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回男友少年时》作者：十一孤岛 文案 上辈子顾阮遇到司瑾的时候，他已经三十岁了，他打败了他偏执的父亲，得到了司氏的控制权。 但因为十九岁那年受了伤，又被父亲在大冬天赶了出来，身体伤的太厉害。 尽管后来仔细调养，也总是养不回来了，拖到这个时候，已经病得很重。 但他还是用他瘦削又脆弱的肩膀为孤身一人的她撑起了一片天。 那天，司瑾咳着咳着就吐了血，苍白的嘴唇沾了血色，漂亮的面容带着令人心惊地艳丽，临死前，他说：“阮阮，你不要怕，我把我的所有都留给你了，你会生活的很好的。” “阮阮，我爱你。” 她并没有如他所愿好好活下去，他死的第二天，她就自杀了，留下了一张遗嘱，唯一的要求就是让他和她一同火化，葬在一起。 上天垂怜，她重生十七岁，一切都还来得及的时候。 这辈子，她不会再让他病重如斯，不会再让奶奶因为过度劳累早早离世。 如果上辈子你们过得太苦，那么这辈子让我来照顾你们可好？ 这篇文是我的第一篇小说，一开始因为题材的原因，可能有些写不下去了，所以我打算重新改一下大纲。 内容标签： 天作之合 重生 甜文 成长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阮，司瑾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满目山河也比不过少年的绝色 第1章 重回 顾阮觉得她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司瑾还活着，身体很好，性格也不像那般阴郁。 他在冲她笑，如描似画的脸上笑容舒朗，他在说：“阮阮，快醒过来啊！” 梦里，奶奶也还在，她还会笑呵呵地给她做她喜欢吃的菜。 她抱着顾阮，说：“阮阮乖，快些醒过来吧。” 顾阮拼命地睁开眼，白色的灯光刺入眼中，眼前的场景熟悉又深刻。 这是……她住到十八岁的房间啊。 顾阮抬起手，少女的手白皙精致，涂着透明的护甲油，指甲透着健康的淡粉。 全然不是几年后，她做惯了粗活，那一双满是老茧，骨节粗大的手。 她从枕头下面摸出手机，屏幕上日期分明——2009年7月20日。 她今年十七岁。 或许应该说，她回到了十七岁。 她忍不住捂起脸哭了起来，她的脑子里很乱，但更多的是庆幸。 这一年，或许是噩梦开始的一年。 顾家被人匿名举报倒台，顾父被人诬陷锒铛入狱，被判无期。 被顾爷爷和顾爸爸照顾了一生没做过活的顾奶奶到处去给人做卫生挣钱凑律师费，姿态低到了尘埃里。 以至于太过劳累，早早地生了病离世。 她一下子从人人艳羡的顾家小姐变成了吃饭都成问题的孤女。 之后的故事俗套而又悲伤，但却在她脑海里深刻留存。 她被所有亲戚像踢皮球一样来回推诿，顾父之前百般接济的叔伯们没有一个伸出援手，顾阮一个未成年的孩子被迫辍学，去酒吧打了黑工。 后来成年了以后也还是到处打工，她没有文凭，没有手艺，生活艰难。 二十九岁的生日那天，她一身疲惫地从打工的地方出来，遇到了昏倒在地上的司瑾，那是她这辈子见过的长的最好看的人。 男人穿着纯白的大衣，脸颊瓷白，下颌线的轮廓精致分明，眉眼如描似画，袖口露出的一截腕骨消瘦白皙，纯净而又脆弱。 她没有钱带人去医院，只好把人带回来自己狭窄阴暗的出租屋。 这是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人陪她过生日，即使这个人还是昏迷的。 司瑾醒了之后不辞而别，直到他再次找到她的时候，她才知道他是司氏集团的总裁，他把她接去了司家，悉心照顾，她的生活才好过了几分。 两个都不曾感受到温暖的人迅速在这样的生活里生了感情，只不过那时候的司瑾已经病入膏肓，他不愿意跟顾阮结婚领证，顾阮以为他嫌弃自己，偷偷离开了司家。 她不知道司瑾在她离开后发了疯的找她，以至于病重的他的身体再度衰败，等他的秘书好不容易找到她并把她带回去的时候，司瑾病得已经下不了床了。 一张眉眼漂亮的脸，脸颊却瘦的凹陷下去 ，身体单薄地吓人，还在挣扎着抬起枯瘦地手腕想去擦顾阮落下的眼泪。 顾阮把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他才艰难地勾出一道笑弧，他语气里没有特别的难过，好像就是平时在和顾阮说着情话。 他说：“阮阮，我这辈子最遗憾的事情就是没有和你结婚，我做梦都在想和你结婚，给你穿上漂亮的婚纱，买一个大大的钻戒，然后……然后生一个宝宝，像你也像我的宝宝。我会一辈子疼着你爱着你，等我们老了，我们一定要埋在一起，咳咳咳，这样，我们下辈子还会再遇到……阮阮，对不起，我在梦里把我们的一辈子都过完了，现实里，我就不能陪你一起走了。” 司瑾剧烈的咳了一阵，顾阮哭着轻抚他的背，“别说了，阿瑾，你别说了。” 司瑾摇了摇头，苍白病态的脸上带着几分执拗，“阮阮，听我说完，你不要怕，我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你今后生活不会有任何问题，你要好好活着。” 司瑾的身体突然蜷缩了一下，吐了一口血，顾阮用手去擦，却怎么也擦不干净，司瑾握住她的手指，声音很轻：“别弄了阮阮，很脏的。这辈子死在你怀里，是我最后的执念了。” 司瑾的手突然松了，无力地垂在一旁，他最后的声音虚无到几乎没有，但顾阮还是听见了，他说：“阮阮，我爱你。” 顾阮贴着他的脸，轻轻开口：“我也爱你啊，我的阿瑾。” 不需要要任何人帮忙，司瑾的身体已经轻到她可以轻而易举地抱起来了。 她把司瑾满身血污清理干净，换上他那件他喜欢的白色衬衫，自己换上那条司瑾准备了很久，却再也没有机会看到她为他穿上的婚纱，给自己化了一个新娘妆。 顾阮抱着他的身体坐了一整夜，眼泪都流干了，她再也哭不出来。 她给司瑾的秘书留了一笔钱，让他把他们葬在一起。 然后捐了剩下所有的财产，最后她轻轻再吻了一下司瑾冰凉苍白的嘴唇，吞了一整瓶的安眠药，和司瑾躺在了一起。 意识慢慢涣散的时候，她慢慢勾起唇角，她想，这样也挺好的，生未同衾但死也同穴了。 然后再醒过来她就回到了十七岁，一切还没开始的时候。 她现在迫切地想见他。 她现在H市，而司瑾却在相去甚远的B市。 以至于她那么多年后才遇见他，在他们两个人都那样悲惨的时候。 但，她家里的事情都还没有解决。 她知道，陷害她爸爸的人是顾父的秘书，他偷偷地在顾父签字的文件上动了手脚。 匿名举报的人是她的二叔，她爸爸的亲兄弟，他在公司的账目上动了手脚，以至于被查到的时候完全是证据确凿。 等她处理好这些事情，她就去找他。 她的司瑾。 “顾小姐醒过来了！”顾阮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被门口的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 她抬起眼，门口的小护士拿着药瓶站在那里，应该是来给她注射营养针的。 小护士的神情很惊喜，冲着楼下喊，然后就是一阵急匆匆地脚步声。 顾奶奶和顾爸爸闯进来，一个人手里拿着香烛，一个人捏着还没燃尽的符纸。 顾阮嘴角抽了抽，心里却是不可抑制的柔软。 这是她的亲人啊，活生生的爸爸和奶奶。 顾奶奶过来抱住顾阮，已经心肝儿，宝贝儿地叫开了。 她心疼地轻抚着顾阮额头上的纱布：“我的宝贝阮阮受苦了，这次奶奶已经好好惩罚了你二叔家的，阮阮要快些好起来啊。” 顾阮这才想起来，她这时候正在准备学校里的比赛。 她自己走到了省赛，下一步便是全国比赛。 二进一，另外一个是她二叔家的堂姐——顾婕。 她本本分分地准备比赛，练了整整一个月的舞。 三天前，顾婕约她去了学校的楼梯间，说是有比赛的事情跟她讲，结果把她从楼梯上推了下去。 楼梯间没有监控，没有证据证明，顾婕始终否认，但顾奶奶却说一不二的直接罚她跪了三天的祠堂。 这就直接导致了二叔一家的不满和后来一系列的事情。 上辈子，她因为这件事放弃了去比赛的机会，而这一次，她的眼底划过了一道冷意，这三天跪的，还不知道谁的状态好呢。 况且，只要赢了这次比赛，她就可以去B市集训了。 这一次，她必须赢。 顾奶奶看着顾阮不停变换地脸色，觉得自己这个自小聪颖但天真烂漫的小孙女似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但看着小孙女红彤彤的眼睛，又心疼了：“阮阮，是不是哭了？” 顾阮正好想不到方式跟顾爸爸说公司的事情，赶紧抓住这个机会。 她眨了眨刚刚哭得通红的眼睛，扑进了顾奶奶的怀里：“奶奶，我做噩梦了。” 她要说的一切，确实是一场噩梦。 顾奶奶摸了摸她的的头发，声音慈祥：“怎么了？什么噩梦把我们阮阮吓成了这样？” 顾阮嗓子刚刚哭过，还有些哑：“我梦到二叔在公司的账目做了手脚，还有爸爸的秘书，改了爸爸的合同里，然后……”她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皱着眉头的顾爸爸，“然后他们报了警，爸爸被抓起来了……” “阮阮，你在胡说什么？”顾爸爸还是没忍住，出声责备了一下。 顾阮就知道，她爸爸对二叔这个亲弟弟信任颇深，她这么说，他是不会相信的。 那，她唯有打破这份信任了。 顾阮在顾奶奶怀里瑟缩了一下，仿佛被吓到了：“奶奶，爸爸凶我。” 顾奶奶最是疼她，更何况是这样她刚醒过来的时刻。 当即眉头一竖，训道：“阮阮既然说了，你就去查一查，不管有什么，让阮阮安心也是好的。” “再有，阮阮这受伤了心里还想着你，你还在凶她？你怎么当爸爸的？” 顾爷爷一生对他棍棒教育，其中挨打次数最多的原因便是因为他对顾奶奶不够尊重，所以以至于顾奶奶声音一大他就害怕。 顾奶奶话都说这么重了，他也不敢在反驳，缩了缩脖子：“阮阮别生气啊，爸爸错了，爸爸这就去查啊。” 然后赶紧匆匆忙忙出门去公司了。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顾爸爸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摊在桌面上的账目和合同，里面的猫腻大了去了。 他心里现下一片寒凉，没想到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弟弟，会做出这种事情。 只是现在心里还含着几分侥幸，生生按下了想现在把顾凯喊过来直接对质的念头。 阴沉着一张脸，把东西带着回了家。 顾阮彼时正坐在客厅里，被顾奶奶投喂一些好消化的补品。 看顾爸爸风雨欲来的脸色，大概就知道，她爸爸兴许是查到了。 知子莫若母。 顾奶奶也看出来了，问了一句：“查到了。” 顾爸爸点了点头，把手上的文件递给顾奶奶。 顾奶奶稍稍看了一眼，就气的发抖，勉勉强强按耐住了，先看向自己的小孙女：“阮阮，你先上楼玩一会儿。” 顾阮也不强求，她爸在生意场上浸淫多年，手段自是了得，上辈子不过是因为所谓兄弟间的信任，才落得那个下场。 此时，晓得了二叔的阴谋，不需要她太过担心。 只是，顾奶奶…… 她扯了扯顾奶奶的袖子：“奶奶，你别气。” 她怕顾奶奶气坏了身子，兄弟相争，伤的最深的却是母亲。 顾奶奶摸了摸她的头：“奶奶不气，快上楼吧。” 顾阮乖乖上了楼，只是房门没有关严，她听到了顾奶奶气愤地声音：“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顾爸爸安抚着，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顾阮甚至下楼给他点个赞，不愧是顾爸爸，这么快就有法子了。 第2章 再见 公司里的事情顾阮就没有再管了，她二叔是玩不过她爸的，不然这公司也不会落在她爸手里。 她现在每天都在练习，她虽然从上辈子离开家之后就再也没有跳过舞，但那种感觉却一直烙印在骨血里。 这时候的身体状态极佳，不论柔韧度还是灵活性都是最好的状态。 下周末的跳舞比赛她要赢，就必须赢得漂亮。 她记得，顾婕最拿手的，莫过于古典舞，而她最喜欢的，是伦巴。 她喜欢这个热情奔放的舞种，把所有无法说出口的热烈都隐含在舞蹈里，尽情地去宣泄，去表达，去诉说。 但是，这一次，她要用顾婕最擅长的舞去打败她。 攻人攻心，顾婕想置她于死地，推她下楼的时候她也并没有在乎过她会不会因为受伤再也不能跳舞，既然如此，她也不会仁慈到再留手。 她若是在这方面赢了她，顾婕心里肯定会有一个结。 而一个舞者，如果在跳舞时不能心无旁骛，就注定不会再有任何进步，基本上就毁了。 顾阮最开始学舞的时候，老师就说过，她是天生的舞者，她就该是为跳舞而生。 比赛那一天，是在H市的主体育馆，离顾阮家并不远，所以她打算在家里装扮好直接过去。 额头上的伤还没有好，她戴了一条淡绿色的抹额，没有繁复的花纹，却越发衬得她仙气出尘。 顾阮去了后台，人很多，熙熙攘攘地，吵闹得很。 为了吸引更多的观众，主办方采取了晚会的形式。 顾阮站在门边，看着人群中间的顾婕，她打了很厚重的粉底，兴许是为了遮掩不好的脸色，却显得整张脸惨白一片。 顾阮没有进去，她现在最是讨厌那种喧嚣吵闹的场合。 年少时，她喜欢热闹，喜欢被人众星捧月的感觉，可后来一朝失势，走到人多的时候总是会被人指指点点，久而久之，她也不再愿意同别人交往。 后来同司瑾在一起，他也是喜欢安静的，顾阮已经许久没有接触过这么多的人群。 她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悄退了出去，寻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坐下。 她整理了一下裙摆，拿出手机刷了一会微博。 微博热搜是一条商业新闻：司氏集团清梦星影。 顾阮几乎下意识地就点了进去，等采访视频加载出来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这时候的司氏还是司瑾的爸爸司擎当家，主营业务还是化妆品。 清梦星影是司氏新出的眼影盘，配色很漂亮，几乎一上市就销售一空…… 顾阮看着视频里那个一身正装的男人，他有很宽阔的肩膀，与她的司瑾五官有着五分相似，却远没有司瑾那般精致。 男人侃侃而谈，成熟稳重地阐述他所谓的经营理念和管理模式，顾阮攥紧了手指，指甲刺入手心，司擎他，不过就是个道貌岸然的禽兽。 司瑾跟她说过，他妈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出轨了，他爸爸很爱他妈妈，所以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又不能去折磨他的妈妈。 所以他就把仇恨都转嫁给了他年幼的儿子。 日复一日的毒打，辱骂。 而司瑾早年，因为可怜他的父亲，所以极少还手，直到那次，他因为司擎的原因被绑架，遭到了非人的虐待，而司擎却云淡风轻地挂了绑匪电话，干脆利落地拒绝了缴纳赎金的要求。 而当司瑾终于逃出来，奄奄一息地跑回家门口，司擎却连家门都没有让他进。 寒风刺骨的冬天，一身伤的司瑾无处可去，在天桥下过了一段乞丐般的生活。 也就是因为这些事，司瑾的身体才变成了那个样子。 顾阮闭了闭眼，忍下心里尖锐的疼痛，她还记得她当初缠着司瑾问他的当年，他说起这些的时候，平静和煦，甚至还宠溺无奈地帮她擦眼泪，还笑她：“你自己要听的，结果自己又掉金豆豆，你羞不羞？” 她这么好的司瑾，司擎他，怎么可以。 等她勉勉强强修补好了心里的难过，工作人员已经来喊她上场了。 她排在顾婕的前面，顾婕看到她上台的时候，脸色很难看，她冲她咧嘴笑了笑，无声地说：“堂姐，你没有机会了。” “接下来，请欣赏由顾阮带来的自创舞蹈《花眠雪岸》。” 台下一片哗然，有人说她不自量力，这种比赛她还敢弄什么自创，有人说她惊才绝艳，小小年纪技艺了得。 顾阮站在台上，享受着镁光灯打在身上那种感觉，心里全无杂念。 她舒展着自己的身体，把每一个舞姿都做到了极致。 她心中太过炙热的情感她没有办法去向任何人说，所以只能靠舞蹈去表达。 裙摆在空中划出了一个美好的弧度，一舞落罢，全场寂静。 半晌，坐在最前面的那个头发斑白地裁判带头鼓了掌，接着掌声雷动，他甚至站了起来，老怀安慰：“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顾阮礼貌地道了谢，谢幕下台。 有了顾阮珠玉在前，顾婕的表演终归不能再让裁判们再有惊艳的感觉，顾婕越跳心里越没底，最后收尾的时候甚至还错了一个节拍。 当然名额是给了顾阮的。 顾婕看着顾阮拿到了那张证书，眼神怨毒的几乎要杀了她。 顾阮离开场馆的时候心情很飞扬，她甚至连走路都是蹦跳着的，她终于可以去B市了，以一个合理又正当的理由。 抹额被人从后面狠狠拽住，顾阮趔趄了一下，险些摔倒。 果然是顾婕。 顾阮拍了她的手，用了全力，疼得顾婕瞬间就惊叫了一声：“啊，你疯了？！” 顾阮冷冷地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神经病。 顾婕怨恨地看着她：“你为什么非要抢我的名额，你要去B市，明明可以自己考去的，为什么非要跟我抢！” 顾阮简直不能理解她的脑回路，冷嗤了一声：“你若是一开始好好跟我讲，说不定我还会好心让给你，可你非要用那么龌龊的方法，可就怪不得我。”顾阮往前走了一步，她比顾婕高出一些，压迫力满满：“顾婕，你看懂了吗？即使我用你最擅长的，你也照样比不过我。而那些小动作，也注定上不了台面。” 笑话，自己考？她现在高二，自己考起码还有一年，她等不了，司瑾也等不得。 飞机划破雾霭，穿破云层，跨越了大半个国家的版图，从北纬30度到40度。 我终于再次来到了你的身边。 “哇，听说我们年级有转学生要来哎。”八卦同学A。 “有没有说转到哪个班？”八卦同学B。 “新来的应该在18班吧，总不会转到1班去的。”八卦同学C。 “只有我关注来的人是小哥哥还是小姐姐吗？不会长的很丑吧？”八卦同学D。 顾阮走在新校园里，经过了学校的公示栏，上面还贴着上次月考的成绩。 第一名：司瑾，总分665。 顾阮与有荣焉，她家司瑾，真棒！ 再往前走两步，是通报批评的名单。 第一个：司瑾，原因：迟到早退。 顾阮：……？ 她的新班主任走在前面，看她注视着公告栏，笑着跟她解释：“这个司瑾啊，是个很矛盾的学生，成绩好的很，但就是性格不太好，他家里也不怎么管他，家长会一次也没来过，学校的老师们也管不住他……你原来的学校说你的成绩也好，可不能学他，知道了吗？” 顾阮面上点了点头，只是心里颇有些不满，纵然司瑾这辈子似乎同她记忆里不太一样，但她还是不愿意别人说他半分不好的。 教室里靠窗的位置上，司瑾坐在那里，如雕似画的脸上很冷淡，白皙修长的手指握着纯黑色的笔，对比鲜明，格外的好看。 但他的心思却没有落在题目上面，他的背上被父亲打过的伤这两天结痂了，痒得他整个人都很烦躁。 前面的男生讨论的太激动，不小心撞到的后面司瑾的桌子，他赶忙回过头跟人道歉，司瑾往后移了移，没有说话，也没看他。 男生有点怵，虽然司瑾不爱说话，成绩又好，整个人就好像游离在他们的世界之外。 但是听说他把他妈妈推下楼梯了啊，还害他爸妈离婚，这样的人，多恐怖啊。 男生赶紧又道了个歉，老实了不少。 “大家安静一下。”班主任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班级里安静了下来。 司瑾恰好做完手里的题目，收拾东西的时候顺势抬起眼，就见了跟着班主任进来的女孩子，她穿着雪白的裙子，脖颈纤细，齐膝的裙摆下是两条形状漂亮的小腿，裙摆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 女孩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水水润润的，直接望向了他，眼神相触的那一刻，司瑾突然觉得心猛烈的跳动了几下，与向来平静的心跳快了许多，心底似乎有什么炙热的液体想要喷薄而出，带来一阵难忍的心悸。 他略有狼狈地别开眼，看向了窗外。 顾阮抿了抿唇，司瑾不记得她了，还好冷淡，有些不开心。 班主任说：“这是我们班新来的转学生顾阮，”说着面向了顾阮，“来，顾阮，介绍一下你自己。” 顾阮点头，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端端正正，然后转头，目光若有似无地看着自己的少年，笑容很温柔，露出两个深刻的酒窝：“大家好，我叫顾阮。” 全班只有司瑾是一个人坐，旁边还有个空位，但是司瑾的脾气怪，基本不跟别人说话，他又有那样的传闻，班主任在考虑要不要让顾阮再加一张桌子。 这样温软的女孩子要是开学第一天哭了可怎么好？ 却看见那个温温柔柔的转校生已经向着空位走去了，冲着那个性格别扭内向冷清的少年，语气软软地开口请求：“你好，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全班都没说话，在等着司瑾不回答她的准备，班主任甚至都已经在想该怎么替她解围了。 却见那个看上去冷清的少年淡淡开口：“嗯。” 顾阮眯着大眼笑开，抱着书包坐下，大概板凳和书桌都被司瑾纳进了自己的势力范围，擦拭地很干净。 班上的男孩女孩们都有意看向这边，男孩子们都在羡慕司瑾，这样漂亮软妹的转校生怎么就跟司瑾这么个孤僻的坐一起了，难道转校生也是个颜狗？ 女孩子们在嫉妒顾阮，这女生一来就占据了司瑾身边的位子。 虽然她们都不敢跟他做，但毕竟人是第一啊，长的又那么好看，这样的男孩子虽然传闻不好听但是大家都还是抑制不住芳心萌动啊。 这一朵妥妥地高岭之花啊，大家都本着自己不敢接近别人也不能接近的想法，结果这一下旁边都坐了个女孩，还这么漂亮，大家这心里突然就有些不得劲儿了。 班主任倒松了口气，下了讲台走到顾阮身边，对顾阮说：“你找个同学带你去后勤处领书吧，多和同学们交流一下，尽快适应新环境。” 他本意是让老实憨厚的班长陪她去的，结果他还没来得及转身，没想到这个新来的转学生又开始作死了：“新同桌你好，你可以陪我去拿书吗？” 司瑾睨她一眼，抿了抿唇没说话，起身出了教室。 顾阮有些失落，被拒绝了啊，以前的司瑾从来都不会拒绝她的呢。 第3章 奶糖（改） 顾阮把桌子擦了擦，准备自己下楼去找后勤处，身旁砰的一声吓了她一跳。 她一转眼看到窗边站着的少年。 下一秒入眼的，便是一大摞的书。 班上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尤其是班长，他都走到顾阮身边准备陪她去拿书了，此时只好又返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司瑾微微喘着气，脸色微微苍白。 他坐回座位上，背上的伤口刚刚可能扯到了，有些疼。 顾阮看着他的脸色，有些心疼，自责自己不该提出让他去帮自己搬书的，真是看到这样健康的司瑾就让她得意忘形了。 她从自己兜里掏出奶糖，是很多年以后的司瑾钟爱的那个牌子，现下国内还很少，她专门找在M国的堂哥寄回来的。 她把糖递过去，声音轻轻地：“谢谢你帮我搬书。给你这个当谢礼好不好呀？” 司瑾是想拒绝的，他一向很少同人接触，也从不接受别人给的吃食。 而这个女孩子有些得寸进尺了，一般人见到他冷着脸就不会再上前了，她却跟看不见似的。 只是，这个奶糖，是他没吃过的牌子呀，看上去很不错的样子。 顾阮举着手，笑容软软地，也不催他。 司瑾伸出手拿了一个，礼貌地道了谢，女孩却把一整把都塞他手里：“别客气，吃奶糖会长胖的，我才不吃，都给你啦。” 司瑾觉得她好奇怪，怕长胖却装了一大把，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顾阮已经转过头去收拾书了，她有一些洁癖，她把每本书用湿巾和纸巾各擦了一遍才放进自己的抽屉。 余光瞥见司瑾疑惑地看了看她，然后手指却很诚实地剥开了糖纸，塞进嘴里，可能因为很喜欢这个味道，漂亮的大眼还舒服地眯了眯。 其实前世的顾阮观察了很久才发现，司瑾才不像表面上那样，他根本不是不爱说话，而是不知道怎么跟别人交谈，他怕他接不好话题，会觉得特别尴尬，索性也就沉默以对。 这好像是从小缺爱的小孩子都有的通病，怕犯错，怕被人冷淡对待，怕给人添麻烦。 就像后来他们确定了在一起之后，如果他对她说话，她暂时手上有什么东西绊住了没来得及回答他，他会不开心很久，但却不会说出来，等她发现了很愧疚地跟他道歉的时候，他却很容易就能原谅她。 然后会跟她说好多好多话，最后还会担心他会不会说的太多，会让她觉得他烦。 她甚至会觉得他太好欺负，跟他说，如果他觉得不开心可以跟她吵架，跟她明说，不用自己憋在心里。 他却说，他自己一个人不开心就够了，不想她也跟着不开心。 把她的心柔软的一塌糊涂。 司瑾大多时候都沉默忍耐，除了她，他从来没有很明确地表达过特别喜欢什么东西。 有时候，做饭的阿姨做了他不喜欢吃的菜，他也不会说什么，只是吃的饭量会少很多，顾阮发现后会跟阿姨说以后不做那个菜。 就像这个奶糖，他身体最开始还好的时候，总喜欢把它装在身上，后来检查结果很不理想，医生不准他再摄入这么大剂量的糖分的时候，他也是很乖的把糖从自己口袋里拿出来放在桌面上，没有再多看它一眼。 只有有时候顾阮睡着以后，他会偷偷地吃上一颗，第二天他的心情便会好上许多。 顾阮思绪飘得很远，心也越来越柔软。 她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后背被人轻轻戳了一下，她疑惑地转过身，却对上一个笑的很灿烂的娃娃脸女生的脸。 她愣了一下，然后也真诚地回了一个笑脸。 后桌的女生笑的更开心了，她说：“哇，小姐姐你叫顾阮吗？我叫谭轻轻，你笑起来真好看。” 顾阮不知道也么接话，这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直接地夸她的容貌，她温软地笑了笑：“你也很好看。” 谭轻轻兴奋极了，开心地捧着自己的脸：“真的吗？你也这么觉得吗？” 顾阮认真地点了头，她这种活力青春的样子看在她眼里，只觉得漂亮极了。 坐在谭轻轻身边地男生轻蔑地笑了一下。 “人家客套一下看不出来吗？快写作业。” 谭轻轻伸手往他的头上拍去，气愤地道：“穆星寒，我要打爆你狗头，人家顾阮说得就是认真的！” 穆星寒往后让了让，抓住了谭轻轻的手，斥她：“别闹了。” 顾阮却看他眉眼间全是笑意。 顾阮不知不觉被秀了一脸，转头看向一脸认真嚼着糖果做题的司瑾，把自己的脸凑过去：“同桌，你叫什么呀？” “司瑾”。 司瑾嘴里含着糖，声音含混不清，所以在作业纸的上角写了两个字——司瑾。 如他的人一样端正温润，却又风骨隐现，极为好看。 顾阮念了一声，情绪像穿过了遥远的光年距离。 “司瑾呀，真好听。” 至此，他们终于再次相识，有了确凿的缘由叫对方的名字。 过去已然是过去，现在却连接着未来。 老师在上面讲课，顾阮的视线总是若有若无地落在司瑾身上，整个上午他都在看一本书，叫《计算机遥控与传感》。 顾阮有些好笑，原来他从这个年纪就喜欢这个了，怪不得可以白手起家，把司擎干下去。 司瑾看书的方式同她不太一样，她看书喜欢在上面做一些标记，认真读一本书下来，上面红的蓝的能写一大堆，书也破破旧旧的。 司瑾的书上却是干干净净的，偶尔想到什么，会写在旁边准备好的一张白纸上，而且特别简略，只有他自己能看懂。 以前家里好几个大书柜，都是他看过的书，却连页脚都不会有褶皱的。 下午是有四节课的， 第三节下课的课间，司瑾站起身，拿着书包要出去。 他坐在里面，要出去必须要顾阮挪一下腿。 顾阮却坐着没动，故意找话：“还没有放学呀？” 司瑾声音冷冷清清地：“我有事。” 顾阮有些不开心了，虽然她知道这个司瑾跟她刚认识，可是她就是好难受啊。 “你要逃课吗？” “……”司瑾有些后悔，为什么要同意这个女孩子坐在这里？ 他成绩好，只要能保证每次大考都是第一，他迟到早退除了会被记在通告栏上是没人管的，这样被拦在这里还是第一次。 他看了看时间，快上课了。 他从来不在老师讲课的时候出去，会显得很不尊重老师。 有些着急地开口：“让一下。” 顾阮看了他一眼，挪了挪让他出去，自己也拿了包跟在了他身后。 司瑾身高腿长，虽然看起来从容不迫，但是实际上走的很快，顾阮跟不上，喘着气：“哎，司瑾你等等我。” 司瑾不是很想理她，可看到她头上的汗，还有因为快跑显得红润的脸怔了怔。 心好像被什么牵动了下，不由自主地慢了些，顾阮走上前跟他并排。 司瑾觉得自己可能是伤还没好，不然怎么会连心跳都有些乱。 突然想到什么，少年低下头，对面颊还泛着淡粉的女孩开口：“你别跟着我了。” 顾阮却笑了，大大的眼睛弯成月儿，形状好看的眉扬起来，酒窝里像盛了蜜糖：“我只是回家，你想什么呢？” 司瑾被堵的没话说，耳朵都红了大半，脚步不禁又快了起来。 顾阮索性也不跟着他跑了，大家都是两条腿，跟在他后面就是了，总也不会丢了。 司瑾经过小巷那里，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时间，离他约定好的时间不剩多少了，干脆还是走了小路。 果然，巷子里蹲了几个染着黄毛的少年在抽烟，看到司瑾，纷纷都丢了烟站起来，最前面带着地摊上十块钱买的塑料大金链子的黄毛嗤笑了声：“小白脸这都好久没见了吧？今儿怎么又走这里了呢？” 他的小弟说：“怕是知道我们超哥缺钱花了，给我们送钱来了。” 司瑾往往身上都带着伤，他虽然不是看上去那么瘦弱，但到底也讨不了好，伤口裂开可比受伤的时候好不了多少，所以每次干脆给他们一点钱，得个清净。 而且少年们也并非恶霸，都是家里不好过的，讨要些钱财罢了，也没有真的跟他动过手。 当顾阮赶到的时候，就看见司瑾站在那里，光风霁月，背影清瘦修长，灿烂夕阳下，堪称一副如画的光景。 可是，他的对面站了一堆五大三粗的黄毛少年，顾阮当时就炸了，这么多年，司瑾在她心里一直是个病弱的样子，虽然是他给她一个安安稳稳遮风挡雨的家，但在顾阮心里，他一直是个需要她好好照顾的病娇美少年啊。 现在她的美少年现在叫一群黄毛给围了，她热血一上头，随便从哪拽了根棍子就冲上去了。 护犊子似的站在司瑾前面：“敢动他一下试试！” 司瑾：…… 黄毛们：……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黄毛的头子也就是李超抽了抽嘴角：“小白脸你这哪找的活宝。” 司瑾没接茬，从兜里掏了两百块钱递给他：“去找个工作吧，好好照顾阿姨。” 李超叹了口气，苦笑：“我上哪找工作啊，我妈身边离开人两个小时都不行，哪有人要我，得，我这就得回去了。” “你这活宝还挺好的，怪好玩的，挺适合你。” 说完，一大帮子呼啦啦地走了，留着顾阮和司瑾干巴巴地站那。 “你…你们认识啊？” “嗯。”说实在的，司瑾的心情挺复杂，从小到大，毫无顾忌地冲在他前面说要保护他，她还是第一个。 顾阮搓搓手：“咳，我这不是误会了吗？那啥，我回家了，回见回见。” 说完明天她就转身跑了，怎么回事，她还想英雄救美呢，咋就成了个喜剧。 顾阮没有住校，她让顾爸爸在学校旁边买了间小公寓。 离学校很近，只有三五分钟的路程。 即使周末的早上，她也起来的很早，集训还没有开始，但她现在基本功也不会落下，然后去楼下围着小区跑上几圈，锻炼体能。 最后去那间早点店吃早餐，她喜欢那家的红豆粥，熬的很烂，配上三四个煎饺，她可以吃得很饱。 因为以前过过很艰难的生活，所以她对食物看的很重，她会很认真的把碗里的最后一粒米都吃得很干净。 正当她和碗里的最后一点点残渣斗争的时候，面前却突然多了两个包子。 她愣了一下，抬起眼，却看到了一个意外的人——司瑾。 他脸色有些不太好，黑眼圈很重，她猜他可能熬夜在写程序。 司瑾对于计算机这个东西有着出奇地热爱，以至于后来，他从与现在的司氏完全不想干的计算机领域白手起家，吞并了那么大的一个司氏集团。 只是，现在顾阮并不是很开心，对她而言，司瑾的身体可比那什么司氏要重要的多。 所以，她开口说的话并没有太过热络：“你这是做什么？” 司瑾却有些不好意思，他看着他的同桌的动作，好像是有些没有吃饱，所以才多给她买了两个包子。 不过这样说的话。 是不是有点太伤害她的自尊了？ 他苍白的脸都快急红了，才憋出一个看起来差不多的理由：“我想跟你一起吃早饭。” 顾阮完全没有想到他根据她的动作会联想到那一层，此刻听到他的理由，脸色好了几分：“那你快吃吧。” 他赶紧坐下来，拿起包子开始啃。 顾阮又皱了皱眉，“你早上就吃这个？” 也不等他说话，站起身给他打了碗红豆粥，想起司瑾嗜甜，又给他加了些糖。 然后再给他拿了个茶叶蛋才坐下来。 她把茶叶蛋剥好放在碟子里，拿纸巾擦了擦手，这才满意：“吃完，不许剩。” 顾阮咬着下唇看他，他还穿着昨天的衣服，书包被他解下来放在一旁，跟昨天放学时的体积差不多。 “你昨天没回家？” 司瑾嘴里咬着包子，只点了点头。 “那你昨晚住哪的？”她眉头皱的很深，现在司瑾跟司擎的关系都已经冷淡到如此了吗？ 司瑾指了指马路对面的网吧：“我昨晚有些事情，在那里待了一晚上。” “你等下打算去哪？” 司瑾觉得有些怪异，他一向性子淡漠，也不爱别人管他的事情，只是他这个才坐上几天的同桌，不管她问什么，他都不会觉得烦。 她的态度很自然，让他觉得他就该被她这么询问，这么管着一样。 语气温温软软地，听起来都是全然的关心，他想把她说的每个字都拆开了仔细琢磨了再妥善放在心里。 他笑了笑，似乎又想到什么，笑容淡了些，眸子有些暗淡：“回家吧。” 他都这么说了，顾阮此时还没有立场说不让他回家的话。 如果可以，她想直接告诉司瑾，她在另一个时空里是他女朋友，天天一起吃一起睡还死在一起的那种。 你爹对你一点都不好，你以后会被你爹害得英年早逝。 所以你别回家了，跟我住吧，我会养你，会对你好，会很喜欢很喜欢你。 当然这些话，顾阮只能放在心里，自己抠出来咂摸咂摸，若是对现在司瑾说了，怕是会被他当成神经病的。 吃完早饭，两人各回各家了。 司瑾拧开门，迎接他的便是司擎的一声怒骂：“你昨晚去哪了？” 司瑾敛了敛眉，人往楼梯口动了动：“昨晚去了朋友家。” 他不想告诉司擎他在做什么，反正司擎他也不会在意。 司擎的面上闪过明显的厉色，说出口的话讽刺至极：“朋友？就你？有谁会找你这样的人做朋友。” 他看着司瑾跟那个女人越发相似的一张脸，被出轨的感觉涌向胸口，他猩红着眼，拿过了放在一旁的棍子。 司瑾看着父亲的脸，突然觉得他有些悲哀，他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司擎举起棍子，疾言厉色：“怎么了，你这是什么态度？长大了膀子硬了？跟你那个不要脸的妈一样想往外蹦哒了？” 司瑾没有反抗，任由木棍落在他的身上，他甚至闭上了眼睛，他已经在想，就这样吧。 死了，也挺好的。 耳边却出现了女孩子温柔细软的声音：“司瑾呀，真好听。” 他抬手抓住了木棍，十八岁的少年已经有了足够的力气，他把木棍从司擎的手里夺过来，用力摔在地上，木棍断成两节。 司擎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却见司瑾仍旧面无表情，他甚至没有跟他再多说一句话，沉默地拿起书包，沉默地离开了这个家。 司擎突然有些慌乱，高大的身体拦住他的去路：“你去哪？” 司瑾往旁边站了站，声音里没什么温度：“既然父亲不愿意见到我，那我离开就是了。” 然后，没有管僵在原地的司擎，径直出了门。 第4章 带他回家 司瑾出了门，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不知不觉走到了顾阮住的小区。 他身上的伤疼的厉害，头有些昏，他想去超市买瓶水，结果没走两步就没了意识。 顾阮一个人在家里睡到昏天黑地，醒了之后突然想吃泡面。 她向来不会在家里放这些东西，跳舞的人需要严格控制自己的体重，只是今天，她打算放纵一下自己，大不了明天多跑两圈就是了。 她看了看冰箱，水果和酸奶也没有了，她索性拿起钱包和钥匙出了门。 她买了两盒泡面，拿了两袋速冻水饺，去了酸奶柜前拿了一盒酸奶，她仔细看了看，嗯，黄桃味的，她很喜欢。 又挑了些喜欢吃的水果就去了收银台。 她调出了付款码，店员还在扫商品上的条形码，她下意识地看了看门口。 地上躺着一个人，看身影很熟悉。 她下意识就拔腿往那边跑，店员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到她慌张的神色也跟着跑过去。 等她看到那张熟悉到刻骨的脸庞的时候浑身血液的都凉的彻底，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发着抖，遥远的记忆再次重现，仿佛又回到了那年。 她看清了司瑾身上渗着血的伤痕，看清了他惨白的脸色。 喊他的声音都在抖：“司瑾，你醒醒，醒醒好不好？” 司瑾无力地睁开眼，努力想看清眼前的人，却实在因为身体伤的太重，彻底地昏睡了过去。 顾阮快要吓疯了，她抱着他，嘴唇都在发抖，她身体僵着都不敢动：“你别吓我，司瑾，你醒醒。” 她真怕他就这么睡过去，上辈子他就这样死在了她的怀里。 她的心脏疼的厉害，腿肚子都是软的，眼眶红的几乎要滴血。 旁边的店员帮忙叫了救护车，看他俩这个样子也吓得够呛，一路帮衬着把人送去医院。 医生给他处理伤口的时候，顾阮执意不愿意出去，医生笑话她：“小小年纪的姑娘也不知道害臊。” 她一句也听不进去，只对医生说：“拜托您轻一点，他很怕疼的。” 处理好伤口，医生又给他挂了退烧的药水，顾阮在一旁紧紧攥着他的手，强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睛等他醒来。 这男孩子的病不是很重，但医生很少见过这么重情又执拗的小姑娘，一晚上也多来看了几遍。 司瑾恢复意识的第一刻就感觉到了手被什么东西握住了，他睁开眼睛，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只是那双清凌凌的大眼睛此刻都是血丝，他觉得有些心疼。 这种陌生的情绪在他心底蔓延开来，他有些不知所措，漂亮的大眼睛里带着些茫然。 顾阮几乎瞬间就发现他醒了，声音里竟然透着几分劫后余生的庆幸：“你醒了？” “想不想喝水？” 司瑾不跟这个女孩不过数面之缘，她的关心让他觉得有些无所适从。 不过他嗓子确实干的厉害，小幅度地点了点头，顾阮立刻站起身去给他倒水，喂给他的时候甚至还用手背测了测水温，然后往杯子里放了根吸管。 司瑾撑起身喝了两口，觉得有些别扭，这样被同龄人当小孩子照顾的感觉，有些微妙。 但奇怪地，他竟然觉得还不错，有些苍白地唇也不自觉地染了分笑意。 顾阮让医生过来给他做了检查，各项体征都很正常，这才放下心。 司瑾穿着宽大的病号服，领口微垂，露出形状精致的锁骨。 锁骨上面，却是尚未消退的伤痕和淤青。 顾阮的心被搅和地很疼，终究是克制不住，微凉的指尖轻轻触碰到伤口的边缘，声音里的心疼几乎掩饰不住：“是不是很疼？” 司瑾略有些诧异，顾阮的反应似乎有些……过激了？ 他缩了缩身子，没让她碰到自己。 至于她说的很疼，其实司瑾觉得还好，他从小到大，受过这样的伤不在少数，大多时候都是放任它自己好。 如果发炎发烧，他从家里随便找几片药吞下去也就完事了。 反正也没人愿意管他。 只是眼前的女孩子眼里流露出的痛惜和难过，仿佛让他觉得，他眼前的不是他，反倒是一件珍宝。 他…一个黑暗里长大的人，有什么资格去贪恋这样的珍视。 他心里有些难言地震颤，微垂的眉眼里情绪有些复杂。 半晌没得到回应，顾阮也惊觉自己表现的有些过于反常了，一个陌生人的善意哪会到如此激动的地步。 收回手，沉默地出了病房。 司瑾回过神，顾阮已经不在病房里了，他带着些自嘲：看吧，他就是这么糟糕的人，她稍微表露出一些对他的好，他就克制不住要多想，把人吓跑了吧，一个不算熟识的人，做到这份上也该够了。 慢慢平躺在病床上，手指拽过被子盖住脸，眼前一片黑暗，他才觉得好受了几分。 但是脊背上的伤好像突然开始疼了起来，有些难熬，整个后背都在抽搐似的疼。 不过大概医生给他用的药里含了安定的成分，这样难受的状况他竟然就这么睡了过去。 顾阮回了家，她需要冷静一下，她跟司瑾刚刚见面，如果表现的过于热切，司瑾定然会多想，到时候说不定就直接不理自己了，到时候多得不偿失啊。 干脆，狠狠心，晾他一晚也好。 只是这一晚她都没有睡好，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黑眼圈都快掉到脸上了，她赶紧涂了点霜遮了遮，还是往医院跑。 顾阮在楼下买了红豆粥，拎着早餐回来的时候就看着这样的一幕，少年生的高，晚上睡觉的时候医院的被子本来只够勉强盖住全身，现下被他扯到上面，却露出了一双脚和两条小腿。 她觉得有些好笑，轻轻走过去拽了拽他的被子，没想到被他捏在手里，她用了力气，被子却纹丝不动。 她仿佛自言自语：“还没醒吗？那我走了。” 被子里的人动了动，声音闷闷地：“别走好不好？” 他虽然很惊喜她能回来，只是他不想再让她看出来，自己是那么不堪。 顾阮心里偷笑，怎么跟小孩子一样。却存了心思逗他玩，此时她退开半步：“我留这不太合适。” 说完就准备动，她穿着凉鞋，脚步声落在地板上清晰可闻。 司瑾急了，一把掀开被子，手臂微伸便抓住了她的手腕，少年的力气很大，疼得她嘶了一声。 司瑾赶快松开手，女孩白皙瘦弱的手腕已然红了一大片，他自责极了：“对不起。” “哈哈，没事，我逗你玩呢，这个一会就消了，小事情。” 她把手里拎着的早饭放在小桌板上，“吃早饭吧。” 医院楼下的早餐店明显不是很敬业，鸡蛋煮的不是很到位，顾阮看着司瑾手里那颗被剥的坑坑巴巴的鸡蛋就能看出来。 司瑾看着手里的鸡蛋，他本来是剥给顾阮的，只是这也太丑了。 咬着嘴唇，有些犹豫要不要递给她。 “蛋黄给我。”顾阮伸过勺子。 上次吃早饭的时候，她惦记着他家里的事情，忘记了这家伙还不喜欢吃蛋黄的臭毛病。 司瑾意外，他越来越觉得顾阮奇怪，她好像对自己很熟悉，熟悉到有一些很小的，他自己都不曾在意过的习惯她都知道。 不过，也可能是凑巧，也许顾阮就喜欢吃蛋黄呢。 司瑾的烧退了，外伤不是很严重，回家养着就是了，再住在医院里也没有意义。 顾阮干脆就去办了出院手续，等她回到病房还没坐下，顾爸爸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怎么了阮阮？你这最近一次的消费信息怎么在医院啊？你生病了？还是受伤了？”顾爸爸有些着急。 顾阮看了一眼司瑾，还是起身出去。 司瑾只听到最后一句话：“不是我，一个同学。” 他有些失落，哦，只是同学啊。 不对啊，本来也就只是同学，还不太熟。 顾阮很快结束了跟顾爸爸的电话，回来喊他：“走吧。” 司瑾愣了愣：“去哪？” “跟我回去。” 她睨了他一眼，想了想又换了个说法，“先去我家住几天，不然你打算带着你这一身伤去哪？网吧？还是酒店？” 司瑾垂着眼不说话，其实住酒店也是可以的，而且他也有地方住，去她家是没有必要的。 只是，拒绝的话，好像有点说不出口。 顾阮眼睛转了转，再开口时语气里带着些不好意思：“其实，我实话跟你说吧，我当时出来住的时候跟我爸赌气来着，说不要他给我生活费，这不，最近生活有点拮据，你要不要租我家一个空房间，租金啥你随便给我点，让我应应急？” 顾阮都想给自己点个赞，漏洞百出的借口，她竟然还觉得挺有道理。 司瑾目光带着些怜惜的看着她，果然，他的同桌果然是囊中羞涩，怪不得早餐只吃那么一点点。 还好，他能挣钱，到时候租金多给她一些她就不至于吃都没得吃了。 他郑重地点了头：“好。” 又想了想：“要不要签个租赁合同？” 顾阮简直都快憋不住了，没想到这个时候的司瑾这么单纯，这个烂借口竟然都信了。 她后来遇到的司瑾毕竟经历了太多人情世故，这种单纯早都消磨殆尽了，现在冷不丁遇到他这样纯情的时候，她一时有些没收住。 “走吧，以后再说，我相信你不会拖欠租金吧，我快困死了，昨晚没睡好，赶快让我回家补觉。” 司瑾这才恍然想起她昨天通红的眼睛，愧疚死了，急急忙忙站起来。 结果扯到伤口，疼得他嘶嘶地抽着气。 他们叫了车，直接到了顾阮家楼下，顾阮先去了趟超市，昨晚被司瑾吓得什么都忘了，家里现在什么吃的都没有了。 还有司瑾，要住在家里，即使家里已经准备好了房间，也还有好多东西要买。 司瑾推着小推车，看顾阮一样一样往小车里放东西，暗暗地记住，顾阮喜欢黄桃味的酸奶，三鲜馅的水饺，蓝莓味的冰淇淋…… 还有蓝色的漱口杯，蓝色的毛巾，还有牛奶……嗯？ 顾阮转过头，问他：“牛奶没有巧克力味了，原味的行吗？” 司瑾点点头，还是问出口：“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巧克力味？还有蛋黄，”他看了看毛巾，“还有蓝色。” 顾阮心里稳如老狗，面上表情不变，甚至连语气都是正直的一批：“什么？你也喜欢巧克力味的？我喜欢吃蛋黄怎么了？哦，你说这个毛巾，我随便拿的，你喜欢就好。” 如果面前的司瑾是很多年后的温润狐狸样，她还真不敢做这么明显，只是现在这个小孩子，聪明是聪明，但单纯的要死，她压根儿都不带怕的。 她又挑了些排骨，打算回家给小孩熬点汤补补身体。 等要买的东西买的差不多了，她转头问司瑾：“还有什么吗？” 司瑾打算摇的头僵了一下，返回去迅速拿了两条…内裤，结账的时候，脸还是红红的。 等下还要回去一下，衣服什么也带一些过来。 付钱的时候，司瑾非要抢着付，顾阮也没有强求，她知道司瑾有钱。 即使司擎已经断了他的生活费，但司瑾自己会写程序，然后卖出去，一个成品软件能卖到不少钱。 她知道，这个年纪的小孩对这些看的很重，如果她非要抢着来，恐怕他心里会不舒服。 等他们把一大包东西折腾到家，顾阮的眼睛都已经困得睁不开了，也不跟司瑾客套了，指了指主卧旁边的房间：“我先去睡了，你住这个房间，东西随便用，饿了就订个外卖。哦对了，帮忙把东西收进冰箱。” 司瑾乖乖地点头。 顾阮看着她的大床，很想就这么一头扎下去只是一个洁癖的原则还是支撑着她游魂般的洗了个澡，才爬上自己的床。 第5章 学神 司瑾从购物袋里拿出新买的拖鞋换上，把自己的鞋子在鞋柜里摆好。 他看着柜子里女孩子小巧的帆布鞋，凉鞋旁边摆着的属于他的大大的运动鞋，突然觉得有些莫名的萌点，嘴角不可抑制地翘了翘，又谨慎地压下去。 他把顾阮买的东西一样样仔细收进冰箱里，分门别类的放好，才打开了顾阮刚刚说的房间的门。 门里面是一个完全符合他心意的房间。 壁纸是天蓝色，顶灯不会很强烈，窗帘看上去很厚重，是那种一拉上去整个房间都会变黑的那种。 衣柜不大，但是旁边有一个占了半面墙的书柜，里面放的都是跟计算机还有科学，数学之类的书。 角落里的床也不是很大，但是铺得很厚，看上去就很柔软。 书柜旁边安置了一张很大的写字桌，上面有两台电脑，只看看键盘和鼠标他就知道配置很高，桌角上还有他最喜欢的篮球运动员威斯布鲁克的Q版手办。 就连他住了十几年的司家都没有过这些。 他想伸手去摸一摸，终究还是收回了手指，这不该是属于他的。 这里应该是顾阮给她弟弟或者…是哪个关系亲密的朋友准备的吧？ 总不可能是属于他这个刚刚认识的同学。 他只是租住在这里，只是为了给她一些生活费报答她的帮助，还是不要乱碰的好。 司瑾轻轻关上了门，回到客厅的沙发上盘腿坐下，打开了手机。 他的手机常年沉寂，也只有一条来自于司擎的短信： 【你要走了就别回来了，司氏你也别想要了。】 他本想直接删除，想了想还是回了一条： 【好。】 顾阮这一觉睡得极好，等她醒了摸出手机一看都已经夜里十一点多了，她肚子有些饿，干脆爬起来去厨房打算弄点吃的。 想起隔壁可能正熟睡着的司瑾，她眼角眉梢里都带着柔软。 打开门，却直接看到一个蜷缩在沙发上的修长身影，心都凉了大半。 她摁亮了顶灯，强烈的灯光让司瑾立刻就醒了过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为什么不回房间睡？不喜欢卧室？” 司瑾揉了揉眼睛，表情有些懵，声音透着股不明显地委屈：“不是，我怕给你弄乱了。” 顾阮简直脑仁疼，她还以为他不喜欢，感情是又想多了。 顾阮叹了口气，强行解释：“这个房间是我爸爸弄得，他直男审美，我不喜欢才又换了隔壁房间。” 对不起，顾爸爸，为了女儿的幸福只能由你背锅了。 “所以，你随便住，反正我也不喜欢。” 也不管司瑾信没信，反正她是不信的。 只是她不能再多说了，再说就要穿帮了，赶紧转移话题：“我好饿啊！煮面吃，你要不要？” 司瑾点头，他晚上也没有吃东西。 他站起身跟去厨房，把顾阮扒拉到一边：“我来吧。” 顾阮也没强求，她活了两辈子，最差的莫过于厨艺。 她也不喜欢下厨，偶尔煮个泡面可能还会煮出怪味的那种。 司瑾动作很快，她喝杯水的功夫他都已经弄好了。 他煎了两个完美的荷包蛋，配上简单过了热水的小番茄和青菜，卖相好得不像话。 见顾阮只是看着不动手，他给她递了筷子和汤勺：“快吃吧，小心烫。” 他对自己的厨艺还是很满意的，从小到大，他都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他爸妈刚离婚那会，司擎完全不管他，那时候他小小的一只，踩在板凳上给自己煮面，刚开始还会烫到，后来长大了却练就一手漂亮的厨艺。 顾阮看着司瑾咬了一口鸡蛋“啊”了一声，才想起来自己打算干啥，拍照啊，发朋友圈啊。 半夜放毒，最为致命。 这是她重生之后才有的爱好之一，拍各种好看的照片，然后发出去，自己没事的时候翻着看看也挺有意义的。 司瑾是没有这习惯的，食物对他来说不过是维持生命的必需品，只要能入口就行。 至于厨艺，也不过是当初学来讨好那个人的罢了。 他疑惑地看着她，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拍张照，你吃你的。” 司瑾也不动筷子了，等她调好滤镜，把自己的碗推过来，顾阮干脆把两个碗一起拍进去。 结果效果还挺好的。 她发了朋友圈，设置了家族亲友那一栏不可见。 她微信里好友还挺多的，现在班级里的部分同学，以前学校的高中同学，一起练舞的同学，还有各种她压根不熟，离着很远的亲朋。 她翻了一圈，发现少了一个人——司瑾。 她挑了一口面条放进嘴里，把手机二维码递过去：“朋友，扫码了解一下。” 司瑾呛了一下，喝了口水才缓下来，他一直想要她联系方式来着，他在班级群里她的头像上看过无数次，终究没有唐突。 现在她自己提出来，他赶快踢踏着拖鞋去茶几拿过自己的手机。 点开扫了扫，郑重地点了添加。 仔细地备注——顾阮，想了想又换掉——阮阮。 看着这个名字，嘴角欢喜的扬起来，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然后又落下去，不过是加个好友，顾阮的好友列表那么长，有什么好值得开心嘛。 白天睡得太长的后果就是后半夜根本睡不着，顾阮拿着手机趴在床上看某站视频。 简直是快乐源泉。 刷了一会儿后收到谭轻轻的消息，她点开看： 【你桌子对面坐的是不是我们学神？】 【…学神？】 【司瑾啊，他学习那么好又高冷，你不感觉他就跟神差不多吗？……别转移话题，快说是不是？】 司瑾很高冷吗？ 不，轻轻，这都是假象，这家伙又萌又可爱，乖巧懂事惹人疼来着。 当然，顾阮是不可能这么说的，就让他们这么认为吧，挺好的，高岭之花才能永开不败，哈哈哈。 她更好奇的是： 【你怎么看出来的？】 谭轻轻：【请叫我福尔摩斯·轻，谢谢。】 【福尔摩斯·轻请回答。】 【你把图片点开，放大，重点在勺子那块，你仔细看能看到轮廓。一般人肯定是看不出来的，但我谭轻轻追星十年，而且我坐学神后面，每天跪舔盛世美颜，我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顾阮：【……】 现在这年头网友都这么强的吗？ 她点开看了半天，啥都没看出来。 谭轻轻又噼里啪啦打了一句话：【我没别的意思啊，祝你和学神早成正果，哈哈哈。】 顾阮没法反驳，这确实也是她的愿望来着： 【谢谢。】 顾阮这两天有些头秃，因为月考要来了。 跳舞像她的灵魂一样附在了骨子里，但很明显，学习不是。 即使她原来是个超级无敌大学霸，但毕竟时隔了这么多年，那些细胞动能抛物线，诗词单词方程式早就随着时光被遗忘了。 而她能进司瑾所在的一班，最大的原因便是她在原来的学校常年霸居榜首的成绩。 可是她上课听老师讲课，大部分都已经听不太懂，落下的东西太多，晚上回家自己再找网课看进度也是慢之又慢。 以至于她恨不得每时每刻都捧着书读，起码也得在舞蹈协会开始集训前稳住她的这个成绩。 等她在饭桌上第一百零一次叹气的时候，司瑾终于忍不住教育她：“阮阮，你好好吃饭。” 顾阮看着他最近因为吃得好睡得好显得越发好看的脸，实在生不出反抗的心思，恹恹地点了点头，放下了手中的单词本。 看到她神态萎靡的样子，司瑾都有些看不过去：“怎么了，有哪些不会吗？” 顾阮挑了块花菜，司瑾做饭的手艺非常好，而且他不怕麻烦，一日三餐都会认真做，害得顾阮每天都要多跑三圈才能勉强保证体重。 可现在她嚼到嘴里竟有些索然无味，她又叹了口气：“都不会。” 司瑾：“……” 他同桌不是学霸来的吗？ 司瑾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也不敢问。 他看了看同桌的脸色，小心开口：“要我帮你吗？” 顾阮反应过来，她家司瑾是学霸，学神级别的来着。 但她也不至于要他一对一辅导的那种，虽然她现在不是学霸，但毕竟学习方法还在那里的：“你把你的笔记借我看看。” 司瑾摇摇头。 顾阮冷漠脸，说好要帮我的呢？ “我不记笔记的，浪费时间。”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有些不好意思“我一般都记在这里。” 顾阮：算了算了，不敢惹不敢惹。 最终顾阮还是让司瑾给她补课，像她这种情况，直接囫囵吞枣才是上上之道。 晚上，他们坐在客厅里，司瑾先整理了一个框架，接着跟她梳理一个又一个知识点。 等讲的差不多，她自己做题，司瑾就在旁边地敲代码，动作刻意放轻，怕吵到顾阮的思绪。 顾阮做完最后一道大题，司瑾已经抱着电脑靠在沙发上睡着了，他的睫毛很长，在眼睑下面投下一片阴影。 鼻梁很高，嘴唇形状很好看，下颌线棱角分明。 怎么看都是她喜欢的样子。 这个司瑾同她认识的那个人不太一样，但相同地，他们一样的温和善良，内心柔软。 她还记得前世，即使司擎害得他那样，他拿回了司氏，却仍旧给憎恨他那么深的司擎办了一个盛大的葬礼，送他体体面面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从葬礼上回来的那天晚上，他红着眼眶，抱着她说：“阮阮，即使他那么对我，可今天我还是很难受。” 顾阮轻轻走到他身边，俯下身，避开了他的嘴唇，偷偷轻吻了下他的额头。 看他醒了过来的时候赶紧远离，然后拍了拍他的胳膊：“去房间里睡。” 司瑾迷迷糊糊地站起来抱着电脑往房间走，还摸了摸自己额头，刚刚这里，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 软软的，温热的。 学神护体果真是有用的，这次月考顾阮果真如有神助，直接挤下了被称为万年老二的穆星寒，全年级第二名。 整个高二年级都在疯了，他们一开始都以为顾阮进一班肯定是因为家里托了关系，没想到却的的确确是个大学霸。 在高中这个年纪，学习好可远比各种才艺要招人待见的多。 司瑾最近大概又在忙着写什么程序，加上给顾阮补习，有些缺觉。 老师在上面分析考试的情况，他在下面有些困，坐姿不如平时周正，大眼睛也有点要合上的趋势。 在顾阮看来，司瑾特别可爱，他总有些莫名奇怪的小坚持，例如上课的时候不出去，不睡觉…… 看书的时候书页不可以折叠，不可以乱画…… 东西用完一定要放回原处，他坚持认为用完就放好会比乱七八糟再来收拾要省事的多…… 此刻看他困得大眼眯眯又撑着不睡的样子，顾阮只觉得又萌又可爱。 拧开自己的水杯递过去：“喝点水，清醒一下。” 司瑾摇摇头，没有接。 顾阮叹了口气，从包里又翻出一个同款杯子，蓝色的，塞给他：“给你这个，我都忘了。” “天气这么热，不喝水就容易犯困。” 司瑾看着手里的杯子，眼神有些复杂他没有带水的习惯，是因为小时候经常被人欺负，班上有些人会在他的水杯里放粉笔灰或者是墨水，他中招过一次，全班人都围着他哈哈大笑，没有一个人告诉他，看着他一嘴墨水，茫然又无措的样子开心坏了。 他当时的同桌是个扎着苹果头的小姑娘，一开始还会对着他笑，给了他好多巧克力和糖果，后来听说了他把自己的妈妈推下楼梯，害得爸妈离婚之后，小姑娘就不再理他了，把书包里带的糖果都分给了别人。 他后来才知道，那天给他杯子里放墨水的主意是他同桌出的，她把自己叫出去，好让别人在他杯子里放东西，他还特别开心地以为她要跟自己和好，自己又要有朋友了，结果，变成了一场羞辱。 他问过她，为什么。 她说，你是个害人精，我不想跟你坐一桌，我欺负了你，你去跟老师说分开坐好不好？ 从那之后，他再也没有带过水杯，也再没和别人坐过同桌。 但是现在这个，离他特别近，他用余光就能看清的，笑颜如花的女孩，从见到她的第一面起，他就接受了她的善意，并且十分坚信。 他相信顾阮。 他浅浅地笑了笑：“知道了，我会多喝水的，谢谢你的杯子。” 他拧开杯盖，喝了一口水。 旋即弯了眉眼—— 很甜。 第6章 情书 因为中国成立周年庆，所以学校准备了国庆晚会，顾阮作为国家舞蹈协会的原因才转过来的学生自然被抽去做了压轴。 除了自己的项目，顾阮还得给几个高一的学妹们做领舞，所以一到大课间就会被老师叫去舞蹈房。 司瑾停下手中的笔，草稿纸上已经被他无意识地留下了十几个顾阮的名字。 他转头望向窗外，下节体育课的班级已经在篮球场上厮杀起来了，活力飞扬的样子，真令人羡慕。 “在看什么啊？”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顾阮。 司瑾摇了摇头，“没什么，你怎么回来了？” 顾阮心里微微叹了口气，在自己位置上坐下来，按了按小腹，有些不太舒服。 她把水杯递给司瑾，脸色有些微白：“有些不舒服，能不能帮我接杯热水？” 司瑾有些担忧地看着她，把杯子接过来，“没事吧？要去医院吗？” 顾阮笑了笑：“没事，喝点热水就好了。” 顾阮趴在桌子上，正好看到了司瑾放在桌子上的草稿纸，纸上她的名字清晰可见，她因为例假而糟糕的心情在迅速变好。 班里的饮水机这两天坏了还没来得及修，司瑾去了楼下公共的水房。 他细心地把杯子烫了一下才又接的水，完了拧好杯盖，还用纸巾擦干净了杯子外面沾的水。 他惦记着顾阮不舒服，步伐走的很快，却在水房门口被人拦住。 一个红着脸的男孩子被人推过来，后面的人不停起哄：“说啊，快说。” 男孩子还是认得司瑾的，高二年级的学神，高冷到女孩子都不敢去表白的大佬。 但只有他，看上去跟顾阮学姐的关系很好。 男孩子先上前跟司瑾问了声好：“司瑾学长你好，我是高一十班的林浔。我想请你帮忙转交一下这封信，是给顾阮学姐的。” 林浔鞠了个躬，双手递上前，“学长，拜托了。” 司瑾空着的那只手在身旁紧紧握着，始终没有抬起来，往后微微退了一步：“你自己交给她吧。” 林浔急了，他以为这种小事，像司瑾这种只知道学习的尖子生不过就当件小事，却没想到司瑾当真不给面子。 司瑾已经转身打算离开，林浔却依依不饶，“司瑾学长，你就帮帮我吧，教导主任不允许我们上楼。” 说完把信往司瑾手里一塞，飞快往后退了几步：“拜托了，学长。” 短短几节楼梯，司瑾却走的格外艰难，他是着实不愿意把这个东西交到顾阮手里的。 修长手指用了力，信纸的边角便被攥的起了褶皱。 他忍了又忍，还是想把它丢掉，只是刚刚林浔塞给他信的时候好多人都看见了，怕是瞒不住的，若是阮阮知道了怪他擅作主张，是要闹矛盾的。 他心里纠结地发慌，最终还是带着信回了班级，与水杯一同递给了顾阮。 “怎么才回来？”顾阮看了看手表，大课间三十分钟，现在都快上课了，眼神落在杯子上面的粉红色信封，眼神冷了冷，“这是什么？” 司瑾贴着墙，没有说话。 顾阮翻开来，只看了开头：顾阮学姐你好，我喜欢你…… 翻到最后落款：高一十班林浔。 她把信纸压在抽屉里，看着不发一言地司瑾，语气有些冷：“你希望我答应他吗？” 司瑾心里的小人疯狂摇头，他当然不想，只是，他并不能就这么说出来。 他低下头，声音有些喑哑：“你要是喜欢他，我不会告诉老师的。” 顾阮都快被气笑了，他都在草稿纸上写她名字了，平时自己多夸一句哪个男生长的好看他都要闷上半天，现在却帮着别人给她递情书，她真的搞不太懂他在想什么。 还不会告诉老师，真的神TM告诉老师。 她转过头不理他，司瑾心里皱巴巴地，他知道自己做错了，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顾阮等着他来找自己解释，结果他愣着手脚半天没动作，越发生气了。 后桌的谭轻轻用手肘碰了碰穆星寒，往前面努努嘴，小小声：“他们吵架了？要不要劝劝？” 穆星寒用笔敲了敲她的头：“人家的事，你少管。” 谭轻轻哦了一声，写了两个字，又凑过去：“学神这事儿做的不地道啊，看把我们阮阮气的。” 穆星寒眼神扫了一眼前面气氛诡异的两个人，他早就看出来，司瑾看似高冷疏离，实则单纯得要死，顾阮摆明了喜欢他，他对顾阮怕也是心思重得很，结果却做出帮人给顾阮递情书这样的蠢事。 他要是顾阮怕是要气死了。 下课之后，顾阮起身离开了教室，司瑾还是怕她真的答应林浔，赶紧远远的跟过去。 顾阮去了高一十班，把林浔叫了出来，林浔看到了自己的女神，一张帅帅的脸害羞的发红。 顾阮捏着信纸：“你要我在这里说，还是换个地方。” 林浔脸更红了，女神跟他说话了，有些冷淡，不过他女神真的好漂亮。 他有些磕巴：“顾…顾阮学姐，你跟我来。” 顾阮跟他去了学校后面的小花园，开门见山：“我不喜欢你，情书还给你。” 林浔有些失落，不过在意料之中，他还是想争取一下：“学姐，我真的很喜欢你，你再考虑一下好不好？” 躲在灌木丛后面的司瑾松了口气，幸好，阮阮没答应他。 顾阮想了一下，为了杜绝这种情况的再次发生，她拒绝地很彻底：“不用了，我有男朋友了。” 林浔：……？ 女神竟然有男朋友了？ 想起今天司瑾学长的态度，心里凉了半截，小心问出口：“不会，是司瑾学长吧？” 顾阮愣了愣，很诧异他会这么说，不过她不打算跟他说那么清楚，而且对于司瑾刚刚的态度她也有些不满，泥人尚有三分火气，他都能帮人家递情书，自己要上赶着说什么男朋友的话也是太不要脸。 她吸了口气：“不是，他离这里很远。” 都隔了一辈子了，能不远吗。 林浔了然，异地啊，应该是原来学校的吧，他还是放松了下来，还道了歉：“对不起啊，学姐，我不知道你有男朋友了，给你添麻烦了。” 然后转身离开，却在那里碰到了一个不该出现的人。 “司瑾学长，你怎么在这里啊？” 顾阮心里咯噔一下，回过身，果然灌木丛旁边站着一个人。 司瑾的脸色看上去很难看，嘴唇都没什么血色，他现在心里翻滚着的，全是她刚刚说的话，我有男朋友了，不是，他离这里很远…… 顾阮快步走过去，她没想过司瑾会听到这番话，她跟林浔说了一句：“你先走吧。” 林浔乖乖点头，大人之间的时候真混乱，他还是不瞎掺和的好。 司瑾心里发苦，“对不起，我擅自跟上来了，这段时间我也打扰你了，今晚上我就搬出去……” 他还以为，还以为…… 以为顾阮是喜欢他才对他这么好，原来，是他多想了。 他苦笑了声，也是，他也不配让她喜欢。 “别说了，我那是骗他的，我没有什么男朋友。” 顾阮想解释，发现司瑾根本听不进去。 果然解释是最没有用的，顾阮叹了口气，踮起脚尖轻轻碰了一下他的唇，一触即分的吻。 感受到他忽然僵直的身体，她往后退了退，笑容明艳：“感觉到了吗？我对你觊觎很久了，别再误会了。” 等到司瑾在最后一节数学课上第八次悄咪咪地偷眼望她的时候，她才终于不得不承认，她撩过头了。 放学以后，他们一起去超市，买菜的时候顾阮推着购物车，漫不经心地玩着手机，司瑾在挑晚上吃的菜。 “阮阮，想吃芸豆还是毛豆？”司瑾拿着购物袋，问她。 “芸豆吧，毛豆好麻烦。” “好。然后再做个鸡翅，汤的话，冬瓜排骨可以吗？” “可以呀，你决定就好。” 旁边有对老夫妻，头发花白，但是精神很好，老爷爷在仔细对比着两个小南瓜，和一旁挑冬瓜的司瑾莫名相似。 老奶奶站在顾阮旁边，满是皱纹的脸上笑容明朗：“妮儿，那个是你男朋友吧？” 顾阮收回手机，问了声好：“奶奶是怎么看出来的？” 老奶奶笑了笑：“那小伙子，这一会功夫已经看你好几眼了，跟我家老头子一模一样。” 付钱的时候，司瑾又放了两包东西在购物车里，顾阮扫了一眼，没在意。 晚上，司瑾在厨房做饭，一张过分漂亮的脸在袅绰的烟雾中显得柔和了许多，修长高瘦的身上系着他来了之后刚买的蓝色格子的围裙，同款的粉色围裙挂在了冰箱旁边，让整个公寓里烟火气满满。 顾阮盘腿窝在沙发上，抱着酸奶看综艺，笑得前仰后合。 司瑾听着她的笑声，嘴角翘得很高，眼底一片柔软。 司瑾看了看汤，冲外面喊：“阮阮，饭好了，去洗手准备吃了。” 然后是顾阮踢踏着拖鞋去洗手间的声音。 门铃这时候响起来，司瑾关了火，扯了张纸巾擦干净手去开门。 “阮阮，看爸爸给你带了……”门口，顾爸爸把提着的大闸蟹举到面前，一脸要给女儿惊喜的样子，看清了面前的人以后，脸色迅速转黑。 顾爸爸往后退了一步，看了眼门牌，没错啊，然后转回来，顾爸爸很生气：“你是谁？” 司瑾从他的第一句话判断出来他的身份——顾阮的爸爸。 第7章 目测 司瑾：你退半步的动作认真的吗？ 司瑾愣了半晌，恭恭敬敬地给顾爸爸鞠了个躬：“叔叔好。” 顾爸爸心里那个生气啊，自家小闺女才初中啊，就跟这个小崽子同居了，他看了一眼司瑾那张如描似画的脸，越发觉得自家阮阮被这个坏小子拐带了。 “司小瑾，不是说吃饭了吗？你站门口干嘛？”顾阮用纸擦着手，一脸疑惑。 司瑾侧了侧身，露出了门口黑着脸的顾爸爸。 顾阮：……。 这是什么，男朋友与老丈人的大型见面现场吗？ 司瑾心思敏感，顾爸爸摆明了不喜欢他，他不想让顾阮因为他有半点不开心。 顾爸爸的脸色着实不算好，顾阮赶紧把人领进来，司瑾很自觉地去倒茶了，等他把茶递过来的时候，顾爸爸瞥了他一眼，没有接。 司瑾的眸光暗淡了些，顾阮赶紧把杯子端过来放在桌上，把那盒大闸蟹拎过来，递给他：“你去把螃蟹弄一下好不好？” 司瑾接过来：“可是这里……” 顾阮叹气，傻孩子哦，你留在这里得被她顾爸爸气死。 “你去嘛，我想吃。”顾阮的口吻里难得带了些撒娇的意味。 司瑾进了厨房，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看着自家闺女拼命维护坏小子的样子，更生气了，阮阮都没这么跟他撒过娇！ 气得他端起水杯喝了一大口。 顾阮坐到沙发上，语气有些凉：“你不是不喝吗？” 顾爸爸：“……” 被女儿怼了，顾爸爸觉得自己得拿出做家长的态度：“你说你跟那死小子什么关系？你说你要过来集训我让你来，买房子也让你买了，结果你看看你干的这个事。” 被某个字眼刺中神经的顾阮心情有些不太好，脸色也称不上有多好看：“爸爸，他是我男朋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会成为我的丈夫你的女婿，我不喜欢你这么说他。” 顾爸爸：“！！！” “你这是被家长抓住早恋的态度吗？我没打断那小子的腿都已经看在你的面子上了……我跟你说，blabla……” 父女两就早恋这个问题争论了许久，大多都是顾爸爸在说，只有在他说的有些过分了的时候顾阮会出声反驳一句，说着说着，顾爸爸也觉得有些没趣，渐渐住了嘴。 自家女儿这明显是摆明了态度要跟那坏小子在一起，咱不能逼着她，孩子都是有逆反心理的，若是适得其反就不好了。 司瑾从听到顾阮说他是她男朋友的时候就一直很开心，至于顾爸爸说什么他很不在意，反正很明显，顾爸爸干不过顾阮。 “叔叔，阮阮，螃蟹好了，吃饭吧。” “走吧爸，吃饭去。”顾阮站起身，招呼他。 顾爸爸还吹胡子瞪眼地坐那：“我不吃。” 十五分钟后。 顾爸爸：艾玛，真香。 不说别的，光冬瓜排骨他就喝了三碗。 顾阮吃饭慢，而且喜欢最后喝汤，如果不是司瑾怕顾阮喝不到，眼疾手快地把最后一碗盛到她碗里，他觉得顾爸爸还能再喝一碗。 吃饱喝足的顾爸爸看司瑾觉得顺眼了许多，不说别的，这厨艺还是不错的，以后阮阮跟了他起码口福还是有的。 吃过饭三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司瑾很自然地给顾阮剥了个橙子，顾阮顺手拿过纸巾给司瑾擦了擦手指上粘上的汁水。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和谐的不像话，顾爸爸觉得自己就像一个三百六十瓦循环闪烁的大灯泡。 他刻意的咳了一声，顾阮好像这才注意到他，说：“我们该休息了，明天还要上课，爸你晚上住哪？酒店订好了吗？” 被下了逐客令的顾爸爸：“……。” “顾阮，这个房子我买的，你让我出去你觉得合适吗？要出去也是他出去。”顾爸爸指着司瑾，再次火上头。 顾爸爸你知道吗？你现在完全不像个分分钟几百万上下的总裁，好像一个争风吃醋的妒夫。 当然司瑾是不可能出去的，在顾阮心里，司瑾是跟顾爸爸同样重要的存在。 所以她并不希望，顾爸爸是真的不能接受司瑾，这样她会觉得很难过。 不过还好，顾爸爸嘴硬心软，倒是不可能真的把司瑾赶出去。 司瑾主动把自己的房间让出来，自己睡沙发。 晚上顾爸爸洗完澡，司瑾陪着他去他房间里给他拿吹风机，顾爸爸坐在床沿上，看了看屋子里的装修，啧了一声：“臭小子，我们阮阮对你可真上心，你看这房间装的，你要是敢对不起她，你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司瑾想起之前顾阮说的：“可是这房间不是您装给阮阮的吗？” 顾爸爸瞥了他一眼：“阮阮这么跟你说的？”见他点头，自家女儿怕是真的很喜欢这小子，也不知道这么愣头愣脑的有什么好喜欢的，不过他也不可能拆自家女儿的台，嗯了一声，“是我弄的，怎么，你有意见？” 司瑾：……不敢有不敢有。 半夜，顾阮打开房门，沙发太小了，她怕司瑾半夜被子掉了着凉，起来看看。 窗外月光正亮，洒在他身上，倒显得他真的像个不食烟火的神仙。 只是神仙185的个子窝在小小的沙发上，两条长腿憋屈地蜷缩起来，被子都盖不住，可怜巴巴的。 可能是因为太不舒服，司瑾睡得很不安稳，睡梦中眉头都皱着。 顾阮心疼了，轻轻喊他：“宝宝，醒醒，去我房里睡好不好？” —— 第二天，顾阮他们有早自修，司瑾很早就起来做了早饭，两个人离开家的时候顾爸爸还没有醒。 顾阮给顾爸爸留了纸条贴在冰箱上：司瑾给你做了早饭，在保温桶里，我们去上课了。 顾爸爸其实对司瑾还是很满意的，他看的出来，这孩子心思正，而且重要的是对阮阮好。 如果以后顾阮坚持的话，他也不会有什么反对的话。 顾爸爸最近在忙B市分公司上市的事情，所以也没有在这里逗留太久，唉，人老了，容易招人烦。 课间的时候，顾阮被老师叫去了办公室，回来的时候面色看起来不太好。 司瑾放下笔，问她：“怎么了？” 顾阮喝了口水平复了下心情，才开口：“我国庆表演的服装被人剪坏了。” 司瑾刚要开口，谭轻轻从后面戳了戳顾阮：“阮阮，你说什么？” 顾阮又跟她重复了一遍，谭轻轻跟个小炮仗似的：“这谁啊，也太混蛋了吧。” 谭轻轻想了想，小声地对顾阮说：“阮阮，我感觉是楼下那几个，就是凌然她们。” 穆星寒提着她的后衣领子把人拽回来做好：“没证据的事情别在这搬弄是非。” 谭轻轻更生气了：“穆星寒，怎么了，那凌然是你前女友啊你这么护着她？” 穆星寒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她，没两下谭轻轻就瘪着嘴坐回去生闷气了。 凌然是什么人顾阮其实不是很清楚，她也不在意，重生一回回来，她对这些小打小闹包容度还是挺高的。 只是当务之急是她的衣服，那件衣服是她特意找人定制的，价格不说，只是设计肯定是最合适她的舞的。 现在只剩不到一个星期，依学校的意思是到时候随便找一件穿，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这才是让顾阮最生气的。 对于一个跳舞的人来说，舞蹈本身是灵魂，那么一件合适的衣服就等于是一个美好的皮囊。 而大多数人都只能看得见皮囊。 司瑾看着顾阮思虑重重的样子，揉了揉她的头发，温柔地说：“不着急，我会帮你解决的。” 顾阮以为他只是安慰自己，勉强笑了笑，没说话，开始思考解决办法。 结果晚上吃过饭之后，司瑾问她要了原来衣服的图片就进了自己的房间。 一直都没有出来，顾阮给他冲了牛奶端进去的时候，司瑾正伏在桌上写写画画，顾阮看了一眼，纸上的图案已经初具轮廓——她的衣服。 他的目光还时有时无地掠过她。 只看到稿子还没觉得什么，等到三天后，司瑾把成品交给她的时候她才觉得他当真是个宝。 上辈子她完全不知道他还有这个天赋技能。 要知道她这个衣服可不像日常的裙子，只看图片就知道大概剪裁，照着做就行了。 她的衣服繁冗复杂，光是裙子的下摆就有好几道过程。 而且司瑾的这件衣服明显不管是从做工还是材质都比她那件还要上乘。 司瑾的眼下带着些青黑，明显是这三天都没有睡好，她鼻尖微酸，她家司小瑾是什么神仙少年。 让人怎么能不喜欢嘛。 她蹭过去，看着司瑾好看的嘴唇，想亲。 还是放弃了，拽了拽他的袖子：“辛苦了啊。” 司瑾帮她把因为刚刚太兴奋的而有些乱的刘海整理了一下：“你开心了就好，去试试吧，看看合不合适，不合适再改一下。” “嗯！”司瑾看着顾阮蹦哒着去房间的小身影，目光很温柔。 顾阮换上裙子，看着镜子里穿着一袭纯白色的古装裙的女孩。 司瑾在衣服的细节部分做了修整，把原先稍稍有些宽大的腰封缩窄，勾勒出了纤细美好的腰线却又不会影响到她的动作，袖子加宽了倒更多了几分仙气。 而且胸围也出奇地合适。 顾阮打开房门，在司瑾面前转了个圈，“漂亮吗？” 司瑾点头：“很美。” “对了，这个地方怎么会这么合适，我记得我没有给过你我的尺码啊。”顾阮疑惑。 她一本正经地正好奇着呢，没发现司瑾耳朵都红了，“我对数字很敏感，靠……”他的目光似有若无地向某个地方瞟了一眼，又迅速缩回去，从耳朵到锁骨都红完了。 “……目测就很准。” 顾阮：！！！ 第8章 受伤 今年的国庆晚会很受重视，一台不过是高中的晚会却来了不少各个领域里的领尖者莅临。 司瑾作为高二年级常年第一，被校领导叫去和几个高三的尖子生一起接待来宾。 一些高一小朋友们的小打小闹的节目被临时取消，所以压轴节目就变成了顾阮的舞蹈。 学校的文艺部长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出问题，结果临到开场还是出了纰漏。 顾阮的衣服是在家里提前换好了的，这次的舞鞋是特制的，不方便带就锁在了更衣室里。 “啊！” 谭轻轻认为自己作为顾阮在班里最熟悉的女生，自告奋勇地来做她的后勤。 顾阮进去换鞋，她便在外面等着，然后就听到顾阮惊叫的声音。 她慌忙跑进去，就看到顾阮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地上有着点点血迹。 几个沾了血的图钉散落一旁。 顾阮一只脚上已经穿好了鞋，另一只脚悬空，白色的袜子上染红了一大片。 谭轻轻的脾气一点就炸，看到这场景那还了得，“这谁弄得，给我站出来！” 顾阮扶了扶额头，她抬起自己的脚望了一下，虽然流了血，但是她感受到不对就立马脱了下来，其实伤的不算很严重。 只是这件事，就比剪衣服性质严重的多了。 顾阮眼神冰寒，她并不打算忍下来，但是谭轻轻这般维护她，她很感动，不过她怕谭轻轻会被做坏事的人报复。 她叫了她一声：“轻轻，别说了，我没事的。” 只是谭轻轻那几嗓子喊的整个后台的人都知道了，压轴节目的表演者的舞鞋里被放了图钉，大家人人自危，都在慌忙地检查自己的衣服和物品。 后台乱成一团，文艺部的人都过来查看情况，这么大的调度，前面的人自然会发现。 司瑾看到本来在陪着各个协会负责人员聊天的文艺部老师接了个电话，脸色都变了，心里就觉得不好。 老师走了之后，他礼貌地同旁边的领导说他要去一下洗手间，便离开了会客室。 等他跑到后台，喘着粗气闯进去，看清里面的场景的时候，一向温淡的内心却难以抑制地升起一股戾气。 他的女孩坐在角落里，脚上受了伤，旁边的老师还一个劲的问她还能不能跳舞。 在他看来，顾阮抿着唇，眼眸半垂，显然就是一副委屈狠了的样子。 他大步走过去，声音里带着些尖锐：“刘老师，她受伤了。我能不能先带我的…同桌去医务室？” 顾阮本来在观察在场各人的反应，刘老师说的什么她压根没在意，也没觉得有多疼。 只是司瑾一出现，而且他那种冷清的样子跟她记忆里的那个男人重合起来，她便觉得委屈了，吸了吸鼻子：“司瑾。” 司瑾半跪在地上，轻轻捧起她的脚，仔细地查看她的伤势，漂亮的眉头皱的很紧。 顾阮觉得有些尴尬，下意识往回缩了缩，司瑾修长的手指抓着她的脚踝，微微用了力，她动弹不得，任由他轻轻擦着她伤口旁边的血迹。 柜子旁一个化着舞台装的女孩子紧紧攥着拳头，眼底一片阴郁。 她喜欢了司瑾五年，没想到这么一个新来的，就让司瑾这么在意，钉子为什么不扎残她，还在这吆五喝六，让她那么高傲的司瑾跪着给她擦脚。 女孩身边站着一个另外女孩子，长的很漂亮，是那种特别张扬明艳的美。 她抱着手臂看这边的闹剧，冷嗤了一声：“真是够矫情的。” 她扬声：“司瑾，不过一点小伤，至于吗？这女的这么作看着真没意思的。” 司瑾没理她，手臂穿过顾阮的腿弯，另一手环过女孩单薄的脊背，把人抱起来。 这才看过去一眼：“凌然同学，慎言。” 凌然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低咒了一句，目光紧随着司瑾他们走的方向。 女孩压下眼底的阴鸷，抬起眼，一副打抱不平的样子：“阿然，司瑾他的态度也太过分了。” 凌然冷笑了声，下巴微抬，扫了一眼角落里吓得瑟瑟发抖，脸色苍白的凌语，神情倨傲：“凌菲，别他妈把我当枪使，我可不是凌语那个傻逼。” 然后大步离开。 文艺部刘老师吃了好大一个瓜，然后才想起这是件多么恶劣的事情，又想起司瑾他们离开的方向。 连声喊着跟上去：“司瑾同学，你们别走礼堂啊，走后门啊，哎司瑾同学！” 顾阮已经好久没感受到这样炙热的温度了，她索性什么都不想了，手臂勾住司瑾的脖子，爱娇地用脸颊蹭了蹭，小小声：“司瑾你都不知道，刚刚那个老师好烦的，一直在说话。” “嗯，他很烦。” “那女孩子长得好漂亮啊，不过她好凶。” “你漂亮，是的，很凶。” 司瑾抱着她，走的是穿过礼堂那条路，走的很快但是步伐极稳。 顾阮的脚伤不算重，但他还是很着急，一路上除了回答顾阮的问题，嘴唇都是抿着的，精致的眉眼透着冷意。 医务室的老师帮顾阮处理了伤口，因为不确定图钉是否生锈，所以需要打破伤风针。 顾阮活了两辈子，最怕的事情就是打针哇。 看着医生拿着银晃晃的针头朝她走过来，脸都白了，手脚并用地往司瑾怀里爬。 八爪鱼似的抱住他：“啊，我不打针，不打针，那个图钉它没生锈啊。” 司瑾哄着她：“乖，就打一针，很快的，闭上眼睛。” 说完按住她，把她的裙子掀起来，露出一截皮肤。 医生看着好笑，逗她：“别动啊，动了没打上还得再扎一针。” 顾阮顿时安静如鸡。 等司瑾给她整理好衣服，她泪眼汪汪地坐着不想理他。 这次她太生气了，要两只冰淇淋才能哄好的那种。 心里头暗暗地想，这次不管是谁，被她揪出来绝对不会放过他，打针太疼了。 司瑾问医务室老师借了电脑，坐在那里噼里啪啦地按着，屏幕上出现了一大堆代码，司瑾点了回车键，加载出了一段视频。 司瑾看着视频里的人，眼瞳愈发幽深。 顾阮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她，却又实在想不起来。 “司瑾，你认识这个人吗？” 学神的称号可不是一般人白叫的，他说出了一个名字：“凌语。” 视频的内容是储物室里的，就是上次那件被剪坏的衣服存放的地方，视频里瘦瘦小小的凌语避开了所有人，抖着手用剪刀剪碎了那件衣服。 一边剪一边哭，最后还用手机拍了张照片发给了一个人。 这里，司瑾停了一下，把视频里凌语的手机屏幕放大，看清了收信人备注——凌菲。 顾阮前世完全没有接触过这些，此时有些疑惑：“凌菲凌语，她们是姐妹吗？还有凌然？我都快被绕晕了。” 司瑾看着她一脸郁闷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 凌家这些事在B市商圈里基本上算得上人尽皆知了，只是他家阮阮刚来不久，难免不清楚。 即便他对这些家族里面的肮脏事情不屑于口，但顾阮想知道，他就只好尽量简单地给她解释一下：“凌家早年是和司氏一样做化妆品的，只是后来，凌家长子凌耀宗娶了秦氏地产独女秦若兰，才渐渐开始转做房地产，如今也算是B市有名的大产业，而凌然便是凌耀宗和秦若兰的女儿，秦若兰自小是家里娇宠着的大小姐，嫁人之后脾气也并不收敛，凌耀宗忍受不了她的秉性，就趁着秦若兰怀着凌然的时候出轨了他的秘书白景致。”说到这里，司瑾顿了一下，似乎对这种行为讽刺颇深。 顾阮难得听到这种豪门韵事，催着他赶紧往下讲，司瑾抿了抿唇，无奈地笑了笑，接着说下去，“虽然最后白景致被秦若兰逼出了国，但她生的一对双胞胎却被凌家二老留在了凌家，也就是凌菲和凌语。” “可是凌然看起来挺不好惹的，她们在凌家生活的应该也并不好吧？”司瑾刚想开口，顾阮瞄到了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呀，快到我上场了呀，我要赶快回去了。” 司瑾只看着她，并没有动作，顾阮知道他并不赞同她回去。 只是今天这台晚会她已经准备了许久，况且今天国家舞协的会长也会到场，她并不想因为这点脚伤错过这次机会。 她抬起脸，冲司瑾讨好的笑了笑：“我保证，就这一次。” 她扬起手臂：“司瑾，抱抱。” 司瑾沉默地抱着她回了礼堂后台。 把她放在椅子上，拿起她的鞋子，仔细地看过，才半跪下来帮她穿好，一丝不苟地绑好丝带。 顾阮低着头，看着司瑾漂亮的手，突然生了一种亵渎感。 其实她是个隐形的手控，或许是因为爱屋及乌，司瑾的手是她见过最漂亮的，白皙雅致，指节分明，手背上的经络都恰到好处的完美。 她侧身拽过自己的书包，拿出湿巾仔细地擦了一遍他的手，末了轻轻吻了一下：“宝宝，等我一起回家。” 司瑾红了耳廓，心里因为顾阮执意要去台上而不虞的情绪突然就烟消云散了。 其实那天晚上他依稀就听到了顾阮这么叫他，不过因为睡得朦胧他听得并不真切，加之后来顾阮也就再也没有喊过，他也就当作自己幻听。 他心中升起一股难言的滚烫，看着顾阮因为涂了口红而过分娇艳的嘴唇，低头亲了上去。 再开口时清朗的声音里沾了些带了**的沙哑：“好。” 第9章 集训 因为刚刚那一下，顾阮上台的时候脸颊还是微红的，她甚至连原来因为脚伤还有些担心的情绪都散去了。 她只感觉自己都被司瑾那种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包围着，特别有安全感。 主持人的报幕声话音一落，她练习了许多遍的熟悉伴奏响起，她微微提起裙摆，舞步翩然。 她本来排的，是她目前所会的，最难的一种步伐，只是对脚部力量的需求太大，本来，她都打算换掉的。 但是她知道，台下司瑾会在，她完全不会害怕。 顾阮合上了眼睛，尽量忽略了脚上传来的疼痛，完全地合上了每一个节拍。 最后的一个转音，她做了一个高难度的回旋动作，整个人跪伏在舞台中央，宽大的水袖和华丽的裙摆随之铺陈展开，就像一朵盛开至葳蕤的玫瑰。 耀眼而美丽。 音乐和风光一同落下去，顾阮喘着粗气站起来，朝台下鞠了一躬，台下跟刚刚反应过来似的，掌声陡然爆发，是比之前都要热烈的掌声。 她下台的时候尽量把重量压在左腿上，她已经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右脚的伤口裂开了，脚下一片湿凉。 舞协会长克制着自己想要站起来追出去的想法，神情看上去很激动，他本身就是古典舞出身，他可以很轻易地看出这个女孩的功底。 非常好。 听说还是在带着伤的前提下，关键年龄才十八岁，正好符合国际舞蹈大赛的资格。 本来他们客座先生林老去了一趟H市观看了一场省赛，回来之后对顾阮那是赞不绝口，协会里的人都觉得是他过分夸张，让顾阮进集训队的事情也一拖再拖。 没想到是他们一叶障目，险些让明珠蒙了尘。 等他回去一定要同那些老古板们好好说道说道，这次比赛，他这宝就押到这个小姑娘身上了。 “很美。”司瑾接住顾阮摇摇欲坠的身体，把人抱起来，在她耳边呢喃，“不过仅此一次，不准再有下回了。” 顾阮：……。 宝宝啊，你不觉得特别扫兴啊，你不感觉光说前面一句特别撩吗。 顾阮抱着自己的便服进了换衣间，她的节目是最后一个，况且磨蹭了那么长时间，都已经散场了，后台也没人了，司瑾就直接靠在外面的墙上等她。 眼眸低垂，在思考些什么。 “司瑾同学，你怎么在这里？”司瑾抬起头，面前站了一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女生——凌菲。 “等人。”语气很冷淡，同平时在顾阮面前乖萌的样子截然不同。 “是顾阮同学吗？她的伤怎么样了？我看了她跳的舞，真美。”凌菲跟没听出来似的，喋喋不休。 司瑾眼前划过一抹血色，他只要一想起今天顾阮带着伤跳完了那么一场舞他的心便揪着疼。 况且……很大可能就是面前这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女孩子。 司瑾冷笑了声：“如果我说，她以后都不能跳舞了，你是不是很开心？” 凌菲心里心里抖了一下，猜想司瑾会不会知道了些什么，慌忙抬起头看司瑾的神色。 见他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才战战兢兢地开口：“怎…怎么会？顾阮同学怎么可能不能跳舞了，司瑾你吓到我了……” 司瑾冷冷地看着她表演，只觉得虚伪又冷漠。 “宝宝，你在外面吗？”顾阮在里面喊。 司瑾退开几步，应了一声，“在，怎么了？” 凌菲看着他对着她时冷清疏离的神色蓦然温柔，眼底嫉妒的神色几乎压抑不住。 幸好，司瑾也完全没看她。 “我拉链卡住了，你进来帮我弄一下。” 司瑾推开门，顾阮正在挣扎着拉后面的拉链，脸颊憋的通红，头上的发饰摘了，可能还没来得及梳，毛毛躁躁的。 司瑾勾了下唇，他家阮阮真可爱。 司瑾走过去，低头看了一下，拉链旁边的布料卡了进去，他伸手拽了一下，轻轻松松地便拉开了。 结果衣服下摆太重，失去了拉链的束缚瞬间滑至腰际。 顾阮只觉得上半身一凉，反应过来之后拼命地把衣服往上提溜。 脸颊通红：“你快出去，我马上好。” 司瑾一言未发，身体僵硬地走出去了。 关上门，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尖貌似还有刚刚碰到女孩背部的触感，温润如玉。 他喉结翻滚了一下，顾阮白皙美好的身体，和胸部那一块纯黑色的抹胸形成了极为强烈的对比，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司瑾只觉得鼻子一片温热，他伸手摸了一下，脸更红了，慌不择路地往洗手 间跑。 里面的顾阮其实还好，她又不是真正的十八岁的少女，前世，她同司瑾，因为他身体的原因，除了没走到最后一步，其他情侣之间该做的事情都做过了， 她快速穿好裙子，坐到椅子上开始脱鞋。 尽管有心里准备，她还是忍不住痛的红了眼眶，咬着牙把袜子脱了下来，血液已经微微凝结了，生生撕扯下来，疼得她整条腿都在抖。 她抿着唇用湿纸巾简单处理了一下血迹，让伤口看起来没那么吓人，免得司瑾看到了更加担心。 司瑾回来的时候胸前的衣襟湿了大片，额发也微微湿润，显得整个人更加柔软。 他手里捏着纱布和消毒药水，应该是刚刚跑去医务室买的。 帮顾阮认真再次处理了伤口，日光已然西沉，在天边渲染了大片的红霞，绚然而瑰丽。 司瑾背着顾阮，少年的脊背宽阔而温暖，顾阮把下巴垫在少年肩头，全然一副依恋的姿态。 司瑾偏过头，侧脸碰上了女孩微凉的额头，他忍不住蹭了蹭，问：“怎么了阮阮？” 顾阮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宝宝，我好喜欢你啊。” 司瑾笑了一声，喉咙里发出的声音低沉而愉悦，他突然生了些逗她的心思：“有多喜欢？” “想跟你结婚，过一辈子。” —— 晚上回了家之后，顾阮开开心心的洗了个澡，因为剩下来是国庆四天假，所以她抱着冰淇淋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司瑾洗完澡出来，站在卫生间门口喊她：“阮阮，你的衣服我帮你洗了？” 顾阮正看的入迷，随口嗯了一声，挖了一大勺冰淇淋送进嘴里。 完全没注意到少年的神色有些许的不自然。 等她把这一集看完，恍然想起什么，红着脸一条腿蹦哒进卫生间，看到的场景几乎让她气血直冲脑门。 司瑾站在洗手台前，正在洗她的……内衣。 少年莹白如玉的手指泛着水光，捏着纯黑的布料，看在手控顾阮的眼里，觉得有些特别吸引人，但是—— “你在干嘛呀！”，一想到那件小衣服是自己的贴身衣服，她就觉得特别羞耻。 