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穿到秦国搞基建 [参赛作品] 作者:清酒桑麻 ================== 【文案】: 魏姝穿越成了秦惠文王赢驷的王后魏纾,然而这穿越的时机有点不对,她竟然穿在洞房毒杀现场? 更无语的是原身不仅毒杀未遂还当场被抓包? 面对赢驷冰冷的质问,魏姝下意识打了个寒颤,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为了小命着想,魏姝一掐大腿,决定将他忽悠瘸了! 一句话简介:这是一个穿越女帮秦王赢驷打天下搞建设的故事 本文参加科技兴国征文,参赛理由:女主通过发明新农具、种植新粮种大力发展农业,提高科技水平、改善人民生活,使大秦变得更好!欢迎大家浇灌营养液~ —————————————— 接档文《权宦攻略手册(重生)》,《我靠考试称霸后宫》卖萌打滚求收藏鸭~谢谢大家~ 萧思鸾是大启最受宠爱的公主,姿容昳丽,千娇百宠,本可以顺利助皇弟登位,没想到却被权倾朝野的宦官截了胡,香消玉殒。 重活一世,萧思鸾后知后觉地发现,那个阴鸷狠毒的宦官此时只是个受人欺压的小可怜罢了。 为了报仇,她设计他、引诱他,最终却深陷他。 得知真相后,叶铭通红着眼,犹如地府修罗:“所以你一直在骗我?” 萧思鸾瑟瑟发抖,正欲开口,却被对方堵了回去,“既然骗了,那便骗一辈子吧。” *** 萧思鸾明艳嚣张,唯独对叶铭不同,叶铭本以为她是自己唯一的光 小心翼翼,又暗自欢喜 后来他知道了,哪有什么情有独钟,都是蓄谋已久,处心积虑罢了。 心机公主×黑心太监(真太监!真太监!真太监!) ———————————————————————— 先填坑[娱乐圈]我只想搞事业 (正在修文,客官们要先送我一个收藏吗~(疯狂明示jpg)) 童星出道年少成名的姜妤在刚刚拿到影后的下一刻,就猝不及防的嗝屁了。 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一个自称“文娱系统”的家伙强行绑定,要她拯救娱乐圈??? 原主花痴名声却人人皆知,几乎全网嘲,好在有钱有势 姜妤咬了咬牙,一个字就是干! 一句话文案: 姜妤穿越到了一个平行世界,这个世界科技发达,文娱却极度匮乏,为了日后不会太过无聊,姜妤决定重操旧业,好好搞事业!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魏姝 ┃ 配角:赢驷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穿越女帮秦王赢驷打天下搞建设 第1章 魏姝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脑袋胀疼胀疼,胸口还有些犯恶心,勉强睁开了眼睛,发现四周一片寂静,抬眼就看到满屋的红色,努力抬起头,却因浑身无力又倒回了床榻。 魏姝呼吸有些难受,喘着气想再次爬起来时,一声冰冷低沉的男声打破了这寂静,“醒了?那就说说吧,你刚刚喝下的究竟是何物?” 魏姝一脸懵逼地望过去,愣了愣,说话的男子身着一身红色华服,皮肤白皙,刀削般的轮廓,眸如点漆,黑亮黑亮的,只是那眼神却不善极了。 见魏姝直愣愣地看着自己,一言不发,嬴驷也不催促,只是坐在那等着她。 “寡人在问你话。”一直没有得到眼前女子的回应,赢驷脸色更黑了,声音愈发低沉,含着几分怒意。 魏姝却被他的话弄得愈发糊涂了,什么寡人?什么喝的东西?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嬴驷看见眼前女子震惊的表情,眯起了略有些弯的眼,更加狐疑,“怎么?是说不出了还是不想说?” 魏姝直觉这气氛有些不对,虽然还是弄不清楚情况,但这情形显然不允许她装聋作哑,于是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淡淡反问:“我说了你就会信吗?”冷静!不能慌!一定要在气势上压倒!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这么回答总没有错。 听她这么问,赢驷挑了挑眉,突然起身,缓步行至魏姝床边,俯下身子,音调不变,“看在当初你救过寡人的份上,寡人便听听你怎么说。” 说完就一把坐在了榻上,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听她怎么说?她怎么知道这么说?! “其实、其实...”魏姝边想边拼命摩挲着左手手腕,结果发现一点动静也没有,心中闪过一丝绝望,连空间都失效了? 见男人锐利的双眼还盯着她不放,魏姝头脑疯转,突然心下有了主意,借助宽大的袖口做掩盖,魏姝狠狠掐了一下大腿,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我也是迫不得已啊...” 也不知是不是这个"不得已"戳中了身体的记忆,魏姝脑海里一下子闪过了许多画面。 过多的画面猛地涌入脑海,魏姝眼前一黑,头都要炸了,脸色也因为这疼痛显得十分苍白。 赢驷见她一下子像是受了巨大冲击,身体晃了晃,再抬头却见脸色惨白,额头冒着细密的汗,还以为她是想到了什么事。 一时也是心有不忍,或许她的确有什么难言之隐呢? 魏姝接收完信息后终于弄清楚了情况,眼前的这个男人竟然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秦惠文王赢驷! 而这具身体则是一个名叫魏纾的魏国宗室之女。 原身被魏王威胁毒杀赢驷,却被撞破,情急之下饮下了那杯毒酒,然后她就穿过来了。 魏姝觉得自己真的是倒霉得很,这种事都能让她遇上? 但现在不是哀叹的时候,得先过了眼前这关。 于是逼着自己想最难过的事,鼻子一酸,眼泪就止不住了,“是魏王以我父亲性命相胁,逼着我下毒害您,可是我心悦您,又怎么忍心伤害呢?于是偷偷换成了迷药,没成想...”这时已经泣不成声了,看着好不可怜。 男人嘛,对着喜欢自己的女人总是会有几分心软的。 又抬起袖口擦了擦泪,哀求道:“还请君上救我父亲!”这哭半是真情流露,半是装模作样。 赢驷听她说心悦自己,心中闪过一丝触动,又见她哭得肝肠寸断的样子,怒气不知不觉也就消了。 冷静下来一想,她不是有这个胆子的人,那么她说的话十有□□就是真的了。 轻轻扶起魏姝,赢驷放缓了声音,“别哭了,寡人相信你,至于你的父亲,寡人也会派人去救。” 闻言魏姝暗暗松了口气,总算过了这关了。 不过魏纾也知道,他之所以相信自己也和原身救过他有关,当然最重要的是原身的确没这个胆子。 “既然如此,那寡人问你,你可还愿意做寡人君后?”这事不能传出去,秦魏之间暂时还不能撕破脸。 魏姝愣了,随即想到两人的确已经成亲了,自己对外已经是他的君后了。 如今又是战国时代,她一个弱女子,空间也进不去了,若不留在这里,又能往哪里去呢?魏姝怅然,想到空间,更是心痛不已。 想当年刚得到空间时魏姝生怕自己要穿越了或者末世就要来临了,于是拼命收集物资,什么种子食物的那简直就是堆成了山。 还有各式资料,兢兢业业搬运了快一年,钱包也一贫如洗,然而什么都没发生,好在里面还有一汪灵泉,虽然少得可怜,但是那也是灵泉啊! 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魏姝想到这里,又想问问这苍天了,这究竟是什么人间疾苦?! 但是小命最重要,魏姝想了想,决定暂时留在这里摸清楚情况再说。 “我愿意。”魏姝轻声答道,微微低头屏住呼吸让两颊飞过红晕,活脱脱一个娇羞样子。 赢驷轻笑了一声,“那夫人,咱们安寝吧。” 什、什么?安寝?魏姝一惊,就感觉压过来的温暖身躯。 对呀,这是洞房啊!魏姝强压住揍他的欲望,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君、君上...”魏姝期期艾艾开口,想阻止他。 “嗯?”赢驷低沉带有磁性的声音传来,魏姝只觉得后颈一麻。 “我、我...”到底要怎么说啊?魏姝好绝望。 见怀中人一副抗拒地样子,赢驷以为她紧张,心中软了软,低头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 魏姝被这温柔的吻抚平了内心的紧张,反正现在是逃不了了,不如转化为自己有利的一面。 魏姝给自己做心里建设,赢驷长得好,对她也挺温柔,又算是自己男神,反正自己没有男朋友,这波不亏! 于是顺从闭上眼,忐忑道:“君上,你、你温柔点。” 赢驷轻笑,紧接着就是密密麻麻的吻落在脸上。 一夜春宵... 第二日一早,魏姝迷迷糊糊醒来,见赢驷正在起床穿衣,轻轻喊了声,“君上?” 赢驷听到动静,回头对她温声道:“再睡会儿吧,寡人先去参加朝会了。” 魏姝点了点头,又睡了过去,等她再次醒来,回忆起了昨日的一切,心里哀嚎不已,她这是真的回不去了? 没等她哀嚎多久,一个小姑娘就拿着她的衣服上前服侍她起床,魏姝看这小丫头长得挺讨喜,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名叫喜妹。”连名字都喜气,魏姝觉得自己最近挺倒霉的,需要沾点喜气,于是大手一挥:“你以后就跟着我。” 喜妹闻言大喜,小巧的酒窝看着更明显了,“谢君后!” 魏姝一边由着喜妹帮她穿着衣服,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话,“你是何故入宫?” “家中穷困,养不起孩儿,所以将婢女送进了宫。”喜妹还是扬着喜气的笑,似乎并不为此伤心难过。 “秦国百姓如今吃不饱饭的多吗?”魏姝心下一动,开始套话了。 “君后说笑了,秦国贫苦,有赖商君变法才好过些,可是能吃得饱的依旧寥寥无几呢。”提起商君,小丫头就一脸敬仰。 “竟然如此穷困?不知亩产量多少?”魏姝不解,连饭都吃不饱,这得穷成什么样? 喜妹只当她好奇,认真回道:“若是一年风调雨顺,丰收无损,亩产可达一石半。”一石半?!战国时期一石可就等于现代10公斤左右啊,这一年一亩地就收获30斤?怪不得都吃不饱呢。 想到这里,魏姝又怀念起自己的空间了,要知道她空间里可是有好多种子,尤其是红薯,这一亩红薯种下去,那收获简直了,可惜啊! “一年可能吃肉?”魏姝继续探底,她可是个无肉不欢的人。 “一年可食一顿肉!”提起肉,小丫头就一脸馋相,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唉!魏姝彻底打消了逃跑的念头,她这身娇体贵的身子怎么可能受得了这个苦哟!最起码先蛰伏一段时间,屯些银钱,有了立身之本才好,可即便有了银钱,这吃饭也成个问题。 这世道人人都吃得不好,她就算了有了银钱,一个弱女子,又做不了农活,养活自己也是个难事。 想到这里,魏姝觉得自己必须要做点什么,不为别人,也得为自己,起码以后出去不愁吃穿。 想要不动声色提高自己的生活水平是比较难的,只能曲线救国,当大环境都过得不错的时候,个人的生活品质也会有所提升。 吃穿吃穿,自然吃在先,那就先从增产开始,魏姝打定了主意。 这时侍女们已经送来了饭菜,魏姝早已经饿了,见着了饭菜肚子就叫了起来,然而打开一看这卖相,立刻胃口大减。 勉强吃了一口,秦国的主食是粟,也就是小米,大米主要产在南方,数量不多,一般都是贵族享用,小米的口感并不好,寡淡无味不说还有些粗糙,魏姝吃了一口就有点吃不下了,只能逼着自己硬吞。 至于菜,倒是有荤有素,毕竟是君后嘛,可这青菜也就是不知名菜团子,肉倒是好肉,就是味淡,还有些腥,魏姝刚想放下筷子,一旁的喜妹就小声邀功:“君后,这可是好菜呢,君上特意嘱咐尚食令为您做的。” 顿时,想放下筷子的手就一顿,默默吃了起来。 这倒让周围侍女对这个魏女君后感官好了起来,要知道魏国富裕,秦国穷苦,那些山东六国的人几乎都要鄙薄一番秦国,可这位君后倒是能忍下来。 好不容易吃完了饭,魏姝就开始盘算起增产的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哈喽各位小可爱们,作者开新文了,请多多支持鸭~ 沙雕预收文《我靠考试称霸后宫》求收藏~ 穿越到一个选秀和升位都要通过考试的世界是什么体验? 姚尚静:当事人就是绝望,肥肠绝望 震惊!!!现代社畜穿成古代大家闺秀,本以为能够过上吃穿不愁,混吃等死的米虫日子,没想到事实却是这样的。 姚父:选秀(考试)不通过你就只能嫁给全京城最没用的王二麻子 姚母:不通过就没钱了(微笑) 皇帝:只有最聪明的女子才配给朕诞下皇儿! 众臣:陛下说得对!!! 姚尚静: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系统:宿主别挣扎了,早日投入学习的怀抱,走上人生巅峰,迎娶高富帅! 第2章 魏姝思虑再三,决定将堆肥法整出来,堆肥法是如今比较容易做到的增产方法。 堆肥法也就是将粪便、植物秸秆什么的混在一起弄碎后堆在一起,让它自然腐熟。用堆肥法后田地起码可以增产10%-20%。 在没有良种的情况下,这个方法算是比较好的。 打定了主意,魏姝就准备向赢驷提起,这件事她做是有局限的,还得靠赢驷才行。 晚上,赢驷来到了寝殿,魏姝整理着说词,试探着开口:“君上,我有一法,可使秦国增粮,君上可愿一试?” 赢驷本来笑眯地眼睛一下子就锐利起来了,鹰似的紧盯着她。 魏姝被他看得头皮直发麻,强作镇定,装作随意解释道:“今日与侍女闲聊,才知秦国百姓食不果腹,臣妾如今为秦国君后,自当尽一份力,也算是报答君上为臣妾父亲之事的费心了。” 赢驷随意摆了摆袖子,坐到了榻上,闲闲托着腮笑弯着眼,“且说说看。”赢驷也有考量,秦国计划着明年攻魏,将河西之地夺回来,要打仗就少不了粮食,因此听一听也无妨。 魏姝将这堆肥之法缓缓道来,又补充道:“此法并不耗物力,也不费银钱,只是耗些劳力罢了,君上大可一试,若是成了,可增粮最少一至两成。” 这下赢驷坐不住了,站起了身,将手揣到宽大的袖子里,皱眉沉思良久无言。 魏姝看了看他的脸色,决定再加一把火,“魏姝敢用自己信誉保证,此法若不成,我一力承担!” 赢驷却虎了一张脸,“要你承担做甚?寡人是你夫君,寡人担着!”魏姝被他这话搞得心跳加速了一瞬,虽说这话有点大男子主义的嫌疑,但真的男子气爆棚! 哎呀,魏姝你要把持住,不能被男色迷惑!魏姝偷偷低下了头冷静。 嬴驷晚上思虑许久,第二日上朝,特意将此法告之群臣,果不其然遭来一众反对。 嬴华先耐不住性子,急吼吼道:“君上,粮食可是咱们的命根子,君后突然提这个,实在是居心叵测!” 赢驷看着自己这个向来沉不住气的堂弟,不置一词。 “嬴华闭嘴。”樗里疾不轻不重地喝了一声,站了出来拱手,“君上,嬴华话虽糙,但理却是这个理,君后乃是魏国贵族之女,如何会这等...这等糟污法子?” 樗里疾是赢驷异母弟弟,也是他最信任的智囊。 “此事寡人已经有了决断,先在国君领地使用此法,其余的自愿,若是丰收,便将粮食拿出来,若是无效,百姓也没有损失。”赢驷一直渴求壮大秦国,眼下有这个法子,若是试都不试岂不枉为人君? 闻言大臣们都闭了嘴,说到底,他们对这个增产一到两成也是动心的,尤其是樗里疾,他知道嬴驷明年就要攻魏夺取河西之地,粮食正缺得紧呢。 这边通过了决策,立马就开始筹备起来了,那边魏姝却在涂涂画画。 看着手底的丝帛,魏姝再一次问候了老天,如今连纸都没有,写字一般都是用的竹简,至于画画那就只能用丝帛或者羊皮,实在是不好用的很。 没错,魏姝正是在画画。 赢驷去上朝之后魏姝就仔细想了想,堆肥增产之法耗时太久,最起码也得明年才能见到效果,于是魏姝又想到了一样东西,那就是曲辕犁。 魏姝有细细问过喜妹,如今百姓耕种大多就是人力,富豪者才有牛来耕地,但是效率也很低下,劳累不说,还收获不了多少粮食。 作为一个曾经悉心准备穿越的穿越女,曲辕犁那简直就是穿越必备好嘛,虽然没了空间,但是这图纸可是当年她硬背下来的! 等到赢驷回到寝殿,就见魏姝正在埋头画着什么,轻步走到她身旁,细细打量。 “啪”地一声,赢驷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妙啊!” 魏姝被他吓得手一抖,差点就把墨水洒到丝帛上了,赢驷赶紧握住了她的手,生怕污了这画。 “君上何故如此吓人!”魏姝没好气地埋怨了一句,心脏被吓得砰砰直跳。 赢驷现在正高兴着呢,一点也不介意她的埋怨,“纾儿快告诉寡人,这是何物?可是用于农事的?”眼睛弯如新月,眸中星光点点,笑得十分殷勤。 魏姝对于赢驷如此拉的下身段,惊奇地同时心里也敬佩万分,若是没有他的这种求贤若渴的态度,秦国恐怕也难以强盛吧。 于是也不吊他胃口,“不错,此物名为曲辕犁,不仅轻便灵活,而且还可用于深耕,可减少体力消耗,有益于田事多矣。”见他还是一副奉若至宝的模样,笑道:“此物就献给君上了。” 赢驷闻言先是一喜,接着又平静了下来,“寡人竟不知纾儿如此多才,真是辱没了良才啊!。” 魏姝早就想好了说辞,“此法乃是高人所教,只是这高人却不便多言。” 闻言赢驷也不追问,他向来是不在乎这些小节的,只要能使秦国强盛,管他高人低人,秦国必将奉为上宾。 只是心里对魏姝的好感更浓,原本是因为救命之恩,如今却被她的才华惊艳,倒真是娶到宝了。 “纾儿放心,你有大功,寡人必将告之秦国百姓,有你这样的君后,是秦国之福。”赢驷一脸严肃地对魏姝保证,向来嬉笑怒骂的脸上此刻净是认真。 这倒把魏姝搞得不好意思了,她大半为了自己私欲,哪里有全心全意为百姓的高超觉悟? 嬴驷得了曲辕犁立刻就迫不及待地命人做出来了。 田地里,嬴驷穿着粗麻衣,一副老农打扮,准备亲自试验。 “君上,还是让臣来吧。”嬴华站在一旁很是担心,“臣身子壮,力气大!” 嬴驷瞥了他一眼,“寡人不比你差!” 嬴华憨笑挠挠头,“是臣失言了,君上威武。” 正式开耕,嬴驷抓好了把手,用力一推,一下子就推出老远,回头一看,所到之地沟壑深深,再调转方向,毫不费力就可向左向右。 一旁的嬴华看得也手痒痒,“君上,让臣也试一试吧!” 嬴驷闻言,就将曲辕犁让给了他,还不放心的嘱咐,“小心些,别把寡人的犁给弄坏了。” 嬴华无语,他虽然是个武将,但也不是什么下手没轻重的人好吧。 待到嬴华也试过一圈,兴奋喊道:“君上,果然是好物!这下秦国百姓可以轻松一大截了!” 嬴驷老神在在,拿眼瞥他,“以后还说不说君后的不是了?你要记住,她现在是秦国的君后,也是你的嫂子,你日后要敬重她!” 嬴华有些不好意思,脸也红了,“君上,臣弟知错了,臣弟这也是怕魏王那个老贼又搞什么幺蛾子嘛。” “寡人交代你的事查得怎么样了?”嬴驷想起魏姝的父亲,这件事是交给嬴华去办的。 嬴华闻言脸色有些难看,嬴驷就知道事情不好,急了:“快说!别支支吾吾!” 嬴华听话,老实汇报,“咱们的探子来信,说是君后父亲被囚禁当天就悲愤撞墙而亡了...” 这话一说完,两人俱是沉默,良久嬴驷才幽幽叹息,“君后为秦国付出良多啊...” 嬴华是个急性子,当即气冲冲道:“嬴华必要大败魏军,为君后报仇!” 嬴驷肃着一张脸,眼底一片暗沉,“这仇,寡人来报!” 寝殿门口,嬴驷站在门口踯躅不肯进去,磨蹭了许久,终于下定了决心。 一进寝殿门,就听到魏姝和侍女的说笑声,嬴驷听到她清脆的笑声,一时竟觉得自己有些残忍,可这事却不能不说。 “君上。”侍女们已经看到了嬴驷,跪地行礼。 魏姝也听到了动静,见嬴驷进来,立刻笑着迎了上去,“君上这是处理完公事了?” 嬴驷看她美丽的脸庞上笑靥如花,轻轻牵起她的手,揽着魏姝的腰坐了下来。 魏姝觉得今天的嬴驷有些不对劲,看起来似乎格外温柔小心,不由问道:“君上,可是有什么事吗?” “纾儿”嬴驷轻轻启口,“你的父亲有消息了。” 闻言魏姝先是一喜,然后又一惊,原身已经不在了,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识破? 嬴驷继续说道:“只是...只是你父亲已经身亡了...” 魏姝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呆愣了半天才明白“身亡”的含义,她以为她会松口气,可是并没有,反而像是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心里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不知不觉中,眼泪就掉了下来。 嬴驷见她伤心过度以至于呆愣的模样,心中不忍,一把抱过她在怀里,轻轻拍抚着她的背。 被一个温暖宽大的怀抱裹住,魏姝只觉得有了一个宣泄口,一下子就嚎叫哭出了声。 声声泣血啊。嬴驷心疼地轻拍她的背,心中恨得将魏王老匹夫五马分尸,迟早有一天,寡人定会为你报仇!嬴驷心里暗暗发誓。 魏姝哭得不能自已,整个人都抽噎地不能停,眼睛也肿地跟个核桃似的,良久才睡了过去,一边睡还一边抽抽呢。 其实魏父去世魏姝虽然难受,但更多的是愧疚,至于为何那么伤心那就主要是原身的情绪掌控了,再加上她突然穿过来,空间又失效了,一个人只觉惶惶不安,这才顺势发泄了出来。 等哭过一场后,魏姝沉沉地睡了一觉,第二日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自己像个八爪鱼一样抱着身下的人,吓得一下子就坐了起来。 “纾儿醒了?”嬴驷的声音还带着点沙哑,睁开那双迷人深邃的眼,目光温柔地看向魏姝。 第3章 魏姝这才好好看清楚了他的眼,嬴驷的眼窝微微凹陷,双眼皮外加天生一双笑眼,浓密细长的睫毛格外诱人,当他认真看着你的时候,魏姝只觉得自己心跳得有点快。 赶紧移开了视线,两颊有些微微发烫。 这时嬴驷也坐了起来,轻轻搂住了她,温柔摩挲她还未消肿的眼,“别伤心了,寡人答应你,定会为你父报仇。” 魏姝轻轻点了点头,嬴驷看她乖巧听话的样子,忍不住亲了一下她的额头,“再休息一会儿吧,寡人先去上朝了。” 嬴驷走后,魏姝躺在床上思考良久,昨日是情绪不受控制,今日冷静下来一切都想清楚了,魏父是在魏姝出嫁当天就在囚室自杀了,那时她还没穿过来呢,如果她穿越得更早一点有空间的帮助说不定还能救下魏父,但现在一切都是空谈了。 可这么想也只能说明不是自己的缘故害死了魏父,心中却依旧有些郁郁,魏姝在现代时总觉得死亡离自己很远,更何况还是这种死亡。 那边嬴驷上了朝,端坐在上面,特意将魏姝献曲辕犁之事告之众臣,“此犁为君后所献,寡人也已经试过了,的确可解秦国百姓苦劳,特令各县县令造此犁发放下去每村至少一架。” 这倒不是他吝啬,而是国库并不富裕,即便是支持每村一架都是笔大钱,嬴驷心中微微叹息,还是太穷啊... “君上万岁!君后万岁!”底下众臣一片呼声。这是利民的好事,只是国库的压力又要大增了。 ...... “哎,你们听说没有,咱们那位君后?”一小摊贩在旁边聊闲。 “你说的是那犁的事?我听说那犁好用的很,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轮得到咱们。” “我表兄家就用过了。”一人得意道。 “怎么样怎么样?”众人好奇追问。 “那就一个字:中!我亲眼看到的,我那表兄都没怎么用力,那犁就耕地好深呢!”生怕他们不信,这人比手划脚地描述。 听完,大家都对这犁无限向往,一人心急,“咱们什么时候才能用上啊!” “害,你急什么,现在又不是播种的时日,好歹也得等到明年开春吧。” ...... 秋收已过,现在大家整日闲着没事,也只能聊着闲了,渐渐地这君后所献的犁就越传越远,久而久之大家都将这犁称作“君后犁”了。 这一切魏姝还不知道,但是有一点她还是感觉到了的,那就是宫里的人都对她尊敬了许多,这倒不是说以前对她就不敬,只是以前那只是浮于表面的恭敬,是对“君后”这个身份,现在却是对她这个人。 魏姝好奇问喜妹,喜妹一脸自豪,“那是大家都感念君后您为秦国百姓所献的犁呢。” 闻言魏姝这些时日笼罩在心头的阴霾终于散了些,好歹她也是做了些事的。 这日,嬴驷穿着一身普通粗麻布走进了寝殿,魏姝颇为新奇地围着他瞧,嬴驷展开了身子大大方方地任她瞧,“如何?纾儿瞧出什么了?” 魏姝这段时间已经和他混熟了,所以也没了最开始的生疏,于是取笑道:“君上穿这身衣服倒是颇为合适,看不出不妥。” “哈哈哈——”嬴驷大笑,拿手指亲昵点了下魏姝的鼻尖“纾儿这是说寡人像个农夫。”竟是一点也不恼怒,反而很开怀,“咱们老秦人,人人上马能打仗,下马会种地,寡人也自当如此。” “君上胸襟宽广,魏姝佩服。”魏姝由衷地赞叹,“不知君上穿这身是要做什么?” 嬴驷笑得有些顽皮,故意卖关子,“你且猜猜看。” 魏姝想了想,猜道:“君上要去种地?” “猜错了”嬴驷低沉着声音故意肃着脸吓唬她,“要罚—” 下一刻又痞痞一笑,“就罚纾儿亲寡人一口。”说着用手指了指脸颊,明示魏姝。 这是□□裸的调戏吧?!魏姝涨红了脸,跺了跺脚,“君上好不害臊!” 嬴驷用一种稀奇的眼神看她,“纾儿是寡人的夫人,有什么可害臊的?” 魏姝说不过他,只能恨恨地背过身不理他,嬴驷一把把她拉过来,猝不及防地亲在了她的脸上。 这下脸彻底红透了。 魏姝觉得嬴驷就是个臭流氓,她一个现代人还没他一个古人开放,这真是奇耻大辱!然而却拿他没办法... 嬴驷得逞,哈哈大笑了一声,眼见着魏姝要急了,马上转移话题,“寡人这是要带你出宫呢,去不去?” 魏姝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出宫”二字吸引住了,忙不迭地点头,这段时间可把她闷坏了,在这宫里什么都不能做。 得了他的肯定,魏姝立刻换上了和他一样的粗麻衣,兴冲冲地唤他,“咱们出发吧!” 嬴驷本身是会功夫的,继位前也是打过仗的,这次两人偷偷溜出宫只带了一个侍卫。 这也是魏姝第一次见到战国时期的市集,秦国经过秦孝公和商鞅的变法后强盛了不少,只是秦国百姓依旧不富裕。 魏姝看着这黄土路面,两边都是穿着粗麻布的秦民做着小买卖,时不时有穿着华贵的他国商人路过,虽然破旧了些,但还算热闹。 魏姝仔细打量着这秦国的集市,与她脑海中的魏国大梁的集市相比,秦国的确拍马不及啊... 嬴驷一直陪着她看,这时才出声,“纾儿看我这秦国集市如何?与魏国大梁相比是否多有不及?” 魏姝看了看他的神情,见他没有丝毫郁闷不快之色,奇怪问道:“夫君似乎并不在意?” 嬴驷自信一笑,“秦国如今是比不得魏国富裕,但我有这个自信,一定会让秦国强盛起来!” 魏姝看着眼前这个穿着粗麻衣的男人,眼前却似乎浮现出了意气风发穿着礼服的秦王模样,果然,这才是他,一个骄傲的王。 虽然现在还没有称王,但这一天不会很远的。 突然就有一种冲动,她很想说“我会帮你”,然而还是将即将脱口的话咽了下去,魏姝在犹豫,她不想一直呆在这里,她有点想自己那个小小的蜗居了。 冷静了片刻,压下心中的冲动,坚定地笑了笑,“我相信你。” 闻言嬴驷冲她笑了笑,眉眼弯弯,眼底尽是柔情,“只需纾儿陪在寡人身边。”魏姝心头一震,没有回答他,只是回他一个笑。 魏姝还是有点不死心,虽然空间失效了,但说不定哪天就找到方法回去了呢?现在的她已经不想往外跑了,因为她知道外面还不如这里安全,还是留在秦宫静待时机吧。 两人又逛了很久才回宫,魏姝已经充分地了解到了这里百姓的生活情况,因此很想在能回家之前为他们做点什么。 之后的日子魏姝一直在宫中瞎逛,看有没有办法激活她的空间或者回到现代,然而令她失望的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听闻纾儿这些日子时常在宫中走动?”嬴驷换了身衣服随意坐在榻上,漫不经心地一问。 “是呀,臣妾在宫中无聊,所以散散步。”魏姝一点也不慌,她知道嬴驷并没有别的意思。 嬴驷闻言点了点头,笑道:“纾儿若是无聊,尽可自己找些乐子,不要闷坏了。” 魏姝道了声知道了,说实话,嬴驷对她还是很不错的。 “眼看着天气又要冷了,今年冬天也不知要冻死多少人啊...”嬴驷话音一转,想到了冬天即将来临,有些忧心忡忡。 魏姝想了想,秦国地处西北,位置大概就在现代的陕西甘肃一块,冬天确实苦寒,现在又没有棉花御寒,更别提暖气了。 “君上,秦国每年冻死的百姓很多吗?”魏姝决定先问情况。 嬴驷眉头不展,“多,怎么不多?秦国苦寒,百姓又穷,没有御寒之物,冬天一个不小心就冻死在睡梦中了。” 魏姝皱眉苦思冥想,突然想到了一物:火炕。 火炕可是一个利民大器,可以说西北百姓没有暖气时都靠它过活,魏姝前世慕名前去感受了一番,的确是保暖神器,若是有了它,想必秦国冬天会好过很多。 理了理思路,魏姝缓缓开口:“君上,臣妾想到一物,或可免于百姓被冻死。” 嬴驷本来也只是随口与她一说,没想到竟然有意外之喜,当即眼睛都亮了:“纾儿,此事当真?” 魏姝点了点头,“此物名为火炕。”然后细细与他说明了火炕的作用和结构,怕他不能理解,还将它画在了布帛上。 “只是...我虽然知道此物,却不知其具体构造。”魏姝有些懊恼,当初她将火炕的结构画了放进了空间里,可是现在空间打不开,她也记不清了。 嬴驷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自责,“纾儿已经帮了寡人大忙了,剩下的自有寡人来办。” 认真地握着魏姝的手,“有时候寡人都在想,嬴驷何其有幸娶到了你这么位贤内助”又似乎不满意这称呼,“不,纾儿不只是寡人的贤内助,还是寡人的肱股之臣啊!” 魏姝被他的赞誉搞得有些不好意思,说实话若他不是嬴驷,恐怕她也不敢随意将这些东西拿出来。 对于秦国的这两位君主,一个秦孝公,一个秦惠文王,都不是拘泥于世俗的人,同时十分能容人,胸襟宽广,更重要的就是那份对臣子的信任,这在君主身上是十分奢侈的东西。 现在魏姝积极为他出谋划策,一是为了提高自己在秦国的重要性,让自己好过点,毕竟现在还没找到回去的办法,另一个就是为了积积福了,连穿越都发生了,魏姝也是有些顾虑的。 “君上谬赞了,臣妾只不过是会些小道,君上整日为百姓忧心,臣妾敬佩。”魏姝回夸道。 “光忧心有什么用?只我一人还是力不从心啊,秦国还需更多的良才、大才,如此才能强盛啊...”嬴驷没有一天不为秦国无人可用而忧心。 第4章 魏姝知道属于嬴驷的“商鞅”、臣下兼知己:张仪,还没有出现,如今在秦国的是犀首公孙衍。 听到嬴驷这样的感慨,魏姝只能宽慰他,“君上不必忧心,如今不是有犀首相助君上吗?日后也会有更多良才前来的。” “犀首?”嬴驷英气的眉皱起,缓缓摇了摇头,“犀首的确是大才,但私欲太重,又有丝优柔寡断,恐怕不是能托付大任的人啊。” 公孙衍也是魏人,按理说不该在魏姝面前说出对他的真实想法,但是嬴驷对魏姝的感观是不同的,甚至可以这么说,相比公孙衍,嬴驷更信任魏姝。 魏姝为嬴驷的敏锐和洞察人心感到心惊,公孙衍的确比不上张仪对秦国忠诚,或者说对嬴驷忠诚。 魏姝知道,公孙衍心底对他的老家魏国还是有感情的,因此容易在秦魏之间摇摆,后来张仪的到来更是催化了他的离开。 但是此人也并非无能之辈,公孙衍在离开秦国后合五国之纵攻秦,可惜失败了,再后来又多次联合他国攻秦,最后还策反了义渠,给秦国造成了不少麻烦。 当然魏姝不会莽撞地把这些事告诉他,只是开解他,“臣妾相信凭着君上的知人善用,秦国一定会在君上的带领下越来越强盛的。” 嬴驷眼底漾开一丝笑意,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寡人定不负纾儿所望。” 嬴驷得了火炕的大概构造图后,就命令少府制作,少府是掌管君王私产的部门,直属于君王,效率高,把事情交给他们会比较快。 魏姝有这段时间也了解了一下秦国的官制,与后世不同,秦国官制没有专管工部事宜的部门,这倒是有些不方便,不过这不是她现在该操心的事。 少府的动作很快,很快就做出了第一个火炕,嬴驷还特意带魏姝前去看了。 魏姝到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都到场了,一见她来,大家都拱手行礼:“见过君后。” “诸位不必多礼。”魏姝笑着让他们起来了,知道眼前的都是嬴驷的心腹大臣,魏姝好奇地打量了片刻。 这次也是双方第一次见面,大婚那天魏姝盖着盖头,这次才算是认住脸了。 在场的有嬴华、樗里疾还有公孙衍,嬴华是个身材魁梧,性格外放的的年轻将领,魏姝没少听嬴驷念叨他,樗里疾则更加沉稳内敛,犀首此人一眼望去倒是颇为文雅,文雅中又还带着武将的锐气,倒是让人捉摸不透。 公孙衍暗暗打量着眼前这位来自魏国的君后,心中为魏国的衰落和魏王的昏庸感到一丝伤怀,前有卫鞅这个秦国的商君,现在就连有如此才识的宗室女子都倒向了秦国,不能为魏国所用,看来魏国的确气数已尽啊... 见众人都到齐了,嬴驷唤来负责的内史,双手揣在袖中,正色道:“开始吧。” 内史领命,那头的小吏就点起了火,一边烧着水,一边热着炕,等着水渐渐烧开,炕也热好了。 嬴驷率先躺了上去,亲自感受这火炕的温暖,一躺下去,嬴驷就感觉一股暖意袭来,让人直想舒展筋骨,忍不住溢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赢驷对着魏姝往身旁的空处拍了拍,示意她过去躺一躺,魏姝看了看还有外臣在一边,没理他,见状赢驷一把将她拉了过来,魏姝羞窘不已,偷偷瞄了一眼,发现大家都抬头看天望地,才偷偷瞪了一眼赢驷。 “君后所献之物自然该君后先感受。”赢驷笑眯眯的解释,闻言魏姝也不管他刚刚的随性之举了,认真地检查这火炕。 除了炕头和炕尾温度有些不均匀外,其他的堪称完美,也不倒烟,魏姝在心里默默地赞扬古人的智慧,只要提个点子,他们就能给你做出来,着实了得。 “此炕可用。”魏姝语气里是透不出的喜气,“恭喜君上。” 其他人也纷纷应和,“恭喜君上!恭喜秦国!” 嬴华在一旁早就心痒痒了,这一恭喜完就忍不住喊道:“君上,臣也想试一试这火炕的好处!” 樗里疾这次没有拦他,他也是有些好奇的... 赢驷爽快让位,“来,都来试试。” 嬴华长腿一跨,麻利地翻上了炕,其他人也紧跟而上,一下子就被这温暖俘获,“君上,这可真是利民之器啊!” 又想起来这火炕是魏姝所献,一个个自发行礼,“君后大德,秦国感激不尽!” 这时可以说在场的老秦人都已经开始打心眼里敬重这位君后了,君后嫁过来没多久却已经连连献出几样利国之物,这是秦国之福啊!这下再也不会有人质疑魏姝了。 赢驷也大喜,立刻吩咐道:“让下面的人立刻前来学习火炕制作之法,今冬务必不让一个秦国百姓因寒冷而亡!” “嗨!”众人齐齐领命。 回去的路上赢驷一直牵着魏姝的手,魏姝早就发现了,赢驷似乎格外爱肢体触碰她,从最开始的不适到现在的无感,魏姝觉得自己适应力越来越强了。 火炕的到来让赢驷脸上的笑意一直未消过,到了晚上两人躺在一块,赢驷还抓着她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摩挲。 “纾儿,寡人要谢谢你。”赢驷突然开口,语气里满是真诚。 “君上不必如此,臣妾也只能帮君上这点忙了。”魏姝真的觉得自己并没有做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哦?”赢驷拖长了声音,“依寡人看纾儿却不只能帮寡人这些忙。”又卖着关子,“起码有一件事非纾儿帮忙不可。” 魏姝疑惑,“何事?” 赢驷凑到她耳边哑声道:“帮寡人生个健康强壮的太子...” 魏姝耳朵被温热的气息拂过,汗毛都立了起来,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身旁的人压身而上。 云雨过后,魏姝感觉到身旁的人似乎没了动静,才轻手轻脚地想要下床去处理一下。 “纾儿要去哪儿?”赢驷还带着点沙哑的声音传来。 魏姝一惊,轻声道:“去小解。” 又等了会儿,见他没了动静,才下了床处理了一□□内的东西,她可不想怀上孩子,现在对于她来说孩子只会是负担,只可惜空间不在,只能尽可能避免了。 接下来的事魏姝就没有操心了,相信赢驷会将这事处理好。 魏姝将这咸阳宫来来回回已经走了好多遍了,可是空间依旧没有任何动静,更别提回去了,一时有些恹恹地,整日闷在房里看书,可是秦国的字与原身所习魏文不同,魏姝还得重新学,更是让魏姝郁闷不已。 这天魏姝正在午憩,赢驷突然走了进来,见她睡梦中眉头不展,屏退了左右,突然玩心起,猛地压在了她的身上。 魏姝在睡梦中被一个重物压得差点喘不过气,一下子就清醒了,气急:“你、你到底是个什么人呐?!” 赢驷脸上露出得逞后得意的坏笑,拖长着声音,“寡人是你夫君啊——” 魏姝被他气得举起两只手狠命地拍打他,也不管什么君上不君上了,惹得他笑得更加畅快。 待她缓过来点后赢驷才轻柔抓着她的手,“怎么样,心中郁气可曾消了?” 魏姝这才反应过来他是故意的自己发泄郁气,一时有些讷讷的。 赢驷接着道:“寡人见你最近似乎心情颇有不快,莫非是闷坏了?要不要去骑马?” 魏姝确实有些闷,但也懒得动弹,见他这么记挂自己,也不好意思拂了他的好意,于是答应了下来,“但是我不会骑马...” “好办,寡人教你。” 于是两人就出现在了马场上。 赢驷为魏姝挑了一匹枣红色的温顺母马,小心翼翼地扶她上去,然后一个利落的翻身,自己坐在了魏姝背后。 握住魏姝抓紧缰绳的手,温声告诉魏姝一应注意事项。 魏姝被他搂着,按照赢驷所教的方法轻轻夹了夹马身,枣红马就开始动了,这匹马确实温顺,一路慢悠悠地行走,但魏姝老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等到魏姝熟悉了慢腾腾的步调后开始加速,两腿用力一夹,脚下踩着空气扑了个空,这时魏姝终于想起哪里不对了,脚底下竟然没有马蹬? 马蹬可是个好东西,不仅可以帮助人们上马,还可以保护骑马人的安全,若是用来打仗,便可以解放士兵的双手,让他们尽情拿着武器厮杀。 这时魏姝已经想起来了,马蹬现在还没有发明出来呢,自然不会出现在这里。 赢驷见魏姝有些走神,以为她累了,于是问道:“要不要歇一会儿?” 魏姝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臣妾只是觉得有些不适应,脚底下空空的,若是能踩个什么东西会觉得安心很多。” 又笑了笑,“臣妾还是比不得军中将士,能上马打仗十分自如,一点也不怕掉下来。”魏姝故意这样说来隐晦地提示他。 果然,赢驷先听她说前面一句尚还觉得好笑,等到下一句一下子面色就严肃了起来,表情先是凝重,接着就是狂喜,忍不住抱着魏姝猛地亲了一口,“你可真是寡人的福星啊!”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解释一下战国时期对于称呼并没有很严格地必须用‘臣妾’什么的,包括君王很多时候也就是自称‘我’,所以小可爱们看到文中称呼有时候是‘臣妾’、‘寡人’有时候是‘我’不要太奇怪鸭~ 第5章 老秦人向来善骑射,尤其是商君变法后,军队更是一往无前,但是这也并不意味着秦军就无敌了。 现在魏纾无意间提到的这个东西,让嬴驷立刻就联想到了若是每一匹战马都配上可以用脚踩的东西,那秦国骑军必定更加锐不可当。 魏纾被嬴驷冷不丁的一亲,两颊有些微微发烫,说实话,嬴驷确实是个行事十分恣意的人,有时候她都怀疑两人是不是掉了个个儿,其实嬴驷才是来自现代的吧。 心里记挂着事,两人也不骑马了,嬴驷就将魏纾送到长安宫后就径直去了章台宫召集大臣商议。 长安宫是嬴驷和魏纾的寝殿,两人成亲至今一直没有分开过,嬴驷每晚都在长安宫歇息或者在章台理政后就在后面休息,魏纾也没搞清楚这长安宫究竟是算是谁的宫殿,嬴驷不提,她也就不问。 当然魏纾不会承认自己心中是有些隐秘地开心的,即便没有真的爱上嬴驷,即便自己一直想回去,魏纾也不希望嬴驷有别的女人,起码在她还在这里的时候不想。 骑了一场马,魏纾心情也好多了,就算现在还找不到回去的办法,还是要好好过好日子,享受当下。 魏纾突然就有个想法,要是她把七国的文字全给学了,那她回去后岂不是成为大专家啦? 这可是个非常好的观摩历史的机会啊,多少专家教授穷尽一生都在研究的东西她现在就可以亲自了解,这样想想自己确实是赚了。 打起了精神,魏纾每天干劲满满,叫喜妹把宫中所藏书籍搬来慢慢学习。 不知不觉中君后好学的名声就越传越远,一时间上上下下的夫人小姐都竞相模仿,不少人感慨,君后不愧是魏国宗室之女,当之无愧的大家闺秀。 自从火炕被少府做出来后,少府已经派人下去将技术教给了各县,每家每户只收少许银钱,若是不愿出钱,也免费教他们自己做。 毕竟秦国国库也不丰裕,即便是这样的利民之策,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嬴驷先紧着外面的百姓,然后才在长安宫里盘了一个炕,冬天已经到了,怕魏纾不习惯秦国严寒。 这天魏纾从暖烘烘的炕床上醒来,正准备让喜妹打开窗就被她拒绝了,笑吟吟道:“君后,外面下雪了呢,开了窗小心着凉。” 听到下雪,魏纾来了兴致,前世她的家乡冬天也能见到雪,只是后来天气变暖,倒是很少见到了。 于是让喜妹赶紧伺候她穿衣,就准备出去看看。 喜妹拗不过她,给她裹得里三层外三层的,裹得魏纾都走不动道了。 一打开门,一阵冷风袭来,魏纾缩紧了脑袋不让寒风灌进颈口,外面已经是银装素裹了,真应了曹公的话“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 “嘶—可真够冷的”魏纾哈了一口气,白蒙蒙的雾气就在空中弥漫。 “君后,咱们进去吧,小心着凉了。”喜妹在一旁担心地不停劝她,整个一操心的老太太。 魏纾却玩心大起,兴冲冲对着喜妹喊道:“来,咱们来堆雪人吧!” 喜妹不解,“君后,何为堆雪人?” 魏纾简单粗暴,“就是用雪堆成人的样子,想堆成什么样就堆成什么样。” 喜妹点头表示了解,脸上也充满了期待,她还是个孩子呢,玩性未消。 喜妹给魏纾戴上了手衣,这手衣倒与现代的手套有异曲同工之妙,一个大拇指单独出来,其余四指呈圆筒状,指尖都可露出。 魏纾不得不感慨自己还是见识浅薄了,原来手套早在战国时期就有了,又想到现代整天闲着没事干的妈妈们喜欢织衣物,魏纾觉得自己也有事干了。 把这些抛在脑后,魏纾现在只想玩。 也不注意仪态,两只胳膊一扒拉,就将厚厚的雪堆在了一起,先做一个圆滚滚的肚子,然后是上半身,再来就是一个大脑袋,魏纾气喘吁吁地将整个身子堆好。 一旁的宫人围在一起看热闹,似乎也颇为心动,魏纾干脆一挥手,大家都来玩! 要不说战国时期都风格彪悍呢,就连宫人也不会一味的唯唯诺诺,得了允许就欢天喜地的上了手。 接下来就要雕琢雪人的脸,先是眼睛,一对剑眉斜飞入鬓,魏纾抠出了两个微深的眼窝,用指甲划出了两条细长的双眼皮,手指微微往下一弯,一双笑眼就活灵活现。 然后是鼻梁,魏纾抠了点雪一点一点堆成了高挺笔直的鼻梁,接着是嘴巴,嘴唇不厚不薄,上唇一点唇珠微微凸起,最后是耳朵,耳根略微外扩,耳垂带一点肉肉的。 “君后将君上雕得可真是活灵活现!”喜妹在一旁毫不吝啬地夸赞,明明语气没有带一点揶揄,魏纾却觉得脸皮子都要被人摘下来了。 细细打量这张脸,不是嬴驷又是谁,魏纾只觉得自己百口莫辩,只是这嬴驷的俊脸配上一副圆滚滚的身子,倒显得有些滑稽还带点囧萌。 “这脸倒得了寡人几分真传,只是这身子——”魏纾转过头,就见嬴驷一副难以忍受的表情,“着实威严不够。” 魏纾被他撞破,一时有些慌乱,又听了他的话,忍不住故意逗他,“臣妾倒觉得这样子好得很,甚是可爱~” “荒唐!”嬴驷肿着个脸,“寡人乃一国之君,怎可用可爱论之!明明是英俊!” 这样看起来更可爱了,魏纾心里暗笑,不过也没有再说出来。 嬴驷接下来的动作却将魏纾吓了一跳,他竟然挽起了宽大的广袖,两只长胳膊一扒,开始堆起了雪人。 “君上,小心冻了手,还是带个手衣吧。”魏纾出言阻止。 嬴驷摆了摆手,示意不用,见他一脸认真,魏纾也没有再出声打扰,看着他动作如行云流水般顺畅,一个苗条婀娜的身形渐渐成型。 嬴驷目光专注,随着手指灵活的雕刻,女子的眉目渐渐可以辨认了。 魏纾越看越觉得眼熟,随着嘴唇的完成魏纾才有了果然如此的感觉,这人不是她又是谁? 嬴驷拍了拍手,脸上带着一丝骄傲,“怎么样?寡人做的纾儿可像?” 魏纾心里软乎乎的,看他手都冻红了,一把抓住给他暖手,“好好好,君上大才,做得像极了。” 没想到嬴驷轻轻摇了摇头轻笑,“不及纾儿神韵之两三成。” 堆完了雪人,两人就一起回到寝宫,“君上今日倒是回来得很早。”魏纾笑着问他。 “上次纾儿提醒了寡人,于是让太尉负责此事,今日已经已经出了成果,寡人特意拿来你看看。”嬴驷说完,一旁的内侍就将东西捧了上来。 魏纾拿起仔细看了看,与后世的马镫还是有区别,不过也很像了,顺口问道:“不知此物名何?” “不如纾儿来取名?”嬴驷莞尔笑看着她,“此物是从纾儿这想来的,自然该纾儿取名。” 魏纾也不推辞,“那就叫马镫如何?”魏纾已经叫马镫叫习惯了。 “马镫?好,通俗易懂,言简意赅。”嬴驷一下子就认可了这个名字。 玩了大半天没进食,魏纾有些饿了,看着皑皑的白雪,魏纾突然就想吃火锅了。 “君上,咱们午食吃个新奇的可好?”魏纾一脸期待。 嬴驷挑眉,“纾儿有好兴致,寡人自然奉陪。” 于是召来膳房的人,魏纾细细吩咐了一番,火锅炉子样式这里是没有的,魏纾也觉得自己有些为难人了,刚想改天再吃,就被尚食令躬身劝住,“君后的要求不难做到,不用君后所说的锅子也可。” 那样就再好不过了,也不知他们怎么弄的,最后竟然真的端上来了香喷喷的火锅,只是可惜现在没有辣椒,吃不了辣锅,只有花椒可以调调味。 热腾腾的锅子,旁边是一盘盘有荤有素的菜,魏纾先夹了一筷子肉放进锅中煮,不一会儿暗红色的鲜肉就变了色,配合着花椒八角之类的麻香味道,魏纾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这种吃法倒是新奇。”嬴驷闻着这味也有点饿了。 等肉一熟,魏纾就迫不及待地夹了一筷子蘸了蘸料,刚想往嘴里一送,想了想还是将夹着肉的手转了个弯,夹给了嬴驷,嬴驷早就注意到她先前的动作,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笑纳了。 客套完了,接下来总归轮到自己了吧,魏纾又眼疾手快地夹了一块,放进了嘴里,都舍不得吞下。 虽然还是不及现代的火锅味道重,但是相比以往已经很好了,魏纾感动得眼泪差点没掉下来。 嬴驷见她一脸馋相,笑着看她吃后的满脸满足,眼底是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柔软。 嬴驷接下来也不让她忙活,自己就夹着菜烫了吃,两人都吃得汗流浃背,看到对方的狼狈样子,相视哈哈一笑,一时倒有些脉脉温馨的意味了。 吃饱喝足,嬴驷摸了摸肚子感慨,“这火锅的确不错,纾儿喜欢,以后可以多用。” 魏纾也不和他客气,点了点头,“臣妾知道。” 冬日午后,吃饱喝足后自然就要困觉了,衣服一脱往暖烘烘的炕上一躺,魏纾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纾儿献的火炕甚好,各县县令来报,今年秦国只有寥寥数人因寒而亡,还是一些流民,寡人心中也甚感宽慰。”嬴驷陪着她一起睡午觉,语气欣慰地和魏纾闲聊。 “还有宫中也都将火炕盘了起来,烧炕的热水也可使宫人免于冷水洗用之苦,真是上下赞颂不已啊!”嬴驷想到最近听到的关于君后的私下赞颂和感激,一时有些感慨良多。 听见身旁的人半晌没有回应,嬴驷偏头一看,魏纾已经睡得香甜了,无奈一笑,轻轻亲了亲她的额头,紧握着她的手也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菌听取大家的意见,从今天开始魏姝的称呼就统一成魏纾啦。 看到大家有些疑惑,在这里先给大家道个歉,很抱歉作者菌的笔力不够让大家误会了,女主并不是期待着穿越,而是为了以防万一,等到真的穿过去了还是会想办法回来的,所以大家会有点奇怪。 另外看到大家的一些想法,谢谢大家积极提意见,不过作者菌的大纲已经定了,所以之后要是写得和大家想的有出入,也请轻拍啊~(鞠躬) 感谢在2020-02-13 11:49:09~2020-02-14 13:31: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温凉、39128954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蓝蓝的天空 50瓶;苹果儿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章 “青臀啊,今儿起得这么晚啊?”一个老汉取笑这个叫青臀的男子。 “害~还不是那炕太暖和了?我和我婆姨都起不来哩。”青臀憨笑着回着老叔的话。青臀此人因其出生时臀部有一大块青色的胎记而得名,战国时期人名都简单粗暴的很。 “都有赖于君上和君后的福啊!”老叔感怀地朝咸阳宫方向拜了拜,又将话头对上了青臀,“今年咱们老秦人可算能过个好冬了,你小子也别整日躺在炕上,小心躺懒了身子,干活就不利索啰。” “知道了老叔。”青臀郑重答道。 类似的对话出现在很多地方,一时间魏纾的声望在秦国可以说仅次君上和商君之下了,老秦人都是有眼睛的,谁对自己好心里一清二楚。 秦国的冬天格外漫长,大雪断断续续下了快一个月才停了下来,期间魏纾一直缩在长安宫里不出去,她实在怕冷的紧。 可这老窝着也不是个事啊,魏纾觉得自己骨头都要躺酥了,于是决定给自己找点事做。 “喜妹,宫中可有毛线?”魏纾有些不确定。 喜妹有些不解,“君后,宫中有丝线和麻线,可这毛线为何物?” 难道现在还没有羊毛线?魏纾不是很了解,不过稍微一想也正常,于是问她,“喜妹,你可会纺线?” 喜妹听到这个问题总算能回答了,带着点小骄傲回她,“君后,这纺线可不是什么难事,家家户户的婆姨女子都会!” 魏纾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肯定道:“咱们喜妹也是个能干的小女子。”一句话说得喜妹脸红扑扑的。 “喜妹,你去找少府要些羊毛纺成线,再用木头做几根这样形状的木签。”魏纾边说边比划给喜妹看,“做好后咱们也能在宫里打发时间。” “嗨!”喜妹十分兴奋地接下了这个任务,为自己能帮上忙感到很高兴。 少府的动作还是很迅速的,没多久就派人送来了各色羊毛线和木针,魏纾将手套和毛衣画给了喜妹看,魏纾自己只会织简单的围巾,经过魏纾的描述,喜妹思考了一番就理解了,一个小半天就将一只手套给织了出来。 魏纾惊喜地上下扫视喜妹,还真是捡到宝了! “喜妹,快教教我!”魏纾迫不及待。 “婢女可当不得教这字,君后聪慧过人,一定一看就会!”喜妹有些惶恐,接着又笑嘻嘻地夸赞魏纾,在她心里魏纾的聪慧也只有君上能赶得上了,然而很快她就觉得这话说早了。 “唉~”在又一次将线缠成死结后魏纾十分沮丧地放下了手中的木针,拿起自己半天的成果,一双手套织得松紧不一,看起来丑极了。 喜妹恨不得把脑袋埋在地下,十分不忍再看君后那可怜兮兮的小表情,“君后第一次织就织得这么好,可真是了不起!”昧着良心夸赞魏纾,喜妹有些心虚。 问题是我不是第一次织啊,魏纾哀怨地瞄了眼喜妹,当初学织围巾就织得磕磕绊绊的,早该想到这手套比那个还要难的。 不行,我魏汉三绝不放弃!魏纾又打起了精神,继续奋斗。魏纾织的是那种露指的手套,可以方便写字活动。 其实这手套是给嬴驷织的,她自己每天呆在寝宫中,也不出去,嬴驷却不同,不管天气如何都要去上朝,魏纾想着这么些天嬴驷对自己真的算是很不错了,于是就想做点什么回报他。 一直织到晚上嬴驷回来,魏纾连一只手套都没织完。 看见他回来,魏纾赶紧将东西藏了起来,她想给他一个惊喜。 好在嬴驷也没有注意到她的动作,熟门熟路地搂住魏纾,把玩她的手。 “今日过得如何?”这又是例行询问了,魏纾早已习惯了他的体贴。 “过得很充实,君上不必操心臣妾,臣妾也不是小孩。”魏纾虽然对他的关心很受用,但也不想显得自己跟个小孩似的,还要大人操心。 嬴驷也不和她争辩,只是笑着点点头。 “如今雪也快停了,再过不久就要过年了。”嬴驷含笑望着魏纾,“这是寡人与纾儿过的第一个年,日后还有更多个年。” 闻言魏纾也有些怔然,没想到自己已经来这里这么久了。 其实魏纾是秋日穿过来的,也才几个月而已,只是感觉却已经恍若隔世了。 “君上往年都是怎么过年的?”魏纾有些好奇。 “寡人?”嬴驷发出了一声略带寂寥的轻笑,“寡人之母早逝,君父也早早地为国耗尽了精力,往常也不过是与嬴华他们吃顿饭喝些酒便罢。” 魏纾想问他没有其他亲人吗,突然想起了他确实有一个大伯嬴虔,是秦国的大将,可惜早年因为犯法,被商鞅处以劓刑,也就是把鼻子给割了,后来就闭门不出了。 后来为了报复商鞅,诬告他谋反,以至于嬴驷车裂了商鞅,当然这其中的玄机魏纾就不知道了,后世有猜测嬴驷是故意顺着嬴虔的意车裂商鞅的,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法制,有的认为嬴驷就是报复商鞅,魏纾也不好问。 这样一想,嬴驷的亲缘的确单薄,除了异母弟弟樗里疾和堂弟嬴华,似乎也没有别的亲近之人了。 这倒是和自己同是天涯沦落人了,魏纾轻轻反握住嬴驷的手,“君上今年不是还多了个臣妾相伴吗?” 嬴驷却一瞬间收起了脆弱,调笑道:“那可不成,只纾儿一个还是太少,还差个孩儿。”这话一开口魏纾就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面上还得装羞涩。 又是一夜春宵... 第二天魏纾浑身酸痛,差点爬不起来,心里将嬴驷吐槽了无数遍。 在魏纾的不懈努力下,终于在年节前织好了这双来之不易的手套,就连喜妹都悄悄松了一口气。 离过年只有不到七天了,整个宫里都忙碌了起来,秦国没有太后,魏纾前世自己也没有张罗过,所以也不知道具体的要怎么弄,少府等了好久都没等来君后的指示,只好亲自去询问。 魏纾闻言有些傻了,想了想道:“就按往年的办吧,另外弄些红色灯笼挂上,再用红布做些福字贴上,这样应该可以了...吧? 突然想到年夜饭,“今年的年夜饭就由我亲自操办。”少府令闻言有些吃惊,抬头望了魏纾一眼,躬身应是。 魏纾知道嬴驷应该是不喜欢铺张的,因此也不想大办,只要有年味,然后和家人在一起就可以了吧?其实魏纾也有些期待,往年都是她一人过的年,到底也有些孤独。 魏纾仔细回想别人家的年夜饭都是吃的什么,然后记在脑子里。 等到大年三十那天,魏纾早早地就起来了,嬴驷晚上要先和大臣们共饮,然后才是家宴。 家宴地点就设在章台宫偏殿,魏纾早早地就去检查了布置,发现少府果然已经按照她的要求将房间布置好了,满意地夸奖了几句,魏纾就去膳房了。 家宴一共也就四个人,如果赢虔来的话那就是五个人,魏纾想了想一共做十个菜也就够了。 上次吃的火锅是要上的,少府早就讲火锅炉子做出来了,做个羊肉火锅,然后来个红烧鱼,糖醋排骨,还煲了个鸡汤,最后再炒几样蔬菜也就差不多了。 现在是没有铁锅的,也就是魏纾的要求少府才做了一口。 至于主食,魏纾觉得可以来碗米饭,少府中是有大米的,只是很少,赢驷不愿意在这方面花钱,一直吃的普通的粟米。 魏纾突然想到了一样主食,也就是面条,如今是没有面条的,但是却有小麦,只要吩咐下去,很快就有磨好的小麦粉送到魏纾手边。 虽然说是要自己下厨,但那些御厨们不可能真的眼睁睁看着君后动手,于是都在一旁打下手,魏纾也乐得如此,她也不想每天下厨,正好趁这次教会他们,以后也可以满足一下自己的口腹之欲了。 那些御厨们起先还觉得君后乱来,也并不指望她能做出什么,没想到魏纾一露手就将他们震住了,一个个都呼吸急促了起来,此等做法闻所未闻啊! 这些御厨已经帮她把食材处理好了,就连面条都在魏纾的指导下拉好,接下来就是下锅了。 魏纾前世一个人住,自然得学会做饭,自己又是个爱吃的,久而久之这手艺就练出来了,现在缺乏一些调味料,魏纾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看了看天色,现在还早,魏纾也就不那么着急了,想到晚上赢驷设宴宴请大臣们,魏纾觉得自己也该出一份力,于是吩咐了厨房到时候每人一碗面条,每桌一个小火锅。 赢驷穿着一身繁重的玄红大袖服,双手端起一爵酒,朝向众位大臣,“秦国有今日的光景多亏了在座的诸位,赢驷在此谢过诸位爱卿,也希望秦国今后更加强盛!”双手往前一推,“来,共饮此爵!” “君上万岁!秦国万岁!”大家都端起酒爵一饮而尽。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刚说到下雪,今天就下雪了,大家家里也下雪了吗?(*^▽^*) 第7章 喝完了一爵酒,膳房就将饭菜端了上菜,嬴驷看到了火锅就明白了是魏纾吩咐的,嘴角轻轻上扬,高声招呼着众臣,“诸位请就宴。” 众臣早就看到了这些内侍端上来的奇怪锅子,还有一大碗长长细细的白色食物,当下新奇不已,早就想试试看了,嬴驷一出声大家也不推辞,都坐下开始享用。 秦国尚武,风格粗犷,一群文武重臣也不故作含蓄,拿着筷子就往锅里夹,这一吃可就不得了。 虽然大家都是有权有势的重臣吧,可这生活其实也没多精致,比不得山东六国的那奢侈样。 可话又说回来,有谁会嫌弃食物太好吃了呢?只不过是秦国没有那个条件罢了。 这寒冷的冬日再热的菜上来没多久也都冷了,可这锅子不一样,什么时候吃都是烫烫的,一口下肚,那叫一个舒爽! 满意地吃了几大口麻香酥烂的肉,又将筷子伸进碗里,一把夹住这个细长的东西。 有的手太笨拙,一夹就从筷子上滑了下去,偷偷瞄了眼两边的人,发现也有人和他一样,也没那么窘迫了。 有那手灵活的早就夹了一大口往嘴里送,顿时瞪大了双眼,这细腻的口感,这顺滑! 轻轻一嚼,劲道!尝到了好,也不再犹豫,三两下就将一大碗面条吞吃肚中,还有些意犹未尽,低头一看,碗已经空了。 正在他犹豫要不要拉下面子问这是何物时,那边已经有人跳了出来,定睛一看,不是嬴华又是谁? “君上,这东西好吃的紧,不知是何物?也好告诉了我们,回去也有的吃!”这面条颇对嬴华胃口,他向来是不在乎什么面子不面子的,和自家哥哥有什么不能说? 这可问到嬴驷了,他也不知道是何物,于是问了身边的膳房内侍。 “回君上和各位大人,此物名为面条,是用小麦磨成粉所做,这是君后特意吩咐为君上和诸位大臣所做的。” 一听是君后,众人有一种理所应当的感觉,除了君后,估计也没有谁有这个巧思了吧。 嬴驷听后赏了膳房的一干人等,继续享用美食,可不能辜负了纾儿的一番心意。 吃完了宴席,众位大臣就告辞了,嬴驷喊住了嬴华和樗里疾,“纾儿办了家宴,一起去吧。”又问嬴华,“伯父可愿前来?” 谈起父亲,嬴华就有些郁郁,“父亲还是不肯出门。” 嬴驷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只是吩咐人将宴席送一份到嬴虔府上。 一进殿门口,三人就仿佛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红红的灯笼挂在门口,里面到处贴满了福字,还有一桌子好菜。 还有一位佳人。嬴驷默默加了一句。 见他们进来,魏纾连忙前去迎接,嬴华和樗里疾要行礼,被魏纾拦着了,笑吟吟道:“今日是家宴,不必行这虚礼。” “纾儿说得不错,咱们是一家人,不用行这些虚礼。”嬴驷牵住了魏纾的手,十分赞同她的话。 嬴华和樗里疾在一旁看这俩人亲密的样子,一时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更多的是为嬴驷高兴。 “你们才吃了宴席,恐怕有些吃不下了,我也就没做多少。”魏纾斟酌着又减了两个菜。 “阿嫂不必担心,我们胃口大着呢!”嬴华颇有些自豪地拍拍肚子,也不认生,立刻就和魏纾套近乎了,“阿嫂,那面条可真好吃,你还准备了吗?” 魏纾好笑,其实她还挺喜欢嬴华这种性子的,豪爽也不遮遮掩掩,但也不是完全的没头脑,而是粗中有细。 “放心吧,管够。”魏纾粲然一笑,“你若喜欢便领一个御厨回去就是。”又转向嬴驷,“对吧,君上?” 嬴驷看她对嬴华笑得那么灿烂有些不是滋味,听到她询问才有些别扭道:“嬴华这么大个人了,还这么重口腹之欲。”又朝魏纾说了一句,“既是家宴,就别叫君上了。” 嬴华听他这么说自己,一下子就不服气了,“哥你这么说弟弟可就不服气了,多大的人也要吃饭不是?” 一旁的樗里疾看不下去了,夹了口肉堵住了他的嘴,“吃你的吧,话那么多。”说着说着自己都笑了。 魏纾见他们一副兄弟和睦的样子心里也很受触动。 秦国是个很神奇的国度,或许因为秦献公也就是嬴驷祖父,年轻时惨遭宫变,被流放在外三十年才被迎回来继位,秦国在这三十年元气大伤,因此嬴氏子弟都吸取了教训,比较团结。 可惜嬴驷的后代,也就是历史上那个著名的举鼎而亡的武王嬴荡,他和后来继位的秦昭襄王嬴稷两人又开始争权夺位,不过主要是他们后面站着的两个女人,也就是原身和芈太后。 想到这里魏纾突然就有种不好的感觉,按道理来说这具身体应该就是武王的亲母,至于那个赫赫有名的芈八子,现在还没出现呢。 可是自己是想要回去的,魏纾可不想在这里生下孩子,还是注定早亡的孩子,也不知道武王究竟是哪一年出生的,这倒是让人难办了。 正想着呢,魏纾的手就被人握了起来,偏头一看,果然是嬴驷,见他关心的望着自己,魏纾冲他一笑,把这些都甩在脑后。 四个人吃吃喝喝的,很快就到了子时,今晚是要守岁的,子时一过,外面就有宫人敲着大钟。 魏纾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红包,说是红包,其实就是红布包的银裸子,递给嬴华和樗里疾一人一个。 嬴华好奇,“阿嫂,这是什么东西?”樗里疾也好奇望着她。 “这是红包,一般都是大年初一给的,现在过了子时,也算是初一了。”魏纾含笑解释。 嬴驷有些不高兴,“纾儿怎可如此偏心?偏就我没有?” 魏纾故意逗他,“夫君这话可就错了,都是郎君给妻子的,怎么反过来了呢?” 嬴驷被她一声夫君叫得立马露了笑脸,也不在意什么红包不红包了,笑道:“我的私房钱都是你的还不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魏纾顿时就激动了,一定要他保证才行。 嬴驷瞥了她一眼,似乎为她这多此一举的行为感到颇为不满,但还是答了:“驷马难追。” 嬴华和樗里疾两人很有眼色的没有打扰,各自闷头大吃,尽量降低存在感。 吃完了饭大家也就散了,嬴驷牵着魏纾的手走在回寝殿的路上,雪铺了厚厚一层。 魏纾饶有兴致地踩着脚印,嬴驷在身旁看着两人的脚印一大一小并成排,突然觉得这样走到地老天荒也不错。 等回到寝殿,魏纾松开了他的手,拿了个什么东西藏在身后,得意一笑,“君上猜猜是什么东西?猜对了有奖励。” 嬴驷不满地肃着脸,“还叫君上?” 魏纾愣了愣,随即从善如流,笑着唤他“夫君。” 果然嬴驷很受用,脸色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猜起了她手中的东西,“莫不是纾儿送给我的礼物?” 魏纾思索片刻觉得这答案姑且就算他对吧,拿出了那双艰难完成的手套,递给了他,“这是我亲手为夫君做的,可不许嫌丑哦!” 嬴驷看着这卖相着实不怎么样的手套,看着某人眼底的威胁,十分上道的戴了上去,“舒服,暖和。”闭口不谈好不好看。 魏纾撇了撇嘴,也没有再问。 嬴驷本来也只是逗一逗她,见她不高兴,又加了一句,“我很喜欢。”这才见她笑逐颜开。 “这是何物所织?倒是很能御寒。”嬴驷觉得这手套看着不起眼,但确实不错。 “这是羊毛所织,羊毛纺成线,不仅可以织手套还能织衣服,一件小小的羊毛衫,可抵上几件单衣。”魏纾早就想把这事透露出来。 羊毛可是个好东西,秦国又边临戎狄人,羊是一个很好弄到的东西。 闻言嬴驷摸着手套的手也停了下来,他已经想到了这羊毛的作用,若是秦国百姓每人都有一件这样的羊毛衣,那冬天就再也不会成为秦国的大敌。 魏纾又继续说道:“夫君,你说若是我们做了羊毛衣拿出去卖会如何?会不会有很多人买?” 又想了想,“若是卖给义渠人,岂不是可以从他们那赚更多的牛羊?”牛羊可是好东西,牛可以耕田,羊可以吃,还可以继续剪羊毛。 嬴驷却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开心,“纾儿言之有理,只是戎狄是秦国的世敌,秦国经历百年才将他们赶到这西隅边陲之地,若是一个把握不好反而让他们得了生机可就不好了。” 此法有利有弊,秦国冬天不好过,那些戎狄也一样,若是卖给了他们毛衣,反而让他们缓过气来那可就不好了。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不过纾儿的提议是好的。”嬴驷还是肯定了魏纾的想法,说实话魏纾能有这个见识已经很让人惊喜了,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当得起秦国的国后。 魏纾有些泄气,不过她在国事上确实比不上嬴驷,所倚仗的不过就是现代的一些记忆罢了 第8章 年过完了,冬天也快过去了。 立春一到,所有在屋里窝冬的农人全都要出动了,一年之计在于春,春播备耕都要开始准备了。 “哎,你们要去领那个粪肥不?”一个中年汉子问着周围的邻居。 “领,怎么不领,没听说吗?那粪肥可是能增产的!”旁边一个黧黑汉子回答。 “害,我还不是担心吗,这粮食可是咱们的命根子啊,再说了上头又没有强制要求...”这个中年汉子还没说完就被一个老汉用拐杖打了一棍。 “你小子!”老汉气鼓鼓的,“君后一心为咱们老秦人,你还在这里说三道四的!” 那汉子一下子就老实了,任凭他拿拐杖出气也不还手,无他,只因为这老汉是他爹。 这老汉打完了气还没顺呢,叹道:“要是没君后,咱们去年冬天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哪有现在的好日子过?更别提还有那君后犁,没有这东西,你们耕地还不知道累成什么德性呢!” 又语重心长教导这些汉子,“咱们老秦人要知恩图报,君上和君后一心为咱们,咱们也得争点气啊!” 这一番话说得这汉子无地自容,满脸通红,“什么也别说了阿父,我这就去领肥!” 其他人也跟着嚷道:“咱们都去!” “对,同去!” ...... “君上,各县县令来报,说是百姓们都主动要求领粪肥!”这是樗里疾激动的声音。 “好!”嬴驷大袖一挥,“百姓们信任,咱们也不能辜负他们。” 樗里疾走近了几步,低声道:“加上马镫还有今年多出的粮食,这下攻魏的胜算又可多出几成!”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激动与迫不及待,老秦人雪耻就在此一役了! “去给魏王下战书,就在夏收后,攻魏!”嬴驷等待这一天已经等得很久了,耗时近三十六年,终于等到了这天,此战只许胜,不许败! “嗨!”樗里疾抱拳应下。 交代好了事情,赢驷回到长安宫,看见魏纾静静坐在窗边看书,赢驷放缓了步伐走到了她的身边。 魏纾发现身旁一暗,抬头看,赢驷就站在她旁边,疑惑道:“君上今日这么早就回来了?” 赢驷没有回她,半晌才对着她那张充满平和的脸吐出了几个字,“纾儿,秦国要攻魏了。” 魏纾一惊,继而想到了这恐怕就是历史上记载的河西之战了,想了想结果,最终好像是秦军历时两年大败魏军,收回了河西。 见她不说话,赢驷又继续道:“这次攻魏,不仅要夺回河西之地,还要为岳父大人报仇。” 魏纾不知道说些什么,打仗这种事她是不喜欢的,可是在这战国时代战争却是无可避免的。 她也不是什么悲天悯人的圣母,自然不会说什么要他别打的话,最重要的是,只有这样,秦国最终才能统一。 于是开口,“臣妾相信君上一定会旗开得胜的,公孙先生也会助君上一臂之力的。” 闻言赢驷却有些讶然,“纾儿知道寡人要用犀首?” 说漏嘴了...魏纾心里猛跳,面上却丝毫不显,“臣妾想着公孙先生对魏国熟悉,又向来擅长军事,想来君上这次应该是用公孙先生为帅吧。” 赢驷哈哈大笑了起来,“纾儿聪慧,倒是寡人看低了。” 魏纾不服气,“那可不是,臣妾可聪明着呢。” “好好好,聪慧过人,寡人给纾儿赔不是了。”赢驷还真的有模有样的拱手一拜。 ...... 时间一晃就到了夏天,开春时种下的第一批粟米已经收货了,意料之中的,粟米增产了,意料之外的,每亩地至少从一石半增到了两石,若是肥力足的上等田地,三石都是可能的。 一时间魏纾的声望又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这可是粮食啊!看得见摸得着的粮食!有那没有用肥料的后悔不已,正好第二轮夏耕到了,这次一定不能落后别人! 粟米一年是两耕,一个春耕,一个夏耕,在粮食紧缺的古代,还是能养活一大批人的。 这次粮食增产,再加上军队苦练,又有了马鞍的配备,在一个黄道吉日,赢驷拜了公孙衍为大良造,命他率十万大军攻魏。 没过多久,公孙衍就领着十万秦军锐士,前往河西。 一开始打仗,赢驷就忙碌了起来,魏纾整日呆在殿内无聊,夏日又闷热的很,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 喜妹见她这样实在是急得很,可是冰本来就少,根本不够用,冰块难得,都得冬天挖个地窖储存。 可是秦国穷,往年君上也不怎么用冰块,都赏了有功之臣了,今年即便都紧着君后用,那还是撑不到一个夏天。 魏纾闲来无事,知道了冰块不易得,一时玩心起,她早就听说过硝石可以制冰,只是没有试过,若是能成功不仅可以解了暑热还可以多一笔收入岂不是很好? 喜妹早已经习惯了自家君后时不时的天马行空,魏纾一有什么东西让她去找她也不多问了,只管去办就是了。 嬴驷回到宫殿就觉一股清凉之意袭来,连日因为战事和暑热的焦虑似乎也一扫而光,定睛一看,长安宫里摆满了冰。 对此嬴驷倒不会指责魏纾奢靡,他知道魏纾怕热,恐怕往常她在魏国时也没受过什么苦,只管将自己的例份划给她就是了。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自己错了,自己的小君后正和侍女在地上摆弄着些什么,随着她们的动作,一盆盆冰块很快就结了出来。 嬴驷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快步走到魏纾身边,这才看清了她们的动作。 “纾儿这是在制冰?”嬴驷的声调微微有些往上扬,语气中透露出了几分不可置信。 “君上!”魏纾很开心,不仅玩得开心,有了成果更开心,“君上瞧瞧我们制的这冰如何?” 满盆的晶莹冰块,周围还散着丝丝白气,让人一看就凉爽到了骨子里。 “纾儿大才!连制冰之法都会。”嬴驷毫不吝啬地夸赞。 魏纾有些不好意思,“这哪是臣妾会的,只不过是老师教的罢了。” 嬴驷对魏纾口中的老师实在是好奇地不得了,看样子这位先生所知甚多,就连教出的学生都如此多才,不知有没有机会为秦国所用? 想到就问,嬴驷在这方面从不含糊,“不知嬴驷是否有幸,可被纾儿引见给令师?”眼里满是期待。 这个...魏纾词穷了,这老师是她虚构的,怎么可能会有真人? “君上,非是臣妾不愿,而是臣妾也不知老师现在在何方。”魏纾决定还是继续编吧,“家师向来喜欢云游四方,崇尚格物致知,因此对政事军事不感兴趣,恐怕也帮不了君上什么忙。” 嬴驷闻言颇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或许名士大才皆可遇不可求吧,是寡人无福啊...” 魏纾正想安慰他呢,他却突然调笑,“不,寡人还是很有福气的,求不来大才,却娶来了高人之徒...” 魏纾白了他一眼,整天没个正行。 嬴驷看到这个可爱的白眼,笑得更是畅快了。 “君上,臣妾说认真的,您说这冰块可能做生意?”魏纾细细说着自己的分析,“如今天气炎热,想必其他六国也饱受酷热之苦,若是将这冰块卖出去,岂不是大赚一笔?” 又狡猾一笑,“咱们前头和他们打仗,后面赚他们的钱帛。” “这叫双管齐下!”嬴驷接到,两人会心一笑,像一大一小两只狐狸。 嬴驷笑叹,“纾儿真是寡人的管仲啊...” 魏纾有自知之明,轻笑,“臣妾可比不得管相,君上真是抬举臣妾了。” 嬴驷哈哈一笑,“寡人说纾儿比得,纾儿就比得!” 卖冰的事就这么定下了,魏纾详细告诉了嬴驷制冰之法,嬴驷就派人带着硝石去列国贩冰,不仅将军费都补足了,还大赚了一笔。 大梁城内。 “我王,今日大梁境内出现许多贩冰商人,买者如云啊!”顿了顿惠施又拱手,“其中还有不少宗室子弟啊...” 魏王半眯着眼躺在软榻上,他早已没了当年傲视群雄的霸气了,现在更像一个垂垂老矣的老者,拖长了声音懒懒开口,“不过就是买个冰嘛,丞相这点小事也要拿来说?” “我王!”惠施再拱手,苦口婆心,“这群商人来历不明,更何况这冰价昂贵,如今我军正与秦军交战,不宜奢靡啊!” 魏王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挥了挥手,“丞相啊,你只管管好自己的事就好了,这些许小事,就不要再来烦本王了。” 惠施无奈,他这个丞相向来没有威严,魏王又向来听不进话,无奈摇头叹气缓步走出了这座华美的宫殿。 ...... 很快就到了七月,魏纾突然觉得日子过得很快,这一下子就来这里快一年了。 等到七夕那天魏纾惊奇发现外面竟然没有任何动静,拉了喜妹来问,“喜妹,秦国不过七夕吗?” 喜妹疑惑,“君后,何为七夕?是个节日吗?” 魏纾无奈,看来现在确实还没有七夕节,于是兴致勃勃给喜妹讲了七夕节的由来,还讲了牛郎织女的故事。 这些侍女哪里听过这么新鲜的故事,一个个都伸长了耳朵,魏纾干脆将她们都围在了一起,看着她们一双双期待的眼神,魏纾突然觉得自信心爆棚,更是绘声绘色地讲着故事。 听完后魏纾满意地看到大家一脸向往的表情,然而出乎她意料的,喜妹突然发问,“君后,以您所说,那牛郎不就是个臭流氓吗?竟然偷偷藏织女的衣服!”语气还颇为气愤。 额...这题超纲了,魏纾无语地看着喜妹,突然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呢... “就是,依秦律偷盗罪可是要处黥刑的!”一旁一个大眼姑娘补了一刀,魏纾默默摸着被扎了的心。 “可是...这故事还是好好听啊...”另一个姑娘小声道。几位姑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齐默默点头。 “君后,既然今日是七夕节,不如你和君上一起过吧!”喜妹突然十分兴奋,大家也齐齐点头,魏纾、魏纾也心动了... 第9章 魏纾虽然嫁过来还没满一年,但已经俘获了一众侍女的心了,大家虽然不说,但也是真心希望嬴驷和魏纾能永远这样琴瑟和鸣下去,所以极力怂恿魏纾办个乞巧节。 魏纾有点心动,现在整日呆在宫中,魏纾也想有个新鲜的事可以做一做,办个乞巧节也很不错。 不过...“乞巧节是咱们女儿家的节日,就别打扰君上了,咱们自己热闹热闹也就罢了。” 闻言众侍女也很激动,魏纾是君后,尚且还觉得无聊呢,她们就更不用说了。 说做就做,魏纾让少府将长安宫还有外面的院子以及走道全部布置得张灯结彩,因为只是想热闹热闹,倒也不必严格按照习俗来。 魏纾命令膳房做了巧果,到了晚上,众女聚集在院内,人人面前摆着一碗清水。 “来,咱们先穿巧针,谁先对着月色穿过线,谁便“得巧”。”魏纾先宣布规则,大家都兴奋不已,恨不得马上就动手。 看大家都准备得差不多了,魏纾一声令下“开始!”说完自己也穿起了手里的针线,大家都全神贯注地穿针,一时间周围只听得到蝉鸣。 “我好了!”一个兴奋的声音传来,有那心急的伸出头一看,果不其然已经穿过了,看来这小姑娘就是得巧者了。 其他人虽然没能得巧,但还是坚持把线穿完,魏纾笑着对那个得巧的小姑娘说道:“这一盘巧果就奖给你了,另一盘其他人一起分了。” 那小姑娘美滋滋地谢过了魏纾,其他人还以为自己没份了呢,没成想还能分一盘,也欢天喜地地谢过了。 穿完了巧针,接下来就是丢巧针了,魏纾前世是没有正儿八经过过乞巧节的,现在这些不过是道听途说,旨在玩乐,倒也不必深究。 魏纾已经讲了大概流程,众位姑娘在心里默默许着愿,然后轻轻一丢,就将针丢到了清水里,又是一阵欢呼。 “我这不是做梦吧...”一个小姑娘喃喃自语,这一切就好像梦一样。 旁边的姑娘听了笑着掐了她一下,“现在还是不是做梦?” 那姑娘摸摸胳膊,“会疼,看来不是梦...”这一番迷糊的话引得大家又是一阵笑,在这个初秋的夜晚,大家的距离似乎一下子就拉近了许多。 姑娘们吃吃玩玩,魏纾想去外面看灯笼,或许女孩子都有喜欢梦幻浪漫的一面,魏纾看着外面长长的道路,两旁挂满了各式灯笼,灯光昏黄朦胧,魏纾觉得自己似乎穿越到了另一个地方,灯火阑珊处一个长相俊美的男人缓缓向她走来... 那男子走近,手里提着个灯笼,俊美的面孔在灯光的照映下逐渐清晰可辨,原本略带点硬朗的面孔此刻也显得格外温柔。 这人不是嬴驷又是谁? 嬴驷早就听说了自家夫人弄出的这些动静了,只是他向来对魏纾颇为纵容,自家夫人不是个不讲理的人,嬴驷相信她不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举动。 在宫人的禀报下嬴驷已经知道了这个乞巧节是个什么意思了,颇有兴致地做了个灯笼,准备当做礼物。 两人缓缓走近,终于在只有一拳距离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君上...”魏纾轻声唤他,整个人也有些呆呆的。 嬴驷脸上挂着从未见过的温柔笑意,举起手中的灯笼,“纾儿赠寡人手套,寡人自当回报。” 魏纾定睛一看,嬴驷手上果然带着她织的那双丑丑的手套,手里举着的灯笼上面画着一个含笑的美人,不是她又是谁? 魏纾一下子没忍住笑出了声,“君上,现在才初秋,戴这手套不热吗?” 嬴驷瞥了她一眼,似乎在说你这个不懂情趣的女人。 没接她热不热的话,只继续说道:“寡人不懂如何温柔,只要你说,寡人尽量满足。” 魏纾故意撅起嘴,“还得尽量满足啊?” “寡人是一国之君,说到要做到,话不可说满。”嬴驷认真着一张脸解释。 “噗—”魏纾忍不住了,嬴驷这样子太好玩了,“君上放心,君上已经很懂温柔了,臣妾很满意。”后一句话是偷偷凑到他耳边说的。 满意地看到嬴驷有些发红的耳根,魏纾觉得嬴驷真是个宝藏男孩,虽然拿男孩来形容有些不妥,但她就是觉得嬴驷有些时候纯真地像个男孩,明明比她还老司机。 “你若喜欢,寡人以后每年都陪你过乞巧节。”嬴驷郑重保证。 魏纾一愣,每年?这个她倒是不好保证了,但还是轻轻应了声“好。” ...... 或许喜事都是扎堆来的,入秋还没多久呢,捷报就送到了咸阳城。 “君上大喜,大良造已经率兵拿下了阴晋!”樗里疾声音里透满了喜气。 “好!”嬴驷一拍桌子,“大良造大才!” 樗里疾脸上一直挂着笑,“君上,这次不仅靠大良造的策略,还多亏了君后献的法子呢,粮食充足,兵强马壮,再加上大良造领导有方,自然战无不胜!” 嬴驷赞同地点头,“是啊...”又关心问道:“军需可还足够?若是不够可拿这次卖冰的钱去。” 