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后，我在八零养男主》TXT下载（全本）作者：五花肉本肉 【穿书+八零+年代+发家致富+种田+空间+养成+炮灰】 陈鱼原本是一个过惯了996的五年工龄老社畜，意外穿进一本自己看过的年代小说中，成为早期欺负男主的恶毒炮灰堂姐。 一想到自己悲惨的结局，陈鱼慌了。必须趁男主年纪小，比较好骗……啊，不，比较好哄的时候对他好一点。 还好，她穿来的时候，顺带得到一个赚钱系统。 陈鱼便用系统走上了发家致富，养男主的康庄大道。只不过，这男主养着养着，好像养歪了…… 第001章 意外穿书 陈鱼结束了跟客户的视频会议，打算找本小说消遣一下，抚慰一下自己在假期还得加班的弱小心灵。可看到书中反派炮灰跟自己同名同姓，好心情散了大半。顶着愤怒跳着看完炮灰的结局，这才长舒一口气。 恶人自有天收，亘古不变的道理。 陈鱼心满意足地想着晚上是吃火锅还是串串，从沙发上起来，可能窜得有点猛，头一晕，眼一闭，失去了意识。 再睁眼，入眼是陌生的环境。 泛黄的墙壁上贴着七八十年代的明星画，简陋的屋里除了一张床，一个破旧的梳妆柜，贴着墙立着一个很简陋的带镜衣柜，此外再无其他摆设。 家徒四壁，是真的。 整蛊？还是被卖了？ 陈鱼正观察四周时，脑子里多了许多不属于她的记忆。整完那些记忆，陈鱼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没有被整蛊，这也不是真人秀，而是……穿越了，还他凉的是非常时髦的穿书。穿的就是十分钟前被她吐槽，让她摩拳擦掌想要穿进书里先杀为快的那个反派炮灰。 想到炮灰最后的结局，陈鱼慌了。 这是本年代小说，讲的是男主陈木怎么顶着重重困难，一步步走向人生巅峰，收获挚爱的故事。典型的某点男频小说，别问陈鱼为什么不看女频或耽美，问就是眼瞎，谁让这本小说的名字叫《我靠读书发家致富》。 奇葩中透着丝土气的名字，加上通顺的开篇，帅气得符合当下流行审美的男主，陈鱼觉得偶尔猎奇一下也没得关系。 谁想，玩大了。 书中陈木自幼“父母”双亡，跟着奶奶一起借住大伯家。大伯家的大女儿陈鱼，性格泼辣为人恶毒，经常对年少的陈木恶语相向拳打脚踢，不让他吃饱穿暖，重活脏活都让他做。是陈木凄惨童年的始作俑者，也是陈鱼养成了他隐忍狠厉的性格。 这种人渣出现，就是为了成全主角。在后期基本不用主角动手，就有人自动收拾她。陈鱼后来嫁给了邻村卖猪的，那人品行不端，酗酒赌博还爱打人，结局就是陈渔被他活活给打死。 原本大快人心的结局，陈鱼现在是大受震撼。 陈鱼现在16岁，她是结婚第二年被家暴死的，也就是21岁。满打满算她现在就5年好活了？ 陈鱼重新躺好，闭上眼，期望自己一睁眼就又回到自己那间小公寓，桌上放着手机，刷着短视频，旁边摆着刚点的小龙虾、串串、酸辣粉、冰粉，还有一杯插上吸管的杨枝甘露。 咕咕咕…… 饿了。 陈鱼睁眼，头顶依旧是白旧白旧的蚊帐。 先填饱肚子再想回去的辙吧。 陈鱼从床上起来，打算去堂屋瞧瞧，经过镜子旁，体内某种基因觉醒了。她站在镜子前，挪不动脚，开始仔细端详着里面那人。 她穿了件格子衬衫，素色的宽松裤子，黑色的带扣布鞋。浓眉大眼一张小嘴，标志的五官，凑一块就奇怪。 原主其实长得也算好看，跟陈鱼现实中有点像。但相由心生。她恶劣的性子给她相貌蒙了层灰，她不笑的时候看上去凶巴巴的，很不好相处的样子。还有就是，现实中陈鱼高度近视，小说里作者没有这个设定，陈鱼的视力自然是好的。 不仅是眼睛，就连头发，让陈鱼咋舌。胸前两个又黑又粗的麻花辫。这色泽，这手感。 她摸了摸，又拽了拽。头发是真的，不是假发片！陈鱼眼冒爱心，这发量靠植的话，得让她破产。 茂盛的头发，是陈鱼在穿越后心理上得到的一个小小的安慰。 “阿鱼醒了啊，你再睡会，晚饭那小子已经在做了。”就在陈鱼还在欣赏自己的发量时，门口突然冒出来一张精瘦的中年女人的脸。 陈鱼知道这人是原主的母亲陶小娥，书中对她介绍不多，简单几个字：市侩小人，喜欢追逐蝇头小利的村妇。 “现在什么感觉，头疼吗。你说你，刚到地里没一会，就晕了过去，把我吓得哦，还以为你怎么了呢。幸好卫生所的小刘大夫说你没什么事，就是热到了。明明太阳头子也不毒，咋个就晕倒了呢。” 陶小娥还在那喋喋不休，抱怨有一点，关心也有一点。陈鱼也不想多说，只是简单不失礼貌地笑了笑。 “我没事。” 饿了，想吃饭。 刚才她说什么，晚饭那小子已经在做了？ 哪家小子？ 陈鱼有个亲弟弟没错，但那小子才不过7岁，所以陶小娥说的是男主陈木？ “我去厨房看一下。” 跟着原主的记忆，陈鱼从房间出来，经过堂屋，走到后院，那有个用茅草盖的简陋厨房。 进院子陈鱼就闻到了好些年没闻过的柴火味，有点刺鼻，又有点好闻。 陈鱼是90后，在城镇出生长大，因为爷爷奶奶在乡下，小时候也在乡下住过几年。她喜欢农村的烟火味，也许是因为那里的人。 陈鱼进了厨房，灶头那坐着一个人，正低头划着火柴生火。 理着寸头，上身套着打了布丁的灰色褂子，有些大，不是很合身。袖子卷到手腕处，露出非常纤细的手腕。他下身的牛仔裤洗得发白，青灰色的布鞋也打了补丁。 借着窗外黄昏的光线陈鱼看清他的长相。 非常精致的五官，跟精瘦的一张脸形成鲜明对比。面黄肌瘦，严重营养不良。一双小凤眼，甚至有些凹陷。 这就是那个支撑陈鱼看小说的高冷大佬？是书里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冷冽男主，是翻个手就让整个申城股市动荡一番地商业大佬？是执千金也要换红颜一笑的痴情男主？ 但是现在，大佬在她们家烧火，还被他们饿得没个人形。 这哪能啊。 要想在这个以主角为主的世界里好好活着，就得抱男主大腿。不求有恩，但求无仇，这以后遇事，男主念着自己是他堂姐，虽不是亲堂姐，但也不会见死不救。 “你放着，我来。” 陈鱼挤出和煦得近乎谄媚的笑容，想夺陈木手中的草把，却被陈木抬手躲过了，整个身子也往旁边挪了点。动作过大，看上去不是拒绝陈鱼的好意，倒像是厌恶陈鱼突然的碰触。 何况，他才不信陈鱼会这么好来帮他。 第002章 示好 “今天饭有点晚，对不起，最后一节课老师拖堂了几分钟。” 还处在变声期的陈木声音很小，听不出来什么情绪。他说着，已经把火把点着了，塞进灶里，又添了些干柴。动作利索，是经常做事的人。 “没事……” “老师拖堂，你不晓得先回来吗？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小白眼狼，供你读书，我们家还不如多养条猪。”门口传来陶小娥刻薄的话语，陈鱼听得都觉得过分，更不用说当事人。 可陈木像没听到一样，一声不吭起身绕过陈鱼，掀开锅盖，从缸里舀水到锅里，准备做饭。陶小娥靠着门框，手上不知哪来的南瓜子，一边嗑一边啐，继续数落陈木：“我们家供你吃供你住，做点小事都做不利索。成天闷声不吭的，也不晓得像谁。” “好了，你少说两句，吵的我头有点疼。” 陈鱼扶额，她多想冲陶小娥说，这是男主，是手握书中所有纸片人生杀大权的人物，你不说供着他，也不要老是冲着他啊。 要死，队友不好带，怎么拿高分。 “好好好，我不说。”陶小娥倒是意外的听陈鱼的话，把一小把瓜子揣回兜里，走到陈鱼边上，问，“阿鱼，你没事吧，要不要回去躺躺？” “我没什么。”陈鱼对陶小娥说，“你要是没什么事就去堂屋吧，这里都是烟，呛得慌。” “你呢？” 陶小娥觉得奇怪，以往陈鱼是最不喜到厨房来的，做饭洗碗这种事都归在陈木身上。今天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我看有什么事可以帮帮陈木。” “哈？” 陶小娥看了看陈鱼，又伸手在她额头摸了摸，这孩子也没发烧，怎么净说胡话。 陈鱼到不介意陶小娥的反应，只是她看到陈木刚才冷笑了一声。 冷笑？ 他在冷笑？ 陈鱼秉着自己五年老社畜企业级的理解能力，知道男主认为她是不怀好意，压根就没想要帮他。 陈鱼那叫一个冤。 有什么办法能让男主知道自己迫切想要照顾他，想要对他好的心意呢？在线等，挺急的。 “阿鱼，你咋个啦，肚子痛？” 陶小娥不合时宜的话语将陈鱼从幻想中拉出来。 只见她捂着心，一脸便秘地看着正在做饭的陈木。 陈鱼：明明是心痛男主好不好，谁说的便秘！再说我捂的是心脏，不是大肠！ “哦，我晓得了。” 陈鱼眨了眨眼，我这还没说话，你就又知道了？ 陶小娥恍然大悟，凑过去低声道，“是不是看这小子不来劲，没事，院子外水缸见底了，一会让他做完饭去挑水。” 陈鱼不理解地看着她，这么近的距离，她得以仔细观察陶小娥。 都说农村里的人天天面朝土地背朝天，十几岁长得像三十岁的常见。像她这种近40岁，看上去还像刚三十，就觉离谱。更离谱的是大大的眼睛里，满满的渴望，渴望得到陈鱼的认可。 这是原主她妈？ 怎么看上去，不太聪明的样子。 陈鱼叹了气，随即脑子灵光一闪，想到一个可以跟男主拉近关系的法子。她从厨房出去，找到陶小娥说的那个空水缸。这水原本是男主要挑的，现在她帮忙挑满水。一般来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一缸水，怎么说不得搞个太平洋回报我？ 想到这，陈鱼找到扁担钩跟两只水桶，大声冲陶小娥喊，“妈，我去挑水了！” 陈鱼是想说给屋里的陈木听，喊的声音不小。可陶小娥是站在门口，这声大得直冲耳膜，害的陶小娥整个人都愣住了，站在门边，一脸不可思议。 完蛋，她女儿脑子好像不中用了。 陈鱼打着如意算盘，心满意足挑着两个空桶从后门出去，朝水井的方向走。她脑子里有原主的记忆，知道这村里喝水都是从村头的古井里挑。 两个塑料空桶并不重，陈鱼挑着它们，步伐轻快，两只桶也略带轻飘，左摇右晃。 陈鱼并不确定挑一缸水就可以缓和她跟男主之间的关系，可要说除了这种小事，她还真想不出来能为男主做什么。如果男主成绩差一点，她还可以帮忙补补课，但他将来是要考上名牌大学的存在，陈鱼还不打算在未来学神面前丢人现眼。 八十年代的农村跟九十年代差不了多少，住的是土砖瓦房，走的是沙子泥巴路。家家户户前后都围了院子，后院种了当季蔬菜。前院有些人家空着，有些人家搭了丝瓜跟葡萄的架子，更多户人家则种了一窝一窝的胭脂花跟灯展花。 夜幕降临，胭脂花在袅袅炊烟下开得正欢。陈鱼随手摘了朵，放在大拇指跟食指中间碾碎，花汁染红了手指，淳浓的花香窜到鼻子里，让陈鱼冷静了许多。 她不知道怎么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甚至不清楚还回不回的去。这倒是其次，主要是男主。 后期陈木强大得可怕，性格更是杀伐果断，大有一种顺他者昌逆他者亡的意思。这样一人比自己那位吸血不吐骨头的上司要恐怖上百倍，要想缓和关系，想要男主打心底敬她爱她（弟弟对姐姐那种），绝对不是只靠洗衣挑水做饭这些小事就能成的。 还是得有钱，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能好好养男主，养的他白白胖胖，养的他对自己垂眉顺目。 …… 垂眉顺目……似乎不太可能。 “的（di）妹去挑水啊。” 跟陈鱼打招呼的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圆圆的脸，看似慈眉善目的。陈鱼知道她叫王秀菊，老公汪友春，两人生了一儿一女。儿子汪砚，18岁，在县城里读高三。女儿汪沫，16岁，跟他哥在一个学校，念高二。 他们家是村里有名的“知识分子”，儿女都念到了高中，两人成绩都还挺好，考上大学不成问题。就算没考上，在现在这个年代，就算只读到高中，也是不错的文凭。 陈鱼特别熟悉他们家，倒不是因为这知识分子的称号，而是他们家女儿汪沫。 第003章 金手指 村里在七三年出生的就三人，陈鱼、汪沫，还一个叫梁琪的。不过梁琪很小的时候就跟着外出打工的父母离开了村子，在乡亲眼里存在感极低。陈鱼、汪沫这两个同龄人，又同是女生，少不了被村里人比较。 文化上，陈鱼念到五年级，升初中不顺利，学校建议她留一级。她听了，然后把桌椅搬回家，回家念家里蹲。 这一趴，陈鱼完败。 相貌上，汪沫五官随她爸，单眼皮高鼻梁。小时候爱在外面疯跑，晒得黝黑，跟猴一样。那会跟陈鱼不能比。现在大了，学业紧张，家里人也舍不得让她出门干农活。不仅皮肤养白了，人气质也跟了上去。 所以，单论相貌，陈鱼胜。可气质这一块要算上的话，两人可以打个平手。 人缘上，不用仔细分析，都可以知道，陈鱼输得体无完肤。 陈木寄住陈鱼家，被他们一家不待见，这事村里人多多少少都知道，但知道得不详细。他们不好说什么，都是一个村子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但闲着没事，围在一块，数落数落陈鱼是常有的事。 以往，陈鱼都是极力避免跟汪沫出现在一块，恨屋及乌，她都不常走汪家门口。有时要去哪里，她宁愿绕田里的小路走。 所以今天看到陈鱼打他们家门前过，王秀菊还挺惊讶的。更惊讶的是，陈鱼还跟她打招呼了。 陈鱼笑嘻嘻地回了句：“嗯，姨晚饭做了不？” “啊，做了。”王秀菊愣了会，开口随意问了句，“今天闷了南瓜粥，一会来吃点啊？” 南瓜，陈鱼爱吃啊，但不能她不能去。原主跟他们家不对付，陈鱼得为原主坚持住最后的倔强。 “不用了姨，我们家也烧火了。” 陈鱼挑着桶走了，王秀菊这才松了口气。刚那话她一说出来就后悔了，就怕陈鱼抱着“你要膈应我，我就膈应你全家”的心思，真来自家吃饭，那不还晦气。 她收了干菜准备进屋，突然想到件事：“哎呀。沫沫也去挑水了，这两人碰到一起，该不会吵起来吧。” 陈鱼那边终于是到了井边，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四周静悄悄的，离这最近的人家也在几百米之外。不知怎么的，陈鱼在这个氛围里，就emo起来了。 她越想越不是滋味，别人穿越，手握金手指，撕极品，得真心从此走上康庄大道。她呢，挑着扁担，避着男主，此后的路必是惊心动魄。 就在这时，陈鱼耳边突然响起一道机械的女声。 【生意经系统正在绑定宿主：陈鱼】 【绑定成功】 【初始资金：100元】 “几个意思？” 陈鱼吓一跳，看了看四周，连个人影都没有，所以这是……金手指？！ 果然，没有金手指的穿越都是不完整的。 生意经是什么鬼系统，她看小说从来没听过这种金手指。别人都是什么读心术、万能空间，怎么一到自己身上，就这么……土呢。 【好消息！好消息！你还在为生活奔波，为鸡毛蒜皮的小事烦恼，还在因这一顿是吃馒头还是稀饭而纠结吗？现在绑定我们生意经系统，即刻从0到1，从1到无穷，走上发家致富道路。】 …… 冷静地机械女声，牛皮藓似的广告语，就差在陈鱼眼皮前说：我是个不正经的系统。 【生意经系统规则：】 女声还在继续。 【为了让外来者在陌生的环境幸福生存下去，生意经系统每隔一段时间，都会为宿主提供一定数量的资金，方式随机。该资金只能用于宿主做生意，不可归于私人使用。】 【做生意，赚了算宿主的，输了算系统，输完为止。每一笔资金都有规定的使用期限，过期无效。顾名思义，这是个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陈鱼眉头紧皱，这是块饼，但是馅坏了的饼。 生意有很多种，陈鱼可以用这100块钱去跟别人换90块，这是生意。也可以通过借给别人，让钱在外面走一遭，再回来，这也是生意。到时候，回来的钱，就不再是系统资金，而是通过生意“赚”回来的。 像这种投机倒把的操作，陈鱼脑子里还有很多，这还没有一一罗列出来，机械女声又响了。 【友情提醒，方才宿主所想的操作皆为违规操作，不予通过。】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陈鱼大吃一惊。 【与生意经系统资金相关的想法，系统都会检测到。希望宿主拿了钱，做个正经人，好好做生意】 …… 【宿主：陈鱼】 【第一次资金100元，结算时间：4天后】 【提醒宿主：若在结算时间前，没有花光资金，则会在宿主的盈利中扣除对应的金额。】 “也就是说，要是自己一个星期后，用80块钱赚了40块钱，还剩20块钱的系统资金没有用，最后自己获利就是40-20=20块钱。那万一系统给了一万块，我一分没用，还倒欠系统一万？” 【理解正确】 “我严重怀疑你这是钓鱼系统。” 【系统可以钓鱼，但没有必要。请宿主选择要经营生意的类型。】 陈鱼脑子里突然多出一个画面，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都是各种经营谋生方式。她想也没想，选了【开杂货铺】。 开杂货铺是陈鱼综合大部分选项下来，觉得最合适的经营方式。 杂货铺，体现一个杂，什么都能卖。上到百元大件，下到几毛几分钱的零嘴玩具，都能进货，摆到台上来卖。卖不卖得出去先不说，至少能把系统给的钱花出去。 其次，是为了陈木。想要紧紧抱住男主大腿，就得从根源上腐蚀他，用资本的糖衣炮弹轰砸他。陈木缺什么，她就进什么货。系统没说杂货铺不让赊账，陈鱼没有个人资产，那就从杂货铺把东西赊出来给陈木。 一想到陈木从自己手上接过去一本本崭新的本子，一双双时髦的新球鞋，一瓶瓶营养的鲜牛奶，然后留下感动的泪水，握住自己的手，对自己保证：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是我姐，我亲姐！ 陈鱼还没来得及开心呢，身后就传来了谈话声。 第004章 是个高手 “沫沫你就好了，你只要学习，也不用干活。我看你现在越来越白了，就跟城里来的姑娘一样，洋气死了。” “也没有。一放假有空，还是要给家里帮帮忙的。” 说话的是两个人女生，两人一边说一边往井边走，许是天色比较暗，没人注意到陈鱼。 “哎，你就是勤快，我妈常在我耳边念叨你怎么好怎么好。不过她也没有很过分，毕竟还有陈的妹在前面顶着呢。要说，有她在我们村还挺好的，我就算脾气再暴躁，人再懒，也比不上她。” “她就是这个脾气。” “脾气臭不要紧，但是你心地不能太毒啊。你知道我弟跟陈木一块住校，听我弟说，陈木身上全都是伤，新的旧的，就没一块好地方。” “被打的？” “是啊。说是在家经常被陈鱼打，一句话没说清楚，吃饭弄了点声，晒衣服弄了个褶，反正就是各种小事，然后陈鱼就拿扫帚打……” “这么暴力吗？” “谁说不是呢，唉，陈木也真是可……陈鱼，你也来打水啊！” “咳咳咳……” 女生正说着呢，就听见陈鱼的咳嗽声，也才意识到井边有个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她们口中揶揄的人。陈鱼打断她们的谈话，倒不是为了解释她没做过这些事，恰恰是因为这些事原主都做过，甚至有过之而不及。她实在听不下去了，才打断她们。 陈鱼挤出一丝笑容，跟两人打了个招呼，“巧啊。” 两人这走近了，陈鱼才看清楚她们的长相，一个扎着高马尾，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另一个年纪差不多，但要黑一点，壮一点。不用说，高马尾是汪沫。黑一点的叫刘英，比陈鱼要小一岁。跟她一样，也是个不爱读书的主，辍学在家。 “我们两刚说的，你都听见了？”刘英有些心虚地说，“不管你听到了什么，那都是你幻听。” 陈鱼挑挑眉，“我没听到什么。” 她刚刚得到了系统，心情好，不在乎别人说什么。何况，那些事压根不是她做的。陈鱼说着，就从两人中间穿过，准备打水。 陈鱼从小家里用的是自来水，乡下奶奶家虽然吃井水，但有压水井，轻轻一压，这井水就上来了。可这儿的水井，四周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村民平日打水，都是用扁担钩一头钩住水桶，往井里一扔，晃几下，水桶沉到水里，再往上拉就是满满一桶水。 可这些陈鱼哪做过，她望着清澈的井水犯了难。刚才被系统冲昏了头脑，还没看见这井是光秃秃的。 刘英见陈鱼杵在那不动，以为她是听到刚才她们两说了些不好听的话，生气了。正准备说点什么，解释一下，没想到一旁没怎么说话的汪沫开口了。 “不管怎么说他是你弟弟，就算不是你弟弟，你也不能打人。他现在还在长身体，怎么能让你这么不管不顾的打呢？” 汪沫的声音脆生生的，却又很温柔，说出来的话就跟垂柳迎风一样。明明是质问，但陈鱼生不起来气。 她不敢。 因为汪沫说得句句属实。 陈鱼在心中呐喊，她都已经知道错了，不要随随便便弄一个人过来把她忘耻辱架上重新钉一遍啊。 “你说的是。” 陈鱼是真心觉得汪沫说的对，可能她语气有点着急，传到这两人耳里就是：你说的是，你管得着吗？干你屁事！ 刘英着急了，“嘿，你这人怎么这样。沫沫又没说你什么，干什么骂人呢？” 陈鱼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 谁？