司瑾本来就有一些紧张，被顾阮一吓，手一松，衣服掉进了盆里，水溅了他一脸。 顾阮单脚站在门口，看着司瑾脸上都是泡沫，表情茫然中带着些无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司瑾面色瞬间都红得滴血，结结巴巴：“你…你怎么…进来了啊？” “傻不傻，不用你帮我做这些事，我就放那，睡觉前我自己就洗了。”顾阮蹦过去，抬起手用衣袖擦着他的脸。 “我就是……就是顺手。”主要是白天那一幕给他的冲击太大了，他对这个小衣服有一些好奇。 洗衣机运转的声音在安静的环境里格外鲜明，气氛变得有些尴尬，顾阮伸出手：“我们出去吧。” 司瑾嗯了嗯，扶着她在沙发上坐下。 顾阮的电话适时响起，手机在司瑾手边，她示意他接起来，开了扩音。 话筒里传来男人温和的声音：“是顾阮同学吗？” 顾阮应了一声：“是的，请问您是？” “哦，我是国家舞蹈协会的会长许清河。” “许会长您好，请问您这么晚打来有什么事儿吗？”顾阮有些兴奋，她来B市，主要目的是为了司瑾，但是跳舞毕竟也是她喜欢的，只是她因为集训而来，却到现在也没有消息。 男人解释：“是这样的，今天我在晚会现场看了你的表演，觉得你功底很不错，所以想问你想不想代表国家去参加国际舞蹈大赛。” “国际舞蹈大赛？”顾阮讶然，本来她以为进了协会最多就是能接受到一些专业的训练，然后有更大的舞台什么的，没想到直接上升到国际层面了，不过这让她更兴奋了。 “当然愿意！” 许清河爽朗地笑了笑：“好孩子，那等你伤好了，就尽快进队训练吧，哦对了，离比赛还有三个月，这三个月的训练是封闭式的，你要跟家人提前沟通好啊。” 顾阮看了司瑾一眼，他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嘴唇泛白。 顾阮无意识地吞咽了下，开口：“会长，我知道可能有些过分了，但是我想说，我能不能住在家里，我会去的很早，不会影响训练……” 许清河静默了一下，应该是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顾阮同学，这封闭式训练呢不仅是因为强度大，怕你们来回跑耽误时间，更重要的是队里要时刻记录你们的身体情况，随时为你们先安排一些小比赛，所以说住在家里不太合适的。” 顾阮挂了电话，客厅里的气氛有些沉默，还是司瑾先开的口：“这个机会很好的，你好好去训练，我到时候去现场看你的比赛啊，然后接你回家，好不好？” 第10章 舞协 看着司瑾温暖柔软的笑容，她觉得自己就是个出尔反尔的混蛋。 说什么回来重新对他好，说什么让他跟自己住，她照顾他，把他养的好好的。 可是这一段时间分明都是他在照顾她，洗衣做饭，还为了她熬夜做演出服，她现在还要留他一个人在这个空荡荡的屋子里住三个月。 这三个月里，不仅新年，圣诞，还有他的——生日。 她想在每一个需要陪伴的日子里都陪着他。 她蹭到他身边，眼眶已经红了：“宝宝，我不去了，我不想去，我就想和你在一起。” 司瑾伏下身，轻轻吻了下她的眼睛：“阮阮，我不想因为我，让你觉得有任何的遗憾。” 他声音里带着浓浓的自卑，甚至有些颤抖：“不能因为我让你失去你本来该有的资本和光环的，本来跟我在一起就已经足够委屈你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为会喜欢上我，我什么都没有，孑然一身，甚至被自己的母亲抛弃，被自己的父亲嫌弃厌恶，我一直都以为我就是一个生活在黑暗里的人，是不配拥有阳光的。” 顾阮难过死了，她都不知道司瑾竟然把自己看的那么低，她说：“不是的，你不黑暗，你是宝贝，是我的宝宝。” 司瑾笑了一声，自嘲又认真：“阮阮，这世界上，只有你把我当宝，所以我不能耽误你。” 顾阮还想说什么，司瑾已经把她抱回房间，轻轻放在床上，缱绻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睡吧，晚安我的公主。” 国庆假期过得很快，本来他们打算去爬长城，但是因为顾阮的脚伤，他们在家里窝了整整六天。 除了写作业，他们两就一起组队打游戏，顾阮以前完全没接触过这些东西，玩起来还有些上瘾。 她以前不喜欢玩电脑，两台电脑都装在司瑾房里，白天玩了一整天，结果大半夜地还是睡不着，她抱着自己的小毛毯钻进司瑾房里，轻手轻脚地打开电脑。 打开了某个图标。 她选择了喜欢的雨林地图，然后习惯性地点了双排。 匹配地ID完全陌生，她看了眼床上熟睡的司瑾，大气不敢出。 匹配队友发了快捷消息：【请打开麦克风交流。】 顾阮怎么可能跟他交流，她又不是想死，慢慢地打字：【室友休息了，不方便开麦。】 队友没说话了，进去了之后他们跳了伞，各自搜装备，过了一会队友跑过来，顾阮以为他要给自己东西，开开心心地跑过去。 她跟司瑾玩的时候都是这样的，她慢慢悠悠地瞎逛，然后司瑾去搜装备，然后送过来给她，她每一把都是三级套装，药和急救包都是满满的。 她以为队友都是这样的。 结果……一阵砰砰砰的声音响起。 她变成了一个冒绿烟的盒子。 顾阮：……？ 然后她气愤地又开了一把，这一把队友倒没让她开麦，沉默地开始了游戏，结果他没跟自己说就跳了伞，然后去了人特别多的地方，顾阮还没落地他就死了。 双排变单排。 顾阮索性就真的单排了几局，每把都苟到了决赛圈，她越玩越兴奋，完全没注意到司瑾站在了她背后。 “回去睡觉。”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顾阮还是被吓了一大跳，手一抖枪便走了火，然后暴露了，她还没来得及换地方，就被人一枪爆了头。 顾阮本来感觉自己能吃鸡的，一时便有些恼怒：“你干什么呀，吓到我了，害得我又死了。” 司瑾没辩解，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顾阮便有些心虚，抱着小毯子站起来，“回去睡觉就回去睡觉，哼。” 从一而终，胆小且怂。 等她第二天再摸进他房间的时候，发现司瑾已经把电脑加了密码。 顾阮：……。 决定进协会训练的前一天晚上，顾阮给她的老父亲顾爸爸打了个电话，说了要去集训三个月的事情，过年不回去了。 结果她家顾爸爸以为她是要留在这边跟司瑾一起过年撒了谎，非要打电话跟许会长确认，搞得她好笑的不行。 那天早上，天气很好，司瑾已经去上学了，顾阮吃了早饭回房间换衣服，床上放了一条漂亮的白裙子，设计和剪裁都格外合身。 是司瑾的作品。 她换上裙子，给自己梳了个公主头，又给阳台上的花花草草浇了水，给司瑾留了张纸条贴在冰箱门上，才拉着行李箱出门。 出了电梯，看到少年靠在墙壁上，长腿微弯，神态有些郁郁，像一只即将失去心爱小鱼干的猫。 顾阮愣了一下：“你怎么在这？不是上学去了吗？” 司瑾拉过箱子：“我送你过去。” 顾阮其实不想的，两个人走，一个人回来想想就很难过。 可司瑾坚持，她索性扬起笑脸，牵住他空着的左手：“那就谢谢宝宝啦！” 她们学校在西郊，她也就在这边租了这个公寓，结果舞协会馆却在东郊，他们这三个月就要隔着一整个B市。 他们走得早，到的时候还有人在晨练。 许清河亲自来门口接的她，看着出租车上下来两个人，多问了一句：“阮阮，哥哥送你来得啊？” 顾阮想说不是，司瑾已经跟许清河问了声好，眉眼微垂：“是的，我们阮阮年纪小，拜托会长先生好好照顾她。” 许清河自然应是。 顾阮有些不太开心，但也可以理解。毕竟他们现在年纪还小，还在上高中，早恋这两个字也确实不好听。 顾阮抿着唇站在原地，看着司瑾上了出租车离开，有些想哭。 许清河说：“我带你去宿舍，别伤心了，实在想家到时候让你请假。” 顾阮惊喜抬头，还可以请假？ 那等司瑾生日的时候 她是不是就可以请假陪他过了？ 许清河看着女孩子突然绽放的活力有些好笑，到底还是孩子。 许清河把她带到了宿舍楼，给她介绍：“宿舍是两人间，你的这个宿舍已经有人住了，是早你两年进来的，叫倪安，你有什么问题可以问她。” 然后把东西和钥匙递给她：“女生宿舍我不方便进去，404，有电梯，你自己上去，我在楼下等你。” 顾阮点点头，自己上了楼，找到了宿舍。 她打开门，房间里没有人，室友应该去训练了，她环顾了一下宿舍，已经住了人的那一半整齐地放着各种生活物品，属于她的那一半却很干净，完全没有被占用，屋子里飘着浅淡的玫瑰花香，看上去很舒服。 她对她的室友有了些微的好感。 想着许清河还在楼下等她，她把行李箱塞进自己的柜子就匆匆下去。 “我现在带你去主训练馆，要参加比赛的人现在这个点基本上都在那里训练。” 许清河陪她走到训练馆门口，手机突然响起，他说了一大堆英文，语速很快，依她的口语能力还不能完全听懂，只能大概知道是国际比赛的事情。 挂了电话，许清河的表情有些着急，“顾阮同学，你自己进去吧，里面会有老师带着你训练，我还有事需要先离开去处理一下。” 顾阮自然应好。 她独自走进馆内，发现里面并不是一个很大的空间，反而被辟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小房间，给了每个学员最大的隐私。 她打算先找找办公室，找老师了解一下具体训练方式。 “新人？”顾阮本来对着手机在看办公室分布，身前响起的声音让她下意识抬起头看她们。 面前站了四五个穿着练功服的女孩子，最前面的那个梳着高高的发髻，神态高傲的像只天鹅。 顾阮在外人面前一向冷漠，不过初来乍到，还是忍耐了些：“有什么事吗？” 几个女孩子表情带着些嘲讽，最前面的女孩子开口：“我们找你能有什么事？你能做什么事？我们就是来看看，被许会长吹上天的天才是什么样的，这样看来，也不过如此。” 顾阮皱了皱眉，还没进来就被针对了呢。 没想到这舞蹈协会里不是那么太平。 不过也可以想到，冠军只有一个，谁不想要。 “蔺静晨，说话不要太过分。”门口又出现了一个女生，练功服外面套着粉色的棒球服，小脸精致冷然，一双漂亮的丹凤眼里隔着顾阮直视着面前的蔺静晨。 蔺静晨看到女生出现，自然放弃了顾阮，好像出现了看到对手一样眼神发起光来，转而又十分不屑：“倪安？你不去好好练你的舞，跑到这里来管什么闲事？我不过就是给小孩来点训前指导……” 她说着说着就炸了，因为倪安根本没听她说话，走到那个看上去就弱不禁风的小孩面前，表情还是有些凉：“你要去哪？” 顾阮看了看面前的这个女孩子，原来这就是她这三个月的室友啊，长得很漂亮，脾气秉性看上去也挺好的。 她开口，已然带了几分和善地笑意，大眼睛微微眯起，语气不自觉地放的乖软：“想去老师的办公室。” 倪安转身朝左边走去：“跟上。” 身后蔺静晨跺脚，倨傲神情都维持不住了：“倪安，你又不理我，下次老子再跟你说话老子就是狗！” 倪安听到这话脚步一顿，转过身，突然得笑容有些微妙：“上次，还有上上次你好像都是这么说的呀，蔺狗狗？” 说完也不管蔺静晨漆黑的脸色和破口大骂，大步上楼了。 顾阮：……她已经脑补了一大段的爱恨情仇了怎么破？ 暴躁大小姐和冷酷俏学霸之间的故事，想想就很带感。 “她没有恶意，就是爱逞些口舌之快，不要理她就是。” “嗯？”顾阮愣神间，表情有点懵。 “蔺静晨，就刚刚那个女孩子。”倪安对这个新来的女孩子莫名其妙的很有好感，难得柔和地解释了一下。 顾阮抿唇点头，表示知情了。 把顾阮带到老师办公室门口，倪安就走了。 顾阮站在门口，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裙子，抬手敲了敲门。 “进。”里面传来女人的声音干脆利落，顾阮难得有些紧张。 她推开门进去，还反身轻轻将门合上，才看向老师。 她有一瞬间的怔愣，面前的这个，是她前世在打工的地方厚着脸皮蹭了一次又一次电视，一开始看她的表演，后来看她带着队参赛，她一场都没有落下过。 后来认识了司瑾之后他托了关系找她来指导她跳舞，只是她那时身体已经完全没有状态了。 只学了她许多理论，重生后她才慢慢拾起来继续练习。 中国舞坛皇后——沈清澜。 她的老师。 她眼眶微红，情绪有些控制不住，声音微颤：“老师您好，我是…顾阮。” 第11章 惩罚 司瑾没有去学校，一个人回了家，站在家门口，垂着头站了半晌才勇气去推开门。 阳台的窗帘没有拉起来，被风吹的扬起来，司瑾突然就觉得这屋子里多了些难熬的冷清。 他在遇到顾阮之前一直都是一个人的，司擎经常不回家，佣人们也基本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挑着司瑾不在的时候做工。 他从来不觉得一个人有什么不好，反而，他觉得很好很安静，他就算写一天的程序敲一夜的键盘也不会有人来打扰他。 跟顾阮在一起的时候，她到点的时候就会叫肚子饿，晚上还会缠着他陪她夜跑散步，周末会带着他在市里到处乱转。 一开始他以为自己会觉得烦的，没想到他越来越甘之如饴。 他喜欢顾阮，从她第一眼看过来的时候他就动了心。 幸好，顾阮也喜欢他。 她会对他很好，记得他喜欢吃什么，讨厌什么，会叫他宝宝，他稍微有一点点不舒服她就紧张的会哭…… 司瑾仰面躺在沙发上，抬起胳膊挡住眼睛，闷闷地笑起来。 他已经贪念起这份温暖了，连一点点的分离就有些受不了。 想念已经侵入了他的四肢百骸，如同附骨之蛆般腐蚀着他的灵魂。 司瑾从沙发上站起来，赤脚踩在地板上，顾阮早上走的时候把暖气关掉了，脚下的地板一片寒凉。 他跟感觉不到似的，慢慢地走到顾阮的房门前，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开了门。 顾阮对他向来不谈什么隐私，她的房间从来没有上过锁，手机和平板的密码他都知道。 但是他极少去触碰。 顾阮是他心里唯一的一片净土，他不想也不敢去玷污。 只是到底抵不过想念。 床脚放着她最常穿的那条睡裙，司瑾捧进来，把脸埋在上面，熟悉的味道让他稍稍觉得心中熨帖了几分。 顾阮有洁癖，床单和被子铺的一丝不苟，他还是没有去沾染，轻轻把刚刚因为他拿睡着弄得微微褶皱的地方扯平。 他轻轻扬起唇角，高大修长的身体蜷缩在床前一块小小的地板上，抱着顾阮的睡衣，满足的睡过去。 半夜三点，口袋的手机响起，司瑾瞬间睁开眼，弯曲太久的长腿传来的麻木感让他微微咬着牙，他快速拿出手机，看着备注有些失望。 不是顾阮。 不过他还是接起来，不过声音有些冷，还克制地压低：“Find out？（查到了？）” 那头男人轻笑了下，似乎司瑾问了句废话：“Is it such a **all thing the deal s have cost you. Jin， I can help you something next time.（这么件小事？这次交易你吃亏了，瑾，下次我可以再帮你一次。）” “Ok”司瑾并没有推辞，对方是M国一个专业于人工智能的组织，司瑾发现的一项算法是他们所必须但却没有完善的，司瑾此次拿它出来跟他们交易，目的自然是——上次顾阮受伤的事情。 单单的一项算法对于司瑾来说最多算的上一项专利但是并没有太大的用处，但是对于他们来说却是一个非常大的进步。 况且除了这两个小忙，他们还给了他五百万的买断权，司瑾并不觉得有什么亏。 他总得存钱对他家阮阮好。 “I sent it to you mailbox.By the way ，are you interested to join ZERO？ We are short of talents like you.（东西发到你邮箱了，对了，你有没有兴趣加入zero？我们缺少你这样的天才。）”男人似乎是随口一说，但是语气里却听出来渴望。 天才难得，大多数人靠拼命成为了人才，但天才却不是靠汗水就能成就的。 “No，i just a high school student，you think highly if me.（不了，我还只是一个高中生，你高看我了。） ”司瑾冷冷拒绝，并不觉得男人的夸赞有多么重要，甚至还没有顾阮说他今晚的汤炖的好喝让他心情波动大。 男人不置可否，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他手下的人才很多，纵然不能笼络司瑾让他觉得可惜，但也并不是不能接受。 小时了了的道理不止中国人懂，年纪小冲劲足是常态，但司瑾是例外，他心思过于重了，变数太大。 电话挂了，司瑾点开刚刚他发来的文件，是一段录音文件。 凌菲和凌语的声音。 【凌语，你今天下午趁没人的时候去更衣室，把顾阮那件衣服给我剪了，越碎越好。】 【不要了，菲菲，被发现我们就完了。】 【你怎么这么胆小，怕什么，我告诉你，她顾阮就是个小贱人，我是舞蹈艺考生里成绩最好的，回回节目都是我上，偏偏这次这么大一个晚会被她抢了，我倒要看看，她一个转学生哪来这么大脸。】司瑾的脸色寒了寒，接着听下去。 【菲菲，你不是喜欢司瑾吗？他们是好朋友，司瑾知道了对你的印象会更不好的。】凌语试图劝说，凌菲的情绪却更激动。 【去他妈的好朋友，司瑾怎么会跟她做好朋友，我不仅要剪坏她的演出服，我还要在她鞋里放钉子，跳舞？我让她这辈子都跳不了舞！】 这个世界上有些人就是这样毫无缘由的迁怒，司瑾更难以忍受的是他竟然被这样恶毒的人所喜欢着，这让他对这两个字都觉得有些不想提起。 更让他觉得无措的是，并且因为这个，给他的女孩带来了伤害。 要是阮阮知道了，应该会生他的气吧。 因为跟他走得近便被伤害，若是严重些要是这辈子就都不能跳舞了。 她应该会害怕吧。 然后理所应当地放弃他，离他远远的。 他不要。 他没了睡意，坐在地毯上翻看相册里顾阮的照片，大多数都是笑着的，只有两张是不开心的，但不是生气，装着不开心去逗他，脸颊鼓得像只小河豚。 可爱极了。 天亮了，他拨了一个电话。 “曹源，还做生意吗？” “做啊，不做吃什么。” “十万，凌菲，九巷酒吧。” “好。” 司瑾挂了电话，漂亮的眉目带了极致的冷肃，像一柄涵养了许久终于出鞘的利剑。 晚上的九巷热闹非凡，大多数有点身份的人都爱来这个酒吧玩。 别的不说，保密性一流。 只要不被人恶意监视，行踪基本不会被暴露。 一间包厢里，角落处坐着一个少年，穿着黑色的卫衣和长裤，带着黑色的鸭舌帽，肤色却白皙至几近透明。 微微低着头，露出的下颌线清晰精致，薄唇的形状和色泽都极为好看。 少年修长分明的长指间捏着酒杯，鲜红的酒液映衬着，清冷疏离间倒难得添了几分惑人。 司瑾克制地喝了一口，入口微涩，却在滑过喉管之后回了甘，他把酒杯放在桌上，不再沾口。 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手机，看着空空如也的通知栏出神。 门被人大力推开，进来的大汉长相彪悍，手臂的肌肉虬起，后面跟着两个人拖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 “司少，人带来了。”大汉自然地在沙发上坐下，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咂摸了一下嘴：“没什么味道。” 抬手泼在了女人的脸上。 “啊！”女人惊叫一声醒过来，颇有些惊慌失措，沾满红酒的脸，明显就是凌菲。 凌菲现在有些懵逼，她本来只是下楼来买个东西，却被人打晕了，再醒来就是这里。 面前的大汉眼神里凶光毕露，她不得不看向角落里的人。 下一秒她几乎喜极而泣：“司瑾同学，救救我，我好害怕……”说着就往少年身边蹭。 司瑾已经两天没有去学校了，没想到在这里会见到他，说明他们还是有缘分的不是吗？ 司瑾毫无反应，甚至眼皮都没抬一下，目光仍旧落在手机上。 大汉嘲讽地嗤笑了声，这妹子没搞清楚状况啊。 包厢里的气氛凝滞而死寂，凌菲狼狈地坐在地上，不停地发抖和抽泣。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少年迅速接起，清冷的面色融化，凌厉的眉眼掺了笑，声音里带着长久未开口的沙哑和撒娇般的乖软：“阮阮。” “宝宝，在做什么？” 司瑾看了一下凌菲狼狈不堪的模样：“在看戏。” “我家宝宝什么时候喜欢看这种东西了，吃晚饭了吗？” “吃过了，你呢？”司瑾并没有吃，顾阮不在家，他完全没有做饭的兴趣。 “嗯！宝宝这里的牛肉面超好吃，不过热量太高，我吃完了还得多跑两圈，哦对了，我有一个室友叫倪安，她性格很好，还帮了我好多，还有老师，是我超喜欢的那个那个沈清澜……”那边顾阮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堆，司瑾听着，唇畔始终挂着笑意。 似乎发现司瑾兴致不高，顾阮试探着开口：“宝宝，是不是不开心了？” 司瑾刚要开口，凌菲尖利地声音传来：“顾阮，顾阮，救命，司瑾他绑架我，救命啊！” 司瑾骤然抬起眼，眼神锋利地几乎要刺穿她。 “宝宝，你那边什么声音啊？我好像听到了我的名字。” “没有，我刚刚不小心按到了音量键，吓到了？”司瑾小心翼翼地开口，带着些试探。 顾阮对司瑾完全信任，他说什么她都信：“哦，这样啊，那你不要看太晚呀，早点睡觉知道吗？要吃早饭，不要整天都用电脑……” 那边顾阮叮嘱他了一堆，他一一应了，然后挂了电话。 他站起来，身量很高，表情竟有些森冷。 “曹哥，再给你十万，我要她从此以后，都不敢再见到我。” 曹源本来就是吃这碗饭的，自然没什么意见。 司瑾当场给他转了账，出了酒吧。 第12章 阿哥 “集训已经过去一个半月了，离国际舞蹈大赛的时间也过去一半了，也不知道你们的成果如何。这样吧，为了大家能更有干劲，这次协会里大家比一比，前三名的，给放个假，回家休息休息，后面的，就留在这里好好努力。” 听着沈清澜的话，顾阮眼神亮了，差不多快到司瑾的生日了，到时候说不定可以陪他过。 这前三名她势在必得。 沈清澜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静：“这次比赛呢，选择公开赛，我们从B市的各大高校和附中抽取200个人来当观众给你们投票……” 下面有人举起了手，沈清澜停了下，点了那个人的名字：“石卉，你说。” 石卉是个天赋比较好的女孩子，平时脾气就有些燥：“老师，选他们有什么用，舞蹈大赛是裁判给分，跟观众又没关系，而且他们能看懂吗？” 沈清澜神情有些疏淡：“舞蹈这个东西，不管是阳春白雪还是下里巴人，总归是跳给人看的，懂得人看的是你的技巧，不懂的人才看得到你的感情，你懂吗？” 话音微微一转，便带了些严厉：“你以为赛场上就只有裁判吗？到时候得观众只会多不会少，因为紧张而发挥失常的人不在少数，别以为自己有点能耐就目中无人了。”说完便走了，也不管这番话到底生了多大的波澜。 顾阮现在心情极好，若是从附中抽人来，司瑾是第一名啊，若是他争取，肯定可以来的。 比赛那天人很多，小会场里几乎都坐满了。 顾阮在门前等了很久司瑾都没有过来，倪安拿着眼影盘叫她：“阮阮，过来，我给你画个眼影。” 顾阮最后看了一眼门外，垂着眉眼进去了。 倪安看出来她兴致不高，难得问了一句：“怎么了？” 顾阮语气很失落：“我男朋友还没有过来。” 倪安惊了：“你这么小就有男朋友了？” 顾阮眨了眨眼睛应得很干脆：“对啊，我已经成年了，不小了，而且我男朋友特别好，长得又帅又聪明，我得赶紧把他抓在手里啊。” 倪安：……你是男朋友控我不跟你说话。 她们是抽签决定的上场顺序，倪安在第三个，顾阮手气不太好，在倒数第三。 倪安心态很好，跳完下场的时候表情甚至都没什么变化。 顾阮却有一些紧张，她打电话同司瑾说了比赛的事情，他也很开心地表示了要来，不应该到现在还没有出现，不会出事了吧？ 倪安拿着她和顾阮的杯子去接水，却被人喊住：“你好，请问……你认识顾阮吗？” 她回头，身后站了一个身量很高的少年，初冬的天气穿了一件白色毛衣，黑色的夹克脱下来拿在手里。 脊背清瘦挺直，额发被汗湿了些，黑得亮眼，倒越发衬得皮肤白皙，五官生的昳丽明亮。 倪安愣了一下，想起顾阮提过的她“长得好看”的男朋友，大概心里有了数，斟酌着开口：“你是……顾阮男朋友？” 少年气息有些不稳，听到这话倒扬起了笑意，颊侧的梨涡有些明显：“是的。” 倪安把顾阮的水杯递给他：“跟我走吧。” 司瑾把额头的汗水仔细擦干净，外套的扣子扣到锁骨，尽量遮掩了狼狈。 市中心出了车祸，车都堵住了，他一路跑过来的。 不知道阮阮有没有担心。 倪安领着他到观众席的时候台上的人还不是顾阮，倪安说这是倒数第四个，下一个就是阮阮。 然后便离开了。 司瑾一双大眼盯着台上，台上的人谢幕下台，他拘谨地坐正，等着他家阮阮出来。 顾阮往台下扫了一眼，立刻便看到了坐在最后一排的司瑾，心安安稳稳地放回了肚子里，笑容几乎藏不住。 安安心心地跳完了舞，发挥地很好，她感觉前三名应该没什么问题。 悄咪咪地摸到最后一排，蹲在司瑾边上，看到司瑾惊讶的表情笑开了：“宝宝。” 她牵过他的手，感觉到他手心的汗湿诧异了一下，不过没多说：“宝宝，跟我来。” 司瑾身高腿长，顾阮在前面小跑，他大步迈开，快走就可以跟上。 看着顾阮头顶的揪揪，随着跑步的动作一晃一晃地，心底一片柔软。 他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见过她了，他几乎每天都会来这边门口等，希望可以远远看她一眼，可从来都没有遇见过。 “好啦，到了。”顾阮转过身，正好撞进司瑾怀里，干脆紧紧地抱住：“我好想你。” 司瑾被熟悉温暖抱了满怀，这段时间因为想念的满腔烦躁被安抚，手臂收紧，怀里的女孩因为感受到力道诧异地抬起头。 他看着女孩子白皙的脸颊上因为跳舞和跑动沾染了漂亮的淡粉，鼻尖上小小汗珠在阳光上发着光，嘴唇粉粉嫩嫩地。 心中的想念和欲望挣出牢笼。 想亲。 他一向克制，除了晚会那一次，他极少主动去吻她，他觉得自己……不配。 但顾阮很喜欢同他有这些亲密的接触，浅尝辄止的吻都可以让她很开心。 第一次，他遵从了自己的心意，俯下身，吻住了女孩的唇。 顾阮也知道司瑾心底还是压抑，所以一向比较主动，没想到她家宝宝这次这么……刚。 她的眼睛诧异地睁大。 却听到司瑾有些难堪和气急败坏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沙哑：“阮阮乖，闭上眼睛。” 似乎感觉到他的不安和暴躁，顾阮完全没有反抗，即使司瑾生疏的吻技弄得她的唇和舌根都又麻又疼，着实算不上舒服。 但她还是慢慢地，耐心地回应着。 许久，司瑾冷静下来，看着女孩有些红肿的唇，慌乱又愧疚：“阮阮，对不起，疼不疼？” 顾阮浅浅笑着开他玩笑：“宝宝，在学校是不是学坏了？” 司瑾红了耳朵，否认：“没有。” 顾阮笑得窝在他怀里，手臂紧紧圈住他的腰，却觉得司瑾似乎又瘦了许多，她抬头看他的脸，发现上面养出的婴儿肥都消逝干净了，虽然显得五官更加深邃，轮廓也愈加分明。 她却并不觉得好看，心疼死了：“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怎么瘦了这么多。” 司瑾不想让她担心：“没有吧，可能这两天在锻炼才瘦了些。” 顾阮才不信他的鬼话，手伸进他的外套摸了摸他薄薄的腹肌，感觉到他腰腹间的肌肉瞬间收紧，凶巴巴地吓他：“瘦的丑死了，你要再变丑，你看我要不要你！” 司瑾却真信了，讨好般地用脸颊去蹭她的额头：“我知道了，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别不要我，好不好？” 尾音糯糯地，婉转勾人，顾阮哪舍得再说他，把手放进他纹路清晰的手心里：“好了，记住你说的啊，老师现在在跟领导们开会，今天会场对外面开放，我带你去我们食堂吃饭好不好？” 司瑾自然点头，乖顺地跟着她往食堂走。 协会里虽然对学员们的体重要求高，但吃食上却不曾苛待，食堂的菜品倒是难得的好味道。 司瑾口味淡，比顾阮这个南方人更像是南方人。 她带他去了她平常吃的江南菜的窗口，这边大多都是B市周边的人，江南菜这边打饭的人不多，顾阮又生的好看，阿姨对她还是有印象的。 “小顾同学，今天要买什么呀？”阿姨也是地道的江南人，说得是吴侬软语。 抬头看顾阮身后还站了一个高瘦的男孩子，笑起来：“今天带了阿哥过来呀？” 顾阮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大方的承认了，只是同家乡人下意识说了方言：“嗯，我阿哥口味同我差不多，要一份鱼，一份排骨，一份青菜和一份西红柿鸡蛋汤。”然后转头：“够了吗？” 司瑾只听懂了“阿哥”和最后一句，下意识点了头，只是心里有些失落，原来阮阮在外面还是说他是哥哥啊。 等到顾阮后来带他去了江南小镇，听到那里的老人们说话，才晓得自己失落的毫无缘由。 阿哥，在他们那里，指的是情哥哥的意思呢。 顾阮夹了鱼挑好刺放进司瑾碗里：“尝尝，江南特有的小鱼，可鲜了。” 司瑾愣了愣，他从小到大吃饭就是他一个人，即使小时候他的母亲也未给他挑过骨头或者鱼刺，那个家里教过他的只有规则，却极少有平常人家里的温情。 他五岁的时候吃鱼卡过一次喉咙，被他的母亲嘲讽地说“真是蠢死了，吃个饭都会卡到。” 然后冷漠地让管家带他去医院，自己上楼化妆出去逛街，晚上回来的时候甚至有没有问起过。 自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碰过这种食物。 顾阮却没有想太多，想做便做了，却没有意识到这其中包含的宠溺和亲密的感情让司瑾几乎红了眼。 一顿饭吃完，倪安就打了电话过来，说老师集合开会。 顾阮踮起脚，在司瑾脸上亲了一下：“宝宝，等我回去啊。” 她没有同司瑾说前三名放假的事情，一则名次并没有出来，她怕会失望，二则到时候她想给他一个惊喜。 第13章 生病 顾阮往脸上拍了一层水乳，把小包背好，“安安，你男朋友什么时候过来呀？” 倪安有一个打电竞的男朋友，顾阮有幸见过一次，是一个有些阴郁的少年，不过对倪安好得不像话。 他和倪安是一个高中的，和倪安在一起遭到了两家人的反对，最难的时候她男朋友一天只吃一个馒头却省着钱给她买水果。 那时候她就觉得这辈子只会跟她男朋友在一起。 她男朋友被电竞圈叫做南神，虽然听起来有点搞笑，但是南是他的ID，拆开来看就是“N‘an”——倪安。 倪安涂了一层唇彩：“他发消息说有点堵车，你先走吧别让你家’宝宝‘等着急了。” 顾阮知道她在开自己玩笑，她也不羞，笑嘻嘻地冲她摆摆手：“那我先走啦！” 这次顾阮是第一名，而且年纪又小，沈清澜给她放了七天的假。 顾阮打了车先去了蛋糕店，取了预定好的蛋糕，然后回了家。 家里没开灯，司瑾的拖鞋不在，常穿的那双鞋倒在地上，沾满了泥。 顾阮皱紧了眉，把蛋糕放在了餐桌上，推开了司瑾的房门，房里没人，被子叠的很整齐，却好像好久没人住过的样子。 她拿出手机准备给他打电话，却发现自己的房门没有关紧，露出了些细碎的声响。 她轻轻推开门，眼睛几乎要被刺痛了。 床头的小夜灯开着，昏暗朦胧的灯光下，勾勒出熟悉的修长轮廓，一如既往地让顾阮觉得心疼。 少年穿着薄薄的家居服，侧躺在床前小小的长毛地毯上，长腿蜷着，小腿往下还是落在了冰凉的地板上。 半边脸颊陷在粉色的毛毛里，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显然睡得很不安稳。 嘴唇微微充血，泛着不正常的殷红，偶尔还轻声咳嗽两声。 怀里不知道抱着什么东西，嘴里呢喃着什么，声音很轻，听不太真切。 顾阮不知道这段时间他都是这么过得，还是只是今晚。 顾阮叫他：“宝宝，醒醒。” 司瑾掀开眼帘，大眼睛有些迷蒙，声音很哑：“阮阮？” 顾阮嗯了一声，司瑾强撑着睁开眼睛，想有什么动作，却又敌不过病意，又睡过去。 她半托着他把人放在床上，这才看见他怀里抱着的是什么东西——她的睡衣。 顾阮捂着嘴没让眼泪掉下来，没想到司瑾一个人晚上都是这么睡得。 顾阮把床头灯拧亮了些，才看见他的脸颊上竟然还有伤，左脸有些肿，巴掌印明显，唇角竟也有些破了，嘴唇干的有些起皮 她想去拿药，顺便倒些水给他喝。 刚一动，手腕就被人抓住，司瑾瞪着大眼睛执拗地看着她：“别走。” 顾阮俯下身亲了亲他的右脸：“不走，我去倒些水给你喝。” 他仍不放手，固执地重复：“不喝水，你别走。” 顾阮在他身边坐下：“不走不走，你乖乖睡一会。” 司瑾眨了眨眼睛，似乎在求证这话的真实性，眼皮却无力地耷拉下去，遮住一双略显暗淡的眸子。 还把顾阮的手指紧紧握住垫在了自己的脸颊下面，才复又睡过去，眉眼间因为身体不舒服而微微皱着，不过还是比刚刚睡得安稳许多。 顾阮去了厨房，想倒杯热水，却发现水壶都是空的。 打开冰箱门拿纯净水准备烧壶开水，结果冰箱里面空空如也，比她自己当时一个人在家还要干净。 她也不放心司瑾一个人在家，拿手机叫了跑腿，要了热粥和纯净水。 坐在餐桌的椅子上，看着阳台上被风吹的叮叮当当的风铃。 眼神晦暗不明。 半晌，她给谭轻轻打了个电话。 那边小姑娘的电话很惊喜：“阮阮？你们不是集训吗？放假了？” 顾阮：“嗯，休息几天。” 兴许听出顾阮的语气里的欲言又止，谭轻轻主动开口：“阮阮，你是想问学神的事情吧？” 顾阮低低地嗯了一声。 那边谭轻轻叹了口气：“虽然穆星寒不让我说，但我觉得你是学神女朋友，我还是得告诉你。” “不是我说，这是我第一次见过学神他爸，从小学到高中，我跟学神都是一个学校的，也同班了几次，即使学神每次都考第一名，但是每次家长会学神他爸都不会来，每次开会的时候，一堆家长里面，学神小小的一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也不跟别人说话，就看着自己的书，想着就可怜死了。” 谭青青顿了顿：“这次他爸第一次到学校来，还是为了找学神帮忙，他不知道从哪里听到学神是计算机大神，要学神帮他的公司内网做什么修复，学神一开始是有点犹豫的，但是他爸等他想一想的时间都不给他，说话特别难听’老子养你这么大，叫你做这么点事都不行？不要以为你跟那个小丫头待在一起我就治不了你了，要是那小丫头知道你有精神病会怎么样？‘这是他父亲的原话，你听听有多过分，学校嫉妒学神成绩好的人多海里去了，现在风言风语都在传学神精神有问题。哦，跑偏了，学神他爸威胁学神他要来找你，学神就发火了，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学神失控的样子，学神说’敢找她一下你们公司内网就会崩溃，不信你就试试！‘怎么样？学神厉害吧？然后他爸就打了他一巴掌，就在教室外面，全班人都看见了，学神那脸色难看的，然后学神到今天都没有来上学，对了，阮阮，学神怎么样了。还好吗？” 顾阮忍下眼底的热意：“发烧了，我会照顾他的，麻烦你帮我给他请个假，谢谢你了轻轻。” 谭轻轻又叹了口气：“他爸这事办的，忒不地道了，那你好好照顾学神啊，拜拜喽！” “嗯，拜拜。” 前世并没有这些事情，应该是因为她的参与而引起的蝴蝶效应。 前世司瑾同司擎关系最终彻底崩溃的原因是因为司瑾因为司擎被绑架，但是司擎拒绝了提供赎金，并说出了司瑾跟他没有关系这种话。 一个刚刚成年的少年，在听到自己的亲生父亲说出这些话时是多么难过，以至于司瑾放弃了逃跑的机会。 以司瑾的智商，从那些只知道绑人要钱的绑匪手里跑出来还是可以的。 因为最后，司瑾还是不相信他的父亲会这么无情，撑着因为拿不到钱而暴怒的绑匪打出的伤，偷偷跑了出来。 可不知道是因为心虚，还是因为对这个孩子实在薄情，司擎避而不见，甚至都没有让司瑾进门。 才使两人的关系彻底破裂。 至于精神病。 完全是司擎的诋毁。 天性使然加上从小到大没什么人关心，司瑾的性格难免有些内向自卑和偏执，如果非要强加于精神问题的话，司瑾其实有很严重的洁癖。 身体上和情感上。 他不太喜欢脏污的物品但实际上还能忍受，情感上比较严重。 前世她曾经见过因为一个女人故意设计倒进了他的怀里，他面无表情地把外套脱下来丢了，一个人在浴室里洗了两个小时，顾阮赶到的时候他的身体上已经因为擦的太重添了好几条红肿的伤痕。 整个人暴躁得可怕。 晚上他抱着她，一个劲的求证，阮阮我不脏对吗？ 阮阮你说我要不要再去洗个澡？ 但这些在顾阮眼里完全不是问题，甚至还很可爱。 况且这些毛病很正常，大部分人都有轻微的洁癖，包括她。 她本来还想这辈子要不要尝试修复两人的关系，但现在看来，没有必要了。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她觉得，她有必要好好跟这个司总聊一聊。 门铃响了，她从猫眼里看到了是快递员才开了门，道了谢，接过东西仔细地把门锁好。 顾阮端着药和水进门，司瑾已经醒了，坐在床上发呆。 看着粉色的被子和床单，神情有些懊恼，他怎么就睡到阮阮的床上去了呢，阮阮那么爱干净，他得赶紧把床单洗了。 “哎哎哎，你干嘛呀，躺下躺下。”看着他掀开被子就往下跑，赶紧把人拦住。 司瑾动作一顿，抬起头不敢相信：“阮阮？！”他揉了揉脸，却因为脸颊上的伤痛得嘶了声。 一贯清清冷冷地模样透了些傻气：“会痛，我不是在做梦啊。” 顾阮有些哭笑不得，“不是做梦，我看你有点像病傻了，快躺下。” 目光带着些紧张和试探：“阮阮，我不是故意睡你的床的，我马上就帮你洗好不好？” 顾阮都忍不住敲他的头：“亲都亲了，我还会嫌你吗？赶紧躺下，还发着烧呢，别折腾了。” 司瑾乖软地笑了笑，顺从地躺下，被子盖到下巴，看上去乖的不行。 左手臂抬高，刻意地想遮住脸上的伤。 顾阮忍不住教育他：“以后不准再窝在地板上，多凉啊。” 看着他的动作，顾阮没有点破，他现在心里肯定也不好受。 把药片递过去，司瑾往后退了退，带了些闪躲：“不用吃药，睡一觉就好了。” 顾阮看着他，仿佛和多年以后那个男人重合起来，这么讨厌吃药的男孩子，最后却长成了一个每天靠吃药过活的人，他该有多难过。 顾阮伸着手坚持，司瑾闭着眼一把吞下去，苦得整张脸都皱起来，顾阮剥开一颗糖喂给他：“病不可以拖。” 第14章 生日 司瑾在那边睡得好好的，顾阮就没让他动，她晚上睡了司瑾的房间。 想到司瑾的生日，她觉得得陪他出去玩呀，但她也没什么想法。 翻来覆去，她还是给谭轻轻发了条消息：【轻轻，睡了吗？】 谭轻轻作为一个网瘾少女，秒回：【没有呀，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是想问问你，平常约会应该做什么呀。】 【你要和学神约会啊，也对哦，学神现在肯定心情不好，爱情是最好的疗伤，你陪他出去玩玩他肯定心情就好了。】 【要问要干什么，你就问对人了，作为一个广泛涉猎言情的美少女，我收录了大多数主角约会的必备条款100条，今天特别传授与你。】 【链接：情侣之间必做的一百件小事——甜到爆的恋爱清单。】 顾阮唇角勾了勾：【谢谢你啊轻轻，回头请你喝奶茶。】 【不用谢，请叫我雷锋。】 【不过奶茶还是要的，珍珠奶绿多加珍珠多加糖谢谢。】 【没问题，回头让司瑾带给你。】 谭轻轻本来在喝水，一下子喷出来，谭妈妈嫌弃死了，离自家女儿远了些，谭轻轻拿纸巾擦了擦：【那就不必了，订外卖吧，乖阮阮，学神给的我怕被珍珠噎死。】 顾阮有些好笑，这谭轻轻怎么这么怕司瑾：【你至于吗？司瑾人挺温柔的，他又不打你。】 谭轻轻发了一段语音：【不，那是你的错觉，学神太冷了，你都不知道我们初三的时候班上有个漂亮妹子跟学神表白，结果学神压根没理她，淡定地写完那套物理卷子，然后抬起头对妹子说：你可以走了。从那以后，学神一战成名。你看这学校里，舔他颜的女生多着呢，有哪个妹子真敢跟他表白吗？】 顾阮：【……】 她点开链接，看着里面的内容，确实都是一些小事，但这些事，跟喜欢的人一起做，应该会很甜蜜吧。 这几天学校应该也不**稳，干脆就先请假，她和司瑾在一起，好像都没有好好出去玩过。 或许是因为药效的原因，司瑾睡了一晚起来烧已经退了，因为第一天迷迷糊糊地睡了许久，醒的很早，他看了一眼时间才三点半。 昨晚病着不觉得，现下身体好了他才觉得这床上属于顾阮的味道愈发清晰。 甜甜的，香香的，像他很小的时候吃过的草莓味硬糖的味道。 无孔不入地钻进他的四肢百骸。 混合着昨晚梦里同一个女孩各种姿态的身影，汇聚成一种难言的燥热，他觉得自己好像又发起烧来。 他微微蜷起，修长的身体可怜巴巴地缩成一团，脸颊埋进枕头里，味道却也更加明显。 长指捏住枕头的边缘，眉心紧皱，额头沁出汗，喉咙不自主地吞咽，带来有些粗重的喘息。 他已经成年了，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在发生什么变化。 学校的男生从初中生就开始趁着某家家长不在的时候，约着去看一些启蒙碟片。 他们从不叫司瑾，司瑾也从不参与。 但这不代表他什么都不懂，他看过很多书，与生物有关，与……健康教育的 有关的读本里都会有这些内容。 只是他一直过得都像一个心如止水的老人家，只是跟顾阮在一起后才开始肖想。 梦里顾阮的身影漂亮又迤逦。 他极力地控制着自己冷静下来，裤子却还是湿了一片，他咬着牙，心跳地几乎要挣出胸腔。 他怕顾阮看到他这么狼狈的样子。 他轻轻打开门，从阳台上取下衣服，然后迅速进了卫生间。 简单冲了个澡，他把顾阮的床单被套和枕头都换了下来，塞到洗衣机。 他急于毁尸灭迹，在水龙头外面快速洗着自己的衣服。 顾阮被哗啦啦的水声惊醒，迷迷糊糊地起来打算倒杯水喝。 看到司瑾在洗衣服，忍不住出声：“这一大早干什么呢？” 司瑾倒洗衣液的手一抖，声音有些紧张：“没……没什么，昨晚出汗了，我把衣服洗了。” 顾阮走过来，伸手碰他的额头，把另一只手贴在自己的额前：“好像不烧了啊。” 司瑾隐藏在泡沫下的手指攥的死紧，生怕被她发现，颇有些心惊胆战。 幸好顾阮急着去喝水，转身去了厨房。 他赶紧速战速决，看着迎风招摇的衣服舒了口气。 走到客厅的时候，发现顾阮没回房间，窝在沙发上抱着抱枕昏昏欲睡。 本来长至膝盖的睡裙随着女孩的动作被牵起，露出大半纤细美好的大长腿。 司瑾觉得喉咙又有些发干。 司瑾怕她着凉，走过去帮她把裙子扯了扯：“怎么不回房间睡？” 女孩自动黏过来，手臂环住他的腰，脸颊在他的胸口上娇娇地蹭了蹭，声音软软的：“想你抱。” 心心念念的自家姑娘投怀送抱司瑾哪有不接受的道理。 司瑾嘴唇高高扬起，堆起大大的笑弧，眼神柔和，颊侧梨涡明显。 见顾阮又有睡过去的架势，他在顾阮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温柔而宠溺：“自己躺一会，我去做早饭好不好？” 顾阮的厨艺技能是完全没有被点亮的，昨晚她只陪他喝了些粥，他怕她饿了。 顾阮昨晚有些失眠，嗯了一声正要睡过去。 突然想起那个链接里的内容，惊醒：“不要，今天你生日，我去做！” 顾阮雄赳赳气昂昂，不就煎个蛋，烤个面包热个牛奶嘛能有多难。 烤面包有面包机，没问题。 热牛奶有微波炉，没问题。 在顾阮煎坏了第四个鸡蛋的时候，司瑾终于忍不了了，过去把人抱起放在餐桌旁，给她倒了杯牛奶：“乖乖坐着。” 看着司瑾三下五除二便煎好一个完美的荷包蛋的顾阮：“……” 想起刚刚的自己简直蠢得想哭：宝宝，这个倒多少油啊？ 司瑾帮她倒好。 然后油烧热，她把鸡蛋打进去，锅里油蹦起，她惊慌失措地丢掉锅铲…… 好蠢。 司瑾把鸡蛋端过来的时候就看到顾阮手肘撑着下巴忧心忡忡的样子有些好笑，阮阮向来冷静自持，也就在他面前还撒撒娇，不过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她这么…呆萌的样子。 忍住笑：“阮阮，怎么了？” 顾阮嘟着嘴瞥他，模样有些委屈：“我连饭都不会做，你会不会嫌弃我？你那么好，长得好看，脾气还好，会做饭，还会做衣服……不像我，什么都不会……” 司瑾端着盘子的手微微颤抖，该害怕被丢弃的人是他啊，他的阮阮那么好，他怎么会不要她。 她是他的命啊。 吃完饭，顾阮抢着非要洗碗，司瑾只好去擦地板。 在自己房间的书桌上，看到一张纸，上面的字迹娟秀漂亮——我家宝宝生日活动清单。 他还没来得及细看，顾阮的声音响起：“宝宝，别擦了，我们出去给你过生日，咱们今天好好玩一天。” 她走进来，看到司瑾手上拿着的东西，惊讶又失落：“被你看到了呀，我昨晚了好久，本来说给你一个惊喜了。” 舒尔又扬起眉眼，像一只求表扬的小奶猫：“我是不是很厉害，我们今天就这么做好不好？我们都没有情侣装呢，也没有看过电影，你说我们看什么呢，听说那个系列电影的 第四部上映了耶，我们就看那个好不好？还有这个陶艺店里网上评价可高了，我打算亲手给你做个礼物，还有还有，游乐场你肯定没去过吧……” 司瑾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盯着顾阮的眼睛，眼神专注而深沉，声音低哑：“阮阮，谢谢你。” 顾阮忽然就心酸酸的，她家宝宝从小可能都没怎么过过生日，她还记得前世她也给他准备了一次惊喜，他的眼神当时精亮的过分，紧紧的抱住她，声音惊喜又无措：“阮阮，从来都没有人给我过过生日，我真的很开心，谢谢你。” 顾阮给自己简单上了个底妆，加上粉色系眼影和元气少女色的口红。 抿了下唇，很满意。 第一次约会呢，要认真对待。 司瑾也没闲着，把自己为数不多的外套都翻出来试了个遍，黑发梳上去对着镜子看了看，觉得有些怪，还是把刘海放了下来。 洗脸台上顾阮给他买的水乳都还没拆封，他打开往脸上拍了拍，对着镜子看了看，感觉没什么作用。 想了想，他拿出手机，求助某度：第一次跟女朋友出去玩，不对，删除——约会最应该带什么？ 第一条回复——钱包。没有一个鼓鼓囊囊，慷慨大方的随身钱包男友更能让女朋友满意的了。 司瑾摸了摸外套口袋，上次ZERO给的五百万只花了曹源那二十万，应该算鼓鼓囊囊吧。 至于大方，他恨不得把顾阮想要的都买给她。 司瑾锁好门，想接过顾阮的小包，顾阮侧过身没有给他，原地转了圈：“不重啦，你看，这个包包是不是跟这条裙子特别搭，好不好看？” 司瑾看不出来搭不搭，他就觉得他家阮阮特别好看，诚实地点了点：“很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 柠檬精女孩就是我 第15章 约会 电梯里，镜子映出司瑾上翘的嘴角，他压下去，却又抑制不住的翘起来。 顾阮瞧着好笑，伸出自己的手：“约会是要牵手的，男朋友。” 司瑾修长的手指张开把顾阮的手包进掌心：“遵命，女朋友。” 阳光照下来，顾阮转身面对着司瑾倒退着走，撅起嘴给他看自己的口红：“看，阳光下是不是亮闪闪的？” “小心——”司瑾把人拽到身后，顾阮才看到突然从另一条小道上窜出来的熊孩子。 熊孩子拿着鸡蛋仔，不过已经掉地上了，他正看着自己手里的包装纸欲哭无泪，一脸呆滞。 脚下踩得滑板车撞到了司瑾的脚踝，此刻也歪七扭八地倒在了地上。 大型事故现场。 顾阮蹲下身检查司瑾的脚踝，显而易见地已经青了一块，司瑾伸手拉她起来：“我没事。” 她还是有点火，小手插个腰，试图教育熊孩子：“你家里人没教过你要小心吗？撞到我们了事小，要是撞到车了怎么办？你家里人都不看着你吗？” 熊孩子此刻却撕心裂肺地哭起来：“呜哇，我的鸡蛋仔……” “你还哭，我还想哭呢，我们还没出门就被你撞了……” “呜哇，我的鸡蛋仔！我要鸡蛋仔！” 顾阮：“……”她完全拿熊孩子没办法，小脸都憋红了，眼瞅着也要哭了，眼泪在大眼睛里打转。 “你们干什么？这么大人了欺负孩子像话吗？”老太太大嗓门远远传过来，快速跑过来。 “谁欺负你孩子了，明明是他撞得我们……”顾阮都不知道怎么说好了。 “哦，什么叫我孙子撞得你们，你们那么大人不会让啊，缺胳膊少腿啊，把我孙子东西撞掉了，我跟你们说。你们还得赔呢！” “凭什么我们赔啊，他还把我男朋友撞伤了呢……” 老太太已经开始哭诉了：“现在年轻人啊，真是不得了，看我们年纪大了就欺负人啊，要不得啊！” 司瑾在手机上按着什么，旁边的大婶喊他：“小伙子，把你媳妇叫过来别跟她吵，她这个人不讲理，看把你媳妇气的。” 顾阮确实气坏了，见旁边的人越来越多，又羞又气，红着脸跺脚：“你倚老卖老！”泪珠子直往下掉。 司瑾心疼死了，把人按到自己怀里，轻声哄：“阮阮不气哈，不可以哭的，妆花了就不美了。” 然后把手机给老太太看：“我调了监控，也录了像。本来只是一个意外，如果你还缠着不放，我和我女朋友可以告你讹诈和诽谤。” 听说他要告她们，老太太吓得一激灵，赶紧领着孩子走了，还直呼：“晦气，碰到两个神经病。” 气的顾阮都想上去挠她。 旁边围观的人见没戏可看，很快就都散了，司瑾从她的小包里翻出纸巾给她擦眼泪：“别跟她生气了啊，我们阮阮是小仙女，不可以掉眼泪的。” 顾阮抽抽搭搭：“我都没见过这样的老人，我奶奶可好了，知书达理还特别慈祥，从来都不会这样……宝宝，你腿疼不疼？要不我们回家吧？” 司瑾揉了揉她的头发，牵着她往前走：“我又不是瓷娃娃，哪能碰一下就不能走了，我们去逛街，我给你买冰淇淋好不好？” 顾阮吸吸鼻子：“我还想吃芒果千层。” “给你买。” 他们去了市中心的购物广场，一进门的专柜买的是化妆品，有个女孩子在试口红颜色。 陪她来的应该是男朋友，不过男朋友一直在打游戏，对女朋友时不时地问他意见有些不耐烦。 女孩试了一个正红色，抬起脸问他：“阿哲，好不好看？” 男生应该是游戏输了，心情不大好：“好不好看，好不好看，你烦不烦啊老是问，我不是给你买过口红了吗？买那么多有什么用也不能吃。” 说完转身便走。 女孩子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还强撑着跟柜台的姐姐说了麻烦，转身去追自己男朋友了。 顾阮被司瑾牵着，咬着冰淇淋，他们是来买情侣装的，衣服在三楼，她打算直接去自动扶梯。 她踮起脚把冰淇淋凑到司瑾唇边：“宝宝你尝尝，可好吃了。” 见司瑾看着化妆品专柜那边，疑惑：“宝宝，你在看什么？” 司瑾回过脸，问她：“那个什么……口红很贵吗？” 顾阮咬了口冰淇淋上面的果酱，舔了舔唇：“还好吧，一般的也就三四百一支。怎么了？” 司瑾皱了皱眉，这么便宜？那刚刚那个男生为什么会发火？ 司瑾问：“你喜欢那些东西吗？” “当然喜欢啊，还没有哪个女生不喜欢这些东西吧？”顾阮不知道他在想啥，还是诚实地回答了。 司瑾眼睛亮起来：“那去买吧。”说完就扯着顾阮过去。 她一脸懵，但毕竟是女孩子，到了化妆品的天下自然而然地开始看起来了。 她家顾爸爸也热衷于给她买各种东西，化妆品啊，衣服啊，还给她买了辆跑车，结果发现她没驾照，再她家车库放着都快生锈了。 但是这种东西，再多也不嫌多啊不是嘛。 她在试粉底的色，司瑾蹭过来，用湿巾把她的手擦干净，皱眉：“这别人用过的，多脏啊，一种买一个不可以吗？” 顾阮：……你这种暴发户的气息是为哪般？ “不要，有些颜色不适合我，很丑。”被顾阮拒绝了，他老实了一会，站旁边安静地等她。 “你好。”柜台姐姐本来看店里来了一对这么高颜值的情侣就有些激动，这时候盛世美颜的男孩子走了过来，跟她说话。 她心怦怦乱跳，但职业素养告诉她要冷静：“你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司瑾指了指那些口红：“帮我把这些都包起来吧。” 柜台姐姐惊了，看了一眼还在挑散粉的顾阮：“全部？” 司瑾点点头，柜台姐姐笑容有些凝固：“你还是让你的女朋友挑一下色号吧。” 虽然她很喜欢这样的直男又大方的男朋友，但这个小哥哥太帅了，她不是很想看到这两个小情侣吵架。 司瑾沉默，他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不太明白为什么这个柜台小姐会这么说。 他随手拿了几只走到顾阮身边：“这些你不喜欢吗？” 顾阮看了一下色号，默了：薄荷绿，深紫色，死亡芭比粉……她想到自己涂这些的样子，有些惊悚。 司瑾被她看的有些心慌，然后听到她说的话有些庆幸自己没有冲动：“宝宝你要是给我买这些，今天晚上你可能进不了家门了。” 司瑾：“……？”来自直男的疑问。 司瑾这一早上，充分体现出了移动提款机的作用。 裙子？买。 裤子？买。 靴子？买。 顾阮拉都拉不住。 当他们提着大包小包走进餐厅的时候，司瑾一脸满足，顾阮一脸无奈。 吃完午餐，他们原定的计划是去游乐场，不过带着这大包小包的实在不方便，干脆提前去看了电影。 电影散场的时候也不过四点。 两个人回了趟家把东西放下，然后一起去超市采买。 折腾一下到了下班时间，超市里人挺多。 司瑾推着购物车，顾阮跟在他旁边，乖乖巧巧地，她不会做饭，挑菜自然也不擅长，全然地依赖着他。 司瑾很喜欢这种感觉。 司瑾气质干净，身材修长清瘦，一张脸又生的极好，挑选东西的时候眉眼认真又专注，顾阮这个女朋友跟在身边都没办法阻挡那些小女生们看他的目光。 这边不知不觉就围了一群人。 两个当事人浑然不觉，司瑾在这边挑排骨，顾阮跟司瑾说了一声就去了相邻的冰柜选酸奶。 见两人分开了，有几个胆大的小姑娘终于蹭上去，带着小女生的娇羞：“你好，请问你是附中的学生吗？可以加个微信吗？” 司瑾下意识地看向顾阮，见她认真地看着酸奶，舒了口气，神情有些冷，直接拒绝：“抱歉，不可以。” 小女生目光暗淡下去，站在原地尴尬不的不行。 顾阮拿了酸奶走过来，递到司瑾跟前：“宝宝，今天换成黄桃的好不好？” 司瑾点头，眉眼疏冷自然融化，重新凝成乖软柔和的笑意，嘴角梨涡隐现：“我都可以的。” 目睹这一大型变脸现场的女生们：“……” 到底还是有一个女孩子不太甘心，凑过去：“小姐姐，你是他的女朋友吗？” 顾阮愣了一下，摇了摇头：“不是。” 女生们抬起头，一脸惊喜：“真的吗？” 司瑾捏着酸奶的手一紧，看向顾阮，目光惊惶，脸都白了。 顾阮接触那眼神的那一瞬间突然觉得自己罪孽深重，赶紧把话说完：“我是他妻子。” 女生：“！！！” 司瑾：“！！！！！”话说半句信不信我打你。 当然打是不可能打的，但是不理她司瑾还是做得到的。 司瑾沉默地排骨放进推车，又拿了些虾，然后转去另一边拿了芝士。 然后把蔬菜一样一样的放进去。 结账付钱，回家就进了厨房，全程没有跟顾阮说一句话。 第16章 放假 顾阮抱着酸奶钻进厨房，在司瑾旁边晃悠了几圈，他跟没看见她似的，完全不理她。 要在平时，她过来他都会先夹一筷子塞她嘴里，看她哈着气说好吃的样子，露出宠溺又包容的笑。 今天，她明明见他习惯性夹起一块排骨，结果又放下去，若无其事地切菜去了。 她了然，她家宝宝闹矛盾了呀。 这还是司瑾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跟她生气来着，她竟然觉得特别可爱，有意晾着他不去哄。 她其实明白，司瑾对于他们之间的关系一直不太自信，过度缺乏安全感。 今天她那句话虽然后来补救了，但到底是碰了雷区，惹了他不快。 他有意冷着她，那她就让他发泄发泄。 况且……她已经想到要怎么哄了。 司瑾也确实在生闷气，他不喜欢顾阮有时拿这些事情开玩笑，但他又不可能跟她大吵大闹，也不可能去说她什么不好，但心里又难受，就只好不说话。 他本以为从超市回来，顾阮就会发现他不开心了，会过来哄他，结果顾阮根本没有那个意思。 吃吃薯片喝喝酸奶，看着综艺笑的乐呵呵地。 他一时有些骑虎难下的意味。 吃饭的时候他故意只拿了自己的碗，以为顾阮会说他，结果顾阮自己去拿了一只碗，夹了点菜就去了客厅，一边看电视一边吃饭。 司瑾更难受了，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的。 顾阮吃的少，随便两口就饱了，放下碗筷进了房间，房门紧闭，连一句话都没有给他。 司瑾心里发慌，他不该跟她闹脾气的，是他得寸进尺了。 他不该试探，试探顾阮对他的容忍。 强撑着不安收拾完厨房，他拿着垃圾袋站在玄关处怔愣着看着顾阮的房间门。 本来这个时间他们是要趁着丢垃圾下楼散步的，本来今晚是该开开心心地给他过生日的。 都是因为他，气氛才变得尴尬的可怕。 心里空空的，仿佛有一个大洞。 他下了楼，在楼下小花园里坐了半晌，目光有些凝滞地看着家里的阳台处泄露的灯光。 已经立了冬了，空气温度已然接近冰点，寒风刮在脸上，细细密密地泛着刺痛。 他恍然未觉。 家里的灯突然灭了。 司瑾的瞳孔猛然一缩，心脏像被捏紧了一样疼，他不敢再等了，他这就去跟阮阮道歉，是他错了，都是他的错…… 他去求她，让她别不要他。 电梯停在顶楼，他来不及等，选择走楼梯，他和顾阮的家在五楼，他跑上去也只堪堪花了一分钟。 拧开门锁的手有些颤抖。 门终于被打开，却被人扑了个满怀，顾阮在他怀里抬起脸，眨着一双大眼睛：“宝宝，不生气了好不好？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胡乱说话了好不好？” 司瑾的脑海里拉响尖锐的警报，无力地辩解：“不是，是我错了，我错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只要别丢下我……” 他难过地诉说：“我看到灯关了，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顾阮退开了些，心疼地把他冻得通红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我要是不关灯你还打算在下面待多久？傻不傻，不知道有多冷吗？” 司瑾这才看到里面的场景，同他脑海里想象的冰冷一点都不一样，餐桌上摆了一个大蛋糕，没开灯，到处却都摆了蜡烛，烛火摇曳，温柔的过分。 他声音有些哑：“阮阮……” 顾阮牵着他的手走到餐桌前，让他坐下：“好啦，寿星小朋友可以许愿啦！你可以许三个愿望。” “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了。”司瑾看着顾阮，认真地说。 “哪有人会嫌愿望多嘛，快许愿吧。” 司瑾不信这些，可看着顾阮目光期待，他还是闭上了眼睛： 第一个，希望顾阮余生平安顺遂，无病无灾。 第二个，希望顾阮能够夙愿得偿，一生喜乐。 第三个，希望顾阮能够司瑾永远在一起，白头偕老，此生不换。 我人生期望不多，全关于你。 折腾了这一出，两个人自然都没有睡意，干脆把零食都抱到茶几上，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司瑾不是很喜欢看电视，零食除了酸奶也都不是很热衷，所以顾阮也没管他，自己选了个相声节目看，抱着薯片嘎吱嘎吱吃得起劲。 那两个相声演员顾阮挺喜欢的，逗哏的长了一双看上去就特别萌的眼睛，一开口说话，顾阮就能笑倒在司瑾怀里。 捧哏的身材很胖，但他不是很在意，经常挂在嘴边自黑，看上去很可爱。 她一边念叨着明晚又要多运动好长时间，一边又往嘴里塞着薯片，还递到司瑾唇边：“这个是黄瓜味儿的。” 司瑾低下头咬住，特别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开，跟黄瓜不是一个味道，但叫做黄瓜味又名副其实。 顾阮盯着电视，时不时会笑得很开心，但是不会忘了转头跟他说话。 他很喜欢这样的气氛，和谐而生动，平平淡淡但是很真实。 他梦寐以求的生活，触手可及。 电视上的节目还在放，顾阮大概是选了这两个人的专辑，内容换了一个又一个，场景也在变，只是演员一直还是他们两个。 顾阮睡着了，歪歪斜斜地靠在他的怀里，睡颜安静，毫不设防。 黑色的长发垂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发尾落在了他的腿上。 司瑾把她的头发顺到耳后，轻轻吻了吻她的唇。 幸好顾阮先前已经洗过澡了，他把她抱回房间，放在了那张公主床上。 还没松手，顾阮就醒了，两条纤细的手臂勾住了他的脖子。 他维持着弯腰的姿势，顾阮跪在床上，上半身直起，两个人的脸颊靠的极近。 顾阮说，带着些控诉：“宝宝，以后不开心了就说出来，我们不要冷战好不好？我今天也很难受，跟你说话你都不理我，围着你转你看都不看我……” 司瑾蹭了蹭她的额头：“我知道了，今天是我错了，以后不会再这样了。”现在想想，他太过拘泥于前半句话了，明明后面的话更让他心动。 阮阮，我等着你成为我真正的妻子。 昨天零食吃的太多，顾阮今天起的很早去跑步。 司瑾在刷牙，看她起来这么早有些诧异：“周末你怎么不多睡会？” 顾阮喝了口水，有些怨念，小脸皱皱地：“昨天零食吃多了，今天上称多了一斤。” 司瑾不给面子的笑出声，接受到顾阮的视线忍住了，他洗了把脸：“走吧，我陪你。” 他们体能都还好，跑完也不是很累，顾阮蹦蹦跳跳地跟在司瑾身边说着话。 突然，司瑾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脸色有些难看。 顾阮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楼下停了辆奔驰，旁边站了一个中年男人——司擎。 司擎看到两人，主动走过来：“顾阮小姐，我们聊聊？” 顾阮不置可否，司瑾却已经狠狠皱了眉，语气透了些厌恶：“司总是不是忘了我先前说了什么？谁允许你来的？” 司擎正欲发火，看到旁边站着的顾阮，生生忍住，露出一个难堪又有些谄媚的笑：“顾阮小姐？” 司瑾血液都有些泛凉，他不知道司擎到底要跟顾阮说什么，但终归不会是好话，他拉过顾阮的手腕：“她跟你没什么好说的，阮阮，我们回家。” 顾阮没有动，她本来就想找个时间见见她家宝宝这位父亲，现下除了被司瑾知道了，倒也挺合适的。 她摇了摇司瑾的手臂，仰起脸：“你先回家好不好？我跟司总说两句话就上去。” 司瑾挪不动脚步，仍站在原地，顾阮跟司擎转身走时碰了碰他：“挺冷的，快回去吧，一定要吃早饭啊。” 顾阮和司擎去了她常去吃饭的那个小店面，她可以看出司擎面上的嫌弃，但她并不在意，自己动手打了粥又问老板娘要了份千张卷油条。 “司总自己动手吧，我请客。这家早点味道挺不错的，我和司瑾经常过来吃。”顾阮喝了口红豆粥，尝了一下，又加了点糖。 她和司瑾都嗜甜，她那会儿开玩笑，以后老了他俩搞不好都要得糖尿病。 结果司瑾当真一个星期没给她吃甜的，把她憋得半夜偷偷去他房间里翻糖吃，还被他抓住了，狠狠教育了一顿。 司家是世家，不过到司擎这一辈没落了，但司擎十几岁前却也还是家里锦衣玉食的大少爷，虽然后来过了几年苦日子，但好歹自己有能力，创立了司氏。 这恐怕还是他第一次来这种合格证都没有的小店吃饭吧。 看他穿着西装革履，胳膊都不敢往桌子上放，更不知道吃什么喝什么的样子。 顾阮敛下眉眼，到底是长辈，她也不好做得太没有礼貌。 起身给他添了杯茶水。 上辈子说实在话，她没有同司擎有过接触，只是后来随司瑾一同去养老院看过他一回。 不过那时他已经病重，躺在床上处于濒死的状态，他的性格到底如何，她却是不知道的。 父母有生养之恩，上辈子他对司瑾的恶行，最后却也落得父子离心，孤寡终老的下场。 这辈子他对司瑾虽然过分，但到底还是生父，即使当时她知道司擎去学校闹的时候确实觉得这个人无药可救。 但是，如果当真能够冰释前嫌，相信司瑾也会开心的吧。 第17章 旧事 司擎最终还是没有下口喝那杯水，他那张和司瑾有几分相似的脸上露出几分笑意：“顾阮小姐，不如我们去一品居吧？叔叔请你吃。” 一品居是B市有名的饭店，最有特色的便是早餐。 她和司瑾去吃过一回，味道确实好，不过做的太过仔细，等菜真的上桌吃到嘴里，也要一个小时的时间。 但司擎明显不会是单单来和她吃个早餐，她就不必和他浪费这时间了，礼貌拒绝：“不必了叔叔，司瑾还在家等着，有什么事您就直接说吧。” 司擎见她**尚可，也就不再多话，斟酌开口：“阮阮啊，”他擅自换了称呼，对面的顾阮抬头看他，表情并无不虞，他才接着说：“你现在是跟司瑾在谈恋爱吗？” 顾阮晓得这是在打感情牌，心中冷笑，司擎这是什么意思，以为她不知道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吗？ 不过她直截了当：“是的。” 司擎笑意更深了：“那我们这算得上一家人了。” 顾阮也笑了笑：“是，司瑾和我确实是一家人。”意思是，她只认司瑾，并不认你司擎。 司擎的面色难看了一瞬，但毕竟是浸淫商场的男人，很快又笑了起来：“瞧瞧你这孩子话说的，我是司瑾的父亲，这关系……” 顾阮打断他：“司总，您有话就直说吧，我还要回家写作业呢。” 司擎这次连笑脸都快维持不住了，小丫头片子，还是大家闺秀呢，一点不懂礼数！ 若不是司氏自己的销售平台最近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后台老是崩，换了好几个工程师都没有作用。 他跟别的平台也合作过，但只要他和哪家合作，哪家平台就会被恶意攻击，现在只有线下店铺还可以正常经营，但客流量损失了一半都不止。 司瑾那个小崽子还一点不给面子，让他回家帮个忙他却拒绝了个彻底。 顾氏即将开拓B市市场，势必要找合作商，只要拿到了这个合作，平台安全不是问题。 想了这些，司擎重新堆起笑：“叔叔不知道你是顾城顾总的女儿，不然早就邀请你去家里做客了，不如晚上跟司瑾去家里吃饭吧？” 顾阮神色有些冷淡：“司总，如果你不在我面前频繁的提起他，我可能还可以跟你聊下去，你怎么对他的，你心里没有数吗？你叫嚣着他的名字来跟我做生意，不会心虚吗？” 司擎表情难看，本来挺儒雅的脸上带了些厉色：“我对他怎么了，养他这么大，我没缺他吃没短他喝，我哪里对不起他了，你在这里耀武扬威什么？” 顾阮神色彻底冷下去：“没短他吃喝？司总你说出这话脸都不会红吗？据我所知，司总你已经三年没给他打一分钱了吧？他一个还没成年的孩子，又要上学又要想办法吃饭，你有考虑过他一分一毫吗？” 她的语气讽刺极了，“你以为他那计算机技术怎么练出来的？靠你打出来的那满身伤痕换的吗？” 她活了两辈子，从来没跟人尤其是长辈如此疾言厉色，咄咄逼人过。 此时她的腿都有些发抖，手心全是汗，黏腻潮湿。 司擎现在脸色黑的可怕，他本来就偏执又暴戾，此刻被一个小女孩如此当面指责，现下已经顾不上风度。 颇有些咬牙切齿：“小丫头，说到底我也算是司瑾的父亲，没有我点头，你以为你们的感情能长久吗？” 顾阮正要反驳，熟悉的声音响起，少年的身影已经站在了她身边，修长有力的手指扶住了她的肩膀，一副保护者的姿态：“我们的感情就不劳你费心了，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你何必又现在扮做长辈的姿态，又过来置喙我的生活？” 司瑾在他面前向来忍耐，第一次露出了锋芒，为了他心爱的姑娘：“司总，你还是好好想想你的公司吧。” 牵起顾阮的手：“我们回家吧，阮阮。” 司擎怒不可遏，喝了一声：“逆子！” 拿起水杯丢向司瑾，顾阮动作极快，用身体挡住，杯子砸在了她的腰上，杯子里剩余的水都洒在了她的身上，后背湿了一片。 玻璃杯在脚下炸裂开来，碎成满地的狼藉。 顾阮隔着厚厚的衣服都感觉到了疼，可见他用了多么大的力道。 司瑾慌忙查看她的后背，担忧而紧张：“怎么样？没事吧？” 顾阮摇了摇头，司瑾把她湿了的外套脱了下来，把自己的外套给她穿上。 然后一步一步走回去，强大的气场甚至盖过了他的父亲，语气带了些寒凉：“你以前怎么对我，我都忍了，毕竟你是我的父亲，但顾阮，她是我的命，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如果你再伤到她，我不会放过你。” 司擎被少年的气场吓住，这才惊觉，那些年被他打得遍体鳞伤的尚不敢吭声的单薄孩童，已经长成为一个为了心爱的姑娘遮风挡雨的成年男人了。 他一时怔住，半晌无话。 顾阮柔软的手指掰开司瑾紧紧攥住的拳头，把他修长漂亮的手指握在手心里，司擎毕竟是他的父亲，上辈子他死时司瑾尚且还难过，这辈子还未经历过那些，想必他的感情还是在的。 她不想他们现在就弄得那么僵。 只是司瑾字字句句都在维护她，他甚至说——她是他的命。 她何德何能。 此时，她也只能站在他身边，看向那个被称之为他的父亲的男人，勇敢的大声说：“请你以后，不要来打扰我们了，我会对他很好，好的让他忘掉曾经你们给他的痛和伤，余生至终老，平安喜乐。” 司擎僵在原地，他不知道顾阮和司瑾不过短短几个月感情竟然这么深。 不知道司瑾对他的埋怨和憎恶已经达到了这种高度。 他不知道他的所作所为会让他唯一的儿子所受的伤害那么的大。 他不知道司瑾这么长时间因为他的故意忽略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 原来他什么都不知道。 顾阮和司瑾已经出了早餐店，他们和老板娘道了歉。 本来顾阮只是习惯性的来这家吃早饭，没想到会爆发这样的冲突，虽然周末早上人不是很多，但店里也不会像今天空无一人。 他们多给了老板娘一些作为补偿，但老板娘摇摇头，没有要。 她这家早餐店开在学校旁边，见了太多太多小情侣，有从校服到婚纱的，有玩玩三两天就散的，有一开始如胶似漆到后来反目成仇的。 但顾阮和司瑾是她见过最特殊的一对，他们的感情让她觉得特别诧异，明明一开始两个人都是冷清的性子，生分又疏离。 后来却突然在一起了，感情甚笃，但向来都是女孩子比较主动，护着那个漂亮的男孩子像心头宝一样。 可前段时间女孩子不在，男孩子早上一个人过来，点了吃的，就坐在那里发呆，眼见着一个多月就瘦了不少。 这感情怕也不见得少到哪里去。 今天看到这场景，她大概也看的出来，家庭不够幸福的孩子啊，向来敏感又戒备，你要得到他的心啊，就要比常人千倍百倍的对他好。 可只要一旦你进了他的心窝子，他连命都可以给你。 狭窄的店面里就只剩下了司擎一个人，老板娘要收摊了，走过去喊他：“先生。” 司擎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外走，坐在小公园里的石凳上。 颤抖着手点了根烟。 缥缈的烟雾缭绕，他的面容隐在里面看不真切。 这是他第一次反省自己对司瑾做过的事情。 他回想起当年，他与司瑾的母亲沈南枝相识于高二。 那时候是司家刚刚没落的时候，父亲受不了打击缠绵病榻，母亲是做了一辈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豪门小姐，全家所有的重担都压在了他一个人身上。 他白天上学 ，拼了命地学习，晚上去各种地方打工赚钱，为了赚钱他什么都能做。 他也算是俊美无铸，翩翩少年，在一家酒吧里做酒保，一个晚上光小费都可以拿到不少。 在那种时候，尊严是最没有用的，为了拿到钱，他可以笑嘻嘻地陪一个肥胖女人喝完一整杯酒。 那是他生命里最黑暗也是最不愿意提及的日子，可他在这种日子里遇见了沈南枝。 她是酒吧的驻唱，一天三首歌，唱完就走，人气却高的不像话。 沈南枝长相美艳漂亮，性格却极为冷淡，不管是谁，一概拒绝，这种反差在这种灯红酒绿里很吸引男人的注意。这里，也包括了他。 来这种环境下玩的，不乏家中有权有势的人，有一个男人因为被拒绝，心中不忿，暗中找人准备**她。 他刚路过，然后便是老套的英雄救美、情愫渐生的戏码 。 那时候，他们口袋比脸都干净，可约会不能总在图书馆写作业，他们也会去逛逛街，看看电影。 她跟了他两年，看上一只口红，不贵，也就两百块钱。 可是他买不起。 沈南枝也没有让他买，反而劝他，这种东西没有用，她天生丽质，不需要这种东西，可眼里分明就闪烁着渴望。 那时候他就发誓，一定要让他过上特别好的生活，要什么有什么的那种。 所以他创立了司氏。 主营化妆品。 等他赚到了一百万的时候，他跟沈南枝求了婚，沈南枝欣然接受。 两个人领了证，第二年司瑾便出生了。 司瑾小的时候很可爱，虽然话少，但是特别乖巧，别人给他糖吃，他会先看看大人，得到许可后会甜甜地笑着说谢谢。 公司很忙，司擎大多时间都住在办公室，沈南枝一个年轻气盛，才情满满的女人自然受不了这样独守空房，和还不会说话的孩子作伴的日子。 她又开始去酒吧驻唱，兜里有钱，不再是为了生活，她玩的洒脱又放纵。 司瑾六岁那年，她出轨了。 她胆大地把男人带进了家里，就当着司瑾的面。 司瑾早慧，他坐在楼梯口，他知道母亲在做什么，沈南枝也知道他在看，可是她并不在意。 可是她没有想到，他一向冷冷清清，平静寡言的儿子会拒绝她的亲近，她一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她借此提出了离婚。 他爱的卑微，求她别走，可她毫不在意年幼的儿子和深爱的她的丈夫，毅然决然地离了婚。 他把这一切归咎于司瑾，这么多年，要么忽略不管，要么动辄打骂。 前几年，挨打的时候司瑾还会哭，哭着叫爸爸，奶声奶气地哭喊，爸爸，别打小瑾了好不好？小瑾真的好疼…… 还会给他打电话，小小的奶娃娃声音里都透着小心翼翼：爸爸，老师说要开家长会，小瑾这次考了第一名，你能去给小瑾开家长会吗？ 可是他一次都没有去过。 从什么时候起，司瑾再也没有哭过，只是沉默地受着，也再也……没有叫过他爸爸。 他真是错的荒唐。 第18章 吻痕 顾阮午睡起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夕阳不仅渲染了云彩，还透过了玻璃，落下了满室流金。 顾阮站在穿衣镜前，看着自己红痕遍布的脖子和锁骨突然有种想死的感觉，她用手指碰了碰，担忧，也不知道放假结束了能不能好。 到时候穿练功服她这全是印子，想想就要死。 早上回来的时候司瑾跟疯了似的，他们一进门他就扑过来抱住她，少年的手臂肌肉绷紧，力气大的她完全挣不开。 然后就是密密麻麻地吻落下来，她又不可能推开他，然后她就成了这样。 顾阮咬牙，男人果然不能纵着！ 然后天气凉了，她换了件高领毛衣，踢踏着拖鞋出了卧室。 司瑾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敲电脑，看她出来，扭过头：“阮阮，我给你做了蛋糕放冰箱了，你当下午茶吧。” 顾阮没有急着去厨房，反而趴在了沙发靠背上，伸出手臂搂住他的脖子。 故意贴着司瑾的耳朵说话：“怎么了？将功赎罪啊？” 少年的身体瞬间僵硬，长长的睫毛抑制不住的抖了两下：“没…没有，你不是想吃嘛，我就给…给你做了一份。” “哦～这样啊。”顾阮拉长了语调，故意逗他：“我不想吃蛋糕了，我想吃炸鸡你给不给我做？” 司瑾立马打算站起来，脖颈却被顾阮环住，“行了，逗你的，不过以后不准再留印子，我回头训练的时候要消不掉你就再也别想亲我了。” 司瑾红了耳根，声音里有一些心虚，乖巧地应了：“我知道了，是我的错。” 看他认错的态度还算诚恳，原谅他了，看向他的电脑屏幕：“行了，你在做什么？” 司瑾解释说：“在写一个程序，可以自动检测对方植入木马，然后针对性发起攻击，并且清除病毒。” 顾阮挑眉：“给你爸爸的？” 司瑾抿了唇，声音涩涩地跟顾阮告状：“上次，他来找我了，我没有不想帮他的，但是他太过分了，今天也…所以我只是先写出来，我不想帮他。” 顾阮吻了吻少年的后颈安抚，她自然是站在司瑾这一边的：“不想帮咱就不帮，随他去。” 然后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我也想学，你教我好不好？” 司瑾点点头，示意顾阮坐过来，温声说：“你看，我先给你写一个简单的。” 然后顾阮就看见他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敲了一阵，屏幕上多了一行一行的字母。 完了他让顾阮看：“你看，这个很简单的……” 顾阮：“……”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鬼话，反正我完全听不懂。 司瑾点了运行，整个电脑屏幕突然黑了，顾阮惊诧了一下，转过头：“没电了？” 司瑾温柔地笑了一下：“你快看。” 电脑屏幕上跳出了一个一个爱心，然后像泡泡一样炸裂，最后凝结成两行字：“阮阮，我的公主。” 顾阮惊喜地呀了一声，没想到这些冰冷冷地字母还可以这么浪漫。 她在司瑾的嘴唇上吻了一下：“谢谢你，王子殿下。” 没想到司瑾摇了摇头：“我不是王子。” 我只是一个臣服于公主的侍卫。 是一辈子忠实于你的裙下之臣。 两个人闹了一会，天已经黑了，司瑾站起身去厨房准备做晚饭，顾阮跟在他屁股后面，准备去厨房先蹭点吃的。 她的电话突然响起来。 她看了一眼备注——是倪安。 顾阮跟司瑾说一声：“是我的室友。”然后回到了沙发上坐下。 电话里并不是倪安的声音，而是一个年轻的男孩子的声音，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串：“你好，你是顾阮小姐吗？我们嫂子喝醉了，言哥不在，我们马上又要训练，你能不能来接她一下？” “嫂子？倪安？” “是的是的，我们嫂子就是这个名字。” “发个定位给我。” “哎好，谢谢你，我们等你过来。” 顾阮挂了电话，想了想，要是倪安喝的烂醉如泥，她一个人可能弄不动她。 “宝宝，饭先不做了吧，我室友喝醉了，你陪我去接她一下好不好？” 司瑾皱皱眉，把围裙脱下来放好，从冰箱里把蛋糕拿出来：“那你先吃一点垫一下。” 那边发过来的地址是在一个叫做七月的酒吧。 不过是个清吧，没有那么多乌烟瘴气的。 他们到的时候，几个少年正手忙脚乱地照顾着倪安，平时冷冷清清的倪安泪流满面，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酒。 “她怎么了？”顾阮走过去，问。 司瑾跟在她后面，没什么表情，一言未发，他对除顾阮以外的女孩子完全没有兴趣。 几个少年惊喜抬头，“你是顾阮？”得到肯定回答后失落了，他们不知道顾阮是一个看上去比他们还小的小姑娘。 小姑娘脸颊小小的，穿着粉色的羽绒服，带着绒绒的线帽，帽顶上甚至还有一个摇晃的球球。 看上去好像未成年。 把喝醉的嫂子交给她他们还真不放心。 顾阮也不催，看着几个少年抓耳挠腮的样子有些好笑。 倪安旁边的娃娃脸少年电话再次响起，他接起了电话，应该是那边的人语气有些凶，少年的表情变得有些颓丧。 挂了电话，其他人问他：“怎么，教练又催了？” 娃娃脸少年点点头：“嗯，骂的我们狗血淋头。” 几个少年不约而同的抖了抖，互相对视了一下，看向顾阮：“那我们把嫂子交给你了啊，一定要照顾好了。” 顾阮点头。 几个少年慌忙离开了，顾阮走近，拿过倪安的酒杯：“你怎么了？” 倪安已经喝醉了，眼睛哭的肿起来，强撑着眼皮想看清看面前的人是谁。 “我是顾阮。” 终于得知了面前人的身份，倪安在那些少年面前强忍的眼泪憋不住了，哇得一声哭出来：“阮阮，沈斯言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怎么办啊……” 顾阮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明明放假前还打电话感情很好，怎么这才两天就哭成这样。 但是她们也认识不久，还没到能够询问私事的地步，只能安慰着：“不会的，我带你回家好不好？好好睡一觉，明天他就会来找你了。” 倪安只是伤心，还没有完全失去意识，就着顾阮的力道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外走。 顾阮没有让司瑾帮忙，她看得出来司瑾不太愿意碰倪安。 司瑾虽然看上去表面大方温和，实际上小气得很，小脾气别扭的很，不愿意随便接触陌生人，尤其是别的女孩子。 而且倪安是别人的女朋友，让司瑾扶着抱着都不太合适。 对于司瑾来说，倪安帮过他，在上次比赛那回，他对这个女孩子印象还好。 所以站在两个人身后护着，如果她们站的不稳的话他好及时扶住她们。 回去的出租车上，司瑾坐在副驾驶，两个女孩坐在后座，倪安哭的很伤心：“斯言第一次对我这么凶……” 司瑾心想：原来对自己女朋友凶了她会这么难过，还好他对阮阮一直都很好。 倪安扑倒在顾阮怀里：“阮阮，你说他明天会来接我吗？” 顾阮认真点头：“会的。” 倪安声音嘶哑：“如果明天他不来我就不要他了，分手！” 司瑾震惊转头，这么恐怖的吗？下次如果跟阮阮吵架他一定马上就去哄。 不，他不会跟阮阮吵架的。 司瑾在厨房煮醒酒汤，客房的门没有关，两个女孩子的声音细碎地传出来。 锅里沸腾了，他把汤盛出来打算晾凉了再端进去。 门突然被敲响了，声音有些重，但是刻意抑制了频率，但可以听出门外人的着急与担忧。 司瑾打开门，门外的男人喘着粗气，眉眼间全是紧张，声音都有些抖：“安安…倪安是不是在这里？” 司瑾想起了那个名字：“沈斯言？” 男人点头：“麻烦你们了，我来接她回家。” —— 剩余的几天，顾阮陪司瑾回学校上了几天课。 高中的时候大家大多都只顾着学习，这些风言风语大家随口传传过过嘴瘾也就罢了。 这次的事情虽然对于司瑾的名声不太好，但富人家里的风云是瞬息万变的，一朝河东，一朝河西，谁知道这次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况且司家就这么一位少爷，根正苗红的太子爷，不用人说，学校里老师就彻底封锁这种消息，学校论坛，官网都封了一段时间。 顾阮他们到学校的时候，班主任甚至还过来嘘寒问暖了一阵，丝毫不曾提起他这么几天都没来上学的事情。 顾阮随口问了一句，班主任急急摆手，说这样捕风捉影不用信，让他们好好学习就行了。 但她课下的时候问了谭轻轻，她说是司家那边来了人，说那天司总是口不择言，顺便给学校捐了栋楼。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为了让学校这边的人按下这次四起的流言。 顾阮稍稍放了心，虽然对于司擎的态度和行为存了几分疑虑，但对司擎的厌恶好歹少了几分。 第19章 发圈 七天假很快就到了，最后一天是周末，顾阮惦记着他生日时要去但没去成的游乐场，心心念念地想去。 司瑾对她想做的任何事情都百分百支持，两个人准备一大早就出发。 顾阮睡之前定了个闹钟，还叮嘱司瑾一定要叫她早起，她要画一个美美的妆。 司瑾对于和顾阮一起出去玩的任何事都有着莫大的兴趣，第二天他醒的很早，他从来没有去过游乐场这种地方。 他妈妈从来都不会带他去，后来他性格太内向，渐渐对人群有些恐惧，就更不想去这种人挨着人的地方。 但这次不一样，和顾阮一起，他去哪里都是可以的。 他洗漱好，还给顾阮做了小蛋糕和热甜汤，用保温杯装好，仔细放进包里。 把顾阮常用的纸巾湿巾都收拾好，顾阮还在睡。 他坐在沙发上用某度查了一下游乐场里的娱乐项目，提前做好功课，以免到时候什么都不懂，让顾阮觉得丢脸。 指针指向八点，他终于等不及，轻轻推开了顾阮的房门。 顾阮习惯开暖气，房间里的温度比外面要高上许多，她的被子被踢到一边，睡裙上滑至腰际。 露出大片白皙粉嫩的肌肤，左腿微微曲着 ，两条大白腿又细又长。 睡裙的领口很大，黑长发丝的掩映下，顾阮白嫩的脖子上红痕明显。 ——是他留下的。 少年人的清晨本身身体里的火气就重，看到这一幕，司瑾哪里还忍得了，鼻腔里流出淡淡温热，指尖抬起抚了一下，入目便是一片绯色。 他也顾不上叫她，有些狼狈地冲进了卫生间。 等他整理好自己，才又进了顾阮的房间，她已经醒了，衣服规整了些，坐在床上眯着眼睛发呆。 司瑾靠过去，轻轻叫她：“阮阮，该起来了，今天要出去玩的。” 女孩有些委屈地皱了皱眉，朝他伸出一双白白嫩嫩的手臂，声音娇娇地：“可是我还没睡好嘛。” 少年身体僵住，眼前的女孩一脸朦胧，大眼睛闭着，长睫落在脸上，像两只翩飞的蝶。 嘴唇带着刚睡醒的嫣红，又软又萌。 他就着顾阮的动作把女孩揽进怀里，女孩自动贴过来，搂着他的腰，脸颊靠在他的胸口，还下意识地蹭了蹭。 他心里酸酸胀胀的，全然的满足。 他简直爱极了顾阮这样依赖他的样子。 司瑾爱惜地在女孩发心吻了一下，哄孩子似的地低语：“那今天不去游乐场了好不好？在家里好好休息一下？” 只要跟顾阮在一起，他在哪里都是开心的。 女孩陡然惊醒，眼睛睁得大大的：“啊啊啊啊啊，出去玩啊，几点了几点了？” 司瑾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回：“八点三十多了……” 顾阮最终还是没浪费时间化妆，随便收拾了一下就和司瑾打车去了游乐场。 两个人穿着那天买的情侣装，是同款的夹克外套和白色高帮帆布鞋，因为司瑾穿的是黑色的长裤，顾阮穿了一条黑色的紧身裤，看上去好看又相配。 其实顾阮一开始穿的是一条黑色呢子短裙，但她走出房间，在司瑾面前转了圈，以为司瑾会像以前一样说她好看，没想到他皱了皱眉：“阮阮，换一条可以吗？” 顾阮在裙子下面还穿了条光腿神器，但在司瑾眼里，她就只穿了一条短短的裤子，形状漂亮的大腿都露在外面，他怕她冷，更不想让她出去被别人看。 她是他一个人的……不可以被别人看到。 顾阮低下头看自己的裙子，郁闷：“可是我就这一条黑色裙子啊，真的不好看嘛？” 司瑾违心地摇了摇头，其实很好看。 “好吧。”顾阮回去找了条黑色紧身裤套上，跳舞的人线条都很好看，两条腿又长又直，穿上这种裤子也格外的招人。 但他要再说不好，他怕顾阮会觉得他很麻烦。 他们到游乐场的时候人已经挺多的了，每个窗口都排了很多人，司瑾说：“我去排队，你去那边长椅上坐着等我好不好？” 顾阮看了看长椅那边，确实坐了不少再等男朋友排队买票的女孩子，但是她不想把司瑾一个人丢在人堆里。 他这么好看，万一被人惦记了可咋整？ 她没松开两人握着的手：“不嘛，我要跟你一起。” 司瑾笑着没拒绝，牵着她往队伍后面走，顾阮笑嘻嘻地抱住他的胳膊：“我要好好看住你，省得你又给我招桃花。” 司瑾默默红了耳朵尖，他哪有招过桃花，明明只有她会喜欢他。 两个人把游乐场所有的项目都玩了个遍，顾阮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个小孩子了，只把原来经历过或者没有经历过的事情都在体验一遍。 她带着天使翅膀的小头箍，司瑾带了小恶魔形状的，牵着司瑾的手，一只手数着玩过的项目：“宝宝，真的超好玩，我们下次还来好不好？” 司瑾点头，拉住顾阮往出口走的脚步：“还有一个。” 顾阮脚步顿住，疑惑地顺着司瑾的目光看过去。 摩天轮。 她竟然把这个忘了！她记得以前看过的言情少女漫里老是会说到，如果情侣在摩天轮到最高点亲吻的话，一定会长长久久。 没想到司瑾还知道这个。 摩天轮逐渐升至顶点，司瑾的目光越来越炙热，灼灼地看着她。 她笑弯了眉眼，主动贴上去，亲了亲他的眼睛鼻尖还有线条优美的下颌。 单单略过了嘴唇。 嘴唇要留到最高点。 司瑾流光溢彩的眼睛暗了暗，呼吸越发急促，气息灼热的洒在顾阮的脸上。 一向自诩为身经百战的顾阮突然有些慌乱，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有些不知所措。 她跟司瑾的前世因为司瑾的情绪不能激动，大多时候都只是发乎情止乎礼，一开始她仗着心理年龄大，都是她主动，其实她懂得也不比司瑾多多少。 这个时候的退却反而更刺激人，司瑾哪会容她退步，双臂收紧把人禁锢在怀里，低头，准确无误地吻上那张在他脸上作乱的红唇。 司瑾先试探地贴了上去，带了温柔和克制，但那种温热柔软的触感让他只承载了顾阮的大脑思维极度亢奋，忍不住动作重了些。 半晌，他微微抬眸，喉结不安地滚动了一下，看着怀中女孩的反应。 他的小姑娘合着眼，脸颊泛着酡红，睫毛轻颤，像是等待人采摘的红苹果。 顾阮下意识地想伸出舌尖舔舔被吻得发烫充血的唇，却让司瑾的气息越发重，深深吻上去，比上次的毫无章法多了几分温柔。 摩天轮快要着陆，他才放开她，顾阮水光盈盈的眼睛睁开望他，少年的精致的脸颊也红了一片，如描似画的眉眼仿佛自带柔光BUFF加成。 有些像被她这个凡人亵渎的神仙。 司瑾抿着唇笑的羞涩，却分明很满意：“刚刚最高点，我亲到你了，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顾阮心一软，摸了摸他的柔软干净的短发，感受到他还主动在她手里蹭了蹭，心更软的没边，声音里甜的像掺了糖：“嗯，一直在一起。” 第二天她要回协会里了，她坐在梳妆台前抹水乳，高挑清瘦的少年身影在门口晃了一次又一次。 终于得到了顾阮亲口唤他进门的许可。 少年的情绪有些失落，这几天获得的温暖太多了，突然又要失去，他觉得心里像被深深挖去一块，空空荡荡地叫嚣着疼。 顾阮皱眉，有些担忧，昨晚回来之后，司瑾的状态就有些低迷，做好饭忘记关火，要不是她进去的快，手恐怕都会被烫到。 在沙发上看会电视，都一直粘着她抱着她，闹得她有些受不了，想回房间睡觉，可清晰地看到少年眼底的光都黯淡了不少。 她拿下要扎马尾的发圈，套在少年的手腕上：“给你一个小皮套，这是一个标记，代表了你有女朋友了，不准在家里给我沾花惹草！” 少年眼神亮了亮，把手腕凑近鼻尖，淡淡地，跟阮阮的头发上一样的香味。 他老是看到有些有对象的男生手上都带着黑色橡皮筋，早就想找顾阮要了，可是每次顾阮一亲近，他就全忘了。 看着司瑾仿佛得到了什么宝贝的样子，顾阮心酸了酸，主动搂住他精瘦的腰：“宝宝，你要是实在舍不得，我就不去了好不好？” 跳舞她虽然喜欢，但为了司瑾她不是不可以放弃的。 司瑾却被这话激得陡然一清醒，是他过分黏人了，他一个人晚上睡不着的时候看过好多经营爱情的书，好多在热恋的时候为了对方放弃自己的人。 到后来，都是会因为这些事产生怨怼，怪责对方让自己失去了太多。 他不能这样。 他勉勉强强地摇了摇头，故作大方地举了举手腕：“我有这个陪我就可以了。” 其实心里面酸的恨不得都住在柠檬树下了。 顾阮见他摇头，也没戳破，晚上睡觉都抱着她的睡衣，还说没有舍不得。 她暗暗地发誓，下次再也不参加这种封闭式训练了，跳舞在哪不是跳。 她背着小包下了楼，司瑾已经叫好了车在楼下等着。 她坐到后排，看到司瑾还站在小区门口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司机叔叔你等我一下啊。” 