似乎跟店家争执过演出费用的事情, 看起来是觉得价钱太低了。 既然有不满, 那就有机可乘。如果是钱上面的问题，她应该能给到更好的。 现如今她也要开茶馆了, 可以提前去打听打听消息，如果合适，直接挖人过来，应该也不算过分吧？ 走进那个茶馆，苏芳愿便有些感慨。上一次她听书，还是听的那个‘百无一用是书生’的故事，被气得不行, 故事都还没听完就走了。随后才知道，其实就是易庭故意让她去听的那一次书。 都是往事了。不过虽然那一次被故事气到了, 可是说书先生本身的实力是有目共睹的, 所以对于这一次的故事苏芳愿还是很期待的。也不知道这一次讲的故事如何。 苏芳愿挑了个好位置, 叫了一份桂花糕，不久就等到先生上台。 这一次的故事是讲捕快捉拿贼人。说是有一位贼人专门深夜闯人店铺、破坏门锁就一阵乱翻，不过却不拿钱财，只拿商家的印章。 拿了印章便借由商家之名发放一些不实消息，比如降价免费等等, 引一些客人上店。商家不认，难免会产生一些纠纷。等商家不胜其烦之后，这贼人便会悄悄递上去一些消息, 让商家带上钱财，到指定位置。第二日，印章就回到了店中。 这样的做法实属有些恶心人，不过却确实有效。一连串的商铺都被闯了，关键是这贼人完成得滴水不漏，报了官也没能抓到。 捕快也曾盯着指定位置的钱财，企图抓到贼人。 只可惜这贼人指定的位置都很偏僻，地形复杂，即使看到人影也会很快跟丢。当然，也有在钱财上做手脚，可是这些钱财第二天就会出现在京城各处，很难查出源头。 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突然收到了匿名信件，上面只写了两个字‘赌坊’。 死马当成活马医，衙门排查了各处的赌坊，监督着人员来往，试图查出蛛丝马迹。不过之前的追捕有些打草惊蛇了，所以这贼人久久没有再次出手。 后来经过衙门的努力，摸清楚了周边的地形，随后锁定了附近的赌坊。赌坊钱财流通迅速，确实能够起到第二日出现于各处的效果。 这一次在钱财上抹上了猪油，捕快伪装成侍卫站在门口，每人还配备了一只训练过的狗。对于这一次的抓捕都信心满满。只可惜，来往的人中并没有符合条件的人。至此，线索又中断了。 沮丧之际，衙门才开始怀疑匿名信件的真实性。顺着送信人这条线索，找来了写信人。 说书说到这里了，男主角才登场，没错，就是这位写信人。在男主的帮助下，总之就是一顿操作，人脏俱获地找来了嫌疑人。 不过落网的嫌疑人并不承认罪状，只说自己是愿望的。衙门想要屈打成招，尽快结案。不过男主自然不会同意，秉承着‘真相只有一个’的心继续查案。 经过不断的追查，男主开始往赌坊的内部深入，发现了赌坊本身存在的问题——朝外敌泄露本朝机密，招来祸事。当然最后凭借男主光环逃脱了。 在他逃脱之后，朝衙门递了证据，引起上面的重视之后，查抄了赌坊。就在赌坊被封的那一天，贼人自己前往衙门自首了。 对于这一举动，难免会有一种这贼人行窃是为了引起上面人重视对赌坊进行搜查的感觉。不过男主在审问了贼人之后，贼人对此没有多说什么。 最后，故事落在了贼人注视着男主袖口的花纹打颤。男主轻笑，潇洒地离开了衙门，同自己的同伴汇合。两人的袖口上，都是同样的花纹…… 至此，故事就结束了。这个故事跟之前比起来，确实是有所不同。之前的讲男女爱情的故事更多考验的是说书人的能力，怎么样把故事讲活。 这个故事比起那些花里胡哨的，吸引人的是故事本身。剧情一波三折，主题升华自然又厚重，最后故事的留白也令人回味。总的来说，故事本身就很有意思。 难怪之前虎娃说过下午的故事一般会更有趣一些，比起听爱情，确实是这一类的故事更吸引人，作为消遣来说更爽快。 而且对于这故事真要解读，可以有很多种。男主为什么要协助衙门、贼人为什么自首、赌坊跟案件到底有什么关系等等，也许每一个人都能有一种理解，所以莫名得很有趣。一个需要带上脑子听的故事，可以说是很成功了。 不知道写故事的人是不是从现实生活中得来的灵感，不过贼人撬门锁乱翻店铺这一行为，确实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 之前她好像也遭遇过，所以那日她的小铺什么东西也没丢是因为她没有印章吗？‘抢公章’这样的商战行为原来在古代也同样适用啊？ 想不明白其中缘由，苏芳愿索性不去多想了。如果非要把这故事当成真的来看，那时候易庭还说过他来解决呢，难不成故事里面的男主还能是易庭？ 脑海中出现了这个想法之后，苏芳愿还认真思索了一下可能性，最后被自己否决了。易庭确确实实只是一个寻常书生，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不过要真论起什么神秘组织的话也不是没有...... 思绪飘到天边，等少女回神的时候，便已经散场了，说书先生都快要离开茶馆了。 见状，苏芳愿赶紧跟了上去。 出乎意料的是，这位先生答应得很是爽快。差不多就是她说了价钱之后，这位先生就答应了下来。看起来也好像是很缺钱的样子。不过这样与先生儒雅的气质又很不相符，所以少女的脸上出现了片刻的迷茫。 “我跟姑娘有缘，缘分到了自会知晓原由。”先生看她迷茫的样子，笑着留下这一句话，准备离开了。 看到他要走了，苏芳愿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先生讲的故事是真实的事件吗？” “真真假假，只有写书人能告诉你。”说书先生眯着眼睛，露出一副深不可测的神情，摆摆手，潇洒离开了。 目送说书先生离开，这次交易姑且算是谈拢了，等明年开春，先生与这个茶馆再无关系，便可以直接去她的茶楼说书，没有什么顾虑。 除了说书先生，苏芳愿也去联系了戏班子和杂耍团。茶楼计划营业的时间就是朝九晚五，有这三项娱乐方式，差不多也够了。 戏班子她不是很懂，索性直接找来了京城中最好的。至于杂耍就更简单了，直接找到了苏记一根面的员工推荐，很快就拟定了名单下来。 等差不多处理好娱乐事宜之后，苏芳愿还去见了朱大娘的丈夫，主要还是谈谈茶叶生意。既然茶楼都那么大的，那自然是要走高端路线，除了少见的花茶，自然还需要一些传统的名茶给那些上流人士品尝。 至于卖茶的路子，便直接找朱大娘的丈夫负责。 整场谈判还是很顺利的，也许是之前她跟朱大娘提过这件事情，所以对方是直接给出了价格。先开始朱大娘念着之前花茶的点子，不太好意思收钱，如今对茶叶的需求量大了起来，好说歹说之下才定好了价格。 娱乐和茶叶这两样都处理完毕之后，剩下的便是茶楼的装修事宜。 其实总体框架还是沿用了之前的样式。进门便是大堂，舞台可以去表演，下面均匀分布一些桌椅供人观赏喝茶。 除了大堂，这楼里有许多大大小小的房间。苏芳愿估算了一下房间数量，随后决定将部分打通，使得房间面积跟大一些，用来做包厢和雅间。当然也留出一部分房间能够让那些来茶楼谈正事的人能有更安静的空间。 为了大堂的客人的私密需要，墙边的桌椅会用一定的屏风木栏隔开，保证客人的舒适感。 一般来说，茶楼里面最多的还是糕点，各种各类的糕点。这些自然还是要保留下来，不过还是需要一些新颖的小吃吸引客人。 可以在茶楼一角分出一小块地方，现做现送。有点像是某些火锅店里捆绑销售的印度飞饼，既可以供人观赏，又能多一条赚钱的路子。 不过该做什么呢？这又是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折磨了苏芳愿一月有余，最终，还是看见小铺里的糖油果子有了想法。 苏芳愿愣愣地看着油锅里刚炸好的糖油果子，呆滞地对着玉玉说：“玉玉，我真傻，真的。” 一旁正捞着糖油果子的玉玉：“？” “人就是不能忘了初心，否则会寸步难行。”苏芳愿摇了摇头，留下这样一句话，就快速跑到了集市购买材料了。 要说大四川，街头巷尾经常出现的小吃，除了糖油果子，还有一个也是重量级的。做法简单快速，颇具有观赏性，站在旁边等着也不会无聊，口味丰富又不会产生油烟，简直是理想的小吃了！ 来到集市，苏芳愿很快就买回来了原材料。 要说做法，那她也是早就烂熟于心了。要问为什么，经历过通货膨胀之后，什么都涨价了，这个小吃自然也是变得高攀不起。可是她又不舍得完全舍弃这个小吃，所以之前在家中复刻过。 其中做法，完全烂熟于心了。 第107章 做蛋烘糕 要做蛋烘糕, 首先需要调制一个面糊。 面粉、鸡蛋、红糖按一定比例和匀之后加入老面和小苏打，以保证烤制的时候能够更加松软，等盆里面的面糊呈现好看的黄色粘稠状就可以了。 洗干净手之后, 苏芳愿满意地看着这面糊, 拿起勺子舀了一勺, 随后就愣在了原地。 好像……她没有专门的锅。 一般路边的蛋烘糕都有一种很薄且大小适中的锅, 能够很好的控制温度，这样就不会出现外面一层都糊掉了里面还没熟的情况。 可是如今面糊有了, 工具又跟不上。 不过办法总是要比困难多的，苏芳愿找来一个大铁勺，上面刷上一层油，随后将面糊摊在上面，在火上不断摇晃。 等样子差不多的时候，就能加上馅料，将其对折整理成月牙形状就成了。一般来说, 成功的蛋烘糕外面一层应该是焦黄色，里面还是好看的黄色, 吃的就是那种外酥里软的口感。 入口是很浓的鸡蛋香味, 随后就是内馅发挥的主场, 无论是甜馅儿还是咸馅儿都很合适，不会有突兀感，就好像什么口味都能被外壳包容一样。 实验几次之后苏芳愿就把握了火候，成功做出了一份。这一次加的内馅是最经典的甜馅儿。熟芝麻碾碎，加入白糖和花生碎。等到面糊外围冒泡的时候加进去, 随后按照之前的步骤做就行了。 加了甜馅儿的蛋烘糕味道更加丰富。外皮清爽的鸡蛋香、熟芝麻独有的风味以及花生补充的油脂感，整个吃蛋烘糕起来很是过瘾。 当然，小小一个蛋烘糕也不会占多少肚子, 最多算是平日吃的小吃而已。 成功之后，苏芳愿便叫玉玉一起过来品尝。 除了白糖芝麻馅儿的，她之前在集市还买了乳酪，也就是如今的酸奶，试了一下，味道还行。 “小娘子这个好好吃！”玉玉吃完了一个还意犹未尽道，“是不是还可以加别的口味？” 对此，苏芳愿点点头道：“那可太多了，果酱常见的有草莓酱、蓝莓酱、菠萝酱、桑葚酱，甜馅儿还有奶油、巧克力、红糖、椰蓉、蜜枣，咸馅儿就更多了，肉松海苔、泡豇豆肉沫、大头菜、青椒肉丝、土豆丝、芽菜……” 说起蛋烘糕馅料的种类，苏芳愿就停不下来了，脑海中回忆着路边小推车上摆放的各种小料，越来越怀念。 等念叨着差不多之后，苏芳愿才无奈地望着眼前的玉玉说道：“奶油加肉松的可好吃了，你真应该试试。” 说到这里，苏芳愿思考了一下，其实肉松的话也不是不能做，麻烦的还是奶油。纯手打的话，那可有一点费手啊。 在一边的玉玉默默地听着，虽然有些词语她听不懂，但是她也没有出声打断小娘子，等到小娘子说完之后才开口道：“既然如此，有空就试试能不能做出来吧？我也想试试小娘子说的那个叫奶油加肉松的。”言语间，很是温柔。 有了玉玉的支持，苏芳愿突然有了些信心。对着玉玉点了点头之后，便又往集市赶去。不过天色有些晚了，所以苏芳愿带着材料回家捣鼓。 不过思来想去，肉松和奶油都是很费时间的东西，干脆留着明日再做了。 今日试做的面糊还算是成功，不过还是需要定做一些小锅。到时候正式开卖的时候，总不能拿着铁勺给客人做吧？ 大致思考了明日要做什么之后，苏芳愿才安心入睡。 第二天，她先是开始制作肉松。 作为持家小能手，苏芳愿买来的是鸡胸肉。一般说起肉松，一般都想到的是猪里脊，不过之前苏芳愿实验过了，猪肉松和鸡肉松做出来的味道是差不多的，所以口味上没有什么影响。 既然如此，选择更便宜一些的鸡胸肉自然没有什么问题。而且鸡胸肉更柴，更好撕一些，制作起来更方便，简直是最理想的材料了。 鸡胸肉先顺着纹路切成条状，冷水下锅，加姜片大葱料酒去腥。煮熟后捞出，放凉一会再撕成细细的条，可以先用擀面杖将其打散一些再撕。 这一步骤就很需要耐心了，由于只是试验一下，所以苏芳愿这次只用了半斤鸡胸肉，撕起来也耗费了不少时间。 处理好的肉丝，放进锅中，加适量的盐、糖、生抽、耗油，小火不断翻炒，翻炒过程要一直看肉丝的状态，看到它像是肉松之后就差不多了。 这样做出来的肉松吃起来就是绵软的口感，肉香味很足。还可以根据自己的口味调整加调料的量，灵活性非常强。 做好的肉松也可以保存很久，不用担心变质的问题。 将做好的肉松放在一边，苏芳愿开始尝试更麻烦一些的奶油。 其实说麻烦也算不上，要是有打蛋器还是很快的，关键是这里没有，只能用几根筷子解决打发过程，那就很考验臂力了。 蛋清蛋黄分离，先把蛋清打发到出现很多泡沫的状态，再加入牛奶、油、糖继续，等到奶油不低落的状态之后就差不多了。 看起来是不是很简单，可是实际操作起来，只会觉得自己的手臂要离家出走了。 所以看到奶油状态变得很好之后，苏芳愿立刻马不停蹄地用昨日剩下的面糊做好了奶油肉松的蛋烘糕，跑往小铺的方向。 为了不让蛋烘糕凉掉，苏芳愿还拿衣袖挡着风，一路飞奔。 “玉玉，快吃！”还没到小铺，苏芳愿就喊道。 被她的阵仗吓了一跳，玉玉赶紧接过了蛋烘糕吃了起来。 苏芳愿一直看着玉玉的反应，能够很明显看出玉玉从先开始的迟疑，再到惊喜，最后是藏也藏不住的喜悦。这幅模样，一看就是她成功了。 “这比昨日的味道好吃太多了，我以前都没吃过这些东西！难怪要耗费这么久的功夫，实在是太好吃了！”玉玉激动地夸奖道。 确实，今日一大早她就开始在家里的厨房里忙活了，如今都快要到中午了才大功告成，确实不容易。 可是这样也只是搞定了两种小料而已，还有别的各种小料都需要试做一边，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苏芳愿见玉玉喜欢，笑着跟玉玉聊了一会儿之后便往回走了。方才出门有些匆忙，不知道有没有锁好门。如今回去看看情况，顺便去买些水果，试着做些果酱。 等确认家里的门是锁好了的之后，苏芳愿无聊地伸了一个懒腰。