这次卖冰可是让秦国大赚了一笔,但是战争本来就是一件很耗银子的事,因此还是会有缺,但这已经比以往好很多了。 “君上放心,拿下了阴晋后又可缴纳一批财物,尚还够用。”樗里疾对这个损耗心知肚明,秦国穷,以往都是以战养战。 嬴驷肯定的点点头,“写信告诉大良造,让他不必有顾虑,寡人在咸阳等他凯旋归来!” “嗨!”樗里疾正准备离开,又被嬴驷叫住,“还是寡人来写吧。” 写好了信,嬴驷将信交给下面的人,自己静坐了半晌,这一切顺利地让他有种不踏实的感觉。 嬴驷来到长安宫,魏纾正在和喜妹说笑,听到她熟悉的笑声,嬴驷的心突然就安定了下来。 晚上嬴驷睡不着,在黑暗中睁着双眼,叹了口气,“纾儿,大良造来信,秦国已经打下了阴晋。” 魏纾闻言一喜,却见他似乎并不那么高兴,问道:“君上似乎有忧虑?” “寡人...寡人是有些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能恢复穆公霸业,不负先祖遗训。”这种近乎脆弱的话对于嬴驷来说是很艰难才说得出口的。 魏纾懂了,嬴驷十九岁继位,如今还没几年呢,肩上的担子这么重,魏纾想了想自己十九岁时还在上大学呢,一时也有些怜惜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君王。 主动抱住了嬴驷的腰,温声道:“在臣妾心中,君上已经做得很好了,以后也会做得更好,臣妾从来就坚信,君上一定会完成霸业的。”甚至统一天下也未尝不可。 嬴驷心头一震,听得出来她的语气十分坚定,心里的那些彷徨一下子就消散了,心中也生出了豪情壮志,“寡人定要让纾儿成为最尊贵的王后。” 魏纾在心底默默答他:你会的,只是那时候也不会是我了。 随着战事的如火如荼,魏纾却是在宫里没什么事做,想找点事情打发时间,就将注意打到了棋上面。 没错,魏纾把五子棋给苏出来了,没办法,她也不会下围棋,即便原主会吧,但自己就算有她的记忆那也逊得很,因此很有自知之明地下拿手的五子棋。 正好这五子棋容易,喜妹也学得很快,两人一下就能厮杀半天。 “君后,您尽知道欺负婢女!”喜妹很气愤。 “哈哈!”魏纾很得意,“喜妹啊,这技不如人呢就要承认嘛。” 喜妹很不服气,“那君后大可找君上下去。”一句话成功戳到魏纾死穴,嬴驷那水平,是她能赶上的吗? “算了算了,不下了。”魏纾摆了摆手,“咱们去骑马去!”这老待在屋里人也受不了。 现在魏纾已经能骑得有模有样了,渐渐地也喜欢上了这项运动,在马背上奔驰的感觉真的很好。 来到马场,红枣一看到她就亲昵地拱了拱她的手,红枣就是魏纾给枣红马起的名字,只能说很形象。 魏纾喂红枣吃了点饴糖,又亲近了会儿就翻身上了马背,有了马镫后魏纾已经不需要别人扶她上马了。 “驾!”魏纾先是驱使着红枣缓缓地走了两步,然后才慢慢加速,到了后面几乎可以说是疾驰了。 跑了近半个时辰,魏纾满身是汗,心情却很是舒畅,仿佛心中的郁气全都释放了出去。 “啪啪”两声响亮的掌声,魏纾低头一看,原来是嬴驷。 “纾儿进步甚大,寡人教导有方啊。”这就自夸上了。 “君上,这可是臣妾自己苦练的成果。”魏纾毫不客气怼他,现在俩人相处基本上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客套疏离。 嬴驷辩解,“若没寡人这个老师,纾儿又怎能学会?这宫中也只有寡人能教你了。”若是有其他人那他早就不在世上了。 魏纾懒得和他争辩,下马就准备回宫了,身上一身汗,黏糊糊地很不舒服。 嬴驷被她无视也不生气,轻笑摇头,也跟着她回去了。 第10章 公孙衍拿下阴晋后不久,韩国就传来一个消息,老韩侯逝世,新侯继位,称威侯。 “君上,这新韩侯继位,局势又要发生变化了。”樗里疾和嬴驷在书房谈着局势。 嬴驷将手揣进大袖里,闻言脸色并没有很凝重,“自马陵一战后,韩国国力大损,如今也不过是在夹缝里求存罢了,且看看吧,这位新韩侯的行事。” 晚上回去,嬴驷与魏纾提起此事,无不感慨道:“说来当初韩国同秦国一起变法,韩相申不害与商君同是法家子弟,却未曾想两国走向全然不同。” 魏纾闻言有些不以为然,“即便没有魏国攻打,韩国这变法也长久不了。” 嬴驷闻言侧目,饶有兴致问道:“听纾儿这话似乎并不赞同申不害之变法?” 嬴驷并不避讳与魏纾谈政事,尤其是已经了解到她的才能后,因此魏纾也不会故意藏拙。 “申不害之变法重在‘术’,说白了就是教君王运用权术御下,”魏纾抒发己见,“可这法治标不治本,若是碰上圣明的君主倒还罢了,若是君主昏庸,那便极易受制于臣。” 随着魏纾慢慢道来,嬴驷脸上笑意也越来越浓,“那依纾儿之见商君之法就能长久吗?” 魏纾闻言有些犹豫,“君上可想听真话?” 这意思就是有些弊端了,嬴驷闻言也郑重起来了,“自然,纾儿与我无需隐瞒。”这话听听就好了,魏纾自然不会全当真,不过这事也没有不能说的。 “依臣妾看,商君之法虽好,却至少有两个弊端。”魏纾伸出了手指,“其一,重农抑商。” 嬴驷闻言不解,“这有何弊端?” 魏纾一一解释,“重农抑商虽然可以让百姓们安心耕种,增长秦国实力,但也只在早期有用,想必君上也知道,即便是秦国都有老氏族势大的问题,这些豪门氏族产业无数,底下的百姓多半也是为他们劳作罢了。” 闻言见嬴驷皱着眉点了点头,魏姝又接着说道:“若是长此以往,一旦遇到个天灾人祸,百姓就得卖身给老氏族了,这样老氏族势力壮大不说,百姓也多有怨尤。” “商君之法却规定了若为商,全家没入官府,为官奴婢,百姓们走投无路,又会如何呢?” 这话一出,嬴驷就冒一身冷汗,腾地一下站起了身,再也坐不住了。 魏纾见状知道他听进去了,但给了个大棒还得喂颗枣,“更何况,商之道并不比农业无用,甚至可以说有用极了。” “商人不仅可以带来金钱,还能提高生产力,这天下若比作大湖,那商人就像流动的水,若是无商,湖再大也是死水。” 魏纾说完嬴驷已经站着久久不语了,良久才叹息道:“纾儿所言我早有感觉,只是一直十分模糊,如今纾儿一针见血指出,才恍然大悟啊,只是商君当初特意制定这条也是有他的道理的...” 魏纾闻言思索片刻就明白了,“不错,若为国君计,还是这样的好。”重农抑商才好管理百姓。 嬴驷见她立刻就明白了意思,投过了赞赏的目光,“所以即便知道这弊端,寡人也不能随意改,甚至还得维护...”又叹了口气,“治国不易啊...” 魏姝看他似乎对这些取舍有些愧疚之意,宽慰他,“那就等君上统一这天下后再做打算吧!”虽然统一了也不一定会改。 嬴驷惊诧望她,“没想到纾儿竟有如此大的野望?”如今的嬴驷还没有想到这么多,对他而言恢复穆公霸业为第一。 闻言魏姝笑道:“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君上有这个实力,只是还缺良臣辅佐,若是等到,那这天下也未尝不可一争!” 说实话嬴驷心动了,呼吸都急促了起来,心脏怦怦跳,深深几个呼吸,还是冷静了下来,“如今说这些还为时尚早,不过也借纾儿吉言了,不知纾儿所言第二弊端为何?” 见他抵制住了诱惑,魏姝心中赞叹不已,不过也正如他所说,如今还为时尚早,于是也顺水推舟不提了。 话头一转又说弊端,“至于这第二嘛便是商君之法太过严苛了,商君提出连坐,又编民为什伍,若邻里犯罪,周围全部连坐,这样下去百姓惶惶不安,每日疑心邻里,不是盛世之相。” 后面秦始皇统一天下后短短几十年就被推翻,其中□□就是很大一个原因。 嬴驷闻言沉思良久,最后向魏纾深深一拜,“纾儿所言,嬴驷铭记于心,只是贸然变法又会引起大乱,只能徐徐谋之了。” 这点魏纾很能理解,向来变法就不易,她本来也没指望能在一朝一夕内就改变。 “君上有意就好,这也只是臣妾的一些浅见,具体的还得靠君上深思呢。”魏纾还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 ...... 日子一晃就过,很快就到了八月,魏纾吸取了七夕节的教训,早早地就问了喜妹,果然如今还没有中秋节呢。 中秋节是魏纾最喜欢的节日之一,因为可以吃月饼。 魏纾前世最喜欢吃莲蓉蛋黄馅的广式月饼,对于苏式月饼却有些敬谢不敏,但在有一次尝过了苏氏云腿月饼后,顿时惊为天人!想想这些月饼,魏纾一下子舌头一酸,口水就泛滥了... 想到就做,魏纾虽然做菜有一手,但是对于做月饼还是差了些,不过好歹还是记得一些步骤的,她虽然不会,但是膳房那些师傅们会嘛。 御膳房的这些师傅们对于魏纾已经很熟悉了,这位君后的奇思妙想对于他们这些毕生追求美食的人来说可以算得上是知己了,一看到魏纾前来,一个个热情地不得了,全部迎了上去,“君后,您来了啊。” 还有那机灵的已经去端点心和茶了,殷勤地递给魏纾,“君后,您看,这是咱们新研究出来的点心,您尝尝,顺便帮我们点评点评...”一旁的师傅们连连点头,都期待地看着魏纾。 魏纾是个很喜欢美食的人,并且总能对这些美食说出点一二三四,毕竟是经过了前世的美食轰炸的,因此也很乐意帮他们品鉴品鉴。 魏纾看了看眼前的点心,通体粉色,做工小巧,看起来清新可人,摆盘也漂亮,夹起一个轻轻嗅了一口,略带点花香,放在嘴里,入口即化,一旁的师傅们还在双眼放光的等待她的评价,魏纾也没让人失望。 “这点心色香皆好,唯独味道差了点。”等到点心完全吞进去后魏纾才慢慢开口,“略微有点甜,口感也不够细腻,其他的都很完美。” 得了魏纾这样的评价几人都很高兴,要知道这位君后可长了一条厉害的舌头,就他们以前做的那些东西,不知道被批成什么样了,现在这个评价已经算是很高的了。 这时领头的那位王大人也记得问魏纾来的目的了,“不知君后此次前来有何贵干?” 魏纾对他这样的直接已经很习惯了,也不和他客套,直接道明来意,“我这儿有两样点心想请各位大人帮忙研究研究,十五之前一定得做出来。” 一听新的点心这群人就两眼放光,这是又有新花样了,众人都期待不已。 魏纾将广式月饼和苏氏月饼都细细描述了一番,最后提到了这两个她最爱的馅。 “那莲蓉就是用莲子挑去芯捣烂成蓉,蛋黄也就是鸭蛋烤熟后做成的。”至于云腿月饼恐怕更难做到,她也不知道这地方有没有火腿。 “这两样月饼多做些,另外再做些别的馅。”交代完后又道了谢,“麻烦各位大人了。” “不麻烦不麻烦,这样的麻烦以后君后还是多来些。”有这样的好事可以研究新菜谱,他们是求之不得呢。 要知道现在的菜谱可都是贵族的收藏,贫民百姓是没有的,或者是他们这些世代为国君服务的御膳世家才有自己的独门绝技。 可是魏纾却十分大方的将这些菜谱告诉他们,一点也不怕流传出去,这种大度的心胸让人佩服不已(魏纾:并不),这也是他们这么喜欢这个君后的原因之一,对于君后的伙食也一向上心。 膳房的师傅们动作都快得很,没多久就将做出的第一批月饼送到了魏纾的案上。 魏纾伸出两指小心捻起一块月饼,先拿的广式月饼,一口咬下去,口感顺滑,细腻而不油腻,莲蓉的清甜中和了蛋黄的咸味,就是这个味道! 魏纾觉得自己快要感动哭了,这都多久没吃到月饼了?以前觉得有些不屑一顾,除了中秋节,其他时候动都不会动一下的东西现在竟然成了奢侈之物。 慢慢吃完了一块莲蓉月饼,又拿起了一块云腿月饼,苏氏月饼的特点就是酥,圆圆的月饼外表略带些暗沉,看起来其貌不扬,一口咬下去那叫一个酥香。 面皮酥软,略微有点厚,然而当你吃到那咸甜口味的火腿和小粒砂糖时立刻就不觉得这面皮厚了,反而觉得恰到好处。 “好,不愧是御厨,这手艺就是不一般。”魏纾满足地发出了一声喟叹,“接下来就麻烦几位大人多做些了。” 等到中秋那天,魏纾将早已经准备好的点心命令宫人送到各府上,各府家老跪着谢过后都一脸懵逼,不过再懵逼还是要尽责地将东西送到自家主人手上。 一众大臣回到府中,看着这不大的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许多不同的圆形点心,想到去年年宴上的面条,大家对这个点心也充满了期待。 小心拿起一块点心,一口咬下去,酥软甜糯,里面是黑红的豆沙馅,简直甜到人心里去了。 君后不愧是君后,出手就是大方,细细地回味着嘴里的甜意,这糖可是不常能吃到的啊... 第11章 嬴驷还未回宫就已经知道了自家君后又送了一波礼,嬴华这个混小子一向是沉不住气的,一拿到这月饼就连忙跑来要,倒是一点也不客气! 嬴驷来到长安宫,就听到魏纾正在给侍女们讲故事。 “这中秋节的中秋一词来源于《周礼》,传说这个节日是因为嫦娥和后羿的故事而来的...” “后来嫦娥吞下了不死药,飞升到了天上,可是她舍不得后羿,于是滞留在月亮之上的广寒宫里,就这样等啊等...” “以后每年的八月十五,后羿就对月与她团聚。” 里面有那多愁善感的侍女已经哭了起来,“呜呜呜,君后,这个故事也太伤感了...” 魏纾好笑,她早已过了被神话故事打动的年龄了,但是这些小姑娘却没有经过故事大爆炸的洗礼,因此被感动也是难免的事。 笑着安慰她,“你这个小丫头,有什么好哭的,这节日可是有团圆之意的,咱们应该开心才是。” 嬴驷一直站在门外听她讲故事,听到这话才大步走了进去,“纾儿说得不错,合该开心才是。” 一群人见嬴驷来了,连忙收拾收拾退了下去,一时间殿内只剩他们两人。 “纾儿脑袋里也不知哪来的那些奇思妙想,总是能让寡人惊奇。”嬴驷很自然地搂住了她,十指紧紧交握。 “纾儿说得这些故事虽然动听,但寡人却瞧不上这后羿。”嬴驷语气里有些不认同,“连自己妻子都保护不了,也只是匹夫之勇罢了,称不得英雄。” 魏纾抬头反问他,“那君上若是要在国家和心爱之人中做个选择,又会选什么呢?”魏纾对此可是颇为好奇。 嬴驷脸上丝毫没有为难之色,昂首十分霸气自信回道:“寡人不会让纾儿陷于此种境地!” 魏纾听他的回答,竟是默认心爱之人是自己,心里一时有种说不出的甜蜜,脸上却不显,还想继续为难为难他,于是问道:“可若是万一呢?万一就到了这地步呢?” 嬴驷的眉头渐渐皱起,周围的气氛也凝固了起来,沉默良久,正当魏纾以为他不会回答时却艰难地开口了,“纾儿,寡人是秦国的君主,要为先祖意志和秦国百姓着想,作为君王,寡人必须得选国家。” 魏纾听到这意料之内情理之中的答案,心里明知这是对的,却还是有些失落。 “可是,若真到了这种境地”嬴驷顿了顿,一双笑眼凌冽认真了起来,直直望进了魏纾的心里,“你便等等寡人,等寡人料理好了这国家大事,再下去给你赔罪。” 魏纾被他的话一时撞得心里一震,她觉得自己完了... 魏纾这边还在进行剧烈地心里挣扎,嬴驷已经将刚刚的事翻过了,看到桌上摆的月饼,拿起一个尝了尝,“不错,纾儿巧思。”颇为满意地点头,表示肯定。 魏纾见状也不再提,又切了一块云腿月饼递给他,“君上再尝尝这个。” 这次脸上笑意更真诚了,“寡人更喜欢这个。” “那这个呢?”魏纾又递了个豆沙馅的。 嬴驷再次笑纳,这次倒没有刚才的好胃口,“这个倒是有些甜了,还是那个好吃。” 魏纾已经摸清楚了他的胃口,和自己倒是挺像的,故意调笑他,“臣妾还以为君上会更喜欢这个豆沙馅的呢。” 嬴驷不解,歪头问她,“何解?” “因为喜欢吃甜,君上才能这么甜啊!”这土味情话一出口,魏纾自己都愣了,在心里把自己的小人rua了又rua,只觉得丢人极了。 嬴驷愣了,虽然他觉得用甜来形容自己似乎有些不妥,但是也足够让人意会了,一时觉得自己君主的威严受到了挑战,十分认真地肃着脸对魏纾道:“寡人怎能如此被形容?不妥,以后切记不可如此。” 魏纾心里憋笑地辛苦,脸上也一脸郑重点点头,“君上放心,臣妾以后谨记。” 嬴驷见她受教,满意颔首,“寡人觉得还是纾儿更甜。” 这下轮到魏纾怔愣了,两颊飞过两片红晕。 时间一转即逝,魏纾已经来到这个世界两年多了,两年的时间魏纾依旧没能找到回去的方法,连带空间也毫无动静。 秦国一直在与魏国交战,去年秦国拿下阴晋后士气大振,秦军一鼓作气,又在公孙衍的带领下大败魏将龙贾,杀敌四万五千余。 然后又乘胜追击围了魏国的曲沃之地,最后更是将龙贾俘虏,斩魏军八万人,此一战秦军大胜。 在秦军的节节进攻下,魏王不得已割下河西之地求和,至此,历经三十六年,河西之地重回秦地。 说实话,秦国这么短时间打下河西已经是不可思议了,魏纾在听到战报时也有些怀疑是不是记错了,原本秦国虽然打了两年,但河西之地正儿八经回归已经是第三年的事了。 后来一想,唯一的变数也就是自己了,因为自己献上去的那些东西,秦国实力比历史上又要更上一层楼,这两年秦国百姓已经普遍用起了曲辕犁和堆肥之法,百姓的日子也比往年好过了很多。 没过多久,公孙衍就带着秦军凯旋归来了,嬴驷从听到捷报的那刻起整个人就兴奋地不得了,急忙吩咐众人要为公孙衍办一个盛大的庆功宴。 “寡人亲自前去迎接大良造!”嬴驷打定了主意,大家也没有阻拦的理由。 嬴驷换上了那身繁重华美的玄红朝服,高高站在台阶之上,静静看着公孙衍坐在高头大马之上,后面跟着黑压压一片秦军,行走之间整齐有素,一看就是一支精锐的军队。 公孙衍看到了站在台阶之上的嬴驷,连忙下马,疾步走到嬴驷面前,跪地抱拳,准备行礼,却一把被嬴驷握住了拳头,硬把他拉了上来。 “将军是有功之臣,不必多礼!”嬴驷脸上溢满了笑,紧紧握住了公孙衍的手,“寡人要多谢将军啊!” 公孙衍面色严肃,“臣不敢居功,都是将士血勇。” 嬴驷点了点头,也没和他在这个上面争论,执起他的左手,对着下面的将士高声道:“此战,寡人要多谢诸位将士,更要多谢公孙将军!”公孙衍虽然被封为了大良造,但却行兵打仗,还是被称为将军。 底下将士情绪激昂,一边举起手中武器,一边大呼“君上万岁!公孙将军万岁!” 公孙衍在众人的激动呼声中,一股骄傲油然而生,对自己斩杀这么多魏军的愧疚感也减轻了些。 办完了庆功宴,秦国举国上下都沉浸在一片喜悦之中,这热闹和过年都有的比了。 魏纾也很高兴,不管怎么说秦国好她就好,虽然没有找到机会回去,但值得庆幸的是她还没有怀上孩子,可是很快,这就不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了... 章台殿内,以为白发苍苍的宗正正在与嬴驷交谈。 “君上”宗正战巍巍地拱手行礼。 “哎,老宗正不必多礼—”嬴驷连忙将他扶起,“老宗正此来何事啊?” “君上啊,请恕老臣无礼,只是有些事老臣不得不说啊...”老宗正一脸激动,“君上,如今河西之地已经收回,总算不负先君遗训啊,只是君上成亲至今仍无子嗣,实在让老臣忧心啊...” 这话一出,嬴驷就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这些年他一直未与魏纾分开,明明努力了这么久,偏偏一点消息都没有,说一点不着急那也是假话。 见嬴驷不说话,老宗正又苦口婆心劝道:“君上,老臣知道,君后为秦国所付甚多,咱们老秦人都感激她,可这子嗣却不能轻忽啊!想必您也知道,当年穆公继位时的宫变,为了社稷,您也得要个孩子啊!” 顿了顿又义正言辞道:“君后深明大义,想必也会答应的...” 嬴驷对他的话不置可否,孩子确实重要,可要说纾儿大度不吃醋,那可真就是笑话了,虽然她平时故意隐瞒,从不表现出来,嬴驷却早已察觉到魏纾对他有没有别的女人这些事很在意。 不过这话就不必跟老宗正说了,嬴驷只是打着哈哈,“老宗正啊,这事寡人会上心的,您啊,就好好地保重身体就是了...” 老宗正怎么可能听不出他的敷衍?想要再说,却在对上嬴驷略带强硬的眼神的那刻将话吞到了肚子里,是他老糊涂了,君上纵使再年轻,那也是秦国之君,更别说秦国刚刚在他的带领下夺回了河西之地。 没有再多说,告了辞后就离开了章台。 ...... “君后...”喜妹有些欲言又止,脸上皱得像苦瓜一样。 “怎么了?有什么事直说就是了。”魏纾最受不了别人这么吞吞吐吐的。 喜妹气鼓鼓的,“君后,今日婢女听说宗室那些人说君后快三年了都无所出,说、说是要劝谏君上纳美人...” 魏纾闻言不知怎么心里突然就像被扎了一下,密密麻麻地泛着酸疼,默默半天无言。 “君后!您要相信君上,君上是不会答应的!”喜妹这些年跟在魏纾身边,可以说是他们二人感情的见证者,在她看来,君后和君上两人琴瑟和鸣,是天作之合,何必要她人来插一脚呢? 见魏纾不说话,喜妹更是急了,生怕魏纾伤心,“君后,您要相信君上啊...”翻来覆去也就这几句话,其实喜妹心里也清楚,有哪个君主不是美人成群呢?别说君王了,普通富豪尚且后宅成堆... “好了喜妹,你不必多说了...”魏纾勉强笑了笑,“咱们不说这个了,来陪我下下棋吧。” 喜妹满脸担忧地应了下来。 第12章 两人下着五子棋,魏纾却一直心不在焉,拿着棋子觉得脑子里都是糊的,看着棋盘半天下不了手。 突然一只温热的大手握住她执棋的手,坚定地下在了一个空格。 魏纾恍惚抬头看,却见嬴驷正朝着她笑,那笑眼真的是好看极了,魏纾觉得自己百看不厌。 “纾儿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嬴驷笑问她。 “哪有?”魏纾不承认,又故意转移话题,“君上倒是手快,却是下了个错招。”嬴驷还是按着围棋的下法来的。 “哦?”嬴驷不解,又冲魏纾一笑,漂亮的笑眼闪着细碎的光芒,“那纾儿来教教寡人?” 魏纾打起精神,将五子棋的下法教给了嬴驷,五子棋很简单,嬴驷一下子就上手了,“来,纾儿陪寡人下几盘?” 魏纾也由着他,但是心里搁着事,下棋也无法专心致志,对于眼前人的异常嬴驷看得很清楚,无奈放下了手中的棋,开口问她:“纾儿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魏纾觉得这事就像一块大石头,堵在她心口喘不过气,听到嬴驷问她,魏纾也不想闷在心里了,直接问他,“君上,听说宗正要给君上纳美人?” 嬴驷一听她这话就明白了,“不错。”这是事实。 “那君上可答应了?”魏纾有点急了,心里又觉得委屈,感觉鼻子也酸酸的。 嬴驷见她这委屈巴巴的样子,有些好笑,不过还是如实回了她,“寡人没有答应。” 闻言魏纾心里好受了不少,可又想到就算现在他拒绝了,也不代表以后不会,语气有些低落问道:“君上是否着急了?臣妾这么久都没有怀上。”虽然魏纾不想要孩子,但是也不想他有别的女人。 “寡人的确有些着急,国不可一日无君,国君也不可无子,这是大忌。”嬴驷可以说十分坦荡了,话音一转又道:“但寡人更想要和纾儿的孩子。” 这话魏纾倒是听了心里舒坦多了,但是也是治标不治本。 魏纾觉得自己矛盾极了,内心十分煎熬,自己似乎被分成了两半,一半说要是他找别人,自己正好离开,再也不管他了,另一半又说起码要试试,说不定他不会找别人呢? 魏纾脑海里天人交战,最终鼓起了勇气,“君上,你...你以后会纳美人吗?”说完就紧张地垂下了眼,不敢直视他,心里猛地打鼓,既期待又害怕他的答案。 嬴驷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寡人乃一国之君,从来没有君王只有一个女子的。”将脱口而出的话咽下,不知怎么说了这么一句意思完全不对的话,说完后心里竟然还有点虚,没敢抬头看她。 魏纾的心一下子就沉到了谷底,血液也在身体里冻住了似的,让人浑身发冷。 嬴驷见她半晌没有出声,抬头却正好看到了魏纾的眼泪从眼眶处掉了下来,砸到了白皙的手背上,也像砸到了他的心里。 心里没由来的有些慌,想抬手为她擦眼泪,却被魏纾偏头躲开,扑了个空。 “臣妾知道了,是臣妾失言了。”魏纾背对着他擦了擦眼泪,又挂着一张笑脸,“君上,臣妾有些累了,想去休息休息。”说完就准备起身离开。 嬴驷心里一慌,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呢,手就已经抓住了她,被她这么冷待,他觉得自己有些委屈,“寡人什么都没做呢,纾儿为何生气?” 魏纾一听他这话心中的伤感一下子就被怒气取代了,还什么都没做?听起来倒是很期待嘛! “君上说笑了,臣妾没有生气。”淡淡地说了一句,就想将他的手拉开。 见她要走,嬴驷紧紧抓住不放,魏纾恼了,没好气问道:“君上到底要如何?” 嬴驷也不知道自己要如何,但就是知道不想让她走,于是握得更紧了。 魏纾恼极了,也顾不上轻重了,使劲掰开他的手。 “纾儿,寡人刚刚说笑呢,寡人不会纳别的美人的。”嬴驷也顾不上面子不面子的了,直接就将心里真实的话说了出来。 可惜魏纾已经不信他了,男人的嘴,骗人的鬼,魏纾只觉得那个想留下来的自己简直蠢死了,留在这里干嘛?看着这个男人坐拥三宫六妾吗? “君上确实在说笑,君上想纳几个美人就纳几个,何必和臣妾说呢?”魏纾岿然不动,她现在一点都不想看到这个臭男人! 发现魏纾似乎真的生气了,赢驷心里升起了丝丝悔意,这下可好了,哄不过来了。 “啊!”赢驷突然大叫了一声,紧接着魏纾就感觉到肩膀被人紧紧抓住,赢驷一下子跳到了魏纾身后,“有虫!”声音里充满了紧张和不安。 魏纾顺着赢驷的手指指向的方向看去,结果发现是一只小强?小强似乎察觉到了有人在看它,两只触须还十分调皮地向他们打了打招呼。 感觉到身后蜷缩的躯体紧张地发抖,魏纾只觉得这一切似乎太荒诞了,赢驷?未来的秦王?怕虫?! 这场景有些诡异,导致魏纾久久无言,半晌才吐出一句,“君上,只是一只虫...” 赢驷这时候也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有些反应过大,有损君王威严,于是强作镇定,咳了两声,“没错,只是一只虫...” 魏纾却突然起了恶搞的心思,她要好好吓一下他,叫他刚刚气她! “哎呀,这虫爬过来了!”魏纾故意喊了一句,赢驷果然上当,看都不敢看一眼,猛地跳了起来,“快把它赶走!快!” 魏纾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这副好笑的样子,故意拖长了声音慢吞吞道:“君上,你怕虫就说嘛,你说了臣妾就帮你赶走—” “胡、胡说!寡人什么时候怕虫了?寡人这是兴奋的!”赢驷强压着心中的紧张,就是不肯服软,堂堂一国之君岂能怕这小小的虫子?传出去岂不是惹人笑话?! 魏纾见他还死鸭子嘴硬,故意戳破他,“君上何必强要面子呢?” “混账!”赢驷肃着个脸,眼神却到处躲闪,“寡人向来就有,何时强要?” 魏纾觉得气也出过了,也就没有再为难他,径直走到,小强面前,眼疾手快拿着鞋底板一把拍死。 “啪”地一声,赢驷身体也跟着抖了一抖。 魏纾回过头,竟然觉得自己在赢驷眼中看出了钦佩的神情,觉得有可能是自己眼花了。 等到魏纾坐下,赢驷又重新扒了上来,腆着一张笑脸,“纾儿威武,寡人就喜欢你这样的,那些个没影的美人寡人向来不屑一顾!” 魏纾默了片刻,反问,“这么说,只要合了君上的胃口那便可以啰?” 本以为赢驷又会嬉皮笑脸说些甜言蜜语,没想到他却轻叹了口气,紧紧握住魏纾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上,脸上满是认真,“纾儿,寡人接下来说的句句属实。” 魏纾感受着手下沉重有力的心跳声,自己的心也跟着砰砰跳了起来。 赢驷双眼紧盯着她的眼睛,向来笑弯的眼睛此时竟有些锐利,像把刀锋直直戳进人的心里, “若是没有你,或是若你不是现在的样子,那么寡人不保证自己只有一人,可偏偏就是这样的你,让寡人再也不想去找任何美人,寡人此生,有你足矣...” 魏纾觉得自己嗓子有点痒,很想咳嗽两声,偏偏又不想打破这气氛,赢驷说完这话后一直等着魏纾的反应,魏纾觉得羞赧不已。 过了好久,才从嗓子里挤出一声气音,“嗯。” 听到她回应,嬴驷又顺着杆子往上爬,得寸进尺地将魏纾一把搂在怀里,头也埋在魏纾脖颈之间,热热的呼吸喷洒在魏纾的肌肤上,一下子汗毛炸立。 魏纾不自在地想离他远一点,逃开这种让人有些恐惧的亲密,嬴驷却强硬地搂住她,压低着声音,“别动。” 魏纾听出了他声音里的危险,一下子就安静如鸡,嬴驷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哑哑道:“纾儿,以后再也不许不理寡人了。” 魏纾拼命咽口水,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头都不敢动,只僵硬着身体应了一声。 嬴驷满意地发出一声轻笑,“真乖。”飞快在魏纾脸上亲了一口,又吻了吻魏纾的眼皮,“眼睛都红了,纾儿的眼睛极美,日后可不许再欺负它。” 魏纾那股劲又上来了,鼓着腮道:“只需君上不欺负臣妾!” “哈哈哈——”嬴驷仰头开怀大笑,又低着头看着魏纾痞痞一笑,“那可不成,寡人现在就要‘欺负’纾儿...”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小可爱们的留言,问会不会改变历史,(小声哔哔:现在不允许改变历史),但是这毕竟是小说嘛,所以作者会在允许的范围内做一些改变,但是大方向不变,另外大家放心,男主只有女主一个女人,双c,虽然历史上不是,但是请允许作者有一些少女心吧,轻喷噢~感谢在2020-02-20 16:10:12~2020-02-21 16:07: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雾 3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雾 5瓶;回首往事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章 虽然河西之地已经收回了,嬴驷却并不打算就此收手,没过几个月,嬴驷又任公孙衍为将,出函谷关,进攻魏国的曲沃和焦城。 外面的风风雨雨一向是打扰不到魏纾的,自从上次因为美人的事闹过一次别扭后,两人倒是越发的黏糊了起来。 公孙衍去魏国打仗了,但刚刚收付的河西之地还要重新编整治理,嬴驷见魏纾整日闷在宫里,于是这天决定带她出去散散心。 两人坐在马车上,外面有扮成护卫的士兵,这次嬴驷想去巡查一下河西之地的情况,因此不能再像上次一样独身出门了。 魏纾倒是兴致勃勃,激动地时不时撩起车帘左看右看,嬴驷不动如山,眯着眼闭目养神。 魏纾看了一会儿就没了兴趣,快乐是要一起分享的,一个人唱独角戏有什么意思? 又偷偷瞄了眼嬴驷,发现他正休息呢,这些日子每天处理政事到深更半夜,这让他显得有些憔悴,人也瘦了点,看起来五官倒是更加深邃了。 看来是要好好补补,魏纾心里想着。 “寡人好看吗?”一个低沉的男声突然出现。 “好看。”魏纾脑子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脱口而出了,回过神来才发现嬴驷已经睁开了眼睛,眼底漾满了笑意。 魏纾羞窘不已,转过身子不理他了,嬴驷大手一捞,就将她牢牢抱在怀里。 魏纾刚想挣开,就听到马车外面传来了一声:“上天无眼啊!” 两人齐齐愣住,魏纾掀开了车帘,发现外面正是一个酒肆,酒肆门口一个文人打扮模样的男子醉醺醺地歪倒在门口,嘴里还嘟囔,“上天无、无眼!” 见众人都看着他,脾气一上来,靠着门东倒西歪地站了起来,伸出手指指指点点,“你...你们...看什么看!” “老天无眼啊!”他仰头长啸,“竟然让卑秦胜了!”这话一出众人神色大变,一个个都操起手边的物事准备上前教训教训这个臭小子! 也许是酒壮怂人胆,这个男子看见众人上前非但没有住嘴,反而骂的更凶了,“我...我有说错吗?秦君残暴!秦法严苛!秦军更是虎狼之师!卑秦就该老实缩在河西之外,竟然还妄想染指山东诸国!” 这话说得实在是难听极了,魏纾这暴脾气一下子就忍不住了,刚准备叫人教训这个醉鬼,被嬴驷拦下,魏纾不解地看着嬴驷,嬴驷安抚着她,“纾儿别急,咱们下去看看。”眼底却暗沉沉一片。 两人下了马车,还没等他们说什么呢,旁边就有脾气爆的,指着他大骂:“你这魏人的走狗!河西之地本就是老秦人的,魏人不要脸,强占过去近百年,如今收回正是大快人心,岂容你这魏狗在这狺狺狂吠!” “好!”“说得好!”周围人一片喝彩声。 魏纾听了这话也解气的很,总算按捺住了,和嬴驷站在一旁。 这男子或许受不了这人的‘侮辱’,酒意也醒了些,士可杀不可辱,他非要和这些人辩一辩不可。 “秦国野心勃勃,不顾天下百姓安危,强行攻占河西,岂不是有违天理?!”那男子义正言辞,又露出了鄙视的神色,“你们这些卑秦人,身在烂泥里还不知,真是天地不清啊!” “咱们老秦人威武不屈,血性刚强,岂是你这样的软蛋可以比的?!”一个身材高壮的汉子站了出来喝了一声。 这魏人看见他的身形有些气短了,略略往后退了一步,又想起自己文人的傲骨不能丢,十分鄙薄道:“我有说错吗?你们秦国就是卑贱,自己卑贱就算了,还将别人也染黑,当真是不堪!” 说完还不解气,愤愤道:“秦国的君后还是魏国宗室之女,结果一来到秦国就整日与粪泥打交道,真是污秽不堪!自甘堕落!” 这人一说完,那可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群众都哗然了,这人说秦国残暴他们都不以为然,可要是说魏纾那可就不依了。 “你这满口喷粪的家伙!君后不知为咱们百姓做了多少好事,如今能吃饱穿暖,不怕冻着全是托了君后的福,你竟然在这大放厥词!”说着就要上前揍他,开始顾虑着秦法一直忍着不动手,现在是忍不住了! 魏纾没想到这锅竟然还能甩到她身上,懵逼了几秒,心中的火苗那是蹭蹭地往上冒啊! 还没等他们动手呢,一声蕴含着怒气的声音从身边传来:“来人,将此人给寡人关进石牢!” 魏纾往旁边一看,嬴驷整个脸黑沉沉的,额头青筋直突突跳,眼里迸射出无法遏制的怒火,让人一看就心肝一颤 “君上...”魏纾轻声喃喃。 “嗨!”旁边将士早就忍不住了,一听他的话立马大声应是,一把将这个魏人提起,拖走了,边走这人还在嚎叫,“你们不能这么对我!”见抵抗无用,又仰天长嚎,“暴秦无道!暴秦无道啊——” 魏纾有些担忧,“君上,秦国本就饱受非议,这样会不会...” 嬴驷却仿佛抛开了一切,紧握她的手,“纾儿,寡人决不允许有人侮辱你。”又带着几分狂妄的轻松一笑,“暴秦又如何?暴秦寡人也要将这天下打下!” 嬴驷突然就觉得当初心存侥幸的自己真的是有些天真,去结盟被刺杀,收回失地又被人指着鼻子骂,既然不能和平共处,那就当这暴秦又如何?! 看着他的样子魏纾心里既是为他感到欣慰骄傲,又为他委屈心疼,她来这里一转眼已经三年了,可依旧没有找到回家的道路,更别提空间了。 魏纾现在已经觉得回去的机会十分渺茫了,若这是天意,那她便安心呆在他身边,帮他一起打这天下又如何? 至于暴秦?魏纾从来不觉得在这个乱世可以用和平的方法统一天下。 坚定地反握住嬴驷的手,魏纾直视他那双漂亮的笑眼,一字一句道:“君上,我会帮你。”一直帮你,助你成就霸业。 嬴驷看懂了她的未尽之意,另一只大手将魏纾的手裹在手心,不快的心情一下子烟消云散,刚刚那个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 两人在这边互表心意,那边的一众秦国老百姓已经惊呆了,这是君上和君后一起到场啊!可得好好瞧瞧! 见他二人似乎说好了话,一个个憋了半天的话终于喊出来了,“君上,君后!你们放心,咱们老秦人都相信你们!”“对!都相信!” 接着自发的喊起了“君上万年!君后万年!”一个个扯着喉咙拼命喊,似乎想把这心中的激昂情绪全都喊出。 嬴驷见状,与魏纾对视了一眼,两人齐齐转向这群粗狂却可爱的老秦人,举手作揖,行了一个礼。 和百姓们告了别,两人就回了宫,路上魏纾问嬴驷,“君上,那个魏国士子,您准备怎么办?” 嬴驷沉吟片刻,眸光微冷,“杀是肯定不能杀的,既然他在秦国,自然要尊秦法,当街喧闹,依秦法处置就是了。” 魏纾听了抚掌赞道:“正当如此,咱们一切尊着秦法来就是了!”又抬头夸他,“君上英明!”成功的看到嬴驷的耳根有点泛红,魏纾觉得自从自己下了决心留在这里似乎也放得更开了。 又想到山东诸国皆以秦国与戎狄为邻,不通礼仪为由,极尽鄙薄之事,虽然嬴驷不与他们计较,也不准备要这虚名了,但魏纾却觉得虚名有时候也是很有用的,就由她来帮秦国挣回这虚名! 想通了的魏纾又朝着嬴驷莞尔一笑,嬴驷却有些好奇,眯眼笑道:“纾儿似乎心情颇佳?” 魏纾一点都不怕他问,反而更加张扬,“是呀,心情好就是好啊!” 嬴驷无奈看她傻乐,笑着轻叹,“寡人也开心,看着你这笑,寡人觉得心里踏实。” 魏纾有一瞬间地触动,猛地抱住了他的腰,将头埋进了他的胸膛上,闷着声音道:“君上,你以后一定要对我好,你都不知道,我再也回不去了...” 嬴驷闻言以为她说再也回不去魏国,温热的大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嘴角是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纵容笑意,“怎么会回不去?等寡人打下魏国,你想怎么去就怎么去。” “至于对纾儿好,寡人向来如此...”这句话嬴驷说得很自信,魏纾被他顺毛顺地很舒服,眯着眼睛想了想他确实对自己挺好的,不过人都是贪心的。 “那以后要更好...”还想说你不许找别的女人之类的话,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下了,或许这就是动了心的坏处,所思所想都有所顾忌,生怕自己的一句话就吓跑了他。 “好——”嬴驷没有半分不耐,一一应好,说实话对于这样的魏纾他不仅不觉得厌烦,反而心里还有点暗喜,受用的很。 接着魏纾就静静依偎在嬴驷怀中闭目养神,随着马车的晃荡,魏纾的心思也飘向了远方,魏纾又想起了挣名声的事。 一个王朝要治理好,除了要有一个圣明的君主外,更重要的是要有一干能臣,甚至可以说君主可以昏庸,但只要底下不乱,这个王朝就还有救,就能走下去,就譬如明朝就是如此。 可这战国时代读书的人少得可怜,偏偏又是这群文人把控朝堂,否则只有君王一个也孤掌难鸣。 秦国要改变粗鄙好战的印象,要吸引更多的贤才前来,魏纾觉得那就只能从文人身上下手了,有一样东西,相信绝对会引起无数读书人的趋之若鹜的,那就是:纸。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2-21 16:07:33~2020-02-22 15:43: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雾 5瓶;回首往事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章 纸可是四大发明之一,要吸引各国士子来秦,它是很重要的利器。 现在都是用的竹简写字,即便是富贵如君王也不可能全用丝帛写字,那太奢侈了。 纸张正儿八经发明出来已经是东汉了,魏纾觉得只要能把纸给弄出来,那秦国一定能一扫恶名,天下文人也一定会纷纷赶来的,对此魏纾从不怀疑。 可惜这纸怎么造出来的魏纾却不是很清楚了,她只记得原料有树皮,有麻,具体的步骤却记得不是很清楚,还得摸索... “君上”魏纾突然出声。 “嗯?”嬴驷拖长了声音懒懒答她。 “臣妾有个想法,家师曾经给我讲过很多东西,如果能做出来一定会于秦国有大益的,只是师父只告诉了我一个大概,还需要有专人来研究...”魏纾说完抬眼看他,见他没有异色才继续说下去。 “臣妾在想,若是能有一个专门的部门给臣妾研究就好了,总不好老是找少府。”秦国的官员职责分得还不是很清,有些官职位高但并无太大的职责,当然这也是现在大多数国家的通病。 嬴驷听她说着,眯着的眼早已睁开,面上一片严肃,思考了些许时刻,点了头,“纾儿说得有理,那寡人就特意成立一个部门,专为纾儿所用。”又问她,“纾儿可有属意名称?” 魏纾早就想好了,兴奋道:“那就叫工部如何?”这所有的东西都可归为工之一道。 “工?”嬴驷反复品味这字,给予了肯定的答复,“不错,就工部,回去后纾儿自己挑人,以后纾儿就任工部郎中令。”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魏纾如遭雷劈。 “君、君上,臣妾可是女人...”虽然魏纾一点也不觉得女子比男子差,更不觉得女人不能为官,只是在古代,除了武则天当政之时出了个上官婉儿,但也只是让她掌了宫中诏令,并没有什么实职。 而现在,在一个男人当权的时代,嬴驷竟然让她做郎中令? 嬴驷看她如此震惊,颇为淡定道:“有才者不分男女,秦国一并尊之,更何况纾儿还是秦国的君后,区区郎中令怎么做不得?” 说得好似郎中令是多么小一个官似的,其实郎中令乃是九卿之一,堪比后来的一、二品大员。 魏纾这下是彻底被他宽阔的心胸折服了,想必就算自己不是他的妻子,魏纾觉得自己也会愿意为他效死的。 魏纾郑重地给他做了一个揖,“臣,谢君上!” 赢驷扶起她,调笑道:“爱卿请起,夫人也请起。” ...... 等两人回到宫中,赢驷效率很快,没多久就发布了旨意,一时掀起轩然大波。 “君上...不可啊...!”白发苍苍的宗令跪在殿外央求,说是央求更不如说是威胁。 “君上啊!”老宗令含着泪,“君后的功劳咱们都有目共睹,可自古以来就没有女子为官的,君上若强意如此,恐怕先君在天之灵也难安啊...!” 明明殿门大开,他却不肯进去,偏偏要在门外喊,显然是想用舆论压迫。 里面的赢驷无动于衷,嬴华却急得满地打转,时不时抓抓脑袋,“君上,这可怎么办?”神色烦躁地朝着赢驷发问。 一旁的樗里疾也劝诫道:“君上,非是臣等反对,只是这么大的事,您也应当说一声才是...”显然也是不很赞同的,只是他向来习惯了打圆场,说话也偏向委婉。 赢驷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转头问嬴华,“嬴华,你也这么想?” 嬴华听他问自己,停下了焦躁不安的脚步,“哎呀!臣倒是不反对,可其他人却不会答应啊!” “哼!”赢驷从鼻腔发出了一声轻哼,“寡人知道你们的心思,不就是觉得君后是个女人吗?”一双眼左看看樗里疾,右瞥瞥嬴华,“可你们也不想想,君后对咱们老秦人有大恩。” 没等他说完,嬴华急道:“君上,君后的大恩我们没齿难忘,可、可...嗐!”嬴华说不下去了,偏着头叹了口气。 “我看你们是好日子过惯了,倒忘了咱们以前的日子了!”赢驷对着他俩也不自称寡人了,直接走了下来,站到两人面前,“你——”指了指樗里疾,“还有你——!”又指了指嬴华,“你们都忘了早年君父在时是怎么苦求贤才的?!” 将手背到身后,赢驷陷入了沉思,“当初正是因为君父的这种礼贤下士,才使商君来秦,咱们秦国,才有了壮大的机会!” 一番话让两人都陷入了沉思,赢驷又继续道:“外面还笑传,老秦人有句谚语:老秦人求贤,高位以待!”又指了他们两下,“可是现在呢?才过去短短几年?你们就因为男女之见,吝啬一个区区九卿之位?” 两个人听后脸红耳赤,赢驷见状也不批评了,语重心长道:“你们是我的弟弟,要帮哥啊...” 外面的宗老还领着一干大臣在喊着呢,沉重的脚步声起,众人抬头一看,正是嬴华。 “君上有令,召诸位大臣议事。”简短说明了旨意,嬴华没做停留就又回去了,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大殿上赢驷端坐在上面,嬴华和樗里疾分别站立在下面左右两侧。 “君上,还请君上三思啊...”宗令一进来就开始了,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赢驷没理他们,大袖一挥,两只手交叉握住,胳膊撑在案几上,下巴搁在两只拳头上,静静看着下面的人争吵不休。 底下的人超了半晌发现上面一点动静也无,渐渐地停息了声音。 赢驷这才好整以暇说道:“诸位爱卿所忧多虑寡人尽知,今日寡人也只想问诸位一个问题,开立工部,任君后为工部郎中令,此事是否对秦国有利?” “这...”底下交头接耳,宗令见状出来带头,“君上,可君后毕竟是个女人啊...” “寡人只问你们——”赢驷不耐烦听他这些老调重弹,打断了他的话,“有益无益——?” “有益——”众臣异口同声答道。 赢驷点了点头,坐正了身子,“既然有益,为何不行?就因为什么男人女人?”赢驷嗤笑了一声,“远的有商王武丁之妻妇好带兵打仗,近的有先君太后担任驷车庶长,怎么轮到寡人的君后就当不得了?” 众人一时语塞,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你们别忘了,没有女人,咱们老秦人早就没了根了——”赢驷拖长了声音一字一句。 这时嬴华和樗里疾对视一眼,走上前去,“臣等遵旨,愿奉君后为郎中令——” 众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知道大势不可逆,于是纷纷附和,“愿奉君后为郎中令——” 赢驷在上面露出满意一笑。 ...... “君后!君后!”喜妹急匆匆跑了进来,语气里充满了喜气,“您听说了吗?朝廷众臣已经任您为工部郎中令了呢!” 魏纾闻言放下了手中的书,“哦?当真?”没想到赢驷动作这么快,她以为还要扯个好几天呢。 “当真!马上君上的诏书就要来了!”喜妹激动得不得了,生怕她不信。 果然,说曹操曹操到,赢驷身旁的内侍捧着诏书就来了。 静静跪在一旁听着诏书宣读完,魏纾心里的波涛久久不能平息,他竟然真的做到了! 赢驷进来时就看到魏纾眉目含笑地坐在窗边发着愣,走过去握住她的手,“纾儿在想什么?” 魏纾回过神来,顺势倚靠在他怀中,甜蜜一笑,“在想君上当真雷厉风行,英勇不凡。” 赢驷对她的夸奖很是受用,“寡人承诺你的,自然要做到。” 魏纾深信不疑地点了点头,他确实做到了。 “可有想过工部要哪些人?”赢驷又问她,工部是新的部门,现在还是个空壳子。 “臣妾有认真想过,除了上次做犁还有火炕的那些人,还想要一些不同种工种的工匠。”既然是工部,那自然是要和工有关,工匠是少不了的。 “好,寡人叫人拿名单来你自己选。”赢驷一口应到。 魏纾看他这么爽快,故意调笑问他,“君上就不怕臣妾什么都做不出来,让您受耻笑?” 赢驷神色丝毫不乱,十分坚定道:“寡人相信纾儿,正如纾儿相信寡人一样。” 魏纾觉得心口胀胀热热的,两手固定住他的头,吧唧一口亲在他的脸上,正准备退回却被赢驷紧紧按住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2-22 15:43:47~2020-02-23 17:26: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雾 5瓶;三七、回首往事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章 很快人手就到齐了,工部也正式成立了,魏纾作为工部郎中令,自然要是去上朝的,不过由于她毕竟是君后,又要经常在工部研究一些东西,所以没有强制要求她每日必须前去,这样倒是轻松了不少。 魏纾想起来就觉得好笑,第一天上朝时她穿着朝服,也没有多做装扮,直接就去了朝堂,那些或年少或年老的大人们一个个看到她那脸色,啧啧,够魏纾回味好久的了。 其实秦朝风气比较开放,因此当这些大臣们答应了魏纾参政的事后也没有再怎么为难她,再怎么说她还是君后呢,赢驷又在上面看着,火怎么都烧不到她身上去,顶多也就是无视她。 有一说一,除了每天起很早,其实上朝还挺好玩的,战国时期的朝廷并不像宋明时的皇权大如天,甚至在朝堂上粗着脖子对骂的也不在少数,甚至对于君主也没有后世的那种战战兢兢,对此魏纾表示很满意,整天看朝堂上的交锋看得很满足。 不过很快魏纾就没那么轻松了,工部一组建完成,她就要开始造纸大业了。 造纸主要和木头有关,还有沤麻,所以魏纾挑选了木匠和织工为主,其他为辅,一起研究造纸。 刚开始造纸,魏纾让他们用苎麻来试,先将苎麻浸泡在水中,泡到发烂,然后拿出来搥捣,将其捣成浆,然后将纸浆抄在竹篾上等待干燥。 看起来似乎并不难,其实如何将纸浆抄薄、抄均匀,这就是个难题,非得熟练的师傅才能眼疾手快地抄出厚薄均匀的纸,然后就是麻纸粗糙,做出来的纸张上甚至还有纤维,基本是不能用于写字的。 这些工人们原本只是匠户,或者也只是小小的内官,现在去一下子被调到了工部,官职升了不说,魏纾还承诺他们,若是做了出来想脱籍的可以脱籍,想加爵的可以加爵,因此一个个也是斗志昂扬,这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大机遇啊! 这些人中为首的也是魏纾比较看好的是一个被称为石老的老爷子,他是个木工,手艺活没得说,魏纾对他抱有很大的期望。 “大人!第一批纸已经做出来了!”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跑了出来,这个小伙子是石老的孙子,也继承了他的手艺。 石诚,也就是这个年轻的小伙子,一脸激动地喊着魏纾,魏纾闻言也大步跟着她进去看看。 进了屋中,众人脸上喜色也是有的,只是更多的是失望,毕竟魏纾向他们描述过真正的成品是何种模样,这麻纸一看就不合格。 因为没有了空间,一切都得自己摸索,这个时间长短不定,所以魏纾只将这个项目交代了工部的人,其他的,包括赢驷在内,都不清楚魏纾究竟在忙活什么。 一见魏纾进来,石老将麻纸递给了魏纾,欲言又止道:“大人...这纸看着不成啊...”他心里也忐忑地紧,万一一直没有成果,他们这些人又要一朝打回从前了。 魏纾接过麻纸,仔细检查了一下,给了他们肯定,“还不错,这纸第一次做能有这个效果已经很不错了,只是还是有些坑洼不平,质地粗糙,不算成品。” 顿了顿又说:“但是大家的努力还是没有白费的,这纸虽然不能用来写字,但是可以用作它途啊...”比如说如厕。 魏纾早就受不了这个世界没有卫生纸了,即便她是君后也只能用竹片擦,偏偏还不能抱怨,毕竟大家都是这样,甚至很多穷苦百姓连竹片都用不起。 现在有了麻纸,完全可以当做草纸来用啊!魏纾简直要感动地热泪盈眶了,心里一高兴就大手一挥,每人都赏了钱银布帛,也算是安了他们的心了。 果然听到有赏,一个个也不垂头丧气了,都拍着胸脯保证,“大人放心,我们一定继续努力,早日做出真正的纸张。” “大家再劳累劳累,先把手艺练纯熟了,再用构树皮试一试。”魏纾想到前世查的资料,纸有很多种原料,除了麻还能用构皮、竹子、桑皮,当然若是想让纸张顺滑,前面的那些步骤还远远不够。 其中有一个重要步骤就是加入胶也就是纸药水,纸药水可能在植物的叶或者茎中,这些还得费力寻找。 时间就在这种忙碌的生活中悄然而逝,某天赢驷回到宫中发现自家夫人正拿着一叠土黄色的类似布帛的东西,稀奇道:“这是何物?是工部的新成果吗?” 魏纾赞许地点点头,“不错,这是用来净身后用的。”魏纾没告诉他自己想要做什么,想给他一个惊喜。 “哦?”赢驷好奇地拿着草纸查看,丝毫没往写字方面想,毕竟草纸做工粗糙,表面坑洼不平,基本就是工部实验过程中产生的废物。 赢驷对这个草纸很好奇,魏纾让他试过之后告诉自己用后感,他也十分顺从地做了。 等出来后一脸惊喜地看着魏纾,“此物看着不起眼,但着实是个妙物啊!” 魏纾心里憋笑,一本正经问赢驷,“君上觉得此物拿出去贩卖,可有利赚?” 赢驷思考片刻,下了结论,“利润颇丰。”这草纸虽然看着不起眼,但一旦用过,相信有条件的都不会放弃,尤其是那些达官贵人。 “那此物就交给君上处理了?”魏纾问他,现在工部□□乏力,忙得脚不沾地的,根本没时间管这些。 赢驷思考片刻,“寡人让治粟内史另辟一本帐,专记工部账务。”赢驷这样做也有他的考量,魏纾虽然任了工部郎中令,但多得是心中不服的,若是让他们亲眼看到或者亲自体会到这其中的好处,自然也不会那么反感了。 嬴驷拿了草纸先也不急,全都分发给各府,让他们先试试。 众大臣拿着这丑不拉几的东西,一个个无言以对,但是君上送的东西还是得用的。 拿回家一试,一个个眼睛顿时放光,尤其是那些年纪大的,那后面又有些难言之隐,偏偏吧这人有三急,躲是躲不掉的,于是只能默默忍受,结果没想到这其貌不扬的东西竟然有这样的妙用? 一下子就上头了,一打听才知道这是人家工部的新成果,当初自己可也是反对的一员,一时也拉不下脸去要,让人好生难受。 等到草纸快用完了,一个个天天在朝上伸长脖子望,还有明里暗里变着法催嬴驷的,然而无论你说什么,嬴驷都能给你跳到别处去,就是不接你的话。 这怎么行?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现在大家都享受了一把了,你又不负责任了,这不是耍人呢吗? 偏偏这位还是君上,谁敢找君上麻烦啊,只能忍着了,不过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很快第一个壮士就挺身而出了。 “君上”嬴华出列,“宗令大人前段时间托臣问君上,上次的那草纸可还有?他老人家...身体多有不便,就靠这个了...” 一时间众臣脸色五彩缤纷的,啧啧,没想到老宗令竟然是这样的宗令,想看看热闹,才想起老宗令已经几天没有上朝了,该不会...几人对视了一眼,给了彼此一个心知肚明的调笑眼神。 嬴驷知道这个嬴华又犯浑了,不说宗令有没有说这话吧,就算说了那也不可能跟这小子说,偏偏他还一本正经地在朝堂上说,这下就算没有也变成有了。 偷偷用手指遥遥点了点他,嬴驷一脸正经地接道:“哦?老宗令身体不适,寡人也倍感心焦,只是咱们国库空虚,工部又是个新成立的部门,若是一次两次倒还好,多了可就不妥了...” 樗里疾闻言立马顺着杆子接道:“君上,不如让大臣们自费买这草纸?这样国库有进账,工部也有了余钱可以更多地造,咱们也可以大大方方用啊!” “是啊”“是呀...” 见底下一片赞同,嬴驷心里暗暗点头,脸上不露声色,装作一副不赞同的表情,“那可不成,咱们老秦人的东西还能让自己人吃亏?寡人想了想,不如将这些东西高价卖到他国,至于咱们自己人嘛,自然就便宜些...” 这话一出大家都心动了,其实现在秦国还是有很多老氏族的,这些人一向有些顽固不化,当年嬴驷刚继位,政权被氏族之首甘龙把控,整整蛰伏了三年才一举拿下。 因此嬴驷特意用这种方法委婉达到目的,至于以后,有了第一次还怕没有第二次吗? 这事被通过后大家都欢喜,治粟内史很快安排了一批人出动了。 这边卖得热火朝天,那边工部的进度也在上升,早先用的麻做的草纸也被改进了,改用一些秸秆之类的东西,毕竟现在老百姓们穿的还是粗麻布衣,用麻做草纸还是有些奢侈了。 很快,其他种类的纸就一一问世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2-23 17:26:16~2020-02-24 13:25: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夏珃玖玖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章 魏纾看着眼前光泽颜色都不同的几沓纸,分别是竹纸、檀树皮纸也就是后世赫赫有名的宣纸,还有楮皮纸、桑皮纸等等。 竹纸呈浅黄色,因为才刚刚做出来,还没有达到一丝纤维都没有的水平,但已经很让人惊艳了,宣纸是用青檀树皮所做,它闻名后世几千年是有道理的,颜色洁白,纹理细腻。 只可惜所耗原料太多,这也是后世宣纸很难买的原因之一。 事实上后世所卖的宣纸基本都不是百分百的青檀皮所制,一般都是掺杂了麻、稻草等物,根本算不上正宗。 至于楮皮纸,在隋唐五代比较受欢迎,这种纸较为绵软、平滑且洁白,又被称为“蚕茧纸” 只可惜这些树皮所做的皮纸都所耗甚大,譬如桑皮,若用古法造纸,一吨桑皮经过种种工序,最终能用来造纸的部分其实只有20斤,产率之低实在不能不让人忧心。 所以魏纾和几位老大人们商量后最终决定大量生产竹纸,毕竟竹子这种植物生长地快,一年就可以长很高,至于在一些重大场合以及国君所用,就常备一些皮纸。 竹纸若是做得好其实也并不比皮纸差,只是如今没有漂白剂,所以是浅黄色的,说起来信口雌黄这个成语就是这么来的。 因为古人所用的纸基本是黄色的,写错的时候就用雌黄涂改,这样就看不出来,倒是和现代的涂改液有异曲同工之妙。 魏纾仔细看了一遍眼前的纸,确认基本无误后十分高兴地对一旁的石老道:“不愧是经年的老手,这么快就有了成果了,这纸做得真是出乎意料的好!” 石老闻言也喜不自胜,说来这纸也是历经了千辛万苦才有了现在的成果,如今被肯定,不仅高兴自己立了功,更重要的是那种发自内心的自豪感。 “你们放心,我会禀明君上,为你们请功,你们是秦国的大功臣!”魏纾不住地夸道,接着又指出了一些问题,“虽说这纸已经做了初有成效了,但我希望接下来大家就将竹纸改进,做得更好,也让人有个选择。” 众人拱手应是,石老还真心诚意地赞叹,“大人,若不是您的巧思,咱们这些人苦干一辈子也就是个工匠啊,请受小老儿一拜。”说完郑重一拜,其他人也紧跟着道谢。 魏纾拦不住他们,也就受了,“好了好了,这拜也拜了,日后大家还要更齐心努力才是,以后这样的机会也不会少的。” 这话一出大家的眼睛都不约而同地一亮,这次是造纸,许多别的工种的工匠没能参与到主线中,最多就是帮忙打下手,可现在魏纾说了,以后还有很多机会,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轮到自己了,一个个心里都觉得有股士为知己者死的激昂。 送走了这群人,魏纾就让喜妹拿着这些纸回宫了,现在她经常行走在外,喜妹也跟着她做简单打扮随身伺候,随着接触到外面的事情越来越多,喜妹也比以往更加成熟也更愿意动脑子了。 魏纾对她的转变很满意,只有这样她才能一直做自己的左右手,而不只是个侍女,毕竟侍女谁都可以当,而她的助手却不是。 魏纾心里觉得美极了,这纸总算是做出来了,笑容在脸上挂着就没下来过,又颇有兴致地到膳房亲自做了几样菜,就等着嬴驷回来了。 嬴驷一回来就见魏纾坐在榻上,身形优美,笑吟吟地看着自己,面前的小桌上还有几样一看就让人食指大动的菜肴,甚至一边还有一壶酒。 惊奇地看了魏纾几眼,“纾儿这是有什么开心事?”净了手也往榻上一坐。 “臣妾有个惊喜给君上。”魏纾脸上笑容不变,甜甜暖暖的,让人一看就忍不住跟着挂上发自内心的笑。 嬴驷一听惊喜,脑子里飞快转过几个可能,突然整个脸都红了,眼睛亮得惊人,“纾儿,你是不是...是不是有孕了?” 魏纾脸上的笑意一下子就僵住了,“真是不好意思呢,臣妾没有喜讯。”几乎是咬着牙挤出了这几个字,心里也空落落的。 嬴驷自觉说错了话,立马握住了她的手,“是寡人心急了,孩子总会有的,纾儿别伤心。”其实哪能不急呢?他虽然不愿要别的女人,可孩子还是很重要的,毕竟国无储君,就如建再高的楼也是一碰就倒。 魏纾对此心知肚明,可即便如此她也不会违心让他去找别的女人。 因此也不在这个上面纠结,主动转移了话题。 “君上,这是臣妾亲手做的,你先尝尝看,等吃好了我再告诉你是什么惊喜。”重新挂上笑意,只是却没了刚刚的喜悦。 “好。”嬴驷顺水推舟,将刚刚的事揭过,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放入口中细细咀嚼,“嗯——”面上满是享受,“纾儿的手艺一向让寡人惊喜,百吃不厌。” 这话十分上道,看他吃得香,又倒了杯酒给他递过去,“来,君上,臣妾敬你一杯。” 嬴驷听话举起酒杯,轻轻碰了碰她的杯壁,笑道:“寡人也敬纾儿。” 喝了两杯也就罢休了,毕竟魏纾不是想灌醉他。 吃完了饭,嬴驷斜躺在榻上,一脸满足地问道:“纾儿,现在可以告诉寡人你的惊喜了吧?” 魏纾俏皮一笑,将他拉到桌前,“君上,你好好看看。”说完就挽起了袖口,用笔蘸了蘸墨,凝神静气,提笔在纸上写着,随着嬴驷的脸色越来越惊喜,一个大写的‘驷’就跃然于淡黄的纸上。 放下了笔,魏纾笑着欣赏嬴驷一脸的似惊似喜,“纾儿,这、这是什么?” “纸,这是纸。”魏纾郑重告知,“这也是咱们秦国一雪前耻的东西。” 看他还在呆愣,魏纾将笔塞进他的手里,鼓励道:“来,君上你自己来写个字,感受感受。” 嬴驷这倒是回过了神,提笔十分认真地一笔一划地落在了纸上,一个‘纾’字紧挨在‘驷’的旁边。 魏纾心里又喜又酸,喜的是他心里第一个想的是自己,酸的是这字却是别人的名字,若这‘纾’是那个‘姝’该多好,只可惜或许这辈子她都要顶着别人的名字了...... “纾儿,你看寡人写得如何?”嬴驷邀功似的问着魏纾。 “君上的字,一如君上的人,都特别好。”魏纾压下心里的那点酸楚,笑着夸他。 嬴驷一点都没不好意思,反而一把把她抱在怀里,哈哈一笑,“纾儿此言甚得寡人之心。” 魏纾又拿着其他的纸铺在桌上,“君上你看,刚刚的是竹纸,这个是宣纸。” 宣纸比竹纸貌美了不止一个档次,嬴驷一眼就喜欢上了,提笔一口作气就是一个‘秦’字,笔力劲挺,见字如人,一股雄心霸气扑面而来。 “这纸比那竹纸更好,下笔毫无凝涩,浑然天成。”嬴驷高度评价。 魏纾调笑他,“君上到底是生了一双利眼,这宣纸可比竹纸耗费多得多,可不是好用吗?” 嬴驷闻言皱眉,“既然如此,寡人还是用竹纸,秦国国库不充裕,寡人不能带头行奢靡之事。” 魏纾闻言十分欣慰,还是劝他,“君上放心,臣妾已经交代下去了,除了君上所用,还有一些祭祀之类的重大场合,其他都用竹纸。”见他还要开口,阻止了他,“君上别急,臣妾知道您的意思,只是有时候这些东西还是得用...” 嬴驷细想的确如此,又嘱咐道:“既然如此,那便少做些吧。” “那君上,你说这纸可有大用?”一副我等着你来问的表情,看得嬴驷心里好笑不已,十分配和地拱手作揖,“还请夫人赐教。” 魏纾清了清嗓子,故意装作一副老夫子模样,“此事易尔,这纸一经发出,想必天下学子都要趋之若鹜,思之如狂了,对否?” 嬴驷配合地做正经脸,“正是如此。” “那么学子士子们一来,岂不是天下贤才尽入君上囊中?”话音刚落,嬴驷已经意识到了这事的重要性,凝重着一张脸,仔细思索。 魏纾见状也不管他,继续道:“不仅如此,这纸可谓是文中至宝,文中至宝被我们秦国所制出,今后还有哪国敢鄙薄秦国?咱们就是文气汇集之地,否则咱们会有至宝出现?” 嬴驷听了心头大动,他知道魏纾还在为上次那个魏国士子对他口出狂言的事耿耿于怀,所以才拼命做出了这纸,一时生出了得妻如此,夫复何求的感慨。 温柔执起她的手,眉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爱意,“纾儿,你的心意寡人都懂,谢谢你。” 魏纾笑着用手堵住他的嘴,“你我夫妻,何必言谢?” 嬴驷难得的感性,被她的动作一下子憋了回去,又恢复了以往的笑意,“好,不说。” “对了君上,咱们工部的人立了大功,是不是该赏啊?”魏纾毫不客气地邀赏。 “你啊——”嬴驷点点她的鼻尖,“才当上了郎中令,就给寡人挖坑。”眉眼中满是笑意,眼底仿佛闪过细碎星光。 当然他只是故意一说,事实上就算魏纾不提他也要厚赏这些人。 第17章 第二日一早,嬴驷就和魏纾带着这些纸上了朝。 不出所料,这些大臣一看到这些纸,一个个激动地眼都红了,尤其是文官,更能理解这其中的重要性。 当听说这是魏纾带着工部做出来的,一个个看着魏纾的眼神就像见了亲娘似的,看得魏纾恶寒不已,恨不得大吼一声你们能不能不要用这种恶寒的眼神看着我? 然而他们听不到魏纾的心声,反而十分整齐地郑重向她鞠了一躬,这倒弄得她有些不好意思了。 要说这些人里面不乏对她有偏见的,但这次心里不约而同地为自己当初对魏纾为官的反对行为感到羞愧不已,幸亏君上一力坚持,不然他们可就是秦国的罪人了啊... 想到这里又向嬴驷投出了敬佩的眼神,要不说是君上呢?这气度,这远见就不是他们能比的。 “好了,就让工部郎中令来为众卿说明接下来的打算吧。”这是昨晚魏纾和嬴驷商量好了的,由魏纾提出计划,嬴驷做后盾。 “嗨。”魏纾先行了个礼,又面向众位大臣道:“想必诸位也清楚,山东诸国是怎么评价我们秦国的,说我们与戎狄为邻,说我们愚昧,不开智!可我们真的是吗?”一句话问得所有人都气红了眼,显然对这些污蔑感到愤懑。 “这些不过是他们强加在我们身上的!根本就是无稽之谈!”魏纾掷地有声,众人都为之一振。 “对!”“没错!” “都是无稽之谈!” 魏纾两手心向下压了压,众人都静了下来,听她继续说。 “既然是无稽之谈,那咱们就不能让人这么污蔑!所以我们就要一洗他们泼的黑水!”魏纾一脸郑重地呼应。 “君、大人,你说怎么办?咱们都听你的!”有沉不住气的已经发出了疑问。 “对!我等都听郎中令的!” 魏纾满意看到大家都一心向外,抛出了重头戏,“咱们有了这纸,一切自然迎刃而解。” 不等他们再问,魏纾又解释,“咱们放出消息,说秦国做出了文中至宝,请天下有识之人共来鉴赏。”见他们一脸思索的样子,又继续道:“等他们来了,咱们自然可以将他们留下。” 樗里疾不解,“郎中令,他们来是很可能的,可是又凭什么会留下呢?” 魏纾看了看他,又和嬴驷对视一眼,笑道:“光凭纸肯定不够,但若是有个图书馆呢?” 又有人拱手请教,“敢问郎中令,何为图书馆?” 魏纾大袖一挥,“藏天下之书,便为图书馆!”众人恍然。 “敢问郎中令,这图书二字可是取自河图、洛书?”樗里疾想了想又问。 魏纾赞许点了点头,“不错,如今有了这纸,咱们便可将书籍做成纸状,小小一间屋子便可装万书。” 看到他们都在认真听,嬴驷望向自己的眼神也尽是骄傲和满满地宠溺,魏纾原本还觉得十分自然的脸突然就有些发烫,避开不看他,继续向着各位大臣,“这图书馆有一个妙用,那就是分文不收,尽供天下人阅览。” 看到他们十分震惊的脸,魏纾也知道这点恐怕会有异议,不等他们发问,自己便解释,“但有个前提,那就是必须在那里看。” 这话一出大家到是理解了,这天下读书人多得是家贫的人,有了这样的地方那还不欣喜若狂? “听郎中令的意思,似乎不限学子?”樗里疾发问。 很好,你发现了华点,魏纾给了樗里疾一个赞赏的眼神,“不错,天下读书人不到十之其一,若是有好的苗子,在咱们秦国被发现了,岂不是更好?” 话说到这里已经差不多了,其余的大家也都是聪明人,不必说得很细,等她说完嬴驷出声总结了。 “寡人看郎中令之法甚好,秦国比山东诸国薄弱之处就在于没有自己的人才,若这个问题能解决,咱们将无坚不摧!” “秦国万年!”众人齐齐喊道。 这事就这么定了,接下来的工作量就很大了,首先是图书馆的建立,嬴驷将图书馆选址就定在咸阳城内。 接着就是工部紧赶纸张,然后各个官员全部上阵,将自家的书库里的书搬出来,着人誊抄在纸上,制成书册。 倒不是他们个个都大公无私,而是嬴驷和魏纾已经说了,会将君上的私库里的书也拿出来,只要你有贡献,以后就能看别人私库的书,甚至于在别的方面也会有优惠。 前者倒不是所有人都动心,但后者却是每个人都动心了,工部才建了没多久,但这拿出的东西样样都是好东西,大家就没有不想要的,至于这优惠,除了工部的这些,难道还有别的吗? 于是纷纷拿出了自己的藏书,那些老氏族倒是有些不情愿,但现在的嬴驷根本不是他们能拿捏住的,自然也只能听从,还好不是白送,他们心里多少还有个安慰。 所有人不藏私地拿出藏书,效果还是很惊人的,如今是战国时期,百家争鸣,不像后世汉朝独尊儒术后很多学派的藏书都销声匿迹了,魏纾大致看了一眼书目,好多都是她听都没有听过的。 一边誊抄书籍,一边热火朝天地建着图书馆,咸阳百姓最近觉得可热闹了,听说君上和君后要建一个什么房子,高高大大的,也不知道用来做什么的,纷纷猜测。 “我觉得肯定是用来卖那些工具的,那些个犁呀什么的。” “那可不一定,我觉得应该是用来放兵器的,咱们才打了胜仗呢!”语气颇为自豪。 “哼!你们这些个汉子,都没听是君后要建的吗?说不准是给君后建的什么胭脂水粉铺子呢?”反正她是想要的。 “你这个婆姨,头发长见识短,君后能像你一样?君后想的才远呢!”一个男人对此言很不以为然。 “哎呀,反正很快就知道了,你们急什么嘛。”见两人要吵起来,旁边的人连忙劝架。 在众人齐心协力的努力下,这座日后响彻中原,在历史上经久不衰的大秦图书馆就正式开业了。 第18章 这天,一群装备精锐的秦军在前面开道,整齐有序地站在道路两旁,接着便是一辆轺车缓缓驶来,上面站着盛装的嬴驷和魏纾,后面跟着同样盛装的文武百官。 街边一时被这阵仗震住了,一个个都不敢发出声音。 等到赢驷和魏纾都到了,赢驷下了轺车,便站在一旁伸出手扶着魏纾下来,等两人站毕,周围才爆发出铺天盖地般的呼声,“君上万岁!君后万岁!” 两人对视一笑,赢驷牵着魏纾走到图书馆的门口,压了压手,“诸位秦国百姓,今日赢驷携夫人在此,是为了一件事。”右手指着后面的图书馆,“那就是咱们大秦的图书馆!” 众人窃窃私语,都不懂何为图书馆,赢驷接着说道:“这图书馆里藏书万余,全部不收分文提供给诸位查阅!”这下声音更大了,一个个讨论地更加激烈了。 “君上!咱们这些老农民也能看吗?”一个汉子喊道。 赢驷微微一笑,并无不满之色,“自然,无论出身,无论贵贱,只要你想,都可以进去!” 魏纾接着道:“不仅如此,这图书馆旁边还会设立一间学舍,家中有未满十四的小儿,皆可送往启蒙。” “君后,可要束脩?”这是大家很关心的问题,毕竟大家都穷,没钱。 “不用束脩,食宿自费,只有一点,学成之后免费为秦国做三年白工,至于做什么工,那就看自己的本事了,若有优秀者,未尝不可做官!”这是魏纾和赢驷早就商量好的,拿卖纸的钱养这群学生。 只要这些人中出现五个可为县令之才,那就不算亏,若是出现一两个可为上卿的那便是赚,若老天保佑,出现如张仪、苏秦之类的王佐之才,那就是血赚! “好!”底下一片叫好声,一个个喜不自胜,如今赢驷和魏纾的名声大家都十分信赖,他们说什么百姓是不会怀疑的,这也是多亏了商鞅当初徙木立信的功劳。 “具体情况,等会儿会有内史告之诸位。”赢驷又补充了一句。 接着便握着魏纾的手,两人一起将覆盖在牌匾上的红布拉下,红布之下金灿灿的“图书馆”三字就出现在众人面前。 接着两人就走了进去,看看这新建的图书馆是什么样子,魏纾一直想出来看,但是事物太多缠得她脱不开身,这也是第一次见到这图书馆的真面貌。 一楼十分空阔,各面墙上全是高高的书架,按着类别将书排放在书架上,旁边还极为贴心地放着梯子,深怕别人够不着。 这些书架的另一边就是魏纾特意让人做的类似现代图书馆的桌椅,现在是没有椅子的,大家普遍都是跪坐着,时间久了极容易腿麻。 除此之外还有专门的棋室,棋室比较清幽,相当于现代的包间,可以供两人对弈,还有一个议论室,在里面可以和人辩论观点,谈论天下局势。 除了专门的议论室,还有特意辟开的空地,到时候供各国有识之人讲学,这也是像齐国的稷下学宫学习嘛。 另有一个休息室,若是渴了可以接水喝,若是想如厕,还有现代化的厕所等着诸位,当然这也是魏纾提出的,原本想先在宫里实践,毕竟她早就忍不了现在的厕所了。 一楼的书籍大多都是比较浅显的或是比较大众的书籍,若是想上二楼甚至三楼,那你要么就要证明自己的学问到位了,要么你就得用自己的藏书来换,或是有特殊贡献者也可。 赢驷和魏纾逛了一圈,还去图书馆旁边的学舍看了一眼,基本上都是按照魏纾的想法来建的,教室空旷明亮,离图书馆也近,可以随时过来借阅书籍。 看着这图书馆和学舍,赢驷突然轻叹了一声,“纾儿,寡人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竟好似在梦中一般。” 说实话这还真就跟做梦似的,要不是因为魏纾,这一切都不会出现在这个战国时代。 魏纾笑着调笑他:“听说梦里的一切都是模糊的,即使看到了也摸不着,君上且试试看?” 赢驷闻言紧紧抓住了她的手,也回笑,“纾儿的手被寡人握着,看来这不是梦。” 看完了图书馆,两人就准备回宫了,走出去时看到外面已经排好了队,一旁的内史在旁边说着规矩,得排队拿牌子了才能进去。 大家都听话的很,没有乱插队的现象,秦法可是看着他们呢。 两人没有再看,悄悄地就走了,可惜他们想静悄悄的,那辆轺车却不是个能静下来的东西,众人还是看到了两人,大家也没有上前,只是在原地恭送二人。 魏纾觉得这群老秦人真的是可爱极了。 ...... 山东诸国依旧照常过着自己的日子,虽然最近出了许多新鲜玩意儿,比如什么卖冰,什么草纸的,但都与他们这些普通老百姓不相干,那都是有钱有势的人的事。 可这天却不一样。 “唉,你们都听说了吗?秦国建了个什么图书馆,说是所有人都可进去看书!”一个穿着短褐的男子对着旁边的人唠嗑。 “什么什么?你确定是书?那多宝贵的东西啊?他能让咱们看?指不定又是给那些王孙贵族建的。”旁边的人一脸的不信。 一旁一位穿着落魄的士子竖起了耳朵。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人家秦国国君和君后不仅建了个图书馆,还建了个学舍呢,说是免费收十四岁以下的小娃子呢!只要学成后为秦国做三年白工,这多划得来啊!”那穿短褐的男子一脸你们不懂的表情。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旁边的人好奇,那士子也转过了身子,长着一副清秀的文人脸,可惜却带了几分郁郁不得志的味道。 那短褐男子闻言,十分骄傲地拍了拍胸脯,“我大兄前个儿才从秦国回来,他说的能有错?” 这男人的大兄周围的人也认识,是有名的老实人,那绝对不会夸大其词的。 这下几人都相信了,带着几分艳羡啧啧道:“可惜了咱们怎么就没有这样的好事呢?我家娃子都八岁了,还整天傻疯呢,倒是想送他读书,可咱们一没钱不说,就算有钱了,也没地方收咱们啊。” “就是...” 那男子又一脸自得道:“这有什么?我跟你们说,还有更奇的呢!”说完就吊着大家的胃口,拿眼撇着酒壶。 旁边的人心急,给他倒了杯酒,“快喝快喝,你就别吊我们胃口了!” 这男人才咪了口酒,慢吞吞道:“你们不知道,这秦国做出了一件至宝。”语气神秘地不得了。 “这宝贝听说叫“纸”,那可比竹简和布帛好写得多,那纸比女人脸都滑,又轻又好携带,听说啊,这是因为秦国是文气汇聚之地,所以老天爷才让他们做出来的呢!”一席话将众人唬得一愣一愣的。 那旁边的文人,也就是张仪,对此却不置可否,他是不信什么文气汇聚之地的,不过那名为纸的东西果真有这男子说得那么好,再加上这图书馆,倒让人不得不去一趟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2-28 13:27:10~2020-02-29 16:49: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雾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雾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与此同时,秦国突然传来一道招贤令,大意便是秦国得一文中至宝,请各位有识之士前来品鉴。 对此有的不以为然,觉得秦国是在哗众取宠,还有的早就听到了关于纸的消息的却在心里暗暗考量。 至于各国上层那就反应各不相同了,比如魏国,魏王又在宫里大发雷霆,“赢驷小儿!整日搞些阴诡勾当!” “我王息怒——”群臣纷纷劝诫,生怕他又干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我王,咱们如今不宜与秦国硬碰硬啊——” 魏王又何尝不知呢?只是河西之地失守,焦、曲沃两地又接连被占,他这心里恨得不行,偏偏秦军他还打不过... “我王,为今之计还是先搞清楚秦国的目的啊...” 魏王哼了一声,“他能有什么目的?还不是又想撬本王的墙角?我告诉你们,立刻下令,不许一个士子入秦!绝对不能再出现像那个商鞅一样的人物!” 魏王想到商鞅心就在滴血,想当初老丞相临终前还殷殷叮嘱他,若不用商鞅就杀了他,没想到自己没当回事,就让他给跑了! 当然魏王是不会承认是自己的过错的,所以这一次绝对不能再出现第二个商鞅! 底下的大臣觉得这任务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这些士子哪是想拦就能拦得住的?弄急了他们能叛国给你看! 然而魏王现在老了,愈发听不得别人的拒绝推脱之言了,只一味的一意孤行,大家也只能听他的。 一群人苦哈哈地领了命,回去左思右想只能强来了,果不其然,这强硬的办法一出,引得人怨声载道,倒叫他国看了笑话。 随着品鉴大会的时间慢慢逼近,秦国咸阳境内也涌进了许多穿着不同打扮的各国士子,里面还夹杂不少魏国士子,赢驷见到这种情况,对即将到来的品鉴大会也越发有信心了。 张仪孤身一人来到秦国,身上身无分文,衣衫破烂,自然也没有钱住进客栈。 一进咸阳城,就被眼前一派热闹气象给震惊了,这真的是那个贫弱的秦国?不对,贫或许是有的,弱却不一定了。 他早已听说了秦国的那所免费的图书馆,所以直奔目的地。 那图书馆是新建的,又是高楼耸立在众低矮的民居店铺之间,张仪一眼就看见了这不同一般的高楼,那楼前的人也是最多的,一定是那儿,错不了的。 走近一看,这座建筑给人造成的印象就更加震撼了,并非什么华丽气派的外观,带着几分古朴庄重,让人不自觉就生出几分敬畏,当然这敬畏也许是对里面数不清的书籍。 张仪走到门口,发现排了一条长长的队伍,拱手问着身旁的小哥,“敢问小哥,这排队是为何?” 那小哥上下扫视了他一眼,并不为他穿着寒酸就鄙视他,反而笑道:“这位先生,你是刚从别国来的士子吧?咱们这图书馆是要排队进去的。” 又指了指前面发放牌子的内史,“你看,只有拿到这牌子才能进去,里面位置不够,咱们这些没赶上的人就只能等里面的人出来了再进去。” 张仪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果然有个内官在发放木牌,只是速度慢得很,这也能理解,毕竟真正爱书的人可以在里面待几天。 “多谢小哥。”张仪作了个揖,看着长长的队伍心里暗叹,今日是不想着能进去了,就准备在原地等待,可惜肚子却不争气,发出了一声巨响。 正好那小哥,也就是袁注,听到了这声响,立刻就明白了眼前这人估计手头拮据,正饿着肚子呢,于是热心邀请他,“这位先生,不如上我家稍作歇息?” 张仪向来不是个墨守成规的人,于是高兴应下,又疑惑问他,“你我素不相识,不知小哥为何如此相助?” 袁注爽朗一笑,“咱们也别先生来小哥去的了,就以兄弟相称如何?看样子小弟更加年少些,就居下了。”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又继续回答,“小弟一见兄长就知道兄长定是个饱学之士,因此有心相交,故而如此。” 张仪好奇,“莫非小弟还通相面之术?” 袁注谦逊一笑,“不敢说通,只不过略知一二罢了。” 了解了情况,张仪就跟着袁注回到了袁家,袁家看起来颇有些殷实,虽说不是什么大富之家,但处处透着不凡。 到了袁家没多久,饭菜就上了上来,张仪也没跟他客气,立刻就一扫而光,袁注惊奇地看着他的肚子,哈哈大笑,“好胃口!真壮士也!倒是小弟看走眼了。” 张仪也笑,“谁说文人就没有大胃口?” 等到吃饱喝足,袁注才开始和他交谈,“张兄,此次前来可是为了那品鉴大会?” 张仪洒脱一笑,“正是,不仅如此,还为了这图书馆,只是可惜啊,不知张仪还有没有这个机会进去。” “害!”袁注摆了摆手,“张兄不必灰心,你有所不知,这图书馆虽然需要木牌才能进去,但也只能进第一层,这第一层里全是一些市面上常有的书籍,以张兄的才识想必有些不够看了。” 喝了口酒又继续道:“可这第二层和第三层可就不同了。”又凑近了他的耳边,“听说啊,里面有不少孤本,都是秦军倾全国之力收集来的。” “可惜啊,这第二层却不是那么好进的,要么你家中有珍贵藏书,要么你对大秦有大贡献,若两者都无,那你就得证明自己有足够的学识。”