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世子的反派侍妾(穿书)》作者:药宝宝 文案: 本文又名《论禁欲男神的人设是怎么崩的》《反派侍妾怎么用厨艺攻略大佬》《小厨娘最近又勾引世子了》 容颜穿书了,穿成了书中一个隐藏大佬世子的炮灰姬妾,同时还被绑定了一个反派系统,需要她按照原主的路线走出一条真正的反派之路。 然而原主荣燕,在这世子身边是个细作,被发现之后直接死无全尸,没活过十章...... 容颜:什么鬼,我只会做美食,吃吃吃,当反派什么的不在行怎么破? 在夹缝中生存的她,只能试图攻略那个世子大佬,以求获取他的信任。 书中的他,高冷,禁欲,更是原文女主心中的白月光,攻略难度十级高。 但好在容颜有一副媚骨天成的好皮囊,得天独厚,再加上一手的好厨艺。 每天以美食徐徐诱之,费尽心机终于让祁文安为她倾心,再不负那禁欲形象。 后来某一日, 容颜:“你怎么又生气了,别不开心啦~” 祁文安面无表情,声音却带着一丝委屈:“你答应我的烤鸭呢?” 容颜:“......”我可能攻略了一个假男神。 阅读须知: 1. 美艳风骚反派小厨娘 vs 高冷禁欲闷骚大佬世子 2. 女主前期瞎撩不走心,男主是个不好哄的小公举。 3. sc1v1,美食小甜饼,朝代背景架空架空架空。 4. 设了50%防盗,24h后可看。 内容标签: 女配 美食 甜文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容颜,祁文安 ┃ 配角:一众原书男女主男女配们。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秒变吃货的禁欲男神 立意:民以食为天,粒粒皆辛苦 第1章 穿书小厨娘 千里香肉包 繁华街市,熙熙攘攘,本是充斥着酒饭茶香和走商的叫卖声,却被被远处行来的一道队给打乱了节奏,百姓们各自躲在了街道两边,为来人开路。 只见那为首的人骑在马上,身披着轻甲,明显是个武将之类的人物,身后跟着大约十来个身形窈窕的胡姬女子,个个高鼻美目,随后跟着军士押送着一箱箱礼品。 一家包子铺旁蹲着一个小男孩,手里正抓着刚求着阿爹阿娘买来的糖人,伸着小舌头舔的不亦乐乎,看见这车队也直呆呆地愣住。 他抬起头直愣愣地看着,连手里的糖人都顾不上舔了,愣了片刻站起身来,小手抓住一旁正放蒸笼的汉子,奶声奶气地道:“爹!好多漂亮姐姐,她们跟我们长得都不一样呀?” 汉子也看热闹似的朝街上撇了一眼,眼里还带了些惊艳,随后低头笑眯眯地道:“这些呀,都是胡姬,你看她们一个个长得媚里媚气,八成是哪个勋贵送去平南王府当姬妾的。” 而小男孩似懂非懂,更不明白什么是姬妾什么是玩物,只是又拉了拉汉子的衣袖,小声道:“爹你看,那个姐姐长得就跟我们像一点。” 汉子被儿子说的忍不住,趁着忙活包子的妻子没得空闲,又抬头偷偷看了一眼,果然正好看见了那正走到跟前的一黑发及腰的女子,在看清五官之后,不由眼珠子都看直了。 那女子的相貌分明是带有几分胡人的血统,可眼窝虽有深陷却没有胡人的硬朗,眉是汉人最温婉的柳叶儿眉,唇如朱樱,鼻梁挺立,脸上柔和了胡人的媚色与汉人的温婉,成了一种说不出的魅惑之姿,再加上诱人的身段和白雪一般的肌肤,怕是没有哪个男的会不动心。 正看得眼睛发直,那美艳至极的少女却突然转了头,顿下脚步朝着他的方向看了一会儿,随后朝着他嫣然一笑,随后跟着大部队快步离去。 汉子被那眼神勾地直直发愣,半晌没反应过来,心下不由感叹道自己怕是遇到了妖精。 而前方走在一群胡姬中的容颜,却丝毫不在意自己方才四处放电的眼神勾了别人的魂。她刚才只是觉得那家包子铺的包子香气浓郁,一闻便知定是皮薄馅足,肉质多汁。 这本没什么,真正吸引她的是那包子的肉香味中还掺杂着一丝别样的香气,让她忍不住侧目看了看那装着馅料的大盆中到底放了些什么。 微微的观察,便能看出那嫩绿的芽儿被切得碎碎的,混在肉馅儿里。容颜想了想,应是这平南特有的一种食材,名叫千里香,她穿来之前曾经接触过一次这种花苞一样的蔬菜。 这千里香口感独特,烹饪好的话口感十分爽脆,若是放在这油腻的猪肉馅里,刚好能中和吃多了肉的腻味感,让人吃起来不仅满口的肉汁四溢,还能爽口解腻。容颜想着以后生活在平南,有机会一定要来尝尝这家包子。 她想清楚这肉包子的特色,才发现自己盯着人家店面看了许久,那店主人也在看她,只好冲人家盈盈一笑表示没有恶意,这才收回视线。 容颜抬起头看着不远处的平南王府大门,心中百感交集,她不明白自己好端端的怎么就穿到了这书里来了呢? 她在穿越之前本来是个都市小白领,平日里的爱好不多,不过就是看看小鲜肉,外加做做美食,看看小说。 之前她刚刚追完这一本叫做《盛世嫡后》的玛丽苏古言,讲的是大周皇城的男女主相知相恋,以及一堆男配爱着女主为她打天下的故事。而她,不幸地穿成了书中的一个大反派手下的第一炮灰女配。 当她知道自己穿成的角色是个活了不到十章的角色时,内心是一万个草泥马奔腾而过的。 原主叫荣燕,原本是前朝公主送去北凉和亲之后生下的女儿,然而后来前朝颠覆,大周成立,那个身份尴尬的前朝和亲公主就被废了,再后来荣燕母亲去世,被北凉皇子慕容泗救下后,培养为死士。 与其说是死士,不如说是深爱着慕容泗的一个傻女人,为了他甘愿以姬妾的身份混入平南王府做细作打探秘宝的消息,却没想到祁文安此人根本不近女色,不仅没什么进展,且后来在男女主来平南招揽的时候,按捺不住暴露了身份,被挑断了手脚筋逼供,最后宁死不肯出卖慕容泗,尸体被丢到了乱葬岗,而她一心付出的那个人却因迁怒她任务失败,连尸体都没给她收。 当时容颜刚刚穿成荣燕的时候,自己已经跟着这帮胡姬到了昭陵城主的府上即将被送进平南王府,她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要夹带着东西跑路,打死也不来当什么细作,更不要当什么姬妾,她更喜欢找个地方自己过种田文的日子,那才爽快。 然而最后她还是来了。 原因很简单,她穿越的时候绑定了个系统,系统给了她个当反派的任务,不仅如此,还要顺着原剧情走下去,走重生虐渣路线,而这其中的第一步,就是先勾引到祁文安并获得他的信任,再想办法探听他的秘密,随后利用他反虐渣男,替原主报仇,并且不完成任务,就不能回现代。 这特么是让她在夹缝中生存当个双面间谍啊!这系统是来玩她的吧!虽然她也很可怜荣燕的身世和结局,但这不代表她要替她受虐啊!! 然而再怎么抱怨也没有用,任务完不成,系统也不让她好过。容颜只好欲哭无泪地与这一群环肥燕瘦的美艳胡姬一起,硬着头皮朝着平南王府的方向走去。 她低着头看了看自己洁白如玉的手和肌肤,想起了第一次照镜子的时候被自己惊艳到的面孔,虽然心中想骂那个倒霉系统给自己布置的什么鬼任务,但就这身美好的皮囊,却让她很是受用。 容颜想到祁文安在书中的禁欲形象,苦笑一声思考着若是靠这一身美貌能抱住他做靠山的几率有多大。 一边这样想着,队伍已经走到了平南王府的正门,为首的马上男子对着门口的门人微微一个抱拳,朗声道:“下官昭陵城主座下赵明颉,奉城主之命,特来感谢世子上次的鼎力相助,为表感谢,城主特命属下送来美艳胡姬二十,黄金千两,绸缎百匹,并带修书一封,还请通传。” 两个门人相互交耳了几句留了一人下来,另一人进去通报,不一会那人就领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走了出来。 那人步伐轻盈地走下台阶,带着标准的官方笑容,冲着马上人一揖礼道:“草民谈义见过赵将军,世子知将军要来,已经在前厅备好茶。” 赵明颉看见了他,却并不下马,微微打量了一下他,意味深长地道:“谈将军?您这怎么一身管家的打扮?听说您被罢官后隐居,却没想到是来平南王府上当了管家?” 谈义轻描淡写地道:“平南王夫妇早年对我有恩,如今我为朝廷罪人,能为他们尽些力也是好的。” 赵明颉挑了挑眉,而谈管家却并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只微微侧了侧身,恭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赵明颉摆了摆手:“城主吩咐过,将信与谢礼带到便可,不可久留,既然东西已经送到,我就不进去了,今日还得快马加鞭赶回昭陵。”说罢便再一拱手,也不管站下的谈义是否还有话,便调转了马头,带领着一众侍卫离去。 谈义却似并不诧异,也不恼怒,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眯了眯眼,不做声。 一旁的一小厮却忍不住道:“这哪里像是来道谢的,倒像是来耍威风的,亏得上次昭陵城主说要公子替他寻一批江湖人士替他卖命,世子竟不发一言帮了他。” 谈义淡淡地道:“王爷隐居多年不理世事,偌大的平南只有世子一人撑着,我们一无兵权二无皇恩,自然没必要将我们看在眼里。谁是谁非,世子心里有数,以后莫要再随意说话了。” 说罢整了整衣袖,吩咐了下人将那一箱箱银钱抬了进去,随后看了一眼立在那里多时却无人敢出声的胡姬们,皱了皱眉。 平南王世子不近女色的事一直是个秘密,从前虽有各式各样的勋贵送过美妾来,都被世子收下后再以各种理由打发走,如今突然送来这么多,一时间他也不知该如何安置。 想了想他便领着这帮姬妾先进了门让她们在这院中等候,自己则进了前厅,朝着面前的人恭敬一礼,随后道:“世子,赵明颉将谢礼送来后并未停留,已经离去,并留下昭陵城主书信一封。” 面前那人一席蓝色菱锦锦衣,面目如最精细的雕师刻成的美玉,闭着双目,一手托腮,将手肘微微撑着塌面,跪坐在案几前,另一只手搭在案几上,手指轻轻地敲打着。 听到谈义的声音,他却并未睁眼,轻启薄唇:“昭陵本就是我顺手做的一个人情,我知道了,把书信留下,你先出去吧。” 谈义却并没出去,立在原地欲言又止。 祁文安感觉到他并未动身,缓缓睁开眼睛直起身子,露出一双幽暗沉静的眸子:“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谈义点了点头,道:“这次送来的礼物里,还有二十名胡姬,世子....您打算怎么处置,毕竟二十多个,这一下打发走不太容易,若是留下...难免有人有异心,还请世子定夺。” 第2章 平南府世子 蜜糖金豆腐 容颜与另外十几个胡姬站在院子里静静的等着,眼看着谈大管家进了正厅后半晌都未出来,已经有几个安耐不住了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把我们放在这里不管了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啊,还想先见世子一面,看看长什么样呢?” “莫不是谈管家不喜欢我们,怕我们乱了世子的心?” ...... 容颜在一旁听得无语,熟知书中人设的她,清楚的知道祁文安是个对女主都不感冒的人物。 据说是祁文安早年游走于江湖,因为练了一种内功,要一直保持着纯阳之身,根本不能靠近女子,甚至无情无欲。 只可惜这是按不外传的秘密,这帮热情四溢的胡姬们都不知道,就连书中的女主也是后来祁文安与男女主夺位的时候达成共识助他们,才偶然得知的秘密。 想到这里容颜就一阵发愁,她到底该怎么在不暴露自己是北凉细作的身份同时,又能安心地接近祁文安呢? 这般思考着,谈义已经走了出来,淡淡扫了一眼,还未开口,已经有一个胡姬安耐不住了,几步跨了上去,带着安耐不住的激动,嗓音婉转地道:“不知世子可是要召见我们了?” 谈义看了她一眼,道:“世子已经歇下,不会见你们。” 那个胆大的胡姬愣了愣,有些不可置信地叫道:“怎么可能?!我们都是城主精挑细选送来服侍世子的,怎么能面都不见一面呢?!” 谈义顿时冷了脸:“放肆!不过是个小小胡姬!也敢在此喧哗!” 那胡姬不甘心,见谈义也不过是个下人,以为是他故意挡了自己面见世子的机会,眼睛红了红,有着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越过他看了室内一眼,突然高声喊道:“妾芙蕖仰慕世子,但求面见世子真颜,便是死也无憾了!” 她这算盘打的精,她自认自己有着一套勾男人的方法,但凡见了她的无不被她勾地魂不守舍,只要世子肯见了她一面,她必然有本事能抓住对方的心。 容颜悄悄地朝后缩了缩,尽量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随后朝那智商堪忧的女子送去了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谈义此人虽然面色一向平静,可容颜知道这人对祁文安极为忠心,并且手段狠厉,惹毛了他没什么好果子吃。 果然,谈义在芙蕖话音刚落,瞬间移步到了她面前,伸手掐住了她的脖颈,随手一捏,就将那胡姬的脖颈断了去。 他冷声道:“我再重复一遍,世子如今休息了,谁若是再想不知天高地厚地冲撞,这就是前车之鉴。” 芙蕖带着一脸的惊恐的表情,根本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尸体被随手扔到一边,谈义掏出手帕低头擦了擦手,慢条斯理地道:“如今进了这王府的门,就收起你们那些乱糟糟的心思,一切听我安排,如今谁要是想出府自生自灭,我也会给她一笔银子自行离去,各位不妨考虑考虑,要不要继续留在这王府。” 一院子的女孩子都被吓傻了,她们虽然身为胡姬,在中原地区身份卑微,可这般随意杀人的场景却从未见过的,有几个胆小的都瞬间腿软瘫坐在地上,听到谈总管说的后一句话,也不管什么攀富贵了,连忙含着泪磕头:“愿意!我们愿意出府!多谢谈总管!” 这些胡姬多半是北凉边界穷苦人家买卖过来的女子,在中原地位极低,就算拿了银子出府也不会有什么出路,最多是长途跋涉回到北凉,可是即便是这样,也比在这里随意地丢了性命强,几个胆小的一发话,其他的也都蠢蠢欲动,竟有大半都陆陆续续含着泪,答应了领银子出府。 看着这陆陆续续跪地磕头谢恩的胡姬们,容颜的心凉了一半,若是大部分人都愿意走,自己却不走,难保会引起谈义的怀疑。可偏偏书里没有描写荣燕是怎么留在府中的,没有细节剧情可以参考。 正纠结着要不要就此离开跑路,突然脑中系统的声音却猛的响起来。 【警告!警告!平南王府探寻前朝秘宝之谜任务是本书第一个任务!若是离开王府则会视为任务失败!宿主即将死亡!警告!宿主请慎重决定!】 容颜被这神出鬼没的系统声音吓了一跳,好在她本来脸色就有些白,倒也不那么突兀。 她在心里骂道:“你这大坑系统!我留下来还不行吗!我做任务还不行吗!” 她苦着一张脸,抬眸悄悄的看了周遭一眼,目前也就她和另外两个胡姬没有答应离去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心一横,突然眸中含泪地抬起面孔,对谈义道:“小女请求留在王府。” 众人回头看她,都有些惊讶,居然在这种情况下居然会还有人敢随意开口。 只见精致美艳的少女眼中含泪,却满脸的恐惧和隐忍,一副恐惧中又透着绝望的眼神说道:“小女子身为胡汉两族的血脉后代,无论是在中原还是在北凉,都是不受待见的血统,如今父母双亡无家可归,只求留下来有一席之地便可,一切听从谈总管的吩咐。” 说罢还隐忍地闭了闭眼,却似有一滴泪没被忍回去落了下来,一副身世可怜却坚毅勇敢的女子形象。 容颜演着,心里却在砰砰地打鼓,她知道自己只要留下来,就必然会引起谈义的怀疑,但如今也并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尽量先混过眼前这一关。 谈义淡淡地打量了她一眼,先前她一直低着头看不清面孔,如今抬起头来露出那张脸时,有一瞬间的惊艳,不过只有一瞬,随后便平静地移开目光道:“还有人想留下吗?” 另外两个还未答应出府的胡姬相互对视了一眼,也一齐点了点头:“我们也愿意留下。” 谈义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三个,容颜只感觉到一股冷意从后心直窜而上,忍不住有些发抖。 原身是会武功的,所以她继承了身体之后便也有一些习武之人的敏锐感,她能感觉到谈义看过来的眼神,带着赤罗罗的杀意。她怀疑的没错,谈义是在试探,所有在这种情况下依旧想要留下来的人,都可能带有别的目的。 就在她以为自己今日恐怕是熬不过去的时候,突然一个声音从厅内传出。 “让她们留下。” 这声音带着几分清冷之意,却是十分好听,随后见到一青衫锦袍的男子从厅内缓缓跨出。 容颜看到他的面孔时,有那么一瞬间的呼吸停滞。 这是怎样一副帅的惊天地泣鬼神的面孔啊!容颜都要怀疑她是不是看了一本假书,这样标配的容貌居然是个配角!不是男主? 容颜心里总算平衡了些。系统你还不算坑我,至少攻略对象是个大美男,这样任务也做的赏心悦目不是? 而周围的胡姬也多半愣在当地,傻傻地看着这天人一般的男子站在了她们的面前。 谈义迎了上去,道:“世子,想要留下的就只有这三个,您看...” 祁文安看了她们一眼,那张如玉似仙的面孔上并没有什么过多的表情,只是淡淡地道:“就留在后院吧,这院中总归是要有些女人的。” 谈义看了看他的眼神,了然道:“是,我这就去安排。” 容颜至此才将那颗一直快要跳到嗓子眼里的心咽回了肚子里,却不敢彻底放松警惕,她知道,如今只是暂时保住了命,祁文安留下她们并不是相信了她们,只是想看看她们的动机。 她被下人领着朝后院走去,终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看,却发现祁文安也正盯着她的方向看了过来。 她心中一惊,随后立刻灵机一动,做出一副带着仰慕和爱恋,却不敢靠近的目光。 祁文安被这目光看的一愣,他本是看那姑娘相貌与其他胡姬不太相同,有意地观察了一下,却没想到她竟回头给了他这样一个眼神。 那女子着实美丽,比他见过的所有女子都美,墨发轻眉,眼中含情脉脉,身段妖娆的如同狐狸精一般,若他不是因为内功,向来禁情禁欲,怕是难逃勾魂摄魄。 摇了摇头散去这些突然冒出的奇怪思想,看着前面的人逐渐走远,他启唇冷声道:“派人盯着她们,我到要看看有几个有异心的。” ...... 唯三留下来的容颜她们几个,倒是住了个不错的院子,每人一间房,院子里还有几个粗使丫鬟服侍,做些杂活,着实让容颜受宠若惊了一番。 只是接连几日,容颜都闷在院中,连个大门都没出过,也再没见到祁文安。不仅有些闷得慌,还有些忧心任务的进度,因为系统已经提示她许多次,现在任务进度为0%,好感度也为0,烦的她有些坐不住。 这一晚亥时时分,由于晚饭没吃饱,容颜在这半夜有些饿,实在忍不住就借着这个由头出门找厨房去了,顺便也算是寻个理由出去打探打探。 这是她第一次出院门,好在这平南王府的路并不复杂,找到厨房也并不是那么费事,因着是在夜间,厨房里静悄悄的,她随手拿了个火折子点了灯,寻了个小灶生了火,就开始忍不住手痒做点点心。 厨房的食材很多,但她也不敢乱动那些名贵的,于是随手取了块老豆腐,又弄了些咸鸭蛋和白糖,准备做从前她很喜欢吃的一种点心,名为蜜糖金豆腐。 她将两个咸蛋黄捣成了泥放在一边备用,用筷子试了试油温觉得差不多了就将豆腐块儿放下去一个个地煎,用筷子小心翻着。 豆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地被煎成了金黄色,表面上也泛起了一层酥皮,香味瞬间逼了出来。 容颜煎好豆腐盛出,又抓了一把白糖放到锅中翻炒再捣碎的咸蛋黄,接着加开水,最后放豆腐熬煮收干,让那蛋黄与糖霜都挂在了豆腐身上,乘在了盘中。 蛋黄逐渐冷却出砂,挂在黄金的豆腐上飘满了蛋黄的香气,容颜吹了吹,有些懊恼这里没有吹风机,若是有,蛋黄可以出砂的更快一些,吃起来也定然更为酥脆绵软。 不过条件有限,做成这样已是不易,容颜没用筷子,直接用了两根白玉手指轻轻捏起一块放入嘴中。豆腐的外表裹了满满的一层糖霜和蛋黄,由于汁水已经收干,吃起来绵软酥脆,不仅有着咸蛋黄的鲜香味,还带着一丝甜。 容颜正吃得满足,却突然听见门外传来一阵小厮的交谈声。 第3章 他的好感度 就像龙卷风 “都怪你,我不是说了让你想着点时辰,这要是耽误了世子每晚的宵夜,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另一个声音有些心虚:“我这不是肚子不舒服蹲了茅厕吗...忘了时辰。” “啧,真恶心,行了行了,赶紧洗个手给世子做点心吧,快来不及了。” 两人一边说,声音越来越近,容颜有些焦躁,如今自己身份尴尬,若是被看见在厨房,难保不会被怀疑下毒什么的,到时候可是有嘴说不清了。 情急之下,她破罐子破摔地往灶台后一滚。 刚躲起来,她就恨不得拍自己一巴掌。那大半盘蜜糖金豆腐还躺在灶台上呢!怎把这个忘了。 她想伸手去拿,却来不及了,两个样身着小厮模样的走了进来,声音在容颜头顶不远处响了起来。 “快点做吧,要是迟了时辰谈总管肯定要骂死你我了。” 另一个不好意思挠挠头,刚撸起袖子准备和面却突然“咦”了一声,接着惊讶道:“这里怎么有盘点心?谁做的?闻着还挺香。” 容颜缩着身子,努力地不发出任何声响,心想这祁文安大晚上的还要吃东西,啧啧没看出来这么谪仙一般的人物,还有这么不健康的习惯。 头顶的声音继续传来。 “这...是谁做的,怎么这个时候放在这里?” “那个...这也算是现成的点心,你我迟了时辰,反正也是要受责罚的,管它谁做的,要不先拿了躲过去再说。” 另一个声音惊道:“你疯了!这可是要给世子的东西!万一出了事情你还要不要命了。” “反正每天早上世子都是将点心原封不动地拿出来,放心吧他不会吃的。” 这么一说,那担心的人犹豫了下,横了横心道:“那行!就这么试试。” 容颜在灶台地下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亦是明白了这两人要拿她做的豆腐去应付每晚的宵夜。 只是她有些不解,这祁文安为何每日里都要一份点心吃,却每天早上一口不动的送出来? 思考间,那两人已经端着盘子鬼鬼祟祟地离去。 大半夜的偷偷跑出来做点吃的,竟也能遇上这样的事,容颜觉得自己穿过来之后就没顺利过,叹了口气,也没了胃口。 而另一边,祁文安此时正点了灯,看着自自己布在雁京的暗线来报。 上面写着:皇帝有意再与北凉和亲,人选暂不明朗。 祁文安微微皱眉,随后将纸条在手中一捏,瞬间化为了齑粉。 门外谈义脱了鞋跨了进来,走到了案几前俯下身,轻声说了几句。 祁文安面上一贯的清冷神色,一双眸子泛着墨光,道:“让他们送进来就是。” 谈义点头不语退了下去,不一会那方才两个小厮就端了之前容颜做的那盘蜜糖金豆腐呈了上来。 豆腐已经被重新摆盘,显得更精致了些,又因为表面凉了些,表面的蛋黄越发砂化,引得人食欲大振。 两人见祁文安没什么反应,便将瓷盘放下,对视一眼后退了出去。 祁文安抬眸扫了一眼案几上的黄金豆腐,眼中神色晦暗不明。 其实他每日夜半时分的时候都要一盘点心,这习惯是小时候留下来的。 那时母亲还未去世,父王也还不是平南王,他们还住在雁京天子脚下。他记得母亲手艺很好,喜欢捯饬一些糕点之类的,经常半夜拿给他吃。 而他天生和父亲一样,做事喜欢规范着一言一行,总是皱着眉头嫌弃地拿开,还教育母亲说:“食飧之时已过,母亲也莫要再用了。” 结果却是母亲笑着说:“就放在这,你读书练功累了可以尝尝。” 于是从来都是晚上拿进来,早上又原封不动地拿出去。 后来母亲去世,祁文安却早已经习惯了在夜半时分在屋中放置一小盘点心,就像母亲还在世时那样。从前他从来不在半夜吃这些点心,母亲在世时是因为规矩,去世后不吃,是因为那些再也不是母亲亲手做的了。 方才谈义告诉他,之前那个长的十分美艳的小胡姬曾偷溜进厨房做了这道点心,却被误打误撞地端给了自己。 金豆腐散发出的阵阵蛋黄香气极其诱人。祁文安盯着这看了一会,不知怎的,竟鬼使神差拿起了筷子,抬手夹了一小块,放入了嘴中。 谈义已经帮他试过无毒,入口甜糯香醇,蛋黄的香味与白糖的甜味融合的很好,再加上酥脆的老豆腐,是种他从未尝过的滋味。 不知不觉,一整盘都下了肚,竟还有些不满足。 祁文安盯了那空盘许久,似是有些不敢置信这是自己吃光的。 他的眉紧紧地蹙了蹙,唤道:“谈义。” 谈义一直候在门外,闻言跨了进来,在看到那盘子空了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愣怔。 不过下一刻听见祁文安说的话,他才是彻底震惊到了。 只见祁文安将那空盘朝前一推,道:“把那个小胡姬叫来,让她再做一点其他的。” ...... 此时的容颜已经偷偷地猫回了自己的房间里,刚刚脱了鞋踩进去就被突然脑中系统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叮!祁文安好感度:+10,请宿主继续努力!】 不过容颜已经习惯了这破系统不靠谱和神出鬼没的性质,也就不那么计较了。 她只关注了系统的话,疑惑道:“突然就长了好感?我干嘛了?” 【祁文安吃光了您的豆腐,厨艺满分!】 容颜:“......” 这蠢系统话说的颇有歧义,不过此时容颜却没有心情想这些,因为她意识到了个问题。 祁文安吃了那盘她做的豆腐点心,并对她涨了好感度,那么就意味他一定是知道了她去了厨房做了点心,还被送到了他的面前。 只是容颜有些奇怪,既然是知道她做的,祁文安怎么敢吃?还看样子吃的挺欢。 容颜随意地靠着塌坐下半倚着,修长的双腿伸直,端了案几上的茶水抿了一口,叹了口气道:“我这可真的算是误打误撞地迈出了第一步。” 先前她还在想着怎么打破原身所走的路线,却因为自己突发奇想的一次下厨打破了僵局。 容颜那双有些深邃的瞳孔转了转,嘴角无意识地一勾,道:“我也是没想到,这祁文安竟会是个贪嘴的。” 系统没再回复她,再次静了下去。 此时门外起了敲门声,是之前被派来在这院中服侍几个姬妾的丫鬟之一,名叫冬雨。 “颜娘,谈大总管让你过去一趟。” ...... 容颜的内心并不如她表现出来的那般平静,一路去往祁文安房间的路上,她都有些摸不清祁文安在想什么,又想要些什么。 跨入院子的时候,容颜脚步微微一顿,看着眼前的那一幕,心中一沉。 已是深夜,院子里点了几处灯笼,所以并不觉得暗。 痛叫的嘶喊声伴随着板子打下来的一阵阵闷声,容颜看见方才在厨房里拿走她点心的那两个小厮正被另外两个按在凳子上,已经是皮开肉绽。 容颜心里狠狠地一沉。 谈义就立在那奄奄一息的两人前,神情淡漠,就在容颜跨进院里的一瞬间,他将视线移了过来,带着意味不明的打量,和一丝警告。 容颜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手心一瞬间全是冷汗。 她知道自己并不被信任,所以谈义当着她的面处罚这两个人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她知道,她的行为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 不过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谈义既然只是警告而不是处置她,就说明还有忌惮,那么原因最大的可能就是祁文安,想要留下她。 她深吸一口气,面上摆上了汉人最爱的女子那种温柔笑容,朝着谈义微微一礼,便移开视线,朝屋内走去。 她脱了鞋子踏了进去,抬眼便看到了坐在案几前的祁文安。 因为未着罗袜,一双赤着的白玉小脚踩在了席子上,祁文安看过来的时候刚好就看到她迈开步伐时露出的嫩白肌肤,下意识地撇开了视线。 待当再看过去时,面前的小胡姬依然端正地跪下拜了下去,而双玉足也藏在了衣摆之下。 “妾身容颜,见过世子。” “起来吧。” 容颜直起腰身,跪坐端正,直直地看向座首上的男子,依旧是那一副清冷的好颜色。 祁文安看着面前的女子,虽然态度谦卑,但那双眼睛里看不出半点谦卑,也没再有那日看他的含情脉脉的眼神。 他移开眼,面上没什么表情,淡淡的道:“你的厨艺不错。” 容颜低下头,道:“从前平日里喜欢研究些吃食,今日夜里腹中饥饿,便去厨房随意做了些,未曾想会被误送给世子,妾有罪。” 祁文安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盘子,依旧是面无表情地道:“无妨,已有人替你受过。” 这话说的容颜额角冒了些冷汗,她知道说的是在门外那两个倒霉的家伙,努力维持着镇定的面孔,想了想现在要不要赶紧示个好,拍个马屁先? 再抬起头来,她已经又换上了一副面孔,眼里含情脉脉地看着祁文安,似有千言万语,以一种无比温柔的声音开口道:“世子的风华气度鲜有人能及,这世间女子见了您能有几人不倾心?小女这区区一手厨艺,能有幸得世子品尝,已经是三生有幸了。” 这副身子的相貌出众,眉目间本就带着一股子胡姬的风情万种,再配上这柔若无骨的声音,容颜想,是个男人就算不动心,也至少听得舒服。 然而,就在她话音刚落,脑中沉寂了许久的系统声音又冒了出来。 【警告:祁文安好感度-20!现好感值为:-10】 【宿主请注意,若好感度低于-100!将默认任务失败!】 第4章 捂不化的冰 腐乳葱油面 容颜:“......” 她说什么了?为什么降了好感度? 只见祁文安在听完她说的那一堆话的时候,整个人身边的气息就冷了下来,看着她的目光带着些嫌恶。 他目光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在看到她声道:“你莫不是想出去替那两人?” 容颜压下心中想要破口大骂的情绪,面上依旧镇静如初保持这先前含情脉脉的眼神,只是微微带了点受伤的神色。 这种时刻,人设绝对不能崩啊!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表现的勇敢一点,否则就是自己的表现态度前功尽弃了。 她看着祁文安那张明显带上不耐的脸,低下头,含着泪,闷声委屈道:“世子若是要罚我,容颜自是不会辩驳半句话,从前爱做这些吃食只是为了打发时间,再者为了满足口腹之欲罢了。如今这拿不出手的厨艺能得世子一句赞赏,能博世子一笑,”说着暗自苦笑了一声:“就算世子杀了我,也算值了。” 说完这话,容颜把自己肉麻了一个激灵。 绿茶婊啊,这简直就是绿茶婊台词啊!容颜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自己还有当绿茶的潜质,果然是人的求生欲,可以爆发无限潜能啊! 她悄悄地抬起眼,看见祁文安那张脸在听完她这么一番情深义重的话语之后,变得越发冷了,然而有一缕墨发从两鬓边垂下,从那缝隙间透出耳畔那一抹嫣红。 容颜心中一愣:耳朵红了? 冷冰冰的声音从上首传出:“本世子也就第一次见你,你何来这么多废话要说?” 虽然态度依旧冷硬,然而容颜看到了他隐藏在发后的红樱,已经没那么怕了。 心中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她直起身子,膝行了几步到了案几前,附身靠近他,眼看着祁文安那端着的表情瞬间多了一丝裂纹。 似是从未想过会有女子如此大胆地靠近他,祁文安甚至在愣怔的瞬间忘了自己完全可以一掌将她打出门外。 只见少女一双眼睛还含着水雾,楚楚可怜却带着一丝坚毅,祁文安下意识低头不看,将视线垂下却发现刚好对上了女子胸前的隆起。 胡姬一向奔放而热情,穿着也露的多一些,所以当容颜跪立着微微俯身,便轻易地看到了颈下那如丝缎般的肌肤,和被衣物紧紧包裹住的汹涌澎湃。 而容颜盯着他而后越来越红的耳朵,柔声道:“能死在世子的手中,也是我的福分呢。” 祁文安终于崩不住了,一掌挥了过去,却下意识地没用内力,面上冰山一样的表情终于碎了,一阵青一阵白,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抿着唇死死地盯着被他挥倒在地上的少女。 容颜被这一掌推的摔了一跤,却不怎么很疼,在看到祁文安崩坏的表情时,内心里却在狂笑。 原来是个纯情小男孩!还以为是个什么禁欲大冰山呢?哈哈哈! 这么想着眼神中不由自主地带了些笑意,更是看的祁文安一阵恼火,他一甩衣袖立起身来,眼里带着些怒意,冷冷地道:“滚出去。” …… 容颜从祁文安的院中出来后,走了几步,脑中突然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 【提示:祁文安好感度+5!目前好感度-5.】 容颜愣了片刻,终于忍不住捂住嘴,一手扶住一边的一棵树,蹲下来开始狂笑! 方才祁文安明明将她赶出来的时候,眼里的怒火好像都要杀人了,然而这才出来不过片刻,竟然偷偷涨了好感度,哈哈哈哈哈! 一旁跟着她的丫鬟冬雨,看见这新来的姬妾一手捂嘴,一首扶树,蹲在那边,身体还在不住地抖动,以为她被世子凶了在偷偷的哭,有些不忍,叹了口气,几步上前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您还是别伤心了,世子他就是块冰,捂不化的,从前那院中的娘子们多数都是受不了的,您若是想留下来,得有这个心理准备。” 容颜肩膀还在抖动着,听到这话就明白这姑娘怕是误会了,以为自己在哭呢。 陌生之地,陌生之人,萍水相逢竟也能有人能跟她说几句真心劝解的话,还是有些感动的。 容颜硬是从眼睛里挤出了几滴眼泪,随后松开手,带着笑意看她:“没事,谢谢你。” 冬雨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了她一眼,道:“奴婢在这院中待了许久,也见过不少胡姬被送进来,但最终无一例外,死的死,走的走。颜娘子你还是多为自己打算吧。” 冬雨看着年纪有二十多岁的样子,眼里带了些沉稳,容颜有些好奇,为什么这样的一个有些气度的女子竟会在她们这些姬妾的院子里做粗使丫鬟。 然而别人的事,自己也不好多问,只是笑着点了点头,拍了拍她的肩,道:“我知道了,多谢。” 第二天清晨,容颜起的很早,收拾起来后,就又去了厨房。 上一次是误打误撞,这一次,她要亲自去找祁文安。 昨天晚上祁文安叫她过去,十有八九是因为那盘蜜糖金豆腐,只是后来被她几句话打岔,最后不了了之了而已。 那么若是厨艺可以留住他的注意力,那么自己也不能坐以待毙,总要试一试。 到了大厨房的时候,已经有人在那里准备王府的各式早膳,见了她进来虽微微皱眉,但似乎也没什么别的反应。 容颜打量了一下众人,挑了个面相还算和蔼的中年厨娘,凑上去道:“可否借厨房一用?” 昨天半夜发生的事情这些人多半还不知道,只是知道昨晚有两个不称职的小子被打了,如今正躺着修养。 那厨娘看了她一眼,一脸的了然神色,指了指一边空着的灶台道:“那个空着,除了西边台子上的食材你不能动,其他的拿去用吧。” 容颜道了谢,便无视了周围的窃窃私语,径直地走了过去开始忙活。 那妇女摇了摇头,从前就有过这府中的丫鬟姬妾跑来厨房做点心献媚世子的,做的多的是些附庸风雅,中看不中用的玩意,但无一例外连世子的面都见不到,她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自言自语地又叹了一声:“无用功啊...” 容颜的动作熟练,擀面拉面,切葱,放猪油,很快就起了锅将拉的细细的面条倒进了锅中。 传统的葱油拌面吃起来总是会有一些腻歪的感觉,若是用鲜葱,虽能抵消腻味,却又容易风味不足,这道江南美食虽然在现代有名,但也是比较难做好的一道。 所以容颜也算是在这基础上做了些创新,她将调好的酱汁浇在了煮好的面上,摆上切碎的葱花,将一小块猪油烧的滚烫,直接浇了上去。 热滋滋的油将葱花的香味一下子激了出来,满屋飘香,又在上面加了一小块的腐乳,趁热用筷子拌了开,又在上面放了两三片薄荷片作为点缀。 做好之后,容颜舒了一口气,将碗筷放在托盘里,就径直去了祁文安的院子。 因为时间还早,路上只有几个零零散散的扫地仆人,刚跨进院门,容颜就被一只手拦了下来。 “你不能进去。” 谈义还是那一副带着敌意的样子,容颜从本能上有些怕他,然而此时却不能掉链子,她看了看手中的餐盘道:“我可以不进去,只是这碗面还请送去,给世子,就算是我昨晚行为不当的赎罪了。” 谈义看都不看一眼:“世子不需要,你请回吧。” 容颜张了张嘴,心里把这个家伙从头到脚骂了个边,刚想再说些什么,却听到前方传来一道好听的声音。 “你们在做什么?” 谈义闻声回头,低头弯腰行礼:“世子。” 祁文安点了点头,将目光淡淡地撇向了容颜手中的托盘,随后停留在碗中的面上。 昨天将她赶出去之后,他才想起来自己叫她来是做什么的。 多年的内功心法禁情禁欲,同样的,他也一向不注重口腹之欲,昨晚不知怎的破了例,之后竟觉得毫不满足。 这小胡姬的手艺颇合他的胃口,昨日本是想叫她来,让她以后替他准备一日三餐的,竟没想到最后搞成了那样。 碗中的面已经拌开,葱花被油激出来的香味刺激着味蕾,还掺杂着一丝腐乳的味道,祁文安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东西,此时看着便有些好奇。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容颜一眼,冷冷地道道:“端进来吧。” 随后转身,朝屋内走去。 谈义闻言后瞪大了眼睛,连忙拱手朝着祁文安的背影道:“世子!” 祁文安摆了摆手:“无妨。” 这世界能轻易杀的了他的人,不会超过三个,所以根本不需要担心他的性命安全。 容颜朝着面色精彩的谈义微微笑了一下,换来的是对方狠狠的一瞪。 她当做没看见,跟着祁文安进了房间。 房间刚刚开了窗,却依旧残留着淡淡的香气,容颜对此一窍不通,心想这大约是什么安神香之类的。 祁文安在案前坐好,容颜乖巧地替他将碗筷摆好,端到他的面前,随后盈盈一笑,双眸中似有星光在闪,语气带着一丝媚腔,道:“容颜今天来请罪了呢。” 第5章 专属小厨娘 容颜惨兮兮 祁文安静默地坐在案几前,扫了一眼桌上被推到面前的碗筷,随后盯着眼前的少女不语。 容颜面上含笑,眼神中没了昨日的深情款款,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掩饰不住的调笑与轻浮。 祁文安看着她冷声道:“你的胆子很大,还敢来?是真的不怕死?” 容颜低眉轻笑:“妾身昨日便说过了,若能所做的吃食得世子一句夸赞,便是死也无憾了。” 祁文安冷哼一声,明显不信,他将目光重新移回到碗中,那飘香的气息直往人鼻腔里飘,刺激着味蕾。 从前也在街边的小摊位上见过这种拌面,只是终究不是什么稀罕玩意,这种毫不精致的吃食也从来不会出现在王府的餐桌上,更何况外面卖的那些闻起来便一股油腻之味,丝毫惹不起人的食欲。 而眼前的面却丝毫没有那种油腻之气,表面上摆放着的两片薄荷叶竟也让这简单的拌面看起来清新了许多,他刚起身还未吃早饭,看着这一碗面竟有些饿。 只是眼前的女子还在,他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端起了这碗看着有些简陋的拌面,夹了一筷子,将面卷了几根,轻轻地送入了嘴中。 猪油的腻味已经被细碎的葱花中和,融在了口感劲道的面里,秘制的酱汁里带有一丝蘑菇的清爽之味,和腐乳的香气为这简单的面增添了丰富的滋味,一口下去丝毫不觉得单调,反而将各种丰富的滋味与被油激出来的葱香融合的恰到好处。 容颜看他开始吃了,胆子越发大了些,随意地弯腿坐在了祁文安对面,一手手肘撑着案面托腮,静静地看着祁文安的吃饭样子。 纵使吃的是面食这种及其容易没形象的东西,祁文安的动作依旧是没有半点的失礼,全程没有发出半点声音,红唇轻动,一行一动充满着礼教的束缚,与这碗中的粗陋的食物相比,让人看着有一种极其强烈的反差之感。 容颜看着他的样子,心中不由感叹,不愧是皇室后裔,连吃个葱油拌面都能吃得这么赏心悦目,看那轻轻一张一合的红唇,甚至有一种忍不住要咬上去的感觉。 祁文安被看的有些不自在,咽下口中的面,将碗筷放下,皱眉看她:“你在看什么?” 容颜娇笑一声,眼中带了些流光溢彩之色,道:“看世子进食的样子,真的是人间美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世子恕罪。” 虽然嘴上说着恕罪,然而那表情上依旧没有任何愧疚的神色,依旧是笑盈盈地盯着眼前的人看。 祁文安被这话说的浑身一僵,耳根又渐渐红了起来,心中有些恼,但他吃饭吃到一半又不能不吃,想将眼前的人赶出去又觉得该吩咐的事情没说完,不想重蹈昨天晚上的覆辙。 最终只能哼了一声,将碗筷重新拿起,直接忽略了眼前的人的存在。 容颜心中好笑,却又忍不住继续托着腮多看两眼,直到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提示:祁文安好感度+20,目前好感度15.】 眼中的笑容越发大了,她开始随口问道:“这面世子可还喜欢?” 祁文安将碗中的最后一口面咽下,将碗筷放置于一边的托盘上,面无表情地道:“太油了,不喜欢。” 容颜挑眉,心中腹诽,不喜欢你还吃得一干二净?还偷偷地对我涨了好感度? 她暗自偷笑,面上却有些委屈:“那世子是不是嫌弃了?” 祁文安无言,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随后道:“下次再换点别的花样来。” 说罢,又觉得自己表达的不太清楚,接着道:“以后每日的膳食,你都做一道菜送过来。” 看着容颜脸上瞬间挂上的惊喜表情,一股舒畅之气从心底生出,连一贯冰冷的表情都变得柔和了些。 容颜心中则欣喜异常,总算是迈出这第二步了! “那世子喜欢吃些什么?我去准备!” 祁文安恢复了面无表情,道:“自己想。” 接着又补了一句:“不要重复的。” 容颜捂嘴娇笑,那双深陷的眼睛眨了眨,接着又神色一黯,道:“世子您身份尊贵,山珍海味必是吃过不少,妾身这拿不出手的粗鄙之食,若是有一天世子腻了可怎么办,可会将妾身赶出府?” 祁文安皱眉,回想了下,对过往的吃食并没什么印象,多是千篇一律的漂亮摆盘,味道却难以留下什么印象,于是道:“你若好好做,王府不会亏待你。至于赶你出府,你若没有异心,便不必担忧。” 从前这王府里送来的女人多数都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陆陆续续被打发走了。如今这女子若留下只是给他当个小厨娘,应当也不会出什么问题,只要她日后安安分分,没有什么别的心思,便也无妨。 容颜接着撒娇道:“那世子日后替妾身做主啊!” 祁文安皱眉,听着她一口一个妾身浑身起鸡皮疙瘩,冷声道:“你若再自称妾身,我现在就让谈义将你赶出王府!” 容颜闻言立刻捂嘴,哈巴狗似得点点头:“我再也不这么叫自己了,都听世子的。” ...... 折腾了一早上,容颜离开祁文安院子的时候已是亥时,因着任务进度有一个质的飞跃,心情舒畅,也就不急着回去,漫步在这小路上,一路随意地欣赏着这府中的美景。 可以看出来,祁文安的生活质量很高,谈义替他将这府中上下打理地井井有条,路边有些小灌木丛,被修剪的整整齐齐,前方还有座小池塘,走进了看,边上还铺着些粗糙的青石子,踩上去丝毫不打滑,可以看出这管家之人的用心。 池塘里养着些鱼,容颜认不出来品种,但看着不像是普通的鲤鱼,于是秉着好奇的心理凑近了,弯腰蹲下朝着池塘内的看去。 这些鱼到是不怕生,容颜伸了一只手进去,竟有鱼敢凑上来,摇着尾巴似是要吃得。 容颜笑了,道:“你们这群家伙,倒是跟主子一个德行。” 话音刚落,突然,身后一阵劲风传来,容颜心中一泠,原身常年习武的身体差点做出下意识地反应避开,然而就在身体做出反应的一瞬间,她努力抑制住自己闪避的冲动,顿在原地一动不动,就仿佛没感觉到身后的杀气一般。 那一掌来势汹汹,容颜闭上眼睛,压着心中的恐惧告诉自己,不能动,若是动了就等于告诉对方自己有武功,那时候神仙都救不了她。 已经做好了生生受这一击的准备,然而她却感觉到那一掌在靠近她一寸的位置却突然收了劲力,转而化为爪状,从后方掐住了她的脖颈。 容颜松了口气,她不敢转头看,但是也能基本猜到是谁,于是尽力稳住呼吸,声音却不免有些颤抖道:“小女无意冒犯,不知谈总管为何不愿放过我?” 谈义眯眼看着她背对着他的身影,墨发垂在他手上,手指下正好按住了她的颈动脉,只要手指微微嵌入,下一秒这个背影略显柔弱的女子就会在他面前血溅当场。 “你千方百计地勾引世子,到底所为何事?” 一边说着,一边手指指尖微微用力向下,容颜感受到脖颈后的压迫感,联想到了书中,原主荣燕被挑断手脚筋后,就是被这人一掌穿心死的。 所以她清楚地知道,这人想要她的命,本就是易如反掌。 她的声音里不由自主地带了哭腔,一是害怕,二是希望自己的柔弱或许还能再换取一丝怜悯。 “容颜没有勾引世子,容颜只是看世子愿意吃我做的吃食,心里高兴,仅此而已。” 谈义冷哼一声,捏着她的脖颈就将她按着跪下,将她的头按到离水面不过一厘米的距离停下来。 “你最好乖乖说实话,接近世子有什么目的,否则,这池塘里的鱼应当很乐意与你作伴。”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残忍,容颜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纵使姿态屈辱,可是这种时候更不能慌了神,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惧怕,颤声道:“容颜没有别的目的,真的没有。” 谈义盯着她的后脑勺,手上将她轻轻向下一压,就将她的脸按在了池子里。 池水很清澈,容颜瞪大了眼睛,立刻屏住呼吸,可以就感觉到了冰冷的池水灌进耳朵里,并压迫着朝她的鼻腔里灌,她仅仅地攥住手,心想着若是真的谈义今天不肯放过她,就跟他拼了,怎么都是个死,这原身好歹有一身武功,说不定能反杀。 然而刚刚这般决定,谈义却突然将她捞了起来,一把将她推在了青石子台子上,看着她冷声道:“我如今不杀你,是因为世子,但是如今我把话撂在这里,若你对世子心怀不轨,别有企图,我定会让你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 容颜一手捂住了后颈,一边大口地呼吸着空气,猛咳了几声。 一边咳一边道:“谈总管放心便是,容颜不敢有企图。” 谈义一甩衣袖,那张略显成熟的面上满是不屑:“不敢是最好,世子既然喜欢你的厨艺,便好好伺候。” 说罢,转身大步离去。 容颜揉了揉脖颈之后被掐出来的青紫伤痕,眼中带了些怨恨地看向谈义的背影。 原主就是死于他的手,若他在一天,恐怕自己的安全就永远会受到威胁,若是想能顺利地完成任务,那么谈义必须得想办法除掉,或杀了他,或让祁文安不信任他将他赶出去。 第6章 她霸气侧漏 【捉虫】珍珠虾丸子 容颜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双手,苦笑了一声,没想到自己一个现代人,竟会有一天,生出这样牺牲他人而护佑自己的心思。 其实仔细想想,谈义本身没什么错,不过是护主心切而已,可是她自己又有什么错呢,莫名其妙地穿书,莫名其妙地去攻略什么世子,莫名其妙地被系统要求做这做那,也终究不过是想好好活的安稳些而已。 容颜一脸的狼狈,发髻边缘都沾了些水渍,几缕发丝紧紧地贴在面颊上,倒多了一丝弱柳扶风的羸弱之感。 她挣扎着爬起身,也没了继续赏景的心思,就这样池水顺着发丝流到脖颈里,打湿了衣杉,一步一步朝着自己院里走去。 就在她离开后,谈义突然又重新落于原地,眯眼盯着容颜的背影,神色不明。 容颜回到院中,正好碰上了在院中洒扫的冬雨,对方见到她回来先是迎上来准备寒暄两句,却骤然看到她发髻松散,衣衫湿透的样子,惊呼了一声道:“颜娘子,你这是怎么了?” 容颜抬起头看她,在见到她明显带着关心的问候眼神,心中一暖,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浅笑着道:“无妨,不过是方才在路上贪景,一不留神摔池子里了。” 冬雨面露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似是不明白怎么会如此轻易地摔池子里,还只是湿了上半身,然而她也并未细想,转身去拿了一块干燥的方巾替她擦脸。 一边擦一边道:“这天气眼见着入了秋,我虽知你们胡人女子不似我们汉人这般怕寒,可是终归是女子,若是受了凉,以后的日子定然是不好受的。” 接着又道:“我一会儿去帮你烧些水,你多泡泡,能舒服些。” 容颜一言不发地任她动作,突然道:“冬雨姐姐,你为何待我如此不同?” 冬雨转身的动作一顿,转头温柔一笑道:“我也不知道为何,总觉得与您有些亲切感。” 容颜点头,也没再多问,转身朝着自己房间走去,离着中午午饭还有些时候,她还有些时间能休息一下,泡个澡。 然而走到门口,容颜又想到了什么,转头看了另外两个紧闭的房门一眼。 那是另外两个胡姬所住的地方,这几日,除了有人送饭进去,其他时间很少见到她们开门,就好像真的是在这王府里混吃等死了一般。 另外两人也是顶着生命危险想要留在这王府里的,容颜至今不知道她们是谁,又想要做什么,连面都没怎么见过她们几面。 想不通这其中的缘由,容颜便没再想,舒舒服服地让冬雨帮她打了些水来,在屋里泡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总算是将这一大早大起大落些心情调整了一番。 敲了敲根本不带理她的系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去到厨房给世子大人准备中午的那道菜。 她打算做珍珠虾丸子,这道菜光剁肉馅就比较花时间,再者还需要提前泡糯米,所以她到了厨房的时候,还没到准备午膳的时候,人还有些空,只有三三两两的几个人在厨房里做着些准备工作,无聊的时候便聚堆在一起,聊些有的没的琐事。 此时大多数人都已经知道她的厨艺得了世子的青睐,日后每顿饭都要她来掌勺一道菜,所以见她进来的时候,免不了看到几个男男女女凑做一堆,窃窃私语地嘀咕着什么,时不时地还瞥她一眼。 自己一个“低贱”的胡姬,白白抢了人家的活计,还能直接面见世子,难保不会得来一些风言风语,容颜也理解,所以直接当做没看到没听到,径直地走向早晨自己用的那个灶台。 将糯米泡上之后,就开始安安静静地剁肉馅,听着一旁传来的越发嫉恨的声音,容颜便当是麻雀,直接忽略,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将肉馅剁好,用姜末葱末和调味剂拌匀腌上,容颜舒了口气,刚准备搬个小凳子坐在一旁等糯米泡好,突然感觉灶下一道阴影闪过,一只巴掌大的老鼠瞬间朝她扑了过来! 她下意识一闪,那老鼠直接朝着她泡着的糯米盆扑去。 容颜眼神一暗,立刻闪身将泡着糯米的盆子抱在怀中,抬起一只脚朝着那只大老鼠踢了过去。 她这一脚用了原身的一成内力,那老鼠直接被踢到了墙上,“咚”地一声发出了骨头碎裂的声音,随即掉在了地上,血溅当场。 旁边聚在一堆看热闹的几个家丁厨娘本来还有些洋洋得意,想看着她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胡姬会怎么应对这么大的老鼠,时刻准备着嘲笑一番,然而在看到她一连番的动作时,都愣愣的立在原地,半晌没反应过来。 容颜抱着手里的糯米,抬眼淡淡地瞥了那群人一眼,低头冷声道:“这厨房里有老鼠,若是让谈总管知道了,怕是你们一个都逃不掉。” 果然,说完这句话,这其中有两个人面色一变,脸色变得十分难看,青了又红,白了又绿,另外几人也面露尴尬之色,下意识地离得那两人远了些。 容颜心中了然,这王府的厨房里怎么可能随便有这么大的老鼠,只有可能是有人故意抓来,专程吓唬她,给她一个下马威的。 自己虽然得了祁文安的一番交代,然而他却并没有对自己这个人表现出什么特别不一样的地方,除了这一身手艺,一无所有。 所以谈义才会这么明目张胆地恐吓她,这帮厨房的人才会这么明目张胆地与她为难。 想到这里,容颜不禁心中一阵烦躁,看着这些闻谈义而色变的家仆们,一手拎着方才剁肉的菜刀,一边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缓缓地朝着那面色难看的一男一女,迈着步子走了过去。 其他人感觉到气氛不对,都四散了去,径自去做自己的分内事去了。 而那面色难看的小姑娘,看着提着菜刀过来的容颜,强撑着用尖锐地声音讽刺道:“你想做什么,难不成杀了我们不成?少拿谈总管来吓唬我们,这厨房有老鼠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你自己遇上了可别怪我们!” 说完,她身后那个小厮便拉了她一把,摇头示意她别再说了。 容颜不为所动,几步走上前,站在了她俩面前,抬手就将手上的菜刀朝着两人头的地方砍去! “啊——!”两声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响起。 整个厨房的人都瞪大了眼睛,眼看着容颜将手里的菜刀,径直地……嗯,砍进了一边的藤椅上。 那一男一女吓得浑身发抖,闭上了眼睛,尤其是之前那个牙尖嘴利的小姑娘。 她缓缓睁开眼睛,随后发现自己被耍了,怒道:“你做什么!” 容颜眨了眨眼睛,脸上还是挂着笑,无辜地道:“我看你身后刚才也有只老鼠,哎呀,结果发现看错了,不好意思啊。” 说着,便直起身子,笑眯眯地道:“没错呀,这厨房有老鼠可是正常的,但是谈总管会不会管这些就不知道了,据我所知,他对世子的一食一行,都十分在意呢。” 这时门口进来一人,见到这屋里乱糟糟的一团,冷声道:“吵吵闹闹成何体统?!怕是觉得咱们厨房这日子太舒坦了,想把人引来?” 容颜回头一看,愣了一瞬,发现说话的人正是早上跟她说话的那个面色较为和善的妇人。 看着周围人对她很是尊敬的样子,倒像是主厨。 只听旁边的人对她叫了一声“袁嬷嬷”,那被吓得满眼泪痕的小姑娘看到她,就跟看到救星一般,泪眼婆娑地控诉道:“舅母!这个下贱的胡姬方才竟要拿刀砍我!还说有老鼠!我看那老鼠就是被她浑身上下的骚气给引来的!” 容颜无语,这姑娘颠倒黑白的能力还真是不赖。 她抬眼,想看看这袁嬷嬷打算怎么处理这事。 意外的是,袁嬷嬷并未看那小姑娘一眼,只是目视前方,端正地道:“我让你来这王府里做个烧火丫头,不是来做小姐的,若是干不好,就直接卷铺盖走人吧。” 显然,本就没把她的话当真,她瞥了一眼死在一遍墙角的老鼠,吩咐人将它清理了,便让厨房里的大伙都各司其职去了。 容颜对她点点头,回到了自己的灶台上,忽略了周围的嘀咕声,开始专心忙手里的事。 袁嬷嬷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 而另一边,谈义正在与祁文安在书房里谈论些事情。 谈义神色有些肃穆,道:“前几日据线人来报,陛下在朝堂上发了几次火,都是为了与北凉和亲的事,据说这几次前线大败,不得已一退再退,如今只能和亲来解决边关战事。” 祁文安低头看着线人送来的密报,与上次送来的小纸条不谋而合。 谈义接着道:“然而北凉狮子大开口,定要皇室内的血脉送去远嫁,可如今皇上的公主们,除去已经有了驸马的,和还未及笄的,便只有太后心尖宠的靖阳公主了。” 祁文安摇头:“就算皇上肯,太后也定然不肯让靖阳远嫁。” 谈义点头,面色变得有些凝重:“若不能是公主,那么合适的人选就只剩下……” 他并未继续说下去,他知道祁文安也能猜到皇帝的心思。 祁文安面色有些冷,手指也攥的有些紧。 “便只有在雁京为质子的姐姐了。” 第7章 不小心的事 世子坦荡荡 谈义面上已有些凝重,然而依旧是开口安慰道:“如今陛下的意思还未曾明朗,世子也不必过于忧心。” 祁文安冷笑一声:“并不明朗?” 他的目光看向躺在案几上的密报,面色越发的冷,“这么多年来,姐姐在京为质,不过是因着陛下对平南的忌惮。如今若是将姐姐嫁去北凉,便没了牵制我平南的筹码,他自是要前后权衡一番。” 谈义叹了一声:“若是郡主肯嫁,其实对我们来说未必是坏事。” 祁文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谈义惊觉自己似是说错了话,低头道:“属下失言。” 祁文安恢复了从前一贯的面无表情,将桌上的密报合起,道:“她已经为平南付出太多,至今未嫁,若我这个做弟弟的还要利用她的姻缘来成事,也就不配活在这世上。” 谈义一泠,正色道:“是,属下知错。” 祁文安摇头,唤了一声:“谈大哥。” 谈义听着这称呼,有一瞬间愣怔,只听祁文安道:“我不能让郡主嫁去北凉,母妃在天之灵会恨我。” 他的语气带着些坚毅,眼神看向窗外易有些飘忽:“所以这一次去和亲的,只能是端阳公主。” 谈义明白了他的意思:“是。” 正事说完,谈义依旧有些欲言又止,祁文安看他这憋了一肚子的话的样子,忍不住问道:“你若是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就是。” 谈义想了想,最终还是忍不住说出来:“世子……您为何对那个胡姬会如此偏爱?” 祁文安愣了一瞬,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他说的“那个胡姬”是谁。 想了片刻,才想起来容颜那张有些别具一格的媚色面孔。 他皱眉道:“她的厨艺不错,怎么了?” 谈义道:“属下本不该干涉您的私事,只是您的太乙心经已练至第七重,正是关键时期,若是不小心……嗯,万一走火入魔,便是前功尽弃了。毕竟那些胡姬多数奔放热情,且她目的不明,还是不要让她与您走的太近比较好。” 祁文安被他说得莫名其妙:“不小心什么?” 谈义一手握拳,放在唇边轻轻咳了咳,道:“没什么,属下知道这太乙心经让世子禁情过久,于子嗣上会有所耽误,但是如今平南还需要世子您来镇守……” 看着祁文安看着他越发怪异的神色,谈义连忙道:“不过您放心,您的太乙心经只要到了第九重,我一定立刻找几个知根知底的干净女子,让世子开开荤!” 祁文安皱眉看他,似是不明白为何谈义会说到这种事,刚想解释自己对“那个胡姬”并不是谈义想的那样,门口便传来了敲门声:“世子,午膳已经备好,是否要传?” 祁文安顿时就想到了,今日的午膳似乎会多一道容颜掌勺的菜,心中不免多了些期待,他转头看了一脸担忧的谈义道:“你想多了,我并无此想法,日后也没必要找什么女子。” 说罢,便朝着外面道:“布菜吧。” ...... 自从早上说了让容颜以后每顿饭都做道菜来,祁文安对着每日的用饭时间就多了几分期待,因为不知道她每天都会给自己变着什么花样,所以当容颜亲自端着那道盛在白玉瓷盏内的珍珠虾丸子时,眼睛里的好奇与神采都亮了几分。 然而他依旧维持着自己世子的端庄形象,正襟危坐在食案前,问道:“这是什么?” 容颜看着他故作正经的样子有些好笑,跪坐在一边替他将那玉盏打开。 那蒸的粉嫩嫩的珍珠丸子一个个地躺着,还漏出半截的虾尾巴,个个大而饱满。 里面整整一个的虾被包裹在切得细碎的肉馅里,外面裹上了一层糯米,只露出半截通红的虾尾,白红相间看起来甚是漂亮。 肉馅剁的细碎,特意去除了过多的肥腻,只留了部分提一下风味,那一点点的油脂被外面裹的糯米尽数吸去,看起来一个个的糯米饱满而晶莹剔透,一看便引的人食欲大发。 容颜看了下祁文安微动的喉结,轻轻靠近了些:“容颜给世子布菜吧。” 只听到一声淡淡的“嗯”,容颜嘴角一勾,取了布菜专用的银筷,夹了一个放在他面前的餐盘里,随后抬眼看他。 祁文安视线跟随着她握着银筷的手指缓缓移动,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之前谈义跟他说的“不小心……” 祁文安轻哼一声,心中有些不屑。 他怎么可能不小心做那种事,这么多年的冷情冷欲,又怎么可能会被随便撩拨。 容颜看着祁文安一动不动,有些奇怪,问道:“世子?” 祁文安瞬间回神,将注意力放在了餐盘之中。 当蒸的软糯的珍珠丸子进入口腔之中,那颗粒饱满的糯米瞬间化在口中,肉香浓郁,一口咬下去又吃到了在这丸子中间嫩滑的虾仁,几种味道巧妙地融合,恨不能让人将舌头咬掉。 容颜见他吃完一个,连忙又从别的菜里加了一道清炒芦笋,放置在盘中,见祁文安皱眉,连忙道:“这丸子虽好,然而吃多了依旧容易腻,这芦笋是袁嬷嬷的手艺,十分爽脆,与这丸子陪在一起再好不过。” 祁文安皱眉看着那翠绿绿的芦笋,满脸写着不高兴,不想吃。 容颜见状,连忙哄道:“吃了这个,再吃这珍珠丸子会风味更好呢。” 说完,还哄小孩似得轻喃了一句“乖”。 祁文安狐疑地看她,最终还是信了,将那芦笋放入嘴中,果然是一股清爽的味道,脆感刚好,容颜见状笑了,又给他夹了一个丸子。 就这样一个丸子,一口芦笋,将这两道菜几乎吃了个精光,最后容颜又给他盛了牛仔菌菇汤,一边盛一边道:“这食材虽然做法和口味重要,但这搭配一样重要,若是单一只吃一样,不仅容易腻,而且还会营养不均衡。” 将汤碗放在祁文安的面前,容颜朝他笑着:“世子每日辛劳地经营着偌大的平南,平时更是要注意营养搭配,这样才能保证身体的健康。” 祁文安看了她一眼:“你懂得倒是挺多。” 容颜笑道:“就算不懂,日后与世子饮食相关的东西,容颜也会多加注意的。” 说着,她大着胆子稍稍靠近了些,用一种温柔到极致的声音说道:“世子可一定要健康平安喜乐呢。” 在听到脑中系统提示【祁文安好感度+10】的消息时,她便又忍不住嘴角一勾。 如今好感度已经有25了,虽然说不上喜欢,但祁文安至少对她绝不抗拒了。 祁文安有些微微的不自在。在她有些炙热的目光下,静静地喝完了那碗汤。 放下碗道:“你以后就留下来布菜吧。” 容颜心中一喜,大着胆子又靠近了些,想再挑逗他一下。 然而此时,谈义却突然推门进来,刚好看到了眼前这一幕。 当事人不觉得,然而在一边的人看来,却是充满了暧昧的气息。 感受到门口传来的凌厉视线,容颜知道,若是自己再靠近祁文安一分,谈义怕是会让她血溅当场。 镇定住情绪,容颜直起身来,对着门口微微颌首:“谈总管。” 自晨间那一场不愉快后,两人再次碰面竟没有半分尴尬,谈义冷冷的打量着面前的女子,然而终是碍于祁文安在场并未发作。 他躬身道:“世子。” 祁文安见他有话要说,便挥手示意让容颜出去。 容颜应了一声,起身跨步到门口,在经过谈义身边的时候,毫无意外地收到了利剑一般的眼神。 容颜出去后,谈义想对此说些什么,但看祁文安依旧波澜不惊的面,终是忍了下来。 祁文安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二皇子幽王下了拜贴,与幽王妃下月到访。” 祁文安想了想,他记得这位幼时还算与他有些交情的堂兄,平日里行事低调,也不算受皇帝宠爱,生母是早逝的德妃。 那时他与父王还住在燕京,曾与众皇子一起念过皇家私塾。 他对幽王祁昭珹的印象,停留在那个一向有些任意妄为的少年形象上,因为是老二,纵使才华卓绝,依旧自小被太子压了一头,后来干脆放任形骸,不理朝事,连陛下最后都无奈了,干脆放任他去。 那这样一个人,如今却突然要来平南? 谈义道:“您可还记得您去年在雁京救过一个被退婚自尽的女子?” 祁文安想了想,点头道:“好像有点印象,怎么了?” 谈义道:“那是时丞相家的庶女,如今的幽王妃。” 祁文安皱眉,当时他有要事私下回京,封王私自回京是重罪,虽然他只是世子,但如今也差不多了,所以当时他顺手救了那个被抛弃在城外的女子时并未暴露自己的身份。 如今那人成了幽王妃,却突然与幽王一起要来平南。 屋内的人径自商量着来人的目的,而在门外并未走远的容颜去,悄悄用原主的内力提了提五官的感识,模模糊糊地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几句。 当她听到了“幽王”“幽王妃”字眼后,心中不由一紧。 第8章 美男出浴图 排骨焖饭 容颜回去之后有些心不在焉,脑中一直思考着方才听到的。 她没敢在外待太久,怕被发现异常,但单单听到原文男女主即将要来的消息,就已经足以让她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原书中荣燕就是在男女主来了平南之后,被女主挑破了北凉细作身份的。 女主时雪凝是丞相府不受宠的庶女,原本是定亲给了太子做良娣,嫡姐做太子妃。 后来被嫡姐迫害退了婚后,认识了表面浪荡,实则野心勃勃的二皇子幽王,接着二人一路逆袭到帮助男主夺位,再到收复北凉,也算是很正常的古言套路。 如今容颜穿回来的时间节点刚好在男女主已经互通心意,朝□□朽的时刻。 她记得此时男女主已经在朝堂上有些自己的人脉和势力,但缺少兵权。 而祁文安虽然表面上看一无兵权二无皇恩,然而身处平南,天高皇帝远,祁文安又任武林盟主,早已在江湖名门正派中一呼百应。 这江湖势力虽无法与正统的军队相比,但是若集结起来,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只是一直被身处朝堂旋涡之人忽略而已。 所以时雪凝与幽王便将目光打到了他的身上。 这次来平南,就是他们一步步让祁文安倒向他们的开始。 先是将荣燕这个北凉奸细抓出来,当做一分大礼送给祁文安,在紧接着利用祁文安不想让一母同胞的姐姐和亲的心理,与他们达成合作。 容颜想到这里就觉得头疼,她已经不记得原主究竟是怎么被女主发现身份的了,荣燕在原著中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普通读者根本不会去记她当初做了什么。 若是想不起来,万一到时候渡不过这个生死坎可怎么破? 容颜就这么思绪混乱地过了好几天。 然而形势再怎么不利,她这个新晋的小厨娘都还是要尽职尽责地替祁文安准备每日的饮食,几乎每日到了时间,都得去厨房准备。 而谈义近几日似乎不在府中,也没人再找她的麻烦,如此这般倒也平静地过了一段时间。 上次那个用老鼠吓她的小姑娘名叫春香,平日里因仗着自己的舅母是掌厨嬷嬷,一直在这厨房里当自己是半个主子,明面上是个烧火丫头,却基本没怎么干过重活。 自那一次厨房里闹得不愉快之后,便总是拉着一堆小团体,聚在角落里东酸一句,西酸一句,容颜权当没听见,任她小打小闹地折腾。 容颜站在灶台前将排骨洗净用开水焯好,将锅里面热上油,就开始炒糖色,当排骨下锅的时候,便均匀地粘上了红澄澄的糖色。她今天晚上给祁文安备的是排骨焖饭。 将排骨浇在生米上上锅焖煮,很快香味就飘了出来,猪肉易烂,颗粒饱满的大米在鲜甜的汤汁中不断膨胀。 容颜用扇子调节着火候,却冷不丁地眼前甩下来一把带着泥的菜。 她抬眼,看见春香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既然你这么空闲,就把这菜摘了,省的偷懒。” 容颜淡淡地看她一眼,随后不理她接着扇着这炉下的火,这古代不比现代,火候只能靠调节下面烧的柴来调节,一个不注意,就有可能烧过了头。 春香接机讽刺:“别以为你得了世子的青睐便想着一步登天,我告诉你,在中原你们这种下贱的胡姬,从来都只配以色示人。” 容颜抬头微笑:“你若是无聊,可以去院子里通通风,这菜我没时间摘,你找别人吧。” 接着在春香瞪着她的目光中看了看灶上的焖饭,便盛了出来。 由于祁文安现在基本上只吃她做的东西,厨房的压力也算是减小了些,只需配合着容颜所做的菜色,按照她的要求配上几道便可。 容颜将焖饭放在了一个瓦罐中,上面摆上烫好的青菜,便端着送去的祁文安的院子。 已是傍晚时分,祁文安的院中有些静,书房点着灯,容颜端着托盘在外唤了两声,却不见里面有任何响应,心下疑惑,便推门进了去。 屋内并没有人,案上所置未干的笔墨显示着先前还有人在这里书写。 容颜将手中的托盘轻轻放在案几上,左右观察了一下,轻轻唤了一句:“世子?” 没有人回应。 容颜胆子大了起来,想到谈义不在府中,自己少了些威胁,便悄悄地靠近了一旁的书架,小心地翻找起来。 系统最开始让她进平南王府的目的,以及反派北凉皇子让她过来最做细作的最大目的,就是寻找祁文安手中的最大筹码,一张记有前朝遗留宝藏的羊皮卷。 这羊皮卷有四张,原书中提到过,算是作者挖的一个坑,不过后来没填上,也就不了了之。 可是东西既然被塑造出来,就一定会存在。容颜身为前朝公主的后人,想翻身,最大的捷径就是找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 容颜动作很轻,不敢弄出大的声音来,一边翻找着一边警惕起五感。 找了一圈并无收获,容颜的视线却被架子上摆放的一个白瓷瓶吸引了目光。 那瓷瓶在这摆满了书籍卷册的书架上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容颜想:会不会在这里面? 那瓷器有些高,容颜踮了踮脚才勉强碰到,微微一用力想将其拿下来,却不小心转动了下底座。 接着她身侧挂在墙上的一幅画却突然卷了起来,其后出现了一道窄门,正在缓缓打开。 容颜盯着那道门,看了一眼外面依旧静悄悄的,没有要来人的迹象,便壮着胆子朝里面走去。 在她进门的一刹那,门自动关了起来,容颜只好继续往前走去。 越往前走,越是雾气缭绕,闷热非常,然而光线却很是敞亮,分明是经常有人来的地方,这里是祁文安书房的暗室,所以谁会来,可想而知。 然而当容颜缓缓靠近,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地立在了当场。 这暗室的尽头是一座巨大的浴池,方才那些雾气就是从这里传出,那池中正盘坐这一个人。 方才雾气过多,她都没有注意脚下,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浴池的边缘,若不是及时止住步子,自己怕是也要掉进去了。 随后她瞪大了眼睛看清楚了坐在池中央的那一人。 祁文安光洁的上身露在池水之外,有着细细密密的汗珠从精致的下巴上缓缓流下,直直地流进池中,而下半身则隐秘在有些泛白的浴池里,双目紧闭,眉头微蹙,红唇微张。 似是感受到周边有人,他猛地一睁眼,刚好看到了容颜直立立地站在浴池岸边,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下意识地,一股难以抑制的羞恼和怒意爬上了他的面颊,祁文安一掌击向水面,立时有着三道水柱快速地朝着容颜袭来。 这三道水柱倾注了内力,若是打到身上,必是穿筋刺骨,不是重伤也是残废。 容颜没想到祁文安会下这么重的手,连忙闪避,然而水柱是躲过去了,脚下却是一空,直直地摔进了浴池之中。 祁文安面上那一瞬的红潮褪去,换上了一贯的冰冷面容,只见他在容颜落入池中的一瞬间,便瞬间移动到她身边,捏着她的肩膀便压在了池壁之上。 “你怎么会在这里,谁让你进来的?” 声音带着几分冷漠。 容颜掉下来的时候被水呛个正着,后又直接被捞了出来,正扒住墙壁猛烈的咳嗽。 心中不由咆哮,最近这倒霉催的!跟水杠上了,每次都是被水呛。 然而面前的祁文安正抿着有些泛红的唇盯着她,容颜咳嗽了两声,缓过气来,才断断续续地道:“我刚才送饭来,见世子你不在案前,一旁却有个暗门开着,便想进来找你。” 她半真半假地胡说八道着,打死也不能承认是自己动了机关,只能这般含糊过去。 祁文安自是没那么好糊弄,压着她的手道:“你当本世子是三岁小孩子骗?” 他的手劲不小,还带着一丝不可思议的热度,直直灼的容颜手腕发烫。 容颜故意装作难过委屈的样子,道:“那门是真的自己开着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进来时便关上了,容颜出不去,只好往里面走,谁知......” 她红着脸,有些难为情地看了眼不着寸缕的祁文安,道:“谁知......会撞见世子洗澡。” 祁文安冷笑一声:“洗澡?”自己先前太乙心经方才有所进展,便直接入了密室闭关,根本不是什么所谓的洗澡。 他刚想继续盘问,却注意到了容颜偷偷打量他身材的目光,霎时耳畔红了个透彻。 雾气有些浓,熏得年轻男女的两具身子微微发热,男子□□地浸在池子中,端的是肌肤如玉,线条分明,浑身上下没有一丝赘肉,偏偏又不似穿衣那般瘦弱,胸口有点点水珠顺着肌肤纹理划入池中。 容颜看的有些着迷,心想这男子身材这么好,如今算是大饱眼福赚了个够。 “你...简直不知廉耻!” 祁文安被她目光打量地愈发难堪,当即就像将她甩出去。 然而两人靠的太近,一个轻微的动作都可能让他们发生肢体上的触碰。 于是,在祁文安动作之前,容颜就很不巧地感受到了水池下面,有些不正常的顶起。 第9章 这饭都冷了 浴池的热气 容颜感觉到了,祁文安自己自然也是知道的。 就是因为对自己身体的变化有些不可置信,才面色愈发的冷。 容颜有些震惊,她虽然知道祁文安并没有其表面上所表现的那般禁情禁欲,但也没想到自己还未曾撩拨,对方就...... 然而还未想清楚,下一秒她已经被扔到了浴池的岸边,一道劲风拂过脸颊,又一道浅蓝色的绸缎漂浮而过。 再看去,祁文安已经将外衫披在了身上,腰带紧紧地束着将自己的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立在了岸上。 衣袍宽大,将一切难以启齿的变化遮掩,容颜有些失望地低下了头。 “说吧,进来到底是做什么。” 容颜继续面不改色地撒谎:“我进来的时候门已经是开着的了。” 祁文安冷笑:“这暗室只有你我二人,若不是你自己开的,难不成是它自己打开的不成。” 话音刚落,他已闪身至身侧,一把长剑不知何时已经落在了他的掌中,剑锋抵着容颜的脖颈道:“最后再问你一次。” 容颜低头看了一眼靠在脖颈旁的利刃,下意识地脖子缩了缩,但在看到祁文安的面色有些不正常的红时,灵机一动,直接忽略了他的质问,面露担忧地问道:“世子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红。” 说着,甚至不顾还架在脖颈上的剑锋,伸手摸向祁文安的脸颊。 似是没想到她有这么大的胆子,祁文安握着剑柄的手抖了抖,那锋利的剑刃一下子就在容颜脖颈上划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锐利的疼痛在颈间袭来,容颜内心在咆哮着恨不得喊出来,然而此时却只能装的一片决然,眼睛里含着痛色看着祁文安,手触上他的面孔道:“好烫,世子你是不是不舒服?” 看着紧紧蹙着的眉头,容颜将另一只手轻轻拨开,对着祁文安苦笑道:“我知道世子不相信我,我只是担心世子的安危,莫不是方才我闯进来打扰到了您?” 祁文安方才在池中打坐时,骤然被闯进之人打断,乱了真气。所以现在的确感觉体内的真气紊乱,一股热浪在体内静脉四处游走,如火一般灼烧着他每一寸肌肤。 祁文安却并不接她的话,冷冷地看了一眼她伸过来的手,泛着些冷意的手指触到滚烫的肌肤上有一瞬间的舒畅。 他努力忽略这种感觉,盯着容颜道:“你还敢动,你是真的不怕死?” 容颜的脸上挂上一副坚毅的模样,道:“世子若是信我,自然不会杀了我,若是不信我,容颜也无法。只是若真因为我的失误而伤了世子,容颜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容颜心里七上八下地在打鼓,祁文安的心情一向让人难以琢磨,自己说的这一番话也是在赌,若赌赢了,自己能捡回一条命,若赌输了,怕是今天就要重蹈原主的命运了。 正当她闭上眼睛,想着破罐子破摔的时候,突然一道劲风袭来,祁文安本来想说些什么的嘴突然紧闭。 他面色一正,一手抓着容颜的肩膀就朝后退了数十步,接着将长剑一挡,砰!叮!的两声,是两剑相交的脆响! 接着另一道剑锋也袭来,容颜看见两个女子鬼魅的身影,一前一后地朝着祁文安袭来,容颜连忙喊道:“世子小心!后面还有一个人!” 祁文安一手持剑与前面的人交锋,头也不回,左手伸出两只手指便捏住了身后之人的剑。 他微微一个用力,那便将身后之人震退数步。 几个片刻,容颜便看清了那两个女子的样貌。 这不正是之前与她一起留下,但又闭门不出的另外两个胡姬吗? 那两人自从入了王府,容颜便几乎再没怎么见过他们,低调地令人发指,如今看那两人面无表情地配合着夹击着祁文安,想来,怕本来就是混进来方便行刺的杀手。 然而祁文安哪里容易被伤到的? 几个回合下来,那两女已是气喘吁吁,身上多了数道伤痕,连配合在一起的动作都缓慢了许多。 祁文安单手持剑,几个身形动作迅速将她们点了穴道,那两个胡姬当即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他居高临下地持剑指着二人,而那两个胡姬自从出现后就没有说过一句话,见事情未成便立刻准备咬舌自尽。 祁文安当机立断伸出手瞬间卸了她们的下巴。 容颜呆愣在一边,看着祁文安杀伐果决的样子,一时间缓不过神来。 祁文安回眸半转过头,道:“愣着干什么?过来。” 容颜这才回神,几步上前,凑到他的身边,一把抱住他的手臂,大口喘气道:“太...太可怕了。” 祁文安淡淡地看她一眼:“你方才连死都不怕,怎么,来了两个刺客就把你吓成这样。” 容颜顺着他的话道:“我要是让世子你杀了,那也是我死的甘愿,而这两个家伙是要杀你!我当然害怕!”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带着些光亮,一眨一眨地看着祁文安,就仿佛真的那般在意他一样。 祁文安被这么看的有些不自在,再加上手臂在她的怀中蹭来蹭去,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 体内的燥热越发的严重,祁文安的呼吸都重了些,他不动声色地将手臂抽出,吐了一口气,压抑着声音道:“我要去池子里待一会,你守在这里,看着她们,等我出来后再处置。” 容颜看着他越来越红的面色,连忙点头。 祁文安再也支撑不住,一个跃起便穿着这外袍直接坐回了池子中央。 容颜这是才算是呼出一口气,看了一眼这两个一动不能动的女子,一种劫后余生的滋味涌上心头。 若不是这两人的及时出现,间接的应证了自己之前说过的“门开着”的话,祁文安也不会这么快对自己打消了疑虑。 想到这里,她有些同情地看着这两个刺杀未遂的女刺客,虽不知道她们的来历,但十有八九会与原主荣燕的结局一样。她二人此刻动弹不得,双目无神宛如傀儡似的看了容颜一眼,随后闭上了眼睛,再也没什么动静。 容颜有些无聊,干脆在浴池边找了个地方坐下,静静地看着池中浑身湿透,外袍紧紧贴在肌肤上的男子。 而祁文安此时并不好受,他坐定后整个人的思绪就静不下来,他能感觉到池边那一道盯着他看的目光,再加上之前紊乱的真气在体内四处游走,更是有些无地自容。 从小师父教他炼这太乙心经的时候,就曾告诉过他,这套内功心法虽然强大,可助他的武功登峰造极,然而此心法对于心志的要求极高,需禁情禁欲,不可在练至第九重之前与女子交合,否则必然反噬其身。 多年来他一向不把这个当做什么阻碍,可如今这真气翻涌之时带动的浑身燥热,竟让他生出些旖旎之感。 脑中不断地跳出方才容颜浑身被池水打湿的模样,她眼神坚毅地说不希望自己受伤的模样,和自己手臂被她圈在怀里的触感。 随后又强制性地将这些东西从脑中驱散,尽最大努力集中注意力,一点一点地将体内混乱的真气一点一点规整起来。 就这样,不知在这池中待了多久,当他睁开眼睛的一刻,发现容颜已经趴在了池边睡着了,而自己腹中空空如也,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吃完饭。 看着容颜侧趴在岸边,湿透的衣裳紧紧地贴着她的身体。 祁文安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抬起修长的双腿,跨出浴池,微微顿了顿,走到屏风后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袍,想了想又拿了一身自己的衣裳走到了睡的香甜的容颜面前,一把扔到了她的脸上。 容颜瞬间惊醒,伸手拔下了蒙住自己的布料,便看见了祁文安正立在细细地打量着自己。 “我饿了,你换上衣服,陪本世子用饭。” 容颜这才想起来,方才她掉进池中,浑身的衣裳都是湿透的。 容颜有些尴尬地起身,应了一声,在祁文安面无表情的视线下,躲到了屏风之后换上了衣服。 随后她看了一眼不能动弹的两个女刺客,询问的眼神投向祁文安。 祁文安看了一眼,这才发现那两个女子几段布条跟捆了起来,五花大绑一动不能动,连嘴里面都塞上的布条,再加上之前就点了的穴道,想跑怕是比登天还难。 容颜眉梢微挑,嘴角轻轻勾起,笑道:“我怕我处理不好,他们万一跑了怎么办,世子,你打算怎么处置她们?” 祁文安被她这有些艳惑的笑晃了晃神,移开眼睛道:“先吃饭,等今晚谈义回来会审讯她们。” 片刻后,一男一女从密室内走出。 容颜身上的衣袍是祁文安的,穿在身上宽大的很,走路都有些别扭。 祁文安没看她,任她在身后走的磕磕绊绊,而自己却径直地走向了放在案几上的餐盘。 将那盛着排骨焖饭的盖子打开,祁文安皱了皱眉,道:“这饭都冷了。” 这声音带了些别扭的气息,容颜本来立在他身后,忙着在给自己卷裤腿和衣袖,骤然听到这句话,抬头看去,正对上了祁文安那张带着些小脾气的表情。 第10章 他是幼稚鬼 【捉虫】黄桃双皮奶 然而这状态不过出现了一瞬,容颜再看过去,祁文安已经恢复了面无表情的神色,撩开衣袍在案前跪坐了下来。 想起刚才祁文安说的话,容颜的目光落在了那精心准备的排骨焖饭上,想了想,道:“我拿去给世子热热吧,顺便让厨房把今晚分例的饭菜给世子送过来。” 祁文安仿佛没听到,目光盯着瓦罐不言不语。 容颜有些摸不透他的心思,试探性地凑近了些,唤道:“世子。” 祁文安终于肯分个眼神给她,但也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不知为什么,容颜觉得祁文安好像有点不高兴,但具体因为什么不高兴,容颜心里想着,看了看那凉掉的排骨焖饭。 不会是因为没吃到刚出炉的热饭吧…… 似是为了印证这个想法,沉睡很久的系统提示音却又突然出现了。 【提示:祁文安好感度-5,目前数值20】 容颜:“……!!!” 这是个什么情况!刚才在浴室里把他看光了,都没降好感度,现在突然降了!是系统沉寂太久,为了提示她它还在,而不是死的吗?! 容颜哭笑不得地道:“世子,你泡澡泡太久了,饭冷了是正常的。” 祁文安垂下眸子,继续不说话。 【提示,祁文安好感度-5,目前数值15】 容颜被祁文安这突然的小情绪弄的有些不知所措,只好凑近了些,试探着摸了摸他的发髻。 感觉到他没有抗拒,容颜胆子大了起来,妩然一笑,柔声问道:“世子您这是怎么了?” 祁文安抿了抿唇,道:“本世子饿了,饭却冷了。” 容颜道:“那我去给您热一下?厨房的其他饭菜肯定早已备好了。” “已经接近亥时了。”祁文安语气有些闷,闻言拨开她的手:“不吃了。” 哟,脾气还挺大。 容颜觉得有些好笑,又凑了上去,笑着哄道:“世子就等会嘛,马上就能好,我保证,一定让这饭像新做出来一样。” 祁文安道:“不要。” 容颜继续道:“那我再给世子你加个小点心怎么样?总不能不吃呀,饿着多伤身子。” 听到小点心,祁文安但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亮,然而还是被容颜捕捉到了。 唇角微微一勾,容颜趁热打铁道:“那我现在就去,绝对不让世子久等。” 祁文安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还没开口,容颜便已经端着案上的瓦罐转身朝外走去。 祁文安默了半晌,撇开头,眼里有寸寸星光波动。 …… 容颜出了院门,便赶着朝厨房走去。 刚跨进厨房内,众人便注意到了她身上穿的衣裳,不是她离开前穿的那身。 那是一套浅蓝色的男子衣袍,其宽大的衣袖被卷了几道挽在了手臂中央,然而松垮的肩膀处依旧能看出其不合身。 袁嬷嬷看了她一眼,微微有些意外,却也没说什么。 而守在厨房的众人却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先前他们去送饭时,容颜是先他们一步过去的,后来他们在屋外唤过世子,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便没敢进去。 容颜在世子的书房中呆了许久,出来之后还端着一口未动的饭,发丝微湿,衣衫不整,很难让人不联想发生了些什么。 春香本就看她不顺眼,见她这个样子从世子屋中出来,脸色有些难看,忍不住讽刺道:“哟,难怪方才让你摘个菜也不肯,这是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容颜对她的话向来直接忽略无视,春香却不依不饶,自顾自地说个不停,语气也带着明显的妒忌和不满:“你一人勾引世子也就罢了,还耽误了世子用饭的时辰,还让我们一帮子人因为你,陪你在这等着。” 这话倒是说到了众人心坎上,世子未进食,他们也不敢在世子前面吃东西,只能一帮人这么饿着肚子等着,任谁心中都会有些怨气。 一时间众人也都议论纷纷,多多少少地抱怨了几句。 容颜没有解释,她知道就算解释不是因为自己的原因,也解释不清,自己这一身衣裳和冷掉的饭菜,又不可能说出祁文安书房中暗室的事,只能沉默。 倒是袁嬷嬷细细地打量了她片刻,问道:“世子可是要用饭?” 容颜对这个向来拎得清的袁嬷嬷很是有好感,点了点头道:“我来替世子将饭热一下,嬷嬷您也吩咐下面准备准备,世子怕是饿坏了。” 袁嬷嬷点点头:“知道了。” 容颜接着道:“对了嬷嬷,可有牛乳和冰块可用?” 袁嬷嬷有些意外:“有是有,只不过你要这些做什么?” 容颜道:“给世子做道甜点,嬷嬷只管拿来便是。” 袁嬷嬷没有多问,着手便吩咐下面的人准备起来。 容颜将那冷掉的焖饭加了放到了蒸锅里,一边热着饭一边开始做双皮奶。 条件与材料有限,容颜做不来些复杂的东西,只是想起方才祁文安身上不正常的热度,想着给他做些凉点的东西去去火。 双皮奶做起来还算简单,她将牛奶倒进了锅里加热了一小会,手中的碗里打了两个蛋清,加上白糖,又加了几滴米酒去腥,将其打的细细密密后与温热的牛奶混合放在了个精致的小瓷碗中,另起了一锅蒸。 不一会,蛋液和牛奶就凝结成了一体,她将小瓷碗拿出,放在早已备好的冰块中冰镇,很快的双皮奶就成型了,上面放了几片切好的黄桃,摆了个造型,看起来倒是精致了些许。 好不容易准备好了一切,当一帮众人乌泱泱地将一堆吃食至于食案上的时候,祁文安照例将众人都赶了出去,只留容颜一人服侍。 排骨焖饭这么重新回锅蒸了一下,肉质反而更烂更入味了,其汤汁浓郁浸在饭粒中,带着一丝鲜香,口味刚好不咸也不淡。 看着祁文安吃的还算满意,容颜又笑眯眯地给他时不时地夹几道蔬菜放在餐盘中。 “怎么样?味道好吗?”容颜托腮问道。 祁文安刚刚咽下口中的东西,转头便看见容颜凑得离他越来越近。 容颜的眼睛天生微微凹陷,带着几分中原女子没有的立体感,另眼角微微上挑,只需轻轻一笑,媚色浑然天成。 就如现在,一颦一笑,不经意间都带着几分妍姿妖艳的味道。 祁文安默然,敛了敛眉,突然拿着调羹挖了一勺饭外带一小块剔除了骨头的排骨,伸手直接就送进了容颜的嘴中。 容颜被他这一举动惊了一下,下意识地含住。 这送进来的一口饭量着实有些大,塞得整个嘴有些鼓鼓囊囊的,容颜那媚骨天成的面相瞬间被破坏,双颊鼓起倒像个包子。 祁文安似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还伸出一只手指,戳了戳她鼓起的脸颊。 容颜:“......” 她知道了,这根本不是什么禁欲大佬!这根本就是个幼稚鬼!你人设崩的已经没边了,你知道吗!大佬! 容颜有些感叹,书中的祁文安一直是个冷情冷性的人,一是因为常年练的内功心法禁制,二是因为从十三岁起便担起了王府所有事物的重责,只有谈义陪伴着他扶持他,渐渐就养成了这么一个老成的模样。 然而祁文安如今也不过二十出头,或许这才是他本来应该有的样子。 眼中含了些水雾,容颜努力地搅动着几乎难以动弹的牙齿,一点一点地将口中的饭嚼烂了咽下去。 好在这肉和米都已经十分软烂,容颜将其吞下后,系统的提示音又响了起来。 【祁文安好感度+30,目前数值45】 容颜心中一乐,直接又张了张口,娇声道:“还想要,我也饿着肚子呢。” 祁文安本来觉得她鼓起嘴来的样子有点意思,想再喂她一口,然而听她突然这么讨要,却又突然不想了,将调羹放下,目光移向一旁用琉璃罩子罩起来的小瓷碗,问道:“那是什么?” 第11章 男女主到来 又有小情绪 容颜见他吃的差不多了,又一副眼巴巴的看着的样子,便转身将那琉璃罩拿了起来,露出里面摆放精致的黄桃双皮奶,将小瓷碗推到了他的面前。 祁文安伸手摸了摸碗身,触手冰凉,问道:“这是何物?牛乳?” 容颜道:“我看方才的时候,世子身上有些发烫,便想着做点凉的东西给给你降降温,这叫双皮奶,世子尝尝?” 说着还递了个调羹给祁文安。 弹润的奶冻被小调羹挖了一块,入口丝滑而细腻,带着一丝丝冰镇过后的凉意和甜甜的滋味,再加上黄桃的清爽,的确是个不错的饭后甜点。 容颜笑道:“世子,我也想尝一口呢。” 祁文安瞟了她一眼,淡淡的道:“你自己做的东西,也要尝?” 容颜撒娇道:“我喜欢吃世子吃过的东西。” 见祁文安不打算理她,容颜得寸进尺地向他靠了靠,继续道:“这些天容颜也做了不少好吃的,不能给个奖励吗。” 她的尾音带着些婉转的语调,嘴唇又有意无意地朝着他耳畔呼气。 祁文安感觉到耳边敏感的异样,握紧了手中的调羹。 从未有女子敢这样对他,就算是有,多半也根本近不了他的身,更不可能有机会离他这么近。 似是为了摆脱容颜的纠缠,祁文安犹豫了一瞬,便挖了一勺双皮奶,像之前一样,直接塞进了容颜的嘴里。 得到回应,容颜越发胆大了些,一把抱住了祁文安臂弯:“世子你真好。” 祁文安浑身一僵,抽了抽手臂:“放开。” 容颜不依不饶:“你就让我抱会嘛,世子又不吃亏。” 祁文安被她有些无赖的说法噎了一下,很快便红了耳畔。 少女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奶香味,很是好闻,衣袍虽宽大,然而衣料下的触感却极其柔软。 祁文安想,就这么让她抱一会,不算过于亲密,应该也无妨吧。 这般想着,另一只手握着调羹,一口一口地僵硬着吃着碗里的甜点,时不时地还喂容颜一口。 就这样两人都没再说话,祁文安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窝在他身边的容颜一眼。 衣袍总归是不合身,这么一折腾,领口的位置微微散开向肩膀处滑去,露出了精致的锁骨,然而先前被宽大衣袍遮挡住的,一道浅浅的红色剑痕落在脖颈与肩膀的交界处,入目有些刺眼。 祁文安皱眉,推开她道:“你还未处理伤口?” 容颜被说的一愣,这才想起自己脖子上先前被划伤的一道。 其实只有刚刚割破的时候有些痛,伤口很浅,几乎只是破了一层皮,后来忙忙碌碌地,她都忘了这里还有这么一道伤在了。 话虽如此,容颜却不想放弃这么好卖乖的机会,将祁文安的手臂抱的更紧了,娇声道:“对啊,一出来世子就要吃饭,忙忙碌碌半天了,当然没有时间管它。” 说罢,还摇了摇对方的手臂:“好痛好痛呢,世子先前还不相信我来着。” 祁文安默然,他当时没想真的伤她,只是试探,谁知她自己这么大胆凑上来,这才误伤。 “你松开,我帮你处理下。” 容颜一愣,顿时喜上眉梢,听话地松了手。 祁文安起身去取了些伤药来,小心地用棉球沾了些,细细地涂在伤口上。 容颜乖乖地跪坐着,感觉到男子的手离自己近在咫尺,甚至能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 嘴角上扬,容颜头微微一歪,直接将脸贴在了祁文安为她上药的手背上,接着,笑眯眯地看着祁文安,蹭了蹭。 祁文安:“......你做什么。” 容颜眨了眨眼睛,无辜地道:“没什么呀,想蹭蹭你,你好看,手也好看。” 祁文安有些不自在,却依旧淡着张脸,语气微僵地道:“谁给你的胆子,这般放肆。” 容颜自从知道祁文安本性其实有些小孩子之后,对他就几乎没什么惧怕了,闻言道:“世子你说还能有谁给我的胆子呢,嗯?” 她凑得越来越近,笑得愈发明媚,祁文安不动声色地瞪了她一眼,帮她涂好药后便想离她远些。 容颜哪里肯让他走,直接拉住他,一个激动身子前倾,直接将他扑倒在了地上,而唇则刚好压在了他的耳边。 那耳畔红的似要滴血,与玉白的面孔形成鲜明的对比。 祁文安则浑身僵硬任她压着,容颜看他这一副被玷污了的模样,鬼使神差地,竟伸了伸舌头,对着他的耳垂舔了一下。 一阵酥麻之感直接从脊椎处窜了出来,从未被人触碰过的敏感之处被这样一个热情的女子触碰,祁文安再也忍受不住,一把将她推开,立起身子。 “你下去吧,饭用好了,叫人来撤了。” 容颜被推开也不恼,知道见好就收,一时间不能逼的太过,以免适得其反。 容颜面上挂着惯常面对祁文安的娇笑,点头行礼,推门出了去。 【祁文安好感度+20,目前好感度65。】 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 而祁文安见她就这么出去了,竟觉得有些闷,想了想又是自己让她离开的,她竟毫不反驳,也毫不留恋地就走了。 想到这里,心情便越发的烦闷,明明是她主动来招惹的,怎么心智却如此不坚定?让她离开,她就真的离开了? 越想越觉得生气,祁文安盯着桌案,唇抿成了一条线。 哼,这小胡姬就是被自己惯出来的。 此刻,由于好感度又增加,正高高兴兴地准备找人来替祁文安撤掉晚饭的容颜,突然又听到了系统响起来的提示音。 【提示!祁文安好感度-30!目前好感度35!】 嘴上还挂着笑的容颜:“......” ...... 若说女人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心情阴晴不定,那么祁大世子的心情每天都是这样的。 这是容颜的深刻体会。 自那晚之后,容颜本以为祁文安与她的关系有了个质的飞跃,却没想到第二天开始,祁文安就一直板着张脸,吃饭的时候也沉默不语,任由她怎么勾搭,怎么调戏,都不为所动。 而容颜发愁的同时,离府多日的谈义也回来了,有他这么个瘟神天天在这里守着,容颜不得不收敛了些许。 那日行刺祁文安的两个胡姬刺客被谈义带了下去,当时谈义看着两个胡姬时,还看了容颜一眼。 那眼神里摆明了写着,这两个胡姬有问题,也不代表你的嫌疑被洗去了。 容颜有些忧虑,她不确定那两个胡姬是在自己之前进去的,还是在自己之后。 若是之前,为何在祁文安在池中打坐的时候不下手,反而在自己到来的时候下手? 可若是在她之后进来,那她们有没有看到自己的所作所为?会不会供出来? 这个问题烦扰了容颜许久,不过好在后来谈义也并未再找她的麻烦,她才松了一口气。 ...... 幽王与幽王妃是打着奉旨南巡的旗号来的平南,不过由于这个皇子一向也不怎么受陛下待见,排场倒也低调。 到达王府的时候,时雪凝身着王妃的礼服挽着幽王祁昭珹的手臂下了马车,道:“我还是第一次来平南,没想到这传说中的南蛮之地,竟也别有这么一番景象。” 一路之上的风景甚美,有山有水,气候相宜,时雪凝从未离开过雁京,自然对一切都感到新奇。 祁昭珹宠溺地看着她道:“平南山水名满天下,你若喜欢,以后可以常带你来。” 两人说笑着在平南王府递了拜帖,不一会,谈义亲自出门来迎接,笑意盈盈地躬身行礼:“草民拜见幽王殿下,幽王妃有礼。” 时雪凝看着谈义,惊奇道:“您,不是当年的谈将军吗?” 谈义微笑点头道:“有幸幽王妃竟能认得在下。” 时雪凝看着他道:“当年您跟着平南王战事凯旋时,我还很小,没想到如今竟会在这样的状态下见到您。” 十年前,平南王因战绩过高受到陛下忌惮,明升暗贬地将他潜派到平南,又陆陆续续将他的心腹爱将一个个地寻出些理由罢黜,谈义就是其中之一。 谈义摇头恭敬地道:“王妃折煞草民,如今不过是一介布衣罢了。” 时雪凝点点头没再多问。 祁昭珹道:“好了,本王的堂弟也许久未见了,这一次正好要拉他好好叙叙旧。” 容颜此刻正在厨房里忙碌着,因幽王妃与幽王到访,今日要大摆宴席,整个厨房的工作量一下子翻了好几倍。 自己虽然不用当普通厨娘一样做那些杂七杂八的累活,但因为祁文安近几日故意冷着她,她也找不到机会继续亲近,系统任务的进展也停滞不前。只好在厨房里多做几道菜,打发打发时间。 外加上男女主的到来,一直是她心里一个隐患,所以在这段时间,还是尽量保持低调,不要没事跑出去刷存在感比较好。 宴席上的菜忙好了的时候,前院设宴也差不多要开始了,容颜擦了一把被厨房里的热气逼出来的汗,总算是舒了一口气。 这时突然有个小厮走了进来叫她:“颜娘子,世子吩咐你去前厅侍奉。” 第12章 她不舒服了 金酸汤肥牛 容颜一愣,最近祁文安对她都冷冷淡淡的,心情不好的时候甚至根本不让她留在身边服侍他,她也没机会跟他多说几句话。 如今这男女主来了以后,反倒让她过去?过去干嘛?吃男女主的狗粮吗?再准备给他们当个炮灰? 容颜一想到原主荣燕那被挑断了手脚筋,被那么的感情的谈总管,虐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结局,就一阵脊椎发寒。 不行,不能跟男女主碰面,只要不碰面,看他们怎么找她的破绽。 容颜瞅了瞅那小厮,突然捂住了肚子,面露痛苦:“哎呀,我……我好痛啊。” 她顺势蹲了下来,额角被闷出的汗珠让她看起来倒真的像是不舒服一般。 “这位小哥,我实在是有些不舒服,今日贵客在,实在不敢过去,万一丢了世子的颜面…” 对方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能做饭为何不能去服侍世子?” 容颜喘着气,捂着肚子道:“我也不知道为何,肚子痛的厉害,烦请跟世子通报一声,就说容颜实在是疼痛难忍,怕给他丢人。” 那人有些犹豫,这自己受主子吩咐来请人,若是人请不到怕是自己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颜娘子,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容颜虚弱地声音传来:“总不能让我就这个状态去见客吧。” 说话的时候,她的眉微微抬了抬,凤眼看着他:“若是世子看我这样,保不齐也要怪你的,倒不如你如实回禀。” 那小厮看着她,有些动摇。不为别的,只因这府中上下都知道,如今眼前这位,得了世子的另眼相待,她说也不是没有可能。 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回禀问过世子再说。于是没再多说,转身离开。 容颜见人走了,松了口气。 做戏要做全套,看了一眼已经开始陆陆续续送往前厅的菜肴,容颜跟袁嬷嬷打了声招呼,便回了房间,假装自己真的身体不适。 一路捂着肚子进了院子,冬雨看到她回来是这么一副状态,迎了上来。 “这是怎么了?”语气带着几分关切。 容颜心中一暖,然而还是不好叫她知道自己是装的,只能继续捂着肚子,咬着嘴唇道:“有些不舒服,我休息会就好。” 冬雨问道:“要不要去给你请个大夫?” 容颜摇了摇头:“没关系,不用了。” 怕多说了露馅,便低着头捂着肚子越过她,径直的回了房。 …… 另一边,前厅的宴席刚刚开,祁文安却有些心不在焉。 刚才来人说,容颜好像是有些不舒服。 自从容颜开始替他准备一日三餐之后,他就已经习惯了她在身边帮他布菜,前几日将她赶出去,胃口都没以前那么好了。 他正有些郁闷着,不太想说话,然而一旁的时雪凝却在一直絮絮叨叨的说。 “不知为何,世子总是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很熟悉呢。”时雪凝道。 祁文安淡淡地道:“十年前的我也生活在雁京,或许见过吧。” 时雪凝摇头,冲着祁文安一笑道:“去年我被太子退婚后,曾经一度想不开自尽,当时有一个神秘人救了我,我就想有朝一日我知道他是谁,必要倾尽所有报答他。” 时雪凝顿了顿:“那人的身形与世子十分相似,不知……” 祁文安打断她:“人有相似再正常不过,王妃还请慎言。” 一旁的祁昭珹似也有些不高兴她提到别的男人,但终究没说什么。 时雪凝讨了个没趣,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看祁文安的眼神还是带着几分打量,越看越觉得像,不由目光都温柔了些。 菜陆陆续续上来,谈话的气氛也逐渐打起了官腔,祁文安有一句没一句地回着他们两人,心情确是愈发郁闷。 一旁主客席上的时雪凝问道:“这牛肉卷的味道当真是不错,世子府上怕是有个手艺高超的师傅吧。” 祁文安闻言将视线移动到了自己案前的那道金灿灿的汤碗中。 被切的薄薄的雪花牛肉被烫的卷了起来,与金针菇一起浸在金汤中,有些许泡椒浮在表面,一股酸爽开胃的香气扑鼻而来。 他一下子就认出这菜是容颜做的,一直有些郁闷的心情得到了些缓和。 他夹了一筷子牛肉卷和金针菇,上面还滴着金汤,入口之后带着轻微的辣和酸,刺激着味蕾。 这辣不算很辣,带着一股子香气,与酸味的比例融合的刚刚好。 时雪凝还在一边道:“只听说平南的山水好,倒不知这佳肴也是丰富。” 祁文安回应道:“王妃谬赞。” 几人又你来我往地说些客套话,几杯酒喝下去,祁文安除了那道金汤肥牛外基本没吃什么,有些微微的醺意。 到最后,虽然嘴上还在应承着幽王夫妇的话,但思绪却早已不在这里了。 他情不自禁想,容颜现在是否还难受,也不知道请大夫没?身体严重不严重。 其实他只是有一点点的酒意,但是被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打乱了思绪,没多久便有些坐不住了,起身告醉,让谈义留下来继续招待,便满面的醉意离了席。 离了那二人的视线后,祁文安打发走跟着侍候的小厮,独自一人在王府里开始瞎晃悠。 他虽没醉,但是终究还是有些酒意,被风一吹,思绪却越发清醒。 想到容颜平日里娇媚大胆的模样,有些无法想象她生了病是什么样子的,严重不严重,有没有看大夫。 这么想着,不知不觉就晃到了一个偏院前。 他基本没来过这里,从前有姬妾被送来,都是被他安置在这里的,后来逐渐打发走,很多他连面都没见过,也自然从没踏足过这个地方。 如今这院中住着的只有容颜一人了,他伫立着,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看看她现在的样子。 冬雨打了水从外走来,看见一个人影在院门前的树下站着,仔细一看,顿时有些慌神,连忙走进了跪下:“奴婢见过世子。” 祁文安皱眉,没想到会有人看到他来到这里,一时间走也不是进也不是,盯着冬雨,半天憋出一句话:“你是这院中的?” 冬雨点头:“奴婢冬雨,平日里在这里做些洒扫什么的。” 祁文安刚想问容颜怎么样了张了张嘴,又给憋了回去,改成了:“本世子让容颜今天宴会上过来侍候,为何不见她人影?” 冬雨一愣,忙解释道:“颜娘子近日是有些不适,奴婢见她回来的时候十分难受的样子,还请世子包涵。” 祁文安,假装才知道,顺着她的话问道:“哦?既然病了,可请了大夫?” 冬雨摇头:“娘子不让请,说是休息一会便好。” 祁文安皱眉,生病了怎么能不请大夫。 他盯着冬雨,半晌不说话。 冬雨被他这个眼神盯着有些发毛,却又不敢动弹,只能被迫承受着这目光。 好在祁文安看了她一会,移开了目光,道:“她平日里服侍的也算尽心,带我进去看看。” 冬雨松了口气,连忙起身。 领着祁文安进了院子在容颜的房门前停下道:“颜娘子就是住在这里。” 祁文安漠然,眼神示意她敲门。 冬雨意会,抬手敲了敲:“颜娘子,世子来看你了。” 而容颜则躺在床上,抱着被子捂着肚子,一脸的幽怨。 一开始只是装的肚子疼,可就在刚才,她的肚子却真的疼起来了。 不仅如此,还感觉到一丝异样。 容颜穿来有两个月了,这两个月一直没来的大姨妈,到今天却突然来了。 她先前还在怀疑这副十七八岁的身体是不是有啥问题,如今倒是不用担心了,但是姨妈痛的她死去活来。 不仅如此,她还没有姨妈巾,只能找了几块干净的碎布随便垫了垫,等好一些了下床去找冬雨。 而就在此刻,门外响起了冬雨的声音。 容颜知道祁文安就站在门外的时候是有些惊讶的,她没想到祁文安居然会来看她。 为的是什么?难道是因为关心她? 想到这里,容颜有些虚弱的嗓音道:“进来吧。” 门被推开,祁文安脱了锦靴跨步进了屋内,让冬雨留下屋外,自己一个人进了来。 冬雨虽有些惊讶,但还是默默地替他们将门关了起来。 祁文安一进门,便闻到了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习武之人对血腥味十分敏感,他看到了蜷缩在床榻上的人影,带着一丝清冷的声音开口道:“你受伤了?” 容颜肚子疼着,只能将身子侧过来面露委屈地道:“人家肚子疼,不能起身给世子行李了。” 语气还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 祁文安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肚子疼,问道:“你在厨房,还能用刀伤到肚子?” 容颜愣了愣,不知道祁文安这个脑回路是怎么来的,只好解释道:“不是肚子被刀伤到了,而是我小日子来了。” 祁文安更加不解:“小日子,什么小日子?” 说罢走进了几步,在闻到越发浓郁的血腥味时,面色更冷了些。 第13章 世子生理课 一堆糟心事 容颜看着他逐渐靠近,继续撒娇道:“人家肚子好痛,世子过来帮我揉揉呀。 祁文安在塌边站立,皱眉低头看着蜷缩成虾米的容颜:“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么重的血腥之气。” 说罢,下意识地伸手想要看看她腹部是否有血迹,却直接被容颜握住了手,被迫地弯了腰。 