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侍寝宫女之后 作者:熊丫丫 简介: 本文简介:学霸齐欢儿误打误撞,穿成了宫斗文中与女主重名的路人甲。 却因博学多才和离经叛道的个性入了皇帝上官临的眼,并被上官临喜欢上,指定她做自己的侍寝宫女。 齐欢儿表示,看你长得合姐的胃口,又是个纯洁的孩子,姐陪你谈场恋爱没问题,但姐不爱宫斗,没兴趣和人共享男人。如果不解决好身边的莺莺燕燕,趁早离姐远点。 上官临觉得,他是倒了八辈子霉才遇上齐欢儿这么个奇葩,做了侍寝宫女却不愿侍寝也就罢了,还总给他招惹一堆烂桃花。 他现在日常三部曲就是:处理政务,被齐欢儿气,斗男小三。 推荐丫丫下一本下一本开的古言:贵妃不想被炮灰(穿书) 一觉醒来,林菲儿穿成书中奸臣的女儿,被送进宫做了贵妃,却因作天作地,被皇帝一杯鸠酒送了终。 好死不如赖活着,没法更换剧情的她索性勾搭皇帝,培养培养感情,谈了一场轰轰烈烈、说散就散的恋爱,顺便讨道圣旨做护身符。 在太后姑母、奸臣爹爹相继倒台后,她非常自觉的包裹卷卷,进入冷宫,过起了种菜、喂鸡、养鱼、遛狗的田园生活。 对于还想不时进入冷宫,刷下存在感的某人,对不起,有圣旨为证,冷宫已归她所有,皇帝和狗,禁止出入。 皇帝:所以,朕当初为何色令智昏,写下现在想让自己挠墙的圣旨?不过,想对朕始乱终弃,你想都别想。 内容标签: 欢喜冤家 穿越时空 女强 朝堂之上 搜索关键字:主角:齐欢儿,上官临 ┃ 配角:上官奕,上官策,郭子聪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女学霸凭实力成就辉煌人生 立意:聪慧、能力出众的女子,同样魅力无穷 第1章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连一个才人、答应…… 看着面前那座距离自己越来越近、高高红红、气势磅礴的宫墙,齐欢儿叹了口气,没想到她努力了这么多年,还是没能逃过宿命的安排。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在恶作剧,IQ将近190,上学时是家长们嘴中别人家得孩子,工作后是首都某三甲医院最年轻、最有前途的主任医师齐欢儿,一觉醒来后,莫名其妙穿进了一本她睡前无聊翻阅、尚未看完结局的一本宫斗文中,角色既不是文中的皇后、贵妃,甚至连一个才人、答应的位份都未捞上,而只是一个皇帝跟前的侍寝宫女。名字倒是和她现在一模一样,也叫齐欢儿。 更悲催的是,截止她看到的那部分,书中这个小宫女齐欢儿身上一直未发生人们全期望的麻雀变凤凰的逆袭戏码,一直充当着一个炮灰的角色,不是被昭仪娘娘责罚,就是被贵妃娘娘拿捏。 虽然每回她被娘娘们责罚后,皇上事后都会通过各种手段来责罚那些娘娘们,但对信奉有仇报仇,有冤报冤的齐欢儿来说,都是如同鸡肋一般。她更喜欢别人如何打她脸的,她也如何还回来。 更悲催的是,齐欢儿虽然穿了书,但书中对小宫女的描述只有寥寥几句,连来身出处都未提及,以至于齐欢儿都不知道小宫女有个这么坑爹的身世,哦,不对,准确的说,应该是齐欢儿都不知道小宫女有个这么坑她的爹。 这一世的齐欢儿出生在京城边上的一个城中村,村子里也是青山绿水环绕,加上有位于京城附近的天然优势,只要人勤快点,无论是在家中男耕女织,还是进城做些小生意,日子都会很好过。 可惜,家里的男主人齐东升,也就是她现在的爹,用现代的话来说,是村子里有名的浪荡子,本来齐家家境也还算小康,却被他的游手好闲、嗜酒好赌给祸害得差点成了赤贫阶层。 齐东升的爹娘,也就是齐欢儿的爷爷奶奶在各种好说歹说,外加棍棒教育都不奏效之后,毅然发挥壮士断腕的精神,将她爹连同她一家大小扫地出门,给她们一家在山脚下盖了几间小屋,又给她们一些财物,就让她们自生自灭去了。 没有了老爷子老太太的管束,她爹齐东升更是放荡不羁、肆无忌惮起来,每日都在外面吃喝嫖赌、不务正业。 家里女主人严芬芳,也就是她现在的娘,是个懦弱而勤劳的妇人,除了将家中的农活包圆了之外,还时常去村边的一个富贵人家的庄子里帮佣,承担着养家糊口的重任。 严氏在生齐欢儿之前,还生了四个女儿齐春儿、齐夏儿、齐秋儿、齐冬儿。可能是觉得自己没生出儿子,对不起丈夫,腰杆子也挺不直,所以,一直惟夫命是从。 软弱久了、顺从久了,就成了惯性。生下齐欢儿之后,严氏终于给齐东升生了个儿子,也就是齐欢儿的弟弟齐乐儿。 齐东升也就刚开始那几天新鲜劲儿,给了严氏几分好颜色,让严氏很是欢喜了一阵子。 随后,齐东升继续对严氏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而严氏除了黯然流泪外,继续着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作风。 齐欢儿的几个姐姐慑于齐东升的淫威,每次在齐东升打骂严氏时,都只敢在一旁瑟瑟发抖的看着,陪着严氏一起抹眼泪。 齐欢儿还从未见过齐东升这么恶劣和无耻的男人,对齐东升产生了极度的厌恶之心,只恨当时的自己太弱小,没有力量与齐东升相抗衡。不过,性格有些耿直的齐欢儿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每次看见齐东升时,都用鄙视、不齿的眼神对着他。 齐东升也慢慢感觉到了,这个平日在家中养尊处优惯了的猥琐男人哪里容忍得了这个自己就没啥感情的女儿这样看着他呢?他也变得非常厌恶齐欢儿,每次喝醉酒或者赌博赌输之时,他不再打严氏,而是将拳头或者棍棒对准了年幼的齐欢儿,或者无缘无故不给她饭吃。齐欢儿虽然很愤怒,但是因为太弱小而无力反抗。 起初,严氏还用身子护过齐欢儿几次,后来,直到齐东升用不再回家之类的话威胁严氏,打那之话,严氏便只敢站在一旁默默的垂泪。 直到有一次,齐欢儿被齐东升打得太厉害,昏死了过去,严氏才害怕起来。每次齐东升回来之前,严氏都会将齐欢儿放在隔壁的邻居家,直到齐东升离开后才又将齐欢儿接回来。 而那一年齐欢儿刚刚五岁,不愿意再这样被动的挨打下去,恰巧她前世做过两年无国界医生,去的都是一些动乱不安的国家,为了防身,她特意拜师学过武术和射击,还是个高手,她重拾起前世学的武艺和射击,苦练起来。 不过这一世的射击她改成用自制的弹弓来进行。 三年之后,齐欢儿找了个机会,先用弹弓将齐东升射晕,再用金针弄残了齐东升的双腿,让他没机会再出门花天酒地、吃喝嫖赌,将全家人的血汗钱挥霍一空。 之后,在齐东升在家中胡搅蛮缠、耍横时,齐欢儿又露了几手,将齐东升狠狠收拾了几回,将齐东升这个欺软怕硬的主打服了。而且,医生出身,又看过很多宫斗剧的齐欢儿十分清楚打人体的哪些部位疼又不会留下痕迹,自从之后,告发过几次齐欢儿,却拿不出证据,还差点被当成有臆想症的齐东升折腾了几次后,看见齐欢儿就像猫见了老鼠似的,服服帖帖的。 不过,现在齐欢儿恨自己还是太心软,当初没有下死手弄死齐东升,每日还好吃好喝的供着这个祸害,甚至,齐东升的腿她都没有真得弄残,她还幻想着,万一以后齐东升改邪归正了,她就用金针刺穴法给他治疗、复健,让他重新站起来。 这下好了,齐东升躺在床还能祸害她,他竟然托关系把她卖给了宫中负责采买的太监,不,准确的说,是倒贴银子的白送,齐东升不仅没有收这个采买太监的银子,还倒贴给采买太监十两银子。 天知道,为了避开书中因家中太贫困,被卖进宫的结局,这些年来,她努力运用前世自己的所学、所学,带领了严氏和四个姐姐一起发家致富,她想得也比较简单,家中宽裕了,就不会发生卖儿卖女这种惨绝人寰的悲剧了。 只是,她没想到这终究是男权、父权的社会,就算她把齐东升收拾得再服帖,他也是她爹,也是压在她头上的天,一纸能定她的命运和生死。 事已至此,以后就见招拆招吧!齐欢儿吐了口气,前世的她曾经有过轻生的念头,重活了一世,又经历了种种波折和苦难之后,她却重新变得豁达开朗起来,更加珍惜起自己的生命,也更加顽强的活着,也许就是因为知道生活不容易,才会更加珍惜生活吧。 这时,齐欢儿乘坐的马车经过一座座或金碧辉煌,或隐隐显出几分衰落、凋零气息的府邸,这是皇室宗亲们集中居住地,而府邸的状况也从一定角度上彰显了宗亲们现如今的皇恩、荣宠程度。 齐欢儿的目光投向其中一座最破落、最衰败的府邸,这原本是开国皇帝最疼爱的幼子嫡支第十三代孙子上官荣华的府邸,这上官荣华的爹和爷爷属于典型的上梁不正下梁歪系列,这爷俩都是宗亲中出了名的浪荡子,挣银子的本事没有,花银子的本事杠杠滴,据说这爷俩合起来不知当了多少当初开国皇帝分给他们祖辈的家产,最后落到上官荣华手上时,家产已经非常微薄。 可偏偏上官荣华是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不光花银子的本领杠杠滴,家中的一草一木,连同墙壁、屋顶上当初用来作装饰物的金粉都没能逃过被他用刀片刮下来当银子花的劫难,他还是个惹祸精,和封疆大使徐正非的儿子为挣个怡红院的头牌,把封疆大使的儿子捅死了。 这下,徐正非自然不依,告御状要求上官荣华以命偿命。这个时候,宗亲们发挥了团结就是力量、宗室一家亲的合作精神,上官荣华的妻子、母亲和年迈的祖母,以及宗室中和上官荣华沾亲带故的七大姑、八大姨们轮流去轰炸崇光帝上官临,让他刀下留人,这让登基还没几年的上官临头疼不已,最后只得拉下身段去找徐正非说和。 徐正非一来不好驳了皇帝的面子,二来也不愿意得罪这么多的宗亲,只得同意饶上官荣华一命。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徐正非要求上官临必须将上官荣华发配边关充军,还要给予徐家巨额赔偿,否则,他徐正非即便拼上这条老命,也绝不妥协。 上官荣华的命既然都已经保下来了,任凭上官荣华家三位妇人整日啼哭、哀求,包括上官临在内的宗室都不愿再背这个锅,硬起心肠,任由她们自己去想办法。而上官荣华家中除了祖传的府邸之外,已无其它财物,三个妇人能想到的办法自然也只有卖宅子。 京城中人戏言,怕不是只有二傻子、土财主才会脑子发热,出这么多银子去买上官荣华家那座破败不堪、又被三个妇人最后刮了一层地皮,也不知道还能不能住人的破宅子了。 万万没想到的是,竟然还真的就出现了这么一个二傻子、土财主,花费了巨额的银子,把这座破宅子给买了。这让原本已被母后皇太后如氏下了最后通牒,打算肉疼的从自己的小金库中拿银子来补偿徐正非的上官临欢喜不已,他索性好人做到底,在上官荣华充军附近的边陲小镇上,赐给上官荣华家的三代妇人一座宅邸和几百亩良田,欢欢喜喜的把这一家子祸害永远的送出了京城。 另外,上官临还让人找了这个二傻子一番,他打算给这个二傻子发张好人卡,不,是口头褒奖的圣旨,以便拉进感情,好看看这个二傻子是不是个有潜力可挖的,他在这京城中还有不少类似于上官荣华家这样的、不想再花费银子修缮的府邸亟待出售,顺便充实充实自己的小金库。 这凭空出现的二傻子、土财主就是齐欢儿,她当时就是因为对书中可能出现剧情的隐忧,脑子一抽,将自己这些年来做生意挣来的所有积蓄都拿出来,把这座破宅子买了下来,当然,是用假户籍买的,这也是上官临动用了暗卫也没能寻到齐欢儿本尊的原因。 买完之后,还不知道自己已被大boss盯上的二傻子齐欢儿知道后悔了,垂首顿足兼肉疼不已。 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此刻距离宫墙不远的齐欢儿第一次无比感谢起自己当初那个脑子抽风的决定,自豪起自己的英明神武来,没准,日后这破宅子会成为她的保命符呢。 第2章 贵妃之位 他就陪她们玩玩 慈宁宫 上官临在皇太后如氏派去寻他的慈宁宫大太监李德福的指引下,来到慈宁宫正殿,如太后坐在她那张雕龙画凤的宝座上,身旁有个红漆小木桌,木桌上放着一套玉石制成的茶壶、茶盏。 如太后下首不远处坐着一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妙龄女子,正在用银铃般清脆的声音对如太后说着什么,如太后则带着和煦的笑容,时不时的回应女子一两句。 上官临冷冷的盯着如太后面上的笑容,他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个看似和煦、慈爱,实则心狠手辣的妇人和她的家族在他生命中的前二十年给他和他生母乔氏的生活带来了多少苦难,又多少次让他处在性命攸关的危境中,而他生母乔氏的郁郁而终也与她脱不开干系。待他将这天下尽数握在手中,看这妇人还如何继续在慈宁宫肆意、猖狂? 在心中吐了口气后,上官临整理了下自己的表情,挂上玩世不恭的笑容,继续缓步前行。这时,李德福上前禀报:“太后娘娘,皇上驾到!” 闻言,除了如太后以外,慈宁宫的所有人都上前,低眉顺眼的向皇帝跪拜行礼,包括方才正在和如太后有说有笑的妙龄女子。 “都免礼吧。”上官临抬了抬手,继续走向如太后,弯腰行礼道:“儿臣给母后请安!不知母后特意着人唤儿臣前来,所为何事?” 看着上官临弯下去的身躯,如太后脸上的笑容僵了僵,眼中掠过一丝不明之色,盯着上官临的头顶未吭声。 当年她在母亲和身边众人的劝说下,一念之差,给了当年坤宁宫中的宫女乔氏一个侍寝的机会。这乔氏也是个有福的,就那么一次,就怀上了上官临。 不过一个婢生子而已,当年的她也未太当回事,甚至还想过拉拢上官临,给了上官临这个扮猪吃老虎的小子做大的机会,让他抢去了原本属于她的奕儿的皇位。终日养鹰,却被鹰啄瞎了眼,以至于每次见过上官临后,如太后就气得肝疼。 她终究有老去离世的那一日,她的奕儿却是个不争不抢的性子,到时候她的奕儿只怕会被这阴险的小子欺负死,所以她一定不能就这样认命。 如太后眯了眯眼睛,调整了一下情绪,虚与委蛇道:“皇上不必多礼,你一大早就去上早朝了,现在想必也辛苦了,快快过来坐下饮杯茶,休息一下。母后寻你也没啥别的事,就是已有好几日不见你,母后心中甚是挂念。” “有劳母后挂念,都是儿臣的不是,儿臣应当抽空多来看望看望母后的。” 心上暗嗤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上官临面上却豪无异色的再次躬身道,然后在如太后身旁的另一张雕龙画凤的宝座上坐下,李德福也赶忙上前给他斟上一杯茶。 “艳儿,你也坐下吧。”突然,如太后将目光转向仍站在一旁的妙龄女子道。 “是,太后娘娘。”妙龄女子大胆的瞄了上官临一眼,然后面带红霞的行了个万福,才坐了下来。 上官临淡淡了瞥了女子一眼,心中已经隐隐明白如太后的打算,不过他不打算先开这个口。 “皇上,这是哀家娘家的侄女如明艳,因为最近身子有些虚弱,哀家便将她接进宫来,让太医帮着调理调理。临儿,自打你父皇仙逝,你二皇兄出宫建府之后,哀家这慈宁宫冷清得很,平日里哀家连个说话之人都没有,哀家便想着让你娶了你艳儿表妹,这样以后艳儿便能一直在这宫中陪着哀家了。临儿觉得这样是否妥当啊?” 如太后等了半天,不见上官临主动开口,只好老着面皮,打着感情牌。 感情这东西,上官临自认他和如太后之间是不存在这玩意儿的。而且张口闭口娶字?在他还是三皇子,尚未大婚之时,如明艳倒是还有机会,不过就是当时的如皇后和承恩侯瞧不上他这个婢生子。 现在么?如家倒是巴过来了,可惜,他的皇后之位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人选还是如太后和如家安排的。当然,即便还是没有,现在是他的天下,他也不会娶一个姓如的给自己做皇后,没得添堵的。上官临在心中冷笑。 不过他这么久的表面功夫都做了,也不差这点小事了,不过一个女人而已,他后宫的空院子多得很,随便找个地方将她安置了就是。 “一切但凭母后作主,九嫔以下的位份随母后和艳儿表妹挑选。”上官临漫不经心的应了句。 “九嫔以下?”如太后拔高声音,尖利的质问道。一旁的如明艳也脸色煞白。 上官临这在开什么玩笑,如明艳本是如太后为自己的嫡子—二皇子上官奕准备的嫡妻人选,若不是上官临这小子耍阴的,将原本属于上官奕的皇位抢了去,加上上官奕对如明艳也不太上心,而如家也没有其他合适的女儿来配上官临。否则,如家又怎会让如明艳进上官临的后宫,好做出一副臣服的姿态,让上官临放松警惕? 即便如此,如太后也觉得如明艳配上官临一个婢生子,做正室身份上都是绰绰有余的。没想到,这婢生子不对她感恩戴德也就罢了,竟然只答应给如明艳一个九嫔以下的位份,这是当她这个嫡母是死的吗? 如太后强自压制住自己要发飙的冲动,阴沉着脸,粗声道:“皇上这是何意?自开国以来,我如家的女子进宫都是入主坤宁宫的。哀家念在当今皇后吴氏入主坤宁宫以来,一直兢兢业业,并未犯错,也没有要求你贬妻为妾。可你竟然打算只给我如家的嫡长女一个九嫔以下的位份,这是在打哀家这个太后的脸么?” 你倒是想,可是吴家也不是好惹的,到时候搞不好狗咬狗,一嘴毛。上官临在心中嘲笑道。不过他也知道依照如家的家世,给这如明艳一个九嫔以下的位份肯定是打发不了的,他就是说出来过过嘴瘾,气气这个老虔婆而已。 过完嘴瘾的上官临懒声道:“那依母后之见,给艳儿表妹封个什么的位份合适呢?” “皇上,艳儿是哀家兄长承恩侯的嫡长女,你觉得给她个贵妃的封号可使用?”见上官临不再坚持己见,如太后面容再次变和蔼起来。 不知道如太后和如家将这如明艳送进宫,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不过,既然她们想玩,他就陪她们玩玩。反正这个后宫是他的,如果他不喜欢,即便位尊如皇后,也只能夹着尾巴过日子。不过就是一个贵妃之位而已,暂时给她们便是。 “也罢。”上官临不置可否的颔首。 “有皇上这句话,哀家也放心了,艳儿,还不快过来好好谢过皇上,也让皇上好好瞧瞧你。”见上官临妥协了,如太后眼角滑过一丝得意的笑道。 如明艳扭着杨柳腰,扶风弱柳般走到上官临面前,大着胆子,含情脉脉的看着上官临,欢喜不已、嗲声嗲气的叩拜道:“臣女如氏明艳谢主隆恩!臣女入宫后必当尽心尽力的侍奉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 送到嘴边的,不看白不看,上官临肆无忌惮的上下打量了如明艳一番,确实很有几分姿色,倒是不枉他送了她个贵妃的位份。 偷瞄到上官临那双多情的桃花眼正在打量着自己,饶是如明艳自诩胆大,也不禁有种心跳加速的感觉。 本来她觉得她的表兄—二皇子上官奕已是这世上少有的俊朗男子,没想到这个从来太后姑母和父亲嘴中都是不屑一顾的上官策上官临却更加的帅气,而且他也根本不像太后姑母和父亲说的那样懦弱无能,反倒是天生自带一种君临天下、舍我其谁的气场。 这让进宫之前因不能如愿嫁给自己自幼心仪的奕表哥,却要给那个只因走了狗屎运才当了皇帝的上官临为妃充满抵触情绪的如明艳,心中此刻只余欢喜。 “果然不亏为母后的娘家侄女啊,遗传了如家人的好样貌,用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词来形容也丝毫不为过。” 感觉到了如明艳的目光,上官临嘴里对如太后说着话,脸上却似笑非笑的看着如明艳。 只是在接收到如明艳抛向自己的媚眼后,上官临却突然有点索然寡味,这女子美则美也,不过太过主动的女子到底少了那么点味道。 不愿再坐下去的上官临站起身:“母后,贵妃是除皇后外,目前这后宫中最尊贵的位份,而这后宫中的院子,除了母后的慈宁宫和皇后的坤宁宫,就数如意宫的占地面积最大,儿臣让皇后着人将如意宫的院子整理整理,择日不如撞日,三日后就将如贵妃抬入如意宫吧。儿臣尚有公务要处理,就先告辞了。” 说完,扬长而去。 如太后、李德福闻言,脸上均变了颜色。 尚有些不明就里的如明艳同样有些不开心,虽然她入宫前就知晓自己要做上官临的妃子,但她以为那至少也得是一年半载后的事,她还是闺阁女儿,还要回家备嫁呢。就这样急吼吼的被抬进来,总有种很廉价的感觉,日后也会被她那些姑表姐妹们嘲笑的。 “姑母……”如明艳抓住如太后的手撒娇,想让如太后改变上官临的想法。 察觉出自己的这个庶子应该已经下定决心,如若不依着他,如明艳的这个贵妃之位只怕也要鸡飞蛋打。如太后看着如明艳,严肃的说道:“艳儿,姑母明白你的意思,女儿家都希望自己能够风风光光的嫁一回。但是,皇上和我们如家的关系你应当也知晓几分的,如若不是一个孝字压着他,只怕你这个贵妃之位根本没戏。 他方才已经有几分不耐烦了,再让他改主意只怕没有可能,甚至会让他找理由收回方才的承诺。姑母也知道,就算贵妃的位份再尊贵,也还只是个妾而已,确实委屈了你。现在姑母再给你个机会,如若你不愿意,这件事便作罢。” 如明艳的眼神变幻、挣扎了一番,最后咬咬唇,委屈道:“姑母,方才是艳儿不懂事了,艳儿愿意。” 而在非自愿的情况下给出贵妃位份的上官临同样不爽,离开慈宁宫后,就沉着脸嘱咐了身旁的暗卫首领一番。 第3章 怪事年年有,最近特别多 这浣衣局莫不…… 此刻,齐欢儿乘坐的马车已经驶到宫墙前面,经过四道建有重檐庑殿顶门楼的宫门和一座结构精致、外观秀丽别致的角楼后,又继续行驶大约五六十米,到达到南边的一个侧门前,方才停了下来。 有两名侍卫在门前把守着,那个被齐东升白送了十两银子的采买太监带着齐欢儿一起跳下马车,他指了指身后的齐欢儿,对侍卫说明来意,又从身上掏出一个类似于信物之类的东西,出示了一下。 侍卫确认了采买太监与齐欢儿的身份后,让他们稍等片刻,其中一名侍卫进去通报。 不久后,侍卫带来了一个身材高大、肥肥胖胖,大约四十来岁的妇人。 妇人那高高束起的头发挽成了一个鬓,鬓上插了一支铜簪,更加衬托出她的面庞大如银盘,她脚上还踩着厚厚的木屐,因本尊身躯有些庞大,每行一步,木屐就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她身上则穿着蓝色绸布制作的宫装,宫装可能略微显小,她的腰部将宫装撑得紧绷绷的。 不像个善茬。齐欢儿在心里评估。 妇人上下打量了一下齐欢儿,蹙了蹙眉头,对采买太监嚷嚷道:“赵柱子,你搞什么鬼?老娘这浣衣局虽然缺人,但你也不至于给老娘找个这么瘦、这么小的丫头片子过来充数吧?说,是不是因为这丫头价格比较便宜,你好多贪一些老娘给你的采买银子?” 不仅没花一两银子,还额外白得十两银子的赵柱子自然不敢说实话,满脸赔笑道:“梁嬷嬷,瞧您这话说的!咱都认识这么多年,我赵柱子是什么人,梁嬷嬷您老还能不清楚?我是那样的人么?” 说完,凑到梁嬷嬷身旁,借着宽大衣袖的遮掩,偷偷塞了一两银子到梁嬷嬷手心。 无故献殷勤,非奸即盗。梁嬷嬷知道这定是有什么猫腻了,不过她掂了掂下手心的银子,心情愉悦起来。之前她给赵柱子买人的银子走的是公账,现在这银子入的可是她私账。 不过她还是不放心的确认道:“这丫头片子不会是得了传染病、隐疾之类的吧?” 赵柱子连连摆手:“梁嬷嬷,哪能呢?我都办差这么些年了,哪里会干这么作死的事?这里可是皇宫,我有几颗脑袋都不够掉的。您放心,我特意打听过了,这丫头瘦是瘦点,不过身体好着呢。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能干着呢,听说力气还大着呢。” “赵柱子,劳烦你下次编瞎话也走点心,这么瘦小的丫头片子,你竟然说力气大,糊弄谁呢?得了,得了,你也甭跟老娘废话,下次再找人你可得替老娘上点心,找几个身强力壮的过来。不然这生意老娘就不在你这做了。” 梁嬷嬷以为赵柱子在胡说八道,不过这赵柱子平日里满嘴跑马车惯了,梁嬷嬷也不太在意,反正只要这丫头没啥传染病,能干活,她还白捞了一两银子,怎么都不算亏。 想到这里,她也懒得再和赵柱子啰嗦,摆了摆手,对齐欢儿撇了撇嘴道:“跟我后面来吧。” 说完,她身子一扭一扭的往宫墙里面走去,齐欢儿则向几位侍卫和赵柱子微微施了一礼,便赶紧跟了上去。 “怪事年年有,最近特别多。这浣衣局莫不是个风水宝地?就这几天的工夫,就有两个不仅不要卖身银子,还给我倒贴银子进来?”赵柱子看着梁嬷嬷离去的方向,有些迷惑不解。 进入了宫墙后,齐欢儿见到的又是另外一番景象,如果说宫墙外观景象显得宏伟壮观的话,那内部则显得严谨华丽。 首先进入齐欢儿眼帘的是一排排的古典建筑,当初大约是比照南北中轴线对称布局的,层次分明,主次有序,让她有些目不暇接。 “磨蹭什么呢?还不赶紧跟上来?老娘还忙着呢。”就在齐欢儿还未来得及赞叹出声时,就传来了梁嬷嬷不耐烦的呼喝声。 自打转世来到这个世界,在齐东升的棍棒和毒打下,齐欢儿也渐渐明白了,这个世界有时候没有任何道理可言,如果只是这样盲目的硬拼硬,只会让处于弱势的自己白白吃苦头而已。还是先韬光养晦,待自己有足够的实力后再去反击为上策。 所以齐欢儿便加快脚步,快步跟了上去。 直到走到一处距离齐欢儿方才看见的那些建筑群很远的院子处,梁嬷嬷才拐了进去。只见院子的门框上挂了个牌匾,写着“浣衣局”三个大字。 进门后,就能发现院子中有四口水井,大约有几十个面容各异、身着青色衣服的年轻女子围绕着这几口水井分开坐着。每个女子的面前都放着一个大木盆,大木盆里面放着一块搓衣板,而每名女子的身边还都放着一堆堆得高高的衣服和一些皂角。 梁嬷嬷越过那群女子,将齐欢儿带入一间看起来非常简陋的屋子,屋子靠墙处的左边是个大通铺,靠墙处的右边则是一排简陋、破旧的柜子,可能因为外面就是水井,加上常年有人在外面洗衣服,所以,屋子里的地面显得有些潮潮的,墙面也显得有些湿乎乎的。 梁嬷嬷打开柜子的其中一格,里面放了两套衣物和一些洗漱用品、餐具之类的东西,她拿出其中的一套布料粗糙的青色衣服,递给齐欢儿:“甭管你是个什么来历,又是通过什么途径进来的,既然进入了浣衣局,就给老娘老老实实的干活,如果胆敢耍奸卖滑,休怪老娘不客气,用棍棒伺候你。现在,你先换上衣服,跟老娘出来,洗完今日分配给你的衣服,再去吃饭。” 为了不招惹麻烦,齐欢儿只得手脚麻利的换上衣服,跟在梁嬷嬷后面走了出来。 随后,梁嬷嬷将她带到了那些年轻女子的身边,指着一个放着一堆脏衣服和一个空木盆的位置对她说:“以后这就是你的位置,今天你先将这堆衣服洗完再去吃饭。你现在是新手,就先拿粗使宫女、太监们的衣服练练手,不过,即便如此,也仍然要小心一点,别洗破了,让人家来找麻烦。” 齐欢儿点了点头,梁嬷嬷才满意的扭着屁股离开了。 以前在齐家,齐欢儿没有带家里人做生意前,平日里她的四个姐姐都要随严氏出门做农活或者打零工,齐欢儿负责洗衣服、做饭之类的家务活,所以现在倒也不算生疏。 她略微坐了一会,稍稍缓过神后,便站了起来,用吊桶从井中打了几桶水,又将脏衣物依次放入其中,浆洗了起来。 因为齐欢儿过来得比较晚,在她浆洗时,已经陆续有人洗完所分配到的所有衣物,晾到绳子上后,便离开吃饭去了。 到了亥时,这个院子之中只剩下一个坐在她身边的年轻女子与她作伴了。 第4章 张欢儿 这应该是个富贵之家出身的姑娘…… 很快,齐欢儿分到的衣服洗得只剩最后一两件,而那女子身旁堆着的衣服仍然还有一堆。 怎么洗得这么慢?正常情况早就应该洗完了。难道这也是今天刚来的?齐欢儿心中疑惑。 不过用眼角的余光注视着这女子一会后,齐欢儿终于找到了原因。 这位洗衣服的动作实在太秀气,太细致,对着月光,一点点的打皂角,一点点的洗,很有点像现代社会中人们常说的强迫症的风格。 齐欢儿再看看这姑娘的那双手,十指修长,肤色白净,即便在月色下,也能看到上面散发出晶莹剔透的光晕。这样的手用来吟诗作对、弹琴作画倒是十分相称,用来浣衣就有些格格不入了。 待齐欢儿将手中的衣服都洗完,又晾晒后,这姑娘仍在努力奋战着,照这个速度,不到深夜,就别指望有觉睡。 “这些都是宫中低等太监宫女们的衣服,不能这样洗,将皂角涂抹在衣领、袖口和其他看出有污垢的地方,将污垢洗净、清水就可以了,但不能用太大力气搓揉,不然洗不了几次,衣服就烂了。这些太监宫女每年分到的衣服都是有定额的。” 齐欢儿动了恻隐之心,拉过自己的凳子,坐到这姑娘的洗衣盆边,示范道。 “可是这样衣服不是不能完全洗干净么?”女子疑惑道。 这应该是个从富贵之家出来的姑娘,齐欢儿在心中判断。当初齐欢儿自己在齐家村也是这样卖力洗衣服的,一个月之后,全家人的衣服都被她洗成了破烂,严氏心疼得眼泪直流,几个姐姐也气得骂她败家子,齐东升更是借着这个由头狠狠打了她一顿。 “对这些太监和宫女来说,能吃饱饭、吃好饭是她们目前最迫切的需求,衣服能蔽体、耐穿,不失仪就足够了。你看看咱们这些浣衣局的宫女们,有几个有精力去讲究自个或者别人的衣物干净不干净,好看不好看呢?”齐欢儿提点道。 女子也明白过来,抬起头,不好意思的笑道:“确实如此。我刚来的一两天还讲究这些,这几日,日日忙得腰都挺不直,最大的愿意就是白天能准点吃上饭,晚上能早点睡觉。是我太想当然了,这样洗衣服费了很多时间和力气不说,还不讨好,若真将衣服洗破了,只怕衣服的主人要恨死我了,难怪这几日大家看我的目光像在看怪物呢。真是太感谢你了,我进入浣衣局也已好几日,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指点我。” 这时,在月光的照射下,齐欢儿也看见了这女子大致的面容,貌似非常清秀、灵动。 “别客气,大家以后要一起共事,互相帮助而已。”齐欢儿和善的笑笑。 就这样,改变了洗法,又有齐欢儿的帮忙,女子面前的脏衣服也终于都被消灭了。 她用手捶了捶自己的后背,长长的舒了口气道:“今日真是太感谢你了,你是新来的吧?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呢?” 齐欢儿回到:“我是京郊齐家村人,叫齐欢儿,以后你就叫我欢儿吧。” 这女子听了,瞪大眼睛:“哪个齐?哪个欢呢?” “治国齐家的齐,欢欢喜喜的欢。”齐欢儿在这姑娘的手上写了一下。 “原来你也叫欢儿,还识字呢?!太好了,以后我就有人好好说话了。”女子激动得跳起来:“真是太巧了,我也叫齐......张欢儿,我也刚来五天,我是山东济南府人……” 说到末了,女子的声音低沉下去,情绪貌似也变得有些低落。 齐欢儿也感觉到张欢儿的情绪变化,不过大家才刚认识,不太适合交浅言深的询问,便避重就轻道:“确实好巧。好了,衣服终于洗完了,咱们可以去吃东西了,饿死我了。” 说完,快步朝之前众浣衣宫女去的厨房方向走去。 今日齐欢儿大部分时间都在马车上赶路,中午也就啃了几口干粮垫垫底,现在腹中早已唱起了空城计。在饥饿的驱使下,她甚至都没听见身后张欢儿急切却又刻意压低的呼唤声。 到了厨房门口,齐欢儿迫不及待的推了推门,却发现门被从里面栓上了,她敲了敲门。 “半夜三更的,敲什么敲?”这时,里面传来了一个粗声大气的女声。 “不好意思,我今天晚上没吃饭,肚子有些饿,可以麻烦您开开门,让我拿些东西吃着垫垫底吗?”齐欢儿低声下气道。 “你是饿死鬼投胎啊?半夜三更跑来要吃的,早死哪去了?老娘已经上床了,你快点有多远滚多远,不然,惹怒了老娘,老娘让你每天都饿肚子。”里面的人怒气似乎更大了。 齐欢儿只能缩回了手,自我解嘲道:“算了,反正又不是第一次饿肚子,等晚上睡着了就好了。” 随后,她便拖着酸疼的腰,一步一步向今天梁嬷嬷带她去的房间走去,这次房门倒是没被拴上。 齐欢儿看了看,好像有个最外面的铺位还空着,便走了过去。 “刚才喊你,你没听见,我又不敢大声,怕把院子里的嬷嬷们吵醒,那样会挨骂的。我之前忘记提醒你,这个点一般都没有吃的了,我一般会中午偷偷的多拿一个,留着晚上吃。喏,这是我今天中午拿的,给你留了一半。” 突然,那个空铺位里面铺位上睡着的人坐了起来,正是张欢儿,她凑到齐欢儿耳边轻声说道。 齐欢儿连忙接过那半个被张欢儿捂得有点发热的馒头,并抱了抱张欢儿道:“可爱的小欢儿,太谢谢你了”。 “这都几点了?还让不让人睡觉?”这时,一个尖利的声音吼道。 齐欢儿和张欢儿吐了吐舌头,不再吭声。张欢儿继续睡觉,而齐欢儿在这半个馒头的支撑下,加之也已非常疲惫,倒也一夜好眠。 第5章 草菅人命 是死是活都看她自个的命…… 第二日,一睁开眼,齐欢儿便看见了将脸盘正对着她、睡得正香甜的张欢儿。 齐欢儿索性细细的打量起小怜来,只见她有两道弯弯、细细的柳叶眉,一双水灵灵的杏仁眼,一个挺直的鼻梁,一张美丽的樱桃小嘴,镶嵌在她那张小巧瓜子脸上,配上她那白皙的皮肤,无论是在古代,还是现代,都是一个活脱脱的美人胚子。 突然,齐欢儿又看见张欢儿露在外面那双白嫩玉葱般的小手,有一个疑问涌上她的心头,看这张欢儿的模样,应当不是贫困人家出身才是,看她的手就知道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怎么也会进入这又脏又乱又累的浣衣局呢? 这时,外面响起了一阵很响的敲门声,接着,响起了一阵凶神恶煞的叫喊声:“这么晚了,还都像个懒猪似的睡在床上,还不起来干活,还想不想饭吃啊?给你们一刻钟时间,赶紧拾掇好来干活。”来者正是梁嬷嬷。 听见这个凶神恶煞的声音后,几乎所有睡在通铺上的人都慌慌张张的爬起来,急急忙忙的穿起了衣服,齐欢儿也不例外。 只是,这个声音似乎仍然没有吓醒张欢儿,她依旧打着小鼾、香香甜甜的睡着。 怕张欢儿因赖床而被梁嬷嬷逮着了受罚,齐欢儿停下穿衣的手,捏住张欢儿的鼻孔,使劲的推了推她,张欢儿这才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睛,过了半响才反应过来,意识到现在的状况。 只见她慌慌张张的揭开被子,鞋都没穿的站在地上,随手拿了一件衣服往身上套,嘴里惊慌的嘟囔着:“完了,完了,今儿又要迟到了,又要挨罚了。” 看了她冒失的模样,齐欢儿有点啼笑皆非,一看这以往在家就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这幅冒冒失失的模样,不知道怎么在那梁嬷嬷的手底下熬过了半个月。 不过,屋子里的其他人都已经习惯了张欢儿的这幅模样,各自忙着自己手中的活,穿衣服的穿衣服,梳头发的梳头发,头都不抬一下。 “你的扣子扣扯了,赶紧重新扣一下,大家都刚起床,你也不用太惊慌。”看到张欢儿急得顾头不顾尾的模样,齐欢儿忍不住好心提醒。 经过这样一番折腾,张欢儿终于彻底清醒过来,她感激的笑笑,有些赧然道:“齐……齐欢儿,谢谢你叫醒我,不然,我今儿定又要被梁嬷嬷罚了。” 齐欢儿听了张欢儿的话有点发愣,难道平日里,这屋子里的人起床,都不会喊上她一声吗? 齐欢儿再环视了一下整个屋子,发现除了自己在与张欢儿交谈外,其他人都是面无表情的干着手中的活儿,互不理睬。齐欢儿暗叹一声,看来这里也是一个人情冷漠的地方,不知道是天性凉薄,还是繁重的劳作让大家变得麻木不仁。 不一会儿,穿好衣服、梳好妆的人陆续打开房门,走了出去,齐欢儿和张欢儿也紧随其后。 此时天色仍然笼罩在一片黎明前的黑暗之中,院子里已经挤满了几十个人,并且人数还在陆续的增多中。 每人手中都拿着一个面盆,一条毛巾,以及一个铜碗,围着院中的几口大水缸前面,待依次取完水后,退到一个无人的地方简单洗漱。 不一会儿,梁嬷嬷就拿着一根擀面杖粗的棒子走了过来,虎视眈眈盯着各个房间,见大伙儿都走了出来,她扬了扬手中的棒子道:“很好,现在一刻钟时间到了,老娘马上来各个房间查,若是发现哪头懒猪还没起来,可就别怪我手中的棒子不留情面,今儿的早饭也别指望吃了。” 待她见着张欢儿,像发现了太阳从西边出来般的怪叫一声:“哎哟,你今儿倒是长进了,没等老娘用大棒子催,自个倒是爬起来了。” 张欢儿不敢招惹她,只是略带羞涩的笑笑,然后惊慌的随着众人走到院子中,在自己的位置前坐下。 而那梁嬷嬷当真进入各个房间巡视起来,巡视到最后一间房时,传出梁嬷嬷的大声的斥骂声和棒子砸在棉被上的声音:“老娘让你个懒蹄子偷懒,让你这个懒蹄子偷懒!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看你以后还敢不敢!” 紧接着,又传来了一个年轻女子尖利的哭喊声:“嬷嬷,我真不是故意偷懒,实在是从昨儿开始,我的身体就一直不适,头晕得紧,爬不起来……” “都干同样的话,别个都好好的,偏你这般娇贵,还真是小姐的身子,丫环的命呢。甭给老娘废话,今儿你爬都得给老娘爬起来,将今儿分给你的衣服洗了。”梁嬷嬷“呸”了一声。 随后,一个年约二十来岁、蓬头垢面、面色潮红的女子从房中跌跌撞撞的走了出来。 坐在齐欢儿旁边的张欢儿有些同情的看了看那女子,然后朝齐欢儿吐了吐舌头,悄声道:“今儿幸好你喊了我,不然,我现在定也如她一般,在那鬼哭狼嚎。” 齐欢儿也笑着小声说:“既然你知道梁嬷嬷这般厉害,为何还每日早上赖床呢?” 张欢儿有点不好意思:“以前在家中,我是出名的赖床大王,爹和娘宠着我,也由着我每日睡到半上午才起身。这么多年来的习惯,想要一下改掉,还真不容易。” 说到最后,张欢儿的神色有些黯淡,估计是想到什么不开心的事,话也不说了,只是默默的洗起衣服来。 齐欢儿见此,没再追问下去,也拿起梁嬷嬷就放在自己这个位置边上的衣服,洗了起来。 齐欢儿这些年在齐家村干活干习惯了,做事手脚麻利,赶在所有人之前将衣服洗完,然后再来帮张欢儿洗。而张欢儿在她的指导下,也摸到了洗衣服的要领,速度比之前要快上了很多,所以,今天三餐她们都吃上热腾腾的饭菜,虽然也仅仅是馒头、粥和咸菜丝之类的东西而已。 原本这一天就要这样过去了,傍晚时分,早上那个被梁嬷嬷用棒子赶出被窝的女子晕倒了。 梁嬷嬷听闻这个消息,只是高高在上的瞅了一眼,然后让人将女子扔去柴房,并很冷酷的说道:“老娘可没银子找郎中给她看病,有那银子老娘都能再买个大活人回来。也不知道得的是个什么病,都别管她,别把自己也弄传染了,是死是活都看她自个的命。” 从未见过有人如此漠视生命、草菅人命的齐欢儿、张欢儿听了,感觉浑身发冷,其他的宫女有的露出悲悯、同病相怜的神色,有的则依然一脸漠然和麻木。 第6章 海鲜中毒 为贺如贵妃新婚之喜而加餐…… 齐欢儿原本不想显露自己的医术,徒添是非,不过到底还是本着医者本心,入夜之后,带着几个药瓶、一碗水和一个馒头,去了柴房。 在这缺医少药的年代,随便一点小毛病,拖延一下都会变成大毛病,要了人的命,所以齐欢儿自制了一些常用药,随身携带,以备不时之需,这下倒是派上了用场。 齐欢儿给女子把了下脉,倒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就是过度劳累导致免疫力下降,加之需要一直将手浸泡在凉水中,让风寒侵入体内而已。 用水帮女子将对症的丸药送服下去后,齐欢儿又将馒头撕碎后,放进碗中剩余的清水中,让女子吞咽下去,只有吃了东西,给身体补充了能量,才能更快的好起来。 之后,齐欢儿干脆好人做到底,将女子铺盖的棉被搬过来,铺在柴房中的稻草,让女子暖暖和和的睡了一觉。 两个时辰后,齐欢儿又起身给女子喂了一回药。到了众宫女该起床的时辰,女子就差不多退烧了。 女子抓住齐欢儿的手,感激不尽道:“妹妹,虽然昨夜我烧得迷迷糊糊得,说不出话来,但我知道自己这条命是你救的,我欠你一条命。妹子请告知我你的姓名,以后但凡有用到我何秀姑的地方,妹子你尽管开口!” “嘘……”齐欢儿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凑到何秀姑耳边,压低声音道:“我叫齐欢儿,你身体尚未好全,还需要好好修养两日。你今日和明日继续装着起不了身的样子,否则,只怕梁嬷嬷又要强拉着你去洗衣服。” 何秀姑知道齐欢儿都是为自己好,立刻躺下来,依计行事。 而这世上从来不缺好事之人,用早饭时,有人将此事添油加醋的向梁嬷嬷禀报了一番。 见有人竟然公然违抗自己的命令,梁嬷嬷怒气冲冲的冲进柴房,想将何秀姑的铺盖拿走,用她的话说,就是别这何秀姑死了,白瞎了她几两银子,还浪费她一床铺盖。 但见何秀姑的病情与昨日相比,有了几分起色,梁嬷嬷倒是住了手,甚至难得好心的让人端了一碗粥,拿了一个馒头过来。毕竟,重新买人还得再花费好几两银子不是。 不过,这笔帐她却算到了齐欢儿身上,她觉得齐欢儿挑衅了她的权威。 就这样,齐欢儿替人看了一场病,不仅啥好处没捞着,还被“奖赏”着多洗了一大盆衣服,连饭点都没赶上,吃的仍旧是张欢儿偷偷帮她拿的冷馒头和咸菜丝。 第二天依然如此,连为贺如太后娘娘的侄女--如贵妃新婚之喜,宫中所有太监、宫女都得了两道荤菜加餐这样的好事,在梁嬷嬷嘱咐完那个三十来岁、满脸横肉的厨娘后,她也被华丽丽的忽略了。 不过福祸相依,这两个荤菜中有一道是海鲜,是山东那边进贡过来的,山东巡抚原本是想着这海鲜在京城也是新鲜物事,想讨个巧。谁知,运输途中没有保管好,变质了。 这下热闹了,除了个别身体强健的,所有吃了加餐的太监、宫女集体中毒了,症状或轻或重。 浣衣局情况稍微好点,这里是宫中最低等的地方之一,分到浣衣局的荤菜以配菜为主、海鲜肉类为辅。除了将硬菜先挑拣一番,私藏起来慢慢享用的梁嬷嬷和厨娘外,其他人食用的本就不多,又照齐欢儿的吩咐吃下大蒜,喝了齐欢儿自制的补液盐水,基本已无大碍。 其他各宫也还好,试想,凭空出现一个家世显赫、年轻貌美的贵妃娘娘要分自家主子的宠,主子已经够糟心,做下人的哪能这么没有眼力劲,吃着因敌方之故送过来的菜,往自家主子心中插刀子呢?而且,在主子们身边服侍,待遇大多不会太差,也不太稀罕这点吃食。 当然,如意宫肯定是重灾区,这是他们自己主子的大喜事,自然要可劲儿的庆贺,可劲儿的大快朵颐了。这次除了如贵妃身旁的贴身侍女和有头有脸的大太监,被赏了如贵妃未用完的膳食,免了一劫外,其余人全都中招了。 偏偏昨夜上官临歇在如意宫,为避免扫了主子们的兴致,如意宫的大太监王大贵和如贵妃的贴身侍女碧绿联手将此事压了下来,严令如若谁不识趣,吵吵嚷嚷让皇上知晓,惊扰了皇上,一律杖毙。 为了不让上官临察觉出异状,王大贵和碧绿、碧秋几个商议好,主子早上起身后的一切事宜由他们几个亲力亲为。 现在唯一难办的是,昨夜为了庆贺,燃放了很多烟火炮仗,如意宫中留下了很多废屑急待清扫,否则等皇上出门去上朝时踩上这些,可是大不敬的行为。 王大贵当机立断,让人去寻宫中负责洒扫的管事太监杨肖强,让他将所有能动的太监、宫女都拉起来清理路面,凡是有偷奸耍滑、借故推辞的,一律赏六十大板,生死勿论。 随后,他又让人去距离如意宫最近的浣衣局借人,他已经让人打探清楚,浣衣局分到的吃食少,情况不算严重。 第7章 取悦了他 有种莫名的滑稽和喜感…… “欢儿,你白天干了一天的活,晚上更是连歇口气的时间都没有,现在赶紧睡会,过会天该亮了。” “是啊,你赶紧睡,明天早晨也别着急起,横竖明天梁嬷嬷也爬不起来,明天你的活我们几个分分,你多睡会。” …… 齐欢儿昨日不顾梁嬷嬷的命令救了何秀姑,今日又替大家解毒,这将浣衣局的宫女们震住了,她们在感激齐欢儿的同时,也对齐欢儿产生了敬畏。所以,同屋的宫女们破天荒的开口和齐欢儿套起近乎。 对于这些善意,齐欢儿自然不会拒绝,她还不知道要在这鬼地方待多久,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强。 反倒是本该最关心她的张欢儿没吭声,准确的说,张欢儿今天一整天都不太对劲,有些恍恍惚惚的,甚至连加餐的荤菜都没尝。这次中毒事件中,浣衣局就齐欢儿、张欢儿和尚躺在厨房养身子的何秀姑一点事没有。 “好的,那多谢了,我这就睡。”齐欢儿瞥了张欢儿一眼,打算找个合适的时机和她聊聊,看究竟是怎么回事,然后微笑着回应其他宫女道。 “还睡什么睡?都起来整理一下仪容,然后随我去如意宫洒扫去。注意了,仪容要给我整理仔细,否则,冲撞了主子,也几颗脑袋也不够你们掉的。” 这时,一个十七八岁上下,身着鹦哥绿衣裳,长得尚算清秀,只是眼神很凌厉,脸上也很神气的年轻女子推门走进来,盛气凌人的说道。 “听…...听碧绿姑娘的,赶紧……赶紧收拾收拾,然后去如意宫洒扫。”面容惨白的梁嬷嬷也被人搀扶进来,声音急促的下令。 “这些道路须在主子们起身前打扫完成,如若实在不巧,撞上了主子们,就退到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放下扫帚,垂下眼帘,弯身行礼,直至主子们走过为止,切记,不可东张西望,不可喧哗,否则,冲撞了贵人们,就是被打死的命。另外,一定要清扫干净,否则,被人找上门来,小心我揭了你们的皮,现在赶紧和我学一下行礼的姿势。” 碧绿将浣衣局所有宫女都带到如意宫,严词训斥了一番,又带她们练习了一下具体的行礼姿势,就急急匆匆的将她们丢给了洒扫局的管事太监杨肖强。 这杨肖强也十分的不爽,加餐的菜品洒扫局就属他吃得最多,自然也就属他中毒最严重,本来此刻就非常不适。而且各宫自己院落的清洁是各宫自己的事,他们洒扫局只负责宫中公共区域的清扫工作。 可无论是如贵妃娘娘,还是贵妃娘娘身后的如太后娘娘都不是他能得罪的,因此,在大太监王大贵得严令下,任凭他腹中疼得翻江倒海,也只能咬牙硬挺着干活。 不过,身体难受,他的脾气自然好不到哪里去,沿途中他看哪个太监、宫女不顺眼,就用脚踢,拿自己驻着的拐杖抽,横竖干这些活的都是宫中出不了头的低等太监、宫女。 这会,正在开小差的张欢儿被他逮着了,恰巧他的肚子也正发出一阵痉挛的抽疼,疼红眼的他举起拐杖,恶狠狠的朝张欢儿的头顶砸过去,想将怒气发泄在张欢儿身上。 这要真砸到了,张欢儿不死也残。 齐欢儿赶紧趁收拾地上杂物的契机,偷偷拾起两颗小石子,分别朝杨肖强的两个膝关节射去,让杨肖强“扑通”一下摔了个狗啃泥。 随后,她推了正在发呆、尚未意识到自己已从鬼门关上走了一遭的张欢儿一把,示意她赶紧找个杨肖强看不见她的隐蔽之地躲起来。 此时也意识到方才有多惊险的张欢儿脸色发白,赶紧依计行事。 待张欢儿的身影不见后,齐欢儿才压低嗓子,变着声音叫唤道:“不好了,不好了,管事公公摔掉了!” 听见这话,杨肖强手下的徒子徒孙们赶紧拥了上来。齐欢儿则赶紧趁乱遁走。 这一切被提前起身上朝经过这里的上官临看在眼里,方才那两声石子破空的动静自然逃不过自幼习武的他的耳朵,他有些兴味的笑了笑:“倒是个机灵的。” 见主子阴霾了一晚上的心情有点好转之势,上官临身旁的大太监张福全赶紧凑趣道:“可不,这小丫头还懂得声东击西,围魏救赵呢!” 随即,上官临话音一转道:“不过看这准头,倒像是练过的。不过一个练家子,跑到这宫中做低等宫女,不知道是否另有所图。末一,晚点你着人查查这 小宫女在哪里当差,是什么来历。” 暗卫首领末一立刻领命,并凑到上官临身旁准备说点什么时,他们的周边相继传来几声“扑通”的重物倒地声,紧接着又传来周边众人的惊慌失措的叫喊声:“不好了,不好了,有人晕倒了,不,他们会不会也死了……”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人,怎么说晕倒就晕倒了?还有,也死了是怎么回事?”上官临震惊道。 自如意宫半夜闹出动静,末一便派人出去查探了一番,知晓有两名在如意宫服侍的小太监因为贪嘴,比别人吃得都多,一个时辰前突然口吐白沫。末一还特意让手下暗卫将当时太医院当值的老御医抓了过来救治,可惜还是没能留住这两个小太监的命。 方才末一就是打算向上官临禀报这件事的,此刻低声将事情的始末解释了一番。 上官临震怒:“荒谬!都出人命了,还不赶紧去请御医过来医治,反倒想着遮着、掩着、藏着,这简直就是草菅人命!张福全,你赶紧让人去把当值得、不当值的御医和周边医馆医术高强的大夫都请过来,再去统计一下各宫都有哪些人中毒以及中毒症状的轻重……” “快,去将厨房中的食醋都端过来,并打一大盆可食用的温水。另外,谁去浣衣局将我之前调的补液盐水拿些过来。还有,如果有紫苏、生甘草,也赶紧找个地方熬水端过来。” 上官临的话尚未说完,就见到方才遁走的小宫女又跑回来,跪在一个晕倒的太监面前,双手交叠,放在太监胸前,上下往复的做着奇怪的动作,口中还急切的指挥着。 “欢儿,我俩回浣衣局去拿补液盐水。”之前亲眼见到齐欢儿救人的两个浣衣局宫女主动请命。 “欢儿,我也想帮忙,不过我不知道这如意宫的厨房在哪,也不知道哪里有紫苏和生甘草。”另外一个浣衣局宫女有些为难道。 见这几个宫女好像都很相信齐欢儿的样子,上官临也决定信她一回,果断下令:“末一,你以最快的速度将这小宫女方才要的东西备齐。” “皇上,您怎么这么早就起身了?臣妾还特意让人给您准备了早膳,您用些再上朝吧。” 这时,一觉醒来未看见上官临,又被这边吵吵嚷嚷的声音惊动,如贵妃匆匆忙忙的追了过来。 上官临厌恶的看了如贵妃一眼,吩咐身旁另一心腹太监小路子:“传朕旨意,如意宫大太监王大贵、大宫女碧绿遇事不及时上报,擅自做主,草菅人命,十恶不赦,杖毙。贵妃如氏驭下不力,着其在如意宫闭门思过半年,闭门思过期间,非诏不得外出。” 兴冲冲而来的如贵妃闻言面如白纸,身体摇摇欲坠,颤声追问:“皇上,这一大早的,为何要如此对待臣妾?” 追随在如贵妃身后而来的王大贵、碧绿,知道事情败露了,却不知道皇上会如此震怒,连因由都懒得问,直接就要了他们的命,惊吓过度的直接瘫软在地上,浑身哆嗦得说不出话来。 小路子此刻真有点同情如贵妃了,昨夜原本是她大喜的日子,可因为末一带来的那些消息,皇上连和她圆房的心情都没有,在给如贵妃饮用的酒中动了些手脚,让如贵妃直接一觉到天明。现在更是绝了,直接关禁闭半年,只怕半年后再出来,这黄花菜都凉了。 为了避免皇上再闹心,小路子一挥手,让下面的小太监们将如贵妃主仆三人或搀扶,或堵住嘴巴拉扯到皇上看不见的地方再来处置。 现场还有一个惊吓过度之人,那就是齐欢儿,她没想到自己会以这种见面方式和书中的大boss,这个皇宫的主宰—上官临碰面,一点心理建设都没有。原本,为了避免书中被炮灰掉的结局,她心中最大的愿望就是和上官临老死不相见,往后余生,才可一直安好的。 而处置完如贵妃主仆三人,上官临转过身,正想看看小宫女的救治方法是否奏效,却看见小宫女已经救醒了一个太监,此刻正跪坐在另一个太监身旁,手上放在这个太监的胸前,继续着按压的动作,眼睛却瞪得圆圆的,一动不动的盯着他,嘴巴也张得大大的,呈一个“O”字型,这让她那张清秀的娃娃脸看起来有种莫名的滑稽和喜感。 上官临知道自己样貌生得好,女子见着他,娇羞的、看呆的、看痴的都屡见不鲜,可看得表情如此丰富、夸张,毫不掩饰,眼珠都恨不得瞪下来的,这小宫女还是第一个。 上官临感觉奇怪的是,明明上一刻自己还处在要爆发的边缘,此刻小宫女夸张的表情却不仅没有让他感到被冒犯,还奇异的取悦了他,让他的心情也没那么糟糕,甚至还有点想笑的冲动。 此时,小路子也注意到齐欢儿的失仪,上前瞪了齐欢儿一眼,呵斥道:“哪里来的小宫女,好生没有规矩,竟敢冒犯天颜……” 上官临摆了摆手道:“无妨,先不管这些,让她好好救人,朕先去上早朝,有什么事随时去向朕禀报。切记,一切以挽救人命为先,追责之事晚点再提。” 说完,才乘上已等候在一旁的御撵而去。 第8章 人间绝色+抠门精 都长白瞎了…… 待上官临离去之后,齐欢儿才从方才片刻的怔忡中醒转过来,她的脑海中只浮现出“人间绝色”四个大字,虽然这几个字一般是用来描述女子之美,可她实在不知用什么词语来描述方才那个头戴束发金黄冠,身穿明黄九龙戏珠龙袍,眉目似画,面若冠玉,卓尔不群的男子了。 这时,她也终于能明白当初那本宫斗文中的侍寝小宫女为何那般痴迷于他,与这样的人间绝色日日相伴,不心神荡漾、痴迷进去才有鬼。就方才那么惊鸿一瞥,她的小心脏还“扑通扑通”乱跳呢。 齐欢儿默念了几遍“色字头上一把刀”、“色即是空”后,才使心魂归位,全心全意将心思放在人员救治上。 好在,在张福全、末一、小路子等人的协调下,除了如意宫的两个倒霉催的太监和一个宫女贪吃太多丢了命外,宫中其他有中毒症状的太监宫女们被集中到如意宫前面的空场地上,依照各自症状,分别服下了齐欢儿让人调制的食醋水、食盐补液水和紫苏、生甘草煎的药后,大多已无大碍,个别症状严重些的太监宫女也等到了御医们的救治,都脱离了生命危险。 因为这场闹得人仰马翻的后宫海鲜中毒事件,上官临在早朝上大发雷霆,当堂下旨,将山东巡抚及其他涉案人员全部停职查办。 下朝后,上官临知晓除了五个太监、宫女没来得及救治而亡故外,其他人终脱离了危险后,才松了一口气。 见主子心情好了,张福全也放松下来,上前安慰并请示道:“皇上,虽然这次海鲜中毒事件死了几个太监和宫女,但也算是因祸得福,这样便能名正言顺的将山东巡抚赵晋声和他的党羽羁押,等找到齐大学士搜罗到的赵晋声等人的罪证,就能将其就地正法,这样也就剪去了如氏家族的一大羽翼。 不过,这次海鲜中毒人员救治上最大的功臣是浣衣局的齐欢儿,也就是早晨率先在如意宫救人的那个小宫女,御医说幸好有这小宫女给出的方子先替中毒之人解了一下毒,才能让这些人有时间和精力支撑下来。您看是否要对这小宫女进行嘉奖,以示皇恩浩荡呢?” “原来她也叫齐欢儿?倒是和恩师家的欢儿师妹重名。希望末一派出去的人能尽快找到欢儿师妹,她现在可是恩师和师娘留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血。” 上官临有些诧异,想起了另一桩事,随后思索片刻后做决定道:“先不着急嘉奖这小宫女,待末一那边查探到这小宫女的身份无疑之后,再进行赏赐。” 而这厢,为救人忙活了一夜加大半天的齐欢儿回浣衣局也没能落个好。 梁嬷嬷和浣衣局的厨娘见浣衣局众人中的毒早早被齐欢儿解了,就她们二人还症状严重,而之后齐欢儿又在如意宫为诊治各宫中毒的太监宫女出了大力气,她们觉得齐欢儿是在报复她们二人,不想花心思医她们。 依着梁嬷嬷往日的性子,齐欢儿回浣衣局后,她就得让人将齐欢儿打个半死。现在她倒是多了个心眼,这回齐欢儿可是在皇上和宫中的几个大管事面前露个脸,若她现在将齐欢儿打伤打残什么的,要是上面追究起来,她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不过,尽管现在明面上不好动齐欢儿,却不妨碍梁嬷嬷暗中用一些手段整治齐欢儿。 从这日开始,梁嬷嬷虽然没有大幅增加齐欢儿的工作量,却命人每天将最难洗的衣物交给齐欢儿处理。 那个满脸横肉的厨娘报复方式更直接,找各种理由不给齐欢儿饭吃。 几日下来,齐欢儿也察觉出梁嬷嬷和厨娘在给自己小鞋穿。 浆洗衣服方面倒好解决,宫中下等太监宫女衣服会脏大多是因为染上了油污,齐欢儿毕竟在现代生活过,知晓可以用松香水、香蕉水之类的东西去清除油污,还知道怎样洗才能让衣服尽量不褪色,怎么晾晒才能让衣服干了之后尽量不变形,因此,这些难搞的衣服在齐欢儿手中也总能洗得比别人干净、清爽,让梁嬷嬷挑不出毛病。 只是这不吃饭可不行,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就饿得慌。虽然其实她也没饿着,自打她帮浣衣局的众宫女解毒后,众人待她都比以前亲热了很多,大家经常趁梁嬷嬷和厨娘不注意,偷偷的给齐欢儿塞吃食,还偷偷的帮齐欢儿洗衣服。 齐欢儿觉得这终究非长久之计,在这浣衣局,梁嬷嬷和厨娘就是土霸王,要是被梁嬷嬷和厨娘发现,反倒给其他人招来祸患。 这时,她有些幽怨起来,那日她在救治中毒人员时冒着枪打出头鸟的风险,出了那么大的力,皇帝和他身旁的大太监们都看见了,所谓赏罚分明,应该要给她些奖励才是。 原本她都计划好了,若是皇帝派人来询问她需要什么奖励,她就提出来,请皇帝放她出宫。反正她只是浣衣局的一个小宫女,也不值几两银子,对皇宫造成不了多大损失。 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这都好几日过去了,皇帝老爷啥表示没有,口头嘉奖都没捞着一个。 齐欢儿不禁在心中腹诽,这么抠门的一个人,长那么好看有什么用?都长白瞎了。 同时,她也有些怪罪她那个不靠谱的徒儿,她这个师父都出事好几日了,他竟然还没能循着线索找过来,她等得花儿都要谢了,亏得大家都还同在皇宫当差呢。 第9章 卖身契 等长开后再慢慢享用 很快,梁嬷嬷察觉出不对劲,这齐欢儿每天要干很多活,又没有饭吃,这都好几日过去了,怎么还是活蹦乱跳的? 为此,她专门花了一天时间,躲在一个隐蔽的地方偷偷的观察齐欢儿,终于发现了其他宫女对齐欢儿的善意行为。 罚不责众,如果只是一两个宫女帮助齐欢儿,她可以拉出来,狠狠责打一顿,杀鸡给猴看。可现在乐意帮助齐欢儿的宫女这么多,她再这么做就惹众怒了。 不过,这更加坚定了梁嬷嬷无法容下齐欢儿的决心,她的浣衣局出现了齐欢儿这么一号人物,人心都被齐欢儿收买了,往后她梁嬷嬷还怎么发号施令?这是要置她于何地? 可巧,梁嬷嬷刚想打瞌睡,就有人过来送枕头。 这一日,宫中洒扫局的管事太监杨肖强过来浣衣局借人使唤,换作往日,梁嬷嬷定会喷他一脸,她浣衣局的人何时轮到他杨肖强想借就借,想使唤就使唤? 至于现在,倒是刚好能借他的手,替她解决了齐欢儿这个祸害。杨良强的心狠手辣是宫中除了主子之外,人尽皆知的,这些年来,他手下的太监、宫女无缘无故死亡的不在少数,不过,和浣衣局一样,这些奴才、奴婢基本都是从人牙市场买来的,属于贱籍,所以,上头就算知道了,也都是挣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了。 这次,估计是杨肖强手下的人又被他折磨死几个,人手不够了,才过来借人的。 “借什么借?要想使唤老娘的人,需要拿银子过来买。真金白银的买回去,你爱怎么使唤就怎么使唤。而且这人选,只能老娘来指定。” 梁嬷嬷提出条件。这齐欢儿被杨肖强买到洒扫局,就是洒扫局的事,就算被折腾死了,上头以后想起这丫头,来找人追责,也是他杨肖强的事。 同是这宫中的老人儿,谁不知道谁。梁嬷嬷是宫中有名的泼妇,雁过拔毛,自己在她手上定然占不了便宜,杨肖强本能的想拒绝,可是当他的目光无意间从院中浣衣的一个女子脸上扫过时,顿时有些发直,这个女子正是之前因得风寒被齐欢儿救治的何秀姑。此刻她和张欢儿正一左一右的坐在齐欢儿身旁。 看眼神,梁嬷嬷就知道杨肖强这老变O态定是瞧上了何秀姑,不过这何秀姑自打感染了一场风寒,被齐欢儿救了,就一直对齐欢儿奉若神明、殷勤备至的,看得梁嬷嬷打心里不舒服。 还有那个张欢儿,一副娇滴滴的大家小姐模样,天生不是干活的料,留在浣衣局,也不过是浪费粮食而已。 “行了,老娘也不跟你多废话,这仨你要买就一起买过去,一口价六十两银子。要是不买,你就赶紧从哪里来,回哪里去。”梁嬷嬷伸手划拉了一下齐欢儿、张欢儿、何秀姑三人,一锤定音道。 “你咋不去抢钱啊?这种小丫头,在人牙子市场撑死五两银子一个,你现在却狮子大开口,要二十两一个!”杨肖强跳脚道。 “我呸!五两银子一个?你去给我买一个试试?也不看看那样能买到的是什么货色?你再看看老娘给你指的这仨是长什么样子的就说这何秀姑吧,当初她确实是五两一个买进来的,可她当时是个什么货色?身材矮小、头发枯黄、瘦骨伶仃的,这都是这些年老娘好吃好喝的给她供养出来的。这要是卖到窑子里,多少钱拿不到?” 说到这里,梁嬷嬷有话说了,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三个丫头片子生得好。话赶话的,方才她还真动了一个念头,干脆将这几个臭丫头卖去窑子,不但能出口恶气,还能狠赚一笔。 可是,她突然想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她没有齐欢儿和张欢儿的卖身契,那日她忘记找赵柱子要了,之后赵柱子也没主动过来给她。 而且就像她方才说的那样,像张欢儿和齐欢儿这样的货色,她一共就给了赵柱子五两银子,赵柱子如何能买得回来? 说不好,这两丫头都是赵柱子通过非法渠道弄进来的,根本没有卖身契,到时候她们的家人找过来,还会给她惹出大麻烦。 这样一想,梁嬷嬷整个人都不好了。 事实上,张欢儿并未卖身,而是直接给了赵柱子五十两银子,让他带她进宫。 赵柱子知道这样于理不合,可是实在抵挡不住银子的诱惑,决定冒次险。而宫中能从人牙子市场买人进宫的只有梁嬷嬷的浣衣局和杨肖强的洒扫局,杨肖强为人阴险、狡诈、狠毒,赵柱子怕露馅。 梁嬷嬷则泼辣、狠毒有余,精明不足,好糊弄一些。且浣衣局门口有侍卫把守,里面的宫女不允许出来随意走动,张欢儿一个小丫头片子在梁嬷嬷这个母老虎手上翻不了天,赵柱子思量之后,便选择将张欢儿送进浣衣局。 齐欢儿这边赵柱子倒不惧,齐欢儿的来历他知根知底,而且是齐欢儿她亲爹齐东升自己通过以前的狐朋狗友找到了她,亲口说要将齐欢儿送进宫,让齐欢儿好好吃吃苦头,当时他有人证在场。没去官府备案,只是因为齐东升一个瘫子,要给他弄去官府太费劲。 况且,据赵柱子所知,这是齐东升瞒着家中所有人,偷偷的要将齐欢儿卖进宫,赵柱子不想闹的动静太大,横生枝节,让他到手的十两银子飞了。 赵柱子觉得自己还挺有良心,他将齐欢儿送进的是浣衣局,累是累点,但好歹不会危及小命,若是在杨肖强的洒扫局就不一定了。 而齐欢儿这边,是因为她知道这个年代父母确实能合法买卖自己的子女,更何况,当时她穿过来之前看的那本书中,里面齐欢儿就是个宫女,她只当是命运的安排。 更何况,当时她知道齐东升拿着她辛辛苦苦赚的银子,白送赵柱子也要将她送进宫中的浣衣局时,气得只有一个念头,想将齐东升砍了,而没有留意她的卖身契根本没有生效,闹下了一个乌龙事。 否则,依照她的性格,根本不会在浣衣局停留,早拍拍屁股走人了。 梁嬷嬷这两次都没追着问卖身契,是因为两次赵柱子都给她送礼了,拿人的手软。加之她是个蜜汁自信的人,觉得就两个丫头片子而已,她肯定能收拾得服服帖帖,没把卖身契太当回事,便也忘记追问赵柱子。 不明就里的杨肖强听了梁嬷嬷的话,觉得还真是这个理。这个年纪大点的宫女,长得丰满、艳丽,正是他好的那一款。小的这两个,虽然年纪小点,还没完成长开,但都是天生的美人胚子,真正打扮起来,可能都不比宫中的娘娘们差,可以等长开后再慢慢享用。总之,六十两银子买下来,还真不亏。 这时,杨肖强开始怕梁嬷嬷反悔,面上却端着道:“算了算了,咱家也懒得与你这婆娘多计较,六十两就六十两吧,谁让咱家那边缺人缺得厉害呢!” 梁嬷嬷也生怕杨肖强知晓这三人中有两人她卖身契,不肯出银子了,快刀斩乱麻道:“老娘手上还有一堆活等着干,你麻利点,快点把银子拿来,然后把人领走。” 银子拿到手,人也出了她的门,再找她要卖身契,她是绝对不认账的。 就这样,都怕对方反悔的二人就这样愉快的完成了交易。 同样蜜汁自信的杨肖强也没有问起卖身契的事,依照以往的经历来看,他也确实用不上这些卖身契,因为他手下的那些人根本等不到再次被卖的机会,就被他折磨死了。 第10章 半夜嚎叫 颜值水平比浣衣局高了不止一…… 就这样,莫名其妙被倒了一次手的齐欢儿、张欢儿和何秀姑三人跟在杨肖强身后,走出了浣衣局的门,走了一段路之后,便真正步入了以红墙金瓦、飞檐斗拱为主色调的皇家大院,也就是皇宫的内廷。 穿过了一座座琼楼玉阁和一间间紧凑相连、连绵起伏的精美宫殿,一座长约八十多米,宽有七十多米的,半新半旧的小院子便出现在三人的眼前,上面挂着一块牌匾,写着明晃晃的“洒扫局”三个大字。 院子不是很大,首先印入三人眼帘的便是那两棵年轮已久的参天梧桐,每棵都有需要一人左右环抱的粗细,长的枝繁叶茂,如云似盖,把院子的天空遮挡住了大半。 在其中一颗梧桐树的后面,有一间没有窗户、简陋不堪的小屋,小屋的门紧闭着,门框上还有一些斑斑的血迹,门槛前面的地面上,还撒有一些已经干涸的血迹,这间小屋与它周围的血迹让人在隐隐约约之中,感觉到了一股阴气,也让原本表情有些好奇和兴奋的三人浑身不舒服起来。 这间无窗小屋的后面,才是一排座落得整齐有致的小平房。 小院中有一些男子与女子背上背着箩筐,手中执着钳子,在进进出出的穿梭着,那些男子年纪都尚轻,个个都长了一张清秀白皙的脸蛋;而女子的年龄也不大,相貌虽然不是国色天香,可也算得上是小家碧玉型了。总体来说,众宫人的颜值水平比浣衣局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不过,这些人倒是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面色都显得比较憔悴,眼皮底下还有着因睡眠不足而显露出来的黑青与眼袋。 见到杨肖强之后,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中正在做着的活儿,默默的弯身向他行礼,只是,在行礼的同时,齐欢儿也能感觉到他们的身子正在不由自主的颤栗着,似乎都很惧怕杨肖强。 待杨肖强阴恻恻的点点头后,他们便如同逃离瘟疫一般,迅速地逃离杨肖强的身边,继续去做手中正在进行着的事情。 不过,在看见齐欢儿三人后,他们又不约而同的向她们露出了怜悯、自求多福的眼神,虽然时间极短,却也让齐欢儿三人捕捉到了,这种眼神让原本心中有些无谓的齐欢儿,也不禁嗅到一丝不寻常、危险的讯息,尤其是已经见识过一回杨肖强是如何凶残的张欢儿,更是紧张得瑟瑟发抖。 “你们三个日后也住这间屋子,今日咱家就先让你们放松放松,顺便熟悉熟悉环境。晚点会有人领你们去瞧瞧日后你们各自所要负责清扫的地方。以后每日就得从寅时开始打扫,赶在主子们出门之前,将地给清洁好。 然后,吃完午饭后,再过去一趟,看是否有别的脏物出现,若是有的话,立刻给咱家收拾干净。如若出现有懈怠职守的情况,咱家相信这院中的其他人一定很乐意告之你,等待着你的处罚是什么..........” 杨肖强将她们带到其中一间小平房前,阴恻恻的说道。 这时,齐欢儿三人听见小平房内传出女子隐忍的哭泣声,杨肖强自然也听见了,脸色变得更加阴沉,然后他猛的推开小平房的门,屋里的所有摆设都显现在齐欢儿三人眼前。 只见屋中放着一个大炕,一张桌子,四五把椅子之外,便再无他物,而一个女子正伏在床上,将脸埋在被子之中,发出闷闷的哭声,她的背部还正在上下起伏的抽泣着。 “玲珑,你这是在对咱家表示不满,觉得咱家亏待了你,所以躲在屋子中哭泣吗?”杨肖强皮笑肉不笑的对床上伏着的那名女子说道。 女子听见杨肖强的声音之后,大惊失色的从床上跃起,努力的止住哭泣,毕恭毕敬的弯身对杨良强说道:“请公公明鉴,玲珑不敢。” 这时,齐欢儿眼尖地发现了女子显露在衣服外的肌肤上,有如鱼鳞似的无数伤疤,而女子低头后,她脖子上也现出了有被牙齿咬破、指甲抓伤的痕迹。 见女子如此温顺,杨肖强才满意的掀开嘴角,训斥女子道:“那你还不赶紧擦干眼泪?下次如若咱家再发现你有类似哭哭啼啼,给咱家带来晦气的行为,咱家也不会饶恕你。这三个是新来的人,从明日开始,你和何秀姑换个活,由她来负责咱们自己院子的清扫、整理,你去负责如意宫跟前的那块地,齐欢儿和何欢儿负责珍太妃与杏昭仪所住宫殿之间的那片地,明日早上,你干活之前就先领她们去看看,熟悉熟悉各自的职责吧。” 说完,杨肖强威严十足的扬长而去。 待杨肖强的身影远去之后,玲珑才擦去眼泪,慢慢抬起头,这时齐欢儿三人也终于看清楚了玲珑的样貌。 只见她十七八岁上下的年纪,一头乌黑亮丽的青丝,被挽作一个盘龙鬂,两道柳叶眉,一双杏仁眼,悬胆鼻子,樱桃小嘴,身形丰润,尽管身着布衣粗褂,却也仍然算是个标致、娇艳的人儿,只是,在她那俊俏的面盘上,却浮上了一脸的悲意。 看到齐欢儿三人打量自己的目光,玲珑有些羞赧起来,拼命的想将自己的那双露在外面、布满鱼鳞状伤疤的手,缩进自己的衣袖之中。 看着玲珑这幅局促不安的模样,齐欢儿知道玲珑是不愿意将自己丑陋的一面让外人看见,不由怜悯心顿起,不再刻意的去关注玲珑,并朝张欢儿、何秀姑使了个脸色。 张欢儿、何秀姑也都是聪慧之人,也未刻意去揭玲珑的伤疤,由四人中最年长的何秀姑先开口,简单的说了一下自己的姓名、年纪、籍贯之类的信息,大家相互认识了一下。 之后,玲珑又带齐欢儿三人去领了一下铺盖和晚上的餐食,并大致讲了一下这里的规定。 从方才玲珑的介绍和领到的餐食来看,这清扫处的工作倒是比浣衣局轻松上很多,每天加起来只需工作大半天的时间,餐食却比浣衣局强多了,只是不知为何她们方才碰见的那些人精神会如此不济。 感觉玲珑现在的心情好了不少,齐欢儿便将自己的疑问提了出来。 “在这里再待两天你便知道了。大家如果没啥事,就早点洗洗睡吧,趁着现在能多睡会就多睡会。等到入夜后……”玲珑迟疑了一下,然后咬了咬唇道。 齐欢儿三人听出玲珑似乎还有话未说话,不过却没有继续下去的意思。她们这些天在浣衣局也没闲着,很快倒是真睡着了。 “啊……”齐欢儿三人再次醒来时,是被一阵凄厉、如杀猪一般的男子嚎叫声惊醒了,好像就是从前面不远处传出来的。 齐欢儿本能的翻身下了床,想去打开房门,看看对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张欢儿则爬到何秀姑床上,和她抱作一团。 “欢儿妹妹,别去,不然,真看见了对面那间小黑屋中所发生的那件事,恐怕会让你恶心得好几天几夜吃不下去饭的。我当年看见的时候,整整吐了三天,差不多一个多月都没什么食欲。”这时,也已经被惊醒的玲珑出声阻止齐欢儿。 此刻,男子的嚎叫声仍然没有停止,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难道现在正在发生什么出人命的事吗?这是一个可以随意草菅人命的时代,还真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性的发生。 张欢儿首先按捺不住了,战战兢兢的询问玲珑道:“玲珑姐姐,这究竟是在发生什么事情啊?难道是有人被杀了吗?” 玲珑先摇了摇头,后又点了点头。 第11章 杏昭仪 她也曾经雄心万丈,做着集三千…… “不是有人被杀,而是有人变成了公公,不过,如果他身子骨比较差,熬不过去,也就算是被杀了。这也就是之前我为何让你们早点睡的原因,不止今日,以后你们也会经常听见这种叫喊声的。”沉默了片刻后,玲珑才回道。 “变……变成公公?难道宫中的净身房就……就在这个院子里?”何秀姑的上下牙也开始打架了。 玲珑幽幽的叹了口气道:“是的,就是你们刚进来时经过的那间小黑屋。原本杨肖强并非宫中指定的净身师傅,只是,他未进宫之前,曾跟在人后面学过这活,又偏好做这事。宫中的师傅们本也就怕手上染多了血腥,会遭报应,见他喜欢便也正中师傅们下怀,就干脆将这事交由他来做。 而本来可以一天晚上完成的事,他却非喜欢分成好几次,好似每日都能看见这种场面,会让他心里变得更愉悦些似的。因着他的技艺不算太高,净身者死在他手下的也不在少数。他这种变态行为,让这院子中和宫中的很多人都视他为鬼魅一般。而居住在这院子中的人,胆子小点的,在夜夜听见这种鬼哭狼嚎声之后,也有变疯癫或者被吓死的。所以,这个地方经常缺人。” 还有偏好给人净身之人?这心里得多扭曲、阴暗啊!齐欢儿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而张欢儿反应更直接,吓得直接抽泣起来。 就这样,齐欢儿、张欢儿、何秀姑三人均是一夜未眠,黎明前倒是有了一丝睡意,可惜催她们起床的梆子声也敲响了。 简单的梳洗一番后,外面的天色已经渐渐有些亮堂起来了,玲珑带着齐欢儿、何欢儿二人走了大约一刻钟左右,终于来到一个地方,站定下来。 齐欢儿打量了一下,只见她们所在位置的左手边,是一个颇具规模和气势,以青砖、红瓦围砌成的院落,院落中间的朱漆红门上挂着一个牌匾,上面写着三个漆金大字“杏花宫”;右手边则是一个规模稍小、青砖、青瓦砌成的院落,同样,它的院落中间的朱漆红门上也挂着一个牌匾,上面写着另外三个漆金大字“湘宁宫”。 而两个院落间则以回廊玉阶相连,加以假山流水点缀,和奇花异草作衬托,使得整体效果显得既不缺庄严肃穆感,又不失雅致细腻感,这种使得建筑的雄壮之美与婉约之柔恰到好处的契合在一起的手法,让人不得不拍手称绝。 “这边是珍太妃的湘宁宫,那边是杏昭仪的杏花宫,那个,这湘宁宫与杏花宫外围和连接处的这一大片范围便是你们日后所要打扫的地方。”秀姑分别指着这一大一小两个院落,向齐欢儿、张欢儿介绍道。 介绍完之后,紧接着,她又压低声音,告之了齐欢儿二人一个能够尽量免除麻烦的诀窍:“虽然珍太妃的身份比杏昭仪尊崇,但日后打扫,你们要尽量先打扫杏花宫,再打扫湘宁宫。因着这杏昭仪娘娘性子刁蛮一点,杏花宫的宫女太监也难缠一些。你们尽量赶在她去皇后娘娘那请安之前,将她宫前的那块地打扫完,免得她和她身边的那些个侍女正碰上你们,挑你们的刺儿。这珍太妃娘娘倒是个和善之人,一般不会为难于你们。” “好的,我们知晓了,玲珑姐姐也赶紧去做你自己的事吧。”齐欢儿、张欢儿点了点头,和玲珑挥手道别。 正当齐欢儿和张欢儿一起准备前往杏花宫那边时,突然传来了杏花宫的院门开启声。 齐欢儿向周围左右看了一下,发现都无人时,赶紧将张欢儿拽入到假山的后面,并向她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透过假山上的那个镂空的洞口,齐欢儿看到,杏花宫的那扇朱漆院门被打开了,一个身着白色抹胸,腰系紫烟水百花裙,手挽薄雾黄色拖地烟纱,风鬟雾鬓,发中别着水玉兰花步摇,脸上媚态百出,撩人心怀的艳色美人走了出来,站立在门外,眼神似是脉脉传情的看着门内。 不久之后,身着明黄色衣饰的上官临也从朱漆红门中走了出来,只见他俯身对那艳色美人低声说了一句什么话,便让艳色女子眉眼中的春意更浓了,还娇嗔道:“皇上,您好坏啊……” 上官临闻言哈哈大笑,随即带着张福全、小路子等人上朝去了。 待上官临的身影不见之后,杏昭仪也将目光重新转向朱漆红门内。 只是,此时她那满脸的笑意和媚态也尽数收了起来,脸色也沉了下来。昨夜皇上虽然歇在杏花宫,却并未与她发生什么,她都那么主动了,皇上却无动于衷,而且这已经不是第一回 这样了。这样她何时才能有个一子半女傍身呢? 难道是自己的吸引力下降了?杏昭仪有些焦躁的摸摸自己的脸。刚进宫时,她也曾经雄心万丈,做着集三千宠爱于一身的梦。现在她唯一的想法就是在下一批秀女入宫前,能得个一子半女傍身,使自己不至于泯灭、老死在这后宫中。 不甘心的杏昭仪咬咬牙,对手下的心腹太监吩咐道:“趁现在皇上去上早朝的功夫,你再拿二百两银子去与敬事房的小禄子公公,让他过几日再尽量将本宫的绿头牌放在显眼处。” 说完,她便走了进去。 不多会后,一个中等身材的太监便从那道朱漆红门中走了出来,往方才上官临身影消失的方向走去。 随后另一名太监走了出去,将那扇朱漆红门上悬挂着的一个灯笼取了下来,那扇朱漆红门也很快被关上了。 “小欢儿,走吧,咱们得赶紧抓紧时间开始打扫了,免得等会杏昭仪娘娘与珍太妃娘娘去太后娘娘那里请安时,咱们的地还没扫好,招来什么麻烦。” 像看戏般看完这一幕的齐欢儿咂咂舌,然后拍了下张欢儿的肩膀道。 谁知,张欢儿竟然一动未动的站在那里,眼中含泪,盯着前方。 “怎么了?还是被昨晚的事吓得回不过神呢?”齐欢儿担忧的在张欢儿眼前挥了挥手道。 “好欢儿,麻烦你先打扫下,我有点急事,去去就来。”张欢儿回了神,却只叮嘱了齐欢儿一句,就急急忙忙的朝方才上官临离去的方向跑去。 “哎……”宫中不准乱跑。齐欢儿的话尚未说完,张欢儿就跑得不见踪迹。 难道她是要去追皇帝?齐欢儿在心中猜测,不过旋即又自我否定,她觉得张欢儿应该不会这样作死。 天色越来越亮堂,齐欢儿不想在自己扫地的第一天就惹出什么事来,也顾不得再去追究张欢儿究竟干什么去了,赶紧拿起扫帚,开始努力的清扫起来。 对于已经在齐家村生活干活了十多年,早被培养成干活好手的齐欢儿来说,清扫清扫这些不算很脏的地面,自然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 在齐欢儿心无旁骛的打扫下,很快,在离辰时还差一刻钟,也就是现代的时间早晨六点四十五分左右,齐欢儿已清扫完了杏花宫前的那片地儿,湘宁宫这边也清扫得差不多了。 齐欢儿嘘了一口气,主子们出门经过的道路清扫干净了,其它的就不是那么着急了。 就在这时,湘宁宫的那扇朱漆红门突然被打开了。 第12章 善行 看见杏昭仪,还是小心为上…… 一个在温和之中夹些严厉的女音传了出来:“策儿,你给我乖乖的将那段我划出来的国语给熟记住,等会我回来检阅。小卓子,我现在要去慈宁宫给如太后娘娘请安,你帮我盯着宁王爷,让他好好看书。若是你监督不力,待我检查之时,宁王爷还是背诵不出,那我在责罚他的同时,也会唯你是问,听见没有?” “是,母妃.........”一个听起来带些桀骜不驯、介于男童和少年之间的男声懒拖拖的应答道。 “是,太妃娘娘,奴才知道了,奴才这就去看着王爷去。”另外一个略显稚嫩的男声也跟着唯唯诺诺的应声道。 “嗯,那就从现在开始吧。”女子貌似满意了一点。 随后,门中便走出一个三十出头的貌美女子,应当就是湘宁宫的主子珍太妃。 只见她身穿碧霞云纹对襟锦衣,脚踩逶迤拖地银纹绣百蝶度花裙,梳了一个涵烟芙蓉髻,戴着五蝶朝凤挂珠钗,面容娟秀,眼神顾盼生辉,气质雍容华贵。 只是,珍太妃的神情之中,却略微带上了些匆忙和急躁。 她的身后还紧紧跟随着另外一位同样二十来岁、身着绿色宫装、宫女模样打扮的女子。 “策儿真不听话,我早起后的时间几乎都花费在拉他起床,逼迫他读书习字上了,弄得我差点都要错过去给太后娘娘请安的时辰。唉,这孩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懂点事啊。” 珍太妃边急急匆匆的往前走着,边略微带些慈爱与无奈的向身后的那个绿衣女子抱怨着。 “太妃娘娘您也无需太着急,宁王殿下不过才十三岁而已,还算得上是个孩童,待他再大些之后,自然就会慢慢懂事,也会明白太妃娘娘您的一片苦心的。” 绿衣女子边回答着珍太妃的话,边将脚步紧跟了上来。 “唉,十三岁已经不小了。皇上十三岁时早已打下一片天地,并跟着先皇上朝听政了。都是我把他惯坏了。” 珍太妃叹了口气,并加快了脚步,眼看着就要走到齐欢儿正在打扫的这个地方。 此处没有什么可回避或躲避的地方,齐欢儿便只能选择与她们正面遇上,蹲身行礼道:“奴婢叩见太妃娘娘,给太妃娘娘请安。” 听见齐欢儿的声音后,珍太妃的脚步稍稍停顿了一下,又大致的打量了齐欢儿一番。 她可能是见齐欢儿年纪不太大,人又比较瘦弱,便带些怜悯的说道:“这一大早的,你就早已将地儿清扫好了,倒是辛苦你了,快点平身,免礼吧。” “谢太妃娘娘!”确实是个和善人,齐欢儿在心中评价,并缓缓的站直身子。 可能是时间比较赶,珍太妃没与齐欢儿多说什么,只是带着宫女,径自继续往前走。 珍太妃主仆刚离开不久,杏花宫的院门也打开了,齐欢儿早间见到的那位杏昭仪也带着个宫女,走了出来。 她已经换下了早间送皇帝出门的那身行头,重新梳了一个如意高寰髻,穿上了一件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对襟锦衣,与一条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 恰好这时,杏花宫的偏殿有个看穿着,貌似位份不太高的嫔妃走了过来,向杏昭仪行礼请安。 杏昭仪并没有立刻喊那低位嫔妃起身,只是先用不太友好的眼神扫了低位嫔妃几眼,再过了半响之后,嘴巴才动了一下,然后,径自先转过身,趾高气扬的向前走去。 低位嫔妃只能唯唯诺诺的跟在杏昭仪身后,继续前行。 看来,这杏昭仪的性子还真如玲珑所言,有点盛气凌人。她对待同为后宫嫔妃的人都这样,就更别说她们这些身份低微的宫女了。 日后见着这杏昭仪,还是小心为上。齐欢儿在心中暗暗提醒自己。 只是,奇怪的是,等齐欢儿将所有的活都干完了,说等下就回来的张欢儿还是不见踪迹。 齐欢儿不禁有些着急起来,怕张欢儿乱跑,冲撞了什么人,招来杀身之祸。可是她对宫中同样不熟悉,想找张欢儿都不知道去哪里找去。 左等右等都等不到张欢儿的人后,齐欢儿只得收拾好了手边的垃圾,用袋子装上,随手带了回去,放到洒扫局前面的垃圾场中,到时候会有专人来清理它们。 不过经过昨晚玲珑说的净身房时,里面传出了少年痛苦的呻O吟声,齐欢儿按捺不住好奇心,朝里面看去,只见那间净身房的门虚掩着,隐隐约约能见着一个人的脑袋露了出来。 不用想也能猜到,净身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齐欢儿忍不住怜悯心顿起,想进去瞧瞧,看看他是否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不过,为了不给自己招惹什么是非,齐欢儿进去之前,四处打量了一下院子四周,确定无人后,才悄悄的推开门,走了进去。 刚进门,便有一阵臊臭夹杂着血腥的难闻气味扑面而来,齐欢儿忍不住捂紧了鼻子。 借着外面投进来的微弱光线,齐欢儿看见屋中有个炕,炕上有一块很窄、大约够一人躺下的门板,门板的两头垫上了几块砖头,使得门板比炕高出了大约四五十厘米。 门板的周边及下面,铺满了稻草,稻草上显得有些湿漉漉的。 在炕的另外一边,有张矮方桌,方桌上放了一个旧瓦罐,瓦罐边上还有一个铜碗。 而那个昨夜被净身之人,手、脚、大腿都被绳索牢牢的捆绑在门板之上。 齐欢儿仔细打量了一下他的面容,发现他大约只有十岁出头的年纪,长得倒是浓眉大眼、眉清目秀的。 可能因为太痛苦,少年脸上一片煞白,额上冒着一片淅淅沥沥的冷汗。 看着少年的这幅悲惨模样,齐欢儿的心中不禁无比的痛恨起这万恶、惨无人道的宦官制度,不过,痛恨归痛恨,这是遗传了几千年的封建王朝罪恶习俗,齐欢儿也知道自己的力量薄弱,并不能改变什么。 这时,虚弱的少年也发现了齐欢儿的身影,努力撑开他的双眼,祈求道:“姑娘,行行好,可以,可以将那瓦罐中的麻水,端与我喝一些吗?” 麻水?齐欢儿听见少年的话后,愣了一下,不过,旋即便明白过来。 这麻水具有一些麻药和泻药的功效,净身之前,喝麻水,能让净身者变迷糊一点,方便做手术;净身之后再喝这麻水,为的是让净身者泻肚,减轻排便的痛苦。 这少年现在想喝,估计是排便上有困难了。 想到这里,齐欢儿不禁对少年更加同情起来,连忙应道:“好的。” 然后便将瓦罐中的麻水倒入一些到铜碗中,端来与这少年饮用。 只是如何让少年饮用到,齐欢儿却犯了难,因少年的手脚是捆绑着的,动弹不得,人又是平躺着的,待这铜碗送到他唇边时,碗中的水可能都溢出来了。 而齐欢儿现在又不能解开少年身上的绳索,因为杨肖强将少年的手脚都给捆绑住,是一种正确的做法。 一旦解开后,少年十有八九会因忍不住疼痛,将手往身下乱摸,容易引起感染和溃烂,到时候还会留下很多其它的后遗症。 “你稍等一下。” 齐欢儿想了想,跑到厨房拿了一根烧火用的麦秸秆,用手冲干净,又拿起两个早上未吃完的馒头,撕碎泡在水里,让少年通过麦秸秆将铜碗中的麻水吸进去,又用勺子将泡软的馒头一点点的喂进少年口中。 齐欢儿与自己非亲非故,却对自己这般细心照料,少年感动得热泪盈眶,哽咽道:“姑娘大恩大德……李全终身难忘……姑娘请告之我……你的芳名……若是此次李全能活过来……定然不会忘记姑娘的好……” 齐欢儿帮少年拭去眼泪,善意的微笑着,鼓励少年道:“我叫齐欢儿,我也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你且安心养伤,放心,你一定能够活过来。” 说完,她索性好人做到底,拿出贴身带着的银针和一些自制的消毒药物,帮李全做了下外伤处理,让他更是感激不已。 这只是齐欢儿无意中的一个善行,只是,她没料到的是,以后会因为这个善行,给了自己一个绝处逢生的机会。 第13章 让人忧伤的现实 秒懂了方才杨肖强想对…… 齐欢儿忙完这一切,回到房间时,张欢儿还没有回来,反倒是何秀姑披头散发的趴在自己的铺盖上,小声的哭泣着。 “这是怎么了,秀姑姐姐?”