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见张仪一副认真思考地样子,袁注继续道:“若张兄对自己有信心,大可一试,只要过了,日后进出无人阻拦。” 说实话张仪心动了,他虽然师从鬼谷子,但是家里并不富裕,虽然自诩所学颇多,但那些孤本藏书还是对他有很大吸引力的。 张仪下定了决心,两手一拍,“那张仪便去一试!” 袁注了然一笑,又劝道,“今日天色已晚,张兄不如先歇下来,待明日再去也不迟。”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2-29 16:49:46~2020-03-01 15:02: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雾 2个;三七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雾 5瓶;杨洋家的小未晞呀 3瓶;白鹿青崖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第二日一早,张仪就在袁注的陪同下来到了内史面前,袁注拱手,“劳驾,这位先生要登楼。” 这位内官好像早就认识袁注,闻言也并不吃惊,对着张仪道:“先生这边请。” 张仪毫不慌张地跟着这位内史往里面一个房间走去,路上经过了这些正在捧着书坐在桌椅上看的众人,心里惊诧不已,面上不动声色,却对这图书馆愈加好奇了。 终于到了考室,里面已经有人在里面等候了,除了他还有几位士子,想必都是想登楼的。 坐在这名为椅子的物件上,张仪虽然觉得有些不习惯,但也明白了这椅子的好处,不仅姿态更加优雅,也不会腿麻,闹出些笑话。 很快一位小童托着一叠什么东西走上前来,每人发了两张,张仪这才有机会看清楚这东西的真实样貌。 略微泛黄的薄薄一张,又轻又细腻,表面光滑还有一丝微不可察的竹子的清香。 张仪心中已经有了猜测,这恐怕就是这次品鉴大会的幕后之宝了,只是秦国竟然在这里就拿出来了?又想到刚刚看到的那些人捧着的奇怪书籍,恐怕也是这物所制。 考官不管他们的惊诧心情,只自顾自的宣布题目,“今日的题目就是秦国之国策,各位先生请将策论写在纸上,两炷香后收卷。” 说完就坐了下来,一旁的小童点起了香,也不管众人惊疑不定的神色,开始看起了书。 众人见状只得按捺下,也有愤愤不平者自顾自走了。 留下来的都开始认真写着答案,现在的士子,只要心中有抱负的,那必定是对各国都有了解的,自然不会连这个问题都答不出。 等他们认真作答时,考官才放下了书,暗地观察每个人的心性素质。 张仪一下笔就被这名为纸的东西折服了,如此奇物,想必天下士子不会有人不为它折腰的,心里对秦国的评价又上升了一个度,先按下不管,认真答题。 两炷香的时间很快就到了,时间一到,小童就在一旁敲着小铜钟,示意要收卷了。 “诸位无论考过与否,今日皆可在一楼随意借阅书籍,请于明日前来看上榜名单。”考官这时倒是给了众人一个笑,交代清楚后就离开了。 众人听到这消息立刻就迫不及待了,他们这些人能来考试基本就是冲着这里的书籍来的,自然很是高兴。 张仪心里赞叹,如此一来即便众人没有被取,心中也不会有怨怪,提出这个办法的人当真是巧思啊。 心里想着,脚步却一点不慢,走出门去也不急着先找书,而是四处转了一圈,先是经过了棋室,里面已经有人在对弈了,张仪默默看了一会儿就悄悄出去了。 接着是辩论室,里面已经有许多人在里面唇枪舌剑,你来我往好不热闹了。 越看越是心惊,张仪敏感地察觉到了秦国君主的野心,心中激荡不已。 看了一圈后,张仪终于到了书架旁,墙上贴了一张大大的目录,哪里是什么类型的书籍都一清二楚,想看什么书自去找就是了。 袁注说得没错,第一层的书的确很多都是看过的,但是对于家贫的读书人或者想认字的倒是挺好的,若你细心寻找,其实也能淘出几本不错的书。 张仪拿了一本比较感兴趣的书,找了一个空位,坐下来慢慢读,一打开书籍,张仪就断定这种书籍日后定然会取代竹简,无他,只因为这薄薄的一本书若是用竹简来记录那恐怕要一车。 沉浸于读书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等到张仪回过神时已经觉得口干舌燥,正想问问有无饮水之处,就看到一个人拿着杯子进了一间屋子,张仪跟着走了进去,发现里面有许多人正在倒着热水,有的自己拿着杯子,有的拿着房里提供的。 喝完了水,又来了三急,一进茅厕就被唬住了,这里面竟然这么多人等着解手。 那外面等着的朝里面的人嚷嚷,“还不出来呢?憋半天屁都没放一个,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后面的应和,“就是,快出来,轮到我们了!” 那里面的人磨蹭不肯出来,喊道:“你们还不是一样,肚子里没货还要来蹲?” 张仪见状十分懵逼,难道秦国的人都有这种特殊的癖好? 旁边的人见他脸生,怕他误会,忙解释道:“你不知道,这图书馆的厕所那可别咱们睡觉的地都好呢,这些人整天闲着没事,天天在外面排队就想进去蹲蹲。” 张仪表示自己不能想象,只好一言不发,心中充满怀疑,还能有茅厕比卧房还好?这也太过夸张了。 一旁的人笑而不语。 好不容易等到张仪了,他一进茅厕就被里面的设计搞懵了,竟然有茅厕如此干净?摸索了半天才发现只要拉一下线,水就自己冲了下去,又重新变干净了,这下张仪彻底明白了刚刚那些人的反应是为什么了。 一天的图书馆之行让张仪基本了解这个图书馆的大概,回袁府的路上张仪突然听到厚重的钟声响起,没多久就见图书馆不远处的一座大宅子里涌出许多穿着整齐一致的小小少年们。 少年们看起来年龄不一,个子也高矮有别,最大的孩子看起来有十四五岁的样子,最小的才三头身。 张仪揣测片刻就知道这恐怕是那个被传得风风雨雨的学舍的学生了。 一时心中多般感慨,若是长此以往,不知道将来的秦国将会成长成何等恐怖模样啊! 站在原地良久,想着最近见到的诸般种种,张仪心里下了一个决定,缓步走向袁府。 ...... 另一边咸阳宫内,一个内史手里捧着几份用竹筒装起来的答卷呈到了嬴驷案上。 “君上,臣这次监考发现了一个好苗子!”内史激动地脸都红了。 嬴驷听后来了兴趣,坐直了身子,“哦?让寡人看看。” 内史从中挑出了一份字迹遒劲有力的答卷双手递给了他。 嬴驷挑了个让人有精神的坐姿,接过答卷,仔细看了一遍。 还没读完呢,就“啪”地一声拍着大腿叫好,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好!好啊!此人大才!” “内史,你去安排,明日寡人要去图书馆亲自见他。”嬴驷已经迫不及待了。 “诺!”内史领命,脚步十分轻快地退了下去。 嬴驷得了这答卷里的国策,忍不住看了一遍又一遍,每次看越发觉得合胃口,兴冲冲地捧着这答卷赶到了长安宫。 还没进门呢,声音就传了进来,“纾儿,你快看看!”语气里是掩不住的兴奋。 魏纾还没来得及起身,他就已经冲了进来,魏纾还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呢。 “纾儿,你快看!”嬴驷将手中的答卷交给了魏纾,想和她一起分享自己的喜悦。 魏纾接过一看,显目的题目写的是:论秦,旁边署名:张仪。 魏纾一看这名字就明白了为何嬴驷如此激动,继续往下看下去,越看越对这个传说中的鬼谷子高徒钦佩不已。 等仔细看完,魏纾脸上洋溢着十分欢喜的笑,对着嬴驷两臂展开,作了一个揖,“臣妾恭贺君上觅得大才!” “哈哈哈!”嬴驷喜不可遏,一把抱住魏纾在原地转圈。 魏纾被他转得头都晕了,连连拍着他的背,“君上,快放我下来!” 嬴驷听话慢慢将她放下,一双笑眼弯成了月牙,“明日寡人便去会他一会!”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01 15:02:44~2020-03-02 14:24: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冒泡汽水儿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雾、书、阿九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无离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第二日一早,嬴驷处理完了朝政,就换了一身便装来到了图书馆,径直就上了二楼等待。 昨日的那些考生早已经来到了图书馆,等着发放榜单,张仪脸上不见紧张慌乱,似乎与往常无二,一旁的人见状心中有些惴惴不安。 很快内史就带着榜单前来,站在众人面前公布入选人名,果不其然张仪在内,张仪淡然谢过,旁边内史叫住了他,“先生可往二楼看看,那里的书都是珍品。” 张仪拱手应好,他本来也是准备往二楼一探的。 上了二楼又是一片天地,张仪虽然跟着老师学习时已经看过许多书了,但这里面依然有许多是他闻所未闻的。 拿了一本感兴趣的书籍准备坐下来细细研读,突然觉得对面一暗,一位看起来二十余岁的年轻男子坐在了他的对面。 这男子面如冠玉,身姿不凡,更难得是那浑身的气度,张仪断定,此人必定出身不凡。 不动声色地准备挪走,那对面的人说话了,“先生也对这书感兴趣吗?在下近日也正在研读。” 接着两人就开始攀谈了起来,等聊得差不多了,那年轻男人,也就是嬴驷突然话头一转,“不知先生对秦国有何见解?” 张仪虽说和他一直在交流,却并没有放下警惕,如今见他拐着弯地问话,面色一凛,“阁下究竟所来何事?” 嬴驷见状也不恼,只是兴味更足,笑道,“在下不过是见先生大才,想听听先生的见解罢了。” 张仪心思百转,怀疑他是秦国某位大臣,想到自己的打算,还是将自己对秦国的弊病一一说了出来,嬴驷旁敲侧击,两人一时聊得十分畅快。 回到宫中,嬴驷怀里抱着魏纾,一边轻抚她的一头秀丽长发,一边感叹,“这张仪,的确是个有想法的人,可堪大用。” 魏纾心里默默道:那可不是嘛?你们俩君臣可是后世在CP榜上有名的一对。 但话可不能这么说,于是笑道:“皇天不负有心人,君上可算是找到自己的千里马了。” 嬴驷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那还得多亏了纾儿。”见魏纾懒懒地蜷在自己怀里,白皙如玉般的脸庞,睫毛扑闪如展翅的蝶,饱满的红唇微微翘起,忍不住亲了下去。 拉灯...... 很快品鉴大会就到了,这次大会的场地就安排在咸阳城内一块宽阔的场地,台子是早已搭好了的,一应物事俱全。 这次来秦的他国士子们,这段日子早已经习惯了秦国的图书馆已经各种新奇东西,也有不少人已经知道了这次品鉴的估计就是纸了。 试过的自然舍不得放过,没试过的听说后也十分心痒,一个个时间一到就翘首以盼。 大会是由九卿之一的奉常主持的,说了一些场面话后就命人将纸拿了上来,看见大家都眼睛不眨地盯着看,心里十分满意。 清了清嗓子道:“此物就是咱们秦国所制的‘纸’——”,又命人每人发了一张,“这纸比竹简轻便易携带,所能记录的也多,当然还有众多好处,大家一试便知。” 众人早就等得心急如焚了,一听他说让自己试,立马拿起了手中的笔,也不管什么矜持不矜持了,提笔就写。 入笔的触感顺滑无滞感,比之竹简与丝帛又是不同的感觉,当然是更好的感觉,于是一个字接一个地写着,没多久,一张不大的纸就被他们写完了。 意犹未尽地放下了手中的笔,抬头一看,就见奉常又命人拿来了更加雪白细腻的纸,一个个心里躁动不已,暗自期待着。 奉常也的确如他们所愿每人发了一张宣纸,心里心疼地滴血,但是君后说了,这叫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 但还是高声道:“刚刚诸位所写为竹纸,而现在所发为宣纸,乃纸中极品,产量极少,大家尽可一试。” 张仪也参加了大会,上次的竹纸他是写过的,因此并不陌生,但这宣纸却是头一遭,听了奉常所言,大家都特别小心地对待这纸。 先是用手轻轻抚摸,入手细腻滑嫩,比人的肌肤还要滑嫩上十倍有余,雪白的纸面让人一看就心生欢喜,轻轻嗅一口,还有股淡淡的檀香。 有人直接舍不得在上面写字了,生怕自己的字迹不足以匹配,辱没了这纸。 见他们都被宣纸所折服,沉浸在这宣纸的美貌之中,奉常得意一笑,心里一股浓浓的自豪油然而生。 “诸位远道而来,秦国特意为诸位先生送上竹纸十张,至于宣纸,此纸难得,秦国自己尚不够用,还请诸位见谅。”这话说得再好听也抚慰不了听的人心里的难受。 有急性子的人已经嚷道:“大人且慢,咱们有事好商量,还请大人看在我们一路跋山涉水的份上,匀些给我们,在下愿以重金求之。” 上钩了,奉常心里暗笑,但还是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不是本官不愿成全各位,而是这宣纸量少,数量全都被记录在册,轻易是不能挪动的,若是想要这纸,那都得是本国有功之人啊...” 又加了句,“至于这竹纸,若是诸位想要,倒是可以匀写。” “这...!”众士子语噎,人家都说道这份上了,还有什么好说的?难不成还真的留在秦国?不少人心里已经开始盘算。 这次来秦一观,发现秦国民风并不如他们想象的那样彪悍,反而文风比之齐国的稷下学宫也有的一拼,只是眼下声名还不显,可随着这纸的出现,日后却不好说了... 大家还在犹豫着,这是有内官唱报:“国君到——” 接着就是嬴驷穿着一身玄红大袖衣,上面绣着精美的纹饰,缓步走了进来。 “见过秦君——”众人行礼。 “诸位不必多礼。”嬴驷抬了抬手,众人站直了身子,看向这位年纪轻轻却已经名声赫赫的秦君,个个都十分恭敬。 一旁的张仪却一惊,显然已经认出了嬴驷就是当日在图书馆的男子,心里千丝百转,一个想法浮上心头,顿时整个人都激荡不已。 “诸位前来参加此次品鉴大会,寡人甚是欣喜,相信在座诸位都是有真才实学的,因此赢驷特邀各位贤才助我治理秦国,诸位若是有意,嬴驷自然不会亏待诸位,若是无意,也可自行离去,绝不阻拦。” 相信这么多天的铺垫总会吸引一些人的,就算有人不留下,等他们回去一宣扬,自然会使秦国闻名天下。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02 14:24:21~2020-03-03 16:17: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喵喵星人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品鉴大会结束后,一共有几百名士子愿意留下,当然这只是初步人数,随着时间的推移,自然有那心志不坚的人离开,最终留下的不知有多少人。 嬴驷从那次大会结束后就和张仪进行了一次深入的交谈,谈完后张仪就被封为了秦国的客卿,只是客卿,暂时没有给很高的位置。 “君上看起来倒是十分高兴。”魏纾心知肚明他为什么这么高兴,这些天嬴驷脸上的笑意就没消过,魏纾才不会承认自己有些酸溜溜的。 “哈哈哈,寡人心中高兴啊,自从寡人处置了商君后无一日不担忧自己能不能做好,会不会将秦国良好的前景毁于一旦,如今得了张仪,寡人总算是心下稍安了。” 魏纾闻言很理解他,毕竟一国之君不是这么好做的,尤其是嬴驷,虽然不知道当初他为什么车裂商鞅,但绝不是后世所猜测那样是为了报私仇。 若是他做得有一点不好,那等着他的就是千古骂名,即便想当个平庸的守成之君也不行,那就是昏庸无道,除非他将秦国带领地更加强盛。 也因此魏纾一直心里很是怜惜这个年轻的君主。 接下来的日子魏纾依旧做着她的郎中令,嬴驷则时不时与张仪商议国事,如今已是盛夏,即使有冰,魏纾也觉得浑身难受,也没什么胃口,尤其是最近,老是困得很。 在又一次差点在朝堂上睡了过去,嬴驷颇有些担心地劝她就在寝宫休息,不用每日前来上朝。 张仪对秦国君后竟然任郎中令并且参与朝政一事已经从最初的惊讶到现在的坦然面对了,他自己就是个多变不羁的人,当接受了这一设定后就更加欣赏这位秦国君主了。 尤其是当他听说包括纸和图书馆等东西都是由君后提出的后,对这位君后产生了浓浓的敬佩之意。 魏纾也觉得自己最近状态不大好,于是也不推辞,就在长安宫休息。 中午嬴驷回来和她一起吃饭,发现她吃着吃着脸都要埋在碗里了,无奈地及时捧住她的脸,轻声唤她,“纾儿,醒醒,等吃了再去休息。”最近自己也没累着她啊,怎么天天困成这样? 魏纾迷糊糊地眨了眨眼,清醒了点,准备继续扒几口饭对付对付肚子,突然吃到了一个什么东西,顿时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立刻吐了出来。 嬴驷大惊,连忙扶着她躺到了床上,“纾儿,纾儿你别吓我!”又朝人喊道:“你们都是死的吗?还不快叫太医令?!” 魏纾吐了一下觉得好受了些,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被他的声音吵得头疼,“君上,别吵,头疼。”苍白的小脸上全是可怜巴巴,赢驷看了只觉得心疼不已。 嬴驷温声道:“好,不吵。”又调整了姿势让她更舒服地躺在床上。 太医令很快赶了过来,连头上的汗都没来得及擦,就被喜妹扶着到了魏纾床前。 “快,太医令,快看看君后怎么了?”赢驷忙得催促,脸上全是强压下的不安。 太医令也没废话,立刻就将手搭在魏纾手腕上把脉,细细感受了片刻,才带了几分喜色道:“恭喜君上,君后这是喜脉啊!看这脉象,已经有一月有余。” 君上君后大婚已经三年了却至今没有消息传来,若不是君后为秦国所做甚多,威望甚高,恐怕大家早就不干了,现在总算是有了喜信了。 赢驷从听到喜脉的那一刹那就已经呆住了,整个人木木的,竟是难得露出几分可爱的呆傻之态。 魏纾倒是很快反应过来,心里也是藏不住的喜悦,当初是不想要,后来想要了却一直没有,有时候她都在心里想是不是因为她是异世之魂,所以老天爷惩罚她,不让她有孕,现在却突然被告之喜信,整个人都有些晕乎乎了。 不知不觉中泪水已经盈满了眼眶,魏纾轻轻拉起赢驷的手,边掉着眼泪边笑,“君上,我们要有孩子了。” 赢驷这才反应过来,看见魏纾含笑的泪,心里也酸酸胀胀的,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她感受呢?两人都盼这个孩子太久,太久了啊... 看见眼前一对璧人相拥而泣,周围的人都忍不住为他们感到高兴,太医令在一旁十分欣慰地笑了,眼下完成了任务,也该告辞了。 “君上,君后,那臣就先告退了。”太医令行了个礼。 赢驷却将他叫住,想起刚刚魏纾极为不适,担忧道:“且慢,刚刚纾儿吃了东西全都吐了出来,是否有不适?” “只是正常的孕吐症状,没有大碍,只注意饮食清淡,不要食用味腥之物即可。”老太医令刚刚替她把了脉,一切都很正常。 赢驷这下彻底放了心,谢过了太医令就吩咐了膳房做些清淡食物送来。 魏纾就躺在床上看他为自己忙前忙后的样子,觉得再也没有比这一刻更幸福的了,只希望以后能一直这样。 吩咐完了左右,赢驷又对魏纾嘘寒问暖,一会儿问她渴不渴,一会儿又问她累不累,整个一傻父亲的样子看得人好笑不已。 魏纾伸手拉住了他,有些心疼地擦着他额头上的汗,“君上,你别忙活了,臣妾现在很好,再也没有比现在感觉更好的了,你快歇歇吧。” “为纾儿忙活,寡人甘之如饴。”眼里满是浓情蜜意。 魏纾打了个哈欠,赢驷立刻紧张道:“是不是累了?快闭着眼休息,寡人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魏纾乖巧地点了点头,她确实很困,闭上了眼没多久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赢驷就一直守在她身旁,看着这张美丽恬淡的睡颜只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 等到日头西落,魏纾才睁开了惺忪的睡眼,往旁边一瞥,就看到赢驷正坐在一旁静静看着书,只是半天这书都没翻一页。 似乎察觉到了魏纾的视线,赢驷立刻放下了书,惊喜笑道:“总算醒了,饿了吗?” 不说还没感觉到,一说还真的有些饿了,魏纾点了点头,那边立马端上了饭菜。 “你午时就没怎么用膳,现在不宜吃得口味太重,先喝点粥垫垫肚子。”说完就将粥端到她嘴边。 魏纾觉得怪不自在的,推辞道:“君上,还是我自己来吧,我又不是生了什么大病,这点事倒是可以做到的。” “胡说!”赢驷肃着张脸,“别说什么病不病的。”又怕自己吓着她,连忙缓和了脸,“来,寡人喂你。” 魏纾无奈,只好受了这甜蜜的折磨。 等用好了膳,魏纾就想出去走走,赢驷闻言有些不情愿,他还是怕会有什么不适。 若是只有些紧张那便罢了,尚可还算是夫妻间的小甜蜜,可这也不让那也不让的,魏纾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委屈道:“有了孩子,君上就不在乎臣妾了!” 赢驷一惊,“寡人何时这样说过?”又缓和了脸,“纾儿别多想,寡人怎么会不在乎你呢?” 魏纾瘪起嘴,“现在有了孩子,连散步都不让我散了,还不是不在乎?”说着不知怎么就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了,“你说说,你是不是更喜欢孩子?” 魏纾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赢驷被她突如其来的变脸搞懵了,半天没说话,魏纾见他不吭声,以为被自己说中了心虚了,哭得更伤心了。 赢驷回过神来连忙哄她,“寡人何时说过这话嘛,不就是散步吗?走,寡人陪你去!”当真有一种百口莫辩的感觉。 得了允许,原本哭着的脸一下子就晴了,笑嘻嘻地抓住他的手,“那咱们就走吧!” 赢驷更无语了,要不是了解她不是这样的人,还以为刚刚是在做戏呢,但是大丈夫一言九鼎,说出的话就要做到,反手揽住她的腰,陪着她去散步了。 作者有话要说:热腾腾的包子来啦~ 感谢在2020-03-03 16:17:34~2020-03-04 12:22: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窝里横!!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喵喵星人、无离 10瓶;雾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很快,大家都知道君后有喜了,全秦国就没有一个不为此欢喜的,甚至有酒肆还免单三天以示庆贺。 朝堂上赢驷已经受了几波恭贺之词了,但脸上的笑意还是丝毫没散,嬴华简直没脸看他这副傻样,这还是他那个英明神武的大哥吗? 其实战国时还没有折子一说,君王处理政事基本都是宰相处理后呈上来的,所以相对比较轻松,以往赢驷励精图治,自然不愿偷懒,可现在他的心早就飞了,所以将不重要的都推给了樗里疾,他自己只要把握大方向就好。 赢驷是想多陪陪魏纾,但这也是个甜蜜的烦恼,因为魏纾自从有了孕之后脾气就多变得很,经常搞得赢驷摸不着头脑。 樗里疾看到赢驷又在发呆,无奈叫了几声,“君上,君上?” 赢驷回过神,坐到了台阶之上,歪着头喃喃问他,“你说这女人怀了孩子,怎么脾气就变得这么古怪?” 樗里疾一听就知道他在说什么,想到自家夫人当初也是如此,以一副过来人的身份劝慰他,“害,这妇人有孕皆是如此,脾气阴晴不定,等过段时间就好了。”一副你听我没错的表情。 赢驷半信半疑,“那这段时间寡人要多陪陪君后,这些琐碎的事你处理就好。” 樗里疾被噎地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有您这么坑弟弟的吗? ...... “呕——”魏纾又觉得犯恶心了,刚刚吃了口粥,还没等咽下去呢就又吐了出来。 “拿下去吧,我实在是吃不下去。”魏纾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浑身无力地靠躺在床上。 喜妹急得不行,“君后,您这样下去身子可怎么受得了啊!您多多少少吃点儿吧。”见她一副抗拒地神情,喜妹也无可奈何。 魏纾自从有了身孕,就吃什么吐什么,急得长安宫一干人都焦心不已,一日几趟地跑去膳房催促。 可偏偏这情况越来越严重,赢驷原本因为魏纾有孕而笑容满面的脸也日益黑了下去。 偏偏对着魏纾还不能表现出来,只好一天几次地请太医令,催尚食局变着花样的弄好吃的,就指望她能有胃口。 吃不进饭,魏纾就只能躺在床上,没多久整个人就消瘦了,她也难受得很,可这也不是她能决定的,身体就是抗拒。 看见魏纾这虚弱消瘦的样子,赢驷恨恨道:“这小子是个不会心疼人的,尽折腾他娘。” 魏纾看见赢驷眼里是遮不住的心疼,心里觉得甜蜜,但是作为一个准母亲,即使孩子还没有生下来,也不希望有人这么指责自己的孩子。 “君上莫气,婴孩有灵,您现在说的话他都听得到呢,日后君上多教教他道理,多给他念念书就好了。”至于是男是女,魏纾清晰的记得历史上赢驷的第一个孩子就是个男孩。 而且她自己也有种感觉,那就是腹中的孩儿一定是个男孩。 想到这里,魏纾又开始忧心了,若是没错的话,自己肚中的这个孩子就是历史上十分有名的举鼎而死的秦武王嬴荡。 想到这位武王的生平,魏纾有些怕了,当初只觉得有些荒缪的事若是落到了自己孩子身上,那一切就不一样了。 “君上,”魏纾担忧地拉住了赢驷的手,“你说日后我们的孩子若是脾气太好胜了可怎么办?”想到这种可能,心里慌的不得了。 赢驷见她明明被折腾地如此难受,还忧心孩子的样子,心里酸酸胀胀的,笑着安慰她道:“纾儿放心,有寡人在呢,咱们的孩子一定会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是优秀贤明的君王。” 说到这里,赢驷就想起张仪提出的相王一事,如今秦国国力蒸蒸日上,相王自然是水到渠成的事,更何况他和纾儿孩儿即将诞生,他想让自己的孩子一生下来就成为秦国的太子。 魏纾听了赢驷的话暂时放下了心,如今一切都改变了,自己的孩子也一定不会是历史上的那个早亡的武王。 这时尚食令已经端了碗不知道用什么东西熬的粥过来,赢驷接过粥,用汤匙舀了点粥,轻轻吹凉了喂到魏纾嘴边,“来,纾儿,吃点粥垫垫肚子。” 魏纾一闻到这味第一反应就是犯恶心,但又不想拂了他的好意,再加上自己的确需要进食,硬着头皮强压下恶心的感觉吞了进去,过了好一会儿没有出现熟悉的呕吐感。 魏纾惊喜地看着这粥,她竟然没吐?赢驷也很惊喜,就像在黑暗走了许久的人终于见到了光明,赶紧又舀了点喂她。 这样一来一往没多久一碗粥就见底了,胃里久违的饱腹感真的是舒服极了,看着人脸色都似乎好些了。 赢驷大喜,“尚食令有大功!赏!”又问道,“不知这是什么粥?” 尚食令见自己帮到了魏纾心里也很是高兴,魏纾以前没少和他们打交道,因此这次于公于私大家都很为君后担忧。 “回君上,这粥是微臣家中偏方,因臣的母亲当年怀着臣时孕吐之症十分严重,家父只好到处搜集偏方,没想到竟然真的有用,所以微臣斗胆,就拿来用了。” 这是个很大胆的做法,要不是魏纾实在是孕吐地严重,他也不敢轻易拿出来使用。 赢驷闻言并没有指责,还是郑重谢过了。 接下来的日子赢驷一边悉心照顾着魏纾,一边和张仪等重臣商议着大事,魏纾见他两边跑,也很心疼他。 这天赢驷晚上回来,魏纾见他满是疲惫的英俊的脸,心疼道:“君上事忙就不要老是惦记着臣妾了,臣妾现在已经好了,不碍事的。” 随着月份渐长,魏纾的胃口也恢复地差不多了,甚至还有往更大的方向发展。 赢驷闻言笑而不答,只转移话题,“寡人要送纾儿和腹中孩儿一份大礼。”一副十分神秘地表情。 魏纾闻言十分好奇,不过看他一副卖关子的样子也知道他不会说,于是笑道,“那臣妾就翘首以盼了。” 很快魏纾就知道这个惊喜是什么了。 “你说什么?称王?”魏纾一脸的不可置信,这不对啊,自己明明记得嬴驷称王还在好几年后呢。 “不错,如今咱们不仅把河西之地夺回,还连连打下魏国多地,如今咱们的孩儿也快出生了,寡人想让你和孩子都风风光光的。”嬴驷一双笑眼满是柔情。 魏纾还在懵,闻言问道:“可这山东六国能同意吗?” 嬴驷扶着她的腰坐下,解释道:“魏齐早就在几年前称王了,又怎么样了?即便他们有心想找麻烦,也得掂量掂量。” “可如今不是还在攻魏吗?不打了?”虽然秦国早就胜利了,但这仗还在打,魏国已经连失几地了。 嬴驷倒没有瞒她,“大良造向寡人进言,秦魏之战耗时太久,如今秦国已经胜了,不如趁机和魏国暂时和好,进攻戎狄。” 这话倒是奇怪了,若说因为打仗消耗国力而暂停倒是说得过去,可是和魏国停战后去打西边的戎狄?魏纾觉得很不对劲。 “若是停战倒也罢了,可放弃魏国不打去打戎狄,君上不觉得奇怪吗?这戎狄人虽少,但这么多年也没能完全将他们打垮,一旦与他们纠缠上,不知要多久才算完。”魏纾直言问道。 见他深思,又继续道:“君上可有找张仪谈谈?” 嬴驷闻言眯起眼,“纾儿似乎对张仪颇为信赖?” 魏纾无语,“您都是说的哪和哪的话?我只是觉得张仪有才,可以帮上君上罢了。” 第二日嬴驷找上张仪,说了昨日的话,张仪闻言拍手叹道:“君后大才,竟如此真知灼见!” 见嬴驷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张仪立刻反应过来,“君后真是一心为君上啊!” 闻言嬴驷才放过他,问道:“这么说你也不看好大良造之言?” 张仪拱手,“君上,恕臣直言,大良造此心可诛啊!如今秦魏交战正处上风,若是转头打西戎,不仅难缠得很,一旦让魏国恢复了元气,秦国可就是腹背受敌了啊!” 嬴驷闻言冷汗差点就出了,其实昨日魏纾说过后他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细细想来以往是出于对公孙衍的信任才没有察觉,如今再问张仪也只是确认一下,那么公孙衍提出这建议又是居心何在呢? 嬴驷良久不语,眼底一片沉沉。 也不知嬴驷是怎么查的,嬴驷带着一片怒气回来,脸黑得很。 “这个公孙衍,竟然收受魏国贿赂,怪不得劝寡人攻西戎!”嬴驷想到这里就觉得生气,只觉得自己一片诚心都喂了狗。 “君上,你也别太生气了,公孙大人或许是因为对故国有感情,所以一时心有不忍罢了。”魏纾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事公孙衍的确做得不地道。 嬴驷也不想她太为此忧心,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放心吧,寡人知道怎么做。” 也不知道这事到底怎么处理的,最后以公孙衍离秦为结果落幕,魏纾闻言叹了口气,恐怕公孙衍之所以这么做还与张仪有关。 公孙衍走后没多久嬴驷就正式任张仪为相国了,紧接着就到了称王的日子。 魏纾和赢驷穿着华丽厚重的礼服,只是考虑到魏纾身子不方便,少府特意将魏纾的礼服做得轻薄简单,力求不让她受累。 赢驷一边紧紧牵着魏纾的手,另一边还扶着她的腰,两人慢慢走上了礼台之上,在文武百官已经万千百姓的注视下,一丝不苟地行着大礼。 魏纾现在月份还浅,但已经过了三个月,赢驷特意加急相王之事,就是怕她受罪。 一些繁琐的礼节都被简化了,因此魏纾除了有些疲惫其他的倒没受什么罪。 行完了大礼,赢驷和魏纾一左一右,高站在礼台之上,底下一片呼声。 “秦王万年!王后万年!” 赢驷脸上全是意气风发,此刻的他可谓是无一处有缺憾了,只觉得天下尽入手中。 一边紧紧握着魏纾的手,一边抬起左手,缓慢而又坚定地一字一顿,“东进!称霸!” 接着就爆发出了更猛烈的呼声,“东进称霸!东进称霸!” 魏纾也被这种气氛感染,觉得心中生起了一股豪情壮志,与赢驷相视一笑,远远眺望着东边的土地。 晚上赢驷陪着魏纾休息,魏纾笑着恭喜他,“恭喜王上了。” 赢驷笑道,“也恭喜纾儿和咱们的孩子。”接着倒是凝着张脸,“称王是好,可这王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啊——” 魏纾想起董仲舒说过的话,笑道:“臣妾听闻上古造字,连通三横者为王,王乃参通天地人者。”顿了顿道,“但臣妾倒以为这说法太过玄奥,只要王上所思所为上对得起天地,下对得起臣民也就是了。” 见赢驷目光如炬地看着自己,魏纾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王上这样看我做什么?” 赢驷指着魏纾莞尔一笑,“早知道纾儿才识过人,没想到我还是小看了你。” 魏纾不服气地哼哼,“臣妾腹中东西可多着呢。” 赢驷坏笑地瞥了一眼她微微鼓起的小腹,“是,确实多。” 第24章 秦君相王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向了东边各国,对此有的不屑一顾,例如楚国,有的生出警惕,例如齐国,还有的惊惧不已,例如魏国。 魏国与秦国接壤,若秦国要东出,那么第一个就要打通魏国,否则就难以出行,商鞅变法几十年来秦国早就不是当初那个任人宰割的贫弱之国了,如今赢驷继位,国力更是上了几层楼。 “我王,”惠施看着眼前闭目养神的苍老君王,“秦王自立,咱们也得早做打算啊...” 魏王半眯着混浊的眼,心里千思百转,慢悠悠道:“那丞相有何策啊——?” 惠施拱手,“为今之计,为了遏制秦国狼子野心,只能向齐王求助。” “我王”公孙衍站了出来,自从他离开秦国后又回到了魏国当将军,“依臣之见,秦国国力渐强,为长远计,只向齐王求助不够,应当合其他几国之纵一起遏制秦国,将其牢牢锁在西北。” 魏王来了精神,支起了身子,“你细细说说。” 公孙衍又将他的计划仔细说了一遍,魏王沉吟片刻有些心动,“将军如何能保证成功呢?如今魏国实力不比往昔,可是承担不了失败的后果。” 公孙衍抱拳,“臣愿去说服齐王,一起攻赵,若此事成,不怕他国不心动。” 闻言魏王放心了,秦国他是打不过,可若是和齐国一起攻赵,那还是很有把握的。 “好!那此事就交给将军了!”魏王终于露出了笑脸。 “诺!”公孙衍也很激动,即便离开了秦国,他公孙衍也能一展抱负! ...... 随着肚子一天天地变大,魏纾开始操心起孩子的胎教了,可是现在根本没什么启蒙书,魏纾这才反应过来,那些三字经什么的还早的很呢。 这也是魏纾的疏漏了,当初建了学堂就一直没有机会去了解,现在发现了这个问题,魏纾觉得自己很有必要编出几本启蒙书。 至于编书这种事情当然不必她自己上阵,魏纾将这事跟赢驷一提,第二天就来了几个有名的文臣,个个都是学识饱满之辈。 听了魏纾的描述和要求后,这些人一个个都激动着一张红脸,赞叹道,“王后大善,若此举可成,天下读书之人又要多出不少了啊!” 魏纾笑了笑,“还得劳烦几位了,我如今身子不便,帮不了什么忙,只一样却是要提醒诸位的,这《百家姓》乃是我大秦所著,其中排第一的自然得是国姓。” 一句话说的众人一凛,心中对魏纾更是敬佩不已,“那臣等就先告退了。”说完就退出去了。 魏纾轻轻抚摸着微鼓的小腹,心中一片安宁祥和。 三个月过后魏纾整个肚子就像吹气一样很快就鼓了起来,等到四、五个月的时候,肚子已经很明显了。 自从上次魏纾说忧心腹中孩儿的性格问题,嬴驷就将这事放在了心上,每天一有时间就拿着书朝着魏纾肚子念,每每一副慈爱的神色。 魏纾乐得看他如此上心,她深知只有越上心、越关注,日后嬴驷才会越疼爱这个孩子。 某天魏纾在房间里呆得闷得很,想去散散步,顺便接嬴驷下朝一起回来。 喜妹自从她肚子大了之后整天都操心地不行,一有个风吹草动就紧张,但是魏纾确实闷着好久了,她也拗不过魏纾,只好随她去了。 因为怀孕脚肿,魏纾现在的鞋都加大了好多,喜妹小心翼翼地扶着她,两人一起慢悠悠地走到了章台宫。 早朝已经散了,赢驷现在在书房处理政务,门口的人见是魏纾也没说什么就让她进去了,嬴驷并没有对魏纾的出入有所限制,魏纾向来是出入自由的。 当然若是赢驷在里面商议什么机密,那自然就是严防死守了。 魏纾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说的话,一时停下了脚步。 里面传来了张仪的声音,“王上,臣见王上近日似乎有些躁动不安,如今王后身子不便,若是王上有需求,臣可效劳...” 张仪想到了在楚国时为那位芈姑娘所救,当时信誓旦旦要报答她,如今王上年轻气壮,因为王后身子不便,已经好几次看他因为一些小事发火了。 大家都是男人嘛,张仪很懂他这是为什么,所以这次就提了出来。 魏纾在门口气得肺都快炸了,好你个张仪,趁她不在就挖墙脚?更让她心渐渐发凉的就是赢驷并没有一口拒绝。 难道他真的有这个想法?魏纾一时如坠冰窟,愣在原地不能动弹,一旁的喜妹看着魏纾这副样子,恨不得将这个多嘴的张仪大卸八块! “这事...”赢驷终于开口了,魏纾却不愿意听下去,一把推开了门,“砰”的一声门被撞到了墙壁发出了刺耳的声响。 屋内两人看到魏纾一时都呆若木鸡,尤其是赢驷,他是知道魏纾的醋意的,忙不停地想解释,却被魏纾制止了。 “王上想找别人?”魏纾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冰冷。 一旁的张仪暗自叫苦,偏偏就这么点背,被王后给撞上了,一抬头,却看到王后身边那个圆脸小姑娘正恶狠狠地瞪着他。 “纾儿,你听我解释...”赢驷一脸的慌张,他素了这么久说不想那是骗人的,但是想想魏纾,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当初早已许诺,此生只有她一人,如今只是受了点小小的折磨,也并不算什么,因此刚准备拒绝张仪的提议,没想到魏纾就冲了进来。 “王上只需说是与不是!”魏纾的态度十分强硬,强迫自己不去想别的。 赢驷轻轻搂住她的身子,另一只手连忙对着张仪做手势,示意他离开,张仪会意,轻悄悄地退了出去,刚出门就听到魏纾的豪言,险些被门槛绊倒在地。 “王上既然想找别人,那好,日后咱们只管各过各的就是了,等孩子生下来,我也去找别人!”魏纾赌气说道,当然也不完全是赌气。 “你敢!”赢驷脸立刻就黑了,气得想拍她屁.股,偏偏现在她又怀着孩子,只好气冲冲地在原地转来转去。 “我告诉你,想都别想!”整个人要被气成河豚了。 魏纾见状,心里有一股隐秘的出了气的感觉,看着他气,自己倒没那么气了。 赢驷见她还是一脸不以为然的表情,委屈道,“寡人冤啊!我正想拒绝他来着,纾儿你就进来了...”又恨张仪多嘴,气鼓鼓地跺了跺脚,“都怪这个张仪,闲着没事不知道回去陪自己婆姨吗?来这多嘴!” 魏纾瞥了他一眼,轻哼道:“俗话说得好,苍蝇不叮无缝的蛋,王上真的心里一点想头都没有?” 赢驷...赢驷还真不敢说,但不敢说也得说,站直了身子,将手举着天,一脸严肃道:“我赢驷,今日对着上天发誓,此生只有魏纾一人!” 魏纾抬头看了看,一脸无语,“这是屋顶...”不过心里已经没有介怀了,她相信赢驷的确是真心的,更何况现在的人对誓言还是很相信的,一般不会轻易发誓。 有时候人也不能太计较,魏纾很自信,赢驷不会爱上别人,有她在他也别想碰别人。 赢驷见她总算是缓和了表情,赢驷小心试探着牵她的手,见她没有拒绝,才放下了心,得寸进尺地将她搂在怀里。 赢驷经过了刚刚一场信任危机,现在不知怎么的竟然还觉得有些甜蜜,笑呵呵地亲了口魏纾,语气亲昵,“纾儿还真是个醋坛子。” 魏纾翻了个白眼,恶狠狠道:“就算是个醋坛子,你也只能在坛子里泡着。” 两人和好如初,比先前还要黏糊糊的,相拥着坐在榻上,赢驷腿都麻了也不愿意让她起来。 魏纾却想着刚刚的事,现在冷静了下来,觉得还是得给赢驷拴根绳子,即便相信他,但也要防患于未然嘛。 “王上,我刚刚说的都是真的,若是哪一天你被我发现做了什么坏事,那我可不会为你守贞,”青葱般的手指点了点他的鼻梁,不怀好意地笑道:“到时候我就包养几个小鲜肉,天天伺候我。” 虽然赢驷不懂这小鲜肉是什么个说法,但是也能意会她的意思。 一把抓起她的手指作势就要放在嘴里咬,魏纾笑着任他,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赢驷无奈,轻轻用牙齿磨着,磨得魏纾发痒,到底没下得了口。 恶狠狠道:“你就气我吧!”说完就将脸撇到了一边,也不看她,手上动作却还是抱得紧紧的。 魏纾一把捧过了他的俊脸,哄道:“好了好了,不气不气。”一口接一口地亲在他脸上。 赢驷肃着脸瞥她,“不够。”说完一把小心护住了她的头,深深吻了下去。 “哎呀!”魏纾突然推开了他,捂住肚子。 “怎么了怎么了?”赢驷有些惊慌,急忙问道,心里担忧不已。 魏纾脸上似惊似喜,眼睛亮晶晶的,“王上...他动了...!”她也是第一次做母亲,对胎动也稀奇的很。 赢驷有点没反应过来“他动了”是什么意思,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脸上欣喜若狂,小心翼翼地将大手覆在凸起的小腹上,认真感受着胎动。 里面的小调皮蛋也没让他失望,又是重重一踢,引得魏纾轻“嘶”了一声。 赢驷第一次感受到新生命的那种活力,以往虽然也开心自己要做父亲了,但是这一块才清晰地意识到“父亲”儿子的含义,一时竟然有种热泪盈眶的感动。 可这肚子里的孩子似乎就爱上了这一运动,蹬个不停,魏纾额头都有些冒汗了,赢驷肿起了一张脸,朝着肚子训斥,“不许闹腾你娘!” 肚中孩子似乎感受到了父亲的怒气,很快就消停了下去。 见他听话,赢驷满意地点点头,“嗯,还算可教。”又得意地对着魏纾夸道:“看这劲大的,定是个勇士!” 魏纾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也不理这傻爸爸,孩子才多大啊,就又是可教又是勇士的。 嬉闹了一阵,魏纾也有些累了,赢驷就陪着她在这里休息。 作者有话要说:预收文求收藏呀~么么哒~ 《我靠考试称霸后宫》 穿越到一个选秀和升位都要通过考试的世界是什么体验? 姚尚静:当事人就是绝望,肥肠绝望 震惊!!!现代社畜穿成古代大家闺秀,本以为能够过上吃穿不愁,混吃等死的米虫日子,没想到事实却是这样的。 姚父:选秀(考试)不通过你就只能嫁给全京城最没用的王二麻子 姚母:不通过就没钱了(微笑) 皇帝:只有最聪明的女子才配给朕诞下皇儿! 众臣:陛下说得对!!! 姚尚静: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系统:宿主别挣扎了,早日投入学习的怀抱,走上人生巅峰,迎娶高富帅! 一心向学皇帝×被逼上进女主 第25章 三合一大肥章 又是一个多月过去,当初魏纾要求编的启蒙书籍总算是完成了, 首先就是三百千这三本, 其余的还要摸索。 魏纾打开一看, 的确朗朗上口, 一遍读下去并无太晦涩的地方。 赢驷也是知道这件事的,见已经有了成果, 满怀好奇地看了一遍后赞叹,“不愧是几位饱学之士,这书编得有意义。” “是呀,王上,臣妾想着将这书命人抄一些放进图书馆内,还有学舍也发一批, 日后天下读书人启蒙都用这书。”其实光是手抄还是太慢, 若是有印刷术那边挺好。 对呀!她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忘了?!魏纾拍了拍脑袋, 还真是一孕傻三年。 赢驷见她突然拍自己, 不悦地拉着她的手, 揉了揉微微泛红的额头,“你这是做什么?” “王上,臣妾突然想起了一个重要的东西!”魏纾兴奋极了, 迫不及待地就给赢驷描述了一番印刷术。 赢驷先还有些漫不经心, 听她讲完脸上也跟着欣喜若狂,但还是肃着脸教训她,“记住,你的人都是寡人的, 以后不许你这么粗暴地对它。” 魏纾心里翻了翻白眼,默默怼了回去:我是我自己的。不过心里确实有点甜蜜啦。 又想起了刚刚的话题,魏纾有些苦恼,“不过这东西我也只知道个大概,剩下的还得靠各位大人们摸索了。” 赢驷不觉得这是个什么大问题,“这事如果办好,可以预见天下读书人会更加兴盛,这是社稷之大功啊,有了纾儿的提点,做出来也是迟早的事。 虽然这印刷术看似不难,但实际上由于受限于现在的冶金技术,想要做活字印刷还是比较难的,雕版印刷虽然费工,但是技术相对简单。 这印刷术一经提出,工部的人就开始研究了,他们都是跟着魏纾的老人了,彼此之间也有了默契,所以比较能跟得上她的思维。 虽然魏纾不清楚具体的印刷过程,但也有大致了解,大概就是将要印的字写在纸上,再反贴在木板上刻成阳文。 工部一干人等听后也觉得这不是很难的事,方老大人,也就是这次领头的大人,他有祖传的雕刻技艺,一听魏纾的描述就明白了了。 “大人放心,这事不难,下官先去选些材质细密坚实的木材,若是顺利地话恐怕不到半月便有成果。”工部的人叫习惯了魏纾为大人,因此也一直没改口。 “各位大人的本事我是信得过的,那我就等诸位的好消息了。”魏纾含笑。 工部整个部门可以说就是因为魏纾才有的,若说他们最喜欢什么消息,那必然是魏纾又有新点子了,有了这位王后兼上司,工部一干人等都觉得生活精彩了许多,日子也好过了很多,如今出去,谁不尊一声大人?果然不出半月,雕版印刷就有了成果,魏纾看着手上被印刷出来的第一本书,浅黄色的纸上还泛着墨香,虽说有的地方有些点点墨迹,但第一次做出这样的成果已经很不错了。 “不愧是咱们工部的老前辈们,这印刷之术诸位已经掌握了,接下来还得劳累诸位加紧印刷一批启蒙书籍。”魏纾从不吝啬夸赞,这也是这些人干劲满满的原因之一。 没过多久咸阳城的百姓们就发现那个从开了门热闹就没停过的图书馆又上新了一批新书,一个个觉得稀奇不已,都凑上去看热闹。 “大人,这次怎么这么多书啊?”一个大胆的汉子搭起了话。 那个负责上架的内官闻言笑道:“这都是王后和各位大人们编纂的启蒙书籍,以后咱们秦国想读书认字的就从读这些开始。” “啊呀,则可是大好事啊!不瞒您说,咱们虽然是个糙人,但也想认字啊,可这进来一看,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懂啊!”这人皱着眉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看得旁边的只想笑。 旁边一人调侃,“我说黑汉子,就你这样的还想认字呢?” “咋啦?俺咋就不能认字啦?”被叫黑汉子的人十分不服气。 还有一人带着几分羡慕嫉妒恨地叹道,“要说有的人就是这么好命,生的娃赶上了好时候,送进了学堂,娃子回家还教他爹呢!” “害,你在这酸个什么劲?有本事回去和婆姨生一个啊!大家说是不是?” “就是就是!”“回去生一个!”一群人哄然大笑。 ...... “你瞧瞧你,这么大个肚子了还偏偏要出来逛!”嬴驷很头疼,看着魏纾的大肚子就觉得心慌得很。 “这您就不懂了吧,越是到了最后关头,越要走动走动,不然到时候生不出来怎么办?”魏纾瞥了他一眼,这可是现代科学。 嬴驷听不得她说生不出来的话,肃着一张脸轻喝,“胡闹!不许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实在是魏纾的肚子大得很,请了太医令来把脉也不像是双胎。 眼看着就要临产了,嬴驷这心天天提着就没掉下来过。 见他这么急,魏纾也不忍心看他为自己担忧了,妥协道:“好了好了,咱们回去吧,我也有些累了。”反正也散步散得差不多了。 自从肚子大了之后,魏纾每天晚上都睡不好,一夜要起来好几次,免不了要吵醒嬴驷,见他白天上朝,晚上还要顾着她,没几天嬴驷黑眼圈都出来了。 魏纾也是心疼他,想和他分床睡,当然了分居是不可能的,但是被他拒绝了,只从这点来说嬴驷确实是个很负责的丈夫了。 两人躺在一块午睡,魏纾侧躺着,看着嬴驷俊美的侧颜,为即将到来的生产也有些畏惧。 “王上,”魏纾凑到他耳边轻轻唤了一声,“你说这肚子这么大,到时候要是...” “没有要是!”嬴驷睁眼,见她一脸的惶惶不安,强压下心中的心悸,温柔抚着她的背,“你别想这么多,你和咱们的孩子都会平安的,别想这么多...” 魏纾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心里却再一次的哀叹,若是空间在该多好啊,在这个医疗不发达的时代,难产可是要命的。 见她闭了眼,嬴驷却睁着眼睡不着了,虽然嘴上说得笃定,但他心里也是很不安的,尤其最近老是觉得心里揪着似的。 这天嬴驷还在上着朝呢,突然就看到长安宫的一个内侍急匆匆跑来,当下就有点猜想,果不其然魏纾要生了。 急冲冲地喊了声“散朝”就奔向了长安宫。 一来到宫门就看到魏纾正挺着个大肚子在床前走动,额头上冷汗涔涔。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还不扶王后躺着?!”嬴驷怒了,这些人是怎么伺候的。 “王上...”魏纾疼得声音有些喑哑,“是我要走动的,这样有利于生产。” 嬴驷一把抓住她的手,急得不知道做什么好。 这时产婆过来摸了下她的肚子,感受了下对着嬴驷道:“时间差不多了,还请王上先出去等吧。” 嬴驷虽然急,但也听话出去了,临走前还叮嘱,“纾儿放心,寡人会在外面一直陪着你的。” 出去没多久就听到了里面的阵阵轻呼声,魏纾虽然没生过孩子,但是一些基本的常识还是知道的,所以一开始一直忍着保存体力。 随着产婆的指引均匀地呼吸,拼命强迫自己镇定。 “对,就是这样,已经开了三指了...”这个产婆是祖祖辈辈为秦国王室接生的,经验十分丰富。 阵痛一阵阵袭来,魏纾觉得自己腰这一截都像是被车轧过去了一样,恨不得把这一截砍掉,双手拼命抓着床褥。 “啊——”魏纾忍不住了,这也太疼了吧,比来大姨妈还疼不止十倍! “吸气,快了,快了,已经五指了。”产婆在一旁给她打着气,心里却有些担忧,这王后的肚子也太大了,瞧着有些不好。 嬴驷在外面听着阵阵惨呼,心被揪得生疼,整个人完全静不了,来来回回地转着圈。 秦王室里也没个女性长辈,根本就没有人来搭把手。 门“吱呀——”一声,嬴驷飞快看向那边,一个侍女端着一盆血水飞快跑了出去,嬴驷看着那盆里的血,明明从前上阵杀敌什么血腥场面没见过,可现在竟然觉得有些腿软。 焦急地望着屋内,这一望就是一整天,魏纾已经呆在里面一天一夜了,可偏偏就是生不出来,血流得太多,又累又疼,整个人就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王后,再使使劲儿吧...”产婆已经急得快哭了,于公于私她都不希望这位王后有什么事。 “王后,王上还在外面等着您,小公子也在肚子里想出来呢,您千万不要放弃啊。”喜妹简直就是哭着喊出了这句话。 想到了肚子里的孩子,还有外面等着的嬴驷,魏纾生起了一股力量,她不能让自己的孩子还没面世就夭亡在肚子里。 于是蓄积了全部的力量,用力抓着床沿,使劲一挤,感觉肚子一空,总算是出来了。 “生了!生了!”喜妹边流着泪边笑。 产婆抱起孩子,一看是个男孩,轻轻拍了拍他的屁股,“哇——”地一声就嚎了出来。 “恭喜王后,是个健壮的小公子!”语气里是透不出的喜气。 魏纾勉强睁开被泪水糊着的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强壮的小婴儿,疲惫道:“你这个混小子,也太能长了...” 接着就昏昏沉沉睡过去了。 外面的嬴驷听到里面婴儿的啼哭声心中一喜,迫不及待地想进去看看,就听到里面一声惊呼,“不好了,王后大出血了。 嬴驷闻言心中一沉,只觉全身冰凉,似乎凉到了骨髓里。 回过神来就要往里冲,却被人拦了下来,“王上!您不能进去啊!” “滚!你给寡人滚!”嬴驷把人往旁边一推,也不管什么产房不产房了,径直往里面闯。 一推开门,一股血腥味就冲到了鼻子里,就见魏纾苍白着脸静静躺在床上,嬴驷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她床前的,整个人浑浑噩噩的。 “纾儿”他听到自己轻轻唤了一声,床单上鲜红的血刺得眼睛生疼。 周围的人都被他这举动给搞懵了,“王、王上...让臣先给王后看看吧...”一把年纪的太医令战战兢兢地走了上来。 嬴驷闻言立马让了位,激动道:“快!” 太医令把了把脉,给她扎了针,冒着冷汗凝重着脸道:“王后情况不太好,眼下只能试试,若是血止住了尚还有转机。” 嬴驷冷着一张脸,“那若是止不住呢?” “这、这...”太医令吞吞吐吐,嬴驷却已经明白了,一字一顿道:“寡人要王后好好的,明白吗?” 魏纾感觉自己累极了,身体内的体力也在消散,一直听到嬴驷在她耳边喊着什么,还有婴儿的啼哭,偏偏眼睛睁也睁不开。 直到有人给她灌了点东西,才好不容易睁开了眼,入目的就是嬴驷布满血丝的双眼,眼里满是痛色,虚弱地笑了笑,“王上...” “纾儿!”嬴驷惊喜不已,将她的手握在脸旁,“纾儿你醒了!” 魏纾看着他一副憔悴的样子,浑身提不起劲,“王上,我是不是要死了...?” 她已经感受到自己体内的生机在渐渐消散,魏纾突然就有点想哭,偏偏连哭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凭泪水顺着眼角划过。 “你别胡思乱想,你会好的!”赢驷一脸坚定,眼眶已经红了,魏纾见他这样子,也不再说什么了。 “孩子呢?我想看看孩子...”魏纾记挂着孩子,产婆连忙将孩子抱了上来,魏纾近乎贪婪地看着孩子的眉眼,小巧的鼻唇,眼睛和鼻子像赢驷,嘴巴像她。 虽然这孩子的到来让自己没了命,但她一看到这孩子,心里就忍不住地怜爱。 “王上,以后咱们的孩子就交给你照顾了,你要好好教他,别不耐烦,还有...”魏纾说不到两句眼前就一黑,气就跟不上来了,“还有千万别让他去举鼎...” 虽然这话有些没头没脑,但她还是怕她抛下性命生下的孩子会在那么年轻的时候就举鼎而亡了。 赢驷看着她这么费力地交代,拼命地摇头,他一点也不想听,更不想思考,满脑子就一个念头,那就是她不能死。 “王上...”魏纾交代完了孩子就交代赢驷,“还有你,别老是泡在公务上,天凉了记得添衣,努力...加餐饭...” 魏纾的眼前已经发黑了,拼命抓着最后一丝光明,费尽了全身的力气抓住赢驷的手,“最后一点,不准...不准娶别的女人...”说完眼前彻底黑了。 其实她还想说自己并不是那个魏纾,可是说了又能怎么样呢?反正都要死了,就别再给他徒留希望了。 赢驷看见魏纾拉着自己的手垂了下去,整个人就这样悄悄地睡了,周围一片压抑的啜泣声。 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个明明前一天还很鲜活的女人就这么没了? “纾儿!纾儿——”赢驷像发了疯一样拼命地摇着她,“不许睡!你起来呀——”声音里全是悲痛。 见眼前的人毫无反应,赢驷额头青筋爆出,目色赤红,彻底疯魔了,拔出了剑疯狂砍着桌子和墙壁。 周围的一众侍女都被他犹如地狱来的恶鬼模样吓住了,一个个缩在一边瑟瑟发抖,这时沉睡的婴儿嚎哭了起来。 赢驷听到哭声,一把从产婆怀中夺出孩子,猩红的眼狠狠瞪着啼哭的孩子,就像瞪着不死不休的仇人。 “都是你...都是你...”赢驷嘴里喃喃,喜妹见状生怕他一时冲动,大喊:“王上!这是您和王后的孩子啊——” 见赢驷有一瞬间的呆愣,赶紧跑上去将孩子抱走了。 赢驷也随她去了,只是整个人头发散乱,状若癫狂,摇摇晃晃地回到了窗边,看着魏纾一动不动地躺在上面,抓住了她的手,眼底死寂一片。 “噗—”一口心头血控制不住,喷了出去。 “王上!”周围的人大惊,却被他如恶鬼般的眼睛瞪在原地不敢动弹。 “纾儿...”赢驷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怎么办,只觉得自己无法呼吸,脑子里像是被几百个人捶打着,心也像被挖了一块,空落落的,疼得在滴血。 直到她走了赢驷才知道自己有多离不开她,可惜一切都晚了。 沉浸在自己悲痛之中的赢驷并没有发现魏纾左手手腕微微发着烫,也没有注意到握着的手轻轻动了动。 魏纾在黑暗中走了好久,一直找不到出路,身体也冷得很,就这样一直走啊走,突然觉得全身一暖,眼前似乎也出现了点点光芒。 浑身上下像是被阳光包洒,暖洋洋一片,渐渐地眼前的光越来越亮,终于走出了黑暗。 “水...”魏纾觉得喉咙里干渴地要命,一呼吸就刮得喉咙生疼。 赢驷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刚似乎听到纾儿的声音了...?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太过思念她所以产生了幻觉,根本不敢抬头去看,生怕又失望一场。 “水...”见大家没动静,魏纾又拼命的憋了一句。 一旁的喜妹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神色狂喜道:“王上!醒了!王后醒了!她喊着水呢!”说完反应过来了要水,连滚带爬地到处扫寻着水在哪。 赢驷晕乎乎地理解着“醒了”的意思,感受着手底下的脉搏迟缓却越来越有力的跳动,脸上渐渐露出狂喜之色。 然而他刚刚才吐了血,现在又极度兴奋,一悲一喜相冲击直接让他眼前一黑,晕了过去了。 这下可好了,这个还没好呢,那个又晕了,众人手忙脚乱地想将他抬到榻上,却发现他死死地扣着魏纾的手不放,若是强用力又怕伤了魏纾。 于是只好将赢驷抬到了魏纾的身旁,又派人去将外面的太医令叫了进来。 喜妹现在也顾不得赢驷了,她护着手中的水,赶紧跑到魏纾身边,将她的头轻轻抬起,细心地喂给她喝。 久旱逢甘霖,魏纾拼命地汲取着杯中的水,很快一杯下肚,略有些不满足,迷迷糊糊皱起了眉,“还要...” 一旁的侍女机灵地接过杯子,又去倒了杯水,连喝三杯魏纾才没有继续喊渴。 这时太医令已经走上前来,喜妹连忙催促:“快,老大人,王后醒过来,王上又晕了过去,您快给看看。” 太医令看看这望望那个,决定还是先给魏纾看,毕竟还是这位情况比较严重。 等把完了脉,太医令一脸惊奇地看着魏纾,“奇了,先前的脉象明明就已经不行了,现在竟然好了?” 想不通也就不想了,能好就是最大的喜事,“王后已无大碍,只是身子还有点虚,好生修养,再喝点药也就行了。” 又转向一旁的赢驷,细细把脉,凝重着脸道:“王上这是大悲大喜,冲击心脉所致,日后还需好生调养,否则恐怕与寿命有碍啊。” 魏纾刚从梦中醒来就听到了这句话,一时有些不敢相信,“你...你说什么?” “王后!”见她醒来,太医喜着脸问候。 魏纾现在只关心一件事,“你刚刚说什么?王上怎么了?” 太医令连忙宽慰,生怕她又因为这件事又出什么纰漏,“王后不必担心,只要王上日后好生调养,不轻易动怒,那就并无影响。” 闻言魏纾松了口气,只要能调养就好,想到了刚刚的异样,魏纾轻轻摩挲了下左手手腕,意料之中的得到了些微回应。 “老太医你就先下去给王上准备汤药吧,其余的人先下去休息吧,我来照顾王上。”魏纾迫不及待想将她们支开查看空间。 “可是王后...”喜妹还想说什么,看到魏纾坚定的眼神又咽了回去,“那王后,您有什么事一定要叫婢女们。” 魏纾轻轻点了点头,“放心吧,要是有事我会叫你们的。” 等他们全部退下后,魏纾闭上了眼睛,意识进入了空间,却发现原本明亮辽阔的空间如今变成了灰蒙蒙一片,原本还流淌着的细小灵泉已经干涸了。 魏纾大受打击,她的东西就这么没了?操控着意识走向灰蒙蒙的地方,却发现怎么走都走不进去。 又倒回去看那口已经干涸了的泉眼,想到将自己就醒的那种感觉,的确是灵泉无疑了,难道是因为救了自己所以干涸了? 也只有可能是这样了,魏纾叹着气,别的都无所谓,就是这灵泉,她还想着能用灵泉给嬴驷调理身体呢。 退出了空间,魏纾睁开眼,看着还紧紧抓住她右手不放的嬴驷,看着他原本黑亮光滑的头发变得有些黯淡,整个人憔悴地不像样子,嘴唇也有些干裂,胡茬都细细地冒出来了。 魏纾伸出左手使劲勾着喜妹放在床边的水壶,倒了杯水给他润润唇,却见他突然勾起了唇,难道是在做梦?看来还是个美梦,魏纾也含着笑用手指描摹着他的脸。 嬴驷自从晕过去后就来到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地方,他看到自己去魏国被刺杀,然后被魏纾救下,这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嬴驷在梦中忍不住露出了甜蜜的笑意。 接着就是两人大婚,拜了天地后在寝殿内,他看到魏纾下了那个迷药,接着事情却不对了起来,被自己识破后'她'一把将酒吞尽,接下来却真的中毒昏迷不醒。 好不容易让太医令及时将'她'救下,'她'也像自己吐露了实情。 一样的是受魏王胁迫,不一样的却是'她'真的下毒了。 嬴驷立刻察觉到这是一个噩梦,他的纾儿是不会这么对他的,拼命想离开却怎么也离开不了,只能硬生生看着接下来的发展。 接下来嬴驷就看着那个‘他’因为救命之恩还是忍了下来,只是除了第一夜,'他'很少再碰她。 几年后两人的第一个儿子出生了,他给他们的儿子取名为荡,为荡平中原之意,后来儿子渐渐长大,也确实英勇果敢,只是性子有些鲁莽。 再后来张仪给他献了一个楚国的女子,‘他’十分喜欢这个楚女,与魏纾也渐行渐远。 是的,就是魏纾,嬴驷不觉得这个梦中的女子是他的纾儿。 嬴驷被困在这个梦中只能看着这三人的悲欢离合,其余一概不知,他从一开始的抵触到后面的愤怒,再到沉默。 他反问自己,如果当初纾儿真的那样对待自己,那么他还会爱上她吗?还是会像这‘梦’中的自己一样,与她渐行渐远,再也不敢碰她,转而喜欢上别人。 答案是否定的,但是他很清楚,他的纾儿永远也不会像这个梦中的女子一样那么对待自己的,正因为现在在他身旁的是她,所以他才会愿意只要她一人。 嬴驷闭上了眼睛,不想再看眼前扰乱他心神的画面,回想着当初他和纾儿之间发生的每一件小事,每一点细节,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纷乱的心情也平静下来了,突然感觉唇上一润,接着有人用手指在他脸上摩挲着,这柔软细腻的手感,嬴驷不用看就知道是魏纾。 等等,嬴驷突然想起了自己晕倒前魏纾似乎刚刚醒来,猛地睁开眼睛,近在咫尺熟悉的脸不是魏纾又是谁? “纾儿...”嬴驷的声音有些哑,贪婪地盯着她的脸一眨不眨,虽然也许只是短短的一个梦,但对他来说却仿佛分别了一生了。 “王上!”魏纾惊喜万分地看着嬴驷,“你醒了?!” “纾儿”嬴驷一把将她拉到怀里,紧紧地搂住她不放,“你吓死我了...”语气里还带着点颤音,显然是真的被吓住了。 魏纾轻轻抚着他的背,眼泪也掉了下来,要不是空间突然恢复,她可能真的再也见不到他了。 “纾儿,咱们以后好好过,再也不要分开了好吗?”嬴驷再也不能承受这种锥心之痛了。 “好——”魏纾哭着笑,两人相拥良久才分开。 ...... 这事过后,王后难产又母子平安的消息才传了出去,朝野内外不管喜不喜欢魏纾的都松了口气。 若是魏纾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么嬴驷不论娶不娶新王后,都要出乱子,秦国眼看着蒸蒸日上,可不能再乱了。 魏纾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月才被允许下来,也终于可以出去透透气了。 “王后您就是闲不住,整天想着往外跑,才刚坐完月子呢。”喜妹调笑她。 “小没良心的,把你闷在房里这么多天看看,再说了我早就好了,你们偏不信。”魏纾隔空亲昵地点了点她。 洗漱完毕,魏纾站起来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全身的筋骨都发出舒服地响声,“小公子呢?快把他抱过来我看看。” 儿子都满月了,嬴驷还没给他一个名字,只能小公子小公子的叫着。 没一会儿,喜妹就将魏纾的胖儿子抱来了,魏纾接过掂了掂,嗬,这才一个月呢都有十二斤了,刚出生时有八斤,够胖的。 襁褓里的小婴儿早就褪去了满身的红,看起来白白嫩嫩的,似乎嗅到了熟悉的味道,张开了无齿的小嘴笑开了花。 “今儿就是小公子的满月礼了,想必王上已经想好了小公子的名字了。”喜妹一边帮魏纾梳妆打扮,一边与魏纾闲聊。 魏纾却觉得嬴驷对待儿子的名字似乎颇有顾虑,她已经不止一次提起了这件事,他却一直避而不谈。 等魏纾梳妆打扮好了嬴驷就回来了,看着魏纾难得穿着盛装的样子,嬴驷眼前一亮,“纾儿今日甚美。” 魏纾笑着应下了他的夸奖,“王上也仪表堂堂。” “王上,今日可就是满月礼了,咱们孩儿的名字可取好了?”魏纾又提起了。 嬴驷这次倒没有再推托了,轻松一笑,“已经想好了,就取名为荡,意为平荡中原之意。”嬴驷纠结了很久,后来一想,那毕竟只是个梦,倒没有因为一个梦而避讳的说法。 看见对面魏纾似乎并不很惊讶的神色,嬴驷心中了然,其实他心中早已隐隐猜到了此魏纾非彼魏纾。 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眼前的这个人一直在自己身旁就好。 魏纾听了这个名字也没有很吃惊,毕竟这个名字虽然叫起来不太好听,但寓意是真的好,也不是后世有些人意淫的那样。 更何况魏纾相信自己的孩子不会像历史上的武王一样。 “这个名字甚好,王上大才。”魏纾不走心的夸道。 等到吉时到后,赢驷牵着魏纾的手,两人身着玄衣纁裳,后面跟着抱着嬴荡的侍女,缓步走向了蕲年宫。 蕲年宫是历代君主祭祀还有大典的地方,魏纾觉得有些奇怪,“王上,办个满月而已,去蕲年宫是否太过郑重了?” 嬴驷朝她神秘一笑,“纾儿放心,寡人自有打算。”于是魏纾也不多问了。 等两人到时,文武百官早已到场,一个个穿着隆重,一见两人,全部行着大礼,“王上万岁!王后万岁!” 嬴驷等他们行完礼后,就进入了正题,“寡人自奉先祖遗诏继位以来,凡军国政务,未敢倦怠,自古君王继天立极,必建元储,以绵宗社,今立嫡长子荡为太子,谨告社稷宗庙。” “大善!谨奉诏!”底下乌压压一片弯下了腰。 一旁的魏纾早已懵住了,这就立了太子了?满肚子的疑问想问嬴驷,但这场合不对,只好忍下。 一通流程走下来,孩子早已经睡着了,魏纾也累得不行。 等回到宫中魏纾憋了一天的话总算有机会问出来了,“王上,荡儿还小,这么早立太子会不会不妥?” 要说儿子被立了太子她当然高兴啦,但是自古以来这当太子的就没几个有好下场的,尤其是这种从小被立的。 “寡人早想过了,荡儿是嫡子,又是长子,太子之位非他莫属,更何况这次生产确实凶险,寡人以后也不愿你再受苦了,咱们有荡儿就够了。” 魏纾大惊,这是只要一个孩子吗?想象的出来作为一个君王,要做出这样的决定是很艰难的,魏纾心里酸酸的,但人不能只想着自己,他为自己割舍那么多,自己也不能心安理得地受了。 “王上,你放心吧,我的身子早就好了,我还想为你再生一双儿女呢。”魏纾含笑的眸子柔柔地望着他。 嬴驷却皱着眉不答,“再说吧...”他是真的被吓到了,短时期内不想再想这个。 晚上两人躺在床上,魏姝想着过去种种有种世事无常的感叹,死里逃生之后她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也更加珍惜,现在有夫有子,魏纾觉得心里很满足。 “王上?”魏纾忍不住想唤他。 “嗯——?”赢驷拖长了声音懒懒回答,眼睛还是闭着。 魏纾被这声音撩得后颈一麻,起身趴在他胸膛上调戏:“再嗯一声?” 赢驷睁眼斜瞥着她:“嗯?” 魏姝被他这可爱傲娇的样子萌到了,吧唧一口亲在他脸上:“王上,我太爱你了!” 赢驷一把将她压在身下,恶狠狠在她耳边道:“身子还没好就来撩拨寡人,胆子肥了?” “谁说身子没好?早好啦。”魏纾丝毫不惧他,继续挑衅,赢驷强忍冲动,一个翻身气呼呼地对着墙壁不理她了。 魏纾心里暗乐,倒是挺能忍的,又紧追过去抱着他的腰睡了。 赢驷等了半天没等到背后人的动静,扭头一看已经睡得香甜了,心头一梗,认命地抱着她睡了。 第二日一早,魏纾就见赢驷起床了,揉了揉眼睛,“怎么起这么早啊?” 赢驷没回头答了句,“睡不着。” 魏纾觉得他有点不对劲,起身拉下他,捧过脸一看,这眼底的青黑一看就是没睡好,想到昨晚自己做的好事,有点心虚,“王上,你是不是生气啦?昨晚我不是故意的嘛。” “哦。”一脸冷漠。 “来亲亲就别气了。”说完啵.啵两口亲在他的脸上,赢驷没动,良久用手指了指着嘴唇,魏纾秒懂,又送上几个吻才哄好。 自从上次进空间发现空间全都不能用了后,魏纾这些天时不时地进去看一看,令人惊喜的是干涸的泉眼在缓慢地恢复,虽然还是一滴没有,但是裂开的表皮已经减少了些。 只是依旧灰蒙蒙地一片,什么都拿不了。 虽然如此,魏纾却并没有泄气,冥冥中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这些并不是永久被封,只是她现在还没有找到方法罢了。 等魏纾终于向嬴驷证明了自己已经完全好了之后,才被允许自由活动,于是魏纾又恢复了上朝的日子。 “王上,臣收到消息,齐魏两国攻赵,赵候不敌,最终决河水才将联军击退。”樗里疾禀告着前不久收到的消息。 张仪站了出来,皱眉道:“王上,齐魏狼子野心,不得不防啊。” “相国这话未免太过危言耸听,他齐魏攻赵,又与我秦国何干?”张仪区区白身一下跃身为相国,自然是有很多人不服的。 “阁下又怎知与我秦国无关?”张仪丝毫不退让,“王上,依臣所见,齐魏此次联盟必然不是空穴来风,这次是攻赵,若以后联起来攻秦又如何?” 嬴驷静静坐在上面看着下面的争论,不置一言。 魏纾对于这事没什么印象,但她是知道的,公孙衍离开秦国后就密谋合纵攻秦,因此不得不防。 “王上,”魏纾走了出来拱手,“臣以为相国所言有理。” 众人没设防她突然出声,一时都有些愣,魏纾除了工部一些事宜平时都很安静。 “郎中令,咱们都知道你在工部的本事,但这些军政之事还是不要妄言吧!”有那沉不住气的已经出来叫嚣了。 其余官员心里也有些别扭,虽然他们已经默认了魏纾上朝参政,可是并不认为她有什么政治才能,因此也没有说话。 嬴驷见状眯起了眼,那跳出来的人对上了嬴驷毫无温度的眼神一下子打了哆嗦,心里暗暗后悔自己刚刚有些冲动了。 “郎中令有何见解?”嬴驷也并没有对魏姝格外关照,只是按照惯例问询。 魏纾解释道:“王上,秦国地处西北,若是被其他六国联合起来牢牢锁住不得东出,这可就是个□□烦啊。” 闻言底下众臣神色不一,张仪却猛地抬起了头,深深地看了一眼魏纾。 嬴驷将底下众态尽收眼底,转头问张仪,“相国有何高策?”这就是认同他们的话了。 张仪拱手,“臣请攻打魏国,再拉拢齐楚两国。” 这并不难做到,秦国本来就是要攻打魏国的,并不与计划违背,至于拉拢齐楚,那就要看张仪的本事了。 “张仪嬴华听令”嬴驷已经有了决断,“命你二人率军攻魏,其余事宜,相国自作决断。” “诺!” ...... “王上为何愁眉不展?”回到宫后魏纾见他一直不见笑颜。 嬴驷拉着她的手,叹了口气,“纾儿,你说六国当真会联合?”他一直在想这个事,觉得这很有可能,若他们真的联合起来,秦国纵使再强大也无用啊。 魏纾笑道:“这事恐怕很快就要揭晓了,若六国要联合,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顿了顿又道:“不过王上也不必太忧心,有相国在,即便他们真的联合在一起,也不会成事。” 嬴驷闻言瞥了她一眼,“纾儿似乎对相国颇有信心?” 魏纾看了他一眼,偷笑,“哪里的醋坛子打翻了?酸得很。” 嬴驷一点也不介意她的打趣,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反而调戏道:“纾儿好好闻闻。” 猝不及防被他揽进怀里,被他身上熟悉的清冽香味充斥满鼻,两手紧紧抱住他的腰,享受地窝在他怀里。 “哇——哇——”清脆的婴儿啼哭声惊醒了两人。 魏纾无奈望着婴儿床内啼哭不止的小婴儿,任命地抱起轻哄。 白白嫩嫩的小婴儿闻到熟悉的味道就忍不住地乱拱,魏纾好笑道:“看来是饿了。”说完就准备喂奶。 嬴驷有点不是滋味道:“也就你有耐心,还亲自喂他。” 魏纾白了他一眼,“我自己的孩子自然要自己喂,又不是没有。”看他还盯着这边,故意笑他,“王上,非礼勿视。” 嬴驷争不过她,不情不愿地转过身去,听到婴儿吃得香甜的响声,自己喉咙也跟着剧烈滚动个不停。 小婴儿每天除了吃就是睡,雷打不动,魏纾整理好了衣服后唤他过来。 “王上,你看荡儿可真能长的。”做了母亲后才觉得一看到这小小的一团会让人心有多软。 嬴驷接过孩子,用手轻轻戳了戳孩子嫩嫩的肉脸,感觉手感不错,又戳了戳,惹得孩子皱眉,瘪了瘪嘴。 魏纾一下子就将他的手轻轻拍开,“王上都多大的人了,还做这样的幼稚之举。” 赢驷气闷,“自从这小子出生后,你就一心扑在他身上...” 魏纾努力的回想,自己除了有时候紧张了一点,其他时候根本没有一门心思地扑在孩子身上好吧,又在夸大其词。 “好啦好啦,日后定不再犯可好?”见他有点委屈的样子,魏纾决定还是哄哄他,男人啊,有时就像个小孩,无论多大的男人都这样。 又抱着熟睡的婴孩,轻声道:“荡儿以后长大可要像你父王一样英勇不凡,聪明睿智。”赢驷听了这话才重新露了笑脸。 “对了王上,这又要打仗不知军资可够?”魏纾又操心起了国事。 赢驷想了想,“竹纸卖得很好,各国重金求购,倒是进账不少,短期还是支撑得住的,只是虽然用了堆肥之法,但产粮依旧不丰,还得派人去买粮。” 打仗可是个劳民伤财的事,没有足够的底蕴,根本经不起几次战争,只是可惜,魏纾又想到了空间的东西,还得想办法才行。 第26章 很快,张仪就和嬴华一起出发, 率兵攻打魏国。 赢驷和魏纾给他们送了行, 望着大军整齐有素地步伐, 缓缓驶向了东边。 魏国大梁 “不好了大王!”惠施急匆匆跑了进来。 魏王皱了皱灰白的眉, 眼睛睁都懒得睁一下,满脸的不耐, 怒道:“本王是不好!” 惠施急得脸都皱起来了,“不是啊大王,是那秦军又来了!” 魏王猛地瞪大混浊的眼,一时怒上心来,将面前的案桌掀翻,哗啦啦东西掉了一地。 惠施见他如此盛怒, 抖了抖不敢出声。 魏王年迈, 又做了这么大动作, 一下子气喘吁吁, 胸腔剧烈起伏,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更气人的是自己偏偏无能为力。 “这贪嘴的狼,已经连连吞下我河西、焦曲之地,还要如何?还要如何啊?!”魏王想起当初将秦国打得险些灭了国的风光, 如今倒是反了过来, 更是又气又急。 “我王息怒!如今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而是好好想想该怎么面对啊!”惠施小心翼翼劝道。 魏王怒不可遏,他魏国本来是一代霸主,即便是如今落寞了, 那股子傲气还是有的。 “打!本王奉陪到底!我看他秦国究竟有没有这个底子一直打下去!”魏王战起了身子来来回回踱步。 惠施叫苦不迭,秦国自从弄了个纸出来,每日不知进金多少,怎么会没底子打?但是魏王向来好面子,他明明知道,秦军要打,魏国除了硬抗也没有别的办法,但话却不能这么说。 这丞相当真是做得没滋味啊...可让自己割舍这位置,那也是万万不能的。 “那臣就下去安排了。”惠施准备告退却被魏王叫住,“慢着,就让公孙衍带兵,他不是带过秦兵吗?” “诺。”惠施应诺退下。 惠施走后,魏王那股子气也散了,整个人颓靡地瘫坐在王椅上,华丽的王冕也光华不再。 另一半公孙衍接到魏王旨意,心中也是一阵无奈,秦国如今强大,他自己也是带过秦军的,秦军训练有素,个个精锐不凡,若是有当年的魏武卒倒是可以一战。 可吴起死后,前丞相庞涓气量狭小,又经历了桂陵马陵二战,魏武卒早就不是当年那个令天下闻风丧胆的军队了。 可再难也得打,公孙衍十分清楚魏王的脾性,此战若不胜,必然讨不了好。 ...... 战场上一片尸骨累累,鲜血染红了大地,一个脸上满是血污的将士快步到了公孙衍身旁,“将军,蒲阳已经被攻陷了...” 闻言公孙衍长长叹了口气,他已经三天三夜没合上眼了,秦魏交战之后果然如他所料,魏国没有与其一战之力。 “将军...”那将士还在等待他的命令,周围的人听到这个消息脸上全是麻了顿还是将这个办法说了出来。 “义渠人以放牧为生,所以格外依赖水草,若是咱们放火烧荒,他们没了水草养牛羊,自然不得不退走。”这法子也是前世魏纾在书上看到的,对付戎狄的确有效。 想了想又补充道:“但是切记不可赶尽杀绝,先将他们赶走,至于长策还等以后再谈。” 众人心中都为这个计策倒吸一口凉气,真是狠啊,可是狠的妙啊!一个个看向魏纾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好!大善!”赢驷也高兴地站起了身,“来人,传令给相国和将军,让他们速战速决,就按照郎中令所献之法,烧荒!” “诺!”一个个摩拳擦掌,兴奋的不得了。 很快和义渠交战正酣的张仪和嬴华就收到了消息,嬴华哈哈大笑,“不愧是郎中令,此计甚好!” 张仪也在心中默默感慨,怨不得王上只肯守着王后一人,又想到上次自己荐美人的事,一时觉得有些心虚和不好意思。 “相国,咱们还是抓紧时间,一把拿下!”嬴华现在斗志满满,仿佛胜利就在眼前。 依秦国如今的兵力,拿下义渠只是时间问题,在嬴华打了鸡血似的状态下,很快义渠人就被打得连连溃败。 “将军,咱们就这样烧了吗?”嬴华手下的一个校尉上前询问。 嬴华没回他,问道:“都是按照郎中令吩咐的做的吗?”魏纾特意嘱咐要准备好防火带,不然可能烧过了。 “都是按照郎中令做的。”校尉老实回答。 嬴华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就开始吧。”说完就发了号令,几百将士同时点火,大火很快蔓延到草原深处。 ...... “不好了不好了!”一个穿着羊皮衣的汉子冲进了一个高大的帐篷,“不好了首领,秦军、秦军他们放了一把火,咱们的地都被烧了!” 里面穿着大衣的首领闻言虎目一瞪,揪起来人的领子恶狠狠问道:“你说什么?烧了?!” “是、是烧了...”来人被他揪住领子,脸色胀红,话都说不利落了。 “哼!”一把丢开来人,大步走出去骑上马往那边跑,果不其然看到红色的一片还有浓浓的黑烟。 打马回帐,边喊道:“快救火——!”这些卑鄙的秦军! “首领,咱们快跑吧,别救火了!”周围人都害怕想跑。 “蠢货!你能跑到哪里去?不救火这草原都得烧光!”义渠首领恨得牙痒痒,手下人领命立刻去救火。 好不容易将火全部熄灭,看着黑黑的地皮,还有被火吞噬了的帐篷,义渠首领心中大恨,偏偏如今他们势弱,只能暂时按捺下来。 且等着吧,义渠不会这么善罢甘休!老义渠王在心里狠狠发誓… 经此一役,义渠大败,俯首称臣。 ...... “王上,咱们已经在义渠设县,只是这人选...”樗里疾有些顾虑,义渠人不是那么轻易屈服的,若是派秦人过去,只怕收服不了他们,还阳奉阴违。 嬴驷也知道这点,所以根本没想过派秦人过去,“就让戎狄四部首领分别担任县令,每三年一换任,每族各派人组成军.队,军.队不换” 樗里疾仔细想着这个安排,恍然大悟,“妙啊!王上英明!” 义渠被平叛后,魏纾一日进入空间,却发现原本雾气淡了点的空间竟然又黑了一些,一时心中大惊,冥冥中有一种感觉,这与她献计烧荒脱不了干系。 