容颜忍着腹部的疼痛,嘴角却忍不住向上挑,拉着他还带有着温热的手,就放在了自己小腹的位置。 祁文安的手触碰到隔着衣服的柔软而平坦的小腹时,瞬间感觉如同触电一般,想收回手,却被容颜死死抓着不放。 她小声而虚弱地笑道:“帮我暖暖吧,我的好世子,痛的厉害。” 灯光昏暗,屋内只有一小盏灯呼悠悠得摇曳着,容颜那张如同狐狸精一般的面孔在这昏暗中有些不甚清晰,只有月光透过窗纸洋洋洒洒在她的脸上,倒有一丝意外的圣洁之感。 这种矛盾的反差让祁文安看的有些愣证,都没听清她在说些什么,只觉得她的嘴唇有些不正常的淡色,平日里的娇媚气息荡然无存。 他声音有些低沉,带着些哑:“哪里痛?” 容颜笑着拿着他的手,在自己小腹上轻轻的揉着:“这里痛,世子的手好暖,这样暖一暖就不痛了。” 祁文安的手任意地随她摆弄,在小腹上揉搓来揉搓去,感受到手底下隔着衣料都能感觉到的冰冷肌肤,不由问道:“为何会这么凉。” 容颜继续道:“大概是宫寒吧?” 祁文安不解:“什么是宫寒?什么是小日子?” 容颜有些不可置信地抬头看他,在看到祁文安的确是一脸疑惑的时候,震惊片刻,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世子你长这么大了,居然不知道哈哈哈,哎呦不行,肚子痛,不能笑。” 容颜忍不住笑着,一边笑一边捂着肚子一边疼的龇牙咧嘴,却忍不住嘴角和眉眼都弯成了月牙的弧度。 祁文安更加困惑,一边不解她为何发笑,一边又觉得自己被嘲笑了,忍不住恼羞成怒,强硬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容颜的小腹离开了温暖的手掌,觉得愈发难受,只能委屈道:“我不笑了,世子再给我暖暖。” 祁文安青着脸,抿着唇,道:“不给了。” 容颜握住他的手,左右摆了摆,撒娇:“再暖暖嘛,我错了,再不笑你了。” 祁文安不理她,僵着一张脸,干巴巴地道:“你先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容颜忍着笑,耐心地解释道:“这都是女孩家的事,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会流血,此时若是有受寒,便会腹痛。” 祁小朋友继续渴望知识一般地求教:“哪里流血,方才你腹部并无血迹。”他明明没有摸到血。 容颜冲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弯腰低头,祁文安犹豫了一瞬,但还是弯了腰低了头,将耳畔凑到了她的唇边。 容颜小声地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声,便看到祁文安的脸到耳朵的位置一下子如同煮熟了的虾,瞬间站直了身子盯着她。 容颜见他明显有着不开心的倾向,连忙转移他的注意力,捂着肚子喊道:“痛,真的好痛。” 祁文安僵着身子,看她痛苦的样子,想像刚才那般替她暖暖,但又脑中又回想起容颜方才在耳边说的话,脑中嗡嗡作响,面色一阵青一阵白,道:“我不方便,我让人来替你找些热水。” 容颜见他转身要走,连忙拉住,道:“哪里不方便了,容颜身为世子的姬妾,那就是世子的人,世子对我做什么都不过分。” 容颜心中笑着,她知道祁文安根本不可能会碰她,既然如此,如此美男放在眼前不如多占点便宜。 祁文安脚步顿了顿,没再继续,手被容颜拉住,一个向后,便坐在了塌边。 容颜见他没再抗拒,便拉住他的手继续朝自己的腹部敷了上去,而祁文安则撇开头,不看她,却任由她动作。 方才那几句话让祁文安的整个身子都热了许多,连带着手掌的温度都升高,敷在小腹上有着阵阵的暖意透入肌骨,缓解了疼痛,容颜舒服地呼出一口气。 看着祁文安撇开的侧脸,容颜叹了一声:“能得世子如此相待,容颜就是死也无憾了呢。” 祁文安冷着脸,道:“好好的怎么会死。” 容颜接着叹了一声:“我们这些卑微的胡人之血,自然是谁想杀就杀,说不定哪一点容颜就死了呢。” 祁文安想了想有一天她真的不在,心中有些闷闷的,顿时气息都冷了几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或许是因为她死了,就没人能那么精准地把握他的饮食口味了,也没人能给他做他最喜欢吃的菜肴了。 想到这里,他说道:“放心吧,你没那么容易死的。” 容颜继续道:“那谁知道呢?谈总管可是很想让我死呢,每次看的我都好怕。”声音带着些委屈。 祁文安皱眉:“谈义?他怎么了?” 容颜敛了敛眉,道:“也没什么,他或许只是想保护世子不受我们这些低贱之人的诱惑。” 这话说的模棱两可,祁文安听进心里,顿了顿道:“谈义不会无缘无故伤人,只要你没有异心,他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容颜拉着他的手,道:“那有一天万一他要杀我,世子会不会保护我?” 祁文安的手被她握住,感受到她在说这话时有一瞬间的握紧,犹豫了下,还是道:“若是你当真无辜,我定会保你。” 容颜面上瞬间笑靥如花,一咕噜爬了起来,直接搂住了祁文安的后腰,道:“我就知道世子一定会保护我的。” 心中微微叹息,祁文安终究不会是毫无原则地保她,不过能得这样一个人这样的保证,已经是很大的突破了。 祁文安被身后之人抱住有些发僵,想推开却又一瞬间舍不得,终究是任她抱住,没再说话。 系统提示音响起。 【祁文安好感度,+50,目前好感度85】 声音响起的很突然,容颜听到后,不知为何,这一次却没有以往那么欣喜。 她感觉自己好像有点过分,她能感觉到祁文安冷硬的外表下有一颗其实很柔软的心,能感觉到这次增加的好感度有多少难得的真心,而自己像是一个冷眼旁观的外人在看着他表演。 心中叹息一声,只想着等完成了任务,自己定要做些什么弥补他才好。 ...... 祁昭珹和时雪凝来了平南王府后,带来了一道圣旨,那就是下个月北凉与东琨国的使臣要来访大周,陛下很是重视,要祁文安代其父前往雁京一同接待使臣。 说出这道圣旨的时候,祁文安跪坐在客堂的主上,谈义在一侧,静静地听着幽王夫妇的阐述。 在听到了下月要进京时,祁文安的手在案几上轻轻地敲打着,面色毫无波澜地接过圣旨。 祁昭珹看了他一眼,突然笑道:“堂弟可知道父皇这般的用意何在?” 祁文安接道:“文安不知,还请幽王赐教。” 祁昭珹仰头笑道:“堂弟不必谦虚,以你的才智,必然不会想不到父皇的用意。” 祁文安看着他不语。 祁昭珹捏着手中的白玉杯,道:“想必你早有耳闻,父皇有意与北凉和亲。”他的手轻轻地晃着杯中的酒水,姿态有些漫不经心,眼中似笑非笑,“安宁郡主如今在雁京,你就一点都不担心?” 祁文安摇头:“陛下旨意如何,又岂是我能左右的。” 祁昭珹不介意他的口是心非,继续道:“本王可以送堂弟一份大礼,以表诚意。” 祁文安沉默。 对方继续道:“我帮世子解决面前这一难题,让端阳公主成为和亲人选,保你姐姐日后能自己挑选如意郎君。” 祁文安看他一眼,道:“幽王殿下应当是有条件的吧。” 祁昭珹对他的态度很满意,道:“我要你日后为我所用。” 祁文安搭在桌案上的手指微微收紧。 他在京城虽然有眼线有布局,但是终归人不能回去,姐姐多年为质子,一言一行都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若想取得联系也是困难重重,若想打破眼前的局面,的确是有些难度。 只是平南太平多年,他根本无心参与皇子们之间的朝堂斗争,更何况这跟他没有什么关系,他知道祁昭珹一定是知道他在江湖上的身份,所以才会大费周章地来这边拉拢他。 静默权衡片刻,祁文安开口:“幽王殿下如今不过是空口一张,若是殿下当真有办法阻止了郡主的和亲,待到那时,文安自然亲自感谢殿下的恩情。” 祁昭珹也没打算他上来就能直接答应,这般已是满意,笑道:“世子放心,本王定然会给你个惊喜。” 从客堂出来,时雪凝挽着他的手臂,一边走一边道:“这平南世子当真是像当年救我那个人。” 祁昭珹闻言眸光一闪:“就算是又如何?你难不成还能以身相许?” 时雪凝闻言转头看他:“你怎么能这么说?若是恩情,自然是要报答的,我只是想感谢那人一下而已。” 祁昭珹冷哼一声:“你的桃花那么多,别再给我添一朵就行。” 时雪凝有些气恼地道:“怎么会?哪里有什么桃花,那些都是我的朋友,我总不能不跟他们来往了,再说了他们不是也在帮你吗。” 祁昭珹哼了一声,最终没再继续说话。 时雪凝这才满意,看着不远处飘来的炊烟,突然想起来昨日宴席上那道味道酸辣爽快的酸汤肥牛。 她有些兴奋道:“那应该是厨房吧,我去看看,说不定能见到那个手艺好的师傅。” 第14章 同战线队友 这次没做菜 容颜这几日姨妈痛的厉害,冬雨在照顾她,自然也就跟祁文安请了这几天的假,没再去厨房。 所以时雪凝去了厨房却并没有见到自己想见的大厨,反倒是见到了闲在一边的春香,毕竟整个厨房就她一个人总是偷懒,往那一杵也是显眼。 春香见她进来,便迎了上去,乖巧地行礼道:“不知幽王妃怎么来这厨房之地了,这地方不算干净,您有什么事吩咐就成。” 时雪凝衣着华贵而典雅,再加上府中现在都知道幽王夫妇做客,看她明显一身普通人家用不起的衣料,便知道她十有八|九就是幽王妃。 见众人皆停下手中的动作要行礼,时雪凝摆了摆手:“不用麻烦了,各位各司其职就好,我就随便看看,不必顾忌我在。” 春香并未离开,而是跟在她身边,面上带着有些明显讨好的笑容道:“不知王妃有何吩咐?奴婢可能为您做些什么?” 时雪凝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也并未计较,道:“昨日宴席上有一道金汤牛肉卷,是谁做的,可否引荐?” 春香一愣,想了想,昨天用过牛肉的就只有容颜一个,顿时脸有些垮,心里暗骂一句怎么到哪里都有她,随口道:“哦,那是个以色侍人的胡姬做的,今日没来厨房,先前是世子宠着她,如今多半是得罪了世子,没机会再来了。” 她的口中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意味,被时雪凝听出,却也并未深究,只是有些意味深长地道:“胡姬?我还以为像你们世子那样的人,不会亲近女色呢,看来是我想多了?” 春香压住眼里的妒忌,道:“世子倒是洁身自好,但是抵不住胡姬手段魅惑,王妃不知道,那容颜长了一张狐媚子脸,一看就知道是专门勾引人的。” 时雪凝无心再听她说下去,抬手打断了她的话,心下对这个能得到祁文安宠爱的女子有些好奇,从袖中拿出一块丝巾来递给春香。 她微笑着道:“既然她不在,我也就不多留了,我不方便去内院探视,就请你把这丝帕递给她,让她来找我一趟。” 既然祁文安不想要这个女子了,自己可以带回去做个厨娘,也是不错的。 春香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她强撑着面皮上的微笑,接过丝帕,目送着时雪凝离开,心中不由愤恨,为何那么一个低贱的胡姬就能这般好命,而自己来这王府这么久,甚至都没能见到世子一面。 心中想着,手中不由狠狠地攥着丝帕,双目含着即将喷薄而出的眼泪,恨恨地往角落里一坐。 ...... 昨日夜里祁文安走了之后,冬雨就进来给她拿了月事带,还有一碗红糖姜茶进来,教她怎么用,并两碗热乎乎的姜茶灌下去,闷在被子里一夜,总算是能下床了。 不过出了一夜的汗,容颜浑身不舒服,想洗澡,便想叫冬雨给她打点热水来。 谁知冬雨义正言辞地拒绝:“我的好娘子,这月事期间是不能洗澡的,你就忍忍吧。” 容颜瞪大了眼睛:“???” 她想说来大姨妈能洗澡的,在现代她又不是没来过,虽说这古代不好淋浴只能泡澡,但是小心一点其实也没关系的。 奈何冬雨根本不为所动,还一本正经地教育她:“你现在年纪还小,等过几年到我这个年纪,你就知道不听老人言,吃亏的是你自己。” 容颜挑眉,看着这个眼前也就二十五六岁的姑娘在这一本正经地故作老成,不知为何有些想笑。 她摇着冬雨的手开始恳求:“我的好姐姐,就让我洗洗吧,实在是浑身难受,万一世子来了看我这样改嫌弃我了。” 她眼巴巴的望着她,眼睛里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看的冬雨有些拒绝不忍,最终叹了一口气道:“罢了,澡是不能让你洗的,这样吧,我去打些热水,给娘子擦一擦身子怎么样。” 容颜连忙点头:“能不能再洗个头?” 见冬雨要拒绝的样子,容颜连忙道:“我一定裹好被子,绝不受凉!”说着还竖起了四个指头:“我发四!” 冬雨被她逗笑,道:“好吧好吧,你等我一会,把衣服脱了盖好被子,我一会进来帮你擦身子。” 容颜点头看着她出去,觉得心中暖暖的。 解开衣带,趴在床上盖上被子,想了想还是有些不自在。 虽然冬雨和她都是女子,但是自从她有意识起就没人替她洗过澡擦过身,如今这样一来,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别扭。 不过再不自在也比浑身都臭着强。 这般想着,冬雨已经打了水进来,看着容颜乖乖的趴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小脑袋的模样有些好笑,也忍不住笑出来。 容颜可怜巴巴地盯着她,开始胡说八道:“冬雨姐姐,你就要把我看光了,你得对我负责。” 冬雨一笑,忍不住戳了戳她的嘴:“你胡说什么呢?” 一边笑闹着一边拍她:“好了好了,别闹了,我给你擦擦背上,你不是觉得难受吗。” 说着,拿着放在一旁的湿布浸了热水拧干,捏着容颜身上的被角,轻轻掀了开来。 下一刻她盯着容颜的脊背,楞在了原地。 半晌,容颜都没有听到身后的动静,背部露在空气中冷飕飕的,容颜忍不住唤了一声:“冬雨姐姐。” 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她刚想回头看看怎么了,却感觉一双纤细而温暖的手触上了她脊椎中央的位置。 有些颤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你这印记,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吗?” 容颜皱眉,胎记?什么胎记。 从她穿过来之后,这古代洗澡通常都没有镜子,正常人也不会往自己身后看,自然不知道自己背上长了什么,如今冬雨这么问,她既不好说不,又不好说是,只能含糊地嗯了一声。 身后之人继续沉默,手放在她背部中央的位置,细细的摩挲着,弄得她有些发痒,忍不住道:“冬雨姐姐你……” 话还没说完,只听“扑通”一声,容颜瞪大了眼睛,看着冬雨膝盖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容颜被惊呆了,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这个胎记又是怎么回事,只能道:“你这是干嘛……你快起来啊。” “对不起。” 容颜一愣,不明所以地看着冬雨。 那跪在地上的女子,哭了。 眼泪滴滴答答地落下,带着无声的啜泣,容颜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她不会安慰人,只能有些尴尬地道:“你这是怎么了。” “你还活着……太好了…太好了…” 冬雨一个人跪在那里哭了许久,怎么哄都不起来,容颜有些无奈,只能让她哭个够。 好不容易她哭累了,容颜握着这个女子的手,低声安慰道:“现在能说,到底怎么了吗?” 冬雨抬眼看她,低声唤了一句:“……公主。” 容颜彻底震惊了,她知道原主荣燕是前朝和亲公主和北凉当年的太子所生,假如冬雨叫她公主,那很有可能叫的就是当年的原主。 书中并没有详细地写过荣燕的身世,只是她死后从北凉皇子慕容泗的一次不经意间提到的,至于原主自己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其实也是个迷。 不过看她对文中的慕容泗喜欢的那么死心眼,十有八九是不知道的,毕竟血亲关系算下来,那慕容泗还算是她的堂哥。 多说多错,容颜看着冬雨的眼神有些复杂。 冬雨却自顾自地说起来:“您可能不记得我,那时您还小,中原的前朝覆灭,公主本就不太受那北凉太子所喜,当时她肚子里还怀着您,就被直接弃之,让她自生自灭。” 容颜听着她的话沉默,她知道冬雨现在所说的公主,是原主的亲生母亲,前朝那个可怜地和亲去北凉的女子。 冬雨继续道:“那时条件艰苦,在北凉寸步难行,只有我和我的母亲陪着公主一起将您生下来,可是却不被当时的太子相认,后来太子被废,新皇上位,公主与您更是没有了立足之地,新皇更是不愿意放过前太子的一丝一毫的血脉,想要将您赶尽杀绝。” “公主自知身体不好时日无多,把还在襁褓里的你交托给我和我母亲,让我们带你逃出去,却没想到半路遇见追杀,我带着你一路逃跑,却最终还是没能保住你……我以为,你已经……” 容颜看着她一副沉浸在过去的痛苦与自责中,有些不忍,可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按照她说的这些事,后面的事也就大概明了了,荣燕应该是被当时只有七八岁的慕容泗救了,作为原书中的大boss,慕容泗后来能把男女主逼到那个份上绝地反击,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不过这一切也都只是过去的事罢了,她也不是原主,所以其实并没有办法真正的感同身受。 容颜拍了拍冬雨的肩膀:“没事,都过去了,我现在不是还好好的么?” 冬雨又是一番哭泣,完全没了平日里端庄大方的样子,展示出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脆弱。 容颜无奈地哄她哄了半天,感觉自己跟哄小孩似的哄了半天,这才让她渐渐地止住了哭。 哄得差不多了,容颜不由叹息一声:“这可真的是巧合了,你流落到平南,大约也吃了不少苦吧。” 冬雨冷静了许多,紧紧握着容颜的手:“您千万不要让别人知道您的身份,怕会给您招来祸患。” 容颜点头,她看着冬雨的面孔有些复杂,刚想着她是否真的可以信任的时候,脑中的系统又出来刷了一遍存在感。 【恭喜您!获得队友一枚!冬雨忠诚度:+100】 第15章 她没来喂我 椒盐皮皮虾 容颜来了几天的大姨妈,虽然开始疼的死去活来,但是祁文安对她涨了一堆好感度,又收获了一个忠实队友,仔细想想,这波其实不亏。 不过偷懒的日子就这么几天,过去了,她还是要照例回到厨房里去给祁文安准备饭菜。 由于幽王妃夫妇在,祁文安不得不白日里招待,有时会亲自陪同着他们在平南转转玩玩,时常不在府里。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祁文安知道容颜要回厨房做饭,今日的他正好在府中,安安分分地坐在他自己的院中,边处理事务边等着容颜来找他。 因着祁文安体谅她刚刚恢复体力,准许她早上睡了个懒觉,所以当她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离着午饭的时间还早,不过提前准备起来也没什么关系,容颜就趁着自己精神好,早早地就去了厨房准备了。 前些日子厨房里进来一批虾蛄,听说是幽王让人快马加鞭从沿海之地特意送过来的,这千里的路途,祁昭珹为了表示诚意,也算是下了功夫。 之前容颜不舒服,厨房里不知该怎么做,据幽王说这东西鲜美,直接水煮就可,但是祁文安常年生长在内地,吃不惯这海中之物,也就搁置了。 如今厨房里正剩下最后一小批虾蛄,容颜去看了一眼还活着的最后一小批,挑了挑眉。 这玩意不就是皮皮虾吗。 如今正值春季,平南常年如春感觉不出来,但是往北已经是到了吃皮皮虾的时节了。 容颜想了想,既然祁文安吃不惯这种原汁原味的海产物,那就干脆给他换种做法,做个椒盐皮皮虾算了。 容颜挽起袖子就开始处理虾,清洗干净后,锅里热上油准备先炸一遍,这皮皮虾要炸上两边才能炸出更酥脆的口感来。 皮皮虾很快就炸好,用洋葱姜丝爆锅炒香后直接将炸好的皮皮虾放进去,撒上满满的椒盐,乘在盘中红澄澄的。 容颜正准备端着盘子去找祁文安,还未出门,春香那张明显带着对她不满的目光就送了过来,容颜本来想像从前那样直接无视,下一秒,却看见春香竟朝她走了过来。 本以为她像从前一样没事找点不痛不痒的茬,却没想到递过来一只手,上面拿着一只丝帕。 那丝帕质地材质都是上等,连边角绣着的桃花都十分精致,一看便不是春香这样的身份用的起的。 心中骤然警惕,果然下一秒春香便阴阳怪气地道:“也不知道你到底哪里来的这些运气,贵人们一个一个的被你勾着跑。” 容颜无语地看着她,她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运气好,若是运气好的话,也就不会绑定那么个脑残系统。 春香掩饰不住心中的妒意,她纠结了好几天,根本不想把这个丝帕给容颜,但是又不能真的不给,若哪一天幽王妃问起来,自己岂不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于是想来想去,她想到了一个自认为绝佳的办法。 春香将帕子递给容颜,见她接过,忍不住得意地笑了,随后直接顺着她的手将容颜手中盛着椒盐皮皮虾的盘子给夺了过来。 “幽王妃让你休息好了之后立马去找她,明日幽王殿下就要带王妃离开,你快些去,若是耽误了被怪罪,别怪我没提醒你。” 接着,她托了托手中的盘子,“这菜,我替你送去就是了。” 容颜淡淡地看着她,手中的帕子却下意识地攥紧。 她不知道原女主为什么突然要找她,按理说自己已经在尽量避着他们了,却不知为何还是会找上来,难道这场困境即便是她已经来了,替换了原主的灵魂,改变了部分剧情走向,却依旧无法避免吗? 这般想着,春香见她半天不回应,有些怒,跺脚道:“你听到没有!难不成你还想不去吗?” 容颜盯着手中的帕子,突然道:“去,为什么不去?” 春香松了一口气,她本就想借着这个机会在世子面前露个脸,她总觉得容颜就是运气好,外加一张狐媚脸天天在世子面前晃悠才有的恩宠,如今若是换了自己过去,定然是个翻身的好机会。 容颜了然地看着她那一脸的心思,却也毫不担忧。祁文安心思再过小孩子脾性,也不至于会看上春香这种姑娘,也就她自己毫无自知之明,总觉得自己能够攀上贵人。 不过她现在也没这心思管这个,满脑子里想的都是和时雪凝会面的事情,总之现在也是逃不开,不如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现在她知道自己除了背后的印记之外,并没有什么能真正暴露自己身份的东西,既然这样,还不如早点见面探探虚实。 这般想着,她就没再管身后的春香,径自离开了厨房,然而去找时雪凝之前,她还是回了趟院子,找冬雨说了一声,以防万一不测发生,也好有个应援能想想别的办法。 春香见自己的想法得逞,十分开心,跑到一旁的水缸面前,对着水中的倒影整理了一番仪容,自认为十分满意之后,便端着手中的餐盘朝着祁文安的院中走去。 祁文安刚好在院中练剑,蓝色的衣袍被劲风吹的飘起起,他身姿挺拔高挑,一个剑招结束后,剑锋被他手持在背后,远远地看去,倒油一丝仙风道骨的感觉。 春香刚跨进院子,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不由痴愣在原地。 祁文安感觉身后有人,一个平移瞬步,长臂将剑刺出,直接就到了触向面前,将剑刃抵在了春香的脖颈之处。 这一下直接打破了春香的所有思绪,吓得她一声尖叫,差点将手中的托盘打翻。 祁文安皱眉看着她手中的餐盘,道:“你是谁,谁允许你来的。” 春香吓得浑身发抖,但仍是强撑着道:“容...容颜娘子她让我来的,她有些事耽搁了,所以让我来服侍世子你......” 祁文安想也不想地道:“你说谎。” 他给容颜的假期就到昨天,今天早上开始他就等着容颜来给他送饭,若说容颜之前对他那般殷勤,不可能就这样随便地交代给别人。 他收起剑,自己伸手接过炸的红彤彤,还冒着酥油皮的椒盐皮皮虾,径自走向了一旁的小亭子。 那亭中有个案几,上面还有半局棋局,是早上祁昭珹跑来跟他一起下的,后来他知道容颜要来,硬是把来跟他套近乎的幽王殿下赶走了。 祁文安默默地跪坐在亭中的坐垫之上,看着桌案上的这道先前他不是很喜欢的长得很奇怪的虾,一股闷气从胸口中升起。 春香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该上前还是怎样,半晌没等到祁文安叫她过去服侍。 在亭外等了半天,终于听到祁文安道:“她去哪了?有何事那般重要?” 第16章 突然的变故 生气了哄不好 春香见祁文安终于理了她,虽说有些不满问到的是关于容颜的事,但已经比把她晾在一旁好的多了。 清了清嗓子,春香娇怯的低下头,语调柔缓:“容颜娘子被幽王妃叫了去。”说着还笑了一声,“幽王妃还说,看中了她的手艺,想跟世子把她讨去呢。” 听到最后一句,祁文安一双带着些幽暗眼睛冷冷的朝她看了去。 春香浑身一紧,只能僵僵的立在那边,等来的却是祁文安又一阵的沉默。 他也不知怎么的,总觉得有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难受的紧。 想起自己从昨夜就开始莫名期待她回来的这一天,先是念念不忘了一夜,又是早上特意把祁昭珹赶走,自己一个人等她,还想让她看到自己练剑的样子,仔细想想,感觉如同一个傻子。 盘中的虾蛄卖相虽不精致,但炸的红彤彤的虾皮挂着椒盐,一看便知道是出自容颜的手。 她做菜的风格一向是这样,并不追求一定要卖相过于好看精细,但总是能激起人的食欲。 可如今的祁文安看着这盘东西,却半点胃口都没有。 春香又被晾在了一旁,有些沉不住气,心中横了横,迈着碎步朝前挪了挪,软着声音道:“世子,奴婢给您剥这虾壳吧,听说这虾蛄壳上有倒刺,别伤着您的手...” 说着跨步要迈上凉亭的台阶。 然而她脚还没落地,就直接被隔空一掌推了出去,啪一声摔倒在地上,她摔的有些懵,抬起头来,正对上祁文安冷的如同冰窖一般的眼神。 “滚出去。” 春香眼睛一下子就红了,从前在家中也是被宠着的,本就是为了能有更好的前途,才来了这平南王府。进了厨房帮事,她因有个在厨房做掌事的舅母,更是大家对她客客气气的,除了容颜以外,她何曾跟谁受过这般委屈。 然而她却也不敢顶撞,爬起来草草地行了个礼,便跑了出去,刚跨出院门,便忍不住寻了个角落哭了起来。 祁文安半点没有自己吓到人的意识,他皱着眉头盯着桌案,越发觉得胸口闷气,抬手自己拿了一只皮皮虾,轻轻地将外壳剥下。 虾肉很嫩,还保留着其本身自带的水分,一入口咬下去,不仅汁水在口中爆开,被虾肉包裹的虾黄的香气瞬间溢满口腔,却丝毫没有腥味之感。 祁文安吃在嘴中却没什么滋味,他面无表情地一个接着一个地剥着虾,最后看着自己的手上沾满了椒盐,心中那丝郁气不但没有减弱,反倒有越发喷薄的趋势。 他有些嫌弃的看了下自己的手,随手取了个方巾擦了去,随后又觉得那张沾着油渍的方巾放在一边十分碍眼,直接用内力将其振成了碎片。 若是她在,何须弄得自己满手污渍。 他盯着空空如也的盘子,自言自语地冷哼一声:“不来,以后就都不要来了。” ...... 而另一边的容颜则跪坐在时雪凝的面前,低着头,安安分分的跟她请安。 时雪凝穿的一身丝薄白色襦裙,端坐在上首,看着倒有一份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 “你抬起头来,我看看。”她有些好奇地盯着下首的容颜。 容颜攥了攥手,缓缓抬起头,露出了一张带着几分异域风情的面孔。 时雪凝看清了她的脸后,有那么一瞬间的愣怔,还有一分失神。 其实时雪凝有些意外是正常的,北凉与中原之地的磕碰摩擦是从前朝就有,这其中不仅仅只有权力与领土的纷争,更重要的是北凉是胡人政权,而在中原一向视胡人为卑贱,觉得他们是一群未曾开化过的野蛮人,不愿与之相提并论,常年以来都将胡人女子视为贵族的玩乐之物,男子视为奴仆,家中若有胡姬怀孕,也多半不会让其生下来。 所以在中原,几乎是看不见任何像容颜一样,这般明显的胡汉交杂的面孔。 时雪凝细细地打量着容颜的面孔,心中却不得不承认这女子相貌着实出众,难怪能够得了祁文安的眷顾。 而容颜此刻也在打量着上首的女子,原女主时雪凝在书中的描述就是这样一幅仙气飘飘的形象,样貌虽算不上绝世,却自带一股清丽之气,如同不染红尘的仙人。 原书中就是这样,女主自从打倒了自家嫡姐,又与幽王成亲之后,就少不了对她这样的描写,总是说她天人之姿仿佛不食人间烟火。 后来的优秀男人更是见了她就不可自拔地爱上她,偏偏她又将别人当成好朋友不忍心拒绝,就这么半给人家希望又给人家绝望的钓着,一帮男配们为她和她老公的事业肝脑涂地。 正这般想着,容颜听见上首带着些好奇的声音问道:“你...可是出生在中原?” 被这一问唤回了神,容颜想了想,摇了摇头。 时雪凝又问:“你是出生在北凉?后来被贩卖过来的?” 容颜又想了想,点了点头。 时雪凝惊叹了一声:“那可真是奇了,若我没记错,在北凉境内,基本上看见汉人都是喊打喊杀的状态,你的父母能成功让你活下来,倒是个奇迹。” 容颜虽不了解荣燕的过去,可看过小说的她知道,这书中设定的胡汉种族冲突是个很复杂的东西。 她不了解真实的世界,不好胡乱答话以免暴露些什么,只好不语。 好在时雪凝自己一个人也能说半天,她起身走到容颜面前扶着她起来,面上挂着和煦的微笑道:“听说祁文安世子前段时间对你颇为宠爱,近几日却又不理你了?” 容颜一愣,不知道这结论她是哪里得出来的,却听时雪凝又道:“既然他厌了你,你可愿意陪我一起直接回雁京?那日我尝过你的手艺,颇合我胃口。” 容颜一惊,低下头道:“王妃厚爱了。妾身是昭陵城主送给世子殿下的礼物,自己没有决断权的。” 对方笑了:“这个好办,只要你愿意,我去跟他讨要一声,想他应该也不会驳了我的面子。” 容颜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沉默。 时雪凝拉着她的手,就如同找到亲姐妹一般道:“我与你一见如故,放心若你跟了我,必定不会亏待你的,不会因为的身份而看轻了你。” 容颜顿时有些无语,上来就说什么一见如故之类的,怎么听着这么黏糊呢。 容颜本想继续沉默,保持少说少错的原则,然而看时雪凝这架势,是真的想把自己带走了。 可是她不能真的让她去找祁文安讨要自己,万一祁文安一个不开心把自己给出去了呢?没找到羊皮卷就离开平南王府,这系统任务就失败了,她也要死翘翘了呀! 心中一动,容颜又跪了下来道:“容颜感激王妃厚爱,能得王妃这般一句话,已是容颜的莫大荣幸了。” 时雪凝嘴角微微翘起,似是对她的态度很是满意。 然而下一刻,容颜却有些凄楚的声音传来:“可是容颜有幸得了世子的眷顾,便早已倾心于他,早已发誓无论如何都要留在世子身边,哪怕远远看他一眼便好。” 时雪凝皱眉:“你不愿意跟我走?” 容颜低头道:“容颜不敢拒绝王妃,只是知道王妃性格和善从不逼迫他人,故才斗胆恳求,请王妃恕罪。” 时雪凝本来只是对她有些好奇,想着她若是不肯也就罢了,只是容颜的话看似卑微,却实则将她捧了起来,若是她不答应,就是不如传闻中“性格和善”了。 虽有一丝恼怒,但是她依旧面上挂着笑道:“是我唐突了,既然你愿意留下,就当我今日没说过。” 容颜连忙谢过:“多谢王妃体恤,您当真如同传闻那般善良温柔,幽王娶了您当真是三生的福气。” 时雪凝淡淡一笑,摆了摆手道:“你去吧。” 容颜告辞,转身后舒了一口气。 然而下一瞬却被叫住,“等等。” 容颜身子一僵,转过头去,低眉道:“王妃可还有吩咐?” 时雪凝笑着从头上拿了一只玉簪子,递给她道:“白白叫你来跑一趟,让你空手回去也不是个事,这簪子你拿着吧。” 容颜推诿道:“王妃身份尊贵,容颜怎好收这般贵重之物。” 时雪凝不容抗拒得将簪子插在了她的发上,道:“你就安心拿着吧。” 容颜有些尴尬,却也不好再矫情,只道了一声是,才转身离开。 祁昭珹从屏风之后走出,看了时雪凝一眼道:“你在看什么?” 时雪凝道:“我总觉得她眉眼有些面熟,不知道从哪见过,一时也想不起来。” 祁昭珹道:“所以你就把那沾了迷蝶香的簪子给她了?”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就是觉得她身上的气质不太像是贫苦人家出来的,再加上有些面熟,总归是留一手,若是没问题也就罢了,若有问题,刚好可以拿过去给祁文安送份大礼。” 祁昭珹挑了挑眉,并不言语。 ...... 容颜从客院出来之后,就把那簪子拔了下来,在闻到那簪子上有些若有若无的香气时,皱了皱眉。 除了这丝香气,并没有什么其他特别的地方。 心中虽然警惕,但也不好直接扔了,只能先拿着,等回去跟冬雨一起商量一下看看怎么处理。 想到之前春香给祁文安送菜,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便朝着祁文安的院落走去。 然而刚走进去,就被人拦了下来,是两个面熟的洒扫小厮,站在院门前道:“容颜娘子,世子说了,以后不必你来服侍了。” 容颜一愣,心想难不成祁文安真的看上了春香? 刚想到这里系统声音那欠打的提示音又响了起来。 【祁文安好感度-20,目前65】 容颜:“......早知道就该先过来找他再去找王妃的。”当时她脑子里全是怎么跟时雪凝周旋的事,只想着早点解决自己能早日安心,却直接忘了祁文安的古怪脾气,这是个动不动就给你减好感度的人,她怎么敢不惯着? 越想越后悔,却听那两人的声音又道:“世子还说......” 容颜问道:“还说什么?” 有一人道:“世子还说,若是容颜娘子你想跟幽王他们走,他亦不会拦你,也无需向他通报,直接离开便是。” 容颜:“......” 她可以确定,祁文安一定是因为早上没来给他送餐而生气了。 有些欲哭无泪,她对着面前的两个人道:“能让我见一下世子吗?我可以解释的。” 两人同步摇头:“世子说了,以后再不准你进这个院子。” 容颜无法,只好叹息一声,先回去等祁文安消消气再说,对两人道了声谢,便转头离开。 祁文安此时刚从屋中出来,透过门口的两人之间的间隙,看着容颜有些颓然的背影,心情不但没有好转,反倒更生郁结。 想不清楚自己没来由的郁闷从何而来,祁文安便陷入了一个死循环,他干脆拿了剑继续在院中练了起来。 在击落了一院的柳枝叶之后,终于感觉心情舒畅了些,想到容颜,不由轻轻一哼。 不过是个小厨娘,何必那么在意。 容颜先是应对了时雪凝,后又受到了祁文安的拒绝暴击,回去的时候面色都是垮的,本以为已经够不顺心了,谁想到走回去的路上,系统又冒了出来。 【祁文安好感度-20,,目前45】 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好感度就这么又减了,容颜感觉十分心累。 回到自己的房间,容颜仰头直接摊在床榻上,闭上眼睛拿出那根簪子,观摩了一遍,依旧没看出有什么问题,准备想着找冬雨过来一起研究一下,便转手想将簪子塞到枕头底下。 然而当她手摸到枕下时,却惊了一下。 那里躺着一只不属于她的匕首,容颜下意识地朝着屋内看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人,刚想回头将那匕首拿出来看看,耳边猛不丁地却响起了一声有些戏谑的男声。 “宝贝,这么久不见,想我没?” 第17章 想起的剧情 应对的方法 那声音在自己耳畔响起,容颜顿时感觉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自己房间里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自己却毫无察觉。 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转头一看,正看到一个身着黑衣的高鼻深目的男子正弯着腰,面孔凑到了她的耳边,眼神中带着几分桀骜,嘴角微微翘起。 “怎么了,小宝贝你这是什么表情,本王来了你怎么跟不高兴似的?” 那男子将那匕首重新拿到了手中把玩,还戏谑得伸了只手勾了勾容颜的下巴,“在你枕下放个匕首就把你吓成这样。” 这动作带着几分轻佻,一副风流浪荡子的模样,容颜快速的思考着,看着这人的语气和样貌,十有八九是那个派她潜入平南王府的北凉皇子慕容泗。 这人竟这般明目张胆地来了平南? 来不及细想,却见慕容泗毫不客气地往她的床榻上一坐,挨着她就靠了过来:“让你来勾引祁文安,可不是让你忘了本王的。” 容颜感觉一阵恶寒,一想起书中对这个男人的描写,就实在是没什么好感。 荣燕对他忠心耿耿爱的死心塌地,都把自己卖出去了,这大种马倒是美姬美妾一堆,丝毫不耽搁享乐,如今又来跟原主说这么肉麻的话,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只可惜她现在只能把自己当做荣燕,努力的让自己的身体适应这人的靠近,尽量做出一副因为害羞而困惑的样子小心地问道:“您怎么来了平南?” 却听旁边这人一笑,有些意味深长地看她:“怎么,不想让我来?还是迷上了祁文安那个冷冰冰的家伙?” 容颜一震,努力地笑道:“怎么会,王爷对我的恩德,荣燕永世难忘。” 慕容泗嗤笑一声,懒懒地朝后一仰:“明白就好,让你来探寻那羊皮卷的事,可有什么进展了?” 容颜摇头:“还没有,是荣燕无能。” 慕容泗仰倒在她的床上,嘴角挂着笑,眼中却没什么温度地盯着她看,直看的她脊背发寒。 突然,他笑了,坐直起来拍了拍容颜的肩膀:“呵,看把你给吓的,”他顺势又凑得进了些,眼中带着几分情深义重:“本王怎么舍得凶你呢,让你过来已经是对不住你了。” 容颜刚松一口气,却见慕容泗离得越来越近,一边闻着她身上的气息,一边漫不经心地道:“祁文安那家伙可碰过你了?” 容颜心里纠结着到底是应该说碰过了,还是说没碰过,就听到慕容泗的声音又想起来:“本王留到现在的宝贝,眼睁睁地看着送给祁文安尝这第一口,真是难过又伤心呢。” 真的是好一副情深义重,伤心难过却又无奈的模样。 容颜从他的话里品出了另外一分意思。按他的说法应当是慕容泗还没碰过荣燕,应当本就是为了留着她这一颗棋下在最有用的地方。 想到这里,容颜摇了摇头:“荣燕无能,还未曾获得祁文安的宠爱。” 慕容泗眼中闪过了一丝失望,容颜却松了一口气。她没猜错,若是自己说已经得手了,慕容泗很有可能会没了顾忌,以他这样的种马性子,直接将她拉上床都有可能。 好在慕容泗没了想法也就站了起来,百无聊赖地道:“罢了,你接着盯着。”他把手中的匕首扔到了容颜身上“这个你拿着,有消息了传信给我,这次来本王还有要事,先走了。” 说罢,不知是不是又觉得太冷漠了,转头又凑近了容颜的脸,深情款款地道:“本王改日再来看你,这匕首你留下防个身,以备不时之需,本王的小宝贝还是要平安才好。” 容颜很配合地低下头,一副害羞的模样,引得慕容泗一声笑,接着容颜都没看清他的动作,他便消失在原地。 来无影去无踪。 瘟神终于走了,容颜松了口气,然而她总觉得什么地方有些不对劲,有些在书中那些被她忘掉的细节似乎要喷发而出。 她皱着眉头看着慕容泗先前所站的位置,感觉自己就要抓住了那一点,导致她不安的某种因素。 然而越想抓住越抓不住,越发不安的心思席卷了她的整个脑海,最终想不出来,叹了口气,只能作罢。 她看了一眼还窝在手中的玉簪,苦笑了一声,刚想把它按照原先的想法放到枕头底下,和那把匕首放在一起。 安置好后,容颜收回手,却闻到了手心里残留着的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 容颜的身子顿时一僵。 她想起来了,原书中这段,慕容泗的的确确是有来过的,只是当时来的目的不是为了荣燕,几乎是两个独立剧情,所以看书匆匆而过的容颜根本没有将其联系起来。 在荣燕被揭露之前,慕容泗曾经与男女主见过面谈判,利用这里山高皇帝远,想策反大周内部的皇子,也就是此时还不受皇帝重视的幽王祁昭珹,只可惜谈崩了。 容颜看了看自己的手心,上面出了一层的冷汗,混杂着若有若无的香气想到她身上沾染了,而慕容泗方才离她那么近,很有可能也粘上了这种淡的几乎闻不出来的香气。 将这两件事一联想,想到已经带着气息离开的慕容泗,再想到后来女主直接戳穿荣燕的身份,一股冷冰冰的感觉贯穿了容颜的脊柱。 若真是这样,等慕容泗带着这丝香气去找男女主,那么她就基本等于已经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了。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收好簪子和匕首,推门出去找冬雨。 冬雨在后院洗衣服,容颜找了半天才找到她。 见到容颜跑到这来找她,冬雨有些意外,但见到容颜面上挂着有些不平静的神色,便道:“怎么了?突然过来,出什么事了?” 容颜看着她,想起先前系统告诉她的事,冬雨是她同战线队友,可以信任。 如今也不是纠结的时候了,她下了决心,开口道:“冬雨姐姐,我要跟你说一件事。” 冬雨一愣,没想到容颜竟会这么严肃。 然而当她听完了一切之后,难掩心中的震惊,问道:“您怎么知道慕容泗一定会去见幽王夫妇?” 容颜摇头道:“你别多问了,这我日后再跟你解释。现在...”她顿了顿,接着道:“冬雨姐姐,你可知道这是什么香?” 说着便将手心送到了冬雨的鼻下,让她闻了闻。 冬雨皱眉,半晌无话。 容颜其实也是死马当活马医,她总觉得冬雨的沉稳气质,这些必定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或许摸打滚爬这些年,能见识更多一些。 最终冬雨摇了摇头,看的容颜心中一紧。 然而冬雨又开口道:“这是一种用来追踪人的香,撒在人身上,靠与这香气相关联的某种生物追踪。但是这种香种类繁多,我也搞不清楚这是哪一种,又是靠什么来辨别的。” 容颜问道:“这种类型的香,人若是沾上了能靠什么东西去除?” 冬雨又道:“一般只能等它自行消散,通常需要两到三天的时间。” 容颜心中越发焦急,按照发展,明日是幽王夫妇离开的日子,那么慕容泗很有可能今晚就会去找他们,甚至更早。 容颜想了想,似是下了什么决定似的,对冬雨道:“冬雨姐姐,你能帮我办件事吗?” ...... 晚间,由于幽王夫妇明日要启程回京,祁文安再次设宴,这一次,没有叫容颜做饭送来,只是让厨房按照普通的宴席规格置办。 看着满目皆精致的佳肴,祁文安一点胃口都没有,全程几乎都只是敬酒之时会动几筷子,也很快就放下了。 他有些郁闷,这些菜肴跟他从前吃的并无二致,也是精细可口,但是似乎自从吃了容颜做的那些“粗鄙之食”之后,他的胃口好像就有了归属似的,其他人做的几乎都吃不下。 宴席就这般进行着,祁昭珹坐在位上的手突然一动。 时雪凝转头看他,问道:“怎么了?” 祁昭珹道:“迷蝶动了,这宴席上有沾染了迷蝶香的东西。” 时雪凝看了一圈,又道:“这里是平南王府,她若是接触过这里的什么人,也是正常。” 祁昭珹看了看手中的迷蝶,却见那蝴蝶蒲扇了两片翅膀,直接飞到了宴席的中央,在那里盘桓起来。 这迷蝶通常不动,即便是动,也只会寻找在场沾染了迷蝶香的人,很少会见到这样的情况。 只见那蝴蝶,转了转,停在了谈义的身上,又转了转,停在了祁文安的身上。 祁文安皱眉看着这只蝴蝶,问道:“这是何物?” 祁昭珹有些疑惑,但还是笑道:“这是一种追踪之术,这蝴蝶经过特殊培育,能追寻身上带有特殊香气之人。” “香气?” 时雪凝有些尴尬,道:“白日里我叫了厨房的容颜小娘子来了,我对她十分喜爱,便想着送她点什么,这是这次出来也没带什么好东西,就随手摘了个簪子给她,却忘了,那上面沾着分量还算大的迷蝶香。” 祁文安看着又飞开的蝴蝶,见它又落在了一旁侍女的身上,接着又给问道:“容颜并不在场,那蝴蝶是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所有人视线中的那只蝴蝶,直直地扑向了食案上的菜肴。 第18章 应对的计策 分散注意力 蝴蝶扑向了其中一个乘着汤的碗,两个翅膀扑扇扑扇,随后停了停,一头栽了进去。 时雪凝惊呼一声:“迷蝶!” 谈义动作迅速,身形一闪便到了启文安桌案面前,快速伸出两指将那蝴蝶的翅膀夹住,在那蝴蝶彻底淹入汤汁之前,两指夹着捏着了出来。 看着蝴蝶安然无恙,时雪凝站了起来,松了一口气,随后道:“这……这碗中…” 祁昭珹叹了一声,替她补充:“罢了,大约是王府中的那个小胡姬不小心将簪子上的迷蝶香混入了水中,在场之人大约都沾了些香,才导致这迷蝶没了方向,最终选了个香气最浓的地方。” 祁文安看了一眼那被奇奇怪怪的蝴蝶踩过的汤,一时间连之前那仅剩的半点食欲都没了,只觉得无比反胃,恨不得立刻离开。 然而碍于场合,他只能维持着姿态,面上没什么表情,端坐在那边,平静的看着这一切。 谈义将救出来的蝴蝶送到了幽王夫妇的面前,那迷蝶可能被吓到了,状态蔫蔫的,趴在桌子上,偶尔抖一下自己的翅膀。 时雪凝面色有些挂不住,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其一是因为白日里她才给了容颜的簪子上下了迷蝶香,晚上这香就被沾染到了宴席上,这样一来沾染这香的人一下子就扩大到了整个王府,未免有些凑巧。 二是因为他们毕竟是来做客的,并对祁文安有拉拢之意,出现这样的闹剧也是有些尴尬。 只听祁文安平静的声音传来:“府上之人不稳重,搅得这宴席都不得安宁,让二位见笑了。” 听到他这话,时雪凝本来有些尴尬难堪的面色好了些,她展开一个得体的微笑道:“世子哪里话,不过是失误罢了,那小娘子我还挺喜欢的,先前还想向你把她讨来的。” 祁文安的语气毫无波澜地道:“她性子莽撞,不适合去侍候王妃。”随后转头对谈义道:“去把她叫过来,给幽王妃道歉。” 谈义点了点头,离开去找人了。 时雪凝摇头道:“其实不必如此,这迷蝶只是被吓到了,让它休息一夜便没事,本也就是养着玩的小玩意,值不得什么。” 祁文安“哦”了一声,状似无意地道:“听闻幽王妃聪慧,这次怎么如此不小心?” 虽未直接说,可他眼神中透出的意思却是在问,莫不是故意的吧? 在他人府中,拉拢主人姬妾,还送簪子和追踪香,再加上之前一直想要拉拢祁文安的行为,说出来场面难免很难看。 时雪凝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尴尬的笑笑。 一时间几人无话,祁文安亦是安静地坐着,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直盯着自己面前的调羹,就好像那上面能开出一朵花来。 半晌他听见脚步声走进来,手指不可避免地微微一颤。 克制住自己想立刻回头的冲动,他将目光转向了一旁。 谈义回来了,但他身后并没有跟着人。祁文安的眉头不自觉地皱起来。 “她人呢?” 谈义摇头:“她不在自己的院里,我问了下人,说她下午时分去厨房了一趟,之后便出府去了。” 祁文安心头一震,他没有限制过容颜的行动,只是最开始的时候找人盯了她几天,后来也没再管她,只是他没想到她竟会在这种时候出府。 便是早上他不让她进院门,也不至于是赌气离开了吧? 心头有些闷,他坐在主座上,面色有些冷,并未说话,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时雪凝与祁昭珹见状,对视一眼,很有眼力见地起身告辞,没有继续因着迷蝶的事情继续纠葛,祁昭珹站起了身道:“府中若是有事,堂弟自便就好,本王先带王妃回房,明日一早便启程。” 祁文安例行公事地将他们送走,而临走前,祁昭珹还回头看了一眼,意味深长地道:“先前为兄说的事,还请堂弟多翻思量一下,毕竟下个月便要进京,最好在那之前想清楚,为兄在京城等你。” 祁文安知道他说的是与他合作的事,不置可否,最终目送二人离开。 一晚上闹剧连连,容颜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一想到这个祁文安便觉得越发烦躁,他转身回到食案前,默默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随后,他面无表情,声音却带着些冰冷地吩咐道:“去把她找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谈义听到吩咐,应了一声,又观察了一下祁文安的表情。 多年的相处,谈义早已把祁文安看成了自己的亲弟弟一般,对他的性格再了解不过。 祁文安看着冷清冷心,秉节持重,情绪从不外露,然而这却是多年的压力逼着他成长成现在这样的。对于无比了解他的谈义来说,还是能看出他面上偶尔透出的情绪波动。 比如现在,纵然表现地再过镇定,谈义却在他的脸上看出了一丝的焦急。 叹了一口气,谈义转身离开。 他叫了几个人准备出府找人,然而刚准备出门,便看到了躲在一旁鬼鬼祟祟想凑上来的人影。 “谁在那,出来!” 春香本来躲在树后,被谈义喊了一声,吓的一抖,最后带着几分纠结的模样凑上前来。 谈义皱眉看她:“什么事?” 春香赶紧道:“谈总管,奴婢有事要跟您说。” 谈义有些不耐烦这婆婆妈妈的,便道:“有什么事回来再说。” 说罢便要越过她去出门找人。 春香急了,追了上去道:“是关于那个胡姬容颜的事。” 谈义的步子一顿,撇了她一眼道:“何事。” 春香悄悄地凑上去,小声道:“奴婢今天下午本来找容颜娘子有些事,便去了她的院子,看见她神色有些慌乱,后来跟她到了后院,看见她正和她院中一个婢女悄悄商量着什么。” 谈义静静地思考着,不语。 春香见他没有其他反应,立刻添油加醋道:“依奴婢看,她这般神神秘秘鬼鬼祟祟的,定然有猫腻。” 谈义看了她一眼:“还有呢?” 春香一噎,有些尴尬地笑笑:“奴...奴婢就看到这些......可是如此不寻常,那胡姬也脱不了干系” 谈义立在原处好一会,似在思考着什么,随后道:“我知道了,你去吧。” 他转身带着几人走出府,留下春香在原地,露出了一丝报复的得意。 她屡次受辱都是因为容颜,这一次,她要扳回一局。 ...... 容颜此刻正与冬雨两个人,坐在一架牛车上,后面装满了一些乱七八糟的食材,和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玩意,正赶着往回走。 容颜盯着手上香味已经几乎淡的闻不出来的簪子发呆,冬雨在一旁看,安慰她道:“我们这个办法虽然笨了些,但应当是有用的,你也别太担心。” 容颜点点头,如今这簪子的香气沾染了许多地方,亦是沾染了许多食材和人,估计明日整个城中许多人身上都带着这种气息,到时候就算时雪凝知道慕容泗身上也带着这种气息,也可以解释为在城中沾染的,无法直接证明与她有过接触。 她下午的时候就让冬雨去租一辆这样的牛车,而自己则去厨房晃悠了一圈,一是将那簪子“无意”落入水缸里,让许多人都沾染上这气息混淆视听,二是给自己一个出府的借口——出门采买自己所需的食材。因此她便可以利用一下午的时间逛集市,将这追踪香的气息散出去。 容颜叹了一声道:“但愿能起作用吧。” 两人坐在牛车上朝着王府行驶,却在前方看到了几人的身影。 容颜眯了眯眼,她看清楚了那为首的人就是谈义,停了车,她跳下牛车走上前去。 面对谈义,她始终有一丝惧怕在,可现在她必须要保持镇静,于是她面上一笑点头,随后问道:“谈总管怎么在这里?” 谈义盯着她,见她面色一脸的茫然,也没有丝毫慌乱,问道:“这话应该我问你,你这是出府做什么了?” 容颜“哦”了一声,低下头道:“白日容颜可能惹着世子不高兴了,便想再做几道有花样的菜色去给世子赔礼,却发现厨房没有我想要的一些食材和调料,便让冬雨带着我出来采买了。” 随后她又有些疑惑地抬头看谈义,问道:“谈总管你这是?” 谈义看了一眼她身后的牛车,上面的的确确采买了许多东西,乱七八糟地堆在车上,还有一些玩具之类的,不由挑眉:“这也是你采购的食材?” 容颜“哎呀”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容颜见到这些小玩意便忍不住想买,又想着自己惹了世子不开心,想送他点小礼物表示歉意。” 谈义嘴角一扯,打量了她一下,有些嘲讽地道:“你这些东西世子怕是看不上眼。” 容颜也这么觉得,王府世子平日里要啥好东西没有,能稀罕这街头买的破烂儿似的东西才是奇迹。 谈义走进了几步,离得她有些近,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道:“你说的是真的?” 容颜连忙点头:“当然是真的。” 谈义眼神一眯,突然将手又掐向她的脖颈。 容颜瞪大了眼睛,又是这样,他不肯放过自己。 感觉到谈义带着些茧子的手指缓缓收紧,她撑着声音道:“谈...你这是...” 谈义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歉意,道:“自从有了你,世子的心思便散了,我作为他的下属,亦是半个兄长,不能看他这般沉沦,所以......只能抱歉。” 他看着手下有些面色发红的美艳女子,眼中似有水光波动,神色中带着对生的渴望,若如同一朵被摧残的小百花,谈义眼神中划过一丝不忍,下意识地手竟松了一些。 然而只有一瞬,随后又收紧手指,狠下心肠,道:“无论你是不是真的有问题,对于平南王府来说。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多年来,他亲眼看着祁文安从小小少年成长成现在这个样子,用尽了全部的心血来支撑,他不能冒任何险,面前的女子已经扰乱了世子的心,且身份无法令人彻底放心。 既然如此,世子心动了不忍心杀她,那么就让他来做吧。 容颜被他这一套奇葩理论说的极度无语,却没时间骂娘,想着要不干脆用她这根本不太会用的原身武功,跟谈义拼一场,大不了鱼死网破也比这么等死强。 还未找到调用内力的办法,她突然听到一声清冷的声音传来。 “慢着,放开她。” 第19章 把他哄好了 炸饼夹串串 冬雨在后方不远处看着前面两人对峙,然而夜色暗沉,谈义身形高挑将容颜显得有些小的身形给挡住,根本看不到在做什么,她亦是不好直接上前去听,只能站在原地替容颜暗自担心。 然而下一秒,她看到一个浅蓝的影子一闪而过,直接落在了前方那两人面前。 而容颜只感觉那声音刚落,便感觉脖颈一松,她整个人松弛下来,一种劫后余生的滋味袭来,还没来得及看清那说话之人,却两条腿发软,整个人都往后倒去。 她以为自己要摔这一跤,已经做好了直接与地面做亲密接触的准备,下一刻却觉得身子一轻,背后一暖,整个人被一只手臂托住了腰,稳稳地站立住。 她在夜色中看清了自己身旁的淡蓝色衣袖,愣愣地转头看向旁边那人。 祁文安的脸上没什么过多的表情,甚至并没有看她,目光如炬地看向面前的谈义。 谈义似是没想到祁文安会出现在这里,愣了片刻,随后后退两步,神色有些复杂,随后跪地,唤了一声:“世子。” 祁文安面色没什么变化,只是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冷,随后平静地问道:“为什么要杀她?” 谈义看了一眼被祁文安抱在怀中的容颜,神色中有着些许坚毅地道:“世子,您其实知道如今的平南并非风平浪静,江湖上有人想杀您,朝堂之上亦有人不愿放过你,如今这个节点,我们赌不起!所以属下只能宁愿错杀,也不愿让世子冒这风险。” 祁文安看着他不语,谈义接着道:“上次那两个胡姬就是个例子,如今您对这怀中之人上了心,属下是怕未来有一日,她真的会对您不利啊!” 祁文安皱了皱眉,看了一眼怀中明显还有些余惊之色的容颜,眼神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之色,问道:“你会吗?” 容颜抬头望了一眼,刚好望进他的眼中,连忙摇头:“不会,我发誓永远不会伤害你!” 祁文安移开视线,再次看向还跪在地上的谈义,道:“罢了,你起来吧。” 他松开容颜让她自己站稳,随后对着谈义道:“若没有证据确定她有别的心思,以后便莫要再对她出手了。” 谈义欲言又止,然而祁文安这么说,便是不给他反驳的机会,他只好叹息一声,道:“是。” 而容颜听到了祁文安的话,却愣在了原地,有些惊愕地看向祁文安,却发现他正好也看向她,在两人目光碰触的那一瞬间,他却移开了眼睛。 容颜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微微的酸涩,仿佛想起了那天自己躺着床榻上,缠着祁文安说的那句话。 “若是你当真无辜,我定会保你。” 祁文安在履行他当时的承诺,不会随意地让她无辜地丧命。 “行了,回府吧。” 说完这句话,便没再看容颜一眼,直接越过她朝着王府的方向走去。 冬雨在不远处看着这边,见容颜安然无恙,便赶着牛车迎了上来,默默地跟在了容颜身后不远,对刚才发生的事并未询问。 容颜盯着祁文安的背影看了一会,直接几步小跑,到了他的身后,一边走,一边手指头戳了戳祁文安的胳膊。 “世子...今晚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啊...” “您是让谈总管来寻我的吗?” “您担心我?” 祁文安理都没理她,径直向前走,容颜却丝毫不气馁,手指头戳不理,那就直接两只手臂环住了祁文安的臂膀将脸在他衣袖上蹭了蹭。 “世子是不是关心我了,才跟过来找我的?” 祁文安停下脚步,并不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冷冷地看她一眼:“放开。”然而手臂却没自己抽出来。 容颜眨巴眨巴眼睛,两颗门牙咬了咬下唇道:“世子还在生我的气啊?” 祁文安继续否认:“没有。” 容颜继续追问:“那世子我以后是不是能继续去你院子里服侍你用餐了?” 祁文安继续道:“不能。” 容颜委屈道:“那我要做什么才能弥补过错......白日里也不是故意丢下世子去找幽王妃的。” 祁文安盯着她不说话。 容颜又摇了摇他的手臂,含情脉脉地看着他,指了指身后冬雨驾着的一车东西,道:“容颜下午出来,就是想买些东西,再做些好吃的,买些好玩的让世子开心。” 她歪着头,靠着他衣袖上的锦缎绣纹,笑得有些讨好:“希望世子大人不计小人过,能够原谅容颜的过错。” 祁文安这才将目光移向身后的那一大车的东西。 瓜果,肉类,各种乱七八糟的瓶瓶罐罐,甚至还有冰糖葫芦,炸串串,还有小孩子玩的泥人木娃娃和拨浪鼓等玩具。 祁文安的神色微微一动,下一刻,突然感觉自己的手上多了个东西,低头一看,却看见了一只小小的红绳套在了自己的手腕上,红绳虽只有一只不知名的珠子做点缀,但是编织细腻,看起来很是精巧。 容颜低着头帮他将红绳打好结,随后抬眸一笑:“世子收了我的礼物,就不许再生气了。” 月色朦胧,洒在夜间的街道上,亦洒在面前之人一笑的面孔上,她头顶的发髻之上有一只白玉簪,想来就是白日里幽王妃给她的那只,让眼前这天生媚骨天成的少女在柔润的月光下,倒显出几分圣洁之感来。 祁文安眼睛中似乎有些什么东西破碎了些,刚想开口说话,却又听少女“噢”了一声。 “世子你要是还生气,我还有别的办法。” 话音刚落,祁文安就看见眼前之人往回跑去,越过了跟在身后的谈义,跳到了牛车上,取了两只油纸包,又跳了下来,小跑着到了自己面前。 她笑得开怀,伸手将油纸包递了过去:“世子你尝尝,这串串我让那小贩夹在了饼里,又让他按我的方法配上料,可好吃了。” 祁文安低头看去,那油纸包里包着的东西,是一只明显炸的表皮干脆的普通烧饼,中间切开,里面加满了各种炸过的串串,有面筋,素鸡,藕片等等,混着花生粒和酱汁,被面饼吃力的包裹在里面。 看着是十分油腻的东西,容颜似是也觉得这般食物或许入不了祁文安的口,见祁文安没什么反应,有些讪讪地想缩回手,手腕却被人握住。 祁文安将她手中的油纸包结了过来,缓缓地打开。 他看着被撑的无比大的夹饼,有些不知该如何下口。 然而犹豫片刻,还是找了个最薄的地方,轻轻地咬了下去。 饼皮很酥,咬下去都能发出那种“酥——”的声音,里面的馅料被带着细碎的花生粒的酱料调和的很好,有些微微的辣味却并不强烈,反倒是有一股咸香留在口中。 容颜见他吃了,欣喜地道:“世子礼物也收了,小吃也吃了,不能再生我气了。” 祁文安默默地,一口口地吃着,直到油纸袋空空,又将其塞回了容颜怀中。 晚宴的时候他没什么胃口,几乎什么都没吃,此刻竟觉得有些饿,不知不觉竟吃光了这外面小摊贩做的东西,这是他从前从未尝试过的小吃。 没想到味道居然不错,但是,还是没她做的好吃。祁文安心想。 容颜嘴角上扬,道:“这小吃我也会做,世子若是喜欢,以后我再亲自做了给你吃,不过...这东西油腻,吃多了容易胖。” 祁文安看着她月光下面上的洁白肌肤,不知为何看起来好像更加细腻了,还有光下映出的细细的小绒毛,这般看着,他竟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摸了上去。 然而手抬到一半,他就立刻惊醒自己在做些什么,又生生地想收回来,容颜见状哪里肯放过,立刻捉住他的手,抚上自己面孔。 他见她媚眼如丝,咯咯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肯定是原谅我了。” 两人在前方这样打情骂俏,谈义在后方皱着眉看着,却听身后坐在牛车上的冬雨道:“谈总管不必过于担忧。” 谈义有些疑惑地看向她。 冬雨冲他点点头,道:“容颜娘子是个不错的姑娘,依奴婢看,她对世子没有恶意。” 谈义冷笑一声:“就算有恶意,她也不会写在脸上。你为何替她说话,莫不是她给了你什么好处?” 冬雨摇头,微笑:“奴婢不敢,只是随意说说感想罢了。” 谈义“哼”了一声:“相处久了,你这身为王府的人,可别被她收买了,以后好好盯着她。” 冬雨恭顺地点点头,没再多言。 几人缓步走着,眼见面前到了王府门口,容颜准备和冬雨一同从后门将这牛车上的东西运到厨房去,然而她刚坐回到牛车上,却见祁文安和谈义的面色骤然一变。 谈义瞬间拔剑,而四周很快就从屋顶落下了几个黑衣人,将他们直接围在了中间。 祁文安没有带剑出来,他负手而立,漠然地看着这帮黑衣人。 谈义开口问问道:“你们是何人?” 黑衣人其中一个声音尖锐,似男又似女的声音传出:“杀你们的人。” 第20章 黄牛惹的祸 受的伤不轻 几人齐齐将剑朝着祁文安刺了过来,容颜看到祁文安瞬间躲开一人的进攻,两指夹住一人之剑,硬生生地将其掰断。 另几个黑衣人迎头直上,直指祁文安,总是一旁谈义只身挡住几人,却也无法真的帮助祁文安,只能任凭三四个黑衣人与他颤抖在一起,招招狠辣,似是势要将他于死地。 纵使知道祁文安没那么容易死,这场面看的也是心惊肉跳,她拉着冬雨坐在牛车上尽量在黑夜中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好在那伙人目标明确,并未关注这两边的两个弱女子。 这一次的杀手明显比那两个胡姬要厉害,几个人配合默契,将那黑夜中的浅蓝色身影围得密不透风,竟一时不分上下。 容颜看到祁文安在打斗飞起的衣袂缠斗在几人中间,他一闪躲过一剑,手臂劲力一出握住那持剑黑衣人的肩膀,只听“咔嚓”一声骨头脱臼的声音,祁文安借势直接夺了那人的剑,局势反转,很快那几人便落了下风。 容颜下意识地松了口气,此时一阵晚风吹来,她低头看着垂下的裙摆被吹得鼓鼓囊囊的,又抬起头来看去。 这阵风倒似吹得很及时,正好将他的银丝绣纹的广袖吹起,他一手持剑,离地身姿旋转,刺进了另一位之前剑被捏断一节的黑衣人。随后他修长的双腿用力,直接踩在那被抢了剑的黑衣人头上。 容颜仰头看着他,眼睛都有些发亮,只觉得他打架的时候的样子跟平日完全不一样,外表看着秀色可餐的冰山公子,此时竟真的像是天外的仙人一般,似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她歪头看他随后游刃有余地挥舞着手中剑,心中竟生出些旖旎之感。 可是下一刻,一声巨响直接打断了她的思维。 “哞————” 车前黄牛突然发出一声巨大的哞叫声,接着突然发了狂似的摆动着身躯,容颜下意识地抱紧车辕,“啊”的尖叫一声,却在下一瞬感觉到身子一震,直接跟着牛车冲了出去。 牛似是受了刺激,开始疯狂地乱跑,冬雨本也是坐在车上,然而却和一车许多的瓜果玩具一样,一下子被甩了出去,摔在了地上。 冬雨顾不得摔的痛,爬起来看着在牛车上被带着冲出去的容颜,紧张地叫了一声:“娘子小心!” 祁文安也听到了,抬头一看容颜坐着的那辆牛车一下子冲出去很远,他游刃在几个黑衣人中间的身形突然慢了半拍。 一个黑衣人见准机会,直接将剑朝着他心口的方向刺去,祁文安一凛,迅速闪躲,然而那剑虽然偏了,却依旧割破了他的左手手臂,鲜血瞬间喷薄而出。 拖住另几个黑衣人的谈义猛然瞥见祁文安受伤,惊呼道:“世子!” 祁文安皱眉看了下自己的手臂,却根本来不及管,他右手挥剑挡住另一边刺来的杀招,脚尖点地,瞬间脱离黑衣人的战斗圈,一掌击退跟上来的人,身形闪动落在屋顶,踩着轻功便朝着牛车奔跑的地方追去。 谈义瞪大眼睛,喊了一句:“世子!!” 而祁文安却没管跟在他身后的黑衣人,在夜色中瞬间化为一点,谈义气得当场就骂了一句:“这胡姬就是个祸水!!” 似是因此发了狠,不顾两个黑衣人同时朝着他刺来的一剑,硬生生地用两边肩胛受了两剑,而自己趁着这剑入皮肉的一瞬间,一手用掌力一手用剑气,直接将两人重击倒地。 他顾不得自己受的伤,当机立断,趁着两人重伤之时直接将剑刺下,结果了两人的命。 解决了自己这边,他亦是跃上屋顶,朝着祁文安的方向追了过去。 原地只剩下冬雨一人,方才那一切发生的太快,根本来不及让人反应,此时王府的亲兵因听着方才的打斗声,刚刚赶到,齐齐从王府中涌出来,却只看见散落一地的瓜果和坐在地上爬不起来的冬雨。 其中一个似是个小亲卫首领的走上前去,将她扶起来,问道:“方才发生了什么?” 冬雨双腿膝盖刺痛无比,只能勉强站着,然而她顾不得许多,沉静着语气将方才发生的事阐述了一遍。 按照冬雨的描述,那亲卫首领领着一帮人沿着一路散落的东西找去。 ...... 容颜很想直接跳下去,自己被甩的头昏脑涨,只觉得胃中翻涌难受到要紧。可是牛发了疯一样不管不顾地朝着街道上冲去,速度骤然加快,一路上陆陆续续地往下掉着瓜果蔬菜瓶罐,无疑被摔得稀巴烂。 若是她在这个速度和状态下被甩出去,估计是要被摔得脑浆迸裂了。 她紧紧抱着车辕,风越发强劲,吹得她都有些睁不开眼睛,只觉得牛又撞破了什么东西,又发出一阵“哞————”的怒叫。 这样下去肯定不行,这牛漫无目的地四处乱撞,她敢打包票,在牛停下来之前这车定然会提前撞得粉身碎骨。 没有办法,她亦是顾不得许多,直接调动着体内根本不太会用的内力,蓄在掌中,直接就朝着牛屁股拍了过去。 她不懂得控制力度,而牛则是惨叫了一声,动作明显慢了许多,看样子那一掌打的实在不轻,应是伤了它的肺腑。 容颜有些惊喜地看了看自己的手,随后终于能稍微抬起头看看周围的场景。 这一看,她却心凉了。 前方不远处便是城墙一角,牛却依旧没有停下,眼看就要撞上去,到时候与坚硬的城墙亲密接触,必定整个车身都要跟着这牛一起陪葬了。 容颜看了下牛比方才慢了些的速度,心一横,想干脆直接跳下去,大不了摔一下,应当也死不了人。 没有过多的时间考虑,容颜狠了狠心,刚想松开紧紧抓着的车辕,却感觉到一道剑锋闪过。 她瞪大眼睛地看着几乎是飞过来的祁文安一剑将车辕斩断,随后一掌握住了断裂的车辕,他面色冷峻,手一用力直接震碎了整个车身,随后一把捞起容颜,身形轻盈地脚点着地面后退几步,稳稳地站住。 而那头黄牛却没那么幸运了,直接一头撞向了那角落,直接把自己撞晕了过去。 容颜站稳后,依旧有些心有余悸,她抬头看向祁文安,看见他面无表情的俊脸,直接一把搂住了他的腰身,死也不肯放开。 祁文安身形一颤,一把推开了她,皱眉看她:“可有受伤?” 容颜低头看了下,除了方才抱住车辕被磨得有些痛的手肘,其他地方并没受什么伤,于是摇了摇头。 祁文安面色有些发白,容颜刚想再凑上去,却突然发现了他一边已经站满了血水的衣袖,不由惊呼一声。 “世子!你的手臂!” 祁文安看了一眼,淡淡地道了一句:“不妨事。” 随后又道:“跟我来。” 容颜有些愣愣的跟着他,然而在他转身的那一刻,却看到了他背上的伤,忍不住又叫了一声! 她上前拉住:“世子你怎么伤的这么重?” 祁文安摇头:“小伤。” 容颜惊道:“这还叫小伤?你的血都流了那么多!” 她连忙从裙摆扯下一条,手忙脚乱地替祁文安包扎的手臂上那最深的一道口子:“世子你怎么受这么多伤,你不是武功很厉害吗......”。 然而血却止不住,祁文安的脸和唇在月色下显得越发白,他挥手挡住容颜的动作,道:“先别管了,跟我来。” 容颜无法,只能直接跟着他朝着暗处的一个角落走去。 祁文安一路上一边走,脸色越发透白如纸,容颜隐隐感觉到他现在状态似乎不太好,却只能在他背后用布条按着伤口帮他止血,防止血迹滴在地上,她猜,祁文安应该是在躲着方才的那帮黑衣人。 七拐八绕地跟着他进了个小巷子,找到一件不起眼的小院子,祁文安直接推门而入。 容颜跟着他一起,进了院子后径直地走向屋内,看到他进屋后直接拍了拍立在那里的屏风,转身对容颜说道:“跟我进来。” 那里又是一个暗室通道,容颜跟着他,朝前走去,不知走了多久,祁文安终于停了下来。 这里是个四处封闭的小房间,里面床榻、桌案、坐垫一应俱全,容颜打量了下,而祁文安已经席地而坐,随后道:“在这里待一会,我调息片刻。” 容颜看着他有些发白的脸色,有些难受,问道:“我能做些什么吗?” 祁文安抬起眼皮,看见容颜面上明显有些担忧的神色,心中不由一软,他叹息一声,道:“那柜子里有金创药,你帮我拿来。” 容颜赶紧应了一声,小跑着过去翻了片刻,才终于找到了上面贴着标签的小瓶子,看到一旁还有纱布,一起拿了过去。 就这么片刻的功夫,祁文安已经盘腿入定了,容颜唤了他两声,却没有任何反应。 她吓了一跳,连忙上去摸了摸他鼻下,才舒了一口气。 还好,还活着,估计现在只是半睡眠状态,他在自我修复内伤。 容颜看着他闭上的眼睛,纵然神情没什么变化,但是因为失血过多,面色几乎白的透明,她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 她看了看祁文安那浅蓝色的衣衫,已经被血染得不像样子,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药瓶,无声地叹了口气。 祁文安没有意识,那自然无法自己上药,更何况很多伤在背部,并不方便。 犹豫了片刻,容颜想到反正早就看光了,再看一次,他也不会怪自己的吧。 这般想着,容颜咽了口口水,便缓缓地将手伸向了他的腰带。 第21章 缠绷带技巧 【捉虫】山涧溪烤鱼…… 她将手搭在了他腰带上的白玉扣上,触手冰凉。手指轻轻地一扣一挑,那扣便分了开,腰带松散。 容颜看着祁文安因解开束缚腰身而变得有些松散的外袍,下意识地,抬起头心虚地看了一眼祁文安的表情。 祁文安突然眉头轻轻地动了下,容颜见状,吓得差点再给他穿回去,而后,她发现对方其实并未清醒,只是因为疗伤的疼痛而下意识的动作,不过也就只有一瞬。 他的额角冒出了微微的冷汗,容颜撕下一块纱布,先替他将额角的汗珠轻轻拭去,又观察了下他恢复平静的面色。 又无声地叹了口气,最终还是一点点地将他的外袍脱了下来,随后是中衣、亵衣,只给他身上留了一条长裤。 白玉般的肌肤上渗着点点汗珠,容颜轻轻替他擦去,小心地避开伤口。 看着眼前有些烧人脸的美景,容颜还是喃喃了一句:“秀色可餐啊。”偏偏那人一脸的端庄正经,让容颜觉得,自己多看几眼都是亵渎。 祁文安的发很黑很直,散落在背后,容颜替他擦干身前的汗珠,便转战他的后背,用手轻轻将垂在身后的墨发移到前面。 容颜在看清祁文安背后的伤口时,瞬间倒抽了一口冷气。 虽然没有过深的伤痕,但数道浅薄的血口让整个后背看上去狰狞无比,血依旧在向外流着,容颜赶紧拿着干净的纱布清理着血迹,一点点地将伤口的形状露出来。 一边擦着一边感叹,就这样的伤,他还能一声不吭,也真的是...... 好不容易擦干净,容颜这才在纱布上倒了些伤药,小心地敷在一个个的伤口上。 就这样忙了不知多久,直到容颜将祁文安整个上半身用纱布缠成了木乃伊,又给他手臂上的那道最深的伤口包扎好几圈以后,这才舒了一口气。 祁文安依旧是坐着入定的状态,期间并未发出什么动静,只是当容颜手不小心碰到某些地方时会身体微颤。 容颜看着被她颤的严严实实的祁文安,再也生不出什么旖旎之念,转身开始打量起这个四处封闭的房间来。 这里没有透光,墙上燃着几盏长明灯,倒也不怕看不见,这屋内一切都打理地井井有条,一看就知道必定是有人常来,而且看祁文安之前那轻车熟路地知道躲到这里的行径,十有扒九就是他自己经常来住的地方。 想到这里,容颜就起身在屋内找了找,果然找到了一套男子的锦服,转身给祁文安换上,便靠着床榻打起了盹。 这一整天过得,可谓是心惊动魄,一刻也没闲着,从早上开始应付幽王妃,应付北凉皇子,应付追踪之香再到下午逛了一下午的集市,又经历了一场生死,容颜只觉得自己再不休息就要晕过去了。 事实证明她的确是累坏了,几乎是头稍微靠着点软的东西,就直接睡了过去。 祁文安调整好内息,平复下来之后缓缓睁开了眼睛,随后就看到了自己身着这干净的衣袍,而那身血衣已经被扔在一旁。 他下意识地看了眼房间内,在看见坐在地上,趴在床榻边缘睡觉的容颜时,手微微颤抖了下。 是她帮自己换的衣服,处理的伤口? 心中似有一片柔软之地被小猫挠了一下似的,祁文安抬手捂住心口,被这这种陌生的感觉弄得有些不安。 不过下一刻他就没心思再想这些了,因为他发现,整个上半身都无比的僵硬,左手手臂的位置更是粗了一大圈,衣物里捆的到处都是一个疙瘩一个疙瘩的死结。 祁文安:“......”他就不应该放心让她来给自己包扎伤口。 看了一眼仍沉睡在梦境中的人,祁文安淡淡地看了一眼仔细看去穿的乱七八糟的衣服,又默默地自己脱下,重新将绷带一点点地缠好,再重新穿上衣服。 做完这一切,他起身走进,低头看着在睡梦中颤着睫毛的容颜,似是做了什么梦,睡得有些不安稳,一会笑的开心,一会又委屈地瘪着嘴,也不知道是梦到了开心的还是不开心的。 他静静地看着,当他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半蹲下身,手竟不自觉地替她撩起落在她鼻尖的一缕碎发。 有些迷茫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又觉得自己的心脏漏跳了一拍,让他觉得很是莫名。 大约是内伤的原因吧,并没有一下子好全,才影响的心脉都有些奇怪了。 这般想着,他将目光移到了室内唯一的那张床榻之上,想了想,还是将容颜抱了上去,让她躺好,自己则是继续坐回方才的垫子上,静静地打坐起来。 ...... 容颜这一觉,前半段睡得不太.安稳。 她刚睡着,就听见系统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叫。 【祁文安好感度+20!】 她很开心地笑了,想着大约是自己晚上照顾他,又给自己加分了。 可是还没高兴多久,系统提示音又响起来【祁文安好感度-10!】 她在梦中亦是愣住,还没反应过来,又是一阵提示音【祁文安好感度-10!】 容颜:“......” 连梦里都这样一涨一掉,容颜再也高兴不起来了,自己都没意识道地瘪着嘴,一副委屈样。 不过好在后半段没有再梦到跟祁文安好感度相关的东西,睡得还挺安稳。 她想着自己大约是被这攻略对象整的疯魔了,连在梦里都忍不住被这好感度的数值折磨。 就这样或喜或悲地睡了一夜,她迷迷糊糊睡醒的时候,翻了个身,因为睡觉时候不老实裤脚翻上去了一些,露出半截白玉小腿。 祁文安坐在那里抬头看了一眼,强迫着自己移开目光,淡淡地道:“该起了。” 容颜还没醒,被这声音一叫,骤然反应过来,连忙爬起来。 昨天她直接就趴着睡着了,现在看来自己和祁文安还在这个四处封闭的房间内,看着一旁坐在地上的祁文安,她有些发愣。 昨晚自己睡的床?他坐着? 有些尴尬,容颜连忙爬下床,赤着脚就移动到了祁文安的身边。 “世子!你...你怎么不去床上睡啊。” 祁文安看了一眼她因动作露的越发多的小腿肌肤,移开眼睛,道:“打坐疗伤,不需要。” 容颜松了口气,否则自己这么一个姬妾白白睡了世子的床,还把主子挤下去,要让谈义知道了恐怕又是要对她喊打喊杀了。 祁文安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她的小腿,最后干脆撇开头,有些僵硬地道:“你,整理下衣服。” 容颜看他这副别扭的模样,低头看了眼自己露着的小腿肌肤。 小腿纤细,肌肤细腻,一看就是两条美腿,容颜嘴角一勾,抬眼看了祁文安那明显有些泛红的耳朵,又开始忍不住心痒了。 她膝行着移动几步,将头探到他的身侧,轻轻地咬住嘴唇,媚眼如丝:“世子这是怎么了?” 祁文安将头撇过去,她就非要将脸凑到他眼皮下,接着哄道:“整理哪里的衣服啊,世子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呢。” 祁文安手有些僵硬地推开她,用更僵硬的声音道:“把腿遮住。” 容颜这才嬉笑着放过他,恭顺地道:“知道了。” 容颜顺着他的话将卷起的裤脚放下,又用裙摆遮住,随后朝着他无辜一笑。 祁文安有些不自在,觉得这屋内有些闷,他听到容颜问道:“世子,我们什么时候回王府?” 他不知道那人是怎么能够刚刚调戏完他,就能直接转换到这么一副没人的样子和语气的,他压着心中的奇怪悸动,用尽量平稳的声音道:“先去一个地方。” 容颜一愣:“不直接回王府吗?今日幽王他们不是要走?世子你不需要回去送送?” 祁文安摇头:“谈义会安排好一切,你不必多问。” 昨晚,他追着发狂的牛车一路追来,来不及顾忌身后的黑衣人,而后他给路上谈义留了暗号,让他不必穷追不舍,这帮黑衣人是冲着他来的,目标明确只是想要他的命,只要他不现身,王府就暂时不会有危险。 祁文安起身道:“跟我走。” 容颜乖乖地跟着他,出了这间屋子,门外便是之前他们来的那条密道。 祁文安并没有按原路返回,反而是出门左转,拍了拍墙壁,紧接着出现了另一个暗门通道,抬脚走了进去。 容颜一路上默默地跟着,一路上有台阶一直向下,走了许久,容颜都要以为自己走到地下深处了,这才看见不远处有一处亮光,心想那大约应该是能出去的地方了。 果不其然,当走了许久之后,容颜跟着祁文安走出了一个洞口,面前的风景让她一时间叹为观止。 山涧溪流,岩壁葱绿,飞鸟花虫,好一副人间仙境,她想起曾经学过的陶渊明的桃花源记,想着那里的世外桃源,也就是这般模样了吧。 她忍不住问道:“这是......” 祁文安道:“无极谷。” 容颜一愣,仔细地回想起来书中好像对这个名字提过一句,但印象不深了。 祁文安见她一脸迷茫,又补充了一句:“我师父在这里。”随后继续向前走去。 不远处有个小凉亭,祁文安走到那里停了下来,转身对容颜道:“你在这里等会,我去去就回。” 容颜乖乖点头,目送祁文安朝着山涧深处走去。 她许久没在这种大自然的环境中呼吸过新鲜空气了,有些兴奋,走到了小池塘边,便看见了里面肥硕的鲫鱼。 这天然的鱼吃水中的小生物长大,天生肥美,没什么腥气,如今正值春季产籽旺盛的时候,亦是吃鱼的好时节。 想了想,容颜准备做几条烤鱼,等祁文安回来,就能给他吃了。 第22章 那个偷鱼贼 【捉虫】吃鱼美大叔 容颜卷了卷袖子,脱了鞋袜,将裙摆在腰际打了个结,又将裤子的小腿卷了起来,从河边找了几根还算坚硬的树枝,就淌着水下河叉鱼去了。 这水不是很深,容颜站的位置又是浅滩的地方,只堪堪没过她的小腿。 河水凉爽,容颜弓着身子弯着腰,抡起手臂就朝着水中那最大最肥的鱼戳去。 然而捕鱼看着容易,实际操作起来确是难的多,她气喘吁吁地插了几次,却一次也没捕到鱼。 她无奈地叉腰喘息两声,接着又撸了撸袖子,有些气呼呼地对池中鱼道:“我就不信了,看我逮到你们把你们挨个烤,再让你们一个个这么嘚瑟。” 说完,又锲而不舍地朝着鱼儿们发起了进攻。 终于,她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捉到一条还算个头大的鱼,她开心地几乎要跳起来,连忙将那插着鱼的树枝放在一边,准备再捡个新的尖锐一点的树枝再捉几条。 可还没当她找到另一个硬度足够的树枝,她就忽然感觉自己背后人影一闪,她疑惑地回头,却惊讶地发现方才她好不容易捕上来的那条肥鱼不见了! 大白天的见鬼了不成? 方才她感觉到背后有个人影闪过,肯定是有人的,好巧不巧地鱼又被偷了,那个人一定还在附近! 气呼呼地站起来,环视一周,果然被她发现了猫腻! 不远处有一块大石,本来被石头挡着,后面什么也看不见,可偏偏在那石头旁露出的半截衣角,十有八/九就是那个偷鱼贼! 容颜蹑手蹑脚地靠近,好在那石头后面的人似乎没有发现她。容颜吸气,抬手就朝着那人打了去:“你这个偷鱼贼!哪里跑?” 这一树枝下去,正好打在了那人脊背上。 至于为什么是脊背,是因为那人是蹲着的,不仅蹲着,手上还捧着被树枝穿膛而过的大肥鱼,头低着,张着嘴就准备咬下去。 容颜看到这场景,几乎觉得是不是自己眼花了,也顾不上之前的偷鱼的事了,她瞪大了眼睛,赶紧将他几乎要送进嘴里的生鱼给扒开,才没有酿成生吃鲫鱼的惨剧... 那人见口中的美食被人挡住,难免不满,哼哼唧唧地抬起头来,对着容颜怒目而视。 这一抬头,更是开拓了容颜的眼界。 眼前这人衣着颜色虽是素的深灰色,但那衣料材质却不像是普通的,再加上那人五十多岁的面孔配上不长不短的胡须,看起来就是个中年美大叔。 只是...这行为怎么看着有点像智障。 很快,智障美大叔就给她证实了这一点,他一个不满,直接跳上了身后的那座大石头,将又将背影留给了容颜,嘴里哼哼唧唧地嘟囔着什么。 容颜满头黑线,凑近了,才听到:“不给我吃,还打我。” 容颜:“......” 她努力地说服自己,把眼前这个人当成普通人来交流,于是抬头,尽量用平稳的声音对着那个背影问道:“这位...大叔,您是想吃鱼么?” 那大叔直接“哼”了一声,又蹲着朝前挪了挪。 容颜吸气,告诉自己不要跟这个明显脑子有问题的家伙计较,继续道:“你想吃鱼,不能这么吃,那样是生的,吃了会拉肚子的。” 她清了清喉咙,伸出一只手,指了指对方手中的鱼,道:“这鱼是我千辛万苦捉上来的,你要是想吃,可以跟我说,但是偷就不对了。” 那大叔继续蹲着,盯着手中的鱼不放,容颜试探性地握住那枝条,一把就将鱼夺了过来,而那人的面色瞬间从一开始的呆滞,到了有那么一丝慌乱。 容颜觉得好笑,于是道:“你要是真想吃,我一会准备烤鱼吃给你多烤一条。” 在看到对方眼中明显闪起来的星光后,容颜继续道:“方才看你身手不错,应当也能捕鱼吧,我不会抓鱼,想吃你就自己捉。” 话音刚落,她就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大叔身形一闪跳到河里,直接两只手“唰唰唰”几下,几条被打晕过去的大肥鱼就落在了岸上。 就这么来回几次,容颜看到岸上的鱼已经大约有十条左右了,连忙道:“好了好了!够了肯定够了!” 美大叔听到这话,这才跳了出来,蹲在一堆可怜的鲫鱼旁边,眼巴巴地看着她。 容颜看着这么一堆鱼,有些无语道:“你抓这么多,就算一会我朋友回来也才三个人,我们哪里能吃掉这么多。” 美大叔坚持要让她烤这么多,还默默地说了一句:“我,七条。” 容颜一拍脑门,得,他一人能吃七条,那就给他吃七条。 她开始去离河岸远一点的地方找干柴,在古代待了一段时间,又在厨房待过许久,自然是知道如何用木头取火。 找了一堆干柴又找了几个树枝,将其绑成一个简易地烧烤支架,就开始搬了个小石头坐下,又找了几片比较锋利的石头,就开始处理鱼。 她动作熟炼地将鱼鳞刮了出去,又开了几个背刀口子,从怀中掏出好几个个小荷包,那是她昨天在集市上看到的装着各种调味料的小东西,因觉得方便,顺手就揣在衣服里了,昨日那购买的东西几乎全都报废丢掉,就剩这一点宝贝似的被她收了起来。 那小荷包里有的放着辣椒粉,有的孜然粉,还有椒盐,都是些常见的材料,容颜尝过味道很正。 她将这些调料均匀地抹在清理干净的鱼皮表面,又拿了两片香叶八角塞在鱼肚子里,穿上枝条就架在了烧烤架上烤。 全程,那美大叔就蹲在她旁边看着她烤,准确的说,是在看着烧烤架上的鱼。 这河里的鱼长得是真的肥硕,肉里面和鱼皮上的胶质被高温烤着,滋滋地竟冒出来些油脂,混合着孜然椒盐的味道,一下子就香气飘了出来。 容颜趁着此时烤鱼,开始处理其他几条鱼,直到找了个干净石头用河水冲过当做案板,将涂好调料的鱼全部都放在上面腌制。 调料有限,总共弄了十条鱼,就彻底没了调料了。不过她想着这样肯定够吃了,就算等祁文安回来,也能让他直接吃上新鲜烤好的烤鱼。 她找了根细枝条,戳了戳烤架上的鱼,表面的肉质感觉烤的火候不错,又翻了个面继续烤,一边动作着,一边随口问道:“我说大叔,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家也是住在这无极谷吗?” 这里是个谷,容颜就想着这附近是不是也有村落的,不过看这大叔的穿着倒像是富贵人家,也不知道是哪家的老爷,可怜见的,五十岁就得了老年痴呆。 那美大叔全程盯着鱼,根本不理会她,容颜讨了个没趣,暗笑了自己一句,跟一个傻子较什么劲,专心地烤鱼。 鲫鱼刺多,吃起来需要小心,看了一眼那似乎没什么生活自理能力的大叔,容颜叹了口气,又去洗了个石头,将烤好的鱼放在石头上,用那当做“刀”用的小尖石一点一点地给他剃刺。 一边剃着一边看他,心中微叹,看着也像是个可怜人,又是个长辈,给他剃个鱼刺,就当是积德行善吧。 第23章 鸳鸯翡翠镯 有故事的大叔 容颜在这边挑好鱼刺,就拿着鱼肉递到了美大叔面前,那人也毫不客气,美滋滋地接过来,张口就啃,大口大口地吃。 很快就只剩一个鱼骨头架子。 接着又眼巴巴地看着另一个还没烤好的鱼,嘴里还时不时地发出“嘿嘿”的声音。 容颜再一次确认这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傻子,叹息一声只好又开始边烤鱼边给他挑鱼刺,就这样吃了有六七条,美大叔终于“嗝——”了一声,打了个饱嗝。 容颜累得手都发酸,总算是能给自己烤一条,捧在手上坐在一边啃了起来。 其实这鱼烤的焦脆,连鱼刺有的都酥了,除了里面白嫩鱼肉部分还有些软刺,靠近表皮的刺都直接嚼碎了就好,吃着也很香。 就这么安静地吃完一条,容颜准备收拾一下,先将剩下的几条鱼腌着,等祁文安回来以后再烤,可刚抬头,就看着那美大叔盯着她,眼睛里放光。 容颜被这眼神吓了一跳,连忙后退几步,惊恐道:“你...你干嘛?” 美大叔眼睛里比方才更加神采奕奕了,“嘿嘿”地笑着,突然移身靠近,直接手指在容颜的肩上一点,她便动弹不得,随后直接拎着她背后的衣领,抬脚点地就直接飞了起来,朝着一处跑去。 他脚尖时不时地在地上借一下力,踩着轻功整个人忽上忽下,容颜被他拎在手里,被颠的差点连方才吃进去的鱼肉都被颠吐出来。 她好声好气地道:“我说大叔,我鱼也给你吃了,你干嘛要这样绑架我,你送我回去好不好,我还在那里等人呢,是个很重要的人,要是他回去发现我不在了,一定会生气的。” 她苦口婆心地说了几句,可惜结果她只听着这傻大叔在头顶上喃喃着什么,不过声音太小,根本听不清楚,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是答应放她回去。 容颜头都大了,心里暗骂这什么鬼地方,碰到的都是什么鬼家伙,根本不跟人交流的好嘛! 无奈之下,她只能被这么拎着,一路上上下下,根本不知道去往哪里,只知道风呼呼地往她脸上刮,还越来越凉。 就在她几乎以为要一直这么飞的时候。最终落到了一个精致的小院子内,院内有几排竹屋,院中的小路还铺着青石子看起来倒像是个小别院。 她被放在地上,被解开了穴道,站稳后,那美大叔直接笑嘻嘻地朝她招招手,随后自己推开了一旁一个小一点的竹屋,示意她跟自己过来。 容颜发现了自己对他好言好气根本没什么作用,现在心情又极差,直接板了个脸,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冷冷地看着他。 美大叔露出了有些疑惑的表情,随后似是想不明白,直接摇摇头,自己走了进去。 容颜瞪着他的背影,不明白他到底是在搞什么名堂,想生气,想打人,可是看着那大叔一把年纪,又傻又疯,而且看样子自己也打不过人家,只能四处看了一圈。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直接吓一跳! 这哪里是什么普通的院子,根本不是建在普通的地面上,而是建在这山涧两旁峭壁上的一个一个凸起的岩石上,这是个竹围栏围起来的院子,而那围栏外面望去,便是悬崖峭壁。 只不过这块凸起的岩石有些大,地上还有些土,亦是十分平坦,乍一看跟普通院落没什么两样。 难怪觉得周身冷飕飕的,这立在半山腰的院子,能不冷么?! 容颜僵着脸后退两步,她怕高,特别的怕,她不知道那大叔是怎么带着她上来的,是攀爬上来的还是踩着石头借力跳上来的,但是她知道,她自己肯定是下不去了,因为她恐高,这是在现代就有的毛病,且极其严重。 得知自己没法下去,就只能乖乖留在原地,正想着思考个办法通知祁文安自己被掳到这里来了,那美大叔就从那小竹屋里出来了。 不仅自己出来,还抱着一大堆的东西。 容颜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傻了吧唧的大叔,直接将一手的金银珠宝首饰哐当一下子放在了地上,随后插着腰往那一站,笑嘻嘻地道:“你...你自己挑...” 容颜直接傻了,这老大叔直接抓她过来,就是为了给她礼物?为了答谢刚才给他做的那顿烤鱼? 她哭笑不得地看着大叔,道:“我说大叔,我不需要你送我东西,你要是想报答我就直接送我回去吧,我还在等人呢。” 可惜大叔自动忽略了她的话,十分固执道:“快...快挑。” 容颜自知是说不通了,直接放弃,将目光移到了那堆珠宝玉石首饰上。 没有女人不爱珠宝手饰之类的,尤其是之前容颜为了采购食材之类的,几乎花了她来到这里攒下的所有积蓄,如今除了时雪凝送她的那只白玉簪,她身上是真的没什么值钱的家当了。 她想了想,自己给大叔做了顿鱼,他付个伙食费也是应该的吧...反正一时半会下不去,还不如收了钱,再从长计议。 这么一想,容颜就觉得心安多了,蹲下身来随意挑着,立刻被一对水头极好,满身翠色,还雕着鸳鸯的翡翠镯子吸引了目光。 本身满翠的玉镯就极为珍贵,更何况这水头这般好,雕工又栩栩如生,还是一对,容颜知道,在这物产极度匮乏的古代,这种货色的镯子要是拿去卖,一定是一大笔钱! 她刚想要不要拿这么贵重的东西,就被一声一惊一乍的声音打住了。 “慢着!” 她看见那大叔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鸳鸯玉镯瞬间从她手中夺了去。 容颜:“......”这又是闹哪出? 大叔目光呆滞地看着那对翡翠玉镯,宝贝似的捧在手里,直接一屁股往那铺着青石子的路上一坐,又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容颜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于是开口问道:“这...镯子我不能拿?” 大叔没理她,只是目光盯着这一堆翡翠玉镯,口里喃喃着说些什么。 容颜凑上前一点,才面前听到:“她说这个不能随便给别人...不能...” 容颜暗叹一声,无奈地挑挑眉,想着这大叔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随便乱放,也真是傻的够可以。 拿不到玉镯,容颜倒也没觉得多失落,毕竟这么贵的东西,拿了良心也容易不安。 她蹲回原位,随意地挑选着,又挑了两个金子打的长命锁,和几个成色还算一般的和田玉耳坠,没抬头问道:“我挑这几个可以码?” 没有得到回应。 抬头看了一眼那大叔依旧还傻乎乎地坐在那里,盯着自己手上的那对玉镯,目光呆滞。 容颜凑近了又问了一遍,大叔头也没抬,只摆了摆手,示意让她随便拿。 接下来便是一段极其难熬的时光,因为不管容颜怎么跟大叔说话,他都再也没了反应,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玉镯发呆,看起来好像是在看玉镯,又好像不是。 这样过了许久,容颜几乎都要放弃跟他说话了,却见美大叔突然爬了起来。 他手里捏着两只镯子,指了指另一侧的一个小竹屋:“你去那里。” 随后根本不等容颜反应,便转了身,一步一步地,朝着中间那个主屋走去。 容颜本想拒绝,再问问他能不能送自己下去,然而在看到他那黑灰色的背影时,不知为何,竟看到了一丝苍凉之感,就是这丝莫名的感觉,让容颜愣了好一会,等她反应过来,大叔已经进了屋。 无奈,自己下不去,只能先等着,祁文安说这里是无极谷,又是他师父的所在地,那么应该是没什么危险的,或许祁文安也认识这美大叔说不定。 ...... 祁文安一路向前走着,七拐八绕,在这山涧之中熟门熟路。 直到走出窄窄的山涧,面前的土地一下子变得宽阔起来。 如果容颜在,必定会感叹这里的景致比她方才所在的山涧还要美上十倍。 这里有个极美的湖依靠着崖壁,一座巨大的瀑布从山上流下,从这湖中汇连到方才的小河,岸边绿被层叠,更有满山遍野的山茶花,开的娇艳欲滴。 可如此美景祁文安却半点没有停下脚步,他踩着青石子路,走向不远处那一座凉亭。 亭中有一老者正在独自下棋,闻见脚步声,却并未抬头,只是手掌一翻,一推,将桌上的茶杯直接朝着祁文安掷了出去。 祁文安一手接住茶杯,里面的水稳稳地一滴没潵,而他却轻蹙眉头,步子朝后退了一步,随后将口中的甜腥气息咽了下去,随后轻声唤了一句:“师父。” 老者猛然抬头:“你受伤了?!” 祁文安点点头。 老者也顾不上手上的棋了,连忙起身,瞬间到了祁文安的面前,拉了他的手臂就搭上了他的脉搏。 把了脉之后,他一下子颠覆了方才世外高人的形象,气呼呼地道:“你这臭小子!武功白练的吗?!这都能伤成这样!” 祁文安只是淡然地低着头:“嗯,一时大意了。” 老者更是气的说不出话来。 祁文安道:“不过我已经知道他们是谁。” 对方哼了一声,拉着他往凉亭中去,口中骂骂咧咧的,多半是说祁文安丢他的人了,可还是把祁文安放在了坐垫上,自己则坐在他身后,替他疗伤。 祁文安想拦住他,可对方却根本不容反驳,一边替他疗伤一边气哼哼地道:“出去不要说是我穆为道的徒弟!否则老夫这一世英名就要毁在你手里了!” 祁文安嘴角一扯,点了点头。 疗伤完毕,穆为道依旧气呼呼的,瞪着祁文安不说话,然而祁文安本来话就不多,两人这么干瞪眼了半天,他终究还是忍不住了,问道:“你这次回来,就为了找我这老家伙给你疗伤?!” 祁文安静默片刻,道:“下月我要入京,便趁着要养伤休息几日,正好来一趟,想着在临走前,去母亲的墓前陪陪她。” 第24章 灵前轻酌酒 独念不归人 穆为道闻言,惊喝一声:“入京?你入京做什么?嫌命太长了?” 祁文安摇头:“是圣旨,让各地藩王一同入京,招待各国使臣。” 穆为道听到这个,本来要拿了茶喝水的手突然一顿,接着“哼”了一声,“啪”一下把茶杯掷在桌案上。 “什么各地藩王,现在还活蹦乱跳的藩王还剩下几个?这摆明了就是让平南的人过去!” 穆为道满脸写着气愤:“什么狗皇帝,一天到晚正事不干,就想着牵制这个,平衡那个。”他一边说一遍骂,根本没有管他骂的人是整个大周的天子。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拉过祁文安的手,问道:“你这伤,是不是跟他也有关系!” 祁文安没说话,但眼神已经基本默认了他的话。 那天那几个黑衣人讲话声音尖细,像是太监,且都是高手,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京城里那位。 穆为道急了,连忙跳起来,一边原地踱步,一边骂骂咧咧:“就知道他这糟老头子憋不出什么好屁!这让你进京一定不会那么简单,你别去了!” 祁文安静静抬眼看他一眼,平静地道:“圣旨不可违。” 穆为道说的理直气壮:“那也不能让你去,他现在有杀你的心思,你去了不是自己送死吗?让藩王过去,你是藩王吗?屁大的孩子一个!让你老子去,他才是平南王!” 祁文安淡淡的看着他,没有吭声回应,而是直接忽略了他这句话。 穆为道也觉得自己说了一句废话,但依旧有些不甘心,自己在那里气呼呼地想了片刻,随后问道:“非去不可吗?” 祁文安点头,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把和亲的事说出来,只是启声道:“师父放心,我心中已有计较。”接着又补了一句:“会照顾好自己的。” 穆为道骂道:“我放心个屁,你这还没去就弄一身伤,等你去了雁京,能保住命我就谢天谢地了。” 随后越看越烦,直接推搡着他:“行了行了,不是要去看你母亲吗,快去快去,别在我老头子这惹我心烦!” 祁文安摇头道:“不着急,我还要在这里住几天。这次有些意外情况,我带了个侍女过来,在这山谷的入口之处等着,还请师父能给她安排个住处,届时我会带她离开,不会打扰您清修。” 若说刚才穆为道听到要入京的时候,只是有些惊讶和愤怒,而当祁文安说到自己带了个侍女进谷的时候,穆为道则彻底地张大了嘴巴。 “你...你说什么?你带了女人?” 他手指着祁文安,“你...你...”他你了半天都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而是祁文安打断了他的话,道:“师父别多想,先前因为一些意外,不得已才带着她回来的。” 穆为道努力消化着他说的话,这件事还是让他有些太过震惊了。 这么多年祁文安大部分时候都是自己来这里,又时最多会带谈义回来,其他人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更不要提带着进来了。 祁文安又道:“若师父不放心,可以将她安排住的远些,等我伤好,就直接带她离开。” 他不是没想过直接让容颜住在先前的密室之中,只是想到等自己伤势恢复,还需要几天,那密室中密不透光,呆上几天怕是要闷坏了,于是就干脆带着她一起来,等自己伤好了一起回府。 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究竟是给了开了多大的先例,但穆为道却能明显感觉的到不同,他收起之前的浮躁样,一脸正色地看着祁文安。 他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提醒祁文安,提醒他在那心法练成前不能近女色,否则会前功尽弃。 可看到祁文安方才说话的时候,一副清风淡然的样子,连提到那女子时也是没有半点情绪波动,丝毫不像是动了凡情的样子,便又将话吞了回去。 暗自叹息一声,罢了,这个徒儿一向自律自持,且从来自己都有主意,亦是从未让人失望过,这次或许是真的有其他原因吧。 他招了招手,朝着不远处的屋子喊道:“竹儿。” 一个小童听到呼唤,从屋内走出来,走到穆为道的面前,恭敬地低头:“先生,您吩咐。” 穆为道说道:“你去入谷之处,将那女娃娃接过来,找个偏屋子给她住着吧。” 竹儿应了,点头离去。 穆为道转头就哼哼道:“行了吧,满意了?” 祁文安淡笑了一下,躬身道:“那文安去母亲墓前了。” 穆为道挥着手;“赶紧走赶紧走,烦死了你在这。” ...... 祁文安拎了一小壶酒,踮脚越过一片花丛,又踩着岩石几个借力,就攀上了岩壁,再向上一跃,便落在了一个小小的山洞口。 走进去之前,祁文安顿了顿脚步。 他很久没来过了,之前平南的事很多,解决了许久才轻松下来几天,如今借着养伤的借口,回来看看,竟有些近乡情更怯的滋味。 他的睫毛微微敛着,轻轻吐了口气,便迈着步子走了进去。 母亲生前,就说最爱这无极谷的风景,尤其是站在崖壁之上俯瞰,看山谷之下飞鸟鱼虫,壁瀑河流,以及开满河岸的山茶花,那风景她愿意看一辈子。 所以她去世后,祁文安就在这山洞之中造了一个陵墓,让她能在她最喜欢的地方长眠。 山洞不大,除了一座小小的灵堂外,再没了别的什么,祁文安走进了,缓缓地在那灵位前的蒲垫上跪坐了上去。 将手中的酒壶与酒杯摆放好,便一个人默默地倒酒,喝酒。 其实他身上有伤,不应该喝很多,只是每次过来,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想让母亲知道他过得辛苦,更不想表现出丝毫的脆弱,亦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来哄人,所以每次只能在灵前喝喝酒,静静地陪陪她。 他并不着急,将酒倒满一小杯,浅浅地品着,半晌才说了一句:“我过几日要入京了,母妃。” 他不紧不慢地将唇浅浅地抿着杯沿,手攥成拳,道:“这次可能要去很久,有些事情要办,等我回来再来陪你。” “平南最近很好,姐姐也很好,不用担心。” “这几日我都在,每天都会来看你。” 一边偶尔随意说着两句,一边喝着酒,逐渐思绪竟有些放空。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祁文安没有回头,那脚步在不远处停下,顿了顿,似是看到祁文安在这里,又向后退了几步,躲在了洞口外。 祁文安在听到那脚步声的时候,目光冷了冷,随后道:“来都来了,躲着做什么!” ...... 容颜在那美大叔给她指的屋子里待了一会,觉得实在是有些无聊,就在院子里转了转,也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把消息带出去,通知一下祁文安。 其实除去这里实在是建的有些高以外,其实环境和空气都是很好的,很适合居住,尤其偶尔还有几只黄鹂鸟,落在那竹栏杆上,发出清脆而悦耳的叫唤声。 容颜围着这小院子走了几圈,没发现什么特别的通道,那大叔进的那座小竹屋的门也一直没打开,不过倒是发现了躲在后面的一个小厨房。 或许是真的太闲了没事干,或者是因为见到厨房就手痒,又或许是方才烤鱼就吃了一条,眼下又有些饿,她忍不住又进去做些吃的。 可是进了厨房才发现,这老大叔过得是有多不讲究。 整个厨房里面除了一个米缸里面还有点米,只有一些酸菜叶子泡在坛子里,外加几颗还带着泥的春笋,其中有一个还被扒了外皮,露出里面白嫩嫩的笋肉,还有两口咬过的牙印。 容颜都能想象到,老大叔能把这笋洗干净再咬,是个多不容易的事。 叹息一声,想到这疯疯傻傻的大叔独自一人住在这里,必定是每顿饭随意对付,长此以往吃不到什么好吃的,也难怪方才看见烤鱼的时候会两眼放光,一口气吃了那么多。 又翻找了片刻,从架子上找到些腊肉和皮蛋,容颜感叹道,这厨房里还真的是基本上没什么新鲜的食材,基本不是酱的就是腌的,能拿起来随便对付一顿饭。 不过这样也足够,容颜撸起袖子,准备做碗皮蛋腊肉粥。 第25章 见面如生人 皮蛋腊肉粥 其实这皮蛋腊肉粥和通常的皮蛋瘦肉粥做法相似,只不过这里没有新鲜的肉,只能用这腊肉代替。 不过腊肉也很好,带有其特有腌制过后的香气,其咸鲜之味煮在汤里也别有一番风味。 将粥在锅中煮上,她转身便随手挑了个还算锋利的刀,嘴里哼着歌,就开始把一块腊肉细细地切成细丁。再就是剥皮蛋,切成小块,容颜又拿了个碗盛起来,倒了一勺黑醋,放在一旁腌制。 这皮蛋是还未煮过的,本身自带一股子腥气,若是不加醋腌制一会,到时候会毁了整整一锅粥。 那边的大米正用小火慢炖着,若想熬成浓香的米粥,则至少也需要煮上半个时辰,米粒才会彻底软烂,容颜搬了个小胡凳往旁边一坐,拿着扇子时不时地调整下灶下的火候。 容颜一手托腮,一手扇扇子,视线朝外看去。 也不知道祁文安他现在在干吗,之前让她一个人在原地等着,也不知道是去办什么事了。 之前他说他的师父在这谷里,那大约是去找他师父了?也不知道事情办完没有,等他回去原地找她,找不到会不会生气?会不会给她又降好感度了? 想到做完睡着时做的那个祁文安的好感度忽上忽下的噩梦,容颜就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她在这边这般想着,祁文安亦是在山洞中下意识地抽了抽鼻子。 他皱眉,压下想要打喷嚏的冲动,冷冷地转头看向洞口之外。 那里透过洞外的光线,透出一角灰黑色的布料,一手扒着洞口,一个脑袋偷偷地往洞探,在目光刚好对上祁文安冷冰冰的眼神时,又猛地往回一缩。 祁文安目光幽沉,一甩衣袖转身重新给自己斟酒,独自一人喝着沉默不语,当做外面那人不存在。 那人见祁文安不理他了,又探了探头,见祁文安没有要走的意思,又开始原地纠结要不要往前走。 此时,祁文安背对着他,似是调整了下情绪,再开口又回归到了平时的沉静语气:“若是不愿意进来,你就走吧。” 听到这话,那人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缓缓地朝前挪动着步子,只不过那速度慢的堪比蜗牛。 这么移动了似乎有一炷香的时间,他才勉强站在了离祁文安一丈之地,畏畏缩缩地,不敢再向前。 祁文安则是慢条斯理地喝完杯中酒,随后一撩衣摆起身,对着那人的方向,恭恭敬敬地拜了一拜。 “见过父王。”虽是在行礼,语气也没有问题,可是祁文安的眸光中却没有半丝的敬意,似只是循规蹈矩地完成一向应有的礼仪。 随后他直起身,神情淡漠,又跪坐回了蒲垫上,又开始倒酒。 那人的面孔在透进来的日光下显得十分清晰,纵然岁月在那张胡子拉碴的面上留下了些许皱纹,可眉宇间的硬朗亦是能看出在年轻时是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 只是这呆滞的眼神和畏畏缩缩的手脚,根本让人无法想象,这是曾经战功赫赫,叱咤风云的皇帝胞弟,如今的平南王,祁承嗣。 