然后飞快跑到司瑾身边，在他唇上吻了一下，连声叮嘱：“要在我房间睡的话不准窝在地上，东西随便你动我不介意，一日三餐要正常吃，不准变瘦，不然我会生气的，”然后顿了一下，装出恶狠狠的表情，比了比小拳头：“更不准给我招惹小姑娘，不然我打你哦。” 司瑾笑意清浅，在清晨的微光里好看的不像真人，依恋地吻了吻她的额头：“遵命，我的公主。” 第20章 出国 期末考试最后一场结束，司瑾从包里拿出手机，想着要不要给顾阮发个消息，可看了看时间，才四点，顾阮这个时间应该还在训练吧。 他拿着手机看着和顾阮聊天窗口发呆。 穆星寒在收拾书包，目光随便瞥了一眼，淡淡开口：“司瑾，网吧打游戏，去吗？” 司瑾一愣，穆星寒找他打游戏吗？ 穆星寒把包松松搭在左肩上，两手抱胸靠在后门，似乎没打算司瑾会拒绝。 谭轻轻挎上自己的粉色小书包，精力十足：“打游戏啊，我也去。” 穆星寒给了她一个脑瓜崩：“去哪儿啊你就去，网吧那地儿你不准去，不准今天，以后你都不准去。” 谭轻轻瘪了瘪嘴，揉了揉自己的脑门：“什么呀双标狗！凭什么我不能去？我就要去！” 穆星寒无奈，小妮子吃软不吃硬：“行啦，你家里人不是还等你去度假吗？不是说还要给我带礼物？我等着呢。” “好吧，那我先回去了。”谭轻轻颇有些遗憾。 司瑾对于网吧倒是不陌生，他的大部分软件都是在网吧完成的，只是单纯地还是和别人一起去打游戏还是 第一回。 不过想到家里空空荡荡的房间，他站起了身，把手机声音开到最大装进兜里，走到穆星寒身边：“走吧。” 穆星寒带着司瑾走进了一家网咖，网咖老板似乎对穆星寒很熟悉，还打了声招呼，语气熟稔：“阿寒，考完试啦？今天还是老位置吗？” 司瑾看了一圈，地方还挺干净的，没有烟味和吵闹声。 穆星寒嗯一声，对老板说：“老地方老安排，今晚多加一个位置。” “哎，好。” “玩什么？吃鸡还是联盟。”穆星寒窝进座椅里，把老板送来的饮料递给司瑾一瓶。 司瑾没玩过联盟，只和顾阮打过几次绝地求生：“吃**。” 穆星寒呛了一下，调侃：“说鸡不带吧，文明你我他。” 司瑾在外人面前完全是高冷人设，任由穆星寒笑他，他连耳朵都没红一下，云淡风轻地点开某个图标，登上账号：“哪个图？” 穆星寒啧了一声：“没意思。”他看了一眼屏幕：“沙漠吧。” 在附近的人里发起邀请，他翻了一下自己的列表：“四排？” 两个大男人双排，怎么想怎么基。 司瑾也不在意，点了点头表示自己都可以，穆星寒随便拉了两个人，开了游戏。 司瑾跟开了挂似的，装备捡了一堆，他习惯性地跑到离自己最近的穆星寒身边，把自己的装备都丢给他了，穆星寒惊诧了一声：“靠，你这干嘛？你不是暗恋我吧？” 司瑾默默地扫了一眼他的ID，迅速把装备收回来，离他半个城区远：“你想多了，跟阮阮打，习惯了而已。” 狗粮暴击。 穆星寒追着他：“那大佬，你把八倍镜给我呗？不行六倍，六倍也行。” 三号开了麦：“二号，你听过一句话吗？” 二号是穆星寒，他淡淡搭腔：“什么？” 三号没说话，反而是司瑾接了话，他扔了个八倍镜给他：“舔狗舔狗，一无所有。” 穆星寒：“……” 他咬牙，这司瑾什么鬼，说好的智商高情商低呢，这分明就是个死腹黑。 他就不该觉得他搁那发呆怪可怜的，找他来打游戏的，自作孽不可活。 他们找了车跑毒，四号在开车，他们坐在后面也不需要操作，穆星寒有些好奇：“哎，司瑾，你跟顾阮在一起，谁表的白啊？” 两个人看上去都挺冷淡的，也不知道表白了时候是个啥样。 司瑾愣了一下，他和阮阮，好像没有表白过，好像就这么突然在一起了。 这件事是他有欠考虑了，他得好好想想，等下次顾阮比完赛，他要给她一个盛大的表白。 “哎兄弟，你听到我说话了没啊？”穆星寒没得到回应，在旁边呼喊。 “你缺M24吗？我可以给你。”司瑾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转移话题。 穆星寒果然没在追问：“当然要啊！” 司瑾和穆星寒打完游戏，已经十一点了，他们还一起去巷子里的烧烤摊吃了东西。 司瑾洁癖，看着凳子和桌子上的油有些坐不下去，但穆星寒大大咧咧地坐下，开了两瓶啤酒。 一瓶递给司瑾，自己吹了一大口。 “怎么，没来过啊？行了，坐吧，不干不净吃了没病，那么讲究做什么？” 司瑾抿了抿唇，皱着眉坐下，看着绿色的啤酒瓶，试探着学了穆星寒的样子喝了一口。 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流到胃里，麦香和微微的苦涩蔓延开来，激起一阵惬意的舒爽，好像心中所有的郁闷都随着带着酒味的嗝消散了。 他又喝了一大口。 烧烤的味道太重，又咸又辣，他只吃了几串就没了兴趣。 专心地喝起了酒，啤酒度数低，他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几瓶，反正越来越清醒，毫无醉意。 他走到和顾阮同住的家门口，都已经十二点多了，身上弥漫的酒味和油烟味让他不禁加快了脚步。 回去洗澡。 门口停着的一辆黑色汽车却让他脚步顿了顿，但却没有停，继续朝家里走去。 “司瑾！”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男人声音响起，他抿紧了唇，停住了脚步，不过没有转过身。 男人两步走到司瑾面前，声音里带着教育和指责：“你在外面就是这么过得？那小丫头不说照顾你吗？你看看你，玩到这么晚才回来，我在这等了你六七个小时……” 司瑾往后退开了几步，脸色平静而淡漠：“司总，我并没有让你等。” 司擎顿时有些无言，干巴巴地说：“我也不是想凶你。” 司瑾抬起眼看了他一眼，语气有些凉：“是，你不过是习惯了而已。” 司瑾竟有些特别的希冀，若无其事地问了一句：“司总过来有事吗？” 司擎在生意场上的那些说辞对于自己这个将将成年的儿子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一向**且偏执，除了沈南枝，他从来没跟人服过软。 现在他竟然找不到什么话题，只好说了一个最不能提的话题：“就是上次跟你说的网站的事情……” 刚开个头他就后悔了，果然，司瑾嘲讽地笑了一声，从书包的夹层里拿出了一个U盘放在了车前盖上，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难以掩饰的失望：“给你吧，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司瑾往楼上走，心里还是有些失落，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还在期待些什么，明明都已经明白了不是吗。 司擎站在原地，把U盘狠狠地握紧在手心，半晌，叹了口气，带着些无力和无奈。 是他错的离谱，司瑾他，多温柔的一个孩子，却被他伤成这样。 司瑾洗过澡躺在床上，头却突然疼了起来，他想是因为喝过酒的原因。 他闭上眼睛，脑子里却越发清醒，空空地，很难受。 本来应该没什么消息的手机却突然响起来，他拿出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让他不自觉地笑起来：“阮阮。” 那边顾阮的声音响起：“宝宝！你还没有睡吗？” 司瑾淡淡地笑开，本来就如描似画的一张脸更加惑人：“还没有，今晚跟穆星寒打了会儿游戏。” 他没有提司擎的事情，顾阮就要比赛了，他不想让她担心。 听筒那边顾阮的声音叫起来：“宝宝你不准在旁人面前这么笑，太犯规了，我好想亲你！” 司瑾愣了一下，乖乖地把脸颊凑近屏幕，顾阮隔着手机亲了一下，司瑾的耳根都红了，抿着唇好像有些不太好意思。 “我只对你笑。”司瑾耳朵更红了，好像说了什么多害羞的事情，语气却很郑重。 顾阮捂住脸，好想犯罪，她家宝宝绝对是高端撩，撩人而不自知的那一种。 “阮阮，你怎么现在给我打电话，这个时间你们不是应该熄灯了吗？”司瑾抬起眼，含着思念的目光专注地落在顾阮的脸上。 顾阮把镜头换了一下，把行李箱拍给他看：“我们要去M国啦，所以现在在收拾东西。” 司瑾哦了一声，把镜头下移，遮住了大半张脸，只留给她高挺的鼻梁和形状漂亮的薄唇。 顾阮现在要离他更远了，连一个城市都不在了，另外一个国家，隔了一大片的海域和时差。 他知道自己眼里的失落和不舍，他不想让她看到。 “宝宝？”顾阮心急，“怎么了？” “再不把我男朋友的脸给我看看我可就要生气了，也不知道我多买的这一张机票给谁比较好。” 机票？多买的？ 司瑾迅速抬起眼，眼神里透着惊喜和疑问。 顾阮接着逗他：“某些人都不想给我看，可能是不想我，那我把机票给沈斯言好了，他肯定很想去陪倪安。” “不要——”司瑾急急开口，却看到顾阮脸上揶揄的笑意，知道她在开玩笑，更加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他放假了，可以跟顾阮一起去，可是顾阮没说，他不敢主动提起，他怕顾阮觉得他黏得太紧，会烦。 他盯着那张机票，眉眼全是笑意。 顾阮说：“你放假也没事，不如陪我一起去，到时候住在赛场旁边的酒店，看我比赛也方便，而且比完赛我就没事了，我们还可以趁着放假好好玩一下，不过我得跟着老师一起走，你一个人可以吗？” 司瑾赶紧点头，生怕她反悔似的：“可以的。” 第21章 前夕 顾阮她们跟着沈清澜下了飞机，进了M国国际舞蹈中心旁边的斯尔顿酒店。 这一次她们Z国代表队一共来了十个人，五个女生，由沈清澜带队，另外五个，是男子组的，是另外一个男教练负责。 男子组跟她们一贯是分开训练的，所以顾阮他们彼此都不熟悉，甚至都没有说过话。 不过此次一起出来比赛，异国他乡的，他们在去机场的大巴上就彼此之间做了自我介绍。 “阮阮，俞靖一直在看你耶。”倪安扯了扯顾阮的袖子，朝那边高高瘦瘦的男孩子努了努嘴巴。 顾阮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正好和俞靖的视线对上。 少年偷看被发现，白皙的脸颊红了一片，迅速低下头去，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是那意思，谁能看不出来。 顾阮皱了皱眉，没想到才走这一路都生了这么一桩事。 不过她不是很在意，她的目光反而落在俞靖旁边的少年身上。 少年十三四岁的样子，不过生得很高，身材清瘦，五官深邃精致，面前没有什么表情，黑色的碎发覆于额上，脸颊苍白好像没什么血色，唇色又浅又淡。 就像漫画里走出来的病弱美少年。 关键是他与司瑾很相像。 尤其是那副疏离清雅的气质，简直像了八分。 少年叫丁思槐，同司家半分关系没有，不然顾阮可能会以为他与司瑾是什么堂兄表兄之类的。 不过对于顾阮来说，司瑾于她就像是白月光一样，奉在心头上宠着爱着，这个人越像他，在她心里就越像是一种亵渎。 顾阮他们定的房间在七楼，他们进了电梯，顾阮站在了角落，左手还挽着倪安。 俞靖想了想，靠了过去，跳舞的男生身材高大修长，猛然站在了前面，投下了一片阴影，顾阮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 “倪安，我们加个微信吧。”俞靖先跟倪安说话，语气很自然，很难让人生出拒绝的想法。 “不了，我男朋友很小气，我加别的男生他会生气。”但倪安本就是冷淡的性子，拒绝的话不知道说了多少。 俞靖也没料到她会拒绝，有些尴尬。 顾阮看出来了，但她没说话。 “那顾阮呢，加一下有事我们好联系。”俞靖又绽放出一个笑，单刀直入，说出了自己本来的目的。 却没想到顾阮也摇了摇头，比倪安更简洁：“我男朋友也小气，会生气。” “你有男朋友了？”俞靖的声音惊讶又失落。 顾阮没想到他的反应这么大且尖锐，站在电梯前方的同学和沈清澜都转过头了。 沈清澜皱了皱眉，声音一如既往地冷淡：“吵什么？大声喧哗像什么样子。” 顾阮脸色冷了冷，礼貌地道了个歉：“老师，抱歉。” 看向俞靖的眼神里有些许反感。 虽然说协会对于队员谈恋爱没有多加管制，毕竟只是代表国家来比赛，比完赛就可以过自己的生活了，在自己的生活里爱咋的咋的，协会也管不着。 但是即将比赛的时候，大家神经都紧张着，这时候提出各种儿女情长的事，大家难免会不喜。 况且把自己私人的事情拿到台面上说，顾阮也没这个习惯。 电梯到了七楼，一行人走出去，沈清澜把702的房卡给她们：“倪安和顾阮住这一间，”把703的房卡给了另外两个女孩子：“何佳鹿和林娅娅住703，石卉你跟我住704。” 那边男教练也都把房卡分了。 大家各自都去房间整理自己的行李了。 倪安把舞鞋拿出来仔细检查了一下，抬头看着顾阮，好奇：“你男朋友什么时候到呀？” 顾阮本来心情不大好，听到倪安提到司瑾的名字 ，一颗心温软下来：“下午的飞机，应该晚上才会到。” 倪安捧着脸：“真羡慕你，阿言最近也有比赛，得比完赛才能来找我。” 顾阮呵呵笑了起来：“哟，看某人这望夫石的样子。” 倪安：“怎么了，你也别说我，咱两半斤八两，你敢说你不想你男朋友每天都陪着你？” 顾阮没反驳，她当然想，重生回来以后，她恨不得每时每刻都跟司瑾待在一起。 相隔不远的房间里，刚刚丢了面子的俞靖一脸不屑，跟一开始脸红心跳的少年样子截然不同，一副阴郁尖酸的样子，把柜子门砰的一声关起来：“老子看上你是你的荣幸，特么的竟然有男朋友了，贱女人……” “男朋友肯定也不会是什么厉害的，不然怎么会藏着掖着不给人知道……” 跟他同住的丁思槐坐在窗前的榻上，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对他的暴躁充耳不闻。 房间里温度适宜，少年穿了一件单薄的针织衫，脊柱微弯，衣服贴在身上，倒显出更分明的少年感。 “有男朋友又怎么样，老子一定要把她搞到手。”俞靖喝了口水，说得太过离谱。 少年抬起眼，声音有些冷：“别动她。” 俞靖愣了一下，他跟丁思槐一起训练了这么久，对这个年纪很小的男孩子知之甚少，只知道他是H市来的，别的都不清楚。 他一向沉默，话很少，从来不会跟别人多嘴。 所以他刚刚肆无忌惮地说了那些话，没想到他竟然说出了这样类似于威胁的话。 他怕他和顾阮多嘴，或者到老师那边告他的状，那样会很麻烦，他悻悻地住了嘴。 只是心里仍有怨毒，心思也不曾打消。 下午的时候，沈清澜去见了主办方，嘱咐了她们不要到处跑，好好在房间里休息休息，调调时差什么的，省得遇见什么麻烦，影响了比赛。 五个女孩子窝在顾阮她们房里，林娅娅提议正好可以五个人开黑。 顾阮这方面没什么天赋，甚至连软件都没下，不过她们兴致盎然，她也不好扫兴。 拿着手机下载软件。 因为还有新手任务，趁着这个功夫，何佳鹿说要订点吃的，不过要比赛了，她们也不敢吃炸鸡薯条那种高热量食物，只叫了些水果捞什么的过过嘴瘾。 倪安不愧有一个电竞大神的男朋友，沈斯言的每场比赛倪安都会看，能看现场就看现场，看不成现场就看直播，套路学的是一套一套的。 联盟和王者又相差不多，所以就算带了顾阮这个新手菜鸟，也是横扫整个王者峡谷。 M国机场。 少年推着黑色的行李箱往出口的方向走。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拿着电话靠近耳边，衣袖因为动作而微微上移，露出一截精致的腕骨，上面带着一根细细的黑色皮筋儿，衬得肤色更加白皙。 “阮阮，我到了，。”少年的声音清朗干净，带着些明显的温柔。 “怎么样，还顺利吧？我们在国际舞蹈中心这边的斯尔顿酒店，要我过去接你吗？”少女的声音透过电流，带着微沙的质感，带着些雀跃。 少年唇边染了分笑意：“很顺利，不用，你发个定位给我，我自己过来就好。” “好，那我去给你订房间，你注意安全啊。” “嗯，我知道的。” 司瑾的口语很好，跟M国人完全可以零障碍交流，她完全不用担心。 她挂了电话，把酒店定位给他发去过去，开开心心地蹦哒着去前台给司瑾订房间去了。 除倪安之外的三个姑娘面面相觑，何佳鹿呐呐道：“她……不玩了？” 倪安放下手机：“我也不玩了，累了。”她没说太多。 人家男朋友来了，还能跟咱们打游戏嘛。 何佳鹿&石卉&林娅娅：“哦。” 不过她们还是挺满足的，倪安技术很好，带她们上了好多颗星星。 听她这么说，都乖乖地回了自己房间。 顾阮幸运地订到了七楼的房间，本来701已经有人入住，不过中午的时候退了房，正好她捡了个漏。 她按了电梯，心情很好地给司瑾发消息：【宝宝，我订到了我们隔壁的房间，开心吗？】 司瑾在出租车上，正好拿着手机，秒回：【很开心。】 顾阮笑着，接着按键盘：【你到哪了呀？】 司瑾给她发了个定位：【快到了。】 【好哒，等你哦。】附加了一个萌萌的小奶猫坐在家门口等主人的表情。 顾阮上了电梯，刚刚按下楼层，电梯门被一只手扶住，有些清瘦的少年走进来。 顾阮往拐角挪了挪，看着拎着超市塑料袋的丁思槐。 丁思槐一贯清冷的脸上露出几分笑意，漾出两颊明显的酒窝，脸颊红红的，从袋子里拿出一瓶酸奶，递给顾阮：“顾姐姐，我刚买的，巧克力味儿的，很好喝。” 顾阮想拒绝，但小孩一直伸着，跟司瑾相似的脸上竟然带着些讨好。 她实在忍不下心拒绝，只好接过来，道了声谢谢。 小孩儿有些开心的样子，问：“刚刚听到你在订房间，是你朋友要来吗？” 顾阮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是的。”在车上不是还很高冷吗？怎么突然这么热情？ 见顾阮不怎么想理他，小孩儿有些失落，闷闷地哦了一声，靠在了墙角，也不再说话了。 顾阮在房间里呆了二十分钟，司瑾的短信进来：【我到门口了。】 顾阮下了楼，门口果然站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乳燕投怀似的向司瑾跑过去。 司瑾背着光，漂亮的五官有些朦胧，他也不再往前走了，放开行李箱，笑着张开双手等着少女向他扑过来。 女孩的身体轻盈柔软，他紧紧地搂住顾阮纤细的腰身，把人按在怀里，脸颊依恋地埋在女孩的肩窝里，汲取着少女的温度。 顾阮踮起脚，手臂环住他的脖子，爱娇地蹭了蹭他的颈侧，奶猫似的：“宝宝，我好想你呀。” 第22章 夜晚 司瑾一只手牵着顾阮，另一只手推着行李箱，打开了房间的门。 顾阮环顾了一圈，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司瑾从身后抱住，少年清瘦的身体力量却很大，好像要把人揉进身体里。 少年灼热的呼吸落在耳际，顾阮艰难地偏过头，声音又轻又柔：“宝宝？” 司瑾声音有些哑：“阮阮，别说话，让我抱一会儿。” 刚刚在门口强撑的姿态和忍耐在进门的那一刻土崩瓦解，他只想赖在她怀里。 “宝宝啊，现在时间还早，就这么站着也不是事儿啊，不如我们干点别的有意义的事情？”顾阮的声音里有些压抑的痛苦。 特么她的脚麻了啊，这都站了半个小时了吧，都没点动静算怎么回事。 起码亲亲抱抱举高高吧，就搁这站着，她家宝宝的段数还有待提高啊。 司瑾抬起眼，一脸不可置信，白皙的脸颊红了，甚至连耳根都红了：“真的要做吗？” 顾阮：“？？？”她不过是找个借口，他脸红个什么劲儿。 突然想到什么，顾阮的脸也红了：“我说看……看电影，你想什么呢。” “什么电影啊，我们两一起看吗？其实……我，我会，我不用看。”司瑾说的有些结巴，羞涩的一批。 顾阮恨不得一巴掌呼他脸上，心中默念这是自己家的宝，要忍住。 深呼了口气说：“司小瑾，你的思想需要净化一下好吗？” 司瑾：…… 是你说的，看……看电影啊。 顾阮回自己房间拿个水和吃的，顺便和倪安说了几句话的工夫，司瑾已经把东西都收拾好了，电视里在播一部他用 手机投屏的爱情电影。 电影名字叫《怦然心动》，很久之前的经典电影，票房和口碑都很好，顾阮之前其实和倪安一起看过，觉得色调和剧情都很好看。 他们之前虽然就这么在一起了，其实真正像这么轻松自然地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间实在不多。 要么她在训练不在家里，要么就是各种事情绊住手脚。 她窝在司瑾旁边，开了盒酸奶递给司瑾，瞥见了巧克力味的那一个，突然想起丁思槐，她抬起头问司瑾：“对了，你认识丁思槐吗？” 司瑾似乎愣了一下，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问：“怎么了？” 他眼睛看着电视，顾阮自然没有看见他眼里那一闪而过的异色，有些好奇：“你真认识啊，我只是觉得他跟你有些像……” 司瑾拧着眉看她，眼角微垂，似乎有些不太开心顾阮这么说，顾阮赶紧改口：“不过我家宝宝长得这么好看，比他好看多了……” “他是我妈妈的孩子。” 顾阮彩虹屁还没拍完，司瑾就说了这么一句，惊到顾阮声音都有些变调：“你妈妈？那为什么姓丁？” 说完顾阮就恨不得狠狠扇自己两个大耳巴子，她又不是不知道这里面的事情，竟然还问这么傻的问题。 司瑾眼神暗下去，他眼前又浮现出那一天的事情，他一向看上去美丽高贵的妈妈就像一个…**一样，在那个她称之为灵魂伴侣的男人身上亲吻，就在家里的沙发上，他的眼前…… 他猛地推开顾阮，拖鞋都没来得及穿就跑进卫生间，顺手把门反锁。 他前几年一想到这些事情就会出现生理性的反胃，不过已经许久没有再犯过了，今天却在顾阮面前露出这么狼狈的样子。 虽然顾阮也见过他受伤生病的样子，他完全不必担心她会嫌弃，但是还是想把自己最好的那一面给她看。 腰背瘦窄的少年双手撑着洗漱台，一向挺拔的脊背弯折，手按住胃部，不停地干呕着，流光溢彩的漂亮眼瞳因为呕吐而溢出泪来，显得暗淡而朦胧。 他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的没有血色，嘴唇微微颤抖着，难看死了。 顾阮都懵了，想进卫生间看他却发现门被反锁了，她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用手拍着门：“宝宝，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宝宝，你把门开一下，让我进去。” “司瑾，你把门打开，听到没有……” 其实没有过多久，司瑾听得到顾阮的声音已经染了哭腔，他尽量压抑了往上翻涌的胃酸带来的食道和喉咙的烧灼感，用凉水洗了把脸。 打开了门，门口的顾阮已经掉了眼泪，见他出来，扑上去抱住他：“你怎么了？你哪里难受啊？我们去医院看看好不好？” 要问顾阮最怕的是什么，莫过于司瑾的生病或者受伤。 上辈子他死时那副枯骨嶙峋的样子她有时候做噩梦还会梦到。 往往会吓醒，然后半天都缓不过劲儿来。 看着顾阮惊慌失措的样子，司瑾既疼惜又自责，只好低头吻了她沾了眼泪，不停颤抖的眼睛。 轻声哄她：“我没事，不要担心了，嗯？” 刚刚用凉水洗过脸，他的嘴唇还带着潮湿和凉意，顾阮冷静了些，抽抽搭搭地问：“你到底怎么了嘛？是不是今天一路累了？” “只是想到那个场景有些恶心，不碍事的，一会就好了，我都习惯了。”司瑾的情绪很平静，甚至扯出一道笑弧。 习惯两个字说得顾阮心里酸涩极了，牵着司瑾让他坐回沙发上，给他倒了杯热水，让他喝了一些。 闭口不再提丁思槐和他妈妈的事情，只是丁思槐到时候肯定也是要参加比赛的，他要去现场看她，是定然会遇到的，到时候可怎么办啊。 顾阮眉心紧锁，司瑾以为她还在担心，低头用下巴摩挲她的发心，无奈地笑了笑：“我真的没事，别担心。” 顾阮泪眼朦胧地抬起眼看他，哭腔浓重：“以后不准再把我锁外面，吓坏我了你知不知道？” 修长素白的手指带着微凉，他轻轻地去擦她脸上的泪，温柔地轻哄：“是我的错，不哭了，明天眼睛会肿的。” 两个人的情绪都慢慢平静下来，他们把已经放到末尾但他们也没怎么看的电影调了进度，像刚刚一样靠在一起一边看电影一边东拉西扯地聊着天。 “哎，宝宝，我很担心我这样高考能不能考上你要考的大学啊。” “不用担心。” “你要给我补课吗？” “如果你想，我可以给你补。” “宝宝，你想上哪个大学啊？” “都可以。” “我家宝宝这么自信啊，大学随便选吗？”顾阮开他玩笑，虽然也是事实。 “我的意思是，你去哪我就去哪。” 顾阮笑起来，她只不过是假设，她不可能放任自己玩的开心，让司瑾那么好的成绩陪她去什么名不见经传的小学校。 再说重活一世，她也不可能对自己的未来那么不负责任。 等这边比赛完了，她就得抓紧时间好好学习准备高考了。 不过女孩子嘛，自己男朋友能这么说，心里还是开心的。 后来，她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梦里前世的司瑾和现在的司瑾相互交织，她一整晚都没有睡好。 手机震动把她吵醒的时候，她才堪堪从梦境中脱离出来。 她闭着眼睛去摸手机，想关掉闹铃，却摸到一片温热的触感，她陡然睁开眼。 昨晚哭过的眼睛肿的很难受，视线都有些模糊，不过这并不妨碍她欣赏眼前的美景。 神仙似的的少年侧躺着，半张脸颊埋在白色的枕头里，睡颜安静。 薄薄的睡衣下，隐约可见的腰腹轮廓，交叠的双腿修长。 清晨的微光透过窗帘，洒在少年的身上，倒像是镀了层金光似的。 顾阮忍不住用手轻轻去勾画他五官的轮廓，未经修剪便形状好看的眉，根根分明的睫毛，高挺的鼻子，再到微薄的唇。 似乎是被她的动作惊扰，司瑾微微皱了眉，像是带着些被人吵到的委屈。 她拍了几张照片，挑选了最完美的一张设置成了手机壁纸。 反复看了好几遍，啧，她家宝宝真好看。 她拿了手机准备起身回自己房间换衣服，却被少年像抱枕一样抱在了怀里。 司瑾的呼吸错了一瞬，低头吻了吻她的耳后，有些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脖子上，带起一阵颤栗。 平时清凌疏淡的声音带着一些还没睡醒的沙哑：“阮阮，再睡一会儿。” 顾阮在他怀里有些费力地抬起头，在他唇上回了一个亲亲，有些抱歉：“对不起啊宝宝，我们今天要去舞蹈中心开赛前会议还有抽比赛编号，不能陪你了，等我晚上再过来找你好不好？” 司瑾不太情愿地睁开眼睛，睡眼惺忪，眼神中带着些落寞，大型犬似的在她脸上蹭了蹭，乖乖地放开她。 修长漂亮的手指牵住她的衣角，轻轻扯了扯，孩子气的撒娇：“那晚上你要过来找我。” 顾阮浅笑着点头，单腿撑在床沿上，撸猫一样的薅他的头发，使坏地把他的头发挠的一团乱：“知道啦。” 司瑾不仅没有反抗，任由她在自己头上作乱，还把头调整了一个角度，方便她下手。 顾阮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又揉了揉他的脸，手感特别好，她开心地把他的脸按的嘴唇嘟起来，哈哈大笑：“可爱死了。” 司瑾点头，顾阮看了看时间，实在不能再耽误了，才赶紧回去换衣服了。 司瑾拢住被子，叹气：阮阮走的第一分钟，想她，想她，想她。 第23章 大赛 顾阮回房间的时候，倪安已经换好衣服在化妆了，看到顾阮，挑了挑眉：“终于舍得回来了？还以为你今天起不来要缺席会议呢。” 顾阮：…… 感觉你在开车但是我没有证据。 “你赶紧化你的妆吧，还开我玩笑。”顾阮笑了怼她一句，手脚迅速地从自己箱子里拿出衣服换上。 倪安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唇，一向冷清的女孩笑容有些顽劣：“怎么？沈斯言那里可有好几个G的资源，你们要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 顾阮愣了一下，想起昨晚司瑾结结巴巴脸红着说自己会的样子，脸刷就红了，轻轻跺了跺脚：“倪安！你怎么变这样了！” 倪安给自己打了点高光，无所谓地道：“拜托，情侣间很正常的好不好？况且就我们两个人，有什么好害羞的。” 顾阮不接话了，她跟司瑾在这件事上还都是小白，再说下去她觉得她的脸都要烧起来了。 讪讪地笑了笑，凑到化妆镜前，，往脸上随便擦了擦，她基本上不化妆，但是今天的场合起码还是得着些淡妆，以示尊重。 沈清澜说八点在楼下集合，等她和倪安弄好出门，正好七点五十多，她两赶紧搭电梯下去。 电梯里她遇见了丁思槐，少年还是穿着昨天的衣服，不过多加了一条黑色粗线围巾，衬得年纪越发小了。 思及他与司瑾的关系，她不愿同他太过热络，抿了抿唇，靠墙站了。 丁思槐却主动蹭过来，声音里掺了些落寞和委屈：“顾姐姐，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顾阮抬起头看他，竟觉得他跟司瑾委屈撒娇时都很像，一时觉得有些悚然。 “没有。” 丁思槐笑起来，似乎有点漫不经心，但眼睛却一直看着顾阮：“顾姐姐，那个跟我很像的哥哥呢？怎么没有和你一起出来？” 顾阮听到她问司瑾，更添了几分不快，正好电梯到了一楼，她寥寥回了一句：“他有事，我先走了。” 顾阮说完就踏了出去，丁思槐在原地站了一会，有些落寞的样子，然后也走了出去，脸上又变成了那副清清冷冷的样子。 顾阮和倪安在门边站了一会儿，看着丁思槐的背影，脸色很难看，这丁思槐不过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却给了她一种诡异的感觉。 他平时高冷时，让她觉得他应该就是这个样子的，跟她故意装乖时，又不会显得违和。 他故意提起司瑾，语气里仿佛不带敌意，反而有种小心翼翼的试探，让顾阮不得不提起注意。 她家男朋友小时候过得太难了，她现在不想让他不开心。 —— 沈清澜毕竟是享誉全球的舞者，况且现在是在舞蹈这一领域，她亲自带队，连国际舞蹈中心都不得不严阵以待。 他们跟着沈清澜走进大会议厅，厅里已经站了许多人，有各个国家的人，不同肤色，语种，甚至眸色都不一样的舞者都汇聚在了这里。 因为一种对舞蹈的极度的热爱。 顾阮好像感觉到了与前世自己在狭窄的小出租屋里，束手束脚的挪着简单的舞步的那种不一样的感觉。 前世，生活太过艰难，每日为了温饱汲汲营营，有时候工作了一天，手脚酸痛到抬都抬不来，更别说跳舞了。 而现在，最好的状态，最好的资源，最好的舞台……都触手可及。 她心中升起磅礴的斗志，她想赢。 “嗨，Anna！好久不见！你已经很久没有来过我这里了。” 一个笑容很温和的老者，在和善地跟沈清澜打招呼，似乎关系很好。 沈清澜老者微微欠了欠身，表示恭敬，然后优雅地笑了笑：“帕斯伯先生，好久不见了。我前段时间一直在休假，最近才开始重新带学员。” 两个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的聊开了，反正会议还没开始，顾阮抽空给司瑾发了两条微信告知自己到了。 司瑾秒回：【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顾阮低下头抿着唇笑，怎么，刚走就想我啦。 字还没打完，屏幕上就显示：【你的朋友撤回了一条消息。】 司瑾：【注意安全，中午好好吃饭，不可以一个人乱跑。】 顾阮：【……撤回做什么，我都看到了。】 【这边会议还没开始，结束了我就尽快回去。】 那边的司瑾握住手机的手微微捏紧，神情有些慌乱，长指快速按着键盘：【我不是催你，你慢慢来，我等着你。】 顾阮看到这条信息，笑意敛了敛，她一直都感觉，司瑾对她，太过小心翼翼了些。 一般来说，情侣之间，总有心情不好的时候，闹些小矛盾都在所难免，但司瑾从来都不会对她说一句重话，就像这样的一句话，他都觉得自己过多干涉了她。 顾阮叹了口气，她知道，他是对感情这种事始终不自信。 他的父母曾经那么恩爱，后来短短的时间里就分崩离析，仿若仇敌，他一个人在孤独恐慌里住了那么久，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能相信一个人。 前面沈清澜在喊她，她赶紧回了一条，把手机揣回兜里：【这是男朋友的权利呀。】 那边司瑾看着屏幕上跳出的消息，指尖珍惜地落在男朋友这三个字上，嘴角高高地扬起，目光许久都舍不得移开。 顾阮走到沈清澜的身后，倪安碰了碰她：“你躲在后面干什么呢？也不怕沈老师骂你。” 顾阮笑了笑，说了声没事，不着痕迹地看了一下这个场合。 看上去上了年纪但精神依旧很好的帕斯伯先生其实是国际舞蹈中心的会长，也是这次国际赛的最大承办方。 根据前世她知道的，帕斯伯先生对于沈清澜应该算有知遇之恩，他极为欣赏这个出色的舞坛皇后。 这边沈清澜跟他聊的开心，其他带 队参赛的老师就看不过去了。 “Hi，Anna，好久不见！”一个穿着大红长裙的外国女人带着自家队员走过来，跟沈清澜打招呼。 女人身材很好，腰细腿长，肤色是欧美人那种特色的白，妆容精致。 妖艳又张扬。 跟走御姐范的沈清澜站在一起，竟没有被抢去了风头。 帕斯伯先生极具绅士风度，在这样的情况下，主动跟红裙女人问了声好：“简尼娅小姐，欢迎你和你的学生。” 不过与刚刚生疏了不是一星半点。 但简尼娅并不是很在意，主动跟帕斯伯先生聊了起来。 沈清澜没有兴趣在这里陪着他们，跟帕斯伯打了声招呼，先去找地方坐了。 赛前会议的第一条无非向大家说明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毕竟是国际间的大赛事，不论怎么样，如果影响到国与国之间的邦交，中心是绝对负不起责任的。 这些其实对于顾阮他们这些选手来说其实并不是很重要，他们只需要关注自己的状态能不能赢，至于其他的，都有老师会管。 不过现场的气氛，她也不太好意思不听，认真听着帕斯伯先生在台上口若悬河地主持这次会议。 早上没来得及吃早饭，到了十点多的时候，她饿得有些难受，舔了舔唇，从包里拿出水杯喝了一口。 杯子里泡了红枣茶，她例假快来了，比赛的时候穿的衣服必然少，肯定会冻着，她怕到时候肚子疼，就先养着。 不过喝水充饥说到底还是假的，肚子里传来的饥饿感还是难捱。 纤瘦的手抵住胃部，她打算悄悄地拿出手机看看吃播望梅止个渴，却发现通知栏里有未读消息。 无一例外都来自司瑾。 【我知道了，女朋友。】 【那你要早点回来哦。】 【我在你包里给你放了吃的，饿了就吃点，别怕长胖。】 顾阮：？吃的？ 她赶紧扒拉了一下包，终于在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下面看到了一个白色的小包。 她拉开一看，感动得想哭，里面放了好多小包装的零食，饼干，巧克力，糖果甚至还有一小盒牛奶。 她的神仙男朋友。 她拿出两个递给倪安，压着声音：“你饿吗？” 倪安也饿得发昏，眼睛放光地接过去：“你哪来的？” 顾阮一脸骄傲，把牛奶插上吸管咬住吸了一口，心情极好：“不知道司瑾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倪安：真是他么又一波猝不及防的狗粮。 会议比她想象的要结束的早的多，她跟沈清澜说自己想先回酒店。 反正也不远，沈清澜也没有阻拦，点头同意了。 她跟司瑾发了条消息说，让他等她一起吃午饭，然后便快步往外走。 她不过刚刚出了门，准备过马路，看着对面的酒店，嘴角将将挑起，她家宝宝离她真近。 下一秒，却被一个高大的白人小哥拦住了。 “嗨，这位美丽的小姐，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帕克，是M国代表队的队长。” 小哥说着一嘴蹩脚的中文，说得让人有些好笑。 他本人却笑得一脸灿烂，顾阮觉得，他有点像一朵盛开的菊花。 顾阮今天穿了一件淡粉色的大衣，衣领边滚了一圈短短的毛，显得年纪很小，白白嫩嫩的小姑娘在一圈高大的外国人里特别招眼。 这个长相出色的东方女孩其实早就吸引不少目光，只不过碍于沈清澜的气势没人敢上前就是了。 此时顾阮落了单，自然就是他们最好的机会。 顾阮也不想理他，但他挡在前面，她也走不过去，只好回他：“你好。” “小姐，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请你用个午餐？” “不好意思，有人在等我，我先离开了。” 说着，她便往左绕去，帕克却也往左动了一步。 再一次将她挡住。 第24章 大赛2 顾阮抬头看向帕克，表情已经冷了下来：“让开。” 帕克仍是笑嘻嘻，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不如我们一起探讨一下比赛的事情吧？” “我真的有事，我男朋友在等我，请让我离开。” 顾阮咬紧口腔内的软肉，想着怎么摆脱这个软硬不吃的混蛋。 帕克的脸僵了一瞬，但他这个人一向没什么原则，转而又笑起来，凑近：“那不如问问你男朋友，介不介意你多个男朋友。” “介意。”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裹挟着冰凉的寒意，然后离自己很近的帕克被毫不留情地推开。 帕克趔趄了一下，连他不标准的中文也不说了，一脸懵地直接用英文爆了粗口。 “fuck！你谁啊！” 然后就看见对自己冷冰冰各种不待见的小仙女，冲来的那个在他眼里跟麻杆儿似的男人扑过去。 甜甜蜜蜜黏糊吧唧地撒娇：“宝宝，你怎么来了？” 司瑾先摸了摸怀里女孩的脸颊，有些凉，他把自己的围巾摘下来给她带上：“刚好下来，脸这么凉，怎么不多穿点？” 顾阮笑嘻嘻地搂着他：“你抱着我就不冷了。” 司瑾看向街对面的路灯下面的少年，神色有些复杂，那个少年对他无声地笑了笑。 然后便转身进了一旁的餐厅。 “喂，你到底谁啊你？”帕克说。 眉眼漂亮的少年冷冷清清地瞥他一眼，宣示主权： “她的男朋友。” 餐厅里他们在吃饭，丁思槐拉开椅子，在俞靖旁边坐下。 俞靖咬着一块食物，嘴里含糊不清：“你去哪了？” 丁思槐淡淡说道：“洗手间。” 他一向疏冷，俞靖也不再问，专心吃自己的饭去了。 他低下头，喝自己面前的汤，额发垂落下来遮住他眼里的情绪。 他知道自己的身世，所以这么多年他一直很讨厌他的妈妈。 那个女人简直是死性不改，嫁给了他爸爸之后没两年就死灰复燃，爱玩且没有尺度。 他爸那个蠢货还爱她爱的死心塌地，跟司擎那个男人一模一样。 不过好歹他爸没像司擎那样虐待他，他不愿意待在那个家里，就一个人去了B市，一个偌大的房子里只有偶尔来打扫卫生的钟点工。 如果不是太无聊，他也不会去学跳舞，去集训。 但其实他跟司瑾是不一样的，他毕竟是沈南枝和丁俨的儿子，她虽然爱玩，但是对丁俨和司擎到底是不一样的。 她对他其实还不错，会有关心，也会有作为母亲的母性。 只是他不愿意接受，他的母亲是这个样子的，也不愿意承认自己和自己的父亲破坏了另外一个男孩子和另一个男人的家。 所以他基本不回去。 偶尔那个女人还会打电话来问他，小心翼翼地：“阿槐，你要不要回家待两天？妈妈这几天在家陪你。” 但他始终不愿意。 他偷偷去看过司瑾，他同母异父的哥哥。 那天司瑾正在参加一场知识竞赛，站在台上，跟一群人抓耳挠腮的样子完全不同，他冷静睿智，知识渊博。 出题人刚刚念出题目，他抬起纤长的眼睫，笃定地说出答案。 那天他拿了第一名，甩开第二名好多好多，他们学校的带队老师和同学们围上来，祝贺他夸赞他，他也只是冷淡礼貌地笑了笑，然后拿过奖金就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他在消防通道里跟哥哥撞见了，不过他没让哥哥看到自己，只自己偷偷地看了一眼，他的哥哥长的很好看，跟他眉眼间也很像。 但是他不敢同他说话，他看上去高冷疏离的好像一个不容接近的神仙。 而且在哥哥眼里，他恐怕就是一个抢走他妈妈的讨厌鬼。 他这么多年一直看着他越发清瘦寡言，但是最近情况却突然好起来，他身边跟了一个女孩子，两个人会一起出去约会，一起笑笑闹闹。 他好像找到了突破口，迫不及待地去找顾阮试探，发现果真如他所想。 哥哥，是真的很讨厌他。 “你！”帕克不服气，“顾小姐怎么会有你这么没有礼貌的男朋友！” 顾阮最是听不得有人说司瑾不好，当即便是要跳起来盘他，被司瑾揽在了怀里。 司瑾一双潋滟的眸子含了几分威胁的寒意：“以后要在让我看到你纠缠我女朋友，可就不只是没礼貌这么简单了。” 说完他带着顾阮离开，留下原地气的跺脚的帕克。 他们去的餐厅离酒店不远，司瑾收到顾阮的消息就去预订了位置，所以他们一到就开始上菜。 司瑾给顾阮切好了牛排，把盘子递过去：“阮阮，给你这个。” 顾阮冲他笑了笑，丝毫不客气地接过来，叉了一块放进嘴里。 味道很好，口感除了香嫩之外却又因为带了骨中带筋，多了几分咀劲，并不显得过于软烂，倒挺符合顾阮的口味。 她今天本就饿了，一连吃了好几块，才发现司瑾一直在偷偷看她。 却又在触及到她目光的瞬间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顾阮忍住笑，故意凶巴巴：“不准看我。” “对不起阮阮，我知道错了。” 顾阮脸上笑意僵了一瞬，有些挫败，别的男朋友是死不认错，她家这个可倒好，天天担心自己这个做的不好，那个惹自己生气。 她都要怀疑自己脾气是不是太差了。 “错哪了？”她故意冷下声音。 司瑾握紧手里的刀叉，声音低低沉沉的像滚了沙砾：“我刚刚可以处理的更好的，但我选了最愚蠢的方式，给你丢脸了。” “丢脸？我没觉得哪里丢脸，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司瑾，我跟你说，你不能整天胡思乱想，我不会轻易生你的气，除非你不在乎自己的身体或是背叛我，否则我永远都不会生你的气。” 这是顾阮第一次语气这么重的叫他的名字，她往常都把他当过去的那个司瑾一样对待，哄着疼着，她现在才发现，两个人还是不一样的，这个时候的他患得患失，对自己太不自信，这样的心态对他们两个人都不好。 司瑾抿紧唇不说话，顾阮站起身：“我今天也累了，先回去休息了，你想清楚了来找我。” 她想走的瞬间，就被司瑾拉住了手，少年微一用力，顾阮便跌进了他的怀里，下一刻便是少年灼热的温度侵袭而来。 顾阮心里还带着气，微微挣了挣。 感觉到女孩的推拒，司瑾第一次没有退让，反而把人抱的更紧，覆着肌肉的修长手臂勒的顾阮脊背生疼。 司瑾这一次的吻不再毫无章法，男人在这些方面本就天赋异禀，唇舌之间的动作让顾阮退无可退。 也不像往日那般极尽温柔，反而带着极强的侵略性。 反正也推不开了，顾阮也不舍得推开他，认真地回应着他，学着用舌头去碰他的唇，却遭到更加剧烈的反扑。 这个点已经过了用餐时间，餐厅里的人寥寥无几，况且他们的位置本就在最角落，他们动作这么大也没什么注意到。 况且M国比较开放，情侣之间经常亲吻抚摸，并不显得有什么出格的地方。 半晌，司瑾放开了她，两个人白皙的脸上都泛着红色，司瑾盯着顾阮水光潋滟的粉唇，忍不住又凑上去亲了一口， 顾阮坐在他大腿上，手臂搂着他的脖子，姿势很暧昧，她在司瑾脸颊上亲了一口：“不觉得自己错了？” 司瑾摇摇头。 “下次还乱不乱想了？” 再次摇头。 “说话。” 司瑾低下头，把脸颊埋在顾阮的肩窝里，呼吸着女孩的香甜，声音沙哑极了：“阮阮，我难受。” 顾阮不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少女，看他这反应还有什么不懂得，尴尬地动了动身体想起来，却碰到某个不可描述的地方，僵住了身体。 司瑾慌乱地抱紧她：“阮阮别走，我一会儿就好了。”他爱恋地蹭了蹭她的脸颊：“你心疼心疼我。” 比赛开始当天，国际舞蹈中心甚至出动三支军队在现场维持安全和秩序，现场把控的很严，每个人进来都会进行严格的身体检查。 顾阮早上起床的时候就穿上了比赛用的纱裙，在外面套了一件白色的大衣。 他们队伍出发的很早，她嘱咐司瑾到的时候再给她电话，她出来接他。 司瑾给自己好好收拾了一下，头发仔细抓出好看的发型，喷了啫喱定型，露出形状好看的眉。 显得气质更加成熟和冷清。 顾阮那件白色大衣跟他的一件黑色大衣是情侣装，他翻出来仔细熨平。 脚上的白色休闲鞋一尘不染，他出门时照了一下镜子。 很好。 应该不会给阮阮丢脸。 他看了看时间，还早，他先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一间不远的花店里，司瑾修长的手指抚过一朵又一朵娇艳的花儿。 花店的老板也不过一个小姑娘，那抵得住如此美色的诱惑，正待上前搭个讪，却发现他的手停在了红玫瑰上，暗叹帅哥果真都是别人家的。 但她还是老板啊，走上前：“先生，需要几支？我帮您挑好包起来吧？” 司瑾摇了摇头：“谢谢你，不过我想自己来。” 送给顾阮的花儿，他每一朵都想亲自挑。 认真地选出九十九朵，仔细地修剪了花枝，把每一朵的花茎都检查过没有刺了，才包起来，又挑了满天星缀在周围。 时间过得很快，弄好之后他付了钱，迅速地赶去场馆。 他给顾阮打了电话，那边顾阮正在化妆，他也就没让她来接，跟着人流去了观众席。 选了一个靠前角落处的位置，抱着花安安静静地坐着。 台上的人的舞蹈都很美，不同民族不同肤色不同舞种，却都带着同样的精神，是他们对于舞蹈的热爱。 他这个位置视角极佳，看到了大屏幕上滚动的分数，目前最高的是一名来自R国的选手。 顾阮还没有上场。 她的号码很靠后，这样很不占优势，因为这个时候大家都很累，尤其是评委，在看过那么多不同的舞蹈之后，如果你的舞不能一开始就吸引眼球的话，分数就不会太高。 司瑾的手指捏住系住花束的丝带，微微摩裟，等着顾阮的出现。 第25章 大赛3 顾阮出现的那一刻，司瑾的瞳孔陡然收缩了一下。 台上的女孩并没有穿着早上出门时的纱裙，反而换成了一身大红色的，火焰般的流苏半裙。 露出一小片白皙又精细的锁骨，小腿纤然。 一头长发被烫成了大卷，发尾也染了绯色，发间点缀着亮晶晶的丝线。 五官出众的女孩子第一次化了浓妆，上挑的眼尾，绯红的嘴唇。 她无疑是今晚最亮眼的存在。 今天她要跳的舞就是前世沈清澜给她编的那一支。 名字叫做—— 涅槃。 我涅槃重生归来，哪怕我历经苦难。我也都会把那些伤疤和疼痛都化作我强大的冠冕。 沈清澜坐在评委席的后面，看着台上的女孩，其实她一开始并不同意，因为他们这个民族，所带来的内涵就是含蓄的，内敛的，像水墨画一样清浅淡雅的美感。 所以古典舞是最适合他们的，他们能从舞蹈中散发出那种情感。 但是，刚刚顾阮在休息室找到她，给她跳了这一段舞，她改变主意了。 这个女孩，外表柔软，但她的心中好像有着某种难以喧嚣的，压抑许久的情感。 她是适合伦巴的。 顾阮看了看沈清澜，她冲她点了点头，顾阮笑了笑，闭上了自己的双眼，然后带来了一场酣畅淋漓的视觉盛宴。 M国还处于乍暖还寒的时候，台上的女孩子仿佛一团火焰，燃烧着热烈的释放着自己的力量。 最后顾阮当然是第一名，由沈清澜带着去跟主办方见面。 司瑾就在楼梯拐角等她。 顾阮抱着玫瑰，白皙的小脸被花儿衬得越发娇艳。 沈清澜对顾阮一向宽容，此刻甚至难得调侃了一句：“刚刚那小伙子，男朋友啊？” 顾阮一愣，老师什么时候也这么八卦了。 但还是点了点头，脸颊红红的：“嗯。” “眼光挺好的。” 顾阮从善如流地点头，刚刚司瑾出现的时候真的惊艳到她了，本来就长得跟神仙似的的少年抱着一束火红的玫瑰。 平白添了几分烟火气，长身玉立，气质斐然，真得好看极了。 她接着往下想，脸颊更红了几分，她怎么就那么豪放了呢当时。 漂亮的少年走到她面前，挺直的脊背微弯，在她额头上绅士地轻吻了一下，浅笑着把花束递给她。 “恭喜你，我的公主。” 霎时，整个场馆里都沸腾起来了，所有人都在起哄：“kiss！kiss！kiss！” 司瑾耳朵根都红了，问她：“可以吗阮阮？” 她甚至都没有回答，踮起脚吻住了他的唇，用行动告诉了他到底可不可以。 沈清澜毕竟是过来人看着小姑娘越发绯红的脸色，也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笑了笑，嘱咐她：“等下主席要问你什么，你就如实说，注意些礼仪就好。” 顾阮乖乖点头。 她跟在沈清澜后面进门，一圈人的视线都汇聚过来，她不禁往沈清澜的身后蹭了蹭。 一个留着花白胡子的老头咋咋呼呼：“干啥呢，看啥看，吓到人家小姑娘了。” 有个穿着青花瓷花色旗袍的年老妇人白了他一眼：“最咋呼的就是你。” 老头：“……” 还是帕斯伯先生站出来请她们坐下，给她们介绍：“这两位是我们的客座教授，这位是恩波诺夫先生，这位是妮娜莎夫人。” 顾阮跟着沈清澜问了声好。 老头走上前，搓着手，笑容把整张脸都堆得皱起来：“顾阮啊，你有没有兴趣做我的学生啊？我对伦巴这个舞种可是研究颇深啊……你别看我现在老了跳不动了，那我以前可是在伦巴界跟有名的啊。” 顾阮愣了愣，她知道恩波诺夫是谁，他在这个舞种方面确实颇有建树，但是没想到他竟提出这个要求。 她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回答，沈清澜倒是先笑道：“恩波诺夫先生亲自挖人，我这小学生可是保不住了啊。” “这……Anna小姐说笑了。”恩波诺夫先生笑得一脸都是褶子，“这事儿还不得顾小友自己拿主意嘛。” 顾阮冲他微微鞠了个躬：“我知道恩波诺夫先生的卓越之处，也非常感谢您的厚爱，只是我并没有留在这里的打算，非常遗憾。” 一个领域的大牛亲自挖人，恩波诺夫并没有觉得顾阮会有拒绝的可能，可是她偏偏就拒绝了。 妮娜莎夫人拍了拍恩波诺夫的肩膀：“行了，顾小友本来就有老师，你这样本身就不厚道，别再说了。” 恩波诺夫确实很欣赏顾阮，不然也不会做出这样出格的事情，此刻仍有些不甘心：“可以说一下原因吗？” 顾阮笑了笑：“妮娜莎夫人说的确实是一个方面，一日为师终身为师。我既然称了沈老师为老师，这辈子也就是她的学生。” 沈清澜扭头看向这个孩子，一向没什么波澜的眼底颇有些动容。 顾阮性子淡，她不知道她会在此刻说出这样的况且。 “再者，我家里的情况也不会允许我在跳舞这条路上走一辈子。” 她家顾爸爸就她一个闺女，她最终还是要学会经营顾市的，虽然顾家没有那么多牛鬼蛇神的亲戚，但她那二叔一家的心思明显不正。 上辈子，她二叔陷害了她爸，最后拿到了公司，公司落在他手里，没两年就垮了。 这是她顾爸爸的心血，她必须要做下去。 恩波诺夫牵了牵唇，到底没说话。 “最后，”顾阮想到了那个少年，嘴角的笑意温柔而深刻：“我要跟我爱的人，一直在一起。” “这一次为了比赛做准备，我跟我的爱人分开了很长时间，虽然最后拿了冠军，但恕我直言，我觉得比赛的带给我的荣耀并没有和他在一起的时光让我觉得有意义。” “或许您觉得我没有斗志，但是对于我来说，活着，是上天给我的礼物，那么我的爱人，就是上天给我最大的恩赐。” “真的很遗憾，恩波诺夫先生，我真的很尊敬您，希望有机会您可以到中国去做客。” 会馆里早就人去楼空了，他们一起比赛的人都已经回国或者回酒店了。 所以当顾阮抱着玫瑰走下台阶的时候，很轻易地就看见了司瑾。 少年背靠着墙壁在打手游，听音效应该是上次她让他陪她打过几局的王者荣耀。 听到游戏里传来的游戏胜利的声音，她把花束放在一旁，走过去，站在上一节台阶上伸出手去捂他的眼睛。 故意压粗的声线：“猜猜我是谁。” 少女贴近的瞬间，司瑾就嗅到了她身上特有的甜橙似的香味。 乖乖地不动任她盖住自己的眼睛，故意不说出来：“猜不出来，应该是哪家小可爱走错了地方了吧。” 顾阮笑出了声，这是啥，土味情话吗？ “不，不是小可爱，我是采花大盗，专劫美色。” 司瑾此刻站在下面一节台阶上，比顾阮要矮一些，他昂起头，眼睛阖着，薄唇微张，颇有些任君采撷的意味。 顾阮怀疑他最近在苦练恋爱技术，不然怎么感觉他进步神速啊，最近她有些接不住戏了啊，好被动。 少年的声音有些沙哑：“我把美色都交给你，好不好？” K.O 顾阮顿时狼血沸腾，捧着他的脸吻了上去，不过这方面可能女生天生就比较弱势。 这么久了，顾阮还是没有什么经验，只是笨拙地用唇去试探，偶尔还会碰到牙齿，磕的生疼。 慢慢地，还是司瑾带起了节奏，才使得两个人的嘴唇不至于被磕破。 半晌，顾阮腿有些软的靠在司瑾怀里，软软娇娇地一脸认真：“宝宝，我要跟你汇报一件事情。” 司瑾拨了拨她的头发，温柔地贴着她的额头：“什么？” “今天的我也超喜欢你哒！” 猝不及防地被表白，司瑾脸又红了，微微偏过头不给她看。 “我也是。” 顾阮从浴室出来，穿了毛绒绒的睡裙，头发刚洗过，她拿毛巾随便擦了擦，懒得吹。 司瑾坐在桌前敲着电脑，大概又有什么工作。 顾阮从后面搂住他的脖子，把下巴放在他肩膀上：“在忙什么？” 头发上的水珠顺着发梢滴下来，很快就湿了一小片。 司瑾从键盘上收回手，捏了捏她的的脸颊：“头发怎么不吹？” “懒得动。” 司瑾无奈地点了点她的额头，怎么越来越像个小孩子。 明明一开始，他家小姑娘成熟得跟什么似的。 现在他感觉自己每天都像个老父亲似的，操心她吃什么，喝什么，穿什么。 像是在养个闺女。 不过……他还是挺喜欢顾阮这个样子的，这样全身心依赖他的样子，真好。 他站起来，去浴室柜子里拿出吹风机，插上电，拿在手里：“过来。” “你帮我吹啊？” “不然呢？你不是懒吗？” 顾阮嘿嘿笑着，面对着他坐下，搂着司瑾的腰，把脸埋在他怀里。 她很喜欢司瑾帮她吹头发，他的手又大又温暖，还特别又耐心，温热的风伴随着他的动作，每次她都要睡着。 不像她自己，喜欢开最热一档，快速风干，烫得头皮生疼。 怀里的女孩渐渐安分下来，司瑾关了电吹风，却正好听到女孩的呢喃。 “宝宝，你真好。” 第26章 回家 H市，顾家。 “呦，这是阮阮吧，真漂亮，这是什么比赛啊？”一个中年妇人笑着拉住顾奶奶的手臂。 “也不是什么大比赛，听阮阮她爸说，也就是个国际舞蹈大赛。”顾奶奶回得含蓄，但眼底的笑意却分明掩盖不住。 “国际比赛啊，阮阮还是第一吧，你家阮阮可真优秀。” “哎，孩子自己喜欢，我们就只能支持啦。” 楼下叽叽喳喳地，都是些女人们的声音，顾爸爸合上文件，拿出手机给顾阮打了个电话。 两边有时差，M国现在在晚上八点多。 司瑾给顾阮吹干头发，拿着衣服去洗漱了，电脑没有关，顾阮坐在桌前，看电脑屏幕上的内容。 他并不是在工作，而是在做一份旅游攻略，酒店行程什么的都基本上规划好了。 第一站是苏格兰，苏格兰是世界上为数不多的近似仙境的地方，令人眼花缭乱的山地丘陵，海岸线，平原，草地，顾阮看过微博上的图片，实在美得不像话。 第二站是意大利的米兰，作为艺术和时尚最完美的地域，是女孩子们欲罢不能的地方。 然后是冰岛，他们想去亲眼看一看极光，还有日本，日本的樱花正是好时节，可以一睹为快。 本来她是打算等她比赛完了，两个人一起做的，做攻略这个事情既繁琐又耗时，没想到司瑾不声不响地都准备好了。 真是她的小天使。 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顾阮看了一眼备注，挑了挑眉，顾爸爸？怎么突然打电话过来。 不过还是迅速接了起来：“顾爸爸，怎么了？” 顾爸爸的声音透过电流，带着作为父亲特有的慈爱和温和：“我家乖女儿今天拿了第一名，爸爸问问想不想要什么奖励啊？” “奖励啊，顾爸爸要给女儿什么奖励？” “这个嘛，爸爸把顾氏的股份转给你做奖励好不好啊？” 顾阮滑着鼠标滚轮的手顿了一下：“你怎么突然说这个？我不是有百分之十五吗？还给做什么？我不要啊。” 顾爸爸笑了，声音有些爽朗：“怎么那些人觊觎得不行的东西到我女儿这里就一文不值了呢？” “行了，别说这个了，没意义。” “成，说点别的，你今年过年都没在家里过，现在比完赛了你回趟家吗？” 顾阮把文件保存了，合上电脑躺回大床上，拿过司瑾的手机点开日历看：“离开学还有一阵子呢，我过几天再回，我跟司瑾打算在国外玩几天。” 顾爸爸心里啐了一声，又是这臭小子，搞得他家女儿都不想回家了。 不过他还是打着商量：“你两那行程搁置几天不行吗？过两天就是公司年会，爸爸想让你回家给爸撑撑场面。” 顾爸爸声音里故意透着失落，搞得顾阮都有些难受了，只好答应下来：“那我先跟司瑾商量一下，我们尽量回去。” “我们？”顾爸爸声音拔高了些。 “对啊，我回去的话，司瑾肯定要陪着我的啊，不然我一个人你不会担心吗？” “也对，那就让那小子陪着你吧，别让他碰到你听到没有？女孩子要懂得自爱晓得不？” 感觉顾爸爸又要开始碎碎念，顾阮赶紧说：“我知道的，我要休息了，挂了哦，你帮我跟奶奶问好。” “知道了。” 顾爸爸挂了电话，心中憋闷的慌，这女儿还没养大呢，胳膊肘就往外拐了，这以后要嫁人了还得了。 “年会阮阮不回来？”老人的声音在门口响起，顾城（顾爸爸的名字）赶忙站起来走到门边扶着母亲在椅子上坐下。 “您的那些姐妹们回去了？”顾城难得对自己母亲调侃了一句，最近顾奶奶可是每天都邀请自家亲戚朋友来家里做客。 就在客厅会客，客厅的电视上永远播放着顾阮的比赛视频…… 顾奶奶没好气地白了儿子一眼：“你管我，搞得你没跟朋友们炫耀一样。” 顾城噎了一下，他…的确跟朋友们炫耀了不少回来着。 他还假惺惺地发了张照片，是顾阮参加比赛的视频截图，配了文案：小姑娘就是喜欢到处跑，一点都不着家。 然后一大票人给他点赞评论，给他乐得不行。 当然这话可不能说给老太太听，赶紧转回话题去：“阮阮说她想跟那小子在国外玩几天，不太想回来，这丫头真得好好教育教育。”语气里有些怨念。 “哈哈，阮阮果真和我年轻时一模一样，我那时候要不是背着家里跟你爸那个穷小子在一起了，哪还有你什么事儿啊。”顾奶奶给了顾城一个眼神。 “你少跟里面搅和，阮阮既然喜欢得这么紧，左右这孩子人品不会差，好好待人家，别弄得阮阮回头跟你闹脾气。” 顾奶奶提点了几句，好多父亲因为爱女儿，在挑女婿的时候难免苛刻了点，女儿若是不理解，到时候是要闹脾气的。 而自家这两个，阮阮病了那回后，总感觉有些不同以往了，根据B市那边的人说，阮阮很是喜欢那个叫司瑾的孩子，而且她总觉得，阮阮好像在去B市前就是冲着这孩子去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顾城这儿子也是，经商的时候那是有勇有谋，智商高得很，一到家务事，就总是少根筋。 “在想什么？”司瑾从浴室出来，就看到顾阮拿着手机在发呆。 “宝宝，我跟你说个事情，你不要生气啊。”顾阮被他突然出声吓了一跳，回过神，对他说，语气带着些试探。 司瑾笑了笑：“嗯。” “我爸爸让我回H市参加顾氏公司的年会，所以旅行……”顾阮有些说不出口，司小瑾他肯定期待了好久，还自己把攻略都做好了，现在自己提出不去，他肯定要不开心的。 果然，司瑾没说话，唇微微抿着，眼角耷拉下来，有点像被抛弃的狗狗。 顾阮刚准备说，要不她不回去了吧，毕竟真的已经很久没有陪他了。 “我可以跟你一起吗？我不想一个人回B市，我可以住酒店，绝对不会打扰你。” 顾阮没想到他在想这个，哭笑不得地揉了揉他刚刚洗过，还带着微潮的短发：“当然可以啊，本来我就想让你陪我回去的，我们飞到S市，然后我想坐火车，我还没坐过火车呢。” 她双手捧起自己的脸，开着玩笑：“你要好好保护我啊，我这么漂亮，要是被人贩子骗去了卖去大山里做媳妇儿，你可就没有女朋友了啊。” 虽然她觉得她跟司瑾站一起，司瑾好像更好看来着。 司瑾本来有的失落一扫而空，眸光潋滟，低下头亲了亲她的额头：“我会保护好我的公主，不会被任何人偷走。” 听过许多回司瑾的公主理论，她也不跟他多掰扯了，公主就公主吧，多好啊。 不过她想到以后，皱着眉：“宝宝你说以后，咱两要生了女儿，你会不会也把她当公主，就不疼我了？” 司瑾懵了一瞬才回道：“不会，你是我唯一的公主。” “不行，那你不疼我们女儿，她多可怜啊。” 司瑾：……你想让我怎么说？ “那我们就再生一个儿子，让他疼。” 顾阮撇了撇嘴，觉得他说的好像有点道理，转身抱住了他，又有点害羞：“我才不要给你生孩子。” 不过她想，司瑾应当是喜欢孩子的，不然上辈子最后死的时候不会说，要生一个宝宝的话。 其实吧，现在的司瑾并不在意有没有孩子，他们本来年纪就还小，他在意的人只有顾阮。 况且对他来说，小时候他过得那么不幸福，都说一个人对待自己的孩子总会带有自己父亲的影子。 他不想，让流着顾阮血脉的孩子也遭受他所经历过的。 他把顾阮抱回床上：“这件事以后再说，快睡吧。” 结果等顾阮都快要睡着了，司瑾跟梦游似的突然坐起来，把顾阮吓了一跳，咕哝道：“你干嘛呀？” 司瑾赶紧哄着人睡着：“没事，睡吧。” 等顾阮睡熟了，才轻手轻脚地走去洗手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激动，特别紧张，跟阮阮去H市啊，虽然见过了顾爸爸，但是还有一个顾奶奶呢，阮阮很看重她奶奶，也不知道奶奶能不能看上他。 还有，也不知道奶奶喜欢什么，到时候奶奶要是不满意他要怎么办？ 不知不觉，手心出了一层汗。 他没了睡意，拿出手机开始百度：“第一次见女方家长应该带什么？” 置顶的一条列的很详细： 烟酒，这个应该不需要，顾家没有人沾这个，不过好像顾爸爸好像会喝酒，顾阮跟他说过一些，他眼神扫到下面，注意到“即使对方父母不抽烟不喝酒，也得表示一番。若是没有这两样，在某些地方被认为是犯了大忌，视为对女方父母的不尊重。因此要时刻提醒自己给女方父母主动点烟或饭桌上敬酒，这是礼节。”赶紧复制下来，在备忘录里记好。 自家特产，B市好像没有什么特产，现在拿到手也不是很现实。 茶叶或茶具什么的，倒是可以。 查来查去，他竟还是有些茫然，这件事，好像有点难，比他做的所有的题目和程序都要难。 “要两张H市的火车票，对，最快的那一班。”司瑾站在售票窗口前，一只手拉着自家小姑娘，一手接过火车票：“谢谢。” “把行李箱给我吧。”他把票递给顾阮，接过了顾阮手里的箱子。 他们给顾家人买的礼物已经寄回去了，顾阮的东西家里都有，也就直接寄回了B市，箱子里只装了些司瑾的衣服。 他看了一下票上的时间：“火车得坐四五个小时呢，我们先去买点吃的好不好？” “好，我们出去买。” 火车站里的东西卖的超级贵，一瓶水的价格都要翻上好几番。 虽然顾爸爸给顾阮的生活费很多，她完全不用在意这个，但是自从上次超市里那回开始，跟司瑾在一起，他就再也没让她付过钱。 虽然她不知道她家宝宝到底有多少钱，反正他给她买东西从来没有不舍得过，她看过觉得喜欢的衣服首饰化妆品，给她买的时候眼都不会眨一下。 但是他的钱都是一个代码一个代码敲出来的，多累啊，所以还是能省一点就省一点的好。 司瑾用手机查了一下附近的商城，离得不远。 火车现在大都改成了高铁，班次很少，他们这一趟也要两三个小时以后了，他们也就走着过去了。 刚进商场，就听到一声尖叫，他们抬眼一看，自动扶梯上一个箱子正在不停地往下滚，而扶梯上还有一个老人。 老人已经被吓呆了，周围的人也没有一个敢上去帮忙。 顾阮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身边突然没了人，等她回过神来，司瑾已经上了扶梯。 用胳膊抵住了不停翻滚的箱子，却因为惯性和重量都太大，而险些摔下去，他用膝盖抵住台阶，才堪堪稳住。 顾阮赶紧上去把老人搀下来，老人不停地说谢谢。 她顾不上多说什么，她跑过去扶起司瑾，看着他有些苍白的脸色：“你怎么样？哪里受伤了？” 司瑾摇了摇头：“我没事。” 刚刚愣住的女生赶紧跑下来，哭着道歉，他们这才知道原因，她因为看手机，不小心走上了相反方向的电梯，又没有握住箱子，才发生这一出。 第27章 顾家 顾阮简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脸色很难看。 牵着司瑾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司瑾看着顾阮的表情，有些心虚：“阮阮？” 顾阮挽起他的衣袖，一大片淤青赫然伏在白皙的小臂上，里面还有暗红的血丝，看上去就很疼。 她皱紧了眉，心里酸酸闷闷地疼，她能说司瑾做的不对吗？要是她肯定也是会去救的，受伤和人命孰轻孰重一看便知，只是她还是很生气。 顾阮默不作声地蹲下身，掀起他的裤子，大概是摩擦到了伤口，他瑟缩了一下，又不太敢动，苦着一张脸可怜巴巴地看着顾阮，她的动作更轻了些。 果不其然，膝盖上也破了一大块，已经渗了血。 司瑾有些忐忑地扯了扯她的袖子：“阮阮，不生气。” 少年的眸光澄澈见底，她知道自己不该生气，但看见他的伤心里就像堵了口气。 深呼吸了一下，尽量冷静：“我没生气。” “你有。”司瑾的语气很肯定，还有些不安和无措。 “说了我没有。”顾阮声音有些大，隐约夹带了些怒意，眼睛红红的：“你让我生什么气，你又没错，你让我生什么气！” 司瑾见她说着说着就哭了，一下子慌了神：“不哭啊，我知道你担心我，我下次再也不受伤了好不好？” 他心里难受死了，哄着：“不哭了，不哭了好不好？” “我就是好害怕，当时，当时万一你要摔下来了怎么办？”顾阮抹了把脸，觉得这么多人面前哭挺丢人的，站起来，抽抽搭搭地：“坐着…别动，我去给你买药。” 顾阮转身，却发现刚刚被救下来的老爷爷含笑站在那里，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 “老爷爷…你怎么在这啊？”顾阮脸红了，刚刚她跟个小疯子一样，被司瑾看去了还无所谓，反正不管怎么样，他都把她当小公主来着。 那被别人看到可就不一样了，尴尬死了。 老爷爷笑呵呵地把塑料袋递过来：“刚刚那姑娘送来的，说你们可能会用到，她自己不敢过来，叫老头子我来送给你们。” 顾阮接过来看了一下，纱布，创可贴，酒精，棉签，药酒，倒是挺齐全，她也没客气，收下了，毕竟她自己去买还要浪费不少时间。 老爷爷还跟他们道了声谢：“谢谢你们小夫妻两了，不然我这老胳膊老腿的，今天可就交代在这咯。” “应该的。”顾阮说。 看到老爷爷揶揄的笑容，顾阮又红了脸。 给司瑾上药的时候，司瑾一直盯着她看，唇上甚至还带了笑，勾出颊侧浅浅的两个梨涡。 顾阮没好气地瞪他：“干嘛，不疼啊？” “疼啊，”少年大大的眼睛发着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顾阮，“不过现在不疼了。” “为什么？”顾阮问。 “因为我发现，阮阮好像比想象的还要多喜欢我一点点。”少年本身不爱笑，跟顾阮在一起时笑容多了许多，不过还是少有这么开心的时候。 顾阮脸红红的，不知道是商场里暖气太足还是有些害羞：“喜欢你个头，不疼了就赶紧走。” 顾阮提过箱子，把买的东西放在上面推着，司瑾伸手过来拿，被顾阮瞪了一眼，诺诺地把手缩回去。 无奈道：“阮阮，我真的没事，把东西给我好不好？” 顾阮心情还是不太好：“你现在最好不要跟我争这些东西。” “那你牵牵我好不好？”司瑾说。 “不要。”顾阮冷漠拒绝。 “就牵一下都不行吗？我的腿好疼。”司瑾的声音里透着些可怜，像是受伤了向主人求亲亲求抱抱的小奶狗。 顾阮碰了碰他的手，就被他紧紧握在手心里。 少年的手掌干燥温热，她的手一到冬天天寒的时候就总是冰凉，被包裹在暖乎乎地手掌里舒服极了。 他们上了车，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司瑾牵着她的手一直不放开，她和司瑾就拿着平板玩开心消消乐，两个人都只有一只手空出来，这种游戏最合适了。 “你别动我的特效。”顾阮按住他的手，耍赖皮：“这一步还是我走。” 司瑾惯着她，任由她结束了这局游戏。 “看我厉害吧。”顾阮挑挑眉，得意洋洋的样子可爱极了。 司瑾没忍住亲了一下她的额头，笑意温柔：“很厉害，这是奖励。” 顾阮被他突如其来的骚闪了腰，脸颊微微发红，心里却在想，干嘛每次都亲额头，嘴巴不可以亲吗？ 她也昂起小脸在司瑾脸上啄了一口：“那你太笨了，这是惩罚。” 出火车站的时候天气突然变得阴阴沉沉，寒风刮在脸上，还带着点刺痛。 H市火车站基本上已经没有几趟车了，人少的可怜，设施也有些破破旧旧的。 司瑾把围巾解下来给顾阮围上，围得有些紧，顾阮下意识扒拉了一下，司瑾以为她要摘下来，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不准摘，小心等下吹的脸疼。” 顾阮乖乖放下手，僵着跟刚做完颈椎手术一样的脖子被他牵着往外走。 顾爸爸亲自来接的人，看到自家小闺女被人仔细护着的模样，顾爸爸心下戚戚，自家小白菜自己才种几年啊就被人拱了。 不开心。 司瑾和顾阮走过来，顾阮先叫了声：“爸爸！” 顾爸爸应了一声，一张虽然到了年龄却依旧风华的脸上笑的温和。 然后司瑾给顾爸爸恭恭敬敬乖乖巧巧地问了声好：“叔叔好。” 礼数周全，言辞恳切，挑不出毛病。 但是老丈人看女婿怎么看怎么不满意，刚要挑个刺，自家闺女降下车窗说：“爸爸，走吧。” “哎哎哎，马上来马上来。”老父亲一般的慈爱只对闺女，转头面向司瑾就是横眉竖脸：“还不上车。” 司瑾没有跟顾阮坐在后排，这样会显得有些不尊重，顾爸爸是长辈，不是司机。 他坐在了副驾驶，顾爸爸撇了他一眼，没说话。 路上顾爸爸跟顾阮说：“你祁宴哥哥前两天也刚从M国回来，今天来看你奶奶应该会留在家里，你回来正好。” “祁宴在？爸那你送我去我的公寓好了，我今天先不回去？”顾阮说，她十六岁成人礼的时候顾奶奶和顾爸爸一人送了她一套房产，她有时候会去那边住一下。 “去公寓做什么？你不是喜欢跟你祁宴哥玩吗，这么长时间没见了，也好好叙叙旧。”顾爸爸看热闹不嫌事大，他本身就不怎么喜欢司瑾这小子，在他眼里，祁宴可是他岳父老战友家的独孙，又是他好友的独子，家庭关系简单，人又争气，比司瑾这小子不知道好多少，他家闺女还是小，没眼光。 他从反光镜里瞟了一眼司瑾，发现他一直看着窗外，脸上没什么表情。 哟，还挺能忍。 顾爸爸看不清，顾阮却是能看得见的，司瑾哪是在看窗外，他看的是反光镜里的顾阮。 两个人没说话，却在视线里，读懂了对方的不安与自卑和安抚。 “爸，你别乱说了，跟祁宴哥玩那都多少年前了，小时候的事情你就别再扯了，我跟我男朋友一起回来，祁宴哥在家像什么话，明天，等祁宴哥走了，我再带他回去见奶奶。”顾阮说的很认真。 “行吧，随你，反正你大了我也管不住你了……” 顾爸爸把人送到小区里，把人送上楼，顾阮脸上带了一天妆，一到家就进卫生间卸妆去了。 家里许久没人住，好多必需品都要重新买，楼下就有超市，顾阮让顾爸爸和司瑾一起去买了。 司瑾刚来，他一个人顾阮不太放心，顾爸爸跟她一样，也就能带个路了，生活白痴妥妥地。 顾爸爸一直跟在后面，欲言又止。 看着司瑾拿起了纯净水，看了生产日期，然后放进推车。 然后买了纸巾和湿巾，他在顾阮的包里看到过，应该都是自家女儿常用的牌子。 还有很多，像洗发水沐浴露什么的，他都是都是在一堆里挑出特定的香型。 还有薯片，果冻，牛肉干拿的都是特定的口味，酸奶大概没有顾阮喜欢的味道了，他看着司瑾找了一圈，然后皱着眉退而求其次的拿了一盒纯奶。 他看着这个孩子游刃有余地买着各种日用品和吃的。 有好多他都不知道顾阮还会用到这些东西，更不知道他家女儿是这么讲究的人。 他还跟着司瑾去了蔬菜区和水果区，他只是简单买了两个火龙果就转身离开。 “怎么不多买点？”顾爸爸突然说话。 司瑾面对女朋友的老父亲还是有些紧张：“这些有些不太新鲜了，我明天早上早起再来买，但是阮阮晚上又必须要吃点水果，所以买了两个还算新鲜的。” 他一紧张就有些话多。 “哦。”顾爸爸说。 付款结账的时候，司瑾从兜里掏出卡，顾爸爸注意到，这卡好像是这小子自己的，他并没有给顾阮这个银行的卡。 他上前递过一张卡：“刷这个吧。” “顾叔叔，不用，我来就好。”司瑾说。 “有大人在你个小孩抢什么？” 收银员自然在帅气小哥哥和暴躁老父亲中选择了老父亲……的卡，干净利落的刷了。 回去的时候，司瑾自觉提了重重的两个袋子，没有让顾爸爸伸手。 顾爸爸最终还是开了口：“小子，你们现在还小，你要是敢对我们阮阮做出些什么，我腿都给你打断你听到没有。” 司瑾赶紧说话，过重的东西让他的气息都有些微喘，语气却很郑重：“顾叔叔您放心，在结婚之前我绝对不会做出任何不尊重阮阮的行为。” 顾爸爸一噎：“哼，结婚？你小子想的倒是长远。” 第28章 年会 因为祁宴还在家里，顾爸爸跟司瑾到门口就下楼回去了，临走前还又警告了司瑾一番。 顾阮住的地方说是公寓，其实却是一座独栋的白色小洋楼。 称之为小别墅也不为过。 小楼外面种了许多植物，开的最好的就是那一树的八棱海棠。 前世的司瑾很喜欢海棠花，所以重生回来以后，顾阮就种了许多，只是存活下来并开的好的就这么一棵，她拜托了顾爸爸让人仔细照看着，没想到现在就开满了花。 顾阮怕黑，周围的灯光都开的甚是明亮，光影透过层层叠叠的花束落下来，点缀在顾阮笑靥如花的脸上，漂亮极了。 司瑾觉得，开的最美的海棠，也比不过面前这个冲他笑的女孩子。 他喉咙滚了滚，声音带了些沙哑，事先请求许可：“阮阮，我想亲你。” 这种事情有什么好问的嘛，顾阮弯起眉眼，故意使坏：“想亲我啊，追到我就给你亲啊！” 然后转身就跑。 司瑾生的高，腿又长，三两步便追上人，用了劲把人圈在怀里，低头吻了上去。 顾阮被他搂的不是很舒服，他的手臂坚硬，硌得她背疼。 她刚想动一动，司瑾另一只本来握着她的手也抬了起来，覆在了她的腰上。 少年的手无意识地放在了她的尾椎骨上，她挣扎的身体突然一软，柔若无骨地靠在了他的怀里。 司瑾抬起脸，昳丽的眉眼间多了份艳色，眼神却很专注地看着怀里的女孩：“阮阮，我好喜欢你。” 顾阮嗓子有些干，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抱住了他的脖子，小奶猫似的：“有多喜欢？” “不可避免，退无可退。” 屋里都让人打扫过了，冰箱里也都囤的满满的。 顾阮吃的有点撑，洗过澡就拿着瓶酸奶坐在沙发上刷手机。 朋友圈几乎要被倪安的狗粮塞满了，还有谭轻轻，似乎跟穆星寒也在一起了，经常发一些动态秀秀恩爱什么的。 司瑾洗漱好，换了一身灰色的家居服，显得整个人更温柔了一些，声音里似乎都染了些水汽：“晚上少喝一点凉的，小心肚子疼。” 顾阮在这种事上还是挺听话的，把没喝完的酸奶拧好盖子放回冰箱，拿着手机蹭过去：“宝宝你看，他们都在秀恩爱。” 司瑾怎么会不知道她的意思，从茶几上拿了自己的手机，点了几下屏幕，顾阮这边便收到了一条@，她点开一看。 是那天赛场上，现场起哄让kiss的时候拍的照片，少女穿着一袭红色，被容颜漂亮的少年抱在怀里，温柔专注地亲吻着，照片的角度和调色都很好看，像是专业摄影师拍的。 司瑾配了一句话，应当是他不知道在哪里看到的：星河滚烫，你是我的人间理想。 顾阮难得有些脸红，默默把照片保存下来，戳了戳他的胳膊：“照片哪来的？” “现场摄影师拍的，他把我们的照片和视频都发给我了。” 顾阮点了点头，抿着唇找了一张两个人的合照，学着大家官宣的样子转发了司瑾的动态：一相逢即为终相守，初会时便已许平生。 司瑾的朋友圈倒还好，他微信里拢共也没几个好友，顾阮这边几乎都要炸了，她本来在H市一中的同学们都在列表里，短短几分钟评论区盖了几十楼。 一水的祝99。 她一向不怎么看朋友圈，但这回她倒是一条一条地回复了：谢谢。 她这边的班长给她发了私信：【你现在在H市？】 顾阮没多想：【在。】 【我们开学前有个小聚会，你要不要来参加一下？】 顾阮高三下学期也不打算在这边上，到高考了再回来考试，她在这边也没有什么真正交好的朋友，索性也就不联系了。 她蜷了蜷手指，打字：【不了，我过两天就走。】 那边班长过了几分钟才回复：【好，我知道了。】 顾阮才回想起来这个班长，叫孟烃，当时学化学的时候，老师还拿他的名字开过玩笑，所以顾阮隔了这么久才有点印象。 上辈子她落魄时，孟烃找过她，说他高中时喜欢她，想照顾她，但她还没来得及考虑，结果就遇到了司瑾，也算辜负了他。 顾阮想了想，多回了一条：【班长，高考加油啊，祝你前程似锦。】 那边孟烃坐在写字桌前刷题，他向来不是个顶聪明的人，他想与顾阮考一个学校，就必须拼了命地去学。 他打算一毕业就表白的，没想到顾阮去了B市，还有了男朋友，他苦笑着又点开图片，他们可真般配。 看到这一条消息他反而释然了，就算不为顾阮，他也要搏一个前程似锦。 轻松地笑了笑，给顾阮回：【我会的。】 司瑾看着顾阮出神的模样，凑上去在她脸上亲了亲：“在想什么？” 顾阮摇了摇头，没说孟烃的事情，反倒说起了年会的事情：“宝宝，后天公司就要年会了耶，我还有些紧张呢。” 她是顾家顾城这一脉唯一的女儿，明里暗里盯着她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以前顾爸爸为了保护她，从来没有让她出现在各种商业场合上，这回倒是第一次。 司瑾揉了揉顾阮的头发：“不会有问题的。” 顾阮对司瑾现在极为依恋，这辈子他们两个在一起或许还不到一年，可上辈子他们最后的几年都或许可以说是相依为命也不为过的。 第二天司瑾起来的时候顾阮坐在化妆镜前给自己化妆。 对于她们这些圈子里的女孩，除了学习，日常的交际礼仪和化妆技巧甚至于私服搭配都是有必修课程的。 顾阮虽然被家里保护的很好，向来不参加这些活动，但是她也都学的很好。 顾阮穿了齐膝的黑色毛呢裙，胸前纹了一朵淡紫色的海棠，显得成熟了些却又没有那么死板。 脸上涂了彩妆，整个人显得更加有气场，却又不会因为浓妆而老气，反而带着这个年纪的女孩子特有的朝气蓬勃。 司瑾眸色渐深，喉结隐晦地滚了滚。 顾阮对他多熟悉了，立马捂住了自己的脸：“司机叔叔已经在下面等我了，妆不能花。” 司瑾嗯了一声，蹲下身，把一旁准备好的长靴套在了她的脚上，拉好侧边的拉链。 执起她的手，轻轻落下一吻：“等你回来。” 她挽着顾城走进宴会厅，一踏入厅门，人们的视线都侧过来。 顾阮还是第一次经历这些，难免有些紧张，放在顾城臂弯上的手不由自主地紧了紧。 顾城笑了笑，到底还是个小女孩，他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示意没有关系。 顾阮又不是真正的小姑娘，只不过被保护的太好，没有踏足过这种场合罢了。 “顾叔叔，你来了！” 一道清爽的男音响起，随即声音的主人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来人年纪不大，身量也不如成年男人那般壮实，不过穿着一身剪裁合适的西装倒也不会在这一群成年男士中显得羸弱。 顾城貌似很欣赏这个仅仅只能称之为少年的人，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西洲啊，你父亲最近可好些了？” 魏西洲点了点头：“父亲好多了，只是医生还不允许他出院。” 他有些腼腆地看了看顾城身边的女孩子：“顾叔叔，这位是？” 顾城爽朗地笑了声：“这是你顾阮妹妹，小时候一起玩过的，你忘了？” 又转头对顾阮介绍：“这是你魏叔叔家的西洲哥哥，小时候经常来家里玩的。” 顾阮的记忆里对魏西洲印象还是不浅的，魏家魏巍跟她爸爸顾城年轻时是战友，后来一起创了业，生意往来还有私下交情一直维系得很好。 她跟魏西洲…貌似好像还有婚约来着，但不过双方父母当年嘴上随口那么一说，如今她有了司瑾，这婚约再提起来也是尴尬，想必她顾爸爸是不会说出口的。 魏西洲微微红了脸，有些羞赫：“顾阮妹妹好。” 相比魏西洲，顾阮就要冷漠许多了，礼貌地回了声好。 “顾叔叔，林叔叔他们也过来了，我也去打个招呼，顾阮妹妹再见。” “哎好，回头去家里玩。” 魏西洲礼貌地应了，转身去了另一边。 顾城对顾阮的反应不太满意：“西洲是个好孩子，你对人这么冷淡做什么？你魏叔叔前段时间出了车祸，西洲一个人顶起了一大家子，他不过比你大上两岁，哎，也是辛苦这孩子了。下次人来家里，好好跟人学着些，别整天跟司瑾混在一起。” 顾阮听他这么说就有些不开心了，她家宝宝哪里不如魏西洲了：“别拿司瑾跟别人比，他特别好，我就愿意跟他在一起。” 带着顾阮在各个重要人物中走了一圈，顾城拿了杯酒走上台，有人来帮他调了调话筒。 顾城说了一堆场面话，类似于今年效益又提高了，大家功不可没，来年继续努力的话。 最后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年会其实就结束了，不过为了增加这次的趣味性，顾城还准备了一场拍卖会。 第29章 对弈 司瑾把电脑合上，闭了闭眼睛放松一下，看了眼手机，都已经下午三点多了。 顾阮很早就出门了，他一个人在家就继续做他的计划，根据现在的社会大趋势，人工智能必然取代那些低效率的手工机器，他打算赶在这个大浪潮真正翻起以前，就注册一个公司提前上市。 司瑾去厨房倒了杯水，看着窗外的流云，他已经有了一个完善的策划书，第一步打算推出的服务型机器人的主程序也都已经编好。 无人驾驶汽车技术还没有成熟，真正智能化的家用电器也还没有投入市场，还有可供娱乐或者是查阅资料的小机器人前景也肯定很明朗。 但是如果只有他一个人，仅仅只有一份完善的策划案和主程，要做成必然是不可能的。 他缓缓吐了一口浊气，纷乱的思绪静了静，到底还是急不得。 手机传来微信的声音，他拿起来，是顾阮的消息：【宝宝，在做什么？】 司瑾嘴角翘起来，手指点按着键盘：【在想你。】 【啊啊啊，你不许招我，我这边本来就无聊地想回来了。】 他心尖上的小姑娘噼里啪啦地发了一大段，司瑾的心温软的像化成了水。 【我去接你？】 【不行，接下来还有拍卖会呢。哎，宝宝承受了我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重量。】 他几乎可以想象得到小姑娘垮着嘴角的样子。 【看到喜欢的东西可以买，当我送给你的礼物。】 顾阮在那边差点笑出声，她家宝宝太可爱了吧，她目光缺缺地看了看台上的书画，瓷器啊，完全不感兴趣。 也只有那些想要得一个慈善称号的人才会去拍吧。 不过她家宝宝这一副我家有钱你随便花的纵容样子倒让她觉得好笑：【你不怕把我惯成败家媳妇，以后把你辛辛苦苦挣的钱都败光啊？】 【如果我的挣得钱都不够你挥霍的话，那就是我的问题了，不怪你。】 哪来的小天使哦。 晚上结束的时候，还是司瑾来接的顾阮，修长的少年站在寒风里，仍然脊背挺直，不见半分萎靡之态，姿容昳丽，清冷疏离的目光在看到顾阮时又变得极为专注。 顾阮加快脚步扑进少年怀里：“站多久了？冷不冷？” 女孩还穿着精致的小洋装，却也不叫冷，笑嘻嘻地趴在少年怀里。 司瑾把拿在手里的羽绒服给顾阮裹上：“不冷，你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也不怕冻着。” 女孩完全没这个自觉，她被司瑾惯的越来越生活白痴：“反正有你在嘛，不会冷到我的。” “你啊。”司瑾轻轻戳女孩的额头，宠溺又无奈。 因为祁宴已经离开了顾家，第二天顾阮便带着司瑾回了顾家老宅。 “奶奶！”顾老太太正在花园里晒太阳，顾阮一进门就直接朝老太太跑过去。 “慢点慢点……别摔着了。”老太太杀伐果决，在顾老爷子逝世后一个人扛起了整个顾家，还抚养了两个孩子。 不过人老了，在儿孙面前还是一样的。 “摔不着，奶奶，阮阮好想你啊。”顾阮撒着娇。 “想奶奶这么长时间都不知道回来。”顾老太太嘴里说着责备的话，眼里却都是宠溺。 看着站在顾阮身后长身玉立的少年，面上的笑容仍然很慈祥：“这就是司瑾吧？” “奶奶好，我是司瑾。”司瑾有些紧张，手心全是汗，原先准备介绍自己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 司瑾身板挺得笔直，所有的神经都绷紧了，看的顾阮怪心疼的。 “走吧阮阮，先进屋吧。” 顾老太太站起来，顾阮赶紧去扶着老人家，司瑾拎着一堆东西跟在后面。 这都是他一件一件置办的，没人为他操心这些，有的还是拜托穆星寒用快件寄过来的。 进了客厅，顾奶奶拉了顾阮先坐下，司瑾站在旁边，没敢动。 顾阮拉了拉他的手：“坐啊，没事的。” 顾奶奶说：“坐吧。” 司瑾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坐姿端正，脊背挺直，眼神端端正正的放在顾阮身上，不到处乱看。 顾奶奶跟顾阮许久不见，拉了好多家常话，都围着顾家的事情，司瑾根本插不上话，坐了半天，司瑾甚至连精心准备的礼物都没有机会能送出去。 大冬天的，虽然家里开了暖空调，但还是不热的，就这种天气，司瑾还是紧张的出了一脑门子汗。 顾阮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又好笑又心疼。 明里暗里把话题都往司瑾身上引，顾奶奶就是不接招。 “奶奶，我这都把人带回家了，你都不好奇吗？”顾阮急了，直接挑明了。 顾奶奶笑着看小孙女着急的样子，自家这个小孩天生感情就淡，不争不抢，倒是难得对某个人某件事这样在意过。 目光淡淡地打量着面前的少年，司瑾只觉得芒刺在背，脊背不由得又绷紧了几分。 “你的事情我都听阮阮说了，是个不错的孩子。” 司瑾身躯一震：“谢谢奶奶，奶奶，初次见面，事出匆忙，我只好临时备了些薄礼，希望奶奶和顾叔叔不要嫌弃才好。” 司瑾把东西递了上去，顾奶奶扫了一眼，确实是用了心的。 顾奶奶眼神有些叹息，这孩子有些过分懂事了，毕竟这以前的日子让她这个陌生人听着都有些心疼的。 不过好歹是个心细又知道疼人的，顾奶奶说：“你倒是有心了。” 把他手里的东西交给家里的阿姨，问他：“喜欢喝茶吗？” “喜欢。”司瑾知道这是要跟他单独说话了，紧张的应了。 “奶奶，我也想喝茶。”顾阮赶紧附和。 “阮阮什么时候喜欢喝茶了，奶奶怎么不知道？放心吧，奶奶不会对你的小男朋友怎么样的，你回房间里自己玩一会。” 顾奶奶带司瑾去了茶室，端坐在茶桌前。 老人表情很平静，把水放进小壶里煮开，咕噜噜地冒着热气，顾奶奶拿了湿毛巾提起小壶把热水注入空碗，把小茶杯放进空碗里。 老人手法很娴熟，不过或许是年纪大了，手有些不太稳，司瑾看着有些不过意。 “奶奶，我来吧。” 顾奶奶没有勉强，把刚刚握进手里的茶夹递给司瑾。 顾奶奶看着面前少年的动作，不算娴熟，倒是很是认真，一步一步都做的踏实，手也稳，动作干净利落看着倒有些赏心悦目。 司瑾用公道杯给顾奶奶分了茶，双手递过去：“奶奶你尝尝。” 茶艺这种东西讲的就是个耐性，司瑾不急不躁，味道自然不会出错的，顾奶奶点了点头：“不错。” 不过转而又有些无奈：“这套茶具还是阮阮跑了好些地方给我淘的，你看怎么样？不过那丫头不爱喝茶，倒是一次都没来过这里。” 司瑾愣了愣神，看了眼手里的杯子，平静的脸上带了几分温暖的笑意：“阮阮眼光很好，杯子很好看。” 顾奶奶目光投向角落里的棋盘，上面摆放了一副围棋。 司瑾应了声好，先站起身去扶着顾奶奶走了过去，将顾奶奶扶着在黑子方坐下。 顾奶奶笑了声：“你倒是个知礼的。” 顾奶奶摸了下棋子：“这还是老头子生前喜欢的，不过有好些日子，都没人陪我下过了。”她叹了口气，落下一子：“来，让我看看你的水平。” 司瑾哪有什么水平，他听顾阮提起顾奶奶喜欢喝茶和围棋，才抽了时间学了一下，完全是硬着头皮上。 毕竟以前他那日子，完全没有资格去学这些耗时又耗精力的东西。 第一局，司瑾惨败。 顾奶奶跟电脑上的人机对战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司瑾脸色有些白，看了看顾奶奶的脸色，见她没有特别失望的神色才微微放下心，斟酌开口：“奶奶，再来一局吧？” 顾奶奶不置可否，重新来过。 第二局，输赢参半。 顾奶奶微微认真了些，对这个少年又多了几分认可，她可以看出来司瑾原先是没什么基础的，虽然她没有尽全力，但也不错了。 第三局，司瑾险胜。 顾奶奶笑出了声，夸道：“好孩子。” 司瑾捻了捻手里的棋子，他手心全是汗，跟顾奶奶下棋他很紧张，怕发挥太差让顾奶奶觉得他太笨配不上顾阮。 他微微一笑：“是奶奶承让了。” 顾奶奶放下棋子：“你们快要高考了吧？” “是的，还有半年。”司瑾眉目恭顺。 “你成绩这么不错，想好上哪个大学了吗？” “就在B大，阮阮也是。” “行了，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你跟我们阮阮在一起考虑过以后吗？不是奶奶刻薄，说实话，我认为你，是配不上我们阮阮的。” 司瑾眸光巨震，带着些惊骇。 顾奶奶笑了声：“别紧张，我就跟你说说心里话，又不会对你和阮阮做些什么。” “你不够成熟不够强大，虽然你这个年纪还小，我们不能对你要求太多，但据我们的调查，”顾奶奶顿了顿，“你也不要见怪，阮阮身边的人，我们总要知道是个什么身份。” 司瑾嘴唇干涩，摇头：“我没有介意。” “你家里的关系也有些乱，阮阮虽然没有妈妈，但也是我和她爸爸娇养着长大的，从来没让她接触过那些家族里的肮脏事。” 司瑾觉得话语有些苍白无力：“我会好好保护她，不会让她看到这些的。” 老人为了自己最爱的小孙女，难得有些严厉：“你自己都没有办法彻底摆脱那些阴影，拿什么保护她？” 司瑾没有话说，确实，他现在对那些还很介意，上次在美国，甚至反应大的还吓哭了阮阮。 顾奶奶看着眼前面色苍白的少年，狠心开口：“阮阮确实喜欢你，所以我希望你不要辜负她对你的喜欢，我们也不可能把阮阮放心交给一个连安稳都没办法给她的男人。” 茶室里的气氛有些诡异的安静，顾奶奶喝了口水，“不过你也不用那么紧张，你们还小，到大学毕业这段时间顾家不会给你们施压，如果可以，我这个老太婆也不愿意当个恶人。” “对于一个爱护孩子的长辈来说，孩子过得好，才是最重要的，而在我们这里，过得好的定义，就是不能比现在过的差。” 司瑾无意识地吞咽了一下，还有时间，他可以做好的。 “奶奶，我会让你们满意的，只要，给我时间，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为了阮阮，我什么都可以做到。” 门被人敲了敲，旋即被推开了一条缝，顾阮娇俏的身影挤进来，手里端了一个托盘。 “奶奶，司瑾，我给你们端了桂花酿。” 