若是这样,魏纾觉得自己隐隐摸到了一些窍门,难道说做了好事就会加快雾气消退,做了有害的事就会使雾气变得黑浓? 可这也太宽泛了吧,烧荒不好,所以雾气更浓,这点魏纾倒是没有异议,可这战国时期,每天死伤无数,这又怎么算呢?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不要学里面的烧荒啊,烧荒是不对的,所以我们的魏小纾也会受到惩罚 咱们以后就改时间啦,每晚凌晨更新,请大家继续支持~爱你们~(^з^)-☆ 第27章 魏纾因为空间的事对于这次战争的胜利倒是没有那么开心了,接下来的几天, 魏纾一直在琢磨要如何验证, 虽说有些功利心吧, 但她确实觉得自己应该做些好事。 这天嬴驷突然差人请魏纾到书房, 魏纾有些奇怪,难道有什么要紧事? 来到书房后却见到嬴驷一脸抑制不住喜色地看着魏纾, “纾儿,你猜猜谁来了?” 魏纾有些懵,谁来了?看嬴驷一脸的高兴,难道是嬴虔出来了?不对,要是嬴虔出来了,嬴驷不会特意叫她过来, 这说明来人与自己有关。 想到原身父亲早亡了, 虽说还有母亲, 却一直没有联系上, 等等, 难道是原身的母亲来了? 魏纾越想越觉得可能,她如今是秦国的王后,这点天下人皆知, 若是他们找来也是很容易的, 一时间魏纾觉得自己不知道做什么表情,自己是个冒牌货,怎么可能瞒得过疼爱女儿的母亲呢? 嬴驷见她一脸呆愣的模样,也不再卖关子, 就叫人将来人请了出来。 见面前是个高大健壮的年轻人,魏纾一愣,不是母亲吗? “阿姐!”来人激动得热泪盈眶,三两下走到了魏纾面前。 魏纾更愣了,仔细端详眼前的俊秀青年,越看越熟悉,不确定问道:“你、你是魏章?” 眼前的青年闻言眼睛更红了,“我是你阿章弟弟啊!” 魏纾对眼前的青年有印象,不过印象中这个堂弟还是个少年模样,没想到一晃都长这么大了,或许是原身情绪所感染,魏纾眼泪也下来了。 她的记忆告诉她,两人从小在一起玩耍,这个弟弟对原身也是极好的。 “好了好了,阿弟远道而来,先让他休息休息,吃饱了肚子再聊。”嬴驷见两人哭得不能自已,忙搂着魏姝招呼他。 “正是,瞧我都忘了阿弟还没吃饭呢,先吃饭咱们再聊。”魏纾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泪。 ...... 吃完了饭,两人就开始聊起了家中情况。 魏纾先开了口,“不知我母亲可还好?”说来她也是有些心虚的,按理说父亲虽然已经故去,但母亲还在,而她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都没有主动要求将原身母亲找来。 “你出嫁那天,大伯父就自尽了,后来大伯母得到消息,也跟着去了...”闻言魏章一脸悲痛之色的告诉了魏纾。 说完紧张看她,“阿姐,你别太伤心了...”他嘴笨,也不知道怎么安慰。 魏纾听到这消息如当头棒喝,只觉得心中一震,鼻子一酸,眼泪就要出来了,拼命强忍泪意,又问他:“那你这次怎么来了?” 魏章一脸愤恨,“阿姐你不知道,大伯母...去之前特意交代我,让我日后一定找你,可是魏王那个昏君,因为心虚就将咱们家限制在城内不许出去,这次也是秦国拿下蒲阳后我才有机会溜出来。” 魏纾闻言对魏王的恨意更深,但这多半是原主的情绪,将这情绪压下,魏纾问他:“那阿章,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可有什么打算?” 魏章一脸正色,“魏章此次前来已经知道了阿姐在秦国的举动,也知道秦王是个好君王,魏章愿意为秦王和阿姐效劳,只盼阿姐不嫌弃。” 魏纾怎么会嫌弃呢,她高兴还来不及呢,魏章这个堂弟从小习武,文韬武略皆精,说句功利的话,他们是血缘上的亲戚,天然的同盟,有他相助,自己和荡儿日后的根基也会更深一些。 往大了说,魏章也是个人才,必定能为嬴驷所用,因此她是十分赞成的。 “那太好了”魏纾笑道,“以后你阿姐在秦国也算是有亲人了。” 一旁默默当背景板的嬴驷出了声,“纾儿这话实在偏颇,难道寡人和荡儿不算你的亲人吗?” 他猛不丁一出声,倒是将两人吓了一跳,刚刚两人聊得畅快,早就将嬴驷忘了,魏姝反应过来,笑道:“是我失言了,敬夫君和阿弟一爵。” 说完就干了一爵酒,还准备再喝,被嬴驷拦住了,“少喝些,秦酒劲大,小心头疼。” 魏姝顺从放下酒爵,一旁默默观察的魏章也露出了笑,看得出来秦王是真心关心阿姐的,这样他就放心了。 “不知阿弟是想从文还是从武?”魏姝问道,当然只是问一下,在他没有任何功绩的时候即便是嬴驷也不能给他升官加爵。 “阿姐还不了解我吗?我从小就爱练武,自然是从军了。”魏章一点也不避讳。 闻言魏姝转头看着嬴驷,“王上说呢?”看嬴驷瞪着自己不说话,改口道:“夫君?” 嬴驷这才满意,“既然如此,那就去军中历练吧,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虽说你是我和纾儿的阿弟,但也只能从微末小兵做起,别指望有什么优待。” 魏章闻言很激动,“放心吧姐夫,我一定会努力的!” 这声姐夫很好的取悦了嬴驷,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好好干,姐夫等着你为姐夫分忧。” 吃完了饭,魏章准备告辞了,他如今住在宫外,魏纾起身送他,两人走到宫门,魏章突然出声,“阿姐,一别多年,阿姐变了许多。” 魏纾一惊,心中惶惶不安,难道他察觉出来什么了? 没等她回答,魏章又继续道:“虽然不知道阿姐一身的本事是怎么来的,但弟弟很高兴阿姐有这样的立身之本。” 说完叹了口气,“这样大伯和大伯母在天有灵,心中也能安了吧。” 魏纾也拿不准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只能顺着他的话,“是呀,想必阿父阿母在天也能心安吧...” “别送了阿姐,咱们以后见面的时候还多着呢。”魏章扬起笑脸,“你快回去吧,不然姐夫要着急了。” 魏纾闻言无语瞥他,“你倒是一口一个姐夫叫得顺口。”又笑道,“改日见见你的外甥,他今日在宫中睡了,也就没抱来。” 魏章很高兴地道了声好,然后道了别就离开了。 魏纾回到长安宫还觉得今日的事有些不真实,没想到竟然白得一个弟弟,虽然有些隐患,但也是利大于弊,魏纾长舒一口气,这就是穿越的坏处了。 “纾儿因何叹气?”嬴驷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 魏纾一时没反应过来,笑道:“只是亲人多年不见,如今重逢有些感慨罢了。” 嬴驷定定看了她许久,才突然握住她的手,“纾儿不必忧心,你们姐弟多年不见,一时有些不适应也是有的。” 魏纾觉得他这话似乎有些深意,但不等她多想,嬴驷又转移了话题,“对了,前日传来消息,楚国威王逝,其子熊槐继位。” 魏纾对于这种细节的事一向是不清楚的,她只知道这位楚国新王应该就是历史上的楚怀王,也就是宠爱郑袖,不喜屈原,导致他投了江的那位,也是位有名的昏君。 魏纾笑道:“楚国国力强盛,地域广阔,王上若是要东出,楚国也是个劲敌啊。” 秦国东边接壤魏国,东南方又接壤巴蜀,若是想拿下楚国,首先就要攻下巴蜀,但所谓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因此秦国最好的选择就是攻打魏国。 嬴驷闻言轻笑,“秦国想要东出,哪国都是敌人,至于这位新任楚王,暂且先看他行事如何。” 魏国大梁 魏王自从得知秦国大败义渠后就在朝会上大发雷霆。 “是谁当初信誓旦旦地告诉本王,说他秦国不是因为义渠才退的兵?”底下一片沉默,当初除了公孙衍,其他人都不想再打仗了,所以没少在魏王面前进言。 魏王坐在上面,胸膛一起一伏气得不轻,偏偏他也知道当初自己也是默认了的,见公孙衍老神在在地站在下面,没由来地起了一股火。 他公孙衍说得越对,不就证明自己越错吗?但是他还是有理智的,于是冲着那些沉默不言的大臣发火。 “如今你们倒是说说!倒是说说接下来怎么办啊?”魏王看着这一群埋头的鹌鹑就气得不行,平时倒是挺能说,现在全都装哑巴! 公孙衍知道该自己上场了,魏王好面子,自己虽然可以拿乔,却不是明智之举。 “我王。”公孙衍抱拳,“秦国如今连攻我大魏数座城池,如今又将义渠赶出几百里之外,国力更加强盛。” 魏王一听到秦国强盛、魏国失城这样的字眼就觉得心里烧得慌,因此打断了他的话,“本王知道这些,将军不要说这些没用的,直接说怎么办就是了。” 于是公孙衍从善如流地接了下去,“依臣之见,如今光凭魏国一国难以遏制秦国,还是需要联盟。” 魏王已经被联盟二字联得头都疼了,但还是强按捺住不满,“嗯,那你说说怎么联?” 公孙衍掏出一幅地图细细分析,“我王请看,如今秦、齐、楚三国强盛,,对于咱们来说秦国有威胁,对于别国来说,秦国又何尝不是大威胁呢?” 魏王听到这倒是品出了些味道,“你的意思是说联合这些国家对抗秦国?” “不错,若是能联合这些国家,那秦国就被咱们牢牢锁住不得东出了。”公孙衍十分贴心地用手指划过这些国家,正好就是一条纵线上的,的确可以将秦国包围。 魏王意动了,“那如何联盟呢?如果没有好处,齐楚又怎么会答应?” 公孙衍已经想好了,“不如就以相王为由头,请诸位国君一会。” 作者有话要说: 第28章 “不如以相王为由头,请诸位国君一会。” 魏王闻言眉头紧皱, 早在四年前, 他就已经为了拉拢齐王而与齐王一同相王了, 若是这次再来一次, 那就是第三次了。 想当初魏国多风光啊,除了楚王, 也就他魏王称了王,后来齐国强大,他没办法才承认了齐王的王位,没想到没过几年秦王就称王了。 他虽然不服气,但也知道秦国如今比之齐楚也丝毫不逊色,他要称王也没办法, 可如今竟然连那些撮尔小国都能称王了, 岂不可叹? 公孙衍一看魏王良久凝眉不语, 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于是又道:“我王, 如今秦王称王,其他中国也蠢蠢欲动,若是由您提出相王, 相信他们不会不心动。” 其他人听后倒是想说什么, 但他们一来没法子,二来才被打过脸,因此也就闭了嘴。 魏王等了许久没等到第二人的发言,知道没有其他办法了, 最后还是应下了,“就依将军之计,此事就交给将军办了。”说完就起身走了。 魏王只觉得魏国的霸主地位在他这已然毫无威严可说了,心中悲凉不已。 公孙衍领了命,很快就去办了,没多久齐楚燕韩赵中山六国就纷纷接到魏国的相王邀请,对此各国反应不一。 首先是楚王,新任的楚怀王对这份邀请不屑一顾,对着儿子子兰道:“本王早就是王了,还需他魏国承认不成?荒唐!” 子兰也十分不屑,在一旁应和,“就是,我芈熊氏可是第一个称王的,哪里轮得到魏王充大头。” 至于齐国,齐王一听说就连中山国也被邀请称王就十分生气,中山国历来就是齐国的附庸,他堂堂齐王难不成要自降身份去与中山国相提并论? 于是也没有去,最后前来赴约的就只有燕韩赵中山四国,不仅如此,魏王还收到了楚王的来信,信上说除非魏王从新立太子,不然他不会去的。 魏王当然不会答应他这种无理的要求,如今的太子嗣是他亲立的,而楚王想立的却是早就被送到楚国为质的公子高,其狼子野心一目了然。 齐楚两国不来,这合纵就失败了一半,但是这王还是能相的,这五国若是能联合起来也是很大的力量,因此相王继续进行。 很快就到了相王那天,魏惠王站在轺车内,穿着一身红色的华服,旁边是火红的魏国旗帜,没多久就见到绿色的韩国旗帜远远驶来。 “魏王。”韩侯站在轺车内热情打了声招呼,马陵之战后,申不害经历二十几年的变法功亏一篑,韩国又一次弱了下去,但是新任的这位韩侯也是有点想法的,所以这次魏王邀请相王他就来了。 “韩侯。”魏王也回了一个礼,这种接待人的事他以前是不会做的,现在却不得不出面。 “韩侯请先稍作休息,等其他国君来后咱们再叙。”魏王客气寒暄了一下,韩侯也就顺势去歇着了。 没过多久其他几个君侯都到齐了,大家围坐在帐内,魏王先发了话,“诸位君主今日前来,本王不胜荣幸,想必诸位已经了解了此会盟的目的...” 燕王不耐烦听他这些长篇大论,“魏王所言,我等都已清楚,只是不知章程如何?” 魏王看了看他,干笑两声,“既然如此,那本王就不多废话了,此次五国相王,目的就是让咱们联合起来,共同抵御齐楚秦三国。” 韩侯有些忧虑,“魏王所言却不好办啊,咱们怎么打得过他们呢?”韩侯一向不喜欢打仗,只愿意当他的悠闲君主。 魏王笑了笑,“所以咱们才要联合起来,紧紧抱团,若是哪国被攻打,其余几国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在座的君主中,中山国是白狄人所建的小国,一直被齐国所挟制,一心想要脱离齐国,所以魏王的提议正合他的心意。 “好!我同意!”魏王一说完他就附和。 燕王见状蹙了蹙眉,他是根正苗红的周王室后代,自然看不上这白狄人,尤其这中山国主浑身上下举止粗鄙,更让他不喜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在座的诸位君主都是因为想称王所以才来的,所以再怎么不喜也得忍住。 走了一遍流程后,大家心里也有了数,于是很快达成共识后就告拜了天地,互相承认对方为王了。 五国相王的消息一传出来就掀起了惊涛骇浪,尤其是楚王,自从听到了这个消息,整个人气得不得了。 魏王对他的提议置之不理,还公然联合其他四国称王,楚王一怒之下就准备派大军去攻打魏国。 自从得到了这个消息,嬴驷就立马召集众人商议,这也证实了魏国的确有联合他国一起遏制秦国的打算。 嬴驷坐在上面,一脸严肃地发着问:“如今已经证实了当初相国所言属实,秦国不能让这种最坏的情况出现,诸位都有何法啊?” 在众人一片沉默的情况下张仪站了出来,“王上,张仪请往魏国,瓦解此次联盟,只是...” “只是什么?”嬴驷追问。 张仪觑了他一眼,“只是需要以蒲阳为引,将蒲阳还回去...” 话没说完呢就是一片反对声起,“这怎么行,哪有战胜国割地的道理?!” “就是!相国莫不是没睡醒吧?” 嬴驷却并没有觉得荒诞,他知道张仪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大袖一摆,“说说,怎么个还法?” 张仪拱手,“王上,这蒲阳所处位置对咱们意义并不大,咱们能打下来一次便能打下第二次,但若是用这蒲阳瓦解几国联盟,那也算值了。” 嬴驷思索片刻,一锤定音,“好!就依相国所言,这事就交给相国来办!” “谢王上!”张仪为嬴驷对他的深厚信任而感动,一股士为知己者死的激动油然而生,其他人见嬴驷都闭了嘴,自然也就不说什么了。 一旁的魏纾却全程心不在焉,这不应该啊!她明明记得五国相王都是很久后的事情了,结果现在全部都提前了。 魏纾心里一时有些惶恐不安,历史提了前,那她知道的那些还靠谱吗? 等听到张仪要将蒲阳还回去,魏纾心里稍微安心,虽然时间线是变了,但是这些人没变,重要的事件也没变。 对于张仪这次前往魏国,魏纾是很放心的,张仪一定会完成任务的,而且是完美地完成。 ...... “纾儿今日似乎格外沉默?”晚上回到宫中嬴驷问魏纾,今日上朝之时他就注意到她有些不对劲了。 魏纾摇了摇头,笑道:“我没什么事,王上不要担心。”嬴驷还真是敏锐地可以,只是这事又怎么好跟他说呢? 嬴驷定定看了她半晌,“纾儿,你没说实话。”按理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若是以前他也就不问了,可现在却受不了她对自己隐瞒情绪。 “王上——”魏纾无奈了,见他脸色不复刚才的笑意,还是投降了,“好了好了,我说还不成吗?其实我就是担心...” 嬴驷不解,“担心什么?张仪?”说完一脸狐疑地望着她。 “王上!”魏纾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跟他好好唠唠,“我和相国根本没什么,你干嘛老是扯他?” 嬴驷见她真的有些生气了,才笑道:“我这还不是怕你找小白脸吗?”又有些委屈,“你说的我都还记得呢。” 魏姝无语,张仪也不是个小白脸啊,也不想和他扯了,“我今日心情不好是在想一件事,如果我日后再也不能帮王上出谋划策了,王上可会嫌弃我?” 嬴驷闻言脸就拉下了,“你这是说得什么话?在你心里寡人就是这样的人吗?寡人爱你,又不是只爱你的才智。” 魏纾也承认是自己多心了,嬴驷确实不是这样的人,双手抱着他的手臂摇了摇,“好嘛,我错了,夫君别气了~” 嬴驷也就一瞬间地气愤夹着丝丝委屈,其实也没有真的生她的气,魏纾一撒娇他就投降了,肿着的脸也肿不起来了。 “下不为例。”嬴驷又嘱咐了一番。 总算是哄好了,魏纾也松了口气。 又想到了正事,魏纾问道:“王上,这次我军连连攻打魏国和义渠,虽说是大胜,但也并不是没有死伤,我有个想法...” 嬴驷听到她说到军队,也正色起来,“什么想法?” 魏姝叹了口气,“或许是当了母亲的缘故吧,想着外面那些伤兵和孤儿就觉得不是滋味,老想做点什么。” “所以我想能不能办个育婴堂和养老院,专门收容那些家破人亡的小孩和老人,然后再办个医馆,伤兵可以免费治疗,若那些残疾无法养家的,咱们就雇他们做些轻松活可好?” 魏姝一口气将这些想法说出来,她确实是想做好事的,一来为了空间,二来也是全了自己的心意。 嬴驷一直笑着听她说完,十指紧握她的手,“纾儿心善,寡人甚是喜爱,只是要做到这些,要花费的钱帛可不少,恐怕秦国国库负担不了啊...”嬴驷对她所描述的也很心动,若真的办到了,那与孔子所说的大同世界也没什么不同了吧。 “这个不要紧,就交给我吧。”魏纾信心满满。 魏纾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想法,那就是制糖。 在战国时期,糖可是个金贵物事,即便是王公贵族也不敢放开了用,若是能将糖做出来,那自然是钱帛源源不断地来。 想到就做,魏纾立刻就去工部找人。 “不知各位可知道柘?”她记得甘蔗的古名是叫柘来着,应该没有错吧? 石老先站了出来,“大人,这柘可是那外皮青黑,细细长长,味道有些微甜之物?”他当然是见过的,只是要先确认。 魏纾一听有戏,高兴道:“正是此物,您老见过?” 石老笑着点了点头,“此物在咱们秦国多得很,小孩都喜欢嚼这个解馋哩,抢手的很,不知大人要此物作甚?” 魏纾正色道:“是为了制糖,想必诸位也知道,如今糖价可值一金,咱们秦国又接连历经战事,国库空虚,民生凋敝,若是咱们能制出糖来,那可是大功一件。” 石老认真听着她的话,点了点头,“大人胸怀之广,下官敬佩不已,只是不知如何制糖?”他们这些人虽然都有一技之长,但是并不会制糖啊。 魏纾淡淡一笑,“这个好说,先让人下去大量收柘上来,到时候开工。”熬糖还是很容易的,大不了先做红糖嘛。 众人领命,很快下去忙活了。 ...... 魏国大梁 “我王,秦相张仪前来拜访。”一个侍官将书件递给魏王,心中回味着这千金难买的纸的触感。 魏王睁大半眯的眼睛,一下子坐直了,“他来干什么?”心里又惊又惧,但是他是没有底气将张仪拒之门外的。 张仪带着一群护卫到了魏国的大梁,看着熟悉的场景,再看着旁边热情地近乎谄媚的小侍官,心里一时多生感慨。 走近殿门,魏王已经在里面等着了,张仪行了个礼,魏王开口了,“不知秦相来此有何贵干啊?” 张仪笑道:“大王,张仪此次前来是代替我国秦王与您交好来了。” 魏王心里对他这鬼话一点都不信,反而有点生气,才刚刚打完就要和好?不过还是耐着性子,“秦相有话不妨直言。” 张仪知道魏王没那么容易相信,换了一副真诚的表情,“大王可是不信?张仪嘴笨,不会说好听的话,但办的都是好事啊。” 见魏王还是一副犹疑的样子,笑道:“秦国对魏国多好啊,连刚刚得到的城池都不要了,只想与您交好。” 魏王听到他说城池都不要了,一时心惊,真有这么好的事?这自古以来都没有胜利了还不要城池的事,于是试探问道:“相国此言当真?” “当然是真,这是我王手写诏书,魏王大可一辩真伪。”说完就将手里的诏书递给内侍。 魏王急切地接过国书,一字一句看完,顿时笑逐颜开,“哈哈哈,秦王大气!” “大王且慢,这邦交有来有往,秦国已经先来,不知魏王用何往啊?”张仪制止了他的美梦。 魏王的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果然天下就没白费的午食,“相国何意?” 张仪并不惧他的脸色,只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秦国只喜欢土地,如今将蒲阳奉还,那是因为当魏国是兄弟之国,魏国是不是也得回报一些土地呢?” 又加了把火,“若是秦魏两国联盟,日后合兵一起攻打其他诸侯国,大王所得土地远比现在给的多得多...” 魏王听到前面还有点生气,觉得秦国又在耍他,但是听到后面一起攻打他国,却不可否认地心动了,秦国现在兵力强盛他是知道的,若是真的能和秦国一起结盟那自然比和那几个小国结盟好得多。 但是魏王还是有些犹豫,这邦交可不是小事,如果他答应后秦国又反悔可怎么办? 张仪心里也有些不确定,若是王上有其他庶子可以到魏国为质,那这事情成功的几率又可多几成,但是王上至今只和王后有一嫡长子,那可是个宝贝疙瘩,别说为质了,就是让他受点小伤那都是天崩地裂的事。 不过即便如此也不需太过担心,张仪想到自己听到的消息,对这次的换地之事还是很有信心的。 魏王沉思片刻,还是没有下定决心,于是准备和大臣们商量商量,“这天色已晚,本王已经着人收拾宫殿,还请秦相先歇息歇息,待明日再谈可好?” 张仪知道他的小心思,也不逼他,“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反正魏王也不敢将他如何。 第二日张仪顺嘴一问,果不其然得到魏王今日身体不适的理由,张仪也不恼,气定神闲地回到了住处,倒让战战兢兢的内侍摸不着头脑。 “大王,不好了!”一个着急惊惶的声音传来,魏王只觉得脑袋疼,他现在已经对这个词产生了生理性厌恶。 “又是什么事啊——?”魏王没好气地问道。 “大、大王,楚国、楚国攻来了!”来人上气不接下气,但还是将意思表达清楚了。 魏王顿时一惊,“你说什么?楚国攻来了?”顿时也坐不住了,站起来踱来踱去,“这个楚王,也欺人太甚了吧!”他已经猜出楚国进攻的原因了。 无非就是五国相王之事,再加上没有答应他另立太子的要求,果真是蛮夷,顽固不化!魏王心里不住地骂他,偏偏魏军刚刚被秦军大败,哪里还有余力对抗? 对了,秦军!魏王想到张仪还在宫中,秦国派来相国结盟,那友邦被攻打,秦国能不帮忙吗? “快!快请秦相前来一叙!”魏王赶紧吩咐,又叫人将各大臣全部喊来商议。 张仪听到魏王请他,心里暗笑,看来事情已经成了,现在主动权在秦,张仪不慌不忙地焚香沐浴,然后慢吞吞地走向朝会处。 一旁的内侍急得额头上直冒汗,偏偏还不敢催。 等张仪到的时候,殿内已经站满了文武百官,还有熟悉的老同事,公孙衍。 公孙衍在得知张仪前来时就有不好的预感,果然魏王召他们上朝将事情一说他就懂了,魏国前脚刚和四国联盟,秦国后脚就派张仪前来结盟,说他不是成心的公孙衍都不信。 奈何又碰上楚国攻打魏国,魏王一向耳根子软,公孙衍觉得这十有□□是要如他的意了。 “秦相啊,你来了。”张仪一进来魏王就堆起了笑脸,和前几天的态度判若两人。 张仪装作不知,只是照常行了一个礼,“魏王,不知此次唤张仪前来是已经决定好了吗?” 魏王才不信张仪真的一点消息没收到,不过人家要装傻他还能怎么?魏王笑道:“前天秦相所说结两国之好的事,本王已经想好了,这可是大好事啊,秦王大气,本王也不能小气,所以本王决定将上郡十五县和少梁送给秦国...” 还没说完呢,公孙衍就打断了他的话,“我王,不可啊!”这要是将这些地方都给了秦国,那黄河以西之地便全归于秦国了! 魏王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他还能不知道这不可吗?不过是逼于无奈罢了。 又转向张仪,做一副为难状,“不过相国啊,秦魏既为邦交,这邦交有难,秦国是帮还是不帮?” 张仪明了,笑道:“自然是要帮的,不知魏王有何难处?尽可说罢,我王必不会吝啬。” 魏王见状大胆说了,“这楚国无礼霸道,提些无理要求本王不应,便要攻打魏国,本王真是为难得很啊...” 张仪装作一副惊讶的表情,“竟还有这样的事?大王放心,秦国定然不会坐视不管的,秦魏不仅是邦交,还是亲家呢,咱们秦国王后还是魏国人呢,您只管放心就是。” 魏王听到他说两国是亲家,一时有些心虚,不过更多的是高兴,他早有耳闻这位秦王深爱这位王后,这就是两国天然的桥梁啊。 “我王!秦国虎狼之心,不可轻信啊!还是让臣带兵击退楚军吧!”公孙衍不死心,还想阻止。 魏王眼睛一瞪,语气里饱含怒气,“公孙将军这是要违抗本王吗?”这话就很重了,公孙衍只好闭嘴,只是满脸的失魂落魄。 张仪当做没看到眼前的这幕,只是笑道:“张仪就先去给我王写信了,大王勿急,秦军一定尽快赶来。” 魏王闻言大喜,连连道:“那相国请自便,本王就恭候了。” 张仪拿着魏王换地的国书,写了一封信回去,让秦军‘保持速度’赶来魏国。 长安宫内,嬴驷接到张仪的信,大喜不已,“张仪真是个人才,纾儿看看,魏王已经将上郡和少梁送给了秦国。” 魏纾接过信一看,果然如此,“那王上什么时候派兵前去?张仪要领兵?”信里正是张仪说希望带兵击楚。 嬴驷对这个要求并无不可,“他想去就去吧,再让嬴华跟着,相国虽然政事上有一手,但带兵打仗还是略差一筹啊。” 魏纾闻言点了点头,想到了楚国,又想起历史上的芈八子就是楚国的,一时间有些失神。 “哇啊啊啊——”旁边一声清脆的婴儿声传来,魏纾赶紧过去查看,嬴荡这小子没哭,就是喊着玩呢,一见魏纾过来就张开无齿的笑。 魏纾一把将他抱出来,小嬴荡兴奋地直蹬腿,力气大地魏纾差点没抱住,半是抱怨半是骄傲道:“真是个坏小子,力气大得很,也不知随了谁?” 嬴驷听了不乐意了,将嬴荡抱过来,却得了儿子嫌弃的表情,拼命用手脚抵抗,嬴驷不恼反笑“力气大说明咱们荡儿是个勇士,至于随了谁,那自然是本王了。” 魏纾心里默默吐槽,是挺勇,就是勇地有些过,又听到他说这勇壮像他,魏纾给了个眼神他自己体会。 嬴驷接受到她的眼神,更加不乐意了,“纾儿这是不赞同吗?”眯起了眼危险地望着魏纾。 魏纾才不和他硬犟呢,堆起了笑脸哄道,“哪有,王上英勇厉害,臣妾拍马不及。” 嬴驷看出了她的敷衍,让喜妹将孩子抱下去,一把抱住魏纾就往榻上走,魏纾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连忙求饶,“臣妾错啦,只是和王上开个玩笑嘛。” 嬴驷不为所动,一本正经道:“寡人看纾儿对寡人的能力似乎颇有怀疑,作为一个好丈夫,这是可耻的,所以寡人要好好向纾儿证明。” 至于怎么证明还用说吗?魏纾无语望天...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加更啦 第29章 在楚国击败魏国数万精兵后,秦军终于‘赶’来了, 这时间掐得正好, 再快点仗还没怎么开打, 再慢点魏王就要起疑心了。 楚国虽然也强盛, 但是对秦军还是稍显弱势,尤其魏军已经将他们消耗了一些的情况下。 嬴华是个猛将, 又有张仪的辅佐,楚军很快就被击退了,在大家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张仪却偷偷跑到楚国境内。 ...... 看着熟悉的屋舍,张仪敲了敲门,“屋内可有人?” “谁啊?”一声如黄鹂般清脆动人的女声传来, 门被打开, 一位长相艳丽动人的女子就展现在张仪眼前。 “芈姑娘。”张仪行了个常礼。 那位芈姑娘看了又看, 才有些不确定道:“你、你是...张仪?” 张仪闻言笑了, “正是张仪。” 芈月看了又看, 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当初她只是随手救了张仪,那时他还是个落魄书生, 现在却已经成了秦国相国了。 男人有了权势就显得贵气逼人, 芈月越看张仪越觉得这人越来越好看了,一时有些春心萌动。 “张仪此次前来正是为了报答芈姑娘当年的一饭之恩。”张仪笑着说明来意,“当初张仪说过,若张仪出人头地, 必让姑娘享受荣华富贵。” 芈月调笑道:“你如何让我享荣华富贵?难不成要娶我?” 张仪闻言有些尴尬:“姑娘莫要玩笑,张仪已有妻,如何能娶姑娘。” 芈月闻言兴趣也没了,“那你怎么让我享受荣华富贵?” 张仪自信笑道:“张仪如今为秦国相国,有意将姑娘带到秦国,那里青年才俊多得是,何愁无人娶姑娘?” 芈月闻言有些意动,突然想到什么,兴奋道:“唉,听说秦王长相俊美,又年轻力壮,凭我的姿色,不信有男人拒绝的了我。” 张仪差点没将嘴里的水喷出来,他当初也是有过这个想法的,但是见到王上和王后的相处,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芈姑娘,张仪劝姑娘还是死了这心吧,姑娘有所不知,王上甚爱王后,后宫无一人,姑娘虽说貌美,又何必去坏人姻缘呢?”张仪苦口婆心劝她。 芈月闻言想了一会儿,有些失落又带些艳羡,“没想到这世上当真有这样痴情的男子?还是个君王,秦国王后还真是好命。” 又打起了精神,“你说得对,既然这样我自然不好去破坏这姻缘。”话虽如此,芈月却对这个秦国王后起了浓浓的好奇之心。 张仪闻言舒了口气,“芈姑娘这样想就对了,说起来王后与姑娘都是奇女子,若是姑娘能与王后交好,日后必定不会吃亏。” 芈月点了点头,立马收拾了东西就和张仪一起走了。 看着身后的房屋,芈月心中止不住的雀跃,不知道在秦国等待她的又是什么呢? ...... “哈哈哈哈,我当相国去干什么了呢,原来是去找美娇娘了。”嬴华毫不客气调笑他,别说,这小女子还真挺貌美。 张仪闻言连忙摆手,“将军说笑了,这位姑娘乃是张仪恩人,可不敢乱说。”这话可不能让他夫人知道了,不然可得遭罪了。 嬴华见他这急样,心中了然,“早就听说相国畏妻如虎,今日看来竟然是真的?不是我说相国,相国堂堂七尺男儿,怎们能害怕小小女子?” 张仪没好气瞥了他一眼,“不才张仪也是向王上学的。”一下子将了他的军,这下轮到嬴华哑口无言了,一旁的魏章憋笑不已。 魏章自从入了军营后一直苦练,后来得了嬴华的赏识,于是被嬴华带到身边作为亲兵培养。 芈月在一旁听他们反唇相讥,心里也好笑,听到张仪称嬴华为将军,好奇地望了又望,嬴华年轻,长相英挺,男子气十足,很是能吸引人。 嬴华见她望着自己瞧,心里有点感觉被冒犯但又为自己的魅力感到骄傲,胸膛也挺了挺,像个开屏的孔雀。 芈月见状反而不看他了,又见他身旁的小兵也个个俊得很,但她也只是看看罢了,张仪可是说了,等着她的是荣华富贵。 ...... 楚国,楚王听说自家大军被秦军击退,圆滚滚的身子被气得一颤一颤的,“这个秦国,怎么老是多管闲事!” “就是!”子兰一脸愤愤,“这秦王也太狂妄了!才起来没几年呢,就眼睛看不到地了。” 楚王没说话,事实上虽然秦国没起来几年,但是的确已经有了和楚国对抗的力量,因此这气还真得忍下来。 但这次忍了下来,却并不代表以后就相安无事了,且等着吧! ...... 秦军返程的路上,芈月坐在张仪特地为她准备的马车上,时不时掀开车帘看看周围。 张仪好笑地看她这幅兴致勃勃的样子,嬴华在一旁用胳膊肘拐了他一下,“我说相国,你到底带这个小娘子干什么?” 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惊恐问道:“我说相国,你该不会是要把这个女子献给我王兄吧!”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激动道:“我告诉你啊张仪,你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不然小心我阿嫂不饶你!” 张仪无奈看他,“将军放心吧,不会献给王上的。” 看他一脸笃定,嬴华才勉强信过,一旁的魏章竖起耳朵听,他这次打仗立了功,砍了对方一个都统,马上就不是小兵了,说不定百夫长也能想想。 听到这女子很有可能献给秦王,一时有些心急,私心来说他当然不希望有人来和自家姐姐分宠,但他没什么话语权,只能等回去后告诉阿姐自己注意。 等回了秦国,张仪先将芈月安排在一个宅子里,准备好好寻摸寻摸,必要时还能请王后帮忙,张仪现在和魏纾也混熟了,再加上他是嬴驷心腹,两人关系倒是比以前好多了。 回到家中,还没等他歇会儿呢,迎面就是一痛,张仪掩着面,刚想生气,就见自家夫人眼圈红红地,委屈极了。 “唉哟我的夫人啊,这是做什么啊?为夫又哪里做错了?夫人明说就好,切莫自己伤心。”张仪忙不停地道歉。 郑萱一脸委屈,“你还好意思问我?你自己去一趟楚国就带了个美娇娥回来,还问我为什么?” 张仪没想到自家夫人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未免她误会,只好和盘托出。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她是你的救命恩人,所以带她来报恩?”郑萱一脸狐疑,“我告诉你张仪,你可别糊弄我,到时候报恩报到床上去了我可不依!”暂且算是放过他了。 第二日一早,张仪看着脸上的挠痕,犹豫着不肯上朝,看到时间差不多了,磨磨蹭蹭地还是去了。 一上朝大家就觉得今日的相国很是奇怪,一直低着头不说,找他说话他还用袖子遮住脸,嬴华取笑道:“今日相国怎么做娇羞女儿状?” 大家也跟着笑:“就是,相国怎么个情况?莫不是昨日美人恩难消?”一句话出来,全场哄然大笑。 众人还准备打趣,嬴驷就来了,见众人纷纷围着张仪,有些不解,“怎么?今日相国倒成了香饽饽了?” “王上你不知道,相国今日羞臊的很呢。”嬴华一点也不为他遮拦,反而很想看好戏。 魏纾在一旁见他们玩闹,也好笑不已,嬴驷则是一脸好奇,往日要是被这么说,张仪早就不干了,哪像今天这么老实? “相国,抬起头来。”嬴驷心中的小恶魔蠢蠢欲动。 别人的话他能不听,嬴驷的话他却不能不听,于是张仪缓缓放下挡住脸的袖子。 众人终于见到了他挡了半天的面貌,先是一静然后全场哄然大笑,嬴华先是不客气笑道:“相国家的猫儿爪子可真够利的。” 嬴驷也憋不住了,张仪脸上有很明显的被指甲挠的印记,故意肿着脸,“相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被婆姨挠的?” 张仪扭扭捏捏,“王上,不过是些闺房之乐罢了,一时没收住手...”说闺房之乐总比惧内好听。 然而在场谁不知道他惧内是出了名的?一个个交换了心知肚明的眼神。 嬴驷也忍不住了,哈哈笑了起来,“相国啊,这男子汉就要有男子汉的样子,可不能让婆姨骑到头上作威作福啊!” “咳咳!”樗里疾拼命咳了两声,吸引了嬴驷的注意,有些不耐烦的看了他一眼,却见他拼命给自己使眼色。 顺着他的眼神方向一看,魏纾正一脸皮笑肉不笑地望着自己,连忙回过头正色道:“不能骑到头上,但是可以骑到脖子上嘛...” 张仪无语,这有什么区别吗?不过他还是知道嬴驷为什么突然改口的,很聪明地受教了。 “好了好了,开始朝会了...”赢驷连忙止住了话头,再说下去可就不好了。 下了朝,魏章就赶紧去找魏纾,魏纾见到他一时很高兴,“你来的正好,快来见见你侄儿。”又抱着嬴荡逗他,“宝宝,看看这是谁啊,这是你舅舅...” “阿姐,我有事跟你说...”魏章想着芈月的事,心里很是放不下,于是特意过来告诉魏纾。 魏纾听到芈月这个名字一出来,心里咯噔一声,顿时脸上就挂不住笑容了,“所以是相国带她来的?要献给王上?” 魏章见状连忙解释,“阿姐别急,相国没这么说,只是弟弟担心,所以来告诉阿姐一声。” 至于担心什么,俩人心知肚明。 第30章 魏纾心中像压了块大石头一样,现在她虽然很自信嬴驷不会爱上别人, 但是对于这个应该就是芈八子的女人, 心里还是会起警惕之心。 魏纾勉强勾起嘴角, “你放心吧, 阿姐知道了,这件事就交给阿姐吧。” 等魏章一走, 喜妹就上前小声抱怨,“这个相国可真是的,就该给他个教训!” 魏纾闻言道:“张仪是个聪明人,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触我霉头,想必这次真的是报恩,不过你说的对, 为防他太过清闲, 还是给他找点事做, 免得一直盯着王上的后院。” 说完就吩咐了喜妹一些事, 喜妹闻言眼睛都亮了, “这个好,合该让他自己感受一番!” 第二日下朝,魏纾叫住了张仪, “听说相国带回来了一个楚国女子?” 张仪背后一下子冒了一身冷汗, 他早已经见识到了魏纾的醋劲,自然不会这么不长眼地给她添堵,于是赶紧解释,“王后别误会, 张仪并无不轨之心,只是芈姑娘乃张仪恩人,故而带她来秦。” 魏纾见他一脸紧张,轻轻笑了,“相国不必紧张,我又没说什么,只是好奇,所以想让相国带这位芈姑娘进宫瞧瞧罢了。” 张仪偷偷瞄她的脸色,见她并无勉强之意,于是应是,刚准备离开,又被叫住,“相国大人,你是个聪明人,也希望你以后一直这么聪明下去。” 张仪又恭敬应是,才缓缓退了出去,一出去被冷风一吹,才觉得背后已经湿透了,心中感慨王后和王上待在一起久了,浑身的气势也愈发像了... 魏纾交代他后就去了工部,上次说的养老院之事已经有了进展。 “大人。”工部的人一见她就恭敬行礼,石大人十分激动道:“大人,您上次所教制糖之法已经试验成功,这些是熬制成的红糖。” 魏纾闻言立马上前看,果不其然是红糖,色泽黑红,散发着丝丝甜意,魏纾捻起一些红糖往嘴里放,“浓甜蜜鲜,果然好!” 没错,在魏纾了解后知道如今糖可是个宝贝的东西,说句不夸张的,一两糖可值一金,魏纾又怎么会放着这么好的赚钱机会偷偷溜走呢? 现在红糖已经制成,可以拿出去卖了。 “先熬一批红糖出来,派人到各国兜售,至于价格也不必有顾虑,只管往高了喊,毕竟买得起的也只是王公贵族。”魏纾一下子就开始安排了。 “等红糖卖一段时间后,再卖冰糖和白砂糖。”说完就将制白砂糖和冰糖的方法教给了他们,“这些你们都是做熟了的,这些红糖大家也都带些回去,咱们自己人不必吝啬。” 众人闻言欣喜不已,这简直是神仙日子啊,别看他们官职爵位没有那些大人高,但他们的日子过得可比那些人好多了,自从跟了王后来这工部,这日子简直就是快活胜神仙啊! “什么?秦国王后要见我?”芈月听了张仪的话,又惊又喜,“这、会不会有什么事情啊...?” 张仪明白她的担心,宽慰她道:“这你大可放心,王后向来仁慈贤淑,性情也温婉,宫中上上下下没一人说她不好的。”张仪说着说着不知怎么心有点虚... 芈月长舒一口气,“那我就放心了,不过你可得保证,我是你恩人,你可不许害我。” 张仪无语,“我乃大秦相国,害你一个小小女子干甚?” 张仪交代完了事情,回到家就发现郑萱肃着脸端坐在上面,正等着他呢,心中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堆起笑问道:“夫人似乎心情不佳?” “你过来。”郑萱不咸不淡来了一句,张仪心中更慌了,这来者不善啊,但还是乖乖走了过去。 “嘶——轻点,疼!”刚过去耳朵就被揪住了,张仪疼得直求饶,“夫人手下留情,张仪又犯了什么错?” 郑萱一脸的气愤夹杂着委屈,“我听说你要纳妾?还是去向王后求的?”今天她得到这个消息都懵了,一整天都心神不宁的。 这下张仪是真的委屈了,“这是哪里来的胡言乱语,张仪从未做过!”见她似乎还是不信,张仪举起了手,“张仪对天起誓,若有这个想法,不得好死!” 这话一出,郑萱就信了大半了,总算放开了他的耳朵,还是不忘威胁,“若让我发现了影子,你别怪我不客气。”郑萱底气足得很,她是陪着张仪从落魄时走过来的,俩人又早已育有一子,所以根本不怕他。 张仪逃过了一劫,心中已经明了这事究竟是怎么回事了,肯定与王后脱不了干系,但他自己理亏,只好打碎了牙齿往肚里咽。 第二日一早芈月就进了宫,魏纾在长安宫内等她。 “王后...”芈月行了个礼,偷瞄了一眼端坐在上面的魏纾,她往日十分自得于自己的美貌,如今一见魏纾才知道什么是人外有人。 魏纾并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天仙美人,她的美是不张扬的,内敛的,尤其是那浑身的气度,让人一看就不忍亵渎,长期的养尊处优和参政让她身上还多了几分威严,使人内心的晦暗无处可藏。 魏纾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女子,长相艳丽而不艳俗,声音清丽,颇有一种妩媚之态,这样的美貌,相信没有几个男人能拒绝吧。 “请坐。”魏纾对她温和一笑,一旁的喜妹很有眼见力的端上了各式点心和奶茶,不过此奶茶非彼奶茶,现在还没有茶叶呢,这奶茶是魏纾让喜妹用可食用花瓣和牛羊奶一起煮的,去腥,还带花香味。 没有那个女孩子能真的拒绝美食和美好的东西,尤其是在战国时期,物资贫乏,所以这些东西以上来就牢牢地抓住了芈月的心神和视线。 见状魏纾也没有嘲笑她,而是很体贴的问道:“姑娘一早赶来,恐怕还没吃早食吧,这些点心都挺不错,尝尝看?” 芈月觑了觑魏纾的脸色,发现她果然真心实意,于是放下了大半的心,笑着道了谢就拿起点心往嘴里喂。 这一吃可就不得了,魏纾见她突然瞪大了眼,接着手上和嘴里的动作就加快了,没一会儿,小盘子里的点心就被一扫而光。 芈月回过神来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心中暗自为自己的行为感到丢人。 魏纾倒没有很吃惊,这位芈八子虽说出身自楚国贵族,但是家道中落,其实生活地并不是很富裕,于是又吩咐了喜妹再上点心。 芈月很想说不用了,但是确实有些馋,她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点心,即便是幼时家中没有落魄,也没有尝过。 “不知王后唤我前来有什么事...?”吃过了东西,她也没有那么拘谨了,于是大胆问询。 魏纾笑了,这笑容很恬静,但话却让人心头一颤,“听说你已经有了一个儿子?父亲是义渠王之子?” 这话说得风轻云淡,芈月却被唬得手一抖,“王、王后...”她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她是知道的,秦国与义渠是世敌,虽然不知道这位王后是怎么知道的,但这已经够她害怕的了。 魏纾见她吓成这样有点好笑,“你不用害怕,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不然现在你就不会在这里坐着了。” 这话也有道理,如果她真的怪罪自己,自然不会这么好吃好喝地招待。 “相国带姑娘来秦国的目的我已经知道,相国乃我秦国肱骨之臣,姑娘为相国救命恩人自然也是秦国的恩人。”这一席话说的芈月脸红不已,她哪里有这么大的本事?不过心中的惶恐稍减。 “我知道相国带姑娘前来是许诺了姑娘的终身大事,但我觉得如姑娘这般的豪爽性子,嫁与一般人恐怕会受拘束,如今我与姑娘一见如故,有意认姑娘为义妹,不知姑娘可愿?” 芈月的心被她的话勾得怦怦跳,她觉得有些口渴,只瞪大水灵灵的大眼望着魏纾,希望她能给她肯定,肯定她刚刚没有听错。 魏纾对这位历史中的芈太后并没有什么畏惧如虎的心态,虽然影视剧将她塑造成了一个大政治家,但历史和影视剧是不一样的,别说她没有这样的能力,即便她真的有,自己也不怕她,但想到自己的到来到底算是影响了她的命运,因此想做点补偿罢了。 芈月没成想她问自己这个问题,想到张仪跟自己说过,他与王后有些交情,若是和王后打好关系,以后自然不用愁,但却没想到的是张仪与王后关系居然这么好?一上来就要认她做义妹? 要说什么一见如故她是不信的,即便真有什么一见如故,那也不会出现在她们俩人身上,别看芈月平时表现的天真,举止随性甚至有些粗鄙,但她却也有自己敏锐的直觉。 “不怕王后笑话,民女之前苦日子过够了,日后只想享些好日子...”她一向是不会虚伪压抑自己欲望的人,更不在乎那些俗礼,不然也不会在未婚的情况下和义渠王子有了孩子。 “如今王后抬爱,芈月自然乐意至极,若有王后这样的姐姐,恐怕梦中都能笑醒呢!”这说的都是真心话,她现在就觉得自己仿若在梦中。 “那就这么说定了,有我在秦国一日,便有你一日的荣华富贵可享。”魏纾自信一笑,话音一转,又道:“想必妹妹也知道,秦国与义渠乃是世敌,可如今你与义渠王王子育有一子,不知妹妹究竟心中何属?” 芈月听懂了她的话,心中暗暗抉择,义渠骇她自然是喜欢的,可这喜欢却没有自己重要,于是扬起甜美的笑意,“姐姐放心,妹妹知道自己屁股坐在哪边。” 这就是决定放弃那边了,魏纾满意地点点头,“妹妹也不必太挂心,这事为时尚早,你就安心住在秦国就好,我绝对不会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到时候灭掉义渠少不得还要她出力。 又道:“想必你也知道,我不仅是大秦的王后,也是工部的郎中令,妹妹若想整日享受,自然有人伺候你,若想做一番事业,也大可说出来,任妹妹选择。” 芈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天上还真的掉馅饼了?不,这都是多亏了张仪啊,而张仪又是自己救的,这样一算,还是得感谢自己,芈月安心了。 “多谢姐姐厚爱,只是妹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敢耽误正事,还是做个富贵闲人就好。”她才不想累死累活的呢,就想舒舒服服享受。 见状魏纾也不勉强,“我已经命人在外面安置了宅院,就送与你做宅邸,一应伺候的婢女家老皆已送到,日后若有什么想要的、缺的,尽管进宫找我便是,不必拘谨。” 这下芈月嘴角合都合不住了,连忙起身,“多谢姐姐!”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看文就图一乐,看的舒心就好,如果大家觉得这本书不吸引你了,或是看得心里不舒服,那就好聚好散吧,少生点气,过怒伤肝,女性的肝是很重要的,祝大家天天顺心。 第31章 送走了芈月魏纾急忙进空间查看,空间里并无异样, 魏纾松了一口气, 如此便说明她这样做并无不妥, 再一看原本干涸的灵泉, 如今竟然开始渗水出来了。 魏纾满意地看着灵泉慢慢汇集,然后转头一看, 原本雾气弥漫的空间已经退了一些雾气,一块一立方米的土地已经显露出来了。 这简直就是喜从天降啊,魏纾一直摸索着恢复的方法,这么多天了,总算出来了一点,虽然只有一点, 但也值得人兴奋啊! 魏纾赶紧走了过去, 地上正是她当初放进去的一些东西, 有粮种还有一些书籍, 都是现在用得着的, 魏纾大喜,正准备将这些东西全部拿出去,却发现拿了一样后其他的怎么也拿不起来了。 难道还有限制?一次只能拿一样?魏纾试探地拿着一样东西准备出去, 发现畅通无阻, 失落地叹了口气,还真是只能拿一样啊。 魏纾思来想去,还是准备先拿粮食,于是挑了产量最大的红薯, 拿出去后还想再试试能不能再拿一样,发现怎么也拿不了,魏纾这下是摸清了,看来一次只能拿一样,至于多久能拿一次就不好说了。 静静地望着地上的一筐红薯发呆,这东西是出来了,但是怎么让它合理出现呢? 魏纾想了很久,终于想到一个办法,晚上等到嬴驷回来,魏纾就开口了,“王上,臣妾想出宫几日...” 嬴驷闻言猛地紧张地盯着她,“出宫?为何?” 魏纾整理好语言,“是这样的,家师今日来信,说他已经从海外归来,有些事情交代,约我在宫外相见...” 想来想去也就这个理由可以用了,不然她一个天天呆在宫里的人,从哪来的粮种? 嬴驷听后并没有一口答应,沉思良久道:“既然这样,我陪你一起去。” “不不不!”魏纾连忙拒绝,见他不解,忙解释道:“王上日理万机,怎么好放下国事陪我一起去?再说了,家师信上有交代,说是只让我一个人去。” 嬴驷定定盯了她许久,好看的眉眼紧紧皱起,良久才长叹一口气,“既然如此寡人也不勉强...”接下来就不说话了。 魏纾觉得他有些不对劲,但又不知道怎么回事,越是只好抱着他的腰撒娇,一口亲在他的脸上,“王上最好了!”一只小脑袋也在他胸前拱来拱去。 嬴驷见状手也不自主地抱住了她,大手给她顺着背,心中的郁闷也消散了,算了,知道她有秘密,不说就不说吧。 魏纾感觉他心情似乎好了些,又大胆试探,“王上,还有一事...” “嗯——?”嬴驷拖长了声音,好听地让人想立刻扑倒他。 魏纾按住心里的悸动,两手在他背后不停地揪着衣服,“就是...我认了一位姑娘作义妹。” 赢驷抬了抬眼,“就是相国带回来的那名女子?这又不是什么大事,纾儿想认便认就是了。” 魏纾的重点却不在这上面,“王上怎么知道她是谁?难不成看上她了?”说着说着还有些委屈。 赢驷连忙睁眼,“你瞧你说的什么话嘛,朝堂上相国被抓破了脸的事你也在场,寡人知道又有什么稀奇的?”又一脸委屈,“寡人对你的心意天地可鉴,纾儿却总是怀疑寡人...” 这下可好,他也委屈上了,翻身不理魏纾了,魏纾脑子也转过来了,知道自己误会了,连忙哄道:“别气了,我错啦...”见他不理自己,闭上了眼睛,于是一口接一口地亲在了他的脸上,全部亲了个遍,“亲亲夫君,别气了,我错了...” 正准备再亲,赢驷一把将她捞进怀里,严肃道:“日后可不许再这样!”这就是不计较了。 魏纾连连保证,“绝不再犯!”话头一转又说到芈月,“其实我之所以选她也是有原因的,这位姑娘与义渠王子育有一子,而且这位王子对她也是情根深种...” 赢驷闻言皱起了眉头,眼全是锋利,“纾儿的意思是说要用她对付义渠?” “不错,听说老义渠王已经时日无多,若是新王继位...”两人对视一眼,都懂了接下来的未言之意。 赢驷正色点了点头,他是最了解这个秦国的老邻居的,两方交战数百年一直未能将这些戎狄人打杀干净,若是有办法可以灭掉义渠,那自然再好不过了,不过他并不认为那名女子有这么大本事,只是纾儿一片好心,倒不可辜负了。 想到她刚刚说的老义渠君快不行了,嬴驷问道:“纾儿怎么知道义渠君时日无多?又是你的师父告诉你的吗?” 嬴驷心里无奈,说她不谨慎吧,她又瞒得很好,说她谨慎吧,又处处是漏洞,在一起四五年,几千个日日夜夜又怎么会没发现枕边人的异样呢?只不过他不愿意深究罢了。 魏纾没有回避这个问题,反而抱着他的胳膊娇俏着笑夸道:“王上英明!”虽然一直用师父做理由,但她其实也知道,赢驷不可能毫无怀疑,但她并不想解释,甚至有些隐隐期盼,虽然没法告诉他实情,但她也不甘愿他连枕边人是谁都不知道。 “你呀!”嬴驷颇为宠溺地用手指点了点她的俏鼻,“纾儿准备何时出宫?” “明日吧。”魏纾想了想,“明日我便出宫。” 第二日一早,魏纾没有去上朝,只是吩咐喜妹收拾东西。 嬴驷回长安宫时魏纾还在忙,见他进来魏纾打了声招呼就继续忙自己的了,突然感觉背后压上一个重物,接着腰也被紧紧箍住,魏纾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 好笑道:“王上今日怎么了?”像个小孩似的,往常可没见他这样。 嬴驷将下巴搁在她的肩窝上,紧紧贴着魏纾的脸,语气里满是可怜巴巴,“纾儿,你真的不带我?还有荡儿,他还这么小,你就要让他离开亲娘吗?” 魏纾无语,这种仿佛生离死别的语气是什么鬼,“我倒是想带荡儿,可他还小,经不起颠簸,放在宫中有王上看着我也放心。” 接着耳垂就被轻轻咬了一下,身后人愤愤的声音传来,“你就只关心你儿子?寡人呢?” 魏纾只好放下手中的事情回头抱住他,“王上是不是舍不得我呀,别担心,没几天就会回来的。”白皙细腻的双手在他背后轻抚。 “那你可得好好补偿我...”说着就拦腰将她抱起,往床榻走起,一旁的侍女们见状纷纷低头退下,这情况她们也见了不少了,早就淡定自若了。 ...... “纾儿,早些回来,记得寡人和荡儿都等着你...”赢驷将魏纾送到宫门口,殷殷嘱咐着。 “知道了”魏纾坐在马车上,一旁是赢驷特意给她准备的护卫,虽然赢驷不能去,但是护卫还是不能少的,这点魏纾也没有拒绝。 马车换换行驶,没一会儿就将不肯离去的人远远甩在身后,魏纾一直掀开车帘往后看,一直到那人的身影只剩下一个小黑点才缓缓放下。 坐在马车上,魏纾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明明才分开没一刻钟... 马车行驶了快两个时辰才到达目的地,外面的侍卫报告:“夫人,已经到地方了。”这地方是魏纾随便说的,当初和赢驷一起出宫时路过这个地方,因为周围十分幽静好看,就被魏纾记住了。 这次出宫了,魏纾只带了喜妹,听到外面说到了,喜妹就连忙将她扶了下去。 “辛苦各位了,此处可有落宿的地方?”魏纾环绕周围,只见郁郁青青的树林旁有一座破旧的茅屋。 “夫人,三里外有一座客栈。”一位领头将领派人查探后禀报了结果。 魏纾闻言点了点头,“那今日就辛苦诸位了,先去客栈住一晚,明日我自己前去。” 闻言领头将领有些迟疑,不过还是没说什么,众人在客栈休息了一晚,第二日在魏纾的坚决要求下,其他人只将她送到了离茅草房二十丈之远,这样万一有个什么紧急情况也能及时赶到。 “夫人...”喜妹看她自己一人要走,欲言又止,那茅草房破的很,虽然昨日已经有人检查过了,但她还是很不放心。 魏纾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别说昨日已经检查过了,就算真的有什么危险,她还有空间呢,总不至于发生什么。 魏纾大大方方地走近了茅草屋,仔细打量了一番,刚准备将那一箱红薯从空间里搬出来,就听到了动静。 “唔——”魏纾吓了一跳,不是那么背吧?仔细一听,原来是地上一堆茅草里发出的声音,接着有一只手伸了出来。魏纾刚准备喊人,就被他制止了,“夫人莫慌,在下并无恶意。”接着这个人就从草丛里爬了出来,抖了抖满身的草屑。 魏纾被眼前之人的容貌惊住了,一时也忘了喊人,眼前的人鹤发童颜,一身长袍与时下人所穿不一样,最重要的是他浑身的出尘之气,让人不由自主放下警惕。 “不知先生何人?”魏纾小心问道。 “哈哈”那老者爽朗一笑,“夫人不必知道我是谁,只需知道老夫是为夫人而来就可。” 魏纾狐疑,“先生知道我是谁?”难道她的行踪暴露了? 那老者似乎看出了她在想什么,神秘一笑,“老夫不仅知道夫人现在是谁,还知道夫人以前不是谁。” 魏纾顿时如遭雷击,半晌说不出话,“你、你...”魏纾‘你’了半天,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只觉得心乱如麻,脑袋里一片空白。 “夫人莫急,夫人能来此便是天意,天意难违,老夫自然不会做他想”,老者又正色道:“只是夫人也须知这道理啊...”见她还在怔愣,又道:“老夫此来便是给夫人一句忠告,切莫逆天而为啊...” 这时魏纾已经冷静下来了,看来这老者的确是知道她的来历的,但此时她的第一个想法并不是如何回去,而是:“先生!魏纾无意逆天,只求先生告知如何使我夫君免于早亡之命!” 没错,魏纾心里一直记挂这历史上嬴驷才四十六岁就病逝了,前世看到这里也只会道一声可惜,可如今她是无论如何都不想接受这结局。 那老者站立不语,眉头紧锁,似乎对魏纾的请求很是为难,见状魏纾直接跪了下来,“先生,先生既然能看出我从何处来,那先生必然也知道解决之法,还请先生赐教!”魏纾现在已经顾不上什么形象了,所思所想就是能找到方法。 难道穿越过来,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历史再一次重蹈覆辙吗?见老者不出声,魏纾有些绝望。 “唉,你起来吧...”那老者见她哭得这惨样有些不忍,又想到她既然有这机缘来此,必然不是无故的。 “要说这一线生机,不就在夫人手中吗?”老者想到自己夜观天象的结果,还是决定好事做到底,点破了她。 魏纾闻言愣了,生机在她身上?难道是说的空间?期翼地看向老者,“先生说的可是真的?我当真可以用...” 老者话音一转,又道:“虽说天命难违,但也并非完全不可扭转,天意让‘秦王’死,那谁都改不了...” 魏纾会意,破涕而笑,“多谢先生!” 老者哈哈一笑,“若非看在夫人多行善事的份上,老夫也不敢吐露,言已尽,老夫先行一步了。”说完就走出了茅屋,魏纾在后面喊都喊不住。 “夫人!夫人您还好吧?”外面的将士和喜妹见到屋里出来一个白发老者,一瞬间就不见了人影,想来就是夫人要见的人了,于是喜妹赶紧走上前呼唤魏纾。 魏纾回过神来,突然想到了此行的目的,立刻从空间中将红薯搬了出来,回应道:“哎——我没事,你们进来吧。” 众人进门就见地上一个大竹筐内放满了长得怪头怪脑的红色块状物,一时有些面面相觑,不过这是主子的事,他们不好多问。 喜妹一进门就在魏纾身上细细查探,一看她眼眶红红,就知道她刚刚哭了的,有些担心问道:“夫人,您没事吧?” 魏纾见状笑了笑,“没事,劳烦你们帮我将这筐东西放到马车上,咱们准备回去了。” “诺。”得了令,护卫们就立马行动起来,喜妹扶着魏纾上了马车。 “夫人,这是何物啊?”上了马车,喜妹就迫不及待地好奇问道。 魏纾看着这筐来之不易的红薯,欣慰地笑了,“这是好东西,是可让老百姓再也无需受饿的好东西。” 喜妹会意,立刻瞪大了眼睛望着这筐长得奇怪的东西,她对魏纾的话是深信不疑的,魏纾说这东西能那就是能,于是结巴道:“那、那可得将这宝贝护好了。” 接着便眼不眨地护着这宝贝,魏纾见状好笑不已,不过也随她去了。 再次踏入咸阳城,明明不到三天,倒觉得有些恍惚了。 魏纾前段时间提议的养老院和育婴堂早已办了起来,不止如此,还有免费看诊的医馆,众人路过此地之时魏纾喊了停,“正好遇到,不如进去瞧瞧情况。” 喜妹有些迟疑,现在在她看来红薯才是最重要的,这些地方放在这里又不会跑,什么时候不能来?不过见魏纾一脸坚定的样子她也不好说了,只是吩咐侍卫一定好好看着这东西,绝对不能有一点损失。 魏纾下了马车,就见面前是两个的很近的两座大宅子,上书养老院以及旁边的育婴堂。 魏纾先去了养老院,里面有许多家中已无亲人的老人,大家在院子里聊聊天,晒晒太阳,脸上是前所未有的轻松与幸福,见魏纾进来,有大胆的老婆婆还问她,“女娃娃,你瞧着面生,是第一次来?” 魏纾暖暖一笑,“是呢婆婆,我早听说这咸阳城有座养老院所以特意来瞧瞧,老人家在这里住得可好?” 那老婆婆笑得十分灿烂,“好,好得不得了,老婆子家中亲人都在战场上死了,本想没了盼头随他们一并去了,没成想还有这样的好日子,真是多亏了王上和王后啊。” 魏纾听她夸赞,心里也觉得很高兴,好歹这事没白做不是?又进一步了解,“老人家,您在这里可吃得好?” “好,怎么不好?吃得比以前在家都好哩,餐餐有粟米,偶尔还有油荤哩!”说道吃食,老婆婆更是笑得开怀,不过又收敛了笑意,有些担心道:“其实我们这些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家伙吃这么好作甚哟,这可是笔大开销,又给王上和王后加了负担...” 魏纾连忙宽慰她,“老人家不必担心,王上和王后能有这举措必然是有底气的,只需大秦的子民过得好,这就是他们最大的愿望了。” 那老人深深看了魏纾一眼,“丫头讲话在理,这旁边就是育婴堂,要不要去看看?” 魏纾笑着答了声好,告别了老人家就去了育婴堂,一进门却见到了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芈月。 芈月正在逗那些孩子,见魏纾进来也十分惊讶,连忙迎了上去,“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你不也在这里吗?”魏纾笑了笑。 芈月今日看起来与当日在殿中的那个战战兢兢的女人又不同,整个人也格外温和,“我整日无聊便随意转转,无意间发现了这地方,想到了我的孩儿,心中颇有些挂念,就时不时来这看看。” 看得出来她确实是想她孩儿的,魏纾不解,“你的孩儿呢?大可将他接来一同住。”她如今当了母亲,自然知道孩子离开母亲会有多么不舍,想到这,魏纾恨不得立刻进宫看她的孩子。 芈月有些落寞地笑了,“姐姐知道我的情况,当初我连自己都养不起,又谈何再养一个孩儿呢?他父亲来找我,我便将孩子交给了他,如今也不知如何了...” 魏纾想了想,“义渠王子必然会再来找你的,到时候便是你母子二人相见之日。” 芈月不想再说这个了,话头一转笑道:“我如今在这咸阳城住下,才了解了姐姐对秦国付出了多少,实在是佩服不已,与姐姐相比,我倒是十分狭隘了。” 见她一副向往,魏纾觉得这个历史上毁于参半的宣太后倒是越来越生动了,“你如果想,也可以做到。” “我?”她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笑话一般,哈哈笑了两声,“姐姐可抬举我了,我可没有姐姐这般的大才。” 魏纾笑着摇了摇头,“你何须自贬,好歹也是楚国宗室之女,虽说后来家道中落,但比起一般女子已经是让她们拍马不及的了,又怎会毫无能力?” 见她还是不以为然,又道:“就譬如这育婴堂,想必你也是读过书的,何不教这些小孩读书识字?日后也算是桃李满天下了。” 这话倒是让芈月眼前一亮,“对呀!我虽然书读得不多,但也是读过了的,当女人这么多年,这当先生还是破天荒头一遭!” 魏纾见她一脸的兴致勃勃不由好笑不已,“丑话说在前头,这当人先生可是件神圣的事,可不许半途而废,你得想好了,另外,先生也不是那么好当的,要准备的可不少,你若是想好了再来找我。” 说完就留下一人沉思的芈月走了,她得回去了,想孩子和他爹了... ...... 嬴华看着一旁黑着脸抱着苦恼不已的儿子哄的嬴驷,心中暗暗祈祷着阿嫂快点回来吧,看看他哥哥都被逼成啥样了? “哥...我大侄儿是不是饿了?”想了想还是不好无动于衷,绞尽脑汁想想自家儿子哭是因为什么来着?好像不是饿就是拉了。 嬴驷现在就像装满火.药的火.药桶,就差点火星子就得爆了,听到嬴华出声就止不住地发火,“吃了也拉了!还要怎么?真是个小祖宗!” 嬴华被怼了回来,不敢再说话了,樗里疾心知肚明嬴驷之所以这么暴躁绝对不只是因为儿子哭闹,但这事无解,除非那个人现在出现。 见他俩沉默,嬴驷又不干了,“你们倒是想想办法啊!”活脱脱一个更年期妇男的模样。 怀中的小婴儿或许是被父亲的黑脸逗笑了,立马就不哭了,咯咯笑个不停,然而嬴驷见儿子笑了也没有展颜,反而脸更黑了,用手指轻轻戳了戳他嫩嫩的脸蛋,小声嘟囔,“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整天不是哭就是笑。” 嬴荡这小子自从他娘出宫后天天在寝宫哭闹不休,照顾的奶娘和侍女都拿他没办法,于是嬴驷只好亲自上阵。 嬴华和樗里疾无语,小孩子除了哭和笑还能干嘛?不过也知道他最近心情不好,整天阴着张脸,最近朝中大臣个个都夹起尾巴做人,生怕又触了他的霉头。 嬴华在心里暗暗祈祷,阿嫂快回来吧,他是真的受不了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真心打动了上苍,下一刻就有内侍喜气洋洋地进屋禀告,说魏纾回来了! “真的!”嬴华大喜,这简直是他今年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嬴驷本来回暖了的脸在看到嬴华那副高兴样一下子又阴了,“你嫂子回来你这么高兴作甚?” 嬴华...嬴华无语了,他决定闭嘴,他不和这个不正常的哥哥计较。 很快,熟悉的脚步声起,魏纾进了屋,身上还穿着宫外的衣服,她一回来就被告知孩子在嬴驷那边,于是衣服都没换就来找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_(:з」∠)_ 第32章 三天没见面,魏纾陡然看见那张熟悉的俊脸愣了愣, 两人四目相对, 眼底藏着数不清的话语, 嬴华和樗里疾见状相视一眼, 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王上...”魏纾先打招呼,一双眼朝着他猛盯。 赢驷见状刚准备说什么就被怀中的婴儿打断, 或许是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又或许是母子俩心心相印,刚刚笑得乐呵的小婴儿顿时就号啕大哭起来。 “哎哟我的小乖乖,怎么哭成这样,娘来了...”魏纾心疼地一把将婴孩抱在怀里哄,小婴儿嗅到了熟悉的味道, 立刻用小手紧紧抓住魏纾的衣襟不放, 生怕她又走了。 魏纾鼻子一酸, 眼泪就跟着掉下来了, “是娘不好, 以后娘去哪都带着你...” 赢驷本来心里还有点赌气,见他们母子俩抱在一起哭,心里也不好受起来, 一把将他们抱在怀中, “好了好了,哭什么?以后可不许再这样了。” 哭了好久,怀中的婴儿才哭累了沉沉睡去,魏纾贪婪地看着几日未见又白嫩了不少的小奶娃, 心里满是满足。 突然腰被人紧箍住,魏纾抬头一看,就见赢驷一脸不满,“出去这么久就惦记你孩子了?” 吧唧一口亲到他的下巴上,甜甜哄道,“哪有,我可想你了,想得心肝都疼了...”成功看到紧绷的下巴绷不住了。 “净会说写好听的话哄我,小没良心的。”赢驷亲昵地点了点她的鼻尖,紧紧搂住她,发出满足的喟叹,在身边时还没感觉到,一分开就觉得空落落的,怎么也安不下心来。 魏纾窝在他怀里舒服地睡着了,一家三口享受着这温馨的下午时光。 魏纾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榻上,旁边是早就睡醒了正在玩着自己小拳头的小宝宝,目光逡巡着赢驷的身影,发现他正坐在案己后办公。 似乎是听到了动静,赢驷抬头一看,就见魏纾正在柔柔地看着他,嘴角还带着笑,起身活动了身子,赢驷走到了榻前,低下头用手轻轻摩挲魏纾光滑的脸颊,“醒了?” “饿了没?要吃点东西吗?”赢驷继续问。 “好。”魏纾软软地回。 说到吃饭就想起了那筐红薯,魏纾猛惊,“王上,我带回来的那筐红薯在哪?” 赢驷轻抚她的背,“别急,放在这呢”伸手指给魏纾看,“那东西叫红薯?” 想到下面侍卫报告的魏纾与一白发老人家在茅草屋内谈话后就让他们将这东西带了回来,赢驷心里就已经知道这看起来其貌不扬的东西一定是有大用的。 魏纾顺着他的手看到墙角的红薯放下心来,“王上可知道这是什么?”一脸俏皮。 赢驷也配合她,“瞧这东西似乎是从土里长出来的,又以薯命名,难不成是粮食?” 魏纾瞪大了眼睛惊奇地盯着他,“王上可真是聪明!这的确是粮食,是家师从海外带回来的良种,据说亩产可达三百石,且一年可种两季。” 魏纾这话说得平淡,却给赢驷造成了剧烈冲击,“纾儿,你说什么?三百石?!”深深吸了几大口气,“是不是说错了?是三十石?”一定是他刚刚听岔了,就算是三十石那都是往年的几十倍了。 魏纾好笑地看着他,“没错,就是三百石。”这可是现代培育过的良种,说不定三百石还少了呢。 “不仅如此,这红薯还不挑良田,在任何土地都能生长,只是产量上的差距罢了。” 赢驷再三确认后满脸激动地通红,一腔兴奋无处发,于是一把将魏纾抱起转圈。 “啊!”魏纾被吓了一跳,然后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脖子,一旁玩拳头玩得正嗨的小嬴荡见状也咯咯笑了起来,两只小手伸出襁褓,嘴里呜呜个不停,显然也想玩这种游戏。 魏纾被放下的时候已经晕乎乎的了,见赢驷要抱着儿子连忙阻止,“他还小,你可不能这样胡来!” 赢驷哈哈一笑,“放心吧纾儿,咱们儿子胆子大得很,再说我也有分寸。”抱起儿子上下玩丢来丢去的游戏,当然确实如他所说,幅度都掌握在能控制的地步,看儿子乐得都快破音了,魏纾也就没有阻止了,只在一旁小心注意着。 见他们又疯了一会儿,魏纾才将儿子抱回来,“好了好了,别老逗他笑,小孩子家家的笑得太过也不好。” 赢驷轻哼一声,“有了这小子,你这心都偏到没门了。” 魏纾无语,她虽然对儿子万分小心谨慎那还不是孩子还太小了,她可不是有了孩子就一心扑在孩子身上的人。 决定不和他扯这些皮,“王上,这粮种您看怎么办?家师倒是告诉了我这培育方法,还是尽早培育吧。”于是将方法告诉了赢驷。 “好,我明日就让他们着手去办,说不定还能赶上夏播。”对于正事嬴驷一向是不含糊的。 下午睡得饱,晚上就没了什么睡意,魏纾偷偷进空间一看,灵泉已经汇聚了薄薄一层杯底的量,雾气又退散了一些,魏纾试着拿一些东西出去,发现依旧带不出去,于是带了点灵泉出去。 吃完晚膳后,魏纾给嬴驷倒了一杯温水,里面掺了几滴灵泉,“来,喝点水。” 嬴驷结果,一饮而尽,察觉到这水不同于以往,竟是有几分甘甜,“这水是哪来的?很是可口。” 魏纾笑了,“这是我特意让人准备的泉水,自然比以往好喝。” 嬴驷不在意地点了点头,这些细碎的事情一向是魏纾再管,他是不大清楚的。 这些事情交代清楚了魏纾就开始操心国事了,“王上,此次秦国帮魏国抗楚,算是把楚国彻底得罪了。” 嬴驷闻言并不紧张,“秦国想要东出,楚国也是一大障碍,迟早是要得罪的。” 魏纾想了想楚国的地界,楚国与秦、魏相连,如今的楚国强盛得很,地界也是最广袤的,不仅如此,连巴、蜀两国也臣服于它。 “那王上下一步准备如何?”才刚刚与魏国结盟,怎么好又转过头来攻打他呢? 嬴驷叹了口气,“如今列国对秦国都防备甚深,若是秦国一意孤行,只怕会腹背受敌啊...” “既然如此,王上何不养精蓄锐?秦国这几年年年征战,百姓们也多有劳苦,正好这次有了新粮种,又与魏国结了盟,不如修养几年,再好好练练兵,日后即便魏国背盟,咱们也有理由出兵。”这是魏纾自己的浅见,如今秦国对信誉还是很在乎的,自然对名声有所顾虑。 嬴驷想了想,的确是这个道理,“寡人也是这样想的,只是...” 魏纾秒懂,“是不是相国大人又有什么高见啊?”张仪就不是一个甘于平淡的人。 嬴驷瞥了她一眼,“你倒是了解他”不过现在对于他来说张仪已经不具有威胁了,“没错,相国决心继续攻打魏国。” “但是王上自有决断不是吗?”魏纾娇俏的脸上全是了然,虽然张仪是很聪明,但是嬴驷也不是没有主见的君王。 嬴驷刮了刮她的俏鼻,语气里满是宠溺,“就你知道。” 魏纾知道这就是赞同了,于是也放下心来,现在秦国的进程太快,还是缓缓比较好...... ...... 魏国大梁 魏王看着手中从其他四国送来的书信,眉头紧皱,良久不语。 “我王,秦国不可与之谋啊!”公孙衍趁机上前劝说,他知道魏王已经开始犹豫了。 魏王长长叹了口气,“可这秦国才刚刚帮咱们打了楚国,转过头来又反悔,那不是让天下人耻笑吗?”可若不反悔,那就是得罪了其他四国... 公孙衍闻言拱手道:“我王,秦国名为结盟,实则只想借魏国之手让诸国事秦,其心不良啊!” 魏王用手抵着额头,只觉得头疼欲裂,“可若是现在背秦,这好好的盟约可就是咱们魏国先毁的,到时候秦国免不了又借机攻打。” 公孙衍皱眉,他又何尝不知道这事?可是他是深知秦国的可怕的,若是不加以遏制,让他有机会东出,到时候天下局势还不知如何呢。 “我王,要遏制秦国,就必须联合韩、赵、燕、楚四国,合五国之纵,共同抵御齐、秦两国,如此,王上也可安心。”这是公孙衍早就提出的主张,前些时日五国称王也是在为这做准备。 魏王闭着眼良久不语,脸上满是挣扎,这都是什么事啊! “我王,其他国君的国书已经送来,还得早做决断啊!”公孙衍再接再厉。 “好好好!”魏王一甩袖子,“那就这么着吧! 都听你的,你说合纵咱们就合纵!”吹胡子瞪眼的,看着不耐烦极了。 公孙衍连忙弯腰,“臣不敢!” 魏王又瞥了他一眼,气结,甩了甩袖子走了。 公孙衍在心里叹气,国弱不可怕,怕的是君主无决断啊... 缓缓走出殿门,看着背后黑沉沉的大殿,似乎像一张巨大的嘴,要将人吞进去...... 魏国秘密和其他四国又联合在一起的事情秦国还不知道,自从休战后大家也不会感到无聊,因为又有新的东西出来了,那就是红薯。 “大人,这红薯又是何物啊?”一堆人围着来宣读诏令的官员问个不停。 “此乃新粮种,乃王后所献。”前来的官员言简意赅。 众人一听是王后所献这心就放下了大半,那王后所献肯定是好物啊,这点秦国百姓从来都是深信不疑。 “请问大人,这粮种亩产多少?”有经年的老农还是出言问了问,毕竟粮食可是他们的命根子。 这官员倒是没有隐瞒,“亩产300石。”成功地看到底下一片静默,他当初第一次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也是不可置信,这个数字着实可怕。 底下的秦民全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还有那头发花白的老汉颤颤巍巍地拉着身边的孙儿,“黑蛋,刚刚我可没听错吧,是三百石...?” 名叫黑蛋的孙儿也是一脸不可置信,使劲吞了吞口水,“阿爷,没错,就是三百!” 这时大家都从刚刚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接着便是一片狂喜,三百石!这可得吃多久才吃的完啊!即便这名叫红薯的新粮种不好吃那他们也认了! 到没人质疑这个数字,一来魏纾的信誉的确是高,二来即便是有出入,就算是三十石,那也是不得了的收成了! 这一大筐红薯就算是全部培育成苗那也不够百姓们分的,所以魏纾与嬴驷决定先集中种出来,等到这第一批红薯长成后,那红薯和红薯秧都可以用来种植。 别看这小小的一筐红薯,收获却不少,红薯本身的生长时期又很短,三个月左右就可以长成。 三个月一到,秦国文武百官但凡有点能耐的都参加了这次的丰收大典,大家早就听说了这红薯的威名,如今总算能眼见为实了,如何不令人激动? 魏纾倒是一点都不担心,她是相信这现代培育的良种的,倒是赢驷有点紧张。 赢驷和魏纾都站在一旁等着吉时到来,若这红薯当真能如此高产,便无异于神物了,因此大家都十分郑重。 “吉时到——”奉常高呼一声,“挖——” 赢驷卷起了袖子,这第一下得由他来,他是常做这些的,对这也并不陌生,一锄头下去,就带上了一连串的红薯。 这些红薯个个长得饱满个大,还有当初跟着一起种的人更是倒吸一口凉气,当初那小小的一块现在竟然收获了这么多! 赢驷先挖了一锄头,接下来就是大家一起挖,你一下我一下的,这块不大的地没一会儿就全部挖完了,还有那些红薯秧也早就被收集了起来。 看着堆成了小山一样的红薯,大家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个个激动地脸红,虽说他们不愁吃穿,但也并不那么富裕,如今有了这神物,大秦就再也不愁饥荒了。 全部挖出来后赢驷就命人开始称重,一批批地称过,大家都紧张地等着结果。 “王上!一共是九十石!”前来禀报的人连声音都是颤抖的。 “真是天佑大秦啊!”“对啊!天佑大秦!”周围一片欢呼声。 赢驷听到这个数字也十分激动,要知道这总共还没种到三分地呢,就有这个产量。 “哈哈哈哈!好!好啊!”赢驷止不住地开怀大笑,朝着魏纾一拜,“多谢纾儿助我大秦!”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了,纷纷行礼,“多谢王后!王上万年!王后万年!” ...... 晚上赢驷宴请诸位大臣,取了刚收获的红薯少许,命令尚食令做成美食。 魏纾将这活揽了下来,“倒也不必做的复杂精致,就将这些生的红薯送上去,每人面前弄个火盆咱们烤来吃。” 赢驷好奇,“这红薯烤着就能吃?如此倒也方便,还是纾儿想得周到,百姓们吃饭都是力求简单。” 魏纾又想了想,光是烤着吃还是有些太简陋,于是教了尚食令一些做法,这些基本的做法到时也会公之于众,这样大家也可以换个花样了。 于是这晚,一场简单而又特别的宴会就开始了,首先上来的就是生红薯,还有每人面前的火盆,众人面面相觑,在得知自己烤后倒是没什么异议。 尤其是行过军的汉子,行军打仗时自己也是要起灶的,于是很快就将红薯放进了火盆。 接着就是上来的菜肴,拔丝红薯、炸得香甜的红薯丸、炒红薯、再打个汤。 这也是多亏了这次收成好,所以赢驷才舍得拿出一小部分给大家品尝,也算是调动一下大家的积极性。 大臣们也不扭捏,拿起箸就夹,爱甜的就夹拔丝红薯,爱咸的就吃炒红薯,一口咬下去,软糯香甜,味道好极了! 有机灵的已经反应过来了,这红薯不仅产量高,味道还如此好,这粟米在它面前就不值一提了! 这时火盆里的红薯已经烤好,散发着丝丝焦甜香味,让一一闻就仿佛身处蜜罐子似的,于是迫不及待地剥开烤焦了的皮。 皮一剥开,里面金黄色的肉就再也藏不住了,扑面而来的香甜让人恨不得一口吞下,当然也确实有人这么做了,顾不上心头被烫得生疼,一边哈着热气一边不停地往嘴里塞。 看他们吃得香,魏纾在一旁静静等候,待众人吃得差不多了才开口,“诸位有所不知,这红薯虽好,却也不能多食,否则恐怕会有胀气之弊。” 见众人认真听着她的话,又笑道:“咱们平时还是得以粟米为主,否则吃多了红薯恐怕胃里不适。” 这话一出大家就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这百姓们饿很了连树皮和土都吃,不过是有些胀气又怕什么?” 这话说的在理,这人饿很了什么不能吃?接着又有人问道:“敢问王后,这红薯可能保存良久?” “若是放下地窖中储存,可达半年之久,还是不及粟米,但若是换一种方法保存,却可储存几年。” 听到前面大家还有些可惜,若是只能储存半年倒是不及粟米,听到后面能储存几年大家就绷不住了,“还请王后赐教!” 魏纾笑了,“诸位别急,此事日后再说,目前还是先让百姓们都种上良种罢。” “嗨!”这倒是他们心急了,没错,如今最要紧的就是先种上。 就在红薯种植在秦国进行的如火如荼的时候,魏国破坏盟约的消息也传来了。 “砰”的一声,嬴驷狠狠地拍了下桌子,底下一片噤若寒蝉,“真是岂有此理!好啊,魏王有种,寡人佩服!” 嬴华也是个暴脾气,“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救他们,让楚国狠狠地打!” 嬴驷皱着眉头,心里虽然烦闷,但不可否认在生气之余还是松了一口气的,魏国先背信弃义,那就不怪秦国无道义了...... “王上!”张仪趁此机会出列,“魏王背信弃义在先,王上正好趁此机会出兵攻魏!” 樗里疾站了出来,“那敢问相国,若是魏国与其他四国联合起来攻秦又如何?尤其是楚国,若是被魏国联络到一起那可就不妙了...” 这时魏纾也站了出来,“魏国可以联合他国,秦国自然也可以,想必齐王和楚王对魏国也感兴趣得很...” 这魏国的位置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正好处在七国中间,若魏国还是那个霸主,那自然四通八达,无需像秦国这般想尽办法东出,可一旦像现在这样衰弱了,那等待他的就是一群饿狼的虎视眈眈。 正好前段时间楚王攻打魏国,被秦国击退,估计也心有不甘呢,现在若是要打,想必楚王也是不会拒绝的。 “大人所言甚是,臣以为如今正是攻打魏国的良机,魏国理亏,就算秦国攻打魏国列国也不会有异议。”张仪接着魏纾的话。 嬴驷揉了揉眉头,“好,就等春播后攻魏!”如今已经是深秋了,冬日不好行军,再加上红薯的事情还要安排,不可误了春耕。 “嗨!”众人领命。 ...... 