上午都倒腾了那么久了，干脆去解决一下工具问题，顺便散散步活动一下。 决定之后，苏芳愿便走走停停，四处转悠着，很快看到了一处打铁铺子。 里面摆放着一些刀剑兵器，苏芳愿也看不懂做工如何，干脆凑上前去询问。 “师傅，你们这里做不做铁锅啊？” “铁锅？前面直走右转能买到现成的。”眼前的人看着她，给她指了一个方向。 “我不买现成的，想要做些不一样的。” 听到她这样说，店家便放下手中的活儿，拿来了纸笔给她，示意她画。 其实她也画不了多好，只是一边画着一边讲解，描了一个大致的形状。 “关键是要够薄，像是铁勺那样的薄度就行，形状大致做成这样……” 店家认真听着她的讲述，随后犹豫地点点头道：“我大概知道了，今日会先做一个出来试试，明日你来看看还有什么地方要改的。” “行。”苏芳愿笑着应下来，拿出了定金。 随后少女左右看了看周围，询问道：“不知这附近可有烧瓷器的地方？” “我有一个朋友就是，前面直走，先左转，随后……就能看到了。你说是我推荐的，能便宜些。”店家很是贴心地指出了方向。 少女点点头，谢过了店家之后便朝着那个方向走去。按照那个路线走了没一会儿，很快就看到一处卖瓷器的地方。一般这样的大店都会有自己的窑炉，可以接受定制的。 苏芳愿找到伙计说明了来意，很快就见到了这里的老板。报了铁匠铺的老板的名之后，确实态度好了许多。 果然人脉关系还是很重要的啊！ 苏芳愿小小地感叹了一下，随后便跟老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跟铁匠铺一样，还是第二日来看成果。交了定金之后，交易便达成了。 等处理完这两件事情之后，苏芳愿这才原路返回，买了各种各样的水果之后，往小铺的方向走去。 果酱其实做起来简单许多，一般就是果肉加糖加柠檬汁的组合。 先是果肉和糖拌匀静置，随后加入冰糖熬煮，不断搅拌，在这个过程中加入柠檬汁，煮到果酱粘稠就可以关火，倒出来密封。有条件的话还可以拿去冷藏。 这里自然是没有这个条件了，不过冬日的京城本身就是一个天然大冰箱，将密封好的果酱埋进雪中，也算是冷藏的方法之一了。 跟现代不同的是，古代可没有四季水果，该什么季节就结什么果子，所以只能做一些应季节的水果果酱。 当然，按照果酱的存储时间来看，实现反季水果果酱也不难。 等果酱的事情也解决好之后，蛋烘糕的难度就直线下降了。咸馅儿大多就是炒菜，不用费多大功夫。只需要调和一下其中的咸淡口味应该就差不多了，非要实验的话，可以实验一下咸蛋黄口味的怎么样。 至于巧克力这些完全不可能实现的东西，也就不强求了。条件不允许，她也没有办法。 毕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第108章 舆论风波 第二日, 苏芳愿按照约定去看了定制的东西。 铁匠铺里的小锅做出来离预期差了一些，苏芳愿又与店家讨论了一会儿，再敲定了一些细节, 准备明日继续过来看看。 至于在窑炉烧制的东西, 苏芳愿很是满意, 跟老板商量好需要的份数以及时间之后, 她便拿着样品走了。 回去没多久，她就找来了老板娘, 跟老板娘商议营业模式，顺便还跟老板娘玩了一会儿，最后让老板娘带走了样品。 随后的日子里，就是盯着茶楼的装修进度，其余的事情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在此期间，易庭那边也不断传来好消息。无非就是通过了乡试会试，也许是之前送考的时候易庭表现得太从容的缘故, 苏芳愿觉得这样的结果是意料之中的。 不过还是为易庭高兴就是了，终于只剩下最后一个殿试了。 今年的殿试还是照常举行, 时间上跟之前估算的差不多。茶楼跟发榜同日这个愿望, 看起来并不难实现了。 等茶楼门口光秃秃的树开始抽出新芽的时候, 春天也就悄然降临了。 考生走出考场，能做的便是等待结果。 对于易庭的归来，苏芳愿只是做了几道菜简单迎接了一下，没有过多询问考得如何。当初高考结束她最烦有人来问她这个问题，推己及人, 她便没有过问。 有趣的是，不知道在考试期间发生了什么，易庭和伏倚似乎关系更好了些, 有事没事还会约着出去玩，当然，也有一些同期的考生。 看穿着，其中有富家大少爷，也有贫苦书生。大家呆在一起，似乎没有了阶级观念，只是同期们出去游玩。这样的看起来倒是很和谐美好。 只可惜差不多过了几日之后，这一群书生似乎就没有之前那么放松了。一个个脸上有一些凝重，来还没有开业的茶楼喝茶的时候都有些沉默。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坐在一边左右转着眼珠子的伏倚，一双桃花眼显得更加生动了。奇怪的是，这次回来的人里面没有易庭。 发现了这一点之后，苏芳愿悄悄凑到伏倚询问易庭的去向。 结果在伏倚开口之前，就有人抢先回答道：“他被知县老爷邀请去府中小叙。” “还小叙呢？明晃晃的招才吧？”另一位穿着破旧的书生说道，“也不一定，听说是知县老爷家里有一位未出阁的小姐……” 这人的话只说了一半，不过不妨碍在座的人听懂其中意思。 “你也别这样说……”一位书生试图阻止，并且一直朝她这边递眼色，似乎在提示同伴这里还有她在场。 “有什么不能说的，提前知道有个心理准备，总比到时候才被抛弃来得好。”那位穿着破旧的书生打断了别人的话，言语间愈发激动。不过从语气上来判断，其实好意提醒的成分不多，更多的是对易庭的指责。 不知是不是苏芳愿的错觉，其中还包含了些许的酸意和幽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被抛弃了呢。 对此，苏芳愿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微微上前一步想要把这人赶出去。她的茶楼，不欢迎红眼病。 就在这时，伏倚‘啪’的一下将茶杯摔在桌子上，里面的茶水也顺着桌案流下来滴在地上。 众人一下子安静下来，看着水珠一滴滴地滑落，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看这模样，似乎伏倚在这群人中是领导位置的啊，气场真足。 只见伏倚双手环胸，神色冰冷地说道：“她有问你们问题吗？是在跟我说话吧？”话落，方才还比较激动的书生一下子把自己蜷缩成一团，默不作声。 “我乏了，今日就这样吧？你们留下茶钱就走吧。” 话音刚落，众人连忙起身，有钱的放下一碎银子就离开了，没钱的就迷茫地望着她。 苏芳愿看着方才那位穿着破旧的书生窘迫的模样，摆了摆手示意他离开吧。 如今的茶水只是普通的茶叶，要不了几个钱，他们也只是偶尔过来，所以苏芳愿也没要茶钱。伏倚如今叫他们付钱，其实是有一层警告的意味。不过也没必要为难人家没带钱的人。 等众人都离开了，伏倚才慢条斯理地扶起了茶杯，仔细观察没有摔坏后才放在桌上，随后掏出怀里的手帕擦拭洒出来的茶水。 这幅模样跟之前的简直判若两人，苏芳愿觉得有趣，静静地等待他收拾干净。 “就这些话你不至于会相信吧？”伏倚收拾好之后，将脏掉的手帕放在桌上，随后认真看着她的眼睛。 “自然，如果易庭真的有攀高枝的心思，没必要退而求其次。”说到这里，苏芳愿还小心观察了一下伏倚的神情。毕竟这话有些提到了他的妹妹，所以苏芳愿有些害怕他介意。 “哈哈哈这形容倒是贴切。”伏倚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小事，笑过之后便说道，“不过我爹确实很青睐他。”说这句话事伏倚的神色很认真，不像是在说玩笑话。 “所以呢？你们大户人家不会做出强抢民男这种事情吧？”苏芳愿笑着说道，言语间都是对易庭的自信。 “也不算是‘民男’了。”伏倚很快理解了她的意思，若有所思地说道，“那些人变得那么奇怪，其实主要是最近差不多是批改完毕的时日了。” “有内部消息的，大多开始招揽可用之才了，他明显是这次考得不错，才会引来知县老爷的邀请。”伏倚逻辑清晰地分析道。 “那很好啊。”苏芳愿难得去想这些弯弯绕绕的，只是知道了易庭考得不错就很开心了。 “能受重视自然是好事，若是拉拢手段上不了什么台面，是钱、女人、名利这些……” “易庭不会的。”苏芳愿这次直接打断了伏倚要说的话，坚定地摇摇头道，“虽然你说得更含蓄些，不过跟之前那位说的意思也差不多呢。” 听到她这样讲，伏倚很是无所谓地耸肩道：“提醒还是有必要的，毕竟我还是很满意这个朋友的。” 确实，跟之前那位书生比起来，伏倚说得更委婉，也确实是能感觉到其中的善意提醒，所以接受起来也更容易一些。 “我知道了，多谢。”苏芳愿淡淡地道谢。 见到她是听进去了，伏倚这才点点头，行过礼之后离开了。 送走伏倚之后，苏芳愿对这件事还不算是重视，因为从头到尾，苏芳愿都没有怀疑过易庭。 后来易庭回来了，也没有提起过这件事情，易庭没提，她自然也不会问。这件事就像是被两人不约而同地忽略了一样，谁也不说。 不过能看出来的是，易庭这几日似乎很忙。 之前易庭考完之后，大多数时间还是跟她腻在一起，如今却早出晚归，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由于相处的时间很少，苏芳愿也没有询问他去了哪里。 可惜两个当事人不提，自然会有别的人来说。 有一段日子，苏芳愿奔波于京城中的各个茶馆考察同行情况。自然，是听到了些许议论声音。 毕竟是在等待发榜的日子，说书先生们都不约而同的拿出了手里关于书生的本子来说书，自然，大多数不是什么好故事。 一般来说，苏芳愿就直接当耳旁风，考察完毕之后直接离开的，可是最近听周围的议论声，似乎很有指向性。 大致意思都是说今年的一位考生，其实已经答应了某位官员的联姻之意，以此换来了榜首之位。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对这位考生的情绪众多，有不屑的，有鄙夷的，有羡慕的，有嫉妒的，有唾弃的…… 褒贬不一，不过能感觉到这件事情闹得很大，四处的茶楼都在讨论。似乎全京城的人都在等待结果，想要看看这次的榜首是谁。 对此苏芳愿有很不好的预感。 其实稍微联想一下，就能猜到是在说易庭。 按照她知晓的逻辑来看，应该是易庭考得好，受到了青睐。可是如今将顺序颠倒了，一下子变成靠走关系得到了榜首位置，哪一种更恶劣简直一目了然。 舆论最难控制，解决起来也麻烦。这样的话传下去，若是易庭真的是榜首，那岂不是坐实了攀高枝的罪名。 想到这里，苏芳愿就有一丝惊慌。可惜偏偏易庭这些日子不着家，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向易庭提这件事情。 本来她就是装作不知道知县老爷这件事情的，如今该如何讲呢？ 就这样纠结了几日，京城中的传言更过分了。更有甚者，还有考生借题发挥，写了不少愤世嫉俗的酸诗，一下子为这一次的结果蒙上了些许带着八卦暧昧的趣味性。 对于这类的现象，苏芳愿只是感叹，所以说书生的名声还能是谁败坏的呢？这件事在私底下推波助澜，不就是那些个酸诗嘛？捕风捉影的事情罢了。 不过无奈归无奈，苏芳愿始终没能好好的跟易庭谈上一场话，也不知道易庭是在忙些什么，有没有解决对策了。 除了这些担心以外，苏芳愿偶尔也会疑惑一下。为什么易庭不跟她解释解释呢？为什么偏偏这几日易庭就不理她了呢？为什么易庭最近那么忙呢？ 每每有了这样的念头，苏芳愿都会拍拍自己的脸，想把这些疑问赶出脑海。可是这些都是徒劳的，易庭越是不解释，她就越是会胡思乱想。虽然最终还是会选择相信易庭，可是心里的难过还是存在的。 这样的思维模式折磨了苏芳愿许久，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没能缓解，只是越来越严重。 所以当易庭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到她跟前说是要订亲的时候，苏芳愿久久反应不过来。 第109章 订亲事宜 何以解忧, 唯有杜康。 在苏芳愿还沉浸在纠结难受之中时，选择了最原始粗暴的疏解方法。她挖出了之前埋下的桂花酒，配着两碟小菜, 优哉游哉地喝起来。 桂花酒还是那个味道, 浓郁的桂花香和恰到好处的酒味, 喝了许久都不会醉。不过能逐渐感受到大脑变得沉重, 意识还是能保持清醒的。 茶馆如今在打扫整理，也有表演团队来排练, 苏芳愿一边喝着桂花酒，一边盯着人们的活动。 没过多久，便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 这倒是稀奇，苏芳愿看着慢慢走过来、步调有些不确定的虎娃，笑弯了眉眼道：“虎娃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姐姐？这真的是你的茶楼？我听说这里开了一家苏记茶楼，过来碰碰运气。”虎娃笑嘻嘻地坐在她身边，好奇地看着酒坛子, 拿起酒杯闻了一小下道，“姐姐, 你大白天就喝酒吗？”嘴里问着问题, 眼睛却是根本没移开过, 似乎对酒杯里的东西充满了好奇。 话音刚落，苏芳愿就干脆地夺过了酒杯，毫不客气地说道：“别想了，未成年人不许饮酒。” 见到她那么坚决，虎娃遗憾地收回了手, 想要开口争取一下。 “试试味道也不行。”苏芳愿一下子就猜到虎娃要说什么，直接根除了虎娃的希望，随后补充道, “你师父都还不能喝呢，更何况是你。” 说到易庭，苏芳愿又是叹了一口气，轻轻抿了一下酒杯，品尝着桂花味道。 “对了姐姐，师父不在这里吗？我还以师父会陪着你呢。”说着，虎娃还左右张望了一番，确定是没看到师父的身影。 “我也好久没见到他了。”