顾阮把玉色的小碗递给两人：“奶奶，小心烫啊。” 他们在主宅吃了饭，顾阮牵着司瑾回自己的小楼，刚出了门，顾阮露出眼里的担忧：“宝宝，你怎么了？感觉今晚你不太开心啊。” 司瑾抬手想捏捏顾阮的耳垂，却发现她带了小樱桃形状的耳钉，僵了一下放下手，星眸有些暗淡：“没有，可能是有些累了。” 顾阮不太相信，抿着嘴看了他一眼，到底没有多说什么：“那我们赶紧回去休息。” 他们回了顾阮的公寓。 深重的月色下，司瑾赤脚走到落地窗前，顾阮特意给他准备了一个正对那树海棠的房间。 他有些睡不着。 其实他是习惯于失眠的，在没有遇见顾阮之前，他的生活很乱，日夜颠倒黑白不分，有工作要学习的时候可以熬上好几个晚上不睡觉，觉得心情不好的的时候就沉沉的睡上两天，反正也没人会管他。 吃饭什么的就更随便了，两餐不吃反正也饿不死人。 窗子上少年的脸颊不再苍白，两颊也有了些婴儿肥，不像原来菱角深刻的样子。 肩膀渐渐开阔，逐渐有了男人的轮廓。 最重要的是，他看见了光。 在一片深谙的泥沼中，顾阮像救赎一样的闯进了他的生活里。 他不知道原因，不知道她会停留多久，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竭尽所能，抓住她的手。 他一直想遗忘的事情被顾奶奶提起，他才恍然，原来他根本就没有忘记这些事情，沈南枝的事情就像一个毒瘤一样潜伏在他的心里。 他长舒了一口气，心头的压抑稍稍减轻了些。 第30章 小镇 顾阮做了个噩梦，梦里她好像回到了司瑾缠绵病榻的时候。 她也没有重生，顾家还是没了，奶奶还是死了，司瑾躺在床上说一句话都很困难。 死亡就那么近，近到一闭眼就能触及到。 梦里她握住司瑾的手，冰凉的没有温度。 梦境重复着那些令人绝望的场景—— 他又说完了那些话。 他死了。 她自杀了。 重生的这一切更像是一场梦，她挣扎着，却醒不过来。 终于，梦里的那个她死了。 顾阮猛然睁开眼，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上身上全是冷汗。 她从床上爬起来，也不管会不会吵到司瑾了，她要抱抱他，她要他身体的温度，她要确定他们——都是活着的。 等她慌乱地推开司瑾的房间门，司瑾听到声音转过了身。 讶然：“阮阮？” 顾阮加快脚步，扑进了他的怀里，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腰，害怕又慌乱，声音里染了哭腔：“宝宝，我做噩梦了。” 司瑾轻拍着女孩的脊背安慰：“没事的，都是梦，醒了就好了，有我在呢。” 顾阮近乎贪婪地汲取着他身上的温度，吸吸鼻子，无限依恋：“我想跟你睡。” 躺在床上，顾阮一会摸摸司瑾的脸，一会掐掐司瑾的胳膊，等到她终于平静下来，才发现她睡在了司瑾的怀里。 不过司瑾的手脚动作都很规矩，没有碰到任何不该碰的地方。 她想起刚刚进门的时候司瑾站在窗边寂寥冷清的样子，心里一疼：“宝宝，你刚刚在想什么？” 司瑾的手一顿，“没什么，就是想到了以前的事，有些睡不着。” 顾阮想着他那渣爸和没见过的妈，也觉得糟心，在他怀里艰难地抬起脸蹭了蹭他的下巴：“宝宝，不难过，你有我的呀。” “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把他们对你的不好，都补回来。” “好不好？”顾阮声音放得极乖软，难免就带了些爱娇的意味。 司瑾轻声笑起来，颇有些魅惑众生的味道：“好。” 顾阮跟他贴的极近，可以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 还有某个抵着她大腿的不可言说的灼热。 顾阮：……。 她这还什么都没做呢。 顾阮红着脸打算往旁边挪一挪，被司瑾像大狗狗一样抱的更紧，声音沙哑性感：“阮阮别动，让我抱一会就好了，我不会伤害你的。” 顾阮也不敢动了，半天憋出来一句，红着脸：“我可以帮你的。”顿了顿，“用手。” 他们还太小了。 司瑾声音里有些压抑的痛苦，好像没听见顾阮说的话，脸颊埋在顾阮的颈窝里，说话间带着炙热的吐息：“阮阮，我爱你，我会努力的变得更好的，求你别离开我。” 顾阮旖旎的心思陡然一惊，怕是顾奶奶又跟他说了什么吧。 “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们会在一起，一直都在一起。” 顾阮的语气温柔而坚定，像是安抚，更像是一种誓言。 对司瑾，也对自己。 第二天，顾阮醒的很早，今年她忙着舞蹈大赛的事情，甚至于都忘了去外婆家看看两位老人家。 顾阮的妈妈在顾阮出生的时候因为大出血去世，两位老人痛失爱女，从此搬到了一个水乡小镇里。 他们对顾城不是很待见，但是很疼爱顾阮这个小外孙女，所以顾阮每年暑假或是寒假时都会过去小住一阵。 年前外公就给她打了电话，但她当时忙于训练没有时间回去。 她靠在床头，看着还在熟睡的司瑾，心里很温柔，况且，她找到他了呀，她迫不及待地带给所有的亲人看。 司瑾睁开眼，大眼迷蒙的样子可爱极了。 顾阮笑：“宝宝，醒了呀，今天陪我去看看外婆，好不好？” 司瑾动了动，搂住顾阮细瘦的腰，脸颊伏在她的小腹处，声音闷闷地：“好。” 先应了一声，然后又染了些委屈：“外婆她，会不会也不喜欢我？” 顾阮心中微叹，司瑾太敏感了，顾奶奶又是为她着想，她也不能说顾奶奶做得不对。 只好温声安抚：“不会的，而且奶奶也没有不喜欢你啊。” 她捏了捏他白皙的耳朵，司瑾怕痒，难忍地动了动，顾阮放开手：“我家宝宝这么好，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你。” “只有你觉得我好。”司瑾在这方面还是自卑的。 他的父亲厌恶他，要不就是忽略他，要不就是动辄打骂。 他的母亲觉得他是她的污点，恨不得他没有出生。 只有阮阮会觉得他好，如珠似宝地护着，他不过是个没人要的。 吃早饭的时候，顾阮跟顾城和奶奶说了要去小镇的事，两位长辈自然是不会反对的。 顾城问：“要不要我送你们去？” 顾阮摇头：“不了，我们自己坐车去，就当旅行了。” 顾城没强求，刚开年，公司事情也多，他这几天都忙的脚不沾地的，确实也没有时间。 “那你们注意安全。” 顾阮他们收拾了个背包，带了点吃的，顾阮还从储物室里找了个相机挂脖子上，倒真像去旅游的。 今天天气也好，正月里的天难得有这么暖和的，两个人正好脱了羽绒服，穿上了冬天买的，还没来的穿就降温了的情侣款的大衣。 反正他们不赶时间，只让家里的司机送他们去了去车站的公交站台。 或许走亲访友的人都开始走绿色出行道路，公交车上人还挺多。 他们在门口找了个角落站好，司瑾把人护在怀里，自己伸手握住拉环。 公交车摇摇晃晃地，顾阮站不太稳，司瑾腾出一只手揽住她的腰：“小心点。” 他们贴的极近，顾阮可以闻得见司瑾身上洗衣液的香气还有他特有的味道。 司瑾气质冷清卓然的，身上总是干干爽爽的，也不像别的男生出汗后带着的那种汗味。 他的气息好像青柠，清新浅淡，顾阮很喜欢。 人很多，车厢摇晃时总是会被碰到。司瑾微微皱着眉，好看的眉眼间没有平日跟顾阮撒娇时的软萌，清冷寒凉。 有点像顾阮前世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冷淡又疏离。 虽然一个是鲜活的少年，一个是苍白病态的男人，但到底还是有共同点的。 顾阮蓦然觉得有些心慌，语调软软地小声叫他：“宝宝。” 司瑾低下头，眉眼间的冰凉迅速化去，凝结成面对她时特有的温暖和柔软：“怎么了？是不是挤的难受？” 顾阮嗯了一声，司瑾揽着她的手用力，把人往身边带了带，让顾阮大部分的重量都压在自己身上：“再忍一忍，快到了。” 顾阮贴在他怀里，熟悉的温度和气息让她安全感十足，对周围嘈杂的环境也不太在意了。 他们到车站，买了两张去W镇的客车票，没有自动检票入口，需要排队上车。 他们排在队伍后面，看人还有不少顾阮对司瑾小声说：“你在这排队啊，我去下洗手间。” 司瑾点头，一个人站在队伍里，视线投向顾阮离去的方向。 他五官昳丽，是那种一笑便极为招人的长相，但他在外面一般很少有太过生动的表情，那种明艳被清冷疏离的气质生生压住了，看起来像那种冰冷不可亵渎的冷感少年的模样。 他皮肤极白，在人群中特别亮眼。 沈南枝几乎一眼就认出来了。 她手指紧紧捏住手中的票，神色有些嫉恨，她都已经来了H市，为什么这个小崽子也跟了过来。 她忍了又忍，终于还是走了过去，脸上的表情很厌恶，她身旁的男人反应过来，扯住了她的胳膊：“枝枝，你去哪？” 沈南枝用力甩开：“你别管我！” 他们动静有些大，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司瑾也抬眸看了一眼。 沈南枝和当年的那个男人。 他们的动作和动情的样子在司瑾眼前又浮现出来。 瞬间他眼里的清淡平缓就碎裂开来，熟悉的恶心感又冒了出来，堵在胸腔里，火烧火燎的疼。 胃里翻江倒海，他用手心死死抵住，移开眼不再看。 再给他一些时间，他可以克服的。 然而事实并不会给他缓冲的时间，沈南枝已经踩着高跟鞋走了过来，神色倨傲而厌恶：“你来H市做什么？你怎么这么阴魂不散，我已经躲到这里了你们还不能放过我吗？” “你们父子两果真一样恶心。” “像你这种精神有病的小孩子就应该掐死。” “我就不该生下你，看到你我就觉得烦。” 沈南枝的一字一句都在他脑子里又炸裂开来，他的脑子里想被刀子劈开一样疼，他的视线都有些模糊。 他一直都想不通，沈南枝为什么会这么讨厌他，他是她的孩子啊，不是说虎毒不食子吗。 他还记得沈南枝曾经把手放在了他稚嫩的脖颈上，随着她的手指缓缓收紧，氧气一寸一寸抽离，如果不是司擎突然回来，他可能已经死了吧？ 常年被司擎家暴他都没想过死亡，至少司擎还是在意他的。 但是沈南枝，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不，或许在她眼里，他连个人都不算。 原来这么多年，他的心还是会疼。 浑身都泛着疼，像是在被困在了黑暗里，永远都爬不上来。 “丁夫人好像对我的未婚夫很有意见？” 熟悉的声音响起，司瑾的神思恢复半数清明，忍着因为情绪波动太大而引起的生理性疼痛看着出现在面前的女孩。 顾阮看着司瑾苍白的脸色，心疼死了。 “未婚夫？”沈南枝声音拔高。 沈南枝自从嫁给丁俨，被丁俨宠着护着养在家里，并不认识顾阮。 但不代表丁俨不认识，丁氏跟顾氏关系匪浅，今年的顾氏年会上，他才刚刚见过顾阮。 此时，他的脸上带着几分息事宁人的笑意：“阮阮啊，你丁阿姨是有些唐突了，不过她对你这位…未婚夫并没有恶意。” 顾阮拧着眉，寒着脸色没有说话。 丁俨又笑了一声：“阮阮要是不满意，叔叔替你丁阿姨给你道个歉好不好？” 丁俨是个老狐狸，他看的出来顾阮对司瑾护得紧。 他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内心暗叹，况且那个孩子，说到底他也是有愧的， 他深爱着沈南枝，沈南枝也喜欢他，所以他们在一起了。 虽然沈南枝跟司擎在一起是因为仇恨，司瑾这个孩子也是因为司擎强迫她才有的，但这个孩子是无辜的，他劝过沈南枝许多次，让她好好跟这个孩子道个歉，但沈南枝对司擎太恨了，每每提起，沈南枝的精神就几近崩溃，他也就不敢再提。 道歉？替她道歉？ 顾阮冷笑，沈南枝亲自跪下给她宝宝道歉她都不会原谅他们，况且是丁俨替她。 他想做什么，恶心他们吗。 “不必了，丁总这个歉，我跟我未婚夫受不起。” “我们怕折寿。” 丁俨难得被这么个小女孩堵的说不出话，一时语塞。 沈南枝又开了口，语气讥讽：“你以为你攀上人家，人家就能一辈子跟你在一起吗？你们司家的人都有神经病，人家迟早会受不了你把你甩了！” 司瑾本来没什么反应，听到这句话，眼神像利剑一样射过去：“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无情无义。” 司瑾身体有些抖，顾阮握住他冰凉的手指，把他美玉一般的手捧在手心里暖着，一下一下地安抚他。 顾阮说：“丁总，希望你能管好自己的人，司瑾他再如何都是我护在心尖上的宝，我不允许任何人糟践他。 而且，我也不希望，日后旁人提到司瑾时，会知道他有这样一个母亲。 丁总是个明白人，请记住我今天的话。” 第31章 小镇2 说完那话，顾阮也不想看沈南枝和丁俨的脸色，拉着司瑾快速上了车。 他们坐在了最后排，可车里的人几乎都目睹了刚刚那一场闹剧，似有若无的视线都在盯着他们看。 或善意，或看笑话的兼有。 顾阮遮住司瑾通红的眼睛，不想让他看到。 司瑾很疲惫地把脸颊埋在顾阮的肩窝里，害怕又无措地重复呢喃：“阮阮，你不要信她。” 司瑾很怕，当时发生了那些事的时候他跟父亲解释过很多回，说妈妈跟那个叔叔做了什么，妈妈不是他推下去的，可司擎从来都没有听过，反而是一顿又一顿的毒打。 他可以不在意司擎，不在意别人怎么说他，可要是阮阮不信他，那他又该怎么办？ 顾阮内心叹息着，纤细的手落在他的脊背上，触及到的身体不再像第一次见面时那样骨瘦嶙峋的硌手，而是像正常的少年那样的健康的肌**理。 她把脸颊贴在他的额头上，轻声说：“我只信你呀。” 司瑾一身寒气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倏而散了，只剩下过于紧张后的脱力。 顾阮其实是知道内情的，是上辈子司瑾后来得势后自己调查的，知道真相的那天晚上，司瑾抱着她，沉默了许久之后，苦涩地笑出了声，笑到最后眼泪都出来了。 他问她，是不是觉得很荒唐。 顾阮当时除了觉得荒唐，更觉得心疼死了。 站在沈南枝和司擎的角度，司瑾不过是他父母爱情的牺牲品。 沈南枝的沈家家里的产业不大，但也足够他们一家和乐富足的生活，但是司氏早年，还是司擎父亲当家的时候，为了扩大司氏版图，大肆收购同业公司。 沈家就是其中之一。 虽然司氏出于商业竞争并没有太大错处，但是，沈南枝的爸爸却因为一直苦心经营的生意轰然倒塌而心灰意冷，从司氏大厦一跃而下。 沈家倒了，沈南枝自然恨上了司家。 后来，司氏因为经营不当，资金链因为大量收购而断裂，自小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司擎变成了一个普通小孩，上了公立学校，正好方便了沈南枝怀着目的接近他。 几年不知是真情还是假意的相处过后，司擎确实如沈南枝所愿，爱上了她。 她想抽身而出，司擎哪会允许，不顾她的反抗要了她，她自然更加恨他入骨。 连带着，对被迫生下的亲生孩子也满怀痛恨，从不曾给予他作为母亲的任何关爱，甚至一度想结束他的生命。 再后来，沈南枝已然不管不顾，她和丁俨搞在了一起，并大胆地带他回了司家，当着司瑾的面…… 司瑾自记事被忽略被憎恨，心智难免不如平常孩子正常，正好被沈南枝称作了神经病。 沈南枝因为丑事被司瑾撞破，再次起了杀心，她的手就放在年幼的司瑾的脖子上。 司瑾说起来的时候，顾阮害怕极了，要是沈南枝那时候得逞了，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她的司瑾了啊。 幼小的司瑾激烈反抗，沈南枝却一时不察从楼梯上摔落下去，当时沈南枝已经怀了丁俨的孩子，经历这一出，孩子自然是没了，这就成为了沈南枝要求离开司家的借口，她以死相逼，司擎不得不松手。 但是司擎以为那个孩子是他和沈南枝的，虽然那时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同过房，但他还是固执地这么认为着。 所以他把所有过错都归在了司瑾头上。 所以她的司瑾才会一生孤苦，病痛缠身。 顾阮在司瑾身后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直到指甲刺入掌心的刺痛让清醒过来。 她从兜里拿出两块司瑾最喜欢的奶糖，在司瑾眼前摊开掌心，柔软地笑了笑：“要吗？” 心里太苦了，总要吃点甜的才能舒服一些的。 司瑾拿过一颗，剥开糖纸，连带着那层糯米纸放进嘴里，甜味随着牛奶味儿慢慢化开，心里也慢慢安静下来了。 他们要到外婆家出了大巴，还需要坐W镇特有的乌篷船，敦厚老实的船夫大叔撑了半辈子的船。 手里的船蒿跟活物似的，随手一撑，便滑出老远，随着船夫大叔朗声唱出的水乡小调，一路顺着这春江碧水到下游，便是她外婆隐居的地方了。 司瑾是个地道的北方人，从来没坐过这样摇摇晃晃的小船，一上船时只觉得新奇，这里摸摸那里碰碰，一向冷清内敛的人难得表现出小孩子的兴奋来。 顾阮来过许多次，早已经失了兴趣，懒懒地靠在司瑾身上，顺手给外公外婆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的老人很惊喜，没说两句就挂了电话去准备食材了。 顾阮笑着挂了电话。 “阮阮，这船我们要坐多久？”司瑾一脸兴致盎然，白皙的脸蛋有些发红。 顾阮随口答道：“半天吧。” “我们午饭就在船上吃，大叔会给我们准备的。” 得了答案，司瑾更开心了些，拿了相机各种找角度拍照片。 顾阮随他自己玩去，去了船头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来跟船夫大叔聊天。 “阮阮！”听见司瑾叫她，顾阮下意识回头，却听到咔嚓一声相机定格的声音。 “拍到了！”司瑾把相机给她看，笑容带着些难得的孩子气。 照片里面的女孩子有些茫然的维持着回头的姿势，长发被河风吹的扬起，看着镜头的眼神却意外的专注。 这张照片构图或者色调都不是顾阮拍过那么多的照片中最完美的，但是却被司瑾放在钱包里存放了许多年。 一个多小时以后，司瑾不像刚开始那么兴奋，有些蔫蔫地靠在座位上，脸色苍白，有气无力地，只偶尔抬眸看看顾阮。 顾阮晓得他是晕船，很少坐船的人确实会难受，看他前头玩那么欢，顾阮还以为司瑾不会晕来着。 她从包里翻出水瓶递给他，司瑾接过小小的喝了一口，胃里更加翻江倒海了，脸色青白。 他拉过顾阮冰凉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颊上，感觉舒服了些，下意识地蹭了蹭。 大叔端着两个小瓷盆走进船舱：“小阿妹，午饭弄好了嘞，昨晚刚打小河鱼，新鲜着嘞，让你阿哥尝一尝。” “好的。”顾阮站起身想帮大叔支起船帮上靠着的折叠桌，却发现自己的衣角被司瑾紧紧攥在手里。 以一种极为依恋的姿态。 顾阮只好作罢，转而又想起什么，从包里翻出司瑾一早备好的晕车贴和薄荷含片。 薄荷含片很凉而且略苦，明显不是司瑾喜欢的味道，被顾阮塞进嘴里的时候，他瞬间皱了眉，想要吐掉。 “含着。”顾阮说。 司瑾歪头看她，大眼睛水水润润地，有些委屈。 顾阮帮他理了理有些乱的额发，细心安抚：“治晕船的，含一会儿就好了，听话。” 果真良药苦口，等顾阮给他挑完一块鱼的刺，司瑾已经好了不少，不过因为刚刚晕船，不是很有胃口。 顾阮自然地把鱼块放进他的碗里：“尝尝。” 平时吃饭都是司瑾照顾顾阮，但是一到吃鱼的时候顾阮就格外注意，不想让司瑾再想起以前沈南枝对他的苛刻。 W镇的水质很好，养出来的鱼虾肉质鲜美，船夫大叔用了最原始简单的处理办法，恰好保证了食材的鲜美，还放了些自家种的红辣椒，却让他两个不吃辣的小孩子第一次感受到了辣椒的魅力。 颇有些酣畅淋漓的感觉。 船舱里放了一把三弦，顾阮得了大叔同意，抱了琴去了甲板上。 船夫大叔笑：“小阿妹，你给大叔弹一个，现在年轻人哦，少有会弹的喽。” 顾阮笑了笑，随便找个地坐了下来，左手扶住琴杆，右手拨弦，行云流水的声音便流泻出来。 大叔听的入迷，等琴声停歇的时候拍了拍手。 “不过，这是什么曲子，大叔我还没听过哩。” “森德尔姑娘。”答的人是司瑾。 顾阮毫不惊讶，她第一次听这首小调是在前世司瑾的车上，当时听的时候是觉得挺搞笑的，前世她遇到司瑾的时候他便是那光风霁月，人间谪仙的样子了，她以为这样子的他听的歌都是什么第几交响曲那种高格调的，没想到他喜欢的却是那种老乐器的调。 他说，他以前没地方去的时候就爱去那种小胡同里，转个角就有拉二胡的，弹三弦的，他一听能听一上午。 也算是他在那些拼命挣钱，拼命学习的日子唯一的消遣了。 “外婆！” 两人一下船便奔着家去了，外公外婆住的是带小院的独栋小楼，门前有一大片菜园，外婆正在里面采摘蔬菜，所以他们还没进门就碰到了外婆。 老人家听见小外孙女的声音，颠着小脚往菜园门口走，顾阮赶快去扶了一把。 老太太出身贵族，十几岁时嫁给她外公，外公一辈子宠她护她，除了中年丧女，没受过什么苦什么难。 即便老了，也很注重外在，她穿了青花瓷花纹的冬装旗袍，花白的头发在脑后梳成整齐的发髻，干净矍铄。 外婆拉了顾阮的手：“手怎么这么凉？”又捏了捏她的大衣厚度：“现在倒春寒呢，棉袄该穿还得穿，别冻着了，快跟外婆回家暖暖。” 走到门口，才发现她家阮阮今年不是第一次来的，旁边还跟了个容貌极为出众的男孩子，转头看着顾阮：“这是？” 顾阮笑容温柔又骄傲：“这是我男朋友，叫司瑾。” “外婆好，我是司瑾，是阮阮的男朋友。” 外婆打量了一下两个人，不论是气度还是容貌都配一脸，最重要的是，这小伙子长得真好，看着就很赏心悦目。 愉悦点头：“不错不错，跟我回家，让你外公给你们做好吃的。” 顾阮脸上笑意明显，用胳膊肘碰了碰司瑾，给了他一个说了你不用担心的眼神。 她外婆是个颜控来着，司瑾长了这么张脸，她外婆肯定会喜欢的。 而且外婆喜欢，外公肯定也不敢有二话的。 外公在厨房里忙碌，顾阮走到门口，甜甜地叫了一声：“外公！” 第32章 准备 “阮阮，外婆做了甜汤，你和小瑾过来吃一点。” 外婆不会做饭，但是做甜点甜汤什么的手艺却格外的好。 “外婆，等下我们就来。” 顾阮和司瑾在桌案前看外公写字，老人家兴致正浓，两个小辈自然不好走开。 外公年轻时进了部队，一生舞刀弄棒的，上过无数次战场，但却没拿过几次笔杆子。 顾阮她妈妈去世之后，外公便从那个位子上退下来，恰好外婆又是个大家闺秀，三五不时地嫌弃他是个大老粗，外公只好每天看看书，可没翻两页就要睡着，只有写毛笔字还能坚持下来，不过着实也没什么进步。 “你拘着两孩子陪你这鬼画胡有个劲儿，就你那字也好意思，我们阮阮十岁的时候写的就比你强了。”外婆步进书房，满身的气度风华不减，虽说在笑话丈夫，眼底却还是温和。 顾阮摸了摸鼻子，觉得不该在这里当炮灰和电灯泡，赶紧拉了司瑾下楼：“外婆，您跟外公聊，我带司瑾去喝甜汤。” 赶紧遁走。 “我这字怎么了，祁家小子都说我这字写的好，他可厉害着呢，连阮阮都夸他写的好。”外公不甘示弱。 “人祁宴还不是喜欢我们阮阮才讨好你这老头子，就你还当真了。”外婆冷笑一声。 顾阮：…… 外婆啊，能不能等我到楼下再卖我？你未来外孙女婿还在呢喂。 况且祁宴长什么样子她都忘了。 小心翼翼地去瞄他，司瑾的表情着实不算好，下楼的脚步就那么顿住，侧身就那么靠在墙上，也不说话，看的顾阮还挺怵的。 顾阮清了清嗓子，她怎么这么没出息，事儿她都没整明白咋回事儿呢，又不是她出轨对不起司瑾，她这么虚做什么。 “外婆胡说的，祁宴跟我就是朋友，你别多想。” 司瑾跟根木头似的，还是不说话，也不看她，看他这别扭的小样子，顾阮非要凑过去笑得眼睛都眯起来：“宝宝，你吃醋啦？” “没有。”硬邦邦的语气，再次别过眼。 “就有，你明明就是吃醋了呀，为什么不承认。”以前都没有机会看他吃过醋，两个人一直都在一起，没有别人插过足。 没想到这家伙的醋劲这么大，不过外公外婆随口一说，就生气了。 “我没有吃醋。”司瑾一脸认真地强调。 他才不会那么幼稚，顾阮反正只喜欢他，他才不会因为外婆随便一句话就生阮阮的气呢。 不过还是好气哦，阮阮夸过他，外公外婆也都知道他。 顾阮去勾他的手指，司瑾哼了一声但是任她握着。 顾阮觉得他萌死了，轻轻摇晃着胳膊撒娇：“好啦，没吃醋没吃醋，我们去喝甜汤吧，好不好？” “不要。” 嘴上这么说，态度却软化了不少，顾阮笑嘻嘻地牵着他的手往楼下走，却被司瑾突然拉进了怀里，少年怀里的温度热烈，声音里带着诱哄，：“如果我说我吃醋了，你要不要哄哄我？” 顾阮哪看过他这个样子，身体都僵了，结结巴巴：“你…要我…怎么哄？” 外婆家的楼梯上装的是水晶吊灯，富丽有余，但光线却有些不足。 有些昏暗的灯光下，司瑾微垂着眉眼，专注的目光凝视着顾阮的眼睛，嘴角勾起的弧度却罕见的带了几分邪气。 顾阮有些不自在地微微别开眼睛，一向由着她顺着她的司瑾却突然强势起来，长而有力的手指扶住她的后脑让她不得不看着他的眼睛。 “乖宝，亲亲我。” 顾阮听话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司瑾轻声笑起来，在晦暗的光影里像个勾引人的精怪。 “阮阮不会吗？我教你，像这样。”司瑾倾身附上来，炙热的温度让顾阮移不开。 一番纠缠之后，顾阮轻喘着，心跳如鼓，心里暗骂，这么会的小骚鸡是她家司瑾吗。 被人调包了吧？ 心虚地看向上面，房间里的声音还在继续，她都不敢想被两位老人看到这个场景会怎么样。 越想越气，她干脆拽过司瑾的手在他手背上咬了一口泄愤。 模样凶狠地要命，真正下嘴的时候却又舍不得，小奶猫似的磨了磨。 然后气哼哼地瞪了他一眼，自己下楼去了，不管他了。 司瑾看着顾阮娇小的背影逐步远去，并不着急追上，抬手看了看手背上浅浅的牙印，难得笑出了声。 心里软成了水，他的阮阮好可爱。 ———— W镇这时节恰好是花灯节，那青石板路的小街上挤满了人，熙熙攘攘地，两边挂着各种各样手工的花灯，还有不少人在吆喝着猜灯谜，热闹得不行。 顾阮喝过甜汤，大腿翘二腿跟那看综艺，笑得东倒西歪的。 司瑾比较惨，被外公抓着练字去了，至于不找顾阮，是因为刚刚被外婆打击了自信，现在不想看到她。 外婆是个浪漫的贵族小姐，看着自己的小外孙女这么不上道，直接把电视关了：“今天花灯节。” “嗯，外婆你想看花灯？”外婆觉得小孙女有时候直就像个骨子钉了钢钉。 恨铁不成钢：“你跟小瑾去玩啊，这花灯节就是小情侣过的节，跟家窝着算怎么回事儿？” 顾阮：“哦。” 然后晃晃悠悠地上楼找男朋友去了。 外婆操心死了，哎呀，司瑾那么好一孩子白瞎了，便宜我这笨蛋外孙女了。 外公正跟司瑾那儿传道授业解惑呢，觉得自己个儿这么多年琢磨的毛笔字大业终于后继有人了：“手要稳，不能抖。” “运笔要有力，使点劲儿，今儿又不是没给你吃饭。” “多沾点墨，别小家子气，写出来干巴巴地，不好看……” 顾阮轻哂，外公这恐怕又要失望了，司瑾在书法上的造诣较她还要胜上几分。 虽说书法这事儿那是经年累月，寒来暑往那一点点练出来的，但到底天才这种东西不是白叫的。 司瑾好像什么东西都学过，总有些她不知道的惊喜，还记得上辈子，她在他书房里陪他工作，无聊之下看到他桌案上摆的笔墨纸砚，小时候在外公这里练字的记忆纷至沓来。 她研了墨，仔细在宣纸上压了司瑾很喜欢的那副白玉镇纸，狼毫沾满墨，一挥而就—— 司瑾二字跃然纸上。 可因为多年不写手法生疏，瑾字的最后一横稍稍回了墨，生生坏了意蕴。 她换了纸打算重来，手却被不知什么站到身后的司瑾轻轻握住。 男人清瘦的身体贴着她的背脊，随着说话胸腔震动，通过骨骼和肌肉传到她的心脏，精致苍白的腕骨和手指带着她写—— 顾谓佳人。 风骨林立，笔韵从容，一撇一捺尽是风情。 哪是外公这个拿了半辈子枪，刚摸上笔杆子的老人家比得过的。 顾阮敲敲门：“外公。” “外婆让我带司瑾去看花灯。” 司瑾眼睛亮了，他本来心思就不在写字上，难得放假，他只想跟顾阮待在一起，听到顾阮说话，放下了刚写一句诗的笔。 外公撇撇嘴，颇为傲娇：“什么让你们去看花灯，是嫌我跟你们耗在一起没去陪她，这老太太，这么大年纪了还爱吃醋。”老人挥挥手，倒是先下了楼。 司瑾手指上沾了些墨水，在白皙的指尖特别明显，顾阮拉了他在一旁的洗手池里洗手，又用纸巾擦干净。 有点像在照顾儿子。 顾阮想。 “走吧，我们去看花灯。” 街道傍水而建，夜晚间就着水汽，较白日里更冷了些。 顾阮是属于冻死都不穿秋裤的那一挂，小裙子打底裤配大衣好看是好看，不过也足够美丽“冻”人。 司瑾让她换成厚裤子，她没听，拉着他的手就往外跑，结果没走一会儿就冷得直发抖，司瑾皱眉看了她好几回。 “这天儿怎么这么冷？”小丫头在北方呆惯了暖气房，反而扛不住这南方的湿润水汽和倒春寒了。 花灯节倒是名副其实，此时不过七点，到处都已经点上了各种各样的花灯，河里也放了莲花灯，倒真有了几分意蕴。 顾阮的手被司瑾握在掌心，两个人连体婴似的，沿着青石板路一路逛，路边有许多小摊。 顾阮嚼着烤面筋，脸颊鼓鼓地，身边的司瑾手上拿了一堆东西。 美人团扇，兔儿灯，精致的玻璃小罐里装着青梅，还有一瓶带给顾爸爸的三白酒和顾奶奶的白菊茶…… 司瑾腾出拿纸巾给顾阮擦了擦嘴角，脸上的笑意带着宠溺：“怎么吃成这个样子？” 顾阮仰着头，想把这里的特色都带司瑾看看：“宝宝，我带你去吃茶吧？” “顾家阿妹，你好久没来过了嘞！”顾阮带着司瑾轻车熟路地绕过人群，路过一家家人家，水乡的男子长相敦和，性子温温，抱着带着虎头帽帽虎头鞋虎头虎脑的胖墩墩的小孩子，顾阮记得他，他老家在外公家旁边，小时候还抱顾阮去摘过莲蓬。 “阿盛哥好久不见。”顾阮笑。 阿盛抱着胖儿子：“这是顾阿妹的阿哥吗？长得可真俊俏。” 顾阮抿嘴笑：“谢谢阿盛哥。” 司瑾恍惚明白，顾阮之前在舞蹈协会里称他的阿哥，似乎就是男朋友的意思。 ———— 从W镇回去，他们赶紧回了B市，他们的高三下半年就要开始了。 学校期末考试的成绩一向是公开的，把分数和名次都印在红榜上，放在学校最显眼的位置公布，一直到下一次大考才会更新。 顾阮去年没有参加期末考试，但是司瑾是参加了的，她兴致冲冲地拉着司瑾去看。 司瑾是没什么兴趣的，他一直都是第一名，回回如此，毫无悬念。 回了B市，他更在意地事情是他的策划，他打算先把公司注册先办下来，他认识几个也喜欢人工智能的人，他要想想办法看他们能不能入伙。 不过谈判什么的，他着实不是强项，还要看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人。 这些他暂时还不想告诉顾阮，顾阮聪明，但是底子不稳，要想考一个好大学还要下上一番功夫，他不想让他分心。 更重要的是，他也想做出一些成就再给她一个惊喜。 虽然他性子淡薄，一向不争不抢，跟在顾阮身边有时候像是拿错了女主剧本，需要顾阮宠着护着，但到底他也还是个男人，一个血气方刚的鲜衣少年，且不谈顾奶奶的打磨，他也更想凭自己的本事做出一些东西来，让人看看顾阮跟着他也不会过什么苦日子。 单单靠学习按部就班地来，进度太过缓慢了，他还需要提前谋划。 看着面前星眸灿烂，笑容明艳，满眼都是他的倒影的女孩，他觉得前路不管是怎么艰难，他都是幸福的。 她和司瑾回到班上，高考的氛围愈发重了，后面的黑板报变成了一棵由便利贴组成的树，上面贴着每个人梦寐以求的大学。 还有一句用粉笔字写的标语：乘风破浪搏击沧海横流，飞鞭催马痛饮黄龙美酒。 挺中二的，不过却莫名地体现出了一种力量感。 顾阮很轻易地看到了司瑾的便利贴，贴在角落里，少年的字大气舒朗，风骨隐现：B大计算机系。 顾阮也撕了张便利贴，写上：B大金融系。 牢牢地贴在司瑾的旁边。 虽然才开学第一天，但是大家对于高考如临大敌的状态已经体现出来了，教室里有的人在温习新课，有的人在整理期末考试的卷子。 不再像以前一样叽叽喳喳地侃天说地，大家都知道，这半年里，多拼一分就是不一样的命运。 “阮阮，你们终于来啦！”谭轻轻本来被穆星寒按在桌子上学习，看到顾阮他们过来，兴奋的不行，眼神都在发光。 “嗯，刚刚报了名，然后去大榜看了成绩。”顾阮跟谭轻轻很久没见了，不过这姑娘还是热情依旧。 谭轻轻撇了撇嘴：“学神的成绩有啥好看的，每次都是第一名，穆星寒这个万年老二每次都比他少上几分，他都不挣扎了。” 顾阮想起来，第二名的位置上确实写的穆星寒的名字。 旁边的穆星寒眼神冰凉地看了谭轻轻一眼：“你再不好好学习，可能我们就不能上一个大学了。” 谭轻轻顿时像一个被掐住脖子的鸡，蔫蔫地趴回去学习了。 顾阮发现穆星寒看着谭轻轻的眼神渐渐变得很温柔，就像平时司瑾看着自己一样。 司瑾没有参与三人的谈话，他们两个人来得晚，桌子还没来得及收拾，上面的浮灰被人抹去，不过几道灰扑扑的印子还是很明显。 他用湿巾把桌子椅子仔细擦了一遍，然后用纸巾擦去水渍，书本整齐地摆放好。 “穆星寒，跟我来一下。”司瑾说。 穆星寒没有多说什么，跟着司瑾出了教室。 这次出去之后，两个人像达成了某种共识，虽然平时交流不多，偶尔有什么事两个人甚至还会有些许争执，争执中讨论着直到达成一致。 这样的司瑾格外鲜活，每天忙忙碌碌地，除却跟顾阮待在一起的时候变短了，还有他总是很累，晚上吃完饭有时候在沙发上坐着都能睡着这两点让她不够满意以外，顾阮十分喜欢这种改变。 她大概知道他在忙公司的事情，她喜闻乐见，毕竟上一辈子他病的那么重都没有放弃公司的经营，想必他是喜欢这个工作的。 周末下午公休，他跟穆星寒有时间的时候总是会出门，他觉得让顾阮一个人在家不好，顾阮干脆就约谭轻轻去图书馆自习，省得他担心。 也让穆星寒也好放得开手脚。 5月的一个周末，看上去天气很好，万里无云的，天空蓝的很纯净。 司瑾在给顾阮烤些蛋糕好好陪陪她，结果突然接到了穆星寒的电话，说营业执照出了点问题。 临走前他把做好的小蛋糕和绿豆冰沙放在桌子上，走到顾阮的房门口，顾阮在换衣服，他没有进去：“阮阮，你带好吃的，伞给你放在桌上里，你记得带上。” 五月的天已经很热了，除了在学校的日子不得不穿校服，一般日子里，顾阮还是喜欢穿各种各样精致的小裙子。 她在房间里，刚脱下身上的校服，听到司瑾的声音应了一声：“知道了，你在外面注意安全啊。” 听到门打开又合上的声音，她叹了口气，放弃了居家穿的无袖上衣和超短裤，拿起了一条森女系的棉麻长裙。 第33章 雨天 因为是临时决定，她没有叫谭轻轻。把桌上的绿豆冰沙用杯子装好塞进书包里，小蛋糕没有带，放进了冰箱，打算等司瑾晚上回来一起吃。 她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气，放弃了带伞，选了一顶奶黄色的渔夫帽，白色的长裙显得过于寡淡了，配上帽子倒是正好。 她拢了拢头发，长发在H市的时候抽了个时间剪掉了，头发被司瑾珍惜地收进锦盒里收了起来，她也不知道他给放哪去了，也不是多重要的东西，偏他藏的跟个宝贝似的。 现在的头发不过长至肩膀，有几绺不听话的翘起来，她索性给自己揪了两小辫儿扎在耳际，再涂上一点点口红提提气色。 果然，不管怎么样，打扮好自己会让心情更好一点。 顾阮的数学有些薄弱，毕竟隔了这么久，许多公式什么的都有些混乱了，司瑾帮她梳理了一遍，她现在需要花时间巩固。 顾阮现在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普通的高中生来过的，如果上辈子不是后来发生的那些事，她现在就该是这个样子的，家庭和睦衣食无忧，努力学习能考上一个心仪的大学，有一个能宠着护着把她放在心里的男朋友。 她不想拘泥于上辈子的事情，现在过得才是她未来的人生。 天空渐渐阴沉下来，顾阮揉了揉有些胀痛的额角，看清挂钟上面的时间惊了一下，原来都已经六点多了，题目做的很顺，她有些忘记时间了。 司瑾这个时间怕是都已经回家了，怕他担心，顾阮准备先给他打个电话。 手机拿出来，顾阮不禁皱紧了眉，手机因为听歌和查题目已经没电关机了。 这么狗的吗。 顾阮把手机揣回兜里，走到门口看了看，磅礴的大雨落在地上，激起了一层水雾，偶尔还伴有惊雷，顾阮生在南方，见惯了乌蒙细雨，这样狂暴的天气，她实在是没有勇气踏着这样的暴雨回家。 她无奈地想要返回自习室，想看看能不能借管理员阿姨的手机打个电话。 廊下站的人很多，顾阮出来地早，被人渐渐挤向外面，露在外面的手臂已经感受到了零星的凉意。 她搓了搓手臂，想往里走走，动了动脚步，发现人挤人她根本进不去。 “过来我这里吧。” 一个清朗的男生的声音想起，高瘦的男生站在了柱子旁边，倒还留出来了一些空隙。 顾阮挤过去，留下一些不和谐的抱怨声，顾阮低声道了谢。 男生笑了下：“你没有和司瑾在一起吗？” 顾阮疑惑地抬起头，男生有些无奈：“我是你隔壁班的，我叫许凉州。” 难怪。 她跟司瑾的事情没有刻意遮掩过，几乎整个高三都知道她和司瑾是男女朋友。 她也对这个许凉州有些印象，司瑾和穆星寒说起过他，说他数学极好，特别擅长计算。 “司瑾今天有事，我一个人来的。”想了想，“你能不能把手机借我一下，我想给他打个电话。” “我没有手机。” 他说的不是没带，是没有。 有些尴尬，顾阮摸了摸辫子，想说些什么，那边突然传来惊呼：“你看那里，这么大的雨，竟然有人会过来。” “应该是来接人的吧。” 顾阮转头看向雨幕里，熟悉的身影越来越近，是司瑾。 他还穿着中午出门时的衣服，白色的帆布鞋毫不犹豫地踏在水里，满身雨水的少年终于来到了她的面前。 一身狼狈。 司瑾的唇色本身就淡，此刻近乎透明，雨水顺着发丝滑落到下巴，又坠到地上，低垂着眉眼，把里面的慌乱和害怕仔细掩藏好。 顾阮很愧疚，轻声喊他：“宝宝？” 司瑾没说话，沉默地从手里的袋子里拿出干爽的外套披在顾阮身上。 他身上都湿透了，但是她外套还是干的。 顾阮心里像是被柠檬泡过，又酸又胀，司瑾却好像只是平常来接她回家，云淡风轻地开口：“回家吧。” 转身，少年背对着她弯下腰，顾阮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上的凉鞋：“我可以自己走。” “水凉，听话。”仍是清淡的语气。 顾阮却听出了几分异样，不再拗着，乖顺地伏在少年的脊背上，一只手揽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撑住雨伞。 她可以明显得感觉到司瑾的背部肌肉绷的很紧，嘴唇也压抑得抿成一条线，顾阮担忧又愧疚：“宝宝，我手机没电了，忘记给你打电话了，你是不是担心了？” 司瑾一路上没有说话，他刚刚回家的时候，外面惊雷四起，天空暗的几乎要马上要吞没这片土地。 本来该在家里的女孩不见了，那种萧瑟的感觉仿佛又回到了以前，这段时间和顾阮在一起的美好时光就仿佛是一场梦。 他知道顾阮可能在图书馆，但是他还是抑制不住的心慌，他本来是空手慌不择路地跑下了楼，可想到他的姑娘可能会冷，又回到了楼上，找出她常穿的外套用袋子装好仔细护着，打了伞去找她。 司瑾把顾阮往上颠了颠，声音因为感情的过度压抑有些发哑：“没有，我猜到了你在这里。” 手指传来顾阮的腿上的温度，他有些不自在地蜷了蜷，心里仿佛有一些长着毒刺的藤蔓在生根发芽结成一张网，他竟然生出想把顾阮困在身边的冲动。 实在荒唐。 顾阮微微放了心把脸颊贴在他的背上，小小声地抱怨：“宝宝，B市的雨下的好大哦，好恐怖啊。” 司瑾努力按下心头不堪的想法，回答：“以后我都会陪着你的。” 两人回到家，其实才不到八点，外面风雨飘摇，温度降得厉害，家里却仍旧温馨，暖意融融。 司瑾一路上护着顾阮，顾阮除了裸露在外面的小腿和裙摆沾了些雨水，身上都是干爽的，他却都已经浑身湿透了。 司瑾拿了纸巾帮她轻轻擦去腿上的水，把湿掉的纸巾丢进垃圾桶：“去洗个澡吧，换件干净的衣服。” 家里就一个浴室，顾阮摇头：“你先去，身上都湿透了，别着凉了。” 她推了推他，不小心碰到司瑾的手，指尖冰凉，她有些慌乱，进了浴室帮他放热水，喊他：“去拿衣服，快泡个热水澡。” 虽然现在司瑾的身体很健康，但以前那副病弱的样子仍旧让顾阮心有余悸，她很怕司瑾生病。 司瑾看着她惊慌的样子，抿了抿唇，听话地拿衣服去了。 顾阮背对着门口，趴在浴缸前试着水温，听到了司瑾进门的声音，才站起身出去，顺手把门关好。 顾阮进了厨房，煮了壶开水，她是没有煮姜茶的技能的，从柜子里拿出两包板蓝根打算等下泡着喝。 司瑾的板鞋放在门口，湿淋淋地，她拿了塑料盆，把鞋放在里面，倒上洗衣液端到了阳台上泡着。 她做这些的时候，司瑾把衣服脱下来，浴室的镜子上凝结了一层水汽，但并不影响露出少年人修长精瘦的胸膛，还有薄薄的八块腹肌，没有很夸张，但形状却很完美。 他抬手碰触到自己的脸，他一向对好不好看没什么概念，倒是顾阮经常会夸他好看。 他跟顾阮的从第一次见面，到在一起，他一直很狼狈极了，可能唯一能得她喜欢的理由，就只有这张脸了吧。 他从来不曾想过这些，遇到顾阮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自我怀疑过，但是今晚，他却颇有些患得患失了。 洗好之后他换了家居服，上面印了Q版的狐狸头像，顾阮有一件情侣的，是乖乖的小兔子。 他打开门，擦着头发走出来，顾阮在笨手笨脚地冲开水，把他吓了一跳，快步走过去，接过来：“谁让你弄这个了，烫到怎么办？” 被嫌弃了。 顾阮哀怨地看他一眼，故作悲伤：“你凶我？” 司瑾默了一瞬，认真地为自己辩解：“没有凶你，我只是怕你受伤。” 顾阮没想到他这么认真，哈哈地笑出了声，“宝宝，你好可爱，哈哈哈……” 司瑾无奈，一本正经地转移话题：“晚上想吃什么，我要来做饭了。” 回应他的仍旧是顾阮的笑声。 顾阮正笑的开怀，迎面被一块白色的不明物体罩住了脑袋，然后唇上就被一个温热的物体所侵袭。 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白色的毛巾下面，她仍旧睁着眼，司瑾压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气急败坏，微微离开她的唇，开口：“乖宝，闭上眼睛。” 顾阮：“哦。” 司瑾仿佛在发泄今天心中的恐慌和所有的不确定，今天的吻没有往常的那么温柔，反而是一反常态的炙热和急躁，甚至还有带着一些试探。 顾阮对他还这么没有安全感有些无奈，心中叹了口气，抬手穿过他潮湿的黑发，另一只手紧紧揽着他的脖颈。 半晌，司瑾把毛巾从两人头顶拿来，少年的气息干净清冽，像是常年冰封的山上最纯净的白雪，怀抱却很温暖。 短发因为毛巾摩擦的缘故不听话的翘起来，显得整个人有些呆萌，偏生他靠在了流理台上，喉结滚动，大拇指抚上充血的唇。 生生染上几分魅色，鲜明的对比下是极端的惑人。 顾阮前世看的那些难以启齿的少女漫画都在脑子里铺陈开来，只觉得脸颊的温度越来越高，最后竟在司瑾的轻笑中落荒而逃。 “我去洗澡了。” “晚饭想吃西红柿牛腩。”没想到晚餐的话题最终还是给她用来转移话题了。 第34章 误会 渐渐入了伏天，顾阮这辈子还没有在B市定居，身体也还没能适应这里的高温天气，整个人过了正午就蔫蔫地，老师去批改卷子了，让他们自己自习，她趴在桌子上，没做两题就满头大汗。 坐在一旁的司瑾，好像没受什么干扰，如霜似雪的，还是那副清清冷冷的样子一点汗都没出。 “宝宝，你热吗？”顾阮喝了一大口凉白开，“你说为啥教室里不开空调？” “我还好，习惯了，而且现在天气还没到真正热的时候。”司瑾抬起手给她擦了擦汗，神情有点担忧：“你这样怕热，要是再热一点可怎么办？” 这两天天气热，中午他们也就没往家折腾，在学校食堂里吃的，顾阮都没什么胃口，本来就小小的一只，感觉又瘦了一些。 感觉到司瑾手指的温度，顾阮眼睛亮了，整个人以一种特别奇葩的姿势靠在他身上，脸颊和两只小手都贴在他穿着短袖裸露在外的手臂上。 她还在说话，脸颊一鼓一鼓地：“宝宝，你身上好凉啊！难不成就是古人说的——冰肌玉骨？” 女孩最近调侃他的话张嘴就来，他嘴笨从来不跟她争，默默地任她把他笑得一脸通红。 顾阮因为笑，身体动作微小地晃动着，可能是因为是天气热，脸颊和脖颈都有些发红，他微微低下头，可以看到她浓密卷翘的睫毛，说笑间轻颤着，像一根羽毛似有若无地撩动他心神。 司瑾的眸子乍然落在她开合的粉润唇瓣上，就再也移不开眼，黑沉的眸色渐深，似乎有什么特殊的情绪在翻涌。 他的喉结隐晦地翻滚了一下，强行按下那些情绪，略有些狼狈地别开眼。 又舍不得推开她，只身体僵着不敢动，耳朵后面红了一大片。 顾阮感觉到他的僵硬，摇了摇他的手臂：“怎么不说话？” 司瑾低下头，正好看到她的唇，到了还是没控制住，飞快地啄了一下，不过一触即分。 饶是这样，一贯冷静自持的少年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做这种偷香窃玉的事情还是不好意思极了，站起身，匆匆低声说了句：“我出去一下。”快速出了门。 顾阮瞪大眼睛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难以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唇，原来司瑾喜欢这么刺激的吗？ 顾阮有些心虚地环顾了一下周围，还好两人声音压的低，就连身后的谭轻轻都沉迷于做题都不曾发觉，暗暗舒了口气。 顾阮从浴室出来，被屋子里的冷气激出了一层鸡皮疙瘩，不过还是好爽，夏天嘛，裹着被子吹空调才是王道。 厨房是开放式的，顾阮在客厅就看到司瑾在厨房里忙忙碌碌，她以为他在做饭后甜点，兴冲冲地往厨房里跑。 她两辈子加在一起真正吃到嘴里的好吃的东西没多少，一开始因为跳舞要维持身材啥都不敢吃，后来能吃了又一穷二白，啥都吃不起。 导致她现在看啥都馋，尤其是司瑾手艺又好，做啥都好吃得恨不得她把舌头都吞下去。 她从后面抱住司瑾的腰，司瑾瞬间转过身，看清了是她之后，漆黑如墨的眼瞳里凝聚起了细细密密的温柔，唇畔勾勒出一抹笑弧。 声音低低沉沉地，直接砸在顾阮的心上：“又在闹什么呢？” 顾阮总感觉司瑾变了，从她一碰就害羞的小奶狗变成了一个好会撩人一男的。 顾阮看了看他手里的柠檬和榨汁机，舔了舔唇：“要做戚风蛋糕吗？” “今晚不做蛋糕，看看能不能做个气泡水，给你带去学校喝。” 顾阮撇了撇嘴，有些小失望：“柠檬水去学校买就好了嘛，还是冰的，还要写作业呢，别折腾了，到时候你又要熬夜。” 司瑾穿着灰色的家居服，温柔的色调衬的他更如玉一般瓷白雅致，他身上特有的青柠味在浓郁的柠檬味道里更加明显，语气柔缓：“学校的柠檬水里放了糖精，你喝了会不舒服，你先去写作业吧，我很快就弄好了。” “哦。”顾阮应了一声，靠在了旁边的流理台上，司瑾做事干净利落，很快把装着半透明液体的玻璃杯递给顾阮：“尝尝。” 顾阮怕酸，小小的啜了一口，熟悉的味道和记忆裹挟在一起，冲进顾阮的神经中枢。 上辈子她食欲不好的时候，家里的阿姨就会给她端一杯柠檬水，她一直以为是阿姨做的，没想到竟是司瑾。 没想到那时候他已经虚弱成那样，还亲手给她做柠檬水。 顾阮觉得心脏被人捏住，有些喘不过气来，眼泪很快聚集在眼眶里，无声地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司瑾颇有些手足无措，以为是柠檬水做失败了，太过酸涩把人惹哭了，赶紧接过来尝了一口，甜度适中，很好地盖住了柠檬的酸味，气泡在口腔里炸开，清新舒爽，完全没有问题啊。 可眼前的女孩确实哭的太过伤心，她无声落泪的样子虽然他不知道缘由但并不妨碍他的心疼。 他抬手抚上她的脸，想帮她擦眼泪，这个动作却好像一个开关一样，顾阮努力睁开眼睛，泪眼婆娑地看着面前的少年，熟悉的五官渐渐重合。 她扑过去，死死地抱住他，好像用光了她全部的力气，紧到司瑾都觉得骨头有些发疼。 “阿瑾，我真的好想你。” 司瑾刚刚伸出去的手悬在半空中，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陡然僵住，半晌，才无力地垂落下去，没有再去搂抱她。 顾阮的眼神虽然是在他身上，但却就好像是在透过他，看向某个遥远的故人。 顾阮也，从来没有叫过他阿瑾。 他近乎可以确认，顾阮此刻为之失态落泪的人，肯定不会是他。 他心里自嘲：哪有什么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他不过大概只是一个替代品罢了，等那个真正的“阿瑾”回来，恐怕顾阮的心里也就没有他的位置了吧。 司瑾咬住舌尖，血腥气在口腔中蔓延开来，漆黑的眸底一片暗沉，他不会允许顾阮离开他的，是她自愿闯进他黯淡无光的生命里的，她，不可以再离开。 司瑾敛下眼底的神色，抬手，像什么都不曾发现一样，摸着她的头发，轻柔地安抚：“我在呢，不哭了。” 那天晚上之后，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有聊起这个话题，顾阮担心了好一阵子，怕司瑾会问她什么。 她不想跟他撒谎，但是说事实又太过不可思议，司瑾从始至终都再没问过，着实让她松了口气。 高三复习的日子真的像一座大山似的压在人的头上，让人喘不过气来，顾阮想考上B大，又没有穿越小说里女主的金手指，实际上她学起来比班上的其他同学还要困难一些。 之前虽然考过一次很好的名次，那也主要是因为段考，内容不多，她靠着临阵磨枪和司瑾这个外挂，瞎猫撞上死耗子罢了。 高考却不一样，高中三年的所有知识，都汇集在那一场考试里，顾阮和班里面的那些小姑娘一样每天都学到想吐。 二模考试刚刚结束。 三次模考里，二模是最难最恐怖的，放学的铃声打了，整个教学楼里的气氛还压抑的过分，现在甚至成绩还没出来，班里好多柔弱的小姑娘都已经开始掉眼泪了，一边吸溜吸溜地哭，一边做题。 顾阮拿着司瑾的试卷对答案，理综选择题只错了两题，语数外也都没有错很多，顾阮握着红笔，在草稿纸上戳了一个又一个点点，心定了许多。 高考之前是有三天假的，顾阮要在这三天回H市，她的学籍在H市，要在那边高考和填志愿。 司瑾帮她收拾了一个小行李箱，里面装了几条小裙子，都是司瑾帮她设计的，漂亮又舒适，她要带回去，考试的时候穿，心情好才能考得好。 高考的文具也都放在一个透明的小文具袋里，放进小书包。 “我送你去机场吧？”天气太热，顾阮拒绝让司瑾送她，来回折腾一趟，除了又累又热没有必要，但是司瑾还不是不想放弃跟她多待一会的机会。 “不用啦，天气太热了，我到了会给你打电话的。”顾阮戴上小帽子，再次拒绝。 顾阮哪能不知道他舍不得，她也不想跟他分开，哪怕也就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要让他送她去机场，两个人一起去，回来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独自回来，孤零零地可怜死了。 “那我考完试去就找你。”少年低垂着眉眼，神情间带上了淡淡的乞求。 手指勾着行李箱的拉杆不放手，亦步亦趋地跟她到门边。 顾阮都恨不得把他打包带走了，为了不让他更难受，笑着接过行李箱：“好啦，考完试你不是还要忙公司的事吗？哪有空去找我，听话啊，我填完志愿就过来陪你。” “我还等你成为大佬养我呢。” 最后一句话成功让司瑾歇了心思，他确实要好好加油，赚钱养自家姑娘。 不过还是委屈巴巴地，“又不让我去找你，又不让我去送你，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这个男朋友了？” 顾阮安抚地抱抱他：“又在瞎说什么傻话，这个世界上我最最喜欢的就是你啊。” 司瑾心想，才不是，你最喜欢是你家阿瑾才对。 从手机软件上叫的车已经来了，给顾阮发了好几条短信催，顾阮赶紧拉过行李箱，瞄到他的手腕，扬了扬小拳头：“戴好你的小皮套，别给我招桃花，不然揍你哦。” 顾阮踮起脚，在他唇上亲了一下：“乖乖地啊，记得想我。” 第35章 高考 高考的那两天好像约定俗成的一样，闷热了许久的天气突然下起了雨，H市的雨向来细密绵长，少有像北方那般大刀阔斧的动静。 司瑾大概一直关注这边的天气，提前给她发消息提醒她带了雨伞。 准备了那么久，昨晚上还紧张的睡不着觉，司瑾连着视频陪着她到好晚，真正上考场的时候顾阮突然就释然了，整个人的状态特别放松。 第一场是语文，古诗文默写背过千百遍，游刃有余地填上，阅读理解不难，所有题目她都十拿九稳，作文题目却让她惊了一下——重生。 她背了许多篇范文打算往上套，此刻她却只想按自己的心意走，她觉得，恐怕没有人比她对这个题目理解更深了。 夙缘未绝，得以重生。 她深呼吸了一下，开始落笔。 B市。 司瑾交了卷子，走出考场，去考生物品收纳处取了雨伞。 一把很大的黑伞，上次下大雨的时候他为了护着顾阮浑身都湿了，后来顾阮就买了这把大伞放在家里。 他撑开伞，身旁还习惯性的留出了一个空位，刚要踏进雨幕里，身后传来了一个拘谨的声音：“同学，可以带我一起到校门口吗？” 沐橙早上带了伞放在走廊，可不知道为什么考完试出来就不见了，她身体不太好，虽然是夏天，但如果淋雨到校门口她肯定会生病。 面前的少年虽然看上去冷清又疏离，但好歹有一把大伞，就算在一把伞下应该也不会碰到他。 司瑾眉间拧起淡淡的褶皱，转身，面前的女孩穿着简单的棉布裙子，娇小瘦弱，脸色有些苍白。 他不太想耽搁时间，手机放在家里了，他想早点回去给顾阮打电话。 沐橙这才看清少年的容貌，他的长相太过于出众，虽然她只是在电视上看过，但是这并不妨碍她记住他。 只是，面前的这个人太过清冷，整个人都透着疏离和清冷，看上去格外不好靠近，与电视上那次和顾阮在一起时那副奶萌的样子截然不同。 沐橙是顾阮的粉丝，她下载了顾阮参加国际比赛时的视频，只截取了顾阮的片段，反复看了许多遍。 顾阮跳舞时那种蓬勃的生命力让她格外触动，却又可望而不可即。 认出司瑾时，她下意识地问出口：“你不等顾阮吗？” 直到说出口，她才觉得冒昧和失言，她知道他们，可司瑾并不认识她，显得格外唐突。 少年的气场却有些软化，随口解释了句：“她不在这里考试。” 沐橙自然而然地以为顾阮在别的考点，点了点头。 “走吧。” 他不愿意再浪费时间，他们交谈这几句，楼道里已经零星又下来几个人，不过很快都走进了雨里。 手机放在家里了，他想赶紧回去跟顾阮打电话。 沐橙赶紧钻进伞下。 一路上，沐橙憋着劲儿想多知道一些顾阮的事情，可司瑾神色漠然，估计她跟他说话他可能也不会理她吧。 好不容易校门口，沐橙终于能摆脱这份尴尬，对他道了声谢，赶紧向父亲那边去了。 天下着雨，但这并不影响望子成龙的家长们来陪考，雨伞连着雨伞，只留出窄窄一条缝隙。 与那些穿梭在雨伞丛中找寻父母的人相比，司瑾走的格外随性，黑色的帆布鞋踏在水里，水渍不显，整个人优雅又从容。 “司瑾。” 家长圈的最外围，司擎站在车边，也举了一把同款的黑伞。 抛开他的所做所为，司擎的身材和样貌都维持的极好，人到中年，也没有发福，穿了一身休闲装，与司瑾有些相似的脸上架了一副金丝边框的眼镜，看上去倒是温润如玉。 在一群家长里格外扎眼。 司瑾没理他，径直往前走，今天高考，蛮重要的日子，他不想跟他这又找不痛快。 司擎大步走到司瑾面前，脸上有些拘谨和尴尬：“这个，你不是考试吗，我提前给你在定了餐，现在去正好。” “不了，司总自己用吧。”司瑾眉眼淡漠，冷冷拒绝。 “你这孩子话说的，爸就是给你定的……” “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司瑾迈开腿，往他和顾阮的公寓走去。 司擎不知道突然怎么了，司瑾这么没给他面子他竟然还没有盛怒离开，反而腆着脸跟上来了。 司瑾站在门边，并不想让他进去，没想到自己第一次说话如此刻薄，是针对自己的亲生父亲：“司总到这就行了，家里很干净，我不想弄脏了。” “还有，司总下午也别去考场了，我们之间也不用不着司总你学慈父那一套。” 司擎现在是真的认识到错了，他找了一个私家侦探，常年给他查看沈南枝的消息，这半年他把资料发给司擎的时候，他看到视频里司瑾和沈南枝的对话，突然醒悟过来，他从不后悔他对沈南枝做的所有事情，但是这个孩子有什么错呢，平白被他们折磨了这么久。 不管事实有多么的阴差阳错，他们都是最终的罪魁祸首，而不会是一个孩子。 他把私家侦探辞退了，他对沈南枝也彻底放弃了，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好好弥补这个孩子。 他有些低声下气：“那爸这就走，给你订的餐等会儿到了你记得开门，吃过好好休息，下午考试加油。” 目送他进了电梯，司瑾面无表情地关上了门。 打开冰箱，拿出食材，给自己煮了碗面。 他念了一早上，真到这时候反而不舍得给顾阮打电话了，中午要让她好好休息，这些不过是小事。 打开相册，里面全都是顾阮，各种场景各种姿态的顾阮，他的指尖落在女孩飞扬的唇角上，自己的唇角也勾起一个相同的弧度。 他只要顾阮就够了。 其他的所有心血来潮的示好，他通通都不需要。 最后一场是英语，天气已经放晴了，气温渐渐又升上来了。 考完之后班主任要求他们再回班级开最后一次班会，讲志愿填报的事情。 顾阮也去了，不过没有座位，靠在后门的墙边。 最后一次班会，大家都没有在规矩地坐在座位上，三五成群地跟自己玩的好的玩伴坐在一起。 班主任还没来，顾阮低着头跟司瑾发微信。 孟烃走过来，递过来一瓶冰饮，顾阮平时被司瑾管着，很少喝冰镇过的饮料，看着红色易拉罐外面沁出的水珠，笑了一下，准备接过：“谢谢班长。” 孟烃却没有松手，反而缩回手自己帮她打开，插上吸管才递到顾阮手上。 孟烃是班长，成绩好，长相又极具书生气，身高腿长的，平时又极钟爱白衬衫，活脱脱一副青春剧男主的标配，在学校里颇受关注。 孟烃喜欢顾阮不是秘密，以前顾忌着顾阮还在班里大家都装不知道怕尴尬，后来顾阮去了B市，大家有一回提了一嘴，发现孟烃不会生气，就三五不时地拿出来调侃一下大学霸。 他从走到顾阮这边就被人看着，此时做出这样细致的举动大家都看在了眼里，平时玩笑开惯了，也不在乎正主也在了。 “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顾阮的脸色有些不太好，把可乐捏在手里一口都没有喝，孟烃急坏了，忙叫大家别说了，班里也有其他加了顾阮好友的，想起来顾阮在朋友圈还晒过，她有一个特别好看的男朋友，大家都噤了声，一时气氛尴尬的要命。 还好班主任及时赶到，软化了这一局面。 孟烃说：“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 顾阮回他：“没关系。” 这句对白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多少年以后孟烃回忆起顾阮，这句话反而是他记得最清楚的一段。 班主任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顾阮用备忘录一一记好。 他们走出教室的时候，整栋楼都在欢呼，同学们有人撕了书本，像一只一只白色的蝴蝶翻飞。 那个每天都在嫌弃他们卫生打扫的不够干净，晨读的不够大声，晚自习没有安静自习的教导主任在拿着扫把安静地扫他们丢的纸。 顾阮抬头看，好像下了一场雪，这一场雪好像就这么下完了他们或喜或悲的高中三年，下完了他们漫长却又仓促的一整个青春年少。 学校里的广播在放，有个歌手在唱着：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你对自由的向往 天马行空的生涯你的心了无牵挂 穿过幽暗的岁月也曾感到彷徨 当你低头的瞬间才发觉脚下的路 心中那自由的世界如此的清澈高远 盛开着永不凋零 第36章 玫瑰 天色已近黄昏，应是雨后初晴的缘故，南方向来不错的空气质量变得更好，天空甚至挂了道彩虹。 这是高考后的第二天，看到难觅的景色，班上的人约着再到校门口合个影，折腾来折腾去，有些念及着再难相见的同学都拥抱着掉了眼泪。 虽然顾阮没有这般的朋友，但是重新看到这个年纪真挚的感情，她的心情很好，也不在意这几个小时。 她对着彩虹拍了张照片发给了司瑾，很快接到了司瑾的电话。 顾阮脸上多了抹笑意，接通，声音柔软：“宝宝，在做什么。” “你有没有想我？” 顾阮低笑了声：“司小瑾你答非所问。” “那你，想我了吗？” “嗯。”顾阮从善如流，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你回头。” 顾阮福至心灵，猛然回过头，时时刻刻思念的少年果然站在那里。 见她回过头，满脸惊喜和不可置信，浅笑着对她张开怀抱。 顾阮穿着司瑾亲手设计的裙子，淡黄色，温暖明艳，紧紧抱着司瑾的腰，与司瑾的身体无缝贴合。 抬起头，望向司瑾的眼里满是星星，亮晶晶的：“你怎么来了？” 司瑾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翘起唇角，满是温柔缱绻：“来祝我的乖宝毕业快乐。” 好歹在这么多同学面前呢，顾阮照是脸皮再厚也挂不住，面上染了浅浅绯色，离开他的怀抱，顺势挽住了他的小臂，微微歪着头，带着少女特有的娇俏乖顺。 走到同学面前，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 “没想到顾阮男朋友真这么好看，上次她发那个图片我还以为P过的呢。” “什么啊，真人更加好看好不好。” “而且好宠啊，乖宝什么的，好羞耻有没有。” “顾阮平时那么冷淡的一个人，你看刚刚那娇羞的样子，肯定是真爱了。” “还好孟烃不在。”同学们都是半大孩子，八卦一下也没人会多说什么，说这话的是一个娃娃脸的女孩子，喜欢孟烃。 另外一个女孩子接话：“何淼，说实话，你要喜欢孟烃就去追呗。” 何淼看着彩虹，黑色的瞳孔里带着点哀伤：“他出国了啊，隔着一个大洋呢，我怎么追啊。” 她看着顾阮和司瑾离开的背影，心下荒凉，况且他心里还装着别人呢，怎么可能追的到。 顾阮拿着冰淇淋，咬了一口，冰凉混着草莓味在嘴里化开，顾阮舒服的眯了眯眼。 看着司瑾手里还没有怎么动过的巧克力味的冰淇淋，眼馋死了，跟他撒娇：“宝宝，咱两换换。” 之前顾阮贪凉，结果来例假疼到昏倒，有过劣迹斑斑的前科，司瑾现在再不敢之前那么由着她。 三两口把冰淇淋吃完了，丢垃圾的时候顺便把顾阮手里还剩下几口的冰淇淋也拿过去扔了。 偷鸡不成蚀把米的顾阮：……。 “你干嘛呀！我还没吃完呢。”顾阮鲜少跟司瑾闹脾气，此刻撅着小嘴，自己往前走，倒是更有谈恋爱的感觉了。 顾阮走出一小段，转身发现司瑾没很上来，反而站在原地拿着手机看。 更生气了，硬底的小凉鞋啪嗒啪嗒踩在地上，自己个儿又走回去：“司小瑾我生气了！你都不哄我，你是不是外面有狗了？” 司瑾把手机装进口袋，去牵她的手，顾阮背过身，不给他碰。 司瑾的一双星眸里闪闪亮亮的，专注地看着顾阮：“没有别人。” 他心里只有她一个人，她是他唯一的光。 “那你都不哄我。” 司瑾一把把人打横抱起，顾阮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子吓得惊叫了一声，失重的感觉极没安全感，顾阮紧紧搂抱住司瑾的脖子：“你干嘛呀，吓我一跳。” 软绵绵地像只待宰的小羊羔。 司瑾力气很大，稳稳地把她抱在怀里，凑在她耳边说话，热气喷在顾阮脖颈上，引得她一阵颤栗：“乖宝，闭上眼睛。” 司瑾让她闭上眼睛她就老老实实闭上，反正在他怀里呢，她有什么好怕的。 结果司瑾怀抱里的气息让她觉得安静舒服极了，闭着眼睛，她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她是在一片馥郁的花香里醒来的。 透明的玻璃花房里，有一个小小的软榻，她揉着眼睛，还带着些小睡之后的迷糊：“宝宝，这是在哪？” 然而并没有人回答她，司瑾不在花房里，她有些微微的发慌，从软榻上站起身。 花房中间有个欧式的白色圆桌，上面摆了一杯红茶和一只玫瑰，她拿起玫瑰闻了闻，凑近才发现花枝上面的小刺都被修剪干净了。 还有一张小卡片，上面是司瑾的字迹—— 阮阮，醒了吗？本来是想直接带你去的，可是你睡着了，所以作为惩罚，你要自己来找哦。 沿着小路走，娃娃会给你提示，我和惊喜一起等你。 顾阮放下卡片，既然都是司瑾安排的，那她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唇畔勾起一抹浅笑，打开花房门，开始她的寻宝之旅。 饶是在花房里知道外面的景象，真正走进去还是被震撼了，她现在处在一片特别大的玫瑰园里。 6月初的时节，玫瑰开的正好，正是争奇斗艳的时候，吐露着芬芳。 司瑾远程操控着无人机，看着顾阮这边的情况，顾阮伸手越过围栏，的时候，他紧张了一下，怕她被刺扎到。 可当她莹白细软的手指轻轻触摸一朵玫瑰，脸上带着一抹温柔的笑意，微风拂过，裙摆和长发在风中飞舞起来，好像一个乍落凡尘的仙子。 司瑾眸光微动，好想现在就过去，抓住他的仙子。 顾阮看到了半悬在空中的无人机，大概猜到，对着摄像头展颜一笑，简直直直戳向司瑾的心里。 围栏围起的小路，中间放了一只只毛绒玩具，第一个是大白，她拿起来，指尖微一用力，熟悉的声音从大白身体里传出来，可是却并不是什么提示：“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但你却是我的情之所钟。” 顾阮微微瞪大眼睛，哪来的神仙男朋友啊，大概是网上找到的情话，不过被他这么珍而重之的念出来，却格外戳顾阮的少女心。 她一路走过来，每一个娃娃里都是不同的情话： “我跨过这沉沦，你是我唯一的光，” “如果未来一直有你在，那我什么都不怕。” “我不喜欢这世界，我只喜欢你。” “我愿意把整个灵魂都给你，只要你不嫌弃它不够完美。” …… 她大概可以想象到到他对着手机皱着眉搜这些话，然后认认真真一句句录下来的样子。 听完最后一句话，她已经泪流满面地站在了一座白色小楼的门口。 最后一句话，他只说了一个单词——Fluoxetine。 翻译成中文，是氟西汀，一种抗抑郁药。 其实，上一辈子她一个人漂泊的时候，得过好长一段抑郁。 这个药在她的床头柜上，盒子空过一个又一个。 直到司瑾出现，他一直都说，她是他的光，可他又何尝不是她的救赎呢。 这辈子她提前找到了司瑾，所有的时间线都被打乱，她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她和司瑾日后会不会生出什么变故。 这辈子的司瑾也同上辈子的他太不一样，那个他温柔体贴，他的爱就像温水一样慢慢渗透进她冰凉的心里，把她的心也变成一潭温水，两个人相互温暖和救赎。 这辈子的司瑾虽然对她也足够温柔，衣食住行事事周全，可他的感情就像是被冰块包裹着的火焰，她带着温水般的心来融化了冰块，他回报给她的，就是一颗盛满完整的，炙热明艳的，毫无保留的爱的心。 太过浓烈的感情，她不曾触碰过，总觉得会受伤，可这个人是司瑾啊，她不可能放手的，哪怕被焚烧成灰烬，她也不会放开的手。 她根本承担不起再一次失去他了。 氟西汀的爱语是——你是我的命，没你我会疯。 司瑾也是她的命啊。 司瑾从屏幕里看着顾阮的反应，看清了压抑的痛苦，还有故意捂着脸却还是从下巴滴落的清泪，心不可以抑制的疼起来。 手指紧紧地握住手机，白皙手背泛起突兀的青筋，指节处因为过度用力变得青白。 形状美好的眸里一片暗沉，嘴唇惨白惨白的没有血色，他不知道顾阮是什么意思，是想到她的“阿瑾”了？还是觉得他的感情太沉重，让她接受不了？ 阮阮的反应摆在那里， 他想问问她，满心满口的话堵的他心口都发疼了，好像快要炸掉了。 他脚步慌乱地走向门口，迫切地想得到一个保证，手抬起的那一刻，手背上突兀的筋脉提醒他，他的状态有多么糟糕，手势生生顿住。 深深吸了两口气，他还没来得及做好心理建设，门被推开，顾阮的脸出现在眼前。 他把手背在身后，艰难地开口：“阮阮…” 看到他眼里还没有来得及收敛的慌乱和恐慌，顾阮就知道他又在胡思乱想了，刚刚在门外，她难受到一半才想起她身后跟着的无人机，恍然惊觉，她的反应太过激，而这些，都被司瑾看在眼里。 他那样敏感的一个人，肯定会多想，她赶紧推开门，果然。 顾阮没有给他接着说下去的机会，上前两步，紧紧搂住他的脊背。 声音认真且庄重：“司瑾，我知道你没有安全感，所以我再说一遍，你听好，我爱你，确实，我们两的感情开始的太过仓促，你不信我我可以理解，但是你不可以怀疑我对你的爱，我的心太小了，只装的下你一个人，从开始到结束，只有你一个人。不对，不会结束，我会一直一直爱着你的。所以啊，你不可以再胡思乱想。” 司瑾黑沉的眼底明明灭灭，终于在她的话语里重新升起星光，却又不敢相信地低声反问，带着一丝低弱的哀求：“我会不会让你觉得烦？” 顾阮笑着反问：“如果我是你，你会觉得烦吗？” 司瑾肯定地摇头，当然不会啊，顾阮不论做什么他都会觉得可爱，欢喜。 “那不就得了，宝宝，没有人会觉得爱会沉重，爱是温暖的，是包容的，是不需要背负起来的。” 她踮起脚，在他耳边轻声开口，仿若盟誓：“宝宝，我只会比你想像的，还要更加爱你。” 少年紧紧的抱住她，好像只有这样心里的不好和疼痛才会减轻一些，平日里温润的平和的像冷玉一般的少年红着眼眶，声音沙哑，压抑着内心深刻又炙热的情感，带着灼热到伤人的温度，一遍又一遍地喊她的名字：“阮阮，阮阮……” 第37章 惊喜 夏天貌似天色暗的极快，两个人不过纠缠了一会，就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玫瑰园里不知从哪里，什么时候升起了一盏盏奶白色的小灯。 屋里的灯还没打开，柔和的光影照进来，打在司瑾的脸上，少年的眼角还带着点红，一脸紧张兮兮的模样倒显得格外招人疼。 顾阮刚刚进来的时候没看到装了灯，现下外面却突然出现，好奇地想出去看，可她刚刚一动，司瑾的手臂就紧跟着收紧了些。 顾阮拍拍他肌肉绷紧的手臂：“你陪我出去看看好不好？” 司瑾自然应允，牵着顾阮的手出去。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啊？” 司瑾说：“这里原是ZERO的地方，上回我帮他们做了一个任务，这是他们给我的报酬。” 顾阮有些难以置信，虽然知道司瑾做事有分寸，可这房子虽然在郊区，也毕竟不是个小数目，还是多嘴问了一句：“ZERO这么好啊，任务不会有问题吧？” 司瑾一笑：“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我帮他们做事，他们给我报酬，两不相欠。况且我的资料我都做了加密，他们除了有一个我给他们的号码什么都不知道。” 顾阮点头，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她也就懒得费心了。 注意力还是在灯上：“这个灯是哪来的啊？” 这个线路是司瑾画了设计图特地找人做的，本来只是觉得只是这一大片的玫瑰太过寡淡，到时候玫瑰谢了，这个园子也不至于荒废。 顾阮这么感兴趣，他倒是意料之外的，不过不妨碍他有一种付出得到重视的开心，牵住顾阮的手带着她在最靠近路边的灯柱旁蹲下，拨开花茎。 顾阮看他空手去弄：“有刺，别扎到了。” 司瑾弄了两下，示意顾阮低头，待她看清，司瑾才笑着跟她解释：“这下面我让人装了一个电路系统，里面有感光原件，一般天黑自然光线不够的时候，就会自动启动。” “阮阮。”顾阮偏过头去看他，见他微微歪着脑袋，一双玉般温润的眼眸里仿佛也盛着疏疏却灿然的星光，孩子气地求着表扬：“你觉得我厉不厉害？” “厉害。”她夸得真心实意。 反正她是想不到在花园地下装感控系统，不过确实很漂亮，整个环境都增色了不少。 他精致的五官在昏暗柔和的灯光下愈发明艳，翘着唇角，打蛇上棍：“你亲我一下我带你去看更厉害的。” 顾阮失笑，说：“怎么变得这么幼稚？”一边从善如流地在他侧脸上啄了一下。 司瑾也不在意顾阮说他幼稚，开心地牵她进了屋子往楼上走，一边走一边跟她说话，突然想起来：“我在这边给你布置了一个房间，还有练功房，装修和家居都是按照你的喜好一件一件添置的，我准备了很久，现在也差不多布置好了，你要不要先看看？” 顾阮一愣，其实她自己都不太清楚自己的喜好到底是什么，上辈子的少女时期，也有几样一直钟爱的东西，不过也在那么多年汲汲营营的生活中，淡忘地彻底。 现在她对这些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能住，并且住的方便就行了。 不过听他这么说，她到真升起了几分好奇的心思，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带着些撒娇的意味：“要看。” 司瑾打开了一间房门。 顾阮有些惊讶地瞪大眼，房间很大，里面的布置并不是特别整齐，反而更具有家的感觉。 地上铺满了粉色的长毛地毯，毛绒玩具随意散落，大部分都是哆啦a梦，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特别喜欢这个动漫角色，或许是它一直陪伴着它的大雄，抑或许是因为它那个什么都能拿出来的大口袋？ 有电脑桌，也有乐器角，还有舞蹈书籍和各种小说的书柜。 大大的衣帽间里放满了从风格就可以看出来是司瑾做的裙子。 顾阮心里好像都酥掉了，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给她这些东西的人都是他。 不过这辈子，他还没能拥有那么多，也还不曾失去那么多，更加的温柔也更加的有心意，顾阮不由自主地掉了眼泪，声音里裹着哭腔：“宝宝，你怎么那么好呀？” 司瑾一直紧张在看着她的脸色，怕她有什么不喜欢，不想惊喜给着给着又把人惹哭了，惊慌失措地把人抱起来，放在床沿上，单膝跪在地上：“怎么了？” 顾阮搂住他的脖子，吸吸鼻子：“就是太感动了，我很喜欢，谢谢你。” 司瑾松了口气，愣了一下，低低地笑出声：“爱哭鬼。” 还有一道水晶珠帘的隔断，司瑾牵着她走进去，落地窗前有一个软榻，铺上了珊瑚绒的坐垫，中间放了一个小的矮几，放了几本书。 司瑾让顾阮坐在上面，自己去拿了一把吉他。 顾阮期待地看着他，满眼都是星星，感觉她家司小瑾就好像小叮当，什么都会一样。 司瑾笑了一眼，眉眼柔软下来，眼里带着宠溺和喜欢的光芒，明明是清清冷冷的人却在她面前总是温柔的过分：“想听什么？” 顾阮想了一下，笃定地开口：“陪你度过漫长岁月。” 他修长骨感的手指轻轻拨动，熟悉的旋律便流淌出来，他穿着白色短袖，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腕骨清晰，右手上还带着她的黑色皮筋。 灯光很朦胧，连带着少年过于昳丽的五官都柔和了不少，眼眸漆黑，专注地看着她，薄薄的嘴唇开合，唱着令人感动的词句。 司瑾跟原唱的音域不同，音色也大相径庭，不过他按照自己的节奏唱下来，倒也特别好听。 司瑾偏瘦，有着十足地少年感，是顾阮极为钟情的那一类长相。 顾阮觉得自己格外幸运，不论是现在的他，还是以后成熟的样子，她都特别喜欢。 闹了一场，两个人都饿了，司瑾明天还要回去跟人谈注资的事情，索性就回市里吃了晚餐，顺便把顾阮送回家，自己去机场旁边的酒店住了一晚。 顾阮洗漱完趴在床上跟他打视频的时候才想起来，他说的“更厉害的东西”她还没看呢。 顾阮在镜头里，刚刚洗完澡，头发还微湿，睡衣的领口有些大，除了清晰可见的锁骨，还有些微微走光。 顾阮眼见着那边少年的脸慢慢红了，眸色微暗，喉结滚动，连带着呼吸都重起来，赶紧看了一眼自己的小窗口，手忙脚乱地把衣服拢好。 然后便听到司瑾格外委屈地控诉，小奶狗似的：“阮阮，你欺负我。” 之后司瑾便格外的忙，有时候打电话过去的时候都已经晚上八点多他们还在开会。 然后每时每刻都在敲代码算数据研究算法什么的，不过每天晚上顾阮睡前都会接到司瑾的电话，等到聊完一天的事情，然后他再去工作。 顾阮看着他有些重的黑眼圈，每回蹙着眉嘱咐他好好休息，如果没有时间就不必每晚都打电话，有那个时间不如多睡一会儿。 司瑾却每回都装可怜，说什么不在一起电话都不能打了，问她是不是不想他，她自然不是啊。 第二天他的电话还是雷打不动的打过来，顾阮也就随他去了。 B市现在温度高的有点可怕，加之司瑾又忙，去了也没空陪她，顾阮索性就待在家里陪着奶奶。 天气热了，圈子里本来偶尔会有的什么小聚会，下午茶什么的都取消了，大家都在家里吹着空调避暑。 顾阮每天窝在家里，偶尔去顾爸爸公司点个卯，给他送点午餐下午茶什么的，日子过得悠哉快活。 一天，顾阮没事儿在家研究妆容，折腾了一个欧美风格，眼影和唇色都极深，她一照镜子都快认不出自己了。 拿手机调个滤镜，拍了最满意的一张发给了司瑾。 那边司瑾正在开会，穿着白色的衬衫，没有打领带，但却显得特别高冷疏离。 经过他和穆星寒大半年的奔走和积累，公司已经初具模型，第一批人工智能学术性和家居型两种机器人已经定在下个月10号投入市场。 这段时间为了投入市场前的工作，大家都忙得焦头烂额。 刚刚数据组那边有个关键数据出了问题，被司瑾一眼看出来，年纪轻轻的老板第一次发了火，漂亮的眉眼凌厉，隐隐露出锋利。 平常大家都以为这少年寡言少语，工作的时候，划划水什么的，他也没有多说过什么，虽有能力，但也恐怕只是个泥菩萨。 而此刻，底下的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许凉州的脸色很难看，他不过稍稍放松了些，就出现这么大一个纰漏，他觉得格外恼火。 微信来信的声音突兀想起，大家都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手机，却看到上首站着的冷清少年拿出手机，眼角眉梢的寒意化开，竟露出些温柔来。 司瑾冷淡地扫了一眼下面的人：“明天我希望能看到一份完美的报告，散会吧。” 说完，率先出了会议室。 少年的声音从尚未关严的会议室门泄进来，极尽温柔：“阮阮，在做什么？” “嗯，漂亮。” 会议室里的人面面相觑，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实在好奇，诺诺地开口：“小穆总，司总这是？” 穆星寒忙着给谭轻轻发消息呢，这都忙了好几天了，都没时间带人去玩，正闹脾气呢，听到这话，冷哼了一声：“还问什么？还不去好好工作，帮你们司总存老婆本，你们要给他弄砸了，等着他弄死你们吧！” 第38章 红装 顾阮在家里待的闲到冒泡，突然想起司瑾那天还没来得及给她看的东西，忽然来了兴致。 玫瑰小筑在郊区，同顾家有着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天气太热了，顾阮不想折腾自己，就让家里的司机陈叔送她过去。 司瑾给她准备了专门的拖鞋，上面有一个很萌的哆啦A梦，她换了鞋，直接往楼上走。 屋子总共有三层，第一层是客厅和餐厅，第二层是卧房，第三层是司瑾的书房和她的练功房。 那天没有机会一间间看，这都是后来司瑾后来在电话里跟她说的。 拖鞋啪嗒啪嗒踩在楼梯上，顾阮先去了三楼，先看了看练功房，全都是熟悉的崭新的器械，全都是顾阮惯用的牌子和型号。 隔壁是他的书房，上辈子她倒是经常进去，不过冷冷清清的，全是冰凉的电子设备和书，她完全不感兴趣。 恰好司瑾打了电话过来，她先靠在了走廊的窗台上，手支起来托住脸颊：“宝宝，你猜我现在在哪？” 司瑾有些激动：“你来B市了？” 顾阮说：“没有。” “哦。”声音突然就弱下来了，很失落的样子。 顾阮不忍心了，笑：“怎么了嘛，我在玫瑰园，你的书房门口，我可以进去吗？” 司瑾声音有些沉：“当然可以，哪里你都可以去。” 顾阮推开房门，是和上辈子那个毫无人气的书房完全不同的样子，阳光从半面墙的落地窗洒进来，落在木质的地板上，她刚刚进门的时候就已经开了中央空调，因此并不会热，反而因为干燥，在空气甚至漂浮着点点的浮尘。 仍然有着半面墙的书柜，摆着名著，还和金融计算机有关的书，不过角落里却放着花花绿绿的一架子漫画和小说。 顾阮有时候会拿着打发时间，没想到却被男朋友发现了啊，“阮阮，阮阮？” 她正走着神呢，司瑾叫她，她回了神：“唉，在呢在呢，刚刚走了个神。” 拿着手机走到办公桌旁摆放的榻榻米上坐下，随手拿起一本小说翻阅着。 司瑾的声音透过电流，有些微微的失真：“嗯，好半天没说话，看什么这么入神？” 顾阮看着封面上《霸道王爷与小丫鬟的种田日常》捂脸，不知道司瑾是以什么心情买的这些书。 她实在没好意思说小说的名字，视线扫了扫周围，一个圆头圆脑的机器人印入眼帘。 “呀，这个是什么，好可爱呀！” “嗯？”司瑾大概是把手机开了扩音，话筒里好像还可以听到穆星寒的声音。 “就是这个小机器人呀，你现在方便吗？我给你打视频。” 视频接通，司瑾浅浅笑着，看着镜头里眼睛睁大有些惊喜的女孩子，然后下一秒，顾阮突然就切换了后置摄像头，变成了一个机器人。 司瑾：……。 “这个怎么弄？要开机吗？开关我怎么找不到？” “在后脑那里，有一个按钮，你先按一下。” 顾阮依言找到了按钮，机器人的眼睛亮了起来，声音是一个正常成年人的声音，类似于Siri的那种。 “您的私人管家将为您服务，请初始化设置。” “初始化设置？” “刚刚那个地方有一个指纹录入，这个机器人的程序我做了特殊处理，你把食指放上去。” 小机器人的声音突然就变成了一个小孩子的声音，奶声奶气的：“妈妈你好，我是四四！” 顾阮惊讶地哇了一声，“宝宝，它，它怎么突然变这样了？” 司瑾还没来得及回答，小机器人，不四四说：“妈妈喜欢叫我宝宝吗？可是爸爸才是妈妈的宝宝哦，妈妈还是叫我四四好了，四四没有变哦，四四本来就是这么聪明伶俐漂亮可爱……” 司瑾这么闷一小孩怎么设计出这么话多一个机器人，这是把自己平常没说的话都给了机器人吗？ 这么话唠。 顾阮跟开了免提，把手机放在桌上，跟小机器人玩了起来，把司瑾晾在了一旁。 司瑾看着对着天花板的屏幕，黑着脸，颇有些后悔，他花了那么多时间造出这么个小玩意儿是跟自己争宠的吗？ 现在可倒好，阮阮都忘了他了。 他已经开始能想象到日后如果有了孩子的样子了，他恐怕在阮阮心里，就没有地位了。 “四四饿了，四四要去充电了，妈妈等下再聊。” 充电器是连在插座上，四四自己过去连接了电源，开始休眠了。 顾阮捧起手机，司瑾没有挂电话，大概把手机摆放在桌面上靠着，对着电脑在工作。 电脑屏幕上是他的侧脸还有一堆数据，她看不太懂，有什么传感器，声敏什么的汉字穿插其中，她扫了一眼就把视线转移到司瑾脸上，还是秀色比较可餐。 “终于想起我了。” 少年的声音有些哀怨，下一秒把正脸露出来，眉眼耷拉着，有些像被主人抛弃的小狗。 “别这么说嘛，我第一次见这种东西，我一直以为机器人都像机械一样冰冷冷的，没想到这么可爱。” “当然啦，还是我家宝宝厉害，能造出这么厉害的机器人。”顾阮出了书房，一边下楼梯一边哄他。 “那你那还跟它玩那么开心，都不理我。”司瑾表示并不吃这一套，有些记仇。 “别这么小气嘛，那我过两天就来B市，好不好？”顾阮在地毯上坐下，搂住一只哆啦A梦抱在怀里。 “这还差不多，你不准反悔啊。”司瑾满意了，眼角眉梢都映了笑意，颊边有梨涡隐现。 顾阮好像发现了新大陆：“宝宝，我才发现你有梨涡唉，好可爱啊。” 可爱，想盘。 司瑾正好不知道怎么接，他一个直男，被女朋友称赞可爱，不要面子的吗。 恰巧那边穆星寒突然喊他，赶紧对顾阮说：“阮阮，穆星寒叫我呢，好像很急，我先挂了，晚上再给你打。” 顾阮愣了一秒，然后哈哈大笑，笑的肚子都痛了，才揉着眼角停下来。 刚刚还有一个房间，看位置应该是主卧，大概是司瑾的房间，但是依司瑾的性子，又不太可能，她有些好奇。 房间的门上了锁，不过跟大门是同一套系统的指纹锁，顾阮把食指放在上面，咔哒一声门自动开了。 进门的那一刻，顾阮有些惊了，到处都是红色的，大红的床单和被子，缎面上绣着精细的鸳鸯戏水的花纹，床头贴着红双喜，挂着一个相框，里面是空的，应该是用来放他们的结婚照的。 地上也铺满了地毯，不过不是她房间的粉红色，而是大红色，吊顶上挂满了红色和粉色的氢气球，垂着长长的丝带，每一个下面都系着他们的合照。 靠墙摆放了一个大衣柜还有她的梳妆台，都贴上了红双喜。 梳妆台旁边有一个立着的衣架，上面是一整套绣工精良的嫁衣。 凤冠霞帔，样样周全，他竟是为她备好了一整套红装。 窗帘倒不是大红色，但也是温暖的色调，阳台上是跟他们在B市的小屋阳台上一样，种的满满的太阳花。 床头柜上还放了一个卷轴，古色古香的，她展开，是司瑾的笔迹： 喜今日赤绳系定，珠联璧合。卜他年白头永偕，桂馥兰馨。缔结良缘，订成佳偶，白首永偕，花好月圆，欣燕尔之，将咏海枯石烂，指鸳侣而先盟，谨订此约。 婚房和婚书。 他竟都已经备好了。 这个真的是惊喜了。 又惊又喜。 顾阮说不清心里现在是什么滋味，她不知道司瑾为这个筹备了多久，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做了这些。 他才不过十八岁呢，他又不像自己是重生的，是个真正的孩子，离真正能够结婚还有四年的时间，他竟然已经做好了这些。 他对他们的未来有着太过沉重的期许。 顾阮她回来，虽然就是和他在一起，了了上辈子未尽的心愿，同他白首。 但是或许是因为她的重生，引起了太过庞大的蝴蝶效应，所有的时间线和事情，甚至人心情感都差别太大了。 她能保证自己的心，可她不敢保证这现实。 司瑾本来跟穆星寒进了实验室，到处可见的线路图，设计稿，草稿纸乱七八糟的摆了到处都是，参考文献还有电脑什么的也是横七竖八。 操作台上零散的放着一堆执行器，履带、轮子、滑轨、机械臂，电磁阀都被拆开放在了一边。 “这边。”穆星寒示意他去角落里的一个操作台，一个穿着大裤衩的男人满头大汗的在捣鼓一个陀螺仪。 “IMU出问题了？” 少年清冷的声音在身后想起，男子顿了一下子，随后抬起头抹了一把头上的汗。 “不是，外部传感器没什么问题，MEMS性能很好，就是这个惯性测量单元的陀螺仪有点小毛病，我修一修。” “哪有问题？” “哦，对了，这个。”男人拿出一个零件递给司瑾，解释道：“这种传感器虽然机电耦合系数大，灵敏度高，但是工作温度太高了，用在医疗机器人身上容易出问题。” “你有什么想法吗？”司瑾垂眸看着手里的东西问，男人叫季白，虽然不修边幅，但却是他们高薪聘请的传感器领域的大佬，如果没有想法，他不会喊他过来的。 “我想要MB1030。”季白笃定开口，这种传感器虽然好，但是特别贵，不过他只管工艺，至于其他的，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如果他搞不过来，那就是老板的问题了。 “行，我知道了。”随即出了实验室。 季白挑了挑眉，貌似没跟错人。 司瑾走在走廊上，突然想起来了什么，拨了顾阮的电话，等待接通的那几秒他的手都有些抖。 从画面顾阮那边的背景的时候，他的唇陡然苍白，他并没有想让顾阮现在就看到这个，会让她觉得自己在逼她。 “阮阮，你…别多想，我只是先这么装修好……”他嗓子干涩，干巴巴地解释。 其实顾阮在看到司瑾的那一刻，就放下了心里无谓的纠结，展颜一笑。 “司瑾。”她的声音从听筒传出来，珍重而温柔。 她听见自己说：“我很欢喜。” 第39章 横生 M国，克拉达里。 红灯区。 一个穿着低胸露脐的贴身背心，破洞短裤，脚上还蹬着一双亮片高跟鞋的女人在舞台中央跳着钢管舞。 舞姿火爆，明显不是那种很廉价的舞女，而是有很深的舞蹈功底。 一个穿着红色西装的男人吸着雪茄，眯着眼睛看着台上的女人，啧了一声：“台上那个，什么来历？” 他身后站着的那个肌肉虬起的，保镖似的男人目不斜视，浑厚的声音不带什么感情：“Z国H市顾家二房。” 旁边花色衬衫带着大金链子的男人喝了口酒，颇为不屑：“什么顾家二房，那顾凯不过是顾家抱养的，先前那顾家老太太养着老二一家，结果偏人不知好歹啊，去坑人家亲生儿子，可倒好，把自己折腾到牢里去了，唯一的一个女儿也只能在这种地方跳跳舞喽。” 男人斜眼瞧他，有些戏谑：“你对这顾家的事怎么这么清楚？” 花衬衫眯着眼，一脸恨色：“我怎么清楚？前些日子从H市走了趟黑货，借了顾家的渠道，结果顾城那老东西真他妈一点不含糊，直接他妈报了警，老子我是血本无归，还赔上两兄弟进了局子。”说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明显是恨极了顾城。 西装男挑了挑眉：“我不信你老餮还能就这么吃了这闷亏？” 老餮嘿嘿笑了声：“还是你兄弟懂我，听说顾城有个眼珠子似的漂亮闺女，前些日子不是还上电视了吗，那可比这台上这个好颜色的多。H市是顾家的地方我动不了，兄弟们都跟着她呢，就等着她离开H市，兄弟就绑了她，扔那山沟沟里，顾城那老东西恐怕得疯，哈哈哈哈……” B市，机场。 顾阮没有拖行李箱，只背了一个小小的背包，宽宽的帽檐遮住了大半张脸。 “宝宝，我已经到了呀，你在哪呢？” “对不起啊阮阮，路上堵，我已经到门口了，你找个没有太阳的地方等我一下。”少年的声音难得透着一丝急躁，隐隐还可以从话筒里听到尖锐的鸣笛声。 顾阮压了压帽檐，安抚：“不着急，你让司机慢点开，安全重要。” “什么司机，开车的人是你寒哥。”穆星寒的声音突然冒出来，他比顾阮司瑾他们大一岁，已经有了驾照，司瑾虽然会开车，但是刚刚成年还没来得及去考。 “……麻烦寒哥了。”顾阮没想到是穆星寒，有些囧。 司瑾却有些不满：“那是因为你的数据出了错，不然我怎么会耽误来接阮阮。” 穆星寒要不是在开车都能下去抽他，明明是他结束之后还非要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才肯出门，至于迟到吗？还怪他。 感觉司瑾好像开朗多了，顾阮微微勾起了唇角，眸子里盛出些许暖意，举着手机听他们说话。 一边看着来车的方向。 一辆不算高配的别克在她面前停下，车刚停稳，熟悉的少年从车上下来，离上次见面不过才几天，每天也还有视频，但她就是觉得他又瘦了些，不过看上去精神很好。 “阮阮，我好想你。”司瑾把人抱在怀里，头贴在女孩的肩窝里，带着无限的眷恋。 