晚上长安宫内 嬴驷斜躺在榻上,手里把玩着魏纾柔弱无骨的纤手,“纾儿觉得这仗打得?” 魏纾知道他是问的早会的事情,点了点头,“既然攻魏是迟早的事,那就不要放过这个机会,眼下秦国又有了新的粮种,兵强马壮,粮食充足,我强敌弱,这仗可打。” 不过这打仗也是有不同打法的,魏纾仔细想了想,其实如今战国时期诸侯国交战所用的兵器还很落后,铁器都少得很,盔甲也多是皮甲,这些装备和兵器还是有很多改良的地方的,只是魏纾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拿出来。 她虽然不记得具体的样式,但是空间里应该是有的。 “在想什么?”嬴驷察觉到了眼前人的心不在焉。 “王上”魏纾思考再三,决定旁敲侧问,“若是你,在知道有方法可使秦国制霸诸侯国的情况下,你会去做吗......?” 嬴驷皱紧了眉头,认真道:“寡人不想,若真有此法那必定是有违天意的,如此逆天而行,寡人宁愿不要。”那一双眼里满是了然。 他知道魏纾恐怕有什么依仗,或许是她自己的本事,或许是她那个从未见过面的老师所教,但是他身为秦国之王,也是有自己的骄傲的,且不说这些办法需不需要什么代价,会不会对魏纾有什么伤害,即便不需要代价,他也不愿次次依靠这些外力来胜,秦国,有这个底气! 作者有话要说:又是日六的一天_(:з」∠)_ 第33章 魏纾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赢驷是骄傲的, 魏纾已经明了他的拒绝。 既然这样, 那这些东西就不拿出来了罢, 想起那位老者所告诫的事情,魏纾再一次打消了这个念头。 “王上, 我以前有说过一统天下之事,若是...若是你最终发现,不能统一天下,会不会很失望?”这点一直压在魏纾心里头。 看着怀中人皱起了好看的眉头,赢驷突然发出一声轻笑,“你呀, 总是想得这般多...” “其实当初纾儿所言一统天下, 寡人不是没有想过, 可事实就是即便有了纾儿所献的诸多事物, 想要一统也不是一代就能完成的啊...”赢驷远远望向窗外。 “若是光凭一腔热血和诸国为敌, 秦国不是不能胜,可即便是胜了,那也是惨胜, 他国百姓也不会心服于秦, 到时候免不了又是一场乱子啊...” 魏纾闻言接到:“这就是打天下易,守天下难了。” 赢驷抱住她的手臂猛地收紧,“纾儿这话说得确切,深得我心。” 魏纾笑了笑, 想起后世秦始皇奋六世之余烈才实现了一统,可惜子孙不肖,延续了几百年的大秦帝国就在短短几十年内崩塌了... 想起这个魏纾就止不住地糟心,将这些念头甩开,魏纾又想到赢驷所说的话,中原分离已久,百姓们不管被哪国统一都是不服的。 想要在这一代中完成大一统本身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除非她现在将那些逆天的武器什么的都拿出来,可即便没有空间的限制,她也不敢作这死。 “那王上,不能统一,称霸如何?”这个就很名正言顺了嘛。 赢驷轻笑,“那自然是极好。”那副睥睨天下的小傲娇样子看得魏纾心痒极了。 魏纾突然想到,不能拿逆天武器出来,那防御总行吧,说道防御,那就不得不提城墙了,现在的城墙基本就是土夹杂着卵石夯成,要说有多坚固倒是没有,当然也有用巨石造成的城墙,但巨石需要人手开采,所耗人力物力不可计数,因此少之又少。 魏纾在心里盘算,水泥是个很好的替代品,土法水泥制作简单,原料也比较易得,但是有一个最大的弊病,那就是需要高温煅烧,可是受现在的工艺限制,根本没有高温炉子能够受得了这么高的温度。 想要造水泥还得先解决高温的事,正好趁现在还没打仗,秋收又过了,百姓们也窝在家没事干,人手也足。 第二天一早,魏纾就去了工部,宣布了他们的最新任务。 “煤?”众人面面相觑,石老拱手向前,“敢问大人,何为煤?” 魏纾想了想,给他们描述了一下煤的样子。 众人松了口气,石老笑道:“大人,如果臣没猜错的话,大人所描述的应该是石涅,此物秦国境内倒是有,不知大人拿来何用?” 魏纾叹了口气,要做水泥就要有高温炉,还要有高温,可是如今普通的木材和炭火根本烧不到那么高的温度,所以只能去找煤。 “此物有大用,还请诸位发下消息,多多地收煤,另外还有黏土、石灰这些都多多地收集,越多越好。”魏纾一一交代,又问道,“不知工部的账上钱帛可还够?” 说到这个大家都是一脸笑意,“自从咱们做出了各式糖卖到诸国,这钱帛可是源源不断地流入。”账上有钱,顶头上司又大方,他们这日子过得可是美极了。 魏纾拿过账本一看,果然已经是一笔巨款了,可接下来不管是制水泥还是打仗都是一大笔开销,“诸位,如今红糖冰糖销量很好,咱们也该再拿出新鲜玩意了...”这话一出大家就眼前一亮,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堆堆钱帛。 魏纾召来了尚食令,将一些比较好做的方法说了一下,工部的人虽然已经会制糖了,可是再精细的就不能了,诸如染色、做成不同味道的水果糖,这些她只会提个大概,就靠尚食局的领悟和手艺了。 “做出来之后,这些糖所卖的一部分利钱会作为诸位的奖赏。”这话让在座的人心动不已,这可不是一笔小钱啊,众人的态度更加积极了。 在工部和少府的双重努力下,很快就将魏纾想要的东西全部找来了,魏纾也开始大展身手,如今她已经基本将空间的规律摸出来了,基本上三个月可以拿出一样东西,但若是在里面看书则间隔会短一点,所以魏纾经常跑到空间去看一些资料。 嬴驷见自家王后这段时间老是往工部跑,就知道她一定又有新主意了,于是也不打扰,只是抱着傻乐的儿子哄,带孩子倒是越发有一套了。 “王后,芈姑娘来了。”喜妹在魏纾耳边悄悄说了一句,芈月被魏纾收作义妹,这是如今众人皆知的事情,当初魏纾还特意办了一次宴席,就为了介绍这位芈姑娘,于是大家也是心知肚明,这位芈姑娘招惹不得。 “快请。”魏纾估计她是因为上次的事而来,连忙派人请进来。 没一会儿芈月就进来了,脸上带着甜甜的笑,行了一个常礼“姐姐。” 魏纾回以一笑,“快坐。”喜妹很有眼力地端上蜜水和点心。 芈月倒也不拘谨,拿起点心就吃,夸道:“还是姐姐这的点心味道好,百吃不腻。” 魏纾笑了,“你若喜欢,我便差人每日给你送去就是了,你也别跟我客气,对了,这次前来可是因为上次育婴院之事?” 芈月笑道:“姐姐聪慧,正是为那事来的,我整日吃好喝好玩好,日子久了也有些无趣,细细想了想,姐姐上次的提议颇好,所以特意来讨个主意。” 魏纾没有正面回她,而是问道,“你可有去过图书馆?” 芈月不知道她为什么问这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老实答道:“去过一次,里面书籍多得很,还有许多用功的读书人,我却是受不了那氛围。” 魏姝帮她分析,“既然你去过,想必也知道图书馆内有许多朝中大家编撰的启蒙书籍,其实让你去育婴院教书并不是让你教他们什么圣王之道,只是开个蒙就很好了。” 芈月若有所思,“那如此,我便准备好那些启蒙书籍,再教与孩子们?” 魏纾端起手中的蜜水轻抿了一口,“别急,我且问你,秦国文字可都学会了?” 本以为她会苦着脸哀嚎,没成想竟然一副骄傲模样,“我这段时间什么都没干,就学那些字了,可累着我了...” 这倒让魏纾对她有些刮目相看了,“看来你确实是认真的,这样吧,你先回去,我这就派人着手此事,等到开学那天一定捧场。” 芈月顿时激动了,“那就太谢谢姐姐了!” ...... “大人,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在忙活了一个多月后终于将前期准备工作都已经做好了,所有材料也都展现在魏纾面前。 “好,那就开始吧。”魏纾淡淡吩咐,现在只是用水泥做一个简单的模板,等凝固后看看成品,是成是败就看现在了。 按照众人实践和魏纾‘引导’的比例,几人开始和水泥,然后放到一个框架里,做成四四方方的水泥板。 看着眼前不起眼的浅灰黑色水泥,众人心中满是期待,这可是花费大家一个多月的辛苦才做出的最后结果,一个个恨不得它马上就能干透。 “好了,大家这么多天也累了,这几天就回府好好休息,等三天后咱们一起来检验成果。” “诺!” ...... “今日回来倒是挺早的?”嬴驷语气里带着一点微不可查的幽怨,但是魏纾还是捕捉到了。 魏纾心情很好,笑嘻嘻答,“是呀,马上就要出成果了,所以我给他们放了几天假。”又凑到他身边,亲了一口他的俊脸,“这段时间辛苦夫君了。” 被嬴驷抱在怀中的小嬴荡睁着圆乎乎的大眼好奇地看着两人,嬴驷将他转了个身,一把扶住魏纾的后脑勺加深了亲吻,“这样才够。” 魏纾脸颊浮上红晕,将他怀中拼命想转过来的嬴荡抱了起来,吧唧一口亲在他嫩嫩的小脸上,“儿子,想娘亲没有啊?”得到的是几个湿漉漉的吻。 “哼!”赢驷将魏纾怀中的孩子抱了回去,严肃对着他道:“男子汉怎可做这等轻浮之举!” 魏纾无语地看着他,“孩子还小呢,哪里就轻浮了,王上这醋吃得也太没边了...” 赢驷盯着她的心口猛看,看得魏纾心慌,“王上在看什么?” 赢驷面无表情,“寡人在看你的心能偏到哪里去。” 好吧好吧,魏纾决定闭嘴。 “王上,三日后可愿随我一观成果?”语气中净是骄傲。 瞧她这副小骄傲的样子,赢驷就有点手痒,于是顺从自己的心意,一把抱着她,捏捏她白皙红润的脸蛋“固所愿也。” 趁着这放假的日子,魏纾将芈月给育婴堂孩子们启蒙的事情给定了下来,芈月这几个月一直在研究这些启蒙书籍,为此还请教了不少人,这番动作自然惊动了不少人,但他们打听后就知道了这事的来由,一个个佩服的同时也是尽力帮着她。 育婴堂里已经站满了人,这些都是听到了消息特意来魏纾面前露脸的。 魏纾只穿了一件常服,进来时见到这么多人在也没有说什么,这些事是免不了的。 “姐姐!”芈月见到她十分高兴。 魏纾冲着她一笑,“这育婴堂布置得不错。”看得出来是下了大功夫的。 芈月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更多的是感到骄傲,毕竟她确实花了不少心血。 “姐姐,我带你看看,等吉时到了再正式行拜师礼。”芈月自告奋勇。 魏纾无可无不可,这育婴堂她是来过的,不过也有许久没来了。 等两人转了一圈后时间也快差不多了,魏纾催促着她:“你快去准备吧,都是要当人夫子的人了,以后要在孩子面前树立好榜样。” 芈月听话离去,魏纾在喜妹的陪同下来到了等会行拜师礼的地方坐着等,嬴驷每日都忙得很,这次便没有来,孩子又还小,不方便带来,于是只有魏纾一人前来。 很快,芈月穿着一身文人服饰再次出现了,吉时也到了。 底下的孩子从小到大整齐站好,全部穿成一样的服饰,一排排上前行拜师礼,芈月端坐在上面,面上是难得的严肃和正经,魏纾坐在她旁边旁观着这一幕。 行完礼后,魏纾站了起来,对着底下的一众孩童教导,“你们虽然因为种种原因来到这里,但是万万不可因此自暴自弃,秦国没有忘记你们,更不会放弃你们,今后要好好跟着夫子进学,做个知礼明智的人。” 底下的孩子们不管小的大的,全部激动地齐声道:“谢王后教诲——谢夫子苦心——” ......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这天大家围绕着干透了的水泥板,心里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王上到——”随着侍官的一声,大家纷纷行礼,“参加王上。” 嬴驷免了他们的礼,走上前来看见了地上的水泥板,转头问魏纾,“这就是郎中令所说的奇物?”看起来倒是灰头土脸的,不过出自魏纾之手的就没一件普通东西。 “是,王上,别看它平平无奇,但却坚不可摧。”魏纾一脸淡然。 嬴驷眉头一挑,“哦?果真如此神奇,那寡人可要一试。”说完就拔出剑,双手握紧剑柄,先用了五成力气一击。 金属撞击石头的声音响起,众人仔细探看,那四四方方的水泥板纹丝不动,工部众人欣喜不已。 嬴驷这下严肃了脸,凝神聚气,目光锐利似鹰,使出了十成的力气,“喝!”地一声砍在了上面,依旧是毫无动静,这下大家看这灰头土脸东西的眼神就不一样了。 魏纾知道,一般水泥板的承重大概在200公斤每平米左右,就算这水泥板制作工艺没有现代那么好,那也起码有个100公斤吧,嬴驷虽然练武,但并不是什么有内力的大侠,这一击还没有到这水泥板所能承受的上限。 “好,好啊!”嬴驷没有将这水泥板击破但心里并没有什么不满,反而开心得很,“此物甚好,郎中令,给我们说一下,这东西有何用处啊?” 魏纾道:“此物名为水泥,可塑造成各种形状,干后坚固可比岩石,工部做出此物是为了修城墙,所修城墙坚硬可比石墙,且无需百姓开采巨石,所耗物力人力大减,除此之外还可修路,修出来的路平坦光洁,走这样的路脚程会大减。” 众人都认真听着魏纾的话,若有所思,嬴驷道:“既如此,着令工部督促城墙修建一事。”秦国的城墙的确是需要修建一下了。 “诺!” 很快咸阳百姓发现朝廷又有动静了,整日推着一车车灰色的东西往城墙送。 “这又是要作甚?咱们这咸阳城可真是热闹极了。”隔三差五就有新鲜事,老秦人表示很满意。 “不知,我估摸着又是王后弄出来的新鲜玩意儿。”现在大家已经摸清楚了,一有新鲜事那十有□□和魏纾离不开干系。 “哎,你家有多少红薯?”朝廷给咸阳每家每户按人口发放了一定的红薯,每口人三斤,留给百姓作种,当然并不是免费的,明年夏收是要还的,一斤抵十斤,但这已经很厚道了,据说这红薯可是高产得很。 “我家有五口人,得了十五斤。”那人有些骄傲,这以往只愁人多,如今却要愁人少了。 问话的人很是艳羡,“那你们家明年可得丰收了,我家只有三口,太少了。” “害,都一样,种得多吃得也多。”那家中有五口人的心里高兴,嘴上还是谦虚了几句。 没多久,城墙就全部修建完毕,完成之后,城墙边每日都有人巡逻,不许人靠近,王后可是说了,没干透之前不能随意摸。 “这是用的什么建的,瞧着很是光滑,又跟石头似的。”大家不能凑近,于是纷纷在远处聚集,“啧啧,这墙做的比我家还好...” “还你家呢,这可是城墙,你家能比得上?”旁边的人玩笑着打趣。 那人也不在意,“你别说,这往年修城墙可都是要征人的,那家伙,可得脱一层皮,今年竟然半点事没有?” “那不是挺好的吗?这修一次城墙可累得慌,累还好说,要是修那石墙,不知多少人去采石呢,那可是要掉命的!”旁边的人也叹息,“还是如今的日子好啊,自从王后嫁来了,咱们秦国的日子越过越好了...” 有人悄悄凑近耳语,“你们知道吗,我这几日可是看到有别国的人偷偷跑来咱们秦国。” 众人惊道:“那不能吧,依秦律他们可不能私逃来。” 那人做一副怜悯状,“害,要不是过不下去了谁会想这法?你们是没见到,那个惨哟...”又压低了声音,“咱们明年不是又要攻魏了吗,到时候肯定还有人要偷跑来,如今咱们秦国可是名震天下了,那知道一点的,谁不羡慕咱们?” “说得对!”“是啊!”他们聊得欢,没见到一旁有人闻言皱紧了眉头,悄声离去。 ...... “你是说,有他国百姓偷潜入秦?”嬴驷听到来人的禀报的消息,眉头一皱,“他们是怎么溜进来的?”这秦国守备森严,除了上次的鉴赏大会,广邀天下读书人前来,其他的人可都得要身份证明和户籍的。 “属下已经查过,据说是一些商人,到其他地方做生意后带了回来...” 这话一出,嬴驷就明白了,无非就是官商勾结,“寡人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那人听话下去了,书房里只剩嬴驷和魏纾两人。 嬴驷叹了口气,“纾儿你看,即便秦法森严如此,这动歪心思的还是不绝啊...” 魏纾放下手中正在磨的墨,对此心中并无太大触动,哪怕是现代这个讲公平法治的地方那还有无数肮脏阴暗呢,更何况是这人治时代,说人治也不对,秦国应该算是法治了。 不过见嬴驷眉头深皱,魏纾上前给他轻按头部穴位,让他舒缓舒缓,“这些事是禁不完的,秦国已经很好了,王上无需自责,只是这事还是需要拿个主意出来。” 嬴驷按住她的手给她揉,怕魏纾手酸,“纾儿可是有主意了?” “是有一些不大成熟的想法,王上且听听看。”魏纾缓缓道来,“这蓄奴风气已久,能被卖来做奴隶的想必都是日子过不下去的,而买下这些奴隶的想必也是些豪门大家,他们买奴隶无非也就是为了自己的私心,与秦国无益。” 嬴驷静静听着她接着往下说,“既然如此,何不以王上的名义发布一道诏令?就说秦国接纳其他六国百姓,只要定居秦国者,一律依秦国百姓待之,如今咱们秦国的土地越来越多,自然也需要有人来耕种。” “依臣妾看,只要来了秦国的人,不被打动是很难的。”如今秦国百姓过的什么日子天下人早有耳闻,再加上接下来红薯这个利器一出,还不引得人纷纷前来?如今来秦的读书人是越来越多,可光有读书人是不够的的。 还有一点,魏纾想着既然秦国早晚会统一天下,那她现在先慢慢为七国百姓融合做铺垫,到时候反抗的想必也会少很多吧,这就叫温水煮青蛙。 再说了,百姓们大多没有很强的复国情怀,毕竟同是周天子下面的诸侯,只要自己能过得好,哪管顶上的是谁? 赢驷笑道:“纾儿此法甚好,若天下百姓皆为秦民,那么这天下姓不姓秦又有什么关系呢?”甚至次法还可能不费一兵一卒之力就将各国瓦解,如何不好? 想到就做,“具体条例还需召诸位大臣一同商议。” 赢驷的行动力还是很强的,没多久大家都知道了这件事,对此众人有不同的想法。 “王上,秦国向来与山东诸国不和,若是招来这些他国百姓,恐怕招致祸端啊...”他才不信他国人对秦国会存什么善心。 说话的是朝中老臣,他是在先君献公在位时就入朝为官,他的话赢驷还是得听一听的。 “老大人此言差矣,咱们秦国连连征战,青壮也多有所耗,如果没有百姓,咱们就算打胜了仗又有何用?”樗里疾站了出来,他是知道赢驷的意思的,所以这事必须得办成。 “更何况,咱们大秦迟早是要打出去的,到时候这些百姓不也变成了秦民了吗?”这话说得好听也在理,诸臣忍不住点头。 魏纾站了出来,“不错,能来秦国的百姓多是在本国过得不好,若是咱们善待之,又何愁他们不归心我大秦?” 见状大家都在心里思索,瞧这情形王上和王后都是一力促成此事,那他们反对也无效,更何况这事的确没有什么坏处。 当然有那蓄奴的人心里就暗自打鼓,暗恨这发起之人偏偏又无能为力。 “好,既然大家都觉得此事可行,那这事就这么定了。”赢驷在上面端坐着等他们议论完才发话,一锤定音。 “诺!” 作者有话要说: 第34章 很快山东诸国就传来一个消息,秦王发布了一个诏令, 大致内容就是秦国欢迎各国百姓来秦定居, 来秦之人一律以秦国百姓待之, 分发土地、种子。 此令一下, 诸国皆惊,隔得远的齐、燕倒还好, 百姓们想跑去秦国也难,更何况他们自诩并不比秦国差,秦国苦寒之地,一般南方人是受不了的。 但是隔得近的魏、楚两国就很是恼怒了。 “嬴驷!”魏王瞪着浑浊的眼睛,眼里全是血丝,“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喊完就急促地咳嗽了几声, 引得身旁的太子嗣连忙顺气。 “父王息怒, 可别为此气坏了身子。” “本王能不生气吗?你看看他这分明就是意在我魏人啊!”魏王气得脖子上青筋直冒, 看着十分恐怖。 太子嗣叹了口气, 如今秦国已成魏国心腹之患, 偏偏还拿他无法,其实他看的很明白,秦王这道诏令与其说是针对他魏国的不如说是针对所有诸侯国, 其态度之猖獗实在让人气愤不已。 可他们又能如何呢?太子嗣看了看垂垂老矣的魏王, 又想起那个意气风发的秦王,只觉得心中沉甸甸的。 “哎,你们听说了吗?”一群人在酒馆里窃窃私语。 “什么?”有人问道。 “害,你还没听说呢?就是秦国...”旁边的人悄悄给他‘科普’。 “还有这等好事?这秦国竟然如此富裕了?”这人一脸的震惊。 旁边的人一脸你这个土包子的眼神望着他, “这有什么稀奇,如今天下,除了齐楚恐怕就是秦国最为富裕了吧,你们看他们那又是糖又是纸的。” 另一人接道:“恐怕齐楚也多有不及吧,楚国地广,土地肥沃,但要真说国库能有多富裕还不一定比得上秦国呢,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你就别卖关子了!”“就是!快说!” 那人凑到他们耳边,“我听人说啊,秦国出了个新粮种,那家伙,嗬!可不得了!”说得兴起,他也管不上酒了,粗红着脖子给他们形容,“你们猜,产量多少?” “多少?”见他这样子,大家就知道肯定不少,于是纷纷催促。 这人伸出一根手指,“有这个数!” “十、十石?”想来应该不是一石,若是一石那还说个什么劲。 那人一脸鄙夷,“什么十石,一百石!而且还不足一亩地!” 众人哄然,“你莫不是诓我们的吧!怎么可能一百石?!”十石就够惊悚的了。 那人一摆手,“哼!你们爱信不信,那粮种据说是海外来的,你们知道个屁!” 他这态度反而让众人信了,一个个只觉得头脑晕乎乎地,“要是真有这么多,那咱们以后不就不怕饿了吗?” 那人瞥了他一眼,“就你?你又不是秦国人,人家凭什么给你种子?你还指望着秦王发善心送给你啊!” “那、那要是去秦国定居不就可以了?他们不是说发什么种子?”众人一脸期待地看着这个所知颇多的男子。 男子笑了笑,“说得容易,你还真能为了种子跑去秦国,家都不要了?”这话一出就让众人头脑清醒了,是啊,他们这些人都是世代居住在此地的,这若是要去秦国,岂不是什么都没了? 还是先观望观望吧,自家又没有穷到这个地步,“唉,这秦国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那些秦人也太好命了吧!”既然去不了,那就只能嘴上发发牢骚了。 这些话若是几十年前是不会有人说的,毕竟那时秦国多穷多弱啊,谁成想这才短短几年,一切竟然变了个天翻地覆。 众人没了说话的兴致,一个个都垂头丧气地回了家,与家人说起这事时又是得了一阵哀叹。 没多久,这秦国欢迎移民的消息就传遍了大江南北,有些条件的都在观望,这没条件的比如早已家破人亡的,孤儿寡母的,自己都养不活,如何还能养活孩子呢? 这思来想去,去秦国竟然是最好的选择了,于是将家当一收拾,带孩子的带孩子,独自出发的出发,一个个走上了漫漫道路。 秦国,咸阳。 “王上,最近有许多他国百姓来秦,臣已经着人安排妥当。” 嬴驷轻点头,“这些百姓住宿都安排好,先从国库里拨出一些钱帛,安排好他们的吃住问题,粮种也给,到时候就让他们用粮食抵债吧,若粮食不够,每人为我大秦做工三个月。” 这方法也是大家商议后定下的,这些方法虽然乍一听是亏得慌,但这本就是一笔长期买卖,甚至可以说只要不亏,那就是赚。 “诺。”来人很快下去安排这些事。 咸阳城的百姓也发现了许多他国人来秦,个个都苦着一张脸,衣衫褴褛,瘦得不成样子,一看就是被逼得没办法才来的,老秦人虽然对有些国家有些抵触敌意,但对这些人倒是还好。 有心软的也是能帮就帮,他们如今日子过得好,因此看见他们这可怜样子,就想到当初的自己,倒是起了些恻隐之心。 这些不远千里来到秦国的人哪个不是走投无路才来的,本来来时心中惶惶不安,还不知道会是什么境遇呢,没成想这曾经被他们所鄙夷的秦国竟然是这般模样。 一个个又是羞愧又是感动,留下了泪水,官府给他们提供材料,帮他们建房子,还分地给他们,邻里和谐可亲,这简直是做梦都想不到的好日子。 “秦王万年!”一个个自发地朝着咸阳宫的方向跪拜。 一个母亲对着身边的儿子道:“娃儿,你要记住,以后咱们就是秦人了,你日后可得为王上王后效力,为秦国效力。” “嗯,娘,我记住了!”孩子重重点了点头,眼底满是认真。 见状,一些因为他们待遇太好而心有不忿的人也稍微宽心了,好歹不是个白眼狼,再说了,王上也说了,那些都不是白给的,都是要还的,自家这日子过得好好的,羡慕个什么劲呢... 时间一晃就过,很快就到了春耕的日子,不管是老秦人还是新秦人,一个个都无比期盼这个日子,毕竟粮食可是命根子啊! 去年收获的红薯虽然多,但是也不够分给全秦的人,于是只能先紧着咸阳百姓和刚来的新秦人。 大家早就听闻了这个红薯的大名,这次得以一见它的真面目一个个都激动不已,朝廷特意派了人教导百姓如何播种,大家也听得很认真。 “哎,这粮种看起来稀奇得很,竟是红皮的!”种完了粮食,大家喜气洋洋地聚在一起聊闲。 “要是不稀奇能有那产量?”旁边的人不以为然。 那人有些不好意思地憨笑了几声,“这倒也是…” “你们知道吗,春耕完了咱们就得去打魏国了!” “害,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吗?去岁王上就已经发了国书了,怎么,你有想法?”那人斜睨说话的人。 “我能有什么想法?还不就是想着这次要不要去…”如今日子好过了,也不需要全民上阵拼命了,他也是有些犹豫… 突然说话的人头被打了一下,正准备转头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就看见自家老娘正对着自己怒目而视,立刻就怂了,“娘、娘,您老人家怎么来了…” “你还好意思问?我这要是不来,还听不到你这个小兔崽子说的这些浑话呢!”一把揪住他的耳朵,“我看你是好日子过够了,王上要打仗,你还想跑不成?” “唉唉唉,您轻点,我没说要跑啊,我去还不成吗?”小心翼翼地摸着耳朵,想要减轻痛楚,老娘真是越来越悍了! 其实吧他也就脑子里那么一转,真要是不去那也是不可能的,秦律可摆在那呢,谁敢犯? 因为要打魏国,魏纾就连忙将马蹄铁之事提了出来,一来如今咸阳城里都是水泥地,很伤马蹄,二来这些战马常年征战,蹄上也多有磨损。 关系到战马的事都不是小事,在大家紧赶慢赶之下,所有马匹都装上了马蹄铁,一切准备就绪,战事一触即发。 黑色的盔甲上隐隐闪着寒光,黑压压一片站的整整齐齐的,就像一个个雕塑,领头的嬴华正在向赢驷辞行,“王上,此次攻魏,臣必不负众望!” “好!”赢驷扶着他的双臂让他起身,“寡人就在这等你凯旋归来!” 嬴华郑重行礼,步伐沉稳地翻身上马,长臂一挥,“出发!” “呵!”整齐划一地应声响起,接着这让人一看就不寒而栗的军队出发了,赢驷站在原地目送着他们,直到再也看不见身影才回去,心中涌起无限豪壮之气,这就是他大秦的锐士! 送走了秦国大军,日子又恢复了平静,这一开始打仗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 这天魏纾在长安宫内逗着自家儿子,如今已经是初夏,再过两个月这小子就满周岁了,时间一晃可真是够快的。 “荡儿,可有想娘亲啊?”魏纾抱着怀中长得白嫩的团子,忍不住亲了又亲,小孩子可真是可爱的紧。 小团子被亲得口水直流,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挣扎,魏纾瞧他憋红了脸的样子,终于好心地放过了他。 突然想到了什么,魏纾对着喜妹道:“这孩子都快周岁了怎么还是不会说话?”魏纾有些忧心,虽然她知道不同婴孩说话的时间不同,但是现在是自己的孩子,多少有些担忧。 “王后别急,咱们太子殿下天庭饱满,可聪慧着呢,婢女以前也听说过,有些婴孩都快两岁了才会说话呢!”喜妹连忙宽慰。 魏纾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但还是抱起嬴荡逗他,“宝宝,你是不是个小笨蛋啊,现在都只会嗯嗯啊啊的。” 没想到怀中的嬴荡竟然跟听懂了似的,满脸的不高兴,张起了小嘴,“啊...凉...” 魏纾大惊,望着喜妹,“我没听错吧,他刚刚可是叫娘了?” 喜妹也是一脸惊喜,“您没听错,太子殿下真的叫了!” 魏纾激动地抱起嬴荡,“儿子,再叫一声!来,叫娘——”魏纾拖长了声音慢慢引导他。 他倒也听话,笑呵呵地跟着喊,“凉…粮…”喊着喊着就拱来拱去了,魏纾有些失望,知道他是饿了,于是也不勉强了。 看着怀中吃得正香的孩子,魏纾轻轻抚摸着他的小脑袋,心里软软的。 吃饱喝足,小团子打了一个奶嗝,甜甜一笑,“娘…” 魏纾一下子眼眶就红了,这声娘似乎喊到心里去了,看着喊完就自顾自玩耍的小团子,魏纾忍不住流下了泪。 这可把喜妹吓着了,“王后,这可是好事啊,您哭什么?” 魏纾轻拭泪水,“我这是高兴的…”喜妹也高兴,虽然她没当过母亲,但也是看着小太子长大的,说句不敬的话,就跟自家孩子没什么两样。 晚上,赢驷回到寝宫,就觉得这气氛不一样,好奇问道:“今儿可是有什么喜事?”不然怎么一个个喜气洋洋的。 魏纾甜甜一笑,抱着嬴荡坐在他身旁,“咱们的荡儿会喊娘了。” 赢驷没想到竟是这个原因,愣了会儿也是笑逐颜开,“当真?!不愧是我儿!”从魏纾怀中接过孩子,“荡儿,叫爹。”一脸期待地看着孩子。 魏纾好笑不已,“您得教他,他小小的哪里听得懂您的命令。” 赢驷听了她的意见,“叫爹——”眼不眨地看着眼前傻乐的儿子,笑得倒是挺好看,就是不开口。 眼瞧着他在怒气的边缘来回,才吐出了一个含糊的“弟啊” 这下彻底怒了,“我是你爹,真是没大没小!”一下子就把孩子吓哭了。 魏纾连忙将孩子抱过来,一边哄一边边怒道:“你凶什么嘛,孩子还小,哪里懂这些!慢慢教就是了。” 赢驷也觉得自己有些不妥,竟与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奶娃娃较劲,讪讪道:“我这也是急了…” 怕她继续说下去,连忙转移了话题,“嬴华来信,说已经拿下魏国三城。” 魏纾也顺着他,“这才多久就拿下三座城池了?嬴华真乃虎将!秦军英勇,势不可挡!” 赢驷见她夸了一圈就是没夸自己,不满斜睨她,“寡人就不厉害、不英勇了吗?” 魏纾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道:“厉害!王上威武…”这话明明听起来挺正经的,不知道为什么从魏纾嘴里一说倒有些旖旎的味道了,赢驷轻咳了几声,耳朵通红,脸上还是一本正经的样子。 嬴驷压住心中的痒意,轻轻捏了捏她的纤手,算是小小的报复了... 捷报连连传来,面对秦国的黑骑,魏军不堪一击,随着战事进行地如火如荼,越来越多魏人家破人亡,纷纷投向秦国。 “王上,这样下去咱们可就没地安置他们了。”樗里疾有些忧心忡忡。 赢驷看着手中的地图不慌不忙,“急什么,嬴华这不是在给咱们挣地吗?” “可是王上,放这些魏人回魏国岂不是不利于民心...?”樗里疾觉得只有在秦国的土地才比较放心,不然他们能收心吗? 赢驷抬头看了他一眼,面色不怒自威,“那也是秦国的土地。”打下来了,自然就是秦国的了。 樗里疾知道了他的意思,没再说这个,而是笑道:“说来马上就是太子殿下的周岁了,这可是大喜事啊,王上可要大办?” 提起嬴荡,赢驷也是一脸笑意,“自然要大办,荡儿乃我大秦的太子,怎么也不能亏了他。” “这事我已经交给宗室了,还得给嬴华写封信,让他速战速决,回来参加他侄儿的周岁礼。”想到就做,赢驷心情颇佳地写了一封信给嬴华,命人送去。 典礼的前一天,嬴华终于率大军凯旋而归,赢驷和魏纾还有抱在怀中的嬴荡一起迎接着他们。 看着愈发成熟稳重的弟弟,赢驷上下打量了一会儿,确认他并没有受伤,才拍了拍他宽厚的肩,“好小子!” 嬴华很激动,单膝跪地,“臣不负王上重望,拿下魏国八个邑!” “哈哈哈哈!”赢驷开怀大笑,“好!都有赏!” 魏纾见自家弟弟魏章就伴在嬴华左右,看起来也是毫发无伤,心中安定,瞧他这样是又升官了?给了魏章一个眼神,见他微微颔首,魏纾没有再看他。 犒赏了大军后魏纾就回到了宫里,没多久就有侍人禀告说是魏章来了。 “快请。”魏纾也好久没看到魏章了,他整日在兵营里,难得出来一次,也是有些想了,说来也奇怪,或许这就是亲人之间特有的好感? “阿姐!”魏章大跨步走了进来,脸上是爽朗的笑意,“我回来了!” 魏纾让他快坐,“瞧你这喜样,这次是立了功了?” 魏章也没不好意思,满脸意气风发,“阿弟如今已是公乘了!” 公乘?魏纾是有了解过的,公乘已经是第八级军爵了,属于大夫,“阿章可真是厉害,这才多久啊,没受伤吧?军爵虽然重要但还是命更重要。” 想着就借给他倒水的空档在里面加了一点灵泉水,“来,渴了吧,快点润润嗓子。” 见魏纾这么照顾自己,魏章有些不好意思,一饮而尽,“咦,这水好喝得很,甜!”身子里一股暖流经过,舒服地紧。 魏纾笑了,“当然甜了,这可是长安宫特制的蜜水,不仅好喝,还补身子。” 魏章笑了,看见坐在小推车上的嬴荡,惊奇道:“我这太子外甥都长这么大了!” 这小推车是魏纾特意命工部做出来的,没多久就风靡全大秦了,不得不说,这车真的是好用得很,如果不想交给别人,抱累了孩子还可以推着他走。 嬴荡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个陌生的男人,小孩子记性差,魏章又一直在军营里,见过一面早就忘了。 魏章到没有因为他是太子就对他恭敬生疏,而是一把抱住他逗他玩,引得嬴荡咯咯笑个不停。 魏纾笑看着他们甥舅俩乐做一团,眼底满是幸福笑意。 乐了一会儿,魏章抱着嬴荡问魏纾,“阿姐,明日可就是太子殿下周岁大礼了,你怎么还不慌不忙的?” “你呀,把心放进肚子里吧,这些事早就安排好了,倒是你,你也老大不小了,如今还是单身一人,不是让叔父叔母担心吗?”魏纾反而开始操心弟弟的婚事了。 魏章一副不想多谈的样子,“姐,你就别操心我了,我现在还没这想法,若是有了,一定告诉阿姐!” 魏纾见状也不逼他了,她才不想做个老是逼婚的人呢,不过是随口问一句罢了。 第二日一早,魏纾就被喜妹叫起来了,“王后,今日可是大日子,万万不可赖床了。” “知道了知道了,王上呢?”魏纾起了身,见天色还早,有些没睡醒,但也知道今天是大日子,可马虎不得。 “王上已经前往检验了,特意嘱咐让您多睡一会儿呢。”喜妹边给她穿衣边回答。 穿衣洗漱完毕,嬴荡还在呼呼大睡呢,他今日虽然是主角,大家却也不会对他多有苛责,魏纾也就随他了,现在不睡饱,等会该哭闹了。 “好了!”喜妹最后为魏纾整了整衣角,真心夸赞道:“王后今日真是美极了。”这话倒是不假,以前的魏纾也美,但现在更是多了一份母性的温暖,将她周身的贵气与威严冲淡了些许,让人移不开眼。 被人夸美自然开心,魏纾笑了笑,“你这个小丫头嘴巴越来越甜了…” 一切准备完毕,魏纾又轻手轻脚地给在睡梦中的嬴荡换衣服,“好了,吉时快到了,咱们出发吧。” 魏纾带着嬴荡到时,众臣已经到了,但是赢驷和魏纾不会马上现身,赢驷一看嬴荡还在睡,皱起了眉头,“这小子可真能睡,今日是大日子,可不能由着他。” 魏纾点了点头,“我这就唤醒他。”说完就轻轻摇了摇他的小肉手,缓缓将他唤醒。 嬴荡大多时候是个乖孩子,因此被叫醒也不哭,只是睁着迷蒙的可爱眼睛,看见熟悉的人,展开了笑脸。 又是一番整理,终于到了吉时,赢驷携着魏纾和嬴荡,缓缓走上了礼台。 “王上万年!王后万年!太子万年!”群臣高呼,行了一个大礼。 接着就是奉常开始宣礼,昭告天地,前面的流程顺利走完,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就是抓周礼了。 因为嬴荡是太子,魏纾就算不是很相信这个抓周礼也要保证他不会出丑,因此前段时间已经私下教导了一番。 嬴荡被放在一块华丽柔软的毯子上,上面放满了各种精巧的小物件,大都是有好寓意的。 “荡儿,去抓自己喜欢的。”魏纾在一旁鼓励。 嬴荡早就习惯了这个游戏,以为阿娘又和自己玩游戏呢,一点也不怕生,三两下就抓了几样东西。 其一便是一把小宝剑,众臣一看连忙夸道:“太子殿下日后必定英勇过人,好兆头啊!” 接着又抓了一个玉章,又是一顿喝彩,“好!殿下日后定能袭承王上大业!”现在大多数不会有那种夸太子会使君王感到有危机的情况,相反,若是儿子说像自己或是比自己更好,那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这说明他后继有人啊! 最后抓了一本书,又是一顿夸,“好!殿下日后必定博学多识!文武双全!” 众人不断的夸赞让气氛变得越来越热闹了,嬴荡也被这气氛感染,笑得乐呵呵的。 第35章 过完了周岁礼,魏纾松了一口气, 实在是这些大礼都累人得很。 接着便是红薯收获的日子了, 咸阳城的百姓从秦国大军凯旋回来后就觉得喜事一件接着一件, 先是秦国大胜, 又是太子周岁,前几样都是大事, 他们只能跟着高兴,可这最后一件却是他们的大事了。 去岁领了种子的都期盼这天期盼地急了,尤其是那些新秦人,他们当初能来这里,这传说中的种子可是很大的原因,现在就要收获了, 怎么能不激动? “王上, 咱们偷偷出去看看可好?”魏纾被这紧张和暗压激动的气氛也感染了, 忍不住想去看看外面的盛况。 赢驷也有些心动, “也好, 咱们也去看看。” 两人换了衣服,带了几个护卫,也带了嬴荡, 赢驷开始是不赞同的, 被魏纾一句话说服,“咱们的荡儿是储君,自然要体察民情。” 两人扮作富家夫妻带着孩儿出来散心,往常热闹的咸阳城今日倒是有些清净, 等走到了田野间便又是一副模样,田里到处是挥洒着汗水的男男女女,一个个脸上洋溢着明媚的笑容。 时不时还伴着一两声惊呼,“好大的个子!一串串的!” “你那个不行,没我的大,你瞧!”旁边人被吸引来了视线,看到他手上的红薯有些不服气,将自家最大的拿了出来。 “这才叫大!”接着便成了比大大赛了,一个个争得粗红了脖子。 瞧着也太不像样了,一位老者拄着拐杖走来,笑着一人给了轻轻的一棍子,“还不快忙活,这活还多着呢,这些小崽子们...”众人相视哈哈一笑,又各忙各的了。 赢驷走上前去,笑道:“老人家,今年收成可好啊?” 那老人见这一群人走来,和善笑道:诸位也是来看热闹的?这几日看热闹的可不少哩。” 想起他刚刚的问话,“这收成好得很!咱们还在忙活呢,诸位若是不嫌弃,可到小老儿家中歇息片刻,等收完了称重再请诸位一观。” 赢驷笑着拒绝了,这几日大家都忙得很,哪里有精力招呼他们,“老人家不必客气,我们就在这等着便好。” 见状老人也不再多劝,打了声招呼就去忙活了,几人缓步走在田间小道上,小嬴荡在嬴驷怀中激动地晃来晃去,伸长了肉乎乎的小脖子看热闹。 嬴驷见状笑道:“这小子是个安定不下来的,瞧这活泼劲。” “夫君难道不喜欢吗?小孩子家家的就是要活泼点好。”魏纾知道他其实很喜欢嬴荡,就是老是心口不一,这傲娇劲也不知道像了谁。 “称粮啰——”这时一声嘹亮的声音传来,见状大家纷纷跑过去凑热闹,嬴驷一行人也向目的地走去。 凑近一看,正是一群人拿出了一个大石秤准备称粮,于是几人站在一旁默默观看。 “老叔,先称我家的吧!”旁边一个汉子出声,“我给大家打个样!” 那被称为老叔的就是刚刚他们见到的那位老者,闻言看了一圈,见没有人反对,于是道:“那将你家的粮食抬过来。” “哎!”那汉子激动地应了声,连忙将身旁堆放的粮食抬了过去,旁边的人见状也帮着他抬。 一筐筐的粮食上了秤,大家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这上面,没多久这汉子的粮食就被全部称完,一向淡定的老叔也控制不住颤抖的声音了,“一共...二十石!” \"嗬!\"人群爆发了一阵抽气声,“我滴个乖乖,这么多!”虽然早就知道这次会丰收,但也没想到这么离谱,简直就像做梦一样。 要知道,当初朝堂发粮种,每家最多也就半石的粮种,这点粮种却收获了这么多,这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除去还给朝廷的粮食,今年可算能过个好年了! “快快快!老叔,我也称一下!”这下一个个都活络起来了,迫不及待想知道自家有多少粮食,人群中的老叔忙得脚不沾地,脸上却挂着大大的笑,“好!好!别急,一个个来!” 人群之外,魏纾和嬴驷相视一笑,回去的路上,魏纾还很有感慨,“老百姓们都是很容易满足的,只要有口饭吃,这日子就能过下去。”当然这也是因为如今生活确实很苦,所以百姓最大的愿望也就是能顿顿吃饱了。 嬴驷也接到:“这孟子曾说五亩之宅,树之以桑,五十者可以衣帛矣,可这桑树长成实在是太慢,如今有了红薯,每家每户,男女老少皆可衣食无忧了...” 魏纾想了想,反驳道:“食无忧倒是好说,可这穿衣却未必,这红薯虽然产量高,却卖不出什么余钱,百姓们也只能温饱罢了,若想人人吃穿不愁,手中还有些余钱,这些可是远远不够的。” 嬴驷认真听完,赞同道:“纾儿说得有理,只是这天下百姓数以千万计,寡人有心无力啊...至于纾儿所说吃穿不愁,那却是不好实现的。” 魏纾没有再说这个,而是回到了刚才的话题,“依王上所说,孟子此法可以解决民生问题,那为何我很少看到百姓家中种桑树?” 嬴驷笑了,“纾儿可知齐相管仲的事迹?当年管相向桓公献计,让齐国上下皆着绨服,如此一来,齐国绨服价格飞涨,鲁梁两国见状,纷纷种桑养蚕,卖给齐国,百姓一时耕种者甚少,齐国起先还是收购绨料,等时机一成熟,立刻就反悔,鲁梁两国没了粮食,手中又积了大量的绨料,这仗自然不战而败...” 这算是古代版的经济战了吧,绨料也就是丝绸,现在的丝绸可是很昂贵的,魏纾听嬴驷讲完,心中对管仲这个经济学家钦佩不已,这也是很有本事了,就用这小小的、与战争毫不相干的绨料就能使齐国不战而胜,真乃强人! “怪不得如今种桑的人少,不过秦国地貌似乎也不大适合种桑树。”魏纾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大家都不是蠢人,有了这前车之鉴,以后说什么都不会抛下粮食。 两人谈兴正欢,车内气氛十分好,突然听到一声稚嫩的声音,“爹啊...”两人一愣,很有默契地将目光投向嬴驷怀中,那笑得嘴都合不拢的小孩不是嬴荡又是谁? “荡儿,再叫一声...?”嬴驷一副小心翼翼又强压狂喜的模样,看得魏纾又是好笑又是心酸。 这次嬴荡倒是很给面子,“啊...爹!”这下证实了刚刚的声音就是发自他的小嘴,乐得嬴驷立刻在马车里将他抛来抛去,这次魏纾倒是没有阻止,她能理解他这种激动的心情。 父子两玩了一会儿后小奶娃娃打了个可爱的哈欠,显然是困了,嬴驷温柔将他抱在怀中,轻轻地哄他入睡,真是一幅慈父形象,这要是叫外人看到了准要大吃一惊,这还是那个威严甚深的秦王吗? 回到宫中,匆匆洗漱后两人就入睡了,第二日一早朝堂上就在为这次的秦魏之战吵得不可开交。 “王上,魏王已经递来国书求和,如果再打下去,恐怕不占理啊...”这是主和一派,这顾虑是实实在在的,毕竟如今的战国是很讲究信誉的。 “咱们已经拿下魏国八个邑,正是士气昂扬的时候,怎么能退却!”有主和自然就有主战的,秦国正处在上风,怎能轻易放手? 朝堂上的争锋相对是常有的,但是秦国党争还算好,自从嬴驷收拾了那些老氏族后基本上没了为一己私利损公肥私的人了,当然贪腐是少不了的,只是并不严重罢了。 魏纾老神在在地站着,一言不发,这时候她是不需要发言的。 “相国,你来说,究竟是打还是不打?”这时已经将话头扯到张仪身上了,毕竟他是一直主张伐魏的领头军之一。 张仪不慌不忙缓步走出来,拱手道:“王上,依臣看,如今继续攻魏的意义不打,可若是放过魏国那也不可取。” 嬴驷在上面端坐,听他这话就知道他有想法了,好整以暇,“相国有何高见?” “王上,与其秦魏两国征战不休各自元气皆伤,还不如让魏国为秦所用,臣请相魏!”这话如同惊天巨雷炸开了锅,相魏?怎么个相法? 魏纾也在暗暗吃惊,万万没想到张仪竟然在这个时候提出相魏?不过这也在理,历史上的张仪相魏其实也是为了秦国。 见嬴驷不答,张仪看了他一眼又继续说道:“王上,魏王摇摆不定,皆因有魏相惠施和公孙衍在其耳边撺掇,若由臣前去相魏,一来可以使秦魏交好,二来也可令天下效仿以事秦。” 嬴驷沉吟不语,周围都被张仪这一番话炸得闹哄哄的,嬴驷不为所动,看向了魏纾,“郎中令以为如何?”这就是在问魏纾的想法了,周围立刻就安静了。 “回王上,臣以为此法可行”以张仪的一张嘴,还怕搞不定魏国吗?更何况魏纾知道,张仪最终毫发无损回到了秦国,“只是相国恐有危险,若相国执意如此,臣请王上派一勇士保护其左右。”多了怕魏王不放心。 “好,那就如相国所说。”嬴驷最终还是答应了,此事若能办好,的确比时不时攻魏来得好,他对张仪是很信任的,虽然张仪曾经是魏国人,但是他确信张仪不会背叛秦国,至于其他人那就不一样这么想了。 魏国大梁 魏王看着手里来自秦国的国书,气得捏紧了拳头,猛地拍在了桌子上,“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啊!”一边气愤不已,一边将手中的国书递给身旁的侍官宣读,告知众臣。 听完后,大家都是一副眉头紧锁的样子,尤其是惠施,背后的冷汗都流出来了,这明晃晃是针对他啊,若这事魏王真的同意了,那他这魏相也坐不稳了,可偏偏为了魏国着想,他还不得不答应,这事他不好发言,惠施偷偷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公孙衍,只能指望公孙衍了。 果不其然,公孙衍走了出来,一脸的严肃,“我王,此事万万不可答应啊!若真让张仪任了魏相,那魏国可就在秦国股掌之间了啊!” 魏王长叹了一口气,他又何尝不知这张仪居心叵测,可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魏国连连战败,不久才丢了八个邑,若是不应,那肯定又要打一场,魏国如今哪还有兵力再打呢? “那你说怎么办?”魏王一脸的苦大仇深,“你说说,要是不答应,秦国会收兵吗?” 这个问题一出,底下一片沉默,他们心中都明白,若是不答应,那当然就没有好日子了,前有狼后有虎,难啊... 公孙衍也无语了,若是打,那魏国必输无疑,若是不打,接受了秦国的这个要求,那也不过是钝刀子割肉罢了,可恨啊! 见公孙衍不说话,魏王心中闪过一丝懊恼,知道这是没办法了,于是摆了摆手,放下了狠话,“让他来!”说完头也不回地就走了,留下群臣久久静默,然后悄悄地退出了。 惠施一出殿门就找到了公孙衍,“公孙大人留步!” 公孙衍停下了脚步,淡淡打了声招呼,“相国。”心中已经明了他所来的目的。 “公孙大人”惠施拱了拱手,堆笑着脸,“大人,这事就这么定啦?”这事是什么事大家都清楚。 公孙衍一脸平淡,“不定又能如何?”说实话他是有些看不起惠施的,虽然都主张抗秦,可这位出身民家的相国光凭一张嘴,又能抵什么用呢?当然也不是说凭一张嘴不可以,若能想张仪那般,那也是了不得的,和张仪同僚过的公孙衍深深了解这个宿敌。 “哎呀,公孙大人!”惠施一脸忍痛模样,“这秦国狼子野心,若真让他们得逞,那还指不定怎么样呢!” 公孙衍不想和他在这里磨嘴皮子,“相国若是担心自己的相国之位,那恕公孙衍无能为力,若是担心魏国,那还不如回去好好想想对策,告辞。”说完就走了。 留下惠施一人在原地愁眉苦脸许久,看来这相国之位是保不住了... ...... 秦国相国府,张仪思虑再三还是向夫人郑萱道明了打算。 “啪”地一声,筷子被拍到了桌面上,“你说什么?”语气里饱含着怒气,还带着几分微不可查的委屈。 张仪连忙劝道:“夫人莫急,小心气坏了身子。” “你少在这装模作样,这会儿倒是想起怕我气坏了身子啦?早先怎么不想想呢?你说你才过了多久的安生日子啊,怎么净折腾呢...?”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张仪急得脑门上汗都出来了,连忙用宽大的袖口去帮她擦眼泪,“夫人别哭,你打我出气就是了...” 郑萱不理他,转了个方向继续低头垂泪,张仪急得直跺脚,“哎呀夫人啊,此举也是为了秦国啊,王上如此厚待张仪,高官厚禄,对张仪推心置腹,我怎么能不为王上肝脑涂地呢?!” 郑萱也不是个不讲理的女子,听了张仪的理由她也不好再拒绝,“那我要和你一起去!” “不可不可!”张仪连连摆手,“此行不是好玩的,带着夫人恐怕不便。”其实真实的原因是不想将她置于危险之中。 其实郑萱又何尝不知呢?她虽然是个女儿家,但也知道秦魏为世敌,他一个秦国相国跑到魏国为相,那不就是自投罗网吗? 偏偏他道理一大堆,说也说不过他,不过自己若是过去的确是个累赘... “那好,你得保证,必须给我毫发无伤地回来,你可别忘了,我陪你受了那么多苦,如今好不容易日子好过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我也不活了...”说着说着便伤心的不得了。 于是又是一番好哄不提,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没过多久,张仪就正式免任秦国相国一位,带着一位贴身侍人来到了魏国,一进大梁就有专门的官员来迎接,这架势可是摆得足足的,生怕得罪了他。 毕竟大家都知道,这位即将任魏国相国的人可是秦王的心尖尖,那要是他不满意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走到了大殿,魏王穿着华丽地端坐在上面,底下文武百官整齐的位列左右,张仪看了一眼魏王,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惊讶于魏王的苍老。 “张仪见过魏王。”张仪行了个礼。 魏王扯了一个笑容,“相国请起,日后咱们便是一家人了,秦魏也是友好邦国。” 张仪就当作没看到他的笑容有多假,挂上了热情的笑,“那就再好不过了,大王大气,臣必定尽力辅佐大王,促进秦魏之间的友谊。” 还没有正式册封呢,就叫上臣了?可真够没脸没皮的。魏王心中暗暗吐槽,脸上却不带上分毫。 “如此,日后还望相国费心了。”不仅如此,他还得配合承认他,可真是憋了一肚子气。 “好说好说。”张仪腆着张笑脸应下了,魏王又是好一顿噎。 待正式册封为相国后便散了朝,魏王迫不及待走了,留下众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在等着什么。 这时公孙衍走过,正准备离开,却被张仪叫住,“哎呀,公孙兄,别来无恙啊!” 公孙衍淡着一张脸看不出情绪,“相国有何事?” 张仪笑了笑,只是这笑看着多少有几分欠揍,“公孙兄不必如此生疏,好歹同僚一场嘛,你瞧,如今可又是同僚了,这就是缘分啊…” 公孙衍心里闪过一丝怒意,但他知道张仪这家伙的恶趣味,因此并不着他的套,只是淡淡道:“相国可还有事?在下公事繁忙,比不得相国清闲。” “哎呀呀,是张仪不好,耽误了公孙大人的公务了,实在是不好意思,大人快请自便…”这话说得诚恳,可这脸上却并无多诚恳。 公孙衍不再理他,转身就走。 张仪见状心满意足地准备离开,结果被一众官员围住,“相国大人刚来,可愿赏脸一同去那积香苑?那可是咱们大梁鼎鼎有名的酒肆。” 张仪心中不耐烦,面上还是一笑,“如此便多谢诸位大人的厚邀了。”这初来乍到,免不得有些交际。 ...... “王后,郑夫人来了。”喜妹在魏纾耳边轻声禀报。 “快请。”魏纾连忙道。 郑夫人也就是郑萱,略有些忐忑地进了长安宫,刚准备行礼就被魏纾拦住,“夫人不必多礼,快请坐。”又看向一旁的喜妹,喜妹会意,忙将早已准备好的点心蜜水端上,“夫人请用。” 魏纾这也是第一次见到张仪的夫人,长相倒是温柔可人的模样,但是经过了相国破脸事件后再也没人以为她只是个柔弱女子。 见她有些放不开的样子,魏纾柔下了声音,“夫人不必拘礼,此次请夫人前来也是相国临行前的特意嘱托,相国怕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夫人会受委屈,真真是一片赤心呢。” 听魏纾提到张仪,还是自己夫君关心自己的话,郑萱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下来,脸上还有些羞红,“我这好好的,哪里就要劳烦王后娘娘费心了?” 魏纾见状知道她心里甜蜜着呢,也不点破,只是笑道,“没想到相国大人在外威风凛凛,对夫人却是一片真心相待,当真是一桩良缘。” 真心的夸赞总是能引起别人的好感,就这样聊聊天扯扯闲,两个女人的关系骤然飙升,等到要告辞的时候双方还都有点舍不得。 “日后夫人若是无聊了或是有什么短了缺了,只管来找我就好,若我不在,夫人也可找我那干妹妹,那也是个妙人。” 郑萱是知道的,王后的干妹妹也就是那位张仪从楚国带回来的女子,也是当初的绯闻事件的女主角,一时有些尴尬,但现在既然魏纾这么说了,想必那位女子的确有她的独到之处? 送走了郑萱,魏纾觉得身上有些酸痛,喜妹见状连忙上前给她按摩,有些心疼道:“您也太辛苦了,这一日日的都没有个歇息时候。” 魏纾闻言笑了笑,“这算什么,也没人逼我,若是整日呆在这没事干那又得无聊了。”她就是个闲不下来的。 “即便如此,您也得多注意身子。”喜妹尤有些不甘心地劝道。 “知道啦知道啦,小家老——”家老就是管家的意思,喜妹就是个小管家婆。 “对了,明日去工部看看,我有个想法让他们做。”魏纾话头一转又吩咐道。 唉,看来是白嘱咐了,喜妹在心里叹了口气。 第36章 魏纾所说的新的想法就是玻璃,听起来似乎有些恶俗, 好似每个穿越女必备, 其实琉璃早在战国时代就已经出现了, 最早出土的就是越王勾践剑上面的琉璃珠, 可谓是美丽至极。 但是魏纾想做的是玻璃而不是琉璃,琉璃算是工艺品, 而玻璃则是工业产物,比之琉璃又少了几分美丽和灵动,但是它赚钱啊! 想想吧,如今大家居住的房屋大多暗沉沉的,即便开了窗光亮也是有限的,若是能安上几块明亮宽大的窗户, 那岂不是又好看又透亮, 而且还挡风。 上次为了制作水泥, 工部已经找到了煤, 还做出了高温炉, 如今只要再找到砂砾那就可以开工了,对此魏纾很有信心,只要能赚钱, 这事就做得。 来到了工部, 大家都在忙活,石老见魏纾来了,连忙笑着迎了上去,“大人。” “不必多礼, 我是来看看这水泥做得如何了。”魏纾见大家忙得热火朝天地样子,也觉得干劲十足。 石老闻言笑意更大了,“咱们的水泥部这些日子已经生产了很多水泥了,陆续将路都修好了,正准备找您指示下一步呢。” 魏纾闻言点了点头,笑道:“大家办事我是放心的,更何况还有您的督促”说道指示,魏纾也准备多说几句,“咱们如今的路虽然已经将咸阳城修的差不多了,但还有别的地方呢,希望有朝一日咱们大秦的土地上都是宽敞的水泥路。” 这话说得轻飘飘,却让石老心头一颤,用水泥将秦国的路铺遍?!畅想着到时候的情形,石老觉得到时候秦国必定是最让人向往的地方,也不知他这个老骨头还看不看得到哦... “只是这事不是只凭咱们工部就能做好的,把时间全部用在这个上面也不好,所以我想着,咱们在民间办一个水泥厂,由官府和咱们牵头,雇百姓做活,这样人手也够了,百姓们也能有个进项,您看如何?”这想法并不是很稀奇,主要是上次和嬴驷说到如今百姓们温饱有余,但也不富裕,所以魏纾才想到了这个办法。 “好!怎么不好?!”石老被这个想法惊住了,他从来没想过还有这个做法,但是细细想来倒是可行,若是能真的办下去,那百姓没手里也能有个余钱,这是大好事啊! 这事也就先和石老说一下,让他心里有个底,具体的还是要和嬴驷说,魏纾没有再说这个,而是道明了今天的来意,“今日前来是有另一桩事。”于是将制作玻璃的事情细细讲来。 石老闻言倒没有很惊奇,“这倒与琉璃有些异曲同工之处。”他虽然不会做琉璃,但是多多少少也是听过的,当年越王勾践的琉璃珠名震天下,引得天下工匠纷纷研究,后来这琉璃倒是越来越多了,当然,相比而言还是很少。 魏纾闻言惊喜道:“您知道怎么做琉璃?” 石老笑着摆了摆手,“大人抬举我了,这可都是匠人的吃饭活计,小老儿怎么可能知道,不过我却知道有个人,他会做这个。” “还请您引荐引荐。”这下可是大惊喜了。 没想到石老却轻轻摇了摇头,“只怕不是那么容易,他这个人性子倔得很...”想到自己这个相交多年的好友,他也没把握能说动他。 魏纾闻言有些失落,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没事,您只管尽力一试,结果如何并不要紧,毕竟咱们这玻璃不如琉璃工序繁琐,若是能请来自然好,请不来相信咱们也能做出来。” 交代完了事情,魏纾就去找嬴驷了,将自己关于修路的想法一说,想和他讨论讨论。 “这修路是好事,但也太费财力了,再者我还有个顾虑,这路修好了不仅对咱们秦国自然有利,对他国也是有利的...”嬴驷想得更加长远,若是天下安定,那修路就是一件大大的好事,可如今却不能只想好的一面。 魏纾皱眉思索了一会儿,“财力倒还好说,咱们工部如今赚的钱帛也够了,更何况接下来还有更多好东西,至于他国会不会也因此进出秦国更方便,这倒是个问题...” “好了好了”见魏纾眉头不展,嬴驷轻搂住她的肩,用手将她的眉头抚平,“纾儿不必如此忧心,这路还是要修,只是不能全修。”最好是在一些隐蔽之处修,这样说不定还有大用。 听他这么说魏纾就知道他有打算了,因此就放下心来。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这天石老突然找来,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喜气,“大人,人请来了!” 魏纾愣了一愣,接着反应过来了,看来是上次所说的制琉璃的匠人了,“快请!” 工部研究玻璃已经研究了一月有余,制是制出来了,可就是一些细小碎块,根本做不出大块整齐的玻璃,因此大家正在愁着呢。 一见这人魏纾就吃了一惊,这人与她所想象的匠人不同,倒是一派出尘之姿,年龄看起来四十上下,瘦削的脸上带着几分冷淡疏离。 来人见到了魏纾,行了个礼,“见过王后。”只是脸上也不见有多热忱。 当然魏纾是不会和他计较这些细节的,“敢问先生姓名?” 那人拱手,“不敢当先生,姓白,名湛。”简单明了,一丝废话也无。 “想必白先生已经从石老那知道了我的来意,这次先生肯来,想必是有意助我了?”魏纾依旧是笑着,有本事的人有点性格也是能理解的嘛。 “在下对王后所说‘玻璃’一物很感兴趣,但对于入朝为官并无意,等到制出了玻璃,还请王后准许在下离开。”这话换个人恐怕就要生气,但是魏纾理解,有的人就是无意做官,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要求。 魏纾依旧是那副好脾气的模样,“先生的来去自然由先生做主,魏纾向先生保证,绝不会有人为难先生,更不会左右先生的去留。” 这倒是让白湛多看了魏纾一眼,早就听闻这位君后的名声极好,如今看来倒是名副其实了。 “多谢王后。”白湛道了谢就和石老一起退下了,留这魏纾在殿内,喜妹凑上前,“王后,这白先生脾气倒是古怪。”显然对他的态度有些不满。 魏纾笑着摇了摇头,“这算什么,有点本事的人,大多有点脾气,若是有本事而又没脾气,恐怕自己过得太累...”喜妹不是很能理解这话的意思,但她知道魏纾的话都是有她的道理的,因此只默默细品这话。 有了白湛的加入,玻璃制作的进展突飞猛进,没多久就有工部的人来禀报,说是第一块玻璃制成了,魏纾连忙带着喜妹过去看。 两人到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在场了,大家辛苦了这么久才做出了一块可以算是成品的东西,一个个都很兴奋,他们现在已经很享受这种研究—失败—再研究—突破的过程了,这让自己有种巨大的成就感。 “大人!”见魏纾过来,一个个脸上都带着兴奋,“大人请看。”入目的就是这次的成品,魏纾上前前前后后仔细检查,整块玻璃光滑无明显裂痕,就是中间有些雪花纹,并没有到透明无暇的地步。 但这已经很让人吃惊了,大家多多少少知道琉璃,琉璃小,色彩鲜艳华丽,而这玻璃大,洁净无瑕,又是不同的风味。 大家都很满意,除了一个人,那就是白湛,他紧锁着眉心,没有理会大家的高兴,泼了一盆冷水,“这东西做得不好,还得做。” 见大家不言,魏纾笑道:“有白先生和诸位在,这玻璃自然会越做越好,如今已是很大的进步了,这段时间辛苦大家了,等会我会让少府给大家送些东西,大家也不要推辞。” 大家当然不会推迟,说实话他们的工作压力还是很大的,只是魏纾给的待遇一向很好,在这里又能实现自己的各种想法,所以大家都很珍惜。 但是白湛就不能理解了,按理说这些工部人员都是拿了俸禄的,如今还要再给东西?默默看了魏纾一眼,这秦国王后的作风倒是颇为大方仁善,想来有这样的王后,那秦王也不会残暴到哪里去。白湛心里默默考量着。 等魏纾走后,大家又开始研究了,白湛默默地观察着这些人,看他们脸上发自内心的笑,冷峻的脸也柔和了不少,世上工匠皆苦,秦国倒不一样。 没一会儿,少府的人就来了,少府令笑呵呵地让人将东西搬了过来,“恭喜诸位又有了成果了。”他对这里已经相当之熟悉了,隔三差五就要来一趟,和工部的这些人关系也混熟了。 “哎呀,刘大人,又劳烦您跑一趟了。”石老随意打了声招呼,这位被称为刘大人的已经自己坐在椅子上,倒了杯水,一饮而尽。 刘大人脸上带着调侃的笑,“辛苦什么,我整日闲得很,比不上诸位劳苦。” “大人!这次是什么东西?”大家都眼巴巴望着桌上的东西呢。 刘大人隔空用手指点了点他,“你小子就是嘴馋!”说完就让人将东西一一发放,“行了,你们慢慢看吧,我先回了。”说完也不让他们留,自顾自走了,他们忙得很,还是不打扰了。 他一走大家就三两下打开了包裹,“如何?是什么东西?”旁边的人迫不及待地问道,倒不是他们眼皮子浅,专盯着这些东西,而是每次魏纾送的东西都有好吃的,带回家可受欢迎了。 “是什么是什么?”大家都凑近了看,“是月饼!”这时大家也想到了马上就到中秋了,怪不得是月饼呢,要说这中秋节也是从王后开始提出的,后来渐渐风靡七国,毕竟这节日寓意好,谁不喜欢团圆呢? 一旁的白湛有些好奇,他是听过这个中秋节的,据说是寓意团圆,他一个鳏寡之人,也不想过这个节,因此从没吃过。 “白先生,这东西好吃着呢,您带回去,家人准高兴!”有小年轻已经说出了口,石老连忙使眼色都没制止住。 白湛闻言只是‘嗯’了一声,然后东西也没有要,就走了,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你这个死小子!多什么嘴!”那出言的小子被拍了一下脑袋,也知道自己估计说错话了,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石老。 石老叹了口气,眉头紧皱,摆了摆手,“没事,大家继续忙活吧。”说着就将白湛的那份收了起来,转身忙活去了。 等下了值回家,石老将东西拿着去了白湛的家,白湛家住在一处人迹罕至的地方,又一直一人住,只有石老时不时去看看他。 走到了一座茅草屋前,石老敲了敲门,“白老弟,我来了!” 门很快打开,白湛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进去,“你来干什么?”也不招呼他,自顾自忙活着自己的。 “你东西忘了,我给你送来。”石老知道他的臭脾气,也不在意,将东西放到他的桌子上。 白湛瞥了一眼,“不要,拿走。”然后不再看。 石老叹了口气,苦口婆心道:“我说白老弟,你这是何苦呢?当初你一人来这里我就知道你肯定有事,但这么多年了,即便你真有什么放不下,也不要这么折磨自己啊!” 白湛如今才四十刚出头,不算年老,何必如此自苦呢!石老以前猜测他恐怕是失去了亲人才会如此,心中对他怜惜,可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他走出来,因此忍不住劝他。 见他依旧一副木头人作态,石老有些气急,“我走了!”说完就走了。 他一走,白湛的目光不由自主看向桌上的东西,良久,终于打开了包裹,拿出了里面的月饼,尝了一口,喃喃道:“也不过如此嘛...” 一口一口吃完了月饼,白湛站在门口眺望远方,想到自己来到秦国的这几年,却一直没有出去过,而这段时间去宫中做玻璃在外面看到的各种变化,心里举棋不定。 这位秦国的王后所思所想倒是与师门颇有些相合,只是自己却回不去了... ...... 时间一转即逝,很快工部就将玻璃的完全成果做了出来,魏纾见到这熟悉的四四方方的透明玻璃时,差点眼泪没掉下来。 “好!重重有赏!”魏纾压下心动的激动,“这第一块做了出来,接下来就要多做些了。” 这是自然的,大家都是工部的老人了,对这一套流程熟悉的很,不用她说大家也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魏纾安排好了这些事项,又将目光投向白湛,“白先生,如今玻璃已经做成,魏纾也遵守诺言,随先生去留。”她还记得当初白湛的话。 “大人。”,这一声大人叫得魏纾一惊,要知道他从前都是只喊王后的,这其中的含义大家都懂,魏纾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白湛恐怕要食言了。”白湛依旧是那副板着的脸,却让人看出了一丝轻松之意,周围的人都静默了,无他,只是这位白先生来了这么久,还从没见他这样过呢。 见众人不说话,白湛继续道:“来这里这么久,白湛突然发现工部的诸多东西都十分新奇,因此想留在此地继续研究,不知大人可愿不计前嫌,收下白湛?” 这当然是求之不得了,魏纾连连应好,转向大家,“那可真是大喜事了!今日大家都别急着走,我让尚食局做一桌宴席,算是欢迎咱们的白湛大人了可好?” “好!”白湛来的这么些时日,大家早就对他熟悉了,知道他虽然性格冷了点,但是那能力是没得话说,本来还以为今天过后就再也见不到他了呢,没想到他竟然留了下来?众人大喜过望。 见大家都是真心实意的欢迎自己,白湛眼底微暖,刚刚还有些局促的心彻底安了下来。 ...... 晚上长安宫内,俩人相拥而眠,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王上,你可知今日工部做了什么出来?”魏纾挑起了话头。 “听说是一种琉璃?叫什么玻璃?”嬴驷这段时间也忙,但还是分出了一丝心神关注她。 “是玻璃”魏纾想了想,“也算是琉璃吧,这个东西可是费了好大力气才研制成的。” 嬴驷微微张开半眯着的眼,“怎么,纾儿有想法?”现在两人可谓是很了解对方了,基本说了上一句就知道下一句要说什么。“王上英明聪慧!”魏纾毫不吝啬地给了个亲吻,“我听说魏王最爱宝物,这玻璃虽说赶不上琉璃华美,但也自有一番剔透之美,不如咱们将这东西送给魏王?” 嬴驷闻言点了点她的俏鼻,“你呀,又有什么鬼主意了?”这送宝肯定不能是白送的。 魏纾皱了皱鼻子,“什么鬼主意,不过是见相国去魏已久,怕王上担心嘛。”这么体贴,除了她还有谁?“再来就是与魏王处好关系罢了,如今明面上咱们还是盟国,这关系自然得处好了。” “纾儿一片赤心待我,嬴驷都知道...”难得的嬴驷正经了起来,“你放心吧,相国那边不会有事的,不过纾儿说得对,这关系自然要好好处一处。” 这人还真是经不起念叨,魏纾才向嬴驷提了张仪,第二日嬴驷就收到了张仪传来的信。 “诸位爱卿对相国的来信作何想啊?”内侍念了一遍后,嬴驷问下面的众臣。 张仪的信不长,就是说了一件事,那就是如今秦魏结盟,但是秦国不能固步自封,还需好好谋划,因此他有意结秦、魏、韩三国之盟一起攻齐、楚。 听完后大家久久不语,在思考这个可能信,如今秦齐楚三国独大,秦国又和魏国结了盟,自然是不好攻打盟国的,主要是打了也没意思,倒是齐楚这两国以后迟早是秦国的大敌,不得不早做准备。 樗里疾首先站了出来,“臣以为相国此计可行,韩、魏两国与齐、楚皆有渊源,若是有咱们在后面做支撑,再许以土地,想必韩王和魏王不会不答应。”何止是不会不答应,简直可以说双手双脚赞同了。 至于土地从哪里来,那自然是打回来的。 魏纾心里暗暗为这个计谋称好,三国打两国,胜算还是很大的,若是胜了,将齐、楚两国的土地分给韩魏两国,不仅可以得到两国真心实意的感谢,日后齐楚两国找麻烦也找不到秦国头上,可谓是一箭三雕啊! 樗里疾站出来后,其他人也纷纷站出来表示赞同,要说他国人说秦国人彪悍倒也不是没有道理,相比而言他们的确比较喜欢打仗,或者说闲不住。 “好!既然诸位爱卿并无异议,那就回信给相国,就按他说的做。”嬴驷立刻拍板,相国不愧是他的知己,嬴驷心中十分满意。 随着回信去的还有小心翼翼被护着的玻璃,等到张仪收到来信的时候一同收到了玻璃,又是一惊不提。 那边公孙衍却在魏王面前禀报,说张仪与秦国还私下有往来,“大王,臣知道张仪必定有异心,所以一直派人盯着,果不其然,这次收到了底下人的来报,说是张仪收到秦王密信。”他之所以这么处心积虑那也是因为魏王耳根子软,稍一不注意就被张仪哄了过去。 “哦?”魏王听后面上阴晴不定,其实张仪来魏国为相他又何尝心里舒服呢?如今就算知道他有异心那又能怎么样?把他杀了? 魏王沉默了,他觉得这事真是乱糟糟的,稍一深思就惹得人脑子疼,“那你说怎么办?” 公孙衍继续道:“臣并无他意,张仪此人善辩,还望大王莫要听信此人巧言...” 头疼得受不了了,魏王懒得再听下去了,“好了好了,本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说着一旁的侍女就上前为他按摩,似乎是重了,被他一吼,“怎么按的?!”那侍女被吓得连忙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知道魏王听不进去了,公孙衍拱了拱手告辞了。 第二日上朝之时,有人站了出来,“我王,臣昨日听说相国似乎收到了秦王的来信?相国如今是魏国的相国,即便与救主情谊难得,也得搞清楚如今的主人啊...” 这一番话连敲带打,周围的人都偷偷觑着张仪的神色,见他面上毫无异色,心中不由佩服不已,要不说人家能当相国呢。 张仪忽略掉周围人的各种视线,笑道:“臣正准备禀报王上呢,大人就迫不及待帮张仪说了出来,真是体谅张仪啊。” 说完也不理他了,对着魏王一拱手,“王上,秦王给臣来信说有一宝物,愿献给王上!” “哦?快呈上来看看。”说到宝物魏王就来了精神,天下人都知道这位魏王爱宝如命,并对此十分自得,因此也算是对症下药了。 很快就有侍人将一整块玻璃小心翼翼地抬了上来,将上面的布掀开,晶莹剔透的玻璃就展现在众人面前。 “嘶——”很明显的吸气声响起。 作者有话要说: 第37章 “这、这是何物?”魏王有些颤抖的声音传来,他自诩藏宝无数, 却从没看到过此等奇物, 如此晶莹剔透,当真是人世间存在的吗? 张仪笑容不变, “大王, 此物名为玻璃, 乃是琉璃的一种。”琉璃也是很珍贵的东西了,可这玻璃却比之有过之而无不及。 魏王从王座上走了下去,伸出苍老的手准备摸这玻璃,却看到从上面倒映出来的自己苍老枯皱的手,一时竟然有些自惭形秽, 不自在地放下了手, “好,好啊, 替本王多谢秦王!” 魏王十分高兴,看来秦国的确是有心了, 接过侍人手中的信,重新坐了上去, 仔细读着嬴驷的来信,半晌才沉吟道:“秦王有心了。”然后命令旁边的侍人读信。 听完后众臣皆在交头接耳, 窃窃私语,“还有这样的好事?”,“此事可行吗” 公孙衍听后沉默了一瞬,秦王的这个建议从表面来看确实对三国皆有好处, 并无不妥,但是他并不是眼皮子浅的人,再说秦国绝不会做无用功,尤其是张仪。 公孙衍往旁边的张仪看了一眼,他十分怀疑这个三国联合攻齐楚的计策是由这个人提出的,但他更知道,魏王已经动心了。 果不其然,待众人讨论了一会儿后,魏王出声了,“诸位怎么想啊?” 立刻就有人出声应和,“依臣看,此法可行。”接着便是一片应和声。 大家都被失败搞怕了,现在有一点胜利的希望都不肯放手,他们已经太久没有尝到胜利的滋味了,如今有强秦在前面,又何愁不会胜呢? “嗯,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定了,本王这就手写国书给秦王,再邀韩王一同。”魏王很快拍下板来,甚至可以说有些迫不及待了。 这一次公孙衍没有出声阻拦,一来知道拦不住,二来如果魏国真的能胜利,那也是很好的事,只是魏国的敌人最终还是秦国,这点事无论如何也不会改变的。 ...... “王上,魏王的国书已经送到了。”章台宫内,嬴驷坐在书案后办公,突然有侍官将魏王的国书送了上来,嬴驷打开扫了一遍,哈哈一笑,“果然如此,好!韩王那边可有回信?” “许是路程稍远,还没有送到罢。”侍官轻声道。 嬴驷点了点头,他有这个信心,韩王不会拒绝,毕竟齐韩之争久矣,当年的马陵一邑,韩国可谓是一朝回到二十年前,差点没灭国,两国之间的血海深仇可是不容易泯灭的。 如今有这个机会,韩王自然不会放过。 很快,韩王的国书就来了,果然是应了,嬴驷轻轻一笑,笑容中满是胜券在握,“好,可以开始了。” 三国联军就不是那么简单的想打哪里就打哪里了,秦国和齐国,一西一东,路途十分遥远,秦国是不可能将全部兵力拿出来助韩国攻齐的,还得好好策划一下。 想到这里,嬴驷立刻让人召来嬴华和樗里疾商议。 魏纾正在屋里逗着嬴荡,小孩子一天一长,满了周岁越发肯长了,如今说话也利索了不少。 “阿娘!”喊着喊着就笑呵呵的,魏纾看他这个可爱样,抱起来就是猛亲几口,逗得他笑得更乐了。 “在外面就听到了这小子的笑声。”嬴驷从外面走了进来,从魏纾怀中接过嬴荡,逗着他玩。 “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晚?”魏纾随口问道。 嬴驷回道:“今日收到了韩王的回信,三国结盟已经没有异议了,如今正在商议具体事务。” 这件事魏纾早就知道了,不仅如此,她还知道他们最终会赢,“那我就提前恭贺王上了。” 嬴驷哈哈一笑,俯身在魏纾脸庞亲了一口,“那就借夫人吉言了。” 很快,三国联军就集结在一起了,秦国这边由嬴华领兵,魏国由公孙衍,战场上的事魏纾一向不是很懂,于是只能默默等待了,这次魏章也要参加,临行前魏纾特意将他喊到宫中。 “战场上刀剑无眼,你自己可得小心。”她是真的很担心,毕竟俩人也相处这么久了,她早就将他看做自己的亲弟弟了。 魏章爽朗一笑,“阿姐放心吧,我还想建功立业呢,会小心谨慎的。” 他越是这样说魏纾越是担心,虽然知道这秦国会胜,但是史书上可不会记载一个小兵到底是死是活。 “喜妹。”魏纾唤来喜妹,喜妹将东西递给了她。 魏纾拿着包裹,将包裹打开,“这是我给你准备的一些药,你看,这个白瓶子的是止血的,蓝瓶子的是保命的,你可记住了,上面都有标记,你好好保管,不要舍不得用,伤药准备得多,可以分给你的同僚,这个保命的药少,你可别给我假大方。” 一番殷殷叮嘱,魏章眼睛已经红了,“阿姐放心,弟弟一定全须全尾的回来!”这是阿姐的一番心意,他定不会辜负的。 魏纾见他确实是认真的,这才放下心来,这些都是她用灵泉做的,伤药用的少点,蓝瓶子的多点,她好不容易存的点存货都没了。 “好了好了,你去吧。”马上就要出发了,她就不耽误他的时间了。 抱起嬴荡,对着他轻声道:“来,荡儿,给舅舅道别。”怀中的小包子只看着他笑,含糊不清的喊着,“久...救” 魏章看着自己的太子外甥,笑了笑,“等着舅舅给你带礼物回来。”小孩自然听不懂他的话,但还是很给面子的笑了。 魏章走后,魏纾一时还有些不适应,她从来没有这种牵肠挂肚的感觉,除了上次离开自己的儿子那几天,但这次却是性命攸关。 战事一旦打开,嬴驷就开始忙得不着屋了,包括魏纾在内,朝堂上上下下都陷入了忙碌的状态,打仗是要费钱的,不仅是钱,还有粮食,衣物等等。 因为有红薯,所以粮食倒是不缺,钱帛有工部的捐赠也不难,所以这仗也就打得轻松,很快捷报就一天天地传来了。 要说齐楚两国的确是大国,尤其是齐国,如今已经取代了魏国,成为了关东之雄主,可谓是实力强盛,楚国虽然略逊一筹,但是地处险要,易守难攻,所以两方都不是什么容易啃的骨头。 但是再难啃,那也得啃下来。 这场战事一共持续了三个月,到了后面,齐楚两国联合起来反攻秦魏韩三国,攻势也是十分迅猛,差点没招架住,好在后来还是成功击退,但是也不宜再打下去了,外面还有几国虎视眈眈呢。 于是在双方都有意停战的情况下,以秦魏韩连攻齐楚九城的结果正式宣告结束。 结束了战争,接下来就是胜利者的分蛋糕了,魏纾当初想到的嬴驷也都想到了,果不其然,临近齐国的地方分给了韩国,而楚国的地方则由秦魏一起分。 对于这样的结果,魏韩两国可谓是喜出望外,本来以为大头都在秦国,没成想秦国竟然只要了这么点地方,这倒是让天下人都对秦国大大改观,如此看来,这秦国倒是可以跟随。 “纾儿在干什么?”秦国打了胜仗,嬴驷这些天都喜滋滋的,如今是秦魏韩联军攻齐楚的胜利,以后就是秦国的独自胜利。 心里高兴,也有了难得的休息时间,于是嬴驷准备和魏纾一起出去散散心,结果一进殿内就看见魏纾在桌子上写写画画什么。 魏纾见他进来,抬头打了声招呼又继续忙活自己的了,“咱们荡儿都这么大了,该认字开蒙了。”都一岁半了,可以慢慢学习了。 对于孩子的学习和功课,魏纾一向是比较在意的,尤其嬴荡还是铁板钉钉的下一任秦王,所要学习的就更多了,不过她还是希望他的学习之路能够不那么枯燥,所以就做了这些卡片,其实就是现代的识字卡片。 嬴驷凑上去一看,发现她在裁成整整齐齐的四方纸片上面画着各种画,旁边配着大大的字,“倒是颇有巧思。”看她这么费心,嬴驷不肯承认自己都有点嫉妒嬴荡那小子了。 魏纾听他夸赞只是微微一笑,“荡儿以后担子可大了,所以我就想尽可能让他开心一点。” 嬴驷听完沉默良久才道:“你是位好母亲。”想到了自己的母亲,若是她还在的话,是不是也会像纾儿一样对着他百般呵护?可惜这个答案他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对了,大军已经在回营的路上了,魏章那小子毫发无损,不仅如此,还立了大功!”他知道魏纾很在乎这个弟弟,因此也爱屋及乌,对这个小子也是很上心的。 果然,魏纾闻言展开了笑颜,“那太好了!” 见她还要继续忙活,嬴驷也凑了过来,“你累了,且歇一歇,接下来的我来就行。”这东西也不难,看一看就会了,嬴驷不由分说地将魏纾揽向了一旁,自己坐在案前接着画。 看他这一脸认真的模样,魏纾也不好打扰他了,于是也领了他的好意,找了本闲书,边吃吃喝喝,边看看。 两人一个写一个看,一下午的时间很快就过了,发现外面的天色已经暗沉了下来,魏纾伸了个慵懒的懒腰,抬头扭了扭脖子,看向一旁的嬴驷,见他还在聚精会神地写写画画,起身给他点了一盏灯。 嬴驷察觉到身旁眼前一亮,还有熟悉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笑,也没抬头,继续画着最后一张画,没多久嬴驷放下了笔,拿起手中的小卡片轻轻吹了吹,“好了。” 魏纾闻言拿起卡片,一张一张翻过去,越看越觉得惊喜,“王上以往不做这些,没成想一出手就不得了,倒是让我自叹不如了。”嬴驷的笔力那是没得说的,难得的是他画这些略带可爱的画也没问题。 其实魏纾最开始是想画那种卡通画的,后来一想不大合适,于是将实物稍稍加工了一下,这样既美化了又不会让孩子认不出是什么东西。 “寡人的能力夫人看来还不大清楚。”嬴驷闻言有些不开心,看来还是表现少了。 “是是...”魏纾无奈,有时候嬴驷就像个小孩一样,这计较地真是让人无语,不过她不会说出来,其实这样的他更让自己心动... 魏纾又仔细看了看画册,才心满意足的收起来,“明日就开始给荡儿启蒙。” 嬴驷闻言侧目,“看样子纾儿是准备自己来?”倒不是他不相信魏纾,而是秦国的有学之士一大堆,嬴荡身为大秦的太子,什么老师教不得?魏纾虽然聪明,但是一来她自己还有许多事要做,他舍不得她太累,二来一人的才学毕竟有限。 魏纾笑道:“我自己还是知道自己的斤两的,普通的认认字还好,再高深的却是不行了。”她不会想着事事插一脚。 