对于虎娃的问题苏芳愿也回答不上来，无力地伏在桌案上。 此刻苏芳愿感觉面上有些发热，应该是酒气上脸了，大脑也逐渐昏沉起来，什么都不想的感觉也算不错。 “诶，姐姐你别醉啊。”虎娃见到她这幅模样，有些惊慌失措的感觉，嘴里似乎还在说什么，不过苏芳愿不想动脑去听了。 最后，苏芳愿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我就睡一小会儿”之后，便失去了意识。 茶楼中，便只剩下一位面色红润小憩的少女，以及一位手足无措的孩子。 没过多久，门外突然热闹了一会儿，不过这个吵闹声没有吵醒苏芳愿。苏芳愿只是不舒服地换了一只胳膊枕着，便没有什么动静。 再过来一会儿，易庭走了进来。 入眼就是枕在桌案上的苏芳愿，面色红润，呼吸起伏均匀，本应该是很恬静的画面，只可惜少女微微皱起来的眉头预示着她此刻并不舒心。 胡易庭看了一眼桌上的酒坛和酒杯，询问性地看了一旁的虎娃一眼。 对此，虎娃连忙说道：“我过来的时候姐姐就在喝酒了，没说两句就醉了。” 刚说完，虎娃就顿了一下，随后说道：“我好像知道怎么叫醒姐姐了。” 之间他狡黠地笑了一下，随后拿起酒杯倒了一点桂花酒，微微提声说道：“好香的桂花酒啊，师父我们偷偷试一试。” 对此，胡易庭皱起了眉头，刚准备制止，就被一边的动静拦住了。 在听到虎娃的话之后，苏芳愿的身体忍不住微微颤抖了一下，随后可以说是‘跳’起来抢过了虎娃手中的酒杯。 完成这一系列动作之后，苏芳愿才正色道：“未成年人不许饮酒。” 在看到虎娃猛地点头之后，苏芳愿才满意地收回目光，这才注意到站在桌案另一边的易庭。 少女微微抬着头，由于逆光，看不清易庭的表情，所以不由地眯起眼睛。 “还认得我是谁吗？”胡易庭坐在了桌案另一边，含笑看着眼前微微有些醉态的少女，准备把桌案上酒坛往旁边移动一点。 谁知少女直接抱住了酒坛，依旧郑重地说道：“你也不能喝。”行为中透着一丝丝护食的感觉。 对此，胡易庭忍不住轻轻笑了一下，随后认真问道：“苏老板，我是谁？” “易公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每当易庭叫她‘苏老板’的时候，她就开始叫易庭为‘易公子’。形成了习惯，也改不了了。 “看来也没有很醉啊。”胡易庭看着眼前面色绯红的少女，由于桂花酒的缘故，散发出些许媚态，是平日见不到的样子，“不过可能谈不了正事了。” “我没醉啊，能谈。”说着，苏芳愿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挺直了腰板，很是认真地看着眼前人，双手重叠摆在桌上，颇有一种小学时期听课的感觉。 看着她这幅模样，胡易庭无所谓地笑笑，顺着她的话说道：“这可是你说的，日后别后悔哦。”说完，胡易庭就转身朝门外的人招手，示意可以开始了。 在得到指令之后，一位中年男子走了进来，拿着一本册子，开始念着上面的东西。至于在念什么，苏芳愿也没有认真听，觉得无聊，所以只是迷茫地盯着易庭看。 随后，门外的人开始把大包小包的东西送进来，没一会儿就堆满了茶楼的一角，由于都用精美的盒子装着，苏芳愿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不过为什么里面还有一只大雁。 苏芳愿此刻自然无法思考，只是跟那大雁对视一会儿之后，回神发现众人都看着自己。 “苏老板，你说‘愿意’就行。”易庭似乎憋笑很辛苦的模样，开口对着她说道。 对于一个大脑已经停止思考并且得到了信任的人指示的人来说，苏芳愿其实没有其他选择，毫不犹豫地点头跟着易庭说道：“愿意就行。” 她的回答之后，四周的人似乎有了些许的笑声，苏芳愿感觉自己被嘲笑了，眼神漫无目的地转了一圈之后，随后狠狠瞪了方才笑出声的虎娃一眼。 这个眼神的震慑效果似乎很好，周边一下子安静下来。 随后，方才第一个走进来的中年男子很是为难地跟易庭说着什么，似乎是‘对方此刻意识不清楚，不能作数’之类的话。 两人支支吾吾说了一阵，苏芳愿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喝了一口桂花酒说道：“你们说什么呢？说大声一点，我听不见！”言语间有些任性娇蛮的意味。 “我们在谈论你是不是真的愿意同我订亲。”易庭的语气像是在哄小孩子，不过内容倒是惊人。 这句话，尽管是有些醉酒的苏芳愿，也能理解。苏芳愿愣了许久，随后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对着刚才的中年男子说道：“我方才不就答应了吗？还有什么好讨论的。” 不知道是否是光线的原因，此刻少女的眼睛看起来有一丝清醒，吐字清晰，完全没有之前那种醉态。 “是……是。”这位中年男子点点头，随后指挥着众人准备离开。 “不必在意她的话，这次就不作数吧，改日会再联系你们的。”易庭在一边很是温和地说道。 为首的中年男子点点头，表示自己知晓之后，便带着众人离开了。 人都走远之后，易庭转头一看，才发现身后的少女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怎么了？”易庭还是那种哄小孩的语气问道。 “为什么不作数？你想要悔婚！呜呜呜渣男呜呜呜。” 此刻的苏芳愿沉浸在‘自己被当场悔婚’的悲伤之中，委屈地呜呜干嚎着，不过没有流眼泪就是了。 被她的话逗笑了，胡易庭坐在她旁边，耐着性子解释道：“不是悔婚，只是推迟一些时日。” “可是我平日都见不到你人在哪里。”说起这个话题，苏芳愿又忍不住‘呜呜’了两声。 “最近我都去置办这些东西去了啊？”胡易庭指了一下被堆满的墙角，最后无奈地说道，“没想到你今日就把桂花酒挖出来喝了，明明说好等发榜那天再喝的。”说到这里，胡易庭忍不住捏了一下少女手指，似乎在泄愤。 此刻苏芳愿可消化不了那么多话，只觉得手指被胡易庭捏得酥麻，收回自己的手，不让眼前的人捏。 “本来还想要跟你说一下最近传闻的事情，不过你可能醒酒就忘了，今日还是算了吧。”胡易庭无奈地摇摇头，随后问道，“苏老板，在听吗？” “我真的清醒的，你说嘛，我想听。”苏芳愿又强调了一遍，因为意识确实是清醒的，只是脑子有些昏沉的感觉而已，算不上醉。 比起这微不足道的醉意，苏芳愿还是更想要先听听易庭会说什么。 “好吧，其实也没有什么重要的。那些传言都是…….” 易庭还没说完，就被突然凑近的少女吓到了。 其实苏芳愿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不过就是感觉听不进声音了，只看到易庭的嘴在动着，所以想要凑近听听，到最后就变成她盯着易庭的双唇看着。 由于易庭本身皮肤比较白，所以唇色不深，淡淡的，乍眼一看会有一种脆弱感。看着易庭形状好看的唇，苏芳愿陷入沉思。 过了须臾，苏芳愿开口问道：“易庭你今年多少岁了？” “十八？”易庭由于少女凑得太近，僵硬地说道。 “那倒是可以尝尝酒的味道。”苏芳愿看着易庭，无意识地喃喃道。 “这里也没有多的酒杯了吧？”胡易庭顺着少女的思路，看了看桌案上，似乎没有多的酒杯了。 “尝尝味道而已，那么麻烦做什么？” 说完，不等易庭反应，苏芳愿就双手环住了易庭的脖子，飞快地凑到易庭面前。 在少年淡色的唇上，轻轻落下一吻。 第110章 状元郎耶 光天化日, 众目睽睽，能做出这样的举动，或许真的是因为有酒精的作用。 不过在轻轻亲了一下易庭之后, 苏芳愿的酒彻底醒了。回过神来时, 只觉得似乎周围的人都安静下来, 灼热的视线几乎要让她无处遁形。 末了, 苏芳愿还跟易庭身后的虎娃对视了几秒钟，看着虎娃单纯好奇的神情, 那双还带着小孩子稚气的眼睛扑扇扑扇的，苏芳愿甚至感觉到些许罪恶感。 根本不敢去看易庭的表情，苏芳愿干脆将计就计，将头埋在易庭的颈窝，装作喝醉了的语气喃喃道：“好吧，我好像有一点点醉了。” 醉酒的人非要说自己没醉，装醉的人却说自己醉了。这个借口可以说是找得很拙劣了, 不过现如今她脑子也不好使，想不出别的理由了。 当然, 此刻的易庭是发现不了少女是不是在装醉。 也许是这个吻来得太突然了, 胡易庭只看着少女靠近, 随后便只闻到些许的桂花酒的香气。嘴唇上的触感很轻柔，更像是有羽毛轻轻拂过，随后很快就离开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红晕就爬满了脸颊。 再然后就是少女似乎是无意识地低语，虽然心里清楚这是桂花酒的作用, 但是心中的悸动久久难以平复。 所以胡易庭只是顺着少女的话说下去：“头痛吗？回家里休息一下？” “嗯。”苏芳愿用一种微不可闻的音量回答道。 由于是第一次处理这样的事情，所以这个吻就匆忙而潦草的结束了。易庭送她回家之后，交代好玉玉后就离开了。 而早已清醒的苏芳愿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虽说酒精作用让大脑没有平时灵敏了, 不过做了什么事情还是记得清清楚楚的。所以回到家之后的苏芳愿，都不知道第二日该怎么面对易庭了。 只可惜该来的总会来的，一夜的辗转反侧，最终还是迎来了晨曦。 在打开大门的时候，苏芳愿深呼吸了一大口气，做足了心理准备之后才敢把门打开。果然，门外的易庭已经等在那里，看起来也等了有一段时间了。 还不等少女开口，胡易庭便小心试探道：“你还记得昨日发生了什么事情吗？”眼中似乎还有一点点小期待。 不过此刻的苏芳愿还不愿意面对这件事情，所以下意识地问道：“什么事情？” 听到她这句话之后，胡易庭的神情明显失落起来，略微有些遗憾地开口说道：“不记得了啊？没关系，也没什么大事。”说完，还挠了挠头，企图将悲伤的情绪一扫而空。 见到他这幅模样，苏芳愿哪儿还好意思装傻？微微叹了一口气之后，开口说道：“别伤心了易公子，我会对你的清白负责的！！！” 话落，就看到易庭很是惊喜地转过了头，很是兴奋地看着她道：“你记得？” 将眼前人的情绪波动尽收眼底，苏芳愿无奈地点头道：“都记得，你找人来订亲的事记得，我答应了订亲的事也记得，还有……” 说到这里，苏芳愿万分悲愤地看着易庭的眼睛继续道：“我强吻你的事情也记得。” 这一系列话说出口，苏芳愿愈发觉得自己像是轻挑的花花公子，调戏人家还企图装傻不承认那种。 不过易庭似乎不认同她的话，连忙摆手说道：“苏老板记错了，明明是两厢情愿的事情，怎么算是强吻呢？” “都是安慰我罢了，明明是我强迫你的。”苏芳愿回忆着昨日自己蛮横不讲理的样子，不由得想要找一条地缝钻进去。 “苏老板若真的觉得心里内疚，可以再好好亲我一下，当做补偿？”说完，易庭眉目含笑地看着她。 听完这句话，苏芳愿左右张望了一下，发现确实没有什么人。不过看着眼前人静静等待的样子，突然叛逆心来了。 “其实人吧，带着内疚心也是过得下去的。”苏芳愿说了这句话之后，轻轻拍了一下易庭的小臂，拉着他的衣服，示意他可以出发了。 对此，易庭自然不敢多说什么，只是略微有些遗憾，随后便乖乖地跟着她走着。 不过经过这么一闹，苏芳愿之前的纠结感都一下子消失掉了，跟易庭相处也自然起来。两人一边聊着天，一边往小铺的方向走，也算是和谐。 在路上，易庭跟她解释了关于京城中最近的传言，其实跟她推测的一样。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知县老爷觉得他这个年轻人不错，想要招为上门女婿，自然也许诺了不少好处。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把易庭吓到了，赶紧着急忙慌地准备订亲事宜。 随后就是这样了，苏芳愿稀里糊涂地订亲了。 “如今还未发榜，你就这样直接拒绝了知县老爷，会不会被人在私底下做什么手脚啊？”听完易庭的解释，苏芳愿有些担忧地询问道。 “没关系，即使他这次做了手脚，我过了会试是事实，去当个私塾先生也没问题的。”易庭微微笑了一下，握住少女的手示意没问题。 不过易庭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事情肯定不会是这么简单的。若是这样无故丢了名次，岂不是很亏？ 苏芳愿看着眼前的易庭，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样担忧的心情一直持续到了发榜这一天，公示处围了许多人。不过苏芳愿早早就在里圈等着，希望能第一时间看到结果。 虽然她不识字，不过还是会数数的。照之前了解到的情况，易庭应该是榜首位置，所以只需要看榜首是不是两个字的名字就行。 苏芳愿在拥挤的人群中很是忐忑，看着侍卫张贴名单，一点一点地从左到右显露出人名，最后，才是状元郎的名字。 是三个字的…… 少女失望地看着名单上那个陌生的名字，叹了一口气，离开了人群。 此刻易庭已经在人群外围等着她了。书生看结果的地方跟她们老百姓不一样，所以两人没有在一处查看结果。 注意到少女低落的情绪，易庭有些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易庭你别伤心，以后一定还有机会的。”苏芳愿看着眼前‘故作坚强’的易庭，满是心疼。 不过这句话让易庭摸不着头脑。很是迷茫地问道：“我为什么要伤心？” “榜首的位置被人抢了你不伤心吗？”苏芳愿心里清楚易庭这是强撑着不愿意表现出来，心里更是难受了。 随后，两人沉默了许久，一个是难受，一个是迷茫。过来许久，易庭才反应过来。 “哦我知道了，你好像一直以为我叫易庭。” 苏芳愿：“？” 易庭语出惊人，使得苏芳愿愣了好几秒，随后才皱着眉头问：“什么意思？你不叫易庭？