齐欢儿连忙跑过去询问道。 “今天我刚干完活,回房间准备歇息会,杨……杨公公也跟着进来了,他要……我不从,他便使劲打我。后来,还是有个小太监有事过来寻他,他才走了。” 何秀姑坐起身,满面泪痕,脸上还布满了红通通的手掌印,一看就知道是被人掌掴过。 虽然何秀姑语焉不详,但齐欢儿毕竟不是真的只是十四五岁的年纪,前世她也从书籍中看到过有些太监们的种种变O态行为,秒懂了方才杨肖强那个老变O态想对何秀姑做什么。 “秀姑姐姐,对不起,早上出门时我应该提醒你的。我,我竟然抱着侥幸心里,觉得,觉得他要是看上了你,就不会纠缠我了。方才,我一直在悔恨,觉得这样的自己太可恶,太可恨了……秀姑姐姐,你打我几巴掌出出气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实在是这样的日子生不如死,我太渴望摆脱出来了。” 齐欢儿还没来得及安慰何秀姑,玲珑突然从外面冲进来,泪流满面的跪在何秀姑面前忏悔,随后她咬了咬牙,掀开自己背部的衫子。 只见玲珑背部到处都是青一块、紫一块,到处布满了被牙齿咬伤、指甲抓伤的痕迹,有已经结疤的,也有一些新增上去,一看就知道是有人属意而为之的。 齐欢儿和何秀姑见了,同时发出抽气声。 何秀姑也顾不得哭泣了,吃惊的问道:“这都是杨肖强弄的?这一看就不是一次所为,玲珑妹子怎么不反抗啊?” “如何没有反抗过?”玲珑抽泣着把自己的经历说了一遍。 原来玲珑因家境贫寒,两年前自愿被人卖入了人牙市场,换鞋银两给父亲诊病,然后就被杨良强给买了过来。因她姿色出众,很快便被杨肖强看上了,带入他、的房中,变态的发泄了一番。 他虽然没有能力,却会变着法子、使用各种手段花样来取悦他自己。 初时,玲珑也寻死觅活过,杨肖强便威胁她,要利用自己手中的权势,为难她的家人。 为了证实自己所言不假,他真派人去将玲珑的家底摸个一清二楚,然后来威胁玲珑。 通过一段时间的相处,玲珑也明白,依照杨肖强这种变态的个性,很有可能会说到做到,为了不殃及到家人,玲珑也只能委曲求全的继续活了下来,忍气吞声的继续任由杨肖强糟蹋、□□着。 “玲珑妹妹,你也是个苦命人,大家都是为了活命而已。”心软的何秀姑将玲珑拉起来,抱住她安慰起来。 齐欢儿没吭声,只是掰了掰自己的手腕,磨了磨牙,下定了决心。这是除了她的渣爹齐东升外,她又一次有暴力冲动的人。 待玲珑情绪稳定点后,齐欢儿冷静的打听了一下杨肖强的日常作息时间,又悄悄的去准备了一根结实的短棍、一条麻袋、一套院中小太监扔着不要的黑衣服,藏在隐蔽的地方。 之后因昨夜睡眠不足,瞌睡难挡,她便与玲珑、何秀姑一起,偷偷的小睡了一会。 到了未时末,为避免何秀姑独自留下会被杨肖强骚扰,齐欢儿和玲珑帮着何秀姑一起先收拾了一下洒扫局,然后何秀姑也拿上竹篓和夹子,和齐欢儿、玲珑一起出去了。 因时间还充足,一路之上,玲珑特意带着齐欢儿、何秀姑二人,在皇宫内转了一圈,指着各处宫殿,向齐欢儿大致介绍了后宫中嫔妃的位分设置,后宫现有的大小主子和她们各自居住的宫殿,宫中现有的运行机构和太监宫女们的等级等等。让她们心中能有个概念,免得见着时怠慢了,招来祸患。 按照本朝规定,每三年举行一次选秀,凡年龄在十三岁至十七岁之间的官宦贵族与平民百姓出身、未婚配的良家女子,都必须送入宫中参选。 经过重重筛选,从官宦贵族家出身的女子中,留下皇帝中意的女子,封为嫔妃,填充后宫的品阶。 从平民百姓出身的女子之中,留下皇后中意的女子,留在宫中,待被派遣至各宫各院服侍主子们。 当今的皇帝名叫上官临,今年二十一岁,登基亲政不到三年,选过一次秀,膝下尚未有一子半女,他现在的后宫分布为: 皇后:吴敏,居住在坤宁宫。 皇贵妃:暂且空缺。 从一品:如明艳如贵妃,居住在如意宫;齐玉齐贤妃,居住在如华宫。 正二品:刘云儿云妃,居住在玉云宫;秦韵儿韵妃,居住在玉韵宫。 从二品:李杏儿杏昭仪,居住在杏花宫。 正三品:年念儿念贵嫔,居住乐华宫;刘华彩华贵嫔,居住在乐彤宫。 从三品:婕妤张应儿居住在翠珠宫;婕妤孙蕴蕴,居住在明珠宫。 正四品:曾霞曾容华,居住在花月宫;花香玉花容华,居住在花香宫。 另外,尚有美人、才人若干名,而因正四品以下的嫔妃是没有资格独居一宫,她们分居在高位嫔妃所住主院旁边的偏院之中。 除此之外,宫中还有两尊大佛:慈宁宫如太后、湘宁宫珍太妃。如太后是皇帝的嫡母,育有先皇次子荣亲王上官奕;珍太妃是当今皇上的养母,育有先皇五子宁王上官策,上官策尚未成年,现在仍随珍太妃居住在湘宁宫。 当今皇上乃先皇三子,生母原本是如太后宫中的宫女,生下当今皇上后,封了个美人,在当今皇上八岁后便已过世。 另有先皇长子上官翔和先皇四子上官旭,分别封了蜀王和南陵王,各自带着自己的母妃去封地就藩去了。 维持宫中日常运行的机构则主要是内务府,内务府下又分为六局,这六局各自的职能如下: 尚宫局,掌管后宫妃嫔赏罚;宣传奏启;分配宫女;替皇帝为后妃拟等级,称号;嫔妃侍寝安排、记录。其中侍寝安排、记录之事,专门由尚宫局中的敬事房来负责。 尚仪局,掌经史教学,纸笔几案;司乐音律;宾客往来;礼仪赞相导引。 尚服局,掌衣物分发;汤沐巾栉玩弄;礼仪会典用品。 尚食局,掌柴米油盐酱醋酒,及膳食,药剂。 尚寝局,掌床席帷幄,铺设打扫;御辇伞扇,执持羽仪;园御种植,瓜果蔬菜;火烛。 尚工局,掌营造裁缝;金银珠宝珠玑钱货;织染;绸缎玉帛。 每局各配置五十人,不过,这些人只负有掌管及执行之责,无决定的权利。 而宫女和太监的等级顺序则为: 一等宫女和太监:执事太监,一些脑子灵活,得主子喜爱,委以重任,手下也管辖着一定数量小太监和小宫女的资深太监;嬷嬷,由二十五岁尚未出宫的资质较老,聪慧,能干的宫女担当,负有教导新进宫女、负责一些重要事务的职责。 二等宫女和太监,服侍于太上皇、太皇后、皇帝、皇后、皇子、皇女的宫女和太监。 三等宫女和太监,服侍于正四品及正四品以上品阶嫔妃的宫女和太监。 四等宫女和太监,服侍于从四品及从四品以下嫔妃品阶的宫女和太监;服侍于六局及御膳房的宫女和太监。 末等宫女和太监,服侍于浣衣局、洒扫局,以及宫中各个宫殿之中的粗使人员,大多入了奴籍,大多从人牙市场买卖而来。 这些之前那本书中也有这些介绍,当时齐欢儿看得眼晕,一扫而过,没太留意。现在听了玲珑的介绍,齐欢儿依旧发懵,她只从中攫取到一条和自己相关的信息,自己是这个宫中最卑贱的人之一,这个宫中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位分都比自个要高,日后见着了,自己都需要低眉顺眼、恭敬一些。不然,碰见之人可能都有责罚自己的权利。 这真是个让人忧伤的现实,尽管齐欢儿并不认为自己低人一等,但为了少招惹麻烦,她决定还是要表现得稍微温顺一些。 所以,当她与玲珑、何秀姑分开,来到杏花宫与湘宁宫前面的那片地时,垂下了眼帘,目不斜视,只是仔细检查地面有无脏乱,并规规矩矩的将一些新出现的垃圾用夹子夹起,放入竹篓中。 只是,尽管如此,她仍然还是没有逃脱掉被人找麻烦的厄运。 第14章 烫手山芋 你们全家都是捡垃圾的 当齐欢儿将最后一片落叶放入竹篓后,正暗自庆幸今天的任务终于完成时,从湘宁宫内传来了一个少年带些怒气的埋怨声: “真搞不懂母妃是怎么想的,整日到晚,不是让本王背这些鬼东西,就是抄那些鬼东西。本王是做大事之人,不想抄这劳什子了,抄了一点用处都没有,还白白浪费本王的时间。本王累了,想出去逛逛。小卓子,你滚一边去,别再跟着本王。” 少年的话音刚落,便有一个不明飞行物从院子里面飞了出去,狠狠的砸在齐欢儿的脑袋上,让齐欢儿眼前一黑,随即又冒起了无数个星星点点,差点疼得昏厥过去。 “王爷,不可以啊!要是等会子太妃娘娘回来,看见您不仅没有按她要求的将国语抄上三遍,还跑出去玩,那不仅奴才少不了一顿好打,您也少不得一顿责罚啊!您就算不同情奴才,也得想想您自个啊。” 紧接着,另外一个显得有些稚嫩的、并带着些央求的声音响了起来。 “什么可以不可以的?本王说可以就可以。你要是想抄,就由你来替本王抄好了。你赶紧放开本皇子的手,不然,不等母妃回来,本王先将你一顿好打!”先前的少年语带威胁道。 此时,齐欢儿也终于缓过劲来,她看了一下那个袭击她的不明飞行物,竟然是一本如砖头般厚实的书,封面写着“国语”二字,她弯身将它拾了起来。 与此同时,一个身着浅黄色镶金边袍子的少年从院子中走了出来。 只见他有着一双集天地之灵秀的眼眸,清澈却又深不见底,肤色晶莹似玉,鼻子高挺、秀气,双唇润红、诱人,深黑色长发用金冠高高束起,尾部垂散在两肩,泛着幽光,身材挺秀高颀,宛如一块无瑕美玉熔铸而成的玉人,丰姿奇秀,神韵独超,给人一种高贵清华之感。 只是,与他俊美出尘的样貌不对称的是,他那眉长入鬓的眉峰紧紧的聚了起来,显示出他现在的心情很不好,而他的脸上正是一副桀骜不驯、不耐烦的模样。 这应当就是今日早晨让珍太妃头疼不已的宁王上官策了。齐欢儿心中暗自思附道,为了不招惹麻烦,她悄悄的退至一旁。 正在这时,一个虎头虎脑、面容清秀的小太监也从院子之中小跑着跟出来。 他边跑,边上气不接下气的在叫唤着:“王爷……王爷……您不能再出去…….再出去……又要被太妃娘娘责打了……” 不过,小太监的话在无意间看见齐欢儿手中的书后,嘎然而止。 他惊慌的指着那本《国语》,继续上气不接下气的对齐欢儿说道:“捡……捡垃圾的……那……那不是垃圾……是宁王殿下的书……快……快点将书放下……” 这时,原本没有注意到齐欢儿的宁王也突然停下脚步,将目光转向齐欢儿。 当他看见齐欢儿背在身后的那个竹篓时,眼珠转了转,然后对齐欢儿说道:“捡垃圾的,本王命令你,将这本书放进竹篓,然后带到垃圾场去扔了!” 小太监一听,脸色吓得煞白,他连忙喘了口气,威胁齐欢儿道:“捡垃圾的,你可千万不能扔啊!不然,若是等太妃娘娘回来之后,发现王爷的书被人扔掉了,追查到你身上,你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啊!太妃娘娘可是非常厌恶不珍惜书之人的。” “你们才是捡垃圾的,你们全家都是捡垃圾的。” 齐欢儿心中不爽的嘀咕,不过形势比人强,一时之间,这书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倒变成个烫手山芋,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是好了。 这时,宁王开始威胁齐欢儿:“捡垃圾的,到底他是主子,还是本王是主子啊?你是该听他的话,还是该听本王的话?你好好想想!” 齐欢儿本不想摊这摊浑水,不过,少年这副任性、蛮横的模样,让她不禁想起那个与她有着几年姐弟之情,同样被娇惯得无法无天的齐乐儿。 而且,宁王也就十三四岁的年纪,比她的实际年龄差不多小了一轮,在她的心中,不由自主的将他当作了一个不太懂事的孩子,让她忍不住想劝导劝导他。 于是乎,一时之间,她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拿着书,拍了拍上面的灰尘,走到那正在盯着她的上官策面前,语重心长的说道:“子曰,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如果想以后有番大的作为,又怎能不好好学习呢?身为读书之人,您又怎能不好好珍惜您的书本呢? 虽然太妃娘娘让你做的是一些背诵、抄写之类,看起来枯燥无味的琐碎之事,但是,道虽迩,不行不至;事虽小,不为不成。不这样,您又怎能记住书中所阐述的内容,又进而理解它的意思呢?” 齐欢儿的话语一出,那个小太监与上官策都愣在哪里,他们没料到,齐欢儿一个小小的宫女,竟然敢说出这番话来。 待反应过来之后,上官策恼羞成怒的喝道:“你算什么东西?本王什么时候要轮到你一个捡垃圾的小宫女来教训了?” 说完,他从齐欢儿的手中夺过书本,朝齐欢儿的脸上煽过来。 第15章 再相遇 上官临认出她便是当时在如意宫…… “策儿,住手!”正在这时,一个威严的声音喝止道。 可惜,上官策的手已收势不及,那本《国语》仍然煽到了齐欢儿的鼻孔上。 虽然力道不是很大,但是,仍然让齐欢儿有种又疼又麻之感,片刻之后,鼻血便从鼻孔中流落了出来。 未等她反应过来,一块丝帕就覆到她的鼻孔之上,一只手温柔的替她擦拭起那些血迹来。 齐欢儿抬眼一看,发现站在她面前、替她擦拭血迹之人,正是她今日早晨见到的珍太妃,而珍太妃的身旁,出声喝止上官策的则是皇帝上官临。 上官策可能没料到上官临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也没料到自己会将齐欢儿的鼻孔煽出血来,一时之间,有点呆住了,怔忡在那里。 “策儿,这小宫女年岁与你相仿,处境比你艰辛,尚且有比你高的觉悟,知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道虽迩,不行不至;事虽小,不为不成’,与她相比,你贵为王爷,不觉得羞愧,自惭不如吗? 而且,对待善言劝诫你之人,你又怎能以怨报德,是非不分呢?母妃和朕往日就是这般教导你的?还不快点向小宫女道歉!” 上官临看了齐欢儿一眼,认出她便是当时在如意宫救人的小宫女,颇为意外,然后严厉训斥上官策道。 听见上官临的话,上官策的脸红了一下,眼中已有些悔意,不过,可能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拉不下面子来,扭过头去,拒绝道:“本王乃堂堂大燕王朝的宁王爷,岂容她一个低三下四的小宫女教训?本王没追究她以下犯上都不错了,又怎能向她道歉呢?” “策儿,你怎么和皇上说话呢?你这个死不悔改的东西,即便是低等宫女,她也是人,和你一样,是有尊严的人。若要想得到别人的尊敬,并且得到别人发自内心的尊敬,就必须以德服人,而不是以权势压人。 今儿个,我若不教训教训你,只怕你日后仍是不知长进,不知道会做出何等为非作歹之事来。莲儿,去将我的戒尺拿来!” 珍太妃见上官策竟然连皇上都敢顶撞,气得满面通红道。 “皇上、太妃娘娘,宁王殿下尚且年幼,也不一定是心存多大的恶意,先且饶恕他这一回吧!” 那个被珍太妃称之为莲儿的绿衣宫女心中有些不忍,便替上官策讨饶道。 “是啊,是啊,这都是奴才的错,奴才没看住宁王殿下,让他跑了出来,才闹出这件事的,都是奴才的错,你要是惩罚就惩罚奴才吧!” 小太监小卓子也豁出来似的替上官策求情道。 “方才是奴婢一时忘形,逾越规矩了,还望皇上、宁王殿下和太妃娘娘大人有大量,不要与奴婢一般计较。” 先是脑袋被砸了一下,后鼻子又被扇出血,齐欢儿不郁闷是不可能的。 不过此时她也警醒过来,这是一个皇权至上的社会,自己确实是没有资格同主子说出方才那番话的,那已经是对主子大大的冒犯与不敬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所以,话到末了之时,她只得先道歉当作赔罪,以平息这场风波。 谁知,珍太妃竟然抓住齐欢儿的手,不许齐欢儿将身子弯下去,摇头道:“你并没有做错什么,无需向他赔礼道歉。莲儿,小卓子,你们也都不要再说了,我意已决。除非他开口道歉,否则,我定要惩戒惩戒于他,不然,日后还不知他会怎样的无法无天下去。” 说完,珍太妃也不待那个叫莲儿的宫女去拿戒尺了,直接从齐欢儿背后的竹篓中,拿出齐欢儿夹在上面的竹夹,捉住上官策的手,使劲的抽打起来。 转眼之间,那上官策的手心就变得通红。不过,他也是个倔强的性子,纵然已经疼得眼泪都快飙出来了,却愣是站在那里,一声不吭,始终不肯向齐欢儿赔礼道歉。 “罢了,罢了。你啊,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打小就是这么个犟脾气,宁死不屈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改改。” 一旁的上官临见了,叹了口气,制止住珍太妃,拍了拍上官策的脑袋,将他拉进了湘宁宫。 而珍太妃虽然使劲的抽打着上官策,但是,见着上官策疼得快要落泪的模样,终究还是有些心疼,便就势住了手。 随后,她丢给齐欢儿一个略带歉意和无计可施的笑,便又将竹夹还与了齐欢儿,便与上官临、上官策一起进了湘宁宫。 第16章 大麻烦 宁王的脾气乖张在宫中是出了名…… 这么一番闹腾之后,齐欢儿心中也不太痛快,特别是宁王回湘宁宫之前还瞪了她一眼,让她直觉自己应该招惹了一个不该惹的人。 在现代时,齐欢儿接触过不少与宁王年纪相仿、正处在叛逆期的小孩,手下也有过不少类似于这种性格的小病人,他们思想比较叛逆,行为比较乖张,不愿意配合治疗,也不太容易搞定。 为了让这些小病人能够配合治疗,齐欢儿一度还曾专门研究过叛逆期少年的心理,寻找过怎样才能与他们更好的相处的方法与途经。 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本身就自尊心强,独立意识也强,不喜欢听人用命令的口吻对他们说话,也不喜欢人强迫他们做什么,更不能用粗暴的方式去对待。 对于宁王来说,这种情况可能就更严重。 现在是皇权社会,宁王是在宫人们的追星捧月中长大的,脑海之中有着很强的尊卑观念,由她这个身份卑微、低下的小宫女来开口来教训他,只怕他心中会觉得不屑与恼怒。 而接下来,他又因抽打齐欢儿之事,被皇帝斥责,还被珍太妃当众责打了一顿,其实这对于处在叛逆期的孩子来说,也是最坏的一种处理方式,应该不但不能取得正面效果,反而使宁王的自尊心受损,心中更加愤怒和怨恨,从而使他逆反心理增强,并且会找机会将它发泄出来。 自然,在这个忠孝字当先的社会中,他无法,也不敢将这种愤怒发泄在皇帝和珍太妃身上,所以,他极有可能将它转嫁到齐欢儿头上。 这里是齐欢儿日后主要干活的地方,而宁王又是主子,若是他刻意找齐欢儿的碴,齐欢儿想,自己肯定是逃脱不掉的。 意识到后果之后,齐欢儿不禁在心中暗自叹了口气,暗暗有些责怪自己将一贯以来的古道热肠发挥过了头,因为这毕竟与在现代时的情景不同,宁王也不是自己手下的病人。 现在的自己只是一个身份低下的小宫女,本来就前途未卜,朝不保夕了,偏偏还惹出这种事来。 不过,事情已经这样,再来忏悔也无济于事,不管是福是祸,都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因宁王一事耽误了时间,待齐欢儿回到洒扫局时,已经快到酉时末,已经过了用膳时间。不过玲珑和何秀姑已经将齐欢儿那一份预留在那里。 “欢儿,怎么啦?遇上什么事了吗?看你一脸不高兴的模样。” 本来正准备趟下来歇息的何秀姑,见着齐欢儿无精打采的模样,不禁坐起身来,关切的询问道。 齐欢儿苦着一张脸,将今日发生之事,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听得何秀姑直吸气。 玲珑听后,也蹙起眉头,担忧道:“欢儿妹妹,你的胆子确实也太大了些,竟然敢教训起主子,这得亏珍太妃娘娘为人和善,若换成个护犊的主子,只怕你今日少不了一顿好打。宁王爷的脾气乖张,可是宫里出了名的。 先皇时期,珍太妃位份不高,宁王爷确实不太受重视。可当今皇上登基后,情况就不太一样了。皇上又自幼养在珍太妃娘娘膝下,与珍太妃、宁王母子的感情自是非同一般。宫中诸人,惯会见风使舵,纵得宁王爷更是无法无天,连学都不愿意上。这宫中,不论什么级别的宫女、太监,以及位分不高的主子们,可都是不敢招惹于他的。” 齐欢儿听玲珑如此一说之后,不禁变得更加沮丧起来,她没有多少食欲的挑了挑铜碗中的膳食,叹气道:“看来,我确实是惹上了一个大麻烦了。” 玲珑和何秀姑见了,又不忍心让她太苦恼,正张开嘴,准备宽慰她几句时,门外却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坐在桌边用膳的齐欢儿连忙跑过去,打开了房门,只见一个小太监就立在门前。 小太监用有些轻视的眼神扫了齐欢儿一眼,然后径自走了进来,走到玲珑的床前,再从宽大的袖口中抽出一件有些类似于薄纱一般的东西,扔在玲珑身上,用尖细的声音,带些暧昧的说道:“玲珑,杨公公让你亥时初去他房中等他,并让你过去之前,先穿上这件衣服。” 说完,又转向何秀姑,尖利的说道:“至于何秀姑你,杨公公说了,让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他买了你,你的小命都在他手上,该怎么做,让你自己考虑好了。” 说完,便趾高气扬的走了出去。 第17章 珍藏了两辈子的初吻 齐欢儿身后,得了…… 自打看见小太监后,玲珑和何秀姑二人脸上都血色尽失,苍白成了一片。 何秀姑浑身颤抖,指着小太监扔到玲珑身上的衣物问:“这……这是什么东西?” 齐欢儿顺着何秀姑的手看了过去,发现玲珑身上是一件中间有多处镂空的纱状亵衣,有点类似于现代人用来增添闺房乐趣的那种情趣内衣。 齐欢儿是受过现代思想教育的人,思想要开放一些,能够接受这种情趣内衣。 但是,一想到自己要对着一个面目丑陋的老太监,穿着这种情趣内衣,齐欢儿浑身都爬起了鸡皮疙瘩,那个画面实在无法想象。 “欢儿妹妹,秀姑姐姐,我好害怕,害怕他让小太监来找我。每次与他那样之后,我都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他总是变着法子的折磨我,每次都会让我浑身伤痕累累,让我觉得好羞耻,身上也好脏。回来后,总觉得怎么洗都洗不干净似的。 而且,他还喜欢让我穿这些奇奇怪怪的衣服,让我做出各种奇怪的姿态,我总感觉自己与青楼女子无异。有时候,我真想什么都不考虑,也什么都不顾虑,与其让他这般一直羞辱着,倒不与死了算了,一了百了……”玲珑抱着何秀姑,嚎啕大哭起来。 齐欢儿看了看房中的沙漏,距离亥时初还有半个时辰,按照之前玲珑说的杨肖强的生活习惯,这个时间点他一般在离洒扫局不远的一个湖边散步健体。这个湖主要是为了让后宫嫔妃们夏天纳凉避暑,冬天赏雪景嬉冰而建。 趁着玲珑、何秀姑正伤心,没空搭理自己,齐欢儿悄悄的溜了出去。 她先去厨房寻了一根细碳棒将自己的眉毛描粗,又弄了一把锅灰在自己脸上涂抹均匀,随后,她又去之前藏东西的隐蔽处,换上小太监服,将麻袋和短棍藏在用来装垃圾的纸篓内,就出门寻杨肖强去了。 其实这个时间点选得并不太合适,宫中很多人都还未歇息,按照齐欢儿原先的计划,是打算挑个大家都已进入梦乡、夜深人静的时候收拾杨肖强的,可为了避免玲珑今晚再落入杨肖强的魔爪,她只好铤而走险了。 好在那个湖位置偏僻,人烟稀少,加上净身房离此不远,天天有人半夜嚎叫,让人心里毛毛的,别说一般人,连宫中轮值的侍卫们都不爱过来。 恰好今夜又是个多云天气,天空中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黑乎乎一片,齐欢儿心中暗道:真是天助我也! 很快,齐欢儿便在湖边发现了一个黑影,身高也与杨肖强相仿。这应当就是杨肖强了,除了这心里异于常人的老变O态,这乌漆嘛黑的,谁没事在这湖边待着呢。齐欢儿想。 随后,她蹑手蹑脚的冲过去,对准这黑影的后脑勺就是一闷棍,接着又顺手给黑影头上套上麻袋,并往他身上又狠狠的敲打了几闷棍,边敲边骂:“老流氓,老变态,我让你狠,我让你狂,我让你耍流氓……” 不知道是力道不够,还是什么原因,黑影并未被打晕,还挣扎起来,恰巧他就在湖边,又被麻袋挡住了视线,紧接着便“扑通”一声落入水中。 这个情节发展倒是出乎齐欢儿预料之外,原本她只打算将杨肖强套个麻袋,狠狠的揍一顿,再把当初对付齐东升的手法再在他身上用一遍,待这杨肖强瘫在床上,总不能再出来祸害人了。 可是现在这杨肖强被套着麻袋,落入水中,会不会溺水而亡呢?还无法做到视人命如草芥的齐欢儿纠结起来。 就在这时,另一道身影慢慢的踱步走过来,嘴里还哼着少儿不宜的小曲,嗓子尖细尖细的,不用看脸,光听这声音,齐欢儿就知道这货才是货真价实的杨肖强。 那么,问题来了,那方才被她打了闷棍,又一咕噜滚到湖里的究竟是谁呢? 这个点还在后宫的男性除了皇宫中的皇帝老爷外,就只有太监和侍卫了。侍卫们都有武功,不至于如此不济,竟然能被她轻而易举的撂倒,只怕这十有八九是个太监了。齐欢儿在心中断定。 至于皇帝老爷,齐欢儿觉得这个时间点,他不是在御书房处理政务,就是在搂着爱妃们在快乐的玩成人游戏。 打闷棍打错对象的齐欢儿摸了把脸,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的再次上前,袭击了这次货真价实的杨肖强。安全起见,挥出第一记短棍将杨肖强打蒙后,齐欢儿又找准穴位,在杨肖强后脑勺又补了两记闷棍,并飞快地补了一套针法,这下,杨肖强没有几个时辰根本醒不来,醒来后双脚也暂时无法直立行走了。 随后,她跳入水中,开始寻找那个被她误伤的倒霉鬼。好在麻袋的目标比较大,被误伤的倒霉鬼也还未完全失去意识,还在水中乱扑通。 等齐欢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人拖上岸后,这个可怜的倒霉鬼已经被呛了不少水,意识也有些昏迷了。 自己闯的祸,含泪也要收拾了。齐欢儿一腿跪地,另一腿把受害者的腹部放在自己膝盖上,让他的头自然下垂后再按他腹部以及背部来倒水。 之后,齐欢儿边采用胸外心脏按压的方法对这倒霉鬼者进行心肺复苏,边俯下身,口对口的给这倒霉鬼做人工呼吸。 只是,做人工呼吸时,这倒霉鬼突然发出一声呻O吟,貌似有要醒来的迹象,让做贼心虚的齐欢儿吓了一跳。 好在过了半天,这倒霉鬼的呼吸都重新平稳了下来,眼睛却一直没有睁开。 齐欢儿才累作一团的瘫在地上,气喘吁吁的面向仍紧闭着眼睛的倒霉鬼道:“虽然姐不小心误伤了你,但你也不亏,这可是姐珍藏了两辈子的初吻,却被你一个死太监得了,你也算圆满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有几个人提着灯笼朝这边走来。 做了亏心事的齐欢儿吓得从地上蹦起来,撒腿就跑。 而齐欢儿身后,得了她两辈子初吻、圆满了的死太监上官临终于睁开了紧闭的双眼。 第18章 童子鸡 有嫔妃若干的上官临至今还是个…… 上官临觉得自己出门前应该先让钦天监替自己卜上一卦,看下凶吉就好了。 他不过是为了探望了下生病的花容华,去了趟花香宫。探望完后,又去了趟花香宫不远处的水月湖,湖边有座望江亭。 当年他生母乔美人的住所就在这附近,这曾是他儿时在宫中屈指可数的游乐场所之一,望江亭这个名字还是他取的,这望江亭里面的柱子上、座椅上还能找到他当年的胡乱涂鸦。 在被指定给当年的珍容华,也就是现在的珍太妃抚养后,他离开了这里,搬进了湘宁宫,也藉由玩耍的名义来过这望江亭很多次,只为离自己的生母乔氏近一些。 明知道他的目的,当年的珍容华却未阻止他,还从中牵线搭桥,让他在这凉亭中偶遇过很多回他的生母乔氏。这也是这么多年来,上官临一直很敬重珍太妃的原因之一。 今夜他会来花香宫,也是因为他突然想来这亭子看看,想放纵一下自己,思念自己的母亲乔氏,那个尽管身份卑微,却竭尽全力给了他所有的温柔和爱,也是迄今为止他最爱的女子。 贴身太监张福全知道这个时候的上官临不希望被任何人打扰,便借着替上官临准备茶水、点心的由头,将所有人都支得远远的。 然而,上官临尚未来得及酝酿思念的情绪,就被人从背后敲了一记闷棍,头上还被人套上了麻袋。 这在上官临的人生中,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经历,以前即便他不是皇帝,也是个皇子,就算是如太后和如家恨他恨得牙痒痒,也不敢在皇宫中如此明目张胆的对付他,这要是查出来,可是掉脑袋、诛九族的大罪。 就在上官临非常郁闷、气愤,又有些新奇的猜测是谁敢如此胆大包天时,始作俑者就自己暴露了出来,就是那个他正午左右刚刚见过,当时正在训斥宁王上官策的小宫女齐欢儿。想想他倒是有点释然,这小宫女敢训斥王爷,貌似再来打打他这个皇帝闷棍,也不是做不出来。 只是,她居然骂他老流氓、老变O态,这就不能忍了,流氓这个词他虽然不知道是何意,但和变O态连在一起,肯定不是什么好事。而且他明明才二十一岁而已,哪里老了?谁见过如他这般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老变O态么? 一时间,气急败坏的上官临忘记了自己身在湖边,只想拼命的将头上的麻袋甩开,将这个还在继续拿棍子打自己的可恶小宫女毒打一顿。 随后,悲剧发生了,他连人带麻袋一起坠入了湖中。原本水性不错的他因为挣脱不开麻袋的束缚,只能凭着本能在湖水中瞎扑腾。 扑腾得快没力气的他在认命的同时,也在心中悲叹:乱拳打死老师傅,这话一点没错,没想到他没死在当初凶险万分的皇位之争中,却死在了一个小宫女的闷棍和麻袋底下。 早知道他就不该有任何妇人之仁,在感觉到这小宫女是个练家子时,就应当先下手为强,将这小宫女灭了,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现在好了,他让末一去查真相,真相还没查到,他倒先被小宫女灭了。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走相又出乎了上官临的预料,已经奄奄一息的他竟然又被小宫女从湖水里捞了起来。 其实,被水呛得意识有些模糊的他在小宫女将水从他腹部挤出去时,就已经清醒过来,只是筋疲力尽的他暂时没有力气说话,而且,未弄清小宫女如此做的真实目的,他也不好先开口。 天知道,当他的唇被小宫女那柔软的唇贴着,全身都麻麻的,人也变得怪怪的。 原本,他想出声喝止小宫女,让她停止那些让他感到无所适从的举动,开口后却先化作了一声让他感到羞耻的吟哦,那一刻,他突然想抱住小宫女,回吻她。 这是上官临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的陌生感觉。理智告诉他,不能这样做,否则就中了小宫女的圈套。为此,他闭紧眼睛和牙关,一动不动,任凭小宫女继续在他身上又亲又摸。 让他感觉非常气愤的是,这小宫女竟然坚持不懈的亲了他十多分钟,手上也没闲着。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十多分钟他有多难熬。 末了,小宫女还得了便宜又卖乖,说她珍藏了两辈子的初吻便宜他了,且不说像她脸皮这般厚、不知廉耻的丫头片子,初吻能不能保留这么久,单说上一个敢这么没规没矩对他的人,早已被人打死,投胎转世去了。 上一次他被人这般对待,还是十年前。那时的他还是个孩子,心中也没有什么男女之情的概念,那个爬他床的宫女十八岁,是如太后,也就是当年的如皇后赐给他的。 他只记得那个宫女每日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言语暧昧的和他说话,只是那时候的他心中根本没有任何男女之情,那宫女做的那些魅惑他之事等于给瞎子抛了媚眼。 勾引他之事迟迟没有进展后,宫女可能担心无法向如太后交待,便铤而走险,竟然给年幼的他服了药物,那个时候的他尽管很难受,但看见那个对他上下其手的宫女,心中只有害怕、反感、恶心的感觉。他记得自己当时已经大声喝止那个宫女,那宫女却如同没听见一般,继续我行我素,这让他充满了无能为力的屈辱感。 后来还是闻声赶来的珍太妃制止了这个宫女,并冒着得罪如太后的风险,将这个试图魅惑他的宫女打杀了。为了这件事,如太后都被当年非常疼爱她的先皇训斥了一番。 这件事看似就这样揭了过去,却没有人知道这在当时还是个孩子的上官临身上留下了多大的阴影。 自此之后,他本能的对与女子燕好之事产生了抵触和厌恶之心,特别是那些在这方面比较主动的女子,更是让他想起当年那个被珍太妃打杀掉的爬床宫女。甚至女子与他靠近一些,他都有些反感和排斥。 更没有人知道,大婚已经三年有余,后宫更是有嫔妃若干的崇光帝上官临至今还是个童子鸡。张福全倒是知道一些,但他只是以为,因为后宫的这些嫔妃都是如太后安排的,上官临不喜如太后,连带着不喜这些嫔妃。 而连同皇后吴氏在内的后宫嫔妃们则都以为是自己魅力不足,让上官临不肯临幸自己,大家都是要面子的人,宁愿背后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也要保持人前光鲜亮丽,保持着一副很受上官临宠爱的模样,也不愿找人哭诉、告状。 现在的上官临也意识到自己这是一种病态心理,即便是为了这大燕江山,他也不能继续这样下去,没有子嗣继承的皇位是坐不稳的。 为此,他也试着去亲近、接触和如太后、如家关系没那么近,他看着也不反感的嫔妃,打算发展发展感情,他今晚去探视的花容华就是这之中的一个人选。但是,目前为止,他也就仅仅是不反感而已,他一直没有在这些人选中找到那种身为男人的原始冲动。 现在,他的原始冲动倒是有了,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他冲动的对象竟然是个动机不明、身份过份低微的小宫女。 抛开小宫女的动机不提,他也从未想过要纳一个宫女入自己的后宫,按照祖制,身份低微的嫔妃是不允许独立抚养皇嗣的。他自己承受过这种母子分离的痛,已经不愿日后自己的孩子和自己承受同样的痛苦。 第19章 熨帖 知晓齐欢儿并非居心叵测之人,上…… “皇上,您这是怎么了?您落水了?”提着一篮子祭祀用的瓜果,还偷偷在心中夸赞自个有眼力劲、贴心的张福全被眼前这个全身上下湿漉漉,外加表情有些失魂落魄的皇上吓得魂飞魄散。 他刚还觉得皇上不喜欢被人打扰,自己将包括暗卫在内的所有人支开刚好合了皇上之意,现在却恨不得打自己几巴掌,这要万一皇上在湖中有个好歹的,呼救也没人能听见,自己和自己的九族只怕有多少颗脑袋都不够砍的。 不知为何,上官临不太愿意将自己方才和齐欢儿之间发生的事情讲出来,只是尽量轻描淡写的说道:“没什么,天黑,视物不清,朕脚步踩空,坠入湖中而已。” 这话自然又吓得包括张福全、末一在内的太监、暗卫们跪地请罪,无意追责的上官临挥挥手,示意他们都起来。 这时,方才被张福全支得最远的末一赶过来最晚,仓皇间跪在了昏迷的杨肖强身旁,起身时还踩了杨肖强一脚,这倒是将末一惊了一下:“这是何人?为何躺在地上?” “这是宫中洒扫局的管事太监杨肖强。”在灯笼的照亮下,张福全认出了杨肖强。 此时,上官临也记了起来,这就是那日那个在如意宫中发狠打人,却被齐欢儿收拾了的老太监,他原本也不认识,不过张福全说他是洒扫局的管事太监,今日中午他看见齐欢儿时,貌似她干的也是洒扫清洁的活,那齐欢儿肯定也是认得这个老太监的。 虽然上官临不知道齐欢儿何时,又何故从浣衣局换去了洒扫局,但并不妨碍上官临将今晚发生的事串起来,他想只怕齐欢儿原本要打闷棍的对象就是这杨肖强,他只不过是受了无妄之灾,怪不得齐欢儿会骂“老流氓,老变态”呢。 一想到自己是受杨肖强的牵连,今晚差点遭受了灭顶之灾,上官临就气不打一处来,上前狠狠的踢了杨肖强几脚,发泄了一番后道:“今晚就将这老太监赶出宫去,朕日后不想再在宫中看见他。” 不知为何皇上为何会对杨肖强这般大的火气,但杨肖强不过就是个负责宫中洒扫事务的太监小头目而已,无足轻重,别说皇上只是要将他赶出宫,就是想要杨肖强的老命,也没人敢说什么。 解决了罪魁祸首之一,上官临又询问起罪魁祸首之二—齐欢儿的事来:“末一,那个浣衣局,现在应该是洒扫局的宫女齐欢儿,朕之前让你查她的事,查得如何了?” 原本以为上官临会询问自己济南府和济南府齐大学士家大小姐--齐欢儿之事的末一倒是没料到,上官临先问的却是宫中的这个齐欢儿。 他愣了一下后回道:“这个齐欢儿的来历属于已经查到了,但是还有一个重要人证的口供尚未拿到,属下原本打算拿到之后再向您回禀的。 这个齐欢儿是京郊齐家村人,上面有四个姐姐,下面还有一个弟弟。父亲齐东升是京郊周边有名的浪荡子,嗜赌如命,不务正业,家中之前全靠齐欢儿的母亲严氏做农活、打零工度日。齐欢儿看不惯齐东升的这种行为,幼年时便与齐东升起过多次争执,致使齐东升非常不喜这个女儿,也经常殴打她。 后来,齐东升有次喝酒误事,受了伤,自此瘫痪在床,一时倒是不能把齐欢儿怎么样,听说反倒被齐欢儿收拾得服服帖帖。据说齐欢儿非常聪慧,有过目不忘之能,她仅仅在村中的私塾外面偷学了一段时日,便学会了识字。 而她在医药方面的悟性也非常高,和村中的郎中后面学习了一段时日,又看了些医书,就带着母亲严氏和几个姐姐一起采药、制药、卖药,将家中的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可惜,齐欢儿她爹对她恨意太深,最后她还是被她爹背着家中诸人给偷偷卖进了宫。 至于她的身手,应当是和兵部尚书郭忠义之子,也是宫中的侍卫队长郭子聪学的,林尚书在齐家村附近有一座别庄,当年齐欢儿之母严氏就是在林家别庄帮佣,齐欢儿也是在齐家别庄和郭子聪相熟的。属下说的这个人证就是郭子聪,这次郭子聪被派去山东济南府办差,尚未返京,一时还无法向他求证。” 听到齐欢儿并非是被他人派来、故意接近自己的居心叵测之人,今晚之事看来也就是个意外后,上官临心中变熨帖了许多,不过到底意难平道:“这齐东升确实有不是之处,但齐欢儿一个姑娘家家的,竟然连她爹都敢收拾,就不会用柔和一点的方式处理吗?当真是目无尊长、胆大妄为。张福全,待这洒扫局的新管事上任,你叮嘱他盯着点齐欢儿,别由着她这无法无天的性子,把朕这后宫搅成一滩浑水。” 说完,拂袖而去。 尽管不解今夜皇上为何先是发作了杨肖强,后又对小宫女齐欢儿露出不满的情绪,但对于张福全自己来说,皇上今夜落水,他这个贴身太监肯定负有照料不周之责,现在却连个责罚都没有,就这样蒙混过关了,张福全不禁在心中念了声佛,对皇上的要求也自没有不应的。 第20章 杰作 兴起想戏弄宁王和小卓子的恶趣味…… 不知道自己犯了诛九族的大罪,竟然胆大包天的打了皇帝闷棍的齐欢儿这一夜仍未睡好,一来担心那个落水的倒霉鬼不知道脱离危险没有;二来担心杨肖强醒来后,会不会查到自己身上;三则是担心已经一整天没见踪迹的张欢儿,怕张欢儿遭遇了什么不测,却苦于她自己在这宫中人生地不熟的,想找人打听也没地儿找去。 因此,这一夜她都如摊鸡蛋灌饼一般,翻来覆去的。 以至于第二日她随着玲珑一起出门去扫地时,整个人非常困乏,走起路来脚步都有些发飘。 只是,后宫是个规矩森严、是非多的地方,打扫之事,齐欢儿不敢有丝毫懈怠,所以,她用使劲掐自己、咬自己警醒的办法,抵制住不断席卷而来的困意,才终于将杏花宫前面的空地打扫完,来到湘宁宫的院门前,才微微松了口气。 起初她打扫起来还算顺利,可等扫到湘宁宫的围墙边时,齐欢儿发现,昨日还平平整整的一块地,今日却突然变得凹凸不平起来,而且,这些凹凸不平、密密麻麻的小坑里面还有很多非常细小的瓷片。 齐欢儿尝试着用扫帚将这些碎瓷片给扫出来,尝试了很多次,却怎么也扫不干净,无奈之下,齐欢儿只得弯下身子,用手一小片、一小片的将瓷片从坑中捡出来。 碎片实在太多,直到珍太妃出门时,齐欢儿还没有捡完一小半。 幸而,珍太妃无意责怪齐欢儿什么,只是朝齐欢儿温和的笑了一下,就带着她的宫女莲儿前往慈宁宫请安去了。 见珍太妃走了,齐欢儿的精神也终于松懈了一些,便又有些抵制不住周公的召唤,边捡瓷片,边打起瞌睡来。 终于,齐欢儿在意识迷糊之下,一只手无意识的摸起一把碎瓷片,用力的放在手心之中纂了一下。 顿时,碎瓷片就刺入了齐欢儿的掌心之中,鲜血汹涌而出,疼痛感也席卷而来。 在疼痛神经的作用下,齐欢儿终于睁开了原本粘合在一起、重弱千斤的眼皮,人也变得清醒过来。 她迅速的扔掉手中握着的碎瓷片,并忍着钻心的疼痛,开始尝试着将刺入肉中的小碎片一一拔了出来。 随后,齐欢儿站起身来,从身上撕下了一小块布条,准备寻找个有水的地方将手上的血冲洗一下,再将手包扎起来。 正当她将视线投向湘宁宫内的一口大缸时,却发现宁王身边贴身伺候的小太监小卓子正站在院门边上,对着她这边探头探脑。 齐欢儿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这些小坑和碎瓷片是谁的杰作。 齐欢儿叹了口气,她昨日担忧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宁王开始找茬了。 齐欢儿明白,自己现在还不能表现出诸如疲惫、伤心、痛苦、疼痛、之类的情绪来,不然,估计以后宁王会乐此不疲,每日都会这样来上一番,戏弄于她,取乐他自己。 只有自己对此不做出任何反应,不表露任何情绪,沉默以对,几次下来后,宁王也就弄个无趣,自然罢手了。 想到这里,齐欢儿装作一副没看见小卓子的模样,也装作没有太在意自己流血的手一般,随便用布条擦了擦,并强忍住疼痛,强迫自己收起原本痛楚的表情,努力变得平和起来。 她甚至还将自己的身形扭动了几下,显示自己只是蹲着的时间久了,起来活动一下而已。 随后,她重新蹲了下来,用自己那只未受伤的手,故意显得有些悠闲自在、不急不慢的继续捡坑中的碎瓷片。 因手上传来的疼痛感作祟,她原本的睡意也消失了,也没再发生将碎瓷片捏入手心,误伤着自己的情况。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个原本被派出来,观察她丑态的小卓子却变得有些着急起来。 齐欢儿用眼角的余光看见,小卓子一会瞧瞧蹲在地上的自己,一会又垫起脚,往前面看看,越看越着急起来。 齐欢儿不禁有些奇怪,不知道这小卓子究竟在着急些什么。 就在这时,齐欢儿又发现小卓子的身子被人扯进了湘宁宫内。 紧接着,一个压得非常低的声音询问道:“那个捡垃圾的捡完垃圾没有?” “没呢,她的一只手好像被碎瓷片割破了,碎瓷片上面有血。这眼瞅着太妃娘娘去慈宁宫请安就快要回来了,要是见着她仍旧蹲在那里,再上前与她说上几句话,发现她的手被割破了,势必会探究那碎瓷片和墙边的坑是从哪里来的,到时候咱们肯定又少不了一顿责罚啊……” “这个该死的捡垃圾的,干活都干不利落,捡个碎瓷片,手都能给割破,这都是怎么干活的?不过就是捡点瓷片而已,怎的捡得这么慢,现在居然还在那里磨蹭……”听得出来,这个声音也开始有些着急了,咒骂起来。 听完齐欢儿才明白过来,看来是宁王与小卓子本想刁难刁难她,增加她干活的难度,但是,却不料她因打瞌睡犯迷糊,将手割破了。 依着珍太妃昨日的表现来看,若发现此事因宁王主仆二人而起,肯定会严厉的责罚他主仆二人。 这一点,宁王与小卓子自然更清楚,所以,看她半天没捡完,蹲在那里没有走,便着急了起来。 明白过来后,齐欢儿突然兴起一些想戏弄宁王、小卓子二人一番的恶趣味。 于是,齐欢儿突然站起身。 重新探出头的小卓子以为她终于捡完瓷片了,面上一喜,重重的吁了一口气,而隐藏在小卓子身后的宁王脸上,也出现了放松之色。 见效果达到了,齐欢儿便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尔后,又慢慢悠悠的蹲了下去,再接再厉的捡起来。 顿时,小卓子的脸垮了下去,宁王脸上的表情也没好到哪儿去。 其实,这些碎瓷片早已经被齐欢儿捡得差不多了,她这样做,只是想逗弄逗弄宁王和小卓子而已。 就这样,齐欢儿又将动作往复了两次,让小卓子急得直跳脚,恨不得要从院子中跑出来帮她捡。 直到齐欢儿的眼角远远的瞥见了珍太妃带着莲儿往回返的身影后,才将最后一块碎瓷片放进了布袋中,站起身,结束了这场恶作剧。 第21章 预感 齐欢儿莫名的有种闯了大祸的预感…… 齐欢儿并不是真想让珍太妃惩罚宁王,她担忧那样之后,宁王对自己的怨念只会越来越深,到时候肯定又会找别的方法来找自己的茬,为难自己。 回想着方才小卓子和宁王二人那急得如同热锅上蚂蚁的模样,齐欢儿转过身后,乐了起来,原本有些阴霾的心情竟然也好上很多。 正在这时,珍太妃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来:“欢儿,你的手怎么了?” 齐欢儿抬头一看,珍太妃已经走到她的跟前,抓住她方才刺破那只手的衣袖,关切的询问道。 齐欢儿也顺着珍太妃的目光,向自己的衣袖打量了过去,只见衣袖上一片血迹斑斑之色,应当是方才手被瓷片刺破后,流血不止留下的。 这点小伤与齐欢儿来到这个世间之后,累计受过的伤相比,早已不值一提了,所以,齐欢儿有点无所谓的道:“多谢珍太妃娘娘关心,奴婢方才打扫时不小心将手指弄破了,不妨事的。” 珍太妃不赞同的蹙眉:“都流着如此多的血,怎能还说不妨事呢?太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子了。” 说完,珍太妃又扭头对莲儿吩咐道:“莲儿,你将欢儿带回宫中,帮她清洗一下,再拿医药箱给她上些药,包扎一下。” “是,太妃娘娘。”莲儿点了点头,微笑着对齐欢儿说道:“欢儿,你且随我来吧。” 齐欢儿不禁怔了一下,心中有些莫名的感动,没有再刻意拒绝,只是非常感激的对珍太妃行礼:“奴婢谢太妃娘娘恩典!” 随后,便随着莲儿一起往湘宁宫内走去。 这是齐欢儿第一次进入古代皇宫中的嫔妃住所,忍不住细细打量了一番。 她与莲儿一起步入朱漆红门之后,再穿过一道仪门,便能看见一个布满树木山石的精致小院,和后面别致小巧的正房厢庑。 在莲儿的带领下,她们走过一条东西向的穿堂,来到七间正房之中,正西的那间正房。 只见这间正房临窗放置了一个炕,炕的正中设置了一张炕桌,桌上放置了一本《国语》以及一些茶具之类的物品,炕的侧壁各放置了一个紫缎靠背坐褥,而临炕则放置了两张木制小椅。 “你且先坐在这里歇息一会,我去打盆水,再拿医药箱给你包扎。”莲儿指着其中一张木制小椅道。 “好的,谢谢莲儿姐姐。对了,您这两日有没有听说什么小宫女不懂规矩,到处乱闯,最后被抓起来的事啊?”齐欢儿依言坐了下来,又忍不住开口打听张欢儿的消息。 “没啊,就听说昨夜皇上亲自处理了一个太监管事,好像就是你们洒扫局的,叫杨肖强。”莲儿摇了摇头,然后告知了齐欢儿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皇上亲自处置了杨肖强?那还有没有听说哪个太监溺水的啊?”齐欢儿惊得从凳子上跳起来,也顾不上再追问张欢儿的事了。 “是的,太监溺水之事倒没听说。欢儿,你的小脑袋瓜里都装的什么啊?怎么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莲儿莫名其妙道。 她明明记得昨夜她离开时,杨肖强还昏迷不醒,按说应该不会碰上皇上才是?难道昨夜提灯笼过来的就是皇上一行人?可是,即便是,杨肖强昏迷着,也没有机会得罪皇上才是啊。还有,那个被她误伤的太监后来咋样了? 齐欢儿拍了拍胸口,莫名的有种闯了大祸的预感。 “捡,捡垃圾的,你,你怎么会坐在这里啊?”正当齐欢儿惊魂未定之时,一个因吃惊过度而结巴起来的声音在房间的入口处响了起来。 齐欢儿抬头一看,正是那个方才躲在院门处偷偷的观察她,见到珍太妃的身影后,又撒腿就跑进来的小卓子。小卓子的背后,则是那个同样非常诧异,又略微有些戒备与紧张的宁王上官策。 齐欢儿尚未回答,就传来了珍太妃的声音:“欢儿的手受伤了,是我让她进来包扎一下的。” 因为有些做贼心虚,小卓子与上官策都不敢再吭声。 这时,莲儿肩上背着一个医药箱,手上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珍太妃便拿过医药箱,帮着莲儿一起给齐欢儿包扎起来。 方才,齐欢儿只顾着在小卓子与上官策面前故作一副坚强状,而将手上的疼痛强忍着,此刻,莲儿手中的毛巾触碰她手心上的伤口时,她才感觉到一阵钻心的疼痛,忍不住的痛呼出声,额上的冷汗也溢了出来。 珍太妃看着齐欢儿的模样,若有所思起来。 随后,她突然开口询问:“欢儿,你的伤口是被什么东西刺破的呢?伤口还挺多,刺得也挺深。我方才在外面观察了一下血迹,好像是从湘宁宫门前才开始有的,你应当是在湘宁宫这边才将手给弄破的吧?” 说完,她还特意看了上官策和小卓子一眼,这让他们的脸色都变得有些苍白起来。 为了惩罚一下上官策和小卓子,齐欢儿故意慢慢的看了他们一眼,然后作出一副欲言又止状。 珍太妃见了齐欢儿的这幅模样,不禁更是怀疑,再次开口道:“欢儿,你有话尽管如实说出来,如果你是被我湘宁宫中的人欺负,才将手弄成这样,那甭管是谁,我都会为你主持公道。” 听见珍太妃如此一说,小卓子与上官策的脸色更加煞白,也越来越紧张,冷汗都要从额上流落下来了。 齐欢儿见已经将他们二人吓唬得差不多,便没再继续下去,作出一脸的羞赧状,低声道:“这怨不得别人,都是奴婢自己的过失。因奴婢住的洒扫宫中有个净身房,晚上有人哭喊,奴婢初来乍到的,不太习惯,连续两日被吓得没睡着觉,所以方才打扫时打起瞌睡来。 恰巧之前在杏花宫门前打扫时,拾得一些碎瓷片放在袋子中,我一不留神捏了一把,这才让手中刺入了碎瓷片。是奴婢懈怠职守,还望太妃娘娘恕罪。” 说完,齐欢儿站起身来,向珍太妃赔罪。 珍太妃阻止了她,叹了口气道:“这就难怪,怪不得我瞅着你,也是一副两眼发青的模样。莫说你只是个十多岁的孩子,就便是个成年人,听见这种声音也难免会担惊受怕,惊恐不安。这样吧,你等会随莲儿去她的厢房睡会,睡足后再起来。我等会着个宫人去与洒扫宫那边的管事说一声,就说我留你在湘宁宫,帮我干点事。” 见珍太妃如此慈悲心肠,齐欢儿自是感恩不已。 这时,上官策与小卓子自然是松了口气,匆匆忙忙的拿起炕桌上的那本《国语》后,就着急忙慌的走了。 珍太妃看着上官策的背影,不禁又叹了口气,一抹忧愁和烦恼爬上她的眉梢。 齐欢儿猜测,珍太妃定是在为上官策性格乖张、叛逆又不爱学习之事而发愁。 对付像上官策这般年纪的男孩,齐欢儿倒是有些经验。前世她前后接诊过四五个和上官策年纪相仿的男孩,都是家中的小皇帝,想要让他们配合治疗,就得一直和他们斗智斗勇。 另外,她这一世的弟弟齐乐儿也是,是家中唯一的男孩子,从小在宠溺中长大。齐欢儿不愿见让他长歪,也是一路不停的掰正了他很多的不良习惯。 第22章 不可描述的梦 梦里他将之前齐欢儿给他…… “太妃娘娘,您是在为宁王殿下发愁吗?”因着珍太妃的善良,齐欢儿想帮她出出主意,主动开口询问道。 珍太妃叹道:“是啊,这孩子原本天赋挺不错的,学得也挺好。可是前些时日也不知道究竟发什么颠,先是和宫中学堂里的夫子大吵了一架,然后死活不肯去上学,无论我怎么打,怎么骂,说不去就是不去。 无计可施之下,我只得请求皇上,单独为他请了夫子,在湘宁宫单独为他教学,可他愣是把几个夫子都气走了。无奈之下,我只能亲自盯着他,皇上有时候也过来亲自指点他,他虽然也不太乐意,但是,还不敢忤逆皇上和我。然而,却依然不太听话,脾气也变得越来越暴躁。阿昏 有时候,我被他气得浑身发抖,真的想不管不问他,任由他自生自灭。然而,冷静下来之后,却又有些不忍心,他毕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也才十三岁,正是学习的年纪,若是放任他这般下去,他以后便只能这样不学无术、自暴自弃的过完这一生。可是,若是要管,我又不知道究竟从哪里下手为何。” 齐欢儿知道,这是典型的青春期叛逆心理,不喜欢按照别人说的去做,如果父母再三叮嘱同一件事会感到非常厌烦,喜欢和老师对着干,还很反感别人的批评。一旦决定做某一件事,不管别人怎么阻挡,也不会改变意见,越不想让他去做的事情,偏偏要去做,你让他往东,他一定往西,就是存心不让大人顺心,也不让自己听从大人的意见,觉得自己很有主见。 这个时候一味打骂反倒起反作用,齐欢儿建议道:“太妃娘娘不妨试试正面激励的办法,给宁王殿下找个伴读,或者说竞争对手,殿下应当也是个爱面子之人。太妃娘娘可以找个同样非常聪颖之人,这样反倒更容易激发殿下的争强好胜心。” 珍太妃眼前一亮,却又头疼道:“倒确实是个好主意,不过这人选却不是太好找,往日一起在宫中学堂上学的那些孩子中,他倒是学习最好的。其余人选,我常年待在这宫中,却不太熟悉。” “其实您可以征询一下皇上的意见,皇上执掌天下事,对各家大臣的子弟应当也会有个大致了解,即便不了解,皇上手中可用的人手也多,也可以派人去打听打听,调查调查。” 合适人选方面,齐欢儿确实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提个建议,然后便哈欠连天的随莲儿睡觉去了。 或许是不经念叨,和昨日差不多的时辰,皇帝上官临又来到了湘宁宫。 昨夜上官临做了一个不可描述的梦,梦里他将之前齐欢儿给他做人工呼吸时,他想对齐欢儿做的事延续下去,自然,早上起来,他就需要更衣了。 可怜的皇帝陛下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既羞且窘,还不愿意让人知晓。于是乎,他将自己的内衣和床单团在一起,并趁服侍他的宫人不备,欲盖弥彰地将自己的洗漱水倒在团在一起的床单和内衣上,假装自己不小心将洗漱水打翻了,让宫人拿去洗。 到了中午,还未用午膳的上官临有些坐立不安,从书房中找出一本书,号称要拿去给宁王上官策,让他好好学习学习,然后便带着太监、侍卫若干,浩浩荡荡的前来湘宁宫。 只是到了湘宁宫的院门前,他并未见到那个昨夜出现在他梦中的身影,他朝四周四处张望了一圈,仍然不见伊人踪迹。 他又找由头和张福全在湘宁宫门口说了一会话,惹得隔壁的杏昭仪闻讯跃跃欲试,想过来拦人,珍太妃也闻讯出来迎接时,他才怏怏不乐的走进了湘宁宫。 到了摆午膳时,他又借口屋子里太闷,让人将用膳的桌子摆放到靠近门口的院子中,在院中用膳,然后边用膳,边不停的向外张望。 “皇上,您是有什么心事吗?”因上官临席间的心不在焉、答非所问,珍太妃悄悄的关注了他一会,然后忍不住关心道。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上官临有些尴尬地咳嗽了声道:“没什么,我只是想到之前翻阅的一本奏折中提及的民生难题,正在思索着应当如何解决。” 信以为真的珍太妃不禁怜惜道:“皇上,政务虽然重要,但您的身体更重要,政务是处理不完的,您要注意劳逸结合,该休息的时候休息,不然身体吃不消的。不过,今日我还有件事要麻烦皇上一下。” 随后,珍太妃便将自己想找个人陪上官策一起读书,想让上官临帮忙挑个合适人选之事说了一遍。 鬼使神差的,上官临建议道:“也不需要找别人,那个洒扫局的小宫女齐欢儿就可以。朕让人调查过,她有过目不忘之能,陪策儿学些四书五经应当不在话下。而且,听那日她与策儿的对答,她应当是读过几本书的。” 珍太妃意外极了:“欢儿竟然有这种本事?不过,欢儿再聪明也只是个小宫女,让她陪策儿读书,是不是很难达到预期的效果啊?” 上官临笑道:“就是因为她和策儿二人身份悬殊,对策儿的刺激反倒会更大。在齐欢儿面前,策儿有天然的优越感,如若发现一个小宫女的学习能力都比他强,他的自尊心肯定不允许,反倒会发奋读书。再者试试也不费什么事,如若效果不佳,朕再给他挑其他人陪读就是。” 珍太妃想想也是,不过她决定等齐欢儿睡醒后,她亲自来试试齐欢儿这个过目不忘之能是否属实,再来最终定夺。 而已经用完膳,又确实有一堆政务在等着处理的上官临没有理由再继续耽搁下去,站起身告辞道:“朕今日还有政务待处理,就先回去了,改日朕再来看您。” 出了湘宁宫,未能得偿所愿的上官临将脸拉了下来,问张福全道:“这洒扫局干活究竟有没有个章程?是定时在宫中指定地点清扫,还是兴致所至,爱什么时候出来清扫就什么时候出来清扫,爱扫哪儿就扫哪儿啊?” “啊?”没想到日理万机的皇上竟然有空关心宫中洒扫清洁这类微末小事,这还是开天辟地头一回,张福全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愣怔在那里。 “怎么了?就这么点小事你都搞不清楚,你这个差是怎么当的?”也意识到这不是张福全的职责范围,更不是自己这个皇帝该屈尊管的事,有些恼羞成怒的上官临冷脸道。 既不是内务府大总管,又不是坤宁宫的大太监,需要协助主子打理六宫事务,张福全有点委屈,也有点吐槽无力,不过他深知,主子爷说什么都是对的,连忙轻轻打了自己两个嘴巴,请罪道:“都是老奴的错,连这点小事都不知道,真是罪该万死!等会老奴便去洒扫局找那新上任的管事,不管怎样,首先要让他将这洒扫的规矩立起来。” 见张福全如此上道,上官临颌首表示肯定:“本该如此,有脏东西搁置在那里,却无人打扫,这人来人往的经过,见着了多影响心情。” 虽然寻摸了半天,也未看见什么脏东西,但主子继续明确指示了,张福全还是立马去洒扫局宣了上官临的旨意,倒是将洒扫局的新任管事吓了一跳,他不知道自己洒扫局这么个小庙怎的就入了皇上这尊大佛的眼,一时间,觉得亚历山大起来。 说起来,这洒扫局的新任管事还是齐欢儿的老熟人,就是那个当初将她送进宫的赵柱子。这赵柱子也是个会谋算的,他没有将自己通过各种渠道赚来的银子藏着、掖着,而是用来打点各路能决定他命运的大管事们。 这不,这洒扫局刚有个管事的缺,大管事们首先就想到他了。 第23章 晴天霹雳 皇帝究竟有多闲 湘宁宫 刚美美睡了一觉的齐欢儿如遭晴天霹雳一般,珍太妃告诉她,皇上知晓她有过目不忘之能,指定她来做上官策的伴读。 皇帝如何知道她能过目不忘的?难道他调查过她?之前在齐家村时,为了搞定齐东升,拿到家中的话语权,也为了将生活质量提高一些,她确实故意在齐家显露过这么一手。 齐欢儿此刻有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穿过来之后,介于自己穿的是个炮灰的角色,越显摆死得越快,出了齐家村,她就一直很低调,努力的做个小透明,就连做生意,也是本着闷声发大财的原则,机缘巧合之下抱了个大粗腿,只在幕后运作。 可这皇帝究竟是有多闲啊,连一个扫地宫女的日常都要调查一番,浑身到处都是小秘密的齐欢儿有些焦躁,不知道皇帝还有没有调查出什么她其它的小秘密。 不过,皇帝都这样说了,肯定就是已经有确凿证据了,齐欢儿就算再不愿意,也只能硬着头皮将活接了下来。 恰好此时珍太妃让莲儿拿了本《礼记》过来,齐欢儿拿过来翻了翻,索性也不再藏着掖着,从头到尾,连个磕巴都没打,一字不漏的背了下来。 珍太妃、莲儿二人都惊呆了,她们只听说齐欢儿能过目不忘,却不料她能过目不忘到这个地步。 之后,珍太妃不信邪的又从其它几本书籍上抽了一些内容,继续考核齐欢儿,齐欢儿自然仍是对答如流。 经过这番测试之后,珍太妃不再怀疑齐欢儿的实力,对激励上官策上进的计划信心大增。她还有个目的,想以此为契机,过段时间让上官策去宫中的学堂上学,那里的夫子都是万中挑一的博学多才之士,由他们授课,上官策收获更多。她自己的学问虽然不错,但毕竟是个常年居于后宫的妇道人家,眼界还是窄了些。 于是,她让莲儿先去唤上官策过来,她自己则先与齐欢儿对了下说词。 莲儿并未告之上官策珍太妃唤他过来所为何事,看到齐欢儿后,上官策只以为齐欢儿最终还是忍不住,向珍太妃告了密。所以,他进来之后,便用敌视的眼光横了齐欢儿一眼。然后,又作出一副蛮不在意状。 但若细细观察一下他的神色,还是能发现他眼中有一些惊慌和畏惧的。 珍太妃没有注意到这些,径自对上官策道:“策儿,母妃这两日与欢儿接触,发现她是个天资聪颖,又勤奋好学的孩子,是个可塑之才。因而,母妃方才做出一个决定,从明日开始,欢儿打扫完之后,将与你一起,听母妃授课。 除此之外,母妃每隔一些时日便对你二人的学业进行一下测试,测试中的优胜者将给予奖励,剩下来的那位则接受相应的惩罚。有人相互竞争一下,也能对你的学业起些促进作用。” “什么?”没等珍太妃说完,上官策就惊叫起来,指着齐欢儿道:“本王是堂堂大燕王朝的王爷,为什么要与一个低三下四的奴婢一起平起平坐的学习啊?这象话吗?这是对本王的侮辱,本王不乐意,如若是那样,本王宁愿不上课。” 说完,他将头扭了过去。 见着宁王倔强的模样,而且,让一个王爷与小宫女同堂学习确实不合礼制,珍太妃一时间有点一筹莫展,绞尽脑汁想着该如何说服上官策才好。 这时,齐欢儿面带着微笑道:“既然如此,宁王殿下为何不用实际行动向奴婢证明,萤火之光岂能与日月争辉呢?殿下不妨先接受一下奴婢的挑战,以一月为期,你我二人每日同时听珍太妃娘娘授课,到时再一起接受考核,以成绩来定胜负。 这样一来,奴婢即便输了,也能心服口服,并必将如殿下所愿,不再与殿下同堂学习。如若奴婢侥幸赢了,也仅仅只有一个要求,请殿下过些时日,重回宫中学堂上课而已,对殿下来说,无论是在宫中学堂,还是在湘宁宫,都是要上课的,不过就是换了个地方,多走几步路而已。殿下以为如何?” 上官策听后,有些心动,不过,仍未正面作答,只是冷哼一声。 齐欢儿见了,进一步激将道:“难道殿下是没有自信,认为没有把握胜过奴婢,面子过不去,所以不愿接受奴婢的提议吗?” 十来岁出头的孩子最经不得人激,听见齐欢儿此言后,上官策气得面红脖子粗:“好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宫女,敢出此狂言,也不怕闪了舌头,本王就与你赌上一番,到时定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齐欢儿见自己阴谋得逞,抿嘴一笑,再接再厉道:“宁王殿下,为了保证打赌的可行性,您可以保守我与您一起上学的秘密吗?若是我与你一起上学的消息传出去,必然会引起宫中之人的非议,可能还会有其他位分高的主子阻止奴婢继续学下去,那样奴婢就无法再与殿下比试了。如若有人问起,殿下就说奴婢是在替您磨墨,服侍您读书,可好?” 齐欢儿这样说,既是为避免这种不合礼制之事给珍太妃惹来麻烦,也是替自己省些事,避免陷入无谓的纠纷中。 冲动之下的宁王自没有不同意之理,一口应承下来,便气呼呼的走了。 珍太妃看着宁王的背影,喜悦道:“欢儿,还是你有办法,我方才还在发愁,怎样才能说服他呢。” 古人还没有心理学之类的东西,齐欢儿怕这样说出来珍太妃会摸不着头脑,便半真半假道:“奴婢家中有个弟弟,非常顽皮,入宫前,奴婢经常边干家务活,边带弟弟。和弟弟一起待久了,便找到对付他的办法,让他少顽皮一些。殿下的年岁与奴婢的弟弟也相差无几,奴婢便依照弟弟的性子,揣测了一下殿下的性子,从而想出这个激将法。” 珍太妃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欢儿,你知道吗?杨肖强不知道去哪里了,上头重新给咱们指派了个新的管事太监,叫赵柱子。这个新管事太监看着倒像个和善人,傍晚时还特意过来找你,他说因你识几个字,被珍太妃看中了,从明日起,你除了早晨需要做些打扫的事务外,其它时间均待在湘宁宫,给宁王殿下伺候笔墨。这可太好了,珍太妃是个和善人,妹妹你这也算有了盼头了啊!” 待齐欢儿在湘宁宫用完晚膳,回到洒扫局时,何秀姑远远的便迎上前,面带笑容,欢欢喜喜的说道。 “欢儿妹妹,珍太妃个心善的主子。若是你服侍宁王,服侍得让珍太妃满意,她指不定会从洒扫局要了你过去,到时候你就脱离苦海了。唉,没想到,识得一些字,竟然还是有这般好处的。不过,宫中的奴婢、奴才们中,除了一、二等的宫女和太监,其余的,识字的只怕也是少之又少了。”玲珑也心情不错的凑趣。 赵柱子?闻言,齐欢儿倒是安心了一些,从齐家村到皇宫的途中,她倒是和赵柱子接触过一段时间,此人虽然有些油滑,但还是有些小善良,不是大奸大恶之徒。在他手下干活,日子应该不会太难过。对何秀姑和玲珑现在的处境她也放心了些。 为了避免徒增是非,齐欢儿没有提及昨夜打杨肖强闷棍之事,也未提及她其实被皇帝指给宁王做伴读,只是挑了个听起来合情合理一点的理由说道:“哪有这么夸张,就是珍太妃见我胆子大一点,敢如实的劝阻宁王,又识几个字,便想让我每日扫完地之后,跟在宁王后面,劝谏他几句吧。” 在齐欢儿心中,也确实未觉得去服侍宁王就是件喜大普奔、欢天喜地之事,珍太妃确实是个很不错的人,但她现在待在这宫中也不过是权宜之计。这宫中再好,也是生活在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生死由人,身不由己,还是在宫外,无拘无束,逍遥快活的好。 想到这里,齐欢儿不禁又有些牙痒痒,她都失踪这么多天了,林子聪那厮也不知道死哪儿去了,还不过来拜码头,关键时刻掉链子,她进宫前明明有让人给他捎信息,让他来寻她,她还指着和他一起共商逃离皇宫的大计呢。 第24章 比试 这表示皇帝昨夜宿在杏花宫 从第二日开始,齐欢儿打扫完杏花宫和湘宁宫的卫生后,便和上官策一起在湘宁宫听珍太妃授课。 通过这次授课,齐欢儿感觉到珍太妃其实是个博学多才的女子,授课也自有一套自己的方法和技巧,而且四书五经经古人嘴中讲解出来,与现代相比,状态和意境都有很大的差别。 这样一来,原本只打算走走过场的齐欢儿倒真开始认认真真的听起课来。 上官策的态度却仍旧没有改变,他找人打听过,打听来的消息称,齐欢儿是个农家女,家中孩子多,家境贫寒,齐欢儿能识得几个字,还是齐欢儿在村里的私塾外面偷学来的。 原本他就对齐欢儿只是个低三下四的婢女,却要与他比试之事感到不屑。听到这些消息后,上官策就对齐欢儿感到更不屑了。 所以,上官策还如同以往一样,保持着懒散劲儿。 除此之外,他还时不时的明嘲暗讽齐欢儿,说齐欢儿要躲懒不干活,也别找这么自不量力的籍口,同时他还暗暗威胁她,趁早死了这份要与他一起上课的心,不然,等她比试输了,他就将她找籍口躲懒之事告诉洒扫局的管事,让她到时死得很难看。 齐欢儿听了,也不辩解什么,只是无所谓的笑笑。 而珍太妃见识过齐欢儿的实力后,也想通过齐欢儿狠狠打击上官策一番,便没有阻止上官策的这种作死行为。 这种情况一直维持了一个月,齐欢儿与上官策比试的日子终于来了。 为了保证所出试题的客观性、公正性,珍太妃特意从尚仪局请了一位教习夫子来出题,出题的形式类似古代的科举考试,题目是国语中的一句“得时无怠,时不再来”,以首句破题,两句承题,然后阐述为什么,考试时间为一个时辰。 齐欢儿很明白这种八股文,只能依照题义阐述其中的义理,措词要用古人语气,即代圣贤立言,格式有固定模式,结构有一定程式,字数也有限制,句法还要求对偶。 虽然这种文章太死板,只能循前人的思想,以华丽辞藻作出合乎格式的漂亮文章,再加一些考生的独立思考和创新见解,这种考题对齐欢儿来说,却也不难。 因为她早已熟记了四书五经之类的东西,用古人的话来说,就是满腹经论了,做这种试题时,只需将脑海中四书五经中的句子串联,再穿插一些自己的观点和建议即可,再简单不过了。 因次,两刻钟左右,齐欢儿便洋洋洒洒的写满一整张纸,然后,署上自己的名字,将它交给监考的珍太妃。 原本老神在在的上官策,见齐欢儿这么短时间便交上答卷,不禁慌了神,变得惊疑不定起来。 这也大大的干扰了他的思绪和记忆,再加上他之前一直未好好读书,所记得的诗词典故原本就不多,所以,他答起题来变得更加困难。 一个时辰过去后,他竟然还只写了大半张卷子。 而珍太妃为了让上官策输得心服口服,也为了保证成绩的公正性,干脆将试卷匿名交由出题的教习夫子来判。 结果自然可想而知,上官策答出来的卷子,虽然对仗还算工整,但比起齐欢儿的试卷,终究还是差远了。 第二日,拿到他二人的试卷后,珍太妃直接将两份试卷都递给上官策,让他自己看看,比比差距究竟在哪里。 上官策认真的看了齐欢儿的应答,脸上一直以来的倨傲之色不见了,变得青一阵,白一阵的。 珍太妃则趁机教导他:“策儿,你应当汗颜才是,欢儿与你一起,同时听我授课,但你们的成绩却存在如此大的差距。更何况,你平日除了学习,便别无它事。而欢儿除了学习外,其它时间还要做自己的差使。尽管如此,她却还是在认真学习,考核成绩也比你优秀得多。 相比之下,你不觉得自惭形愧吗?你口口声声说自己身份高贵,不屑于与欢儿一起学习,可依照你的成绩看,应当是欢儿不屑于与你一起学习才是。更何况,你总是嚷着自己以后是要做大事之人,可是,就你这种学习态度,你觉得自己能够干成大事吗?” 本来就因齐欢儿的成绩超出自己颇多而感到羞恼的上官策,听见珍太妃的话后,不禁恼羞成怒起来。 他气恼将他自己和齐欢儿的试卷都撕碎,然后朝院门外跑去。 “策儿,你给我回来!” 气得珍太妃追在他后面喊。 但上官策的身影瞬间就消失了。 “太妃娘娘,您让殿下自己先冷静冷静吧,被我这样一个身份与他有云泥之别的宫女超过,他的自尊肯定严重受损。您找个人远远的跟着他就好,等他冷静下来,就会回来了。” 齐欢儿觉得这种形势下,不能继续责骂上官策,否则,他只会变得越来越玩世不恭。 珍太妃觉得齐欢儿所言也有几分道理,便让小卓子远远的跟过去。 然后叹息道:“希望这次能唤醒一下策儿,惟愿他从今往后,好好学习,不再顽劣下去!” 齐欢儿自然也希望此次计策能对上官策有效,这样也能替珍太妃分忧。 不过她有预感,只怕上官策不会轻轻松松的放过害他出丑的自己。 果然,到了第二日清晨,她的预感便得到了验证。 如往常一般,在寅时末左右,齐欢儿又来到杏花宫扫地。 与往日不同的是,远远的,齐欢儿便看见一个大红灯笼挂在杏花宫外的朱漆红门上。 齐欢儿想了起来,第一次来打扫时,玲珑就告之过她,这表示皇帝昨夜宿在杏花宫。 齐欢儿心中一个咯噔,之前无意中撞见皇帝也就罢了,其他时间还是尽量对皇帝敬而远之,能少打交道就少打交道,她可还记得之前书中所写,离皇帝太近,可是会带来灭顶之灾的。因此,她便准备如第一次那样,藏身到杏花宫与湘宁宫之间的那个回廊上,避开皇帝。 只是,她经过杏花宫的正门前时,却突然闻见了一股臊臭气味,非常像是人排泄出来的尿液气味。 顿时,齐欢儿脚步一滞,有些不敢置信的朝地下看去。 第25章 惹祸精 上官临想扶额,场面太混乱,他…… 果然,地面上洒着一滩深黄、气味不可言说的液体。 偏偏杏花宫院门前的那块地是大理石铺砌,尿液无法被地面吸收,只是不规则的分布在地面之上,还有一些积洼于地面上地势稍低一点的地方。 究竟是谁这么大胆子,明明看见红灯笼挂在杏花宫的院门前,还敢如此放肆的在杏花宫门前小便呢?齐欢儿眼前仿佛飞过了一群乌鸦...... 皇帝马上要起身去上朝,让他从一滩尿液边上经过,可是大不敬的行为。 偏偏这会她没带擦地的工具,眼瞅着卯时马上就要到了,齐欢儿急得在杏花宫前打起了转。 恰好这时湘宁宫的院门打开了,齐欢儿飞速的跑过去,也顾不得向湘宁宫的宫人多解释什么,只是径自用水缸边上的木桶提了一满桶水,并拿起一块干抹布,小跑到杏花宫门前。 她将桶中的水泼到尿液上,打算先将尿液的气味稀释掉,再用干抹布将大理石上的水渍擦干。 其实她也可以直接用干抹布去擦尿液,但到底还是有些犯恶心,便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只是,齐欢儿刚将水桶中的水泼到地上,准备拿抹布将地面上的水渍逐一擦干时,杏花宫的院门却打开了,一个身着蓝色衣饰的太监有些诧异的看着她和她手中的木桶。 紧接着,齐欢儿从打开的门缝中看见一个紫色的身影和一个明黄色的身影正在一起向外走来。不用说,这应当就是杏昭仪和皇帝了。 齐欢儿心中暗道糟了,但皇帝要去上朝,她也不敢矗在皇帝眼皮子底下,便连忙手提木桶,后退到距离院门三四米处的地方,规规矩矩的侍立在一旁。 尽管如此,她的心却在怦怦乱跳,因为地上有一滩水,异味也未清除干净,她有些担忧皇帝或者杏昭仪会找她麻烦。 “皇上,别从臣妾这里一出门,就忘记臣妾……啊……”随后,一个娇媚的声音从院门口传了出来,随着一个重物倒地声,这个娇媚之声却变成了一声惨叫。 惨叫之人正是杏昭仪,只见她四脚朝天的摔倒在地,下巴也重重的磕在地面的大理石上,速度快得连上官临伸手来抓,都没抓住。 而且此时杏昭仪仅披着一块紫色薄纱,这一跌,将薄纱也踩烂了,一时间,一片大好春光顿时外泄出来。 这个动静过大,又如风云变幻一般,让所有见着的人都目瞪目呆的站在那里,而齐欢儿的脑海中则轰鸣成一片,她知道自己这下惹的麻烦大了。 最后,还是上官临先反应过来,示意杏昭仪身旁的大宫女将外衫脱下,披在杏昭仪背上,然后将双腿和双手已经摔出血的杏昭仪扶了起来,温声询问道:“杏儿,你还好吧?” “皇上,臣妾好疼!呜呜……”疼痛不已的杏昭仪趁机缩进上官临的怀中,边哭边撒娇道。 因杏昭仪身前沾满了水,将上官临身上的龙袍也给印湿了,而且这水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些异味,这让有些洁癖的上官临皱了一下眉头,朝身后杏花宫的宫人喝道:“都是一些蠢才,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赶紧将昭仪娘娘给扶进去,再找个太医来看看昭仪娘娘的伤口?” “是。”两个宫女应声走上前来,想从上官临手中接过杏昭仪。 哪知道,杏昭仪却不肯放过这个让上官临怜惜的好机会,她装作没有看见那两个宫女的手,仍如八爪鱼一般抱住上官临,不肯放开,径自娇啼:“皇上,臣妾疼……” 已临近上朝时间,见到杏昭仪如此模样,上官临的眼中有了一丝不耐之色,不过,却没有开口对杏昭仪说什么,只是指着地下的那一滩水,向身后的宫人迁怒道:“这一大早的,院门口为何有如此多的积水?” “启禀,启禀皇上,奴才方才打开门时,看见这个扫地的宫女正拎着一个木桶往地下泼水。”见到上官临发怒,方才第一个看见齐欢儿的那个太监,指着齐欢儿,紧张的说道。 若不是因为杏昭仪如八爪鱼一般巴在他身上,上官临都忍不住要扶额了,场面太混乱,他差点都忘记齐欢儿这个祸害了。似乎他每次见齐欢儿,都会出现鸡飞狗跳、状况百出的场面,可真是个惹祸精。 齐欢儿也听出上官临话语中的怒意,心中一颤,又见矛头已直指到自己身上,连忙跪下来,低头辩解:“启禀皇上,奴婢不是故意要这般做的,只因,只因奴婢方才过来打扫时,发现院门口竟然有着一滩发着刺鼻气味的尿液,奴婢怕这气味冲撞了皇上和娘娘,便拎了一桶水来,想将这刺鼻的气味冲散掉,再用抹布抹干,谁知,还没开始擦,皇上与娘娘便走出来了。” “什么?尿液?”听见齐欢儿所说的话后,杏昭仪停止了啼哭,不敢置信的拔高声音重复道。 想到自己方才倒在一滩含有尿液的水中,长这般大以来,都未受过如此委屈杏昭仪怒极,上下打量了齐欢儿一番,嗤之以鼻道:“皇上,不要听信这贱婢巧言令色,臣妾觉得,这不过是她想出现在皇上面前耍的计谋罢了。她若是真想擦地,又为何不早点过来,偏偏赶在皇上出门的时候擦呢? 这幸好是臣妾先出门的,若是皇上先出门,这跌倒之人就换成了皇上,这要是伤到了皇上的龙体,可如何是好?更何况,这杏花宫前一直亮着红灯笼,除了像她这种不知礼义廉耻为何物的下贱婢子,有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之人敢跑到杏花宫前如此撒野啊? 臣妾请求皇上严惩这个没有教养的贱婢,杀一儆百,让宫中其他的宫人不要跟在她后面,生出非分之心。” 杏昭仪不信齐欢儿的话,上官临倒是相信了,因为他发现了隔壁湘宁宫那边正在探头探脑的小卓子,这个吃了熊心豹子胆之人除了他那五皇弟上官策也没旁人了。 第26章 你也配做皇帝 上官临气急反笑,他好心…… 原因上官临都能猜到,昨日齐欢儿在比试中赢了上官策,害上官策丢了面子,无法接受,想报复回来而已。 不过此刻上官临却不能出言偏袒齐欢儿,否则,依照杏昭仪的性子,定然不依不饶,这次没出气,下次还会找补上,只会害了齐欢儿。 “嗯,那依照杏儿所言,应当如何处置她呢?”上官临没有表达自己的态度,只是不动声色的询问杏昭仪。 “嗯,臣妾知道皇上仁慈,不忍杀生,那皇上就下令让人将她打上八十大板吧。”杏昭仪阴狠的建议。 齐欢儿听了,脑中一片轰鸣,她见识过这个朝代的大板子,凭她的小身板,估计挨不过四十大板,就一命呜呼了。 “这个惩戒倒也算不得太重,就凭她让朕的龙袍之上沾上含有尿液的水渍,就已经是大不敬,够得上株连九族的大罪了。”上官临不动声色、带有一些隐射之意的淡淡说道。 这时,杏昭仪醒悟过来,慌忙松开抱着上官临的手,跪在他身旁请罪道:“臣妾该死,玷污了皇上的龙袍,臣妾无状了,还望皇上恕罪。” 齐欢儿只听清上官临说打她八十大板的惩戒不算太重,其它的都听不进去了,她心中只余悲凉和不甘,她觉得自己在这个世上辛辛苦苦的熬了这么多年,也忍辱负重了这么多年,到头来,竟然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因为杏花宫前的一滩尿液而丧失性命,只因为遇上了如此昏庸无道、草菅人命的帝王。 一时之间,怒火在齐欢儿心中燃烧起来,她觉得反正自个能活在这个世上的时间不多了,还不如快意恩仇的怒斥一番眼前的这对男女,这样自己即便要离开这个人世间,也带着畅快的心情离开。 于是,她索性站了起来,先指着上官临斥责道:“昏君!如此不分青红皂白,草菅人命,你也配做皇帝!这大燕王朝的百年基业迟早会断送在你手上!” 随后,她又指着杏昭仪怒骂道:“你一个女人,如此心狠手辣,也不怕遭报应,死后被打入阿鼻地狱!” 上官临气急反笑,他好心好意想救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主,反倒成了昏君,反倒不配做皇帝了。 杏昭仪也气得浑身发抖,她不知道阿鼻地狱是个什么地方,但肯定不是个好去处就是了。尤其是她现在还跪在这里,这贱婢倒是站到她面前,弄得好像她是在给这个贱婢下跪似的。 感觉气势矮了齐欢儿一个头的杏昭仪也站起身,点了两个身强力壮的太监,狠声道:“大胆贱婢,竟敢辱骂皇上和本宫,真是不知死活。张前,李武,你们赶紧将这贱婢拖下去,给本宫狠狠的打,打到她断气为止!本宫看看,日后还有谁敢和她一样不知死活!” “是。”被点到名字的两个太监立刻应声,就准备上前将齐欢儿拖下去活活打死。 “慢着!”到底还是不忍心,上官临出声阻止道:“罢了,朕不想一大早就在宫中闹出人命案,没得晦气。小宫女言语无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掌嘴八十。张福全,朕先回乾清宫换套衣服,你留在此给小宫女执完刑,再去朝堂与朕会合。” 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张福全一眼,便甩袖而去。 作为皇上身边的心腹大太监,凭着自己这么多年对皇上的了解,张福全感觉皇上对齐欢儿这个小宫女很有些不同,每次遇见这小宫女的事情绪波动似乎都比较大。 比如皇上上次在水月湖落水的那个晚上,他在皇上寝宫守夜,竟然听见皇上梦呓中喊“欢儿”,当时他以为皇上喊的是其恩师齐大学士家的大小姐齐欢儿。现在想想,还真不知道究竟是哪个齐欢儿。 第二日,明明头一日刚去过湘宁宫的皇上又去了湘宁宫,说是给上官策送本书,不过是送本书而已,让谁跑个腿不行,哪里就需要皇上自己跑一趟呢。 出了湘宁宫,皇上却又开始发火,无缘无故找洒扫局的茬,竟然管到人家干活的时辰对不对上去了。 原本他还闹不明白皇上发的哪门子的邪火,现在明白了,不就是因为齐欢儿那个点应当在湘宁宫附近当差,却不见踪迹,让皇上白跑了一趟吗? 昨日,他不过是顺嘴提了一下上官策与齐欢儿比试的事,皇上就火急火燎地让他去寻上官策与齐欢儿地答卷,比看今年春闱士子们的答卷还积极。而且明明上官策输了,皇上应该生气才对,可皇上偏偏一副很高兴地样子。 今日也是,皇上有洁癖,若换作旁人将尿液弄到皇上身上,皇上不扒了他的皮才怪,可是从头到尾,皇上愣是没说过齐欢儿一句,倒有些迁怒同样是无辜受害者的杏昭仪。 更别提齐欢儿这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小丫头,竟敢指着皇上的鼻子骂昏君,这要换成别人,有多少条命都丢了,到这丫头身上,竟然只让掌嘴八十就轻描淡写的一带而过,还让他这个皇上身边的心腹大太监亲自动手。 皇上临走前丢给他的那个眼神,他也明白,不就是让他别把人打坏了吗? 领悟完皇上的意思后,张福全控制好力道,煽向齐欢儿脸上的巴掌,看起来又重又响,让杏昭仪无话可说,但是,落到齐欢儿脸上,却没有太大的疼痛感,也不会对齐欢儿的脸造成大的损伤。 可是,尽管如此,次数多了,也会有力道掌控得不好的时候,八十掌下来,齐欢儿的双颊也肿成了两个红红的小馒头。 不过,杏昭仪对害她如此狼狈的齐欢儿只遭到这般轻的惩罚,仍然觉得不能泄愤。 只是,她不敢得罪张福全,因为张福全是皇上身旁的心腹大太监,虽然他不能对她的日常份例克扣什么,但是,敬事房却在他的管辖之下。 只要他稍稍动个小动作或者在皇上身旁吹吹风,即便是她给敬事房的管事太监送了财物,只怕她也得等上一两年,才能给皇帝侍寝上一回,甚至从此以后无宠。 所以,尽管她心有不满,却不敢表现出来,反倒在张福全行完掌嘴之刑后,强作出笑意道:“高公公辛苦了,若不是皇上尚且在等着高公公,本宫定要请高公公进杏花宫饮杯薄茶的。” 说完,杏昭仪用恶毒的眼神看了齐欢儿一眼,心想等到张福全走后,再来好好惩处齐欢儿。 第27章 与有荣焉 这是第一个他动了男女之情的…… 张福全自然也看见了杏昭仪看向齐欢儿的眼神,他猜到,若是自己走过之后,这个小宫女只怕仍然逃脱不掉被毒打的命运。 只怕这不是皇上乐意见到的,作为皇上的心腹大太监,他自然要替皇上解决后顾之忧了。 于是,张福全微笑道:“多谢杏昭仪娘娘关心和恩典,既然皇上吩咐了,这便是奴才的份内之事,当不得昭仪娘娘的辛苦二字。不过,就冲着杏昭仪娘娘的这份善意,奴才趁皇上现在不在这里,大着胆子,擅自揣测一下圣意,提醒娘娘几句话。奴才如若说得不合适,还望娘娘大人有打量,不与奴才一般见识,权当奴才是胡言乱语好了。 奴才知道,方才由于这个小宫女的莽撞,让娘娘吃了很大的苦头。单凭这一点,本也应重惩她的,可皇上是个有慈悲心肠的,已经从轻处罚了她。这虽让娘娘受了委屈,但既然皇上已经这样吩咐,还望娘娘就此作罢,否则,若是让皇上得知这小宫女有个万一,反倒觉得娘娘没有容人之心,那娘娘可能就因小失大了。更何况,就奴才服侍皇上这些年的经验,皇上从来不喜心狠手辣之人。” 听着张福全这番软中带硬的话,杏昭仪愣在那里,心中非常不服气,不过,她知道,在这个宫中,张福全是与皇帝走得最近的人,只有他最懂得皇帝的意思,他这般说了,十有八九皇上也是这般想的。 因而,尽管心有不甘,她还是向张福全道谢道:“谢谢高公公的提点,本宫不会违拂圣意胡来的。” 见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张福全满意的点了点头,又来到齐欢儿面前,训斥她道:“这次是皇上与杏昭仪娘娘仁慈,饶了你的性命,日后不得再说出方才那番大逆不道的混帐话,也不得再出现类似的懈怠职守之事,否则,再没人救得了你。还不赶紧谢谢杏昭仪娘娘恩典!” 齐欢儿也不是不识好歹之人,懂得见好就收,那样辱骂皇帝和杏昭仪,还能留下小命,她权当白赚的了。此刻她也听清楚了张福全所说的话,明白张福全说这番话是不想让杏昭仪继续为难于她,也顺便给杏昭仪一个台阶下。 虽然她还是很讨厌这杏昭仪,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能够捡回这条命纯粹运气,她不应当与自己的好运气作对。 于是,齐欢儿便低下头,低眉顺眼的向杏昭仪行礼道:“多谢杏昭仪娘娘不杀之恩!奴婢下次再也不敢犯同样的错误了。” 杏昭仪没有搭理她,只是冷冷的瞥了她一眼,然后冷哼一声,气呼呼的带着杏花宫的宫人,回了杏花宫。 “好了,你也起身好好打扫吧,待打扫完后,再回去自己拿条冷毛巾敷敷脸。今儿是皇上开恩,不然,光凭你辱骂皇上的那几句话,就够株你九族了。要想好好的活在这后宫中,就必须要慎言慎行,不然,惹得主子们一个不开心,随时都能要了你的小命,日后多加注意。另外,杏昭仪娘娘今日这口气没能出了,心中肯定不太舒坦,日后你能避着点就避着点吧。” 待杏花宫的院门被栓上之后,张福全略微带些怜惜的警诫了齐欢儿几句,然后也走了。 “谢张公公指点!”齐欢儿明白张福全也是好意,福了一礼。 随后,她开始拿起扫帚,加紧时间打扫起来。 担忧再碰见那讨厌的杏昭仪,齐欢儿加快速度,赶在杏昭仪出门之前,又快又干净的将杏花宫前的那片地给清扫完成。 直到到了湘宁宫,齐欢儿才重重的吁口气,真正的将心放了下来,这时她终于感觉到脸颊那种火辣辣的疼痛来。 朝堂上 大臣们都明显感觉到,今日皇上不知何故,火气很大,发作了好几个上奏的大臣。他们瞄向在场唯一可能知道原因的张福全,张福全却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的矗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样一来,其他那些原本有本要奏,但所奏之事不是那么紧急的大臣立刻改变原先的打算,作鹌鹑状,打算改日再说,免得正撞到风口上。 散朝后,半响不说话的上官临突然开口道:“她现在如何了?” 张福全秒懂,这个她是指齐欢儿,而非杏昭仪,便很上道的回答道:“奴才一直控制着力道呢,欢儿姑娘应无大碍,最多就是脸上的红肿看着有些吓人,不过用热毛巾敷几回,两三天后应该就能消肿。” 上官临默了半响,才再次开口道:“去御医院找个太医,珍母妃已有些时日未诊平安脉了。” “是,奴才马上就去。” 张福全明白过来,这是籍由给珍太妃诊平安脉之机,给齐欢儿看脸呢。看来皇上比他想的还要重视齐欢儿,张福全在心中暗暗给自己提了个醒。 看着张福全离开的背影,上官临重重的吐了口气,他现在心情还是很糟糕。 自那日找了个籍口来到湘宁宫,却因未能如愿见到齐欢儿,恼羞成怒的挑了一堆洒扫局的刺后,上官临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这一个月都努力控制自己,不允许自己再来见齐欢儿,也不允许自己多想齐欢儿之事。 可昨日听见张福全以开玩笑的口吻说了上官策与齐欢儿比试之事后,他却迫不及待的让张福全取来了上官策和齐欢儿二人作答的卷子,细细的看了一遍。 若不是亲眼见到上官策、齐欢儿二人的答卷,他也不敢相信齐欢儿能赢了上官策,虽然他已听闻齐欢儿有过目不忘之能,但她毕竟没有正式的进过学,而上官策却是经过名师指导,天资也非常聪颖。 他看着手中那张由齐欢儿作答的试卷,非常惊艳,这张答卷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却还观点新颖,字字珠玑,真不像出自一个女儿家之手,即便拿到春闱考试中,问鼎前三甲都不一定没戏。 他也闹不清自己是怎么想的,见到上官策连个小宫女都比不过,他应该生气,怒其不争的,可他莫名的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之后,想见齐欢儿的冲动便再也按捺不住,只是,他知道这样的自己不太正常,也不欲别人知晓他的心思,便不顾敬事房太监的提醒,点了尚在生理期的杏昭仪的牌子,然后光明正大的在杏花宫的书房歇了一夜。 倒是将杏昭仪弄得又欢喜又懊恼,欢喜的是皇上明明知晓自己小日子在身上,还愿意来看望自己。懊恼的是自己又白白错过了一次这么好的机会。 这一夜,上官临也并未好好睡觉,而是在反复盘算将齐欢儿留在自己身旁的可能性。虽然他从未想过要纳一个宫女进自己的后宫,为此,这一个月以来,他还试图阻止自己动心,在和自己做着对抗。 现在,他不想自己为难自己了,这是第一个他动了男女之情的女子,他贵为天子,想要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子在身边有什么不可以的。 至于孩子,可以徐徐图之,依照齐欢儿的聪明劲,到时候立些功,慢慢升一个嫔位,就能自己抚养孩子了。 自己给自己一个解决方案的上官临终于欢欢喜喜的进入了梦乡。 谁知,一觉醒来后,这天就变了,什么都计算好了的上官临却忘记计算齐欢儿的脾气。 第28章 小炮仗 一想到必须要放弃齐欢儿,他的…… 上官临现在算是明白了,她就是个小炮仗,气急之后,她谁都敢惹。 他回想几次与齐欢儿的碰面情况,都是如此。 第一次在如意宫,因她看不惯杨肖强打人,便自己用小石子把杨肖强打趴下了。 第二次在湘宁宫,她看不惯上官策不学无术、懈怠学习,尽管自己只是个小宫女,她却还是教训起了王爷。 第三次,她打了自己一顿闷棍,虽然本意是要打那个杨肖强的。 今日更是指着自己和杏昭仪的鼻子骂,明日还不知道她会干点什么出来。 这种嫉恶如仇、快意恩仇的性子,去江湖上硬碰硬的闯荡闯荡可能还行,在这尔虞我诈、杀人不见血的后宫,只怕她连几天都活不过,就被人灭了。 这种性格的女子根本不适合进入他的后宫,所以,即便再喜欢,他也只能放弃,不然就等于害了她。 可是,道理虽然他都懂,但一想到必须要放弃齐欢儿,他的心一下空了,空荡荡的,仿佛做什么都没什么意思了。 齐欢儿倒是不知道上官临这一堆有的没的想法,她刚走到湘宁宫不久,湘宁宫的门就打开了。 “欢儿,今天的地,我已经安排翠儿帮你打扫了。你先进去莲儿的房中,拧条毛巾敷敷脸,然后在书房歇息歇息,待我从慈宁宫请安回来,就给你与策儿一起上课。” 已听说前因后果的珍太妃走到齐欢儿面前,摸着她的脸,怜惜的说道。 “是,谢谢太妃娘娘。”恰好此时齐欢儿也觉得脸上疼痛得厉害,肿起的面颊让她说话都变得有些困难,便只道了一声谢,就走了进去。 刚进去,她就看见拿了一本书的上官策站在院中,好似是在读书一般。 齐欢儿不禁有些头疼,以往珍太妃不在宫中时,上官策都会对她冷嘲热讽一番,她若不理不睬,还会被冠上一个目无尊卑的罪名。 加上在昨天的比试中,她又胜过上官策,让他自尊心受损,估计现在他对自己更是说不出一句好话了。 若是往日,齐欢儿还会与上官策应对上几句,希望能启发启发他,激起一些他身上的士气,可是今日她除了脸上不舒服以外,心里其实也不太舒服,没力气与上官策争那口舌之利了。 “不要与我说话,不要与我说话……” 齐欢儿装作没看见上官策一般的,往莲儿的房中走去,心中还在不断的祈祷着。 谁知道,这次她的祈祷还真灵验了,上官策看见她走进院中来,没给他行礼,竟然也没出声找碴。 看着方才自己一路走来,湘宁宫的宫人们对自己的那些怜悯的目光,以及珍太妃方才说的那些话,齐欢儿知道,自己在杏花宫门前被杏昭仪刁难,以及被张福全掌嘴的事,整个湘宁宫的人应当都知晓了。 对她一直怀有敌意,并且对她的事情比较注意的上官策不可能不知道,可是,他怎么会放弃这么好的嘲弄她的机会呢? 难道是天下红雨?还是昨日与上官策比试,她胜过他的事,让他感到羞愧,不好意思再嘲笑她? 虽然这是齐欢儿想要的结果,但这结果来得未免也太容易了些,依照上官策的性子,他应当不是这般容易被驯服才是,齐欢儿有些迷惑不解。 而接下来让齐欢儿感觉更奇怪的是,当她敷着一条冷毛巾,走进书房后不久,上官策竟然也拿着书走进了书房,这是这么多天以来,他第一次不用珍太妃催促,在上课前自己提前进入书房。 与齐欢儿共处一室,平时这是上官策所最不屑的。 上官策上课的书桌,与齐欢儿的书桌并排,齐欢儿眼角的余光扫视到,上官策看似是在看书,但心思却又不在书上,因为他不时的将目光从书上抽离,偷瞄她的脸颊,然后又很快的将目光收回,生怕被她发现一般。 另外,他的目光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些歉意与愧疚。 齐欢儿心中闪过一个念头,难道今日杏花宫前面的那滩尿液与上官策有关,所以他今日的举止才这般奇怪? 想想昨日上官策那副恼羞成怒的模样,齐欢儿觉得还真不是不可能。 而且,齐欢儿现在认真想想,整个皇宫之中,除了上官策这种“初生牛犊不怕虎”,冲动之下,不计后果之人,谁敢挑在皇帝宿在杏花宫之时,做出如此胆大妄为之事呢? 不过,既然上官策还能生出几分愧疚之心,说明还有救,如果能利用这次之事,给上官策一个教训,让他以后不再胡作非为,或许也不枉她受了一回皮肉之苦。 想到这里,齐欢儿决定加重上官策的愧疚感和自责感。 于是,她放下手中的毛巾,一会儿抚抚额头,一会儿摸摸脸颊,故意□□出声,作出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 这样一来,上官策再也装不下去了,他放下手中的书,带些试探性的询问:“扫地的,你怎么了?” “奴婢脸颊疼……牙齿疼……脑子还晕乎乎的……好像快要晕过去了……”齐欢儿装出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用气若游丝般的语气回答。 这话听得上官策脸色大变,立刻扔下书,站起身来,朝外面急切的呼喊道:“小卓子,小卓子,快点进来!” 听上官策喊得这般急切,小卓子吓得匆忙跑进来,询问道:“殿下,殿下,出什么事了吗?” “快,快给她找个御医过来瞧瞧!”上官策指着齐欢儿,带些结巴的吩咐道。 小卓子看了看齐欢儿,带些为难的说道:“殿下,这,这只怕有点困难,宫中的御医只给主子们看病,没有给宫女、太监们瞧病的规矩。” “这是什么破规矩,那这宫中的宫女、太监们若是病了,都是谁给看啊?本王不管,你快想办法给本王找个御医过来。”上官策不耐烦的指挥道。 小卓子一时之间有些发愣,不明白上官策为何突然管起这被他视作死敌的齐欢儿的死活来。 “蠢才,笨死了,一点更不知道变通,你就说本王病了不就完吗?赶紧的,快去。”看见小卓子呆呆地站在那里发愣,上官策怒了,一脚朝小卓子踹了过去。 “是,是,奴才马上去办。”小卓子这才清醒了过来,伶俐的闪躲了出去。 看得出来,这个动作小卓子应当经常做,所以做得很熟练。 齐欢儿也没料到上官策会突然对自己的事情这么上心起来,她不想将事情闹大,正准备来阻止上官策让小卓子去请郎中的这种行为时,却突然又听见张福全的声音:“小林御医,珍太妃娘娘去太后娘娘那边请安,还有一会才能回来。这里有个小宫女早上受了掌掴之刑,麻烦您先替她看一下,医治医治。” 随后,便看见张福全引着一个二十四五岁左右,身着一袭浅蓝长衫,眉目俊逸,神色平和的男子走了进来。 第29章 金大腿 简直就是妥妥的金大腿,不抱过…… “她早间因打扫之事被杏昭仪着人掌嘴了,过来湘宁宫之后,说脸颊疼、牙齿疼,还说脑子晕乎乎的,你给她瞧瞧,看看她是不是被人打出什么毛病了……” 来不及询问为何是由张福全带着御医进来的,上官策脸色苍白,迫不及待地指着齐欢儿,很是焦急的对御医描述道。 “师父,我终于见到您了。”自打这个男子进来之后,齐欢儿便一直泪盈满眶的盯着男子,然后不待上官策说完,便扑上去,紧紧抱住男子,嚎啕大哭起来。 进宫之后,一直未掉下一滴眼泪的她再也忍不住了,初进宫时的彷徨,在浣衣局拼命干活却被梁嬷嬷处处针对,连口饭都吃不上的孤苦无依,进入洒扫局后发现杨肖强是个心里变态时所受的惊吓,杏花宫前没有做错事,却无端受罚,并差点丢掉性命的委屈与惊慌,一下涌上心头,并爆发了出来。 齐欢儿就如同一个受了欺负,却强作倔强的孩子,不肯在外人面前掉上一滴眼泪,在见到自己的亲人之后,便再也忍不住了,肆无忌惮的将自己的委屈之意释放了开来。 而男子见需要他医治之人竟然是齐欢儿时,也呆住了,然后颤抖着手回拥齐欢儿,声音微带哽咽道:“欢儿,你不知道你不见的这些时日,师父,师父和你娘、你的几个姐姐找你都快找疯了。后来,还是乐儿告诉我们,你被你爹卖进了宫。” 也是因此,原本从未想过做御医的他,才进宫当了差。 这男子乃太医院医正林济世之孙林羽中,也是齐欢儿在入宫前抱了这么年的金大腿,更是齐欢儿名义上的师父。 林家世代都在宫中做御医,到了林羽中父亲这一代,却没有继续做御医,而是开起了药铺和医馆。 如今林家药铺和医馆已经成为整个大燕王朝中最大的连锁药铺和连锁医馆,全国各地到处都有林家药铺和林家医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先皇和当今皇上都感动于林家的世代尽忠,对林家药铺和医馆的生意也是多加照拂,现在皇宫中的药材主要都是从林家药铺进的,诊治宫中宫女和太监的生意也交由林家医馆来做。 齐欢儿是六年前与林羽中结的缘。那时,为了改变家中的经济状况,齐欢儿经常带着家中的几个姐姐去山中采摘药草,再拿到城里的林家药铺售卖。 有一日,药铺隔壁的林家医馆在救治一位大出血的病人,急需草药麻里麻,恰好齐欢儿送来的草药中有,药铺的伙计便让齐欢儿直接拿到医馆。 当时救治大出血病人的大夫正是林羽中,他当时拿着麻里麻在给病人止血。在现代医学中,麻里麻主要用于骨折,跌打损伤,风湿疼痛;也可用于祛风活血,止血止痛,治外伤出血。 但是,通常麻里麻只是用在那些出血量甚少,刮伤或者碰伤之类的病例上。像这种被割断血管、大出血不止的病症来说,有可能会延误病人的救治时间,误了病人的性命。 尽管知道这话由自己说出来会招人猜疑,甚至会给自己带来麻烦,但本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原则,齐欢儿还是轻声建议林羽中道:“您换些药草,将鹤草、紫珠草、白芨、三七、蒲黄碾成碎末,敷在流血处,再用力强压住伤口,然后血应该就可以止住了。” 林羽中见说这话的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孩子,犹豫了一下,不过齐欢儿说的都是一些常用的止血药草,药铺中都有,准备起来不费事,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林羽中让人照办了,后来果然如齐欢儿所言,患者的血止住了。 这让林羽中大喜,他早年随师行医时曾碰见过一个产后血崩的产妇,使用过很多方法,最终却仍然没有挽留住产妇的生命,这一幕一直让他耿耿于怀。 他这些年也一直在苦苦寻找更好的止血方式,却无意中从齐欢儿嘴中得知一个,不由追根求源,询问齐欢儿小小年纪,为何对药草如此熟悉,又从何得知这种这种止血方式的。 真实原因齐欢儿自然不敢告诉林羽中,怕被人当作妖怪抓了,不过在她开始采摘草药售卖时,就已经把自己的后路想好了,便道:“我家附近住着一个郎中,是个为人比较和善的老爷爷,我经常去他家玩耍。看着一个个病患在他妙手回春之下,都重新变得活蹦乱跳的,这让我感到很神奇,也让我慢慢的喜欢上了行医,也想日后像这个老爷爷一般,做个悬壶济世、救死扶伤之人。 于是,我央着他,让他教我习医,只是,我也只是刚刚跟在他后面辨认全了草药的种类和名称,知道几个偏方,只是还没来得及进一步修习医理,老爷爷就过世了。” 齐欢儿的这番话,说得半真半假,齐家村确实有这么一位老郎中,齐欢儿也打过他的主意,时常去他家打转,想依附到他名义,让自己以后行医名正言顺,不过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这一年的年初老郎中就突发心疾过世了。 不过,齐欢儿前世倒是确实遇见过这样的一位老爷爷,那是她以前所念那所医科大学的老教授,是一名资深的中医老专家,齐欢儿所知晓的这些中草药知识都是他当年倾囊相授的。 齐欢儿说到这里时,突然想起了前世那些和善的教授们和关系不错的同学,以及那些求学时的美好时光,眼眶不禁变红了,声音也变得哽咽了起来。 当时林羽中只以为齐欢儿是因为学医未成,师父却过世了而哭,不由动了恻隐之心,第一次有了收徒弟的想法。 这对齐欢儿来说,却是大大的意外之喜,她一直都在寻求一个合适的渠道,既能展现自己的医术,又不遭人怀疑。再加上林羽中身后的林家药铺和林家医馆,能让她手上很多在这个朝代千金难换的药方有个出路,简直就是妥妥的金大腿,不抱过去简直天理难容。 事实证明,这也是一件双赢之事,有了齐欢儿的加入,林家药铺和林家医馆很快开遍了大燕王朝的各个角落。 而林羽中和林家也没亏待齐欢儿,现在每年齐欢儿都能从林家药铺和医馆拿到金额不菲的分红。 第30章 酸涩 他心中像喝了一坛几十年的陈年老…… 此刻看着齐欢儿落在自己手臂上的一滴滴泪珠,林羽中心中涌上了一阵阵的心疼和怜惜之意,他想好好安慰安慰她,让她痛痛快快的哭上一场。 可是,碍着上官策与张福全等人在场,他也只能暗自叹口气,用干净的手背怜惜的拭去齐欢儿眼角溢出来的泪,宽慰道:“欢儿莫哭,莫怕,现在师父找到你了,以后师父会保护你的。来,先让师父看看你的伤。” 发泄了一番后,齐欢儿的情绪也稳定了很多,为了避免林羽中着急,她带些抽噎的解释道:“师父,今日多亏了张公公,他在掌刑时控制了力道,我现在除了脸颊有些疼痛之外,别的地方都还好。” 这话让林羽中松了口气,一颗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他没有追问齐欢儿事情的前因后果,只是隐约能够猜到,这必定是一件让齐欢儿羞愤却又无能为力改变之事,再让她复述上一遍,无异于是在她的伤口上再撒上一把盐。 他只是默默地打开背在身后的医药箱,为齐欢儿调制出一些止血化瘀之药,涂抹在齐欢儿脸上的肿起之处。 紧接着,他弯下身来,用手轻柔的在齐欢儿脸上指压、按摩起来,这样既能让齐欢儿脸上的瘀血早点散去,又能促进药物的尽快吸收和发挥作用,这个方法还是齐欢儿以前教给他的。 而在齐欢儿与林羽中身后,第一次看见齐欢儿落泪的上官策有些震惊和手足无措,眼中也充满了悔恨和懊恼之色。 张福全则若有所思,这个说是农家女出身的齐欢儿竟然与小林御医是师徒关系,之前末一明明说这齐欢儿是跟在村里的赤脚郎中后面学医的,现在不知道怎么又和小林御医扯上关系了。不知道皇上知晓这件事后会是什么反应。 而张福全不知道会是何反应的皇上其实就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终究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的上官临还是亲自赶来了湘宁宫。 当他看到齐欢儿依偎在林羽中怀中嚎啕大哭时,他的心像是被一只巨灵掌攫住一般,压抑得闯不过气来。 而当他看林羽中用手轻柔的在齐欢儿脸上按摩,帮齐欢儿上药时,他心中像喝了一坛几十年的陈年老醋一般,酸涩得可以拧下水来。 只是,已经决定放弃齐欢儿的他却没有身份和立场去说什么。更何况,虽然出发点是为了齐欢儿好,但掌掴之刑却是他亲自下的令,只怕这会齐欢儿最恨的人就是他。 不愿意齐欢儿见着他再生闲气,上官临悄悄的离开了湘宁宫。 上官临离开得匆忙,从慈宁宫请安回来的珍太妃觉得自己好像看见了皇上的身影从湘宁宫出去了。 随即她觉得自己肯定眼花了,这个时辰,皇上即便下了早朝,也应该在御书房处理奏折。 她摇摇头,快步走进书房,她心中还记挂着齐欢儿被掌掴之事,一进门却刚好看见上官策那充满悔恨何懊恼的神色。 方才,她在路上已经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梳理了一遍,猜出了大概,估计杏花宫前的那滩尿液,十之八九与上官策脱离不了关系。 不过此刻看到上官策的内疚和悔恨之心,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也让她对管教好上官策增添了一份信心。 珍太妃看了看双颊还是非常红肿的齐欢儿,心中也感到一阵心疼,她暗暗下定了决心,这苦决不能让齐欢儿白吃。 “小人林羽中叩见珍太妃娘娘。”正在这时,无意之中回首的林羽中发现了珍太妃的身影,连忙起身叩拜道。 “小林御医免礼,有劳你专程过来一趟。”珍太妃温和的笑了笑,然后吩咐她身后的莲儿拿出一锭纹银,作为谢礼给林羽中。 “多谢太妃娘娘好意,不过,欢儿入宫前就是小人的弟子,小人前来给她问诊乃是人之常伦,又岂能收娘娘资费呢?”林羽中拒绝道。 珍太妃不知道齐欢儿何时竟成了林羽中的弟子,倒是错愕了一下,不过此刻不是询问此事的时候,她走到齐欢儿面前,拿出手帕,拭去齐欢儿眼角的泪,既心疼,又愧疚的询问她:“欢儿,脸颊现在还疼得厉害吗?若是疼得厉害,你今日的课就不用上了,随莲儿去她的房中歇息一会吧?” 听见珍太妃的话后,齐欢儿才想起来,现在已经是上课的时间,进而惊觉,自己好像有些反应过度。在这皇宫之中,身为奴才,被主子责罚,应当是司空见惯之事。 想到这里,她便连忙站起来,擦干眼泪,带些歉意道:“太妃娘娘,都是奴婢的错,奴婢太娇气了一些,延误了上课的时间。奴婢没有关系的,现在可以继续上课了。” 珍太妃和善的笑了笑,抚着齐欢儿头上的发丝,怜惜的说道:“你受了委屈,发泄一下也是人之常情。方才是我的疏忽,应当早点就着人去将御医找来,为你瞧瞧,幸而,策儿还是比我心细一点,为你寻了来。” 说完,她先向欢儿使了个眼色,然后,故意用带着赞赏的眼神看向上官策。 一旁的张福全知道珍太妃的目的是为了激励上官策,倒是不好意思再开口纠正珍太妃的话,只是心中却有些惋惜,现在齐欢儿肯定有些记恨皇上,原本可以利用请御医之事为皇上刷一波好感的。 齐欢儿也顿悟过来,她知晓珍太妃应当也是猜出了事情的原委,不过,珍太妃现在好像倒是想通了,不再一味的责骂上官策,而改为这种激励的方式来教导他,这让齐欢儿感到很欣慰。 于是,她配合着珍太妃的话,走到上官策面前道谢道:“多谢殿下的关怀,奴婢感激不尽。” 这让上官策的脸更是臊红了几分,他有些别扭的硬着声音,让齐欢儿起身,然后就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将眼睛盯着课本,一声不吭。 张福全见着这种形势,识趣的自动请辞了。 林羽中则例行性的给珍太妃请了一下平安脉,又向珍太妃解释了一下自己与齐欢儿之间的渊源,并以齐欢儿尚未学成为由,请求珍太妃能让齐欢儿每日空出一两个时辰,继续跟在自己身后学医术。 这样齐欢儿每日便有时间光明正大的与林羽中接触了,这也是林羽中入宫的一个主要目的。 大燕王朝后宫的女医是有品级的,地位比普通宫女高得多,更何况齐欢儿给上官策伴读也只是权宜之计,长久不了,珍太妃自不会阻拦齐欢儿的前程。 就这样,齐欢儿每日所要做的事就变成了,每日寅时末到辰时初,打扫杏花宫和珍珠宫前面的场地;每日辰时中到未时末,跟在上官策后面,听珍太妃授课;而申时初到酉时末,都一直跟在林羽中后面学习医术。 第31章 改变 还有人在打齐欢儿卖身契的主意。…… 表面上看来,今日发生之事,似乎只是早晨的一个小插曲,一切似乎都没什么变化一般。 但私底下,有一些转变却在悄悄的发生着。 首先,服侍上官策的小卓子诧异的发现,一向只是做做表面工作,敷衍珍太妃的宁王,竟然真的在晚上挑灯看起书来。 在齐欢儿被责罚后的第二日早晨,刚过寅时,一向喜欢睡懒觉的上官策,竟然将小卓子以及其他几位服侍他的宫女、太监从床上拽了起来,给他们交待了一个任务,以后每日到了寅时,他们之中,轮流派出两人,去将齐欢儿负责打扫的场地打扫上一遍,并且,这件事不能告之任何人,特别是齐欢儿。 接着,让珍太妃感觉到惊喜的是,上官策竟然开始针对所说课本之上,不能解其意的语句向她求教起来;每日早晨,他再也不需要她像打战似的,死拽硬拉的将他从床上抓起来,强迫他读书了,每日过了卯时,他就自动自发的爬起来,自己看起书来。 而让齐欢儿觉得有些奇怪的是,自己每日早晨过来杏花宫和湘宁宫门前打扫时,地面却像已经被人打扫过一般,非常干净。 初时,她还不放心的再打扫打扫,日子久了,她便也不再打扫,白费力气了,只是意思意思一下而已,她不知道,是谁这么好心的帮助她。 她心中隐隐约约有个人选,不过,却也不太确定。 不管怎样,这让她的工作变得异常轻松起来,每日早晨可以稍稍贪睡一会,也让她彻底的避开了杏昭仪,不用再担心被杏昭仪找茬。 待她进入湘宁宫后,以往与上官策一起,同仇敌忾对付她的小卓子,以及上官策的其他几个随从,对她的态度竟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表现得异常亲热起来,时不时给她递上了一些好吃、好喝的东西,态度相当恭敬。 便是上官策,虽然仍旧没有对她表现得多热络,偶尔还是会对她冷嘲热讽几句,却再也没有刻意的刁难于她。 除此之外,让她暗暗称奇的是,赵柱子对她的态度也变得异常的客气、随和,每回见着她,一口一个姑娘的唤着。齐欢儿想拜托他办什么事,也从来没有不允的,连带着和齐欢儿同住的何秀姑、玲珑二人都占了不少光。 至于赵柱子会如此做的缘故,何秀姑偷偷的给齐欢儿透了个口风,原来有一日下午,齐欢儿随林羽中在太医院研制药物时,上官策突然带着小卓子,第一次晃荡进了洒扫局,让人寻来赵柱子,与点头哈腰的赵柱子状似很随意的聊上了几句,然后便扬长而去。 不管赵柱子这样做的真实缘由,生活会发生这样好的转变,是齐欢儿所喜闻乐见的。 因为齐欢儿的日子似乎越过越好,一时间竟变成了所居住的小院中,连管事太监赵柱子都不敢招惹的人物。 每夜都能睡个安稳觉,早晨起来后,负责打扫的地方,总是干干净净的,根本不用她再动手。 后来,齐欢儿索性连样子都不做了,每天起身后,就直接去湘宁宫,补上一觉,再等珍太妃请安回来后,与上官策一起上课。 至于上课,那些四书五经之类的东西,她早已记得滚瓜烂熟,根本不需要为这些费脑筋。 现在,她在课堂之中,存在的最重要意义,就是为上官策提供参照物和竞争对手。 每次到了一定时间,便由珍太妃出题,与上官策比试一次,让上官策找出与她之间的差距,激励上官策。 只是,在珍太妃出题的过程中,齐欢儿也参与进来,出一些能够逐渐缩小她与上官策之间差距的试题,给上官策增添一份信心。 只有当目标变得触手可及时,上官策才会努力奋进。 否则,与目标距离太遥远,只会起反作用,让上官策失去自信,也失去学习的动力,再度自暴自弃下去。 珍太妃在齐欢儿的引导下,也逐渐改变了对上官策的教导策略,由专制、责骂式,转变为激励式。 就这样,随着时间的流逝,上官策的进步越来越大,自信心越来越足,人也变得愈发勤奋起来,看起来,较之以前,似乎也成熟了很多,这让珍太妃对齐欢儿更是感激不已。 而每日的其余时间里,齐欢儿基本都在太医院林羽中专属的房间中,根据前世中成药的配方组合,试制新的药物,以方便拿到宫外的林家药铺售卖。 让齐欢儿比较遗憾的是,太医院的条件比之前林家专门给她准备的工作室设施设备还是差了很多,不方便展开手脚,她再一次感慨,若能离开皇宫这破地方该多好。 并不知晓齐欢儿的卖身契未生效的林羽中则一直在为解决齐欢儿奴籍之事而奔走。 在宫中为奴,与在别的地方为奴还些不同,别的地方,只要买主同意,你也肯花足够的银两,赎回那张当初所签署的卖身契,就可以恢复自由身了。在宫中为奴,却有可能就是一生一世。 就拿齐欢儿来说,当初不论是梁嬷嬷出面买她,还是杨肖强出面买她,花的其实都是宫中的银子,买来的卖身契也都必须存入内务府的档案中,这就意味着,买下齐欢儿的真正主子不是梁嬷嬷或者杨肖强,而是皇帝。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没有人敢跟皇帝比富,也没有人敢从皇宫之中买奴才,这是对皇帝和皇宫颜面的一种挑衅。所以,这宫中奴才的买卖,一般都是有进无出,除非是被打死抬着出去,或者是得到皇帝或者高位份主子的恩典,被放了出去。 不过,浣衣局和洒扫局这些地方宫奴流动比较大,每年新增或死亡的宫奴较多,为减少内务府的工作量,一般是每年去一趟内务府,统一新增或销毁宫奴们的卖身契。 林羽中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打听到这个规矩,按照每年的惯例,这个时间齐欢儿的卖身契应当还在洒扫局现任管事赵柱子手中,这让林羽中欢喜不已,打算去找赵柱子,将齐欢儿的卖身契赎回来,多花些银两也无所谓。 只是,林羽中没料到的是,除他之外,还有人在打齐欢儿卖身契的主意。 第32章 出气 本宫定让那贱婢求生不得,求死不…… 御花园 已是腊梅花开的时节,何秀姑和玲珑被赵柱子临时指派过来打扫御花园中的残枝、落叶,以免败了主子们赏梅的兴致。 她们正在打扫之时,却突然听见园外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道:“娘娘,今儿个咱们起的早,距离去太后娘娘那请安的时间还有一会子。听说这御花园中满园的腊梅都已经盛开了,要不咱们先进去赏赏?没准,见着那腊梅的模样之后,您这郁结的心情兴许还能好上几分呢。” “也罢,那咱们便去瞅瞅吧。”另外一个女声兴致不高的应声道。 随即,一阵脚步声慢慢的传了过来。 何秀姑与玲珑对视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的闪入到梅林中一个较为隐蔽的地方。 说话之人正是杏昭仪与她的侍女冬香。 杏昭仪的嚣张跋扈在宫中是出了名的,宫人们见着她,大多是能避则避,能躲则躲,防止惹祸上身。 现在,因着这梅林茂密,何秀姑与玲珑的藏身之处倒是也没被这刚进来的主仆二人发现。 通过梅林中树与树之间的缝隙,何秀姑与玲珑看见杏昭仪与冬香缓缓的走过来。 与宫人们平日所见的那个嚣张跋扈的杏昭仪不同,此刻她脸上现在布满了愁云,写满了失意与不得志。 “娘娘,既然小禄子公公不收我们的财物,那奴婢今日再去敬事房,去找小信子公公帮忙试试吧?”冬香窥了窥唉声叹气的杏昭仪,小心翼翼的建议道。 “没用的,那小禄子贪财如命,上次送上门的财物他会突然给退回来,肯定是有缘由的。只怕不是他自己不想要,而是因为他上面有人打了招呼,让他不敢收的。这事,小禄子不敢做,小信子同样也不敢做。 如果本宫没猜错的话,应当是本宫那日早晨表现得不太沉稳,弄脏了皇上的龙袍,皇上向来是有洁癖的,这已经将皇上惹得不高兴了。后来,本宫又有些不明智,对那贱婢表现太过咄咄逼人,进而引起了皇上的不满,不肯再来杏花宫了。 这事说来说去,都怪那个该死的贱婢,若不是她,本宫便不会跌倒,更不会在皇上面前如此失态,将皇上惹得不开心。”说到这里,杏昭仪有些咬牙切齿起来。 冬香也跟在一旁附和道:“是啊,确实都怪这该死的扫地婢,这才让娘娘这几个月都没能见着皇上的面。让娘娘手中空有求子秘方,却派不上丝毫的用途。 前些日子,我想着皇上差不多也该忘记这件事了,便开始在留意,想抓住那扫地婢的一些错处,好好教训教训她,让娘娘出出心中郁结的这口气。可说也奇怪,无论奴婢起得多早,都见不着那扫地婢的身影,可是,咱们门前的那地儿,却总打扫得干干净净的。” “冬香,你这样一说倒是提醒了本宫。” 杏昭仪听见冬香的话后,似是想起了什么,伸出手来,从树上折下一支腊梅,放在唇边,冷笑道:“不过,找那贱婢的错处又何须这么麻烦呢?你今日就去那洒扫局,丢几十两银子于那洒扫局的管事太监,就说本宫的杏花宫缺少个粗使的宫婢,本宫看中了那个扫地婢,让他让与本宫,他自己再去重买一个,本宫料那管事太监也没胆子反对。哼,等那贱婢到了本宫手中,到时候本宫定让那贱婢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娘娘,只怕此计不通啊,听说那扫地婢每日除了洒扫之事外,还在湘宁宫那边给宁王殿下伺候笔墨呢!只怕珍太妃娘娘和宁王殿下不肯放人啊!还有,据说这扫地婢现在还跟在小林御医身后学医术,估摸着以后有做医女的打算。”冬香迟疑道。 “哼,简直是笑话!这后宫的奴才都死绝了吗?竟然让一个扫地的贱婢去给王爷伺候笔墨!这伺候的究竟是笔墨还是什么,还真说不清。不过这贱婢还挺招人,那日那般辱骂皇上,皇上竟然还对她动了恻隐之心,现在又招惹上宁王爷和小林御医,留着迟早是祸害。 不过她跟在小林御医身后学医术倒是件好事,刚好给了本宫一个将她要过来的籍口。走,你依旧去洒扫局,本宫去太后娘娘那,本宫拿珍太妃没法子,自然有人能让她乖乖听话。珍太妃在意她那宝贝疙瘩,让她那宝贝疙瘩任性妄为,太后娘娘可未必就会在意。” 说完,杏昭仪一把折断那支腊梅,又扔在地上,使劲的踏上了几脚,随后,心情才似大好了一般的往外走去。 “秀姑姐姐,这可怎么办呢?如若落在杏昭仪娘娘手中,欢儿恐怕是凶多吉少啊!”待脚步声渐渐远去之后,玲珑有些焦急的询问何秀姑。 何秀姑皱了皱眉头,思索了一番之后,坚定的说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分别去慈宁宫和湘宁宫。我去慈宁宫那边,看能不能碰上珍太妃娘娘,看她能不能阻止杏昭仪将欢儿要过去。你去湘宁宫告诉欢儿一声,让她今日切莫出湘宁宫,再求求宁王殿下,万一杏昭仪那边强行过来拉人,看他能不能护着欢儿点。” 说完,何秀姑与玲珑二人立刻分别撒腿朝慈宁宫和湘宁宫跑去。 第33章 侍寝宫女 (三更合一) 上官临心神激…… 慈宁宫大殿 如太后坐在大殿上首的主位上, 她下面左侧首位坐着珍太妃,珍太妃下首依次坐着几位育有先帝的皇子或公主、品级较高的太妃、太嫔。 如太后下面右侧首位坐着的则是当今皇后吴氏,只见她二十出头的年纪, 挽着鸾凤凌云髻, 身着一袭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朝服, 腰束九孔玲珑珍珠流苏玉带, 面庞娇媚如月, 眼神顾盼生辉, 气质雍容贵气, 又透出几分威严。 吴皇后下首依次坐着云妃刘氏、韵妃秦氏、杏昭仪和两位贵嫔几人,都是如花似玉的年纪。如太后不喜人多,除了几位位份高的太妃、太嫔外,只让当今皇帝后宫中三品以上的嫔妃给她请安。 “臣妾有一件有关于策儿之事, 还望太后娘娘恩准。”待众人坐定,又寒暄一番之后,珍太妃道。 “哦?这可是巧了, 哀家前些时日听说,策儿最近倒是变乖巧了不少,知道用功学习了。现在难道又有什么事吗?”如太后不置可否道。 珍太妃笑道:“太后娘娘应当也知晓的,策儿非常顽劣, 不肯好好学习,直至最近才乖巧了一些。这些时日臣妾一直自己亲自给他授课,想将他的性子先给按捺住, 待过段时日之后,再送他去宫中学堂。到时候还需要他二皇兄多多提点、教导他一二。” 楚亲王上官奕学识渊博,经常会应宫中学堂山长谢太傅之邀,去宫中学堂授授课。 宫中学堂的学子都是从皇室宗亲、朝中权贵之家挑选出来的, 日后大多会继承爵位或在大燕王朝的各个重要岗位担任要职,在宫中学堂上学,是积攒人脉的大好契机。宫中学堂的入学名额也极其难拿,当然,皇子皇孙例外。 听出珍太妃语气中似有与自己和上官奕交好之意,不过如太后却并不买帐,这若放在上官临登基前,她还相信还有点可能性。现在如太后可不相信珍太妃会放弃养子上官临这个热锅灶不烧,来就上官奕这个冷锅灶。 只是她也想看看珍太妃打的什么算盘,便换用一副热络的语气对珍太妃道:“这也是应当的,他们是亲兄弟,本就应多相处相处,培养培养感情,免得日后生分了。奕儿又是做兄长的,指点指点自家兄弟,那也是应份之事。 另外,之前策儿年岁小,哀家也没有多说什么,可是,现在眼见着他的年岁大了,也不能老放在湘宁宫由你来教导。虽然哀家知道妹妹的学识非常不错,但你毕竟也不是那专职的夫子,教授他功课之时,肯定还是有失偏颇和考虑不周的地方。策儿是王爷,日后还要担当大任,为我大燕王朝效劳,这放入宫中学堂,由知识渊博的夫子们授课才是正理。” “正是太后娘娘说的这个理。”珍太妃赞同道,然后恭维了楚亲王上官奕一番,又向如太后讨教起育儿经来。 除了对上官奕没有什么权利欲望这点不太满意外,上官奕其他方面在如太后眼中自然是再满意没有了,现在听到珍太妃这话,如太后便半真半假的传授了一番自己的育儿经。 在场的众人即便心中不感兴趣,面上还是作出一副听得津津有味的模样,只有一直没插上话的杏昭仪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直到莲儿从殿外走进来,附在珍太妃耳边轻声道:“娘娘,皇上下早朝了。” 珍太妃心中才松了口气,然后起身道:“今日听太后娘娘一席话,臣妾受益颇多,就不继续耽搁娘娘时间了,改日臣妾再向好好娘娘讨教。” 杏昭仪急了,立刻也站起身道:“臣妾这有一件事,希望能得着太后娘娘恩准。” 如太后见杏昭仪眼睛瞟着珍太妃,猜出杏昭仪所说之事定与珍太妃有关,这听戏,戏中重要的角儿走了,戏听起来还有什么趣味呢? 如太后眼中兴起了一丝兴味,主动帮杏昭仪挽留珍太妃道:“珍太妃留步,哀家等会还有些事与你商议。杏昭仪有何事不妨先说。” “是这样的,臣妾入宫已近三年,这身上却一直没有动静,臣妾深感有负皇恩,一直想找个会医的宫女调理一下身子,以便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臣妾听闻在洒扫局当差的一个小宫女在宫外时便是太医院小林御医的徒弟,林医正和小林御医在宫中有‘大小妇科圣手’之称,想必小林御医的徒弟这妇科之术肯定也差不了。臣妾想要了这小宫女,望太后娘娘恩准。”杏昭仪回道。 甭管内心怎么想,面子上怎么都要做的,如太后挥了挥手道:“哀家当是什么大事,不过一个洒扫局的小宫女罢了,你只管要了去,就说是哀家的懿旨。” “是,臣妾谢太后娘娘恩典。既然太后娘娘与珍太妃娘娘还有事要商议,臣妾便先告退了。” 杏昭仪欢喜的谢恩道,至于珍太妃那边,横竖齐欢儿还属于洒扫局的人,珍太妃也并未告知所有人齐欢儿还有个身份是宁王的伴读,她就权作不知。 珍太妃捏了捏手心,听到那何秀姑的提醒后,她便让莲儿去找皇上,而她自己则一直拖着如太后说话,拖到皇上下早朝,让杏昭仪没机会开口。 珍太妃知道即便自己开口反对也没有用,毕竟与陪王爷读书比起来,皇嗣问题更加重要。更何况依照如太后的脾气,但凡让皇上、她或者策儿不舒坦的事,如太后都有兴趣去试试。 湘宁宫书房 齐欢儿正与上官策一起待在书房中,边温习功课,边等候珍太妃请安回来上课。突然,湘宁宫的宫人领着玲珑走进书房。 玲珑慌慌张张的告之齐欢儿,自己和何秀姑在御花园打扫时,听见杏昭仪说要让身边的侍女去找洒扫局管事赵柱子,要将齐欢儿从洒扫局买进杏花宫。为避免珍太妃这边阻拦,杏昭仪打算找太后为自己作主。玲珑让齐欢儿这两日千万不要迈出湘宁宫的院门,更不要回洒扫局。 齐欢儿听见后,感觉头都大了,她原本以为她和杏昭仪之间的事就算过去了,没想到这杏昭仪倒是没完没了了。她的卖身契留在洒扫局就是个祸害,可昨日林羽中去找赵柱子要赎回她的卖身契,一向对林羽中客气有加的赵柱子却支支吾吾、推三阻四。 正在这时,湘宁宫的宫人又突然进来传报,说是洒扫局的小太监前来寻齐欢儿。 齐欢儿与在一旁听见事情经过的上官策对视了一眼之后,便去了院中,去见宫人嘴中的小太监。 院中站立的小太监正是那日曾被杨肖强遣去齐欢儿他们房间喊过玲珑的小太监,他对齐欢儿最近频频被贵人们相中很是嫉妒。 所以,看见齐欢儿之后,他嘴巴一撇,酸溜溜的道:“齐欢儿,你倒真是命好啊,还芝麻开花节节高呢,先是被珍太妃娘娘看上,又被小林御医看上。这不,杏昭仪娘娘也看中你了,想将你从洒扫局要过去。你快随咱家回去收拾收拾,然后搬去杏花宫吧,杏昭仪娘娘身旁的冬香姑姑还正在洒扫局等着你呢。” 小太监此言一出,齐欢儿心中一紧,这还是双管齐下,看来今日杏昭仪不把自己要过去誓不罢休了。 那日早晨,杏昭仪的刁蛮与阴狠,齐欢儿是见识过的,自然不愿意过去白白送死,便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能拖一会是一会。 “还不赶紧走,愣在这干什么啊?若是让冬香姑姑侯久了,得罪了冬香姑姑,你我可都是担待不起的。”小太监看见齐欢儿矗在那里,不禁着了急,出口催促道。 “慢着,她待会还要帮本王磨墨,服侍本王上课,你这是要将她带到哪里去啊?”这时,上官策也已经从书房中走了出来,喝止道。 “奴才叩见宁王殿下,宁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小太监看见上官策,慌忙先叩拜行礼。 然后有些为难的说道:“不是奴才想将齐欢儿带走,而是今日杏昭仪娘娘已经派身边的大宫女向赵公公讨了她去杏花宫,奴才是奉命将她带回去交差的。” “哦,那你的意思是说,杏昭仪的话要遵从,本王的话就无须理会了?本王清清楚楚的记得,湘宁宫两个月之前就曾告知过洒扫局的管事,让齐欢儿来给本王伺候笔墨,你们赵管事可是答应了的。如若洒扫局现在反悔,你就让你们赵管事亲自来告知本王好了。” 上官策用慢条斯理的语气,冷冷的说道。 小太监听见这话之后,不禁冷汗涔涔,支支吾吾的说道:“这,这……” “还愣在这里做什么?马上就要开始上课了,还不赶紧去书房替本王磨墨?” 上官策没再多理会于小太监,只是径自命令了一声仍然站立在一旁的齐欢儿。 然后,他甩甩衣袖,先走回了书房。 这是齐欢儿第一次见到上官策如此沉稳、不怒而威的一面,不禁微微呆了一下,然后就赶紧随着上官策,走了进去,只留下那个小太监呆愣在那里。 只是,齐欢儿人虽然走了进去,心中却还是有些不安宁,她有些担忧的是,如若杏昭仪从如太后那讨到懿旨后,会强制实行此事。 而院中的小太监,见上官策这样,也无计可施,可是,他又害怕自己没带着人回去,会被赵柱子和冬香责骂,这时,他突然想起杏昭仪正住在湘宁宫隔壁的杏花宫,便咬了咬牙,走了出去,去搬杏昭仪来当救兵。 杏昭仪这边,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出了慈宁宫后,她便坐上依仗,快速的赶回来,碰巧就遇见了这个来找她的小太监。 听了小太监的描述后,杏昭仪冷笑一声,她急匆匆的赶回来,就是为了马上把这事坐实了,现在又怎会允许宁王来破坏自己的计划呢? 于是,她招呼了几个年轻力壮的太监,与她一起前往湘宁宫,打算到时候与宁王软的说不通,就直接用硬的,直接将齐欢儿拖回到杏花宫。 而随着杏昭仪的强行闯入,湘宁宫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齐欢儿被闻讯的上官策关进书房里,上官策本人则板着一张有些幼稚,却充满倔强的脸,拿着一把剑,像个护雏的母鸡一般,站在书房门前,蛮横的说道:“想要进书房也可以,只要先吃上本王一剑。本王可不管你什么身份,砍死一个算一个,砍死一双算一双,反正没人敢找本王偿命。” “你,你简直没有王法!本宫是奉太后娘娘懿旨前来领人,莫非你敢违抗太后懿旨不成?”杏昭仪气得花枝乱颤,她听闻过上官策有些混不吝,却没料到上官策竟混不吝到这个程度。 “甭给本王废话,你说有太后娘娘懿旨,那懿旨呢?拿出来给本王瞅瞅!”上官策料定如太后不会因为一个小宫女的事特意下个书面懿旨,顶多口头说下而已,便有恃无恐道。 “你蛮不讲理,这是太后娘娘的口谕!”杏昭仪气道。 “嗤,你说口谕就是口谕了?那本王还说自个得了皇上的口谕,要赏你几个大耳光子呢!”上官策不屑一顾道。 “不可理喻!你们几个,去书房内,把那个贱婢给本宫抓出来!”气急败坏的杏昭仪不想讲道理了。 “你们几个过来,和本王一起守在这里,擅闯书房者,杀无赦!出了什么事都由本王担着。”上官策也点了几个自己的侍卫道。 如此一来,杏昭仪带来的那些太监再不敢乱动弹,不敢死了也等于白死。一时间,场面僵持在那里。 “哟,两,两位主子,这是怎么了?”正在这时,张福全气喘吁吁的赶过来。 杏昭仪见着张福全不禁有些心虚,张福全清楚她与齐欢儿之间恩怨的始末,还曾出言警告过她,让她不要再继续针对齐欢儿,否则会让皇上不喜,可如今已箭在弦上,她不得不发了。 杏昭仪硬着头发,先告状道:“张公公,你来得正好,本宫迟迟未诞下龙嗣,心中着急,听闻擅长妇科的小林御医有个徒弟在宫中做宫女,便想讨过去帮本宫调理身子,太后娘娘方才应允了本宫。这宫女在洒扫局当差,是洒扫局的人,洒扫局的管事也同意了,可这宁王爷却死活不肯同意放人。张公公,你说说,这是何道理?” 张福全心中也在腹诽,你连龙身都没能近得了,若能诞下龙嗣,那事情才大发了,不过面上却笑道:“昭仪娘娘,这可真是不巧了,林医正身子不太舒适,这回皇上的平安脉改由小林御医来请。可皇上最近的睡眠质量不太好,失眠多梦,小林御医便建议让其徒儿齐姑娘去给皇上调理调理。这不,皇上就吩咐老奴过来将人接过去。” 杏昭仪攥紧手中的丝帕,恨得牙痒痒,却无计可施,因为她说的这个理由与皇上身体康健比起来,不值一提。 一旁的上官策神色也有些黯然,却没有开口阻拦张福全。他知道他自己护不住齐欢儿,这次不过是侥幸,胡搅蛮缠而已。若杏昭仪真请到了如太后的懿旨,他也只能任由杏昭仪将齐欢儿带过去,不然,一顶“忤逆不孝”的大帽子就会像山一样压到他和他的母妃头上。 这一刻,他无比后悔当初不该恶作剧,让齐欢儿招惹到了杏昭仪,以至于现在被杏昭仪盯住不放。 待张福全带着齐欢儿回到乾清宫养心殿,发现原本应当在御书房处理政务的上官临竟连朝服都未换的坐在那里。 皇上看来心中还是放不下,所以连御书房都没去,特意等在这里。张福全心中嘀咕。 这些时日张福全见上官临没再频繁的去湘宁宫,也未提及齐欢儿,原本以为上官临的那阵热乎劲已经过去了。 张福全边走上前准备替上官临脱下朝服,换上常服,边小心翼翼的询问道:“皇上,您看奴才将欢儿姑娘安置在哪里合适呢?” “你找个人,这几日先教教她规矩,告诉她这宫中哪些事情能干,哪些事情不能干,免得她再捅什么篓子出来。你,过来替朕更衣。” 上官临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避开张福全的手,指了指还有些惊魂未定的齐欢儿,命令道。 说的她跟个专门惹是生非的祸害一样,齐欢儿有些不服气,但她到底还知道好歹。 她明白今日若不是上官临让张福全将她带到乾清宫,依照杏昭仪的狠劲,只怕今日她想去杏花宫也得去,不想去杏花宫也得去。去了之后,下场可想而知。 这是个人命如草芥的社会,在杏昭仪这样的贵人面前,她这个后宫中的小宫女,只怕连根草芥都不如。 心中有些感激上官临的齐欢儿没有吭声,只是按照上官临的要求,默默的服侍他更衣。不过她从未有过服侍人更衣的经验,更没有近距离接触过式样如此繁杂的朝服,不免有些手忙脚乱,也不知道从何处下手。 “笨死了,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上官临骂道,然后亲自示范,示意齐欢儿脱朝服应该先解哪里的腰带和纽扣,以及穿常服又需要将哪里理顺。 张福全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心中却在感叹,皇上自己可能都不知道,他嘴中虽然骂着齐欢儿,可那语气却有多温柔,多耐心。 还有,若是此刻服侍皇上更衣的换成一个笨手笨脚的小太监,只怕皇上早就已经踹上两脚了,哪里还有耐心这么一一示范。 事实上,除了皇上已故的生母乔氏和养母珍太妃外,张福全也从未见过皇上对谁如此耐心过。皇上虽然不是个暴虐之人,但他生来就是皇子,身份尊贵,几人之下,万人之上,也还是很有几分自己的脾气的。否则,当初也不能仅凭心中堵着的一口气,在没有外家的支持下,凭借一己之力登上了皇位。 “好了,朕去御书房了。你抽空好好研究研究这件朝服的穿法,明日可不许再这般磨磨蹭蹭、笨手笨脚的了,朕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终于穿好常服的上官临指了指一旁的朝服,看着齐欢儿,嘴中很是嫌弃的说道,然后便往御书房方向去了。 明日还要齐欢儿服侍着更衣?皇上的意思是打算让齐欢儿做他的侍寝宫女了?张福全知道自己等会应该将齐欢儿安置在什么地方了。 不过这倒是件稀奇事,自打十年前珍太妃杖毙了皇上的一个侍寝宫女后,皇上还是第一次再让人做侍寝宫女。 同样听出上官临的弦外之音,不过依照之前书中的设定,她原本就该是个侍寝宫女,齐欢儿倒是没太惊讶,不过还是想做最后的挣扎道:“张公公,我什么时候可以回洒扫局啊?” 回洒扫局?张福全愣了一下,这齐欢儿莫不是个傻的?好好的乾清宫不待,要回什么洒扫局。这宫中多少太监宫女挤破了脑袋,都想进乾清宫服侍,却苦于没有机会。 更何况,依照皇上对齐欢儿的热乎劲,她想更进一步,飞上枝头也不是不可能。虽然齐欢儿是出身不显,一开始封不了多高的位份,但好歹也是主子,是被人服侍的,而不是像她现在这样,在宫中做个低等的小宫女。 “怎么了?欢儿姑娘这是不愿意留在乾清宫?”张福全微眯着眼睛,仔细打量着齐欢儿的神色。 齐欢儿先是头如捣蒜似的点头,之后又意识到这样太直白,太拉仇恨,便开始打悲情牌:“张公公,不是我不识好歹,不愿留在乾清宫,而是我不适合留在乾清宫。就像方才皇上所言,我就是个没规没矩的,出生于农家,别说是宫中的规矩,就是民间高门大户家的规矩我都不太懂。 宫中是个规矩森严的地方,以前我在浣衣局中当差还不显,也没机会见到贵人们。现在在洒扫局当差没多久,先是得罪了宁王殿下,后又得罪了杏昭仪娘娘,差点连小命都丢了。这若改到乾清宫当差,三天两头见到的都是贵人们,到时候把人得罪光了,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而且,而且,我现在每日要陪着宁王殿下读书,还要跟在我师父身后学医,待在乾清宫不方便的。” 得,张福全算是看出来了,这位还真不是欲迎还拒,句句说的都是大实话,他不禁头疼起来。 特别是齐欢儿提及到陪宁王读书,张福全想起方才宁王为了护着齐欢儿,恨不得与杏昭仪拼命的模样,又开始脑洞大开。 他觉得说不准齐欢儿与宁王现在是两情相悦,这样齐欢儿不愿意留在乾清宫,就能说得通了。 若是他与齐欢儿身份对调一下,他也愿意选宁王。 一来,珍太妃很喜欢齐欢儿,也乐意齐欢儿帮着她一起约束宁王。至于规矩之类的,慢慢教就是了,左右齐欢儿、宁王年岁都还不大。 等宁王成年了,还会搬出皇宫在外面开府,只要不犯啥大事,这辈子一个富贵王爷是跑不了的。 而在这宫中,还真像齐欢儿说的那般,若是没规没矩的,哪天真惹上哪尊大佛,抽个皇上不在的空档,说将她收拾就收拾了。 二来,齐欢儿与宁王年岁相仿,也就差个一两岁,爱好、兴致或许还有很多一致的地方,这些时日还处出了感情。宁王还有几年才会大婚,有足够的时间与齐欢儿加深感情。 这少年时的感情最为难能可贵,甭管以后宁王娶了谁做王妃,这身边定然少不了齐欢儿的一席之地。到时候齐欢儿再生下个一子半女的傍身,这日子过得还不是想多逍遥就多逍遥。 反观皇上,却已经妻妾成群,每隔几年还要选次秀,继续往后宫填充人,齐欢儿在这里面只能算是最不起眼的那一个,在这后宫的各种算计中,齐欢儿这种性子还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生下子女的那一日。 只是,心中这样想,张福全嘴上却不能这样说。皇上现在正在兴头上,要是知道他将齐欢儿放走了,还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 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张福全决定先将齐欢儿唬住,他在心中合计了一番后道:“欢儿姑娘,你可知道,你今日可是将杏昭仪得罪狠了,杏昭仪心中肯定已经狠毒了你。而且杏昭仪已经拿到太后娘娘的懿旨,珍太妃娘娘和宁王殿下都是不能抗旨的。 只怕依照杏昭仪的性子,只要你踏出乾清宫一步,她就能让人把你拖走打杀了。至于你师父小林御医,你最近可别去找他,他就是个小小的御医而已,无论是太后娘娘,还是昭仪娘娘,他谁都得罪不起,你去找他就是害了他。” 齐欢儿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依照她这些时日对杏昭仪的观察,杏昭仪完全有可能做出这种事。她也确实不能连累珍太妃、宁王和师父三人。 她不愿意做皇帝侍寝宫女的原因之一,就是怕日后会被如贵妃和如太后联手灭了,可那也是以后的事了。她若不做这侍寝宫女的话,杏昭仪现在就能把她灭了。 这样一想,做这侍寝宫女至少还能多活段时间,好死不如赖活着,能多活几天赚几天,或许等过段时间又有什么新的转机呢。 见齐欢儿已有松动之意,张福全深谐打了一棒,也要给个甜枣尝尝的道理,宽慰她道:“等会咱家派个人去洒扫局替你取下你的物件儿,再亲自去太医院找下小林御医,解释一下因由,让他放心。 至于规矩这一块,你也甭着急,咱家找个教习姑姑来好好教你,你把规矩学好了再出门。这里是养心殿,是皇上的寝宫,平日里除了咱们乾清宫高级别的太监宫女和当差的侍卫,没人能进得来,皇上也还从未在养心殿宠幸过嫔妃。你踏踏实实在这待着就成。” 就是窝在养心殿当缩头乌龟,别出去拉仇恨就可以了。齐欢儿在心中归纳总结了一下,继续询问道:“那我每日都需要做些什么呢?” 上官临好多年都未用过侍寝宫女了,张福全只能依据以前的惯例来说:“简而言之,就是服侍皇上起床、就寝时的洗漱、更衣,咱们皇上是个爱静的性子,不喜欢起床、就寝时一堆人围着他,这寝宫内的事就只能你自己一个张罗,不过这洗漱用具、皇上的换洗衣物都会有人提前准备好,拿到养心殿。 另外,皇上的健康状况关系到咱们大燕王朝的江山社稷,皇上的睡眠状况也是考量皇上健康状态的关键之一,你的另一主要职责就是记录皇上的睡眠状况,例如打了多久呼噜、说了几回梦话、磨了几次牙、咳嗽了几声或者翻来覆去多久才能入睡之类的情况,待太医们过来请平安脉之时及时反馈,以便太医们给出相应的养生建议。还有,皇上需要什么,你就给提供什么就可以了。” 最后这句话,张福全说得比较含糊。依照他的推测,就皇上现在对齐欢儿的热乎劲,齐欢儿被宠幸是早晚的事,侍寝宫女的职责之一就是满足皇上的需求。鉴于方才齐欢儿并不愿意留在乾清宫,张福全没敢将话说得太直白,免得将人吓跑了。 “连打了多久呼噜、说了几回梦话、磨了几次牙都要记录?那我岂不是整晚都睡不好觉了?”觉得匪夷所思的齐欢儿瞪大了眼睛。 听了这话,张福全被噎得差点闯不上来气,莫说做侍寝宫女的,就是他们这些贴身服侍的太监,虽然在寝宫外服侍,那也只能在外面找个地方歇歇脚,打个盹而已。当然之后会轮班休息。 莫生气,莫生气,她方才也说了,自个是个不懂规矩的。张福全在心中安慰了自己一番,才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道:“欢儿姑娘说笑了,姑娘要做的是侍寝的活,咋还想着夜间睡觉呢?这要万一皇上半夜有个头疼脑热的,或者口渴了,岂不是连个理会的人都没有? 不说姑娘服侍的是皇上,即便是在外面的富贵人家,在老爷、太太、少爷、小姐面前当差的丫鬟小厮,也是万万不能如此懈怠的。姑娘放心,不是不让姑娘睡觉,待皇上上朝之后,姑娘想睡多久睡多久,只要不耽搁晚上皇上就寝就可以。” “那有人轮值没有?”齐欢儿继续问道。 张福全摇摇头道:“没有,乾清宫目前只有你一个侍寝宫女,至于以后还会不会再增加,就看皇上的意思了。” 就是晚上值夜班,白天睡觉,日夜颠倒,而且还是全年无休呗。齐欢儿在心中哀嚎一声,不过就是这么个工种性质,她也只能无条件接受。 接下来的时间,她便老老实实的跟在张福全指定的教习姑姑后面学起规矩来,她很清楚,身处是非不断的后宫,规矩学不好可是会掉脑袋的事。 张福全则紧赶慢赶的来到御书房,向上官临禀报他之前听到的另一个消息,并交给上官临一张只有齐东升按的手印,却没有加盖官府大印的卖身契。 原来张福全得到上官临的指示,在去湘宁宫的路上,遇上了内务府大总管,也是他的干儿子刘德隆,说是洒扫局的管事太监赵柱子去内务府告罪,说这赵柱子未能将齐欢儿的卖身契坐实,便将齐欢儿带入了皇宫。 偏偏昨日小林御医去找他赎齐欢儿的卖身契,今日杏昭仪又派人去赎齐欢儿的卖身契。这赵柱子见兜不住了,便只能去内务府请罪。 上官临愣住了,齐欢儿的卖身契没坐实,就意味着齐欢儿还是自由身,如若她不愿意继续留在皇宫,随时可以离开。而上官临都不用问,就知晓齐欢儿肯定不愿意留在皇宫,在宫外待着自由自在的,谁愿意在宫中为奴为婢的,特别是方才杏昭仪还闹了这么一曲。 一想到齐欢儿随时都能离开皇宫,上官临整个人都有些慌神,不假思索的下令道:“你马上去嘱咐刘德隆和那个赵柱子,务必对此事守口如瓶,不可再让其他人知晓,否则朕要了他们的脑袋。” 知晓上官临现在不可能放齐欢儿出宫,张福全听到上官临的这个指示倒不太意外,利利索索的找刘德隆和赵柱子封口去了。 而上官临这边,接下来一天心情都比较复杂,有患得患失,也有欢喜和期待,入夜之后,早早的就将政务处理完毕,回到养心殿。 养心殿内有个类似于现代浴室的洗漱间,宫人们在上官临回养心殿前,就已将洗漱用具和寝衣备好放置在那里,沐浴用的水也已调好水温,倒入了浴桶。 齐欢儿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服侍上官临沐浴、更衣、就寝。 张福全则在上官临进入养心殿后,很有眼力劲的关上殿门,室内只留下了上官临和齐欢儿二人。 齐欢儿万万没想到,做了侍寝宫女后,自己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伺候上官临沐浴。 前世齐欢儿是个主刀的主任医师,男子的果体她见过很多,但那都是躺在手术台上的。 服侍男子沐浴,活了两辈子,她还是第一次干,尤其对象还是长得这么正点,哪哪都超出她审美水平线太多的一个男的,特别是在橘黄色宫灯的照射下,孤男寡女,本就无端增添了一种暧昧的气氛。 妈蛋,这就是在勾引人犯罪。尽管齐欢儿不停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议,让自己就将上官临当成前世那些躺在手术台,等待她来救治的病人一般,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 可是,当她脱下上官临的外袍,又解下他中衣的带子,与他的上身坦诚相待时,还是忍不住面红耳赤、心跳加速,下身的裤子她怎么也脱不下去了,她怕自己爆血而亡。 等了片刻,仍未等到齐欢儿有下一步动作,同样有些紧张的上官临忍不住低头朝齐欢儿看过来,正好瞧见她那红霞满面的娇俏模样,尤其是瞄到那他曾经切身感受过的又娇又软的红唇时,他的心开始不规则的“呯呯”乱跳起来,手心也在不断的往外冒汗,整个人都变得有些心神激荡,心猿意马。 他从未有过这种莫名且奇怪的反应,他虽然尚未与女子敦伦过,不过有时为了安抚人心,也会走走过场,让后宫嫔妃服侍他洗漱、更衣,甚至制造出一些暧昧、黏糊的气氛。但那时他的心是平静无波的,不像现在,紧张得心都快蹦出来了,手脚也不知道该如何摆放。 “你,你先出去吧,等,等会儿朕需要更衣时,再唤你。”不等齐欢儿说什么,上官临首先叫停道。 齐欢儿听了,如逢大赦般的溜了出去。 上官临见了,也松了口气,赶紧上前将洗漱间的门关上,褪下身上的所有衣物,进入浴桶,胡乱的洗起来。 这还是上官临有生以来,第一次自己给自己洗澡,别的都还好办,就是身后的那头长发他委实不知该如何打理。 其实他可以让守候在寝宫外面的张福全进来帮他打理,可他打心底抵触此刻让第三个人进养心殿。 努力了一会后,上官临干脆放弃了,胡乱穿上寝衣,走了出去,抿了抿嘴,对齐欢儿道:“替朕打理一下头发,朕自己打理不好。” 在浴桶里泡了一会后,此刻上官临肤色显得白里透红,抿着的嘴唇透出一丝委屈,再配上被他自己揉得有些蓬松的头发,白日内上位者的威严已经荡然无存,倒像极了前世女孩子嘴中的可爱小奶狗。 美好的事物总让人忍不住温柔以待,齐欢儿的脑子尚还沉浸在美色的魅惑中,身体却有了自主意识,用手中的干毛巾轻轻擦拭着上官临的湿发,再用梳子一一通开,并有意识的找准穴位,替上官临头部按摩了一番。 上官临舒服得喟叹出声,处理了一整日政务所带来的疲惫仿佛也在这一刻烟消云散,虽然养心殿中一直静静的,他却莫名的觉得很欢喜。 “安置吧,日后夜里你就在这里安置。”感觉到头发干了之后,上官临指着和龙床挨在一处的一张矮塌,柔声对齐欢儿道。 还能安置?是睡觉的意思么?张福全不是说她晚上不能睡觉,要保持清醒观察上官临的睡眠质量么? 怕自己理解错意思,齐欢儿小心翼翼的确认道:“皇上是让奴婢夜里坐在这矮塌上,方便就近服侍您么?” 上官临摇头道:“不用,朕安置的时候你也跟着安置就可以,有什么事朕会唤你。” 说完,他又出声让外面的张福全送一套铺盖进来。 这还真是个意外之喜,齐欢儿咧开了嘴。原本她已做好了日夜颠倒的准备,但没有人比曾经是医生的她更清楚,长期日夜颠倒的作息习惯会带来很多危害,不仅会影响青春期的发育,特别是身高发育,还会导致体内抵抗力下降,出现亚健康甚至是疾病。 送铺盖进来的张福全却觉得很心酸,他服侍皇上这么多年,皇上也从未让自己在他床榻前的矮塌上睡过觉,说会干扰他休息。现在换成了齐欢儿,待遇就变了,就不干扰他休息了。真正是有异性没人性。 第34章 捧到心尖上的人儿 他伸出手,温柔的、…… 只是, 当齐欢儿服侍上官临上了床,自己也在矮塌上躺下时,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有些怪怪的。 这龙床本就不高, 与矮塌的高度相差无几, 睡前上官临又不让她放下床帘, 嫌放下后憋闷。这样一来, 躺在铺盖上的齐欢儿视线正好对上了上官临的, 有种同床共寝的错觉, 这让齐欢儿有些害羞和尴尬, 感觉也不太对劲的。 上官临也有些羞涩,其实往日他睡觉时都会放下床帘,这是从小养成的习惯,帐帘后是他自己的一方小世界, 能杜绝宫人们的窥视,今晚却有些舍不得。 “你平日里都有什么喜好没?”突然,上官临开口打破平静道。 齐欢儿也觉得说说话还好点, 不至于这样大眼瞪小眼,太尴尬,便认真思索了一会,半真半假的回道:“奴婢出身农家, 自然不会有那些大家闺秀、小姐们的高雅兴趣和爱好了。以前在齐家村时,奴婢喜欢和姐姐、弟弟们经常一起去偷偷听听私塾先生们授课,再去齐家村的后山上, 拾些蘑菇、板栗和柴禾之余,漫山遍野的玩着游戏、撒着欢儿,奴婢很喜欢那种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感觉。 长大些之后,奴婢觉得应当帮助母亲分担一些养家糊口的担子, 便想着找一些既容易实现,又能有些收益的活儿来做。齐家村背靠大山,山中既值钱又容易采摘的东西自然就是药材了。所以奴婢便开始学着辨认药材,再带着姐姐、弟弟们一起采摘。 也就是在售卖药材的过程中,奴婢认识了奴婢的师父,他开始教授奴婢医术,带奴婢一起不断研制新的药物,这便成了奴婢的一个新的爱好,看一个个伤患、病患在自己和自己研制的药物之下驱除病痛,重新健康起来,感觉很有成就感。以前在宫外时,奴婢每日大部分时间都花费在研制新的药物上面。” “那入宫之后呢?每日陪宁王读书,是只为了激励宁王上进读书,还是自己本身就喜欢读书呢?”想起今日中午去看珍太妃时,珍太妃想让齐欢儿继续当宁王陪读的请求,上官临追问道。 “嗯,奴婢刚开始的动机确实只是为了刺激刺激宁王殿下,可慢慢的,奴婢觉得每日听听珍太妃授课也挺有意思,认真听下来后,还是挺有收获和启发的。另外,现在师父入宫做了御医,我每天又能和他一起讨论讨论病患的诊疗方案,或者进行新的药物研发,我觉得这样也挺好,能做些有意义的事,总比每日在这宫中混吃混喝,蹉跎光阴强。” 折腾了一天的齐欢儿打了个哈欠道,连自称都由“奴婢”改成了“我”。 上官临沉吟了片刻后道:“你要想继续做这些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会辛苦一些。以后每日你仍随着宁王一起上学,宫中学堂下学时间早,到时候你再随林羽中一起学医。只是这次上学不能再去湘宁宫,而要改去宫中学堂。只是宫中学堂几乎不收女子,只怕朕还要费上一番口舌才能说服宫中学堂的山长谢太傅了。 即便如此,谢太傅只怕仍旧会好好考核你一番,你有个心里准备。至于继续随在林羽中身后学医,地点也必须放在乾清宫,明日朕便让张福全收拾几间屋子出来,任由你和林羽中使用。至于早晚,你仍然还需要在朕这养心殿当差。” “当真?奴婢真的可以继续上学和学医么?君无戏言哦!”齐欢儿欢喜得连瞌睡去了几份,努力睁大已有些睡意朦胧的双眼,向上官临求证道。 “是,君无戏言!赶紧睡吧,明日还要早起。”看着齐欢儿困顿不堪,却还在努力睁大双眼的可爱模样,上官临忍不住用手轻轻的刮了一下齐欢儿的鼻子,柔声说道。 “嘿嘿,谢皇上恩典。”意识已经有点不太清醒的齐欢儿迷迷糊糊的说完这句话,不久后就进入了香甜的梦乡。 而躺在龙床上的上官临却没有睡意,他伸出手,温柔的、细细的描摹着齐欢儿的眉眼,心中软得可以滴出水来。这不是个姿色绝世倾城,让人见之难忘的姑娘,可他偏偏在见过几次之后,再也难以从心底去掉了。 刚下早朝时,守在朝堂外的莲儿转述了珍太妃的意思,让他派人将齐欢儿接入乾清宫,那一刻他心中涌现的不是愤怒、紧张,而是满满的惊喜,他甚至有些感激杏昭仪。 如若不是杏昭仪的神来之笔,他根本没有想过,他还能将齐欢儿名正言顺接入他的乾清宫。 那一刻他突然恍然大悟,就算齐欢儿是个小炮仗,脾气冲些也没什么,他不将她放入后宫,而是直接放在乾清宫,放在他眼皮子底下护着不就可以了么? 这样一想,他那颗这段时日已被自己压制得波澜不兴,甚至有些沧桑寂寥的心突然又变得火热起来,他连御书房都不愿意去了,一动不动的守候在养心殿,想在张福全将齐欢儿领回来后,第一时间见到她。 至于齐欢儿在乾清宫的差事,他已经想好了,就做他的侍寝宫女。这样白日里他在御书房处理政务,晚上就可以整晚和她待在一起了。 其实在齐欢儿替他更衣之时,他真的很想紧紧的抱住她,以慰自己的相思之苦。他发现这些时日过去,让他对齐欢儿的思念并未减少一分一毫,反倒因为自我压制,变得更加浓烈。 只是他怕惊吓住毫不知情的齐欢儿,最终克制住自己。 到了御书房,从张福全嘴中得知齐欢儿的卖身契并未生效时,他变得患得患失起来,好不容易有了和齐欢儿在一起的希望后,他已经无法接受齐欢儿会离开皇宫这个设想。 为此,他甚至有让人拿着这张卖身契,直接去京兆尹府补个官印,让卖身契即刻生效的冲动。 只是,随后他马上又制止了自己,一旦卖身契正式生效,就意味着齐欢儿入了贱籍。贱籍女子即便入了后宫,也只能封个更衣、答应之类的低等位份。当年他的生母乔氏生下了他这个皇子,最高也只封了个正七品的美人,无法自己抚养皇嗣。良家女子则没有这方面的限制。 这样一想,上官临倒是又高兴起来。 之后,他又开始绞尽脑汁的想计策,看怎样才能让齐欢儿心甘情愿的留在乾清宫当差,其实当不当差都无所谓,这乾清宫宫人这么多,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只要她愿意待在这养心殿陪着他就好。 虽然未与齐欢儿具体聊过,但上官临直觉,像齐欢儿这般聪慧的女子,定然不甘于和其他的侍寝宫女一样,每日除了早晚侍奉他外,就无所事事的消磨光阴。 他倒是愿意齐欢儿有自己喜欢做的事,这样每日才能过得充实、快乐,不觉得这宫中的日子难熬,才不会想着出宫。 就这样,上官临边想着心事,边在一种羞涩之中又带些隐秘的兴奋、激动的情绪作用下,迟迟才进入梦乡。 第二日清晨,齐欢儿还在呼呼大睡,上官临在生物钟的作用下,却准时睁开了眼睛。 他未叫醒齐欢儿,也未着急起身,只是侧着身子,面带微笑的打量着下方齐欢儿睡得红扑扑的小脸,以及那张微微张着,还时不时发出一两声小鼾儿的小嘴,只觉得哪哪都那么有趣、可爱。 他也曾和后宫嫔妃们同寝过几回,每回她们都在他醒来之前就睁开了双眼,然后起身服侍他穿戴,像齐欢儿这样大喇喇的躺在他面前打鼾的他还从未见过,感觉很新鲜,也很欢喜。 随后,上官临亲自打开养心殿的门,示意进来提醒他起床上朝的张福全去偏殿伺候他洗漱、穿戴,这让张福全看着还在呼呼大睡的齐欢儿羡慕嫉妒恨不已,心中暗叹真是同人不同命,这丫头不仅不用守夜,早上主子起了她都不用起,主子还生怕吵醒了她,走路都刻意放轻脚步,真是好命,根本不像个奴才。 特别是上官临上朝前还不放心的叮嘱他:“她昨日受了一番惊吓,又学了大半日的规矩,应当累着了,让人别着急叫醒她,让她多睡会。再让小厨房将她的膳食备好、热着,她什么时候饿着什么时候起来吃。 还有,她的规矩要学,但也不急在一时,日子长着呢,她什么时候睡好了,想学再学。她若想干别的什么事,也别拘着她,只要她不出乾清宫就成。另外,她还想随在林羽中身后学医,你在乾清宫空几间房,布置出来,以后每日下午让林羽中来乾清宫给她授课。” 张福全的嘴角抽了抽,暗自在心中纠正自己方才的想法,得,这根本不是奴才,这就是被主子捧到心尖上的人儿,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乾清宫日后又多了一个主子,可得伺候好了。只希望这个新主子不要恃宠而骄才是。 第35章 半个主子 奴婢不敢与皇上两情相悦 一觉睡到自然醒的齐欢儿倒是没有时间恃宠而骄, 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太过份了,昨夜没有熬通宵值夜也就罢了, 还一觉睡到日晒三杆, 连早上服侍皇上洗漱更衣的本职工作都没做, 简直太肆意妄为了。 做贼心虚的齐欢儿赶紧整理好衣物, 收拾好龙床和软榻上的铺盖, 然后蹑手蹑脚的打开养心殿的门, 看看外面是什么情况来着。 “欢儿姑娘, 您醒啦?奴婢叫惜秋,这是惜春,以后就由奴婢二人伺候姑娘了。现在让奴婢二人伺候您洗漱用膳吧。”却发现养心殿外候着两个小宫女,其中一个圆脸宫女脸上带笑, 殷勤的对她说道。 什么情况?齐欢儿一脸蒙圈,难道这养心殿的侍寝宫女牌面这么大,还专门有人伺候?这不是管事嬷嬷和管事太监才有的待遇么? 齐欢儿心中这样想着, 嘴中也这样问了出来。 “侍寝宫女不一样的,是皇上的人,相当于半个主子,真论起来, 身份比管事嬷嬷和管事太监还尊贵,自然是专人服侍的。”惜秋满脸羡慕的回答道。 是皇上的人,相当于半个主子…… 齐欢儿脑海中一阵轰鸣, 后知后觉的她到现在才反应过来,侍寝宫女除了服侍皇上入睡和起床前的洗漱、更衣外,貌似还有一个常用功效—给皇帝暖床,不然怎么能算是皇上的人, 又相当于半个主子呢? 前世看的那本文中没有描述这方面的内容,昨日张福全向她介绍她的工作职责时,也没有提及这一块,她也根本没有想到这方面来。否则,即便是冒着得罪皇上的风险,她也必须将这差事拒了。 虽然她对皇上的印象不差,皇上的长相也很合她的胃口,但他身后却有一堆女人,她可没有兴趣成为这一堆女人中的一员,然后整日生活在尔虞我诈、拈酸吃醋、患得患失中。 仔细想想,这个差事确实很危险,譬如昨夜,她和上官临孤男寡女的独处一室,还要做服侍他沐浴这么私密之事,气氛又那般暧昧,不出点事似乎都说不过去。 不行,这个差事不能继续做下去了,不然,真闹出点事来,她一辈子都只能困在这无聊的后宫中,和一群女人斗来斗去,到时候她想哭都没地方哭去。齐欢儿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 这一整日,上官临的心情都很好,对前来奏事的大臣和身边的所有人都是和风细雨的。处理起政务来都是如有神助,效率出奇的高,因此,他回养心殿回得比昨日还早。 他还有个好消息要告知齐欢儿,他很是费了一番口舌,才终于说服谢太傅那个老古板,如若齐欢儿能通过考核,谢太傅便同意让齐欢儿进入宫中学堂上学。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发现自打他回到养心殿后,齐欢儿待他很疏远,比昨日还疏远,恨不得离他远远的。替他更衣时也是,站得远远得,生怕触碰到他似的。 这让上官临原本欢欢喜喜的心不由往下一沉,在齐欢儿替他换好寝衣,要去打水替他洗漱时,他抓住她的胳膊,询问道:“怎么了?可是白日里遇到了什么事?还是太后或者杏昭仪找你麻烦了?” 齐欢儿咬了咬唇,低下头道:“没有,都没有。” “那究竟是怎么了?朕一回养心殿,便见你一副无精打采、兴致不高的模样。”上官临急道。 齐欢儿心想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索性把话说清楚,免得这样不尴不尬的下去,便鼓足勇气道:“今日,今日上午我起床时,竟,竟有两个小宫女过来服侍我,说我是,是皇上的人,是半个主子。我想问一下,我每日的差事除了服侍皇上睡前和醒来后的洗漱、更衣外,是不是,是不是还需要和皇上,和皇上……” 齐欢儿的话虽未说完,上官临也听出了她的意思。虽然上官临目前还没有让齐欢儿侍寝的打算,他觉得自己和齐欢儿接触的时间还短,想彼此再熟悉熟悉,水到渠成。 他是个正常的男人,面对自己心爱之人,肯定会有将关系发展得更亲密一步的想法和冲动,这也是他让齐欢儿做侍寝宫女的一个目的。 但他现在隐约听出齐欢儿的意思,貌似她不愿意。 抱着或许自己领悟错了的侥幸心理,上官临确认道:“你不愿意?朕不是说现在,而是等我们更熟悉,两情相悦之后呢?” 齐欢儿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紧张却坚定的说道:“奴婢不愿意,奴婢也不敢与皇上两情相悦。奴婢是小心眼之人,不愿与人分享自个的夫君。日后,如若奴婢能遇上一个既能与奴婢两情相悦,又愿意与奴婢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男子,奴婢才嫁。如若没有这样的男子,奴婢宁愿就这样一个人过,也不愿意整日陷入后宅之中争风吃醋、尔虞我诈,浪费光阴。” 上官临的心沉到了谷底,他觉得自己今日的好心情,以及这些时日以来的纠结、挣扎,根本就是个笑话,人家根本瞧不上他,也不屑于一辈子和他在一起,因为他的后宫还有一堆嫔妃,也给不了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 尽管他现在并未宠幸过后宫的任何女子,他也不能把整个后宫给废了,因为后宫和朝堂息息相关。更何况,恩师齐大学士临终前有遗言,将独女托付给了他。恩师对他恩重如山,又因他而亡,他不能有负恩师的嘱托。 上官临感觉自己的心像在冰冷的水中浸泡过一般,凉冰冰的,透心凉,他的脸色也变得冷冰冰的,说出来的话更是冷冰冰的:“你放心,既然你不愿意,朕还不至于这么没品,要强迫一个心不甘、情不愿的小宫女。你出去吧,朕不愿意让一个不情不愿的人来伺候朕。” 说完,突然又怒气冲冲地朝外面吼了声:“张福全,你死哪儿去了?快给朕滚进来!” 听着上官临冰冷的话语,齐欢儿心中没有任何如愿以偿的欢喜感,反倒在上官临怒吼时打了个激灵,随后在心中哀嚎:这下完了,看来是话说重了,把皇帝得罪狠了,他会不会一怒之下,砍了她的脑袋啊? 侍立在外面的张福全也同意从上官临的怒吼声中听出上官临气狠了,吓得冷汗都冒了出来,他百思不得其解,皇上这一整日明明心情都非常不错,回养心殿时更是归心似箭的,这谁干了什么,将皇上惹毛了呢?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老奴就在殿外呢!”张福全小跑着进了养心殿,先偷窥了下上官临的神色,果然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模样。 张福全再偷偷的瞄了瞄齐欢儿,想从她身上得到一些提示。谁知,齐欢儿却低着头,急匆匆的从他身旁往养心殿门外走去。 张福全微微张大了嘴,这是个什么情况?难道是这齐欢儿招惹了皇上? 而齐欢儿离开养心殿后,上官临火气更大了,再次吼张福全道:“傻愣愣的站在那里干什么?连伺候人都不会了吗?” “老奴该死,老奴该死!”张福全陪着小意,赶紧上前伺候上官临更衣、洗漱。 上官临还不罢休,又用脚踢了踢龙床前面的软榻,发火道:“还把这破玩意儿放在这里干什么?碍手碍脚的!还有,乾清宫的小宫女都闲得没事干了?非得上赶着伺候一个不愿意被伺候的人?” 明明是昨晚您自个让人搬过来的,人也是您让给齐欢儿配的。张福全敢怒不敢言,摸了把冷汗,陪着小心道:“都是老奴的错,都是老奴的错,老奴马上让人把它搬走!那两个小宫女老奴再给她们安排别的活儿。” 待张福全招呼几个小太监将软榻搬回原来的位置后,上官临倒是没再发火,不过全程板着脸,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临就寝了,张福全窥了窥殿外,看见齐欢儿仍然挺着笔直的身板站在外面,只怕皇上不发话,她今晚就要在外面站上一宿了。 张福全本来不想多管闲事的,可齐欢儿是个姑娘家,现在天气已经到了冬日,夜晚非常寒冷,她这样在外面站上一夜,定然会生病,再想想今天早上皇上对齐欢儿那呵护备至的模样,怕皇上一夜过后,火气消了,见齐欢儿病了,又心疼了,到时候他就里外不是人了。 因此,张福全还是硬着头皮问道:“皇上,您看今晚这欢儿姑娘是在殿内伺候呢?还是在殿外伺候?这天冷了,她是个姑娘家,不像老奴皮糙肉厚的,在外面站上一夜,怕是扛不住啊!” 上官临沉默了一会,才不耐烦道:“这侍寝宫女不是应该有侍寝宫女住的地方么?这点小事都需要朕教你,你这个乾清宫的总管是怎么当的?” 看来皇上还是舍不得就这样让齐欢儿在外面站上一夜。张福全暗自庆幸得亏自个多问了一嘴,免得明日早上皇上心疼,自个又要遭罪。 “皇上稍等会,欢儿姑娘刚过来,对乾清宫还不太熟悉,老奴引她去一下她住的地方,马上回来。”张福全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上官临半响没吭声,张福全知道这是默许了,赶紧蹑手蹑脚的走到养心殿外,扯着齐欢儿的衣袖,将她拉到养心殿的偏殿处,才终于敢摸了摸额上的冷汗,提高了点声音:“我的好姑娘,你究竟说了什么,干了什么啊?让皇上动了这么大的火气啊!” 齐欢儿有些心虚的嗫嚅了下,才道:“也,也没什么,我,我就是告诉皇上,我,我不愿意侍寝,也不愿意一辈子待在这皇宫和人争风吃醋。” 这还叫没什么?张福全一口气呛在喉咙中,咳嗽起来。 他可是将皇上这些时日对齐欢儿的热乎劲儿看在眼中,他还从未见皇上对哪个后宫嫔妃这么热乎呢。就今天早上皇上对齐欢儿那个宠劲儿,换成个当爹的宠闺女,也不过如此了。 而且,今儿一整日皇上多高兴啊,一回来却冷不丁的被齐欢儿泼了盆凉水,这换任何一个男的,人都不会高兴。更何况皇上是天子,哪有人敢如此不给他面子啊! “你,你这是作死啊!那可是皇上,是天子!你也是个识文断字的,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你听说吧?你小心把自个的小命作没了!你知不知道整个乾清宫,甚至整个皇宫,多少人羡慕、眼红你的差事么?你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你今晚自个好好想想,反省反省,明儿个说几句好话,就说自个年轻不懂事,不识好歹,以后再也不敢了,让皇上消消气!”张福全恨铁不成钢道。 齐欢儿却不想照张福全嘱咐的这样做,她清楚自己的脾气,即便现在拿好话哄住了皇上,到头来肯定还是要反悔,相处得感情越深,越会反悔。今晚皇上已经怒了,再被她这样来回晃点上几次,肯定会雷霆震怒,到时候她有几颗脑袋都不够掉的。 于是,她试图以理说服张福全:“张公公,此事不妥,近日不宜让皇上再看见我。你想想,不说以往,自皇上登基后,何曾被人拒绝过?只怕他一见着我,就想起被我拒绝的事,原本就算不生气了,火气也会被再勾起来的。 更何况,我也素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虽然长得还算有几分看头,但在这后宫里头,根本不算什么,这后宫中随便一个娘娘、小主,甚至主子们面前得脸的宫女姐姐们,都比我齐头整脸多了。皇上也就是一时新鲜,可能是没见过我这么粗俗无礼的主,当个新鲜玩意儿逗逗乐而已吧。 可是,我不敢赌,在这后宫中,我一没有傲人的家世,二没有让人惊艳的姿色,还已经招了杏昭仪娘娘,甚至太后娘娘的眼,一旦皇上的兴致过了,嫌弃我了,我又怎么活下去呢?” 说了末了,齐欢儿的声音低沉了下去,莫名的有些伤感。 张福全听完也沉默了片刻,方才开口道:“你倒是个难得清醒的丫头,没被眼前的荣华富贵迷住了眼。不过你是皇上指定的侍寝宫女啊,不侍奉皇上要干什么啊?” 齐欢儿立马振奋精神道:“张公公,您放心,我不会在这乾清宫吃干饭的。我会识字、会算账,需要写字算账之类的事找我准没问题。而且我已经随在我师父身后学习医术多年,医术很好的,以后但凡这乾清宫的太监、宫女们有个头疼脑热的,都包在我身上了。昨日我听您说了一嘴,您有老寒腿,我今日专门配了几幅膏药,您拿回去贴上几日,包管您的症状会减轻很多。” 这是齐欢儿耍的一个小心机,她知道今晚挑明自己不想侍寝之后,肯定会惹怒皇上。可偏偏因为杏昭仪的缘故,最近除了乾清宫,也没有别的地方能收容她。为了让自己最近的日子好过一点,她只能贿赂贿赂张福全这个乾清宫的大总管了。 张福全既为齐欢儿能将自个无意中说的一句话放在心上而感动,又对齐欢儿说的其他一些孩子气的话感到啼笑皆非,堂堂乾清宫会养不起一个小宫女么?这是缺人干活的事么? 末了,他只是摇摇头道:“道理你倒是都懂,也罢,且先按照你的意思办吧!不过,你也别太侥幸,我服侍皇上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皇上对什么事情这么上过心,这事未必就能如你所愿,就这般过去了。 如若皇上当真放不下,你也听咱家一句劝,皇上就是这个皇宫、这个大燕王朝的天,你也别太逆着皇上来,横竖不就那么回事?你都敢这么拒绝皇上,连掉脑袋都不怕了,其他的还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趁着皇上对你还热乎时,求个皇上的旨意,待哪日他不喜你了,放你出宫归家便是。” 齐欢儿仔细一琢磨,还真是这么一回事,亏她还是现代人,却如此想不开,不就是当作谈场恋爱,外加一层膜而已,她今日却将身家性命都赌上了,果然得不偿失。 “多谢张公公提点,欢儿铭记在心。”齐欢儿真诚的对张福全行了一礼。 接下来的第二日、第三日,那两个之前来服侍她的小宫女没有再出现在她面前,而齐欢儿也未再出现在上官临面前,上官临未置一辞。 只是乾清宫,乃至整个朝堂的气压都很低,乾清宫的宫人们和朝堂的朝臣都屏息敛声,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到了第四日上午,张福全突然过来找齐欢儿,让她去宫中学堂的山长书房,谢太傅要在那里对她进行入学考核。宫中学堂就在距离乾清宫不过十多米的一座宫殿中。 齐欢儿进入山长书房后,发现皇上上官临坐在主位之上,见到齐欢儿进来后,上官临也仅仅是面无表情的淡淡瞥了一眼。 上官临右手边的座位上,坐着一位约莫四十来岁,身材中等,面容儒雅,目光睿智却隐含着一些孤傲之意的男子,不消说,这名男子便是当今太子太傅,名闻天下的大才子谢云天了。 第36章 考核 即便去参加科举考试也不差什么…… 因着张福全过来之前, 就已嘱咐过齐欢儿,因而,进入大殿之下, 齐欢儿便对上官临和谢云天叩拜道:“奴婢齐欢儿叩见皇上, 叩见太傅大人!” “起吧。”上官临叫起齐欢儿后, 便未置一词。 