他面上带着几分下意识的痛色,又带着几分不解,几分恐惧。被祁文安这么恭恭敬敬地一叫,一时间不知道该干什么,向前也不是,离开又舍不得。 祁文安直接忽略了他,自顾自地斟酒,喝酒,只是不知是不是无意识的,那喝酒的速度加快了些许,很快那一小壶酒就见了底。 气氛一直十分僵硬,祁文安仰头,喉结滚动,咽下最后一滴酒,随后将杯子和酒壶一敛,起身,又道:“父王请自便。” 接着便头也不回地朝外走去。 祁承嗣有一瞬的焦急,连忙转头看他,硬生生从口中挤出一句:“等...等等...” 祁文安的脚步顿住,道:“父王有何吩咐?”那声音平淡极了。 祁承嗣歪着头,眼中有迷茫,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难过,见祁文安停了下来,连忙看向手中的东西。 那是一对雕刻着鸳鸯纹路的翡翠镯,祁承嗣小心翼翼地捧着,手颤颤巍巍地递到祁文安身后。 “你...你拿着...” 祁文安回头,看着那对精巧的镯子,目光看向他道:“这是母亲的东西。” 祁承嗣有些不敢直面他的目光,下意识地躲开,然而手却固执地捧着:“给...给你的...” 祁文安眉头紧皱,手指握拳,似是有些绷不住情绪,冷冷地道:“你自己留着吧。” 接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山洞,直接几个跳跃踩着岩壁的凸起,便已离去,只留下原地一个僵在原地,手捧玉镯的年逾不惑之人。 祁文安离开后,只觉得心里发闷,胸腔之处的内伤隐隐作痛,连带着胃都有些痉挛,酒精刺激着本来就空空的腹,竟被胸腔的沉闷带着有那么一丝丝的刺痛。 他想,大约是早上还没吃东西的原因,手下意识地放在上腹的位置,还真的是有些饿了呢。 他想,被师父派去的小童,应当已经接到人了吧? 他又想,现在过去说不定能刚好碰上,到时候让她做些吃的,胃或许就不那么难受了。 这么想着,脚下的步子跟随者思绪,无意识地朝着入谷的地方去。 他按着原路返回,果然在山涧之处看见了那个叫竹儿的小童,几步走上前去。 那小童见了他,一惊,连忙拘礼道:“世子。” 祁文安没看到容颜的身影,于是问道:“我那位侍女人在何处?” 小童则露出很是为难的表情,一手挠头:“方才我也在找呢,我来到这里时,就只剩了一堆烧干的柴和一堆杀好的鱼。” 说罢,还指了指那一个小石台上摆放着的几条鱼,上面抹着腌料,一看就是不久前才有人腌起来的。 这看着倒像是容颜做的,看那些烧干的枝条和一地的鱼骨头,应当是已经烤过了,吃过了。 可是人去哪了? 祁文安只觉得心里那团气闷更重了,胃也跟着痉挛,他将手掌轻轻抚上腹部,努力运气平息,好不容易才平复了下,随即转身,冷着脸就要离开。 第26章 重游旧地后 鲜笋炒酸菜 然而刚踏出一步,祁文安让自己思绪冷静了片刻,又僵硬着身子转回来,几步上前,半弯了弯腰,伸手摸了一下那已经熄灭的柴堆。 虽然已经基本冷了,但是仔细摸还能摸到一丝余温,说明人走了有一会了,但是还未太久。 随后他看了一眼这一地的鱼骨头,看着有七八条的样子,绝不是容颜这么一个小姑娘能吃的下的。 另一边一块石头边,堆着一些不是很显眼的小鱼刺,数量很多,看着像是一点点挑出来的,有的上面还带着些鱼肉。 这样一看,此地分明之前是有两个人一起在这里烤鱼。 祁文安对这无极谷再熟悉不过,这里地处偏僻幽静,整个谷中除了穆为道和他捡回来的那几个小娃娃以外,住着的就只有一个人了。 不知道想到些什么,祁文安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眼神变得有些飘忽。 一旁的竹儿一时间摸不透他在想些什么,歪着头挠头,一脸的困惑,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看祁文安明显像是在发呆,竹儿有些忍不住开口问道:“世子...要不要我去找先生,找一找那位姐姐?” 祁文安一时回神,转头看向竹儿,道:“不用了,我知道她在哪,你先回吧。” 竹儿更加摸不着头脑了,只是对方都这么说了,也只能回去跟先生解释一番,于是躬身退下。 祁文安站在原地,又静静站了片刻,最终还是移动了脚步。 他踩着轻功跃上一侧山壁的石阶,朝着顶上飞去。 当祁文安落在那坐落于半山腰的小院竹栏外时,他静静地扫了一眼里面的样子,又转身朝下看去。 那低头望去除了能看见山涧中的景色,更重要的是这里对面的斜下方,刚好是那建在山洞之中的墓穴。 眼神中有些微微的波动,只是一瞬,他转过身后,面上恢复了平静的神色,跨步走进这小院中。 这是他第二次来这里,上一次还是七年前,那个人自己亲手用了三年的时间,在这么高的位置上建造了一个他自己的独居之地,刚好落座在先前那座陵墓对面。 祁文安有时都在怀疑,那个人究竟是不是真的疯了。 不过此时他没继续深想,因为那房屋后面渐渐冒出的炊烟,将他的思绪从旧事中拉了出来。 容颜在厨房里忙着添柴,此时她已经将之前切好的腊肉丁放进了粥里,让它腌制的滋味慢慢融入进米粥里,又拿了个竹蒸笼小心翼翼地架在那锅上,将腌好的皮蛋放上去蒸。 她这边忙着,突然听到身后有动静,似是有人进来了。 容颜没回头,一边将大锅盖盖上去,包住整个粥和蒸笼,一边道:“大叔你先坐会儿,我这边煮了粥,很快就好了,之前烤鱼吃的太腻,这粥我煮的清淡,你...” 说着她盖好锅盖,转过头去,话还没说完,就看见祁文安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容颜的最后一句话被自己生生咽了回去,在见到祁文安的那一刻瞬间喜上眉梢,几乎是小跑着到了他面前,一把揽住他的手臂:“世子?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啊。” 她的确高兴,之前她还在想方设法通知祁文安,或者讨好美大叔让他把自己带下去,没想到祁文安自己找过来了。 祁文安眼神冰冷地看着她:“你在做什么?” 容颜一听这语气就知道要坏,于是抬起头,露出一副水汪汪的眼睛,道:“当然是给世子你煮粥啊。” 【提示!祁文安好感度-10,目前55!】 容颜心中喊糟,祁文安应该是听到了她方才嘀咕的话了,所以觉得自己是在骗他。 果然,紧接着祁文安一把将自己手臂抽出来,冷声道:“不必了,你自己留着喝吧。” 转身就要走。 容颜连忙拉住他,道:“世子...你别生气呀,我不是故意不在原地等你的...我之前是想烤鱼等你回来吃的,可谁知碰到个大叔,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被带到这了...” 她趁着祁文安赶紧转到他面前,面对面地对着他,仰头看着他的眼睛,用无比虔诚,无比娇憨地语气道:“我错了...世子不要不开心...” 祁文安盯着她的眼睛,看着她这副讨巧的模样,似是在考虑要不要留下来。 突然,他腹中痉挛了一下,让他下意识地蹙了蹙眉。 容颜离他离得很近,一个细小的动作都能被她察觉,她看到祁文安的状态有些不对,隐隐约约身上还有一丝酒气,于是问道:“世子...你喝酒了?” 想到祁文安还有伤,又想到他先前米水未进,容颜又问道:“你...难受吗?” 祁文安冷声道:“没有,你想多了。” 说罢就又要移动步子,可是胃里的难受之感却像与他作对似的,他一动,就似痛的难受。 容颜见状,赶紧拉着他在一旁的小胡凳上坐下,道:“世子你怎么能喝酒呢?你这还有伤,又没吃东西。” 祁文安盯着她,不说话,直盯得容颜都觉得有些心虚,他才道:“你之前烤了鱼,我没吃到,自然没吃东西。” 容颜有些尴尬,想到自己本来给他烤的鱼基本都跟那老大叔分了,剩下的也都还没烤。 祁文安看透了她的心思,直接冷哼一声,便要起身。 容颜把他重新按回去,讨好地道:“那世子等等,我这边煮了粥,很快就能好了,你现在胃一定不舒服,油腻的就别吃了,喝点粥能好受一些。” 祁文安淡声道:“不需要,你该做给谁的就做给谁。” 容颜内心吐槽,这个小心眼的家伙。 于是又哄道:“乖啦,世子你好好坐着,容颜有错,你也得注意你自己的身子呀,恢复了有了力气,才能收拾我不是?” 这话带着几分玩笑,容颜本就随口说说,却没想到祁文安听完后嘴角轻轻扯了一扯。 容颜一愣,这是笑了? 虽然只有一瞬,容颜还是捕捉到了祁文安这一刻的小表情,那周身冰冷的气息也淡去不少,她听到他说:“罢了,你去吧,我等着。” 容颜撇撇嘴,道:“那你不许偷跑掉。” 祁文安点点头。 容颜转身去起锅,那皮蛋蒸熟的很快,热度让先前放进去的醋味蒸发了,一小块一小块的皮蛋中央的蛋黄凝结,闻着很香。 底下的粥熬得也差不多了,容颜拿了一只小勺轻轻尝了一口。 这腊肉本身带有咸味,煮进粥里咸度变得刚刚好,无需再放盐。 容颜将整好的皮蛋倒了进去,拿了一柄长勺就开始不断搅拌着粥,很快就能出锅了。 她小心翼翼地将粥乘在一个干净的碗中,拿了一柄小勺防置在一边,转头对祁文安道:“世子再等等,这粥有些烫,我正好再给世子做个小菜。” 祁文安没吭声,默默地坐在后方。 其实这胡凳他坐的十分不习惯,长久以来中原人都有些看不上这种东西,认为这东西坐姿没有跪坐来的端正,所以用的并不广泛。 他看着容颜忙碌的身影,之前从未亲眼看过她下厨,如今看着她这忙忙碌碌,认真投入的样子,倒是跟伺候他的时候那副俏丽娇媚低顺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容颜那边捞了一把小酸菜切碎,又剥了一只完整的春笋,洗干净切片。 将油烧热后就将这两样下锅随意翻炒。 春笋很脆爽,切成薄片,跟切碎的酸菜混在一起,容颜手法熟练,几下翻炒就让切片的春笋上都沾上了酸菜。 这小菜炒得简单,很快便出锅,此时刚好粥也凉了一些,温度刚好适宜入口,容颜笑着朝祁文安招招手:“世子可以开饭啦!” 刚招完手,容颜就觉得有些发愁,这厨房简单的很,外面也没看见个正经的食案,容颜自己倒是不要紧,可是祁文安养尊处优那么多年,能愿意站着吃? 正这么想着,祁文安已经起身,整了整衣摆,道:“跟我来。” 容颜看他走出厨房门于是端着东西跟了上去。 祁文安走的很慢,缓缓地走向那座主屋,容颜连忙叫道:“那个...世子...那里面有个老大叔在,我不知道你认不认识,不过我们就这么进去会不会不好?” 祁文安没理他,而是直接推开了那扇门。 容颜无奈叹息一声,跟上前去。 屋内没有人,之前明明在这里的老大叔不见了人影,而屋中物品一应俱全,右手边刚好有个小小的食案,只不过上面有一层灰,看样子是很少用。 容颜喃喃自语:“刚才不是还在来着...偷跑出去了?” 而祁文安则是皱眉,似是对那上面的灰尘有些嫌弃,容颜很有眼力见的先将碗盘放下,拿出一块之前给祁文安包扎的绷带,将那案面擦干净。 一切准备妥当,祁文安才坐在那一旁,盯着容颜。 容颜明白这意思,于是凑在他身边,端起碗就开始喂他。 一边喂还一边问道:“世子之前去干吗了呀,您认识这屋子的主人?” 本来只是随便问一句,没成想还未听到祁文安回答,系统的声音又冒了出来。 【提示:此地可开启,所需好感度60, 目前好感度判定中...... 对不起,祁文安对您的好感度不足,开启失败。】 容颜:“......” 第27章 尴尬的气氛 漏拍的心跳 容颜目瞪口呆地看着祁文安,半天都没反应过来,方才发生了什么。 她只是随口问了一句,可是系统这么一说,一边告诉她这里可以开启支线,能知道祁文安以前的事,一边又告诉她不符合标准,一种把肉吊在眼前却不给吃的感觉,根本就是在整她的吧? 想到之前祁文安的好感度还是65,就是因为自己没等他又惹他生气了,活生生又降到55,这种与事件擦肩而过的感觉真是让人心中憋屈。 她一时间笑得比哭的还难看,连递出去的勺子都僵住了,这样真的很让人好奇到底所谓的“旧事”是什么事啊。 而祁文安则是沉默了片刻,眼底有一丝的幽暗,随后淡声道:“没什么,与你无关。” 他转头,正对上了容颜这副要哭不哭的表情,皱眉问道:“你怎么了?” 容颜苦笑着摇头,做出一副委屈的姿态,道:“世子的事自然与我无关。” 这话说的楚楚可怜,只见容颜用低着头认真地用勺子搅动着 祁文安一愣,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然而却没有。 先前从墓穴中走出来的时候,他心中就一直有些压抑沉闷,总想找个宣泄的出口,所以才会想要找到她,似乎只有这样,才会到一丝安心和舒适。 方才看着容颜如往日那般细心忙碌的模样时,他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告诉她自己的幼年经历,以求舒缓心中那抹沉重。 然而最终他还是没有说出口。有些事情就如同扎根在心底的那根刺,不碰还好,若是主动触碰,一不留神便会撕心裂肺,他没这个必要去碰。 他扭过头去,不愿看到容颜那副样子。 而容颜则是使出装可怜技能之后,偷偷地观察祁文安的表情,却发现他扭过头去不看她了。 装可怜失败,容颜撇了撇嘴,想着算了,错过就错过了,最多不过就是好奇一点而已。 不过这件事却给她提了个醒。 先前她以为这好感度仅仅只是用来提示她祁文安对她的感情的,本来努力增加好感度只是为了获取祁文安的信任,以获得更多便利而已。 如今系统闹这么一出,说明很有可能未来也有许多支线,需要好感度才能开启? 如今错过的或许只是个八卦,若是未来会错过其他线索,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这么一想,容颜立刻又换上一副标准的温柔神色,眨巴着眼睛用筷子夹了一小片的鲜笋,放在一勺粥上面,轻轻地递到祁文安的嘴边。 “世子,你尝尝这样吃,会不会更有滋味一些。” 本来不想看容颜那副失落脸的祁文安,感觉到嘴边递过来的勺子,下意识地张开嘴,下一秒那粥就含在了口中。 皮蛋和腊肉的味道早已经融在粥里,皮蛋糯软,腊肉咸香,搭配在一起很好。那鲜笋上面挂着几道酸菜丝,笋的口感脆爽火候刚好,而酸菜微酸的滋味则开了开胃。 他看到容颜又恢复以往的样子,那双眼睛满是流光地看着他,虽然仍是坐姿不正,歪歪扭扭地想要往他身上靠,可已经再没有方才那副委屈的样子了。 她是掩藏好她的失落?不让他看出来?她真的那么想知道自己的事? 这么一想,心中柔软的地方似是被戳动了一下,祁文安不自觉的放缓了语气,开口想解释:“你......” 容颜眨眨眼睛准备听他说什么,却见祁文安停止了说话,目光移向了门口,正好看到那个老大叔,有些忐忑地站在那里,手里还握着那对鸳鸯玉镯,似是有些紧张,容颜能看到他大拇指无意识地揉搓着食指根,低着头不敢看祁文安。 再看向祁文安,方才本来变得有些温柔的神色又一瞬间冷了下来。 容颜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情况,为什么闻到了一丝尴尬的滋味。 场面一度陷入了一阵沉默,容颜端着手中的碗勺,思考着要不要继续喂他,却看见那大叔将目光缓缓移向了她,目光里带着一丝乞求。 容颜用眼神无声传递:???我什么都不知道,你看我没用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看懂了她的意思,大叔缓缓低下头,有那么一丝受伤的姿态,显得十分可怜。 容颜心中暗叹一声,开口打破了僵局:“那个......大叔啊,哈哈,你回来了...” 两人都将目光移向她。 容颜感觉自己头上一定有三道黑线,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试图缓和气氛:“那个......我做了些清粥小菜,大叔你要不要来做一点。” 刚说完这话她就想拍死自己,主子都没发话,她一个侍女有何资格请别人入座。 好在祁文安没什么反应,而那大叔听见她的话后面露喜色,点头:“好...好...” 容颜瞄了一眼祁文安的神色,看他面上没什么别的表情,又道:“厨房里还剩了一些...大叔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去自己盛一些。” 对方连忙点头,看了手中玉镯一眼,小心翼翼地放找个个盒子安置好,看了祁文安一眼,便出去盛饭了。 容颜自觉地自己做了个无比大胆的决定,怕祁文安生气,可怜巴巴地看向他。 祁文安眼神变换了一下,淡淡地开口:“继续。” 容颜一愣:“什么继续?” 祁文安看向她手中的碗盘,容颜恍然大悟,赶紧端起来一勺一勺地喂了起来,时不时给他夹个小菜。 此时大叔端着一碗粥进来,依旧是忐忑不安地挪步进来,将碗筷置于桌案的一角,端端正正地坐了下来。 这大叔五官生的端正俊朗,原先疯疯癫癫地看不出什么,如今这么端正挺直腰板往那一坐,一时间到感觉有些风华气度了。 他坐过来后,祁文安就没再说过话,只是默默地吃着容颜喂给他的粥,那大叔也没说话,就这么端着碗喝粥,时不时地看祁文安一眼,又看容颜一眼。 容颜在这两个门神似的家伙中间,有些不好意思再歪歪扭扭往祁文安身上靠,不自觉地学着他们的样子,坐成正经的坐姿,然而一直不太适应跪坐的她,一会脚就麻了。 这一顿饭就在这样一份诡异的气氛中度过。 容颜感觉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她不知道这俩人是什么关系,更不知道有何恩怨,她只觉得她要被祁文安的低气压冻死了,还有脚越来越酸。 终于等到一碗粥见底,祁文安拿出帕子擦擦嘴,随后淡声道:“用完了,走吧。” 说着就要起身,根本没给容颜任何考虑的时间,拉着她就朝外走。 容颜回头看了眼大叔,朝他点头告别,就连忙跟了上去。 容颜实在忍不住问道:“这大叔您认识啊....?” 祁文安脚步未停,淡淡地道:“嗯,认识。” 随后又道:“平南王。” 容颜点头,哦,原来是平南王。 然而反应过来后,容颜瞪大了眼睛,亦是张大了嘴巴。 平南王不就是祁文安他老爹吗?而且书中曾经描述平南王曾是能与皇帝夺嫡的皇子,战功赫赫,其风华绝代曾享誉京城!怎么会是现在这个疯疯癫癫的样子?! 书中说平南王自分封入驻平南后,为了不参与政事就隐居了,如今这么看来,他应当不是隐居而是以他的状态根本不可能支撑他们一家人了。 容颜因为在思考,半晌都是这么个愣愣的状态。祁文安走了几步,发现人没跟上来,转头看到了她这个表情。 容颜那张嘴张的都能放下一个鸡蛋,颇为有趣,祁文安一时间感觉先前心中的阴霾之气都散了不少。 似是觉得好玩,他又转头回来,在容颜眼前挥了挥手,见她没反应,直接伸出右手的中指和食指,对着她的嘴角就用力一弹。 “啊,痛。”容颜回神,捂着嘴角,目中含嗔地看了祁文安一眼,那一眼,幽怨极了,也娇憨极了。 祁文安撇过头去不看她,道:“走了,愣着做什么?” 转过身去,他微微低敛眼睫,盖住眼中的一抹柔和。 祁文安一路沉默,带着带着容颜朝谷内飞去。 容颜一路上闭着眼睛,死死地搂住祁文安的腰,浑身僵硬,一副要英勇就义的模样。 “世子...我怕...能不能抱紧你一点。” 祁文安被勒的几乎喘不过气来,然而还是应了一声“嗯。” 容颜手臂搂地越发紧了,她能感觉到祁文安在有意的放缓速度,感觉到他在崖壁的凸起岩石上灵活地穿行,耳朵贴着他的胸口,能听到里面逐渐有些加快的心跳。 容颜为了缓解恐高的情绪,努力转移话题,口上就没了遮拦:“世子,你的胸前好硬啊,不过你心跳好快。” 容颜感觉祁文安的步子有那么一刻的踉跄。 她乐了,继续道:“不过世子你抱着好有安全感,我好喜欢你。” 我好喜欢你。这话穿进祁文安的耳朵里,他突然感觉自己心跳漏跳了一拍。 低头悄悄地看去,怀中少女紧紧闭着眼睛,英挺的鼻梁连着紧紧抿着的唇,显得有一丝羸弱。 她当真是少有的美人,中原女子很少有她这么挺的鼻梁,然而鼻头小小的一个,却让整个五官显得十分秀丽柔和,长长的睫毛翘着,秀色可餐。 容颜贴着头,心里胡思乱想着些其他的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却在此时感觉到祁文安的胸腔的心跳愈发快了。 紧接着,就听到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 【祁文安好感度+50,目前105!宿主继续努力哇!】 第28章 灰姑娘故事 两个小豆丁 容颜嘴角扯了扯,又忍不住想逗他,睁眼便想看他的表情,结果刚睁开眼睛就感觉到一阵失重,她“啊——”了一声又闭上了眼睛。 祁文安稳稳地落在地面上,低头看向怀中人。 容颜手还僵硬地环住祁文安,吓得像个娇弱的小白兔,他抬手拍了拍她的肩:“松开,下来了。” 容颜这才缓缓睁开眼睛,周边是他们之前刚来的那个入谷之处,不远处的石头上,还躺着她腌着的鱼。 她舒出一口气,松开了祁文安的腰,以手捂着胸口喃喃道:“太可怕了,我以后再也不要上去了。” 祁文安本来被箍紧的腰身被骤然松开,怀中变得空空,有一瞬间的失落,不过听到容颜这样将,便淡声问道:“你怕高?” 容颜心有余悸,点头:“是啊...我也不知道,我就从小不敢在高的地方往下看,一看就发晕,甚至还会想吐。” 其实就是恐高症,从前就算跟姬友们出去玩,也从来不敢坐过山车,又一次被强迫拉上去,她整个人下来之后都是站不稳的状态,呕吐不止,把一帮人吓死了,以后再也不敢强迫她。 方才她以为祁文安带着她下来也会跟过山车一样,却没想到挺稳的,除了最后落地的时候有一瞬失重,其他时候都很平稳。 祁文安点头:“以后尽量还是别去高处了。” 容颜眨眨眼睛,嘴角微微一勾,附身将上半身朝着祁文安身上靠,仰着头,问道:“世子,你是在关心我么?” 祁文安一僵,手握拳,放在嘴边轻轻咳了一声,转头看向那边还躺着的鱼,道:“那是你做的?” 这明知故问的,明显转移话题,容颜也是笑笑不计较,点头应道:“对啊,本来是想给世子你烤的,后来大叔...嗯...平南王他来了以后,我们烤完他就把我掳走了,剩下这几条鱼就待在这了。” 说着,容颜还走上前去,在小河中捡了个干净的树枝洗干净,戳了戳那鱼,腌了这么久,应当是比那些入味多了。 容颜用枝条将两条鱼穿起来,想了想,又回头道:“世子你现在胃不好,还是别吃了,等你养好伤,我再给你做些别的。” 祁文安看了手上穿着两条肥鱼的容颜,敛睫点了点头,转身道:“走吧,这几日现在这里休息,到时你跟我一起出谷。” 容颜将那树枝扛在肩膀上,两只鱼被她挂在身后,祁文安回头看了她一眼,正好看见她这姿势,又默默地移开了视线。 容颜问道:“世子,你说这是你师父的地方?” 祁文安点头,随后道:“你不必担心,会将你安置妥当。” 容颜道:“我特别好奇,世子你这么优秀的人,师父又会是什么样子,他是不是也跟你一样,这么正经?” 祁文安眼神变得有些奇怪,道:“师父他,脾气不太好。” 容颜“哦”了一句,点头示意知道了。 又是一个脾气不好的。之前看祁文安身边的谈义就是个不依不饶的,希望这师父不会跟谈义一样。 不过容颜的担心基本上是多余的,这几日她根本没见到祁文安口中的师父。 祁文安带她进谷内的时候,那个小童竹儿就迎了过来,祁文安交代一番后,容颜就被那个小娃娃带走了。 一路上容颜对对这个粉嫩嫩的小团子又捏又逗。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她说这话的时候满脸笑容,弯着腰低头,伸手就要捏小孩子的脸。 竹儿被吓得朝后退了几步,弯腰行礼,一本正经地道:“在下全名杨竹,先生唤我竹儿,姑娘您也唤我竹儿便可。”说这话的时候还警惕地看她,生怕她会扑上来吃了他一样。 容颜“噗嗤”一声,被他这一本正经的模样逗笑了,尤其是那一句“在下”,就好像真的是个小大人一样。 竹儿赶紧绕过她,对她道:“这边请,已经给您安排好屋子了。” 一路上,容颜对杨竹小朋友的调戏都没有停止,她觉得,祁文安大约小时候就是这个样子的,总是这样装的一本正经。 因此,容颜对祁文安那个师父更加好奇了。 她安心地在一个较偏的位置住了下来,好在那个屋子有厨房,有需要的话跟竹儿将,他会出山去采购,对此容颜还很不好意思,毕竟有种雇佣童工的感觉。 不过竹儿还有个亲哥哥杨澜,听说都是被这谷主捡回来的孤儿。他们年纪虽小,但是行事稳重,出门采买什么的从来都不在话下。 容颜每天都定时起来给祁文安熬粥喝,换着不同的花样,让竹儿他们给祁文安送过去。 自从那日安排住下后,容颜就基本没怎么再见到祁文安出现过,听两个小孩说,祁文安应该是闭关了,先前的伤势伤及肺腑,需要调理。 容颜也没多少问,只是问清楚了每天他们都会给祁文安送饭,于是就拜托他们加上自己的粥。 桂花百合粥、鱼羹粥、雪梨枸杞粥等等,容颜把自己会做的粥都做了个遍,每日还拿着小炭笔,在一张小帕子上歪歪扭扭地写个枝条压在粥碗下面,多的是一些肉麻哄人的话。 日子就这么过了几天,容颜虽然独自一人住着,但实际上也不无聊,两个小娃娃跟她混熟了以后,也经常往这跑,容颜有时候会讲一些童话故事给他们听。 毕竟是八九岁的孩子,两个小豆丁听得入迷,露出了他们这个年纪该有的童贞,这谷中幽静,日子过得也是无聊,好不容易有一个爱说话的姐姐逗他们,他们也觉得开心。 除了这两个小豆丁,还有个人也天天往她这里跑。 所以当这天,容颜坐在窗边,跟对面两个小娃娃讲灰姑娘的故事时,突然看见蹲在窗户上的那个大叔时,一点也不吃惊。 祁承嗣胡子好像刮了一些,虽然还不是很干净,但也清爽多了,他蹲在那里托着腮,跟两个小豆丁一样露出入迷的表情。 “后...后来呢?” 容颜冲他一笑:“大叔你又来了?” 对方亦是冲她傻笑,点头。 杨竹拉着她的一只手,催促道:“姐姐快讲。” 杨澜比杨竹稳重些,瞪他:“怎的如此没有耐心,安静听便是。” 这般说着,然而眸中亦是露出一样的渴望。 容颜接着道:“王子他找到了灰姑娘的琉璃鞋,下令探访全国,找出这只鞋子的主人,灰姑娘的三个姐姐都去试了,没有一个合脚的。” 三双眼睛直溜溜地看着她,她讲的亦是神采飞舞:“后来他终于找到了在舞会上与他一见倾心的灰姑娘,把他带回了王宫,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杨澜有些疑惑地道:“那灰姑娘不是扮成公主的吗?实则依旧是平民之子,为何能与王子在一起?” 容颜对着他的脑袋瓜就敲了一下道:“跟你说个故事你还当真了。” 杨澜捂着脑袋,不甘地看她。 容颜又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些看法。” “说来听听。”这声音有些清冷。 容颜一愣,抬头看向门口,祁文安站在那里看着她,亦是不知道站了多久。 容颜下意识地往右边的窗户看去,发现祁承嗣已经躲了下去,不敢站起来看。 祁文安没理会窗外之人,继续问道:“怎么不说了,不愿意我听?” 容颜笑道:“怎么会呀!世子你的伤好了?” 祁文安点头,跨步进来,在案前随意寻了个位置坐,两个小豆丁起来要行礼,祁文安让他们随意便好。 接着他看向容颜:“故事很好,你继续说。” 第29章 苦难的身世 复杂的烤鸭 容颜有些尴尬,她本来想说,灰姑娘不是公主,可未来依旧能享受公主的命,而有些人真的是公主,却过着灰姑娘前半生的命,就如同原主荣燕。 所以说命运这个东西从来没什么该有或者不该有,不过是上天赐下来的,得之便坦然待之便好,开不开心,纯看人自己怎么活。 若是公主,那自然好,但若是平民甚至身份低微,只要不自轻自贱,也未必不能活的鲜亮光彩。 不过这话她不敢跟祁文安说,太不符合这个贫贱出身的胡姬身份以及之前她的表象,:“容颜方才只是想说,这不过是个话本子里的故事,代表了天下女子对于幸福的渴望,只是并不是所有女子都有这样的好运的。” 说这话的时候她还悄悄地观察着祁文安的神色,见他低着头不知再想些什么。 片刻后,祁文安平静地看着她:“好运?” 容颜点头:“是啊,若没有仙女的帮助,她也不会一下子变美,博得王子的宠爱。” 完了她又补充一句:“更何况即便有了美貌,也不一定能入的了贵人的眼,所以一切都只是幻想罢了。” 祁文安摇头:“你这个故事有些不通。” 容颜一愣:“什么不通?” 旁边两个小萝卜丁也全神贯注地听着,却听祁文安皱眉问道:“你说那让灰姑娘变美的法术过了子时便会自动消散,那为何被变出来的琉璃鞋,子时过后还能被那王子捡到?” 容颜:“......”这个问题似乎超纲了,从前听童话故事的时候,谁会这么杠啊,听过不就好了吗,在意这些细节干嘛。 她打着哈哈道:“是啊...我也这么觉得,嗯...毕竟只是平凡女子的憧憬,当不得真的。” 祁文安看她:“你从何处听来的故事?” 容颜面不改色地撒谎:“从前在北凉时,偷偷在茶楼偷听来的故事,听说是在往西很远的国家传来的故事。”符合她这个被贩卖至中原的“贫贱胡姬”身份。 祁文安点了点头,又道:“你也憧憬这样的机遇?” 容颜又摇了摇头,一脸的真诚:“容颜说过,只要陪在世子身边,便是幸福,已经很幸运了,不求其他。” 听到容颜的话,先前一直躲在外面的祁承嗣也微微露了个头,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看着容颜。 两只小豆丁并不是很懂,只以为容颜在表忠心,没什么反应。 又骤然被表白了一脸,还是当着又老又小的几人的面,祁文安下意识捏了捏自己的衣角,面色有些僵硬,他觉得方才自己就不应该问那个问题。 然而这一捏衣角,就捏到了袖口中藏着的几张小纸条,都是之前闭关的时候,压在粥碗下面的,多数都是些关心他的话,什么“世子要注意养胃”、“便是没有容颜在身边也要好好喝粥”、“希望世子快快好起来”之类的话。 每日塞一个纸条,意思都差不多,祁文安也不知道为何鬼使神差地就都收起来了,每天她送的粥也都默默喝完。 越想这个越觉得别扭,祁文安撇过头去,道:“你上次烤的鱼,我这个主子一口都没吃到。” 连鱼都吃不到,还说的那么好听。 容颜本来装的很深情的样子,听见这话差点笑喷,心中乐开了花:“世子当时不是不适合吃吗?您现在好了,要不我去烤给您吃?” 祁文安面上毫无波澜地道:“不需要了。” 容颜又哄道:“那您想吃什么,容颜去给您做?” 祁文安看着她不语。 容颜明白他的意思,是让她自己想。 歪着头思考片刻,容颜眼睛转了转,笑着问道:“要不改日做个烤鸭吧!我会一种酥皮烤鸭,片成薄薄的一片片,沾上甜面酱和配菜,用面饼卷着吃的那种,可香可香了,片过皮的鸭架子还能炖汤,正好解腻!比烤鱼好吃多了。” 两只小豆丁听得亦是两眼放光,这种烤鸭他们没吃过,却听着十分有食欲,不过碍于祁文安在场,都很老实并未说什么,只是眼神透露着渴望。 窗外的祁承嗣亦是咽了口口水,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祁文安瞟了她一眼,低声道:“好。” 容颜又道:“不过...这种烤鸭对鸭子的品质要求比较高,且还得有那种专门的烤炉,否则烤不出那种滋味。” 祁文安道:“需要什么,到时候让谈义叫人去准备就是。” 说罢他顿了下,看向容颜:“你从何处学来这么多的菜色?也是去茶楼偷学来的?” 容颜僵住,随后连忙道:“是...是啊,这都被您看出来了。” 祁文安看着她不语。 容颜被看的浑身不自在,可怜兮兮地抬头,开始胡说八道:“从前穷嘛,吃了上顿没下顿,所以想吃点好的只能偷......” 祁文安看她,语气有些不明:“你从前...过得这般苦?” 容颜没注意他的语气变化,只是继续可怜兮兮地道:“是啊,所以这活在世上,吃才是第一要位,吃不饱才是最痛苦的。” 祁文安想到之前谈义去调查过容颜的背景,的确是个身世波折的姑娘,他脑中自动出现一副画面,穿的破破烂烂的小姑娘,偷偷跑到酒楼后厨偷吃,时不时地被人发现打一顿,却仍旧坚持不懈地活着,直到被贩卖至中原,颠沛流离。 又想到她一心只想落得一个安稳之地,莫名的,心里有些酸楚。 容颜却根本不知道她这话让祁文安脑补了那么多,只是一边佩服自己的演技,一边舒了口气。 傍晚时分,祁文安带着容颜出谷,临走时,容颜依旧没见到那个传说中的祁文安师父,倒是两个小豆丁脑子里一直惦记着容颜说的烤鸭,走的时候拉着她的衣袖,糯糯地道:“姐姐你到时做了烤鸭...能不能给我们也尝尝。” 容颜捏着两人的脸,道:“我当然是没问题的了,只不过我不是主子,还得问过主子的意愿才好。” 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祁文安,后者被看的不自在,撇开头“嗯”了一声。 两个小家伙顿时喜笑颜开,热情地与他们告了别。 容颜觉得颇为好笑,想再调戏两个小豆丁两句,却看着不远处躲在崖壁之后的那个身影。 下意识地,她就看了祁文安一眼。 祁文安明显也看到了那个人,只不过他假装没看见,直接道:“走吧,谈义还在府中等着。” 欲言又止,容颜还是没有多说,叹息一声,冲不远处的大叔微微一笑,点头示意,便跟着祁文安离开。 回到平南王府时分已经是晚上,由于还有不久便要进京面圣,祁文安这几日应酬很多,谈义也忙着准备各项琐碎的事务,而她也回归了从前的正常生活。 准备北京片皮烤鸭比她想象的更繁琐,她凭着印象画出了从前见过的果木烤鸭专用的那种烤炉,修修改改,还是觉得不满意。 好不容易弄了个能看得过去的图样,送去石匠那里,她又要准备着人去寻那种能达到北京填鸭那种标准的鸭子。 有祁文安给的便利,这一切都不是问题,不过就是时间需要久一些罢了。 不过还未寻到符合要求的鸭子,容颜却在此时,收到了一封不那么让人开心的信。 信是慕容泗写来的。 第30章 阶段性任务 重要任务道具 此时离幽王夫妇离开已经过了十几天,当日她把那香气散播扰乱的办法还是有些用的,如果没猜错,那天夜里慕容泗按照原剧情去找了时雪凝他们,最后不欢而散。 其实她有些好奇,时雪凝为什么一开始要拿那个沾了香气的簪子试探她,她自问当时的对话没什么异常,按理说应该不会有什么怀疑才是。 不过好在最终还是没什么证据指向她,再加上祁文安直接带她去了无极谷,容颜也算是逃过了书中最大的劫难。 容颜看着手头那封信件,这时她某一日从厨房回来的时候,在枕下发现的,和那把匕首放在一起。 她打开信,慕容泗在上面说道,他已经知道另外三张羊皮卷的下落,其中一张已经拿到手,让她尽快从祁文安的口中套出来,过几日雁京见。 看着手中信,容颜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想起这男人前几日对着原主那般暧昧撩拨,其实不过是逢场作戏让傻姑娘对他死心塌地罢了,又想起这两人实际上的那层堂兄妹的血缘,就一阵恶寒。 系统的声音此刻响起。 【提示:羊皮卷是重要任务道具,用于未来开启重大转折,不可被别人拿走,否则严重影响逆袭。目前手中羊皮卷数量0/4。】 容颜:“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我来这平南王府是干什么的了。” 来这里这么久一直致力于攻略祁文安的好感度,她都要以为自己的目的是当未来的平南王妃了。 想到这里,她突然问道:“那等我拿到祁文安手中的那一份,是不是就要离开了?” 说完她就觉得自己傻了,这系统从来都是只有公告通知的时候才出现,几乎从来都没有真正地对过话,她问了也是白问。 她摇摇头,让自己不去想这些,还是跟着系统的规划走,早点完成任务早点能解脱才好,否则其他都是空想。 她把信折起来,准备叫了冬雨来让她拿去处理掉,刚站起来,就听到了系统的回答。 【请宿主先完成任务,届时会开启新的阶段性任务。】 容颜一愣,先是没想到它会回答自己,虽然只是提了一句会有别的任务,但是看这系统的意思,可能真的这个任务结束之后,就会离开平南。 不过她都把祁文安的心一点点拉到自己这里来了,到了那一日,真的会放自己走? 想到这里,容颜有些莫名的情绪低落,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着希望能晚一点找到羊皮卷,这样说不定就能多跟祁文安相处一段时间。 不过刚有这个念头就被她自己打消了,祁文安虽好,但是终究是不适合自己,无论是原主的身份和祁文安身份上的差距,还是她骨子里想要回家的念头,都在告诉她,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更何况,她其实说白了,也是在利用祁文安。他终有一日会知道,到时她就算是想留下,他们也不会放过自己。 努力压下心中的那一点负罪感,终究还是理智占了上风,开始计划思考着怎么寻找一些线索。 如今慕容泗那边蠢蠢欲动,若是她这边再无进展,恐怕会让别人捷足先登。 她理了理思绪,站起身来,走出门去找冬雨,准备问问她是否知道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东西。 然而,她在这院中转了一圈,却半天没找到冬雨的人影,不由有些奇怪。 近几日府里的人都忙碌着准备进京的事宜,谈义那边人手不够抽调去很多人,所以整个府中的人都很少。 容颜找不到冬雨,便想着是不是被叫去帮忙了,不如等晚上回来再找她商量,问问线索。 她看着手中的信,觉得这个早点处理掉的好,于是想了想,最终还是将其撕成碎片,放入口中吞了下去。 ...... 祁文安今日恰好不在府中,容颜也算偷得半日清闲,就默默地坐在房间里等。 可是等到了晚上,过了晚膳的时间,她都没有看见冬雨回来,这才生了些疑惑。 眼皮跳了两下,容颜有些坐不住了,按理说就算谈义叫了冬雨去干活,也不应该这么晚。 又等了一会,冬雨还是没有回来,容颜起身,准备直接去找谈义问问,否则她的眼皮总是跳,心里不安。 容颜虽然很不想去见那个人,但是心里的担忧还是让她起身,推开门,便去了谈义所在的院子。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容颜从未去过谈义的住所,她凭着印象走进院子,看到了屋内透过窗纸已经有了灯亮,映出里面一个人影。 她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敲门:“谈总管。” 谈义此时刚刚忙完一天的事务,方才叫了人去打水,刚脱下外衣,露出缠着绷带的两侧肩胛骨,就听到了容颜的声音。 他挑眉,并未出声。 谈义其实有些诧异容颜会来找他,毕竟先前自己对她动过那么多次杀意。 而如今虽然碍于祁文安的命令,却依旧对她并不友善,所以他一时也想不出来容颜来找他做什么?毕竟他看起来并不是一个容易讨好的人。 谈义朝外问道:“何事?” 说着就披上外衣,随意松松的一穿,就将门打了开来。 容颜入目的就是谈义这么一副衣冠不整的样子,纵使那眼神看她依旧是像捕鼠的猫,带着一丝警惕。 不过她很快就想起的正事,开口问道:“谈总管,我是想问问,您今日有没有叫冬雨过去帮忙?” 谈义冷声道:“没有,怎么了?” 容颜一愣,她以为冬雨一定是被谈义叫走了,否则也想不出什么原因会失踪一下午,之前只是觉得不安,现在想想会不会是冬雨有自己的事情? 她突然有些后悔过来了,于是平静着神色,微微行礼:“那容颜打扰了,这就告退。” 对这个修罗一般的人物她还是没办法做到平常心对待,多呆一刻都是紧张,她转身就想走,却被叫住。 “站住。” 谈义整理了一下外衣穿好,几下恢复了平日里的模样,跨出门对着她道:“你大晚上的上我这里来,就是问这么一句?”口中带着些嘲讽。 他几步走了过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容颜,道:“怎么?人不见了?” 容颜转头,笑道:“怎么会,只不过容颜见她没回来,以为被谈总管叫去帮忙了,毕竟您最近这么辛苦,叫去也是应该。” 谈义讽刺地笑了一声:“呵,你是怕我对她干了什么不好的事吧。” 随后看她一眼:“你到还算重点情意,不过我的确没叫她过来,这点我没骗你。而且,她毕竟是府中的自己的人,你大可放心我不会对她怎样。” 容颜心中一直提着一口气,那鼓不安的感觉越发强烈,她点点头,对谈义道:“是容颜想多了,还请谈总管见谅。我再去别处寻寻她,告辞。” 谈义又叫住她:“等等。” 容颜回头看他。 谈义道:“我跟你一起去,这府中总不能无缘无故没了个人,否则我这个管家怕是失职了。” 容颜心中咯噔一声,她心中是真的对这个人有着下意识的排斥和恐惧,然而此时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应下。 两人并肩朝着外面寻去,沿着府中的小道一直走,容颜感觉浑身都在紧绷,只想着赶紧离开眼前这个门神自己去找人。 而谈义却很是轻松,还开口找她聊着天:“听说你最近要弄个什么挂炉,给世子做那果木脆皮烤鸭。” 容颜回道:“是。” 谈义很随意地道:“世子信任你,你就好好做。” 容颜应下,心思却安不下来,一是紧张身边之人的存在,而是担忧冬雨的情况。 谈义感觉到身边之人的紧绷之感,不由讽笑道:“你放心,世子发了话,我便不会动你,你不必这么据着。” 容颜点头,又听他道:“你若是安安分分的,自然会安然无恙。” 剩下的话他没说,容颜都能替他说出来,无非是她要是干什么不利于祁文安的事情,他不会放过她的话。 说来说去都是这些,也没什么新意,容颜撇撇嘴,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尬聊着, 容颜正思考着自己想向祁文安拿羊皮卷算不算伤害他的时候,便听到了前面的吵闹声。 旁边的谈义也明显注意到了不远处的动静。 容颜几步上前,拨开眼前挡住视线的枝叶,下一秒,眼前的一幕直接冲上了她的脑海,一时间脑袋一片空白。 眼前两个小厮压着冬雨让她跪在满是石子的地面,强迫着她抬起头,面前站着的是春香。 冬雨面色平静地道:“你这是要公报私仇?” 春香正仰着下巴,面色轻蔑地看着她:“我就是公报私仇又怎样,我舅母袁嬷嬷是从前跟着王爷在京城的,世子见了也会敬她一分,你那西苑里上不得台面的主子,难不成还能替你撑腰?” 说完这话,她似乎想到什么,笑了起来,面色有些扭曲:“她也就能哄骗哄骗世子,不过我可是知道,谈总管对她一向不待见,我就算今天让你在这里跪死,你信不信她也救不了你!” 第31章 她为盘中餐 入v梦幻3合1! 容颜此刻真的很想直接冲上去, 对着她那张脸抽几巴掌。 从前她言语冒犯几句,她可以不和她计较,毕竟只不过是口舌之争, 争了没什么意义还让自己掉价。 可是如今这般状况下, 她若是再不计较,怕是有些人就要骑到她头上来了。 她看了一旁的谈义一眼, 对方没有任何要上前的意思, 反而是看向她,一脸的看戏神情。 容颜顾不得许多,自己撩开了挡住两人身形的树枝, 几步走了过去。 “你说的, 是我吗?” 春香本来有些得意的面色一僵, 转头看向她, 随后依旧是仰高了下巴。 容颜方才离得有点远, 看不清楚, 此时走进了,却能看见了冬雨膝盖上已经有些血肉模糊。手上也有磨破的伤口, 身上的衣裳也有些褶皱, 整个人都风尘仆仆的。 冬雨看见她有些愣:“娘子?...” 容颜几步走上去, 一把推开那两个小厮,将冬雨扶了起来。 冬雨脸上似乎是挨了巴掌, 有几道红掌印,但是她眼神淡然,对着容颜摇了摇头。 容颜捏了捏她的手掌心, 示意她安心。 她转头看向那两个方才压着冬雨的小厮,在看清楚他们的脸的时候,心中一片了然。 这两人, 正是当初拿了她的点心,送去给祁文安,后来被谈义当着她的面,杀鸡儆猴的两个。 这是板子的伤好了? 那两人看着容颜的眼神无比嫌恶,甚至带着几分憎恨。 容颜挑眉,呦,这是恨上她了。 可惜了,她一点都不觉得抱歉。那日并非自己让他们拿走她的成品,是他们自己没有做好分内的事,投机取巧,这才给他们自己招来的祸患。 而事后却恨上了她这个被祁文安意外看中的人,凭什么? 冬雨握着容颜的手,声音有些虚弱,但仍旧靠在她耳边道:“这个春香有厨房的袁嬷嬷护着,别轻易得罪她,纵使你有世子照应你,若你真的跟她撕破脸,怕是在厨房会不好过活。” 容颜心中有些感动,纵使有系统告知她冬雨可以信任,但是听到她这般情形下依旧设身处地替她着想,难免鼻头微酸。 她与冬雨相处的时间不长,虽对她的经历和阅历不甚了解,但也知道她向来稳重,不会轻易得罪人,如今这般,其实也是受了她的牵连,春香不敢跟她直接杠上,所以拿冬雨出气。 “好了,放心吧,我不会亏待自己的。”容颜低声道。 扶着冬雨到一旁的花圃旁边坐下,将她安置好,容颜抬起头,冷冷地看着春香,道:“她犯了什么错,你要如此对待她。” 春香被她这个眼神唬的有些下意识地退缩,情不自禁地朝后挪了两步,硬撑着声音道:“谈总管吩咐的事她没做好,自然要受罚,怎么,你得了世子的偏爱,难不成还能包庇了?” 谈义吩咐的?容颜想到方才谈义对她说的,没有唤过冬雨过去,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本来春香她自己分内的事情交给了冬雨,甚至可能故意刁难她。 容颜心中冷笑,这也不过就是个欺软怕硬的。想到这里,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扔在那树枝后面没出来的谈义。 她站起身来,一步一步朝着春香走去,一边靠近一边道:“哦?我怎么不知道冬雨除了在我们西苑那里侍候,还有什么别的活要干。” 春香似是对此早有准备,嘴角扬了扬道:“这几日你难道不知道?上上下下都忙疯了,要去入京朝贡是多么大的事,要准备多少东西,岂是你这个没见识的胡姬能知道的。” 说完这话,她似是底气足了一些,指了指冬雨,道:“不过是让她去采买一些丝线,世子安排了众多绣娘为陛下绣制锦绣山河图,那工程量巨大,所需丝线也多,可她倒好,从中牟利,改用了下等的丝线,以为这样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容颜皱眉,看着春香这底气十足的样子,估计是早就想好了要咬冬雨一口,于是她抬头,并不接她的话茬,而是道:“哦?我怎么听说冬雨并未被唤去帮忙?莫不是你自己的活计,自己懒得做,硬要丢给她的吧。” 春香面色也有些难看,指着冬雨就道:“你自己问问她,是不是我逼她去的?” 容颜看向冬雨,在看到她摇头的那一瞬间,心中一紧。 而春香则是面露得色,“啧啧啧”,她围着容颜的身边转了一圈,语气极度讽刺:“你说,若是世子回来,看到你仗着他的宠爱,任意徇私包庇,你说他还会不会纵着你。” 突然,她又故作惊叹地“呀”了一声,“你怕是等不到世子回来,他去了昭陵赴宴,明日才归,这府中只有谈总管。”她咯咯笑了两声,讽刺地看着她:“我记得谈总管似乎对你不甚友好,他若是知道了,他还会不会纵着你?” 容颜下意识地就想往那树枝后面看,不过忍住了,她低低笑了一声,抬起头看春香,道:“那你如今这般,是在代替谈总管教管奴婢了?” 春香冷哼一声:“你少给我拿腔捏调,我还能怕了不成,我就告诉你,这事是我舅母吩咐她去做的,她虽是厨房掌厨,可也是看着世子长大的人,在这府中的地位要算起来,还是比那而立之年的谈总管要有资历管教下人的...我如今是替我舅母管教!” 话音刚落,容颜一个巴掌就甩了上去,随后静静地朝她微笑。 春香被打蒙了,一脸震惊地看着她,看着容颜脸上挂着淡然的笑容,一时说不出话来。 容颜淡定地道:“我不过也是替谈总管,教训一下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口无遮拦的奴婢而已。” 春香刚想发作,容颜当机立断又甩了她一个巴掌,继续道:“还有,若是奴婢,你才是真正的奴婢,别忘了,纵使你说我的身份有多么低贱,但我终究是世子的女人,这样算上来,我其实还算是你半个主子,不是吗?你敢说世子的女人低贱?嗯?” 容颜一步一步地靠近,眯着眼睛打量着春香,这一刻她突然发现,自己比春香高个几厘米,一下子气势就出来了,她低头凑在她耳边,继续道:“还有,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你没有。” 话音刚落。 “啪、啪、啪!”三声鼓掌,谈义撩开挡住他身形的枝条,从后面走出来,神色有些不明地看着容颜。 “说的不错,两个伶牙俐齿的小姑娘。”这话说带着几分讽刺,他看着容颜又道:“世子怕是都没见过你这般威武的样子。” 容颜抬起头来看他,她现在一点都不在乎谈义对她有什么看法了,反正无论自己怎么做,对方都是一样怀疑她,倒不如刚一波,还能替冬雨讨一回公道。 而春香在听到这话的时候,却彻底僵住了,回想起方才自己说了些什么,霎时浑身颤抖起来。 方才她以为没人在,一心想要压容颜一头,这才口无遮拦,如今这情形,怕是谈义什么都听了去。 听闻过谈义对待犯错之人的严厉,那是个实打实混过战场的铁血男子,从来手下毫不留情,她是真的有些怕了,但仍心存一丝侥幸。 春香转过头,几乎站不稳,直接跪倒在地,硬撑着声音道:“谈...谈总管?” 谈义这才将目光移向她,问道:“怎么了?方才不是要替袁嬷嬷教训下人来着?继续吧,我看着,好好跟你学学。” 春香吓得浑身发抖,双手撑着地面,抖着声音道:“奴...奴婢不敢,方才...只是一时情急,并无他意...” 说着她突然指向容颜道:“是她,她与她院中的奴婢联合起来,套着我说话,是她套我的话。” 容颜很无辜地眨眨眼睛:“我说什么了?不过就问了一句是不是替谈总管教训的,有什么问题吗?” 谈义瞟了容颜一眼,随后看向春香:“你这么喜欢教训下人,却不懂得这其中的门道。” 春香一愣:“什么门道?” 谈义看向了那两个躲在一旁的小厮,冲着他们勾了勾手:“你们应该是知道的。” 那两个小厮打了个寒颤,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谈总管饶命。” 谈义面上挂着一向官方的笑容,道:“你们是该死,看来是好了伤疤忘了痛。” 说罢,他打了个手势,从树后走出几个影卫,对着他拱手一辑:“谈总管请吩咐。” 谈义摆摆手:“这三个下人越权逾矩,让他们张长记性,这小姑娘伶牙俐齿,嘴不饶人,把她舌头拔了吧。至于那两个不安分的,你们看着办。” 这话一出,几个影卫应下,上来就要将他们三个带走。 春香是真的怕了,听到要拔舌头,她疯了似的连连磕头:“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乱胡说了,谈总管饶命啊!!” 然而并没有什么效用,她的嘴直接被堵住,直接被几个影卫拖了下去。 夜色有些浓,平南潮气很重,容颜感觉自己的额角都被闷出了几滴汗珠。 她看向谈义,道:“他们虽过分却不必至此。” 谈义轻笑:“你方才诱使那婢女说出这些话来,不就是想要这效果吗?” 容颜抿嘴沉默,她的确方才是故意引得春香口不择言,把话题往谈义身上引,她知道春香背后的撑腰之人是袁嬷嬷,若是能激地春香说出几句不中听的话,好让谈义听见,出来替她撑个腰,便算达到了目的。 可是她没想到谈义也不过是耍着她玩,他这般处置,如此严厉的酷刑对待春香,却留她的命,便是要让自己立于一个极度尴尬的地步。 春香本来对自己不过是嫉妒,而如今这么一弄,必然对她恨之入骨,袁嬷嬷虽然公正稳重,但长久以来春香敢这么肆无忌惮,未免就没有她的私心包庇,这样一来,她在厨房的状况便会变得地位很尴尬。 想到这里,她抬头,认真地看着谈义:“谈总管为何要如此步步紧逼,容颜不过是想有个立足之力,扪心自问并未伤害过世子,若是想伤害他,也必然早已经死在您的手里了。” 谈义亦是学着她方才无辜的样子:“你在说什么,我可是帮了你,你不是想要这样吗?” 容颜无语,叹息一声:“罢了,谈总管不相信我也是正常,这般境地,亦是我无法自证清白的结果。” 说着她看了身上还有些伤的冬雨,转身对谈义道:“冬雨无辜,不过受我牵连,如今也受了伤,望谈总管不要过多余苛责她。” 谈义挑眉:“你何时胆子这般大了?不怕我再对你出手?” 容颜摇头:“你既然说过暂时不会杀我,我就相信你能一言九鼎。” 谈义“呵”了一声,随后看向冬雨,话却依旧是对着容颜讲的:“你倒是重情义,不枉这奴婢为你说话。” “行了,闹得这么晚,我也倦了。” 容颜行礼:“那谈总管回去好好休息。” 谈义淡淡地看她一眼在月色下照的通透的肌肤,和带着些不卑不亢的神色,心中微动。 转身他摆摆手:“你侍候好世子便好。”说罢,便跨着步子融入夜色中。 谈义一走,容颜顿时松了一口气,她现在发现,谈义这样的男人最是看不得先前她对付祁文安那一套,所以每一次扮可怜白莲花都没有用。 这一次也算是赌了一把,倒也挺成功的,至少谈义似乎从心底上对她没有那么排斥了。 希望他能在未来放过自己。容颜心想。 她转身去扶起坐在一旁的冬雨,小心地扶着她站起来,问道:“怎么样?还能走路吗?” 冬雨没回答这话,而是抓住她,眼中有些担忧:“娘子,你今天不应该这样出头的,事情闹得有些大了。” 容颜叹了一声,无奈她也想低调处理给春香个教训就得了,可谈义却非要搞的这么...血腥。 冬雨道:“春香不会把我怎么样,不过就是为了逞个威风,如今这么一闹,你怕是把袁嬷嬷彻底得罪了,娘子以后要当心,袁嬷嬷此人世故圆滑,看不透心思。” 容颜点头:“我知道,我会小心的。” 紧接着她蹲下身看向冬雨的膝盖,道:“这都有石子扎进皮肉里了,你都不疼的吗?” 冬雨摇头:“无妨,都是外伤,养养就好。” 容颜蹲下身,拍拍自己的后背:“上来,我背你回去。” 冬雨吓了一跳:“不...这让人看去不好。” 容颜道:“放心吧,没人会在意的。快上来,不上来我就不带你回去了。” 冬雨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在容颜的强制要求下,趴了上去。 一路上,容颜随意地与她说笑着,回到西苑,便去找了点磕磕碰碰的简单伤药,帮冬雨将两个膝盖都缠了起来。 冬雨看着她,道:“娘子当真是个十分温柔的女子,”说到这里,她眼神有些飘忽,道:“就像当年的公主娘娘。” 容颜微微挑眉,随意问道:“哦?她当年是个什么样的人?” 冬雨摇了摇头:“我也记不太清晰了,当时我还小,只有模模糊糊的印象。” 容颜点点头,也不是很关心原主的生母是个怎样的人,于是将话题引到了白日里的事情上。 关于羊皮卷的事。 冬雨听到“前朝秘宝”这四个字的时候,神情微僵,随后道:“娘子你怎么知道这个东西的?” 容颜有些奇怪,道:“慕容泗让我来找的就是这个,这有什么问题吗?” 冬雨欲言又止,半晌还是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从前听过罢了。” 容颜也没多想,又问道:“你在这平南王府中待了这么久,有没有听到过关于羊皮卷的消息?” 冬雨点了点头。 容颜眼睛一亮:“是什么?我这段时间从来都没有听到人提起过,祁文安手中真的有这羊皮卷。” 冬雨点头:“是,这四份羊皮卷是前朝宫变时,先帝命一个太监拼死送出去的,传说中是说上面记了前朝留下的秘宝,但具体是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 “后来,这四份流落各处,其中之一被当年还年轻的平南王偶然之中得到,便收了起来,如今应该是在世子手中保管。” 听到这话,容颜的第一反应是,或许这个羊皮卷,对于祁文安的用处不大,那么即便有一天她拿走了,祁文安也不会有太大的损失。 她下意识地松了口气,又想到了书中的剧情。 她记得书里最后慕容泗都没有收集齐羊皮卷,至少祁文安的这一份他一直都没有拿到,所以也就不知道这到底藏了个什么宝贝。 不过能让慕容泗费尽心思想要得到的,必然不会是什么差的东西。 大致的东西了解的差不多了,容颜替冬雨包扎好了所有的伤口,就送她回了房间,而自己静静地躺在床上,放空思想,消化着这一切,随后才慢慢地入睡。 ...... 启程入京的日子不日便到,容颜本想跟祁文安多接触下,试探试探这个羊皮卷的情况,可是他最近忙的脚不沾地,回府亦是在书房中不出来,送了饭进去,也是在看手中的信件,或是与谈义商讨事情。 容颜每次都不可能待在里面听他们,只能偶尔听个一两句。 不过按照原剧情发展,祁文安入京后,就离与祁昭珹达成协议不远了,亦是祁文安从此卷入皇位斗争的时刻。 其实有时候想想原书的剧情,祁昭珹虽然拥有雄韬才略,但是若不是祁文安给他提供的武力支持,怕是也不那么容易能够登上帝位。 她记得,祁文安当时答应为祁昭珹效力的原因好像是祁昭珹帮安宁郡主挡下了和亲? 不过她记得后来,安宁郡主最终还是跟北凉的太子好上了,两情相悦那种,自愿出嫁,导致最后好不容易挡下的和亲白忙一场,甚至还对那两人的白首之约造成了重重阻碍。 容颜当时看书看到这段的时候,还感叹了一声这作者真的是喜欢用造化弄人造剧情,让好好的cp瞎折腾成了这样。 不过这些也都不关她的事,等她拿到羊皮卷,就开始下一个任务,等做完任务,她就回家。 入京的随行人员和车队已经就绪,祁文安没有意外地带上了容颜,毕竟他现在的胃口已经被她养的刁了,纵使没有她喂,也要她能每顿饭都给他准备菜色。 不过遗憾的是,容颜画出来的那个烤鸭挂炉还没弄好,只能等众人回来以后,再寻找做她答应了许久的烤鸭。 为此祁文安还有些不高兴,那时他板着一张脸,坐上了马车,容颜想跟他坐一辆,他还不让。 容颜当时便哄道:“等回来以后!我一定给你好好地烤几只,让你吃个过瘾!世子就让我跟你坐一起吧......” 祁文安依旧不为所动,只是道:“不合规矩。” 容颜当时便说:“怎么不合规矩啊,我虽是世子的小厨娘,但是也是世子名义上的侍妾呀,更何况世这一路旅途劳顿,容颜可以帮捏肩捶背。” 祁文安看了她一眼,随后道:“你就这么想上来?为什么?” 容颜委屈道:“这几日世子都没让我陪,容颜想您了...不想离您太远。” 说这话时,谈义就站在一边,默默地看了她一眼,身后还有一些因为并未入行,送主子出门的侍婢仆人们也都听到了,然而都表情各异,最后当做没听到。 祁文安耳畔一红,当即就想关上车门把她轰到后面去,然而还是有些舍不得,在容颜的炙热目光下,最终还是让她上了马车。 容颜上马车前,看了一眼送别人群中的袁嬷嬷。 其实那日春香被拔了舌头以后,便直接被送回了原来的家中,而袁嬷嬷也没有想象中那样来找她,只是总用一种莫名的眼神看着她,看的她心里发虚。 坐上马车后,她看着坐在一旁的人,突然歪头问道:“世子,您是跟袁嬷嬷说了什么吗?” 祁文安本来在倒茶,车子行驶地很稳,茶杯里的茶也很稳,然而一听这个祁文安却手抖了一下,不小心撒了一些在车内铺着的毯子上。 容颜连忙将帕子伸过去擦,冲着祁文安微微一笑。 祁文安“嗯”了一声,便没再说话。 容颜却不依不饶,一边擦着湿了的那块毯子一边道:“哎,前几日的事情世子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容颜后来问过冬雨,那日实际上是袁嬷嬷让春香出门采买,而春香却说自己忙,推给了当时正来送用完碗盘的冬雨,袁嬷嬷也应了。 然而春香却从中克扣了一部分钱财,并给了她错误的小样,才导致了后面的事。 祁文安闻言又“嗯”了一声,容颜又继续道:“谢谢世子。” 说完这话没得到回应,容颜也不计较,她知道祁文安必然是在背后默默地帮她处理了一下,否则这段时间也不会过得这么顺畅。 过了一会,容颜被偶尔吹进来的春风吹得犯困,手肘撑在案几上,昏昏欲睡,坐姿也从一开始好端端的跪坐,变成了弯曲着两条腿绻在一侧。 她头一点一点地,手肘几乎要撑不住,一个失重就歪倒下去。 祁文安见状下意识地将她接住,却突然发现这样的姿势有些暧昧。 少女没有醒,被接住后似是觉得舒服了许多,腿也不绻着了,直接伸开了去,头在祁文安的怀里寻了个最佳的位置,拱了拱,便香甜地睡了过去。 祁文安身上有些僵硬,不知是不是该一直这样抱着她睡,想让她起来,又觉得怀中温软香玉气息浓重,竟让他一时舍不得松开。 那就抱一会吧,看她似乎挺困挺累的,许是女子身体不经长途的颠簸,比男子更需要休息。 祁文安一路上就在这样僵硬却又幸福的复杂状态下度过,他一边告诉着自己不能过于靠近女色,一边又舍不得松开手,只想着再抱一会就好,就一会。 他不是对自己内心的悸动毫无所觉。 这段时间,容颜这样一个本来根本不会与他有什么交集的摆设侍妾,因为一手厨艺融进了他的生活。 他为她开先例,吃从前不吃的宵夜,发从前不会乱发的脾气,带她去别人不能去的无极谷,带她上从来都只有自己一个人的马车。 甚至是现在,让她这样肆无忌惮地毫无等级尊卑地,在他怀中放肆。 他对这甜蜜而上瘾的滋味而感到陌生,又因这种不受控的感觉而感到不安。 他是知道自己的,常年清心寡欲,为的是能将太乙心经练成,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他还有母亲的仇要报,还有母亲用命守下来的平南要守护。 只是如今这样的悸动就像是一个极度不安的因素,打乱着他规划好的每一步计划,然而最可怕的是,他自己却甘之如饴地接受着这一切。 他尝试过逃避,尝试过控制,他在这段时间尽量避免不见她,可还是在听到她和厨房里那个侍女的事的时候,忍不住找了袁嬷嬷。 这次入京本来不想带着她,可是一想到她与袁嬷嬷的恩怨,他便怎么都不能安心地放她一个人在这里。 感情只能愈演愈烈,越是压抑,爆发的就越快。 如今他想,若是不能压抑,那就顺其自然一回好了,让他试一试,看一看自己的内心,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 想到这里,他不由努力地放松了手臂,轻轻地,悄悄地,像小猫偷腥一般,将她环住,往自己的怀中抱了抱。 怀中之人呢喃一声,似是觉得他怀中暖和,将脸在怀中拱了拱。 娇软可人,就如同她每次端过来的盘中餐一般。 ...... 容颜醒过来的时候,自己正靠着马车的内壁,外面的日头已经过了正午。 马车正走在通往雁京的官道上,不过可能是地段的原因,此地附近没看到什么人烟。 容颜揉了揉眼睛,正好看到了,面前依旧正襟危坐,连根头发丝都没乱的祁文安。 她不由好奇地问道:“世子,你就这么坐了一路?” 祁文安淡淡地:“嗯。”了一声。 容颜这回是佩服地五体投地的同时,还有些心疼被他压在屁股下的大长腿。 她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世子,你这样不累吗?要不要下车休息休息,这样容易血脉不通的。” 容颜觉得让她跪坐一会都是受罪,不明白为什么此时已经有了胡凳传入中原,这帮子王族贵胄却还看不上。 祁文安闻言,抬眼稍稍看了她一眼,见她脸上还有些自己衣服上的纹路压痕,红红的两条,正在慢慢褪去,她自己却没发现。 松了口气的同时,他也的确觉得有些累了,这屋中的温度感觉有些高,闷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于是他叫停了外面的车队,让众人停下来原地休息,随后便直接下了车,想出去透透气。 容颜被无视了个彻底,有些莫名其妙,觉得脸蛋旁边有些痒痒的,一摸上去有两道印子。 她奇怪地看了一眼她方才靠着的车壁,企图寻找着上面是不是有什么雕刻纹路,把她的脸压成了这样。 容颜想了想,还是等这印记消了以后再出去走走吧,否则顶着个压痕,看上去肯定像个二愣子。 祁文安一出马车,就朝着官道旁的一条小河走去。 感觉到扑面而来的清爽气息,祁文安才算是舒了心中的一口气。 他觉得自己方才的行为太不君子,纵使知道她是他的姬妾,怎么做都不过分,但还是与他从小受教的礼教背道而驰。 他轻轻抚了抚自己的嘴唇,又下意识地离开,想到方才碰触到她脸颊的那一刻的柔软,便又开始心猿意马。 这样到底对不对? “世子。”谈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祁文安问道:“郡主那边怎么样?” 谈义只能答:“郡主还好,她比较担心您的安危。” 祁文安正了正神色,转头问道:“如何?” 谈义摇头:“此地不安全,我们尽快启程吧。” 祁文安看着河面:“查到什么了?” 谈义面色有些凝重:“安静的太过了,有些不对劲。世子,我们还是赶紧赶路吧,等晚上到驿站再歇息。” 祁文安左手握拳,看着平静的河面,静静地道:“该来的总会来,躲不掉的。” 谈义皱眉:“还是先走比较好,毕竟若是再往前一点,我们或许能多点后手。” 祁文安摇头:“他们不会等到我们留后手,要么一击制胜,要么命丧黄泉。” 谈义还是想劝:“世子...” 祁文安开口,低声喃喃道:“陛下想让姐姐去和亲,又怕没了质子,平南会不安分,更怕平南会借助北凉的势力壮大。所以这一路,注定了不会太平...” 他转头对谈义道:“让影卫做好准备。” 突然,祁文安想到些什么,转头又朝马车那边走去。 车上还有个娇滴滴的女子,她手无缚鸡之力,甚至可能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哦啊见没见过这样的场合。 还是去告诉她,在马车上不要下来的好,免得一会,看到什么血腥的场景,会吓到她。 谈义一愣,不知道祁文安在想什么,然而看着他朝着马车走过去的时候,面色冷了冷。 他皱眉:“怎么又是她。” 无奈之下只能跟上去。 就在此时,原本平静无波的河面动了!几个黑衣人从水面窜出,一旁的灌木从中也冒出来无数个黑衣人,朝着他二人便刺了过来! ...... 而此刻的容颜正在努力揉着自己的脸,好不容易将那两道红印子揉下去,准备下车透透气的时候,系统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宿主独家福利出炉: 还在为好感度而发愁吗?还在为好感度不够开启不了任务支线而发愁吗?没关系,在不久的将来完成以下任务:,便可以获得祁文安好感度+1000哦。 提示:羊皮卷信息可能需要好感度:1000+】 容颜:“......!!!” 挡剑?挡什么剑。容颜正有些一头雾水,外面的声音就好像印证着系统的话似的,响起了刀剑之声。 紧接着就是马车一阵剧烈的晃动。 不过好在马是拴在树上的,不必担心像上次发了疯的牛一样再狂奔出去。 容颜这才反应过来,外面又遇到刺客了,她有些担心祁文安,偷偷开了个缝朝外看去。 这次来了似乎更多的黑衣人,不过好在祁文安他们早有防备,几个影卫有条不紊地应对着黑衣人的进攻。 而祁文安依旧是前几日看到的那样,衣袂飘然,游刃有余地周旋在几个黑衣人之间。 他的武功好像比之前更强了些,握着剑的手灵活地舞动着,那些黑衣人根本无法进的了他的身。 他打架的时候总是有一种仙人之姿,让人感觉他不是在打架,而是在超度他人。 容颜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这个想法逗笑了,然而下一秒,她又想到了什么,便笑不出来了。 她想起了方才系统给她的那个坑爹的任务。 什么意思?认真的? 她仔细方才系统说的话,关于1000+的好感度,关于开启羊皮卷的线索。 原来是在这等着她呢?! 容颜有一种被人耍了的感觉,一时间气的想要对着系统破口大骂。 之前一直都没有办法跟祁文安试探到羊皮卷的线索,实际上是因为好感度没到? 那为何一定要让她用这种方式去博好感度啊?! 替祁文安挡剑,一个不留神,自己可能会直接死在刺客的剑下。 容颜坐在马车里,听着外面愈演愈烈的战况,看见几个影卫渐渐地身上挂了彩,而那些黑衣人也在一步步地被逼退,被贯穿喉咙。 血一波一波地朝外溅,喷在了马车的外壁上。 容颜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杀戮场面,一时间感觉有些犯呕。 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一点点地刺激着她的鼻腔,看着外面一个接着一个尸体的倒下,有己方的,有敌方的,一时间这条官道,变得如同修罗场一般。 容颜不敢出去,说实话,以现在她对这原身武功的操控能力,别说是祁文安身边替他挡剑了,即便是出了这个马车,都不一定能活着到达祁文安身边。 她有一瞬间的无力,想着大不了任务就这么失败了,也比这样跑上去送死强。 容颜的手紧紧地扒着车门的边框,偷偷地从缝隙里朝外看,用这漫天飞溅的鲜血,麻痹着自己心中的恐惧。 她告诉自己:不要怕,你得适应,你得习惯这个时代。 可毕竟自己还是一个现代人啊,她想,见不得真正的死亡,更见不得那么多生命一个个在眼前倒下。 她第一次感觉有些晕血,但依旧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然而头还是越来越低,喉中的哽塞越发明显,有些止不住地干呕。 突然,她听到一声清冷的声音传来:“别怕,别出来。” 她愕然抬头,从车门缝隙中,她看见马车外不到三寸的距离,划过一道浅蓝色的衣袂,就如同她方才看到的那样,仙人之姿一般,站在她的门前,替她守着遮掩着她的那道门。 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眼眶湿了,模糊了视线。 但即便是有水渍浸湿了眼周,依旧不妨碍她看清那个人站在门前,一剑刺穿了一个黑衣人的胸口,紧接着又踢翻了另一个想要冲上来的黑衣人。 然而就在下一秒,就在她努力抬头望天,让眼泪不那么轻易掉下来的时候,她猛然看见一个黑衣人从车顶往下跳,剑锋朝着祁文安后背而去。 容颜看着那个守护着她的背影,甚至都来不及思考,手下意识地推开了车门,她整个人的身体冲了出去,从后背将祁文安抱在了怀中。 冰冷的剑锋从背后刺入胸口的时候,她没感觉有多疼,只不过她感觉到了怀中人身体那一刻的僵硬,以及响起在耳边的系统提示音。 【恭喜你!完成任务!祁文安好感度+1000!目前好感度:1105】 第32章 被掐的青紫 疗伤的时候 一众车马缓缓在官道上前行, 能看的出这车队上的人方才历经过一场搏斗,甚至都来不及整理一番,便已经匆匆行进。 日头已经临近傍晚, 不远处有一家落脚的驿站, 那车队之中一马之上骑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青年男子,快步骑着马先行到驿站前, 与那驿丞说了几句, 见那驿丞恭敬地开始招呼人出门迎接,便又骑着马掉头回到了车队之中。 谈义在马车外道:“世子,可以准备在这里过夜了。” 祁文安的声音有些哑, 从车内穿出:“可让人去请了大夫?” 谈义“嗯”了一声, 眼神亦有些复杂, “已经吩咐驿丞去办了。” 半晌再未传出声音, 谈义叹了一声, 转头骑着马, 便去叫人准备着手今晚落脚,自己则转身去车尾后, 看看那几个被俘虏之人。 马车内, 祁文安看着躺在怀中面色毫无血色的少女, 眼神却不自觉地有些空洞。 先前他在这马车前守着她,就是怕她看到血腥的场景会怕, 可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容颜会冲出来替他挡一剑。 其实那一剑就算她不挡,他也不至于会受伤,他已有察觉那人在车顶, 就算那一剑真的刺下来,他也能躲掉。 反倒是她这么一挡,让他直接愣住, 反倒给了人可乘之机。 后来的事情他已经记不太清了。只记得自己像是没有生命一般,一手抱着昏迷过去的容颜,一边挥舞着手中的剑。 后来多数的黑衣人都已经落网,这一次准备充分,他们损伤不大,甚至还活捉了几个刺客关押在最后的马车内。 后来的善后他没有参与,他抱着容颜上了马车,出奇地冷静,吩咐下去暂时不整顿车队仪容,尽快先赶去驿馆。 他在车上关上车门,几乎是没有半点犹豫地就解开了容颜的衣带。 那剑直接贯穿了她的胸口,伤势不轻,不过好在没有伤到肺腑和心脉,昏迷应当只是因为痛楚和失血。 他将容颜扶正,从马车内一旁的一个小柜子中拿出一叠绢布和金疮药,取了一块干净的绢布,按压在剑和皮肉相连的地方。 “会有些痛,痛就喊出来。”他低头对容颜轻声道道。 少女昏睡总,没有什么反应,祁文安垂下眼睫,手亦有些僵硬,随后心一横,便一鼓作气将那剑拔了出来。 一时间血流如注,他紧紧地用绢布按压住伤口,随后拿了金疮药撒上去止血,在前后的伤口处都撒了药,然后动作迅速地拿绷带缠好。 容颜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没有叫喊。看样子是还未清醒,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梦中也能感觉到疼痛,她微微得啜泣着哭起来,浑身都有些发抖。 她上半身未着寸缕,轻颤之下的模样有些迷人,然而祁文安却没有半点的旖旎心思,只是快速地动作着。 他简单地替容颜止血,等着到了驿站请大夫再重新彻底地医治。 伤口处理好,容颜的身子也没那么颤抖了,他轻轻替她擦去额角的冷汗,有些笨拙地哄道:“不痛了,不痛了。” 做好这一切,他拿了一套备在马车上的中衣,替容颜穿上。 衣服有些大,穿在她身上松松垮垮的。祁文安将她侧躺着安放在自己的腿上,尽量不压到她伤口地环抱住她,开始微微地出神。 直到谈义过来报告,他才从思绪中抽离出来。 他想了很多,从一开始的内心悸动,到后来的生死相护,该逃不开的还是逃不开。 他想,她对他这么好,从来都是对他百依百顺,能愿意忍受他有时候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的小脾气,能愿意不厌其烦地给自己做吃的,能愿意无怨无悔地陪在他身边,甚至...能愿意为他死。 从前他从来不愿意掺和这些男女之事,因为上一辈的经历给他留下太深刻的印象,他亦是不愿意再与任何女子有什么接触,所以在师父问他要不要练太乙心经的时候,他义无反顾地选择了答应。 可是太乙心经终有一天能练成,他也终有一天要娶妻生子。 祁文安低头看着怀中面无血色的女子,将一缕垂下的头发丝替她别在耳后。 若是这一生无论如何都需要一个女子相伴到老,那他想她应该是唯一一个能让他放下一切心防,毫无保留地与她相守的女子。 想清楚这一切,祁文安觉得这一连困扰着自己许久的莫名情愫在脑海中瞬间清晰起来。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嗯,太乙心经还是要快点练到第九重才好。 ...... 容颜醒过来的时候,感觉手里紧紧握着一个东西,握的都出汗了,连指甲都嵌了进去。 她有些好奇自己握了什么,便想睁开眼睛看看,结果背上的伤口一阵剧烈的疼痛,她忍不住“啊”地叫了一声。 “小娘子醒了?”是个女子的声音。 容颜一愣,缓缓地睁开眼睛,刚好看到了祁文安坐在床头,左手任由她握着,而她背后似乎有个女子在处理她的伤口。 容颜这才回想起来,自己临昏过去的前一刻做了些什么。 她居然按照系统任务说的那样,真的替祁文安挡剑去了?! 容颜一时间居然十分佩服自己。为了完成任务已经可以将生死置之度外了。想起来最后昏睡前的系统提示音,那加到一千的好感度,还是觉得有些亏了。 毕竟疼的还是自己啊。 她正想着,便听到祁文安的声音道:“你还想握多久?” 她这才反应过来,方才她握的紧紧的东西,就是祁文安的手。 她赶紧松开,看着祁文安将已经被她掐的青紫的手收了回去,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世子,我不是故意要掐你的,我睡着了没什么意识。” 祁文安看她一眼,道:“无妨。” 容颜松了口气,听到身后的医女道:“小娘子醒了,怕是要忍一忍,这伤口还要缝一下。” 容颜点点头:“好...我忍一下。” 可当下一秒针头扎下来的时候,容颜还是忍不住叫了出来,她呜咽地咬住她头下的香枕,手不自觉地想要找什么东西掐来缓解疼痛。 下一秒她就感觉自己手中又塞进来一个柔软的东西,她下意识地掐住,抬起已经浸满了泪水的眼睛,正对上了祁文安的眼睛。 “小娘子不要乱动。”医女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容颜看着祁文安又塞回来的手,那上面早已经是遍布了青青紫紫的掐痕,有的都已经渗出血丝来。 她忍不住问:“世子...你不疼吗?” 祁文安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无妨。” 容颜心中唏嘘,这替他挡了回剑,明明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可是说话的态度还是这么冷淡,可见这人有多闷骚。 医女的动作很快,缝合好之后又涂上一种药膏用绢布垫好,便道:“胸前的伤也是要处理一下,世子在怕是不方便...所以...” 祁文安点头:“那我先出去。” 容颜玩心大起,直接抓着祁文安的手道:“不行,世子不能走。” 祁文安准备起身的身型一顿。 容颜委屈地道:“世子不能走...世子走了,我会痛死的。” 祁文安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容颜继续道:“反正容颜都是世子的人...世子别走,容颜会怕的。” 一边说着一边心中想笑,可还是要表现出一副委屈的表情,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越看祁文安这张正经的脸,越想把它撕碎。 医女在一旁听的有些尴尬,只能沉默不语。 祁文安看了容颜的表情一会,又看了看自己被她掐的不成样子的手,半晌道:“好。” 容颜本来等着祁文安像从前一样红着耳畔直接落荒而逃,却没想到他居然一口答应下来。 这让她怎么撩? 容颜一时有些尴尬,她没想着真的让祁文安留下来,可是话是她自己说的,也只能硬着头皮假装很开心。 容颜想将脸埋进枕头里,可惜翻身正面朝上脸又没法埋,祁文安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她都能感觉到自己脸颊到耳根逐渐升起来的温度。 “那个...世子。” “怎么?” “您要不要转过头去。” “嗯。” 容颜紧绷着呼吸,感觉到衣服被医女撩开之后,胸口有一片清凉之意,她再抬起头,看到祁文安将视线轻侧到另一边后,这才松了口气。 她手中换了一只柔润白皙的手,是为了方便她换了姿势握,将另一只手也给了她。 可能是脑中的思绪过多分散了注意力,容颜倒觉得胸前这道伤口的处理,没有那么疼了,更何况她看着手中这么干净漂亮的一只手,有些舍不得掐。 而祁文安侧过脸去,视线却刚好落在了室内的一只琉璃瓶上,那上面刚好清晰地映出身后的画面,清晰而美好。 他想撇开头不看,可是视线却像有自己思绪一般,紧紧被那上面的画面吸引,想逃开却又逃不掉,最终只能带着一丝罪恶的思绪,贪婪又小心地悄悄品尝着藏在心底的那一丝情愫。 看来,还是要加快速度连好太乙心经才好。 容颜躺在床上,对祁文安的思绪毫无所觉,只是百无聊赖地把玩着祁文安的手,突然感觉祁文安这样别的手臂很是别扭,便随口道:“世子,要不你换个姿势吧。” 祁文安思绪被打断,瞬间手像触了电一样收了回来,视线也从琉璃瓶上移走。 他觉得自己现在真的是疯了,竟像是一个贼一般,干着这种他从来都瞧不上的事。 容颜被他的大动作吓了一跳,问道:“世子你怎么了?” 祁文安没回头,只是浑身有些僵硬。 好在此时医女也动作好了,替容颜将衣服整理好,便道:“小娘子精神看着不错。还好未伤及心肺。不过还是有些失血过多,不能大意,多吃些补血的东西,我这里再写方子,按时吃药便好。” 容颜还未开口,祁文安便直接问道:“吃什么东西补血?” 医女一愣:“红枣、木耳之类的,还有猪肝,都是补血的。” 祁文安点头,随即起身,也不看看容颜一眼,便道:“我去准备。” 说着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脚步有些快,像是在逃。 第33章 人总有三急 应该叫更衣 容颜看着祁文安的快速跨步出去的背影, 一脸的莫名其妙。 随后她转头对医女道:“我这个伤多久才能好啊。” 医女道:“这个还是要看您的恢复能力,不过就目前来看,要等到伤口愈合结痂, 也得需要半个月的时间。” 容颜道:“这么久?” 医女道:“您这是贯穿伤, 多多少少都会受些影响,最近您最好躺着将养, 不要随意下地走动。” 容颜苦笑:“我估计也没这力气下地走。” 医女在一旁的桌案上写了一张方子, 吹了吹墨迹,随手就将砚台压在了上面,随后起身道:“这方子一日三煎, 请娘子按时吃药。民女这就退下了。” 容颜点点头:“辛苦你。” 屋内只剩容颜一人了, 她轻轻地用手肘支起身子, 一不小心牵扯到伤口, 疼的龇牙咧嘴。 好不容易侧躺过来, 头枕着枕头上, 便直直地朝着屋内看去。 实际上她什么也没看,脑子里思绪万千。 她当时怎么就那么义无反顾地冲出去了呢?就她自己这小身板, 能捡回一条命都算自己福大命大。 要怪就只能怪那个系统, 没事给她那么大的诱惑。 一千的好感度, 简直是够她讨好祁文安一整年的。 不过可惜的是她现在只能躺在床上,尽量不能下地行走, 很多事情都不方便起来。 比如说现在...... 就这么想着,容颜便有了点想上厕所的意思。 可是她现在支撑着坐起来都困难,更别说拖着这副身子去茅厕了。 屋内也没什么人, 车队里除了她以外基本上都是男子,基本上没什么人能带她去。 她突然有些后悔方才就这么让医女走了,要是她在, 还能方便一些。 而另一边,祁文安从容颜的房间里急急忙忙的出来,脚步很快,闷着头就朝前走去。 迎头正撞上了本来想要来找他的谈义。 谈义看见祁文安这个样子,忍不住问道:“世子?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祁文安听到他的声音,本来快速移动的脚步骤然停下,稳了稳身形,随后抬起头,面色依旧是一副平静的样子:“没什么。有什么事?” 谈义有些奇怪,不过也没多问,直接说起了正事:“世子,先前抓获的那帮黑衣人已经被我压在了这驿馆的柴房中,我已经大致敲打了一番,不过...” 祁文安抬眼问道:“不过什么?” 谈义道:“以目前的状况来看,他们的嘴不是那么好撬开的。” 祁文安道:“晚上我去看看。” 谈义点点头,依旧立在原地,看着祁文安。 祁文安有些莫名:“还有事吗?” 谈义犹豫了一下,问道:“那位...还好吗?” 他其实本来不想问的,可是白日里他亲眼看到容颜豁出性命,扑上去为祁文安挡剑,那一刻他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觉。 他看到了容颜扑出去那一刻眼神中带着对祁文安发自内心的爱护。 有一丝的惊讶,更多的是有些愧疚,为对她之前的怀疑,他现在愿意试着相信,至少容颜是没有恶意的。 祁文安闻言,抬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中带着几分打量:“你问这做什么?” 谈义被看的一阵脊柱发凉,因为祁文安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护短,像是保护着自己怀中的宝贝似的,生怕他会伤害那人。 他苦笑道:“我只是随意问问,世子若是不喜,就当我没说过。” 祁文安打量了他一眼,道:“她很好。皮肉伤,没什么大碍。” 谈义似是松了一口气,随后又听祁文安道:“她房中医女开了药方,你去拿一下,吩咐下去给她煎药。” 谈义一愣,应道:“是,我这就去。” “等等。” “世子还有吩咐?” 祁文安用一种极度奇怪的眼神看着他,道:“拿了药方就出来,不可逗留。” 谈义:“......” ...... 祁文安去了驿馆的厨房。 他打发走谈义后,本来只是在这驿馆内随意散步,却刚好看到了正在为他们准备晚餐的厨房正冒着炊烟。 脑中不自觉地想起来那日无极谷,容颜在那简陋的小厨房里替他煮粥的身影,这般想着,鬼使神差地就走了进去。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来厨房,大概是因为先前急着想找借口出来,随口就问了适合容颜最近吃的东西。 红枣,木耳,猪肝。听说都是补血的。 他踏入厨房的那一刻,就恨不得直接出去。满屋子的烟气。 这驿馆虽是用于官家居住,然而地处偏僻,离着雁京又远,所以条件有限也是正常,祁文安忍着满屋子的烟味,手握拳在嘴角轻轻地咳嗽了两声,随后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见到有一个面容如玉,衣着华贵的公子进来,厨房的杂役见到了都有些受宠若惊,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一时都盯着祁文安看。 祁文安被这么多人的视线注视着,都面对这面前的一长狼藉,恨不得立刻抬脚就走,可还是硬生生地忍住了。 好在还有个明事理的烧火小哥,将自己满是柴灰的手在衣服上蹭了两下,上前几步,躬身道:“贵人您...可有什么吩咐?” 祁文安皱着眉,启声道:“可有红枣,木耳,猪肝?” 那小哥一愣。点头道:“有的,贵人您要晚上加这些么?” 祁文安又问:“这些东西该怎么做?更补血?” 小哥更诧异了:“贵人您想怎么做,我们厨房就怎么做,这红枣可以直接煲粥,这木耳和猪肝两个炒在一起,味道也是不错的,不过还是按照您的口味来。” 祁文安看了看自己的手,随后道:“你会做?” 小哥点头,随后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会,不过您可能更愿意让我师父做,他更有经验。” 祁文安点头:“就你了。” 小哥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惊喜,刚想谢恩,随后又听祁文安道:“你来教我。” 小哥:“???” ...... 谈义走到容颜房间门口的时候,有些犹豫,最终还是敲了敲门。 容颜此时正试着翻身换个姿势,疼的龇牙咧嘴,听到有人敲门,也没什么好气,直接不耐烦地问了一句:“谁啊!” 谈义被这声音吼的一僵,随后道:“是我,世子让我来拿药方。” 容颜一听到这个声音就头疼,然而还是不得不缓下语气道:“哦,那你进来吧,门没锁。” 谈义推门进去后,看到了正在床上以一个十分诡异的姿势动作的容颜,不由问道:“你这是在干嘛?” 容颜白了他一眼:“我伤口痛啊,侧躺一边侧躺的都僵了,也没人帮我翻身。” 她其实还想说她憋尿憋好久了,刚才那个姿势压迫着她越来越想尿尿,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疏解,只能试图换个姿势,说不定能好一点。 她本来想着来人能是个侍女之类的,好歹也能扶着她去一趟茅厕,可来人偏偏是这个鬼家伙,她也只能忍着。 谈义想上去帮她一下,可又想起祁文安的交代,立在原地有些犹豫。 而容颜则看他这样子,越发的无语:“谈大总管,您能不能帮帮我,我一个人可能翻过来有些费劲。” 谈义道:“你还是自己试试吧,我一个大男人,不太方便。”说着,就直接拿起了一旁压在砚台下的药方,转身就想出去。 容颜赶紧喊住他,无奈地叹了一声:“那好吧,你就帮我把那边那个柜子上的瓷瓶拿过来好不好?” 谈义皱眉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那个白瓷瓶:“你要这个干什么?” 容颜心想,废话我快憋不住了总不能尿床。 嘴上却道:“我喜欢那样式,想看看。” 谈义有些无语:“你都伤成这样了还要看这东西?” 容颜咧嘴一笑:“我乐意。” 摇了摇头,谈义走过去,拿起瓷瓶便往床榻的地方走,然而还没走到,就听到“咚”的一声。 容颜整个人从床榻上翻了下来,直接摔在了地面的竹席上。 好在这个时代的床榻很矮,不至于摔痛,但是扯到伤口依旧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 容颜几乎是内心咆哮,为什么翻个身就这么难啊!还在这么讨厌的家伙面前出了丑。 谈义也是一脸懵,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将瓷瓶放在一边,几步上去,站在她身边看着她。 容颜一脸的无语,道:“谈总管,你不要告诉我,你根本不会帮我上去。” 谈义皱眉:“你...是怎么做到的?” 受伤的时候翻身确实是个问题,但是也不是完全翻不了身,其实只要咬咬牙,忍着那一阵的疼,一鼓作气就翻过去了。 谁知道眼前这个娇滴滴的姑娘怎么做到把自己直接翻下了床的。 容颜几乎放弃了让他帮自己,只能带着哭腔道了一句:“算了,我自己想办法吧,那把那瓷瓶给我,赶紧出去。” 刚才这一摔她差点憋不住了。 谈义也是无语了片刻,然而还是走上前去,一把拉住她的手臂,想要将她拉起来,然而牵扯到伤口,容颜一下子痛呼了出来:“啊——” 谈义无语道:“受伤就是这样,谁跟你似得这般哭天喊地?” 容颜瞪着他:“我是女子,从没受过伤,怎么就不能喊了。” 谈义无奈,只能默念几声“世子我不是故意的”,随后蹲下身,准备直接将容颜抱起,快速地扔回床上。 容颜有些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可惜这时候没办法,只能撇撇嘴,刚想凑合着让他把自己弄上去,就听到门口穿来一阵声响。 “你们在干什么?” 谈义一僵,几乎是跟兔子一般跳了起来,接着转头道:“世子。”这声音有些发虚。 “我摔下来了,上不去,谈总管不愿帮我。”容颜憋着嘴委屈道。 谈义松了一口气,一时间对容颜都有了几分感激之情。 祁文安冷冷地看他:“出去。” 谈义手拿着药方,几乎是逃一样地就离开了。 祁文安走上前来,将容颜打横抱起来,小心地避开她的伤口,轻轻地放在床榻上:“为什么会摔下来?”面色冷冰冰的,语气也冷冰冰的。 容颜一把环住他的脖颈,委屈道:“世子你去哪了?我受伤了,翻个身都不方便。” 祁文安撇了一眼她环住自己脖颈的手臂,道:“去吩咐人给你做补血的东西。”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厨房做的,一会就到。” 容颜眼睛一亮:“真的?”她皱着鼻子闻了闻:“你身上还真有些烟气,真的去厨房了啊?!世子你真好!” 她想直接拉祁文安下来亲一口,可是伤口一痛,随后小腹的部分也越发涨了,准时眉头皱成了一团。 祁文安看到她的表情变化,问道:“怎么了?痛?” 容颜此时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说了有些面上挂不住,不说自己又难受,只能戳戳祁文安道:“世子能不能帮我去找个女子...扶我去一下...那个...我要更衣。” 容颜想着,上厕所的雅称好像是叫,更衣吧? 第34章 木耳红枣羹 爆炒猪肝 祁文安面色骤然一红, 随后有些僵硬地看着她,半晌没反应过来。 容颜被他看得心里直打鼓,心想他到底有没有听明白自己的意思?她贼兮兮地看了祁文安一眼, 道:“世子...” 祁文安此时的耳根已经红的滴血了, 容颜眼睁睁地看着他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随后低下头, 撇过脸去, 语气有些歉疚:“是我考虑不周了。” 容颜鼓起嘴巴,委屈地看着他。 “那个...”祁文安握拳咳嗽两声,“我去叫人来。” 说着, 急着就想起身出门, 可他忘了容颜的手臂还环住自己的脖颈, 他这么猛地一动, 直接一个没站稳倒在了地上, 而本来刚刚被放在床上的容颜又一次被他带倒在了地上, 。 容颜:“......” 额角疼出了些冷汗,容颜眼睛里都泛起了泪花, 祁文安有些手忙脚乱地将她扶起来, 有些颤声地道:“...你...很痛吗?” 容颜:我好痛, 但我不说。 接着他又将容颜抱起来放在床榻上,正好对上了容颜被疼的湿漉漉的眼睛, 如同无辜的小鹿一般。 “世子...”容颜苦着脸道,“你再不找人来,我就要忍不住了......” 说这话的时候, 容颜感觉自己的脸都豁出去了。 她宁愿伤口多疼几次,也不要成为史上第一个被尿憋死的穿书女。 祁文安有些不知所措,这驿馆里的确没什么女子, 车队也没叫什么侍女嬷嬷随行,本来他想着出去叫人临时找一个回来,可是如今看容颜这个样子,恐怕是等不到那时候了。 容颜一直带着乞求的目光看着他,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就在容颜以为祁文安要出去找人的时候,突然感觉身子一轻。 她被祁文安小心地避开剑伤,抱在了怀里。 “我带你去。”祁文安不看她,侧着脸道。 容颜也僵住了,感觉到了身体的晃动,祁文安真的在抱着她朝外走去。 “世子...你是认真的?” 祁文安“嗯”了一声。 容颜彻底囧了。本来脸皮有些厚的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两片面皮彻底地烧了起来。 闭着眼睛将头埋在他的怀中,试图化解着此时的尴尬。 两人一路都没有说话,直到祁文安脚步顿了顿,容颜听到头顶上的声音传来:“几步路可能走?” 容颜面上依旧有些挂不住,有些僵硬地点点头:“应该可以。” 祁文安将面前的门打开,将她放在了这小隔间里,随后关上门,道:“我就在外面,有需要唤我。” 容颜在门关上的那一刻看到了祁文安的面色。 虽然还是一如往常的平静和清冷,然而有些僵硬的嘴角却出卖了他内心的尴尬。 容颜苦哈哈地对着外面道:“世子,我还有个小小的需求。” 祁文安的声音传了进来:“什么需求?” 容颜;“您...能不能暂时把耳朵堵上。” 祁文安顿了一下,道:“......好。” 直到外面没了动静,容颜有些不放心,又唤了两声“世子”,见没了反应,这才呼出一口气。 她死也不要被他听到自己嘘嘘的声音! 确认过外面的人听不到之后,她才扶着墙,缓缓地挪动着步子。 这驿馆虽然地处偏僻,然而这恭房做的却还算精致,内里还放置着花卉等在角落,看着还算新鲜,看来是有人定期更换。 现在天气热了,衣衫并不繁琐,解起来也不困难。 可就是这样容颜也是轻轻地动作着,试图不让手上的动作牵扯到伤口。 好不容易解决完,她缓缓地站起来,提起裤子,又扶着墙朝着门口慢慢挪动。 可突然脚下一绊,容颜不小心踢翻了一个花盆,身体直直地就朝前倒去,容颜心里痛哭一声,“啊——”地叫了一下,眼看着自己就要直接倒在了茅坑前的地面上。 可是下一刻,门却突然开了,容颜还没倒下,腰就被一环,紧接着身子一轻,就跟着带她那人落在了门外。 容颜瞪大了眼睛看着突然冲进去把她抱出来的人,愣愣地道:“世子...你怎么知道我要摔倒了?你不会能听见吗” 祁文安语气有些僵硬,然而还是硬撑着道:“没有,听不见,能感觉到你行动的气息。” 容颜松了口气,她差点以为祁文安根本没堵上耳朵,那岂不是... 好在这件事也算是圆满解决了,虽然有一些不可避免的尴尬,但是好歹不用被继续那种憋尿的滋味继续折磨了。 祁文安抱着容颜回了房间。 那医女医术不错,缝合的很好,这么一番折腾下来,容颜的伤口竟然没有崩裂。 祁文安给她又寻来两个枕头靠在背后。让她即使侧躺着也能舒服些。 此时门外已有人敲门:“贵人,您要的红枣木耳羮和爆炒猪肝来了。” 听到这两道普通的菜色,容颜一愣,想起了祁文安之前临走前问的医女她适合吃些什么补血,心中有些感叹。 他还真的去厨房吩咐了这些。 祁文安纵然这些年过得辛苦,但是由于身份尊贵,自小养尊处优,大大小小的生活上的事情都有谈义帮他处理,应当是没有操心过这些接地气的东西,甚至除了那次在无极谷,祁文安应该是都没怎么踏进过厨房的人。 这样再看祁文安,容颜觉得他好像越来越接地气了。 “呈上来吧。”祁文安开口。 一人跨进门来,托着个小托盘,而手却有点哆哆嗦嗦的,容颜看着觉得奇怪便问:“小哥,你的手还好吗?” 那小哥吓了一跳,转头就求助似的看向祁文安。 可惜后者根本没有给他一个眼神,只是随意地道:“放下来,你就出去吧。” 小哥如释负重一般,赶紧将盘子放好,一开始还恭敬地后退,紧接着转过身,便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刚溜出来,便连忙抚着胸口,一脸的苦哈哈,口中喃喃自语道:“我这是什么倒霉催的。” 先前那贵人来到厨房,要他教着怎么做那两道菜,他一开始也只不过有些纠结,毕竟这贵人看着衣裳那么干净,且君子向来远庖厨,大概也就是心血来潮体验一下,要是沾染了灰尘便不好了。 随后他就想着,先讨好地将那些食材都洗好切好,随后让那贵人入锅翻炒一下,意思一下就行了。 可是没想到等他切好菜端到贵人面前的时候,贵人却皱着眉头道:“你怎么切好了?” 他才知道贵人这是要来真的,可惜菜已经切好,贵人似也是赶时间,就让他下面的步骤一点都不要掺和,只在旁边告诉他怎么做就好。 没办法他只能一边指导着贵人,一边趁着贵人不注意,自己蹲在下面偷偷调整着火候,掌控好火候,这菜的卖相应该就不至于会太糟,贵人也就不至于会不高兴。 然而一切都是他以为... 祁文安根本就从来都没有接触过厨房里的任何一样东西。所以当他听着小哥教他在红枣木耳里加冰糖的时候,他就随手抓了一大把,丢了进去。 而当小哥告诉他炒猪肝要加点黄酒去腥的时候,他又一个手抖,直接倒了半罐酒下去。 最后好不容易将汤汁收干后,猪肝也煮的老了。 可即便是这样,小哥依旧在旁边鼓励拍马屁:“贵人您可真有天赋,这么难的菜您一下就会了,还做的这么好!” 祁文安当时眼睛都是亮的。 小哥最后都记得当时成品出来的时候,贵人看着手中餐盘,眼睛里满是神采,但口中的声音却很冷:“要是她不喜欢,我就拿你是问。” 那一刻他恨不得直接找块豆腐撞死。 ...... 那送菜之人跑的那么快,容颜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她没想太多,转头注意到了放置在托盘上的明显卖相还不错的两道补血佳品上。 黑木耳红枣羹,算的上是补血的佳品,而猪肝则更不必说,两道菜卖相都还不错,尤其是那猪肝的刀工,片片都切得匀称,连形状都相似,而那红枣都被雕成了花瓣型,飘在朵朵木耳之间。 容颜不由笑了一句:“没想到这驿馆中的厨房小师还有这样的本事,卖相可真棒。” 祁文安心中微微一动,面上却不显,淡淡地道:“你若是喜欢,就多吃些。” 容颜伸手就要去拿,祁文安顺着她的手就现将那羹汤先端了起来,递给她道:“先尝尝这个。”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容颜接过来,拿着调羹舀了一勺,不由皱了皱眉。 祁文安心中一紧,问道:“怎么了?不合你胃口?” 容颜皱着眉,伸出小舌舔了舔嘴唇,道:“那倒没有。” 紧接着她又尝了一口,咂了咂嘴,道:“这羹汤没什么问题,煮的火候不错,刀工也精致,不过就是这糖实在是放的有些太多了,有些齁甜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最后那师傅手抖了一下,这糖放的过多,把这羹汤的风味全都毁了,实在是有些可惜。” 说完,她还有些遗憾地看着这碗汤。 祁文安则是僵住了,他盯着容颜手中的碗,手指都不自觉地盘在了一起,紧接着他夺过容颜手中的碗,道:“他们没做好,就别喝了,吃这个吧。” 说着又将那盘依然卖相看着不错的猪肝端到了她的面前。 容颜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觉得祁文安好像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但具体是哪不一样,她也说不上来。 可能是祁文安从前从未这样,主动地放低身份照顾过她吧。 她一边想着一边夹起一块猪肝,放入口中。 祁文安有些紧张地盯着她,看着容颜一点点地蠕动着的嘴唇,一言不发。 容颜被盯着有些奇怪,问道:“世子你老看着我干嘛?” 祁文安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随即恢复了淡然的神色,将头看向了窗外,随后漫不经心地道:“你嘴上沾了东西。” 容颜下意识地抹嘴,然而什么都没有,不由更奇怪了。 祁文安又看了她一眼,见她依旧没有任何想要点评这道菜的意思,不由有些心急。 他又以一种更加漫不经心的语气,状似随意地问道:“这菜色可还好?” 容颜嚼了两下,将口中的东西咽下去,随后瘪了瘪嘴道:“还行吧,不过这厨房的师父可能手真的有些抖,不过好奇怪的是明明切功这么好,怎么这放调料的时候就这么不讲究呢,难不成是怕热?一受热了手就抽筋?” 说着她还摇了摇头,道:“这猪肝十有八.九是黄酒放多了,嗯,盐也放的有点多,再就是这猪肝实在有些煮的有些久,老了,没了风味,可惜了这一手好刀工。” 容颜随意点评着,看着祁文安道:“还好世子你没吃,以后还是我来给你做吧,这外面不比王府,遇上后厨这般的驿馆,您怕是要将就几天了。” “不过您能亲自去厨房吩咐,还记挂着我需要补血,容颜还是很感动的。” 她后面说的,祁文安都没怎么听进去,只记得先前她说的“可惜了这一手好刀工”,愣愣地杵在那里一动不动。 容颜也发现了他半晌没动静,于是抬起头来问道:“世子你怎么了?” 祁文安回神,垂下眼帘,随后道:“没什么,这驿馆确实条件一般。” 不知为何,容颜总觉得祁文安说这话的语气倒像是个受了气的小媳妇,可是看那一片清风淡然的神色,又觉得是自己的错觉。 系统音此时响起。 【提示:祁文安好感度-1,目前好感度1104.】 容颜:“???”她有些震惊地看向祁文安。 而此时对方却道:“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 紧接着拿走了容颜吃了半盘的猪肝,又端起了那碗甜羮,头也不回,直接出了门。 容颜想喊住他,告诉他不用自己送走,可以叫人来撤掉。 可惜话还没出口,祁文安就已经端着盘子消失在门口了。 容颜一脸懵逼:“他又是怎么了?” 紧接着她敲了敲系统:“你确定这好感度没问题?你没报错?减一分是什么意思?” 很自然的,系统没有回应。 容颜又自言自语起来:“我刚才又惹他生气了?” 虽然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的容颜,却并没有放在心上。 她想着,毕竟现在分数这么多,扣一分也不打紧嘛。 而祁文安出了门,眼中却露出一丝的受伤神色。 方才自己被她嫌弃了,那些盐和黄酒还有糖都是他放的。 她说他一炒菜就手抽筋。 她还说他糟蹋了别人的刀工。 他第一次下厨,就被她嫌弃了。 他觉得自己这副姿态,就像是从前小时候,在雁京街头看见的那只高贵冷艳的大白狗,纵使血统高贵,却依旧在向着主人摇着尾巴。 他想生气,想再也不理她了,可一想到白日里她义无反顾冲向自己的那个眼神。 就生不起气来了怎么办。 第35章 喜欢的东西(微调) 他的细心呵护…… 感到自己有了这样的心思, 祁文安心里有些郁闷。 一股委屈之意在心头环绕,挥之不去,祁文安越发觉得难受, 想找个出口发泄, 可想起容颜那根本没有察觉的样子,又觉得自己把自己逼到了死胡同。 从前何曾这样圈地自扰过? “世子?”一道声音传入耳中, 将祁文安从百转千回的思绪中抽离出来。 稳了稳心神, 努力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将皱着的眉头舒展开,再抬起头时已经是一片淡然。 他道:“你在这等着?” 谈义点了点头:“是, 您之前说晚上去看看那些人。” 祁文安呼出一口气, 抿了抿嘴唇, 让自己的思绪回到正事上来:“走吧。” 夜露深重, 柴房里地面冷硬, 几个黑衣人四肢关节被卸, 毫无力道地躺在地面上,一动不动。 门被推开, 空中月光透了进来, 将本是昏暗潮湿的柴房照了个清晰。 谈义手提着一盏灯笼, 首先跨进了门内,看到躺了一地的黑衣人, 不由眼睛眯了一眯。 “如何?”谈义对着空气道。 不知哪里突然落地了两个影卫,躬身跪地,道:“卸了手臂和腿, 他们暂时不能动弹,一直堵着他们的嘴。” 谈义摆了摆手,道:“你们先退下。” 影卫退下后, 谈义看向还站在门外的祁文安唤了一声:“世子。” 祁文安看了那些人一眼,随即跨进柴房门,门内的湿冷气息和血腥之气让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不过很快眉头就舒展开,视线在其中一人上稍稍停顿了片刻。 随后他淡声道:“不必审讯,直接带着送去雁京,刺杀皇亲贵胄之人,陛下自会定夺。” 话音刚落,那躺在地面上的一人呜咽了一声,那看向祁文安的面色中全都是嘲讽。 他被团布塞住了嘴,唧唧呜呜似是想要说话的样子。 谈义皱眉道:“不堵上他的嘴,怕他说些不中听的,污了世子的耳朵。” 祁文安看着那人挣扎的样子,道:“让他说。” 谈义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是。” 口中的团布被扯下来,那人顺间发出一声大笑之声,盯着祁文安的眼睛满是戏谑,道:“祁文安?你这么多年这平南待的可还舒服?” 祁文安冷眼看他,道:“不牢阁下挂心,有什么事情说便是,怕你想说话也不是要说这些没用的。” 那人继续道:“你以为我们今天杀不了你,你就能活着从雁京出来?” 祁文安道:“我能不能活着,也是看我自己的本事,倒是你,去了京城肯定是活不了了。” 那人讥笑着不说话。 祁文安继续道:“无论陛下如何考虑,但只要一日没有正当的罪名,我就一日都是他的嫡亲侄子。” 说完,他的语气有些冷。“你以为,进了京,你们这些人还能得到宽恕不成?” 那人面色一变,随后又讽笑道:“是吗?你就这么信心十足?” 祁文安看着他,突然朝前走进几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或是你现在想死,也可以。” 那人面上毫无惧色,盯着祁文安,声音变得有些阴森森的:“你少在这吓唬我,你肯定不敢杀我,否则也不会说送去雁京。不过你倒是聪明,我就告诉你,如果你不放我走,你一定会后悔。” 祁文安淡淡地看他,道:“你想错了,我只是觉得与其脏了自己的手,不如公事公办。” 说着他弯了弯腰,面无表情地道:“我奉圣旨代替父王入京,路途之上遇到不明人士追杀,不敢擅自处理,但求陛下主持公道。我相信陛下必然会,秉、公、处、理。” 随后四个字,他是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的。 那人面色变了变,道:“你...”