被温暖馨香的气息包裹着，司瑾觉得自己才真实地拥有了生命，在他只有0和1的世界里，只有顾阮是真正的绚丽。 她一直知道做IT，AI这一块会非常忙且累，却只是一个概括的印象，毕竟司瑾从来不在她面前表现出颓废的模样，即使再晚也是洗漱干净，衣衫整洁的。 等上了车，她才直观地看到真正的“程序猿”的模样。 穆星寒已经完全放飞自我了，要是说他上学的时候还是校草之类的形象，皮肤白皙，又天生带着一种微微颓废的气质，是特别招女孩子喜欢的那种类型。 那他现在，就一正宗的程序猿。 车里开着空调，所以他穿了一个红黑的格子衫，他转过来跟顾阮打了声招呼，顾阮这才看到了他的正脸，胡子拉茬不知道多久没有剪过，一双桃花眼带着熬夜的水肿，眼下一片青黑，额头上甚至还爆了一个痘。 太真实了。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飞速回头，仔细端详了自家崽的脸，还好，除了带着点黑眼圈，嘴唇有些干燥，还有些没睡好的呆懵之外还算好。 她突然有个恐怖的想法，又不敢直接问，万一要是真的，怕触及到穆星寒的情伤，暗戳戳给司瑾发微信：“他跟谭轻轻，分手了？” 司瑾有些迷茫地看了她一眼，似乎不是很能理解她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不过还是很乖地打字：“没有。” 没有就行，她丢开手机，从包里翻出水瓶，要求司瑾：“喝点水。” 司瑾没觉得渴，不过还是接过来喝了一大口，又乖又顺的样子看得前面的穆星寒牙酸，默默把后视镜转了个方向。 哼，他又不是没有女朋友，等下他也要去找轻轻，也要喂水，也要亲亲抱抱举高高。 临近上市，公司里里外外都忙得不可开交，司瑾说在家陪她，她没同意，直接让穆星寒去了公司。 公司地址离B大不远，因为要兼顾办公和研究，所以规模还挺大，墙上有花体的两个字，是公司的名字—— 思顾。 顾阮突然就联想到《古相思曲》里一句词：“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这亦是他的珍重。 顾阮被他牵着，经过了一堆埋头在电脑屏幕前的人进了他的办公室。 办公室不大，布置的也简约，宽大的办公桌上堆放了厚厚一沓资料还有摊开的书籍和资料，虽然很整齐，但是可能因为太多，倒还是显得有些凌乱，同司瑾高中时候那完全一丝不苟的桌面有些不同。 顾阮知道他忙，让司瑾不用管她，赶紧去工作，司瑾不太情愿地看着她，慢吞吞地坐在了办公桌前。 顾阮从旁边拖了把椅子，坐在了他对面。随便找了本书摊开看，不过视线还是落在他的脸上。 司瑾知道她在看自己，这种一直被她专注的看着的感觉让他觉得很愉悦，只是她的目光仿佛带着温度，他的脸不争气地红起来。 为了避免尴尬，他只好抬起眼，正好跟她的视线对上。 她的眼睛大而水润，眸子很亮，对待旁人的时候往往没有什么感情。会让人觉得有些涣散，但是当她认真地注视着什么的时候，又会让人觉得有一种让人溺毙的深情。 司瑾不由自主地抚上她的眼睛，目光温柔而虔诚，下一秒却微微皱起了好看的眉，收回手，看着手指上泛着闪光的粉末状物体。 觉得有些不妙，上次逛街被顾阮嘲笑过之后，他恶补了一下她们女孩子喜欢的彩妆的知识，他手上的这个，似乎叫做——眼影。 果然，下一秒，顾阮站起来跑到自己的小包前翻出了镜子照了照，她辛辛苦苦化了两个小时的妆就这么花了，眼妆已经被他弄得乱七八糟，完全没有补救的余地了。 她有些哀怨地瞪了他一眼，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的熊猫眼，急匆匆地拿着包卸妆去了。 司瑾木着脸盯着自己的手，有些无措，突然有人敲门，进来的是一个比他们大不了几岁的女员工，眼睛上也化了跟顾阮差不多的妆。 听完了她的报告，司瑾点了点头，第一次问了她工作之外的话题。 “如果…有人弄花你的妆你会怎么样？” “当然就地弄死啊，不然留着过年吗？”女员工大概经历过同款事件，不假思索地随口回道。 然后才想起来自己面对的是自家年轻帅气还高冷的老板，缩了缩脖子：“司总你当我什么都没说啊，我还有工作我先出去了。” 洗手间的隔音并没有那么好，司瑾和女人的对话她听的清清楚楚，笑得她卸妆棉都掉了，赶紧又拿了一片浸了卸妆水敷在眼睛上。 她洗干净脸上的泡沫，简单拍了点水，拿着一只唇膏出去，板着脸故作生气的样子。 “看你干的好事。” “我不是故意的。”司瑾手指捏着钢笔，不知道怎么应付这个场面。 顾阮盯着他干燥的唇很不满意，跟他精致温润的脸很违和。 “抬头。” 司瑾听话地把头抬起来，一副任人采撷的模样，顾阮慢慢凑近，司瑾以为下一秒会是女孩主动的亲吻，喉结难耐地滚了滚，微阖着眼。 结果唇上被贴了个黏腻的东西，他皱了眉，往后仰了仰。 “别动，马上就好。” 顾阮看着他涂过唇膏后水水润润的唇，满意了。 司瑾默默伸手拽了张纸巾，想擦掉，被顾阮打了手，委委屈屈地掀了眼帘：“阮阮，我不喜欢。” 甜甜的，香香的，但是好像顾阮涂的时候不是一个味道。 顾阮低头在他唇上啄了一下：“真的不喜欢？” 少年红了耳根，点头：“现在喜欢了。” 跟阮阮一样的味道了。 真甜。 高考成绩早就出来了，司瑾和顾阮的成绩都很好，可以在B大随便选专业，司瑾依着兴趣，选了计算机，虽然他的计算机知识和技术应该算得上领域内顶尖，但B大的师资力量极强，他还是想继续深入的学习。 不过时间上应该会相对轻松，到时候再辅修一门经济管理类的，经营公司也是一门技术。 顾阮没什么喜欢的，想着公司可能缺个法务什么的，选了法律专业。 对于司瑾来说，顾阮报什么不重要，她前半辈子被顾城养成了公主，下半辈子在他手里，也不能让她为生活烦恼。 她喜欢，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谭轻轻成绩没有那么好，不过也到了B大的投档分数线，为了跟穆星寒一起上B大，她选择了服从调剂。 然后保底大学也报了B市本地的其他一本，所以等着录取通知书的日子她格外焦躁。 穆星寒要忙不能常陪她，所以顾阮到B市的第二天就被拉去逛街。 司瑾对此颇为幽怨，顾阮好不容易来他身边，结果还被别人中途截了胡。 她们买完东西，大包小包的，本来打了车准备回去，顾阮突然让谭轻轻等她一下。 “怎么了？有什么东西没买吗？”谭轻轻把购物袋放进后备箱，抬头问。 顾阮笑：“那边有个甜品店，我去买个小蛋糕。” 谭轻轻促狭地笑她：“哄学神啊？”她还是习惯称司瑾为学神。 顾阮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淡定承认了：“他挺喜欢吃甜食的。” 谭轻轻把后备箱关上，让司机大哥等她们一下，挽过顾阮的手：“我陪你一起去。” 还没走两步，一辆飞驰的车突然在她们面前停下，开了车门伸出一只肌肉虬结的手，一把把顾阮拽住了，顾阮连挣扎都没来得及，都被拽了进去，车迅速启动，疾驰而去。 谭轻轻因为惯性一下摔在了地上，双膝着地的时候一下眼泪就掉出来了，她努力睁开眼睛想看清楚车牌。 却发现，这辆车，没有车牌。 是预谋已久。 她掏出手机，拨通了穆星寒的电话，泣不成声：“星寒，快告诉司瑾，顾阮，顾阮出事了。” 第40章 盖世英雄 司瑾本来在和穆星寒商量新品上市的事情，穆星寒的手机突然响了，是谭轻轻。 清冷的目光扫过自己毫无反应的手机，他委屈了，谭轻轻都给穆星寒打电话了，他家阮阮怎么都没给他发个消息呢。 他想给她打，抓心挠肝地想了半天，可看穆星寒一直没提过这茬，也没碰过手机啊，他想，这应该就是别的情侣相处的方式吧？ 阮阮和谭轻轻在逛街，他不能打扰她，让顾阮觉得他太缠人，粘人的紧。 时间久了，是个人肯定都会烦的。 他抿了抿唇，站起来进了茶水间，给穆星寒留出空间，给自己泡了杯茶。 看着茶叶随着沸水的注入，一点一点绽放的样子心情好了一些，不过心里总有一种不安，有一种隐晦的疼痛蔓延开来。 端起杯子的时候，手却没来由抖了一下，热水泼在手背上，白皙的皮肤红了一小片。 “司瑾，顾阮出事了。”穆星寒踢开门，脸色很难看，他没有拐弯抹角地浪费时间，开口就给了司瑾当头一棒。 “咔嚓。” 水杯落在地上，一片狼藉。 “你说什么？”少年温玉般向来平静的眼神陡然破裂，激化成尖锐的冰凌，声音急促又阴冷，让穆星寒生生打了个寒颤。 “刚刚轻轻打电话，说她们本来在第五大街那里，然后在街边一辆车突然过来，把顾阮带走了，车还没有车牌号，应该是蓄意绑架。” 司瑾身体晃了晃，嘴唇一瞬间失去血色，扶住了一旁的桌子才不至于摔倒。 他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不能慌。 他拨了顾阮的电话，通了，却很快被人掐断，剩下嘟嘟的忙音。 他的心仿佛坠入了黑色的深渊，顾阮，可能真的出事了。 他不敢再打，若是顾阮真的被绑架，他怕那边的人会丢了她的手机。 坐到了电脑前，抖着手凭着本能输进去一段代码，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移动的小红点。 还好，他在顾阮的手机里加了追踪器。 顾阮是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司瑾的眼睛里充斥不正常的红色，脸上的神色不明，透着某种地底生物般的森冷，让穆星寒竟生生生出几分惧意来。 他一愣神间，司瑾已经从他身边快步走过去，少年身上的衣服领口向一边倾斜，头发凌乱，狼狈至极。 他从来没有见过司瑾这个样子。 司瑾一路快跑到停车场，坐到车里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抖得不像话，他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心里的疼痛越来越明显，他用左手握住右手手腕，才顺利把钥匙插进去，发动汽车。 司瑾的喉结滚动着，保持着冷静，他必须马上找到顾阮。 顾阮现在不知道是什么境况，他的姑娘，那么娇气，万一要是受了伤可怎么办？万一要是经历某些可怕的事该怎么办？ 顾阮醒过来的时候，是在一个丛林里，刚刚在车上的时候她还没来得及打量那些人，就被人用沾了**的帕子捂了嘴，现在都还有一些头晕。 真正昏过去之前，她听到有人说话：“如果能活着走出去，告诉顾城，万事留一线。” 她身上全是湿的，天空还在飘着雨，透过层层叠叠地茂密树叶，落在身上沁凉。 不过衣服还是完好的，身上也没什么伤口，她不禁想，这些绑匪倒真是万事留一线了。 应该是顾城做了些事情，惹到了一些人，这些人到底不敢真正惹怒顾城，才想到了这个法子，绑了她，却不对她动手，由她自生自灭，既让顾城着了急，又不至于真正要了她的命。 那些绑匪，现在应该去找她爸谈判去了吧。 只是她当着谭轻轻的面出了事，现在司瑾恐怕已经知道了，他现在恐怕吓坏了吧？ 她摸出了身上的手机，一点信号都没有，她干脆把网络关了，开了省电模式，好到时候有了信号好跟他联系。 她抬头忘了一眼头顶，茂密地树冠遮住了天空，黑天白日都看不清楚。 她完全找不到方向，只好走一段路用发夹在树皮上刻一道浅浅的划痕，确保自己不会迷路，反复走一个地方。 森林里有大量的落叶分解，散发的热量导致里面闷热的过分，她很快出了一身汗，混着本来就湿透的衣服，身上难受的要命。 还有很多蚊子飞虫什么的，她还穿的裙子，裸露在外面的手臂和腿一会就肿了起来，又痒又疼。 她把裙摆撕了一条，用来裹住脸，省的到时候得救了，她却毁容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却完全出不去，身上的汗干了又湿，体力很快就耗尽了，头昏昏沉沉的，好像发烧了。 没有水，也没有吃的，周围都是高大的灌木，她连个野果子都没找到。 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想哭，她好想司瑾啊，眼眶酸酸胀胀的，却流不出眼泪。 她连看东西都重影了，身体也越来越没有力气，头晕的想吐。 可她不能放弃啊。 她好不容易才回来啊，她和她的司瑾还没有结婚呢，她的宝宝连婚房和婚书都准备好了，她不能，不能死…… 可是，她好像，真的撑不住了…… 昏倒的那一刻，她好像看到了她的司瑾，好像倒在了司瑾的怀里，听见了司瑾在叫她，是在哭吗：“阮阮，阮阮，别睡，我找到你了，别睡啊阮阮，我求你别睡……” 对不起啊宝宝，我真的撑不住了…… 顾阮好像堕入了某种深渊，她一个人独自行走在里面，没有光，没有希望。 胸腔里好像有什么在灼烧着她的肺腑，她连呼吸好像都很困难。 司瑾衣服凌乱，还是之前的那身衣服，精致的下巴上布满了胡渣，狼狈不堪。 不过三天，整个人就瘦了一大圈，本就清瘦修长，现在更是瘦的骇人 他眼眶通红，用骨骼分明的手包裹住放在床边红肿的并不算美观的小手。 面前的女孩呼吸微弱，因为高烧，嘴唇干燥起皮， 他用棉签沾了水轻轻擦在她的嘴唇上。 自始至终，眼神只落在她一个人身上。 “小司啊，你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吧，我在这边看一会儿。” 还是毫无反应。 顾城在旁边看的难受，抹了把眼睛，出了病房抽烟去了。 顾城在吸烟区吧嗒吧嗒地抽着烟，想着事情，顾阮睡了三天，司瑾就在旁边守了三天，看的死死的，谁都不准靠近顾阮。 连医生给她做检查，他都一脸防备地盯着，他是碰都没碰到自家闺女，他自知理亏，因着他起了这事儿，导致自己闺女受了这么大罪，到现在还昏迷着，司瑾那个状态他看着都觉得不太好，他是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他吐了口烟，不管怎么样，老餮那帮人他是不会放过了，绑了他宝贝女儿还敢跟他说什么万事留一线，老子他妈搞到你们家破人亡。 病房里，司瑾目光紧紧地黏着顾阮，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一样。 顾阮醒的时候就对上了这么一双眼，红通通的，里面爬满了血丝，眼神直勾勾地，把顾阮吓得一抖。 司瑾似乎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俯身抱住了她的身体，还在抑制不住的颤抖，哭腔浓重：“阮阮，阮阮，你终于醒了……” 顾阮的身体是高热之后惯有的乏力，说话都很费力，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司瑾却瞬间放开了她，神色慌乱：“阮阮，有没有哪里疼？我去叫医生，我去叫医生……” 顾阮拉住了他的手腕，她现在根本没力气，按理说是根本拉不住他的，可当她滚烫的体温接触到他冰凉的皮肤的时候，司瑾一动都不敢动，怕扯到她。 顾阮缓了缓力气：“宝宝，我想喝水。” 司瑾给她倒了杯水，轻轻扶起她坐在床上，她喝了些水感觉胸腔里的烧灼感好了不少，也有了些力气，看着他的脸，瘦的骨头都看得见了，还全部都是胡渣，她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心疼死了。 她声音还是很沙哑，没有什么力气：“我睡了几天啊？” 他只是看着她，似乎已经平静下来了：“三天。” 顾阮想摸他的脸，刚抬手，他就主动凑过来，在她柔软的掌心蹭了蹭：“是不是很丑？” 顾阮笑笑：“不丑，很帅。” 顾阮醒了，不仅司瑾活过来了，顾城也可以放心去干自己的事了。 司瑾叫住他：“顾叔叔，把他们的资料给我吧？” 顾城不愿意，他现在承认了司瑾，就更不愿意让他碰这些。 司瑾说：“顾叔叔，我问你要这些，只是为了省事。” 就是你不给，我也会自己去做，不过费些事罢了。 顾城叹了口气，把东西给了他，随他去吧。 顾城走了，他看着玻璃窗前的倒影，才看到自己的样子有多么难看，顾阮那个小颜控，也就嘴里说不嫌他。 他换了身衣服，就又变成之前那副温润如玉的样子。 只是脸颊上的肉却是一时半会长不回来。 顾阮看着他，眼神晶亮，司瑾脸上终于染上笑意：“看什么呢？” 顾阮冲他伸出手，他走过去抱起她，顾阮在他侧脸上亲了一下：“看你啊。” 我的盖世英雄。 第41章 美好生活 顾阮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只是因为高热烧成肺炎才会昏迷，等醒了就没什么事儿了。 按理说司瑾可以去工作了，但是却好几天都没有出门，每天都在家里陪她。 早上，顾阮打着哈欠从房间出来，司瑾已经在厨房里了，她眯着眼走过去开冰箱拿水喝，一边跟他道：“宝宝，早安。” 司瑾在煎鸡蛋，她一出来他就分出了心思在她身上：“阮阮，早上别喝冰的，桌上有温水。” 顾阮迷迷瞪瞪应了：“哦。” 关上了冰箱却没有出厨房，额头抵在了他的背上，小手顺势搂住他的腰。 锅里油花飞溅，司瑾怕烫着她，一只手把她护在身后，一只手艰难地把煎蛋盛到盘子里，却也没放开她。 顾阮问他：“宝宝，你今天是不是要去上班了呀？” 白天都在花时间陪她，昨晚她看到他加班到好晚，而且好像跟穆星寒闹矛盾了似的。 他在家里陪她，事情大概都落在了穆星寒头上，难怪他会不高兴。 司瑾端盘子的手顿了一下，转身牵住她的手，带着晕乎乎的女孩往外走，声音低低沉沉地，很好听：“怎么了，不喜欢我在家陪你吗？” “那倒不是，只是我已经好了，不用你天天在家陪我。”顾阮坐在椅子上，端起杯子喝了两口，清醒了些，顿了顿：“最近你不是挺忙的吗？” 司瑾垂下眉眼，帮她在吐司上抹上黄油，语气带着些试探：“那你陪我去上班好不好？” 顾阮觉得无所谓啊：“会影响你吗？” 司瑾笃定：“当然不会。” 顾阮点点头：“那行。” 其实陪着他上班还挺好的，他做他的事情，她在旁边看视频打游戏，饿了渴了还没说话他就能把东西送到嘴边，生活美滋滋。 “倪倪，快来救我，他们打我……” “倪倪，就那个臭李白，我都还没反应过来就死了……” “倪倪，你好厉害，爱你……” “倪倪……” 倪安她男朋友打游戏的，也没暑假，刚好顾阮每天就找她打游戏，有个大神带着她这小菜鸟倒也玩的开心。 一开始顾阮只敢拿个庄周满场子乱转，跑得快又肉，不容易死，后来发现倪安能带她躺赢，她就飘了，专捡那些长的好看的法师和射手玩，倪安打野或者辅助，保证她能浪的起来又不会死。 “倪倪，刚刚那个李白找我开房间，你说我进不进？” 话音刚落，那边司瑾签文件的笔掉在了地上。 他其实心思一直有一半放在了顾阮身上，本来听她喊倪安那么亲昵就有些吃醋了，现在这话听着更是格外的刺耳。 开房间？ 呵。 “阮阮，你刚说什么？”司瑾俯下身，把掉落在地上的钢笔捡起来，抽了张湿巾擦了擦。 顾阮那求生欲，对司瑾那点小心思几乎秒懂，她男朋友都不玩游戏的，肯定误会她刚说的话了，他肯定以为是出去开房来着。 她开口解释：“就是游戏里面，有一个找我一对一实战，刚刚那个李白打死我好多回，估计是找到优越感了。” 不解释清楚，她估计也就告别这个游戏了。 她几乎有些谄媚地笑了笑：“宝宝，要不你帮我打这一局？休息休息嘛。” 她的如意算盘打的是司瑾又没玩过，肯定不会接过去的，万一要是输了，多丢人不是。 “好啊。”司瑾修长手指把手机捏住，选了个同样花里胡哨的李白。 顾阮特别喜欢李白的那个凤囚凰的皮肤，可是是限定的，现在买不到，她本来还想找倪安让她男朋友帮忙弄了个有皮肤的号。 结果，不知道司瑾从哪给她整了个满皮肤满铭文的号。 她算是顶级橙装混迹新手村的那一挂。 她从来没见过司瑾打这些手机游戏，他手机里下载的游戏或者视频软件都是她用的，他用的除了微信电话，就是一大堆奇怪的软件。 她好奇地趴在司瑾肩头看他玩。 一开始应该是不熟练，他没敢出去，缩在塔下补了两波兵线，后来大概是明白了怎么用连招，也不推塔，杀了对面李白一个七进七出，漂亮的手指点在屏幕上，果然好看的人打游戏都是好看的。 对面李白怂唧唧地打字：“对面换人了？” 司瑾慢悠悠地回：“嗯，给女朋友找场子的。” 对面回了一串省略号，投降了。 “哇，宝宝，你好厉害啊！你不是不打游戏吗？”顾阮看着屏幕上的数据，倪安每次都会看，跟她说一些什么代表着什么，其实她看不大懂，但这不妨碍她的彩虹屁。 司瑾沉默了一下，确定顾阮真的没有说那两个字，失落了，闷闷地开口：“以前和穆星寒玩过端游，跟这个差不多。” “这样啊。”屏幕上来了倪安的组队邀请，顾阮赶紧点进去，队伍里已经有三个人了，加上她还有一个位子。 倪安在全部听筒里说话：“阮阮听得到吗？” 顾阮打开小话筒：“听得到。” “阮阮，这是我男朋友沈斯言还有他们战队的上单陈迟。” “这是我朋友顾阮。” “对了，阮阮，还有一个位子，你男朋友要不要玩，让他一起啊？” 顾阮看向司瑾，见他点头，回倪安：“那你等一下啊倪倪，他上一下号。”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陈迟接受了两对情侣对他进行了三百六十度的虐狗。 司瑾拿了射手，顾阮玩的是一个叫瑶的辅助，司瑾没有开话筒，陈迟是从顾阮那里听到他的声音。 “阮阮，到我身上来。” “马上马上。” 陈迟内心：卧槽，这么污吗？ 顾阮说：“被抓了，你快走。” “没事，你先走，我保护你。” 陈迟内心：卧槽你是ad，你说你要保护辅助？你是疯了吗？ 转头看他家沈哥，一个LOL史上的最暴躁打野，一直说手游没意思的男人，对着法师小姐姐，无尽温柔：“安安，过来拿这个蓝。” “你拿吧，快发育。”还好法师小姐姐很理智。 “没事，我拿对面的就好。” 陈迟内心：沈哥你忘了我当年帮你看蓝的时候顺便打了你一个小野怪你是怎么对我的吗？ 打到最后，陈迟已经彻底自闭了，他带线，他推塔，将一个孤儿上单表现的淋漓尽致。 队友都在谈恋爱，只有他在认真的打游戏。 他发誓，他以后在跟情侣开黑他就是狗。 夜里落了一场雨，晨光里天气带着些微凉。 司瑾做好了早饭，敲她的房门。 顾阮懒懒掀开眼帘，她房间里的空调温度向来开的低，她翻了个身抱住被子，看向门口的少年。 少年的神色很温柔：“阮阮，该起来吃饭了，快迟到了。” “我今天不去了。” 少年神色明显一怔，舒尔笑开，也不问她为什么：“好。” 顾阮还以为今天能赖床，又把自己裹在被子里。 司瑾走过去把人从被子里挖出来，顺了顺她的头发，不如她的愿：“不去也得起来吃早饭。” “我熬了你喜欢的红豆粥。” 顾阮在他怀里扭了扭，不愿意动。 司瑾却突然放开了她，动作不太自然慌乱的出去了。 顾阮愣愣地看了看他的背影，半晌反应过来什么，憋住了笑，脸却红了起来。 她跟他吃了早饭，饭桌上司瑾都不太好意思看她，怕是觉得刚刚丢脸了。 顾阮催他：“快去上班吧。” 司瑾垂下眼，等这次上市了反响好的话，他已经物色了一个适合的职业经理人，他就可以上岗了，等上了大学他也没时间管这个。 顾阮坐在餐桌边，看司瑾在门口换鞋，好像又跟上辈子有某些重合的地方了。 她走过去。 “宝宝，低头。” 司瑾把脸低下头，顾阮在他侧脸上亲了一下：“我去你又不能好好工作了，别加班，我在家里等你。” 司瑾的心里好像都被红豆的甜香包裹着，充满了无尽的欢喜。 家，多美好的词啊。 第42章 大学 九月份的B市，天气还是没有转凉的意思，顾阮和司瑾在这样一个炎热的天气里迎来了他们的大学生活。 司瑾早慧，按照上辈子他的人生轨迹来看，他是没有读过大学的，在平常人不过还在上高中的年纪，他就已经掌握了很多高深的技能。 可能是因为慧极必失，上辈子他的身体才会衰落得那般厉害。 这辈子虽然也开始着手经商，可人生轨迹还是按照普通孩子一样，从高中到大学，一步步走过来的。 也让顾阮无形中松了口气。 上个月他们公司的小机器人上市，司瑾并没有露面，所有接受采访或者是出面应对媒体的事情都是找的一个职业经理人做的。 顾阮和司瑾早就去B大看过，不过那时候正在放暑假，里面除了考研或者留校做实验课设的学长学姐，学校里面还是相对冷清的。 现在身边来来回回都是人，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畅然或者是对未来的向往和憧憬，他们有的拼命努力，玩命学了三年换来的这些，也有的是像司瑾那样的大学霸。 透着年轻的，蓬勃的生命力。 顾阮看向旁边给她撑着太阳伞的司瑾，他精致的脸上很平静，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是他的眼睛里却也是微微发着光的，烨烨生辉。 顾阮微不可查的勾起一抹笑意，他应该也是开心的。 “先去给你报到吧。”司瑾说。 “嗯，先去看看，最好能先把东西放下。”顾阮看了看两人手上的箱子，点了点头。 B大硬性要求，每个大一新生来都要住宿，大二才可以搬出去住。 司瑾护着她，防止她被人来人往的人碰到，他们按照通知书上的路线先找到了法学楼。 法学楼前挺多人，支了个特别大的红帐篷，里面摆了一圈桌子，坐了不少人，大概都是学生会的学长学姐。 给新生解答关于报到的疑问，还做了一个特大的展板，有不少人围着展板跟那拍照。 人太多了，司瑾把遮阳伞收起来，匀出一只手牵着顾阮，顺手还在顾阮脑袋上扣了顶帽子。 帽檐有些低，她也懒得伸手弄，仰着脸去瞅那个展板，刚到那就被一个女孩子拉住了，特别热情：“嗨，你是法学院的新生吗？” 顾阮被手臂上多的一只手吓了一跳，下意识去看司瑾，他皱着眉，把人拽到了自己身后护着。 女生远远只觉得这两个新生气质很好，走进了才发现这两个人长得真好看，男生长得格外精致，哪怕皱着眉地看着她的样子都让她觉得很好看，不过她还是赶紧做了自我介绍：“我是学生会的，我叫许雁回，可以带你去报到。” 顾阮推了推帽子，冲她抱歉地笑了笑：“谢谢学姐。” “学妹你叫什么？你们两个都是法学院的吗？”许雁回一边带着人去拿报到证，一边问。 “我叫顾阮，他是计算机学院的。” “顾阮，哦，你的报到证在这里，这是你的宿舍钥匙，你住在A栋306，你要不在这里等一下，在等两个人来报道我一起带你们去宿舍？”许雁回说。 “不用了，我们自己去就好。”顾阮说。 “那也行，你到时候拿了报到证去主教学楼缴费，计算机系的在那边，你可以一起把报到证拿了。” “好的呀，谢谢学姐啊。”顾阮冲许雁回礼貌的道了谢，和司瑾去了计算机系那边。 “嘿，烨哥快看，妹子妹子……”一个有些瘦弱但是特别精神的男生拼命鼓捣旁边打游戏的，被叫做烨哥的男生很火大：“李寄你干什么，我要死了，唉……” 屏幕灭了。 李寄示意他抬头看，向他们走过来的两个人：“怎么样，你看那妹子，正不正？” 郑烨瞄了一眼，冷哼：“正，正有什么用啊，人家有男朋友。” “男朋友嘛，随时都可以换的啦……” 嘴上是这么说，可他的语气也弱了下来，他们可干不出抢人家女朋友的事情。 相比法学院这边的兢兢业业，计算机那边就随意多了，给值班的学长看一下报到证，把自己的名字签一下，剩下的就可以自己找了。 司瑾把通知书给李寄看了一眼，那家伙随便看了一下，并不是很在意，努了努嘴：“报到证都在那边，找到自己的，签个字就能走了。” 司瑾找到自己的东西说了声谢谢就走了，那边李寄后知后觉，一拍大腿：“哥，我想起这个人了。” 郑烨漫不经心，对自家兄弟这一惊一乍已经习惯了：“想起哪个人了？” “就刚刚那个，司瑾。哥你还记得我们去年期末考试之前复习的时候看到那个视频吗？就那个采访考生的。” 郑烨回想了下：“不记得了。”然后点了开局。 “你就记得你的游戏！这哥们好像参加竞赛的分高的吓人，可以直接保送的，不过好像是为了陪他女朋友，硬是不走这条路，陪女朋友一起高考。”李寄啧啧，“也是哈，这事儿搁哪个女孩子不动心啊，况且这哥们的脸还这么好看。” “你看看你这嘴脸，你就酸吧。”郑烨有些出神，不过别人的事他也不怎么感兴趣，调侃了李寄一句就开始打游戏了。 平时进宿舍楼要刷卡，今天报到，门口的闸机关了，许多人进进出出。 大多都是父母送着来的，哼哧哼哧地搬了许多东西，像他们两这样只拿了两个箱子极少。 顾阮他们先去了她的宿舍，两人间，同居的室友已经来了，地上差不多已经收拾干净，顾阮的床铺也已经被她擦过了。 只是人不在，不知道去了哪里。 上床下桌，就是普通宿舍的样子，带了一个小阳台，好歹是高等学府，宿舍环境还可以，设施都不算破旧。 顾阮注意到，桌子上摆了一个香薰灯，玫瑰花的味道很好闻，顾阮突然有个想法，她的室友——不会是倪安吧？ “阮阮，先擦个脸。”司瑾从包里拿出一块干净的毛巾，浸了凉水，递给顾阮。 天热，虽然还不到十点，顾阮就已经出了许多汗，身上有点难受。 不想动。 顾阮用一双水润的大眼睛看着司瑾。司瑾笑了笑，这姑娘，越来越娇了。 无奈地走过来，抬手给她擦脸，末了他捏了捏她的脸：“小懒猫。” “你真好。”顾阮真恨不得自己是猫，有个司瑾这样的铲屎官真的是爽爆了好不好。 她的东西不多，开学来又不是直接上课，她跟司瑾晚上还是要回去的。 也没什么好收拾的。 “走吧，去你的宿舍看看。” 相比她自己，她还是比较关心司瑾住的地方，他性子闷话又少，她怕他跟室友相处不过来。 男生宿舍跟顾阮那边差不多，据说这栋楼是新楼，看上去挺干净。 屋子里已经有人到了，一个男生跟他的爸爸妈妈在收拾宿舍。 看到司瑾进来，男生先打了个招呼：“你好，我叫江海。” 男生白白瘦瘦的，带了副黑框眼镜，看上去就是那种标准形态的学霸。 “你好，司瑾。” “嗯。”江海点了点头，指了指靠窗户的床：“这是你的床，我爸已经帮你擦干净了。” “谢谢叔叔。”司瑾礼貌地跟江海的父亲道了谢。 “举手之劳举手之劳。”江爸爸正在拖地，笑着摆了摆手。 司瑾牵着顾阮进来，屋里的三个人这才看见刚刚被司瑾挡在后面的女孩。 “叔叔阿姨好，你好。”顾阮向在场的人都问了个好，乖乖巧巧，长的又漂亮的女孩子格外招人疼。 “你好。”江海的脸有点红，他很少跟女孩子说话，一说话就脸红。 “哎呦，这姑娘真好看，陪哥哥来上学啊？”江海的妈妈刚刚在收拾柜子，这会儿走过来，带着和善的笑容，不过还是有些中年妇女们特有的八卦。 在她看来，这两孩子看上去都乖的不行，样貌又一样出色，顾阮今天穿了一身水手服和百褶裙，踩着白色帆布鞋，脂粉未施的样子格外显小，肯定是兄妹来的。 “不是，我和他都在这里上学，我是他女朋友。”顾阮说。 江海妈妈：…… 江海看着气氛有些尴尬，赶紧说：“爸妈，你看我说不让你们来，人家都没让家长陪着来的。” “你这小子，我们就当旅游一趟不行啊。”江海妈妈大概觉得有些唐突了，没再提这个话题：“行吧，回头你自己收拾吧，先吃饭去，吃完饭我和你爸就要回去了。” “哎。”江海应了一声：“……司瑾一起吗？” 司瑾蹲下身把箱子打开，闻言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先收拾一下。” 江海他们就走了。 司瑾从箱子里拿出一瓶酸奶插好吸管递给顾阮：“饿了吧，先喝点垫垫，等下就去吃饭。” 顾阮简直服了他的操作：“你不嫌重啊？” “不重，怕你饿。” 顾阮咬着吸管，看着他要住一年的宿舍，这个室友看上去还挺热情，东西也都摆放的整齐干净，顾阮微微放下心来。 然后帮着司瑾一块收拾了一下，又把学校发的被子和军训服领来，学费交一下就差不多了。 “要吃什么？”顾阮问。 “听你的。” “去吃烤肉吧，我们好久没吃过了。” 他们叫了个车，去他们吃过一回的那个店。 吃过烤肉以后，他们直接回了家，今天周五，等着下周一开始军训。 第43章 大学2 周一的早上正好是个大晴天，初秋的天气倒是有些清凉的感觉了，空气质量很好，顾阮在阳台上伸了个懒腰，把外面洗过晾晒的军训服收回来。 司瑾今天倒是难得的睡得晚了些，顾阮把他的军训服抱在怀里，去喊他起床。 床上的少年睡得很熟，跟顾阮恨不得全床打滚的睡姿不同，司瑾的睡姿很端正，顾阮甚至怀疑，他晚上躺在床上就这个样子，早上醒过来还是这个样子。 深色的被子遮住了他浅色的唇，露出的鼻梁和额头线条宛若精细雕刻过，每一处起伏都恰到好处。 视线下移，落在他没有放进被子里左手上，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筋脉利落。 简直是手控的福利。 顾阮天天看天天摸还是毫无抵抗力。 轻手轻脚地走近，顾阮悄悄地半跪在床头，这样一看，司瑾的睫毛也长的过分，在眼下烙下一层淡淡的阴影。 顾阮看的专注，完全没注意少年渐渐红起的耳根还有被子下面逐渐紧绷的身体。 司瑾睡眠一向轻，顾阮一开门他就醒了，只是顾阮一直站在门口没动，他可以感觉到顾阮在看他，灼热的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他就也没睁开眼睛。 结果顾阮的呼吸声越来越近，他有些扛不住。 闭着眼睛的时候，各种感官都变得出奇的灵敏，他可以感觉到顾阮身上特有的香气和温度。 呼吸不自觉地带了些压抑的粗重。 他现在到底睁不睁眼，心脏怦怦跳，有些进退两难。 下一秒—— 顾阮的手渐渐抚上他轮廓漂亮的下巴，感受着少年突然收紧的肌肉，往上抬，捏住他的脸颊。 “司小瑾你学坏了啊，你竟然装睡，耳朵都红了呀你还不睁开眼睛——” 司瑾睁开眼，刚睡醒的眼睛里透着水润，乖软的看着她。 四目相对。 顾阮最受不了他这样的眼神，简直就是在引诱她犯罪好不好。 顾阮要疯了，单膝跪在床沿上：“别这么看着我啊，等下我欺负你你可别生气啊。” 司瑾撑起身，昨晚洗澡的时候上衣不小心落在地上打湿了，他干脆直接就这么睡了，随着动作，被子滑落下来，少年白皙清瘦的上身光裸着，腹部隐隐的六块腹肌形状漂亮但并不夸张，就这么暴露在清晨的微光里。 还有顾阮的眼里。 顾阮这一大早上就接受了一再的暴击，刚刚还叫嚣着要欺负人的女孩，爆红着脸落荒而逃了。 司瑾看着女孩的背影，先是愣了愣，明显是没反应过来女孩这一系列的举动。 手指落在腹部的肌肉上，确实，比之前那副病态的躯体要好看多了。 而后忍不住轻轻笑出声来，原来，阮阮喜欢这个样子的啊。 —— 顾阮两辈子都没经历过军训这事儿，说实在的，还有点激动，去学校的车上还兴致勃勃。 “宝宝，你说军训我们能摸枪吗？” “哎宝宝，你说军训教官是不是都特别厉害啊？” “会不会特别帅？好期待。” 司瑾不是很愿意顾阮在这个话题上过于纠结，微垂着眼，情绪没有顾阮那么高涨。 眼神落在顾阮军训帽上别着的黑色小发夹，她的帽子有些过于大了。 “又歪了。” 顾阮干脆侧过身，从口袋里又摸出一个小夹子递给他：“你帮我在另一边再别一个。” 司瑾伸手接过，小心地帮她别好，动作很轻，像是对待某种珍贵的玉器。 “好了。”司瑾说。 顾阮摸了摸，又动了动脑袋，挺好的，不晃了。 看着顾阮可爱的小动作，司瑾眼中有深刻爱恋的情绪浅浅化开。 因为住校，他跟顾阮就不能像现在这样时时刻刻在一起，专业也不一样，可能一天都不能见到面。 所以这两天他都有一些烦躁和压抑，昨晚甚至又有些失眠，只是在顾阮面前克制的很好，没有让她发现。 此刻眼中的顾阮是这样的青春灵动，他不动声色地深呼吸了一下，微微散去心中的郁结。 他们的公寓离学校不远，快要到了，他赶紧说：“阮阮，我在你包里放了两瓶水，保温杯里的加了一点点盐，你要是感觉汗流多了就喝一点，还有夹层里，有糖，感觉头晕就含一颗，还有补水的喷雾和降温贴也放里面里了，要记得用，天要是太热了受不住就跟教官请假，不要硬撑……” 他难得说这么多话，顾阮都不知道她的小包里被他放了这么多东西。 顾阮点点头，表示自己都记住了，歪歪头蹭了蹭他的胳膊，甜甜地笑开：“知道啦我的哆啦A梦。” —— 男生跟女生的军训场地安排的不一样，这一点学校还是很人道的。 女生在教学楼前的人行道上，两边种植了高大的香樟和梧桐，高大又茂密的叶子遮盖了大半的训练场。 男生就比较苦逼了，在光秃秃的操场和篮球场，无遮无掩的，从早晒到晚。 顾阮和司瑾在岔路口分开，顾阮笑着冲他挥手：“好好训练哦，中午见。” 司瑾说：“中午见。” 顾阮走进队伍，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轻轻走过去捂她的眼睛，故意粗声粗气：“猜猜我是谁？” “阮阮？”有些不确定的语气。 顾阮放开手：“倪倪！” “我就知道是你。” 倪安说：“我那个两天没来的室友，不会就是你吧？” “是啊。” 顾阮有些意外，却又在意料之中，在她认识的那么多人里，只有倪安，最喜欢玫瑰花的味道。 顾阮想到那个玫瑰小楼，跟倪安说：“我有个秘密基地，你肯定会很喜欢，有空带你去看看。” “好啊。” 顾阮对于军训的热情，在几天之后就彻底的消耗殆尽了，高温烈日，树荫也越来越小，顾阮觉得自己都快被烤焦了。 半个月的军训结束之后，顾阮觉得自己快要升天了瘫在床上，跟贴着面膜的倪安说话：“倪倪，小时候我还想过要去当兵呢，还好最后我爸说女孩子家家的，跳跳舞还是蛮好的。” 倪安赞同地点头，她有些烦：“是啊，跳舞关键是不用晒太阳啊，你看我黑了好多，明天还要去见阿言，这黑得我都不想出门了。” “你明天要去见你家南神啊，真好，司瑾他们专业明天就要开始上课了，我可能又要在宿舍瘫一天。” 倪安把面膜纸揭掉：“陪你男朋友上课去啊，反正你在宿舍躺着也没什么意思。” “也是哦。” “对了阮阮，十一放假的时候我们一起去度假吧，你我还有阿言和你男朋友，怎么样？” “好啊，我回头问问司瑾。” 打定主意要陪司瑾上课，但晚上视频的时候她没也跟司瑾说，打算明早直接去等他给他个惊喜。 司瑾要做什么从来不会迟到，她怕会错过，第二天早上顾阮出发的很早。 顾阮要去男生宿舍，正好要经过学校其中的一个食堂，她还进去打包了两份早餐。 “该走了。”司瑾把书放进包里，对着趴在阳台上背单词的江海说了一句。 “来了。”江海把口袋书收起来，眼睛扫到了楼下花坛前站着的一个身影，他扶了扶镜框，冲宿舍里面喊：“司瑾，你快过来！你看那！” 司瑾走过去，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个俏丽灵动的熟悉身影站在花坛前，纯白色长裙在微风里微微浮动。 他瞳孔缩了缩，转身抓过书包快速下了楼。 江海还想问他：“你看那是不是你……女朋友……” 结果转身人就不见了，他扶了扶眼镜：“跑这么快……” “你怎么来了？”司瑾气息微乱，语气里却透着惊喜。 顾阮抬起手，把早餐递给他：“呐，早餐，我来陪我男朋友上课呀，男朋友，你喜欢吗？” 司瑾的唇角抿出一个上翘的弧度，他今天一天的课，还以为，只能下课之后才能去找她了。 他拉住她的手：“我很开心。” 司瑾属于计算机科学与技术学院，主修专业是软件工程，相比来讲，这是他比较薄弱又很感兴趣的专业。 他们专业人很多， 第一节课在一个大的阶梯教室，他们坐在了第三排靠墙的位置。 老师是个中年男人，一进门径自上了讲台，在黑板上写了个名字——李毅。 才转头面向同学们开始说话，听上去还挺和善：“我叫李毅。大家既然报了计算机这个专业，想必都对这个专业有着一些了解，一些基本的东西我给你们放在PPT上了，有人需要课件下课找我拷贝。” 顾阮也抬头看电子黑板—— 计算机科学与技术，主修大数据技术导论、数据采集与处理实践（Python）、Web前/后端开发、统计与数据分析、机器学习、高级数据库系统、数据可视化、云计算技术、人工智能、自然语言处理、媒体大数据案例分析、网络空间安全、计算机网络、数据结构、软件工程、操作系统等课程，以及大数据方向系列实验，并完成程序设计、数据分析、机器学习、数据可视化、大数据综合应用实践、专业实训和毕业设计等多种实践环节…… 顾阮：……算了不看了。 转念一想，不行，司瑾这么喜欢这个玩意儿，她怎么也要听一点，什么都不懂到时候没有共同语言怎么办？ 司瑾看着她在旁边做小动作，存了心思逗她，把本子和笔推过去：“阮阮，帮我记笔记。” 顾阮疑惑地看着他，他不是从来不记笔记吗？ “复习的时候看你的字迹比较有动力。”司瑾说，脸上的笑快要掩饰不住。 顾阮心想，什么有动力，你就是平时不抄笔记写字慢跟不上。 身负重任的她拿过笔记本开始奋笔疾书，反正她也听不懂，把黑板上老师写的东西都记了下来。 司瑾看着她认真的侧脸，眼睛里都缀满了细碎的星光。 中年教授讲完一节，停下来喝了口水，扫视了一下教室，有个女生在记笔记，记得笔都不停。 他有些诧异，能考上B大的学生就算是再拼命，那智商的底子都还是不错的，而且选什么专业也是都有过基本了解的，他教了这么多年书，像这样基础的东西基本都是没人会抄在笔记本上的。 这个小姑娘看上去乖乖巧巧地，一看就是文科生的样子，大概是没什么基础又特别喜欢计算机才选的这门课吧？ 中年教授心中无限感慨，看到没有？他计算机的魅力就是这么大！ 对这样的学生他肯定是得好好爱护啊，就算是以后转专业，也不能让她对计算机这么高深的科学失望啊。 “ 第一节课我们的任务就不安排的太重了，我也讲了这么多了，现在就来请同学们来分享一下为什么要选计算机这门科学。来，第三排靠墙的那个白色衣服的女生，你先来说一说。” 顾阮笔记抄到最后一段，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指了指自己：“我？” “对，就是你。” 顾阮站起来，有些尴尬，犹豫要不要实话实说。 教室里起了小小的躁动：“这小姐姐真漂亮唉。” “上次班会时没见过啊。” “好像不是我们专业的吧？” 司瑾抿着唇，想起身，顾阮按着他的肩膀，用了很大力气，不让他起来，她没什么关系，大不了以后她不来了就是，他要是给老师留下不好的印象以后就麻烦了。 顾阮红着脸，声音小小的：“老师。” 教授很耐心，他被人叫教授叫了这么多年，少有人叫他老师，还怪好听的，和颜悦色：“嗯，你说。” “我不是计算机专业的。” “嗯，嗯？”教授脸上笑容逐渐凝固。 “我就是，就是走错教室了，又觉得老师您课讲的真好，然后我就想都记下来，有空再来好好学……” 顾阮极少撒谎，此时脸红到爆炸，干脆自暴自弃。 没想到教授竟然相信了？ 教授哈哈大笑：“行了，坐下吧，以后欢迎你多走错几次教室。” 第44章 礼物 十一前的周末，顾阮和司瑾回了公寓。 她有个辩论赛要准备，趴在客厅的茶几上查资料，司瑾坐沙发上陪她。 说起倪安邀请他们十一国庆时一起出去玩的事情，司瑾其实不是很愿意，对他来说，他宁愿跟顾阮两个人待在家里更合他心意一些。 而且顾阮好像很喜欢倪安，总是亲热的喊她倪倪，他更不愿意让她们待一块儿了。 “宝宝，你怎么想的啊？我听你的。”虽然司瑾惯着她，但她还是更想顺着他。 “那我们……” 司瑾刚要说话，顾阮的手机突然响了，是顾爸爸。 “喂，爸爸。” “阮阮啊，10月5号是你奶奶的七十大寿你没忘吧？你提前回来啊，别到时候又着急忙慌的。”顾阮拍了下脑门，她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儿给忘了。 “知道了。”顾阮说 “对了，你奶奶还说了，你那小男朋友，既然你喜欢就带过来让家里亲戚看看。”顾爸爸说。 “……行。” 挂了电话，顾阮跟司瑾说：“国庆我们得回H市了，奶奶七十大寿，家里应该会好好操办一下，奶奶说，让我们一起出席。” 说完，顾阮抿了下唇，想起司瑾上次在顾奶奶的紧张，有些迟疑：“你要是不愿意，可以暂时先不去的。” 不过顾阮还是希望司瑾出席，现在这个场合，她带过去的男伴，就基本可以确定为她未来的结婚对象了。 顾家大小姐未来的丈夫。 无论是从公开的角度，还是为司瑾造势或者铺路都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但，那些生意场上摸爬滚打的老奸巨猾们可不是好相与的，司瑾身后没人帮他扶持，搞不好还会被人看轻。 所以她还是要尊重司瑾的意愿，他不管做什么他都会无条件地支持他。 “我去。”司瑾星眸里光影浮动，漾开细碎的笑意：“我要去告诉所有人，你是我的。” —— 奶奶过寿，顾阮拿出来的东西总不能太寒酸，而且她想要寻一件物事，还能让奶奶开心的。 顾奶奶晚年突然喜欢上了水墨画，其中以山水画大师李延为最。 顾阮早就打听过，这李延近来就居住在B市，只是听闻李延脾气古怪，日常连客都不见，更别提买他的画了。 顾阮烦恼地抓乱头发，这李延的画是首选，如果不行，就去买一套上好的茶具或是玉器什么的…… 哎呀，好烦。 司瑾看了看她屏幕上的李延的资料，拿过她的电脑，修长的手指按了一阵，微微勾起唇，顺了顺她的头发：“别揉了，都成小疯子了。” 顾阮鼓起嘴吹了一下落在额前的头发：“你有办法吗？” 司瑾点点头：“李延是李毅的父亲。” “李毅是谁？”顾阮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名字。 “上次那个老师，提问你的那个。”司瑾说。 想到这个顾阮就来气，司瑾现在是越来越坏了，明明他都不需要笔记的，害她抄了那么久。 既然他说他有办法，那她就不过问了。 周一早上，司瑾去了综合楼的教工办。 “进来。”李毅的声音响起来。 司瑾推门进去，看到来的人，李毅的脸上带上有些戏谑的笑容，放下手里的书，呷了口茶：“是你啊，怎么了，改变主意了？” 李毅手下带了个无人驾驶的项目组，本来是大二大三的比赛，结果有个大三的主程近来出了点事，项目无法继续下去。 要搁平时，无法继续下去也就罢了，让孩子们自己玩玩锻炼锻炼也就算了。 关键是这回他和隔壁Q大计算机系那个丑东西打了个赌，输了那可就要被那家伙笑死了。 司瑾这小孩虽然才大一，但他发现他的能力可远不止大一的水平，这两个星期他有意无意地试验了一下，可让他吃惊坏了，真比起来，自己也不确定能搞不搞得过他。 知道的时候，李毅心里有个小人在疯狂的摇旗呐喊，这回他赢定了啊。 而且他刚带的大一新生，就干过了Q大那群大二大三的，他更有面子了好吗。 结果，他跟司瑾提了一嘴，司瑾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理由是——浪费时间。 李毅：…… 行吧，你大佬你说了算。 不过现在这个点这孩子来他这里，恐怕事情还是有转机的。 李毅面上不显，端的是一副当初找你你不抓住机会，现在改变主意了也得看我给不给你机会的高贵冷艳的姿态。 司瑾面上温润，眉目平静，不卑不亢不慌不忙：“李教授，我想请您帮个忙。” “哦？” “帮我引见一下您的父亲。”司瑾开门见山，并不跟他绕弯子。 “理由。”李毅有些惊讶他会提出这个请求，似乎大学里知道他父亲是谁的人也没几个。 “我女朋友的奶奶很钟爱您父亲的画作，她老人家即将过寿，我和我女朋友想向您父亲求一幅画作为贺礼。希望李教授能成全。” 司瑾语气很真诚，提起女朋友的时候，一向情绪平淡清浅的眼眸里透出几分欢喜。 倒比他平时那副淡漠的样子更让李毅看的惯些。 “如果李教授上次提的的事情还作数的话，我很希望能获得这个锻炼的机会。” 李毅：你这小子上次可不是这不说的！ 虽然他跟他父亲思想向来相悖，处的不是很和睦，不过—— 他也很长时间没回去看过他老父亲了，带个他的学生去家里做客，他父亲应该会也不会见怪的吧。 “行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本教授就给你个机会，好好珍惜啊。”李毅赶紧顺坡下了。 “是的，谢谢李教授。”司瑾遂了意，眼中带了零星笑意，真诚地道了个谢。 “就这么说定了，晚上下了课来我办公室，我带你去见。” 其实李毅心里是有些复杂的，他这么大年纪，竟然还啃了他爸一个老。 哎。 “好，那我先走了。” “等等。”李毅叫住他，到了他这个年纪的人，总是有些八卦的，他很好奇，司瑾这小孩看上去就是个冷清冷性的，哪个小姑娘能让他出尔反尔，宁愿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再来找他帮忙。 “不是送给女朋友奶奶的礼物吗？到时候让你女朋友也一起来吧。” “求之不得，谢谢李教授。” 司瑾出了办公室，本想给顾阮打电话，看了下时间，发现她正在课上。 他们两都有彼此的课表，她也快要下课了，他找了一下教室，干脆去等她下课。 九月末的时节，还算得上暮夏，行道树旁种的梧桐枝叶依然青翠葱笼。 司瑾安安静静地抬步上了五楼，身上依然干净清爽，白皙的侧脸英俊雅致。 他靠在走廊拐角的柱子上等顾阮下课。 他的目光随着阳光穿过窗户，准确地在密密麻麻的人群里，找到了他的姑娘。 她没在听课，嫩生生的手指在划着手机，目光偶尔抬起来看看老师，有点像做坏事的小仓鼠。 司瑾嘴角勾起来，顾阮好像比他们第一次见的时候要开朗很多，他还记得，那时候，顾阮虽然在对他笑着，但是眼神里总好像透着某种化不开的忧伤。 晚上偶尔会惊醒，坐在阳台上哭，他在隔壁都能听到，只是她不说，他也从来没有问过。 好像她的身体里住了一个饱经世事的，不该属于她的灵魂。 本来就快要放学了，大家都有些躁动，基本上都拿着手机在看时间，还有人不安分的望向窗外，看着高悬的日头绝望。 都快十月了，天气还这么热。 顾阮这节是思修，是在阶梯教室上的大课，虽然司瑾也要上，但是抢课的时候系统崩了，没和司瑾抢到同一节。 班上的人大都不熟悉，不像顾阮专业的人大都知道司瑾其人。 有些眼尖的女孩子看到了身量欣长，气质舒朗的司瑾，手机也不玩了，开始窃窃私语，快要下课了，台上的老师也不管了。 说了一句下课才能走，自己先离开了教室。 “外面的小哥哥哪个专业的啊？” “好像是计算机学院的吧。” “长的真好看，也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 这一年的司瑾刚刚好十八岁，像个普通的男孩子一样上了大学。 完全没有前世那些被绑架被忽略的悲惨。 在他心爱姑娘的陪伴下长成了一个还有些沉默冷清但内心却是温暖柔软的成年男人。 夏天的暖阳里，少年的脊背挺直，像一棵孤傲的松。 倪安碰了碰还在玩开心消消乐的顾阮：“你看，那是不是你家司瑾？” 顾阮看向窗外，冲他暖暖地笑开。 下课铃响起，顾阮拿着书包向他走过去，司瑾在所有人的视线里大大方方地牵她的手：“走吧。” 午饭的时候司瑾跟顾阮说了李延的事情，顾阮很惊喜：“真的啊？！” 司瑾点头：“下了课跟李教授一起过去。” 顾阮开心的踮脚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不过因为身高差的原因，那个吻落在了司瑾的脖子上。 女孩早上出门的时候涂了唇釉，此刻印在了少年白皙的脖子上，顾阮看的清楚，转头偷偷笑开没有对他说。 坏心的看着司瑾带着这一枚唇印去上了一整个下午的课。 下课的时候司瑾去接顾阮，一见面就被司瑾拉到了教学楼拐角的楼梯间。 少年沉着脸色，目光晦暗不明，顾阮还以为是玩笑开大了，害他下午丢了丑。 “我不是故意的……” 少年没说话，不容抗拒地俯身吻了下来，时间不多，这个吻透着些急切和强势，在这种事情上，这么大的少年总是经不住撩拨的。 天知道他在手机的倒影里看到这枚唇印时候的反应。 压抑了一下午，只是狠狠地给了她一个吻。 末了，司瑾抱住她，喘息着，有些沙哑的声音里透着不满和委屈：“阮阮，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受不住的……” 第45章 松鹤 司瑾带着顾阮去了李毅的办公室，他看到顾阮的时候脸上挂上和善的笑，：“是这个小姑娘啊，我没记错的话，当时你走错教室那会儿旁边坐的就是司瑾吧？” 顾阮没想到这么久了这教授还记得这事儿：“是的。” 自以为能真相的李教授摸着自己的下巴：“那个小子手挺快啊，这么些日子就把你追到手了？” 顾阮有些汗颜，李教授好歹在帮他们，顾阮实在不好意思再撒谎，红着脸开口：“教授，其实上次我不是走错教室，我就是陪…陪司瑾去上课的，结果……” 李毅了然，但到底不过小情侣的浓情小意，他还不至于因此开罪。 哈哈笑了一声，拎起车钥匙：“跟我走吧。” 顾阮跟司瑾落后半步，小姑娘有些惴惴，拉了拉自家男朋友的袖子，小声：“教授他不会生气吧？” 司瑾难得见到顾阮有这样诺诺的时候，摸了摸她已经长到肩膀下面的头发：“只是小事情，跟他没多大关系，他不会多在意的。” 李毅的座驾是辆奥迪Q7，还是舒适型，顶了天也就七十万，跟他的身份着实不太相配。 顾阮之前跟司瑾了解过，B市李家算得上钟鸣鼎食，跟没落之前的司家一样，是一直传承下来的名门望族，底蕴极为深厚。 只不过司家在司瑾爷爷那一辈就彻底没落了，司擎现在建起来的司氏说起来是集团，其实跟当年强盛时期根本没得比，就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 就算顾家，也不过是顾阮爷爷那一辈白手起家攒下的家业，经过顾奶奶家族的扶持，和顾爸爸的不断经营才有了现在的顾氏财团。 一个新兴家族和一个老牌家族最大的不同就是规矩，李家循规蹈矩这么多年，家里嫡系掌权，其他人还能跟着喝喝汤水，不像其他暴发户似的，整个夺那么点家业，最后反倒都散了。 李老爷子这一代生了三个儿子，大儿子李衡从商，掌管着偌大李家；二儿子李准从政，爬到了中央政委书记，固若金汤，左右没人敢向李家伸一下手。 李毅是家里最小的，本想给这小儿子投到军营里，结果这家伙混不吝的，直接奔斯德哥尔摩学了物理，在B大当了个客座教授。 老爷子对此一直颇有微词，所以李毅一直是能不回来就不回来。 李毅就常年住在B大的教职工宿舍里，虽然环境不错，但跟李家大宅一比实在是算贫民窟了。 顾阮看着前面驾驶座听着爵士单手把方向盘一手打着节奏的李毅李教授眼角直抽抽，完全一点都没上课时那种装模作样，为人师表的样子，完全的放飞自我。 “我说司瑾啊，见我是带你来见了，能不能让老爷子卖给你也就不关我的事了啊。”李毅说。 司瑾坐在后座，捏着顾阮柔软温凉的手指，面上并没有多少紧张的表情，应道：“这个就不劳教授费心了，如果司瑾没办法让李老先生松口，那也是司瑾同李老的画作无缘，相信奶奶也不会怪罪。” “我说你这小子说一句话拐八个弯也不知道累不累，实话跟你说吧，你包里那东西不管是什么，到时候都不用拿出来，老爷子什么都不缺，反而最讨厌这送礼什么的，你拿出些黄白之物只是平白惹他生气罢了，这事儿就更没希望了。”李毅撇了撇嘴，嗓门大了些。 顾阮看了看司瑾的背包，她倒是知道司瑾周末的时候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拿了个锦盒，里面放了卷卷轴，顾阮打开看过，是一幅墨宝，落款是林宝姝。 不过她也没有多问。 她相信司瑾在这种事情上不会马虎，她只管跟着去就是了。 “是，谢谢教授。” 李毅闭了麦不再说话，安静听他的爵士，反正作为老师，他惜才，但稍加提点也就足矣了。 李家老宅住在京郊，是以前哪个闲散王爷的旧址，不过门庭已换，大门前挂了个牌匾——李氏公馆。 运笔苍劲有力，大概是哪个大师的手迹。 顾阮也是会写的，但是不过是早年跟顾家外公学过几时，不算精通，对此墨宝倒是颇有惊叹。 这李家，名门望族，簪缨世家倒是名不虚传。 他们跟着李毅走进去，里面小桥流水，雕梁画栋，道路两旁的各种花草修葺的极为整齐，没有一毫杂乱，不管从哪都可以看得出这家人的自律。 绕过一座假山，后面便是李老爷子独居的院落，李毅敲了敲门，里面传出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进来。” 司瑾和顾阮跟在李毅后面进了门，但也只是站在门口，没有再进一步，眼神也守规矩地没有到处乱看，体现了极好地教养。 李老爷子就像一个普通的老头一样，穿着洗的发白的短袖马褂，坐在桌案后头写着什么东西，端的是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 倒是李毅，直接一屁股拍在沙发上，拿小茶盏给自己倒了口茶水一饮而尽，末了还加一句：“老头，你这就不能换个大点的杯子？” 把老爷子气的直接破功，吹胡子瞪眼：“你懂不懂什么叫品茶？品，不是牛饮！我怎么就生出来你这么个没大没小还没有一点文艺细胞的东西！” “哎，你们两站门口干嘛？过来坐。”李毅冲着门口两孩子招招手。 顾阮看了一眼司瑾，同他一起过去，坐在了沙发上，李毅抬手给两人倒了杯茶。 顾阮对茶没什么研究，她跟李毅一样对于这东西的效用最大的一点就是解渴，说红酒的话她倒是有些研究。 不过她也不会像李毅那般，轻轻抿了一口，觉得味道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司瑾也抿了口，看李毅一会儿功夫喝了好几杯，终是忍不住开口：“李教授，这正宗的武夷山大红袍像您这么泡可真是暴殄天物了。” “武夷山大红袍？”李毅无所谓，“不都是茶吗？” “武夷大红袍，是中国茗苑中的奇葩，素有“茶中状元”之美誉，乃岩茶之王，堪称国宝，产于福建省武夷山，以精湛的工作特制而成。成品茶香气浓郁，滋味醇厚。大红袍茶树为千年古树，只有九龙窠陡峭绝壁上仅存4株，产量稀少，被视为稀世之珍。”司瑾解释道。 自从上次知道顾奶奶有这个喜好之后，司瑾专门做了功课，一来二去对茶之一道也生了几分兴趣，看李毅这么对这种奇珍，一向话少的他也难得多说了几句。 倒是李老爷子从桌案后踱步过来：“还是这孩子识货，你且煮一盏来。” 司瑾净了手，开始添茶叶，顾阮坐在旁边看他，越来越觉得司瑾无所不能，上次去她家之前明明才刚刚接触，现在竟然做起来都已经如此利落娴熟。 司瑾今天穿了白色的衬衫，衣袖挽在了手肘，堆出一层褶皱，他的手是顾阮这个手控最喜欢的一双，可能是加了情人眼神自带加成，但也着实是好看的。 一双手瘦且长，指骨清晰，筋脉利落，指甲是顾阮帮他修剪的，干干净净的模样，煮茶泡茶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带了一种奇异的美感。 若不是还有两位长辈在，顾阮恐怕都要把持不住了。 司瑾把茶按主次分给了老爷子和李毅，给顾阮也添了一杯，顾阮轻轻闻了下，茶香确实比刚刚馥郁了不少。 李老爷子是个爱茶的，深知一壶茶泡的好与不好差别之处，饮了一壶真正意义上的好茶，连带着对司瑾两人的态度也好了不少。 李老爷子自小豪门贵胄，随心所欲惯了，老伴逝世之后就避世了，不愿再见外人，今天小儿子带了两个小朋友直接登堂入室，说实在老爷子是压着火的，不过现在那一点火也散的一干二净的。 他露出几分和善的笑，同李毅笑起来有些七分相似：“两位小朋友找过来是有什么事儿吧？” “是，晚辈寻到了一样物事，觉得李老先生应该会喜欢，所以特来拜送。”司瑾从包里取出锦盒。 李毅坐旁边，火一下就蹭起来了，这小子，说了不听，当真是蠢透了。 转头一看，他爸竟然没发火，反而直勾勾地盯着那锦盒，眼中有些水润。 “小友，这锦盒能不能打开让我看看？”李老先生声音竟有些颤抖。 “当然可以。”司瑾把锦盒一并递给李老先生，让他自己亲自来。 李老先生满是皱纹的手颤抖地打开锦盒，里面是一幅墨宝，写的是李白的《秋风词》，落款是林宝姝，还有她的 篆刻印章。 李老先生老泪纵横：“真的是她写的，真的……我找了这么多年。” 李老先生把卷轴收起来护在心口，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小友，你这卷轴，是哪里找到的？” “黑市。”司瑾实话实说。 “那…你这个花了多少钱？我可以给你双倍。”李老先生斟酌着：“三倍也可以。” 司瑾浅浅一笑，牵住顾阮的手：“李老先生，晚辈明白您的辛苦。” 心爱的人离世了，只留他一个人活着，活着怕是也变成了折磨吧。“这幅卷轴也算是物归原主。晚辈来这里，是想求您帮个忙。” 李老先生松了口气，有求就好，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就怕别人送你个拒绝不掉的东西，又不提意见，生生比别人矮一头。 “说吧。” “晚辈想请您绘一幅《松鹤长春图》。” “就这个？” 司瑾谦逊地笑了笑：“李老先生的画作实在有价无市，市面上能寻到的几幅又都不合寓意，所以晚辈只能登门拜访，厚颜求李老先生亲自绘一幅，至于画的价格，李老先生随便开，晚辈绝对没有二话。” “笑话！我能要你这个小朋友的钱吗？等着吧，过两天我就让李毅拿给你。”李老先生也爽快，直接应了下来。 —— 没想到这事儿就这么解决了，晚上回去的时候顾阮还觉得有点不真实。 不过…… “宝宝，我觉得你今天跟平时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司瑾牵着她的手，走在月色下，送她回宿舍。 “我说不出来，就是…”顾阮皱着眉，想不好形容词：“就是觉得你好有谋略的感觉，每一步好像都是被你带着走的。” 顾阮有点不安，感觉他跟前世有点相像了，运筹帷幄，步步为营。 司瑾笑着点了点她的脑袋：“你想多了，他们都是那么厉害的人物，哪能被我带着走，都是运气罢了。” 司瑾的目光有些幽暗，其实他生来便是这样的，为了得到什么东西，徐徐图之，步步为营。 只是以前，他想得到的东西太少了，才会显得那么无欲无求。 现在，有了顾阮，他要把她抓在手里，她想要的一切他都会想尽办法捧到她的面前。 第46章 祁宴 十一期间出游的人多，顾阮他们只好买了十一一早的车票，天刚蒙蒙亮，顾阮还做着梦呢，就被司瑾叫起来了。 今天顾阮自己先回去，司瑾因为答应了李毅，要留在这里参与无人驾驶的编程，只能5号一早再赶过去。 而且过了这么久，他也需要去思顾看一下公司最近的运营状况。 顾阮是个精致的姑娘，上了大学跟倪安住一起，两个都是被家里人和男朋友宠成金丝雀的小姑娘，混在一起就更精致了，哪怕眼睛都还没睁开，也要给自己撸个美美的全妆，打底定妆眼影腮红……先给自己来一套。 画到最后，还剩个眉毛，她实在不想抬手了，顾阮觉得自己困得都快要昏厥过去了。 司瑾怕她路上饿，把东西收拾好放门边，专门煮了一小碗红糖汤圆，端进了房间里。 女孩已经换好了衣服，是顾爸爸前些天刚刚从M国给她寄回来的衣服，大红色的改良旗袍，下面多了一层裙摆，少了几分成熟的风情，看上去多了些少女的清丽。 精致的盘扣扣到最上面，脖颈纤细修长，包了边的短袖袖口下面，露出两条又白又细的胳膊。 司瑾把汤圆放她梳妆台上：“吃完再画。” 顾阮睁着一双睡眼惺忪的脸，找了一管棕色的最不容易出错的眉笔交到他手上，熟练的撒娇：“你帮我画嘛。” 顾阮一开始是很少撒娇的，励志要当一个保护她家病弱少年的成熟少女，后来被司瑾惯的，就算不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也差不多了。 真香。 上次毁了她的眼妆，自家员工说的话还在耳边盘旋，他手动了动，没接：“我不会这个。” “没关系嘛，就照着我的眉型，描一描就好了。” 司瑾抿着唇，他对于跟顾阮有关的所有事情都有着极度的渴望。 女孩已经闭上了眼睛，抬头，昂起了一张妆容精致，五官漂亮的小脸。 司瑾接过眉笔，小心地在掌心试了试力度，才抬手落在顾阮的脸上。 少年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情，屏住呼吸，眼神认真而虔诚。 顾阮微微抬了眼帘，看他的动作，突然想到了一首词，她念了出来，语气里裹了几分对司瑾的打趣：“走来窗下笑相扶，爱道画眉深浅入时无？” 想到下一句，她笑出声，眼底的情意清晰明了，觉得特别符合司瑾此时的动作，声音含笑：“弄笔偎人久，描花试手初。” “宝宝，是不是特别像你？” 司瑾想到这首词的寓意，眉眼也带了几分欢喜，胸腔里翻涌着的情绪滚烫，说出口的话压抑的过分：“嗯。” 她念的是欧阳修的《南歌子》，讲的是丈夫给他的新嫁娘画眉的闺中故事，也是不是也代表顾阮，也是想嫁给他的？ 顾阮的眉型生的极好，平常又修的仔细，此时司瑾随便勾了两笔倒也还好，抬着脸让他看自己的妆：“怎么样，还可以吧？” 司瑾是觉得她怎么样都是好看的，相比较，他还是喜欢她不涂这些东西的样子，他可以随便亲。 每每她涂了这些东西，他都不能随意亲吻她的脸，弄花了妆会影响她的心情。 顾阮吃了小汤圆，在司瑾脸上印了一个带些甜味的吻：“我在家等你哦。” —— 十一的校园里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空，有许多离家远的学生并没有回家，留在这边自习或者打工。 参加无人驾驶项目的这几个人都是住校的，所以都约在国庆的早上，司瑾背着电脑包，进了他们的实验室。 到底都是做AI技术的，实验室跟他们公司里其实差不了多少，只是设备没有那么先进也没有那么齐全。 司瑾一贯是不迟到的，提前来了半个小时，实验室的门已经开了，里面实验台前面站了个人，大概在记录数据。 “你就是李老师说的那个大一计算机的？”那人把笔记本随手放在实验台上，转过身抓起放在台上的煎饼果子咬了一口，声音含糊不清：“我是大三的，你的直系，我叫祁宴。” 司瑾的目光本来落在实验台上的那堆图纸上，他一直做的程序，还有现在正在做的小型机器人，接触的器械不少，至于无人驾驶汽车项目，他倒是第一次见。 不过IT和AI一脉想通，他事先做了分析和学习，应该不至于应付不来。 但此时—— 听到祁宴的介绍，司瑾猛然抬头：“祁宴？” 面前的男生穿着简单的纯白色的T恤，头发随意的向后抓了抓，头顶挑染了几绺黄色，脚上蹬着双人字拖，与顾奶奶和外公外婆口中那种“别人家的孩子”完全对不上号。 祁宴挑眉，漫不经心：“那么激动做什么？” 祁宴一直在研究自动化，上个学期去M国交流学习了一段时间，回来就跟李毅教授申请了这个项目，本来是和他的死党一起，结果那家伙家里出了事，已经没有心情在做这个，现在一个项目组靠他一个人撑着，其他人都不怎么会，实在带不动。 他向李毅要人，结果给了他一个大一的。 不过他倒也不在乎这个，能做就行。 “叫什么？”祁宴问。 既然来了就把名单写上。 “司瑾。”司瑾抬眼，面无表情。 这就是外公外婆看上的人？司瑾微不可察地翻了个白眼。 这下轮到祁宴惊讶了，“你是司瑾？哪个司？哪个瑾？” 卧槽，世界这么小的吗？ 他这段时间听这个名字都快听吐了，本来祁家最属意的儿媳妇人选就是顾家阮阮，他也挺喜欢那个长得漂亮又乖乖巧巧的小妹妹，他也乐的在顾家那边卖个乖，结果—— 等他出去交流一趟回来，他家顾家妹妹就有男朋友了，听说顾家那边还挺满意的。 他这段时间差点没被他妈烦死，天天就什么——祁宴你个不争气的，你媳妇儿都没了还在折腾你那堆破机器…… 以后找不到媳妇儿你就跟你那堆破机器过吧…… 他烦不胜烦。 其实，他对顾家妹妹也没多少感情，但毕竟是默认了这么多年的小青梅，被这家伙就这么抢去了，还害他被被骂了这么多天。 还真有些不爽呢，祁宴磨了磨牙。 司瑾走向操作台，那里放了他们的图纸和实验数据。 “哎——你做什么？别动啊。”祁宴拿着煎饼果子就冲过去，这家伙不会是为了泄愤吧，这些可都是他的命啊。 “你用的反应体系结构？”他听见司瑾问。 祁宴刹住车，好像是懂行的啊？ “是。”说起这个他有些滔滔不绝。“分层低阶式体系结构我之前完成过，对于环境要求要求太理想化，有点鸡肋了，还有……” 司瑾打断他，一针见血：“反应体系结构的每个控制层直接基于传感器的输入进行决策，而你们的传感系统同时融入了Lidar，Camera，和Millimeter Wave Radar，所以现在导致了各个控制回路对于同一执行器争夺控制的冲突。是这个问题吧？” 被司瑾指出关键所在，祁宴的表情有些抑郁：“是的，我主修专业是自动化和传感，程序设计是另一个同学负责的，现在他不在，整个进程都瘫痪了。” 祁宴摸着那些设备，眼里透着遗憾和不舍。 突然又抬头看向司瑾，有些激动，向他求证：“你说出问题，说明你可以解决，是吧？” “是。” “太好了！”祁宴走过去，还沾着油的手还差一厘米就要碰上司瑾的胳膊，司瑾特别有先见之明的后退了一步。 “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什么，大佬请说。”祁宴这人其实没什么节操。 司瑾看了祁宴的手迹，发现他自动化和传感方面的知识已经可以跟季白相提并论，甚至还隐隐压过一筹。 作为老板，求才求贤。 况且，现在看来，这个家伙对他家阮阮，应该也没什么非分之想，就算有，好像也没什么威胁。 “加入思顾。” 祁宴扯了张纸巾擦了擦手，思顾啊，他倒是知道，新兴的一个电子技术公司，前段时间上市了两个人工智能型机器人，他还买了两个，体验感还不错。 不过—— “我能问下为什么吗？” “思顾，我开的。” 祁宴想了想：“……这个，我要考虑一下，最好能先看看，我也不是什么工都打的。” “明天跟我一起去。”司瑾说。 “好。你现在可以说怎么做了吧？”祁宴已经等不到那些人来了，迫不及待的想知道。 “用分割算法，利用参数从预先定义的模型去拟合点云，再用霍夫变换，实现每一个执行器在同一时间点选择最恰当的控制回路去实现事实控制。”司瑾言简意赅，说出来就这么点，真正做出一套成熟的算法还不知道要多麻烦。 “就…这样？”祁宴难以置信，虽然听起来很难，不过也太简单了点吧？这家伙会不会再诓他？ “你以为很容易？”司瑾反问。 “行…行吧。” 短短时间，司瑾跟祁宴达成了共识，司瑾坐到了角落的桌子上打开了电脑。 他电脑的桌面是顾阮的照片，女孩站在玫瑰花丛中，笑容明艳，有点像艺术照。 司瑾的嘴角难以克制地弯了弯，心情变好。 祁宴站在后面，啧了一声：“我们顾家妹妹现在这么漂亮啊？” 司瑾目光冰冷地看了他一眼，祁宴噤了声：“行行行，你的你的，你的还不行吗？真是的。” 他又想到什么：“不过国庆假期不是顾奶奶的寿宴吗？你怎么不回去？顾阮不带你啊？” “五号早上回去。” “我也要过去的，到时候一起啊。” “不。” “为什么？” “阮阮到时候会到机场接我，不想看到你。”司瑾理由很充分，说到阮阮的时候清冷的声音很柔软。 “……算你狠。” 作者有话要说： 1.关于无人驾驶的程序什么的都是我随便写的，别当真…… 2.别人家的孩子 祁宴其实就是个欢脱的逗比。 第47章 相配 司瑾公司那边出了点问题，他熬了一整夜才整个处理好，还没眯到一会儿就天亮了，他又把自己收拾了下才赶了航班。 他还有个小毛病，就是在人多的场合下他就算再困他也睡不着，总感觉别人都醒着他睡着没有安全感。 等出了机场看到那个笑意盈盈的小姑娘的时候，一直压制着的困倦突然纷至沓来。 回去的车上，因为是顾家的司机吴叔开车，所以司瑾跟顾阮都坐在了后排，顾阮离近了才看到司瑾白皙的皮肤上眼下明显的黑眼圈，刚刚想要说他，少年已经靠在她的肩头上睡着了。 睡颜安静平和，唇角好像还带着些弧度，好像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顾阮轻声开口，“吴叔叔，把音乐关了，让他好好睡一会儿。” 从机场到顾家有一段路程，司瑾睡着了，车厢里安安静静地，她干脆也闭上眼睛养养神，吴叔还以为两孩子都睡着笑了笑，转回去目不斜视地开车。 前面的车突然停了，吴叔一个急刹车，司瑾本来只是虚虚靠在她肩膀上，这样一来差点撞上前面的座椅。 顾阮一着急，用手去搂他，结果一把把他的脸按在了……她的胸上。 她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他呼吸的温度。 吴叔转身过来关心地问到：“阮阮，没事吧？” 顾阮尴尬地声音都有些变调：“没…没事。” 经过这一茬儿，司瑾就再困也醒了，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经历了什么，一张如描似画的脸红了个彻底，胸腔里面心跳的像在打雷。 他对顾阮一向克制又隐忍，哪怕极想触碰，也都停留在你情我愿的牵手拥抱和亲吻上，哪怕睡在一张床上，他也从来没有对顾阮做过出格的事情。 哪怕就算在梦里—— 他肖想过千百回。 对他来说，顾阮值得最好最温柔和最尊重的对待。 哪能做出这样…这样轻浮的事情。 顾阮其实觉得无所谓，她跟司瑾是男女朋友，只是这突然来这么一下，她有些尴尬，这会儿已经缓了过来。 哪曾想她家男朋友纯情的过分，他那整张脸红的怕是要烧起来。 因着吴叔在前面，他们也不敢乱说话，顾阮瞧着他好像，有点像着了尾巴的狐狸。 眼神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还有点可爱。 车里面放了车载冰箱，顾阮给了他拿了瓶水，司瑾接过去喝了一大口：“咳咳咳……” 却又被呛到。 顾阮没忍住笑出了声，她现在就特别想发条帖子：男朋友太纯情了怎么办？ —— 相比李家老宅的底蕴和古老，顾家走的是近现代风，大理石地板，水晶吊灯，各种智能化的电器，装修的就比较有现代化的气息。 本来这半山别墅就只有顾奶奶现下居住的这栋住宅，顾家一家人都住在这里，后来随着顾家的发展越来越好，围着老宅又新建了许多小洋楼。 顾家两兄弟结婚后就都搬出去住了，后来顾爷爷去世，顾阮妈妈也因为生她出了意外，顾城才又搬回来跟顾奶奶同住。 至于顾阮是从小就养在顾奶奶跟前的，虽说这洋楼和公寓都给她买的好好的，可这顾家老宅最好的那个房间还是属于顾阮的。 他们到顾家的时候正好赶上做午餐，顾家做饭的阿姨在顾家工作了多年，老太太喜欢吃的那几样都谙熟于心。 先生在会场那边，中午不在家里吃饭。 而她把顾阮当成女儿看，小女孩的口味多变，此刻温和耐心地征求她的意见：“阮阮小姐你们想吃什么？阿姨来做。” 对于司瑾，则没怎么特意问，她家小姐还那么小，就被这小子叼回窝了。 天下所有的家长，对于叼走自家姑娘的狼都没有啥好印象，哪怕她只是一个阿姨，但也是真心疼爱着顾阮的。 虽然司瑾平常都照着她的口味做，但她还是想让他也尝尝她家的饭菜，她问司瑾：“阿瑾，你有没有想吃的？阿姨手艺很好。” 司瑾对吃的没什么讲究，不过顾阮认真望着他的大眼睛让他觉得心尖上又多软了一块：“你喜欢的我都喜欢。” 阿姨心里腹诽：嘴真甜，哼！ 顾阮知道他口味淡，又偏爱甜食：“那吃糖醋小排，鲫鱼豆腐汤好不好？”转头对上阿姨，脸上含笑，说：“阿姨，糖醋小排多加糖，少加醋哦，辛苦阿姨啦。” 阿姨就喜欢顾阮这副大眼笑眯眯的的样子，笑呵呵地进了厨房，开始大展拳脚。 顾阮扯着司瑾的手：“跟我上楼休息一会儿。” 司瑾从善如流，任她牵着往她的闺房里走。 顾阮这个屋子跟B市的装扮有所不同，大概是从小到大的居所，到处都充满了少女心。 地上都铺满了粉色的长毛地毯，随处可见的各种玩偶和布娃娃，还有粉色轻纱的窗帘随风在动，一张偌大的公主床在屋子的正中间，上面还挂着纱制的床帷。 他的目光落在桌子上的相框上，一个气质娴雅，长相美艳的女子坐在秋千上，看向镜头，笑意盈盈。 顾阮说：“那是我妈妈。” 按理说，顾阮活了两世，都没有见过她的母亲，其实应该没有什么深刻的记忆的，但事实上，她一回想她的母亲，心里还是会很难受和遗憾。 有的时候，她甚至会生出一些荒谬的想法—— 如果不是生自己，她的妈妈，是不是不会死？ 女孩的眼里带着几分难掩的落寞和愧疚，有些出神。 司瑾摸了摸她的脸：“别多想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朝暮与岁月共往，我会陪你走到地老天荒，看每天的日出日落和乍破天光。 所以我们……都不要怕。 —— 顾爷爷早些年参军，顾奶奶就跟着随军住在部队里，后来顾老爷子退伍，顾奶奶又陪他一同白手起家，打拼事业，后来顾爷爷因为打仗的时候留了太多恶疾，先她一步去了，顾奶奶就一个人抚养着顾城两兄弟，撑起了整个顾家。 如今人老了，也受不住吵闹，可抵不过儿子孝顺，要给她办个寿宴，她也就同意了。 况且也可以借着这个机会，给司瑾铺铺路，搭搭桥。 宴会的地点，并没有设在顾家，而是选了顾家旗下的私人会所——梨园。 老人家的宴会，顾城费了心思，邀了许多顾奶奶年轻时的故交，还有商业圈子里跟顾奶奶合得来的老头老太太们。 为了让这群老头老太太们玩的开心，顾城花了大价钱，请了个戏曲界有名的梨园班子，直接在会所里搭了个台子。 咿咿呀呀地唱上一整天。 台上的人在唱：“你穿上凤冠霞衣，我将眉目掩去，大红的幔布扯开了，一出折子戏……” 顾阮是听不懂戏的，但她想，浓妆重彩的背后是张什么样的脸？华丽戏服里又缝着怎样的故事？ 这人生啊，大抵就如同这戏文，兜兜转转，你来我往，不过也就是多年后人们嘴里的折子戏一场。 多思无益，她默默敛了眉目，索性只跟在顾奶奶后面，给老太太端茶倒水，嘘寒问暖，老人家都喜欢孩子嘴甜：“奶奶您喝口水，这温度正好。” “奶奶，你冷不冷，要不要加个披风？” “奶奶，有没有想吃什么，孙女儿去给您拿些过来？” 这知冷知热，事事周全的劲儿可把那些孙子孙女们都不愿陪着过来的老头老太太们羡慕坏了，直说要找个顾阮这样的儿媳妇。 老太太年纪大了，就喜欢听夸自家儿子孙女的话，开心得笑呵呵地：“这你们可就没机会喽，我家阮阮已经定了人家啦，两孩子感情可好着呢。” “是哪家的公子啊？”胡家老太太问。 “是祁家那个祁宴？”沈家老头子身体倒是好，声若洪钟，在一群细细气气的老头老太太们里面格外突出。 老太太笑意不减，倒是也没藏着掖着：“不是老祁家的，B市人，是我家阮阮自个儿找的，是个不错的孩子。” 老太太都这么说了，那事儿基本也就定了，有人问：“准备什么时候结亲啊？” 老太太拍拍顾阮的手：“我这小孙女儿今年刚成年，离结婚还早着呢。” 顾阮在一旁配合地红了脸，少女娇羞的样子尽显，看的一群老人家哈哈大笑。 他们这边一派祥和，时间过得很快，顾奶奶看了看时间，对顾阮说：“时间差不多了，去找司瑾吧，他人生地不熟的，难免会不自在。” 顾阮温婉地笑了笑，同周围的一圈爷爷奶奶欠了欠身，去了另一边宴会厅。 那边顾城他们圈子里的大佬都在会所的另一边宴会厅里，顾爸爸让司瑾跟在后头，学着些商业圈子的交往。 顾爸爸虽然对这个拱了自家白菜的猪没什么好感，但老太太和女儿都钟意这小子，他就得尽快地把人扶上道。 正好自家小闺女袅袅婷婷地从另一边走过来，他说：“阮阮，你和司瑾跟着我打声招呼，认认脸。” 顾奶奶那边都是退休在家的人，下午就过来了，顾爸爸这边都是大公司的董事，平日里事儿都多，所以设得是晚宴。 顾阮自然地挽住司瑾的手臂，应了声好。 顾爸爸看着这两个小辈，他们身上的礼服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是他们自己张罗的。 大概是特意设计的，顾阮身上地小礼服是海棠花的颜色，裙摆上还绣了许多精细的八棱海棠。 司瑾的西装领口还有袖口也都加了同款的花纹，领带恰好是顾阮裙子的颜色。 两个孩子的样貌又极出挑，一举一动好像都带着磨合多年的相契。 虽然他作为老父亲不想承认，但着实，他现在脑海里就一个词：天造地设。 “走吧，好好学着，以后这公司还是要交给你们两个的。” 认清这一事实的老父亲有些暴躁。 顾阮抱着司瑾的胳膊，笑意深刻了些许。 今天，她最重要的两位长辈终于都明确地承认了啊。 她喜欢的人。 她的司瑾呀。 她想，上辈子他们之所以那么辛苦，可能就是因为没能得到长辈的祝福吧，这辈子，这一切都在变得越来越好了。 司瑾的身体很好，性子开朗了许多，少了他父母的磋磨，又有顾家的护持，她想，他们怎么也不可能再落到上辈子那种境地。 第48章 闹剧 顾阮和司瑾都是没怎么在这种场合露过面的，顾爸爸就打算先从他相熟的人开始，让他两先适应适应。 结果顾氏到底是H市首屈一指的龙头企业，又作为东家，就算此刻顾城他们站在角落里，也多的是人上前来攀谈。 有个男人走过来，穿着黑西装，像个保镖，笑道：“顾总。” 顾城低声说：“这是鑫源地产的王总王家壮。” 顾阮跟司瑾点了点头，对上面前一脸笑意的男人。 啧，名副其实啊，是挺壮。 “顾总，祝顾老夫人寿诞快乐，福寿绵延。” 顾城哈哈一笑：“那就谢谢王总了。” 两个人转弯抹角简单寒暄了几句，王总的目光就落在后面气度非凡的两个孩子身上，这顾家的小公主鲜少出现在各种宴会上，此刻被顾城带出来，应该是给这个小公主铺路吧？ 旁边这个少年，看上去像小公主的男伴，但就是不知道顾家还会不会给他个什么别的身份。 长相大狗熊内心老狐狸的王总笑了一声，自以为自己个儿那张脸有多慈眉善目：“这就是阮阮吧？现在上高中了吧？” 顾阮也笑，跟个傻白甜似的：“王叔叔好，我去年就高考了呢，现在在上大学。” 王总笑容僵了一瞬，他妈套近乎连人家考上大学都不知道还套个屁的近乎：“怎么没请叔叔喝个升学酒呢，真是的……” 顾阮笑容满面，大眼眯眯：“我只考了B大，我爸说不满意，不给办。” 顾城：…… 人在旁边站，锅从天上来，我他妈什么什么时候不给你办了？ 其实这场上的人不用她爸介绍，她跟司瑾都了解的差不多了，司瑾关注商业动向，她倒是喜欢看这每一家的小韵事，所有小秘辛都被她查了个底儿掉。 这个王总家里有个独子，自小娇惯放浪形骸，这成绩这事儿一直是王总一根心头刺，此刻只能按着不断喷血的胸口，继续笑：“你这孩子这话说的，B大你爸还能不满意？” 他也不想跟顾阮说话了，目光落在了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看上去温温润润的司瑾身上，估摸着这孩子是个老实的：“这孩子是？” 顾城说：“这是我们家阮阮的男朋友，司瑾。” 这王总是圈子里有名的大喇叭，他知道了，这明天H市的商圈就知道的差不多了。 司瑾倒是没随着顾阮叫，他清清淡淡地开口，同前世那个天纵之才的男人隐隐重合：“王总你好。” “哎哎哎，你好。”他不由得高看了两眼，老狐狸眼眯了眯。 这顾城亲口承认了啊。 王总走了以后，多的是人上来跟他们交谈，现在谁不知道顾家老大一个人掌权，那顾家老二本来就是个抱养的，还不知个好歹跟顾城斗，现下被老太太发配到国外，不知道跟那旮旯儿里蹲着。 以后这家业还不都是这顾阮的。 听说这会儿老太太过生日，顾家老二那一房甚至都没收到请帖。 虽然这个司瑾不知道是个什么身份，但很明显，顾家是在给这个孩子铺路的，以后这条线还是好好搭上的。 况且这来来往往地，都是亲口承认的男朋友，摆明了是给这男孩造势，这以后可不能慢待他。 顾阮身上的这条裙子是去B市之前量的尺寸，去B市这段时间又被司瑾养胖了些，过了个军训也都没怎么瘦，为了好看，她克制了好几天的饮食了，这会儿眼都有些发晕。 还在有人不停地上来寒暄。 “我们去奶奶那边坐会儿吃点东西好不好？”司瑾低声说，眉眼里含着些担忧。 “不了，一会儿就结束了。”顾阮回道，声音都没什么力气了，还要维持一个大家闺秀的姿态。 她们这些人算得上小圈子的名媛，参加宴会基本上都是不吃东西的，一个人长的再好看，吃东西的时候还是会不够完美的，况且妆也会花，所以现场摆的小蛋糕什么的，基本都是摆设。 司瑾皱了皱眉，“饿着肚子不难受吗？好看重要还是身体重要？” 顾阮：“好看重要。” 司瑾：…… 他跟刚刚走过来的人简单寒暄了一下，语言气度都拿捏得极好，不卑不亢，不骄不躁。 最后风度翩翩地说了句失陪，牵着自家小姑娘去了后面的小花园。 后面的花园跟宴会厅隔了几道回廊，平素没有人来，算的上一个偏僻的角落，但是看上去却是格外美轮美奂。 顾家的生意做得好，跟这一点确实是分不开，不论是哪一个角落或者是细小的地方都是会被妥善周全的安排到的。 企业里用的每一个人也都是经过细心考量和培训的。 “小姐，您和瑾先生有什么需要吗？”一个穿着服务生衣服的人在司瑾和顾阮刚刚来这里就已经上前询问了。 “不用……”顾阮还以为司瑾有什么悄悄话要对她说，所以拒绝了服务生的请求，不过她话还没说完，司瑾接口道：“麻烦帮我准备一块蛋糕，蓝莓味的，还有一杯牛奶。” “好的。” 顾阮愣了有一分钟，司瑾把她牵到后花园就为了这个？？！ 可她是真的不想吃啊…… 可瞥见司瑾难得对她这么严肃的脸色，她又不敢说话了。 是的，她对司瑾就是这样，平素他惯着她，她蹬着鼻子就能上脸，啥都不带怕的，可司瑾只要一对她板着脸，特认真的说啥，她是一句话都不敢顶嘴的。 服务生来的挺快，顾阮在司瑾的注视下，一口一口快速地往嘴里塞，司瑾又皱了眉：“不着急，慢慢吃。” 顾阮抬起脸，含糊不清：“窝们要敢快肥去。” 司瑾笑，颊边的梨涡又露出来，抬手帮她擦了下唇边的奶油：“没事的，不差这一会儿。” 白玉似的手指挪到顾阮的脸上，惩罚似的捏了一下：“下次不准这样了。” 他手很轻，尽量不弄花她的妆容，省得小姑娘又要炸毛。 话音刚落，司瑾口袋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司瑾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提示，皱眉接了起来，那头声音急促：“瑾先生，有人闯入。” 司瑾回来的晚，大部分的事情顾城都已经处理好了，顾城就把这保全的事情交给了他。 差事不难，更多时候看的是统筹和调度，还有随机应变的能力。 倒是很考验一个人。 “身份。”司瑾很冷静。 那边的沉默了一瞬：“顾…顾家二少爷。” —— 宴会厅里顾奶奶正在展示顾阮和司瑾送她的生日礼物，老人家脸上都是欢喜。 “这是李延大师的作品？” “我印象里李延大师似乎不曾画过有关松鹤的作品。” “不过松鹤延年，倒是很符合此时的意境。” “只是这个墨迹和纸张看上去也太新了吧？” 上了年纪的人大多都有些附庸风雅的爱好，也有不少人喜好李延的作品。 一个拿着放大镜的老头从人堆里挤出来。 周围人群有些沸腾：“是周老。” 被人称作周老的人是一个头发全白的老者，不过看上去精神倒是挺好，穿一件长袖的马褂，有点道骨仙风的意思。 “老周，你也来了。”老太太跟周老年轻时候做生意时有些往来，私交不算甚笃倒也还可以。 这周老，名作周崇，平素热爱各种书画，尤其钟爱傅抱石、李可染的作品。 虽说画家这种生物大多都是死后名扬的多，但这李延虽然健在，但他出身名门，成名又早，他的画作又颇有几分两人的神韵，所以备受推崇，他也收集了许多。 上回还因为一幅画差点跟顾家闹起来，还是顾城最后多花了一百万才把那副画拿下来。 周崇拿着放大镜，在画上来回地看，自言自语：“这是李延画的？” “画风确实像。” “笔触也像……” “不过这墨也太新了，像是刚画的。” 老太太神情淡定，不过语气里分明都是骄傲：“那是自然，这画啊，是我们家阮阮和小瑾亲自去拜会李延大师，也不晓得两个小家伙费了多大劲儿，才让李延大师专门画了这幅《松鹤延年》……” —— “呦，排场这么大呢！” 男人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同时还伴随着保安们焦急又无奈的声音：“二少，您不能进去……” “我凭什么不能进去？你个有眼无珠的小保安也敢拦我？” 自从上次顾凯坑害公司的事情被顾阮抖落出来之后，顾凯一家就被顾奶奶送出了国，顾凯两口子平素大手大脚惯了，听说在国外吃了不少苦，害得自家闺女好像是在红灯区跳舞替两人还债来着。 “顾凯少爷，今天是老夫人的生日您别弄得太难看，也折了您的脸面。” 保安队长在顾家干了很多年，里面的事情也多多少少了解一些，晓得这顾凯也没什么实权，大着嗓门开口。 况且瑾少爷发了话的，他们这些办事的也不怵他。 顾凯冷嗤：“难看？她当初赶我们离开的时候怎么不说难看了？现在嫌难看了？” 顾凯无所谓什么脸面不脸面的，他这次回来，就是想从顾家这里在弄些钱，他在M国染了毒瘾，顾婕在酒吧跳舞赚的钱已经不够他用了，为了买毒品，他借了高利贷，利滚利滚利，他根本还不上。 如果今天拿不到钱，他只有死路一条。 他看着紧闭的梨园大门，眼神怨毒，大不了大家就一起死好了。 第49章 受伤 司瑾跟顾阮从后花园出来，快速去了前厅，看到里面的气氛才放下心来，还好没有影响到这边。 顾奶奶笑眯眯地冲两人招手：“阮阮和小瑾刚刚去哪儿躲懒了？刚好这些伯伯们都好奇这画儿是怎么来的，你两给说说？” 司瑾给了顾阮一个眼神，顾阮点点头，走上去亲昵地挽住顾奶奶的胳膊：“奶奶，这画儿，司瑾可是费了好大心思呢……” 顾阮小嘴嘚吧嘚，把这画的来历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说得那叫一个艰辛。 把在场的老头老太太们都感动的不行。 司瑾则去了顾城那里，精致的眉眼间没什么特殊的表情，他虽然将顾凯拦在了门外，但毕竟是顾家本家的事情，还是需要顾城自己去处理。 顾城本来在跟一个合作商谈事情，见司瑾过来，这一晚上下来，在场的人基本都知道这孩子是未来顾家的小姑爷，合作商也很有眼力见儿的转身离开了。 “顾叔叔。”司瑾唤道。 “你不陪着阮阮，过来做什么？”顾城喝了一口杯子里的酒，语气倒是很和煦，有点像对待女婿的样子了。 看得出来，今晚司瑾的表现让他挺满意。 确实，司瑾无论从那个方面都是无可挑剔的，相貌品性，还是学识能力，亦或是待人接物的风范都是无可指摘的。 他唯一的不足之处，无非是没有一个足够强的家族去支撑他。 不过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少年最不怕的，就是少年穷。 “顾凯来了，我让人拦在门口了。”对于顾凯，司瑾不论称呼什么都有些违和，不若就直接唤了名姓。 顾城啪地一声放下酒杯：“他还敢回来？你奶奶那边知道吗？” 司瑾摇摇头：“还不知道，阮阮在陪着。” 顾城赞同地点了点头。 —— “我今天必须见到顾城！你把人给我叫出来……”顾凯身上的西装都已经皱巴巴地不成样子，毒瘾已经有种隐隐要犯的趋势，眼眶血红。 顾城穿着黑色西装，做工精良，熨烫得又极齐整，四十左右的年纪却不怎么显老，常年上位的人自有一番气势。 同楼梯下面身材干瘦，目光绝望的顾凯截然不同。 “顾凯，你何必做得这么难看？”顾城站在台阶上面，看着顾凯的眼神无奈且怜悯。 顾凯双目圆睁，眼中满是恨极了的情绪：“顾城，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是你不想让我活！” 司瑾跟在顾城身后，看着台阶下本应该是顾阮二叔的人，顾凯与顾家发生的事情顾阮全都跟他说的透彻，但是对于顾凯的思想他只觉得荒唐的不可思议。 