倒是谢太傅上下打量了齐欢儿一番, 发现她除了瘦弱一点之外, 倒也还是一副眉清目秀、讨喜的模样, 心中原本的不喜倒是去了几分, 微微颌首道:“本官之前听皇上说,你最近对宁王殿下的学习起了很大的激励作用,这回宁王殿下再回宫中学堂进学,想让你也伴之一起。 不过, 宫中学堂极少招收女学子,所以,本官要先对你的学识进行一番考核, 看你是否有资格进入宫中学堂,再来作最终决定。现在你准备好了吗?” “谢皇上恩典,谢谢太傅,奴婢已经准备好了。”齐欢儿恭声回答。 “你是女子, 本官先考你一些本朝女子应掌握的学识。”谢太傅理了理胡须,然后开始询问道:“何谓三纲五常?何为三从四德?它们又出自何处?” 三纲五常、三从四德在现代人抨击古人的封建思想时,经常会有所提及, 齐欢儿自是熟悉不过,便很轻松的开口道:“所谓三纲五常,三纲乃是指君为臣纲,父为子纲, 夫为妻纲,要求为臣、为子、为妻的必须绝对服从于君、父、夫,同时也要求君、父、夫为臣、子、妻作出表率,五常即仁、义、礼、智、信,它们出自于西汉董仲舒的《春秋繁露》。 三从指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出自《礼记.丧服.子夏传》;四德指妇德、妇言、妇容、妇功,妇德谓贞顺,妇言谓辞令,妇容谓婉娩,妇功谓丝炱,出自《周礼.天官.九嫔》。” 齐欢儿刚回答完,就听见上官临轻嗤一声。 齐欢儿心想,这小气的皇帝还在记着那天晚上她拒了他的仇,嘲讽她知晓何为三纲五常、三从四德,却离经叛道。真不知道这题目是谢太傅有意出的,还是这小气的皇帝故意让他出的。 “那你是否知晓《女诫》、《女论语》出自何人?书中又有何内容呢?”谢太傅倒是没被上官临干扰,继续询问道。 这个问题稍微有点难度,不过托齐欢儿前世那个希望她能变得乖巧、听话的母亲之福,这两本书她都曾看过,书中的内容她也基本也还记得。 于是,齐欢儿心中暗自庆幸不已,回答道:“《女诫》乃东汉女史学家班昭所作,全书分卑弱、夫妇、敬顺、妇行、专心、曲从和叔妹,共计7篇;《女论语》为唐朝女学士宋若莘撰著,其妹若昭申释此书,全书分为立身、学作、学礼、早起、事父母、事舅姑、事夫、训男女、营(管)家、待客、柔和、守节,共计12章。” 至此,谢太傅方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道:“现在本官继续考核你一些四书五经方面的东西。” 随后他张口道:“‘君子素其位而行,不愿呼其外。素富贵行乎富贵;素贫贱行乎贫贱;素夷狄行乎夷狄;素患难行乎患难。君子无入而不自得焉。’请问姑娘,其谓之何意也?” 齐欢儿知道这句话来自《中庸》,而她也看得出来,谢太傅特意摘出这句如此应景的话来,可能不是简简单单的要考核她而已,只怕是在暗示她身份低贱,想做宁王的侍读,是在做超出自己本分以外之事,没有做到乐天知命、知足守分。 这让齐欢儿不禁变得有些警惕起来,她觉得谢太傅可能不太赞同她一个女儿家,却来做宁王的侍读,先前问三纲五常、三从四德就是他对她的警示,那接下来,在出题方面,他必然是要好好刁难她一番的。 虽然齐欢儿心中对谢太傅说出的这句话非常不以为然和不屑,她觉得自己若真依照这句话来做,那必定会变成一个不思进取、安于现状,并且没有创新思想之人。 但表面上,她还是微笑着,不卑不亢的回答道:“回禀太傅,其意是指,君子只求就现在所处的地位,来做他应该做的事,不希望去做本分以外的事,处在富贵的地位,就做富贵人应该做的事;处在贫贱的地位,就做贫贱时应该做的事;处在夷狄的地位,就做夷狄所应该做的事;处在患难,就做患难时所应该做的事。君子安心在道,乐天知命、知足守分,故能随遇而安,无论在什么地方,都能悠然自得。” 谢太傅听到齐欢儿的回答后,点了点头,似笑非笑道:“你倒还是知晓这个道理的,既然如此,那本官再问你一句‘所谓致知在格物者,言欲致吾之知,在即物而穷其理也。盖人心之灵莫不有知,而天下之物莫不有理,惟于理有未穷,故其知有不尽也。是以《大学》始教,必始学者即凡天下之物,莫不因其已知之理而益穷之,以求至乎其极。至于用力之久,而一旦豁然贯通焉,则众物之表里精粗无不到,而吾心之全体大用无不明矣。此谓物格,此谓知之至也。’此又谓之何意也?” 谢太傅询问到这里,已经存在着一些刁难之意了,因为这段话比较长,他的语速又比较快,若是没有熟记它之人,光是听,都尚未听清楚,又如何能用白话文,通畅的翻译出它的意思呢? 而且现在是考核,如若齐欢儿回答得不通畅,那谢太傅必定就要说她的学识不够,没资格进入宫中学堂上学了。 瞧出谢太傅用意的齐欢儿,心中腹诽了谢太傅几句后,继续微笑着缓缓回答道:“此乃是说获得知识的途径在于认识、研究万事万物,是指要想获得知识,就必须接触事物而彻底研究它的原理。人的心灵都具有认识能力,而天下万事万物都总有一定的原理,只不过因为这些原理还没有被彻底认识,所以使知识显得很有局限。因此,《大学》一开始就教学习者接触天下万事万物,用自己已有的知识去进一步探究,以彻底认识万事万物的原理。 经过长期用功,总有一天会豁然贯通,到那时,万事万物的里外巨细都被认识得清清楚楚,而自己内心的一切认识能力都得到淋漓尽致的发挥,再也没有蔽塞。这就叫万事万物被认识、研究了,这就叫知识达到顶点了。” 见齐欢儿如此通畅的解说了出来,谢太傅也不禁有些诧异起来,因他本来见齐欢儿身份低贱,又是女儿身,却还想做宁王的侍读,觉得她定是存了攀龙附凤之心,本来便有些不赞同,却迫于上官临之命,不得不来对齐欢儿进行考核。 自然,在考核的同时,他也存在着一份轻视之心,没把齐欢儿当回事,以为齐欢儿最多也就是个识字比别人多几个的寻常女子罢了。 而他没想到的是,在他说出了一句自认为是点拨齐欢儿的话之后,齐欢儿不仅没有退缩,还没生出羞愧之心,竟然依旧神色如常的应答他的提问。 接下来,他故意出了一道,自认为对齐欢儿这样的女子比较难的题目后,还是没将齐欢儿难住,这让他那有些迂腐的心中,不禁变得有些气恼,也有些不甘起来。 于是,他开始搜肚刮肠的提出了很多刁钻古怪的问题来考齐欢儿。 幸而,因着这些问题虽然刁钻古怪,但是,终究还是没有超脱出四书五经的范围,所以,没能难住齐欢儿,都还是被齐欢儿一一应答了出来。 不过,齐欢儿在应答的同时,心中也在暗自皱眉,觉得皇帝也忒没眼光了,找到一个这样迂腐、孤傲、没有一些胸襟度量、不屈不挠之人来做太傅和宫中学堂的山长,简直是误人子弟。 终于,这场无休无止的考核在进行了一个多时辰后,被上官临出言中止了。 他微笑道:“谢太傅,朕也听了这么一会子,听您提出如此多的问题,她都能对答如流,还没出差错,觉得她腹中还是有些才学的,即便去参加科举考试也不差什么,应当有足够资格担当宁王的侍读了,谢太傅觉得呢?” 谢太傅此刻也意识到自己太咄咄逼人,有点失去风度了,笑叹道:“皇上说的是,方才微臣见她才识过人,便忍不住爱才心切,多询问了几句,没想到,却都没有将她为难住,惭愧啊!她可真算得是个博学多才的女子啊!依照臣之前与皇上所言,三日之后,齐姑娘便与宁王殿下一起来宫中学堂进学吧。” 上官临点点头,然后面无表情的嘱咐齐欢儿道:“朕与谢太傅格外开恩,同意你一个小宫女来作宁王殿下的侍读,望你日后继续努力,好好辅佐宁王殿下学习。” 见事情进展还比较顺利,齐欢儿自然是不会再多说和顶撞什么,只是赶紧谢了恩,然后离开了宫中学堂。 只是这天晚上,张福全服侍上官临就寝时,上官临又开始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挑剔起来。 第37章 解铃还需系铃人 皇上这是放不下,却又…… 想想皇上这几日来的坏脾气, 和今日在宫中学堂书房中,皇上恨不得黏在齐欢儿身上的目光,却偏偏要故作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张福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皇上这是放不下, 却又拉不下面子呢。 张福全觉得, 别说是皇上, 就便是他, 今日也被齐欢儿这丫头惊艳到了, 不是容貌上的惊艳,而是那种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惊艳。 那日齐欢儿说的,张福全原本觉得挺有道理,今日看看, 倒觉得没准儿这丫头是个有福的。这宫中素来不缺美人,更何况每三年选秀还会进来一茬新的,再美的美人也经不住时光的流逝, 容颜都终将会老去。才华却不会,只会随着时间的积累和沉淀,越来越出类拔萃,越来越耀眼。 想到这里, 张福全悄悄的嘱咐了身旁的小太监一句,让他把齐欢儿请过来。 果然,齐欢儿过来后, 上官临虽然依旧冷着脸,却不再看啥都不顺眼了。 只是,不知道上官临是在赌气,还是在想什么, 他并不让齐欢儿近身服侍他,就寝时还将除张福全之外的所有人都赶出了养心殿。 见自己惹怒了上官临,上官临仍然还是替她张罗了上宫中学堂之事,齐欢儿心中还是非常感激他的,第二日不待张福全叫人来唤,在听见养心殿这边的动静后,很自觉的来到养心殿,倒也没有上前近身服侍上官临,只是帮张福全打打下手,递递衣服、打打水什么的。 晚上也是这样,静候在养心殿中,等待着上官临从御书房回来,也依旧是帮张福全打下手,待上官临就寝后,再回偏殿自己的房间休息。 第三日依然是如此。 张福全见这两日上官临虽然依旧没有笑模样,却不再胡乱发火了,便知晓上官临还是想每日能在养心殿见到齐欢儿,便嘱咐齐欢儿每天白日里她该做什么便去做,早晚仍需过来养心殿当差。 对此,齐欢儿倒是没什么异议,她的差事就是养心殿的侍寝宫女,服侍皇帝起居是她的职责所在,是应当应份之事。 虽然每日这样早起晚睡辛苦点,但皇帝都和她一样,甚至比她还辛苦多了。好歹她以后每日上学堂时,中午还能午歇。更何况,上学堂和随林羽中研习医术,都属于额外的福利,也委实没什么好抱怨的。 只是这第四日的晚上,齐欢儿左等右等,也没等着上官临回养心殿,她忍不住坐在软榻上打起瞌睡来。 迷迷瞪瞪中,突然听见张福全的声音:“小诚子,你快去把之前小厨房备在那的醒酒汤端过来!小夏子、小灵子,你们扶稳点儿,别磕着碰着皇上!” 齐欢儿打了个激灵,清醒过来,连忙迎了上去。 气喘吁吁的张福全见了,又连忙嘱咐道:“欢儿姑娘,你赶紧去把皇上的寝衣拿来,再去洗漱间打盆水出来,给皇上擦洗擦洗。” “好的,张公公。”齐欢儿看了一眼醉态可掬的上官临,赶紧应了声,便照办去了。 待她在洗漱间调了盆冷热适中的水出来时,上官临已在张福全、小夏子、小灵子三人的齐心协力下,脱下常服,换上了寝衣。 齐欢儿赶忙挤了个湿毛巾出来,一旁的小夏子原本打算接过来,却被张福全用腿轻轻的踢了一脚。 齐欢儿没有瞧见张福全底下的小动作,见没有人接毛巾,只能自己上前替上官临擦拭。可能是被毛巾上的温度激了一下,上官临睁开原本半阖上的双眼,看了齐欢儿一眼,还挺配合的任由齐欢儿擦拭。 待齐欢儿将上官临的脸部、颈部和手部都擦拭完一遍后,正巧小诚子将小厨房准备的醒酒汤端了过来,张福全也试喝过一口,齐欢儿就准备退到一旁,将地方让给张福全,让他服侍上官临喝醒酒汤。 谁知,上官临却突然伸出手,拽住齐欢儿的衣袖道:“不准走,你来喂!” 齐欢儿看着上官临那依旧醉嘘嘘的模样,只得任命的接过张福全手中的醒酒汤,舀了一勺,放入上官临嘴中。 哪知道,随即上官临便吐了出来,嘴中还在嘟囔:“烫,难喝,要嘘嘘……” 齐欢儿不禁扶额,要嘘嘘是个什么鬼?是要上净房么?她抬头看了张福全一眼。 张福全和她想到一处去了,示意了一旁的三个小太监,然后伸出手,柔声对上官临道:“皇上,来,老奴几个服侍您上净房。” 上官临却打掉张福全的手,还坏脾气的拍打了一下龙床撒气,然后又指了指齐欢儿手中的醒酒汤,用眼睛盯着齐欢儿,继续提要求:“要嘘嘘……” 这时,张福全突然灵机一动,想起之前皇上和生母乔美人住在一起时,每回皇上生病喝药时,乔美人都会先给他吹吹,待吹凉后再让他喝下去,因此,他建议齐欢儿道:“欢儿姑娘,您将勺子上的汤药送入皇上口中前,先吹几下试试。” 这是什么鬼要求?倒是不费什么事。齐欢儿便真的吹了吹,再将醒酒汤送入上官临嘴中,上官临果然没再吐,只是苦着一张脸,扁着一张嘴道:“不好喝,要吃糖。” 这回,张福全没再迟疑,直接让人去小厨房端一碟子枫叶糖过来。 看着喝醉了酒,智商好像倒退了十多岁的上官临,齐欢儿倒是感觉很稀奇,她甚至都有些遗憾这个年代没有摄像机,不然将这个场景录下来,待上官临耍威风时再给他看看这段黑历史,看他还能不能威风起来。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哄上官临将醒酒汤喝完了,上官临也终于躺在床上安静下来,齐欢儿额上都出了一层细汗,她准备把上官临交给张福全,她回自己的小房间收拾收拾再睡觉。 她刚站起身,已经阖上双眼的上官临却准确的抓住她的手,声音有些嘶哑的命令她:“不准走,就在这里陪朕。” 张福全倒是很配合的让人将那张那夜齐欢儿睡过的软塌连同被褥又搬到龙床边上,道:“欢儿姑娘,皇上都发话了,你今夜就安置在养心殿吧,咱家和小夏子几个就在殿外候着,有什么事你自个处理不了的,随时唤我们。” 说完,还很贴心的灭了灯,只留下一盏橘黄的宫灯照明,就带着几个小太监退了出去。 到了殿外,小夏子很是不解的问张福全:“师父,之前皇上明明不让欢儿姑娘近身服侍,将她赶出了养心殿,现在应该是醉酒认错了人,这万一明天早上清醒过来,看见欢儿姑娘不高兴怎么办?” 张福全没好气的往小夏子脑袋拍了一巴掌道:“认错你个头!皇上即便将你认错了,也不会将欢儿姑娘认错。你个愣头小子,别只顾着闷头干事,也要长点心,多揣摩揣摩主子的心思。主子的酒量好着呢,他今晚确实是醉了,但也没醉得那么彻底,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没发现自欢儿姑娘过来养心殿之后,主子的性子才变得如此阴晴不定的么?他今晚为谁喝的闷酒,自然就该谁去服侍了,解铃还须系铃人。” 说完,张福全又轻叹一声:“就希望主子和欢儿姑娘今夜能有新的进展吧,最好能生米煮成熟饭,这样主子心情好了,欢儿姑娘也没心思想些有的没的,咱家也能少受点折腾。不然这一天天的,咱家都要夭寿几年。” 被张福全寄予厚望的齐欢儿此刻还真没精力想些有的没的,连着几日起大早,正在长身体的她嗜睡得紧,张福全几个离开后,室内完全安静下来,她没一会功夫就在软塌上睡着了。 只是半夜却被人捏脸蛋捏醒过来,她还听见一个声音在指责她:“坏丫头,你既然不想跟着朕,为何还要招惹朕,勾引朕?让朕这心整日到晚都没个着落的,一会天下,一会地下的。” 尽管还没完全清醒,感觉自己比窦娥还冤的齐欢儿忍不住替自己辩解:“皇上,奴婢太冤了,奴婢什么时候招惹过您?勾引过您了?”明明躲着还来不及。 已经醒了酒的上官临气愤道:“你还没有招惹朕?你对朕又亲又摸的,还又亲又摸那么久,害得,害得朕那些时日总梦见你,总想着你。” 齐欢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道:“皇上,您该不会是醉酒还未清醒吧?奴婢何曾对您又亲又摸过?奴婢哪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对皇上您上下其手,这是有几颗脑袋也不够掉的啊!” “怎么没有?那时你还在洒扫局当差,就在离洒扫局不远的望江亭边上,朕还因你掉进了水月湖,喝了一肚子的湖水,命差点都丢了。对了,你不光打了朕,还打了那个杨肖强。”上官临冷哼道。 完了,这下真的是有几颗脑袋都不够丢的了。齐欢儿脑袋中一阵轰鸣,她万万没想到,被她打闷棍、套麻袋,又掉进湖里的倒霉蛋竟然是皇帝,怪不得事后她还打听过一番,没听见这倒霉蛋的任何消息呢。 心虚的齐欢儿觉得自个脖子都凉飕飕的,嗫嚅着替自己辩解道:“我,我那不是故意的,只是认错了人。而且,而且我那不是为了亲您,是见您溺水了,为了给您人工呼吸,是为了救您。” 其实事后上官临回想过,也悟过来,齐欢儿这样做应当是为了救他,此刻他却不想承认,只想胡搅蛮缠:“哼,朕当然知道你是认错了人,不然你的脑袋早就搬家了。而且,甭管出发点是什么,你伤害了龙体是事实,强吻了朕,占了朕的便宜也是事实,怎么,难道你还不想承认?” “那……那您想怎样?”齐欢儿弱弱的问道。 “朕不喜欢被人占便宜,朕要占回来。” 说完,不待齐欢儿反应过来,上官临便俯身将唇印在那他朝思暮想的柔软之上,无师自通似的攫取着属于齐欢儿的气息,感受着这一刻的悸动。 仿佛不满足似的,他的双手也未闲着,无视齐欢儿的推拒,将齐欢儿拉入自己的怀中,紧紧的搂着,仿佛想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中。 齐欢儿脑海中空白一片,半响才反应过来,试着推搡上官临,却不能撼动他半分,后来,她索性放弃了,只是静静的感受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和男子温热的气息,脑海中像缺氧似的,全身也是麻酥酥的。 齐欢儿非常清楚的感觉到,她不讨厌这个吻,甚至还有点沉溺其中,这说明她对上官临应当是有感觉的。 不知道吻了多久,上官临才移开他的唇,调整了一下呼吸后,又在齐欢儿脸上啄吻了几下,柔声道:“欢儿,不要同朕闹了,也不要再想着离开朕,好不好?朕不知怎的就将心丢在你这个小丫头身上了,拉都拉不回来。这几日因着你那夜的那些话,朕的心情很糟糕,看见什么都想发火。那晚,你说那是你的初吻,其实,其实那也是朕的初吻……” “怎么可能?你和你的那些嫔妃那啥时,都不亲亲抱抱,就直接进入主题的?”闻言,原本害羞得正在作鹌鹑状的齐欢儿抬起头,不敢置信道。 “你一个小丫头,也不知道害臊,什么话都敢说!脑子里面想的都是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还直接进入主题……”上官临气得在齐欢儿的额头上敲了一记。 然后他耳根都红了,有些不好意思的补充道:“朕,朕就从未幸,幸过她们,都只是做做样子。” 身边躺着如花似玉的大美人们却原封不动,齐欢儿只想到一个理由,她朝上官临身下瞄了一眼,目光无限同情:长得这么好看,这么正点,可惜中看不中用,真是暴殄天物啊…… 上官临秒懂了齐欢儿同情的眼神,气得牙痒痒,忍不住又敲了齐欢儿的额头一下道:“你那是什么眼神,朕好着呢,不信你自己试试。” 说完将齐欢儿的身体换了个位置,让她切身感受一下。 第38章 又在作死 真是个铁石心肠的坏丫头…… 直觉有危险, 齐欢儿吓得蹦起来,不敢再靠近上官临,又忍不住好奇, 问上官临道:“那是为什么呀?” “别紧张, 朕要你心甘情愿的, 你若是不愿意, 朕不会乱来的。” 上官临又将齐欢儿重新按坐在自己的腿上, 亲了她的脸一下, 继续低声道:“你应当也听说过, 按制,历朝历代的皇子房中很早就有侍寝宫女,教着通晓人事。朕才将将十岁出头,当时的皇后, 也就是现在的太后便给朕安排了侍寝宫女。那宫女每日倒是费尽心思的勾引朕,可朕那时候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 只觉得她怪模怪样,莫名其妙的。 后来那宫女竟给朕下了药,虽然未成事,也足够朕厌恶、恶心的, 之后朕很长一段时间对女人都感到恶心,将平日服侍朕就寝之人都换成了太监。成年后这种状况稍微好点,但朕还是不愿意让女人触碰到朕, 你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与朕有肌肤之亲,朕不反感的。可能也有这方面的原因,朕才一直对你念念不忘的。” 说到这里, 上官临又想起自己这段时日被齐欢儿折磨的心路历程,不忿的轻咬了齐欢儿的下唇一下。 齐欢儿微微张大了嘴巴,她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神奇的事,不过这如太后也够奇葩的,那么小的娃她也能下得了手。齐欢儿又使劲的回忆了一番书中的故事情节,可惜那本书就是她业余无聊时消遣的读物,读得也不是太认真,只记得大概的故事脉络,具体的细节却想不起来了。 但不可否认,知道上官临竟然是个这么纯洁的童子鸡,齐欢儿心中暗自窃喜不已,觉得自个误打误撞,捡到了个宝了,这样与上官临亲热起来,她的心理压力也小了很多,不用在心里瞎琢磨,他有没有和别的女子这样那样的。 “可怜的娃,以后姐姐疼你。”齐欢儿的皮劲儿上来了,摸着摸上官临的脑袋,嬉笑道。 “没大没小!日后在外面切不可如此,否则别人见着了,朕也救不了你!”上官临捏着齐欢儿的鼻子轻斥道,然后突然反应过来,激动的问道:“欢儿,那你是答应朕了?” 齐欢儿其实也有些迷茫,她思索了一下道:“我听您说,您没有过别的女人,心中还是挺开心的,而且我对您的触碰也不反感,心中应当也是喜欢您的。不过我还是不愿意进您的后宫,然后被这一重重宫规束缚着,我不喜欢那样的生活,那样的生活也会让我感到窒息的。 如果您愿意,咱们就先这样处着吧,以后的事谁知道呢?或许您仅仅是因为自个不排斥我的接触,而产生错觉,觉得自个喜欢我。而过段时间您对别的姑娘的接触同样不排斥,又不喜欢我,喜欢上别的姑娘呢?在此之前,我想请道恩旨,如果皇上以后喜欢上别的女子或者有了别的女子,请皇上允许我出宫归家。我了解过,咱们大燕朝有过这样的先例,侍寝宫女如若不被主子们喜欢,是可以被放出宫归家的。” “你想都别想!真是个铁石心肠的坏丫头,朕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竟然还想着离开朕!” 上官临一听齐欢儿竟然还想着离开他,气急败坏道,他根本不敢给齐欢儿下这道圣旨,他也有自己的身不由己之处。 齐欢儿沉默了半响,然后站起身,对着上官临行了一礼道:“皇上,奴婢虽卑贱,但也有自己的原则和坚持。与其日后因想法不同闹得不欢而散,不如当断则断。当然,奴婢已卖身皇家,论理,身体也属于皇家,又是侍寝宫女,皇上若坚持让奴婢侍寝,奴婢不敢不从!” “好一个当断则断!好一个不敢不从!朕就这么缺女人,就这么饥不择食么?既然你说你是朕的侍寝宫女,你以后每日早晚,你就在养心殿外候着,必须在朕起身之前起床,每晚朕没入睡,你也不准入睡!现在,你给朕滚出去,朕不想看见你!” 上官临颤抖手,指着齐欢儿道,说话间,他的眼眶都红了。 “是,奴婢遵旨!”齐欢儿蹲身行了个礼,然后向外走去。她知道自己现在又在作死,正如之前张福全所言,这是个皇权社会,上官临一冲动,她的脑袋都有可能搬家,然而她有一颗从现代一夫一妻制穿过去的灵魂,实在对这种一夫多妻妾制接受无能。 上官临后宫中那些在她之前入宫,又未与上官临发生实质性的关系,她可以当作不存在。但在她与上官临确定关系之后,她是绝对无法忍受上官临再与其他女子有亲密接触的。 被上官临的怒吼声惊醒的张福全匆匆的从旁边的耳房赶过来,看到推门出来的齐欢儿,欲哭无泪道:“我的小姑奶奶,这又在闹什么啊?之前不还好好的吗?” “有劳张公公了。”心情也变得有些糟糕的齐欢儿也不知道该对张福全如何解释,只勉强笑了笑,又行了个礼,便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这一夜自然谁都没睡踏实。只闭了会眼睛的齐欢儿在第二日上官临起身洗漱时,依照上官临要求,矗在养心殿外当了一会隐形人,之后又迷迷瞪瞪的小憩了一会,就起身去了宫中学堂上学。 今天是她正式去宫中学堂上学的第一日,宫中学堂的女子极少,为了不引人注目,她索性着了身男装,她的身高在女子中算高的,这样一装扮,倒也不突兀,反倒尽显风流倜傥之态。 出了乾清宫,没走几步便到了宫中学堂,前几日齐欢儿已经来过一次,不过当时她心中确实有些忐忑,不知道能够被留下,只顾着低头随在张福全身后走,倒没细看这宫中学堂长什么样。今天横竖时间还早,齐欢儿索性细细打量起来。 一眼望去,齐欢儿的第一个感觉就是很大,很宽广,或许是学堂的缘故,这里与齐欢儿在宫中见过的其它宫殿不同,它没有设置繁琐的仪门与迷宫似的回廊,推开院门之后,入眼的便是一个大大的园子,园子的中间有一座几百来平、盛满碧水的水池。 水池的正中央有一座面积大约在二十多平的凉亭,连接池子边沿与凉亭的是四座正东、正西、正南、正北方向的汉白玉制石拱桥。 而池子的四周则种植着垂杨柳、龙颈柳,现在已经是初春,柳树上已经萌发了新芽,嫩绿,嫩绿的,微风一吹,柳条摆动,显得格外的淡雅宜人。 除此之外,园中还种植了一些花花草草,点缀其间,并散发出淡淡的清香,让人觉得心旷神怡不已。 就在齐欢儿还正在欣赏风景之时,小卓子突然走过来叫道:“齐欢儿,你还在这发什么呀?我们王爷已经等你多时了。” “怎么来这么早!”齐欢儿原以为自个已经来得够早了,没想到还有来得更早的。 “还不是因为王爷放心不下你,怕你这段时间过得不好,怕你被人欺负。”小卓子撇了撇嘴道。王爷不知为何突然这么关心这丫头,这些时日不知道让他来这乾清宫打探过多少回,生怕这丫头被人欺负了去,让他都眼红、嫉妒不已。 齐欢儿没与小卓子打嘴巴官司,只是笑了笑,然后跟在小卓子后面,往正前方的一座气宇昂扬的殿宇走去。 殿宇的正门上方写着四个漆金大字“宫中学堂”,而殿宇的正门是敞开着的,因而,正厅中的摆设让人一览无余。 不似其它宫殿那般金碧辉,它里面只是清一色的红木摆设。厅的正中央处有个几平米的凸起方台,方台后壁设有一面大理石墨绿翠竹屏风,屏风前面摆着一把红木雕花扶手大椅和一张精致的长条形八仙桌,下首左右两侧也排着一溜椅子,从这样的摆设可以看出,这个正厅可能经常被当作议事厅之用。 而正厅的两侧则各有三个侧门,从敞开的侧门往里看,都摆放了一些课桌椅,应当就是用来授课的教室了,有四间侧门上挂着牌子,上面写着“甲字班”、“乙字班”、“丙字班”、“丁字班”,还有两间侧门上没有任何标记。 齐欢儿打听过,得到宫中学堂入学名额的孩子差不多从五岁开始入学,先进入“丁字班”读三年,再依次去丙、乙、甲三班各读三年再毕业,有聪慧的可以提前通过考核跳级。上官策就属于比较聪慧的,只在丁字班上了两年就进入了丙字班。 此刻上官策就站在甲字班的门口,等着齐欢儿。作为上官策的伴读,自然是上官策在哪个班,齐欢儿就在哪个班。 其实依照上官策的本意,他并不愿意再来这宫中学堂上学,他觉得这里面的夫子和同窗很多都是势利鬼。以前三皇兄没登基前,所有人都不看好他们这一系,先生和同窗们总是巴结逢迎大皇兄家的两个皇孙,他的两个侄儿,还有如太后娘家的两个侄孙,怠慢他,连学堂的下人,待他都明显不如待那四人热络,这使上官策的自尊很受伤。 待三皇兄登基后,这种情况马上发生了逆转,但他已经不稀罕搭理他们,上次他不肯再继续上学,也是因为不屑于这些趋炎附势的小人为伍。 这次还是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再次与齐欢儿朝夕相处,他才答应的。 不知何时,那个瘦弱却又倔强的身影已经悄悄的进驻了他的心中,她的一举一动,一笑一颦,已经慢慢的开始左右他的心。 虽然他自己也不知晓自己为何对齐欢儿产生这种奇怪的感觉,毕竟与齐欢儿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总是凶巴巴的对她。 这次齐欢儿离开湘宁宫之后,他才发现与齐欢儿待在一起的日子是那么的开心、快乐,没有齐欢儿陪伴的日子让他感觉那么的孤独、寂寞和无聊。这些时日他想起她好多回,还三天两头的让小卓子去打探齐欢儿的消息。 现在终于见着齐欢儿了,上官策不禁心头一喜,但面上他还是挑剔道:“这穿的什么衣服?梳的什么头发?跟着男人婆似地。还有,怎地来的这么晚?害本王等了你好久,现在跟本王一起去歇午响的房间去看看。” 上官策一向毒舌惯了,齐欢儿已经习惯了,只是冲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跟在他身后,往学堂中学生午睡的宿舍走去。 不过,到了宿舍之后,上官策突然开口道:“以后你和本王一个房间歇午响。” “啊?为什么啊?”齐欢儿一愣,难道没有女子宿舍或者单间之类的东西么? “什么为什么啊,你不和本王在一个房间,难道想和其他男子一个房间?整个宫中学堂就你一个女的。你难道还想自个一间房?本王告诉你,你想都别想,本王还没这个待遇呢。”上官策理所当然的说道。 “养心殿离这里比较近,奴婢中午也可以回养心殿自己的房间歇午响的。”齐欢儿退而求其次。 “不行,咱们去上课,小卓子留在这里也没啥事,等他将房间收拾完就回湘宁宫,等下午下学时再来接本王。这中午要是本王渴了,或者揭了被子啥的,谁来照顾本王啊?”上官策找理由拒绝道。 接着,他推开其中一间标有“甲1号房”的小套间,对小卓子道:“小卓子,你等会让人搬张软塌过来,放在外间,以后齐欢儿就睡那软塌,本王睡里面的床。收拾完了你就回吧。” 随后,他又对齐欢儿道:“记着哈,咱们住甲1号,别跑错地儿了。现在回课堂吧。” 说完,背着齐欢儿与小卓子,上官策悄悄的舒了口气,他也是鼓足勇气也说出这番话的,他就是想与齐欢儿离得更近一点,而且也只有这个时间他能与齐欢儿单独相处,便自己做了这个主张。 只是,在说出这话之后,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今天中午也算要与齐欢儿同居一室了,他的心也随之激动得“砰砰”乱跳起来。 第39章 楚亲王 赶紧把你的口水擦擦 合着这就是为了留她做个保姆呢?这么大个人了, 睡个午觉竟然还要人帮着盖被子,帮着端茶倒水。齐欢儿扶额,有点不想搭理他。 小卓子倒乐得落个清闲, 耸了耸肩道:“齐欢儿, 没办法, 主子既然这样吩咐了, 就只能照着做了。王爷这些时日心情不太好, 好不容易今日高兴点, 你可得伺候好了, 别惹他生气。” 行吧,他是王爷,他说了算,而且她能每日来这宫中学堂上学, 也主要是上官策的功劳。反正就是个中午小憩的地方,每日也待不了多久,做保姆就做保姆吧。齐欢儿无奈的跟在上官策身后往教室方向走去。 此刻甲字班已坐了七八个与上官策年纪相仿, 或者大上一两岁的半大小子,见上官策和齐欢儿走进来,有两个与上官策明显不对付的,对他嗤之以鼻, 还有几个向他示好的。 上官策统统都不理会,昂着他那高傲的头颅,领着齐欢儿来到教室最后一排的两个空座位上坐下。齐欢儿见了暗自摇头, 觉得这孩子往日在学堂的人缘一定很糟糕,怪不得之前不愿意过来上学呢。 这时,教室门再次被推开,一个二十三四岁年纪, 身材挺秀高颀的男子走了进来,只见他用银冠束发,发尾垂在两肩,泛着淡淡幽光,眉长入鬓,眼睛细长温和,秀挺鼻梁,肤色晶莹如玉,仿若天人一般,高贵清华之中,又带着飘逸出尘的感觉。 前世也算见过美男无数,今世也见过上官临与上官策这一大一小两个绝世俊美男子的齐欢儿,也不禁被这丰姿奇秀、神韵独超的男子吸引住了,半天移不开自己的眼神。 直到上官策轻轻的触碰了她一下,让她与他一起,随着众人一起向男子请安,才将齐欢儿的魂儿拉了回来。 随后,因方才齐欢儿盯着前面男子发呆而产生几分妒意的上官策,附在齐欢儿耳边,恶狠狠的说道:“齐欢儿,二皇兄身份尊贵,是目前大燕王朝唯一的亲王,才不会看上你个小丫头呢!你还是别痴心妄想,赶快将你嘴角的口水擦擦吧,恶心死了!” 听见上官策的话,齐欢儿脸上表情一滞,不敢置信的伸手摸向自己的嘴角,她没想到,自己看见心仪的帅哥之后,竟然变得这般丢人,仪态尽失不说,竟然连口水都流了口来。 可是,等她的手真触碰到嘴角之后,发现空无一物,才明白上了上官策的当,不禁恶狠狠的瞪了上官策一眼。 上官策被齐欢儿的傻样逗乐了,不禁偷笑起来,方才郁悴的心情一扫而空。 这时,上官策嘴中的二皇兄上官奕对着众人道:“你们先复习一会昨日上课的内容,本王晚点再回来。” 随后,他朝上官策和齐欢儿走过来道:“策儿,昨日我接到了皇上的口谕,让我以后给你、坤儿、沥儿几人单独授课。因你之前缺了几月的课,你的这位伴读是个什么情况我也不太了解,所以今日我想先来测试一下你们的学识水平,再看要教你们些什么。你二人且先随我来吧。” 说完,又转身往门外走去。 “是,二皇兄。”上官策对上官奕倒还算相当恭敬。 上官奕将上官策、齐欢儿二人带进一间没有挂标识,面积小一些的教室,指了其中两张桌椅让上官策与齐欢儿二人坐下道:“策儿,昨日傍晚,我特意着了宫人去询问过珍太妃,看看她往日都曾给你教授过哪些诗书,然后连夜制作了考核的试卷出来,看你对这些诗书的掌握程度,以确认是否需要重新温习。” 接着,他便从他面前的那张教案桌上拿出一叠写有密密麻麻小字的上好宣纸,放到上官策面前。 随后,他又笑着对齐欢儿道:“你应当就是齐欢儿了,本王也听说过一些你的事,知晓你并未上过正规学堂,但有过目不忘之能,现在会的一切都是自己自学的。不过,既然你现在做了策儿的伴读,日后也是需要来听本王授课的,那便也一起好好答题,让本王了解一下你的学识水平,以后也好有针对性的来进行授课。” 上官奕此话一出,齐欢儿有些汗颜,作为前世已经拿到博士学位,上了二十多年学的医学高材生,她觉得自己现在扮演一个未上过正规学堂,全靠聪明才智混天下的天才少女有点欺负人的感觉,但是不这样说,又无法解释缘由。 而且,原本她以为她只是个伴读,无足轻重,授课的进度本应以上官策为主就可以,没想到,上官奕却要连她的也考虑进去了。无奈之下,她只得老脸皮厚的笑着感谢道:“是,谢谢王爷这般周全的为奴婢考虑。” 说完,便伸手接过了上官奕手中递过来的另一叠写得密密麻麻的试卷。 看完试卷后,齐欢儿不禁有些感叹,为了出这份试卷,上官奕定是花费了一些心思,因为它不同于一般科举考试的试卷,它几乎将四书五经中的精华都给浓缩了、概括起来,题目出现的形式也有好几种格式,有整段整段默写的,有填充句子的,有解释句意的,倒是也点类似于现代人所出的考卷了,确实能测试到答卷人对这些书籍了解的透彻程度。 接下来的时间中,齐欢儿便与上官策一起答起题来,上官奕找了两个小太监侍候在他们身旁,他自己则去甲字班上课去了。 因着试卷上的题目较多,齐欢儿与上官策一直做到午时末才将试卷全部做完。 上官奕收上试卷后,便喊来殿外的小太监准备好膳食,并服侍上官策以及齐欢儿用膳,他自己则亲自批阅起试卷来。 待上官策与齐欢儿用完午膳,过了一刻钟左右,上官奕也将试卷审阅完了,笑容满面的走了出来,对上官策和齐欢儿说道:“策儿,你的基本功还不错,基本已经能将四书五经熟记,并理解下来,进入下一个阶段的学习肯定没有问题。欢儿姑娘,你的四书五经肯定记得比本王熟,理解得也比本王透彻,你的答卷基本可以判满分了,难怪之前听说你有过目不忘之能呢。” 齐欢儿对自己学习上的记忆力一向很自信,前世时,自小在大大小小的考试中,也被人夸赞习惯了,也麻木了。不过,这次听着上官奕这和煦如春风般的夸赞,齐欢儿却觉得格外的受用,也情不自禁的从心底溢出了一阵阵的喜悦。 “瞧把你得意的,萤火之光焉能与日月争辉,二皇兄夸赞你一下而已,要知道,二皇兄可是我大燕朝数一数二的大才子。你还以为你便真能与二皇兄相媲美了啊?美得你,也不知道谦虚一下,真是的。” 再一次在考试之中不如齐欢儿的上官策,已经被打击得麻木了,但看见齐欢儿满脸的喜色,他还是有点嫉妒的撇了撇嘴,酸酸的说道。 不过,他在内心深处,还有些以齐欢儿为骄傲和自豪的。 “虽然不能与楚亲王相比,但至少比宁王殿下考的要强啊,要是不服气,殿下下次就争取考得比奴婢更好啊。” 因为有些记恨上官策之前戏耍于她,齐欢儿故意做出一副得意洋洋之色,气上官策道。 “你,你,小人得志!”齐欢儿此话一出,果然将上官策给噎住了,他气道。 “奴婢就小人得志,怎么的?”齐欢儿冲上官策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上官奕笑看他们斗完嘴,然后正色道:“虽然你们考得都还不错,但是,这些四书五经、经史子集之类的东西只是基本功而已,若想日后能为江山社稷效力,为黎明百姓谋福,你们就必须还得丰富知识内涵。日后,我会教授你们一些历史书籍,以及一些算术、医学、农业、兵书等方面的知识。 除此之外,因为皇子的身份特殊,代表着皇家的形象,还需要加强学习一些诗词、琴棋书画之类的东西,对生活常识方面的东西也要多加注意和学习,不能让宫中下人以及黎明百姓瞧不上,那样以后也难以服众。 欢儿姑娘,虽然你不是皇室成员,又是女子,原本可以不用掌握这些知识,但是,既然现在有机会,你也就一起好好学习吧。不然,每日耗在这里,时间也就白白浪费了。更何况,多学些东西肯定不会有坏处。中午你们先回学舍休息会,下午准时来这间课室上课。” 上官奕所说的这些有点类似于现代教育中要求的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味道,虽然这种教育方针在现代很普遍,但是,对于古人来说,思想境界能达到如此已经很不容易了。看来,这位楚亲王还是一个相当有思想见地的人,齐欢儿心中暗附道,这也让她不禁对上官奕暗生钦佩之心。 因而,她的头如捣蒜般的点着,也非常期待起下午的上课内容来。 第40章 侃侃而谈 给了他一个这么大的惊喜…… “本王口渴了, 快与本王倒杯茶来!” “这茶水这么烫,想烫死本王啊?” “这么大冷的天,这茶水这么凉, 想冻死本王啊?” ....... 只是回到学舍后, 齐欢儿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她捧着手中不知道已经换了多少遍的茶水, 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熊孩子又在找茬了。 不过好在她与上官策相处已经有段时日了, 了解他平时除了有些毒舌、龟毛外, 但没啥大毛病,反倒很善良,因此,对他的容忍度提高了很多, 耐心也被他磨炼出来,就权当是哄孩子了。 方才,因为她以前没有这般正式的伺候过人, 因而不知道做随侍具体都应该做些什么,所以,她将被褥铺在软塌上之后,便索性坐在软塌之上, 静静的看着正坐在外面书桌前看书的上官策,等候着他的吩咐。 谁知,在她的注视下, 上官策的脸竟然变红了。 随后,上官策突然开始粗声粗气的吩咐她,他口渴了,让她给他倒茶水喝, 等她真地将茶水倒来之后,他却又不是嫌弃水太烫,就是水太凉,让她反反复复的换了好多次。 这让齐欢儿不禁有些皱眉起来,她不知道上官策究竟想要怎样。 这时,眼角余光一直没离开过齐欢儿的上官策捕捉到了齐欢儿摇头与皱眉的动作,他心中不禁一紧。 其实,他倒不是刻意的想为难齐欢儿,主要是方才齐欢儿的注视让他觉得有些害臊与紧张起来,为了不让齐欢儿发现他的异状,他便故意让齐欢儿去给他倒杯茶。 等齐欢儿真的将茶水给他倒来之后,他又不知道接下来应该与齐欢儿说些什么,于是,他便开始故意没事找事、吹毛求疵的挑剔起茶水的温度来,以平复自己那有些激动,又有些骚动的心。 可是,在看见齐欢儿摇头与皱眉的动作后,他心中又惊慌起来,他有些担忧这会让齐欢儿对他印象变差,并且会讨厌他。 于是,当齐欢儿再将茶水递于他之后,他接了过去,胡乱的饮了一口道:“嗯,可以了。本王有些倦了,想睡觉了,快服侍本王更衣吧。” 听见上官策这话之后,齐欢儿终于松了口气,昨夜睡眠不足,脑子有些晕乎乎的,她也有些想休息了。 因而,她求之不得的上前开始帮上官策更起衣来,他穿的是常服,倒是容易脱。 这次燕漓倒是没再挑剔什么,乖乖的躺上了床。 随后,齐欢儿也没再客气什么,很快的就躺到了外面那张现在属于她的软塌之上,没过多久之后,她就陷入了梦乡之中,并传出了均匀的鼾声。 而齐欢儿不知道的是,听见她的鼾声之后,上官策还曾悄悄的起身出来看了她一眼,然后才做贼心虚的继续回去睡了。 然而,这样一来,两人都睡过了头,导致她和上官策下午上课的时间迟到了。 “有你这样服侍主子的吗?哪有做随侍的中午睡得比主子还要死啊?等会我定是会被夫子训了。”上官策边任由齐欢儿帮他穿着衣服,边在嘴中抱怨道。 齐欢儿听了之后,也觉得确实有些理亏,本来她中间迷迷瞪瞪的醒过来一次,不过,见还有段时间,恰好自己又仍然有些困顿之意,便又躺了下来,贪睡了一会,直到上官奕派小太监来敲门,喊她与上官策起身,她才醒转了过来。 这年头也没个闹钟什么的,怕自己以后再误事,耽误上官策下午的功课,齐欢儿再次建议道:“奴婢睡觉睡得太沉,为了避免以后再耽搁殿下的事,安全起见,以后每日还是让小卓子到点来喊咱们一声吧!” “你看看你,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明日警醒些便是。”上官策有些不情愿,嘟囔道。 待上官策和齐欢儿来到上午上官奕指定的那间课室时,上官奕并不在课室中。 这时,走过来一个叫小德子的小太监,递给齐欢儿与燕漓一人一本《氾胜之书》,他告之齐欢儿与上官奕,说上官奕临时有事,要回宫外的楚亲王王府一趟,让他们先在课堂中温习这本书,说这是今日燕无疆要讲学的内容。 对于这本书,齐欢儿倒是也不太陌生,以前就曾翻阅过,它是西汉氾胜之著,是我国历史上最早的农业科学著作,书中总结出一种叫“区田法”的耕作方法,还介绍了‘穗选法”、“浸种法”等选种方法和育种方法。 在现代历史上,将它与《齐民要术》、《陈敷农书》、《王祯农书》、《农政全书》统称为五大农书,是我国古代农学著作中的杰作。 齐欢儿觉得,上官奕之所有想向他们讲授这本书,应当主要想让上官策这个王爷对农业知识以及农人的农耕种作方面的常识有个基本了解。确实,这对于统治着国家的皇室子弟来说,应当是必须要了解清楚的内容,否则,将不利于做出朝廷与农民之间双赢的政策,也不利于日后对占据着国家一半以上总人口的农民的管理。 只是,《氾胜之书》中所记载的耕作方法太老旧了,使用这种方式来耕作,农作物的亩产率必定也非常低,即便由于生产力的制约,不能拿这本书上记载的农作物耕作方式与现代科学的农作物耕作方式相比,单是拿它与《齐民要术》、《陈敷农书》、《王祯农书》、《农政全书》这四古代农书的记载相比,它的实用性都要差上很多。 齐欢儿认为,依照现在大燕王朝现有的生产力水平,以及工业与商业的发展程度,如若他们学习那本由明代徐光启所著、集前人农业科学之大成的著作《农政全书》,可能更具有借鉴意义,也更能切实的提高农作物的亩产率,繁荣农业经济。 可惜的是,大燕王朝之前的发展历史中,根本就没有明朝这个朝代,所以就更别提有明代人所著的书了。 原本,按照中国正史,朝代发展顺序应该为夏、商、西周、东周、春秋、战国、秦、西汉和东汉、蜀魏吴三国、西晋、东晋、南北朝、隋、唐、宋、元、明、清、民国,再到现代。 而经过齐欢儿的了解,大燕王朝之前的历史,除了夏、商、西周、东周、春秋、战国、秦、西汉和东汉、蜀魏吴三国、西晋、东晋、南北朝、隋朝的历史与中国正史重合外,剩余部分的发展历史则自成一个体系。 这个自成体系的由来,似乎是源于隋朝末年,由于繁重的徭役和无休止的兵役,民不聊生,纷纷起而反抗。在这个过程中,一些老幼妇孺以及一些未去参军的青壮年被当地一些未倒台的朝廷官员所强摊下来的苛捐杂税弄得苦不堪言,无奈之下,他们自发组成了一支独特的起义军,来抵抗当地官员与官兵对他们的压迫。 不过,因着这支起义军的成员构成,决定了他们的战斗力不会太强,为了使自己能够变得更强大一些,他们的首领便打算投靠距离他们最近的、成翟让与李密领导的瓦岗军。只是,让所有人都没料到的是,在向瓦岗军汇集的过程中,义军却误入了一个世外桃源。 由于这片世外桃源与世隔绝,没有战争与纷争,经过一番思索之后,他们便索性在此驻扎了下来,男耕女织,繁衍后代。后来,因着人丁越来越兴旺,经济也越来越繁荣,便又索性成立了自己的王朝――大齐王朝,有了自己的君王,疆土也越扩越大。 慢慢的,开始有人勾心斗角,争权夺利起来。直至最后发生了战争,大齐王朝被一分为二,从原先的世外桃源中部划开了一条界限,界限左边的是大鹰王朝,界限右边的是大燕王朝,两个王朝之间互不来往,也无不干扰。 再后来,大燕王朝这边找到了通往外界的通道,可是,却因为祖祖辈辈在这个地方生活过了很多年,已经习惯了这片土地,也就继续安安分分的继续住了下来。倒是大燕王朝开始往外面的周边国家派出了使臣,建立了邦交。 齐欢儿在这个朝代待了十几年,依照她的判断,这个朝代的工业、商业发展的繁荣程度比中国历史上的唐朝、宋朝、明朝都要发达,至于农业方面,在齐家村时,她倒是了解过一些,这个朝代的,农人还未能发现并创新农作物的种植方法以及新的农具制造、水利工程等农业技术与农学理论知识,仍旧停留在这本《氾胜之书》所记载的内容之中。 “奴才叩见蜀王世子、沥郡王!”就正在齐欢儿沉思之际,门口突然传来了小太监的叩拜声。 齐欢儿向门口看了过去,只见走过来两个早晨在甲字班课室有过一面之缘的少年,其中一个身着锦衣华服,高挺鼻子,薄薄嘴唇,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面部轮廓完美,眼眸之中却透出几分阴沉与凌厉的少年走了进来,另外一个同样锦衣华服,面容倒算清秀,但身材较为圆润,看上去略显和善一些的少年。 齐欢儿猜测,这应当是要与他们一起学习的蜀王世子上官坤,和已封沥郡王的蜀王二人上官沥了。 “侄儿见过五皇叔!”见到上官策后,上官坤、上官沥尽管心不甘,情不愿,还是对着上官策行了一礼。 上官策对这两人同样似乎没啥好感,撇了撇嘴道:“免礼,起吧。” “坤儿,沥儿,日后你们与你们五皇叔,还有他的伴读齐欢儿,在这间课室由我为你们单独授课。在这里,你们就是同窗,我不管你们之间往日有过什么摩擦,日后在学堂都必须和平相处。”这时,上官奕走进来道。 上官坤、上官沥一听是二皇叔上官奕的声音,心中不禁有些悻悻然,面上却也只能点头应允。 对于这位二皇叔,上官坤、上官沥既有着一种莫名的崇拜与敬畏之情,又有着一些不认同之感。 他们崇拜上官奕学识渊博,上至天文地理,下至烦琐俗事,好像无所不知一般。 他们不认同的是,这个二皇叔太过迂腐,整天向他们灌输与世无争,并要与皇族的众成员团结一致,共同为大燕王朝的江山社稷效力,为黎明百姓谋福的这种懦弱无为的思想,这与他们父王向他们灌输,并在他们脑海之中已经根深蒂固的“成王败寇”的思想不相符。 他们觉得,只有将权势抓在手中,才能真正的迫使皇族中人为江山社稷效力,才有能力为黎明百姓谋福。因而,虽然因为不敢得罪二皇叔,他们迫不得已的在口中应着,心中却非常不以为然。 因着上官奕的到来,众人很快各自入座,齐欢儿仍旧与上官策并排而坐。 就在这时,齐欢儿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的左手边似乎有一道目光在打量着自己,她转眸一看,竟然是蜀王世子上官坤带来的那个伴读小太监,让她感到有些奇怪的是,这小太监的面孔看起来似乎非常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一般。 而小太监见齐欢儿也看向她时,便连忙向她点了个头,并朝她露出一个友好之中似乎又带些感激的笑容。 正是这个笑容,让齐欢儿终于记起了他是谁,原来他就是在洒扫局的小黑屋中,杨良强给他做了净身手术,自己进去给他喂了些麻水和馒头之人。 那日,他被自己救醒之后,也冲着自己露出了一个类似于这样的笑容。 没想到,他竟然去蜀王府,自己竟然在这里与他再次相遇,日后还有可能朝夕相处,这也算是一种缘分吧。 想到这里,齐欢儿也回了小太监一个微笑。 开课之初,上官奕并没有着急着直入主题,而是命令两个随身的小太监,端上来两盘看上去都非常精致,但颜色却略有不同的糕点,让上官策、上官坤、上官沥、齐欢儿四人分别一一品尝,并让他们指出,那盘更可口一些。 品尝过之后,四人一致同意,那盘显得白净剔透一些的糕点,味道明显比那盘颜色黯淡一些的要好得多。 随后,上官奕又命人端来两盘饱满程度以及色泽度各不相同的种子,他再从其中一个盘子中,拾出几粒个圆粒满的种子,放在那盘白净剔透的糕点前,告之课堂下的四人,这个盘中的糕点便是由这些色泽较亮、个圆粒满的种子栽种下去之后,结出来的果实,经过加工制作之后,便变成了面前的糕点。 而那口感较差的糕点则是由这些色泽较暗、有些瘪下去的种出来的果实,再加工制作而成的。 这些对于齐欢儿来说,是根本不需要加以解释的事情了。 而对于出身尊贵,一直养尊处优生活惯了的上官策、上官坤、上官沥三人来说,却不是那么回事了。他们似乎有些不太相信,面前这些味道甜美的糕点前身,竟然是由那不起眼的种子孕育出来的,而且,仅仅是因为种子表面的光泽程度与饱满度不同,就能带来了糕点味道如此大的差异,这极大的引起了他们的好奇心。 见成功的勾起了上官策、上官坤、上官沥三人的好奇心,上官奕微微一笑,吩咐侍立在一旁的宫人将糕点撤了下去,而将两盘种子继续放在教案桌,并根据课本内容,开始向他们一一讲述起耕作的基本原则、播种日期的选择、种子处理、个别作物的栽培、收获、留种和贮藏技术﹑区种法等等。 上官奕的这种选择实例,导入新课内容的教学方式,让齐欢儿不禁想拍手称赞。 在前世时,齐欢儿一直很喜欢这种能通过引起学生的兴趣,并使学生的思维活动和情绪与自己的讲授交融在一起,为课堂教学的成功提供良好的开端的老师。没想到,在这大燕王朝,竟然也能碰上一个。 虽然,上官奕所举的这种实例,对心里上早已成年,并且在前世接受过很多有关这方面知识教育的齐欢儿来说,不足为奇,但是,对于上官策、上官坤、上官沥这样刚十多岁,又五谷不分的孩子来说,确实很实用,也很有效的。 这也改变了齐欢儿脑海中的古代教学先生形象,原本,她以为,古代的教书先生,一般都是拿着课本,摇头晃脑的读出书中的一句话,再解释一下句子的语意便算结束了。之前听珍太妃给燕漓上课时,虽然比齐欢儿想象中要生动一些,却也基本相差无几。 这也让原本还是有些想混混时间想法的齐欢儿来说,又是一个意外的惊喜,她慢慢的改变了初衷,在上官奕的引导下,全身心的投入到课堂的氛围之中。 虽然她之前已经大略知晓这本《氾胜之书》中所讲述的都是一些什么内容,但是,通过上官奕的讲述,还是让她觉得能找到不少新意,也受益匪浅。 而为了提高他们四人的注意力,防止跑神,上官奕还采取提问的方式,提出问题,让他们与他一起来思考和钻研。 也就是在这个过程中,或许是受了上官奕那极富有磁性的声音的诱导,齐欢儿竟然将她所知晓的、超出这个朝代之人能够想象到的一些传统农业科学技术和农业政策方面的知识,侃侃而谈了出来。 侃侃而谈、浑然忘我的齐欢儿不知道的是,教室内,听着她发现长篇言论的四人,已经被她的博学惊呆住了。 首先便是提出问题的上官奕,他没料到,这个不是十分起眼的小宫女,竟然给了他一个这么大的惊喜。 在齐欢儿的阐述中,很多农业生产中的问题都被考虑得十分周全。 她指出,除了种子优劣的选择之外,土壤、气候、耕作方法等也是影响和决定农作物收成的重要因素。她提出,可以将土地按照品质的高低,划分为几种不同的档次,不同的土地适合种植不同的庄稼。 也建议出了农人的耕田之道:先从黑土开始,这是因为黑土少沼泽而又易保持水分。早耕的先于时令,晚耕的又后于时令,于是冷热不调,庄稼容易遭受灾害。 田地要大而平,水沟要窄而深,这样才利于生长。播种不要太密集也不要太疏松等等。 这些内容,有些是继《氾胜之书》这本书之后,大齐王朝与大燕王朝的农人们已经探索和总结出来的东西,上官奕也已经知晓了。 有些则是连上官奕一时之间想都尚未想到的经验与方法,比如说齐欢儿所提出的将土地按照品质的高低,划分为几种不同档次,种植不同的庄稼这个观点,这让上官奕不禁茅塞大开,有种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感觉。 上官奕不禁也有些疑惑起来,齐欢儿一个刚十来岁出头的孩子,对农业知识,怎么会有如何多的经验与见解呢?难道她入宫之前,曾经在家务过农吗? 而坐在齐欢儿身旁的上官策,对齐欢儿时不时的冒出一些出人意料之外的言论已经习以为常了,齐欢儿在他的心目中,也快变成一个无所不会之人了,这让他心中有了很大的压力,不过,也正是由于这种压力,他心中才有了不断上升的动力。此时,他只是面带微笑的静静倾听着。 齐欢儿之前帮助过的那个小太监,则没想到齐欢儿除了心善之外,连知识渊博的楚亲王所提问的有关农业方面的问题,也能回答得这般好,不禁有些崇拜起齐欢儿来。 连上官坤、上官沥,听完齐欢儿的话之后,也不禁注意起这个他们从教室之后,就未拿正眼瞧过一眼的齐欢儿。 之前,他们还曾为五皇叔摊到个扫地婢做伴读,幸灾乐祸过。 只是,现在他们觉得,一个小小的扫地婢,竟然还能在这些位分比她高贵得多的人面前,面不改色的侃侃而谈,确实挺有胆识。而且,就她所谈论的内容来说,虽然自己二人只是刚刚学习农学方面的知识而已,不知道这宫婢所说是不是属实,有没有实用性,但是,从二皇叔那惊喜异常的神色来看,这宫婢所提及的内容应当错不到哪里去了。 这让这二人,特别是上官坤既有些钦佩齐欢儿,又有些莫名的不快起来,他没想到,五皇叔带的随侍也这么厉害,说出来的东西甚至连他都不知晓。 想到这里,他看向齐欢儿的眼光中,带上了一丝郁闷与不善之意。 而谈性本还正浓的齐欢儿,在隐隐约约感受到上官坤不善的眼光之后,心中暗惊了一下,感觉到自己一时忘形,将这里当成了前世的课堂,随性而发,说出了太多不该说的东西,好像有些太张扬了。而且,对于自己所说的这些,自己没有太后的亲身实践,似乎有些纸上谈兵之嫌。 因为这些知识也是齐欢儿在高中时,为了写一篇有关农业方面的作文,查阅《农政全书》时,凭借自己超群的记忆力,强记下来不少,现在还大致能记得。 因着觉得现在学的这本《氾胜之书》有很多缺憾,在上官奕提问时,齐欢儿才情不自禁的将《农政全书》中自己强记下来的内容讲述了一部分出来。 意识到这点之后,尽管站在教案桌前面的上官奕还在用充满欣赏与期待的眼光看着她,齐欢儿还是收住了自己的话语,说了一句“奴婢逾越了”,便噤声不语的坐了下来。 对此,上官奕虽然感觉有些意犹未尽,却没有强迫齐欢儿继续说下去,只是赞许的点了点头,随后继续开始授他的课。 不过,到了下午下学之时,上官奕特意将齐欢儿单独留了下来,与她探讨起她在课堂上所阐述过的那些内容来。与课堂时的随意提问不同,这次,他还专门让小太监在一旁记录下他与齐欢儿之间的谈话。 这让齐欢儿不禁有些后悔起自己的多嘴,为了避免招惹麻烦,她开始慎言慎行起来。然而,后来在上官奕那魅力无人可挡的俊美面孔和微笑的鼓舞下,以及那魅惑人心的磁性嗓音诱惑下,齐欢儿慢慢的又开始畅所欲言起来,将自己所知晓的农业知识一股脑的倒了出来。 当然,在上官奕询问齐欢儿,她是如何知晓这些丰富的农业知识之时,齐欢儿倒是好找理由,她这一世本身就是农家女,确实下地干过活,也算有些实际操作经验。 接下来,上官奕亲自动手,记录起齐欢儿说的一些让他很受启发的话语来。 三年之后,通过上官奕具体的实地考察,以及派人调查和试验,一本有关农业重要性、农田制度、土地屯垦、农事季节和天气等方面的经验及知识、农田水利方面的问题、农业生产及加工过程中所使用的器具、各种农作物以及果树的栽培和管理技术、栽植桑树和养蚕的经验和技术、纺织用的棉、麻、葛等纤维作物的栽培、经济林木、特用作物以及药用作物的栽培及管理方法、畜牧和水产方面的技术、农产品加工、土木及日常生活知识等、贮粮备荒等的书籍便被编纂了出来,在大燕王朝上下推广开来。 虽然这些书籍中的很多方法是农民们之前从未使用过的,但既然是朝廷要求的,农民们便照此操作了起来,后来,事实证明,这对大燕王朝发展得有些停滞不前的农业起了很大的帮助,也极大的提高了大燕王朝的农业生产力。 再后来,大燕王朝的农业经济也变得慢慢繁荣起来。 自然,这其中,齐欢儿那超出常人的记性,所带来的贡献自是功不可没的。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养心殿 小夏子正在向张福全禀报今日上官策与齐欢儿第一日在宫中学堂上学的情况。 虽然上官临并未要求张福全如此,但张福全自觉自个是皇上的心腹大太监,应当想主子所想,无须主子交待就应当把事办了,否则等会主子问起来,他就无言以对了。 只是,小夏子说到上官策与齐欢儿午歇的学舍在一处时,张福全气得想骂娘,他觉得学堂舍监的脑子里装的都是浆糊。 之前那舍监过来乾清宫询问齐欢儿来历时,他明明告知过,齐欢儿是养心殿的侍寝宫女,甭管齐欢儿有没有被皇上收用过,名义上也属于皇上的人了。这舍监怎能任由齐欢儿与上官策独处一室呢? 尽管张福全也知晓这事十有八九是宁王上官策作的主张,不提那日上官策如何在杏昭仪面前护着齐欢儿,光从这些天,宁王爷的近侍小卓子每日都要来乾清宫打个转,就知道宁王爷已不是简简单单的将齐欢儿当个伴读,而是上了心。 就是因为这样,张福全才故意向舍监将齐欢儿的身份透了个风,可舍监这个猪脑子竟然没有领悟过来。他即便阻止不了宁王,也能过来报个信,如若今日自己没让小夏子过去打听,这要是宁王与齐欢儿之间发生个万一,真不知道皇上会如何雷霆震怒呢。 别看昨夜皇上又与齐欢儿闹掰了,但就看皇上今天一天都有些心不在焉的状态,以及今晚破天荒第一次将奏折搬回养心殿批阅,还时不时的朝外面瞟上两眼,这啥意思就不言而喻了。 “这万一皇上要问起,你可千万不要说宁王爷和欢儿姑娘歇午响在一套厢房中的事,否则,皇上会被气坏的。你明日将之前分去服侍欢儿姑娘的琴儿、画儿带去学宫中宁王爷、欢儿姑娘歇息的学舍,就说是担心他们中午又睡过头,特意让人看着点。 另外,你明日再让人搬架屏风过去,围在欢儿姑娘歇息的软榻前,这样宁王爷在学舍出入就无碍了。”张福全老谋深算的嘱咐道,他料定宁王虽对齐欢儿有几分意思,但宁王还是个少年郎,即便看他这样安排心中不高兴,也不好意思说出自己心中所想的。 第41章 赌气 谁稀罕谁 养心殿内, 上官临的眼睛都不知道朝外看了几回,也不知道齐欢儿那死丫头怎么还没回来,也不知道她今日去上学顺利不顺利, 有没有被同窗刁难, 二皇兄对她的表现满意不满意。 昨夜发了一通脾气之后, 其实半夜他就有些后悔。今日下早朝后, 他自己坐在御书房中, 突然后知后觉的想起来, 昨夜那丫头貌似还说了她也喜欢他。当时他就注意到齐欢儿让他给她一道圣旨, 让他有了别的女人之后就准许她离宫,而气得火冒三丈,也没心思想别的了。 他一贯知道齐欢儿是个混不吝的,这样拿刀扎人心的话她也不是第一次说了, 他和她置什么气,还不如当时拿话好好哄哄她,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为此, 他中午还特意召了他的发小—风流韵事数不清的礼部侍郎杨逸才,讨教哄女人的绝活。杨大情圣说,初始时,女人一般都是比较矜持, 找各种理由拒绝男子示好的多,这个时候男子一定多些耐心,不要操之过急, 尽量多将自己有吸引力的一面展现在女子面前,打动女子,让女子离不开自己。 但一旦女子死心塌地的喜欢上一个男子后,大多会对这个男子百依百顺, 这时两人相处的话语权就在男子手中了。 听了杨逸才这话,上官临深以为然,他觉得自己就是操之过急,好不容易昨夜气氛好点,他和齐欢儿亲也亲了,抱也抱了,明知道齐欢儿是个倔脾气,他依着她点便是,说些似是而非的话先将昨夜糊弄过去便是,他却偏偏和她来硬的,将场面闹僵了。 所以,为了弥补自己昨夜的过失,上官临早早就将奏折带着一起,回到养心殿,打算待齐欢儿回来后,看有没有机会与她重修旧好。 可是等啊等,那死丫头一直还未回来,据说今日下学后都未随林羽中学医,就一直待在学堂,也不知道出了啥事,真是急死个人。偏偏昨夜他刚说不想看见齐欢儿,也不好现在就打自己的脸。 暗自着急的上官临没好气的瞪了张福全一眼,心中暗气:一点儿眼力劲都没有,也不知道派个人去瞧瞧。 边和小夏子说,边不时观察着上官临动态的张福全,接收到上官临幽怨的眼神,突然福临心至,颠颠的走进养心殿禀报道:“皇上,方才老奴让小夏子去宫中学堂打探了下宁王殿下和欢儿姑娘今日的表现。” 算你还上道。上官临对张福全有眼力劲的表现很是满意,口中却状似很随意的询问道:“哦?那他们表现得如何呢?” “回皇上,小夏子说,宁王殿下和欢儿姑娘表现得相当不错。宁王殿下今日未再与人起冲突,并通过了楚亲王殿下亲自制定的试卷考核。说特别是欢儿姑娘的试卷,楚亲王殿下夸赞不已,认为欢儿姑娘对四书五经的掌握,要比他还熟。今日下午,楚亲王殿下教授宁王殿下、欢儿姑娘几个农耕方面的知识,欢儿姑娘同样表现不俗,侃侃而谈,把一向博学的楚亲王都听呆住了。下学后,楚亲王将欢儿姑娘单独留下来,一直在秉烛夜谈,所以欢儿姑娘现在还未回来。”张福全毕恭毕敬的回道。 听完张福全的话,上官临不禁也诧异万分,他不知道二皇兄与方才第一次碰面的齐欢儿竟然有如此多的话语要说,从下学到现在,都交谈了好几个时辰还没结束。 尽管对如太后和如家印象非常糟糕,但上官临对上官奕这个淡泊名利,却胸怀天下、爱国爱民的兄长却非常敬重,从小到大,上官奕对上官临也帮助颇多。上官临能容忍如太后在后宫作威作福到现在,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上官奕。 上官临了解上官奕的为人,因而也非常清楚上官奕不会无缘无故留齐欢儿在宫中学堂闲聊这么久。 想了半天想不出任何结果之后,看到眼前的一道关于科举制度建议的奏折后,上官临心中有了个主意,待到明日,他将这道奏折带去宫中学堂,征询一下上官奕的意见,然后再从上官奕嘴中探知一下,他今日单独将齐欢儿留了下来,究竟是为了何事。 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后,上官临原本从昨夜累积下来的烦躁心情也平静了不少,他示意张福全自己知晓了,便准备继续处理奏折。 正在这时,小灵子急匆匆的跑进来道:“乐宜宫翠太妃娘娘身旁的大宫女迎儿过来报,说朝阳公主好像是吃坏了什么东西,肚子疼得在床上打滚,翠太妃让人将太医院的林医正、张院判和一干御医请过去,都束手无策,还是小林御医说欢儿姑娘可能有办法。翠太妃娘娘让迎儿过来,请皇上能允许欢儿姑娘去乐宜宫看看朝阳公主。” 翠太妃一直与珍太妃交好,是宫中少数几个对登基前的上官临怀有善意的太妃太嫔之一,上官临也一直很敬重她,朝阳公主是上官临最小的妹妹,和上官策年纪相仿。 太医院的一众御医们都没办法,齐欢儿能有办法?闻言,上官临有点半信半疑,不过还是吩咐张福全道:“你速派人将齐欢儿从宫中学堂找回来,并准备好御撵,朕要和齐欢儿一起去乐宜宫去看看。” 张福全也知道情况紧急,连忙亲自嘱咐人一一照办,只是没多会,上官奕身旁的小德子却来报,说楚亲王听闻此事,已经亲自送齐欢儿去乐宜宫了。 闻言,上官临抿了抿唇,他原本还打算借此同行的机会与齐欢儿重修旧好的。而且,想想上官奕那副俘获无数京城女儿心的面容,上官临莫名的有些不安和不自信起来,他想他刚好与齐欢儿闹翻了,要是齐欢儿改变主意,改喜欢二皇兄了怎么办? 齐欢儿倒是不知道养心殿发生的这些事,听宫人来报说是师父让人来找自己,并说她常用的医药箱已经拿到乐宜宫,她知道师父肯定也是束手无策了,不然他也不会把她推出来。 这些时日,为了避免齐欢儿因身份低下被人刁难,林羽中从不要求齐欢儿随自己一起去给那些主子娘娘们看病。 齐欢儿让人把迎儿请进来,大概询问了一下朝阳公主的症状,对朝阳公主的病因她心中大致有了个判断。 这时,上官奕邀请齐欢儿与他同乘一个轿辇前往乐宜宫,齐欢儿也没有推辞,毕竟救人如救火,赶时间要紧。 一路之上,上官奕对齐欢儿竟然会医之事有些好奇,便询问了几句,齐欢儿就按照以往告知外人的统一口径解释了下,上官奕对齐欢儿倒是愈发欣赏起来。 没多会后,轿辇在一座青砖红瓦的院落前停了下来,院门上挂着三个漆金大字“乐宜宫”。 齐欢儿没有磨蹭,在宫人的指引下,大步往乐宜宫内走去,来一处雅致的亭台楼阁处停下来,尚未完全靠近时,便听见里面隐隐约约传出了女孩子的痛苦呻’吟声。 亭台楼阁外面站着几个满面焦急的宫女和太监,不停的向外眺望,可能正在等着齐欢儿的到来。 这时,他们首先看到了上官奕的身影,叩拜了一番。上官奕没有多话,摆了摆手,随着齐欢儿径直向里走。 进了朝阳公主住的厢房后,就看见林医正、张院判、林羽中等人都在里面,围着一位十二三岁上下、鹅蛋脸、月牙眉、疼得脸色发白、不断叫唤的少女忙碌着,这少女应当就是朝阳公主了。 病在儿身上,疼在娘心中,三十五六岁左右的翠太妃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身着浅红色五彩通袖罗袍和金枝线叶沙黄色百花裙,眼睛通红,手上却拿着丝帕,轻柔的替朝阳公主拭汗。 还是林羽中先发现了齐欢儿,随即又发现了齐欢儿身旁的上官奕,赶忙迎过来行礼。 齐欢儿则赶紧走到朝阳公主的床榻前,细细观察起朝阳公主的症状来。 这时,齐欢儿注意到朝阳公主手所捂住的位置,就位于人体的右下腹,似是阑尾所在的位置附近。难道朝阳公主得的是急性阑尾炎?齐欢儿心中暗暗猜测,然后柔声询问道:“公主殿下,您这两日是否有口渴食少脘痞,恶心呕吐,大便秘结或便溏不爽,小便短赤等症状呢?是的话,您就点点头。” 朝阳公主强忍着疼痛,点了点头,心中却暗暗称奇,不知道齐欢儿怎么将自己身体的症状说得这般精确。 齐欢儿微微沉吟了一下,又让朝阳公主将身子躺正,再用手按住朝阳公主右下腹处,询问她道:“疼吗?”朝阳公主点了点头。 随即,齐欢儿又将手抬起,再次询问朝阳公主道:“现在有新的疼痛感产生吗?” 朝阳公主又点了点头。 这样一来,齐欢儿心中便大致有个底了,因为朝阳公主方才的那两种疼痛感在现代医学上称之为“压痛”和“反跳痛”,阑尾穿孔后,全腹腔都有炎症时,则全腹都有压痛、反跳痛。 为了最后确认,齐欢儿又让朝阳公主伸出右手,并张开嘴巴,伸出舌头,接下来,齐欢儿一边伸手把着朝阳公主的脉象,一边观察着朝阳公主的舌头,她发现朝阳公主的脉弦滑数,苔黄少津,这些都符合急性阑尾炎的症状。 因朝阳公主疼得厉害,齐欢儿站起身来,走到桌子边上,打开自己的医药箱,找到一个丹药壶,倒出一粒丹药,准备服侍朝阳公主服用了下去。 这丹药乃是齐欢儿依照现代镇痛剂的成分,开出了一张中药处方,在林家药铺炼制出来的,功能类似于现代的镇痛剂。 “慢着!你手中拿的是何物?都未经过检测,就敢给公主服用,这万一公主吃出个好歹,你担待得起么?”一旁的张院判却出声阻止道。 之前林羽中让人去请齐欢儿,他就很不以为然,他觉得他们这一群太医院的高手都诊治不了的毛病,就凭林羽中的一个小徒弟,怎么可能给医治好?说话不好听的,林羽中这个做师父的医术还没他医术高超,林羽中的徒弟医术又能强到哪里去?让他更郁闷的是,林医正不但不制止,还出言附和,任由自家孙子胡闹,宠孩子宠到这个份上,真是够了! 待张院判见到齐欢儿本尊,见只是个十四五岁的黄毛丫头,更是不以为然。接着他便见齐欢儿问了朝阳公主几句不知所云的话,又在朝阳公主身上随意按压几下,就敢拿出来历不明的药物给朝阳公主吃。 他实在忍不住了,拼着得罪林医正也要出来阻止,毕竟若是朝阳公主有个好歹,大家都是要担责的。 见张院判先出头了,几位与张院判同感的御医也出声附和,他们都觉得齐欢儿太莽撞了。 见识过齐欢儿医术究竟如何的林医正则力挺齐欢儿道:“欢儿这丫头也算是本官见着长大的,她不是个莽撞的孩子,她的医术和在医术上的悟性本官都曾见识过,说句不好听点的话,在场诸位,包括本官和她师父羽中在内,没有一个能比她强。” 张院判和诸位御医都觉得林医正言过其实,不能赞同。 “这……皇上您看,如何是好?”见在场御医的意见分成了两派,翠太妃看向紧赶慢赶来到乐宜宫,并制止了众人行礼的上官临,犹豫不决道。 其实她内心深处也觉得齐欢儿年岁太小了些,不知道究竟可靠不可靠。 虽然震惊林医正说出在场所有人医术都不如齐欢儿的话,但上官临莫名的就相信齐欢儿,便一锤定音道:“就依齐欢儿的话来做。” 听见上官临的声音后,齐欢儿才发现了上官临的到来,她忍不住朝上官临看过去,却正好与此刻正在盯着她的上官临视线对个正着。 齐欢儿还没怎么着,上官临却莫名其妙有种心跳加速的感觉,他狼狈的转开视线,耳根还有些红。 齐欢儿却误会了上官临的意思,她想起昨夜上官临说起的不想再看见她的话,以为上官临不想见自己,便暗中撇了撇嘴,不想看见就不想看见,谁稀罕谁啊!于是,她也赌气的将头扭了过去。 第42章 心慌 上官临直觉齐欢儿生气了,却不知…… 上官临眼角的余光看到齐欢儿不再注视自己后, 心中不禁又有些失落起来。 “策儿的这个伴读不知道是从哪里找来的?真正是个博学多才的女子,今日一天给了我很多惊喜。”这时,上官奕走到他身旁轻声道。 上官临脑海中警铃大作, 装作不经意却在明晃晃的宣示主权道:“欢儿是朕的侍寝宫女, 听二皇兄这般一说, 往日倒是朕有些屈才了。” 闻言, 上官奕愣怔了一下, 这个他真不知晓, 若说齐欢儿是上官策的侍寝宫女, 他都还好理解一些,他就是没想明白皇上的侍寝宫女怎么变成了上官策的伴读。 不过,上官奕并未好道人是非之人,并未继续追问下去, 只是笑了笑道:“皇上好福气,有了这么一朵聪慧的解语花在身旁,想必这日子都过得生动、有趣了不少。” “那是二皇兄你与她接触的时日尚短, 你看她表面乖巧,实则是个倔强性子,在一起时,经常将朕气得心肝肺都疼。”上官临用一种亲昵的语气, 半真半假的抱怨道。 上官奕看了上官临一眼,然后垂下眼眸,无声的笑了笑。他的这个三皇弟提及这个女子时, 脸上、眼中都是光,语气中的甜蜜浓得化都化不开。这么多年来,他倒是第一次见三皇弟用这么亲昵的语气说起一个女子。 也是,如若不是宠着溺着的, 又怎会做出让自己的侍寝宫女来上宫中学堂上课这样有违世俗和规矩的事呢?不过,能有这种的女子能够相伴在身旁,想必也是一生之幸事吧!上官奕有点羡慕起上官临来。 而这边,朝阳公主服用下齐欢儿给的药没多久,疼痛就消除了不少,躺在床上安静了很多。 这时,齐欢儿转身对翠太妃道:“太妃娘娘,这段时间您最好让人给公主殿下准备一些如米汤、菜汤之类的流质食物,让她食用,她现在最忌讳食生冷油腻之类的食物。” 见齐欢儿果然让朝阳公主止住疼痛,翠太妃欢喜不已,也终于对齐欢儿心服口服,自然没什么不依的。 而室内原本不以为然的御医们见朝阳公主果然停止了叫唤,一个个像哑口的炮一样,没了声音。 齐欢儿心中已经断定朝阳公主患的是急性阑尾炎,便依照急性阑尾炎的症状开出了一张中药处方:金银花12克,蒲公英、紫花地丁各15克,白花蛇舌草、大黄各10克,川楝子、丹皮各9克,赤芍10克,虎杖15克。水煎服,每日1剂。 只是,在开着中药处方的同时,齐欢儿心中仍然觉得有些可惜,像这些急性阑尾炎之类的病症,前世时,她手下都不知整治过多少,那时,只要花了半个多小时,做个小手术就可以了。 到了这古代,医疗条件跟不上,而且估计古人也接受不了开膛剖腹,所以,就只能用中药来治了。不过,如此一来,见效慢不说,还不能完全断根,以后可能还存在着复发的隐患。 齐欢儿在心中叹息完之后,将处方递予林医正道:“医正大人,我的处方已经开出来了,请您过目!” 林医正见齐欢儿这么快就出了诊断结果,而朝阳公主吃下齐欢儿给的药,便将之前他们一干御医绞尽脑汁都没解决的疼痛问题解决了,也将张院判等一干人震住,说起来,齐欢儿也算是自己的徒曾孙,不禁又是娇傲,又是惊奇道:“欢儿,公主殿下这患的究竟是什么毛病呢?又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呢?” 林医正的这随口一问一时之间倒是难住了齐欢儿,因为古人不清楚人体的构造,不知道有阑尾一说,若是说朝阳公主得的是急性阑尾炎,只怕林医正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至于朝阳公主得急性阑尾炎的原因,齐欢儿已经大致推断出,应当是她平日食用的膳食油水比较大,体内汲取的油腻食物过多,使得她的胃和肠道功能紊乱,反射性引起阑尾环形肌和阑尾动脉的痉挛性收缩,而又由于她体内的阑尾管腔狭小细长,远端封闭呈盲端,管腔发生阻塞,大量粘液在腔内潴留,使腔内压力逐渐上升、过高压力可压迫粘膜,使其出现坏死及溃疡,为细菌侵入创造了条件而引起的。 这些现代医学上的专业术语便是现代人听见了,都会有些犯迷糊,更何况是对此一无所知的古人呢?齐欢儿担忧自己这般说出来之后,在场的众人听起来肯定如听天书一般,说不准还会将自己当作妖孽一般看待。 思索了一下之后,欢儿努力的用在场众人能够听得懂的词汇解释道:“回禀医正大人,公主殿下是因平日汲取的油腻食物过多,肠道无法消化,堵塞在那里,导致肝脏五腑之中某些脆弱的部位发生了坏死及溃疡而导致的。” 在场众人一听,肝脏五腑之中都有东西坏死及溃疡了,误以为病情很严重,脸色立刻变得凝重起来,翠太妃和朝阳公主及其随侍们脸上均出现了泫然欲泣之色。 齐欢儿见着了,顿时觉悟到,自己好像不应当那样解释,古代医学不发达,五脏六腑中出现什么毛病就等于得了绝症,也就难怪在场的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觉悟过来之后,欢儿立刻安慰翠太妃、朝阳公主几人道:“不过也无妨,只要按照奴婢开出的处方,按时服药,多则一月,少则半月,公主殿下的身体就能恢复过来。” 翠太妃、朝阳公主几人这才破涕为笑,而林医正一听,也松了口气,立刻将自己手中的处方交予一旁的药童,吩咐他赶紧去御医院按照处方,抓药回来给朝阳公主煎服。 上官临则在一旁面带微笑、静静的看着齐欢儿,只觉得自个喜欢的姑娘在这一刻是这么光彩照人、灵动生辉,怎么看都看不够,也怎么看怎么欢喜。 这时,翠太妃却走到上官临身旁,轻声开口道:“皇上,我想向您借用欢儿姑娘几日,帮我照看照看朝阳,不然我这心里还是没底。您放心,我知晓欢儿现在在给策儿伴读,白日里她还是可以去宫中学堂上学的,有何事我再使人去唤她。” 翠太妃与珍太妃交好,倒是知晓杏昭仪与齐欢儿之间的过节,也知道齐欢儿去乾清宫服侍的因由,不过却并不知晓齐欢儿现在是上官临的侍寝宫女之事。 上官临一听,这样他就有好几日见不着齐欢儿了,心中自然不舍,却又不能不顾朝阳公主,便只好故作大方道:“翠母妃说的哪里的话,朕那里让谁服侍不行?自然是朝阳妹妹的身体更重要,要先紧着妹妹这里了。” 正巧齐欢儿走过来,打算交待翠太妃一些有关朝阳公主病情的事,刚好听见了上官临的话。 齐欢儿听了心中很不爽,觉得这都什么人,昨晚还抱着自己又亲又诉衷肠的,今晚就觉得自己可有可无了。真是个花心大萝卜,信好昨夜自个意志坚定,没被他哄骗了去。 想到这里,齐欢儿没好气的瞪了上官临一眼,心想,不稀罕我回养心殿就不稀罕,我还不想回去早晚矗在门外当门神呢。 上官临却被齐欢儿这一眼瞪得有些心慌,他直觉齐欢儿生气了,却不知道她为啥生气。 难道还是气自己昨夜吼她之事?上官临在心中暗自揣测。 顿时,他有些后悔自个方才答应得太快,原本昨夜他就和齐欢儿闹得不欢而散,现在齐欢儿又不知为何生他气,这接下来好几日他还见不着齐欢儿,这连个和好和解释的机会都没有,这可如何是好? 这时,偏偏心情不爽的齐欢儿开口赶人了,她向翠太妃道:“太妃娘娘,今日这般一折腾,公主殿下也伤了元气,现在夜已深了,不如让公主殿下早些歇息,这样也好早点恢复元气。” 关系到宝贝女儿的身体健康,翠太妃深以为然,不过现在这里皇上是老大,翠太妃便转向上官临道:“皇上,您看……” 尽管心中变得没底的皇帝陛下并不想此刻离开齐欢儿,但话都已说到这份上,他也不能赖着不走,便只能嘱咐在场众人道:“林医正,你留一位御医在乐宜宫当值,万一公主半夜有何事,还能有人照应。其余各位爱卿,夜已深了,都散了吧。翠母妃,您别着急,朝阳妹妹的病情已经和缓了。朕改日再来看您和朝阳妹妹。” 说完,上官临又看向齐欢儿,却看见齐欢儿低着头,只留下一个漆黑的脑袋瓜子对着他。 无奈之下,上官临只得率先起步,往外走去,只是心中却还在纠结齐欢儿究竟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弄得他这心里跟着不上不下,没个着落的。 倒是善解人意的张福全瞅瞅上官临那失魂落魄的样子,附在跟在他们身后送上官临的翠太妃耳边说了几句,翠太妃先是惊了一下,然后连忙应诺:“多谢张公公提点,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第43章 皇上眼也不瞎 这么好的人才,干嘛要放…… “爷爷, 欢儿今夜自己在这我不放心,我想今夜留在乐宜宫当值。”送走上官临后,林羽中主动请命道。 “也好。”早已察觉出林羽中心思的林医正点头应允, 心中却在叹息。 虽然孙儿是齐欢儿的师父, 但也就比齐欢儿大了不到十岁, 整日面对着这样一个古灵精怪、兰质蕙心的女子, 少年慕艾, 喜欢上是再正常不过了。更何况, 林羽中与齐欢儿之间, 究竟谁是师父,谁是徒弟还真说不清。 他知晓林羽中这些年坚持不肯娶亲,都是为了等这丫头长大,一开始由于林羽中与齐欢儿的师徒名份, 他与林羽中的父亲都是持反对意见的,可是却抵不过林羽中这么多年来的坚持,便默认了。 可谁知, 造化弄人,这丫头兜兜转转竟然进了宫,找不到齐欢儿的那些时日,林羽中就像疯了似的, 整日都不着家,动用各种关系和资源,到处找齐欢儿的下落, 人都瘦了一大圈。 待知晓齐欢儿被生父卖进宫之后,林羽中都没有任何犹豫的,就跑来找他,要求进宫做御医。 要知道, 在林医正眼中,林羽中是林家小字辈中最有天赋,也最有希望将林家医术和产业发扬光大之人,而在林羽中对未来的规划中,也从没有入宫做御医这一条,林羽中很小的时候,有主见的他就告知过林医正,自己不愿意进宫做御医,不喜欢过那种整日围着贵人们转,末了还提心吊胆、战战兢兢的生活。 可是,为了齐欢儿,林羽中却毫不犹豫的就改变了自己的原则和想法。 那晚,得知齐欢儿为了避开杏昭仪,进乾清宫做了皇上的侍寝宫女,林羽中将自己在书房中关了一整夜,第一次喝得伶仃大醉,还跪在他面前,请求他,若有一日,齐欢儿能被放出宫门,让他允许自己仍然娶齐欢儿过门。 林医正明白林羽中的意思,就是即便齐欢儿失了贞洁,林羽中仍然还想让齐欢儿做林家的长房长孙媳妇。 那次,林医正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拿戒尺抽了林羽中一顿,不仅仅是因为贞洁不贞洁之事,皇帝的女人,哪里轮得到他们来嫌弃?关键是,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娶了他的女人,这要是皇帝对齐欢儿没感情了,愿意她另嫁还好。这若是皇帝对齐欢儿还有感情,这不是在戳皇帝心窝子么?日后还想好日子过么? 更何况齐欢儿今年才十四岁,过完年才十五,按照大燕朝规定,宫女即便能被放出宫,也得过了二十二岁,这就意味着林羽中还打算这七八年不娶妻,仍旧等着齐欢儿,还不知晓是否能等到。 原因很简单,林羽中能看得到齐欢儿的好,皇上眼也不瞎,即便不从男女之情来说,皇上后宫三宫六院七十二妃,那么多位置,随便搁哪都能将齐欢儿安置了,这么好的人才,干嘛要放出宫,便宜了别人? 而且,刚刚他也有观察过皇上,看到皇上的视线就没离开过齐欢儿,这不是动了男女之情是什么?自家这傻孩子,想等着齐欢儿出宫,只怕是遥遥无期了。 这时,他也有些后悔,当初察觉出林羽中对齐欢儿动了情之时,他和林羽中的父亲不应当拘泥于什么狗屁师徒之名,竭力反对,早点齐欢儿定下来,现在就啥事都没有了,自家的傻孩子也就不用整日失魂落魄的。 待众人都退了出来,齐欢儿也准备靠在朝阳公主房中特别为她准备的软塌上,小憩一会时,翠太妃却上下打量了齐欢儿一番,微笑道:“欢儿姑娘倒是个有福气的,日后必定有大造化。” 齐欢儿有些莫名,却又不好不回应,便也微笑道:“多谢太妃娘娘吉言!” 这时,翠太妃正色道:“哀家见你医术非常高明,五脏六腑之中出了毛病竟然都能够医治,所以,有一事想相求于你。” 齐欢儿笑道:“太妃娘娘请讲,看奴婢能不能为您效劳。” 翠太妃犹豫了一下后,带些愁苦道:“大约是从前两年开始,哀家每次来月事的时间就开始变得不规则起来,经常是一月来上两次,且来时出血量变得越来越多,来月事的时间也由原本的三至五日变成七至十日不等。日子久了,可能因为出血过多,哀家平日里经常会头晕眼花。 除此之外,哀家还每日都憋不住尿意,一个时辰之中要如厕好几次。而不来月事之时,下‘身贴身衣物上的气味总是会比较浓郁,让哀家不太敢与人靠得太近,以免让人闻见异味。想找个御医询问询问,可是,宫中的御医却都是男子,这些女儿家的私事让哀家也总是羞于问出口。难得今日遇见了你,是个女子,却医术高超,本宫想看看,你能不能帮哀家想出个诊疗的办法来。” 难怪方才看着翠太妃,能够感觉到一股病态呢,齐欢儿心中暗附。不过,听完翠太妃的描述,齐欢儿便知道这应当属于女子的妇科病。 虽然欢儿以前主修的是外科,但是,因为自己是女子,因而以前也花费了很多时间来研修妇科这一块,所以,她对翠太妃所描述的这些症状倒也不陌生。 “太妃娘娘可曾发现身体上出现什么其他异常的特征呢?”齐欢儿思索了一下,询问道。 翠太妃想了想后,抚着自己的下腹中部道:“以前倒是感觉不出什么异常来,就是近段时间以来,哀家触碰腹部时,能明显感觉到这个地方有个硬硬的肿块。” 齐欢儿看着翠太妃手按住的地方,心微微往下沉,她走到翠太妃身前,说道:“太妃娘娘,请容奴婢在您腹上探上一探。” 得到翠太妃允许之后,欢儿将手放在翠太妃的腹部上,感觉了一下,发现翠太妃所说的那个肿块面积还是相当的大,这让齐欢儿的心又往下沉了一沉。 她觉得自己如若没有猜错的话,翠太妃的子宫内可能长了子宫肌瘤。 想到这里,齐欢儿想再确认一下,因为依照自己方才摸到的肿块来看,如若真是子宫肌瘤,那肌瘤一定已经长得相当之大,只要让翠太妃脱下衣服,打开她的下’体看一下,应当就可以看得见。 于是,齐欢儿对翠太妃说道:“奴婢有个不情之请,还需要太妃娘娘配合一下,这样奴婢才能最终确认太妃娘娘所患的症状。” 因为急于知晓自己所患症状的具体原因,翠太妃急切的说道:“欢儿姑娘但讲无妨。” “奴婢想请太妃娘娘掀开裙子,脱掉贴身衣物,躺到那边的那张床榻上,奴婢要检查一下娘娘的身体,看有没有何异常状况。”为了不惊吓住翠太妃,齐欢儿暂时将翠太妃子宫之中长有肌瘤之事略了过去。 翠太妃是个比较保守的女子,见齐欢儿需要她这般做,不禁感到有些羞耻感,不过,她也明白,自己的问题出在下‘体上,加上齐欢儿本身也是个女子,这样要求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所以,她考虑了片刻后,便脸色微红的点了点头。 齐欢儿见翠太妃终于同意了,心中也放松不少,因为这种做法在现代女子进行妇科检查中很常见,但是,对于非常保守的古代女子来说,这却是难以接受的,她们的下‘体一般只会给自己的夫君看。所以,齐欢儿本已经做好要努力说服教育翠太妃一番的心里准备了。 趁着翠太妃没反悔之前,齐欢儿很快的走到房门边,将房门给栓了起来,随后从医药箱中找出两块已经消过毒的纱布,套在自己的两只手上,再走到已经准备好的翠太妃面前,给她检查起来。 果然,片刻之后,齐欢儿便从翠太妃的下‘体处看见里面有个一个拳头大小、光滑、硬球形状物,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翠太妃来月事的时间不规则、量多,并且如厕频繁的原因了,这都是因为这个肌瘤长得较大,影响子宫收缩或使子宫内膜面积增大,并且挤压膀胱引起的。 