还没说完,祁文安就让谈义重新把他的嘴堵上。把后面的话全部全都塞了回去。 两个影卫又同时出现直接将想要强撑起来的人按回到地面上。 祁文安转身便走出柴房,谈义跟了上去,问道:“世子认识这个人?” 站在月色下,祁文安闻言也没回头,声音出奇地平静:“认识,你也认识,不过多年不见了,有些认不出来。” 他最终报出一个名字,谈义睁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他?他好端端地为何亲自上阵杀你?” 祁文安淡笑一声:“这我也有些好奇。所以本来我也不十分确定,但是方才我试探地说将他送回京城后交给陛下处置时,他的眼中毫无惧色。” 谈义了然:“世子的意思是,按理说,就算他真的是陛下派来的,为保皇室颜面,陛下也绝不会留他。” 祁文安点头:“并且我方才看了看他的手,一看便是生来养尊处优,再加上他那般确信陛下不会杀他,我才确信的确是我想的那个人。” 谈义道了一声:“那看来,这事果真与陛下有关系,他不肯放过你。” 祁文安眉头微微皱了皱,半晌又摇了摇头道:“感觉有些不对劲,又说不上是哪里。” 随后,他恢复了神情淡然,抬头看了看月色,道:“不过无论是不是他,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和那位高高在上上的人,一定会有个了断。 ...... 未来的接连几日,容颜都需要躺在床上好好将养。 天气渐渐有些炎热,快要入夏,伤口好的有些慢,可是车队却不能耽搁太久。 众人都在等着她的伤好一些,容颜自己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于是小心翼翼地拉着每日来看她的那人,道:“世子,你们还是别耽误的了进京的时间才好。” 她不敢过于劝说,她怕祁文安一个冲动就把她送回平南去,与她分道扬镳。 不过好在祁文安给她的回答是:“明日就走。” 容颜当时很奇怪,不明白为什么是明日走。 不过第二天她就知道了,因为她醒来的时候,看到了床边忙碌的一个熟悉的身影。 “冬雨姐姐?” 容颜看到她很是兴奋,先前入京的随行人员中,只带了她一个侍女。 虽说她名义上是祁文安的姬妾,但是本就身份与侍女没什么两样,再带一个人随身伺候也不合适,故而冬雨留在了平南。 如今这样子,想想也知道,是祁文安特意叫人把她带过来的,估计是看她养伤时候不方便,特意找个人过来精心照顾她。 有些莫名的感动涌到了胸口里,容颜眼眶感觉有些发酸。 又骤然想起前几日跟祁文安在上厕所的问题上闹出的闹剧,又忍不住嘴角微翘。 冬雨听到背后之人叫唤,连忙走上前来,摸了摸她的额头道:“娘子您醒了?伤口还痛吗?” 容颜笑着摇头:“没事,小伤。” 冬雨叹了一声:“你这是何苦,世子好歹是个男人,你这样不管不顾地冲上去,万一伤了性命后悔也来不及。” 容颜淡淡地笑着,点点头,也未对这个行为多加解释,只是道:“好了,我下次一定先保护自己。” 冬雨这才收起了唠叨,两人在床边随意聊了几句,冬雨便扶着容颜起了身。 休息了几日,容颜的气色好了许多,在镜中梳妆时也能在唇上看出了淡淡的血色。 因为生病需要一直躺靠着,冬雨没给她梳什么繁琐的发式,只是拿了个桃木簪松松地一绾,倒也有些病西施的模样。 出了驿馆的门,祁文安已经在马车上等着了,他从车窗外看过去,道:“你还是上来。” 容颜看了一眼冬雨,后者道:“娘子去吧,我坐后面的马车。” 上了车后,容颜看见祁文安旁边放了厚厚地一层绒垫和软枕,笑道:“还是世子你对我最好了。” 她松松挽起的头发,竟有些不染尘世的味道。 祁文安移开了视线,手指微微绻起,放在嘴边咳嗽了一声。 容颜小心地挪动着身子,在那垫子上靠躺着,一只手还落在了祁文安的衣袖上。 祁文安的马车一直很平稳,几乎没什么颠簸,所以容颜并不觉得伤口疼痛之类的。 她看着他的侧脸,突然问道:“世子,你为什么愿意带上我这个拖油瓶?” 祁文安转头看她,一时未答。 容颜接着道:“其实世子可以不用带上我的。” 祁文安问道:“你还想去哪?” 容颜:“什么??” 祁文安转过头:“你不跟着我,还能去哪?一个人在驿馆?” 容颜一愣,有些怔住,紧接着她又听祁文安道:“此时送你回平南太麻烦,还是跟着方便些。” 容颜愣了一会,随后娇笑了一句:“世子你是不是舍不得我?” 祁文安回答的很快:“没有。” 容颜来了劲:“世子明明有。” 她一把抓住祁文安的手,道:“我猜你肯定带着我送你的小红绳。” 说着,就直接把他的衣袖往上一撸。 果然,那小红绳一直带在他的手腕之上,那颗廉价的小珠子都依旧好端端地拴在红绳上。 然而容颜的视线却被另一个东西吸引了注意。 那小红绳靠上一点的位置,有一块红斑,有些破皮,能看出之前是有了个水泡,后来破掉后才留下来的痕迹。 祁文安脸都僵了,似是被人窥探到了秘密似的,一把打开了她的手,将手臂掩了起来:“忘了摘了而已。” 容颜却惊讶地道:“世子,你什么时候烫伤了?” “无事,练功的时候不小心伤到的。” 容颜更讶异了:“练功还能伤到?世子你练得是什么?三昧真火吗?” “那是什么?”语气有些迷茫。 容颜道:“传说中神仙会喷的一种火,世子你也会吗?” 祁文安看她越扯越离谱,无语:“你胡说什么?怎么会有神仙?” 容颜嘿嘿了一声,道:“世子不说我就不问了,只要没事就好。” 祁文安面色一阵青一阵白,语气硬邦邦地道:“总之不关你的事。” 容颜撇撇嘴“哦”了一声,便头歪了歪,昏昏欲睡了起来。就在快要睡着的时候,她突然听到祁文安僵硬的声音传入耳中。 “你可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 容颜一下子就不困了,睁开眼睛,有些好奇地看着他。 这个问题,怎么听起来那么像言情剧中,情窦初开的小男孩,在问喜欢的姑娘:你有什么想要的吗?我都给你。 第36章 话脱口而出 嘴不由自主 容颜笑了, 问道:“世子你要送我东西?” 祁文安道:“你有护主之恩,理当应该奖赏。” 容颜挑眉:“可是我暂时也想不到有什么想要的哎。” 祁文安道:“那就先欠你的。哪天你想到了,就告诉我。” 容颜问道:“等我想到了, 就可以找世子你要?” “嗯。” “什么东西都可以?” 祁文安顿了顿, 道:“只要不太过为难的,都可以。” 容颜眨了眨眼睛:“那可以要几个?” 祁文安看了一眼这得寸进尺的家伙, 问道:“你还想要几个?” 容颜伸出手指, 笑嘻嘻地道:“三个。” 手指如青葱一般,指甲粉嫩嫩的,很是可爱, 似是为了撒娇, 还抖了两下。 “好不好嘛, 世子。”声音娇软, 酥麻入骨。 “好。”祁文安鬼使神差地应了下来。待他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 不由一阵懊恼。 然而话已经出口, 又不得反悔,感觉自己又被她套了进去, 只能转过头去, 一个人又开始生起了闷气。 容颜忍不住笑出声来, 戳了戳他:“世子...” 不理她。 容颜又戳了戳:“世子我错了,不该要求这么多的。” 祁文安僵着语气道:“没有, 不多。” 容颜:“哦,世子,我刚才想到了一个东西, 我现在就很想要。” 祁文安有些好奇,她想要的东西,转过头来看她。 容颜盯着他的唇, 看着他带着一脸的好奇之色,那两瓣唇泛着嫩红色,看起来很软很好咬。 “想要你啊。”容颜笑着调戏他。 本来只是戏谑,可这话一出,却见祁文安眼中有一瞬的迷茫,那一瞬间,变成了如同孩童一般清澈的眼神。 容颜脑中有一瞬间的静止,她鬼使神差地,轻轻地用手肘支起身子,凑了过去,在他的嘴角轻轻一碰。 就仅仅一下,祁文安就僵住了。 容颜也跟触了电似的,赶紧躺了回去。 躺回去之后,她也愣愣地看着窗外。 方才她干了什么?? 她...好像亲了他,虽然只是轻轻一碰,但是依旧是感受到了唇下那一抹柔软。 她记得,第一次见祁文安的时候,他的眸子是很深沉的,可方才一瞬就如同时光倒流一般,他的本来。 祁文安依旧僵着,讷讷地道:“你......” 容颜耳朵也有些发烫,然而她却硬撑着媚笑了一声,咬着嘴唇对他道:“我想要的,就是世子你啊。” “不行。”祁文安脱口而出。 “哦。”容颜委屈巴巴地应了一声,“那我再想想吧,换一个。” 祁文安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放弃了,只觉得一口气堵在了胸口,不上不下地,死死地盯着容颜的侧脸。 可惜容颜此时内心也是十分复杂,头撇到了一边去闭上了眼睛假寐,并没有注意到祁文安的表情。 他冷哼一声,转过头去,再也未说话。心中不由蒙上了一层委屈之雾。 这么轻易地放弃了,都不多争取一下吗?说不定他就答应了呢? 他突然被一个女子亲了,而且那人亲完就不理人了,这到底是算什么? 而此刻的容颜的思绪一直有些静不下来。 方才她说的话,本来是脱口而出的调戏之语。却没想到说完以后,自己会魔怔了一样凑上前去,亲了他。 突然悸动的心跳还未停下来,扰的她心神俱乱,只能假装自己体力不支,闭目养神。 这种感觉陌生而酸涩,却让人贪恋沉醉,在两片柔软相触的时候,她甚至下意识地恨不得停留住,将他的眼神直直地望进心里。 她突然有些害怕,一时间有些不知道未来该何去何从。 两个人就这样各怀心事,没有人开口,沉默了一路。 等容颜调整好心情,将繁杂的思绪压下去,再看祁文安的时候,才发现了有些不对劲。 “世子?” 祁文安在旁边随意拿了本书看,启声道:“一会车队修整,你坐到后面的马车去吧。” 容颜一愣:“世子...你不要我跟你坐在一起了?” 祁文安低头看书,头也没抬,道:“我想了想,你在这里终究不妥,况且你行动不便,也没法服侍我用餐。” 容颜有些讶异他会这样说,于是道:“世子...你又生气了?” 祁文安道:“没有,为何生气?” 容颜将手轻轻放在他握着书的手上,细细地摩擦了一下,道:“我是不是又哪里做错了?” 祁文安看着落在自己手背上的手,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没有,你很好。” 容颜轻声哄道:“世子,等我好了给你继续做吃的好不好?” 祁文安淡声道:“等你好了再说。” 容颜有些头疼。 若是往常,她只要再说几句撩拨的话,哄他一下,就能及时止住祁文安这场没来由的小脾气,可是如今,她自己思绪不明朗,那些从前张口就来的情话,一时间不知怎么的,有些说不出口。 祁文安一直等着她来哄,等她再说几句好听的,可惜没有。 对话过后又是一阵沉默,他手中的书也一直停留在那一页,心中越发烦躁,突然将书掷在了书案上,对着外面硬声道:“停车!修整!” 车队停了下来,祁文安撩开帘子,直接就从马车上下去,连个眼神也没给过她。 容颜看着祁文安的背影,也是心中有些闷闷的感觉。 不一会,冬雨撩开了帘子,伸出手唤到:“娘子跟我下来吧,世子说...让您跟我到后面去坐。” 容颜咬了咬嘴唇,把手递了过去,让她扶着下了马车,随后跟着她朝后面那辆小一些的马车走去。 她朝祁文安立着的地方看了一眼,可惜他却并未看她,而是在跟谈义说着些什么。 反倒是谈义看到她下了车,朝她看了一眼。 容颜抚了抚胸口,压抑的感觉即便是出了马车,也没有消散分毫,反倒越发重了些。 冬雨在一旁欲言又止,容颜道:“你是不是想问我和世子怎么了?” 冬雨点头,之前上车前两人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一言不合,说赶她回去就赶她回去了呢? 冬雨开口,劝她:“娘子,其实若是世子有什么不高兴的,你大可以服个软,世子性子比较倔,他身份尊贵有些脾气也是正常的。” 容颜由她扶着,缓缓地迈着步子,沉默了片刻,随后道:“不,他很好,是我不够好。” 不够真诚,不够坦率。 冬雨看着她,在这少女的眼中看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难过。 她是知道容颜的事的,虽然并不完全了解,但也知道她有她自己的事要做,曾经她说她是慕容泗放在平南王府的细作,要她来找羊皮卷,可是有时候又觉得她不像是真的在替那人卖命的样子。 想了想,冬雨还是开口道:“娘子...我不知道你心里有什么事,只是希望不论您心中有什么顾虑,都还是尽量能遵从本心的好。这样日后不管什么结果,都至少不留遗憾。” 容颜闻言,顿了顿,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考虑的。谢谢你。” ...... 祁文安知道容颜从马车上下来了,但是忍住了没有回头看她。 他就是想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过来哄他。 可是她居然就这么直接走掉了,也没反抗,也没抱怨,甚至都没跟他撒娇,就这么默默地听了他的话,去了后面的马车。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了?从前不是胆子一向很大的么?从前不是只要他有一点不开心,她就会撒娇卖乖,缠着他说好话,直到他高兴为止吗? 从前说的那些情话,那他光是听着就难以招架的绵绵情话,都去哪里了? 哼,一定是自己对她太好了,让她无所畏惧了。 祁文安越想,心中越气,在她上了马车后,回头,目光死死地瞪着那辆车。 “世子?”谈义方才跟祁文安说完话,半晌没听见回答,再看去,才发现祁文安的目光已经粘在了后面那辆马车上。 谈义有些惊奇,祁文安竟会有一日在说正事的时候分心。 祁文安被唤回了神思,目光有些冷,接着他的话道:“按你说的办。”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回了自己那辆空空荡荡的马车。 上面已经空无一人,厚厚的毛毯和软枕上面还有些余温,留下的还有那个人身上特有的香气。 祁文安盯了那堆毛毯和枕头片刻,随后又下了车,随手叫了一个随行仆役,硬邦邦地道:“把这堆东西,给我扔到后面那辆马车里去。” 那仆役应下,抱着那堆东西就要去办。 “等下。”又是硬邦邦的一句。 祁文安道:“就说是我嫌太占地方了,放后面。” “还有,要扔上去,不能太客气。” 吩咐了一堆,仆役愣愣的应下,祁文安放下帘子,才觉得舒畅了些。 容颜和冬雨前脚刚上车没多久,那送东西的仆役后脚就到了,敲了敲车门。 “容娘子,世子说,这些东西太占地方.....他嫌烦,要放到后面来。” 容颜闻言,知道是给她垫着防震的那些,心中暖流划过,随后撩起帘子,看向那人道:“知道了,你放上来吧。” 那仆役为难道:“世子吩咐了...要...要扔上去,所以...得罪了!” 说着,容颜还没反应过来,那枕头什么的就朝她飞了过来,软软地砸在了她的头上,紧接着的还有那一个厚厚的毛毯,将她直接盖了个严实。 容颜:“......” 那仆役完成了任务,没等容颜反应过来,赶紧直接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容颜挣扎了半天,冬雨也帮她撩起毛毯,才从那堆东西里面钻了出来。 动作大,牵扯到了伤口有些微微的犯疼,她哭笑不得地看了一眼前面的马车。 冬雨道:“扯到伤口了?”说着将毛毯和枕头整理好,扶着容颜躺下,让她找准一个舒服的位置。 容颜微微一笑:“没事,已经在愈合了。” 没几天就能拆线了。 伤口在愈合,有么一丝丝的痒,容颜觉得是不是因为贯穿之伤的原因,这痒都痒到了心里。 她的目光落在前方,嘴角不自觉地扬了扬,低低地,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喃喃了一句:“这个家伙...真是...傻瓜。” 第37章 公子温如玉 酸爽拌凉皮 这一路上影卫警戒, 不过除了之前的那一次,他们也没再遇到那些黑衣人,所以一切还算顺遂。 而先前抓获的那几人被押解着一路走过去。 容颜先前坐在祁文安的马车里, 隔音很好又离得远, 自然是没怎么注意身后的事。 如今坐在这后面的小马车中,便时常能听到后方时不时传来的“呜呜”声。 她一开始有些好奇, 便问了冬雨。 冬雨告诉她:“是先前那批刺客, 看这样子是要带着他们去京城,也不知世子是怎么想的。” 容颜透过车窗的缝隙朝后看,这才注意到后面一辆没有车棚的小推车, 上面躺着几个人, 被粗布条子堵住了嘴巴, 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身子被绑在了车上看着很是凄惨。 谈义与几个影卫骑在马上, 随意找个绳子将那小破车固定住, 就一路这么拉着走,也不管后面的人是否颠簸。 看到容颜探头, 谈义盯着她的脸, 忍不住有些幸灾乐祸地问道:“我说你最近是怎么得罪世子了?看你这样子像是被冷落了, 之前不是挺厉害的,几句话就能把世子哄得高高兴兴的?现在不行了?” 自那日容颜替祁文安挡了一剑之后, 谈义对她的敌意明显不那么强了,只不过也没太给她过多的好脸色,只是换了一种相处方式, 那就是...不停地挤兑她。 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生的冤家,容颜听到这话白了他一眼,道:“很好啊, 谁说我被冷落了?世子是关心我,怕我受了伤还要伺候他,想让我好好将养着。” 谈义嘲讽她:“你倒是挺会开导你自己。” 容颜勾唇笑道:“不牢谈总管费心,容颜很好。” 谈义“哼”了一声,道:“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世子就算对你有特殊,也不过是暂时的,你还是不要有太多的非分之想。” 这话说的直接戳到了容颜的心事,是啊,祁文安的太乙心经在书中是在男女主登上帝位的时候,才真正练到第九重的,在此之前,无论如何他都不会真的跟自己在一起,更何况自己还有系统任务绑定着,早晚要离开。 想到这里她好不容易调整好的情绪又有些低落。 不过她瞬间调整过来,看着谈义道:“这个还是由世子说了算吧,我只要负责坐好分内的事便好。” 谈义道:“呵,但愿你能如此,到时候别哭就行。” 容颜突然一笑:“谈总管至今未娶妻吧,听说您今年已经三十了,啧啧啧,还是应该多操心操心自己的终身大事为好。” 谈义:“......” 看着他骤然变青的脸色,容颜扬了扬眉。 呵,老单身狗,就你这又暴力又毒舌的样子还想找媳妇? 谈义怒道:“你说什么?!” 两人这般你一言我一语,一人车中一人马上,声音不算大,却依旧传入了前面的马车中。 祁文安盘腿坐于车中闭目修习太乙心经的第八重,他先前已经度过了第七重的困境,而第八重则是最为关键的一步,难度直接翻倍,再加上这几日他心绪不宁,根本毫无进展。 眼下,他明明感觉自己已经沉静下来,却发现自己的五感变得分外清明起来,后面的两人的对话虽听不清在说什么,可是听那语气,倒是很轻松。 她已经在后面的车子上待了好几天了,都一直没来哄他,甚至都没跟他解释,为什么亲了他一下,之后的态度就变了。 而容颜这几日却是连马车都没怎么下过,也没来找过他。 他一开始还有些忧心是不是她的伤势原因,可如今听她讲话的时候的轻松语气,分明是好好的。 她跟谈义都能聊的那么欢,怎么就不能再来找自己说话呢? 越想越烦躁,他猛地推开马车的车窗,冷冷地对外道:“都闲着没事干是吗?!” 容颜本来还在跟谈义拌嘴,被这么一声冷冰冰地话语拌得的连忙收住,随后跟谈义互瞪了一眼,将头收了回来。 冬雨替她关山窗户,无奈劝道:“娘子您到底在跟世子赌什么气?其实不过几句软话的事。” 容颜缩回马车里后,便一直有些沉默,听到冬雨的问题,她道:“你觉得我是在赌气?” 冬雨摇头:“我有些看不懂你了。” 容颜苦笑一声。 其实哪里是什么赌气,只是她根本理不清自己现在的情感。理智上告诉她,为了回家,为了完成系统任务,她依旧需要继续利用祁文安的信任去拿到羊皮卷,然后离开,去找下一个。 可是那日她无意识地,竟这么亲了上去,而后心中的悸动让她一直有些不安。 此时她已经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还能置身事外地演戏了,她不确定自己的情感是出于对祁文安的愧疚,还是假戏真做...真的动了心。 可无论是哪种,她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祁文安,甚至她觉得她从前调戏他撩他都变成了一种习惯,这种习惯让她不安。 所以这几日她特意让自己冷静几天,甚至都顾不得祁文安对她的好感度是不是会降,只能这般先思考清楚,再考虑靠近。 其实这其间的思绪里,还掺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害怕,很是复杂。 她叹了一声:“算了,顺其自然吧。” 随后不想聊这个话题似的,抬起头对冬雨道:“是不是快到京城了?” 方才她回头看的时候,顺面往前看了一眼,官道上的行人已经多了起来,看着似乎已经离大城市不远了。 冬雨也朝外瞧了瞧,道:“大约是的,我们一路往北,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快到了。” 果然当日晚上,他们落坐在了入京前的最后一个驿站。 天子朝贡,使臣来访,大日子即将到来,这个驿馆明显比之前他们一路上住的那些要好了许多,也大了许多。 同时入住驿馆的还有一些别地方来的车队,还有一些倚靠着大周庇护的南蛮小国使臣住在这里,一时间十分热闹。 冬雨和容颜作为平南这边唯一随行了的两个女子,被安排住了一间,而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她们的房间正好住在了祁文安那间的正对面。 容颜怕出门会碰到祁文安,干脆一入住后,就直接将自己闷在房中。 冬雨替她解开衣裳,检查了下伤势,换了药。 那伤口已经开始结痂,容颜痒的很,忍不住用手去抓,直接被冬雨给拦了下来。 “要是这疤扣掉了,你怕是又要疼一阵子。” 容颜只好忍住。 晚饭时间,容颜本不想下去吃了,然而天气炎热,驿馆的伙食又偏油腻,她实在是有些吃不下去。 一时间竟有些怀念曾经去旅游玩的时候,吃的那碗酸辣凉爽的凉皮了,怀念那酸酸辣辣还带着一丝甜的感觉,配上切细的黄瓜丝和面筋,又爽口又解暑。 十几天没下厨,容颜也是手痒的紧,如今伤口好不容易结了痂,便拉着冬雨一起,去了驿馆的后厨。 这是官家的驿馆,食材齐全,做点什么也不费尽。 临时洗面做凉皮和面筋肯定是来不及了,不过好在后厨的食材中是有现成的劲道面筋和面粉浆的,容颜便直接拿来用,开始舀着一勺一勺地蒸粉浆,再放入冷水以后捞出来切成凉皮条。 凉皮的味道主要是靠这油泼辣子,容颜加了点花生碎到那闻上去本就很香的辣椒粉,当油滋啦啦地浇在上面时,香气瞬间铺满了整个厨房。 容颜在这边做着,另一边厨房的几个伙计被这香味激地忍不住凑过来:“这是要拌凉皮吗?” 其中一个还吞了吞口水,道:“这大夏天的,这么一弄我们也想吃凉皮了。” 容颜看着凑过来的几个人,有些好笑,道:“我本就是嫌热才做的,你们若是想吃,我可以再多做几份!” 她手上不停,切着葱丝和黄瓜丝,冬雨在一旁按照她的要求将蒸好的一片片的面皮放到冷水里,等她一一切条。 几个小伙子也都自来熟,看她这么客气,也都朝着要来帮忙,其中一个道:“上次做那面筋还多出来许多面浆,我都拿过来!” 另几个人笑他:“做那么多!能吃的完么!” 那人哼哼两声:“你们胃口小,一会可别跟我抢。” 有人帮忙,一时间厨房变得十分热闹,另外一些本来没凑上来的,也都陆陆续续凑上来。 容颜感叹道,无论在哪里,古代还是现代,这厨房终究还是最接地气的地方。 人多力量大,容颜几下就拌好一碗凉皮,撒上花生碎和黄瓜丝葱丝,再浇上方才做了整整一罐的油泼辣子,一碗一碗地递出去。 一人叫到:“我要多点花生碎!” 另一人道:“给我多加辣子!” 还有:“我不要葱!” ...... 叽叽喳喳的声音不绝于耳,容颜伤情刚刚好转,又闷了这数日,被这几声吵闹的烟火之气都带出了些笑容。 “不急,都有!我今日做了管够!” 有人抢到了前几碗,往门口一顿就吃了起来,边吃边鼓囊着腮帮子,笑她:“我说小娘子,你这手艺不错,都快赶上我们这些靠这个生存的了。” 容颜想了想,笑道:“我也是厨娘,也是靠这个过活的呢。” 有人又道:“啊?看不出来,你长这么漂亮,还得靠这脏活累活过日子?你跟着贵人没提拔提拔你?” 容颜又笑:“没办法啊,我家主子就喜欢我的菜,不喜欢我的脸。” 众人又一阵哄笑,说她也是惨,偏偏碰上一个这么不解风情的主子,可惜了这一副好样貌。 容颜有些感叹,这北地的民风比起平南还是要开放的许多,毕竟雁京是皇城,偶尔也有胡商,对于胡人的包容程度还是大于那边的。 不过也不是人人都好,就在大家哄笑做一团的时候,有两个后来凑上来的,站在一边,端着手中的碗,对着她就开始说起了荤话。 “你们说这小娘子长得有点特色,是不是血亲中带点胡人血统啊,看那眼睛媚的,一看就知道会讨好男人。”说着还色眯眯地朝她凹凸有致的身材上打量了一番。 冬雨眼神一冷,站在她面前就要替她挡下。容颜则是沉默不语,抬起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众人一时有些尴尬,但多数也都是沉默不说话,只有那个先前说不要葱丝的那个人讷讷地道了一句:“哎,咱们吃人家做的东西,还是别胡说八道了,再说了,这是贵人的人,也轮不到咱们来说。”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更何况她能住到这里,身后靠着的人定然也不好惹,最终那两人也只是撇了撇嘴没说什么,不过看向她的眼神依旧有些不以为意。 一时间气氛有些冷了下来,容颜拽了拽冬雨,示意她不要惹事,低调便好。 突然门口传来一声轻笑。 容颜抬头望去,只见一白衣男子手上一把白玉箫,轻轻地敲打着手心,笑盈盈地看着她。 那人面相生的极好,不同于祁文安面上总是透着的冷,而是一种和煦春风的感觉,让人觉得很舒服,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容颜有些奇怪,看那人衣着有一种贵公子的感觉,很显然是来访的宾客之一。怎么会来厨房这种地方? 刚想到这,那人便开了口。 “你们这一群大男人,竟欺负一个女子,还吃人家做的东西,可是不应该啊。”声音中还带了些笑意。 第38章 为什么不哄 做了五碗 容颜挑眉, 那人的目光不偏不躲,正正的跟她对上,还微微点头。 他仪态清贵却不铺张, 白衣纤尘不染, 到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这样的人来到厨房, 实在是有些格格不入。 他的话一出, 先前那几个口出不恭的男子便讪讪地低头,嘴中嘀咕了几声:“随便说说而已,又不当真的...” 不过眼看着那人身份不俗, 终究是不敢反驳什么, 众人渐渐地也就都散去了。 那人替她说了两句话, 容颜打量了他两眼, 随后点头:“多谢您。” 那人摇了摇头, 便跨步走了过来, 随后冲她微微一笑:“不必太过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不过是些市井之言。” 容颜摇头浅笑:“没什么好在意的, 世人皆会带偏见看人, 没什么大不了的。可若人看轻了自己, 才是真正的得不偿失。” 那人眼中有些惊奇,随后笑了两声, 点头道:“不错,你有如此想法也是好的。” 说着便跨步越过容颜,走到了一旁另一个空着的灶台边上。 见他将宽袖卷起, 卡在手肘的位置,拿起菜刀就开始切菜。 容颜不免有些惊讶,这古代, 尤其是世族人家,都多数秉承着“君子远庖厨”的观点,这公子看着气度不凡,不像是市井之人,居然也会下厨? 容颜这么想着,也就随口问了出来,那人闻言顿了顿,笑道:“有时这下厨也颇有趣味,不过我厨艺不精,如今只是因为打赌输了,答应了人,给她做点吃的,这才来这里的。” 他语气温,平易近人,到让本来对他身份有些戒备的容颜自在了一些。 “您要送的可是心上人?”容颜有些好奇。 白衣人抬头看了容颜一眼,不置可否,眼中有些无奈,叹息一声:“那位任性的很,我若做不出她喜欢的,怕是又要闹脾气。” 容颜客套地笑了笑,没再多问,又对他道谢了几句,便准备离开。 白衣人手上动作着,道:“你若真想谢我,便送我两份凉皮吧,我看你手头还有挺多没做完的,正好分给我一些。” 容颜愣了愣,有些好笑地看他:“这个简单,只不过这凉皮也不值什么,用的也是这驿馆的食材,您不嫌弃就好。” 那人点头:“不嫌弃。” 容颜应了,便又随手做了五碗,将其中两碗放置在台子上,另外三碗放在托盘上端起来,便要告辞。 白衣人颔首,两人互相没有问对方的姓名,容颜便躬身退了下去。 容颜领着冬雨离开的时候,白衣人抬起头看着她的背影,眉梢微挑. ...... 端着两碗清爽的凉皮回了房间,容颜将两碗端了出来,拿起筷子分给冬雨,两人就这么相对着吃了起来。 味道做的很成功,油辣子的味道很浓郁,醋汁也调的比例刚好,酸辣都算示意,又有一丝凉皮特带的清凉,面筋很劲道,吸满汤汁一口咬下去简直爽歪歪。 两人吃的速度都快了起来,不一会就都见了底,容颜笑着调侃冬雨:“没想到你也是个吃货。” 冬雨有些不好意思:“娘子你见笑了。” 容颜摇摇头:“哪有,这样才叫接地气,才叫生活。” 冬雨笑笑,看到托盘上还放置着的一碗凉皮,道:“娘子,你这碗...是想给世子的吗?” 容颜收拾碗筷的动作一顿。 她方才想到,若是自己给那么多人做了,却独独不给他,他一定会不高兴吧。 脑子里刚冒出这个想法,就不知不觉地多做了一碗,可是她现在还是没有准备好怎么去面对祁文安,不敢端过去给他。 她犹豫了下,道:“冬雨,你...能不能帮我送过去?” 冬雨有些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娘子,你这么逃避不是办法。” 容颜苦着脸,一脸委屈乞求的表情:“冬雨姐姐我知道你最好了,世子不会责怪你的,你就替我去一下吧。” 冬雨无奈只好应下,端起托盘走到对面。 容颜在屋内等着,心中有些忐忑不安,他这几天都没理她,看着好像很不高兴的而样子。如今知道了她又做菜了是什么反应,会不会开心点? 不一会冬雨又回来了,托盘依旧完好无损地待在手上。 容颜心中一紧,问她:“他不要?” 冬雨摇了摇头:“世子不在房中。” 容颜一愣,这才安置下来没多久,如今已然过了饭点,说不准他在这里有应酬,不曾告诉她也未可知。 想到这里,心里有那么一丝空落落的。 其实也是,她现在的身份跟祁文安有天壤之别,他又许多正事要忙,来了雁京也不是来旅游的,自然少不了事务缠身。 容颜这般想着,心里有些发闷。 看着还躺在托盘上的瓷碗,容颜伸手接过,对冬雨道:“你陪我出去转转吧。” ...... 容颜手中端着托盘,亦步亦趋地走在这驿馆后面的花园之中。 晚风拂过,似是把白日里积压下来的暑气都带走了些。 容颜这么漫无目的地在园中走着,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出来想干什么,心中有些难过,亦有些委屈。 似是这种感性的情绪占了上风,容颜都觉得这夏日的风有些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冬雨看着她道:“要不我们回去吧?世子总会回去的,到时候您去给他服个软,他不会怪你的。” 容颜低头轻声道:“那要是他也不想见我了呢?” 话音刚落,便觉得眼前的月光又暗了些。 冬雨戳了她一下,容颜猛然抬头,正好对上了祁文安立在她面前不远处,以及他那月色下有些看不清明的眼神。 “世子?...”容颜愣愣地道。 祁文安默默地看了她,以及她手上托的凉皮一眼,随后转身便走。 冬雨推她:“娘子快去啊。” 容颜不自觉地挪动跟了上去,见祁文安没有走远,而是在一个小亭子中坐了下来,茶案上面还放着一壶没喝完的酒,看样子是先前就在这里。 容颜挪步上前,有些尴尬地不知道说什么,将托盘放置在上面后,便道:“这是我新做的凉皮,夏天吃这个很舒服,世子...” 话还未说完,就直接被祁文安打断:“你最近没来找我。” 容颜一愣,眨了眨眼睛,怀疑自己听错了。 紧接着祁文安又重复道:“你最近没来找我。” 容颜走进了些,闻到了一阵酒味,再看看已经空了大半壶的酒,有些哭笑不得。 “世子...你怎么这么爱喝酒啊,这不太符合你的形象啊。” 祁文安却抬起头瞪了她一眼,眼睛里面充满了委屈:“为什么不哄我?” 这眼神看的容颜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有些不自在地咳了两声,小声道:“最近在养伤,所以行动不便。” 祁文安死死地盯着她,就好像要把她的脸看出一个洞来。 容颜跪坐下,靠他靠的近一点,叹了口气,问道:“乖世子,不生气了好不好,我哄你,当然愿意哄你。” 祁文安继续瞪她:“你方才也不在房中。” 容颜道:“我去厨房了。” 祁文安这才将目光移到碗中,开始沉默不语,也不理她。 容颜凑近了些,看到茶案旁依旧翻倒的几个空酒壶,有些吃惊,看样子祁文安今天是真的喝多了。 容颜伸手将碗端起来,用筷子夹着凉皮缠了几圈,随后递到了祁文安的嘴边。 许久没喂他吃饭了,容颜有些感慨这前后的心境的变化。 祁文安依旧是那副不开心的表情,可是递到他嘴边,又下意识地张开口,一口将喂过来的东西全数咬下,还狠狠地咬了下筷子,以示不满。 容颜笑了:“世子你可别一口把筷子咬下去,到时候卡着喉咙,可得不偿失呢。” 祁文安闻言更郁闷了,一言不发地任她喂自己,很快就一碗空了。 容颜掏出帕子要提他擦嘴,跪直后身子轻轻附下,仔细的靠着月光和庭院中不那么明亮的灯火,替他清理着嘴角。 祁文安是真的喝的有些多了,一晚上就坐在这里什么也没干,再有风轻轻一吹,越发的晕眩,他看到少女细心的替他动作着,如同从前每一日一样,却多了一丝旖旎之色。 头晕晕的,他下意识地抬起手直接握住了她的手腕,阻止了她剩下的动作。 容颜一惊,本有些不明白他要干什么,然而下一刻,祁文安另一只手直接捏住了她的下巴,随后她就看见那双依旧带着些怒意的眼睛逐渐放大。 紧接着一张柔软的、带着浓郁酒气,和一丝甜咸味的唇就狠狠地咬了上来。 “你不是说你想要我吗?” 容颜瞪大了眼睛,心中无比的震惊,甚至还有些来不及反应,只能愣愣地杵在那。 “你上次不是也想对我这样吗?” “为什么不继续了?” 祁文安一边啃咬着她的嘴唇,因为醉意让他不愿意思考,只是凭着本能做着事。 容颜嘴唇被咬的生疼,眼前的人毫无章法地乱咬,根本算不得一个吻,可是她的心还是不由自主地砰砰跳了起来。 似是有种子在心中落了地,生了根,如今露出了鲜嫩的枝芽,而那根却已盘根错节,坚牢无比。 似是被打破了最后一道心房,容颜顾不得许多,脑中嗡嗡一片,再无其他念想,这只觉得良辰美景不得辜负,手臂无意识地环上他的颈。 容颜虽然会撩会玩,可是真正的感情确是从来没有动过,祁文安咬的她嘴唇都破了好几个口子,容颜只能稍稍推开他道:“世子,疼...” 有血腥味传入口中,祁文安稍稍清醒了些,他喘.息着,看着容颜月色下被他咬的红肿的嘴唇,再一次吻了下去。 这一次他动作轻柔了许多,轻轻撬开唇齿,两相交缠。 浓郁的酒精气息透过舌尖穿过唇齿,容颜觉得自己也有些晕晕的,似是也跟着喝醉了一般。 良久之后两人已经躺倒在茶案一旁的竹席上,祁文安压在她的身上,呼吸有些沉重,将头埋在她的颈窝。 容颜其实有些担心祁文安,她怕他一个把持不住,让自己把他练了多年的心血一朝毁了,毕竟他现在还要守着,要是因为自己把他破功了,就真的太罪孽了。 好在祁文安只是这样平静了一会。 再说话时,似是已经清醒了许多。 “起来。” 容颜看着他哭笑不得:“世子,你压在我身上我怎么起来。” 祁文安哼了两声,就是不起来。 容颜内心叹息一声,越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只能这么躺着,任由他压着不动。 “我答应了。”祁文安突然开口道。 容颜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听到他突然讲话,有些愣:“什么?” 祁文安闷声道:“你先前想要的东西。” 紧接着他又补了一句:“不过现在不可以,等我一段时间,现在还不能。” 容颜呆呆地看着他,说实话她并没有想到祁文安会这么说,等反应过来是什么的时候,有些哭笑不得。 祁文安说完这话,便直接翻身下来,重新跪坐好,没再倒酒,而是倒了一杯茶。 容颜爬起来,眼看着祁文安的耳朵红成了血滴色,霎是好看,忍不住又凑上去亲了一口。 仅仅轻轻的一碰,便触了电似的缩了回来。 祁文安回头看她,容颜心中心虚又紧张,然而面上依旧表现的镇静而温婉,她假装羞涩地低下头,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祁文安又哼了一声,自己独自一人喝起了茶。 容颜在心中叹息一声。 冷静了这么些天,也依旧没有冷静下来,算了,顺其自然吧,桥到船头自然直,总没有过不去的坎。 这般想着,心情舒畅了许多,也没那么纠结了,容颜一把从背后搂住祁文安的腰,道:“世子,不生气了吧。” “......” 容颜又道:“你连人家亲都亲过了,不能生气了,你还吃了我做的东西。” 说着她换了个姿势,直接仰躺在祁文安的腿上,眨着两只眼睛道:“俗话说,吃人嘴短,世子你吃了我的菜,还吃了我的人,就是不能生气了。” 祁文安的面色明显缓和了不少,可依旧不肯理她,容颜心里知道他是消气了,嘿嘿一笑,就这么躺着挑起祁文安的下巴勾了一下:“谁家的小郎君啊,生起气来也这么好看,是个小娘子见了都忍不住要动心的!” 她声音娇脆,入耳酥麻入骨,祁文安只觉得这些天困扰着他的那股忧烦情愫都消失了去,嘴角微微上扬,红唇樱红,羞煞了满园的春色。 容颜的视线也被这一幕,她想若是可以,永远停留在这一刻也是好的。 ...... 第二日,众人启程,容颜走出驿馆,谈义正在前方牵马,抬头看到容颜嘴唇破了,一边给马撸顺了毛,一边道:“你这是又上什么火了?” 这人一天不挤兑她似是不舒服,容颜道:“吃辣椒吃的,吃多了,我愿意。” 还补了一句:“昨晚的凉皮可好吃了,油辣子也香,就是没你的份。” 谈义嗤笑了一声:“你那玩意我才不稀罕,也就世子能给你点面子,还真把自己当大厨了。” 容颜道:“等你哪天找个媳妇,给你做菜吃,你再来说我做的不好吃。” 说着,也不管谈义什么表情,径直地越过他,朝着后面的马车走去,路过祁文安那辆车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要不要上去。 车门突然开了,祁文安坐在里面,道:“上来。” 容颜乖乖地点头:“哦。” 准备妥当,众人朝着雁京的南城门走去,过了城关,一路径直地朝着在雁京的那座空王府前行。 路过大街上的时候,容颜才算彻底感受到了京城的繁华。 茶楼内有说书的声音,侃侃而谈,说的都是些前朝皇帝怎么怎么昏庸,怎么怎么美色误国,最终被我大周先帝打下江山,大势所趋。 那说书先生的声音很大,容颜坐在马车里都能听到那敞开的大堂里传出来的洪亮之声。 有一人在堂下突然问道:“听说那旧主皇帝临死前,早已将宫中的金银细软藏了起来,后来将这藏宝之地着人制了一份羊皮卷分成四份,分别让心腹带出了宫去,所以那时先帝入京后,那皇宫中的财物系数不见。” 容颜听到这里一惊,仔细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那说书先生敲了一记案板,道:“都是什么胡说八道的传言,什么藏宝羊皮卷,都属忽悠那些江湖人的,当不得真的。” 祁文安也听到了这话,神情一动。 容颜刚好看到了祁文安这表情变化,有些试探性地问道:“世子...真的有这羊皮卷吗?” 祁文安顿了顿,点头道:“嗯,有的。” 容颜一惊,没想到祁文安竟这么直接地告诉她,又问道:“那您是亲眼见过?” 祁文安看了她一眼,不明白她为何对这个东西这么感兴趣,于是道:“见过,我就有一张。” 容颜瞪大了眼睛。 此时,系统的提示音响起【此处若祁文安好感度大于1000,则可开启道具获取渠道,好感度判定中...... 恭喜你,好感度达标,可开启。】 第39章 祁文安承诺 任务半完成 容颜突然有些紧张。 她听完系统的提示音后, 试探性的开口问道:“世子你手里有一张?” 祁文安看了她一眼,顿了顿道:“从前...父王,还在边境时, 曾意外地得到过一张……不过, 我对这东西没什么兴趣。” 容颜问道:“为何会没有兴趣?” 祁文安淡淡地道:“前朝秘宝不过是个噱头,里面无非是钱财, 或者前朝秘事, 且多数这样的宝藏都是有去无回之地,我并不缺钱,何必没事找事。” 容颜呆呆的问道:“世子, 你为何会不缺钱?你的俸禄有那么高?你不是没有实职吗?” 祁文安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靠俸禄?” 容颜一噎, 不知道该怎么接他这句反问。 心中想了想, 是了, 古代的王公贵族, 自是有田产的, 而书中祁文安后来能有能力支持祁昭珹夺嫡,除了武林上的武力和人才支持, 更多的是有着雄厚的资本, 这些雄厚资本的来源, 自然有他自己的渠道。 祁文安摇了摇头,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她:“你不必担心平南的的钱财问题, 养你一个还是能养的起的。” 这话无意之中带上了几分宠溺的味道,听得容颜心中一软。 祁文安想了想,又补充道:“所以你说你要三个礼物, 尽管开口便是,我不至于支付不起。” 这话听着怎么有种霸道总裁的感觉? 容颜心中叹了口气,又壮了壮胆子, 开口试探性的问道:“我想要什么都可以吗......那,我想看看这个羊皮卷,可不可以?” 这话说出口,容颜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祁文安的神色,只见他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问道:“你要这个东西干什么?羊皮卷有四份拼凑起来,才能是个完整的藏宝图,我这里只有一份,你拿了也没什么用。” 看他这个样子,像是真的不在乎手里这样东西。 容颜又道:“只是想看看,毕竟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前朝的东西,更何况,藏宝图什么的,听着就很厉害啊。” 祁文安回答:“我没有带过来,在平南。你若喜欢,就放你那里便是,我拿着没什么用。” 容颜眼睛亮亮的,一脸兴奋地看着他,就像是一个吃到了糖的小孩子。 一把抱住了祁文安的手臂,道:“谢谢世子!” 祁文安不习惯地缩了缩手臂,想推开,可终究是没有。 “世子你说这羊皮卷你放在了平南?” “嗯。” “那等我们回去,你送给我好不好?就当是你答应我的那三件礼物。” 祁文安道:“好。”没有丝毫的犹豫。 容颜松了口气,只要这次行程顺利,到时候回到平南,她便可以完成任务了。 果然系统提示音响起【恭喜获得称号,未来可直接用于兑换羊皮卷+1,宿主请继续努力!】 没有想到一切会这么顺利,容颜终于明白为什么系统需要她来攻略祁文安的好感度了,是因为祁文安对她动了感情后,才会卸下心防。纵使不能马上拿到羊皮卷,容颜心中还有那么一丝庆幸,至少说明在完全拿到之前,她都不用离开祁文安。 可看着祁文安对她毫不怀疑的眼神,容颜心里却突然有些难受。 他就那么信任她?即便是这羊皮卷对祁文安而言没什么用,可是这终究是一种无价之宝,这世上有的是人想要得到它,比如说慕容泗。他就那么相信她不会把这东西给别人?相信她只是随口索要,而不是一开始就别有用心? 若是她不是穿来的亦是灵魂,若她依旧还是原主荣燕那样对慕容泗死心塌地,把这个交给了敌国又怎么办呢? 这么想着,容颜眼中有些酸涩,她下意识地张开了手臂,直接环住了他的腰,将头紧紧地地埋在祁文安的背后。 感觉到腰际被环的越来越紧,祁文安却看不到背后之人的表情,于是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容颜嘴中发苦,声音却努力做得很是轻松:“嘻嘻,世子对我这么好,我想多抱抱你。” 祁文安耳朵又有了点泛红的趋势了,不过已经听习惯了她时不时的情话,便也不那么介意了,只是任由她抱着。 马车依旧在向前行驶,容颜抬起头便能看到外面不远处的府邸几个大字——平南王府。 这府邸平日里不过是个摆设,与平南那个真正的王府相差甚远,也比较小,只供平南王一家人偶尔传召入京才住,而这么多年来,也是祁文安第一次来到这里。 原书中,祁文安就是在这一次雁京之行的时候,彻底卷入了朝堂争斗,再无宁日。 想到某些剧情,容颜突然心中一震,有个想法浮现在了眼前。 若是不得不利用他的信任,那么也总该做些什么去补偿他。 原书中,她记得祁文安是为了安宁郡主不被送去北凉和亲,才和男主合作的,而祁昭珹使了计策,让端阳公主与慕容泗意外地睡在了一起,闹了一场轰动京城的大戏,最终因为两国联姻不能一下子有两对,便只能让端阳公主嫁给了慕容泗。 如此这般,便是帮了祁文安一把,而祁文安虽然对祁昭珹这般的做法有些不齿,但是为了先前的承诺,依旧答应了祁昭珹,助他一臂之力。 然而后来,安宁郡主与北凉太子慕容修却不知道怎么的意外的认识了,还互生了情愫,却错过了和亲,白白两地相隔,成了一对苦命鸳鸯。 当时她看到这里的时候,就觉得实在是阴差阳错,若是祁文安不需要借助祁昭珹的手来替他阻止和亲的事,他可能也就不必履行他曾经应下的承诺,如此憋屈地帮助祁昭珹。 祁文安某些时候的确是真君子,一言九鼎。 她记得祁文安后来站在了幽王党羽的阵列后,便替祁昭珹暗地里招兵买马,替祁昭珹抗下的所有的风险,几次性命堪忧。而祁昭珹给他最大的好处,便是借此机会扳倒了还在位上的皇帝,替他除去一大隐患。 可就算这么算下来,其实祁文安投身于祁昭珹,是一件很亏的事情,她隐约还记得当时祁昭珹夺位的时候,他在江湖上的几个忠心耿耿的部下,死在了那一场战役之中。而祁昭珹登基之后,虽然也对这个堂弟很是宽厚,但祁文安却不愿理俗世,自请回了平南。 看这个样子,祁文安其实在某些方面,的确是个比较清心寡欲,无欲无求的人。他不追求权势,对于祁昭珹的帮助,仅仅只是因为他曾经帮助过自己,不论后来那种帮助是否还真的需要。 想到这里,她开口问道:“世子,上次幽王殿下过来...是想拉拢你吗?你...想帮他吗?” 祁文安本也在看外面,听到她这么说,有些奇怪:“为何突然这么问?” 容颜把头埋在他后背,蹭了蹭道:“容颜不懂这些东西,可是也明白皇家的事情很是复杂,不希望世子彻底卷进去,怕世子有危险。” 祁文安顿了顿,似是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她很多外面的事。可是一想到她已经跟着自己来到了雁京,那么以后少不了会波及到她,于是道:“我不追求权势地位,但是在京城,有些时候我没有选择,若是只有参与到朝堂斗争中才行,我也必须要这么做。况且,我与这京中的一人,有解不开的仇怨。” 容颜假装天真地问道:“是先前刺杀你的那些人吗?” 祁文安顿了顿,点了点头,道:“我与那人有仇怨,早晚有个了结,所以过程会很凶险,你日后也要多当心些。”他突然有些不安地抬头看了容颜一眼:“你可后悔跟我一起来雁京?” 容颜连忙摇摇头:“没事!世子在哪我就在哪!” 紧接着,她就看到祁文安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虽然很淡,稍纵即逝,可是依旧好看的紧。 祁文安长得实在是好看,笑起来更好看,只不过就是外在气质太过冰冷了些,也很少笑,但其实他的内心却还是很柔软和温暖的。 容颜突然想知道,祁文安的过去经历过些什么,结合书中的剧情来看,他口中的那个与他有仇怨的人十有八.九就是当今天子,他的亲皇伯,若是这样的话...... 可惜她刚想开口问问他过去的一些细节,马车却骤然停了下来。 祁文安看了一眼外面,道:“到了,下车吧。” 错过了最佳的谈话时机,容颜又不得不把问题咽了回去。 罢了,以后再问吧,起码现在,她还能自由自在地跟他相处一段时间,等在京城摸摸情况再说。 平南王府落座在京城的府邸,并没有住在繁华的街市附近,而是比较偏僻。不过也能理解,毕竟是常年都不住人的地方,也没有必要住的那么好。 容颜的房间被直接安排在了祁文安的院子里,因为她的名义上也算是祁文安的姬妾,所以也没有人会多说些什么。 日子照常的进行,似是离着北凉使者入京还有几天,这段时间基本上只有皇帝让公众的宦官过来宣读了下圣旨,内容无非是寒暄侄子的旅途劳顿,让他好好在王府歇息几日,还送了些赏赐来。 这几日总是有各种各样的拜帖送到府上,有各个官员的,也有各个皇子的。 祁文安无一例外都婉拒了,只接下了太后的帖子。 容颜这一日正好在院子的小凉亭里晒太阳,自从那一次在驿馆,祁文安亲了她以后,就对她越发的宽厚纵容,基本只要她愿意,都可以在整个王府里来去自如,甚至还嘱咐下人们对她恭敬些。 看到祁文安过来,容颜起了身,迎了上去问道:“世子?” 祁文安看了她一眼,道:“我让人去给你准备套衣服,明日跟我去赴太后的宴。” 容颜一愣:“我?跟你一起?” 祁文安点了点头。 他其实本来不想让她去的,可是太后不知道怎么的,知道他身边有个受宠的胡姬,便特意在请帖之中提了一下,叫他带过去瞧瞧。 他清楚地知道太后叫他过去做什么。端阳公主从小养在她的膝下,定然不舍得让她嫁去北凉那么远的地方,所以首当其冲地就想让安宁郡主顶上,便想从他这里下手。 而让他带上容颜的意思,则有可能是想从他的喜好入手。 他不近女色的事情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但是曾经的他身边从来没有什么特别宠爱的侍女,有人不免嘀咕,而如今带上容颜,也算是能打消了那些人的想法。 他道:“你不必害怕,你作为我的侍女跟去便是,若有人问你话你答不上来,只需躲在我身后。” 容颜应了。 当天晚上,祁文安便叫人送来了一套粉色襦裙。 那裙子做工精致却低调,不会太过超乎她现在的身份,但也不会让她看起来过于寒酸而失了体面,还有一些简单而精致的发饰,符合她现在的侍妾身份。 第二日一早,容颜服侍祁文安用完早饭,便回去换上了那一身衣服。 冬雨替她梳了个简单的侍女发髻,用发饰稍稍点缀,便很是美艳。 冬雨感叹一声:“娘子这稍微一打扮起来,怕是整个雁京城都要被你倾倒了。” 平日里容颜因为要去厨房忙,所以基本上都是些普通的棉质粗布,也将她那本身艳丽的颜色遮住了几分。 如今这襦裙之上展现着大半锁骨,露出线条优美的天鹅颈,显得那张充满了妖娆之色的脸愈发清晰。 然而当她站在祁文安面前,准备跟他一起出门的时候,对方却皱了眉。 祁文安盯着她盯了片刻,随后道:“去找个面纱来,把脸遮住。” 容颜道:“见太后,怕是不能遮着脸吧。” 祁文安不语,看着她,一脸的不高兴和不愿意。 容颜笑嘻嘻地道:“世子,你是不是怕我长得太美,给你出去招蜂引蝶?” 祁文安“哼”了一声,继续不说话,神色中还有一丝懊恼,似是有些后悔给她备了这样一身衣服。 容颜好笑地看着他,道:“这不是世子的错,谁让容颜天生丽质,随便穿穿都好看。” 祁文安没空搭理她这番自恋的话,僵硬着声音道:“总之,你不能就这么出去。” 容颜笑了:“那世子等我会。” 祁文安面上写满了不高兴,看着她就提着裙子跑进了房间里。 容颜在屋内,拿了一只小刷子,沾了些胭脂,在脸颊的位置上开始点了些点,随后又用手指晕开,做成了一副过了敏的样子。 这样再一看,她那镜中的几分姿色暗淡了不少,她又随手摸了些青黛粉,用手指晕染在眼睛下方,就成了一副很疲惫没精神的状态,瞬间美色又减少了几分。 不过容颜照了照镜子,歪着头看了看,这副怎么看着那么像是纵欲过度呢? 不过好歹已经没那么扎眼了,容颜再次出来站在祁文安的面前,祁文安的面色总算好看了些,应了带着这样的她去见太后。 上了马车一路朝着皇宫行驶而去,容颜是来到这里第一次进到皇宫这样的地方,心中有些忐忑,不过好在祁文安似是感觉到了她的紧张,竟然主动地伸出手来握住了她的。 容颜冲他娇笑一下,却忘了自己眼下的“黑眼圈”和满脸的“红疹”,让她这一笑看起来特别的渗人。 祁文安的手顿了一下,随后默默地移开了视线。 第40章 自己家萝卜 葡萄与酥皮酪 宴会办在了御花园。 古人们, 尤其是这些个宫廷中闲来无事的女人们,总喜欢办这么一些奇奇怪怪的斗诗宴或者赏花宴,好似没在这种场合出个风光的风头, 博个名声, 女子就嫁不得好人家似的。 容颜跟着祁文安进去的时候,已经有数人落座, 不过正主太后还没到。 大周民风还算开放, 来者又多是皇亲贵胄,男男女女各自扎堆,也不必屏风遮挡。 已经有几个官家女子聚做了一堆, 三三两两地闲话着, 时不时还传来几声娇俏的笑声。 被围在中间的一女子衣着华贵, 不卑不亢, 自有一番气度, 再看周围人明显对她有些讨好的神色, 以及她懒懒散散地敷衍,容颜猜想, 这可能就是书中那个, 太后心尖宠的端阳公主了。 祁文安进来后, 她淡淡地朝这边瞥了一眼,随后又移开了视线, 神情中带着一丝不屑。 而她身边一个打扮的很是娇艳的少女,开口便夸道:“要我说呀,这整个雁京城中的小娘子, 还是公主你的气质最为出众,毕竟是自小宫中长大的,别人是不能比的。” 端阳公主闻言, 只是抬了抬下巴,连个眼神都没给那个人,随后自顾自地抚摸着自己的指甲,上面新涂了鲜红的丹蔻,漫不经心地道:“这些话说来说去都没个新鲜,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能不能换个说。” 那女子僵笑一声,只能讪讪地闭嘴,努力维持着面上得体的笑容。 容颜默默的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端阳公主这个性子,倒是真的如同书中说的那般跋扈张扬,不懂得做面子功夫。难怪在原文里各种瞧不上女主,最后被男主一个计策打入尘埃,再也翻不了身。 不过其实仔细想想,端阳也没真的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只不过性格不好,情商太低,说话难听,总是得罪人,最后才会被迫和亲嫁给慕容泗的时候,无一人替她说话。 暗自摇了摇头,容颜跟着祁文安落座在男席上,默默地坐在他的身后,贴心地替他整理好后面的衣摆。 男席这边人少一些,只有几个看着还十分稚嫩的小男孩,几岁到十几岁不等,身着皇子服饰,身后还站着嬷嬷,应当是几个还未封王出宫的小皇子。 不一会儿,太后便来了,身后跟着一个妆容华贵的妇人,容颜紧跟着祁文安先前教她的动作,起身行礼。 太后已经年约六旬,头顶的发髻已有明显的银白,看上去就是个和善的老人。 看到祁文安后,她面上端着长辈的笑,走了过来,伸手托起了祁文安躬身的手臂,道:“这是文安啊,这么多年不见,都长的这么大了。”说着还拍拍他的手,感叹着,“想当年你离京的时候,还只有那么一点点大,如今我这老太婆也老了。” 祁文安被虚虚地扶起身来,平静而客气地道:“皇祖母多年以来,身体可还康健” 太后似是察觉不出他语气中的淡淡疏离,继续拉着他的手,亲昵地寒暄:“看到你们子孙多来看看哀家,身体自然就好。也就你孝顺,还愿意关心关心我这个老婆子,你们这辈儿的子孙,哀家当年最喜欢的就是你。” 说着便朝着站在一群世家女之间的端阳公主挥了挥手:“快过来,来见见你堂兄。” 端阳公主的面上闪过一丝的不耐烦,然而还是不愿意违背太后的意思,端着步子走了过来。 容颜稍稍抬头,便看见了端阳公主身后那几个少女,正愣愣地看向祁文安的脸。 暗自撇撇嘴,容颜想到,他这张脸,也算是个大祸水。 端阳公主走到面前,按照太后的意思唤了一声:“堂兄。” 祁文安点头:“公主安好。” 两人都没什么亲近的意思,可太后却笑呵呵地道:“好好,文安啊,端阳这些年,被哀家宠坏了,养得性子甚是娇气,往后可要多亲近一些,多替哀家管管她。” 祁文安客套地回应,与太后又闲聊了几句。 端阳公主面上带着一丝不耐烦,然而公主的身份却让她不得不沉下心思来在这两人之间周旋,只是那东张西望的样子,把她的心思全部都写在脸上。 容颜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太后这般与祁文安周旋亲近,无非是为了和亲的事,可端阳公主作为当事人,却这幅姿态,丝毫不上心的样子,可真的是心大。 太后又拉着祁文安闲聊了几句,刚好看见了站在他背后,一声不吭的容颜。 “哀家听说你最近,宠幸一个有些汉人血脉的胡姬,特意让你带过来看看,替你把把关,免得你这么好的孩子被教坏了。” 闻言,容颜心中一凛,随后跪地对着太后磕了一个头,道:“贱妾容颜拜见太后。” 祁文安回头看了她一眼,突然皱了皱眉。 那自称的一声“贱妾”听着怎么那么刺耳。 太后却很满意:“嗯,还算是个懂规矩的,起来吧。” 容颜站起身来,太后看清了她的脸。 面颊上有着几分过敏一样的红疹,眼下淡淡的青色,偷着一种疲惫之感,虽然五官精致,却未免有些暗淡。 细细地打量了几分,太后叹息道:“看着也是花一般的年纪,就是憔悴了些。” 说着便让人端上了个托盘,上面有一瓶精致的小瓷瓶,太后伸手拿过,将其打开,一股淡淡地兰花香气飘了出来。 “女孩子家,还是要多注重外在些,毕竟是服侍世子的,还是要注重体面。这兰花膏是前段时间端阳拿来孝敬哀家的,我这老太婆也用不着,你拿去用了便是。” 容颜一惊,太后突然的赏赐,她不知道该收还是不该收。 祁文安却开口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谢恩。” 容颜连忙伸手接过:“贱妾三生修来的福分,能得太后恩赐,实在是受宠若惊。” 太后笑了笑:“哀家这个孙子自小就性子冷,难得见他把个小娘子放在心上,哀家看着也高兴,至少老三家的血脉以后还要靠你们来传承。” 她口中的老三,应当就是指的平南王了。 太后身后的贵妇开口道:“母后,如此贵重之物,赐给一个亲王府小辈的姬妾,怕是不妥吧。” 太后还未开口,端阳公主就直接开了口:“我送给皇祖母的东西,她想送给谁都行,谁也管不着。” 那贵妇面色一僵,太后摆了摆手道:“没什么妥不妥的,送出去了就图个高兴,行了,孟淑妃你也跟我入座吧。” 容颜看了下端阳,她依旧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嚣张跋扈,目中无人,根本不在乎自己说的话有没有得罪人,一切全凭喜好。 不过这般率性在这戴满面具的深宫之中,倒也是难得的一番奇迹了,看来太后是真的把她当做心肝宝贝来宠。 落座后,乐声奏起。 这夏日的宴会,因为错过了花季,不免显得有些单调,可酒水茶点和瓜果确是琳琅满目地布在了每人的案前。 容颜一边替祁文安剥着葡萄皮,一边送到他的嘴边,小声问道:“甜吗?” 祁文安张口含住送来的葡萄,甘甜清凉,而他却看到了被冰镇过的外皮上还有一层水雾,粘在容颜的指尖上,看上去比口中的果肉还要甜。 祁文安点点头:“甜。”但是没她看上去甜。 容颜笑道:“那我再多给你剥几个。” 祁文安点着头,听着容颜又问道:“还想吃什么,就告诉我。” 祁文安看了一眼桌案上,道:“要吃酥皮酪。” 容颜应了,拿了一个小托盘,用筷子夹了一个讲酥皮酪递到他的嘴边咬下去,另一只手拿着托盘在他下巴下面接着。 这酥皮酪外表的皮一咬便碎了一堆,掉落在小托盘上,刚入口香浓的奶味便涌了出来。 祁文安咬了一口,留了一半在外面,那酥皮酪里面的奶浆封不住口了,一滴滴地往下淌。 “哎呀,你应该一口吃掉的。”容颜道。 虽然有托盘接着,可是祁文安嘴角还是沾了些碎屑,她习惯性地拿出帕子替他擦嘴。 她感受着来自对面女席上的灼灼目光,不用看,就知道基本都是盯着祁文安的。 有一道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紧接着容颜就听到了一声娇声道:“皇祖母,淑妃,儿臣有个提议。” 容颜抬眼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太后也看她:“哦?你有什么想法,说说看。让哀家看看这太子妃可有什么好玩的主意。” 容颜听到是时丞相家的,顿时微微挑眉。 女主的炮灰嫡姐时香凝,那个在书里面前期只知道欺压女主,抢了女主的姻缘,做了太子妃,后来被疯狂打脸的恶毒女配。 而时香凝一旁与她坐的很近的那个女子,正是先前讨好端阳公主的那个,她的目光痴痴地看着祁文安,就差魂被勾了去。 容颜顿时有种自己家种的萝卜被贼盯上了的感觉。 她这么细心喂的美美哒的世子殿下,居然就这么被人赤果果地觊觎了。 只见时香凝安抚似地拍了拍她的手,起身道:“这宴会总要各家小娘子展示些才艺,才算是有乐趣。 可这每次都一样,也没什么意思,孙媳看见方才皇祖母赏了那胡姬一样东西,不如就让这个当个彩头,让她展示下她的才艺。 听闻胡姬善舞,不如让她跟着这乐竹声来一曲,跳的好了,才能收下皇祖母的赏赐,如何” 第41章 凤凰舞花丛 另一个炮灰 跳舞?她的话音刚落, 众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投向了容颜。 容颜姿态谦卑,默默地躲在祁文安后面,并不动作。她现在是祁文安的人, 从明面上来说, 她的一言一行都只能由他来做决定,自己不能擅自应答。 祁文安也抬头看向对座, 默默地盯了她半晌。 时香凝虽然一度维持着太子妃的高贵姿态, 可是被祁文安这么看着,还是不由自主地红了脸。 祁文安默默地移开了实现,对太后道:“我身后之人虽为婢妾, 却也是尽责安分之人, 且入府那日便让她入了良籍, 如今若大庭广众之下做那舞姬之事, 怕是不妥。” 太后点点头:“确实不妥。” 时香凝却道:“不过是宴席间的的嬉闹罢了, 哪里就是什么舞姬了。在场的官家女子都时常一展才艺, 怎么一个下等的胡姬却不可以了。” 她讲话及其刻薄,直接算是把容颜贬低到了尘埃里。 祁文安的眸色冷了冷, 想要开口。可下一秒却被容颜的手握住。 回头一看, 容颜对他俏皮一笑, 摇了摇头。 要是这种时候再给他添麻烦,就太过意不去了。 容颜朝着太后的位置拜了拜道:“太后无故赏赐妾, 确实难以服众,只是容颜虽身为胡姬却并不善舞,若是强行表演, 怕是也会让在座的见笑。” 时香凝笑道:“哎呀,那倒是我考虑不周了,不过这受了世子宠幸的女子, 却是个无才无貌的粗鄙女子,实在是…” 最后她没说完,反倒是掩嘴笑了一下,又拉着她旁边那个盯着祁文安看的入迷的女子道:“如此,还是让曾家妹妹奏一曲吧,她的琴艺一向是出众的。” 话赶话地就把容颜给埋汰过去了,太后似也是不想在容颜身上过多纠缠,于是到:“嗯,曾太尉家的女儿一直是不差的。” 时香凝又道:“不过也不能厚此薄彼,不知这位可有什么其他拿得出手的才艺没有?不如想一个擅长的,与曾妹妹一较高下,谁赢了,谁拿走那瓶兰花膏如何?” 容颜抬头看了她一眼。 她身后的曾姓女子眼中带着几分期待,似是及其想要在祁文安面前展示一下自己,同时甚至不忘把自己贬低一番。 虽说其实以她的身份,无论出丑不出丑都没什么人在意,但是她是祁文安带过来的,打了她的脸就等于打了祁文安的脸。 更何况……容颜微微眯了眯眼。 那姑娘看着祁文安的眼神,可真是让她不舒服。 于是容颜开口道:“妾虽不善歌舞,但如今能与官家娘子相比,实在是荣幸,妾不才,只有些拿不出手的雕刻功夫,如此献丑一番,还望太后莫要怪罪。” 太后本来也没什么想法,听她这么一说却来了点性质:“哦?你还会些雕刻?” 容颜道:“会些食雕。” 太后看了祁文安一眼,眼中有了些兴味:“这倒是新鲜,比试一下也好,图个乐子。” 太后这么一说,那曾氏女子有些忐忑地看了时香凝一眼,被她一个眼神安抚了一下。 时香凝小声道:“你还怕一个下贱的胡姬不成?你的琴艺我知道的,肯定没问题。” 曾依依平复了下紧张的心情,随后她站起身来走到中间道:“那依依便奏一曲,博太后您老人家一乐便是。” 太后笑眯眯地应声:“好。” 一架古琴被搬了上来,那曾依依在座前落座好,她今日穿的一身素白,上面还秀有大片的白莲和淡青色的荷叶,端的是一副清水出芙蓉的好姿态。 容颜撇撇嘴,这么明目张胆把自己的属性绣在衣服上,怕她不知道她是白莲花。 一曲奏起,是首名曲《梅花三弄》,曲是好曲,梅花高洁,一曲下来全场惊艳,太后都赞不绝口:“你这小小年纪,能将这梅花之气节模仿个七八分,应该是十分难得了。” 曾依依被赞许,脸微红,低头道:“小女献丑了,不过是今日见到平南世子,有感而发,觉得这世间当只有梅花的气质能配的上世子,独立于世,高风亮节。” 太后点头:“嗯,不错。” 容颜听到后,看了祁文安一眼,想看他在看了这么一个娇俏的小美人为自己奏曲之后,会有什么反应。 可当她看过去的时候,却发现祁文安也在回头看她,眼神也很是奇怪。 容颜不由愣了一下:“世子,怎么了?” 祁文安皱着眉看她:“你会雕刻?” 容颜点头:“厨房里练学的,怎么了?” 祁文安嘴巴下意识地微微鼓了鼓,不太明显,可容颜还是看出来了,只听他道:“你没送过我。” 容颜一时间哭笑不得,马上就该她上场了,也没时间多说,只能哄道:“你想要我回去就送给你。” 祁文安还是不高兴,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容颜无奈,此时该她上场了,于是她站起身来对着太后道:“可否让人准备些材料来?” 太后应允,吩咐下去。 不一会,便有宫人端上来两个洗净的长南瓜和樱桃萝卜,旁边还放着几把长相奇特的刻刀。 容颜让他们将这东西放置好,拿起一把刻刀就开始动作起来。 原来闲来无事的时候,她报过一个食品雕刻的兴趣班,本来也只是随意地玩玩,但是后来发现这东西练多了也还挺好玩的,以后做菜的时候摆盘也会比以前好看一点。 毕竟不是专业学的,容颜的动作有些慢,但却很细致,她一点点地用小刀将南瓜皮削下来,紧接着开着雕刻凤凰尾巴上的羽毛。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日头也渐渐热了起来。 时香凝拿了一把团扇缓缓地扇着,道:“这也太慢了,这样一点点地刻要刻到什么时候去。” 容颜没有理她,专心地雕刻着凤凰的凤冠和翅膀。 端阳公主也有些不耐烦,她本来就不喜欢参加这种场合,如今这也等着也是无聊,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没走,反倒是频频朝着亭外望去。 突然她猛然地站了起来,直勾勾地看向外面行来的一个白色身影。 不一会,那白衣身影便走近了,太后也见到了他,也面露微笑,对着端阳公主嗔了一声:“这半天了你都没下反应,他一来,你就激动成这样,前几天他刚回来时,不是才见过?” 端阳咬着嘴唇,缓缓地坐下,可眼睛一直盯着外面那人。 而容颜专心地看着手中的食雕,并没有注意到后面的来人,好不容易雕好最后一截凤尾,她将用樱桃萝卜片摆成的花摆放在凤凰的周围,擦了下额角的汗珠,呼出了一口气。 总算是大功告成了。还未抬起头便感觉到身旁响起一道十分熟悉的声音。 “拜见太后。” 容颜一愣,猛地抬头看向右侧身旁,竟是几天前在京城外驿馆见到的那个替她说了几句话的白衣人! 太后此时语气带着几分高兴:“好好好,我的好鹤儿,你终于来了,再不来,端阳怕是要坐不住了。” 容颜脑中“嗡”的一声炸开。 她没想到,这个有过一面之缘的人,竟然是端阳公主的那个青梅竹马沈鹤。 原书中,这沈鹤是太后母家弟弟的养子,因为沈太后的弟弟长清候是家中一脉单传,身体不好,一直没有儿子,所以后来不得不从族中过继了一个孩子养在了沈家来继承爵位,这个孩子就是沈鹤,后来长清侯去世,降级世袭后,沈鹤便是长清伯。 只不过在书里,对沈鹤的描写并不多,只是提到过他颇得太后的欣赏,且与端阳有多年青梅竹马的情分。 可是他后来却因为一些原因死在了北凉使臣的手里,嫁祸给了男女主,直接导致端阳公主崩溃性情大变,最后两两相残,最终心灰意冷地嫁给了慕容泗。 想到这一切悲剧酿成的源头竟然是眼前这个无比温和的男子的死,而现在的他,正活生生地站在容颜的面前,实在是让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沈鹤此时已经起身,感觉到一旁的视线,不由转过了头,正好看到了容颜直愣愣地盯着他的样子,不由笑了出来。 “怎么是你?”沈鹤笑道。 容颜被这一声唤的回神,这才发现全场的人都注意到了她方才的样子。 有些懊恼自己方才的失态,她连忙对着沈鹤躬身低头行礼。 时香凝那边突然“噗嗤”一笑,道:“长清伯惊才艳艳,连平南世子的侍妾都看呆了呢。” 容颜感觉脊背一冷,下意识地看向祁文安,果然见他直接面无表情地躲开了视线。 完了,又生气了。 太后则是有些疑惑:“鹤儿你认识她?” 容颜感到一阵头疼,却沈鹤在旁边笑道:“太后,前几日侄儿回京途中曾去那城外的驿馆借用了下厨房,当时曾与这位小娘子有过一面之缘。” 太后点点头,没说什么。 端阳冷冷地看了一眼容颜,没说话。 容颜想赶紧岔开这个话题,于是恭恭敬敬地道:“太后,这道凤舞花丛已经完成,妾不善舞蹈,只能用这食材雕刻出一只凤凰,让它来舞,愿以此来博您一笑,也是妾的福分。” 说着,她将托盘托起,一只栩栩如生的的凤凰便立刻展现在了众人眼前。 第42章 人去哪里了 混乱的关系 众人的目光下先前都聚焦在沈鹤的身上, 这时才注意到容颜在一旁刻了许久才完工的南瓜食雕。 太后的目光被吸引,惊奇道:“倒没想到你竟有这样的手艺?” 托盘中的南瓜凤凰,雕工精致, 连尾巴上的羽毛都清晰可见, 因风起舞而扬起的凤尾与天翎,周边是艳红的萝卜花瓣, 看上去就像是一只舞动的凤凰舞动在花丛里。 容颜跪地道:“只有太后能配得上这天底下最尊贵的神兽凤凰, 奈何容颜的雕技拙劣,只愿博太后一笑,便是这舞凤的荣耀。” 老一辈人总是喜欢听些好话, 又喜欢那些寓意吉祥的事务, 听到容颜这么一说, 十分满意, 歪头笑着对时香凝道:“怎么样, 这手艺之精湛, 哀家这赏赐可能给否?” 时香凝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两下嘴角:“太后说的自然是好的。” 而她身边那个曾依依却有些面上挂不住,眼睛瞬间就红了, 随后看到了祁文安并没有看那胡姬, 而是只盯着食案上的酥皮烙一动不动, 这才心中平衡了些,可终究是没什么笑容。 时香凝拍了拍她的手背, 拿着扇子掩面,悄悄地道:“你怕什么,这胡姬面相如此丧气, 一看就不是个长久的富贵命,平南世子也就对这异族女子新鲜一阵子,你若听我的, 以后嫁过去,她还不是随你处置。” 曾依依点点头,又听时香凝说了几句,便移动了下身子,转头对着端阳公主说了几句话。 此时容颜已经抬头:“多谢太后的赏赐与赞誉。”说着便将手中托盘递给了一旁的宫人,让她端到了太后的席位上,便躬身退了下去。 一旁的沈鹤的视线看着容颜,刚好对上了祁文安冷冷看向他的视线。 微微挑眉,沈鹤冲他随和地一笑,换来的确是祁文安冷淡地移开视线。沈鹤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入了席,刚好坐在了祁文安的席位旁,容颜坐在祁文安的左后侧,刚好夹在了这两人的中间。 宴会继续,乐竹之声再次响起,众人席座之间上来一批戏子咿咿呀呀地开始唱戏,而太后一边听着戏,一边随意地与身边的嬷嬷笑着说些什么,时不时地跟身边的端阳说几句话。 容颜没有在意方才的那一小段插曲,而是继续安安分分地替祁文安剥着果盘里的葡萄皮,递到他的嘴边。 祁文安看着递到眼前剥的晶莹的葡萄肉,张口咬了一半,随后道:“这个不甜。” 容颜一愣:“不甜?不会吧,之前不是好好的吗?” 说着就将咬了一半的葡萄放到了嘴里,祁文安看着她咬下去后,先前一直冷冰冰的神色总算有些暖意,随后淡淡地瞥了一眼一旁的沈鹤一眼。 沈鹤本来随意地看着下面的舞姬舞蹈,骤然又感到一旁的视线,于是对望了过去,刚好看到祁文安那看向他有些高傲的眼神。 沈鹤:“???” 当他再看,祁文安已经不再看他,而容颜刚把那半颗葡萄咽下去,又拿了一颗开始剥,一边剥一边道:“刚才那个葡萄我不觉得酸哎,世子你再尝尝这个。” 祁文安含住葡萄,点了点头:“嗯,这个是甜的。” 容颜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一想到祁文安的情绪和想法一直都很善变,也就没太在意,反倒是庆幸他没有生气闹别扭。 一场宴会无非是比比才艺,赏赏歌舞,最多再吟几句诗,不过好在太后没想要拖太久,很快便散了。 结束的时候,太后对着祁文安道:“文安啊,你留下一会,哀家有话对你说。” 随后看向他身后的容颜:“你先退下。” 容颜看了祁文安一眼,对方点点头,容颜默默地离开,她想,太后应该要跟祁文安说那件和亲的事了。 知道太后醉翁之意不在酒,容颜也没多说,她在御花园中等着,却不知道去哪,宫廷重地也不能随意乱走怕惹祸患,只能随意找了个树荫下的花台上坐着,躲躲有些灼热的太阳。 快到正午,日头着实有些毒,容颜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生怕自己这张脸真给晒出红斑来,于是直接低着头看着地面的石子路,那手背和袖子挡挡太阳。 突然面前一道阴影挡了下来,让整个空气似乎都清凉了许多,容颜看见眼前的原本都有些反光的鹅卵石上出现了一双白色的锦靴,再抬起头,正对上沈鹤微笑的脸。 容颜一愣:“你......” 沈鹤笑道:“小娘子不记得我了?” 容颜连忙起身就要下跪,却被沈鹤虚虚地扶住了手臂。 容颜后退两步,低头道:“先前不知是长清伯,容颜失礼了。” 沈鹤笑道:“怎么了?听到我的身份便不能好好说话了?” 容颜道:“尊卑有别。”这个时代不是现代,至少她和这个人还没有这么熟,了解也不多。 沈鹤无奈叹了一声:“罢了,我就是看你躲在这里,应是怕晒,给你送把伞,算是感谢上次你送我的那两碗凉皮。” 说着就把手中的伞递给了容颜。 容颜无法只好接过,虽有些警惕,但是看沈鹤一脸的诚意和坦荡,容颜又觉得是不是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沈鹤笑道:“你不必如此紧张,拿着便是。” 容颜道:“谢长清伯赐伞。” 沈鹤无奈,道:“不必一口一个长清伯的叫,这京城中都知道,我是沈家从族中收养的养子,实际并不比谁尊贵。” 容颜想到先前在驿馆,他下厨撩起衣袖的样子,接地气的很,确实很容易让人没什么距离感,又想到原书中他这般死的不明不白,一时间有些感慨。 沈鹤又道:“你若是想谢我,改日再做几道菜送我便是,礼尚往来。上一次你做的凉皮,我和公主都很喜欢。” 容颜想开口拒绝,可是沈鹤却没给她说话的机会,而是扬眉一笑,便转头离去。 容颜有些无语,她是祁文安的姬妾,随便做几道菜送给外男算是怎么回事,更何况是被他拿去送妹子? 容颜正想着,又出现了一个人。 是一个穿着宫女衣裳的女子,对她扬了扬下巴,眼神里全是蔑视,道:“我们公主叫你过去一趟。” 容颜问道:“公主?端阳公主?” 那宫女还是仰着下巴,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少废话,叫你过去你就过去。” 容颜叹了一声,觉得这进宫果然就没什么好事,只能硬着头皮跟着那宫女走去。 没几步路边走到了一个凉亭旁边,容颜看了看这里的位置离她方才所在的地方并不远,回头一看,甚至可以看到她方才所坐的位置,能将她与沈鹤方才说话的样子看的一清二楚。 在看着端阳公主瞪着她那副快要把她生吞活剥的表情,容颜再不明白就是傻子了。 这是赤.裸裸地吃醋了。 果然,端阳咬着嘴唇盯着容颜:“你是怎么认识长清伯的?” 容颜叹息一声,道:“那日在驿馆,容颜只是过去替世子做些吃的,被厨房内的伙计调戏,巧遇长清伯替我说了几句话,又向我讨要凉皮,容颜就给了他两份。” 端阳道:“就这么简单?” 容颜又道:“那一日,容颜并不知道他是长清伯,且听他说要为一个女子下厨,颇为感慨这世间有如此好男儿,心生感慨,便答应了。方才也是为了感谢容颜当时送的吃食,才赠伞的。” 这话说完,端阳的脸色好看了一点,不屑地“哼”了一声。 容颜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又故作叹息地道:“这世间男子有几人能为女子下厨,这厨房的烟尘之地,长清伯能处之淡然地为公主洗手作羹汤,已经足以让雁京的女子羡慕了。” 端阳听得有些愣:“你是说真的?他真的给我下厨了?” 容颜点头。 端阳独自喃喃道:“我还以为他骗我的......随便买的一些糊弄我。” 沉默了一会,端阳道:“你起来吧。” 容颜起身,听见端阳又道:“你说,那日的他送来的凉皮是你做的?” 容颜点头,端阳思考片刻后,道:“我可以不治你的罪,但你得答应我个条件!” 容颜道:“公主请说。” 端阳仰着下巴,道:“我要你去做一桌菜来,要你最拿手的!” ...... 祁文安从御花园出来后,便一直在找容颜,只可惜没有找到。 他沿路问了许多宫人,都是恭恭敬敬地道:“没看到。” 想到她不应该这般莽撞地随意乱跑,祁文安皱了皱眉,看着日头已经接近午时,方才太后留他用膳,他开口推拒了,就是怕容颜等的太久,可如今这人去了哪里? 想到先前在宴席上,她明显与沈鹤认识的样子,且那个小白脸分明对她很是友好。而她事后也还未向他解释,祁文安便觉得开心不起来。 只不过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这里是皇宫,他怕容颜会冲撞了什么人,只能压下微微的酸,一路询问过去。 可还未当他问到什么情况的时候,便远远的看见了一个官家女子朝他走了过来。 曾依依在御花园附近等了许久,本来就是想等祁文安出来之后,想跟他说几句话,如今好不容易等到了,还是他一个人,她自然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曾依依的手下意识撩了一下头发,走到了祁文安的面前,微微一礼:“小女见过世子殿下。” 祁文安皱眉,问道:“你是何人?” 曾依依一愣,有些尴尬地道:“世子殿下,小女是曾太尉家独女,方才在宴席上,还曾弹琴呢?您不记得了吗?” 祁文安回想了一下,好像方才是有个人弹琴来着。 不过现在他心里有别的事,开口问道:“你一直等在这附近?” 曾依依脸微红,道:“是。” 祁文安松了口气,问道:“你可见到我的那位侍妾,她去了哪里?” 第43章 反派任务二 京酱肉丝 曾依依一愣, 没想到他开口问的竟然是这个。 祁文安又问:“你看到她了?” 曾依依在此等了祁文安许久,本以为他至少会记得自己,却不但没被记住, 还开口问她那个面容憔悴根本不值一提的女子, 眼中一瞬间便充满了不甘心。 她下意识地抿了抿唇,道:“您说的是先前跟在您身边那个吗?” 祁文安点头:“是她。” 曾依依强撑着面上的笑道:“我看到她了, 之前她在这里等, 便看见长清伯给她送伞,我见他们有说有笑的,不便打扰, 我便走远了一会, 谁知回来两人都不见了。” 她话音未落, 便感觉到祁文安周身的气息瞬间变冷, 看着她的目光也变得犀利。 曾依依咬住嘴唇, 有些坚持不下去, 最后语气都带着些赌气的音调:“小女说的都是实话,世子不必这般看着我, 小女先告退了。” 祁文安面无表情地盯着地面, 根本没在意眼前的人已经离开。 半晌后他抬起头, 默默地道了一句:“那你就自己回去。” 说完,头也不回地出了宫门。 ...... 御膳房。 容颜看着眼前这个随手搬了个胡凳, 往那一坐门神似的盯着她的宫女连珠,有些无语。 “我说...这位姐姐。”容颜开口。 连珠瞪了她一眼:“公主让你好好做一桌午膳来!我是负责看守你的,否则谁知道你会不会直接跑了?” 容颜心想, 跑什么?这里是皇宫,她没有宫人带领咋出去? 她有些担忧地朝着外面看了一眼,不知道祁文安有没有留在太后那边用膳, 如果没有出来以后会不会找不到她?会不会又闹小脾气? 容颜道:“我不跑,不过是否可以麻烦姐姐去帮我通知一下世子,否则世子找不到我,该怪罪了。” 连珠闻言后似有些动摇,随后又嘀咕道:“又不关我们的事。” 容颜可怜兮兮地道:“都是为人奴婢,好姐姐,你应该也能理解我的难处吧,若是世子找不到我,回去定然要我好看。我保证不跑,保证让公主满意好不好?也让你好交差。” 她一脸的诚恳乞求,连珠看的也有些不忍,犹豫了片刻,道:“好吧好吧,我去替你说一句,马上就回来,你老老实实待在这,不许耍花样!” 容颜点点头,拿起菜刀就开始切菜,还对连珠龇牙一笑。 连珠“切”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容颜叹了口气,一桌子菜,怕是至少要做一个时辰。端阳公主也没说到底做多少,便把她打发到这里来。 她环顾一眼周围,御膳房的人连个眼神都没分给她,都自顾自的在做自己的事。 虽然感觉有些怪异,可容颜此时也不愿想太多,还是早点做完,早点离开的好。 她会的特别精致的菜色不多,多数都是些以前吃过的或者一些常见的名吃,更多的是一些接地气的家常美食。 所以容颜没有做过多复杂的东西,几个主菜,几个凉菜,外加一些主食之类的便算规划好了一道家常盛宴。 主菜主要是红焖羊肉,京酱肉丝,冬菇蒸滑鸡,都是些带有鲜香风味的菜,很是下饭,再加上个白灼菜心,上汤娃娃菜,热菜便已是很齐全了。 凉菜她加了一道凉拌金针菇和一道糖醋甘蓝丝,都是爽口的小菜,以防天气热了胃口不好,酸酸脆脆的口感能比较开胃。再加上主食她蒸了些大米,团成饭团,加了些海苔包住,捏成各种形状,让本来单调的米饭看起来趣味很多。 她先剁好鸡块和羊肉放在一边腌着,一边切着肉丝,刚好看见连珠回来了,于是笑着对她道:“好姐姐,帮我转告世子了吗?” 连珠看着她,欲言又止,随后“嗯”了一声。 容颜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把祁文安这颗石头放下了,专心开始手上的活计来。 油锅烧热炒肉丝,滋啦啦的声音瞬间就让肉变了个色,再裹上甜面酱,肉丝都变成了红棕色,油亮油亮的,盛在盘子里叠着小山似的,旁边放上卷着吃的配菜丝和豆腐皮,一道主菜便完成了。 另一边羊肉已经和胡萝卜炖在了一起,一整只鸡取了肉做滑鸡,剩下的拿去炖了汤去煨娃娃菜。 容颜有条不紊地操作着,时间分配地恰到好处,等最后一道菜摆好盘之后,容颜拍了怕手,擦了擦脸上的汗。 这大夏天的,厨房里又十分闷热,纵使通气良好,也免不了接触灶台下的明火。 容颜感觉自己的衣衫都湿透了,有些郁闷地看着自己这一套还算不错的裙子。 难得能有一套这么好看的衣服,就这么沾上了烟灰,容颜不敢拿袖子擦脸,掏出一个帕子细细地擦着脸上的汗珠。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手突然一顿。 她先前在脸上的“妆容”被这满脸的汗水都融的差不多了,她方才又急着擦脸,忘了这茬。 果然,她抬起头,就看见连珠愣愣地看着她的样子。 “你......你...”连珠指着她,半晌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容颜有些尴尬,也有些兴奋,毕竟这么久了也没人看到她的真实样貌,这么好的皮囊这般藏着有些可惜。 连珠看着眼前之前那个眼圈发黑,满脸红疹的女子一下子变得肌肤如雪一般透亮,眼睛周围虽有凹陷,却并不突兀,着实美的惊人。 容颜咳嗽两声,连珠才反应过来,容颜道:“连珠姐姐?我这菜做好了,我能走了吗?” 连珠这才想起正事,道:“我做不了主,得公主同意了才行。” ...... 御书房内,一中年人身着绣着暗金龙纹的常服,一言不发地看着龙案上的一道道奏章,端阳跪坐在一旁,给他磨着墨。 她抬头朝外看了一眼,道:“父皇,您是不是还没用午膳呢。” 永嘉帝抬眼看了她一眼。 端阳咬着嘴唇,想撒娇,但是终究是碍于帝王的威严没敢造次,只是轻声道:“听说前阵子您胃口不好,儿臣这几日遇着一个不错的厨娘,就让她做了些膳食,想来送给您尝尝。” 永嘉帝将手中的笔放下,道:“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如此殷勤,又是磨墨又是问膳的。” 端阳尴尬地笑了一声:“不过是尽孝罢了。” 永嘉帝看她一眼:“行了,呈上来吧。” 端阳面露喜色,连忙让人上菜。 永嘉帝看着这满桌的家常菜,皱了皱眉。端阳连忙道:“这菜虽普通,但是这手艺是不错的,宫里吃不到!父皇你尝尝。” 一旁伺候膳食的宦官将御用的银筷递了上来,端阳接过,先是给他卷了个京酱肉丝。 肉丝炒的非常嫩,外面裹着一层甜面酱,配着豆腐皮吃起来一点都不腻,永嘉帝很久没吃过这种民间的味道了。端阳看他吃的还算满意,心中一喜,又开始给他夹了一筷子糖醋甘蓝丝。 甘蓝丝切得很细,甜甜酸酸脆脆的,上面还撒了一层芝麻,非常适合夏天吃。 端阳一边给永嘉帝夹着菜,一边道:“父皇,可还满意?” 永嘉帝点点头:“算你有孝心,这厨子哪里找的,赏。” 端阳笑:“哪里是什么厨子,是那个什么平南世子的一个侍妾,儿臣把她叫过来做顿饭,博父皇一笑。” 听到“平南世子”这四个字,永嘉帝手微微一顿。 说起来,他近期还一直没召见过祁文安呢。 他神色不明,随后对着端阳道:“哦,那你去把她叫过来,朕要看看。” ...... 容颜被一路带到了御书房,这一路上眼皮一直在跳,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已经干净如初,一路上吸引了不少宫人的目光。 跨进御书房的时候,容颜并未抬头看案前的中年男子,便跪地磕头:“民女拜见陛下,吾皇万岁。” 永嘉帝道:“抬起头来。” 容颜这才应声抬头,正好对上了永嘉帝审视她的视线。 那是个与平南王长得有几分相似的中年男子,只是眉宇之间没有美大叔的那种真诚和善意,而是带着几分阴霾之气,容颜下意识地攥拳,感觉到了一种无与伦比的压迫感。 “你是祁文安的女人?厨艺不错。” 容颜低头:“民女技艺拙劣,能得陛下赞誉,是这桌菜的福分。” “呵”的一声,永嘉帝道:“倒是挺会说话,不如就留在御膳房做事吧,朕封你一个女官做做,日后不用再仰人鼻息,如何?” 容颜一惊,下意识地就磕头拒绝:“民女是世子的人,来去不由自身决定。” 话音刚落,她脑中又响起了系统的声音。 【反派任务第二段已开启!第二份羊皮卷在皇宫之内,请接受皇帝的邀请,成为女官!注意:第一份羊皮卷未彻底到手,请密切注意与祁文安的联系。】 第44章 御膳房女官 回不了家了 容颜:“......” 当什么女官!什么破玩意?! 容颜的表情一时间十分的精彩, 可是眼前皇帝和公主两个大佬都在,她不敢抬起头,怕露出破绽, 于是只能嘴角一直抽搐着将头埋在地面上。 永嘉帝“哦?”了一声, 道:“你跟着朕的那位侄子,无名无分, 身份低贱, 纵使再得宠爱又如何,永远也不可能成为他的世子妃。至少入宫做个还不错的女官,能有一部分宫人对你恭恭敬敬。” 容颜此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若是直接答应吧, 那她方才说的话就算是自己打脸了, 若是不答应吧, 怕系统抽风一个不高兴在给她个警告之类的。 纵使心中将那系统骂了一百遍, 她也只能带着哭腔道:“容颜是世子的人, 心中只有世子,除非他放我走, 容颜才愿离开。” 端阳看到下首跪着的容颜, 一直不肯抬头, 肩膀微微抖动,声音又带着哭腔, 顿时觉得这是个对祁文安情深不移的好女子,心中有了一种觅得知音的感觉。 情窦初开的少女总是对那些与自己相似之人抱有好感,更何况在宫中讲究礼教, 纵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也不敢轻易地诉说情意。 端阳咬了咬嘴唇,又想到毕竟是为了她自己的目的才把容颜扯进来的, 于是看向她眼神中带了些歉意。 容颜并不知道端阳公主的这一段心路历程,她心里现在矛盾复杂的很,甚至不知道接下来还应该再说些什么。 气氛变得有些紧张。 永嘉帝道:“你可知道,你这般是抗旨?” 这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怒自威,容颜额角溢出些冷汗。端阳有些看不下去,轻声道:“父皇...要不就算了吧,而臣看她也是初次进宫,不懂规矩。” 突然,永嘉帝“哈哈”一笑:“罢了,朕不治她罪便是。不过朕说过的话没有收回的道理,端阳,你带她下去,给她在御膳房安排一下,今日便不必出宫了。至于朕的侄儿那,你不必担心,一个姬妾,朕再赔他十个绝色的便是。” 容颜闭了闭眼,得了,不用她自己做决定,她根本就出不去。只是祁文安那里... 想到这老皇帝说的再送十个绝色美女给祁文安,容颜就觉得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容颜见端阳似还有话要说,于是默默地退出了御书房,站在门外发起了呆。 虽然知道总有一天得离开祁文安,但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也不知道他要是知道了会不会伤心,会不会又跟她生气。 脑子里胡思乱想着,容颜听到了里面摔了茶盏的声音,以及“不知自爱”“放肆”几个字。 永嘉帝似是动了火气,紧接着容颜便看到端阳红着眼睛走了出来,她忍着眼泪,没哭,转头看了一眼容颜,道:“你跟我来吧。” 容颜默默地跟在她身后,端阳的步子很快,似是在急着逃些什么,容颜都有些跟不上。 突然端阳在一座假山面前停了下来,一手扶着面前打磨地光滑的石面,一边道:“有时我倒是羡慕你们这样身份的人,在宫外,多自由。” 容颜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安抚地道:“公主金尊玉贵,自有上天眷顾。” “呵,你不懂。”端阳红着眼睛道。 容颜闭了嘴,端阳却并不在意,自顾自地说起来。 接下来的整整一个时辰,容颜都在听着端阳讲她和她名义上的小表叔一路相识到心动的心路历程。 端阳跟倒垃圾一样控诉着她怎么怎么对那个人心动,沈鹤又对她有多么多么好,多么百依百顺,然而却摸不清那个人的想法,只觉得他若即若离,像飘于空中的云,看得见摸不着。 还控诉除了太后以外,没有人在意她到底是喜欢谁,控诉这个公主身份带来的不便,以及皇家表面尊贵之下的无奈。 容颜静静地听着,虽不能感同身受,却也能偶尔安慰两句,想到原著中端阳的结局,不免有些感触。 端阳一边说着,最后忍不住眼泪流了下来,容颜只好把肩膀借给她靠一靠,结果直接导致端阳张嘴大哭了起来。 一旁路过的宫人都装瞎子似的看不见,匆匆走开。容颜满脸的尴尬,拍了拍她的背道:“公...公主,您还是别哭了。” 哭起来闹脾气的小公主最难伺候了。 好不容易等端阳哭累了,她才一抽一抽地道:“你...能理解我的吧,我看你对你家的那个世子,一定也是一样的,只不过委屈你要进宫了。” 心里有歉意,但端阳做不到跟人道歉,只能道:“你放心,你是本公主带进来的人,以后我罩着你,改日再跟父皇把你要过来,没人能欺负的了你。” 容颜有些好笑地看着她,从前她对端阳公主的印象只停留在书中的寥寥数语,如今的样子,倒觉得她有些率真的可爱。 好不容易哄好了一旁的小公主,容颜道:“那,公主殿下,是不是该带我去御膳房了?” 端阳看着她,眼睛里有些歉意道:“那平南世子那边,我再帮你告知一下,放心,我以后会想办法把你送出去的。” 容颜想了想,犹豫了一下,道:“容颜冒昧,想求公主一件事。” 端阳道:“你说。” 容颜叹息一声:“容颜想出宫一趟,去跟世子告个别。” ...... 容颜被安排到了御膳房的宫婢们所居住的地方,不过由于她是陛下亲封的女官,所以是一个单人的寝室。 她这个空降掌事女官一来,众人都窃窃私语起来。 不过容颜暂时没心情给自己立威,她一直坐在床边睁着眼睛到半夜,终于在看见门外一个人影,站起来开门。 门口沈鹤立在外面,对她微微一笑。 容颜愣道:“是你?” 沈鹤点头:“公主委托我来帮你一下。”说着递给容颜一套衣服,“把这个换上,我带你出宫。” 那是一套小太监的服饰,容颜点头回去换上,便一路跟着沈鹤朝着宫外走去。 一路顺利地出了宫,上了长清伯府的马车。 沈鹤对宫门侍卫的解释是,因夜太深,太后派了宫中的小太监伺候他回府,明日一早再来。因沈鹤是宫中常客,又是太后欣赏的侄子,所以也并未怀疑。 在马车上,沈鹤道:“我一会将你送到平南王府的后门,明日一早,我便来接你再次入宫。” 容颜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多谢。” 沈鹤盯着她看,微笑道:“你若是想谢我,就当欠我一个人情了。” 容颜点头:“日后定当报答。” 沈鹤“呵”了一声,淡笑不语。 容颜却是把这恩情记在了心里,一个想法在脑中生出。 原著中沈鹤是在不久以后北凉使团进京后死的,或许她可以想个什么办法避免一下,救他一命。 ...... 马车停在了平南王府的后面,容颜下了车跟沈鹤挥手告别后,便转身敲了敲门。 门开了以后,露出了谈义的一张脸,正幸灾乐祸地看着容颜。 容颜一愣,不知道为什么守门的会是谈义,于是道:“谈总管,您这是...” 谈义勾唇一笑,道:“怎么,知道回来了?” 说着还朝她身后走远的马车方向看了一眼,道:“哟,还是外男送回来的。” 容颜不知道先前连珠来找祁文安的时候,祁文安已经出宫了,而连珠怕她心不在焉便骗了她,所以她现在还以为祁文安是知道她是被公主叫过去的。 她更不知道皇帝只是将她扣下了,暂时还没有通知祁文安,所以祁文安对她要入宫的事情毫不知情。 谈义眼神中带着些嘲讽:“世子说了,你若是回来的时候还跟那人在一起,就不让你进府了。” 容颜一愣:“为什么?” 谈义懒得解释:“你自己在外面待着吧。”说着就把重新关上了。 容颜愣住,盯着被关上的后门,一时没反应过来。 而谈义转身后顿了顿,听着外面没有半丝声音,突然觉得她有些可怜。 可是一想到她整整一日都没回来,世子身上明显生出的负面情绪,他就觉得她活该。 这么一想,便没再管后面,而是径直地去找了祁文安。 祁文安房间的灯依旧是亮着的,谈义推门进去,祁文安见到他,眼皮子抬了抬:“她回来了?” 谈义点点头:“按照世子的吩咐,把她关在外面了。” 祁文安睫毛微颤,手攥紧,下意识地就想张口让她进来。 可是又听到了谈义下一句:“确实是长清伯送她回来的。”后,话到嘴边又生生地顿住了,抿着嘴唇,想到了白日里容颜跟沈鹤的各种互动。 哼,一整天都跟那人在一起!根本没想起他来!大半夜了才回来! 祁文安冷声道:“让她在外面呆着,你出去吧,我睡了。” 谈义点头道:“是。” 谈义退下去之后,替祁文安吹灭了屋内的灯,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 突然有些没什么困意,谈义便到了后院寻了片空地练剑。 虽已入初夏,但是白日里的温度与夜间相差很大,雁京的风吹得又有些凉,谈义想起容颜关上门时候穿的那身衣服好像沾了些灰尘,有些狼狈。 他突然有些好奇,想去看看她现在怎么样了。 收起剑,谈义朝着不远处的后门走去,打开门,正好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缩成一团的容颜。 她手臂抱着膝盖,蜷成一团,衣衫有些单薄,眼睛紧紧地,似是睡了过去。 睡梦里似乎有些不安稳,口中呢喃着什么,谈义弯下腰仔细地听。 “世子乖...不生气了...” 谈义突然觉得她这样也有些可怜,看着衣角被撩出来的几个洞,看样子像是火烧的,样子颇为狼狈。 轻嗤一声:“活该。” 说罢,谈义蹲下身,便想脱下外袍盖在她身上替她取取暖。 可外衣还未落在她身上,眼前便骤然出现了一双手,将她整个抱了起来。 第45章 同床共枕时 哄世子绝招 祁文安身上只随意地披了件外衣, 他将容颜抱起来时,谈义无意碰到了他的手,有些冰凉, 似是也在外面待了许久。 手还拿着自己的外袍, 谈义有些尴尬,他站起身, 唤道:“世子, 您不是睡了吗?” 祁文安看了他手中的外袍一眼,没说什么,抱着容颜转身道:“睡不着, 出来散步。” 谈义面色有些不自然, 道:“属下方才只是见她...有点冷, 并无违背世子的意思。” 祁文安抱着容颜准备离开, 闻言回头, 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哦, 是挺冷的,你也多加件衣服。” 那一眼有些意味深长, 谈义身形一僵, 后退一步:“那世子早些休息。”随后又看了容颜一眼, 提醒道:“别忘了注意分寸便好。” 祁文安没理他,抱着容颜就回了自己屋。 谈义站在原地, 深呼吸了几口平复了下有些乱的脑子,又瞄了眼自己手中的剑,喃喃道:“叫你闲的没事干, 充什么烂好人。” ...... 祁文安一路抱着容颜回了自己的房间,跨进门的时候,他的身形顿了顿, 随后还是将容颜抱了进去。 将怀中仍缩成一团的容颜放到床上,祁文安替她将被子紧紧裹在身上,然后开始坐在床边发呆。 “世子...”容颜的呢喃声传来。 祁文安转头看,发现那人没有醒,只是在睡梦中唤他。 本来还一直很郁闷的心情一下子似是被冲淡了不少,祁文安瞪了她一眼,咬住了一边的嘴唇。 想这样就让他消气?没门。 凭什么他郁闷了一天睡不着,她跟别人在一起回来就睡,关在门外也能睡?就不能起来哄哄他? 想把她叫醒,可看到她睡得香甜的样子又有些不忍心。 想了想,祁文安直接将外袍脱下,钻进了被子里躺在了她的身边。 容颜穿着外面这身被明火燎了几个洞的衣服盖着被子,感觉有些不舒服,睡梦里皱着眉头,伸出手来开始解衣带。 祁文安一惊,想阻止她的动作,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容颜一把将裙子脱下,一把扔了从出去,只留下了内里抹胸和身下的亵裤,露出手臂和锁骨的大片肌肤。 随后容颜又一手拉过被子,左拱了一下,右拱了一下把自己裹成了一个蚕蛹后,舒服地又睡了过去。 只剩下小半角被子的祁文安:“......” 容颜裹着被子,似是感觉到一旁的气压在逐渐变低,容颜皱了皱眉头,侧躺过来,伸出一只光洁的手臂,摸了摸祁文安的头。 “世子要乖哦,不生气了,容颜给你做好吃的。” 祁文安本来便没有完全消气,又被抢了被子,气的想直接把她叫醒收拾她一顿,可是她的手一伸过来的一瞬间,心又软了下来。 “你骗人,你今天就没给我做。”祁文安闷声道。 随后还用他自己都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呢喃了一声:“你还跟别的男人说话。” 容颜似是听不见,只是伸手一下一下地抚摸着身旁人的头发。 祁文安轻哼了一声,手却不由自主地连着被子一起,抱住了容颜,闭上了眼睛。 两人相依相偎着,祁文安觉得不盖被子,好像也不那么冷了。 夜半时分,容颜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到眼前这个睡梦里咬住了她一角被子的家伙时,微微一愣。 自己好像是在后门口睡着了?怎么会在这里? 当时她好不容易逃出宫来能跟祁文安见一面,可却被直接关在了门外,心中不是不委屈的。 可是当她看到被子全在自己身上,而祁文安却紧紧地抱着她和被子,心又软了一些。 她把裹在自己身上的被子扯了扯,一手把他捞了进来,让他不至于下半夜也继续受冻。 两具年轻的身体彻底紧紧地抱在一起,容颜把头埋在了祁文安的颈窝里。 “你醒了?”声音有些沙哑和低沉。 容颜没说话,埋着头不动作。 祁文安“哼”了一声:“算你还有些良心,不置于让你主子受冻。” 容颜闷声道:“世子不是不让我进来吗?” 祁文安冷声道:“应该问你,你还知道回来?” 容颜笑着将手臂环上他的脖颈,“吧唧”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道:“容颜想世子呢,不敢不回来。” 祁文安道:“我还以为,你跟那个长清伯跑了呢。” 容颜一愣,这才反应过来祁文安把她关在外面是为了什么。原来是直接掉到醋缸里了。 她连忙哄道:“世子,我发誓我跟那个长清伯真的刚认识,不熟,真的不熟。” 说着,她将她怎么跟沈鹤认识的都完完整整地交代了。 祁文安听到解释,也不是十分的满意:“那日的凉皮我竟不是第一个吃到的。” 容颜一僵,紧接着“嘿嘿”笑了两声,见祁文安还是不高兴,于是想了想,干脆一个翻身,压住了他。 穿的本来就少,容颜用手指轻轻点着他的下巴,媚眼如丝地抬头道:“世子,容颜心里只有你呢,不许再生气了,要不然我就...” 祁文安被一下扑到,有些懵,随后整张脸都烧了起来,再也顾不上想什么谁先吃到凉皮的事了,而是僵着语气,道:“你就什么...” 容颜转移话题成功,舒了一口气,娇笑着道:“就......欺负你呀!” 说着她将手伸到了祁文安的腰际,轻轻地挠了挠,果然,对方反应极大地将她直接从甩了下去,猛地坐了起来。 容颜心里乐了,她本也是猜的祁文安怕痒,却没想到这么怕痒,眼看着对方那么大反应,她直接捂着肚子在一旁笑得起不来身子。 祁文安瞪着她,满脸的僵硬:“你...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说着赌气似的也要伸手来抓她,两人一阵笑闹之声,困意都甩了个七七八八,闹累了,容颜直接扒着祁文安不松手。 “世子别动,让我多抱一会。” 以后想抱就要困难许多了。 甩开脑中的负面情绪,容颜努力地打起精神,想和祁文安好好地再过一段开心的时光。 还不知道容颜要入宫的祁文安只觉得这家伙如今越发放肆了,皱眉道:“下来,不成体统。” 容颜继续闹他:“世子都把我带上床了,还要什么体统。” 这话说的祁文安又红了脸,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想用蛮力将身上八爪鱼似的家伙扒下来,又有些舍不得。 一时两人都没再说话,安静的气氛让本就穿的单薄的两具身体都有些发热。 容颜撇到了祁文安淡红色的耳垂,看着软软的十分可爱,纵使心中默念着要克制要克制,然而还是忍不住,将唇凑了上去。 第46章 最好的世子 鲜肉生煎包 耳垂骤然被含住, 祁文安浑身都僵住。 他手指轻颤,想推开她,却又有些眷恋手底下触手顺滑的肌肤, 一时间什么恼怒和醋意都抛到了脑后。 容颜眼睛里带着些迷离之色, 她顺着他的耳畔一路吻到了他的唇,直到唇齿相依, 又看到祁文安呆呆的表情, 她扯嘴一笑:“世子,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她又不能吃了他。 祁文安僵着不说话,上一次与她这般亲密是酒醉之时, 如今各自清醒, 她又衣衫不整, 胸口的心跳之声在黑夜里几乎都能直接听见。 容颜占尽了便宜后心满意足, 见祁文安没再继续吃醋了, 便翻身下来, 躺倒在一边,重新八爪鱼似的抱住他。 “世子, ”容颜埋着头道, “我天亮就得走了, 你多跟我说些话吧。” 祁文安心跳还未彻底平复下来,听到这话也没多想, 而是道:“你要去哪里?这京城除了这王府以外,你还有别的地方可去?” 容颜愣了:“世子你还不知道?” 祁文安皱眉:“知道什么?” “我要入宫的事啊。” 祁文安猛然坐起来,面色一瞬间变了:“你说什么?!” 容颜缓缓地撑着手肘, 奇怪地看着祁文安:“今日陛下见了我,要我以后留在御膳房。” 祁文安僵着身子盯着她,问道:“怎么回事?” 容颜这才确定祁文安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 于是她想了想,将白天里的经过完完整整地说了一遍。 讲完之后,祁文安一直沉默着不说话。 容颜戳了戳他:“世子...怎么了?” 祁文安睫毛颤了颤,神色复杂地看着她:“你...是被公主带走的?我还以为...”说着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 月光从窗外打进来,照的他的面孔有些模糊,可依旧能看到他眼神中竟有一丝丝的忐忑。 容颜心中顿时了然,祁文安以为的是她跑去和沈鹤厮混了,难怪她回来的时候,祁文安竟会有这么大的火气,甚至将她直接一脸懵逼地关在了门外。 后来两人又阴差阳错地谁都没提这件事,就这么一直压到了现在,才彻底澄清。 容颜挑眉,故意问道:“世子以为什么?” 祁文安抿唇道:“没什么。”随后避开了她的视线,躲躲闪闪的眼神,倒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 容颜看着他这个样子想笑,其实即使祁文安将她拦在门外,她也并没有多怪他,毕竟不知者不罪,而且她发自内心地觉得是亏欠了他的。 可是看到祁文安这个样子,容颜先前在门外又累又困地睡过去时,那种夜间的冷风吹进骨子里的感觉,就又冒了出来,从心底里生出来一股子邪念。 于是容颜凑近了道:“...难道世子以为我在外沾花惹草?” 说着还满面惆怅地叹息了一声:“可怜容颜被困宫中,还想尽办法能跟世子见一面,即便是冒着生命风险也不惧,谁知世子还把人家直接关在了门外,着实让人心寒。” 祁文安一僵,转过头来看她,张了张嘴,最终憋出一句:“不能心寒。” 容颜故作伤感地道:“那怎么办呢,已经伤了心了,门外睡起来很冷,特别的冷,心也冷。” 祁文安被噎的半晌没说出来话,盯着她的眼神有些迷茫,想摸摸她的脸,却始终没有抬起手来。 容颜微微有些犹豫,是不是弄得太过了?万一真让他伤心了可就不好了。 看了看窗外,看样子还大概有一个时辰才天亮,容颜想了想,起了身,拍了拍祁文安的脸颊,接着之前的话茬,安抚道:“可谁让容颜喜欢世子呢?所以世子怎么做,我都心甘情愿领受。”说着还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 随后她捞起地上被她睡觉时扔下的衣裳,开始穿衣,却一把被祁文安抓住。 祁文安的声音有些沙哑,还有一丝慌乱:“你要去哪?” 