我这几年一直叫错了？” “也不全是，我的名是易庭，可是我还有姓啊，我姓胡的。”易庭耐心解释道。 “那我叫了你几年的易庭了，你为什么不纠正我？”苏芳愿吃惊得乱了思绪，连忙质问道。 他们两个都在一起几年了，现在告诉她，原来她一直连对方的全名都不知道？想当初周围人也没叫过易庭的全名，一边都是小庭，她还很确信易庭是姓易，单名一个庭字的！ 也许是质问的语气有些强硬，易庭有些心虚地躲开目光，支支吾吾地说道：“先开始是没来得及反驳，后来是我觉得叫易庭更亲近些。”说着，还不好意思地捏了捏自己的耳朵。 苏芳愿：“.…..” 一般看到易庭害羞，她都是会心情很好的。可是如今她只觉得心情复杂，这都是什么事啊！！！ 过了良久，苏芳愿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抓着易庭的说问道：“那榜首的名字是？” “是我啊。”易庭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耶！”苏芳愿高兴地蹦了两下，摇着易庭的手庆祝道，“那你现在不就是状元了？活生生的状元诶！”说着，苏芳愿忍不住摸了摸眼前活生生的状元。 等摸过了，少女才询问道：“知县老爷没有为难你？” “伏倚是探花，估计是他们家顺手帮了我一把吧？”易庭若有所思地回答道，“不过也只是猜测，我也不知道具体原因。” 苏芳愿点点头，过程其实也没那么重要，只要结果是好的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届时，身后的人群突然吵闹起来，苏芳愿回头一看，才发现是大家似乎都在议论什么。一下子，苏芳愿就想起了之前京城中的那些传言。 如今易庭在榜首位置，那岂不是成舆论中心了？ “前段时间的传言是不是搞错了啊？我记得这个叫胡易庭的前几日不就订亲了吗？” “就是啊，跟传言的不一样啊？莫非是我们又被唬了？” …… 仔细听了一耳朵，苏芳愿才发现都是在议论前几日订亲那件事情。当时易庭直接上门订亲，确实是让谣言不攻自破的好法子，如今看起来舆论确实是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不过不知道订亲的是谁，听说只是一小食肆的老板娘啊？” “我听说还比他年长一些，要娶一个老姑娘咯。” “真的啊？那还真是可惜了，若是娶了名门贵女，岂不是今后的仕途畅通？” “谁说不是呢？” …… 听到这里，苏芳愿就感觉到不对劲了，似乎还扯上她了？不过能看出来关于她的信息是被隐藏了，所以也无伤大雅。 不过这些人还真是有些可笑，先前是气愤别人攀高枝，如今又是假惺惺地替人惋惜。好赖话都让他们说完了，就好像别人做什么都不对一样。 凑完了这边的热闹，苏芳愿觉得没意思，准备回去茶楼那边了。 苏芳愿转头看向身边的易庭，笑着说道：“状元郎，帮我的茶楼提个字吧？” ‘状元郎亲手写的字’，一看就是很好的噱头。 第111章 茶楼开业 心里虽是这样想的, 不过到了茶楼就会发现，其实根本不需要什么噱头了，茶楼本身就来了不少人。 不知是‘苏记’牌子的缘故, 还是宣传效果不错的缘故。等苏芳愿回到茶楼, 就已经看到里里外外三层人了。 由于她要去看结果, 所以先拜托了老板娘在这里看着。其实运营之类的事情早已找好了人来负责, 所以也真的只是找老板娘来‘看着’而已。 进来茶楼，入眼就是台上正在唱着的戏。具体在唱什么她也不清楚, 不过听着场上的叫好声，应该是很满意的了。西南角的蛋烘糕也开卖了，被围了几层，在工作人员的安排下，大家都开始排起队来。 苏芳愿其实早就意料到这样的情况，所以分配给蛋烘糕的人手是足够的，每人看着四个锅, 一般来说是没问题的。不过也许是第一日开卖，所以生意比较火爆, 出现了这样的现象。日后应该会好一些。 除此之外, 一楼也能透过穿梭的小厮身影看到一些坐在隔间内的人, 有在聊天交谈的，也有在下象棋的，看起来也还算是不错。 一楼算得上是井然有序，那二楼就有些乱了。 说道茶馆，其实苏芳愿第一个想到的是麻将。 为了能在这里也有麻将的身影, 所以她之前找窑炉烧制的就是麻将。拿到成品之后她就将玩法教给了老板娘，让她有空没空找她的上流朋友玩一玩。 没有人能逃过麻将的魅力，老板娘也不例外。学会了玩法之后, 老板娘就时不时约上那么一场，周围人自然都学会了如何打麻将。 而恰巧，上流的娱乐项目总是会先流行再发扬。所以苏芳愿要做的就是抓准时机开茶楼，让茶楼给出一个打麻将的平台。 独一份的小吃，独一份的玩法，自然是能吸引到不同的人过来。 当然，由于瓷制的麻将有些重，所以大小会小一些，寻常还是做了很多木制和竹制的，打起来省力一些，不过会少了那种碰撞的清脆声响，刚好也不会影响到楼下的娱乐活动。 二楼就是些包间了，私密性更强一些，大多数是来打麻将的，茶楼门口边上停着的马车大多来自这里。当然，也有乐意来谈事情的。 再上到三楼，就安静了些。看布置也能看出同二楼的不同，里面的陈设会更风雅一些，这一层就是专门留着给‘贵客’的。 无论是私密性还是布置陈设，都很符合‘贵客’的身份。其中也留有不少娱乐项目，甚至有苏芳愿还在试验中的桌游卡牌游戏都在里面。 不过贵客似乎看不上这些，只是同老板娘说说笑笑，浅浅地品着花茶，很是优雅地打着麻将。 这些贵客用的还是瓷制的麻将，摸起来光滑细腻的手感是木制所没有的，小小一个很符合高贵的身份。 “诶？苏姑娘？一起来玩两把？”其中正在打麻将的一位客人看到她，发出邀请。 之前由于老板娘记不大清楚，所以有一段时间，她会在一旁看着，进行一定的指点。所以是认识的。 “苏姑娘还要看着场子，就别耽误人家做正事了。”老板娘在一旁解围道。 “今日确实有些不方便，改日一定来好好陪着。”苏芳愿恭敬地行了一礼，随后退了出去。 这个房间里的四个人，无论哪一个她都得罪不起。而另一边的雅间中，这个条件也同样适用。 除了过来玩的夫人们，自然也有端着架子不是来玩的老爷们。苏芳愿看着雅间中似乎在商议什么事情的人，简单招呼了一下之后便退了出去。 总得来说，茶楼运营得还算是不错。 苏芳愿站在三楼中一个空着的雅间，满意地看着楼下的场景。茶楼与饭馆不同，饭馆是吃饭的地方，算是人们的刚需，而茶楼更多的是娱乐消遣的场所，想要留住人就得有新奇的点子。 此时麻将和蛋烘糕算是新奇的点子，不过过一段时间估计就不算了，因为到时候同行们肯定会模仿竞争，所以当茶楼失去‘独一家’的称号之后，便要开始思考怎么创新。 不过这也难不倒苏芳愿，因为她对茶馆实在是太熟悉了。 在她之前短短的二十多岁的人生中，说是见过了各式各样的茶馆也不为过。在四川的小区中，也许找不到大型的购物超市，但是绝对不可能找不到茶馆。茶馆早已融入人们的生活。 所以同理，当这里的人们经常来这里之后，变回养成习惯，她所要做的就是在客人养成习惯的这一段时间内，不断的吸引客人就行。 这也非常简单，除了麻将，还有卡牌，说起斗地主大家都不陌生，可是卡牌不止一种打法啊，只需要将玩法一个一个发扬出去，自然也算得上是创新了。 幻想着以后的美好场景，苏芳愿忍不住笑了一下。 “苏老板，那个是什么？”默默跟着她走了一路的易庭见她终于消停下来，这次开口问道。 苏芳愿看向易庭手指的方向，笑着介绍道：“那叫蛋烘糕，奶油加肉松的最好吃。” 说起这个，苏芳愿才想起，似乎还没让易庭尝尝味道来着。想到这里，苏芳愿赶紧拉着易庭下了楼。 “怎么急做什么？”胡易庭不解地问道。 “奶油金贵得很，又很好吃，不去早一点肯定会卖完的。”心里想着赶紧让易庭尝尝最好吃的味道，苏芳愿自然很急。 只可惜事与愿违，奶油还是卖完了。苏芳愿看着空空如也的罐子，失落了一下。 “没关系，不是还有你说的那个什么……嗯……肉松？”易庭安慰道。 此刻苏芳愿把他带进了小厨房里面，有什么材料一览无余，很快就发现了他没见过的食材。 “也是，蛋烘糕其他味道的也好吃。”说着，苏芳愿挽起了袖子，麻利地开始做起来。 将面糊摊在小锅里面，摇晃均匀，观察面糊的状态，随后再加入内馅，包好，出锅。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看得一旁的人都忍不住轻拍手掌。 最后，苏芳愿很满意地闻着蛋烘糕散发出来的鸡蛋香味，用油纸包好递给了易庭。 胡易庭接过蛋烘糕，认真品尝起来。其实奶油和肉松的组合，吃的就是甜与咸的碰撞，不过奶油由于原材料的问题，甜度适中又有人人都爱的油脂味道，所以才大受欢迎。 作为替代品，苏芳愿选择了果酱加肉松的组合，果酱更甜一些，与肉松一起吃也有同样的效果，而且还会有一种独有的果香味，也是不错的选择。 尝过了蛋烘糕，苏芳愿还看了看小厨房里的情况，除了尝试新事物，苏芳愿自然也准备了传统的糕点。如今看情况，算是两派不相上下。 差不多看完了周围的情况，苏芳愿才拉着易庭到一处坐着。 这个上午实在是太充实了，两条腿都没停过，如今坐下来才觉得累。 此刻的易庭还在吃蛋烘糕，吃得很是斯文，不过从表情上来看是很喜欢的。苏芳愿看着易庭认真品尝的样子，轻轻笑了一下，开始观察周围人。 大多数人看起来都是很满意的样子，表情都算得上是轻松愉快。对此，苏芳愿也安心了一些。 在大堂之中的座位安排原因，也能听到些许讨论声。 “你说这茶楼什么来头，你看看这节目表。这些可不是那么容易请动的人啊。” “害，这不是苏记的茶楼嘛。人家京城四处都开店铺了，还差这一点人脉？” “也是，说不定这苏记的老板就是背后有高官撑腰，才能如此有名气的呢！” …… 苏芳愿在一旁安静喝着茶，心里默念着‘偷听不好’，愧疚过后就继续偷听。 真要论起来，她背后是大名鼎鼎的向家和不知道处于什么官位的伊家，确实算得上是背后有人撑腰，这位仁兄猜得也不算离谱。 这边都聊到苏记老板背后有什么人的时候，另一边聊的话题就更新一些了，在聊易庭的事情。 无非还是状元郎娶了小食肆的老板娘，惋惜大好前程的。听到这里，苏芳愿忍不住看着身边正在认真吃蛋烘糕的状元郎，看起来就像是小孩子在品尝新事物一样，莫名有些可爱。 “对了，你都是状元郎了，不去做些什么准备吗？报到什么的？”苏芳愿也不清楚具体要做什么，回想着电视剧里情景，苏芳愿不是很确定地问道。 “不急，明日才有正事，今日只是公示结果，没什么重要的事情。”胡易庭简单回答了一下，随后就低头继续吃着。 小小一个蛋烘糕，都吃了许久了，苏芳愿看着眼前的人，终于察觉了些许奇怪的地方。这人眼神之中，有些许躲闪。 不过这大喜的日子，有什么好心虚的吗？苏芳愿仔细回想了一下，突然想起早晨的事情。 “胡易庭？”苏芳愿说出了他的全名。 苏芳愿自认为她说话的语音语调还算是平和了，不过还是能看到易庭的身体明显一震，随后垮着一张脸，欲哭无泪地说道：“你怎么还记得这件事情啊？” “因为印象深刻呗。”苏芳愿看着易庭的表情，觉得有些好玩，装作一副很受伤的神情说道，“谁能想到都认识三年多了，我连胡公子姓什么都不知道。” “我就是怕你知道了以后这样。”胡易庭委屈地放下手中的蛋烘糕，支支吾吾道，“那你以后能不能还是叫我易庭？” “为什么？” “因为这样叫亲近些……”话说到最后，易庭的声音也渐渐小起来。 第112章 易庭困境 从小到大, 他的名字有许多称呼。 长辈们都叫他小庭，年幼些的叫哥哥，同龄的也能找到其他的称呼。唯独这个人是单叫‘易庭’两个字。 先开始自然是因为来不及纠正姓氏错误, 到了后来, 习惯了眼前的少女眉目含笑地叫出‘易庭’两个字, 不禁觉得这样也不错。 所以再然后, 姓氏就显得没有那么重要了，因为他喜欢他眼前的少女用温和悦耳的声音这样叫他, 若是换作叫全名会是什么样子，他都不愿意去想象。 如今眼前人真的叫他的全名了，他是发自内心的不喜，自然心虚也是在所难免的。 胡易庭悄悄看了看眼前人的神情，随后便不敢再多说话了。 这一看，才发现眼前的苏芳愿并没有把目光落在他身上，而是在看台上的说书先生。 对此, 胡易庭顺着少女的目光往台上一看，似乎没有什么异样, 所以他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他上台前目光一直落在这里的。”苏芳愿若有所思地回答, 随后看着易庭的眼睛问道, “你们难不成认识？” 说到这一点，苏芳愿回想了一下跟这位说书先生有关的过往。首先是易庭熟知这位先生会说什么故事，随后是她挖墙脚的时候异常的顺利，如今看样子两人相识。这几点联系起来，感觉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了。 想当初她还是听着这位先生的书才认清自己的感情的, 那么大胆猜想一下，连说书先生这一环节都是易庭安排的，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这一层, 苏芳愿不禁眯起眼睛，审视般地看着眼前的人问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姑且算是认识吧……”易庭说到这里的时候，那种心虚又出现了。 看这样子，苏芳愿脑中思索了一下，随后双手支起下巴，面无表情地说道：“胡易庭。”说着，还握紧拳头，气呼呼地在易庭眼前晃。 “我偶尔会写一些小东西卖钱补贴家用。” 短短一句话，信息量爆炸。 苏芳愿的大脑宕机了一会儿，随后才堪堪开口问道：“那王生那个爱情故事是你写的？” “是，不然我也不会说那写得不好了。” “那书生那个故事……” “是我安排的。” “那捉拿贼人那个故事……” “是我写的。” 问完这些，苏芳愿伸出手指指向台上问道：“那现在正在讲的故事呢？” “一般情况下，这位先生讲的故事都是我写的本子。”胡易庭老老实实地坦白。 