你陷害别人不成，反倒怪被陷害的人。 “是你自己不想好！怪不得别人！” 顾城也是如此想的，正欲开口，老太太的声音从厅里传来，由远及近，身后还跟着一堆人。 “这天这么热，您出来做什么？”本来是顾阮扶着顾老太太，看着本来开开心心过寿的老太太现在半丝笑意也无的脸心里也不好受。 顾城走过来扶着老太太，示意顾阮去司瑾身边。 “我来看看这个白眼狼到底要闹什么事！” 顾阮走到司瑾身边，司瑾牵住她，不动声色地捏了捏她的手。 顾阮皱着眉，看着逐步走上台阶，形销骨立的——她的二叔。 她现在的心情倒是颇有些复杂，当初她重生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把她二叔做的那一些事情抖落出来，确实也避免了他们家落入上辈子那种悲惨的境地。 之后的事情她没有再管，去了B市之后就一直同司瑾在一起，顾凯后来似乎又做了一些很过分的事情，导致顾老太太完全撕破了脸面，用了一些手段让他们在国内过不下去，一家去了国外。 顾家也因此消停了。 不过这些事情顾阮没有过多的问过，顾城和顾奶奶也当她是个小孩不曾跟她提。 只说她二叔心术不正，要她莫再同他接触。 她倒也不是觉得自己错了，毕竟他做的那件事如果没有被发现的话，死的就会是她们一家。 只是在她小时候，印象里的顾凯还不是这个样子的，也对她很好，如今变成这样，也的确让她唏嘘。 顾阮微微叹了口气，看着已经站在她们面前的顾凯。 他的脸色比远处看还要吓人一些，眼窝深陷，眼眶血红，脸苍白削瘦，整个人完全无法支撑起身上那套皱皱巴巴的西装。 他那个样子谁看不出来，显然是沾了那些东西，而且精神状态也明显有问题，在场的人都是人精，全都不着声色的后退了几步。 司瑾也把顾阮往身后护了护。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顾老太太叹了口气，“你非要把顾家闹得没有安生日子过才开心吗？” 顾凯没有回话，他站在那里，低头想着什么，手却慢慢背向了身后。 他突然不想要钱了，这个死老太婆能给他多少钱？十万？一百万？一千万？再多的钱也补不上他的窟窿。 那么—— 干脆，大家一起死好了…… “他有枪！”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然后现场突然就乱作了一团，不过好在顾凯也不在意他们的去留，他抬起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了顾老太太。 “死老太婆，你还真以为我是回来求你们的吗？我告诉你，我他妈反正就是个死，不过是拉个垫背的罢了。” 顾城挡在顾奶奶前面，面中仍不乏痛色：“你干什么！你拿枪对着你妈你还有人性吗？” “人性？”顾凯冷哼一声，“她是你妈，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少他妈给我乱动，我这枪里，子弹可多着呢。” 顾凯的表情很扭曲，看上去颇有些阴森可怖。 “你到底想要什么？顾家吗？我给你，你先把枪放下。”顾城说。 “你以为我稀罕吗？我要你们死！要你们死！”顾凯突然就暴躁了起来，手指也在不断收紧。 顾城仍挡在顾奶奶面前，强壮的手臂将顾奶奶护在了身后。 顾阮已经慌了，司瑾拉住她，怕她突然冲过去，他已经报了警，但是顾凯明显已经失控，怕是等不到警察来了，他怕她受伤。 刚刚司瑾的眼睛死死盯着顾凯的手，分析自己能有多大把握抢下他手中的枪。 “你们去死吧！” “不要！”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顾阮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挣脱了司瑾的手，冲向自己的爸爸和奶奶。 那一刻，她已经没有再去想自己会不会受伤，会不会死，本来这就已经是自己偷来的一世了，只是，只是她这辈子却是要对不起司瑾了。 “砰！”枪声响起的一刹那，世界仿佛都静止了一瞬，但顾阮并没有感觉到意料之中的疼痛。 电光火石之间，她又落入了一个熟悉地有着浅淡青柠味道的怀里，安全且温暖。 “阮阮，别怕。”司瑾的声音轻的近乎呢喃。 警察赶到现场也就在三分钟之后，顾凯很快被控制起来，顾城也被警察要求去报告情况。 有医生来查看司瑾的情况，他被子弹打中了背部，鲜血浸染了一大片，顾阮身上也满是他的血。 “小姐，麻烦您松一下手，我们要抬伤员上救护车。” 顾阮抱着司瑾，整个人已经傻了，身子僵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动。 司瑾流了许多血，但到底还没失去意识，声音极轻地开口，仿佛没有什么痛意：“阮阮，我没事的，你不用怕。” 其实他自己也知道，他们离枪口太近了，子弹不可能打得有多浅，他的胸腔里被灼烧的感觉愈发明显。 应该是伤了内脏。 活下来的几率应该没有多大吧。 救护车上，医生进行了紧急地护理工作，但至于取子弹的手术，还是要到医院才能进行。 护士要给司瑾带上呼吸机的时候，司瑾抬手挡了一下，竟还挣扎着坐了起来，一把抱住了顾阮。 极为痛苦地喃喃了一句：“阮阮，别哭。” 然后就昏迷了过去。 顾阮从上救护车开始眼泪就停不下来，此刻哭的嗓子都哑了，也只会不停地重复：“司瑾，阿瑾，你不能再丢下我，不能再丢下我一次了啊，求你……” —— 今天天气倒是格外的好，天空湛蓝湛蓝的，没有什么大太阳，白天里只有几缕云飘飘荡荡仿佛一吹就散，傍晚时倒卷起了大片的火烧云。 妖艳而瑰丽。 病房的门被推开，顾阮走进来，她的状态看上去很不好，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精气神仿佛都吊在病床上的人身上。 躺在病床上的司瑾没有动静，连胸口的起伏都很清浅，本来就清瘦的人看上去更瘦，白皙到透明的脸颊已经有些凹陷下去。 顾阮抬起手，同样有些枯瘦的指尖落在他脸上，声音缱绻：“宝宝呀，你看看你的样子，我这个颜控都快要看不下去了呀。” “你都睡了半个月了呀，还没有睡饱吗？” “再这样下去我可就不要你了呀……” 半个月前，司瑾因为伤势过重在手术中被下了好几次病危通知，不过好歹因为求生欲望太强生生留住了一丝生机，不过也睡到现在都没有醒过来。 顾阮絮絮地跟他说了一会儿话，说着说着自己笑起来，然后鼻子一酸又哭了起来，附身轻轻在他唇上吻了一下，起身去了卫生间接了盆温水。 熟练地将人扶起来，轻轻脱去他的衣服，然后帮他擦拭身体，完了又用干毛巾擦干，换上干净的衣服。 然后再帮他按摩四肢，医生说，长期躺着的病人肌肉会萎缩。 “快醒过来呀，我的司瑾。”顾阮说。 “别再丢下我了。” 第50章 前世 司瑾挣扎着醒过来的时候是在一个狭窄的出租屋里，身下的被单是粉红色的，上面印了一个硕大的猫头。 这猫竟然还带了个巨大的蝴蝶结。 司瑾：…… 原谅一向钟情于黑白灰的他对于这种审美实在欣赏不来。 不对，他在想些什么东西。 他的阮阮呢？ 他不是应该在医院里吗？ 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阮阮？”司瑾试着喊了一声，却并没有人应。 他心中疑惑颇多，惊讶又震撼，骤然坐起，本来以为背部的伤肯定会有一阵后知后觉的剧烈疼痛，结果却毫无反应。 他这是死了？还是在梦里？ 司瑾脸色不太好，精致的眉目间狠狠皱起，郁色明显。 目光扫到自己的手，轮廓形状确实是自己的没错，但是手背上的几道伤疤却是没有的。 顾阮是手控，唯独对他的手情有独钟，所以他也就尽量避免自己的手受伤。 他敛了敛心神，压下心里的慌乱和想见到顾阮的急切。 环视了一下屋内，虽然很拥挤，但好歹收拾的干净。 屋子里除了他也没别人，他想找个人问问的机会都没有。 喉咙里有些痒，他咳嗽了一阵，不仅没缓解，而且胸口也开始疼起来。 喉咙口甚至涌上一股腥甜，司瑾捂住嘴又剧烈地咳嗽了两下，手心里竟然带了血丝。 “你这是怎么了？”熟悉又有点陌生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然后脚步声快速接近。 司瑾闻声快速抬头，熟悉的面容印入眼中，他脱口而出的“阮阮”在即将说出口的那一瞬却不受控制的变成了：“你是？” 语气里是面对陌生人难免的戒备。 顾阮却好像没有任何不开心的情绪，反而笑着解释：“你昏倒在路边了啊，我就把你带回来了。” 女孩这时候大概有二十四五岁的样子，虽然脸上的疲累很明显，但笑容在这个寒冷的夜里仍是炽热明亮。 递了张纸巾给司瑾擦手，笑容清浅：“我叫顾阮。” 见司瑾不说话，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起身，语气中不无担忧：“我去给你倒杯热水，你再休息一会儿。” 司瑾此时惊骇极了，因为他感觉自己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了。 他没有办法随着自己的心情去做出任何的反应，他想对顾阮笑一笑，说：我是司瑾啊。 可是他只有面无表情和不发一言。 本来他以为这只不过受伤刚醒过来中枢神经还不太受控制，后来他才发现是他想的太简单了。 他就像一个中了病毒的电脑，可以正常的思维，但是表情和动作还有语言完全都不受他的控制。 这样的感觉非常难受。 但是却也无可奈何。 顾阮回来的很快，端着一杯热水，还有一碗鸡蛋羹。 女孩表情有些羞赧，把水杯递给他，鸡蛋羹放在了他面前的桌上，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脸，指尖有些发红：“我不太会做饭，只有这个还勉强能吃。” 司瑾一下就看到了他因为端碗而烫到发红的指尖，很心疼，他知道顾阮很不擅长烹饪，也从来不舍得让他做这个。 虽然这个顾阮同他的阮阮从某种程度上不能完全称之为一个人。 但此时，他只听到自己说：“谢谢你。” 司瑾这两个月，就好像一个旁观者一样，以清醒的意识去看着自己做一切不受他自己支配的动作。 包括自己不告而别离开顾阮的那个小出租屋，还有在谈生意时看到顾阮在酒店里当服务生被人欺负却久久没伸出援手。 还有他发现，这个B市虽然大致没有变化，但是很多设备和技术都比较超前。 就好像按部就班成长了十五年的B市一样。 但是思顾并不存在，就好像自己生活过得一切都被抹杀掉了一样，或许也不能这么说，司瑾是个典型的唯物主义，不相信任何的怪力乱神，但是此刻他唯一能想到的解释，无非只有一个平行宇宙。 在一个几乎一样的世界里，也存在着某些人某些事，但事情的走向却完全不同，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也不太一样，一切都好像是个特别的已经写好的剧本一样。 司瑾发现，自己空有一个意识存在在这个病痛缠身的躯体里，除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他无法做出任何会影响事情走向的事情。 他没有办法清醒过来，只能被动接受。 —— 已经是三个月后，他的病情在多次剧烈的反复之后趋于稳定。 他找到了被人为难陷害不得不辞职在家，到处找工作却因为学历而碰壁的顾阮。 虽然不再是冬季，但到底是初春，春寒料峭，管家死活不让司瑾下车，派人去把人带上车。 一会儿功夫却听到顾阮的尖叫声。 司瑾知道，他们吓到她了。 执意要亲自过去的司瑾被管家大叔又裹了一件厚实的大衣，但实在是人过于清瘦了，穿的再多也未显臃肿。 他拾步走上楼梯，顾阮的小房子就在二楼，不过对于他这种久病未愈将将好转的人着实还是一种考验。 司瑾清瘦修长的身影出现在保镖的身后的前一刻，顾阮还以为自己在无意中惹到了什么大佬被人上门报复，下一秒，眉目如画的司瑾出现的时候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一瞬。 即使现在他现下气息微乱，苍白病态，却也仍旧不掩风华。 “是你？”顾阮十分惊讶。 司瑾微微一笑：“上次没来得及自我介绍，我叫司瑾。” 她辍学的早，很多知识都没有学到，没有一技之长傍身，靠着好看的长相和舞蹈基础在酒吧谋了一份跳舞的工作，下了班又要赶去别的地方干保洁。 司瑾在她这里休息的时间，他们其实很少见面。 以至于大概后来司瑾走的时候，都没有办法告知她一声，只留了一张纸条。 现在，她因为不愿被酒吧老板强迫去陪酒而被开除，干保洁的地方也不知道因为什么而违约。 外婆前两天又来电话，说是奶奶去做帮佣，却正好是顾爸爸以前生意上得罪过的人家，被人冤枉诬陷，气上心头已然病了好些天。 她一个人养着三个老人，还得想办法调查顾爸爸入狱的真相。 她现在的处境实在是囹圄。 “我可以帮你。”大概是风有些凉，司瑾说完这句话，便咳了起来。 顾阮突然想起来他的身体不好，不再堵在门口：“外面冷，先进来说吧。” 顾阮家里没有暖气，她给他倒了杯热水，又递了个暖水袋给他。 司瑾苍白修长的手指搭在粉色毛毛的暖水袋上，倒显得有血色了几分。 “你要怎么帮我？”顾阮现在的处境不容她多纠结什么。 “去我家，照顾我，一个月…嗯…给你十万。” 接下来的事情发生的就格外水到渠成了，年纪相仿的男女，一个从小坎坷病弱孤僻，一个经历变故身陷囹圄，在互相理解相互温暖照顾下产生感情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顾家奶奶去世，顾阮一度崩溃，是司瑾全权处理，人情世故，事事周全。 又费尽了心思哄她开心，帮她买回了从小长到大却被查封了的顾家大宅做生日礼物。 他每周一次的检查，抽血化验，她不厌其烦的陪着他，偶尔病情反复恶化，她衣不解带地照料陪伴。 司瑾好像也能体会到那种幸福。 后来顾阮提出了想要结婚，本来是理所当然的一件事，司瑾却只是温柔地笑了笑，并没有接她的话，也没有提起过要结婚的事情。 他身体不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撒手人寰，到时候她就会变成一个结过婚又丧偶的女人，到那时她又该怎么办。 顾阮没想过他会考虑这些，在这段感情里，司瑾有财富有能力，虽说身体不好，但比起一无所有的她来说，终究还是她高攀了。 她以为司瑾是嫌弃她，不愿意跟她这辈子都绑在一起。 她情绪低落，司瑾总是最快能感知到，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抚，一来二去，郁结于心，竟突然发起烧来。 顾阮吓坏了，急忙叫了医生，又担惊受怕了一整晚，天要亮时才随着司瑾逐渐平稳的体温睡去。 她再也没有提过要结婚的事情。 只是半个月后，外婆打电话说外公有疾，需要顾阮立刻回去，司瑾当时不知被什么事绊住了，一时没能联系上，司瑾本就多疑敏感，更是病上加病。 等顾阮处理好那边的事情刚刚得闲，还未来得及联系司瑾，却先等来了司瑾身边的人。 等她赶回司家，司瑾已经病入膏肓，骨瘦嶙峋了。 司瑾觉得自己的意识似乎在慢慢被抽离出身体，他看着自己跟顾阮告别。 看着顾阮最后拜托人把他们合葬在一起。 生同衾死同穴。 看着顾阮穿上嫁衣。 看着顾阮自杀。 看着顾阮最后脸上那一抹释然的笑意。 一切的感官都太过于真实，司瑾觉得自己也心痛似乎快要窒息。 他的意识终于在剧痛之后慢慢归于混沌，最终陷入沉睡。 第51章 苏醒 已经秋天的季节却反常地下了场大雨，暴雨倾盆，医院里的行道树都被打断了不少枝桠。 顾阮站在窗前，看着瓢泼的大雨落下来，玻璃上凝结了一层厚厚的水汽。 病房的门被人推开，顾阮却并没有转过身，门口的人叹了口气，走过来。 是祁宴。 “今天下大雨，刚好我在你家，就没让顾叔叔过来了。”祁宴把手里拎着的餐盒摆在桌子上：“顾奶奶给你炖了鱼汤，你趁热喝点。” 但是却并没有得到回应。 祁宴沉默了一下，抿直了唇线，再次开口：“我知道你没胃口，不过饭还是要吃的啊？你看看你瘦的，都快没人样了。” 面前的女孩死气沉沉，仍旧没有给出任何反应。 本来不算瘦弱，精力充沛的女孩子以很快的速度消瘦下去，每天只在医院陪着司瑾，终日不发一言。 此时她站着面向窗外，本就清晰漂亮的蝴蝶谷显得愈发嶙峋，整个人竟有了种形销骨立的感觉。 顾家也陷入了一种低谷，担心孙女和司瑾的顾奶奶也整天动不动就哭起来，老人的身体也愈发不好。 虽然顾凯已经被顾城送进了戒毒所，但他仍将本来和和美美的顾家搅和的一团乱。 不过对于此，祁宴也没有什么话说，他当时也在现场，要换做是他，他可能没有办法像司瑾那样不顾一切地去保护一个人。 祁宴说：“顾阮，照顾好你自己，司瑾，会醒过来的。” 语气里却也也不是笃定的。 顾阮的声音很缥缈，但嗓子却是沙哑的：“会的，他一定会醒过来的。” 祁宴松了口气：“是吧，所以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啊，不然等司瑾醒过来看到你瘦成这样得多心疼啊。” 顾阮实在没有胃口，可是并不愿拂他的意，声音清淡地开口：“祁宴哥，你先回去吧，我会吃的。” —— 一夜风雨后，秋风渐起，拂起湖面微澜。 床上躺了一个月的少年呼吸清浅，眉目如画的五官并不因眼睛闭着而折损半分的昳丽，比起昏迷的病人，更好像一尊精雕细琢的艺术品。 为了让他睡得更舒服些，床上的用品并不如一般医院里的纯白床单，而是换了黑色的纯棉床单。 少年露在外面的右手极为漂亮，十指修长白皙，指甲干净整齐，筋骨错落明显，不过睡衣袖子里的手腕却显得有些削瘦和孱弱。 临近八点，太阳升至半空，透过厚重的窗帘仍然漏进来一道光束，恰好照在司瑾的安静柔和的侧脸上。 他身侧还蜷缩地睡着顾阮，瘦弱的女孩子小小的一团，却把他的左手握在了手心里。 倏而，女孩突然惊愕地抬起脸，像是没有反应过来，视若珍宝的把少年的手握在掌心。 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心尖儿上的男孩子，生怕是自己还没有醒而产生的错觉。 下一秒，司瑾的眼睛也动了动，长睫微微颤动。 那一瞬间，在顾阮眼里，就胜过了所有的光影星河，所有的人间美景。 他努力地睁开眼，终于对上了她的眼睛。 顾阮知道自己应该笑啊，但是眼泪根本控制不住，大颗大颗地往下掉，落在黑色的被子上，洇湿了一片。 顾阮又哭又笑，狼狈极了，嗓子又干又涩，哭腔浓重：“司瑾……你吓死我了。” 司瑾想给她擦眼泪，但是手只能勉强伸到半空。 声音有些虚弱：“阮阮，对不起。” 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顾阮摇头，眼泪仍止不住：“我不要你对不起……”下一秒跟如梦初醒似的跑出病房，连鞋都没顾得上穿。 司瑾刚醒过来，还做不得大幅度的动作，看着顾阮跑出去的背影，挣扎伸手，呢喃道：“阮阮，别走……” 不过这么点动作都让他觉得格外吃力。 随着顾阮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司瑾的眸子蓦地黯淡下去。 那好像是一场梦，只是梦里顾阮吞药自杀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堵在他的胸口，又酸又痛。 顾阮一出门就撞上检测到仪器剧烈波动主动前来查看情况的主治医生：“温故哥哥，他醒了，司瑾醒了，你快去看看……” 主治医生是顾城资助的大学生，医术卓绝，上辈子顾家倒台后，他因着多次帮助顾阮的缘故，被顾凯打压得只能在一个小诊所做门诊勉强度日。 所以顾阮对于这个哥哥是既尊重又愧疚的。 而这辈子，温故得知消息的时候惊讶又震撼，亦是推了所有的会诊，全心地对司瑾进行救治。 这段时间两个小孩的感情和煎熬他也看在眼里，也极心疼这两个弟弟妹妹。 此时温柔地摸了摸女孩的头安慰：“哥哥这就去看，你别紧张，只要醒过来就不会有大问题了。” 顾阮点头，目光中游弋的全都是紧张。 一群医生将司瑾围在中间进行检查，透过人挨人之间的微小缝隙，司瑾只能看到女孩纤细脆弱的手腕。 做完全面检查，温故让病房里的其他的医生护士都出去，拿着数据给顾阮看：“放心吧，司瑾所有身体特征都正常了，再休养一段时间就能出院了。” 温故今年不过二十五六的年纪，生的一张温润如玉的脸，待人温柔又和煦，此时男人笑的柔和，拍了拍女孩的肩膀：“行了，你也该好好养一下，最近瘦了这么多，两个人都且得养一阵子呢。” 顾阮自然是乖乖点头。 司瑾现在动不得，看到这一幕心里可酸，可怜巴巴地喊她：“阮阮，我想喝水。” 顾阮去给他倒了杯水，试了水温方才想起，问：“温故哥哥，他现在可以喝水吗？” 温故点头：“可以的，也可以少量的先用一些流食。” 温故不是没看见少年的眼神，只觉得好笑，这才刚醒就吃上醋了？ 淡淡一笑，又嘱托了顾阮两句，这才出了病房，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司瑾苏醒的消息很快传回了顾家，顾城和顾奶奶很快就赶了过来，与他们同来的还有祁宴和魏西洲。 这段日子祁家和魏家也帮了顾家不少。 顾阮也心有感激，给两人倒了杯茶，笑：“谢谢祁宴哥哥，西洲哥哥。” 顾老太太现在那对司瑾是一百二十万分的满意啊，握着司瑾的手，老泪纵横：“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啊，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有就跟奶奶说啊。” 把司瑾都整蒙了，愣愣地：“没…没有。” 祁宴笑：“你这小子不是睡傻了吧？” 司瑾眯了眯眼：“你那个项目完成了吗？” 祁宴一噎，最近他忙的都忘了这茬了：“唉，现在提这事儿干嘛，等你养好了再说。” 其实屋子里本来大家说着话儿，气氛还挺融洽，大家笑笑闹闹的，把两个长辈都逗得笑呵呵地。 顾阮靠在司瑾旁边昏昏欲睡，司瑾醒来之后，总爱牵着她的手，或者碰碰她，总要有点触碰才安心。 顾阮问他怎么了，他也只说做了一个梦，很可怕又很幸福的梦。 忽然门被敲响，离门口最近的顾城去开的门。 “你来啦？快进来坐坐。”顾城看清门口的人，侧身让人进来。 是司擎。 当时司瑾昏迷着的时候，司擎闻讯赶过来，对她好一番质问，可她当时完全没有心情，就交给顾爸爸解决了。 她也只对顾爸爸说是司瑾的父亲，中间他与司瑾的事情她也没有多说。 但是顾城倒还不至于一点不知道里面的那些事情，只是人家的儿子因为一自家的事情受了这么重的伤，他自然态度也得放好些放低一点才合理。 场面上总得要过得去。 至于顾阮觉得，毕竟上辈子做过那些事的司擎在上辈子都已经死了，这辈子如果还能挽回的话，她也还是希望她家司瑾有父母疼爱。 所以中间司瑾昏睡着的时候司擎过来过几次，也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司瑾。 担心心疼的神态倒也不像是做伪。 顾阮难免有些改观。 对他的态度也好了不少。 司瑾默默地看着他的这位父亲，抿着唇没有说话。 司擎有些尴尬，咳嗽了一声：“阮阮啊，这是叔叔给你们带的吃的。” 顾阮要去接，司瑾牵着她的手却没松。 顾阮疑惑，小声对司瑾开口：“阿瑾？” 那似乎只是一场梦，但司瑾仍有些耿耿于怀。 闭了闭眼，他还是松开了顾阮的手。 祁宴和魏西洲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似乎有些尴尬，明智地起身告别。 顾城也知道两父子之间还有心结没解开，喊了一声顾阮：“阮阮，让他两父子俩聊聊，爸带你去吃点东西。” “可是……”顾阮很犹豫，司瑾现在可还没恢复呢，司擎要跟他动手她家宝宝可打不过他。 司瑾抬眸，对顾阮笑了笑，流光溢彩的大眼睛弯着：“阮阮，我想吃你第一次给我的那种糖，你帮我买好不好？” 顾阮抿着唇，点头，跟着顾爸爸他们出了门。 第52章 聚会 那天不知道司瑾跟司擎他们在病房里聊了什么，只是感觉从那天起，司瑾仿佛释然了许多。 要是说之前似乎司瑾还对司擎有些怨恨，但是从那天起，他们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就好像就不存在了一样。 顾阮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好是坏。 学校那边办理了休学，所以司瑾出院之后就和顾阮留在了H市。 本来两个小情侣是打算回顾阮的公寓的，但顾奶奶不同意，说他们两个需要好好调养，非让他们留在了顾家大宅，每天各种补汤养着。 两个人的身体都好转的很快。 二楼顾阮的房间里，下午夕阳正好，两个人窝在阳台上的飘窗上，顾阮抱着手机在刷抖音，司瑾在帮祁宴做无人驾驶的那个项目的程序。 祁宴向李毅说明了这边的情况，李毅很善解人意的推迟了和Q大那边的比赛。 司瑾就更得给他拿出一个更完美的程序来。 这些天他也一直在忙这个。 等他把文件打包发给祁宴之后，才发现身边的小姑娘一脸幽怨。 他伸手捏了捏她好不容易又长回来的婴儿肥，轻笑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顾阮盘腿坐起来，噘着嘴，掰着手指跟他算：“昨天喝的党参炖鸡汤，前天喝的鲫鱼豆腐汤，大前天喝的莲藕排骨汤……宝宝，我感觉我晃一晃肚子里都有水声在响。” 小姑娘鼓着腮帮子，长睫扑闪的样子可爱极了，司瑾不由得笑出了声，被顾阮瞪了一眼才止住笑：“那你想吃什么？” 顾阮眯起眼，跟报菜名似的：“炸鸡，汉堡，小龙虾，烤肉，火锅，热奶茶，还有蛋糕啊，麻辣香锅啊，实在不行来碗麻辣烫也行啊……” 说着还用眼角余光去瞄司瑾，司瑾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对她管束的非常紧，她早上起来偶尔喜欢喝冰水，以前虽然司瑾也管着她，但是只要她撒个娇，还是可以的。 可是这次之后，她早上喝冰水，可能是因为身体这段时间折腾的太厉害，胃痛了一阵，司瑾就真的生了她的气。 她哄了好久。 最后司瑾说，眼神认真而幽暗，像盛满了某种深刻的情绪：“阮阮，我想跟你在一起的时间更长一些，不想因为任何事情而出现意外，包括生病。你懂吗？” 顾阮当时极为骇然，司瑾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但他表现的又很正常，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 司瑾确实不太赞同她吃这些东西，但也晓得她这段时间是拘得很了，摸了摸她的脑袋，先打个商量：“我们去买食材回来，我给你做好不好？” 顾阮拒绝：“不要，做饭很累的，就想出去吃……” 正好她手机进了微信消息，她就打开看了一眼： 【顾阮，今晚八点一些相熟的同学有个聚会，在柰子会所，你来吗？】 发件人是孟烃。 她记得孟烃高考完出国了，这时候应当是回来过年的。 不过管他是什么聚会呢，有理由出去玩就行啊，她回的利落干脆：【来！】 孟烃：【嗯，晚上见。】 真的是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过来啊，真好！ 顾阮瞄了一眼自家如花似玉，眉眼如画的男朋友，又跟着发了第二条：【班长，可以带家属吗？】 孟烃隔了一会儿才回：【可以的。】 关了手机，顾阮看着故意一本正经假装“我一点都不关心你刚刚在聊什么”的司瑾，清了清嗓子：“我现在呢，我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司瑾本来就好奇她在跟谁聊天，还故意别过他，不让他看见：“坏消息。” “坏消息就是呢——”顾阮故意卖关子。 “什么？” “我要去参加同学聚会啦！” “还有呢？” “还有什么？” “好消息。”司瑾抿着唇，同学聚会啊，肯定都是以前的同学吧。 肯定也有男同学吧。 不想让她去。 但是又不能说。 “好消息就是呢，某人可以跟我一起去，不知道某人愿不愿意呢？” 司瑾本来还怪失落的，在心里默默盘算着，同学聚会什么的最好宣示主权的机会啊，该怎么让顾阮带上他，就听顾阮问他愿不愿意。 司瑾眼神一亮，愿不愿意？当然愿意啊！ 跟顾奶奶说了晚上同学聚会的事情，顾奶奶只叮嘱了两人少喝点酒就挥挥手放行了。 十一月末的H市挺冷，但这也并不能阻止司瑾有一颗躁动的心，他在顾阮化妆的空当，为两人搭配出一套极为相配的情侣装。 他一向热衷于此。 顾阮很无奈，在这种别的美丽冻人的小姐姐都还在穿薄丝袜的季节，顾阮迫于无奈穿上了厚厚的一层打底裤。 也幸好她身材纤细才不会显得过于臃肿。 顾家的司机将两人送到了柰子会所，是孟烃亲自下来接的。 顾阮挽着司瑾，笑着冲孟烃打招呼：“好久不见啊班长。” 孟烃愣了愣，很快露出幅度完美的浅笑：“好久不见。” 司瑾不着声色地皱了眉，这家伙绝对觊觎他家阮阮。 还好他来了。 顾阮笑了笑，介绍：“班长，这是我男朋友，司瑾。阿瑾，这是我们班长，叫孟烃。” 孟烃笑了笑，还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你好。人已经差不多到齐了，要不我们先上去吧？” 顾阮自然应是。 班上的人确实已经差不多都到了，也有不少人带了对象过来，偌大的包厢里坐满了人。 “顾阮，你们随意。”孟烃说。 顾阮点了点头，在一个有点面熟的女生旁边坐下。 “嗨，顾阮，好久没见了。” 女生叫柳曼婷，是班上以前的文娱委员。 “好久不见。”顾阮回道。 其实她重生归来，与他们一起读书的事情并不是发生在去年，一切还历历在目。 对于她而言，其实已经过去了许多年。 有好多事情都已经很模糊了。 柳曼婷的家里跟顾家生意往来不少，近来更是有一个合同因为一个指标不合适，顾城迟迟没有签。 今晚知道顾阮要来的时候，她家里的长辈叮嘱过，一定要好好对待。 见到顾阮走过来坐到她身边的时候，柳曼婷还激动了一下，毕竟近水楼台先得月，有说话的机会才能顺口提上那么一嘴。 但顾阮不太热络的样子还是让她僵了一下。 目光游移之间，落在了顾阮身边的少年身上。 少年的穿着跟顾阮是非常明显的情侣装，五官精致而昳丽，下颌线清晰优越，黑色的大衣衬得他肤色极白。 一双形状好看的桃花眼透着潋滟的微光。 他坐在那的时候并不像有些人那样喜欢窝在座位里，他坐姿端正，仪态极好，脊背清瘦而挺拔。 是一个能用漂亮来形容但却绝对不女气的少年模样。 桌上摆满了各种干果和水果，还有一堆各种各样的酒。 少年无意跟旁人说话，安静地给顾阮剥着核桃。 但那一双手简直是手控福利，十指修长白皙，骨骼分明，筋脉利落却又不太明显。 本来有些枯瘦的手腕经过这段时间的将养变得正常，衣袖下是形状恰到好处的腕骨。 周围除了柳曼婷，也有不少女同学都在若有若无地看向司瑾。 表面上看上去安静的司小瑾同学内心其实在不停地腹诽。 这些人也太烦了，有男生缠着他家阮阮也就算了，这个女生也在阮阮旁边说这说那，这都多长时间了，还没说完吗？ 他把一小碟核桃递给顾阮。 顾阮冲他甜甜地笑了笑，从包里拿出湿巾给他擦手。 两个人亲密无间的样子无形中给桌上的其他单身狗们撒了一大盆狗粮。 于是有人提议：“要不要玩游戏吧？” “玩什么？”有人回应。 “国王游戏？” “可以啊，我感觉这个还不错。” 国王游戏，百无禁忌。 这个游戏在年轻人的聚会中倒是颇为推崇。 那边讨论的热切，这边顾阮在和司瑾咬耳朵：“宝宝，你会玩这个吗？” 司瑾摇头：“不知道，我没有玩过。” 在遇见顾阮之前，他整天都在和代码打交道，每天上学睡觉写代码，基本跟别人也没什么交流。 孟烃走过来，仍是一派温和的模样：“你们要玩什么？” 坐在中间的一个女孩眼神亮晶晶的：“国王游戏，班长你要来吗？可以坐我这边。” 孟烃笑了笑，在女孩旁边坐下：“我可以加入吗？” 何淼第一次离男神这样近，她羞红了脸，重重点头：“当然可以！” 游戏开始，参与游戏的一共14个人，里面加了张小鬼，抽到小鬼的人是国王，可以指定固定牌面的人进行某项任务。 如果不愿意执行，那么就需要罚酒。 有些人没怎么玩过，以为这个游戏就是单纯的运气使然，但其实会玩的人都知道，这个游戏是可以算牌的。 恰好，孟烃就是个中高手。 第53章 醉酒 游戏开始。 孟烃果然拿到了鬼牌。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顾阮，如果没算错的话，顾阮拿到的应该是红桃三。 但顾阮似乎注意力没有在游戏上，漂亮的大眼睛盯着司瑾的杯子的冰啤酒。 倒饮料的时候，司瑾没让她喝酒，反而给她倒了杯椰奶，小姑娘不乐意，但还是乖乖喝了。 但孟烃觉得，如果是他的话，顾阮说什么他都会给的。 顾阮趁司瑾不注意，端起杯子小小的抿了一口，大眼睛笑的眯起来，然后被男生发现了。 似乎说了什么，女孩子比了个只有一点点的手势，然后男生无奈地笑了。 孟烃抿直了唇线，不想再看，把鬼牌放在桌面上：“我是国王。” “请红桃三抽取任务卡，由黑桃K和梅花J执行。” 顾阮举手：“我是红桃三，但是什么是任务卡？” 孟烃从桌角拿出一沓卡片，放在顾阮面前：“这就是任务卡，你随便抽就行。” 顾阮“嗯”了一声，抽了一张卡片，看清内容后挑了下眉—— “如果是同性，对视三分钟，异性则拥抱三分钟。” 这种游戏，似乎没什么意思？ 有人开口，是班上的学习委员，看上去典型意义上的学霸模样，带着啤酒瓶厚的镜片，但那镜片有百分之八十都是打游戏造成的，本人也是爱玩爱闹，人家成绩好纯粹是靠智商。 “是谁啊？”学习委员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语气。 柳曼婷翻开自己的牌：“我是梅花J。”声音细细弱弱地。 “那黑桃K呢？” 除了柳曼婷没有人再翻牌，顾阮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不会——是司瑾吧？ 果然，司瑾微皱了眉，一贯平静的声音带了些不愉：“是我。” 大家见是顾阮的男朋友，起哄的声音小了许多，只是仍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是班上一个叫李晨晨的女生的男朋友，嘴唇偏薄，又生了一双桃花眼，一看就是个薄情又多情的面相：“快抱吧，大家都等着下一把呢，小小的拥抱而已，想必你女朋友不会介意的。” 司瑾淡淡看了他一眼，给自己拿了杯酒。 为了增加游戏的执行度，惩罚不是普通的啤酒，而是换了浓度比较高的深水炸弹。 司瑾仰头，干脆利落地一饮而尽。 “她介意。”被酒精刺激的声音质感微沙，带着笃定和确信。 顾阮感觉被A到了，但是有些担心，她不知道司瑾的酒量到底如何，前世他一直病着，从来没喝过酒，这辈子也都没有需要喝酒的场合。 她在桌子下面轻轻扯他的的衣摆，大眼睛里有些担忧之色，司瑾看过来：“我没事。” 眼神清明，白皙的脸上未染丝毫的绯色。 还好。 孟烃看着那男生和柳曼婷脸上神色有些不虞，李晨晨脸色也不大好。 他不着声色地抬了下嘴角，温和开口：“既然这样，开始下一把吧。” 他本意并不在于让司瑾做什么，但是能让他喝酒就够了。 接下来的两次，孟烃都抽到了鬼牌，而惩罚的对象，都包括了司瑾。 顾阮就算再不清楚这个游戏，也知道是孟烃做了什么，皱着眉望向他。 孟烃就算在抽牌也看到了，当时他便陡然清醒— 他这是在做什么？ 伸出的手也从摸到的鬼牌上移开了。 他明明都已经释然了的，他又在做什么，把事情搞得这么难看。 可是，他在国外那段一个人的日子里，老是会想起这个女孩子，他年少时期唯一喜欢过的女孩。 哪怕她从来没有给过他希望。 接下来就有意思多了，每个人都或多或少被抽到，比之前好太多。 玩了一段时间之后，学习委员说：“再玩三把吧，然后去唱歌？” 大家都一致同意。 但是最后三把，情况跟反转了似的，鬼牌都在司瑾的手里，被惩罚的人也换成了孟烃。 孟烃连着灌了三倍高浓度的酒，有点上脸，脸颊通红。 司瑾目光浅淡，看着他喝完酒，修长的手指捏着纸牌，轻轻放在了桌上。 这三次，是无声的警告，希望孟烃，不要再对他的阮阮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 他今晚也喝了不少，不过脸色还是没有变，但还是那个光风霁月，干净舒朗的模样。 “阮阮，很晚了，我们该回去了。”看着孟烃喝完最后一口酒，司瑾冷冷淡淡地开口，声音里却是对旁人时从未有过的温柔。 “嗯。”顾阮应的乖巧，伸手握住司瑾递过来的手，冲大家告别：“我们先走了啊，你们继续。” 孟烃看着他们相偕离开的背影，目光幽深，半晌，轻笑了一下，一口喝尽杯里的酒。 站起身，温和有礼：“我也先走了，以后有空再聚吧。” 顾阮也喝了几口酒，现在感觉脸颊有些发烫，脑袋也晕晕的，不过一出门，冷风一吹，倒是清醒了。 肚子有些涨，她晃了晃司瑾的手：“宝宝，我想上厕所，你在这等我一会好不好？” 司瑾反应有些迟钝，眼神不似平时清明：“不好，我要跟你一起。” 顾阮知道他还是醉了，毕竟那么高浓度的酒，他喝了那么多。 轻声哄他：“不能一起去哦，你在这里等我，一下下我就回来。” 司瑾委屈了，大眼睛里有些哀怨：“你不要我了？” 顾阮无奈，“我只是上个厕所，想啥呢？”她有些急：“乖啊，我马上回来。” 等她出来的时候，发现司瑾靠在墙边，有两个女生围着他。 “小哥哥，能加个微信吗？” “不能。” “那你有女朋友吗？” “有。” 两个人有些失望，不过还是不愿放弃。 “那我们能给你拍个视频吗？” “不能。” 顾阮目瞪口呆，自家司小瑾平常对待女生都是这么—— 秋风扫落叶一般吗？ 不过，她好喜欢是怎么回事？ 她走过去，笑着冲她们摆摆手说：“两位小姐姐，我们有事要先走了哦。” 两位小姐姐就看到刚刚她们撩了很久都没有反应的男孩子抬起眼，目光温柔地看着走过来的女孩子。 还牵住了她冲她们挥着的手。 她们竟然还从他的声音里听出来些许撒娇的意味：“阮阮，我们回家吧。” 还扫了她们一眼。 那眼里是明晃晃地—— 醋意？ 就因为他女朋友向她们挥了挥手？ 顾阮任由司瑾牵着她，然后就发现他牵着她，走到了楼梯间。 顾阮：？ 电梯是怎么了呢？干嘛走到这里来。 她晃了晃司瑾紧握着她的手：“宝宝，我们是不是走错了？” 司瑾低下头，脸上有些迷茫，表情无辜而认真地跟顾阮解释：“没有，那里有讨厌鬼，不要走那里。” 顾阮一愣：“讨厌鬼？谁啊？”刚刚那不是两个女孩子嘛，哪里又惹到他了？ “孟烃。” 哦，是孟烃。 大概是孟烃刚刚有从那里经过。 司瑾表情认真的有些可爱了，他从来没有这样明确表达过对一个人的不喜，这样的还是头一回。 “他怎么了？” “他是故意的，还老在看你。” 顾阮：“有吗？我没看到哎。” 司瑾停下来不走了，转过身认真的看着顾阮：“就有。” 顾阮憋笑，不甚在意的摆摆手：“好好好，你说有就有。” 司瑾不满意了，原地蹲了下来不走了，头上好像飘了朵小乌云。 “干嘛呀？” “你不相信我。”喝醉酒之后的少年格外可爱，平日冷清清的脸上少有这么生动，现下鼓着腮帮子大眼睛里无限怨念。 顾阮从来不知道他还有这么一番样子，忍不住拿手机录了视频。 明天司瑾醒过来那场景—— 想想就很有意思。 “那我道歉好不好？原谅我？”女孩声音软软地，里面却全是笑意。 “那要阮阮的抱抱才能好。”少年站起身，一脸傲娇的样子。 只不过手臂都已经微微张开，等着女孩的投怀送抱。 顾阮嘴角的笑意愈发大，靠进司瑾的怀里。 司瑾低下头，要求：“还要阮阮亲我一下。” 顾阮昂头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 一连两个愿望都很快被实现，司瑾满意了，牵着顾阮的手下楼。 嘴角高高扬起。 傻里傻气。 司瑾醉成这样，顾阮也不打算再回顾家，索性打了辆车回了自己的公寓。 好不容易把那个醉鬼安置到床上，人还非得起来洗澡换衣服，不过好歹司瑾酒品挺好，老老实实地洗了澡没闹什么幺蛾子。 等两人都洗完澡时间都已经到了十二点。 喝醉酒到底不是很舒服，顾阮怕他第二天起来头疼，照着菜单给他煮了一碗醒酒汤。 只不过她煮东西的技术实在太差，明明照着步骤做得，但是说明里说是酸酸甜甜的味道，却被她整出了一股怪味。 顾阮站在流理台前又仔细研究了一番，把锅里的东西倒了又重新煮了一份。 她试探着尝了尝，味道似乎还可以。 嗯……看来她的厨艺也还可以嘛，以后可以尝试一下。 她端着碗进了房间，本来应该睡着的少年直楞楞坐在床上，看着顾阮进来的方向问：“阮阮，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司瑾吸了吸鼻子。 顾阮以为他在说汤的味道，低头闻了闻：“你说这个嘛？味道没有很大吧？” “” …………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司瑾对她这个反应好像很不满意，皱着眉思考了一阵：“阮阮，你脸上有点东西。” “什么？” “有点漂亮。” “噗嗤，宝宝，你从哪看的土味情话？好土哦。” 司瑾挫败地从枕头下来摸出手机扔到床头柜上：“都是骗人的。” 顾阮今晚已经快被笑死了，以后她要心情不好一定要带司瑾去喝酒，喝完酒这也太可爱了。 “好了，不闹了，快把汤喝了睡觉了。”顾阮把碗递给他。 司瑾乖乖喝了。 顾阮跪在床沿上关灯，她跟司瑾并不睡在一起。 黑暗里少年漂亮的眼睛仍旧光彩熠熠，专注地看着月光下女孩优美的体态轮廓。 开口地声音微哑：“阮阮，我很喜欢你，你知道吗？” 猝不及防地表白是为哪般。 不过司瑾好像平时真的没有说过这种话，他们对彼此的感情好像不必宣之于口，互相都深爱着对方。 顾阮笑开，低头在他唇上轻轻吻了一下：“好了，我知道了啦，晚安，我的醉鬼男朋友。” 第54章 纠结 清晨，司瑾是被自己的手机铃声吵醒的。 是顾城。 “顾叔叔。” “你跟阮阮在不在大宅？”顾城语气有些凝重。 “我们现在在清澜雅苑，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司瑾直觉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否则顾城不会直接跳过阮阮联系他的。 “查到了一些事，你一会儿回来吧，至于阮阮……尽量不要让她知道，这些事我还是不想让她碰。” “好的，顾叔叔。” 司瑾挂了电话，星目里情绪浮浮沉沉，他知道顾城说的事情。 上次顾凯的事情，竟然还牵扯到了上次绑架阮阮的那伙人。 其实这件事也有迹可循，Z国的军火把控的严格程度并不允许顾凯轻而易举地带枪支入境。 其中肯定是有灰色地带的人参与。 司瑾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因为上次顾阮出事之后，他把老餮那伙人的暗地里搞得那些事情的证据查了个清楚，匿名提交给了M国政府。 后来听说老餮还有几个小头目被政府控制起来了。 没想到还有人能翻得起浪来。 说到底这事儿也还是他处理地不够好。 不过—— 这段时间他也不纯粹地在休息，通过网络和黑客技术，他也建立了自己的一个关系网。 现在没有人能离得开网络，也就没有人会愿意与一个能通过网络，就能够搞清楚你每天吃了什么喝了什么这些鸡毛蒜皮的人交恶。 司瑾舒了口气，起身去洗漱了。 等他洗漱完，打开了顾阮的房门，厚重的窗帘拉着，屋子里很暗，床头的位置点了一盏小壁灯，昏暗的灯光下，女孩子的睡颜安静美好。 顾阮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玩偶，司瑾眸光微暗。 这个玩偶 ，都令人有一些嫉妒呢。 “宝宝。”司瑾的声音低而温柔。 顾阮嘤咛一声，嗯了一声不愿意睁开眼睛。 司瑾坐在床沿上，声音更低：“顾叔叔让我去一趟大宅，你要跟我一起吗？” 顾阮翻了个身，放开了玩偶，自然地圈住了司瑾的腰，头放在他的大腿上。 睡意浓重：“我想睡觉。” 昨晚喝了酒，她有些亢奋，追了好几级电视剧天色微明的才睡着。 司瑾嗯了一声，轻轻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手指却伸向了那个玩偶，毫不留情地把它扒拉到了地毯上。 看到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玩偶，唇角微弯。 阮阮的怀里，才不是它该待的地方。 “那你再睡一会儿自己起来吃早饭好不好？” “好的呀。” 司瑾下楼的时候，顾家的司机已经等在那里了。 见到他下来，恭恭敬敬叫了一声瑾先生。 其实一开始，顾家的人从佣人司机到助理之流其实并不是很能看得上这个少年。 认为是他不过是自家小姐喜欢，靠着一副出色的容貌，攀着顾家，觊觎顾家的财产罢了。 可上次发生的事大家都看在眼里，还有一些旁的事虽然他们作为底下人不是很清楚，但看着自家老板对他的态度也晓得这个少年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以至于现在，顾家上下没有一个人会看轻这个清冷淡漠，好像没什么脾气的少年，见到的时候也都会尊称一句瑾先生。 “走吧，陈叔。”司瑾说。 “哎好，这就走这就走。”陈叔现在看着司瑾是越看越喜欢，觉得自己家阮阮小姐的眼光真是好。 司瑾知道后视镜里陈叔的目光，但他并不在意，靠在座椅上想着事情，把顾凯还有老餮的关系理了理，大概两个人也没什么特别的关系，顾凯应该只是老餮那帮人针对顾家的一把枪罢了，不然也不会任由事情发酵成这样也没人来捞一下他。 顾阮的公寓离顾家大宅不远，司瑾到的时候顾奶奶正窝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晒太阳。 顾凯说到底也还是老人家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被自己孩子拿枪指着，还差点伤到了疼爱了半辈子的小孙女。 这位历经沧桑的老人也终于露了疲态，不再愿意掺和这些事情。 老人半眯着眼，神态祥和：“小瑾来了，吃过早饭了吗？” 司瑾点头：“吃过了。” 其实他还没吃，不过昨晚喝多了酒，现在还有些不太舒服。 顾阮的厨艺毕竟在那，煮出来的醒酒汤大概除了难喝应该没啥作用。 老人家嗯了一声，“在家里有什么想要的就直接说，不用拘着。” “司瑾知道。”司瑾应了一声。 “行了，阮阮爸叫你来的吧？他在书房，你直接上去吧。” “好。” 顾阮迷迷糊糊睡醒都已经将近十点了。 她被司瑾养成了吃早饭的习惯，现在饿的也睡不着，窝在被窝里定外卖。 司瑾不在。 她要吃汉堡薯条还有炸鸡。 大早上吃这个是不是不太好，嗯，那先来一份牛肉面垫一垫好了。 下单付钱一气呵成。 然后她起床去刷牙，刚梳洗完门铃就响起来。 “嗯？这么快？”她念叨了一声，走到门口去。 “surprise！！！” “倪安！” “你怎么会过来？”顾阮还挺开心的，司瑾受伤之后，倪安和沈斯言过来看过，倪安还在这里陪了她一阵，后来倪家不知出了什么事情，倪安着急忙慌地回去了，这段时间都没有联系过。 “沈斯言他今年最后一场比赛了，就在你们市的体育馆，我陪他一起，然后去旅行。”倪安说。 是啊，都已经将近年关了。 时间过得还真快。 上一辈子仿佛都是很遥远的事情了。 快中午的时候司瑾打了电话来，问她要吃什么，他回来的时候顺便去超市买。 “吃火锅吧，天气冷，最适合吃火锅了。”顾阮说着看了一眼倪安，见倪安点了头才又接着说。 “嗯，想吃鱼豆腐。”然后她问倪安：“倪倪，你有没有想吃的？” 倪安摇头：“客随主便。” “嗯，那其他的你看着买，要不要我先把锅底熬上？” 那边司瑾说了什么，顾阮似乎还有些遗憾：“那好吧，等你回来哦。” 挂了电话，顾阮去厨房煮奶茶，倪安抱着热水杯跟了进去。 看着顾阮上上下下的找燃气灶的开关，倪安有些哭笑不得，调侃她：“你家司瑾都快把你养成公主了。” 顾阮深以为然，耸了耸肩，往锅里倒了几大勺白砂糖，开始熬焦糖。 趁着这空隙，她开口：“司瑾不让我做，我想报个厨艺班，他说什么家里有一个人会做饭就行了，死活不让我去。”默了默，她又说：“倪倪，我感觉司瑾他受伤醒来之后好像特别黏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倪安喝了口热水，不以为意：“他以前就很黏你啊，恨不得上个课都得把你揣兜里带着。” 顾阮：“……”好吧，是她的错觉？ 不过顾阮还是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上次半夜睡醒发现司瑾坐她床边，大半夜的，那眼神差点给她吓死。 就有点像上辈子司瑾看她的眼神，深爱，压抑，却无可奈何。 那一瞬间，她以为司瑾也回来了。 结果第二天醒来，司瑾还是跟原来一样，看她的眼神也还是纯粹的喜欢，没有那样的深沉和压抑。 这个司瑾，还是拥有着蓬勃的生命力的少年。 她也拿不准自己是个什么想法，按理说，她深爱的，是上辈子的那个病重如斯却爱她入骨，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能想着她顾着她的男人。 但这个司瑾却是鲜活的，单纯的，纯粹的爱着她，并且打算共度余生的。 她觉得自己活像个渣。 其实这也完全没有必要，说到底他们也都还是一个人，一个于她是过去的救赎，另一个于她是未来的余生。 她舒了口气，还是决定放过自己。 爱谁不爱谁，到底也都还是凭心而动。 锅里的糖浆已经变成琥珀色，透明而瑰丽。 她依次往锅里放入牛奶、水和茶叶，放茶叶的时候倪安惊讶地呀了一声，顾阮手顿了顿，抬起头看她。 倪安摸了摸刘海，笑了下：“没啥事，就是觉得这秋露白用来煮奶茶有些浪费了。” 顾阮这才看到茶的品种，“这都是司瑾买的，我不懂。” 煮奶茶这事儿算是她这个厨房杀手唯一能做出点模样的东西，还是之前去外公外婆那偶然发掘的技能。 第一次煮几乎把老爷子那珍藏的一些好茶给败了个干净，老爷子气的要把她丢到门外去。 司瑾就找了许多好茶去哄他开心，还亲手给老爷子泡了回茶，后来再回去司瑾倒是比顾阮讨老爷子喜欢的多。 不过顾阮也知道，司瑾这不过是因为喜欢她，才把她外公都放在心上。 司瑾自幼没人疼没人关爱，心里那点子柔情也都是遇到顾阮后才培养起来，也都给了顾阮身边这一圈人。 想到这个，顾阮不可抑制地勾了勾唇。 接下来煮的很快，顾阮把过滤好的奶茶倒进白瓷杯子里，递给倪安：“尝尝？” 倪安喝了一口，竖了竖大拇指：“手艺不错。” 司瑾进门，左手拎着一堆菜，右手拎着一个蛋糕盒子。 耳朵指尖都冻的通红，他却浑然不在意的样子，冲顾阮笑了笑：“阮阮，给你买了蛋糕。” 表情像一只着急向主人求表扬的大猫。 顾阮看着他冻得通红的指尖，端着杯子，把热热的奶茶递给他：“先暖暖。” 一来二去，两个人倒好像是结婚已久的小夫妻。 倪安站在厨房门口看他两，少年似乎比学校时要清瘦了些，不过看上去要成熟了许多，过于昳丽的面容都显得要稳重了许多。 顾阮帮他摘了围巾放到衣架上，不过几步路的功夫，司瑾都要跟着，确实像只黏人的大猫。 第55章 奶油味 司瑾脱了大衣，拎着手里的菜进厨房。 他对除顾阮之外的人都态度格外寡淡，即便倪安是顾阮的室友他也只是简单问了声好：“你好。” 倪安也不觉得尴尬，对司瑾这个样子已经习以为常，点了点头：“打扰了。” 司瑾点头：“嗯。” 顾阮：“……” 她冲倪安抬了抬手里拎着的蛋糕：“倪倪，过来吃蛋糕啊。” 蛋糕的包装很精致，是H市有名的网红店，客流量大又不接受网上预约，而且每个人只能限购一份，饥饿营销的策略玩的很溜，每天排队的人都很多。 倪安昨天和沈斯言打算去打卡，结果人太多了她实在没什么耐心，没想到今天在这里倒是有机会能尝到。 顾阮分了只勺子给她，自己挖了一大勺踩着拖鞋啪嗒啪嗒的进了厨房。 司瑾正在处理刚买回来的食材：“你在外面跟她聊天就好，这里不用你。” 顾阮抬高手喂他：“给你吃蛋糕。” 司瑾手里正拿着一把生菜在洗，顾阮把勺子递到他唇边，故意使坏，弄得他嘴唇上到处都是奶油。 然后自己拿着勺子哈哈大笑。 司瑾放下手里的菜，倾身过来要亲她，顾阮推他的胸口小声拒绝：“倪倪在外面呢。” 司瑾眸中一片暗色，端的是一副动情的模样，难得的有些急躁，声音有些低哑，带着勾人的诱哄：“阮阮乖，别动，她看不见这边，没关系的。” 倪安接了个电话，沈斯言打来的，男朋友难得提前结束了训练，问她在哪。 倪安说了自己在顾阮那，沈斯言便说过来接她。 倪安想着得跟顾阮说一声，可等一杯奶茶都喝完了顾阮也没出来，倪安抿了抿唇，还是起身过去，不过她也没过去，隔着段距离喊她：“阮阮，沈斯言给我打电话了，我要先走了，他们今晚比赛的门票我给你放桌上了，你们今晚有时间可以去看看。” 顾阮被司瑾按在怀里，脸颊因缺氧泛起酡红，全身发软，手臂紧紧环住他的脖子。 顾阮一步步退让，司瑾却不放过她，一步步攻城略地，直到倪安的声音响起，把她吓得手一抖，勺子落在地上，发出叮的一声响。 整个人埋在司瑾的怀里，司瑾笑得胸腔震动，一下一下，伴随着心跳，极为撩人。 顾阮实在没脸这么出去，推了推他：“你去送送倪倪。” —— 倪安走了之后，司瑾更加肆无忌惮，要不是怕顾阮饿了，顾阮怀疑他会折腾到晚上。 两个人吃了三个人的量，完了之后顾阮撑到不想动，沈斯言他们的比赛在晚上七点，两个人索性就窝在飘窗上。 顾阮的指甲有些长了，前段时间做的指甲，现在糖果色的甲面下长出了一截淡粉色的指甲，看上去有些奇怪。 顾阮自己把指甲油卸下了，然后司瑾帮她修剪，顾阮窝在司瑾怀里，懒懒地不太想动。 屋里暖气开的很足，少年穿着宽松的白色针织衫，领口有些大，露出一截白净的脖子还有形状精致的锁骨。 顾阮微微坐直，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 脖子上大动脉跳动的激烈又欢畅，最为敏感和脆弱的地方被人突然袭击，少年地身体不由自主地僵了一下。 从女孩湿润柔软的唇开始，一直蔓延到指尖。 他手里还握着指甲刀，怕伤到她，被他谨慎地握进了掌心。 他声音有些克制地低哑：“阮阮，别闹。” 顾阮不怕他，脑袋埋在他的颈窝里，声音轻轻软软地，有点像求欢地小动物。 “阿瑾，再让我咬一下。”她说。 司瑾平素情绪浅淡的清黑瞳孔里此时布满了汹涌的暗云，强压着某种人类最本能的欲望。 他微微偏过头，整条脖子都暴露在空气中，任由顾阮作恶。 只是这么大的少年总是禁不得撩拨的，他的喉结缓缓地滚动了一下，呼吸变得浓重起来。 他拉着她的手腕把她按在了怀里，用力地掐着她的腰。 声音低低的，似乎很难受：“阮阮，别欺负我。” 顾阮在他怀里，感受很明显：“阿瑾，你想要的话，不用忍的，我们可以——” 6 她话还没说完，司瑾灼热的吻压下来，把她未说完的话都堵在了嘴里。 这个吻恶狠狠地，带着惩罚和疏解。 末了，司瑾说：“想要，但不是现在。”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更加直白的话压在心里没说来—— 等结婚，我不会再放过你。 四点多的时候，司瑾的手机响起来——是司擎。 司瑾不太想接，摁了静音放在一旁。 司擎颇有些锲而不舍的意思，一遍一遍打，顾阮说：“要不你接吧？说不定有什么事呢？” 等到第五遍电话亮起的时候，司瑾按了接听，开了免提，手又挪在了书本上。 那头司擎的声音有些小心翼翼：“小瑾啊，你今年回来过年吗？” 回答他的是一片长久的静默。 “爸爸没有别的意思，爸爸知道你和顾家的那个小姑娘感情好，但你这不是还没结婚吗，住在人家不太合适，叫人家看轻了去，听爸爸的话，回来过年吧，好不好？” 司擎现在算是看明白，也想明白了，他跟司瑾妈妈的恩怨牵扯到了司瑾，伤害到了他这么多年，他也想补救，但也确实底气不足。 今年司瑾出事的时候他才陡然想清楚，比起沈南枝，这个孩子才是跟他血脉相连的人啊。 司瑾还是没说话，不过顾阮瞧他神色，还是略有动容的。 司擎接着说：“你跟顾阮要结婚，我们这边还是要准备提亲什么的，你总得要把人姑娘带回司家这边见见亲戚，你喜欢人姑娘，这礼节也得给人办全乎了，你说是不是？” 司瑾抿唇，到底是松了口：“过年我会回去。” 那边发出老父亲似的的喟叹，似乎极为开心：“哎好，好的，要不要爸爸去接你？” 或许怕司瑾会拒绝，司擎赶忙说：“春运到时人多，爸爸接你会方便许多……” “嗯。”司瑾着实觉得他张口一个爸爸闭口一个爸爸听起来极为刺耳。 挂了电话，司瑾的情绪明显变得不好，顾阮瞧着也难受，抬手捏了捏他脸上不多的肉肉：“咱不想回就不回，我不在乎那些虚礼，只要是你什么都没关系的呀。” 少年有些烦躁，修长的手指捏住女孩在他脸上作乱的手，惩罚似的地捏了捏她虎口似的位置。 “我想给你。” 别人都有的，你也要有。 别人没有的，只要你想要，我都会努力给你。 司瑾的爱情观不算特别正确，他一懂得喜欢这件事便跟顾阮在一起，他喜欢顾阮，顾阮也喜欢他，在这上面并没有受到任何挫折。 他只知道顾阮要什么，他就会给她什么。 就算顾阮要他去死，他恐怕也会立刻把刀子插进自己的胸膛。 当然。 他知道顾阮不会这么做。 傍晚的时候天气更加的冷了，寒风凛冽，天空中汇聚了大片铅色的阴云，天上已然看不见星月的影子。 他们还是打算出门去看沈斯言的比赛。 窝在家里容易想多，出去玩才会比较放松。 比赛的地点在市体育馆，外面围的都是人，甚至像追星一样，还有好多人举着灯牌为喜欢的队伍应援。 这是顾阮第一次看电竞比赛，说实在的她不怎么能看懂这个游戏，不过现场的气氛很高昂，不自觉地就会被吸引。 连血脉里都会被渗进激昂和振奋，在骨子里颤动难平。 沈斯言所在的战队是著名的老牌战队，冠军拿到手软，几个年纪不大的少年已经为国家捧回了好几个奖杯。 是真正的无冕之王。 比赛还没开始，镜头扫过台上还在整理外设的一群少年身上，一队是沈斯言所在的G战队。 另外一个是今年春季赛刚杀上来的黑马，RW。 镜头扫过的时候，顾阮突然看到中间那个少年，眉眼间有几分熟悉，连面无表情地时候眼角下拉的弧度都跟某人有些相似。 是丁思槐。 现场很吵，顾阮捏了捏司瑾的指尖，司瑾俯下身听她说话：“怎么了？” 顾阮指了指台上：“是丁思槐。” 司瑾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顾阮轻轻跺了跺脚，这家伙不是在跳舞吗，又来电竞圈凑什么热闹！ 电竞选手一般都会自备自己惯用的鼠标和键盘，毕竟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嘛。 台上，丁思槐整理好自己的东西，带耳机的时候偶然抬眸望了一眼台下，结果望见了一个熟悉的人。 人群里，男生跟他身旁的女孩子都极为亮眼，出色的五官和气质让他一眼就看见了。 是司瑾。 他的哥哥。 哥哥是来看他比赛的吗？丁思槐小朋友的眼睛亮了，握住鼠标的白皙指尖用力，他一定会加油的！ 然后接下来的比赛里，就看到丁思槐跟疯狗比似的，节奏带的飞起。 打一波野上路抓一下，带走对面AD。 然后又一波野，切死对面中单。 接着蛇皮走位迅速下一波，抓到对面中单压根不敢出塔。 他们家辅助是个眉清目秀的小胖子，打游戏的时候最爱逼逼赖赖。 “哇，今天阿槐的状态好到飞起啊。” “哇，阿槐这一波天秀啊。” “哇，阿槐这把绝对MVP啊！” “哇——” 耳机里丁思槐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但是仔细听却能听出一些雀跃：“闭嘴，过来开团，他们在草丛。” 一波团灭。 RW迅速拔掉G的高地塔，直接推水晶，在沈斯言复活那一秒—— 水晶炸了。 沈斯言面沉如水，那边丁思槐白皙的脸颊有些微微发红，目光不着痕迹地在观众席上找自家哥哥的身影。 结果哥哥并没有看自己，低头在跟身旁的女孩说话，他吸了吸两颊，有些失落。 作者有话要说： 对！我们丁思槐，隐藏属性兄控！！！ 哈哈哈哈哈哈，全世界哥哥最重要！ 第56章 下雪 “这个队是什么情况？” “今年春季赛刚冒出来的新队伍吧？这么强？” “他们家打野真的超稳，每一波节奏都卡的超好。” “南神这一次算是马失前蹄？BO3竟然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打成了光头。” “也别这么说吧，大G的老队员都退役了，这一次南神一拖四，能打成这样就不错了。” 台下一片哗然，喝彩有之，惋惜有之，好奇有之，理论分析者亦有之。 没有人会想到今年刚冒头的RW会打赢G队，如果说一次可能是侥幸，但是3：0就说明这是实力的问题了。 这一次最出彩的不过于丁思槐的打野，他精准地找出了沈斯言与其他队友间的脱节。 沈斯言所在的G队，老队友不是因伤不能打，要不就是年纪大退役了，这一次的几个新队友都是刚从青训营升上来的。 第一次打比赛就是德杯，加上年纪小紧张，输了实在不足为奇。 只是丁思槐在这次比赛结束之后肯定要成为各大战队主要研究的对象。 只是此时，丁思槐推了主办方的采访，跟着司瑾他们出了会场。 沈斯言他们队打成这样，倪安当然要去陪陪她的亲亲男朋友，顾阮给她发了个消息就和司瑾离开了。 等他们出了体育馆的大门，才发现已经下起了雪，地上堆积了薄薄的一层白色，天空稀稀落落地撒着雪花片儿。 这还是顾阮重生之后第一次见到雪。 南方跟北方的雪不同，南方的雪容易化，地上的雪已经有些化开，踩一下会有一个很明显的脚印。 丁思槐还未成年，不过已经生的很高，修长雅致的身形跟司瑾如出一辙，跟两条长腿迈得飞快。 他出门的时候还是被看比赛的人们拦了一下，明明眼见着的人就跟丢了。 还好天下起了雪，道路湿滑，没什么出租车。 等他好不容易找到两个人的时候，发现他两正站在一个烤红薯的摊子前。 女孩吸了吸鼻子，天气很冷，她裹着大大的厚围巾，一张脸的下半部分都藏在围巾里，露出冻得有些发红的小巧鼻尖和一双灼灼动人的明媚大眼，身上裹着蓬松的羽绒服，倒显得一双腿更加的纤瘦漂亮。 她身边的少年身形挺拔，穿着跟女孩款式差不多的羽绒服，带了一条黑色围巾，衬得他肤色更加白皙如玉，长睫低垂，目光专注地看着女孩，认真地在听她说话。 听她说完，浅淡地目光上移，轻飘飘地看了一眼丁思槐的方向。 丁思槐身体一僵，往树后面挪了挪。 卖红薯的是个老爷爷，卖红薯还有冰糖雪梨。 “爷爷，我们要两个红薯，还有两杯冰糖雪梨。”司瑾说。 顾阮笑了笑，去拉他的手：“干什么嘛。”然后对老爷爷说：“爷爷，三个红薯，还有三杯冰糖雪梨，谢谢哦。” 司瑾抿了抿唇，掏出手机扫二维码付钱。 顾阮冲不远处的丁思槐招了招手：“还看着干嘛，过来啊。” 丁思槐不太好意思，刚刚走的虎虎生风的两条腿现在跟灌了铅似的仿佛抬不起来。 司瑾看了他一眼，淡淡开口：“快点。” 丁思槐身动作顿了一下，然后飞快地走过来，乖乖巧巧地打招呼：“顾姐姐，”接着小心翼翼地瞥了司瑾一眼，声音比刚才喊顾阮小了几个度：“哥哥？” 顾阮瞧着好笑，这孩子也还怪可爱的，想必当时在M国那作的那两次也是为了吸引司瑾的注意吧。 不过那会儿司瑾对沈南枝连带着这孩子的抵触心理还很强，顾阮也不敢多提，还好现在司瑾经历了生死之后，似乎不是很在意之前的事情了。 她觉得，如果丁思槐没有坏心的，倒是可以好好相处，毕竟也算的上血脉上的亲人。 “哎，姑娘，好了。”老爷爷喊她。 “好，谢谢爷爷。” 顾阮拿过雪梨，先递给丁思槐一杯，笑眯眯地：“给你，喝两口暖暖吧。” 她的好态度让司瑾有些诧异，还有些不虞，阮阮干嘛对这个坏小子笑的那么好看。 不过这小子大概是出来的急，大雪天只穿了个风衣，里面大概是他们的队服，看上去也不厚。 他那一张虽然他不愿意承认，但是确实与他有几分相似的稚嫩脸颊冻得有些发红，刚刚在赛场上带领整个队走向胜利的手指尖青白，分明是很冷的样子。 看上去可怜巴巴的。 他和顾阮出门的时候全副武装，刚刚付钱的时候他把手套脱了一下拿在手里，这下刚好递给他。 “戴上。”语气硬邦邦地不算好。 有点像冬日里被阳光照耀下的冰凌碎裂的声音。 丁思槐抬了抬手，没接：“哥，不用，我不冷的，你戴着吧。” 丁思槐记忆里的哥哥是那时还在B市的时候，他清冷精致但却脆弱病态，有点像是一个漂亮易碎的玻璃娃娃。 他很怕他会生病。 司瑾把手套丢他怀里：“戴上，你那手不是还要打游戏？” 丁思槐说：“哥，你跟顾姐姐刚刚在现场，觉得我打的好吗？” “嗯。” 丁思槐兴奋了：“那哥下次能不能……” 司瑾不想与他多说，道：“快回去吧。” 转身去牵顾阮，语气一下子温柔了许多：“阮阮，冷不冷？我们先回去。” 虽然他被顾阮脸上一脸…姨母笑？看的有些莫名。 “那走吧，弟弟要不要跟我们一起上去坐坐？”顾阮笑着指了指附近的一栋楼，不过宽大的围巾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从眼睛看出她在笑：“就在对面，不远的。” “可以吗？”丁思槐有些犹豫，他刚见到哥哥，有点点想跟哥哥多待一会儿。 “可以的。”顾阮说，“你哥哥不会介意的。” 司瑾拉着顾阮往家走，丁思槐在身后跟着，顾阮一直偷眼看他，见他嘴角一直勾着，明明开心的过分又装着一副矜持清淡的样子。 跟以前的司瑾真的超像。 出了电梯，司瑾拿钥匙开了门，先脱了鞋放在门口，换上了棉拖鞋，顾阮怀里抱着两杯暖和和的冰糖雪梨不愿意撒手，司瑾揉揉她的头发，蹲下身替她脱去短靴，修长的手指握了下她穿着袜子的脚。 还好，不凉。 丁思槐在门口脚垫上谨慎地跺掉鞋底的积雪，有些局促地站在门口。 司瑾望了他一眼，看着他单薄的白球鞋和短袜，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给他拿了双棉鞋：“你冬天就穿这个？换掉。” “嗯，回去就换。”丁思槐很乖。 顾阮已经坐在沙发上剥红薯了，剥好一个用纸巾裹住下半部分：“你们站门口干嘛？弟弟过来啊，给你吃。” 司瑾跟丁思槐走过来在她旁边一左一右坐下，她把剥好的那个先递给丁思槐：“尝尝。” 然后又拿起一个，剥了皮之后递到司瑾唇边：“咬一口。” 司瑾不是很喜欢吃这些东西，但是还是听话地低头咬了一口。 顾阮也就是让他尝尝鲜，见他吃了口就收回来自己一口一口地咬着，冬天果然还是跟烤红薯比较配啊。 暖暖又香香甜甜的。 “弟弟吃晚饭了吗？”顾阮突然问。 丁思槐摇头，他们比赛打了很久，上场之前大家都只是吃了点饼干垫肚子，说好打完了去聚餐，然后他来了这里，自然是饿着肚子的。 “阿瑾饿吗？我去煮饺子吧？” 顾阮当然知道司瑾有多小心眼，乖乖巧巧地偏头问他。 而且司瑾刚刚把手套给了丁思槐，刚刚碰到他的手，分明是冰凉的。 “我来。”司瑾本来在喝冰糖雪梨，拿着一次性的小勺子舀里面的梨块，听到顾阮要去做饭，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准备站起来去厨房。 又是被顾阮的厨艺支配恐惧的一天。 顾阮见他那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不满意了噘了噘嘴：“干什么嘛，饺子不都是你包好的嘛，就煮一下加点油盐而已，这么点小事而已，你不要小瞧我。” 司瑾：“……”你开心就好。 顾阮笑眯眯地：“你跟弟弟好好聊聊天呗，这种小事儿就交给我吧。” 司瑾：不，这真的不是小事，我跟他没什么可聊的，请让我去做饭吧。 顾阮进了厨房，留司瑾跟丁思槐坐在客厅，两张形容相似的人捧着一模一样包装的冰糖雪梨，加上动作出奇地一致。 画面和谐地有些诡异。 两个人都不是多话的，一时竟气氛竟冷了场。 等到厨房里传来呼呼地水沸腾的声音的时候，丁思槐瞥了瞥哥哥有些过分精致的侧脸，开始说话：“哥，你身体好了吗？” 司瑾今年受伤的事情他知道，他跑到医院下面转了好几趟，却没敢进去。 司瑾一向寡言，只应了声：“嗯。” 丁思槐实在不知道说什么，索性说起自己的事情：“哥，我们那个战队还不错吧，去年刚成立的，从M国回来之后我就没在协会里看到顾姐姐了，问了之后才知道顾姐姐已经没跳舞去上学了，然后我也就回去上学了。”他撇了撇嘴，“不过上学没什么意思，我去网吧打游戏的时候被战队的队长看上了，说我打的好，我就去打职业了。” “玩好之后，回去上学。” “什么？” 司瑾看着这个小小年纪的男孩子，突然萌生了一种责任感。 “等你觉得这边的事情做完了之后，回去好好读书，不要觉得没意思，努力的时光总是枯燥乏味的，但是只要你忍过了这段时光，等待你的才是康庄大道。” 说完这句话，他自己都些诧异，他微微垂了眉眼，不再开口。 明明之前，很讨厌他们的。 明明自己，不是很渴求所谓的亲情的。 第57章 绝色 丁思槐那对于哥哥提醒他要去上学的事情那是非常开心的，从小到大都几乎没有人管过自己，父亲的眼里只有母亲，而他的母亲自私且偏激，这还是第一个告诉他让他去上学的人。 他固执地认为，只有愿意管他，才是真的为他好。 “哥，你们现在在B大吧？你说我转学到B大附中怎么样？”丁思槐兴致冲冲。 “随你。”司瑾站起身，把杯子放在了茶几上，语气比之刚才要冷淡了许多。 说完之后就去了厨房。 厨房里，顾阮正在和那一锅饺子战斗。 “啊啊啊，这盐放这么多可以吧？哎呀，要不要出去问问阿瑾，不过会不会有些丢人啊？刚刚我都那么说了……”顾阮拿着盐勺，一张小脸都皱到了一起。 “再不放盐饺子都熟了。”司瑾靠在门框上，瞧得好笑。 顾阮被他吓一跳，回头去看他，司瑾站在那里，还是那副清瘦的少年模样，不过那双星眸里不似以往只有冰冷的灰，而是升起了漫天繁花的星子，明明灭灭，好看得有些耀眼。 屋里暖气开的很足，他只穿着简单的白色针织衫和黑色长裤，灯光下，他的脸颊白皙雅致，眼角眉梢染了笑意，整个人温柔得过分。 顾阮看的有些出神，手里的盐竟不自觉地全被她洒了进去。 “呀，完了完了完了……”顾阮惊慌失措地想去挽救，司瑾怕她慌乱之中再给自己烫着，赶紧走过去。 “行了，小花痴，放着我来吧。”司瑾一边笑着说，一边继承了她的锅铲。 顾阮不置可否，他都进来了，她也就把烂摊子交给他了不再管了。 司瑾的手艺自然不是顾阮能比的，三下五除二把饺子装了盘，调了酱料端出去。 丁思槐自然殷勤地来帮忙，顾阮招呼他：“别客气，快吃吧。” 这么大的孩子正是能吃的时候，打比赛又累人，最后一大锅饺子竟被他一个人吃了大半。 丁思槐有些不太好意思，挠挠头，脸颊有点红：“顾姐姐，我是不是吃太多了？” 顾阮自然不会应啊，哈哈一笑：“哪有啊，你这么大小伙子吃这么多很正常啊，不像你哥，每次吃饭都让人费心死了，这也不吃那也不吃，每顿就吃那么一点点，你看这瘦的，看着都闹心。” 丁思槐看着自家哥哥轻飘飘地看了顾姐姐一眼，那眼神—— 啧啧啧。 丁思槐赶紧脚底抹油跑了。 顾阮站在门口，笑眯眯地，招财猫似的：“弟弟下次再来玩啊。” 送完丁思槐，一转身撞上司瑾的胸膛，少年虽然清瘦但到底还是男人，胸膛灼热的温度让顾阮有些发虚：“阿瑾，你干嘛啊？” “我让你费心了？” “太瘦了？” “看着就闹心？” 灵魂三问。 好了，刚刚就不该拉高踩低，出事儿了。 顾阮咽了口唾沫，强行解释：“那不是不想让你弟弟尴尬嘛，我随口，随口说的。” 司瑾刚刚质问地表情陡然变了，变得委屈巴巴地，大眼睛耷拉下来，神色哀哀：“原来我现在在阮阮这里这么不重要了吗，阮阮可以为了他这么说我。” 顾阮心里大喊，冤枉啊，大佬你可别玩了，我给你跪了还不成吗？ “没没没，我错了，我不该这么说的。”顾阮从善如流，对上司瑾，她根本没有节操。 她跟司瑾仿佛拿反了男女主角的剧本，在她这里，只要司瑾一示弱，她恨不得命都给他。 “阮阮知道错了就好，现在阮阮来看一下我到底瘦不瘦。”司瑾慢条斯理地说。 然后拉过顾阮的手，慢慢掀开自己的衣服下摆，八块腹肌整整齐齐码在那。 一点都不瘦弱好了吧。 顾阮：啊啊啊，你这个妖精，放过我吧。 顾阮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都还在想，是哪里出了错，明明司瑾一开始稍微碰一下都要脸红的啊，上辈子他也是很内敛的，别说看腹肌了，就是露个锁骨他都觉得自己太过暴露。 现在他怎么变成这样了呀。 顾阮摸了摸鼻子，不过，她红着脸用被子盖住自己，在心底尖叫了一声，真的好帅啊。 这几天下雪的时候，顾爸爸来找过一次司瑾，带着他出去了两天，只跟顾阮说要出国，去见一个工作伙伴。 司瑾跟她说，不要多想，不会有危险，他很快会回来。 他们把顾阮送到了大宅就出发了，两天后两人回来的时候下着大雪，但两人情绪挺高涨，好像什么积压已久的事情终于被解决了似的。 不过两个人都搞得灰扑扑地，顾爸爸还好，司瑾整个人看上去累极了，眼睛里血丝遍布。 顾阮看着心疼坏了，叫他去休息。 顾爸爸笑着，摆摆手让他快去，司瑾被顾阮牵着去了她的房间。 司瑾在顾阮的小洋楼是有房间的，但是大宅的却没有。 回屋之后司瑾去洗澡，顾阮回小洋楼给他拿了衣服。 顾阮陪着他躺在床上，靠在床头，少年圈着她的腰，把头放在她柔软平坦的腹部，以一种疲倦又依恋的姿态。 “阮阮，我好想你啊。”大概是好久都没开口了，他的声音有点哑。 顾阮低头亲了亲他刚洗过澡还湿润着的额角：“我也是。” 怕他湿着头发睡觉会着凉，顾阮拿着小吹风机给他吹头发，开着低风挡，暖暖的风吹在他头上，很快他就睡着了。 突然司瑾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顾阮怕吵到他睡觉，伸手准备按静音。 那边的人却突然挂了，紧跟着发了微信过来—— 【司瑾同志你怎么不接电话？】 【是在有事吗？】 【我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就是想谢谢你。】 【这次真的多亏司瑾同志的帮助，我们才能这么容易抓住老餮那群人的同伙。】 【我一定向局里申请，给你好好记上一笔。】 虽然顾阮和司瑾之间手机都是互看的，没有什么要瞒着彼此的秘密，但是他们还是觉得不需要在对方面前完全透明，他没有说的，她也不会去过多过问，有时候也是对自己好。 这次纯属是意外。 不过知道司瑾这次出去这么累，是因为老餮的事情，顾阮的心里一软。 放下手机，顾阮轻轻抚过他线条优越的眉眼，吻了吻他的眉心。 司瑾真的太累了，这一觉几乎睡到了傍晚，顾阮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不过他现在已经没那么没有安全感，不至于像一开始那样不见到顾阮就会觉得难受。 他的衣服被折的很整齐放在床尾，他起身收拾好自己。 窗外传来熟悉的笑声，是顾阮的声音，听的出来，她笑的挺开心。 他掀开窗帘，回来的时候还下的挺大的雪现下已经停了，院子里堆积了厚厚一层雪。 顾阮在院子里堆雪人，顾奶奶裹着厚厚一层毯子站在廊下，含笑看着她。 顾阮之前的头发只齐到肩膀，这段时间但是长的很快，长发披散在肩上，发尾被她烫了个小卷，有些调皮的落在背后。 少女穿着款式简单的白色短款棉服，下面配了条呢子的百褶裙，纤细修长的腿裹在黑色的裤袜里，脚上因为要玩雪，穿了一双黑色的齐膝长靴。 她围的那条围巾还是司瑾给她买的，大红的，上面勾勒着金色的麋鹿，衬的她气色很好，姿容绝美，言谈笑闹间像极了天上的仙子。 司瑾看的有些出神，在顾阮的房间里，窗前摆放着是她的书桌，上面铺陈着一张宣纸，镇纸摆放的好好的，墨水大概磨了有一会儿了，边缘已经有些干涸。 司瑾又看了一眼下面的女孩，突然想到了余光中先生的那句诗—— 若逢新雪初霁，满月当空 下面平铺着皓影 上面流转着亮银 而你带笑地向我步来 月色与雪色之间 你是第三种绝色 顾阮于他，不仅是月色和雪色，这个世界上，其他的事情都是灰色，只有顾阮是唯一明亮的颜色。 第58章 初霁 司瑾爸爸来的那天正好雪停了，天空上一直以来的阴沉散去，太阳升了起来。 细细碎碎的阳光洒下来，积雪在闪闪发光。 顾家的门口停着一辆奥迪，虽然不是顶贵的牌子，但是从他的光泽还是保养程度来看，这车起码也是顶配。 屋子里，司擎端着茶杯，向顾城举了举，端的一副慈父的做派：“这段时间司瑾在这边麻烦你们了。” 顾城现在那是把司瑾当自己亲儿子看，又从顾阮那里听到司擎这狗东西以前对司瑾做的那些混账事，那也就是他是司瑾他爸，否则现在都已经拿茶杯丢他脑袋上了，哪还这样好茶好烟的伺候着。 他端起茶杯一口喝完，没啥好脸色：“应该的。” 司擎倒也不在意，他现在是真在意司瑾，这一会儿功夫他都往楼上看好几回了。 顾城无声地冷哼一声，现在知道找儿子了，早干嘛去了。 楼上，顾阮正在给司瑾收拾东西。 “不行，这个羽绒服得带着。” “这双鞋暖和，也得带上。” “这本书你是不是还没看完？给你放进去了啊。” “这个玩偶你要不要？我买了一对呢，给你装上吧？” 司瑾一般去哪都轻装简从，极少有这么多行李的时候，看到顾阮把一个特大号行李箱都塞到装不下的时候有些无奈：“阮阮，我就回去几天，不用带这么多东西。” 顾阮在与行李箱作斗争，闻言，她抬头反驳：“不行啊，你一个人回去，他对你又不好，万一要什么东西没有怎么办？” 说着她一拍头：“不行，我还得让阿姨给你做点好吃的带着，水果也要带一些。” 她起身准备往楼下跑，被司瑾拉住胳膊带进怀里：“阮阮，不用这么紧张的，我们在B市也有家啊，不行我就回家住可以吗？” 顾阮在他怀里小小的一团，声音也低低地：“宝宝，我跟你一起好不好？” 司瑾低头用鼻尖蹭她的脸颊：“阮阮，你得留在家过年啊，你要陪奶奶，陪顾叔叔，我回家过完年就回来找你。” 顾阮不说话了，扭过脸埋在他的胸前不让他看，不一会儿司瑾都能感觉到自己胸前的衣服湿了。 他无声叹气，他也难受，说起舍不得，他只会比顾阮更甚，只是这一趟他是必须要回去的。 三媒六聘，明媒正娶。 虽然阮阮不在意，但到底这却是他给她的珍重。 他把顾阮从怀里拉开一点，轻轻吻她的脸，声音很轻：“我保证，几天我就回来了，我们阮阮乖，不哭好不好？” 顾阮吸吸鼻子，有种被他当小朋友哄的错觉。 她本来没想哭的，就一时情之所至，没控制住。 她从司瑾怀里退出来，胡乱摸了一把脸，还是往楼下跑：“我还是让阿姨给你做点吃的。” 司瑾这下不敢拦她，万一再把人惹哭了…… 当司瑾提着一个老大的行李箱下楼的时候，楼下的两个长辈同时抬起头来，顾城皱皱眉：“怎么就这么点东西？上次你和阮阮出去逛街买的东西呢？” 司瑾看了眼自己的大箱子，这。哪少了？ 顾阮恨不得连自个儿床上那床鸭绒被子都给他塞箱子里。 不过也晓得这是顾爸爸的关心，礼貌应道：“该带的东西都带了，已经很多了。” 顾城还想说什么，司擎走过了拉过他的行李箱，他带着一副金丝边框的眼镜，倒是显得儒雅：“其实什么都不用带的，小瑾缺什么到时候我再给他买就是。” 顾爸爸动了动嘴角，想怼他，看了一眼司瑾，又没说话。 “阿瑾，你要记得给我打视频哦，每天都要打。” “好。” “每天要记得好好吃饭，不能挑食哦，吃不惯咱就订餐，不委屈自己啊。” “好。” “你爸爸要对你不好，你就去我们的公寓住吧。” “好。” 顾阮掰着手指提醒他，明明平素他都是照顾她，现在倒是一桩一件理得清楚。 司瑾微微一笑，低下头温柔珍重地吻了下她的额头。 “我都记住了，我的小管家婆。” 等司瑾跟着司擎出了门，她才反应过来，司瑾刚刚——是不是当着他爸和她爸的面亲她了？ 我天，她瞄了一眼他爸的脸，那家伙黑的脑门上画个月亮都能充包公了。 “爸，那啥，阿瑾平时不这样的，今天，今天就是可能有些舍不得……” 她爸瞥她一眼，见她脸上除了羞赧并没有别的表情，不由轻哂，这小子，倒是挺有想法。 黑色奥迪划过黑夜静谧，发动机的声音在黑夜里格外明显，自动感应的大门随着车辆靠近打开，让其进去庄园。 司擎停下车，扭头看着副驾驶上带着耳机的少年，车库的灯光不太清晰，不过足以让他看清，他身边的这个孩子不再像小时候那么瘦瘦弱弱的一小只，任打任骂还乖乖巧巧地叫他爸爸。 他已经长成了一个成熟的少年，肩膀宽阔，有了自己心爱的姑娘，眉眼间除了那个女人的精致，也隐隐透着与他几分相似的感觉。 司擎心里仿佛被什么压着，像一块大石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前些日子做了一场梦，梦里他做了许多错事，有人因为司氏的缘故绑了司瑾，年纪那么小一孩子愣是自己跑了出来，自己那时却正在和沈南枝闹得不可开交，荒唐地把恨意连带到了司瑾，那样的冷的天气，他竟然让人把一身伤的司瑾关在了外面。 等他稍稍冷静，想到让他进来，司瑾却早已不见，再见时，司瑾已经成了一家上市公司的总经理。 他开始疯狂地进攻司氏的企业。 司擎不得不承认司瑾的优秀，他在司瑾的手下，甚至没能撑得下三个来回。 司氏再一次的崩溃了。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他一夜之间再次一无所有。 他还患了重病，找到司瑾，这个孩子比他想象的要温柔许多，他还给他留了条退路，他给他找了间还不错的医院，用着价格昂贵的药物，勤恳敬业的护工。 除了不再见他，一切都安排妥帖。 他想见司瑾，可他始终不出现，他用尽了所有恶毒的词汇，想让他出现。 临死前，终归他还是后悔了，不过那时他已经病得昏昏沉沉，最后的时候，司瑾终于来见了他一面。 司瑾站在病房门口，一张过分漂亮的脸没有什么血色，一会儿的功夫就咳了许多回。 他想同这个孩子说声对不起，却终究没能说出口。 他死了，意识却还没有消散，他看到自己的葬礼上，唯有司瑾，他的儿子，为他真切地悲伤了。 他闭了闭眼，被金丝眼镜挡住的一向锋利的眼神难得有些温柔，轻声喊他：“小瑾，醒醒，到家了。” 司瑾根本没睡着，他很难在身旁有人还没睡着的环境下陷入睡眠，他刚刚不过是在假寐，感觉到司擎在看他，他也就没有睁开眼。 家里的仆人大概被司擎交代过，都还没睡，等在客厅。 司擎提着行李箱，稍微落后，他步入客厅，扶了扶眼镜：“小瑾，饿吗？想不想吃什么？” 司瑾扫了一眼，那个小时候老是把他锁在柜子里的那个女佣不在呢。 那个老是会掐他打他的山羊胡管家也换了呢。 那个不给他吃饭，还说：我就是不给你吃饭能怎么样？你个爹妈都不管的小贱种。 司擎注意到他的目光，有些尴尬地解释：“之前那些都辞退了，这些素质都挺高的。” 司瑾目光平淡，语气也很平静：“我不是以前了。” 我不再是原来那个手无缚鸡之力，任人宰割的小孩。 他拉过自己的行李箱，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我累了，想休息。” 司擎哎了一声：“哎，休息也好，那个，小瑾啊，整个三楼我都让人给你打通了，一整层都是你一个人的，等你回头结婚，那就是你的婚房，怎么样？爸爸考虑的还可以吧？” 司瑾没说话，其实他和顾阮如果结婚，应该也不会住在司家，不论是玫瑰小筑，还有……他心里默默想，如果阮阮要想留在B市，那他是要再买一套房子的，毕竟那个公寓，是阮阮的。 他，到底还是个男人，这种事情总摆脱不了吃软饭的嫌疑。 见司瑾脸上神色有些复杂，司擎开口：“小瑾，要先上去看看吗？” “我原来的房间呢？” “你原来住的那个房间，背阴又小，又不通风，对身体不好，咱们就住楼上吧？好不好？” 司擎在他小时候是没有踏足过司瑾的房间的，所有的事情都是沈南枝安排的，那时候他沉浸在和沈南枝的抗争中，完全没想到沈南枝竟会将自己的孩子折磨至此。 他进到司瑾住了十几年的房间，真的觉得难受极了，他就算家里没落的那几年，也在一个不算破旧的小区租了个小两居，加上父母待他极好，把两居里比较向阳又宽敞的那一间给了他。 他的儿子，却在这样逼仄又阴暗的小储物间里住了一整个童年和少年时代。 司瑾不晓得司擎又在想什么，脸上的表情懊悔又心疼，他无声嘲讽地笑了一下。 他还不至于折磨自己。 —— 话说思顾现在在B市还算是略有所成，但是他背后老总却始终没有露过面，处理各种事物的，是有名的职业经理人。 名叫林训乘。 这个人手段了得，至今为止都没出过什么错误，每年能拿到思顾年收入的的百分之二十，当初虽然不起眼，但是如今，却是一个极为乐观的数字了，虽然林训乘极厉害，但是仍有人在猜测，思顾背后的老板是谁。 在人们都还在致力于做智能家用电器时，他却突然冒头进行了智能机器人的研究，从一开始图书馆机器人，到儿童陪玩智能机器人，再到如今刚刚推出的试行无人驾驶汽车，每个项目都赚的盆满钵满。 自然有人眼红，想求合作，从中分一杯羹，却都被林训乘挡了下来，借口是小公司容不下大佛，久而久之，自然就有人想搞他，林训乘作为经理人，自然有的是法子，不过有许多事，他毕竟不是法人，还是有些束手束脚。 虽然当初司瑾找到他时，说过了让他全权处理。 听闻司瑾来了B市，林训乘还是打了电话过来，想要见面聊一下思顾的事情。 彼时，司瑾正在参加一个晚宴，自从司瑾明说不会在司家多留，司擎就开始频繁安排各种聚会，恨不得一天给他安排八场。 司瑾自然不会每每听他安排，只是被他念得烦了，松口陪他去一回。 司瑾穿着正装，听着司擎跟旁人介绍自己，语气里的自豪怎么也掩盖不住，他的心里还是特别不争气地软了一下。 宴会过半，该有的交际也都进行的差不多，司瑾离开了宴会厅，寻了个僻静的地方给顾阮打电话。 顾阮接的有些慢，他问了一句：“阮阮，在忙什么？” “等一下。” 顾阮那边好像碰倒了什么东西，叮铃咣当地响了几声，司瑾听到她在话筒里对阿姨说：阿姨，你帮我收一下啊，我去打个电话。 大概又换了个安静的地方，顾阮说：“在学做蛋糕。” 第59章 祭祖 晚上外面的气温还是挺低的，加上清凌的月色落在人身上，就感觉更冷了。 气质清冷的少年站在廊下，眉目温柔。 司瑾问顾阮：“蛋糕做的怎么样了？” 顾阮想了想那一坨蛋清还是蛋清，完全打不成奶油的厨房现场，不过仍是嘴硬：“快成功了。” 司瑾勾唇，星眸里盛满了笑意：“那等我回去你做给我尝尝？” “再过几天，我就回去了。”司瑾说。 顾阮那边正抠着手上粘的面粉，刚刚急着接电话，还没来得及洗。 闻言，有些开心：“好呀，你都去好几天了，他都不放你回来。” 顾阮碎碎念，司瑾突然想到什么：“阮阮，明天，他要带我去南山，祭祖。”语气复杂。 顾阮一顿，祭祖这一茬上辈子完全没提到过啊，不过自她重生，一切都跟上辈子完全不一样了，她也不甚在意。 她只在意：“怎么了宝宝，是不想去吗？” 司瑾抿了抿唇，谈不上想不想去，但终归是有点好奇的。 他记得，在他昏睡时候进入的那个似梦非梦的世界，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被允许过进入南山的司氏宗祠。 换言之，他从来，也没有被司擎在意过。 没想到，现在，司擎却是主动地要带他去南山。 司瑾感觉有些分不清哪个才是真实的，那里他跟司擎最后势如水火，司擎到死都在咒他不得好死。 这里司擎却是好像大梦方醒，拼命地想要补偿这个他从来没有正视过的儿子。 顾阮见司瑾神色复杂，不过想来去一下应当也没什么坏处，顾家也有祭祖，她之前也参加过，不过都是些远的不能再远的同宗亲戚，上上香，添添供奉，念一下祭文，然后再表面关系亲近一起坐着喝喝茶聊聊天，吹嘘一下自家的小辈。 她家司瑾这么好，司家那一票小辈里应当是没人能及的。 所以她只叮嘱：“知道啦，不过山里的温度还要低一些，你要穿厚一些，不要感冒了，暖宝宝也要多带几个……还有还有，如果你那些亲戚里面有好看的小姑娘你也不准理她们知道吗？什么姐姐妹妹的，又不是亲的……” 司瑾敛了敛心神，听着电话那头小姑娘的唠叨，小姑娘醋劲儿还挺大，不过这些话却让他的心软成一片，认真听她说完：“嗯，都记着了。” 第二天他们出发的挺早，司瑾裹着厚厚的棉服下楼，仍有些睡意尚未消散。 大概是昨夜里吹了冷风，清晨起来就有些咳嗽，唇色泛着几分不正常的红，脸色也不大好，看上去神色恹恹的。 配上一张过于昳丽漂亮的脸，端的是一副病美人的做派。 南山路险，司擎不放心旁人，选择自己开车。 他换了辆适合山路的骑士十五世，不过却不太适合他的气质，司擎穿着西装和长款大衣，带了条羊绒围巾，走的是斯文败类风，跟这辆充斥着野性的装甲越野的气质相去甚远。 当然，斯文败类的男人鬓边也生了几许白发，是个斯文败类的老男人了。 司擎听着司瑾又咳了几声，耳朵尖都泛起了红，梦里那个苍白的司瑾又浮现在眼前，他有些担忧：“小瑾啊，是不是感冒了？要不要先去医院看看？” 司瑾生着病，正是不想说话的时候，不过司擎的语气的关心不似作假，他也不至于跟他闹什么脾气。 他咳了两声，哑着嗓子回：“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司擎没说话了，只默默地把车里的空调温度调高了些。 南山离B市说是不远，但其实走起来还是需要不少时间，弯弯绕绕。 而且有段路车还进不去，得步行，骑士十五世是他所有车里底盘比较高但又比较稳的，他看着能不能多往里开点。 自家儿子的身体看上去是个禁不得冻得。 家族里有人提过要把宗祠迁出来，只是有些念旧的老者却是不同意，这事儿也就作了罢。 反正一年甚至几年也就跑上那么一趟。 司瑾吞了片感冒药，抱着保温杯小口小口地喝着热水，氤氲地雾气升上来，让那一双星眸看上去都沾了几分水汽，整个人柔软了许多。 药效慢慢上来，他窝在座椅里昏昏沉沉地打着盹。 等车慢慢停下的时候意识才慢慢清醒。 “到哪了？”声音比刚才又哑了几分。 司擎把车从加油的通道里开出来，在服务区里停下。 “在服务区，在这里把油加满，等下就要进山了。” 说着伸手去摸他的额头，司瑾不自在地动了动，到底是没避开。 司擎皱着眉，手下的温度有些高：“有点低烧。” 司瑾不以为意，他以前受伤都习惯了，这点低烧对他来说那都是家常便饭，不过如果现在顾阮在的话恐怕又要紧张兮兮地要他去医院了。 想起顾阮，他笑了一下，打开车门：“我去一下洗手间。” 他拿着手机朝洗手间走，微信上是顾阮发的消息，一个小猫打滚求抱抱的表情包，还配了张蛋糕的照片。 他回：“这么快就成功了？” 