谁骂人了？这人怎么还有幻听呢？ “人沫沫说得也没错啊。陈木身上那些伤是你打的吧，你脾气是不好，对吧。” “他父母都不在身边，一个人寄人篱下，已经很可怜了。还要遭你的打，你不觉得自己很过分吗？” 如果陈鱼此时是一个旁观者，看到有人为男主奋不顾身跟原主掰扯，那她觉得汪沫很有种。但现在，她指责的人是自己，这事不太对。 陈鱼仔细回忆了一遍，书里后半期并没有出现汪沫这个名字，显然这也是个炮灰。怎么一个炮灰也这么多戏？ 陈鱼想不出来其它的话回应，只能短小又无力的回了三个字。 “我知道。” 汪沫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选择动手。陈鱼被她吓一跳，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她用自己的人格保证，在这个过程中，她没有碰汪沫一下。 但是，汪沫往后踉跄了两步，然后倒了。 看那架势是被谁推倒的。 这里就三人，答案不言而喻。 “陈鱼，你怎么推人啊。”刘英连忙去扶汪沫，“沫沫，你没事吧。” “我没事。” 刘英扶汪沫起来，仔细看看她，确定人没事，才质问陈鱼，“沫沫就是想让你对你弟弟好一点，让你这辈子集集福，不要太丧良心，怎么还动起手来了呢！” “我……”陈鱼本能地想反驳，可看到汪沫楚楚可怜的样子，她解释的话一下子就说不出口了。 苍白无力的话，谁能信啊。 陈鱼只是很好奇，汪沫这么做是为什么。 刘英看向陈鱼身后，突然说，“陈木来了。” 陈鱼回头，还真见男主过来了，悄无声息的，走路都没声音。陈木看了眼三人，目光在汪沫身上并没有停留太久，而是直接对陈鱼说：“大妈让我来寻你。” 陈鱼还没有回过神来，陈木已经拿起靠在一旁的水桶，用扁担钩挂住桶，扔进井里。他弯着腰，衣摆往上跑了点，露出瘦削的脊背，背上隐约还有一道十厘米长的伤疤。一用力，背脊便如排骨一样，疤痕也越发的狰狞。 陈鱼正愣神，陈木便把水打好了。没有跟她打招呼，直接挑着水走了，在经过汪沫身边的时候，他看了眼她，只是一瞬便挪开了。 陈鱼将陈木那个眼神尽收眼底，她又看了看汪沫，好像有点明白汪沫之前的做法。 可如果真如她所想，那汪沫还真是个高手啊。 第005章 重生者 待陈鱼跟陈木走远了，汪沫跟刘英两人还停在原地。汪沫一动不动，看着陈木的背影出神，刘英收回视线，见她不知道在想什么，就拍了她一下：“沫沫我们回去吗？本来你就是来打水的，我拉你说了会话，待会姨不会怪我吧？” 汪沫这才回过神，笑着摇了摇头，淡淡地说着，“不会的，我妈她就希望我跟你们多走动走动，不要老是闷着读书，不太好。” 一听这话，刘英放下心来，咧嘴笑了笑，“我就知道姨是个明白事理的人。行吧，我跟你一起把水抬回去。” 汪沫点点头，“不好意思啊，还麻烦你。” “害，我们之间还说这种话，见外了啊。”刘英不以为意，“再说，本来就是我上你家找你，然后把你搞的这么晚，我还不好意思呢。” 汪沫跟刘英一前一后抬了桶水，正走着呢，汪沫突然开口问，“你觉得陈木这人怎么样？” “陈木？”刘英歪了头，不知道为什么汪沫会问起他来。她仔细想了下，讲真，他对陈木没什么特殊的印象，就觉得他好像跟隐形人一样，你要不主动去找他，那可能就看不到他。可要是说起他来，首先肯定会想到他的身世。 “那小子啊，不知道怎么说。，看上去闷闷的，不怎么爱说话，不过人倒是挺勤快的。陈鱼家的活不都是他干的。说到这里，他也蛮可怜。唉，其它的我也不晓得。倒是我弟说他成绩特别好，在班上天天考第一呢，将来肯定能考个很好的大学。” 汪沫听着，点了点头。 是啊，他这么聪明，肯定能考上最好的大学。 刘英见她不说话，回过头问：“怎么啦，是不是觉得他好可怜。唉，其实我觉得吧，这是他们的家事，我们外人也不好说什么。陈鱼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反正少惹。你看刚才你好心帮她打水，她反倒过来推你。心眼坏着呢。” 汪沫嘴上嗯了声，可压根就没听刘英说什么，心思全在其它地方。 她心里有个秘密，没有对任何人说，说了，别人肯定是不会信的。 她其实并不是汪沫，至少不是16岁的汪沫。 是的，她重生了，她是活过一世重生回来的。上一辈子跟现在，其实也差不多。 汪沫从小就知道穷人想要出头，除了读书没有其他法子。她努力用工，皇天不负有心人，高考她考的很顺利，进了首都一所大学。 在得知学校里有出国深造的名额，她变得比在高中还要刻苦，终于得到了出国留学的机会。原本以为，从此之后她就跳脱出了穷人的圈子，可她在国外并没有生活得特别好。在自己国家，她是难得一见的大学生，可是到了国外，她什么都不是。 别看汪沫温柔，可是心底里有一股傲气。在她出国之前，觉得自己不管在国外过得怎么样，都不会后悔。 但是，因为某个人，她后悔了。 这个人，就是陈木。 她跟陈木曾经谈过一次恋爱，不是13岁的陈木，是在他19岁。 陈木高考考得特别好，进了全省前3，考进了首都最好的大学。那一年，陈木大一，她大三。虽然陈木跟自己不是同一所学校，毕竟是同一个村子出来的。汪沫对他也额外的照顾，这一来二往，两个人就处出了感情。 两个人谈了一年之后，汪沫就出国留学了。陈木曾经说过要等她回来，但是汪沫没有给他回应，那个时候她就抱着自己出去就不再回来的心思，所以她单方面向陈木宣布了分手。 汪沫不知道后来陈木是怎么度过那段时间的，但她听国内的朋友说在自己走后，陈木消沉了好长的时间。那个时候其实她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受，也许有一点得意。 陈木当年是天之骄子，长得也好看，是连汪沫看了都会脸红心跳的好看。谁都想不到小时候营养不良的他，居然长到了一米八。高高的个子，清冷得能拒他人千里之外的气质。纵使穿着暗色土气的衣服，可他往人群中一站，再耀眼的人都黯然失色，他会第一时间吸引到所有人的目光。在大学里，往他书里递情书的女生不在少数。但他心里装了人，就再也看不见其他人。 这样一个人，别人在他眼里如空气，唯独把你捧在心头，谁会不得意。 那时汪沫清高傲气，即使有窃喜，也不会承认。反而说陈木是年纪小，会一时脑热为了爱情会歇斯底里一次，但人总归是要成熟的，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她没有因为陈木的伤心而心软回国。但是陈木的低沉给了她一种自信，那就是无论多久，陈木都会等着她。她可以随时回到陈木身边，全看她愿不愿意。 可现实往往比梦想骨干的多。 汪沫在国外七年，事业不见起色，实在坚持不下去黯然回国去找陈木时，他眼里已经没了她。 那时陈木创业3年，他的商业帝国已现雏形。陈木这样的人不管做什么，都会很成功。但陪他登顶的不再是自己，是别人。 汪沫疯狂嫉妒跟他并肩站在一起，接受众人艳羡目光的女人，那里本是她的位置。为了回到陈木身边，她几乎失去了理智。可不知为何，她越努力，陈木就越爱那个女人，越发无视自己。她想那个女人要是不在了，陈木一定会回心转意。 她给陈木出了个生死选择题，选她还是选那个女人。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当她决定出国时，她在陈木心里就已经没有了地方。陈木在她跟那个女人之间，没有任何犹豫，选择了后者。 在陈木寂静如水的目光中，她从天台跌下，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可再睁眼就回到了这里。 老天也许是可怜她，又给了她重新来一次的机会。这一次，她不会再放弃陈木。只要她一直在陈木身边，就不会有其他人插手他们之间的感情。 第006章 推测 那边陈木跟陈鱼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院子，一言不发，如同陌生人一般。陈鱼是不好意思讲话，明明是自己想帮他挑水，没想到最后这水还是陈木自己来挑。可就算她厚脸皮开口，也不见得陈木会理她。 刚才她想了一路，为什么汪沫会突然碰瓷自己。刘英可能会误会是她推倒的汪沫，但是她跟汪沫两个人心里都门清，自己没有碰她。 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当时旁边并没有发生可疑的事情，除了陈木来找她，所以汪沫这么做是因为陈木。陈木当时过来的时候没有什么表示，但是他看见了，陈鱼能确定的是从陈木的角度，他看到了自己“推倒”了汪沫。 因为汪沫替他说话，替他打抱不平，所以自己气不过才推倒的她。 完整的闭环。 这又有一个问题，为什么汪沫想要讨好陈木，难道她知道陈木是这个世界的主角，所以跟自己一样迫切的想要抱大腿？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其它的理由。在原主的记忆里，陈木跟汪沫的关系仅限同一个村子里的人，交集不多。而且汪沫心气高，看不上现在还土里土气的陈木。 想到这里，陈鱼不由得叹了口气。汪沫是真的知道陈木是男主，所以她跟自己一样是穿越来的吗？又或者是重生者？ 陈鱼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一点。 “陈木……”陈鱼正准备开口问他跟汪沫熟不熟，突然从斜刺里窜出一只猴……啊不，一个小男孩。 男孩看上去差不多六岁的样子，皮肤黝黑，精瘦精瘦，剃了一个小寸头，圆咕嚕的眼睛灵的很。他穿着宽松的衣服，趿拉着布鞋，大声喊着“老姐”冲向陈鱼。 这是陈鱼的亲弟，陈希。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眼睛长在天上，对着陈木挑着的水桶，直直撞了上去。陈鱼都忍不住倒吸了口气，野猪撞大墙就是他这样的撞法。 陈希当场就绷不住了，单脚抱着自己的膝盖，唧歪着：“啊！痛痛痛！痛死了！” “没事吧，碰到哪儿了？我看看？”陈鱼连忙上前问道。 这是她穿来后第一次看见陈希，张飞似的性子，一看就不好对付。可不知为什么，陈鱼觉得很亲切，就像看见了自己的表弟。她是独生女，没有兄弟姊妹，小时候在奶奶家，跟姑姑家的弟弟关系很不错。 陈鱼蹲下看了眼他撞到的膝盖，“谁让你长着眼睛不看路的？” “肯定都肿了！”陈希抱着膝盖不撒手，对陈鱼说，“姐，你快打他！都怪他没有长眼睛，走路不好好走，做什么一定要走在我前面，还挑着两大桶水。” “嗯？”陈鱼惊了，小孩子不讲理可以，但是讲歪理把错误推到别人身上可不行，“你自己不好好走路，怪别人？” 陈木此时就站在一旁，两桶水经刚才那么一幢，都泼了一大半。他没有把剩余的水倒进缸里，也没有去其他地方，就在那站着。低着头，看似一副认错的样子，但陈鱼知道，男主不是轻易认错的主。 陈木站在原地，是好让陈鱼骂他。按照原主的性子，在她生气的时候，回头没有看到陈木这个出气筒，一定会将现在的气加倍撒在陈木身上，接下来半个月他都没有安生的日子好过。 “老姐，你讲我？”陈希坐在地上，瞪着乌黑的眼睛，陈鱼看清楚他捂着膝盖的双手，手指甲里都是灰，好奇他上哪挖泥巴去了，“姐，刚才你不是看到是陈木的水桶撞到了我的膝盖！肯定青了！一定青了！我好痛！” 陈鱼眨眨眼，不想跟他继续掰扯：“小孩子不要睁眼说瞎话。我看了，膝盖没什么事，能起来吗，起来洗手吃饭。” “我不！我不！”陈希见陈鱼没替他说话，撒泼似的躺在地上，滚来滚去。 “是陈木撞的我！你都不帮我！” 陈鱼无视后面两句话，叹了口气，熊孩子，真是历史未解决的难题啊。不过见他这么撒泼打赖，陈鱼知道他的膝盖没啥事。 陈鱼用脚尖轻轻点了点他屁股，“起来。” “不起！你不向着我，你向着别人，你变了！你变孬了！”陈希一边滚一边口无遮拦。 陈鱼在某音上刷到不少熊孩子的视频，历来，能打败魔法的只有魔法。她环顾四周，在黑暗里看到一个扫把，毫不犹豫去拿扫把。 “你起不起？” “不……”陈希嘴快想说不起，眼尖撇到陈鱼手上的扫把，噌的一下从地上弹了起来，“起！起！我起还不行吗？” “你们在院子里干什么，饭都冷了。”陶小娥站在后门口冲三人喊着。 一听陶小娥的声音，陈希如同溺水的人找到了块板，躲到自己的新靠山那：“妈，老姐疯了，刚才她还打我！” 听陈希说着，陶小娥只是瞪了眼陈木，然后摸了摸陈希的头：“我也发现你姐今天脑瓜子不太正常。明天就好了，走，进屋吃饭去。” 陶小娥带陈希进了堂屋，小声凑在他耳边说：“以后不要说你姐坏话，听见没？” “可是她打我！”陈希瘪着嘴，十分不服气，碍于陈鱼的威严，他没敢说大声，小声嘟囔着，“刚刚她都拿扫帚了，要是妈你没出来，我肯定免不了一顿打。” “知道要挨打，还让你姐生气？” “但她不站我这一边，站在那小子一边啊。” 陶小娥气定神闲地说，“这都不是什么理由，我只晓得，不惹你姐生气，你姐就不会打你。” 陈希仔细一想，好像是这么回事，难道真是自己先错了？不该惹老姐生气，老姐不生气，自己就不会挨打。 陈希小小的脑瓜子里转不过弯，但又觉得他妈说得没错。 “全怪陈木！” 绕不过弯，索性将问题全推在陈木身上。 “大嫂？大嫂？在家的吧？”前院这时有人喊道，没一会门就被推开了，进来一个中年妇女，身后跟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和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 第007章 小姑一家 陈鱼没见过这人，但是知道她是原主的小姑，陈鱼爸爸的妹妹陈梅心。嫁给了村尾一户姓李的人家，跟在她身后是她的一双儿女，老大叫李轻眉，儿子叫李宗湘。 书里对这家人没有太多的描述，但在原主的记忆里，小姑一家跟陈鱼家并不对付。大晚上劳师动众过来，准没好事。 陈梅心穿着青灰色的衣服，头发扎了个辫子盘了后面。她五官不难看，就是穿着打扮以及形象气质里有着典型的农妇形象。这算起来，陈家的相貌基因都挺好。 李轻眉像她妈，个子不高，瘦瘦的，穿着紫色的褂子，灰色的长裤。眉宇间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吊着眼尾，压根不看地面，鼻孔都冲到天上去了。她跟在陈梅心后面，进屋看到人叫都不叫。倒是李宗湘见到陶小娥还喊了声舅妈，然后就跟陈希去到一边玩打纸牌。 陈鱼这时不知道怎么的还有心思想别的，她发现李轻眉李宗湘陈希还有自己，都有酒窝，陈木没有。她看过小说，知道陈木并不是陈家的小孩，没有跟她们一样有酒窝，说得通。 “大嫂，今晚做什么好吃的呢？我瞧瞧。” 陈梅心进这里就跟来自己家一样，走到桌子旁，顺势坐下来，李轻眉坐在她旁边一个椅子上。两人借着煤油灯光看了眼桌子上的菜，三盘家常菜，清炒冬瓜、炖干豆角、辣椒炒鸡蛋，还有一大盆米饭。陈梅心不嫌埋汰地伸手捏了一小块鸡蛋放进嘴里，一边吃一边点头，“好吃啊，陈木小子做的吧，烧得真不错。” 被点到名的陈木没有作声，站在一旁。在他眼里，陈鱼不好相处，眼前这位小姑跟小表姐也不好相处。 陈家的人，就没一个能处的。 陈鱼撇头就见陈木眼中波澜不惊，冷静沉着，不由地感慨主角就是主角，年纪轻轻就晓得养精蓄锐，不轻易表露自己的情绪。陈木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抬头就见陈鱼一脸奇怪地说不出来的神情。他看了过去，陈鱼又很快挪开了自己的视线。 陶小娥站在一旁，不说话也不吃饭，就静静地看着这对母女在那作妖。陈鱼想着说点什么打破僵局，开口道，“小姑，你们还没有吃饭吧？一起吃一点？” 在陈鱼的认知里喊别人吃饭，都是随口客气一下，并没有真的邀请你吃饭。可没想到陈梅心欣然应允下来，“那感情好啊，正好我懒得做饭，现在肚子还饿着呢。” 陈梅心动作非常顺，熟练地拿起饭勺盛了碗饭，递给李轻眉。对还在玩耍的李宗湘喊道，“宗湘，过来吃饭。你表哥手艺好着呢，比你爸做的好吃。快点！” 这俨然一副在自己家的模样，让唐小娥受不了。一把抢过陈梅心手上的饭勺，扔到一旁。她动作粗鲁，可脸上没一点生气的样子，嘴角微微扬着，还带着点笑意。 “你今个咋来了，有什么事吗？我们晚上饭就做这么多，你们吃了，我们吃什么呀？”陶小娥说着，将陈鱼推过来，坐在桌子的一边，正好在李轻眉的对面。她自己坐在陈梅心对面。 四个女人，四足鼎立。 “要吃饭你们回自己家，你们家那口子不是挺会做饭吗？” “花是野的香，饭是别人家的香。嫂子怎么这么小气哩，我好歹从小在这屋子里长大的，也不算外人吧，吃自己家一口大米，也不行。” “也不是不能吃，下次吧，下次你带两孩子过来提前说一声，我们多准备点饭。今天就煮了这么点，给你吃了，我们饿着肚子，晚上心慌。” 陈梅心拿起筷子又夹了块鸡蛋，“鸡蛋不错啊，你们家鸡这下蛋真勤，一天能捡不少蛋吧？” 她这话是冲陈鱼问的。 鸡下不下蛋，一天下多少个蛋，她哪知道。 “就还行。” “你看，还谦虚上了。”陈梅心一口包进鸡蛋，她环顾四周，“我哥不在家呢啊？” “你哥什么时候呆过家。”陶小娥起身，把辣椒炒鸡蛋跟炒冬瓜换了个位置，招呼陈梅心，“吃点冬瓜，下下火。” 陈梅心不乐意了，放下筷子，“我呢，也不拐弯抹角，大哥在不在家不打紧，跟嫂子你说也一样。我们家轻眉这学期的学费拖了好久，明天再不交，老师就不让她念了。”陈梅心说着看了眼陶小娥，“你说这学费，哥哥跟嫂子是不是该出一下？” 陶小娥淘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缓了半天，确定陈梅心的意思就是她听到的那样，不由觉得很搞笑。 “你们家闺女念学，学费交不上，跟我们有什么关系？”陶小娥无语哦，“你这话说出去，都能让别人笑掉大牙。” 陈梅心不觉得这话很搞笑，“老话讲得好呀，长兄为父，长嫂为母。我们家交不上学费，哥哥跟嫂子可不就得帮帮忙吗？怎么，你们养老小的儿子能养，给我们家闺女点学费就不行，搞区别对待是吧。” 一听到这，陶小娥就来气，斜眼看了下陈木，这小子也不是她自愿想养的。 坐在一旁的陈鱼听到陈梅心的话，也觉得长了见识，不知道该说她不要脸还是很天真。 陶小娥虽然很生气，但没急着撕破脸，“都是一个村子的，你哥什么条件你不晓得啊，家里除了种的大米，哪还有余钱。这不我们家阿鱼想念学，家里没钱，不得不让她退学。”陶小娥两手一摊，拍了拍陈鱼的手，“是做父母的对不起你。” 陶小娥是真会演，这语气温柔得差点让陈鱼以为原主不念书真是家里出不了学费。 “舅妈，鱼表姐哪里是因为这个才不念的书。明明是因为她成绩差，跟不上，才退的学、” 陈鱼本能地想点头，但看到陶小娥一副嫌弃不争气的模样，硬生生忍住了。 但事实就是这样。 “你成绩很好？” “我们家轻眉是真的巾帼不让须眉，上学期考了全班第一。” 陶小娥咬了咬牙，自己作死问这个。这个陈梅心也是，染了金毛就装大尾巴狼，还说成语，不伦不类。 第008章 讨债 陈梅心不觉得自己无理取闹，她上陈鱼家提这个要求，是有缘由的。 一是她觉得陈敬华是陈木大爹，那也是李轻眉大舅，凭什么他可以养陈木，就不能出点钱让自己外甥女上学？ 另一个就是陈鱼家的地。 村里的地是前几年才分下来，当时分地这件事闹得不小。大队一开始是想按找户来分，一户分几亩地，这样平均下来。但很快就意识到不对劲，村子虽小，但户与户之间的人口差别还是挺大的。有些人老光棍一个人，有些则好几口甚至十几口人。这要是搞不好，会饿死人的。 最后没办法大队只能按照人口来分，一个村子多少人，平均分。如果是一个人一户的，那就多分一点地。问题虽然没有完全消灭，但也算是让大多数人满意。 陈木跟他奶奶住在陈鱼家，理所当然算作陈家的一员，他们那两份地就顺势归到了陈家。 分地的时候陈梅心已经出嫁，她夫家是兄弟俩，当时弟弟李建业还没有结婚，兄弟两没有分家，也分了不少地。前两年弟弟结了婚，顺便分了家，地也被兄弟两一人一半分了。 地减少了，收成肉眼可见少了许多，加上今年降雨多，棉花产量比去年还少，质也差，卖不了什么好价钱。 于是陈梅心就打起了陈鱼家地的主意。 她觉得这地有她老母亲一份，她老母亲的就是她的。这地你不分我一点让我种可以，但是你种的粮食得分我一半，就算不分我粮食，那你给我一点钱。 这就是陈梅心今天来的主要目的。 地的事情，之前她找过她哥陈敬华，但是被陶小娥给搪塞过去了。昨日她见有人上陈鱼家来收稻子，就知道她哥家肯定见到钱了，于是一等陈梅心放假回来，饭都没吃，就拉她上陈鱼家要钱来了。 陈梅心也不藏着掖着，对陶小娥讲：“你要是觉得轻眉不是你外甥女，不出钱也行，那地你总得分我一点。” 陶小娥就知道陈梅心是为了那几分地来的，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不提还好，一提她一肚子火。 地是有老太太一份，但人是我们家养着的，你们住在一个村子里，不出不一毛钱一分力，平时过年过节也不见得来看一眼。