苏芳愿收回了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听着易庭的描述。 当初易庭写这些也只是写着玩，听了一次书之后觉得这些个小故事自己也能写，所以就信心满满地开始尝试。 写出来的东西自然是入不了别人的眼，偏偏他犯倔，硬着头皮写了不少故事出来。后来，是这位先生看上了其中一篇故事，买了下来。 再然后，就是一个不断学习写作，最后赚到钱的励志故事。说起来，这位先生之所以气质儒雅，也是之前是教书先生的缘故。 不过这位先生志不在此，放弃了教书，选择了别人眼里的‘不务正业’。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句话在这里可不是唬人的，这位先生能做出这样的选择，也算是惊人，其中艰苦，恐怕也只有自己知晓。 听到最后，苏芳愿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只是扯了扯嘴皮，小声说道：“难怪当时书生的故事能一下子让我想到你。” “嗯？你当时想到的不是一个叫宁采臣的吗？”说起这件事，易庭忍不住打趣道。 苏芳愿没有顺着他的话往下讲，只是摇着头说道：“要不是知道你的为人，我都觉得你安排到这一步居然只是为了让我认清心意，有些吓人。” “至少结果不错。”胡易庭不知悔改地说道，“即使再来一次我也会这样安排。” 看着少年坚定的模样，苏芳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过去的都过去了，也不能逮着一件事不放，反正易庭也只有那一次表现得有城府了些，总归是不会害她的。 *** 随后的日子里，便渐渐步入正轨了。 易庭去吏部报了到，经过一次考试之后担任了官职，具体是做什么的苏芳愿也不清楚，因为易庭说出来的职位她也没有什么概念。 不过看着易庭穿上官服，配上一脸浩然之气，想象一下任职是认真工作的模样，苏芳愿还是很心动的。 再过一段时间，京城中的风言风语少了些许，不过还是有惋惜状元郎的前途，认为娶了一位小食肆的老板娘很不值得。 除此之外，还听到这关于茶楼的传言，由于茶楼之前做的生意，蒙上了一层迷离的色彩，加上不知道谁传出去的说是茶楼的老板娘很是标致，一时间人们对茶楼老板娘有了种种猜测。 其中最离谱的，是说老板娘是原本这楼里的名妓，靠着背后的金主才能做出这些营生。 带来的好吃处嘛，就是有些人慕名而来想要见见茶楼的老板娘的。生意好起来了，自然不需要在意一些捕风捉影的谣言。 苏芳愿对于这些事情并不关心，因为她发现了一个很明显的问题——易庭瘦了。 想当初，她把易庭从一个消瘦的身材喂成现在这样精干的身材，费了多少功夫。当时考试期间那么磨人的时候，易庭都没有这样肉眼可见的消瘦。如今‘上班’了，反而瘦了，这难免让人有些担忧。 结合之前的事情，不难想到，之前拒绝知县老爷的事情，对易庭的仕途肯定是有影响的。 为了验证这一点，苏芳愿专门去蹲守了一天易庭的行程。 其余时候倒是没有什么不同，只是下班时间有些问题。往常易庭都是天色已经黑了的时候回家，所以苏芳愿以为这是正常的下班时间。 不过如今看来，这里的人都是在晚饭之前就下班了，可是易庭迟迟没有出来。 苏芳愿在大门斜对角的茶铺喝着茶，看着大门口进出的人们，不禁皱起了眉头。古代的公务员也是要加班的吗？ 心里正烦躁着，就听见身旁坐着的两人的谈话。 “诶，往常的状元郎去处可好多了，为什么这一次来我们这里了？听说探花郎的去处都比他好些呢。” “你不知道啊？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这次的状元郎心气高，惹怒了上面的人，能来咱们这里自然是上面人的意思。” “可是知县老爷可管不到吏部那里吧？” “传言是知县老爷罢了，人状元郎拒绝的是更上面的人呢。你说居然真的有这样的人，儿女私情能比自己的仕途之路重要吗？可惜了。” 听着这两人的谈话，苏芳愿放下了茶杯，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易庭确实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她，而且是独自一人承受下来。可是如今的困境，该如何解决呢？苏芳愿找不着方法。 一个人在茶铺坐了许久，等茶铺都点上了灯笼照亮的时候，才从大门处看到易庭的身影。见状，苏芳愿立马站起了身。 “诶，姑娘，这天也黑了，打个灯笼吧。”茶铺的老板娘递来一个灯笼道，“你是来等那位大人的吧？这些时日总是他一个人晚归，如今有人陪着一同回家也好。” 听完茶铺老板娘的话，苏芳愿接过了灯笼，道谢之后才往大门的方向走去。 此刻易庭正在和门口的侍卫说着话，走近一些就能听到在说什么了。 “大人为何每日都如此晚归啊？其余大人早已归家了。” “还剩下些事情没处理完，所以晚些。” “那大人路上小心些，小人去给大人取了灯笼来？” 这侍卫话刚说完，易庭就发现了朝这边走来的苏芳愿，笑着说道：“不用了，有人来接我了。”说完，跟侍卫道过了别，便朝她的位置走来。 “你今日怎么过来接我了？” 苏芳愿看着易庭故作轻松的模样，心里一阵酸楚，不过面上还是不表露出来道：“这不是怕易公子太想我了，所以主动过来啦。” “多谢苏老板，不过太晚了危险，以后还是不用来接我了，我担心你。” “好。” 这次苏芳愿答应得很爽快，易庭明显是不想要她知道他的情况，所以才一直不说，如今她贸然询问并不合适，更何况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帮助易庭。 在回去的路上，两人聊的话题也是其他简单的趣事，都默契地忽视了易庭遇到的困难。 “对了，这灯笼是那么门口的茶铺老板娘给我的，明日你去的时候帮忙还回去吧。”苏芳愿看着手中的灯笼，对着易庭说道。 “好啊。”易庭点点头，随后有些不自然地问道，“茶铺的老板娘？你等了很久吗？那老板娘有没有给你说什么？” “没有，我过来的时候天色就黑了，老板娘看我可怜才借给我灯笼的，老板娘应该给我说什么吗？”苏芳愿装傻。 “没有吗？老板娘该说我们郎才女貌的啊。”得知她没有看到和听到什么之后，易庭明显轻松了下来，笑着打趣道。 “这倒也是个问题，明日你还灯笼的时候去质问一下人家？” 说到这里，苏芳愿突然想到，要是明日易庭去还灯笼，一问老板娘，不就知道她在门口坐了一日的事情了？那这么行？ “算了，明日我亲自去质问，易公子你还是专心做正事吧。”苏芳愿挽救道。 不过这反复无常的样子显然让易庭有些疑惑，不过易庭还是迟疑地点头答应了下来。 过了许久，两人终于走到了家门口，正是分别之际，易庭突然开口道：“芳愿，我会处理好这些事情的。” 这句话说得莫名其妙，不过并不妨碍苏芳愿理解其中意思，两人沉默对视了许久，苏芳愿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嗯，我相信你。” 第113章 国宴菜式 即使是遇到了困境, 易庭也有自信解决，那她也不应该再插手这件事情。虽然看着日渐消瘦的易庭很是心疼，但是也无能为力。 这些日子苏芳愿想着易庭的事情, 都有些闷闷不乐的。正是她坐在茶楼一角叹着气的时候, 见到了熟人。 苏芳愿看着眼前穿着艳丽的伊大人和老板娘, 有气无力地说道：“欢迎。”姑且算是敷衍地应付了一下。 “我们是来找你的。”这一回是伊大人事先开了口。 “不会又是来点菜的吧？去饭馆找小峰吧, 他如今的水平，什么菜都能做出来。”苏芳愿猜测了一下伊大人会说什么, 给他指了一条明路。 见状，伊大人很是无奈地说道：“这菜得是你来做。” 这话说得倒是奇怪，苏芳愿疑惑地看了一眼老板娘的方向。 “去雅间详谈吧，这里人多眼杂。”老板娘示意了一下周围的人，说出来这样一句话。 本身点菜只是很普通的一件事情，可是如今却搞得有些神秘了。不过苏芳愿知道老板娘可不是随意开玩笑的人，所以没有多说什么, 点点头将人请去了雅间。 刚到雅间，伊大人就开口道：“前些日子茶楼开业的时候, 我便得到了消息。” 苏芳愿回忆了一下当日的情景, 伊大人似乎确实是跟许多人一起在商量事情来着。 “具体过程我不方便跟你多说, 不过需要一道类似于之前那道鲜熘鸡糕的菜，看起来其貌不扬，但是内里却很是复杂味道鲜美的菜式。”老板娘接着伊大人的话讲。 对此，苏芳愿疑惑地问道：“这样的菜式倒是有，你们家又有宴席了吗？” “是有宴席, 不过排场要更大一下，你大胆猜一猜？”老板娘笑眯眯地说道。 伊大人身居高位，老板娘京城大世家, 能比他们排场还大的宴席，还需要大胆猜测的，估计只有国宴这个答案了吧？ 苏芳愿托着下巴沉思起来，要论国宴菜式，川菜中还是有不少的。不过她为什么非要去蹚这一趟浑水呢？稍微不注意就掉脑袋的事情，也太危险了吧？她还是很惜命的。 “我一向是不爱冒险的，你应该知道。”苏芳愿思考良久，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对此，老板娘了然于心，不过还是开口争取道：“我一向喜欢冒险，这你也知道。” 两句话一对比，苏芳愿不禁皱起了眉头，说起来确实是这样。做什么事情之前，她总是思考会有什么危险，然后果断放弃。可是老板娘却很喜欢这一类高风险高收益的事情，甚至还劝说她一起参与。 大多数时候，她最终还是会答应下来。可是这一次实在是超出她所能承受的范围了，‘国宴’两个字光是说出来就足够让人害怕了。 “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来拯救一下苏记的名声。”看着苏芳愿一直沉默不语，老板娘叹了一口气说道，“当时是我没有考虑周全，才导致如今的局面。可是如果借这一次机会为苏记正名不是很好吗？” 听了老板娘的话，苏芳愿也是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老板娘是在说外面传言苏记是一位名妓开的事情。这件事她也没放在心上，从最近的收益来看，也没有什么大影响，所以不必在意。 “你可别跟我说你不在意，你可是要嫁人的啊！”老板娘看着她的神情，一下子猜出来她在想什么，严肃地说道。 说起‘嫁人’这个事情，苏芳愿一下子想到了易庭。 易庭目前所面对的困境是上面人的打压，以及一位对他的仕途没有帮助的未婚妻。那么如果她将苏记的名声打响了，是不是对易庭也能有所帮助。 虽然易庭说他可以自己解决，不过她只是在忙自己的事业，所以也算不上插手吧？ 想到这一点之后，苏芳愿突然对老板娘的提议心动了。 “那还是老规矩，出事你帮我兜着？”苏芳愿望着老板娘的眼睛，下定决心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也许是她答应得太突然了，老板娘先是愣了许久，随后才笑盈盈道：“这次我一个人可兜不住，出了事伊、向两家来护着你。” 听了老板娘的话，苏芳愿稍微安心了一些，随后才听出老板娘话外的意思。 “怎么？向家已经被你拿下了？”苏芳愿好奇地询问道。虽然知道老板娘宅斗不会输，不过这也太雷厉风行了吧？ “差不多吧，只需要再收拾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就够了。”说道这里，老板娘的笑意更甚了。 看着老板娘这样的笑容，苏芳愿都忍不住缩缩脖子，不再多问。 回到正题，在她答应了之后，伊大人还补充了一些这次国宴的背景知识。 这一次的国宴，其实是为此次进京的草原部落使节准备的。目的是为了欢迎他们的到来。这是对外宣称的理由。 事实上，近几年草原部落日渐猖獗，甚至有些暗中作为的倾向。所以这次向外征集不可貌相的菜式，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敲打一下这些部落。 为什么要选择这种菜式呢？通俗来说，就是为了侮辱人的。当使者看到这道菜时，笑话京城无人才的时候，上位者得体地邀请其品尝，随后让人发现其实这道菜的真实味道，最后以德报怨并低调谦逊地告诉他们，咱们厉害着呢！ 好吧，对于这种外交手段，苏芳愿不敢妄言。不过听这些描述，简直就是为了一道川菜量身定制的剧本。 要说其貌不扬却低调奢华有内涵的川菜，苏芳愿第一个想到的是汤品。将食物本身的鲜香炖煮在汤中供人品尝，算是最能给人惊喜的一类菜了。 至于具体是哪一道，苏芳愿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不过苏姑娘也不必着急，国宴自然我们推荐一下就能直接去的，还是需要经过严格的筛选，近期稍微做些准备即可，到时候我们再来通知你。”伊大人见她目光坚定，轻声提醒道。 苏芳愿愣愣地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跟伊大人和老板娘商量好这件事情之后，苏芳愿并没有着急去准备和试做，而是向伊大人借来了马车，乘车去了易庭工作的地方。 为此，她还专门精心打扮了一番。古代的化妆品用着并不习惯，不过倒也算凑活。穿上了算得上是华丽的衣裙，满头插上了贵重的饰品，蒙上了面纱，苏芳愿才乘上马车。 此刻正是午时，自然是有三两成群的官吏出门的。没过多久，就看到易庭的身影，不过这一次倒是稀奇，后面跟着一个小尾巴。 苏芳愿看着易庭身后的年轻人，心想估计是安排给易庭的小厮吧，没有太关注。 在下马车之前，苏芳愿回想了一下之前遇到的贵女的仪态举止，现学现卖，优雅得体地下了马车，静静等着易庭注意到她。 没有一会儿功夫，苏芳愿就能感觉到周围人的视线。不过她还是强撑着身子，自始至终都是大家闺秀的模样。