听到她这样自贬,嬴驷又不乐意了,“这是哪的话,纾儿冰雪聪颖,旁人难及一二,何必自贬?”在他心中,魏纾哪哪都好。 魏纾没有再和他说这个,教育的事情光靠一个人是不行的,尤其还是秦国未来的储君。 突然瞧见了嬴驷眼圈有些发红,魏纾伸出纤手轻轻抚摸,“王上也太辛苦了,眼睛都熬红了...”又有些生气,“王上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子,这让我们母子俩怎么办才好?” 嬴驷猝不及防被她说道这个,一时心里暖烘烘的,脸上赔笑道:“纾儿别气,只是今日太入神了,往日是没有这样的。”其实往日也有,只是这事就不用说出来火上浇油了。 魏纾没那么容易被糊弄,而是板着一张脸,“王上记住了,你的身子不只是你的,还是我的,我不许你这么糟蹋我的东西。”这话有些胡搅蛮缠,但嬴驷心里却受用极了。 “好好好...”语气里溢满了温柔.... 魏纾想了想,嬴驷经常办公办到很晚才休息,以往倒是没怎么留意,今日发现了他的状态,到不得不让人在意了,“这烛火还是太暗了,费眼睛,日后若要办公,就多点几只。” 没想到嬴驷轻轻摇了摇头,“这油灯量少,还是少用的好。” 魏纾不得不怀恋以前的电灯了,如今可真是什么都舍不得用...... 听到他说油灯少,魏纾想了想没说话,却记在了心里,这些事就没有必要告诉他了,自己慢慢办好就是了。 第二日一早,嬴驷走后魏纾就请了一天假,没有去上朝,遣退了左右后自己偷偷进了空间,查查看有没有什么用得上的东西。 如今大多数人家都是用的油灯照明,这还是家境优渥才用得起,普通人家哪里还管什么照明不照明?天一黑只管进屋休息便罢,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油灯灯光暗不说,还熏眼睛,时间久了眼睛都得被熏瞎,所以魏纾想到了蜡烛来替代,蜡烛可是个好东西,在没有发明电的时候,几千年来大家都是靠着这个来照明的,只是现在还没出来罢了。 翻了好久才翻到了记载,这蜡烛倒是不难做,可以用白蜡虫来做,只是白蜡虫主要生长在四川,与秦国倒是不远,但也没那么方便,秦国地处主要在陕西、甘肃、河北一带,幸运的是还占了四川的北部。 这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若是隔得远了,譬如齐国境内,那短期内是不用想这个了。 魏纾仔细地将资料看了一遍又一遍,将这些全都记在心里,出去后就将这些记在纸上,起身去了工部。 “虫?”工部的人听了她的话有些惊讶,大人真是越来越能想了,如今都找东西找到虫身上了。 石老倒是并不惊讶,虫这种东西虽说听起来很让人不屑,但也是有大用的,那华美贵重的丝绸不就是由蚕吐出的丝做出来的吗?那蚕也是虫。 “还请大人详言,这虫可有什么特别之处?”石老没像其他人那样大惊小怪,而是仔细问询。 魏纾细细描绘了一番,其实白蜡虫的特征还挺明显的,它在白蜡树上分泌白蜡,使得树干上都是白花花一片,这与别的树很不同。 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白湛听完了魏纾的描述后出声了,“若是这种虫,那在下或许见过。”他向来少言,猛不丁一出声倒是将大家吓了一跳。 魏纾听了一喜,“果真?不知在哪里见到的?可还有印象?”这白湛还真是个宝啊。 白湛见她如此激动也没有什么太大的表情,“我曾经四处游历,在秦国以南,和楚国相交界的地方路过了一片林子,里面就有大人所说的白色树干,当时心中甚是惊奇,仔细看了看,那树干上竟有许多小虫附在上面。” 众人已经被他的描述深深吸引了,尤其是年龄小的,恨不得以身代之,去瞧瞧那奇状。 有个小伙子还惊奇问道:“白先生还真是见识深远,真是羡慕啊...不知先生为何四处游历?”话刚问出口就被石老一个眼神堵了回去,知道自己又多嘴了,连忙讪笑两声。 没想到这次白湛倒是脸色丝毫不变,“这没什么,年轻的时候总是向往到处走走的,所以见识的也多了。” 魏纾倒是对他真的产生了好奇,这白湛虽说对外称是工匠,但是这浑身的气度绝对不是个普通匠人,不过魏纾也不会刨根问底。 “既然白先生见过那就好办了,还请先生带人前去收集此物。”魏纾笑呵呵道。 这事情进展的太顺利,她都没想到,这蜡烛一旦做了出来,那可就是暴利啊! 白湛闻言点了点头,看样子这位王后是知道这东西的用途的,虽然不知道她为何会知道连他们都不知道的东西,但是这不妨碍他对此好奇。 事情说定了,接下来就是人手安排的问题了,魏纾虽然也想跟着出去看看,但她还是有理智的,一来她的身份不允许她这样做,而来她还有孩子呢。 “来,荡儿,跟着娘读...”魏纾怀中抱着又长高了点的嬴荡,一个字一个字教他认。 如今都已经一岁半了,已经很会叫爹和娘了,其他的还要教。 小嬴荡还以为这是在玩游戏呢,笑呵呵的,魏纾见状不厌其烦地一遍遍读,指着上面的画和字教他认,渐渐地他也似乎懂了这是要他跟着读,于是乖乖的张口。 因为怀他的时候空间还没有开启,所以灵泉用不了,后来空间恢复后魏纾就时不时地给他喂点灵泉,虽然错过了肚中的孕育期,但小孩前几个月也挺重要的。 只是孩子还小,不能喝太多,基本上一个星期半滴就够了,长年累月下来,嬴荡的身体和各方面的素质肯定比一般的小孩好很多,甚至比一些成年人也不差。 这有利有弊,利自然很明显,这弊端也渐渐显露出来了。 “宝宝真聪明!”吧唧两口亲在了他的小脸蛋上作为奖励,魏纾已经发现了自己孩子的聪慧,稍微教两遍他就会读了,虽然口齿还不是很清晰,但已经很厉害了。 怀中的小团子笑得更欢了,他听懂了自家娘在夸自己,乐得猛拍面前的案桌,砰砰响,成功的看到桌子上又多了一道裂痕。 魏纾连忙抱住他免得他掉下去,这小子劲越来越大了,这才一岁啊就这么大,以后可怎么办啊,魏纾觉得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以后就算去举鼎估计也毫发无伤了... 但是这样的坏习惯不能惯着,魏纾肃着一张脸,“荡儿。”怀中的小团子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立刻收起了笑脸,一动不动的看着母亲。 “荡儿,不能随便拍东西知道吗?要注意控制力度。”虽然他不一定听得懂,但是该教的还是得教,更何况小孩子远比大家想象的要聪明。 小嬴荡听完母亲的话,乖乖坐着不动了,虽然娘亲大多时候都是很温柔的,但她生气起来也是不好惹的。 魏纾见状恢复了笑脸,给了孩子一个亲亲以示听话的奖励,警报消除,小团子又恢复了笑脸,软软的叫着“娘~” 母子俩又开始了快乐的学习时光。 作者有话要说: 第38章 就在大军回营的同时,白湛也领着工部诸人寻回了白蜡虫和白蜡树。 魏纾见到眼前表面是白色的树枝, 心中惊喜, 看来没有找错,“不错, 就是这个, 白大人有大功啊!”魏纾毫不吝啬地夸赞。 白湛闻言微微一笑, 没有说什么,大家早已习惯了他这副脾性,对此倒没有什么看法,甚至还有些年轻人甚是羡慕敬佩他这风轻云淡的模样。 “既然寻回了白蜡树,那接下来就将这些树枝上面的白蜡刮下来, 把它加热融化, 然后做成这样子。”魏纾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图纸给他们看。 对于工部的人来说,做模型是很容易的一件事, 尤其这个模型还如此简单,于是看了图后二话不说就应了下来, “这东西容易做。” “大人,这白蜡有何作用?”石老率先发问, 这蜡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东西,虽然白蜡他没见过, 但是还有别的蜡却是见过的,比如蜂蜡,但他却不知这白蜡有何用。 魏纾闻言笑道:“此物可用来照明。” 这下大家更不解了,这蜡遇热就化了, 点也点不燃,如何照明? 见他们一脸迷茫,魏纾刚准备继续解释,白湛就出了声,“可是与油灯同理?”这油灯的油也不是直接点燃的,而是通过中间的灯芯,既然都是用来照明的,想必原理差不多。 魏纾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光,“不错,只要在这白蜡中间加一条长灯芯自然就可以照明了。” 这下大家都懂了,兴致勃勃道:“大人放心,这事好办得很。”这可以说是最容易做到的要求了。 魏纾点了点头,又微笑道:“这蜡烛易做,但主要还是靠它的原料,工部人手有限,不能全部用来做蜡烛,我想了想还是得发给下面的人来做,更重要的是这白蜡的原料。” 可惜了秦国境内的白蜡还是比较少,到时候少不得要派人去收购了。 石老闻言立马道:“大人放心吧,这事就交给我们来办。” 没想到魏纾摇了摇头,“光凭咱们还不够...”剩下的也不肯细说了,工部的人虽然做这些东西很厉害,别的方面还是差点,她觉得还是得派一小队秦兵在附近守候。 很快蜡烛就做了出来,第一批摆在了魏纾的案桌上,瞧着熟悉的蜡烛,魏纾倒觉得有些陌生了,其实前世这蜡烛也就小时候用得比较多了,后面也少见了。 除了最普通的白蜡烛,还有许多不同颜色的蜡烛,对此魏纾表示很满意,工部和少府的人还是很能变通的。 晚上嬴驷回来就觉得寝殿里一片亮通通的,好奇地环顾了一圈,将视线定格在这不起眼的白色圆柱条上,“这是何物?”嬴驷知道肯定又是魏纾的主意。 “此物名为蜡烛,可用来照明,无烟、价廉。”知道他最关心的是什么,魏纾先将这些说了出来。 嬴驷笑了,“此物甚好。”如今他已经不会很吃惊魏纾想出来的这些东西了,不过心里觉得甜蜜,他已经猜到了估计是上次自己熏了眼睛才有这一出,她心心念念的全是自己,想到这点嬴驷就觉得心里十分满足。 “纾儿需要什么直说就好,这蜡烛想必利润也颇丰。”嬴驷嘱咐了一句,其他的也不必多说了,两人早有了默契。 嬴驷抱着魏纾靠在床边,一边和她享受着这脉脉温情,一边聊着天,笑道:“魏章那小子这次又立了功,现在军爵升到左庶长了,要说这小子还真是个将才,有勇有谋。” 魏纾闻言一惊,“这么快?王上没有让他走后门吧?”其实她知道嬴驷不会给他特殊优待,只是惊讶于魏章的升级速度,所以才有此一问。 嬴驷也不生气,反而调笑她,“你这个做姐姐的,弟弟有出息了还怀疑?” 魏纾仔细一想就知道这是用血和汗换来的,不禁有些心疼,“升官升得这么快,指定都是拿命拼的,这小子,一点都记不住我的话!” 嬴驷这下有些不同意了,“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畏惧生死?我看魏章做得对,他若不自己拼,难道还靠咱们?这对其他将士又有多不公平?”嬴驷不是目下无尘之人,自然知道下面的百姓有多不容易。 虽然他明面上说不照顾魏章,但谁不知这小子是王后之弟?多多少少都会有人照顾,这样他若想让人服气,那自然要付出地更多,因此嬴驷很能明白他的心态。 魏纾沉默了,“说得也是,我只是担心罢了...”不过想到自己给他保命的东西,想来情况最差也能保住性命了,稍稍放下了心。 嬴驷见她一脸的魂不守舍,转移了话题,“明日就让他进宫见你,话又说了回来,日后你们每日都能见面了。” 魏纾稍稍一想就知道是为什么了,都已经是左庶长了,那自然要上朝了,这样一想倒是开心了起来。 见她重新展了颜,嬴驷眼中也重新堆满了笑意,要说他其实比魏纾更希望魏章能有出息,因为魏章是她的弟弟,他们是天然的联盟,只有魏章越出息,纾儿才越有保障... 他只恨不能将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对他的这种心理魏纾全然不知,她的日子一直过得顺风顺水,所以不会去想这些。 第二日在朝堂上魏纾果不其然看到了魏章,两姐弟对视了一眼算是打了招呼,也没有多聊。 但是朝堂上出现了新面孔大家都是很好奇的,尤其是这位年轻的左庶长还是王后的弟弟,太子的舅舅,那身价无疑就更进一步了,大家一时对魏纾背后的权势又有了新的认识,王后的根基已经越来越深厚了。 下了朝堂,魏章很自觉地跟着魏纾走到了长安宫,小嬴荡这时正在喜妹的陪同下玩耍,见到魏纾进来兴奋地往她身上一扑,“阿娘!”脸上红扑扑的,看着就可爱。 叫完了娘,小嬴荡又看向了一旁的男子,歪头思索了一会儿,似乎有些熟悉,最后含糊叫了声“舅?” 这下可把魏章高兴坏了,抱起小外甥就逗他抛着玩,“没想到小殿下还记得我!”这么小的孩子还真不容易,若他没记错的话,太子外甥如今还不到一岁多吧。 “阿姐,太子殿下很是聪慧!”这话倒不是奉承,而是真心实意的。 魏纾笑了笑,“你别老夸他,这小子精得很,尾巴又要翘上天了。”但是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你现在也有出息了,都当上左庶长了。”魏纾想到这,心里十分宽慰。 魏章听她说到这个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要是外人夸他那他可以面不改色的应下,自家姐姐夸倒是很不好意思。 魏纾见他这副样子有些好笑,“那以后还去打仗吗?” “去!”魏章这下倒是回得很快,“阿姐,现在还不够,我还想继续打下去。” 魏纾看着眼前的青年,经过了战场的磨砺倒是显得气势越来越强了,“你自己想好,只有一点,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魏章点了点头,“阿姐放心吧,你说的话我都记着呢。”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魏章告辞了,“天色不早了,恐怕王上马上就会回来了,弟弟先走了。” 魏纾也没留他,以后见面的机会多着呢。 魏章走了不久,嬴驷就回来了,见她和孩子一起,随口问道:“魏章走了?” “走了。”魏纾冲着他一笑,“今日荡儿还喊了舅舅呢,难为他还记得。”父母之间是会经常交流孩子的每一件小事,每一点成长的。 果然嬴驷听后心里高兴,“咱们的儿子自然聪慧。”从魏纾怀中抱起儿子,得了儿子糯糯的一声“阿爹...”心里更美了,对着怀中的小团子问道:“今日可有好好读书?阿爹要考考你。” 然后拿出做的认字画册,挑着考他,魏纾在一旁坐着看他们父子俩的互动,眼中满是幸福的笑意。 “好,看来是有好好读书了的。”嬴驷语气里满是夸赞,对着魏纾道:“这小子确实聪明。” 小嬴荡听得懂爹爹是在夸他,高兴地手脚乱晃,抬起小手又想拍桌子,突然想起了阿娘的教诲,于是轻轻拍了拍爹爹的大腿。 “嚇!这小子手劲够大的。”嬴驷笑道,别说,腿还有点疼,嬴荡似乎知道自己弄疼了阿爹,于是用小手轻轻摸了摸,一脸的小心翼翼。 嬴驷见状心里软乎极了,在他心里,那个勇猛莽撞的‘嬴荡’已经被这个可爱聪明又懂事的小家伙取代了,他也越发觉得当初的那个梦也只是梦了... “对了,蜡烛的事已经安排好了。”嬴驷想起了蜡烛,就跟魏纾讲一讲,“这小小的蜡烛作用却大得很。”自从蜡烛横空出世,家中有条件的全部都舍弃了油灯,换成了蜡烛。 魏纾闻言笑道:“照明是每家每户都需要的,只是如今大家都没有这个条件罢了,等咱们将白蜡虫多养些,等做的多了,价格就降下去了,到时候老百姓们都能用。” 嬴驷微微一笑,“还不止这些,纾儿你有所不知,照明倒是其次,最重要的还是作为陪葬之物。”现在大家疯抢蜡烛,很大一部分就是为了身后的祭祀陪葬。 魏纾听他一说就懂了,古人对身后之事可是十分重视的,尤其是现在,大家对鬼神之事还很迷信,所以就更加重视了。 “那蜡烛恐怕就不够了,蜀国和楚国境内应该有许多白蜡树,咱们要不要派人去收购?”虽然蜡烛很有名,但是大家还不知道蜡烛是用什么做的,这点秦国知情的人是严加保密的。 嬴驷想了想,“就秘密派人去。”这事可做,他也舍不得放弃这块大肥肉。 ...... “你们知道吗?最近好多人来收那种白树。”一个蜀人一边干着农活一边和旁边的人聊着闲。 “怎么没听说?我都上去找了好几道了,卖了很些钱帛呢。”这回答的汉子想到这个心里就美滋滋的,虽然钱不算很多,但攒起来也有一些呢。 那身形稍矮的汉子笑骂道,“好你个小子,一声不吭就已经做了,都不叫上我!”又偷偷凑到他身边,“这事别告诉太多人,知道的多了咱们就弄不了了。” 那高汉子点了点头,“那是当然,我还想靠这个多赚点钱帛娶婆姨呢,也不知这些商人怎么想的,那白树还能做什么?” 矮汉子瘪了瘪嘴,“你管他们做什么,咱们有钱拿就是了,这些商人还会吃亏不成?” 高汉子嗤笑一声,“也是,我这是闲得蛋疼了,替他们瞎操心。” ...... “父王,你可听说了最近有许多商人收那白树?”子兰凑到楚王面前笑嘻嘻问道。 楚王一边吃着一旁爱妾递来的水果,一边看着歌舞,听到他的话眼皮抬都不抬一下,“怎么,你又想做什么?” 子兰腆着脸笑答:“我能想什么,无非是吃喝玩乐罢了,若是还能弄点钱帛那就最好不过了。” 楚王听了这话就气急,“你听听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整日不想点好,还以此为荣了?”这个儿子生来就是讨债的! 子兰一脸的无辜,“我就是这样一个人,父王您也不是第一天知道,别生气,小心气坏了身子。” 楚王不想再看到他,再看下去心口又要疼了,摆了摆手,“行了行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快滚罢!” 子兰得了自家父王的允许,乐颠颠地跑去找人了,钱帛可不等人呐! ...... “大人,咱们这一个月收上来许多白蜡。”工部的人向魏纾禀报着结果。 魏纾接过去一看,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没让人发觉出端疑吧?”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但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吧。 来人笑道:“您放心,一切都很顺利,就是有些怀疑的也已经解决了。” “好,那接下来就开始多多生产了,这东西要的多,咱们的库里已经没多少了。”魏纾吩咐完就走了。 等回去后魏纾就开始想接下来的安排,如今秦魏联合,已经大败了齐楚联军,但是齐楚必然不会如此善罢甘休,这三国迟早都会有一战,魏国又是个两边摇摆的,靠不住。 这战事什么时候来临也说不定,自己能做的就是尽力提高秦国的实力,到时候也有一战诸国的能力。 想到这里魏纾就进了空间准备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能用的,自从上次她拿了红薯后,其他的都没有再拿过了,只是翻翻资料,这样恢复的时间更短。 这次一进去,魏纾就发现空间又恢复了许多,一些地方也解封了,一眼扫过,魏纾将目光放在了一筐洁白柔然的东西上面,那不是棉花又是什么?想起她当初确实收集了许多棉花和种子,魏纾心里一喜。 现在粮食价格已经降了下来,但是衣物价格已经不便宜,魏纾就有些心动了,这棉花能做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除了最基本的做被子床褥,还可以制成衣物,最重要的是还能做月事带! 没错,就是月事带,草纸的到来解决了一方面的问题,但是困扰她的还有女性的月事,如今大家每个月都是用的草木灰做成的简易月事带,当然魏纾条件好很多,用的丝绸,但是那也不舒服,而且还时不时要换,浪费得很。 这棉花来得简直太及时了,魏纾顿时就心动了,一定要将它带出去! 可是这样怎么拿出来呢?这次总不能还用上次的理由吧,魏纾想了很久都没有想到,于是决定先放在里面,等寻找时机再拿出来。 ...... “出去踏青?”魏纾有些惊讶,嬴驷主动要求去踏青可是很少见的,他整日泡在公务上,就算出去那也是为了公事。 见状嬴驷心里有些愧疚,虽然她不说,但其实自己也看得出来她是很向往出去的,只是一直呆在宫里,想必也闷得慌,自己还是做得不够啊... “没错,这几日天气不错,咱们出去踏踏青,也放松放松。”嬴驷想明白了面上更是温柔如水,“也带上荡儿和魏章他们” 这下魏纾是真的震惊了,稍稍一思索就知道是为了她,于是甜甜一笑,“谢谢夫君啦”突然凑上去亲了一下他好看的唇,却被他一把抱住,压低了声音,一双星目紧紧追随着她,“不够。” 自从知道要出去踏青后,魏纾一直处于十分兴奋的状态,说来她也才二十多岁,在现代还是个小姑娘呢,如今有了娃不说,还整日操心着国事,这是以前想都不会想的。 “快快快,喜妹,东西收拾好了没?”魏纾迫不及待地催促着,脸上漾满了笑意。 喜妹看她这么开心,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好了好了,马上就好,您还是先去找王上吧,咱们可以出发了。”魏纾闻言马上跑去找嬴驷。 出了宫门,魏纾就见到了魏章,两姐弟见了面笑了笑,魏章打了声招呼,“阿姐,姐夫。”嬴驷点了点算是回应了。 上了马车,魏纾就抓住了嬴驷的手,不住地把玩,嬴驷的手指节分明,修长带着点薄茧,但是并没有让人不舒服。 嬴驷随着她玩,见她这么高兴,有点好笑,“就那么开心?” 魏纾点了点头,“那可不是嘛,咱们都好久没有出来了”又凑到他的耳边,“若是能和夫君单独约会就更好了...”约会这一词魏纾早就告诉过嬴驷了,所以他也是懂的。 明明是很正常的一句话,偏偏通过魏纾说出来带着一丝旖旎的味道,嬴驷一下子就眯起了眼睛,压在了她的身上,声音透着危险,“又来撩拨我?” 魏纾直视着他的眼睛,发现他的眸中翻涌着暗涌,立刻装无辜,“怎么了?我想和夫君单独约会难道有问题吗?” 一双眼眨呀眨,满是不解,看得嬴驷无力极了,明知道她是故意的,偏偏还拿她没办法,亲昵地捏了捏她的脸蛋,“你啊...” 魏纾心里偷笑,不再逗他,转过头一看,却见原本还在睡觉的嬴荡已经醒来了,还眼睛一转不转地盯着他们瞧,顿时脸就红透了。 嬴驷也发现了,发出了一丝轻笑,抱起嬴荡,“阿爹和阿娘在说大人的悄悄话,小孩子不能听。”在大人两字上重了重,引得魏纾更是难为情,瞪了瞪嬴驷。 嬴驷看她两颊染上红晕,鼓起了脸,自以为凶狠地瞪他,实际上却带着几分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娇俏,看得嬴驷心痒不已,喉咙似乎也痒了起来。 轻轻咳了咳,想将这痒意咳走,正准备说话,这时候马车停了,就听到外面的魏章说了声“到了。” 一听到这话魏纾就立马站了起来,三两下就下了马车,嬴驷紧随其后,抱着嬴荡下来了。 魏纾一下马车,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片美景,广阔的草地,一条溪水缓缓流过,旁边还有一片桃林。 “这里好美啊,我怎么从没见过?”魏纾喃喃问道。 魏章笑着道:“阿姐有所不知,此处有些偏远,我也是找了许久。”看了眼嬴驷,补充了一句,“多亏了姐夫的指点。” 嬴驷一脸淡然,看不出异样,但魏纾知道他这人就爱装这一副模样,笑着夸了句,“夫君真好。”果不其然见他嘴角喂养微扬。 “来,咱们去那走走。”魏纾笑着拉起嬴驷的手,往一边指道,嬴驷顺从跟去。 喜妹很有眼色的没有跟去,魏章则是四处查探有没有危险,虽然早已经查探过了,但还是以防万一。 魏纾和嬴驷一家三口漫步溪边,在众人目光能接触的地方,也并不走远,嬴荡很少出门,此时兴奋地不得了,硬是要下来自己走,他身体好力气大,学走路倒是学得快,只是还不能完全放心。 于是魏纾和嬴驷一人一边牵着他的小手,陪他走路,乐得他哒哒地向前跑。 那边魏章走进了桃林,准备探查一番,没想到碰到了一个女子在里面采着桃花,魏章一惊,明明已经清过场了,这里怎么还会有人?连忙走上前。 “这位姑娘,今日这里多有不便,还请姑娘给个方便,明日再来。”魏章不觉得这事有什么不对,今日可不能有半点意外。 芈月玩得正高兴呢,就被他打断,还让她走?顿时眼睛一瞪,“我就不走!你凭什么赶我?”却见这人有些面熟。 魏章这时也见到了这女子的样貌,觉得有些眼熟,两人思索了许久,异口同声道:“你是那位楚女?”“你是那个小兵?” 说完两人一同沉默了,魏章心想:什么小兵?我如今可是左庶长,这楚女果真粗俗不堪! 芈月则在心里暗骂:什么楚女不楚女的这么难听,难道她没有名字的吗?她可是王后义妹,一个小兵敢这么对她说话! 最后还是魏章开了口:“芈姑娘,今日这里不方便,打扰了你的雅兴,还请你改日再来吧。”若是没记错的话,她似乎就是姓芈? 芈月却和他较上劲了,“我就不走,这里哪里就不方便了,我好好的现在这里赏花,你自己跑来大吼大叫,还好意思赶我走?” 魏章气急,“你这姑娘怎么这么不讲理?这里是我们早就先来的,你自己莫名其妙闯了进来,如今倒是不走了?” 芈月闻言有些心虚,难道真的是他们先来的?但是嘴上气势不能输,尤其是这小兵一副强硬模样,看得她就来火,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硬碰硬谁怕谁啊? “我就不走,我来时一人没有,谁知道你说的真假?” “你!”魏章上前一步。 芈月连忙惊恐道:“哎,你要干嘛?不许过来,小心我喊你非礼,我的侍女和侍卫可是马上就过来了!”说完连忙往后退,生怕他真的冲动。 没想到没看见后面的路,不小心崴了一下脚,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倒,吓得她一叫,手连忙往前乱抓,想抓住什么东西稳住身子。 魏章见她要倒,连忙上前抓住她,没想到这女人在他胸前乱摸乱抓,一下子黑了脸,稳住她后连忙放开手,“你这女人,好不知廉耻!” 芈月回过神来也知道了刚刚自己做的好事,本来还有点不好意思,听他说自己不知廉耻一下子就不高兴了,“你还是个男人吗?一点风度都没有!我又不是故意的!” “我...!”魏章刚准备继续说就被前来查看情况的魏纾打断了。 “怎么回事?”魏纾和嬴驷见他半天没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连忙带人来查看,没想到他竟然在和一名女子纠缠,由于芈月背对着他们站着,魏纾没有看清楚她的脸,但却见到自家弟弟衣衫不整的样子,心中一惊。 “阿...”“姐姐!”还没等魏章还出来就被人截胡了,还是面前的这个女子?她喊的什么?姐姐?魏章脑袋一懵,有些不能思考了。 芈月听到了她的声音,顿时大喜,连忙跑到了魏纾的面前,“姐姐,你怎么在这?”然后指着魏章气鼓鼓道:“这臭小子欺负我!” 魏纾也是一惊,没想到这俩人碰一起了,至于她说的魏章欺负她?魏纾打量了一下两人,看见魏章胸前的衣襟散乱,看着的确有些... 对上魏纾有些怀疑的目光,魏章一下子就急了,“阿姐!明明是她污蔑我!” “阿姐?”芈月突然出声,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 对了,魏纾突然想到,俩人一直没见过面呢,魏章一直在军营里,偶尔出来也是找她,所以俩人都是只闻其人未见其面。 魏纾觉得这肯定有误会,自家弟弟她还是很清楚的,魏章不是个轻浮的人,于是笑着拉起芈月的手,“是啊,还没给你介绍呢,这是我的弟弟,魏章。” 芈月面上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心里却暗暗后悔,这下糟糕了,没想到这小兵竟然是王后的弟弟,人家这亲弟弟肯定比自己这个义妹重要的多啊... “好了好了,咱们别站在这了,去亭子里坐会儿吧。”魏纾指了指外边的亭子,众人顺从地跟着一起走。 待落了座,嬴驷抱着嬴荡在一边玩耍,不掺和这事,他可没忘记呢,自家夫人醋劲大得很。 “来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魏纾发问了,眼神看向了魏章。 魏章立刻出声,“阿姐,是我的不对,冒犯了芈姑娘,但是我们真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魏章若是喜欢一位女子,绝对不会用强迫的手段,这点我敢对天地发誓!” 芈月闻言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把错都拦在自己身上,低下了头“姐姐,我也有错,其实魏大人只是为了就我才搞成了这幅模样,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 魏纾听了俩人的话点了点头,“说开了就好,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们一个是我弟弟,一个是我义妹,大家日后见面的时候还多着呢,这些小事就不要挂在心上了。” 俩人齐齐点头,魏章和芈月对视了一眼,纷纷低下了头,见他们有些不好意思,魏纾也不再留着他们了,笑道:“好了,难得出来一趟,你们也去玩吧。” 魏章和芈月走后,嬴驷走了过来,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笑,“魏章这小子也该成家了。” 魏纾闻言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不错,不过我也不勉强他,他自己想好了会上心的。”说完就见嬴驷盯着她笑,有些不明所以。 嬴驷轻轻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好。”别说,还真有些饿了。 闲暇美好的时光总是一瞬即逝,很快天色就暗了下来,众人也该回去了,魏纾对着芈月道:“你一个人出门也不带着侍女侍卫,这次就跟我们一起回去吧,下次可得小心了。” 芈月想着要他们这么多人送她一个,心里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拒绝道:“还是不了,姐姐只需将我放在前面,我自己回去就好。” 魏纾闻言有些不赞同,刚想说话就听到嬴驷道:“就让魏章送她回去吧。” 这倒是个好主意,正好两人今日还闹了点乌龙,不如趁此机会让两人好好和解和解,于是对芈月道:“也好,就让阿章送你回去吧。” 芈月知道不能再拒绝了,于是乖巧点头。 魏章去送了芈月,魏纾和嬴驷在侍卫的护送下回了宫,路过街边时魏纾看到有人正在卖种子,突然福至心灵,对啊!若是派人去搜罗各式种子,再把棉花种子混在里面不就得了? 这事还得找个可信的人,魏纾将目标锁定在了魏章的身上。 第二日魏纾找了个时机将这事交给了魏章,“阿章,你去帮我收集一些种子,最好是从未见过的,越多越好,寻常那些就不用了,记得,别让太多人知道了。” 魏章闻言虽然不解,但还是应了“阿姐你放心吧,这事就交给我了。” 魏章办事,魏纾还是很放心的,没多久就将一大包种子带来了,“阿姐,这些种子都是我四处收集的,许多人都没见过的。” 魏纾打开一看,这些种子被分成一小包一小包的,分别包好了放在一起,笑道:“这事办得好,以后若还有这样的种子,便收集上来,也不必特意去,免得耽搁了你的事情。” 魏章闻言有些吞吞吐吐,“阿姐,你要这些种子是要种吗?可这些种子根本就没人会种啊...”不是他看不起自己姐姐,而是她从小娇养着长大,连那些老农都不会的她又怎么会? 魏纾闻言笑了,“我当然不会,若是让我认成品倒是没什么问题,这种子就没办法了,但是我不会宫里却有人会啊,大家研究研究,若是真的种出了东西,再出个如同红薯一样的岂不是好?” 魏章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还是阿姐你想得远。”说完不好意思笑了。 送走了魏章,魏纾就将棉花种子夹杂其中,这棉花种子又不起眼,魏章收集了这么多种子,自然不可能都记得有什么,她夹杂在里面也说得过去。 放好了种子,魏纾就将这些种子一起拿了过去,让专人种植,然后满心欢喜地回去了。 ...... “阿娘!”魏纾一回到寝殿迎接的就是一个急匆匆冲出来的小团子,魏纾一把抱住扑在自己怀里的小团子,亲了他两口,“娘的荡儿。” 转眼一年就过去了,嬴荡如今已经快三岁了,这小子自从能跑能跳了之后,整天就闲不住。 “荡儿,今天可有好好完成功课?”自从给他起了蒙后,嬴荡的天赋就慢慢地显现了出来,学什么东西都快得很,所以嬴驷很放心地将他交给了太子少傅,还请了许多大家专门教他。 嬴荡扬起小脸,骄傲道:“学完了,今日还练了剑。” 魏纾抱着他来到桌前,翻着他的功课,发现确实做得很好,又夸奖了几句。 “阿娘,我可以去试验田看看吗?”嬴荡期待问道。 魏纾有点惊讶,不过还是答应了下来,“好,明日就带你去。”试验田就是魏纾特意用来种植这些搜罗来的种子的,经过了大家不断的努力和钻研,马上就要收获了。 而棉花也即将正式在大众面前露面,想到这里魏纾就抑制不住的高兴,总算等到这天了。 嬴荡得了允许十分开心,嘴巴不停问道:“那舅舅也会去吗?我想舅舅了。” 魏纾想起自己似乎有段日子没见到魏章了,他如今可是混得风生水起,所以忙得很。 “去,一起去。”魏纾决定叫上魏章一起。 “去哪儿?”嬴驷这时进来,听到他们说要去什么地方,随口一问。 嬴荡又像个小炮仗一样冲到他的怀里,靠着他的大腿,“阿爹!阿娘答应我明日去试验田!” 嬴驷看了魏纾一眼,笑着对嬴荡道:“去,咱们一起去,这田里的东西也该收获了,你身为秦国太子,自然该了解民生。” 嬴荡乖乖点头,他虽然还小,但也明白了自己身为秦国太子身上的责任。 魏纾静静坐在一旁看着他们爷俩的交流,笑而不语。 作者有话要说:朋友告诉我,日万可以让小可爱们更爱我,于是我捂着自己酸软的腰,一个字就是日! 第39章 第二日一家三口还有魏章就一起去了试验田, 舅甥俩许久不见, 都有些想念, 抱在一起好生亲热了一番, 看得嬴驷都有些吃味。 “这小子倒是和他舅舅亲。”语气酸得不得了。 魏纾好笑地看了他一眼, “再亲也亲不过王上。”一句话就把他哄好了。 等到了试验田的时候, 众人已经接到了消息,早就在这里恭候了, 嬴驷免了他们的礼, “带我们去看看吧。”他也有些好奇, 早就听魏纾说过了棉花的事, 只是一直没有见过。 等到了田边,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片洁白,这朵朵棉花像天上的白云,一看就软到人的心里。 “好白,好美!”嬴荡充满稚气的声音传来,他已经被迷住了, 这一大片洁白的棉花就像天边的云朵一般, 这种不一样的美给了嬴荡巨大的冲击。 听到他这童言童语的夸赞, 一直照顾这些作物的人也十分高兴,这也有他们的一份功劳不是? 除了棉花, 还有许多别的作物,这些都是当初魏章收集来的,有的种活了,有的没活, 还有的只是一些杂草,最终留下的也有许多普通的蔬果种子,倒也有几样稀奇东西,只是魏纾也没见过。 看了一圈后,嬴驷将目光投向了棉花地,赞许地点了点头,“你们照顾地很好,都有赏,什么时候可以收获?” 一旁的负责人弯腰拱手道:“回王上,再有七天便可收获了。”他们都经验丰厚,什么时候收获都心里有个大概的数。 嬴驷闻言微微颔首,“如此,到时候一定要小心,不能出差错。” 看完了棉花,嬴荡一直十分兴奋,嘴上问个不停,“阿娘,这些棉花有什么用啊?” 对于儿子的好奇心,魏纾一向是尽量满足的,从来不糊弄他,“这棉花的用处可多了,譬如它可以用来做棉被、棉袄,这样冬天大家就不怕冷了,而且这棉花生长容易,价格也便宜,百姓们是不是也用得起?” 嬴荡闻言若有所思,“是的,只要百姓们用的了,那就是好东西。” 这话一出就引得嬴驷哈哈大笑,“好,吾儿类我!” 魏纾也笑了,她和嬴驷一直有意识地给他灌输百姓的重要性,如今嬴荡有这样的意识,自然是好极了。 嬴荡被夸了,小脸上红扑扑的,转头又问魏纾,“那阿娘,棉花只能保暖吗?” 魏纾摇了摇头,“自然不止,这棉花还可做成布料,用它做成的布料轻柔透气,比那些麻布穿着舒服多了,又比丝绸便宜。” 嬴荡眼睛里亮晶晶的,“这棉花真好,看着好看,作用也大。”他以前穿过麻布,一点也不舒服,刺得身上痒痒的。 魏纾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没有说话,心里却很是欣慰。 过了一会儿,嬴荡小声问道:“咱们要回去了吗?”眼里满是不舍,他好不容易出来一回,一点也不想马上回去。 魏纾看向嬴驷,“咱们出来一趟,不如去外面逛逛?” 嬴驷点了点头,心知她又心软了,其实他又何尝不是呢,荡儿打小就懂事,他心里也是爱极了的。 见两人都点了头,嬴荡脸上满是笑意,跑向了魏章,“舅舅,咱们去别处看看吧!” 魏章已经听到了几人的谈话,闻言笑着应了一声。 看他们俩人关系这么好,魏纾心里也有了想法,“阿章,不是阿姐催你,你也二十有几了,该成亲了,不然叔父他们也该着急了。”其实已经着急了,都写信到她这里了。 魏章都二十几了,放在古代已经算是大龄了,这些年他一直一个人,魏纾想着他有自己的打算,于是也不催,可现在看到这甥舅俩,又忍不住操心。 “你可有喜欢的姑娘?”魏纾突然想到一个可能,他该不会是喜欢男人吧? 也顾不上别的了,小心翼翼问道:“或者...喜欢的小伙子?” 魏章听了这话差点没摔倒,无奈道:“阿姐,你想什么呢...我喜欢女人!” 看他样子不似作伪,魏纾放下了提起的心,“那既然如此,你可有心仪的女子?若有喜欢的那阿姐帮你去说亲。” 魏章扭扭捏捏,“阿姐,你别忙活了,我自己心里有数...” “舅舅你耳朵好红啊!”嬴荡在他怀里,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指着他耳朵喊道。 魏纾定睛一看,果然红透了,看来这小子有情况啊! 魏章被自己小外甥戳破了,有些羞恼地看着这臭小子,发现他瞪大了可爱的眼睛无辜地望着自己,魏章泄气了。 这时嬴驷也开口了,“你小子也是该上心了,有喜欢的就说,大男人这么忸怩作甚?” 魏章见状不得不交代了,低着头小声道:“我是有喜欢的女子,但是...”但是什么他没说出来,一脸难色。 魏纾闻言一喜,连忙追问,“是谁?你说出来,姐姐姐夫都会帮你的。” 魏章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下定了决心,眼睛一闭“我、我心悦芈姑娘!” ???芈姑娘?不会是她想的那个芈姑娘吧? “噢~是姨母!”嬴荡又先喊了出来,一脸调皮。 魏章头更低了,魏纾也从懵逼中缓了过来。 嬴荡早就知道阿娘有个义妹,俩人也见过面,一直喊的姨母。 “你们俩...什么时候...?”魏纾看弟弟这样子,说不下去了。 魏章见状连忙道:“阿姐,我对芈姑娘是真心的!”脸上一脸急切,生怕她不答应,毕竟俩人名义上还是兄妹呢。 魏纾机械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见他还望着自己,扯了一抹笑,“放心,姐姐不拦你,姐姐只是没想到...” 接着的出游就这样草草结束了。 回到宫中,魏纾越想越觉得神奇,“他们俩怎么会在一起呢?这都没苗头的事。”她已经想清楚了,若是芈月真的不喜欢魏章,以魏章的性子,是决计不会说出来的,既然他说了,想必就是俩人都有意。 嬴驷有些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也就你没看出来苗头。”平时也没这么迟钝。 魏纾扑到他身上,凑近问他,“难道王上看出来了?” “你忘了去年咱们带着荡而踏春,他俩在桃林相遇的事了?那日寡人就觉得不对,想必就是那日的缘分了。”嬴驷回忆着那日的情形。 魏纾瞪大了眼睛,“就这?”这也太无语了吧,又有些好奇,“王上你怎么比我还清楚?” 嬴驷叹了口气,“这男人最了解男人,魏章这小子平时什么模样我清楚的很,所以一有古怪就很容易看清了。”顿了顿又问道:“他俩的事你怎么看?”毕竟一个是堂弟,一个义妹。 魏纾仔细考虑了一下,“这也没什么,他们若是真心实意的喜欢对方,我自然不会去反对。” 嬴驷抬眼闻言问道:“寡人记得这位芈姑娘似乎与义渠王子有子?”这还是当初魏纾告诉他的呢,“魏章可知道这事?” 这倒是问到魏纾了,皱眉道:“这我不清楚,明日还得再问问他。”芈月心里很清楚,自己是知道她有孩子的,这种谎话很容易戳穿,所以不大可能骗魏章。 嬴驷搂住了她的肩,“别想这些了,明日再问,夜深了,咱们就寝吧...” * 第二日下了朝魏纾就叫了魏章过去,看着他一脸紧张地模样,魏纾心想弟弟还真是长大了,“阿章,昨日我想了很久,不知关于芈姑娘的事你知道多少?”魏纾试探地问。 魏章一脸坚定,“阿姐,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这些事我都知道了,我...我不介意。”其实最初还是介意的,喜欢的女人有了孩子,孩子父亲还是义渠王子,这给了他一个巨大的冲击,但是后来他想通了。 魏纾点了点头,“既然你自己已经想好了,那我也不多说什么了,如果芈姑娘也有意的话,咱们就去下聘礼。” 魏章闻言猛地抬头看她,似是有些不可思议,“阿姐,你真的...你真的答应了?” 魏纾有些好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你阿姐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不过我这里是不要紧的,但是叔父那边就得你自己去说了。” 话虽如此,其实也不会很难,毕竟如今民风开放,多少二嫁三嫁的都有,芈月又是楚国宗室之后,想必叔父他们也不会怎么反对。 魏章得了她的允许喜出望外,“嗯!弟弟这就写信回去!”又有些扭捏,“那...那聘礼的事...” 还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魏纾现在可算是感受到了,虽说他们也不是母子,但也忍不住心里好笑的同时有些泛酸,“你呀,放心吧,只要叔父叔母同意了,阿姐马上为你张罗。” 魏章走后,喜妹上前来笑道:“如今国舅大人也喜事将近了,王后也可放心了。” 魏纾轻轻叹了口气,“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些都是免不了的,话又说回来,喜妹你也不小了,可有想法?” 喜妹闻言笑意僵住,立刻跪了下来,着急道:“王后,喜妹不愿嫁人,喜妹想永远陪在王后身边!” “快起来快起来,好端端的跪什么,你不愿就不愿,没人会逼你”魏纾连忙拉她起来,想到喜妹现在年纪也不算大,或许是现在还没想好,“你的婚事你自己做主,以后若有了心仪之人也不必害臊。” 喜妹闻言点了点头,心里却一点也不愿,嫁人有什么好,她如今跟在王后身边,什么都好,何苦找个人凑活过日子? ...... 没过多久,棉花就正式收获了,这棉花是魏纾从现代带回来的种子,产量自然不错,平均亩产可达六十石,这是继红薯之外的又一大震动。 红薯产量高如今已经是人尽皆知了,其他国早就眼红的不行了,要是有了这粮种,那以后百姓们可就不愁吃了,可惜秦国管得严,他们根本弄不来很多。 一点都没流出去是不可能的,但是那些流露出去的粮种比之天下百姓还是九牛一毛,根本不够吃,这也导致越来越多百姓迁去秦国。 现在棉花又横空降世,这么高的产量,大家都心动不已,可惜这不是粮种。 不过大家转念一想,秦国的百姓如今都不愁吃,少有因为饥饿而亡的,所以是不是粮种也没太大关系了。 看着成堆成堆的棉花被运入国库,魏纾心里一阵满足,嬴荡也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阿娘,这么多棉花可供多少人用?” 魏纾想了想,一床被子也的要三五斤的棉花,再加上衣服等等,这些棉花其实不够多少人用,将这些告诉了嬴荡后,他认真地点了点头,“那咱们还得多种点,将这些种子分发给百姓们,大家都种。” 说到种棉花,魏纾就想到了一件事,当初的棉花种子是早就包好的,不需要自己费心,但现在收获的棉花里面的种子还需要人工分离,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想到这里,魏纾就想到了一样东西,就是脱籽机,这脱籽机就是专门为了给棉花去籽所发明的,有了这个,以后脱籽就轻松多了。 想到就做,魏纾进了空间翻找资料,这个东西她是记不住的,但是她记得当初有将相关信息放进里面,果不其然,魏纾找到了结构图。 魏纾拿着结构图去了工部,本来想直接找石老的,没想到他不在,正巧白湛在这里,看到这图后十分感兴趣,“不如大人将这图予我瞧一瞧。” 魏纾倒是十分少见他如此主动,有些惊讶的同时更多的是惊喜,白湛虽然年纪没有多大,但是那一手的手艺是没得说,关键是还见多识广,每每魏纾想到个什么他都能接上。 于是二话不说就将图纸给了白湛,白湛仔细看了一遍,越看越是心惊,这结构看着简单,实际却十分精妙,当真是闻所未闻,比之‘他们’也不逞多让。 “大人此图甚是精妙,不知出自谁手?”白湛已经在工部呆了快两年了,长时间的相处,早就将魏纾的底子摸得一清二楚,这位王后虽然聪明,但对这些技艺并不很熟,所以他敢断定这图不是出自她手。 白湛突然想到一个可能,难不成这图是‘他们’画的?不过很快又否定了,风格不一样。 魏纾听他这么问也不吃惊,自己几斤几两在专业人士面前是瞒不住的,就像是有才识的人,他们的光芒也是掩不住的一样。 “此图的确不是我所作,只是是谁却不好透露。”魏纾此言一出,白湛就不纠结了,这些图纸都是传家宝样的存在,她不愿意说也是正常。 “大人放心,此物做得出来。”图纸都有了,若还是做不出来那他就白活这么多年了。 听到他这么说魏纾就放下心来,笑道:“那就麻烦先生了。” 白湛的速度还是很快的,没几天就带着脱籽机来找魏纾,魏纾大喜过望,拿出库房里的棉花一试,棉籽很容易就被脱了下来。 “好!先生大才!”魏纾不吝夸奖,爱不释手地摸着这具脱籽机。 白湛淡淡一笑,“这不算什么。” 魏纾被他这种高人气息震住了,心里越发好奇,忍不住问道:“先生技艺高超,不知师承何方?”这位白先生一看就不是野路子,定然来历不凡,又感叹道:“先生这手艺,比之墨家人也不逞多让了吧。” 说道墨家,魏纾就有些可惜,墨家的鼎鼎大名她是早就知道了的,可惜这么多年派人寻找都没有什么消息,偶尔有消息,也大多没了后续。 白湛闻言猛地抬头看向魏纾,发现她正在专心致志地看着桌上的脱籽机,才恢复了常态。 “大人似乎很看好墨家?”白湛试探问道。 魏纾点了点头,“是啊,这些年我一直在找墨家的踪迹,只是他们藏得太深,又一向对秦国感官不大好,所以有些苦求无门啊...” 白湛沉默了片刻,内心满是挣扎,一起共事这么长的日子了,他对魏纾也算是了解甚深了,知道她说这话是真心的。 又过了好久,白湛终于下定决心,“大人,其实...其实我是墨家人。” “墨家?!”魏纾被这两个字震得脑袋一空,“你是墨家的人?!” 白湛缓缓点了点头,“不错,我是墨家第三代弟子,原本跟着师父师兄在谷中修行,但后来出了一些事情,后来便隐姓埋名来了秦国,一呆就是十年...” 想必这出了一些事不是什么好事,见他不愿意说,魏纾也就不戳人痛处了,好奇问道:“既然先生都隐瞒了这么久,这次为何告诉我?” 白湛沉默了许久,“实不相瞒,虽说我已经离开了师门,但还是心中惦记,大人的为人我是了解的,若是墨家能来秦,想必会好很多吧...”事实上他也知道墨家在七国都是受排挤的,因为墨家的作风完全就是与王权相悖。 墨家受打压,他心里也不好受,如今魏纾对墨家有好感,秦王也每每赞同她的一些举动,让他不得不得出这个结论,那就是秦王对墨家并不排斥,更甚者也许还会用他们。 魏纾闻言点了点头,“先生放心,秦国对墨家没有恶意,甚至很欢迎。”墨家可是个宝藏啊,有了墨家的相助,秦国国力必定更上一层楼,她是知道的,嬴驷早已见识了科技的力量,所以并不排斥墨家。 白湛眉头紧皱,面色有些严肃,“我会写信给家师,至于他们来不来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他们都固执得很,不一定会来。 “没事,先生肯联系就很好了。”反正白湛在这里就已经是他们赚了。 送走了白湛,魏纾心里久久不能平静,等到嬴驷回来后迫不及待地告诉了他这件事。 “墨家?”嬴驷有些惊讶,“这墨家可是个硬茬,不容易啊...”没想到白湛竟然是墨家人。 “王上,若是墨家愿意来秦,你会怎么做?”虽然知道嬴驷对墨家没有恶意,但还是问一下比较好。 嬴驷沉吟片刻,“墨家的本事我是知道的,自然也是心动,但是墨家人向来行事不羁,不好约束...”站在秦国的立场他自然是欢迎墨家来的,可是站在国君的立场,又有些忧虑。 魏纾也明白了他的考量,“王上不必担心,想必就算墨家愿意来,也是少数,若他们真的来了,我们也得约法三章。” 嬴驷也考虑清楚了,“也罢,若他们来,寡人便以上宾待之。”这点容人之量他还是有的。 ...... 有了脱籽机,那几百石的棉花很快就处理完了,收获的棉籽也被分发了下去。 紧接着官府便向外宣告了棉花的作用,又是掀起了大片波浪。 “这棉花这么软,要是制成衣服,咱们以后岂不是不用再穿这些麻布啦?”一人兴致勃勃问道。 “是啊,这麻布穿得我刺挠得很,咱们皮糙肉厚就算了,娃娃可不行。”显然这是心疼孩子了。 又有人接道:“还不止这些,你们没听说吗,这棉花穿在身上可暖了,虽然现在有了炕,但也只能睡觉的时候躺一躺,平日里也抵不住冷。” 这话一出大家都深有感受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有人问了,“哎,那这棉花贵不?”要是太贵他可买不起。 听了这个问题,大家都伸长了脖子等答案。 “害,你们没听见吗,这种子会发给咱们,这棉花产量也高着呢。” 这下大家彻底放心了,一个个笑呵呵的,“咱们这日子过得才有意思,现在想想,以前都是熬日子。” “是啊是啊...” 就在棉花席卷秦国之时,魏章写去的信也回来了,随着信一起的还有很多聘礼以及给魏纾的一封信,魏章一拿到回信就迫不及待地拿给了魏纾看,信上说了,虽然感觉突然,但是并不反对,另外他们来不了,下聘的事就托付给了魏纾。 魏纾也能理解,毕竟魏章都这么大了,到现在还没成亲,叔父叔母着急也是正常的,如今好不容易他有了心仪之人,家世也不算差,虽说已经有了一个孩子,但思考再三也不算什么,自然就答应了。 “阿姐,那咱们什么时候下定?”魏章满脸的兴奋。 “不急,等我先见了芈姑娘再说。”说来最近都在忙,也没精力去找她了解情况。 魏章闻言有些失望,不过也知道这是正常流程,“那就麻烦阿姐了。” 芈月被叫来宫中时有些忐忑,虽然魏章早就给她透了底,但是依旧有些不安。 “姐姐。”这声姐姐叫得她羞臊不已,老是觉得自己无脸见魏纾。 魏纾见她这样子知道她恐怕心里也有点不好意思,笑道:“快过来坐,咱们好好聊聊。” 等她顺从坐下,魏纾才拉起了她的手,“我知道你恐怕心中羞赧,但大可不必如此,你我本就无血缘关系,如今你和阿章看对了眼,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这声姐姐倒是叫得越发顺理成章了...” 听她这么说芈月才放松了下来,脸上带着一抹未散开的红晕,“姐姐当真不介意?我已经有了孩子...”这也是她一直底气不足的原因,毕竟魏纾对她知根知底,生怕她心中不满。 魏纾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有孩子又怎么了?你向来性子开朗活泼,也不拘泥于俗世,我一直也很欣赏你这一点,只要坐得端行得正,咱们女人可别因为外人的流言蜚语让自己过得不痛快。”当然前提就是要不妨害他人。 芈月听她这一番肺腑之言,眼中感动得闪着泪花,这下她是真心把魏纾当做姐姐了,“多谢阿姐!” “今天叫你过来也是想走个流程,阿章已经为你求了父母的许可,不知你意下如何?若是允了,咱们就下定了。” 芈月微微低下了头,嘴角带着甜蜜的笑,“自然是愿意的...” 于是这事就这么定了,魏纾第二日就找人算了黄道吉日,安排了起来。 “阿章也要成亲了,这时间一晃可真快...”魏纾晚上躺在嬴驷怀里,和他聊着这事,“仿佛自己已经老了。” 嬴驷闻言捏了捏她的鼻子,“胡说,寡人的纾儿年轻着呢,要说老也是我老了。”他比魏纾大了几岁,以后要老也是自己先老。 魏纾却听不了他这话,捂住了他的嘴,认真道:“王上才是胡说,王上如今正是英气勃发的年华,哪里就老了?咱们可要长长久久的。” 嬴驷轻轻亲了亲她的掌心,笑道:“纾儿现在就为这个发愁,以后咱们的荡儿娶了妻可这么办?” 他原本以为魏纾会有些纠结,没想到她却脱口而出,“那不会,孩子有他自己的人生,能陪伴我一辈子的也只有王上了。”虽然她平时的确很爱荡儿,但那是母亲对孩子的爱,这种爱是不能取代夫妻之间的爱的。 闻言嬴驷怔愣了许久,才猛地将她搂紧,似叹非叹地笑了一声,“纾儿啊...”每当他觉得自己已经足够了解她的时候,她又会给自己惊喜,当真是让人爱不够... ...... 墨家,墨家巨子手中拿着白湛送来的信,看了又看。 这封信从送到他手中到现在已经被翻阅了无数次了,终于下定了决心,对着身边的弟子吩咐道:“去将大家都叫来。” 弟子领命,很快大家就聚在了一起。 “师父,不知唤我们前来有何要事?”大弟子率先问道。 “你们小师弟来了信。”这一句话就使大家一惊。 脾气火爆的二弟子忍不住喊道:“这小子竟然还知道来信?!”这都多久了,一直都不联系,大家也找不到他的踪迹,本以为这一辈子都没有了再见的机会了,没想到他竟然来信了。 墨家巨子将手中的信递给了众弟子传阅,等大家看完后才慢悠悠开口,“大家都怎么想?” 二弟子先忍不住了,“师父,这万万不可,秦国向来野心勃勃,秦军也是虎狼之师,不可与之为友啊!” 大弟子倒是比自己师弟冷静些,“二师弟,你先别急,小师弟的为人咱们都清楚,他既然写了这封信想必有他的理由,更何况他这人一向不屑于撒谎,如果秦国真如信上所说,那倒是可以考虑一二。” 二弟子轻轻哼了哼,“以前的小师弟我是了解的,现在的白湛我却是不了解!”又转向了巨子,“师父,总之我是决计反对的。” 墨家巨子不置一言,脸色还是那么风轻云淡,“其他人呢,你们怎么看?” 三弟子这时站了出来,“师父,依弟子看,不论小师弟所说是真是假,咱们都该前去一看,咱们墨家一直秉着‘兼爱、非攻’的理念,若是因为秦国的名声差就去敌视它,那也是有失公正,所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因此弟子认为还是应该前去看看。” 墨家巨子闻言轻轻点了点头,嘴角带着笑意,“不错,其实为师对秦国近些年的事也有所耳闻,秦王上位以来虽然战争连连,但不可否认他确实做了许多利国利民的好事,这次又有了你们小师弟的信,于情于理咱们都得前去一探。” 这时大家也都明白了他的想法,二弟子虽然有些不赞同,但还是压下了。 “师父,去是应该的,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让弟子们先去吧。”大弟子提出了建议,得到了众人一致点头。 墨家巨子自然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和弟子们犟,笑着点头算是答应了,“老大留下,墨二和墨三带一些弟子一起去。” * 墨二和墨三带着四五个弟子一起出发前往秦国,一路上除了二弟子,大家都有些期待,好不容易到了秦国,还没进去呢就被外面的城墙震住了。 “这是何物?像石头又不是石头。”墨三凑近了一看,这灰色的城墙浑然一体,绝对不是用石头可以做成的,用手戳了戳,硬得很。 一旁的官兵早就对此见怪不怪了,想当初城墙刚建完,这里每天都有人来摸一摸,拦都拦不住,现在倒是好了很多,因为大家都对这不稀奇了,看这群人的样子,估计是才来的。 “可有‘验’?”城门口的官兵对着这一行人问道。 墨家的这群弟子既然出来了,自然会准备齐全,于是将自己的‘验’交了上去,很快就被放行了。 等进了咸阳城,那又是一番冲击,与现在坑坑洼洼、灰尘飘扬的黄土地不一样,咸阳城里的道路全部都是用水泥铺成的,又平坦又漂亮。 这群墨家弟子平日里研究精巧,个个拿出去都算是大家了,见到这幅景象也是一惊,“这、这究竟是何物?似乎与城墙上的材料一样?”有个弟子小声喃喃。 墨二闻言没有做声,他也很好奇,但是出于对秦国的排斥,他是不会主动去问的。 “咱们先找一家客栈歇歇脚吧。”墨三出了声。 等他们到了客栈,办好了入住手续,墨三就找了小二问了,“你们这铺路的都是什么东西,瞧着怪好看的。” 小二闻言笑得眼睛眯起,“想必诸位都是别国来的吧,这东西名叫水泥,是咱们工部研制出的东西,又好看又结实,最重要的是还便宜。”小二兴奋地给他们介绍着水泥,脸上满是骄傲自豪。 水泥,墨家人总算知道了这东西的名字,将其牢牢记在心里。 “咱们秦国的好东西还多着呢,您几位多玩几天,保准来了就不想走了!”这话口气大得很,偏偏这小二一脸的笃定,倒让人信服了几分。 但也有例外,墨二一脸的嗤之以鼻,“我看你们秦国人倒是很会说大话。” 这小二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这位先生,我说了您可能不信,只管自己感受感受,这大话不大话的不就知道了?” 墨三连忙打圆场,“这位小哥别往心里去,他没有恶意的,还劳烦小哥给我们讲讲有哪些地方值得一去?” 因墨二前面的质疑,这小二反而心气上来了,誓要让他们心服口服,于是讲得十分细致,就连墨二也竖起了耳朵暗暗听着。 小二见状也不戳破他,只是心里好笑,“我说得再多也不比诸位亲自去看。”说完就走了。 房中几人面面相觑,墨三总结了一下,“咱们明日就按他说的去看一遭。” ...... 第二日一早几人就出门了,先是直奔图书馆,这是昨日小二重点推荐的地方,这图书馆给他们的冲击尚还算好,因为图书馆早已闻名天下,他们自然也早有耳闻,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进去看。 不过令他们感到有些不可思议的是这图书馆内还藏有许多他们墨家的书,更是有许多对此好奇的学子捧着书正在看,看到这幅场景,就算是对秦国再有不满的墨二心中也不免有些复杂。 “看来小师弟信上所说之事很可能是真的,秦王并不排斥墨家。”墨三陈述了一句。 墨二撇了撇嘴,“这才哪到哪儿,还早得很。”显然还是心有存疑。 墨三见状没再说什么,他这个二师兄一向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接下来众人又去育婴堂和养老院走了一趟,里面一派其乐融融的模样,让人看了心就不由自主软了下来,要说谁人没有父母或孩子?秦国能花大力气安置这些老人和小孩,光从这方面说,秦国就值得人高看一眼。 墨三感叹,“这边是孟子所说的老有所养,幼有所依吧...” 这次墨二倒是没有再说话了,不论秦国是不是在做戏,他能这么做就已经比其他诸国好很多了。 接下来几人沿着街边随意走走,光看这些地方还是不够客观,而普通百姓的生活可以反映出很多问题。 这时大家突然闻到一股焦甜的香味,众人不由自主的朝着这股香吻走去,看到一位秦民在街边摆着摊子,这摊子倒是有些奇怪,像是一个大圆筒,外面什么都看不到,香味就是从里面飘出来的。 见他们望向这边,摊主人十分热情地招呼着他们,“刚烤好的红薯,客官要来一个吗?” 墨家众人见状有些心动,这时墨三笑了,“咱们去尝尝看吧,早就听说了这红薯的大名,只是一直没有吃过。” 墨二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老板,来几个。”墨三喊道。 那老板见状十分高兴,挑了几个又大又圆的红薯,表皮焦黑,还带着点烤出来的粘粘的琥珀色焦糖。 “来,客官,有些烫,您拿好。”老板十分殷勤地将红薯包好递给了他们。 每人手中一个,迫不及待就剥了皮,藏在里面的热气就冒了出来,一股浓郁的食物香甜充斥着众人的鼻孔。 金黄色的果肉看着就软糯,一个心急的弟子立刻就咬了一口,“嘶——烫!烫!”连忙哈着气。 大家看他这样子就忍住了心急,慢慢咬了一口,一下子就俘获了众人的味蕾,即便不喜欢吃甜的也抵抗不住这种美好的味觉。 “这红薯果然美味,更难的是产量高还便宜,人人都吃得起。”吃完了红薯,墨三就忍不住夸了两句。 小弟子们连连点头,显然是十分赞同,墨二这时也不说话了,事实上他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入秦以来的所闻所见都给了他很大的冲击,他也明白了当初对秦国的看法的确是有些偏见。 几人正准备往回走,突然墨三被晃了一下眼睛,“那是什么?!”语气十分惊疑不定。 众人抬头看向他指的地方,几块透明的玻璃展现在他们眼前。 “这、这是琉璃?”小弟子有些结巴,不敢确信地问道。 一旁的烤红薯老板见状笑着给他们解释,“客官有所不知,此物名为玻璃,乃是琉璃的一种,这是咱们工部研发出来的,家中若是装上这玻璃,挡风不说,还可以看见外面的模样呢,清楚得很。” 又想到了一件事,“诸位可知道,咱们秦王送了一件礼物给魏王,那送的就是这玻璃,听说魏王爱甚呢!”这是他们也是听魏国来的人说的,后来这玻璃产量多了,秦国也有许多大户人家用得起了。 “这玻璃想必不便宜吧,秦国竟富庶至此?连百姓们都用上了玻璃?”小弟子不可置信地问道。 那老板摆了摆手,“那哪能呢,这玻璃虽然不贵,但也不算便宜,百姓们用得起的也是少数呢。” 这倒是靠谱,但即便如此已经很了不得了,琉璃难得,轻易不得已一见,没成想这玻璃倒是如此易得,难道秦国不赚钱了? 墨二这时有些感慨,“看来这秦国的确是富庶啊,即便这玻璃再便宜,那也不是人人买得起的,这么多玻璃,不知可赚多少钱帛。” 墨二这时严肃道:“想必这玻璃是用了特殊的方法制成的,咱们也是做过琉璃的,耗费了那么大的力气都没得多少,这倒是有点意思了。” “方才的老板与昨日的店小二都提到了工部,想必这秘密就在这工部了。”墨三又突然想到了白湛的那封信,“若我没记错的话,咱们小师弟就在工部任职?” 墨二闻言有些酸溜溜的,“他倒是会躲,跑到了秦国当官来了。” 墨三知道他这话没别的意思,只是有些气白湛这么多年不回去,一点音信也无,实际上这位师兄最是心软。 “咱们再逛逛就回去了?”墨三问询。 墨二点了点头,正准备抬脚走人,突然被一声嘹亮的女声吸引,“进来看看咧,棉布到店啰——” 这话一出他们就见许多人挤进了这家店里,其疯狂程度,不知道的还以为再干什么呢。 “走,咱们去看看。” 众人走进去一看,发现里面已经是人山人海了,一个个伸长了胳膊往前够,“我我!我都来了好多趟了!” 还没等他们了解情况,又是一声“没了没了!下次请早吧!” “唉!又没抢到!”一男子垂头丧气,他都来好多次了,每次都没抢到,真是急得很。 “谁说不是呢,有钱都花不出去,可真是奇了。”另一人也是摇头晃脑叹着气。 “两位兄台,”墨三叫住了他们,“我们出来乍到,不知大家都在抢什么?” 那两人对视了一眼,笑道:“你们刚来不知道,这店里卖的是用棉花做成的棉布,又柔软又透气,穿着舒服还便宜,抢手得很!” “敢问棉花是何物?”这又是一个新东西,他们来时还没听说过呢。 那俩人又给他们讲了一遍棉花,才在众人的再三感谢下走了。 这下连墨三都有些嫉妒了,“这秦国百姓的日子可真是过得好。” 他们墨家人能吃苦,不耽于享乐,以帮助贫苦百姓为宗旨,他们这一行人那是早早地就将诸国走遍了,可从未见过哪个国家像秦国这般。 其实当初他们也是来过秦国的,只是那时秦国与现在简直是判若两国。 墨二沉默了些许,“回去休息一晚,明日咱们去找小师弟。” 作者有话要说:城墙那块有bug,秦国咸阳城没有城墙,但是前面已经写了,咱们就无视...? 第40章 第二日众人按照信上的地址找到了白湛, 双方见面后没有眼泪汪汪, 也没有煽情互动, 而是开打, 更准确的说是墨二单方面殴打白湛。 “好了好了, 二师兄手下留情啊。”墨三在旁边劝着架, 见白湛不还手,墨二也就停下了, 只是依旧没有好脸色。 白湛面对他们时也不像平常那样云淡风轻了,“二师兄三师兄...”除了唤一声师兄似乎也不知道说什么了,时间过得太久,再见面都恍如隔世了。 白湛请他们进屋, 将这些年的事情都讲了讲, 又说了在秦国的所见所闻。 墨三笑道:“这几日我们已经将这咸阳城逛了一遍了, 的确如你信上所说。”见一旁的墨二一直不说话,心中叹气。 “你当年为什么不回师门?你可知师父和师兄弟们找了你多久?对了,弟妹呢?”这话题是避不开的。 白湛沉默了些许, “当年确实是我的错, 一心想着逃避,后来又无脸再见你们。”又顿了顿, “她已经去了。” 此话一出,屋内一片寂静,墨三长长叹了一口气,当年白湛与一女子相爱,这本来没什么, 坏就坏在这女子乃是齐国派来的细作,故意混进墨家想搞清楚墨家行踪,后来事情败露,白湛痛苦万分,但还是决定带着这女子远走高飞,这一别就是十几年。 后来大家都已经原谅了这事,想着找他回来,没想到这女子已经去了。 白湛见他们沉默,还是说出了口,“当年蕙娘的确是齐国派来的,但是她从来没有真的出卖过我们,这点我敢保证!后来她病了,也就去了...” 墨二听到这里总算开了口,“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回去?难道咱们师门这么多年的情谊就可以这么轻易放弃吗?”这话是指责,但心里却早就不怪他了。 见白湛不说话,其实大家也都明白,他是自觉愧疚,不敢回去,墨三出来打圆场,“现在小师弟在秦国做得很好,我们也听说了,那个棉花和玻璃都有你的一份功劳呢。” 说起了正事,白湛也正色了起来,“二师兄三师兄,墨家如今的境况想必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诸国国君对墨家无一不是排斥,恨不得除之以后快,但秦国不同,若墨家能与秦国交好,那咱们也算是有了后盾了。” 墨二墨三闻言倒没有第一时间反对,其实他们心里已经认同了他的说法。 “小师弟,你在工部可有探知秦王的态度?”这是他们最关心的。 白湛点了点头,“秦国王后对墨家很是推崇,秦王与王后感情甚深,对墨家也不排斥。” “不排斥?想必也不怎么欢迎吧。”墨二一针见血。 白湛无奈笑了笑,“二师兄,秦王倒不是不欢迎,只是有些顾虑...”这顾虑是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我给师父去信一封,看他老人家怎么想吧。”墨三自己琢磨着,师父很可能答应,秦王所顾虑的无非就是墨家不受拘束,但实际上他们也并非一点不懂人情世故,只是愿不愿罢了。 就在墨家众人等着巨子来信时,魏章和芈月的婚礼来临了。 魏章穿着新郎服,站在府外迎接着宾客。 “左庶长今日可真是春风得意啊!”一人笑着恭贺。 “哈哈哈哈哈,多谢多谢,您请进。”魏章笑得嘴角都没合上过。 那人正准备进去,突然听到了一声,“王上王后到——太子殿下到——”,转过身一看,果然是嬴驷和魏纾,俩人身边还站着一个小孩童,正是嬴荡。 “阿姐!姐夫!”魏章跑了过去,又看了看嬴荡,“太子殿下。” 嬴驷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好小子!”,魏纾也在一旁笑意盎然,打趣道:“这新郎官就是不一样,阿章今日看起来格外英俊,等下指不定把新娘迷成什么样呢。” 嬴荡也笑着恭喜,“听说舅舅今日成婚,荡儿在这里祝舅舅舅母百年好合,白头到老。” 魏章脸上笑意更深了,“多谢殿下”,又反应过来,“快请进吧,别站在这里了。” 嬴驷牵着魏纾和嬴荡一起走了进去,里面宾客已经很多了,见他们一家三口来,个个都站起了身行礼,却被嬴驷制止了,“哎,今日大喜的日子,诸位就不必多礼了。”说完就坐了下去。 等他们落了座,其他人才敢坐下,这时嬴荡有点兴奋地问魏纾,“阿娘,舅母呢,怎么还没到?” 魏纾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吉时还没到呢,你舅母还在准备呢。” 嬴荡点了点头,他年纪虽小,但这些常识还是懂的,“阿娘,舅舅和舅母成了亲,是不是很快就要有弟弟来陪荡儿玩了?”宫中只有他一个小孩,他一直想要个弟弟可以一起玩,当然他才不想要什么庶弟,舅舅的儿子那就不一样了。 至于亲弟弟,自从嬴荡知道阿娘生自己难产的事后就按下了这个期待。 魏纾闻言笑了,“荡儿想要弟弟了?”心中却在考虑着这件事,只荡儿一个孩子的确有些孤单,是要考虑起来了,说来她这个月的葵水还没来呢,会不会... 嬴荡认真点了点头,“以后舅母有了孩子,我一定好好和他一起玩,保护他。” 嬴驷听他这话看了他一眼,不咸不淡道:“要保护别人首先得自己强大,否则就是说大话。” 嬴荡也不生气,反而郑重点头,“荡儿听从父王教诲,一定好好学习、认真练武!” 嬴驷满意地点了点头,嬴荡是嫡长子,又是太子,未来的秦王,他虽然爱他,但更希望他能成长,因此并不溺爱。 魏纾在一旁默默听着他们父子二人的谈话,脸上带着恬淡的笑意。 “新娘子来啦!”不知谁喊了一声,大家都躁动了起来,不一会儿魏纾几人就见到魏章抱着芈月走了进来,又引得众人一阵打趣的长吁。 因为魏章的父母赶不过来,所以就由嬴驷和魏纾坐在上面代替,嬴荡给他们当喜童,大家见了这阵仗感慨不已,这普天之下也就这一对新人有这个待遇了吧。 看着这对新人朝着自己行礼,魏纾笑得脸都僵了,“好好好!你们夫妻二人今后要互相扶持,相互爱重,好好地过日子。”嬴驷也跟着嘱咐了几句。 “多谢姐姐、姐夫!”俩人齐齐称谢。 拜完了堂,芈月就被送进了喜房,魏纾怕她不适应,就准备进去看看她,“王上,我带着荡儿去看看。” 嬴驷点头,他不好进去,就在外面呆着。 “王后,太子殿下。”见她过来,喜房外的侍女纷纷行礼,魏纾朝她们点了点头,带着嬴荡走了进去。 “姐姐,太子殿下。”芈月听到了声音笑吟吟地问好。 “舅母今日好漂亮。”嬴荡发出了一声真诚的夸赞。 芈月笑得更甜了,轻轻摸了摸他的小脸“殿下的嘴可真甜~” 魏纾见她状态还好,放了大半的心,“腹中可饥饿?”刚问完呢,外面就有侍女的声音传来,“左庶长让婢女给夫人送了点心过来,怕夫人饿着。” 魏纾打趣地笑了,“到底是成了亲了,这小子都知道心疼夫人了。”又对着外面的侍女道:“快拿进来吧。” 被人关心的滋味是很好的,瞧芈月脸上一脸的甜蜜就知道了。 “你吃吧,我们先出去了,有什么事就问身边的老人,她们都是信得过的,或者直接遣人告诉我也行,咱们也算是亲上加亲了,自该随意些。”魏纾临走前嘱咐了一番。 “怎么去了这么久?”嬴驷见到她就有些小抱怨。 魏纾笑了笑,“新娘子嘛,稍微多说了些。”话头一转,“我有些饿了。” 嬴驷顾不上再说,连忙给她夹菜,魏纾笑眯眯地受用了。 一旁的嬴荡默默扒着自己碗里的饭,他已经是个大孩子了,要学会自己吃饭... 这时魏章前来敬酒,脸上的笑就没落下过,“阿姐、姐夫,弟弟的这被喜酒你们可得赏脸。” 嬴驷闻言遥遥点了点他,给面子地端起了酒,魏纾有些犹疑,有些事还没确定,以防万一还是不喝了。 “就让你姐夫帮我代喝吧。”魏纾浅笑道。 魏章虽然不解,但是还是答应了,他知道魏纾的脾性,不喝肯定是有什么不方便,于是笑着道:“那姐夫可得多喝几杯。” 嬴驷有些担心地看了魏纾一眼,见她面上并无异色才放下心来,端起了酒与魏章对饮了几杯,“好了好了,你今日大喜,不可多喝。” 魏章点了点头,“那弟弟先去招呼客人了。”说完就走了。 他一走嬴驷就问了,“纾儿可是有不适?” 魏纾摇了摇头,“并无不适,王上别担心,只是有些不方便。” 听她这么说嬴驷暂且放下了心,不过还是暗自嘀咕,不方便是怎么个不方便?葵水也不是这个时间啊... 魏纾心中惦记着事,吃饭就有些心不在焉,结果不知道吃了个什么,突然恶心了一下,魏纾强压着这股恶心,喝了口水压压,好吧,这下八成是了。 等回了宫,魏纾立刻就请了太医令,嬴驷更担心了,“还说没事,都要请太医令了还瞒着我?” 魏纾轻轻捏了捏他的手,“王上别着急,不是坏事。” 嬴驷勉强按捺下来,等太医令一过来马上就吩咐,“快给王后看看,是不是有不妥?” 太医令有些惶惶不安,这王后的事可是大事啊,可不能有一点闪失,连忙打开了自己的随身医箱,给魏纾把起了脉。 细细感受着手指下的脉搏,太医令舒展了眉头,“王上王后不必担心,这是大喜事啊,王后有喜了。”这的确是喜事,不过太医令又想到了几年前王后也是有了孕,生下了太子,只是差点人就没了。 嬴驷听到这个消息先是一喜,不过紧接着脸色也变得沉重了下来,他也想到了当初的事情。 “王后身体可还好?”这点最重要。 太医令拱手,“王后身体十分健康,王上不必多虑。” 嬴驷点了点头,眉头还是没舒展,当初太医令也是这么说的,但还是出了问题。 “多谢太医令,您老下去歇着吧。”见嬴驷一直发着呆,魏纾先出声了,“喜妹,送太医令出去。” 等他们都走了,魏纾才拉着嬴驷的手,轻轻摩挲着,“王上是不是担心?别怕,上次是个意外,这次不会的。”这次都有了空间了,魏纾有底气了。 嬴驷还是紧皱着眉头,“你如何能保证,寡人是真的怕了...”荡儿都三岁了,本以为是纾儿不宜有孕,他也就放松了警惕,没成想又有了,他也不是个狠心的父亲,孩子没有就算了,有了自然舍不得不要,可是纾儿的身体又确实让人担心。 魏纾给他抚平了眉头,“太医令不是说了吗,我身体好着呢,再说女子有了第一次生产,以后都会轻松很多,王上放心吧。”见他还是沉默不语,魏纾加了一把火,“总之我是决计不会不要孩子的。” 见她这么坚定,嬴驷也无可奈何,说来他们膝下确实单薄,若是能添个孩子自然很好,可是孩子再重要也比不上纾儿。 “也罢,这次一定要好生照料,一定不能再...”再什么嬴驷说不下去了,一把将她搂在怀里,“你知道的,寡人不能没有你。” 魏纾轻轻抚着他的背,“放心吧,不会有事的。”灵泉的事是不能说的,她只能这么安慰他了。 第二日大家都知道了王后又有身孕了,说来还是在左庶长成亲当晚查出来的,一时间大家都在夸赞这是双喜临门啊,那些去过喜宴的也心中暗暗期待,说不定他们也可以沾点喜气呢? “阿娘,我要有弟弟了吗?”嬴荡扬起笑脸兴奋问道,自从他知道自家阿娘有了身孕,整个人就异常激动。 魏纾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是啊,荡儿不是早就想要弟弟了吗?不过也有可能是妹妹,荡儿喜欢妹妹吗?” 嬴荡小脸上一脸认真,“妹妹也喜欢,荡儿会好好爱护妹妹。”不过心里还是希望是弟弟,弟弟可以一起玩,妹妹就不一样了。 嬴荡眼神充满敬畏和期待地看着魏纾的肚子,“阿娘,弟弟这么小一点,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啊?” 魏纾闻言忍俊不禁,“弟弟要慢慢长大,等荡儿再长高一些就出来了。” 嬴荡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我可以摸摸弟弟吗?” 魏纾拉着他的小手覆在肚子上,“弟弟现在还小,荡儿给他打打招呼就好。” 一大一小母子两人享受着这份温情。 第二日一早,魏章和芈月就进宫来探望魏纾。 “姐姐,这可真是大喜事!”芈月见了魏纾就开心道,“也不知我什么时候才有这福分。” 魏纾笑道:“你们如今都成亲了,孩子自然是水到渠成的事了。”至于另一个孩子,如今还是没有下落,因此魏纾没提。 芈月显然也是想到了那个无缘一见的孩子,压下心中苦涩,更是羡慕魏纾了。 魏纾的胎还没有坐稳,嬴驷就收到了张仪的来信。 “什么?攻打齐国?”魏纾声音陡然拔高,听到了这个消息整个人都愣了。 嬴驷环住她的腰身,扶着她坐到了床上,“你别着急,小心身子。” 魏纾胡乱点了点头,抓住了嬴驷的手不放,继续了刚刚的话题,“王上,是张仪说要攻打齐国?” 嬴驷轻轻颔首,“不错,这些年张仪一直在给魏王谈连横之事,只是这魏王嘴上应得好,每每让他出兵便装聋作哑,着实是个老狐狸。” 魏纾听了这话冷静了下来,“既然魏王不同意,那为何要攻齐?”说句不客气的话,如今齐国可是关东霸主,秦国虽然强,但与齐国对上,胜负还不好说,更何况她似乎记得,历史上秦国攻齐是失败了的。 嬴驷眉头紧皱,“张仪已经在魏国呆了两年了,再拖下去也无甚用处,虽然魏王不愿出兵,但却愿意借道,既然这横连不了,那就只有对上齐国一战。” 魏纾对此并不同意,“王上,不是我长他人威风,咱们如今虽然国力强盛,但是齐国同样不弱,这一仗打赢了还好,若是不幸败了,那咱们可就暴露在天下人的眼中了,到时若是被他国群起而攻之,秦国又该如何自处呢?” 打仗有胜有败,总不能指望自己总是胜利吧,魏纾觉得还是得思虑周全再说。 但嬴驷却并不这么想,若是早些年的秦国,他自然不会冒这个险,可如今秦国俨然与齐国不相上下,甚至还略胜一筹,那这仗就可以打,更何况秦国已经快两年没打过仗了,再这样下去,只怕士气就会被消磨光。 想到张仪信上所说的内容,加上种种考虑,嬴驷还是决定打这一仗,只是这些事就不用拿来烦她的心了。 “纾儿不必担心,你且好好养身子,其他的事有我呢。”以后还是少拿这些事劳累她了,本来就爱操心,这样下去可于身子不利。 魏纾见他执意如此,也不好再劝,她现在怀着孩子,事情一想多就难受,当然最主要的是即便这次秦国真的败了,那也不会导致太糟糕的后果,否则她是怎么都要阻止的,只是心中稍有郁闷,脸上也带了些出来。 嬴荡见状关心问道:“阿娘为何对攻齐如此担忧?”他虽然年纪小,但因为是太子,所以这些国家大事嬴驷都会与他说。 他问了,魏纾自然要答,“阿娘是想着,这仗不好打,恐怕胜率不大。” 嬴荡更是疑惑了,“齐国强大不假,可咱们秦国也不差啊?两国交战,胜负难料,往往一点小事就能影响整个战局,儿子倒是觉得这仗咱们不一定会输。” 魏纾噎住了,她不知道该怎么跟自家儿子解释因为历史上他们就是输了,不过现在一切都变了,谁又敢保证呢? 魏纾觉得自己有些魔怔了,想通之后心里的大石头也放下了,摸了摸自家儿子的小脑袋,“荡儿,阿娘问你,你以后也会面对这样的事情,不可能事事顺利,若是失败了,心中可会有芥蒂?” 嬴荡抿紧了嘴仔细思考这个问题,过了一会儿才回答,“阿娘,荡儿不能保证若是失败了会不伤心难过,但荡儿一定不会一蹶不振,荡儿是阿爹的儿子,是秦国的太子,不会给阿爹丢脸,更不会给秦国丢脸,若是败了,那就再来一次,荡儿有信心!” “好!不愧是寡人的儿子!”嬴驷这时走了进来,显然已经将他的话都听完了,走到了嬴荡的面前,拍了拍他瘦小的肩膀,“荡儿,你要记住,一个合格的君王,不能因为一时的失败就心存退却,你时常听越王勾践的事情,若他就这么放弃了,那越国也不可能复国。” 嬴荡闻言猛点头,眼睛亮晶晶的。 嬴驷不再看他,转而坐在了魏纾身边,“如今可是心里舒坦了?” 魏纾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突然肚子上覆了一双温热的大手,“好好养胎,你的身体最重要,不然寡人都不放心。” 魏纾看着凑近的侧颜,阳光洒进来映着他的眼,看着越发透亮清澈了,长长的睫毛微微扇动,魏纾忍不住伸出手轻轻碰了碰,被眼前的人轻握住手,亲昵地笑了,“你啊...” 