容颜回头,看见祁文安眼中的神色后,顿时有些后悔自己玩过了。 拍了拍对方的手,容颜笑道:“世子放心,暂时不走,我去给世子再做顿早点。” 祁文安抿唇看着她,不语。 容颜摸了摸他的头发:“乖,等我回来。” ...... 天还没亮,这厨房中没什么人,本来这京中的王府膳食一直是由容颜负责,在这里带了一段时间也熟悉了,容颜麻利地剁着肉馅,一边的盆中醒着揉好面,她想做个鲜肉生煎包给祁文安当个早餐。 看着身后跟门神一样盯着她的世子大人,容颜哭笑不得,转头道:“世子,您其实不必跟来的。” 祁文安脸色很僵硬,一动不动地站在她身后看她动作。 本来容颜是准备快点做好以后,再给他送过去的,像往常一样,可没想到这个家伙直接跟着她出来了,可即便是这也他也不肯说话,就这么僵着脸看着她。 容颜无奈,只好关注手上的动作,擀皮,包成一个个的小包子,这肉馅里面混了猪皮冻,再加上黄酒和酱油的调味,一股鲜香,这样等包子煎熟了以后,猪皮冻化开便成了里面的汤汁。 油锅上容颜轻轻地将几个小包子排成一排下去煎,再加上水盖上锅盖闷,水倒下去激起滋啦啦一片油花,香气逼人。 容颜转身,对祁文安道:“快好了,这里油烟大,世子稍等一会就好,我再去后面给您打个豆浆。” 说着她拿着一个小瓢子就要去舀豆浆,手却一把被祁文安握住。 “抱歉。”祁文安艰难地开口。 容颜怔住,她从来没有听过祁文安跟任何人道歉,他这个人,纵使心性有些孩子气,却始终有着一份刻在骨子里的骄傲。 她又听祁文安道:“昨夜是我不好,你......不必回宫,陛下那里我自会处理,安心留在府里便是,一切有我。” 容颜没想到祁文安竟能为了她不惜抗旨,她虽然不知道祁文安和老皇帝之间有什么恩怨,但是从之前的状态看来,目前并不明朗,祁文安纵使手中有筹码,也不应该为了她而随意抛出去。 更何况,她还有系统的任务要完成。 定了定几乎被感动到直接要留下来的心神,容颜抬头笑道:“世子,你还有很多事要做啊。” 祁文安微怔。 容颜道:“世子放心,我进宫,一定会想办法出来,这期间世子就做好自己的事,我在宫里或许也可以帮你。” 看着祁文安张口就要拒绝,容颜正色道:“世子,我知道您想说什么,只是如今的形势,若是您为了我抗旨,一定会得不偿失。” 祁文安顿住,容颜知道他听进去了,继续道:“容颜虽然不懂您的事,但也并非毫无所觉,你说过,平南王府现如今处境不好,容颜猜想,陛下这般让我进宫,定也是与此有关吧。” 祁文安冷静了许多,静静地听着她讲,仿佛是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个人。 容颜继续道:“我不懂家国情仇,亦是不动权谋制衡,但是也懂得弱肉强食的道理,如今陛下为强,平南为弱,容颜不过一介平民女子,陛下不应至于会对我怎样,但是世子不一样,我听说过高处不胜寒,若此时抗旨,可能后果会不堪设想。” 祁文安看了她半晌,开口道:“我不过说了一句,你就说了这么多,还说你不懂。” 随后他面目表情地看向容颜身后的锅,里面渐渐发出滋啦啦的油煎声,道:“是不是好了?” 容颜“哎呀”一声,光顾着说话了,都忘了后面还在闷着生煎包。 好在火候还算好,水分被蒸发后,熟透的小包子底部被剩下的油煎的焦脆,容颜顺手就在表面撒上了芝麻和香葱,用铲子一刮底面的焦脆,就将一堆小包子盛了出来。 祁文安在她动作的时候,顺手就拿过小瓢子,去舀了一勺豆浆到两个碗里。 容颜看见了,道:“哇,世子,你竟也在厨房干活了?” 祁文安身形一顿,手上先前下厨时撩出的水泡留下的伤疤似又有些疼了。 容颜不知道他内心的想法,跟着他一起端着做好的简单早点,在庭院中的凉亭中坐下。 天此刻已经蒙蒙微亮,离走的时间不远了,容颜假装没看见,笑呵呵地布筷,又回厨房弄了两个小碟子,加上了醋汁和自己先前秘制的辣椒油。 容颜想如往常一样喂他,可是祁文安却道:“一起吃吧。” 于是两个人第一次,平起平坐地坐在了对方对面吃饭。 没有什么华丽的菜色,有的只是热腾腾地煎包沾上酸辣的蘸料,和入口溅出的汤汁。 祁文安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一餐都没说话,吃完后,他擦了擦嘴,放下帕子,道:“你回宫去吧,好好保护自己。” 她说的没有错,甚至她的想法都是说在了点子上,若是此时他还矫情地不放,才是真的连她都不如了。 更何况,他的身边并不安全,入宫,虽然看起来是将她送入虎穴,但实际上或许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 出门准备回宫的时候,沈鹤的马车已经在后门口等候,祁文安将她送到门口,透过车窗淡淡地瞄了一眼沈鹤,里面含着几分警告。 沈鹤挑眉,随后淡淡一笑,点头道:“平南世子,有礼。” 祁文安没说话,随意地点了点头,可容颜看过去,总觉得他有些敷衍,不知道是不是早上吃包子吃的后遗症,还有一丝丝醋味和辣味。 祁文安在她手中放了个纸条,看着她上了车,便转身回了府。 沈鹤无奈道:“你家主子,似是对我颇有敌意啊。” 经过昨晚的事,容颜对眼前这个人好感多了几分,也没先前那般拘谨了,她看向窗外,眼神中露出一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 “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世子。” 第47章 旁敲侧击法 拯救炮灰计划 沈鹤轻轻地“呵”了一声, 容颜回头看他,道:“怎么?” 沈鹤敛了笑后摇摇头,道:“日后入宫可有什么打算?” 容颜顿了顿, 将原书剧情和系统任务在脑子里快速地梳理了一遍, 有些些想法后暂时按下,故作无奈地道:“能有什么打算, 不过在宫中求个安稳罢了。” 沈鹤点头, 没再多问。 ...... 回到宫中还算顺利,因是陛下亲封的女官,没什么人敢有明面上的异议, 容颜在御膳房安稳下来。 由于先前在平南王府负责过一段时间, 容颜在御膳房做起事来还算顺利, 陛下也再未召见过她, 一时间风平浪静。 这一日, 容颜在御膳房刚刚忙完了陛下的午膳, 吩咐宫女们装点成盘,自己则懒洋洋地在一旁的小藤椅上伸了个懒腰。 这小藤椅是她特意从自己屋里搬过来放在这里的, 有时候累了躺在这休息一下, 整个御膳房只有一个宦官张如柄与她平级, 是个三四十岁的大太监,为人还算敦厚, 也并未因为她的到来而有过什么怨言。 张如柄刚吩咐小徒弟刷完锅,看见她躺着,笑了一声:“这日子要人人都像你这么过, 倒是舒服的很。” 容颜挑眉笑道:“能享受就多享受片刻,偷得浮生半日闲。” 张如柄笑笑没说话。 容颜晒着太阳,脑子里想着这两天旁敲侧击打听的事。 这些低职级的宫女太监们对这羊皮卷一事, 都是一知半解,知道的也无外呼是先前在说书楼里听到的一些信息,没什么实质性的用处。 已知这羊皮卷就在宫中,那么最可能的就是几个皇亲贵胄的手中。 目前宫中除了太后和一些妃嫔们,还有就是皇帝和端阳了,剩下的皇子们都还小,太子和幽王早已搬出了宫各自立了府邸。 容颜思考了一下,那么像前朝秘宝这样的东西,一种可能是皇帝握在自己的手里,另一种可能就是交给自己一个信赖的子女保管。 目前宫中成年的子女...容颜皱眉想着,会是端阳公主吗? 正头脑里随意分析猜测着,她在御膳房门口看见了一角华服,随后端阳公主的头朝着她探了探,看到容颜后露出了些笑意,随后朝她招了招手。 容颜一愣,起身,回头看张如柄正和他小徒弟聊着天,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于是起身走了出去。 端阳一把拉着她的手就带到回廊下,打量了她一下:“你过得还挺悠闲的嘛,亏我还有些愧疚,觉得把你带到宫里来是害了你。” 容颜回头看了一眼那藤椅,笑道:“还算好,总不能亏了自己。” 端阳撇撇嘴:“行吧,你自己乐意就行。” 说着她眼睛亮了亮,握住了容颜的手,道:“你知道吗?北凉使臣今天入京了!你知道负责接待他们的人是谁么?!” 容颜当然知道,书中写的就是祁文安和沈鹤两个人一起负责接待的,为的就是和亲的事。 说起来,她回京以后都没见过那个传说中的安宁郡主,祁文安的胞姐,祁文安上次去质子府探望之时并没有带上她一起,而她也极其低调,没怎么出过门,不知道这次和亲的事一出,她是不是也要露面了。 此时的安宁郡主应当还不认识北凉太子,这次使臣是慕容泗来的,北凉太子没来,所以两人的情愫应该是以后生出来的,那此时若是直接让她去和亲,不知道会不会改变这两个女子的宿命。 端阳却不知道容颜心里的七拐八绕,自顾自地兴奋道:“我小表叔很得陛下赏识呢,前段时间先是升了礼部侍郎,近期又委以重任...哦,对了,还有你的那个什么世子,他俩一起。” 容颜听着她兴奋地说着,等她说完,想了想,问道:“如今已经进了京吗?” 端阳点头:“好像听说明日正式面圣,到时候你这御膳房肯定是有的忙了。” 容颜皱眉,书中的时间线具体并不明朗,她记得沈鹤是使臣们来了不久后死的,在第一次朝见之后,那时京中似有传闻端阳公主是圣上中意的和亲人选,只是过不去太后那关。 看着眼前之人一脸的少女情怀,丝毫不知道危机已经近在眼前,于是旁敲侧击地提醒道:“公主,容颜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端阳摆手:“你怎么婆婆妈妈的,有话就说,本公主一直也没跟你摆架子,你怕甚?” 容颜道:“容颜先前时候就听说,陛下这次是打算和北凉和亲,您就一点都不担心?” 端阳皱眉:“不可能是我吧,我是嫡系公主,这北凉哪有那么大本事能让我们嫁嫡系公主?” 说完她更觉得不可能,摆摆手道:“不可能,父皇不会让我远嫁的,再说了,有皇祖母帮我顶着,没事。” 容颜心中叹息一声您可真是心大,于是又道:“公主说的对,您千宠万爱于一身,自然不用担心,可是......” 说着她叹了一声:“您和长清伯的事,想必京城中的人也都也心知肚明,不过未挑破的窗户纸罢了。” 这话说的端阳嘴角上扬,看着容颜越发顺眼。 容颜又道:“如此这般,若是北凉本身就肖想于您,会不会对长清伯下手?...毕竟现在他与北凉接触甚密,万一...” 端阳听闻,脸色变了变:“你...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 容颜笑了笑,道:“这不过是容颜一个随意的猜想,毕竟公主你这么美,又是嫡公主,难保北凉不想求娶。” 端阳此时脸上已经没了先前的笑意,手紧紧地握住容颜。容颜看她这个样子知道似是听进去了,松了口气。 小公主没见过什么大风大浪,耳根子软的很。但愿她能想通这其中的可能性,有个防范。 “小表叔他...”端阳咬着唇,越想越觉得可能,一把拉着容颜就朝前走,容颜一惊,问道:“公主,您要带我去哪?” 端阳道:“不行,我得去找父皇说,让他不要派小表叔去接待使臣了。” 容颜哭笑不得:“陛下圣旨已下,您怎么可能让他再收回来啊?” 端阳眼神有些焦急:“那怎么办,这几日小表叔他忙着接待使臣,我派连珠去找了他好几次他都不在驿馆,根本找不到人!” 容颜想了想,书中沈鹤死亡的地点是在京中最大的酒楼望春楼里,当时是接待完使臣后,被幽王祁昭珹邀去了望春楼,于是她想了想,安抚地道:“公主先别急,使团刚到,应当不会有什么问题,更何况不过是个猜想罢了,您先安心,派人去寻到他,一直跟着他有异动回报便是。” ...... 好不容易安抚好了小公主,容颜回到御膳房的时候正好对上了张如柄,他见到容颜,道:“哎呀,你这是上哪去了,找你半天。” 容颜道:“有些急事,怎么了?” 张如柄道:“咱们御膳房又分下来几个新人,有个我看她模样不错,手脚勤快,让她跟着你做吧。” 容颜一愣,想到什么,于是快步跟着张如柄去了后院。 看到冬雨的时候,容颜心中有些激动,这宫里,总算是来了个能百分百信任的人了。 面上两人装作不认识,互相打了几个场面,张如柄笑道:“我看你们也有缘,得了,我也不掺和了,你先带着她熟悉熟悉,我先走了。” 等张如柄走后,容颜才凑上来,道:“你怎么进宫来了?” 冬雨小声道:“世子让我过来的,怕你一个人闷。” 容颜顿了顿,无声一笑。 冬雨犹豫了一下道:“娘子,您进宫来,是不是为了羊皮卷的事?” 容颜一愣:“你怎么知道?” 冬雨左右看了一眼,确认无人,拉着容颜躲到一边,道:“上次您问过我羊皮卷的事后,我便想了些办法打听,知道目前有一份不知真假的,在陛下手中,说是这次东鲲小国送来的贡礼,陛下见了很是欢喜,不过,这消息只是一星半点并未向外透露。” 容颜顿了顿,心中一紧道:“没错,我确实是为这来的。世子他......” 冬雨道:“您放心,世子不知道这事,我有自己的渠道,暗中进行的。” 容颜听到祁文安不知情,才松了口气,于是看向冬雨:“有时候我真的有些好奇,冬雨姐姐,你知道的事情真的很多,你背后的人...” 冬雨顿了顿,道:“奴婢没有想要瞒您的意思,只是有些事情,您知道了不一定是好事,有些事情交给我去办,或许更安全些。” 容颜问道:“是...跟我母亲的那些人?” 冬雨没说话,容颜叹息一声:“罢了,我不问就是,等你想告诉我了再说。” 冬雨点头:“会的,等到时机成熟,一定会告诉你。” 接下来的时间,容颜基本上是拉着冬雨在御膳房度过的,因着要准备第二日的盛宴,御膳房加派了人手,却依旧是忙的鸡飞狗跳。 容颜好不容易喘了口气,端阳又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拉着她就朝外走,容颜被拽的一个踉跄,忙问:“公主这是怎么了?” 端阳边走边道:“你上次跟我说的事,我回去越想越心不安,昨天晚上才联系上我小表叔,现在让连珠待在他身边看着他,我还是不放心。今日的宴会上定能看到他,你跟我一起去,到时候见了他,你帮我们分析分析。” 说着,容颜就被拉到她的寝宫,在端阳的强制性下,换上了她宫里侍女的服制。无奈之下,容颜只好跟着她走。 然而走到一半,容颜突然想起,若是这北凉使臣到来,那宴会上必定会见到慕容泗,脚步骤然一顿。 第48章 和亲的人选 端阳与安宁 端阳见她脚步停下, 回头急道:“哎呀,你怕什么,有我在没人能伤你的!” 紧接着又拉着容颜快步走去。 容颜无法, 只能跟上, 想到慕容泗先前给她递过那张纸条后就再也没联系过她,以致于她有一段时间甚至陷入了一种舒适圈, 如今想到这个人, 才彻底想起来她的背后还有这样一个危险因子。 如今她已经入宫,算是偏离了慕容泗的想法,不过好在她是奉旨入宫, 就算问起来也好解释些. 想到这里, 容颜心里稍微安定, 面上换上一副标准的宫女姿态, 跟着端阳一路去了大殿。 回廊处, 容颜看见了前面一人, 紧接着脚步就顿住了,端阳没注意, 甚至可以说她眼睛里只看得见她想见的人, 于是一个闷头往前走, 突然发现身后的容颜拉不动了以为她又在害怕,回头就想说她, 却抬头正好看见了祁文安站在了前面。 祁文安没有朝他们这边看,而是站在入殿口的回廊下,低头跟着一个身着郡主礼服的女子说着些什么。 那女子面容端庄而温婉, 容颜猜想,这大约就应该是那个安宁郡主了吧。 端阳戳了戳她道:“那不是你心心念念的平南世子吗?他好像没看到你呢?” 容颜扬了扬眉,也不否认:“是啊, 他可是没您的小表叔温柔呢。” 端阳被调侃了一句后,红了红脸,紧接着道:“就你会说,行了,咱们女眷都去偏殿等着。” 容颜跟上她的脚步,走进殿内的时候还回头望了一眼。 安宁郡主正听着祁文安说着话,突然他的声音停了下来,不由问道:“怎么了?” 祁文安抿了抿唇,回头看了一眼容颜,在看到她跟随在端阳公主身边时皱了皱眉,随后收回视线,看着安宁郡主好奇的目光,他敛了敛神色,抬头道:“无事,方才我说的,姐姐务必记好。” 安宁郡主点头:“我知道,不过你也不必太勉强,大不了就是嫁过去,到时候陛下对平南没了牵制,你也好过些。” 祁文安道:“没什么勉强的,如今陛下对我们有所顾忌,又找不到置我于死地的办法,这便是我们最大的筹码。” 安宁看着他,叹息一声:“你小心。” ...... 端阳公主带着容颜在偏殿里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这里不比正殿庄重,端阳随意拿起桌上的点心想吃,可到了嘴边又似没胃口,又放了回去,随后道:“你说小表叔不会现在就有危险吧?” 容颜当然知道暂时不会,她拍着端阳的肩膀道:“没事的。” 不一会安宁郡主也进来,对端阳公主微微一礼后,在她下首找了个位置坐下。 容颜抬起头来细细观察。安宁郡主看起来有二十四五岁的样子了,这个年纪在大周应是早已嫁人生子的年纪,可因为多年在京为质子,看她又这么一副清出于尘的淡然姿态,似是完全也不在乎自己的终身大事。 这么想着她就小声地问了下端阳。 端阳一脸的没心没肺,听闻这个,满不在乎地道:“皇祖母也给她相看了几家世族子弟呢。她自己看不上,都一一推拒了,我们都说可能是她一心想出家。” 容颜闻言心中叹了一声,心想她估计不是不愿意嫁,而是怕自己嫁了人后就彻底留在京城,祁文安会被皇帝牵制一辈子。 书中一场和亲让这两对cp阴差阳错地被拆散,虽然安宁现在还不认识北凉太子,但是若她知道自己以后会跟那个人那般虐恋情深,现在祁文安还会想尽办法阻止她和亲吗? 容颜心里想着,越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自己来这书中一趟,不能总让系统牵着鼻子走,总该改变些什么,避免一些悲剧。 ...... 正殿宾客陆陆续续地已经落座,永嘉帝也坐在了龙椅上,身旁的宦官得到示意,宣声宴席开始。 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容颜和端阳在偏殿里亦是能听到一旁正殿传来的朗笑之声。 容颜听着那声音耳熟,似是慕容泗的声音,随后又听他道:“这见过了幽王殿下和平南世子,怎么没见到大周朝的太子殿下?” 永嘉帝并未说话,而是一旁陪客的沈鹤笑道:“太子殿下被陛下派出去江南之地巡视了,因今年江南之地有水患,便回不来。” 慕容泗“哦”了一声,便没多问,几番你来我往的寒暄下来,便开始说了正事。 他拱手道:“我大凉此次前来的原因,想必大周皇帝陛下也是知道的了,便是为了我的太子皇兄的和亲一事,不知陛下可有决断?” 这事一提,众人的气氛比方才紧绷了些,谁都知道,是北边打了败仗以后,才会不得不提了和亲这个选项的,一时间落座的朝臣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永嘉帝的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启唇一笑道:“朕自是有几个人选,不过具体让谁嫁过去,还未彻底定夺。” 慕容泗给了永嘉帝一个意味深长的笑,道:“不急,陛下可以慢慢考虑,就是不知能否有幸替我那皇兄相看一番,心里也有个底。” 永嘉帝笑:“这是自然。”说着便对旁边的宦官道:“去把安宁和端阳一起叫过来,让他们坐朕的旁边。” 宦官点头应道便下去了。 不一会,端阳和安宁便一起入了正殿,身后各自跟着一个低着头的侍女。 祁文安看到端阳身后的容颜时,视线微微停留,随后便默默地移开。 而慕容泗在看清容颜的面孔时,则眼神闪了闪,随后微眯若有所思。 两个和亲备选之人走到了皇帝座位旁,永嘉帝笑了,对着满座宾客道:“这一个是朕最疼爱的公主,一个是在朕眼皮子地下长大,视若亲女的侄女,都是千尊玉贵,各个都是好样貌,嫁哪个,朕都是有些舍不得。” 慕容泗挑了挑凤眸,笑道:“您舍不得,也总是要做决断的,两位确实都是好样貌,我那皇兄也是有福气了。” 永嘉帝叹息一声:“其实啊,朕最疼爱的倒是这个侄女,自小没了母亲,她父亲又常年在外征战,后来平南王离京也没跟去,算是朕看着长大的,这么多年朕劳心国事,没有好好考虑她的婚姻大事,竟耽误至今。” 这话一出,安宁的眼神动了动,慕容泗将目光移到了安宁的脸上,道:“看着到和我太子皇兄年纪相仿,也不算耽误。” 永嘉帝面上露出笑容,道:“是啊,朕也更偏向于嫁她,这样有个好归宿而不是白白蹉跎了年岁,朕也算对得起朕的同胞兄弟了。” 端阳没什么表情,一进来目光就时不时地往沈鹤身上瞥。 祁文安在座上默默地喝着酒,没什么表情,永嘉帝看向他,问道:“文安啊,你觉得如何?” 祁文安浅笑一下,对着永嘉帝拱手行礼道:“陛下为家姐筹谋,文安自是感激不尽,纵然心中不舍,却也是为了姐姐好。” 永嘉帝眼神闪了闪道:“是啊,朕也是这般想的,不过是自己眼皮子下长大的侄女,还是有些舍不得,罢了,朕再考虑考虑吧。” 祁文安不动声色地点头,一切都顺着永嘉帝的话说,滴水不漏,让人寻不到错处。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固,沈鹤此时笑着开口:“如今大凉使臣入京,还未好好畅玩一番,陛下过几日再定夺也不迟。”说着对着慕容泗举杯道:“我敬您一杯。” 气氛被他一声打破,众人也都从和亲之事中抽离出来,举杯觥筹交错,再也没人提这两人的事。 端阳公主和安宁郡主在皇帝身边落座,永嘉帝看了端阳身后的容颜一眼,若有所思片刻后离开了视线。 容颜抬起头看着座下的宾客,除了祁文安和沈鹤以外,祁昭珹倒是表现的异常低调,全程只是安静地坐在一边,有人来便应酬几句,没有人敬酒便独自一人坐着,乐得自在。 到真是应了祁昭珹在原书中韬光养晦的形象。 端阳拉着容颜悄声,却掩饰不住声音中的兴奋:“你看到没有,小表叔他果然这么厉害,一句话就带过去了。” 容颜只好微笑表示自己看到了。 酒过三巡后,众人都有了些醉意,永嘉帝示意让端阳和安宁两人退了下去,毕竟女子在不方便。 出来以后,安宁有些好奇地看了容颜一眼,随后自顾自地回了偏殿,端阳拉着容颜在外透气,正好看到了连珠在外等她们。 见到她们出来后,连珠迎了上来,对着端阳小声道:“长清伯说了,他现在很好很安全,只是风口浪尖之上,不便与您相见,请公主不必过于忧心。” 端阳松了口气,咬了咬嘴唇道:“那他最近...有没有提到我?” 连珠连忙点头:“当然是有的,长清伯还是很挂念您的,特意让奴婢回来,说好好照顾公主。” 端阳顿时喜笑颜开,转头对容颜道:“看来是我们想多了,小表叔他看起来还不错,等他将使臣招待好,说不定还能得到陛下的赏识。” 容颜想到沈鹤的望春楼之死,看着端阳这个样子,她觉得若是将希望寄托在她身上还是有些不靠谱。 想到这里,容颜微笑道:“公主说的是,既然放了心,那安心等待便是。” ...... 没了顾忌,端阳在这宴会上也待不住了,拉着连珠便回了公主府,容颜独自一人在殿外回廊下树丛的阴影之处站着,想看看祁文安会不会出来。 可惜等了许久,都没有看到祁文安出来,反倒是等到了个她最不想见的人。 知道早晚躲不过,容颜深吸一口气,回头对着慕容泗娇笑道:“殿下,您怎么出来了。” 第49章 沈鹤的关心 打怪倒计时 慕容泗眯着眼睛看她, 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将她直接躲到了树丛之后。 他问道:“怎么进宫了?” 容颜解释道:“这是圣旨,陛下大约是看祁文安宠爱我, 想把我放在宫里看着好安心, 也是阴差阳错地入了宫。” 慕容泗打量了她一下,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随后扯了扯嘴角, 伸手摸向她的脸道:“怎么样,祁文安手里的羊皮卷拿到没?” 树丛之后很少有人能来,基本上处于一个死角, 容颜有些紧张, 尤其是他手伸上来那一刹那, 容颜只觉得无比的恶心。 奇怪的是她从前勾引祁文安的时候, 却从来没有感觉过半分不适, 反倒是眼前这个人, 无论他的五官有多深邃立体,语气多么撩人, 依旧让她感觉一阵浓烈的种马气息。 强压着心中的不适, 容颜垂了垂眼帘, 道:“荣燕无能,祁文安对我虽然宠爱, 但却始终未了解到任何关于这个的消息。”说着她还疑惑地抬头:“您确定这其中一个羊皮卷在祁文安的手中吗?会不会消息有误。” 慕容泗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半晌后突然一笑:“这么紧张干什么,或许消息有误吧。罢了, 你既然进宫了,就先安心待着吧,有需要我会再来找你的。现在......” 说着, 他突然凑近,将呼吸打在容颜的耳畔道:“许久不见,有没有想本王?” 容颜一僵,点头道:“自然是想念您的。” 耳边传来轻轻地笑声,紧接着就是慕容泗的声音:“本王可是想念燕儿很久了呢,可是却感觉燕儿跟本王生分了许多。” 说着就要低头亲她,容颜有些忍无可忍,手抵着他胸前的衣服道:“殿下,这里不方便,正殿内您还得快些回去。” 慕容泗却没有放过她的意思:“无事,众人都喝醉了,没人注意的到。”只见那张脸越靠越近,容颜知道这次他怕是要来真的了,低头看着自己蠢蠢欲动的手,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就一个巴掌扇过去。 下一秒,容颜的手被他一把抓住,慕容泗眯着眼睛看她,道:“怎么了?本王总觉得你有那些地方不一样了,从来你可从来不会这般抗拒。” 容颜低头忐忑道:“不是的,只是有些害怕,这里毕竟是皇宫。” 慕容泗“呵”了一声:“罢了,下次再来找你,你先在宫里待着,我看那个端阳公主和你关系不错,你密切注意着点她的动向,她手里可能有一张羊皮卷。” 容颜赶紧应下,道:“殿下放心。” 慕容泗转身便出了树丛,容颜看着他的背影松了口气,看了看大殿的方向,祁文安依旧没有要出来的意思,容颜突然自嘲了一声,便转头想要离开。 紧接着她抬头,猛然发现树丛之后站着一个人,一身白衣,不知道已经在那里站了多久,连一丝气息也没有流露出来。 容颜心中打鼓,不知道他方才是否听到了自己和慕容泗的对话,只能安耐着不动。 沈鹤从树荫下走了过来,静静地看了她片刻,随后道:“放心,周围没人。” 容颜瞪大了眼睛,完全不明白沈鹤是怎么想的,只能有些僵硬地看着他,问道:“你方才,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 连慕容泗都毫无察觉。 沈鹤微笑着,摇了摇头:“我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你大可放心我不会说出去。” 容颜有些警惕,看着他:“为什么?” 沈鹤道:“说出去对我也没什么好处。而且我看的出,你很讨厌他,即便是你们之间有什么联系,你也多半有苦衷,既然这样,我为何要白白陷你于不易?” 说着他走进了些,伸手替她撩开了头顶上掉落的一只树叶,容颜有些不自在,说了一句:“多谢。” 沈鹤摇摇头:“不必谢我,只是下次小心些,这次是我看到,下一次万一是别人,难保不会多想,这皇宫比你在平南王府要险恶的多,你万事多留点心。”说着他顿了顿,道:“你在这里,本来是为了等平南世子吧。” 容颜犹豫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 沈鹤道:“你不必等了,今日宴会之后,陛下估计会留他下来夜谈,你早些回去,等我想到办法再送你出宫。” 容颜点头,看的出沈鹤是真心想要帮她。 只是见不到祁文安,心中有一瞬小小的失落,沈鹤看得出来她微微变化的情绪,转头看向空中的明月,叹道:“你很喜欢那个平南世子吧?” 容颜一顿,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她道:“是。” 沈鹤看她,道:“但你骗过他,利用过他,甚至至今的你,都没有真正打算和他共度一世,对吗?” 容颜一惊,她感觉心像是直接被浇了一桶冰水,瞬间凉了下来,不是因为别的,而是沈鹤似是直接将她看穿了,看到了她心底里自己都不愿意去考虑的事。 沈鹤看着她,目光看的有些远,也似好像没在看她,道:“这世界上有许多事都比男女之情更重要,但是这种感情虽然渺小,确是最为纯粹,一旦沾染上了欺骗和利用,最终定然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这话说的容颜愣住,她直勾勾地看着他,张了张唇想反驳,却无从开口。 沈鹤说完看到容颜的表情,顿觉自己是不是说的太过了,想了想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安抚道:“希望你能是个例外。” 他的手很温暖,不带任何旖旎之意的安抚,微微抚平了她心中的不安。 容颜道:“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她总感觉沈鹤对她有些不一样,不是像男女之间的暧昧,而是一种类似亲人的感觉。 沈鹤叹了一声,道:“不过来自朋友的关心罢了,你若是觉得不适,我以后便不说了。” 容颜笑笑,道:“您说的对,先前是我太不清醒了,我会好好理智地考虑自己的事的。” 随后她深呼一口气,道:“有时候觉得,您和公主的感情倒是让人羡慕。”若是没有书中的悲剧,两人一定可以甜甜蜜蜜到老的。 沈鹤微微一笑:“公主她心思单纯,性格直率,不过好在她出身好,没什么实质的烦恼。” 容颜点点头:“是啊。” 沈鹤见她平静了些,微微笑了笑,转身准备离去。 容颜平复着心绪让自己冷静下来,突然想到什么,连忙叫住他:“长清伯!” 沈鹤顿住,回头看她。 容颜想了想,还是准备提醒他一句:“这几日,若有人约您去望春楼,请务必小心。” 说完以后,她觉得这是她穿书以来,说的最大胆的话了,只是眼前人命就在她眼前,或许有一日这个眼前白玉一般温润的男子就会在不久后彻底消失,而公主府的那位亦是会落得一个悲惨的结局。 不论他是否真的值得信任,但至少这一刻,她能感觉到眼前这个人是发自内心地帮助她的,所以她想至少在保住他命这件事上,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沈鹤闻言后,看着她有一瞬间的惊讶,问道:“你为何会这么说?” 容颜随口胡诌道:“先前听慕容泗说漏过嘴,可能会对您不利,您多加小心便是。” 沈鹤看着她,眼中有些疑惑,但是还是道:“好的,我记下了,多谢你。” 容颜点头:“应该是多谢你才对,你帮了我许多次,我无从报答,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罢了。” 沈鹤微笑,点点头,随后转身离去。 容颜抿了抿唇,想到了方才沈鹤所说的话,深呼出一口气,转身回了御膳房。 ...... 容颜跟随端阳公主离开的时候,祁文安在宴席上偷偷的看了一眼容颜的背影,随后便收回了视线。 永嘉帝当时看到了这一幕,等使臣散去之后,单独留下了祁文安,说是前些日子太忙,都没时间和侄儿叙叙旧。 殿内只剩了他们两人,永嘉帝笑着对祁文安开口道:“哎,若不是端阳将那个小厨娘带来,朕都快忘通知你了,前些日子从你府上抢了你宠爱的胡姬去了御膳房,朕心有愧,奈何实在喜欢这小厨娘的手艺,朕明日就挑选十个美艳的胡姬送到你的府上,以示补偿。” 祁文安抬首看向龙座上的人,道:“陛下多虑,一个胡姬而已。” 永嘉帝看了他一眼,似是在他眼神中当真看不出半点失落,于是他笑着对他说:“先前朕政务繁忙,一直也没时间问候你一句,如何?这来京的一路可顺利?” 祁文安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他放下茶盏道:“实际侄儿这一路,走的并不顺畅,路上遇到了刺客。” 说着他看了下永嘉帝的表情,发现并没有什么变化。 先前不断有刺客刺杀之时,他就已经基本确定跟永嘉帝有关系了,如今特意说出来,想看看他的反应。 永嘉帝“哦?”了一声,面无波澜地道:“竟敢有人刺杀皇亲贵胄?文安怕不是得罪了什么江湖人?” 祁文安敛眉,平静地道:“有幸的是侄儿抓到了那几个刺杀之人,本想直接处决,奈何因为那领头之人的身份似乎有些不妥,又是刺杀皇亲国戚的大罪,便将他们直接带到了雁京,等待陛下的处置。” 第50章 反将的一军 再次出宫 祁文安的话音一落, 永嘉帝的眉微微动了动。 将这一幕收在眼中,祁文安走到龙座的正前方,鞠躬道:“不如陛下见见那人, 再做定夺不迟, 侄儿的管家已在宫外守候着,只等陛下传唤。” 永嘉帝眯着眼睛看着祁文安, 摸着手下桌案边缘的细密龙纹, 低沉地应了一声。 祁文安似是没有听出永嘉帝语气中的冰冷之意,一派淡然地立在一旁。 不一会,宦官便带着谈义上来了, 身后还押解着几五花大绑的黑衣人。只有其中一个干净些, 扯下了面巾, 露出一张白净的脸, 嘴中还堵着布条, 看着祁文安的目光仿佛淬了毒。 永嘉帝在看清那人的面容时, 猛地站了起来,双手撑着桌案, 肩膀微微颤抖。 谈义与祁文安互对了一个眼神, 便退了下去。 “侄儿这是什么意思?”永嘉帝的声音似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祁文安继续平静地道:“侄儿不知该如何处置这些人, 同时也希望陛下能给侄儿一个公道。” 那白脸的黑衣人挣扎着,瞪向祁文安, 同时目露乞求地看向永嘉帝。 永嘉帝给一旁的宦官递了个眼色,后者受意后走了几步上前,便将那人嘴中的布团扯了下来, 随后恭敬地退后几步道:“太子殿下。” 这为首的刺客黑衣人,便是永嘉帝宣称派去江南治理水患的太子祁昭晋。 永嘉帝瞪着眼前这个没用的儿子一阵头痛,也不知是不是气急, 直接抓起桌案上的茶盏便朝他扔了过去。 “你这个孽畜!为何要做这般残害兄弟之事!” 白玉茶杯直接扔在了太子的额头上,看似用了很大的力气,但是却硬是没碰触个伤痕来,只是茶水撒了他满头。 祁昭晋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永嘉帝,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是看到永嘉帝的目光后又生生咽了回去,只剩下满眼的不甘心。 “朕对你寄予厚望!你竟跑去残害你的堂弟,莫不是你接触了什么江湖邪教被迷了心智!” 祁昭晋的情绪似乎冷静了片刻,半晌后道:“的确是,儿臣是受了一些江湖人士的挑唆,说是祁文安他把控” 永嘉帝指着祁昭晋,怒斥:“你身为太子却与江湖鹰犬同流合污,如此下去如何担当一国储君!” 祁昭晋低着头,眼睛里有不甘,却依旧应道:“是,儿臣知错。” 永嘉帝斥责地极其严厉,祁文安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二人一唱一和,三言两语便避重就轻地岔开了他暗杀祁文安的罪责。 永嘉帝演完了一个恨铁不成钢的老父亲后,便转头对祁文安道:“朕实在有些痛心,只是太子也是耳根子软,听信了旁人的谗言。” 说着又看向了一旁被绑的七零八落的几个黑衣人,道:“把他身边这些不知劝阻主子的狗奴才们都拉下去,五马分尸。” 祁昭晋猛地抬头,想张口替他们求情,却被永嘉帝一眼瞪了回去。 紧接着他道:“太子误信谗言,禁闭东宫一年,不得出宫,面壁思过!” 被带下去的时候,祁昭晋目光淬了毒一样看向祁文安,里面写满了不甘心。 处理完这一场闹剧,永嘉帝看向祁文安道:“如何?这般处置侄儿还算满意吗?” 祁文安道:“陛下自然处置公允,不过...侄儿还有个不情之请。” 永嘉帝道:“哦?” 祁文安道:“侄儿不知太子殿下受何人挑唆,只是如今依然遭遇刺杀数次,还请陛下派出亲卫护佑平南王府一二,直到离开京城。” 永嘉帝手紧紧地攥成了全,维持着表面的笑容道:“好,这自然是应该的。” ...... 从正殿出来的时候,谈义是笑着迎上来的。 “世子,有亲卫做做样子,陛下必然不会再自己打自己的脸来刺杀世子了,至少要维持大周的颜面,也要保平南周全。” 说着他还有些欣慰地看着祁文安:“世子如今是真的长大了,会独自筹谋了,这样一来,您只要活着,陛下就不敢轻易将郡主嫁出去。” 先前的刺杀一事知道来人是太子之后,他便知道这是个机会,利用他反将了皇帝一军,还要归功于祁昭晋此人好高骛远刚愎自用,一向见不得别人比他强。 他估计本来这事是永嘉帝吩咐给太子秘密进行的,却没想到太子这人因为手上有些江湖功夫便想跟祁文安争个高下,算是撞在了枪口上。 祁文安摇了摇头:“怕是没这么简单,先这么看着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斗了半天,他有些累了,被晚风一吹反倒有些头疼。捏了捏自己的鼻梁,祁文安手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腹部,突然抬起头,直勾勾地看向谈义。 谈义本来在思考着事情,突然被祁文安这般看着,不由愣了愣:“世子您怎么了?” 祁文安皱眉,先前在宴会上他吃的不多,心思都在正事上面也没什么胃口,如今办完事,便有些怀念容颜在的时候了。 他突然有些后悔,为什么要顺着她的意思,将她送到宫里去? 这样一来,他已经许多天都没有吃到她为他做的专属饭菜了。 于是他抬头问谈义:“你饿不饿?” 谈义一愣:“属下在宫外随便买了些包子吃过......” 还没说完,便看见祁文安看他的眼神越发奇怪了,谈义觉得,如果他再这么说下去,祁文安说不定会直接不给他饭吃。 谈义僵了僵,道:“虽然吃了些包子,但还是有些饿。” 祁文安面色缓和了些,嘴边还微微翘了翘,但很快便压下,平静地道:“哦,既然你饿了,那就去找些吃的吧,正好我也饿了。” ...... 容颜从跟沈鹤分别后便回了御膳房,吩咐着宫人们做着些善后的工作,等待前面正殿的宾客陆续散去后,这边也渐渐忙完,夜已经有些深了。 几个人三三两两地回了居所,容颜跟冬雨随意说了几句,也一路回了自己的小房间。 正准备脱衣服,却看到床边一道阴影闪过,容颜突然警惕,侧身背在了门口,一手抄起一个花瓶,呼吸有些紧。 那屋外的人影没有丝毫的声音和气息流露,容颜不由有些紧张。 她想起来先前慕容泗对她说的改日再来找她,当时她看到了那个人眼中的欲.色,心中思考着若是他真的来,是想办法先讨好周旋,还是直接把他打晕。 这般思考着,那黑影越靠越近,不仅脚步轻盈,甚至还带着一丝鬼鬼祟祟。 容颜看见那人影在门前盘旋了片刻,随后顿住脚步,转而走向一旁的窗户。 容颜看到自己右手边的窗户被推开一小道缝隙,紧接着一只带着面巾的头便朝里探了探。 屋内没有的点灯,容颜只能看清那人身着黑衣面带口罩,突然想起了先前去刺杀祁文安的那群黑衣人,目光一凛,动作迅速地将手中的花瓶朝着那人的头砸了过去! 那人瞪大了眼睛看着容颜,反应迅速地一闪进了屋内,一手紧紧拖住花瓶以免造成什么声响,一边直接将容颜的手剪到背后。 容颜被制住后伸腿就朝后踢,这具身体的武功似乎在紧急时候做出些下意识的反应,而身后之人连忙躲开她的一击防止要害被她踢中,一把捂住她的嘴,压低着声音咬牙切齿地道:“你跟我是多大仇!” 听这熟悉的声音容颜不由一愣,只见那人松开她,一手扯下面巾,露出谈义的脸。 谈义恨恨地看了她一眼,道:“也不知道你方才那动作跟谁学的,你小心我告诉世子!” 容颜惊了:“你...怎么会在这里?还穿成这样?” 听到这个谈义有些得意道:“这皇宫虽然严密,但是若是想偷偷进来,世子和我总归也是有些办法的。” 容颜是真的佩服了,连一双媚眼也变得带着几分发自内心的敬意,她想到自己至今不会用的原主武功,顿觉有些失落。 谈义道:“怎么?想学?让世子教你啊?” 提到祁文安,容颜突然抬头:“世子也来了?” 谈义嗤了一声,道:“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将世子迷成这样的,行了,跟我走吧,世子在外面等着。” 说着,未等容颜反应,便直接拿了个黑布袋子将容颜直接套了下去,然后抗在肩上,一瞬间跃了出去。 夜色深沉,只有几个陆陆续续的巡视侍卫。谈义身形敏捷在房顶上穿梭避开了所有巡视的侍卫,很快便出了宫。 容颜被套在布袋里颠来颠去,几乎把谈义从头到脚骂了个遍,好不容易停下来,她被直接扔在了地上。 挣扎着从布袋里伸出一只手臂,容颜头发都变得有些凌乱,看见谈义立在一边,忍不住想说他两句,却突然感觉到一双手把自己拉了起来。 容颜回头,看见了那双手的主人正立在自己面前,正皱眉看着她。 “怎么这么狼狈?”声音带着他特有的清冷之气,可手却异常的温暖,说出的话也暖了心。 虽然入宫半月都不到,容颜却感觉自己好久都没这么近距离地接触祁文安了,眼前这个人红唇微微抿紧,手托着她的肩膀,面容美的跟空中的皎月一般。 美色当前,容颜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什么任务什么顾虑什么未来统统都抛到了脑后,她只知道眼前这个人又一次站在了她的面前,如同往常一般。 她眼中有着柔情流动,伸出双臂直直地揽上了祁文安的脖颈,将整个身子都贴了上去,踮起脚将头凑在了祁文安的耳边,带着几分激动地娇媚之声道:“世子...容颜想你了!” 第51章 夜间的密会 手抓饼和蒸海螺 谈义站在后面看着这一幕, 翻了个白眼,随后撇了撇嘴,又深呼出一口气, 将面巾重新带上, 转身离开,将独处的空间留给这两人。 世子这么久了, 难得对一个人这么执着, 只要能把握好尺度,他应该成全他,谈义默念着, 这般想着。 容颜扒着祁文安的脖颈不放, 把脸颊放在他的下巴处磨蹭了几下。祁文安有些不自在, 却没推开她, 任她这样抱了一会, 耳根到脖颈的位置却有些发烫。 “世子你怎么在这里?你让谈总管带我出来的吗?” 说着她抬起头:“世子是不是也想我了, 想见我才把我偷出来的?”手指还不自觉地在他的下巴喉结的位置打着旋。 纵使只有两人,可这里终究是在外面, 祁文安还是适应不了这般的亲密, 他不自然地咳了一声, 道:“你先下来。” 容颜耍赖:“不,我不下来, 除非世子承认想我了。” 祁文安掰了掰她的手指,想试图把她扯下来,可她缠的死紧, 又不敢真的用力伤到她,于是僵硬着声音威胁道:“你若不下来,我现在就把你送回去。” 容颜撇撇嘴, 心想你才舍不得送我回去,但还是听话地将手松开,看着祁文安:“世子要带我去哪啊?” 祁文安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一会你便会知道。” ...... 祁文安没有带她回平南王府,而是带了她去了一家酒楼,容颜站在高高挂起的“望春楼”这三个大字面前,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容颜愣道:“世子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祁文安看她一眼,神情有些不自在,道:“这里环境好。” 容颜目瞪口呆地被祁文安一路带了进来,里面的掌柜看到他后,祁文安从袖中拿出了一只玉牌,那掌柜一愣,随后恢复了面无波澜,带着他们上了顶楼的包厢。 雕刻精致的紫檀木案,和苏绣薄锦绣制的坐垫,和一架巨大的屏风横在了整个包厢的中间。 容颜看着这总统套房级别的房间,觉得有些不真实,情不自禁地问道:“世子,你怎么突然这么大手笔了,这一晚上要花多少钱啊。” 祁文安默了默,道:“这里不花钱,这是我的酒楼。” 容颜又一次震惊了,她没想到书中那个成为了沈鹤的葬身之地的京城第一酒楼,竟然会是在祁文安的名下。 祁文安在紫檀木案前坐下,自己倒了一杯准备好的大红袍,细细品着道:“王府现在有眼睛盯着,带你回去总归是不方便。” 容颜第一次来到这么宽敞而精致的包厢,止不住脚步地在这屋内转了一圈,边走边感叹道:“世子,我现在可算知道你的钱都是哪里来的了,现在我相信你是真的不缺钱了。” 祁文安喝茶的手顿了顿,道:“嗯。这是其一,其他的你若想看,等京城事情了结后我再带你去。” 容颜“啧啧”了两声,默念了两声土豪,继续在包厢内转来转去。 一声轻微的“咕——”声响起,虽然声音不大,祁文安的脸却僵了僵变得有些红白相间。 容颜本来还在摸那屏风边框处雕刻精致的花纹,听到这一声似是肚子叫的声音,不由回头,愣了愣,脱口而出问道:“世子你饿了?” 祁文安面色顿时一阵红一阵白,被她这么一看一问,顿时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不吭声了,紧紧地抿着嘴唇,盯着容颜看。 容颜觉得好笑,凑近了道:“饿了就说嘛,这酒楼反正是您的,我去给世子做点宵夜来。” 说着还似安抚似调戏地在他脸上摸了一把,如愿以偿地感受到肌肤的热度,容颜觉得这热度透过她的指尖溢了满怀,整个人都热烘烘的,在这夏夜的包厢里变得有些闷。 转身出了门,找到了掌柜让他带领着她去了厨房。 望春楼不愧是京城最大的酒楼,这规模堪比御膳房,连巴蜀之地的白凉粉都有,还有一些海产海螺之类的。 容颜捞起一直个头还挺大的海螺,闻了闻觉得挺新鲜便切了点葱姜丝腌了一下,加了点黄酒上锅蒸。主食点心她准备弄个手抓饼配着吃,揉面和面,又起一锅炒酥油加了点八角和葱段炸香后浇在生面上,随后擀着面皮,摸着酥油和葱花一层一层地擀过去。 甜品她就偷了个懒,用那现成的白凉粉冲调,放在冰块上冰镇让其很快凝结成冻,又加了些红糖葡萄干花生碎之类的调味,就做成了个碗简单的红糖冰粉,虽然简易,但却很适合夏天。 煎好手抓饼,另一边的海螺也差不多了,容颜调了些酱汁浇了上去,尽最大可能地保持海产物本来的鲜味。 端着吃食回了包厢,容颜安置好简单的宵夜,到一边水盆前洗了洗手,便替祁文安撕着手抓饼喂他,一边替他用银针将海螺肉挑出来放在他的餐盘里。 她靠的很近,身上还有着从厨房带出来的淡淡油烟味,头发许是因为忙碌而变得有些松散,祁文安的目光顺着她的睫毛到鼻梁,到嘴角,再到脖颈。 突然他顿了顿,道:“脏了。” 容颜愣了愣,顺着祁文安的目光看向自己,摸了摸自己的领口和头发丝,顿时一囧。 炸酥油的时候没怎么注意,竟有一大块的油渍站在了头发和衣领的地方,有好几缕头发都因油渍粘成了一缕一缕的,因为没烫到肉,也没什么感觉,她竟然到现在才发现。 祁文安默默地撇开头,似是有些嫌弃,随手扔给了她一张帕子,让她自己擦擦。 容颜:“......”不带这么嫌弃的。 有些窘迫地擦了擦头发,可惜这油渍粘在发丝里已经是擦不干净了,反倒越擦越油,只能向祁文安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祁文安默默地端起了那碗红糖冰粉,一小勺一小勺地往嘴里送,感受到来自容颜的视线,心里一丝小小的得意油然而生。 方才他肚子叫在她面前失了面子,如今正好扳回一局。 容颜可怜兮兮地看着他,道:“世子,我可能要洗个头。” 祁文安咽下口中的冰粉,感觉满嘴都是甜滋滋的红糖味,还有葡萄干和花生的混合香气,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他道:“嗯,我唤人给你打水。” 容颜弯了弯眉,娇声道:“我要世子帮我洗。”说着她凑得越发近了,“我一个人洗不干净。” 祁文安想也没想地就拒绝。 片刻后。 容颜舒舒服服地躺在地面铺的竹席上,颈部微微枕着个小瓷枕垫高,头发自然地垂落在温度适宜的热水盆中。 祁文安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将她的头发散落开来,将自己的两道衣袖卷起在手肘的位置,拿起一旁的皂角均匀地替她抹在头发丝上。 他手的力道很轻柔,细细地替她打着泡泡,按摩着头皮,容颜好久都没这么舒服地享受过了,睁着眼睛看着头顶上的人,道:“世子,你的手好舒服,一点都不像第一次给人洗头发。” 祁文安看了看这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家伙,在看到她眼神里的热度时,手上的力度下意识地重了些。 容颜被扯到头皮“嘶——”了一声,转为变得一脸哀怨。 祁文安移开目光道:“确实是第一次。”随后似是被热水的热气蒸的,耳畔微红。 容颜仰着头,从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他精致的下巴和喉结,这大半夜地从宫里逃出来,跟他窝在这么个安静的房间里,听着对方热烈的心跳声,总有一种类似于偷.情的罪恶和刺激感。 从前在现代的时候,偶也有遇到理发店的小哥长得很帅的,但却没见过这般又帅又容易害羞的,让人忍不住想扒下他那层倔强的外皮,狠狠蹂躏。 想到这里,她试了试伸手勾住他的衣领,直直地将他的上半身往下一带,将唇凑了上去,在他的唇上咬了一口,还顺便用舌尖舔了舔他的牙齿。 祁文安没反应过来,被她偷袭成功,再看容颜满脸的得逞的笑意,脸色越发觉得烫了,那舌尖的一下似是勾住了他的心神,既着迷又想逃离。 祁文安的脸上浮现出一阵红晕和懊恼之色,紧紧地抿着唇不再说话。 容颜闭上眼睛装作什么都没干,心里却乐翻了天,感叹调戏祁文安当真是一件会上瘾的事。 这一场头洗的好像有些长,容颜闭着眼睛逐渐昏昏欲睡,直到水都冷了,祁文安才让人重新打了一盆热水来替她洗干净头上的皂角泡沫。 这般一折腾,这晚上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大半,容颜迷迷糊糊地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祁文安唤人收了水盆,开门时,突然听闻一旁的包厢里传来一些声音。 他皱了皱眉,他们的顶层包厢是在四楼楼顶,同层的还有两个同级别的包厢,本来是空着的,可就方才他们洗头发的时间,其中一间已经亮起了灯盏。 容颜此时也听到了隔壁传来细细密密的说话声,本来有些混沌的意识清醒了些,擦头发的手顿了顿。 那声音听得有些不真切,但其中一人的声音她已经有些熟悉了,隐约能听出来部分音色,正是晚上才与她分别不久的慕容泗。 而另一个声音似是个女子,用着无比娇软的声音说着些什么。 祁文安自然也是听到了,他回头看容颜,后者此时已经重新换上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对着他眨了眨眼睛。 祁文安顿了顿,关上了房门,道:“暂时先别出去。” 容颜无辜地抬头问道:“发生了什么吗?” 祁文安道:“有些事情要办,你在这里等我一会。” 容颜心中有些预感,于是拉住他道:“...世子要去哪里?我一个人在这里会害怕,能不能带我一起去?” 祁文安犹豫了一瞬,似是在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随后他叹了一声,道:“罢了,跟我一起来吧。” 祁文安熄灭了屋内的烛火,带着容颜走到了屏风之后那后面是张用来休憩的矮塌,祁文安在上面的不知哪里有节奏地敲击了几下,便见到矮塌翻了过来,露出了一个小小的通道。 祁文安伸手,容颜将手放在他的手心,跟着他跨了进去。 这通道是直通另一边包厢的,设计的很巧妙,四通八达,将整个酒楼的各个角落都串联在了一起。走在这通道内,便感觉对面的声音越发清晰起来,慕容泗有些带着些邪气的笑时不时的传来,惹得容颜身上起了一阵阵的鸡皮疙瘩。 很快,祁文安便停了下来,此时他们已经能够清晰地听见上面的声音,容颜猜想,他们应该是在那个房间的正下方了。 两人静静地站立着,听着上面的声音时不时地传来。 容颜心中有些打鼓,她有些害怕慕容泗会说出什么话来让祁文安误会她,但又不得在此听着。 一娇软的女子的声音略带喘.息,声音有些发颤道:“殿下...小格不愿意去勾引他人,只愿意一生伺候您!” 第52章 慕容泗的话 被关起来了 容颜听到这声音, 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祁文安,却发现刚好对方也在看自己。 两相目光相撞,祁文安下意识地撇开眼, 努力忽视周身有些热的气息, 面色无波地听着 容颜握拳放在嘴边,无声地笑了笑, 此时只听慕容泗的声音传来, 带着几丝慵懒:“你大半夜地让我在这等你,就是为了说这个?” 小格嗔了两声,娇声道:“自然是想念殿下了。” 紧接着就是一声肢体与床榻猛然碰撞地声音, 慕容泗的随意地喘了几声, 声音却出奇的冷静:“你倒真是个妖精。” 小格“咯咯”地笑道:“许久不见殿下, 怕是都把人家忘了呢!” 慕容泗低低地笑了两声, 随后接下来的声音, 便越发少儿不宜起来。 容颜觉得空气有些热, 她抬起眸子,在甬道里靠地离祁文安近了些, 呼吸喷在他耳畔, 小声道:“世子, 你来这里...不是为了听这个的吧?” 没有想到剧情走向会是这种发展,祁文安此时已经有些身体僵硬, 不去管身旁之人带来的热度,尽力让自己的思屏蔽着从顶部传来的声响动静,努力冷静着声音道:“等一等, 或许能听到些什么。” 容颜其实也很从慕容泗的口中听到些有用的讯息,外加上有些担心他会说出自己的事,心里有些紧张。 只是每次看到祁文安这般面红耳赤的样子, 她就忍不住嘴贱地多调侃几句。 可她还未开口,祁文安就似知道她要说些什么似得,捂住了她的嘴,半晌憋出一句:“不准说话,等着。” 没了调戏人的利器,容颜只好闭嘴,只是偶尔配合着头顶上传来的声音,时不时地用指尖勾一勾他的手掌心。 两人在甬道内这么僵持了一阵子,头顶上的声音总算是停了下来。 那个小格的声音带着些不舍地传来:“这就要走了吗?” 慕容泗似是在整理衣服,道:“离开驿馆不宜太久,乖,回去好好办事。” 转头轻轻地拍了拍小格的脸,道:“等我回大凉的时候,一定把你接回来。” 小格拉住了慕容泗的衣袍,道:“您说的办法能行吗?” 慕容泗道:“按我信上说的,三日后,你去伪造一份幽王的拜贴,将他请到这望春楼来。” 他的声音带了些期待:“只要他能过来,就不可能离开。” 容颜心中一动,心想他们密谋的有很大概率就杀沈鹤的事。这个小格很有可能就是那个幽王府里假意传给沈鹤信件的女子。 门被打开的声音传来,慕容泗离开后,小格似是一个人在塌上坐了一会。 片刻后,容颜听到她走下榻给自己倒了杯茶,冷冷地自嘲一声:“等他死了,我怕是也活不成了吧。” 她声音带着几分恶狠狠,与方才判若两人,道:“殿下,你既无情,便不要怪我无义。” …… 从通道中走出来后,容颜一直在想事情,而祁文安似乎也有心事,两人这么一路无话地回了房。 容颜思考着方才听到的,觉得这十有八九是慕容泗想杀沈鹤,以此清除迎娶公主的障碍,并嫁祸给祁昭珹。再利用这一点和他达成协作,将和亲的人选从太子改成自己。 一切倒是和书上吻合,只是那个小格听起来像是留在沈鹤身边的卧底,但是最后听她那语气,怎么感觉好像有点立场不明呢? 想不清楚其中的关窍,容颜抬头看了看一旁的祁文安,问道:“世子......你在想什么?” 祁文安抬头看她,眼神没什么波澜:“救人。” 容颜一愣,她突然想到,在书中的原主应是已死,不可能和他来到望春楼去听这个墙角,这虽是祁文安的产业,但他毕竟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这里,所以在书中,祁文安对这些事是并不知情的。 容颜有些惊讶,也有些复杂地看向祁文安:“世子准备救的是长清伯?” 祁文安看了她一眼,目光有些奇怪:“你怎么知道是长清伯?” 容颜一僵,回想了下,方才他们的确没有提过沈鹤的名字,只是她先入为主,下意识地带入了沈鹤的名字。 容颜微微顿了顿,一把搂住祁文安的腰,头埋在他胸口:“怎么样,人家是不是很厉害!猜没猜对?” 祁文安默默地低头看了她一眼,又默默移开视线,道:“是聪明地猜到,还是因为担心他?” 容颜把下巴靠着他的肩膀,无辜地道:“当然是聪明了,我为何要担心他呢?” 祁文安抿了抿嘴,胸腔内轻轻哼了一声。 容颜接着问道:“只是,您为什么要救他?” 祁文安平静地道:“慕容泗杀他,说明他的目的在端阳公主,我虽希望和亲之人是端阳,但也不屑于牵扯无辜之人。” 容颜心中微微一震,看向祁文安的目光有些热。 在书中祁文安对此事毫不知情,而如今她误打误撞地让祁文安提前听到了这些消息,他便自己想清楚了这其中的关窍,推测出可能发生的事。 而即使他知道这样会让他省力许多,也不肯放弃自己的原则和道德底线。 容颜深呼出一口气,心有感觉有些热热的。她想,祁文安纵使逃离不开充满阴谋的皇权旋涡,却依旧是这之中的一股清流。 人生中能有一段时光喜欢上这样一个人,是她的福气。 感觉到容颜有些滚烫的视线,祁文安觉得有些奇怪,低头看到她满脸溢出喜爱之情的表情,脸又下意识地红了红。 他按着她的头埋在胸口,道:“别看了。” 容颜闷声笑了,用鼻子蹭了蹭他的胸口。 ...... 被祁文安悄悄地送回到宫里后,容颜又粗略地睡了一觉,她想祁文安既然说了会救人,那么沈鹤便多了一份保障。 三日的时间越来越近,这期间宫内一直风平浪静,直到第三日中午,容颜的心却有些微微紧张起来,容颜随手拿方巾擦着洗好的碗筷,却刚好有宦官前来传唤她,且来势汹汹,说陛下要见她。 容颜眼皮有些跳,她想,大约是跟祁文安有关系。 前几日回来,就听说陛下从祁文安离开后就有些情绪暴怒,又发落了太子,她没问祁文安具体的细节,却也知道定然是打了皇帝的脸。 心中无法安定,于是她临走前,以交接工作的理由走到了张如柄跟前,跟他说了一句:“可否麻烦张大哥,去太后的宫中传个信,就说陛下临时传唤,今日答应给公主的膳食怕是要晚些。” 张如柄性格耿直,闻言也没多想,只说包在他身上。 走在路上的时候,容颜就想:这永嘉帝和太子难怪会被幽王推翻,两人均无雄才大略,偏偏又爱玩弄权术,忌惮这个忌惮那个,如今人家北凉都打到边境,不得不用和亲解决了,还在这怀疑自家人。 看着座上一脸威严的皇帝,容颜磕头道:“御膳房掌事宫女容颜拜见陛下。” 永嘉帝盯了她片刻,突然猛地拍了下桌案! “你可知罪?” 容颜心中一惊,面上却冷静地道:“奴婢不知,还请陛下明示。” 永嘉帝冷冷地道:“宫中秘宝失窃,有人说,是你干的。” 容颜听到“秘宝”二字,顿时想到了先前东鲲进献给永嘉帝的那只羊皮卷。 现在被偷了?还有人讲罪名直接生拉硬扯到她的头上? 她心中一紧,心想这永嘉帝怕是寻个理由来发落她,拿她出气,于是跪地磕头道:“奴婢初入宫门,怎么可能知道什么秘宝?陛下英明,定不会无凭无据,轻易判人罪责。” 永嘉帝冷笑一声:“这由不得你辩驳,是否真的冤枉,朕自有论断。”随后他看了一眼身后的宦官道:“把她带下去,关入天牢审理!” 容颜紧紧地攥了攥拳头,嘴唇抿成了一条线,她现在算是切身体会到了皇权的可怕,一句话,便能定她这样的蝼蚁生死,无人能辩驳。 几个呼吸之间,眼看着走上来几个宦官便要把她带走,容颜抬起头道:“陛下,奴婢有一问,还请让奴婢说完。” 永嘉帝抬眼看她道:“你说。” 容颜低头:“不知指正奴婢的是何人?毕竟自知冤枉,若想替陛下真正寻回秘宝,那人必定也有嫌疑。” 永嘉帝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要你知道何用,带走,朕看着便烦!” 容颜看着永嘉帝的神色,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想。 根本没有这个举报她的人,而是永嘉帝随意寻个理由来报祁文安的仇罢了。容颜知道永嘉帝毫无容人之度,却也没想到竟会如此小肚鸡肠。 她沉默了片刻,任由宦官将她带了下去。 短短一天的时间,容颜便从御膳房掌事宫女到吃了牢饭,心情竟然出奇的平静。 她坐在牢狱之中,静静地等着,直到门房外传出声音,随后走进来一个身穿黑衣斗篷的人,容颜才抬起头来。 一个努力压着声音装成男子的女子声音,对着狱卒道:“给我把门锁打开!” 容颜看着狱卒一脸为难,最终还是开了门让那斗篷人进来,随后嘱咐了一句“还请快一点。”便出去了。 斗篷人看到容颜,快步几步走到她面前,撩下帽子,露出端阳一副女扮男装的面孔。 端阳道:“哎!怎么回事,今天你给我传信说我要你做饭,我就奇怪了我没找你做饭啊,一去找你发现你不在了,费了我老大劲才打听到你被关起来了。” 第53章 望春楼之事 雷声大雨点小 容颜本也是在赌, 如今在宫里,真正能有点地位的,又帮的上她的人便只有端阳公主了, 所以她预感有事情发生前, 第一个想到能帮她的人便是端阳。 容颜冲她笑了笑,带了些发自内心的感动:“没想到公主你真的来了。” 端阳道:“我今天从父皇身边几个宦官身边打听的, 你一个御膳房的小宫女, 怎么就莫名其妙地下了狱了,你到底干了什么?” 容颜愣了一瞬,正色道:“陛下说是我偷了宫中秘宝, 可是我什么都不知道。” 端阳一愣:“宫中秘宝?”说着她眨了眨眼睛:“不会是那个东鲲进献的羊皮卷吧?” 容颜闻言眼神微微一动, 问道:“公主可知道, 那东西是真的被偷了吗?” 端阳道:“我也不知道啊, 前几天我还看到来着, 就躺在我父皇御书房的那个小木匣子里, 天天跟宝贝似的。” “不管是不是真的丢了,反正这事知道的人不多, 这还是毕竟是东鲲送上来的, 若是丢失了还被人知晓, 岂不是丢了我们泱泱大国的脸。不过我觉得那东西就是个噱头,什么所谓的前朝秘宝, 看都看不懂,什么用都没有,还皱皱巴巴。” 容颜挑了挑眉, 笑道:“公主这话要是让陛下听到,怕是要气死。” 端阳哼了一声,随后嫌弃地看了一眼茅草铺成的床, 想坐下最终还是忍住了,看了一眼一脸平静,又冲她微微笑着的容颜,道:“看你这样子应该也是没受什么伤,亏得我听你下大狱时都吓了一跳,还以为你凶多吉少了。” 容颜叹道:“再待下去怕是就说不准了。” 端阳哼道:“当时为了讨好父皇不小心把你弄进宫来了,你要是真出点什么事,让本公主怎么良心能安呢。” 说着,她捏着衣摆,小心地避免衣服接触地面,微微蹲下,嘟嘟囔囔地道:“你这情况好像父皇都没跟外面透露,我去御膳房找你的时候,有个你那小跟班宫女还找你来着,我看着像是毫不知情,我想怕是外面你那位世子现在也不知道。” 容颜低头想着,那宫女应当就是冬雨了,而祁文安若是不知道便说明皇帝还是忌惮他,短时间内不会对自己怎么样,雷声大雨点小。 松了口气,于是她抬头讲起了另一件她比较挂心的事道:“公主,今日可有长清伯的消息?” 三日时间已到,今日便是沈鹤葬身望春楼的日子,虽说有祁文安说要救他,并且也提醒过沈鹤了,但总归是不完全保险。 端阳闻言道:“没有啊,我还想跟你说呢,最近总是找不到小表叔,这几日他可忙着呢,天天陪同北凉使团在外喝酒。” 容颜想了想,还是把那日的事情告诉了端阳。 后者闻言,愣了愣,随后直接惊地跳了起来:“他要杀小表叔?!” 容颜赶紧把她拉下来,捂住她这一惊一乍的嘴,道:“公主先别担心,世子说了会救他,就不会有问题的。” 端阳却根本冷静不下来,整个人气的浑身发抖,道:“凭什么要杀小表叔!这帮子天杀的北凉人,我去让父皇把沈鹤召进宫来,看他还怎么杀!” 容颜无声地叹息了一声,感叹这公主当真是脑子一根筋,听风就是雨,带着些无奈的语气道:“公主,慕容泗要杀他的目的是为了娶你得到大周的联姻,若不解决问题的根本,长清伯依旧会有危险的。” 端阳愣住,随后喃喃道:“根本问题......是和亲人选的敲定?” 容颜点头:“没错,慕容泗若现在之所以肆无忌惮,是因为和亲的事还未敲定,总归都是和亲,只要是皇子便都能算上和亲。只有确定了你和安宁郡主谁嫁给北凉太子,慕容泗即便是再有谋略也不敢对已经成为自己皇嫂的人明目张胆下手。” “很明显,慕容泗现在的目标是您啊。” 端阳沉默了,一个人蹲在那里静静地思考着,半晌后喃喃道:“那我是不是要去劝劝安宁...” 容颜沉默,安宁公主现在还没有见到北凉太子,若是现在想劝服她去和亲怕是有一定的难度,而如今,最大的筹码便是祁文安。 想了片刻,容颜似是下定了决心,凑到了端阳耳道:“公主可以去见见安宁郡主,您可以这样说......” 端阳瞪大了眼睛,连连点头。 随后她又问道:“那你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关在这里,等我想个办法把你弄出去,你先别急。” 容颜点点头,后道:“公主可否出去以后,替我去御膳房找一个叫做冬雨的宫女,帮我跟她带句话。” ...... 傍晚时分,沈鹤从长清伯府出来,坐上了马车,面色如常地吩咐车夫朝着望春楼而去。 马车内,他静静地闭目养神,面上依旧带着一丝不达眼底的浅笑,手上还攥着一封刚刚打开的请帖,那字体娟秀,一看便知是出自女子之手,落款是幽王妃时雪凝。 请帖上写的是幽王邀约长清伯聚于望春楼,有要事相商,事关公主和亲之事。 马车一路行驶到望春楼门前,沈鹤下了车,报了房间牌子,便有人领着他上了包厢。 走到门口,酒楼的伙计退下后,沈鹤站在门口顿了顿,里面只传来细细密密的丝竹之声和乐女弹唱,并无其他声音。 一瞬之后,沈鹤推着门,进了包厢。 屋内摆放着整齐的几个食案,点着檀香,只是这坐垫之上却没有人。 丝乐之声是从那座巨大的屏风之后传出来的,沈鹤迈开脚步走向了屏风后,正好看见一个衣着清凉的女子抱着琵琶,哼哼呀呀地弹唱着,目光却没留给他半分。 沈鹤微微一笑,走到一旁的矮塌上坐下,静静地聆听着,一曲毕了,才道:“这位娘子琴艺卓绝,绕梁语音不绝于耳,实为佳品。” 那女子掩嘴咯咯一笑,起身走到沈鹤身边,给他沏了一杯茶,恭敬地道:“幽王与幽王妃还未到,只请了小格在此恭候长清伯。” 沈鹤道:“有劳。”说着接过她手中的茶盏,低头看着里面的茶水微微顿了顿,随后淡笑着一饮而尽。 此时祁文安和谈义也立在了望春楼楼下,抬头望着顶层包厢窗户的位置。 谈义道:“世子,您不是给长清伯传了信吗,他竟还敢来?就不怕当真有去无回?还是压根就不信任你?” 祁文安亦是微微皱眉,半晌道:“或许他是觉得躲得了这一次,可能躲不了下一次,不如让慕容泗知难而退。” 谈义叹息一声:“世子,你还是太过良善,若是顺水推舟,我们的目的也能达到了。” 祁文安摇了摇头道:“这话以后不必提了。” 说着他起先一步,踏进了酒楼内,上了楼,进了沈鹤身边的隔壁包厢。 第54章 意外的顺利 剧情重大偏离 另一边的屋内传来阵阵交谈之声, 祁文安走到窗边,朝外面望了望,视线在不远处的一角汇聚, 顿了片刻, 转头问道:“都安排好了吧?” 谈义顺着他的视线亦是看了一眼,道:“望春楼内部竟有北凉的走狗, 属下已经联系负责这酒楼的人盯着了, 按照世子的吩咐,并未打草惊蛇。” 祁文安点了点头。 而另一边的房间里,沈鹤动作细致地喝着茶, 目光却有些涣散, 小格的手指在琴弦上的波动越发的快了, 阵阵声波带着些内力, 直逼的身边之人昏昏欲睡。 沈鹤似是被这琴音催的有些疲累, 手肘撑着塌沿, 一手背托着一边太阳穴,轻声道了一句:“劳烦这位娘子, 请在幽王夫妇到时叫醒我。” 小格轻轻地应了声, 眼神透出了一丝丝的复杂, 手上弹琴的动作慢了些。 半晌后,沈鹤似是倒在了软塌之上睡了过去, 半晌无声,似是连呼吸都停滞了。 小格心尖一颤,不知是否得手, 小心翼翼地放下琵琶,靠近了沈鹤,伸手触及他的鼻翼附近感到微弱地几乎无力的呼吸声, 这才松了一口气。 此时门被推开,走进来的是慕容泗,他轻轻地对小格笑道:“做的不错,你的琴音是越来越有迷惑性了。” 小格见到慕容泗进来,用力扯了扯嘴角,扬起一个笑容道:“殿下总算来了,要不然我一个弱女子在这里做这样的事,总是有些害怕的。” 慕容泗有些微微凹陷的眼睛眯了眯,嘴角扯着一抹弧度,看着她的目光带着几分怜悯,道:“怎么舍得你一个人呢?” 说着走进了些,在她的下巴上轻轻一勾,随后转身走到了沈鹤的身边,居高临下地俯瞰着这个看起来有些弱不禁风的白衣公子。 他手掌运气,在掌心凝聚,喃喃道:“可惜了,本与你还算相谈甚欢,只可惜端阳公主,我必娶不可。怪只能怪你” 谈义和祁文安立在沈鹤所躺的软塌之下,听着这发生的一切。 “世子,我们现在出去吗?” 祁文安思考了片刻,点了点头。 刚想伸掌击开软塌板子,却骤然听到上面传来一阵轻呼之声,祁文安本想出去救人的身形骤然顿了顿,紧接着拦住谈义,道:“先等等。” 慕容泗本来已经准备好一掌让沈鹤命丧于此,却没想到一掌击下去,却像是打在了棉花之上,不仅没有对沈鹤造成什么伤害,反倒受到了一股极其奇怪的反弹之力,逼得他不得不退后几步。 他不可置信扶着身后的墙壁,看着软塌之上撑着脑袋的沈鹤睫毛微微颤了颤。 沈鹤缓缓地睁开眼睛,在看到慕容泗的一瞬间还笑了笑:“殿下?您怎么来了?莫不是幽王殿下也邀请了您?” 说着还要起身见礼,慕容泗青黑地一张脸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沈鹤一愣,随后笑了笑:“殿下这是怎么了?方才沈某有些困倦便小憩了一会,不知殿下指的是...” 慕容泗不吃这一套,方才他明明已经确定沈鹤已经喝下那秘制的迷药,再加上小格有着迷惑性的琴音,根本不可能醒过来。 想到方才莫名其妙受到的反伤,慕容泗满脸阴狠,不甘示弱地一手成爪,冲着沈鹤便攻击了过去。 沈鹤不知是毫不畏惧死亡,还是没反应过来,只是淡笑着站在那里不动。 慕容泗招式狠辣试图一击毙命,眼看着他锋利的指甲即将抓破沈鹤胸口的白色的衣襟时,却生生地停顿在了一寸之内。 慕容泗僵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涣散的真气,似是想明白了什么,随后满脸冰冷和暴怒地回头看向身后的女子,声音带着几分厌恶道:“是你...那天晚上...” 小格后退几步,眼神亦是冰冷地看着他:“没错,是我...给殿下下了蛊,若非这样,今日便也是我的死期,不是吗?我的殿下。” 她说着笑得有些阴森:“殿下最爱女子,如今栽在女人手里,也不算亏吧?” 慕容泗伸出一只手指指着小格,一手捂住胸口翻涌的血气,最终没忍住吐出一口血来。 小格道:“殿下此时还是不要动气了,如今母蛊在我体内,殿下的子蛊多加休息才是好。” 慕容泗的眼神似是淬了毒,盯着眼前人咬牙切齿地道:“好...你好的很。” 小格面目亦有些狰狞,喊得有些撕心裂肺:“殿下女人那么多,皆不过是受你玩弄最后又为你粉身碎骨的下场!别以为我都不知道!” 他捂住胸口,拿着袖子恶狠狠地擦掉嘴边的血迹,一把抓住小格的衣领,道:“你倒是胆子大的很,你以为这样便能得偿所愿,让本殿下任你摆布!你做梦!” 他面上再也没了从前床榻之上的迷离和俊朗之色,有的只是满脸的厌恶。 此时沈鹤立在一旁,静默地看着这一切。 半晌后叹了一声,摇了摇头,他无奈柔声道:“殿下的家务事,沈某也没什么立场能说话,不过...”他顿了顿,目光看向小格:“这位姑娘或许是爱之心切,还请殿下勿怪。” 他的样子就好像是方才的事不过是一场小小的家庭闹剧,而自己不过是这其中的看客,丝毫没有局内人的姿态。 随后他似是为了缓和气氛,微笑着道:“看这天色似是也晚了,幽王夫妇或许不会来了,殿下若是想断家务事,不如还是回去的好,不如沈某送您回驿馆吧。” 慕容泗栽在自家人身上,自知错过了杀沈鹤的最好时机,自己又自身难保,只能另起计划,于是冷声回头道:“不必了,我自己回去。” 沈鹤微笑,也不再客气:“那殿下慢走。” 慕容泗盯着他道:“长清伯好魄力,不知躲过了这一劫,还能不能躲过下一次。” 沈鹤一脸淡笑,没有说话。 慕容泗最终还是将目光投向手中依旧一脸嘲讽看着她的小格,道:“你既然想跟着我,那便如你的愿。”说着狠狠地捏住她的衣领,毫无怜惜地拖着她离开了。 谈义与祁文安一直在密道之内听着这一切,谈义道:“看来世子我们倒是多此一举了,以往小看了这个长清伯了。” 祁文安皱眉,随后摇了摇头:“你我是前日里通知的长清伯此消息。” 谈义没听出他的意思,点点头:“是的,这么短的时间内能策反对方的人,确实也不简单。” 祁文安继续摇头:“不对,这个女子对慕容泗下蛊在这之前。” 谈义一愣,亦是抿了抿唇,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半晌道:“那大约,是慕容泗风流债太多,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祁文安低头沉吟,叹了一声道:“罢了,或许是巧合了。”说罢,他抬起头来道:“去吩咐下去,将盯住的那帮望春楼的细作清除了吧。” 转身走出密道,突然想起什么,他抿了抿唇,独自纠结了片刻,最终还是道:“去跟容颜报个平安,就说长清伯无事了,短期之内应该都安全了。” 随后又补了一句,语气有些硬邦邦的:“安全了,就别再担心了。” ...... 沈鹤从望春楼出来时夜幕已经沉了下去,他看了一眼马车,顿时觉得有些闷,嘱咐车夫自行回府,而自己则是慢慢悠悠地移动着步子,独自吹着夏夜的暖风,朝着伯府的方向走去。 似是公务繁忙太久,许久没这般舒心惬意过,沈鹤都忍不住出了一口长气。 望春楼所在的这条街道上皆是权贵之所,所以街道上倒是没有什么人,穿过这条街,再走过一条幽静的街道后,便是王公贵族与世家子弟所居住的玉衡巷。 现在的沈鹤就走在这条有些幽静的小路上,脚步却停了下来。 前方不远处一个小姑娘穿着男子衣袍,飞速地朝这奔了过来。 “小表叔!” 端阳的声音带着几分急躁,冲到了沈鹤面前,一把捏住他的手臂,道:“怎么样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听说你被刺杀了!严不严重啊!那个杀千刀的死了没!” “呵”的一声轻笑,端阳抬起头,看见沈鹤满脸温柔的笑意,还伸出一只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道:“我没事,让公主担心了。” 端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早已经将公主的仪态抛了个十万八千里,眼下冷静下来后,整个人的脸顿时红成了煮熟的虾,随后一把推开沈鹤道:“那个,小表叔你没事就好,我就随便来看看,我...想着你应该肯定没事...” 沈鹤低头,握拳轻轻放在自己的嘴边,咳嗽一声,伴随着一声轻轻的笑声,随后掩了声音,目光温柔地看向端阳,为了避免对方尴尬,转了话题道:“公主怎么会在这里,还是这副打扮?” 目光在她这一身男装上微微打量了片刻,端阳低头,这才将正事想了起来,连忙道:“我才从宫里出来,那个御膳房的小宫女被父皇下了牢狱,我出来帮她想想办法!” 还有一件事她没说,就是她之前刚刚去了质子府找了安宁郡主,按照容颜告诉她的办法,聊了聊和亲的事,所以才会在玉衡巷附近。 沈鹤闻言问道:“小宫女?” 端阳提醒道:“就是给你我做了凉皮,认识你的那个!” 紧接着端阳将前因后果说了个遍,沈鹤的眸子微微一动,道:“羊皮卷是东鲲进献的贡品,如何会轻易丢失?” 端阳道:“这些都管不了太多了,还是先救人要紧,万一冤死了她就不好了。” 沈鹤摇头,道:“你若想救她,首先还是要洗清她的嫌疑,首先要确定那张羊皮卷有没有丢失。” 端阳闻言一愣,脸上露出了些笑容:“还是小表叔你厉害!” ...... 容颜在监牢内待到了深夜,这期间除了送饭的牢狱,便再也没人出现过,也没有人来提审她,似乎就是把她晾在这遗忘了一般。 这样也好,至少说明现在没什么生命危险,这般想着,她也放松了许多。 只是她在等待的过程中,本以为会这么平静地等待端阳公主的消息,却突然听到了许久不见的系统声音,突然冒了出来。 【剧情提示:原书剧情已经发生重大偏离,有角色命运改变,可能会大幅度影响未来剧情走向,请宿主注意!】 她还未反应过来这偏差的剧情走向,是不是指的沈鹤成功活下来了,系统的提示音又一次响起。 【牢狱逃生副本已开启!此次任务完成有机会获得羊皮卷+1!请宿主加油!】 第55章 雨中的宫变 逃出生天 牢狱逃生副本?! 容颜内心的情绪顿时变得十分复杂。 这鬼系统自从她穿书之后除了布置一些坑爹的任务, 就基本上没怎么帮过她,这么一个副本谁知道是不是继续在坑她,毕竟她现在还是老皇帝放进来的, 逃了基本就等于死罪了。 上次替祁文安挡剑的留下的伤疤还在隐隐作痛, 所以容颜一想到这种提示,就下意识地有些抗拒。 容颜环顾了一眼这封锁牢固的监牢, 以及地上带着些潮湿和腐败气息的茅草堆, 想了想,还是打算听系统的话去试试这个副本,毕竟与其在这里坐以待毙, 不如抓住机会。 于是容颜想了想, 看向牢狱顶上的窗口, 外面已经接近子时, 快到了狱卒们交接班的时候。 她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灰尘, 将额角的一缕头发垂下来, 随后捂住胸口趴着栏杆,对着外面走廊上的狱卒喊道:“这位大哥, 您能不能过来一下。” 她语气有些虚弱, 满脸的楚楚可怜, 眼睛里闪着些水光,探着头朝外看。 那狱卒还是之前带端阳进来那个, 他闻言转身看了她一眼,没过来,隔着走廊喊道:“什么事, 就这么说就行!” 容颜试图运了运体内的原主的真气,逼着自己的额角沁出了些汗,道:“我...我难受的厉害, 似是染了病,咳咳,您能不能帮我去叫个大夫?” 狱卒皱眉,走进了些透过栏杆看到容颜的样子。 容颜侧着脸,一手拎起袖子捂住嘴角轻轻地咳着,抬眼间不经意地流露出一丝媚态,满面潮红,眉头微微皱着,端的一副病西施的姿态。 狱卒看了顿时眼睛都看直了,此时容颜轻抚着胸口,有意无意捣乱了那胸前的衣物,宫女的裙子朝下划了划,隐隐约约似是能透出些什么。 这狱中已经许久没有来过女犯了,更何况是个长的如此妖娆的女犯,狱卒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胸口,似是想要透过那层布料看到些什么。 容颜见他确是个好色之辈,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微微勾了勾唇角,随后又颤着声音,喘着粗气道:“小哥,我胸口痛的难受,怕是旧疾犯了...” 狱卒咽了口口水,头也没回地对着外面的小弟吩咐道:“去,你去叫个大夫来。” 小弟得了吩咐,这间牢门口的看守就只剩下了他一人。 容颜虚弱地笑了笑,道:“您真是个好人,不过我胸口好痛,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大夫来...” 说着她扒住门口,看着狱卒的眼睛,道:“您能过来帮我揉揉吗......痛的很...” 那双眼睛勾魂摄魄一般,狱卒的视线从她的胸口移到了那双眸子里,心痒难耐,他想这女子听说是御膳房的厨娘,并且被下了天牢必定是犯了什么过错,且一直无人问津,十有八九就是被放在这里自生自灭了,就算他风流快活一夜也没人知道。 更何况还是她自己主动贴上来的,到嘴的羊肉岂有不吃的道理? 他没有想到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厨娘会敢逃狱,于是放心地凑上前,低头道:“小娘子不舒服吗?” 容颜捂着胸口道:“不仅胸口痛,还有些热,热的很...”她的身体靠着栏杆往下滑,狱卒一把将她扶住,笑着道:“小娘子别怕,一会就不热了...” 说着,他拿起自己腰侧的钥匙,将牢狱打开,走了进去,容颜靠着栏杆已经似是虚弱地闭上了眼睛,只有胸口依旧在起伏。 外面小弟已经出去请大夫了,离交接班还有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快点的话差不多也够了。 他有些急迫地把手伸向容颜的胸口衣带,见对方并未反抗更是兴奋,然而下一秒他顿时下方猛地一痛,痛的眼前一阵黑。 容颜直接抬脚踢了上去,内心说了声抱歉大哥,随后用前几天逐渐摸索到的内力聚集在掌心,控制好力度对着他的颈后就是一记手刀。 那狱卒还未从身下的剧痛中缓过来便直接被劈晕了过去。 容颜拍了拍手起身,看了他一眼道:“哎,虽然坑了你,但是谁让你心怀不轨呢,自求多福吧大兄弟。” 她将那人的衣服扒了下来,跟自己的宫女裙互换,又将那人的头发拆开随便盘了盘弄成女人的模样,自己把头发绑成一团在头顶穿上狱卒的衣服,拿上狱卒的佩剑便出了牢门,将其锁上。 走出走廊的时候,她一边吹灭了墙上的所有灯盏,凭着记忆朝着外面走去。 外面的天牢大门口依旧有两人看守,不过半夜已经有些松懈了,此时她有些庆幸永嘉帝只是为了吓唬她一下,并未将她送进重犯的监狱,所以看守才会不这么严密。 心跳如鼓,此时外面轰隆一声一阵雷响,那两个守门的狱卒随意地靠着门打着哈欠,聊着天道:“哎,到点了还不来,我都困了,这还下着雨,真是烦人。” 雨说下就下了起来,漂泊大雨一阵接着一阵,依旧没有人来换班,容颜躲在门口一动不动,心下也有些奇怪为什么已经到了子时还是没有人换班,心中焦急着。却听外面两人道:“哎?这大雨天的那里怎么会有火光?!” 容颜一愣,透过缝隙往外看了看,确实看见了不远处燃着火光,带着浓烟。 门外两人对望一眼:“不会出事了吧?” 其中一个道:“我去看看,你先进去里面的兄弟说一声晚点换班。” 容颜连忙躲在门口,看着门被推开后,那人嘟囔道:“这里面怎么灯都灭了,老三!怎么灯烧尽了不添油啊,真是的。” 容颜躲在他身后,趁着这个空档直接转了身便从他身后溜了出去。 刚出了天牢,便看清了不远处的浓烟滚滚和嘈杂声,那里是宫门口的位置。 怕天牢里的人发现,容颜直接冲进了雨里,想了想,最终朝着宫门口的方向走去。 原书中今晚最大的事情就是沈鹤之死,端阳崩溃,远处的厮杀之声绝不可能是书中的剧情,她突然想起了系统说的剧情重大偏离,觉得此时逃狱的任务必定不是巧合。 雨点打在身上有点疼,容颜本想躲躲藏藏地过去,却发现一路之上众人都有些慌乱,根本没人注意到她,随手拉了个宦官问道,得到的消息是。 “太子殿下逼宫了!已经打进来了!” 容颜一愣,想起了太子之前被关禁闭的事,以及她今天莫名其妙地被下狱。 这剧情也偏的太多了吧?!她来到这里以后并参与过什么争斗,要说她影响什么也不太可能啊?原书中是在北凉使团离京后,男主祁昭珹才开始利用祁文安的资源一点点地打压太子的势力以及皇帝的信任,最后将他一点点地削弱毫无翻身之地。 如今太子逼宫,那么说明先前一定有什么事出了巨大的偏差,难道就是因为她活着来了京城造成的蝴蝶效应? 容颜想到书中原来并未提及太子被永嘉帝关禁闭的事,她也以为只是一个原文中未提到的小插曲,如今想来还是有点可疑的。 不远处便是宫门口,容颜蹲在灌木丛后,伸手一把擦了擦着脸上的雨水,看到了一个身穿太子服制的人骑在马上,一剑杀了一个宦官,身后是厮杀的皇宫禁军们。 正想着什么,突然手腕一紧直接被拉住了,容颜回头,正好对上谈义的一张怒脸。 “你这是跑哪去了?世子让我来传个话,我找了你一晚上,却正好碰上宫变了,还以为你死了呢!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差点从后面我都没认出你来!” 听到“你死了”容颜忍不住吐槽:“你就不能盼我点好吗?” 谈义喘着粗气,双眼通红,他一身夜行衣,瞪着容颜狠狠地道:“谁管你死不死,我是怕你死了世子要伤心难过!” 说着拉着容颜就往反方向走,道:“我带你出宫,正好趁乱,你也别待在宫里了,今晚我看太子来势汹汹,和陛下总有个了断...” 话音刚落,一只箭射了过来,谈义见状带着容颜一避,那箭正好落在了容颜的脚边。 容颜顿时一阵后怕,下一秒,她看见太子领着军队骑着马,杀掉最后一个守卫,朝着他们的方向就走了来。 谈义皱眉,拉着她朝后退去,直接拉着她倒在了灌木从里,两人趴在泥土之中,静静地听着马蹄声走过。 夜色模糊外加上大雨,没什么人能注意到路边灌木中还藏着的人,然而就在此时,太子的马却突然停了下来。 前方又冲出来一群皇家禁军,重新与太子厮杀在了一起,就在他们身旁的位置。 雨下的大,容颜和谈义趴在泥泞里无比不舒服。 谈义瞪着她道:“都怪你乱跑,若不是你,我们怎么会被困在这?” 容颜无法反驳,只能噎住,转了话题道:“谈总管来找我做什么?” 谈义哼了一声:“就是世子为了告诉你,那个小白脸长清伯活的好好的,叫你不要记挂。” 容颜叹了一声,想到如今突然宫变,祁文安怕是要担心了吧? 想到什么便来什么,他们两人正趴在泥里大眼瞪小眼地装死人,容颜忽然听到身后的马蹄之声传来。 偷偷地将眼珠子朝后转过去,容颜刚好看到了宫门外的另一只队伍冲了进来。正是祁昭珹,而他身后的马上,骑着一手撑着伞的浅蓝衣袍的男子,正是祁文安。 容颜一愣,问谈义:“世子怎么来了?!” 谈义也惊了:“世子没掺和这些事啊!”想了想他了然地看了容颜一眼,满眼的气愤。 容颜也惊了:“不会是为了我吧?!” 谈义看着她的目光十分复杂,随后咬牙切齿地道:“你若是有心,以后必定要舍生忘死地报答世子,否则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容颜一怔,抬起头看向祁文安,感受到目光,祁文安顿时将目光移向了她,两相相对,祁文安认出了她,在确认她无恙之后,才默默地移开了视线。 祁昭珹骑在马上朗声道:“皇兄,还是住手吧,若能认错,或许父皇还能原谅你。” 太子回头,突然朗声大笑:“我都到这一步了,你怕是开心的很吧!没了我,就没人挡你的皇位了是不是!哈哈哈哈!” 祁昭珹皱眉:“你在说什么?” 太子的面色顿时有些狰狞:“父皇要废了我啊!凭什么!我替他去刺杀祁文安这个臭杂种,替他卖命做这个做那个,什么下三滥的事都让我这个儿子做,本以为暴露了,他关我禁闭就是做做样子,可他要杀我!要杀我啊啊啊...” 说着他不知是哭还是笑,对天仰头,声音中充满了绝望和凄厉:“他不曾顾念半点父子之情,竟赐了毒酒给我...” 说着他突然正视祁文安,指着他狠厉地道:“还有你!若不是你,我又怎么会到今天这一步?!” 祁文安确认了容颜无事,闻言也微微皱眉,随后道:“你要杀我,我难不成还任由你杀不成?” 太子指着他,突然笑了:“你这个家伙还不死,你们不是早该死了吗?跟你那个□□一般勾引父皇的母亲一样,你们一家人都该死!” 容颜趴在地上都能感觉到身旁的人气的颤抖,果然身边之人顿时跃了起来,迅速闪到太子身后对着他的后心便是一掌,直接将他打落了马下。 太子被打的有些懵,随后下意识地回掌,谈义躲开,却在嘴角被带起的剑锋刺出了一道淡淡的血痕。 谈义飞身跃起,身上的泥泞被雨水冲了下去一些,站在了祁文安的马后。 祁文安并未说话回头看他,谈义勾起嘴角,恶狠狠地盯着狼狈起身的太子,伸出衣袖将嘴角的血迹擦去,“呸”了一声:“你算什么东西,如此侮辱王妃。” 祁文安没有阻挡他的言语相激,攥紧的拳头又松了开,随后拍了拍谈义的肩膀。 太子怒道:“我没说错?!整个宫里都知道,当初你母亲因何而死,父皇为何会如此痛恨你们?你不记得了?他就是个扫把星!杂种!克死自己母亲,逼疯自己父亲,如今又来祸害别人!怎么不早死了好?!难怪父皇想要偷偷摸摸地让我杀了你!” 容颜听的心里直发寒,那几句骂祁文安的话听的她心里有些抽痛,而此时祁昭珹喝了一声“够了!”阻止此时有些失控的太子再乱说一些不该说的。 的确,有些话大家心里清楚,但在明面上都会装傻,此时太子把话都说出来无疑对所有人都不好,毕竟没有谁是真正干净的。 容颜看了一眼没什么表情,依旧一脸平静的祁文安,听到祁昭珹在一旁道:“皇兄还是不要再胡言乱语了,如今你已做了逼宫这种事,还是自去向父皇请罪吧。” 说着拍了拍手,周围的军队人数却突然多了起来,太子本来孤注一掷的表情顿时失了色,直愣愣的看着周围。 “你...你怎么会有兵符?”太子道。 祁昭珹道:“所以说皇兄,你今晚注定成不了事。” 太子手中的剑掉落在地面上,突然大笑:“父皇当真是...半点没打算再把我当他最爱的儿子...” “我叛逆一场,竟连他的面都没见到...就败了...” 说着他狠狠地看向大殿的方向,看向那里的最尊贵的位置,随后转头对着祁昭珹道,声音带着几分嘲笑,和几分凄涩:“皇弟,你是不是觉得从小不得父皇宠爱,很不公平?很嫉妒我?” 太子朝着他走近,边走边道:“是啊,曾经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如今,我倒是宁愿从未当过这个木偶一般的太子。” 说着,他走的更近了些,将目光移到他的脸上。 祁昭珹皱眉:“皇兄想要说些什么?” 太子“咯咯”地笑了,离祁昭珹越来越近:“我是想说,如今我败了,剩下的你,会不会赢呢?” “皇兄我就先走一步了,我在下面看着你,不,等着你。” 祁昭珹一惊,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太子将他持剑的手紧紧地握住,将自己的脖子狠狠地往上一送,顿时血流如注,喷在了马身上。 第56章 继续的反转 ∩_∩ 从稍微远一点的地方看去, 就像是祁昭珹杀了太子一样。 祁文安皱眉跳下马后上前,发现太子躺倒在雨里,睁大了眼睛, 死死地盯着不远处大殿上的皇位。 太子已死, 众人不免有些唏嘘,从周围人的角度来看, 便觉得是祁昭珹丝毫不顾念手足情意, 对自己的嫡亲兄弟痛下杀手。 祁昭珹的面色顿时变的有些难看,纵使周围的人没什么敢在明面上指责他,可是周围传出的异样的目光依旧让他觉得坐在马上有些如坐针毡。 他的太子皇兄, 死前也要给他泼一身脏水。 容颜趁着此刻慌乱, 悄悄地爬起了身, 沾染了满身的泥土被雨一淋便也冲刷地七七八八了, 只是头顶随意绑起来的头发有些凌乱, 沾染在额角上, 她费力地用袖口抹了一把面上的雨水,却感觉到眼前的视线一黯, 一个人站在她的面前, 将头顶的雨遮挡了去。 另一只手伸了过来, 将她垂下挡住眼睛的发丝缕到耳后,声音清冷, 却带着几丝关怀:“有受伤吗?冷不冷?” 容颜抬头,看见祁文安正站在面前手持着一把油纸伞,伸着自己洁净的衣袖擦着她脸上的狼狈, 随后皱眉道:“怎么穿了这么一身衣服?进天牢了?” 容颜眼眶有些发酸,不知道为什么,先前为了寻找羊皮卷所带来的亢奋之意瞬间消散而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微微的疲惫,她瘪了瘪嘴,突然伸出手臂直直地环绕着祁文安的脖颈,带着几丝哭腔地道:“世子!!吓死我了!!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从其他地方看过来,就是一个穿着侍卫服侍的男子死死地抱住了高岭之花一般的平安世子,姿态亲昵,那个画面极其的... 不过好在此时的众人根本没人注意这两人,都忙着张罗着告知陛下,太子带来的人见大势已去便也都纷纷放下了兵器,一时间场面十分嘈杂混乱。 祁文安僵着语气,努力让自己适应着她的体温,用尽量冷静的声音道:“你先放开,这里事情还没结束。我带你离开” 容颜也发现了周围此刻的变化,她抬起头,正好看见了从大殿上缓缓围下来皇宫禁军。 容颜想到之前祁昭珹手中莫名多出来的虎符,恐怕不是正当从皇帝手中拿来的,再看着那来世汹汹的禁军,怕是今晚的祁昭珹也是自身难保了。 祁文安自然也知道这里是个是非之地,拉着容颜要走,却被祁昭珹一声叫住:“堂弟这是要走?” 祁文安没有回头,道:“先前便告知过幽王殿下,文安前来只是顺路,并未参与皇室争斗之心,眼下自己的事情已经办好,剩下的便是殿下自己的事了。” 祁昭珹眼神带着几分坚毅,手中持着剑道:“你难道就不恨父皇吗?如今我的形势若能一举翻盘,你岂不是也能报了你的仇?” 祁文安脚步顿住,随后回头道:“不劳殿下操心。”说着带着容颜就要出宫,可惜此时禁军的动作很快,人数也越来越多,将宫门口堵了个严实,顿时难以轻易离宫而去。 祁昭珹看着寸步难行的祁文安笑了:“看来,堂弟也不得不帮我了。” 祁文安皱眉,回头看到从大殿上缓缓走下来的天子,拉着容颜往他身后躲了躲。 容颜知道此时最好是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于是默默地用头发挡了挡脸,在黑夜里低下头,恭敬地站在祁文安身后,就如同一个普通的侍卫一般。 永嘉帝走下台阶,看着地上已经断了气的太子,眼睛顿时变得有些猩红。 随后他闭了闭眼,痛声道:“作孽啊!真的是作孽啊!” 随后摆了摆手,示意身后的宦官们将太子的遗体抬了下去好好安置,随后跨步走向了祁昭珹的面前。 “啪!”的一声混杂着雨水的声音有些闷涩,祁昭珹的脸被打向另一边,容颜在后方抬起头看,正看到了永嘉帝那一张猩红愤怒的眼睛。 “你这个逆子!朕给你兵符是为了让你劝你皇兄回头思过!你倒好,竟直接杀了他!莫不是为了趁此机会铲除障碍?!” 这么一大顶帽子扣下来,再加上先前太子的确是死在祁昭珹的剑下,如今已经是白口莫辩,祁昭珹苦笑两声,心想今日怕是当真要拼死一搏了。 容颜在后面看的有些心惊,此时的剧情已经与原书中偏离的太多,甚至发展迅速地令她有些反应不过来,书中的祁昭珹此时根本还没有过多的势力,且皇帝也并未对他产生任何猜忌,可惜今日这么一闹,若想再走书里的那种韬光养晦的日子怕是难了。 若他还想当皇帝,那么今日他手中的兵符便是他唯一的机会。 永嘉帝伸出手:“把兵符交出来!朕或许还能饶你不死。” 祁昭珹突然冷笑了几声,随后扬起头,面上带了些视死如归的表情,道:“父皇的欲加之罪,儿臣实在愧不敢当。” “铛”地一声,祁昭珹将手中的剑将剑鞘劈碎,道:“皇兄说的当真没错,您实在是不配为一个父亲。” 说着他后退几步,将左手的兵符举起,随后高喝道:“父皇年事过高,还是退位为好!” 一时间气氛变得十分的紧张,这一波接着一波的反转不停,很快厮杀之声便响起。本来还站在祁昭珹面前的永嘉帝被两个突然冒出来的高手护着瞬间退回了台阶之上,面前多出许多禁军,再也无法靠近。 祁昭珹吃力地抵御着禁军的袭击,看见祁文安依旧站在原地,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没有说些什么。 而祁文安则是注视着台阶之上的永嘉帝,容颜从侧面看去,能看的出里面无比复杂的情绪。 容颜觉得,她仿佛又看到了当日在无极谷的时候,祁文安不经意间露出的那丝少年之气,带着几分恨意,甚至带着几分迷茫,现在的他就像是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被迫地承担起多年来作为一个少年人不应该承担之重。 下意识地,她伸出手握住他的,似乎这样可以给他一丝温暖。 祁文安感觉到手心的触碰突然回神,眼神中有着一丝的迷茫,容颜突然笑弯了眼,道:“世子想干什么就干吧,等结束了,带你回家吃饭!” 祁文安闻言,眼神中瞬间闪出了一丝星光,透过那眼眸再也不是漆黑无比的深邃,而是如同初生儿一般的清澈。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却道:“嗯,你喂我。” 说着他对一旁的谈义道:“帮我护好她。”随后对容颜扯开了一个笑容,便一跃冲进雨中,落在祁昭珹身旁。 容颜眼看着祁文安一人之力抵挡十人毫不费力,空气中似有内力的波纹流动,祁文安一掌便将挡在了永嘉帝面前的几人击倒在地。 然而禁军的人数之多不可估计,可是祁文安的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过台阶上的那人。 容颜在后面看着,越发有些想知道祁文安心里的旧事。 她想知道太子之前为何要这么恶毒地说他,永嘉帝到底对他们一家人做了什么?他又为何与自己的亲生父亲关系那般微妙。 已经不单单是好奇了,更多的是对于所爱之人那一种发自本能的靠近,本能地想要知道他更多的事,跟他的心靠的更近。 她和谈义站在阴影之处,这么想着便这么问了出来。 谈义此刻却道:“陛下他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一个只顾及自己,甚至丝毫不顾及骨肉亲情的伪君子,至于发生了什么,等世子以后自己会告诉你的,我没有这个权利告诉你。” 这么说,容颜便不再问。 然而战况却并不乐观。 祁昭珹手中虽有永嘉帝给的兵符,可是终归是被防着,且毕竟是自己不熟悉的兵,一开始还好,可渐渐地也有些不敌。 正当祁昭珹以为今日怕是要败了的时候,突然宫门外传来了一阵马蹄之声。 容颜回头,正好看到被禁军围起来的宫门外一女子骑在马上,身后跟着三两个俊颜小哥,外加上身后的一支规模不大的军队朝着皇城内便冲了进来。 容颜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女子,正是原女主时雪凝。 而她身后...则是跟着三个长得一看就知道是那三个喜欢时雪凝喜欢的连她老公都帮的几个倒霉痴情男配。 时雪凝英姿飒爽手持剑直接领着这只军队便冲了进来,拼了命地便开始参进了战斗之中。 一时间祁昭珹和祁文安这边顿时士气高昂,整个局势瞬间反转,时雪凝一个跃起脚尖踩着马背一个倒挂便将祁昭珹从一把□□之下救了出来,随后捞回了马背之上。 身后几个男配长相的家伙互相对望一眼,在对方眼神中都看到了一丝痛色和成全,随后又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指挥着身后的军队殿后。 纵使这一幕美女救英雄的场景有些感人,甚至此刻容颜都觉得不来点慷慨激昂的BGM,都对不起这绝美的爱情,可还是不自觉地苦着脸感叹道:“女主就是好啊...带兵打仗,人见人爱...什么都会啊......” 联想到自己来到这书中便是一路倒霉,一堆坑爹的任务不说,而自己在现代除了厨艺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什么技能能让她在这里对朝政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什么的... 发自内心的崇拜和羡慕之后,谈义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什么女主?你疯了啊胡说八道了开始?” 容颜越想越觉得凄惨,叹气道:“你懂啥,幽王妃那样的女子才是人人都追至所求的吧?” 谈义似乎是不愿放弃每一个嘲讽她的机会:“哼,知道便好,亏得你还有些自知之明,你跟人家比哪里有可比性。” 容颜表情更加凄惨了,谈义看了看有些满意,随后又怕自己说的太过,看容颜那副惨兮兮的样子,犹豫了下又道:“其实你也还行,至少长的不错,挺独特。” 抿了抿唇又道:“世子总之是喜欢的。” 容颜却笑了:“我当然知道我好,毕竟这世界上只有独一无二一个我呢,羡慕别人,不如活好自己来的自在,哈哈。” 谈义看她一脸的淡然神色,抿了抿唇,随后握了握拳,道:“世子的眼光倒也也不算太差。” 容颜挑了挑眉,随后故意嗲下声音道:“谈总管今天老是夸人家,容颜受宠若惊呢!” 谈义一个浑身激灵,下意识地离她离得远了一步,然而当她专心致志地看祁文安的时候,却又忍不住回头看她,她的眼神里带着几丝温柔和信任,像极了当年平南王妃看世子的那个眼神。 他从前便好奇甚至不解,为什么世子那样一个人会爱上这么一个毫无身份地位可与之匹配的女子,这个女子长得妖娆妩媚,心思也不算单纯,甚至有时候会有些小聪明。 可是后来相处下来,他却渐渐的明白了,她身上吸引祁文安的不仅仅只是弥补了他从小缺失的关爱和照顾,更多的是她身上似乎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洒脱之感,一种纵使在困境之下依旧能够活的自在的心态,让长久以来困在仇恨与压抑的牢笼中的他们不由自主地靠近。 想到这里,谈义瞬间发现他已经盯着她看了许久,甚至都忘记了去关注战场上的祁文安的情况,以至于直到容颜眼神中神采大放,他才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只见祁文安已经一剑刺向了永嘉帝,永嘉帝身边的两个高手其中一个挡在他的面前,却终究没有挡住这最后一剑,当场命丧黄泉。 祁文安的身形快的几乎有些看不清,空中的雨水在他周身一寸的位置便溅了出去,纵使在雨中激战了这么久,身上的衣衫依旧丝毫没有浸湿。 看到这里谈义顿时感觉自己浑身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方才在觊觎世子看上的女人?还是他曾经最为不屑,屡次想杀的那个女子? 一种无比难堪的情绪从心底油然而生,谈义看着祁文安的背影只觉得浑身僵硬冰冷,内疚感、羞耻心以及一丝对自己的气愤充斥了他整个的思绪。 他想着他这样不行,满脑子中只有一个念想,那就是离身边这个家伙远一点。 容颜感觉到身边之人的思绪不对劲,不由有些奇怪,转头问他:“你怎么了?你这是什么眼神,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谈义撇开眼,道:“没什么,陛下身边还有另一个高手,世子还没有彻底赢。” 说着,他转头道:“我去帮他,你在这不要动。”说着,起身跃起落在了祁文安的身后替他挡下从后方源源不断涌上来的禁军。 第57章 更替的皇权 _(:з」∠)_ 他离开的有些急, 身形逃也似的到了祁文安的身边。 容颜被谈义这样子搞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过想了想,觉得他大约是护主心切, 不想让祁文安受伤才这样的, 也就没过多地在意。 再看向面前的厮杀,祁文安几乎已经逼近皇帝身边, 身后的时雪凝和祁昭珹落在马上双双与领兵的禁军首领厮杀, 谈义替他阻拦了大部分的杂兵,致使他独自一人与永嘉帝身边的那另一位高手相交。 永嘉帝似是没有想到,祁文安独自一人便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冲破禁军的围绕, 眼见着他的剑锋便要波及到自己, 一贯沉稳的面孔变得有些阴沉, 他握紧拳头道:“怎么?朕的侄儿也要帮着这逆子造反不成?你愿让你父亲打下来的满门战功折在你手里不成?!” 祁文安与那高手剑锋相交, 闻言目光一凛, 骤然后抬起腿一脚将身后飞来的一只剑朝着永嘉帝的方向就踢了过去。 那与他相对的高手分了神, 不得不冲过去替永嘉帝将这剑挡下,祁文安却毫无松懈之意步步紧逼, 将剑锋从他身后贯穿, 直直地插入心口, 顿时血溅当场! 由于祁文安的突破重围,禁军不得不纷纷涌上来阻挡, 可惜此刻已经来不及了,眼看着祁文安将剑从那人身体中拔了出来,长袖一摆握剑垂地, 目光看着永嘉帝无比的平静,缓缓地向他走来。 永嘉帝眼中怒火中烧,看着下面被幽王夫妇和谈义缠住的禁军们, 猛地后退几步,伸手躲过一个禁军的剑便怒喝着朝着祁文安刺过来。 明明他打算地好好的,太子不听他的话了没关系,换一个便好,他有的是还没长大的小儿子们,每一个只要他多疼爱些,自然还能再培养出来另一个听他摆布的太子。 只是幽王这个年长一些的儿子心思太深,常年与他不亲近,若是他在必定不好扶持幼子,只能通过这种方式给他个下马威,让他彻底与储君之位无缘。 明明一切都打算地好好的,可他没想到的是幽王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脆弱!更没有想到祁文安竟会在此时跟他算旧账,而彻底倒戈帮他这个他原先从来都没有注意过的二儿子。 祁文安不紧不慢地避开这一剑,看着永嘉帝的样子,此刻内心静如止水。 他突然觉得永嘉帝这个皇帝做的很是悲哀,大周的先帝打下了这么好的一片山河,却生生被他给糟践成了这样,即便是外敌打到了边境,他依旧还在为着自己的皇权算计着自己的亲子。 永嘉帝这一生先是与自己的兄弟争夺皇位,弑父夺位,做了皇帝却又生怕被自己的儿子做同样的事,满腹的猜忌和弄权,将日趋腐败的朝政置之不理,反倒利用太子在暗地中替他清除异党。 沉迷于权势而置江山于不顾,亲情凉薄寡淡以至于走到今日众叛亲离,实则也是必然。 永嘉帝吃力地挥舞着手中的剑,年轻时他的武功从来也都是皇子中的佼佼者,只是多年皇位早已习惯了前呼后拥,他几乎已经忘记了手中剑到底该怎么用了。 而身后的宦官们早已在祁文安跨上来的时候便吓得缩成了一团,甚至有的看着永嘉帝大势已去,连滚带爬地便想逃。 祁文安没有管那些人,只是轻易地躲避着永嘉帝的剑招,却并不出手。 对方击不中他,异常的愤怒,永嘉帝怒道:“你这是做什么?看不起朕吗?还是你想像你父亲一样做个朕的手下败将?!没用的东西。” 他的言语已经有些癫狂,祁文安默默地看着他,随后目光微微凝聚,一招出剑,随后一脚踢向永嘉帝的膝关节,只听他痛呼一声,随后两个膝盖便跪在了地上。 祁文安剑迅速落于他的颈侧,直接抵住了永嘉帝的名门。 整个动作他做的都很平静,拉着因为疼痛而站立不起来的永嘉帝,让他面朝西南的方向,声音幽冷地开口:“这一跪,是你欠我母妃的。” 永嘉帝恶狠狠地道:“朕是天子,你好大的胆子让朕跪一个早已死去多年的□□......啊!” 刚说到这,祁文安便一掌击向他的肩膀,永嘉帝的手臂转眼便脱了臼,只留下松松的臂膀挂在宽袍大袖的龙袍里。 祁文安不理会他的痛呼,紧接着的便按着他的头朝着西南的方向拜了下去。 “这一拜,是你欠我父王的。” 永嘉帝此刻只觉得无比的屈辱,台阶下的禁军亦是对此看傻了眼,纷纷士气大减,时雪凝和祁昭珹抓准机会对着自己带来的军队一鼓舞,战局变得越发压倒式。 “你...朕是你的长辈,你这般谋逆不怕恶名昭著么?!” 祁文安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声音平静的可怕,也冷的可怕:“长辈?你当年利用我父母的矛盾,将我父王骗去边关,趁机侮辱我母妃的时候,你可想到过你还是我的长辈?” “你将绝望的母妃逼疯,逼她写下血书寄给父王,让他不顾先皇圣旨私自回京,趁机夺取皇位的时候可想过你还是个长辈?可想过那人是你的手足兄弟?” 容颜站的离他有些远,听不清这两人的具体对话,可是看着两人的神态,便知道定然是与旧日恩怨有关系。 祁文安看着永嘉帝,道:“这么多年来,父王被逼疯癫,你却依旧不肯放过我们一家,致使姐姐独自一人为质于京城至今二十四岁未嫁。” “你说,我该不该杀你。” 永嘉帝满眼猩红,看着台阶下纷纷倒下的皇家禁军,知道大势已去,却依旧不甘心,听到祁文安的话突然想到什么,突然“哈哈”笑了起来。 “说到你姐姐,你还不知道吧?” 祁文安眼神一紧,紧接着便听他道:“安宁现在在宫里,是她自己来找朕的,你可知道为什么?” 祁文安看着他不语。 永嘉帝不免有些得意,道:“她告诉朕,她想通了愿意嫁去北凉和亲,为的就是不愿再继续拖累你。” 说着说着他又笑了:“你这次来京便是想带她回去吧,哈哈哈,可惜了,你今晚忙活这一遭又有什么用,报了旧日仇又有什么用?