这个结果的确认让齐欢儿不禁皱紧了眉头,因为这翠太妃的子宫肌瘤比朝阳公主的急性阑尾炎还要棘手。 急性阑尾炎用中药治疗虽然速度缓慢了一些,以后也存在复发的可能性,但是,毕竟还是能起作用的。 而这子宫肌瘤如若是处在形成的初期,本来也可以用黄芪、半枝莲、三棱、莪术、丹参、夏枯草等草药混合后煎服,使其慢慢缩小、消除下去,但是,因为发现得太晚,想单纯的用草药将其消除下去只怕已经很难,现在唯一的途径就只能通过手术摘除。 …… 可是,如若真要动刀开腹切除的话,前世的自己可以很自信的做好它,但是,在今世,却变得不是那么自信,因为医疗条件太差,几乎没有什么工具可以利用。更何况,翠太妃本身可能也不能接受这种治疗方法。 第44章 釜底抽薪 不日将押解回京处斩…… “欢儿姑娘, 本宫的病情很严重吗?”见齐欢儿沉默不语了半天,翠太妃的心中变得忐忑不安起来,着急的询问齐欢儿。 那个子宫肌瘤的体积已经长得很大, 如若要摘除, 也需尽快进行, 否则可能会带来生命危险。因而, 尽管知道翠太妃知晓之后, 人会变得比较紧张, 齐欢儿还是决定将情况如实告之她, 由她选择进行手术还是进行保守的中药治疗。 “太妃娘娘,您的腹中长了一个大约拳头大小的肉瘤,这个您晚上自己洗澡之时,稍稍触摸一下, 便可以触摸到的。您月事之中流血过多,以及需要频繁如厕均是由这个肉瘤造成的。”齐欢儿一边帮翠太妃穿着衣服,一边轻柔的说道。 “啊?那该怎么办呢?”本已穿好衣服, 准备离开床榻的翠太妃听见了齐欢儿的话后,不禁又跌坐回床榻之上,脸色苍白成一片。 “现在只有两种治疗办法,一个是用黄芪、半枝莲、三棱、莪术、丹参、夏枯草这几味草药每日煎服, 努力使肉瘤稍稍消退一些,但是,因着这肉瘤被发现得过晚, 这种治疗方法只怕难以阻止肉瘤的长势。 而且,长此下去,太妃娘娘的身体状况与现在相比,还会发生进一步恶化, 除了尿频、尿急之外,有可能会出现大便困难、腹胀、腹痛、下坠、下肢水肿等一系列症状,还有可能会因为失血过多造成继发性贫血,出现心跳、气短、头晕、全身无力等贫血性心脏病的症状。更严重者,会经常出现昏厥,甚至危及生命。 另外一个办法则是效仿华佗,使用开刀剖腹之法,将肉瘤切除掉,再将腹部缝合上,待长好之后,太妃娘娘之前所有的不适症状都消失。只是,这个办法的风险性比较大,如若有个不慎,恐会危急性命。”齐欢儿带些怜悯的看着翠太妃,缓缓的说道。 听到风险性太大,翠太妃沉默起来,坐定在那里,半响动弹不得。 良久之后,翠太妃才缓缓的开口道:“也就是说,只有采用开刀剖腹之法,除去肉瘤的可能性才更大一些,是吗?” “是的。但是,这世上会开刀剖腹之法之人本也就不多,而且,就便是会了,因为这种开刀剖腹之法的成功率不高,医士都害怕受到牵连,一般不敢使用此法给病人进行治疗。”齐欢儿叹了口气道。 翠太妃的眼神黯淡了一下,随后,她又用充满希翼的眼光看向齐欢儿,询问道:“那欢儿姑娘会这种开刀剖腹之法吗?” “回禀太妃娘娘,奴婢会是会这种方法,但是,却不能保证手术会百分之百的成功。而且,这件事要奴婢一人单独完成,是非常困难的,应当需要与奴婢的师父小林御医一起,配合完成它。如此一来,又涉及到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太妃娘娘身份尊贵,若是有个闪失,弄不好奴婢与师父会落个满门抄斩的后果,奴婢孑身一人还无所谓,但是,师父家中,上上下下,几百口人,若可能会因他而受到牵连,他定是不乐意的.........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奴婢的身份不是御医,是没有资格给太妃娘娘诊病的,尤其是做这种开刀剖腹之术。”尽管有些不忍心,齐欢儿还是给翠太妃泼了盆冷水。 翠太妃沉吟了片刻后,带些寥落的开口道:“生死由命,富贵由天,如若哀家想要你和小林御医为哀家做手术,真要有个不测,哀家自然不会让人怨怪到你们以及你们家人的身上。你可以先与小林御医商量商量,看看他是否同意。 至于你的身份不是御医之事,只要小林御医同意配合你,哀家会直接奏明皇上,让他恩准的。不过,此事事关重大,哀家要好好想上一想,做出决定后再告之你。此事你先莫要和朝阳说,哀家怕吓着她。” 随后,齐欢儿来到外间林羽中当值之地,将翠太妃的病因以及能够给予翠太妃的诊疗方案,方案的利弊,以及方才自己的设想一一向林羽中解说起来,好让他有个心里准备。 林羽中听完之后,面色变得凝重起来,初时,他对开刀解剖之术的了解,仅仅限于医书上所记载的那段话:“华佗遇到病人‘若疾发结於内,针药所不能及者,乃令先以酒服麻沸散,即醉无所觉,因剖剖腹背,抽割积聚;若在肠胃,则断截湔洗,除去疾秽;既而缝合,敷以神膏,四五日创愈,一月之间皆平复’”,具体的动手操作则从未有过。 认识齐欢儿之后,齐欢儿倒是向他介绍过很多有关这方面的知识,并指导他在很多小动物身上做过试验。 但还从未在人身上实践过,现在,突然让他上前真刀实枪的操作,说他心底没有几分怯意,那肯定是假话。 不过,齐欢儿的这个建议却仍然让林羽中感到非常心动,因为他的母亲在他小时候,便是得了这个病而离世的,据说他的外祖母和几个姨母也是。 虽然处在医药世家,但是,医术高明的林医正也束手无策,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儿媳妇的身子一天天的越变越差,也越过越痛苦,直至最后离开人世。 只是,让林羽中感到气馁的是,他苦苦学医学了这么久,也苦苦钻研了这么久,却一直没有找到能够治疗当初母亲那种病症的方法,在再遇见与母亲病症相似的病患时,他也只能继续眼睁睁的看着病患在自己面前,一天天的枯竭下去,直至失去生命。 没想到,现在齐欢儿竟然给出了他一个这样他之前想都未曾敢想过的治疗方法,虽然明白手术成功的可能性不是太大,但是,他还是会抑制不住的心动。 不过,这时,林羽中突然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叹气道:“若是将翠太妃娘娘换成别人,即便是因为这个手术不成功,会被官府抓去,以命抵命,我都愿意拼着性命不要,也要去试上一试。可是,现在病患的身份是太妃娘娘,如若手术失败的话,丢的可能就不仅仅是我自己的性命了,还有可能会株连九族,搭上刘府上上下下几百口人的性命,我不能拿他们的性命来冒险啊!” 齐欢儿微笑着道:“这一点欢儿也考虑到了,也已经告之过翠太妃娘娘手术的危险性,并让她同意,如若她想做这个手术,她就需要去求得皇上的同意,待皇上允诺不追究任何人的责任时,我们再来替她做。不过,这毕竟是件大事,翠太妃娘娘也还没决定好是否要我们来替她做这个手术,待她同意了,并取得皇上的允诺后,我们再来一起讨论这件事的具体操作步骤好了。” “如此也好。”林羽中点了点头,然后又与齐欢儿话了一些家常之后,才各自散了。 上官临这边,出了乐宜宫后并未回养心殿,而是叫上上官奕一起去了御书房。 “山东巡抚赵晋声一案已近尾声,据大理寺少卿徐正刚送回的密报,他依据齐大学士留下的线索,共查出赵晋声及其党羽贪墨纹银约五百万余两,赵晋声及其党羽昧下一百万两左右,其余四百万两被赵晋声进贡给了如国舅。而据郭子聪报回来的密报,如家二房在晋城一带蓄养私兵,人数已超五千余人,这应当也是如家指使手下爪牙疯狂敛财的主要原因之一。”上官临开门见山道。 闻言,上官奕皱眉道:“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不知所谓。不过如氏的势力已经营多年,在朝中的势力错综复杂,还是不可冒进,只宜徐徐图之。” 大燕王朝的多位皇后均来自如家,大燕王朝的很多位皇帝身上都流有如家的血,如家也成了大燕王朝最显赫的外戚,很多势力都依附过来,致使如家的势力越来越大,已成尾大不掉之势。 先帝在位时,已经发现了这个危机,并作出了很多抑制如家势力继续扩张的举措,却收效甚微,最终郁郁而终。 出自如氏嫡长女膝下,与如氏接触最多的上官奕同样发现了这个危机,他是上官氏的子孙,自然不愿意将上官家的江山改姓,也不愿意朝代更替,带来民不聊生。他做得更决绝,他干脆放弃了唾手可得的皇位,和先帝一起,绕开同样为如氏女所生的先帝长子蜀王上官翔,打破如氏和其身后势力的重重阻挠,将与如氏没有任何关系、也有勇有谋、最合适当皇帝的上官临扶上位。 这一招釜底抽薪效果奇佳,众势力愿意投奔如家的最大原因,就是因为在位的皇帝和下一任皇帝身上都流着如家的血,这新上任的皇帝不仅和如家无任何关系,手段还很强硬,处理朝政和应对如家的刁难也游刃有余。 这下,那些原本打算投靠如家的势力便停住了脚步,如家势力中的有些墙头草心中也开始动摇起来。 “二皇兄放心,朕已经作了妥善安排,审理赵晋声一案时并未打草惊蛇,都是暗中进行的,也已派人悄悄潜入晋城,控制住如家的兵权。同时,朕也有找几名能言善道之士,打入如家核心势力的内部,动摇如家这些追随者的信心。不过赵晋声朕已经给他安排了其它的罪名,不日将押解回京处斩。朕这样做就是瓦解如家追随者的信心,让他们知晓,和朕作对,如家是保护不了他们性命的。”上官临微笑道。 随后,上官临又和上官奕细细商量起具体的对策来。 第45章 混战 心中终究还是放不下齐欢儿…… 这一夜, 朝阳公主的病情未出现反复,齐欢儿也得以安稳的睡了一觉。 倒是去了宫中学堂后,前天晚上花了大半宿时间给上官策与齐欢儿出考核试卷, 昨夜先与上官临商讨对付如家策略, 后又通宵达旦整理与齐欢儿谈话记录的上官奕, 因着连日睡眠不足, 强打起精神, 给上官策、上官坤、上官沥、齐欢儿几人上了一上午课。 下午实在有些支撑不住自己, 便让他们四人先温习一下昨日与今日上午所教习的内容, 并预习一下后面即将要上的内容,并特意留下了几个问题,让他们针对问题来看书后,便去学堂中分给他休憩的房间中歇息去了。 看着上官奕那满面的倦容和眼睛上的黑眼圈, 齐欢儿猜到一些,上官奕很可能有整理自己所说出来的那本《农政全书》上记载的内容,没怎么睡觉, 才这样的。 上官策、上官沥心粗些,没太在意上官奕是怎么了。 倒是上官坤,看着满脸困顿的上官奕,有些奇怪, 他还是第一次见二皇叔这样子。 于是,他开始若有所思的询问侍立在一旁的小太监小德子道:“小德子,王爷很少这样, 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啊?” 见上官坤问话,小德子也不敢不答,却略过上官临与上官奕商谈之事,只道:“昨夜王爷与欢儿姑娘谈话谈到亥时初, 又去乐宜宫探望生病的朝阳公主回来,后来挑灯在书房工作了一整个晚上。加上这几日王爷的事务繁多,一直没有歇息好,方才可能实在是坚持不住了,才吩咐几位殿下和欢儿姑娘自己温习和预习功课,他好去眯上一会子。” 与欢儿姑娘谈话谈到亥时初?上官坤心中一惊,他们下学时不过才未时末而已,二皇叔便将这侍婢单独留了下来,那二皇叔应当与这侍婢聊了有好个时辰之久,究竟都聊了些什么呢?上官坤心中不禁好奇起来。 想到这里,上官坤开始转头看向齐欢儿,不可一世、盛气凌人的说道:“齐欢儿,昨日你究竟与二皇叔说了些什么?怎么会聊上了那么久呢?” 齐欢儿对上官坤的印象不佳,感觉此人有些阴沉,不好打交道,不过,尽管如此,上官坤是主子,他问的问题自己也不能不答,便尽量简短的回答道:“回禀二皇子殿下,因奴婢以前在宫外之时,便略知一些农耕种作方面的知识,王爷便留奴婢下来聊了聊,了解了解情况。” “果真如此?就这点事,那为何还要花上好几个时辰的时间呢?”上官坤用怀疑的目光的看着齐欢儿,用带些质问的语气说道。 这种不相信的口气让齐欢儿有些生气,一时之间,她没控制住脾气的顶撞了他一句道:“事实便是这样,世子殿下若是不相信,就只管自己去询问王爷好了。” 正是因为不敢询问上官奕,上官坤才特意来询问齐欢儿的,被齐欢儿一顶撞后,上官坤当时在众人面前就有些下不了台。 平日被人众星捧月惯了的上官坤,何时曾被人如此顶撞过呢?还是个身份低贱的宫女。因此,他不禁恼羞成怒道:“大胆贱婢,和本世子说话,你那是什么态度?小达子,替本世子将这尊卑不分的贱婢掌嘴三十!” 深知上官坤心胸狭窄的上官策,听见齐欢儿那有些冲的话语之后,就知道要糟,就听见了上官坤要将齐欢儿掌嘴的命令。 上官策连忙出声道:“慢着!欢儿虽然语气不太恭顺,但是也没说错什么,皇侄为何要处罚她呢?更何况,她是本王的伴读,就便是要处罚,也应是由本王来才是。” “笑话,她是什么身份,本世子又是什么身份?她对本世子说话语气不恭顺,就便是她的过错!别说她只是你的奴才,就便是皇上的奴才,若是对本世子不敬,本世子也照样可以教训他。小达子,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赶快将那贱婢给本世子掌嘴,有什么事情本世子担着。” 本来上官坤是因为下不了台,才让小达子掌齐欢儿嘴的,但是,上官策替欢儿说话之后,之前与上官策之间旧仇新恨都涌上了心头,反倒激发了上官坤的好斗心,他立刻与上官策针锋相对起来。 虽然齐欢儿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自己也不愿意动手打她,但是,上官坤的命令小达子也不敢违抗,他只好站起来,一步一步的往欢儿那边走了过去。 这时,血气方刚、被上官坤的话语刺激得怒火高涨的上官策,也从座位上站起来,像老鹰护小鸡一般繁荣护在欢儿面前,厉声对小达子说道:“你若是想打她,先得过得了本王这关才行。你说她对你说话不恭顺,那本王是你的长辈,你对本王说话又何曾恭顺来着?” 小达子本也就不太愿意来掌掴齐欢儿,此时见上官策如此一说,他刚好可以顺势下台,因此,他用带些为难的眼光看向上官坤,用一副不知该如何是好的表情示意上官坤,是自己也无能为力了。 “没用的东西,要你何用?既然你不敢,那就换本世子来亲自动手。”说完,他便也站起身,打算起身往上官策面前走去。 本来侍立在教室内的小德子见形势不妙,打算溜出教室,往厢房那边去,将上官奕喊来劝架,却被上官坤看见了。 上官坤不想被上官奕看见这一幕,对自己留下一个差印象,便连忙喝止小德子道:“小德子,不准你去喊二皇叔,也不准你告之二皇叔这件事,否则,日后本世子见到你一次,便打你一次!” 小德子被上官坤的话吓住了,只得继续呆呆的站在教室中,不敢动弹。 上官坤见成功的吓唬住了小德子,得意的笑了笑,然后继续往齐欢儿与上官临这边走来。 上官策见了,也没有丝毫让步的意思,反倒有了与上官坤打上一架的准备。 齐欢儿也瞧出了上官策的意思,此事因她而起,她不愿意将上官策牵连到其中,她能想象到,如若这次上官策再因打架离开宫中学堂,珍太妃该多伤心、失望。 于是,她对上官策道:“王爷,您还是让开吧,这是奴婢和蜀王世子之间的事,和您没有关系。” 听见齐欢儿的话后,上官坤又是得意的一笑道:“听到没有,这贱婢自己都说了,和你没有关系,你还不赶紧让开?” 上官策知道齐欢儿这样说,应当是担心他与上官坤打起来,牵连到他。 因此,上官策没有理会齐欢儿,只是冷冷的对上官坤说道:“那管不管这事是五皇叔我的事,和她也没有关系。” 上官坤见上官策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不禁更是恼火起来,他觉得这是上官策对他的恶意挑衅,一时之间,怒从心起,怒火高涨的向上官策挥出了一拳。 站在上官策身后的齐欢儿恰好目睹了这一幕,火气也上来了,她虽然不好事,但也不怕事,她推开上官策,自己上前用了一个巧劲儿,直接给了上官坤一个过肩摔。 这时,原本在一旁看热闹的上官沥不依了,他冲上前来,对着齐欢儿就是一拳,嘴中叫嚣:“贱婢,竟敢打本王兄长,本王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快住手,快住手,皇上来啦,皇上来啦!”这时,门口传来小太监的叫唤声。 原本齐欢儿可以很轻松的避开来,并顺便伸脚绊上官沥一下,让上官沥摔了个大马趴。却被这叫唤声惊得晃了个神,被上官沥的拳头打着正着。 因着这一拳上官沥几乎使上了全身的力气,齐欢儿挨上之后,立刻鲜血直流。 上官策见到齐欢儿鼻孔中所流出的血后,心疼不已,顿时如散失了理智一般,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也向上官沥愤怒的挥出了一拳,上官沥自然也不甘示弱,就这样,两人立刻揪斗在了一起。 这让齐欢儿也顾不得自己正在流血的鼻子了,马上又钻到了两人之间,拉起架来,一旁的小德子与小达子见两位皇子皇孙互殴起来了,也立刻惊慌的一起跑上前来拉架。 而落入借寻上官奕之名,行探齐欢儿之实的上官临眼中的,正是这异常混乱的一幕。 “住手,你们现在究竟在做些什么呢?”见此,上官临气得脸色发青,呵斥道。 正纠缠在一起的上官策与上官沥,突然听见上官临的声音,均吓了一跳,各自赶紧将手从对方身上拿了下来,连同刚从地方爬起来的上官坤一起向上官临叩拜道:“叩见皇上!” 平日里,他们见着上官临只需弯身行礼即可,今日,他们心中自知犯了过错,定然已经惹怒了上官临,便自动自发的直接跪倒在地上来行礼。 “朕是让你们过来学习的,不是让你们过来打架斗殴的,身为皇子皇孙,却在宫人们面前如此大失体统,以后有何颜面来服众……” 上官临并未喊他们起身,径自开口训斥道,只是,当他看见齐欢儿血流不止的模样后,未出口的话便嘎然而止,心中为齐欢儿脸上现在那副惨不忍睹的模样疼惜不已。 “张福全,快去御医院找御医!”上官临嘱咐了张福全一句,然后迅速走上前后,将齐欢儿从地上拉起来,用随身携带的丝帕捂住她的鼻孔,并将她牵到一张椅子上坐下道:“仰头,不要再让鼻血流出来。” “你去打盆水,并拿条毛巾进来!”接着,他又对一名闻讯从殿外赶了进来的小太监吩咐道。 没料到上官临竟然会如此关心一个小宫女,上官坤、上官沥对视了一眼,有种今日难以善了的预感。 担忧上官临会处罚上官策,齐欢儿向上官临请罪道:“都是奴婢的错,都是因为奴婢,宁王殿下才与沥郡王动手的,请皇上责罚奴婢,不要责罚宁王殿下!” 而上官策一听也急了,他担忧上官临会真的怪罪齐欢儿,并处置齐欢儿,便也连忙向上官临道:“都是臣弟的错,不关欢儿的事,是臣弟太冲动,与沥郡王动起手来,还导致欢儿被误伤,请皇兄责罚臣弟即可。” 看着齐欢儿与上官策各自都抢着将罪名往自己身上揽,上官临心中一点都不是滋味,有种酸酸的感觉,他气恼道:“你们二人都不需再说了,待朕查明之后,该是谁的错,便是谁的错。朕自当不会让你们出现替代受罚之理。” 刚好方才出去打水的小太监已经将水打了进来,并贴心的找了个小宫女过来服侍齐欢儿。上官临便指着齐欢儿对宫女道:“你过去将她脸上的血迹给清洗干净,并帮她的鼻孔止一下血。” 待宫女应声并照办去后,上官临径自坐到上官奕往常所坐的椅子上,自己生起闷气来,不知是气齐欢儿不知道爱惜她自己的身体,还是在气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竟然被人打了。 原本昨夜他才与上官奕长谈过,今日无需见上官奕,可是他心中终究还是放不下齐欢儿,想知道今日她是否还在生气,便自己胡乱找了个见上官奕的理由,颠颠的跑了过去,哪知却看见这样让他生气的一幕。 而在上官临赶过来之后,早有机灵一点的宫人赶紧往上官奕歇息着厢房那边去报信,将刚歇下不久的上官奕给喊醒了。 过去通风报信的宫人是在殿外服侍的,也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只知道殿内皇子皇孙们打起来了,而皇上恰好赶了过来,撞上了。 上官奕听说他才离开了这么一小会,竟然就发生了这种事,也很着急,顾不得让宫人服侍,径自自己穿上衣服就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 待上官奕进入教室后,映入他眼帘的便是上官策、上官坤、上官沥及一众服侍的宫人跪在地上,而齐欢儿则仰着鼻子靠在椅子上,还有一个小宫女在帮她擦拭鼻血的这一幕,其中,上官策、上官沥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上官坤的额角上也肿了一个鼓包。 而再看看上官临,却正坐在往日他上课时常坐的椅子上,闷声不语,一副很不高兴的模样。 第46章 刺眼 他见到的正是这样一副郎情妾意、…… “臣拜见皇上!都是臣教导无方, 请皇上恕罪!”上官奕出声打破了沉默,并微微弯身向上官临请罪道。 “皇兄免礼。”上官临见到上官奕之后,面色稍微缓和了一些道, 不过, 看着上官奕那满面倦容的模样, 上官临不禁又好奇道:“皇兄为何满脸倦容啊?莫非昨夜没休息好?” 上官奕指了指齐欢儿, 疲惫之中又带些欣慰的说道:“欢儿姑娘出身农家, 知道很多有利于农业发展的方法和技巧, 昨日臣在给他们上《氾胜之书》之时, 发现了此事,下学后,便将欢儿姑娘留了下来,让她将自己记得的内容给说了出来, 并做了记录。 后来,臣连夜将稿子给整理了出来,还正准备今晚或者明日拿去给皇上看看呢。因着连日来事务都比较多, 臣有些疲累,今日下午实在有些坚持不住了,便让策儿、坤儿他们在此温习功课,没想到……….唉, 倒是臣的不是了。” 原来这便是昨晚二皇兄将齐欢儿留下的原因,上官临了然,虽然还在为方才齐欢儿为护着上官策, 不惜让自己受伤之事生闷气,却也不得不佩服:这丫头的脑子究竟是什么做的?怎么懂的东西这么多呢? 随后他摇头道:“这怎么会是皇兄的不是呢?凡事都有轻重缓急之分,皇兄如此做也是为了整个大燕王朝,都是这几个孽障不懂事, 胡作非为。不过皇兄还是要多多保重身体,朕和整个大燕王朝都离不得皇兄。” 接着上官临指着小德子道:“你一直在这里侍候,你来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而且,既然王爷让你留在课堂之中监督,你为何不制止这件事情的发生呢?” 有些担忧自己如实说出后,会得罪在场的几个皇子皇孙,小德子朝上官策、上官坤几人看了看,表情有些忐忑不安。 上官临也瞧出了小德子的犹豫,便开口道:“你不必顾虑什么,一切由朕为你作主。谁若想向你报复,朕决计不饶他。不过,你要将自己所知晓的,一一如实与朕说来,若是有不属实或者隐瞒的,朕也决计不饶你。” 小德子心中衡量了一下,这皇帝的权势肯定还是要比皇子皇孙们大得多,得罪皇帝的后果肯定比得罪皇子皇孙要严重得多,因而,他咽了口口水后说道:“回皇上,不是奴才不想制止来着,本来,奴才打算过去厢房那边告之王爷的,可是,可是蜀王世子殿下他不许奴才过去打扰王爷。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子的,因蜀王世子问起我家王爷今日为何如此困倦,奴才说我家王爷昨晚与欢儿姑娘聊得久了点,后又要整理文档没怎么睡觉。蜀王世子殿下非常好奇欢儿姑娘昨夜究竟与我家王爷说了些什么,便询问起欢儿姑娘。 欢儿姑娘说因她知晓一些农学方面的知识,我家王爷便留她下来,与她详谈了一会。蜀王世子殿下不太相信,欢儿姑娘一时没注意,回话回得冲了点,说蜀王世子殿下若是不信,可以自己去询问我家王爷,这惹恼了蜀王世子殿下。 蜀王世子殿下说欢儿姑娘目无尊卑,让小达子掌欢儿姑娘的嘴二十下。这时,宁王殿下不同意了,说欢儿姑娘是他的伴读,要处置欢儿姑娘也应该由他来才是,然后便拦在欢儿姑娘面前,不让小达子靠近。 蜀王世子殿下便要自己动手来掌掴欢儿姑娘,宁王殿下不让。欢儿姑娘怕牵连到宁王殿下,说这是自己与蜀王世子殿下之间的事,不让宁王殿下插手。宁王殿下不肯袖手旁观,蜀王殿下要打宁王殿下,后来却被欢儿姑娘给摔倒在地上。沥郡王殿下见了,也恼火起来,打了欢儿姑娘的脸一拳。宁王殿下便和沥郡王殿下打了起来。” 说完,小德子心中还在咂舌,没想到欢儿姑娘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身手倒是不错,竟然轻轻松松的给习过武的蜀王世子来了个漂亮的过肩摔。 上官临一听,这丫头对上官策还真好,这么护着上官策,不过这上官坤、上官沥胆儿也够肥的,他的人他们都敢打,他自己经常被齐欢儿气得牙痒痒,还舍不得动一根手指头呢。 想到这里,上官临阴沉着脸向上官策、上官坤、上官沥、齐欢儿四人确认道:“方才小德子的描述,是否属实?你们是否有什么需要申辩的?” 因为小德子的描述基本属实,上官策与齐欢儿都点了点头,上官沥胆子小点,虽然不服,但也没敢再申辩什么。 倒是上官坤,虽然默认了事实,却还是强自替自己辩解道:“虽然这件事侄儿有错,但是,五皇叔不顾及我皇家的尊严,看着侄儿被一名不分尊卑的贱婢顶撞,不仅不阻止,还使劲的庇护着这名贱婢,阻拦侄儿惩罚这名贱婢,为了这名贱婢,甚至不惜长辈颜面,与侄儿厮打起来,应当也有很大的过错。” 听到这里,上官临不由更加痛恨起上官坤的死不悔改和心胸狭隘,而且,他听见上官坤口口声声称齐欢儿为“贱婢”,心中也是异常的不舒服,怒极反笑道:“那依你所说,没有半点容人之心,容不得他人说半个‘不’字,追着一个女子打,倒是我皇家尊严的体现了?” 上官坤虽然心胸狭隘,也不太有容人之心,但是,却也是非常聪慧之人,他听出了上官临话语中的不赞同之意,不管心中怎么想,面上却赶紧向上官临认错道:“侄儿惶恐,都是侄儿的错,请皇上恕罪!” “哼!张福全拟旨。蜀王世子上官坤,缺乏容量之人,且目无尊长,追打皇叔及宫人,有辱皇家之尊严,故命其自明日起,在蜀王府关紧闭三月,责令悔过,并责打手心四十下!沥郡王上官沥,在兄长犯错时,不知劝阻,反倒同样追打皇叔及宫人,责令其与上官坤一起关禁闭三月,一同悔过,并责打手心三十下!蜀王妃负有教导不力之责,禁闭一月,并扣除一年俸银。宁王上官策,虽因事出有因,但却也处事不当,与晚辈动起拳脚,同样有辱皇家尊严,故命其写悔过书,并责打手心二十下,于湘宁宫关禁闭一月。” 正巧此时张福全也带着林羽中过来了,上官临冷哼一声,然后吩咐张福全道。 “皇上,侄儿不服,为何我三人都有惩罚,连我母妃都不例外,齐欢儿却可以置之事外?她的主子也没有因教导不力而受到额外的责罚?”上官沥叫道。 “你可真是有出息!追着个女子喊打喊杀,还不依不饶,可真丢我们上官家的脸!”不待上官临说话,上官策冷嗤道。 上官临淡淡的瞥了上官坤、上官沥一眼道:“齐欢儿是朕的侍寝宫女,朕就是她的主子,怎么,沥郡王,你打算如何责罚朕呢?” 闻言,上官坤、上官沥浑身一抖,皇上的侍寝宫女竟会成为上官策的伴读?这个神转折是他兄弟二人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的。而侍寝宫女就意味着齐欢儿是上官临的女人,他们却给打了,这回貌似闯大祸了…… 果然,紧接着上官临便提高声音道:“朕的人你们说打就给打了,胆子不小啊!那是不是等何时看朕不顺眼了,你们的拳头也敢往朕身上招呼啊?” 这个罪名实在担当不起,上官坤、上官沥吓得冷汗都出来了,“砰砰砰”的磕起头来,嘴中还在告罪:“请皇叔明鉴!侄儿等不敢!是侄儿二人莽撞了,望皇叔恕罪!” “哼,你们还有什么不敢的?朕看你们敢得狠!张福全,你在这盯着,让人按照朕方才说的数量责打他们的手心,一下也不准少!”上官临冷冷的吩咐道。 见到上官坤、上官沥二人的狼狈样子,本该幸灾乐祸的上官策却高兴不起来,他还沉浸在齐欢儿竟然成了上官临侍寝宫女的打击中,原本他以为齐欢儿就是去乾清宫避避风头,担个乾清宫宫女的名头而已。 虽然未经人事,但上官策身为皇子,自然知晓侍寝宫女是个什么样的存在。而齐欢儿会变成上官临的侍寝宫女,主要原因还在他。 要是他不去杏花宫门口作妖,齐欢儿一个扫地宫女根本不会被杏昭仪注意到。现在他心中难受得也想拿头去撞击地面几下。 此刻,林羽中也将齐欢儿带至刚进学堂的那个大殿中,在替她疗伤。 看着面前齐欢儿被上官沥打得青紫交加的脸,林羽中心如刀割。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将齐欢儿呵护在手心中,尽量让她不受委屈和伤害,只做她自己爱做的事情就好。可如今不过短短月余,他就见齐欢儿伤了两回,偏偏伤她的对象还都是他招惹不起之人,仇他都无法替她报。 看着林羽中那难过的样子,为了安慰林羽中,让他放宽心,齐欢儿作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笑道:“师父,没事的,我打小皮糙肉厚的,不过就是挨了一拳而已,那上官坤被我摔得更惨,估计现在应当骨头跟散了架似的。” “胡说八道什么?你一个姑娘家,合该被人金尊玉贵的娇养着,怎的就皮糙肉厚了?都是师父没用,没能护好你。”看着齐欢儿明明疼痛却故作坚强的模样,林羽中忍不住将齐欢儿揽入怀中,哽咽道。 从教室走到大殿中的上官临,眼中看见的正是这样的一幕郎情妾意、你情我浓的情景,这把上官临的眼睛都刺痛了,同时也让他有种随时都可能失去齐欢儿的恐慌感。 第47章 撒糖章1 上官临从来不知道喜欢上一个…… “咳咳……”克制住自己想强行分开面前相拥的这两人的冲动, 上官临故意清了一下嗓子,打断了齐欢儿与林羽中之间的温情互动。 这让林羽中不得不放开齐欢儿,向上官临行礼道:“微臣叩见皇上!” “嗯, 平身吧。”上官临点了点头道:“羽中, 你去御医院忙你的去吧, 朕方才倒是被气昏了, 忘记欢儿自己也是个医术高超之人。朕瞧着欢儿脸上的伤应当也无碍了, 你将疗伤的药留下, 晚点朕让人给她擦一下就可以。” “是, 微臣知道了,那微臣便先告辞了。”尽管林羽中心中放心不下,但是上官临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他也就只能照着做。只是, 在他离开之前,还是万分不舍的向齐欢儿看了一眼。 待林羽中的身影不见之后,还在为方才林羽中、齐欢儿抱在一起之事而嫉妒不已的上官临看着齐欢儿, 酸道:“别看了,人都走远了,还依依不舍呢?英雄都逞完了,还不快随朕回去?” 姐爱看谁看谁, 爱看多久看多久,你管得着么?齐欢儿还在为昨夜上官临对翠太妃说得那句“朕那里让谁服侍不行”记仇,不想搭理上官临, 虽然只得跟着上官临往乾清宫走,却一声不吭。 喝醋喝饱了的上官临也不想说话,只是回到养心殿后,他拉住想回自己住的偏殿的齐欢儿, 将她强行拉进养心殿,并关上养心殿的门,和齐欢儿一起坐在软榻上,自顾自的拿起林羽中留的药,往齐欢儿脸上抹起来。 不知是没伺候过人,还是心里有气,上官临手上的动作有点重,疼得齐欢儿“嘶嘶”的叫唤起来。 上官临嘲讽道:“这会知道疼了?之前和人打架时不还挺勇敢的么?沥郡王这一拳打中的是你的鼻子,要是打中的是你的眼睛,将你的眼睛打瞎了,朕看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还不都是你没事瞎嚷嚷?不然我怎么会被上官沥那小王八蛋打中?有苦难言的齐欢儿撅了撅嘴。 “你还撅嘴?不服气是不是啊?一个姑娘家,不学斯文点,偏不学好,学人打架,想做女霸王是不是?”上官临气得用自己干净的那只手捏了齐欢儿撅起的嘴巴一下。 “啊……”这一下又牵动了齐欢儿脸上其它肿起的部位,齐欢儿忍不住又痛叫一声。 “总有一天会被你气死。”听着齐欢儿的哀叫声,上官临心软下来,叹了口气,然后无视齐欢儿的挣扎,将她抱到自己腿上坐好,开始仿照上回他在湘宁宫看到林羽中给齐欢儿上药的手法,轻柔的将药往齐欢儿脸上一点点涂抹均均,并一点点的按摩,助其吸收。 似乎是怕齐欢儿再疼似的,上官临边按摩,还边往齐欢儿脸上吹着气。 齐欢儿呆呆地看着突然变得这么温柔的上官临,周遭的空气一下变得暧昧起来。 原本还在正经干活,没打算趁人之危的上官临在齐欢儿直勾勾的目光中有些受不住了,他停下替齐欢儿按摩的动作,对着她的唇吻下来。 为了避免扯疼齐欢儿脸上肿起的部分,上官临的吻很轻柔,只是在齐欢儿的唇上浅尝辄止,慢慢厮磨。 直到这一刻,这两日和齐欢儿置气所堆积的郁气才彻底散去,上官临觉得自己整个人才像重新活了过来。 其实这个时候齐欢儿也发现,自己好像也有点想上官临了,虽然没有主动配合,却也没有推开他。 直到感觉有点呼吸不过来时,齐欢儿才推开上官临,指了指自己肿起来的脸,撇嘴道:“我的脸都肿成这样了,你还亲得下嘴,口味真重。” 上官临亲昵的咬了咬齐欢儿的耳朵,轻笑道:“别说你的脸上只是青紫了一些,就是你此刻脸上肿得跟个猪头似的,在朕眼中,也是比那貂蝉还好看。现在朕终于明白为何人们常言‘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话了。” 上官临从来不知道喜欢上一个姑娘会是这种感觉,他总是会因她发生剧烈的情绪波动,可以因她的一句话觉得幸福得想上天,也可以因为她的一句话义愤填膺、火冒三丈。平日里,满脑子都是她,早上起来想到她,睡前想到她,干什么的时候都能想到她,猜测她此刻在哪里,做什么,会不会想起他。 即便再生她的气,也很快能原谅她,也害怕从此之后她真的再也不理自己。见到她时,就忍不住的想抱紧她,亲吻她,想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中,再也不与自己分离。 “骗人,前夜还告诉我,不想看见我,不让我再出现在你面前的。做皇帝还能这么出尔反尔的。而且,昨夜还告诉翠太妃,你让谁服侍都行,让我留乐宜宫服侍朝阳公主的。”齐欢儿开始翻旧账。 “所以你昨晚就是为这个生气的?”上官临叹笑,害他昨晚还忐忑了一晚上。 上官临忍不住又吻了吻齐欢儿的唇,呢喃道:“还不是你这个坏丫头气朕,说要离开朕,气得朕心肝肺都疼,一晚上没睡好觉,白天也生了一天的闷气,直到这会又抱着你之后,才觉得自个又重新活过来了。至于昨晚和翠太妃说的话,不过是朕故作大方而已。 其实就昨晚睡前和今天早上没见到你,朕就忍不住的想你,丢下手头一堆的公务去宫中学堂找你。看到沥郡王向你挥拳头的那一刻,朕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还有,看到林羽中抱你时,朕很不开心,你是朕的,除了朕之外,别的任何男子都不准抱你、亲近你,你师父也不行!” 听了上官临的话,齐欢儿心中也有些悸动。她叹了口气,她又何尝睡好了,就像她前晚说的,她确实有些喜欢他了。 她不怕他对她凶,她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就怕他现在对她的这副深情款款的模样,偏偏他长的哪哪都合她的胃口,继续下去,她的心完全沦陷只是迟早得的事。 可是她怕受伤,她怕自己喜欢上他后,他转身又喜欢上了别的女子。齐欢儿瘪了瘪嘴道:“胡说什么呢?那是我师父,就和我的亲人差不多。他只是见我受伤了,想安慰安慰我而已。你自己还有那么多嫔妃呢,即便你没和她们发生到最后一步,你敢说自己没和她们同床共枕,发生过一些亲密的行为?你觉得我那晚向你要那道出宫的圣旨是在气你,将你气得心肝肺都疼,那若我也与其他男子同床共枕,发生一些亲密行为,只是不进行到最后一步呢?你能接受么?” 那自然是不能的,他会气得将敢这么干的男子诛九族的。而且,据他的观察,林羽中对齐欢儿的感情绝对不止是师徒之情,看徒弟和看自己心爱女人的目光绝对是不一样的。 只怕是林羽中碍于师徒情份,尚未捅破这层窗户纸而已。他才不想提醒齐欢儿这个小憨憨,林羽中对她有男女之情,帮林羽中捅破这层窗户纸呢。 现在齐欢儿是将林羽中当师父看,没往这上面想,这要是捅破了,齐欢儿和林羽中相处的时间更久,彼此感情更深,万一齐欢儿觉得林羽中更适合她,他上哪哭去? 上官临越想越觉得不安全,打算他和齐欢儿感情没有稳定下来之前,最好都不要让林羽中和齐欢儿单独相处了。 至于齐欢儿说的其他嫔妃这一块,上官临打算索性和齐欢儿说开,免得他日后再和齐欢儿再因这件事闹别扭,给了别的男子可趁之机。 因此,上官临耐心解释道:“朕后宫的这些嫔妃你根本不用担心,朕不宠幸她们,一来是因为朕对她们没什么感觉,二来却是因为这些人的家族大部分都与如太后或者如家有关,是如家的爪牙,是朕正在拔除或将要拔除的对象,朕不可能宠幸她们,给将来留下后患。等她们身后的家族一一倒掉之后,她们也就掀不起什么大风浪了。 但是,倒确实有这么一个人,她是朕恩师之女,是朕的师妹。朕的恩师对朕恩重如山,更是为了帮朕拔除如氏的爪牙,被人陷害而亡,临终前他将师妹托付于朕。 原本,朕确实想着将她收入朕的后宫,方便就近照顾她。反正朕的后宫这么多位置,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那晚朕之所以犹豫,也是因为朕不想辜负恩师的临终托付。不过你既不愿朕的身边再有其他人,朕也不愿再与你起嫌隙,师妹之事,朕再想办法妥善安置便是。” “那你舍得你一大后宫的美人们和你那如花似玉的师妹么?”齐欢儿窥了窥上官临的神色,酸道。 “舍得,舍得,小醋坛子。朕现在只有你一个,都感觉日日被你折磨得要夭寿好几年,要是再多来几个和你一样能折腾人,只怕要被折磨得英年早逝了。”上官临咬了咬齐欢儿的唇道。 将话说开了,心结也打开的两人就像所有热恋中的情侣一样,再次紧紧相拥、亲吻、抚摸,恨不得将彼此融入自己的骨血中。 第48章 撒糖章2 他如珍如宝似的细细吻起齐欢…… 上官临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 正是血气方刚之时,没多会后,他的身体便起了生理反应, 忍不住想要更进一步。 这可将齐欢儿吓坏了, 虽然她芯子是根老黄瓜, 但现在这身子却是根嫩草, 太早经历男女之事, 对身体可一点好处都没有。 因此, 她奋力抵制住上官临的下一步动作, 叫唤道:“皇上,打住,打住,人家还没及笄呢!” 这句话成功的让上官临收住了手, 他差点忘记这茬了。 知晓太早经历人事对女子身体不好,上官临痛苦的呻‘吟一声,闭眼伏在齐欢儿身上平复了半天, 才咬了齐欢儿的下巴一口,欲求不满道:“磨人精,真想现在就将你吃进肚子里,这样就不用担心你总想着离开朕了, 可是又怕你身子受不住。快点长大吧!不然朕还要等多久啊!” 齐欢儿在现代社会时听说过,这种时候男子半途而废是很难受,很伤身体的, 她有些同情的看了看上官临,良心建议道:“皇上,要不我还是回自己住的地方去睡觉吧,不然咱们在一起总是搂搂抱抱的, 你会很难受的。” “不要,难受也要和你一起抱着,一起睡。不然看不见你就会思念你,总想知道你在做什么,有没有在想朕,这样也难受。”上官临抱紧齐欢儿,边亲齐欢儿的耳垂,边摇头拒绝道。 齐欢儿倒是没料到上官临不走高冷风之后,会变得这么黏人,像个孩子似的。好在颜值高是硬道理,不会让人厌烦。 这时,齐欢儿突然又想起一件事,便挣脱上官临的怀抱,坐起来,郑重其事道:“皇上,咱们先来约定一下,日后咱们之间的亲昵行为只能限于养心殿内,出了养心殿后,您仍旧是高高在上的皇上,我也只是一个乾清宫的小宫女,不能表现得太亲密,让人看出异样。” 原本还满心欢喜的上官临听见这话,如同被人突然泼了盆冷水到头上,静默了片刻后,面无表情的说道:“朕就这么见不得人么?让你人前都不愿与朕表现得亲昵一些?还是说……你还有什么其他打算?怕林羽中,还是策儿他们看见了?” 得,这回不仅她师父,连宁王也算上了,看着上官临一副醋坛子的模样,齐欢儿想扶额,有点不想理他,可看他好像很不开心的模样,又有点心软。 她吸了口气,平静了下情绪,没好气道:“皇上,我为何不肯在人前和您表现得很亲昵,什么原因您自己不清楚么?您是高高在上的帝王,想宠谁就宠谁,没人管得着您,也没人敢管您。可我是什么人?我就是个小宫女,这后宫中的任意一个主子,伸个手指头都能将我捏死。 这整个后宫的人眼睛都盯在您身上,关注着您的一言一行。只怕咱们在外面表现得稍微亲昵些,没多久整个后宫都会知晓,我也会成为整个后宫的公敌。然后您的那些嫔妃,甚至皇后、太后会组团过来找我麻烦、教训我的。到时候我怎么办?谁我都招惹不起。” 上官临一听,有些气短,他倒真没想到这些,这后宫中包括皇后在内的所有嫔妃,都是如太后选的,没有他在意的人,她们爱怎么斗就怎么斗,他也懒得管,只要别出大篓子,需要他来收拾烂摊子就好。 他有些理亏的嘟囔道:“你想多了,你是朕护着的人,又在乾清宫,她们谁敢找你麻烦,教训你?不想好日子过了么?” 齐欢儿撇了撇嘴:“女人的嫉妒心是很可怕的,一旦吃起醋来,理智早就抛之脑后了。而且,即便您说您护着我,您还能每日将我绑在您的裤腰带上不成?只要您不和我在一起,她们来收拾我轻而易举。这乾清宫的其他人对主子们来说,就都是奴才,谁能拦得住主子们?到时候我是圆是扁,还不是任由主子们揉捏了? 上回杏昭仪不就这样么?张公公还警告过她呢,她当时应得好好的,过段时间后不又想方设法的来收拾我么?更何况,张公公敢拦着杏昭仪,若对象换成皇后娘娘、太后娘娘呢?他敢拦么?而且,这些都是明着来的,还有一些暗地里的手段,像什么下毒啊,陷害啊,手段可以丛出不穷,也让人防不胜防的。” 齐欢儿隐约记得,这些在之前的那本宫斗文中都有提及过的,而且这些貌似也是那些宫斗剧中常用的套路了。 上官临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被齐欢儿一说,他的后宫跟着龙潭虎穴似的。不过他也清楚,这些都是事实,从他父皇的后宫,到他自己的后宫,齐欢儿说的这些事三天两头都有发生。 只是自打他生母过世,珍太妃又是个能自善其身的,发生的这些事他权当作个笑话听,谁斗输了,谁斗赢了,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上官临心中暗暗下定决心,要让末一指派两个武义高强的暗卫保护在齐欢儿的周围,确保她的安全,不过他却不敢告诉齐欢儿,怕吓着她,让她突然又变卦,便尽量轻描淡写的回道:“还绑在裤腰带上,你一个姑娘家,说话怎的这么粗俗呢?好了,朕知道了,日后出了乾清宫,朕尽量注意点。不过哪里就有你说的这么夸张,你以为是在唱大戏呢?快别自己吓自己了。” 别说,说完这些后,齐欢儿还真有些后悔,觉得不应该因为贪图美色,脑子一冲动,和上官临扯上关系的,这皇宫中的水太深了,觉得自个吃亏了的齐欢儿将手伸向上官临道:“越说我越觉得自个太冲动了,冒的风险太大。若是日后您再喜欢上别人,我继续待在您身边图个啥呢?不行,之前我说的恩旨呢,您还得给我。” 上官临想抚额,果然是想反悔,这圣旨更不能下了,依照他和齐欢儿闹别扭这个频率,说不准哪天一吵架,她就包裹卷卷的跑掉了。而且,上官临想想也是,齐欢儿不想进入他的后宫,自然也就没有权势地位方面的追求;财富方面,他已经让人打探清楚了,齐欢儿在林家药铺和医馆竟然有分红,份额还不低,这银子肯定是不缺的。 这样一想想,他现在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他的美色了。 尽管他也为自个竟然沦落到以色诱人的地步感到悲哀,但该用美色上阵的时候他也没含糊。 于是,上官临换上了一副落寞的表情道:“欢儿,朕身上就没有半点值得你喜欢的地方么?这些嫔妃也不是朕自个要选进宫的。朕的心中只有你一个,每日都对你朝思暮想、牵肠挂肚,你却总想着离开朕,朕心中真的好难受……” 说完,他竟连衣服都不换,踢掉鞋子,径自上了龙床,背对着齐欢儿躺着,一声不吭。 原本还觉得自个挺有理的齐欢儿一下蔫了,看着上官临伤心难过的模样,一时间,她有种欺负老实孩子,罪大恶极的感觉。 “对不起,我错了,以后再也不说了,好不好?”齐欢儿轻轻推了推上官临的身子,哄道。 上官临闭着眼睛,一动不动,这会他心中真有点难受,说出来还挺丢人的,总想着要离开他的齐欢儿让他没什么安全感,让他有种随时可能会被抛弃的感觉。 齐欢儿看这招不行,便干脆也脱下鞋子,爬上龙床,躺到上官临对面,对着上官临的鼻子、眉毛、脸和唇乱吻一气,边吻边哄道:“乖,大宝宝别生气了哈,我以后再也不乱说了。” “那你日后还动不动就说要离不开朕不?”上官临睁开眼睛,眼眶微红,嗡声嗡气的问道。 齐欢儿窥了窥上官临的眼睛,心中暗道:乖乖,这回是真伤心了。 很识时务的齐欢儿立马将脑袋摇得像个波浪鼓,手也没闲着,哄孩子似的轻拍着上官临的背,嘴中道:“不说了,不说了。” 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上官临才见好就收,又翻身压到齐欢儿身上,惩罚性的在齐欢儿脸上、脖子上乱咬道:“坏丫头,净说些戳朕心窝子的话,来,再叫一声大宝宝,朕爱听。” “大宝宝,大宝宝……”齐欢儿从善如流。 愿望得到满足的上官临欢喜的将齐欢儿抱起来,搂在怀中,如珍如宝似的细细吻起齐欢儿来。 齐欢儿也看出至少这一刻上官临是真心喜欢她的,自是感动不已。 她在心中和自己妥协:就这样吧,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社会,找个真心喜欢自己,而自己也喜欢的,完全是碰运气的事,自己能遇上这样一个人,也算是自己的运气,趁拥有时好好珍惜。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会先来临。 想通了之后,齐欢儿也不再钻牛角尖,不再说些伤上官临心的话,静静的和上官临拥抱在一起,在这种安静却又充满了温馨的氛围中慢慢入睡了。 第49章 狐媚子 她恍惚看到齐欢儿坐在上官临的…… 第二日一早, 还是上官临先睁开了眼睛,他活动了下被当了一夜枕头、酸得有些抬不起来得胳膊,心中却很开心、充实。 他低头亲了亲依旧还在沉睡的齐欢儿, 便和上次一样, 让张福全拿了他的一应洗漱用具, 去了偏殿洗漱更衣。 不过昨夜齐欢儿的话提醒了上官临, 为了保护好齐欢儿, 他让张福全约束乾清宫诸人, 严禁将乾清宫, 特别是养心殿中发生的事告知他人,否则严惩不贷。 随后,上官临又将末一唤进来,让他挑选出两个武功高强的暗卫高手, 保护在齐欢儿周边,确保她的安全万无一失。 这还是上官临第一次动用暗卫保护后宫女子,末一和张福全都呆了呆。 不过服从主子的命令是暗卫的职责, 虽然惊讶,末一还是遵照上官临的命令做去了。 因上官策被关禁闭,齐欢儿这段时间都不用去宫中学堂上课,上官临便又嘱咐张福全, 待齐欢儿睡醒后,让她去御书房找他,和他一起用膳, 同时他还打算在御书房给齐欢儿找些事情做做。 自然,上官临这般打算是有他自己的私心的,一方面他是想有尽可能多的时间和齐欢儿待在一起;另一方面却是他担心不让齐欢儿去御书房,齐欢儿这一整日都要与林羽中待在一起。 察觉出林羽中对齐欢儿的心意后, 上官临自然不愿齐欢儿再有与林羽中过多单独相处的机会。 接下来的早朝,朝臣们发现皇帝陛下的心情貌似很不错,罕见的夸赞了不少表现不错的臣子。对犯了错误之人也多了几分宽容,都只是说了几句后,就这样轻描淡写的带了过去。 这让一些忐忑不安、担心自己要奏之事会惹恼皇上的朝臣们看到了希望,将手中原本打算缓个几日或过些时日再说的折子赶紧递了上去,免得过了这村就没这店。 只是到了下朝时间时,皇帝陛下却一刻都没有多停留,火急火燎的走人了,让之前迟疑了一会,没来得及奏事的朝臣后悔不迭。 养心殿这边,得到张德全指示的小灵子尽职尽责的在下早朝前唤醒齐欢儿,并将她引至御书房。 “小灵子,这位是?”一位十七八岁上下,身着宫中上等宫女服饰,鹅蛋面庞,面容秀丽,身姿婀娜的女子走过来,上下打量了齐欢儿一番,特别是齐欢儿那仍旧有些青紫之色的脸,询问小灵子道。 “绿萍姐姐,这是皇上的侍寝宫女欢儿姑娘,早起时皇上有指示,指明今日由欢儿姑娘服侍他用膳。绿萍姐姐,您先忙着,我先带欢儿姑娘去膳堂,告知她一些皇上用膳的规矩,并提前准备准备。”小灵子笑道。 “这样啊,那去吧。”绿萍面上仍是笑盈盈的,只是转过身后,她脸上的笑意却慢慢的收敛起来,脸色也变得有些扭曲。她之前就有听闻养心殿来了个侍寝宫女,却一直没机会见到,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抢了她梦寐以求的差使。 原本,她与宫女绿月一起,在这宫中经过了层层考核,三年前才获得了在御书房当差的资格。 虽然知晓她与皇上之间,犹如云泥之隔,她还是不可自拔的爱恋上了他,爱上这个俊美如神邸,大燕王朝最尊贵的男子。 原本每日能与绿月一起轮流服侍着皇上,尽管不是近身服侍,只是站在皇上身后默默的看着他,绿萍便感到很满足了。 可是知晓皇上一改多年来的习惯,开始使用侍寝宫女后,她又不满足了,侍寝宫女是近身服侍皇上之人,和皇上之间的亲密接触很多,等于是皇上的女人。 按制,皇上的侍寝宫女可以有多人,可现在养心殿的侍寝宫女才一人,为此,绿萍在张德全面前毛遂自荐过,张德全却没搭理她,只道侍寝宫女是贴身服侍皇上的,要合皇上心意才可。 往日她没见着这侍寝宫女就罢了,可今日见到,她就不服了,凭什么这么个要胸没胸,要身材没身材的黄毛丫头就合皇上心意了?她不论是身材,还是容貌都比那黄毛丫头强多了。 齐欢儿倒是不知道绿萍想了这一堆有的没的,她有些头疼的听着小灵子给她介绍服侍皇上用膳的规则,简单的说,就是每道菜需要她先给皇上试毒,她吃完没毒死,皇上再开吃。然后她的任务是给皇上夹菜,皇上的目光看向哪,她的筷子得夹到哪。 难倒是不难,就是风险系数比较大,不是被毒死,就是被馋死。 “快点传膳,皇上下早朝了,马上就要回来了。”小灵子的话刚说完,小夏子就进来通知道。 接下来自然是一阵兵荒马乱,齐欢儿看着桌子上摆满了一大桌她见过或没见过的美食,咽了咽口水,对试吃这个活也没那么反感了。 不过,待上官临进来坐下后,却并未让齐欢儿试吃,而是仍旧让张福将全满桌子的膳食试吃了一圈,然后又挥了挥手,让张福全带着小太监们都出去了。 随后,他将齐欢儿拉过来,坐在自己的腿上,搂着亲了一会后,又指着桌上的膳食,柔声问道:“看看喜欢吃什么?朕喂你。” “这个,这个,还有那个……”齐欢儿看着桌子那些让自己食欲大开的膳食,也没客气,用手划拉道。 上官临自然没有不依的,他看着小嘴巴一鼓一鼓,吃得欢实的齐欢儿,觉得可爱得紧,忍不住又亲上去。 而吃了几口,解了馋的齐欢儿随后投桃报李,也夹起桌子的食物来投喂上官临。 就这样,一顿早膳在上官临、齐欢儿的亲亲抱抱、你来我往的相互喂食中,磨蹭了将近一个时辰还未吃完,直到外面张福全来报,楚亲王上官奕有事求见,才将这顿甜蜜的早膳时光给中止了。 上官临细细的用湿手帕擦拭完齐欢儿和自己的嘴,再依着齐欢儿的要求,与她一前一后走出膳房。 在众人的目光下,齐欢儿做低服小的走在上官临几尺开外。 尽管如此,门外侍立着的绿萍恨恨的目光仍是落在齐欢儿的背上,一是因为上官临第一次用早膳用了这么久,以致他们这些等着分食上官临用完撤下后的膳食的宫人们饿了肚子;二是因为方才久久不见上官临与齐欢儿出来,她找了个理由经过膳房门口,从掩着的门缝中,她恍惚看到齐欢儿坐在上官临的腿上,而上官临正在低头亲她。 “狐媚子!狐媚子!”绿萍恨恨的扯着手中的丝帕,恨不得将丝帕变成齐欢儿的头发,将齐欢儿拽成个秃子,她想她倒是小看了这个黄毛丫头,脸上都那个德性了,还能将皇上勾住。 待上官临和齐欢儿到了御书房,上官奕已经等候在里面了。 第一次在御书房看见齐欢儿,上官奕有些诧异,旋即关心道:“欢儿姑娘,你脸上的伤好些了没?昨天都是本王的不是,若昨日本王未离开教室,也就不会害欢儿姑娘你受伤了。” 齐欢儿笑道:“这和王爷有什么关系?说来还是奴婢太鲁莽、冲动,才导致了这种结果。也多谢王爷的关心,奴婢脸上的伤已经好多了。” 不愿自己心爱的姑娘冲着别的男子笑,并和颜悦色的说话,上官临打算上官奕和齐欢儿之间的寒暄,询问道:“不知二皇兄今天来御书房所为何事?” 上官奕言归正传道:“昨日臣曾告知皇上,臣从欢儿姑娘前日说到的那些有关农耕的话语中得到了很大的启发,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想与皇上商讨商讨。刚好欢儿姑娘在这里,也能参与一下,提提自己的见解和想法。” 随后,他们三人便商讨起来,达成一个共识,若要全面振兴农业,除了需要改良种植方法外,还必须全面增加从事农业生产的人手。否则,空有方法,却没有人来操作和执行,就仍然还是空谈。 而振兴农业的目的,还不仅仅只是在发展农业本身,更是关系到大燕王朝整个国家的安危。 大燕王朝目前是个重商轻农的国家,这种“重商轻农”的风气由来已久,加上农业生产的效率一向不高,使得很多人不愿意务农,以至于大燕王朝日常所需的一些粮食,还需要用本国的商业产品从邻国大鹰王朝交换而来。 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一当大鹰王朝对大燕王朝有什么企图,直接断了给大燕王朝的粮草,那可能会将大燕王朝逼入绝境。 因此,从这个角度考虑,就需要朝廷拟定一些的政策,强迫一部分人投身到农业生产中了,从而来繁荣富强本国的农业经济,一举解决掉后患。 考虑了所有的因素之后,齐欢儿又说了一些现代社会中的做法做参考,上官临与上官奕一起,最终拍板决议出几条新的农业政策: 一、招抚移流人户。钱粮负担重,差役搜刮繁,水涝干旱无止境,人民没有不逃离外乡的,现在,让他们回来耕种,务必使他们得以妥善安排。 二、全部免除积累拖欠,查清荒田边一项,全家是逃荒的,征粮可缓。 三、根据情况配给耕牛种子,根据他们垦田的多少,耕种难易,酌情接济。 四、免除杂役差遣,禁绝豪强兼并。安排铲除柞树、荒草,开垦出荒地进行播种。 五、禁止占有芦苇茭草小利,凡是芦苇茭草等地,全部开垦出来重新播种。 六、明定税期,三年半税,五年全税,使农民知道应付的税额,奸猾的人不能得到幸免,守法的良民也就不用承担其他烦恼的费用,每个人都安心尽力了。 七、将各地区的荒田,以十分为标准,分划出困难的和容易的,由各地方的官员公正管理,分别加以监督开垦。 八、使打架,聚众赌博,游手好闲之徒,贩盐无籍之人,均归附农业。约束他们,刹刹他们专横跋扈的风气,压制他们狂惑之志,通过开垦荒地,驱使他们从事耕种让他们刁钻狡猾等不良的想法,在劳动中得到消除,使他们有回心转意归附农业的想法,使整个风气转变。 当这些政策被拟定在圣旨之上,并被盖上玉玺大印之后,上官临与上官奕不约而同的吁了一口气,庆幸终于解决完了一桩大事。 正当疲倦的上官奕辞别上官临,准备回宫外的王府好好休息上一段时间时,上官临突然有些面带难色的对上官奕说道:“二皇兄,朕知道你这些时日很辛苦,本应要好好休息休息的。可是,朕却不能给予你太多的时间休息,除了这些农耕之策需要皇兄去落实外,策儿那边还需要你。 朕怕策儿被关禁闭后,又恢复原形。他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朕不想见着他如此荒废下去。这孩子的性格比较倔强,还需要有人好好引导。策儿一向比较崇拜于你,你说的话,他应当还会听上一些,由你继续担任他的授课老师,他很有可能便不再如此旷课了。 而除了策儿之外,大皇兄家的坤儿、沥儿也是个问题,需要人好好管束,将他们偏激的性格尽量掰正一些,否则,他们日后都将是为政一方的藩王,若是根子里面坏了,只怕以后会民不聊生,带来后患无穷。” 上官奕一听,神色也比较凝重,他点了点头道:“确实,皇子皇孙的教育是件大事,以后大燕王朝兴衰成败的希望就寄托在他们身上,对此,臣自当是万死不辞。待臣弟空闲些时,便好好筹划日后应该怎样教导他们。” 上官临感激道:“真是辛苦二皇兄了,都是朕这个做皇兄和皇叔的做得不称职,没有管束好他们。” 上官奕摇了摇头道:“皇上每日都要处理朝政大事,日理万机,怎能做到事事势必躬亲呢?说到不称职,也是我这个做皇叔与做老师的不称职,就算策儿刚随在我身后学习不久,但是,我也已经教导坤儿、沥儿一年多了,却仍然没有将他二人心中的执念给扭转过来,真是惭愧啊!” 上官临苦笑:“这又怎能怪二皇兄呢?如若朕没猜错的话,坤儿、沥儿,包括蜀王、蜀王妃一直都觉得朕抢了蜀王的皇位,只怕心中一直对朕恨之入骨,这些执念又岂是皇兄一时半会能够消除得了的呢?好了,皇兄现在定是非常疲惫了,就先不说这些,来日方长,皇兄先回府好好休憩休憩,养足精神。” “好的,那臣便先告辞了。”上官奕微微施了一礼后,便向外走去。 待上官奕的身影不见后,上官临又顺手将一旁的齐欢儿搂坐到身上,摸着齐欢儿的头道:“朕来看看,朕的宝贝儿这小脑袋瓜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怎么什么都知道呢?” 自打昨夜齐欢儿唤上官临“大宝宝”后,礼尚往来,上官临开始唤齐欢儿“宝贝儿”。 怕御书房突然有人进来,齐欢儿从上官临的腿上蹦跳起来,傲娇道:“哼,现在知道自个捡到了个宝了吧?” “是,是,是,朕捡到宝了,来,来,先给朕奉茶、磨墨。等会要是无聊了,自己去书房找本书看看,打发打发时间。”上官临亲昵的刮了刮齐欢儿的鼻子,然后给齐欢儿指派了些活干。 齐欢儿假模假样的给上官临泡了杯茶,又磨了会墨,就钻到隔壁的书房,挑了几本自己感兴趣的书籍,坐在书房中的软榻上看了起来。 张福全也是个贴心的,还特意让小太监给齐欢儿端了些茶水、点心过去。 而上官临批奏折批累了,就会钻进书房,抱着齐欢儿腻歪一会,休息一下,再继续出去干活。 如此这般,时间倒是很快就消磨过去了。 只是,快乐而悠闲的时光都是很短暂的。 第50章 华佗再世 被人私下里誉为华佗在世。…… 下午御书房来了个稀客—翠太妃。 “翠母妃, 今日怎么有空来御书房啊?朝阳的病情怎样了?”见从未踏足过御书房的翠太妃过来,上官临以为她要说朝阳公主的病情。 “朝阳已经无碍,这都多亏了欢儿姑娘医术高明啊!不瞒皇上说, 哀家今日过来, 还是有事有求于皇上和欢儿姑娘的。”翠太妃笑着说明来意。 “哦?翠母妃但说无妨。”上官临看了齐欢儿一眼, 诧异道。 翠太妃叹道:“哀家看着皇上长大, 在哀家心中, 皇上和哀家自己的孩子也无二样, 所以哀家便直说了。大概两年前, 哀家便感觉自己患上了女子的妇科之症,因宫中御医皆是男子,哀家难以启齿,这事便一直拖了下来, 越拖越严重。 前晚,哀家见欢儿姑娘给朝阳诊病,医术高超, 刚巧那晚欢儿姑娘又留在乐宜宫照顾朝阳,哀家便让欢儿姑娘给哀家检查一下,谁知,谁知这一瞧, 竟然发现了哀家的下腹处长了一个拳头大小的肉瘤……” 说到这里,翠太妃心情终究还是很忐忑,说话声音有些哽咽起来。 齐欢儿安抚的拍拍翠太妃的背, 接过话头道:“太妃娘娘体内的肉瘤太大,已经无法用药物控制住了,只能开刀剖腹,将其取出来。如若不然, 太妃娘娘体内的肉瘤将越长越大,直至最好危及性命。但是,以奴婢一人之力,很难将手术做好,需要奴婢的师父小林御医辅助奴婢。 另外,奴婢也不能保证手术就肯定能成功,奴婢自己生死是小,可奴婢不能拿师父的生命开玩笑。所以,如若不能保证无论手术成功与否,都不会影响奴婢与师父的生命安危,奴婢就无法接这个手术了。” 通过几次接触,上官临知晓齐欢儿医术相当高超,但为翠太妃开刀剖腹之事却事关重大,不能儿戏之,如若出现风险,就怕太后、朝阳公主、翠太妃的家人会揪住不放,将齐欢儿和林羽中置于险境,于是,上官临正色道:“翠母妃,此事非同小可,不可莽撞行事,也不可病急乱投医。这林羽中刚刚成为宫中的御医,也不知晓医术究竟如何,这种开刀剖腹之类高难度的诊疗方法,还是不要让他来操作的好。 至于您说齐欢儿,让她来做这件事就更是万万不可了,她不过是个十多岁的孩子,又仅仅是跟在林羽中后面习医而已,连林羽中都不能来操作这个诊疗方法,更何况她呢?翠母妃请放心,既然知晓了翠母妃的病情,朕便不会放手不管,朕等会就让张福全着人去拟旨,明日让御医院中所有的御医都返回宫中,让他们一起来为翠母妃会诊,朕相信,一定可以找出针对翠母妃病情的合适方案的。” 翠太妃听闻自己的病情之后,确实慌乱不已,有点病急乱求医的味道,她本已抱着孤注一掷的念头前来找上官临的,可是,听上官临如此一说,觉得也有道理,不禁又变得有些动摇起来,于是,她点了点头道:“如此,哀家便先谢过皇上了。” 随后,上官临又安慰了她几句,便又亲自将翠太妃送回乐宜宫,并又张福全将所有的御医都找去乐宜宫。 在让御医们给翠太妃诊断之前,上官临留了一个心眼,他先让乾清宫的一个略懂医术的姑姑再次对着翠太妃确认了一下,看翠太妃身体内的瘤是否确有其事。 然后,他让所有知晓这件事的宫人都封锁住消息,到时候由御医们自己来直接诊断,看他们是否也能诊断得出来。 上官临觉得,如若这些御医连具体的病症都诊断不出,那就更别提能给翠太妃治疗之事了。 在诊脉之前,上官临也让翠太妃说出了她自己近段时间以来,身体所表现出的一些症状。 只是,如此一番动作下来,反倒让御医们心中更是疑惑起来,他们见上官临招来如此多的人集中会诊,心中均猜想,定是翠太妃得了非常严重的疑难杂症,才让上官临如此这般大张旗鼓,郑重其事的招来所有人。 这让他们在推断翠太妃的病情时,心中均产生了很大的压力,谁也不愿意在众人特别是上官临面前出丑。 因而,抱着少说少错的态度,在诊完脉之后,御医们均挑一些说出来之后肯定不会错,却也无关痛痒的诊疗方法来提建议,这些建议主要都是针对翠太妃贫血,体虚,月事不调等症状而来的,让上官临与翠太妃心中均感到失望不已。 倒也有几位胆大、直爽一点的御医指出翠太妃的五脏六腑可能出了一些问题,发生了异常,与真实答案有点接近。但是,他们却提不出具体能够确认病症的办法,以及针对病症的治疗之策。 最后,快丧失耐心的上官临干脆直接告之他们,翠太妃小腹中长了一个拳头大小的肉瘤,正是这个肉瘤致使翠太妃身体出现了那些症状,询问他们应当怎样治疗。并且询问他们是否会使用开刀剖腹之术。 谁知,这些御医却一个个面露惊恐之色,纷纷低下了头,因为子宫肌瘤是一种很常见的妇科病,便是在古代也不少见,他们之中很多人都曾遇见过得同样病症的病患,也尝试着开出草药处方进行控制过,到最后却都无能为力。 至于开刀剖腹之术,他们更是觉得只有华佗在世,才能有如此神技了。 见此,上官临也不再抱什么指望,只是怒气冲冲的喝退了所有御医,而翠太妃眼中也呈现了一片黯然、惊恐与绝望之色。 之后的两三日时间中,上官临又派了几名侍卫,便服出宫,在京城中寻找名医,看能不能找到对应此病症的应对之策,但是,却一次次失望而归。 因而,到了第四日,在心里因素的作用下,感觉到更加不适的翠太妃和朝阳公主一起又来到了乾清宫,再次要求由齐欢儿与林羽中来给翠太妃做开刀切腹之术,帮翠太妃割除肉瘤。朝阳公主甚至都写下了保证书,如若翠太妃到时有个万一,她绝不会找齐欢儿和林羽中麻烦。 无奈之下,上官临只得同意了翠太妃和朝阳公主的这个要求,并下了一道旨意,只要齐欢儿与林羽中尽了全力,即便翠太妃有个不测,不允许任何人追究齐欢儿与林羽中的责任。 不过,他到底还是怕手术失败,给齐欢儿带来名誉上的损失。因此,他思索了一番后,提出了附加条件,那就是由林羽中来主刀。 上官临的这个要求,这几日晚上就寝前已经在齐欢儿耳边耳提面命过很多次,齐欢儿争取了很多次都无果,便改变应对之策。 自翠太妃那日来过御书房后,她便一直埋头在药房准备各种术前所需药物,预防各种突发状况的发生。之后,她又与林羽中商议了一番,将给翠太妃动手术的时间定在七日之后。 为了全心全意的准备这场手术,齐欢儿取得上官临的批准,在乾清宫中找了一处比较偏僻且无人居住的房子,自己凭记忆绘制出一份人体构造图,之后便一边开始教林羽中辨认腹部的一些部件构造,以及人体一些重要血管的所在地,一边开始根据配方萃取麻药。 之前她其实有意无意的向林羽中灌输过这方面的知识,只是没有这次这么全面和详细而已。 待林羽中记熟之后,齐欢儿开始让宫人们将早已准备好的小兔子拿进来,让林羽中来练刀,并手把手的教他怎样缝合伤口。 让齐欢儿觉得欣喜的是,除了刚开始做手术的那两只小兔子没有活过来以外,其它被林羽中做手术的小兔子都顽强的活了过来,这让林羽中对自己增添了几分信心。 终于,到了动手术的这一天,为了方便手术中万一有个不测,能够及时抢救以及提供随时的用药方便,齐欢儿将翠太妃的手术安排在御医院中进行。 尽管翠太妃现在所躺着的这间屋子应当已经是御医院中,光线最明亮的一间了,但是,齐欢儿还是吩咐宫中在这间屋子中,点亮十几盏宫灯,并且要求两名乐宜宫的宫女守在手术房门口,禁止一切闲杂人等出入。 自然,进行手术所需的所有医疗器械都被准备妥当,并都被消过了毒,翠太妃也已经被使用上了麻药,暂时昏睡了过去。 正式开始手术前,齐欢儿与林羽中对视了一眼,各自微笑了一下,给彼此勇气和鼓励。 随后,林羽中开始执刀划开了翠太妃的小腹,经过这几日来,齐欢儿对他的强化训练,他的刀法已经使用得相当娴熟和精炼。 齐欢儿则站在一旁,一边用毛巾帮林羽中拭着他额上以及鼻梁上所溢出的汗,一边提醒林羽中怎样才能尽量避开血管,以及应当使用什么样的切割方式,既能使翠太妃能够尽量少流一些血,又能使手术能够早点结束,减小手术的危险性。 当一颗拳头大小的肉瘤终于被取出之后,齐欢儿与林羽中并没有放松警惕,而是一边用药物帮翠太妃止血,一边加快速度将翠太妃小腹上的伤口一层层的缝合起来。 一刻钟之后,林羽中与齐欢儿的止血与缝合动作便利落的完成了。 不过,此时的齐欢儿虽然轻轻的吁了口气,却并没有真正放松下来。 她知道,要知道手术能不能成功,那就要看,待半个时辰的麻药作用过去之后,翠贵嫔能不能够有足够旺盛的生命力醒过来了。 只有翠太妃能醒过来,并顺利度过危险期,这个手术才算真正的成功了。 让齐欢儿与林羽中感到欣喜若狂的是,又过了一个多时辰后,翠太妃真的醒转了过来,只是,因着下腹的疼痛,麻药的药劲也过去了,使她的嘴中溢出了一阵阵非常痛楚的呻吟声。 齐欢儿先高兴的与已洗去满手血迹的林羽中对击了一下掌,然后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镇痛药,让翠太妃服用了下去。 随后,齐欢儿又拿出笔和纸,给翠太妃开出了一张由知母、黄柏、龟板、生地、砂仁、大枣、甘草组成的补血处方,准备让宫人在隔壁的药房抓药,三个时辰之后,煎好端来让翠太妃饮用下去。 齐欢儿不知道的是,上官临一直站在门口盯着她与林羽中的一举一动,因而也听见了他们之间的互动。虽然齐欢儿嘱咐过,闲杂人不能靠近手术房,但是,上官临是皇帝,没有人能够阻拦得住他。 让一直守候在门外的上官临感到奇怪的是,齐欢儿拜了林羽中为师,跟在林羽中后面学医,可是,方才从手术房中的情况来看,倒像是林羽中拜了齐欢儿为师一般,因为刚刚是齐欢儿一直在指导着林羽中执刀的进一步动作。 除此之外,让上官临感到非常嫉妒的是,齐欢儿替林羽中拭汗的动作是那么自然,而他们一起替翠太妃止血以及缝合伤口的动作配合起来又是那般的默契。 不过,当齐欢儿与刘郎中相对击掌之时,上官临胸口的那块大石也终于落下了地,他知道齐欢儿与林羽中之所以会这样,应当是手术成功了,这让他觉得太神奇了,同时也对齐欢儿充满了钦佩感和好奇感。 随后,上官林恋恋不舍的看了齐欢儿一眼,他已经有些时日未见齐欢儿,非常想她,可他也知晓,这些时日是翠太妃身边最需要人照料的时候,他便选择了悄悄的离去。 只是,在离去之前,他吩咐门口那名前来照料翠太妃的乐宜宫宫女,每日必须去乾清宫向他禀报一次翠太妃的恢复情况。 之后,在齐欢儿每日的贴身精心照料之下,不出半月时间,翠太妃的身子便一日日的康复了过来,人也变得越来越精神,手术几乎也未对她造成什么不良的隐患。 而因着那两名看守手术房的宫女的悄悄透漏,使得宫中所有人都知道了,原来这次手术竟然是齐欢儿在一旁指导林羽中进行的,因而,一时之间,齐欢儿在宫中名声大振起来,还曾被人私下里誉为华佗在世。 一时间,这种美名甚至也被人传播至了宫外。 第51章 . [最新] 结局章感谢亲们这么久以来的支持…… 慈宁宫 如太后问皇后吴氏:“皇后, 可有派人去瞧瞧翠太妃?她被小林御医用刀剖开肚子,取出个大瘤子,当真没什么问题?” 从未听说过有人被剖开肚子还能活, 如太后当真好奇得很。 吴皇后笑道:“回太后娘娘, 是呢, 臣妾也惊奇得很, 这几日日日都有派人去乐宜宫瞧翠太妃娘娘, 说是翠太妃娘娘的面色和精气神一日比一日强, 昨天开始, 每餐都能正常饮食了呢。” 如太后叹道:“这小林御医真正是个医术高强的,比他爷爷林医正都厉害多了,林医正可从未做过剖腹医人之事。” 吴皇后附和道:“可不就是这样的。” 这时,杏昭仪撇嘴道:“听乐宜宫和太医院的人说, 给翠太妃开刀剖腹的大功臣可不是这小林御医,而是他的宝贝徒弟齐欢儿。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和众位姐妹还不知道吧?这齐欢儿现在可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儿,她是养心殿唯一的侍寝宫女, 皇上多少年没用过侍寝宫女了? 偏偏为这齐欢儿破了例。更离谱的是,皇上竟让这齐欢儿进宫中学堂上学。听说前些时日还为这齐欢儿发作了宁王、蜀王世子和沥郡王,连蜀王妃都受了牵连。还有,皇上都多久没进后宫了?自这齐欢儿进养心殿做了侍寝宫女后就没有了。” 杏昭仪在齐欢儿之事上接连碰壁, 她不敢怨怪上官临,却恨毒了齐欢儿,硬是通过各种途径打听出齐欢儿现在的动静。 听完杏昭仪的话, 在场的所有人脸上都变了颜色。 此时,珍太妃也在场,不过她此刻精神有些恍惚,也是因齐欢儿之事。 那日张福全过去湘宁宫传上官临的话, 说让上官策在湘宁宫关禁闭一个月,她大吃一惊,忙找张福全追问缘由。 待张福全说出因果之后,珍太妃若有所思起来,因为她突然想起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上官策对齐欢儿之事,似乎有些反应过度。 如果说齐欢儿在杏花宫前被掌嘴,上官策着急的替齐欢儿找来林羽中为其治疗脸上肿起之处,并死命的阻止杏昭仪将齐欢儿带去杏花宫,是因为对不住齐欢儿,心中有愧,还说得过去。 可是,后来未经过自己授意,上官策就擅自将齐欢儿的学舍换到他自己住的学舍中,细细想想就有点让人生疑了。毕竟上官策已经快十四岁,早已知晓男女之防了。 而这次,上官策竟然还为了维护齐欢儿,不惜得罪上官坤、上官沥,直接与他们对打了起来。 珍太妃再仔细想了想,回忆起往日的前景,觉得上官策看见齐欢儿的时候,说话的语气虽然凶巴巴的,但是,眼眸之中却有一种让珍太妃都能感觉到的温柔与宠溺。 越想,珍太妃便越觉得心惊,也暗自有些责怪自己的粗心大意,齐欢儿是一个十四五岁的花季少女,正值身体发育的时候,而上官策也已经有十三四岁,也到了长身体的时候了。 都是情窦初开的年龄,如若他们二人长期住在一起,如那干柴烈火一般,发生点什么,再正常不过了。 如若齐欢儿没被上官临收为侍寝宫女,珍太妃倒乐见其成,齐欢儿这孩子她还是挺喜欢的,温和善良,博学多才,又能管束住上官策,日后即便做不了上官策的正妃,一个侧妃之位她还是能保证的。 可现在齐欢儿成了上官临的侍寝宫女就不一样,上官策绝没有和自己皇兄的女人在一起的道理,尤其这个皇兄还是皇帝,这样只会让他们兄弟二人生成嫌隙,再被有心人利用一下,只怕会给上官策带来祸端,并留下无穷的后患。 珍太妃心中越想却越觉得不妥,她觉得她不能再继续任由事情继续发展下去,虽然有齐欢儿在一边,能够促使上官策好好学习,但是,如若他们继续待在一起,感情越来越深之后,再分开就难了。 “珍太妃,杏昭仪所言是否属实?皇上真让这个齐欢儿上宫中学堂,还因为这个齐欢儿,惩罚宁王、蜀王世子、沥郡王和蜀王妃了?”蜀王妃不在场,如太后便询问珍太妃道。 珍太妃回过神,公允的说道:“齐欢儿是个非常聪慧的丫头,这些时日策儿、蜀王世子、沥郡王、齐欢儿是由楚亲王在授课,这个太后娘娘一问楚亲王便知。皇上会让齐欢儿去上宫中学堂,是为了给策儿做伴读,刺激他上进,免得连个小宫女都比不过。 至于那日蜀王世子、沥郡王和策儿、齐欢儿发生冲突的原因,臣妾听到的是另外一个版本,那日齐欢儿倒无大的过错,反倒是蜀王世子、沥郡王追着齐欢儿打,策儿看不过去,出来阻止,这一幕被皇上看见了,才处罚他们的。 且不说二位皇孙追着个宫女打,体面不体面的问题,就方才杏昭仪所言,齐欢儿是皇上的侍寝宫女,那要处罚齐欢儿,也是皇上、太后娘娘和皇后的事,还轮不上二位皇孙来直接责罚齐欢儿。基于这一点,臣妾觉得皇上责罚二位皇孙,甚至蜀王妃,是合情合理之事。” 珍太妃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皆静默了,确实没有侄儿追着叔叔女人打的道理。 “姑母,这齐欢儿如此厉害,学问好,医术也好,艳儿都好奇她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了。姑母,要不你现在就下道懿旨,将这齐欢儿喊过来让我们好好瞧瞧吧。”这时,如贵妃娇声道。 因之前的海鲜中毒事件,她被上官临下旨,关了半年的禁闭,今天刚刚恢复自由。因为有如太后做靠山,关禁闭这半年她也并未受什么苦,只是却觉得丢了脸面,肚子里正有火没地方发。 现在却听说她失去自由的这半年,上官临竟然被一个小宫女霸占,便打算拿这小宫女立立威。 如太后沉吟片刻,说实话她对这小宫女也非常好奇,倒不是因为这小宫女成了上官临的侍寝宫女,这整个后宫的女子,除了先帝的女人外,名义上都是上官临的,他乐意宠谁就宠谁,没人管得着。 她倒是对这小宫女的医术很好奇,人吃五谷杂粮,生病总是免不了的事,宫里多了一个这样的人,生命倒是多了一份保障。 不过要召见齐欢儿,也不像如贵妃说那般容易,乾清宫是上官临的住所,不属于后宫管辖的范畴,乾清宫的人也不是她或者吴皇后想传就能传的,如若她是上官临的亲娘,上官临给她几分面子,她传也就传了。 依照她与上官临现在的关系,上官临越宝贝齐欢儿,就越不会理会她的要求。到时候人她没传过来,还丢了面子。 因此,她打算到时候挑个上官临上朝的时候,亲自去乾清宫看看,到时候便不置可否道:“此事以后再说吧。” 齐欢儿倒是不知道后宫中发生的这一幕,为了给翠太妃动手术,术前准备和术后在御医院贴身照顾翠太妃,她离开了养心殿将近二十天,在上官临日日催促下,她终于又搬回了养心殿。 尽管上官临隔三岔五的就借着去探望翠太妃的名义去探望齐欢儿,此刻看见齐欢儿仍旧觉得思念得慌,抱住齐欢儿,又亲又搂,不肯撒手。 这么久没见上官临,齐欢儿也想他想得紧,在上官临亲吻她时,她也热情的回应着,以致场面一度失控,差点擦枪走火,最后以上官临去洗了个冷水澡告终。 从洗漱间洗澡回来的上官临数了数日子,年关已至,开年之后就到了齐欢儿及笄的日子,算算也就一个来月的时间而已。 上官临终于看到了盼头,抱着齐欢儿,畅想即将到来的性福生活,未经过人事的年轻人对此总是格外的向往和憧憬。 听得齐欢儿双颊红霞乱飞,又羞又臊,用手捂住上官临的嘴巴,骂他色狼,不许他再说下去。 上官临巴拉下齐欢儿的手,不满道:“食色性也,朕是生理正常的男子,想和自己喜爱的女子发生最亲密的接触很正常好不好?没想法才不正常呢。更何况,不管在皇室,还是在民间,朕这样守身如玉的男子都是世间少有,好不好?大皇兄像朕这般大,早已诞下坤儿和沥儿,四皇弟也早已娶妻生子了。” 齐欢儿故意气他:“怎的没有?楚亲王才算真正的守身如玉,他比您还大呢,不是还未娶亲么?还有我师父小林御医,都是从未娶过亲的。皇上您早已大婚过了,还娶了一堆的小老婆,肯定还亲过抱过,就这还叫守身如玉?” 齐欢儿越说,上官临的脸色越黑,偏偏齐欢儿说的还都是现实,他无可辩驳。偏偏他还听不得齐欢儿嘴中夸赞别的男子,这让他犹如吃了几十年的陈年老醋一般,心中“汩汩”的冒酸水。 说又说不过,心中又很生气,上官临放开齐欢儿,面对龙床里边,一声不吭的生起闷气来。 经过前些时日的相处,齐欢儿已经看出了上官临的别扭性子,知道他又生气了。 齐欢儿摸了摸鼻子,人是她惹生气的,现在也只能她负责给哄回来了。于是,齐欢儿又只能扑到上官临身上,亲亲嘴巴,亲亲鼻子和眼睛,“亲亲、乖乖、大宝宝”的乱叫一气,才将上官临哄好了。 临睡前,睡意朦胧的齐欢儿突然听见上官临在自己耳边轻声道:“看着你一天天比一天耀眼,光芒万丈,朕既欢喜,又担心害怕。朕知晓自己能发现你的好,别的男子也一样能发现,而你又一直对朕后宫嫔妃众多不满,又不愿意被这宫墙束缚住。朕担心你突然发现别的男子比朕更好,和别的男子在一起比和朕在一起更舒服自在,而不愿意要朕了。 想和你发生更亲密的关系,不仅仅是因为单纯的生理冲动,还因为这样一来,朕便与你有了更深一层的羁绊,这样朕与别的男子比起来,也有了一些优势,你也不会再随意抛下朕了。朕从未这般不自信过,可能还是因为太在意你吧。” 齐欢儿想抬手拍拍上官临,安慰安慰他,可是却困得连手都无法抬起。 从明天开始,要对他好一点,让他别这么患得患失的。齐欢儿在心中告诉自己,然后陷入了黑甜的梦乡。 第二日,因这些时日齐欢儿比较辛苦,上官临特许她歇完午响后再去御书房。不过,因着昨日收到珍太妃传过来的消息,上官临特意让张福全受在养心殿,并告知张福全,今日无论是太后、皇后,还是什么人来传齐欢儿过去,都让张福全打发回去,不予理会。 至于以后,只怕等今日赵晋声被押解进京,这些人暂时就没心思管齐欢儿的事了。 齐欢儿不知道这些小插曲,她在张福全的带领下,再次进入御书房,刚好看到上官临正在用手敲打自己变得有些僵硬和酸疼的脊椎和脖子。 齐欢儿想到,自己昨晚睡着前还想着要对上官临好一些,便走上前去,用自己学会的按摩技术,结合中医认穴手法,帮上官临按摩起来。 初时,上官临有些奇怪,不明白齐欢儿为何要在他身上揉捏开来,不过,很快,上官临就被齐欢儿指尖所给他带来的奇妙舒适感折服了,原本他所感受到的疲惫感也慢慢的消失了很多,这让上官临舒服得喟叹一声。 自此之后,上官临又让齐欢儿给他这般按摩过几次,便渐渐的喜欢上了这种按摩所带给他的奇妙舒适感,每日不让齐欢儿给他按摩上一阵子,心中好似都少了些什么一般。 此时的齐欢儿还不知道她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正温柔的给上官临揉捏着肩膀,并间歇性的轻柔按摩着上官临的颈部与头部,而上官临则一边批奏着朝臣们呈上来的奏折,一边享受着齐欢儿的服务。一时间,倒是其乐融融。 “皇上,郭子聪郭大人回来了!正在外面等待复命!”快用晚膳时,门外的张福全却突然向御书房内通传道。 “哦?子聪这么快就回宫了?快快有请!”上官临闻言,不禁喜出望外,放下奏折,朗声吩咐门外的张福全道。 郭子聪?是她认识的那个郭子聪么?齐欢儿心中疑惑,她入宫都半年多了,还一直没见着这家伙,之前明明说是在宫中当差来着。 很快,一个身穿五品御前带刀侍卫服、朝气蓬勃的大男孩走了进来,可不就是从小与她厮混到大的郭子聪? “属下郭子聪拜见皇上!属下已与大理寺少卿徐正刚徐大人一起将山东巡抚赵晋声押解进京,赵晋声已被秘密押进大理寺监牢等候处置。另外,齐大学士之女齐大小姐也已属下等一起进京,暂时已在京中驿站安顿下来。属下特此过来复命!”郭子聪躬身行礼禀报道。 “好的,子聪这趟辛苦了,待赵晋声之事处理完毕后,朕再来给你论功行赏。”上官临笑道。 “皇上言重了,属下不求别的封赏,只求皇上给属下下一道赐婚的圣旨……”郭子聪笑着回道。 “哇,大头葱,行啊你,办差和泡妞两不误,出去一趟,就看上哪家姑娘了,都来求皇上赐婚呢!” 齐欢儿忍不住跳出来道。往日她与郭子聪之间无话不谈,若是郭子聪心中有喜欢的姑娘,只怕早告诉她了,所以她想当然的以为,郭子聪想赐婚的对象是他这趟办差认识的。 “欢……欢儿,你……你怎么在……在御书房啊?”因为太过吃惊,郭子聪说话都结巴了。 齐欢儿叹道:“别提了,我半年多以前就被我爹卖进宫来了,进宫前我还托人给你送消息来着,进宫后也打探过你的消息,却一直没有你的消息。我还想着你死哪去了,哪知道竟然办差去了。” 郭子聪听说之后,急道:“怎么会这样?你爹都瘫在床上了,怎么还能干坏事呢?难怪这半年我让人给你送信、送东西,一直连个回音都没有,都急死我了,正准备进宫回复完后,就赶紧去找你,看看是怎么回事呢。” 此时,上官临才想起之前末一调查齐欢儿身世时,有提及郭子聪与齐欢儿认识之事。此刻见着了,才发现他们还不是一般的熟捻。而且,对方才郭子聪突然让他给赐婚,对赐婚对象他有个不好的预感。 果然,郭子聪突然跪下道:“皇上,属下想被赐婚的对象就是欢儿。属下与欢儿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很早之前,属下眼中、心中心悦的女子只有欢儿一人,再无她人。属下也曾与父母求过,让他们去齐家提亲,却被他们以门第之见拒绝了,所以属下在向皇上请求去办这趟差事之时就想好,一定好好办差,立个功,然后求皇上将欢儿赐婚给属下,这样属下的父母就无法反对了。” “大头葱,你……你之前从未……从未提过这事的……”齐欢儿也震惊了,她倒真不知道郭子聪对她有这种心思。难怪她被齐东升卖进宫前的一天,突然接到郭子聪着人送来的一封信,里面就写着两个大字“等我”,她当时还以为郭子聪是让她等他沐休之时,过来找她玩呢。 她很小的时候被几个姐姐带到母亲严氏帮佣的别庄去玩,那个别庄就是郭家的,她就是那个时候认识郭子聪的,那时候郭子聪还是个傲娇的小屁孩。 那个时候她家一穷二白,经常连饭都吃不饱,为了从郭子聪手中混些吃食,她费尽心思的做出各种新鲜玩意儿带郭子聪玩。 而在齐欢儿最软弱无力、任由齐东升宰割之时,是郭子聪以权贵家少爷的身份震慑住了齐东升,让齐欢儿躲过了很多毒打。 那时候齐欢儿常常在想,如若不是认识了郭子聪,她都不知能不能活到有能力对抗齐东升之时都未可知。因此,她对郭子聪充满了感激,倒是认认真真的教导起郭子聪来,还将自己在现代学的武术招数教给了郭子聪,并以郭子聪的师父自诩,虽然郭子聪从不承认。 齐欢儿想,如若她早点知晓郭子聪的心意,她可能真的会动摇,毕竟她对郭子聪知根知底,两人一起相处也挺愉快的。 可惜终究是造化弄人,如果郭子聪没有出去办差,接到她的求救信后,依照他在宫中的人脉,事情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不行,朕不能给你和齐欢儿赐婚,齐欢儿现在是朕的女人,你换个要求吧。”上官临恨不得起身挡住郭子聪与齐欢儿对视的目光,尤其是听到郭子聪说他与齐欢儿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时,他心中警铃大作,酸涩的想,这丫头究竟招惹了多少烂桃花,就这样还好意思嫌弃他后宫嫔妃多。 “不可能,欢儿怎么可能变成皇上的女人?这不公平,属下守护在欢儿身旁十多年,一直在等着她长大,眼瞅着她马上及笄,属下正打算向她正式表白心意的。谁知道属下办了趟差,欢儿就没了,属下辛辛苦苦办差,就为了能娶上心爱的姑娘的,属下不服……” 郭子聪急红了眼,说了末了,哽咽起来。 张德全一直对郭子聪印象不错,怕郭子聪惹恼上官临,便带些警告的喝斥道:“郭大人,在皇上面前岂可放肆!甭管您过去与欢儿姑娘之间如何,你与欢儿姑娘之间男未婚、女未嫁的,皇上为何不能收了欢儿姑娘?” 齐欢儿见郭子聪难受,心里也不落忍,帮着劝慰道:“大头葱,你可能并不是真的喜欢我,只是咱们经常一起玩,你习惯了,觉得这是喜欢而已。天涯何处无芳草,也许等你真遇上自个喜欢的姑娘,就会知道你我二人只不过是兄弟、好哥们之间的感情了。” 