一旁的嬴荡默默拿起书本遮住自己的脸,阿爹和阿娘真是太腻歪了... 攻齐之事已定,嬴驷就开始忙活起来了,进攻路线、领兵之人,诸如此类种种事情都需要仔细商量。 魏纾的肚子渐渐大了起来,如今比较清闲,所以她没事就开始折腾一些小孩的玩具之类的东西,什么七巧板啊、孔明锁啊等等,看得嬴荡心里有些酸,“阿娘是不是更喜欢弟弟,为何荡儿当初没有这些?” 魏纾对这两个孩子是真的没有偏心的,若说真的有偏心,那也是更喜欢嬴荡一点,毕竟是第一个孩子,来之不易,听到他这么问有些愧疚,当初因为工部还有启蒙书籍等等一些事情耽搁了,她也一时没有想起这些东西,毕竟她以前也是一个人,没怎么玩过这些小玩具。 但是话不能这么说,嬴荡还小,她不希望他会因为这些事情和兄弟产生隔阂。 “阿娘怎么会更喜欢弟弟呢,荡儿和弟弟阿娘都一样喜欢,这些玩具弟弟就算出生了也玩不了,大多数都是给荡儿做的。”这也是事实。 嬴荡闻言眉开眼笑,笑过后又很认真地对着魏纾道:“阿娘也不要老是给荡儿做玩具,也要想着弟弟,不然弟弟会伤心的。” 真是个贴心的小宝贝,魏纾一把将他抱在怀中,狠狠亲了几口,“荡儿真是个好孩子、好哥哥。”这么好的孩子是她生的,魏纾顿时觉得自己真是值了。 一连几月的忙碌结束,秦军已经集结完毕,出征之日就在眼前。 这次出征嬴驷派了樗里疾为主帅,魏章为将,出发前魏纾特意将他二人叫来,一家人吃顿践行饭。 “你们都是我的弟弟,如今前去攻齐万事要小心,别的我也不懂,只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道理,切记不要赌气斗狠。”其实她也不过白嘱咐一句罢了,他们都是经年的老将,大大小小的战争不知道经历了多少。 “纾儿说得在理,仗打胜最好,但还是命最重要。”嬴驷肯定了魏纾的话。 樗里疾和魏章应是,“阿嫂/阿姐放心。” 魏纾还是有些担心,“对了,你们可知齐军主将是谁?”若她没记错的话似乎是姓匡。 樗里疾想了想,“齐王手下大将无数,前有孙膑、田忌,后有田盼、田章,但依臣弟看来,此战齐王很可能派田章出战。” 对了,就是匡章!魏纾终于想起来了,这个田章也就是匡章,他就是这次大败秦军的主将。 “田章此人,你们可了解?”魏纾问道,嬴驷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樗里疾不知道她为什么问这个,但还是答道:“田章乃孟子之徒,当初徐州相王之时有见过一面,此人心中有乾坤,只是这性子不好说...”怎么个不好说他也说不出来,毕竟见面不了解不深,而田章在齐国也才崭露头角,传出的事迹也不多。 魏纾有些失望的点了点头,嬴驷见状出声了,“纾儿对这田章似乎有些在意?”他当然不会想歪,而是有些好奇。 魏纾想了想还是得给他们提个醒,“我似乎记得这位田章是魏国人,倒是听说过他的一些事情,听说他原是妾室之子,其母因罪被其父斩杀,埋在马厩不得好葬,后来其父去世后他也一直遵守父亲的指令,没有将其母厚葬。” 众人闻言陷入了沉思,魏章道:“这田章我倒是听说过,但他家里的事却没听过,如此说来,这人竟是如此迂腐?” 魏纾笑道:“你不清楚也正常,我也是无意间听谁说了一嗓子,此人迂不迂腐不好说,但确是十分尽忠尽孝之人。”也就是十分的死脑筋了,不存在策反和离间的可能。 嬴驷闻言皱紧了眉头,“能为孟子之徒的必定不是等闲之辈,此人你们还得多注意。” “诺。”樗里疾和魏章应到。 秦军出发后魏纾就呆在宫中养起了胎,芈月也时不时来看她,魏章跟着去出征了,她一个人呆着也是无聊。 “姐姐,你怀这胎倒是顺利极了,看得出来小公子是个会疼人的。”说着说着就笑了。 魏纾轻轻抚摸着微凸的小腹,嘴角挂着笑,“这孩子的确乖巧。”又看她一脸艳羡,安慰道:“你不用担心,等阿章回来,你们的喜事也就不远了。”说不定不等他回来就有了呢。 闻言芈月低头羞涩一笑,也有些期待。 芈月又陪了魏纾一会儿便告辞了,魏纾也不留她,等她走后就躺在榻上休息去了。 等一觉醒来,嬴驷正坐在屋里办公,见魏纾醒来,笑着走过来扶起她,“纾儿今日可还安稳?这孩子没闹你吧?” 魏纾笑着轻抚小腹,“没呢,他乖得很”,又看向嬴驷,“今日公务可忙?不知大军行到哪里了?” 嬴驷给她掖了掖衣角,“阿疾来信,说是已经到了,目前正在驻扎营地,恐怕过不了多久就要开战了。” 魏纾点点头,看向眼前的男人,有些心疼道:“王上又瘦了...”一日日的也不知道心疼自己。 嬴驷轻轻执起她的手,对她的关心很是受用,拿着桌上的一本书,“给咱们孩子念念书,日后又是个聪明的小子。” 伴随着低沉舒缓的男声,魏纾又慢慢迷糊了过去,睡着了,嬴驷无奈,将她放平,轻轻盖好了被子,继续去办公了。 魏纾第二日一早醒来,嬴驷早已去朝会了,再看向案桌,一根粗粗的蜡烛已经烧没了,知道他昨日必定又熬夜了,心中无可奈何,只好将灵泉放进水壶中,好歹缓解缓解。 随着魏纾的肚子慢慢变大,秦国与齐国之间的战事也渐渐白热化,战报连连传来,魏纾虽说一直养着胎,但也很关心这件事,只是嬴驷害怕她思虑过重,不愿拿这些扰她。 这天嬴驷来到寝宫,脸上表情看不出喜怒,“纾儿,战事结束了,秦国胜了。” 魏纾闻言,这么多天的提着的心彻底放下了,不过又有些奇怪,“这是大好事啊,既然胜了,王上为何不见喜色?” 嬴驷叹了口气,“虽说是胜了,但却是惨胜。”想到这里嬴驷就觉得后怕,谁能想到齐军主将田章竟然会混进秦军内部呢,若不是樗里疾留了个心眼,最后结果还真不好说。 “惨胜?”惨胜虽然也是胜,却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好不到哪里去,不过相比前世的结局又好太多了,前世秦国被齐国大败,元气大伤,秦王不得已暂时向齐王示弱。 魏纾轻抚他的背,“等大军回来后咱们好好安抚战亡的烈士和他们的家属。”逝者已逝,只能好好弥补了,在如今这个时代,人命是最不值钱的。 嬴驷点了点头,顺势躺在了她的腿上,眼睛紧闭,久久无语。 魏纾轻轻给他的按着头部,给他放松放松。 战事结束了并不意味着什么事都没有了,嬴驷短暂地放松后又埋头公务上了,甚至比当初还要忙碌。 紧接着,更要命的事来了。 正如当初大家担心的一样,秦国意图东进的动机如今人尽皆知了,这次齐秦两国大战几个月,秦国不仅没有败,反而胜了,虽然是惨胜,那也是胜啊,齐国如今可是东方的霸主,可这样强大的齐国都在秦国面前败了,大家不得不人人自危。 若再让它发展下去,其他几国还有立足之地吗?不行,一定要遏制住!这时大家又将目光对上了给秦国让路的魏国身上,于是大家十分有默契地纷纷向魏国发出警告。 魏国大梁 “公孙将军,这事可怎么办是好?”魏王看着手上几份来自他国国君的国书,有些拿不定主意。 公孙衍却十分高兴,大家终于警惕起来了,“我王,这可是大好事啊,秦国如今已成了众矢之的,咱们自然要趁机摆脱。” 魏王有些心动了,这次秦国引起众怒,再和秦国站在一边那就是找打,更何况秦魏两国本来就是装个样子。 “好!”魏王一拍手,下了决心。 第二日张仪上朝会之时,发现大家看他的眼神很不对劲,似乎有些幸灾乐祸,稍一思索后就明白了原因,心中知道今日恐怕来者不善,脸上还是不动声色。 “相国。”魏王发了声,“相国来魏也有几年了,想必也想念秦国的故土了吧。”这话一出,大家都偷偷瞄着张仪,等着看戏。 张仪心知肚明这是魏王要赶他走了,只是好歹还留了个面子,心中暗自嗤笑,看来是时候回去了... “说来惭愧,张仪的确想念家中老娘和夫人了。”张仪顺着坡就下。 魏王点点头,“既如此,相国不如归家看一看,不必急着回来,这相国一职本王也会找人另代的。”要说杀掉张仪他也不是没想过,但迫于秦国还是将这个想法按捺住了,万一除掉了张仪,秦王发疯,那他们魏国可就不妙了。 “多谢王上体谅。”张仪拱手。 下了朝会,以往一直围上来的人也不见了踪影,一个个离他离得远远的,张仪也不在意,正准备走的时候,被人叫住了。 “相国。”张仪回头一看,是公孙衍,此人虽然还是那副样子,张仪却从他眼中看出了一缕得色,“啊,不对,如今不是相国了。”语气欠扁得很,“如今也不是同僚了。” 张仪不在意地一笑,“张仪在此恭贺公孙将军了,张仪一走,将军就要继任了。” 公孙衍虽然也知道这相国之位十有□□是他的了,但被张仪这么一说,这高兴也打了折,皮笑肉不笑地道:“同喜同喜,想必相国也要重任秦相之位了吧。”这话讽刺中还带着点酸味。 张仪哈哈一笑,“那就承公孙将军吉言了,张仪还要收拾东西,先走一步了。”虽说是有些被赶回去的意味,但不得不说他真的是很高兴的。 秦国,我张仪又回来了。 与张仪一同出发的还有发往秦国的信,嬴驷手中拿着读完的信,又是喜又是怒,表情纷杂。 “这魏国,当真是个墙头草!”魏纾已经看完了信,一边欣喜于张仪要回来,另一边又对魏国的行为十分不耻。 嬴驷轻哼,“魏王老匹夫,也只会搞这些左右摇摆之事了,不足为惧,等相国回来,还要好好想想如何应对六国之策。”虽然被魏王的行为搞得有点膈应,但总体来说嬴驷还是很高兴的,想想都有三年没见过相国了。 嬴驷看着身旁腹部微凸的魏纾,大手轻轻摸了摸腹中孩子,心中被喜悦和满足充盈。 “快五个月了吧。”嬴驷一直记着日子,魏纾现在的肚子比起上次怀着嬴荡时要小很多,嬴驷的心也渐渐放下了,这次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魏纾眉眼含笑,“是呀,快五个月了。”这胎怀得很轻松,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就是老是犯困,魏纾又睡了过去... 还没等张仪回来呢,又一个好消息传来。 “王后,大喜事,芈夫人有喜了!”魏纾正散着步那位,喜妹突然上前笑着将这消息告诉她。 “当真?!”魏纾闻言一把抓住了喜妹,“这可是大喜事啊。”这才多久就有了孩子了,不得不说芈月的子女缘真的比她好太多了。 喜妹怕她太激动,连忙扶住了她,“是呢,国舅爷和夫人都很高兴,只是月份还小,因此只遣了人来,说是等胎坐稳了再来宫中拜访。” 魏纾笑着叹了口气,“哪里用得着他们跑来跑去,就让阿月在府中好好休养,保重身子才是最要紧的。” 晚上嬴驷回来,见她一脸喜色,“纾儿知道魏章那小子的喜事了?他也是该有后了,他这夫人倒也争气。” 魏纾闻言不高兴了,“王上是嫌我不争气吗?” 见眼前的男人一脸紧张,“我可不是这意思,纾儿是最争气的,旁人怎么能与你比?”生怕她又想歪了,“纾儿给我生了荡儿这么好的孩子,嬴驷十分感激。” 魏纾不计较了,笑得一脸甜蜜,“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偶尔耍耍小脾气是情趣,多了可就不好了。 第二日魏章就带着一脸喜色来了,“阿姐,阿月如今不方便,弟弟一人先来了。” 魏纾见他一脸傻样,好笑道:“你如今正该陪着阿月才是,跑来我这作甚?”又正色道:“原先你们两个人,我自然不管你们,可如今阿月有了身孕,你可要担起责任来了,平时少惹她生气,孕妇脾气多变,你要多多包容...” 一连交代了许多,魏章听得头都大了,“好了好了,阿姐,这也太多了吧。” 魏纾白了他一眼,“你以为这是好玩的?这可是要往鬼门关走一遭的事,你多上上心,好好向你姐夫学学!” 魏章受教了,一脸期待,“阿姐若是不放心,不如派个人去弟弟府上帮忙?” 还真是男生外向啊,魏纾叹了口气还是答应了,“给你给你。” 魏章达到目的,喜滋滋地走了。 喜妹凑到她身边捂嘴轻笑道:“国舅爷还真是疼夫人,颇有王上的风范。” 魏纾笑着轻轻点了点她,“贫嘴的丫头...” 时间一晃就过,一天喜妹快步来到魏纾身边。 “王后,相国回来了,王上请您过去呢。”喜妹喜滋滋地将消息告诉了魏纾,虽说这张仪以前嘴是讨厌了些,但这么长时间不见,还真是有些怀念。 魏纾听到这个消息,果然很是欣喜,“快替我换衣。” 到了书房,张仪已经和嬴驷相谈正欢了,见了魏纾来,嬴驷连忙笑着招呼,“纾儿快过来。” “王后!”张仪朝着魏纾行了一个大礼,脸上带着久未见故人的热忱,“许久未见王后,王后风采依旧。” 三年未见了,魏纾乍一看张仪还有些怔愣,比之三年前,张仪成熟了不少,也添了几分风霜,继而一笑,“许久未见,相国的嘴倒是比以前更会说话了。” 嬴驷来到他两人之间佯怒道:“你们两个是把寡人忘了吗?” 张仪和魏纾齐齐笑着拱手,“不敢不敢。” 嬴驷也装不下去了,笑道: “相国归秦是大喜事,今晚寡人要设宴,相国先回去休息吧,你也累了。” 魏纾也接道:“回去好好陪陪夫人,她可是天天想你呢。” “多谢王上。”张仪笑着应了,又朝着魏纾行了一礼,“张仪会的。” 张仪走后嬴驷脸上的笑就没掉下来过,魏纾见状虽然理解,但还是有些酸酸的,双臂挂在了他的脖子上,“王上今日可真开心。” 嬴驷一把将她抱住转,“开心之极。”两人乐呵了一会儿,嬴驷才将她放下,似叹非叹道:“相国平安回来了,我这心算是彻底放下了。” 见他这么开心,魏纾也不忍泼他冷水,相国是回来了,可是等着秦国的还有更大的危机呢。 第41章 张仪休息了几日, 重新登上了朝堂,嬴驷也再次任命他为相国。 魏国 公孙衍组织了几番语言,道:“王上,如今张仪归秦, 咱们也要再做打算了。”见魏王朝他看过来, 继续道:“秦国之野心已经昭然若揭,他国也会对其产生警惕, 正是我们的好机会。” 魏王双眼微睁, “继续说下去,怎么个好机会法?” 公孙衍恭敬颔首, “秦国已经得罪了六国, 虽然秦齐之战秦国险胜,但付出的代价也不小,想必也是元气大伤, 若是能趁此机会,集结六国之兵力攻秦, 胜算是十分大的。” 魏王认真听完后脸上带了点迫不及待, “此法可行, 只是你如何能确定六国皆会同意呢?”又有些顾虑, “这秦国可不是那么容易灭的掉的。” 公孙衍有些无语,“大王,想要灭掉秦国并非是一朝一夕可以办成的,只要能削弱他们,那自然不愁以后。” 魏王思索几番后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寡人就尊将军为相国,全力促成此事!” “谢王上!”公孙衍心里激荡不已,虽然他不是很在意这个相国之位,但这也代表着他的理念可以大力推行了。 公孙衍回去后左思右想,提笔写了几封信,递给了身边的侍从,“尽快送去。” “诺!”侍从立即退下,留公孙衍一人垂眸暗思,突然想到了什么,起身打开地图,仔细研究着秦国周围,手指点着秦国西北方向的义渠,眉头紧皱。 “将军!”这时有个身穿玄衣的汉子走了进来,将手中的信件递给了公孙衍,那信件上用了特殊的标记,公孙衍一看就知道是来自义渠的。 打开一看,公孙衍盯着上面的几行字,“义渠王逝,王子继位,新义渠王疑似与秦左庶长之妻育有一子。”秦国左庶长他是知道的,是秦国的国舅爷。 公孙衍将这几行字看了又看,突然笑了起来,“天助我也!”又立刻坐下写了一封信,叫了人前来,“派一可靠的人,带上重礼,求见义渠王。” ...... 义渠骇不久前才继任了义渠的王位,却并没有多高兴,他看着身边站得笔直的儿子,冲他招了招手,“闻儿,阿父带你去找你阿娘可好?” 义渠闻眼睛一亮,“好!”他对阿娘的记忆已经快要消失了,在他印象中阿娘是个美丽温柔的女人,别的孩子都有阿娘,他却没有,现在终于可以见到阿娘了。 义渠骇看他这么高兴的样子,心里也软了一瞬,想到自己心爱的女人,有些控制不住地想要飞奔到她身旁,那时他们一家三口就可以团聚了... 义渠骇交代好了事情后就带着儿子一起秘密前去楚国找芈月,一路上小心避开秦国的地界,刚刚来到魏楚交界之处就被人拦住了。 义渠骇看着眼前这个看着有些文弱的男人,浑身气度内敛,指腹和虎口处却有着厚厚的茧,有些警惕地问道:“阁下是何人?” 公孙衍微微一笑,“在下公孙衍,见过义渠王。” 义渠骇闻言眼神更危险了,“犀首之名,天下人尽知,不知有何指教?” 对面的公孙衍丝毫没慌张,反而坐在了他的对面,“义渠王不必如此紧张,公孙衍此次前来没有恶意,只是听闻大王在找王子的母亲,所以特来相助。” 义渠骇下颔紧绷,语气里危险中透着几分惶惑,“你怎么知道?” 公孙衍轻轻一笑,“此事不便告知,大王只需知道我并无恶意,而是来帮大王的。”不等他继续追问话头一转,“大王去楚恐怕没有经过秦国吧。”语气里有些可惜,一下子勾起了义渠骇的好奇。 “不错,犀首何意?” 公孙衍一副无辜的表情,“大王有所不知,前段时间秦国的国舅爷娶了一位楚女,似乎还是楚国宗室之女,据说叫芈...”似乎这名字有些难想,“对了,叫芈月!” 他说的轻巧,对面的义渠骇却大惊,三两下走到了他的面前,一张俊美的脸上满是震惊,“你说什么?!” 公孙衍没有被他吓到,反而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啊,对了,听说贵国王子之母也是楚国宗室之女,似乎是同一个人...?”是不是同一个人他当然知道,这么说不过是想刺激刺激他罢了。 果然看到对面的人又惊又怒,还有些魂不守舍,公孙衍作势安慰道:“大王不必心急,说不定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对!一定是有误会,月儿不会嫁给别人的!义渠骇听了他这话反而振奋了起来,这时他的理智也回来了,狐疑地打量眼前的男人,“犀首不会是特意来告诉我这些的吧?”他可不信他有这么好心。 公孙衍笑了笑,“义渠的敌人是秦国,在下是魏国的相国,自然是来帮大王的,帮大王也是帮魏国。” 这话义渠骇是不信的,义渠的敌人是秦国不假,但是与他国的关系也并不好,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且看看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公孙衍一脸真挚,“想必大王也知道,秦国向来野心勃勃,一直想要东进,这次秦齐之战,秦国惨胜,正是咱们的好机会,若能大举削弱秦国的国力,将其锁住,那对咱们都好...” 义渠骇并没有被他的话吸引,“秦国要东出,那么着急的是你们,与我何干?”相反他们还能从中获利。 公孙衍一脸不赞同,“大王仔细想想,若是真让秦国得逞了,那接下来义渠又能逃脱吗?秦国今日能东进,待他缓过了神后便可攻义渠,这道理想必大王也是清楚的。” 义渠骇没有说话,心里已经同意了三分,但是嘴上还是道:“即便如此,义渠也不一定要和魏国合作。” 公孙衍继续道:“大王仔细想想,秦国与东方各国交战的时候是不是就与义渠交好?平时与东方相安无事之时又会攻打义渠,这些年来秦国对义渠究竟如何想必大王心里也清楚,秦国不是一个可靠的同盟。” 见他不说话,神情已经有些松动,公孙衍再接再厉道:“大王不要被秦国蒙蔽了,实不相瞒,如今东方诸国准备共同伐秦,若是有了义渠的相助,那便事半功倍啊...” 在他还在深思的时候公孙衍召来随从,将礼单奉上,“这是魏国的一点心意,还望大王不要推辞。” 义渠骇扫了一眼,礼物送得的确丰厚,但他心里还记挂着芈月的事,想了想开口道:“这事我还需想一想,到时候会给信。” 公孙衍知道这事只能到这里了,不好在逼迫,于是笑道:“大王自便就是,若是大王想要去秦,公孙衍可以相助,毕竟大王的相貌在秦国恐怕不大方便。”秦国对义渠防备甚深。 义渠骇这次没有拒绝,虽然知道他也没存什么好心,但自己想要瞒过秦国人的确有些艰难。 等公孙衍走后,义渠闻走了进来,眼眶有些红,“阿父,我都听到了,阿娘嫁给了秦国的国舅,她是不是有了别的孩子了?” 义渠骇心乱如麻,看着儿子这个样子有些不忍,“明日咱们出发去秦国找她。” 义渠闻乖巧点头,心情却十分低落,刚刚的一切都给了他很大的冲击。 第二日一早,义渠骇他们一行人伪装过后就去了秦国,而远在秦国的芈月对此一点不知,相反,她还在安着胎。 已经四个月的身子,胎儿已经坐稳,所以芈月就进了宫去见魏纾,看着她这么小的肚子,芈月有些担心,“阿姐这肚子会不会小了点?不过见着倒是没怎么胖,这肉倒也会长,全长到肚子上了。” 魏纾轻抚肚子,“你也是生过孩子了的,这肚子太大了可不好生,只要身子没问题,也不必大吃大喝。” 芈月点了点头,笑道:“还是姐姐见多识广。” 魏纾道:“阿章呢?他没陪你一起来?” 提起魏章,芈月就笑得一脸甜蜜,“他说有些事情禀报王上,等会儿再来接我。” 魏纾会意一笑,“这小子现在真是会疼人了,好啊,你们夫妻俩琴瑟和鸣我也不用操心了。” 没多久魏章就来了,见过魏纾后道:“阿姐,叨扰你了,你现在身子重,我们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魏纾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没好气地笑道:“快走吧快走吧。” 等他们走后没多久嬴荡便下了课,入了殿门的第一件事就是问候魏纾的肚子,“阿娘,今日弟弟有没有乖乖的啊?” 魏纾见儿子这幅操心的小模样,笑道:“弟弟乖得很,荡儿今日学了什么?要不要给弟弟讲讲?” “好!”嬴荡认真点了点头,拿出了书本开始念书,小脑袋一晃一晃的可爱极了。 念着念着嬴驷就回来了,见他们母子两正在读书就没打扰,等他读完后才出了声,“荡儿做得很好。” 嬴荡听阿爹夸自己,心里十分高兴,“孩儿会继续努力的!”说完就去做功课了。 嬴驷坐到了魏纾的身边,摸了摸她鼓鼓肚子,“这孩子不闹人,很好。” 魏纾笑着调侃道:“那是王上教导有方?” 嬴驷宠溺地点了点她的鼻子,又有些忧心,“这孩子来的有些不巧,如今局势有些不好,我怕到时候难免会有些忽视他。” 魏纾有些好笑,“王上何必自扰?王上是个好父亲,这点谁都不能否认。” 嬴驷心头微颤,轻轻捏了捏她的手,不再说这个,“相国已经与我说了,接下来东边恐怕有大动作,只能让纾儿多费费心了。”说完有些愧疚,她怀着孩子已经够累了,还要操心孩子的事,是他做的不够好。 “好了好了,夫妻本是一体,哪有一人付出的道理,王上不要想这么多。”魏纾连忙宽慰他,她整日呆在宫中,巴不得有些事情做呢,又不累。 ...... 义渠骇进了咸阳,先是被咸阳城内的景象一惊,早就听闻近些年秦国的动作频频,实力大增,没想到秦国已经换了个模样了,一时心下更加忌惮。 等到了左庶长的府宅外边,义渠骇先将义渠闻安置在公孙衍安排的私宅里,然后寻找机会想要进府一探,可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一连等了三天才总算等到芈月出府,立马就将她掳了去。 芈月才刚刚出府就被人带走,顿时一惊,“你是谁,我警告你不要乱来,不然我夫君不会放过你的!” 外面没有一点声音,芈月心里惶惶不安,小心翼翼的护着肚子,心中暗暗祈祷魏章快点找到自己,过了不知多久,马车终于停了,车帘被掀开,芈月顿时话就卡在了喉咙里,“义渠骇?!” “月儿,好久不见。”义渠骇的表情有些怪异,有喜有怒,芈月回过神来心道不好,“你这是做什么?快放我回去!” 她不说还好,一说义渠骇更生气了,“你当初不愿跟我回义渠,却嫁给了秦国的国舅?”又看了看她微凸的肚子,“还有了孩子?” 芈月不知道说什么,义渠骇说的都是事实,她无法辩驳。 见她不说话,义渠骇掰正她的脸,“你可知道,闻儿一直在等他的阿娘?” “闻儿也来了...?”芈月十分惊喜,后又有些心虚。 义渠骇见状带着她进了屋,“他就在里面。” 芈月见他态度强硬,知道自己是躲不过了,于是小心地走了进去。 “阿娘...”一声稚嫩的声音传来,芈月落下了泪,要说她不想自己儿子那是不可能的,所以见到这小男孩的第一眼,她就心里酸得不行。 “闻儿,你先去外面,阿父和你阿娘有话说。”义渠骇对着义渠闻道。 义渠闻有些依依不舍地走了,临走前还巴巴地看着芈月,不过见到她微凸的小腹,愣了愣,眼里满是委屈。 “月儿,这次我来就是要带你回义渠的,我如今已是义渠的王了,再也不会有人阻拦我们了,至于你腹中的孩子,你放心,我会把他当做自己的孩子。”说到后面那一句话他有些咬牙切齿,但是为了她,这个孩子也不算什么。 芈月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心里虽然有些感动,但是她并不想和他回去,她现在爱的是魏章。 “不,我不能和你回去,我如今已经嫁给了他,这在秦国是人尽皆知的,你还是快点放我回去吧。”芈月肃着一张脸。 义渠骇闻言急了,“是不是他们逼你的?我去宰了他!” “站住!”芈月叫住了他,“你要是敢伤害他,我必不会放过你!” 说完就见眼前的男人一脸颇受打击,芈月狠了狠心,深吸了一口气,“我们早就完了,不管有没有他,我都不会和你一起去义渠,我不喜欢义渠,我要过好日子,即便你是义渠的王,在我眼里也不算什么。” 义渠骇气得眼睛都红了,“今日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芈月怒喝,“义渠骇!我夫君马上就会过来,你不要冲动,”又缓和了语气,“你如今是义渠的王,应该要担起责任了,我如今不仅仅是左庶长之妻,也是王后之妹,若你真的惹恼了他们,义渠也不会好过的...” 义渠骇闻言轻蔑怪笑了一声,“谁不好过还不一定呢。”说完就要抓她。 芈月听他这话有古怪,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秦国不会放过你,你当真要不顾后果?!” 义渠骇被她这话里话外义渠不如秦国弄得有些烦,“秦国自身难保了,哪里还管得了义渠?”说完大步走向她。 这时外面传来了义渠闻的声音,“阿父,秦军来了!” 屋内两人都听到了这声音,芈月一下子就露出了笑意,义渠骇则是紧皱眉头,一把将她拉出去,对着义渠闻道:“咱们快走!” 义渠闻有些担心地看了芈月一眼,点了点头,芈月急了,一边挣扎一边喊道:“救命啊,我在这里!” 外面带兵的魏章听到她的声音一喜,“快,在那边!”说完一夹马背,朝着声音奔去。 义渠骇听到了重重地马蹄声急了,一把将芈月打晕过去,拦腰抱住上了马车,“快走!” 说完就驾着马车向另一半驶去,但是马车毕竟不必战马跑得快,没一会儿他就被追上了,见跑不掉,义渠骇拔出刀就带着几个下属和魏章硬碰硬,但他们毕竟人少,没多久就落了下风。 “大王,咱们还是先走吧!”一个属下劝诫道。 义渠骇没说话,他还是不死心。 车内的义渠闻看了看自家阿父还有身旁的阿娘,内心十分纠结,阿娘虽然重要,但是她现在在秦国过得好好的,更何况刚刚他们的谈话他也听到了,知道阿娘不想跟他们走,现在反而是阿父有些危险。 “阿父,我们走吧,阿娘在这里不会有事的,义渠不能没有你!”义渠闻来到他身边劝道。 义渠骇现在已经冷静了下来,如今情势对他们很不利,要是落在了秦军的手上那事情可就不好办了,又想到了公孙衍的话,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先撤! 于是几人弃了马车,骑上了马跑了。 魏章派了一队人上去追,他自己立刻进了马车去看,发现芈月晕倒在车内,十分焦急地检查了一下,发现没什么大碍,松了一口气,抱着她回去了。 等芈月悠悠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在府里了,魏章在一旁守着她,看她醒来十分惊喜,“阿月,你没事吧!” 芈月见到他心里的委屈才涌了上来,扑到他的怀里嚎啕大哭,等哭完后才将今天的事完完整整地讲了一遍,又问道,“对了,他们人可有找到?” 魏章皱了皱眉,恨恨道:“他们跑得到快,没追到。” 芈月闻言暗暗松了口气,她不担心义渠骇,只是怕义渠闻有什么不测。 突然想到了什么,芈月激动地抓住了魏章的手,“对了,我和义渠骇争执的时候,他似乎透露出了一些消息,六国要有大动作了,义渠也参与其中。” 魏章闻言给她顺了顺气,“好了,这事我会禀报给王上和王后,你先在家好好休息,这次可吓死我了,日后必须有我的陪同才能出去。” 芈月乖乖点头,她确实受了惊吓,需要休息。 等她睡下,魏章就进了宫,将芈月所说之事告诉了嬴驷和魏纾。 魏纾惊道:“那她没事吧!”这可真是... 魏章安慰她,“阿月已经睡下了,弟弟请了太医令看过了,没什么大碍,腹中胎儿也很健康。” 魏纾点了点头,这才放心下来。 嬴驷道:“这么说来,义渠骇是接到消息了,这可不大妙啊。” 魏纾想了想,接下来恐怕就是鼎鼎有名的五国伐秦了,当然他们失败了,“王上,咱们刚刚与齐国大战,如今兵力还未恢复,还要好好筹划筹划。” 嬴驷点了点头,对着左右道:“来人,去将相国请来。” 很快张仪就来了,听完了这件事后拱手道:“王上,看来咱们猜测的没错,这东方诸国恐怕的确是联合起来了,更甚者还有义渠。” 嬴驷肃着一张脸,“此次六国来势汹汹,咱们还得想办法才是。” 张仪笑道:“王上也不必过于忧心,依臣猜测,这事多半不会到最差的后果,秦齐之战刚刚结束,不仅秦国需要休缓,齐国也不好受,多半不会参与,即便参与了也不会出什么力。” “除此之外,其他几国心不齐,就算组成了联军,咱们也未必不可一战。”张仪这话说完,大家都陷入了沉思。 良久,魏纾道:“相国说得有道理,这事没到最坏的地步,依我看,两军交战,士气为上,秦军的威名天下皆知,从心里就怯了几分,咱们再一一击破,想必不难,只是义渠若是也参与其中,那恐怕会腹背受敌。” 这点倒是需要注意,就芈月得到的消息,这义渠十有□□会参与。 嬴驷见魏纾面上有倦色,有些心疼道:“先散了吧,诸位回去好好想想对策,明日再议。” “诺。” 嬴驷陪着魏纾回到寝殿,“你现在身子重,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交给我就好。” 魏纾顺从地点了点头,“王上别太忧心,咱们秦国必胜。” 见她一脸的笃定,嬴驷的心也稍微定了定,其实这次的事态虽然有些紧急,但也并不算到了绝境,比起献公当年的境况,现在的秦国已经好太多了,就算上次和齐国一战有所损失,也并没有动了根基。 看着魏纾睡着后嬴驷才又坐到了桌边继续办着公,要考虑的事还很多。已经好太多了,就算上次和齐国一战有所损失,也并没有动了根基。 看着魏纾睡着后嬴驷才又坐到了桌边继续办着公,要考虑的事还很多。 作者有话要说:我要去上班啦,第一次上班好激动,不过也有很多事要忙活啦,这几天恐怕不能日万了,等稳定下来再加更,爱你们~(^з^)-☆ 第42章 公孙衍看着手上的信, 满意一笑,“这事成了。” 旁边的幕僚上前问道:“可是义渠王答应了?” 公孙衍笑着点了点头,“不错,义渠王已经答应与我们里应外合, 齐楚燕韩赵五国都有了回信, 伐秦之事必成!” 公孙衍心里舒畅得很,这么多年了, 总算是可施展自己的抱负了。 “恭喜相国!”幕僚在一旁笑呵呵恭喜。 第二日上朝之时公孙衍上前, “王上,诸国国书已到, 伐秦之事势在必行, 还请我王定夺。” 魏王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次六国声势浩大,秦国虽强, 难不成还能一力抵挡天下? “好,相国说说, 接下来如何做?” 公孙衍拱手, “臣请以推楚王为约长, 主持大局。”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魏国衰弱,若以魏王为主齐楚两国自然不会同意,而齐国刚刚败于秦,也不适合做约长,那就只有楚国了。 魏王心里有些不得劲, 但他也知道道理,于是有些有气无力道:“如此,就交给相国去办吧。” “诺。” 很快五国推便推了楚王为约长,共同伐秦,消息一出,天下皆惊,尤其是秦国的百姓,都有些惶惶不安。 楚国,楚王看着大家在国书上印了五个国君印,心里得意的同时又有些烦闷,一旁的子兰拿起国书,乐颠颠地笑道:“父王,您如今可是不得了了,都成了约长了,这说明什么?说明咱们楚国强大啊!” 楚国强大是不假,但是楚王看到他这嘚瑟样就心里烦,“你知道什么?你当这约长是当着好玩的吗?” 子兰不以为意,“这多威风啊,秦国屡次冒犯我楚国,合该给他们个教训!” 楚王气不打一处来,他怎么生了这么个儿子哟,“去去去,喝你的酒去!” 待子兰走后,楚王在心里暗暗盘算,虽然这约长他是当了,可这兵却不能多出,不然把楚国的兵力消耗了,他找谁哭去? ...... “乖乖,这可是六国一起伐秦啊,咱们挡得住吗?” “怎么就挡不住了?想当年献公之时可不比现在难得多?那时都挡住了,何况现在?” 话是这么说,可这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旁边人见状,瞥了他一眼,“怎么,难不成你想跑?” “谁想跑了?我堂堂七尺汉子,怎么会做这样的窝囊事?不就是东边的那几个吗,撸起袖子上就是了!” ...... “王上,六国果然动了。”张仪站在一旁道。 嬴驷没有很焦虑,对这种情况大家早已有了准备,如今不过是落了下来罢了。 “阿疾,军队整理得如何了?”嬴驷朝着樗里疾问道。 “将士们士气昂扬,状态很好。”樗里疾回道。 嬴驷点了点头,“义渠那边呢?” 樗里疾皱眉,“义渠的确异动频频,不是很安稳,只怕的确要有动作了。” 嬴驷道:“既然如此,咱们就先下手为强,趁六国还没反应过来,先捣了义渠的老穴,以防他们来阴的。” 魏章主动请命,“臣愿往!” 嬴驷盯着他看了看,樗里疾是不能派出去的,魏章倒还真的可以,于是点了头,“你去也可以,但是你要搞清楚自己的使命,万万不可因私废公。” 魏章郑重应诺,“臣必不辱使命。” 嬴驷又让人拿了一副地图上来,打开让他们一看,“魏章过来,你瞧”说着用手指指着一块地方,“这是当年咸阳城内修水泥路时寡人秘密让人修建的一条小道,就是为了以防不时之需。” 这条小路是连通秦国与义渠的小路,是他特意派人侦查后标出的,“奇袭的要点就在一个快字,你领着兵从这条路上出发,速战速决。” 魏章闻言十分激动,“王上当真深谋远虑!臣必定不负王上一片苦心!” 就在六国还在扯着皮的时候,魏章已经带着几万秦军偷偷前去义渠了。 芈月得知他要去义渠,心里很是担心,思索再三还是道:“夫君,你若是遇到了我的孩儿,还请你放他一马,不要伤害他。”至于义渠骇,她只口不提。 魏章道:“你放心,他是你的孩子,我怎么会伤害他。” 魏章带着秦军从小路出发,一路上疾速前进,花了两天的时间就到了义渠境内,然后趁夜埋伏在义渠人帐外。 等到时间差不多了,外面巡逻的人已经打起了瞌睡,魏章做了个手势,秦军黑压压的一片逼近帐内,另一队人偷偷溜到了他们储放粮食的地方,一把火烧了个干净,不过义渠人大多还是吃羊肉的,所以粮食也并不多。 义渠骇已经入睡,突然感到一阵燥热,一股隐隐约约的血腥味传来,敏锐的直觉让他有些不安,正准备起身,就听到有人大呼,“秦军来了——” 义渠骇三两下穿好了衣服,拿起了刀快步跑了出去,外面已经有很多人了,大家都是慌乱被喊出来的,见到了他个个像见到了救星一样,“大王!” 义渠骇急了,“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迎敌!”喊完就一马当先前去杀敌,后面的义渠人也回过了神,赶紧骑上马杀敌。 这一仗一直打到了天将将白,秦军就像来时那样,又悄悄退走了,看着满地的尸体和鲜血,义渠骇眼都急红了,“秦国!” ...... “王上,臣不辱使命,斩杀义渠三万人!”魏章带着秦军回来了,这次可谓是大胜,虽然还是损失了很多兄弟,但是值了! 嬴驷笑着拍了拍他的胳膊,“好!做得好!” 张仪也在一旁笑道:“这次义渠元气大伤,想必没有精力再掺和了。”义渠人本就不多,这次又死伤这么多,哪里还敢伸头? 嬴驷也是一笑,“通知下面,严格封锁义渠与外界的联系,这个消息别让他国知道了。” 闻言大家相视一笑,这个法子绝了,就让他们慢慢等着义渠吧... 六国对义渠发生的事浑然不知,只有公孙衍有些不安,义渠王已经很久没有送信来了,该不会出什么纰漏吧。 还没等他搞清楚,又有一件事来了,齐国退了盟。 “你说什么?齐国退了盟?”魏王有些焦虑地踱着步,“这齐国怎么会好端端的退了盟?”魏王十分不解,当然更多的是忧心,这六国联盟,里面的大头就是齐国楚国了,齐国退了盟,那剩下的兵力可就大减了。 魏王又想到了当初称王的时候,也是最初说得好,后来一个个的靠不上。 公孙衍安慰道:“王上不必忧心,即使齐国退了盟,剩下的五国再加上义渠也一定可以给予秦国重击。” 魏王被他这话稍微安慰到了,“那好,再看看吧。”如今箭在弦上,如何能退呢? 齐国退盟的消息传来,张仪哈哈一笑,“果然不出我所料,齐王果然退出了。” 嬴驷也笑,“相国足智多谋,齐国一退,咱们的阻力便轻了许多,这仗也更有把握了。” 张仪依旧那副神秘笑意,“不急,且再等等,说不定还有惊喜。” 这惊喜说来就来,没多久又一件震惊天下的事情发生了,燕国内乱了。 燕王被逼将王位禅让给了燕国相邦,子之。 燕王的儿子们当然不会同意,可惜子之权势遮天,他们只能四处寻找帮助,夺回王位,这下可就乱了。 嬴驷笑呵呵地将这件事讲给了魏纾听,“这燕王当真是无能。”竟然被一个臣子拿捏住了,嬴驷叹息的同时也警告着自己。 魏纾笑道:“如此,这六国联盟就去了其二,秦国压力骤减啊。” 嬴驷也觉得这事情发展地太过匪夷所思,不过心中豪气更甚,秦国每每化险为夷,除了自身的强大实力外,运气也是占了一部分的,想必这天意在秦,嬴驷想到这心情就好得不得了。 见他这么高兴,魏纾也跟着高兴,心疼地抱怨“这下王上可以稍微休息休息了吧,瞧您都累成什么样了。” 嬴驷对她的关心十分受用,“现在还不成,还有四国没有动静,纾儿放心,寡人会照顾好身体的。” 另一边的魏王得到了这个消息,心里的那股猜测愈演愈烈,他们每每想做些什么的时候总是十分不顺,难不成老天爷真的在帮秦国? 这种猜测让魏王心头一哽,原本就衰老的身体越发难受了起来,猛地咳嗽了两声,皱巴巴的脸上露出几抹不正常的红晕。 “父王!”太子嗣连忙上前给他顺气,“您别急,燕国不来便不来吧,本来也没指望他们什么,咱们还有胜算呢!” 魏王缓过来点气,拍了拍他的手,“你去找相国来。” 公孙衍很快到了,接二连三的打击让他的脸色也没了当初的喜色,不过他知道魏王的性格,所以在魏王面前还是要十分坚定,“王上。” 魏王免了他的礼,“相国啊,你说说如今这局势如何是好?”慢吞吞地将一句话说完,魏王喘了几口气。 公孙衍低头,“王上,虽然齐燕不能来,但咱们的胜算依旧很大,大王不必忧心,只是为防计划再变,咱们还是尽快开始。” 魏王微微点头,“那就多劳相国费心了,对了,太子年岁已大,也该学着些了,不如让太子跟着相国学习学习。” 公孙衍心里一惊,面上不动声色,“臣不敢当。” 魏王不再说什么,捏了捏眉角,“好啦,你们去吧。”说完摆了摆手,闭上了眼睛。 公孙衍心里忧心不已,魏王这样子分明是油灯快尽的模样,此时正逢伐秦,若是魏王有个万一,这计划十之□□就白费了。 楚国 楚王看着手下呈上来的消息,内心纠结不已,这齐燕都不去,剩下个魏赵韩,这三国都不能打,这大头压力不就在他身上吗? “诸位爱卿怎么看?”楚王决定问问。 有人站了出来,“王上,依臣看此事还是作罢吧,齐燕不出兵,只咱们四国恐怕兵力不足。” 芈原站了出来,“王上,万万不可!五国有约在先,若是失信,岂不惹天下人耻笑?更何况大王为约长,大家都看着呢,秦国不能不遏制,若是错过了这次,下次便不一定有这样的机会了!” 楚王又开始犹豫了,芈原说得有理,但是他又确实舍不得消耗自家的兵力啊... 在他愣神的时候,下面又开始吵了起来,吵得人烦躁不已,“好了好了,再议吧!” “大王。”郑袖殷勤迎着他,“大王为何愁眉不展?” 楚王见到了心爱的宠妾心情好了不少,“还不是这伐秦之事,齐燕都不去,剩下咱们和那魏赵韩,本王举棋不定啊。” 郑袖眼睛一转,瘪了瘪嘴,“要我说啊这仗打得亏得慌,这魏赵韩能出什么兵力?最后还不是仰仗大王,要是将秦国打败了,咱们损耗了兵力,最后得了便宜的却是别人了。” 楚王觉得这话简直说到了他的心坎上了,可不就是这样吗?这秦国可不是好打的,要打下来那就得硬碰硬,可这四国除了他楚国哪里还有拿得出手的? “爱妃这话说得极是,本王也觉得不妥,可又怕失信于天下人。”楚王还有点犹豫。 郑袖道:“这有什么,那齐燕还不是说不来就不来了?大王何不拖着?让他们三国先打头阵,大王再坐收渔翁之利?” 楚王闻言哈哈一笑,“本王的爱妃真是聪慧过人啊!” 楚王的打算其他三国都还不清楚,但是见楚国没有传来不好的消息,魏王的心总算稍微放下了。 等到了时间,三国一起集结军队,却久久没有见到楚王的军队。 “楚王是什么意思?不会不来了吧。”韩王忧心忡忡地问道,要是楚王不来,仅凭他们三国,心里慌得很啊。 魏王也有些心不在焉,楚王这个人,说得好听是行事不羁,说得难听就是贪婪荒唐,做出这种临阵退缩的事也不是不可能的。 又等了许久,士兵们已经开始浮躁不安了,魏王知道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不利于士气,“出发吧。” 韩王和赵王对视了一眼,知道只能硬着头皮往上顶了,“出发!” 说好的六国联军如今只剩下三国,三国联军行进到了函谷关,看着这险峻的函谷关,竟然有些胆怯。 于是就出现了这样的情形,红绿蓝三色的军队驻扎在函谷关外,踟蹰不前,前来查探情况的探子连忙快马加鞭回去送信。 “三国军队驻扎在函谷关外不敢上前?”嬴驷听了这消息差点没笑出来。 嬴华倒是毫不客气地笑出了声,“就这胆子还敢来攻秦?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嬴华一直在军队,最近才回到咸阳。 “阿疾,你怎么看?”嬴驷对着樗里疾问道。 樗里疾一副正经得不得了的表情,“既然他们如此矜持,咱们做主人的只好前往相迎了。” “哈哈哈哈,好!”嬴华闻言笑出了声,正该好好迎迎,免得说我们不懂礼数。 嬴驷也笑,“既然如此,阿疾你就领着兵前去迎客吧。” “诺!”樗里疾抱拳领命,下去了。 “王上,臣弟也想去!”嬴华不干了,他都憋了好久了,手都痒了。 嬴驷斜睨了他一眼,“以后有的是机会,急什么,还怕没仗打?” 嬴华只好按捺下。 樗里疾带着兵来到了函谷关,黑压压的铁骑行走时发出了令人胆颤的震动。 “秦军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声,三国军队立刻就出现了肉眼可见的骚动。 “慌什么?!”公孙衍黑着脸厉声喝止。 双方短暂地交锋后接着便是拼命厮杀,血肉洒落在各处,黑色的铁骑越战越勇,势不可挡,再接着便是三国军队的溃不成军。 “相国,咱们撤吧!”一人带着满身的血污来到了公孙衍身边。 公孙衍脸色十分难看,“义渠那边还没消息吗?”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那人苦苦哀求,“看这情形,义渠王应该不会发兵了,咱们还是撤吧,再这样下去恐怕咱们的人就要死光了…” 公孙衍一拳锤在了桌子上,咬牙切齿憋出了一个字,“撤!” 至此,六国伐秦之事落下帷幕,秦国之威名深入人心。 …… “王上!樗里疾将军带着将士们斩首联军八万余人!”前来汇报的人一脸喜色。 “好!”赢驷激动地一拍桌,“都有功,赏!” 樗里疾回来时受到了十分隆重的欢迎,这一仗可谓是大获全胜。 “阿疾,这次做得不错。”赢驷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欣慰。 “这是弟弟应该做的”樗里疾笑道。 嬴华在一旁又是高兴又带些不服气的道:“我下次也可以。” 大家闻言哈哈一笑。 晚上赢驷回到了寝殿,十分快慰地搂着她的肩,“这事总算是过去了。”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魏纾笑道:“天命在秦,更何况咱们有这么好的将士百姓们。” 赢驷看着魏纾已经很鼓的肚子,有些担忧道:“看这样子似乎要临盆了吧?最近感觉怎样?” 魏姝笑着轻抚肚子,得到了肚中孩子打招呼地几下轻踢,“我好着呢,这孩子乖的很。” 赢驷笑道:“是个会疼人的小子。”话头一转又道:“这次魏章也立了大功,这爵位该升一升了。” 魏纾却有些顾虑,“这才多久又要升,会不会太急了?” 赢驷摆了摆手道:“他这次立了大功,在左庶长这个位置,又已经呆了两年了,该升一升了。” 听他这么说,魏纾也没有话了,她巴不得魏章可以更好呢。 秦国大败三国联军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天下人的耳朵里,义渠骇听到了这个消息暴怒不已,同时心里又闪过了一丝。惊惶。 秦国原本就与义渠不和,如今连三国联军都遏制不住秦国,就凭义渠又能如何呢? 经此一战秦国名声大噪,无形之中已经称霸七国。 或许是好事成双,没多久魏纾就生了,是个男孩,赢驷给他取名为嬴壮。 生他的时候赢驷正在上朝,还没等他到寝殿呢,这孩子就生了下来。 魏纾筋疲力尽地看着怀中的孩子,脸上满是慈爱的笑容。 一旁的喜妹笑道:“小公子长得真健康,这胎生的顺利极,果然是会疼人的。” 突然听到门外嬴荡兴奋的声音,“阿娘,我想看看弟弟。” 接着便是赢驷的焦急声音,“纾儿可好?” 魏纾笑了笑便让喜妹将孩子抱了出去,“让王上和太子看看,顺便让王上别担心。” 喜妹笑着应了,将孩子抱了出去。 赢驷一见她就连忙问道:“王后可还好?” 喜妹笑道:“王上不必担心,王后一切都好。”又将怀中的孩子抱了上来,“这是小公子。” 赢驷听她说一切都好才松了一口气,这时才分开了注意力,看着怀中的孩子,“这孩子长得好,像纾儿。” 嬴荡在一旁努力地伸长了脖子,有些惊奇道:“弟弟长得皱巴巴的,皮肤红红的。” 赢驷有几分怀念地笑道:“你小时候也这样,等弟弟再长大一点就好看了。” 看着已经初见风范的嬴荡,赢驷心里感怀,“荡儿不是一直想要弟弟吗?现在弟弟来了,以后你们兄弟二人可要互相扶持,同心同德。” 嬴荡认真点了点头,“荡儿定不负父王教诲!” 刚刚生产完的产房污秽,不宜让人进去,等到有侍女来将房间收拾干净后,赢驷才被允许进去。 看着还有些虚弱的魏纾,赢驷十分心疼,轻轻握住她的手,“纾儿受苦了。” 魏纾温柔一笑,“为王上生儿育女,我心甘情愿,再说了,这次也十分顺利,王上以后不要再担心了。” 怕他又再说什么,魏纾转移了话题,“王上可为咱们的小二取了名字?” 赢驷认真点了点头,“就取名为壮吧。” 嬴壮,魏纾在心里默默品味着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并没有那么多的寓意,只是寄予了父母最单纯朴素的祈愿。 第43章 六国攻秦, 实际上是五国攻秦之后, 诸国不约而同开始休养生息起来, 除了秦国。 “王上, 咱们真的要打韩国?”樗里疾有些犹豫,他们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虽然是胜仗, 但并不是没有损耗的。 一旁的嬴华兴奋道:“就该狠狠地打,叫这群不长眼的好好看看, 咱们秦国不是好惹的!” 赢驷看了看嬴华,难得的没有反驳,“嬴华说得对,他们既然有胆子来挑衅, 就要承受后果。” 又走到了樗里疾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只是这仗非打不可, 不仅仅是为了扬我国威, 更因为如今魏赵韩元气大伤, 正是好时机啊。” 樗里疾也明白了过来, 如今魏国已经没什么可打的了,再打下去也是白白浪费力气罢了。 “臣请领命率军攻韩!”樗里疾抱拳。 赢驷将他的拳头缓缓按下, “这次就由嬴华去。” 一旁的嬴华刚想韩两句,就听到了赢驷的话,顿时喜笑颜开, 拍了拍胸脯,“臣弟定不辱使命!” 秦国攻韩的消息一经传出,韩国举国皆惊,尤其是韩王,得知这个消息后心中惶惶不安。 “咱们一起攻秦,偏偏只打我韩国...”韩王一脸的无奈苦涩,但其实他心里也清楚究竟是为什么。 “现在可怎么办是好?”韩王焦急地踱着步,脑门冒着密密的汗,看着底下的群臣低着头一言不发,心里就来气。 魏、赵两国是不用指望的了,剩下的也就是齐、楚两国,可这齐国隔得远不说,齐王又是个向来精明的,恐怕是指望不上了。 韩王突然想到了什么,语带兴奋道:“不如咱们与楚国联盟,共同击败秦军?”楚王和秦王的梁子结得也大,楚国实力又雄厚,是极好的结盟对象。 “臣以为不可。”楚国宰相公仲侈站了出来,眉头紧蹙,“楚王优柔贪婪,实在不可信,还请王上三思。” 韩王闻言怒道:“这也不让那也不让,那你说说如何是好?” 公仲侈当做没看到他难看的脸色,“臣以为大王宜割地送予秦国,请与秦国共同讨伐楚国为上策。” “妙啊!秦楚向来不对盘,此法不仅可解韩国之危,还可使矛头对向楚国。”一旁有人称赞道。 韩王虽然仍是有些犹豫但还是心动了,要是让他独自对抗秦国,那无异于螳臂当车,此法虽然割地会让他肉痛,但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 “好!”韩王一脸心痛地下了决心,“既然如此,此事就这么定了。” 接着便是商量割地的事情,等他们将所有事情安排好,派了人到秦国送国书,又是后话了。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韩国割地向秦国赔罪一事楚王很快就收到了消息,不仅如此,他还知道了韩王意图伙同秦国一起攻打他楚国,顿时怒不可遏。 “这韩王还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楚王圆乎乎的脸上因怒气而胀红,“难道以为本王会怕他不成?” “就是,咱们可不是任人宰割的软柿子!”子兰在一旁添油加醋,一脸的无所畏惧,“咱们楚国实力雄厚,根本不惧他秦韩!” 楚王恨不得掐死这个糟心的儿子,“你住嘴!你整天只会吃喝玩乐,知道个什么?”心里有点虚,韩国他是不放在眼里的,但是秦国却不一样了。 子兰一脸的不服气,但是他毕竟是很会看自家老爹的脸色的,于是吞下了这口气,没有说话。 “不知诸位爱卿有何良策?”楚王看着底下的群臣问道。 陈轸站了出来,“王上,依臣看,唯有阻止秦韩联手为上策。” 楚王耐着性子,“如何阻止?” 陈轸道:“还请王上派人去给韩王送礼,告诉韩王楚国会帮助韩国共同抵抗秦国即可。”点到为止。 楚王想了想突然露出了一个笑容,“哈哈哈哈,好,就这么办!” 于是没多久韩王又收到了楚王的来信,一时又有些举棋不定,与楚国一起抗秦还是与秦国一起攻楚?这是个问题。 公仲侈依旧还是持他的观点:楚王不可靠。但是耐不住有别人在韩王面前进言,所以仍是摇摆不定,经过了几番纠结挣扎,韩王决定联楚抗秦! * 嬴驷看着手中的密报,冷哼了一声,“既然如此,那便不必手软了。” 张仪在一旁略带些轻蔑的一笑,“楚王向来唯利是图,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地帮韩国?恐怕也是个幌子罢了。” 嬴驷也想到了这点,极其霸气道:“楚国帮与不帮都没什么干系。” 果不其然,等嬴华率着大军攻到韩国时,已经不见楚国的身影,不仅对楚王更加鄙视,心里又暗暗有些可惜,若是楚军也来了,那可就是更大的功功了,韩国这点人都不够他塞牙缝的。 “王上,咱们已经抵挡不住了!”韩国在秦军的攻打下溃不成兵,本来就没有多少的韩军越来越少,国人忧心不已。 “楚军呢?楚军还没来?”韩王有些带着点绝望地问道,心中还是不肯接受这个结果。 来人一脸愤恨,“楚王根本就在骗我们,从头到尾都没有动静!”若是诚心想来,怎么可能到现在都没有征兆? 韩王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软塌塌地坐在了上方。 嬴华这边对韩国进行单方面的压倒,那边小嬴壮也迎来了满月礼,嬴壮是秦国唯二的公子,虽然比不得嬴荡的地位,但也是很重要了,所以这满月礼也是大办了的。 嬴壮是个很懒的小孩,整日除了吃就是睡,不哭也不闹,就是不喜欢动弹,魏纾有些焦心,俗话说三岁看到老,但是这个儿子恐怕一个月就能看出性格了。 嬴荡每天做完功课后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和弟弟说话,但是每每他说了一大堆后,嬴壮眼睛抬都不抬一下,为此嬴荡还向魏纾抱怨了两句,“阿弟好懒...” 芈月的肚子也很大了,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要临盆了,所以这次也就没有来,魏章整日紧张兮兮的。 没过多久,韩国那边就传来捷报,当然对于这结果大家都心知肚明,并没有很大的惊喜。 天下再次对秦国的实力有了重新的估量,如今秦国大败义渠的消息已经传来,诸国也知道了为何义渠没有按照计划前来,秦国刚刚经历了几场打仗,面对韩军也是丝毫不费吹灰之力就胜了,这让不少人心惊。 秦国大败韩国的消息传出来没多久,另一件事又让大家感到棘手:魏王薨了。 魏王自从上次五国攻秦之时身体就已经不大好了,攻秦失败,魏国国力再次大减,这让本来就已经高寿的魏王身体更加破败,这次听到了秦国大败韩国的消息,一下子没经受得住,就这么去了。 魏王的薨逝让局势再次混乱,当然对于秦国来说这是个好事,嬴驷听了这个消息还叹息了一会儿,魏国虽然现在衰落了,但是当初可是称霸七国的,魏王虽然晚年看似昏庸,但实则是个强劲的对手,魏王熬过了秦国几代国君,如今倒是嬴驷送走了他。 没多久新魏魏嗣王就继任了,这位新魏王比之老魏王还是多有不足的,手段尤显稚嫩,倒是不足畏惧。 但是对于山东六国来说,这消息倒是不好说了,一方面魏国衰落他们也可趁机捞点好处,另一方面对他们对秦国的制约又弱了几分。 新魏王刚继任没多久,秦国又一件喜事发生了,芈月生了。 预产期临近这几天,魏章一直心绪难安,老早就找魏纾要了一些经验丰富的产婆在府上呆着,这天刚被告知已经发动,魏章顿时如临大敌。 当初阿姐生太子外甥的时候他还没有过来,但是后来也是听过一耳朵的,对其中的凶险也是后怕,如今到了自己的夫人生产,才知道这个中滋味。 魏章焦急的在外面等候,听着里面阵阵惨呼心就像被揪住一样,“夫人怎么样?”看到房间里出来了一个侍女,魏章连忙叫住她问道。 那侍女正忙得不行,只丢下了一句,“尚好”便连忙去端热水了。 好在这胎也是很顺利的,一个小时刚过就听到了婴孩的啼哭声,“生了!生了!”屋内传来了声音。 魏章连忙跑到门口张目等待。 “是个男孩儿!”产婆将包裹好的孩子抱了出来给他看。 魏章喜得脸上的表情有些狰狞,“好!都有赏!”又朝一旁的侍从吩咐道:“快去挂上小弓箭!” “诺!”侍从领命,乐颠颠地去了。 很快魏纾就在宫中得到了消息,笑吟吟地冲着一旁的嬴驷道:“如今阿章也有了孩子了,叔父叔母该放心了。” 嬴驷也为魏章感到高兴,但这高兴就复杂了很多,“正好魏家小儿与我们壮儿年龄相仿,日后孩子们也有个伴。” 嬴荡在一旁有些幸福地烦恼,“弟弟们越来越多了,可惜都不会说话,还要等好久呢。” 嬴驷和魏纾对视一眼,将嬴荡抱在怀中,“那荡儿就先好好学,日后好教弟弟们。” 第44章 一晃又是一年多过去了,前几年的连连征战在这一年中得到了很好的休生养息。 这□□会上莫名升起了几分看不见的硝烟, 张仪和司马错各执一词, 为秦国接下来的发展争执不休。 嬴驷端坐在上面饶有兴趣地听着两人的争论, 左边的张仪说要继续东进灭韩,右边的司马错说要向西南进发, 攻灭巴蜀, 谁也说服不了谁。 魏纾站在下面,从一开始听得津津有味, 到后来的昏昏欲睡, 只觉得这俩人太能吵了。 嬴驷看了眼魏纾,总算制止住了他们继续争吵, “好了,相国和司马将军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 既然如此, 不如两位将自己的策论呈上来, 寡人再好好看看。” 两人还有些意犹未尽, 但是碍于嬴驷的话还是止住了,拱了拱手退下了。 等下了朝, 嬴驷拿着两人的策论有些头疼, “这两人说得都有道理, 倒叫我一时难以抉择了。” 魏纾看他明显拿着张仪那份策论的时间更长一些,问道:“王上可是想听相国的东进?” 嬴驷点了点头,“我的确更倾向相国, 咱们秦国一向是主张连横的,这几百年来秦国的目的便是东出。” 魏纾能理解他的心理,但是东出不一定是最好的选择。 “王上,我倒觉得司马将军之言更加可行。”魏纾说了自己的想法,“东进虽然也可,但是目标太大,容易引起他国的忌惮,再者巴蜀之地也有其独特的好处,攻下巴蜀,楚国便触手可及了...”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茶叶,茶叶产自巴蜀,现在还没有饮茶这一说,别看喝茶似乎是一件风雅之事,但是茶叶的用处可大着呢,这是这些目前不便告诉他。 对面的男人猛地抬起头,继而哈哈大笑了起来,“纾儿聪慧,寡人倒是一时钻了牛角尖了。”秦国最大的敌人就是齐楚了,齐国太远,目前不容易够到,但是若能拿下楚国,那齐国也就无力反抗了。 第二日上朝之时嬴驷将决定的策略方针说了一下,张仪有些不解,但是他知道王上有他的理由,所以没有做声。 基本的战略方针定了下来,接着便是一些具体的问题讨论。 下了朝魏纾就直奔寝殿书房,她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画一份地图,魏纾进出空间很多次才将记忆中的地图结合现在的地貌完成了一份地图,然后又偷偷备份了一份,将各地矿产、特殊产物标记在上面,但是这份现在是不能公之于众的。 嬴荡和嬴壮看着自己阿娘在书房里写写画画了许久,等她终于停了笔才走上前问,“阿娘,这是地图...?”虽然这地图与现在的地图看起来有很大差别,但是嬴荡还是认出来了。 “阿娘?”嬴壮慢吞吞喊了一声后就眼巴巴地望着魏纾,似乎是在等她解惑。 魏纾将两个孩子一边一个抱在怀中,将第一份地图给他们看,“这是阿娘按照这些年收集的地图还有你们师公给阿娘的图纸整理的。” 嬴荡看着这么大一张纸上七国只占了那么一小块位置,有些不解,“阿娘,这外面的是什么地方?” 魏纾摸了摸他的头,“你们师公游历天下,发现除了咱们中原,外面还要许多国家和地域,还有大片大片的大海,这上面画的也只是一部分,咱们的船太脆弱,经不起海上一击,还有许多地方你师公都没去过呢。” 嬴荡顿时怀着一股敬畏之情看着这幅地图,嬴壮现在年纪还小,听不懂那么多话,见哥哥一脸敬仰,迷迷糊糊也知道这图不简单,也是一脸敬畏。 不知什么时候走来的嬴驷一脸严肃地看着这地图,眼神十分复杂地看着魏纾,“纾儿你可知这份地图算得上是无价之宝。” 魏纾笑了笑,“再无价的宝物不用也是废物,这图画了就是让人用的。” 嬴驷闻言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用力握了握她的手。 攻打巴蜀之事已定,但是怎么攻打又是一个难事了,所谓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嬴驷他们在第一步就卡住了。 “这蜀道十分险峻,咱们的人根本上不去。”樗里疾皱着眉将探子的消息禀报给嬴驷。 嬴驷看了看呈上来的地图,这条蜀道是通往蜀国的必经之路,若是不能上去,那这仗也就不必打了,图上标注了蜀道周围都是悬崖峭壁,实在是不好上去。 张仪道:“若是咱们自己开路,恐怕会引起蜀国的警觉。” 这也是个顾虑,嬴驷将目光投向下面的众人,缓缓道:“众卿可有良策?”战策已定,万万不可朝令夕改。 底下一片静默,众人都冥思苦想,见大家想不到好方法,嬴驷暂且作罢,等下了朝会,嬴驷牵着魏纾的手一言不发,两人走在回去的路上。 魏纾知道接下来的事,也知道嬴驷最终会相处办法,因此并不急。 走着走着突然听到身旁的人道:“我想去蜀道看看。” 魏纾一惊,“王上亲去蜀道会不会太过冒险?”这路程可不近。 嬴驷轻摇头,“若是找不到好的办法,咱们就要一直僵持住,不利于局势。”又朝她一笑,“纾儿不必担忧,我意已定,不会有事的。” 魏纾见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咬了咬牙,“既然如此,我也要陪你一起去。” 一听这话身旁的男人立刻就板起了脸,“不可,这可不是去玩。” 知道他吃软不吃硬,魏纾挽着他的胳膊,娇娇道:“我担心你嘛,既然没有危险,为什么我不能去?再说了,我还从来没有去过蜀国呢。”说完一脸期待向往地看着他。 嬴驷看着那一汪如水的美目,顿时心下一软,沉吟不做声了。 魏纾见他松动,再接再厉,“咱们快去快回,将荡儿和壮儿也带上,我听说王上小时候也是出宫游历过了的,所以才如此体察民情,咱们荡儿是秦国的太子,理当学他阿父。” 这点确实打动嬴驷了,他深深知道一个君王只有了解民生才不至于被愚弄,“如此,也罢。” 见他答应了,魏纾喜笑颜开,上前给了他一个香吻,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夫君真好!” 嬴驷轻咳了两声,没看她,牵起手就走了。 * 几辆十分不起眼的马车行驶在路上,偶尔有几声童声从车帘里传了出来。 “阿娘,这路好陡啊...”嬴荡有些稀奇地看着外面坑坑洼洼的路。 魏纾笑道:“你一直在咸阳,还以为外面都像咸阳一样?外面都是这样的路。” 嬴驷轻哼了声,“这小子从小就没苦过,哪里知道外面的艰辛。” 魏纾知道他虽然口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也是舍不得嬴荡吃苦的,于是只笑笑不说话,嬴荡抿了抿嘴唇,“阿爹,荡儿也能吃苦的。” 嬴驷看了看他,“嗯”了一声,在他看不看见的另一边嘴角微扬。 嬴壮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几人,魏纾笑着捏了捏他的小脸蛋,“壮儿怎么不说话啊?” 嬴壮轻轻喊了声“阿娘”又自顾自闭上眼睛睡觉了。 一行人走走停停了几天才到了目的地,魏纾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原始的蜀道和悬崖,往那边望过去,被这美景惊艳的同时也有些腿软,“这可真是太陡了...” 突然腰间被一双大手搂住,魏纾抬头一看,正是嬴驷,于是冲他甜甜一笑,又想到众人来意,魏纾让人拿出了纸笔,“我把这地方画下来带回去,这样以后咱们再想看便可随时翻看了。” 嬴驷也来了兴致,“这主意好,我也来。” 有人参与就更加来了劲,魏纾看了看身旁的两个小孩,道:“既然这样,不如咱们一家人都画,等荡儿他们长大了,也可看看自己小时候画的画。” 嬴荡小脸上跃跃欲试,嬴壮也有些好奇,只是他还小,只当是玩了。 等几人画好,四张画摆在一起,魏纾看着这四副风格不一的画作,倒有些温馨的味道了。 “喜妹,将这些画收好。”喜妹领命。 画了画,接下来就要办正事了。 “来都来了,咱们也看看周围的地形,也不算白走一遭了。”魏纾提议。 嬴驷点头又摇头,“蜀地多毒虫瘴气,这可不是好玩的,纾儿你就带着两个孩子在车上休息,我带着人前去就好。” 魏纾想跟着去,但是她也心疼两个孩子,只好作罢,殷切叮嘱,“那你可得小心些。” 等送走了嬴驷,魏纾就在想着秦国要攻打巴蜀,那这瘴气和毒虫纾回来了,他们顿时觉得主心骨回来了。 魏纾见到他们也很开心,“咱们又有活了。” 闻言众人一喜,知道又有新鲜事可做了,“大人请说!” 魏纾就将花露水的事交代了一番,“这事咱们得和太医令那边合作。”又派人将太医令请了过来。 太医令听完了魏纾所说之物后沉思片刻,“这花露水若能做出来那的确是大好事一件,说来臣也知道一些东西可以驱虫,倒是可以一试。” 魏纾听完大喜,“那就再好不过了,我这边也有家师给的一些方子,你只管拿去,尽快将这东西做出来。” 太医令激动地看着手中的方子,“这、这当真给臣了?这可是药方啊!” 魏纾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这方子在我手里也只是一张废纸,不如交给您处理,早日将东西做出来,百姓们受益才是最重要的,这样也不算辱没了它。” 太医令深深鞠了一躬,“王后深明大义,老臣佩服。” 将任务交代了一遍后魏纾就重回朝堂了,蜀道之事还没有解决呢。 一连讨论几日都没有好的解决方法,嬴驷每日忙得焦头烂额,回了宫就与魏纾说了他的担忧之处,“咱们若是要攻上去,就必须将蜀道开出来,若是自己开,那不仅劳民伤财,还极有可能惊动蜀国,实在是难啊...” 魏纾决定给他一点提醒,虽然最后他还是能想出办法,但是也可以提前一些嘛,状似无意道:“要是蜀国人自己能将这蜀道开出来就好了。” 嬴驷轻笑,“蜀国人可不蠢,如何会自己做这费力不讨好的事。” “那如果有什么事让他们不得不做呢?”魏纾反问。 嬴驷笑着脸逐渐凝重了起来,可惜这不得不做之事实在太宽泛,若是秦军去蜀道叫阵,只怕他们不仅不会开道,反而会帮着堵呢。 魏纾见他还是一副紧皱眉头的样子,决定再加一把火,好奇道:“说来我还不知道这蜀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王上可能给我讲讲?” 嬴驷见她好奇,于是挑了几点给她讲,“蜀王此人,极好财色,尤其是财,其人酷爱金,全国上下无人不知...”讲着讲着突然声音停了下来,魏纾望过去,只见嬴驷一脸的狂喜,“我知道了!” 立刻穿上了鞋子就往外跑,跑了几步又转了回来,在魏纾唇上猛亲一口,“纾儿,谢谢你!”转身又跑走了。 魏纾愣了愣,回过神来冲着他的背影喊道:“王上,天都黑了,明日再去吧!”见他已经跑远,无奈摇了摇头。 知道他今晚多半是不会回来了,恐怕是拉着张仪他们彻夜长谈了,魏纾也就不等了。 第二天一早,果不其然听到了王上还在书房的消息,魏纾无奈,命人准备了早食走到了书房,轻轻推开门,屋内几人个个都挂着黑眼圈,听到了声响,齐刷刷望向门边。 魏纾没好气道:“唉——瞧你们一个个的...”后面的也懒得说了,“快来吃早食。” 嬴驷看了看窗外,天已经大白了,肚子早已饿得发出了响声,又看了看魏纾的脸色不大好,忙凑了上去,赔笑道:“纾儿当真是为夫的贤内助。” 魏纾懒得看他,只自顾自地将东西拿出来,也不说话,突然感觉肩膀一沉,才发现嬴驷将脑袋压在了她的肩膀上,“纾儿别生气,小心气坏了身子,我保证以后绝不再犯!” 一旁的张仪等人眼观鼻鼻观心,做出一副困极了的模样,努力减轻自己的存在感。 肩窝越来越痒,魏纾终于受不了了,笑骂道:“好了,先吃饭!” 总算是哄好了,嬴驷松了口气,端起食盒里的饭菜开始吃,还招呼着张仪他们,“都饿了吧,快来吃饭。” 魏纾等他们吃好了正准备走,就被嬴驷叫住了,“纾儿,你留下来听听。”于是顺势坐了下去,就听到嬴驷说:“昨日我们商量过了,已经定下了一策......” 魏纾细细听完,果然与历史上一样,当真是巧思,“此计甚妙!我看可行。” 得到了她的赞同肯定,嬴驷笑意更深,“今日就派人前去。”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时间太紧了,只能保证尽量日更,但是时间恐怕不能固定,请大家谅解,谢谢大家支持~ 第45章 蜀国 “大王,有人在蜀道外的秦国境内发现了一尊会屙黄金石牛!”来人一脸激动, 这等神迹竟然让他们发现了! 蜀王一把推开身旁的美姬, “此话当真?!当真会屙黄金?”蜀王精明的小眼迸发除了刺眼的光。 下面的男子俯首, “微臣万万不敢欺瞒大王,这事已经派人验证过了, 臣派了人前去查探, 这尊石牛每日都会屙出黄金,这黄金臣已经收集起来, 正在殿外。” 蜀王大喜, 朝外喊道:“抬进来!” 没一会儿几人抬了一个箱子进来,蜀王快步走了下去, 一把掀开箱盖,一股稍微有些刺目的金光闪过眼前,蜀王下意识地闭了闭, 又立马睁开, 目不转睛地盯着这满箱的黄金。 将手伸进箱里拿出一捧黄金, 细细摩挲着光滑的金属表面, 发出了一声迷恋的喟叹,“果真是神物, 瞧这金比国库里的都漂亮。” “快, 将这石牛给本王带回来!”蜀王回过了神立刻命令道, 心道这人挺不会办事的,这么重要的宝贝怎么能不带回来呢? 来人一脸的为难,“大王, 并非臣不愿带回来,而是臣根本带不回来,这石牛足有五石重,臣...实在是带不回来啊...” 五石?蜀王的脸顿时难看了起来,想了想还是道:“本王不管你们怎么做,总之必须将这神牛给本王带回来!” 来人有些忐忑地看着蜀王,“这神牛在秦国境内,这些天虽然咱们极力隐瞒,但还是走漏了风声,只怕秦王很快就会知道,这神牛就算要带回来,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恐怕...” 恐怕什么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蜀王已经明白了未尽之意。 “哼!本王难道还怕他不成?”蜀王气得甩袖,老天爷也真是的,既然要送神牛,何必要送到秦国境内,倒是有些难办了。 见底下的人不说话,蜀王道:“你再去盯着,有情况马上回报给本王。” * “王上,事情已经成了!这几日臣派人在蜀道盯着,那边果然派了人。” 嬴驷轻笑一声,“看来是上钩了。” 等来人走后,魏纾问道:“蜀王已经上钩,王上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嬴驷意味不明地笑道:“蜀王爱金成痴,秦国与蜀国素有旧怨,为了两国交好,自然是将这神牛送予蜀王。” 魏纾心里暗笑嬴驷肚里全是黑水,嘴上还是一本正经夸道:“王上果然心胸宽广,深思熟虑。” 嬴驷如何听不出她的意思,故作惩罚般亲昵捏了捏她的脸。 没多久,蜀王就接到了消息,说是秦王已经得到了神牛的消息,顿时急得食不下咽。 “若是他要将神牛搬回宫可如何是好?”蜀王焦急地问着亲信,别看他嘴上说得硬气,但若是真的和嬴驷对上,他还是惊惧得很。 一旁的亲信也有些苦恼,秦王显然不是宽宏大量的人,大王对这石牛又是势在必得,倒不好办了。 见蜀王的眼神一直看着自己,试探道:“大王不如去信一封,让秦王割爱...?”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蜀王听了这个办法心中十分不情愿,但又不敢一意孤行,心肝都搅成了一团,实在是难受得很。 “也罢!”为了这神牛,写信就写信!就怕写了也没用,易地而处,若他是秦王,他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信还没送出去呢,蜀王就接到了来自秦王的信,心中先是大惊,怕秦王是知道了消息来找茬的,接过信一看,继而大喜,“好!秦王大义,哈哈哈哈哈——” 见众人全部好奇地看着自己,蜀王得意道:“秦王来信,说为了缓和秦蜀之间的关系,这神牛就送予本王了,只是这神牛不好搬运,让咱们自己搬。” 他现在的心情真的是好极了,不仅因为这神牛已经名正言顺地归于他了,更因为秦王的态度,这也是他蜀国实力强劲的说明嘛。 “恭喜大王!”底下一片欢呼恭喜。 “大王,咱们如何搬运这神牛呢?”这也是个问题。 蜀王摸了摸唇边的胡须,拍板,“开道,迎神牛!” 开道?众臣面面相觑,这开道可不是好玩的,就为了一尊石牛?即便这石牛会屙黄金,它也只是一尊石牛啊,可惜这话他们不能说出口,蜀王决定的事谁都改不了。 虽然开道的事交给了蜀国,但秦国也并非无事可做,即便蜀道被开了出来,秦军想要上去也是一件难事。 “蜀国多山林,地面也并不平坦,近身作战对我们十分不利。”书房内樗里疾分析着这场仗的利弊,“再来这蜀道陡峭,咱们的军粮也运不上去,即便运上去了,也十分费力。” 樗里疾所说的每一条都是需要注意的,当然还有许多没有提到的问题。 “诸位可有良策?”嬴驷看向众人,打仗的事他并非行家。 樗里疾道:“依臣看,蜀国山地不适合近身作战,不如以弓箭为主。”他说完后其他人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嬴驷也不反对,“可。运粮之事怎么说?”没有粮食,仗就打不下去。 魏纾想了想,“臣想到一物,在山地上运东西会比较轻松。”见众人看着她,魏纾走到桌前提起笔画了一个东西,等墨迹干了后就将这画拿去给嬴驷他们看。 “这是车?”嬴驷看着这只有一个轮子的车,有些好奇。 “不错,此车名为手推车,只需一人就可推动,尤其适合山路这种陡峭不平的路。”魏纾解释道。 她想到这个办法也是根据诸葛亮发明的木牛流马想到的,据后世推断,这木牛流马很可能是一种类似手推车的东西,手推车在平地上没有什么优势,但在山路上却不一样,尤其是现在还没有手推车。 “好!纾儿大才!”这车的结构并不难,嬴驷一看就明白了,脑海中模拟了一下场景,的确不错,“先做出一个样品,咱们试试看,若可行那便解决了一个□□烦。” “诺。” 众人散后魏纾就拿着图纸到了工部,刚刚将这事交代清楚,正准备走呢就被太医令叫住了。 “王后,这花露水之事...”魏纾见他面上似有难色,关心问道:“可是出了什么问题?” 太医令叹了口气,将一瓶花露水拿了出来,“微臣按照您给的方子研制了许久,这东西倒是做了出来,只是这效果似乎并不是很如人意。” 魏纾接过这瓶花露水,打开用手掌微微扇动,一股清凉刺激的味道袭来。 “这味道不错,是哪里不如人意了?”魏纾问道。 太医令也是一脸的不解,“这花露水抹在身上,似乎驱蚊效果并不大好,这些天咱们已经试过许多次了,倒是有些效果,但是效果甚微。” 魏纾皱起了眉头,这不应该啊,纵使这花露水的有效时间比不上现代,但也不至于差这么多啊。 “我去试试。”说着就将花露水倒到手上,准备去蚊虫多的地方一试。 “不可不可!王后千金之躯,怎可以身试险。”太医令连连摆手,一旁的喜妹也是连忙阻止,“娘娘,还是让我来吧。” 魏纾倒没有自己一定比别人尊贵的想法,但也知道自己亲自试一试有点不靠谱,因此便作罢了,“也罢,再给我讲一讲具体是怎么做的?” 太医令松了口气,从头到尾仔细给她讲了一遍。 魏纾认真听了一遍,问了许多问题,总算弄清楚了问题所在,“所以这花露水是用的秦酒做的?” “不错...”看王后这样子,难道是这秦酒出了问题? 魏纾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这问题就出在这酒上面。”秦酒虽然在现在来说属于比较烈的一种了,但其实这个度数还是很低,以往魏纾不怎么喜欢喝酒,所以也不大在意,现在要做花露水,那就必须用到酒精,那么又涉及到提纯的问题了。 唉,想到这里魏纾只觉得头疼,这事一桩接着一桩。 “好了,这事你就别操心了,我心里有数了。”魏纾交代了几句就走了。 路上喜妹担忧道:“王后,这花露水是否很难做?” 魏纾摇了摇头,“倒也并不难,只是这工具不易得。” 其实仔细想想,这也是她的纰漏,这酒精若是能做出来,那不只是花露水可以用上,还可以大量用在军事上,这些伤员可以用酒精消毒,清理伤口,死亡率想必也会大大降低,用处是十分广的。 回去后魏纾凭着自己仅存的记忆将蒸馏和提纯装置画了出来,心里不得不庆幸自己早已经把玻璃弄了出来,不然更加艰难。 白湛看着这奇奇怪怪的图难得的脸上有了为难的表情,“大人的意思是说用玻璃做出这组...装置?” 魏纾期待地点了点头,“白大人有这方面的经验,咱们工部恐怕没人在这方面赶得上你。” 这话是事实,白湛不可否认自己听后心里也是很舒适的,“臣会勉力一试。”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对了,师门已经来信,师父已经派了门下一些弟子前往秦国。” 这可真是好消息了,魏纾扬起大大的笑脸,“那就再好不过了,王上和我都翘首以盼。” 回去后魏纾就将这件事告诉了嬴驷,嬴驷闻言也道:“如此甚好,墨家人还是很堪大用的,纾儿又可增些帮手了。” 没过几天手推车就被做好了,几人特意挑了一个坡度较大的地方亲自试一试。 这手推车只有一个轮子,方向很好控制,若是半路想要停下来,也有特殊的机关不至于让它在坡上面滑下来。 几人轮流试了一把,包括魏纾也试了试,虽然有些累,但还在忍受范围内。 “不错,有了这车,咱们运军粮便可轻松一大截了。”嬴驷总算露出了轻松的笑,攻蜀之事胜算又大了几分。 “蜀道那边开得怎么样了?”嬴驷转头问樗里疾。 樗里疾一直派人盯着那边,“进度挺快的,估摸着还需三个月的时间。”蜀王没日没夜地命蜀人开路,这进度自然不慢,等他们开完了路,正是精疲力竭的时候,到时候自然不费吹灰之力。 嬴驷也想到了这点,“再等等。”等他们再远点,秦军就可以出发了,君臣之间互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眼神。 墨家弟子总算赶来了,在白湛再一次失败之后,别看这套蒸馏装置看着简单,做起来是很有难度的,白湛已经好久没有遇到这么有挑战的事了,整天闷在房间不停地试验。 门被推开,白湛头也不回,没好气地喊道:“出去。”他现在心里烦着呢。 “哟,小师弟这脾气见长啊。”耳边传来墨三的声音。 白湛猛地回头,“三师兄!” 来者正是墨三,除了墨三还有墨二以及一些小辈弟子。 “你们总算来了!”白湛高兴地差点没跳起来。 墨三笑道:“上次回去后和师父细细说了一下,后来师父就觉得派我们来秦国了,至于大师兄他们就先留在谷中。” 白湛冷静了下来,“你们是怎么进宫的?” 墨二还是那副臭脾气的样子,“还能怎么进来,自然是秦国王后命人带进来的。”墨三在一旁点了点头。 “对了,你这是在做什么?”墨二的眼神飘到了白湛身边的一堆玻璃器皿上,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努力不要让自己看起来太过好奇。 白湛看到这堆东西,皱眉道:“这是王后要的东西,可惜这么久我还没做出来。” 墨二闻言轻哼一声,“你这些年在外面,这手上的功夫只怕退步了不少。” 白湛知道他是这臭脾气,也不理他,见他们后面那几个小弟子一脸好奇地往里面瞧,心软了软,“要过来看看吗?”说来要是他还在谷里,这些人里面恐怕也有他的弟子了。 “好!”异口同声答道。 等他们凑过去一看,有大胆的开口问道:“怪道都说这玻璃是琉璃,原本以为只能做成那四四方方的模样,没成想还能做成这些样式,不过这样子怪得很,小师叔,这是用来做什么的?” 白湛耐心倒还好,“这是王后要的东西,说是用来酿酒的,只可惜这么多天了我还没做出来。” 墨二闻言挑眉道:“让我看看。” 白湛将图纸给了他,魏纾既然让人将他们领了过来,那就说明这东西无需保密。 墨二接过来一看,眼底兴味十足,“倒是有趣。”有些手痒了。 在场的人都知道他的脾性,白湛干脆道:“二师兄可要来做做看?” “求之不得,也让我看看这些年你的手艺都退成什么样了。” 白湛到底是有傲气的,“哼,谁胜谁负还未可知。” 魏纾正在忙活呢,喜妹就上前告诉她,“墨家人都安排好了,王后放心。” 魏纾轻轻颔首,“怎么样?” 喜妹笑道:“听说白大人和他师兄要比试呢,看谁先将这东西做出来,墨家人倒真是有趣。” 魏纾看了她一眼没接话,又问道:“酿酒的事准备的怎么样了?” “已经准备好了,也请了人着手尝试了。” 这粟米粮食酿酒到底是有些浪费,但是红薯也是可以酿酒的,现在秦国的红薯可是很多的,用红薯酿酒也不心疼。 一切有条不紊,魏纾放下了心。 三个月后 蜀王看着巨大的石牛朝自己缓缓驶来,心中十分激动,等了这么久,总算是等到了,兴奋地搓了搓手,“快将神牛请上来!” 