现在居然说老太太的地就是她的，要不要脸。 今天陈敬华不在家，许多话她也不能说出来。总不能趁着人不在，擅作主张断绝了他们兄妹之间的关系，指不定陈梅心上外面怎么添油加醋的胡说一通。虽然他们家名声也不好，但不能更不好了，名声继续恶化下去，以后阿鱼找不到好婆家就麻烦了。 “钱跟地，等你哥回来再说吧。你晓得的，老陈家的事，我做不了主。” 见陶小娥没有直接拒绝，陈梅心以为她松了嘴，连忙问，“那我哥啥时候回来？” 陶小娥翻了个白眼，“天天打牌不着家的人，谁知道他几点钟回来，等他回来你再过来找他。” 陈梅心正想答应，却见李轻眉开口，“妈，明天下午我就要回学校了，这学费……” “是啊。”经李轻眉一提醒，陈梅心意识到陶小娥这是在骗自己，“那你先给我们一点钱，不多，轻眉学费是8块钱。” “八块？”陶小娥惊住了，“陈梅心你怕不是得了失心疯吧，我们家上哪去有这么多钱？” “八块怎么了？我可是知道陈木那小子的学费也是8块钱，怎么着，给他行，就给不了轻眉？”陈梅心脸当即就垮下来，“没有钱，那就把八子燕的那块地给我们种。” “想得美你。” 陶小娥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他们家几块地就数八子燕那块最好，方方正正的，靠着水源，种棉花水稻油菜都行。 “八子燕的地不行，那上屯的也行。” “那……”陶小娥差点就被绕进去了，陈梅心这一套有的放矢玩得可真不错。“我说了，这些事等你哥回来再讲，我不好做主。” “嫂子，你这就欺负人了，趁我哥不在，欺负我是吧。”陈梅心声音大了不少，又是口哭腔，引得在旁边玩耍的陈希李宗湘两兄弟站在一旁不敢动，“我们家地少，收成也不好，让你给我们家一块地种种都不行，你这是存心不让我好活啊！” 陈梅心哭腔很逼真，但没有泪水，差评。 陈鱼在旁边已经吃上了，还对陈梅心的演技做了评论。她从小就爱看这妯娌之间的恩怨情仇，比电视剧好看多了。 陶小娥人精一样的，哪不知道她是在演戏，演给谁看？自然是住在周围的邻里邻居的。 村子里一到晚上静悄悄的，别说这么大的声音，你就是夫妻俩躺床上做点什么事儿，都有人听见。 这会正有人在院子外探头探脑张望呢，陈梅心更来劲了，“我哥要是在家，哪容你们这么欺负我。我说，好不容轻眉放假回来了，来看看她外婆，看看舅舅舅妈。你说饭不给吃也就算了，还骂我们轻眉不好好读书，成绩不好。我们轻眉天天考第一，哪个讲成绩不好的。阿鱼成绩不好你不说，就天天骂我女儿。” 近距离看戏的陈鱼都愣了，一口饭扒拉好几下，愣是没进嘴。要不是她刚一直坐在这，目睹了事情的全过程，还真就被陈梅心这一通控诉给弄信了。 陈鱼听到外面动静越来越大，声音也越来越杂，就知道这会村子里的人都上他们家门口消食来了。 她看戏可以，别人看她的戏，不行， 陈鱼放下筷子，用手点了点陈梅心的胳膊，“姑？” “干什么？” “问你件事呗。” “陈木姓什么？” 陈梅心皱眉，“姓陈啊，还能姓什么，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们家李轻眉姓什么？” “姓李……”陈梅心说着眼睛一眯，“怎么了？” “陈木姓陈，他是陈家人，我们家养着，是养自家人。你们姓李的，想让我们出钱给你们交学费，凭什么？” 第009章 单方面碾压 陈鱼话一出让在座的几位很惊讶，这话虽是在拒绝陈梅心要钱，但总让人觉得她是在替陈木讲话。 陈鱼什么时候跟陈木关系这么好了，前段时间不还因为一点小事对他又打又骂的吗？ 陶小娥是她妈，也一时想不通，不对劲，今天的陈鱼给她的感觉很怪，应该还是脑子的问题。但这个时候她肯定不能问出来，面对外人，还是要一致对外。 一旁的陈木依旧一声不吭，他知道陈鱼不会那么好替他讲话，更不会把他当作自家人。她是因为想要怼大姑，才故意这么说。 陈梅心视线在陈鱼跟陈木身上来回转悠，看不出什么所以然。她转着眼珠，突然拉着陈鱼的手，一阵感慨，“我知道大外甥女你也是没得办法，陈木这么大一个人，放在你家，让你不少操心吧。我大哥肯定心思都在这小子身上，有些事难免做得很公正。也就你大度，不计较。” 村子里的人都知道，陈鱼不待见陈木，他们都以为是陈鱼脾气不好，为人恶毒，并不知道真正原因是什么。身为陈鱼的亲姑，陈梅心自然知道一点内情。 她大哥也就是陈鱼的父亲，是个很大男子主义的人。不能说他重男轻女吧，但至少很看重面子。 从陈木到他家那天起，他就觉得自家弟弟把唯一的儿子放在他们家，是对他这个当大哥的一种信任。再加上陈木双亲不在，一个人也很可怜，就觉得自己得加倍对他好，要比自己亲生儿子还要好，这样才不会让别人看笑话，也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他对陈木的好，是从陈鱼跟陈希身上剥夺下来的。家里条件不好，很多东西不够三个孩子分，他就仅着陈木陈希两个人先，陈鱼成了剩下来那个。小时候陈鱼还不觉得有什么，但长大了，有了自己的认知，就觉得她之所以不受陈敬华的重视，是因为陈木。 陈梅心很清楚陈鱼对陈木的种种，很大的原因是陈敬华的偏心。 她现在故意说这个话，有意挑起陈鱼对陈木的厌恶。现在她大了，不怕陈敬华偏心，如今陈家很多事都是陈鱼自己在做主。另一个，陶小娥之所以处处迁就陈鱼，目的就是想让陈鱼对自己好一点，多听她的话，到时候给她按照自己的标准找个婆家。 陈梅心说完就在等陈鱼对陈木发火了，可没想到陈鱼摸着她的手，一脸笑意：“姑，这事我平常也不跟外人讲，你是我亲姑，只对你我才说。” 陈鱼一副交心的模样，让陈梅心对接下来她讲的话很期待，这是把她当作自己人了啊。 “确实，我爸对陈木很好，把对我的好都分给了他。这事别人不知道，她们在外面编排我，我不介意啊。姑，你知道就好。说真的，这么久，就你一个人知道我心里的苦。你要是心疼我，你就把陈木带回去，放你自己家养着。” 陈梅心一边听一边连连点头，可到最后，陈鱼的话锋一转让她意识到了不对劲。 什么玩意？ 陈梅心万万没想到陈鱼居然会反将她一军，错愕地看着她：“我没有这个意思啊。” 陈鱼点点头，拍了拍她的胳膊，一脸我懂的表情，“我知道姑你是什么意思？你心疼我嘛，觉得我在家里因为陈木不受待见。其实这事真的很好办，你把他接到自己家去。你要是得养一年太久，那就一家半年。下半年他在我们家，明年上半年去你们家呆着。” 陈鱼越说越起劲，压根不给她辩解的机会。她看到一旁的陈木，就把无处发的火发在陈木头上：“谁要养他这个没爸没妈的野种！” 陈鱼是万万没想到陈梅心这么口无遮拦，她侧目看去，陈木神色不明。多年寄人篱下的生活养成了他喜怒不形于色的秉性。可握成拳的手，出卖了他此时的心理。毕竟只是十三岁的小孩子，听到别人骂自己是没爹没妈的野种，谁不生气。 陈木童年也是真的惨，身边都是这些奇葩亲戚。 “姑！”陈鱼正声道，“他爸是我小爹，怎么是没爸没妈的野种。他也是你亲外甥，他是野种的话，野种的姑姑，不也间接算个野种。” 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陈梅心的脸色，但能猜到她现在脸色很难看。 “陈鱼，你骂谁是野种呢？”一旁气不过自己老妈被欺负的李轻眉凶道“我妈说的是陈木，又不是你，你急什么。” “你们还是没弄清楚。”陈鱼很耐心地解释道，“我说过陈木是陈家人，是我们自己家的人。我们愿意出钱给他上学，我愿意打他骂他，让他做这做那，怎么对他，是我们自己的家事。你要想管，就把陈木带走，不想带走，就闭嘴。” “还有，我补充一点。你们家轻眉不是我们家的人，我们没理由出钱给她上学。你要是说家里没钱，想让我们借钱给你们，那就摆正好自己的态度，不要一上来就跟疯狗一样咬这咬那。” 最后一句话陈鱼是对着李轻眉说的，她还没那个胆对一个长辈说那样的话。 陈梅心都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她以为这次要钱的困难全在陶小娥身上，谁想到半路杀出来个程咬金。这个陈鱼一副泼辣劲，辣的她都说不出口。 “那要是我们管你们借钱呢？” 陈梅心痛定思痛，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回去，要不到钱那就借，反正什么时候还再说。 “没钱。”陈鱼摊手，“真没钱。” 陈梅心气的手直指她，半天讲不出来一个字。 “你……你！” 陈鱼握住陈梅心的手，帮她收回去，温声道，“姑，外面这么多人都在等着看热闹，你要是不想变成她们眼中的笑话，那就收拾好，昂首挺胸地走出去。今天这一出，只要你们不说，外人是不会知道的。” 她们不会知道你们这么不要脸。 不用陈鱼提醒，陈梅心也会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她满脸笑意的出了院子。外面果真站了好些人，乌漆麻黑的看不清人脸。她拉着李宗湘跟李轻眉，穿过人群赶紧溜了。 第010章 叶老太 陈梅心一家三口一走，外面听热闹的也各回各家，周围这才安静下来。 陈鱼招呼陈希跟陈木吃饭，她刚才都在怼人，饭都没吃饱。 “陈希，把饭给你奶端去。” 陶小娥盛了一大碗米饭，米饭上夹了满满的菜，让陈希端到一旁的房间里去。陈鱼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屋子里除了她们，她奶奶还在呢。她们的争吵，奶奶一定听到了，可她听到，却没有出声调解。 而且陈梅心也没有说要找奶奶出来帮她说话，就好像家里没有这个人一样，真是奇怪。 奶奶住的那件房门是敞开的，里面一片漆黑，陈希把饭端进去后，没一会就又出来了。陈鱼从原主的记忆里知道她奶奶叶老太年纪不算大，六十多。前两年干活的时候摔断了腿，不方便走路，平日里就呆在房间里不出来。 吃饭有人有人端，洗澡水有人送，便桶也有人帮忙着清理。当然这些事多是陈木在做。 叶老太的一生跟这个国家的命运一样，跌宕起伏。 十六岁嫁人，十七岁生了一个儿子，还没满月便夭折在襁褓中。随后五年生三，有了陈敬华、陈眉心跟陈尧东。 陈木的父亲陈尧东是家里老幺，他十五岁去当兵，头两年还收到其寄的家信，后面就杳无音讯，这一失联就是7年。再回来时，他身边跟了一个五岁的毛头小子，那就是陈木。 陈尧东当兵回来后，对自己这9年的遭遇只字不提，更没有提及这孩子母亲是谁在哪，怎么只有孩子来了。他在家中呆了一年，就又接到任务，消失了。这一消失就再也没有回来，那会陈木6岁，叶老太46岁，陈鱼的弟弟陈希刚出生。 叶老太身子骨硬朗，她原打算自己一个人带着陈木生活。不管陈木娘是谁，他毕竟是自己孙子，得养育他成人。但因为陶小娥生产需要人照顾，没有办法，叶老太便带着陈木住进了陈鱼家中。 说也奇怪，陶小娥这个人小毛病不少，但跟叶老太的相处中，当真是一次脸都没红过，并没有村里其他人说的婆媳关系。 “你刚才那么说你姑，不怕你爹回来揍你？” 陶小娥一本正经地问道，陈鱼眼尖看到她嘴角的笑意。其实陶小娥老早就想这么对陈梅心了，谁让她三番五次过来讨便宜。但顾忌着陈敬华，这才忍着。今天陈鱼这番话真正怼到她心坎上去了。 “我寻思那些话也没有很过分吧。” 陈鱼回想了遍，没有人身攻击也没有说脏字，这波输出干干净净，哪里很过分。要说过分的还是陈梅心，那些话她怎么说出口的。 “就怕你姑回头找你爹告状，添油加醋说一波。”陶小娥给陈希碗里夹了块鸡蛋。 “爹不是这么不明事理的人吧。” “你爹这个人，保不准。” 原主记忆里，她父亲陈敬华是个很看重亲情的人，但仅限他自己这边的亲戚，对陶小娥娘家那边的人就没这么好了。 “妈，爹今天又不来家吃饭啊？”陈希吃着鸡蛋问陶小娥，“爹他昨晚赢钱了不？” 陈敬华从去年开始好上了打牌，之前打的频率不高，只有下雨天不用干农活的时候打几把过过瘾。现在瘾大了，不单单是雨天，连大好的晴天也经常跟村子里几个同好的人去隔壁村组局，成天成晚不着家，地里的活都是陈鱼在做。原主倒是想让陈木退学跟她一起干活，但这事被叶老太阻止了。 平日里陈鱼的行为她不管，但是陈家的孩子，只要他想念书，就必须给他念。 对于陈敬华好赌博这件事，陶小娥自然是不喜欢的，但对方除了只是荒废时间，不干活，并没有从家里拿钱出去。陶小娥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也不想管太多让自己心累。 但不想这件事还好，可一听这事陶小娥就来气，“你爹赢没赢钱问我干什么，问你爹去。” “你不是跟他睡一屋么，我早上起来爹就不见了。” 陈希还在碎碎念，继续说，“要不今晚爹回来，妈你把我喊醒，我问问去。他之前说带我去玩的，他说话不算话，我得问问他啊。” 陶小娥又给她夹了一筷子豆角，打断他的嘟囔：“吃你的饭吧，我真是理不清你这唧唧歪歪的性子随了谁。” 陈鱼坐在一旁，心想除了你，还能是谁。 陈木坐在她对面，默默吃饭。从一开始就不说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个哑巴。陈鱼发现他吃饭那是真秀气，小口慢嚼，没有任何声音，跟旁边吧唧嘴，吃得米饭到处都是的陈希比，完全是两个世界。 她不知道的是，原主曾经有一次只是因为陈木吃萝卜干发出了声音，非常小的声音，当即生气把桌上的空铝锅朝陈木头上砸了过去。砸到他眉骨，破了老大一个口子，到现在都没好利索。陈木怎么可能在一条道上折两次，他会小心翼翼的吃，不让陈鱼有打自己的理由。 陈希在自己碗里扒拉两口，又在辣椒炒鸡蛋的盘子里挑挑拣拣，弄得盘子边到处都是。陈鱼实在看不下去，伸手拍了下他的手背，吓得陈希连忙缩回手。 “不知道好好吃饭？” 陈希摸着手，莫名奇妙地看着陈鱼，皱着眉，委屈得要死。他见陶小娥没说话，乌黑的眼珠子转了转，然后拿起筷子重重打了下陈木的手，“让你不好好吃饭！” 嗯？ 陈鱼都懵了，这是什么操作，我在说你啊，你为什么要提男主，还担心自己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吗？ “我在说你。” “我在说你。” 陈希重复陈鱼的话，将话对陈木转述到，语气表情跟陈鱼如出一辙。 “陈希！你有没有听我说的话？” “陈木！你有没有听我姐说话！” 陈鱼知道自己不应该生气，怎么说她也是遭受资本荼毒五年的老社畜，忍耐这点本事还是有的。但她遇到的领导，有些可能是SB，但他会装作自己不是SB。可眼前这位小弟弟，是傻，而且是天真的傻，让人根本不知从何下怼。 “你再重复我的话，小心我抽你！” “你再重复……”陈希虎躯一震，不说话了，拿起筷子埋头吃饭。这场闹剧，终于以陈鱼的略微的优势胜出。 熊孩子不听话，多半是欠揍，打一顿就好了。 第011章 夜盲症 吃好饭，陈木收碗要去洗。陈鱼没阻止，她今天表现出太多反常，若硬是一味的对陈木好，不仅会让陈木误会自己是不是又想耍什么心思，还会引起陶小娥的怀疑。 这半天的相处，陈鱼差不多摸清了陶小娥这个人的性子。这人看事情心里跟明镜似的，除了懒跟嘴欠，倒说不出来其它的毛病。但农村里的人，多数都有点封建迷信的，万一自己表现太过，被人当做鬼上身就不好了。 厨房没有灯，一片漆黑，陈鱼的视力适应了黑暗，她把剩菜剩饭整好放进碗柜里。虽然她不提倡吃剩饭剩菜，但在八十年代的农村有的吃就不错了，这些剩菜肯定要留到明天早上对着稀饭吃。 突然身后传来砰的一声闷响，她回头就见一个黑影撞到了门上。 是陈木，他揉着肩，把盘子放在灶台上。就几步路，他走得异常慢，好像看不见一样。 “你看不见路吗？” 明明是带着点关心语气的话，被贴上“恶人”标签后，便有了别的意思。 听在陈木耳里就是：你难道没有长眼睛，走路不看路吗，瞎了吧？ 陈木没有接茬。陈鱼不知道自己不管做什么，在陈木心里都是恶人的形象，所以又问了句，“晚上视力不好？” “没有，就不小心撞了下门？”陈木下意识的否认，“我看得见。” 陈鱼没说话，她见陈木把脏盘子跟碗放进锅里，拿起瓢从水缸里舀了盆清水。这一连串的动作看着是没什么毛病，但是太不连贯。 明明水瓢就在旁边，他愣是没看见，摸空了两下才拿到。 陈鱼有点怀疑陈木在晚上看不见东西，遂朝前伸出四个手指：“这是几？” 陈木微微歪头，没有说话。 厨房里虽然很黑，但是从窗户洒进来点月光，只要不是夜盲症，那就能看见陈鱼伸出几个手指头。她手在陈木眼前晃了晃，对方没有任何反应，陈鱼皱了皱眉，难道陈木真的有夜盲症？这书上也没有说啊。 “你是不是一到晚上，没有灯就看不见东西？”陈鱼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次陈木没有沉默太久，轻轻嗯了声，“只是晚上看不见，不影响白天的视力。” “那就是夜盲症。” 陈鱼心想夜盲症虽不是什么大的毛病，缺维生素而已，这年头，谁还没缺个营养啥的。但有这个毛病，生活上多少有点不方便，尤其是在严重缺电的乡下。八几年的南方农村几乎没有电，晚上家家户户用的都是煤油灯。光线昏暗，正常视力的人都觉得不太方便，更不用说有夜盲症的人。 陈木现在还小，把营养补上去，症状应该就会减轻甚至消失。 “你晚上看不见东西，碗就别洗了，洗不干净的。”陈鱼正想说她来洗，可仔细一想觉得过于突兀，于是就说，“明天早上洗，不耽误。” 陈木欲言又止，原来是嫌弃自己洗不干净才会问这些。他点点头，说了声好。 陈木跟在陈鱼身后进了堂屋。他晚上看不见的毛病，没有告诉任何人。不管是学校还是在这里，他都藏得很好。有时候看不见，撞上了什么，即使再疼，他都不会哼一声。从小寄人篱下，早就养成了不管什么事咬碎了牙齿也要自己咽下去的性子。 他本来就不受待见，被人知道了，只是多了一条供人笑话的理由，没有人会关心这是什么病，他们都会笑着指着自己说他是瞎子。 原来他这个毛病是叫夜盲症？ 他从来没听过这个字眼，书上也没见过，只念到小学的陈鱼是怎么知道的？ 陈鱼见陈木回了他跟陈希的房间，这才放心去拿盆回厨房舀了勺热水，准备洗洗睡觉。 陈家这栋瓦房，原本只有三间房，因为叶老太跟陈木入住，陈敬华把他跟陶小娥住的那屋翻装了一下，用木板隔断，隔成了两间。陈希跟陈木睡间隔的小房间里，陈鱼跟叶老太单独住一间。 陈鱼挺庆幸自己不用跟其他人住一屋，她一个人住惯了，要真跟别人睡一张床，一定睡不着。 她打好水，回了自己房间。农村里洗澡很不方便，这里也没有卫生间一说。洗澡的话，男人好办，接了水，直接在自家后院子冲洗。女人嘛，用桶或盆接了水，回到自己房里擦一下洗一下，就算完事。 陈鱼在黑暗里解开麻花辫，随手扎了个丸子头，洗了脸跟脖子，当她正想要洗脚时犯了难。好像没有多余的洗脚盆，原主的记忆力里，她家还没有富裕到洗澡要买两个盆的地步。 这咋搞？ 陈鱼穿的是棉袜子跟布鞋，臭倒是不臭，只是不洗她睡不着觉。想了一下，她还是套上外面的褂子，决定去后院用冷水随便冲一下。 条台上的摆钟才打了8个钟，陈鱼见两个房门都关上，应该都睡了。乡下人睡觉是真早，陈鱼挺羡慕以前网络不发达时候的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用像她天天卷这卷那，凌晨下班都算早的。 她打开虚掩的门，进到院子，突然被一阵泼水声吓了一跳。 “谁！” 夜黑风高，月亮躲进云里，让本就漆黑的晚上黑得更加彻底。黑暗里陈鱼只看见个影子站在那，看不清是谁。结合刚才听到的声音，陈鱼试探性地开口：“陈木？” “嗯。” 还真是陈木，他不是进屋睡觉了吗，怎么又出来了。想完，陈鱼就愣住了，刚才的倒水声，乌漆麻黑的院子，还能干什么，这小子在洗澡啊。 不愧是主角，爱干净的毛病就是多，有夜盲症也阻挡不了他要洗澡的心思。 陈鱼脑子里下意识就冒出揶揄的话，然后才想着转过身，感觉到不自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这虽然看不见，但人是会想象的嘛。此时你后面站着一个光着身子的男……人？ 陈鱼意识到不对，现在陈木顶多13岁，毛头小子一个，她紧张个屁。 说是不紧张，但她急促的步伐还是出卖了她，“那什么，你洗吧，我回屋了。” 第012章 百元巨款 陈木看不见落荒而逃的陈鱼，但听脚步声能知道对方很局促。他站在原地愣了下，脸有些红。但在黑暗里，也没谁看见。 他以前一直以为陈鱼对他的厌恶是没有理由的，因为有些人的恶意就是人性如此，没有缘由。但是今天，听了大姑的话，他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判断来，原来陈鱼讨厌自己，是因为大爹偏心？ 可这并不是打骂自己的理由啊。再讨厌一个人，也不应该动手。陈木摸了锁骨下方，那里有一道猩红的疤痕，是上周末自己没有及时煮猪食，被陈鱼拿火钳烫的。 摸着伤口，陈木的眼神渐渐冷静下来，甚至生出一丝恨意。 屋里，陈鱼已经躺在床上，当她意识到陈木也就13岁时，心里已经没有那么局促了，小孩子而已嘛，自己又不是没有看过。何况，那人还是自己的弟弟。 