哈哈,朕的圣旨已经放出去了,已经封了安宁为安和宁公主,此时北凉的整个使团怕是已经知道了!而送往北凉的消息也已经送了出去” “君无戏言,哪怕今日朕败了,哪怕就是那个不争气的逆子上了位,他也不敢随意改口!他也不敢拿边境的十万无辜百姓做赌!” 祁文安的面色变得有些白,他努力稳住心神,手中的剑被握的铮铮作响,道:“陛下当真是好谋算,可惜即便如此,您还是一败涂地。” 说着他将剑缓缓地靠近永嘉帝的脖颈,缓缓地开口:“如今到了这一步,也该与你有个了结了。” 永嘉帝眼睛里带着三分恐惧,七分怒火道:“你莫不是还敢弑君?你可想好了?若你当真成了杀了朕的人,你以为朕那个逆子不会为了堵住众口,让你去当这个谋逆的替罪羊?” 祁文安在他的脖颈猛地划了一剑,顿时疼的永嘉帝捂住脖颈倒在了地上,随后道:“我何时说过要杀你?” 说完,对着永嘉帝的腰间又是一道,力度掌握的很准,划破了他的龙袍腰带,刺穿了他的中衣将他腰部的位置划了一道口子。 “你可还记得当初怎么让先皇对待抗旨的父王的?” 祁文安边说着,边在他的身上背上到处划了一道道浅浅的血痕,将那件龙袍染成了件血衣。 对方疼的满地打滚,再也没了以往高高在上的帝王威严。 “这是你欠我们的,如今也算还清了。” 此时突然从殿后冲来一个身影,娇呼道:“住手!父皇!” 祁文安抬头,刚好看到了端阳飞奔过来的身影,直接扑在了永嘉帝的身上,随后抬起头对着祁文安怒目而视:“你够了!你做什么啊!这是在干什么啊!” 永嘉帝见到端阳以后顿时如同见到救兵一般,猛地拉住她的手道:“快!帮朕杀了他!杀了他!他们都要夺朕的皇位!都该死!都该死!” 说着硬要把剑往端阳的手中塞:“快!快去!杀了他朕就封你为太子!快杀了他!” 端阳急的想哭,从小娇养到大的她何曾见过这般场面,只能不断地摇头道:“不啊,父皇,我是端阳啊,我不会杀人啊...我怎么能当太子呢...父皇你这是怎么了,你清醒一点!” 永嘉帝此时似是已经神志疯癫,不断地摇着端阳的肩膀道:“太子不听话!朕杀了他!老二也不听话!他也该死!你也要不听话?!你不是想嫁给沈鹤吗!杀了他们!朕就成全你们!” 端阳摇着头,她哭喊道:“为什么会这样啊!这突然是怎么了?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父皇,你看看我,我是您的女儿啊,我不会杀人啊!” 她环视着这里的一片苍然,不知道该如何作为,只知道哭,她本来只是和沈鹤一起回宫探查一下羊皮卷的事,全然不知道这宫门前的翻天覆地。 “端阳公主。”祁文安平淡的声音响起,“我与陛下有着多年的恩怨,至此已了结。” 端阳抱着永嘉帝不停地哭,声音一抽一抽地,抬起头看见祁文安手中的剑,突然想到什么道:“不要杀我父皇好不好,不管什么恩怨不管他做错了什么事,如今也已经够了,他什么都没了,让他活着吧好不好?” 祁文安移开视线,将剑收回了剑鞘道:“我本就没打算杀他。” 随后对永嘉帝道:“陛下,好自为之吧。” 走下了台阶,朝着容颜所在的方向而去,却突然发现她已经不在原地了,皱眉环视一周却没来得及及去找,便被祁昭珹带着众人围了上来。 “堂弟,多谢相助!” 祁文安目光依旧在巡视容颜,还是没找到她在哪里,不由有些烦躁,随意地敷衍道:“不是帮你,只不过是趁这个机会了却我一个心结。” 说着他便要拨开了祁昭珹去找谈义问询。 祁昭珹碰了一鼻子灰,却也没多计较,看了祁文安一眼,转身便走向端阳抱着的永嘉帝面前道:“父皇,如今这个结果,也是你逼儿臣的。” 永嘉帝此时已经有些神志疯癫,嘴里含含糊糊地说些什么,端阳擦了擦有些红肿的眼睛,抬起头冷声道:“二皇兄,父皇已经这样了,你还想怎么样?” 祁昭珹道:“并不是我想将他怎么样,你为何不问问今日这事为何会发展成现在这般?若不是父皇容不下太子皇兄亦容不下我,怎会逼的我不得不反?” 端阳抿了抿唇,无法反驳,她抽噎了两声道:“不论如何父皇对我还是很好的...我...” 祁昭珹叹息一声道:“父皇,退位吧,我可奉你为太上皇,与太后一起颐养天年,也算不枉你我父子一场。” 说着,他看向身后瑟瑟发抖的宦官,对方猛地点头,冲回殿内,快速拟好诏书,盖上玉玺,随后将一卷圣旨抖抖霍霍地递到了祁昭珹的面前。 看着到手的传位诏书,祁昭珹只觉得百感交集,他从未想过竟会以这种尴尬的方式登上皇位,如今他虽胜了,却不如按照他原来的计划一步一步地按部就班韬光养晦等待时机。 如今登基,怕是少不了流言蜚语,且外忧内患,京城内还有北凉使团需要妥善解决。 想到这些,不由有些头疼,突然额头边探过来一双手轻轻地替他抚摸平顺,温婉的声音响起:“怕什么,还有我呢。” 祁文安走到谈义的身边,周围的禁军多数已经落败,谈义独自一人站在原地发呆,祁文安感觉他状态不对,拍了下他的肩膀。 谈义一惊,连忙退后几步,鞠躬行礼:“世子!” 祁文安看着他,虽有些疑惑却也没多问,只是问道:“容颜呢?” 谈义道:“方才我让她在那里别动,应该还等在那里!”说着往他们方才站的角落里一指,却猛然发现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世子...我...” 祁文安皱眉:“去找找吧,方才混乱,要确保她无事。” 谈义得令,心中满是慌乱,抬起脚便走。 闹了一夜,雨也下了一夜,将整个皇城的血迹都洗刷了个干净,可是洗刷不去的是已经既定的事实,和一夜间翻天覆地的皇权变迁。 天蒙蒙亮起,祁文安捂住胸口,闷闷地哼了一声。 近几日他加快着修习太乙真经的速度,却总觉得有些吃力,只是若要他放慢速度,又有些等不及。 他已经过惯了这般清心寡欲的生活,骤然动情使得他的内力有些不稳,虽然还在可控范围之内,可方才了却旧日仇恨的心绪波动,却让体内的真气有些翻涌。 容颜又不知道跑去了哪里,而他又有些忧心先前永嘉帝说的安宁已经成为和亲公主的事,带着一腔的心事,更是让他体内的真气四处游走难以把控。 他随意地与祁昭珹告知了一声,便直接去了偏殿,他不得不在此时调整一番以免走火入魔,血脉崩裂。 希望谈义一定要把容颜安安全全地带回来,他想。 ..... 容颜被眼前的人一路拉着朝后宫的方向走去,边走边道:“你真的见到了那张羊皮卷?” 沈鹤回头:“嗯,我想着那天夜里你和慕容泗的对话,知道你应该因为某个原因很需要这个,正好之前我和端阳进宫探查了一番,确实发现了点东西。” 容颜有些紧张,这是她来到书中以后第一次彻底接触到这个困扰了她许久的东西,这个东西直接关系到她能不能完成任务回家,只是... 她回头看向皇宫的方向,有些担心祁文安。 沈鹤道:“放心吧,如今局势已定,他不会有危险。” 说罢他又道:“那日你的提醒,救了我一命,在此多谢了。” 容颜转过头,摇了摇头笑道:“没事,你这样的人死了太可惜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而已,更何况我只是提醒了你一句。” 沈鹤微笑,拉着她继续往前,不远处便是皇帝的日常寝宫。 突然他问道:“我能问问,你要这前朝羊皮卷有什么用吗?” 第58章 第一份道具 (*^3^)(*^3^)…… 容颜张了张嘴, 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闭口不言。 沈鹤突然笑了:“是我唐突了,若是不便回答, 便当我不曾问过。” 容颜摇摇头, 有些为难地回给他一个笑。 沈鹤看着她道:“你不要介意,我只是想到你若是想要牵扯这前朝秘宝的事物, 就注定不能平静地待在平南世子身边, 你就不怕有朝一日离开他?” 容颜闻言顿了顿,抬起头正对上沈鹤的目光,深吸一口气, 随后答道:“这世上总有些东西比男女主情更加不能让人割舍, 若有想得到的必然有所放弃, 其实很公平。” 说着她弯起嘴角, 笑道:“至少现在我是这么想的。” 沈鹤看着她的样子笑了:“你倒是看的开, 不过, 我倒是真心地希望你能一直这么看的开,不会后悔。” 容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句话, 只能道:“以后的事谁说的准呢。” 沈鹤点头:“说的也是。” 紧接着他二人便朝着永嘉帝原先的寝宫而去。 天际已经微微泛起白光, 眼看着就要到第二日的清晨, 前庭宫变事情还未了,整个皇宫一片混乱。 两人踏进去的时候, 整个寝宫内空无一人,沈鹤在跨进门前之前先微微停顿,随后道:“宫变前, 我曾面见过陛下一次,当时正好看到他在摆弄手中的一只锦盒,还让人去请机关巧匠的师傅来鉴别, 便联想到了那个所谓失踪的羊皮卷。” 容颜点头:“还要多谢你替我留心了。” 沈鹤道:“你其实没必要跟我这般客气,算起来我还欠你一条命,无论如何报答都是不为过的。” 说着两人走到了永嘉帝平日安寝的塌前的案几面前,上面除了一些杂乱的书简奏章便没什么别的了。 沈鹤低头看了片刻,随后朝前走了两步,在案几周边的龙纹上细细摸索,容颜在一旁看着,只听“咔嚓”一声,便见到一只小小的抽屉似的东西弹了出来。 一只锦盒静静地躺在那里面,沈鹤抬眼朝她一笑:“找到了。” 说着他将锦盒拿起来打开,朝里看了一眼。容颜看到他面上带着的微笑就知道一定是找到了。 沈鹤将那张卷成一卷的羊皮卷拿出来递给她,容颜接过握在手中,心中百感交集。 为了这几张藏宝图似的东西,真的是废了她九牛二虎之力了,现在总算有一张真正拿到她手里了,至于真假... 【提示!已获得羊皮卷+1!目前所有:1/4,请继续努力!】 容颜松了口气,这系统虽然总是坑人,可是任务上却没欺骗过她,且只要系统认定了这是真的,那管他到底真的假的,能完成任务回家就行。 想通这一点,容颜亦有些好奇这羊皮卷上写了什么,便将其打开。 可里面的内容入眼的一瞬间,她却愣住了。 抬起头,对着沈鹤眨了眨眼睛:“这上面什么也没有啊,空的。” 沈鹤点点头:“正是如此,不仅是空白的,且所有令隐形字显现的机巧方法都试过了,并没有什么反应,所以陛下才会在先前让我替他去寻找一些民间懂得这破解之术能人之士来。” 容颜点头:“原来是这样,多谢了。” 说着她将羊皮卷重新卷起来,塞到了自己的袖子中。 沈鹤道:“如今趁着宫变,宫里一团乱我们才得以过来,不过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尽早离去为好。” 说着他将锦盒放回原位又将那案几下的机关复原,随后拉着容颜离开。 容颜再次谢过沈鹤后便与他道了别,揣着手中的战利品回了宫中的居所。 后宫之内虽然远离宫变,却也听到了些风声,许多人躲在屋内一晚上不敢随意乱跑,生怕一个不留神便刀剑无眼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后妃们还不知道永嘉帝的落败,容颜趁着此刻人心惶惶的时候,朝着屋内走去,推开门,正好看见冬雨有些不安地在屋内走动,见到她进来,对方顿时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连忙迎了上来。 冬雨见到她后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道:“娘子你居然出来了,我先前还在担心你被关起来怎么办,你现在就这般出来不要紧吗?” 容颜点点头,安慰她不必担心,毕竟现在老皇帝都倒台了,想关她的人也没了,她出来也不会有人管。 冬雨松了口气,道:“之前您让公主给我带的话的时候我都吓坏了,但您又让我不要轻举妄动,只能在这里等你。” 容颜笑:“若是你现在也掺和进来,怕是真的要头大了。” 方才光她一人逃出天牢,借助着宫变的混乱,在祁文安碰巧进宫的时候顺便在那战场中捡回了一条命,即便是这样也弄得一身狼狈。 说到这里,她赶紧让冬雨帮她打了点水过来,将这一身又丑又脏的侍卫服换下来,匆匆洗了个澡,便换上了自己的衣服准备出门。 毕竟她离开有一会了,祁文安也不知道那边解决了没有,方才为了趁乱去拿羊皮卷,她不得不离开,此刻只能想点理由搪塞过去,否则以祁文安的脾气恐怕又是一阵难哄。 她想到这里,便不敢再耽误,将羊皮卷交到了冬雨的手中,嘱咐道:“我好不容易终于弄到一份,我带着不方便,你先帮我收着,务必看好了。” 冬雨应下后,容颜便甩了甩未干的头发,随意披散着便离开。 回到原来的地方,此时天已经完全亮了起来,雨也停了,地上的雨水亦是将满地的血腥冲刷的七七八八,士兵们的尸体也都被逐渐地被清理了,端阳与永嘉帝也不见了踪影,不知道去了哪里。 而此时祁昭珹和时雪凝却在慰问着受伤的将士,顺便与那几个男配们和几个心腹商议着白日里如何与朝臣们交代。 容颜环视了一周都没找到祁文安的影子,也没找到谈义的影子,她本来想去问问现场她唯一认识的时雪凝,但是想到上次的见面一点都不愉快还差点把她坑死,她就本能地有些抗拒上去询问。 可是没等她转身离开,时雪凝便看见了她,对祁昭珹说了两句话便迎了过来,走到她面前道:“许久不见,容娘子,别来无恙?” 容颜躲不开,只好躬身行礼:“参见幽王妃。” 时雪凝将她扶起道:“许久不见的朋友了,何必这般客气。” 边说着她边打量着容颜,上次一别,她记得当时用来试探容颜的那个簪子最后没起到什么效用,当晚满城人的身上都飘着那迷蝶香,根本无从下手。 可有时候她也有一丝怀疑,毕竟这实在是有些巧合了。 她越看容颜的模样越觉得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似的,但又有些说不上来。 容颜被她看的浑身发麻,想着还是岔开话题说正事为好,便问道:“王妃可见到世子了?” 时雪凝闻言点头:“他替我家殿下立了大功,疲累了些,殿下安排他到偏殿去休息了,现在应该只有他一人在。” 容颜点头,规规矩矩地行礼道:“那容颜现在便去寻他。” 时雪凝没有留她,只是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眉头微皱,微微地思索。 容颜步伐走的很沉稳,但却有些快。 她总感觉时雪凝看她的目光很是奇怪,走到她看不见的角落以后,容颜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这张脸有什么问题吗?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时雪凝就算对她有所怀疑,可依旧没什么证据,否则也不会拖到现在都没有卖给过祁文安一个人情,反倒欠了他一堆。 想到这一世虽然祁文安助了祁昭珹一把,但看之前的态度,已经不再像是书中那般彻底投身于他麾下了,反倒是有着想要回到平南闲云野鹤的心态。 容颜整理了一下思绪,看着偏殿紧闭的大门,甩了甩脑中的思绪。 此刻还是去哄哄被她晾在一边的世子先。 门没有锁,容颜轻轻地推开,探进一只头,环视了一圈,并没有看见祁文安的身影,不由有些疑惑。 她跨了进去,踩在绵软的绢布席面上,朝着不远处的屏风后走去。 探了探头之后,她笑了。 祁文安正盘着双腿,一动不动地闭眼坐在一只坐垫之上。 容颜眼睛盯着他周身逐渐冒出的热气,以及以肉眼可见的空气波动的纹路,便猜想他恐怕又是在练那个什么太乙心经了。 此刻不便打扰他,容颜便做到一旁,随意拿起一旁桌案上的一些小古玩摆弄了起来, 看了一会觉得无聊,便又将视线移向祁文安,看着他周身波动的气流,容颜心中突然一亮。 她穿书以后对原身的身上的那些武功一直都找不到什么机会掌握,一直以来都是随意调动一下有限的内力,跟砸沙包似的打人,勉强保保命。 而此刻她盯着祁文安的周身波纹,似乎逐渐地捉摸出一些运转内力的门道来,于是她仔细观察了下祁文安的表情,坐在他身后以防万一他突然醒来,随后便学着他的样子,静静地感受着体内的气息流动。 就这么半摸索地半尝试地,她竟发现自己对原本体内存储的大量内力都没有用过,这些内力若是得以运用,虽然说不上是高手,但起码拍死一头牛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想起之前被她在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就痛的大叫的牛,容颜顿时感觉自己整个人都飘了。 原来有点本事是这么令人兴奋的事,难怪什么电视剧里人人都要朝着牛逼的方向努力,毕竟这个世界有时候拳头是最有效的说话利器。 然而正当她沉浸在白白会用一身功力的喜悦中时,祁文安却突然闷哼了一声。 容颜一愣,不知道他怎么了,便起身转头坐到了他的正对面盘腿坐下,却看到了他紧紧蹙在一起的眉头。 “世子?世子?你怎么了?”容颜轻轻地唤道。 祁文安似是根本听不见,眉头越蹙越紧,面色也越来越红。 他周身的气流波动渐渐地弱了下去,取而代之地是他手背上的青筋逐渐凸起,光是看去便能感觉到那血管之下的筋脉喷涌乱窜的内力。 容颜直觉的不妙,她从未见过祁文安这般模样,眼看着他的脸越来越红,身体也微微颤抖了起来,心里也逐渐沉了下去。 祁文安这个模样,绝对是不正常的。 她虽然不知道他练得太乙心经是个什么东西,但是也知道正常武侠小说里这般状况下,都是接近走火入魔的状态。 再加上他不断暴起的手臂上的青筋,容颜的额角亦是冒出了些冷汗。 怎么办?谈义不在这里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看这样子根本耽误不得,而她却根本不知道怎么帮他,是用她那半吊子的武功试着帮他调理一下,还是直接坐等让他自己慢慢调息冷静下来。 容颜伸手握住他的手试图唤醒他:“世子,你醒醒,世子!” 祁文安没有丝毫的反应,反倒微微张开有些失了血色的唇,轻轻吐出一口气,嘴里喃喃道:“冷...” 容颜这才发现,方才还红的不自然的面色此时已经变得雪白。 只能伸手环抱住他,用体温替他取暖,可是却没有半点用处,他的身体刚刚冷下来不久,便又回归到先前那般滚烫,面色一会白一会红,光是看着便知道是在忍受着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 容颜看着他这个样子,只觉得心中像是被什么拧住一般,她拍了拍祁文安的脸,一遍遍地唤着他的名字,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眼看着怀中人的体力似是在透支,容颜顾不得许多了,此时只有稳定下来他体内乱窜的内力才是唯一的出路。 她急急忙忙地将手握住他的,试着按照电视剧里那样给他输送内力,可是自己的内力刚刚送进去,便遇到了巨大的弹力直接反弹回来,震得她胸口一闷,一股甜腥涌上喉间。 压下这股难言的滋味,容颜越发急躁。 这样输送内力没有用啊!md电视剧上都是骗人的。 她正急着,努力地思考着是否还有什么死马当活马医的办法,便正好看到了祁文安微张的唇瓣。 突然一个想法在她脑中生出。 如果手不行,那嘴总行了吧? 想到便做,她把祁文安扶正,跪在他的面前。 由于身高的差距,容颜这般跪着也只是比坐着的祁文安高出一截,她低下头,抱住祁文安的后脑,让他微微扬起头,调节好腹中微微涌动的内力便低头吻了下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内力输送进去没有,只是觉得腹中的气息流动很是温暖,唇齿的交缠亦是让人头晕目眩。 他的唇有时微烫,有时冰冷,冰火两重天的滋味她通过他的舌尖替他一一品尝,直到她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祁文安替她疗伤,还是她在替他疗伤了。 不知这般过了多久,容颜总算是有个喘息的空隙,她渐渐发现怀中之人的气息逐渐平稳下来,身体也不那么冰冷也不那么火热了。 她松开他,祁文安的眉头已经舒展开,闭着眼睛似是睡了过去。 容颜舒了一口气,心里一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当真是吓死她了,还以为要出人命了。 只是这样一番操作,容颜觉得体内的内力似乎更加充沛了,整个人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再看祁文安,虽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垂下,显得很是安宁,可是微微嘟起的嘴巴却显示着他一点都不高兴,或者说,他在做一个一点都不高兴的梦。 容颜撇了撇嘴,不知道他梦到些什么,转身起身想要去给自己倒杯茶,却听见祁文安的微微呢喃之声。 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容颜微微侧下身子,将耳朵凑近,这才听清了他的话。 “母妃...对不起...” 第59章 后补的支线 诉说旧事 这声音带着几分委屈, 听得容颜心里好像被什么堵住似的,闷的很。 她把祁文安扶坐起来靠着自己,轻轻地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安抚道:“世子这是梦到什么了?” 祁文安靠在她身边似是感觉安稳了许多, 便没再说话,眼睛轻轻地闭着, 整张脸如上好的工匠雕刻的羊脂白玉, 好看的让人不忍心亵渎。 容颜有些口渴,想去倒些水来喝,可是每当她起身, 祁文安的手就死死地抓着她的手腕不允许她走, 导致她每一次起来都被强行拉了回去。 没办法, 容颜只能任由他拉着, 眼睁睁地看着桌上的茶壶咽口水。 就这么不知过了多久, 容颜靠着祁文安迷迷糊糊地打起了瞌睡。 祁文安的眼睫毛微微颤了颤, 睁开眼睛的时候,刚好看到一头散落头发的容颜靠着他正头一点一点地要睡过去的样子, 两个人就这么依偎着, 整个室内一片祥和。 刚醒来的眸子里有一瞬间的迷茫, 祁文安顿了顿,感觉到体内再也没有之前翻涌痛苦地滋味, 不由有些疑惑。 之前他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到他一会置身于火海浑身灼烧,一会置身于冰窖寒冰刺骨, 而在他的眼前似是隔着一堵墙,在他保受折磨的同时,在另一面上演着一幕一幕他最不愿看到的画面。 看他看到母亲临死前的一幕不断上演, 他亦是看到姐姐安宁郡主满含决绝的眼神上了和亲的马车,有经历过的,亦有他惧怕的未来。 捏了捏有些闷疼的额角,祁文安手肘撑着直起身来,看了看一旁打瞌睡的容颜,她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看她身上透着皂角的香气,和披散的头发,方才应是离去沐浴了。 不由有些疑惑,他方才应该是在试图突破最后一层的时候一个不慎差点走火入魔,可是最后他是怎么撑过来的?脑中生出一个想法,不过很快就被自己否决了。 她不可能的,她不过是做菜好吃了些,会哄人了些,哪里来的这么大本事,更何况她看起来的行为动作根本不像是会武功的人。 这么想着,祁文安压下心中的疑惑,起身去倒了杯茶水,刚想送进口中,便感觉到身旁冲过来一个人影,抱着他方才放下的茶壶,“咕咚咕咚”地往嘴里灌。 祁文安嘴唇微张,有些呆愣。 容颜渴了那么久,有些毫不顾忌形象地喝水,将整整一壶茶水都灌了下去,好不容易感觉缓解了口中的干涩,有些舒服地舒了一口气。 她抿了抿唇,在她放下茶壶的一瞬间,一旁的人贴心地替她递上了一节帕子让她擦嘴。 容颜眨了眨眼,笑眯眯地对上祁文安的视线:“世子,你醒了啊?” 祁文安盯着她,道:“你胆子越发大了。” 容颜不知道他指的哪件事,但总体想一想,她最近做的胆大的事有点多。 祁文安将手中的茶杯靠近唇边抿了一口,问道:“你方才去哪里了,可知道这宫变混乱,万一一个不留神便是身首异处的下场?” 他的语气说到后面有些强硬,容颜低着头任他责怪,等他说完,可怜巴巴地点头:“只是身上脏的难受,忍不住回去洗了个澡,下次不敢了。” 见她认错态度如此诚恳,祁文安再想多责怪什么也不合适了,只微微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 容颜则是注意观察他的表情,发现很是平静,不由想起之前他内力紊乱的时候,口中的呢喃的话。 系统的声音又响起。 【此处可以补曾经缺失的支线,由于是后补支线,需要消耗祁文安好感度100,请问是否需要开启?】 【提示:此支线对后续剧情没有影响,可以选择不开。】 容颜发现祁文安的好感度自从那一次急速增长1000以后就几乎再也没怎么动过了,似是已经到了一个瓶颈期。 她心里默默地问了一句:“现在好感度还剩多少来着?” 【目前祁文安好感度:1164】 她记得祁文安答应给她羊皮卷的好感度是1000门槛,就算现在用掉100,也应该不会影响后续的任务。 只要保持在1000以上,应该就可以了吧... 容颜实在是有些想知道他的过去发生了什么,她总觉得当时在无极谷的时候,祁文安和平南王的关系有些微妙。 她既然知道自己早晚有一天要走,那么至少想在离开之前替他做点什么。 不仅仅只是如此,还有一种对于喜欢的人不由自主的,想要了解的心思。 容颜这般想着,便问了出来:“世子...您跟陛下,啊不,现在应该叫太上皇,有过什么陈年旧怨?您能不能给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啊?” 祁文安顿了顿,道:“你想知道?” 容颜点头,凑近了抱住他的腰身,娇软着声音道:“方才世子说梦话了,看的容颜好心疼呢。” “容颜想要替世子分担,不想让世子这么难过。” 祁文安被容颜抱住,已经不想从前那般抗拒了,而此时容颜素面朝天乌发披肩,衣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夏季薄薄的衣料根本隔不住这具身体的体温。 为了避免心猿意马,祁文安稍微后退了些许避开她的手臂,深呼吸两身,随后想了想,道:“你若想知道,我便讲给你听就是。” 【提示:支线已开启,已扣除好感度100,目前剩余1064】 容颜吐出一口气,跟着祁文安坐下,整个偏殿之内只余留了两人的呼吸声,一时间有些静悄悄的。 祁文安握住手中的茶盏,总算是开始说起了那些他本不愿意提起的事。 他原以为自己提起这些会无比艰难,可是如今永嘉帝已经彻底倒台,他也算了却了旧日恩怨,如今再说出口,竟有一种微微的释然之感。 而作为听众的容颜,则没有这么淡定了,越往下听着,她越觉得,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一个人可以可恶到这种程度。 在永嘉帝和平南王还是皇子的时候,都是跟着先帝打天下一路走过来的,二人无一不是人中翘楚。 只是作为老二的平南王祁承嗣更胜一筹,再加上外表俊美,早早地便在打天下的时候娶了平南第一美人为妻,育有一儿一女,曾在京城亦是一段佳话传说。 大周刚刚成立的时候祁文安只有五岁,和姐姐一直居住在平南的外公家,直到战乱平息,祁承嗣被封宸亲王,成为二皇子,才被接去了京城。 那个时候的他原本每日盼的便是与双亲团聚,所以知道要去京城与父母团聚的时候他十分开心。 他当时见到许久未见的父亲只觉得满心崇拜,又带有些小心翼翼,怕他不喜欢自己,便努力学着他的模样行为处事。 祁承嗣是在战场上沉稳惯了的,又自小饱读诗书,行为有些一板一眼,五岁的祁文安就学着他的样子一板一眼地读书,写字,练剑,沉稳地不像是一个只有五岁的孩子。 那时的宸王妃,也就是祁文安的母亲,见到这样不免有些心疼,就经常给他们两人做些宵夜吃。 那时候祁文安是有些想吃那些一看就很好吃的点心的,只是看到自己的父王每次都不吃,他也就不敢吃,他觉得他的父王一切都是完美的,什么都得跟他学才能得到他的喜爱。 当然,这些都不是祁文安亲口讲出来的,而是以容颜对他的了解,自己猜想出来的,而事实也确实跟她猜想的更为接近。 祁文安的原话是:“我与年轻时的父王性情相似,那时的父王还是比较沉稳的,我经常与父一起读书到深夜,故而母妃总是喜欢送些宵夜给我们,我却并不十分喜爱夜间进食,所以一直都是母妃送进来,第二日再拿出去。” 说到这里的时候,容颜偷偷地看了一眼祁文安的表情,看着他一脸的正经和平静,心里默默地吐槽了几句,要是不喜欢,哪里每次给你宵夜吃都吃的那么开心,分明就是自己想吃,又怕吃了不被自己父亲喜欢,典型的缺爱综合征。 想到这里,容颜已经是有一点微微的心疼了,祁文安当真是从小便活的这般辛苦。 可是当她听到接下来的事,她才明白祁文安五岁到十岁这五年,已经算是他最为快乐的时光了。 大周建国的第五年,那时朝堂已经稳定,众位朝臣已经有了些立储的呼声,总归每个朝代每个皇帝手下,总会有一些迂腐的老臣们会讲一些有的没的大道理,呼吁着皇帝立一个儿子做太子。 最开始的时候,那时还是大皇子的永嘉帝,和二皇子祁承嗣呼声相当,毕竟二人在开国时期都是有战功的,又都育有子嗣。 可是后来却渐渐地偏向了祁文安父王这边,原因是因为大皇子当时因为有些心高气傲,因为一些政见直接在朝堂之上怼了先帝,一时间让先帝大发雷霆,在这个立储的当口之下将他一气之下从亲王降为郡王,直接比祁承嗣低了一级。 而好巧不巧的是,此时大周以北的北凉日趋壮大,直接南下打下了边境的一座小城池,于是祁承嗣自请领兵上阵,不出两个月便拿下了丢失的城镇,亦是将北凉的军队打回了老巢,短期之内不敢再战。 第60章 决定□□ 讲故事 就是这样两件事凑巧捧在了一起, 让祁承嗣的立储人气一时间提升到了最高,不仅仅朝堂之上拥护之人增多,最重要的是, 百姓们对祁承嗣更是挂上了各种崇拜式的标签, 抵御凉兵的英雄事迹更是传成了各种版本,流传于大街小巷。 那年祁文安十岁, 常年模仿父亲的模样已经越来越像一个小大人, 可即便如此他也毕竟不是一个真正的成年人,只知道为自己的父亲骄傲。 那年祁承嗣回京之后一时间风光无限,不仅得了先皇众多赏赐, 还多了许多朝臣的拉拢结交, 有的想要把家里的庶女塞进来, 做个贵妾, 以求未来登基时能混得一个皇亲国戚, 而祁承嗣也因为迫于各方面的压力, 答应了几家下来。 宸王妃因此有一阵子的郁郁寡欢,祁文安那时候还小, 并不理解, 只知道当时的母妃好像总是不太开心, 父母两人也总是吵架。 十二岁的安宁郡主曾经拉着他,偷偷躲在角落里看过祁承嗣对着母妃气急了大发雷霆, 而宸王妃只是坐在一旁不语。 本来不过只是家庭的矛盾,可就是这段不算太平的日子,却成为了他们一家人未来翻天覆地的□□。 祁承嗣因为一时间立储风头正盛被推向了风口浪尖, 而他自己心里清楚这条路已经踏上了,便注定不得安稳,他不得不与朝臣练手以巩固地位, 为的是能保一家平安和荣华。 可惜想法总是很美好的,却想不到的是,在他回京三个月后,大周北部的边城城主却突然被北凉策反,敞开城墙大门让凉军入境后来直取三关,又一次边境告急。 本以为兵力受到重创的北凉军却换了个迂回的办法,用了策反的方式直接将边境拿下。 距祁文安现在的回忆,那时应当是北凉的新皇刚刚登基(原主荣燕的亲叔叔),为了稳固政权树立威信,对慕容泗的哥哥,也就是北凉太子慕容修下了死命令,才有了后面这一出。 而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众人都没想到的是,大皇子突然主动提出让祁承嗣出兵,再现他战神的辉煌。一时间得到了不少赞誉,说他为社稷不计个人得失与功绩,有帝王风范之类的云云。 祁承嗣那时候刚好是跟宸王妃闹得最僵的时候,两人都不肯各退一步,宸王妃坚持无论如何不让任何女人进家门,而祁承嗣却想着娶回来也是摆设,根本无甚要紧。 祁承嗣想着,这是算是给两人一个分开的契机,与其这样僵持下去,不如分开一段时间双方冷静一下,希望她能够渐渐明白自己的苦衷。 就在祁承嗣走了不久之后,大皇子便以慰问弟妹一家的名义三天两头地给宸王府送礼,不仅得到了朝堂上下的称赞,也博得了两个还不懂事的小孩子的好感。 宸王妃对此不置可否,只是嘱咐他们姐弟二人不可与这个伯伯接触过多。 可是没想到的是,由于大皇子频繁地出入宸王府,一时间招来了不少的流言蜚语,不知是否有人恶意传播,整个京城里传闻的是:大皇子以兄长之名慰问,可宸王妃与在边关的宸王夫妻不和,且善妒,独守空门意图勾搭大皇子。 这样的丑闻出现在皇室之中,无论真假都会为人津津乐道,先帝当时大发雷霆将大皇子痛斥一顿,大皇子坦然受之受了些责罚也就不了了之了。 可是这件事的最终传闻走向却越走越偏,说的是大皇子本只是好意,却没想到宸王妃不知廉耻倒贴上去,多翻拒绝也不为过。 这样的流言蜚语对于身为男子的大皇子,纵使说出去有些不堪,但多年后提起也不过只是一桩风流韵事,可是对于女子来说确实致命的打击。 宸王妃不堪受辱,更不愿意给祁承嗣蒙羞,吩咐管家将两个孩子看好,而自己拿着剑走到了大皇子府,划破了手指用鲜血在他门前铺开了一张绢布,一笔一划地写下陈情状。 安宁十二岁已经有了些大人的样子,她隐隐约约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想了个办法把管家支开,带着祁文安偷偷地跑到了大皇子府前。 可是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晚了,宸王妃已经自刎倒在了血泊里,临死前死死地抓住自己的陈情状。安宁拉着祁文安躲在街角的墙角,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 祁文安却平静地有些可怕,那那一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会的家,也不知道是怎么睡过去的,他只是有些不理解为什么母妃要这么做,明明之前只是好好的不是吗? 后来宸王妃出殡的时候,远在边关的祁承嗣却突然独自一人回了京,冲进王府问祁文安母妃去了哪里,要开棺见王妃最后一面。 祁文安当时一句话也再没跟他说过,却坚决不允许任何人开棺。祁承嗣备受打击,一怒之下去找了大皇子,可这一去之后便再也没回来。 第二日当先帝派人找到祁承嗣的时候,发现他正在街边的一群乞丐旁,身上的铠甲早已不知道被扔到了哪里去,整个人形状有些疯癫,跟一群乞丐抢馒头吃。 祁承嗣无诏回京,置边境将士于不顾已经算是犯了重罪,比起大皇子的这件无人在意真假的风流韵事,他这才算是一时间失去了所有。 奈何找到人的时候,人已经疯了,先帝为了保证皇家体面,将宸亲王降为郡王,封锁在宸王府内终身不得外出。 祁文安一夜之间似乎是长大了似的,他想明白了这一切不过是大皇子为了陷害他们一家的局,从开始的蓄意接近,博得两个孩童的好感,到后来的流言蜚语再到逼死母妃,引得祁承嗣抗旨回京。 大皇子将自己也拉下了水,纵使后来有人会有疑惑,通常也不会认为在这种风口浪尖上,大皇子会用给自己泼一身脏水的方式来对付自己的兄弟。 对于皇子来说一桩败坏风俗的风流史固然会落人话柄,可是比起抗旨不尊造成的边境损失,已经可以算是不值一提了。 祁文安不知道父王的疯癫是不是大皇子下的手,只是这样的宸王已经没有办法再具有任何的登储能力了,两年后大皇子成功地继了位,成了永嘉帝,而那之后便匆匆地清理旧部,并以分封领土为由将宸王封为平南王让他们举家搬迁。 可纵使是这样,他依旧担心祁承嗣是装疯,以防万一还是留下了安宁郡主作为质子,之所以没有留祁文安下来,是因为怕留唯一的世子会被人诟病。 祁文安平静地说完这一切,容颜看着他半晌没说出话来。 她隐约知道永嘉帝从前必然做过什么伤害他们一家的事情,可是没想到竟会如此的卑鄙无耻。 利用夫妻关系不和,彻底毁去一个女子的名节,更利用祁承嗣对于发妻的情意和愧疚逼的他回京。 祁承嗣之所以宁愿放弃边境放弃自己一腔保家卫国的热血也要回京见她一面,必然是相信她的。 最终痛苦不堪乃至疯癫,想必也是用情至深,只是表达方式用错了方法,被人牵着鼻子走,白白错失了一生。 永嘉帝这样的人,若当真长久地成为一国之君,毫无丝毫的廉耻底线,那才是这个国家的悲哀。 容颜不知道祁文安现在是什么情绪,小心地开口问道:“那世子,这些年,你都是自己一个人和平南王待在平南吗?” 祁文安看了她一眼,道:“你上次不是见过了,他被师父接到了无极谷。” 他的语气很是平淡,像是在说一个与他无关的陌生人。 容颜叹了一声,心下也理解了为什么这爷俩的关系这么奇怪了。 纵使是因为大皇子的算计才走到这一步,可是若不是因为祁承嗣去边关抱有一定地逃避心态,若不是他与王妃僵持不肯退让,也不至于让这矛盾被人利用。 容颜此时也知道这种事不应该多劝什么,于是也没多替平南王说话,只是抱住祁文安道,抚摸着他的发丝,心中顿时泛起了些母性道:“从来不知道世子小时候过得这么苦,听得我好心疼。” 祁文安本来只是将往事说出来,内心已经没什么波澜了,苦不苦的其实早已经过去,除了安宁郡主的事还没什么解决的思绪,其他的已经释然了许多。 只是看着容颜这么一副样子,他居然觉得头发被抚摸的有些舒服,想起来她已经又有好一段时间没喂他吃饭了,于是本来想要说自己不在意的话又咽了回去,心安理得地当起了她怀中的宠物。 体内似是有一段暖流流过,他感觉到醒来之后体内不仅再也没有了先前的走火入魔迹象,还有一股十分顺畅的气息将浑身的筋脉都打通了个顺畅,轻轻地转动体内的内力,他惊奇地发现自己离最后突破第九重还差最后一阶了。 这最后一阶其实很容易跨过,甚至只要他想,现在就可以,只是不如再多练一段时间所得的更好。 可是临到这个时候,他反倒不如先前那么着急了。 眼前之人虽然一直名义上是他的侍妾,可终归还不曾是他的人,更何况胡姬的身份在大周一直是低贱的,做做妾做做奴婢,大家都不会怎么当回事,可是若是想娶她为世子妃,哪怕是还要好一番功夫。 他不愿意像他父王伤了母妃心那样,再弄些别的女人来烦人,纵使她愿意,他自己也觉得恶心,所以要娶她便要等回到平南之后,给她一个还算体面的身份,让她门当户对地嫁给自己。 只是在回平南之前,还有一件极其重要的事。 永嘉帝先前说的安宁郡主已经被封为安和宁公主,不日便要跟着北凉使团和亲去了,他实在有些想不通,为何安宁会主动提出和亲呢? 他不知道是不是姐姐心底里的意思,但是她突然做出这个决定必然是有什么□□。 容颜见祁文安陷入沉思,问道:“世子,怎么了?” 第61章 我们回家啦 容式烤肉 祁文安顿了顿, 道:“我先前应该说过,我来京城最大的目的除了解决上一辈的恩怨,还有便是解决和亲的事。” 容颜点点头, 她本来就知道这件事, 还是在书里看到的。 祁文安道:“不知为何姐姐突然改变了想法,昨夜竟瞒着我自请去和亲。” 容颜听到“昨晚”, 心里“咯噔”地一声。 如果没记错, 她那天在牢狱里让端阳公主去找安宁公主,教她怎么劝服安宁。 她告诉端阳,安宁二十四岁未嫁, 必定心态是好的, 但是对于她来说, 最重要的莫过于祁文安这个弟弟, 若是从祁文安因她受到永嘉帝的牵制, 她未必不会考虑通过和亲来解决。 再加上容颜告诉了端阳一些北凉太子的人文轶事, 多数都是她从书里看来的,让端阳编成故事告诉安宁, 试着看看能不能激起她的一丝好感。 这么做本身也只是试一试, 若安宁能自己想通便更好。 可是容颜没想到的是, 安宁怎么这么快就做了决定?算起来昨日下午端阳离开牢狱后去找她,就算再快也是傍晚, 除非她听完端阳的话以后,当即便入宫赶在宫变之前就做好了决定,让永嘉帝做好诏书传给北凉使团。 可不管怎么样, 她也算是其中一个帮凶,虽然是出于好意,但总归是与祁文安的想法背道而驰。 不过看现在的样子, 容颜还是有些庆幸的,不仅顺利地让安宁成为和亲公主,而且祁文安也并不知道她在这里面扮演的什么角色。 这样也算是皆大欢喜了,就算祁文安现在不理解,未来看到他姐姐幸福便是了。 想到这里,容颜理了理心神,道:“说不定安宁郡主会过得好呢?她既然这么做,必然有她的理由。世子不必想太多。” 祁文安沉默不语,对她的话亦是不置可否。 容颜又开始把她书中看到的东西,添油加醋地一顿胡诌,把那北凉太子夸得天上地下仅此一人,换来祁文安好几个似忧似怨的眼神。 最后祁文安沉默了一会,也不知道是否真的想通了,道:“但愿如你所说吧。” ...... 永嘉帝的倒台在天亮之后,便穿遍了整个京城,对外宣称便是太子谋反,大逆不道当场被诛,陛下痛心疾首,随即头风发作不能自理,自称太上皇退位,并传位于幽王,不日举行登基大典。 这官方的宣称,也不知能被多少人相信,但是太子谋反和被诛杀是事实,便有了一个可以谴责的对象,纵使有人诟病,却也难敌成王败寇的结果。 容颜带着冬雨和祁文安一起回了那个远离喧嚣的小小的平南王府,由于永嘉帝退位,他派驻在周围的禁军也在今早已经撤离。 太子宫变这事谁都没有预料到,倒是让很多事变得顺理成章起来。 容颜回来以后感觉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离开这里其实也不过就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但想起来已经很久没有跟祁文安一起过那种从前平静的生活了。 她有些明白为什么祁文安不愿意参与皇城的这些斗争了,这些斗来斗去的胆战心惊,实在是不如每日吃吃喝喝来的自在。 为了补偿世子大人这几天的口福缺失,容颜准备好好补偿他一下,可来到后厨的时候她才知道,这段时间祁文安没有再请来任何的掌厨人,只是有几个零散的伙计给府内上下做些吃食,包括他自己也是日常随便对付几顿。 容颜叹息两声,便去冰库里挑了几块新鲜的牛肉和猪肉,又叫来两个伙计给她打下手,想了想便吩咐他们在院子里架了个简易的炉子,找了些上好的木炭,又找了个大铁盘架在那上面,做成了一个简易但又实用的烧烤盘。 容颜将洋葱蒜头和几只苹果切成小丁,弄了些前些日子幽王送来的番茄,又搞了些蜂蜜和豆瓣酱过来,便开始炒制烧烤酱。热淋淋的油下了碎丁后很快便出了香味,加了水慢慢熬,很快便将番茄和苹果的酱汁熬了出来,再加点豆瓣酱和盐糖,整个酱料呈现出一种红棕色,看着便很有食欲。 切好的新鲜五花肉去皮摆盘,淋上了些麻油和蒜蓉,便摆在了一边,又将几块牛不同部位的肉分别顺着纹路切成了薄薄的片或者厚块儿,有的刷上烧烤酱,有的撒上辣椒粉和孜然,肉食准备好了,便又切了些杏鲍菇,用开水烫了些黄豆芽做成配菜,洗了些生菜,便端着去了院子里。 此时那个烧烤架已经用石头搭了起来,这些伙计们的活干的还不错,看起来倒是有模有样的,也放好了木炭点了起来。 她没刷油,便用筷子将切的方方正正的五花肉平铺在铁盘上,烧热的铁盘一下子发出了“滋滋”的声音,便紧接着冒出了油。 由于在院子里,香味很容易便飘散了去,引得王府内的下人们纷纷驻足探头。 从没见过这种吃法,众人都不免有些好奇,再加上香味飘散,有的都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祁文安跨进院子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么一番热闹的情景,走进了看,便见到容颜正拿着筷子小心翼翼地给铁盘上的烤肉翻面,旁边还放着个简单的小碟子,里面装着红棕色的蘸料。 容颜抬起头看到他,笑着道:“世子你来的正好啊,这第一块烤肉给你吃。” 祁文安还未反应过来,便看见容颜夹起一块肉在那蘸料中滚了滚,拿起一片生菜包住,伸手便送进了他的口中。 肉还有些烫,祁文安皱了皱眉头,下意识地鼓起嘴呼出几口气,可当口中逐渐适应了肉的温度,便尝到了肉香和烧烤酱的味道完美融合,再加上生菜,好吃的舌头感觉都要被咬掉了。 容颜亮着一双大眼睛道:“怎么样?好吃吗?” 祁文安细嚼慢咽,将口中的食物咽下后道:“嗯,这是什么吃法,从前从未见过。” 说着还看了一眼那个简易的烤盘,虽然有些简陋但丝毫不影响烤出来的味道。 容颜将烤的焦脆的五花肉堆到烤盘的边缘,又将切成薄片的牛肉一片片地放上去烤,边烤边道:“这烤肉趁热吃最好了,世子你试着用我刚才的办法,蘸点酱料用那生菜包着吃,我这给你烤牛肉。” 旁边的厨房伙计很有眼力见地替祁文安搬来一个石凳放在那旁边,便推搡着时不时朝这探头的众人离开了院子。 放好牛肉,容颜见祁文安没怎么动,便又替他包了一块肉送到他嘴里。 容颜有些好笑地道:“世子,你怎么这么大了还要人喂啊。” 祁文安眼睛看了一眼烤肉和生菜,又看了一眼她,有些别扭地道:“那样便要手拿着,塞到嘴里,吃相必然不雅。” 容颜:“......” 好吧,你是世子你说了算。 祁文安似是觉得这么自己一个人吃没意思,犹豫了一下,看了下自己的双手,最终好似决定了什么似的,伸手拿起一片生菜,将烤肉蘸料后卷起来,看着包的整整齐齐的生菜,突然伸手,递到了容颜的嘴边。 容颜一愣后张口,被塞了满满一嘴,回头再看祁文安,便见他快速收回了手,眼睛看向双手拿出一块帕子擦了擦,便丢到了一边。 容颜努力地嚼动着口中的烤肉,吃着还自己感叹下自己的手艺越发有进步了,又感叹了一声我家世子看着越来越接地气了。 两人将三大盘子肉横扫而空,容颜又早早地在烤盘边缘放上了豆芽菜刷了些烧烤酱,又干烤了些杏鲍菇,吃的肚子都圆滚滚地。 容颜撑的有些直不起腰来,祁文安过来扶她便被她一把搂住脖颈。 容颜老毛病又犯了,扒住他的脸便开始亲,边亲边道:“世子这么久,肯定是想死我了。” 祁文安被亲的满脸口水,脸颊温度却越来越高,闷声道:“没有。” 容颜故意将气息吐露在他耳畔,道:“那世子怎么我不在,便不好好吃饭呢,还说没有,口是心非。” 说着还“哼哼”了两声,继续扒着他腻歪,可是当她抬起眼睛的时候却正好看到院门口伫立着一个人。 谈义站在院门口,一动不动地看着两人这一幕,容颜整个人坐在祁文安的腿上,扒着他无比主动地亲,而祁文安虽然看似羞恼,却也没有拒绝,两人的关系看着无比的亲密。 谈义的目光正对上容颜的,瞬间变的有些冷,许久未曾见到他这样眼神的容颜顿时打了个寒颤。 她刚想开口告诉祁文安谈义在身后,可是还没等她开口,谈义已经一甩衣袖,人影一闪,便不见了踪影。 她张了张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谈义这又是抽什么风了,刚才那眼神好像又对她起了杀意似的。 容颜这么想着便问道:“世子,谈总管他怎么了?刚才他在那站了一会就走了。” 祁文安皱眉,想起之前让谈义去找容颜来着,却没想到容颜洗了个澡又回来找他了。 方才回来了?祁文安回头看着空空如也的院门,沉思片刻道:“或许是累了吧。” ..... 谈义的脚步有些快,他觉得这个院子有些闷,那么多木炭的烟气和热气,也不知道世子是怎么在里面待的住的。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有什么可生气的,又在气些什么,究竟是在痛恨自己还是痛恨那个艳惑的女子。 走的有些急,脑中又有些烦乱,一个不留神他踉跄了一步,被一颗小石头绊了一跤,直接跌进了城内的一条小河边,溅起的水花直接将他浇了个透心凉。 第62章 醉生和梦死 两章合一章 河水溅起水花浇下来的时候, 谈义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直愣愣地看着自己倒的这条小河,半晌一动不动。 他本来是按照祁文安的吩咐去找人的,当时他看容颜走丢了, 第一反应竟是怕她被什么人抓了。 他围着整个皇城转了一大圈都没找到她, 最后去了她的住所见到了冬雨才知道她已经去找世子了。 他当时想直接回来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烦乱, 漫无目的地在外逛了好一会才回, 直到回来正好看到世子和她的无比亲密。 他是为世子高兴的,纵然他从前觉得世子不宜过于接近女色,可是看到世子越来越多的笑, 他也是开心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会让自己也栽进去了呢?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他有又该怎么去面对世子? 他在水中坐了好一会, 终于放空了思绪, 才缓缓地爬了起来。 只要他不说, 便没有人能知道, 那么就还是一切照旧好了。 他想清楚后, 站起身来回头,准备回府上收拾一下自己, 从宫变的时候他就一身泥泞, 现在又摔了一跤, 已经是一身脏污了。 然而刚回头,他却看见了一个人, 正在河岸边看着他,对上那双眼睛的时候,谈义微微眯了眯眼睛, 随后推后一步,躬身行礼道:“幽王妃。” 时雪凝看着像是刚从马车上下来,身后还有随行的侍从候在路边, 她笑着对谈义道:“谈将军这是怎么了,方才我在马车上看你摔在河里也不动,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谈义道:“无事,不过摔了一跤。” 时雪凝静静地打量着他,谈义被看的有些不自在,岔开话题道:“不知幽王妃怎么会往这个方向过来?” 她是从宫里的方向来的,现在已经是板上钉钉的未来皇后了,而她去的方向正好是平南王府。 时雪凝道:“殿下即将登基,在此之前有些赏赐送去给平南世子。” 谈义看到马车后面还有一车,放的应是绫罗绸缎之类的赏赐,紧接着又听时雪凝道:“既然碰上了,不如同行吧。” 谈义无法,他这一身脏污也不能说自己有事要办,便看着幽王妃上了马车,自己走在马车旁,隔开了些距离,一路沉默。 时雪凝倒是似是有些话说,边走边道:“那日平南一别时,谈将军似是还对你家世子身边的那个小胡姬深恶痛绝,可昨夜里却见你与她关系还算不错,可是之前有什么误会澄清了?” 谈义听到容颜的时候僵硬了一下,随后道:“奉世子的命护着她罢了,都是王府的人没什么误会不误会的。” 时雪凝没套出来什么话,便也不再多说。 到了平南王府的时候便通知了门人去通报,只觉得这自己这模样站在这实在是丢人,谈义则叫了个人陪同,便一头扎进了自己的屋内洗漱去了。 容颜这边刚刚和祁文安腻歪了半天准备起身收拾烧尽的烧烤架,便听到了门人来报幽王妃来了。 时雪凝这一次过来不仅仅带了些赏赐,更带来了新皇的旨意。 祁昭珹赐封祁文安国师的职位,外加良田千亩,赐位于玉衡巷的府邸一座,以及绫罗绸缎不计其数。 同时还封赏了曾经被贬的谈义,任皇城禁军都尉,赐百亩良田。 这个旨意一说出来,容颜便明白了,祁昭珹这一世没有像书里那样早早地拉拢了祁文安,但是他现在地位不稳,流言蜚语众多,急于培养自己的心腹,只能尽快地拉拢他。 时雪凝的态度很谦和,不卑不亢,循序渐进的劝说着让祁文安留在京城。 可惜祁文安似乎一直在跟他们打迂回战似的,始终不表明态度,也没有应下赏赐的所谓职位。 时雪凝看祁文安软硬不吃,也一时无法,只能留下了东西,让他好好考虑一下再决定,便准备离开平南王府。 走之前,时雪凝对着容颜淡淡地笑了一下道:“先前在路上碰到了谈将军,见他有些狼狈,似是有心事,看样子像是有了意中人。” 容颜愣了愣,一时间没有适应像谈义那般的人会有“意中人”。 紧接着时雪凝又看了祁文安一眼,道:“想当初谈将军也曾是跟着平南王抗击过凉兵的人,何等风流潇洒,如今屈才做管家,实在有些可惜,还望世子多多思考。” 说完,便转身离开。 祁文安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顿了顿,随后问道:“谈总管去哪里了?” 通报的门人道:“先前谈总管身上有些...不方便,便回屋洗漱去了,算算时间也应该差不多好了。” 刚说完,谈义便走了进来,他换下了昨晚的夜行衣,身上穿了件松松垮垮的袍子,头发湿淋淋地束在头顶,有跟发丝贴着微微古铜色的肌肤,倒难得有一种以往没有的风流之姿。 容颜看着这幅样子,唏嘘了一声,没想到这谈义年纪过了三十,还偶尔还能用帅来形容形容。 谈义感觉到了容颜的视线,却刻意地不去看她,只是公事公办地跟祁文安请罪:“我来晚了,世子恕罪。” 祁文安皱眉看着他道:“怎么弄得?” 谈义勾勾嘴唇,道:“没什么,摔了一跤。” 祁文安想起方才的旨意,道:“新皇想要封你做禁军都尉,你有什么想法?” 谈义默了默道:“世子必然也得了官职,可愿意留在京城?” 祁文安摇头:“不,我会回平南。” 谈义说的义无反顾:“那我也不当什么都尉,随世子回平南。” 祁文安皱眉:“你我不同,我的故土便在平南,外公一家的祖坟与我父王师父都在那里,你没必要一定跟着我。” 谈义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什么波澜。 祁文安低声唤了一声:“谈大哥。” 容颜立在一边,看到谈义眼睫微微颤了颤。 祁文安道:“你做够多了,以后...也该为自己打算。” 谈义突然笑了,他道:“打算什么?从前跟着王爷的时候,我便发过誓,只有他的子孙后代,才配我追随一世。” 似是知道祁文安与平南王的关系,谈义也没接着往下说,而是道:“更何况这么多年跟着世子,您也从来没让我吃过什么亏。”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什么官爵厚禄,什么前程似锦,不过是黄粱一梦罢了就算是弃了又如何。曾经失去的便没有再找回来的道理,我谈义此生此世,只愿追随世子一人!” 说着他突然跪地,对着祁文安磕了三个头,道:“请世子准许!” 容颜被他这样子有些惊道。 而祁文安也似是有些讶异他竟会这般严肃地说话,本来只是问问他的意见,毕竟曾经被永嘉帝贬黜的时候,谈义还是很心灰意冷的,便想问问他要不要借此机会重掌兵权。 祁文安默了一瞬,道:“罢了起来吧,按你的心意便好。” 容颜看着这主仆两人一唱一和的,笑着试着调节气氛:“世子啊,你看你冷冰冰地把谈总管吓得,要走一起走嘛,笑一个!” 说着还用青葱指尖微微挑了挑祁文安的下巴,惹得他在外人面前一通不自在。 若是以往这种时候,谈义必然在一旁冷嘲热讽几句,可是如今谈义看都没看他二人,似是自动避嫌似的将头扭向了门外,只留下一个背影。 容颜总觉的谈义哪里怪怪的,想起先前时雪凝说的话,便脱口问出:“谈总管,听幽王妃说你有了意中人?” 谈义的背影突然一僵。 容颜看他变得僵硬的背影便觉得甚有可能,便戳了戳祁文安道:“世子,谈总管老大不小了,至今未娶妻,不如你成全了他便是。” 祁文安明显也听进去了,抬头用询问的目光看着谈义。 谈义猛地回头,随后躬身一礼道:“多虑了,我并没有什么心上人,不过是想通了些事。暂时还没有娶妻的打算,也请世子不要乱点鸳鸯谱。” 当事人都这么说了,容颜也就没再为难他,只是接下来的几天,谈义都有意无意地避着她,虽然没人再找她的茬,但总归是有些不习惯的。 不过很快容颜就不太在意这件事了,因为她被另一件事牵住了注意力。 一日早晨,容颜便被系统的一顿公告给吵醒了。 【提示:今日有支线,完成可获得羊皮卷+1!此机会十分重要,请宿主好好把握!】 容颜皱眉,想到今天难道会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不成?起身唤了几声冬雨,发现她不在。 冬雨跟着容颜出宫回来以后,便有时会独自行动,总是看不见人影,容颜也不知道她在忙些什么,但冬雨未曾开口说,她便也不曾问。 所以冬雨不在,她也没多想,起身便如往常地准备早饭。 然而刚走出自己院门,便有门人直接给她递过来一封信,说是给她的,署名是端阳公主。 前几日时雪凝走了没多久,便迎来了城内的丧钟响起,太上皇薨逝于内宫,自己不知从何处弄了一杯毒酒,了解了自己的生命。 想起端阳,容颜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虽说她帮忙救了沈鹤一命,但是永嘉帝毕竟是她的亲生父亲,虽然混账,但好歹对她这个女儿还算不错。 而祁文安又是那个助了幽王一臂之力的人。 端阳在信上说,想要见她一面,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说说话。 端阳虽然有些任性和私心,但是却从未主动地害过人,甚至还在宫里帮过她几次,也算的上是有些交情了。 再加上联系起早晨所说的支线,容颜直觉地这约还是要赴的。 想了想,容颜便跟祁文安告了个假。祁文安此时正要去找安宁郡主,闻言便也没说什么,只是叮嘱她早些回来。 城中皇亲国戚最爱去的酒楼,也就是祁文安名下的望春楼。 容颜进了包厢的时候,端阳正坐在塌前,靠着墙,头静静地朝外看。 几日不见,她好像憔悴了一些,也安静了许多。 容颜叹了一声道:“公主?” 端阳回神,见到容颜随后勉强一笑:“你来了啊?” 容颜点头,几步走到了端阳面前。 端阳没有给她倒酒,只是给自己斟了一杯酒,边喝边道:“让你见笑了,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容颜问道:“长清伯呢?” 端阳沉默了片刻道:“我不想让他看到我这个样子,感觉太丑,怕他以后不喜欢我。” 端阳边给自己倒着酒,边道:“皇祖母哭的病倒了,现在就我一个人了,你别见怪,我就是想不到找谁能说说心里话,便想到了你。” 容颜知道这个时候她没法说些什么,安静地听着便是最大的尊重,便没有说话。 端阳自顾自地道:“我知道,父皇他不是个好皇帝,也不是个好父亲,从小太子哥哥和幽王哥哥的日子,还有弟弟们的日子是什么样,我也知道,他到如今是他活该,没什么好怨恨的。” “所有道理我都懂,我都明白,可是我的父皇没了啊......” “他虽然对我也不算热情,但在众兄弟姐妹里,他对我是最好的,我知道,是因为我是女子,不能威胁到他的位子,可这也磨灭不了他对我这些年的好啊...” “我从小没了母妃,皇祖母对我这般照顾,却也突然倒下了...” “容颜,我真的好难过啊,一夕之间我没了父亲,没了祖母,我不知道该恨谁,该怪谁,也不敢把这些话跟小表叔说,我感觉我一个人再闷下去要疯了啊......” 她大口大口地喝着酒,刻意买醉似的,容颜不知怎么安慰这种事情,毕竟是失去父母这种事,纵使换了谁也会难过的。 端阳持续地哭诉着自己的丧父之痛,哭诉着自己的无助,此时的她就好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小女孩,丝毫没有了往日的高贵形象。 容颜叹息一声,拿出帕子帮端阳擦擦洒漏出来的酒水。 渐渐地,端阳有些醉了,她开始抱着容颜痛哭,哭累了,便又开始拉着她的手说:“其实我见你的时候当时是挺讨厌你的,我不喜欢所有跟小表叔亲近的人,可是后来我看你的眼神,觉得你一定也是一个深情的人,再后来,就觉得你越来越对我的胃口,跟京城里那些官家小姐装模作样的一点都不一样。” “就算你喜欢的人是祁文安,没关系。”端阳拍着胸脯道,“我这个人还是分的清好坏的,祁文安我虽然讨厌他,但也不恨他,更何况我还很喜欢你。” 容颜哭笑不得,推开她让她靠着后面的软塌舒服些,道:“好好好,公主最懂理。” 端阳闭着眼睛有些迷糊,手却不放开容颜的,道:“还有,真的谢谢你,帮我救了小表叔,你不知道,他是我的命...” 容颜叹息一声,用一个有些低的声音道:“公主,谁也不是谁的命,人最应该爱的是自己。” 端阳也不知道听到没有,独自嘟囔了一声,继续喃喃:“若不是你提前提醒了他慕容泗那个恶心家伙的目的,他也不会那么早做出防备。” 容颜默了一声,心想慕容泗何止是想杀了沈鹤,他原文中还利用沈鹤的死制造端阳和男女主的矛盾,最后让男女主配合她趁机睡了端阳,毁了她一生。 好在这一世悲剧没有发生,容颜也算是积点德了。 端阳一个人嘟囔着睡了过去,容颜有些无奈,看了外面一圈,发现端阳这次当真是一个侍卫都没带出来,就这么只身一人来到这里,怕也是不想让人看到她这个样子吧。 没办法,小公主梦里委委屈屈地嘟着嘴,含泪喊着父皇母妃的样子实在是有些惹人心疼,容颜又叹了一声,扶着她在软塌上躺好,准备等她醒过来以后再离开。 反正今天祁文安去找了安宁,也不在府中不需要她来陪。 安宁的事一直没有得到解决,和亲几乎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祁文安无奈之下只能去找安宁,问清楚她的意愿,这件事解决以后,便准备跟新皇辞行回平南。 容颜想她也是要跟着回平南的,毕竟祁文安手里的那一份羊皮卷还没到手,只是得到了他的承诺。 这一次拿到手以后,便是真正要离开了吧。 想到这里,容颜的心里便有些抑制不住的难过。 这么久了,尤其是与他关系越来越亲密的情况下,说不难过是假的。 可是就像她曾经跟沈鹤说的那样,这世上有许多的事情是凌驾于男女之情之上的,她不应该为了心里的私欲,将在远方的家人置之不顾。 更何况,她的身份与祁文安并不匹配。 这么想着,安慰着自己,便渐渐心绪平静下来,将头靠在端阳的旁边,看着她睡过去的模样,叹息道:“人人都有自己的无奈啊...” 突然,一道声音从身后响起:“是吗?你的无奈是什么?” 这道声音如同晴天霹雳,打在了容颜的耳膜上。 慕容泗的声音! 他一直在这房里?!!还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她竟然没有丝毫的察觉! 她僵硬地转过头,正好对上了慕容泗微微勾起的唇角,以及,冰冷彻骨的眼神。 “宝贝儿啊,你说说,本王是哪里待你不好吗?”他的声音很是柔和,踩着步子缓缓地靠近。 说着,声音却越来越冷:“居然能让你背叛于我?” 容颜的心狠狠地往下一沉。 此时,系统提示音却响了起来。 【恭喜您已经成功开启支线,此任务完成会获得羊皮卷+1,额外提示:超额完成还会有惊喜福利哦!】 在此时无比紧张的情况下,突然得到这么一条通知,容颜不知道是该骂娘还是骂娘还是骂娘。 什么醉生梦死?!谁要跟这个大种马醉生梦死! 慕容泗的脚步越靠越近,周边气压也愈来愈冷,她听祁文安说了当日的事,沈鹤和那个歌女联手坑了慕容泗一把,听说他现在武功受制,不能使用内力。 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后,容颜开始思考。 她知道方才与端阳的对话他已经听到了,便也没什么隐瞒的必要,眼看着他逼近,她后退了两步道:“殿下什么时候进来的?这是想要做什么?” 慕容泗呵呵笑了两声,道:“本来不过是不甘心,跟着这小公主来的。不过现在吗...” 他的笑容丝毫不达眼底,看着容颜的眼神满是火光,道:“你说说,我的燕儿,我从小培养你,救你疼你,教你武功,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嗯?为的什么?祁文安吗?” “我说你怎么在他身边那么久都没有套到那张简单的羊皮卷,原来是把我这个旧主耍的团团转啊。” 容颜道:“我没有耍你,我确实没拿到。” 慕容泗却无所谓地道:“那已经不重要了,羊皮卷我再想办法便是。你不是还提醒了沈鹤?我有些好奇,这事我从未跟你说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容颜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慕容泗眼神一冷,突然脚步迅速移到她的面前,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在她的嘴中塞了一粒不知名的药丸。 容颜一惊,想要吐出来,却速度不及他快,被他一拍后背咽了下去。 容颜捂住脖子咳了两声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慕容泗撇了一眼一旁睡着的端阳,转头看她,眼里多了些笑意道:“我养大的燕儿,自然第一口要给我尝鲜,如今这般,也算是让你还了本王这么多年的恩情,你也不亏。” 容颜瞪大了眼睛,逐渐感到体内一股热流穿遍了四肢,一种极其不详的预感袭来。 慕容泗又道:“本来是冲着小公主来的,却碰见了你,你说是不是缘分啊,燕儿?” “这药名叫醉生梦死,除了那种办法,无解,你若不想浑身爆裂而亡,便乖乖的,听话,燕儿。” 容颜气的发抖,骂了一句:“神他么醉生梦死!” 慕容泗笑着靠近,看着容颜发抖的唇,越发有抱负的快感。 可正当他把手伸向容颜的衣领时,却见容颜的面色突然一变,紧接着一阵掌风袭来,击向他的胸口! 第63章 给她找解药 绝妙的办法 容颜的动作又快又狠, 纵使慕容泗已经看到了动作,但因为两人离的过近,再加上他内力受制无法发挥全部, 躲闪不及, 硬生生地挨了她的一掌,当即吐出一口血来。 容颜甩了甩发胀的脑袋, 趁着对方受伤, 一把抓起一旁案几上的灯盏,便朝着慕容泗砸了过去,再便是猛地移动身形, 朝后退了去。 方才那一掌已经使出了她最大的力气, 容颜有些庆幸不久前的自己才刚刚掌握了原主体内的内力, 虽然用的简单粗暴, 但是好歹能保了她一回。 慕容泗胸口阵痛, 他面上浮现了些怒意, 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冷笑道:“翅膀硬了, 你可别忘了你的本事都是我教的。” 容颜撑着眼皮看他, 声音讽刺:“那你还不是被我打的吐血, 真是废物。” 慕容泗被激怒,他捂住胸口微微平息片刻, 但却一时间也未再上前,因为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内力受制不占优势,而容颜中了药撑不了多久, 他只需要慢慢等待,等她药效彻底发作不能动弹之时,便再不能这般。 容颜只感觉整个空间越发燥热了, 身上的衣服好似紧紧缠着似的,让人忍不住想把它扯下来。 渐渐地有些体力不支,视线也有些发黑,终于忍不住“噗通”一声坐倒在地。 慕容泗咽回口中的血,嘴角冷笑着,看着容颜挣扎,道:“这世上的人皆可为我所用,但我慕容泗从容忍背叛。” 他咳了两声,道:“接连背叛两次都与你脱不了干系,荣燕,你这恩将仇报的事做的可真是绝,白白让本王疼你一场。” 容颜此时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只觉得耳边总是传来聒噪的声音,烦的她想打人,却始终抬不起手来。 她开始无意识地呢喃:“热...”边说着,边开始扒弄着自己的袖口,使劲地往上卷,紧接着将头上的汗珠拼命地朝着地上的软毯蹭着。 慕容泗见到这个样子,最后平息了一口气,缓缓的站起来,走到她的面前道:“这药在你身上见效倒是快。”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容颜挣扎的模样,轻声道:“说说,你现在想着谁来救你?” 容颜依旧继续:“热...” 慕容泗笑得开怀:“热就对了,热的是不是很痛苦,很想死,想不想解脱?你跪下来求我,我便助你可好?” 说着他蹲了下来,轻轻地用手触碰容颜的脸颊,语气有些可惜地道:“这么多人里,我一向最喜欢你,也最珍惜你,把你留到最后都舍不得碰,燕儿啊,你当真叫本王好生失望啊。” 容颜缩在角落缩成一团,似是已经没有了意识,更是没有办法回应慕容泗的话。 慕容泗等了半晌也不见她有何反应,最终有些不耐烦,一把抓过容颜的手臂想要早些了解,却猛地后脑勺被狠狠地砸了一下! 他的脑后瞬间变得鲜血淋漓,还未转头,又狠狠地挨了一下,紧接着再没发出什么声响,便倒头倒在了地面上晕了过去。 容颜睁开眼睛,撑着身子起来,看着端阳一手拿着方才她丢出去的灯盏,一手拿着一片破碎的酒壶把手,傻愣愣地站在慕容泗的背后。 容颜虽然燥热的厉害,却被她这副半醉不醒的模样逗笑了,笑得有些急,将自己呛了一口,猛地咳嗽起来。 端阳还没从把人打晕的架势中反应过来,听到她笑,手一松,两样东西便纷纷滚落在了地上。 紧接着她便踹了慕容泗一脚,将他踢到一边去,朝着容颜扑了过来:“吓死我了!怎么回事啊,我刚才听到你们说话了!你这怎么这么烫,他说的不会是真的吧,你会死吗?” 方才她其实已经醒了,但是听到局势不对,悄悄睁眼的时候看见容颜给她打手势不要出声,后来容颜装作药性发作让慕容泗放松警惕,然后她才趁机从后面偷袭。 容颜摇了摇头,有些虚弱地道:“谁知道呢,死也不让他占便宜。” 端阳看着容颜,脸上表情纠结了片刻,最后道:“好吧你的事我也不多问了,那现在怎么办啊。” 容颜脑子却已经一片杂乱了,方才是装的,可这回当真已经有些撑到极限了,她靠着墙,摆了摆手道:“让我缓一会。” 端阳看了慕容泗一眼道:“那他怎么办?万一一会醒过来了...” 容颜想起这间酒楼里都是祁文安的人,方才慕容泗能进来必定是已经知道了这里的东家,刻意避开耳目进来的。 容颜指了指外面道:“麻烦公主去叫一下这楼的掌柜,让他把这北凉皇子带走。” 起码是祁文安的人,总归是靠谱一些。 端阳虽有些疑惑,但也没过于深究,照办了。 那掌柜看见慕容泗的时候惊了一下,对着容颜告罪了一声,他记得这个女子,是上次世子带过来过夜的那位。 容颜忍着想要把衣服扒掉的冲动挥挥手让他赶紧把人带走,该怎么处置交给祁文安,有外男在,她实在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就把衣服扒光。 端阳看着掌柜进来又出去,又看到容颜越发红烫的面颊道:“你还好吧,我去给你叫御医...” 最后一个“医”字还未说出口,她便看见容颜又是“咚”地一声,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此时端阳的醉意早就散的七七八八了,她惊了一下连忙上去扶,却冷不丁地被直接环住了脖颈! 容颜发烫的脸颊往她脸上贴,根本不管她是男是女,便要找嘴亲,嘴里还嘟囔着:“世子...我要睡了你...这样才算不留遗憾啊...” 端阳虽然行事任性,可从小也是受着礼教长大的,哪里见过这种架势,更是被容颜一口惊世骇俗的语气给惊着了。 她用手死死地推着容颜的脸,道:“你看清楚啊,我不是你的世子啊!不是祁文安啊!” 容颜此时已经听不到了,她浑身热的像块燃烧的碳,饥渴地寻找着冰凉的事物。 端阳看着被她扔在地上的灯盏,思考着要不要把她打晕。 可是她又想起慕容泗先前说过的话,这药似乎是没有解药的,若想不至于浑身爆裂而亡,那么只有... 端阳的脸瞬间红了,她一个未嫁的公主,难道要帮她去找个男人不成?! 等等,男人... 端阳似是想到了什么,猛地站起来,在室内踱步了两圈,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办法。 她是讨厌祁文安的,虽然她知道祁文安没做错什么,但是面对这样一个在父皇临死前折辱过他的人,端阳实在也是提不起什么好感来。 但是救人要紧,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看了一眼已经彻底只剩下本能的容颜,端阳想了想,怕自己万一走开她忍不住上街随便扒了一个男子就亲,那怕是要翻了天了。 端阳便将裙摆的布条撕下来几条,将容颜缠了几圈,绑在了软塌上任她挣扎,随后道:“你忍一下啊,我这就去给你把‘解药’找来。” 说着便出了门,将房门关上,又找了掌柜来,吩咐道:“本公主命令你!这个门,要等平南世子来了才能开,在此之前,不能让人出来,也不能让人进去!听到没有!” 掌柜点了点头,有些奇怪地看她,他记得这里面还有世子之前那个宠姬? 端阳又咳了一声道:“好好看着,万一出了错,平南世子一定拆了你们酒楼!” 说着便快步下了楼离去。 端阳朝着平南王府一路狂奔,好不容易到了却发现祁文安出门了,问了去哪里,这才又风风火火地朝着安宁那里去。 她等不及门人的通报了,整个人直接闯了进去。 此时祁文安正和安宁说话,却猛不丁地被人闯了进来,看见是端阳公主,安宁面上没什么表情,而祁文安却是皱了眉:“公主怎么会在此地?” 然而他刚说完,却想起什么,猛地站起来,清冷着声音道:“她出事了?” 端阳点了点头。 祁文安问:“在哪里?” 端阳道:“望春楼一品轩。” 一阵风掠过,端阳还未反应过来,眼前之人便没了踪影。 眨了眨眼睛,亭子里只剩下了安宁和她两人大眼对小眼,十分尴尬。 安宁突然笑了笑,递上一口茶水,道:“公主这是怎么了?先喝口水缓缓吧。” 端阳接过,瞄了她一眼。 她跟安宁并不熟,但是前几天才刚刚见过面,她跑来按照容颜教的办法劝安宁和亲,废了些许口舌,可安宁只是静静地听着她的话,最后告诉她一句让她放心。 端阳问道:“你家弟弟倒是个情种。” 安宁笑了笑道:“他这个人,有时候有些死脑筋。” 端阳撇撇嘴,终于还是把话问出了口:“我没想到你真的会答应去和亲,还行动的这么快。”说着,还有些愧疚之感,毕竟是因为自己不想嫁,便把她推出去,便道:“我记下了你这个恩情,往后必将报答。” 安宁又摇了摇头:“我不是为了你,你也不必对我怀恩,往后各相安好便是,这京城我也待够了,换个地方也好。” ...... 祁文安一路朝着望春楼的方向去,脚步很快几乎是踩着轻功过去的。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直接上了楼,看见门口守着的掌柜问道:“怎么回事?” 掌柜一脸为难,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先前抬出去个慕容泗,其他的事情公主和那小娘子一点也没让他知道。 屋内静悄悄的,祁文安推开门后关上,猛地一抬头,看见了被绑在软塌上的容颜。 布条在她身上缠绕了许多道,将身体曲态描绘尽致,视觉上的冲击让祁文安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 紧接着的是一股难言的酥痒,他猛地转过头,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声音粗喘着,努力让自己忘却方才的一幕。 可就在此时,身后之传来了痛苦而虚弱的呢喃声:“世子...人家热...” 第64章 容颜造孽了 多换几个地方 这声音如同小猫挠痒痒, 祁文安听得手微微发颤。 强撑着让自己的呼吸平稳下来,努力让自己的神智清醒一些,睁开眼睛转过头再看去, 这一次的注意力却放在了容颜的面颊上。 那里透着不正常的红晕, 而她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半昏迷状态。 祁文安看了一眼她浑身缠绕着的布条,因为挣扎微微错位, 落在了腰肢上, 勃颈处,将凹凸有致的身材勾勒的越发惹眼。 他看到那布条的颜色正是端阳公主身上的衣裳,心下了然这是她捆的, 再联想到她现在的状态, 已经了然了七八分。 祁文安的眼神里带了几分冷意, 他几步上前, 在触及到她指尖肌肤的时候感到了不一样的热度, 好不容易压下的心猿意马又一次地冒了出来。 容颜此时又开始挣扎, 感觉到冰冷的手指在手间抚摸,便像是旱了许久的人得到一股甘泉, 她闭着眼睛,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识地轻哼着道:“世子...快给我松开..绑的太紧了......” “世子, 难道你更喜欢这样...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世子...”容颜哼唧着,腿四处乱蹬乱扭, 极不安分。 祁文安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所谓“这样的”是什么,然而当他又将视线放回她的身上时,顿时想到了什么, 脸瞬间烧的通红,一把将她的手腕甩了出去,猛地后退了几步。 祁容颜接触不到之前缓解体热的冰凉, 如同沙漠里看见绿洲幻影,强烈的失落感袭上胸口。 她突然低低地哭了起来。 “世子...要占便宜也得你占啊...如果是你的话我就愿意。我不想死啊...我不想爆体而亡啊...” “难得我能变得这么好看,甩女明星十条街啊,不能死的那么难看啊...” “世子...你快来...让我睡了你....” 祁文安扶着门躲在一边,喉结微微地滚动,听着她在那边胡说八道,视线盯着地上的地毯看着,好像上面能看出朵花来,额角的汗珠渐渐流了下来。 他终于哑声开口:“你...怎么突然会这样.....是谁...” 容颜哭的更伤心了:“我不会就这么死了吧....我...我要是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慕容泗,那个杀千刀的......” 祁文安听的她在那边一口一个“死”越发心乱,顾不得许多开口否认道:“你不会死!” 容颜脑中混乱不堪,随口无意识地道:“呜呜,可是好热好难受啊...世子再不来我就要死了...” 身体拼命地扭动着,容颜的声音也渐渐没了力气,哭声小了些,只剩下了微微的低吟声。 一声接着一声传入祁文安的耳中,不管他的视线移向何处,脑中依旧是方才她被绑在塌上的画面,无比清晰,再加上耳中不断传来的小猫似的轻哼声,祁文安只觉得此时他才是那个要爆体而亡的人。 容颜突然“啊——”了一声,引得祁文安抬头,可这一抬头,便将他所有的理智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去。 容颜因为挣扎,布条已经从脖颈滑到了蝶骨处,衣料微微散开,雪白映入眼帘温柔而刺目。 祁文安闭了闭眼睛,最终压抑着体内的热度,哑声道:“我本想带你回平南明媒正娶的。” 说着他有些羞恼地低头看去,最后闭了闭眼:“可我不能让你死...放心...我...我会救你...” 说着,他猛地转身在地上坐下,让自己浑身的内力运转起来。 自从上一次差点走火入魔以来,祁文安的太乙心经便已经可以突破最后一层了,但是仍有一个问题便是,他现在的身体还未彻底适应现阶段,若是强行突破可能会造成反噬。 可是此时他已经顾不得许多,体内他从未释放过的一面不断地叫嚣着,那埋藏于人骨之中罪恶的引子牵引着他,邀着他去体验从未尝过的禁.果、 更何况,他看的出来,容颜应是中了一种极其烈性的药,若不及时疏解,怕是当真会有性命之忧。 祁文安快速地调转体内所有的真气催的他心口阵痛,可是身后的声音似是越来越弱,他顾不得许多,快速地突破了那一层屏障。 就在一阵真气爆裂之后,祁文安手背的青筋暴起,突然在左手手腕之处响起一声脆响,紧接着便猛地吐了一口血,突然周身真气散去,捂住胸口大口喘气。 平息了片刻,祁文安看见了左手腕出自己崩裂开了好几道口子,鲜血如注,他掏出一只帕子随意地绑了一下止血,便撑着起身,闭了闭眼睛。 他静静地看着塌上的容颜,眼睛里有着前所未有的热度,以及一丝紧张。 伸出的手有些微微颤抖,却很坚定地解开了她身上的布条。 容颜得到了解脱,又感觉身旁一个微微熟悉的气息靠近,手臂得以活动一把缠绕上了他的脖颈。 祁文安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直接砸到在了地上厚厚的软毯上,想伸手去摸她却又不知道从何下手,硬生生地被她的手臂换了个满怀。 容颜终于微微睁开眼睛,看着祁文安,笑了开来:“临死前还能做这么个美梦,也是值了啊...” 说着细密的吻便落了下来,祁文安一动不敢动,任由容颜将他的衣服一点一点地撕开,再就是绵软和湿润的游走。 祁文安忍不住从口腔之中发出一声微微的声音,刚发出来的时候,容颜愣了愣,而祁文安却僵住了,浑身像是一只烧熟的虾子,眼睛里燃着的是前所未有的火光。 他猛地翻身,动作有些急切,却也有些生涩,容颜控制不住的乱动,就被他一阵气愤地压在地毯上。 嘴里还哼着:“你...你不许动。” 容颜的视线有些迷离,分不清是做梦还是现实,嘴角满是满足的笑意:“世子,没想到梦里的你是这样的呢。” “这么急做什么...世子是等不及了吗?” 她口无遮拦地胡说八道,祁文安有一瞬间想将她的嘴堵起来,在地上摸了摸,正好摸到了被他扔下来的那叠布条。 拿到手上的时候,祁文安还愣了愣。 而容颜等了半天也没等到祁文安的下一步动作,却看到他盯着那捆布条发呆,笑容整个地绽放开来。 “世子...你难道喜欢这个?” 祁文安回神,看到躺着的容颜咬着嘴唇,满眼皆是风流之态,语气还带着淡淡的戏谑。 他顿时感觉跟烫了手似的,把布条丢到了一边,脸上露出了一丝不知所措的茫然。 胀痛和邪念在脑海中肆意游走,可是身体就像是被牵制住似的,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往下做。 容颜边笑着,便拉住他的手,引导着他的动作,教他走过山谷丘壑,教他走过谷幽秘境。 室内温度不断地升高,直到坦诚相对,容颜戏笑着在祁文安的耳边,细细密密地咬着他的耳朵问道:“世子不敢吗?” “可是我敢哦...” 祁文安还未从这般亲密的关系中适应过来,容颜已经拿起散落的布条,缠绕在了他的手腕上,紧紧地绑住。 祁文安一愣后才反应过来,闷闷地一声道:“你这是做什么?” 容颜再一次推倒他占据了主权,有些无辜地眨眨眼:“反正是做梦,就委屈你一下吧。” 祁文安脸上透着不正常的红晕,抿了抿唇,半天憋出一句:“你从哪里学来的。” 容颜将一根手指轻轻地放在唇边,“嘘”了一声道:“秘密。” 最关键的一刻来临时,容颜“啊”了一声,紧接着委屈的声音哼哼道:“怎么做个梦也这么真实的疼啊。” 而祁文安则是双目猩红地看着她,容颜的动作很慢很慢,难忍的滋味和痛苦逼的他有些撑不住了。 终于,他突然狠狠地挣脱开手上的束缚,连带着捆着伤口的绢布也被扯了下来,却顾不得流出的鲜血,一把紧紧地抓住了她的肩膀,将她直接甩着扔到了案几上。 窗户和门紧紧地关着。 掌柜本来候在门外,以防万一里面还需要他伺候些什么,但是听到里面的声响越发的不对劲,他突然老脸一红,便赶紧地下了楼。 声响持续了许久,若是掌柜还在,只要他靠着门缝,便能听到里面桌案倒地的声音,柔软撞在墙上的声音,布条撕裂的声音和惊呼求饶声。 这些声音翻来覆去地持续了许久,才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绵软的呼吸声。 祁文安抱着睡去的容颜,亦是有些体力不支。 二十几年未曾接触的滋味一朝解脱,竟像是脱了缰的野马有些收不住手,偏偏他又刚刚强行突破了第九重的内力,还有内伤在身。 好在容颜的药性解除了,祁文安抱着容颜,躺在软塌上,拿着两人散乱的衣服替她裹了裹,便有些支撑不住地睡了过去。 ...... 容颜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像是在水泥钢筋里滚了一圈,又被车子碾压了一遍似的,两条腿痛的抬不起来。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她却微微愣了愣?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正想着端阳是怎么给她解了毒的,她要好好道谢一番时,她却猛地看见躺在她身边那个面容如玉的男人。 祁文安的发丝散开,衣服已经被她扯得四分五裂看不出原来的形状,墨黑色的发称地他雪白的肌肤,刺目而迷人。 然而就是这雪白的皮肤上布满了掐痕和淤青,还有一道道可疑的红痕。 容颜猛地起身在看到地毯上那一丝可疑的红色印记,再联想到自己身上的奇异之处,脑子里轰了一声! 完了完了!造孽了啊!!!! 再看向被案几的茶杯以一种飞一般的姿态倒在地上,案面上还残留着一些可疑的液体,墙面上似也是有些湿漉漉的。 容颜脑中努力回想着先前的事,但她只记得她把祁文安扑倒了还捆了手,接下来的便没什么印象了。 他们到底换了多少个地方.....祁文安可是练了特殊内功不能近女色的啊......这不是被她给糟蹋了吗? 第65章 不想回家了 o(╯□╰)o 容颜抱着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衣服小心地挪动了一下, 防止将祁文安惊醒。 祁文安的脸白的有些不自然,手腕处遍布着几道浅浅的伤痕,周圈的血迹已经凝固, 但伤口似是因为之前的用力有些崩裂, 显得有些狰狞。 容颜还没有从这种重大变故中反应过来,脑子里一片浆糊, 再外加上因为先前的药效过猛, 她到现在都觉得有些晕晕的。 脑中东想西想着,她不知道这个时候的祁文安内功练得怎么样了,但是按照书中的进度来说, 祁文安的太乙心经在男主登上皇位的第二年春天才突破的。 但是现在的剧情进度已经提前, 祁昭珹提前登了皇位, 那么有没有可能会他也已经提前突破了? 容颜努力地说服着自己往好处想, 可是在看到祁文安白的近乎透明的脸色时, 便又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她咬着唇, 想起先前祁文安练得差点走火入魔,容颜便越发觉得祁文安已经突破的可能性太小。 不会吧...她不会真的害的他前功尽弃了吧... 她抱着衣服发呆, 其实她原本是打算京城的事了结以后, 跟他回平南拿到那份羊皮卷, 便想办法离开的。 可如今这么一闹... 她记得书中的祁文安一直对这方面极其自持,便也从未有人担心过他的修习之路。而只有自从她来了之后想到祁文安从十几岁开始便为了这条路走的一路艰辛, 而现在很有可能因为救她而前功尽弃,便觉得心中像是压了一块巨石。 就这么待了片刻,容颜依旧没有理清思绪, 却注意到另一件事。 祁文安的眉头微微蹙了一下,容颜以为他要醒来,微微上前凑了凑, 可临近他的脸颊时,又往回缩了缩。 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他。 看着祁文安备受摧残的模样,容颜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即将始乱终弃的负心汉。 就这么一个人纠结了片刻,看了看外面的日头已经接近晌午,容颜觉得再这么僵持下去也没有意义,不如叫醒他,等回去以后再慢慢考虑。 于是她唤了几声“世子?” 祁文安闭着眼睛,除了均匀的呼吸声意外,没什么反应。 容颜见叫不醒,便大了点声,可是几次下来祁文安都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这绝对不是正常情况下会有的状态。 容颜心顿时沉了沉,眼皮也突然跳了起来,一种不详的预感在心里燃起。 想起来这酒楼里掌柜是祁文安的人,容颜一把将铺软塌的锦缎扯了下来裹在身上,起身走到门口唤了掌柜过来,让人去平南王府叫谈义。 她并不知道祁文安怎么了,是不是真的被她害惨了,但是看着他发白的脸色和沉睡近乎昏迷的状态,总归不是什么好的兆头。 而现在唯一最清楚祁文安状态的,便是谈义。 她让人拿了两身衣服给自己和祁文安穿好,便静静地在屋里等着谈义过来,掌柜此时却在门外敲了敲门:“小娘子,先前带走的那位北凉皇子,身上搜出些东西。” 容颜闻言让他进来,掌柜手上拿着一样东西,容颜一眼便认出那是另一张羊皮卷。 这种时候有了这样的收获,容颜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 掌柜道:“这东西似有不凡,小的不知该如何处置,所以还请小娘子等世子醒来,呈给他。” 在容颜接过羊皮卷的一瞬间,系统的声音又响起。 【支线已完成,奖励:羊皮卷+1,目前羊皮卷数量2/4.】 【提示:您在此任务中表现优异,特获得额外福利:祁文安好感度+10000,目前好感度:11064】 容颜说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感觉,羊皮卷已经只有一份要寻找了,同时许久不动的好感度突然上升,她却并没有觉得很开心。 掌柜看见她没什么要再吩咐,便默默的退了下去。 谈义来的时候,容颜正坐在窗口默念“佛祖保佑世子”。 他跨进门,看见屋内的样子,虽然被简单收拾了一下,可依旧能看出之前这里发生了什么。 谈义的眼神瞬间变得如冰窖一般冷冽,他几个跨步走近祁文安,看到他手腕处的伤痕时,狠狠捏了捏自己的手指,随后一把抚上祁文安的手腕脉搏。 眼神几经变化,随后他猛地回头,手指着容颜:“你...你...你做的好事!知不知道世子因为你......” 容颜的心猛的一沉,她一直在观察谈义的表情变化,在看到他满脸愤怒之时,便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又听到他这么说,便觉得十有八.九,祁文安是被她拖累了。 而谈义却始终咬牙切齿地看着她,恨声道:“世子遇到你,当真是出生以来最倒霉的事!” 他不知道这话听在容颜耳朵里是一种什么样的意思,实际上,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说,他本就因为看到两人的关系进展到这一步而心里莫名难受,又摸到祁文安的脉搏,知道了他为了强行突破太乙心经第九重而受了重伤,一时间有些口不择言。 说完这话,他看到容颜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崩裂,便也觉得自己说的有些重了。 但此时的谈义本就不知道怎么面对容颜,也说不出道歉的话来,只能扭过头,冷冷地说了一句:“我先带世子回去,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便将祁文安架了起来,很快就消失了身影。 容颜愣愣地看着谈义离去的背影,独自一人站了许久。 半晌后,她突然脱了力似的往地上一坐,抱住膝盖,把头埋了进去,闷声道:“这都什么事啊......” 手摸到了藏在了怀中的那张羊皮卷,容颜叹着气把它拿出来看了看。 为了这么几个破东西,容颜觉得她把自己这辈子的人品都败光了。 羊皮卷被折了起来,应该是慕容泗先前好不容易弄来的,如今落到她的手中,怕是不会善了。 慕容泗毕竟是北凉皇子,终归是要放他回去的,到时候看见这羊皮卷不见了,第一个又要找她算账了。糟心事当真是一个接着一个。 容颜有些抓狂地挠了挠头,自暴自弃地往地上一躺,把羊皮卷摊开在脸上,闭上眼睛。 浑身上下依旧是酸痛的状态,容颜埋着头,突然启声自言自语道:“系统啊,如果我说我不想干了,会怎么样?如果我不想回家了呢?” 第66章 安宁的故事 补更 说完这话, 容颜自己先苦笑了一声。 从前她一直目标明确,来到这里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想要回家, 而现在却不得不想要主动放弃。 其实不是不想回家, 只是觉得这样的代价太大了。 她不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从一开始与祁文安的接触本就带着些许的欺骗和利用, 到后来即便是动心之后, 也依旧没有放弃过想要离开的意愿,她有时候自己都不知道这样是不是太过无情了。 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 容颜不知道祁文安现在的武功还在不在,但是她可以确定的是, 祁文安身体状态并不是很好, 而且一定与两人发生亲密关系有脱不开的联系。 如果是这种情况下她依旧选择离开...那怕是一辈子也难以安心。 容颜躺在地上胡思乱想了许久, 在终于决定放弃的时候, 系统的声音才响起来。 【宿主若想放弃任务, 结果会很严重, 请谨慎决定。】 容颜支撑着手肘坐起身来,将羊皮卷塞到衣领之内, 道:“什么严重后果?” 系统似乎沉默了, 没有具体地回答她。 容颜问道:“你是不是想说, 任务失败我会死?还是说永远回不了家了?” 【任务失败会导致宿主死亡,请谨慎决定。】 容颜突然笑了:“我任务没有失败呀, 你看,我找到了两个羊皮卷,只是还剩两个, 我留着慢慢找不行吗?还没找全,不能算任务失败吧?” “你不是说没集齐四个就没有用吗?那我手里把握好这两个,别人也一样解不开这里面的秘密不是吗?那也就不会算作我任务失败, 只是时间无限延长而已,对不对?” 系统又一次陷入沉默,似乎程序有些混乱,不知该如何反驳她。 被系统逼迫了太久,容颜心中此时倒是有一种扳回一局的快感,纵使系统它没有实体,可这不妨碍她能继续怼几句。 容颜捏了捏手指,道:“系统啊,这么久了,你坑我坑的爽不爽?” 【……】系统它想说程序是不会感到爽的,只是设置的指令里没有这句话,只能是沉默。 “你也爽够了,我也是受够了,这任务我就放在这,龟速进行,你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反正已经决定不回去了,先把这边欠的情债还清,也好过日后良心不安。 至于留在现代的家人...以后再想办法吧。 见系统没再发出什么奇怪的警告和指令,容颜呼出一口气,站起身来便准备离开。 祁文安的状况不知道怎么样了,谈义也没说清楚带他走了,她只能自己一个人回去。 一路撑着有些酸软的双腿,走回了平南王府,转了整整一圈都没有找到祁文安的人影,谈义也不在,听下人们说谈义被叫去望春楼之后便没有再回来。 不知道他是带着祁文安去哪里疗伤了,容颜找不到人,也有些烦闷,冬雨也不知道去做什么了,一整天都没见到人影。 心里总有些不踏实的感觉,容颜在祁文安的院子里等了一会,最终还是有些坐不住了,出了府去找他。 容颜没有目标,只能一个人在外面瞎转,转着转着又回到了望春楼。 抬起头看向顶楼那个包厢,想到之前的事,容颜不免有些尴尬,脸颊微微红了些。 先前药力驱使再加上情之所动,容颜都不记得干了多少惊世骇俗的事,可是想到后来祁文安满眼的克制却依旧绷不住的模样,她又有些忍不住弯起嘴角。 突然她的视线注意到街角处的一个人影,正是端阳公主,正仰着头朝上面的包厢偷偷观望。 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祁文安能来是她干的好事。 容颜从她背后绕了一圈,走到她身后,轻轻地拍了她一下,吓了端阳一跳。 “你...”端阳猛地回头,见到是容颜才松了口气。 她张了张口,本想问问容颜怎么样了,可是看她这副样子,便也能明白,药力是解了,至于是怎么解的... 容颜看着她问道:“是公主把世子找来的?” 端阳脸一红,她一个堂堂公主干了这种事,带着外男去跟侍妾白日宣.淫,怎么也不太好听。 她有些为难地道:“你...不会介意吧,当时情况紧急,虽然这般有违礼教,但怎么样还是保命要紧。” 容颜笑笑,摇了摇头:“公主救了我的命,怎么会介意。” 这种事虽然在古代难以启齿,可是对于容颜这个现代人来说,其实并没有那么的难以接受,更何况她自己也是心甘情愿的。 同时她也突然想到了祁文安,对于他这个刻板了许久的古代人来说,怕是克服心里那层障碍,也是很困难的吧。 这么想着,容颜又走了神,端阳看她气色正常了许多,也松了口气,突然她想到什么,拉着她道:“对了,我这次来是有事跟你说的。” 容颜一愣,不知道端阳竟也会这么一本正经地跟她说事情。 端阳道:“我先前去找平南世子没找到他人,后来去了安宁那里,这才找到他。” 说着她有些疑惑道:“我跟她随便聊了几句,后来她说,好像很想见你一面...” 容颜心里咯噔一声,她跟安宁没什么接触,怎么就突然想要见她? 容颜问道:“公主先前劝她去和亲的事,她可知道是我告诉公主的?” 端阳想了想,摇了摇头:“我记得我没提过你啊。” 容颜叹了一声,端阳性子太直,很容易被人套话,这样看来,安宁应该是套了她几句,猜到是容颜教她的了。 现在找不到祁文安,容颜自己也坐不住,不如先把这事解决了再说。 ...... 坐落于玉衡巷的质子府,先前牌匾上写的是“郡主府”三个大字,如今成了和亲公主后,祁昭珹上位特意给她重新换了块公主府的牌匾,或许也是为了让祁文安安心,声称将会把安宁当做亲妹,隆重出嫁,此公主府永远留存给她。 站在这门口,容颜看着上面的牌匾,不禁有些唏嘘,又微微勾了勾嘴角。 她来到这里,总算是没有只欠了祁文安一场情债,也算是帮了别人一把,挽回了两对不该发生的悲剧。 正想着,门人已经走了出来:“容颜娘子,公主已经等你多时了。” 容颜点头:“有劳。” 沿着鹅卵石子路,容颜一路跟着门人穿过了一座小石桥。 这是一座雅致的亭子,四面环水,跟平南王府的格调如出一辙。 一白衣美人坐在厅内,轻抚着琴,容颜顿时有一种宛如置身于仙境的错觉。 不愧是亲姐弟,安宁的气质和祁文安十分相似,那种骨子里透出来的贵气非常人能有,这样的人,无需刻意,一言一行皆是风景。 容颜在她对面寻了个位置坐下,琴声减弱,安宁道:“你不必害怕,坐近一点,让我看看你。” 容颜犹豫了一下,起身又落座在安宁身边的位置上。 安宁抬起头,视线在容颜的脸上微微打量了片刻便移开,微笑道:“文安对你很是不一样,总是不经意地提起你,我就一直想见见你,看看他这么多年唯一动心的女子是什么样的。” 容颜一顿,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安宁自顾自地道:“我从前就很好奇,他那样的性子,最终会看上什么样人家的姑娘,或许温婉贤淑,或许善解人意。” “可他最后却让我着实吃惊了一把。”安宁的声音很温柔,没有丝毫冒犯的意思,她静静地抬起头看容颜:“不过今日一见,倒没有让我失望。” 她将手中的琴朝前推了推,继续道:“不过,我对你总是有些疑惑,你可否为我解答?” 容颜一顿,想到之前的猜想,点了点头。 安宁问道:“你是如何知道,北凉太子的容貌出众,以及他幼年时的事迹的?” 容颜想好了措辞,道:“我出生在北凉,对太子的事情耳熟能详,自然就听说了些。” 安宁点了点头:“这个说法倒也合理。不过,你知道他的事迹或许不奇怪,但是你为何要帮着端阳来劝我去和亲?你难道不知道文安他一心想让我留下来,等有朝一日团圆吗?” 容颜心里一紧,这个问题有些难回答,她不能说她知道书里安宁和北凉太子的那段纠葛,否则一定会被当成神经病。 她开口:“世子的愿望有他的道理,可是公主您的决定也并非我所能左右的,端阳公主与长清伯青梅竹马的事众所周知,她二人于我有恩,容颜不过是将自己所知告诉他们,至于是否能劝动您,还是要看您自己的意愿。” 安宁突然笑了:“你倒是挺伶牙俐齿的,难怪总把文安哄的那般高兴。” 说着她又叹息一声:“其实你最让我觉得好奇的,是完全明白我的心理,你让端阳说的那些话,确实说到了我的心里。” 容颜有些疑惑,却听安宁又道:“文安有没有跟你说过,当年我曾偷跑去跟父王上了战场?” 容颜一愣,摇了摇头。 安宁笑着道:“是父王第一次把凉兵打退那次。我偷偷藏在军粮的马车内,跟着他一路去了边境。” “那时我年少无知,只是想出去见识见识,没想到却被父亲抓了个现行。” “我赌气之下逃出军营想要自己回去,却不想北境凶险,落入狼群,本以为要这么死了,却被一个人救了。” 容颜顿时想到了什么,脑中似乎有一根线将事情穿在了一起。 可是不对啊...原书里,安宁分明是后来才跟北凉太子认识的,也没说过他们小时候见过啊。 要是早早的两人就有这样的纠葛,那么哪有书里那么多阴差阳错。 想着想着,容颜越发觉得有些不对劲,她以为剧情是她来了以后才改变的,可是现在听到的却好像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倒像是在他们小时候就有什么事情,就如同蝴蝶效应,改变一步,未来的故事便会天翻地覆。 第67章 相似的容颜 继续ing 容颜一边思考着, 一边听着安宁讲述着她的事情。 言情剧里常见的戏码,少年救了落入狼窝的少女,没有留下姓名, 将她送回了边界后便再也没了联系。 那个少年自然就是太子慕容修, 安宁把此事藏在心里十几年,没有对任何人说过, 她自然也不知道当初救她的人的身份。 直到前一段时间, 安宁在宴会上看到了慕容泗的相貌与当年那个少年有几分相似,又联想到那人衣着华贵,便有了猜想。 随后不久收到了来自北凉皇子的一封信, 里面放了一颗当年从她身上掉下来的盘扣。 联想到祁文安的处境, 又经过深思熟虑后, 安宁最终决定和亲。 容颜听完陷入了沉思, 她总觉得哪里好像不太对劲, 但又说不上来, 一切好像都合情合理,却又太过巧合了。 安宁看了看她的模样, 道:“你不必觉得困惑, 我为何还未确定那个少时的少年是否就是北凉皇子时, 就决定了要去和亲。” 她自顾自地道:“我的前半生都耗费在了这京城,已经厌倦了。当年倾心至此不能忘, 联想到此,或许这是我可以赌的唯一机会,能够按自己想要的方式过一生。” “与其前路渺茫一眼望到头, 不如赌一把,或许更快活些。” ...... 时丞相府内,前几日已经册封为皇后的时雪凝藏书阁走出, 随后站在了廊下静静站了片刻,回想着方才看到的那副画像。 其实她小的时候看见过这副画像,当年她嫡姐天天在宫里粘着端阳公主拍马屁,而她却被陷害打碎了父亲的花瓶被罚到藏书阁关禁闭。 嫡姐爱玩喜社交,而她更加安静一些,被罚了禁闭便将自己关在里面,随意地翻阅着书籍。 她有着模糊的印象,是在翻阅一本绝版的前朝秘史里,掉出来的那一张画像。 上面注名:华君公主出嫁北凉于庆安四十一年。 华君公主,前朝那个出嫁北凉之后便没了母国依靠的公主,这个故事还被传成了戏曲,各个街坊茶楼里皆有的桥段,有人说她悲痛以身殉国的,有说被北凉的夫君折磨致死的,也有说携子隐居的,甚至还有神化一些的说她看破红尘羽化成仙的。 可是没有人真的知道她的具体结局是怎样。 不仅如此,那本秘史中还记载了只言片语,讲述的是前朝末代皇帝曾请国师测算过,知道气数将近,便选取了一块风水宝地,将国库内的秘宝一一藏于其中,又请能工巧匠将其隐秘,制作了四张羊皮卷记录位置。 以及,最关键的一点,需要前朝血脉的血,才能开启那里的机关。 时雪凝的手指摸索着一根白玉簪,与先前赠与容颜的那一根一模一样,另一手展开一张画纸,虽然有些陈旧了,可画师画技卓越,将人物画的活灵活现,清晰地能看的出,这画中的女子与容颜有五分相似。 只是容颜的五官里夹杂着些许胡人血统,例如鼻子较挺,瞳孔眼神微浅。 一点点的长相相似程度并不能代表什么,但是所有巧合都碰在了一起,那么就不可能再是巧合了。 像容颜这般混合了两族人血脉的人实际上非常少见,胡姬多用于门阀贵胄的玩乐,大多数不会被允许留下子嗣,并且胡汉不通婚一向是不成文的规矩,所以能真正健康长大的这种血脉极其稀少。 再加上上次她的试探,却引来的是毫无收获,再联想到那日慕容泗来找他们时身上所带的轻微气息,时雪凝便已经对自己的猜想笃定了七八分,只差一个印证的机会。 身后的宫人走了上来,手里提着一只笼子,里面有一只通体七彩的鹦鹉。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鹦鹉看到时雪凝,便开口唤道。 时雪凝看到鹦鹉时笑了,只听一旁的宫人道:“陛下知道娘娘回了丞相府,特意训练了这只鸟儿来给娘娘解闷。” 时雪凝笑着摸了摸笼子,伸出手指逗了逗鹦鹉,随后道:“他费心了,我很喜欢。” 手戳着鹦鹉的嘴尖,突然想到了什么,将鹦鹉接过来,道:“回去告诉陛下,就说有个很大胆的想法。” 他们夫妻二人看着像是这场宫变的胜利者,但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祁文安不打算帮他们,他们在朝中根基不稳,国库亏空,又有外患,位子坐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他们很需要得到这前朝的宝物,才能有足够的资本培养自己的心腹。 ...... 坐落在城外的一座小别院里,一个老家伙气呼呼地撸着自己的胡子,指着躺在床榻上刚刚安躺下的祁文安,对着谈义一顿臭骂。 “他胡闹!你怎么不拦着点!我说过多少次了,这玩意不能急功近利!不能急功近利!现在倒好,要不是我恰好来了,怕是他一辈子得躺在床上度过!” 穆为道越说越气,谈义沉默地看着地面,任由他骂,不发一言,好似在听,又好似没有。 老头一个人骂了许久,可当他发现谈义似乎也走神的时候,直接脱了鞋底,朝着他身后就是“啪!”的一下。 “臭小子也不听我话!难怪你主子这样!都是被你们带坏的!”穆为道一个人吹胡子瞪眼,又开始骂骂咧咧:“哼!当初他带着个胡姬进谷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想着你们都是懂事的不会乱来,现在可倒好,把我说的话都当放屁了!” 谈义被那一下打的回神,随后情绪有些低落地道:“先生说的是,是我没有看顾好世子。” 穆为道正在气头上,继续骂:“现在认错有个屁用!害我一大把年纪瞎操心!早知道就不来了,让你们一个个的后悔去吧!” 谈义沉默了片刻,随后道:“先生说的是,我这便去自罚。” 穆为道本来也只是说说,瞪着两个大眼睛,听他这么一说,不禁瞪得更大了些,胡子都翘了起来。 可是谈义似乎也没管后面的人,独自走出了房门,随后从一旁的井底拿出了一只棍子,脱下上衣,对着自己的后背就开始猛击。 穆为道在后面看的懵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越发跳脚,直冲出来对着他就踹了一脚,阻止了谈义的动作。 “你在这瞎掺和什么!我说罚你了吗?!”穆为道将他扶起来,脸上气的褶子一道一道的,一边赶紧掏出金疮药来,涂在谈义的后背上。 谈义的手速有些快,背后已经是几道青紫,穆为道一边心疼着,一边不忘嘟囔:“一个就够我伺候了,现在你也要来掺和,嫌我老骨头不够折腾的是不是?!” 谈义独自一个人沉默着。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想找一个发泄的出口,他痛恨自己,痛恨在看到世子受伤的时候,第一反应竟是满心的不甘和嫉妒,随后才气愤世子的胡来。 然而最终,却也没有将容颜带过来让老先生处置。 穆为道快速给他涂好伤药,把上衣往他身上一丢,哼声道:“那个妖女是不是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一个一个的都这么护着她。” 谈义一惊,抬头听出了穆为道的化外之音,一时间脸色白了白。 穆为道看着他道:“行了,你放心吧,我不跟那个臭小子说,你也给我烂在肚子里。” 谈义僵着身子,有些无地自容,最终闭了闭眼睛,轻声道:“我知道了。” 祁文安在屋中一直没醒,两人就在外面静坐了一天一夜。 