等石牛落了地,蜀王迫不及待地走上前去,想要伸手摸一下光滑的牛身,又怕有什么忌讳,缩回手后问道:“今日神牛可有赐金?” 护送的人一脸迟疑,“没...没有。” 蜀王脸色顿时拉下来几分,身旁的亲信见状安慰道:“许是神牛今日才来,有些不熟悉,明日或许就有了。” 闻言蜀王脸色好看了些,但仍有些兴致缺缺,“既然如此,那就等明日吧。”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好不容易过了一夜,天才刚刚亮呢蜀王就带着人前去看石牛有否赐金,令他更加失望的是这石牛身后依旧什么都没有。 见着他周身的气压越来越低,大家都低下了头,蜀王强忍怒气,“明日再看!”明日复明日,直到过了七天,蜀王终于醒悟了,一脚将身前的桌子踢翻,胸膛剧烈起伏,“竟敢骗本王!嬴驷!” 又觉得自己恐怕沦为了笑话,为了一尊石牛,巴巴地跑去开蜀道,越想越气,“本王要他秦国好看!来人啊,跟我点军,出兵!” 还没等人劝呢,一人浑身狼狈地冲进殿门,“大王,不好了!秦军打来了!” 什么?!众臣顿时脸色大变,“秦军怎么可能过来?!” 那人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是、是真的!秦军从蜀道偷偷跟了过来,已经打进来了!” 这下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毕竟能在这里站着的人都不蠢,立刻就反应过来所谓能赐金的神牛就是一个阴谋! “大王!”突然听到一旁有人喊了一声,才发现蜀王气急攻心,晕厥了过去。 这下可真是乱了套了,殿内闹哄哄的,“这可怎么办是好!” 有许多见状不妙的已经趁乱偷偷溜走了。 秦军来势汹汹,又出奇制胜,很快就大败蜀国,这场仗一共持续不到一个月,蜀国就这样没了。 “恭喜我王!秦国万年!”秦军的大胜是一件天大的喜事,毕竟这可是正儿八经的灭了国啊! 嬴驷嘴角一直噙着笑,端起了酒樽,“秦国万年,共饮此杯!干!” 众人端起酒樽,一饮而尽,“嘶——好酒啊!这是什么酒,怎么从未听说过?” 嬴驷脸上笑意更大,“此酒乃王后命人以特殊之法酿造而成,可烈得很,诸位爱卿可不要贪杯啊。” 原来是王后的特殊方法啊,大家闻言就淡然了,这些年大家都已经隐隐约约知道王后有个高人师父,这桩桩件件的新鲜事都出自她手,久而久之大家也就习以为常了。 “王上!臣素来爱酒,如今见了这佳酿心痒不已,就想厚着脸皮向王上讨要些美酒带回家!”一位大臣站了出来。 这些小节上嬴驷向来大方,但还是要叮嘱一句,“可,爱卿可不要因酒误事。” “诺!臣谨遵王上教诲!”得了酒什么都好说。 见状其他人也心动不已,“王上,臣同请!” 嬴驷笑骂,“瞧你们一个个的,好歹是我秦国的公卿大臣,如今一个个倒是连杯酒都要。”话是这么说,东西还是要给的,“放心吧,都有,免得别人说我秦国小气。” “谢王上!” 酒过半酣,宴会就散了,这酒后劲大得很,可不能贪杯。 回到宫中,魏纾早已洗漱完毕,见他满身酒气的进来,连忙叫人准备水沐浴,“瞧瞧,都喝成什么样了。” 嬴驷笑着握住他的手,“我没醉,有分寸。”又道,“纾儿今日不去,我都没心思喝酒。” “谁信你的鬼话,”话是这么说,嘴角已经扬起了笑。 嬴驷一脸的骄傲,“都是纾儿酿的酒太香,他们都不要老脸了,全都厚着脸要。” 等水来了嬴驷却赖着不肯走,一双眼巴巴地望着她,“要纾儿帮为夫洗。” 魏纾吸气又吐气,对上他那因为微醺有些泛红而显得格外动人的眼睛,无可奈何地拉着他前去洗漱。 嬴驷在她身后露出一个得逞的笑。 好不容易将这个巨婴成功送进了浴桶,魏纾已经累得出汗了,正准备去擦一擦了休息,手腕却被拉住,回头一看,不是嬴驷又是谁? “怎么啦?”魏纾决定不和醉鬼计较,耐心问道。 嬴驷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额头,“纾儿流汗了。” 魏纾正准备好好解释,突然身体被人一拉,不受控制地倒在了他的身上,耳边传来他略带沙哑的声音,“为夫帮纾儿洗洗。”说完嘴巴就被堵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的五石其实算是500斤,但是因为资料上就是写的5石,所以没改,这个石和前面粮食的一石计量不一样,所以大家心里知道就好。 第46章 第二日两人在温暖的日光中醒来,魏纾揉了揉有些酸软的腰, 没好气地捏了捏身旁人的鼻子。 刚刚报复完毕就被身边人拉入怀里, “再躺一会儿。” 魏纾也不挣扎了, “今日不去上朝吗?” “大喜的日子,都休息一天。”头顶的声音懒洋洋的, 听得魏纾有些心痒。 魏纾想到这喜事, 笑道:“还未恭喜王上灭蜀。” 嬴驷拉住她的手环住自己的腰,十指紧握, “这也是多亏了纾儿, 若没有你的花露水和手推车,恐怕咱们也不会胜得这么容易。” 魏纾轻轻摇了摇头, “这些东西终归是外物,若是本身没有足够的实力,有这些外物也没用。”又笑道:“总之, 王上最棒了!” 这一顿彩虹屁吹得嬴驷嘴角压都压不住。 魏纾突然想到了什么, “对了王上, 蜀国境内有一样东西一定要找到。” 嬴驷被她突如其来的郑重搞得一脸严肃, “何物?” 却见身旁女子神秘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她说的就是茶叶, 既然蜀国已经攻下了, 那茶叶就可以安排上了, 以前有茶叶的时候不觉得,现在没有茶叶,她又不是嗜酒之人, 整日也只能喝水,到底有些想念了。 “王上,蜀国虽然攻下了,但是蜀人桀骜难驯,还要花大力气整合才是。”魏纾有些担忧地提醒,这时候的巴蜀人可是素有蛮名的。 嬴驷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纾儿和我想到一块去了,这整合是个大问题,还得好好谋划。” 难得休息一天,嬴驷和魏纾两人好好休息了一下才起床,等吃完了饭,嬴驷坐在桌前办公,魏纾就画着茶树。 这茶树实际上也不是很好找,许多人都会将其与普通树弄混,魏纾将自己有印象的几种茶树画了出来就停笔休息了,抬头一看斜对面的嬴驷还在看着公文,胳膊支起了脑袋笑着看他。 嬴驷若有所感,抬头就看到了目光灼灼的女子,笑了笑继续看着手下的公文。 魏纾看了一会儿就觉得无聊了,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对着身旁的喜妹道:“荡儿他们呢?” 喜妹道:“太子殿下还在上课,二公子似乎还没醒。” 儿子大了就有很多事要做了,魏纾默默叹了口气,想到了自己那个犹如睡神附身的二儿子也是操碎了心。 “走,去将壮儿叫起来。” 进了嬴壮的小寝宫,果不其然他还在睡觉,魏纾十分无情地将他叫醒,“荡儿,起床了,和阿娘一起出去玩。” 嬴壮虽然嗜睡,但脾气很好,乖乖的被穿衣服洗漱,然后跟着阿娘出门了。 如今已是四月,桃花开得正盛,母子两漫步在花园里,享受着这难得的休闲时光,走累了两人就在树下休息一会儿,突然魏纾感觉一片阴影笼罩在自己前方,接着头上被碰了一下,抬头望去,嬴驷手上拈着一瓣桃花。 “王上!”魏纾有些惊喜,“你怎么出来了?” 嬴驷有些不高兴,控诉道:“你将我一个人留在了寝宫。” 魏纾赔笑,“我还不是不想打扰你嘛。” 嬴驷弯腰将嬴壮抱在怀中,一手牵着魏纾,一家三口缓步走着。 “王上,灭了蜀国,巴国是不是也不远了?”魏纾问道。 嬴驷点头,“不错,灭了蜀国,巴国便是水到渠成的事了,然后便要抽出手来将义渠收拾了。” “义渠?这么快?”魏纾有些惊讶,这就要对付义渠了? 嬴驷眉头微蹙,“义渠存在一日,秦国多少有些难安,他们是不会安生的,还是早日解决得好。” 魏纾在一旁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脑中疯狂搜索有没有能帮上忙的地方。 嬴驷似乎看出了她的意图,缓声道:“纾儿不要想太多,这些不是你该承受的压力,我只希望你能无忧无虑的。” 魏纾甜甜一笑,听了他的话,不再想这些。 前去寻找茶叶的人很快就回来了,与之一起回来的是几大车的茶叶和茶树。 魏纾仔细看了看车内的茶叶,虽然与现代的茶叶有些区别,看着也不如现代培育的长得那样好,但还是不错了。 茶叶是到了,可怎么做成成品又成了一个大问题。 魏纾只会喝茶,却从没炒过茶,将自己查的资料结合脑中仅存的经验结合起来,交给了尚食令,毕竟是做菜的好手,想必炒茶也不在话下吧... 尚食令听说要炒这些叶子惊讶了一秒,不过还是欣然接受了,翠绿的树叶在锅中慢慢杀青,散发出一股沁人的清香。 等完全炒好,原本青翠的树叶已经变成了一根根细细的茶叶,多了几分古朴的意味。 魏纾看到成品,迫不及待地拈出一小撮茶叶放在杯中,用滚烫的热水冲下,太过风雅的品茶她是不行的,也没这个兴致。 茶叶经过热水冲泡散发出了缕缕清香,让人一下子就静了下来,稍等了一会儿魏纾就轻抿一口,这野茶没有很甘醇的口感,比之后世多了一丝苦涩,但正是这苦涩让这茶多了几分不同的韵味。 等嬴驷回来后,一进屋就闻到了这股清香,深吸一口缓缓吐出浊气,“这是何物?” 魏纾笑着给他倒了一杯茶,“这就是我在蜀国找的宝贝,名为茶,王上尝尝看。”说着就将泡好的茶递给了他。 嬴驷同样轻抿,这茶乍一入口有股苦涩之味,待入了喉,舌头上又有些回甘,倒是回味无穷,这几日饮酒有些多,本来胃部有些隐隐不适,这茶一喝进去倒是缓解了这不适之感。 又抿了一口,才缓缓道:“果真好物。”语气里是毫不遮掩的赞赏。 魏纾在一旁轻笑,“这茶叶可是个宝贝,不仅有避秽解毒、消食除渴之效,平时喝还可保养身体。” 话音一转又道:“我常听闻义渠人日日啖肉喝酒,想必也是多有隐疾,如今有了这茶叶,恐怕会大受追捧吧。” 她话一说完赢驷就明白了她的意图,笑道:“纾儿思虑周全,如此说来这茶叶确实效用甚大,等打下了义渠就可派上用场了。” 说到攻打义渠,魏纾倒有一种恍惚之感,当年她刚过来的时候,义渠还是秦国的心腹之患。 如今,义渠在秦国却已毫无还手之力了。 时间转瞬即逝,说来她都有三十岁了,魏纾心下感叹,嘴上也说了出来,“王上,转眼我都三十了,老啦。” 赢驷被她这话也带回了当初两人刚成婚之时的种种,嘴角噙着一抹温柔的笑,“寡人却觉得纾儿与当年无二,甚至更让我心动了。” 突然脸上又微黯,“我长纾儿几岁,只怕不能一直陪着你...”从前他从不畏死,如今到有些苟且偷生的念头了。 魏纾被他这直白的表达爱意弄得有些脸红,又听到他后面的话,连忙捂住他的嘴,“说什么呢,我们必会长长久久的。” 等拿下了手,有些自责,“都怪我,说这些晦气话干什么。” 赢驷捉住她的手轻轻送到嘴边轻轻一吻,“生死乃人之常态,无法避免,只要到时候有纾儿在身边,死又何惧?” 魏纾心里堵得慌,常人的生死自然不惧,他的生死却是要惧一惧的,想到他英年早逝,魏纾心里就一直是提起的,虽然当初那老人家有过指点,可万一呢? 赢驷不想她再愁眉苦脸,搂着她的肩道:“荡儿这小子如今力气是愈发大了,我给他找的武师父们都说教不了他了。” 魏纾闻言嘴角抽抽,心虚道:“荡儿天生力气大...”又扯开话题,忧心道:“壮儿却不喜欢动弹。” 赢驷拍了拍她的肩,“我们的孩子不必受这些拘束,壮儿这性子改不了就不改了罢。” 魏纾点点头,“说起来王上膝下只有两子,是否太过单薄?” 赢驷摇了摇头,“孩子贵精不贵多,生那么些来讨债的有什么用?”他早就听太医令说过了,妇人年岁高是不宜再生孩子的。 “天色已晚,咱们就寝吧。” 蜀国被灭的消息终于传遍了大江南北,秦国这一举动算是彻底搅乱了一池水,各国对秦国的忌惮更上一层楼。 “大王,这秦国灭蜀,对咱们可是大大的不利啊,必须立即遏制!”芈原一脸的痛心疾首。 楚王心里也有些忧虑,当初隔着巴蜀又有难走的蜀道,他自然可以高枕无忧,可如今秦国都已经打到了家门口了,不得不让人心慌。 “芈爱卿说说怎么遏制?”楚王决定听听看。芈原道:“臣以为当与齐国联盟共同遏制秦国。” 楚王已经被联盟两个字搞怕了,上次魏韩赵三国还不是联军攻秦,可结果呢? “本王知道了,你先退下吧。”楚王揉了揉脑袋不想再继续说下去了。 芈原还想再说什么,见楚王一脸抗拒,无奈只好退下。 还没等大家消化完蜀国被灭的事,接着又传来一个消息:巴国也被灭了。 这前前后后还不到一年的时间,秦国已经连灭两国,接下来又会是谁呢?诸国将目光投向了楚国。 正在楚王惊惧不安之时,秦国又有消息传来,秦王发兵攻打义渠。 这个消息让楚王松了一口气,起码从表面上看来,秦国还没有攻打楚国的想法。 其实这也是赢驷故意为之,攻打太频繁难免会引起别国的忌惮,只能稍微缓一缓,正好秦国也要攻打义渠,算是一箭双雕了。 秦国攻打义渠,东方诸国虽然松了一口气,但提起的心还是没有放下来。 尤其是楚国,楚王已经开始考虑芈原的建议了,楚王虽然不喜政事,但也并非全无头脑。 很快齐王就接到了楚王的消息,邀他共同攻打秦国,齐王思虑再三,还是答应了。 如今天下局势已经基本明朗,赵韩魏不足为惧,基本就是秦齐楚三大国的角逐。 因为要攻义渠,魏纾早早的就在做准备,思虑再三,还是准备将一些武器弄出来。 太过精密的武器,她也无能为力,只能将比现在先进一点点的武器拿出来。 魏纾盯上了两样东西:弩和环首刀。 弩这样武器现在已经有了,魏纾想的就是将现在的弩改进一些,现在的弩只是最基础的那种弩,魏叔想要改进的就是连弩和床弩。 前者可以用于远程攻击,后者可以用于攻城,与弓箭相比,弩上手更快,将士们即便没有经过太多的训练,也可以很快上手。 而床弩则威力巨大,射程可达一千五百米之远,在床弩面前,许多攻城器械毫无还手之力。 至于环首刀,环首刀始用于西汉,当时是用于对付匈奴人的,魏纾想着,这义渠人与匈奴人皆是草原上的种族。 即便有些不同,也差别不大,既然环首刀对匈奴人能克敌制胜,那对义渠人应该也可以。 想着就画了出来,然后交给了嬴驷。 嬴驷没有追问这是哪里来的,只是很平静地将东西拿走了,剩下的事情魏纾就不操心了。 没过几个月,秦国大败义渠的消息就在此传来,这次的义渠不再有卷土重来的可能了,两国这件纠缠了几百年的恩恩怨怨就在此了结。 这其中的经过是多么的惊心动魄魏纾也只是有所耳闻。 芈月知道义渠王身死的消息后沉默了些许,之后便当不知道一样,倒是魏纾有些稀奇,按理说这义渠王最后被解决掉是芈月的功劳,这次到没让她动手。 不论如何秦国与义渠之间的纠葛已经拉下了帷幕,接着便是楚国了。 第47章 楚王如今对秦国已经起了疑心, 秦国这几年野心勃勃, 已经连续攻打巴蜀义渠, 焉知他下一步不是楚国呢?甚至可以确定就是楚国。 楚王将芈原的话听了进去,准备与齐王联手, 立刻去信一封。 等齐王收到信后,仔细看了一遍便欣然接受,秦国虽说现在没有威胁到齐国, 但是齐王已经将其视为最大的对手, 万万不可轻敌。 齐楚联盟的事很快就传到了嬴驷的耳朵里。 “王上,臣请前往楚国,瓦解齐楚联盟。”张仪站了出来, 主动请缨,心里有一股隐秘的冲动, 报仇之日已经来了。 众人听他请缨并不惊讶, 甚至有种该当如此的感觉, 当年相国凭借一己之力瓦解魏国与齐楚的联盟, 让大家都见识到了他嘴上的功夫, 如今去楚国, 恐怕也不在话下。 嬴驷看他一脸坚定, 点头应允,“既然如此,这事就交给相国了。”对于张仪的心思嬴驷心知肚明,只是这与大节无关,他也不会去阻拦。 很快大家就送走了张仪, 嬴驷远眺着楚国的方向,思绪万千,“前路未知啊...” 魏纾上前握住他的手,“相国一向腹有锦绣,王上不必太担心,一切都会顺利的。”一阵风吹过,魏纾拉着他往回走,“风大,小心吹了头疼。” 嬴驷反手回握住她的手,两人的身影相互依偎着走了回去。 “阿爹、阿娘。”嬴荡在殿内,见他们携手进来走上前行了一个礼。 看着已经长到自己胸前的儿子,魏纾不禁感慨嬴荡已经从当年那个小小婴孩长成了可以独当一面的小男子汉了。 “荡儿今日跟先生学得怎么样了?”魏纾温声问询。 嬴驷小脸上满脸认真,“先生夸了荡儿。” 嬴驷想起了太子太傅跟自己禀报的情况,突然道:“从明日起你上午跟着先生学习,下午跟着我。” 嬴荡先是一愣,继而一喜,“谢谢阿爹!荡儿会好好学的!”他如今已经有十岁了,该知道的早就知道了,只是阿爹一直没有提亲自教他的话,也有一些居心叵测之人在他耳边说着什么,但他并不相信那些鬼话,自己阿爹和阿娘对自己的感情如果还有怀疑的话,那他也不配为人子了。 更别提壮儿那个小懒猪,整天连说句话都懒,哪里会有这心思和他争呢?想到爹娘和弟弟,嬴荡眼中满是温柔。 嬴荡走后,魏纾随口问了一句,“王上想带着荡儿了?” 嬴驷点头,“荡儿是太子,早该接触政事了,我一直有意无意地让他接触一些事,只是没有正式教导他罢了,如今也该提上行程了。”免得给了一些人不好的信号。 魏纾心中当然是乐意的,所以只是笑笑没有再说话。 那边张仪快马加鞭走了一个多月才赶到了楚国,先找了一个旅馆洗漱了一番,略作休整,第二日才带着秦王的国书前去求见楚王。 楚王听到张仪求见他时停止了被爱妾投喂水果,“张仪?他来干什么?请他进来。”心中对他这次来的目的有了猜测。 没多久内侍就领了一个男子进来,楚王扯了一抹笑,“秦相来此有何贵干啊?” 张仪笑道:“张仪此次前来是为了秦楚两国邦交而来。” 楚王被脸上的肉挤得有些看不清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哦?秦楚两国邦交?” 张仪依旧那副笑意,“不错,秦楚两国本来就是邻居,更何况贵国的宗室之后还与我国的国舅爷结了秦晋之好,这关系自然是更加亲密了。” 楚王努力转动脑子想了想这宗室之后是谁,身旁一个亲信悄悄在他耳边提醒他才反映了过来。 “哦——原来还有这等渊源。”楚王恍然大悟,对张仪的排斥也少了些,“那你且说说,这邦交如何个交法?” 张仪拱了拱手,“实不相瞒,我王听说楚王有意与齐王结盟,心中实在是痛心疾首啊,大王这样做实在是没有好处,大王若要结盟,何必舍近求远呢?若是大王愿意与齐国断交转而与秦国交好,秦国愿意将商於之地六百里送予大王,除此之外还愿奉上秦国最美的美人送予大王享用。” 楚王听到商於六百里就心动了,又听到最美的美人那就开始躁动了,微微咳了咳,还是没有说话。 张仪见状也不气馁,继续道:“大王您也知道,秦国如今实力强胜,秦地又险固难攻,秦军更是如虎狼之师,与这样的秦国对抗,对大王又有什么好处呢?若非看在秦楚之间的情谊,我王也不会派张仪前来劝说。” 听起来似乎处处为楚国着想,但这话实在是虚假至极,秦楚之间能有什么情谊?仇恨倒是不少,楚王心里暗暗不屑,面上却没表现出来,反而问道:“即便如此,我楚国也并不逊色秦国,我楚军同样是兵强马壮,又何必非要与秦国结盟呢?” 张仪心中冷哼,面上轻笑,“就凭秦国已经拿下了巴蜀,若是秦军从巴蜀进攻,想必不出十日,就要兵临贵国城下了,而齐国就算有心想来,恐怕也要小半年吧?” 张仪本可以用更加温和的方法劝说,但是他却没了这个耐心,想到当初的偷玉之耻,张仪就对楚王没了那么好的耐心,更何况楚王这人贪婪成性,光是利诱是远远不够的,还需威逼才是。 果不其然,楚王听了这话惊怒交加,想到了眼前这人的身份,强行忍耐了下来,再一想巴蜀之地与楚国十分相近,若秦军当真从那里进来攻打楚国,那就难办了,这么一想,楚王的大脑门上就冒出了细细的汗。 张仪见状放缓了语气,“大王若是答应与秦国结盟,那这商於之地足足六百里可都归大王了,不费一兵一卒,大王与齐王结盟不就是为了秦国的土地吗?如今秦国诚意交好,这样的好事还需犹豫什么呢?” 楚王被他的理由打动了,是呀,就算与齐国联盟他也只能抵抗秦国,若是好一些那也是只能得到秦国的土地,如今秦国将土地奉上,那他还费那力气作甚? “好!”楚王想通后马上就变了一张脸,“秦国果然大方,楚国愿意为秦国邦交!” 送走了张仪后楚王心情十分美妙,还有自己这么伟大的王吗?别人为了土地打得头破血流,而自己什么都没做就有人送土地上门,即便是上古圣王也不过如此吧。 想到这里楚王就恨不得马上上朝,向自己的臣子们宣告自己的丰功伟绩,可惜这时间过得实在是慢,好不容易挨到了第二天,楚王穿着整齐的红色华服,大步走上朝堂。 众臣见到楚王浑身上下透出一股喜意,不由猜测纷纷。 楚王坐在上面,眉飞色舞道:“本王昨日做了一件大事。”见众臣的视线被自己吸引,也不卖关子了,将昨日的事一一道来,脸上一副快来夸我的表情。 众臣也如了他的意,纷纷夸赞不已,“大王英明!” 正在楚王沾沾自喜的时候,余光看到了陈轸一脸的严肃,不仅没有丝毫喜气,反而还面带忧色。 “陈爱卿何意?”楚王脸色拉了下来。 陈轸毫不畏缩,目不旁视道:“大王当真相信这世上会有这么好的事情吗?若这地不是秦国给的,而是宋国、鲁国之流,臣都不会如此质疑,秦国实力强劲,根本不需如此做,这事只怕还有隐秘。” 楚王有些不快,“难道寡人还会骗你不成?那秦王也是派了张仪前来,这人可是活生生的!” 陈轸再次拱手,“秦国之所以派张仪前来送地,无非是顾忌着楚国与齐国的联盟,若是大王果真听了他们的话,与齐国绝交,那秦国将不再有顾忌,到时候又会如何呢?” 楚王被他这说一句顶十句弄得烦了,大袖一甩,“我定会让你好好看看,本王究竟是如何不费吹灰之力拿下这商於六百里地的!”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陈轸在原地叹息。 楚王的速度很快,没多久齐王就接到了楚王的断盟书,齐王读完信后暴怒,“这楚王,莫非是耍本王不成?!”将手中的信撕得粉碎,“绝交便绝交,我齐国还怕你楚国不成!” 齐楚正式关系正式破裂,楚王一直盯着还留在楚国境内的张仪,欲言又止。 张仪善解人意地笑道:“这送地一事事关重大,还请大王派一可信之人与张仪同去秦国,再将这地带回来。” 楚王有些犹豫,但这六百里地就像一大块肉吊在他的面前,一日不吃进嘴里就难受得慌,一咬牙,“好!就这么办!” 紧赶慢赶,张仪和这楚国将军总算回到了秦国,张仪笑着对楚国将军道:“还请将军歇息几日,张仪这就进宫面见王上。”说完就走了。 没想到第二日就传来了消息,说是秦国相国不慎摔下了马车,如今人昏迷不醒,还在救治呢。 这相国府上乱糟糟的,这将军也不好意思催人家,好不容易等到消息说相国已经无碍,但这身上的伤还没好,所以谢绝见客,心急之下也无法,只好去信给楚王说明原因。 楚王接到信后一直在琢磨,按理说这摔到了腿即便一时半会好不了,但这人总是清醒的吧,如何连见一面的时间都没有呢?莫非是对本王不满?本王做得还不够? 楚王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于是来人前去齐国,当着众臣的面怒骂齐王,把齐王气得脸铁青。 使者回去禀报了情况,楚王总算满意了,“这下这秦国应该遵守诺言了吧。” 远在秦国的张仪得到消息,立刻就起了身,拿着地图找到了楚国将军。 楚国将军见到他手里的地图,心里松了一口气,笑道:“恭喜相国身体痊愈,咱们这约定也该兑现了吧。” 张仪一脸真诚的笑,“自然,将军看看,这是当初说好的地,这六里地尽归楚国!” “六里地?”楚国将军脸上的笑意一下僵住了,“不是商於六百里地吗?!” 张仪也一下子愣住了,一脸无辜笑意,“将军莫要跟张仪开玩笑了,这商於六百里地何等重要,张仪怎么会擅自做主呢?当初说好的是我王封给张仪的封地,名曰六里地。” “你!”楚国将军到了这时已经知道这是个骗局了,奈何他独身一人,毫无助力,只能先忍耐,深深地看了张仪一眼,“告辞!”转身就走。 他一走张仪脸上伪装出的表情全失,哈哈一笑,眼底净是凉薄的笑意,还有一丝微不可查的快慰 第48章 楚王听到了这将军一五一十的回报, 气得险些没喘过气来, 厚厚的嘴唇颤抖, “你、你再说一遍,是六里地?!” 这将军将头低低地垂下, 不敢直视楚王,“是...” “咳咳!!!”楚王突然发出了剧烈的咳嗽声,脸色胀红, 大手猛拍桌子, 犹嫌不够, 一把将这将军踹倒在地。 “张仪!嬴驷!”楚王长嚎着, 语气中已是恨极, “本王定让你们付出代价!” “来人啊, 上朝!”楚王对着左右喊道。 众臣被楚王临时召上殿内时心里还是懵的, 也有人猜测是不是秦国的地到手了,所以楚王急于嘚瑟, 在心里组织一通华丽的辞藻, 务必将大王吹得舒舒服服的。 没想到楚王带着一脸的怒容走了进来,大家心里咯噔一下,知道是来者不善。 楚王刚一坐上去,就直述主题,将这事说了一遍,避开自己的失误,只讲秦国的无耻下作,“总之, 本王定要让他们好看!本王决定出兵攻秦,给他们点教训!” “大王不可。”陈轸站了出来。 楚王见到他的一刹那还有些心虚,当初他极力反对,只是自己没听,如今听到他又出来反对,虽然心下焦躁,还是努力克制,“爱卿请说。” 陈轸道:“如今齐楚之间的关系以及彻底破裂,秦国再无后顾之忧,为防齐秦两国联合起来攻打楚国,还请大王割一城送予秦国,促成秦楚联盟共同攻打齐国,这样一来咱们虽然失去了西边的土地,却可在东边得到更多。” 楚王一听勃然大怒,“你要本王给卑秦送地?他骗本王在先,不打回去也就罢了还要送地?”心里的火层层的往上窜,若是张仪和嬴驷现在就在他面前他定要打得他们满地找牙,不然难消他心头之很! 陈轸苦口婆心劝道:“大王现在报仇,只能逞一时之快,一旦齐秦联合在一起,楚国危矣!” 可惜楚王已经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你不必再说了,本王是一定要给秦国一个教训的!” 闻言陈轸叹了口气,知道已经无力回天,于是退了回去,一言不发。 楚王立刻道:“屈匄,景翠,你俩带兵,立刻给我出发攻秦!” “诺!”两人抱拳领命。 楚王要攻秦的消息先楚军一步传到了咸阳,张仪这时也有些微微的自责,“都是臣太过激进了,惹得楚王大怒。” 嬴驷却并不在意,“与楚国一战是迟早的事,相国不必自责,如今楚王头脑发昏,倒也是咱们的良机。” 然后召集众臣,“楚军已经出发,咱们也要尽快迎击,樗里疾、魏章、甘茂,就由你三人带兵分三路迎击楚军。” “诺!” 等众人领命走后,嬴华留了下来,一脸的别扭,“王兄派了所有人,唯独留下了臣弟!” 嬴驷无奈,伸手点了点他,“你也老大不小的人了,还做一副孩子气模样,连你侄儿都不如。” 嬴华依旧不服气,“太子侄儿可是秦国未来的储君,臣弟比不上也是应该的。” 嬴驷道:“你只一心立功,可有想过武将们都派了出去,谁来守咸阳?你是寡人的弟弟,这样的大事不交给你交给谁?” 嬴华被他的理由说服了,有些羞愧道:“是弟弟脑子糊涂了。”出去打仗自然好,但是咸阳可是国都,一国之都的重要性不必说也清楚,王兄留他受咸阳也是看重他信任他。 很快秦军兵分三路与楚军在丹阳对上了,两军一见面□□味就十足,废话也不多说,直接开打。 秦军素来能以一当十,又配上了近些年来不断制成的武器,所到之处无人能挡,很快捷报就传来了。 魏纾端着酒与嬴驷共饮,“恭喜王上了,丹阳之战大捷。” 嬴驷勾唇一笑,“阿疾和阿章他们已经历练出来了,咱们秦国又添了几名虎将。”笑着笑着突然眉头一皱,大手抚着脑袋。 “怎么了?”魏纾连忙上前,“头疼吗?”说着就要叫太医令。 “不用了”嬴驷握住她的手拦住了她,“我无碍,应该是没休息好。” 魏纾急了,“有没有碍你说了不算,还是让太医令看看吧。” 嬴驷拦不住她,只好随她去了,太医令很快就提着医箱前来,“王上、王后。” 魏纾心急着呢,“老太医不必多礼,快给王上看看,怎么会突然头疼。” 太医顺从起身,上前将手搭在嬴驷的脉搏上,细细感受,过了片刻才对着魏纾道:“王后不必忧心,王上身体一切正常,至于为什么头疼,或许是近日思虑过重,又没有好好休息所导致的。” 魏纾闻言总算松了口气,喃喃道:“那便好...” 嬴驷温和一笑,“我就说没什么大碍,你非要操心,小管家婆。” 魏纾轻嗔,“我还不是担心你,不是我说你,就算公事再忙还得多休息,以往说的你都当耳旁风。” 嬴驷拍了拍她的手,“以后定听你的,说来这腹中有些饥饿了,纾儿可能为为夫做些点心?好久没吃到纾儿亲手做的菜了。” 魏纾笑道:“我这就去,你好好休息。”说完就走了。 确定她走远后嬴驷刚刚的笑脸不复,伸手揉了揉额头,对着还未走的太医令道:“以后王后问起记得不要透露出去。” 太医令忧心忡忡道:“王上,您这样也不是办法,还得将这头疼之症治好才是。” 嬴驷心中叹息,“我又如何不想,可就连你都没有办法,寡人又能如何呢?” 太医令一脸愧疚和悔恨,是他学艺不精,才治不好这毛病。 嬴驷见状扯了一抹笑,“自责无用,还是多多找找方法吧,寡人相信你。” 太医令拱手退出,心中感动之余也下定决心一定要将这病治好。 另一边的魏纾来到了膳房,却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夫妻十几年,嬴驷这些异样怎么会瞒得住她?他今日分明就是想支开自己,莫非... 魏纾越想越心惊,“嘶——”低头一看手不小心被刀割破了,一点鲜血冒了出来。 “王后!您没事吧!”膳房众人纷纷围了上来。 “没事,一点小伤,一会儿就好了。”好在东西都做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收尾工作了。 等魏纾带着饭菜回到寝殿时,嬴驷正在闭目养神,听到了响声睁开眼冲她一笑,“纾儿来了。” 魏纾也笑,将饭盒里的东西端了上来,手却突然被捉住,抬头望去就见嬴驷眼底一片黑沉沉,“这是怎么了?”看了看桌上的饭菜明白了过来,“做饭伤着了?”将手指含进嘴里,自责道:“都是我不好。” 魏纾也由着他,又轻笑道:“是我自己不小心,都怪王上把我宠坏了,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了。” 嬴驷脸色稍缓,想到了这些年的点点滴滴,感叹道:“我让你受苦了。”或许旁人看来自己对纾儿已是十分的好了,可是他心里却明白,两人之间付出更多的还是魏纾。 苦不苦的如人饮水冷暖自知,魏纾也不愿在这上面多说什么,将筷子递到他手上,“快吃吧,不是饿了吗?尝尝看我的手艺有没有退步?” 等嬴驷吃完休息后魏纾悄悄去找到太医令,见到他的第一面魏纾便直接问了,“老太医,你实话告诉我,王上的身体究竟如何了?” 太医令慌了一瞬,拱手道:“王上并无大碍,只是需要多加休息便可。”刚一说完就见以往和善的王后整个人都发生了变化,浑身的气息不怒自威,恍惚见到了王上的影子。 太医令突然想到了王后手上好东西多,还有那个从未见过的高人,一冲动就全说了,“其实王上早在去年就有这头疼的症状了,刚开始间隔很长,老臣也只以为是小毛病,后来却越来越频繁了,老臣医术不精,开了许多药都不见好转...” 当这个怀疑被证实的时候魏纾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痛苦,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脑子里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好了,我知道了,这件事你不要告诉王上,以后王上再头疼的时候记得告诉我,我会想办法的。”魏纾嘱咐道。 太医令闻言惊喜道:“王后果真有办法?那便再好不过了。” 魏纾苦笑,她能有什么办法?这些年给他喝灵泉水就一直没断过,本以为上一世的顽疾这次不会再出现,没想到去年就已经开始了,难道天命当真不可违吗?又想到嬴驷一直瞒着自己生怕自己担心,魏纾心里酸涩不已。 不会的,这次一定能改变的,魏纾想着当年老人的话,既然灵泉水没用,那边只有最后一个办法了。 想清楚了的魏纾又回到寝殿,发现嬴驷早已醒了,正在桌边办公,脸色却不怎么好,见她回来才恢复了笑脸,“纾儿去了哪里?我一醒来没见着你的人。” 魏纾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浅笑道:“我只是有些闷,所以才出去走了走。” 嬴驷点头,他其实不在乎她究竟去了哪里,只要回来就好。 魏纾起身泡了一杯茶,将里面装了灵泉水,给嬴驷端了一杯,“来,喝杯茶润润喉。” 嬴驷接过,轻抿了一口,“还是纾儿泡的茶好喝,比别人泡的额外甘醇。” 晚上两人洗漱后休息,嬴驷将下巴搁在魏纾的头上,两人紧紧相拥,嬴驷突然问道:“纾儿,我比你年长几岁,若是有一天我先你走了一步,你会怎么办?” 魏纾心沉了一下,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就要掉下来了,调整了一下心神,魏纾语气里透着认真,“那我便随王上一起去。”又不想太过严肃,笑道:“反正荡儿他们都长大了,也不需要我操心了,再说了,我是离不开王上的...” 感觉到箍住腰间的胳膊紧了紧,喃喃道:“我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29 09:22:21~2020-03-30 10:00: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49章 秦军与楚军在丹阳展开了厮杀, 秦军装备齐全, 又一直没停过, 很快就取得了丹阳大捷,丹阳大捷后秦军又再接再厉, 追击楚军,又取得了雍氏大捷,战报不断送回咸阳。 “恭喜我王, 秦国万年!”得知了捷报的众人全都喜气洋洋的, 嬴驷也很高兴, “与诸君共勉。” 与秦国的上下喜成一团不同, 楚王就是异常愤怒, 继而无能怒吼了, 楚军接连两次大败于秦国, 本来是去找麻烦报仇的,没想到竟然反被打了回来, 一想到外面的人会怎么嘲笑他楚国, 楚王就怒急攻心。 “大王,不好了——”一声急切的高呼声传来,楚王顿时头疼不已,“又怎么了?” 来人气喘吁吁,哀呼道:“秦军、秦军打下了汉中六百里地!” “你、你说什么?!”楚王的脸一下子刷白,汉中六百里地?!他觉得有些呼吸不过来了,那可是汉中啊! 来人低下了头,语气里满是绝望, “是真的,汉中六百里地没了...” 楚王一下受不了打击,晕了过去。 另一边的秦国,在接连大败楚国两次后,嬴驷又做出了一个消息,那就是联合魏韩两国一起攻齐。 众人正在胜利的头上,听到这个消息也没有反对,魏纾听后有些疑虑,问道:“王上是不是太急了?将士们吃得消吗?” 嬴驷安慰道:“纾儿别担心,我自有分寸。” 魏纾看了他一眼,心里有了猜测,也不再说了,将他从书案后面拉了出来,“走,咱们去散散步,这样老坐着可不成。” 嬴驷没有抵抗,顺着她的力气起了身,两人到花园散着步。 嬴驷道:“荡儿如今办事已经很有模有样了,只是手段还有些稚嫩,还需多练练。” 谈到儿子,魏纾也露了笑脸,“虎父无犬子,王上如此费心教导,若还是没能耐可怎么好?” 突然嬴驷道:“纾儿,咱们再给荡儿生个弟弟妹妹可好?” 魏纾不明所以,“王上怎么突然想起这事来了?以前不是不想要了吗?” 嬴驷笑道:“咱们膝下只有两个孩儿,还是单薄了些,再说了,我想要个和纾儿一样的女儿。”一脸对女儿的期望。 魏纾顺着他的描述想了想若是有个香香软软的缩小版自己的女儿,那确实是一件不错的事,抿嘴一笑,“好啊!” 嬴驷说到做到,接下来的日子果然身体力行地和魏纾一起完成造娃大业。 秦韩魏三国大败齐军,这消息刚一传来,还没等到他们高兴了,又有一件坏消息传来。 “楚王派军直攻关中?”嬴驷眉头微皱。 张仪在一旁道:“楚王无非是想围魏救赵,咱们的军队如今还在与楚军交战,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 这计策倒是不错,秦国的兵力正是分散的时候,若真让他得逞了,那秦国就不得不退兵了。 嬴驷一脸严肃,缓缓点了点头,这事虽然有些难办,但也并非十分棘手,“咸阳有嬴华坐镇,面对楚军倒也并不惧。” 嬴驷对嬴华可是很有信心的,当然嬴华也有这个实力,“吩咐下去,令三军尽快结束,速度赶回,让嬴华也准备准备,这小子一直想打仗,如今可算是如了他的愿了。”说到这个,嬴驷就一脸笑意。 底下人领命,很快就去安排了。 楚军来势汹汹,就如同楚王的怒气一般,可惜已是强弩之末,这气势下的底子就如同薄纸一般,一戳就破。 嬴华信心满满地带着兵前去迎敌,越杀越兴奋,没有注意到不远处一只淬了毒的利箭正对着他的胸膛。 楚军接连两场比赛都惨败,士气大减,这次本就是被逼迫着来的,先前一直被秦军压着打,心中早已绝望,与其如此,倒不如拼上一拼,一时间发了狠,倒是士气涨了起来。 “将军小心——!”有眼尖的将士已经见到了这毒箭,可惜喊出声已经晚了,嬴华听到这示警的喊声,连忙侧身,那剪头微微偏了一偏,刺进了胸口。 这箭上的毒厉害得很,嬴华只觉得脑袋晕乎乎的,胸口一痛,很快呼吸就困难了起来,一下子就晕了过去。 “将军!”嬴华身边的将士连忙赶上前,一旁的楚军也发现了这里的异状,大喊道:“杀啊,秦国将军中箭了!” 顿时楚军像打了鸡血一样,愈发的勇猛起来,嬴华中箭,秦军即便训练有素也免不了有些慌乱,正好给了楚军可乘之机。 楚军气势强盛,秦军一时有些难以抵挡,他们本来人就不多,大部队还在外面没回来,情势一时十分危急。 突然远处传来了整齐的马蹄声,两军之间剑拔弩张的气势一滞,这时候能赶来的不是秦军就是楚军了,而这关系着在场所有人的命运。 马蹄声越来越近了,先出现在人们眼前的不是人的身影,而是一只黑色的大旗,上面一个大大的‘秦’字,两方见到这旗帜反应不一,秦军自然是十分高兴不说,楚军却是一片绝望。 待援兵完全出现,众人已经看清了来人,不是魏章又是谁?援兵一到,楚军人数的优势顿时没了,没多久就纷纷投降,魏章命人将这些楚军暂时押起来,然后就听到了嬴华中箭的消息,急匆匆赶到帐内。 帐中已经有了太医令在给嬴华救治,那只毒箭依旧插在胸口,没有□□。 “老太医,嬴华将军伤势如何?”魏章急切问道。 老太医一脸的苦相,“嬴华将军中箭过深,上面又还淬了毒,幸好偏了几寸,否则早就无力回天,只是如今这样也十分危险,一个不好就...” 魏章闻言心头大惊,“老太医,你一定要将嬴华将军治好,否则王上那边会如何,想必你也知道。” 老太医如何会不知道呢,正是因为知道才觉得心里嘴里发苦。 魏章又看向身边的人,“这事禀报给王上了吗?” 那人道:“已经传回去了,这边的药材不够,还要到宫中带一些。” 魏章胡乱点了点头,看着嬴华嘴唇乌紫,奄奄一息地躺在榻上,胸前还有一支长长的箭插在上面,就觉得碍眼得很。 “老太医,这毒箭插着也不是个办法,可能□□?” 太医皱眉,“并非是下官不愿拔箭,实乃这箭与心脉太过接近,恐有不测,若是能有什么东西护着倒还有几分胜算。” 魏章突然想到了一样东西,当年阿姐送了一瓶救命的药给他,他一直随身带着,只是这些年一直没有遇上什么大伤,倒是一时没想起来。 “老太医,我这里有一物,说不定可以保住他的心脉!”魏章兴奋道,说完就将贴身收着的药拿了出来。 老太医闻言眼前一亮,接过药瓶打开一看,莹白色的小药丸,上面散发出屡屡清香,这香气一闻就让人有些神清气爽,这是好物,太医敢断定。 “依老夫多年的经验,这药丸的确是难得的好物,应该可以一用。”老太医松了一口气,将药丸就着水给他送服。 喂了药,两个都屏息等着嬴华反应,发现他原本乌紫的唇消退了一些,有效果!两人对视一眼,提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另一边嬴驷本来在办公,突然听到下面传来的消息,顿时如五雷轰顶,“你说什么?嬴华他怎么了?!” 来人也是十分惊惧,颤抖着又将消息说了一遍,发现上面良久没有声息,壮着胆子抬头一看,却见王上脸色通红,状若癫狂,整个人似乎是魔怔了,突然一口血喷了出来。 “王上!” 魏纾赶来时殿内已经乱成了一团,怒喝道:“都退下!该怎么做难道还要我教你们吗?” 这些人总算是清醒了过来,各自忙活去了,魏纾赶紧给他喂了一颗药丸,给他顺顺气,看他这满脸憔悴的模样心中一痛,又不愿打扰,只好将眼眶的泪水忍下。 很快太医令就来了,“快给王上看看!”魏纾急忙拉着他上前。 在太医诊脉之时喜妹偷偷过来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魏纾松了口气,“我知道了,先将药材送过去,等会儿我再让太医令过去。” 说完那边就好了,太医令愁着一张脸道:“王上这是伤心过度,一时惊惧交加所致,王后也知道,当初王上已经有过一次,如今再来,对身体伤害是很大的,再有王上的头疼之症一直没有缓解,这身体...”太医令实在不忍再说下去了。 魏纾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顿时脑袋一空,胸口一疼,就有些站不住了。 老太医见她脸色惨白,整个人快要倒下,连忙上前扶住,“王后还请保重身体”突然察觉到了什么,“咦——”将手指搭在她的脉搏上,脸上表情十分古怪,“王后,您有喜了...” 魏纾被这个消息震得一懵,顿时眼泪就下来了,一下子冲到他的床边,“你是故意的是不是?你就是故意的...”哭得不能自已,什么想要女儿,都是骗人的! 老太医心中不忍,劝道:“王后,王上还未醒来,这宫里宫外都得靠您才行,您可得振作啊!” 魏纾擦了擦泪,扯了一抹笑,“好的,我知道了,麻烦老太医再出城一趟,嬴华还等着您救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50章 老太医赶去救嬴华了, 魏纾在一旁守着嬴驷。 嬴驷幽幽转醒之时就见到身旁坐着一个人, 想到刚刚听到的消息, 一下子坐了起来,急切问道:“纾儿!嬴华、嬴华怎么样了?” 魏纾连忙扶着他坐起, “命保住了,老太医已经出去救治了,你别担心。” 嬴驷听到保住了命才松了一口气, 又见眼前的人眼睛红红的, 似有哭过的痕迹, 愧疚道:“刚刚让纾儿担心了...” 魏纾轻轻摇头, 一脸的面无表情, “没什么。” 身子被他轻轻掰过, 眼前人一脸的担忧, “纾儿你怎么了?” 魏纾忍了又忍,顾虑到他才刚刚醒, 身子也不舒服, 扯了一抹笑,“没什么,就是刚刚吓到了。” 嬴驷直视她的眼睛,“不对,你肯定有事,别瞒着我。” 见状魏纾也不瞒着了,直直看他,勾起一抹笑, “王上,咱们有孩子了。” 这本是个好消息,嬴驷还没来得及高兴呢,就发现眼前人的情绪很不对劲,那以往总是含着温柔笑意的眼眸,此时竟透出了几分冰冷,心下一慌,一个想法浮上心头,“纾儿,你、你都知道了?” 魏纾笑了,“知道什么?知道王上你去年起就有头疾还是知道你是故意想让我怀上孩子,好抛下我们母子几人?” 她知道,他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她,可她就是生气,气他只想着怎样最好,自顾自地帮她下决定,气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更气自己无能为力,不能帮助他。 一双大手轻轻抚过脸颊,长长的叹息飘进耳边,“纾儿,别哭。”魏纾才发现自己又落了泪。 “我从未想过抛下你一人。”身体被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魏纾鼻子更酸了。 “瞒着你是我不对,以后绝不再犯,日后我去了哪儿,吃了什么,点点滴滴都告诉你,只要你不嫌弃为夫就好。”嬴驷紧紧地抱着她不放。 魏纾破涕为笑,“谁要知道你那些芝麻大点小事。”又严肃道:“好了,这事就这么揭过,日后不许再这样了,头疾的事咱们一起面对,总会有办法的。” 嬴驷看着她的笑颜,鼻子红彤彤的,眼睛还有些肿,明明这一幕看起来并不那么好看,他却觉得可爱极了。 “好了,快点喝药吧,药都快凉了。”魏纾将一旁准备的药端了上来,“自己喝,我一勺勺喂你反倒苦得很。” 嬴驷笑,“我不怕苦。”言下之意就是要她喂了。 魏纾无奈,舀着药耐心喂他。 嬴驷十分享受眼前的人的温柔对待,虽然这药的确有些苦,但心里却甜滋滋的,就是老感觉忘了点什么,一时也想不起来了... 很快嬴华就被抬了回来,回来时已经好了很多,人也清醒过一次,只是仍需卧床休息,嬴驷看着以往活泼的弟弟安静地昏睡在榻上,心里又是心疼又是愤怒,立刻召集了诸臣。 “楚王实在无道,本王定要让他付出代价。”嬴驷眼中冰冷一片,“魏章,就由你领兵攻楚。” “诺!”魏章立刻应下,他也是憋了满肚子的火呢。 秦军再次出发,这次谁都感觉到了他们不善的意味,然而楚王依旧沉浸在他的怒气之中,尤其下面来报楚军再一次败在了秦军之下,他十几万军队几乎都折了,这巨大的损失让他抓心抓肝,难以入眠,近乎狂躁了。 “将军,有消息来报,说是韩国和魏国偷偷发兵攻楚。”一将士快速入了帐,报告魏章。 魏章不用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冷哼道:“他们倒是会捡便宜。”又看好戏似地一笑,“有人愿意帮咱们出力那就再好不过了,传令下去,不必阻拦,若有需要可以稍加帮助。” “诺!” 秦魏韩三军一起攻楚,连连占下楚国几城,直逼郢都,怒火中烧的楚王终于清醒了,想清楚了楚国如今的状况冷汗立刻就冒了一身。 陈轸见状站了出来,“大王,为今之计唯有及时止损,魏韩不足畏惧,只要秦国愿意停战,这危机就可解,臣以为应当割地求和。” 楚王听到割地求和,心中是万分不愿意的,奈何他也知道现在不是他一意孤行的时候,咬牙切齿道:“好,割地就割地,但本王有个条件...” 秦楚之战在楚国割地求和的情况下落下了帷幕。 嬴驷还未走近殿内,就听到了里面的笑声。 “您这些日子倒没有不适,想来这孩子定是个乖巧的小公主。”喜妹的声音嬴驷还是认得出来的,只是话里的内容却让他一下子愣住了。 接着便是纾儿柔和的嗓音,“若是像壮儿一般的小公子可怎么好?又来个小懒猪。” “哪...”喜妹还未说出口,余光就瞥到了一个身影,立马行礼,“王上。” 魏纾转头看过去,身子就被人扶住了,“纾儿,你、你有身孕了...?” 嬴驷总算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事,当初自己刚醒来纾儿说的那几句话,分明就是又有了,只是自己一时心神乱了,一直没有想起来。 魏纾调皮笑道:“是啊,又有了。”她就是想看看他要多久才会反应过来。 嬴驷的笑眼弯得更深了,“你真是...”真是什么他也说不出了,一把将她抱起,放在自己腿上,大手覆在小腹上,笑道:“的确是有些肉了。” 魏纾给了他一个白眼,“那是你的孩子。”当然说是肉也不算错,可不就是一块肉吗? 又扯着他的衣襟,恶狠狠道:“我告诉你,虽说让你得了逞有了孩子,可是你也不许自暴自弃,想将我们娘俩丢下!” 嬴驷眼中笑意潋滟,温柔又坚定地抱住她,“我怎么舍得呢...” 俩人又黏糊了一阵,有下人进来,“王上,楚国来求和了。” 魏纾知道有正事了,于是轻推他,“快去吧。” 嬴驷不动,“就让他等等。”求和就要有个求和的样子,还指望把他供起来不成? 魏纾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再催促,嬴驷拿起一本书念给她听,满脸的柔和,“趁早胎教,以后咱们的女儿也是个饱读诗书的女公子。” 魏纾笑着瞥了他一眼,“王上当真偏心,荡儿他们知道了恐怕心里要醋了。”他俩小的时候可没这么好的待遇,倒也不是不精心,只是没这么主动。 嬴驷不以为然,“做哥哥的让着妹妹不是应该的吗?” 念了一会儿发现身旁的人发出了均匀悠长的呼吸声,嬴驷一看,魏纾已经熟睡了,慢慢放平了她的身子,轻轻给她盖上被子,嬴驷才依依不舍地走了出去。 来到大殿,众臣已经在了,大袖一挥端坐在上面,“楚使来秦所谓何事?” 楚使一脸的赔笑,“我王特意派臣前来讲和,楚国愿意割两城送予秦国,只愿秦王宽宏大量,就此息战。” 嬴驷心下有了计较,面上微微蹙眉,“楚王如若真心讲和,那本王便直言了,这两城与秦国而言实在鸡肋,以此为礼恐怕不够诚意。” 那楚使顿时脸色一白,生怕秦王狮子大开口,那他可就不好过了。 “依本王看,这黥中之地就很不错...”这下楚使的脸已是惨白“不过嘛,秦国也是诚心想和楚国交好的,自然不会厚脸占楚国的便宜,就拿秦国武关以东的地换楚国黥中之地如何?” 楚使脸色稍微好看了点,好歹不是全要过去,不过细细一想,这武关以东的地换黥中之地也是血亏啊,“此事关系重大,在下需得请示我王,不敢擅专。” 嬴驷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楚使请便。” 没过多久,楚使就带着楚王的允许回来了,“我王愿意换地,只是有一件事需得秦王同意。” 嬴驷挑眉问道:“何事?” 楚使拱手,“还请秦王将张相国交予我王。” 话一说完,殿内顿时一静,连衣服的摩挲声都停了。 嬴驷冷哼,“相国乃我大秦栋梁,怎么可能交予你楚国。”说完就不耐烦再听。 楚使却分毫不让,“秦王若是不答应这小小的要求,那这换地之事恐怕便不能成了。” 嬴驷轻嗤,“楚使似乎还没搞清楚目前的境况,是你楚国求着我秦国讲和。”‘求’字咬得重重的。 楚使只觉一股威严之气迎面而来,背上的冷汗冒了出来,刚想说什么,就听到张仪道:“王上,臣愿前往。” 不仅他惊了,在场所有人都惊了,除了嬴驷,嬴驷沉吟片刻,“今日就议到此处吧。”说完就散了朝。 张仪立马跟了上去,走进书房,对着嬴驷的黑脸视而不见,拱手道:“臣知道王上是担忧臣的安危,还请王上放心,臣既然敢提出来,自然有自保的方法,更何况有秦国做臣的后盾,楚王也不敢真的将我如何。” 嬴驷还是不放心,“楚王不是一个理智的人,若是他又头脑一热,届时即便秦国愿意出兵,怕也来不及了,相国不必做此无谓的牺牲。” 张仪心里感动,越发坚定,“臣既然敢去,就有办法回来,还请王上准许。” 嬴驷眉头微皱,见拧不过他了,只好道:“既然如此,相国需得下个军令状,若是不能平安归秦,那可是要军令处罚的。” 张仪觉得自己眼眶有些热,心中暗嗤自己年龄一大把的人了,竟然还学小儿作态,为了不被看见端倪,深深朝嬴驷鞠了一躬,用宽大的袖子掩盖住了自己的失态。 “王上保重。” 作者有话要说:估计还有两三章的样子就要完结啦,不过还有番外,爱你们~(^з^)-☆ 第51章 张仪又走了, 魏纾知道这个消息后叹了一声,心里对他还是很敬佩的。 “对了,嬴华身体怎么样了?”魏纾抬头问嬴驷,她现在身子不方便, 所以一直没能去看嬴华。 嬴驷摸了摸微凸的小腹笑道:“好多了,都能起来活动了。”又想到了什么, “说来多亏了纾儿你的药,不然当时情况就危险了。”他已经从魏章那里得知了始末。 魏纾笑道:“是我思虑不周,这药应该给他们都备上的。”她确实有些后悔, 当初只给了魏章, 倒是把嬴华他们忽略了。 嬴驷拍了拍她的肩,“这药珍贵,你自己恐怕也不多,嬴华这次也是大意了, 以后定会更加谨慎的。” 魏纾摇头, “王上倒是提醒我了, 这药方是我师父给我的,治疗这些伤都是极有效的, 只是所需药材珍贵难得,等会儿便让人收集药材, 我再多做一些, 以备不时之需。” 嬴驷点头,“只是别太累着自己,”又看了看魏纾微凸的小腹, 有些忧心,“这孩子又是个大个头,到时又要受罪了。”想到太医令说过,这妇人年岁大了生产恐有危险,纾儿虽然看着年轻,但毕竟也是三十有几的人了,一时有些后悔当初的一时冲动。 魏纾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确实这肚子有些大,倒和怀着嬴荡时差不多,轻轻握住他的手,温声道:“王上别担心,我都生了两胎了,早就轻车熟路了。” 俩人温情脉脉,另一边的张仪就没那么好过了。 张仪一进楚国还未见到楚王的脸呢,就被关进了牢中,“好好”款待。 张仪轻笑着摇了摇头,楚王还真是恨极了自己啊,不过他倒是一点也不害怕,每天在牢里吃吃喝喝,一点也没受委屈。 “秦相倒是好一副悠闲做派啊。”一个声音传来,张仪嘴角含笑,“张仪素来如此。”待坐直后看向来人,“靳大人别来无恙啊。” 靳尚调侃笑道:“靳某尚好,只是张相国就不那么好了。” 张仪挑眉,“哦?这么说来靳大人是前来报忧的?” 靳尚故作伤怀,眼里却满是看好戏的意味,“相国有所不知啊,大王已经下了令,择日就要将秦相你斩首了...” 张仪瞥了他一眼,“好了,有话就直说吧,难不成还真来看笑话不成?”两人可谓是臭味相投,彼此什么尿性都一清二楚。 靳尚笑道:“到了这时还嘴硬,这是料定我必会救你了?” “那你是救还是不救?”张仪反问。 “救。”靳尚倒是很爽快答了,“你这脑袋金贵得很,暂时是掉不了了。” 靳尚又跟他闲聊了几句,而后就跑去忙活了。 另一边的秦国,魏纾挺着五个月的大肚子坐在嬴驷身边,见他愁眉不展,“王上是在担心相国吗?”嬴华已经无碍了,如今会担心的也就是张仪了。 嬴驷颔首,“相国去楚已经一月有余了,也不知怎么样了...” 魏纾安慰道:“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相国聪慧有大智,又有咱们在他身后,想必楚王就算犯浑也不会有什么事的。” 嬴驷紧绷的脸放松了些许,看着魏纾挺着的大肚子眼底闪过一丝忧色,“这才五个月,这肚子倒与七月般。” 魏纾笑道:“双胎就是这样,好在已经生了荡儿和壮儿了。”没错,就是双胎,三个月后魏纾的肚子真的就如同吹气球一般大了起来,后来太医令一把脉就断定这是双胎,魏纾到现在都还记得嬴驷那傻样。 “放心吧,我都注意着,不会有事的。”魏纾抱着他的胳膊温声安慰。 晚上魏纾正睡着,突然听到一声痛苦压抑的□□,魏纾如今肚子大了本来就觉浅,一下子就惊醒了,往旁边一看,就见嬴驷双眼紧闭,两只手拼命锤着头,脸上全是细细的冷汗。 “王上!”魏纾连忙把他的手捉住,一边喊着他,“快醒醒!” 嬴驷慢慢睁开汗湿的眼,眼底满是红血丝,一动不动地盯着魏纾。 魏纾急了,“是不是头又痛了?”有朝外喊道:“来人!快请太医令过来!” “纾儿。”嬴驷总算开口了,声音却哑得很,还有透不出的虚弱,“别急,我只是做了个噩梦。” 魏纾强憋泪水,扯出一个笑,“没事了,梦都是假的。”见他还怔愣着,将他的手牵到自己的肚子上,“你看,孩子在跟你打招呼呢。”说完肚里的孩子就轻轻动了一下,似乎真的在打招呼。 嬴驷回过神,手底下轻轻的胎动让他从那黑暗的梦境中剥离了出来,这次是真心实意笑了,“让你担心了,我已经没事了。” 魏纾严肃道:“不行,必须看一看。” 太医令很快来了,皱着眉给闭目养神的嬴驷把好了脉,给他开了一副安神的药,魏纾为了他药后嬴驷很快睡了过去。 见他熟睡,魏纾给他盖好了被子,对太医令比了个手势,两人一起出了门。 “王上的情况究竟如何了?”一出门魏纾就急切问道。 太医令叹了口气,缓缓摇了摇头,“只怕是无力回天了...”偷偷看了魏纾一眼,却见黑暗中的魏纾表情是意外的平静,心中越发叹息,王上王后感情甚笃,这么些年来琴瑟和鸣,羡煞旁人,真是可惜了,命运弄人啊... 第二日一早嬴驷前去上朝,魏纾就派人叫了嬴荡过来,看着已经长成大人的嬴荡,魏纾笑道:“荡儿长大了,要成亲了,可有心悦的女子?”说来也是她疏忽了,孩子都这么大了,竟然忘了他的亲事。 嬴荡红着脸,“全凭阿娘做主。” 魏纾笑了,“傻孩子,自然是要娶你喜欢的女子,这样以后才会过得幸福,阿娘又不是迂腐的人,你喜欢什么样的就告诉阿娘。” 嬴荡认真道:“我喜欢像阿娘温柔聪慧的女子。” 魏纾笑着点了点他,“你呀,好了,阿娘知道了,你去忙吧,到时候有了合意的人选阿娘会告诉你的。” 嬴荡乖巧点头,走了两步又返了回来,踯躅道:“阿娘,昨日我听说阿爹看了太医令?” 魏纾看了他一眼,见他眼底全是满满的担心,屏退左右,拉着他坐了下来,“荡儿,有些话阿娘本不愿现在说,只是你也大了,也该担起来了...” 嬴荡被她脸上的表情和这话弄得心一慌,似乎有什么他不愿意听的事要被说出来了。 “荡儿...”魏纾开了口,“你阿爹他患有顽疾,这么些年也越来越严重了,你是秦国的太子,日后也是秦国的王,你要好好学着你阿爹是怎么治理朝事,怎么与他国交往的,日后行事要三思而后行,切忌意气用事...” “阿娘!”嬴驷受不了了,“您别说了,我不想听!”眼眶已经开始发红。 魏纾静静地等他发泄完,抓住他的胳膊,直视他的眼睛,“你要承担起这责任来,阿娘相信,我的荡儿这么优秀,定会成为一个合格、伟大的王的。” 嬴荡实在受不了她这仿佛交代后事的语气,近乎哀求道:“阿娘,您肚子里还有弟弟妹妹呢,他们还这么小...” 魏纾轻抚肚皮,“你放心吧,不要有负担,我累了,你先去忙吧。” 送走了嬴荡,魏纾睡了一个饱觉,醒来时嬴驷已经在身边了,“醒了?饭菜已经端来了,快来吃点。” 魏纾起身吃了晚膳,跟他聊起了嬴荡的婚事,“荡儿也大了,我们往日倒是忽视了,他也该成亲了。”前世的嬴荡好像是娶的魏国女子,原因不详,但恐怕与原身是魏国人不无关系,这次她当然不会这么要求。 嬴驷闻言点头,“是该找了,都是大小伙子了。”心里盘算着有哪些不错的人选。 很快大家都知道了太子殿下要娶亲了,一时间骚动纷纷,家中凡有适龄的都想尽办法将自家女儿/侄女推给嬴荡,可惜他一个都没看上。 就连其他几国都听到了消息,纷纷传来消息,表示愿意与秦国结为姻亲,这时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人选冒了出来。 “周公主?”魏纾惊讶道,“周天子竟然愿意把公主嫁给荡儿?”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虽然现在周王室名存实亡,但那也是周天子啊! 嬴驷也轻轻蹙眉,“荡儿若能娶周公主,倒并非是坏事。”想到这个令自己骄傲的儿子,嬴驷的表情就和缓了许多,“一切都看荡儿的喜欢吧,咱们也不必为了秦国委屈了荡儿。” 嬴荡知道所有人选后,最终选定了周朝公主,嬴驷似乎并不惊讶,倒是魏纾问他为何要选她,嬴荡笑道:“周王室虽然式微,但余威犹在,空有名声却无实力,与秦国倒是相配”又有些羞涩道:“儿子派人打听了,这位周室公主素有贤名,很好...” 既然儿子喜欢魏纾也不多说什么了,很快婚礼就紧密筹备了起来,周室公主可不能慢怠。 周室公主还没娶进门,魏纾就生了,是对龙凤胎,消息一经传出秦国上下自发庆贺了三天,这可是难得的祥瑞啊。 嬴驷更是喜不自胜,整天抱着小公主不撒手,“阿爹的小宝贝,长得可真好看。” 魏纾靠在床上看他这傻样,故意打趣道:“王上还真是偏心极了,两个孩子只爱一个,咱们的小三要哭了。” 嬴驷把孩子抱到魏纾面前,献宝似的,“你瞧瞧咱们的小公主,长得多像你啊,儿子我也爱,只是多了也就稀罕女儿了,咱们的女儿长得这么好看,不知以后会便宜哪家小子。”语气酸溜溜的。 魏纾用手指点了点他的胸膛,“王上想得也太远了,她才多大点小娃娃,就在操心婚事了?”又想到了名字,“对了,王上可有想好名字?” 嬴驷点头,“已经想好了,男孩就叫嬴稷,女孩就叫嬴陶。” 魏纾听到嬴稷这个名字就怔愣了一下,犹豫道:“嬴稷这个名字,会不会太重了...?” 嬴驷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荡儿不会多想的,你放心吧。”荡儿心胸开阔,不会因为一个名字就想歪了,“龙凤胎本就是祥瑞,取重点的名字也是合该的。” 果不其然,嬴荡知道这事后也没有多想,相反还十分高兴,“稷儿,日后你可要好好辅佐哥哥,匡扶社稷。” 又看了看躺在一旁的嬴陶,爱怜地碰了碰她可爱的小脸蛋,“妹妹长得可真好看。”小脸嫩白,唇色粉红,睫毛也长长的,看了就让人忍不住的喜欢。 嬴壮看到他一脸的欢喜,在一旁道:“大哥马上就要娶嫂嫂了,到时候也生几个侄儿侄女。” 魏纾也笑,“那我就成奶奶了?都这么老了。” 嬴荡和嬴壮连忙道:“阿娘哪里老了?阿娘看起来和十七八岁的小娘子一样。”这话倒也不是完全的吹捧,魏纾保养得的确好。 魏纾掩着嘴笑,“你们俩个小子,愈发会些甜言蜜语了。” 小公子和小公主的满月宴办得很隆重,众人也成功见识到了王上对小公主的喜爱,那简直就是捧在手上拍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活脱脱一个女儿奴模样,当然了小公主也确实长得好,他们要是有这样的女儿恐怕也会对她很好吧... 满月宴过了没多久就迎来了嬴荡和周室公主的婚礼,秦国百姓自从知道了这事后就一直处于一种又高兴又骄傲的心态,那可是周室公主啊! 他们虽然是秦国人,但也知道正统乃是周王室,虽说如今王室衰微,但在大家心里已经是十分神圣的,如今他们大秦的太子殿下要娶周室公主,怎么能不激动、不骄傲? 两人的婚礼办得十分隆重,嬴驷和魏纾两人坐在上方看着小两口穿着喜服行着大礼,互相对视笑了一眼。 一场大婚下来魏纾已经累得不行,晚上躺在床上,魏纾笑道:“这一眨眼荡儿都娶亲了,我们都老了,再过些时日都要当爷爷奶奶了。”明明才三十几岁的人,放在现代那也是一枝花。 嬴驷抓住她的手,满足道:“这样一起老去也不错。” 魏纾又笑:“瞧见了他们,倒是让我想到了咱们刚成亲的那会儿。” 想着想着就睡着了,第二日一早小两口来请安,魏纾这才仔细瞧了瞧这位周室公主,外貌自然不错,也符合嬴荡‘温柔’妻子的要求,但却不柔弱,更重要的是不卑不亢的气度。 魏纾点了点头,给了她见面礼,“日后荡儿就交给你了,你们夫妻二人要互相扶持,荡儿也是,要爱重你的妻子,不可欺负她。”又笑着拉住她的手,“这小子要是对你不好,尽管来找我,阿娘帮你出气。” 姬妧抬头看了一眼魏纾,发现她是真心实意这么说的,面上感激一笑,“多谢阿娘。” 送走了小两口,俩人抱着嬴稷和嬴陶出门散步,已经满月了的婴儿长得愈发玉雪可爱了,嬴驷长长舒了一口气,“荡儿如今成了家,公事上也上了手,如此我也算放心了。” 魏纾听了这话却觉得刺耳,“什么放心不放心的,养儿一百岁,忧儿九十九,这心是永远操不完的,你可不许撒手不管。” 见他不语,魏纾停下脚步一直看着他,嬴驷才无奈妥协,“好,我答应你就是了。” 另一边的楚国,靳尚答应帮张仪后一直在想办法,后来重金求见郑袖,“臣听说大王要斩了张仪,还请夫人救他一救。” 郑袖捂嘴笑,“大人说笑了,我为什么要帮他呢?” 靳尚拱手,“臣也是为了夫人着想,臣听说秦王甚是看重张仪,为了张仪可以用城池来换,不仅如此,还准备了一批秦国美人送予大王,到时恐怕...” 郑袖听到前面还不觉得什么,一听到秦国美人心里的警报就响了,楚王宠爱她不假,可谁能保证这宠爱一直在呢?若是来了一批美人分薄了她的宠爱可怎生是好? “好,靳大人放心吧,这事我会劝大王的。” 郑袖整理了一番说辞,等晚上楚王来时做出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 楚王一看美人的柳眉轻蹙,一副哀婉的样子,只觉心都愁碎了,连忙问道:“我的心肝哟,这是怎么了?谁给你委屈受了?” 郑袖一脸的梨花带雨,“我只是为自己和孩子感到忧愁罢了,妾身听说大王要斩了那张仪,且不说人臣行事各为其主,只说秦王日后知道了这消息,定会与咱们不死不休,到时不知多少楚国将士又要战死沙场...若是秦军打到了郢都,那就更不得了了,还请大王送我和孩子到别处躲避,以免日后受到秦军□□...” 楚王听后又是急又是气,偏偏她说的这情况还十分有可能出现,这气是咽又咽不下,吐又吐不出,整个人在床前来回踱步,偏偏耳边还传来宠妾的呜呜幽怨哭声,心烦得不行。 最终还是心疼,“也罢!本王就放了他!”其实他也知道怎样做才是最好的,杀了张仪虽然是出了气了,但是这后果却不是那么容易承受的。 郑袖闻言宽大袖口下的嘴角微微一勾,立刻做出一副感动状扑到了楚王怀里,“大王对妾身真是太好了,妾身实在是无以为报...” 美人在怀,楚王的心开始蠢蠢欲动,“既然如此,那就以身相许吧!” 张仪得知自己被放了之后特意找到了靳尚,长长做了一个揖,“多谢靳兄救命之恩。” 靳尚摆了摆手,“你我之间不必言谢,日后行事还需三思,”顿了顿又道:“也罢,若你张仪是个谨小慎微的人那也就不再是张仪了。” 张仪笑道:“靳兄知我,张仪告辞了,此去恐怕再难见面了,靳兄多保重。” 辞别了靳尚,张仪就迫不及待出发了,出来这么些日子,他想家了。 第52章 这天晚上喜妹突然一脸笑意道:“王上叫奴婢带您去个地方。” 魏纾不明所以, “什么地方?搞得这么神秘?王上去哪儿了?” 喜妹摇头,“这事可不能告诉您,您去了就知道了。”说完就将她的眼睛蒙了起来,“王上说了, 要给您惊喜,对了, 还得换一身衣服。” 魏纾整个人都是懵的,不过听到了惊喜二字,心里还是很期待的, 于是就顺从地让她摆弄, 等穿好了衣服,魏纾就被喜妹扶了起来,慢慢走到外面,喜妹道:“王后, 请抬脚, 咱们上步撵了。” 魏纾慢慢抬脚, 踏了上去,步撵一摇一晃地动着, 魏纾有些无措,伸手在空中找着喜妹的手, “喜妹, 你在哪?” 突然感觉一只温热大手抓住了自己的手,这手她握了十几年,连上面有几个茧子、都在何处都清清楚楚, 惊喜道:“王上!”另一只手就准备拉下眼罩。 “纾儿别动。”嬴驷出声了,“等到了再拿下来。”又静默了一会儿道:“纾儿今日真是美极了。” 魏纾听话地放下了手,嘴角噙着一抹笑,步撵缓缓走着,她突然感觉到了不对劲,“王上你在下面走?”这步撵只容一人坐,那嬴驷可想而知就在下面走着了。 却听熟悉的磁性男声笑道:“我想这样牵着纾儿慢慢走。”知道她要说什么,又加了一句,“若是纾儿也下来,那我可就难办了。” 魏纾无奈一笑,一时间周围静悄悄的,不知走了多久,步撵总算停了,魏纾被嬴驷慢慢扶了下来,然后被他牵着往前走了一会儿才停下来,突然感觉后脑勺的带子被人解着,魏纾静静等待着。 很快眼前的带子彻底解开,魏纾睁眼一看,只见灯火通明,她正站在一条小道上,长长的小道两旁挂满了各式的灯笼,昏黄温暖的灯光给黑夜上了一层妆,显得格外美丽。 嬴驷走到她身旁,握住了她的手,魏纾看向他才发现了不对劲,嬴驷竟然穿着一身大红的喜服?! “王上,你、这是...?”魏纾一时过于震惊,有些没反应过来。 嬴驷笑道:“纾儿看看身上。” 魏纾低头看向自己,竟然也是一身喜服,顿时明白了他的用意。 嬴驷缓缓出了声,“我还欠你一个婚礼。” 两人目光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大手擦掉她的眼泪,“大喜的日子可不许哭。”又牵着她的手,“咱们往前走。” 俩人缓缓向前走去,一边走一边看着周围的宫灯,嬴驷笑道:“我还记得当年七夕节之时的那个小灯会,听你讲那牛郎织女的故事,当时我心里就在想,咱们定不要活成他们那样。” 魏纾闻言也是一笑:“咱们不是他们,嫁给你的这些年是我最幸福的日子。” 俩人慢慢走到道路尽头,尽头处是一片湖泊,黑黑的湖面上映着暖黄的灯光,波光粼粼。 突然远处有什么亮亮的东西飘来,魏纾定睛一看,发现是一朵朵的莲花灯,粉色的莲花灯中间放着大红的蜡烛,慢慢飘了过来。 魏纾被这副美景迷了眼睛,晃了心神,“这也是王上准备的?” 嬴驷笑道:“当初听你说过,上元之时许多有情男女放河灯许愿,如今虽未到上元节,但这许愿之事也是可以一做的。” 魏纾想哭,又憋住了,这以往她不屑一顾,甚至看别人这样做觉得有些俗的事被嬴驷一做,倒是能体会那些小情侣的感受了。 嬴驷拿出一个特制的花灯,这花灯是由两个花灯组合成的,外面一个大花灯包着里面的小花灯,“来,咱们许愿。” 魏纾在小花灯上写了自己的愿望然后递给嬴驷,嬴驷没有看,直接在外面写了什么,然后握着魏纾的手,将这河灯推向远方。 放完了河灯,嬴驷道:“接下来咱们该行礼了。”朝着一处黑暗的地方喊道:“快出来!” 接着魏纾就见到嬴荡夫妻两还有嬴壮以及龙凤胎他们都来了,甚至连嬴华樗里疾魏章他们也来了。 嬴华笑道:“阿嫂,咱们来参加你们的婚礼!”虽然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哥哥和嫂子为什么又成一次亲,想必是俩人的小情趣,但是嬴华还是很乐意帮上忙的。 姬妧也小声对着嬴荡道:“父王和阿娘的感情真好。”不知道他们以后也会像父王阿娘他们一样吗?姬妧看了看身旁的男人。 嬴荡一把搂住她,“咱们也会很好。” 魏纾还在震惊当中,嬴驷解释道:“咱们的婚礼,自然要将亲朋好友请来,只可惜相国还未回来。” “阿爹,阿娘,别误了吉时,快行礼吧。”嬴荡在一旁喊道,说完天上就飘起密密麻麻的天灯,仿佛一颗颗闪亮的星星包围着他们。 嬴驷见状转过头对魏纾道:“如此,天地都在祝贺咱们,开始行礼吧?” 一旁的嬴荡帮他们唱着:“一拜天地——” 两人朝着天地一拜。 “二拜高堂——” 高堂早已不在,又朝天地一拜。 “夫妻对拜——” 两人相对一拜,起身之时,魏纾敏锐地察觉到身旁的人颤了一颤,再一瞥,就见他额头上似乎冒了一些汗。 正准备说什么,就被嬴荡他们打断了,“阿爹阿娘,该入洞房了!” 嬴驷笑骂:“你这小子皮又痒了?”魏纾看了看他的脸色,似乎并无异样,放下了心。 “好了,你们都散了吧,我和你阿娘自己走回去。”嬴驷吩咐道。 几人互换了一个揶揄的眼神,纷纷识趣告辞,又剩下了他俩人。 “咱们慢慢走回去?”嬴驷提议。 “好。”魏纾求之不得。 等俩人慢慢走回了寝宫,洗漱完毕,魏纾难得有些羞涩地走到床前,发现嬴驷正坐在床上,见她进来,下去迎她,可才走了两步,就昏了过去,魏纾连忙抱住了他,焦急呼唤,“王上?!” “来人啊,快请太医令!”外面的宫人匆匆离去。 魏纾将他放在了床上,见他不省人事的样子心里揪疼。 很快太医令来了,飞快把完脉后拿出银针扎了几处穴位,看向魏纾的眼神全是不忍,叹息道:“王后,您要早做准备,这次恐怕...恐怕撑不过了...” 魏纾脑袋空白了片刻,才恍惚道:“好,你先去开药吧,我在这守着王上。” 太医令走后,魏纾一直坐在床头看着他,往日朝夕相处,对于他的一些变化并不敏锐,如今细细看,才察觉出他究竟有多憔悴,往日乌黑发亮的头发光泽褪去,已经有些花白,眉心眼角也有了细细的皱纹,嘴唇黯沉,这与当年意气风发的秦王相差甚远,这幅样子委实说不上好看,可在魏纾眼里他永远都是那个最让她心动的嬴驷。 “阿娘!阿爹他怎么了?”嬴荡等人闻讯赶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刚还好好站着的人怎么一下子就倒下了呢? 魏纾听到了他们的声音,但是却懒得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床上的人。 “阿娘,您说话啊!”嬴荡急了,跑到她的身边。 “荡儿...”魏纾总算开口了,声音却沙哑得很,“你是太子,如今到了你挑上担子的时候了,朝中的事就交给你负责了,你阿爹这有我。” 她这样子嬴荡怎么可能放心得下来,所以怎么都不肯离去。 “听话,你已经不能再任性下去了。”魏纾转过头看他,又笑道:“我自有分寸,你别担心。” 嬴荡在她眼底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冷静,一时有些恍惚地点了点头,“阿娘放心。” 将几个小的差走,魏纾叫来了喜妹,“都办妥了吗?” 喜妹用力点头,“您放心,一切都办妥了。” “好,去告诉阿章,随时准备好。”说完就不说话了,喜妹掩下忧愁,对王后的打算并不抱希望,王上的病她也知道一二,怎么可能会好起来呢? 喝完了药,第二日清早嬴驷才转醒,见魏纾守在床前,轻轻拉起她的手,“纾儿,对不起,没能给你一个完美的婚礼。” 魏纾听了他的话强忍泪水,“对,所以你要快点好起来,再给我补一个。” 嬴驷笑了,这笑容不比以往的霸气和爽朗,带着几分苦涩和不舍,“我的身体我知道,不能再陪着纾儿了...”说完眼不眨地看着魏纾,想把这张脸牢牢记在脑海里,刻在心里。 魏纾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我不许!我不许!就是不许!” 嬴驷拍了拍她的手,“荡儿呢?我跟他说几句话。” 魏纾擦干了泪,命人去唤嬴荡,嬴荡一来就来到床边,看着嬴驷醒了,喊了声“阿爹!” “纾儿,你先出去等一会儿,我有些话要跟荡儿说。” 魏纾出了门,给他们父子俩留了空间。 过了一会儿,嬴荡出来了,眼眶红红的,又喊了嬴壮他们进去,最后是嬴华他们,所有人心里都沉甸甸的,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嬴华首先受不了,拳头锤墙,“我王兄身体强健,又还年轻,怎么可能会...!” 魏纾等他们都说完了才重新进去,见他正在闭目养神,看见自己进来后轻轻睁开眼,冲着她一笑,“纾儿...” 魏纾上前,给他喂了一杯几乎呈乳白色的灵泉水,等他喝完才轻声道:“累了就休息会儿吧。”这是这些年来集聚的灵泉精华,暂时保住他的命是可以的。 嬴驷费力地摇头,“不,我想再看看你,我怕...”怕再也看不见你。 魏纾抱着他,“王上,睡吧,别担心,一觉醒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嬴驷听了这话只是笑,如何会好起来呢?他心里在清楚不过自己恐怕活不过明日,真是不甘心啊,不甘心丢下这一切,不甘心就此闭上眼,费劲了全身的力气拉住她的手,“纾儿...答应我,不许爱上别人...就算我死了,也不许忘了我...” 魏纾含泪点头,心里却十分冷静,“放心吧,不会的。”你不会有事的。 嬴驷定定看了她一会儿,才如释重负笑道:“算了,还是忘了我吧。”说完就迷糊昏睡过去。 魏纾一直抱着他,确定他还有气息,心中盘算接下来的计划,确保没有什么遗漏,然后就一直等着喜妹。 一旁的小床上两个小婴孩还在沉睡着,对这情况一无所知。 天快亮时喜妹终于来了,“王后,已经安排好了。”看了一眼魏纾怀中的嬴驷,心里一惊,王上这个样子分明是快去了,一时十分担心王后魔怔了。 魏纾似乎看出她的想法,对她道:“王上不会有事的,咱们出发吧。” 两人快速换了衣服,将嬴驷一起扶出去到了接应的地方。 “阿姐!”魏章小声叫道,心里也十分不确定,但是阿姐要求,他也只能帮了,说不定呢? 几人将嬴驷送上了马车,魏纾很想跟着一起去,但是这里还有一些摊子等着她解决,不舍地看着车里的人,从怀里掏出一瓶药,交给了魏章,“这东西你拿着,若是紧急之时记得给王上服用,这段时间帮我照顾好王上。” 魏章坚定地点了点头,“阿姐放心,我定会好好照顾王上。” 目送着马车远去,魏纾才和喜妹快速回去,床上已经放了一具假尸体。 “将稷儿和陶儿抱出去,咱们要开始了。” 喜妹领命照做。 天刚刚亮,众人陆陆续续从睡梦中醒了,突然听到沉重的钟声响起,是从王宫传来的,众人凝神细听,一声又一声,等钟声停后良久不能回过神。 等回过神后一个个不可思议地望着王宫,王上薨了?这怎么可能? 王宫已经热闹了起来,一个个都赶到了殿外,嬴华更是要冲进去,被魏纾拦住了,“华弟,别进去了,王上去前说过,不愿你们见他...见他这副样子...”说着就哽咽了起来。 嬴华对魏纾还是十分相信的,闻言虽然心痛万分,到底还是接受了这个理由,没有冲进去。 魏纾在心里默默抱歉,只是这事还不能告诉他们。 嬴驷在位时间虽然不长,但所做之事桩桩件件都影响颇大,大家对他也是真心实意心悦诚服的,尤其是秦国百姓,简直不能接受这个消息,一个个哭着喊着,但显然事实无法更改。 后来大家又自发穿上丧服,为嬴驷披麻戴孝,默默祈祷。 等张仪好不容易回到秦国之时就得知了这个消息,整个人大受打击,飞快赶到王宫之时正巧碰上了下葬,连滚带爬地扑了上去,“王上啊——”涕泗横流,“张仪没有食言,平安归来,王上却这样去了...” 整个人像失了魂似的,魏纾虽然知道嬴驷没事,但也被他这样子弄得悲从心来,勉强让人服起张仪,道:“相国切莫太过伤心,王上去前还有一封信交给相国。”说完就将信给了他,这是嬴驷昏迷之前写的。 张仪怔怔拿起信,不言不语,‘葬礼’顺利进行,张仪拿着信被魏纾派人送回了府中,一连好几天闭门不出。 葬礼办完了接下来就是嬴荡的继位大典,嬴荡自从‘嬴驷’去后悲痛不已,但好歹这么多年的培养不是白费的,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肩上的担子,并迅速承担起来。 魏纾被尊为王太后,坐在上方看着儿子的大礼,看着他穿着熟悉的冕服,一步步走上前来,与嬴驷有几分相像的面孔褪去了青涩,满是坚毅,一瞬间竟然让魏纾似乎回到了当年称王的时候,怔愣了许久。 嬴驷‘去’前已经将后事安排好了,张仪总算出了门,虽然整个人看起来憔悴消瘦地厉害,但还是遵循着嬴驷信上的嘱咐,好好辅佐嬴荡。 行完大礼,魏纾就称病了,让喜妹关闭宫门,自己则偷偷跑去了宫外。 “阿章,王上他怎么样了?”魏纾已经迫不及待要见他了,忍耐了这么多天已经是极限了。 魏章在外面护送着她,“阿姐别急,王上已经好了很多,估摸着这几天就能醒过来了。”谁又能想到呢?眼见着已经不行的人竟然真的被救了回来,这药当真神物,而阿姐当初毫不犹豫就给了他,一时心中感激甚深。 马车行驶了一个多时辰总算停了,魏纾来不及等它停稳就飞快跑了下去,入目便是一座清幽的别院,这别院就建在当年两人出来踏青的那处桃林深处,魏纾打定主意后就提前让人秘密建了居所。 快步走到了一间房门前,魏纾到有些迟疑了,站在门外久久不敢推门,终于伸出了手推开了门,一个熟悉的身影闯进眼底,他靠坐在榻上,旁边是一扇木质花窗,目光远眺窗外,眼神却并不聚焦,眼底更是一片茫然,就这样面无表情的坐在榻上,明明什么都没做,却无端让人觉得他与这世界已经隔开了。 榻上之人似乎听到了声音,扭头看了过来,在看到来人的那一刹那眼底迸发了强烈的亮光,“纾...纾儿?”不过似乎想到了什么,面上的欢喜一下便被压了下来,板着脸道:“你来干什么?快离开!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魏纾不明所以,快步跑上前,却被他挥开不得近身,着急道:“王上,你这是做什么?” 嬴驷忍痛道:“纾儿,虽然我很想你,但是你不该来这里,你还那么年轻,还有咱们的稷儿和陶儿,他们还那么小,你好好在那边过,我会在这一直等你...咱们下辈子还要做夫妻...” 魏纾好像明白了什么,哭笑不得,“王上,您还没死呢,咱们都好好的活着呢。”又将他的手抓住覆上了自己的胸口,“你听,是不是有心跳声。” 当然是了,这心跳声还强烈得很,似乎顺着他的手狠狠撞进了心里。 嬴驷愣了一会儿,眼眶渐渐红了,一下子把魏纾拉进怀里,覆在了她的唇上,良久一吻结束,魏纾虚虚躺在嬴驷怀中没有动。 想起他现在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于是一一跟他解释,当然匿去了‘改命’之说,只告诉他唯有这样才能救命。 嬴驷对此并无太大感受,反而笑道:“如此也好,以后咱们便做对逍遥夫妻,那些个国事就交给荡儿了。” 魏纾轻轻点头,“等再过些日子,我便寻机会‘病逝’。” 嬴驷轻抚她的背,“不急,稷儿和陶儿还小,你也放心不下吧。” “还真是放心不下,可我更想和王上一起。”魏纾压低声音带着点娇意。 “日后就别叫王上了,夫人该唤我夫君...”嬴驷笑得一脸满足。 魏纾轻笑,“夫君...” 往后日子还长,有你与我相伴,足矣。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还有几章番外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