顾阮大概正拿着手机玩，回的很快：“那是，也不看我是谁。” 司瑾笑，回她：“你是谁啊？” “我是最厉害哒司小瑾的女朋友呀，当然厉害了。” 南山崎岖陡峭，盘山公路修的倒是挺漂亮，不过就是太险，平日里倒是很少有人上来。 冬天天气不是很好，到半山腰的时候就隐隐起了雾，司瑾用手指擦了擦车窗，看外面的山，山上的树的树枝上结了冰，整座山看上去白茫茫的。 狂野的骑士十五世愣是被斯文败类的老男人开出了农用三轮的速度。 司瑾打了个哈欠，掏出手机看了眼，啧，果然掉成了2G网。 山里天气很冷，雾气仿佛都结成了冰碴子，直直地往人骨缝里钻。 斯文败类老男人也不装了，下车的时候就跟司瑾一样在外面裹了件厚厚的大棉袄。 一路走来没多少路，司擎冻得受不住，两条腿就跟针扎似的，不过想着儿子还病着，哆哆嗦嗦地问：“小瑾啊，还好吗？” 司瑾听顾阮的话，袄子里贴了不少暖宝宝，又整了两揣兜里，虽然有些低烧，但不咋觉得冷。 不过看司擎脸都冻白了，他抿了抿唇，拿出一沓暖宝宝，冷冷清清地抬眼觑他：“哪冷？” 司擎打着哆嗦：“膝盖。” 人老了，关节禁不得冻。 司瑾拆了两片，蹲下身，贴在他膝盖上。 司擎低下头看司瑾，高高瘦瘦的少年平素冷冷淡淡不爱说话，仿佛对什么都不在意，游离在世界之外，只跟顾阮那里才会撒娇会喊疼，像个正常的少年，不过现在他蹲在面前，眉眼低垂，脸颊还带着低烧的微红，司擎竟觉得这孩子有点可爱。 司瑾把暖宝宝给他贴好，发现司擎的眼神充斥着一股浓浓的慈爱，让他觉得极不自在。 他把手里的暖宝宝都丢给他，扭头，大步朝前走。 等他们到的时候，祭祖的东西在这里的本家都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在这里的本家是司瑾他太爷爷的叔伯，关系很远了。 他们世代生活在这里，守着一间旧屋和一亩三分的水田过日子，有几分清贫。 不过自给自足，避世而局，生活倒是悠然自在。 门口的路上倒是也停了不少好车，看来也有不少过得好的。 屋子门口站了个青年，穿着一身暗色的旧袄，冻得直跺脚，看见他们，赶忙迎上来：“您就是司擎叔叔吧？你们终于到了，太爷爷让我在这迎你们，快进来。” 青年叫司理，也是这一支里的子侄，算起来同司瑾一个辈分，司擎默默把他同自家儿子做比较，皮肤不若司瑾那般白，透着常年劳作的黝黑和高原红，骨相不如司瑾舒朗，哪哪都透着精致，眉目五官也生的普通好看，想来也不会如司瑾聪明，他家司瑾那可是B大的。 司擎心里头啧了一声，果然，自家儿子就是优秀。 司擎他们是到的最晚的，他们到了简单说了几句，喝了口水就开始举行仪式了。 这次来的子侄比较多，挨个上香都花了不少时间，司瑾他们辈分不高，排在了后面。 司瑾生的高，骨架修长，一张脸又好看的紧，小时候虽然不曾得到多少优待，但到底骨子里还是透着几分清贵。 司擎虽然是个老男人了，但也还是好看的，两个人站在角落里，仍是有不少人往这边看。 司瑾略有些不舒服，步子往司擎背后稍了稍，司擎以为他发烧难受，扭头小声问他：“怎么了？很难受？” 司瑾没说话，皱着眉，脸色都有些白了。 等仪式完了，天色也都暗下来，山里的夜晚来的格外的早，司理被嘱咐在天井的火塘里升起了一摊很大的火，一群人就围着火塘烤火聊天。 到了年关，主人家搬了不少瓜果，还有存的红薯板栗什么的，让客人们自己烤着吃。 司瑾不喜欢吃零食，平时顾阮喂他他才吃两口，司擎不知道哪去了，他一个人就找了个离火塘比较近的位子，默默掏口袋里的奶糖剥着吃。 走的时候顾阮给他塞了两包，这是最后的几个了。 “嗨，你好。”有个女孩子坐在了他旁边，跟他打招呼。 他看了她一眼，今天白天她看了他好几回，有点烦。 他没理，往椅子里缩了缩，又掏出了一块糖，剥开糖纸往嘴里塞。 “喂，我跟你说话你怎么不理人啊，我叫司琳，L市的，你呢？” L家司家，做房地产的，近些年发展还不错，他家新开的那个楼盘还可以。 司瑾脑子里冒出了这些文字。 “你这个奶糖好吃吗？可不可以分我一块，那个果盘里的糖都好难吃啊。” “……” 司瑾一直没理她，司琳觉得有些难堪，不过看到少年裹着棉袄，眸子里印着跳动的火焰，侧脸好看的不像话，她又觉得没那么不可原谅。 她又说了好些话，司瑾还是没理她。 这时候司擎回来了，端着个一次性的杯子：“小瑾啊，爸爸给你找了袋感冒冲剂，你快趁热喝了。” “叔叔，你好，我叫司琳，是L市的。”司瑾还没说话，身边女孩子开口了，声音清亮大声。 司擎看了眼自家儿子，见他没什么反应，干巴巴地应了声：“哎，你好。” “爸。” 司瑾喊了一声，声音不大，还含着糖，有些哑和含混不清。 司擎愣了一下，司瑾都多长时间没喊过他爸了，斯文败类老男人感觉视线都有些模糊。 “哎，爸在呢，怎么了？”老男人手有些抖，司瑾怕他烫着自己，把他手里的一次性纸杯接过来。 看了一眼，糖棕色的液体，还挺烫。 “吵，头疼。”他开口。 司擎好歹也是个混迹商场多年的老油子，哪能不懂他的意思，拿出家长的架势，故作和善：“那个，小姑娘啊，我儿子生病了，想要安静一点的环境，你能不能换个地方？” 司琳也听懂了，觉得这父子两太过分了，简直枉生了这一副好皮囊，站起身，跺着小洋靴，气哼哼地走了。 司瑾抱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喝着，司擎小心翼翼地凑上去问：“小瑾啊，能再喊一声爸爸不？” 作者有话要说： 卑微斯文败类老男人在线当舔狗 我觉得司瑾还是应该有亲情的，上一辈子他到死都以为他爸是恨他的，这一辈子想让他感受一下爸爸的疼爱。 甜甜的爱情，美好的亲情，简单的友情，健康的身体，他都值得拥有。 第60章 原谅 本来说近日都是晴天，大家才会在这里留宿，结果夜里突然变了天，落了场雨，加上山里的低温，结成了雪粒子，马路上都隐隐泛了白。 看天色再等就要下雪了，大家赶紧收拾收拾告辞离开。 司瑾带了不少暖宝宝，都用了大半，剩下的给了大部分给司擎。 司瑾嚼着奶糖想：他比较老，禁不得冻。 大家结伴走一段，到前面停车的地方，前面传来噗通一声摔倒的声音，然后就是女孩气急败坏的声音。 “为什么会这么冷？说了我不来非得让我过来，烦死了，快走！” “琳琳你没事儿吧？乖，再走一段，等上车就好了。” “烦死了，以后这破山你自己来。” 司瑾跟司擎走在最后面，拿手机又拍了张照片，他觉得这山里除了太冷，风景还挺好，主要是与世隔绝，没那么多纷扰，他觉得以后可以偶尔带顾阮上来玩玩。 先拍些照片给她看看。 到了停车的地方，大家车窗玻璃上都结了层冰。 零度以下骤然开启的暖风除冰又慢又耗油，而且大家油箱里的油都有限，有人已经开始用物理方法除冰。 骑士十五世作为一辆超豪华装甲越野车，这方面倒还对得起它一千八百多万的报价，各个系统在低温下都保持较好的运作水平。 下山要远比上山要危险的多，现在司擎的车速已经比不上农用三轮了，跟小电驴差不多了。 明明比人家提前十五分钟出发，结果还让后面的人赶上来了，司擎踩着刹车，看着身旁的车一辆一辆超过自己。 怕司瑾嫌弃他的车速：“小瑾啊，小心驶得万年船啊，他们那种迟早得出事，像我们这样的才能走到最后，小瑾我跟你讲，这都是这么多年我这生意经啊，你可要好好学着，等以后你进入社会工作你就晓得了，万事都得小心，就像这开车，这路上都结冰了，还开这么快，一点都不稳重，开快了车就打飘了，一打飘你想控制都控制不住，咱不跟别人比啊，咱们就慢慢走，爸爸保准带你安全回到家……” 司瑾：“……”他还是第一次觉得司擎…他爸还有话唠属性。 跟许久没说过话，突然开口止不住似的，司擎又有继续嘚吧嘚吧嘚的迹象，司瑾吸了吸两颊，从兜里掏出两块糖，毫无感情地问他：“吃糖吗？” 司擎：“……”行了不用说了，我知道你嫌我烦了。 司擎安静了，后面突然响起急促地鸣笛声，还有哭喊和呼救。 依稀可闻：“救救我们——” “我们刹车失灵了——” 声音被呼呼的风声吹散，司擎也听到了声音，眼看着就要追尾了，他来不及时间反应，大幅度地转了方向盘。 跟刚刚他说的一样，车身在湿滑的道路上开始打飘，根本控制不住。 车子即将撞上峭壁，电光火石之间，司擎突然又打了把方向盘。 “砰——” 车撞上的那一刻，司擎脑袋里他妈就剩一句话，人果然是不能立Flag。 南山脚下的医院。 “快，让开，急救——” 医生护士推着多张病床飞快地跑向急救室，每个人的身上血迹斑斑。 这个小医院是个县级医院，规模不大，一下子同时进行几台手术，医生有些调度不开，加上有两个伤者因为伤势过重没有办法在这里进行治疗，还有医生陪同去了更大的医院。 一时间伤势最轻的司瑾倒没有人管了。 司瑾也不觉得哪里疼，只觉得有些难以置信，还有一种复杂陌生的情绪在心中蔓延开来。 明明当时，撞上山壁的应该是他坐的副驾驶啊； 明明当时，司擎可以不多打那一把方向盘的； 明明当时，那么紧急的情况下，一个人的下意识都会去保护自己的； 明明他以为，司擎是讨厌他这个儿子，这次他回来，他诸般讨好，也是为了之前那样，让他为公司做什么。 明明……他以为，司擎不论做什么，他都不会再对所谓的父亲抱有幻想的。 可是现在，他觉得，他的父亲会不会也是爱他的。 至于之前，以前的那些，也是可以被原谅的吧。 司瑾觉得有人慢慢走近，是一个年轻的护士。 护士姐姐是刚来的小护士，还没有资格参与手术，刚刚再给输液室的病人们换水。 她看到这个过分好看的男孩子一个人坐在手术室钱，额头上破了个口子，不深，血已经没流了，不过头发还是被糊住了，可怜兮兮地贴在脑门上。 脸和嘴唇都很苍白，仔细看的话，裹在棉袄里的手臂在微微发抖。 “你怎么样？还好吗？”护士姐姐说。 司瑾抬起头，视线有些模糊。 他摇摇头，又点点头，声音很哑：“可以借你的手机给我用一下吗？” 刚刚急救的时候，他的手机掉在车上了。 他得给顾阮打个电话。 除了他们的车，还有失控的那辆车，还有几辆车也因为失控发生了追尾，这样大的车祸应该有新闻了，顾阮要是看到，联系不上他会很担心。 确实，南山因为汽车制动失控和道路结冰发生特大车祸的新闻应该在各大媒体上传播开来，顾阮当时就慌了手脚，慌忙给司瑾打了许多电话都无法接听。 她本想直接去B市，但H市连日大雪，许多道路都结了冰，飞机和高铁甚至高速都被限制出行，一时竟没有办法。 她慌张极了，围着沙发打转，顾奶奶跟着慌，不过她还是安慰孩子：“阮阮啊，你别急，小瑾他不会有事儿的啊。” 顾城在一旁给B市的好友打电话，也没能得到确切的消息。 等顾阮转到第四十八个圈的时候，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她接通，熟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顾阮的眼泪当时就下来了。 “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伤到？”她急切地问。 “我没事，没受伤，你别担心。”少年回答。 顾阮松了口气： “那司叔叔呢？也没事吧。” “他——受伤了，为了我。” 在这一刻，自责还有担心，害怕一股脑的都涌上来，淹没了他。 “宝宝，你别怕啊，没事的，司叔叔一定会没事儿的啊，那样的环境下你也控制不了啊，不怪你的。”顾阮说，她不知道怎么回事，司瑾突然来这么一句，她有点慌。 司擎莫不是伤的挺重？ 司瑾没做出什么回答，因为医生出来了，“家属呢？” 司瑾站起身：“这里。” “病人腿骨和手臂骨折，还有中度脑震荡，可以转入普通病房休息了，等病人醒来静养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医生是个中年的阿姨，自家儿子跟司瑾差不多大，看司瑾这么乖这么好看，那脸白她看着还怪心疼，忍不住多提了一句：“行了，你是病人儿子吧？病人没事了，别担心了，你这额头的伤也叫护士给你包扎一下，也去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受什么伤。” 司瑾礼貌地应：“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电话没挂断，就拿在手上，顾阮都听到了，听医生的话司擎应该伤的不严重，那应该没得什么大事。 又听医生说司瑾受了伤，赶紧挂了电话让他去包扎了。 挂电话前说：“先去处理伤口，再去检查一下，听话。” 司瑾把电话还给护士，说了声谢谢，然后开口，大眼睛因为一系列的事情还泛着红：“可以麻烦你帮我处理一下伤口吗？” 护士赶紧点头，心想，这小孩真乖，真听医生的话。 司擎没睡多久就醒了，醒了之后，他看着病床前脑袋上裹着纱布的司瑾，醒来的第一句话问的是：“小瑾啊，怎么样？没事吧？” 司瑾愣了一下，回答道：“我没事的，”然后默了一瞬，“谢谢你，爸爸。” 这还是第一次说这种话，苍白的脸都有点红了。 司擎也愣了，然后哈哈的笑了一声：“你是我儿子，谢什么谢——”然后还没笑完，突的有点头晕。 有护士进来换药，第一次见到刚醒就这么高兴的病人 ，冷冰冰地开口：“脑震荡病人情绪不能太激动，病人要控制一下。” 司擎：“……” 比起其他几辆车上的人，司擎父子着实算幸运，当然作为一辆装甲车，骑士十五世也功不可没。 司瑾今年留在了司家过年，过完年也没有立刻回去，反而是留在了这里帮司擎应付一下必要的人情往来。 本来司擎还挺担心，还有些自责，别人富贵人家的公子，哪个不是从小就开始请老师，教礼仪，教谋略，他可倒好，什么都没管过。 他家小瑾的脾气好像不是太好啊，万一要是给人甩脸子可怎么整？ 他躺在病床上，悔得肠子都有些发青，他决定了，要是外面哪个人胆敢讲司瑾一句不好，以后他绝对不跟他合作，哪怕送钱他都不跟他合作。 结果等他出院，人家见到他第一句话就是：“哎呀，司总，令郎培养的可真是好啊，有没有什么经验，能不能传授一下？” “司总，您看，令郎这有没有对象啊，小女不才，样貌品性倒是还可以，您看能不能让两孩子接触一下？” “司总，您为令郎请的是哪位名师，我也想请他教导一下犬子。” 司擎：“？？？？？” 我说我从来没管过，你们信吗？ 家里有熊孩子百般管教还是败家的家长们：“……” 当后来司瑾毕业之后，出现在思顾的新品发布会上时。 大家：“！！！！”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第61章 见面 过了元宵节，然后就是开学了，四海八方的同学回归了故乡，度过了并不漫长的一个寒假，又要回到那个远方，继续拼搏，为了生活，为了梦想，为了触手可碰又遥不可及的未来。 司瑾在初十的时侯都没得空，林训乘总是因为思顾来找他，林训乘年纪也不大，听说是家里情况不太好，大学还没念完就被迫出来工作了，他很是喜欢这个有想法有能力的老板。 司擎还没出院，司氏的事情他也要管一些，不过他不太愿意插手，最多也就帮司擎整理一下文件，挑出比较重要一些的交给他。 H市已经升温，但B市依旧冷的很，顾阮下飞机的时候就被司瑾裹了个他的大棉袄，明艳漂亮的脸被大大的羽绒服帽子一下盖下来，整张脸都写着懵逼。 顾阮动了动手，白皙的手扯着领子，想把棉袄脱掉，她今天这一身可是专门搭配的呢，今年刚上的高定，她还化了个特别心机的桃花妆，就为了美美的来见她的男朋友，结果司瑾这么一盖，啥都看不见了。 小仙女不允许自己这么丑。 “穿着，外面冷，乖。”司瑾当然看出来了，把她的手从衣服领子上拿下来，握在手心里，揣在自己的口袋里。 顾阮不愿意，想抽回手，司瑾故作不知，微微加大了力气。 顾阮嘟了嘟嘴，认命地任由他攥着自己的手，生无可恋地穿着她觉得丑毙了的大棉袄跟他出了机场。 司擎还在住院，不过这边是安排了秘书来接的，态度跟原先当真是千差万别，看到他们出来，快速上前接过了他们的行李，躬着腰：“小少爷，顾小姐请上车吧。” 顾阮觑了他一眼，目光有些凉，他不是第一次见这个秘书了，还记得那回司擎过来找司瑾的时候，这个秘书就守在车旁边，虽然没说话，眼里到底全是轻视。 想来原先她家阿瑾住在家里时这些人也不会对他有多好的脸色。 旁边跟着的司机看着倒是忠厚老实的，笑盈盈地看着他们，有点像在看家里的小辈。 顾阮冲司机大叔，礼貌地笑了笑，没理那个秘书，径自上了车，懒懒地窝在后座，纤细的手指在手机轻轻滑动，给顾城打了个电话：“爸，我到B市了。” 刚开春，各大企业都忙着新的一年的企划，顾爸爸作为总裁，忙的脚都不沾地，因此没说两句就挂了电话。 末了还嘱咐顾阮要记得去医院看望司擎，说是之前司瑾与父亲之间关系不好也就罢了，如今既然他存了好好相处的心思，她作为女朋友的，自然态度也得重视起来。 顾阮自然是应了的。 挂了电话，她窝在司瑾怀里。 “你低头，我看看你的额头。”顾阮说。 司瑾不太愿意，他晓得顾阮有些颜控，不过也是人之常情，人都喜欢好看的事物。 他之前还不止一次的庆幸过，好歹司擎给了他这么一副好相貌，得了顾阮的喜欢。 这次受的伤恰好在额头上，他后来反应过来低落了许久，今天来接她的时候特意去剪了个刘海，他怕她会嫌弃他额上留的疤。 不过他还是听从地低下头，不过声音里有些低落：“留疤了，不好看。” 顾阮安抚地捏了捏他的脸，感觉他一个人的时候总是不好好吃饭，脸颊上的肉又少了一些。 然后伸手去拨他额前的碎发，司瑾不甚明显地往后退了退。看了看他额头上的伤，好在他不是疤痕体质，经过了这么些天，结的痂脱了之后留下的印子并不明显。 不晓得司瑾在担心什么。他好像总是会担心她对他不够满意。 她在那里轻轻地吻了一下。 司瑾身体震了一下，捧着顾阮的脸颊，吻就落了下来。 司瑾的吻像他一贯对待她的态度一样，温柔的过分，慢慢地吻着她的脸颊，透露着十足的珍重。 最后落在唇上。 顾阮觉得不好意思，前面还坐着两人呢，结果后视镜里，司机大叔一脸我都懂的表情，默默地升起了中间的隔板。 顾阮：“………”我可谢谢您嘞！ 末了，顾阮脸颊红红的靠在司瑾怀里，说：“先去买点东西，我去看看叔叔。” 司瑾怕她坐飞机累着了，捏着她的手问：“你累吗？这个不着急，要不要先回去歇歇？” “哪就那么娇气，从H市飞B市也就两个小时，我不累的，理应先去看看叔叔。”顾阮说。 司瑾很少反对她说的话，见她决定，也不再多言，让司机把车开去最近的商场。 商场里暖气充足，顾阮把丑不拉几的大棉袄脱了，觉得自己就又可以了。 完美的妆加上漂亮的小裙子，还有顶顶好看的男朋友。 她就是整条街最靓的崽。 当然，这股兴奋只持续了不到十分钟。 因为——司瑾被人搭讪了。 “你是……司瑾吗？”温温柔柔的小姑娘穿着白色的毛线裙，棉袄拿在手上，挽着另外的一个女孩子。 司瑾跟顾阮被迫停下，他扫了一眼她们，目光就落在了顾阮的耳垂上，顾阮今天带了一对黑色的小猫耳钉，看上去很可爱。 “我是崔蕊雪，是崔氏日化的，听我爸爸说，你是司叔叔的儿子对吗？爸爸还说，要介绍我们认识，所以我看过你的照片……” 顾阮挑了挑眉，小姑娘还挺唠叨，眼神略过司瑾，她家宝贝男朋友现下都不知道在看哪里，一副雨我无瓜的样子。 她不好开口，用手肘碰了碰他，人家小姑娘噼里啪啦说了一大串，他们一点不给回应就有点太过没礼貌了。 司瑾把眼神从小猫上移开，目光冷冷清清的，他对旁人向来不善交流，话少又冷漠：“你有事吗？有事直接联系我爸或他的秘书就可以了，我们还有事，先走了，抱歉。” 他拉着顾阮离开了。 留下崔蕊雪和她的朋友刘熙站在原地，脸色难看。 “这就是你爸爸说的司瑾？长得是不错，不过这性格…也太难搞了吧？蕊蕊，他不适合你的。”刘熙说。 她还有话没说的是，人家还有女朋友。看上去还是很不错的女朋友。 崔蕊雪其实也不至于有多喜欢司瑾，不过像他们这种家庭，婚姻大多跟利益是挂钩的，她以后难免会嫁给另外一个商人。 而司瑾，是她仅仅只看一张照片就觉得格外好看格外难忘的人。 她难免存了幻想。 以至于刚刚就这么着急的上来打招呼了。 结果司瑾一点面子没给她。 有些难看。 她勉强冲好朋友刘熙笑了笑：“我知道的，熙熙，我们先走吧。” 那边司瑾跟顾阮进了一家卖补品的店，让店员拿了几样适合司擎的，站在一边等着付钱。 她抬眼去看司瑾的侧脸。 少年一贯微冷的脸色微微带着笑意，从机场出来之后就没有消过，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样子。 他睫毛很长，眼尾微微上挑，店里的灯光打的很足，少年的眼睛里都透着细碎的光。 光影闪烁，葳蕤昳丽。 顾阮看的也开心，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 不过这也并不能阻止她多想啊，司瑾自不必说，肯定是不会有其他的想法，但刚刚那个女孩子说，司擎说让他们认识。 那是——司擎对她不满意？ 当然，他不满意也没什么作用，她跟司瑾过日子，跟他没啥关系，不过心里还是有些膈应的。 “刚刚那个女生，是怎么回事啊？”顾阮说。 司瑾一只手握着顾阮的手指，本来专心致志地在看手机，还有几天才开学，他要好好规划一下，带顾阮去玩。 欢乐谷？想去。 后海？想去。 艺术区？听穆星寒说，女孩子都喜欢拍照，这个地方还挺适合拍照的，顾阮应该会喜欢。 听到顾阮的话，他错愕了一瞬，霎时间还没想起来她在说什么。 他根本没把刚刚的事放在心上。 不过反应过来之后，他就敏感地察觉到顾阮好像有点介意，还有点不开心。 小心试探：“刚刚那个？我不认识她们的。应该是司擎的合作伙伴家里的。” 顾阮轻轻哼了一声：“不认识最好，不准去招惹她们。” 他们去医院探望了司擎，本来顾阮是打算回公寓，结果司擎十分热情的邀请她去司家。 长辈盛情难却，她也就顺势应了。 她也想看看司瑾小时候住的地方。 看着司擎满是慈爱的脸，她真的觉得世事无常，以前父子两关系何其尖锐，恨不得像仇人一般，前世两个人到后来也确实像仇人。 不过这辈子导致他们父子决裂的事情尚未发生，司擎又尽力补救，司瑾作为子女，心里难免会有所软化。 而且看着司瑾逐渐变得开朗，不似之前那般敏感脆弱，阴郁冷漠，她就觉得怎样都是好的。 只是沈南枝那边怕是不可能了。 听丁思槐说，沈南枝近些年来，精神状态已经不太好了，不过午夜梦回的时候仍会破口大骂，骂司家丧尽天良，当初毁了她们一家，骂司擎强迫她，骂司瑾不该投生到她的肚子里，平白给她添了羁绊，留了司家肮脏的血脉，毁了她的一辈子。 这些话丁思槐都没敢说给司瑾听，只敢在背后悄悄说给顾阮。 第62章 委屈 他们住在三楼，整个一层都被打通，司擎为司瑾安排的很周全，健身房，书房，娱乐室，甚至连计算机都专门准备了好几台单独放在了一个房间里。 唯一顾阮觉得美中不足的就是只有一个卧室。 是司瑾喜欢的简约风格，不过后加了许多顾阮喜欢的东西。 比如地摊，毛绒玩具，还有化妆台什么的。 是司瑾后来添置的，听司擎说，是司瑾专门一个一个挑的。 给顾阮感动的不行，当场就给了司瑾一个爱的么么哒。 晚上屋里开着暖气，女孩洗完澡，漂亮的脸颊透着淡淡的粉色，穿着春秋款的长袖睡衣，上面印着一个一个的粉色小兔子，长发窝成一个松松的丸子头，本来有些清冷的小姑娘显得很可爱。 司瑾本来坐在卧室里的懒人沙发上看林训乘发来的思顾的资料，听到浴室门开了，就抬头望去。 少女灵动的身影就那么撞进他的眼里和心里。 他愣了愣，下意识地舔了舔唇。 顾阮瞧着好笑，故意逗他：“宝宝，我好不好看？” 司瑾点头，很诚实：“好看。” “那你想不想……” 司瑾慌忙站起来，脚不小心踢到了沙发脚，疼的他嘶了一声，不过没等顾阮问，快速冲到衣柜前取了衣服：“我去洗澡。” 顾阮被他这一系列操作惊呆了，等到浴室里响起水声才回过神来。 司瑾，真的是，太禁不得撩了。 想着想着，又觉得好笑，自己捂着肚子笑倒沙发上。 笑着笑着，又笑不出来了，俗话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她却是不怎么信的，司瑾自小受了大多冷待，不怎么会相信别人，她一而再再而三的示好才让他接受，后面的感情里也是不自信的。 总是会怕顾阮对他有什么地方不够满意。 而且因为顾爸爸的关系，他对和顾阮之间的男女之事一向更是克己复礼，不曾逾越。 但其实，对于顾阮来说，她带着前世的记忆而来，对司瑾爱的深刻，但重生这件事太过难以置信，和司瑾重新相爱在一起也太过顺其自然，她总归是没有安全感的。 她叹了口气，她甚至有时候都在想，这一切真实吗？会不会像一个梦，一戳就碎了。 她又会回到那个时候，她家破人亡，司瑾重病缠身。 就像噩梦一样。 男生洗澡比女生要快上许多，就算司瑾花了不少时间来平复心情，用的时间也比顾阮要少的多。 他换睡衣的时候，看到浴室的架子上多出的属于顾阮的东西，洗面奶，洗脸仪还有身体乳什么的，心跳又快了几分，面上又多了几分红。 他不由得加快了速度。 他打开浴室门，顾阮还坐在沙发上，在发呆，面色看上去还有些许凝重和郁结。 他抿了抿唇，喊她：“阮阮？” 顾阮回过神，压了心底的思绪，冲他伸手，声音软绵绵地：“要抱抱。” 司瑾身体僵了片刻，走过去，一手环住她细瘦的肩膀，另一只手穿过她的腿弯，把人抱起来。 把顾阮放在床上，他准备收回手起身去楼下客房。 女孩软软香香的身子贴在身上，是幸福也是一种折磨。 顾阮手上用力：“你去哪？” 司瑾说：“我去楼下客房睡，你晚上不要踢被子。” 顾阮不愿意：“何必呢，之前又不是没睡过。” 司瑾抿着唇没说话。 顾阮又说，声音放低，可怜巴巴，带了点撒娇的意味：“我认床，你不在我睡不着。” 司瑾叹了口气，对之前的自己很佩服。 那时候他战战兢兢，两个人躺在一起，他所有的神经都用来紧张和担心，怕顾阮会不开心，脑子里完全没有什么旖旎的念头。 如今却不一样了，他明白顾阮对他的放纵，明白自己只要开口，或者有什么意向，顾阮就会没有丝毫推拒的满足自己。 这让他更不能放松自己，不仅是因为跟顾爸爸的承诺，更是因为他珍惜顾阮。 她是他日夜渴望又不敢触碰的存在。 司瑾在心底叹了口气，在她身边躺下，摸了摸她的头发：“睡吧，等你睡着我再走。” 顾阮不知道他在矫情什么，明明之前什么都听她的，而且又不是没睡过，如今却老是各种推辞。 心里有什么念头闪过，明知道不可能，她还是脸色一白。 她伸手去推他：“那你去吧，我不用你陪。”语气硬邦邦的。 她最近想的有点多，情绪有些不安和敏感，不过一起睡的“小事”，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拒绝。 饶是她对司瑾包容，但毕竟也还是女孩子，也是很容易生气的。 司瑾愣了一下，随即轻轻扬起了唇，拍拍她的背哄她：“怎么闹小脾气了？我会等你睡着的。” 顾阮往后退了退，语气有些冲：“别碰我。” 司瑾抿了抿唇，紧紧看着她的眸子里透出几分慌乱。 他喉咙滚动了一下，故作镇定：“阮阮，别闹脾气了，我明天早上给你做芒果千层好不好？” 顾阮没说话。 “明天我们去玩，我陪着你去拍照好不好？”语气里已经隐约透出不安。 顾阮察觉到了，不过她也委屈着，为什么每次都是她妥协，她哄着啊，她抿着嘴不想说话。 “那我今晚留下来陪你好不好？” 仍是没有得到回应。 他几乎从来没有被她用这种僵硬而疏离的态度对待过，明白是自己惹她不开心，他哑着嗓子叫她：“阮阮？” 顾阮还是没理。 司瑾有点慌了，想去碰碰她的脸，看看她的表情。 顾阮也清楚地看到他的慌乱和不安，顿时就心疼了，不过自己也委屈，不想去哄，索性别开头，快速用空调被裹住自己，连脑袋也包裹在了其中。 司瑾伸出的手指没有落在想要去的地方，僵硬的放在空中。 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袭上心头，压的他有些喘不过气来，浑身都有些发冷。 他可以接受所有人的恶意，唯独不能接受顾阮任何的远离和冷待，是他的错，是他太矫情了，只想着怕自己难受，忽略了她的感受。 他唇色失了血色，小声地哀求道：“阮阮，你理理我，跟我说句话好不好？” 顾阮顿了三秒，实在是狠不下心再任由他多想，把被子拉了下来，看到他通红的眼角和微颤的身体，心里暗骂自己：干嘛呀，不就一点小事，这么矫情做什么？看把人孩子吓得。 一丸子头在被窝里蹭的散开了，一头长发散乱，徒添了几分委屈来。 她靠进他怀里，叹了口气：“你怎么还是这样啊。” 这样没有安全感，让她连生气都没办法舍不得。 司瑾搂住她，肌肉绷的紧紧的，硌得她背都有些发疼。 顾阮现在愧疚死了，轻轻说：“宝宝，对不起啊，我以后……” 以后再也不会不理你了。 司瑾把顾阮往怀里按，下巴放在她肩上，声音艰涩：“阮阮，别说对不起，别不理我，我受不了。” 顾阮郑重地嗯了一声，仰起头去吻他抿得干巴巴的唇，安抚地去摸他的背，解释：“宝宝，我不理你是因为我觉得你会因为这样而妥协啊，这叫冷静期，是女孩子通常会有的对待男朋友的套路呀，每对情侣都会这样的，但是他们却不会因为吵架，因为这样小小的不愉快而分手呀。” 她轻轻吻着他的下巴：“所以你不用这样紧张的，我不会因为生你的气而离开你啊，就算今天生气明天也就好了，两个人在一起总会有矛盾的。” 司瑾微微低下头，漂亮的眼睛还残留着乌乌暗暗的压抑：“嗯，我知道了，我不会了。” 以后你说什么我都会听你的，你别生我的气。 后面一句话他没说出来，他不想跟顾阮吵架，也不想经历那些所谓情侣都会经历的冷静期。 他知道自己的心理可能有些不太正常。 顾阮愣了一下，然后笑着去亲他：“现在不难过了吧？” 司瑾点点头，只是抱着她的胳膊仍是用力。 “可以睡觉了吗？”顾阮打了个哈欠。 “嗯。”司瑾搂着她不放，就这么躺下去，空调被薄薄一层搭在身上。 “不走了？” “嗯。” 司瑾现在精神仍是绷紧的，睁着一双大眼睛瞧她，顾阮无声叹气，都是要这样的，何必折腾这么一遭。 她伸手摁灭了床头灯，卧室归于昏暗和安静，顾阮意识渐渐朦胧，恍惚间听到司瑾说：“阮阮，你不能不理我。” 顾阮往他身边贴了贴：“以后不会了。” “也不能生我的气。” “好。” “就算生气了也不能不理我。” “好。”最后一声应得敷衍，她快要睡着了，只发出朦胧的气音。 司瑾抿了抿唇。 不太满意。 不过又不能把人叫醒，只好吻了吻她的眉心，依赖地往她身边靠，直到两个人亲密无间的贴在一起，才稍微有点满意地睡了。 第63章 日记 第二天天气很好，B市的空气质量一向一般，天空难有这样澄澈湛蓝的时候。 不过司瑾很早就被林训乘打了电话，让他去思顾，说是新产品上市遇到了点麻烦，让他去开会。 因为是要参加会议，司瑾难得穿了一身西装，身高腿长的少年穿着熨烫妥帖的西装，肩膀开阔，脊背挺直，西装裤包裹的两条腿长到逆天。 顾阮懒床，裹着被子看司瑾整理衣服，一只手揣在兜里，另一只手抬起扣领口的扣子，手指骨节分明，白皙雅致。 顾阮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啧，见色起意。 司瑾装作没看到，拉开抽屉，微微侧身：“阮阮，哪条比较搭？” 顾阮伸长脖子：“那条宝蓝条纹的吧，显得成熟稳重些。” 司瑾点点头，拿出那条领带，走到床前，把领带递给她：“阮阮，可以帮我一下吗？” 当然可以！ 顾阮作为H市名媛圈子里的一员，自小受的就是各种教育，化妆，服装搭配，宝石鉴赏，甚至连酒类品鉴都有所涉猎。 虽然顾爸爸不打算让他唯一的宝贝女儿去联姻，但是最后顾阮大概率还是会嫁给一个同样是豪门圈子里的人，那么像这种为丈夫打领带，搭配衣服什么的，自然也是必修课。 顾阮起身，跪坐在床上，司瑾微微俯身以方便顾阮的高度，从顾阮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他凸起的喉结和白色衬衫下精致的锁骨沟壑。 顾阮在心里默念了几遍清心咒，嫩粉色的手指微动，分分钟打了个漂亮的领结。 好的，她非常满意。 司瑾也笑，不过他不怎么在意领带打的如何，反而存了几分偷香窃玉的心思，在她的唇角上落了个吻，眼底有更真实的笑意缓缓晕开：“这是奖励。” 顾阮红了脸，缩进了被子里。 司瑾不在家，顾阮人生地不熟的，也不好意思闷头睡大觉，干脆就起了床，去洗手间洗漱了一下，想了想，拿了件白色宽线毛衣和牛仔阔腿裤换上下楼去了。 司家两位主人都不在，佣人们各司其职，在打扫卫生，不过动作很轻，看上去素质还不错。 管家留在客厅，他本来得了吩咐，司瑾走前告诉他，别闹出太大动静，让顾阮好好休息。 结果看顾阮这么快就下了楼，上前来问她，有些忐忑：“是我们吵醒顾小姐了吗？顾小姐现在要用早餐吗？” 管家笑的有些官方，不过并不令人讨厌，顾阮说：“没有的事，你们忙吧，早餐随便准备一点就好了。” 看出自家少爷的女朋友性子挺好，管家的笑容真挚了些，应了声好就下去做早饭了。 顾阮闲来无事，就到处转转看看。 见二楼尽头的门大开着，有女佣在收拾一间杂物房样子的房间，顾阮走进去，却发现是一间卧房，不过东西大多搬空了，只剩下半面墙的书还在那。 顾阮从墙上那些书就可以看出这是司瑾以前住的房间。 阴暗，狭小。 她脸色不太好看。 女佣有些怕，小声叫了句“顾小姐”。 女佣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对这个漂亮的小姐有些畏惧，她听在别人家做活的姐妹说，像这样的娇小姐脾气最大了，喜欢拿她们这些佣人发脾气。 顾阮稍稍缓了脸色，应了声：“辛苦你了，你先去休息一下吧，我看一下。” 小姑娘暗自松了口气，提着自己的抹布出去了。 顾阮抬起手，这里的书没有特别珍贵的，大多是司瑾用过的课本和作业，不过摆放的很整齐。 她素白干净的手指抚过一本本书籍，像是在怀念她没有参与过的司瑾的过去，最终落在一本棕色外壳的本子上。 这本本子她上辈子在司瑾的书房的抽屉里见到过，不过她没看过，司瑾说是他小时候写过的日记，文笔拙劣，流水账似的，不愿意给她看。 她也就没有勉强，最后好像也随着司瑾和她的遗物一起被焚烧了。 如今再次看到，顾阮把笔记本捏在手里，犹豫了许久，总觉得她应该看一下。 打开的时候，顾阮想，等司瑾回来她在跟他道歉吧，希望他不要太生气才好。 她翻开第一页，扉页用稚嫩的字写了名字，笔画不太连贯，是刚学会写字的人的笔迹，本子的右下角还有个钢印——博英小学，奖。 再往后是 第一篇日记了：“1998年9月11号，天气晴。今天我参加了算数比赛得了第一名，老师奖励给我一个本子，我觉得很开心，我决定用它来写日记了。但是妈妈好像并不开心，因为我跟妈妈说的时候，妈妈都没有笑，还说让我滚。这大概是不开心的意思吧，有点难过/哭脸。” “1998年9月17号，天气多云。今天家里那个胖胖的坏女人把我的饭都吃光了，肚子好饿啊，我说她不能这样，不然我会告诉爸爸，她就把我关在了柜子里，柜子里很黑，我很害怕，但是她在外面笑的很开心，说只有我不把这些告诉爸爸妈妈才会放我出来，我很害怕，就说我不会告诉爸爸妈妈。但其实我偷偷去找爸爸了，但是他没有理我，说让我去找妈妈，可妈妈也不管我，这是为什么呢？别人家的小朋友好像都不是这样子的。” “1998年11月4日，天气小雨。今天下雨了，但是我没有带伞，班里的小朋友也有人没有带伞，但是他们的爸爸妈妈来接他们了，我以为我的爸爸妈妈也会来的，但是我等啊等，门卫大爷说学校要关门了，我就淋着雨回家了。回来的时候妈妈在打电话，她好像没有看到我衣服湿了，还好，不然她会打我的……” “……今天班上开了家长会，老师表扬了考的好的小朋友，那些小朋友的家长都很开心，也表扬我了，因为我考了两个一百分，但是爸爸妈妈没有来，他们都不知道……” “……今天我生病了，我觉得头很痛，妈妈说我是麻烦精，但是妈妈给我找了药，吃完我觉得更难受了，可是我很开心……” “……”因为年纪小，有好多字不会写，许多复杂的字都是用拼音代替的，语句也颠三倒四，有许多话都重复了。 铅笔写的字也因为时间的搁置而模糊不清，不过里面却鲜活地记载了她的司瑾，她的宝贝被忽略，被欺负的那些日子。 她好像可以看到，那个眉眼精致漂亮的小小孩童，一次又一次想要去亲近他的父母，却又一次又一次被推开，摔得遍体鳞伤。 因为不受重视，连家里的佣人都可以随便欺辱。 顾阮心里剧痛，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她手背去擦，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厚厚的一本本子，几乎快写完了，从开头的懵懂无知，到中间明确知晓却仍旧抱有期待，再慢慢学着无所谓。 直到最后一页，大概那时司瑾已经长成少年，字迹漂亮，已然有了现在的风骨，上书：“司瑾之司，亡于2006年4月17日”。 她的司瑾，那么善良，那么柔软的一颗心，该被这些人伤的多么深才会决定连姓名里的姓都舍去。 顾阮靠着书柜发怔，慢慢觉得站立不住，缓缓地蹲下来，把本子合上抱在怀里，眼泪顺着下巴滴下来，在牛仔裤上洇湿了一小块。 先开始还有理智，她只是默默流泪，没哭出声，后来渐渐忍不住抽泣，心里压抑的很，心里又酸又疼，让她哭出声来。 管家大概是上来喊她吃饭，结果看她哭成这样也被吓到，问了两句，然后快步出去了。 顾阮猜到他是给司瑾打电话去了，想要叫住他，却不怎么能发出声音来。 司瑾回来的很快，还没入春的天额上却覆了一层薄汗站在门口，脸色带着些难以掩饰的紧张和担忧。 不过看到顾阮怀里抱着的本子，他反倒松了口气。 他没觉得顾阮看了他什么隐私，这些事情过去了太久了，他甚至都不太能记得清日记里写了什么了，他只觉得这个东西竟然让顾阮哭成了这样，就应该早就把它烧了。 屋子里很狭小，他几步就走到了顾阮面前，把哭得不行的女孩揽进了怀里。 轻声开口：“这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我都记不清了，我也没有觉得难过，阮阮乖，不哭了。” 顾阮哭的太凶了，现在说话断断续续：“对、对不起，我看了，看了你的日记。” 司瑾愣了一下，没想到顾阮第一句话竟然说的是这个。 他忽然有些想笑“没关系，我的东西你都可以随便看。” 顾阮嗯了一声双手搂住他，哽咽着去吻他的唇：“我会很爱你的。” 所以你不要记得这些。 顾阮的情绪来的快散的也快，等司瑾给她抱回房间擦脸的时候她就冷静下来了，然后只觉得难为情，这种偷看别人日记然后哭成傻逼，还吓到管家，把人叫回来这么蠢事，简直是她人生的一大滑铁卢。 擦完脸以后司瑾牵着顾阮下楼吃早饭，管家上前问她：“顾小姐还好吗？” 顾阮瞪了他一眼，都怪你，多事！ “还好。” “顾小姐刚刚哭的太厉害，需要冰敷吗？”顾阮觉得这个管家似乎不太会看脸色。 “不用了，谢谢。”能别说了嘛怪丢人的。 第64章 我的 过了十五顾阮和司瑾就跟大家一样返校了，已经出了院的司擎还非要跟着来送他们。 不过因为之前那什么合作商之间的事情小情侣两都不太待见他。 顾阮碍于情面，还一口一个叔叔地礼貌应了，司瑾就直接懒得理他，和顾阮靠在后座，一人一条命玩节奏大师。 司瑾作为一个程序猿，还是特别高级的那种程序猿，在这种游戏上简直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 顾阮就看他那修长漂亮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点着，初初看是种享受，后来他玩了几局，挫败感油然而生，抿着嘴巴不让他继续玩了，自己去玩抽卡了。 游戏界面粉粉嫩嫩的，司瑾瞥了一眼，拿出自己的手机看视频去了。 不一会儿，身旁的顾阮发出一声惊叹：“啊，李总！我终于抽到了！嘿嘿嘿嘿，李总好帅！” 司瑾：“？？！！！” 司瑾手顿了一下，反应过来是那个纸片人，眸子里汇聚的锋芒慢慢沉寂下去，若无其事的样子。 还没等他开口问，顾阮把手机怼他脸上：“宝…咳，阿瑾你看！帅不帅？！我家李泽言的SSR！我今天手气爆棚！” 司瑾眸光平静，听起来十分真情实意：“嗯，帅。” 顾阮得了满意的回答，满足地转过头看手机去了，一边还不停叨叨她的李泽言：“听说今年李泽言过生日饿时候，Z市有个大佬给李总包了个超大的外屏，花了好几十万呢！氪金大佬就是牛。” 司瑾看了一眼窗外，似是漫不经心：“阮阮，到学校了。” 虽然是个纸片人，但是毕竟也是个男人。 也不妨碍他吃醋的。 司擎在前面开车，憋笑都快憋死了，他虽然不晓得李泽言是谁，想着B市总裁圈好像没这么一号人啊，不过这也不耽误他看热闹。 自家这儿子又闷醋劲儿又大，这一路都忍着没说，可把自己憋坏了吧。 “谢谢叔叔送我们，那我们就先走了啊。”司瑾去后备箱取行李，顾阮站在车边，觉得有些尴尬，就冲司擎打了个招呼。 司擎摆了摆手，表示没事。 “行了，快去吧。” 司瑾把顾阮的行李箱递给她，停在了车窗前，抿了抿唇，低声说：“注意安全。” 然后拉着顾阮的手：“走了。” 司擎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小子说了什么，咳了一声笑出了声，偏头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少年身姿舒朗，跟他年轻时八分相似，但就是也不晓得这别别扭扭的性格是随了谁。 笑了两声老父亲又有些难过了，唉，都怪他没好好照顾他，本来他儿子小时候也是甜甜糯糯的小团子来着。 老父亲想了想，打开了手机—— 那边司瑾的手机响了声，他打开看了眼——【支付宝到账100000元】 司瑾：…… 【做什么？】 司擎回：【爸爸给你的零花钱，你随便买点衣服吃的什么，花完了爸爸再给你。】 司瑾没回了，把手机收回兜里，对顾阮说：“先送你去宿舍？” 顾阮摇了摇头：“不用，不是还要去辅导员那里嘛，我们分头去弄，然后中午一起吃饭。” 司瑾把肩上背着的她的挂着粉色小兔子的书包递给她：“你自己可以吗？” 顾阮嘟了嘟唇：“这有啥不行的，你快去吧。”然后转身走了两步，冲他挥了挥手：“我走了啊。” 司瑾无奈地笑了下，等看不见她的背影了才往男生宿舍楼去了。 顾阮背着包哼哧哼哧地把箱子抬到宿舍，听到里面有人说话，先是倪安的声音：“学姐，我又不是艺术团的人，不太合适吧？” 另外一个声音有些熟悉：“这个没关系，临时加入也可以的，学校社团嘛，没那么多要求的。你知道的，现在大艺里都没什么专业的，新来的学妹好多都没什么基础的，我也就只能想到你和顾阮了。” “对不起啊学姐，我真的是没有时间，至于顾阮的话，你还得问她本人。”门被打开，倪安说话顿了一下，随即惊喜道：“阮阮！你回来了！” 然后就冲过来亲热地搂住了她，顾阮艰难地放下箱子：“怎么啦？这么想我呀？” 倪安点头：“想死你了！上次那么仓促地见了一面，你现在身体还好吧？” 顾阮说：“早就没什么事儿了，上次见你之前就已经好全了。” “那就好！” 站在旁边的女生突然出声，忙着寒暄的两个人这才回过神来，想起宿舍里还有个人。 这人顾阮也还认识，许雁回，就是之前报名时候帮她开报到证的学姐。 顾阮冲学姐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学姐，我跟倪倪太久没见了，所以比较激动。” 许雁回无所谓地摆摆手：“没事没事！哦，我刚刚跟倪安在说，能不能请你们来我们大学生艺术团当领舞，然后指导一下同学们跳舞。” 顾阮跟倪安对视了一眼，倪安摇摇头表示她拒绝了，她犹豫了一下，说：“可以的，就是我很久没来上学了，可能要先补补课，没那么时间。” “没关系的，我们拍这个舞主要是为了四月份的艺术节，时间还早，不着急的。”许雁回顿了顿，“学习的话，我那里也有笔记，你需要可以找我拿。” 许雁回说这话倒是挺有底气的，她是他们这一届的专业第一，拿了好几年的国奖了。 顾阮点点头：“好，到时候有需要再去麻烦学姐。” 搞定了顾阮，许雁回又看向了一旁的倪安，倪安无奈地朝她笑了笑。 不过搞定了顾阮，有一个人应该就可以了。 许雁回心满意足地走了。 —— 春天来了之后，气温就升的很快，顾阮还在穿毛线开衫的时候，就看到校园里有人穿小短裙了。 白皙修长的大长腿露在空气里，倒是极为引人注目。 顾阮穿着白衬衫牛仔裤，牵着司瑾的手走在路上，一路上目光老是忍不住落在小姐姐的腿上。 然后看到好看的，就晃晃两个人牵着的手：“宝宝，宝宝，你看那个小姐姐腿好好看啊！” 司瑾当然没往那边看，他也只觉得顾阮好看，别人怎么样他一点都不关心。 “阮阮，今天还去图书馆吗？”司瑾转移话题，语气里有些无奈。 自家女朋友比自己更喜欢漂亮姐姐怎么办？他也许需要到知乎上发个帖子问一下。 顾阮勉强把眼神从漂亮姐姐身上收回来，回答男朋友的问题：“今天不去图书馆了，我得去练舞，好久不练了，骨头都硬了。” 司瑾捏了捏她柔软的小手，在她疑惑的目光里红了耳廓，凑近她的耳边，声音低沉好听：“很软。” 哎呀，妈妈，这个人他撩我！ 顾阮在心底尖叫，司瑾穿着白衬衫，扣子好好的扣到最上面，皮肤素白，好看又雅致，也多了几分禁欲，结果说起这种撩人的话效果更好了。 顾阮看了一下位置，已经到了机电楼外面了，李毅的办公室和他们的实验室都在这栋楼里。 顾阮怕被他同学看到，不好意思地推了他一下：“好了啦，快到我跟倪倪约定的时间了，李教授不是还找你有事吗？快去吧。” 司瑾揉揉小姑娘的头：“催我离开？” 顾阮可生怕踩雷：“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啊！我们这不是都有事儿嘛！” 小姑娘今天为了跳舞，长发束起扎成丸子头，不过因为碎发多，她在头上别了两个草莓形状的小卡子。 不过在外面游荡了会儿就又乱了些，司瑾说：“好了，过来，头发乱了，我给你弄下。” 顾阮哦了一声乖乖走过去，司瑾帮她把头上的卡子小心的拆了下来，碎发捋了捋，小卡子重新别上去。 好了，又整整齐齐了。 顾阮不甚在意地晃了晃脑袋，笑嘻嘻地冲他摊开手，手心里是两块奶糖。 刚刚司瑾给她弄头发的时候，她从他兜里掏的。 司瑾拍拍她脑袋：“快去吧。” 顾阮走了之后他拾步上楼，李教授的办公室就在二楼，门口挂了个专业导师的牌子。 司瑾轻轻敲了下门，里面传来李教授的声音：“进来吧。” 司瑾打开门走了进去，发现祁宴也在，不过这家伙一脸奇怪的笑，他嘴角抽了下，移开了视线。 直觉告诉他李毅这是又有什么事儿要他们做。 果不其然，李教授笑眯眯地从办公桌前站起身来，跟老狐狸似的：“司瑾同学来了啊。” 司瑾点点头：“教授好。” 李毅点头：“来来来，你跟祁宴坐一起，你们应该熟了吧？之前那个比赛完成的也非常不错，你们两功不可没啊，后来本来想开个庆功宴的，结果这不是又出了意外。” 祁宴跟司瑾坐一起，他凑过头来问他：“身体没事儿了吧？” 司瑾摇摇头表示已经好了。 祁宴说：“那就行，你都不知道那时候可把我们小顾妹妹担心坏了，我那时候都担心她撑不下去。” 司瑾抿紧了唇，眸光暗了暗。 祁宴见他情绪不太好，也不再说之前的事儿了，只说：“刚刚看到你跟小顾妹妹在下面了，啧啧啧。看的我也好想谈恋爱啊。” “谈。”司瑾说。 “哪有那么简单，这还不是没有喜欢的。”祁宴有些嫉妒，故意刺激他：“小顾妹妹以前可是跟我订的娃娃亲呢，这不是被你抢了，你可得陪我个媳妇。” “呵。”司瑾冷哼了一声。 “嘿！我说你呵啥，你这是抢了人家媳妇该有的态度吗？” “她是我的，从头到尾都是。” “吵啥呢吵啥呢，能不能尊重一下老师？我这跟你们说事儿呢！”李毅拍了拍办公桌。 两人老实了，不过不约而同地往旁边移了移。 李毅：嘿，我这暴脾气。 “既然我说的你们都不听，那我决定了，这一届全国机电大赛，就你们两去参加了，必须拿奖！” 第65章 热爱 顾阮走进舞蹈室的时候，本来她以为只有一个人，结果看到了一个看起来挺瘦弱的小姑娘，面前摆了台电脑，在模仿着舞蹈的动作，不过动作没那么标准。 “你是艺术团的学妹吗？”顾阮从包里拿出跳舞的衣服，准备去换。 顺口多问了一句。 看起来她完全没有基础呀，要是艺术团的人都是这样的话，教起来会很难。 刚刚压腿的小姑娘本来有点苍白的脸突然变得有些红，迅速收回腿准备走过来跟顾阮打招呼，结果因为动作太大差点摔倒。 顾阮赶紧扶了一把：“你小心点。” 小姑娘看起来挺激动，脸上的红色又多了几分：“谢谢你，我叫沐橙！很高兴认识你。” 她的亲近和热情让顾阮有些诧异，不过也还是说：“你好，我是顾阮。” 沐橙重重点头：“我知道的，我看过你比赛的视频，你好厉害！” “…谢谢。”她这么热情，顾阮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那个什么，我先去换衣服啦，沐橙你先活动一下吧，不活动开容易伤到肌肉的。”顾阮说。 顾阮换上舞蹈服，养了这么长时间的身体，已经把之前司瑾受伤时掉的那些肉都养回来了，这段时间每天早上都会和司瑾一起去晨跑。 她现在感觉状态非常好。 活动了一下身体，她跳了一遍艺术团排的舞蹈，把不太连贯的地方改了一下。 等做完整个舞蹈里最后一个动作，她擦了擦汗，走到柜子旁去拿水杯喝水， 杯子里的水是司瑾给她装的，放了几朵玫瑰花，甜甜香香的。 沐橙在一旁很努力的练着基本功，可以看出来，她的身体好像不是很好的样子，稍微动一动就在喘息。 她看沐橙还在练，脸色却不是很好看了，她喊她：“沐橙，你要是累了就休息一下，不用着急。” 沐橙喘着气：“好…好的。” 瘦弱的女孩看着顾阮，眼睛亮亮的。 顾阮指导了一下她的动作，不过小姑娘之前没学过，骨头是硬的，她也不敢过于用力。 做了一会儿以后，她靠在柜子上看手机，司瑾说好弄完过来接她，顾阮给她发了个消息，结果他说他还在实验室。 顾阮说了一声她去找他，就去换衣服了。 出来的时候跟沐橙打了声招呼：“沐橙，我先走了啊。” 沐橙点头，看着顾阮离开的背影，少女的脖颈纤细而修长，侧脸的形状姣好，她似乎可以感觉到活力和温暖的气息。 她很喜欢顾阮，就像是…一种不太恰当的说法，就好像偶像一样，感觉她整个人在她眼里，都好像在发着光。 本来她的身体不好，性格…自卑又怯懦。 她不适合上台，她也根本不会参加像艺术团这样需要很好的身体素质才能参加的社团。 但那次她恰好从舞蹈室外面走过，正好看到顾阮在给艺术团里的一个女生做示范。 她也好想离她近一些，沾染一些她身上那种的光。 她就去找了艺术团团长，表示她可以做一些文职，比如说经营一下公众号，写写宣传稿什么的，像舞台表演什么的，她可以不参加的。 团长才同意让她加入的。 而这次的艺术节，她虽然练的认真，但却是没有上台表演的资格的。 沐橙垂下头，看着自己细瘦又脆弱的手腕，长舒了一口气，不过没关系，今天女神跟她说了两句话，不，好几句话呢！ 她默默地握紧小拳头，她总有一天也会变得更好的！ 就像她一样。 —— 顾阮是不知道沐橙的内心活动的，她带着耳机，走在校园的小路上。 舞蹈室和机电楼之间的距离并不近，顾阮出来的时候还只是黄昏，现在走到楼下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她上了楼，从实验室外面正好可以看到司瑾和一群男生，大多都带着眼镜，有的明显发际线还有点高。 顾阮赶紧摸了摸自己的头顶，还好，还算茂密。 司瑾跟他们坐在一起，围坐在一张大会议桌旁边，每个人面前都放了一台电脑。 李毅教授坐在首位，旁边有一块小黑板，他在上面写了一大段数据，大概是什么程序，反正顾阮也看不太懂。 大家迅速在自己的电脑上敲了起来，她目光扫过众人，然后长久地落在司瑾身上。 少年的眼睛剔透而精致，眸子里盛着电脑屏幕的光，显示出极为的专注和热情。 司瑾第一个停下手，然后他的目光看向了李毅教授。 李毅查看了一下电脑，冲司瑾点点头。 大家啪啪鼓起掌来，对面还有一个男生冲司瑾比了比大拇指。 司瑾虽然面上没有特别开心的表情，但顾阮可以很明显在他的眼睛里看出高兴的情绪。 她记得之前有个热播剧，里面的那个主要的明星说过一句话—— 热爱可抵岁月漫长。 司瑾果然是很喜欢计算机。 她看到李毅教授站起来，她往旁边站了站，司瑾要是看到她，肯定会分心的。 李毅推门出来，见到顾阮倒没多诧异，刚司瑾低头看手机那些小动作，可逃不过他的眼睛。 李毅说：“来了？他们还在做课设，来我办公室坐会儿？” 顾阮又透过窗子看了一眼司瑾，他正低着头，在旁边的草稿纸上计算，神情很专注，她点点头：“好的，谢谢老师。” 李毅的办公室装修的还挺好看的，不太像一个理科老师的办公室，反而有点风雅的味道。 李毅自己大马金刀地搁办公桌前坐下了，冲她摆摆手：“你随便找个地儿坐吧。” 顾阮点头，在左边的椅子上坐下，面前还有个桌子，她把自己的作业从包里拿出来，还有平板电脑也摆放好，连上校园网查资料。 其实练了大半天舞，她现在还挺累的，她们老师布置的作业是期末一起交上去算平时分的，一点也不急着写，她现在比较想打游戏，她一点也不想学习。 但毕竟老师在这呢，她还是决定写会儿。 她思索良久，刚提笔落下一个题目。 办公桌前传来突兀地一声：“defeat！” 好家伙，给顾阮吓得手一抖，差点最后那一撇飞到太平洋去。 她跟李毅对视了一眼，她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明晃晃的尴尬二字。 她就知道李毅跟普通老师不大一样，带着点独辟蹊径，特立独行的感觉，但也没想到他是这么的特立独行。 刚刚被他面前的电脑挡住了，顾阮从侧面只看到一点点表情严肃的侧脸，她还以为他在研究什么深奥的学术问题。 没想到他竟然在打游戏！！ 李毅咳了一声，把手机收起来站起身来：“那什么，不小心按到音量键了，你继续写，我还有事儿啊，先走了，你走的时候把门带上就行。” 说完便急匆匆地走了。 顾阮懵懵地做坐了半天，被他这骚操作惊呆了，然后忍不住笑出声来。 司瑾他们这老师，也太可爱了。 —— 司瑾把手里的程序设计做完，捏了捏鼻骨，掏出手机一看已经九点多了。 今天周五，本来答应顾阮这个星期回公寓过周末，结果他不小心太投入做到了这么晚。 顾阮发了消息说她在教授的办公室，司瑾站起身，周围的人都抬起头看他， 江海说：“大佬你做完了？” 司瑾本来缺了大半年的课没上，大家都以为他啥都不会，李毅自身能力强，研究理念超前，上课的时候就总爱出些很难的问题让他们解答，他们大多答不上来，他又只好自己说出答案，课堂气氛往往有些尴尬。 上次抽到了司瑾，大家本来以为又是大型尴尬现场。 没想到司瑾只略思考了一会，就洋洋洒洒地在黑板上写下了两种设计思路，大家试着在电脑上运行了一下，都是对的。 这样子的事情发生了好几回之后，课堂的尴尬气氛缓和了许多。 不知道谁开的头，管司瑾叫大佬，结果整个计算机专业都开始跟着叫。 司瑾在他问话的功夫已经走到门边，他着急顾阮在等他，说话的语气有些快：“我的部分已经做完了，你们完成各自的部分就可以了，晚点把文件打包发给我，我来整合。” 说完便离开了，还顺手轻轻带上了门。 大家手在键盘上停滞了良久，有人先开口：“话说，你们都做了多少了？” “四分之三吧？”这是他们这个大组的组长，成绩也挺好，名字叫陈燃。 “什么？你都做那么多了，我这才一半。”另外一个人说，叫贺炜。 “哭了，我今晚搞不好要通宵。” “你们说，这么多东西都发给大佬，他一个人整合是不是太辛苦了？”贺炜说。 毕竟整合又不是单单把文件拼接在一起，而是要形成了完整的，能够运行的程序，如果有一个地方出现错误，那么就要重头到尾的排查纠错，耗时又费力。 “可是我们到现在连自己的部分都还没做完，除了大佬做，等我们做完时间肯定来不及。”一个胖胖的男生说，有些丧气。 “说的也是。”这句话说完了以后大家响起了一片附和的声音。 “他要做就给他做呗，反正爱出风头的人又不会嫌累。”一个带着眼镜的男生开口，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地酸意。 “李明浩，你说的这是人话吗？大佬，不，司瑾他怎么爱出风头了，他帮我们做课设还错了是吧？”江海说，他说了一大串话，脸颊有些发红。 “呵，怎么，我说错了？那次上课他不是起来做题，做完了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怎么？就他厉害，别人都不行是嘛？还做完了发给我，我就不发给他能怎么样？”李明浩说，他早就看司瑾不顺眼了，此刻一下打开了话匣子，跟收不住似的。 “你，对他来说，这些本来就不难啊，他有什么好在意的……”江海一张清秀的脸涨红。 他父母都是老师，一辈子没跟别人红过脸，带着他也是温吞的性格，不擅长跟人辩驳。 “他那么厉害，还来上什么学啊……” “你！”江海气死了，他跟司瑾虽然相处时间短，但处的很好啊，司瑾帮他带饭，叫他起床，带他学习，有这么个室友他这个学期再也没迟过到！这是多么浓重的情意！ “行了！吵什么？”陈燃啪的一声打了一下键盘，低声吼道：“承认人家厉害就那么难？你就是不行，这些你会吗？哪次课设你不是最后交，交上来一堆全是漏洞的东西，司瑾他给你善几回后了？你就在背后这么说他？” 陈燃本来就对李明浩极为不满，他两一个宿舍的，他早就看透了这个人，本来大家都是靠真本事上来的，不论是抄近道竞赛的，还是本本分分高考的，智商都不会差到哪去。 大家都是天之骄子，狂傲一些是难免的。 可是李明浩开学没两个月就自我放弃，每天课不上，就窝在宿舍打游戏，宿舍又脏又乱，他收拾了几回，没两天就变成原样。 晚上也不睡，开着麦打游戏，声音还特大。 他都被他搞得精神衰弱了，上学期搬出去去了，又看了一段时间医生才好了一些。 他能力不差，但是却远没有司瑾那般厉害，在他眼里，司瑾也远远不是李明浩说的那个样子，他虽然惯常没什么表情，但那是性格使然。 他平常有什么理解不了的，会去请教司瑾，他虽然话少，但从不会嫌烦，而且不藏私，每次跟他讨论过，他都觉得受益颇多，他对司瑾那是非常敬佩和感激的。 “我话就放这，我们这组不要你了，你去找李教授也好，去找别的组也好，都跟我们没关系。”陈燃表情很冷，语气很认真。 李明浩没想到就说了那么几句话就让自己完全下不来台了，此刻脸红脖子粗的，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嘴张张合合半天，他说：“我凭什么走，我就不走。” “你不走行啊，反正你的那部分我不要，交上去的名字也不会加上你。”陈燃是打定了主意撕破脸了。 一边是对他帮助过许多回的司瑾，一边是他本就讨厌的李明浩，怎么去做，简单明了。 陈燃话说的这么绝，李明浩再想留下来，也实在磨不开脸了，他删了电脑里编辑的没两行的代码，冷笑：“不要我这部分，我看你们做不做的出来！” 李明浩走了，吵了这么一场，实验室里的气氛有些尴尬，陈燃扶了扶额角，冷静了一下心情：“李明浩的那部分，我今晚熬夜做，不会耽误进度的。” “没事没事。”大家纷纷说。 大家也都不是傻子，有这么一个混子在队伍里大家也都不爽。 陈燃笑了声：“大家加油做，这次要还是第一，我请大家撸串！” 第66章 思念 司瑾推门进去，空旷的办公室里，他的小姑娘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 他轻轻地走过去，看到小姑娘的脸颊睡得红红的，红唇微张，水水润润的，侧脸上还有一道水笔印。 司瑾温柔地摸摸顾阮的头发：“阮阮，先醒醒，我们回家睡好不好？” 顾阮哼唧了两声，睁开眼看到是司瑾，又把眼睛合上，整个人没骨头似的往他怀里靠，刚睡醒的声音又软又糯：“你来了呀。” 司瑾一只手把人搂住，另一只手去收桌子上的东西，收好了之后他吻了吻她的发顶：“我们回家了。” —— 顾阮睁开眼睛，太阳透过厚厚的窗帘渗出一点微光。 她摸到床头的手机，已经八点多了，昨晚上她实在太困了，什么都不想吃，勉勉强强洗漱了下就睡着了。 现在肚子里空空的，感觉好饿。 昨晚洗漱好是司瑾抱她上床的，床边没有拖鞋，她赤脚踩在地上。地上铺了厚厚的地毯，一点都感觉不到凉意，只觉得脚底痒痒的。 打开房门，她趴在楼梯的扶手，就闻到空气中漂浮的食物的香气。 他们这边的房子是一套小复式，她这个位置可以看到在厨房里忙活的司瑾。 那大概是晨起去锻炼，然后洗过澡了，司瑾的头发还带着一点潮湿，他很专注地看着锅里的食物，侧脸清俊精致。 顾阮觉得这样的生活有点像梦境，美好的不太真实。 总觉得这样好的日子是偷来的。 司瑾似有所感，扭头望向楼上，小姑娘趴在扶手上，头发还没梳理，凌乱地洒落在肩膀上，一只素白的脚还透过栏杆的缝隙悬在外面。 司瑾关小了火，从流理台前转出来，提步上楼。 顾阮出神地看他向自己走过来，少年穿着白色的T恤，肩膀已经不再向初见是那般瘦削，已经随着时间慢慢变得宽阔。 与前世那个病重如斯，还是用自己不多的寿命给她铺垫了一个衣食无忧的未来的那个成年男人慢慢重合。 她轻轻地吐了口气。 司瑾刚刚踏上最后一节台阶，顾阮突然扑过去抱住他，司瑾身体只微微一晃，就把她紧紧搂住。 顾阮扒着他的脖子，两条腿也盘在他身上，整个人像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 像求安慰的小奶猫似的在他颈侧蹭了蹭。 司瑾像抱小孩似的托着她，轻轻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怎么了？没睡好吗？” 顾阮埋在他肩膀上，声音闷闷地，又轻又软：“睡好了，肚子饿。” 司瑾笑，她离得太近，几乎可以感觉到他胸腔的震动，司瑾说：“谁让你昨晚不吃饭？我煮了你喜欢的燕麦牛奶粥，我们洗漱好就可以吃了，好不好？” 顾阮嗯了一声，司瑾把人抱下楼，放沙发上，去洗手间拧了温热的毛巾，把她的脚丫子擦了一遍，帮她穿上毛绒拖鞋。 顾阮赖在沙发上不肯动，司瑾作势要去吻她的唇，小姑娘动作很快的躲开，手捂着嘴：“还没刷牙，不准亲嘴巴。” 司瑾勾了勾唇，那个吻最终落在她光洁白皙的额头上，他在她头上揉了揉：“那快去洗漱。” 顾阮顺了顺自己的长发，啪嗒啪嗒地进卫生间了。 她出来的时候司瑾又回到了厨房，顾阮从背后抱住他，手不安分地去摸他的腹肌。 司瑾在煎鸡蛋，怕油溅起来烫到她，以为她饿了，侧过头亲了亲她：“小心烫着，去餐厅等着，一会儿就好了。” 顾阮才不放过他，撇了撇嘴，伸手去拿锅铲，表示他小瞧自己，自己才不会被烫到。 结果刚一伸手，锅里啪地一声，油星溅到她手背上，她嘶了一声，飞快缩回手。 顾阮：……好的，她选择闭嘴。 司瑾沉着脸，打开水龙头，把她的手放在下面冲了冲，然后又牵着她出去，从电视柜下面翻出医药箱，给她涂烫伤膏。 顾阮看着自己的手，只有一小小块红红的，连伤都算不上。 不过她看司瑾沉着的脸，还是默默把手伸过去了。 司瑾仔细又小心的给她上了药，斜了她一眼：“下次还老不老实了？” 顾阮点头，捏捏他的胳膊，硬硬的，跟自己的不大一样。 她晓得自己现在不老实肯定得讨骂，故意放软声音，让自己觉得有点委屈：“知道啦，你现在都开始凶我了。” 司瑾本来生气她瞎闹，把自己弄伤了，结果看小姑娘委屈巴巴的样子反而气不起来了，他甚至在反省，自己是不是真的变凶了？ 可顾阮是他唯一的宝贝，他是不会拿任何负面的态度去对待她的。 少年握着她的手，低下头在她受伤的地方旁边亲了一下：“没有凶你，我心疼。” 顾阮听他那样说，也不好在故意吓他，软软绵绵地在他侧脸上也吻了一下：“我刚刚也就吓到了，不疼的。” 等她坐在餐桌边喝上她的燕麦牛奶的时候，已经又是十几分钟之后了。 甜甜的粥喝到嘴里的时候，她都恨不得长叹一声了。 这顿早餐，还真是命途多舛。 —— B大的艺术节，定在了四月中下旬。 林花春红开的正好，今年道路边的八重樱开的很茂盛，层层叠叠的，似乎把树都压低了些。 为了契合这个季节，许雁回她们特地在网上订做了粉色的古风系裙子。 顾阮作为领舞，裙子自然要比其他人华丽许多。 裙摆层层叠叠地，加上又是很嫩的粉色，如果穿不好就是个行走的草莓蛋糕。 不过还好她长得高，皮肤也白，跟司瑾的冷白皮不一样，她的肤色要更暖一些，看着要更温暖一些。 大家一起在舞蹈室里的大更衣间试裙子，都是女孩子，在公共澡堂里坦诚相待都多少回了，也不再觉得尴尬了。 裙子换的很快，艺术团里的人大多形象好气质佳，穿上粉粉嫩嫩的裙子也挺好看。 顾阮的裙子比较难穿，她自己够不上后面的拉链，她挣扎了半天，有人噔噔噔跑过来：“顾阮，需要我帮你吗？” 顾阮一看，是沐橙。 小姑娘还穿着自己的短袖和牛仔裤，眼巴巴地看着她。 顾阮点点头，把洒落在自己后背的头发拢到一旁：“麻烦你了。” 沐橙快速摇头，嘴角含笑：“不麻烦，我很高兴能帮到你。” 顾阮想了想，还是问她：“你怎么没换衣服？是不合身吗？” 现在时间还早，要是不合身她还可以想想办法。 毕竟她有司·哆啦艾梦·瑾。 沐橙摇了摇头：“没有啦，我不上台跳舞，不用换衣服的。” 她身体实在不好，根本负荷不了一整台的舞蹈。 顾阮一愣，沐橙这些日子练的有多认真她知道，她体力不够她也知道，但她以为她是会上台的，哪怕站在最边角，也是有上台的机会的。 没想到，她为了一个不上台的舞蹈，练了那么久吗。 顾阮看着沐橙闪闪发亮的眼睛，心里突然就挺心疼，挺酸涩的。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她也看出来，沐橙似乎有一些…自卑。 她对自己好像很不自信的样子。 她们的舞蹈是最后一个节目了，跳完也就可以结束了，她想了想，对沐橙说：“艺术节完了你别急着走，我有个小礼物要送给你。” “礼物？”沐橙茫然了一瞬，随即重重点头，女神总不会害她，“好，我会一直等到最后的。” 她们这次艺术节表演的舞蹈名字叫“樱影如霰”，顾名思义，就可以看出来这是一台以唯美为主的舞蹈。 里面表演的学妹也都是形象好气质佳的女孩子。 她们是压轴节目，还在在后台化妆，台前的气氛很热烈，她们事前看过彩排，听背景音乐，顾阮可以分辨出这是那个唱情歌的男孩子。 还记得彩排的时候，抱着吉他的男孩子已经是个大三的学长，但说起喜欢的女孩子的名字脸庞仍旧害羞的有些发红，他说他追了一个女孩子三年，这次想唱歌给她表白。 他唱的是陈奕迅的《陪你度过漫长岁月》，顾阮想到玫瑰园的那天晚上，清俊雅致的少年抱着吉他，低低地弹唱这首歌的样子。 顾阮勾起唇，给司瑾发了条语音消息。 司瑾不在学校，他和祁宴被李教授带去S市参加F大举行的为期三天的调研会。 走的时候司瑾可不情愿，站在车前，委屈巴巴地不想上去，跟顾阮说不能看到他家阮阮跳舞了。 顾阮亲亲他，安抚说：“不难过哈，等你回来，我专门跳给你看。” 司瑾稍稍满意了，上了车，冲顾阮挥挥手。 顾阮冲他笑笑，比了个wink。 祁宴跟李教授趴在车窗上吃了半天狗粮，等车发动，李教授啧了两声，笑地揶揄：“呦，这谈恋爱的人就是不一样，不过你这高冷人设可崩了啊。” 司瑾正心情不好呢，没说话，跟祁宴坐在后排，看着窗外的风景。 李毅教授最喜欢逗司瑾，他觉得平常冷冷淡淡的小朋友在这时候才格外有烟火气。 毕竟司瑾在他们面前从来没有大的情绪波动来着，他多次尝试惹他生气，却从来没成功过。 不得不说，李毅三十好几还光棍一个，不是没有缘由的。 司瑾没理他，动了动，从书包侧袋掏出耳机，戴在耳朵上，闭上眼睛睡觉去了。 司瑾收到顾阮消息的时候，正好开完上午的会，他见顾阮发了一条一分多的语音，以为是有什么事情。 点开播放，里面不是顾阮的声音，嘈杂里可以听出歌声。 司瑾仔细听话，一分多钟的语音最后才有一句顾阮的声音，声音小小的，差点被周围喧嚣遮掩：“宝宝，我想你了。” 司瑾的心忽地塌陷了一块：“我也很想你。” 他从离别的前一刻就开始思念，发酵到这一刻，已经变成了一股澎湃的感情。 顾阮又发了张图片，是她的照片。 小姑娘对着化妆镜自拍，手机挡住了半张脸，剩下的半张脸上化了很重的舞台妆，显得人极为昳丽明艳。 长发编成了辫子垂在颈侧，发尾正好落在了胸前的位置，挡住了一小片精致的锁骨。 司瑾喉咙滚动了一下，给她打字：【很美。】 美到他想把人藏起来，不想让她跳舞给别人看，可他知道顾阮喜欢，她天生就适合站在台上，站在灯光下，成为别人目光的焦点。 顾阮还没怎么跟他聊，就听到许雁回在喊她们：“别玩啦，过来集合我们在热热身，马上到我们了。” 女孩子们都走过去，顾阮也赶紧回了条消息说自己快上台了，就把手机收了起来。 司瑾把手机收回兜里，问祁宴：“会开完了可以走吗？” 祁宴说：“按理说是没我们的事儿了，但教授跟他们还有交流，定的票是明天下午的。” 司瑾说：“我自己买票，你跟教授说我先回去了。” 第67章 愿你 艺术节的活动在八点多才结束，大学生艺术团在今年的比赛中拿了第一名。 许雁回作为团长，那是十分激动，说是要带一群姑娘们去happy。 她订了一个超大KTV包厢，要大家一起去唱歌，顾阮想，反正司瑾不在，倪安也跟沈斯言回了老家，她不如就跟她们去玩一下下。 不过在那之前，她还有个事情要做。 沐橙在后台找了个位置窝着等顾阮，等顾阮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昏昏欲睡了。 顾阮轻轻叫醒她：“沐橙？你很困吗？” 沐橙清醒过来，想起顾阮说的话，摇摇头：“没有，就是太无聊我才睡着的，要走吗？” 顾阮点头：“嗯，我送你的礼物已经准备好了，你先去樱花林那边等我一下好不好。” 沐橙应了，乖乖往外走。 现在人还挺多的，顾阮倒是不担心她的安全问题，不过樱花林那边向来没什么人去，她抓紧时间换了身上表演的衣服，快速往那边走。 沐橙到了那里，不知道顾阮什么时候过来，她就坐在一旁的长椅上等。 顾阮来的很快，她换上了之前穿着的白衬衫和牛仔裤，长发高高束起，皮肤雪白，脸上的妆大概没怎么卸干净，脸上还有上过眼影留下的点点细闪。 走在路灯下，倒成了这夜色里，除了樱花的又一抹绝色。 顾阮款款走到她面前，校园广播的声音适时响起：“接下来是音乐时间，请欣赏音乐《愿你》。” 她没有听过的音乐声渐渐响起，由模糊至明了，那个女孩走到她面前，冲她伸出一只素净漂亮的手，那只手的主人含着淡笑，冲她开口：“这位美丽的小姐，能允许我请你跳一支舞吗？” 她行的是标准的绅士礼。 沐橙愣住了，一时忘了反应。 顾阮笑着，主动去牵起她的手，随着音乐，舞步简单又清晰。 沐橙自踩到顾阮的脚才回过神，慌乱地冲她道歉，顾阮摇头：“没关系的，放松身体，跟着我的脚步来。” 沐橙练了这么久的跳舞，身体已经有了一种律动感，顾阮跳的舞又很简单，她渐渐跟上了她的步伐。 灯光下，樱花前，两个穿着简单的女孩子随着灯光跳着舞，有拍完艺术节还没来得及返回的记者团的摄影记者早早就架起了摄像机。 一舞落罢，沐橙从来没有觉得这个世界应该是这么的明亮，哪怕现在是在夜里。 周围不知道是谁带头鼓起了掌，掌声雷动中，沐橙又红了脸，她不再会觉得恐慌了，但她实在还觉得局促。 她轻轻扯了扯顾阮的衣角：“顾阮…阮阮，我想回去了。” 顾阮点点头：“我送你回去。” 有摄影记者追上来问她视频能不能发官微，顾阮不在意，看向身侧的女孩子。 沐橙红着脸，思索良久，到底是幅度很小的点了头。 摄影记者笑着离开了。 沐橙到了宿舍楼下，红着脸跟顾阮道谢。 顾阮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从兜里掏出一早准备好的纸条，递给她：“这是刚刚那首歌里我最喜欢的两句歌词，与你共勉。” 沐橙接过，又说了句谢谢，顾阮说：“你身体不好，早点休息，祝你今夜好梦。”说完俏皮地对她眨了眨眼，“我去许雁回那里玩玩，我男朋友好不容易不在，我去放放风。” 沐橙本来都快被感动的要哭了，闻言噗嗤一下，顾阮见她笑了，冲她摆摆手，转身：“我走了啊，你快上楼吧。” 到了宿舍，室友在看刚刚的视频，见她回来，冲她笑：“沐橙，我看到你跳舞了，很漂亮。” 她说了声谢谢，她一向性子腼腆，室友也不介意，继续去看视频磕两人的颜了。 沐橙坐在座位上，展开纸条，上面的字迹娟秀灵动—— 愿你的身后总有力量，愿你成为自己的太阳。 愿你成为自己的太阳么。 好。 —— 司瑾买了最近一班高铁票，在车上的时候他握着手机，怕顾阮结束了活动打电话给他找不到人。 但手机却始终没有来电。 坐在他旁边的是个年轻小姑娘，偷偷摸摸地看了他好几回，好半天，红着脸问他：“小哥哥，可以加个微信吗？” 司瑾没说话，把衣袖往上扯了扯，露出手腕上戴着的黑色皮筋。 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变成了一种女孩懂了，哦了一声转过脸去，在下一站下了车。 司瑾手机响了一下，他看了一眼，不是顾阮，是江海发来的视频，还有一段话：【大佬大佬，快看！】 高铁上网不太好，视频转了好几圈才加载出来，视频没修过，但已经足够美。 之前画面中间是个瘦弱的女孩子，司瑾眉心敛起一道褶皱，这个……似乎是之前高考时遇到的那个女孩子，他有印象主要是她问了许多关于阮阮的事情。 下一秒他的女孩走进画面里，微笑着冲那个女孩伸手。 两个人跳了一场舞。 司瑾安静地看完了一整个视频，微微垂下眸子，忽然就没有那么想快点到了。 虽然他知道那是个女孩子，但还是不可抑制地会吃醋，心里酸酸的，他都没有跟阮阮一起跳过舞呢。 而且阮阮到现在都还没有给他打电话。 是玩的太开心，所以把他忘了吗？ 司瑾会看到顾阮是完全没想到这回事儿的，顾阮那边现在是一片鸡飞狗跳。 “葫芦娃葫芦娃，一根藤上七朵花，啦啦啦啦……” “是他是他就是他，我们的朋友小哪吒！” “小螺号，滴滴滴吹，海鸥听了展翅飞～” 一个学妹捂着脸，问许雁回：“团长，顾阮学姐这是喝多了吧？怎么办？” 许雁回也愣愣地看着台上抱着麦不撒手的女孩，她怎么会知道那个果酒酒精浓度那么高，结果顾阮一个人干下去半瓶。 她扶额，走过去：“顾阮？顾阮？我们回学校啦？” 顾阮摇头晃脑地眯着眼睛看她半天，似乎在辨认她是谁，半天把头低下去，不理她。 许雁回喊她：“顾阮？” 顾阮头低的更低：“我不认识你啊，你别跟我说话，也不会跟你走的。” 许雁回：……你他妈安全意识现在倒是挺强。 她放弃跟醉鬼说话，思考怎么才能把这家伙弄回去。 她知道司瑾不在学校，也晓得顾阮跟祁宴认识，但祁宴现在也不在学校。 许雁回叹气，她这是造了什么孽。 她想了想，还是去哄她：“顾阮呀，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顾阮摇头：“不跟你，我要等阿瑾来接我。” 许雁回：…… 她正焦头烂额，那边有个学妹叫她：“团长，顾学姐的手机响了。” 许雁回赶紧走过去，看手机屏幕上跳动着的“宝宝”两个字，瞬间如蒙大赦。 赶紧接通。 那边司瑾站在顾阮的宿舍楼下，声音似乎被风吹散，显得有些空旷且温柔：“阮阮，睡了吗？” 司瑾在许雁回眼里的印象那是典型的高岭之花，温柔的声音听在她耳朵里似乎还是带了寒气，她赶紧开口：“顾阮喝多了，你过来接她吧？” 不熟悉的声音在那边响起，司瑾的声音里的温柔慢慢散去，染了几分焦急：“在哪？” 许雁回：“就在红海。” “我马上到。” 许雁回挂了电话，转眼一看，顾阮从台上下来了，现在正窝在角落里，一个哭哭唧唧嘟嘟囔囔：“阿瑾，会好的，我们都会好的。” 有人推门而入，所有人抬头望他，进来的人容貌精致，肤色冷白，眉心拧起一道褶皱。 是司瑾。 许雁回松了口气，解释：“我们误点了一瓶果酒，浓度有点高，顾阮不小心喝多了。” 司瑾走到顾阮面前，扎着高马尾的女孩脸颊殷红，嘴唇泛着水光，他摸摸女孩的脸。 少年的手指还带着夜色里沾染的凉意，顾阮下意识地蹭了蹭。 司瑾把人抱起来，冲许雁回说：“我们走了，帐已经结了。” 折腾这么一遭，宿舍早就关门了，司瑾打算打车带人回公寓。 已经快接近午夜，车不太好打，他用手机约了车，抱着人站在路边等。 窝在熟悉的人怀里，顾阮现在倒是乖巧下来了，手臂勾着他的脖子，脸埋在他肩膀上蹭了蹭。 司瑾吻了吻女孩的额头：“不舒服吗？” 顾阮仰起脸，眼睛带着喝醉酒的人特有的水润，亮亮的，她叫他，声音又甜又娇：“阿瑾。” 司瑾心慢慢下沉，冷玉似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知道她喊的人不是自己。 出租车适时赶到，司机降下车窗，问：“尾号4952，是您叫的车吗？” 司瑾点头，打开车门坐进去，对司机说：“去汀兰雅苑。” 司机应了声，发动了车子。 顾阮从他怀里挣出来，问他：“我们家不是在柏水公馆吗？” 司机啊了一声，减速。 司瑾脸色不好，对司机说：“她喝多了，去汀兰雅苑。” 司瑾折腾到现在，没怎么吃东西，水也没怎么喝，刚想说话，突然呛咳了两声。 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嗓子太干不太舒服。 但刚刚还闹着要去柏水公馆的女孩，却突然慌了神色，轻轻拍他的背帮他顺气：“阿瑾我错了，我不该出来喝酒的，我也不回柏水公馆了，你别生气，医生说你的身体不能生气的。” 司瑾看着顾阮的眼睛，她眼中的担忧几乎要溢出来。 司瑾闭了闭眼，终究还是没有出声安慰。 汀兰雅苑离学校不远，下了车以后，司瑾要抱她走，顾阮不让，说着“你身体不好会累到”，一边跟在他身边跌跌撞撞地往电梯里走。 两个人站在电梯里，司瑾看着身旁的人。 半晌，忽地笑了一下，那笑容里竟然有些荒凉。 原来，她的阿瑾，一直另有其人。 —— 被手机闹铃惊醒的时候，顾阮才从和上辈子司瑾病重的伤痛里强行挣扎出来。 揉了揉昏沉沉的额角，闭着眼睛伸手去拿手机。 结果手机放在床头柜的边角，刚碰到就落到了地上，顾阮叹了口气，探出身子去捡。 触手不是地毯毛绒绒的感觉，反而是熟悉的带着些微凉的皮肤触感。 她一瞬间睁开眼睛，首先对上的就是一双血丝遍布的眼睛。 她的手正触到司瑾的脸，司瑾垂下眼，抿着唇往后退了退。 顾阮没看出来，她只陡然清醒，心疼死了：“宝宝？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回房间睡？” 司瑾没回答，冷玉似的脸第一次对着顾阮带上了除了喜欢的别的情绪。 他沉默地看了顾阮一眼，然后自己站起身来，出了房间。 顾阮愣愣地看着他莫名带了些委屈落寞的背影，一脸懵逼。 她昨晚喝醉了，不会对她家宝宝行什么不轨之事了吧？ 所以他才没敢上床？ 顾阮捂住脸，她终于在酒后对她家宝宝乱性了吗？ 她赶紧爬起来，跑出去，拧开司瑾房间的门。 少年正在换衣服，背对着房门，顾阮慌慌张张闯进门的时候正好对上司瑾修长结实的脊背。 少年漂亮的手指捏着衣服的下摆，身体拉伸成一个极为诱人的状态。 这一幕简直太冲击了。 顾阮昨晚本来就喝了不少酒，虽然睡了一觉但却并没有完全清醒。 顾阮只觉得脑子轰了一下，鼻子有点热热的。 她在心里卧槽了一声，迅速往后退：“宝宝，你继续换啊，我先出去了。” 司瑾看着门口，手指慢慢捏紧，垂下了眸子。 原来，在这种情况下，阮阮是肯定会跑过来占他便宜的。 昨晚她想起了她的阿瑾，现在终于明白过来他不过是一个替身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里面的那首《愿你》是真的有这首歌，歌手是昼夜。 愿你付出甘之如饴，所得归于欢喜——《愿你》歌评 司瑾：她果然是不爱我了，她连我的身子都不馋了。 顾阮（捂鼻子）：我快不行了，简直杀我。 第68章 解释 四月正是梅雨时节，B市虽不若南方连日阴雨，可到底时令所致，也避不开这雨季。 彼时顾阮正在上课，已经是周五最后一节课，她期盼着周末，倒忘了带伞。 她看着外面丝毫没有要停的雨势，微微叹了口气。 摁亮手机准备给司瑾发消息。 刚进微信，却恰好收到江海给她发的消息：【顾阮姐，你跟大佬是闹什么矛盾了吗？】 顾阮一愣：【怎么会这么说？】 那头江海正趴在床上，悄咪咪地探出头来瞥了一眼桌前那个戴了一副金丝眼镜，脊背笔直的身影，低下头飞快地点按着键盘：【感觉大佬有些不太对劲。】 想想又加了一句：【感觉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 顾阮微微皱了皱眉，心情不好吗？ 司瑾最近没有来找她，虽然知道他忙，但之前事情也多，司瑾都恨不得时时跟她黏在一起。 如今这般，确实反常。 顾阮眉头稍微皱深了一些，最近她怕他太忙不好好吃饭，偶尔有去给他送一些吃的，他也都在电脑前忙忙碌碌，都不怎么跟她说话。 她咬着下唇，回：【知道了，我会问他的，谢谢你啊。】 江海：【没事没事。】 江海刚发出去，司瑾便转过头，语气很冷淡：“你跟她说什么了？” 江海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噤，结结巴巴：“没，我没跟顾阮姐说什么啊。” 司瑾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 江海五官都皱在一起了，呸！自己这嘴啊！ 江海都快哭了，把手机递给他：“我真的没说什么，你自己看。” 司瑾定定的看着他的手机，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但却没接过来，神色有些冷漠。 这几天他一直在想那件事，他不是第一次从顾阮那里听到阿瑾这个名字，他也知道这个人在她的心里分量不轻，可他从没想过，顾阮在醉酒时，满心满眼就只有那个阿瑾。 以前他们关系尚还不稳定，他知道但却不敢去争，怕她觉得他占有欲太强，不如她的阿瑾。 可现在他们经历了那么多风雨，两边家庭都已经见过了，下一步就应当是等他们成年去领证了。 他应该是有这个资格了的。 司瑾视线落在电脑的屏幕上，他做了一件他本身绝对不会去做的事情。 他查了顾阮的资料。 从她出生到如今所有的事情都跃然纸上。 但唯独没有查到她身边有人叫“阿瑾”，还跟她关系如此亲近。 司瑾抿着唇，之前他枪伤昏迷时做的那场梦里场景在他脑子里不断回想着。 梦里的那个顾阮确实称呼她的爱人为阿瑾。 他们一直住的并且最后死去的地方也叫柏水公馆。 他—— 也确实病弱。 司瑾面上沉静，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他一直都认为那不过是一场梦，不过是过于真实了。 但如今，他却有了一个不切实际却又最像是正确的想法。 他想让顾阮亲口告诉他。 —— 顾阮跟江海聊完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她是那种喝了酒就容易断片的人，她是真的不记得那天她说了什么，只记得那天醒来司瑾的情绪好像就有些反常，不过她还以为是她喝醉酒对司瑾上下其手了来着。 如今看来可不是这么回事儿。 她从好友列表里翻到从上次喝完酒就再也没联系过的许雁回。 当许雁回对她说，她说了什么“阿瑾，我们都会好的” 这些话的时候，她便隐约可知，她是想起了上辈子。 司瑾多敏感的性子，她口口声声念着阿瑾，说的却并非与他相关的事情，他定然是要多想的。 顾阮叹了口气，算了，她一个人守着重生的记忆，那过去便始终都是对现在的羁绊。 不若跟他说开。 也就当跟过去告个别吧。 她想通了之后，便舒了口气，安安心心地开始听老师讲课。 结果把发消息给司瑾让他来接的事情给忘了。 等到下课滞留在廊下的时候才想起没给司瑾发消息，她赶紧拿出手机准备给司瑾打电话。 结果远远地看到雨幕里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修长挺直，举着一把黑色的大伞，穿着简单的白衣黑裤却像极了中世纪时出自宫廷的贵族子爵。 这一幕跟他们在一起不久时那一次的雨天莫名重合，但是向她走来的那个人不再慌乱紧张，已经成长为了一个气度从容的青年模样。 司瑾长腿迈过台阶前淤积的污水，走到顾阮面前，把手里的另一把伞递给倪安。 然后背对着顾阮蹲下，语气仍是冷冷清清的：“上来。” 顾阮没料到今天会下雨，她穿了一身浅绯色的雪纺长裙，脚上的小白鞋干干净净。 闻言没什么犹豫就趴在了司瑾的背上。 顾阮从司瑾手里接过伞，伞柄的位置被他握得久了，也染上了一些他手上的温度，温温热热的。 司瑾把人背起来，手指小心地拢着女孩子长长的裙摆，让它覆住女孩形状漂亮的小腿。 走过熙攘的人群，人慢慢变少，两个人的沉默就更加明显。 顾阮把下巴放在司瑾逐渐宽阔的肩膀上，声音软软的：“宝宝，你最近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司瑾没答，他不想说但又不会骗她，索性沉默。 女孩在他背上动了动，双手拢住他的脖子，笑嘻嘻地在他线条分明的下颌骨上亲了亲：“亲你一下，不气了好不好？” 司瑾喉结动了动，她还是不准备说吗？ 顾阮叹了口气：“好吧，那我跟你说个故事吧，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你要听吗？” 司瑾嗯了一声。 顾阮看着司瑾冷玉似的侧脸，慢慢跟他说起来上辈子发生的所有事情。 司瑾虽然猜到了一些，但真正听到还是跟想到是不一样的。 他有些沉默。 顾阮说：“从一开始，我确实是抱着对上辈子阿瑾的感情来找到你的，但是，现在的我是确实很喜欢你，并不是因为你是司瑾而喜欢你，是真的很喜欢你。” 下一秒，顾阮被司瑾从背上放下来又拉到怀里。 然后是他压抑而滚烫的吻落了下来。 从额头到眼睛，最后是嘴唇。 微凉的雨幕下，顾阮窝在司瑾怀里轻声喘息着，司瑾单手撑着伞，另一只手给女孩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发丝。 末了又按耐不住，珍爱地在女孩唇角吻了一下。 顾阮抬起头：“你不生气了吧？” 司瑾肤色冷白，眼尾却染了一点红色，微哑的声音低低地：“阮阮，我很庆幸。” 不论是因为什么，你来了就很好。 作者有话要说： 司瑾：果然她是不爱我了，她连我的身子都不馋了。 顾阮：哦，不行了，我死了。 第69章 旅行 今天B市的夏天温度高的反常，顾阮又怕热，放了假以后就整天窝在家里不愿意出去。 本来偶尔晚上两人还一起下楼散散步，可天气越来越热之后，顾阮连散步都不愿意去了。 司瑾放了假之后，就开始学习管理公司，他跟林训乘性格十分合得来，学习之间，两人倒成了亦师亦友的关系。 那天司瑾下了班，去另外一条街上给顾阮买了份她喜欢的冰淇淋蛋糕。 当他推开家门的时候，女孩并不像往常一样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客厅空无一人，只有中央空调的声音呼呼作响。 空调温度开的有些低，冰火两重天的感觉让司瑾都觉得有些不太舒服。 司瑾把蛋糕随手放在了桌子上，推开了顾阮的房门。 屋内的光线昏暗，女孩裹着厚厚的被子缩在床上。 司瑾走过去，轻轻拨开女孩有些汗湿的头发，皱起眉：“阮阮，你发烧了。” 顾阮听到熟悉的声音，哼哼唧唧地要抱，司瑾搂着她，她的呼吸喷洒到他的颈侧，带着病态的灼热。 她声音也有些无力和沙哑：“阿瑾，我好难受呀。” 司瑾抱着她，艰难地从床头柜的抽屉里翻出体温计：“阮阮，来量一**温。” 刚刚触手的皮肤烫的吓人。 她成天窝在家里，也不爱动，整个人抵抗力下降的快，他不在家她又贪凉，空调开的又低，之前不过是小感冒，却一直拖着不见好。 今天就直接发起烧了。 “阮阮我们起来好不好，你烧的有点高，得去医院。”司瑾心疼地摸了摸她烧的发红的脸颊，说。 顾阮摇头，跟他撒娇：“不想去，你去拿点药给我吃，吃了药我就好了。” 司瑾虽然平常惯着她，但生病这种事从不由着她，先去客厅的医药箱里拿了个退热贴给她贴脑门上，把人抱起来直接带去了医院。 挂了号，顾阮打着吊针，药水可能有些刺激血管，顾阮整个人烧的晕乎乎的还在呢喃着手疼。 司瑾靠坐在病床上，把她揽在怀里，心疼地吻吻她的额头，恨不得替她受着。 “阮阮，我过两天带你出去玩，去避暑好不好？”司瑾问她。 顾阮睁开眼，大眼睛雾蒙蒙地，有些没反应过来，声音沙哑：“你不忙了吗？” 司瑾想起这段时间都没空陪她，有些愧疚，摸了摸她的脸：“不忙了。” 他的下巴靠在她额上，他的身体好像自带一股沁凉，即便夏日，他的体温好像也要比她低一些。 顾阮身体滚烫，忍不住在他下巴上蹭了蹭：“好呀，正好之前说去度假，然后一直都没有去成。” 说完她抬起脑袋，眼睛亮晶晶地：“阿瑾，我们来聊聊天吧？” 顾阮睡了一整天，现在虽然不舒服，但却挺有精神。 司瑾应声：“好。” 他本身话少，两人在一起还真没怎么聊过天。 司瑾还在想话题，顾阮已经开了口：“阿瑾，你是什么时候喜欢计算机的啊？” 司瑾默了默，似是在回想：“大概是十二岁的时候吧。” “那时候班上有很多同学喜欢看电影，每天中午午休的时候都会背着班主任偷偷打开班里的投影仪放电影看，我……我每天也不回家，也就跟着看。” “那天正好放到了黑客帝国，一个看上去很厉害的电影。” “那时候觉得，若是成为那样厉害的黑客，就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说不定还可以成为一个被FBI通缉的网络大盗。” 顾阮笑起来，长长地睫毛颤动：“没想到阿瑾也会有这么中二的时候。” 司瑾任由她笑得欢快，其实哪有那样可笑的原因，看那部电影确实是真的，不过那时候他脑子里想的却是，做这个应该可以赚到钱吧，赚了钱他应该就可以离开那个地狱似的家了吧。 司瑾看着自己的女孩，想起那时的日子也不再觉得难过，眼睛里也泛起了细碎的笑意，像染了星光。 半晌等她笑够，他说：“那你呢？是为什么喜欢上跳舞？” “这个啊，阿瑾，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的妈妈？” 司瑾摇头，因为他从小被父母冷待，她也很少在他面前提到自己的父母。 顾阮玩着他胸前的扣子，看似漫不经心，实则语气里满满都是遗憾和思念：“我的妈妈是个特别厉害的舞蹈家，哦，她跟我之前的那个老师，沈清澜还是同学。” “不过因为我，她离开的时候才二十三岁，不然她应该也跟沈老师一样厉害吧。” 司瑾摸摸她的脑袋，说：“不怪你。” 顾阮说：“其实我觉得挺对不起顾爸爸的，你别看他平时就摆出一副我是霸总的样子，但其实他可脆弱了，经常一个人偷偷对着他和妈妈的照片抹眼泪来着。” “其实吧，一开始我也没多喜欢跳舞，就是觉得，如果我能多像妈妈一点，顾爸爸应该会少难过一些吧？