第二日的傍晚,穆为道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堆瓜子,翘着二郎腿在外面开始嗑瓜子。 没有脾气上头的时候,他从来都是过得最惬意的那个。 谈义就没有他那么镇定了,起身好几次去看祁文安,纵使没什么表情,却也能看出来他的担心程度。 看着谈义走来走去的样子,穆为道吐出一口瓜子皮,道:“没那么快醒的,我给他把断裂的筋脉接上了,至于他以后还能不能正常的站起来,就得看他自己了。” 谈义握紧拳头道:“怎么会这么严重,世子不是已经可以突破第九重了吗?我以为最多只是受些内伤。” 穆为道哼笑:“是啊,他要是强行突破,受些内伤也就罢了,可他倒好,刚突破便那般剧烈的...” 说着,他老脸一红,又哼声道:“像他这般糟践自己的身体,不死都算他命大。” 此时,屋内传来动静,谈义猛地回头,起身便跨进了屋内。 祁文安睁开眼睛,撑起身子,眼神有些前所未有的清明, 谈义冲进来:“世子!你醒了?!” 身后穆为道嗑着瓜子走了进来,越过谈义坐在床边,一手抄起祁文安的手臂,抚上他的脉,紧接着脸上的褶子一皱,胡子一敲,瞪大了眼睛道:“你这个...你这么急着醒过来是要做什么?!” 祁文安看到穆为道来了,稳着声音道了一句:“师父,多谢师父救我。” 穆为道依旧瞪着他,冷声道:“谢我个屁,我闲的吃饱了撑的跑过来瞎操心。” 随后他将视线朝外看了看,没有看到容颜的影子,神态有些微微失落,随后将有些询问的视线转向谈义。 谈义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带她来。 祁文安静默了片刻,定了定心神,抬起头对穆为道说:“师父,我要成亲。” 穆为道被祁文安那句话惊的半天回不过神来,好不容易理解了那句“要成亲”是要娶容颜,他气的直接跳了起来,指着他便道:“你...你...你...” 祁文安不卑不亢,动了动刚刚接好筋骨的手臂,支起身子改成跪直,道:“请师父成全。” 他黑发披散,只着了白色中衣。嘴唇虽有些发白,可眼睛却清亮的很。 穆为道气的说不出话来,憋了半天,张口就骂:“好啊你,你是不是被女色迷傻了?你看看你自己现在,活像是个被女人牵着鼻子走的二愣子!你这一身伤都是拜她所赐,你还好意思说要跟她成亲?” “更何况她的身份配的上你吗,你就成亲,把你给能耐的!” 祁文安见并未起效,坐起身来开始穿衣服。 穆为道目瞪口呆地看着祁文安战战巍巍的站起身来,从额角隐忍的汗迹,透露出承受的痛苦。 他始终面上云淡风轻,站稳后,对着穆为道微微一礼道:“此时已定,无论师父是否支持成全,都不会改变。” 穆为道气的直跺脚,可却也没办法,祁文安从小便有他自己的主意,即便他是师父,也从未能掌控他的言行。 穆为道哼的一声甩了衣袖道:“我不管啦!你爱怎么地怎么地,到时候别回来跟我哭就行!” 祁文安低头:“师父能不干预,徒儿便感激不尽。” 说着他抬头对谈义道:“我们回府吧。” 不知道她等急了没有。 ...... 回到平南王府的时候,祁文安却并没有见到容颜的影子,却见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祁文安静静地看着坐在上首的时雪凝,拱手道:“不知皇后娘娘驾到,所谓何事?” 第68章 与我无关了 欺骗 自上次祁文安推拒了新皇的封赏后, 这对新帝夫妻俩也就没怎么再与他来往。 时雪凝将茶杯放下,带着得体的微笑:“说来也巧,我不过是替陛下过来慰问几句, 却没想你不在府上, 这刚等了不久,堂弟你就回来了。” 祁文安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皇后娘娘有话可以直说。” 时雪凝也不尴尬:“何必这般生疏, 说起来, 当初我被人陷害时你救过我一命,我便一直欠你一恩,一直想找一个机会报答你。” 祁文安淡声道:“举手之劳而已, 娘娘不必介怀。” 时雪凝叹息一声:“我倒也非刻意报答你, 只是想到有些事或许与你有关, 便忍不住过来提醒你一句。” 祁文安皱眉:“娘娘有大可直说。” 时雪凝叹息一声, 走近了两步从怀中拿出一张画纸递到了祁文安的面前:“这上面的人, 你可认识?” 祁文安没有伸手去接, 将眼睛微微垂下,看到了她展开的一张女子画像, 上面注名着华君公主的名号, 除了更加秀丽温婉以外, 与容颜的相貌十分相似。 谈义站在他的身后瞳孔猛地缩起。 华君公主一直没有画像流传于世,却没有想到竟会有一副藏在一本秘史之中。 这样的长相虽然不能说与带着胡人血统的容颜完全一样, 可是却能让人第一眼就将这两人联想到一起。 谈义的心情有些复杂,他不知道该怎么去想这其中的巧合和联系,脑子正烦乱的时候, 祁文安却突然开口:“娘娘拿一张不知真假的画像,不知是想说明什么?” 时雪凝掩唇轻笑:“我就知道,但这一幅画像确实说明不了什么, 但是有什么可能性你怕是也不难猜到。” “前朝覆灭十七年,华君公主十八年前出嫁,听闻不久便怀了孕,再到后来前朝灭国后不知所踪。” 时雪凝有条不紊地算着:“我若没记错,你府上的那位小胡姬,应当刚好是这个年纪。” 祁文安道:“娘娘如此空闲打听这些陈年往事,不如好好帮陛下稳固朝政来的实在。” 说着他转身,走到侧案后坐下。 谈义在背后看出祁文安的手有些不稳,似是内伤又发作,连忙走到他身后,试图去扶他,却被他摆手制止。 祁文安抬头看时雪凝,语气沉稳:“如果娘娘过来便是说这些,那您可以回去了。一张画像而已,且不论真假,即便是真的,世人相似面孔千万,若以此便判断他人身份,不是智者作为。” 说着他的语气带了些警告:“前朝余孽皆为我朝重犯,还望娘娘慎言。” 时雪凝面色微微一僵,没想到祁文安竟会这么不给她面子,随后笑道:“我也不过是给你提醒一下,至于怎么样,你心里有数就行。” 说着便起身告辞,临走前她又回头道:“对了,听说昨日北凉皇子去了望春楼彻夜未归,不知道世子可有什么线索,毕竟明日便是北凉使团离开之时,未免误了安和宁公主的和亲吉时,世子若有线索可注意些。” 她这话说的话里有话,似是暗示着什么,祁文安顿了顿,没有回答,时雪凝转身出了府。 走出平南王府大门,宫人迎了上来,上马车后时雪凝透过车窗看了一眼,自言自语道:“我这样,也算帮了你一把,不至于叫你受骗。” 说着,拍了拍手,一个身带佩剑的黑衣男子落在了马车外。 时雪凝问道:“事情办的怎么样?” 男子犹豫了一下,上前凑在了她耳边,轻轻低语了几声。 ...... 待她走后,祁文安闭了闭眼睛,嘴唇有些发白,谈义本有些话想说,但看他伤还未好透的样子,便又咽回了嘴里。 静默地调息了片刻,祁文安启声道:“她怎么没回来?” 谈义也不知道容颜去了哪里,转身出去问了下下人们,都说从昨日回来了一次,那时世子还未回来,她便又出去了,至此两相错过。 两人自从发生那件事之后,便再也没有面对面地相处过,回来以后又不见她的人影,有些小情绪又开始涌上心头。 时雪凝说的话,他不是完全没有听进去的,虽然知道作为皇后的她说这些话必然有别的目的,但是那副画却是真的。 那是一位江湖画师的作品,那人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他一眼便认出来那笔力的走势是出自那人的手笔。 那人在前朝时曾为宫廷勋贵画过画像,更何况那张画纸有些陈旧,不是作假。 可是即便如此,也不能说明容颜与前朝皇室有什么关系,毕竟当时先帝登基时,对于前朝皇室的子孙血脉是斩草除根的。 或者说,是他不愿意往这个方面想。 他更愿意相信,不过是人有相似,巧合而已。 这么想着祁文安心境平静了许多,但是她一直没有回来,总觉得有些不安。 看向谈义,祁文安想要说什么,对方意到连忙说:“我去外面找找,把她找回来。” 祁文安抿了抿唇道:“不,我自己去。” ...... 时间退回到昨日时分。 容颜从安宁那里出来以后,先是悄悄回了一趟平南王府,取了样东西,随后便回了望春楼。 她既然选了要留下,那么就一定要跟祁文安白头到老,才不辜负自己做的那些割舍和放弃。 而慕容泗就如同一枚□□,随时会引爆她和祁文安之间的关系,若想长久下去,就首先要把这枚炸弹拆除。 但是慕容泗却不能死在大周境内,会影响和亲和两国关系,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去跟他谈判,先稳住他,再谈后续。 可是到了望春楼的时候,掌柜却满脸纠结地道:“世子迟迟不回来,慕容泗已经被人救走了,毕竟是北凉使团,我们不好扣押太久会把事情闹大,只能放人。” 容颜心里咯噔一声,连忙去了先前关着慕容泗的那个角楼看了一眼。 因为顾忌到他的身份不好审讯,先前一直是给他灌了迷药的状态,只是不知道被救走的时候是否还是清醒的。 容颜大脑一片混乱,她不知道慕容泗跑出去之后会不会狗急跳墙咬她一口,只能强迫着自己镇静下情绪,慢慢思考。 突然她注意到这角室内的阴影处,似乎藏着一只毛茸茸的东西,她走进了一看,竟是一只通体七彩的鹦鹉。 那鹦鹉见了她,张口就道:“来找我!否则你会后悔!” 这鹦鹉训练有素,明显是故意引她过去的。 但是现在竟然陷入了一个僵局,她非去不可。 她捏了捏手里的锦盒,里面放了两张假的羊皮卷,这是她目前能利用的最大的筹码。 真的她没有带在身上,因为若想牵制住系统任务,她必须留着保命用,否则全部落入慕容泗的手里,任务失败,她很可能就此没命。 容颜闭了闭眼,快速做出决断,与其被动等着慕容泗狗急跳墙,她更愿意主动权在自己手里。 容颜先是又悄悄回了一趟平南王府,没有惊动任何人,在房间内留了份书信给冬雨。 冬雨最近似乎有事情,两天没见到人,应该是不在京城。 但从前若是有事联络不上,她便会悄悄写封信留在房间内的暗格之中以防不测,也算是给自己留条后路。 做完这一切,将真的羊皮卷和信件一起藏好,容颜便拿了那只慕容泗曾拿给她防身的匕首,放在怀中,便径直去了慕容泗所居的驿馆。 但是难得的是,她到了门口,却是被人恭恭敬敬迎了进去的。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容颜被带到了一个房间内,好吃好喝地送菜,连慕容泗半个影子都没见到。 等到了第二天(回到之前的时间线),容颜终于彻底坐不住了,站起身来,拉住一个送菜的胡人侍女,道:“我要见你们殿下。” 侍女挣脱开她的手,恭敬地道:“请您稍候片刻,殿下马上就会召见。” 容颜冷声道:“我带了他想要的东西,若是还不来,我就把它毁了。” 侍女顿了顿,道:“那您稍等。” 不一会,那侍女又回来了,对她道:“请跟我来。” 容颜按下心神,告诉自己以不变应万变,便跟了上去。 他们走进一间暗房,四处皆是铁环刑具,角落还有茅草堆,看着像是将一个柴房临时改造成的刑房。 容颜进去的时候,差一点吐出来,因为她看到了正对面的一张十字架上,绑着一个看不出样貌的“人形生物”。 身体的轮廓依旧能看出她是个女子,但是那张脸已经没了眼睛,可怖至极。 侍女退了出去,将容颜关在了里面,让她和 “怕吗?” 慕容泗从她身后走了进来,神色还带着几分阴毒,嘴唇还有透着些虚弱。 容颜没有说话。 “你知道她是谁吗?那个妄图给我下蛊的小格,最终我的蛊还是解了,而她,不仅仅要受到她自己的蛊虫的折磨,还活成了这个不人不鬼的样子,你说,值不值?” 容颜冷声道:“你留个鹦鹉给我,就是为了叫我过来看看背叛你的人是什么下场?” 慕容泗扬起一抹邪笑,在他有些苍白的脸上显得如同厉鬼一般:“我就是想看看你到底想要什么,现在知道了,你想要祁文安。” 容颜道:“我不是来跟你吵架的,是跟你谈合作的。” 慕容泗:“合作?怎么,想起本王的好,又想回到本王身边了吗?你舍得你的小情郎?” 容颜道:“回你身边,是回不去了,但是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羊皮卷。” 慕容泗冷笑:“你从我身上拿走的那一份,现在又来还我?” 容颜摇头:“我已经有了两份,并且祁文安的那一份已经答应给我,所以若你不想错失机会,必须送我安全回到祁文安身边,保证他不会怀疑我,才能拿到。” 慕容泗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屋顶,听到了上面微微动了动的瓦片声,随后道:“我凭什么信你?毕竟你已经背叛过我一次了不是吗?” 容颜道:“我若是彻底背叛你,又怎么会已经拿到羊皮卷呢?毕竟它也不会飞到我的手里不是吗?” 慕容泗打量着她:“看来你是知道你的身世了。” 容颜道:“是啊,早就知道了,不过现在已经无所谓了。” 说着她后退了几步,一掌拿出锦盒,另一掌调动内力,警告道:“羊皮卷四张,缺一你便永远也得不到那张地图。” 慕容泗终于变了脸,冷道:“这可是你老祖宗留下来的,你当真想毁?” 容颜冷笑道:“你若不想我毁掉它,就安安分分地带着你的使团离开,你我的关系永远不被人知道,我不过就是平南王府的一个普通胡姬,我便把我所有的羊皮卷送给你。” 慕容泗冷声道:“我凭什么信你。” 容颜道:“就凭揭穿我对你没什么好处,若想再从祁文安那里挖到那一张,怕是你要下不少功夫,毕竟祁文安已经彻底倾心于我了不是吗?美人计这条肯定是行不通了。” “是吗?” 容颜想说是,可是这两句声音却是重叠的,分明是两个人的声音。 其中一个是慕容泗,那另一个... 容颜有那么一瞬间从头冷到了脚底,眼中带着几分迷茫。 她下意识地收回掌心运转的内力,想要藏到背后。 祁文安从屋顶稳稳的落在门前,并不进去,身后同时落在的还有谈义,站在他身后,不发一言。 他将目光落在容颜的手上,他看的清清楚楚,那是波动的掌力。 他看着她的眼神是所未有的冰冷,冷的容颜感觉好像见到了另一个人,那个书中的祁文安,冰冷禁欲,不带一丝感情。 突然,祁文安嘴角轻扬,道:“演的很好。” 容颜下意识的摇头想否认,但是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说什么,说她不是原主,说她只是一个异世灵魂,说她不得不这么不做,从来没有真的想要伤害他? 她苦笑了一声,看向了不远处一道纤细的身影缓缓走了过来,身后跟着几个宫人宫婢,正是新晋的皇后娘娘。 她好像一瞬间明白了什么,看向慕容泗依靠在一旁看好戏的表情,又看向恰好来的时雪凝。 对啊,曾经怀疑她的人还有原女主呢,怎么能摆脱过一次危机,就把她的威胁忘了呢? 容颜张了张口,第一次在祁文安面前不知如何措辞,道:“我...可以解释的,对不起...” 别这么轻易放弃好不好,我已经决定不回家了,我跟系统都翻脸了,不要在这个时候放弃好不好。 祁文安面上除了淡淡的微笑,和冰冷的眼神,没什么过多的表情,他轻声道:“是吗?可我不想听了。” 容颜僵住。 她想直接扑上去告诉他,她对他是真心的,但是却僵在了原地,一动不能动。 她有些自嘲地想,从她带着目的接近他的那一刻起,从她利用他的感情,试图置身事外做任务时,就意味着必然会有这么一天。 这世上的谎言总是一个接着一个,没有永远瞒下去的那一天。 更何况,祁文安一向是个内心极其纯粹的人,他的感情世界是彻底而单纯的,又怎么可能容忍的了一丝一毫的欺骗。 时雪凝走上前来,看了他一眼道:“毕竟是前朝余孽,我得带她去找陛下,看看如何处置。” 祁文安了然地看了她一眼,看穿她的目的也不说破,只是道:“随你,与我无关,我明日便回平南。” 说着他转身,看向时雪凝走来的步子,对谈义道:“走吧,剩下的事情,跟我们没关系了。” 第69章 此树是我栽 搬来的救兵 祁文安走出使臣的驿馆, 看了一眼围在外面的禁军,脚步微顿。 然而只是片刻,便将视线移开, 缓缓地从人群中走出。 直到驿馆完全消失在身后, 他在傍晚空旷的街道上驻足,抬起头看着天色, 才察觉已经微微有些暗了, 这条京城的街道被黄昏的晚云压得看不到尽头,唯有血色溅红了一道黄昏线,显得有些苍然。 距离昨日在望春楼的一日放纵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天。 他突然觉得有些迷茫, 立在原地不知道继续往前走。 前一刻的他还在想着, 要怎么跟她说他要准备明媒正娶她的事。 他还在期待她的反应, 像是小孩做对了什么事讨要夸奖那般, 希望她能详从前一样闪着亮晶晶的眼睛说一句:“世子真好。” 期待着她以后每一日都会弄出各种各样的菜色, 一口一口地喂他, 在他有丁点不高兴的时候便会想方设法逗他开心。 想告诉她,他从来没有把她当过身份卑微的胡姬, 他是真的想带她回平南, 度接下来的余生。 可现在看起来, 他就像是一个笑话,一个不知所谓的傻子, 被她玩弄在股掌间毫不自知,无比可笑地做着自己的美梦不愿醒来。 说起来,他是被她几句话, 几顿饭就骗的丢了真心,如此廉价,如此可笑。 少时听师父戏言, 说红粉皆骷髅,噬人心骨,迷人心智,如灌了毒的百年陈酿,品鉴时心醉神迷,了却时万劫不复。 如今想想,似是皆印证在了他的身上。 祁文安伸手,轻轻抚上自己的心口位置,似乎有一根针狠狠的扎在了里面,鲜血淋漓,疼的他越发有些茫然。 祁文安站在路中间很久,目光一直落在街角尽头,好似在看傍晚余晖,又好似什么也没看。 谈义站在他身后看着这个样子有些不忍,走上前,想劝他几句,可是又生生咽回了肚子里。 谈义的心情十分的复杂。 若是以往知道了这件事,他一定会将那个利用世子感情的女子抓起来,想尽办法折磨她替世子报仇。 可是现在不一样,不仅仅是私心,还有便是他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到的一切。 他承认自己是对不该喜欢的人,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因为他也是一个正常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可正是因为他曾发自内心的羡慕过世子,甚至羡慕到有时候带着些难以启齿的嫉妒,直到后来彻底想通后的释怀,他才更加清楚地看着两个人的感情一路成长起来。 因为他的私欲,所以他比别人能更清楚地看清楚容颜对世子的感情,绝不是作假,因为那个眼神骗不了人。 只是这样的话,他没有办法说。 空气有些安静,祁文安掩唇咳了两声,随后恢复了眼底的一面清明,道:“你去通知师父一声,今天回去收拾一下,明日一早我们启程。” 谈义想说世子你内伤还没好,没必要这么急着走,但听他那不容反驳的语气,又咽了回去。 最终什么也没劝。 ...... 祁文安走后,容颜看向慕容泗道:“就是为了报复我?” 慕容泗道:“我说过,我容不得背叛,毁去你最在乎的东西,才是我现在最想要的。” 容颜直勾勾地看着他:“那你可真是亏大了,本来我是真的想把东西都给你的,毕竟我一个落魄公主的血脉,要了这玩意也没用。” 说着她便举起锦盒,神情淡然的想要把里面的东西震碎。 她现在满心的负面情绪,大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想法,更何况反正是假的。 慕容泗神态微冷,上前一步想要将容颜手中锦盒抢过来,却被时雪凝一手拦住:“等等。” 她还是那副清贵的姿态,淡笑着对容颜道:“你毁了羊皮卷,也必然会被抓入宫,还会冠上一个私毁朝廷秘宝的罪名,不值得。” 容颜理直气壮道:“是啊,我知道啊,不过反正我身上的罪名也挺大了,多一条少一条不在乎。更何况我现在特别不开心,非常难过,所以想让你们也难过一下。” 她这般不配合,时雪凝瞳孔微缩道:“你还想见祁文安不是吗,我可以帮你。” 容颜的动作一顿。 看书的时候,容颜就知道时雪凝是个特别会抓人软肋的女子,某些程度上,她比男主更像一个心机深沉的上位者。 同为女子,她将容颜的心思摸得通透,抓准了她目前最在乎的东西,一步一步引导着她往坑里跳。 容颜突然笑了:“不牢你操心了,说来说去,你不就是想得到前朝皇帝留下来的宝藏稳固你们的地位吗,没必要总是给自己冠上冠冕堂皇的理由。” 说着她有些嘲讽地看着慕容泗:“你看看你,被女人坑了那么多次,这次还不长记性,还敢跟女人合作,都不知道怎么说你。” “行了,这东西我给她了,你要想要自己找她拿,看她给不给你。” 说着便将锦盒往时雪凝手里一塞,也不管两人在身后什么表情,大摇大摆地朝外走去,随后双手一摊道:“我准备好了,压我走吧。” 姿态潇洒极了,像是什么都不在乎。 容颜的视线望向不远处的街道,那里已经空无一人,很明显祁文安真的已经走了。 从前的他即便是生她的气,不见她不理她,也总会偷偷地跟上来,再假装不经意地把她带回去。 可是如今却真的留她一个人在这里了,再没有留恋,他是真的不要她了,留她一个人面对这些权势与贪婪。 在他心里,可能自己真的是个特别特别坏的女子吧。 容颜嘴巴有些发苦,心口疼的她有些喘不上来气。 努力扬起一个笑容,一束橙色暖阳打在她的脸上,映的她睫毛下的一颗水珠晶莹剔透。 她抬起头,将想要涌出来的眼泪逼了回去。 就算是伤心落魄,也不能让人看了笑话啊,自己做的事,做的决定,便得有承担后果的勇气。 禁军们看着杵在眼前的容颜,一时间大眼瞪小眼,不知是惊艳了她的容貌,还是没人吩咐不敢上前。 知道一个黑衣男子做了个手势,才上来几个人,给容颜带上了手铐和脚镣。 身后的两人各怀心思地看了一眼对方,时雪凝脸色也有些僵硬,道:“这羊皮卷还不知真假,殿下若不放心会独吞,大可一起进宫。” 慕容泗冷笑:“你最好说话算话,毕竟您身为一国之母,若是食言,北凉的铁骑也不是吃素的。” ...... 容颜坐在马车上,想着自己这个前朝欲孽的身份还算是不错,做个囚车都能这么好的条件,好歹没给她弄个铁笼子关起来。 马车缓缓地朝前行驶着,外面唯有一只禁军小队押送,而时雪凝则坐在她的对面,细细打量着她。 她手中拿着方才那只锦盒,打开后,里面放着两张看起来有些陈旧的羊皮纸,上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却有几道褶皱的痕迹,像是在什么东西里面泡过,又晾干,很是粗糙。 “为何会是这样?”时雪凝问道。 容颜瞄了一眼那两张羊皮卷。 这其实是当时她和冬雨研究拿到手的一份时,找来的相同材质的羊皮做实验的试验品而已。 当时他们试了许多,用各种隐形的涂料乱写乱画,试图找出和真货相似的解开方法,最终泡了水,撒过盐爆过晒,已经变的粗糙不堪,最终留存下来的废料而已。 容颜说出她对这两卷东西做了什么的时候,她看见时雪凝的脸都有些犯青。 时雪凝似是极力镇静住自己的脾性,僵笑道:“你这般研究,就不怕毁了它?” 容颜无所谓地耸耸肩:“反正放着也是放着,不如想办法研究,否则两张空白纸留着做什么?难道给美丽的皇后娘娘做幅画吗?” 时雪凝不想再跟她继续扯皮,有些心疼地抚着被糟蹋地不成样子的两张羊皮。 容颜继续闭上眼睛,两个铁链子压得她手脚都很重,干脆就直接躺下,一脚翘起,占得马车的大部分位置,将时雪凝挤到一边,开始闭目养神。 正闭着眼睛要睡着睡过去,突然外面响起一声惊喝声:“戒备!有刺客!” 容颜睁眼,坐起身来,透过车缝往外看。 天色已经黑了,但是却有数十个黑衣人冒了出来,皆是一手拿火把一手拿兵器,威风凛凛地站在马车前拦着去路。 至于都是什么兵器...有斧子有锤子,有狼牙棒有木棍子,稍微好一点的有刀有铁剑,人也是高矮胖瘦参差不齐,其中一个身形壮硕的领头人怒喝道:“此处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美人来!” 另一边一个瘦子小心地戳了戳他:“大哥...这里没树。” 容颜:“......” 时雪凝:“......” 黑衣男子和众禁军:“......” 容颜快速地扫视了一眼外面的街道,已经是到了接近皇宫的玉衡巷了,周边住的皆是豪门勋贵,这旁边便是曾太尉的府邸。 这些人张口就是“此处是我开”,也不怕闪了舌头... 禁军领头的那个冷面黑衣男子冷声道:“什么杂碎也敢拦皇家马车,怕是活腻了。” 那喊口号的壮汉道:“少废话,把美人交出来!” 容颜心里也奇怪,她不认识这些人,可是总不可能是来劫持皇后的,这里的俘虏也就她一个,要劫必然是劫她,难不成真的是看上了她的美色? 时雪凝在马车内,回头看容颜:“你搬来的救兵?” 容颜惊讶地看她:“没想到娘娘您也觉得,他们说的美人是我不是您啊!” 时雪凝:“……”被她堵得不想搭理她,又转回头看向外面。 此时那壮汉也似乎有些不耐烦了,一挥手:“上吧!抢了美人回去当压寨夫人!” 紧接着便是兵刃响起的声音。 时雪凝紧紧抓着车沿,脑中快速想着对策,旁边是曾太尉家,本就是与他们夫妻二人不和的老顽固,此时半天没见动静出来相助,便知是指望不上了。 那群身形参差不齐的家伙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的流氓,可是实力却丝毫不弱,即便是兵器看起来有些穷酸,但是体能却异常的好,渐渐地人少的禁军便有些支撑不住,有的还被人抢了兵器。 “快点,剑都拿着,都是好剑啊,够我们干好几票的了!” 这帮人一边打人,一边抢禁军们的佩剑和护甲,唯有那冷面黑衣男子能抵挡一些,却终究寡不敌众。 那个禁军们被打的叫苦连天,倒在地上哀嚎不起,那个瘦高个子的几步冲到马车前,猛地推开门,对着里面的两个小娘子打量了一番。 “冬雨丫头说的...最漂亮那个。”看到容颜的时候,他眼睛一亮,道:“就是你了!” 说着一把抓住容颜的手腕,还未等她反应,便拉着她几步跳跃便跳到了不远处早已经备好的马上,紧接着对着身后还在捡兵器的兄弟们道:“正主到手啦!我先走一步!” 紧接着便朝着马屁股狠狠一拍,便嗖地蹿了出去。 第70章 离开雁京城 不留遗憾 时雪凝坐在马车上, 有些不甘地看着容颜的马车背影,毕竟她知道容颜的血或许是解开谜底的关键。 她想差人追上去,可是眼看着那马快速窜了个没影, 她带来的禁卫又是满地哀嚎, 毫无战力。 那些“刺客”们将地上的兵器捡的差不多了,看到目的已经达到, 便没有继续逗留, 几个人你窜我跳着快速就散了去,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时雪凝努力维持着皇后的端庄形象,恨恨地闭了闭眼睛, 她冷声道:“去, 快去城门口, 拦住他们不要让他们出京城!” 那冷面男子受了点轻伤, 却依旧应了声, 转身便朝城门奔去。 时雪凝紧紧地握着车沿, 不知道为什么,从第一次见到容颜的那一刻起, 很多事情就没有从前那么顺了。 从前她一步一步从不受宠的庶女, 到幽王妃, 凭借着自己的努力改变了命运,一步步地把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人踩在脚下, 她喜欢这种众人追捧的感觉,喜欢那种世事皆掌握在我手的感觉。 可是自从见到她容颜以后,他们拉拢祁文安屡屡受挫, 太子莫名其妙地造反,害的他们不得在时机未成熟的情况下,提前篡位引得天下人非议, 以至于现在的帝后之位坐的战战兢兢。 看了一眼容颜的方向,时雪凝暗暗思忖,到底是为什么,难道当真是这个人与自己气场不和吗。 ...... 容颜被放在那人前面骑着马,一颠一颠地,没办法回头看,直到看着眼前的城墙,才堪堪停下。 那瘦高个的家伙跳下马,又把她弄下来,拍了那马一下,让它跑走,仅接着便趴在墙根处扒拉着什么。 容颜好不容易喘口气,插着腰扶着胸口,问道:“你是谁,冬雨叫你来的?” 那人一手动作不停,一手扒下了面巾,贼兮兮地笑了一声:“嘿嘿,你猜呀!” 面巾下是张很普通大众的脸,三十四五岁的模样,就是瘦长了点,眼睛很小,一笑起来更是只剩下条缝。 容颜此时没什么心情跟人开玩笑,只站在,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瘦高个讨了个没趣,讪讪一笑道:“我叫关千!小殿下别这么严肃嘛,您好歹是我们公主的闺女,我们不会坑您的!” 容颜顿时了然,大约是原主母亲的人。看着这一帮人的山匪气十足,便知道应当也是这么混了不少年了。 “确实是冬雨那丫头叫过来救您的,不过这事说来话长,先出去再说。” 说着,他手下已经扒开了一个可容一人大小的狗洞,紧接着便拉住容颜道:“委屈您一下了,这样过去比较安全。” 容颜快速调整着自己的情绪,只是回头朝着平南王府的方向看了一眼。 本以为会是他先走,却没想到先走的人还是自己。 闭了闭眼睛,容颜便爬下身子,从洞中爬了出去。 冬雨在不满十步的地方等着,躲在树下,看见洞口有人爬出来,连忙过来:“娘子你出来了!” 确保容颜没有受什么伤,便道:“我昨天回来就看到您的留信了,当时就觉得不对劲,没想到竟发生了这么多的事,还好回来的及时,要不然都不敢想会发生什么。” 容颜心里有些暖:“谢谢你,冬雨姐姐。” 冬雨叹息一声,问道:“世子呢?他...知道了?” 容颜顿时沉默。 冬雨看她神色不对,联系起先前的留信内容上,便察觉到了七八分。 关千此时也从洞中爬了出来:“啥世子啊,要我说啊还是咱自己人靠谱,其他人哪管你死活。” 说着,他拍了两下身上沾的泥土,紧接着转身将那洞口拿土堵上。 容颜暂时不想探讨任何关于祁文安的话题,于是问:“你这堵上,其他人怎么出来。” 关千好不容易干好活,拍了拍手,直起腰道:“不用担心他们,这种事干的不少了,他们有法子出来,我们今晚先走。” 冬雨也拉着容颜道:“先走吧,万一追兵出来就难办了。” 容颜沉默着回头看向城墙,她其实还想跟祁文安见一面,告诉他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他其实她并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罪无可恕。 她不想这段感情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悄然落幕,陨落在别人的阴谋诡计之中。 但是现在并不是时机,她的命是被这么多人一起救的,不能得寸进尺。 容颜点头道:“走吧。” 上了提前备好的马车,冬雨和容颜坐在后面,关千盘着腿驾车,,三个人一路上了官道。 冬雨跟她慢慢讲了下这几天的经历,容颜才知道,原来冬雨先前便是跟着这帮人长大的,但是却与他们失联许久了,前段时间刚刚联络上,也就是为什么这几天都总是忙的见不到人影的原因。 冬雨道:“不是我不愿意告诉娘子你,只是算起来,他们都算是朝廷遗漏的前朝欲孽,您知道过多,并没有什么好处。” 容颜点头表示理解。他们都是当年跟着华君公主嫁到北凉去的,公主去后,他们被公主安排着逃了出去,没有受到牵连,便随便流浪着,后来大家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便占起山头来当个草寇。 这些年他们换了很多地方,后来因为成家娶妻的人越来越多,不能再继续飘零,便在京城外向南三十里的一座荒山干了起来,还开了一块地,平日里打劫不到什么东西的时候,便种种菜,打打山鸡什么的,也能填饱一山人肚子。 对于华君公主当年的舍身救命之恩,这帮人一直记在心里,可惜一直找不到机会报答。如今知道还有血脉留存于世,自然不会让容颜独自一人飘零。 只是如今这么一闹,这座山怕是不能再继续长久待下去了,时雪凝不会善罢甘休,早晚会查出来是这帮江湖山匪干的事,所以趁着还没彻底暴露,先回去安排人撤离才是要紧的。 三个人心里都清楚,让这些人离开生活了那么久的地方,实在有些难以割舍,可是关千只是笑着说道:“没事!我家的婆娘和臭小子早就在那山上待腻了,这回刚好,举家搬迁,还能游山玩水,他们高兴还来不及。” 容颜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想说声谢谢,却又觉得过于单薄,最终只能将这份恩情记在心里,等来日慢慢报答。 ...... 第二日清晨,祁文安便听说了容颜逃跑的事。 他并非刻意想要去打听与她相关的事,相反的,他自动屏蔽了所有与她相关的信息,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看了一夜的佛经,不论外面发生的天翻地覆,都与他无关。 但是天蒙蒙亮,祁文安出门的时候,却看见的大街小巷,贴满的告示。 张贴的画像是冬雨和容颜,她们一夜之间成了朝廷重犯,前朝逆党,即便是想不知道,也是不可能了。 看见她逃掉的消息,祁文安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可紧接着的是有一股酸涩之感。 看来她瞒着他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连她从前认识什么人,他都没有细细去了解过。 如今倒像是他才是过客,她只是回到了她本应该有的生活。这样的想法一时间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来气。 谈义看着他的表情道:“世子,我们还走吗?” 祁文安垂下眼睫,道:“师父还没来?” 谈义有些尴尬,他去找老先生,对方给他的回复是:“叫他不听我的!现在知道来找老人家了,晚了,哼,跟他说,我自己先走,臭小子一身情种,我看着都酸。” 可是他不能原话回复,只能道:“老先生说,他自己一个人先回去了,叫我们自己走便可。”、 祁文安没有多说,抬起步子便上了马车道:“走吧。” 一路通畅,只是在出城门的时候,守卫为了查容颜的下落,想将祁文安的马车也打开检查一边,最终被谈义几个眼神给瞪了回去,才只能讪讪放行。 一路朝南,谈义骑在马上,透过车窗,低头问道:“世子,现在查的这么严,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容颜能不能逃出来吗?” 祁文安闭着眼睛道:“她已经出城了。” 谈义一愣,脸上写满了讶异。 祁文安依旧没有睁眼,也不愿意过多解释。 然而两个时辰后,谈义便印证了祁文安的话。 看着官道上静静站着他们车队前的身影,谈义愣在了马背上,反映了好一会才叫停了车队。 容颜在这里等了很久。 这里已经距离京城很远,离着他们的山头已经是可以走着到达的地方了。 她昨夜在临近上山之前,突然叫停了马车,想让关千带着冬雨先回山上,而她想再赌一把,在祁文安南下的路上拦住他,至少让自己不留遗憾。 关千当时听了,二话不说把马车停下,说要等就陪着她一起等,否则回去也没法交代。 最终的结果是,冬雨先自行回到山上去报平安,而关千陪着容颜留在这里掩藏好,等着祁文安的马车来。 容颜说,如果午时前等不到祁文安,就放弃。 不知是心有灵犀,还是注定他们不会这么不明不白地错过,容颜竟真的看见了他的车队缓缓行驶而来。 而现在,容颜站在官道的正中央,看着面前被她逼停的车队,道:“我要见世子,我有话说。” 第71章 此处是诀别 第二卷 结束 她的声音不算大, 但祁文安坐在马车中却听的一个字不落。 不过仅仅一晚的时间,再听到她的声音时却感觉许久未见,变得有些陌生。 祁文安轻轻推开车门, 看到她笔直站立在路中央, 神色带着几分忐忑。 容颜看见他的脸后松了口气,原先还在担心若是祁文安还在气头上执意不肯见她, 如今看来到是她自己多想了。 然而刚这么想到, 却见祁文安挥手便要关上门:“继续走吧。” 容颜一惊,连忙几步上前,一把抓住车门, 道:“先等等!” 门缝被她死死地抓着, 透过缝隙看祁文安的脸:“给我点时间好吗, 就跟我聊聊, 不会耽误你太久的!” 说到最后, 声音还带着一丝委屈。 祁文安看着她的脸静了片刻。 半刻钟后, 两人站在了马车外不远的树荫下。 车队一阵窃窃私语,谈义从马上跳下来, 厉声道:“谁给你们的胆子胡乱议论世子的!” 众人被这声音喝止, 都安安分分地原地休整。 谈义拿着一壶水袋, 边喝边朝树荫下看去,虽然听不清说些什么, 但依旧能感觉到两人之间的僵硬。 容颜好不容易把祁文安弄出来说话,可真见了他后,却有些词穷, 不知道从哪里解释。 于是最终却是祁文安说的第一句话:“你要解释什么?” 容颜深呼吸了几口,暗骂一声自己。从前各种情话信手拈来,如今却忐忐忑忑的。 她最终鼓起勇气道:“我知道可能之前骗了你很多, 你生气也是应该的,但是我不想就这么白白跟你错过。我来最重要的是想告诉你,我真的喜欢你,这一点我没骗你。” 说完这个,她看了看祁文安的表情,却发现他只是神情淡然地撇开了头:“还有吗?” 容颜被他这个态度搞地有些微微的难过,但还是继续道:“我承认,我一开始接近你是有目的的,虽然有些身不由己,但也改变不了这件事的恶劣性,毕竟我是在欺骗你的感情。” 祁文安的神情有些冷,看着她不说话。 容颜被冻的打了个寒颤,依旧硬着头皮解释:“不过我发誓,我真的从来没有想做过要伤害你的事。” 她把从初入平南王府开始接近他,与慕容泗的关系,以及自己曾经的纠结都说了个遍,只是隐秘了系统的事。 她喋喋不休地说了许多,可看祁文安依旧没有什么反应,容颜的心才逐渐地凉了大半。 直到她也沉默,不知该说些什么的时候,祁文安终于开口道:“你说完了?” 容颜有些僵硬地点点头。 祁文安声音清冷道:“那我有些疑惑,你可否解答?” 容颜很干脆:“ 你问。” “那一次你替我挡剑,是为什么。” “是真心实意,还是为了博取我的愧疚。” 容颜一愣,想起是那次去京城的路上遭遇刺客那次。 现在想来,祁文安便是那个时候开始彻底对她不同的。 可那一次,她自己也搞不清楚到底是动心了还是为了系统给出的福利。 可能都有,但是后者占据的成分会更大一些,毕竟她当时的心思主要都在那上面。 祁文安突然笑了一声,道:“为何这般犹豫?你不是很擅长骗人吗?若你此时再骗我一句,我便信你。” 容颜道:“跟你的关系走到今天这一步就是因为欺骗,我不想再以后跟你这样相处。” 一个谎总是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最终依旧是纸抱不住火,两人活的在彼此的幻想之中,太累。 想到这里,容颜突然明白了什么。 祁文安继续问道:“第二个疑惑,你说你需要拿到羊皮卷做一件事,那件事对你来说至关重要,为何现在又放弃?” 容颜抿住唇,她想说为了他,却又觉得在这种时候会显得分外矫情。 祁文安道:“是因为拿到那样东西,你就要离开是吗?” 容颜一声不吭地听他说着,祁文安的声音却越来越冷:“你在那日宫变时突然消失,便是去偷宫中的那一份了吧。” 事到如今,容颜已经明白为何祁文安这般介怀,一时哑口无言。 祁文安眼里冷意,还有一丝受了伤小孩的委屈之意。 他转过身子,背对着她,一把揪住一节垂下来的枝桠折断,紧紧攥在手中,像是在赌气。 你一直就没有打算陪我走到最后。 你至今都没有告诉我那件重要的事是什么。 凭什么你可以带着一身秘密和谎言来去自由,而我只能落入你的圈套画地为牢。 祁文安接下来的话没有说出来,容颜却好像听到了这般控诉。 “世子…乖…不生气了好不好。”容颜脸上强撑起一抹笑,柔声哄道:“我真的在很认真地跟你道歉,我确实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我发誓以后跟你好好相处,给你做很多很多好吃的。” 她如同以往一样试着去拉他的手臂,却被他躲开。 祁文安听着她的话睫毛微微颤了颤,忍住了想要回头的冲动,道:“最后一个问题。”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练太乙心经不能近女色?也清楚知道后果,是吗?” 容颜顿了下,还是道:“是。” 她以为祁文安会继续追问她怎么知道的,但他好似对这个一点也不感兴趣,只是背对着容颜,看不清表情。 若是他转身,容颜便能看到他神情中的满满的茫然和不知所措,以及紧紧抿住的嘴唇。 两人这么僵持了许久,祁文安转过身时已经恢复冷清的神色,看着道:“你走吧,我们该启程了。” 听到这话,容颜站着一动不动。 她在方才的沉默中想了很多。 她今天来这里的原因,就是想给两人一个交代。 她知道祁文安是个极其纯粹的人,所以对待感情也无比简单,所以对他而言,这样一个以欺骗为开始的感情,必然是无法轻易释然的。 与其与他强行在一起,引来日后无数的猜忌和相互折磨,不如就此放弃,各自安好。 而如今她也努力试图挽回过,纵使日后想起来,也不会觉得遗憾。 容颜嘴角扬起一抹释然的笑:“我明白了。” 祁文安看着她,瞳孔微微凝聚。 容颜笑着道:“世子不要生我气了,你昨夜也把我扔在慕容泗和皇后那里不管,这样算算,我们也算扯平了。” “我今日来本就是想挽回你,跟你道歉,再试图用好言好语把你哄回来。” “可是我现在才发现,有些裂痕是无法弥补的,即便是强行在一起,也只会互相伤害而已。更何况我从未对你彻底坦诚,世子有一万个理由可以不接受我。” 容颜说话时,没有过多的情绪波动,这些话说出来后,反倒有一种如释负重的感觉。 “更何况世子,我也有些累了,我不想一直再哄着你,顺着你了,也不想在两相为难的决定之间摇摆不定了。” “其实这样对我们都很好,我可以继续做我的事,世子也可以早日从我这个女骗子的魔爪中解脱出来。” 说着说着,容颜被自己想出来的称呼逗笑。 想了想,自己确实是个女魔头,骗财骗色不说,还把人家的二十多年的老少男心伤了个透彻,完了还要吃干抹净,不是魔爪是什么。 祁文安的声音却有些僵:“你想说什么?” 容颜继续道:“我想了很多,没有意气用事。” 说着,她伸手抓向祁文安的手臂,将藏在衣袖内的那个小红绳解了下来。祁文安下意识地想伸手阻止,可容颜的手却快的很,直接将小红绳扔了出去。 “长痛不如短痛。”容颜道,“这红绳是我送给世子的,日后便不要再带了。" 不是她狠心,而是做了要彻底分手的决定,双方就不能再给对方希望。 祁文安愣愣地看着被扔出去的红绳,半晌没有说话。 做完这一切,容颜努力忽略心中的抽疼,道:“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祁文安不说话。 容颜只好继续道:“世子是否还记得当初答应我的三件事……” 祁文安终于将寻找小红绳的视线,移开转头看她。 容颜知道这时候提起这个不太厚道,但是她既然不能跟祁文安在一起了,那总得把任务捡起来,否则最后两手空空什么也得不到,岂不是要哭死。 于是只能道:“世子答应我会把羊皮卷给我,不知是否还算数。” 祁文安终于开口,声音很冷:“自然算数。” 容颜点头,松了口气。 祁文安答应的事,就一定不会食言。 “那我就走了。”容颜努力让自己笑的潇洒一些,“后会有期。” 祁文安一动不动,也没再说话。 容颜很快转身,不想回头再让自己留恋什么,快步走向了依旧在不远处等着她的关千。 既然已经尽最大努力争取过了,结果就算不尽人意,也没什么好难过和后悔的。 一切因果是自己种下的,她说过,她需要有承担后果的勇气。 嘴里有些咸咸的,容颜舔了舔嘴唇,发现有点湿。 她笑了笑,从容地舔掉湿润,一越上了马车,在远处的视线中飞驰而去。 第72章 最美山大王 麻辣小龙虾 昭陵城。 这里坐落于平南领土的西侧, 与荒蛮之地接壤,天高皇帝远。 虽说从来掀不起什么大浪来,但因城主行事全凭喜好又不爱理事, 致使城镇内外聚集了许许多多的江湖人士或者绿林草莽, 虽混乱,却也自由。 城门口的守卫更是时常喝酒耍滑, 没事便跟几个熟悉的过客称兄道弟, 完全不像是吃官家饭的,倒像是路边的流氓痞子。 而在这么一番“与众不同”的风貌中,出现了两个气质格格不入的男子。 祁文安走在前面, 跨进城门的时候便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一个小孩跑的太快, 直接撞在了他身上, 油乎乎的爪子在他的衣衫上留下了一个油印, 紧接着手中的鹌鹑蛋串串一个没拿稳, 便飞了出去, 落在地上沾满了灰。 祁文安有些郁闷地看着衣摆上的油印,正在思考要不要摆个很冷很冷的表情吓这个小孩一下, 却在下一秒听到小孩“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的串串!!新老大给我的串串!!” 说着就要往祁文安身上撞, 打算不依不饶地要他赔。 祁文安从不知道如何跟小孩子相处, 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而身后谈义直接跨步向前, 质问:“什么串串,能值四十两?” 小孩转着两个黑溜溜的眼睛,无理取闹:“独一无二的!你们这辈子都吃不到的!” 谈义脸一沉, 手一抖,便又剑锋露出半截,将半截剑锋架在小孩子的肩膀上, 道:“你最好想清楚再说,否则这剑不长眼。” 吓唬一顿,小孩瞬间便怂了,灰溜溜地就跑,跑了好远,这才停下来转头哼了一句:“看着人傻钱多的,居然不好惹,白瞎了我一只串。” 说着从怀里的油纸包里又掏出一根鹌鹑蛋,表面被炸的起了虎皮,还刷了酱汁,,小孩一口恶狠狠地咬下去,蛋黄沾了满嘴。 一个小插曲后,谈义对祁文安道:“这昭陵确实混乱,三教九流齐聚,还是小心些,以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祁文安点头道:“去寻个客栈,先换身衣服。” 两人进了个茶楼,祁文安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出来,谈义正坐在大堂内听着周围的人议论:“西门外头那个之前没人看的上的小山头,最近被一帮新来的给占了,你们听说没有?” “听说了,听说头儿还是个女的,长得跟妖精似的,那小腰一只手就能掐的过来,皮肤都能出水。” “啧啧,看来那一山的家伙们都有艳福了。” “这么个小姑娘能当大当家的,保不齐就是一路睡上来的,要不怎么滋养的那么水灵...” 这些人话越说越荤,而那人还没说完,一只茶杯便飞了过去,直接砸在了他的头顶,顿时炸开一片血花。 “靠!哪个不要脸的阴老子。” 他朝茶杯飞来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祁文安两人正端正平静地倒茶,动作与神情都无比自然。 有些疑惑,那人又将视线移开,始终找不到砸自己的人,只能自认倒霉地擦着额头的血。 谈义抬起头,看祁文安一脸淡然,可他知道祁文安很不高兴。 祁文安有些郁闷,他觉得他进了这个城镇就各种不舒服,又脏又乱,真不知道她怎么在这个地方过得那么开心。 更郁闷的是,以前别人对容颜的印象都是他的侍妾,打上了他的标签,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可现在倒好,别人提起她,都是那个山头的大当家... 哼,若不是他一路派人护着他们过来,哪能让她这么顺利地在这里安顿。 虽然他也没少捣乱...就想让他们一路南迁,找个近点的位置落脚。 谈义光看祁文安淡漠的表情,手却在无意识地捏着手腕上红绳中间的珠子,就知道他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暗自叹息一声,有些无奈地摇头。 两个月过去,世子的伤也好了小半,恢复以前的五成已经是不成问题。 而那日容颜那般决绝的离开却让谈义有些失望,可是后来他去问祁文安的时候,对方却说:“我让她走的,她竟真的走了。” “走了也好,省的心烦。” 话是这么说,可祁文安依旧在那篇丛林中找了很久,直到夜里才找到那根红绳。 脏兮兮的地摊货,祁文安却一直带在手腕上,那时起便习惯性地总是摸那颗珠子。 谈义正想着过去的事,祁文安却突然开口道:“拿上东西,今晚就出城。” 去城西郊外。 ...... 吃着鹌鹑蛋串串的小孩又从一个番商那里摸了个钱袋,走路一颠一颠地嘚瑟,拿着一个小碎银子去换了点铜板,又去买了两袋子辣椒和蒜,往腰上一捆便颠着出了西边的城门。 一路回到山上,他还有些感慨,一本正经地念叨着。 “这小破山头,曾经还一毛不拔的地方,如今却多了这么多人气,真是世事变迁,难料啊,难料!” 此时,一个躺在树杈上正按照世子吩咐看护着山路的暗卫,听到这话后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不远处正从另一个分叉路上来的小伙子正挑着两个扁担路过,看到他后笑:“鸠娃又一个人念叨什么呢,今天收获咋样?” 鸠娃有些得意挑眉:“捞了一袋子。”紧接着又有些郁闷:“本来今天还遇到两个看着挺贵气的,一个白白嫩嫩的看着就好骗,可惜了另一个凶神恶煞的,没捞着,还赔了老子一串鹌鹑蛋。” 嘟嘟囔囔地,伸手又想去怀里掏蛋,却发现油纸包已经空了,又有些郁闷。 年轻小哥笑笑道:“没事,大家伙今天在山下发现了个泥山沟,老大说里面那带钳子的虾好吃,蒜蓉麻辣十三香都行。”说着指指扁担的筐,“就这些,下去好多人去抓了,今晚吃个够。” 鸠娃听的流口水,有些兴奋地道:“那我也去帮忙。” 一把被拦住:“得了吧你,就你这小身板,上山去找老大玩吧,晚上就能吃。” 鸠娃不开心,却也拗不过,哼唧一声,做了个鬼脸便往山上跑去。 ...... 容颜正在厨房准备要做小龙虾的配料,旁边一个大水缸里一堆小龙虾正在吐着泥沙,个个又大又肥。 吩咐了一帮人在将吐得差不多的小龙虾捞出来,拿刷子一个个地刷干净,容颜这边也准备了一大堆的用料。 外面的露天有一搭片空地,容颜自从来到山上,就指挥着众人做了一堆小板凳合桌子出来。 她早就想这么干了,还是凳子坐的舒服,又方便露天吃小龙虾撸串,再搞点酒喝,这才是人生美事。 由于之前经常在那烧烤撸串,众人布置起来也很快,一百来号桌凳摆好,便露天谈笑风生,有的男人之间还互相比划着切磋,其乐融融。 这么多人,这么多的小龙虾,自然是要做成不同口味的了。 容颜准备了许多材料,将小龙虾品质最好的挑出来,做了清蒸再放到后山山泉里冰镇,剩下的分别做成麻辣的,十三香的,蒜蓉的,卤味的...等等,每个桌上都摆上不同的口味。 容颜正忙着,突然鸠娃奔着冲了进来道:“老大!!” 容颜的腿被直接抱住,被鸠娃的小脏手蹭来蹭去。 低头瞥他一眼,容颜道:“你要是再不放手,今晚没你的份,你就坐在一边看着我们吃。” 鸠娃被吓得赶紧松手,又想到什么,把身上的几个袋子解了下来:“你看!我买了辣椒和蒜!” 容颜转头,挑眉:“不错不错这次还算懂事,没光顾着给自己买吃的,正好我这需要辣椒和蒜。” 鸠娃得了夸奖,又讨乖似的把那顺回来的四十两递给容颜:“我还弄了钱回来!没抢穷人的。” 容颜眉毛微挑,接过钱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真乖,去玩吧。” 鸠娃应了一声,跑了出去。 容颜看着手里的银锭子,闪的她眼睛都有些花。 不是她见钱眼开,实在是穷的叮当响了。 她有些明白当时为什么这帮人救了她以后,还要抢当时禁军的东西了,只是因为太穷了... 这些人除了武功不错,也没什么别的谋生本事,又是朝廷通缉犯,做了山匪又偏偏心底良善,穷人的不抢,有钱的大善人不抢,有恩的不抢,除了抢作奸犯科的,也没什么人能让他们有收入来源了。 容颜看到了做劫匪的不靠谱,便看中了这片山的资源。 虽然小了点,但也够他们一百人过活的,更何况这里山鸡野兔很多,又有水产,后山的一块地还能被开垦出来种些稻子菜叶什么的,也能自给自足。 不过偶尔还是会有一两个倒霉作奸犯科人被他们撞上,且身上还带了大量的银钱,每碰上一次,都能让他们发一笔横财,山上的人便宽裕一段时间。 容颜虽然有些奇怪这些人身上带这么多钱,却也没多想,反正结果是好的便好了。 一边手上动作不停地处理着小龙虾,一边开始发呆。 已经过了许久,容颜也渐渐适应了这种生活,也就是她曾经想的能过的那种种田文生活,满满的烟火气,晨起看日出,夜落观星辰。 只是时不时的还是会想起祁文安来,偶尔也会怀念曾经在平南王府的日子,想想他在做些什么。 不过说起来,那日她离开后,本手上便有了两份羊皮卷,却碰巧的发现,第三份羊皮卷在这帮人的手里。 是当初华君公主出嫁时,带去北凉的,可能是前朝皇帝想要给她的一份保命符,只是可惜最终都没有保住她。 最终算下来,已经有了三份羊皮卷了,而最后一份在祁文安的手中,他也答应会给她。 想到这里,容颜就一阵肉疼。 当时分手分的太决绝,光顾着自己潇洒了,忘了自己这么一走,祁文安说不定就不知道她的地址了,天地这么大,上哪儿来找她... 可是让她现在再回去找他要... 容颜猛地甩了甩头,还是过段时间吧,现在才分手不久,她怕回去再被他给削了, 反正她现在也不急着走。 正想着,厨房内又冲进来一个人,容颜一阵无语,本想说今天怎么都风风火火的,却发现是关千。 对方喘着气道:“又...又又又发财了!不仅发财,还绑了两个臭小子上山来。” 容颜一愣:“你们拿钱就是了,怎么还把人绑上来了。” 第73章 天上掉肥羊 十指葱葱 关千喘着气, 似是累着了,缓了好半天才缓过来。 “那两人身手不错,我们好几个兄弟一起上都没压制住他们, 后来好不容易撒了网设了陷阱才把他们给兜住。” 容颜看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 也替他觉得累,想了想回头给他倒了杯水, 关千接过后咕咚咕咚地就灌了下去。 容颜问道:“你们也是, 这次怎么挑了这么个难缠的,以后还是注意点吧,安全最重要。” 关千道:“不是我们去找的!大家都忙着准备晚上的虾子, 哪里有空派人下去捞钱啊。是他们莫名其秒看到我们的人就打, 我们也是没办法啊。” 说着关千还“嘶”了一声, 关千越想越觉得窝囊, 揉着有些肿痛的手肘, 道:“哎, 还好他们带的钱够多,好几个大金条再加上一叠子银票, 否则让人这么吊着完, 真的是名声都丢尽了。” 容颜有些惊讶, 居然还有人跟他们这帮小山匪过不去,主动欺负上来还带着这么多钱, 怎么想都不和逻辑啊。 于是她问道:“他们现在在哪?” 关千道:“在后山那个小破屋里,都绑起来扔在里面了。” 容颜想了想,将小龙虾的事暂时让旁人暂代一下, 自己则洗了脸手脱了围裙,便往后山去。 那小破屋是为了堆杂物用的,里面放了很多种地的锄子以及其他工具。容颜穿过那篇刚种好的小苗圃, 走到了屋子前。 刚打算推开门,她突然想到,既然那两个人跟山上那么多人打起来不落下风,会解不开绑在身上的绳子? 她是知道山上这些人的水平的,当时从京城里逃出来,能够完好无损地全员撤退便已经足以说明他们的能力了。 容颜顿时心中起了几分警惕,捏了捏手指,有些蠢蠢欲动。 这两个月她也学了不少本事,正想试试。 她一个脚风把门踹开,露出里面有些杂乱的环境,站在外面环视一周却并没有发现什么人在里面。 难不成真的逃了? 容颜小心翼翼地跨了进去,依旧是没看见人影,正在准备出去找找,却猛地发现小屋的门被关上。 容颜都没看清那门是怎么关上的,下一秒身体却被一只手臂捞了过去,从身后静静地抱住她,一只手从后捂住她的嘴。 容颜想要呼救也无法,身子连带着手臂被箍的紧紧地,嘴也张不开,只能勉强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容颜一脚就想往身后之人的要害之处踢,腿刚抬起来就被那人更长的一条腿勾住,死死地按在了墙上。 “别动。”声音有些陌生,又似乎有些紧张。 容颜气的发抖,却也不得不冷静下来。 不过好在那人没再多做些什么只是静静地抱了她一会。 此人行为越发怪异,容颜不得不怀疑他上山就是为了贪图她的美色。 果然,那人开口道:“你让我留下来,我就放开你。” 容颜:“???” 那人紧接着又补了一句:“我有钱,能贴补家用。” 容颜:这人莫不是脑子有猫饼。 但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容颜为了先获得自由,先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身后之人松了一口气,随后将捂住她嘴的手松了开,让她可以自由说话。 然而他另外的手臂和腿都没有松开,且依旧从背后将她压在墙上,容颜依旧一动不能动。 容颜:“...你所谓的松开就是光松开我的嘴?” 身后人愣了愣,容颜感觉到贴着她后背的胸口突然心跳变快了。 紧接着那人道:“你还没真正答应我让我留下。” 哟,还挺警惕。 容颜道:“好吧,我答应你留下,但是你得告诉我你是谁,还有来我们这个小破山头做什么呢?我看你也挺富贵的来这穷乡僻壤的总不会是特意找罪受?” 身后之人沉默了一阵,道:“我杀人了,很重要的人,被朝廷通缉了,只能找地方躲起来。” “还有,你很美,我不想跟那些汗津津的男人待一起,我喜欢女人。” 容颜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这个人怎么能把耍流氓的事干的比她还要理所当然。 本来她心里还有些想法,觉得他或许会是那个人,但是这么一下子,她就直接否决的这个想法。 看祁文安耍流氓,估计得再下次药才行。 身后之人又道:“我没有恶意,只是想寻个容身之地,先前已经表明了诚意,银票与金条加起来足以够你们一直生活到下一代都吃穿不愁。我在你身边很好,不起眼,你们拿钱,我寻庇护,各取所需不好吗?” “你...”容颜有些无言以对,他的理由好像也说的过去,但是这人从头到脚都透露着一丝诡异。 就好像是天上掉下来一只烤全羊,明明已经熟透了送到你的嘴边,却一边蹬着腿一边跟你说:“啊有人要杀我啊,快来救救我,我可以让你吃!”的感觉。 运气好的太不真实。 “你若是不相信我,可以给我带上锁链,或者下毒控制,都随你。” 他说的理直气壮:“不过我还是那句话,我要跟着你,那些男人太臭,我受不了。” 容颜若是能能动,她觉得她想一巴掌拍过去。 可惜不能,她现在还是被禁锢住的状态,只能先妥协。 正在这时候外面响起了关千的声音:“大当家这是干什么呢,进去这么久?” 容颜眼神一亮,张嘴就要呼救,却听关千一个惊呼:“谁!”紧接着便是风的声音,关千一下子追出去很远,再听不见容颜的呼叫声。 容颜有些懊恼,想转过头去,可他的下巴却压在她的后脑勺上,固定着她根本不能动。 最关键的问题是,夹在墙和男性气息之间,容颜竟有些心跳加速,脸也开始有些红... 被自己的反应惊讶道了,容颜开始反省自己,难道自己已经这么饥渴了? 身后之人等的有些不耐烦,催促道:“你快说,答应我。” 容颜道:“好吧,我答应你可以,你得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他顿了下,道:“南玥。” 容颜愣了愣,心想着名字还是有些好听的,就是不知道人长得什么样,想着便应了下来:“好了,我答应你了,留你在身边当个护卫总行了吧,你先放开我。” 南玥犹豫了一下,道:“我还有个哥哥,也要留下来,不过他比较糙,跟其他人一起就行。” 容颜:“...你这算买一送一吗?” 南玥疑惑:“什么意思?” 叹息一声,容颜摇了摇头:“都答应你了,松开吧,好吗?” 南玥总算松开了手。 知道不是他的对手,容颜也没想着再跟他对着干,放在身边观察观察也好,她倒要看看这个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没了肢体的束缚,容颜转过身来,总算是看清了对方的脸。 一个清秀干净的少年郎,只是没什么表情,视线也在往外看,身上穿着黑金相间的骑装,模样很是利落,将有些清瘦的身体曲线勾勒出来,两条长腿笔直,看的让人想流鼻血。 “你在看什么?”南玥问道。 容颜收回了视线,掩下了心头的一丝失望。 也是,祁文安那天都把她的罪行控诉成那样了,要是还这么巴巴地跑来找她,她都要给他竖个大拇指。 过去的事看来还是得过去啊。 “你们晚上吃什么?”南玥突然又道。 容颜一愣道:“露天摆着吃小龙虾。” 这个时代还没什么人吃小龙虾,更没人知道那游于水田污泥中的害虫是人间美味。 南玥眼睛都不眨一下,便道:“我也饿了,要一起吃。” 容颜:“......” ...... 当容颜带着南玥回去的时候,面对着众人疑问的目光,硬着头皮道:“拿人手短,先让他们二人住下吧,收拾两间屋子。” 此时,传说中南玥的哥哥也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随后很自然地站到了人群里,关千在后面追的气喘吁吁,落下来的时候锤着腰道:“累死我这把老骨头了,是欺负我年纪大了吗!啊!” 好不容易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南玥兄弟二人诚恳道歉,说明只是想寻个落脚地藏身,没想起冲突。 众人虽对他们不熟悉也不怎么信赖,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再加上这些习武之人总是对比自己强的人抱有一丝敬畏之心,便也很快和谐了一片。 南玥的哥哥南过,嗯....容颜也十分奇怪,她本来以为南玥的名字这么好听,哥哥的名字也不会差,却没想到会这么的...丧气。 这确定不是父母偏心疼小儿子? 不过她也不好评价什么,南过谈笑风生让人容易亲近,很快便和一帮大老爷们打成了一片,热热闹闹地比划拳脚去了,而南玥却一直跟在容颜的身边。 容颜正挽着袖子准备回去做小龙虾,扭头一看南玥还是跟着她,不由道:“你可以先去等一会,厨房那边人手够,暂时不需要你。” 南玥表情有些不自在,道:“那边太乱了,我不喜欢。跟着你,或许能帮上忙。” 他这么上赶着干活,容颜自然也不拒绝,点了点头:“行吧,那你就进来刷虾吧。” 容颜以为像南玥这样的人,一看衣着便知不是俗人,不可能愿意干这样的粗活,却没想到做起来倒也有模有样。 她一边忙着,一边忍不住回头看他。 他有些不适应坐那种矮矮的凳子,坐的似乎很不舒服,微微皱着眉头。 十指修长纤细,比女人的手还白,拿着一把有些出戏的小刷子捏着虾壳一点一点地刷着。 一开始他的动作有些笨拙,被小龙虾夹了好几下,流了些血出来。 容颜看到他那时的委屈表情,像极了一个人。 只是那人一直总要她哄才能高兴起来,南玥却只是郁闷了一瞬,紧接着便掌握了诀窍,动作也快了起来。 第74章 喝酒与数七 龙虾打开方式 容颜转过头暗骂了自己一声, 好马不吃回头草,别看谁都像他! 闭上眼睛,想象着关千那张又瘦又长眼睛又小的脸, 努力将那张脸与祁文安的重合, 这么想了一会,容颜觉得舒服了许多, 祁文安的形象也就不那么高大上了。 调整好心情, 容颜一边把油烧热了下辣椒蒜瓣香料炝锅,习惯性地微微后倾,用围裙捂住口鼻。 干辣椒接触了油温瞬间冒出浓烈的呛烟, 容颜早就对这种状况游刃有余, 可是身后的南玥便不那么幸运了, 辛辣的烟气刺激着口腔, 顿时猛烈咳嗽起来。 容颜见状, 立刻掏了个手帕, 在一旁的清水缸中浸湿丢给他。 “捂着就不呛了。” 此时油锅火候刚好,容颜也顾不上他, 先顾着锅, 将一大盆小龙虾已经提前炸过一次的小龙虾放了进去。 南玥拿着那张帕子, 看了一瞬,便听她的话捂住嘴, 捂了一会。便听容颜道:“看你的样子以前应该是没做过这种活吧,估计连厨房都没进过吧,也难怪。” 南玥一只手捂着口鼻, 一只手将一盆处理好的龙虾推到一边,道:“做过。” 容颜愣了一下,有些惊讶。 南玥垂下眼睫, 道:“从前在某个驿馆做过,为了照顾一个受伤的同伴。” 容颜点了点头,没有多问吗,继续盯着锅去了。 南玥手上动作不停,等烟散去了,便继续刷虾。 到最后,容颜既有些惊讶,又有些佩服他。 刷虾是个很累又很细致的活,她以为像他这样的富贵公子也就嘴上说说,等做一会知道苦了就出去了,却没想到竟真的一直做到了最后。 天渐渐暗了下来,一道道的小龙虾被陆陆续续地端了出去,放在外面的桌子上。 露天的空地已经点起了火把立在一旁固定好,男男女女有说有笑。 容颜忙完最后一步,舒了口气,看着外面兴奋地拿着一只虾尾巴冲过来的鸠娃道:“洗手了吗你就吃!” 鸠娃不甘不愿地去洗手,却刚好看到准备站起来出去的南玥。 小孩子总是有着更加敏锐的感知,他皱了皱眉头:“你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啊。” 想了想,又摇了摇头:“不对啊,好像也没见过你。” 南玥看了他一眼,直接无视,越过他走出去。 然而还没彻底出门,就又顿住了脚步。 因为他听见那小屁孩洗完手,便朝着容颜奔过去,一边跑一边道:“抱!一起出去,我跟老大你坐一起!” 容颜勾了勾嘴角道:“行了,闭嘴吧你,哪次不是跟你一起,就是想找个劳动力给你剥虾壳。” 鸠娃也不脸红,指了指这虾壳道:“这玩意太难剥了,还是以后直接烤肉串香。” 容颜嗤了他一声,把他抱起来朝外走。 刚出门,就正对上了南玥的眼睛。 容颜愣道:“你怎么还在这,大家都去吃了,你也过去呗。” 南玥道:“我也要跟你坐一起。” 容颜:“...为什么...你也要我给你剥虾壳?” 她一脸“这人是不是生活不能自理被照顾习惯了要跟小孩比”的表情,硬生生地把南玥那句“是”给憋了回去。 南玥嘴张了半天,道:“我在此避难,理应跟你坐一起。” 容颜奇怪地看着他,南玥又补了一句:“我给你剥虾壳。” 容颜瞪大了眼睛。 一刻钟后,容颜坐在主座上,她给鸠娃剥壳,南玥给她剥壳,一条流水线地喂着对方,状态十分诡异且尴尬。 似乎都感觉到了这一桌的僵硬气氛,关千拉着几个兄弟躲得远远地喝酒去了,刚好南过大兄弟也挺能喝,便不跟这三个看起来极其幼稚的家伙掺和在一起。 容颜夹在中间,感觉自己像是变成一个智障。 这什么鬼操作,他想剥,直接剥给鸠娃吃得了,绕这么一大圈! 小龙虾本来就是要吃的满嘴满手是汤汁,用嘴吸走里面的汤汁才过瘾,他们一个愿剥,一个愿吃现成的,那就让他们配对去好了。 容颜觉得这个方法可行,便直接喊了停,一个人端着一整盆龙虾,逃也似地跟着到跑到了那边喝的热火朝天的兄弟们中间,一边自己痛痛快快地吃着麻小,一边猜拳喝酒去了。 只留下一句话:“你们互相剥吧,我喝酒去了。” 只留下南玥和鸠娃一大一小的眼睛互相瞪着对方。 鸠娃有些生气:“要不是你,老大还能再陪我一会!” 南玥亦是冷冷地道:“她没必要陪你。” 人不大,却看着也有十岁了,却如此嚣张,方才便看他被容颜抱起来的时候,就趴在她胸口,哼...人小色胆大。 两人互相无言,往那一坐,南玥便自己剥着自己的壳,很文雅地吃着虾。 鸠娃一口咬掉虾尾上的硬壳,吃地油汁四溅。 两人互相对望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嫌弃,又互相撇开眼。 鸠娃嘲讽道:“哪有你这么吃东西的,我们山上没人像你似的,吃东西还跟女人绣花似的,羞不羞。” 南玥慢条斯理地抽出虾线,在放在盘子上,用筷子夹起放入口中,不理他。 鸠娃看他不顺眼,继续讽刺:“你看老大跟我一样,都是这么吃的,看看,我们才是一类人!别想占据我在她心中的位置!” 南玥放下筷子,用绢布擦了擦手道:“是吗?” 他起了身,道:“你慢用。” 紧接着便朝着那火把出处最热闹的地方走去。 容颜又吃完了七八只小龙虾,再加上之前的那些,便有些饱了,此时她正拉着众人玩喝酒游戏。 这是从前在现代的学生时代时,容颜便经常和朋友们聚着这么玩,有时直接闹到深夜,后来步入社会后工作便很少有这样的机会了。 穿越过来这么久,也就在这小山头当山大王的日子能够过得这么快活。 此时她正教这些人数七。 从十以内随便报数,轮着人往下加一,念到读音有七的或者七的倍数便要拍手,做错了便要罚酒。 这游戏很简单,看的不过就是人的反应速度,可惜这群山上的大老粗数学离他们太遥远,读音是七还好,但是七的倍数,大多数人都反应不过来。 每次容颜哈哈地叫出来,众人都要反应一会,才意识到,最后一片哀嚎,容颜没喝几口,倒是把几个壮汉灌了不少。 不过神奇的是,那位看着好像很好相处的南过,倒是一次都没错过,到让容颜刮目相看了一番。 南玥走近,听着他们的嬉闹声,微微皱了皱眉,有些对这样的场合不自在。 容颜回头看他,微微一愣,刚想开口问他,结果南过却抢先一步道:“可否让我弟弟一起来?” 人多热闹,关千第一个叫好,容颜本想看看鸠娃一个人呆在那里会不会寂寞,却回头看到鸠娃已经跑到一堆小萝卜头里胡闹去了,关千的儿子也在里面。 一群小娃娃们有冬雨和几个兄弟的妻室带着,容颜也放了心,便转头安心教南玥玩法。 能看出南玥坐在此处的不自在,容颜也细心地教他,可是第一轮便把他灌了个透顶。 容颜旁边坐着的人刚好念到二十六,容颜反应迅速地拍了拍手,轮到南玥的时候他却直勾勾地看着容颜,一动不动。 容颜好心戳了戳他道:“该你了...” 二十八,七的倍数,该拍手了。 关千最爱起哄,叫到:“喝喝喝!新人哪能不交点新手税!”紧接着半坛子的酒扔了过来。 南玥这时反应倒是快了,一把接住,扫视了一眼众人兴奋的目光,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将酒灌了下去。 一口闷,喝完南玥还将坛身倒扣过来,以示诚意。 容颜有些佩服地看他:“看不出来,你酒量这么好!半坛子酒都能一口闷了!” 南玥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会,紧接着... 一头朝着容颜的身上栽去! 容颜:“......” 刚才那话当她没说。 南玥一个回合就被喝倒了,南过此时却开口了:“我弟弟酒量不佳,各位见笑了。” 众人只是惊奇了一下,却也没多见怪,毕竟酒量差的人多了去了,以后熟悉了也就有分寸了。 容颜很是尴尬,众目睽睽之下,一个大男人压在她身上,偏偏喝醉了的南玥似是没了意识,但手却不老实地环住了她的手臂,怎么挣也挣脱不开,渐渐地,她竟也不怎么抗拒。 无奈众人都看着,容颜便道:“你们谁来帮我一下...把他拖回他房间去。” 看着这么瘦,压在她身上怎么这么重呢... 关千和几个兄弟上前,几下想把南玥拉开开,可是他似乎睡梦中警惕性很强,一有人靠近,便会不自觉地一手出招,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醉了,竟一时弄得众人没法上前。 容颜无法,叹了一声道:“算了算了,我自己送他回去吧。” 众人瞪大了眼睛,不明白容颜怎么这么好说话了,而容颜也不想解释,拉着他起身,扶着他便往后面的竹屋走去。 小竹屋一排排的都空着,大家都在玩乐耍宝,所以此地没什么人很是情景。 靠近后山的地方有几间空出来的屋子,刚刚收拾出来很是干净,可是南玥却似乎不愿进去,在门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容颜看到他睁眼松了口气,道:“你醒了?醒了就自己进去吧,我回去了。” 说着就要走,但是对方的手却依旧死死地抓着她,根本不放她离开。 容颜有些恼火了,道:“你这是干嘛?贪图我的美色么!” 南玥瘪着嘴,眼睛水汪汪的,委屈道:“是。” 容颜哑口无言,不知道该信还是不信。 她觉得这一幕有点熟悉,当时刚进平南王府的时候,她也是这么义正言辞地调息祁文安的,让他辨不清真假,落入情网。 被自己的想法肉麻了一下,打了个寒颤,容颜道:“不跟你开玩笑了,早点休息吧。” 南玥道:“我没吃饱...” 容颜愣道:“方才那么多都不够你吃的?” 南玥不语,拉着她继续往前走。 容颜问道:“你干嘛去?后面是后山!你要是饿了我再带你回去吃点,反正你也清醒了不是吗?” 南玥顿住脚步,拉着容颜一个踉跄,朝他怀中扑了过来,两人同时没站稳,倒在地上,在有些坡度的草皮上滚了两圈。 容颜被南玥压在身下,心却猛地跳了起来。 带着些酒气的热度挂在耳边,轻声道:“你好看。” 说着,容颜瞪大了眼睛,看着这张陌生的,只认识了不到一天的脸,落了下来,吻在她的唇上! 细密而绵软,带着几分冰酒的凉意,又似带着些热度。 第75章 马步与深蹲 一更 容颜从心里升起一股窝火, 抬腿就想踹他,可是他似乎也只是轻轻地与她的唇轻触后便移开,紧接着便一个翻身倒在了地上。 容颜一腿踢了个空。 她连忙起来, 警惕地后退几步, 冷冷地看着地上的人影。 南玥轻轻地闭着眼睛,发梢被夜露沾湿贴在鬓角, 容颜冷声道:“你又装什么死, 敢做不敢当?” 南玥没什么反应,似乎这次是真的睡了过去。 只是头发因为方才的碰撞有些散乱,衣服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容颜的反抗, 竟有些微微敞开, 半缕长发丝从衣领内伸了进去, 若隐若现地有些撩人。 容颜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因为喝了酒, 竟然觉得有一点性感。 她越来越疑惑, 忍不住凑上前, 发现他似乎确实是睡了过去,便开始抑制不住自己的猜想。 她知道曾经看的电视剧中, 总会出现一种东西, 叫做□□, 可以把一个人的模样变成另外一个样子,虽然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 但是以她穿书的经验来看,却不是没有可能。 小心翼翼地将手伸了出去,触碰到他的脸颊, 轻轻地朝着鬓角抚摸。 要是能摸到不平整不自然的地方,那么就有可能说明这个人的脸是假的。 只可惜,她摸了半天, 甚至还将草堆上沾染的夜露抹了一些在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这张脸是真实的脸,不是他。 容颜心中升起一丝失望之感,然而更多的伴随着的是愤怒,她居然真的被一个刚认识一天不到的家伙给强吻了。 “你既然喜欢睡这,那你晚上就睡这好了。” 容颜懒得再管这个人,甚至从明天开始,她不打算再跟这个人有任何接触,即便这个人给她的感觉很熟悉。 不愿再想,容颜拍了拍身上的水,将南玥就这么扔在了草丛里,转身离开。 容颜走后不久,南玥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先是看了容颜的背影一眼,抿了抿唇,紧接着便坐了起来,神情中除了有些小脾气以外,分外清明。 他坐在草地上一动不动,眼神越来越委屈,最后连嘴都抿成了一条线。 “那个...世...哦不,阿玥啊,你怎么在这坐着。” 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一个人影,站在南玥的身后问道。 南玥闻言,缓缓回头。 随后给了身后的南过一个刀一样的眼神。 南过的脸瞬间僵了,道:“失败了?” 南玥的清亮眼神带了些幽怨,控诉道:“是的,你出的馊主意。” 南过表示他现在很难过,却只能尴尬地笑笑。 他也没成过亲,长这么大连女人都没怎么接触过几个,偏偏要让他来传授如何讨女子欢心。 这不是明摆着让他背锅么... 他只能寻了些平时在他手下干活的虾兵蟹将,跟他们打听,得到的结果无非是这些门道。 “女人都爱强硬的,软趴趴的可不行。” “喝醉了!女人对醉了的男人没有抵抗力!” “是个男人就得主动啊,上去抱住她亲,亲到她说不出话为止,到时候自然就折服了。” “还得夸她漂亮,女人都爱听甜言蜜语。” “对了!还得露点料出来,若隐若现那种,千香楼的鸢儿最喜欢这个了。” 南过:“......” 基本都是这一类的,最终的实施计划,是南玥自己总结出来的,不能完全怪他。 南玥看到南过一脸好似便秘的表情,心情总算是好了一些。 然而随之而来的,却是有些困惑。 当初她刚刚接触自己的时候,就是这么一副姿态,对他百般奉承,甜言蜜语地好似恨不得把心掏给他,有时候还不惜小露一下勾引,各种调戏亲昵。 他就是这么一步一步被引着上钩的,怎么反过来就不行了呢。 看着地上坐着的人一直在胡思乱想。南过一直憋了一句话,终于忍不住说道:“您现在是另一张脸,她自然是对您没感觉的。” 南玥回头看他。 南过叹了口气,心想自己这个情敌当得可真是不容易,道:“若是她转眼便看上另一个人,您岂不是更难受?。” 南玥想了想后觉得有理,但是他不想拿真面目来面对她。 哼,才不让她知道。 紧接着南玥站起身来,嫌弃地看了一眼子又一身露水的衣服,随后面无表情地朝着前方不远的那间屋子走去。 ...... 容颜回去睡了个好觉,第二天一早精神充足。 伸了个懒腰一打开门,就看见南玥又站在她的门前。 想起昨天晚上的事,容颜便没有好脸色,直接从他身边走过,连个眼神都没有。 在路过南玥身边的时候,却突然听到:“昨天我喝醉了,是你把我送回房间的?” 容颜一愣,房间?他不是被扔在草丛里睡的吗? “多谢了,床很舒服。” 容颜回头,在他的神情里看不出一丝异样。 像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似的。 不过就算是真的不记得了,也不能掩盖耍流氓的事实。 容颜咬牙道:“昨夜您倒是真舒服啊...” 南玥却似乎没听出她的讽刺,而是平静地道:“为了答谢大当家的收留之恩,我愿意从今日开始教您功夫,您可愿意?” 容颜本来想过几天就找个理由把他打发下山,省的看的心烦,可是听到这句话时,目光却是微微一敛。 “你肯教我?” 她是有些开心的,穿书这么久都还没掌握原主本事的穿越者,恐怕她也算史无前例第一人了。 虽然上山之后关千他们几个也指导过她,但是因为他们的打法更偏重力量,以雄厚的内力制胜,并不适合她。 所以一来二去,这身内力无人指点,也就只能当“龟派气功”,偶尔放一个“波”,保保命而已。 而南玥的这个要求,却像一场及时雨,因为她早晚要拿到羊皮卷,倒是说不准可能要去探险,没点本事护体岂不是要一直麻烦别人来救? 这么想着,容颜对南玥的反感也就没这么强烈了。 “你打算怎么教我?”容颜问道。 南玥的视线打量了她的身子片刻,并不吭声。 容颜身上很是奇怪,除了一身内力以外,她行走和平日里的动作丝毫不像是有过任何基础的。 习武之人平日里总归都是会透露出一点点的不经意的动作,很容易察觉,可她却神奇的毫无破绽。 这也是为什么这么久从来都没有发现过她身上有武功的原因。更何况他知道,她是真的怕高,更不可能练过轻功。 带着这些疑惑,南玥开口道:“你若愿意,我可以教你,只是要先知道你的基础有多少。” 容颜的眼睛闪了闪,微微一笑:“好啊。” 然而一刻钟后。 南玥看着容颜扎的歪歪扭扭的马步,一时间有些呆滞。 他自小习武,师父对他很严格,他又总是想讨父亲关心,自然基础极为扎实,也自然是没见过有会武之人还能把最基本的东西做的如此...妖娆。 容颜有些尴尬,她以前练过瑜伽,半蹲的时候都是屁股往后撅的,因为这样臀腿最累,也最容易消耗卡路里。 刚才南玥让她扎马步的时候,她想也没想就把这个深蹲的姿势给做了出来,毕竟看起来都是差不多的。 南玥收回视线,看向别处... 容颜蹲的腿发麻:“看好了吗?我能起来了吗?” 南玥的声音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容颜松了口气,擦了擦汗,感叹一句真是太久没运动了,光吃不动都胖了,做个深蹲都能这么累。 南玥轻轻把手握拳,放在唇边“咳咳”两声道:“这山上可有什么练武之所。” 容颜道:“平日里他们倒是会比划打架,但是基本都是赤搏,没什么特殊的地方。” 南玥想了想道:“你的基本功不好,今日跟我下山,去买些道具。” 容颜下意识点头:“好。” 说完她才发现,南玥竟是命令地口气跟她讲的,而她却是下意识地顺从答应。 给人当侍妾当得职业病都犯了...明明她现在才是老大。 可是话已经说出口,南玥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便自顾自地往山下走,容颜无奈,只好跟上。 两人一路进了昭陵城,南玥倒是不急着买东西了,带着她四处闲逛,走的还飞快,容颜累得半死,总觉得南玥在整她,于是在一个街边的小茶摊上直接来着不走了,气喘吁吁地道:“不是买东西吗?走这么多路做什么?” 南玥停下脚步,回头看她一眼道:“锻炼。” 她的体能太弱,这样直接练武会吃不消。 更何况比起让她漫山遍野地跑,他更喜欢这种他在前面走,她在后面追的方式锻炼她的体能。 嗯,这样最好。 容颜累得喘不过气来,一路都是快走或者小跑,再不休息怕是腿要断在这里,爬不回去了。 南玥没有勉强,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叫了壶茶陪她喝。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上午,快到午饭时间了。 茶馆也有卖一些简单的馄饨,南玥虽有些不愿吃这外面的东西,但抵不住容颜满嘴的口水,只好叫了两碗。 容颜看见一大碗馄饨上来的时候,眼睛都是亮的。 “看来真的是高手在民间。” 馄饨皮薄馅厚,容颜在汤里放了些醋和辣子,沾着馄饨一口放进嘴里,无比的满足。 她一边吃一边含糊道:“这馅调的口味刚好,这肉馅最忌讳油腻,却又不能过于瘦柴。” 吃着吃着,她就想到现代街边的馄饨摊,不由自主地感叹道:“哎,以前我家乡那里,好多黑心商家,肉不用好肉,馅里兑得的都是淀粉,放的都是香精和地沟油,还是这里好啊,虽然乱了些,但实诚人多。” 南玥的手微微一顿,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容颜讲到她的生活,不是为了骗取他同情的、真实的过去。 他张了张口,想顺着话问些什么,但是还未出声便听到旁边的吵闹声。 “大事啊,陛下给平南世子赐婚了!说是曾太傅家的闺女,不日便将嫁过去。” 第76章 跑步与木桩 鸠娃 容颜猛地呛了一口, 差点把馄饨喷了出来,紧接着便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南玥的目光闪了闪,伸手在她的后背处顺了顺。 容颜咳了好一会, 才缓过来。 此时那帮议论的人已经开始讨论那嫁过来的女子容貌。 “据说长得不错, 琴艺也出众,听说是个挺有名的才女。” “啧啧啧, 那平南世子也算有艳福了。” “谁说的, 先前城主不是还送了他一群美艳胡姬,听说最后有一个还挺宠爱的走到哪都带着。” “这可不一样,姬妾终究不过是观赏之物, 更何况胡姬那么上不得台面, 日后传承后代的还是得正经姑娘。” 容颜听着, 顿时有些反胃, 连先前还赞不绝口的馄饨都有些吃不下了似的。 筷子扔在桌上, 发出碰撞的声响。 南玥似有些漫不经心地开口问道:“怎么?旧情人?” 容颜看了他一眼, 嗤道:“你知道的还挺多。” 南玥顿了顿,桌下的手微微攥紧, 没有说话。 容颜有些感慨:“旧日情人而已, 过去就过去了, 有什么大不了的,各自嫁娶, 互不相干。” 南玥“哦”了一声,又很随意地问道:“就没可能再复合?” 容颜却笑了,她挑了挑眉道:“复合?怎么复合, 你是不知道我对他干了些什么,要他原谅我恐怕没那么容易。” 南玥又道:“若不是血海深仇,你怎知不会原谅?” 容颜拿起筷子和调羹, 重现开始吃馄饨,却怎么也没什么滋味,半晌她道:“就算他现在原谅我,我也不会再回去了。” 南玥眉头一紧,道:“为什么?” 容颜看着南玥紧张的样子,那种古怪的怀疑又来了。 然而那日没撕到人皮面具,便打碎了最后一丝可能,所以现在她立刻便将这种想法甩出脑海。 她笑了一声,道:“你是不了解我的事,所以才这么问。” 她塞进来一口馄饨,大口嚼着,吞咽下去道:“这世上的感情最是经不起折腾,伤害过的疤痕不会因为原谅而消散,始终都是隐患,若有一日出现矛盾,便会将曾经的伤口撕扯,最后只能两败俱伤。” 容颜捧着勺子道:“这是他教会我的道理,所以我放手。” 南玥瞳孔微缩,似在喉间舔到一丝铁锈味,涩的他不知该说些什么。 容颜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对着这个家伙说了这么多,明明昨日还对他的行为很是厌恶。 可能是听到了祁文安要成亲的消息,有些失态。 毕竟她很清楚,在这个世界中,就算当日没有身份,她也不可能这样正常地嫁给祁文安,由皇帝赐婚,十里红妆。 当时她决定留下来的时候就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她不是没有付出过,也不是没有试图弥补过,可最终的结果却依旧让她摔了一身伤。 吃一堑长一智,这个世界上最不能对不起的就是自己,这是容颜一贯的宗旨。 觉得自己今日多愁善感的过多了,容颜赶紧把脑中的乱七八糟的想法抽出去,接着吃馄饨。 本来是上了两碗的馄饨,容颜却发现,南玥碗中的馄饨一点都没动,不由戳了戳他道:“这馄饨真的好吃,你尝尝,你下午还得接着教我连武功。” 南玥的声音有些哑:“有些吃不惯,可能你的手艺太好了,养叼了嘴。” 容颜笑:“你这个马屁拍的,行了我受用了。” 容颜在他的碗中倒了些辣子和醋,一股脑的全端到自己的面前。 没了胃口,也得逼着自己吃饱,下午要有力气练体力,不能饿着肚子。 两人再无对话,默默地让容颜一个人吃了两大碗的馄饨。 最后容颜打了个饱嗝,却看见南玥还在看她,问道:“你没吃东西,要不要再买些别的?” 南玥摇头道:“不了,我不饿,走吧。” 容颜也没多问,反正都是成年人,他不至于把自己饿死。 容颜将这段小插曲抛到了脑后,为了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再去想什么世子妃的事,便让自己开始了一段长时间的魔鬼训练。 不得不说,南玥是个好师父,实力强,体力好,认真负责,要是说有什么不足的点,那就是过于严厉刻板了,偶尔容颜受不了他的训斥顶嘴的话,还会时不时地跟小孩一样闹脾气。 除去这些,容颜觉得这个师父还是挺帅的。 至少一段时间之后,容颜的马步已经扎的很标准了。 南玥问她:“你的武功曾经是谁教的,只教内功,不教基础和招式?” 他发现了,容颜的体内除了空有一腔雄厚内力之外,其他的剑法招式,战斗机巧,可以说是一窍不通。 他第一次见到这个样子的人。 通常情况下,一个会武功的人就算是失忆了,这些从小练习的招式也会在战斗中不自觉地使用出来,就像是失忆的人一样会说话一样。 而容颜,却真真正正的是一张白纸。 容颜想了想,随口编了一个半真半假的理由:“我若是说,我是一个鬼,漂流很久了,却一天靠着一个人借尸还魂了,所以她这一身功力我不会用,也没记忆,你信吗?” 南玥摇头:“不信。” 容颜吐了个舌头:“那你问个屁啊。” 南玥:“......不许说脏字。” 容颜一愣,呵了一声:“我是大当家的,你还敢管我?” 南玥拿着手上的一根细枝条,在她的小腿处轻轻打了一下:“马步站好。” 容颜“嘶”了一声,对他怒目而视,她眼睛大而深邃,这么一瞪,不像是生气,倒像是在娇嗔。 她好像长开了些,越发显得人艳如桃李,自有一味风流韵色荡在眉眼间,不经意地流出,便能勾魂摄魄。 南玥看了几眼,收回视线,耳根爬上了微红,道:“你是大当家,但是现在,我是你的师父。” 容颜本来瞪得挺生气,但是看到南玥这么一副表情看了她许久,又突然耳朵红了,不由有些莫名其妙。 莫不是真的看上她的美色了? “好的,师父,师父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脸红了吗?” 南玥冷声道:“你看错了。” 容颜又道:“师父你迷恋我的美色就直说,我会毫不犹豫地拒绝你的。” 南玥一僵,薄唇微微抿紧,那张清秀的面孔显得多了一丝局促的稚气。 容颜一愣:“真的猜中了?” 南玥瞪了她一眼,可耳根的红色却蔓延到了脖颈,显得有些可爱。 容颜觉得,她遇到的男人怎么都是这样的,这么容易害羞的,比起来她好像真的脸皮有点厚。 嗯,以后看看能不能改改。 ...... 容颜在扎马步和追着南玥满山跑这两样无比枯燥的训练中度过了最开始的半个月,总算是将体能各方面提升了一个档次。 她发现自己好像腰和腿都变细了,走两步也不喘了,觉得这是个很不错的开始。 总算是要开始另一个课程了,容颜起了个大早,先换了方便的劲装,随便在屋里打了两拳,门便被人推开。 她刚想骂是谁这么没礼貌,就看看到了一个小萝卜头钻了进来,看到了她,还露出了幽怨的小眼神。 “鸠娃?”容颜一愣。 鸠娃眼睛水汪汪的,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容颜把他抱了起来问道:“怎么了?” 终于绷不住了,鸠娃哭了出来:“你以前晚上还跟我睡的!现在都把我仍给冬雨姨!我都找不到你人,你天天跟那个小白脸在一起,你都不爱我了!!!” 容颜:“......” 刚跨进院子准备带容颜去学打木桩的南玥:“......” 鸠娃和南玥都互相看到了对方,眼神相接,迸发出一阵激烈的碰撞。 鸠娃和南玥同时开口:“他这么在这?” 接着又同时开口:“你是不是又要和他走了?” “你跟他一起睡觉?” 容颜感觉头有些大。 这都什么跟什么? 还没想好先回答谁的问题,鸠娃已经扒住容颜的脖颈,将头埋进她的胸口,放声大哭:“我不管我不管,我要老大今天陪我,我晚上要跟你一起睡!” 这哭的容颜有些头大,又有些心疼。 想了想,这么长时间她好像确实都跟着南玥练武了,太久没有把时间分给别人了,这样也不好,总得劳逸结合。 于是有些抱歉地对南玥道:“要不今天休息一天吧,我陪陪他。” 容颜这话就等于做了选择,南玥僵在原地,目光附着在鸠娃的身上。 后者偷偷地回头,给了他一个得逞的偷笑。 容颜道:“这孩子比较命苦,我多陪陪他也是应该的,明日我再去找你吧。” 南玥看了鸠娃一眼,又看了她一眼,唇紧紧地抿着,半晌不说话。 容颜正以为他要拒绝,却听到一声:“明日准时到。” 便没了人影。 容颜松了一口气。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松一口气。怪就只能怪南玥这个人气场实在有点强,她有点驾驭不住。 紧接着看了怀里的鸠娃一眼,道:“行了,这下满意了?” 她知道鸠娃对她的那点占有欲,也知道他那点小心思,只是不戳破。 鸠娃其实不是这群人里谁家的孩子,是当时他们带着整山人南迁时,遇上了流民救下来的孩子。 容颜也不知道当时怎么想的,只是觉得当时这个孩子眼里的求生欲很强,不应该就这么饿死。 再加上她当时刚失恋,需要找个寄托,便收留了他,由于一直是她照顾鸠娃,难免导致这个从小缺爱的孩子对她分外依赖,总是想找些存在感博取关注。 叹息一声,容颜带着鸠娃回了房间。 第77章 移情的作用 有事商量 容颜就这么陪鸠娃玩了一整天, 直到吃过晚饭,南玥都再也没出现过。 她竟觉得有些不习惯。 说不上是哪里不习惯,她没有往暧昧的方向去想, 毕竟她与南玥的关系仅限于互相合作, 互惠互利,一不了解他的出身, 二不了解他的经历, 自然也没打算发展些什么。 或许是是因为努力了这么久,偶尔放松一次觉得有罪恶感? 容颜细想了许久,觉得这个有理, 毕竟每个老师都不希望自己辛辛苦苦教的弟子, 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容颜觉得明日有必要跟他道个歉, 以防万一未来他不好好教了。 鸠娃已经爬上了她的床, 催着她过来讲故事, 容颜道:“你这德行该改改了, 说你小你也不小了,怎么老跟别人一起睡。” 鸠娃一听, 瞬间委屈地瘪着嘴道:“我从小没爹没娘...没有安全感...就这么点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满足我...” “打住。”容颜做了个静音的手势, 鸠娃能看懂, 瞬间闭了嘴。 “教你点话都不知道用在正道上,光给我耍滑头。”容颜嗤了他一声, 也脱了外衣,留了一件中衣上了床。 鸠娃还在长身体,睡得比较早, 容颜倒是不困,就随便给他讲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童话故事,把一千零一夜里的故事随便挑出来几个讲, 很快怀里的家伙就窝在她怀里睡了过去。 像是完成任务一样,容颜松了口气,熟练地替他掖了掖被子,刚准备下床洗漱,就看见屋里站了个人影。 容颜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握住床头的匕首,待看清那人是南玥时,才松了口气。 她小声抱怨道:“你怎么跟鬼一样,吓死我了。” 怕动作大把鸠娃吵醒,容颜不得不一手轻拍他后背,一边小声道:“你先别说话,他刚睡着。” 南玥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鸠娃的手。 那只手扒在容颜的怀中,差点就要伸到她的衣领里去。 “你不能和他一起睡。”南玥道。 容颜一愣:“为什么?” 南玥抿了抿唇,眸色锐利:“男女授受不亲。” 容颜更是有些懵,有些古怪地看了一眼南玥。 南玥没再说话,只是用眼神表达他对眼前床上两位的极度不满。 容颜无法,不想在这里跟南玥起争执,小心翼翼地将鸠娃躺倒放好,下了床随意披了件外衣就拉着南玥出了门。 出了门,南玥抿唇看她,眼神有几分僵硬和执拗,重复道:“你不能跟他睡一起。” 容颜笑了:“我说南玥师父,您管得是不是有点宽了?” “我们才认识不到一个月。” 南玥的身躯微微一震,张口想说什么,最终又憋了回去。 他想说我们认识很久了,比这个小破孩久的多。 他也想说这个世界上能跟她睡在一起,只有他一个人。 但是他不敢说。 他记得前几日她说过的话,好马不吃回头草,若是说出来,怕是就不能待在这里了,他不想回去娶什么世家女子,所谓赐婚他也未曾放在眼里。 若不是认定一人不愿更改,也不会愿意自降身份来到这荒山野岭。 可是这些容颜都不知道,她道:“若是因为今日旷课之事,我是该道歉,往后不会了,我既然学,就一定是认真的。” 容颜顿了顿,又道:“但是,我希望你也能摆正自己的位置,我个人的生活,还请不要干预过多,毕竟与你无关。” 刚说完这话,容颜看到南玥的神色有一丝受伤。 不知为何,她觉得这句话好像说的有点重,也有点伤人。 “那个......当然了,我们是朋友,多谢你的关心和提醒,不过鸠娃还小,我也有分寸。”她又说了一句话试图补救,但好像并没有什么效果。 南玥突然自嘲一笑:“你说的对,我的确是没什么资格管你。” 容颜顿时闭了嘴,这话入耳后,她竟觉得心里有点酸酸的,涩的很。 南玥闭了闭眼,抬起眼时已经入往常一般清冷平静,道:“明日开始正式教你招式,不准再旷课了。” 说完,便直接转身离开,连容颜的点头都没看到。 跑的比兔子还快。 容颜站在原地,思考着些什么。 这么长时间了,她花了很多时间让自己转移注意力忘记与祁文安的一切,然而也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她坚信时间可以抚平一切,也可以忘记一切,只是这个时间来的有些长,没关系,她可以慢慢等。 直到南玥上山,突然闯进她的生活。 她发现她每日想起祁文安的时间变得越来越少,越过越充实,甚至前一段时间直到他要成亲的消息后,也很快就把情绪调整了过来。 她以为是时间起作用了,但好像并不是。 而像是移情,把满腔的情感转移到了另一个人身上。 这很正常,她虽然从前没有谈过恋爱,但听闺蜜们说过,忘记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重新喜欢上另一个人。 南玥这个人,除了有些主动以外,无论是从气质性格,还是讲话方式都跟祁文安太像了,曾经的她一度怀疑就是祁文安本人,可是多次印证的结果却并不是。 她甚至派人去偷偷查过,祁文安还在府里好好待着,根本没有出门。 容颜想,可能她就是喜欢这种类型的男人吧,冰冷闷骚,却又带着一点小性子。 虽然样貌比祁文安差了一小截,但依旧是个清秀的帅哥,很难让她不动心。 有过一次感情的教训,容颜觉得有什么事还是直接说为好。她不是傻子,不是完全看不出来南玥对她的各种特殊。 那么这一次,若是真的互相喜欢,不如早点挑明了的好,早点谈判,说明她的顾虑和想法,看清楚两人是否合适,再决定要不要继续下去。 毕竟不能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 这么想着,容颜便直接干脆利落地顺着南玥的脚步追了上去。 南玥走的太快,容颜追了一会就看不见人影了。 去了他的房间,发现没人,又去问了南过是否看到他弟弟,结果依旧是没有。 找不到人,也就解决不了问题,容颜也就没什么心情回去睡觉,在山上瞎晃着便晃到了后山。 正当她胡乱想着的时候,突然一阵寒气从脊柱蔓延了开来,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油然而生。 容颜顿时僵住脚步,缓缓地抬起的眼睛,正对上了树枝之上的一双闪烁的银瞳,而那物的腹部有着一条银纹,在月色下十分清晰。 那是一只豹子,带着动物本能的眼神,打量着眼前的猎物。 容颜心一点一点地往下沉。 此时已经没时间去后悔为何自己要乱跑到这里来,容颜身上只披了件外衣,连以往随身携带的匕首都没带,身上唯一的防身武器,也就是头上的那根银簪。 她紧紧地盯着那只豹子,缓缓地将手从身后往上摸,在摸到那根银簪的时候迅速拔下来,背到身后。 心跳如鼓,容颜轻轻地朝后挪动着步子,借着浅淡的月光观察着那豹子的动作,眼看着那豹子后退肌肉微微收紧,一个跳跃便扑了过来。 容颜看准时机,立刻一个翻身倒地,朝旁边滚了过去。 豹子扑了个空,容颜在它身侧一个跃起,直接坐在了那豹子的身上。 一股血腥恶臭扑面而来,混杂着泥土和青草的味道,让她差点把晚饭都给吐了出来。 她本就没想过要逃跑,因为她知道豹子的跑步速度不是人可以匹敌的,更何况她也没有学过轻功。 唯一的办法就是占据主动权,反败为胜。 知道豹子的反应速度极快,容颜不敢耽误,在刚坐上那豹子后背的瞬间,就当机立断用了十分内力一掌拍向了豹子的头顶。 然而由于身下动物的剧烈挣扎,最终还是偏了,打在了它的后背上,反倒更加激怒了它。 豹子怒吼一声,因为受了些内伤,动作满了下来,但依旧挣扎地剧烈,没一会就将容颜从背上甩了下去。 容颜在背上便被它摔得头昏脑涨,摔下来这一下更是重击,她觉得喉间都涌上了一股腥甜,四肢也变得僵硬迟缓。 她还未来的及坐起来,那豹子又向她扑了过来。 她眼睁睁地看着那豹子的利爪朝着她的脖颈刺过来,冰冷而腥臭,令她犯呕。 难道就要这么死了吗?死的如此不体面,被自家后山的野兽吃的连骨头渣都不剩。 闭上眼睛不想迎接这最后一幕,容颜却没有感觉到利爪刺破肌肤的痛感。 “咚”的一声,重物撞击的声音,紧接着的便是一股腥血溅到了她的脸上,还带着些温热。 猛地睁开眼睛,容颜看到南玥正站在她身旁,手中的剑还没来得及收回去。 而他们不远处的树下,躺着一只豹子的尸体。 “没事了,不怕。”南玥蹲下身,从怀里掏出一只软帕,替容颜细细地将脸上溅的血擦去。 容颜只觉得四肢发软,一动也动不了,只能睁着眼睛看他,一句话也说不出。 如果今天不是刚巧他在这里,她都不敢想象自己的死法会有多惨。 容颜浑身发抖,南玥将她扶起来,抱在怀里细细的哄着,笨拙地说着从前从未说过的话。 “你...别怕了,它死了。” “以后莫要半夜乱跑...” “你若是怕,可以哭。” “......” 过了许久,容颜才从余悸中缓了过来,发觉自己还在南玥怀里,便将轻轻他推开。 “...谢谢。” 南玥下意识地握了握空下来的手,有一丝落寞,随后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容颜压下自己的心神,努力让自己回想起之前来的目的。 “我是来找你的,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说,不,是跟你商量。” 第78章 有一天离开 不是这个世界 南玥动作微微一顿, 想到什么,手指不自觉的攥紧,一手拖着她的后背将容颜扶起来。 “有什么事何必要大晚上商量, 日后别再如此。纵使这是你的地盘, 也挡不住野兽夜间游走。” 容颜问道:“你怎么也在这里,害的我找了你好久。” 两人一路朝林外走去, 便听南玥道:“睡不着出来透透气。” 两人回到容颜的房间门口, 南玥本以为容颜会直接进去,却没想到她却道:“走吧,去你房间, 我有话说。” 他微微一顿, 而容颜却没理会他, 直接越过他径直向前走去。 终于在屋内落座, 容颜很熟稔地给自己倒茶, 又下意识地给他也倒了一杯, 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是不是喜欢我?” 南玥拿起杯子的手抖了抖,直接将杯里的茶洒了出来。 他的神色有些呆滞, 有些不知所措。 容颜看着他这个模样, 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道:“又是一个颜控啊...来贪图我的美色的。” 南玥的脸色已经有些发红,僵着语气道:“你...胡说。” 容颜此时却没心情跟他插科打诨, 很快便进入了正题。 “我来找你就是想说这个事的。” 南玥僵硬地听着,容颜却一本正经:“我来是想说呢,你要是真的喜欢我, 那么还挺巧的,我也喜欢你。” 最后五个字落入耳中,南玥愣住。 然而容颜却又道:“但是呢, 喜欢归喜欢,要不要在一起还是两码事,这就是我来找你商量的原因。” 南玥哑着声音开口:“你想说什么?” 容颜道:“首先,我们认识的时间很短,还不算太了解对方,发展太快也不好。第二,我心里之前喜欢一个人,很喜欢,但是却没能在一起,也不能彻底保证真的能忘掉这个人。” 南玥越往下听,便越紧张了几分,在听到容颜说曾经喜欢过一个人的时候,一直半垂的睫毛微微颤了颤。 “还有就是最重要的...”容颜顿了顿道,“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办,这件事有可能会让我有一天离开,再也回不来。” 她的语气变得有些沉闷,却仍旧嘴角挂着笑:“当时我喜欢那个人的时候也是这样的,不过后来太喜欢了,不舍得走了,只想跟他在一起,但是结果却没能如愿,还差点没了命。” 南玥听着,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哽在喉间,又疼又涩。 “所以我才想跟你说,我是这样一个人,以后不会再随便为了男人改变自己的初衷,我可能会走,若是在一起了也或许不能长久。甚至我虽然承认现在有些喜欢你,但是却没办法做到很纯粹。所以若是不能接受这样的我,其实你或许可以好好考虑一下,要不要继续。” 容颜知道这些话说的太直,甚至有些无情,但是上一次的前后犹豫的教训已经足够,与其到时候双方深陷太过痛苦,不如从一开始就谈开了比较好,这样既不用太纠结,也不用太决断。 这么想着她又道:“你可以好好想想,其实你若是拒绝,我也很理解的,毕竟我也知道我的条件很是过分。” 南玥沉默了好一会,才终于开口,他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你可否告知,是因为什么原因一定要离开。” 容颜道:“我要是说真话,你可能不信。” 南玥道:“你说便是,你又怎知我一定不信。” 容颜想说废话,我要说我我根本不是这个身体的主人,你们这个世界就是本别人写好的书,我脑子里还有个系统告诉我要干这个干那,你信就有鬼了。 当时跟祁文安说她是个孤魂的时候,他不就不相信吗? 容颜想了想,既然这是谈判,就还是真诚一点好。 “好吧,我告诉你,不过你别被吓死了。” 南玥看着她,神色认真。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这个身体也不是我本来的身体,我来到这里只是为了完成一个任务,只有完成,我才能回家。” “我的那个世界里,有我的父母家人,有我的生活,我没有办法自私到放弃他们,我知道他们还在等着我回家,我不知道我失踪这么久他们会不会崩溃。” 南玥静静的听着,可是放在案上颤抖的手指,却显示着他此刻内心并不平静。 “你...说的简直....” “匪夷所思,对吗”容颜笑了笑,可是神色一点都不像是开玩笑的模样。 “我没有必要骗你,说实话,你算是我来到这里,第一个能让我说起我的事的人。” 容颜也不知道,从前跟祁文安在一起的时候,虽然好像对他最为了解,但可能是因为一直无法真诚,导致最后都没有办法说出口。 而眼前的南玥,虽然还未深入了解,但是他是个原书中从未出现的人物,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她不自觉会对他更加放松。 南玥说不上来现在是什么心情。 太过复杂的信息冲击着耳膜,一时间让他不知道该去烦恼什么。 他一边开心着容颜说喜欢他,一边难过着听她说要忘记那个人。 一边开心着她愿意对现在的他敞开心扉,一边挣扎着她说的故事。 她说的是...真的吗? 他突然想起那天诀别的时候,容颜的求和态度有些近乎卑微,而那时的他却在气头上,根本什么都听不进去。 她当真为了那个曾经喜欢过的世子,准备放弃一切? 她说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但是此时此刻,南玥却想的是,她没有骗他的必要了。 若是真的,那他可能真的错过了她唯一一次愿意留下来的机会。 为什么...为什么啊......老天好像跟他开了个玩笑,似乎在嘲笑他,在想不通的时候错过,在想通之后挽留。 却连挽留的勇气都没有。 南玥一个人沉默了很久,期间没有什么神色的变换,只有微微不安的手指,微微蜷起,再蜷起,直到攥握成拳。 半晌后他启声:“你...一定要走吗?” 容颜被他声音中的沙哑吓了一跳,反省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于是道:“这个...我是想回去,真的很想。但是吧...我还缺一样东西,本来是祁文安答应给我的,但是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送过来,甚至会不会送过来都是个问题。” 想着,她托腮叹了一声:“也说不定他现在恨死我了,连面都不想见我,万一他一气之下烧了,我可能就真的回不去了。” 南玥听完,下意识地往袖中一摸,只是容颜此时没有看他,也就没有注意到这个动作。 他有那么一瞬间是想烧掉的。 但是他突然想起了方才她在树林里,面对那个豹子的眼神。 哪怕害怕地浑身发抖,她也愿意奋力一搏,在知道自己要死的时候,那里面有一丝难过和遗憾。 他一开始不明白她在遗憾什么,但现在却明白了。 