她不知道自己从院子里走后，陈木的心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甚至比以前更讨厌自己一点。听到屋外关门的动静，知道陈木洗完了。她也不打算再去洗脚，人都躺床上，以前有的洁癖，现在没了。她双手交叉搁在脑袋下，看着漆黑的床顶，空气里是被子被太阳晒后的干香，不知怎么的有点自己那间小公寓了。 也不知道穿书后，现实中的自己是怎么个情况。是猝死，还是直接消失了。她爸妈，还有朋友会很伤心的吧。她老板肯定也会很难过，因为她手上正跟了一个300k的项目，还没来得及交接，项目的细枝末节没大半个月搞不清楚的。 一想到天天压榨自己的老板因为自己焦头烂额，陈鱼心情好了大半。 她东想西想，就想到了系统的承诺资金。晚上因为陈梅心的捣乱，差点让她忘记还有系统的事。该死的系统，说好给自己100块，到现在都没见到钱影子。还要求四天后全花完，这不扯犊子么。 陈鱼想着100块钱在现在不算少，能买的东西很多。要开杂货铺，肯定先卖些家家户户都要用的基础品，比如说盐、蜡烛、火柴之类的。系统第一次就这么大方直接给100元，那下一次不就是两百，接下来三百五百，一万！ 陈鱼抱着枕头，感觉自己马上就是万元户了。想着想着，就睡着了。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 外面天蒙蒙亮，时不时有人从门口经过，还有卖豆腐的吆喝声。 陈鱼伸了个懒腰，昨晚她睡的相当好，没有做梦，也没有半夜醒来。好久没有过这么高质量的睡眠。 十月农村的早上温度很低，陈鱼起来穿上衣服，又从柜子里找了件外套穿上。就在她准备关上柜门时，眼睛撇到柜子底下有一张蓝色的纸。基于人类爱钱的基因，陈鱼确定自己没有眼花，那是一张百元大钞。 陈鱼捡起钱，摊开，确实是一张崭新的百元大钞。跟她现实中的百元不一样，这一张是八八年，也就是去年才发行的。正面印了四个伟人的头像，背面是一段巍峨的山脉。 原主家什么条件她清楚，这钱肯定就是系统提供的资金，掉落的方式还真是随机，以至于陈鱼有槽不好吐。陈鱼没有深究这钱到底是从哪掉出来的，是谁放进来的，还是凭空出现。这都不重要，早在她穿来后，她就已经不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陈鱼收好钱，暂时不打算跟任何人说。杂货铺她一定要开，但100块还支撑不了一个铺子。她看了眼面前的木窗户，心想可以先去批发点小物件生活必需品什么，把这100先花了，就摆在这窗户后，然后打开窗户就可以做生意。 这事不能太急，得徐徐图之。 “豆腐！新鲜的豆腐！豆腐！新鲜的豆腐！” 卖豆腐的声音越来越近，听声音离这不远。她想吃红烧豆腐，用油煎，放点酱油加点葱，最后佐点新鲜的大蒜，这味道绝了。陈鱼手握巨款，人就飘了，想着吃，她随便扎了个马尾辫出了门。 一从屋里出来，陈鱼冷得打了个喷嚏。 这天是真冷，也是真舒服。 空气里清冷的树香，花香，泥土香味还有烧火的烟味混在一起，就是农村特有的烟火气。 陈鱼站在院子里探头望了望，刚才在屋里听卖豆腐的声音像是在这附近，可出来看了眼居然没看到人影，听声音，卖豆腐的应该去了村尾，正往这边赶来，陈鱼打算再等等。 她眼睛撇到堆在院子角落的黄豆秸秆，一个无厘头的想法出现在她脑子里。陈鱼正想着，卖豆腐的推着自行车出现在她视野里，越来越近。 陈鱼叹了口气，算了，回头自己做吧。 系统资金不允许她乱花，只能用于开小卖部，她没办法用巨款买豆腐。昨晚临睡前她摸到了原主的存钱铁罐，那里积蓄少得可怜，她还是不要因为自己一时的口腹之欲乱花钱。等回头有空，也可以自己做豆腐吃，还能吃到新鲜的豆腐脑。 陈鱼拿过放在条台上的牙刷，牙膏挤得只剩下一张皮，被剪子从中间剪就去河里找陈木短。陈鱼用牙刷在里面擦了一下，牙刷毛上带出来一点点白色的膏体。走到院子才发现院子里水缸里的水倒满了，灶也烧起来，锅里正熬着红薯粥。 陈木原来早早起来，挑了水，做好了早饭。 厨房没人，堂屋里也没人，他人去哪了，该不会是去河里洗衣服了吧。 陈鱼草草刷完牙，就去河里找陈木。 在整个村子后面有一条河，上接山里的水库，下接大泊湖，中间左拐右绕经过好几个村子，他们叶山村是其中一个。河水流大，又很清澈，洗衣服干净的很，村里的妇女大早上都成群结队去洗。一边聊天，一边干活，轻松又自在。 现在都不到六点半，还没到村里妇女扎堆洗衣服的时候，陈木速战速决，在碰到她们之前把衣服洗完。那些人碰见陈木，其实并不会笑话他一个男孩子来洗衣服，大多还挺同情。可他不需要这种同情，为了避免这种尴尬，他都会错过洗衣服的高峰期，早点过来。 第013章 学习资料 原本天气变凉，每天要换洗的衣服比较少。但原主陈鱼不知怎么想的，在陈木去上学后，他们全家换洗的衣服没人洗，就堆在那，等着陈木回来洗。所以不管是冬天还是夏天，陈鱼每次去河里，必定会挑着两大桶衣服。 陈鱼到河里找到他时，陈木已经洗完了一桶，正在洗另一桶。这好巧不巧，洗的还是陈鱼的贴身衣服。 陈鱼脸烧得慌，就算这人是陈希，是自己亲弟弟，让人洗自己贴身衣物，还是怪怪的。陈木没有任何想法，在他眼里，这不是衣服，是陈鱼用来压榨自己的棍棒。 陈鱼转念一想，衣服是原主的，她没穿过，跟她陈鱼有什么关系，所以没必要尴尬啊。她走过去，拿走陈木手里湿淋淋的衣服，指着一旁的石头墩，让陈木过去，“这些我来洗。” 陈鱼突如其来的举动让陈木吓一跳，看到是陈鱼后，更惊了。随即是警惕，盯着陈鱼：她又在想做什么幺蛾子，大清早就想找自己麻烦吗？衣服是好的，他没有洗破。 “以后我的衣服我自己洗。”陈鱼知道他又在乱想，索性一句话堵住他的脑洞，“你洗得不干净。”陈鱼看了眼那桶洗净的衣服里还有不少陶小娥的，就又加了句，“以后他们的衣服也不用你洗。” 陈鱼把他挤到另一块石头上，占了他的位置。河水的温度比她想的要高，一点都不凉，舒服的很。她见陈木看着这边若有所思，不好意思把内衣摊开甩进水里。在陈鱼二十多年的记忆里，她从来没有在第二个人在场的时候洗过贴身衣物，下不去手。 “看什么？桶里还有你的脏衣服，以后你的衣服还是你自己洗，可别指望我给你洗。” 陈木回过神，他发疯了才会有这种想法。 两人就这样，一上一下，占了两块地方，泾渭分明。太阳从山里冒出了头，照在两人背上，前面是氤氲的水汽，后面是阳光还未照到的阴凉之地，也是如此的明暗分明。 “陈木。” 陈鱼听到一个熟悉的女声，她跟陈木同时回头，就看到一个女孩子端着洗衣盆，逆光站在河边。 阳光有点晃眼睛，陈鱼伸手挡在额头上，这才看清眼前人的模样。 汪沫。 自带金手指的女人，陈鱼忙转过脸，没去看她，低着头洗衣服。 汪沫扎着马尾，穿着浅蓝色的褂子，在阳光下，衬得她皮肤很白。长得好，成绩也好，妥妥的村花设置，照理说这样的人物应该在主角心里占得一席之地。怎么原书中完全没有这号人物呢？ 难道自己跳着看，略过了跟她有关的剧情？ 陈鱼觉得有这个可能。 汪沫端着衣服走到陈木身边，选了他旁边一个石头。因为目光都在陈木身上，没有注意他旁边的陈鱼。而且因为她先入为主的心思，压根不会想到一大早陈鱼会来河里洗衣服。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早过来洗衣服。” 就知道？ 陈鱼直觉有问题，听这话的意思，汪沫莫不是是因为陈木，才会这么早来河边洗衣服？ “嗯。” 陈木语气平淡的回了声，但陈鱼听得出来，这声嗯一点都不冷，是带着温度的。果然，昨天晚上汪沫故意当着他的面替他说好话，陈木是听见的。 汪沫没注意这声有温度的回应，她回头从自己的桶里拿出来两本书，外面被塑料袋包好了。她递给陈木，“这是我跟我哥之前用的资料，我想着你现在正好念初一，应该能用上。放我家也是落灰，你拿着。” 陈鱼余光撇到陈木，他有一丝震惊，随后眉眼变得无比的温柔。他想伸手拿，但想到了什么，就去看陈鱼，正好碰上陈鱼探究的目光。 在陈鱼的眼神里，他读到了“原来如此”的恍然大悟，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的东西。这让陈木有点不明白，以往但凡有人要对自己好，或者为他说句好话，都会被陈鱼骂得体无完肤。到最后，他一个朋友都没有，至少这些朋友不会当着陈鱼的面跟自己好。 如同昨晚一样，汪沫只是随口为自己说了句，便被她推倒在地。陈鱼是这样的人，心肠恶毒，神经质。 那么现在她不应该说些什么吗？ 她应该一把抢过汪沫的书，扔进水里，然后指着自己破口大骂。 汪沫拿着书见陈木没有接，就问，“怎么了？是不是怕被你姐知道？没事的，我不说你不说她又怎么会知道。” 陈鱼心想汪沫不愧是多活了一世的人，真了解原主，知道陈鱼知道后会生气。 汪沫就是为了给陈木两本复习资料，才这么早过来洗衣服。陈鱼心想自己这时还真不能出声，节外生枝，打算哑巴到底。她希望陈木赶紧接了书，不要说任何话。 “谢谢。” 如陈鱼所想，陈木接了书，道了谢。 汪沫很开心，开心得嘴角的弧度都抑制不住。她知道陈木是一个不愿轻易接受别人好意的人，现在他接了自己的书，就代表他愿意交自己这个朋友。 这是一个很好的开端，她对自己有信心，对恢复自己跟陈木之间的关系也有信心。 何况陈木现在还小，时间还长着呢。 “你衣服多吗？”汪沫给完资料，又想着能不能帮陈木洗几件衣服，她看了眼陈木旁边的桶。“要不要我帮你洗？”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汪沫原本就不指望陈木会接受自己帮她洗衣服的好意，被拒绝也不再说什么，笑着点点头，“那好吧。” 陈鱼跟陈木同时洗完了最后一件衣服，陈木起身跟汪沫打了个招呼，然后挑着两桶衣服走了，陈鱼拿着棒槌跟在他身后。这时汪沫突然觉得陈鱼的背影有点眼熟，再看陈鱼手上除了棒槌没有拎衣服，两人走的又近，一琢磨，当即心下一凛。 刚刚那是陈鱼？ 她怎么会这么早起来，还帮着陈木一起洗衣服。刚才也没有打断他们之间的谈话，更没有在自己给陈木资料时跳出来把书抢走扔掉。 这还是之前那个自以为是的陈鱼么。 第014章 陈敬华 陈鱼跟着陈木进到自家院子，陈木放好衣服，把那两本资料拿进屋里。再出来时，怀里抱了许多晾衣架。陈木正伸手拿陈鱼的衣服，准备晾晒时，被陈鱼拿走了。 “我自己来吧。” 语气温和，没有要生气的样子。 陈木跟汪沫一样，有同样的疑问。觉得陈鱼的反应非常反常，她为什么还没有发火？ 陈鱼捏住衣领两个角重重一甩，她是想把衣服弄得平整一点，这样衣服晒干后不会有太多的折痕。谁想这一甩，甩了自己一脸的水。她僵在原地，原来刚才洗衣服的时候，她一时忘记了自己的处境，衣服没有拧太干就丢进桶里，想着回来用脱水机脱下水。 现在这个年代，洗衣机都不常见，哪来的脱水机。陈鱼赶紧看了眼陈木，趁对方没有注意到她，迅速抹掉一脸的水。 她也不知道陈木是看到了装作没看到，还是真的没看到，反正他晾晒的速度变快了很多，陈鱼都没有晾几件，桶里的衣服就没了。陈木顺势把桶里的水倒进了菜地里，陈鱼目测那桶里足足有半桶水…… 陈鱼眼皮直跳，尴了个尬。无力地跟陈木解释道：“力气有点小……” 陈木无语。 这会陶小娥起来了，拿了牙刷接了杯水去院子里刷牙，正好跟两人打了个照面。见到陈鱼在晾衣服，她眨了眨眼，以为自己没睡醒看错了。 陈鱼会洗衣服晾衣服？ 她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陈鱼还在那儿。 她惊得说不出来来话，一口泡沫忘记吐，直接咽了下去。 “你跟这小子去洗衣服了？”陶小娥说着话，泡沫四溅。 陈鱼点点头，“嗯，我洗自己的衣服。以后这衣服各洗各的，陈希跟奶奶的衣服我洗。你跟爸的衣服，你洗。” 陶小娥现在不怀疑自己眼睛，开始怀疑耳朵有问题了。 “你脑子摔坏了？怎么净说胡话。”陶小娥漱了口，用手擦了擦嘴角的泡沫，“这小子吃我们家，住我们家，洗个衣服怎么了？又不是什么重活。” “她是男生。” 哪有男生给女生洗衣服的，外衣还好，这贴身衣物，她接受不了。这世上，她只能接受她男朋友给她洗内衣，但她是单身狗，迄今没有享受到这么好的待遇。 “男生怎么了？”陶小娥不以为意，“我衣服以前还是你爹给洗的呢。” 陈鱼翻了个白眼，她刚才是被迫吃了口狗粮吗？ “鱼儿，你告诉妈，你脑子是不是哪里还很痛？”陶小娥不死心，坚决认为陈鱼的脑子有问题，不然不会做这么多离谱的事。 “陈希还没起来吗？”陈鱼决定不回应这个问题，转移话题。 “这话不是废话吗？你弟哪一天不睡到的日上三竿才起来。他也不用读书，成天起了就是吃，吃了就是玩，玩了就是睡。” 好像是这么个理。现在没有手机没有电视也没有游戏，小孩子除了在外面玩泥巴，确实消遣少。 “前院的黄豆我想收拾一下，回头点个豆腐。”陈鱼不会做豆腐，但是刷过做豆腐的短视频，看上去没什么难度，她应该也行。 陶小娥这一个早上，已经被惊到很多次。不介意再被惊几次，“我不会做豆腐啊。”她急忙跟农活撇清关系，她也的确不会做豆腐，但是收拾黄豆这件事，她更不会做。 “你想做的话，你自己来。” 陈鱼跟陶小娥对视了半天。 “我也不会。” “那你说什么，害我还期待你会做呢。”陶小娥想到什么，补了句，“你奶好像会。” 陈鱼眼睛一亮，那感情好啊。不用叶老太亲自动手，只要告诉她怎么个步骤就行。 “爹昨天没回来吗？”陈鱼帮着陈木一起把晾衣杆往前挪到阳光的地方，问陶小娥，“我昨晚睡得沉，没有听到动静。” 开杂货铺的事情，她得尽快通知大家。如果一切顺利，她今天就可以去镇上把这100块钱花出去，进第一批货。 陶小娥指了指堂屋，“回了，还在睡呢。” “我去炒个菜。”陈木整理好衣服，就从两人中间穿过去了厨房。 “行吧，我去把陈希喊起来。” “你喊他干啥，让他睡呗，又没什么事要他做。” 陈鱼想了想，说，“一会儿我有事情要跟你们说，陈希也是家里的一员。” “什么事情这么大阵仗，没有陈希了还干不成了？他细胳膊细腿的，能做什么。”陶小娥越说声音越大，朝已经进屋的陈鱼喊，“你弟没睡醒脾气不好，你别触霉头。” 陶小娥站在原地不自觉地往其他方面想了想，难道又有新的活要召集大家一起干？ 不是啊，地里的活基本上都干完了。现在到了秋天，该收的东西都收了，除了那两块地的红薯，可那红薯也用不着一大家子去挖啊。 二十分钟后，陈鱼陈木陶小娥各坐一边，陈希打着哈欠坐在陶小娥边上，眯着眼靠着她，显然还没睡醒。 有起床气的小孩不可怕，扫帚一摆，什么气都没了。 桌上有红薯粥，腌咸菜，昨晚剩下的一小碗菜。还有陈木刚炒的秋辣椒，看上去就很辣。 大家都静静坐着，没有人动筷子，因为陈敬华还没有落座。 “咳！咳！咳！啊啐！” 后院里中年男人刷着牙，突然吐出一口浓痰，他漱了口，去缸里打盆水，简单洗了把脸。 这人就是陈敬华，陈鱼的父亲。高大的个子，粗糙的脸，眼睛炯炯有神，一点都不像是沉迷赌博的人。满打满算，陈敬华今年也才35，实在算不上老。 陈鱼英气的相貌某种程度上遗传了陈敬华，尤其是鼻子。陈鱼的鼻子，放在申城最好的整形医院，绝对是教科书般的存在。 陈敬华进屋，见大家还没动筷，不满地说，“你们吃你们的，等我干啥，搞这些有的没的。” “我也想早点吃，你女儿非要等你。”陶小娥说。 陈敬华看了眼陈鱼，不满的情绪立即不见了，转而是满脸的笑意，“我就知道我闺女惦着我。” 第015章 举手表决 陈敬华笑嘻嘻地说着，没急着落座，先去他娘房间看了眼。见叶老太正在吃，才满意的退出来。 “行了，吃吧。” 陈敬华是典型的大老粗，吃饭又急又快。陈鱼手上这碗还没吃两口，他那满满的一碗就着秋辣椒两三下就扒拉完了。 他用手背抹了下嘴，把碗递了过来，也没说给谁。陈鱼放下筷子准备接，陈木已经把空碗接了过去，十分自然地站起来给陈敬华添稀饭。 农村里早上吃大米饭的多，上午要干农活，吃米饭才扛饿。但是陈鱼家从上到下就喜欢吃红薯稀饭，他们觉得早上吃大米对胃不好，所以陈木每天早上都只做红薯稀饭，不过做的很浓稠。 陈敬华吃了个辣椒，开始吃第二碗。 陈鱼没有急着宣布开杂货铺的事，她一边吃一边观察着在座的各位。 陈敬华对吃很上心，基本上他吃饭的时候不会说话，也不喜欢说话。陶小娥原本话多的人，现在也安静了，不知是因为陈敬华在，还是大早上没什么心情说话。本来陈希是有很多话要问他爹的，只不过他现在还困着，压根就没有清醒，吃饭也是用筷子挑一下吃一口，弄得桌上到处都是。 陈鱼看不下去，用筷子打了一下他的手，把正在打瞌睡的陈希吓一跳。 “干嘛干嘛干嘛！谁打我？” “你这么困吗？昨天不是很早就睡了？”陈鱼知道他这个年纪的小朋友好睡，但这满打满算，也睡够12个小时了。 陶小娥这边帮腔，“你弟弟从来没有这么早起来过，你说你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把他叫起来做什么，吃饭也吃不安心，待会还呛了一鼻子都是。” 这会陈敬华也意识到了哪不对劲，刚才他坐这的时候就觉得好像哪里不一样。以前早上吃饭，哪在饭桌上见过陈希啊，这小子不睡到太阳照屁股是起不来的。 “今天这是怎么，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你爹问你话呢？”陶小娥耸了耸陈希的胳膊。 陈希这才清醒了一点，瘪着嘴，“你问我姐啊！” 没等陈敬华开口，陈鱼便说：“对，是我叫他起来的，因为我有事情要说。” 陈鱼把筷子放下，将碗往前推了一点，非常正式的陈述道：“今天趁着大家都在，我说件事，我打算开个小卖部。” …… 空气突然静止了，就连陈木一时也停下吃饭的动作，不解地看着陈鱼。 陶小娥更惊讶，原本夹了块红薯，放在嘴边还没来得及送进嘴里，就被她的话炸的外焦里嫩。她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语气激烈，“阿鱼，你是随口一说的吧，咱们家什么情况你不知道。每年种的地，还完贷款哪还有钱？现在还要供个闲人读书……” 陶小娥白了眼陈木，后者低着头，没有回应。这种程度的揶揄，算是比较轻的，他听了就当作没听见。陶小娥见他没反应，也没理，继续说，“明年你弟弟也要上学，这屁股上跟着一串事都没解决，哪来的钱给你开小卖部啊？你什么时候染上的胡思乱想的毛病？” 陈希被辣椒辣得吸了吸鼻涕，看了看陈鱼，又看了眼他快急出火的妈，低头闷声吃饭。 不懂这两个女人在说什么。 “如果我说不用家里出钱，我自己攒到了开小卖部的钱。你们是什么意见，支持还是不支持？” 陈鱼的想法天马行空得过分，但是她说征询大家的意见，这种话让陈木没有想到。在这个家，向来就是她做主。虽然在外，他大爹陈敬华是家中顶梁柱，但真正出主意下决定的是还没成年的陈鱼。 所以，她想做什么，只要通知一声就行。像今天这样，隆重的正式的问他们的意见，从来没有过。 陈木眼观鼻鼻观心，他是断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开口。陈鱼征询的是他们自己家的人的意见，他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开口。他还没有天真到会把陈鱼昨晚在气头上的话当真。 陶小娥倒没有想这些，她的重点全在陈鱼刚才说的钱上。 “开小卖部，要的不是一点点钱，你哪来那么多钱，你背着我们干什么了？” “钱是我攒的，不多。而且我也不是想一步登天，我是打算用手里的钱先进一点必需品，像蜡烛、火柴、盐什么的。等把这些东西都卖完，手上的钱多了，再添其它的货。” 陈鱼没打算跟他们说清楚钱的来源，因为说不清。100块不算少，相当于普通工人差不多两个月的工资。原主她除了在家做农活，也没有做赚钱的渠道，不管她说什么，都会被怀疑。陈鱼不想现在随便杜撰一个钱的来源，以后要撒无数的慌来圆这件事。 陶小娥望着陈鱼皱眉，然后看向陈敬华，“咱们家什么时候攒了这么多钱，我怎么不知道？” “是我攒的，不是我们家。”陈鱼提醒她，指了指自己，“我，是我。” “那你的钱不就是家里的钱么。”陶小娥在陈鱼说完后，心里就打起了算盘，陈鱼的提议怎么算都不亏的。 首先，这钱不用从她的口袋里出。虽说陈鱼攒的钱是这个家里的，但只要不找她要钱，就很好。 其次，开小卖部，这就是一件不会亏本的买卖。这附近，连带好几个村子，都没一个像样的小店，物以稀为贵，她们家要是开了店，进的东西肯定不愁卖。 最后，就陈鱼手里的几十块钱，也进不了多少货。要真卖不掉，自己家消化消化，多大一点事啊。 “我没有意见。”陶小娥不拖泥带水就表了立场。 “爹，你呢？怎么看？” 陈敬华在陈鱼说出要开店的时候就已经没有继续吃饭了，他在思考。先是想为什么陈鱼会有这个想法，其次想到了钱，他没有陶小娥的花心思，因为他身上一个子都没有。而后想到要是这小卖部开起来了，对于陈家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要是开不起来……陈敬华神色担忧地看着陈鱼，“你有想法，当爹的肯定要支持。