郭子聪红着眼睛,气恼道:“齐欢儿,你这个憨憨,我是个傻子吗?喜欢一个姑娘喜欢了十几年,我还弄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真喜欢她?我和兄弟、好哥们在一起根本不会心跳加速,想和他们亲密接触。你这个傻子,我明里暗里暗示你多少回了,你却根本听不出话音。” “所以,你们还有过亲密接触了?”不待齐欢儿回答,上官临阴恻恻的声音响起来。 “也没……” “是的……” 齐欢儿和郭子聪的声音同时响起,郭子聪跪在地上,哀求道:“皇上,属下与欢儿在一起,情难自禁,趁她睡着,偷亲过她好几回。求您将欢儿还给属下,日后您让属下做牛做马都可以。您后宫嫔妃那么多,也不差欢儿一个,属下却只有欢儿一个,也只喜欢欢儿一个。” 上官临勃然大怒,站起身,抓起砚台砸在郭子聪身旁,然后指着郭子聪道:“好一个情难自禁,你想都别想!” 随后又唤末一,命令道:“你带人将郭子聪扔出皇宫,朕最近都不想看见他!” 听了郭子聪的话,齐欢儿怔了怔,她还真不知道郭子聪偷亲她之事,仔细想想,还真有些端倪。有两次她与郭子聪一起坐马车出去办事,一路上,她都在马车的颠簸中睡着了。 一次醒来,她靠在郭子聪的肩上,当时她只以为郭子聪是为了让她睡得舒服些,倒是没在意。 第二次醒来,她发现自己趟在郭子聪腿上,而郭子聪的脸还有些可疑的红。这次她虽然没多想,但是还是觉得寡男寡女的,不太合适,之后再与郭子聪一起坐车时,她便警醒了些,没让自己再入醒。不过现在来追究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了。 这还是齐欢儿第一次见上官临勃然大怒的模样,怕他将郭子聪怎么着,连忙跪下求情道:“请皇上息怒,郭子聪一向口无遮拦惯了,没什么恶意的,请皇上恕罪,饶恕了他这回!” 上官临还沉浸在齐欢儿被郭子聪亲了,还不止一回,气得想杀人的冲动中,此刻齐欢儿又来替郭子聪求情,无疑是火上浇油。 他嫉妒得连眼睛都红了,走到齐欢儿面前,蹲下身,用两根手指头抬起齐欢儿下颚,盯着齐欢儿得眼睛,冷笑道:“怎么?见小情人被朕责骂了,心疼了?按捺不住了?你心中是不是很恨朕,恨朕没答应你小情人的要求,让你们团聚啊?还有,你告诉郭子聪,以往郭子聪都是怎么亲你的?你那么会哄人,是不是和郭子聪一起练出来呢?以往你是不是也经常喊郭子聪大宝宝呢?” 说完,他将齐欢儿拉入自己的怀中,在齐欢儿的唇上噬咬起来,没一会就将齐欢儿的唇咬红肿了。 齐欢儿原本打算哄哄上官临的,可听见上官临的话后,却气疯了,他把她当什么人了水性杨花的女子么见一个,爱一个去TM的,他爱咋想咋想,爱咋办咋办,姑奶奶她不伺候了。 气急了,她一把把上官临推倒在地上,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上官临,冷笑道:“是,我天天喊郭子聪大宝宝,有空就和郭子聪一起亲亲、抱抱、举高高,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听到你想听的答案,开不开心?” 看着上官临气得发紫的脸,张福全吓得浑身冷汗直流,边扶上官临,边颤音喝斥齐欢儿:“大胆齐欢儿!你不要命了是不是?竟然这样和皇上说话?” 破罐子破摔的齐欢儿无所谓的耸耸肩:“贱命一条,谁要谁拿去。反正日日在这宫中,整日都在担心自己行差踏错一步,不是被这个主子要脑袋,就是被那个主子要脑袋的日子,我也过腻了,爱咋地咋地吧。” 说完,竟然泄愤似的又踢了一脚方才被上官临砸在地上的砚台,就拍拍屁股,扬长而去。 看得一旁的张福全瞠目结舌,随后又瑟瑟发抖,不敢去看上官临的脸色。 熊心豹子胆了一回的齐欢儿发完飙后,冷静下来也有些心虚,这可不是前世的男女朋友吵架,她现在面对的可是掌握她生杀大权的古代君王。 回到养心殿后,她很自觉的将自己的被褥和衣物搬回偏殿的房间中。 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无论是张德全还是上官临都未再来找她,反倒是第三日,养心殿又迎来了一个新的侍寝宫女,还是她的老熟人,以前与她在浣衣局共事过,又突然消失了的张欢儿。 原来,张欢儿竟然不姓张,而是也姓齐,也叫齐欢儿,不过欢儿只是她的小名,她还有个大名叫齐潇然。 这是一个很好听的名字,也是一个让齐欢儿听着,心中感觉天雷轰轰的名字,因为在她穿前看的那本书中,齐潇然正是书中的女主,是男主恩师之女,是男主的师妹。男主的恩师为了替男主扫清政敌障碍而死,临终前将女主托付给了男主。 之后,男主清扫掉了如家和如家一众爪牙的势力,废掉了现在的皇后、贵妃等后宫嫔妃,迎娶了自己的师妹齐潇然为后,从而男主、女主一起过起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因齐潇然与齐欢儿是旧相识,对齐欢儿没设防,在齐欢儿的诱导下,一五一十的告知了齐欢儿自己的身世背景,果然与原著中女主的一模一样。 而从那两个被分来服侍齐欢儿的小宫女嘴中,齐欢儿听到了很多关于上官临是如何如何宠爱齐潇然的桥段,原本心中多少还有些希翼的齐欢儿突然觉得没意思透了,当晚便趁乾清宫中所有人都睡着后,悄悄潜去了冷宫。 之后一连数日都是如此,齐欢儿都改成白日睡觉,晚上去冷宫活动。 而这段时日,前朝的变化非常大,如家最忠实的追随者山东巡抚赵晋声被秘密押至京中,然后被皇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于腊月二十日那天以贪污罪在菜市口处斩,腊月二十二日晋城太守以渎职罪被押解至京,于二十四在菜市口处斩,另有一众如家的追随者被撤职、下大狱。 一时间,如党人人自危,生怕被皇上盯上,丢掉头上的那顶乌纱帽,乃至项上人头。后宫中,如太后闹过几次,皇上不予理会,包括吴皇后、如贵妃在内的一众出自如氏都尽量低调做人,免得被最近脾气貌似非常不好的皇上盯上。 养心殿这边,正月初一那日,服侍齐欢儿的两个小宫女起床后打算给齐欢儿拜个年,讨个红包时,推开齐欢儿的门,却没看见齐欢儿的身影,虽然有些失望,但是她们倒是也没太在意。 她们知晓齐欢儿和湘宁宫的珍太妃娘娘、乐宜宫的翠太妃、朝阳公主关系不错,或者齐欢儿去给她们拜年去了。 事实上,两个小宫女已经好几日没看见齐欢儿了。这段时日齐欢儿活得像个隐形人似的,白天都待在自己的房中睡觉,也不用她们服侍。两个小宫女听闻齐欢儿惹怒了皇上,被皇上不喜,怕齐欢儿心情不好,也不想上赶着去触霉头。 而且这些时日乾清宫诸人的关注点已由齐欢儿,变成那位齐潇然齐大小姐,大家都知道,这齐潇然是皇上的师妹,做侍寝宫女不过是权宜之计,迟早会成为皇上后宫中的一员。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两个小宫女最近倒是和齐潇然打得火热。 这样一来,齐欢儿的异样更是没人关注了。 正月初一这天晚上,原本先是清晨就起来祭祖,然后又接受群臣朝拜,并宴请群臣,应该很疲惫的上官临却突然心血来潮,要在乾清宫内宴请乾清宫所有的宫人,并挨个给宫人发红包。 只是,红包发到最后,只剩下孤零零的一个,张福全都喊了好几遍名字,也让人寻了一回,却一直无人前来认领。 以为这是有人还在生他气,故意躲着他,不来领红包,心中仍还有气的上官临也来气了,将剩下的那个红包砸在地上,黑着脸,回养心殿去了。 三日后,恰好是齐潇然生日,也是某人的生日,上官临在心中犹豫挣扎了一段时间,还是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及笄礼物,又让张福全去宣旨,这回缩小面积,让在养心殿服侍的所有宫人都过来替齐潇然过生辰,并特别强调了一下,所有人都必须参加,否则就是抗旨。 这回明白上官临最想请的是谁,其他人张福全都让下面的小太监通知去了,唯独齐欢儿这边,张福全亲自过来了。 只是齐欢儿竟然不在,张福全问服侍齐欢儿的两个小宫女,两个小宫女战战兢兢的说不知齐欢儿去了哪里。 张福全也没太在意,他是乾清宫的管事太监,宫中的小太监、小宫女都有些畏惧他。他也和大年初一那日两个小宫女的想法一样,觉得齐欢儿定是现在不用服侍皇上,无所事事,所以找宫中的熟人玩耍去了。他找了几个小太监,去他们去齐欢儿可能去的几个地方找找。 只是陆陆续续的,派出去的小太监都回来了,却都说没有见着齐欢儿,天色也渐渐黑下来,张福全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再次看向服侍齐欢儿的那两个小宫女。 两个小宫女见瞒不过去了,扑通一下跪了下来,大年初一那天,盼着从齐欢儿手中拿压岁红包的她们等了齐欢儿一整天加一晚上,却没有一直没有看见齐欢儿。 她们有些不妙的感觉,第二日便去各个宫打探,却都没听说齐欢儿去过。 两个小宫女知道出事了,却一直不敢向上头禀报,她们怕因渎职被打死。 而张福全听闻两个小宫女已经好几日没见着齐欢儿,就知道大事不妙,吓得两股战战,但他却不敢影响,此刻皇上还眼巴巴的在等着齐欢儿赴宴呢。 此刻上官临正与齐潇然坐在一处,嘴中心不在焉的与齐潇然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心中却在想,等会怎么说话,怎样既能在齐欢儿面前显得自己也没那么在意她,又能将自己给齐欢儿精心挑选了很久的及笄礼物送出去呢? 待张福全过来说齐欢儿已有好几日不见踪迹时,上官临半天都没反应过来,他以为张福全在开玩笑,齐欢儿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说不见就不见呢? 待确认张福全不是在开玩笑,上官临精心为齐欢儿挑选的玉钗“啪”的一声从他的袖中掉落到地上,断成两截。 此时,上官临已无暇顾及,他脸色煞白,身子也在微微颤抖,脑海中有关于齐欢儿失踪的种种预测,每一种预测的结果都让他无法承受。 “带上所有的侍卫、暗卫,给朕好好的搜,这宫中的每一寸土地,包括这宫中的水井,枯井,花园。”上官临控制着自自己身上不由自主升起的那一阵阵寒冷感,一字一句的命令末一道。 接下来整整三日,皇宫中到处一片鸡飞狗跳,有些地方甚至被掘地三尺,却都未发现齐欢儿的踪迹。 当末一硬着头皮将这个消息报给一连三日都几乎未曾合眼,也不食不言的上官临时,上官临只是沙哑着嗓子问他,派去郭家、林家和齐家村的暗卫是否有消息传来。 待末一再次摇头,上官临闭了闭眼,然后拿出一叠他这三日不吃不喝画出来的齐欢儿的画像,吩咐张福全去找几位画艺高超的画师临摹,再拿去各地张贴,要求捉拿齐欢儿,找到齐欢儿,或提供重要线索者有重赏,但必须保证齐欢儿的人身安全,不受到伤害,否则杀无赦。 可惜的是,这场让大燕王朝莫名其妙的通缉活动持续了一年之久,却毫无结果,齐欢儿却仿佛从人世间消失了。 第52章 、富甲天下篇1 云城(大燕王朝靠近波斯王朝的一个大都城) 明亮的灯光下, 一个身着青紫色儒衫、素雅丝带束发的少年正伏在岸上,边蹙眉思索,边奋笔疾书。 “妹妹, 先将这碗夜宵吃下去,歇息一会再忙活吧。”这时,一个二十来岁开外, 柳叶眉、杏仁眼、银盘面孔,身着澹澹色薄罗短衫与淡紫青丝月牙裙的女子, 手端白玉瓷碗走了进来,笑意盈盈的对伏案的少年说道。 听闻了女子的话语后, 少年抬起了头,并同样微笑着站起身来。 只见“他”十六七岁年纪, 清秀绝俗,双目黑白分明,炯炯有神,身形婀娜,虽裹在一袭宽大的儒衫之中, 却仍难掩窈窕娉婷之态。 “他”接过女子手中的瓷碗,道谢道:“又劳得姐姐来给欢儿送夜宵来着, 夜也已经深了,姐姐赶紧去歇着吧, 明日还要去会馆那边坐镇,并且忙碌、劳神呢。” 女子怜爱的拂了一下“少年”鬓角的发丝, 强行将“少年”推坐在椅子上,边替“少年”按摩着颈椎, 边说道:“姐姐明日前去只不过是看看丫头们有没有偷懒, 或者去陪那些等候在那里的贵妇人们聊上几句, 抚慰抚慰她们,左右不过是动动嘴皮子之事,有什么可劳累的。倒是你,日日这般辛苦,姐姐看在眼中,心疼在心中啊,叹就叹姐姐太无能,不能为你多分担一点。” “少年”笑道:“姐姐不要这般说,欢儿能有今天的成绩,姐姐实在是功不可没呢。若不是姐姐帮衬着,欢儿哪里能心无旁骛的在外面奔走呢?不过,除此之外,也还多亏义父大人的提携与帮助,大家都很卖义父大人的面子,欢儿在外面的奔走才会这么顺畅。这不,在义父的打点下,春城那边已经回信了,同意咱们在春城设立‘伊人会馆’分馆之事了。欢儿想这两日辛苦点,趁热打铁,将设馆的具体事宜规划出来,赶紧将这事给办妥,也就去了一桩心事。” “真的啊?那咱们‘伊人会馆’的规模便又能扩充一些了!”女子惊喜的叫起来,随后叹道:“既然如此,你也别太卖命了,身体要排在第一位才是。现在才不过三年的时间而已,‘伊人会馆’能够发展成这个规模已经是个奇迹。你只不过是个女孩子家,不用太要强,你已经十六七岁了,该是恢复成女装,为自己的终身大事考虑考虑的时候。 姐姐知道你不是个平常的女子,平常的男子你定也瞧不上,肯定想找个情投意合的。那日后在外面走动时,多留意留意,寻一个知心知意、知根知底的嫁了才是正经。你若是面皮薄,可以让义父义母来牵个桥,搭个线好了。这话本该在你及笄之后我就该提的,可是,我也知道你的心思,提了肯定是白白让你感伤而已。不过,现在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了,那天边上的人儿,该忘的,还是忘了吧……………” 听女子这般一说之后,“少年”的面容僵了一下,心中有些隐隐的痛,不过,不愿让女子感到忧心,“他”故作娇羞道:“姐姐,人家年岁还小,此事还不着急…………倒是姐姐,该是找个如意郎君伴在身侧了。欢儿这几日再去义父义母府上之时,让他们给姐姐保个媒,姐姐这次切切不可再找籍口推脱了………” 女子的脸色黯然了下来,沉默了片刻道:“姐姐不过是个残花败柳之身,身子已经被人糟践得差不多了,哪里配得上人家呢?而且,这世上的男子若是知晓了真实情况后,哪个能忍下如姐姐这般不贞的妻子呢?姐姐若是将义父义母所提的亲事,不过白白误了人家男子的一生,还坏了义父义母的名声。” “少年”脸色一整,正色道:“姐姐莫要如此妄自菲薄,以往就当是被疯狗咬上了一口,过去了,便忘记了吧。姐姐这样如花似玉,又玲珑剔透的人儿,配这世间的男子,无论配谁都配得过。如若计较姐姐往事之人,只能说其是不适合姐姐的人,也不应是姐姐的良人。真正喜欢姐姐之人,知道姐姐的过往后,反倒应更怜惜姐姐才是。” “多谢妹妹的劝慰。”女子强颜欢笑了一下,然后岔开话题道:“此事日后再议好了,姐姐就先不在此打扰妹妹了,免得耽误了妹妹的时间,妹妹晚上又不知要到哪会子才歇息了。不过,妹妹要答应姐姐,待你将这两日忙完了,一定要抽空去‘伊人会馆’一趟,让姐姐亲自动手,给你放松放松,也看看姐姐的手艺有没有长进点。” 明白女子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少年”便笑着点点头道:“好,妹妹一定会去的,刚好妹妹的胳膊肘最近也有些酸酸的了。” “那你便继续忙你的吧。”女子浅笑着走了出去,并体贴的掩上了房门。 而此时“少年”脸上的笑容也完全褪去了,一抹清愁与迷惘爬上了她的眉梢。 那天边的人儿是真的已经忘记了吧?不然,为何这几日的梦中都未再见到他的身影了呢? 这若换作往日,自己应当是感到暗自窃喜不已吧?想当初,就为了让这个身影在自己脑海中少出现个一时半刻,自己不停的找事情来做,充实着自己,也才有了自己今日的这份家业,也歪打正着的让自己成了一个女强人。 只是,现在当初的目的差不多快要实现了,为何自己反倒感到怅然若失呢? “少年”正是皇帝上官临派人在全国各地找寻,都寻不到的齐欢儿,只是,“他”现在的名字换作冷知秋,是云城、雨城一带,富甲一方的商人,“他”的主产业便是他们方才提及的“伊人会馆”。 当初,齐欢儿心灰意冷之下,想起了她入宫前买的那套破宅子。在入宫前,她就在那套房子底下挖了个地下通道,直通冷宫的宫墙下,年底那段时间,她日日偷偷潜入冷宫,将里面挖了个通道,将里外联通上,然后便从冷宫下面的那条通道遁出来。 之后便一直拿当套当初买破宅子的假身份,女扮男装在外面谋生。 方才的那个女子便是之前和齐欢儿一起在浣衣局、扫地局当过差的何秀姑,何秀姑今年已经二十三岁,之前还是齐欢儿走珍太妃的路子,帮何秀姑赎了身,被放出了宫。 不过,何秀姑也是个比较悲催的,因容貌俊俏,出宫没多久便被一个恶少盯上,抢了回去,后来还是逃出宫的齐欢儿打此经过,无意中撞上,将何秀姑解救出来。 至于方才齐欢儿和何秀姑所言的伊人会馆,对于云城的女子来说,她们可能不知道她们两城督抚陈峰的府衙在哪,却不可能不知道自己住址附近的“伊人会馆”分馆在哪,因为那里对于绝大多数女子来说,简直是个天堂般的所在地。 之所以说是对于女子来说,是因为那里只许女子出入。而男子,甭管你是有脸的,没脸的,胖的,瘦的,高的,矮的,丑的,俊的,一律禁止出入。 而之所以说是天堂,是因为“伊人会馆”及其各个分馆里,有一群穿着白衣、白褂的女子,个个温柔大方,天生丽质,集美好形象和高雅气质于一身,让人如同看见了白衣天使一般。 这还是千百年来,第一个为女子们所建,专供女子们享受以及养生的场所。因此,它一出现,便抓住了所有女子的目光。 据进去过的人爆料说,会馆里面有很多极具梦幻色彩的小房间,每个小房间中都设有一张床铺和两名侍立在其中的女子,一个女子通晓各种乐器,另一个是提供按摩服务的“按摩师”。 当那些女客人们被“迎宾小姐”依次领进一个个小房间后,“按摩师”会服侍她们脱下身上的衣服,穿上“伊人会馆”的统一服装,躺在那张床铺上。 之后,客人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先指定那会乐器的女子拉二胡,或者弹琵琶,古筝,古琴什么的,然后边听乐器,边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与此同时,“按摩师”会在每个客人的脸上和身上涂抹上各种据说是不同天然植物或者草药提炼的精华原液或者精油之类的东西,并用手指以缓慢轻柔的动作对面部或者人体进行按压、摩擦、推拿,按摩手法细腻、指间节奏感强。 据“按摩师”介绍说,通过这种按摩之后,可以“扶正去邪”,使人气血流畅、阴阳调和、脏腑生机旺盛、经络流通,增强人体的免疫力,达到“通则不痛,痛则不通”的原理。 而那些涂抹在客人脸上和身上的草药精华原液或精油,也具有不同的效用,如,有的能够有排毒、润肤养颜,有的能够消除肥胖,有的能够提神醒脑、舒经活络、养肾补元,还有的能够即刻消除精神疲劳,舒缓焦虑及紧张功能,并有利于多种慢性疾病的康复。 起初,那些客人们有些将信将疑,觉得“按摩师”们可能是在说大话,想要骗些银两而已。 可是,待持续一个多时辰的按摩下来之后,客人们真的发现自己原本酸疼不已的胳膊肘、腰肩还真的不再疼痛了,自己整个人也变得容光焕发、精神抖擞起来。而坚持来了这里几次,又享受了几次按摩之后,又发现自己脸上那原本有些面黄肌瘦的肌肤,竟然不用擦胭脂水粉,就变得红润润的、粉嫩嫩的。 一时之间,“伊人会馆”的名声便传开了,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 传到最后的结果就是,每日,“伊人会馆”外面、内面都满了人,都想进去那个小房间体验体验那传说中的神奇效果。 可是,会馆的小房间只有几十间,“按摩师”也才几十人,明显不能同时满足所有人的要求。 这时,“伊人会馆”想出了“会员制”这个主意,即所有想进入“伊人会馆”的女子都必须自己或者让人填写一封资料申请,给“伊人会馆”的主事们审查、留底,通过审查者,给予被编号的“会员卡”,并递交给每人一张纸写的“会规”。 日后若想过来享受“按摩师”的服务,就必须遵守“会规”,提前几日自己或者派个婢女过来,报上“会员号”预约,让“伊人会馆”的主事们根据预约的先后次序来指定具体的日期和时辰,到时候再过来。 如果有不遵守“会规”,胡搅蛮缠之人,“伊人会馆”会取消会员资格,并永不再为其提供服务。为了显示自己所言非虚,“伊人会馆”真的将几名不守规定,拿权势压人,要求特权的贵妇人打入了永不服务的黑名单,任谁来求情都不管用。 为了避免自己步入后尘,不能再享受“伊人会馆”的美容及养生服务,就算是往日再刁蛮,再尊贵的女子,也都不得不收敛住性子,老老实实的依照会规行事。 这样一来,“伊人会馆”的工作又开始变得秩序井然了,恢复了往日的那种轻悠、淡雅的氛围。 只是,随着闻名而来的人越来越多,“会员”也一日一日的增多起来,每个“会员”要轮上一次服务的时间也变得越来越长,一座会馆已经很难承受住这样多的客流量了。 为了分流,“伊人会馆”只得又在都城里面建立几座提供同样服务的分馆,每个会员可以依照自己的住址,选择一座距离自己家最近的分馆去享受“按摩师”的服务。 原本,“伊人会馆”只是设立在云城,后来,应距离云城最近的都城——雨城女子的强烈要求,“伊人会馆”分馆又扩展到了雨城,在雨城如雨后春笋般的发展起来。 现在,云城、雨城的“伊人会馆”分馆数量一共已经发展到二十余家,却仍因会员数量的逐日增加,而变得供不应求。 平日里,是否拥有一张“伊人会馆”会员卡,也已经成了云城、雨城两城女子身份的象征与饭后茶余炫耀的谈资。 起初,男子们曾经对此嗤之以鼻,并竭力反对过,可是,看着自己的妻女经过“伊人会馆”的服务后,一日靓似一日,身体也一日健康似一日,既长了自家的门面,又减少了每年在医药上的开支,便渐渐默许了,有的甚至大力支持起来。 有时候,听见妻女们回来后的描述,他们甚至开始感叹,为何这样的服务仅仅针对女子,不向男子开放。 而因着消息的相互传送,这不,隔壁的春城、花城、风城、雷城等几个都城之人,也已经纷纷派出代表,向“伊人会馆”递出橄榄枝,邀请“伊人会馆”去自己所在的都城设立分馆。据说,“伊人会馆”方面已经给出回话,准备与那四个地方的地方长官进行接洽,获得批准后,即着手进行设馆准备。 届时,“伊人会馆”的规模必定变得更为庞大。 也由此可见,“伊人会馆”的吸金能力与发展前景是如何的强大了,这让所有人都佩服起“伊人会馆”幕后老板,觉得他当初创馆的决策是多么的英明与有远见。 而之所以说是幕后,是因为人们从来没见过“伊人会馆”老板的真实面目,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来头。 平日里,出面处理“伊人会馆”主要事务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娟秀女子。 之所以没有人认为这年轻女子是“伊人会馆”的老板,是因为遇到重大事情的时候,这女子并不会自己作主,而似是要回去请示一番后,再做出决定。 不过,尽管人们不知道老板的真实面目,但是,老板一定是个非常有背景的人,却是人们的共识。 因为“伊人会馆”成立之初的那一年,云城的很多人眼红过、嫉妒过,明里、暗里刁难的都有不少。 这里面害红眼病害得最厉害的是章朗,他是云城当时的首富,之所以说当时,是因为现在已经换人,换成了“伊人会馆”的幕后老板。 章朗具有相当大的权势,他的一部分产业就是做胭脂水粉以及一些女子化妆品。自从出现“伊人会馆”之后,云城、雨城的女子开始纷纷购买起“伊人会馆”独家制作出来的化妆品,使得他的胭脂水粉生意一落千丈。 见到自己的利益被侵害,一贯蛮横的章朗如何能忍受呢? 他经常唆使家奴去“伊人会馆”及分馆闹事,之前,“伊人会馆”也就默默忍受了。 这章朗却不肯罢休,竟然欺人太甚的带着一众家奴,前往“伊人会馆”进行烧、砸、抢,想让“伊人会馆”知难而退,乖乖关门。 可是,让所有人都没料到的是,章朗的阴谋不仅没有得逞,还被衙门中的官兵给抓了起来。 直到章朗给“伊人会馆”赔偿损失,并赔礼道歉后,才被放了出来。 更让人意料不到的是,两城督抚陈峰在此事之后,公然放出话,“伊人会馆”的老板是与他亲厚之人,谁若与“伊人会馆”过意不去,便是与他过意不去。 此话一出,云城、雨城的所有人,就算再眼红,也没人敢去“伊人会馆”公然挑衅了,因为谁也不敢与陈峰对着干,他手中统领着的那几十万大军不是吃素的。 作者有话说: 开更番外了哈。 第53章 、富甲天下篇2 这两年朝堂之上也发生了很多事, 最大的一桩事就是在本朝显赫多年的如氏家族竟然倒掉了。 缘由是国舅如润才及其子侄竟然与邻国鹰国接触频繁,有通敌叛国之举。而鹰国也一直派有密使,间隔性的与如润才等人联系, 在鹰国与如国舅之间相互传递信息。 而最让人吃惊的是,通过上官临身旁暗卫的调查,发现鹰国这个鸿雁传书的密使竟然是当朝皇后吴氏。 其实, 真正的吴皇后早就已经死了,现在的吴皇后是鹰国的奸细易容而起的。 知晓这个消息之后, 在吃惊之余,上官奕与上官临通了一下气, 然后上官临见着吴皇后后,继续不动声色, 并故意在吴皇后面前做出一些错误的提示,以至于使吴皇后向鹰国传递了一些错误的信息。 随后,上官奕与上官临同时行动。 上官临指挥这些年他收复的心腹将领,带领大军,一起在鹰国边界附近汇合, 然后给鹰国的军队一个致命的狙击,让鹰国元气大伤, 至少十年以内应当都没有胆子与力气向大燕王朝挑衅。 而上官奕则派人密切监视着吴皇后与如国舅之间的往来,在吴皇后又化妆成黑衣蒙面的鹰国密使, 与如国舅见面并谈判时,带领侍卫以及随行的众大臣, 将吴皇后与如国舅人赃俱获。 如氏家族犯的是通敌叛国的罪名,虽然理应是株连九族的, 但是, 上官临看在上官奕的份上, 以及尚未造成重大危害,只是斩杀了如国舅以及如府的几位参与此事的男丁,将其他男丁流放去边疆充军,将女子打入奴籍,做了官婢或者其它。 而吴皇后自然被推出去斩了,如太后和如贵妃自然也因受牵连,被打入一处宫殿,幽禁起来。 处理完这些事情之后,上官临如被人抽去了自己的浑身力气一般,病倒了,病情来势凶猛,每日都会清醒一阵,糊涂一阵的,睡梦之中还会不停的唤着欢儿的名字,只能暂由上官奕暂时代替他来处理朝政。 每日都会去探望上官临的上官奕,看见上官临现在的模样,又知道他心中症结所在,主动提出要派人去帮他找齐欢儿。 上官临听过之后,失神了半天,然后摇头道:“罢了,强扭的瓜不甜,如若她对朕有心,也不会悄无声息的离开朕,或许自始至终都是朕一个人在唱独角戏,往日的种种,不过是她在对朕虚与委蛇而已,朕原来只是个傻子……” 然后他心灰意冷的对上官奕说道:“二皇兄先回去吧,不过担心朕,朕先休整休整些时日就没事了,这段时日朝堂上的事就麻烦二皇兄了。” 从那日之后,乾清宫整个宫殿大门紧闭,拒绝任何人出入。 七日之后,正当上官奕以及朝野上下惊疑不定之时,上官临亲手打开了乾清宫的大门。 他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指挥宫中的太监与宫女,将所有齐欢儿曾经触碰过的东西都焚烧掉了。 第二件事则是认了自己的恩师齐大学士之女齐欢儿为义妹,封为郡主,并赐了一座郡主府和相应封地。 到了第八日,他便又恢复了正常早朝的规矩,只是,大臣们明显看得出来,他那张原本还能寻见一些笑容的脸,现在开始一直是冷冰冰的,行事风格也变得非常冷酷起来。 后宫之中,自吴皇后被斩,如贵妃及一众与如家有关联的嫔妃被废黜,竟找不出主事之人,只能由珍太妃暂时挑起这个大梁。 中宫无主,朝臣们也开始上书,要重新册立新后的呼声甚高。同时,下个月又到了大燕王朝五年一次后宫大选的日子,京城再次变得热闹非凡起来。 云城“伊人会馆”主馆附近 “事情都已经办妥了吧?看来,这段时间一定很辛苦,你的小脸蛋都瘦下去一圈了。”一家大院的门口,何秀姑边从风尘仆仆的欢儿手中接过包裹,边心疼的说道。 “嗯,是啊,春城那边已经打点好,会馆已经在开建了,估计最迟一个半月之后便可以正常营业了。另外,我将秀明哥哥留在那里监工,姐姐不会怪我吧?”欢儿点了点头,憨憨的笑问道。 她嘴里的秀明哥哥是何秀姑的弟弟,今年十九岁,是一年前来到云城的。 当时,欢儿与何秀姑在这边稳定下来之后,欢儿见何秀姑经常因想念家人而流泪,便悄悄的着人将何秀姑的爹娘、弟弟以及两个妹妹都接了过来,与她们同住。 当然,在接何秀姑家人的同时,欢儿也让人去京城附近打探了一下齐家的情况,得知齐东升一年前已经死了,主要是酗酒将自己喝死的。 听闻了这个消息之后,齐欢儿并未拍手称快,而是微微有些怅然和难过,她想,可是是因为她现在的身子里还流着齐东升的血吧。 齐欢儿曾经也想将辛苦了大半辈子的严氏以及她的那几个姐姐和唯一的弟弟也接来这边,可是,齐欢儿担心齐家有什么异动之后,消息会传到宫中,便只能作罢。 她让人寻找了一些合适的时机,关照了一下齐家她留下的一些生意,让他们的日子能过得舒适一些。 何秀姑一家过来之后,齐欢儿不肯答应何秀姑爹娘要外出找活的要求,只是让他们二老在家安享晚年,何秀姑的两个妹妹也被安排进了两家分馆做了管事。 秀明则是因着何秀姑不放心齐欢儿一个女子经常单身在外办事,而特意留在欢儿身旁,平日随齐欢儿一起外出办事的。 秀明脑子比较灵活,比较会来事,人又还比较稳重、诚实,跟在齐欢儿后面学了很多东西,现在已经能够独挡一面了,平日里里外外给齐欢儿帮了很多忙。 “呵呵,姐姐怎么会怪你呢?你能给他这么好的机会学习,姐姐感激都还来不及呢。快点进去吧,我已经让娘已经准备了一桌好吃的在等候着你呢。”何秀姑笑道。 “真的啊?我已经好久没有尝到干娘的手艺了,好怀念啊!”欢儿咽了口口水,做出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然后拉着何秀姑的手,往院内走去。 院内,何秀姑的娘邱氏正如何秀姑所言那般,已经准备好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并与何秀姑的爹何远财一起,步出大堂,在那里翘首以待欢儿的归来了。 对于邱氏和何远财来说,齐欢儿既是自家的义女,又是改变了自己全家命运之人。 因此,他们在对齐欢儿亲热有加之余,还带上了一些感激,为齐欢儿做起事来也总是尽力竭力,而齐欢儿也在他们身上感受到了以前从未感受过的亲情,由衷的对他们产生了一份亲切感。 这让他们之间相处得异常的融洽,分别了这么久之后,他们与齐欢儿自然少不得要好好话话家常了。 只是,用完膳食之后,何秀姑看出了齐欢儿长途跋涉归来的疲累,拿出自己早已准备好的女装,要齐欢儿换上,让齐欢儿随她一起去伊人会馆,要自己亲自动手,让齐欢儿放松放松。 齐欢儿不忍拒绝何秀姑的好意,便欣然同意了。 不过,步行到伊人会馆之后,齐欢儿和何秀姑都不禁愣住了,因为现在会馆外面说是一副车水马龙的情况都不为过。 很多富贵人家的马车停放在会馆前面,还有一些富贵人家的婢女和仆妇在进进出出。 这让齐欢儿与何秀姑都不禁感到有些奇怪,因为自打实行提前预约的制度之后,“伊人会馆”很久没有这般忙碌过了。 带着疑惑,何秀姑领着齐欢儿往会馆的大堂走去。 这时,这里的管事,一个三十出头,精明干练的女子,看见了何秀姑,赶紧迎了出来。 只是,她看见何秀姑身旁的齐欢儿时,却愣了一下,她曾经见过男装打扮的齐欢儿出现在会馆内,所以看到现在女装打扮的齐欢儿,觉得有些面熟,却想不起究竟是谁,便只是对齐欢儿和善的笑了一下。 “掌柜的,您来啦?我还正准备着人去找您呢!”随后,管事便面带喜色的对何秀姑说道。 “哦?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何秀姑也正想询问门外马车与这里面人来人往之事。 “是啊,今天好多人家来预定咱们的爽肤水、面膜、面霜和粉底,到现在为止,已经被预定出去一两千瓶呢,都是一个月之后要货。掌柜的回去后,一定要催催咱们的作坊,加快速度生产,不能误事啊!”管事点了点头道。 爽肤水、面膜、面霜和粉底是现代社会的化妆品名词,自然是齐欢儿引用过来的了。 一两千瓶?这就意味着马上又要有一大笔银子进账,何秀姑也不禁喜上眉梢道:“没问题,我会叮嘱作坊不要误事的。不过,现在是什么日子啊?怎么突然有这么多人要订购这么多的面膜和面霜呢?” “掌柜的有所不知,一个月后就是……” “腾管事的,你可以过来帮我介绍一下这几样东西怎么用吗?” 主事正准备来向何秀姑解释缘由时,却被一位十五六岁左右的娟丽女子打断了。 “来了,来了。掌柜的,那是云城府尹李兆国家的千金李琳琳,怠慢不得,我先过去了哈。”管事忙不迭的应了声,然后转头低声向何秀姑解释道。 “赶紧去吧,待有空再说这事好了。”何秀姑点了点头,让管事去给那个女子解答问题去了。 第54章 、富甲天下篇3 接下来, 何秀姑又带着齐欢儿,不动声色的巡视了一下会馆内的情况,她们二人均觉得很满意, 会馆之中虽然显得很忙碌,但一切都还在正常有序的进行着。 巡视完之后,何秀姑找到一个暂时还有些空闲的迎宾小姐, 指着齐欢儿对她说道:“雨儿,这是我的一个妹妹, 她的脊椎有些不太舒适,你给我找一间贵宾房吧, 我自己来给她做一下按摩。” 谁知,听了这话后, 雨儿却有些为难的说道:“掌柜的,您今儿来的真不赶巧,今儿的贵宾间全被人预定完了,一点空档都没留下。其实,不只是今日, 后来几日的贵宾间也都被预订出来了。现在只剩下一个双人间还空着,您看是否能让这位小姐将就一下呢?” “伊人会馆”原本只设有单人间, 也就是何秀姑与雨儿嘴中的贵宾房,只是, 后来随着“伊人会馆”规模的扩大,齐欢儿决定将服务的对象由原本单一的富贵人家女子, 推广到一般的平民女子。因此,她将服务的档次和价格制定得多元化一些。 为客户提供按摩和美容的房间分为单人间、双人间、三人间、四人间、五人间、六人间, 而价格则依照单间的环境、按摩时间的长短、繁琐与否、以及所提供化妆品的档次来决定。 不同经济承受能力之人, 可以有不同的选择。 何秀姑对齐欢儿笑叹道:“你看看, 你好不容易才来上这么一回,却赶上这么个黄道吉日。这可能要与人分享的双人间,你是否愿意呢?若是不愿意,等晚上过来,我再给你做。” 见自家生意如此兴旺,齐欢儿心中自然也非常开心,笑道:“双人间有何不可呢?我没有预约便径自前来,本来就是不守规定了。” “你没意见就好。”见齐欢儿没异议,何秀姑也放了心,对一旁的雨儿吩咐道:“你去拿一套咱们会馆最上等的护肤品,再带我们过去吧。” “是,掌柜的。”雨儿点了点头,取了一套护肤品后,很快的将何秀姑与齐欢儿指引到一间大约十平米左右、放有两张床铺的小房间。 “我有些纳闷啊,今儿是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姐姐怎么突然这般大方起来了,还这么舍得下血本呢?”待雨儿走过之后,齐欢儿调侃何秀姑道。 因为齐欢儿一直忙着在外面拓宽生意规模和研制各种护肤品,会馆日常运营之事便落到了何秀姑身上,随着会馆规模庞大,日常开销变得越来越大,何秀姑担忧若运营不善或者花费没有节制,会导致亏本,因此,会馆中的日常开销她总是精打细算着来。 就连在家中的日常用度,她也比较节俭,计算得非常精确,平日所使用的护肤品,她也总舍不得用最好的,被她的两个妹妹和齐欢儿戏称为“守财奴”。 “是啊,姐姐若不下点血本,帮你好好装扮装扮,怎能将你这贫嘴的丫头推销出去啊?”何秀姑横了齐欢儿一眼,开始边给齐欢儿按摩,边没好气的说道。 齐欢儿吐了吐舌头,然后安心的享受起何秀姑的服务来。 室内安静了片刻之后,可能是因着今日生意异常火爆有感而发,何秀姑叹道:“欢儿,我认识你这丫头已经好几年了,平日里,从表面上看,你与我或者其他的女子并无什么区别,可是,为什么一到关键的时候,你的脑子里就总能想出一些古灵精怪的主意呢?就拿开办‘伊人会馆’来说吧,你是怎么想出这个法子的呢? 这种提供给女子的美颜、养生之法,以及你配制出的各种稀奇古怪,效果却特佳的护肤品,不要说我没听过,只怕这大燕王朝建国几百年来,都从未有人听闻过,或者使用过。有时候,我都有些怀疑,你莫不是那天上下凡的仙女儿呢。” 虽不是天下下凡的仙女儿,但是,一两千年后的灵魂穿越到现在的人身上,也够诡异的了,齐欢儿心中暗附道。 不过,她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扯嘴笑了一下,穿越事件是她唯一隐瞒何秀姑的地方。 其实,倒不是她想刻意隐瞒,而是因为这种事就连穿越过来的她都觉得荒诞,更别说何秀姑了。说出来之后,只怕不是让何秀姑觉得她患上了妄想症,就是被何秀姑当成了妖怪。 不过,至于为什么会创立“伊人会馆”,并将现代的美容方法应用到现在的缘由,倒是需要从两年前她离开皇宫,救下何秀姑之时说起了。 那时刚好上官临让人临摹了齐欢儿的画像,到处张贴,要追捕她。齐欢儿索性装扮成男子,并利用神奇的化妆术将自己改头换面,化名冷知秋,其实这是她前世时的名字,而何秀姑则改名为冷秀姑,二人以姐弟相称,一起往西行去,欲寻找一处距离京城甚远,经济还比较富裕的地方定居起来,做些小生意谋生。 不过,在经过距离波斯国较近的云城之时,齐欢儿却在城门上发现了一张求医告示,原来是云城、雨城两城督抚陈峰的独生女陈琪儿得了天花,云城、雨城的大夫们都束手无策,陈峰只得张贴告示来求医。 据说这陈峰已经五十来岁了,身边却只有这么一个独女,却还得上了在古代差不多是绝症的天花,这让陈峰夫妇如何不悲痛欲绝和心急如焚呢? 这张求医告示已经贴了有两日,里面给出的报酬也非常丰厚,让很多经过之人都心动不已,只是,心动归心动,看见“天花”二字之后,又都纷纷摇头,从告示前走了过去。 如果一直都没有人敢来揭榜,那等待着陈琪儿的可能就是死路一条了。 在城门周围围观之人的议论声,齐欢儿明白了一个大概。 如若换作往日,她肯定毫不犹豫的深处援手,这天花对古人来说是绝症,但对她来说,还算不得什么,顶多就是多花费些时间调理而已。 而且,这告示中所言的天花可能还并非是真的天花,有可能仅仅是出水痘而已,古人不清楚水痘与天花之分,经常会将二者弄混。 只是,现在自己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而这陈琪儿偏偏是两城督抚陈峰之女,这告示也已贴出几日,关注的人也多,自己若在众日睽睽之下将告示揭了,并将陈琪儿治愈,必然会引起极大的轰动和注目,这种轰动和注目恰恰是齐欢儿现在最不需要的。 然而,尽管心中很挣扎,也很苦恼,齐欢儿还是无法置人命于惘闻,她决定出手医治陈琪儿,只是却未揭下那有官兵看守着的皇榜,而是直接寻去督抚府。 陈峰夫妇见她年纪尚幼,心中也有些怀疑,心道,那么多名医都对陈琪儿此刻的病症束手无策,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真的能治愈陈琪儿吗? 不过,怀疑归怀疑,在一直未有人揭告示的情况,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陈峰夫妇同意让齐欢儿一试,并让人将齐欢儿带到了陈琪儿的床前。 齐欢儿近前一看,发现陈琪儿得的果然是水痘,此时,水痘已经由原本的红点点变大,成为有液体的水泡,布满了陈琪儿的全身,而且还伴有发烧、头疼、肌肉疼痛等症状,让陈琪儿痛苦得呻‘吟不已。 心中有底之后,齐欢儿又走了出去,告之陈峰,陈琪儿的病她可以治,不过,要依照她的吩咐来。 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陈峰夫妇点了点头,同意了。 接下来,齐欢儿开始了对陈琪儿的治疗。 首先,她让陈峰夫妇让人将陈琪儿这段时间用过的物品拿出去暴晒或者煮沸,再从府中挑出两名以前曾经出过水痘的侍女来照顾陈琪儿,并将这几日就近照顾过陈琪儿,且尚未得过水痘之人隔离在一个地方,再找几个得过水痘之人密切注意着她们的情况。 因为水痘是由水痘一带状疱疹病毒引起的常见的急性传染病,一年四季都可发病,其中以冬春季为多,传染性极强,病人是唯一的传染源,主要通过唾液飞沫传染,亦可因接触水痘病毒污染的衣服、用具等而得病。 不过,它也有个特性,那就是,得过水痘之人,由于体内已经有了抗体(获得性免疫),就不会再得了。 而水痘的平均潜伏期14—21天,多为15一17天。易感者接触病人后约90%会传染发病,病初症状较轻,可出现微热,全身不适。发热的同时或1—2日后,躯干皮肤、粘膜分批出现和迅速发展为斑疹、丘疹、疱疹与结痂。水痘病毒可波及多脏器,还可并发皮肤感染、肺炎、脑炎等。 本病一般预后良好,极少数人出现严重并发症。部分病人恢复后体内可潜伏病毒,成年后某些诱因可引起复发成为带状疱疹。因而,此刻那些被感染者应当还无甚症状,只能先隔离起来,避免受感染的人数再次上升。 接着,为了避免陈琪儿因痕痒难耐而抓破水泡,引致发炎,同时细菌亦会蔓延至其他皮肤破损的部位,齐欢儿让那两名侍女给陈琪儿的手上套上棉手套,并用温水给陈琪儿洗澡,保持皮肤清洁,减少感染危险。 随后,齐欢儿开出了一张处方,即银花12克,甘草3克,水煎连服三天,并在皮肤抓破处,用青黛散外敷。又将往日陈琪儿所食用的燥热和滋补性食物全部撤下,让人每日用紫草、芫荽、马蹄、白茅根、竹蔗、红萝卜一起煲汤来给陈琪儿食用。 就这样,过了两日之后,水泡破裂,结成硬壳,新的小红点再次在陈琪儿身上同一位置出现,重复同一过程。 在二至六天期间,新红点出现二至四次,直到十至十四天后,红点脱落,完全康复,没有留下任何疤痕。 就在督抚府中所有人都啧啧称奇,陈峰夫妇心中的大石也终于落了下来,而齐欢儿并未掉以轻心,她让厨房接下来几日,每日都用膨鱼腮煲粥,并用青天葵加瘦肉、少量南北杏煲汤,给陈琪儿清肺热。 因为罹患水痘后,虽然可以终身免疫,但同样的过滤性病毒,会潜伏体内,日后会引致带状匐行疹。为免后患,应小心饮食,将病毒彻底消除。 到了第二十天之时,陈琪儿便一点病样都找不到,重新活蹦乱跳起来。 那些因陈琪儿而感染上水痘的侍女们也被采取同样的办法进行了治疗,不日后,也都恢复了健康。 对此,陈峰夫妇自是感激不已,要依照之前告示中所提及的那样来酬谢齐欢儿。 不过,却被齐欢儿谢绝了,她只提出了一个要求,就是别将她医治好陈琪儿之事宣扬出去。以免远在京城的上官临得到消息,寻过来。 这让陈峰感到非常诧异,因为在这个朝代,对于一个医者来说,能够医好天花,绝对是一件会扬名立万之事,没想到,齐欢儿却有悖常人而行,竟然不愿意被人知晓此事。 不过,人各有志,他又规劝了一番之后,也不方便再多说什么。 而这时,在一旁看齐欢儿越看越满意的陈夫人突然提出了另外一个要求,竟然是要将陈琪儿许配给欢儿,理由是齐欢儿就近照顾了陈琪儿这么久,陈琪儿女儿家的名节也已经受损,还不如让欢儿将陈琪儿娶回家。 齐欢儿与何秀姑听了,均惊出了一身冷汗。 无奈之下,齐欢儿只得坦承了自己身为女儿身之事。 为了不让陈峰起疑,欢儿硬着头皮,编了一个非常狗血的剧情,说因着自己自幼家贫,被父母卖给了一个富贵人家做童养媳,受尽了虐待和毒打,并露出手臂上的疤痕作为佐证。而那富贵人家的儿子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整日寻花问柳,不思生产。 在这之中,唯一感到幸运的是,她得到富贵人家隔壁的一个郎中的垂怜,教授了自己一些医术,让自己平日能够为自己疗伤。 今年,因自己已经及笄,到了自己要与那家人的儿子圆房之时,自己实在不愿摊上一个那样的郎君,便与府中一个同样受尽虐待、并与自己拜了异姓姐妹的丫鬟何秀姑一起逃了出来。 方才之所以不让他们宣扬出去,就是出于这个方面的考虑。现在,自己只愿与何秀姑一起,找个地方安定下来,做些小营生,平静度日即可。 齐欢儿编造出来的这些话让何秀姑听得有些啼笑皆非,不过,为了不让齐欢儿的谎话露馅,她也配合着齐欢儿,作出一副悲戚的表情。 这些话语让一旁心慈的陈夫人在吃惊之余,还为齐欢儿与何秀姑的悲惨遭遇流下了几行热泪,陈峰也为此概叹了一番。 后来,他们执意认齐欢儿与何秀姑做了义女,并送了她们一座宅子,让她们在云城附近住了下来,平日里,也对她们二人也是爱护有加,让她们感激不已。 而安定下来之后,齐欢儿与何秀姑不愿再继续依靠陈峰生活,便寻思着找些活做做,养活自己。 原本,齐欢儿可以开着医馆之类谋生,与古代的这些医士、大夫相比,她的医术明显要高出一筹,肯定很快便可以将病人给吸引过来。 但是,因着云城中已经分布了很多林家的连锁医馆,齐欢儿不愿横插一杆子,抢了林家的生意,她觉得自己已经欠了林羽中很多,不愿意再来一个恩将仇报。 怎样才能既用到自己的专长,又不至于抢了林家医馆的生意呢? 这个问题困扰了齐欢儿好几日,直到有一日,何秀姑与齐欢儿闲聊起美容护肤方面的心得体会,才终于让齐欢儿茅塞大开,也终于想到自己可以做些什么,或许她可以仿效现代的美容会所,用自己的医药知识来研制出一些适合女子使用的妆容品,并配合按摩和中医推拿手法来为女子服务。 想到之后,齐欢儿便着手做了起来,事实证明,古往今来,美对女子的诱惑力都是无穷的,经过为期不长的观察期之后,在督抚夫人与督抚小姐的带领下,云城的贵女小姐们都再也按捺不住了,纷纷的涌进了会馆。 从那之后,特别是先进来之人尝到甜头之后,情况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掌柜的,怎么办呢?李小姐要做一下美容,咱们所有的房间统共就这一间还剩一个床位…………”正当齐欢儿边任由何秀姑给她按摩,边畅想着往事之时,房间的门被轻轻的推开了,管事走了进来,带着一脸难色,低声的对何秀姑说道。 何秀姑皱了皱眉头道:“她之前有预约吗?” 管事摇了摇头道:“没有,不过,她一直是咱们的老客户,方才订购了很多化妆品,现在主要是想试用一下新购置的化妆品的性能怎样。” “这……”看着阖着双眼的齐欢儿,何秀姑有些为难起来,齐欢儿劳累了这么久,她本想让齐欢儿好好放松放松之后,在这间房中安安静静的歇息歇息呢。 “没关系的,让人带她进来吧。”齐欢儿睁开眼,微笑着对管事说道,她明白,自己若不开口,何秀姑肯定也不好擅自让人进来。 从雨儿嘴中知晓了齐欢儿与何秀姑关系的管事一听这话,感激不尽的说道:“妹子,委屈你了,我知道,掌柜的之前肯定允诺过你,要给你一间贵宾房,却不想赶上这么忙的时候。妹子你放心,等过了大选这阵子,不用掌柜的带你过来,想过来时,你就只管直接告诉我,我一定尽量满足你的要求……” “大选?”听见“大选”两个字之后,齐欢儿愣在那里,嘴中喃喃自语的重复道。 “大选就是皇上从民间选秀女,用以充盈后宫啊,现在后宫还有很多空缺呢,这些来咱们会馆的小姐们,指不定哪个运气好,就被皇上看中留下,当上了娘娘呢,那日后的荣华富贵是享之不尽……” 看着齐欢儿这幅愣愣的表情,管事以为齐欢儿不明白大选是做什么的,连忙解释道。只是,可能是因为存着羡慕之心,说到这个话题,她的话语就打不住,一副向往不已的模样。 “你去让人将李小姐带进来吧。”知道这个话题引发齐欢儿埋藏在心底的伤痛,何秀姑连忙打断管事的话语道。 第55章 、富甲天下篇4 虽然管事的正讲到兴头上, 却也不敢违抗何秀姑的指示,只能意犹未尽的照何秀姑的指示做去了。 “欢儿,你还好吧?”管事走出去之后, 看着脸色显得有些苍白的齐欢儿,何秀姑担忧道。 “我能有什么事?不用担心我。”尽管心中蔓延着一阵阵闷闷的、绵绵的痛,齐欢儿还是扯出一抹笑容来宽慰何秀姑。 只是, 齐欢儿不知道的是,此刻她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让何秀姑见了也忍不住的跟着难受起来。 不过,不待何秀姑再说什么, 管事嘴中的那个李琳琳便随着一名按摩师一起推门走了进来。 这李琳琳倒也落落大方,进来之后, 先对着何秀姑和齐欢儿温婉的笑了一笑,依照按摩师的要求躺在床上之后,友好的询问欢儿道:“姐姐今日来做美容,也是在为大选作准备嘛?” 因为心中非常苦涩,齐欢儿只还了李琳琳一个极浅的微笑, 轻轻的摇了摇头。 李琳琳微微有些失望道:“这样啊,方才齐管事的告之我, 今日会馆中来预约做美容和订购化妆品的大多是即将入宫选秀的秀女,我见姐姐在这里, 还以为姐姐也是,因此想认识一下, 日后到了京城,也能作个伴呢。” 知晓齐欢儿现在没有多少与人说话的欲望, 何秀姑便赶紧将话题接了过来道:“李小姐想认识个伴还不容易, 可以让李大人弄到一份云城所有参加选秀的女子名单, 小姐可以择日去拜访一下或者邀请她们去贵府上玩一趟,联络联络感情,这便就认识了啊。” 李琳琳思索了一下,笑道:“姐姐说的果然是好主意,不过,这个主意我应当早点想到才是,此次参选的人数众多,一个月之后便要进京了,现在才想着挨个去拜访,估计时间上有些紧张,难以安排过来。” “一个月之后才进京,现在拜访怎么就时间紧张呢?”何秀姑不禁有些好奇道。 “姐姐有所不知,此次选秀规模比上一次都要大,这皆是因为宫中吴皇后已死,如贵妃和好几位位份高的嫔妃被废黜,宫中的位分空缺较多,故而,皇上打算借这次大选选出新一任的皇后,以及填充宫中的一些重要位分空缺,因此,此次各个地方备选的秀女人数也比较多,竞争压力之大就不言而喻了。 这应当也是今日众家女子一起涌入‘伊人会馆’的原因了,因着既然去参选,大概谁都想从众人中脱颖而出吧,唉!除此之外,我自己也须得在家中为入宫之事作些筹备啊!”李琳琳有些忧愁的叹息道。 看来,自己的离去,吴皇后的死,如贵妃和一众嫔妃的废黜,都不会对上官临产生任何的影响,现在的他,不是照样有心情选秀吗?而且,选秀的规模甚至更要盛大。一个月之后,他的身边又即将又一群天姿国色的女子陪伴了。 原来,自己太将自己当回事了,亏得自己听闻他将齐大小姐认为义妹,并封了郡主后,还心怀内疚,反悔自个太无理取闹了呢!齐欢儿在心中这样冷冷的嘲讽了一下自己,随即,她又安慰自己,这也充分的证明自己当初离开的决定是多么的英明与果断。 只是,想到这两年来,自己对上官临那深入骨髓之中的想念,以及每每因此而夜不能寐时的场景时,齐欢儿的眼眶忍不住又红了。 “哦,原来是这样,那倒确实也是。” 察觉出齐欢儿的情绪不太对劲,何秀姑便随口应了一声,并安抚似的对李琳琳笑了笑,就没再吭气,只是技巧性的遮挡在齐欢儿面前,以免让李琳琳瞧出齐欢儿的异状,接着就开始继续专心的替齐欢儿按摩起来。 倒是替李琳琳服务的那个按摩师,对选秀之事比较好奇,饶有兴致的与李琳琳聊了起来。 齐欢儿听见她们的谈话内容之后,自然越听心情越差。 何秀姑感觉出齐欢儿的身子越来越僵硬,无奈之下,只能草草结束了按摩,打算带着齐欢儿一起回家歇息。 只是,天不遂人愿,她们刚走出会馆的大门,准备上马车之时,却被人挡住了。 “二位小姐,可总算找到你们了,方才,小的去了冷家大院,何大爷与何大娘说你们在这里,小的便又赶紧赶了过来。”陈峰的心腹,督抚府管家秦霖气喘吁吁的说道。 “秦管家,是什么事这么着急啊?”何秀姑诧异道。 “奴才也不知道是何事,是夫人让奴才前来寻二位小姐的,说是一些女儿家的事,好像还是一副很着急的模样。”秦霖摇了摇头道。 陈峰夫妇一向对齐欢儿与何秀姑疼爱有加,帮助也很多,陈夫人的面子自是不能驳的,何秀姑便也只能拉着尚有些失魂落魄的齐欢儿,上了前往督抚府的马车。 在马车之上时,何秀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陈峰夫妇也有一女陈琪儿,陈峰又是这云、雨两城的最高官员,难不成这陈琪儿也是要参加选秀的?陈夫人找她们前去,也是为了此事? 想到这里,看着正闭目养神的齐欢儿,何秀姑心中一阵乱跳。 不会的,不会的,陈峰没有子嗣,就此一独女,应当不会将其送入宫中的。何秀姑安慰自己,其实,说是安慰,倒不如说是祈祷来得更贴切一些。 自从齐欢儿治好陈琪儿的水痘之后,陈琪儿就一直比较粘齐欢儿,没事时总喜欢来找齐欢儿一起聊天、玩耍,而齐欢儿也怜惜陈琪儿天真活泼、娇俏可人,又无一般官家小姐的骄纵蛮横,便也真心的将陈琪儿当作亲妹妹一般的疼爱着。 自己当作亲妹妹一般的人,却要嫁予自己心中最爱的男子,这种戏剧性的变化,一般人都是难以承受的。 可惜,何秀姑的祈祷并未起作用,她的预感倒是成真了。 “欢儿,秀姑,你们每日辛苦忙碌,时间也非常紧张,还劳烦你们过来一趟,真是不好意思。主要是因为琪儿之事,来得有些突然,义母一时之间找不到人商量和帮助,便想到了你们。”陈夫人一边让人看座、上茶,一边充满歉意的说道。 “义母,您千万不要这样说,和我们,您还客气什么呢?”何秀姑干笑道,自打有了那个不详的预感之后,她脸上的笑容也快变得和齐欢儿一样勉强了。 “是啊,义母,琪儿之事便是我们的事,您尽管说便是。”尽管心神不宁,已经回过神来的齐欢儿还是强打起精神,寒暄道。 “你们在外面应当也听说了一个月之后,皇上要进行大规模选秀之事吧?本来,我与你们义父只有一个女儿,又无子嗣,琪儿是不用去参选的。可是,现在却因吴皇后之死,让这次的大选发生了一些变化,因为新一任的国母有可能就要在后宫已有的嫔妃与这次新挑选的秀女中诞生,因此,朝中官员官拜三品以上的,但凡家中有女,到了适婚年纪,且尚未婚配的,都必须参加此次大选。你们义父身为云城、雨城两城的督抚,官拜正二品,琪儿也到了适婚的年纪,又尚未婚配,所以也在此次待选之列。 我本来想让你们义父奏请皇上,看看能不能找理由推脱一下,能够免掉琪儿这次的秀女资格是最好的。谁知道,你们义父竟然说,这是天意,若能被选上服侍皇上,也是我们为人子民的荣幸,是陈家和琪儿的荣耀。而琪儿那丫头也不知道打哪听来的,说当今皇上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竟然芳心大动,执意要去参加选秀,还说迟早都得嫁人,那就不如嫁个天下最尊贵的人,说不准运气好,还能爬到皇后的位置上坐坐呢。他们父女俩态度都这般坚决,我也无可奈何。 现在,我这个做娘的,唯一能帮她做的,便是看能不能帮她想想办法,使得她尽量能够在一众秀女中显得起眼一些,出挑一点,虽然不敢奢望皇后之位,但是,若能让皇上对她更中意一些,封的位分高一些,这样一来,她日后在宫中的日子也能稍微好过一些。之前,因为不指着她去参选,也没找人特意去教她一些宫中的礼仪,现在必须都得补回来。除此之位,入宫选秀,女子的容貌也是非常重要的东西,但是,这些美容类的东西,你们比我要擅长多了,不知你们是否愿意教导教导琪儿呢?”陈夫人看着何秀姑与欢儿,带些忧愁和期盼的说道。 听到陈夫人的话后,何秀姑的心也沉入了谷底,陈琪儿是一个她也非常喜欢的女孩,若是别的事,她肯定非常乐意帮陈琪儿的忙,只是,若是这件事,帮助陈琪儿却无异于在剐齐欢儿的心,因而,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是好。 “义母请放心,欢儿今日回去之后,会针对琪儿的皮肤研制出几种适合她使用的化妆品,这些化妆品只独独给琪儿使用,不对外售卖。在接下来的一个月中,欢儿会每日来督抚府一趟,花上一两个时辰来帮琪儿调理肌肤的。”这时,齐欢儿竟然出声应承了,脸上还挂着一丝让何秀姑觉得有些空洞和虚无的笑意。 不清楚齐欢儿心情的陈夫人自然看不出欢儿情绪的异常,不过,她知晓整个“伊人会馆”的化妆品都是齐欢儿自己研制出来的,每一款化妆品都是价值连城之物,现在听见齐欢儿竟然肯单独为陈琪儿研制化妆品,为陈琪儿专用,还要花上一月时间,亲力亲为的为陈琪儿调理肌肤,不禁大喜过望。 她感动得边哽咽,边说道:“秋……欢儿……义母不知该如何感激你才好……三年前,得亏你救了琪儿一命,才使得琪儿安然无恙到现在……三年后,你又肯浪费自己宝贵的时间,为琪儿做到如此……请受义母我一拜!” 说完,便真的站起身来,对着齐欢儿就要拜下来,吓得何秀姑与齐欢儿一起起身,扶住她。 齐欢儿微笑道:“义母万万不可如此,折煞欢儿了,哪有母亲向女儿行礼之礼呢?这两三年来,义父、义母为欢儿所做的,欢儿感激都感激不过来呢,而且,若不是义父、义母在身后支撑着欢儿,‘伊人会馆’也发展不到今日的规模。更何况,欢儿与儿姐妹一场,这些,就权当是我这个做姐姐的,送与她的一点……嫁妆吧……” 说到嫁妆二字时,齐欢儿心头有种异样的感受,说得也有些艰难。 “欢儿姐姐,你怎么知道我要出嫁了呀?不过,欢儿姐姐给的东西都是好东西,姐姐说说看,给我的嫁妆都是些什么呀?” 这时,一个十五六岁年纪,一张圆圆的鹅蛋脸,秋波流转,娇腮欲晕,周身透着一股青春活泼气息的秀丽红衣少女,笑吟吟的站在门口,娇滴滴的开口询问道。 “不害臊的丫头,说起这事,竟然连脸都不红一下。还不赶紧向两位姐姐问好!”陈夫人看着来人,用既好笑又疼爱的语气啐了她一口。 “见过秀姑姐姐!见过欢儿姐姐!” 陈琪儿依言一一向何秀姑和齐欢儿行完礼,继续用笑嘻嘻的、满不在意的语调说道:“这有啥好害臊的?不就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嘛?何况,我即将嫁的又是一个长相英俊潇洒,且又是这天下最尊贵的人中之龙呢?要是运气好,当上了皇后,我要将娘和姐姐们都封为诰命夫人,共享荣华富贵啊!” 陈夫人摇了摇头,无可奈何的说道:“越来越没羞没皮了,唉,娘就担心,假如你真若入宫了,继续这般口无遮拦下去,会吃大亏的。听说那宫中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可没你想象的那般好玩,能够呼风唤雨的。娘就怕,你这般执意要求去了,日后会后悔啊!而且,宫门一入深似海,日后爹娘想见你一面就难上加难了,你就不挂心爹和娘吗?” “琪儿当然会挂心爹和娘啦,不过,这不是还有两位姐姐嘛?有她们在,琪儿就放心多了。娘,琪儿知道,您这是在为琪儿担忧,不过,您放心好啦,琪儿又不是傻子,入宫之后,琪儿会小心行事的。而且,就算是龙潭虎穴,琪儿也要探一探,试试深浅才甘心嘛。”陈琪儿巴着陈夫人的肩膀,有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撒娇道。 “唉,只要你到时候不会后悔便好。若是真想进宫的话,从明日开始,就要严格要求自己,依照礼仪师和欢儿姐姐、何秀姑姐姐的要求去做。你们姐妹已经有些时日没见面了,就好好叙叙旧吧,娘便不在这里打扰你们了,免得你们说话不自在。”说完,陈夫人对齐欢儿、何秀姑二人笑了一下,便带着侍女走出去了。 而陈琪儿则冲陈夫人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然后立刻冲到齐欢儿和何秀姑的身旁,一手挽住她们二人的一只胳膊,继续好奇不已的询问道:“欢儿姐姐,你刚才说的那嫁妆究竟是什么呀?” 心情原本非常糟糕的齐欢儿与何秀姑都被陈琪儿那调皮的模样逗乐了,不过,笑过之后,曾在宫中驻留过一段时间的她们心中都不禁为陈琪儿入宫之后的前景感到担忧起来。 她们担忧,陈琪儿这种天真活泼,没有心机的性格只怕难以适应宫中那种尔虞我诈的生活,只怕没多久被人拆吃入腹,骨头都不剩,却都不自知。 第56章 、富甲天下篇5 随后, 齐欢儿帮陈琪儿仔细的诊断了一下皮肤的现有症状,并作了一下记录。 自从开了“伊人会馆”之后,齐欢儿便将对中医药的研究重点转移到对人皮肤和生理健康作用上来, 倒是也还卓有成效,并总结出不少心得体会。 从督抚府回去之后,齐欢儿便针对陈琪儿的肤质, 研制出了几种改良肌肤以及护理肌肤的化妆品,并让作坊多生产出了一些出来, 以备陈琪儿入宫后使用,随后便开始每日坚持去给督抚府一两个时辰, 去帮陈琪儿调理一下肌肤。 而在此之外的时间,齐欢儿都投入到研制新产品、开拓新市场上来, 二十多天的时间内,使“伊人会馆”新增加了五种护肤品,同时又开始做起在周边的五家都城成立分会馆的规划设计。 看着齐欢儿每日忙碌得像个旋转的陀螺,脸上原本就不多的笑容变得更少了,何秀姑非常心疼, 也非常着急,规劝了齐欢儿好多次, 却没有效果,弄得何秀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做些什么了。 不过, 到了离陈琪儿进京大约还有八日的晚上,正当何秀姑准备歇息之时, 齐欢儿突然来敲何秀姑的门。 “姐姐,从明日起, 我便要开始分别前去花城、风城、雷城, 协商并准备筹建分会馆之事, 每日给琪儿调理肌肤之事就只能交予你了,此事我已告之琪儿与义父、义母。后面几日,你只需依照我在这上面所写的程序,用按摩的手法,将那些我特意为她调制好的妆容品导入到她脸上即可。”说完,齐欢儿从左手的衣袖中拿出一张纸,递与何秀姑。 “明日又要走了啊?这次一去又要多久呢?秀明现在还在春城,你一个人单枪匹马的前去办理这些事,我还真有些担心呢。琪儿的事你倒不用担心,我一定会办好的。”何秀姑接过那张纸,有些依依不舍的说道。 “这次因为去的地方要多一些,因此,差不多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我会经常派人送书信回来的,姐姐不用担心。” 齐欢儿宽慰何秀姑道,然后稍稍停顿了一下,又从右手的衣袖中拿出一叠纸,递与何秀姑道:“这是他的一些喜好与憎恶,你晚上看看,明日去时,一一说与琪儿听,让她熟记下来,日后就依照着去做好了。琪儿的性格可能不太合适与人在宫中明争暗斗,而且,容貌在后宫那一众女子中,肯定也很难拔尖出来,只能表现得善解人意一些。若能博得他的宠爱,可能还能稍微安全一些。 姐姐在宫中待的时间比较长,也可以将知晓的几个后宫主子们的性格特点及来头,说与琪儿听听。若是琪儿询问,你是如何知晓的,你就托词说以前家中有个亲戚在宫中当过差,听亲戚说的好了。” 说完,便走了出去。 何秀姑听完齐欢儿的话,才知晓欢儿嘴中的“他”指谁,只见那几张纸上密密麻麻的写着上官临喜欢喝什么茶,吃什么菜,穿什么衣服,批复奏折时喜欢别人怎样,睡觉时最忌讳什么,生气时怎样,开心时表情怎样,不耐烦时表情怎样…… 看着,看着,何秀姑不禁有些唏嘘,都已经过去两年了,齐欢儿还将上官临的喜好憎恶记得这般清楚,再看看这信纸上那依稀可见的泪痕,就可以感受到齐欢儿写下这些的时候,心情是怎样的。 何秀姑虽然不是满腹经纶之人,但是,也依稀记得曾经有过这样一句诗词,叫作“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她不知道,齐欢儿在写这些东西之时,有没有为“为他人作嫁衣裳”的悲凉。 ..............................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的过去,陈琪儿与云城的一众秀女进宫待选的日子终是来临了。 经过齐欢儿与何秀姑的细心呵护,陈琪儿现在的肌肤说是皓雪凝脂、白嫩如霜,也一点都不为过,再配上她一向喜爱的红色衣裳,在一众秀女中,显得分外的抢眼。 前来送别她的人中,陈夫人已经哭泣得语不成声,陈峰的眼眶也红了一圈,只是还强自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在嘱咐着与陈琪儿同行的侍女与小厮一些需要注意或者打点的地方。 连何秀姑也有些心有戚戚然,这两三年来,她已经习惯经常与陈琪儿相伴的日子,陈琪儿这一入宫,就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相见。 让陈琪儿唯一感到不满意的就是,在临行前没能见到齐欢儿的身影,为此,她还抱怨了一番。 何秀姑编了个善意的谎言劝慰她,说齐欢儿得知她今日要进京,特意提前结束事情往回赶,可是,到了半途之中,却被事情绊住,一时没能赶回来。 听了何秀姑这话之后,陈琪儿才作罢,与众秀女一起开始启程。 可能是此时此刻,离别的气氛太浓,陈琪儿也一改往日往日的乐观、开朗,有些离情依依起来,她掀开马车的帘子,眼眶含着热泪,不停向身后摆手,挥手作别亲人,这个举动也让陈夫人哭泣得更厉害,差点都快上气不接下气。 而在马车另一侧,陈琪儿视线看不见的地方,齐欢儿正身着男装,坐在马上,立于人群后面,盯着陈琪儿的一举一动。 她确实是为了今日陈琪儿进京之事赶回来的,可是,临到近前,她却勒住了缰绳,停顿在那里。 虽然对陈琪儿的离开感到非常不舍与难过,但是,她却又不知该上前与陈琪儿说些什么。 若随便说些寒暄、恭维之类的话,那太假了,也不是陈琪儿愿意听的。而若祝陈琪儿心愿成真,与上官临一起恩恩爱爱,尽管是陈琪儿爱听,并且衷心希望的,但这样讲的同时,自己的心却会在滴血。 思索再三后,齐欢儿索性立在原地,就这样,默默地、静静地目送陈琪儿远去。 一个月之后,从京城中传来捷报,陈琪儿胜利入选,被封为从二品昭媛,赐字号为琪。 传入督抚府之后,陈峰欣慰不已,陈夫人悲喜交加。 六个月之后,再次从京城中传来捷报,琪昭媛甚得圣心,被晋升成正二品,位列妃位。陈峰夫妇教女有方,封陈峰为贤国公,且兼任京城府尹,陈夫人为正一品诰命夫人。 消息传来之后,整个云城、雨城都为之沸腾了,人们在羡慕之余,都纷纷生出养七子不若养此一女的感慨。 陈峰夫妇自然更是兴奋、激动不已,既为陈琪儿所受到的宠幸,也为自己所得到的荣耀,还为进京上任之后,探望陈琪儿变得更方便。 何秀姑也松了一口气,原本,她还担忧陈琪儿的性格适应不了后宫的生活,现在看来,她觉得是自己多虑了,陈琪儿不仅适应了那里,还混得如鱼得水。 只是,此时齐欢儿的身影依然不在云城。 准确的说,自打陈琪儿进京之后,齐欢儿待在云城的时间加一起不超过半个月。倒是何秀姑算“伊人会馆”的账面总收入时,觉得与去年比起来,似乎又翻上了一两番。 尽管如此,因着陈峰夫妇半个月后便要赶赴京城上任,何秀姑还是着人送了一份书信和欢儿,让她赶在陈峰夫妇起身以前,与他们道个别。 五日后 “欢儿,何秀姑,义母现在唯一不放心的就是你们俩了,你们两个女孩子家整日这般辛苦可怎么成呢?你们都已经到了待嫁的年纪,赶紧找个夫君,让他们帮帮你们才是个事啊!要不这样吧,你们也干脆一起去京城建个会馆,或者最好将会馆的总馆建在京城,这样一来,咱们一家五口便又可以在京城团聚了,能经常见见你们,你们义父与我也能放心一点。这是我与你们义父的意思,也是琪儿的意思,她每次都在书信中告之我,她非常挂念你们。”陈夫人一手拉着齐欢儿,一手拉着何秀姑,有些依依不舍的说道。 不待齐欢儿与何秀姑回答,陈峰就在后面接腔道:“是啊,待老夫在京城站稳了脚跟,会先给你们打点好。你们也跟着过去办会馆吧,京城是最繁华的地方,在那边开展这项生意,效果肯定会更好。另外,老夫有个设想,如若你们不嫌弃,可以与老夫同姓,与琪儿一样,唤老夫与夫人爹与娘,从今日之后,你们便是老夫的亲生女儿。这样一来,待你们到了京城之后,老夫也可以为你们各自挑选上一个如意夫君。当然,秀姑,你父母健在,你也可先回去同她们商议一下。” 闻言,齐欢儿与何秀姑感激不已,她们知道,陈峰这是一片好意。 虽然经过这几年的努力,她们二人已经共同打下一片非常大的基业,算得上相当成功了,但是,在这个朝代,商人这个身份依然会为达官贵人们所瞧不上,在人前依然就如低了一等一般。 陈峰这般做,应当是想提高她们的身份,然后帮她们挑上一个门当户对的夫君,或者等她们嫁了之后,夫家也不敢轻侮她们吧。 虽然齐欢儿与何秀姑都已经不在意这些了,也都没有多少想嫁人的愿望,但是,陈峰夫妇的一片好意也不好拒绝。 只是,京城是她们二人的伤心之地,好不容易逃离了那里,又怎会再回来,忆起前尘往事,让自己再神伤一场呢? 因此,齐欢儿与何秀姑面面相觑了一下之后,这对齐欢儿肯定是好事,这样一来,她换回女装后,倒是有了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便从善如流的跪下向陈峰夫妇行礼道:“欢儿叩见爹,娘,从今日起,欢儿的名字便是陈知秋了。其实,爹娘对欢儿如此厚爱,欢儿在内心深处早已将你们当成自己的亲生爹娘了。” 何秀姑见了,也决定先应下这件事,虽然她不打算靠陈家小姐的身份嫁娶,但有了陈家小姐的身份,她日后经商、行走也能方便不少,而且她爹娘知晓这件事之后,应当不会反对,反倒有些受宠若惊,所以,她也跪了下来道:“何秀姑也与欢儿一样,早已将您二老当成自己的亲生爹娘了。虽然何秀姑尚未告之自己的爹娘,要认您二老做爹娘之事,但是,何秀姑能肯定,他们定然也是非常乐意的,只怕还觉得是我们高攀了。所以,何秀姑便先来给您二老行个礼。” 说完,她也如欢儿一般,向陈峰和陈夫人一一叩头行礼,并唤道:“爹,娘,从现在开始,我的名字便改作陈秀姑。” 方才,陈峰提出了那样的建议时,也带了很大一部分试探的意味,他内心深处却也有些不确定齐欢儿与何秀姑是否会答应他的提议,因为他知道,现在的齐欢儿与何秀姑,仅凭她们自己,就可以活得很精彩。 没想到,齐欢儿与何秀姑竟然还真的都答应了,这就意味着他们突然多了两个如花似玉,又非常有能耐的女儿。之前,他们还一直在为自己子嗣稀少,连唯一的女儿陈琪儿都入了宫,无人承欢膝下而感到遗憾不已。 这怎能不让陈峰高兴得合不拢嘴呢?他们两人一人扶起齐欢儿,一人扶起,并连忙吩咐站立在一旁的管家给欢儿和何秀姑一人一件祖传的玉器。 之后的几日,为了让欢儿与何秀姑的陈府小姐身份更名正言顺一些,陈峰竟然不惜自毁名声,捏造出一些事实,证明齐欢儿与何秀姑是自己年轻时一时荒唐,生下来的私生女,现在,为了补偿她们,要对她们进行认祖归宗。 虽然是私生女,但也是名正言顺的陈府小姐,比之前的义女身份也要高贵上了很多。 而此事让包括督抚府下人在内的所有云城、雨城百姓都信以为真,尽管因此事对陈峰鄙夷、不认同者为数不少,但到了齐欢儿、何秀姑“认祖归宗”那日,督抚府门前仍旧是车水马龙,人声鼎沸,道贺者数不胜数。 作者有话说: 周末丫丫要外出,可能无法更新,亲们不用等哈。 第57章 、富甲天下篇6 就这样, 督抚府大办了几日宴席之后,终是到了陈峰要前往京城赴职的日子。 临行之前,陈峰夫妇又重提了之前的那个话题, 让齐欢儿与何秀姑前往京城设立“伊人会馆”,并将“伊人会馆”主馆移到京城,这样她们二人一年中的大部分时间便能待在京城了。 这个要求齐欢儿自然无法答应, 不过,为了不伤陈峰夫妇的心, 她找出了一个这几日想出来的、看上去妥善一点的理由。 她告之他们,“伊人会馆”现在实行的是会员制, 所有会员,无论身份贵或贱, 无论富或穷,到了“伊人会馆”都会被同等对待,都不再拥有特权。 以往,那些贵妇人或者身家显赫之人,对于这样的条款, 虽然心中很不满意,却碍着陈峰的面子, 不敢说些什么。但是,到了京城之后, 这一切就又变得不一样了,那里是王公贵族、皇亲国戚聚集的地方, 比陈峰身份显赫之人多的是,若是碰上个蛮横的, 不愿意受规矩, 闹了起来, 只怕陈峰不仅镇不住,还会将他自己,甚至在宫中的陈琪儿也牵连进去。 而若真依照客人的身份来提供服务,又坏了整个“伊人会馆”的招牌,其它地方会馆里的有头有脸的会员肯定不依,使得会馆管理上的秩序大乱。 陈峰夫妇想了想,觉得齐欢儿所言确实也是这个理,往日别人会卖陈峰面子,只不过是因着陈峰的官衔比较高,对陈峰有几分忌惮,但是,到了京城之后,陈峰的位置虽然算不得很渺小,但是,确实也算不得什么。到时候,若再得罪人,就只能算是惹祸上身了。 因此,他们也只能作罢,不过,他们要求,日后齐欢儿与何秀姑能够经常去京城,看望看望他们夫妇二人,这个要求齐欢儿与何秀姑自然都不会拒绝。 得到齐欢儿与何秀姑二人的保证之后,陈峰携带着家眷,带着几分离情依依,与几分憧憬和向往,离开了这个他为官十几载的地方。 对于陈峰夫妇的离开,齐欢儿的心中自然也是非常的不舍,毕竟就如亲人一般的相处了这么久。 不过,与此同时,她却也算松了口气,因为这样一来,至少能与陈琪儿之间的联系变得更少一些。 其实,虽然陈琪儿成了上官临的宠妃,让齐欢儿心中有些异样的感觉,但是,她倒也不是对陈琪儿有什么想法,主要是她实在不想再与皇宫中的人有何联系,不然,她心中会异常的难过,还有可能会横生枝节。 当初陈琪儿入宫之事她阻止不了,所以,她便只能尽量不与陈琪儿联系。 这半年来,她也尽量格守着这个原则,从来不回她的书信,也不在他人给她的书信中捎上自己的只言片语,虽然心中会对陈琪儿感到有些内疚。 齐欢儿觉得,时日久了,陈琪儿应该慢慢就对自己这个姐姐的印象变淡,不再时常记挂起自己这个人,也就不会再为自己的淡漠而感到伤心了。 齐欢儿的这个想法和决定原本也没有错,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事情终究没有依照她理想中的状态发展。 玉琪宫殿门前 “爹,娘,怎么就你们两人啊?欢儿姐姐与秀姑姐姐呢?” 一早,陈琪儿便满心激动和欣喜的守候在那里,等待着自己家人的到来,这还是她好不容易才向上官临央求来的机会,仔细算了算,她已经有半年多的时间未见着他们了,这是她第一次与她们分开这么久。 只是,她左顾右盼之后,却没有发现齐欢儿与何秀姑的身影,不禁充满了失望。她已经知晓,陈峰让齐欢儿与何秀姑“认祖归宗”之事,对此,她乐观其成,也雀跃不已,为自己与齐欢儿以及何秀姑之间的关系又深了一层。她以为,这下齐欢儿与何秀姑一定会随着陈峰夫妇一起进京。 为此,她还特意央求上官临,在圣旨中写明,要召她全家入宫与她团聚,并特意恩准女眷在此歇息上几日。 没想到,她盼了已久的人还是没有来,她不高兴的撅起了自己的嘴,虽然通过这半年的磨练,她已经学会戴着面具做人,但是,在自己的爹娘面前,倒是确实不用再掩饰什么。 知女莫若母,陈夫人自然也知晓了陈琪儿脸上为何会出现这种表情。 匆匆行完礼,陈峰前去拜见上官临,而陈夫人进入玉琪宫内室之后,陈夫人拉起心情沮丧的陈琪儿的手,劝慰道:“琪儿,娘知道你这是在念叨着你欢儿姐姐,却还是没见到她,感到不开心呢。你们姐妹俩感情一向很好,这么久没见,肯定会想念的。可是,你要知道,你欢儿姐姐不是那普通人,‘伊人会馆’那么大的家业,主要都靠她一人在外面打拼,她整天忙得似个陀螺一般,现在实在是抽不出时间来看你啊。不过,你放心,我们现在成了真正的一家人,日后相聚的日子还是有很多的。待她下次带着你何秀姑姐姐一起来京城时,娘一定让她来看看你,与你好好说说话。” 陈琪儿想想,也确实是这个理,心头的沮丧也去了些,不过,还是带些撒娇似的说道:“那我给她写了好几封信,也没见她回一个字。对了,怎么不让她在京城设立会馆,并将主馆移过来啊?到那时,我再央求皇上给她和何秀姑姐姐各自指上一门亲事,那日后能与她们相聚的日子就多了。” 一想到这里,陈琪儿的心快乐得就像快要飞起来一般。 看着陈琪儿那副眉飞色舞的模样,陈夫人半真半假的嗔道:“琪儿,娘都有些吃醋了,你也已经半年多没见着娘了,这还是你长这么大以来,娘第一次与你分开这么久呢,你现在怎么看起来好像一点都不高兴似的?难道这些时日你一点都不想念娘,就光想着你欢儿姐姐啦?唉,娘真伤心啊.........” 陈琪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确实有些过分,便连忙抓住陈夫人的胳膊,边摇晃,边娇滴滴的道歉道:“娘,琪儿的意思不是这样的啦,琪儿只是因为没见着欢儿姐姐和何秀姑姐姐一起过来,有些丧气而已。娘是不知道,原本皇上可是只恩准了爹与娘一道来探望琪儿的,为了让欢儿姐姐和何秀姑姐姐一起过来,琪儿可是还动了不少脑筋的。 不过,话说回来,娘应当也知道欢儿姐姐对琪儿的意义的。三年多以前,当琪儿感染天花时,原本已是满心绝望,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可是,欢儿姐姐却突然出现了。她不嫌脏、不嫌累的悉心照顾琪儿,为了不让琪儿寂寞和沮丧,她一直相伴在琪儿左右,还时不时的告诉琪儿一些笑话,并经常说一些鼓舞人心的话来鼓励琪儿。她让琪儿不要害怕,她说自己一定能够治好琪儿的病,也让琪儿自己竖立信心,说只有这样,才能战胜病魔,变得快乐起来。 从那时起,琪儿便在心中暗暗发誓,只要这次琪儿真的挺过来,那日后琪儿的命,就一半是爹娘的,一半是欢儿姐姐的,日后无论是需要为欢儿姐姐做什么,只要琪儿能够做得到,琪儿一定全力以赴。” “所以,自打你病好了之后,你便喜欢经常待在你欢儿姐姐身旁,她只要出新产品了,你便第一个跑去捧场、支持,就是想为她做些什么吗?”陈夫人叹道。 陈琪儿点了点头后,解释道:“是啊,自打爹娘认了欢儿姐姐与何秀姑姐姐做义女之后,琪儿与欢儿姐姐的接触就变得更频繁起来。只是,与欢儿姐姐接触越多,琪儿却越有些沮丧。因为欢儿姐姐那份高远的智慧,那份当机立断的魄力,那份宽广的胸襟,以及那份敢作敢为的胆量,都是只比她小一岁的琪儿所无法比拟的。这样的琪儿,又能真正为她做得上些什么呢?相反,尽管没能为欢儿姐姐做上些什么,但经常与欢儿姐姐待在一起,琪儿倒从她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入宫之后,那些东西还派上了很大的用途。而那些时日,欢儿姐姐待琪儿,也真的如自己亲妹妹一般的好,让琪儿非常感动,对她也感觉更加亲厚了。不过,这与琪儿对爹娘的感情并不相悖的………….” 看着陈琪儿那副急待解释的模样,陈夫人笑了,抚着陈琪儿的头发,慈爱的说道:“傻孩子,娘也只是在逗逗你而已,娘又怎么会不理解你对你欢儿姐姐的那份情意呢?正是因着你对欢儿的那份感情,娘才觉得你是个有情有意的孩子,不然,娘反倒觉得你太不懂事。其实,不仅是你,娘与你爹爹也同样万般感激你欢儿姐姐为你所做的一切。你患上天花的那会,看着你痛苦的模样,娘都恨不得代你受了那份罪。那个时候,娘心中就在想,若你真有个三长两短,娘活下去也没什么盼头,干脆随你去了算了。你爹虽然比娘坚强一些,但是,娘知道,他心中的感受比娘也好不了多少。没想到,后来欢儿竟然还将你医好了。 从那之后,就算让娘与你爹将她当作菩萨一般的供着,我们都愿意。而难能可贵的是,日后欢儿并未恃恩而骄,她不仅未收取任何报酬,对待娘与你爹也是恭恭敬敬,亲亲热热的,她对你的疼爱,娘也看在眼中。在事业上,她也并未过多依仗你爹爹的权势,全部靠自己打拼。这样善解人意又优秀的孩子,怎能不让娘和你爹打心眼里疼她呢? 方才你所说的那个建议,娘与你爹也早就想到了,无奈的是,你欢儿姐姐也有自己的苦衷……………” 随后,陈夫人又将齐欢儿当日所找出的理由对陈琪儿复述了一遍。 陈琪儿听完,皱了皱眉头,不过,片刻之后,她的眉头又舒展开来,带着一抹算计的微笑,胸有成竹的说道:“要解决这个问题也很容易,爱美是女人的天性,尤其是这些在宫中无所事事的女人们。现在,只要有人能将这个效果这么好的美容方式在宫中散播开来,便会有人主动来替欢儿姐姐扫清障碍的。娘,你就等些时日,到时候欢儿姐姐、何秀姑姐姐会来与我们团聚的。” “真的吗?那可是太好了,咱们一家就又能在京城团聚了。”看着陈琪儿的模样,陈夫人也信了个七八分。 不过,她也急于知道这半年来,陈琪儿在这宫中过得究竟如何,便开口询问道:“琪儿,这半年来,你在宫中还适应吗?虽然有关你的捷报频传,娘和你爹都非常为你开心,不过,娘总觉得这宫中可能也不是一个太平的地方,还是担心你会受委屈,或者无意中得罪人,而被人算计,因此,经常日夜为你忧心。” 这话不问还好,一问,陈琪儿脸上方才漾起的笑容却沉下去了一些。 因为,她的实际情况确实并不如人们所传言的那般风光,其中的酸楚只有她与这同处在后宫中的女子们知晓。 在这种境况下,入宫才不过半年的时间而已,她已经快由一个没心没肺的孩子蜕变成了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深沉女子。 初进宫时的陈琪儿,确实算得上是有些初生牛犊不怕虎,她甚至想过要问鼎皇后的宝座。倒也不是贪图荣华富贵,主要是因着少年人的那份心高气傲。 只是,当她抵达京城之后,看着后宫中出现的那一众如花似玉、各有千秋的女子时,还是不禁感到了一些自己的自不量力。 不过,因着之前齐欢儿与何秀姑的细心调理,当她以一副玲珑剔透、吹弹可破的容颜,出现在大殿中之时,确实也攫住了包括上官临在内的所有人的目光,被册封成了从二品的昭媛,是此次晋选的秀女中,位份最高者,虽然她的出身并非最尊贵。 随后,上官临连续三晚都宿在她的琪花宫,却一直没有临幸她,晚上睡觉也只是宿在书房,只是让她替他磨磨墨,下下棋,聊聊天什么的。之后他来玉棋宫也多少这样。 陈琪儿经常发现上官临看着她发呆,初时她以为上官临在瞧自己,还曾娇羞不已,可是渐渐的,却发现不是这样的,上官临每次看她的眼神很空,好像是透过她,在思念什么人似的。 除此之外,上官临对她倒是很好,赏赐也是接踵而来,不知羡煞了多少人。为此,后宫中的嫔妃们开始纷纷向她抛出了橄榄枝。 在这之中,让陈琪儿感觉到最亲切的便是贤妃齐玉,她对陈琪儿呵护和疼爱有加,总能让陈琪儿感觉到和煦如春风般的温暖。 初时,陈琪儿还持有几分戒心,时日久了,她便也慢慢的松懈下来,接受了齐玉的善意,有什么烦忧的、郁闷的,开始会对齐玉吐出来,无形之中,陈琪儿从齐玉身上找到了一些对欢儿的感觉。 一度,她还曾经非常庆幸过,对于自己能够在这后宫中遇到像齐玉这般温和、善意的女子。 自然,并非这后宫中所有的女子都是这般向陈琪儿释放着善意的,比如说杏花宫的杏昭仪,玉怜宫的怜妃。 据说,这杏昭仪已经失宠很久了,却一直仗着自己位份比陈琪儿高,总是那般盛气凌人。 因着陈琪儿的琪花宫与杏花宫邻近,每次杏昭仪见到陈琪儿之时,总不忘刁难陈琪儿一番,还乐此不疲,仿佛只有这样,她心中才能平衡一些一般。这种把戏直到陈琪儿的位份变得比她高,搬迁进了玉琪宫才终止下来。 初时,也是娇生惯养着长大的陈琪儿,对杏昭仪的行为感到非常气愤,也出现过想报复的心里。后来,有一次在杏花宫门前罚站完,遇见了皇上的养母—珍太妃。 可能是因着陈琪儿的年纪与上官策年纪相仿,珍太妃对她存着几分怜惜之意,看着陈琪儿那充满仇恨的眼神,珍太妃好意的劝慰她道:“那也只不过是个欲求不满而迁怒于人的可怜人罢了,她刁难你,那是因为她羡慕你,嫉妒你,其实,你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也不必与她一般计较,否则,倒是与自己过意不去了。” 后来,陈琪儿留意了一下,果真是如此,每次上官临给予自己赏赐或者与自己举止亲昵之时,杏昭仪都会悄悄的对自己露出那种又羡慕,又嫉妒的表情。 察觉到这些之后,陈琪儿便不再愤怒了,到杏昭仪再找她麻烦之时,她心中倒生出一种自豪感。待她的位分晋升得比杏昭仪高时,她也没有再如法炮制般的将杏昭仪羞辱回来,真的做到了如珍太妃所说的那般,不再与杏昭仪一般计较。 经过此事之后,她对珍太妃也生出一股淡淡的好感来。 而至于那个玉怜宫的怜妃,陈琪儿听闻,她是自己进宫之前,最受宠的嫔妃,即便是现在,上官临宿在玉琪宫的时日比较多,玉怜宫他每月还是少不得要去上几回的。 据说,这怜妃的父兄因为掌握了前任尚书如润才之子,也就是被废黜掉的如贵妃弟弟如风通敌叛国的证据,而被诬陷判了流刑,后又在充军之地被谋害了。 事情真相查明之后,上官临心存愧疚,欲要补偿她,便询问她需要自己为她做些什么时,她说自己孤女寡母的,在这世上也已经无依无靠了,想要留在宫中做嫔妃算了。因着这种局面与自己失察有关,上官临也非常歉意,便允了她的要求,还破格将她封作了正二品的妃子。 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孤女,后宫嫔妃们原本谁都未将她放在心上。