易庭自然也注意到她，只不过走过来的步伐中带着些许的迟疑。 看着易庭的这幅模样，苏芳愿忍不住抿嘴笑了一下。 苏芳愿看着易庭身后的小尾巴，用很是温和的声音说道：“相公莫怪，今日陪着伊夫人聊天忘了时辰。” 听到她说的这几话之后，易庭一整个人都僵住了，满是疑惑地看着她。 “伊……伊……”易庭身后的小尾巴听到了她的话，默默重复了几遍，随后看到了伊大人的马车，终于想起什么似的，看向她的目光都带着些许的惊讶。 “你先下去吧。”苏芳愿想着老板娘平日对下人的样子，高贵矜持地说道。 “是……是。”后面的小尾巴终于踉踉跄跄地跑开了。 等那人走开许久之后，易庭都还是那副僵持的模样。苏芳愿不想等他自己缓过劲来了，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一晃。 “你方才叫我什么？”易庭好不容易回神了，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相公啊？”苏芳愿理所当然地回答道。传言是说易庭‘娶了’一位小食肆的老板娘，她这次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提高一下身价，所以顺着传言来演，没有什么吧？ 这样傍着‘伊家’和“向家”的朋友身份出现，应该也能小小的帮助一下如今的易庭吧？ “不……不知羞！！！”等了良久，易庭才说出这样一句话来，耳朵通红，说话都带着些许的颤抖，“你我二人的订亲都还未作数，怎么可以直接唤我……唤我……” “唤你相公？” 听了她接的这一句话，易庭彻底说不出话来，眼神不禁四处躲避，红晕也爬上脸颊。 看着易庭羞红了脸的模样，苏芳愿在心里忍不住偷笑。她太了解易庭了，他心里在想什么简单猜猜就能猜中了。 “易庭，不喜欢我唤你相公吗？相公？相公~”看着易庭的模样，那颗爱调戏的心又蠢蠢欲动起来。苏芳愿轻轻抓着易庭的衣袖，撒娇似的缓缓摇着，嘴里还一直念叨着那两个字。 这副模样哪里是易庭受得了的？最终，易庭被逼紧了，抓住少女的肩膀往后稍微拉开一段距离，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别叫啦，我都快应你了。”易庭说这句话的时候，甚至都不敢正视她的眼睛。 “想应就应啊？这有什么不行的？”苏芳愿看着易庭的样子觉得好玩，笑着问道。 对此，易庭很是严肃地摇摇头，认真地说道：“不行就是不行，我不想如此轻率地处理这件事，所以不行。” 因为想要认真对待，所以不敢轻易回应吗？ 苏芳愿看着眼前纠结又郑重的少年，心里一阵暖意。 第114章 开水白菜 两人在大门口玩闹了一会儿, 苏芳愿才把食盒递出来。 “怎么突然想起给我送饭了，好久都没给我送了。”胡易庭看着少女手中的食盒有些惊喜，笑着接过来。 “还不是看你瘦了, 得把你养回来才行。”说着, 苏芳愿上手捏了捏易庭的小臂, 摇着头说道, “你看，现在手感都不好了。” 对于少女流露出的嫌弃, 胡易庭没有在意，只是沉默不语地看着眼前人。 见易庭不说话，苏芳愿被盯得有些不舒服了，在易庭眼前晃着手问道：“易公子，你知不知羞啊？哪有这样盯着别人看的。” 这话还是起了一些作用，胡易庭收回了方才明目张胆的视线，随后询问道：“你今日看起来有些不一样。” 平日里的苏芳愿, 说实话是有些懒的，不愿意多花时间打扮自己。梳着简单的发髻, 穿着素雅的衣物, 不施脂粉, 看起来是清水出芙蓉的天然之感。 如今专门打扮了一番，如漆般黑发中星星点点的有了一些发饰，不多，却恰到好处地装点了发髻，衬得人更加俏皮生动。艳色的衣裙使得原本白皙细腻的皮肤更加出众, 再加上脂粉的点缀，整个人都很是惊艳。 虽然面纱遮挡了部分容貌，不过这隐隐约约的感觉, 更是勾人。所以胡易庭不由自主地想揭开少女的面纱，但是融于骨子里的礼教制止了他这不合适的行为，最终他也只是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来。 不过薄薄一张面纱并不能阻挡他什么。胡易庭慢慢靠近少女，能看出眼前人慌张了一下，不过还是强撑着没有往后退。 最终胡易庭在鼻尖碰到面纱的地方停了下来，若有若无的，能闻到些许花香。对此，他轻轻笑了一下道：“你涂了胭脂吗？” 此刻由于两人靠得太近了，苏芳愿整个人都僵住了，所以也不开口，只是轻微地点点头。就是这一点头，苏芳愿感觉到自己的鼻尖碰到了易庭，隔着一层面纱，都能感觉到对方的气息。 忍无可忍，苏芳愿还是把眼前人推开了一些道：“胡易庭！你快些回去吧！”她可受不了在大庭广众之下腻歪。 自从易庭的全名曝光之后，苏芳愿就发现，只要她叫易庭的全名，就会有一种威慑的作用，易庭会变得超级乖巧听话。 就像如今，易庭听到这三个字之后，一下子乖乖站直，眼中还带有些许委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欺负他了。 “苏老板，你是在赶我走吗？”胡易庭委屈。 “不是，我……”苏芳愿第一反应是否定，随后想了一下，坚定地说道，“对啊，我就是！” 话音一落，易庭的委屈更甚了，沉默地低下头，也不质问她，就是沮丧地呆在那里，用行为谴责她的恶毒行径。 最终苏芳愿实在是受不了了，对着易庭说道：“好啦，没有赶你走，我是怕你饿着。”说着，苏芳愿很是真诚地指了指食盒。 “那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回去。”胡易庭似乎就等着她这句话，之前的委屈一扫而空，立马接话道。 早就习惯了易庭的变脸了，苏芳愿其实知道易庭每次做出委屈的样子都是有什么目的，不过每次都还是忍不住上钩。最终，苏芳愿只是无奈地点点头，示意他继续问。 “这是什么花制的胭脂？” “不知道，好像主要是红蓝花。”苏芳愿对此也不太了解，给出了一个大致答案，随后才反应过来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我回去了哦。”这一次易庭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目光躲闪地留下这样一句话，就快步离开。 望着易庭的背影，苏芳愿只觉得奇怪，最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回到了马车。 之后的日子她便开始着手于准备那道‘国宴菜式’。当然，每日也还会去给易庭送饭。 在这一段日子里，能够明显地感觉到易庭在同僚口中的变化。 前些日子都还有人在背后议论的时候称易庭为‘那位状元郎’，如今都变成用尊敬的‘胡大人’。这虽然只是一个小细节，不过不难看出易庭确实有好好处理这件事情。 还有一个有力证据就是易庭身后的小尾巴变多了。如果只是一个小尾巴，苏芳愿会以为是分配的小厮，如今看来，说是易庭收服的小弟更贴切一些。 对此，苏芳愿还专门问过易庭是怎么做到的。易庭只是神神秘秘地说自己有的是办法收拾这类人。这不禁让苏芳愿想到之前听说的，易庭小时候也是孩子王的存在。如今是不是活用到这里了呢？ 具体过程其实并不重要，只是看着易庭回家的时间开始逐渐变早，随后回归正常，苏芳愿终于放下心来。看起来易庭确实没有再被‘欺压’了。 易庭那边情况开始变好了，苏芳愿自己这边的事情自然没有落下。苏芳愿不断搜刮这脑海中属于国宴级别的几道川菜，并一一复刻了出来。 有时候会稍微求助一下小峰，不过大多数时候还是她靠自己做了出来。在不断尝试的过程中，老板娘也是过来陪着，对着这些菜式一一评价。最终，两人终于定下来要做什么。 至此，离选拔的日期也不远了。 眼看着时间一点一点逝去，苏芳愿从先开始的焦虑变得平静下来。其实对于选拔，她还真的充满了信心，只是对于选拔过后的事情有些担忧。国宴，听起来就是难以承受的两个字。 所以到了即将去选拔的时候，苏芳愿表现出惊人的平静。 这幅波澜不惊的样子倒是让来送她的胡易庭觉得稀奇，就跟那日她送考的时候一样，胡易庭笑着说道：“苏老板看起来很有自信嘛。” 听着易庭说的这句熟悉的话，苏芳愿也忍不住笑了一下，接话道：“确实，小小一个选拔我还没放在眼里。” 这一句话，也跟当日的易公子有异曲同工之妙。两人回想着之前的场景，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那我等着苏老板的好消息。”胡易庭轻轻拍了一下苏芳愿的肩膀以示鼓励。 “嗯。”苏芳愿点点头，随后拿出‘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气势转身离开，走近了选拔地点。 一般来说，厨艺比拼的时间都是有限的，最多安排出两个时辰这样子。不过这一次跟那些比拼的档次可不一样，所以给出的时间很是充裕。 而且，题目就是之前伊大人说过的题目。苏芳愿看着这个题目，再看看周围的厨师迷茫地谈论声。她一下子就有了一种考前被提前透题的感觉，真是太爽了。 所以在别的厨师还在思考要做什么的时候，苏芳愿就开始去挑选食材，有条不紊地开始制作起来。 不愧是最高级别的选拔，食材的种类很是齐全，而且都是上等食材。连其余可能用到的工具都很齐全，苏芳愿甚至看到了冰！ 作为全场第一个开始行动的人，很快就吸引了考官的注意力，不少考官都来看着她在做什么，不过都失望地走了。 各式各样的肉，火腿、老鸭肉、老鸡肉、猪肘子以及一些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的低级食材。处理了一下肉之后焯水，随后就是把所有的肉放进深锅里，加入大葱生姜干贝大火烧开之后小火炖煮。 这个过程实在是无聊，所以考官们看来一眼之后便摇着头走了。 苏芳愿对此满不在乎，开始剁各种肉糜，加上冰块，放在不同的碗里面备用。 随后还心情很好地雕花。说来也奇怪，她的手残但凡是放在做菜上面，就好像消失了一般，在食材上雕花简直信手拈来，最后的成品也很不错。雕好的花她放入冰水保鲜，开始继续弄她的汤。 大概炖煮了两个时辰，汤就呈现了一种清澈的黄色，把里面的肉全部捞出来放在一边。随后用纱布过滤肉渣，得到第一回 的汤。 之后便是重复的过程，将之前的准备好的肉糜依次倒入汤中，搅拌煮熟后，过滤，再加入下一种肉糜，循环三次之后，就得到她想要的清汤了。 做完这些，苏芳愿看了看周围人，似乎都比她快些，当然也有同她一样选择汤菜的在慢悠悠制作。少女整理了一下之前的雕花，将雕花放在盘子中央，将清汤倒入壶中，随后就叫来了考官。 众位考官见到是这位少女，过来的时候都带着些许的不屑。看到盘子中央只有一坨不知为何物的东西时，面上的嫌弃都快要溢于言表了。 不过至少切题了，确实是其貌不扬嘛。 苏芳愿看着各位考官的表情只觉得好笑，拿起一边的壶，开始往盘子中央的一坨雕花倒汤。由于之前是用冰水保存，只是简单煮了两分钟的样子，所以雕花碰到热汤，便慢慢开始散开。 看着就像是莲花一样在慢慢绽放。待到苏芳愿倒完了汤，就看到各位考官惊呆的样子。少女忍不住想，就喜欢他们这种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最后，还是为首的考官事先反应过来，示意周围人开始品尝。 不约而同的，考官们都去夹盘子中央的‘莲花花瓣’，只可惜扯不下来。对此，有不少考官很是疑惑地看着她。 “这花只是白菜梗，需要各位品尝的是汤。”说完，苏芳愿强忍住笑意，示意各位考官品尝汤的味道。 考官们看着一旁她放着的肉，以及很是清澈的汤底，犹犹豫豫地品尝了一口，随后都睁大了眼睛。 “这汤看着如此清淡，味道居然如此厚重！” “是啊，猪肉、鸭肉、鸡肉，种类如此多居然没有把味道做杂，很是难得。” “这道菜的名字是？” 苏芳愿从容地接受这考官们的赞扬，毕竟这道菜无论在哪儿都理应得到这样的赞扬的。 “开水白菜！！！” 第115章 选拔考试 川菜, 寻常老百姓家中最常见的菜系，放入国宴也丝毫不会逊色。说起国宴中的川菜，最出名就是这道开水白菜。现代不少美食影视中都会出现它的身影。 所以将开水白菜用在此处是再合适不过了。 要说外貌, 其实等待莲花绽放的过程也是很美丽的, 不过先开始呈上去的时候只是一坨其貌不扬甚至有些丑陋的样子, 很适合吓别人一跳。 再说味道, 莲花开之后，整道菜也只是呈现出一股子清淡意味, 不能吃的白菜梗和看起来都没有味道的黄色汁水，无论如何都让人想象不到他浓郁厚重丰富的味道。 苏芳愿满意地看着各位考官的神情由最初的瞧不起变为如今的惊喜，只觉得心中畅快。 不过考官们并没有给出她确切的答复，只是端着架子去看别人呈现的菜式了。对此，苏芳愿无所谓，影视剧中开水白菜都能赢，没道理到了她这里就赢不了。 对于开水白菜, 苏芳愿可以说是充满了自信。 趁着这个空档，苏芳愿左右看了看周围人的进度, 大多数人是已经做好了在等待结果了。还有一部分是由于思考时间过长并且也选择了耗时很长的汤品, 所以至今还在制作。 看着那些已经做好放在桌上的菜, 大多数确实是看着其貌不扬，就是不知道好不好吃了，毕竟苏芳愿没有尝过，不敢擅自下定论，否则不就跟那些考官一样了吗？ 等了许久, 本来这次的选拔是从午时开始的，可是苏芳愿等得都饿了，感觉是该吃晚饭的时间了都还在等。 可是又只能等着, 所以苏芳愿干脆询问了考官，得到了允许之后，又去拿了几种食材，用之前熬汤用剩下的肉摊肉饼来吃。 这只是垫肚子的小零食，不过由于这些肉都是被煮透了的，所以口感上有些柴，真的只能拿来垫肚子。 其余厨师见她的作为，也有不少学着她做了些垫肚子的小东西来吃，为了不干扰考场上的秩序，做了小东西的厨师都聚集在了台下的食材区。 同是天涯沦落人，各位厨子见了都忍不住唠两句。 “这次的题目也太怪了，我根本都不知道做什么。” “就是，我都知道我选不上了，偏偏还要在这里等着，难熬呐。” 听着这些话，事先知道了题目的苏芳愿只是附和地点点头，装作自己也被难住的样子。 “诶，小姑娘，你看着面生，是哪家饭馆的厨子？” 众人的目光聚集在她的身上。苏芳愿思考了许久，她来参加选拔的目的不就是要打响苏记的名号吗？所以也不必再对自己的真实身份有所保留。 “我是苏记的老板。”苏芳愿微微笑着说出这样一句话。 “那个苏记吗？居然这么年轻啊，果真厉害啊。” “对啊，又年轻又漂亮又有才，真难得。” “可是我听说苏记的老板娘是……是……” 这人的话到了嘴边，却一直不说出来，不过这不妨碍众人理解他的意思。对此，有不少人看不惯这人的，赶紧制止了。 “少说些有的没的，我最烦你这种听风就是雨的人。” “就是，就是……” 也许是因为本人在场的缘故，众人都没有再提那件事情。不过确实是需要人告诉他们确切的事实才行。 “多谢各位抬爱，芳愿出生于贫苦人家，确实也担不起这‘名妓’的名号。” 这句直白的解释说完，周围出现了片刻的停顿，随后便有人出来打圆场，开始了别的话题。聊着聊着，各位厨师便聊起了各自的菜式。 “这次的题目虽然怪，不过还是有迹可循的，无非就是让人看不出菜式其中奥妙，所以还是有很合适的菜式。”一位看起来上了年纪，看起来有些德高望重的老先生说道。 “汤品和糕点。”苏芳愿看着老先生故弄玄虚的模样，忍不住接话道，“不过念及这次选拔的目的，将重心落在糕点上并不合适，所以最合适的是汤品。” 对于她的回答，老先生很是满意地点点头，对着周围人说道：“确实是这样，苏姑娘想得很透彻啊，不知你做的是？” “开水白菜。”苏芳愿指了指自己菜品的位置，毫无顾忌地说了出来。 “这倒是没听过的新菜，果然是年少有为啊。”老先生毫不吝啬地夸奖了一番。 话落，周围人看她的眼神有了些许变化，相比于之前，似乎更尊敬了一些，想必是由于老先生夸奖的缘故。 “你来说说，他做的大骨汤如何？”老先生似乎来了兴致，出了题目考她。 苏芳愿顺着手指的方向看了一下，思考一会儿说道：“看起来颜色不错，不过太补太常见了，不适合这次的主题。” “那他做的什锦呢？”老先生似乎很满意她的回答，又接着指了下一道菜。 对此，苏芳愿都是认真观察，随后给出了自己的看法。接着老先生指下一道，如此循环，差不多在场的都说了一遍。 而随着两人来来往往的交谈，周围人听得愈加恭敬了，这不止是对眼前的老先生的，也有对她的，她能够感觉出来这些微妙的变化。 “都说得不错。”老先生笑着点评，随后对着周围人说道，“被一个小姑娘比下去了。” 对于这句话，众人没有表现出不满，而是认真的反思自己，看得出来老先生确实是德高望重。 “苏姑娘，那你说说你的那道开水白菜有什么问题？”老先生笑着询问道。 “没有问题。”苏芳愿很快就回答了这个问题，对于开水白菜，她就是这么自信。 “哈哈哈志在必得，不错不错。”老先生摸着胡须，笑着走向了选拔的台上，融入了考官群中。 看到这里，苏芳愿才疑惑地询问身边的众人：“那位老先生是考官？” “对啊，你方才没注意到吗？” “不止是考官，来头可不小呢。” …… 听着众人左一句右一语的，苏芳愿只知道了老先生身份地位不一般。再想想她方才在别人面前班门弄斧的情形，苏芳愿只想要找条地缝钻进去。 还没来得及找地缝，场上的人就都完成了制作，考官此刻正聚集在一处讨论。场下的厨子也吃饱喝足了，纷纷上台等待。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苏芳愿获胜，通过了选拔。 对于这个结果，也算得上是意料之中，苏芳愿从容地接受了这个结果。随后就是剩下的厨子被遣散，而她被带到了一处。 等听完了各种各样的讲话之后，苏芳愿记住了关键的时间节点，便领着该领的东西，回家准备。过一段时间就需要进宫准备国宴事宜了。 所以这一段时间的空档，算是让她回家告别的。 出了考场大门，苏芳愿便看到了等在门口的易庭。其实对于这一次她参加选拔，易庭并不知道她的目的，只是知道她要参加之后便很是支持，这样的感觉其实很不错。 苏芳愿看着眼前人，笑了一下，朝着那人走去。 “易庭，你等多久了？吃晚饭了吗？” “还没有，想等你出来一起去吃？你累了吧？咱们去买些东西来吃吧。”胡易庭笑着提议道。 被这样一提醒，苏芳愿才觉得确实有些累，也不想再做些东西来吃了，索性点点头，同意了易庭的提议。 “对了，那我们叫上玉玉，一起去饭馆吃吧？可能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了。” 在听到‘玉玉’两个字之后，胡易庭的微微皱了一下眉，随后很是遗憾地说道：“行吧，一起就一起吧。” 这语音语调，明晃晃地表露着过不了二人世界的悲伤。苏芳愿被逗笑了，轻轻拍了一下易庭的手臂道：“易庭，我马上要进宫了诶，你都不担心我吗？” “你这么聪明，能处理好的。而且我会尽力护着你的。”说起这个，似乎易庭很有自信，看起来有一种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感觉。 不知道这种感觉是否是真实的，苏芳愿只是安心地点点头，不再说话。两人手牵着手往小铺的方向走去。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两人并排走着，能够很明显看到长度不一的影子。少女对此不服，往前走了些许，使得两人的影子持平。对此，少年只是笑着摇摇头，任由眼前人闹着。 随后的日子，两人少有这样的时间，苏芳愿奔波于各个铺子之间，差不多就是安排一下她不在的这段时间该如何。还有一点就是如果回不来该如何。 虽然有了老板娘、伊大人和胡大人三重保险，不过苏芳愿就是喜欢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想，所以提早安排一下这些事情也好些。 “玉玉，你是除了老板娘以外最清楚我开了哪些店的，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日后一定要跟老板娘搞好关系，好好经营这些铺子。” 没错，她想的是如果她回不来，那么继承这些‘苏记’铺子的人应当是玉玉。只不过玉玉似乎被吓到了，连忙说：“不会出事的，小娘子你别吓我呀。” 随后，两人又是一阵推脱。 “别想了，你要是回不来，这些苏记的铺子只会姓向！”正是两人推脱的时候，老板娘突然插话。 苏芳愿看着站在小铺门口的老板娘，心虚地挠了挠头。 “所以你不想你的玉玉无家可归的话，最好是完整地回来。” “玉玉住在我家，不会无家可归的。老板娘你会安排好我手底下那些本来无家可归的员工吧？”苏芳愿笑嘻嘻地接话道，这句话所指的，除了玉玉，自然还有钵钵鸡店里的三兄弟。 “都说了不会出什么事情的，就去做一道菜而已，你能不能盼自己一点好？” 老板娘恨铁不成钢地戳了一下她的额头。 苏芳愿揉着自己的额头，叹了一口气说道：“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第116章 国宴之后 苏芳愿当然想要把事情往好的方向想, 不过单单把‘皇宫’、“国宴”、“外交”这几个词说出来，就压得她喘不过气了。 惴惴不安地度过了几日，终于还是被人接走了。 一路上, 苏芳愿秉承着‘多做多错’的原则, 低着头, 没有到处张望, 只是跟着领路人走着。第一次进皇宫，也没观赏到多么雄伟的建筑物, 只是觉着铺路的石板很是讲究，看着就很不一般。 虽然离国宴的还有一周左右的时间，但是她还是很早就被接到了宫中。明面上是说要教她一些宫中的规矩，实际上只是把她关在一处，除了御膳房的御厨，很少能与人接触，说是监视更合适一些。 被关着的日子属实有些无聊, 所以苏芳愿算得上是全身心扑在了厨艺上。 说来也是缘分，之前考场上过来更考生们聊天的考官就是御膳房的庖长, 也是苏芳愿这段日子接触到最多的人。 从他那里得知, 其实她的作用主要就是做那一道菜而已, 其余时候甚至都可能都被关在此处。 在知道了这一点之后，苏芳愿稍微安心了一些，看来真的跟老板娘说得一样，不会出什么大乱子，她大概率是能够‘全身而退’的。 看着她这幅担惊受怕的模样, 庖长还笑着安慰她，说是就算出事也是他这个管事人担着，轮不到她小小一个厨子担责任。 有了这些安慰之后, 苏芳愿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是落地了，剩下的时日只需要专心等着，完成国宴上的任务就够了。等完成之后再出宫，对于‘苏记’的评价可能就是翻天覆地的了。 想清楚这些之后，剩下的就好办了写多。数着手指头过日子，等手指掰到‘七’的时候，便是正式的国宴了。 为此，苏芳愿起了一个大早，迎来了她进宫以来最多的人。说是给她打下手的，不过看眼神，其实还是来监督她做菜的更多。 才到了正午，苏芳愿便开始了制作。 之前也被人抓着练习了无数次了，对于时间的把控上她早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所以能够算好对应的时间。 不过宫里就是阔气，当苏芳愿看着面前的桌子上摆满了肉类供她选择的时候，她还是惊呆了。仔细看看，光是鸭肉就有不下十种种类。 作为专业人士，苏芳愿只是惊讶了一小会儿，便撸起袖子，准备开始。见状，一旁的嬷嬷拦住了她，帮她系好了袖口，才示意她开始。 宫里人就是讲究，苏芳愿看着系得一丝不苟的袖口，心下暗服。 在制作过程中，旁人倒是没有过多插手，只是偶尔过来帮一个小忙，估计是之前就打好了招呼吧。 不过被一排人盯着做菜的感觉并不好，虽然之前老板娘的家宴已经让她感受过了，但是这里只能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光是监督她一个人的便站了一排，再看进出送菜的队伍，简直可以用壮观来形容了。 稍微感叹了一下之后，苏芳愿便专心做菜了。 开水白菜她已经演练过无数次了，做法早已了然于心，动作自然是麻利又熟练。等锅里的冒着小泡的汤逐渐变成清澈的黄色，肉香也就飘散了出来，充满了厨房。 等做好了所有准备，点缀好盘子之后，苏芳愿将汤装进那不知道是不是镶了金边的壶中，示意身后的人可以送过去了。 可惜身后的人似乎没有行动的意思。 苏芳愿不解，开口提醒道：“禀告大人，这道汤做好了。” “嗯。”高冷地回了一句之后，为首的人便不再理她了。对此，苏芳愿更加疑惑了，这汤送过去估计有一段距离，再加上要倒在盘子里面散热快，要是凉了可怎么办？ 看着一边从壶口冒着烟的汤，苏芳愿面目愁容。liJia 万分焦急地等了一会儿，便看到有人过来，跟为首的人说了几句话之后，为首的人便吩咐众人行动起来。做好的汤也终于端了出去。 苏芳愿对于这个结果很满意，恭敬地行礼送各位大人离开之后，才终于松了一口气。结果气都还没喘完，就被遣送回之前呆着的地方，还派了两位嬷嬷看着。 虽然她也不想去凑国宴的热闹，不过这翻脸不认人的架势还真有些伤人啊。苏芳愿一步三回头的看着被送出去的汤，叹息不宜。 “姑娘不必担心，这汤上不上，都不会影响在民间‘苏记’和‘国宴’的关联传言，所以不必如此焦急。”一旁的嬷嬷看着她这幅焦躁的样子，冷冰冰地提醒道。 这话倒是提醒了苏芳愿，向凡间征集厨师的初衷，算不上好，所以只是在大臣之间传来传去，通过引荐才有资格去参加那次的选拔。 至于为什么只有她知道题目，这就不得而知了。估计是伊大人得到的消息更多吧。 重要的是，一道看起来很普通吃起来不普通很有内涵的菜，本质上来说并不是那么友善。简单想想就是为了稍微嘲讽一下当事人的无知，比起用来招待人，其实用来挫一下对方的锐气更合适。 如果上面的人是这个想法，必然是会选择一个最好的时机。同理，如果对方表现得很乖顺的话，上这道菜的也就没有那么必要了，至少不会是以‘嘲讽’的目的上菜。 其实也不必想那么多，正如这位嬷嬷说的，上不上菜，宴会之后，苏记做出了国宴菜的名号都会传出去，她能收获到的好处只多不少。 想了许多之后，苏芳愿这才接话道：“回嬷嬷，民女只是怕汤凉了不好喝。” 对于这个回答，嬷嬷的反应可以用嗤之以鼻来形容，不过苏芳愿也不介意就是了。 没走一会儿，就到了她之前被关着的房间里。在此处能感觉到周围的热闹氛围，歌舞、花火、谈笑、觥筹交错，仿佛这宫中只有苏芳愿她一个寂寞人一般。 她本以为宴会之后，就能放她走了，不过看样子周围人并没有要带她离开的意思。 对此，苏芳愿先开始还以为是出来什么事情要把她留下来，不过等了许久也没有传来什么消息。只是把她关在这里，什么也不说，就把她晾着。 苏芳愿从先开始的惊慌变得暴躁再变得淡定，其中的心路历程是很奇妙的。 过来大概有四五天的样子，庖长终于来看她了。 “大人，宴会都结束了，为何民女还要留在这里？”苏芳愿不解。 “你先别急哈，听我慢慢说。”庖长很是和蔼地示意她坐下，随后捋着胡须说道，“其实也不用慢慢说，大致就是圣上有了把你留下御膳房任职的意向。” “那可不行，我不要！” 之前担惊受怕，把宴会上所有可能会发生的事情都想过了，偏偏没有想到这一茬！居然还跟她之前说‘回不去’对上了，要是留在了御膳房，那可不是回不去了吗？ “都叫你别急了，这事儿还没下定论呢，听说是有几位大臣在周旋呢。”说到这些的时候，庖长压低了声音，似乎是害怕隔墙有耳。 听了这话，苏芳愿一下子就想到了入宫之前老板娘的保证，终于是安心了一些，不过还是担忧的，就怕万一啊！ 随后的日子就可以用提心吊胆来形容了，由于身处偏僻也没有什么人过来，苏芳愿得不到什么消息，整日就把精力耗费在胡思乱想上了。