但万一这小店开不下去，你……” “爹你放心，我这么大了，对自己的决定会负责的。”陈鱼笑着打包票，“不管开得怎么样，我都会坚持下去。” 不坚持下去，怎么继续烧系统的钱呢。 说完，陈鱼看向陈木，“陈木呢，你是怎么想的？” 第016章 分工合作 陈鱼一个问题，同时惊住了陶小娥跟陈木两个人。 陶小娥开口，“阿鱼，你弟弟叫陈希，别弄错了。” “我知道。”我又不傻。“我问的是陈木。” 陶小娥皱着眉头：怎么感觉她女儿很不聪明的样子。 陈鱼觉得趁着陈敬华也在，有必要让大家知道一下自己的态度。那就是你们想要跟陈木为敌，是你们的事，可千万别拉着自己。这怪不得陈鱼狠心，不去改变陶小娥他们对陈木的行为。人的想法一时半会改变不了，何况，在座的各位，就数她死得最早，还不允许她做点防范措施么。 “陈木是小爹的儿子，是陈家的人。这话我昨晚也说过了。开小店的事情，我是征询你们的意见，这个们当然也包括陈木。哦，还有奶奶。”陈鱼突然放大了声音，“奶，刚才我们说的话，您都听见了么？” “我又不聋！”叶老太中气十足，从声音就能听出来她现在除了腿，身子骨硬朗着呢。 陈鱼笑了笑，“那奶你的看法呢，支持我开店不？” “你们小孩子的事，我不懂，管不了。” 陈鱼冲陈木笑了笑，“奶奶同意了，你呢？” “我？” 陈鱼从来没有对陈木笑过，甚至一个正常的表情都没有给过，她看他的时候不是皱着眉，就是臭着脸。 他木木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陈木抬头对上陈鱼亮亮的眼睛，不知怎么地，突然就说，“现在已经有三票支持，我的想法不重要。” 陈鱼想说你的想法当然重要啊，你可是这个世界的男主啊，勾勾手指头就能毁天灭地的存在，谁说不重要的。但是他这么说了，陈鱼也不好再舔着脸多说。她只能看向陈希，问，“你呢？” “我什么？”陈希端着碗，露出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像只猫一样，警惕地看着他姐，“你想干什么？” 陈鱼挑眉，“我们刚才说的，你没听？” 陈希茫然，“听了，但不懂。” “行吧，你继续吃吧。” “好嘞。” 陈希的傻里傻气成功让陶小娥翻了个白眼，她伸手揉了揉陈希的寸头，“小子，你是真傻啊。” “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以后如果有需要各位出力的地方，还希望各位能够积极的响应。” 陶小娥眉头一锁，直觉这话跟自己有点关系，“这是啥意思？” 陈鱼解释道，“家里开店了，必须得有人看着，那万一地里有活要干，那就要我们分工合作。要么你在家里看店，要么你去干活，必须二选一。” 陈鱼从原主的记忆中得知陶小娥是基本上不干活的，家里有什么活都是陈鱼或陈木在干。好吃懒做，这种劣习可要不得。 “勤劳才能致富么。”陈鱼意味深长地感慨了句。 陶小娥听这话里话外，就一个意思：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她有种错觉，陈鱼开店不是为了发家致富，而是为了折磨她来着。 见大家都吃得差不多，陈鱼连忙说，“现在摆在我们眼前就有两件事情，我刚才跟说过，院子前面的黄豆需要打一下，把豆子理出来，回头我们自己做个豆腐吃。再一个，就是我待会儿要去县里，去进货。既然说要开店，就不能只耍嘴皮子功夫，要付诸行动，越快越好。陈木你跟我一起去。” “我吗？” 陈鱼点头，“嗯，有问题？” 陈木摇摇头，他知道陈鱼让自己一起去，就是想找个免费的劳力。 “去哪？你们去哪？”陈希一听要出去，立马放下碗来了精神，眼睛眨巴眨的看着陈鱼“我也要去！” 陈鱼瞧了眼他细胳膊细腿，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去了能干嘛？别到最后逛累了还要她背着，也就无视了他的提议。 “你在家帮妈干点活，回头我给你带好吃的！” “我要吃冰糖葫芦！我要玩弹珠！还要耍炮竹！” “我看你像个炮竹！”陶小娥及时阻止了陈希的童言童语，然后斜眼看着陈木，“把碗洗了再走。” 陈木点点头。 饭后陶小娥拉着陈敬华神秘兮兮地进了房间，不知在讨论什么。 陈鱼看到了，但没说话。她估摸着陶小娥会把她这一天的不正常说给陈敬华听，然后就要讨论她手上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陈敬华之所以没有怀疑陈鱼会有开小店的资金，一是如陈鱼所说，她现在手上钱不多。100是不多，50也是不多，陈敬华认为陈鱼手上顶多就只有几十块。其次，他知道陈鱼经常去镇上卖点黄豆卖点菜换钱。这事陶小娥都不知道，他就没有多嘴说什么。 陈鱼从房间里找来一个大袋子，还带了支笔，她没有找到本子，打算找陈木借一个。系统资金的每一笔开销，花了多少钱，买了什么东西，每件物品的批发价是多少，她都得记得清清楚楚。 她以前没有开过店，但她知道在这里开店，东西的价格肯定不能比批发价贵太多。系统的说法是，只要把钱花出去，这之后赚的钱就是她的。也就是说陈鱼不用去考虑差价的问题。 好比她花一毛钱进了一包盐，再以一毛的价格把它卖出去，这赚来的一毛钱，就是她自己的盈利。 她目前想的很理想，就是不知道最后实施的时候系统会不会阻止这种行为。这些都等到时候再说，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就是把钱给花掉。 陈鱼从房里出来，看到陶小娥正准备进房找自己。陶小娥把陈鱼推到屋里，关好门，小声地说，“你姑来找你爸了，正在后院里说话呢。不晓得会说什么，肯定会说昨晚被我们一家人欺负了。你做好点准备，把口袋里的钱给捂住了，不要被她知道了去。” 陶小娥神色严肃，语气充满戒备，还有对陈梅心的一丝不耐烦，继续嘱咐陈鱼，“还有你爹，他这个人好面子。别到时候你姑说了什么，你爹猪油蒙了心，让你把你开店的钱给你姑。” 陈鱼下意识捂住口袋，“不会吧？” “谁知道你爹怎么个情况。” 两人正聊着，堂屋里传来陈敬华喊陈鱼的声音。 第017章 搬弄是非 陈鱼收拾好情绪，打开门，笑着跟陈梅心打招呼：“姑，你又来了啊。” 陈梅心一见陈鱼就没好脸色，听到这个“又”字，更生气了。气哼哼地看向一边，连个正眼都没给她。陈鱼也没恼，看向陈敬华，问道，“爹，怎么了？” 陈敬华脸色很不好，乌云蒙面，连个笑容都没有，跟早上吃饭的时候大不一样。 “你姑跟我说她昨晚带着你表妹，好不容易来家里一趟看你奶奶，被你不分青红皂白地给骂出去了，有这回事吧？还说你姑不是陈家的人，不配进我家门？” 陈鱼眨眨眼，回头看了下陶小娥，后者一副“我就说吧，你姑是个疯子，什么都能编出来”的表情。 反观陈梅心站在一旁，颐指气使的，就好像这话真的是陈鱼说的，而不是她杜撰来的。 天，这世上还真有这么不要脸的碳基生物。她算是见世面了。 陈鱼当然知道这是陈梅心故意杜撰说给陈敬华听的，依照原主的脾气，在她听到陈敬华这段质问后，她一定会反驳。然后对着陈梅心破口大骂，说她诬陷自己。等到她真的指着陈梅心的头，骂脏话的时候。那她昨晚有没有说过那些话，说了什么，就不重要了。 有什么会比自己亲眼所见来得更有说服力。 陈鱼没想太久，眨着一双大眼睛，茫然的看着她爹：“没有啊，我怎么会这么说自己大姑呢？姑，这话是你跟我爹说的吗？”陈鱼一脸委屈地看着陈梅心，泫然欲泣的表情真得不能再真了，“姑，你是我亲姑，你说话可得摸良心啊，我怎么会让我亲姑滚呢？” 陈鱼的示弱在陈梅心的意料之外，但是很快她就接了话茬，“你没有让我滚，但你总说我不是陈家的人了吧？” 你放屁！ 陈鱼真想直接把这三个字甩到她脸上。 她昨晚只是说李轻眉不姓陈，算不了一家人，什么时候说过陈梅心不是陈家人了，真是颠的一手好是非。 “没有啊。”陈鱼继续装傻，“爹，事实是这样的。昨晚姑带着表姐跟表弟上家里来，连奶奶的房门都没进，坐下来就直接找我们要钱，说我们给陈木钱读书，表姐还欠了学费，没有钱上学。你说，表姐亲爹，也就是我大姑父尚且还健在着，就上我家来要钱，让我大姑父的脸往哪搁。这要是哪一天，我大姑父出了个意外，不在了。那大姑一家不得把我们这个屋子都给霸占去了。” “陈鱼你怎么说话的呢！”陈梅心一听陈鱼话里的不怀好意，立马跳了出来，“有你这么诅咒自己大姑父的吗？你这死乌鸦嘴。” “姑，死乌鸦不张嘴。”陈鱼冷着脸回道。 “嘿，你这死丫头还嘴犟。”陈梅心作势上前想要捏陈鱼的脸，手都抬了起来，在快碰到陈鱼的时候突然被快速走过来的陶小娥挡在了跟前。 “你这是要干什么，还想动手？” 陶小娥个子比陈梅心高一点，她皱着眉，瞪着眼睛，盛气凌人的模样有着一股子泼辣狠劲，让陈梅心停下手上的动作。 陈梅心愣在原地，她见院子外面这会站了老些人，都是一旁听到争吵声过来看热闹的邻居。好多人手上还端着饭碗，正一边吃一边探头往屋里看，还时不时耳语两句。 昨晚她就被人当玩笑看，今天又别当猴看，这可受不了。陈梅心反应了会，突然转向一旁的陈敬华，“哥，你看她们母女两欺负我一个人，你得给我做主啊。咱爹不在了，都说长兄为父，你不能看着不管啊。” “姑你这话不对啊，长兄为父的话，那我两不就是姐妹了？算下来，李轻眉算我女儿啊。” 陈鱼从陶小娥身后探出个头，笑着打趣道。 这话被屋外那群人听了去，都是哈哈大笑。他们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讨论起来陈鱼的话来。 “的妹这话说得挺有意思。” “要真是跟梅心说得一样，那的妹可不就是梅心的妹妹么，这辈分乱了套。” 陈梅心急火攻心说不出来话，拉了拉陈敬华的胳膊，“哥，你看她说的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你帮帮我啊！” “帮什么？帮你打我女儿？” 陈敬华还没开口呢，被陶小娥大声唬住了。他看看陈梅心又看看陶小娥，夹在中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陈梅心再不会说话，人再坏那也是自己亲妹妹。这手心手背都是肉，说谁都不行。 陈鱼见他为难，正想开口帮忙说什么，就见陈木拿着簸箕从后院里进来。陈木一来，便吸引了陈梅心的注意。她眼珠子转了转，想到了什么，拦住陈木，陈木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她拉拽到了陈敬华面前，手上的簸箕也甩到一旁的角落里。 “哥，不是我说阿鱼这闺女的坏话，你知道她是怎么对陈木的吗？”陈梅心拉着陈木的衣领，露出那道可怖的伤口，声音越发的大，就好似是说给屋外那群人听的，“看到没，你闺女烫的。” 陈鱼乍一眼看到，跟陈敬华一起倒吸了口气，这是她干的？ 不对，是原主干的。 原主心理绝对有问题，看到伤口，陈鱼觉得这绝对算是严重的虐待。 屋外有些眼尖的人也看到那道伤口，还有陈木胸口上的老伤疤，看得直摇头。 “真不得了，的妹这性子要改改啊。” “无法无天了都，就因为陈木他爹妈不在身边，就把人折磨成这个样子。” “这还是有血缘关系，要是没得关系，那还有命出这个门槛不。” “我以前就听说的妹总是欺负陈木那小子，还以为是说得好玩的，没想到是真的啊。敬华这样子不行啊，这要传出去会怎么说咱们村。” “是啊，说到底敬华还是要多管管的妹，小孩子还真不能放纵。” 屋外人对陈鱼的讨伐蔓延到陈敬华身上，陈鱼见陈敬华脸色出奇的黑，右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她正想解释什么，一道阴影从眼前一晃而过。 第018章 一巴掌 陈鱼耳旁传来一阵劲风，下一秒整个人都被一股力量掀翻。人撞到旁边的门上，脑子嗡嗡地响，一时间看不清眼前的东西。陈鱼脸上火辣辣的疼，疼得失去了知觉，耳鸣得严重。她摸着脸，已经肿起来了。嘴里有股腥味，让她直犯恶心。 陈敬华那一巴掌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他知道陈鱼私底下不待见陈木，偶尔会动手，他觉得那是姐弟之间的小打小闹。言语上制止过，但没有太放心上。可是在刚看到陈木身上的伤口，可怖的吓人，他就知道他曾经以为的“小打小闹”，都是跟这一样的严重。又听见邻居们的添油加醋，当即就一口气冲到了脑门，手上动作比他脑子动的快。 那一巴掌想都没想就扇过去了。 他的手到现在还麻着，可见那一巴掌力气有多重。 围观的邻居看到这一幕，都吓得噤了声。谁能想到一向好脾气好说话的陈敬华会动手。陈梅心也愣在一旁，她原以为她大哥最多也是嘴上骂两句。现在因为自己，陈鱼挨了打，这账陈鱼肯定会算在自己身上。陈梅心不禁背脊发凉，谁知道这疯丫头会做什么。 “哎耶，打得这么重，都打出血了！” 一道中年妇女的声音传了出来，是住在隔壁的王梦春的老婆陶菁。在看到陈鱼被打，她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手上的饭碗直接放在台阶上，过来跟陶小娥一起扶陈鱼。 两人扶她坐到一旁的凳子上，看见她嘴角上的血迹跟肉眼可见肿起来的脸颊，陶小娥又生气又心疼。她摸着陈鱼的脸，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过了好一会，才问：“疼吧。” 陈鱼还没有恢复意识，连话都不知道怎么讲，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见陈鱼痛的话都说不出来，陶小娥顿时火冒三丈，冲陈敬华吼道：“你怎么这么狠心，就为了这个没爹没妈的种，把你闺女都快打傻了。闺女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陈敬华自打了那一巴掌脑子也宕机了，压根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以前陈鱼再调皮，性子再泼辣，他从来没有动过手。今天这一巴掌，因为太生气了。可听到陶小娥说陈木没爹没妈，他理智又恢复了。 “阿木有爹有妈，他爹是我亲弟弟，他是我亲侄子。”陈敬华不打算在这个时候低头，对陶小娥厉声说，“以后不要让我再看到你们打他，骂他！我见一次打一次！” 陶小娥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疯了疯了，陈敬华是真的疯了，他居然会为这个野种冲自己，骂自己？ “你们都少说两句。”陶菁及时插嘴道，“都在气头上，说不出来什么好话，都少说点啊。” 这会邻居们也都不数落陈鱼了，都跑进院子，围在门口开始拉架。你一句我一句，就让两人不要说。 陶小娥可不是认怂的主，她缓了会，抬眼，“好啊，你为了他就不要我们娘俩了是吧。行，陈敬华，你有种！你真有种！你就跟你弟弟的种过去吧。”陶小娥心里一口气喘不上来，她拍了拍胸口，脸憋得通红，难受得紧。 陶菁连忙去帮她顺气，“好了，你少说两句，你知道敬华不是这个意思。” 陶小娥气呼呼，“他就是这个意思，他巴不得我们走，好给他们陈家人让位置。”陶小娥越说越委屈，眼睛都红了，她看着陶菁说，“姐，你说哪有这样过日子的。自家小孩没钱上学，还要搞钱给侄子上学。你说自己家什么条件，他怎么就不清楚呢。好了有了个陈木，现在又来了个轻眉。我们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一缺钱就上我们家来要，我们不用活了啊！” “这日子没法过了，没法过了啊。” 陶小娥说到后面已经泣不成声，她没一句在说陈梅心，可每一句都像在说她。 邻居们也不傻，昨晚她们就听到风声，知道陈梅心带着两孩子上这来是干什么的。 “家里也不是穷得掀不开锅了，你大哥家也得过日子啊。” “就是，自己男人还好着呢，怎么这么厚脸皮上大哥家来要钱。” 舆论在瞬间又倒向陶小娥，矛头直指陈梅心。 陈梅心眼神闪躲，连连摆手，“我可没有啊！” “梅心啊，你让你大哥一家好生过日子啊，天天上这来搞的鸡飞狗跳。” “是啊，你说你夫妻俩也没缺胳膊缺腿的。你大哥还养你妈，养你外甥呢，也没见你给你大哥拿点补贴。” 陈梅心成为众矢之的，想说什么解释一下，但她发现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站在一旁的陈木理了理衣服，遮住锁骨旁的伤口，冷眼旁观着这一幕，仿佛这一切都跟自己无关。他不在意这些，只在乎陈鱼被打了。 每次陈鱼打自己，他就幻想这些事能被陈敬华知道，然后陈敬华就会教训陈鱼。可事实就是陈敬华看到了，但没把它放心上，他认为那是玩笑，便一次次放纵陈鱼的行为。 现如今，自己期望很久的事情终于发生，他不怕陈鱼回头会加倍欺负自己，他现在只有“大仇得报”后的快感。 陈鱼缓了好一会，眼前的星星才消失，耳鸣的症状也有所好转。一旁闹哄哄的，她觉得吵的很。她撇到站在角落里的陈木，不知道是不是眼花，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陈木脸上表情过于阴冷。只是刹那，就在她以为自己看错的时候，他又恢复了平常的面无表情。 面对陈鱼被打，他无动于衷，陈鱼下意识觉得他甚至希望陈敬华多打自己两巴掌。 陈鱼摸着嘴角，她似乎对自己所处的环境过于乐观了。她以为自己和颜悦色，不再言辞挤兑他，更不会打他，有了这份决心，男主角就会改变对自己的看法。 可是，方才陈木眼神里的冷意，让她不寒而栗。 书中描述了不少陈鱼欺负陈木的场景，自然也有说陈木对陈鱼的态度是什么。 恨之入骨。 第019章 细思极恐 陈鱼记得书里有一段在陈木被打之后的描述：因为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被一顿毒打，这是他时有的遭遇。陈木早已习惯，身上恐怖的伤痕，经历多了，也就没有那么痛。陈木有时候在想，如果哪一天他撑不住了，一定会选择跟陈鱼同归于尽。他恨她，厌恶她又恐惧着她。 这段话原本陈鱼也是一笔带过，不知为什么现在记得特别清楚。 如果原主没有嫁给隔壁卖猪的，没有那么早死，等陈木腾达之后，第一个要收拾的人恐怕就是她。 陈鱼的后背爬上细密的冷汗，脸颊突突地更疼了。 “阿鱼，你怎么了？”陶小娥拉着她的胳膊，见她脸色不好，“我们不吵了，我扶你进屋躺一下。这脸肿成这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消。有些人真狠心，为了别人的孩子，把自家闺女打成这样……” 陶小娥骂骂咧咧，明里暗里都在挤兑陈敬华。陈鱼没有心思去管这对夫妻之间的争执，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她是个外人，管不了。 看热闹的邻居目送陈鱼进了房间，对着陈梅心数落了两句，就都散了。陶菁走到陈鱼房间，问陶小娥，还有没有她可以帮忙的事。 陶小娥摇摇头，“没什么事了，姐你先回吧，家里还有那么多活要做。” “那我走了？” “嗯。” 陶菁跟陶小娥都是从陶家村嫁过来的，又是邻居，关系一直挺好。她不放心地多看了陈鱼两眼，然后一步三回头的出了门。 陈木见没自己什么事，捡起一旁的簸箕去前院子弄黄豆。留下陈敬华跟陈梅心两人面面相觑。 陈梅心心发慌，怎么说这事是因为她，要不是她拉陈木过来，他哥也不会打陈鱼。 “行了，你说的钱回头我给你想办法，没什么事你先回去。” “好好好，哥，我现在就回去！” 陈梅心没想到经过刚才这一茬，她哥居然还会帮她。她连连应声要出去，生怕自己晚出去一秒钟，陈敬华就改变了主意。 事实上，陈敬华说完那句话他就后悔了。 陈梅心要的十二块钱，他上哪去给她弄。陈鱼是有钱，但现在让他找他闺女要钱，他这张脸往哪搁。看着陈鱼的房门，陈敬华重重叹了口气。跑到门槛上坐着，闷闷地不说话。 陈鱼上屋里坐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用毛巾冷敷脸颊，消肿会快一些。她刚想起来，就被陶小娥摁住了，“怎么了，你跟妈说，想要什么，我去弄？” 陈鱼指了指自己的脸，呜呜地说什么，“毛根，冷水。” “要喝水？” 陈鱼摇摇头，“愣冒进。” 陶小娥一脸问号，什么东西？ 陈鱼叹了口气，不顾她的阻拦从床上起来，出了房间，走到后院。健步如飞，状态比刚才好了许多。陶小娥跟在她后面，担心她做不好的事情。 陈鱼现在的身体状态，肯定打不过陈木，要真是有什么举动，她得拦着。 却见陈鱼拿了毛巾站了冷水敷在自己脸上，才反应过来刚才陈鱼是让自己帮她拿冷毛巾。 冰冷的毛巾敷在红肿的脸庞上，陈鱼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你爹今天失心疯了，下这么重的手。”