不过,事情的发展却有些让人预料不及。后来,上官临似是迷上了这怜妃一般,竟然为她打破了祖宗的规制,坏了侍寝的规矩,不再实行以往的那种抽取绿头牌的惯例,经常夜宿在怜妃的玉怜宫,还赏赐不断。 为此,后宫的嫔妃以及前朝的大臣们都抗议过,却因没有得到上官奕的支持,最后只能不了了之,对上官临的行为只能听之任之了。 怜妃的这种盛宠一直持续了将近两年,直到陈琪儿进宫之后,局面才稍微改观了一点。 可能就是觉得陈琪儿分去上官临原本给予她的宠爱,怜妃自然不会与其他嫔妃一般,巴结拉拢陈琪儿,她看向陈琪儿的眼神总会带着一些敌意和一些淡淡的幽怨。 而已经对上官临有些爱慕之意的陈琪儿,对于这个同样受到上官临的宠爱,与自己分庭抗礼之人,心中的感觉也是怪怪的,为了不让自己受这种感觉困扰,她尽量减少单独见怜妃的机会。 因此,一时之间,她们二人也还算相安无事。 只是,后来陈琪儿却发现,这种刻意回避似乎也不再起作用,似是在一只无形的手牵引下,她与怜妃的瓜葛莫名其妙的变得越来越多,而且还大多发生在一些容易让她心生不悦的场合。 比如,她明明去探望既是同乡又是意气相投的朋友――琳婕妤,也就是云城府尹的女儿李琳琳,却会在半道上撞见上官临对怜妃温情以待的那一幕;当她心怀喜悦的戴上上官临赏赐与她的一根发簪或者一块玉坠去参加怜妃的生辰宴,却发现怜妃头上戴的,脖子上挂着的东西与自己一模一样;在中秋的赏月宴上,有人开始有意无意的在她面前提及,这些年来,以及现在,上官临对怜妃是如何如何的宠爱…… 诸如此类的情景,数不胜数,让原本就是在故作大方的陈琪儿,心中的妒火越积越多起来,连带着对上官临的怨言也逐渐增多。 虽然这是一个要求女子三从四德,而男子可以妻多妾多的男权时代,但是,在陈琪儿从小的生活环境中,她的爹爹陈峰一直对她娘陈夫人呵护有加,关怀备至,尽管居在高位,尽管膝下没有子嗣,受了外界的很多压力,却一直不肯纳妾,委屈陈夫人。 他们伉俪之间的恩恩爱爱和一往情深,一直为云城、雨城的百姓所赞颂,陈夫人也成了很多云城、雨城女子们所羡慕的对象。 在陈琪儿青春懵懂的憧憬中,也曾信誓旦旦的要找一个要如自己爹爹对待自己的娘亲一般,对待自己的夫君。 没料到的是,人算不如天算,后来却偏偏赶上了此次大选。 这天下妻妾最多的人便是皇帝,她自然是知晓的,为此,私下里,她还曾黯然神伤过。 她娘所言,让她爹上书,看能不能推掉此次待选资格之事,她不是没想过,但是,经常跟在齐欢儿和何秀姑身边跑的她已不再是那个被爹娘保护得好好的千金小姐,她知晓,因着此次大选的特殊性,她的待选资格被推掉的可能性非常渺茫。 不仅如此,爹爹却还可能因着上书不让她进京待选之事,被有心之人当作抗旨不遵,抓住不放,而被影响到日后仕途。 既然她逃脱不了进京待选的命运,就不必再让爹爹做无谓的牺牲了。 因此,整理好心情之后,她作出一副天真无邪兼花痴的模样,告之她爹娘,听闻当今皇帝上官临长得俊美绝伦,所以她非常乐意入宫,说不准还能捞个皇后当当,免得让爹娘难过。 其实,说上官临长得俊美绝伦完全是她自己猜测的,事实上,她每日接触得最多的人便是齐欢儿与何秀姑,这两人是不可能向她提及任何有关上官临之事。她只是觉得宫中的妃子们都是百里挑一挑出来的,生出来的皇子、皇女肯定差不到哪里去。 而为了避免陈琪儿也用自己夫妇的标准来要求上官临,在入宫之前,陈夫人就特意告诫过她,皇宫中不比民间和督抚府,是有很多后宫嫔妃的。既然做出了入宫的决定,就要有与人共享一个夫君的准备,到时候不可胡乱捻酸吃醋,此乃后宫中的大忌。 当时的她对此,有些无所谓,因为之前的她未曾与上官临有过任何接触,也不存在任何的感情,对此事自然不会有太大的感觉。 然而,让她没料到的是,入宫之后,情窦初开的她,很快便坠入了上官临的情网中,尽管她不断的告诫自己,要大度,大度,不可捻酸吃醋,可是,在看见上官临对着别的女子,表现得举止亲昵时,腹中会冒出一阵阵的酸水;得知上官临晚上去了其他嫔妃的寝宫,召其他嫔妃侍寝时,心中会有如正被虫蚁噬咬着般的疼痛,夜里无眠到天亮…… 陈琪儿这种情绪越积越多之后,终于在她生辰的那日夜里,听到宿在琪花宫书房的上官临又一次在睡梦之中呼喊着“欢儿”这个名字时,爆发了。 之所以说是又一次,是因为之前陈琪儿有几次夜里醒来时,也从上官临嘴中听见了这个名字。 这个“欢儿”一听就是个女子的名字,一想到上官临躺在自己的玉琪宫,嘴里却在唤着别的女人的名字,陈琪儿心中的难堪和刺痛自是可想而知了。若是依照她以往那有些娇惯的性子,一气之下,她可能都想将上官临摇醒。 只是,在理智的作用下,她还是没敢这般做,因为上官临是个掌握大燕王朝所有苍生命运的君王,这样做了之后,只会给她自己以及她的爹娘、亲人带来灾难。 随后,她开始想打听出这“欢儿”究竟是何方神圣,能够让上官临在睡梦之中都惦记着。 虽然这个“欢儿”与她的欢儿姐姐重名,但是,陈琪儿绝不会将为上官临口中之人与她的欢儿姐姐联想到一起,因为从上官临口中喊出的定是一个让他念念不忘的女子名字,而欢儿姐姐从未入过宫,因而不可能是她,最多只是一个与她欢儿姐姐名字之中有个字相同之人罢了。 至于这个人选,陈琪儿首先想到可能是后宫中的哪个嫔妃,因此,她让人去打探,看哪个后宫嫔妃的名字中有了“欢”字,让她感到意外的是,现在后宫的所有嫔妃中,竟无一人名字之中有个欢字。 这让陈琪儿有些迷惑不解起来,她觉得,这天下没有皇帝得不到的女人,能让上官临如此念念不安之人,他肯定会费尽心机,将其娶进宫来。难道,这是哪个嫔妃的小名或者是儿时父母、亲人对其的昵称? 若真是如此,那打探起来只怕有些棘手,因为除了是非常亲密之人,不然,一般嫔妃不会对别人透露自己的小名的。 因着自己是新入宫之人,在这后宫中还无甚既非常熟悉宫中局势,又与自己非常交好之人,连服侍自己的宫人也是新进宫的,思索再三后,陈琪儿拿出一些自己从督抚府陪嫁过来的财物,让自己宫中的心腹下人去打点打点在其他宫服侍的老人儿,看能不能打探出个什么来。 让陈琪儿感到沮丧的是,被打探之后听见“欢儿”两字之后,脸上出现的表情不一,有艳羡的,有鄙夷的,有惋惜的…… 不过,他们也有一个反应是一致的,那就是立刻都闭嘴不言,给再多的银子也不肯吭声。 这让陈琪儿对欢儿其人愈发的好奇起来,也让她笃定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个“欢儿”肯定不是这后宫中的嫔妃,否则,众人不会弄得如此神秘兮兮的。 想到这“欢儿”只是个不在宫中之人,对于上官临睡梦之中会呼喊其名字之事,陈琪儿也就忍了。 而最后之所以没忍住,是因着她生日的那日上午,内务府突然有人送来一件霓裳,说是世上罕见的鲛绡所制,是上官临从宫外波斯国商人手中购来,特意为陈琪儿的生日裁制的。 看着这件绚丽如彩霞、光彩夺目的霓裳,陈琪儿也满心的欢喜,晚上高高兴兴的穿上它,参加了特意为自己筹办的生辰宴,当然,可能也存了几分炫耀之意,想向其他嫔妃炫耀上官临对自己的独特。 哪知道,当晚怜妃竟然也穿着一件一模一样的霓裳出席了她的生日宴,这使陈琪儿的心情一下跌入了冰点,而坐在一旁的上官临不仅没有觉察到,还饶有兴致的评论说,她与怜妃都穿上同样的霓裳之后,各有千秋之色。 带着一肚子的郁结之气,陈琪儿强颜欢笑的用完生辰宴,便返回了玉琪宫,那夜,上官临自然也是宿在玉琪宫。 因着太郁闷了,上官临在入睡之后,陈琪儿还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便又去书房找上官临。 没想到,这时睡梦中的上官临竟然又一边呓语,一边吐出“欢儿”这两个字来,这让从未受过这么大委屈的陈琪再也受不住了。 “皇上,如果您这么想念那个欢儿的话,就去找她好了,干嘛要躺在臣妾的床上,喊她的名字?”忍无可忍的陈琪儿使劲推了一下上官临,大声控诉道。 被陈琪儿弄醒的上官临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不过听到陈琪儿嘴中吐出“欢儿”这两个字之后,他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 “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在发什么疯?”上官临没好气的训斥道。 “皇上躺在臣妾的宫中,嘴里却喊着别的女人的名字,臣妾能睡得着吗?”陈琪儿抽泣道。 听见这话之后,上官临的眼中掠过一丝狼狈,脸上也闪过一丝厌恶之色,不知是厌恶自己,还是厌恶谁。 可能终是觉得有些心虚和歉意,他放缓语气道:“没有这回事,朕可能睡梦之中胡乱说了点什么,并没有刻意的呼喊谁的名字,你不要太多心了。” 这原本是上官临给陈琪儿的一个台阶,可是,有些接近歇斯底里状的陈琪儿根本听不进这些,她愤怒的辩驳道:“臣妾并没有多心,因为皇上这并不是第一次这样喊了,只要臣妾过来皇上这边,都会从皇上嘴中听见这个名字,若只是睡梦中胡乱说,还每次说的人都一样,那也未免太巧合了。” “你……你胡说八道,无理取闹……念着今日是你的生辰,朕不与你一般取闹……”谁知,上官临听到陈琪儿这番一说之后,像被猜中了尾巴一样,脸色大变,恼羞成怒,并朝门外呼喊道:“张高福全,进来替朕更衣,摆驾回宫!” 随后,便拂袖而去。 那夜之后,上官临便再也没有踏入玉琪宫一步。 渐渐的,上官临对待陈琪儿的态度让后宫的其他一些嫔妃瞧出了端倪。 原本,她们就对陈琪儿如此得宠感到愤愤不平,即便她们也在主动向陈琪儿示好,却并不表明她们心中是真的心服口服。 这下,陈琪儿失宠了,绝大部分人心中都觉得畅快淋漓,而依照这么多年以来的惯例,被上官临冷落的女子一般都难以重获宠幸。 因此,过了一段时间之后,观察到上官临并无要复宠陈琪儿之意,那些幸灾乐祸者,甭管之前对待陈琪儿是什么样的,见着陈琪儿的面,都开始冷嘲热讽起来。 而心胸再狭窄一点,位分又比陈琪儿高者,开始与那杏昭仪之前一般,明目张胆的刁难起陈琪儿来。 尽管半个月之前她们还亲亲热热的喊着陈琪儿,妹妹长,妹妹短,一副情深意重的模样。 倒是那杏昭仪,此刻反倒收敛了一些,见着了陈琪儿只是嗤笑几声便作罢,倒是没有什么过分为难她的动作了。 而宫中的宫人们也是那墙边的草,风往哪边吹,他们便往哪边倒。观察到上官临与宫中主子们对陈琪儿的态度之后,他们以往对陈琪儿的那种谄媚和巴结逢迎立刻一扫而空,渐渐的变得倨傲起来。 玉琪宫还有三四个宫人,因不愿将一辈子时间守在一个不受宠的主子身边,竟然不知通过什么渠道,未经过陈琪儿同意便调了出去。 可能是在有心人的示意和唆使下,原本依照陈琪儿的位分,应当给予玉琪宫的份内供给开始变得短斤少两起来。 陈峰就陈琪儿一个女儿,在陈琪儿确定入宫之后,督抚府送来了足够多的嫁妆,足够陈琪儿一辈子衣食无忧,所以,这些供给的有无对陈琪儿来说都无所谓,但是,她却咽不下这口气,不想让宫中的奴才都爬到自己的头上来。 为此,她特意找去祥瑞宫,这是贤妃齐玉现在所居住的宫殿,一年前,原本由珍太妃所负责的内务府事务逐渐转移到贤妃手中。 陈琪儿想为自己讨个说法,想让贤妃惩治这些胆大妄为的宫人们一顿。 让陈琪儿略微感到安慰一些的是,贤妃并未与其他势利的嫔妃一般,对她冷颜以待,仍然还是与之前一般,带着满脸温柔、和善的笑意对着她。 在陈琪儿说出自己的来因之后,贤妃也显得非常生气的附和着陈琪儿,责骂了那些宫人们一通,并安抚陈琪儿道,此事她定会处理的,也会惩治那些胆大妄为的奴才们一顿,让陈琪儿不要着急。除此之位,她还宽慰陈琪儿,说上官临只是一时生气,待上官临气消之后,她会去帮陈琪儿说说好话的。 得到贤妃的保证后,陈琪儿的心安了一般,开始回宫安心的等待起来。 可是,十日过去了,二十日过去,贤妃所答应的事还一点眉目都没有。 这与之前截然不同,以往,若是陈琪儿委托贤妃做什么,从未超过三日,贤妃便会派人将事情办得妥妥贴贴的。 初时,陈琪儿还以为贤妃事务繁多,将自己所提之事给弄忘记了,便又派心腹的下人去催了两次,每次,宫人们回来说,贤妃都一副非常惊讶的表情,说她自己早已吩咐下去,却不知宫人们为何没执行,随后便没了下文。 入宫不久的陈琪儿虽然心思还比较单纯,却也不是傻子,她隐约明白了些什么,也不再去找贤妃来自取其辱了。 通过此次事件,陈琪儿充分的感受到了宫中人心的冷暖与这世态的炎凉,也明白了这皇宫中的女子们为何要卯足全身的力气,也要抓住君王的心,得到君王的恩宠。因为,得到了君王的宠爱,就意味着得到了一切,而失去了君王的宠爱,也就意味着失去了一切。 痛定思痛之后,陈琪儿下狠心做出了一个决定,那就是将自己的自尊踩在脚下,重新抓住上官临的心。 倒是她有多喜欢上官临,只是因为她不甘心一辈子就这样在宫中窝窝囊囊的活下去,既然上天已经注定,她这辈子都无法再出这道宫门,那她也一定要以一个人上人的姿态活着。 做出这个决定之后,陈琪儿一改自己之前的那种自暴自弃的心态,重新振作起来。 她一边开始从里至外,重整自己的仪容,并将自己之前性格中所带着的“刺”,忍痛一根根的拔去;一边拿出入宫之前从何秀姑嘴中听到并记载下来的上官临的喜怒哀乐,熟记在心。 之前虽然她就照做了一点,但是,因着她女儿家的矜持与自尊,很多有讨好上官临之嫌之事她仍然没有做出来。 待到感觉自己已经准备好之后,她寻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以一副崭新的形象出现在上官临面前。 而对于上官临来说,他本身对陈琪儿并未有多大的恶感,加上对于陈琪儿所言“住在玉琪宫,嘴里却喊着别的女人名字”之事,他原本也就有些愧疚感,现在陈琪儿前来认错,主动给了他一个台阶下,他也就顺水推舟的不再追究往事,试着重新接纳起陈琪儿来。 让上官临没想到的是,在接下来的接触中,陈琪儿好似换了一个人一般,如同一朵解语花一样,总能猜到他心中所想,所做出来的事也总能为他所喜。 这样的陈琪儿,让上官临与她相处起来,变得很舒服。 有时候,当上官临在批阅奏折,而陈琪儿在替他揉捏头部和肩颈部按摩时,上官临甚至都有一种回到了从前的恍惚,以及寻到一种久违了的宁静…… 这样一来,结果自然就可想而知,陈琪儿不仅恢复了之前所得到的荣宠,而且比起来更甚,不仅晋升到正二品的妃位,还福泽了她的全家。 第58章 、富甲天下篇7 不愿意让母亲为自己担忧, 陈琪儿报喜不报忧,挑了一些开心的事与陈夫人话着家常,这时, 玉琪宫宫门外突然传来了小太监的通传声:“皇上驾到!” 陈琪儿与陈夫人惊了一下,她们倒是没料到皇上会亲自过来。 片刻之后,身着明黄色锦袍, 腰束白玉腰带,头戴金黄丝冠的上官临走了进来, 他身后还跟着陈峰和显得苍老了不少的张福全,以及一群宫人和侍卫。 “臣妾叩见皇上!”陈琪儿连忙带着陈夫人迎了上去, 行礼道。 上官临朝陈夫人身后看了看,发现除了陈琪儿和陈夫人身旁服侍的宫女和侍女外, 再无她人,上官临脸上原有的笑意慢慢淡了下去。 静默了片刻后,上官临让陈琪儿、陈夫人等人平身,又与陈夫人寒暄了几句。 之后,上官临才貌似有些漫不经意的询问陈琪儿道:“琪儿, 你之前不是说还有两个姐姐要一起进宫么 ” 见皇上问起,陈峰赶忙上前, 将之前齐欢儿告之他的不能来京城开设会馆的原因又对上官临转述了一遍。 “嗯,这种做生意的模式朕倒是第一次听说, 不过,此事也非难事, 朕可以赐她们一块京城的地来开设会馆,朕再赐她们一块牌匾, 料也没人敢起什么别的心思。等会朕便让张福全将圣旨起草了, 给送过去。你可以让人送信去告之你的两个女儿, 让她们收拾收拾,便可以过来了。”上官临貌似无所谓的说道。 陈琪儿、陈峰夫妇一听,均是大喜不已,连忙跪倒,替齐欢儿叩头谢恩。 之后陈峰立刻着人返回云城,将前因后果告之了齐欢儿和何秀姑,并催促她们快点将云城、雨城这边的事务打理好,尽快来京城,全家人一起团聚。 但这些肯定不是齐欢儿与何秀姑二人想要的结果,所以,尽管心中愧疚,她们还是找理由将进京之事一拖再拖。这让陈琪儿与陈峰夫妇尽管心中着急,却也莫可奈何。 直到有一日,宫中突然有一行侍卫来到了云城,找到齐欢儿和何秀姑的住宅,前来宣旨,旨意的内容竟然不是让齐欢儿去京城开设“伊人会馆”分馆之事,而是让齐欢儿前去为宁王上官策治病。 听闻上官策生病一事,齐欢儿心中一惊。 宫中御医众多,却还特意前来找寻自己,进宫为上官策治病,难道上官策得的竟是什么疑难病症吗?而且,自己会医理一事,上官临又是如何知晓的呢? 齐欢儿心中既焦急,又有些迷惑不解,赶紧追问起事情的前因后果。 侍卫们犹豫了一下,上头只是让他来请人,并未让他们多说什么,因为这之中还牵涉到一些宫中人人都忌讳谈论到的事。 不过,在齐欢儿威胁他们,如果不将真相告之她,她即便是去了,也无法对症下药,到时候,延误了宁王殿下病情救治之责由他们来承担时,侍卫们还是妥协了。 他们说,宁王殿下得了一种“怪病”,此事皆因宁王殿下打开了宫中的一个已过世宫女生前遗留下的包裹,拧开了包裹里的一个旋紧的瓶子,拧开当时还好,可是,到了晚上,宁王殿下便开始高烧不退,少食,口渴,呼吸困难、咳嗽,腹泻,腹部皮肤出现紫红色出色性斑点,有时候还会出现发抖,四肢麻痹,不能站立等症状。 宫中的御医们全都找不出病因,皆束手无策,皇上与珍太妃都急得寝食难安,整个人都消瘦了很多。 这时,琪妃娘娘献策,说自己以前患过天花,本也以为得了绝症,后来却被自己的姐姐陈知秋治好了,兴许,这次也可以喊她的姐姐来瞧上一瞧。 上官临一听,即刻便下了圣旨,吩咐侍卫们连夜上路,快马加鞭的赶了过路。 齐欢儿一听,心中也为上官策之事感到忧心不已,这几年来,她也会经常想起那个霸道之中带着些别扭的男孩,心中总会暖暖的。 不过,她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的琢磨起侍卫的话中所夹杂着的信息。 难道是瓶子中藏有病菌?这些古代的医师们可能不清楚病菌的杀伤力,但是,作为现代医师穿越过来的欢儿,对这些病菌的杀伤力却是再清楚不过,更何况,这些病菌经过这些年来的储存,有没有在瓶子之中发生变异都是很难预料之事。 思及到此,齐欢儿顾不得再多思考什么,只是快速的翻出自己那尘封已久的医药箱,随手拿了几件洗换衣服和日用品,又着下人去通知了一下尚在“伊人会馆”中处理事务的何秀姑,便匆匆忙忙的随侍卫们一起上路了。 虽然已经是快马加鞭,日夜兼职,但是,他们在路上仍然是耗费了四日四夜。 在这几日之中,齐欢儿的心情也由当初的心急如焚,慢慢变得平缓了一些。 一路之上,齐欢儿除了思索上官策可能感染上的病菌,以及相应的诊疗对策之外,还思索了一下,自己现在入宫,能被上官临、珍太妃,以及宫中的宫人们认出的可能性有多大。 所谓“女大十八变”,而十三岁到十六岁刚好是一个少女身体快速发育的时期,在这近三年的时间中,由于营养充足,现在的齐欢儿,无论是在身高、身材,还是样貌上,都与以前有了很大的差别。 如果说十四岁的欢儿是朵含苞待放的雏菊,那么,十七岁的欢儿则是一朵绽开的芙蓉,完全由一个青涩的少女蜕变成了一个成熟、清研的女子。 看着随身携带的铜镜中的自己,为了保证万无一失,齐欢儿又给自己梳上一个与过去风格迥异的发型,留下几缕发丝遮住自己那可能会让人感觉到有些熟悉的眼睛,并用包中携带的妆容品给自己上了妆。 如此一来,只要齐欢儿不用眼睛与人直视,便再也找不到往日的半分影子了。 就这样,当齐欢儿与侍卫们抵达皇宫之时,刚好是一个清晨,刚好上官临上朝处理朝政去了,这也正合齐欢儿之意。 齐欢儿对随行的侍卫说,时间紧急,就先不去拜见皇上和宫中的娘娘们,直接去湘宁宫,瞧瞧三皇子殿下的病情。 侍卫们自然也知晓情况紧急,也不敢怠慢什么,直接引着齐欢儿,前往湘宁宫去了。 到了湘宁宫后,翘首以待多时的湘宁宫宫人,见救兵终于来了,不禁喜出望外。 可能之前便有人吩咐过,随后这些宫人便立刻兵分三路,一路直接领着齐欢儿前往上官策的住所;一路去通知因忧心过度,这几日也卧病在床不起的珍太妃;最后一路跑去守候在朝堂边外面,打算待上官临一下朝,便立即将这个消息告之他。 在一阵阵充满中草药气味的药香之中,齐欢儿走进了上官策居住的厢房,来到上官策的床榻前。 与三年前相比,上官策现在不仅个头拔高了,模样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如果说以前的上官策只是个脸上带着些稚气的俊美少年,那么,现在的上官策则更像个沾染上了很多成熟气息的俊美男子,若不是事先已经知晓他的身份,只怕欢儿一时半会还认不出他来。 可惜的是,此刻的上官策,一点生气没有,只是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脸上已经蜡黄成一片,下颌和颈部,还露出了很多紫红色的出血性斑点。如若不是他那藏在丝绸被下的胸膛依然还在一下一下的起伏着,几乎都会让人误以为,他早已经停止了呼吸。 看着这个曾经活力四射,经常一边用粗声粗气的语气对自己说话,一边用蹩脚的理由,来表达着对自己的关心的少年,如今却变成了这幅模样,齐欢儿有些心酸,又有些心疼,眼眶一下就发起热来。 不过,齐欢儿心中明白,如若自己此刻流出泪来,只怕不仅不合时宜,还会招人疑窦,因为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上官策不过就是个陌生人而已,她这样就未免太激动了。 因此,她将面孔背着室内正伺候着的那几个宫人,一边伸出手来替上官策把脉,一边努力平复情绪。 单从上官策的脉象来看,除了高烧之外,确实诊断不出他患了何病,看来,还是只能从那小瓶子中所储藏的病菌入手了。 因此,齐欢儿询问她身后的宫人道:“宁王殿下之前所打开的那个包裹呢?可以拿来与我看看,查询查询病因吗?” 一个看起来让齐欢儿有些眼熟的年轻太监,走上前来,有些为难的说道:“回禀姑娘,因着殿下就是打开那个包裹才患病的,所以,那个包裹早已被皇上和珍太妃娘娘视为了不祥之物。为了避免宁王殿下所患的这种疾病传播开来,经过御医们商议,已经将那个包裹焚烧掉了。” 齐欢儿皱了皱眉头,御医们这个焚烧的决定倒是对的,瓶中那些病菌在高温下无法存活。只是,如此一来,再加上自己没有现代医学中的那些显微镜,要诊断出上官策究竟感染了何种病菌,再来对症下药就要花费些周折了。 “宁王殿下平日都有哪有症状呢?”尽管之前听侍卫们说过一些,但是,齐欢儿还想再确认一下,然后再根据症状来推断上官策究竟感染何种病菌。 “回姑娘,殿下身上总会烧得发烫,还嚷着头疼、四肢僵硬、恶心欲吐、腹部疼痛和腹泻。”那个年轻太监继续回禀齐欢儿道。 头疼、四肢僵硬、恶心欲吐、腹部疼痛和腹泻?听起来,似乎与感染了李氏杆菌病的症状有些类似,齐欢儿暗自思索。 李氏杆菌病是由单核细胞增生性李氏杆菌引起的人畜共患病,常见于水产食品中,其次是奶酪和其他即事食品,人感染上之后,可引起脑脊髓炎、死产、幼儿的败血症,是死亡率较高的疾病,尤其是老人、婴儿、孕妇和慢性病患者感染后更有可能危及生命,症状包括发烧、头痛、四肢僵硬、感觉恶心欲呕、腹部疼痛和腹泻。 它对外界环境有较强的抵抗力,在青贮料、干草及土壤中能长期存活,在于粪便中可存活2年以上,在食品及植物屑片中可存活几个月,在干酪中可存活1年以上,还能在冰箱中贮藏的肉、蛋、食品中生存或生长。蔬菜亦能引起人患李氏杆菌病。真空包装的食品因为与氧气长效隔离,从而有效保鲜并延长保质期,但这样的包装对单核细胞增多性李氏杆菌却是一种恩赐,不仅不能够破坏它生存,而且还为它提供特别有利的繁殖环境。 如若这细菌是李氏杆菌,密封在瓶子中就等同于给了它有利的繁殖环境。而上官策之所以能拖到现在,就是因为他不属于老、幼、病、残、孕的范畴。 这样一想,所有的症状便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不过,齐欢儿觉得,这些均究只是自己的推测而已,是与不是,还需要再检测一下。 因此,她便又询问年轻太监说道:“你能去京城外给我找一头健康的、处于妊娠状态的母猪过来吗?” “啊?姑娘,姑娘要……要怀孕的母猪有何用啊?”年轻太监瞠目结舌道。 “小卓子,你就别问那么多了,既然陈姑娘说要,就便给她提供好了。你速速去祥瑞宫,告之贤妃娘娘,就说是朕的旨意,叫她让内务府的人即刻便去宫外农人家中,寻一头健康、妊娠状的母猪过来。”这时,一个威严的男声在他们身后响了起来。 这个声音让齐欢儿感觉到如此的熟悉,熟悉到她的心尖都开始打颤了。 作者有话说: 解释一下番外问题,其实这篇文在丫丫原本的计划中,至少应该有四十万左右的文字,所以这些番外属于之前的正文部分。 不过这篇文丫丫写得很丧气,订阅惨不忍睹,一度想过早点大结局算了,不过还是不忍心辜负一路跟下来的小可爱们,丫丫决定即便是单机更新,也让这篇文有始有终。如果着急的亲,可以当作前面就已经大结局了。也谢谢小可爱们的一路相伴。 第59章 、富甲天下篇8 “奴婢(奴才)叩见珍太妃娘娘!” 尚未等齐欢儿反应过来, 门口突然传来了宫女、太监们的请安声。 齐欢儿悄悄的抬眼向门口看了过去,只见莲儿正扶着珍太妃缓缓走了过来。 与齐欢儿印象中的那个珍太妃相比,现在的珍太妃消瘦了很多, 不仅眼睛深陷了下去,连脸色也呈现出蜡黄色,让齐欢儿看得非常揪心。 上官策是珍太妃在这个后宫中的最大牵挂和依靠, 却突然变成了这副模样,可以想见, 珍太妃的心中肯定就如天塌下来了一般。 “珍母妃,您照顾了策儿这么久, 身子又不太舒适,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这里有朕便够了。”上官临上前搀扶住珍太妃道。 珍太妃摇了摇头道:“哀家心中放不下策儿,躺在床上也翻来覆去的不能入眠,刚好又听说陈姑娘过来了,便让莲儿扶哀家过来看看,看陈姑娘是怎么说的。” “民女叩见皇上, 叩见珍太妃娘娘!”此时,齐欢儿赶紧上前, 低头向上官临和珍太妃行礼。 此刻的珍妃已经急得顾不得礼仪,抢在上官临前面对齐欢儿道:“陈姑娘免礼, 方才你应当已经把过策儿的脉了,可曾诊断出他患的是什么病?应当怎样治疗呢?” 齐欢儿依言起身, 看着珍太妃那双充满渴盼的眼睛,真不忍心打击她, 不过, 还是实事求是道:“回太妃娘娘, 民女现在还不能确认宁王殿下患的究竟是何病。不过,民女之前曾见过一种人畜共患的疾病,患者发病时的症状与宁王殿下现在的症状相似。而这种病症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会使处于妊娠状的人畜流产,这也是方才奴婢为何要让人找来一头处在妊娠状母猪的原因。 可惜的是,宁王殿下曾经触碰过的那些瓶子已经被焚烧掉了,否则,让母猪接触一下瓶子,若母猪之后流产了,便可以确诊,然后民女就可以来对症下药。而现在,民女只能用刀割破宁王殿下的胳膊,接上一些血来试验一下。只是,这样一来,若血少了,可能达不到效果,而血多了,依照宁王殿下现下的身体状况来说,只怕受不住……” 听完齐欢儿的话,珍太妃原本闪耀着希望的眼神一下黯淡了下去,脸色重新灰败成一片。 “若是那些瓶子拿来,便可以了吗?”这时,站在一旁的上官临突然开口询问道。 不敢直视上官临的眼睛,齐欢儿垂下眼帘,对着上官临所在的方向点了点头。 一旁的小卓子,也就是齐欢儿之前看着眼熟的年轻太监,一听着急了。 那日御医提出要焚烧掉那个包裹里,装的都是齐欢儿留下的东西,小卓子知道那个包裹对于上官策的意义,为了上官策,他想冒着生命危险将包裹里没有危险性的物品偷出来,日后好给上官策做个纪念。 不过,在他尚未来得及行动时,就来了一人,说是御医院的,要将包裹拿去御医院焚烧,小卓子自然是百般不从。来人威胁他说,皇上都说了这个包裹是不祥之物,同意将它焚烧掉,难道你想抗旨吗? 这时,被小卓子和那人的辩论声惊动的珍太妃,闻讯赶来后,叹了口气,然后也轻轻的对小卓子说道:“长痛不如短痛,现在既然皇上都同意,那焚烧便焚烧了吧。” 无奈之下,小卓子才松开手,心中却做好要被日后醒来的上官策狠狠责骂一顿的准备。 小卓子见上官临现在突然这样说,以为这是上官临还不知道包裹已被焚烧之事,便急急忙忙的出声提醒道:“回皇上,之前太医院已经着人从奴才这里将包裹拿走,说皇上觉得这包裹是不祥之物,给拿去太医院焚烧了啊。” 谁知道,上官临听见小卓子这话时,脸上竟然突然可疑的红了一下,然后咳嗽了一声道:“朕知道这件事,不过那瓶子不是什么容易焚烧之物,火是融化不掉的。这事你就不需过问了,朕会让人去寻它的。” 上官临这话一说出来,小卓子是不着急了,但是,齐欢儿却急了,因为那些小瓶子没有在特种设备下焚烧,确实不会融化掉,但是,瓶中那些病菌在高温下却会被消灭掉。 正当她准备将此事向上官临禀明之时,她的脑海中却又忽然掠过上官临方才那张疑似掠过红云的脸,以及那显得有些尴尬的咳嗽,猛然的,齐欢儿的心中竟然有了一个鬼使神差的想法:难道那个包裹最终被上官临拿到了手,并且根本没有焚烧掉?这究竟是谁的包裹?里面装的又是什么东西呢? “张福全,你现在便去办这件事吧。”未等欢儿说什么,上官临就吩咐张福全道。 “是,奴才这就去办。”张福全点了点头,迅速退了下去。 “陈姑娘,除此之外,你还需要朕为你准备些什么呢?”随后,上官临又转向齐欢儿,目光深邃道。 齐欢儿强自压住因上官临凝视自己而起的“咚咚”心跳,转身看了看呼吸日渐微弱的上官策,冷静思考了一下。 她觉得上官策现在的情况比较危急,如果在现代,应该要给他插上氧气管,否则,因为他喘气都喘不过来,定然等不到找出病症原因,对症下药那一刻。 然而,这个时代是不可能会有现成的氧气瓶之类的东西,那就只能自己动手来提取氧气了。 齐欢儿所知晓的提取氧气的办法虽然有很多,但是,因着这个朝代条件的限制,能够实现的可能就只能是以前化学课上所学的那种最原始的办法,利用2KMnO4==K2MnO4+MnO2+O2↑这个化学方程式来生成氧气了,而在这里,要制得KMnO4(高锰酸钾),就必须要以MO2(二氧化锰)和KOH(氢氧化钾)作原料。 不过,这二氧化锰和氢氧化钾倒还算容易寻,因为它们是炼钢时所必须用到的东西,这个朝代的炼钢业已经比较发达,找几个铁匠铺,搜集一些这种含有二氧化锰和氢氧化钾的矿石应该还可以。 因此,沉吟了一会,齐欢儿开口道:“请皇上派几个侍卫去宫外的一些铁匠铺,收购两百斤左右铁匠们铸造时所用的矿石过来,并给民女送一个密封的大钢瓶,二十个干净的、耐高温的玻璃瓶,二十一根干净的与玻璃管口径一样的空心竹管,二十个盛有干净水的水盆,二十盏灯芯较粗、以酒作油的灯,二十个能固定物体的铁架子,四十斤玉米面。虽然这些东西不太容易寻,但是,为了宁王殿下的安危,还请皇上派人快快寻到。” 齐欢儿要这些矿石、玻璃管、水盆、钢瓶等自然是用来提取氧气,并盛装氧气的,而要玉米面则是制取土霉素的原料,一当上官策被确诊为感染了李氏杆菌病,就只能为他注射土霉素了。 虽然齐欢儿要求的东西比较奇怪,但是上官临倒是见怪不怪,直接吩咐他身后的末一去办。 接下来,齐欢儿又对已经被莲儿扶坐在椅子上的珍太妃说道:“太妃娘娘,请你给民女在湘宁宫找一间大的、空旷的房间。” 珍太妃自无不遵之理,立刻吩咐一旁莲儿赶紧张罗去了。 之后,齐欢儿又仿照现代口罩的模样,划出一个图形,让上官临让内务府派人用纱布连夜制出来,并要求,日后不准让人随意出入上官策的房间,如若一定要出入,则需要戴上这用纱布制作出来的东西。 这李氏杆菌病是传染病,如若上官策患的确实是它,虽然现在侥幸,没有被传染上,但是待上官策睁开眼之后,很有可能仍会通过呼吸道或者一些其它方式来传播。 上官临与珍太妃点头,一一应允了齐欢儿所提出的所有事。 片刻之后,上官临因有国事要处理,只能先返回御书房。 不过,他倒是特意嘱咐齐欢儿,如果还需要什么,就尽管着人去御书房告之他,他会让人来准备,并还让人去太医院找目前医术最高的林院判来帮齐欢儿。 而从上官临进入房间,到离去,齐欢儿始终微低着头,回避与上官临的眼睛进行直视。 又过了一个时辰左右,齐欢儿之前要的那些东西陆陆续续的被送了过来,齐欢儿让那些侍卫现将那些铁矿石粉碎。 随后,张福全也将那个称得上是“罪魁祸首”的瓶子用一个密封的盒子装了送过来,齐欢儿打开后一看,不禁想扶额,这是她之前用来装零食的一个瓶子,搞了半天,罪魁祸首原来是她自己。 而且这个瓶子果然与她之前所设想的一般,未曾有过被灼烧的痕迹。 危险性如此大的瓶子,上官临却不肯毁灭掉它,难道就因为瓶子的主人是她么?齐欢儿在心中猜测,不可否认,虽然不应该,但她心中莫名有些欢喜。 不过,因着时间紧迫,齐欢儿也没时间想太多,等那头从宫外运过来的妊娠状的母猪到了之后,齐欢儿便用夹子夹了那个瓶子,放在母猪的鼻孔和身上触碰了一下,随后便让几个人开始密切观察起母猪的症状,并记载下来。 根据前世的经验,齐欢儿推测,如若这瓶中装的是李氏杆菌,那它一天之后才会让母猪流产。齐欢儿打算在这一天之内,要将所有的后续工作都给准备好。 而此时,那个据说是御医院医术最高的林院判也来了,原来,这林院判就是林羽中。 这让齐欢儿喜出望外,方才上官临说让太医院医术最高之人来她做帮手时,她便想让林羽中过来,只有林羽中才可以接受自己之后的那些诊疗手法。而若换成其他人,又是个老古董的话,只怕不仅不肯帮忙,还会千方百计的阻挠。 只是,为了避免上官临起疑,她却不能主动提出来。 三年之后,再次看见林羽中,齐欢儿还是感到非常的亲切和熟悉,不过,即便齐欢儿用眼睛直视着他,林羽中倒是没认出来欢儿,只是疏离而有礼的与齐欢儿打过招呼,并就上官策的病情与齐欢儿交换了看法。 这让齐欢儿既感到有些失落,又感到宽慰不少,林羽中是自己最亲近的人之一,现在连他都未认出自己,那想必自己现在的改扮也算是相当成功了。 定下心来之后,齐欢儿将林羽中带到湘宁宫那间已被收拾出来的大房间中,并让林羽中和她一样,带上厚实的手套,再依照她的吩咐,用被侍卫们粉碎的那些矿石,提炼出大量的黑紫色细长的菱形结晶――高锰酸钾。 接下来,她依照前世实验室中的试验方式,先将这些器材组装好,再来检查装置的气密性,然后在二十个试管中各自放入一定量的高锰酸钾,并用铁架子固定好玻璃瓶的位置,又对着玻璃瓶,摆好水盆和酒精灯的位置。 一切就绪之后,齐欢儿开始让林羽中协助她加热玻璃瓶,待放入水中的空心竹管管口有连续的气泡冒出时,用排气法将气体收集入钢制的瓶子中,并如此往复操作了几次。 尽管林羽中一直在依照齐欢儿的吩咐在做,但是,对于不懂得这些化学原因的他来说,看着齐欢儿的这些动作,自然有些莫名其妙,只是,天生的好涵养让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的协助着齐欢儿,并默默的注视着这一切。 直到他帮齐欢儿将那个装满氧气的钢瓶拿入上官策的房间,齐欢儿拿出她用空心竹管自制的氧气管,一端接入钢瓶,一端接到上官策的鼻孔和唇上,上官策的呼吸明显顺畅了很多,脉搏的跳动也稳定了不少,林羽中才明白,这位陈姑娘方才那样做的用意,真的就如她方才所说那样,是要“抢救”上官策。 只是,这种“抢救”方式他还是第一次听闻,但是,看上去却非常有效。 林羽中决定将这个方法记下来,因为方才这位陈姑娘还说,日后若是遇见有呼吸不顺畅的病患,都可以用这种方式来来提取气体,然后用管子将气体导入到病患的口鼻中就可以了。 只是,这种新鲜的诊疗方法,却让林羽中想起了一个故人,一个告之了他许多与此有异曲同工之妙的诊疗方法的故人,也是他这三年来在午夜梦回时想念了无数次的人。 第60章 、富甲天下篇9 见自己所想出来的办法奏效了, 齐欢儿心中非常高兴,这意味着她又为上官策多争取到一些时间。 “小卓子公公,麻烦您在此密切注视着宁王殿下的反应和症状, 有何异常情况,便立即着人去告之我。”安全起见,齐欢儿嘱咐小卓子道。 “陈姑娘放心, 陈姑娘放心,不消陈姑娘说, 小卓子也会留心的。”见主子的病情与之前相比,似乎有了一些起色, 小卓子激动道。 见小卓子为主心切,齐欢儿颇感欣慰的点了点头, 然后转身便准备继续去炼制土霉素,却发现林羽中正定定的看着她,目光中微微有些呆滞,好像在想着心事,发着呆。 可能是有些做贼心虚, 再加上自己方才使用的是不属于这个朝代的化学技术,齐欢儿心中一惊, 暗道,自己刚刚只想到让林羽中来协助自己, 他能够接受自己所使用的方法,却忘记了, 此举有可能会让林羽中识破自己的身份。看来,还是自己考虑得不够周全。 想到这里, 齐欢儿不禁收敛住脸上的喜色, 有些忐忑不安的观察着林羽中脸上的反应。 其实, 她倒是多虑了,林羽中只是藉由现在的这个“陈姑娘”,想起了以前的那个“欢儿”,却不会想到现在这个“陈姑娘”与以前的那个“欢儿”就是同一人,可能是因着现在的齐欢儿与之前相比,差异确实很大。 此刻,在齐欢儿目光的注视下,林羽中反倒觉得是自己失态了,便脸色微红的道歉道:“陈姑娘,不好意思,是林某失礼了,只是因着陈姑娘的一些举动让林某想起了一个故人,以前,她也曾与姑娘一样,经常有一些出乎人意料之外的诊疗方法冒出来,虽然看上去让人感觉到非常奇怪,但是却总能奏效……” 这话听到齐欢儿耳中,却以为林羽中不过是在试探自己而已,便是林羽中那微红的脸色,在齐欢儿看来,也不过是林羽中因自己欺瞒他,心生不满才如此。 这样待林羽中,齐欢儿心中也感到非常愧疚,脸也不由自主的变红了,不过,因着林羽中也没有说破,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低着头,低声呐呐道:“哦,原来是这样……” 因不能让此事被更多人知晓,她便转身朝那个刚才提取出氧气的房间方向走去,她觉得,即便要与林羽中将此事谈开,也应当选在一个没有其他人在场的地方,私下里谈比较好,否则,将此事捅开,会让一堆无辜的人也跟着自己,犯上欺君大罪。 而林羽中见了,却以为齐欢儿是不相信自己的话,以为他是想为方才的行为找籍口,这让他一时之间也变得有些别扭起来,暗自责怪自己方才太过孟浪,之后才讪讪的跟了上去。 就这样,他们二人各怀心思的进行着手头的工作,很有默契的没有再继续进行交谈,直到制取土霉素的前续工作已经完成,进入了静心等待的过程,这时,再继续这般静默就显得有些尴尬了。 齐欢儿的心一横,打算趁着现在周围没有外人,干脆将事实的真相告之林羽中,并为欺瞒林羽中之事向他道歉算了,并请求林羽中为她保密,依照她对林羽中的了解,她相信,这一点林羽中还是能够做到的。 “师……” “陈姑娘……” 就在齐欢儿刚张开嘴时,林羽中却抢在她前面开口道。 “您先说。”齐欢儿微微笑了一下。 “陈姑娘,您真的不要误会,林某真的没有别的意图,三年前,林某确实认识一个与陈姑娘行医风格类似,甚至连容貌都有些类似的女子,她尊称林某一声‘师傅’,但是,其实谁应该唤谁师傅都还不一定,林某教授了她一些中草药医术的同时,她也教授给了林某很多虽然稀奇古怪,却非常管用的医术方法。这件事保证是确有其事,不是林某自己胡乱编造的……”林羽中急急的辩白道。 难道是自己想岔了,误解了林羽中的意思?其实,他根本没有认出自己来?看着林羽中的模样不似作假,齐欢儿心中暗附。不过,为了确认,她忍不住试探道:“所以,方才您是将我误认作了她?” 林羽中苦笑着点点头。 齐欢儿这才知道自己方才果真是虚惊一场,忍不住如释重负的在心底重重的嘘了口气。 然而,正当她浑身轻松之时,突然感觉到门口似乎有个人站立在那里,便不有自主的向门口看了过来,这一看,却让她差点吓岔了气。 只见身着明黄色龙袍的上官临正一动不动的站立在那里,并且眼珠转都未转盯着她脸上看。 齐欢儿惊慌的垂下眼帘,她害怕上官临会从她的眼睛中找到似曾相识的影子。 此时,林羽中也看见了上官临,连忙上前行礼道:“微臣叩见皇上!” 齐欢儿虽然也反应了过来,随着林羽中一起,给上官临见了礼,但是,她的心中却因不知晓方才自己与林羽中的对话,上官临究竟听见了多少,不禁有些惊慌失措起来,身形也跟着微微有些颤抖。 上官临也并没有立刻让他们平身,而是静静的过了片刻之后,才不紧不慢的说道:“羽中,陈姑娘,免礼,今日辛苦二位了。朕方才听人去御书房报说,宁王的病情有了一些好转,便赶紧过来看了看,发现果真如此,朕甚欣慰,故而过来感谢一下你们二位。” “是啊,这都得亏陈姑娘医术高超,才让宁王殿下的病有了转机。与陈姑娘比起来,羽中忙乎了这么久,却毫无起色,真是深感惭愧,自叹弗如不已,还请皇上恕罪!”林羽中也跟在后面附和道。 齐欢儿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应当谦虚几句,以示谦逊,可是,因着她现在的心情太过紧张,怕自己等会说话都说不利索,反倒更让上官临疑心,因而,她索性一边在衣袖下暗自将微微有些颤抖的手握成拳,一边垂首敛眉,一声不吭。 倒是上官临开口劝慰林羽中道:“羽中,你也不必太过自谦,此次没有治好策儿的病,并不意味着你的医术不行。因为尽管你的医术高明,却并不意味着,这世上所有的疑难杂症你都能够治愈的,朕也不是那种青红皂白不分、不讲道理之人,所以,不会胡乱治你什么罪的。不过,这位陈姑娘倒也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年纪轻轻,便凭自己之力创办了闻名于云城、雨城、春城、风城、雷城等十几个都城的‘伊人会馆’,专为女子美容、健体服务,早已是那十几个都城中的首富,真正是前途不可限量啊。 不过,更让朕没料到的是,陈姑娘的医术竟然也是这般的高超。原本,琪妃告之朕,说她可能可以治愈策儿的病症,让朕派人请她过来一试,朕也就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权且多试一次,便多一次机会之想法。没料到,就现在的状况来看,还真算是请对人了。” “多谢皇上!不过,陈姑娘果真是‘伊人会馆’的掌柜吗?因着家中在云城、雨城这些地方设有药铺的缘故,羽中也早已听闻过‘伊人会馆’的大名,并知晓那些女子所使用的妆容品主要都是巧妙的由一些中草药所制成的。 家祖曾说过,幸好‘伊人会馆’的掌柜想开的只是女子的美容会所,若是他们改往药铺生意上发展,必定是‘刘氏药铺’最强劲的对手。因为如此擅长使用中草药之人,经营起药铺生意,必定也是得心应手的。羽中没料到,这‘伊人会馆’的掌柜竟然是如此年轻的陈姑娘,失敬,失敬!”听完上官临的话之后,林羽中充满诧异的说道。 “哈哈,羽中,你这是在给陈姑娘提供新的发财之路啊,若是陈姑娘之后真的回去发展药铺生意去了,小心你父亲与你没完啊!”上官临故意开玩笑似的说道。 而齐欢儿听见上官临的话后,则心中一凛,她不知上官临何时已将她所拥有的产业打听得一清二楚,这让她在上官临面前,一时之间有种无处遁形的感觉。而且,从上官临此时的反应和表现来看,齐欢儿也根本看不出此刻上官临心中的真实想法,这让她心中更是七上八下的。 不过,尽管如此,此刻上官临和林羽中都已经说到她身上,她若再一声不吭便有些失礼了,因此,她强作出一张笑脸道:“现在只能说是通过民女与林院判方才的努力,又给宁王殿下多争取到了一些时间,具体什么时候能治愈,民女也不能保证,不过,民女会尽力而为。另外,皇上与林院判谬赞了,民女根本没有二位所提及的那样百般神通,会创立‘伊人会馆’,只是源着民女与这世间所有的女子一样,天性便对妆容品非常热爱,而民女又恰恰比别人多了一些中草药的知识,加上家父比较放纵民女,由着民女瞎胡闹,民女才将其开设起来的。‘伊人会馆’之所以还有些红火,不过是因着之前没有人这样做过,小姐、太太们瞅着新鲜,才红火了一阵子,以后会怎样发展,还不好说呢。” “哦……”上官临拖长了声音道:“原来是这样。如若朕是陈爱卿,女儿随便胡闹一下,就给朕闹出个首富来,朕也愿意啊!不过,陈姑娘,朕一直有一个疑问,朕长的就这般惨不忍睹,面目可憎吗?不然,陈姑娘为何宁肯低头看向地面,也不肯抬眼瞧上朕一眼呢?” 齐欢儿差点被上官临这前言不搭后语的问话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她有种直觉,感觉出上官临可能是想仔细的瞧瞧她,来确认些什么,这使得她不仅不敢抬头,还将脑袋更是往下低了一点道:“民女惶恐,皇上自是长得英明神武,俊逸非凡,只是民女身份卑贱,不敢直视圣颜,亵渎了皇上,还请皇上恕罪!” “陈姑娘此言差矣,且不说你乃朝中要员的女儿和琪妃的姐姐,身份原本就尊贵非凡,就从你跃身为云城、雨城等地的首富,为朝廷的国库做了如此多的贡献来说,也不应如此妄自菲薄了。”上官临微笑着反驳道。 “陈姑娘,陈姑娘……”正当齐欢儿为找不到更好的籍口来拒绝而着急时,突然传来了湘宁宫宫人慌乱的呼喊声。 这突如其来的呼喊声让齐欢儿心中一松,也让她从方才的那种僵持中解放出来。 不过,突然她想了起来,听这宫人的声音如此慌乱,难道是上官策出了什么事情吗? 想到这里,她的呼吸一窒,心又重新纠结起来,而上官临和林羽中显然也想到了这些,面色都不约而同的凝重起来。 “陈……陈姑娘,奴........奴才叩见皇……皇上……”很快,这个呼喊着的宫人便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不过,在看见上官临之后,他又慌忙不迭的欲要行礼。 “不必多礼了,看你呼喊得如此着急,究竟是出了何事?”上官临摆了摆手,沉声询问道。 “回……回皇上,方才陈姑娘叮嘱奴才们看着的那头老母猪刚刚突然剧烈的抽搐了一会,然后,然后身下便流了一滩血出来。奴才们知道陈姑娘让人将那老母猪抓进来定然是有作用的,怕那老母猪要死了误事,便赶紧过来报备一下……”宫人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上官临与林羽中也不知晓齐欢儿抓这母猪来究竟是作何用途,一听到母猪要死,均显得有些神色紧张。 上官临稍稍冷静了一下,干脆对宫人吩咐道:“去,赶紧让内务府派人再从宫外多抓几头妊娠装的健康母猪进来储备着,防止再出现类似的情况。” 而齐欢儿听见宫人报备后,则显得欣喜不已,她猜出这母猪大概是流产了,虽然这比她之前猜测的时间提前了不少,但是,她觉得这可能只是因为病菌在瓶中放上了三年多,威力更强大而导致的,现在出现症状却也正是时候,因为这盐酸土霉素很快便能被提取出来了。 因此,她微微向上官临行了一礼道:“皇上,不忙,或许这便正是民女想要的效果,待民女前去看看是与不是,若不是,皇上再命人这样去做也不迟。” 上官临沉吟了一下道:“也罢,那羽中便留在此看守着药物,朕与陈姑娘一同去看看吧。” 说完,带头向外行去。 待走到那头母猪面前,齐欢儿仔细的观察了一下,果然是流产了,她心中大喜,因为这下就基本可以断定上官策所患的正是李氏杆菌病,接下来便可以对上官策进行治疗了。 “待会你们干脆赏这头猪一个痛快吧。不过,千万不要用手直接触碰母猪的身子,也不要沾染上它身上的血液,然后找来一些柴火,就地将它给焚烧起灰烬,连同地上的血迹一同全部烧掉。”看着这头母猪,齐欢儿心中有些不忍,但是,为了治好上官策的病,也没有别的选择。 接下来,齐欢儿又吩咐站立在一旁的莲儿道:“麻烦您让人找出三个干净的玻璃瓶,先用沸水消过毒。再搭起三个简易灶子,上面各放一个口大锅,将锅中的水盛个七八分满,并用一个同样消过毒的钢制的盖子将大锅盖上,再用大火对锅中的水进行加热,待水烧沸之后,再用那三个消过毒的玻璃瓶收集盖子上的水蒸汽,然后待这些瓶子中的水汽冷却之后,拿来与我。记住,一定要全部是盖子上的水蒸汽!尽快拿来与我。” 这些水蒸汽是欢儿打算拿来当作蒸馏水,稀释土霉素,等会给上官策注射用的。至于注射用的注射器,三年前,她便画好图形,让人做了几支,现在她的医药箱中便有两支。 一旁的上官临默默的看齐欢儿干净利落的指挥着,神色莫名。 将所有的事情都吩咐完之后,齐欢儿转过身,垂首,理直气壮的对上官临说道:“皇上,民女必须再回方才的房间继续炼药,宁王殿下的病情经不起再耽搁了。” 从齐欢儿的反应中,上官临推测出上官策被治愈的希望相当大,他心中也非常高兴,点点头道:“陈姑娘快请吧!朕还是那句话,陈姑娘若是需要什么,就尽管让人去御书房告之朕。” 齐欢儿点了点头,然后便如同逃难般的匆匆离开了,虽然她也知道这样逃避均究不是什么好办法,但她也只能逃一时,是一时,待治愈了上官策之后,再考虑其它了。 找到病因,又知道诊疗方式,并取得了合适的药物之后,治疗就变得简单起来了。 齐欢儿用蒸馏水稀释后的盐酸土霉素溶液给上官策注射了几次后,上官策的病情明显有了好转,一日后慢悠悠的醒转了过来,还食用了一些流质食品。 不过,因为病菌的威力比较大,加上上官策感染病菌的时间还比较长,要想治愈至少需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因此,之后上官策也还是醒醒睡睡,睡睡醒醒。 但是,对于珍太妃以及湘宁宫的所有宫人来说,他们都已经感到非常满足,并且对齐欢儿感恩带德不已。 而珍太妃在齐欢儿的帮助下,加上心情因上官策病情的好转而好转,她的病情也自然而然的被治愈了。 倒是上官临的表现让欢儿感到有些诧异,自那日他要求齐欢儿直视他,齐欢儿却未遵从之后,他竟然也没再强求齐欢儿,只是每日都会不间断的前往湘宁宫探望上官策两次,而到了湘宁宫之后,他除了询问询问上官策的病情之外,也不再与齐欢儿多说什么。 第61章 、富甲天下篇10 玉琪宫 “欢儿姐姐, 琪儿还以为你已经忘记琪儿了呢,你入宫这么长时间,也不过来看看琪儿, 琪儿都伤心死了。琪儿之前还曾经去过两次玉珍宫呢,可是,却都被告之, 说你在给上官策研制药物,不方便让人过去打扰, 所以都没见上。” 陈琪儿还是与之前在云城一样,坐到齐欢儿身旁, 抱着齐欢儿的胳膊,撅着嘴巴抱怨道。 “呵呵, 别伤心了啊,我这不是过来了嘛?前段时间,宁王殿下的病情确实非常危急,身边也着实离不得人,加上宁王殿下的病情带有一些传染性, 我也不适宜四处走动,以免引发疫情到处传播。今日, 宁王殿下的病情基本已经稳定下来,不具有传染性了, 我才敢过来的。”齐欢儿拍了拍陈琪儿的手,安抚她道。 “琪儿的欢儿姐姐就是厉害, 连宫中的御医们都束手无策的病情,欢儿姐姐也能给治疗好, 这让琪儿在皇上和后宫嫔妃们面前很是长脸啊, 珍太妃看见我, 更是感激不尽呢!不过,待上官策的病情好转之后,欢儿姐姐可要待在宫中好好陪陪琪儿,和琪儿说说话哦,算起来,琪儿都快一年没见着姐姐了!”陈琪儿撒娇道。 听见陈琪儿提到了上官临,欢儿心中有些涩涩的,而且,陈琪儿的要求,她也无法答应,若不是因着此次上官策病重,她都未打算在有生之年踏进皇宫一步,不仅是为了避免露出破绽,招来是非,也是因为不愿听闻或者亲眼目睹他与别的女人亲亲我我的场面,让自己的内心深处再收一次痛苦的煎熬。 因此,齐欢儿岔开话题道:“傻姑娘,你都还不知晓你姐姐我的医术深浅,就敢妄自将我推荐出来,万一我的医术不行,将宁王殿下医治出个三长两短来,可是也会株连到你和爹娘身上啊!下次切不可如此冲动了啊!” 不过,她虽然嘴中这样说着陈琪儿,心中却也感到感激和暗自庆幸不已,她知道,若自己这次没来得及救治上官策,日后偏偏又得知此事是因自己而起,她会心中愧疚和负罪一辈子的。 “嘿嘿,因为琪儿对欢儿姐姐有信心,知道欢儿姐姐会有分寸的嘛。而且,我在皇上也有留活口,只是说试试,又没有说一定包着治好,再说,皇上也不是那种青红皂白不分之人啦。”怕齐欢儿怪罪自己,陈琪儿求饶似的说道。 不过,说到这里之后,陈琪儿突然整了整脸色,低声道:“欢儿姐姐,琪儿在这宫中待得好累,好想出宫去。这话我只敢和你说,要是我娘知道了,肯定觉得我疯了。” “琪儿为何要这样说呢?你现在不是圣眷正浓的时候么?”齐欢儿一惊,追问道,据她听来的消息,陈琪儿现在可是这宫中最受宠的妃子。 陈琪儿讽刺的笑道:“什么圣眷正浓,说起来你可能都不相信,我至今都未侍寝过。皇上,皇上心里有人。这女子好像还与姐姐重名,也叫欢儿,好像曾经在这宫中做过宫婢,皇上睡梦中喊过好几次她的名字,为此,琪儿还与皇上大吵过一架,皇上还因此冷落了琪儿相当长一段时间。 琪儿也让人特地去打听过,谁知,这个名字像是一种禁忌一般,宫人们一听见这个名字都赶紧三缄其口,琪儿最终只打听出怜妃张小怜的受宠便是因为怜妃与这女子长得很有几分相似……” 齐欢儿听了,心中“砰砰”乱跳起来,不过,她又觉得有些对不住与自己情同姐妹的陈琪儿,转移话题道:“琪儿,你莫多想,在这宫中注意保护好自己,活得开心一些。另外,我今日过来,一个目的是过来看看你,和你好好聊聊,看你这些时日以来,过得如何;另外一个目的也是来与你告别的,并想请你帮我告之皇上一声,宁王殿下身体的康复指日可待,剩下的由林院判负责就可以,我也应该返回云城了。” 虽然齐欢儿很想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潜出宫去,可惜的是,没有上官临的手谕,她肯定出不了宫。 而之所以选在这个时候说出来,也是因为这些时日以来,她一直拿避免交叉感染为由,带着口罩出现在上官策面前。可是,眼见着上官策的病情一天天的好转,迟早有一天,她必须脱下她的口罩,难保上官策会不会认出她来,所以,她不如选在这个时候离去,改让林羽中来照顾上官策。 “啊?欢儿姐姐,你为什么要这么着急回云城啊?就不能多陪陪琪儿嘛?而且,皇上早就有下圣旨,批准你在京城开设会馆,不受阻碍啊!好姐姐,你别回去了,好不好啊?”陈琪儿央求道。 “不行啊,我那日来得匆忙,都没有告之你何秀姑姐姐一声,还有好多事情没有交待,扔下就过来了,我若再不回去,只怕会馆里都要闹翻天了。我知道,你和爹娘都是一片好意,为我求来了这道圣旨,可是,那边的市场我正开拓到一半,不能半途而废啊!待我将那边的事都谈定之后,再考虑来京城,可好?” 知道自己若说不打算来京城,陈琪儿定然不依,齐欢儿只得采取缓兵之计道。 知道齐欢儿主意已定,自己挽留和强求也没什么用,陈琪儿叹了口气道:“那好吧,我明日便去替你向皇上要出宫的手谕,要到之后,我便拿去湘宁宫给你,不过,你一定尽早来京城办会馆哦,这样琪儿也能早点再见你。” 齐欢儿见陈琪儿答应了,心也定了,随后又与陈琪儿聊了一会,便返回湘宁宫,边替上官策最后诊断诊断,边等侯出宫的手谕。 只可惜,她将问题想得太理想化了,事态的发展却未必依照她的愿望来。 乾清宫 “张福全,这几日你抽些时间去宫外,在皇宫附近找出一片地来。”正在翻阅着书籍的上官临,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抬起头,嘱咐侍候在一旁的张福全道。 “是,奴才知道了,奴才明日便找个机会出去寻寻看。”张福全利落的答应道。 张福全知道,这块地应当是为那个医好了宁王殿下的陈姑娘准备的,这块地皇上早已允诺出去了,只是那陈姑娘却迟迟未来领走而已。 现在,连张福全都巴不得能早点将这块地送出去,好将这位神通广大的陈姑娘给圈住,因为有这位陈姑娘在的这段日子以来,上官临才渐渐恢复了一些正常人的模样。 回想起在这之前的那段日子,张福全不禁轻轻的打了个寒颤,觉得将此称之为“噩梦”也一点不为过。 发现齐欢儿失踪后,张福全就觉得大事不妙,别人可能还只是耳闻,上官临对欢儿非常宠爱,但他却是日日都能目睹到上官临对欢儿是如何的,他觉得,说宠爱还是往小了说的,说上官临为欢儿疯狂都一点不为过,虽然他实在不明白,瘦瘦弱弱的欢儿怎么会有如此大的魔力。 果然,知晓齐欢儿不见了之后,上官临连上朝、处理政务都没心思了,全都推给了楚亲王上官奕,自己亲自到处挖地三尺的寻找齐欢儿,有时候甚至不眠不休,硬生生的将自己折腾得大病一场,并拒绝进食和吃药,一度,张福全甚至以为上官临大限将至了。 有一日,被上官临派出去寻找齐欢儿的暗卫首领末一前来复命,不知对上官临说了些什么,待末一出去后,上官临突然让张福全出去宣布,乾清宫闭宫七日。看着上官临这种怪异的行为,乾清宫上下都吓得够呛,不知道上官临究竟想做些什么。 而贴身服侍上官临的张福全则发现,那几日上官临除了不言不语之外,竟然开始不拒绝吃药和进食了,只是,上官临身上散发着一股能让人窒息的冰冷和阴沉,但是,身体倒是一日好似一日。 七日之后,上官临从床上爬起来,亲手打开了乾清宫的大门,像是突然对齐欢儿充满仇恨,并像展示决心一般,上官临命令宫人们将所有属于齐欢儿的东西,包括之前齐欢儿躺过的那张软榻都给焚烧掉了。 接下来,上官临的一切行为看上去似乎都变正常了,只是,人却变得严厉、苛刻,脾气也变得越来越糟糕,让原本还算轻松的乾清宫中的气氛变得莫名的凝重起来,使乾清宫中包括张福全在内的所有宫人都变得胆颤心惊的。除此之外,上官临不准人再提及齐欢儿的名字,提起者,轻则杖责,重则杖毙。 而这些还只是日常生活中的,在政事上,上官临的作法也越来越大胆,破除了很多祖制的规定,采用他认为合适的新办法,对那些老顽固朝臣们的抗议声,他一律置之惘闻。说也奇怪,在上官临的新方法下,大燕王朝的国力更加强盛,一切都在朝着欣欣向荣的方向发展,而随着选秀活动的举办,后宫也被充盈了起来,上官临又有了新的宠妃。 这一切迹象似乎都表明,上官临已经从欢儿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可是,前段时间,据说宁王殿下偷拿了齐欢儿留下的包裹而中毒,昏迷不醒,此事让上官临恼火不已,当御医们建议焚烧掉包裹,以绝后患时,恼火的上官临也嘀咕着说,不祥之物,烧了也罢。 只是,真当太医院的药童将包裹从湘宁宫拿过来准备焚烧时,带着张福全前往御医院讨论上官策病情的上官临,却还是让张福全上前阻止了此事,并在回宫后,让张福全将包裹当宝贝似的藏了起来。 想到这里,张福全摇了摇头,觉得自己老了,皇上差不多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但是,皇上的心思越来越无法琢磨了。 正在这时,突然有个小太监怯怯生生的敲了几下御书房的门。 “有什么事情吗?”张福全代替上官临开口询问道。 “回张公公,怜妃正等在外面求见!”小太监回禀道。 又是怜妃?张福全皱了皱眉头,暗道,这怜妃越来越耐不住性子了。不过,他很聪明的没有说什么,而是征询上官临的意见道:“皇上?” 上官临皱了皱眉头,似是有些不耐烦,不过,犹豫了一下之后,他还是松口道:“让她进来吧。” 片刻之后,一个身着淡绿长裙的美貌女子袅袅婷婷的走了进来。只见她头上低低挽着个堕马髻,又留出两绺头发娇媚地垂在俏美瓜子脸颊的两侧,挽得松散的发髻上插着个双龙戏珠步摇,与三年前的齐欢儿非常相似。 “臣妾叩见皇上!”女子对着上官临,挥动手中的帕子,行了一个万福。 “免礼,不知怜儿特意前来御书房,找朕又是所为何事呢?”上官临面上不动声色的询问道,但是,那个“又”字却也暗示出了他的不耐烦。 “回皇上,臣妾初进宫时,受到珍太妃娘娘的多番照拂,现在宁王殿下病了,于情于理,臣妾都应该去探望探望。可是,因为之前皇上有下过圣旨,不让人随意去打扰珍太妃娘娘和宁王殿下的清静,所以,臣妾只好来询问询问皇上,现在宁王殿下的身体状况如何了。”怜妃仿佛没听出上官临的暗示一般,乖巧的说道。 一旁的张福全听了,心中暗自赞叹,这怜妃倒也不是寻常人物,每次过来御书房时,找的借口都是那么无懈可击,让皇上即便是觉得不耐烦,也无法责怪于她。 怜妃如此一说,上官临倒也无法说她什么,便只好道:“难为你一片心意,策儿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不日之后,应当就会没事了。” “真的啊?那可太好了,这下皇上、珍太妃娘娘都该放心了,这可都多亏了陈姑娘啊!”怜妃看上去很开心的说道。 听见怜妃提到“陈姑娘”这几个字时,上官临的脸色很自然的柔和了几分,他也表示赞同的点头道:“是啊,此次策儿的病若能大好,陈姑娘着实功不可没。” “唉,还是琪儿妹妹有福气啊,不仅在经历绝症之后,大难不死,还认到了一位这么出色的姐姐,可真是让臣妾好生羡慕啊!”怜妃突然喟叹道。 正在这时,守在门外的小太监突然又来报道:“启禀皇上,门外琪妃娘娘等着求见!” 上官临笑道:“今儿是什么日子啊?怎的都一起涌入了朕的御书房了?嗯,让她也进来吧。” 怜妃一听这话,赶紧将话头缩了回去,可能是有些做贼心虚,加上不愿目睹上官临与陈琪儿在一起的那种亲昵场面,她立刻请辞道:“琪儿妹妹来求见皇上,定然是有要事来与皇上商讨,臣妾便不在此打扰,先告辞了。” 怜妃与陈琪儿之间的明争暗斗,上官临也听说过一些,只是不想理会罢了,此刻,他也不愿意让这二人如针尖碰见麦芒一般的同时矗立在御书房中,便点了点头道:“也罢,你且先退下吧。” 随后,在怜妃尚未走出御书房之际,陈琪儿就走了进来。 虽然她们二人彼此对对方都有些不以为然,不过,却都不愿意在上官临面前失了风范,便同时挂了一脸虚伪的笑容,寒喧了几句,才各自前行。 “臣妾叩见皇上!”走进御书房之后,陈琪儿笑盈盈的行了一礼。 “起来吧,小机灵鬼,今儿怎么有空来朕的御书房啊?”上官临摆了摆手,也笑问道。 他对陈琪儿基于爱屋及乌的心理,倒是有着几分真心疼爱,因为陈琪儿那阳光、活泼、直言不讳的性格让他很欣赏,特别是陈琪儿似乎能猜透他的心思一般,经常做出一些很合他心意之事,经常让他有种回到以前与欢儿单独相处时的那种幻觉,和这样的陈琪儿在一起时,总是让他感觉很放松。 “皇上,琪妃娘娘,老奴便不打扰你们说话,先退下去了。你们若需要什么。便只管朝门外喊一声,老奴就站在门外不远处。”看着上官临的表情,张福全放了心,便识趣的告退了。 “臣妾想看看皇上,所以就过来啦。”待张福全的身影从御书房消失之后,陈琪儿甜甜的笑道,但是,旋即却又皱了皱眉头道:“不过,臣妾过来的似乎不太是时候,好像打扰皇上与怜儿姐姐谈事情了。” “她过来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是向朕打听打听,策儿的病情怎样了。”上官临浑不在意道。 而陈琪儿听见上官临提及上官策的身体,也想起了之前齐欢儿对自己的拜托,便赶忙说道:“原来是这样,不过,说到宁王殿下病情之事,臣妾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昨日,臣妾那二姐姐去臣妾的玉琪宫,说宁王殿下的病情已经无恙了,因她进京进得比较匆忙,都未来得及向臣妾那大姐姐交待一声,怕宫外生意那里早已乱成一团,所以托臣妾向皇上说一下,能否给她一道手谕,让她离宫回云城了?” 上官临听到这里,心头一紧,随即摇了摇头,煞有其事的拒绝道:“现在放陈姑娘出宫,非常不妥啊!此次策儿所患的毛病非常古怪,所有的御医们都看不出症状所在,只有陈姑娘能治。现在,策儿的身体并未完全康复,只能说是有了一些起色而已,如若待陈姑娘走后,策儿的病情突然再往复一下,又找不到可以为策儿治病之人,那可该如何是好啊? 这样吧,如若陈姑娘觉得在云城有何未交待之事,可以写上一封书信,朕着人送到云城好了。另外,待策儿的身体完全康复之后,为了表达朕的谢意,朕赐她一块朕亲笔所写的‘伊人会馆’牌匾,可好?” “真的啊?那太好了,臣妾先代二姐姐谢过皇上了!臣妾回去之后,便着人告之二姐姐,告之她,皇上的决定,让她稍安勿躁。” 陈琪儿一听,高兴得差点跳起来,因为能得到皇帝亲笔所写的牌匾是一种莫大的荣耀,特别是生意人,门头上挂着皇帝的亲笔题书,就意味着自己的生意得到了皇帝老爷的认可,日后无论何人见了,都得礼让三分。同时,也不会再有人敢上门踢馆了。 “嗯,如此甚好。看得出来,琪儿你与你这二姐姐感情甚笃呢,每次提起你这二姐姐,你都是一副引以为豪、眉飞色舞的模样,让朕见了,都不禁有些嫉妒你对你二姐姐的那份感情啊!”上官临点了点头,然后不动声色的试探道。 齐欢儿一直是陈琪儿崇拜的偶像,见上官临提及齐欢儿,陈琪儿忍不住滔滔不绝的向上官临提及齐欢儿的各种好来。 这也是往日陈琪儿与上官临聊天聊得最多的内容,从陈琪儿的嘴中,上官临大致知晓了齐欢儿这两三年在云城的经历。 第62章 、富甲天下篇11 接下来的日子里, 因为害怕这位“陈姑娘”看见自己之后,再次向自己提出离宫的请求,上官临也不敢再去湘宁宫探望上官策了, 每日只是派了张福全代替自己去探视一番。 至于欢儿这边,久久等不来上官临的手谕,使得她心中在忐忑不安之余, 忍不住又去了一趟玉琪宫,询问上官临是怎样回复的, 陈琪儿便将上官临那日的话原封不动的转告了欢儿。 齐欢儿听说上官临竟肯御笔亲赐“伊人会馆”这四个字的牌匾,心中自然也非常高兴, 因为如此一来,将为“伊人会馆”的发展提供了一面来自皇家的屏障, 日后她开拓起业务来,也能变得更简单,为她以后省去很多力气和费用。 只是,尽管如此,齐欢儿心中却仍然隐隐有些不安, 她总觉得,事情可能不会就这般简简单单的过去了。 而且, 这些天,在照顾上官策的过程中, 欢儿心中也开始变得越来越担忧,因为身体正在一天天康复着的上官策, 不知道是不是从她身上找到了一种之前对她的熟悉感,他盯着她, 静静发呆的日子也变得逐渐多了起来。 担心夜长梦多, 无奈之下, 齐欢儿在想,是不是请陈峰帮她出面试试。 这一日,上官临正在御书房处理政务,张福全突然来报:“启禀皇上,陈峰陈大人在门外求见。” 陈峰陈大人?想起他信誓旦旦认的两个“亲生”女儿,上官临在心中冷冷一笑,这厮明晃晃的欺君。只可惜,为了他的计划,他还不能揭穿这厮。 “宣!”被人当傻子的感觉自然不太好受,上官临压制住怒气,冷冷的说道。只是,尽管如此,一旁等候指示的张福全仍然感受到了一阵冰冷的气息和绵绵的怒气,虽然他不知道上官临的怒气从何而来,却仍不禁暗自为这位陈大人祈祷起来。 “微臣叩见皇上!”被张福全领进来的陈峰,进来之后,便立刻向上官临见礼,不同于上官临现在的复杂心境,陈峰现在的心情倒还不错,因着近来,他的官场和家事都还比较顺利,可谓是人生的春风得意期。 “陈爱卿免礼,不知陈爱卿这次前来,为的是何事呢?”此刻的上官临,已经努力将情绪平复下来,不动声色的作了个虚扶之势,不咸不淡的询问道。 “回皇上,微臣此次前来,一是想询问一下宁王殿下的身体是否已经康复,二是替微臣的大女儿送一封书信给微臣的二女儿,书信上商谈的好似是她们生意上的一些问题,需要微臣那二女儿决断。因着微臣的二女儿现正住在珍太妃娘娘的宫中,微臣是个男子,不太方便进入内廷,就只能拜托皇上转交了。”陈峰依言回道,并递了一封书信上来。 “没问题,朕一定会替陈爱卿将书信递与陈姑娘。” 不过,在递过去之前,朕会先审阅一番的。上官临在心中有些邪恶的加了一句,然后继续说道:“也多谢陈爱卿的关心,策儿的病情应当很快就能完全康复了,这都多亏了陈姑娘。还是陈爱卿教女有方啊,教出一个既有经商的天分,医术又如此高超的女儿,真乃是为我大燕王朝立了一项大功啊!” 上官临边说,边观察着陈峰的脸色。 听见上官临如是说,陈峰的脸上有着几分欢喜,颇有一些引以为豪的味道,同时,又露出几分惭愧道:“说来也惭愧,微臣并未参与到她的成长过程中,微臣见到她时,她已经是这般出色和优秀了,倒是让微臣捡了一个这般的大便宜,也让微臣在羞愧之中,也因为有了这个女儿而感到非常的骄傲和自豪啊!” “原来如此,那陈爱卿你确实是非常的幸运和有福气啊!这是天下人想碰上却不可得的幸事啊!” 看着陈峰的表情不似作假,上官临心中暗自思索道,可能这陈峰倒是确实不知晓齐欢儿与那何秀姑的真实身份,不然,他应当没有那个胆子向自己求那道让齐欢儿来京城开设“伊人会馆”的圣旨。 可是,若是这样的话,陈峰这般大费周折,甚至不惜摊上欺君之罪,也要让齐欢儿和那个何秀姑来“认祖归宗”,成为自己“真正的女儿”,目的何在呢?是齐欢儿自己要求这样,还是陈峰夫妇自愿同意的呢? 想到这里,上官临状似无意的试探道:“陈爱卿,朕听闻,你一向爱妻如命,当年尊夫人婚后好几年都未解怀,你却宁肯背着无后的罪名,也不肯纳妾,委屈了陈夫人,为何到了现在,反倒敢认了这两个女儿,惹得陈夫人伤心呢?” 陈峰心中一惊,他没料到,上官临竟然连此事都知晓了,那日,他向上官临禀报此事时,上官临都未说什么,怎么反倒此刻突然追问起此事来了呢?难道是上官临怀疑什么了嘛? 想到这里,陈峰不禁有些冷汗涔涔了,他慌忙找了个理由,嗫嚅着解释道:“因着……因着这是微臣与夫人成亲前所做的糊涂事,现在孩子都已经这般大了,总不能让她们顶着父不详的身份,这样过一辈子吧。就因为这事,她们的亲事也一直被搁置了下来。幸好,微臣的夫人还算通情达理,与微臣争辩了几句后,再加上微臣的那两个女儿都非常乖巧,便也同意了。” 亲事也一直被耽搁了下来?难道之前陈峰就有给齐欢儿许配人家的想法?那现在,齐欢儿是否已经许配了人家呢? 想到这里,换成上官临虚汗涔涔了,他发现,他似乎遗漏了一个重要信息未让暗卫打探了。 齐欢儿今年已经十七岁了,早已过了及笄之年,连比欢儿小的陈琪儿都已许配了人家,那欢儿若被许配了人家似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上官临有些艰难的询问道:“那……陈姑娘是否已经许配人家了呢?” 陈峰摇了摇头道:“尚未婚配。” 听到齐欢儿尚未婚配,上官临那颗纠结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这时,他不禁暗自庆幸,幸亏陈峰开窍开得晚,两年多后才想起“认祖归宗”这一招,让齐欢儿尚未寻到合适的人家相婚配。否则,先且不论欢儿那些令人叹服的才能,仅凭督抚大人女儿这一身份,只怕上门提亲之人也会不计其数。 上官临无法想象,若是自己得知齐欢儿已经与人婚配过,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反应,会不会做出强行掠走别人妻妾的行为来。 “微臣一直以来,有个愿望,想请皇上成全!”还未等上官临暗自庆幸完,陈峰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请求道。 这使上官临不禁有些愕然道:“哦?不知陈爱卿需要朕为你做些什么呢?” “微臣想请皇上为微臣那二女儿指配一门亲事,不是微臣为自己的女儿吹嘘,而是她着实不是个一般的女子,这世间一般的男子,微臣觉得她可能还看不上,所以之前微臣找人给她替保媒时,她没有看上对方,微臣也未强迫她。不过,这次微臣看中一人,微臣料定,微臣家的那丫头的脾性与此人应该也合得来。”陈峰回答道。 陈峰的请求自然不是上官临所乐意听到的,而且,不仅不乐意听到,还让上官临变得有些紧张不已,但是,他却苦于找不到合适的籍口拒绝,便只得硬着声音道:“那陈爱卿且说说看,陈爱卿看中的是哪家的公子呢?” 上官临心中打定主意,待陈峰说出来之后,他便暗自找个女子,指配给陈峰看中的那人便得了。 “微臣说出来之后,如若皇上觉得不合适,还望皇上恕微臣冒犯之罪,不与微臣一般计较。微臣绝无贪图富贵之意,只是确实觉得这二人比较相配而已。”陈峰窥了窥上官临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道。 绝无贪图富贵之意?看着陈峰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上官临心中有个不好的预感,却只能硬着头皮道:“陈爱卿但说无妨。” 听到上官临的保证之后,陈峰犹如吃了定心丸一般,清了清嗓子道:“那微臣便冒犯了,微臣看中了楚亲王。微臣觉得,这世间的女子,只怕很少有不为楚亲王所倾倒的,因为王爷生得俊美绝伦,一表人才,为人还敦厚仁慈,又尚未大婚过。就是如此一来,倒是微臣那二女儿高攀了……” 陈峰一直都知道,齐欢儿不比一般的女子,她自己是个有主见之人。这次,他敢未经过齐欢儿同意,便向上官临提请求,想将齐欢儿许配给上官奕,是因为以前有几次他与齐欢儿闲聊之时,提及到上官奕的一些政绩和为人处事时,欢儿也跟在后面对上官奕赞不绝口,看的出来,她对上官奕非常欣赏,这对齐欢儿来说,还是很少见之事。 而入京之后,陈峰也亲眼目睹过几次上官奕的风采,连他身为男子的,都不禁为上官奕的风采所折服,所以,陈峰推测,如若将齐欢儿许配给上官奕,那齐欢儿必定是非常满意的。 “罢了,如果你打的是这个主意,那不提也罢,此事万万不行!” 听到陈峰看中的对象竟然不是上官策,而是上官奕时,上官临不禁变得郁闷起来,上官奕不比别人,断断不可能接受上官临随意为他指配一门亲事的。 见如意算盘落了空,上官临不由又气又恼的打断了陈峰的话。 上官临不可能亲口将齐欢儿许配给上官奕,事实上,只要他有一口气在,无论是上官奕还是这世间其他的任何男子,都不可能在他知晓的情况下,将齐欢儿顺利娶回家。 陈峰说这些话时,的确了一些试探之意,虽然在陈峰心中,并不觉得齐欢儿配不上上官奕,但是,从身份上来说,上官奕的嫡出皇子身份确实比现在身为朝中正二品大员的私生女要高贵得多,所以,陈峰也有被上官临驳回请求的心里准备。不过,他倒是没料到,上官临的反应会是如此的强烈。 陈峰在心中叹了口气,然后道:“微臣明白了皇上的意思,是微臣逾越了,微臣日后不会再提出这种无礼的要求了。” 可能也是察觉出自己说的那些话确实有些反应过度,加上担心陈峰见这条路走不通,回去会动脑筋,想其它的办法,最终真的将齐欢儿许配给上官奕或者其他人了,上官临便又用话安抚陈峰道:“陈爱卿,这件事你确实是欠考虑了,朕不是歧视庶出之人,朕本身也不是嫡出的皇子,只是,越是因为如此,朕越不能许配一个庶出的女子给楚亲王。 否则,即便楚亲王不这样想,坊间之人也会觉得,朕是嫉妒楚亲王身份高贵,为了寻求心里平衡,便故意许给楚亲王一个庶出的女子做正妃。到时候,朕会落个容不得人,连自己最亲近的皇兄都要算计的骂名。你放心,陈姑娘的婚事朕肯定会放在心上,你就不用操心了,遇见合适之人,朕会留意的,不会让陈姑娘受委屈。” 陈峰听了上官临的话,思索了一番,觉得也十分有道理,满面羞愧的说道:“请皇上恕罪,确实是微臣目光短浅,欠缺考虑了,差点还连累了皇上。有皇上的这句话,微臣便也放心了。不过,日后皇上若是有合适的人选,可否让人告之微臣一声,微臣让微臣那女儿自己看一下,是否满意由她自己决定,她是个自己有主见的孩子,若是她自己不满意,只怕谁都强迫不了她。” 若是她自己不满意,只怕谁都强迫不了她?那如此说来,指定上官奕之事倒是她自己的主意了?她原本就相中了上官奕?是了,她不仅脱离了以前宫婢的低贱身份,还一跃成了朝中大官的女儿,如此,她与上官奕之间身份的差异便不那么明显,若她真与上官奕大婚了,别人也挑不出太多的刺儿来。 上官临越想,心中越酸,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黑。 第63章 、富甲天下篇12 一旁的陈峰等了半天, 也一直没等到上官临的答复,他不禁悄悄的抬起头,窥了一下上官临现在的表情, 却看见了上官临满脸的阴霾,径自在思索着什么。 这使得陈峰心中一紧,不知道自己方才又说错了何话, 惹得上官临心中不悦。 左思右想了半天,也没有找出症结所在之后, 陈峰思附着,这伴君如伴虎, 还是别追着问答复了,少说少错, 自己还是尽快离开为妙,因此,他赶紧找个理由请辞道:“皇上,微臣已经占用您太多处理政务的时间,便不在此继续打扰了。 ” “嗯, 你先退下吧。”此刻心情非常郁结的上官临也无心理会陈峰,只是随意的挥了挥手, 嘱咐张福全将陈峰送了出去。 而陈峰走过之后,上官临看着方才陈峰递到自己手中的信, 拿起一把薄薄的裁纸刀,将信封粘合处的浆糊给刮开, 抽出里面的书信,看了起来。 在书信的开始部分, 何秀姑告之了一下欢儿, “伊人会馆”主馆以及旗下30余家分会馆本月的盈利情况。 上官临就着那些数字大致估算了一下, 竟然发现“伊人会馆”上个月的总盈利额竟然达到了五十多万两白银。 这个数字让上官临都不禁吓了一跳,原本,按照上官临的估计,齐欢儿现在能有几十万两的积蓄都已经非常不错,没想到,这“伊人会馆”单月的盈利竟然都达到了五十多万两白银,依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齐欢儿很快便能富甲天下了。 从齐欢儿离开皇宫到现在,只不过才短短三年而已,她一个豆蔻年华的女子,竟然就能赤手空拳的将生意发展到如此规模,看来,将她禁锢在这皇宫之中,倒确实是委屈了她。 然后,他又继续看了下去,只见那何秀姑又询问欢儿,“他”有没有发现她的真实身份,有没有为难她。 虽然这里的“他”,何秀姑没有明确指明是谁,上官临却也猜出,指的一定是自己。 最后,那何秀姑还说,秀明因为放心不下齐欢儿,执意要来京城寻齐欢儿,她试着阻拦了好几次,却仍然阻拦不住,便只能由着他去了。这封信便是秀明捎过来的,秀明此刻就在陈峰的府上,齐欢儿若是办完了皇宫中的事,可以去陈府找秀明一起回云城。 秀明?方才末一好像也提及了这个名字,说是那何秀姑的弟弟,是齐欢儿的得力帮手之一。现在看上去,似乎不是这么简单,这秀明对齐欢儿好像是格外的关心,因为他会为齐欢儿进京之事忧愁得喝闷酒,还不惜从云城,千里迢迢的跑来京城,就为了专门等候着齐欢儿一起回云城。这早已超出一个伙计对掌柜的态度,似乎以齐欢儿的护花使者自居一般。 看来,齐欢儿在云城过的这几年,还真是不寂寞啊,怪不得,之前陈琪儿和陈峰发了好几次信回云城,催促她早点过来,齐欢儿都一推再推的不肯过来呢。上官临心中酸溜溜的想着。 想到这里,上官临不禁又想起自己这几年所过的日子。 表面上看,他似乎已经忘记齐欢儿,平日绝口不在人前提及这个名字,也不许别人提,白日里,即便是想起这个人时,他也命令自己,要硬起心肠,多想想她对自己的狠心,命令自己要恨这个人,永远的忘记这个人。 但是,到了夜里,特别是在梦境中,经常会出现一幕这样的场景,那就是,他使劲的拉着齐欢儿的手,苦苦的哀求齐欢儿不要走,齐欢儿却好似下了狠心一般,力大无穷的挣脱了他的手,头也不回的朝天上飞去,只留下他一人,独自站在原地,陷身于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无助的悲泣和痛呦着。 无数次从梦中悲泣和痛呦着醒来之时,上官临一想到齐欢儿已经离开了自己,他的心中就忍不住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宛如仍然还置身在那片无边无际,找不到出路的黑暗之中一般,充满了绝望,他甚至找不到自己活在这个世上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以前,他不习惯与其他嫔妃同寝,但是,自从经常开始做这样的梦之中,他倒宁愿身边躺着一个人,因为这样一来,当他从噩梦中醒转之后,至少可以感受到一个活人的气息,让他不再有那种自己被全世界遗弃了的惶恐和孤独。 而齐欢儿却活得很精彩,搞不好早已将自己忘却到九霄云外去了。 这使得上官临心中分外的不平衡起来,他发誓,绝不再自己独自一人承受这种孤寂和痛苦的滋味,即便要承受,他也要拉着她一起承受。 齐欢儿,你的如意算盘只能成空了,你的好日子也应该到头了。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让朕如此的伤心过,也没有人让朕如此的失望过,朕不是任人玩弄于股掌之上的人,你欠朕的,朕会一一讨要回来的! 上官临在心中无声的宣告道,他的嘴角处,还弯起了一个讥讽的弧度。 湘宁宫 “这个死孩子,一定是故意的。”齐欢儿一边第一百零一次的擦拭着书桌上的墨迹,一边在上官策的身后,用露在口罩外面的两只眼睛瞪着他,心里犯着嘀咕。 可是,还没等她嘀咕完,上官策就回过头,作出一副非常无辜的样子道:“对不起,陈姑娘,可能是我大病尚未完全好俐落,手脚还不中用,连拿支毛笔都拿不稳当,唉,就辛苦陈姑娘了。” 说完,他又转过身子去继续练他的书法。 齐欢儿呕得用眼睛使劲的盯着上官策那只握着毛笔的手和桌上的纸张,恨不得能盯出个洞来,她在腹中气愤的抗议:“你手中的毛笔握得那样稳当,连字也写得那么刚劲有力,哪里有半分没好稳当的样子?明明就是在存心捣蛋而已。就为了之前那么一点小事,就整我整这么久,你够狠,早知道当初就让你多躺两个月好了。” 似乎知道齐欢儿心中所想一般,背对着齐欢儿的上官策,眼睛看着桌面,偷偷一笑,猜想到,某人的眼睛此刻肯定快要喷出火来。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回去看看她那副双眼冒着火花,气鼓鼓的模样,这样的她,像及了他记忆中的那个人。 以前,当他惹怒了那个人时,“她”的表情也如同这位“陈姑娘”一模一样。 上官策觉得,自己之所以会有这种错觉,恍惚时经常将她们二人弄混,可能是因为“陈姑娘”的眼睛与那个人的眼睛非常相似。 那日,他睡醒之后,眼睛突然对上了这位正在替他把脉的“陈姑娘”,恍恍惚惚之中,都以为是那个人回来了,他激动得一把反握住“陈姑娘”的手,喃喃的叫着那个人的名字,却被“陈姑娘”使劲的挣脱了,“陈姑娘”一口咬定,说他认错人了。 他不信,要求“陈姑娘”将口罩摘下来,将她的真实面孔给他看看,哪知,却被这“陈姑娘”有些紧张的拒绝了,“陈姑娘”说他病情尚未完全愈全,她脱下口罩后,容易引起交叉感染,而且还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话。 弄得他也不好再要求什么,后来,有些郁闷的他索性挥退了房中的所有下人,义正严词的说,为了避免更多的人进行交叉感染,使情况变得复杂化,干脆只留她一人在房中,即便她被交叉感染了,她是大夫,应当也知晓如何处理。 从那天之后,所有服侍他的活便落到了“陈姑娘“一人肩上,这也还就罢了,他还不时的捉弄捉弄她,寻找点乐趣,比如说现在,他的双手明明俐落得很,但是,用毛笔从砚台里蘸完墨汁之后,还会故意在桌面上抖动几下,使其滴落在桌面上,然后再让“陈姑娘”给擦拭掉。 起初,他捉弄这“陈姑娘”,只是出出心中那口不甘的郁气,可是,看到“陈姑娘”生气时的那副可爱模样之后,愈发的使他找到那个人就在这里一般的感觉之后,他便愈发的不能罢手。 如果说之前他还希望“陈姑娘”拿下口罩给他看看她的真实模样,那么,现在他却不希望她再拿下来,因为他害怕拿下口罩后的那张面孔不是他印象中的那张面孔,到时候会寄望越大,失望越大。他宁愿就像一样,假装现在和他在一起的就是那个人,日子也依然如当年和“她”待在一起的那般快乐着。 “陈姑娘,皇上派张福全公公过来请您过去一趟。”突然,外面小卓子敲了敲门,打断了上官策和齐欢儿的思绪。 闻言,齐欢儿心中一惊,不知道最近已经有好久没有露面的上官临突然找她是为了何事,不过,她知道,不论是为了何事,应当都由不得她拒绝。 或许,他喊自己过去就是为了感谢自己医治好了上官策,并将离宫的手谕交给自己的。齐欢儿在心中安慰着自己,然后在上官策微微有些不舍的目光中走了出去。 “陈姑娘,请随老奴来!”到了室外,张福全对着齐欢儿微微行了一礼,微笑着说道,然后便开始在前面带起路来。 “张总管,您可知皇上寻我前去,究竟是为了何事呢?”就这样静静的走了一段路之后,终究是因着心中还是非常忐忑不安,齐欢儿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张福全停下脚步,没有立刻回答齐欢儿的问题,反倒用带着几分探索的目光打量了一下已经摘下口罩的齐欢儿,探究似的询问道:“老奴两三年前便不再是内务府总管,不过,老奴比较奇怪的是,老奴曾任内务府总管之事连琪妃娘娘可能都知道得不是太清楚,陈姑娘又是如何知晓的呢?” 