但是后来就真的喜欢上了。”顾阮说。 说到跳舞，顾阮还想起之前答应司瑾要跳舞给他看呢。 等回头不难受了就跳给他看。 顾阮和司瑾说着话，有医生过来换药水：“等这瓶药水滴完就可以走了，晚上要是不退烧明天就再来一次。” 顾阮叹了口气，无限哀愁。 司瑾说：“下次还敢不敢贪凉了？” 顾阮退了烧之后，养两天就好的差不多了，这两天司瑾一直在做攻略。 他们打算去一个马耳他的地中海小国。 出去玩，吃什么喝什么玩什么住哪里，考虑不好的话就会成为旅行途中的一大败笔。 顾阮之前也跟顾爸爸他们去了不少地方，顾爸爸反正就是霸总做派，不管什么，钱花到了到底还是没有不如意的。 只是总感觉玩的不太尽兴。 不过司瑾不同，他会考虑的很周到，衣食住行，事事周全，包括顾阮喜欢吃什么，什么东西不能碰，他都一清二楚。 顾阮还说想拍照片和vlog，结果她就在他的清单里看到了一整套的摄影设备。 而且修图和剪辑他还是专业的。 简直完美好么。 顾阮坐在沙发上晃着小腿，美滋滋。 司瑾在打电话预订要住的地方，司瑾的英语很标准，也没有看他怎么练过，自然就带着一股很纯正的伦敦腔，听起来绅士又温柔。 顾阮闲的没事，就凑在旁边听，越来越觉得自家男朋友自带发光特效。 她闲不住，小手去捏他腰侧的痒痒肉。 司瑾身体僵了一下，他看了顾阮一眼，语气仍然没什么变化，冷清正经地跟房东交流。 顾阮觉得有趣，又捏了一下，结果司瑾反手捉过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微微把话筒拿开一些。 有些无奈又宠溺：“别闹。” 既然要决定要出去玩，他们自然还得去看看两边的父母，司瑾这边没什么好看的，他跟司擎虽然关系有所缓和，但还是不冷不淡的。 他们还得回H市看一下顾爸爸和顾奶奶。 但临出发去H市的前一天早上，顾阮发现司瑾起的很早。 她穿着睡衣揉着眼出房门去喝水，就看到司瑾已经把早餐都做好了。 “今天怎么这么早呀？”平常这个时候他应该刚刚跑完步回来。 司瑾去厨房给她倒了杯温水，看她小口小口地喝着，有些不太自然：“中午我们去他那里吃个饭好不好？” 顾阮假装看不出来，乖乖点头：“好的呀。” 既然决定要出门，顾阮就不想等到太阳出来以后热得要死的时候。 迅速洗脸刷牙吃早饭，然后给自己化了个温柔淑女适合见父母的淡妆。 然后站在柜子前选衣服。 明明柜子里一柜子各种衣服裙子，但是到真正出门的时候就感觉没衣服穿。 司瑾推门进来，手里拎着一个纸袋。 神色很从容，似乎料到了顾阮会喜欢。 “试试这个？”他说。 顾阮从袋子里拿出里面的衣服，是一条挺素的连衣裙。 她抖开一看，通体纯白，不过上面有许多星星的暗纹，不仔细看还看不太出来。 长度大概齐她小腿，上半身收腰的地方做了个星星形状的小链子。 她看一眼就觉得好好看。 没有吊牌。 质量却十分好。 她惊喜地望着司瑾：“你什么时候做的呀？” 司瑾见她喜欢，眼里笑意明显：“前几天就做好了，本来想等你生日时送你的。” 顾阮啊了一声：“原来是生日礼物啊，”顿了一下，她又望向司瑾：“那你现在给我了，我的生日礼物怎么办？不会没有了吧？” 司瑾无奈地摸了摸她的头发：“怎么会，到时候送你别的。去换上吧，让我看看。” —— 顾阮和司瑾到司家的时候还是已经十点多了，气温已经升的很高。 顾阮被司瑾牵着进门的时候，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司擎一早上坐在客厅看似漫不经心喝茶实际上注意力全在门口那里。 顾阮看到他们进门时本来迫不及待要过来说话的动作顿了顿，然后又稍显刻意地坐下。 咳嗽了掩饰尴尬，尽量端出长辈的气势：“回来了？” 司瑾另一只手里拎着一些水果和茶叶什么的，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也没说话。 好歹家里新来的管家很懂得看眼色，赶紧过来接过东西，脸上笑容洋溢：“瑾少爷真会买东西，你看这水果真水灵。” 顾阮也赶紧笑了笑：“司叔叔好。” 司擎和蔼地哎了一声，之前他跟司瑾有矛盾的时候，只觉得他儿子这女朋友真的没教养，一点没拿他当长辈。 现在他只觉得觉得司瑾哪哪都好，就是跟他关系不亲近。 但是这个准儿媳妇现在看上去就顺眼多了，对他客客气气，又满眼都是自家儿子，而且家室又好，气质礼仪也比他之前相中的那些B市名媛强上不少。 这么一看他就更满意了，语气也更和蔼：“快坐吧，休息休息，一会儿就能吃饭了。” 一顿饭吃的还算和谐，虽然司瑾一直表情都是淡淡的，但是回家的时候，她还是能感觉到他的好心情。 第70章 求你 H市也是有名的火城，顾阮下了飞机，只觉得自己都被烤化了。 机场高速还堵车，来接他们的司机被堵在了路上。 她和司瑾站在那里等，一会儿就把脸热得通红。 把纯净水的瓶盖拧开递给她：“阮阮，来，喝口水，你先去里面，等下叔叔到了你再出来。” 顾阮喝了一大口水，把水瓶递给他：“你也喝一口，别热坏了。” 把遮阳伞往上举了举，把司瑾露在外面的胳膊也遮住，一手给他擦擦额上的汗水，声音都被热得软绵绵的：“我要跟你一起。” 还好司机赶到了，赶紧把热得够呛的两孩子接到车上。 司瑾给她用湿巾给她擦了擦脸，轻叹：“下次不准这样。” 顾阮抿着嘴：“也不能每次不舒服的事情都让你一个人做呀，我们以后是要结婚的，夫妻两个人是要一起的。” 司瑾脸上有温柔的笑意划开，他很喜欢听到顾阮提到以后。 前面开车的司机吴叔也会心的笑了笑，自家小姐跟未来姑爷之前的感情倒是好的很。 顾家的气氛要比司家要温馨许多，虽然也还是只有顾爸爸和顾奶奶在，但到底更有一个家的气氛了。 顾奶奶穿一身旗袍，银丝束起，看上去挺精神。 顾阮扑到顾奶奶怀里，好好地撒了一通娇。 老太太摸着小孙女的头发，心疼地说：“热坏了吧？奶奶让阿姨做了绿豆汤，赶紧喝点。” 说完看向司瑾，语气很和蔼：“小瑾也赶紧坐下休息休息，喝点绿豆汤，消消暑气。” 司瑾礼数周到：“我知道的。” 比在司擎面前要自然许多。 顾阮看出来了，冲他眨了眨眼睛。 吃完午饭他们还在顾家睡了个午觉，等到傍晚的时候才和司瑾出门。 顾阮还有几条漂亮裙子放在她的公寓，她想带着。 顺便还能跟男朋友约个会。 顾奶奶说，H市今天晚上有个美食节，让他两一块去转转。 夕阳西下，天边铺陈了大片的晚霞，照的整个世界都很绚烂。 司瑾换了身简单的白T和淡蓝的牛仔裤，显得整个人清爽而阳光。 顾阮穿了一条百褶短裙，也颇为青春靓丽。 两个人走在一起，格外的养眼。 司瑾看到了甜品店，是顾阮喜欢一家连锁店。 他低下头，问她要不要吃蛋糕。 顾阮眼睛都亮了，点头：“当然要。” 之前司瑾买回来的那个蛋糕她因为生病没吃到，她难过了好久。 美滋滋地吃完一整个蛋糕，顾阮才后知后觉地摸了摸最近小肚子上长出来的肉肉，想起她还打算要在旅行的时候跳舞给司瑾看呢。 怎么能有小肚子呢。 这也太有损她在她家阿瑾面前展现她完美的魅力了。 顾阮在想什么司瑾不知道，不过她唇边不小心沾了奶油，司瑾笑了笑，帮她擦干净：“还想吃什么？” 顾阮摇头，不行，真的不能再吃了。 怕她吃了蛋糕会觉得腻，司瑾又去点了杯加冰的柠檬水打包。 “既然不吃了，那我们就去下一站吧。”司瑾牵着小姑娘慢慢顺着街走，最终在电影院前停下。 他们来的时候正好是高峰期，好看一点的电影都满座了。 不过他们也不是为了看电影来的，反正约会嘛，要的就是个氛围。 他们随便买了张动画电影的票，进去坐在了最后一排。 这场电影已经上映一段时间，再来的基本也都是很喜欢过来二刷的，大都看的很认真。 顾阮没看过，倒是看的挺入神。 司瑾在旁边给她投喂爆米花，虽然刚刚她虽然说的不能吃了，但是香甜的爆米花喂到嘴边，哪里有拒绝的道理。 顾阮看到屏幕里那个长着龙角的另一个主角出现，动漫小人穿着一身白色长袍，配音演员虽然不出名，但是却格外的适合角色和磁性好听。 周围有不少女孩子在捂嘴花痴。 顾阮也转过头，对司瑾说，有点激动：“阿瑾，你快看快看……” 还没有说完的话被少年的唇封在唇齿间，少年的吻轻轻地落下来，顾阮除了一开始被惊了下，后来就慢慢放松下来。 她轻轻闭上了眼睛。 司瑾把她揽在怀里，少年熟悉的气息和温度让顾阮都觉得很开心。 电影已经到了高潮部分，那个黑眼圈的桀骜的小孩变成了一个张扬暴烈的少年，大面积的红蓝色彩莫名的CP感。 顾阮懒懒地窝在司瑾怀里，司瑾喂给她一个爆米花，她张嘴的时候不小心咬到了他的手指。 他手指动了下，爆米花掉在了地上，司瑾垂下头看她，却对上她亮晶晶的眼睛。 她从爆米花桶里拿起一颗喂给他，小声问他：“甜不甜？” 司瑾又亲了她一下，带着奶油的甜味，声音缱绻温柔：“没你甜。” 平常冷清如玉的少年一本正经的说起情话，顾阮笑起来，颊侧梨涡明显，仰起脸在他轮廓清晰的下巴上。 电影散场，三三两两的人结伴而行，或笑或闹，有人说着刚刚电影里的情节，有人规划着接下来的计划。 顾阮被司瑾牵着往外走。 电影院大厅里放着两台娃娃机，里面是顾阮喜欢的哆啦A梦和皮卡丘。 有一对小情侣站在娃娃机前，男孩试了好几次，终于夹起了一个皮卡丘，女孩子拿着娃娃，开心地跳起来，在男生的侧脸上亲了一下。 男生无奈又温柔地看着自家女朋友：“开心了？” 女孩用头点头，男孩笑着揽过女孩的肩膀：“那我们去吃饭吧。” 司瑾看着自家小姑娘有些羡慕的眼光，轻轻捏捏她的手，顾阮看向他，司瑾没说话，牵着她往娃娃机那边走。 顾阮看着他用手机扫了码，他没急着按按钮，仔细观察了一下位置，最后一秒才按下了按钮。 顾阮就看着那个爪子牢牢地卡在了哆啦A梦的细细的脖子处。 顾阮欢呼了一声，司瑾蹲下来把娃娃取出来递给她，说：“不用羡慕别人。” 不管怎么东西，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顾阮嘴角上扬，眼睛弯成月牙：“阿瑾真好。” 司瑾漂亮的眉眼间满是温柔笑意，难得含了几分邀宠的意思：“那别人的有的我也想要。” 顾阮抱着蓝色的小娃娃，闻言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刚刚女孩亲在男孩颊侧的那个吻。 故意逗他：“什么呀？” 这一晚上都亲了多少次了，怎么还想要亲亲。 高高瘦瘦地少年微微弯腰，侧过脸，修剪干净的指尖落在脸颊上，问她：“想起来了吗？” 顾阮假装不耐烦：“知道啦知道啦。” 那个吻却很诚实地落在了少年的侧脸上。 他们从电影院出来的时候八点多，天已经完全暗下来，街边店铺灯火通明，显得比白日里还要繁华许多。 顾阮和司瑾也不着急，慢慢晃到公寓到公寓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却在公寓楼下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顾阮首先认出来，惊讶：“丁思槐？” 丁思槐窝在花坛边上，上次见面穿着电竞队队服，带领团队拿了冠军潇洒恣意的漂亮少年，现在随便穿着一件黑色短袖，眸光暗淡，头发剪的有些短，一看就许久没有认真打理过了。 看到两人，眸光亮了亮，低低地叫了两人一声：“哥，顾姐姐。” 司瑾皱了皱眉，似是有些嫌弃，但其实关心之意明显：“怎么搞成这样？” 丁思槐拉了拉自己的衣服，有些不好意思。 顾阮说：“行了，我们上去说吧。” 公寓因着没人住，虽然定期打扫卫生，但是还是空荡荡地，冰箱里也什么都没有。 他们本来说拿了东西就走，什么也就没准备，现在丁思槐来了，暂时也走不了。 顾阮把小哆啦A梦放在玄关的柜子上摆好，还喜爱地摸了摸。 然后对司瑾说：“你跟弟弟先聊吧，我去买点吃的喝的。” 司瑾抿抿唇，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明显满腹心事的少年：“那你提不动给我打电话。” 顾阮应了，拿上手机出门。 家里什么都没有，司瑾也就只能在沙发上坐下，开口：“说吧。” 丁思槐犹豫半晌，终于抿着唇说出口：“哥，你能不能去救救…妈妈？” …… 顾阮回来的时候丁思槐已经离开了，客厅里灯开着，没有人。 顾阮喊了声：“阿瑾？” 没人应答。 顾阮把手里的购物袋放在餐桌上，推开了司瑾的房门。 屋内没开灯，黑黢黢的一片。 但是屋外照进来的霓虹的光正好勾勒出少年的轮廓。 少年坐在窗前，看着窗外高矮不同的楼房出神。 透着一股难言的压抑和难过。 顾阮轻轻走近，抬手温柔地摸了摸司瑾的头发，少年的头发一如他的性格干净柔软。 女孩的声音在夜里显得格外柔和疼惜：“阿瑾，我回来了。” 司瑾动了动，转过身来，搂住女孩纤细柔软却格外温暖的腰，脸颊恰好贴在她的小腹上。 顾阮的手臂圈住少年逐渐宽阔的肩膀，手安抚地在他背上拍拍。 “我们阿瑾不难过哈，有我在呢。” 半晌，少年开口，声音在黑暗里显得格外晦涩：“刚刚，丁思槐跟我说，妈…沈南枝，她得了白血病。” 刚刚丁思槐的话仿佛还在耳边—— “已经做过很多次配型了，但是都有很严重的排异反应。” “库里已经没有适合的骨髓源了，我跟妈妈的完全配不上。” “哥，求你，救救她。” 第71章 娇惯 星期一的早上，顾阮陪司瑾去医院做检查。 他会同意给沈南枝捐献骨髓她一点都不诧异，她的司瑾，本就是个心软的人啊。 况且，那个人，还是他的亲生母亲。 即便，她不曾爱过他。 做了检查，两人的匹配度不是很高，亲缘半相合的匹配度，很容易出现排异反应，但到底是沈南枝唯一的机会了。 丁俨始终陪在沈南枝身边，只有丁思槐跟着他们跑前跑后。 看到结果出来，小少年期待的目光暗淡了不少。 因为要经常抽血做检查，后面还要注射动员剂，司瑾就住在了医院，不过离沈南枝很远，他并没有去看她。 安静的病房里，顾阮安静地刷着手机，司瑾在睡觉。 片刻后，有护士敲门：“注射的时间到了。” 顾阮叹了口气，走到床边轻声叫着司瑾：“宝宝，醒醒啦。” 司瑾睁开眼，大眼睛里充斥着疲倦，因为这段时间经常抽血加上不良反应，他的脸色苍白，嘴唇也很干燥。 顾阮心疼坏了，倒了杯水喂到他唇边：“宝宝，喝口水润一下嘴唇。” 司瑾撑起身子，靠在床头，乖乖喝了一口。 他体质有些敏感，昨天注射完之后下午便开始有骨痛腰痛的副作用，到晚上司瑾疼的都有些意识模糊，根本别谈睡着了。 下半夜才好些，快凌晨才睡了一会会。 顾阮心疼死了，现在恨不得让他放弃，明明之前查过资料，捐献骨髓其实并没有什么有害之处，顾阮也就随他去，没想到这真开始了，前期准备工作就这么难熬。 顾阮低下头亲了亲他的额头：“乖哈，我们打完针再睡。” 司瑾点点头，面色苍白地靠在了顾阮的肩上。 护士换了一个人，不是昨天的护士长，变成了一个年轻的小护士。 小护士没想到要注射的人是个这么好看的人，司瑾现下脸色苍白，眉梢挂着倦意，颇像从漫画里走出的病弱美少年。 动作不由得放轻了些，打过针后说：“如果等下身体不舒服，及时去找医生。” 顾阮应了声：“好，谢谢护士啊。” 护士走后，顾阮摸了摸司瑾柔软的头发：“饿不饿？我们吃了早饭再睡好不好？” 少年笑了笑：“好。” 顾阮去买了早饭回来，司瑾已经洗漱好坐在窗边看着外面。 顾阮看了一眼，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一位母亲带着患病的女儿在散步而已。 女儿有些累了，靠在母亲的肩头，那位温婉的妇人浅浅笑着，给她擦了擦额上的汗水。 只是司瑾目光专注，看的有些出神。 顾阮把东西放在桌子上，软声叫他：“阿瑾，吃饭啦。” “阿瑾呀，我买了你最喜欢的红豆粥，我特地让老板给你多放糖了哦，可甜了你快尝尝。” 司瑾舀了口粥放进嘴里，眉眼弯了弯：“很甜。” 骨髓移植那天，正巧下了场大雨，炎热的天气在这一天终于开始回降。 司瑾坚决不让她陪着进去手术，她就在外面等。 当时还有个同样在等的年轻妈妈，里面是她的女儿，由于女儿未成年，是她签的同意书。 顾阮就看见她看完了之后哭着签了字。 坐在一边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顾阮给她递了张纸巾，年轻的妈妈抹着眼泪说：“我怎么就这么狠心啊，那里面写了啊，手术失败可能会导致瘫痪、死亡，我的女儿啊……” 顾阮听的心里一颤，心中深知已经没有反悔的余地，只能担心的等着司瑾出来。 手术很顺利，但因为打了麻药，司瑾到下午才清醒过来，虽然有些疲惫和难受，但顾阮可以看出他心情轻松了许多，比刚刚知道沈南枝生病那时释然了许多。 俗话说，尽人事，听天命。 司瑾为人子，不论如何，已经尽了应尽的孝道，至于结果如何，就不是他们能管的了。 这件事他们没有告诉司擎，出院的时候是顾城来接的，直接回了顾家。 人老了，就格外心疼小辈，顾奶奶摸着司瑾的头发，叹道：“你是个好孩子，好孩子。” 沈南枝出仓那天，丁俨打电话过来，言语间极尽感激：“顾阮小姐。如今内人的病情终于稳定下来，丁某终于有空闲，想请你和小司先生吃个饭，不知道你们是否有空？” 电话是顾阮接的，她抬头看司瑾，司瑾当时正坐在她房间阳台的藤椅上看书，少年戴着一副金丝边框眼镜，显得人愈发清冷出尘。 顾阮没有贸然答应，捂着听筒问司瑾：“丁俨要请我们吃饭，要去吗？” 司瑾目光从书页上移开，没有多少时间，便摇了摇头。 司瑾不愿，顾阮也就没有应允，有些疏离礼貌地拒绝：“吃饭就不必了，丁总好好照顾尊夫人便是。” 丁俨也知道他们大概率是不会同意地，也就没有强求了，稍稍寒暄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只是电话末尾，提到了沈南枝想要见她的请求。 顾阮视线落在司瑾身上，少年似有所觉，抬起头冲她笑了笑。 顾阮抿了抿唇，终究还是应下了。 挂断电话之后，顾阮便蹭到司瑾身旁，见司瑾看书看的认真，便开始闹他：“宝宝，我想吃鲜芋仙。” 司瑾把书合起放在一边的小茶几上，把人揽进怀里，在她头发上亲了亲。 顾阮作为一个精致少女，洗一次头发要用许多种护发乳和精油什么的，合并在一起的味道有些特别，司瑾很喜欢。 “快要吃晚饭了，等下你又吃不下去饭。”他说。 顾阮现在对撒娇已经信手拈来，猫儿似的在他肩窝里蹭：“不嘛，我真的好想吃。” 司瑾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脑袋，拿她着实没有办法。 别说鲜芋仙，她撒一撒娇，他怕是命都要给她。 司瑾带着顾阮牌背部挂件走到厨房，拿出围裙递给她：“帮我系好。” “好嘞！”这事儿她答应的倒是爽快，系好之后还拍拍马屁：“我男朋友就是好看，系围裙都好看！” 司瑾着实拿她没辄，无奈地笑笑，拍拍她脑袋：“去客厅等着，一会儿就好。” 顾阮摇头：“我给你帮忙。” 说是帮忙，其实也就是添乱，司瑾煮芋圆，她就在旁边一会儿摸摸他的头发，一会儿小手偷摸摸地伸进他的衣服去摸他的腹肌。 司瑾虽然喜欢跟顾阮亲近，但也终归还是害羞内敛，尤其家里还有顾奶奶在，他被她撩得没办法，一把攥住她的手：“不准再闹了。” 小姑娘不以为意，不过看着男朋友通红的脸，不再得寸进尺，安抚地在他耳后亲了亲，表示自己不闹了。 司瑾切了块芒果喂给她：“甜不甜？” 顾阮点头，眼睛还一直望着锅里，司瑾瞧着好笑：“再等一会儿就好了。” 正巧顾奶奶下来倒水喝，走进厨房就看到自家小孙女一副馋样儿，旁边少年手法熟练，将水果切成大小一致的小块。 “小瑾又再忙什么？” “在做鲜芋仙，等下就好了，奶奶要尝尝吗？”司瑾问。 顾奶奶笑：“奶奶可不爱吃，这都是小姑娘爱吃的东西。”然后点了点顾阮的脑门，冲司瑾调侃道：“你呀，就使劲儿惯着她吧，反正惯坏了也是你自己遭罪。” 顾阮轻轻跺了跺脚，娇嗔：“奶奶！” 司瑾乖巧地笑了笑，揉了揉女孩的头发：“没有，阮阮很好。” “行喽，你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倒是我老婆子多话喽～” 顾奶奶上楼去了。 要跟沈南枝见面的事情，顾阮并没有瞒着司瑾。 晚上，顾阮坐在化妆镜前，在做基础护肤。 尽管看了许多次，司瑾对她的这些瓶瓶罐罐仍旧很好奇。 见他凑在旁边看，顾阮擦过之后，就直接把瓶子递给他：“帮我盖一下。” “这个是什么？” “面霜。” 他拿起另外一个：“那这个呢？” “眼霜。” 擦着眼霜，她一边按摩一边同司瑾讲：“阿瑾呀，沈南枝说要见我，我答应了。” 司瑾没有立刻说话，空气静默了大概十几秒的时间，他才回答：“我知道了。” 与沈南枝见面的时间定在了回B市前的星期天，八月接近末尾，秋老虎依旧盛行。 顾阮选了一条天蓝色的雪纺长裙，头发分成两边，各从发顶分出一绺编的细细的，用小卡子别在耳后，露出清清爽爽的白皙漂亮的脸颊。 司瑾对于顾阮要去见沈南枝这件事情有些担忧，沈南枝对他怨恨颇深，他怕顾阮会受到欺负。 “我陪你去好不好？”司瑾蹙着眉。 “真的不用啦。”这是顾阮这一早上第七次做出回答。 顾阮对眉型有些不满意，对着镜子补救了一下，见自家男朋友如此惴惴不安，勾了勾唇，在他面前转了个圈。 裙摆飞起，仙气翩然。 问他：“我好看吗？” 司瑾自然点头。 “那晚上要去约会吗？”顾阮决定找些别的事情转移一下男朋友的注意力，不然他有些过于紧张了。 司瑾愣愣抬头：“约会？” 顾阮难得见到司瑾有这样傻气的时候，乐呵呵地亲了他一下：“不行吗？” “当然可以，你有什么想做的嘛？”司瑾问，话题是怎么从去见沈南枝突然转移到约会上去的？ 他扶了扶额，话题跨度有些太大了。 顾阮耸了耸肩，表情很无辜：“这就是我亲爱的男朋友的事情了哦，我先走了，记得来接我。” 第72章 母亲 沈南枝虽然病情有了稳定的好转 ，但毕竟还是不能出院，见面的地点还是约在了医院的病房。 顾阮想了想，还是买了果篮和一束百合。 顾阮在病房外面，病房的门没有关严，她恰好可以看见里面的情景—— 丁思槐倒了一杯水，小心地吹凉后递给沈南枝，沈南枝温柔地笑着，摸了摸儿子瘦了一些的脸颊。 但她身体虚弱，喝水时不小心呛咳了一下，家里的两个男人顿时紧张起来，丁俨赶紧轻轻拍了拍她的脊背，帮她顺气。 沈南枝依赖地靠在丁俨的肩上。 顾阮想，若是沈南枝跟他们全无关系的话，她恐怕真会感慨夫妻恩爱……母慈子孝。 但同样是她的孩子，只是因为一个是被强迫生下的仇人的孩子，另外一个是她爱着的男人的孩子，便要得到这般不公正的对待么。 顾阮无声嗤笑了一下。 缓了缓，她敲响了门。 来开门的是丁思槐，见到她有些出乎意料的惊喜，想必是丁俨没告诉他她要来。 丁思槐笑着喊了声顾姐姐，比上回见面时多了几分少年人的朝气和孩子气。 然后往她身后看了看：“哥哥没来吗？” 顾阮的态度不比上回热络，有些微不可查地冷淡：“他有事情。” 丁思槐有些失望，不过没多问，侧了身让她进来。 丁俨倒是很热情，倒是没把自己当做长辈，吩咐丁思槐去倒茶水，自己笑呵呵地接过她手里的东西，然：“顾小姐来了，快请坐。” 顾阮寻了个稍远的位置坐下，目光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病床上的女人。 上回在车站见到的那个难掩风华的女人已经被疾病折磨的形容枯槁，虽然病情好转，面上稍微有了几分血色，但到底不再有从前那般艳丽的模样。 如今看来，倒是跟司瑾倒是半分都不相似了。 这回生病，似乎磨灭了几分她的戾气，她倒是还能对顾阮温和地笑了笑，同她话些家常。 顾阮拿不准她想说什么，也就礼貌疏离地陪她说了一会儿。 她仿佛不经意地提起司瑾，仿佛一个慈爱的长辈：“司瑾他，身体还好吗？” 顾阮勾了勾唇，有种终于进入正题的释然，眼里却没有几分笑意：“他很好，不劳丁夫人关心。” 沈南枝轻叹了一下，好像有些无奈：“顾阮，你不用对我这般有敌意，我好歹是司瑾的母亲，他给我输点血，不是什么大事。” 顾阮在听到这话的那一刹那就想起了在司家看到的司瑾那本日记里稚气未脱的言语，虽然知道这是事实，但胸口中总有几分被膈应到的感觉在发酵，让她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不禁庆幸没让司瑾陪同，不然她家宝宝，该有多恶心。 只是输点血，轻描淡写的三个字，仿佛司瑾成管成管抽出去的血，受过的那些痛，好像都不值一提了一样。 顾阮抿着唇，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能忍住，质问的话脱口而出：“母亲？丁夫人怎么能心安理得地说出母亲两个人，那么请问丁夫人阿瑾生病的时候你在哪？他开家长会的时候你在哪？他被家里的佣人欺负吃不上饭的时候你在哪？还有——” 还有上辈子，他被生活折磨成那般病弱的时候，你在哪？ 情绪太过歇斯底里，顾阮的视线都有些模糊。 被小辈如此质问，沈南枝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丁俨也皱着眉，不过没说话。 丁思槐到底年纪小，小声地叫了一句顾姐姐。 顾阮看了他一眼，没理，自顾舒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丁夫人，你重病在身，我不想同你吵架，只是司瑾救您，还真不是什么理所应当之事，你于司瑾除了你生了他，可还有半分教养之恩？俗话说生而不养，断指可报，司瑾这回是否已经用了他的血还了这血脉之恩？” 沈南枝没想到顾阮会说出这种话：“顾小姐！我好歹是司瑾的亲生母亲，不论我对他做了什么，他认不认我，我配不配得上，且不说顾小姐还不是司瑾的妻子，就算是你们结了婚，你也没资格在这说三道四！” “那我自己总有资格。” 沈南枝看到进门的人，目光很复杂，甚至有些躲闪。 她也知道自己年轻时过于偏激，做了许多对不起这个孩子的事情。 司瑾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推门进来的时候脸色很冷清，不过看到顾阮时柔和了许多，径直走到了顾阮的身前，将她挡在了身后。 少年人的脊背已经变得宽阔而厚实，顾阮被严严实实地挡在了身后。 顾阮一瞬间有点懵，脑子里还是司瑾之前病弱还有连想起沈南枝和丁俨都厌恶到有生理反应的样子，在他背后看不到他的表情，她有点不放心。 有点想走上前去，却被司瑾拦住，他转过来，轻声说：“阮阮，很抱歉之前一直让你为我担心，但我现在可以处理了，你去外面等我一会儿，好吗？” 他的身量很高，低下头看她的时候，深邃漂亮的眼睛里的神韵温柔而坚定。 顾阮冲他笑笑，乖乖巧巧地出去了，轻轻地带上了门。 顾阮出去之后，司瑾脸上的温柔随即消耗殆尽，变成了一贯的冷清。 这是司瑾第一次认真而客观地打量丁俨，他画家出身，中年开始经商，较之司擎，少了几分凌厉，多了一些儒雅和温柔。 他对沈南枝确实极好，他不计较沈南枝的过去，一心一意地接受她的好与不好。 平心而论，沈南枝跟丁俨确实要幸福的多。 沈南枝离开司家之后，这是司瑾第二次见到这个所谓的母亲，第一次在车站的碰面火光四溢，一个满怀怨恨，一个心结深沉。 她对他的怨恨来自于血脉，他无法置换，所以无法解除。 他也不再在意。 司瑾站在那里，目光澄澈干净，直视着他幼年时可望而不可即的那个人，平静开口：“丁夫人，捐献骨髓这件事是我自愿，并不为报你这生育之恩，至于你与司家的恩怨，虽然错不在我但我也并不无辜，确实耽误了你许多年的青春，我代我父亲向你道歉。日后我只希望我们的生活互不打扰，做个陌生人最好不过。” “最后，祝你余生…健康平安。” 说完，他转身准备出去。 “司瑾，”沈南枝叫住他，“可以原谅妈妈吗？” 司瑾脚步顿了顿：“不必了。” 沈南枝看着他的背影，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想当年她第一次见到司擎时他也是这般年纪，年轻帅气，虽然生活一度困苦却仍然意气风发。 她想，如果不是因为上一辈的恩恩怨怨，她跟司擎是不是也不会走到这一步，她的这个儿子是不是也不会受这么多苦。 丁俨见她出神，摸了摸她有些稀疏的发顶：“好了，司瑾竟然都这么说了，你就别多想了，说了这么久话，你再休息一会。” 丁思槐也赶紧附和：“是啊妈妈，你赶紧休息吧。” 沈南枝有些虚弱地笑笑，释然了，如今这般，也就是最好的局面了。 有些事，错了就是错了，无法挽回。 司瑾沉默地走过漫长的走廊，他不禁想，雪山崩塌的时候，没有那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事情过了这么久，其中的是非对错早已不能分得一清二楚，说司擎有错，他也确实是真心爱沈南枝。 说沈南枝有错，但她也确实因为司家家破人亡。 说他有错，他甚至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于童稚时便受足了冷漠和无视。 所以说，余生不再见，各自安好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向前看，顾阮就站在走廊尽头。 站在敞开的窗户前，看天空飞快地掠过一群飞鸟。 他慢慢走近，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放在她的头顶上。 顾阮闻到熟悉的青柠气息，想转过身，司瑾抱着她，很依赖：“别动，让我抱抱。” 顾阮不动了，心中暗叹，果然还是不开心了吗？ “要试着接受吗？” “她过得很幸福。”半晌，司瑾说了这么一句话。“不该被打扰。” 顾阮在他怀抱里艰难地转过身，踮起脚伸长手臂去摸了摸他的头发：“我家宝宝也很幸福啊。” 司瑾嗯了一声，低头亲了下她的额头：“因为有你。” 第73章 拍照 司瑾虽然很快就赶来了医院，但是对于顾阮提出的约会却也没有忘记。 “现在可以去约会了吗？”司瑾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顾阮愣了一下，随即笑开。 “好呀。” 司机先前送他的时候留了车下来，司瑾牵着她的手径直去了地下停车场。 司瑾年前去学了车拿了驾照，他脑子聪明学啥都快，顾阮虽然也不笨，但好像就在车这方面技能点缺失，他们虽然是同时去报的名，结果司瑾拿到证的时候她还卡在科目二。 司瑾那回陪她去学车，听到她被教练骂的狗血淋头，就不愿意让她再去，她想着平时都与司瑾在一起，再不济也能打车，也不愿意再受虐，几千块钱就那么打了水漂。 顾阮还在出神想着学车的事情，司瑾突然探身过来，把她吓一跳：“干嘛呀？” 司瑾咔哒一声帮她把安全带系好，看着小姑娘惊慌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帮你系安全带，想什么呢。” 顾阮尴尬，抿了抿唇，硬是嘴硬：“我能想什么，我什么都没想。” 司瑾离得极近，能闻到她今天喷的淡淡的香水味，她说话时的热气都喷洒在他的脸上，他眸光微暗，修长的手指避开她精致的编发落在她的后脑上，随即吻落下来。 这个吻温柔而漫长，感受到顾阮的呼吸急促时才分开，他用大拇指轻轻地帮她擦掉唇边溢出的口红。 “是的，你没想，是我想了。”司瑾说。 顾阮脸颊红红，心跳地飞快，忍不住声讨他：“司瑾你变坏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司瑾捏捏她的脸颊，笑容愈发深刻，出色的五官在车内昏暗的灯光下格外昳丽，顾阮不禁咽了咽口水。 “怎么了？”司瑾还明知故问。 她反应过来，赶紧推开他，恼羞成怒：“哎呀，你怎么这么烦呀，快开车。” 司瑾怕真的惹恼 她，揉了揉她的脑袋，从善如流：“好。” 顾阮从反光镜里看见自己的脸，红红的一片，捂着脸，暗叹自己不争气，自家男朋友呀，有什么好害羞的，扑上去啊，让他知道随便撩女朋友是会被反噬的。 她得让他知道谁才是王！ 谁才是家里的老大！ 司瑾在倒车，看反光镜的时候余光里全是她，顾阮恰好撞上他深邃含情的眼睛，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 算了，不宜正面刚。 振妻纲这种事情还是等结婚之后再说吧。 司瑾看到她表情生动的模样，心里软的不行，凌厉冷清的眉眼都柔和了起来。 他不怎么开车但手法还是挺熟练，因着顾阮在车上，他格外的谨慎。 顾阮看到他放在方向盘上的一双手，筋骨利落，肤色冷白，阳光下甚至可以看到淡青色的血管，简直是手控福利。 她有着手控情结，平常刷短视频时总是会被各种漂亮的手吸引，也看到过据说十分撩人的单手打方向盘，不过在她眼里，却没有哪个能比得上她家司瑾，完全长在了她的点上。 司瑾开车的时间并不长，他把车停在高铁站的停车场的时候顾阮才后知后觉的问：“我们要去哪呀？” 不是要约会吗？咋整高铁站来了。 司瑾摸摸顾阮的脑袋，有些愧疚：“先前说好的旅行，又因为我没有去成，这些日子又把你拘在家里陪我养身体，现在带你出来玩。” 顾阮抿唇笑，她不在意这个，不过对要去的地方很期待：“安啦！不过我们要去哪？” “稻城亚丁。”司瑾说，他低头看着顾阮的时候目光很温柔。 有人说，一定要跟最爱的人去一次稻城亚丁，看蔚蓝的天空，白色的雪山和金色的草地。 不管路遇多少坎坷，经历多少磨难，只要最后身旁是你，怎么样都没关系。 顾阮听到这个地方，小小的欢呼了一声，她跟司瑾去看过一场电影，那是电影里茅十八和荔枝结婚的地方。 她第一眼便爱上了那个地方。 司瑾下了车，打开后备箱拿出一个大大的旅行包和一只小小的背包：“行李箱不方便，我们先去成都，先住一晚，你要喜欢那里也可以玩一下，然后再去稻城。” 顾阮完全没意见，接过他手里那只小背包。 司瑾心思细腻，考虑东西事事周全，跟他一起的时候她一般都不需要带脑子。 旅行的时候最累的事情莫过于坐车，等到站的时候顾阮感觉她都快废了，好在司瑾提前安排了车在外面等，不然等他们折腾到站她估计也要散架了。 司瑾在成都这一站订的是一家民宿，上下两层。 他们的房间在二楼。一楼附带的有个院子，到处都种了花草，绣球花，鸢尾和芙蓉都开的正艳。 还安了个秋千，刷成了漂亮的白色。 整个院子看上去还不错。 接他们的人是民宿雇的，看上去很有经验，深谙小姑娘的爱好，送他们上楼的时候提了一嘴：“这个院子可是这家民宿的特色，好多网红都喜欢来这拍照的。” 女孩子嘛，出来玩大多是通过相机看的风景，除了跟男朋友亲亲爱爱培养感情，最重要的就是拍漂漂亮亮的照片啦。 送到门口，接他们的人就先离开了，他们打开灯，顾阮被屋内的陈设惊了一下：“好好看！” 屋内挂了大多粉白色的帷幔，层层叠叠地，让屋内的光线看上去格外柔和，地上全是粉色和白色交织的海洋球。 窗前有榻榻米，上面铺满了长毛的毯子。 最重要的一点是，只有一张床，很大。 顾阮忍不住瞥了司瑾一眼。 司瑾正在收拾行李，看上去很正经，顾阮忍不住在心里唾弃自己，怎么能这么想自家宝宝。 她第一次跟司瑾睡在一起的时候，还是在美国，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她对司瑾也全无保留。 那天晚上她是做好了准备去撩拨司瑾，她甚至连酒店的床头柜里放的那个东西都确认过了，却没想到司瑾没有动她。 她很确定他是想的。 那天晚上，他动情地亲吻她，顾阮期待又紧张，他却没有碰她，他很痛苦地喘息着，然后起身去了浴室。 他以为吓到他了，抱着她对她说：“阮阮，结婚前我不会碰你的，你不用怕。” 顾阮说：“没关系的，我愿意的。” 但司瑾撑起身子，盯着她的眼睛，专注又认真说：“我不知道别人恋爱都是什么样子的，但我知道真正的爱来源于克制而非放纵，阮阮，我很爱你，比你想象中还要爱你。”说完，他在她鬓角处吻了一下，缓缓笑开：“快睡吧。” 自那之后，他们就极少同床。 她还没想完，司瑾指了指床上的衣服，说：“阮阮，去冲个澡，这是你的衣服。” 顾阮这才想起她的行李都是司瑾收拾的，她赶紧凑过去看了看。 司瑾在最上面放了她最喜欢的几条裙子，也很适合拍照穿，内衣什么的单独放在一个干净的压缩袋里，下面放的是两件外套，最下面是两个人的冲锋衣。 顾阮的包里则放了她的化妆品和护肤品，日常绝对够用。 顾阮笑嘻嘻地凑过去亲了他一口：“宝宝真厉害。” 司瑾宠辱不惊，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好啦，快去洗澡。” 两个人都冲了澡以后，暮色微垂，天空上挂了很漂亮的晚霞，很适合拍照。 顾阮换了一身红色的吊带长裙，化了一个更为明艳的妆容。 司瑾看着她裸露的肩膀和脊背，他皱了皱眉。 “阮阮，房间里也很好看，我们在屋子里拍好不好？”他试探着问。 顾阮不知道他在想啥，走过去挽着他的胳膊，晃了晃：“不嘛，我想去荡秋千，你陪我嘛。” 司瑾叹了口气，从背包里拿出一条丝巾，搭在她肩膀上：“披上这个。” 顾阮照了照镜子，觉得不好看，想摘掉。 她手还没动，司瑾说：“院子里有很多花草，晚上蚊虫很多。” “那好吧。” 大多数男生都对照片的主体没有概念，不懂构图，或没有距离感，不能拍出让女朋友满意的照片。 但司瑾是个很优秀的摄影师，不管是光影还是构图都能拿捏的很好。 顾阮看到照片里自己的回眸浅笑表示很满意。 拍好照片以后，他们打算去吃晚餐，司瑾上楼去放相机，顾阮坐在院子里等他，顺便在美团上看评分比较高的餐厅。 “咔嚓” 顾阮闻声抬头，不远处站了几个男生，站在最前面的男生穿着白色的t恤，黑色的牛仔裤，脚上穿了双红色的AJ，五官俊秀清朗，看上去干净又青涩。 有一种高中校草的感觉。 脖子上挂了个相机，看顾阮抬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放下手，挠了挠后脑勺。 “那个，小姐姐不好意思啊，我只是刚刚觉得那个角度很好看，那个，那个，你也很好看。所以，所以——”大男孩的脸憋的通红，有些不太好意思的解释。 女孩五官漂亮极了，眉眼低垂的样子在晚霞的映衬下过于美好了，他按耐不住地想留下那个场景，但毕竟属于偷拍，他怕她会生气。 顾阮倒不至于因为这个生气，笑了笑：“可以给我看看嘛？” 男孩愣了愣，反应过来后快步走过来：“当…当然可以。” 顾阮看着相机里的图片，他的拍摄角度独辟蹊径，但是出乎意料的好看，讶然：“你是摄影师吗？” “嗯，算吧，我们是做自媒体的，这次出来拍素材。”男孩解释。 顾阮看了他们一眼，哦，难怪长得都挺不错的，应该会很吸引女粉丝。 “我可以看看其他照片吗？”顾阮还挺好奇，礼貌地询问。 “当然可以，但是照片比较少，有很多视频你可以看看。” 那一群男生都是一个团队的，看见这一幕在窃窃私语：“唉，大杨这是在干嘛呢，平常不是不爱跟女孩子说话嘛？” “哎呀，开窍了呗，这小姐姐长得多好看！” “这真不容易，怪不得大杨这么多人追还单身，原来眼光这么高。” “别逼逼，老实等着，这小姐姐看上去可不太好撩，希望大杨能成功。” 第74章 我的姑娘 司瑾下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么一幅场景： 他的小姑娘坐在秋千上，旁边站着一个男生。 “这里好漂亮，是什么地方？”这是顾阮说的。 他的姑娘穿着漂亮的红裙子，就算天色将晚，也如玫瑰娇艳。 但就是她身边不是自己。 “是在芬兰，芬兰的部分国土就在极光带上，所以相当适合观测，那里很漂亮。”男生叫杨陌，他向顾阮解释道。 “那这个呢？” “这个是在撒哈拉沙漠，为了拍这段视频，我们可吃了不少苦……” 司瑾皱紧了眉头，冷冷地看着那个方向，然后快步走过去。 他脸色很难看，心里被烦躁和戾气笼罩，他就知道他家阮阮招蜂引蝶，果真就不该放她一人在这里。 “阮阮。” 顾阮应声回过头，她家司瑾从柱子的阴影里行将出来，皱着眉看向她，看上去心情非常不好。 顾阮后知后觉地想起她身边还站着一个男生，赶紧放下相机，站起身走到他身边去，虽然她也没做什么，但看到他沉着脸，莫名有些心虚，小小声地喊他：“阿瑾。” 杨陌是知道顾阮在等人的，要说之前他还存着侥幸，要是他们感情不好，或者男生配不上顾阮，他可以顺势加个微信。 他好不容易看到一个合眼缘的，等一等也未尝不可。 但看到司瑾那一刻就歇了心思，同为男生，他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出色，还有他强烈的…占有欲。 以及顾阮对于司瑾的在乎，他是绝对没有机会的。 他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从秋千上拿起相机，冲那边笑了下，尽力洒脱地告辞：“小姐姐再见啦，有缘亚丁再见。” 司瑾冷冷抬眸，扫了那边一眼。 杨陌笑了笑，然后也不等顾阮回应，转身招呼着他还在惋惜的队友们离开。 顾阮站在原地，看着杨陌和他的队友们离开，两个两个一起，进了一楼的房间。 直觉告诉她，司瑾的心情好像很不好的样子，她一时没怎么敢动，目光恰巧地落在秋千上。 落在司瑾眼里，她还在看刚刚杨陌站的地方。 “舍不得他？”司瑾说，声音里的醋意和委屈很明显。 “当然没有！你在想什么！”顾阮赶紧否认，虽然她觉得男朋友适当吃吃醋可以增加感情，但现在司瑾明显认真了好吗，她还不想火葬场。 司瑾看着她认真的脸颊：“哦。” 哦是什么意思？你是信了还是没信啊？ 顾阮的表情一瞬间有些空，司瑾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好了，去吃饭。” 意识到危机解除，顾阮赶紧去抱他的胳膊：“好嘞。” 订的餐厅离得不远，走过去不过十几分钟。 顾阮没来过成都，她对于这个城市的认知都来自于那个叫赵雷的民谣歌手。 “宝宝，我们吃过饭找一个小酒馆看看好不好？”顾阮说。 “嗯。” 晚餐是顾阮定的，在一家很有名的川菜馆。 来成都当然得尝尝川菜，但他们两个都不太能吃辣，这家的川菜主打清淡，顾阮挑了好久才找到。 店里的装修也还不错，到处都是实木的，看上去古朴典雅，颇有一种岁月沉淀的底蕴，就如同这个城市一样。 吃完晚餐后城市各处都已经亮起了灯，在城市里晚上要比白日里看上去要更加绚丽，霓虹闪烁着，显得很浪漫。 司瑾习惯性的走在外侧，两个人一起去小酒馆走过去。 小酒馆并不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而是坐落在并不繁华的街角，顾阮一开始信誓旦旦地表示：“我认得路，你跟我走，姐姐带你去快活。” 司瑾也不说话，唇角勾起，像在看手心里的老鼠正在愉快蹦哒的老猫。 他们在同一条路上来来回回走了三遍，顾阮拿着手机走在前面，高德地图不停在叫嚣：“三百米后左转。” 司瑾跟在她后面，没提醒她，饶有兴致地跟着她跑，等着她开口求他。 顾阮再一次带着男朋友转回原地，终于认清自己是路痴的事实，弱弱开口：“司小瑾……” “怎么了？快活的地方到了？”司瑾挑眉，故意逗她。 “哎呀，找不到路了，我找不到路了还不行嘛！”顾阮羞愧。 司瑾揉了揉她的头发：“行吧。” 司瑾伸手，顾阮一头雾水：“干嘛呀？” 司瑾轻轻勾起她的手握在手心里：“要牵。” 司瑾认路可比她要强得多，他牵着她转了个弯，一个店面就出现在他们面前，在一众灯红酒绿里显得格外低调。 但店面却不小，三进的店面，全都是玻璃窗，大都用了青蓝色的窗格。 因为是夜晚，店的招牌亮着灯，简简单单用了水墨体，分别用中文英文和法文写了小酒馆三个字。 只是站在门外，就能听到里面的歌声，很简单的民谣，顾阮没有听过，但是旋律格外的好听。 司瑾推开门，打扮很文艺的老板走过来招呼他们：“欢迎来到小酒馆。” 店里很热闹，挺大的空间坐了许多人，舞台不大，有一个梳着长马尾的文艺男子坐在上面弹吉他唱着歌。 店里的灯还是九十年代的那种绿色的吊灯，光线没有给的很足，有些昏黄，这种环境下就很让人有怀旧的感觉。 墙上挂了很多老照片，有风景也有人物。 书架上放着各种各样的书籍和杂志。 店内有几个U形吧台，大家喝着酒围坐在一起，听歌聊天。 司瑾和顾阮在角落里坐下，老板很快送来两杯酒：“你们第一次来吧？这是绿蚁酒，第一杯免费。” 很简单的杯子，没有花纹，有点像清酒，顾阮闻了闻，很浅淡的酒香：“谢谢老板。” 老板笑了笑：“来这里的都是缘分，今晚有活动，所有人都可以上去唱歌，你们想唱可以自己上去。” “好，谢谢老板。” 店里客人很多，老板只是简单说了几句就去忙了，顾阮小声跟司瑾咬耳朵：“这里感觉氛围好好啊，感觉我都变文艺了。” 司瑾冷白的脸色在这样的光线下显得温暖许多，他好像对这里不怎么感兴趣，垂着头在玩顾阮的手指。 他对这些事并不是多在意，只不过是喜欢跟顾阮待在一起，她喜欢她开心就好。 台上不知不觉地又换了一个人，他大概是很喜欢一个人，唱到高潮的时候竟有些哽咽：“我跌跌撞撞奔向你，你也不能一个人离去……” 司瑾侧头看着顾阮，小姑娘眼里亮晶晶的，也感动的不行，司瑾揉了揉她的头发，无奈地笑了笑。 正好台上的人一曲唱罢，司瑾站起身，顾阮拉住他的手：“你干什么去呀？” 司瑾说：“唱歌给你听。” 司瑾以前很讨厌人多的地方，也许是小时候受得委屈太过，总觉得人多的时候就格外的孤独与危险。 但顾阮喜欢热闹，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他也就觉得人再多也无所谓了，毕竟那时候他的眼里只看得见她一个人。 就像现在。 台上的乐器是老板的，可以随便使用，不过平时用的人很少。 大多流浪歌手都更喜欢用自己的乐器。 司瑾选了一把在角落里的旧木吉他，先试了下音。 他出现在这个地方其实是很突兀地，他气质太过冷清贵气，穿着简简单单的白色衬衫，并不像在小酒馆里唱歌的人，倒更像是要去参加一个学术会议。 这让下面的听众兴趣斐然，有的人甚至吹起了口哨，司瑾的目光掠过众人，最后长久地落在顾阮身上。 长指放在唇上，示意大家不要出声。 他五官生的过于漂亮，在这样的灯光下显得格外令人心动。 吉他声响起，不算漫长的前奏，然后是少年清朗的歌声。 “那就热烈爱吧反正已说不清楚啊 世界怎么看　我都能理解原谅 因为他们永远都不会明白 我在爱你的状态中有多么的坚强 没有翅膀　我也能飞翔 就算命运它有时候如此的狡猾 我也不会怀疑那么一秒 我们深深拥抱的渺小和伟大 SHAKESPEARE 你预言的美丽爱情故事 多么让人 难忘感伤 SHAKESPEARE 你预言的感伤爱情故事 没休止符　像一首歌无尽的唱” 顾阮仅仅是听前奏，就已经听的出来，那是一个温暖的午后，她和司瑾看的一部电影的主题曲。 电影讲述了一对青梅竹马的故事，顾阮看的热泪盈眶，后来连主题曲也听了许多遍。 《无尽的莎士比亚》。 罗密欧与朱丽叶式的爱情。 不过那对青梅竹马倒有个不错的结局。 她和司瑾也是，就算经历了那么多，他们两个最终也是在一起了，以前的苦难都不再算是苦难。 顾阮想着这一路走来，不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痛苦与悲伤，最终都在一次次的亲吻与拥抱里变成了幸福和快乐。 就这么想着，她竟泪流满面。 少年的歌已近尾声，他唱完后收了吉他，穿过众人走到顾阮前面，有些无奈：“怎么又哭了呢？” 顾阮抽抽搭搭：“感动的。” 司瑾隔着吧台，伸手去帮她擦眼泪：“不哭了乖宝，我跟你表白哄你开心啊，给点面子笑一笑嘛。” 作者有话要说： 里面的描写与现实不一样。 歌词来源于歌曲隔壁老樊《多想在平庸的生活拥抱你》 赵薇《无尽的莎士比亚》 第75章 求婚 司瑾他们并不赶时间，一路上遇见有意思的地方就停留一阵。 所以他们在第四天的时候到达了稻城。 司瑾本来打算租车自己开过去，但顾阮心疼他，不愿意让他长时间驾驶，两个人就选择了直达稻城的大巴车。 虽然一路都是公路，但毕竟是山路，一路蜿蜒而上，饶是顾阮不晕车，都吐了两回，脸色苍白地窝在司瑾怀里。 最后难受了睡了过去，结果醒来就到地方了。 下车前司瑾给她裹上了厚厚的冲锋衣，她倒没有感觉到冷，只是看着高远的蓝天，还有近在咫尺的雪山，心情格外的好。 顾阮深吸了口气，感觉因为晕车而昏沉的脑袋都清醒了。 司瑾先去拿了两个人的行李，而后走过来，问她：“难不难受？” 顾阮摇了摇头，表示很好。 司瑾摸了摸顾阮的脸颊，发现并不冷才放下心。 稻城海拔要比H市高不少，有好多人因为高原反应而不得不离开的情况。 他自己感觉还好，现在他主要怕顾阮会高反。 他们先去了订好的民宿，老板挺热情，准备了当地的特色食物，热气腾腾的食物摆在眼前，顾阮一路上都沉寂的食欲终于复苏了。 她吃了不少东西，司瑾胃口倒不怎么样，简单吃了一些就放下了筷子，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给谁发信息。 顾阮放下筷子，司瑾立刻就把手机放下了：“要出去看看嘛？或者去休息一会儿？” 顾阮觉得还好，她后来窝在司瑾怀里睡得很沉，现在挺有精神。 不过司瑾眉眼间倒有些倦意：“先去休息吧，明天再出去。” 司瑾挺累的，顾阮让他先去冲了个澡，顾阮洗澡完还顺便贴了个面膜，等她弄好出来的时候司瑾都已经睡熟了。 床上铺着他们自己带来的干净的白色床单，少年仰面躺在上面，脸颊白皙精致，顾阮没忍住，在他唇角吻了一下。 司瑾的手机叮咚一声，顾阮才发现他还把手机拿在手里，她把手机从他手机抽出来，还亮着的屏幕上是一串陌生号码—— 【司先生，你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顾阮笑了笑，不怎么在意，她家宝宝也不知道又在搞些什么。 她把司瑾的手机连上电源，放在床头柜上充电，轻轻地给他盖上被子。 自己窝到沙发上玩手机去了，倪安白天给她发了消息，问她有没有时间，她跟沈斯言打算结婚了，想让她和司瑾给他们当伴娘和伴郎。 顾阮没什么朋友，只和倪安还有谭轻轻关系亲近，这样的事情她自然不会拒绝。 倪安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很快发了几套伴娘服的图片过来。 顾阮看了看，挑了几套，说回头问问司瑾的意见。 两个女孩子又聊了一会，倪安问她和司瑾什么时候准备结婚。 顾阮笑了，结婚这件事其实司瑾倒挺着急的，他总是没什么安全感，那一张结婚证他期待的很。 不过他还没到结婚年龄，着急也没用。 顾阮看看时间，司瑾估计快醒了，她看了看外卖软件，司瑾晚上吃的不多，等他醒过来应该要吃点东西。 司瑾醒过来，揉了揉额角，掀开被子下床。 走到顾阮身边坐下，他睡意尚未完全散去，懒懒地靠在顾阮身边，顾阮盘着腿，他躺下来，脑袋正好放在她的大腿上，修长的手臂环着她纤细的腰。 他用脸颊在她柔软的肚子上蹭了蹭，有点像撒娇的大猫。 顾阮揉了揉他的头发：“饿了吗？我点了粥，一会儿就到了。” 司瑾声音闷闷的：“饿。” —— 第二天顾阮醒的有些晚，醒来的时候司瑾已经洗漱好了，好像刻意打扮过。 顾阮总感觉他好像要有什么大动作。 顾阮进了洗手间，看了看镜子里自己的脸颊，抿了抿唇，还是出去把化妆包拿了进来。 然后在冲锋衣里面穿了一条漂亮的裙子。 两个人下了楼，先去餐厅吃了早饭，后来结账离开的时候，餐厅老板给她送了朵玫瑰：“漂亮的小姐，唯有玫瑰这样娇艳的花儿才配得上你。” 顾阮愣了一下，下意识看了一眼旁边的司瑾，见他面上没有什么不愉，才道了声谢接了过来。 心中猜测估计就是他安排的，不然依这家伙小气的性子，人家当他面给自己送花，估计早就黑了脸了。 现下眼睛还亮晶晶的，仿佛很期待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她随司瑾一路往前走，一路上有许多人给她送花，送花的时候大多如餐厅老板一样，说些赞美或者祝福她和司瑾的话。 等他们穿过长长的回廊，到达一片山坡，顾阮看了看手里的玫瑰。 一共九十九朵。 司瑾牵着顾阮的手紧了紧，顾阮抬起头看他，见他不动声色地深呼吸，好像很紧张的样子。 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空无一人，漫山遍野地，盛放着大片大片的格桑花。 顾阮不禁睁大眼，好漂亮。 “喜欢吗？”她不自觉地吧心中的话呢喃出来，身旁司瑾的脸上勾勒出淡淡笑弧。 顾阮点头，搂住他的胳膊：“很喜欢。” 他们两个都很幸运，没有出现任何高原反应。 刚刚在住宿的地方，听到有人说隔壁的一对情侣，因为高反而不得不提前放弃旅行。 他和顾阮倒还没有任何不舒服的反应。 “那这个呢？喜欢吗？” 修长清瘦的漂亮少年半跪在格桑花海里，昳丽的脸颊上盛着笑意，深邃明亮的眼睛里有些期待和淡淡的紧张。 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一只戒指盒，戒指上面的钻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顾阮虽然一早上已经猜测到她家司瑾在给她憋一个大招，但真的到了这一刻还是被震撼了一下。 美景。 美人。 她仿佛要被溺毙在他的眼眸中，她根本没有办法迟疑，也不需要迟疑。 她猛的朝司瑾扑过去，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说：“很喜欢，特别喜欢。” 司瑾半跪着，没有办法借力，两个人就这样被淹没在这片花海里。 满怀的玫瑰就这样散落在两个人周围，惊人的艳丽。 “阮阮，我这是在求婚。”司瑾有些无奈的笑，手上还攥着戒指盒。 顾阮蹭了蹭他的颈侧：“我知道啊，我答应你了。” 女朋友不按套路出牌，司瑾本来的计划里，是打算把戒指给她带上，然后亲吻她的手。 “那好歹让我把戒指给你戴上。” 顾阮美人在怀，不大愿意放手。 戒指嘛，早晚不还是自己的，不急。 美人少抱一会儿那可都是损失。 不过自家宝宝都开口了，她也只好放开手，跪坐在他腿上，伸出白白嫩嫩的手：“戴吧。” 司瑾拿出戒指，顺着她修剪干净，莹白漂亮的手指，把戒指带上了。 然后低头虔诚地吻了吻她带着戒指的地方，很满意：“套牢了。” 顾阮伸出手看了看，是很好看。 然后重新抱住自家美人，猫儿似的赖在他怀里：“本来就是你的。” 有没有戒指套牢，都是你的。 司瑾笑了笑，没说话，认真地去吻她的唇角。 顾阮使坏地动了动，正好吻在她唇上，司瑾一愣，随后手掌按在她脑后，闭上了眼睛。 时间过得很快，司瑾松开顾阮，摸了摸她的脸：“饿吗？” 顾阮摇头，忽然想起她专门为了司瑾练的那支舞还没跳给他看。 这样的情景倒是合适极了。 她俯身吻了吻他的唇角，笑：“跳支舞给你看。” 她拉开冲锋衣，露出里面的裙子，司瑾皱了皱眉，她先说话：“别说，注意气氛。” 司瑾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说出什么破坏气氛的话。 花海中，她宽大的裙摆扬起，越大衬得她腰肢纤细，舞姿灵动。 仿佛坠入凡尘的仙子。 这支舞没有太高的技巧性，反而更为的情绪化，极尽爱意。 她做了一个下腰的动作，从地上捡起一枝玫瑰，最后一个动作停在他面前，轻轻挑起他的下巴，暗含挑逗：“还满意吗？” 接下来的时间，司瑾用实际行动表达了他是否满意。 —— 等他们从稻城回去，基本上也就可以上课了，他们在家陪了陪顾奶奶，就买了回B市的机票。 房子许久没有住，需要里里外外打扫一遍。 顾阮还是不怎么会做家务，司瑾也不愿意让她做，就把她房间先收拾出来，让她在房间里待着。 顾阮不干，跪坐在茶几旁边，用司瑾找出来擦窗户的报纸叠了小帆船似的帽子放在司瑾脑袋上，又在自己脑袋放了一个：“哈，情侣帽子！” 司瑾揉了揉她脑袋：“不回房间就把口罩带上，灰尘大。” 她哦了一声，找了口罩蒙在脸上，跟在他身后跑前跑后，虽然干的事情大部分都在帮倒忙。 司瑾无奈地笑，还是带着这个小跟屁虫上下忙活。 等到收拾好了，这一天也就过去了。 第76章 伴娘 开学之后，司瑾变得格外忙碌，计算机系的课程多且繁杂，各种课设应接不暇，而且司瑾已经打算将思顾亲自接手，不愿始终交由经理人接管。 所以一有时间就在自学金融和管理方面的知识，整个人忙的团团转。 顾阮也没有闲着，她读的法律，一开始还想毕业之后进思顾当个法律顾问什么的，给司瑾帮帮忙，但学到大三，仍旧不算特别有兴趣。 她和倪安打算开个舞蹈班，教小孩子跳舞什么的，倪安这段时间又在筹办婚礼，所以大部分事情都交由了顾阮去跑。 营业执照，还有各种程序要走，忙的她焦头烂额。 因为很少有时间独处，司瑾往往忙完了公司的事情，还带着一脸倦意来见顾阮。 顾阮看他最近因为忙碌愈发显得轮廓分明的脸颊，心疼的不行。 他们站在宿舍楼下隐蔽的拐角处，司瑾有些疲惫，他把顾阮搂在怀里，下巴搭在她肩上，估计是长时间没有喝水的缘故，声音有些哑：“阮阮，抱歉，最近很忙，陪你的时间少了好多。” 顾阮像安抚大猫似的揉着他的后颈：“我没关系的，就是你，感觉瘦了好多。” 司瑾倒没有太大感觉，他体质就是这样，忙起来就不怎么能吃的下东西，他亲了亲她的唇角：“大三了，可以出去住了，我们回家住，好不好？” 顾阮自然应允，他们当时住校还是因为学校的要求，两个人出去住还能省好多事。 说搬就搬，司瑾除了生活必需品，东西很少，也就是各种书籍了，他跟江海一趟就搬得差不多了。 江海很舍不得这个学霸室友，他跟司瑾住在一个宿舍之后变好了许多。 顾阮的东西还挺多的，毕竟作为一个精致女孩，各种衣服裙子化妆品自不必说，江海自觉过来帮忙，不过B大的女生宿舍管的严，两人只能在下面等。 不过他们提前叫了谭轻轻，还有沐橙也过来帮忙，倒没有很累。 不过九月的秋老虎肆虐，等东西收拾停当，几个人还是出了一头的汗，为了表达谢意，顾阮和司瑾留了几人在家里吃饭，当然，还叫上了刚刚加班完的穆星寒。 穆星寒来的时候一脸倦色，本来事情就多，司瑾请假搬家，可把他累的够呛。 这段时间司瑾太累了，顾阮不舍得再让他做饭，找了外卖平台上评分最高的私厨，送了一堆酒菜。 等吃饱喝足之后，众人一起收拾了满桌的狼藉，垃圾交由穆星寒带下楼，各自回家去了。 顾阮冲过澡出来，就看到司瑾窝在沙发里，修长的腿舒展，胳膊搭在眼睛上，好像睡着了一样。 她不由得想起她刚刚找到他，哄骗他来家里，结果少年太没安全感，以为是给别人准备的房间，可怜巴巴地窝在沙发上的样子。 现在的少年倒跟那时候不太相似了，这一路走来，他成长了好多。 顾阮低着头，她头发没擦干，发梢的水珠滴到了少年的脸颊上，司瑾清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睛，清冷疏朗的声音因为酒精的原因变得有些哑：“你洗好了？” 顾阮嗯了一声，司瑾注意到她滴水的头发，轻声说了她一句：“怎么不吹干？” 顾阮不爱吹头发，她嫌吹风机举时间长了手酸。 司瑾知道她这个小毛病，刚刚也就是说一下，他很快起身去了浴室取了干毛巾和吹风机。 顾阮乖乖窝在他怀里，感觉到他的手指在她发间动来动去，热乎乎的暖风吹的她很舒服，她侧过脸，却只能从余光里看到他的侧脸。 他的侧脸好看极了，本身就是极为精致漂亮的长相，在这样的灯光和氛围下更感觉他好看的不像真人。 顾阮说：“我想亲你。” 司瑾感觉到她在动在说话，以为是风太烫了，手上把风筒关了，凑近她：“你说什么？” 。 顾阮转过身定定地瞧了他一会儿，越发觉得这个人好看的过分，刚刚喝的酒明明因为洗澡清醒了几分，现在酒精似乎都随着吹风机的热气进了脑子里，她觉得晕乎乎的。 目光里司瑾的喉结上下滑动，漂亮的脖颈上一丝纹路都没有，她脑子里那根弦好像一下就断了。 她扑到司瑾怀里，毫无章法的去亲吻他，司瑾觉得痒，往后退了退。 女孩像被抢走食物的生气小猫，去咬他的喉结。 顾阮这个晚上的最后记忆就是她将要从沙发上掉下去的时候被司瑾捞进了怀里，然后就是他含了淡淡酒气的气息陡然覆盖下来，她被吓到了，想跑的时候司瑾却紧紧箍着她的腰，声音又低又欲：“阮阮，惹了人就跑，可没有这样的道理。” —— 顾阮电话响了好几遍，她伸手把手机拽到被窝里，声音哑哑地：“喂？” 电话那头是倪安，她听到了顾阮的声音，疑惑：“阮阮，还没醒吗？” “嗯。”她觉得有些不舒服，嗯了一声。 倪安忽然好像意识到什么，快速说：“我也没什么事，就是你的有件衣服放到我柜子里了，是你挺喜欢的那件外套，怕你找不到着急，跟你说一声儿，你接着睡吧。” 电话仓促挂断。 顾阮瞧着手机，愣了愣。 很快再次被司瑾搂住，他脸上满是倦色，声音也有点哑，像是感冒了一样：“再睡一会儿。” 顾阮看到司瑾在她床上，以为他两昨晚真的就做了，有些羞涩：“昨晚……” 昨晚司瑾没睡好，小姑娘撩完就跑了，他却一直难受到下半夜，现在眼下都覆着淡淡的青色：“昨晚什么？” “昨晚我们，那啥了？” 司瑾笑了一声：“阮阮，你动一下。” 顾阮不知所以，在他怀里扭了扭身子，诧异地看向他。 司瑾脸上没什么表情，问她：“什么感觉？” 顾阮老实摇头：“没什么感觉。” 司瑾嗤了一声：“昨晚我要真的碰你，你以为你今天还能动？” 顾阮：“！！！” 你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沈斯言和倪安结婚那天，排场很大，倪家名门望族，虽然对于倪安不服家里安排的婚事，非要嫁给一个户口本上除了他自己，就只剩下刚刚添上倪安名姓的沈斯言。 沈斯言这两年渐渐从电竞圈退下来，自己投资做生意，人聪明又知上进，俨然有成为商界新贵的趋势，即便孤家寡人，倒也配得上倪安。 地上铺了红毯，倪安的父亲将女儿交给沈斯言，顾阮和司瑾是伴娘和伴郎，就站在不远处，她清楚地看到了倪爸爸不动声色地侧过脸，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做父母的，到底舍不得孩子。 沈斯言那边来的，没什么亲戚，多得是他电竞圈的朋友，还有因为倪安认识的，司瑾还有穆星寒他们。 大多都是年轻又志趣相投的朋友。 到了扔捧花的环节，倪安轻轻将白色的捧花放到了顾阮怀里：“等你们好消息啦！” 一向落落大方的名媛顾阮小姐有些懵懵地，在众人善意的目光中难得羞涩，红着脸颊说了谢谢，然后躲进了旁边男朋友的身后。 司瑾倒是进步很大，这种场合应对的游刃有余，他搂着顾阮的腰，眉眼含笑：“承你吉言。” 思顾近些日子刚刚研发了一款智能学习机器人，在新品发布会上，司瑾将作为思顾的法定代表人首次正式露面。 国内的人工智能在这一年尚未发展的过于蓬勃，这一次的发布会不仅面向购买者，更重要的在于让政界看到人工智能的发展前景，毕竟政治因素对于经济市场而言，极为重要。 除此之外，他们还必须让资本家们看到其中所带来的巨大利润，人工智能这种东西，一方面缺的是人才，靠研发，另一方面，却还需要大量的资金支持，以思顾目前的资金状况，并不能支持大规模的机器人上市发行。 司瑾和林训乘这段时间忙于疏通市场监管方面的关卡，又忙着各种宣传，有时候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顾阮现在就轻松多了，她那边最麻烦的事情都已经解决完了，现在就等倪安结束蜜月后开始招生。 第77章 发布会 新闻发布会最终订在了11月初，天气并不是很冷，到场的人有很多。 司瑾早上天不亮就来了公司，顾阮并没有和司瑾一起，自己在入口处签了个到，然后在角落处坐下了。 司瑾还在后台跟林训乘确定细节，现场由思顾的工作人员在协调秩序。 顾阮看到第一排坐着的一个男人，他长得很好看，但就是表情很冷淡，同周围的人好像格外疏离。 顾阮记得司瑾跟她说过这个人的名字叫黎璟，眼光犀利独到，魄力十足，最重要的是，他资产庞大，看上的项目一贯舍得投资。 他似乎手机响了，他从兜里拿出来接听，神色一瞬间变得很温柔。 顾阮笑了一下，目光移开，很期待的看着入口处。 九点整，主持人上台，简单说了些关于发布会的事情，然后宣布：“接下来，我们欢迎思顾的法人代表和执行总裁——司瑾先生！” 司瑾穿着正装，黑色的西装，袖口处有精细的刺绣，白色的衬衫谨慎地扣到了最上面，整个人的气质愈发清冷。 平时总是覆在额前的刘海撩了起来，露出冷白的额头和漂亮精致的五官，这样的发型也让他看上去少了几分少年气，可靠了许多。 顾阮啧了一声，男朋友这一身看上去可真是——禁欲。 台下的人有不少都在惊讶于司瑾的年轻以及他过于漂亮的容貌，司瑾表情没什么变化，靠近了话筒，吐字清晰：“大家早上好。” 然后沉默了一下，等到全场安静下来才进入正题： “众所周知，思顾是一家致力于人工智能研究的公司，我们的目标在于用科技去提高人们的生活品质和加快人们的生活节奏。” “我们一直认为，科技——能够带给人们不一样的生活体验，它能够为我们做到许多美好的事情，并且我们也一直致力于此。” “而人工智能型机器人恰好是科技在人们生活中最为直观和简单的进一步体现，如果说，手机电脑以及电子设备能够使得人们的生活更加的方便快捷，那么人工智能型机器人在这方面的贡献将会大于一般电子设备，因为只需要用户的一道指令，机器人就会按照指令严格执行。” “比如说，爱丽丝，给我一支笔。” 众人看到，本来在演讲台旁安静站立的小机器人，动作灵巧得走上前，从自己的身前的储物箱里准确地拿出一只签字笔，递给司瑾。 “再比如说，爱丽丝，查一下未来五天B市的天气情况。” 不到三秒，机器人特有的电子音在安静的会场里响起：“司瑾先生，您查询的未来五天的天气情况如下：第一至三天，天气晴，平均温度12摄氏度，第四至五天，天气阴，平均温度3摄氏度，有大幅度降温，请注意保暖。” 有人迅速点开了手机查看，前三天的太阳和后两天的多云以及跳楼似的气温折线图与爱丽丝所说一致。 耐心地等大家查询完，司瑾再次开口：“当然，作为一台学习型机器人，我们这次的产品当然不仅限于简单的生活用处。分为三种类型，主要针对于三个不同的受众群体，分别是儿童，老年以及有着更高知识层面需要的学生群体，简单示范一下，爱丽丝，解一下这道题。” 司瑾调了一下演讲台上的摄像头，对着桌面，并示意导播切了一下镜头，画面上首先出现了一双白皙漂亮的手，然后是这双手在在白纸上写下的题目： 【求为微分方程y的n次方减y等于4x乘以e的x次方的通解。】 他的字迹很漂亮，在屏幕的放大下并没有失去灵气，反而更显风骨。 黎璟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他把题目在小机器人的感应器前扫描了一下，小机器人并没有需要很长时间来解答，电子音在一本正经的念出数学答案时竟有些可爱：“这道题目的解答为，对应的齐次方程为y的n次方减y等于零，它的特征方程为r的平方减一等于零，其根为r1等于1，r2等于负一，该方程的通为……” 顾阮作为一个法学生，是不用学高数的，她听的懵懵懂懂，有种在上数学课的感觉，她懒得听，盯着司瑾看。 男朋友好帅啊。 想亲。 小机器人说完了之后，场下有些安静，他们都是毕业许久的工作人士，这些纯理论性的题目都忘得差不多了。 黎璟旁边的人腹诽了一句：“说了这么多，也不知道对不对。” 黎璟冷漠地看了一下这些人，声音不大，却冷得仿佛掉冰碴子的：“对的。” 他旁边的人似乎抖了一下，没说话了。 台上司瑾说：“或许大家认为这是我们提前录入的，有感兴趣的也可以出题考验它一下，看它能不能接住招。” 他这句话含了些笑意，但却并不失礼。 有人迅速抛出了问题，是一道高中物理题，一个中年人，他是一家老牌公司的投资部部长，看上去有些赧然，他挠了挠头：“这是我家儿子的题目，我管他，结果他反而给我出了道题，说我解出来以后就都听我的，这题是他们老师自己出的，网上没有答案。” 司瑾接过来给爱丽丝扫描了一下，然后给出了答案和解析。 中年人把答案拍下来发给了自家儿子，然后坐下来接着听。 又有几个人提出了不同领域的问题，除了一个大学教授提出的过于深奥的问题未给出明确答案，其他问题爱丽丝都解答的很漂亮。 当然大家也都能理解，一个学习机器人，能够解解题就很棒了，教授的题目都涉及未知领域了，说难听点都有些为难机器人的嫌疑。 教授却很满意，轻轻摸了摸爱丽丝的小脑袋，点着头下台了：“这人工智能确实不得了啊，我们实验组跑了几周的数据才得到的结果，他算得倒是快得多。” 教授走到座位上的时候还在念叨：“前景可瞻，前景可瞻啊！” 教授是个挺有名望的教授，安排的座位正好在市委副秘书长旁边，副秘书长是学文的，政治学的好的很，但并不是很明白这些新科技，听到教授的话就暗暗记在了心里。 见大家都变得很感兴趣，司瑾接着说：“智能机器人的中央处理器，我们称之为智脑，它将联系家里的电子设备，储存与用户相关的大数据，能够最快速的完成用户的指令。 而同传统机器人不同的是，智能机器人具备极其丰富的内部信息传感器和外部信息传感器还有效应器，使得他们能够极好的适应外部环境， 同时我们采用了POE算法，让机器人能够最快感知到火灾源，地震感等，并及时报警，以确保用户安全。” 司瑾又从各方面介绍了机器人的特点，大量的说话让他觉得很干，拧开桌子上的水喝了一口。 “现在大家关于机器人还有什么疑问，我可以解答。” 顾阮没想到第一个提出问题的竟然是看上去冰山一样的黎璟，他说：“你说，他能够储存大数据，那如果机器人失窃或者被利用，我的隐私不是都被泄露了？” 司瑾说：“很感谢黎总提出的问题。针对这个问题，我们对于机器人的中央处理器采用了声感、虹膜、指纹三重认证方式，如果认证方式不匹配，在其他人访问隐私数据时将会自动锁定，强行解码的话将启动自毁程序，同时反馈给用户的个人终端。” 如果人类要进入大数据时代，那么最重要的一点就在于隐私保护，这一点思顾做的十分完善。 黎璟点了点头坐下，表示理解了。 发布会持续到上午十一点半。 结束后司瑾迅速从台上下来，他早就看到顾阮了，在台上的时候不知道看了她好多次，小姑娘坐在角落里看着他笑，眼睛亮晶晶的，眼神里都是崇拜和喜欢。 他有好几次差点都没绷住笑意。 他走到顾阮身边，摸了摸她的手，她冬天总是手脚冰凉，问她：“冷不冷？” 顾阮摇了摇头，兴高采烈：“宝宝，你刚才超厉害的！爱丽丝超棒！” 司瑾揉了揉她的头发，唇畔笑容深刻了许多。 小机器人走过来，碰了碰她的腿，然后怪模怪样的对她鞠了个躬：“多谢这位女士的夸奖。” 顾阮：“！！！” 这也太智能了！ 好可爱！ 会场里还有许多想进一步跟司瑾交流智能机器人的，还没有走，看到这一幕也不禁惊讶又感叹。 B市的副秘书长先生，是一个看上去温文尔雅的男人，带着一个金丝眼镜，看上去像个书生：“司总，市里对你的这个项目很感兴趣，希望你能够尽快提交一份详尽的报告给主管部门。” 司瑾轻轻颔首：“我应该做的，多谢秦副秘书长的提醒。” 黎璟已经走了，但他留下了他的特助跟司瑾表达了合作意向，但司瑾还是打算招标，这种大项目以招标的方式比较稳妥。 那个投资部部长和老教授也都表示了支持态度。 投资部部长刚刚在会议上就接到了儿子的微信：“爸！你竟然真做出来了？太牛皮了，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好好学习。” 投资部部长老怀安慰，这样的机器人，傻子才不买！ 等人都走的差不多，顾阮发现一侧竟然还站了几位金发碧眼，高大健硕的外国人。 司瑾说：“阮阮，带你去认识一下。” 顾阮点了点头，抚了抚有些褶皱的裙摆，见外国友人，可不能掉链子。 明明是地道的外国人，说出口的却是不怎么标准的中文。 “司总，你的这个机器人我们很感兴趣，这项技术我能不能买断？”男人的语气不算客气，甚至带了些戏谑。 顾阮皱了皱眉，是敌非友？ 欺负她家宝宝？ “那你恐怕买不起。”司瑾开口。 “那你呢？我们能不能买得起？”男人的语气更欠揍了。 “这位先生，您要谈合作就请好好谈，您要再说这种侮辱人的词汇我就要叫保安请你出去了。” 顾阮本来不愿意干涉司瑾的工作事情，但这家伙说话也太欠了吧。 男人大笑起来：“瑾！你是不是还没告诉你的未婚妻，我是谁？” 顾阮愣住了，他们，认识？ 司瑾有些无奈：“我还没来得及。” 不过阮阮护着他的样子他真的太喜欢了。 网上有一句怎么说的。 世间皆苦，明目张胆的偏爱就是救赎。 “阮阮，他就是我之前提到过的，ZERO的总裁，文森。中文名字叫司远。” “他以前因为一些事情，然后我们成了朋友，他在我那里住了一段时间，我帮他解决了一些麻烦，他教了我计算机，说起来也算我的老师。” “当时取中文名字时，也就用了我的姓。” 顾阮看了看两个人，又想起那个玫瑰小筑，原来关系这么好，怪不得随手就送了栋房子。 “那你们刚刚？” “开玩笑的而已，弟妹，你真是太可爱了。”司远说。 顾阮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刚刚以为你……对不起啊司远哥。” “哈哈哈，没事，”司远摆摆手，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盒子：“弟妹，见面礼。” 顾阮看了看司瑾，他笑了笑，说了句：“拿着吧，他该给的。” 顾阮才接过：“谢谢司远哥。” 作者有话要说： POE算法：Perception of the environment 感知环境（随便编的） 不懂机器人，结合网上的资料乱写的。 第78章 哄他 大学四年的生活，在忙忙碌碌里过得飞快，好像一转眼，他们就从刚刚开学的大一小学鸡变成了大四的老司机。 毕业的事情，莫过于整个班一起拍的毕业照。 毕业季在能够穿漂亮裙子的夏季，也并非全无道理。 顾阮他们是法学生，女生的数量比较多，为了让女生们都满意，她们订的服装有三套。 一套是森女系的白色棉麻长裙，层层叠叠的，仙女范儿十足。 一套是汉服，淡绿色的齐胸对襟襦裙，上面精致的刺绣，她们花了不少功夫才订到这么多数量的裙子。 还有一套就是很普通的黑色百褶裙，搭配白色衬衫，看上去学院风满满。 至于男生就随便多了，中山装，汉服还有衬衫西裤。 只是为了配合女孩子的风格。 全班一起凹了半天造型，终于把三套服装拍完了，沈斯言过来把倪安接走了，她无所事事，就收拾收拾打算去思顾找司瑾去了。 计算机系都是男生，对拍毕业照这种事情完全不积极，司瑾现在还在公司里忙。 顾阮叹了口气，准备去思顾找他。 顾阮在洗手间里换衣服，她们最后一套穿的百褶裙。 有些短。 穿去见司瑾搞不好某个小气鬼又要不开心。 她干脆换上了之前穿的长裙。 司瑾依旧热衷于给她做衣服，现在她除了出席正式场合，穿的一般都是司瑾给她设计的衣服。 又好看又舒服。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哇，你看那个男生，有点好看哦。” “哪个年级的啊，是学长嘛？” “还有玫瑰花耶，有些高调哦。” “那不是李教授嘛？他朝这个同学走过去了，我说吧，枪打出头鸟的。” …… 顾阮换好衣服，正好碰上跟李教授寒暄完，手上捧着一大捧玫瑰花的司瑾。 顾阮：……？ 她高调的男朋友。 “你怎么来了？”顾阮赶紧走过去。 司瑾把玫瑰花递给她，顾阮接过来闻了闻。 很香，不过也很重。 司瑾又把它拿了回去。 他从另一只手提着的袋子里拿出一件学士服：“我来陪你拍毕业照。” 顾阮愣了一下，旋即笑开：“好呀！” 大学毕业呀，多么重要的日子。 确实该好好留个影以后做纪念啊。 顾阮挺爱拍照片的，每次和司瑾出去玩出去约会都会拍很多照片。 司瑾有一个手机相册，里面全是她的照片。 相比司瑾的照片就很少，他不喜欢暴露在镜头里感觉，除了平时跟顾阮的合照，就是她偷偷抓拍的照片。 寥寥无几。 他今天突然来这么一手，她还挺激动的。 她们班之前拍照的是以前学院宣传部的学长，后来自己出去开了摄影工作室，给他们算的价格就很合理。 学长已经走了，说是要尽快回去修图，尽快出片。 司瑾专门请了摄影师，拍了很多地方，操场上，教室里，到处都拍了许多。 把顾阮累的够呛，后来满脑子都是摄影师的声音：“来来来，靠近一点点，笑，对，就这样，一二三……” 顾阮表示，她有一段日子都不想再拍照片了。 专业摄影师出片的效率要快的多，他们两个人的照片比班级合照拿到的时间要早。 那天晚上司瑾下班，两个人在厨房里笑笑闹闹地做完晚餐。 洗过澡就窝在沙发里看照片。 照片里的女孩摆出各种pose，有时看着镜头笑的开怀，满满的幸福感仿佛要从照片里溢出来。 但青年每一张照片都没有看镜头。 顾阮一开始还说他，为什么照片都不看镜头，后来才发现，他看的都是她呀。 不要说余光，他的目光全部都汇聚在她的身上。 —— 思顾的气氛最近有些不太好。 当设计部的副总监第八次在老板冷冷清清又莫名感觉泛着火气的目光里走出办公室的时候，终于崩溃了。 他红着眼眶，进了自家部门总监的办公室。 “穆总监，司总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好？” 副总监叫开源，是个圆圆润润的小胖子。 大家私下里都管他叫通宝。 此时，通宝同志小心翼翼地开口。 穆星寒手下敲着键盘，他一向喜欢用青轴，说这样的键盘在写程序的时候都有种在打游戏的感觉，贼爽。 现在他的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半晌才分了个心思跟通宝说话：“你老婆要天天陪别人你爽不爽？” 通宝同志啊了一声：“那肯定不爽。” 穆星寒视线又回到屏幕上：“你们司总现在就这个状态。” 司瑾最近确实不太开心，顾阮的舞蹈室办的有声有色，顾阮最近一腔精力都放在了那群小朋友身上。 而且她跟倪安，两个人都是拿过国奖的人，一些大舞蹈团都对这个小舞蹈室格外上心。 最近，国际舞蹈大赛的老师来中国视察，沈清澜还联系了顾阮让她跟着作陪。 司瑾再次看了下悄无声息的手机，他家阮阮都已经七个小时零三十五分钟没有跟他发消息了。 连他中午发消息问她有没有吃午饭都没有回复。 这几天她忙到两个人都没有好好交流过。 生气。 司瑾叹了口气，今天还是他的生日。 等到时钟跨过五点的时候，低气压了一整天的司瑾先生就以最快速的时间打了下班卡回家去了。 在路上，他花了半个小时排队买了顾阮喜欢吃的那家甜品店的新品蛋糕。 然后又去买了一束玫瑰。 他记得早上出门的时候小姑娘抱怨桌子上的花有些枯萎了，边边有些卷起来了，都不好看了。 他推开门的时候，家里很安静，顾阮还没有回来。 司瑾叹了口气，在门口换了鞋，四四被他们带了过来，此刻小机器人正兴致冲冲地跑过来清扫他带进来的一些灰尘。 司瑾换了身上的西装，换成了白色的针织衫。 把蛋糕放进冰箱，修剪了一下玫瑰花枝，分成三小束，在花瓶里放上水，放在了它们该在的位置。 “四四，几点了？” “爸爸，现在是B市时间18点40分。”四四独特的儿童式电子音响起。 “你说，我要去接你妈妈吗？”顾阮现在应该和她志趣相投的朋友们相谈甚欢，他其实不太愿意去打扰她。 这次大赛来的带队人是恩波诺夫先生，他好像很喜欢顾阮。 但，她说好了要陪他过生日的。 四四只是个机器人，不明就里，以为主人要出门，兢兢业业地播报实时天气情况：“爸爸，预计一小时后有雨，出门请带雨具。” 司瑾从冰箱里拿出鸡翅出来化冻，听到四四的话，停了手，从裤兜里拿出手机。 拨通。 “阮阮，快下雨了，你在哪？” 顾阮那边好像很多人，她语气听起来很兴奋，声音透过话筒都有些大，活力满满：“我在舞协会馆！他们在斗舞，可热闹了，你要过来玩吗？” 她不太能听出来司瑾的情绪，只听到他嗯了一声：“我来接你。” 从家里过来还有一段时间，顾阮把手机放回包里。 继续看台上。 台上一边是恩波诺夫先生的得意门生，也是东方人，名叫谢遇。 当初顾阮要是真拜在了恩波诺夫先生的门下，还得叫这个人一声师哥。 他的爆发力非常不错，节奏感也很强，每一个动作都像把自己拉到满弦的弓。 漂亮又利落。 一舞落罢，众人欢呼的时候，顾阮才仿佛后知后觉想起自己忘了什么。 今天，貌似是她家司瑾的生日。 她看了一下日期，对自己脑门来了一下，什么鬼记性！ 单单一个生日，司瑾应该不会太计较，他一般在意的只不过她有没有陪他，有没有对他上心，有没有把心思分给别人。 她回想了最近这几天干的事情，司瑾说一起出去散步，她说要给孩子们编舞。 他说要不要一起出去看电影，她说她要练习一下不能在恩波诺夫先生面前丢脸。 加上今天，她最近似乎确实有些过分了。 想想刚刚电话里司瑾清淡平静的声音，玩球，她今天怕是要翻车了。 她找到沈清澜，说了一声家里有事要提前走。 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工作，只是她喜欢顾阮这个小姑娘，喊她来多交流交流。 沈清澜看她脸色不好，多问了一句：“没什么大事吧？” 顾阮摇摇头，没事，只不过晚上又要遭受良心的谴责了。而已。 她宁愿被司瑾抓起来打屁股。 司瑾对她真的是，不打不骂，甚至之前因为生闷气被吓到之后连闷气都不生了，对她一向温温柔柔的，该怎么样还怎么样。 盖不住她良心受谴责啊，每次恨不得跪着求他，你生气吧，打我骂我出气啊。 别对我好了，我不配！ 司瑾把车停在路边，就看到寒风里站着直跺脚的顾阮。 他快步走过去用围巾把她裹起来：“怎么不在里面等！不知道冷嘛？” 她爱漂亮，大冷天也不愿意穿羽绒服，在外面站半天冻得嘴唇都有些发紫。 司瑾搂着她往车那里走，她冻得直打哆嗦，司瑾语气重了些：“不知道等我进去找你？” 顾阮说：“里面人太多了，你不喜欢。”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知道我错了，我罚我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论司不敢生气·小可怜瑾的驭妻之术 第79章 领证（完结） 四四的天气预报还是很准的，他们还没到家的时候就下起了雨。 车窗上升起了朦胧的水汽，感觉寒冷又潮湿。 顾阮窝在副驾驶上，裹着司瑾给她披着的大厚围巾飞速查攻略，看到蛋糕的制作方法，似乎不难。 工具什么的，司瑾有空的时候经常做给她吃，家里的都有。 顾阮兀自点了点头，觉得可行。 下雨湿滑，加上顾阮在车上，司瑾开的很谨慎，视线不时地看向两边反光镜，侧脸认真又好看。 顾阮说：“宝宝，晚上想吃什么呀？我们要不要去超市买菜？” 司瑾打了左转向灯，然后说：“不去了，晚上我们叫外卖好不好？你上回不是说想吃浙菜，有一家浙菜馆还不错，也可以外送。” 顾阮哦了一声，仔细品了品他的话和语气，似乎没生气。 忽觉有什么不对：“宝宝，你今天生日耶，你想吃什么，不用考虑我。” 司瑾眉眼似乎弯了一下，他说：“我也想吃浙菜。” 顾阮点点头，没说话了。 车直接开进地下停车场，他们从负一楼坐电梯上去。 司瑾走的时候没关空调，一打开门一股热气扑面而来，顾阮脱掉了大衣，里面就剩一件贴身的毛衣裙。 腰身漂亮又纤细。 四四作为一个不太老实的机器人，大概已经给自己折腾没电了，在客厅的角落里自动待机充电。 司瑾走过去摸了摸它的脑袋，小机器人大声叫：“爸爸妈妈晚上好！” 真跟个他们两的孩子似的。 司瑾打开手机，坐在沙发上，叫了浙菜馆的外送。 厨房里面叮铃桄榔的声音响个不停，司瑾觉得顾阮可能想把厨房炸了。 他走进去，顾阮正在和面糊，她是真的不会做饭，弄得到处都是，刚刚干干净净地身上都是面粉。 司瑾问：“你想做什么？我订了外卖了。” 顾阮费劲吧啦地搅动，觉得应该有些干然后又加了些水。 又感觉稀了，又筛了点面粉进去。 “给你做蛋糕啊，过生日怎么可以没有蛋糕。” 司瑾没说话了，就站在厨房里看着她。 没多插手，让她自己慢慢尝试。 她烤焦了三个蛋糕胚，第四个也有点过火，不过勉强能用。 烤蛋糕的时候她打发了淡奶油，她一开始不知道用打蛋器，用筷子搅了半天都没有反应。 还是司瑾从柜子里拿出打蛋器给她示范了一下。 一个蛋糕做的磕磕绊绊，不过最后好歹也成了型，她像模像样的还给它裱了个变型的花。 发现太丑，干脆又换成了水果。 蛋糕味道不太好，她放多了糖，甜的发腻，她一小碟都没有吃完。 司瑾把给她买的小蛋糕给她：“你吃这个。” 他自己接着去吃她做的蛋糕，她看着有些不过意，强行打算收回扔掉。 司瑾不让，他把它放进冰箱里说：“明天早上我吃。” “这是你给我做的，我说了算。” 这一次的小插曲并没有多大影响，甚至顾阮在睡前脑补了大半宿的补偿计划也并没有实现。 因为第二天一大早，顾阮就被司瑾喊醒了，她没睡好，没骨头似的赖在他身上：“好冷，我不想陪你去公司。” 司瑾在她额上亲了亲：“不去公司，我们去领证。” 顾阮睡意突然就飞走了，她一骨碌翻起来：“领…领证？” 虽然已经期待很久，婚也求过了，但昨天也没有提一下，也没有什么计划，是不是有点突然。 他昨天过了生日就满了年龄，不过一大早就去领证这个操作她始料未及。 司瑾嗯了一声：“你不愿意吗？” 他微微垂下眸子，看起来有些失落的样子：“昨天你连我的生日也忘了……” 顾阮本就心虚，他提起这个她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我没有不愿意啊，我只是在想今天应该穿什么。” 司瑾从衣柜里拿出一件白色衬衫，他又指了指自己身上：“里面穿这个，然后外面裹上羽绒服，不会冷的。” 顾阮哦了一声，接过来咚咚咚跑到浴室去换了。 司瑾看着她的背影，唇角扬起，他终于等到生日，多一天他都不想再等了。 顾阮洗漱好坐在梳妆台钱擦脸，然后后知后觉地反应到还有一大波问题—— “我们还没有告诉爸爸和叔叔呢！”顾阮说。 司瑾拿出两个户口本，说：“顾爸爸那里我已经说过了，户口本是他寄过来的，他已经同意了，我爸那里你不用管。” 顾阮：“哦。” 过了一会儿，她又说：“可是我们还没有预约。” “我在网上预约好了，11点。” “哦。” “我们还没有红底照片呢。” “上次拍毕业照的时候我们让摄影师拍了，我前几天拿去裁过了。” “哦。” …… 她几乎把所有能想到的问题都问了个遍，而司瑾都已经准备好了，并且耐心地一一回复了她。 司瑾真的准备的非常充分，考虑到顾阮可能要拍照或者拍视频，他甚至还联系了摄影师和化妆师。 还有一束捧花。 她真的要以为他已经都做好了准备，并且成竹在胸，一点都不激动。 如果他在出门的时候没有把鞋子穿反了的话。 昨天下过雨，今天是个晴天，B市一向空气不怎么样，今天天上竟然隐隐出现了一点点彩虹的影子。 司瑾从出门的时候就一直把顾阮的手攥在手里。 她有点好笑：“干嘛啦，我又不会跑。” 司瑾笑了笑：“我只是，有些紧张。” 一开始顾阮以为他说着玩的，后来发现手心里竟然都有点汗意，这才摸摸他的头发安慰：“只是领个证啊，我早就是你的了。” 司瑾填写表格的时候，特别认真，一脸严肃，一丝不苟地态度好像在研究什么精密的算法。 搞得工作人员以为他是不是被顾阮强迫来的。 真正领证的过程其实很短，十几分钟也就结束了。 他们排队盖章的时候，司瑾还拿出了喜糖，一个人一份的分给所有的工作人员。 人家接过来的时候会向他道谢，说“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之类的话，司瑾也很认真地跟人家说谢谢，他们会的。 平常那么清冷的一个人，脸上的笑容却一直没有消失过。 工作人员跟顾阮说：“你家先生真的很爱你。” 顾阮点头说：“是呀，他很爱我。” 他们拿过结婚证以后，回到车里，司瑾一直拿着结婚证看，然后仔细地摸了摸上面顾阮的笑脸，脸上的笑弧又扩大了一点。 他把两个结婚证仔细放在了自己的口袋里，珍重得不行。 顾阮看他这个样子，总想逗他：“嘿，结婚证有我一个呢，你给我啊。” 司瑾谨慎地看着她：“我只是帮你保管。” 他回头就要把它放在保险柜里锁起来。 “我不用你帮忙，我自己能管好。”她冲他伸出手。 司瑾不给她，把她手握住，有些生硬地转移话题：“我爸说让我们回去吃饭。” 顾阮哦了一声，知道他看重，不再逗他了，只说：“那你保管好哦，我们要用一辈子的。” 司瑾笑：“那当然。” 领过证当然要跟家长吃一顿祝福意义的饭。 今天在司擎这里吃，明天直接回H市。 司瑾跟司擎的关系早就缓和了。顾阮也早就改口了，两个人一进家门就叫了声爸爸。 司擎笑着放下手里的文件：“都弄好了？” 司瑾点头，炫耀似的掏出结婚证晃了一下，然后快速又收起来，怕别人抢似的：“都弄好了。” 顾阮跟司擎都有些哭笑不得。 司擎笑着骂了一句：“臭小子。” 饭桌上，司瑾跟司擎都有兴致，两个人小酌了几杯。 男人喝大了都喜欢侃大山，虽然司瑾不是那种话多的性格，但难免在酒精的催化下多说了两句。 喝酒的过程无聊且漫长，顾阮昨晚没睡好，吃完上去补觉去了。 司擎对司瑾说：“证领了，什么时候办婚礼？” 司瑾说：“等到四月底。” 那时候天气回暖又不太热，穿婚纱和秀禾服都不会冷或热。 司擎说：“缺什么少什么跟爸说，什么都要安排好，不能让顾家那边不满意。” 司瑾点头：“知道。” 司擎举起杯子：“好了再喝一杯。” 司瑾：“哦好。” 顾阮一个人睡着无聊，先是打了会儿游戏，又开始刷朋友圈。 万年长草的司瑾同志竟然有了条更新，她点开看，是他们的结婚证照片，还有刚刚在民政局门口拍的合照。 他说：【寻了半生的春天，你一笑便是了。】 底下一大票评论： 倪安：【领证了？阮阮真漂亮。】 穆星寒：【昨天生日，今天就领证了？大佬大佬。】 沐橙：【祝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开源：【司总新婚快乐！】 江海：【大佬结婚快乐！问嫂子好！】 沈斯言：【新婚快乐】 沈斯言艾特倪安：【你也很漂亮。】 顾阮：…… 熟的或是不熟的朋友，在这一刻都不吝于一个祝福。 半晌冷静下来，她先给他点了个赞赞，然后也发了一条。 【满目山河不抵我的少年绝色。】 作者有话要说： 领证文案来自于网络 这是我的 第一篇小说，一路写的磕磕绊绊，本来是很喜欢一开始的设定，黑暗里两个人相互救赎，但却没能坚持写下去，索性换了大纲。 行文至此，司瑾和顾阮的爱情大抵也到了最完美的时候，所以正文就到这里完结吧，婚礼还有婚后的生活应该会写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