容颜小心翼翼地看他,怕自己再伤了人家,问道:“那个...你要是现在想不清楚,可以慢慢答复我,你放心,不管什么结果,我都尊重。” 只是万一他不答应,直接走了,怕是以后就没有人叫她武功了,想想还有一点小遗憾。 “我答应。”南玥的声音传来。 容颜愣住。 南玥道:“你不是说,你想要回家吗?我帮你。” 容颜瞪大了眼睛。 南玥道:“没什么可惊讶的,对于我来说,活好当下才是最重要的,更何况,我想亲眼看着你怎么回家。” 容颜被震惊到了,直到从南玥的屋里出来往回走的时候,都有些没缓过神。 相比起来,他比祁文安要干脆的多了,她反而越发有些愧疚了。 容颜觉得自己一定是上上辈子被人负心过,于是穿书过来寻找安慰的。 ...... 而南玥独自一人留在房中,将袖子微微挽上去一些,漏出了藏在手臂上的一条样式简单的小红绳,以及,一张羊皮卷。 又一个人想了很久,南玥突然觉得有些嫉妒。 他觉得他很嫉妒祁文安,嫉妒容颜对他的付出。 可是过了一会他又觉得有些生气,为什么她这么快就能换一个人喜欢,这么快就能迅速从曾经的感情里抽离出来,而只有他还在原地挣扎。 偏偏这两个人都是他自己,该承受的都得自己受着。 话说出口的时候很潇洒,可是真正放在心里想起来,却涩的难受。 越想越觉得郁闷,一手捏着那只黑色的小珠子,南玥最终把那只价值连城的羊皮卷也揉搓来揉搓去,最终变得皱皱巴巴的,才重新叠起来。 …… 容颜跟南玥说了那一晚话后,两人关系没什么明显变化,依旧是每日早上开始进入魔鬼训练。 南玥也没有因为两人一场奇奇怪怪的“表白谈判”而对她放松,反倒更加严格。 容颜苦哈哈地问他:“我说,别人家的男朋友都是宠着女朋友的,你这么是想干嘛?” 南玥面无表情,依旧指导着她的动作道:“你需要的那四张羊皮卷,一旦集齐可能会遇到危险,现在多学一点,以后比较好保命。” 容颜想到那天晚上她差点丧生在豹爪之下,顿时打了个机灵,认认真真地练起剑来。 又经过一个多月的时间,容颜已经基本可以将体内的内力化为招式了,南玥不知道从哪给她找了一把秀气的剑告诉她:“这个剑适合女子,你留着用吧。” 容颜没多问,谢过之后便高高兴兴地拿了去。 直到山上的落叶飘落下来的那一日,容颜才发现已经立秋了。 南玥给她放了一天假,让她自己练习,而他则是说有些事要做要离开几天。 具体是做什么事,容颜也没问,她想早晚有一天要离开,便不用活的那么明白,就像南玥再也没有问过她的事一样。 这么多天下来,她说不上跟南玥是种什么关系,比朋友亲密些,又比恋人疏远些。 她觉得这样挺好的,互相慰藉取暖也未必不好。 而正好南玥离开这一天的傍晚,秋老虎还有些烧人,容颜正准备给山上的兄弟们切几块刚买上山来的西瓜,先前正放在后山泉中冰镇过,现在切着吃最好不过。 当她刚切好准备分下去的时候,却有人来报,说山脚下有人想要见她,说是故人。 容颜下山去见人,走到半山腰,正看到不远处的白衣背影,他回头对她微微一笑,还是如往常一般的随和近人。 容颜有些惊讶,更多的是有种久别重逢的喜悦:“怎么是你?!” 第79章 夜探平南府 挖坑 沈鹤看了看她, 笑道:“看到我不高兴吗?” 容颜笑道:“哪有不高兴,只是有些惊讶,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沈鹤道:“我这几日有事来到平南, 便想到几个月前的事, 想着你可能不会离着那里太远,便想找找, 一路打听竟真的有些苗头, 本也不确定只是来碰碰运气。” 容颜点头:“看来你还找我找的挺用心的。” 只不过她离得平南这么近,原因不是因为她想待在这附近,只是因为先前一路南下....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地方。 这些不提也罢, 沈鹤笑道:“我来了就这么让我站着说话?” 容颜一拍脑门, 把他请了进去。 两人坐在厅内, 容颜给他端了盘切好的冰镇西瓜笑道:“我在这也比较简陋, 你随便吃点也别嫌弃了。” 沈鹤微微一笑捏起一片西瓜:“其实挺好的, 这哪里算什么简陋, 比这再简陋的我也见过。” 容颜一愣,突然想起他好像是沈家从旁系选出的养子, 或许从前的日子过得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 涉及到人家的私事, 容颜不好多问便岔开了话题, 随意笑问道:“听说你跟端阳公主两个月前成亲了,恭喜, 你们也算苦尽甘来。” 提到这件事,沈鹤眉目间不自觉地柔和了些,点了点头:“也算是顺利, 新帝待我不薄。”说到这个,容颜沉默,沈鹤知道她的意思, 便又道:“我以为你至少会防备我些。” 她早先前便有听闻,沈鹤颇受新帝的赏识,上任的短短时间内便当了丞相,一路披荆斩棘替新帝除去不少绊脚石。 而现在她作为一个朝廷通缉犯,能如此和谐地跟一个朝廷新贵坐在一起聊家常,也算是心够大的。 容颜摇头:“也算跟你有过交情了,说这些就没意思了。” 沈鹤点头:“你选的位置不错,昭陵藏在平南背后,朝廷拿你没办法,只是这地方也乱,你平日里多小心些。” 容颜听着他的语气,总觉得像是在家里嘱咐小辈的长辈,不由有些好笑。 沈鹤知道她在笑什么,也任由她笑,随后便正色道:“你可知我这次来平南,是做什么?” 容颜笑容一顿。 想起之前听到的传闻,曾太尉之女即将成为平南世子妃,算算日子也差不多快到了。 “不会是....护花使者吧,护未来世子妃。”容颜小心翼翼地问。 沈鹤观察着她的表情,点了点头。 容颜撇了撇嘴。过去式就是过去式了,现在提了也没意义,等他真成了亲,也不过是让她多死心些。 沈鹤的声音又传来:“我已经到了几日了,见过了平南世子,他一切安好。” 容颜摆手道:“不用提他啦,都是过去式,多跟我聊聊京城里的趣事吧,这山上虽好,但是最近这段时间一直都很枯燥,正好跟我解解闷。” 两人笑着聊了许久,直到聊到深夜,才彻底罢休。 将沈鹤送到山下时夜已经深了,沈鹤临走前突然回头,在容颜的脑袋上摸了摸,眼睛里有些她看不懂的情绪:“多照顾自己些,不必逞强。” 容颜一愣,意识到是拿到羊皮卷之后去寻宝的事。 她笑着回应:“好,谢谢关心。” 沈鹤走了以后,容颜看着他的背影思考了很久。 她觉得沈鹤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感觉之前也是这么一个温润如玉的人,现在却多了几分决绝的感觉。 刚准备回头上山,黑漆漆的看不清,却正撞上一个人的胸口。 容颜抬头,借着月光看到了南玥的脸。 “他是谁?”南玥声音平静。 容颜歪了歪头,道:“算是一个旧友吧,以前救过我,我也救过他?” “不要和他过多来往。”南玥眉宇间有几分凝重地道。 容颜皱眉,感觉自己好像也没怎么跟他过多接触,这么久也没联系,不过是聊了一次,也没有过分之举。 但是本身她和南玥的恋爱就谈的有些不伦不类,也想最大程度地能让他得到弥补,也就应下来:“你若是不喜欢,我往后尽量保持点距离。” 南玥依旧不高兴,盯着还未走远的背影。 突然,那背影回头,两人的视线对上。 沈鹤若有所思地看了南玥一眼,才默默离开。 容颜问道:“你这么快就回来了,事情办完了?” 南玥收回心思,道:“办完了,明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容颜愣了愣:“什么地方?” 第二日,容颜一路被南玥拉着穿过昭陵城外,到达平南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可南玥半句解释都没有,等到了晚上,就拉着容颜翻平南王府的屋顶。 不会轻功又恐高的容颜只能全程将头埋在南玥怀里,任由他带着飞上飞下,在祁文安的房顶停了下来。 容颜觉得这是她这辈子做过的最鬼畜的事。 被现在一个不知道算不算男友的人搂着,夜探前男友房间.... 祁文安要是看见她这样,怕是要气的一巴掌打死她。 南玥掀开瓦片,里面的“祁文安”正准备脱衣躺下,门却被敲响,外面“谈义”的声音传来:“世子,准世子妃说让您过去一趟,商量大婚事宜。” 容颜在屋顶往下看,看着那个曾经喜欢过的人,一时间竟觉得心如止水。 这人真的是曾经她喜欢过的那个? 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容颜独自陷入思考,看来情人眼里出西施不假,从前喜欢他的时候,看他哪都好,现在再看,哪里都很普通。 脸还是那张脸,可是身上的气息却完全不对。 回头撇了一眼南玥,便觉得顺眼多了。 “祁文安”似乎对这个新来的世子妃并不排斥,应了一声便穿衣出去了。 屋内空了,南玥拉着她跳下来,从正门内进去。 刚进去关上门,南玥便道:“你需要的东西应该就在这里,找吧。”、 容颜顿时面色一正,看来南玥是带她来找羊皮卷了。 两人分头找起,南玥一边随意地用剑柄翻找,一边随意问道:“你为何看着并不伤心。” 容颜一愣:“伤心?伤心什么?” 过了好一会她才反应过来:“你说祁文安和世子妃的事?”紧接着她十分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我不伤心不是好事吗...?说明我走出来了啊....总不能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想了想,还感叹句:“你可真怪,听你的语气好像是挺想让我吃他俩的醋的。”、 南玥好像被噎了一下,下意识嘴巴一瘪,闷了半天道:“我没有。” 容颜懒得跟他争辩,她翻了许久都没找到羊皮卷,道:“看来可能不在这里了,不知道若是我们现在在屋里等他,他会不会答应给我?” 想到那个画面,容颜不自觉地笑出了声。 南玥听到这声笑,看了看她,又将目光移开。 手突然碰到个什么东西,一个锦盒便掉在了地上。 容颜闻声看过去,南玥正蹲下身,打开锦盒,一只保存完好的羊皮卷躺在里面。 伸手触碰的一瞬间,容颜听到了久违的系统的声音。 只不过是.... 【因宿主心思过多,系统读不懂,导致过热崩坏,现已将程序送去升级,目前羊皮卷数量:*/*无法计算,请宿主谅解。 祁文安好感值暂不可考,请谅解。】 容颜:\"......\" 她的面上露出了噎住的表情,十分明显,南玥觉得不对劲,问道:“怎么了?” 容颜苦着脸道:“算了,没事,碰见智障了。” 南玥虽奇怪,但这么些天,她嘴里总是冒出一些奇奇怪怪的话,他也习惯了。 可能真的是她家乡的说法。 正准备离开,门外此时却突然又响起了敲门声:“世子,您在吗?” 声音娇俏,带着几分羞涩,容颜听得十分熟悉,不就是当时在京城里对着祁文安犯花痴那个吗? 容颜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南玥,口中做着口型:“不是去找她了吗?” 南玥眼中有讶异,却没有说话,拉着她后退几步。 门外之人没有得到回应,便直接推门进来。 容颜惊了,一时情急直接拉着南玥滚到了床底下。 南玥整个人被压在地上,被容颜捂住了嘴,头发也被撞乱了,却半点未曾反抗,只直勾勾地看她。 容颜紧张兮兮地在嘴边做禁声的手势,听着脚步声逐渐靠近。 一声叹息后,容颜听到那曾依依的嘟囔:“怎么不在呢.....” 片刻后,曾依依的的脚边突然落下了一件衣服。 容颜侧目,震惊地看着她不断脱下的衣服,直到最后,只露了一双赤.裸的脚丫,随后便似翻身上了床。 容颜:“......” 南玥:“......” 容颜的眼神里有着震惊,满眼都写着:原来祁文安这段时间的生活是这样的。 南玥感觉他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这个坑越来越大,好像快填不起来了。 容颜压在他身上,突然低头,凑到他耳边问:“我们有办法离开吗...我不想看活.春.宫。” 南玥面色僵硬,嘴里竟有些咬牙切齿:“...不会有的,你放心。” 第80章 羊皮宝藏图 咖喱蛋包饭 南玥很想翻身出去把人赶走, 毕竟是在自己的房间自己的床榻上躺着一个陌生女子,实在是过于别扭。 但是又不能因此暴露,只能一动不动地被容颜压着。 许久未曾这般接触, 这么压了一会, 南玥竟有些留恋,思绪也有些混乱, 脑中瞬间浮现了那一次两人唯一的一次亲密。 带着旖旎之色的画面仿佛就发生在昨日, 纵使那时筋脉断裂的痛苦与欢愉并存,从被动到主动,从克制到疯狂。 南玥闭了闭眼睛, 伸手推了推她道:“你...” \"嘘...别动。\"容颜道。 南玥看她, 发现她依旧是一脸的严肃, 认真地听着床榻上的动静, 不由垂了眼睫, 嘴角微微苦涩一笑。 容颜脑子里也乱的很, 生怕祁文安就此回来,然后在发生一些什么不可描述的事。虽然她知道祁文安不是随便的人, 但看这模样也不一定见得就把持的住。 她不由纳闷, 之前这曾小姐不是还请了祁文安过去吗, 怎么突然又自己过来了,前后不一的有些奇怪。 两人各自沉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一时间都没说话。 过了一会,门外突然响起了靠近的轻微脚步声,床榻之上也有了微微的动静, 似是那曾小姐有些安耐不住。 门被轻轻推开,容颜从床底侧目,看到一袂白色衣摆, 缓缓地走进。 来人不是祁文安,床榻之上的人似乎也发现了,将自己蒙在了被子里亦是大气不敢出。 来人似是在屋内轻轻地翻找了片刻,随后缓缓地朝着床榻之处走来。 南玥眉头微皱,他本就是为了晚间不惊动别人,做这么一场戏把羊皮卷给容颜,却没想到能正好撞上这样的事。 床榻之上的曾依依似是再也忍不住,终于惊叫一声,一下子将一只瓷枕朝着来人扔了过去。 “曾小姐?你怎么在这里?”开口的声音是沈鹤的。 容颜闻声一愣,随后听到曾依依的叫声:“你...沈相你怎么在这里....你...!!!”越到后面声音越发慌乱,随后不由惊叫一声。 沈鹤似是撇开了眼睛,随后手微微一挥,将地上的衣物挥起扔到曾依依身上道:“曾小姐这般太莽撞了,若是传出去,怕是要打了陛下的脸,还是早些离去吧。” 曾依依坐在床上盯着他,眼睛里又是羞恼又是愤恨,但是却不能把今晚的事情说出去。 闷声不吭地穿上衣服便跑了出去,等她走后。沈鹤叹息一声,随后对着床底说:“你们出来吧,我知道你们在下面。” 南玥眼神微微一凛,拉着容颜一跃而出,速度极快,瞬间落于门口处,与沈鹤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看到是容颜在,沈鹤丝毫也不惊讶,微笑道:“看来你已经拿到你想要的了,这样也好,我也本就想拿了去给你。” 容颜被他这话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受宠若惊还是怎样,总觉得沈鹤这么为了她而闯祁文安房间很是说不过去,于是问道:“你怎么突然想要帮我?” 想到两人之前的交情也不算浅,不久前才见过,容颜也不想往不好的方向去想。 沈鹤依旧微笑着,样子也算坦诚道:“我这次来,还有一件事未曾告诉你,你知道皇后娘娘满心记挂着前朝秘宝的事,她已经得到了些消息,不日便会启程。” 容颜静静地看着他,知道他没说完。 沈鹤继续道:“我想到你已经集齐了这些,便告诉你一些事,便想着若由你来解开这个秘密,也未必不可。” 容颜道:“你这么帮我,岂不是背叛了陛下和皇后?” 沈鹤笑得轻松,好像就在说一件无比自然的事:“我从来都没忠心过,何来背叛。” 他边说着,边微微打量着立在一旁持剑沉默的南玥,随后又道:“现在你拿到了四份,只是还差一样东西。” 容颜道:“什么东西?” 沈鹤微笑:“皇后得到的消息,秘宝藏于昭陵以西的琼山,秘史中记载得藏宝图可知其通道,前朝后人之血可开启密门。” 容颜皱眉:“我不算前朝后人?” 沈鹤摇头:“你的血脉有胡人之血,并不纯粹,所需的应该是真正的皇室之血。” “这个,我有办法得到,我可以帮你。” 容颜抬头看他,感觉像是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个人一样。 “沈相,认识你这么久,我突然发现我好像一点都不了解你。”容颜道。 从他方才面对曾依依的时候,能看出他是会一些武的,不如表面看起来那般弱不禁风,他似乎把自己藏得很深,没人知道他想要什么。 容颜发现自己之前一直进入了一种误区,对于沈鹤的理解,带着对书中描写的先入为主。 原以为这个人物的存在就为了引起当时端阳和女主的矛盾,以至于他存在的意义就是与端阳公主相爱,修成正果。 可是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这么一回事,这个人比她想象的要复杂。 “你可以选择不信,但若是你愿意信我一回......”沈鹤微笑道,“三日后,我在你山脚下等你出发,可以抢在皇后娘娘到达之前。” ...... 从平南王府出来之后,容颜手里紧紧握着最后一个羊皮卷,南玥也没再说过话。 回去后,容颜将原有的三份都拿了出来,放在一起,终于拼成了一个完整的羊皮手稿。 只是上面依旧没有任何字迹。 她一个在屋内思考着怎么破解上面的地图,现在没有系统的提示,她只能靠自己慢慢摸索。 突然一个人影挡住了光线,容颜抬头看见是南玥:“你来了?过来帮我想想,怎么办、” 南玥直立着低头看她道:“那个沈鹤,不是好人。” 容颜抬头看他,想听他解释原因,可没想到南玥话锋一转,又道:“但是他昨日说的话,是真的。” 容颜挑眉:“你怎么知道是真的?” 南玥垂眸,道:“我有我的渠道。” 容颜笑了笑,随后摇摇头道:“你们这些人都一天到文神神秘秘的。” “不过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去。” 这个机会很难的,或许有冒险,但是却是回家的最直接的途径,且沈鹤没有必要刻意地害她,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终究不会与她太过冲突,否则先前也不至于一次次地帮她。 南玥低头沉默,似乎在想些什么。 突然她注意到南玥手上有两把剑,不由问道:“你怎么多了一把剑?” 南玥回神瞬间低头,将其中一把放在了案几上。 “给你的。” 容颜一愣,那是一把小巧的淡青色的剑,很是漂亮,大小很适合女子。 南玥道:“过几日要去的地方不安全,带着总比空手要强,我不一定能时时刻刻护住你。” 容颜愣了愣:“你也要一起去?” 南玥在墙边坐下,半倚靠着淡声道:“我说会帮你,就不会食言。” 容颜觉得若不是自己栽过一次,这一次怕是又要被感动到冲动,想要留下了。 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南玥却突然道:“我饿了。” 容颜一愣,又听他道:“若是感动,就去做些吃的给我可好?” 容颜瞬间有些恍惚。 她有一种错觉,好像回到了曾经在平南王府的时候,祁文安也曾这样,带着些微微委屈腔调,不情不愿地,有些别扭地说一句:“我饿了,你喂我。” 容颜下意识地甩了甩头,将那些画面甩了出去,告诉自己过去的事不能再想,便点了点头转身去了厨房。 因为不是饭点,厨房里没什么人,容颜蒸了些米,又将先前好不容易调制出来的咖喱块拿出来。 咖喱的制作过程不是很容易,光是香料在这物资贫乏的古代便很难找全。不过好在前段时间因为南玥这个“金主”,山上宽裕不少,容颜也从昭陵城里的番商那里买了一些过来,总算是调制出一些来。 打开罐子便闻到日式咖喱的那股奇特的香气。 容颜准备好后,便开始炸鸡排,切土豆、洋葱与胡萝卜丁。 容颜将一个干净地锅刷了些油,等米熟了便放蔬菜丁翻炒,下米炒成普通的炒饭,放了些酱油提鲜。 又刷了些油,容颜动作迅速地让蛋在锅底结成了一层薄薄的蛋皮,在表层蛋液还未曾凝固时便将米饭放了上去,将蛋皮翻过来包住了米饭,迅速盛了出来。 最后切好鸡排放在蛋包饭上,交上了熬好的咖喱酱汁,便端了回了房间。 似曾相识的流水工作,容颜走在过去的路上,越发觉得自己仿佛还是当时的小厨娘,想方设法地换着花样给祁文安做饭吃。 就连刚刚,她在厨房的时候,下意识地脑海中就排除了那些已经做过的花样。 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当你以为你忘掉的时候,总是在最不经意间偷偷冒出来,让自己有些措不及防。 推门进去,容颜将餐盘放在案几上,转头却看到南玥已经靠在墙边,睡了过去。 他眼下有着淡淡的青色,似是有些疲惫。 容颜走上前去,轻轻将手放在他的太阳穴替他按了按。 南玥的睡眠很浅,触碰的一瞬间便已经醒了过来,却不肯睁开眼睛。 “你要的吃的做好了,不如吃完了再睡。” 南玥睫毛颤了颤,声音有些闷道:“你能不能喂我?” 容颜手顿了顿,想到自己跟这个人相处以来,终归是索取更多,而自己除了给他提供一个避风居所之外再没有任何帮助。 其实还是欠他的。 容颜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这一顿饭喂的容颜心猿意马,各种思绪在脑子里乱飘,一会南玥和祁文安的脸重叠在了一起,一会又觉得下一秒南玥就会像祁文安一样,因为各种各样的小事闹别扭。 但是她发现纯属她自己多想。 南玥一声不响地任她喂,容颜拿着小勺挖一口饭与蛋皮蛋液,送到他的嘴里,又用筷子夹了一块鸡排混着咖喱酱汁送到他嘴边。 南玥的动作和祁文安真的太像,吃起饭来慢条斯理,不发出任何声音。 容颜看着他的模样,心思又飘了起来,下意识一个手抖,在一旁的羊皮卷上滴上了一滴咖喱汁。 “哎!”容颜一阵慌乱,连忙拿了手帕去擦。 然而刚刚擦掉表面的酱汁,却发现沾染过酱汁的地方,显露出三四条纹路来。 容颜顿时愣在当场。 第81章 虎口间的茧 羊皮卷地图 咖喱颜色深, 弄得脏污之地有些模糊,但依旧能清晰看出黄色污渍下条条的纹路,正如所料, 是一张地图。 容颜惊地站了起来, 南玥也抬头,目光落在羊皮卷上。 “这算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吗?”容颜又惊又喜。 “你这酱料里, 用了什么?”南玥问。 容颜握着羊皮卷, 仔细回想:“这咖喱本来是我那里一种异国调料,每个地方各有不同,我这次也是碰巧从番商那里买了些姜黄之类的香料, 就自己摸索着做的。” “具体用了哪些...” 南玥将羊皮卷拿过来, 道:“你可以去试一试。” 两人来到厨房, 容颜凭着记忆, 按照当时的调配方法, 大致筛选了一下, 便将不同的香料沾了水小心地涂在羊皮卷的边边角角。 记得当时还加了果泥增加甜味,容颜还特提削了几个苹果把汁抹在那上面, 结果却是羊皮卷变得斑驳不堪, 却依旧没什么变化。 容颜叹道:“算了算了, 大不了就用那罐咖喱,稀释了涂上去....哎就是味道涂出来太大, 又泛黄色,拿着有些别扭。” 南玥看着面前的瓶瓶罐罐,手指随意地翻动几下, 突然问道:“那酱汁较为浓郁,你可还记得加了什么别的?” 容颜随口道:“还有什么,加了些面粉熬成糊的, 再就是......” 突然想到什么,容颜眼睛一亮,一跃环住了南玥的脖颈,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你可真是我的福星!” 南玥突然呆愣住,半晌没有回神。 容颜却没意识到自己的下意识动作,急急忙忙从柜子里翻出一罐白色的液体,沾了一下均匀地在羊皮卷上抹开,果然上面的纹路越发清晰,赫然是半截不全的地图。 容颜笑了,一把拉住南玥的手道:“我想起来的,最后我尝的时候味道不满意又随手加了勺椰浆,当时没想那么多,却没想到这样不经意间,竟能破解开这么久都没解开的秘密。” 南玥微微一笑,眼神却有些黯然道:“恭喜你,得偿所愿。” 容颜摇了摇头:“现在说得偿所愿还太早,不过也是值得高兴的,你不知道,我来这里这么久,这是第一次让我感觉回家的希望就在眼前。” 南玥看了她一会,在看到她发自内心的笑时,微微低了低头,转身走了出去。 边说着,容颜把那四张羊皮摊开,拿了个小刷子沾着椰浆涂上去,又用浆糊粘好边缘,果然见到了一张完整的藏宝图。 南玥不一会就回来,此时已经拿来纸笔,立在一旁,将这张图上的标记和山路布局临摹地一清二楚。 容颜撇过头看他笑道:“你画的好像,基本一模一样。” 南玥道:“记录下来,带着方便些。” 最终两人商量确定,羊皮卷放在南玥那里,同时带着这张临摹的地图出发。 南玥道:“三日后,我们可以出发,但是那个沈鹤,你最好离他远一些。” 容颜折纸的手一顿,这是南玥第二次对沈鹤的事提出质疑了,她有些疑惑,问道:“你是不是以前跟他有过什么仇怨?你上次看到他的时候就感觉不太对劲,他干过什么事?” 南玥的瞳孔中带了些幽暗之色,似乎想到了什么,神色有些冷。 容颜扬着眉毛打量他:“我一直没怎么问过你的过去,按理说这沈鹤当丞相前是长清伯,就算得先帝太后疼爱,也不过就是混迹在京城,难道你是雁京人?” 南玥抬眼看她,道:“不是。” 他张了张唇,想把他之前查到的事情说出来,但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想了想,他终究只是开口道:“以前有过了解,你可知道沈鹤的身世?” 容颜想了想道:“我印象里他不是沈家在旁支收养的孩子吗?因为收养之后天资聪颖十分讨喜,所以沈家把他当成亲子教导。” 南玥道:“据我所知,在那之前,沈家旁系的沈鹤,并不是一个多么出众的人,” 容颜一愣,这些她到是没有听过,问道:“所以你是说,到了沈家又突然展露锋芒,有些说不通。你觉得沈鹤被收养这件事本身就有蹊跷?” 南玥点头道:“且,沈鹤养父的死也有些蹊跷。” 容颜皱眉,将这前后联系起来想了想,突然想到什么可能性。 她对于书中的人物,总带着有一种先入为主的观点,比如书中人物曾经做过什么,她就下意识记着给那人贴上标签。沈鹤就是这样一个在书中,看起来有些无污染无公害的人物。 他的书中结局让人唏嘘,以至于容颜从来都没有把他往不好的方向思考。 但目前一切只不过是猜测,且没有任何证据去怀疑人,实在有些不妥当。 南玥看见她的表情,便知道她心中已然意识到什么,心里有了防范,点到为止便作罢。 “这一次一定要紧紧跟着我,我会保你平安。至于沈鹤,你保持警惕便好,不必想太多。” 容颜陷入沉思,眯着眼睛抬头看了南玥一眼,对上了却是他坦坦荡荡的视线。 是真是假,她没有办法去判断,也没有途径可以去印证。只是若当真沈鹤隐藏了那么多,那么他接近自己的目的,会不会也是别有所图。那端阳呢,是否也是如他表面上所表现的那么真心? 手突然被握住,南玥抿了抿唇,道:“知道就好,别再想了。” “不许再想他了。” 容颜看着他:“这话题不是你提起来的吗...” 南玥一动不动拉着她,也不说话,眼神中有一丝小小的纠结。 容颜突然觉得很奇怪,自己好像对南玥从来都没有怀疑过,没有怀疑过他另有目的,就像是一种无条件信任一样。 暗暗思考这样带着感情用事不好,便想起他执意要帮她回家,又跟羊皮卷牵扯不断,于是问道:“话说回来,我怎么知道你不是骗我的?万一你也是在骗我接近我利用我呢?” 南玥的手突然一僵。 容颜说这话的时候,也没有考虑太多,就事论事分析而已,然而话音刚落,她却感觉自己的手腕被突然攥紧。 容颜皱眉:“疼......” 抬起头,南玥正直直的看着她道:“你就是这么想我?” 他的眼里似乎泛起了些血丝,容颜看的突然感觉喉咙涩涩地,说不出话来。 这个委屈地神情,跟祁文安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甚至那一瞬间她感觉相貌什么的都是表象,这两个人已经是同一个人。 容颜心里有些烦乱,理不清思绪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南玥突然笑了:“也是,我对你来说,又算的了什么?” 他眼神有些凄涩,嘴角挂着冷笑,一把甩开她的手腕,转身便走,容颜想开口叫他,但那个背影又一次与祁文安的模样重叠,一时间的愣怔,等她反应过来,南玥已经跑了个没影了。 容颜在原地待了好一会,突然两只小手手从她身后穿过,抱住她的腿。 “老大那个家伙是不是让你伤心了?”有些稚嫩的声音从背后传出来。 容颜本来有些混乱的思绪回神,嘴角笑了笑道:“你哪里看出来我伤心了。” 说着她看了一眼南玥离开的方向,道:“可能是我说错话了,伤了别人的心。” 鸠娃踮起脚要摸她脸,容颜顺势蹲下来,勾了勾他的鼻子。 “行了不用这么可怜我似的,你老大我长得太美,欠风流债很正常。”容颜道。 鸠娃鄙视地看了她一眼,随后又撇了撇嘴。 “我长大以后,一定也是一方美人,我要欠比老大你更多的风流债。” 容颜将视线移到他的胸口,缓缓地停留片刻,有些意味深长地道:“你再继续这副打扮,你的桃花怕是要等到下辈子。” 鸠娃瞬间红了脸,一把捂住胸口,有些恼意地跺了跺脚,转身跑开了。 容颜笑意逐渐收回去,立了片刻敛了敛心神,转身回了房间。 ...... 三日后,容颜跟山上众人告了别,临走的时候,冬雨想要跟去,但是容颜最终还是让她留下了。 “你就别去了,好好照顾鸠娃便好。”毕竟山上由这么一个闹腾的小家伙,容颜怕会出什么问题。 而且,若是顺利,她可能是最后一次见他们了,一时间竟有些舍不得。 冬雨还想在说些什么,身后突然走上来一个人。 容颜抬头,看到是那位南玥的哥哥南过。 这段时间她与南过接触不多,对他都没留什么印象,突然又见到这个人,容颜还有些奇怪。 下意识地看了看他身后,容颜问道:“南玥他......” 她想问南玥他还来吗,毕竟上次她随口问的话,可能真的是伤了他的心了,三日没有见到他的人影。 南过站在容颜面前,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容颜被看的心里有些发毛,生怕他要替他的弟弟讨回公道而发难。 好在南过只是看了她一会,便道:“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我来是想告诉你...” “我这个弟弟,从未对一个女子这般卑微过。说来你可能不信,他二十多年的生涯里,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对一个人好,永远高高在上,什么也入不了眼。遇到你以后,他学着放下尊严,学会讨好人,学着做他从前从来都看不上的东西。” 南过深吸一口气,目光直直地和容颜对视着,似是里面包含了百种复杂的情绪。 “他可以什么都不求,但你的心若不是铁做的,请你至少不要伤害他。” 容颜静静地听着,神色中似有什么微微动了动,梗在喉咙里说不出口。 “好,我知道了。”片刻后她这般应了一声。 容颜目光垂下,却突然在南过的手指虎口处看了看,瞳孔骤然缩紧。 因是垂着脸,南过没有注意到她的神色,又犹豫了下,道:“你...多保重。” 突然,她敛了有些震惊的神色,抬起头看向南过:“你这是在关心我?” 南过吗,脸色有一瞬间不自然,但是很快便释怀,有些坦荡地道:“是,无论怎样你也收留了我们兄弟俩,我有理由感谢你,最起码的关心总归是要有的。” 至少让他以自己的名义关心一次。 说完这话,南过伸了伸手,替她撩了下鬓发,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容颜突然喊住他;“南玥他...有没有说他还准备来吗?” 若是不来,可能就是最后一面。 南过没回头,笑道:“他来不来是他的事,我没权利干涉。” 容颜叹息一声,看了眼人群后,依旧没有出现那个身影,回想着刚才在南过的手指虎口处看到的茧子,抬头望了望天。 ...... 容颜独自一人下了山,山脚处,沈鹤正立在那里等她。 容颜走上前去,奇怪道:“你就一个人过来了?” 沈鹤转过身,眉目还是往日般温文尔雅,微笑道:“人若是多了,怕是不方便。” 容颜点点头,又回头往山上看了一眼,沈鹤道:“走吧,我今日得到消息,两日后皇后娘娘就要到达平南附近,我们要抢先一步。” 容颜看着他的脸,突然想到了先前南玥说的那些话。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不远处备好的马车,容颜突然问道:“沈相,你当年刚刚入沈家的时候,怕不怕?” 沈鹤脚步微微一顿,回头看她,神情依旧温柔如水:“怎么这么问?” 容颜道:“没什么,就是想到,新到一个陌生的环境里,你那时应该已经有了记忆,算是个半大的孩子,应该会很怕吧。” 沈鹤转过头,依旧朝前走着,道:“怕倒是不怕,父亲待我很好,又有太后照拂,只可惜父亲没能安享晚年,没能尽孝是我的遗憾。” 容颜道:“沈家的爵位由你一个非嫡系的子弟继承,必然也引来不少的风言风语,难得端阳公主能与你结成这段姻缘,也算是缘分。” 沈鹤没有回头,容颜却听出他的语气有些微颤:“是,这是我的福分。” 容颜暗自思忖了片刻,没再问什么。 走到马车旁,沈鹤道:“马车你坐,我来赶车便好。” 容颜点头,打开门,却猛然看见南玥正襟危坐坐在里面,带着些恨恨的眼神看了看容颜,随后“哼”了一声,撇开了头。 第82章 世子吃错药 放弃or回头? 容颜看见南玥有些惊讶, 下意识地回头看了沈鹤一眼。 对方似乎亦是愣了一下,随即展开笑颜:“看来我们又多了一人同行。” 南玥收回视线,怀抱双手手臂, 靠在马车车壁上。 容颜看着他的脸, 眼中有些复杂。 三人一时无话,气氛有些说不出的尴尬, 容颜沉默一会, 便点头上了车。 马车缓缓前行,不知是不是沈鹤在车外的原因,南玥没有说话, 容颜也没有吭声。 她只是将头侧着, 眼睛看着车窗外,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一路的尴尬氛围并没有影响到赶路的进程, 未到正午, 马车便已经停在了一座山脚下。 容颜看了南玥一眼, 正对上他也在看自己的目光,下一瞬, 南玥又立刻将视线移开。 她顿了顿, 嘴张了张, 却最终没说什么,而是转身跳下了车。 “这里是.......?”她脚一落地, 便看见了不远处有些烟雾缭绕的山路。 “当地人称葬冥山。”沈鹤道,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块破旧石碑。 容颜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有些微微愣怔, 直到看到那石碑上还写着依稀能辩驳出的字迹,才知道是哪两个字。 想不到这样一个看着有几分仙气的地方,会有这样一个听起来不算太吉利的名字。 看出她的困惑, 沈鹤解释道:“此山在当地有些名声,当地人信鬼神,据传闻说这山是打开人鬼界的通道,所以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附近的村落,都会将去世后的人葬在这山上,据说只有这样,可以在去鬼界的路上少走些冤枉路。” 容颜又看了一眼怎么看都有些仙气一点都不像坟山的山脚,没回头问道:“我们不是要去琼山?” “越过这座山后才是琼山所在。”声音从马车方向传来。 南玥边说着边不紧不慢地从马车上下来:“只是多数人忌讳这里,通常没有人会愿意抄这条近路去琼山,我们走这里,可以避开皇后先一步到达。” 沈鹤看着他微微一笑:“公子聪慧。” 两人面对面,眼神在一瞬间交岔,似有剑锋碰撞,虽一个面带微笑,一个面无表情,可依旧能感觉到两人之间有些剑拔弩张的气味在。 容颜不看南玥,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沈鹤。 “我们就这么徒步走上去吗?” 沈鹤面色有些无辜,耸了耸肩:“没办法,这路太窄,且常年少有人走动,马车上不去。” 容颜点了点头:“那我们走吧。” 刚抬起脚,她就感觉身边多了个人,直接跨步走在了她前面。 南玥在她面前三尺的距离处停下,头也没回,声音闷着道:“最好趁着还没天黑,尽快穿过这坟山,否则夜晚更是难行。” 容颜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 虽是正午,却是有云遮挡,并不闷晒,只是这山路当真是难走的很,一路的荆棘,还有能见度不到五米的迷雾。 容颜跟在南玥身后,深较浅一脚,走的歪歪扭扭,一个不留神就被旁边的灌木枝划到了手臂。 “嘶!”她下意识收回手,上面被划了一道浅浅的划痕,所幸只是冒了点血珠,刚想张嘴含住伤口,迎头就递过来一张干净的手帕。 容颜愣了愣,还未来得及反应,伤口已经被前面的人捉了过去,看似强硬,实则温柔小心,将不知哪里弄来的药粉轻轻撒了一点在她手背上,随后小心翼翼地用帕子包裹。 容颜有些不自在,轻咳了一声。 南玥没理她,自顾自地一遍包扎一边道:“跟紧我,别离的太远。” 只要他走在前面,替她拨开那些荆棘,她就不会被刺伤。 突然想到这个,容颜突然忍不住鼻头一算,嘴颤了颤想说些什么,却听沈鹤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前面似乎有一个山洞。” 南玥与容颜同时看向不远处,在斜前方大概三五米的样子,在那些灌木挡着的后面似乎确实有一个洞。 其实有山洞也没什么,只是那洞口打磨的十分整齐圆滑,甚至石头边缘还有丝丝缕缕的精致雕纹,明显是人为修缮过得。 谁会在这样一座坟山里修葺这样一座无人问津的山洞? 三人缓步上前,离得更近了些,这才看清这山洞边缘上雕刻的,是龙纹,只是因为很久之前的痕迹了,有些地方已经破损,但依旧能看清这石雕上面印着一条条的盘龙。 沈鹤的瞳孔猛的缩紧。 容颜捕捉到他这一丝神情,低头思索片刻,开口问道:“沈相是想进去看看?” 沈鹤的神情很奇怪,容颜从未在他面上见过如此失控的神色,在她的印象里。沈鹤此人一直淡薄如水,纵使知道他身上或许有什么秘密,但如此强烈的认知反差,还是给她不小的冲击。 下一刻,沈鹤似是努力收回了神色,勉强笑道:“可否稍等沈某片刻,这山洞有些蹊跷,或许与那秘宝相关,我先行进去探查一番。” 容颜疑惑:“不一起去?” 沈鹤哑然失笑:“里面不知是否有暗器陷阱,若是三人一起去,岂不是更危险?” 容颜还想说什么,南玥却道:“我们在此地等你,若半个时辰你还出不来,就默认你死了。” 沈鹤苦笑:“好。” 随后便转身跨步走进了山洞的黑暗中。 南玥冷声道:“不用担心,沈鹤此人比你想象的要强大的多。” 说着,便不理她,转身拔剑,将周边的灌木砍倒一片,留了几个粗粗的小木桩,又拿出帕子垫在那上面,拍了拍道:“休息一会吧。” 容颜始终低着头,南玥并未发觉她的异常,只以为她在担心沈鹤,便坐在了树桩上,闭目不吭声。 先前第三人在的时候,或许还可以保持表面的和平和宁静,可是当二人再度独处时,有些事情就随之又冒了出来。 容颜闭了闭眼睛,身子没有动,只是轻声问了一句:“累吗?” 这一句,南玥被她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问的有些疑惑,睁开眼睛没有动。 容颜转过头,看着南玥的眼睛:“从来都养尊处优的世子,这样为我东奔西走的,累吗?” 她声音问的很轻,是她从前很少用的极尽温柔的声音,可却听不出来一丝亲近。 南玥突然僵住,容颜的眼神却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 南玥,哦不,是祁文安,一声不吭,并未否认也未承认,只是一直幽沉的眼神里多了一丝茫然。 “祁文安,你到底图什么?”容颜轻声问。 祁文安默了半晌,只听旁边草丛有野兔窜过得声音,周边的风声都显得格外清晰。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怎么发现的?” 他隐藏的很好,他把自己身上每一个特征都掩盖住了,包括声音,包括他身上的每一点痕迹。 容颜道:“你隐藏了你身上的所有,却忽略了谈义的手间茧。” “虽然练剑的人糊口都有茧,但是谈义从前多次杀我,我对他有心理阴影,他的手我不会认不出来。” 说到这里,容颜突然觉得有些自嘲的好笑。 这个世界上,她最爱的人,换了一副样子在她身边,她却没认出来,纵使多次相似的心动也没让她确认。 却因为这样一件外人的细节小事确认。 所以说到底,不过是不愿意承认而已。 就像自己给自己编织一场梦,告诉自己这就是一场梦,醒来了也没什么遗憾的。 “当初不是你说永远不见吗?为什么还要来找我?”容颜声音有些颤。 祁文安没说话。 容颜突然满腔的委屈。 天知道她当时下了多大的决心,才决定什么都放弃,想为自己的感情拼一次,最终谁也没料到会阴差阳错成了那样的结局。 其实也不怪祁文安,从来都是她撩拨主动在先,欺骗在先,最终被弃被怨都应该是意料之中的结果。 可是既然放手为什么还要回头,难道放了手的感情不应该就这样成为过去才是对两人最好的结局吗? 还偏偏是在她花了好大力气,好不容易才让自己放下的时候,决定可以放弃他回家的时候,再给她对这个世界多一丝牵挂。 容颜闭了闭眼睛颤声道:“我之前跟你说的事,都是真的,我一定会走,回到我原来的世界去,那里有我的亲人朋友。” “所以,我不想再玩这样不清不楚的游戏。” “放弃的人和事,我不想再回头。” “对不起,世子,从前是我对不起你,如今可能还要再对不起你一次。” 她说的满眼含泪,紧紧咬着嘴唇,下一秒似乎眼泪就要落下来。 她撇开眼睛不敢去看祁文安的目光。 然而,下一句声音,却让她愣住。 “你早就说过了,我说了,我帮你。”祁文安的声音淡淡的,并无什么波澜,只是耳畔易容之下的肌肤微微有些泛红。 容颜愣了,连眼泪都忘了擦,问道:“世子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第83章 天然的温泉 什么可能 面对容颜的惊讶和疑问, 祁文安并没有什么表情上的变化,除了耳朵微微依旧有些泛红之外,神色基本不变。 他没有理她, 默默地低下头, 从袖口中掏出一只南瓜饼。 容颜被他这一番操作看呆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袖子里藏得这么一个东西。 那南瓜饼看着像是街头买的, 容颜见过, 昭陵城角处的一家铺子买的都是些这种油炸的小玩意。 只不过这南瓜饼看着软了吧唧的,之前炸的金黄酥脆的样子完全不见了,蔫蔫地被裹在油纸包里, 祁文安低下头咬一口, 吃的慢条斯理, 顶着南玥那张脸虽没有本人那么惊艳, 却偏偏看上去多了几分可怜样。 她下意识忍不住道:“都凉了, 别吃了。” 祁文安道:“你也没给我做别的吃的, 臧尚没吃东西,我饿了只能吃这个。” 容颜顿时觉得特别愧疚。 说来也奇怪, 她从前虽然觉得自己对不起祁文安, 觉得自己太无情, 可祁文安一说饿了,自己就好像浑身都是使命感, 有种不喂饱他不罢休的心态。 容颜态度软了下来,道:“好吧,是我的错, 你该早跟我说,早上还能给你做点方便带着的。” 祁文安指尖微颤,随后不发一言地吃完了手中的南瓜饼。 容颜以为他不会再想理她了, 也不敢靠过去,就随便找了颗稍微粗壮点的树,背靠着闭目养神。 祁文安吃完后又拿出手帕,一点一点把手上沾上的油渍都清理干净,随后站起身来,毫无声息地来到了容颜面前。 他伸出手在她脖颈的附近停留,低着头能看到她脸颊上细细的容貌,以及白皙的脖颈肌肤下的血色。 “我教给你的你都忘了,在这种地方敢随意闭目,若有危机下一刻你便没命。” 容颜惊了一下,睁眼看到眼前的男人,丝毫没有意识到他什么时候站在自己面前的。 “世子你...” “你若是想回你的家乡,”祁文安直接打断她的话,“首先得活命。” 容颜抿唇。 “日子过得安逸久了,也不能随时丧失警惕。” 容颜心中微震,她从不觉得自己放松警惕,可就在刚才,她好像逃避似的闭上眼睛,不想看到祁文安的态度,却在闭上眼后极度安心,好像默认他永远不会伤害自己,默认他会护在自己面前。 她最害怕的就是潜移默化的依赖,会牵扯着她整个人不自觉得靠近,甚至失去理智沉沦于此,忘记自己需要的东西。 祁文安道:“你放心,我只是跟着你不是阻拦你,既然你认出我来,也请你帮我保守秘密,我会助你一臂之力。” “我来这里,有我自己想做的事,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必觉得对不起我,你我如今同路,我帮你也是帮我自己。” 容颜的嘴唇抿的紧,听到这话,她好像并没有舒一口气的感觉,反倒觉得更加郁闷了。 有个什么东西堵在心里,卡的她有些难受。 她不禁暗暗骂了一句自己矫情。 对方痴情的时候,她心有愧疚怕伤害到对方,当对方好像做这些事与自己无关的时候,又觉得失落。 真的是难养的女人。 她嘴角扯出一个笑,戏言道:“世子说什么话呢,不管何时何地,容颜都是您的厨娘,不会背叛您的。” 祁文安点头:“那就好。”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又说了些没用的废话,气氛缓和了不少,至少能够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以平常冷静的心态聊天。 时间大约过去小半个时辰,沈鹤依旧没有出来。 容颜问道:“这洞这么深?” 祁文安道:“这洞口的雕纹,是前朝的样式,既然前朝皇室能在这种地方修一个这么隐秘的洞穴,那就必然不是只为了做个供奉这么简单。” 容颜皱眉:“会不会与羊皮卷上的地图有关系?” 说着,她拿出那张祁文安临摹出来的地图看了看。上面道路复杂弯弯曲曲,唯有中心一点红,应该就指的是最终目的地。 容颜也只能看个大概,却看不出画的是哪里。 祁文安却目光落在洞口处,道:“再等一刻钟。” 一刻钟过后,沈鹤依旧没有出来。 “走,进洞看看。”祁文安起身。 容颜未琢磨透地图上各个奇怪符号的含义,只得收起来,跟上了祁文安的脚步。 这洞无比黝黑,在外面看进去不知深浅,踏进去的一瞬间,容颜就瞬间打了个寒战。 祁文安手上不知何时点了灯,呈现在眼前的是一条弯弯曲曲的走廊,边上的石壁皆刻满了浮雕,千军万马手持□□,地上有敌人的尸骨和战旗,而优势的那一方人们脸上带着兴奋,一瞬间仿佛听见锣鼓号角之声从浮雕中传出。 “跟紧我。”祁文安小声道。 容颜点了点头,一路跟着祁文安向里走,心中叹服这雕刻之人手艺之精巧,工程之浩大。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地方,能让前朝皇室愿意花什么大的力气,在这样一座坟山之中建造这样的奇景。 “这洞里很潮湿。”从顶上滴下来一滴水砸在容颜脸上,她自言自语道,“往里走应该有水源,常年水蒸气散不出去,结在洞顶。” 她还将脚点了点地面的软土,潮湿的很。 祁文安听着她讲,听到她嘴中又冒出了几句新鲜词汇,嘴角不自禁地笑了。 容颜没有看到,依旧在胡乱说着:“我猜这石壁上刻的东西也算有些年头了,应该是前朝开国皇帝让人刻的吧,应该是他们建朝时打的大大小小的胜仗,各种光辉荣耀事迹。” 祁文安淡笑着:“你很聪明。” 容颜道:“只是这里这么偏僻,也没人能看得到,我实在好奇他们这么做的目的。” 祁文安道:“帝王行事,一为固民,二为固权。” 容颜点头:“我同意,不过这建浮雕肯定不是为了造福人民,那就只能为了巩固权力了。” 说着说着,这条路已走了大半,这道路弯弯绕绕,早已经看不见回头的洞口。 而周边的环境也越发的潮湿,先前地面上的土质只是有些潮软,而现在已经有些泥泞了。 连石壁上都挂着一层一层的水雾,时不时地滑落两滴。 “好像也变热了些。”容颜额角有些小小的水珠,不知道是被潮湿沾染的,还是热的汗珠。 越往里走,这种热的感觉越发的明显,不过好在并没有太热,只是身上皆被水雾沾湿,两人衣服都紧紧地贴在身上。 容颜偷偷地看了祁文安一眼,突然想到,当时她闯入他房间的温泉室时,也是这样的状态。 好像过往如同一场梦一样,突然就在某一个瞬间想起,曾经也有过相似的场景,只是那个时候的人和事,都已经不尽相同。 曾经的他们一个娇俏戏言,一个冰冷矜持,在水雾的缭绕下看见了最动人的鬓边绯霞,和在撞破慌乱之后的故作镇定。 有时候好像命运就是这样奇妙,好像在绕了一大圈之后回到最初的那个终点,想起最开始的心动,原来只是一刹那。 容颜胡思乱想着,眼前却突然明亮了起来。 他们走出了那条弯弯绕绕的路,瞬见宽敞了许多,眼前的是一座巨大的温泉。 准确说是很多小温泉,围绕着中间的一个大温泉,有的小温泉还微微冒泡,这个巨大空间的壁上,挂了几个长明灯,将整个温泉照的一览无余。 随之扑鼻而来的是一股淡淡的硫磺味。 不算浓烈,应该是常年气味堆积才能让人闻到的。 容颜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第84章 恢复的系统 叫花鸡 一般天然的温泉周围都有频繁的地动, 温度都来自于地下的岩浆,大多这种情况只存在于地壳板块运动导致的地表断裂与隆起。 如果这种情况像她想的一样,那么这附近很有可能有活火山。 只是这里毕竟不是原来曾经的世界, 容颜也确实见识了很多曾经世界没有的东西, 但这本书在最开始被设定的时候,大约也没有对这种过于宏观的事情进行设定, 那么跟原本世界一致的可能性便非常大了。 这么想着, 她就说了出来。 祁文安认真听着她讲述现代世界的常识,时不时询问两句,容颜都给一一解释。 他对现代社会好像格外的好奇, 多问了一些, 到让容颜有些恍惚。 “只不过, 看着旁边的小温泉几乎都快沸腾了, 这温泉的温度大概也是不能用来沐浴的。” 容颜走到冒着蒸汽的中间池旁边, 试探性地将指尖探了一下这看起来温度最低的主泉, 立马烫的缩了回来。 “沈鹤到底去哪了呢?” 她环顾四周,除了他们来时的那条通道, 这里几乎是完全封闭的环境, 连一个洞口裂缝都找不到, 沈鹤就像直接凭空消失了一般毫无踪迹。 容颜不禁疑窦丛生。 祁文安突然道:“这里曾经没有这么热。” 容颜抬头望他皱眉。 祁文安道:“看洞口的建造,这里明显是曾经有人修缮过, 虽然年代有些久远,但那龙纹已经注定了那人并非寻常人。” 容颜道:“那这里有没有可能就是前朝皇帝修的?毕竟我们是按照前朝的地图找来的。” 祁文安点头:“这就是问题所在,若是帝王, 为何要开凿一个温度过高,不能使用的温泉呢?” 容颜瞳孔紧缩道:“你的意思是,这温泉本来是前朝某个帝王修来自己用的, 结果因为年代太久,且后来废弃,几十年的时间这温泉的温度越来越高?” 这附近山脉众多,若按常理推断,这并不是什么好的预兆。 若有火山,那么说明地壳近几年运动频繁,随时有可能火山喷发生灵涂炭,若是没有,也多是会有地震之类的其他灾害。 虽然火山喷发靠这样随意推断并不准确,且即便地壳活动频繁,火山也可能几百年都没什么动静。 但容颜心里就是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这个世界有太多奇奇怪怪的东西,有武功有内力,甚至还有存在于她脑中的那个消失了一段时间的系统。 还有这神神秘秘的羊皮卷藏宝图,前朝的秘宝,回家的途径都最终指向了这。 这一切都太不寻常,也太巧合了。 祁文安看着她,没有继续往下说,有些话似乎已经成为默契,他不像点破那个最坏的打算。 容颜最终甩了甩头,将顾虑压了下去。 都走到了这里,没有可能再回头,但愿一切只是自己胡思乱想。 “不说这个了,这里太热,我们先出去吧。” 两人出了洞口,依旧没有看见沈鹤的踪迹。 太阳已经有逐渐落下的趋势,照这个势头,再等下去大约就得在山上过夜了,两人整理了一下水和吃的,就按照地图上指引的方向摸索着往前走。 直到太阳完全落了下来,一路马不停地的两人总算到了山下。 只是附近依旧没有人家,但好歹不用在崎岖的山路上找地方过夜,祁文安将外袍脱了下来垫在一处靠着树的软土上,将土中的石子都清理干净,又去周围用剑割了些杂草回来垫在下面。 容颜看着他忙里忙外,对在野外生存似乎并不陌生,自己闲着也不太好意思,便去找了些枯木枝来,用以生火。 回来的路途中容颜还靠着自己三脚猫的功夫捉了一只山鸡。 跟着祁文安练武这几个月,别的不说,至少身体的灵敏度好了不少,抓一只鸡倒是没什么问题。 祁文安已经布置好了晚上临时过夜的地方,旁边还搬来了两块大石头,看到容颜提来的山鸡,还微微一愣,随即眼里多了些笑意。 容颜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现在这状态,两人的角色似乎对调了,妻子在家里铺床,丈夫在外打猎捡柴,虽然条件有些简陋。 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什么?”祁文安接过木柴,看着容颜自顾自地将可怜的山鸡用匕首剖解开来,刮毛去脏。 容颜一边忙活一边忍不住笑:“笑这个时候,世子你到时像个小媳妇。” 祁文安愣了好半天才理解了这个“小媳妇”的意思,有些郁闷。 他不是很想说话了,她说他小媳妇,笑话他。 祁文安闭了嘴,默默地将树枝摆好取了火。 月色下,祁文安低垂的睫毛一闪一闪的,他已经露了身份,便换回了原来的样子。 容颜许久没有这么长时间的看着这张脸了,祁文安不说话的时候有一种独特的清冷气质,仿佛就写着生人勿进,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可容颜知道,这个人心很热,像个小孩子一样想要的东西很多,甚至听起来很俗气,还会在心里跟她闹小脾气,纵使每次都未曾真的跟她动气。 她手上麻利地处理好鸡的内脏和血,将身上带的补充能量用的一小罐蜂蜜拿了出来均匀地抹在了鸡的表面,又找了几张这附近的阔叶树上的叶子包了起来。 没有池塘没有荷叶,只能就进去才,容颜将鸡包好用黄土裹起来,拍紧实后,直接丢进了祁文安升起的火堆里。 一时间两人相对无言。 容颜想说点什么,又想到了什么,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听说...你要成亲了。” 祁文安睫毛抬起来,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是啊。” 容颜心里微微一涩,纵使知道上次去平南王府那里的“祁文安”一定不是他,但还是心里还是有些犯梗。 容颜没有说话,祁文安问道:“你不高兴?” 容颜道:“我当然不高兴,不过我也不会阻止你,因为我没什么资格,但祝福你恐怕就没办法办到了。” 容颜苦笑一声道:“其实是我自作孽的,你的人生如果不是因为我,或许会走的很顺利,你会辅佐新帝登基,你会和书里的男主站在一边,你会权倾朝野,前途无量。” 她继续道:“其实我是真的恨过你的,我觉得我放弃了所有,用尽了我毕生的勇气,可你还是不信任我,但有时候想想,我有什么资格恨你呢。凡事有因必有果。” 祁文安静静地听着,垂下了眸子,半晌,他道:“不,你还在怨我。” 容颜想否认,嘴角扯了一个笑,道:“不我没有...” 祁文安看着她的眼睛,深邃的眸子将她洞穿,砍断了她即将否认的话。 话题又沉重了起来,容颜不想再走之前和他相处的时光都是这样的,便转移了话题:“鸡快好了!” 祁文安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将目光落在火堆里,看着容颜用小树枝将那一团烧的漆黑的土团扒了出来,又用小石头敲,有些好奇。 “这是什么?”看着不能吃的样子。 容颜笑道:“这是叫花鸡。很好吃的。” 叫花两个字明显不是很好听,一点也不像世子吃的东西。 祁文安抿着唇,盯着这一团又好奇又忐忑,但本能的信任容颜的厨艺。 烧硬的外壳敲开后,扑鼻的香气冒了出来。 周围用的这种阔叶树容颜不认识,虽然用的不是荷叶,但却带有一股特有的清香,只有蜂蜜加以调味,原汁原味的肉香和那股清香融合的十分巧妙,带有来自自然的原始香气。 容颜小心翼翼的撕下来一块有些烫手,放在嘴边吹了吹,递到了祁文安的嘴边,喂他吃下去。 山里的鸡吃虫长大,肉质嫩的很,蜂蜜甜滋滋的,软烂酥软,好吃的舌头都要化开似的。 这个夜晚特别好,容颜觉得如果时间就停在这一刻也很好,不用考虑太多,也不用顾忌外在的所有因素。 两人就这么围着火堆将半只鸡吃的精光,剩下的包了起来,放在火堆旁白温着,明早睡起来还能再吃一点用以赶路。 两人躺在临时铺的杂草上,野外的天被繁星照的格外璀璨,容颜就这么躺着,跟祁文安聊着自己在现代的趣事。 祁文安很喜欢听关于她的事,有些时候好奇了,眼睛比天上的星星还亮。 容颜侧过头看着这个人,好看的过分。 祁文安感觉到视线,目光从星星上移到了她的脸上,两人对视。 容颜不知哪里升起来的勇气,突然鬼使神差地凑了上去,将嘴唇贴在了他的唇上。 就这么静住了,祁文安僵硬的身体一动不动,就这么僵持着片刻,他突然翻过身压住了她,本能的将她的嘴唇撬开,缓缓浅尝。 这是一个漫长的吻,直到两人都情动,容颜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背,盘起了双腿,沉沦在脑海中的火焰之中。 上一次太匆忙,甚至太遗憾,这一次忘记了所有一切,祁文安前所未有的温柔,月色下闪着光的白玉肌肤,容颜眉宇间的那丝胡姬特有的媚色展露无遗。 这里没有任何人,没有关于过往和未来,只有彼此,如同抱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放肆,仿佛这一夜过去,就可以骨肉相融,至死方休。 直到容颜累到沉沉睡去,祁文安将衣服替她披上,将她拥在怀里,抱紧了。 他小心翼翼替她将汗湿的发丝整理好,在她耳边颤着声音道:“对不起...” 天生的性格使然,他总是做得比说的多。 他后悔那次太没有留余地。 容颜说是她搅乱了自己的生活,但其实不是,他自己心里清楚。 “我好想...好想你留下来。” “但是不能。” ...... 第二天一早,容颜起来的时候,祁文安已经不在身边了,她突然有些着急,生怕他一走了之,从此再也无法见面。 一种浓烈的恐慌涌了上来,她赶紧起来找了一圈,直到在昨晚火堆旁的一片叶子上看到了祁文安留的字迹,才松了一口气。 “找水源,勿念。”是用内力刻上去的。 容颜安下心来,将昨晚剩的鸡撕成鸡丝,烤的有些干了之后装起来方便携带。 但她在石头上坐着等了许久,祁文安依旧没有回来。 她又出去找了一圈,附近的地方找遍了,依旧没有。 沈鹤不知所踪,现在祁文安也突然不见了 那种昨日白天不详的预感又一次涌了上来,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恐惧。 这时候系统的声音却突然响了起来。 【系统升级更新完毕,确认宿主位置。】 【确认完毕,本次更新开启对话模式,更智能,更实惠。新地图开启,确认宿主已开启寻宝模式,新玩法,新体验,祝您旅途愉快】 容颜正心慌着,如同见到了救命稻草,顾不得之前跟这个系统的恩怨,立马询问道:“祁文安在哪里?!这地方到底是什么情况!我要往哪里走?” 第85章 冥葬山地图 这个地方总带一丝说不…… 这个地方总带一丝说不出的怪异, 从进山以来,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如今祁文安也迟迟不回来, 更是让这种感觉到达了顶峰。 然而系统似乎因为刚刚升级完毕, 还在继续做自我介绍。 【如今的系统已升级地图功能,宿主可以打开地图, 得知自己的准确方位, 并查看现阶段任务哦。】 容颜熟悉这系统油盐不进的性质,只得压着心中的担忧,闭上眼睛, 果然脑海中自动出现了一张地图, 上面还有一个红点在闪烁, 似乎是自己的所在位置。 右下角的地方显示了三个任务序号, 后面都紧跟着短小精湛的任务描述。 【任务一:找到祁文安。 任务二:找到沈鹤。 任务三:归还藏宝图。】 容颜差点被这任务气的翻白眼, 因为隐隐约约地听到方才系统说道已经开通了对话功能, 于是忍不住又气又急道:“你这个前两个任务有什么意义?我也知道要找到他们啊,可是这周围转了一大圈也没有影子, 能不能说一些有用的啊我的系统祖宗。” 【抱歉, 任务内容无法由系统帮助。】 容颜有些绝望地叹了口气, 再不对系统报希望,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和来不及擦去的晨露, 环绕了一圈四周,打算沿着地图所标识的路径都先找一遍。 她再次闭上眼睛,这次认真的观察了一下整个地图。 这有点像个游戏版的gps, 左上角写了三个大字“葬冥山”,很像以前她玩过某些角色扮演的游戏,由于此地山地高低错落, 高处与低处分别是不同深浅的绿色。 然而这次,她发现除了自己所在位置的红点,还有几个地点有微弱的光在闪,大概有五六个毫无规律地分布在整个地图上,由于跟红点相比过于微弱,之前并没有注意到。 她试着辨别了下方向,起身决定先前往其中一个离得最近的亮点,好过漫无目的地找下去。 一边走着,容颜竟觉得有些冷,一边脚下踩着野草,一边寻找着,神情中似乎还带着些迷茫。 似乎是许久没有这样独自一人了,又或者是祁文安已经在她生命里存在的太久,她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上,似乎就是在一直追着他的脚步,。 有些事情做久了,就成了习惯,深入骨髓,就算有一天消失了,也永远抹不掉印记。 他在哪里呢?会不会是后悔了不想跟她一起去了? 如果是这样,那肯定最好,总比遇到什么危险要好。容颜裹紧衣裳,这样告诉自己。 脑中不断地胡思乱想,整个人浑浑噩噩,她甩了甩头,觉得自己不能这样下去,于是难得用着轻松的口吻道:“喂,系统。” 她嘴角甚至硬扯出来一些笑容:“我们来聊聊天吧。” 【宿主请说。】 容颜嘴角又扯了扯,似乎是终于在这空旷的山中总算是有了一个回应,也不管对方是不是能真的如正常人一样聊天,自顾自地问道:“你说这个世界是真的世界还是小说呢?” “我有时候感觉,这里才是真实的,虽然我真的很想很想回家,但是那些现代的记忆仿佛隔了一个世纪,甚至有一些记忆都模糊了。在此先前,回家一直是我的执念,但是现在,好像我又不那么确定了。” 【...】 容颜没有得到回应也不在意,又道:“其实,我很想念我的父母,但我似乎现在连他们的样子都记得很模糊了,你让我去描述他们,我甚至只记得他们很爱我,可是从小到大做过的事,我似乎一件具体的都想不起来了。” 容颜喃喃的道:“有时候我会觉得,自己会忘了他们,彻底留在这里,所以想回家的欲望越来越强烈。但有时候又想,我会不会从来都不是穿越过来的,现代的经历是上辈子的事,而我应该接受这里的一切。” 系统终于有了回应:【宿主不用怀疑,你是穿越的,但这里也是真实的世界。】 容颜沉默了片刻,又问道:“那你呢?我一直很想知道,我为什么总要做这些奇奇怪怪的任务,我似乎已经改变这里很多人的命运,比如说祁文安原本应该为男女主所用成为肱股之臣,可现在他以及整个平南王府现在却处于一个尴尬的位置,虽说男女主未必知道平南的势力范围,但终究再不是自家人,会不会有一天对他刀剑相向。” “这一切好像都是因为我,但又好像不是,我有些不明白,包括我手里的羊皮卷藏宝图,似乎他们都想得到,但似乎他们想得到的又并不是单纯的只是这一份宝贝而已。” 系统道:【羊皮卷藏宝图是重要道具,关系这个世界的命脉,如果藏宝图出问题,这个世界也将不复存在。】 容颜点点头,倒也不是十分震惊,这图既然与她回家的事息息相关,那就必然不是什么普通的宝藏。 说着她闭了闭眼,由于最近的光点离得较近,地图上显示已经就在前面,然而当她睁开眼睛,却看到了一小片火烧过的空地。 那整片空地上的正中间,却立着一块墓碑。整个被火烧过的地方是一个非常规整的圆,场面说不出的诡异,孤零零的墓碑立在中间说不出的突兀,仿佛不是下葬了某个人,而是进行了某种祭祀。 容颜不敢贸然走进这个诡异的圈中,只得先四处观望一下,然而转头一撇,她顿时看到了一片熟悉的叶子躺落在一旁还未被烧到的小型灌木下。 那是昨晚采来带包鸡肉的那种叶子。 她连忙走进将其捡了起来,叶子完整并没有任何的破损,隐藏在灌木之下常人难以发觉,但是与这周围树木不相称,凑近了闻,还有些许遗留的食物香气。 是昨晚剩下没用完的叶子! 容颜确定,这一定是祁文安带过来了的,虽然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留下,但必然是遇到了什么意外事故,所以导致临时不能回去。 心中似乎有什么重重落地的声音,既然遗落在这里,那要么是祁文安发现了什么让他主动留下标记,要么是出现什么意外袭击导致掉落。 但必然是什么紧急又危险的事,否则祁文安不会把她一个人留在原地而迟迟不回。 而此地最诡异的,自然是墓碑。 容颜试探地走进圈内,就在她伸手想去看看这里是否有什么机关时,猛然发觉身后有一只暗箭设了过来。 容颜下意识整个人身体向右偏去,侃侃躲过,却栽倒在墓碑后残余灰烬的地面上,而那只箭却砸在了墓碑上某处。 几乎是瞬间,容颜听到了“咔哒”一声,紧接着就是身下整个地面下沉,而她看到面前墓碑下方出现了一个洞口,而身下整个地面在朝那里倾倒,还未来得及站起身躲开,便已经被灰烬与土卷着掉进了洞里。 第86章 前朝的龙脉 。 这个墓穴似乎很深, 容颜着实在这甬道里滚了一段时间,停下来的时候,只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 她好不容易能让自己缓下来, 撑着身子做起来, 才发现这里一点光源都没有,伸手不见五指, 而抬头望去, 隐隐约约能看到来到甬道很窄很陡,滑下来滚下来容易,但爬上去估计是天方夜谭。 这里的极度陌生环境让容颜心脏怦怦直跳。四周安静的仿佛真空一般, 她勉强让自己站起来, 如同瞎子一样摸索着周围的墙壁, 发现这里和之前所在的山洞很像, 墙壁上有潮湿的痕迹, 或许前面又是连着某些和之前一样的温泉之类的。 不一样的是, 这里的光线几乎等于没有,只能一点点靠着墙壁摸索着走。 容颜小心翼翼向前挪动着, 这墙壁的表面除了潮气之外, 摸上去却有些不平整。 神经高度紧张的时候, 总是会胡思乱想,容颜此时的速度几乎可以用慢速来形容, 然而就在此时脚下突然踩到了什么东西,脚下的地面突然打开了一个通道,整个人又错不谨防的掉下去。 连着几分钟之内, 突然经历两次失重,而此次几乎是自由落体式,摔下去不死也残! 不行!必须自救! 容颜下意识拔出自己放在别在腰间的那把短剑, 死死地朝着身边的墙壁上刺去,她潜意识里用出的内力将石壁刺穿了几分,但依旧没有停下,剑锋与石壁的摩擦割裂发出了刺耳的声音,然而容颜已经顾不得这么多,她的手臂被阻力震的生疼,下落的速度慢下来直到停在半空,堪堪停住。 她感觉自己的手臂快要断掉了,自己的臂力承受不住这么大的拉伸,求生之欲爆发出的力量已经到了极限。 就在她感觉手已经握不住剑时,突然一双手环住她,容颜还未来来得及反应,身体已经平稳落在地上。 而不远处,手松开的剑砰铛一声落在地上。 一阵火光刺入眼睛,许久未见光,容颜下意识闭上眼睛,睁开眼时却看见自己正对面立着一个故人。 谈义手在她落地的一刻就松开了,站在她面前细细打量她。 容颜落定沉思了几秒,叹了口气道:“谢谢你,救了我的命。” 谈义看着她一个人的样子也似乎有些疑惑,张了张口想问什么,却被容颜抢了先:“好了我都知道了,你和世子的事,我都知道了,我和他走散了,就是来找他的。” 谈义听此也不好再说什么,盯着她看了一会,道:“我本奉世子之命来这里等候,却一直没见到他,估计是出了些意外。” 容颜抿唇,皱眉问他:“祁文安提早派你来的?” 谈义见她已经认出了两人身份,便没什么估计,他深吸一口气道:“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容颜看着他等他说下去。 “容颜姑娘,我不知道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我也看你对世子不似假意,但若你是真心,就合该知道世子付出了多少。” 谈义似是苦笑一声,这个从初时相见便气质与众不同的“总管”先生,更像是一个死士护卫存在于祁文安身边的人,不知因为什么,似乎有些颓然。 “你可知我有时后悔之前没杀了你,又庆幸留了你一命。” “那日世子知道你对他的背叛之前,你知道他在干什么吗?他在跟他的师父说,要跟你成亲。我是第一次见到世子身上有如此浓重的烟火气,也是第一次见到他真正在考虑自己的人生和争取自己想要的,可就在他欢欢喜喜想要告诉你的时候,得到的却是背叛。” 容颜低垂看着火把,在黑暗中火光映来了半边眼眸,神情似有一瞬的温柔。 谈义没看他自顾自地道:“我知道,你和世子的事,我其实没有什么插嘴的立场,毕竟世子都不在意了,你们的误会或许也解开了,不过我想他也没有告诉你,他这段时间都做了些什么吧。” “你以为他在跟你怄气,殊不知他在自己屋子里关了两天以后,紧接着就收到了陛下的赐婚,他从屋里出来整个人憔悴不堪,但却没有丝毫犹豫地抗旨了。” “帝后不肯善罢甘休,拉拢平南不成,便以此为由要治罪于他,纵使帝后如今地位不稳,或许也未必抵得上平南的兵力,但抗旨不尊会把世子直接推向风口浪尖,作为皇室子弟,不愿意归顺听从新帝,朝中的风言风语也会直接将他逼上谋反的路,帝后以此为要挟,逼迫世子交出平南兵符,也是孤注一掷,世子本不惧怕这些,但是想到这羊皮卷之事你也牵涉其中...” 剩下他没有说完,容颜却明白了,她轻声道:“真是个傻子。”眼睛却微微有些湿润。 原来,她认为自己选择不回家做出了很大的牺牲,细细想来,从来到这里,无时无刻不是受在祁文安的保护之下,他从来不多说些什么,自己一步一步引着他走偏了他原本的路,纵使知道自己利用了他这一切,改变了他的人生,还是暗中派人慢慢保护着自己,化身为南玥陪伴在自己身边,生怕自己受到一点点伤害。 容颜轻笑一声,突然这一刻她已经不想再去胡思乱想了,如果这样的深情她都能辜负,那么自己也算是白活一场。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容颜笑了,明眸皓齿似是重新溢出了一股活力,她对谈义道:“我会找到他,你放心,这一次我们不会再有任何误会。” 谈义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的样子,片刻后没有说什么,将视线转了过去。 这样最好,世子与这个女子的羁绊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能够决定未来的只有他们自己,而自己终究只是个局外人。 也罢,或许以后的人生,这二人会是他誓死守护之人,以此一生,也不错。 容颜调整好情绪,开始环顾自己的所在地找出路,一边问谈义:“对了,你是怎么进来的?” 说到这个,谈义便讲起了祁文安之前的计划。 原来这座山虽然是羊皮卷手上的地图,传说中的前朝秘宝藏在此处其实只是一句虚言,这下面真正的东西,是前朝的龙脉。 时雪凝不知道是从哪里得知,亦或是自古帝王家极度相信这些玄学的东西,“龙脉异动,朝局动荡,琼山生月,前朝复辟。”钦天监似乎给出了这么一个预言。容颜猜想或许是自己的到来,让原本书中获得强大的平南王府军队助力的男女主,失去了祁文安这么一大势力,朝中格局不稳,帝位坐的摇摇欲坠,早已经不像书里那般一帆风顺了。 现在的帝后,听闻朝中隐隐有被架空的趋势,朝局动荡不安,时雪凝与祁昭珹大概此时焦头烂额无力,紧接着又出现西南前朝龙脉有异动的消息,将注意力放在了西南之地的传说龙脉之上。 “世子知道你及其在乎这羊皮卷,而据目前所知,羊皮卷应当是改变这龙脉异动的某一个关键,但应当还需要点什么,至今帝后似乎也不知道到底该如何解决这些问题,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一定不会放过你。所以世子便接了旨,一边分出一支队伍提前探山,又将兵符交给皇后,将明面上的平南兵力借与她。” 容颜纵使知道,祁文安的真正势力不在朝堂而在江湖侠士之中,但依旧还是为此做出的牺牲倒吸一口冷气。如果不是因为他这些年暗中有些江湖势力,怕是真的要被帝后排挤到无容身之地了。 但现在并不是庆幸的时候,如今的帝后已经不是原著里带着主角善意光环的男女主了,面对江山的不稳,谁也不能保证人心会不会变质,权力的诱惑往往能够吞噬一个人的内心,如今他们已经到了用玄学之力保江山的地步,可见已经是孤注一掷,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状态了。 祁文安突然地失踪,必然是与帝后有关系。他们之间的博弈,应当就与这前朝的龙脉有关系。 而这龙脉似乎又与自己的回家之路以及到来的原因息息相关,还有莫名参与进来的沈鹤,容颜感觉沈鹤对这龙脉的追求有些不同寻常,但就是无法理清这之间的逻辑关系,原书中给出的信息太少。 她闭了闭眼,脑海中敲了敲系统:“这里是前朝龙脉?我若是想回家难道要从这里回去?” 【是的,宿主的灵魂来自于这里,这个世界的命运与你息息相关,接下来的任务中,你将会面临许多选择,会改变这个世界原有的局势。】 容颜又问:“那我做成功这些任务,会拥有什么?做完了我就会直接回家吗?” 【现阶段任务虽然关键,但并不是决定性因素,而是能让宿主拥有更多的选择权。若不能完成任务,将直接默认生存失败。】 容颜松了一口气,虽然系统给出的有用线索不多,但最起码她知道,做任务,她或许可以自己决定是去是留,而不是只给了做任务回家、或死,这两个选择。 正在思考的同时,谈义那边仿佛发现了机关,轰一声侧边墙壁往后退去,逐渐隐藏,出现了一个通道。 第87章 前朝史卷宗 。 两人对视一眼, 谈义道:“你跟在我后面,以防有机关。” 容颜点了点头,谈义先一步跨进通道内, 容颜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一路上, 容颜都提着一口气,以往看过了某些盗墓小说, 这种类似的地方都是机关重重, 稍不留神就会丧命,但是意外的是,除了最开始她连续滚落两次的机关, 接下开都没在遇到任何机关。 容颜感觉气温隐隐有升高的趋势, 且空气湿度越来越高。 这种状况让她想起了之前和祁文安去过得那个山洞, 也是这般, 大约这些山内通道都是相连的, 前方十有八九也是如之前那里一般是个温泉。 突然谈义手中的火折子熄灭了, 容颜一愣,紧接着被前面的人拉入石壁后的一道空隙之中。 “有人!”谈义低声道。 容颜静静地听着通道中逐渐响起了脚步的声音, 由远及近。 “杨大人, 说的可是这些汤池?” “没错, 这些汤池原本并无此大的异动,近一年以来温度屡屡升高, 此兆极为不祥。你们几个再去探查一下其他的池子,这山内定然还有许多,每个地方留人把手, 时刻观察异动。” “是。” 容颜眼睛透过缝隙,看见那走廊之上走过一群人,其中一个身着道服的男子, 走在中间,旁边的兵士向他询问,而他们正从不远的地方出来。 那人应该就是钦天监了,看来帝后也在不远处。 容颜闭上眼睛看脑内的地图。大致明白了,那些之前闪光的地方,就是这些温泉所在的地方。 这大约跟这龙脉的命数息息相关,才能让钦天监这种神棍一样的人物,这么重视。 脚步声逐渐远去,容颜看正想走出去,却发现脑中地图自己的身后有一个黑点,地图上的标记往往不是无缘无故的,她睁眼抬手试着摸了摸石壁,果然摸到了一个拉环。 她用眼色示意谈义警惕,将那拉环往外一抽,果然身后便出现一道通道,与之前的通道不尽相同。 “这山内的结构当真是复杂无比,虽然机关都不是致命,但也足够用这七拐八绕的路径将人困在里面。” 如若没有系统和地图的帮助,那恐怕只有像帝后那样,派出兵力,使足够多的人探索标记后,才能摸清楚其中的路径了。 那通道的尽头是一间与之前相似的石室。 谈义重新燃起火把,屋内的样貌逐渐显现在了两人眼前。这竟是一间藏书室! 容颜大为惊讶,这里离温泉这么近,湿气居然半点没有跑进来,璧上的石龛内放满了书简,却没有任何受潮的痕迹。 容颜直觉这个地方或许记录着什么重要的信息。她走进随意翻开一卷,上面记载着创作年份,都是一些前朝的学术典籍,地理编著等,她走到另一边翻了翻,顿时对上面的东西感兴趣。 上面依旧写着年份,但是却是每一代帝王在位时期的历史。 容颜翻了翻,找到了灭朝前的那几年。 新朝的建立,新的历史必然会将旧朝代描写的一无是处,必定是极尽贬低末代皇帝,让他们成为众矢之的,以此来证明新王朝的建立是为了铲除昏君而来。 所以,容颜之前所能查阅到的关于前朝的记载,要么就是没有记载,要么就是现任史官的片面记载。 她想看一看,曾经那个辉煌一时,且这具身体的外公是不是如他们所说那样,是个昏君。 记载很简要,但因为是文言文,容颜看起来还是稍微有些吃力,但基本也看懂了七七八八。 果然如她所料,容颜轻笑一声,末代皇帝虽然没有什么过高的政绩,但是却也还算勤勤恳恳,或许因为能力平庸,无功无过,又不善工于心计,被篡位改朝。 容颜并没有什么感觉,朝代更替本就是封建王朝的家常便饭,自己也没有跟这些人有实质的感情,她将其放了回去,觉得没什么有用的信息。 正当她想离开找出口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下面还压了一卷。 这些卷宗都是按照时间顺序摆放的,已经是最后一任皇帝了,怎么下面还有? 容颜将那最下面的一卷抽了出来,顿时有些好笑。 为何这里会掺杂一本野史? 上面讲了她外公做皇帝时的一些风流韵事,话说回来,容颜都不知道这具身体的母亲究竟是哪个嫔妃的孩子,看看或许能知道点什么。 但是看下去之后,容颜的面色却瞬间严肃了起来。 “怎么了?看出来什么了吗?”谈义问。 容颜点了点头。 她或许能想到自古帝王风流多情老当益壮这种事没什么稀罕。但却没有想到,这个风流韵事,竟与沈家有关。 准确的说,不是沈家本家,而是沈家在江南分族中的一个容貌出众但却不受宠的庶女。 这是巧合吗? 容颜回想曾经看原著的时候,沈鹤的身世只提到过是从沈家族中过继过来的,但却并没有提过他的生身父母是谁。 如今将这其中的联系贯穿起来,沈家,前朝旧主,生母,沈鹤对这里的执著。 如果真的是她想的那样,那么自己与沈鹤怕是真的血亲了。 细细想来这一路,沈鹤并未做过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但却也是一直引导着自己来到这里,虽然她早晚都会来,但确实是在没有沟通清楚的情况下,被他牵着鼻子走过来的。 原著中,沈鹤此时早已经死了,自然是没有任何机会复国的,但是如果自己的介入,救了他的命,那么假如前朝本就保留着旧部能让他名正言顺的复国,又无人知道这段秘史,帝后的位置恐怕真的坐的不安稳。 原来自己的到来,不仅仅只是改变了祁文安这一条线而已。 容颜此时心绪震动,抬头问谈义道:“你进来的时候,是否看到过长宁伯?” 谈义摇摇头:“没有。” 容颜倒吸一口冷气。对了,这里是哪里,所谓的龙脉,说白了就是前朝的地盘,自己若是没有系统给的地图,纵使有羊皮卷的拓本,也没那么容易在其中穿梭自如。 回想当时沈鹤是进了那个温泉的山洞,便再也找不到人,现在想来当时必定是有什么他们没有注意过的机关。 这一刻,容颜不知道要用什么心情来描述,她突然想到那个不可一世,又有些刁蛮的痴情公主端阳,此时此刻,有些同情她。 她放下书简,谈义问:“你这是看到什么了,唉声叹气的。” 容颜扯出一个笑容:“没什么,找路吧。” 有些事,还需见了面才能问清楚。 容颜按照之前的方式闭眼看了看地图,却发现那个机关标记在这里变成了一个醒目的红色。容颜不解这其中的意思。 按照位置,容颜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发现什么特殊的机关,那里是一格石龛,里面放着的是打开的一个碧玉盒。 容颜突然想起了第三个任务,难不成这里就是“归还羊皮卷”这个任务的地方。 她将羊皮卷拿了出来,仔细地卷好后,放进了那个玉盒中,尺寸刚刚好。 容颜心里已有七八分把握,将那玉盒合上。 然而就在闭合上的那一刻,旁边的石龛发出了机关的震动声音。 容颜连忙抽回手,只见壁龛外升起了一整座石墙,将里面的书简和玉盒全部关在了里面。就仿佛从来没有这些东西存在过,只是一个空空如也的石室。 就在那些书简彻底被埋藏起来的同时,另一侧的墙壁也缓缓升起。 突然透进来的光亮刺的容颜下意识闭上了眼睛,然而等眼睛适应过来的时候门外等候的人映入眼帘,容颜却着实吃了一惊。 准确的说,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站在门外的就是祁文安,而他身后,是皇家护卫,以及落座等待的帝后。 看到祁文安的那一刻,容颜松了一口气,还好他平平安安的,看样子也没受什么损失。 看到容颜脸上露出的欣喜表情,祁文安微楞,随后有些不自在地走了过去,却坚定地牵住她的手。 容颜回与他更灿烂的微笑,在手接触到那一刻,她一把反握住对方的手,将自己的身体彻底靠了上去,随后紧紧地抱住了他。 “我不走了,这次是认真的。”她将头轻轻放在祁文安的耳侧,用只有两人的声音说道。 祁文安浑身有些僵硬,他没想到容颜会在众目睽睽之下会跟自己这么亲密,不过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容颜却已经松开了他站在离他三尺的位置,并竖起一根手指,在自己嘴边狡黠地嘘了一声。 祁文安只好点点头,叹了一声。 一场小别新欢的戏码,帝后在后面看的早已经不耐烦:“寒暄够了吧,朕与皇后早已经等待多时了,容颜姑娘。” 容颜才讲目光投向出行在外还落座的时雪凝与祁昭珹,这一看却着实吃了一惊。 不过许久不见,她没有想到,这位年轻的帝王身上多了一股比先前更加浓重的戾气,而时雪凝这位皇后虽然好一些,但也消瘦了些许,整个人满面愁容,似是有解不开的心事。 第88章 虚无的吊桥 。 容颜立在那里, 她看得出来对方的敌意和眼神中隐隐的威胁已经藏不住了。 或许之前,时雪凝对她的敌意还没有那么明显,此时此刻已经将厌恶之情表现在了面容之上, 甚至看上去有一些穷途末路之相。 时雪凝声音有些低沉压抑道:“容姑娘见陛下与本宫不跪不行礼, 可是对本朝有什么怨言。” 这话说的,直接将她打了一个蔑视君上的罪名, 再加上现在人人皆知她是前朝余孽, 顿时旁边的皇家护卫举起了兵器,将她和祁文安团团围住。 祁昭珹似是已经失去了耐心,站了起来:“朕就直说了, 此地是绕过来专程等你的, 无论是你身后的这间迷室, 还是前方的神庙, 都是非前朝皇室成员不能进。” 容颜看向帝后身后的路。 哪里有什么路了, 只剩下一片断崖, 对面则是一座孤零零的小山峰,上面有一座孤零零的庙宇。 “你已无路可走, 目前你最好的选择就是在前面开路。”他的声音带着几分狠辣, “否则, 朕不介意用你的血挨个试这些机关。” 容颜突然觉得有些可笑。 原本她其实觉得有些对不住男女主,毕竟没有自己的意外闯入, 他们二位早就高枕无忧地he和和美美了。 所以即便是时雪凝有目的揭穿和挑拨自己的祁文安之间的关系,她也并没有在心里记恨对方,因为她能理解, 容颜想,如果她自己是时雪凝,为了祁文安背后的势力, 也会想尽办法拉拢。 然而她也从来也没觉得自己做错了。自己从来不是有意去影响别人,更没有做过什么伤害别人的事,还救了一些人的命。 这个世上,谁又不是努力活着呢。 祁文安无论帮不帮帝后,都是他自己的选择,凭什么因为曾经救了女主一次,就要被她赖上,让祁文安一生一世为他们守江山呢。 就因为是个貌美多金又良善的男配角吗?因为活在这个以女主为核心的世界里,他就活该用自己的生命燃烧,去成全别人的人生吗? 此时系统的声音却突然响了起来。 【检测到第一第三任务已完成,可以开启拉锯条视图。】 容颜一愣,这是她第一次听到系统说这个名词,闭了闭眼睛,果然看到地图上方的出现了一道拉锯条。 左边的名字写的时雪凝,右边写的容颜,两方占比各占50%。 容颜内心问:“能不能解释一下这个是什么。” 【拉锯条为本世界的气运,因为是书中世界,只有真正的女主能够拥有这个世界的气运,一个书中世界不可以有两个女主。】 “这就是你说的给我一个选择吗?” 【宿主已经进入选择权争夺的关键时期,接下来的剧情,如若没有顺势而为复苏龙脉,时雪凝就会重新获得这个世界的气运,那么作为外来人的宿主便无路可走,只能被这个世界吞噬。反之,宿主将会完全获得气运,并且决定去留。】 容颜大为震惊。 原来如此,难怪自己的到来,总是有意无意的影响到原女主的命运。 那么关于小说女主拥有气运和光环这个事,这么玄学的龙脉,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所谓龙脉,其实就是这个世界的女主光环归谁所有的问题。 她闭着眼睛思考,完全不搭理祁昭珹的模样,实在是让后者恼火。 但是他没有办法。 此时此刻看似占据优势的帝后知道,他们手里的兵力根本不足以守住位子了,自从上位以来,前太子和先帝的死一直有风言风语拿出来做文章。 没错,帝位是他夺来的,但却是准备不充分的情况下侥幸之举。他根本守不住,多年的隐忍避嫌此时此刻却成了利刃。 世家大族各怀鬼胎,外族侵扰,甚至更有人拿前朝的覆灭,民间流言开始隐隐约约怀念前朝的和亲公主,前朝皇帝虽然窝囊,但尚能保的百姓一朝太平。 他有心治理山河但苦于无过硬的军事力量来支撑,朝中不服他的人太多太多,无论怎么做,怎么杀伐果决,反对的声音越来越响,隐隐已有压不住的趋势。似乎老天爷近一年来一直在跟他做对,所有的计划都失败了,而这一次真正是不成功便成仁。 皇后自一年前便开始做一个梦,似有神明告诉她,本朝命数不久了。一开始他们并没有在意什么,直到越往后越蹊跷,越不顺。 难道真的是命数将近吗。 祁昭珹攥紧了拳头,冷冷的看向容颜:“怎么样想好了没有。” 容颜换换睁开眼,深深吐出一口气,祁文安在一旁,牵住了她的手。 她感觉到对方的手指在自己掌心比划着什么。 别怕,我在。 容颜笑了,抬眼道:“好,我帮你们。” 随后她不再看帝后,而是将目光投向祁文安。 画一般的眉眼,早已融了冰雪,只剩下一腔温柔辗转的目光,就是这样一个人呀。 没人知道他心里的童心与渴望,这个世界似乎一直在利用他,如果不是自己的到来,他未来的人生会是什么样,能为自己而活吗? 容颜不知道,她只知道如今他的深情已经抵过了所有,所以她不怕了,是生是死都好,最后这条路,她要跟他一起走。 容颜反握住祁文安的手,道:“走吧,去看看传说中的神庙。” 容颜走到断崖处,仔细看了看。 闭上眼睛,仔细观察地图的变化。 先前的黑色与红色标志,都有其特定的意义,而此刻的地图上,却在前方一座桥的标识。 难不成这里真的有个桥?只是看不见? 容颜试图向前触摸了一下,前方立刻出现了一座桥,收回手后又消失不见。 还真有。 她愣了愣,让祁文安来试试摸一下她刚才摸过的地方,然而却没有任何东西出现,祁文安也摇头说他没有摸到东西。 系统的声音此时响起。 【提示:此桥只有前朝皇室血脉在上,才可以显现】 容颜已经顾不上思考这桥的原理,她光是靠近崖边,就觉得恐惧,只觉得自己往前再走一步就要吐了,要让她直接往前踏一步让桥自己显现出来,简直太折磨她这种恐高人群了。 身后众人也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无一不惊奇这其中的怪异。 祁文安轻声道:“若是怕,我可以先走。” 容颜紧紧的抓着他,深吸一口气,道:“不行,你会掉下去的,轻功再好也不能这么悬空,还是需要我先上去,你抓紧我的手。” 祁文安点点头。 容颜告诉自己,没关系,他在身边,不回让自己掉下去的。 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一狠心超前跨出了一大步。 脚下落实的质感让她心安了不少,下一刻,她感觉牵着她手的人已经到了自己身边。 睁开眼睛,两人已经都站在了桥上,一条长长的栈道在前方直接通往神庙。 容颜一把抱住祁文安,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世子真棒!” 祁文安微微侧头,唇边微翘,露出泛红的耳根。 祁昭珹见状,扶起时雪凝,下令道:“烦请容姑娘在桥中间等候,等众人通过后再上来。” 容颜冷淡道:“你就是不说,我也不会故意让你们掉下去的,这些士兵都有家人,我到也没有那么狠毒。” 说着她朝桥中央走去,随后站在前后不靠的桥中央:“这样总行了吧。” 祁昭珹满意点点头,和时雪凝先行通过,护卫们随后。 容颜放花话放的随意,可浑身都在发抖根本不敢睁眼。 她尽量让自己不往下看,这座桥不短,所有人通过需要一段时间,这时间对此刻此地来说当真是分外难熬。 祁文安道:“无事,我陪你。” 容颜点点头。好不容易看到最后一个士兵从自己身边走过,她赶紧拉紧祁文安的手,跟随在那之后朝前走去。 然而就在容颜踏上土地的那一瞬间,祁昭珹却突然一抬手。 士兵顿时有默契的将容颜再一次围住,刀枪指向她。 但她能感觉到这一次不再是威胁了,而是真正的杀机。 卸磨杀驴的故事她听过,自古帝王对功臣都有鸟尽弓藏之说,更何况她这个前朝皇室之人,早已经威胁到了他们的目的。 原来看小说的时候,她还也曾因为祁昭珹这个霸气男主的杀伐果决的帝王魅力被苏到过,没想到转换视角之后,她站在对立面,看到的也不过就是跟先帝一样的自私君主罢了。 自古帝王无情,本就是一成不变的真理。 祁文安冷冷的看向祁昭珹:“陛下这是何意。” 祁昭珹道:“对不住了世子,为了以防万一,此地是龙脉,若放任她不管,必有后患。” 祁文安道:“陛下确定吗?” 祁昭珹皱眉,又听祁文安道:“陛下莫不会以为,我将手里兵力交出就暂时没有什么能力与之抗衡了吧。” 当然不是,祁昭珹不傻,但他同样也知道,祁文安手里的势力在江湖中,纵然武林认人士以一敌百不在话下,但并不是那么容易一次性召集的。 没有系统的训练排兵布阵,更没有森严的军中统治,虽然足以忌惮,但若是没有规模地组织一段时间,很难一下子翻出太大的浪花。 难不成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后手?按理说不会,早些时候他想跟祁文安合作,已经仔仔细细地调查过他的背景。 祁昭珹有些警惕,又有一股不详的预感。 “他说的没错,陛下。”突然响起了另一道声音。 祁昭珹猛地转过头,看到了一个他从来没有想过的人,顿时僵住。 此人从神庙中换换走出,面上带着微笑,正是先前已经消失的沈鹤。 第89章 孤独的君主 。 祁昭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人。 他从未联想到过沈鹤能与这件事有什么联系, 然而这一刻,看到祁文安的神色,一瞬间觉得自己之前忽视了什么东西。 容颜的出现让所有本朝忌惮前朝余孽的人, 放松了警惕, 将注意力都放在了这个逃跑的异族女子身上。容颜身上的痕迹太过明显,无论是长相, 行为的目的目标都过于可疑, 但众打心底里并没有把一个异族胡姬真正放在眼里,反而把目光放在了祁文安身上。 以为只要控制住祁文安,那么预言就不会成真。 却忽视了那些隐藏在暗中的人, 他们默默发展着自己的实力。沈鹤在世家中游走多年, 未有实权官职, 但人脉极广, 二十多年过去了, 又从未在监视之下, 再有任何行动也阻止不了了。 时雪凝目色一瞬间几乎裂开,她一把抓住祁昭珹:“我们出京的时候。还有多少兵力留在京城。” 祁昭珹没说话, 面上第一次有了一丝类似于绝望的神色。 京城的兵力尚在, 但不在他得掌控之下, 他们临走前,将手里仅有的兵力交给时丞相府, 看在国舅的身份上,时丞相在元老中,也算是他们的人。 但人心难测, 皇后自小不受宠,这血脉的情分又能维持几时。若前朝兵力充足,那么在形势之下, 祁昭珹敢肯定他这个岳父定然会选择明哲保身,大不了以后再嫁出去一个女儿,保一族平安。 “朕可真是有个好堂弟。”祁昭珹转头看祁文安几乎是怒目切齿地道:“看来真的是小瞧你了,即便你不愿意帮朕,朕也未想过你竟会为了个女人叛国,勾结前朝欲孽意图谋反!” 容颜感觉自己的手被握的更紧了些,不禁有些担心。祁文安此人一向循规蹈矩,如今走到这一步,大约真的是有这个原因。 事情与她猜的已经八九不离十了,自从在那书卷中将沈家与末代皇帝的关系理清楚之后,容颜就基本理清了一整条的时间线。所有之前祁文安和沈鹤的异常举动,也都能解释的通了。 只是她没想到,也不敢想,祁文安竟会做到这一步。 比起容颜的思绪万千,祁文安的语气却很坚定,他的声音沉着而缓慢: “皇兄,我早已仁至义尽,从我父王被鸟尽弓藏后,我们就不再欠皇室什么,也很早之前,就没再把自己当做皇家人,只要边境太平不起战事,百姓安居天下谁做主人与我无关。” “那你凭什么就不选择朕而要选择一个外人?!!朕自认为自小忍辱负重,所思所想皆是为摆脱被父皇手足压抑打压的痛苦,知你身世,朕自来便有同病相怜惺惺相吸之感,若你我联手,何至于走到如今的地步!” 祁文安看向他得目光由平静中带了一丝怜悯,随后似是轻轻叹息了一口,将目光落在容颜身上,又移动至沈鹤身上,随后望向不远处的神庙,又似乎什么都没有看。 “你所说的同病相怜惺惺相惜,我并未有所感。我的前半生过得并不压抑,纵使双亲有些恩怨是非,长姐为质,幸有师父友人相伴,侥幸成长为人。权利与地位与我只是安身立命之用,与皇族血亲淡薄,所思所想所护所做之事,皆为身边人,长姐选择和亲后,我与燕京最后的关系便断了。倘若你当真知我,便不可能拿我在意之人来利用与威胁,也当知我厌恶这欲望与血腥笼罩的燕京城。” “世子的选择不过顺应天意。”沈鹤脸上依旧挂着那副笑容,缓缓走下了神庙的台阶,神殿里涌出了大量的人,身着布衣的也有,佩剑的也有,一看便是江湖武林人,但此刻却有组织有纪律地排整成一处,虽不似军队那般上战场有序打仗,但在这一方之地却足以压制帝后以及他们带来的皇家护卫。 容颜算是明白了,这场瓮中捉鳖的戏码一上演,帝后的大势已去,不禁有些感慨。 皇帝这个位置,还是能不碰就不要碰,人在权利的中心待久了,治理不好国家,欲望得不到满足,位置坐不稳,守不住,也是白搭。做皇帝,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想到这里,容颜又很复杂的看向沈鹤。 这个人心里的事情藏得深的让她觉得有些可怕,能够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却让周边人毫无所觉,连皇帝都查不出来,若不是自己看了那野史藏卷,也联想不到这个。 那祁文安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呢?看着架势不像刚刚知道的。 疑问尚未解答,容颜便听到了系统提示音。 【拉锯条数据已更新。】 容颜闭上眼睛,果然看到了拉锯条自己那边已经占据了75%,寻找沈鹤那条也显示已完成。 她睁眼后情不自禁看向时雪凝,却猛地对上了一道满是恨意的目光。 “都是你......”时雪凝的嘴唇似乎在喃喃着些什么。 “自从你出现,我的路就再也没有顺利过......凭什么...我自小受尽同胞姐妹欺辱...战战兢兢待人处事...我此生目标就是将他们都踩在脚下...为此我们付出了多少无人知晓...可到头来却什么都失去了....” “什么都没有了...陛下和我什么都没有了!凭什么!我不甘心!” 她突然大喊,神情几尽疯狂伸手拔剑就朝容颜刺了过去! 她拔剑太过突然,速度极快,其他人又未注意这个站在祁昭珹附近的皇后,容颜本觉得她不对劲,却没想到会此刻的困兽之斗会突然爆发,幸好记得祁文安教过她的那些,直接身体朝后一个翻滚,却因为速度有些慢还是被她刺中了手腕。 容颜感觉到利刃扎进自己手腕,鲜血直接溅出两米,估计是不小心刺进动脉里了,除了疼还感觉一阵眩晕。而时雪凝还不罢休,剑疯狂得朝容颜刺去。 这一次她没在成功,祁文安一把搁着衣袖捏住她的手腕,反手一掌隔空击在她腹部,直接将她整个人打飞了出去,整个人摔在神庙的台阶上,祁昭珹大喊一声想去接住她,却也没接住,随后神庙中的人将他们紧紧扣押住,两人不敌众人,再掀不起什么风浪。 祁文安将容颜扶在怀中,立刻扯下一节衣袖,将容颜手腕紧紧地缠住,沈鹤却将他的动作拦住。 “暂时不要绑,这血有用!” 祁文安恍若未闻,手上将布条紧紧缠了三圈,沈鹤无语道:“一会还要两位皇室人员放血祭天,你这样她一会伤口凝固了,她还要挨一刀,这血量一时半会她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祁文安道:“她不会放血。”随后冷漠地看向沈鹤,“不能让她受伤是底线,如今意外我不与你计较,但也不要得寸进尺。” 沈鹤彻底无语了,他竟不知道放点血也叫受伤。 若没有皇族血开路,这神庙中的机关不会打开,他们来这里一趟的意义也就没了。 然而他再怎么盯着祁文安,祁文安也没再看他,拉着容颜就到一旁坐了下来。 发现对方根本不理自己,也丝毫没有松口的迹象,沈鹤最终叹了一口气。 他无奈,只得叫人过来,将落在石头上的血一点点用器皿收集起来。 容颜失了血,有些晕,然而看那些人拼命地在地上捞血不敢遗漏一点点的样子,感觉有些好笑:“世子你也太谨慎了,我又不是瓷娃娃,受伤这件事没有太打不了的。” 随后她看了看手腕,血已经止住了。 祁文安道:“失血有些多,你手腕不要用力。” 他的睫毛弯弯的,黑黑的,只一心锤眼看她的伤口,纵使面色没什么波澜,但容颜就是知道,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上,最温暖的时刻。 真好,有人在意她的伤口,她的冷暖,在这个没有血亲的世界上,还有一个人总是为她亮着一盏灯,留在这里,也没有那么不好,也没有那么难以抉择。 沈鹤那边已经整理好,容颜看自己的血被收集了一小碗,能收集上来的都收集了,半滴也没浪费,不禁感叹,这收集的人技艺高超,值得表扬。 沈鹤命人端着那碗血,而自己则拿出一只匕首,在自己手心割了一刀,随后缓缓走向神庙的台阶,同时每上一级,就将自己的血和那碗容颜的血一点点洒在台阶上。 直到最上面一层,他走向神庙中心的祭台,将最后的血洒在上面,便听见神庙底下发出了巨大的轰鸣声,似是龙吟之声。 那声音逐渐增大,随着最后的一阵爆发,不远处的有个小小的山口上方竟出现了一道火光,不大,但状似龙,似有一飞冲天之势,随后又落下归于平静。 山下的百姓震惊得看着这一幕,似是以为自己眼花,这山从未有过这么大的动静,以为是神仙显灵,纷纷跪下来叩拜。 容颜目瞪口呆得看着这一切,似乎完全没办法用科学来解释。 这太过玄学了,她一直以来就觉得这活火山不老实,早晚会有喷发的趋势,但这只喷这小小一下,还喷了个龙的形状,随后又平静下来,偏偏在此时此刻,已经不能用巧合来形容了。 无奈这事也想不明白,毕竟自己的到来就不科学,出现几个玄学解释的东西也是正常。 古人最是迷信,越是玄乎的东西,越是有人信,此时此刻的场景,在场的任何人看到了,都会觉得是沈鹤天命所归吧。 那个人高高地站在祭台上,孤身一人,所求所得,尽归手底。 容颜与祁文安对视一眼,看他似是在询问些什么,但却终究没有开口。 她知道是什么,因为系统此时此刻声音也响了起来。 【宿主的气运已满,此时可以选择去留,若留下,你将成为这个世界的真正女主,若离开,这个世界将再无主角。】 真正的女主,容颜叹了一口气。的确是,沈鹤若是前朝皇帝的儿子,那么算起来是自己辈分上的舅舅,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胡姬,一越成为皇室成员,气运不必再说。 虽然早就做了决定,容颜还是感觉这一切有些不真实,她伸手触摸了一下祁文安的脸,摸到实实在在的东西,忍不住从下巴摸到发髻,从眼角摸到嘴唇,直到祁文安以为她在道别,道:“你既做了决定,那便走吧。” 神情落寞地想要转身,却迟迟迈不开步子。 容颜突然笑了起来,道:“我不走了。” 她绕到祁文安的面前,对上对方有些错愕的神情,笑着道:“我还欠你一只烤鸭,不能言而无信。” 第90章 结局 正文完 出了山, 祁文安的神色似乎一直有些恍惚,直到看到守卫在山下的人迎接他上马车,吧被沈鹤拦下, 才收回一些思绪。 容颜看这两个人似乎有话要说, 挑了挑眉。 沈鹤道:“我已接到消息,燕京城已经被旧部攻占, 我这就带着旧帝后回京。世子是否要跟我一起。” 祁文安瞄他一眼, 满眼的没兴趣:“不去。” 沈鹤苦笑一声,无奈道:“我回京称帝,势必要有一场硬仗要打, 虽说局势已定, 但还是需要帮手, 若你想要一展宏图随时可以回来, 若是不想, 我的承诺也不会食言。” 祁文安道:“你不必谢我, 我也不是为了帮你,如今你得偿所愿, 我亦然。” 沈鹤点点头, 随后对容颜笑道:“抱歉之前骗你不是有意, 若知道的人太多,可能会生出波折。” 容颜倒是并不在意是否知道这些事, 但是她还是有些话想单独跟沈鹤说,看了祁文安一眼,后者似乎有些不高兴, 但还是答应了。 容颜和沈鹤走到一边去,神色复杂得看着他:“我现在是不是该称呼你一声陛下?还是舅舅?” 沈鹤道:“若按辈分我可能当真是你舅舅,不过我比你大不了几岁, 这么叫过于奇怪,日后称呼随意便好。这世间血脉相连之人,只剩下你我了,更何况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日后你想住京城,随时可以回来。” 容颜摇摇头:“我不是说这个,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很久了。我救你那次,我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太过顺利,也太过刻意,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次你会有危险。” 沈鹤点了点头:“或许说来你不信,但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大约几年前我做过一场梦,梦见自己走完了一生,英年早逝。醒来后冷汗津津,后来发生的事竟按照梦中发展,我便顺势而为。而那次的事我本打算刻意避免,却没想到你提醒了我,我不知你从何处知有人要害我,但联想到你与平南世子的关系,便利用了这一点。” 容颜明白了,她总觉得她来了之后,很多事情自己没有碰,但总有哪里跟原来不一样,原来变数出在这里。 “你倒是坦诚得很,是想利用我跟祁文安搭线,你们可真的是谁都把他当把刀。” 沈鹤道:“形势所逼,迫不得已,抱歉。” 容颜叹息一声,现在她想知道的都知道了,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想了想最终还是问出口:“你对端阳公主,没有半分感情在,只是利用她,是吗?” 沈鹤先前一直保持着惯有的微笑,听闻这句,却有一瞬的僵住,不过很快就恢复了神色,快的以至于容颜以为那是错觉。 面前人轻描淡写地道出一句话:“谁知道呢。” ———————————————————— 回到平南后,容颜先是睡了几天,这段时间精神紧张地她都没好好休息,又失了血,昏昏沉沉地昼夜颠倒埋头昏睡,只不过从原来她的小屋子搬到了祁文安房里。 祁文安倒也没碰她,晚上将她搂在怀里入眠,白天就自己出门了。 容颜彻底睡醒的时候是傍晚,就听见了前院的圣旨。 沈鹤称帝后,倒不是个小人,坦坦荡荡地封了容颜为嘉敏公主,甚至封了祁文安为异姓王为晋王,将整个平南划作封地,名曰善待前朝血脉,一箭双雕,赚足了天下人的好口碑,得了个仁义贤明的名号。 冬雨扶着她起来走出门,道:“如今您已经是公主了,倒是觉得恍惚,仿佛想起了当年的公主,公主若是泉下有知,也会开心的。” 容颜知道她说的是原身的母亲,感叹道:“是啊。”若是她没有穿来,那么原身的下场和结局会是什么样呢。 她不知道,也不清楚现在原身在哪里,或许穿回了现代代替了她陪伴在父母身边。 那样也好,原身身世凄苦,而她的家庭幸福,父母也不会因为失去她而过分难过,有个人替她尽孝,也好。 她身上披着衣服,换换朝前院走去,平南气候暖,如今入秋只有枫叶稍微有些泛黄,但还是少许有些凉风,吹在脸上很舒服,满身的疲惫都赶跑了似的。 祁文安似乎出去了,前院只有两个仆役在门口挂匾额,将原本的平南王府换成了晋王府。 容颜在这里闲转,转着转着,又转去了厨房。 她不知道祁文安饿不饿,但是她自己肯定是饿了,睡了好几天没吃东西,她就给自己熬了点粥,放了点厨房里有的虾仁和瘦肉,撒了点葱花,就香喷喷的出锅了。 她端着个碗,就这么蹲在地上喝粥,眼看着不远处的院子里踏进了一个深蓝色锦衣的身影。 她一动也不动,就等着那人逐渐走进,直到一双锦靴落在眼前,那人半蹲下,接过他手中的碗,将她扶了起来。 “不怕腿麻吗?” 容颜歪头,笑颜盈盈,道:“不怕呀,你不是能抱我回去?” 祁文安没理她,也没抱她回去,反倒是跨过去,靠在灶沿旁,将从她手里拿来的那碗粥一饮而尽。 容颜翻着白眼鼓掌:“世子,啊不,现在是晋王殿下了。不愧是平南第一吃货,连碗粥都不放过。” 祁文安不看她,自己从灶台中又乘了一碗,递给她,问道:“我是吃货,你是什么?” 容颜接过,转过身,再次面朝院子,欣赏着外面泛黄的梧桐树,笑道:“我呢,就是一个意外,一个能够发现你这个吃货的意外。” 她干脆直接沿着门槛坐了下来,端着粥喝。 祁文安也坐在了她的旁边,将她有些散开的衣襟重新拉了拉。 容颜突然想起事,道:“你当时帮沈鹤称帝,应该也不全是为了我吧?” 祁文安点点头,“如果我不帮他,他也总有一日会起兵,没得选,这是他的宿命。与其届时生灵涂炭,百姓皆苦,不如少费些兵卒,更何况他本人确比祁昭珹更有治世之才。” 容颜啧啧两声,故意开玩笑地道:“看来我还真是个意外,你这个帝王家的香饽饽,遇上了我这个意外,正好让你顺势而为了。” “你不是意外。” 容颜转头看他,祁文安的神情郑重,与她对视片刻后,转过头,望向院子里的梧桐树。 秋色渐浓,风声草起,红叶稀松,正当丰收之季。 “你是我的覆水难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