陶小娥在陈鱼边上，小心翼翼地吹着她的伤口。 陶小娥对原主的很关心，这让陈鱼没有想到。她一直以为原主从小生活在很变态的环境下，爹不疼娘不爱，才养成了她阴冷狠毒的性子，才会虐待男主。 “今天去不成县里了，我……”陈鱼想说她去把豆子收一下，陶小娥没等她说完，听到陈鱼说不去县里，就想到陈木那小子也不用跟着去，以为陈鱼意有所指。 “行，我让陈木去砍点柴。”提起陈木，陶小娥没什么好脸色，“今天不砍个十捆八捆的，不准他回来！” 陈鱼叹了口气，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陈木被陶小娥安排去砍柴，陈鱼很想跟着去，但被陶小娥拦住，硬是把她推进房里，让她好好休息。 陈鱼也想休息，但一想到原书中陈木的左眼就是在他砍柴的时候伤到的，还差点瞎了，她就静不下心。原书中陈木眼睛受伤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陈鱼，他们的关系已经恶劣成这样，要是这事真发生，那他们俩之间的误会就跟马里亚纳海沟一样深，她还抱个凉的大腿。 陶小娥把陈鱼安置好，说前院里的黄豆，她去弄。在陈家陶小娥很少主动干活，她都这么说了，陈鱼还能说什么。 一旁的陈敬华自始至终都坐在门槛上，陶小娥气还没消，装作没看见，直接无视他。 陈敬华见陶小娥系了个围裙，拿着小板凳坐在那堆黄豆秸秆边上，用力摔着秸秆，掀起了一阵灰，惹得她直咳嗽。陈敬华实在看不下去，走过去，把陶小娥手上的秸秆拿走。 “上旁边去吧，都是灰，你现在不嫌脏了？” 陶小娥不想理他，别过脸，顺手拿起另一把秸秆继续摔。 陈敬华没有办法，蹲在另一块空地上，盯着生气的陶小娥看。看得陶小娥心里发毛，恶狠狠地冲他吼，“你看我做什么，你要干活就干，不干就滚。” 陈敬华见自己老婆终于肯对自己开口说话，连忙趁热打铁，凑过去小声地说：“我也不是故意冲你，我是生阿鱼的气。况且哪个说不要你们娘两了，你还当着那么多老娘们的面跟说你要回娘家。” 陶小娥抬头看他，语气还是冲的，可态度缓和了不少，也没那么生气了。 “阿鱼是你女儿，你再生气也不能动手啊，你看她脸都肿成什么样了？陈木是你亲侄子，阿鱼还是你亲闺女呢，你为了你侄子把你闺女打成那样子，你心不痛，是铁做的？”陶小娥继续念叨，“就算她做的不对，你口头上说了两句，干嘛非要动手？哦，就你们陈家人是人，我，我生的，都不是你陈家人。” “谁说的？”陈敬华听了立即反驳，“我眼里，你最大。我跟你认错，是我的错，我不该动手。你不生气了啊。” 陶小娥冷哼了声，别过脸，不再说话。 第020章 迷路 “那你一旁待着，这些豆子我来弄，别弄到你一身灰。” 陶小娥被陈敬华拉起来，半拉半就的回了堂屋。坐在凳子上，陈敬华还给她倒了杯水，温声安抚道：“别生气了啊。” 陶小娥喝了口水，“再说吧。” 两人和好的过程跟结果被房里来回踱步的陈鱼看了去，陈鱼只觉得自己有点发撑。吃了一肚子的狗粮，谁不撑。就在她准备上床躺着，看到汪沫从自己窗前走过。她穿着旧衣服，头发盘了起来，腰间还别了把弯刀。 这身打扮，是要去砍柴？ 她们家连水都舍不得让她挑，会让她去砍柴？ 难道是因为陈木？ 汪沫会为了给陈木几本复习资料，早早去河里找他。她当然也会因为知道陈木要去山上砍柴，故意跟着一起，以此来拉近两个人的关系。陈鱼越想越不对劲，她趁着陶小娥跟陈敬华两人在前院子做事。她偷偷拐到后院，从茅屋里拿了把弯刀，从后门出去，悄悄地跟上了汪沫。 陈鱼走到半路上，都没有弄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跟着汪沫出来。她隐约感觉到，汪沫如果跟陈木打好了关系，对自己很不利。汪沫不喜欢自己是肯定的，从昨晚碰面就能看出来。她骨子里有一股清高，打心里就瞧不上陈鱼。何况陈鱼还经常虐待陈木，她想要跟陈木处好关系，当然就得视陈鱼为敌人。 陈鱼不想还没消除跟陈木的隔阂就又多了个敌人。她无所谓陈木跟谁交好，前提是这种交好不会恶化自己跟陈木之间的关系。 她跟着汪沫往村头走，渐渐的，看不到房屋，人也越来越少。他们过了一条河，往深山里去。陈鱼在她们家门前就能看到这座山，墨绿墨绿的，很有压魄力。如今走到山脚下，被树荫笼罩，抬头就是参天大树，一下子让陈鱼觉得自己很渺小。 山里面光阴婆娑，陈鱼时不时听到不知名的鸟在叫唤，还有小动物跳跃在干枯的落叶上发出的沙沙声。陈鱼不敢上前，但看到前面的汪沫已经进了山，还在往深处走。陈鱼放下心思也没有多想，只管跟着。 汪沫对这座山很熟悉，左拐右拐，爬上滑下，离入口越来越远。等到陈鱼反应过来，四周除了树，哪还有汪沫的影子。 陈鱼踩在落叶上，这种触感让她感觉自己是走在沙滩上，软软的，就是发出的声音不一样。她看了一圈，不知道汪沫是往哪个方向去了，她试着往前走了下，可没走几步她就停下不敢往前再走。 深山里没有路，也看不出来脚印，没有方向的往前走，肯定会迷路。陈鱼心下有些发慌，也不顾嘴角的伤，开口喊“汪沫”。 声音一起，便惊起许多在书上停留的鸟，扑闪着翅膀吱吱叫唤着。 “汪沫！” 陈鱼接连喊了好多声，除了一些鸟叫跟小动物的叫声，再也没有回应。她握紧了手上的弯刀，决定往回走。可走了两步，又发觉不对劲，她早就忘记刚才来时的路了。 陈鱼是跟着导航都能走错路的路痴，是打车定位没定位对一次地方的方向盲。在有各种路标的大城市尚且如此，何况是这哪都一样的深山。 她有些慌了，早知道就不应该在后面跟着汪沫，而是跟她一起走。 陈鱼不知道的是，汪沫早早发现她在后头跟着，因为知道陈鱼平日里很少上山砍柴，对山里不熟悉，便多拐了两圈，把人往山里深处带。等陈鱼一不留神，她就悄悄溜了，去了他们村子里人经常砍柴的那块山头。 陈鱼在原地急的直打转，她每个方向都试着走了断路，可每个方向都感觉不对，走了一段，她又退了回来。 “早知道平时周末就应该多看点贝爷。” 陈鱼有些后悔平日一有时间就是看小说追番，要是多看看野外历险记的纪录片，她也不会像现在这么手无足措了。 陈鱼坐在一根枯树杆上，不知是在这等还是自己找路出去。就在她思考的间隙，碰到野兔三只，山鸡两只，刺猬一只，野鸟无数。 还好是秋天，不会有蛇。 陈鱼最怕就是滑不溜秋的动物。 坐了小半天，陈鱼还是决定自己找出路。她刚才仔细听了下，没有听到人说话的声音，也没听到砍柴的声。如果周围有人在砍柴，她一定能听到。没有声，只能说明这附近不会有人，她也等不到人。 陈鱼用弯刀削了一根树杆，做成了称手的拐杖。她一边走，一边用树杆敲打前方地面上的树叶。山里野味这么多，谁知道会不会有人放兽夹，小心为上。 陈鱼出门前特意换了双绿色的解放鞋，比布鞋更轻松，脚不易累。可也有不好的地方，那就是容易脚滑。 干枯的树叶摩擦小，在斜坡上，一个不小心就容易摔得四仰八叉。陈鱼已经非常小心，拿着自己的拐杖走得小心翼翼。可在下一个斜坡时，踩到松动的泥土，不小心滚了下来。也幸好地上树叶够厚，没有什么小树桩。陈鱼只是肚子撞到了大树，连胳膊都没有擦伤。 就在陈鱼起身时她看到一旁有一棵很细的树，树藤缠到一旁的大树上，藤上结满了好多小果子。 是野生猕猴桃！ 这些果子模样跟猕猴桃一样，就是大小只有小番茄那么大。 她小时候吃过，在乡下奶奶家的时候。她吃的是奶奶藏软之后的，甜津津的，不比大猕猴桃差。她忘不了那个味道，只不过后来去了城里，就再也没有吃过野猕猴桃。就算吃到市面上所谓的进口的好猕猴桃，也觉得差了那么点意思。 陈鱼上前摘了一个，墨绿色的果子，硬邦邦的，看着就很酸。她擦了擦上面的绒毛，咬了口，被酸得直皱眉。 还是捂软了后甜。 她这也算因祸得福。陈鱼很想把这些果子带回家，然而心有余而力不足，没东西装啊。可让她就眼睁睁的看着它们挂在藤上，又十分心疼。最后她索性脱掉外套，把它铺在地上，摘了果子仍在褂子上。 就在她摘得正欢，突然听到一旁有脚步声传来。 第021章 偶遇刺头 陈鱼紧紧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握住了弯刀。 脚步声越来越近，然后陈鱼就看到一个男生从坡上滑了下来，身姿矫健，稳稳停在她刚刚摔下来的地方。 那个男生看到陈鱼也被吓一跳，完全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人。两个人皆是一愣，随后异口同声问道：“你是谁？你怎么在这里？” 陈鱼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男生，看上去不像是叶山村的人。 男生大概十五六七岁的样子，跟陈鱼差不多大。剃着寸头，穿着灰色的短袖褂子，裤子也是灰色的，膝盖那里还打了两个补丁，脚上是很破的解放鞋。他个子倒是不矮，只不过长得有点凶。 狭长的眼睛，眼珠漆黑，但很小。眼珠小，眼白多，就显得他很凶，有种不怒自威的范。右边的眉毛上有一块疤，成了很自然的断眉。 男生后腰上挂着刀鞘，里面插了一把弯刀，还有几个兽夹几根绳子。 明明是跟陈鱼一样询问的语气，却在陈鱼听起来对方像是在质问她。 陈鱼发现男生手上还带了个塑料袋，隐约能看到上面有两字：尿素。 好家伙，这是有备而来。 莫非他是早早发现了这块宝地，特意等果子成熟了才过来摘。那她这算不算一不小心抄了别人的“家”。 “这树上还有很多，就都留给你了，我只要这些就好。”陈鱼一边把果子包起来，一边小心翼翼地说。 对方那么大高个子，要是因为自己的话不小心得罪了他，打起来，她肯定是打不过对方，吃亏的是自己。 男生看到结满果子的树藤上秃了一大块地方，又见陈鱼正在收拾她的战果，恶狠狠地看向陈鱼，怒气腾腾。 “你摘我果子了？”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乍一听有些可怖。 知道眼前的人不好惹，可陈鱼也不怵。她是遇强则强的人，平时不惹事，但事来了也不怕。 “这是野生的树，也不是你种的，上面更没写你的名字，怎么就说是你的。” “谁说没我的名字！” 陈鱼一脸惊诧，就见男生弯腰从猕猴桃树根那挖出来一块石头，他拍了拍石头上的土，又吹了吹，伸到陈鱼眼前，“看到没，上面写了什么？” 陈鱼探过头，就见石头上有几个歪歪扭扭的字，“顾，三，青？你叫顾三青？” “什么顾三青？”男生收回石头，“顾清！栗子村的顾清！这棵洋桃树我一个月前就发现了，写了名字，你摘的果子是我的。” 什么强盗理论！ 陈鱼觉得好笑，她是没想到这人不按套路出牌，还真写了名字。可写了名字又怎样？ 难道就你能写名字，她不可以？ 陈鱼往地上找了找，看到一旁有个黑色的石头，她捡起来，用弯刀尖在上面刻刻画画，没用几分钟，她就收了刀。陈鱼把石头上的灰渍吹了吹，就见上面多了两个工整漂亮的大字：陈鱼。 陈鱼很满意自己的成果，大学两年的雕刻选修课没白上。她向顾清展示石头上自己的名字：“看清楚了，陈，鱼！”说着洋桃她把石头扔到树旁边，“好了，现在这棵树也被我标记了。那你是不是也不能摘上面的果子。” 顾清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人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刻出来两个字，还这么漂亮。想当时他刻自己名字用了足足半个钟头，还被被人说成了三个字。 厉害归厉害，涉及到果子问题，坚决不能退让。 “你这是才写的，不算！”顾清语气凶狠，指着她褂子里包的果子，“这个给我！” “凭什么！”陈鱼把褂子往后背一甩，坚决不给，“这是我摘的。” “给我。”顾清沉着眼睛，眼尾微微吊着，伸手找陈鱼要她藏在背后的果子，“这棵树是我先发现的，把洋桃给我！” “可是今天是我先来的。”陈鱼生平第一次遇见这么霸道的人，她好说话，但也不是懦弱，她捂住褂子，“不给！” “我说，把洋桃，给，我！”顾清声音低沉，一字一顿，一步步靠近陈鱼，“这荒野深山的，信不信我弄死你！” 他顺势抽出腰上的弯刀，慢慢逼近陈鱼，陈鱼只能后退。 陈鱼猜到对方可能是刺头，可没想到对方这么没下限，为了几个也猕猴桃就要弄死她！这荒山野岭，叫天天不灵的，死在这也没人知道。 陈鱼当机立断把猕猴桃都倒在顾清脚下，抖了抖褂子，“不就是几个猕猴桃吗，给你！” 识时务者为俊杰，陈鱼当然不会为了几个野果就把命交出去。 顾清见陈鱼扔了洋桃，没理她，他把弯刀放在一旁，拿着袋子去捡地上的野猕猴桃。捡完后，就去摘树上剩下的果子。 陈鱼见对方没把注意力放自己身上，松了口气。 好险。 她见顾清正认真的摘果子，连那种非常小，一看就没发育好的果子也不放过。心想，他们家是穷成什么样，会为了这点东西就要别人的命。 顾清这时突然抬头，就撞到陈鱼没来得及撤回的目光，后者瞪大了眼睛，愣了会，随后冲他一笑。顾清忘了怎么回应，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忙低头去看别处。 陈鱼笑完之后还有些后悔，她居然会对一个才威胁过自己的人笑。可看到顾清刚才手足无措的样子，明显是被她笑容给吓到了。 心情好了许多，这也算扳回一城。 实在想不到刚才还扬言弄死自己的人，会被自己笑容吓到手足无措，难道刚才他是故意吓唬自己？ 陈鱼一想到对方不会真的动刀子，便大胆建议道，“那个，一会我们一起下山吧？” 她总不能直接说自己迷路，太丢脸了。就算说了，对方也不信啊。 顾清觉得自己刚才足够凶狠，陈鱼把果子拿出来后，就会走。可他等了半天，陈鱼非但没走，还找了倒地的树杆坐下，提议两人一起下山？ 顾清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说，我两待会一起下山。” 第022章 带路 “不要。” 顾清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是没读过什么书，但是也不会这么天真的以为陈鱼真的是想跟自己一起下山。她肯定是想等下山后，村子里人一多，他们人多势众就会抢自己的果子。 一想到自己的果子可能会被别人抢走，顾清拉着一张脸，新生不快，“你赶紧走，不要让我改变主意。” 什么主意？ 陈鱼压根没意识到对方已经把她脑补成秋后算账的小人，还很疑惑，“为什么不一起，你不也是要下山的吗？” “我不走你们村，我走另一边。” “哦，你是栗子村的。”陈鱼歪头想了想，“栗子村离叶山村很远吗？” 陈鱼在原主的记忆里仔细寻找，不一会就知道栗子村是在叶山村后面的一个小村落，就是在这座山的后面。 那还真不是同一条路。 可好不容易碰到一个人，陈鱼肯定不能就此放过。别了顾清，就很难再碰到别人，她可能就得在这山里过夜。 “那你知道我们村子怎么走吗，我找不到下山的路。” 顾清将信将疑，伸手指了指陈鱼左边的方向。 “那里吗？一直走就能下山？” 顾清点点头。 陈鱼踌躇不前，她担心自己有了方向还能走错，毕竟在深山里，方向走着走着就没了。 “要不你拐一下，把我送到可以看到山脚的地方？”陈鱼语气真挚，不像是有阴谋的样子。难道她真的迷路了？ 顾清想了想，没有很快回答。 陈鱼也不急，她说，“那个，没事，你慢慢摘，慢慢想，我等你。” “你真迷路了？”顾清狐疑道。 陈鱼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她没有说是为了跟踪别人才迷的路，只说自己很少上山。这一次一不小心往里走了点，就忘记了回去的路。 顾清心想你不是不小心，你是看到了这满树的果子，着了道迷了心。 “行吧，但是我还要去换夹子，得等一会。” 一听顾清没有拒绝自己，陈鱼连忙说，“没事，我不急。” 顾清干活很速度，没一会就把猕猴桃一个不落的全摘下来装进了袋子里，加上陈鱼摘的那些，足足有大半袋。顾清找了一根树藤给袋子封了口，背在背上。回头冲陈鱼喊道，“我要去换夹子，你在这等我，还是一起？” “我跟你一起。” 陈鱼忙起身跟在顾清身后，她才不会留在这里，万一他跑了怎么办。 陈鱼见顾清每走一步，他腰上几个兽夹就会碰得哐啷响，“你放兽夹的地方离这里远吗？” “不远。” 陈鱼耸耸鼻子，真是惜字如金啊。 顾清说的不远，也让陈鱼跟着走了足足十多分钟。正走着呢，顾清突然提速跑到了前面，蹲下身正在用力做什么。陈鱼上前，就见他手上多了只灰色的兔子，在那奄奄叫唤着。 野兔的脚受了伤，留了不少血，看伤口，应该是前几天就被兽夹夹到的。 顾清从后腰上扯出一根绳子绑住兔子的腿，然后跟装猕猴桃的袋子口绑在一块。做完这些，他收起夹子别再腰上。 “不放这儿吗？”陈鱼疑惑，“能夹住野兔，说明这地方动物挺多的。” “人都知道一个地方不能摔两次跟头，动物比人聪明。以后其他动物都会绕过这个地方。” “因为它们知道这里有危险？” “嗯。” 陈鱼跟在顾清后面，跟奄奄一息的兔子对视，看了一会，她不忍再看下去，便上前跟顾清走并排。顾清撇了她一眼，没说话。 陈鱼挺想问他弄野味是自己吃还是卖钱，可问了，不见得对方会回。 两人这次走得比较近，顾清就停下来。他先是在一棵大树上用弯刀划了个十字，然后在距离这棵树不远的地方挖了个坑。他把兽夹掰开，小心翼翼地放在坑里，然后在上面铺满落叶。他理了理旁边的叶子，确保看不出来什么痕迹才起身。 陈鱼看见树上的十字，不解，“你划这个是做记号？怕自己下次忘了吗？” “是给别人看的。” “哦。”陈鱼恍然大悟，“你是提醒别人小心这里有夹子？” “嗯。” “你还挺有心的。” 这次顾清没有回应。陈鱼算是看出来了，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一块地养的男生都跟陈木似的，不爱说话。 社交恐惧症无疑。 “夹子夹的野味多吗？效益怎么样？” “效益？”顾清转头看她，“效益是什么？” “就是你弄这个，好弄吗？” “不好弄。” 陈鱼接下来就知道顾清说的不好弄究竟有多不好弄。她后面跟着顾清又收了三个夹子，但一无所获。顾清并没有很丧气，好像这是意料之中的结果。 等顾清将手上所有的夹子都安置好，已经两个钟头过去了。陈鱼除了口渴外，也没觉得时间过得很漫长，相反她觉得顾清装置夹子，还挺有意思的。 “我现在送你下山。” “嗯嗯，好。” 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陈鱼是感觉到了。 顾清是经常跑山上的人，爬山下坡如履平地，都不用找个棍子称下手。哪像陈鱼，她下坡都直接坐在地上滑下来的，有两次还不下心扭到了脚。她一度怀疑顾清是故意带她走不好的路，可四处看了去，这山上就没有好走的道。 两个人一走一滑，很快到了山边，站在这，陈鱼已经能看到不远处的人家。 “看到了！”陈鱼心里说不出的激动，她笑着冲顾清喊道，“我看到我们村子了。” 顾清没什么大的反应，只是能确定这人没骗自己，她是真的迷了路。 “你走那边就能下去。”顾清指了一旁，那里有一条若隐若现的小道，是平常上山砍柴的人走出来的。 “谢谢你啊，那我就走了。” 陈鱼仿佛忘记了之前两人还因野猕猴桃闹出了不愉快，开心的跟人扬手道了谢。 顾清站在那里见陈鱼欢快地下了山，中途还跐溜滑了好几下。等看不到陈鱼身影后，他才提起边上的袋子，又进了山里。 第023章 道歉？ 陈鱼头都不回地往山下冲，走过一段小道后，眼前豁然开朗。她到了山脚，前面不远处就是河。 陈鱼开心的跟什么似的，今天还好碰见了顾清，不然就得学古人以天为被地为床，以野兽吼叫为催眠曲。 现在她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舒展开来，也能思考一些事情。她回想一早上山的时候，汪沫似乎是发现了自己，有意把她往别处带。她这么做是为了让自己不打扰到她跟陈木的交好，还是想让自己在深山里迷了路，自身自灭。 这是两个不同性质的目的。 前者没有恶意，后者是想让自己死。 陈鱼想了想，还是倾向前者。一是，她不认为汪沫有这个胆子。再是，她觉得在汪沫眼里自己充其量就是经常欺负陈木，早逝的堂姐，还达不到要杀人灭口的程度。 就在陈鱼准备过河时，听到身后有人在聊天，仔细一听，是汪沫的声音。她回头，就见汪沫拖着两根竹子。旁边是一脸温和的陈木，手上拖了几根粗壮的树枝。 两人有说有笑朝自己这边走来。 陈木先注意到陈鱼，脸色瞬间就变了。眉宇间冷冷的，没了刚才跟汪沫说话时的平和。汪沫注意到陈木脸色变化，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陈鱼。 她当然很惊讶。在她的预料里，陈鱼现在应该还在山上打转。她没有让陈鱼在山上自身自灭的想法，她知道陈鱼会走出来，只不过是出来时间长短的问题。 “阿鱼，好巧，你也来砍柴吗？”汪沫反应过来跟陈鱼打了个招呼，装作是现在才看到对方的样子。 陈鱼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是很巧。” “你的脸怎么了？”