齐欢儿一听,知道要糟,她一边暗自斥责自己嘴巴太快,一边绞尽脑汁的开始寻找理由来解释此事。她想编造说,是听湘宁宫的宫人说的,可是又怕张福全找湘宁宫的宫人对质,让自己的话露馅。 这时,她突然想起当初陈琪儿入宫之时,她让何秀姑告之陈琪儿上官临的一些习惯时,所编造出来的谎言,便只好再次拿来用道:“呵呵,是这样子的,之前我府上有一个侍女的姐姐曾在宫里服侍过,有次,那个姐姐前来探寻她的妹妹,与我们闲聊起宫中的一些事,其中就提及到,皇上身边有个大红人张福全公公,同时也是内务府的总管,深受皇上宠爱和器重。方才,我听宁王殿下的随侍小卓子公公称呼您为张公公,我想我那个侍女的姐姐所言之人可能便是您了,便试探着喊了一声,没想到,还真喊对人了。” “哦,原来是这样,老奴的贱名能被陈姑娘知晓,也是老奴的荣幸。”张福全恍然大悟似的点头道,但是,齐欢儿看得出来,自己方才的那些话,张福全未必全信。 “张公公,内务府新进了一批从波斯国新进的料子,据说主要是用来给主子们裁制一些内衣的,内务府派人让咱们过去,先挑选出几匹皇上喜欢的料子,来给皇上裁制一些内衣,然后再让宫中的各个主子们过去挑选。内务府的人让咱们快一点,已经有娘娘在内务府等候着了。” 这时,一个齐欢儿以前也就认识的小太监,也就是以前经常服侍在上官临身旁的小灵子跑了过来,向张福全禀报道。 “这……”张福全看着齐欢儿,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的犹豫起来,好像是在苦恼,既不能将齐欢儿丢下不管,又不敢让娘娘们久等。 看出了张福全的为难,齐欢儿开口解围道:“张公公告诉我怎样去乾清宫便可以,我自己过去,您只管去内务府,让娘娘们久等也不合适。” 去往乾清宫的路,齐欢儿自是再熟悉不过,但是,她吸取了方才的教训,故意先装模作样了一番。 张福全闻言,感激不尽道:“如此便多谢陈姑娘了。” 说完,又将乾清宫的大致方向向齐欢儿指了一下,便与齐欢儿分了手,往各自要去的方向走去。 没有张福全相陪,齐欢儿倒显得更自在一些,她思索了一会,倒也想开了,觉得上官临找她,无论是福是祸,都已经躲不开,那倒不如坦然的去面对。因此,她索性放开心胸,边走,边沿途观看着皇宫中的风景和建筑,看自己离开的这三年,宫中是否有一些大的变化。 在这种心情的作用下,一路走来,倒也轻松惬意,还找到了一种故地重游的熟悉和亲切。 就这样,齐欢儿一直走到了乾清宫前面那个凉亭处,因为那个凉亭中记载着齐欢儿的不少回忆,经过时,齐欢儿忍不住朝里面看了一眼,却发现凉亭里面坐着一位四十岁出头的中年妇女,和一位十七八岁年纪的年轻女子,以及一位十四五岁左右的少年。 不知为何,这三人让欢儿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使得欢儿不禁又转过头,朝凉亭里再次仔细的看了一眼。 这不看还好,一看却赫然记起了这三人究竟是谁,这个发现让欢儿惊讶得差点都要尖叫出声。 第64章 、富甲天下篇13 原来, 这个中年妇人竟然是齐欢儿在这世的母亲严氏,她与欢儿离家之时比起来,显得消瘦了不少, 是以让齐欢儿一时之间竟然没能认出来。 而认出了严氏,也就不难猜出她身旁的那个看上去比较眼熟的年轻女子和少年分别是谁了,他们应当分别是今年年方十八岁的齐冬儿和年方十五岁的齐乐儿。 他们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呢?严氏又为何越过越消瘦呢?难道他们是生活得不如意?可是, 之前她明明有吩咐过人,照顾过他们的生意, 让他们赚了一大笔银子,只要他们稍稍节省一点, 至少可以保证他们一辈子衣食无忧的啊。齐欢儿百思不得其解。 可能是感觉到了齐欢儿的注视,严氏也转过身来, 看向齐欢儿。 因着齐欢儿现在的模样与她家进宫时差异太大,严氏倒也没能认出她。不过,看得出来,严氏应当是有什么话想询问齐欢儿,只是, 不知道她是不是被齐欢儿身上散发出来的贵气所震慑,最终只是喉头蠕动了一下, 又怯懦的将话头吞了下去。 倒是齐冬儿有些初生牛犊不怕虎,从凉亭上走了下来, 走到齐欢儿面前,不急不慢的行了一礼道:“这位小姐, 打扰了,不知小女子可否向您打探一个人?” 不过, 看着齐冬儿这幅知书达理的模样, 齐欢儿也颇感欣慰, 微笑道:“姑娘但问无妨!” “小女子想打听的是这宫中的一名宫婢,姓齐,名欢儿,于四年多以前被卖入宫中的。” 让齐欢儿没料到的是,齐冬儿要打听的人竟然是自己。 “这位小姐,小妇人瞧着您的模样,应当也不是这宫中寻常的宫女,小妇人求求你,行行好,能不能想想办法,让小妇人见见欢儿,她是小妇人的女儿。自打小妇人的夫君将她卖掉之后,小妇人便日日夜夜都会做梦,梦见她在哭泣,被人欺负。打那之后,小妇人便总是夜不能寐,茶不思,饭不想……” 此时,严氏也走到齐欢儿身旁,“扑通”一下跪了下来,向齐欢儿祈求道,说到后来,严氏已经泣不成声。 “这位好心的姐姐,求求您,帮帮我们吧。当初都是乐儿不好,若不是乐儿糊涂,帮爹爹喊来了贩卖欢儿姐姐的人,欢儿姐姐便不会被卖入宫了。若是您能帮上我们,日后让乐儿给您做牛做马,了儿都愿意!”突然,紧随在严氏身后的,已经拔高了一个头,并显得老实、诚恳多了的齐乐儿也赶紧对着齐欢儿,跪了下来。 一旁的齐冬儿见了,也跟着跪下来道:“这位小姐,我知道我们这样有些太唐突了,可是,我们真的已经找不到任何人可以求助了。这几年,我们家的日子好过了不少,却让我们更加感到对不起我那个被卖入宫的妹妹,所以,我们努力的攒了一些银子,想将妹妹从宫中赎回去。我们找了很多关系,托了很多人,才终于能进得宫来,送我们进宫之人说欢儿在乾清宫当差。 我们进宫后,向人打听到这个乾清宫的所在地。可是,到了院门前后,把守在那里的侍卫大人却不肯放我们进去,他们说那里是皇上居住的地方,岂可让我们这种一般平民随意出入。所以,他们不仅不肯帮我们,还将我们往这边赶过来。 无奈之下,我们只能在这个凉亭中边坐边等,看能不能找个人询问一下。小姐,求求您了,求求您了,小女子给您磕头了。” 说完,齐冬儿的头像捣蒜似的朝地上磕了起来,在齐冬儿的带动下,严氏和齐乐儿也争相效仿起来。 看到他们的模样,齐欢儿不禁又感动,又难过。 本来,齐欢儿以为,自己对于齐家人来说,只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人物,只怕他们现在过着自己的日子,早已忘记她是谁了。而她当初会让人去帮助他们,是觉得自己身上到底也算流着齐家的血液,帮助他们一下,也就是偿还齐家对自己的养育和生育之恩而已。 齐欢儿没想到,自己不仅没被他们忘记,还被他们一直记挂在心上,他们甚至还一心想着,要将自己赎出宫去。 齐欢儿是个比较容易满足的人,她觉得,这样便足够了,也不枉她与他们亲情一场。 齐欢儿伸出手,想扶起地上正在磕头的三人,可是,手刚伸出,她却突然惊醒了过来。她想了起来,自己已经是个偷逃逃离出宫之人,算是逃奴,如若现在认了他们,反倒是害了他们。 因此,齐欢儿硬了硬心肠,毅然决然的收回手,决心让他们完全死心的说道:“你们都起身吧,不是我不肯帮你们,而是这齐欢儿于三年前便在宫中不知所踪,可能早已凶多吉少了。” “什么……”严氏、齐冬儿、齐乐儿三人同时不敢置信的惊呼,随后,严氏一口气没喘过来,闭过气去。 “娘……娘……”严氏身旁的齐冬儿、齐乐儿惊慌得赶紧扶住严氏倒下去的身子,哭喊成一片。 齐欢儿见情况不妙,吓得赶紧让齐冬儿、齐乐儿让开,跪倒在地上,给严氏做起人工呼吸来。 半响之后,严氏终于慢悠悠的醒转过来,恢复了意识后的严氏,又记起了之前齐欢儿所说的事,不禁哭喊道:“都是我的错,我身为她的母亲,却没保护好她。若是我能阻止她爹,不将她卖到这宫中,她现在定然还活得好好的。欢儿自己一定很害怕,我要去阴曹地府陪伴欢儿去……” 说完,严氏便一头撞向她身下的大理石地面,饶是齐欢儿眼疾手快,用力使劲的抓住严氏的双肩,将其搂在自己的怀中,严氏的额头仍然有些鲜血淋漓了。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去找我的欢儿去……”严氏不依的继续寻死觅活道。 “娘,不要啊,不要丢下冬儿和乐儿啊……” 齐冬儿和齐乐儿害怕的一人一边,各抓住严氏的一条胳膊,大哭道。 看着严氏的这幅模样,可能真的是母女连心,齐欢儿也不禁悲从心来,再也伪装不下去了,她哭泣道:“娘,您别这样,刚才是我在说谎,欢儿根本没有死。您仔细看看,我就是欢儿啊……” “小姐,您别骗小妇人了,小妇人知道您可能也是一片好心。不过,小妇人的欢儿,即便现在还活着,也不会生得小姐这幅好模样啊!” 严氏哀莫大于心死的摇了摇头,然后继续喃喃自语道:“小妇人的欢儿是个苦命的孩子,从小过着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生活,长得瘦骨伶仃的,让人看着就心疼。她从小就很乖,不吵不闹,还经常帮着小妇人干活。可怜这样懂事的孩子,还经常被她那猪油蒙住心、禽兽不如的爹使劲毒打,更可恨的是小妇人,尽管小妇人看着心疼,却在她爹的淫威下,不敢为她说些什么。 待她大了点之后,还为了改善家里的生活条件,带我们一起做生意,让我们全家的日子都好过了很多。可她那丧尽天良的爹还将这么懂事的孩子给卖了。从那之后,小妇人总是梦见她跑来对小妇人说,说她被人拿着大棍子毒打,说她想回家……打那之后,小妇人晚上便再也睡不着了,即便是睡了,梦见的也总是她被人毒打的场景。 小妇人曾跑去找郭公子,找她的师父小林御医,想让他们想想办法,看他们能不能找高公公想想办法,将这可怜的孩子给赎回来。可是,他们说,无论是谁,若是被卖入宫中为奴,只要入了籍,除非皇上爷同意,否则便只能一辈子在宫中为奴,因为这天底下,没有人能比皇上爷的银子还多。可是,小妇人还是不甘心,所以小妇人依旧拼命的攒银子,终究,郭公子家的管家抵不过小妇人的请求,终于同意找人帮忙,将小妇人带进了宫中。没想到,没想到……” 严氏那副绝望到了极点的模样,齐欢儿再也看不下去了,她顾不得任何礼仪的褪掉左肩上的衣物,露出了一朵梅花烙印来,随后,她指着梅花烙印对严氏说道:“娘,您看,这是欢儿刚出生时便留下的胎记,看到它,您便明白,欢儿没有骗您了。” 严氏闻言,哭声一窒,不敢置信的用泪水朦胧的双眼朝齐欢儿肩上看了过去,果然,一朵褐红色的梅花跃然其上。 严氏用袖口拭干眼睛,再定定看了一下,又小心翼翼的用手抚摸了一下,然后,狂喜道:“是了,是了,这个胎记真的是我的欢儿的,我的欢儿还没死,我的欢儿还没死,老天有眼啊……。” “妹妹(姐姐)……” 齐冬儿和齐乐儿也欣喜不已的改抱住齐欢儿,呼喊道。 他们四人就这样拥抱在一起,激动的大哭了一场之后,首先清醒过来的齐冬儿,她疑惑道:“妹妹,你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模样啊?” 此事说来话长,正当齐欢儿准备简短的向齐冬儿以及严氏、齐乐儿他们简短的描述一下,耳边却突然传来一个非常熟悉的男子声音道:“好一副全家团圆的感人场面,让朕都不禁为之感动得快要落泪了!” 闻言,齐欢儿全身一僵,如同整个人都坠入了冰窖中一般。 第65章 、富甲天下篇14 不用看, 齐欢儿就猜得出,此刻上官临脸上的表情一定非常精彩,说不准正在像喷火龙一般的冒着火花。 此时的齐欢儿, 已经从之前的那股冲动中和方才的那种震惊中清醒过来,她仔细的思考了一下事情的前因后果,觉察出事情的整个经过似乎非常蹊跷。 首先, 郭尚书家的一个管家,还是别庄的管家, 怎么可能有能力让严氏、齐冬儿、齐乐儿三人进出皇宫呢? 其次,严氏、齐冬儿、齐乐儿三人进宫后, 这宫中把守的侍卫怎么会任由她们三人在这皇宫内苑内到处乱闯乱撞?她们现在所处的这个位置是乾清宫附近,应当是整个皇宫中, 戒备最森严的地方,既然如此,那方才,她们闹出如此大的动静,为何不见有任何人过来阻止呢? 齐欢儿觉得, 由此基本可以推断,她是被人设计了, 跳进了别人事先挖好的陷阱中。 而设计她之人,齐欢儿看了看仍然是一片懵懂状, 见了上官临也不知要下跪的严氏、齐冬儿、齐乐儿三人,料知他们应当事先也不知情, 此事与他们应该没什么关系。那么,与此事有关之人便只剩下上官临了。 想必方才那些相认的场景和自己所说的话, 上官临都已经看在眼中, 听在心上, 齐欢儿觉得,若是自己再狡辩也没有任何意义,不如索性坦然的承认,要杀要剐,就随上官临的便吧。 想到这里,齐欢儿对着上官临,跪了下来道:“欢儿该死,犯了欺君大罪,甘愿任由皇上责罚!不过,此事与我娘、姐姐和弟弟无关,此事他们一点都不知情,求皇上能够宽宏大量,饶了他们。” 严氏、齐冬儿、齐乐儿此时方才明白过来,这个虽然嘴中在笑着、面上却有着风雨欲来之势的男子竟然是当今大燕的皇帝上官临,不禁都吓得赶紧跪好请安道:“民妇(女)(草民)叩见皇上!” “哼,你确实该死,竟敢做逃奴!不过,这还不是你最该死的地方,你最该死,也是让朕最痛恨的地方是,是竟然敢将朕玩弄于股掌之上。朕活到这个岁数以来,还从未有人敢如此对朕,即便是朕那已过世的父皇也不能够如此。” 上官临没有理会严氏他们,只是径自走到齐欢儿面前,俯下身,用三根手指钳住欢儿的下颌,非常清晰的、一字一顿的说道。 齐欢儿知道,上官临这里说的玩弄,应当是指自己玩弄他的感情了。 看着上官临那阴沉成一片的脸色,以及没有任何温度的眼睛,齐欢儿心中一凉,这样冷静的上官临比气得失去理智的上官临,让她觉得更加可怕,她觉得自己这次可能真的陷入了绝境,她不愿多看上官临那凉冰冰,甚至带有一些仇恨、愤怒的眼睛,这样会让她的心越来越痛,也越来越莫名的感到害怕,因此,她干脆选择微微闭上了眼睛。 “此事怎么会与她们无关呢?你犯的可是欺君大罪,按照律法,是应当株连九族的,这其中,她们是你最亲的人,又怎么能够逃脱掉呢?而且,不关是她们,陈琪儿、陈峰夫妇,他们也谁都跑不掉,因为他们竟然敢捏造谎言,并欺骗朕,犯下了欺君大罪。” 看着微阖着眼睛,不愿意注视着自己的齐欢儿,上官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原本,他没打算为难严氏、齐冬儿、齐乐儿三人,只是想利用他们,让齐欢儿露馅而已,然后便会着人将他们送出宫去的,只是,现在他却改变主意的。 于是,他转过身,阴测测的对张福全说道:“将这四人全部给朕推入暗房关禁闭,等侯发落!不过,暂时先将消息封锁住!” “这……”张福全愣了一下,这与之前上官临给他的交代有些不一样,不过,当他窥见上官临那满面阴霾的样子之后,也不敢多说什么了,只是赶紧应了一声道:“是,奴才知道了。” 得到张福全的回复后,上官临又冷哼了一声,然后拂了拂衣袖,转身离去了。 “欢儿姑娘,你这个玩笑真的开大了,竟然敢逃离皇宫,惹得皇上雷霆震怒,并找了你好久。所以,皇上这次是真的动怒了,你还是小心应对吧。就是有些委屈你娘和你姐姐、弟弟了,走吧。”张福全走到齐欢儿身旁,叹了口气道。 雷霆震怒?闻言,齐欢儿心中一颤,不过,她并未有过多的时间来思考这件事,就被一群如狼似虎的侍卫推搡着往宫中暗房方向走去。 严氏、齐冬儿、齐乐儿三人都被这突入其中的变故吓住了,惊慌的询问齐欢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无奈之下,齐欢儿只能先抚慰他们的情绪,再来考虑下一步该何处何从。 所谓的暗室,就是宫中专门用来审讯和关押犯了非常严重错误的后宫嫔妃和宫女的地方,因着后宫女子的身份特别,不方便打入刑部大牢审讯,特意为她们设立了一个这样的地方。 这里距离齐欢儿四年前居住过的扫地院不远。 而之所以称之为“暗室”,是因为这排灰砖灰瓦堆砌成的建筑中,只是在墙根处留下一个小洞,用来从外面递水和食物进来,并兼作出气孔,以及在屋顶上方安置了一块小小的琉璃瓦,勉强透进一些光线来。 这样的建筑,这样的构造,让人尚未进入其中,便能感觉到一些阴森恐怖的感觉。 可能是这里面很久都已经没人待过了,侍卫们打开其中一间暗室的门之后,一股扑鼻的霉味立刻迎面散发出来。 “欢儿姑娘,你先带着你娘他们在里面好好反省反省,每日的食物和水会有人从外面递进来,万一……万一哪日皇上心情好了,你说说好话,事情或许……或许还有转机。”临走之前,张福全终究还是有些不忍心,走到齐欢儿跟前,叹了口气,宽慰她道。 只是,尽管张福全嘴中说着宽慰的话,心中却一点底气都没有,因为他服侍上官临这么久以来,还从未见过上官临动过这么大的肝火,这一点从上官临登基以来,极少往暗室里关过人可以得知。 “谢谢张公公关心,欢儿知道了。”欢儿知道张福全也是一片好意,微笑着感谢道。 上官临发现自己逃离皇宫后,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这一点齐欢儿心中也早已有了心里准备,不过,让她过意不去的是,还因为自己的事连累了严氏、齐冬儿、齐乐儿、陈峰夫妇、陈琪儿等人。 张福全走后,暗室的门便被紧紧关闭了起来,只留下了一室的幽暗。 借着从屋顶上那片琉璃瓦中透进来的一缕薄弱的光线,齐欢儿等人看见了室内的情景,因为常年不透光,地面上有些湿漉漉的,没有床榻,可能是用地上铺着的一些稻草代替了,而因着地面潮湿,导致稻草也已腐烂,散发出一股浓浓的霉味。 尽管严氏、齐冬儿、齐乐儿都是穷苦人家出身的,却还是不禁被这种恶劣的环境所惊呆住了,这时,偏偏那腐烂的稻草里还传来一阵阵悉悉索索声,可能是从那个墙根处的墙洞中爬进来做客的老鼠,吓得他们情不自禁的挨得更近,以便相互壮壮胆。 努力让自己适应了室内这种难闻、刺鼻的腐烂气息之后,齐欢儿镇定了下来,她想着,这样一直傻愣愣的站着也不是事,他们还不知道将在这间暗室中待多久,需要先找出一块稍微干净点的地方坐下来才是。 “娘,姐姐,乐儿,快过来这里坐下吧,这样站在这里也太累了。”想到这里,齐欢儿开始在暗室中寻找起来,最后在琉璃瓦正下方的那块稍微干燥一点的地方站定,脱掉自己的外袍,铺在地面上,招呼严氏他们过来坐下。 接下来,欢儿开始故作轻松的找严氏、齐冬儿、齐乐儿他们话起家常,她知道,严氏、齐冬儿、齐乐儿他们从未见过这种阵势,现在心中肯定恐慌极了。现在,只有多找他们说说话,使他们心情放松下来,最好心情能变愉悦一些,不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被放出去,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待久了,只怕自己都会将自己给逼疯的。 而且,依照齐欢儿的医者常识来看,这种常年不通风、不透光的房间里容易滋生病菌,人待在里面非常容易因感染病菌而生病,在这种时候,提高自身的免疫能力是非常重要的事,而保持心情的愉快也是提高系统免疫力的一个很好的途经。否则,等生病了就只能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齐欢儿首先将自己从入宫到现在的经历和遭遇大致向她们描述了一番,解答了之前严氏他们的疑问,听得他们既唏嘘,又惊叹,还为齐欢儿感到自豪不已,同时,她们也终于知道了之前资助她们的那个好心人原来就是齐欢儿。 而之后严氏和齐冬儿也详细的告之了齐欢儿,李家这四年多以来所发生的事。 在齐欢儿入宫之后,严氏因为心中愧疚和思念欢儿,疲累的身体生病的时间越来越多,没有齐欢儿的约束和威胁,齐东升越来越肆无忌惮,他的身体甚至好转了一些,便开始酗酒,还经常将旧日赌友呼唤至家中聚赌。 齐欢儿着人送银子过来之时,刚好是齐家最窘困的时候,因为齐东升欠下一笔数额较大的赌债后,又酗酒将自己喝死了,债主并未因此善罢甘休,而是日日上门来找严氏上门讨要,并宣称,齐家若继续不还钱,就一把火将齐家的房子烧掉,使得严氏又急又忧的病倒在床上,爬不起来,连冬儿原本说好的亲事都弄黄掉了。好在,最终天无绝人之路,救星出现了,才重新活了过来。 只是,齐冬儿为了照顾体弱的母亲和年幼的弟弟,坚定的将上门提亲之人都给拒绝掉了,一直待字闺中到了现在。 在这种日渐亲密的交谈中,以往齐欢儿与严氏、齐冬儿、齐乐儿她们之间稍稍显得有些淡薄的亲情得到了进一步的巩固和加深,也使他们在暗室中还算轻松的度过了两个昼夜。 只是,到了第三日,情况还是发生了变化,齐欢儿最担忧的事情发生了,身体已经垮掉的严氏在这阴冷的暗室中感染了风寒,发起高烧来。 摸着严氏那越来越烫的额头,饶是齐欢儿医术再高,在这种既无药物、空气流通又不顺畅的地方也束手无策。 齐欢儿担忧,若再不给严氏退烧,待严氏高烧成肺炎,到时候就更棘手了。 而且,更为不妙的是,齐乐儿的状态似乎也已经有些不佳,精神非常萎靡不振,已经有将近一整天的时间都没有开口说话了。 再继续这样待上一段时间,只怕他们所有人的性命都会葬送在这里。 欢儿觉得,就算自己是罪有应得,但是,对于严氏、齐冬儿、齐乐儿三人来说,白白送掉性命就未免太冤了。 因此,尽管之前一直嘱咐自己要淡定,淡定,但是,齐欢儿的心情还是忍不住开始变得急躁起来,她再也坐不住了,开始与比自己更加不镇定的齐冬儿一起,轮流敲打着暗室的门,无奈的是,无论她们怎么闹腾,外面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似乎像他们早已被人遗忘了一般。 不过,到了用膳时间时,膳食和水仍会被准时的送过来。 不能继续这样坐以待毙下去,思考了一段时间,齐欢儿决定最后赌上一次,就赌上官临对自己是否仍还有几分在意。 于是,她告之齐冬儿,停止吵闹,将这两日送进来的膳食和水,每顿都留下一半,从第三日开始,不再动那递到洞口的膳食和水,造成一种“绝食”的假象,而实际上,他们就食用前两日预留下来的食物。 到时候,既听不见暗室中的动静,又无人食用膳食,送膳食之人发现了这种异常状况,肯定会层层上报上去,最后传到上官临的耳中。 当然,如果上官临听见了仍旧无动于衷,也就当作是他们命该绝于此吧。 乾清宫御书房 张福全有些焦躁不安的看了看正在奋笔疾书的上官临,心中犹豫着是否该将自己接到的消息告之上官临。 在那日下旨将齐欢儿以及严氏、齐冬儿、齐乐儿四人关进暗室之后,上官临只是让张福全去御医院,告之林羽中,让他去湘宁宫说齐欢儿在宫外有些急事要处理,自己已批准齐欢儿出宫,照顾上官策之事先换成林羽中来做。 然后,上官临便只字未提应当怎样处置齐欢儿他们,只是如往日一般的,该做什么,便做什么。 当时,替齐欢儿他们担心着的张福全,想给齐欢儿求求情,谁知,他刚提及齐欢儿二字之时,便被上官临训斥了一顿,上官临说他自己心中自有主张,不需张福全操心。 自从之后,揣测不出上官临究竟是何意的张福全,怕招惹来什么是非,本着明哲保身的原则,也不敢再轻易问询此事。 所以,前两日虽然听外面把守的侍卫说,暗室里隐隐传出女子的吵闹声,他以为不过是严氏与齐冬儿没见过这种场面,心中惊慌,央求人将他们放出去才如此。 因而,他倒也没有太在意,尽管心中对他们的遭遇非常同情,但是,上官临没发话,他也不敢有什么动作,只是让人继续关注着暗室中的动静,并每日按时送膳食和水。 没想到,今日竟然又有人来报,说那放在暗室洞口的食物和水,已经两日没人动了,若是如此,问题便比较严重了。 尽管上官临自己从未说过,但是,张福全凭照自己的直觉可以断定,尽管非常愤怒,上官临仍旧不会希望齐欢儿母女几人有任何不测之事发生。 “皇上……”犹豫了片刻之后,张福全还是打算冒着被上官临责骂的危险,将此事说出来,让上官临自己来做决定,他觉得,即便是被上官临训斥,也比齐欢儿他们真的遭遇个不测,上官临怪罪他要强。 “怎么了?你有何事要告之朕吗?”上官临闻声,转身询问张福全道,不过,随即他似是想起了什么,补充了一句道:“如若是为齐欢儿母女求情,那不说也罢!” 张福全心头一颤,但仍然还是硬着头皮,跪了下来,壮着胆子说道:“皇上,不是奴才要替齐欢儿母女几人说情,而实在暗室那边的情况有些异常,这两日宫人们送过去的膳食和水,竟然都没有人动用,还这样原封不动的端了回来。而且,前几日暗室中还有一些动静,但是这两日却一点声响都没有……” “膳食原封不动的端了回来?哼,她这是想向朕绝食抗议呢?两日未进食,不会有什么事的,待到肚子饿了,她们自己会主动吃的。” 上官临闻言,气愤的冷哼道,他觉得,这只不过是齐欢儿在进行所谓的“绝食抗议”而已。 “皇上,那些暗室已经有好多年没关押过人了,加上常年不通风,不透光,里面阴冷潮湿,没有床铺,那日,一打开暗室的门,奴才便闻到一股令人窒息的霉烂气味,这天气也越来越凉,她们几人均是女子与体弱的少年……” 张福全据实将暗室中的情况禀报了一遍,底下的话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不过,他料知上官临也能猜测出他想表达的意思。 “什么?”上官临一惊,他从未去过暗室,也无从得知暗室中的具体情况,只知暗室中的条件比较差,却不知差到这个地步,这下,他心中原本的笃定也不复存在,他不敢想象暗室中发生了什么。 上官临惊慌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斥责张福全道:“这件事,你为何现在才来报呢?还愣在这里做什么,快传御医!” 说完,疾步往暗室方向赶去。 张福全心中暗暗叫屈,那日,他原本就想告之上官临暗室中的情况来着,却被上官临斥责了一顿,不让他继续说下去的。 当然,这话张福全也只敢在腹中嘀咕几句而已,然后便紧随着上官临的脚步,往前走去。 第66章 、富甲天下篇15 暗室内 已经过去了两日, 外面仍旧一点动静都没有,严氏病得越来越严重,呼吸也越来越微弱, 齐乐儿身上也开始出现忽冷忽热的症状,齐冬儿的精神也随之有些不济。 便是连齐欢儿自己,浑浊气体闻多了, 脑袋也开始有些晕乎乎,浑身变得虚软无力起来, 随时都有即将晕过去的迹象,而前两日悄悄留下的那些食物也已经吃完了。 这一切都让齐欢儿感到有些绝望, 也对被自己牵连进来的严氏、齐冬儿、齐乐儿三人充满了深深的内疚。 “娘,姐姐, 乐儿,我对不起你们,都是我连累了你们,如果真的有来世,欠你们的, 我来世一定还给你们。”实在已经支撑不住自己身子的齐欢儿,喃喃的对齐冬儿, 以及被自己搂抱在怀中的严氏,和被齐冬儿搂抱在怀中的齐乐儿说道。 然后, 她搂着严氏一起倒在地上那件早已被印湿的外袍上。 闭上她那显得越来越沉重的眼皮之前,她的心中只有这样的一个念头:终于可以什么都不用想, 什么都不用担忧,就这样长长的、久久的睡下去了。 带着张福全, 疾步如飞般赶来的上官临, 打开暗室的门后, 在那股呛鼻的腐烂气味中,上官临发现,这里的环境恶劣得比张福全描述得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从那一刻开始,他便开始后悔自己之前所作的决定。 努力的适应了室内的幽暗后,上官临开始搜寻起去哦欢儿所在的位置,便在室内正中央的位置发现欢儿搂着严氏,夏儿搂着冬儿,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 顿时,上官临有种呼吸都快要停止的感觉,他拖着有些虚弱无力的腿,一步一步的朝齐欢儿的方向挪了过去。 这不是上官临想要看见的场景,他原本只是打算关押齐欢儿半个月左右,既去去她的锐气,也消消自己被她玩弄于鼓掌之中的郁气而已。他这几日之所以不让张福全提及齐欢儿之事,就是怕自己心软,就这样饶过了齐欢儿,让她日后变得更加有恃无恐。 “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上官临一边在心中安慰着自己,一边颤抖着将手伸到齐欢儿的鼻孔边上,探寻着她的呼吸。 “快来人啦,将他们几个一起抱往御医院。”当感觉到齐欢儿的呼吸之后,上官临那颗惊惶不定的心方才稍稍安定了一点。 随后,他抱起齐欢儿,一边疾步向外走,一边吩咐身后的侍卫们,将严氏、齐冬儿、齐乐儿三人一起抱往御医院。 三日后的一个黄昏,齐欢儿终于慢慢悠悠的醒转了过来。 可能是躺在床上的时间实在有点久,齐欢儿浑身都有些绵软无力的感觉,为了让自己感觉舒适一些,她特意翻了翻身,却带来了一种腰酸背疼的难受感。 不过,也正是这种难受感让恍恍惚惚的她变清醒了一些,她睁开眼睛,打量了一下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却发现映入自己眼帘的竟然是一片明黄色,从被褥到床边的幔帏,皆是如此。 我怎么会在这个地方呢?齐欢儿心中疑惑道,然后强忍着难受,坐起身,并揭开幔帏,看看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 没想到,她在距离自己的不远处,竟然看见了一张软榻,软榻上还躺着一位憔悴异常,胡子拉碴的男子。 男子的面容让她感觉如此的熟悉,思路稍稍短路片刻之后,齐欢儿终于辨认出,这个憔悴的男子便是上官临,而这里便是上官临的寝宫。 随即,昏迷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一幕幕如潮水般的重回到欢儿的脑海中。 “娘……姐姐……乐儿……”齐欢儿口中喃喃自语道,然后跌跌撞撞的爬下床,想去瞧瞧他们三人现在的状况。 原本在软榻上熟睡的上官临也被齐欢儿弄出的声响惊醒了,他已经在寝宫中心急如焚的守了欢儿三日三夜,一直没怎么合眼,方才实在支撑不住之下,才合了一下眼。 看到齐欢儿终于醒来,上官临不禁欣喜若狂的上前抓住齐欢儿的手,关切的说道:“欢儿,你终于醒了?现在感觉如何了?” 齐欢儿顾不得回答上官临的问话,慌慌张张的询问道:“我娘、我姐姐、我弟弟呢?他们现在的情况如何了?” 上官临一听见齐欢儿这话,目光立刻变得有些闪躲起来,有些吞吞吐吐的回答道:“你姐姐和你弟弟的情况尚好,已经清醒了过来,你娘……你娘她……” 看着上官临闪躲的样子,齐欢儿心中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她反握住上官临的手,更加急切的追问道:“我娘到底怎么了?” 看见齐欢儿的这副模样,上官临反倒更加不敢说了,他既担忧齐欢儿承受不住,又害怕欢儿怨恨上自己。 见上官临不肯说,加上想起自己与严氏、齐冬儿、齐乐儿四人所受的这番罪都是因上官临所起,齐欢儿不禁怒从心起,不愿意再顾及前因后果的一把打落掉上官临的手,气喘吁吁的恨声道:“你不愿意告之我便算了,我自己去找他们去!” 说完,踉踉跄跄的往外跑。 此举吓坏了上官临,他害怕齐欢儿再被气出什么问题,惊慌的从齐欢儿身后一把抱住齐欢儿,告饶道:“欢儿,你身子还没好利落,别气出什么问题来。此事都是朕的错,朕日后再也不会如此了。你娘,你娘好似也没什么大问题,能吃,能睡,就是身子不能动弹,也不能言语……你放心,朕已经在广寻天下名医,一定可以将你娘给医治好的……” 听完上官临的话,齐欢儿身子一软,差点没昏厥过去,因为依照上官临的描述来看,这严氏的症状倒似变成了“植物人”一般,这“植物人”在医学如此发达的现代,能不能醒转过来还是个未知数,全凭运气而已,更何况在医疗条件如此落后的古代呢? 齐欢儿使尽全身力气,挣脱了上官临的怀抱,继续跌跌撞撞的往外寻去。 上官临担心齐欢儿会有什么闪失,本想跟在齐欢儿后面看着她,可是又担忧她看见自己,情绪过于激动,便只能吩咐张福全在前面给齐欢儿引路,并照顾好齐欢儿。 严氏被安置在上官临寝宫不远处的偏殿里,当张福全扶着虚软无力的齐欢儿走进去之前,张福全低声在齐欢儿耳边嘱咐道:“欢儿姑娘,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一定很难过,但是,尽管如此,待会进去之后,你还是要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千万不要让人知道你与你娘、齐冬儿、齐乐儿之间的关系,否则,不仅会将你自己给牵扯进去,还会给琪妃娘娘、陈大人夫妇招来灾难,你娘他们也会成为牺牲品。 我已经给齐冬儿、齐乐儿打过招呼了,让他们千万不要与你姐妹、姐弟相称。不然,到时候宫中的娘娘们连同朝中的大臣们闹腾起来,连皇上都不一定能招架得住。” 齐欢儿脚步一滞,她明白张福全的意思,陈琪儿现在的风头正在劲头上,后宫之中想将陈琪儿拉下来的人只怕不计其数,而后宫是与朝堂紧密相连在一起的,后宫一动,必然也会牵动朝堂。 这时,齐欢儿不禁非常后悔当初答应陈峰那个“认祖归宗”的建议,原本,她没指望从这个陈府小姐的身份上得到什么,只是想让陈峰夫妇高兴一点而已,没想到,现在却让自己陷入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 不过,这世上也没有卖后悔药的,事已至此,即便是忏悔,也起不了任何作用,齐欢儿只能心情郁悴的继续走进安置严氏的那间房中。 当她走进去的时候,齐冬儿和齐乐儿正围坐在严氏的床边,一人握住严氏的一只手,默默的流着泪,而林羽中则在一旁翻看着医书,似乎在寻找着对症下药之法,看来,严氏的这种“奇怪疾病”,确实为难住他了。 当他们看见齐欢儿的到来,都显得非常高兴,看得出来,不过,可能真的是张福全之前的嘱咐起作用了,齐冬儿和齐乐儿只是从床边站起了身,却未再言语什么。 林羽中看见齐欢儿,则如同看见救兵一般,他希望这位“陈姑娘”能够像治疗三皇子殿下的怪病一样,能找到治疗这种奇怪病症的突破口。 齐欢儿冲林羽中点了点头,然后强打起精神,走到严氏床前,对齐冬儿和齐乐儿微笑了一下,以作安慰,随即便开始观测起一下严氏的症状来。 经过诊断,齐欢儿发现,严氏能够自主呼吸,脉搏、血压、体温都正常,却丧失了言语、意识和思维的能力,这让齐欢儿的心沉入了谷底。 现在她已经基本能够确认,这是变成“植物人”的前期征兆,如果这种状态持续下去,严氏肯定会变成“植物人”,即通常人们所称之为的“活死人”,造成这种状态的原因可能是因为暗室内缺氧,加上严氏体弱,还连续高烧了几日。 在现代社会中,国内外已有不少针对颅脑创伤后长期昏迷或植物状态进行治疗的专门康复治疗单位和机构,并已建立了一系列颅脑创伤长期昏迷或植物状态患者的诊断标准和综合治疗措施,像严氏这种昏迷不久的症状,还有很大被康复的希望,但是,放在现在的医疗条件下,希望就变得很渺茫了。 “林院判,往日里你曾遇见过这种症状吗?又是如何处理的呢?”齐欢儿抱着一丝侥幸,想询问询问奉命守候在这里的林羽中,遇见这种状况时,有没有什么好的计策。 林羽中听齐欢儿这样一说,心中不禁有些失望,他知道,这位“陈姑娘”这样问,应当就表示她也没有什么好的计策了。 虽然不知道这躺在床上的,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中年妇人究竟是何许人物,让上官临如此重视,竟然命令自己一直看守在这里,又让人出去张贴皇榜,广招天下医术高明者来给她治病,便是连这陈姑娘也对这妇人的病显得如此的关怀和着急,但是,这些年在宫中的行医经历也告之林羽中,不该他过问之事就不要多过问,否则,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 ”陈姑娘,都是羽中无能。只是,您也不用太忧心了,皇上已经广贴皇榜,招天下能人贤士来为这位夫人医治了。”不过,即便是如此,看着陈姑娘如此关切和难过的模样,林羽中还是本能的出言安慰道,虽然他心中也一点底都没有。 听林羽中如此说,齐欢儿才清醒过来,暗嘲自己病急乱投医,这种病连医术是比现在发达几百倍、几千倍的现代医学界都未能攻克的难题,又怎能指望生活在一两千年以前的林羽中能找到攻克它的办法呢? “林院判,为难你了,即便是医术再高明的医士,也有自己解决不了的疑难杂症的。”齐欢儿苦笑着安慰林羽中一声,虽然开始回忆起现代人治疗“植物人”所采用的方法来,看什么方法最容易在现在的条件下操作和实现。尽管这些方法的成功率也不高,但是,却也还是有一些成功的例子,总比就这样束手无策的等待在这里强。 在脑海中思索了半天之后,还真让齐欢儿找到了一种相对适合一点的办法,那就是使用包括频繁的高强度的多种感觉刺激、肢体力量训练等内容的“感觉治疗”昏迷催醒计划。 所谓的“感觉治疗”,即通过大脑接受外界信息的5个感觉通路,视觉、听觉、触觉、味觉和嗅觉,来让患者接受外界的刺激。 首先,在视觉方面,用非常接近患者曾经居住的环境中的一些非常明亮、让患者感到非常熟悉的物品等来对患者进行视觉和记忆力的催醒治疗,在此过程中,可以让患者坐在房间内的不同位置,使视觉刺激加宽。 其次,在听觉方面,现代社会可以通过音乐和电视的听觉来刺激患者,现在自然是没办法实现,但是可以用与患者交谈她感兴趣的话题来完成听觉催醒和刺激记忆力,并用锤子、铁锅、铃铛之类的东西弄出很响的噪音来获得患者的反应。 在味觉方面,可以用醋、柠檬汁、芥末、酱油、红辣椒和盐这样的东西来对患者造成刺激,然后再通过患者面部的表情变化来判断对患者的味觉刺激是否有效。 在嗅觉方面,可以应用薄荷油、桉(叶)油、大蒜、等有强烈气味之物对患者进行刺激,如果患者出现表情改变或企图避让时,表明已经获得了刺激。 最后,在触觉方面,可以通过许多种方法完成,如,清洗头发和洗澡等便可用来改善和增进触觉刺激。 等到患者的身体状态已经稳定,可以进一步采用运动刺激。如可以将患者放在一个垫子上从一边滚到另一边。昏迷催醒过程可能类似于婴儿所经过的对自我和外界环境的意识发展过程。然而昏迷状况的患者不能自主地来探索环境,因此需要有其他人来协助完成。 通过刺激的频率、强度和持续时间的增加,大脑可以得到最有效的学习。如果护理治疗计划能在5种感觉治疗方面同步进行的话,那么昏迷催醒治疗就可达到一种更和谐的效果。 不过,这种感觉治疗不同于其它病情的治疗,在感觉治疗的过程中,有可能要完成一个特殊动作,就需进行上万次的重复练习,因此,感觉治疗需要一个长期而漫长的过程,需要毅力和耐心,更要命的是,治疗到最后,患者可能还不一定能清醒过来。 在纸上默写出详细的治疗方案之后,齐欢儿握紧了拳头,心中暗暗发誓,只要有一丝希望,她就一定要坚持下来,决不放弃,这是她欠严氏的。 在齐欢儿写出的这些东西中,没有找到任何一样药物的影子,林羽中不禁带些疑惑的提醒道:“陈姑娘,这便是您开出的处方嘛?可是,为何未见到药物的影子呢?” “因为她现在的症状应当是脑部陷入了昏迷状态,一般的药物起不了什么作用,这上面写的方法是想刺激她的脑部,将其催醒过来。不过,即便如此,也不知道能不能奏效。” 无法向林羽中解释脑神经,脑细胞之类的新名词,齐欢儿只能拣林羽中能够听懂的部分,耐心的对他解释道。 只是,说到这里后,齐欢儿突然想了起来,之前上官临和林羽中都有说,宫中尚在广招医士,欢儿觉得,这病在一两千年之后,被救治好的希望都非常渺茫,估计那些将被招来的医士能治愈严氏的可能性就更小了,这倒也还罢了,怕就怕那些好大喜功者,明明不会治,却偏偏要开出些药方,或者替严氏针灸一般,会无端的让严氏受上几分苦。 因此,齐欢儿又开口央求林羽中道:“林院判,严氏的病情应当主要是由您负责的,在那些新招募的医士抵达宫廷之前,您可以让人先使用我所编写的这些方法来治疗吗?即便那些医士抵达之后,在他们替严氏诊疗之前,您能先将他们的诊疗方式告之于我,待我确认后才实施吗?” 因着齐欢儿现在的身份不是严氏的女儿齐欢儿,而是琪妃的姐姐、陈峰的女儿,虽然身份更尊贵,但是,却没有资格干预御医院的治疗方案,因此,齐欢儿现在提出的这个要求已经非常无礼,林羽中完全可以不答应她。 然而,奇怪的是,林羽中不仅丝毫不觉得齐欢儿的话唐突,反倒觉得应当如此,正当他出声准备允诺欢儿之时,另外一个男声却赶在他前面,出声道:“此事没问题,朕可以代替羽中应允你。” 出声的正是上官临,本来,他知道齐欢儿看见自己,肯定会气不平,原不欲跟着过来的,可是,在御书房呆坐了片刻之后,他还是感觉放心不下,便忍不住又寻了过来。 方才,齐欢儿在写那么理疗计划时,他便已经悄悄的站在窗外了,刚才他听见了齐欢儿的要求,又见齐欢儿的情绪稳定了不少,才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出声应允齐欢儿道。 齐欢儿一见上官临,就想起那几日他将自己连同严氏、齐冬儿、齐乐儿几人关在暗室不闻不问了好几日的绝情,她觉得,若不是上官临,严氏还不至于落到如此境地,因此,她一时不禁气不打一处来,轻轻的冷哼了一声,没有搭上官临的腔,让上官临生生的吃了一个软钉子,甚是无趣。 倒是林羽中见齐欢儿如此大胆,好生吃惊了一番,不过,他担心上官临会因此怪罪于齐欢儿,便连忙微微向上官临见了一礼,找话题岔开了之前的话题,也给了上官临一个台阶下。 接下来,看出齐欢儿仍在气头上的上官临,聪明的不再找齐欢儿搭讪,而是改向林羽中,以及稍微有些受宠若惊的齐冬儿、齐乐儿询问了一些严氏这两日的症状,然后便讪讪的走了。 一直在一旁侍候着的张福全见了,心中啧啧称奇道,这世间真乃一物降一物,高高在上的上官临如何被人如此轻慢过呢,而这个轻慢上官临之人竟然还是之前上官临恨得牙痒痒,狠狠的欺骗了上官临的齐欢儿。 原本,连张福全心中都认为,齐欢儿这次决计讨不了好了,没料到,上官临这么快就自己自动举白旗投降了。 第67章 、富甲天下篇16 接下来, 因着齐欢儿的执意要求,张福全让人在严氏居住的厢房中又放置了一张软榻,让齐欢儿与齐冬儿、齐乐儿一起轮流照料严氏。 因为上官临严令禁止将偏殿中发生的事让外人知晓, 并在偏殿外面设有侍卫把守,无人能出入偏殿左右,齐欢儿、齐冬儿几人倒也宁静的度过了五六日, 这使得齐欢儿一边在指导齐冬儿和齐乐儿如何对严氏进行昏迷催醒治疗的同时,一边努力的调理着自己的身子, 将自己的不适状态也调理了过来。 严氏的康复也绝非能在这一日两日内完成,齐欢儿觉得自己继续再这般身份尴尬的在乾清宫待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 而且,自己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好多天, 现在无论是宫外的陈峰夫妇、秀明,还是远在云城的何秀姑,只怕早已急疯了。 所以,她打算直接去询问一下上官临,想要怎样处置她们, 省得她每日在心中惴惴不安的揣测着。 不过,这两日, 齐欢儿冷静了不少,她非常清楚, 这个年代不似现代,能够讲民主、法制, 在这里,实行的是君主专制, 自己和陈峰夫妇之前的行为已经犯了欺君大罪, 别说上官临的行为只是让严氏昏迷不醒, 即便是上官临要了他们所有人的性命,也没有人敢质疑什么。 她觉得之前自己在众人面前给上官临软钉子碰,有些冲动,若是换成以前倒也无所谓,反正她一个人,无牵无挂。可现在若是惹恼了上官临,就等于将所有与她相关之人的性命都搁置在刀尖之上了。 因而,她决定这次一定要放低姿态,好声好气的与上官临说话,最好能让上官临因严氏之事产生一些愧疚之心,不再追究陈峰夫妇以及陈琪儿的过错,并将自己与齐冬儿、齐乐儿、严氏放出宫。 有了这番考量之后,齐欢儿嘱咐了齐冬儿、齐乐儿一番,又整理了一下仪容,快步往御书房方向走去。 御书房中,上官临听到张福全来报,说齐欢儿求见,心中高兴不已,他刚才还在想着怎样向齐欢儿示好,才能让齐欢儿消除怒气。现在齐欢儿主动前来,他又怎有不见之理呢? 虽然这与上官临想好好惩治齐欢儿一番的初衷相悖,而且,之前齐欢儿的所作所为,以及陈峰向上官临提出要将齐欢儿许配给上官奕所带来的芥蒂和阴影,依然盘绕在上官临心中,但看到齐欢儿在暗室中那奄奄一息的模样,以及她因着严氏的病情所表现出来悲痛和难过,让上官临的心中也如同被刀剐了一般。 这也让上官临明白了,这样的自己,根本无法眼睁睁的看着齐欢儿难过而视若无睹,在这种状况下惩治欢儿,其实与惩治他自己无啥差异,所以,还不如就此作罢,就当……就当之前齐欢儿所做的那些让他感到伤心欲绝之事从未发生过…… “奴婢叩见皇上!”因为上官临已经知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齐欢儿便索性依照自己之前身为宫婢时的身份给上官临见礼。 “平身吧!日后切不可再以‘奴婢’自称,记住,你现在的身份是贤国公陈峰的女儿陈知秋,以前的那个齐欢儿已经不知所踪!”早已迎出来的上官临,亲自用手扶起齐欢儿,并严肃的提醒齐欢儿道。 冷静思考,权衡利弊之后,上官临决定让齐欢儿继续保持她现在的身份,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光明正大的与齐欢儿走得更近。这也是他让张福全叮嘱齐冬儿、齐乐儿不要与齐欢儿在人前相认,也不让偏殿中所发生的事外泄的原因。 贤国公陈峰的女儿陈知秋?齐欢儿有些疑惑的思索着上官临此话的含义,领悟过来之后,心中一喜道:“皇上,您的意思是原谅欢儿之前的所作所为了吗?” 上官临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突然轻轻的用手抚上齐欢儿的面颊,并用眼睛痴痴的盯着齐欢儿看,让齐欢儿心中情不自禁的随着上官临的眼神颤抖起来。 良久之后,上官临突然一把将齐欢儿搂入怀中,带些痛楚的控诉道:“我对你不够好吗?虽然与你赌气,是我的错,可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呢?说不见就不见乐。你知道你突然不知所踪,我的感受是怎样的吗?说是像天塌下来都一点不为过,那些时日我什么事情都不想干,一门心思想找到你。遍地都寻不到你后,我甚至……甚至觉得活着也没多大意思了……” 可能是说到这里,心情太过不堪,下面的话上官临一时之间竟然都说不出口了。 这让齐欢儿的心情也跟着异常的难受起来,尽管她现在没看见上官临的面孔,却知道上官临此刻肯定是满脸的伤痛。 齐欢儿慢慢的收拢自己放在上官临背上的手,想紧紧的回抱住上官临,并告诉他,尽管她这几年离开了皇宫,却并没有忘记他,甚至可以说,无时无刻没有不在疯狂的思念着他。 “皇上,怜妃娘娘求见!”正在这时,小灵子的禀报声却让齐欢儿的手不禁一僵。 正在悲伤中的上官临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通传声吓了一跳,他有些尴尬的放开抱住齐欢儿的手,转过身,没好气的瞪了小灵子一眼,心中暗自责骂小灵子今日为何这般没眼色,嘴上也斥道:“朕现在没空,不见!” 在上官临的瞪视下,小灵子心中也暗自叫苦。 齐欢儿之事虽然张福全没有说明,但是能在乾清宫服侍这么多年,又被上官临和张福全视为心腹,小灵子也是个非常聪慧,懂得依照主子的脸色和眼色行事之人,他知道,在乾清宫中服侍,多听,多看,多观察,少说话才是正经。 经过这些天的观察,尽管心中非常震惊和不敢置信,小灵子多少还是推测出这位“陈姑娘”便是之前的那个齐欢儿之事,所以,他还不至于没眼色到齐欢儿正在御书房之中时,他还故意来通传说怜妃娘娘求见的,实在是有不得不来通传的缘由。 他也担忧,如若自己不依照怜妃娘娘的意思来通报,让怜妃娘娘硬闯进来,发现类似于方才那样暧昧的一幕,会招惹来更大的麻烦。 “回,回皇上,主要,主要是因为怜妃娘娘是来向皇上报喜的,此事事关重大,奴才不敢阻拦,也不敢不传。”小全子硬着头皮,吞吞吐吐的说道,然后拿眼睛窥了窥欢儿,希望上官临能让齐欢儿回避一下,让自己单独和他说。 “喜事?什么喜事啊?说说看吧,别吞吞吐吐的了。”这怜妃找籍口的本领是一流的,上官临不觉得她会有什么要紧之事,便也没有注意到小全子神色的异常,只是非常不耐烦的随口询问道。 “奴才,奴才想,是不是怜妃娘娘有喜了……”小灵子说出自己的揣测道,因为怜妃和他说话时,手还有意无意的放在自己的小腹上。 凭着直觉和往日对齐欢儿的了解,小灵子知道自己现在说出口的话,不仅不会在书房内造成什么喜庆的气氛,还会给上官临带来一些麻烦,所以,小灵子才会想让上官临借一步说话的,哪知,上官临还非得逼着他当着齐欢儿的面说出来。 皇上,这可都是您逼奴才直接说出来的,小灵子在心中替上官临叹息道。 “什么?”上官临像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呆愣在那里。 而听见小灵子的话之后,齐欢儿的心中一疼,方才还在为上官临感到悸动和疼痛的心也清醒了一些,尽管她一再告诫自己,这不关自己的事,却还是感到非常难受。 因此,她弯身微微行了个礼,满腔酸涩的说道:“臣女给皇上道喜了,想必怜妃娘娘应当是知晓后,第一时间赶过来,与皇上分享她的喜悦,臣女现在待在这里,明显有些不合适,臣女改日再挑个合适的时间来拜访皇上,今日便先告辞了。” 说完,便向外走去。 “道个屁的喜!我根本没有真碰过她,她有喜关我屁事啊!”上官临一听急了,连忙一把抓住齐欢儿的衣袖,气道。 随后,他又没好气的看了添乱的小灵子一眼,吩咐道:“你去告诉她,朕今日没空见她。再问问她,究竟是何喜事,如若她真是有喜了,就让她别回玉怜宫了,直接去冷宫待着吧。” 尽管对后宫的嫔妃们没什么感情,但有可能被戴了绿帽子的感觉还是让上官临不太爽。 “是,是,奴才知道了。”直觉自己可能被怜妃误导,闹了个大乌龙的小灵子气嘟嘟的出去了。 齐欢儿感觉出此刻上官临的心情不那么美妙,不想继续在御书房当炮灰,便硬着头皮请求道:“欢儿今日前来,其实是有两个请求,希望皇上能够答应的,一个自然是向皇上请罪了,现在既然皇上宽宏大量,原谅了欢儿,那欢儿便再贪心一点,希望皇上能够答应欢儿的另外一个请求。那就是能够允许欢儿带着家母、家姐和弟弟在这一两日内离宫。因为根据欢儿的预测,家母的病情有可能一两年之内都难以恢复,我们一行人就这样待在皇宫中也不是事,还会给皇上带来不便......” “朕没有感觉任何不便,这个请求朕也无法答应,你就安心在皇宫中待着吧!”一听见齐欢儿居然又想离开自己,上官临不待齐欢儿说完,立刻斩钉截铁的拒绝道。 齐欢儿来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上官临不可能那么痛快的放自己出宫的,否则,他当初便不会费尽心机让自己暴露身份了。 因此,她耐着性子说服上官临道:“皇上,欢儿带着家母、家姐和弟弟一直待在皇上的寝宫中,于情于理都不合啊,日子久了,让外人知晓,会对皇上指指点点和非议的啊。依照欢儿现在的身份来看,无论如何也是不应该出现在乾清宫的啊,家母、家姐和弟弟就更是如此了。而且,欢儿这么久都未出现,欢儿在宫外的那些会馆只怕也早已乱套了。” “朕不在意别人怎么说,而且,身份问题你就不用担心了,这个朕已经考虑过了,你现在是朝中一品大员的女儿,已经不同以前的宫婢身份,入宫已经没有任何障碍了......”上官临不甚在意的说道。 “入宫?皇上的意思是让欢儿入宫为妃吗?”听见这里,换成齐欢儿急了,她打断了上官临的话,拔高声音询问上官临道。 “是啊,只要朕愿意,有何不可呢?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人能够非议什么,只要朕下上一道圣旨,你便能够入宫了,这也是朕不让你暴露自己真实身份的目的之一。说起来,这陈峰倒是帮了朕一个大忙啊!” 上官临以为齐欢儿听见自己的这个打算后,肯定会高兴异常,便继续有些自鸣得意的说道。 “请皇上三思,此举万万不可,欢儿不愿入宫为妃,请皇上放欢儿出宫!”欢儿急声拒绝。 尽管是真心的爱慕着上官临,也在古代已经待了十几年,但是,齐欢儿仍旧接受不了古代这种一夫多妻制的制度,更何况,上官临现在又成了琪儿的夫君,光是想想要与琪儿共侍一夫,琪欢儿全身就不禁有种要起鸡皮疙瘩的感觉。 齐欢儿的话让本来就非常患得患失的上官临脸色大变道:“你不愿入宫为妃?难道,难道你真的对朕一点留恋都没有吗?以前,你对朕的好全是虚情假意的?否则,往日因着你的身份,不能与朕长相厮守,你逃离出宫,朕还能稍微理解一点。现在,这种障碍已经扫除掉了,你为何仍要执意出宫呢?莫非,莫非你真的如陈峰所言那般,想要嫁予二皇兄为王妃?还是,还是你费尽心机的认陈峰为父,目的就是为了要嫁与二皇兄为妃?” 上官临越说到后来,语气便变得越气愤和难过。 虽然不知上官临所言,要嫁给上官奕为妃又是怎么一回事,而且,上官临那带有一些轻蔑的语气也让齐欢儿感到有些气愤,但是齐欢儿还是耐着性子,摇了摇头道:“无论是皇上还是楚亲王,欢儿都不敢高攀,皇上所言,费尽心机认陈大人为父也是莫须有之事,当初会应允认陈大人夫妇做爹娘,也只是因为他们对欢儿帮助良多,想报答他们,讨他们欢心而已,绝非有攀龙附凤之意。 而且,欢儿更没想过要利用这个虚假的身份来嫁人。现在的欢儿,只想老老实实的做好手中的营生,然后侍奉好生病的母亲,最多寻个普普通通的人嫁了,便足以。至于皇上,欢儿之前爱慕过您,只可惜,你我二人终归是有缘无份,就便是不在意身份问题,琪儿也如同欢儿的妹妹一般,欢儿无论如何,都是如法接受与自己的妹妹共侍一夫这件事的。” “无法与自己的妹妹共侍一夫?此事朕尚未追究你,你倒先提起来了那个陈琪儿,是不是你将朕的喜好告之与她,让她来讨朕欢心呢?你就这般急不可待的要将朕推入别人的怀中吗?还有怜妃,不就是因为她长得与你非常像,朕思念你时,就忍不住召她过来看看。 还想嫁人?你做梦!只要朕活在这世上一天,朕就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嫁给别的男人。而且,既然你又再次出现在朕的面前,无论你愿意与否,朕便绝不会再放你离开!” 听到欢儿竟然将自己拒绝得这般彻底,上官临气得立刻用一只手抓住欢儿的肩膀,另一只手抬起欢儿的下颌,愤怒的接口道。 “你,你不讲道理,难道堂堂大燕王朝的君王,还非得强迫不愿意为妃的女子为妃不成?这与大街上那些强抢良家妇女的恶霸有什么二样?至于说你因为我的原因才宠爱琪儿,就更是笑话了,若不是你自己有意,就算我百般强迫你也是没有任何作用的,更何况,此事从头到尾,就没有任何人强迫过你。所以,请皇上不要将所有与欢儿不相关之事都算到欢儿头上,欢儿没有这么大的能耐!” 看见上官临这幅不讲理的模样,齐欢儿也不禁怒了,也顾不得来之前一再警告自己要放低姿态的话了。 “强抢良家妇女的恶霸?好,好,说得好,既然你都这般说了,朕若不这般做上一回,倒是对不住你了。哼,这几日你便老老实实的回贤国公府待着,等着朕派人过去‘抢’好了!” 上官临被欢儿说得也不禁恼羞成怒,将“抢”字咬得特别重的气齐欢儿。 见上官临已经执意一意孤行,齐欢儿急得孤注一掷道:“如若皇上执意如此,那就请皇上派人将欢儿的尸身从贤国公府抬回来好了!” “为了不嫁给朕为妃,你竟然不惜以死相逼?哈哈……哈哈……”听完齐欢儿的话,上官临怒极而笑起来,笑得那般歇斯底里,那般悲凉,让原本都快气疯了齐欢儿心中都不禁有些害怕起来。 良久之后,上官临才终于停歇了下来,他用手捏紧齐欢儿的下颌,红着眼睛,一字一句的对齐欢儿说道:“好,如果你想如此做,你便去做吧,朕权当你三年前就死了好了。但是,即便你真死了,朕也会将你的尸身葬在皇陵,这辈子,就算你生做不了朕的女人,死,朕也要你在皇陵中陪着朕。 不止如此,在你死后,你会让所有与你有关之人,悉数在皇陵中为你陪葬。此话,朕现在既已放出,就必然会做到!从现在这一刻起,所有人的性命都掌握在你的手中,应当如何做,你自己考量去好了,朕言止于此!” 说完,上官临放下钳制住欢儿下颌的手,朝外喝道:“来人!送陈二小姐回贤国公府!” 看着上官临那红得快要滴血的眼睛,齐欢儿相信,他现在这样说了,到时候也一定会这般做,这让齐欢儿身子一软,腿上失去了支撑自己的力气,瘫软在地上。 第68章 、富甲天下篇17 “陈二小姐, 请!”从外面走进来的几名侍卫,嘴中对齐欢儿说着“请”字,眼睛却在示意与他们一起进来的两名孔武有力的宫女将瘫在地上的齐欢儿架起, 往放置在外面的软轿中走去。 待看到侍卫、宫女和齐欢儿的身影快步出御书房之时,一位身着碧绿色衣服的女子,迅速藏身到御书房旁边的蟠龙柱子后面。 女子的脸上还布满了一脸的不敢置信和心痛, 她竟然就是那个小灵子方才过来向上官临禀报,却未被上官临召见的怜妃张小怜。 本来, 张小怜还正在为自己在与陈琪儿的明争暗斗中节节败退而感到苦恼,更让她郁闷的是, 上官临已经很久没召见她,她主动过来御书房求见, 也总是被张福全或小灵子打发了回去。 这次也是,她到御书房前面后,守在门前的小灵子不仅不肯替她通传,还偷偷的朝御书房内窥了几眼,满脸的慌张。 这让张小怜不禁心生疑窦, 因为就算上官临有令,不见自己, 按理来说,小灵子也无需如此慌张才是, 这下张小怜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更想要一探究竟了。 为了支开小灵子, 她故意说有喜事要告之上官临,并故意将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来误导他。 果然, 小灵子上当了, 火急火燎的找上官临去了。 而小灵子进入御书房之后, 张小怜则偷偷的走到御书房边上的那颗蟠龙柱后,悄悄关注着御书房内的一举一动,让自己的侍女留在外面,等会缠住小灵子。 初时,因着上官临与齐欢儿的话语声不高,她还听不真切,可是,后来等到上官临与齐欢儿都上火之后,声音越飚越高,让室外的她听得也越来越清晰起来。 特别是听到上官临提及自己与陈琪儿是如何会受宠之时,张小怜既伤心,又吃惊,因为她已渐渐听了出来,现在在御书房的那个女子并非陈琪儿,而是一个本应已经死去了三四年之人,“她”现在的身份竟然还是陈琪儿的姐姐,也有了光明正大进宫,入宫为妃的理由。 如若不是确实看见了一个女子的身影,张小怜肯定还以为这件不可思议之事不过是上官临自己在呓语而已。而虽然对自己的受宠原因张小怜早已耳闻过,但听到上官临亲口这样赤‘裸’裸的说出来,张小怜心中还是感到有些承受不住和难堪。 以往,尽管心中很难受,张小怜还是告诫自己,无需和一个死人计较什么,抓住眼前的才是最重要的。可是,没想到,她往日以为的“死人”竟然根本没有死,而且,没有死也就罢了,还又出现在了皇宫中。 难道自己一辈子都要活在“她”的阴影之下了吗?从震惊中醒转过来的怜妃,咬着捂住自己嘴巴的手帕,不甘的想着。 如果要问张小怜,她现在最恨的人是谁,在她的内心深处,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齐欢儿,那个这三年多以来,时时刻刻让她感觉到耻辱的人。 初时,她还不太相信自己就是那齐欢儿的替身,以为高高在上的上官临,应当不会看上身份那么低贱且平平凡凡的齐欢儿。 可是,再后来,她无数次的见到上官临看似在看自己,实则很空洞的眼神,就明白过来,传言绝非空穴来风。 本着利益最大化的原则,她索性打听了很多齐欢儿的事,并利用齐欢儿的事,吸引来上官临更多的关注和驻足,尽管,这样做的同时,她的心中也充满了屈辱。 但是,至少在不知情的外人眼中看来,她是整个后宫中,上官临最喜爱、最荣宠的女子,而有了帝王的宠幸,也就意味着有了一切,连那同样高高在上的贤妃,尽管对她恨得牙痒痒,却奈何不了她。 只是,她的劲敌陈琪儿入了宫,渐渐占去了原本属于她的荣宠和荣耀,让她的心也越来越焦虑。 她父兄职位低微,上官临的宠爱是她立足后宫的唯一资本,如若她连这唯一的资本都失去的话,可以想见,她日后在后宫中的日子会越来越凄惨,一堆在她身后,对她虎视眈眈的人在等着嘲笑她呢。 在这种不知该如何是好的绝望中,她对齐欢儿的恨意也越来越浓,她觉得,齐欢儿就是使她陷入悲惨境地的罪魁祸首。她觉得,没有齐欢儿,上官临肯定会真真切切的爱上她,更不会发生上官临对她冷落之事了…… “娘娘,您怎么了?脸色这么差呢?”看着神色显得非常恍惚和惊诧的张小怜,巧儿非常焦急的询问道。 方才,巧儿正拉着小灵子在边挑选软轿,边拖延时间,却突然看见来了四名侍卫,抬走了一辆软轿,并告之小灵子,这是要送御书房中的陈二小姐出宫回贤国公府的。 巧儿一听,知道了现在正在御书房中的那个人便是陈二小姐,这陈二小姐的大名巧儿也是知晓的,因为这陈二小姐除了是贤国公的女儿,琪妃娘娘的姐姐这个身份外,还创办了让天下女子都心驰神往的“伊人会馆”,又妙手回春的治好了宁王殿下的怪疾。只是,前几日就听说这陈二小姐已经治好了宁王殿下的病,出宫去忙她的生意去了,怎么这会子突然又出现在御书房呢? 不过,尽管心中疑惑,巧儿也没有过多的时间来思索了,因为这陈二小姐可能马上就要从御书房出来,并被送出宫了,她担心张小怜的偷听行为会被人发现,告之上官临,惹来上官临的厌恶,便胡乱用手指了一辆软轿,让小灵子着人抬过来。 而她自己则一溜烟的小跑过来,想给张小怜提个醒。可是,待她跑过来之时,却发现张小怜已经离开了那个蟠龙柱,绕到了御书房后面,却苍白着一张脸。 刚刚她明明就是装病的啊,难道这会子是真的难受起来了?想到这里,巧儿也不禁着急起来。 “回宫再说吧。”张小怜有气无力的答道,然后扶着巧儿的手,往小灵子指挥着乾清宫宫人们所抬来的软轿方向走去。 而怒气冲冲的命令侍卫们强行将欢儿送往宫外的贤国公府之后,上官临又脸色铁青命令两名侍卫,马上去宫外的京城府尹衙门,将正在那里办案的陈峰给带进宫。 半个时辰之后,陈峰便被侍卫们从宫外带进了御书房,一路之上,陈峰的心情都非常忐忑不安,他曾试探着向那两名寻他过拉的侍卫打探,上官临找他过来,究竟是为了何事,那两名侍卫却一直三缄其口,这使得陈峰心中更加惴惴不安。 陈峰敏感的观察出,自从那日自己上御书房,向上官临请求,要将齐欢儿许配给上官奕之后,上官临便似乎一直对他有些不满,这几日上朝时,看他的眼神似乎都有些冷冰冰的,让他不知道自己那日的话究竟错在哪里,竟然得罪了上官临。 这些天,他都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也让他深刻的体会到什么叫做“伴君如伴虎”,他也终于感觉到,京官不易做,虽然名头比较响,看上去也非常的荣耀,却远远不如他以前做地方官时那般逍遥快活,陈峰开始不禁有些后悔当初接下那道进京上任的圣旨。 “微臣陈峰叩见皇上,不知皇上特地召臣进宫,为的是何事?”尽管心中非常不安,该有的礼节陈峰却半点都不敢废。 不过,陈峰半天都没有听见上官临的回复,只得心中暗自叫苦的继续保持着请安的姿势。 约莫过了将近一刻钟左右,阴沉着脸的上官临才终于开口了,只是,不是对陈峰,却是对侍奉在御书房中的宫人和侍卫说的:“你们都先退下去,把守在御书房门口,别允许任何人靠近!” “是!”宫人和侍卫们一齐应声,然后便退了下去。 御书房中顿时只剩下了上官临和陈峰,气氛似乎变得更加紧张,陈峰的额上都不禁开始冒汗了。 “陈峰,你可知罪呢?”这次,上官临的话倒是确实对着陈峰开口的,只是,一开口却就是问罪的。 “微......微臣不知,请......请皇上明示!”左思右想仍未想出自己究竟犯了什么过错的陈峰,小腿都不禁开始打闪了。 “混帐!你犯了欺君大罪,竟然还敢说自己不知,朕再问你一次,那陈知秋是你的亲生女儿吗?真的只是你往日在外面做了荒唐事后,所生吗?” 陈峰的话语刚落音,上官临就将一方砚台砸了过来,刚好落在陈峰的脚边。 原本,上官临本不欲对陈峰生这番大气的,甚至,上官临对陈峰还存了一些感激之心,因为陈峰为上官临提供了一条可以亲密接触齐欢儿的捷径。可是,上官临方才被齐欢儿那孤注一掷的话语弄得太生气了,故而将气都撒在了陈峰身上。 陈峰闻言,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上,他不知道上官临怎么会突然追问到这件事上,这是他唯一欺骗上官临的地方,当时向上官临编理由说齐欢儿是自己亲生女儿的时候,他心中也有些心虚,不过,他也抱着一些侥幸的心理,觉得这是自己的家务事,上官临应当不会详细的查问的,因而,说过之后,他也没有将此事过分的放在心上。故而在想自己得罪上官临的各种原因时,都没有联想到这上面来。 难道,难道是琪儿或者是欢儿前几日替宁王诊病时,在上官临面前露出了破绽,而让上官临察觉了?陈峰心中猜测。 不过,既然上官临已经察觉到这件事,陈峰无论如何也不敢再欺瞒下去了,因此,他头如捣蒜似的磕道:“请皇上恕罪,微臣该死,微臣该死,竟然做出此等欺君之事。只是,微臣这样做,确实无甚恶意,微臣和夫人都太喜欢这孩子,加上琪儿已经进宫,我们真的想将她当成自己亲生女子一般来看待。 至于,至于谎称她是我们的亲生女儿,只是因着她到了适婚的年纪,想给她许配上好一点的人家,因为微臣和夫人觉得,只有好一点的人家才能配得上这孩子。不过,微臣也知道此事确实存在着一些欺骗行为,而且,微臣也确实不应该欺骗皇上,更不该妄想着要将她许配给楚亲王做王妃......” “哼,她若是普通人,朕倒也懒得管你,毕竟那是你的家务事,可是,眼瞅着她已经成为了这天下的首富,情形可就不一样了。你位居高位,且手中仍握有一定的兵权,而她手中握有巨额的财富......” 上官临见陈峰又提到将齐欢儿许配给上官奕为妃之事,就更不爱听了,便打断陈峰的话道。 不过,现在他已经恢复了一些理智,为了不落人口舌,他故意抓住陈峰手中的权势和齐欢儿手中的财富来说事。 陈峰听了,心中一懵,之前他倒确实没有考虑过这些,他也从未打过齐欢儿手中所握财富的主意,更不知道齐欢儿的产业增长如此迅速之事,不过,他倒很清楚,能够集权势和财富于一身之人是为历朝历代君王最忌讳的,因为这样的人若动起反叛之心,后果不堪设想。 仔细思考了一番,权衡了一下利弊,尽管心中非常不甘,陈峰仍然咬了咬牙,取下头顶上的乌纱帽,解下系在腰间的兵符,捧在头顶之上道:“如唯有微臣卸甲归田,才能让皇上明白微臣的忠心和放心,微臣愿意照做!” 这并不是上官临想要的结果,因为,他并未将这些接过来,而是似是思索了片刻后才道:“陈爱卿的能力朕还是知晓的,所以,朕也不欲失去陈爱卿这个可用之才。解决好这件事也并非只有陈爱卿卸甲归田这一条途径,因着陈知秋虽为天下首富,却是个女子,这个问题便好办多了。” 听到自己不用卸甲归田便能解决问题,陈峰当然感觉到宽慰不少,因为他还正当盛年,并不愿意自己的仕途现在就被葬送掉,为的还是一个莫须有的缘由。 只是,他却想不出还有什么好的解决途径,便再次用有些惶恐的语气询问道:“微臣驽钝,不知皇上还能想到什么好的途径?” “朕的后宫现在还缺少一名后宫之主。”这中宫之位总比楚亲王王妃之位有份量多了吧,上官临想起陈峰刚才提及的将齐欢儿许配给上官奕之事,心中存着几分比较之心的说道。 “皇.......皇上的意思,难,难道是要将欢,秋儿封为皇后吗?”陈峰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着。 “嗯,没错,如此一来,她的产业便就是她的嫁妆,入了皇家,便不会对大燕王朝造成什么威胁,朕也就不用再对你陈家提防什么,不止如此,这也是陈家无上的荣耀。怎么样?这个位分还算配得上她吧?” 上官临原本尚未想好给齐欢儿封个什么位分,刚刚只是赌气说要封齐欢儿为后的,不过,说出来之后,却觉得再合适不过了。 “配.......配得上,不.......不,是我们家秋儿高攀了。不过,皇上的意思是,也不追究微臣的欺君之罪了吗?”陈峰做梦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好的事落在齐欢儿,甚至是自己的身上,不知道这是不是叫因祸得福。 这时,他似乎也明白了一些,当初为何自己会要将齐欢儿许配给楚亲王为妃,上官临黑着脸了,并自那之后,一直都未对自己有好脸色,难道,难道皇上是早就打上齐欢儿的主意了吗?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是小心翼翼的确认了一句。 “嗯,不过,从这一刻起,你要牢记住,陈知秋便是你的亲生女儿,否则,欺君之罪的罪名要是落在你的头上,只怕连朕都保不住你。另外,十日后,务必平平安安的将陈知秋送来与朕大婚,否则,朕仍旧会治你们陈家一个欺君大罪,连陈琪儿也不例外!” 上官临冷冷的恐吓道,因着他的心情自刚才与齐欢儿吵过之后,一直不佳,拉长着脸的他,让他的恐吓变得更有说服力。 “十日?欢儿前些日子好像回云城了,要让她从云城带回京城,并好好准备一番,十日似乎有些不太够啊!” 尽管陈峰觉得这原本应是件天大的好事,但是,看着上官临的模样,陈峰背后还是不禁感到有些凉飕飕的,不过,因着日子太赶,陈峰还是硬着头皮的禀明情况道。 “这个你不用担心了,朕已经命人将陈知秋送回贤国公府去了。今日你先回去吧,封后的圣旨明日一早朕便会送到贤国公府,你回去后便开始准备准备吧,记住,今日朕与你谈论的内容,只是朕知,你知!”上官临挥了挥手,送客道。 “啊......微臣知道了。”陈峰又是一呆,不知道上官临是从哪找到齐欢儿的,又怎么将齐欢儿送到贤国公府的,不过,看着上官临那不欲再多说什么的模样,他还是聪明的选择了闭嘴。 第69章 、富甲天下篇18 临丰十八年阴历十一月十一日, 大燕王朝临丰皇帝上官临下旨,册封贤国公陈峰的二女儿陈知秋为自己的第二任皇后,十日后入宫完婚。 圣旨下达之后, 朝野上下一片哗然,原本,所有人都将赌注下在贤妃齐玉身上, 没料到,一夜之间却突然冒出了一个陈二小姐, 抢走了皇后的宝座。 人们在羡慕贤国公陈峰虽无子嗣,生出来的女儿却个个争气, 一个早已入宫做了正二品的妃子,一个却又成了新任的皇后之余, 又都好奇起陈二小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竟然使皇上改变之前选秀的初衷,未从后宫选拔新任皇后,而直接立了她为后。 通过层层抽丝剥茧,有关陈二小姐的一切信息慢慢被找了出来。 据说, 这陈二小姐是个传奇人物似的人儿,生为女儿身, 却有男儿的胆色,成立了短短几年中便闻名于整个大燕王朝的“伊人会馆”, 现在她手中拥有的财富已经足以富甲天下。现在因入宫给宁王治疗怪疾之事与皇上相遇,被皇上看中。 这也让人们似乎有些明了, 皇上为何做出这个决定了,因为光是从财富角度上来看, 一旦这陈二小姐入宫为后之后, 她所带进宫中的嫁妆必定也是非常客观的。除此之外, 能够打下如此大基业的女子,定然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必定有着自己独特的手段。 在人们的议论纷纷和不断揣测中,阴历十一月二十一日,这个陈二小姐入主中宫的日子,终究还是到了。 这一日,京城中,鼓乐长鸣,百姓齐集十里长街,想一睹陈二小姐的绝世风采。 因为这陈二小姐身为专为天下女子美容、美颜而服务的“伊人会馆”的创始人,那她本尊的面容肯定也差不多哪里去,否则,也不会被皇上看中。 可叹的是,尽管这一日天气有些阴沉,陈二小姐乘坐的黄缎子盘金绣凤凤辇经过十里长街时,凤辇两边的帘子却未能被风儿吹动一丝一毫,陈二小姐的面孔也被严严实实的遮盖在其中,使围观的百姓遗憾不已,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凤辇从自己眼前驶过。 不过,在遗憾之余,百姓们还是继续观看了一下迎亲队伍的排场。 尽管这陈二小姐只是继任的皇后,但是,从整个排场上还是可看出皇上对这场婚事是非常重视的,不亚于他的第一次大婚,因为光是迎亲队伍便足足排满了整个十里长街,足见声势之浩荡。 秋凤宫,距离乾清宫最近、专门收拾出来为新任皇后居住的宫殿。 因着这次算不得是大婚,无需经过拜天地及夫妻对拜的程序,身穿凤冠霞帔的欢儿直接牵引到晚上洞房所在地――秋凤宫东厢房,等待着宴请完群臣的上官临来揭起她的红盖头,喝下合卺酒,就算礼成了。 东厢房中,四壁涂红,喜烛高烧。 厢房的北面,放有一张二尺多宽的龙凤喜床与两张龙凤宝座;厢房的南面,有一张火炕,炕上放置上一张小桌子,桌上放有酒具、一些煮熟的汤圆、子孙饺子和一些精致的菜肴。 头上盖着红盖头的齐欢儿正坐在炕的右侧,而她身旁站着的人则是何秀姑。 齐欢儿与严氏、齐冬儿、齐乐儿一起被关进宫中暗室的那几日,陈峰回府之后,告之在贤国公府等侯的秀明,齐欢儿已经先回云城,秀明便赶忙也赶了回去。 谁知,待秀明回云城之后,竟然没有发现齐欢儿的踪迹,这下何秀姑着了急,在周边探访无果之后,便同秀明一起,一路寻回京城,却正巧赶上了齐欢儿被上官临册封为后之事。 因齐欢儿入宫之后,定然不能随意出入宫廷,也就不方便料理宫外的生意,何秀姑的到来,倒是让齐欢儿想到了一个计策。 于是,齐欢儿让陈峰带了一封书信给上官临,说若想她安安分分同意入宫,上官临则必须帮自己在皇宫附近建造起一座大的会馆,能将“伊人会馆”的总部挪过来,并给何秀姑一面随意出入宫廷的金牌,这样可以方便她与何秀姑商讨“伊人会馆”生意上的事务。 至于仍在宫中的严氏、齐冬儿和齐乐儿三人,严氏以她乳母的身份继续留在宫廷,以方便她随时随地来给严氏安排康复计划,齐冬儿则作为她的贴身侍女,留在宫中照顾严氏。 而齐乐儿则被齐欢儿托付给了陈峰夫妇,安排在宫中学堂上学。 虽然此事之前在宫中并无先例,但是上官临思考了一日之后,还是答应了齐欢儿的要求。 今日齐欢儿入宫完婚,何秀姑也陪同齐欢儿一起入了宫。 “欢儿,你这几日都没有好好进食了,今日更是滴水未沾,这样下去,你的身子怎么熬得住啊?趁着现在无人,你便将这些菜肴稍稍用上一些吧!”何秀姑面上带着一些忧愁的对齐欢儿说道,本来正在房中服侍着的宫女也已经被她挥退。 “谢谢姐姐,不过欢儿现在无甚食欲。”齐欢儿轻轻的摇了摇红盖头下面的头,幽幽的说道。 “唉,姐姐知道你心中不痛快,只是,事已至此,你也就看开点吧。虽然需要与琪儿共侍一夫,可能会让你感觉到有些尴尬,可是,天底下这样的例子并非只有你们二人,想那娥皇女英也是姐妹二人,共侍舜王,还传为人家美谈了呢。 更何况,皇上又是你心系之人,以前是由于身份的差距,现在好不容易这个差距消失了,你竟然还坐上了这个让全天下女子都艳羡不已的位置,你应该是感到非常高兴才是啊,怎的还整日愁眉不展呢?”何秀姑叹了口气,有些迷惑不解道。 齐欢儿嘟了嘟嘴道:“我虽然还喜欢他,但是我也一直拿琪儿当亲妹子看,和琪儿一起嫁给了同一个人,我怎么想都觉得浑身不自在。还有,我一想到以后要老死在这宫中,不得自由,就觉得心中憋闷得慌。而且,被人逼着成亲心中多少有些不爽。” “欢儿,你当真还喜欢我?”何秀姑尚未回话,上官临却推门进来,迫不及待的追问道。 原本,这个时候他应当是在宴请群臣和邻国使者,接受他们道贺,并陪他们一起畅饮的。 可是,在酒席之中,他想起此刻已经在秋凤宫等待着他的齐欢儿,很快便开始心不在焉了。 尽管他想到那日齐欢儿说的那些话,心中仍旧是非常不痛快,理智告诉他,自己应当狠狠心,不要将齐欢儿太当回事,免得她日后觉得自己离不得她,容易得寸进尺。 只是,这时心却不太听使唤,好不容易才集中了精力,与前来敬酒的大臣寒暄了几句,片刻之后,又忍不住在想,此刻在秋凤宫中的她,肚子饿不饿,累不累,她的心中依然在记恨着他吗…… “皇上,波斯国的以诚皇子在向您敬酒呢!” 当从波斯国专程赶来向上官临道贺的以诚皇子,举着酒杯上前来向上官临道喜,却半天都未得到上官临的回应之后,看着已经显得相当尴尬的以诚皇子,一旁的张福全忍不住用手轻轻的触碰了一下思想云游到九霄云外的上官临,并在他的耳边悄声提醒。 上官临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不好意思的陪不是道:“不好意思,以诚皇子,朕好似饮多了些,精神有些不济,竟然都未听见以诚皇子的道贺声,多谢以诚皇子吉言,朕先干为净!” 说完,一口将酒水饮了下去。 以诚皇子听上官临如此一说,也连忙顺着台阶下道:“原本如此,无妨,无妨,难得上官兄逢此大喜之事,多喝几杯,开怀开怀,也是人之常情。不过,以诚觉得,方才上官兄晃神,只怕除了有稍稍多饮了几杯的原因,还有就是想起了此刻正在洞房等候着的俏佳人皇后娘娘了吧?” 末了,以诚还不忘暧昧的笑笑,打趣上官临一下,群臣听了,也不禁附和着打趣起来,这也正中了上官临的心思,让他的脸跟着发起烧来,幸好在酒精的作用下,他的脸早已变得潮红,没人能够看出他的异样。 倒是张福全经以诚皇子这般一提醒,知晓齐欢儿对上官临影响力的他,知道上官临方才晃神肯定是因着齐欢儿之事,既然上官临的心都已经不在这儿,再让他继续待在这里,只怕等会还会闹出不少糗事来。 因此,张福全赶紧笑着打圆场道:“以诚皇子殿下与各位大人说笑了,皇后娘娘日后便要日日夜夜与皇上相伴,皇上要见皇后娘娘,又怎会急在这一时呢?不过,皇上因着今日开心,确实喝了很多酒,已经超出皇上平日的酒量,加上这几日以来,皇上一直在为婚事操劳,应当也已经非常疲惫,不知以诚皇子殿下与各位大人能否让皇上先去歇息,你们留下来尽管尽情的饮酒作乐呢?” 张福全所说正是上官临心中所想,是以,他便没有出声反对,而见上官临没有出声反对什么,以诚皇子与大臣们自然不会那么不识趣,提出什么反对的意见,都纷纷附和着说好。 只是,在上官临离开之后,那些大臣们,特别是有女儿在宫中为妃的大臣们,心中都不禁开始估量起这新来的皇后在上官临心中的份量来。 因为与上官临在一起待的时日久了,他们都是知晓上官临的酒量的,今晚上官临虽然饮得不少,但是,却也还不能使上官临醉倒。 但是,几乎整个晚上,大臣们都能发现上官临有些心神不定,而使上官临心神不宁的罪魁祸首,不消说,自然就是那新任的皇后了。 而上官临与张福全一起,步出宴席厅之后,越临近秋凤宫,上官临的心则越剧烈跳动得厉害。在快抵达东厢房之时,他伸手挥退了张福全,自己独自一人往前走去。 没料到,东厢房的门外也无宫人把守,倒是从房内传来了两个女子的对话声。 他竟然听到齐欢儿说她还喜欢他,那一刻,上官临觉得自己开心得都快要飞起来了,之前因他之故,严氏变成了那副模板,他以为齐欢儿肯定恨死他了。 “皇上?民女叩见皇上!”何秀姑一见是上官临,连忙行了一礼,便识趣的退了下去。 没想到自己和何秀姑的对话竟然被上官临听见,齐欢儿拒绝承认道:“没有,你听错了,我才不喜欢你……” 不过,她的话尚未说完,她的嘴便被上官临堵住了,因为上官临担心自己会从齐欢儿嘴中听到什么让自己伤心的话,便本能的探出自己的唇,将齐欢儿的嘴堵住了。 本来,这只是一种无意识状的动作,可是,在触及到齐欢儿那香香的、软软的唇之后,上官临浑身一阵战栗,正在进行着的动作就再也怎么都停顿不下来。 他搂着齐欢儿,使劲的亲吻起来。 本正欲痛骂上官临一顿的齐欢儿,被上官临这无厘头的动作弄得有些莫名其妙,半响之后,她才反应了过来,仍怒气未歇的开始拼命反抗起来,并使劲的推搡着上官临,因动作过大,将炕上的那张放有酒具、饺子、菜肴的桌子都被打翻了。 谁知,这却让上官临的动作更加疯狂起来,他索性将齐欢儿禁锢住,再用手将齐欢儿头上的凤冠扯了下去,扔在地上,附身亲了过去。 齐欢儿在经过一阵剧烈的反抗之后,也有些筋疲力尽了,便渐渐的放弃了挣扎。 其实,她心中不能否认的是,因着她对上官临的那份深厚的爱慕之情,让她也慢慢的有些沉迷于其中。 知道欢儿现在一定不太舒适,尽管此刻的自己已经呈现爆发之势,上官临还是强迫自己,强忍着难受,放缓攻势,想让她减轻一些疼痛,一只手轻轻拭去了齐欢儿额上沁出来的汗。 感觉到上官临的柔情之后,齐欢儿不禁为上官临的体贴细心而感动,这也让她心中一软,在心底默默的对自己说,但是,既然已经来到了这个朝代,那就尽量依照这个朝代人的习惯来生活吧,既然爱他,那就尝试着接受他吧。 “欢儿,朕爱你,很爱,很爱。朕这辈子从未为哪个女人如此疯狂过,所以,不管你愿意不愿意,朕都无法放开你,以后咱们一起好好过,你也再也不要离开朕了,好不好?你方才说的那些事都不是问题,朕都能解决好,不让你烦忧。”上官临如珍如宝似的吻着齐欢儿,温柔的说道。 “真的吗?”齐欢儿半信半疑道。 “嗯,你且等着看吧。”上官临回答完,又俯在欢儿脸上,柔情四溢的碎吻了一阵,便翻下炕来,抱着齐欢儿去喜床上歇息。 之后,上官临真的实现了他的诺言。 他先找陈琪儿聊了聊,然后遵照陈琪儿的要求,放她出宫,重新给了她一个身份,仍然还是陈峰的女儿,也和齐欢儿、何秀姑的一样,都是陈峰早年在外面荒唐所出的女儿。用上官临的话说,陈峰荒唐两次是荒唐,荒唐三次也是荒唐。 另外,为了补偿陈琪儿,上官临比照他恩师家的那位齐大小姐,也给了陈琪儿一个郡主的封号和封地,许她自由婚配,倒是让对上官临没有男女之情的陈琪儿和又能日日见着女儿的陈峰夫妇都欢喜不已。后来,陈琪儿与郭子聪无意中遇上,二人性情相似,经历过相遇初时的吵吵闹闹和鸡飞狗跳之后,倒是不打不相识,结上了一桩良缘。 至于宫中的其他嫔妃,因上官临均未临幸过他们,处置起来都也简单,愿意出宫的,上官临便给她们换了个新的身份出宫,并给了足够的赔偿,让她们这辈子都衣食无忧,还许了她们嫁娶自由。 不愿意出宫的,上官临便将她们移至京郊一处风景秀丽的避暑山庄,并命人好好照顾她们,并在朝堂上给她们父兄适当的照扶。 这里面却不包括贤妃和怜妃二人,她二人涉嫌毒害齐欢儿,并被查出来,惹得上官临雷霆大怒,最后还是齐欢儿有些不落忍,替她们求了情,饶了她们的性命,送去皇家寺庙修行去了。 而严氏在齐欢儿、齐冬儿的精心照料下,三个月后,终于苏醒了过来,又调养了一些时日,身体便慢慢康复过来。 通过这几个月的相处,齐欢儿发现齐冬儿也是个温柔、善良,又十分精明能干的姑娘,加上之前也有过打理店铺的经验,便索性让齐冬儿替自己打理京城和京城周边的生意。这倒是让齐冬儿与秀明的接触越来越多,最后倒也成就了一桩良缘。 很有几分读书天赋的齐乐儿则被齐欢儿安排到京城赫赫有名的松山书院去上学。 至于齐欢儿所要求的自由,上官临的后宫中仅她一人,自然她说啥是啥了,在上官临的默许下,她索性将她当年挖的那条冷宫中的地下通道好好休整了一下,有事务要办或者想出宫逛逛时,就从那里进出。 不用处理后宫事务的齐欢儿在生完二子一女之后,自觉已经完成自己当皇后的历史使命,便将更多的精力都放在自己宫外生意的拓展上,一年年下来,真正的实现了富甲天下,连带着她有股份的林家医馆和药馆的生意都跟着蒸蒸日上。 值得一提的是,何秀姑和林羽中因着两边的业务交集,最后也擦出了火花,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作者有话说: 感谢小天使们的一路陪伴。 推荐丫丫下一本下一本开的古言:贵妃不想被炮灰(穿书) 一觉醒来,林菲儿穿成书中奸臣的女儿,被送进宫做了贵妃,却因作天作地,被皇帝一杯鸠酒送了终。 好死不如赖活着,没法更换剧情的她索性勾搭皇帝,培养培养感情,谈了一场轰轰烈烈、说散就散的恋爱,顺便讨道圣旨做护身符。 在太后姑母、奸臣爹爹相继倒台后,她非常自觉的包裹卷卷,进入冷宫,过起了种菜、喂鸡、养鱼、遛狗的田园生活。 对于还想不时进入冷宫,刷下存在感的某人,对不起,有圣旨为证,冷宫已归她所有,皇帝和狗,禁止出入。 皇帝:所以,朕当初为何色令智昏,写下现在想让自己挠墙的圣旨?不过,想对朕始乱终弃,你想都别想。 求收藏,求作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