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几日，苏芳愿都快要想到玉玉能不能经营好那些‘苏记’的铺子，还有易庭该怎么办…… 有时候苏芳愿都快要想得魔怔了，所以看到胡易庭出现在小院门口的时候，她还以为是出现幻觉了。 “苏老板，该回家了。”胡易庭看着站在小院子中央的少女，温和地说道。 怎料少女并没有接话，而是万般无奈地摇摇头喃喃道：“这场景都梦见多少回了？苏芳愿你就不能争气一点，少睡觉少做梦！” 嘟囔完，少女还捏了一下自己的脸颊，随后继续道：“果然不痛，果然是梦，哎！！！” 目睹了全过程，站在门口的胡易庭哭笑不得，招了招手示意少女过来。好在此刻的苏芳愿还算是听话，乖巧地走到了他的面前。 胡易庭二话不说，直接凑近少女，轻轻咬了一下少女的耳垂。由于机会难得，胡易庭没有立马松开，而是用牙床轻轻摩痧了两下，才解气地松口。 再看少女的表情，便是从本来失望迷茫变为恍然大悟般的害羞了，脸颊和耳朵通红，捂着方才被咬的耳朵，惊得说不出话来。 过来良久，眼前的少女才像是刚恢复言语能力般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接你回家？” “我这就能走了？” “对啊，我还能抗旨不尊吗？”胡易庭理所当然地说道。 听完这句话之后，苏芳愿又是沉默了良久，随后才像是想起了自己的耳朵似的，结结巴巴地说：“光天化日的，你……你轻浮！！！” 对此，胡易庭做出一副难以理解的模样说道：“苏老板不会忘了，你我二人早已订亲，所以这不叫轻浮，叫小情趣。” “可是之前那一次你不是说不作数吗？至今都没给我补上来着。”眼前的少女似乎恢复了神志，逻辑清晰有条理的跟他争论起来。 “今日之前确实不算。”胡易庭点点头，赞同了少女的说法。 随后，在看到少女逐渐开始变得得意的时候，慢条斯理地开口。 “不过如今有了赐婚，自然有所不同。” 117. [最新] 第117章 始终如一 “赐……婚？”苏芳愿对于眼前这个人说的话难以置信, 瞪大了眼睛问道，“前几日我听到的消息还是我可能要当御厨，怎么做到变化这么大的？” “也没什么, 利用了一下你的人脉。”说到这里, 胡易庭顿了一下, 随后说道, “路上细说？” 对此，苏芳愿小心地点点头, 走出了这个小院子。这一步也是这几日第一次走出院子的一步。 一路上自然还是有人领路，不过看起来对于易庭很是恭敬。用余光扫一眼，还能看到身后有人恭敬地捧着明黄色的卷轴。 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稀奇的东西，苏芳愿不敢多看，赶紧收回了目光。 说起来她明明是被赐婚的那一个，却没有被正式通知。之前做决策的时候也没有考虑过她的意愿，独自一人被晾在一边等了许久, 这就是作为古代人的无奈吗？想到这里，苏芳愿摇了摇头, 把这些烦人的思绪摇走。 出了宫门, 有专门的马车候着。等坐上了马车, 苏芳愿才开口询问情况。 “这件事得从一位传说中的人物说起。壮年时为圣上的得力助手，致仕后隐于市集，也不知道真假。” 虽然易庭说的很简短，不过苏芳愿还是一下子就猜到了是谁。 “卖糖葫芦的老伯？我就知道，他能喝上牛乳, 还识字，一看就不像是寻常人家。”苏芳愿说出了心中的猜想。 在北方，水果可不是那么便宜的东西。老伯能帮她进货还顺带处理, 这就已经很可疑了。只是老伯一直没有说起，所以她便没有多问。 “你都说不知道真假了，怎么请得动人家？”苏芳愿不解地问道。 一般隐居的人，身份都会藏得很好，就算是与她这样的小平民有所接触，应该也不会为了帮助她亮出身份来的。 “因为小虎那一次见到他的反应。”胡易庭托着下巴，似乎在回忆之前的事情说道，“这位大人不是前朝大臣却能成为圣上的得力助手，再加上小虎家中在做什么，一下子就能联想到了。” “哦。” 听着易庭的描述，苏芳愿觉得不该再追问下去了，免得问到什么不该问的问题，索性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那我不用做御厨是老伯说的情？” “对。” “那赐婚呢？总不会是买一送一吧？” “这件事啊？”易庭似乎没想到她的逻辑这么清晰，稍微愣了一下说道，“前段时间我不是回家很晚吗？” 苏芳愿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其实是留下来完成一些同僚剩下的差事，不过好处就是能遇到的机遇更多些。碰巧处理了一次紧急事件，本来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我稍微小题大做了一下，让上面关注了起来……” 少女静静听着胡易庭说话，絮絮叨叨说了那么久，简单来说就是在他一顿操作之下，他受到重视了，还得到了提拔，至于这次的赐婚就是他求来的奖赏。 听完这些，苏芳愿看着眼前人，一时间内心有些复杂。 这算得上是她第一次见识到易庭的计谋，跟之前听书生的那一次书比起来，这一次要滴水不漏得多，也厉害得多。 光就‘小题大做’四个字里面究竟下了多少功夫才会直接一举受到重用，仔细想想就会觉得不简单了。抓住一个小细节并无限放大，最终让自己获利，其中又用了多少法子呢？ “在想什么？”胡易庭看着眼前人，晃了晃手。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好厉害啊。”苏芳愿说出了内心的想法，根本不需要她帮忙，易庭本身就能混得很好。 换一种说法，若是这一次机会，易庭拿去换一些别的对他更有用的奖赏，说不定能得到更多。 “哪儿有苏老板厉害啊？我带着苏老板去看看？”说着，胡易庭朝马夫吩咐了一句，随后神神秘秘地笑而不语。 对此，苏芳愿很是疑惑，不过还是耐心地等待着到达目的地。 没过多久，苏芳愿就听到门外一阵喧闹声，掀开马车上的帘子一看，才发现是到了苏记茶楼。不过人来人往的，比之前热闹多了。 整个茶楼都被里里外外几层人围住了，不过细看的话，还是能看出一些规律，来买糕点的人居多。不过看外面的情况，也能猜测出里面生意有多火爆了。 再仔细听一下，还能听到不少谈论声。虽然人多口杂，很难听出具体在说什么，不过还是能听到些关键词，比如国宴、御厨、赐婚、郎才女貌等等。对此，苏芳愿很是迷茫地看向身后的胡易庭。 “苏老板还不知道吧？苏记的老板娘去承办国宴这一件事早就传开了，后来拒绝当御厨的事情自然不会落下。如今大家都想来试试御厨的水准，不光是茶楼，其余的铺子也是这样的情况。” “等一下，我也是今日才知道不用当御厨了，为什么他们会比我先知道？”苏芳愿看着外面的盛况，不解地问道，“就算是谣传，这也太离谱了吧？” 说完，苏芳愿转头看向身后的胡易庭，入眼是身后人理所应当的神情。心下疑惑，苏芳愿鬼使神差地问道：“你做了什么吗？” “做到这样也不难，只需要一个本子的时间。” 简简单单一句话，其中蕴含的内容着实惊人。很明显易庭是有在背后推波助澜的，不过光是写一个本子就能把握京城中的舆论走向到这中地步，明明就很难好吧！！！ 看着少女难以置信的神情，胡易庭思考了须臾，随后解释道：“至于扩大影响面的酸诗，我也是会写的。” 苏芳愿：“.…..” 自古以来，似乎舆论确实是被文人墨客们操纵的，不过这是苏芳愿第一次直观地见识到。 而且从人群的谈论不难看出，人们还知道了她和易庭被赐婚的事情，要知道之前的舆论走向还是小食肆的老板娘耽误状元郎仕途路的啊！如今一下子就变成郎才女貌了，这可变化得这么快，也是舆论的力量吗？ “你还有什么事儿是我不知道的，趁着我现在还没缓过来，赶紧都告诉我吧？”沉默了良久，苏芳愿这才堪堪说出这样一句话。 “关于我的事情暂时没有了，不过有一件跟你有关的事情。”胡易庭淡淡笑了一下，随后说道，“你那半个徒弟芸芸，前几日她的父母找上来了，说是同意芸芸拜师的事情了。” “这是好事啊！” 这几年苏记的名号明明越来越响，可是芸芸的父母却还是一直不同意，她都认真反省了一下自己究竟哪里配不上芸芸。如今终于同意了，自然是好事情。 “之前的拜师礼都行过了，如今也就是差一个改口了吧？”易庭引导道。 这话说得不错，拜师礼两年前就行过了，这两年间也教了芸芸不少东西。这样算来，不就是只差一个改口的环节了。 “既如此，这段时间我们就先不管旁人的事情，先做正事！这段时间暂时别见面了。” 苏芳愿：“啊？” 再后来，胡易庭把她放下马车，也没有过多解释就这样走了，只留下她一人一头雾水地站在小铺门口。 接下来的日子，她果然没有再见到易庭，就好像是易庭在故意躲着她一样。 对此，苏芳愿一直处于懵懂状态，直到有一日媒人上门了。 看着眼前的媒人，苏芳愿只觉得眼熟，想了许久，才想起这是之前在刘叔的面馆里面给她说亲的那位媒人。就是说她三年之后嫁不出去的那位，没想到易庭还挺坏心的。 不过该招待的还是要好好招待，这位媒人倒像是忘记了之前的不愉快似的，有说有笑的说着亲，丝毫不提之前的事情，脸上尽是谄媚。 “胡大人跟苏姑娘果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liJia 想着人工作也不容易，苏芳愿倒是很配合，该给名字的时候给名字，该给生辰八字的时候给生辰八字。 经过这一闹腾，苏芳愿倒是知道易庭的意思了，原来所谓的‘正事’就是走完订亲流程啊。至于不能见面是…… 苏芳愿送走了媒人，转身询问玉玉道：“这里成亲之前双方不能见面？” “对啊。小娘子你莫非想见胡大人了？”玉玉笑着打趣道。 想见自然是相见的，走完这繁琐的订亲流程都不知道要多久了，难不成就一直不见面？想到这里，苏芳愿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按照他那守原则的个性，估计是真的见不到面咯。”苏芳愿小声低语，顺带揉了揉脚边大黄的狗头。如今大黄已经三岁了，没有之前那么活泼，不过揉起来的手感还是很好的。 苏芳愿数着日子，那种心上人就住在旁边却见不到面的感觉可真不好。 订亲流程还是慢悠悠地进行着，那次给过生辰八字之后又过了一段时间，又来了一堆人来往家里送礼物，自然还有她看不懂的礼书。走到这一步，那便是双方父母都同意了这门亲事，她这边自然是不用管了，也就是说易庭的父母都同意了。 而送来的这些应该就是所谓的聘礼了，苏芳愿看着堆满一角的礼物盒以及那只熟悉的大雁，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其实这样一对比，就知道之前那次易庭的订亲有多粗糙了，不过当时易庭确实是着急订亲，所以也姑且能理解。 等走过了纳采、问名、纳吉、纳征之后，便是请期以及亲迎了。请期自然不必多说了，估计是赐婚是说清楚了的，那么最后便只剩下亲迎了。 听玉玉介绍完之后，苏芳愿才终于意识到，自己是要结婚了！！！虽然之前还满心期待地想要见到易庭，不过如今又突然有些怯场了。 该来的总会来的，想清楚这一点之后，苏芳愿很快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送走了来下聘礼的队伍，苏芳愿拿着礼书，心里是又喜又怕。 隐隐约约的，能听到些路人的交谈声。 “真是谁家的订亲阵仗那么大啊？” “你还不知道吧？这是苏记的老板娘和状元郎的。” “苏记？就是那个说是吃了有好运、会招财、出状元的苏记？” “就是啊，大家都是这样讲的……” 听着这些话，苏芳愿是哭笑不得，这样的谣言究竟是怎么传出来的？她卖的难道不是普通寻常的吃食吗？要说与状元郎的关系，最多就是在前期送了送饭而已，应该是起不了‘出状元’的作用。 不过京城中的传言还是依旧飘着，苏记的生意确实也在变好。如果说之前还是靠一时的运气的话，如今客源有了稳定的趋势，并且比之前的规模要大了许多。 抓准了商机，老板娘有找她来谈生意上的事情，希望趁着这个机会赶紧开几家店，不过被苏芳愿婉拒了。 理由嘛，自然是最近要做正事，旁事一律不管。 等到又是莲花盛开的时候，婚期也终于接近了。此时的天空早已亮得彻底，薄薄的云层在蓝天的映衬下显得愈加洁白，空气中是清晨特有的湿漉漉的气息，伴随着花香味的风拂过脸庞，让人神情气爽。 也许是天亮得早的缘故，人们活动的时间也早些了。大街上有三脸成群的人有说有笑地走过，也有行色匆匆的小摊贩飞驰而过，自然少不了车轮碾过道路的声音。各类声音交汇在一起，很是奇妙。 如果仔细观察，倒是能看到街道角落坐着一位少女。看样子是刚打扮完成了一半，眉目间有些许忧愁，不过细看的话还是能从眼神中看出少许的期待。 苏芳愿只是突然有些害怕了，所以还没梳妆完成就出来透一口气。 虽然之前也做过不少心理准备了，可是到了要真正实行的时候，还是会有些害怕的，特别是看到大红色的嫁衣的时候，她是彻底慌了。 不过缩在门边呆了一会儿之后，苏芳愿突然平静了下来。虽然不知道今后要面对什么，可是是跟易庭一起面对，这样想来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小娘子，别发呆了，再不快点就来不及了。”屋内玉玉的催促声传来。 “来啦来啦。”听到声音，苏芳愿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摆，提步走进了屋内。 这一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到什么，达官显贵的车舆依旧穿梭在街道上，两侧各式各样的小贩依旧叫卖着，路上的行人依旧有说有笑，好不热闹。 京城的街道，依旧那么繁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