汪沫走近，才发现陈鱼一边脸肿着，问道，“摔到了？” “嗯。刚才不小心摔了一跤。”陈鱼无意解释太多，她看着陈木，“你们现在回去吗？” “我们再等一会。”汪沫说，“听陈木说他今天要砍十捆柴才能回去，我再帮他一下。” 十捆柴…… 陈鱼以为陶小娥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来真的？ 陈木臭着一张脸，没说话，他把手上的树枝扔到一旁。那里已经放了好多新鲜砍来的柴火，是陈木一上午的砍来的。他拍了拍手，转身往回走，全程就当陈鱼不在，无视她。 汪沫见状也连忙把竹子扔到了一起，追上陈木，回头对陈鱼说，“那我们先去忙了。” 陈鱼伸出手，还没摆手呢，两人就拐进了山里。 十捆柴，得忙好一会吧。陈鱼也没想要上去帮忙的心情，她担心自己去了，汪沫会再把她引到别的地方。 就让他们姐弟情深吧。 陈鱼回来时，陶小娥跟陈敬华已经把前院的黄豆收拾好了，正准备吃午饭。见到陈鱼，陶小娥眼睛一眯，“你去山上了？” “嗯。” “诶诶诶，先别进来。”陶小娥见陈鱼身上沾了好些树叶，还有许多灰尘，忙从洗手架上拿来干的毛巾，把陈鱼堵在院子里，“拍拍，身上尽是土。” “哦。” 陈鱼乖乖站在院子里，让陶小娥用毛巾拍打她身上的灰尘跟叶子。 陶小娥一边拍一边捂住口鼻，嫌弃地说，“你是去山上捡柴，还是去山上滚了一圈，怎么这么脏？” 陈鱼挑挑眉，她这跟去山上滚了一圈没什么区别。 “去找陈木了？” “没。”陈鱼转身，让陶小娥拍拍后背。 “那你上山干啥了？” “就……滚了一圈。” “嘿，你这孩子跟我在这打字谜呢。”陶小娥推了推陈鱼，“好了，进去吧。” “爹。” 陈鱼见陈敬华正坐在八仙桌旁，跟他打了声招呼。桌子上摆了几道家常菜，还有刚刚出锅正冒着热气的米饭。 陶小娥见陈鱼站着不动，拍了拍她肩膀，“愣着干什么，吃饭啊。” “哦，我去洗个手。” 陈鱼洗完手回来，陶小娥已经替她盛好了饭。 “这些都是你爸特意按照你的喜好做的。”陶小娥给陈鱼碗里夹了很多菜，“你爹脸皮薄，早上的事他是冲动了点。” 这些菜陈敬华专门做给自己吃的，道歉？ 陈鱼看看碗里的菜，又去看陈敬华。想到陈木在山上一时半会回不来，陶小娥不会下厨。这除了陈敬华，还能是谁做的。 辣椒炒茄子，辣椒炒鸡蛋，辣椒炒萝卜，就连大白菜里也有辣椒的影子。 陈鱼还没吃呢就觉得胃疼。她摸了摸破了还没好的嘴角，不太确定地看向陈敬华，“爹，你确定这都是我能吃的？” “哎呀。”陶小娥猛的拍了拍大腿，“你爹忘记这茬了！” 陈鱼肝疼，从来没有这么无语过。陈敬华脸色也不好，不知是尴尬呢还是什么。 “没事，我不吃辣椒就行。”陈鱼默默叹了口气，把碗里辣椒都挑到了其它碗里。她见陈希不在，就转了话题问，“陈希呢，他不回来吃饭吗？” “你弟上你外婆家了，得过个把天才回来。” “去外婆家了？他一个人去的？” “不是。”陶小娥把陈鱼挑出来的辣椒都倒进陈敬华碗里说，“你大舅来接的，诺，还送来了柿子跟橘子。” 陶小娥朝一旁扬了扬下巴，陈鱼扭头就见那有个大尿素袋，里面装了大半袋东西。 “一会你去弄点竹签，给柿子插上去放棉花里暖两天。”陶小娥还说，“你外婆问我你什么时候得空，让你也过去住个把几天。” 陈鱼吃了口饭，“我这两天没时间，明天还得去县里。开店的事我没开玩笑，明天我就去进货。” 提到开店的事陈敬华脸上才有点反应，“你明天一个人吗？” 陈鱼刚想说还有陈木呢，可想到陈木今晚就得回学校，明天肯定没空。 “啊，我一个人就行了，反正买的东西也不多。” “嗯……”陈敬华沉吟半会，“也行。” “奶奶吃饭了吗？”陈鱼看向叶老太的房间，陶小娥点点头，“刚刚端进去了，你吃你的。” “哦。” 第024章 姐弟情深 陈鱼他们刚吃完饭没多久，陈木就回来开始往后院里卸柴火。他拉了个板车，汪沫帮他扶着，看着这两相处的样子，好像汪沫才是他姐。 那边两人忙上忙下，陶小娥站在一旁，一捆一捆地清点。那架势，就像教导主任在校门口抓没穿校服的学生，别提多起劲了。 陈鱼原本在屋里算明天要进的东西，听到后院的动静，出来就看到这一幕。陶小娥不甘于在旁边数数，还要说几句，要么这捆柴没有挪好，要么那捆柴送了，待会滚下来怎么办？ 总之，十分不消停。 陈鱼实在看不下去了，凑过去小声地说，“妈，你说十捆，来真的？” “你以为？” “今天我还为欺负他挨了打，现在你这算是在我爹的雷区蹦哒不？”陈鱼不打算上前帮忙，她看这两人搭配的挺好，自己上去还挺碍事，她说，“万一爹又把这火撒在我身上，让我另一边脸也肿起来，咋搞？” “他敢！” 陶小娥想都没想下意识开口道。 今天那巴掌陈敬华在她那里认了错，虽没有跟陈鱼说，但至少表明了态度。除非他不想好好过日子，否则他不敢动陈鱼一根汗毛。 “诶，我数到第几捆了？”陶小娥瞪了眼陈鱼，示意她现在别跟自己说话，“去去去，你先去一边，等我清点完的。” 陈鱼努努嘴，她注意到汪沫正努力地帮陈木抬柴火，额头上都沁出不少汗水，不禁有点好奇，她就不担心自己的目的过于明显么。 “妈……”陈鱼想问问陶小娥有关汪沫他们家的事，见她还在很认真的清点，及时闭了嘴，等陶小娥数完才过去。 “汪沫跟我们家什么关系，这么无私奉献？” “无私？”陶小娥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斜眼看了下汪沫，“阿鱼你是真蠢还是假聪明？” 陈鱼挑眉，合着自己还是蠢。 “汪家这丫头从小就跟你不对付，你又喜欢欺负陈木，她为什么对陈木这么上心，这不明摆着恶心你吗？” “呃……” 陈鱼对陶小娥的话不置与否。 汪沫这么做，可能有故意恶心自己的成分，但最主要还是因为陈木是主角。 汪沫在他们家后院没待多久就回自己家，她下午还要回学校，得走到镇上赶3点最后一班去县城的车。 陈木在镇上念初一，周日也要回学校上晚自习。不过每次都因为陈鱼找茬，他从来没有在晚上5点之前到过校，一般都是做好了晚饭，在晚上八点之后才离家往学校赶。 昏暗的山路，没有车，全靠两只腿步行，加上他又是夜盲症患者。难以想象陈木这小半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陈木用大半天时间砍了十捆柴，被有序地堆在墙角边。虽然这“捆”有大有小，但也算勉强完成了陶小娥的任务。他以为过了陶小娥这关，还有陈鱼那一关。谁知自他下山，陈鱼就没过问这档子事。就连他吃完了饭，洗了澡换了身衣服，准备去学校也还是没开口。 “姐……” 陈鱼正在堂屋，思考她明天要买的东西时，突然听到背后陈木在喊自己。声音又低又冷，让陈鱼如芒在背。 这人喊个姐都这么阴沉的么。 “嗯？” 她回头，就见陈木洗完澡换了身衣服，头发上的水都没干。没有小说里描述男主出浴的高大帅气，现在的陈木就像一只刚从水里爬出来的狗狗。 陈鱼被自己的比喻笑道了，压制快扬起的嘴角，问，“怎么了？” “晚饭需要我做吗？” “现在，做晚饭？”陈鱼看了眼外面，这不还是大下午么，做什么晚饭。 “不用啊。”陈鱼茫然，“没什么事，你先回学校吧。” “我现在，可以回学校了？”陈木不相信自己听到的，更不相信陈鱼会这么好心，放自己走。他很惊讶，可说出来的话依旧四平八稳，“确定没有其他事了吗？” 陈鱼低头看自己打的进货草稿，随口嗯了声，“你回学校吧，路上得走挺久。” “好。” 陈木正想回房间收拾书包，却听陈鱼开口喊他，“等一下。” 陈木站在原地皱了皱眉，眼神不善，他就知道陈鱼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自己。 陈鱼没抬头，所以没看见陈木那道足以杀死人的目光。她指了指角落，大舅今天送过来的橘子跟柿子，说，“那里有橘子，蛮甜的，你带几个去学校吃。” 陈木以为自己听错了，一时没反应过来。陈鱼察觉眼前的人没有动，不解的抬头看他，“怎么了？不喜欢吃橘子？倒是有柿子，不过还没软，现在吃挺涩的。” “不是。”他只是好奇陈鱼怎么突然大发善心。 看陈木一副老小孩的做派，陈鱼叹了口气。男主这么会脑补，难道不会因为想得太多而油净灯枯么。 “大半袋，我们也吃不了这么多。你想吃就带几个，不爱吃就赶紧收拾书包滚吧。” “哦。” 陈木这次没有说太多，进屋收拾了书包，在袋子里拿了两个橘子放进去，跟叶老太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陈鱼是发现，她就不能对陈木太和颜悦色。太温柔，对方还怀疑你是不是不安好心。就得语气凶一点，他才觉得正常。 陈鱼挑眉，这人贱不贱呐。 她要是知道陈木在去镇上的路上碰到了汪沫，又把刚拿的两个橘子给了汪沫，就不会这么想了。 陈鱼花了两个钟头，终于理清了系统这一百块钱该怎么花。 晚饭依旧是陈敬华做的，陈鱼本想敬敬孝心，但她实在烧不来灶头，弄了半天连火都没烧起来，就作罢了。 有了中午的教训，陈敬华晚上两个菜做的倒是很清淡。 清炒白菜，清炒干豆角。 味道虽没有陈木做的好，可陈鱼不挑食，这些纯天然无污染的小菜挺对她胃口。吃饱喝足，陈鱼也就忘记了早上那一巴掌。 陈敬华见陈鱼吃的满足，悬在心头的那块石头也慢慢落了地。 第025章 县城进货 当天晚上陈鱼早早洗漱上了床，她以为自己能睡个好觉，谁知一晚上都在做梦。 先是梦到自己被老板追着要方案，但是打开电脑才发现只写了一个字。然后又梦到自己在井边挑水，陈木站在她后面，冷峻狰狞的样子，想要推她到井里。下一秒她又回到了山上，碰到了顾清。顾清正背着她蹲在前面换兽夹，她想跟他打声招呼，拍了他肩膀，谁知顾清一回头，脸上居然没有五官。 陈鱼这一晚上过得着实很累，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头昏脑胀。背上还沁出了一层汗，也不知道是累的还是被吓的。她起来的时候，陈敬华已经出了门。陶小娥倒是起得早，不过什么事都没做，就坐在在堂屋里看画本。 早饭是陈敬华做的，陈鱼吃了两口，便收拾要出门。他们村交通不方便，去县里的话，一般都是走到镇上，然后从镇上坐汽车。算下来，去一趟县里来回得4个多钟头。 陶小娥不放心她一个人去，临走前又问了一遍，需不需要她跟着一起。陈鱼想了会儿还是拒绝了。毕竟当着他们的面拿出这100块钱，指不定会引起什么麻烦，她还特意带上原主攒的零钱，方便坐车。明天就是初始资金结算时间，她不想在花光这些钱之前再惹出什么幺蛾子。 陈鱼以前很少锻炼，从村子到镇上，这一个多小时的路，差点把她走得腿抽筋。要不是惦记那些钱必须花出去，她才懒得受这罪。 一个多小时后陈鱼终于到了镇上，问了几个人，才找到了汽车站。等她到了县城，已经是上午10点多了。她可是从早上7点钟就出了门的。 陈鱼一下车，就感觉到县城跟农村的不同，非常热闹。街边都是商铺小贩，路边的人也各色各样的，他们或走或骑着自行车。尤其是女生的打扮，让陈鱼眼前一亮。 她们的穿着不像乡下灰扑扑的，衣服颜色鲜艳大胆。陈鱼感觉自己就像是从黑白电视跳转到了彩色电视。女生们的头发也不是简单的扎着辫子，大多数是去理发店精心烫的羊毛卷。她们穿着艳色的裙子，梳着精致的发型，几个人手挽着手穿梭在街上，俨然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陈鱼明明是在县城里，却觉得自己已经到了大城市。她此时就像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山里人，好奇地四处张望。以前在申城，也没有感觉到一线城市的繁华。如今，她只是在乡下待了两天，再到这种县城里来，随便什么都能勾起她的好奇心。 陈鱼没忘记正事走到一边，掏出她昨天做的笔记，看了眼要买的东西。她决定先把小一点的东西给买好，像说蜡烛火柴之类的，这种东西应该在一个店里就能买齐。 陈鱼拦了个路人问哪里有大型杂货铺，那人倒是挺热心，给她指了好几个方向。最后又说他们买年货都是在农贸市场，给陈鱼说了农贸市场该怎么走。陈鱼还没听完人就晕了，连连点头跟他道谢。 农贸市场在县城的边上，不是在中心，本来陈鱼只要走十多分钟就能到，因为她是路痴，拐了半个多钟头才到目的地。市场那有一个很显眼的木牌子，上面写六个大字：泽县农贸市场。 这里面除了卖杂货，还有一个超大型的水果蔬菜市场。整个县城包括周围大大小小的镇集卖的蔬菜，小店里卖的杂货，基本上都是从这个农贸市场进的货。 要看一个地方繁不繁华，这个地方的百姓过得富不富饶，就得去他们菜市场看一看百姓菜篮子里买了些什么。 住在县城里的人，他们种菜比较少，但也都有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中国人最大的本领就是种菜，很多人就算没有地，也要在自己的阳台或者院子前面的绿化带上刨一块地，种上点应季的蔬菜。所以在农贸市场他们买的多是些肉跟鱼之类的荤菜。 陈鱼一到门口就感受到了摩肩擦踵的拥挤，也不是什么节日，就这么多人。陈鱼拿着小本子，往里走，突然闻到了非常香的油炸味道。不知道是炸年糕还是炸油条，香味特别的熟悉。她往那里张望了一下，就见到一个老太太在市场门口炸油墩子。 陈鱼没有想到在这里能见到炸油墩子的，她还是大学的时候吃过。那会在学校门口前，也是一个老太太，推着小三轮架着小火炉，上面放着油锅。经常一到下午他们放学的时候就在那卖，有萝卜馅跟红豆沙馅的。一小桶面糊卖完就撤，有时候她去的晚，就吃不到了。 后来毕业了，她去古镇玩，也有遇到卖油墩子的，可是吃起来，总觉得差了点什么。陈鱼有时候想差的并不是它本身的味道，而是当时自己所处的意境。大学的生活总是轻松而美好的，那个时候吃一块五一个油墩子，别提有多开心了。 不知怎么的，陈鱼回忆完，她人已经站在了卖油墩子摊贩前。她原本不想乱花钱，就在她准备走的时候，那老太太已经开口问她要几个。 陈鱼眉头一皱，似乎学到了做买卖的本质。那就是在顾客还在犹豫时，直接略过所有过程到最后一步。也不要问顾客想不想买，要买哪一种，直接就是“要几个呀”。 老太太年纪应该不小，头发已经花白，但精神矍铄。陈鱼不好意思拒绝，问她这怎么卖的？ “一毛钱三个，买一个5分钱。” 价格倒是不贵，陈鱼拿出钱包，“那我要一个，萝卜丝的。” “闺女不是县里人吧？看着面生。” 陈鱼数了5个一分钱，递给老太太，“我是叶山村的？” “叶山村？那真是赶巧，我儿媳你们村的！你是哪家的闺女？长的挺俊。” “我爹叫陈敬华。” “哦，这倒是耳生的很，没听过。”老太太递过油纸包好的油墩子，“呐，收好。” “谢谢。” “闺女来县里干嘛来着？买东西？” 陈鱼接过热乎乎的油墩子，点了点头，“嗯，来买点杂货。” “那你是找对了地方。”老太太动作熟练地操作，她笑着说，“我看你这闺女人不错，告诉你个秘密。这里面十几家卖货的，就吴老三家货好还便宜。你进去，右手边第三家就是。” “是吗？”陈鱼一听有有实惠，咬着油墩子跟老太太道谢。 第026章 是个敞亮人 陈鱼倒是不介意买的东西贵不贵？反正这钱也不是自己的，不管她以多少钱进的货，到时候卖出去的价格肯定都很低，关键是要把钱花出去。 她吃着油墩子进了市场，跟着老太太说的，找到了吴老三家。陈鱼留意到这旁边几户铺子生意都不错，就是这吴老三家里面连个看货的人都没有。 门口也脏兮兮的，角落里堆了些许垃圾，还有很多萝卜皮。 陈鱼带着疑惑进了门，刚到门口就被一个小男孩扑了个满怀，身后跟着一个系围裙的中年妇女，拿着鸡毛掸子大声喊着，“亮子，赶紧过来吃饭，待会你哥回来又教训你。” “我不！” 小孩子抓着陈鱼的衣服，躲在她后面，探出脑袋跟中年妇女对峙，“我才不吃，这个不好吃，我要让哥给我买大馒头吃。” “你哥还给你买馒头吃，不给你棍子吃就算好了，赶紧过来。” 中年妇女朝男孩招手，这才注意到陈鱼，连忙换了脸色，收起鸡毛掸子，一脸笑意地问她，“闺女买点什么，进来看看？快！亮子，从姐姐后面过来，不要拽着人家！” 这妇女应该就是老板，小男孩是她儿子。吴亮仰着头去看陈鱼，松开手走到中年妇女边上。回头又看了一眼陈鱼，才进去里屋。见自家儿子不在外面碍事，老板娘这才去招呼陈鱼。 “你们这里有火柴跟蜡烛吗？我买很多的话，你们这边什么价格？” 火柴蜡烛？ 老板娘嘟囔了下，上下打量了陈鱼一眼，猜不出陈鱼的身份，以为她是买来自家用，便认为她说的“很多”，也不会特别多。一个普通家庭，能用多少蜡烛？想了下，她说了个价格。 陈鱼对这个年代的钱没有什么概念，老板娘说的价格在她心目中算是便宜的。 “我买三十块钱的，你帮我便宜一点？”陈鱼说着去看一旁货架上的东西，全然没注意到老板娘吓到的模样。 “闺女，你买多少？”老板娘以为自己听错了，“三十块？” “啊，三十块。”陈鱼回过头，确认道，“而且只是今天的三十块，如果你给我实惠价，可能我下次还来你家。” 陈鱼不想因为进货惹出太多事，能一家解决就一家解决。如果今天的购物还算愉快，她决定以后都来这里进货。不过这些话，她也不能说太满，谁也不确定系统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怎么样，能便宜一点吗？” “能！能！”老板娘终于反应过来，“闺女这是要开小卖部？” 陈鱼点了点头，“算是吧。” 老板娘眼睛都亮了，“那闺女你算是来对地方了。我们家的货不说这个，在这个市场也能排进前三。”老板娘竖起大拇指，说，“这样，我看你也是诚心想要从我这里进货。我给别人两分价，算你一分五，让你五厘。” 五厘不算多，但如果买的足够多，这让出的也算不少。 “行。” “闺女你真敞亮。以后有什么需要，我这没有的，你提前跟我讲，我给你去隔壁市进去。” 老板娘开心的很，她以为陈鱼会继续跟她还价，因为陈鱼长得就有点刻薄样。没想到是自己目光短了点，不该以样貌评人。 陈鱼注意到这杂货铺卖的东西挺全，除了用的还有一些吃的。像喝的牛奶饮料，还有糖跟一些她见都没见过的小零嘴。 陈鱼指着一包零食，问她这个怎么卖。 老板娘头都没抬，在她的记账本上算刚才陈鱼要的蜡烛跟火柴。 “这个五毛钱一包，算你四毛。” 陈鱼下意识就想问出这么多只要四毛钱，这里面小包装大概有二十多袋，四毛钱一大包，合着一小袋不到两分钱。陈鱼瞟了一眼自己快吃完了油墩子，5分钱的油墩子跟两分钱的小零食，好像也不是那么便宜。 “铅笔文具小本子，你们店有吗？” “这个我们没有，得去县一中旁边的书店，那里卖的齐全。”老板娘终于算好了，她把接过递给陈鱼看，“呐，闺女，你看我都算好了。那就给你这么多蜡烛跟火柴。” “我还要盐。” 陈鱼正说着呢，突然一个高个子男孩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穿着蓝色蓝白相间的校服，跟老板娘打招呼，然后对陈鱼礼貌笑了笑，就进了里屋。 老板娘在他后面喊，“饭在锅里，你看着你弟弟，让他吃饭。” “知道啦。” “哥，你回来啦！” “你又不吃饭是吧！” “哪有，你别听妈乱说。” 老板娘笑着跟陈鱼指了指，“我大儿子，在县一中念高三。” “那明年就要高考了，挺辛苦吧。”陈鱼随口回了句，谁知像是打开了老板娘哪里的开关。 “谁说不是呢，天天四五点起来，晚上不到十一点不回来的。”老板娘感慨道，“别的小孩也一样，他们班有个孩子，放假都不回家，别提多刻苦认真了。他们也是赶上了好时候，像我们那会哪有机会念书。” 这个年代的人信奉读书为上，就算家里再穷，砸锅卖铁也要供孩子念书。不止是这个年代，放到陈鱼生活的那会，也是学习读书为上。在这个体制里，高考是最公平的一件事。她也算这个体制受益的一员。 不过，陈鱼挑眉看了眼这偌大的杂货铺，就算不读书回家继承家业也很有前途吧。 “好像是这样。” “刚才闺女你说要买什么？盐？”老板娘正给她打包东西，“盐不好买，像我们都只能定时定量卖，你们小卖部肯定不能卖。” 陈鱼没有纠结，又买了些其它的东西跟小零食，还拿了一打酸奶跟几瓶健力宝。 这足足一大袋的东西，只花了七十块钱。陈鱼付好钱，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跟老板娘嘱咐了几声。意思就是她今天上这来买东西的事，以后如果有人问起来，就说自己只花了几十块钱，付的钱都是十块十块的碎钱，不是整的一百大洋。老板娘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陈鱼说了，她肯定就照做。 陈鱼把东西暂时寄存在这，自己去周围转转，打算买点布。买一点颜色鲜艳的布，也好让村子里的女生穿点新花样。 第027章 巧的很 陈鱼上市场里面转了下，花了二十五扯了几十米上好的布料。布跟别的东西还不一样，贵，量还少，好看的布匹店里也就那么多，再多就没了。 买到这些，陈鱼心满意足，准备去吴老三家拿好东西回去。走到半路上，突然听到一旁叽叽喳喳的吵闹声，还有女孩子的哭声。陈鱼不是喜欢凑热闹的人，况且她还急着赶车。她想着如果还早，去镇里的中学一趟，看一下陈木。她刚才给陈木买了点东西，送给他。 她本想事不关己走掉，可是那女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大，还有点撕心裂肺。陈鱼听不下去，还是穿进了人群。 一进去就见地上有个穿着破旧的女孩子，她趴着，怀里抱着什么东西。在她旁边站着两个中年男人，看打扮是哪个铺里帮工的人。 围观的人很多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看到这一幕，自然而然的就觉得是这两个大人欺负这小女孩。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大多是对两个大人指指点点的，那两人有点着急，摆着手跟众人解释，“不是你们想的这样，我们可没有欺负她，也没动手，是她自己趴在地上的。” 他这话显然没有说服力，围观的人不停嘴，断定这两人肯定动了手，不然小姑娘怎么哭得这么伤心。 “真不像你们说的这样，她抱着什么野果子在我们东家门前摆摊。你说你去市场门口摆也行啊，你摆在我们店铺正门口，我们也要做生意的，是吧？我们两就是好声劝她，让她挪下位子，谁知她二话不说就趴在地上了，我们可没有动手啊。” 一听他们俩解释，围观的人里面也有人开始帮着他们说话，说，“我看见了，他们俩确实没有动手，是这小姑娘是摔着了，还是被吓到了？” “事也不怪他，都是做生意的，小姑娘你就换个地方卖呗。” 围观的人突然转了风向，可不管他们说什么，女孩子一直趴在地上，头也不抬。 陈鱼见她年纪不大，衣服上都是补丁，鞋子也是破的，左脚的大拇指都露了出来。看着挺可怜，就上去扶她起来。 谁知这小姑娘的头就像灌了铅一样，不管陈鱼怎么用力，她就是不肯抬头。 难道真伤着了？ 要不是小女孩还在哭，陈鱼还以为她晕过去了。 “没事吧。” 也许是陈鱼的声音足够的温柔，小女孩过了会，微微抬了头。见陈鱼脸上没有恶意，便快速的朝她眨了眨眼睛，然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趴在了地上，继续大声哭喊。陈鱼被女孩子一连贯的动作，整懵了，这是怎么回事？看样子的确如这两个人说的那样，他们没有欺负这女孩。 围观的人见陈鱼上前，也都知道这两人没有动手，就都说散了散了。 “没什么事，该什么该干嘛干嘛去吧。” 那两人留到最后，发现他们留着也没什么用，最后看了眼，就回铺子。 见人走的七七八八，陈鱼拍了拍她肩膀，小声地说；“都走光了，起来吧。” 小女孩慢慢抬头，先是撇向两边看了看，确定没人，这才抬起头冲陈鱼笑了笑。 转哭为笑的本领很强啊。 她起身，顺势坐在一旁的台阶上，陈鱼才发现这她怀里刚才一直护着的居然是一篮子青色的野洋桃。就是昨天在山上她跟顾清抢的那个。陈鱼不可思议地看了看眼前的女孩子，又看了眼果子。问了句，“这是你自己摘的？” “不是，我哥摘的。” 女孩子的声音清脆好听的很，跟她灰扑扑的脸蛋完全不相干。她用手擦了下脸，手上的泥土全都抹在脸上，成了只小花猫，小女孩却一点都不在意，提起篮子准备走。 陈鱼怀疑她跟顾清有什么关系，想到会这么巧，便追问了句，“你是来卖这些的吗？有没有卖出去？” 小女孩神色稚气的很，她上下瞧了一下陈鱼，问她，“你问这个干什么？你要买吗？” 陈鱼不想买，可她对这件事好奇，这小孩肯定跟顾清有关系。她一想到昨天顾清差点为这些果子要了自己命，就觉得事情不应该是这样。 “你这个果子怎么卖？” “一毛钱三斤，5分钱一斤。”陈鱼觉得这话耳熟，想到是在哪里听到的，没忍住笑了笑，“你是不是买门口的油墩子吃了？” “这个你管不着，你买不买？不买我还要回家呢？” “你是栗子村的？” “你怎么知道？”小女孩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说，“跟你没有关系，你不买的话，我要回去了。” 是栗子村的，是顾清的妹妹？ “你叫什么，顾清是你哥哥吧？” 小女孩这次没有急着开口，只是不解地看着陈鱼。她确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大姐姐，蹙着眉，“你是谁。” “我是你哥哥的朋友。”陈鱼心想不打不相识，顾清抢了自己先看上的猕猴桃，然后又送自己下山，算是扯平了。算不上朋友，只是陈鱼看到的事，自己能帮的，她从来都不会当做看不见。 她上前，捏了捏猕猴桃，硬邦邦的。 “好像有点贵了呢，这个在山上应该不缺吧？” “可是这是县里，我看了遍，这儿没有人家卖这个，一毛三斤不贵呀。”小女孩见陈鱼有要买的意思，连忙说，“你要买多少？这个是山上长的，等它软了，甜着呢，比柿子还甜。” “你吃过吗？” 这倒把她问住了，小女孩摸着一个果子，说，“当然吃过了，可好吃。” “好吧，那我买5块钱的。” “五块钱！”小女孩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要这么多吗？” 她掰着手指算了算，一毛三斤，一块三十斤，五块是多少来着？ “五块一百五十斤。”陈鱼笑了笑，“你这应该没有这么多吧。” “那怎么办？”小女孩仰起脸，有点着急，“我们家也没有更多了。” 陈鱼起身，她准备掏钱，小女孩却以为她要走，连忙拽着她的裤脚，“要不，你就要这些？” “可以啊。”陈鱼掏出五个一块，递给小女孩，“我就要这些。” 第028章 顾家妹妹 陈鱼觉得自己也是很有意思，昨天看上的果子被人抢了，今天又花了5块钱给买了回来。 小女孩一时不理解陈鱼是什么意思？ “你这是要，还是不要？” 陈鱼把钱放在小女孩的手里，说，“当然要啦。我的意思是钱归你，果子归我。”她看了下旁边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装这些果子，就说，“要么你把这个篮子也给我，应该不亏吧。” 篮子是她大哥编的，用的是山上砍的竹子，不值几个钱。她当然不亏。 小女孩这才明白过来，不敢相信地问了下，“你的意思是说这5块钱都给我，然后买这些果子。” “那不然呢，你们家也没有再多的果子了呀。” 小女孩刚准备说那就多少果子卖多少钱，这些肯定不够5块钱的，可是话到嘴边她却忍住了。想到家里急需这笔钱，就连忙答应了陈鱼，把篮子送给了她。她害怕陈鱼后悔，收了钱，把东西放到她脚边就准备走，连句道谢的话也忘了讲。 陈鱼一把抓住她胳膊，细的跟竹竿一样，连点肉都没有。小女孩惊恐地看着胳膊，仰头，“怎么了？” “你叫什么？” 小女孩很直接地报了名字，“顾朵，花朵的朵。” 姓顾，合着还真跟顾清有关。 陈鱼松开手，顾朵深怕陈鱼后悔，想都没想拔腿就跑。看着她飞奔的背影，陈鱼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他们家应该蛮缺钱吧，不然也不会果子都没熟就拿出来卖，而且看刚才她的样子似乎她们自己也没有吃过。 陈鱼把布放在了篮子里面，回到了吴老三家。准备拿好东西去车站，幸好她买的都是一些小物件，不打秤，也没有多重，从这里拎回家不成问题。 老板娘正吃饭呢，见陈鱼回来立马放下饭碗。 “闺女，东西都买齐了？” 她说着探头往篮子里看了两眼，布匹盖住了猕猴桃，她只看到了布。 “闺女有眼光啊，这布颜色看着就好。” “摸着挺舒服的。”陈鱼点点头，“我先走啦，这些就谢谢你了。” 老板娘大气摆了摆手，“说什么谢呀，咱们做生意有来有往的。闺女，你现在往哪走？” “我要去车站到马当镇。” “车站？”老板娘想了想，“那你等一会儿，我送你过去。” “不用不用，这太麻烦了。” 陈鱼本能地想拒绝，她是怕麻烦的人，更是怕麻烦别人的人。可老板娘是个热心肠，没等陈鱼拒绝，就端着碗进了里屋。再出来时已经解下了围裙，安抚陈鱼道，“没事，正好我也要送我儿子去学校，很顺路的。” 一听老板娘这么说，陈鱼也不好拒绝。从这里到车站走路还挺花时间的，有顺风车坐，蛮好。 “那你送我们过去，铺子不要紧吗？” “没事，也就十几二十分钟的事。我们家亮子看着呢，你别看他年纪小，还挺会照看铺子的。” 老板娘说着，就去外面把他们家那辆三轮车开了过来。陈鱼刚准备拎东西上前没事，突然旁边一个人提前一步把她东西拎了起来。陈鱼就见老板娘的大儿子，帮她把东西放到了后车斗里。陈鱼连忙上前道谢。 “没事，客气什么，顺手的事。” 他的声音非常爽朗，陈鱼这才注意眼前男生的相貌。眼睛不大，但是一点都不丑。笑眯眯的，一看就是很阳光的人。他一笑，脸上还有个梨窝，挺可爱的。 男生让陈鱼坐前面跟他妈一起，他坐在后面斗子里。陈鱼当然不同意，谁知老板娘插话说，“你跟他谦让什么呀，他是男孩子，你是女孩子。赶快上来吧，我赶紧送你们回去，然后我再回来。” 陈鱼听老板娘这么说，她没辙了，只能坐在老板娘的边上。 有车就是快，老板娘先送她去了车站，才花了不到10分钟，然后才送他儿子去学校。陈鱼到车站正好赶上了下午的头班车。 到了镇上，陈鱼把东西寄存在车站。这里的人算是半政府员工，她也不担心东西会丢。 拿了其中一个小包，陈鱼就去中学找陈木。她是第一次来到镇上的中学。原先这里是一座山，后来才推平建的学校。据说，当时挖土夯地基时，还挖出来不少白骨。 从学校现在的布置就能看出来，它是建在了山上。教学楼在很高的地方，上去要爬很多台阶。旁边是食堂，宿舍在学校的另一边，距离教学楼挺远的。在宿舍前面的空地上立了两个篮球框，再往边上还有一个乒乓球台。除此之外，再没有其它的娱乐设备。 整个学校没什么太多的建筑，但是种满了树还有花。一进去郁郁葱葱的，环境特别好，是读书的地方。 陈鱼跟门卫打了声招呼就进去了，这会儿正赶上他们课间休息。刚进去就能听到嬉闹声，教学楼前面的走廊上来来回回不少学生。 印象里陈木好像是念初一，陈鱼气喘吁吁地爬上台阶，顺着门上的年级号找到了初一班级。 她没有在乡下念过学，不知道一个班级居然能塞下这么多人，都快坐出来了。陈鱼看了眼里面乌泱泱的学生，得有六七十号人。有人注意到了陈鱼，但是不知道她是谁，好奇地打量了她几下，就去忙其他事了。 陈鱼在里面找了一圈，才见陈木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上，正襟危坐着写作业。这坐姿绝对是陈鱼见过最标准的。 不得不说，陈木骨相真没得说。陈鱼见过的帅哥也不少，可没一个人的能有陈木这么好看的骨相。 鼻梁高挺，眉骨正气俊逸，眼窝深邃，下颚线流畅。他是帅气，但更多的是一股贵族的正气。尤其是在旁边人要么趴着睡觉，要么围在一起说话，就他一个人直着背，低头看书。清冷的气质，一下子被烘托了出来。 这模样还没长开就这样，以后长大了可不得了。 这就是将来要成为男主的人。 第029章 固执的陈木 陈鱼抓住一个要进去的女学生，“同学等一下。” 被拦住的女生看着陈鱼，以为她是高年级的学生，就问，“怎么了？” “能帮我叫一下陈木吗？” “陈木？” 听到陈木的名字，女生上下打量着陈鱼，警惕地问，“你是谁？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吧？” “嗯？” 陈鱼正盯着陈木看呢，还指望他能回过头看门口一眼。就听到女生的疑问，陈鱼收回目光，直觉这女生不对劲。要是她被人拦着让她帮忙叫个人出来，就会直接叫，哪还会好奇这人是谁。 “我是他姐。” “姐姐吗？”女生若有所思地想了想，然后冲陈木喊道，“陈木，有人找你。” 她一边往教室走，一边在陈木跟陈鱼身上来回看。陈鱼很不喜欢这种目光，像审问犯人一样。 陈木听到有人找自己，放下笔，往门口看了一眼，就见陈鱼冲自己笑着招手。他脸色一顿，皱着眉，怎么也想不到陈鱼会来学校找他。可再不愿意见到陈鱼，他也没办法直接忽视。就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走到门口。 陈木脸色肉眼可见地不好了几个度，陈鱼都看在了眼里。这人是真的不喜欢自己到了极点。陈木不想别人过多知道自己的事，就往外面走了下，彻底隔断了同学们的目光。 两人一从门口消失，就有八卦的同学问刚才的女生，“娟子，刚那女的谁啊。” “陈木他姐。” “是说，长得挺俊啊。” 高娟淡淡哼了声，用力地摊开书本，没说话。 陈木把陈鱼带到楼梯的拐角处，淡淡地看了眼陈鱼，语气冷冽，“有事？” “嗯。”陈鱼已经习惯陈木对自己冰冷的态度，毫不介意。她从包里拿出来一个手电筒，递给陈木，“我上午去县里进货，给你买了这个。” 陈木撇了眼，看清是什么后，脸色没变，也没有伸手去接，“我不需要。” 陈鱼猜到陈木不会立即收下，她早有心理准备，硬把电筒硬塞到陈木手里。 “怎么不需要！你们上晚自习这么晚，宿舍又离教室这么远，而且你一到晚上就看不见。有这个会方便很多。” 陈鱼说的真挚，还有点急促，仿佛陈木下一秒眼睛就要瞎了。可陈木不相信她会突然变得对自己这么好。为了不想有麻烦，他把手电筒还给陈鱼，“我用不上，平时跟同学一起。” “那你晚上要去方便怎么办？总不能也拉着同学一起吧。” 陈木哪知道陈鱼会说这种话，不知道怎么回嘴。 “行了，拿着吧，也没有多少钱。” 陈木握着手电筒，冰凉的触感，让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反应。她最近真是太奇怪了，难道今天来学校找自己，就为了给他这个手电筒吗？ “还有这个。”陈鱼来找陈木当然不只带手电筒，她又从包里掏出来一板饮料。 看着手上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陈木这下没忍不住，仿佛手上拿的不是饮料，而是烫手山芋，“这个我不要，你拿回去。” “干什么不要？我听卖这个的人讲喝这个能够长身体，你看你现在正在长身体的时候，还这么瘦，要是等到小爹回来，还说我们虐待你。” 陈木感觉陈鱼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有点迫切的想要讨好自己，可自己身上没有利益可图。他也不信是陈鱼刚才说的理由，她这么厉害的性子，天不怕地不怕，怎么会怕这些年都没回来过的人。 这时从后面突然冲出来一个男孩子搂住了陈木的肩膀，“在这干嘛呢？木子。” 他说完才注意到陈木前还站着一个人，一个挺好看的女生，顿时手无足措，从陈木身上收回手，凑到他耳边小声地问，“这谁呀？” 高年级的学生吗，平常也没见过。 陈木不着痕迹地把他往旁边推了推，简短地说，“我姐。” “你姐？”男孩看了眼陈鱼，仔细在脑子里过了一圈，“哪个姐？” “堂姐。” 这两个字像是从陈木牙齿里挤出来的，说得不情不愿，还有股子狠劲。陈鱼下意识搓了搓胳膊，这还没到晚上呢，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冷。 听到堂姐两个字，男生惊得下巴都掉了。 堂姐，陈木除了那个堂姐，还能有哪个堂姐。 见到男生的反应，显然陈木跟他提起过自己。如果陈木没说，那他肯定从其他人那听到过陈鱼的事迹，说不定还知道陈鱼对陈木做过的事情。 一开始还嬉皮笑脸，立马严肃了好几分。 “她来这干什么？”男生扯了扯陈木的衣服，愤愤地问，“他来欺负你的？” 声音倒是不大，可陈鱼还是一字一字的都听到了。陈木不耐烦地把他推到旁边，“你先进去。” 男生不乐意了，“哎，她要是欺负你，你跟我说！” 看着眼前比陈木矮了半个头的男生，陈鱼差点不礼貌翻了个白脸，谁欺负谁呀。 “这个我收着。”陈木扬了扬手里的手电筒，然后把饮料还给陈鱼，“这个我不要，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你就先回去吧。” “诶。”陈鱼喊住陈木，“他们都知道我欺负过你？” 陈木回头，语气不冷不淡，“你做过的事，不让人说？” 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陈鱼没说话，只听陈木又说，“我没有说过。” 陈鱼抬头，就见陈木已经进了教室，留她愣在原地，刚才他什么意思？ 陈木回到位置上把手电筒放进抽屉里，下一秒顾闫就冲到他桌前。他知道陈木不喜欢别人知道他的家事，所以他说话的声音小了很多，“你姐来干什么的？” “送东西。” “你确定是送东西，不是给你松松皮？” 陈木挑眉，给他一个冷眼，吓得顾闫往后一哆嗦。过了没一会又不怕死的贴了上来，“你别说，人还真不可相貌。要是事先我不知道你那堂姐的所作所为，光看她样子，真不相信她那么毒。你说她看上去挺好看，怎么下得去这么狠的手。” 顾闫还没说完，就收到陈木一记眼神杀，连忙捂嘴，“不说不说不说。” 顾闫问的，陈木也想知道。他隔着衣服，摸着锁骨下面的伤。伤口还没好齐全，虽然不痛，但是有点痒。 他在想，今天给他手电筒的陈鱼，跟以前打他的陈鱼，好像不一样。 第030章 准备开店 陈鱼把手电筒给了陈木，算是了了心头一桩事，顿时觉得轻松不少。虽然没有收饮料，但也算是历史性的一步，说不定从这会陈木就开始对她有所改观了。 想到刚才陈木冷冰冰的样子，陈鱼不自觉打了个抖，金大腿还真是不好抱，尤其是带冰碴子的金大腿。 陈鱼带了两大袋东西往村子走，走的很慢。照这速度，回到家可能得大半夜。让她没想到的是，半路上居然碰到了陶小娥。 陶小娥是特地来接她的，她算了时间，以为陈鱼会晚一点，打算走到镇上，没想到这半路上就碰到了。看到陈鱼拎了满满两大袋东西，着实有些惊讶，下意识地想陈鱼都买了些什么，然后又想陈鱼是上哪攒了这么多钱。 “都买了些什么？累到了吧。” 累到不是很累，就是饿了，陈鱼今天可就只吃了个油墩子。她大概说了一下自己买了些什么东西，然后把比较轻的一个袋子递给了陶小娥。 “爸，还没回来吗？” “嗯啊，他今天早早出了门。我出来那会还没到家呢，也不知道去干嘛了。” 陈鱼点点头，陈敬华要是回来了，也不会是陶小娥来接自己。等把这些东西卖出去赚到钱，还是要买个车子，不然这出村进村太不方便。 陈鱼哦了声，也不在意他有没有回来，就对陶小娥说，“妈，我们今天晚上把这货理一理，明天就跟村里人宣布我们开店的事儿吧。” “咋个宣布？” 陈鱼被问住了，她还真没想好怎么说。 以前她也没有开过店，而且现在这个年代跟她那会还不一样。她经常见奶茶店新开张，前面就放两个花篮，然后放个彩带礼花，就算完事。现在肯定没有礼花，但是有爆竹啊！ 陈鱼突然想到今天她还买了爆竹，是老板娘建议的。老板娘说逢年过节，他们都要去祭祖，买点香纸爆竹，肯定不愁卖。陈鱼听了，就进了一点，不多，足够用。 “放个爆竹，敲个锣，村子上下走一遭。” 直截了当。 “这个好。”陶小娥赞同这个做法，“明天一早你就去敲锣。” 陶小娥迫切的把活交了出去，怕干活的样子活像喜欢丢锅的同事，也不说她怎么样，可能就是懒，陈鱼觉得还挺好笑。陶小娥是懒了点，可人家有老公宠着。 母女俩走了挺久，到家天都黑了。还好这一路上没碰到村民，不然问起来她解释要费不少口舌。两人进到屋，就听到后院里有声音，陶小娥过去就看到陈敬华在后院割木头，忙得不亦乐乎。 “你啥时候回来的，今天一天都没见到你的人，去哪了？” 陈敬华一脚踩着木头，正据着呢，说，“没干什么，就去做了点东西。” “做了什么，也不跟我们讲，还卖关子呢？” “爸。”陈鱼这会上前喊了声，然后打水洗了下手。陶小娥将她这举动收在眼里，眯了眯眼，“阿鱼现在可越来越爱干净了。” 陈鱼甩干手，“爱干净，传统美德。” 陶小娥耸了耸鼻子，“没听过。” “对了她爸，你到底做了什么，神神秘秘的。” “你们过来看。”陈敬华放下锯子，把两人带到陈鱼的房间。 刚打开门，陈鱼就发现房里多出来个物件。是一个用木头做的货架，陈鱼眼前一亮，这东西来的可太及时了，要不然那些货也不知道摆在哪儿。 “这是你做的？”陶小娥将信将疑，她认识陈敬华这么久，也不知道他还有这手艺。 “嗯，我上山杀了两棵树，做了这个货架，也不知道好不好用。” 陈鱼上前拍了拍，挺结实，“好用！爹！” “这真是你做的？”陶小娥还是不敢相信，上前摸了摸货架，也学陈鱼的样子拍了拍，确实很结实。 “也挺简单，没怎么花心思，就是把几块板子钉在一起。” “行啊，她爹。”陶小娥捏了一下陈敬华的胳膊，“没想到你还挺有心，我还以为你今天又上哪里去打牌了呢？” “你娘两开心就好，我这还打算做个矮一点的柜子，看能不能放点什么。” “爹，辛苦了。” “你们是打算明天开张吗？有想好怎么跟村子里人说吗？”陈敬华走到一半又退了回来，这是大事，不能随便。 陈鱼便将路上跟陶小娥说的法子跟他说了。 陈敬华听完沉思了会，然后点点头，“也是个办法。我白天去找了趟村长，跟他说了这件事，他倒是挺支持，那明早就这么来吧。” “嗯。” 陈鱼留在房间里准备理货，陶小娥凑到陈敬华身边，小声地说，“没想到你这回做事周全，居然还跟老刘打了招呼。” “毕竟这么大事，总要跟村里说一下。” 陈鱼刚把货理好，陶小娥就端着煤油灯进来了。见这琳琅满目的物件，她快看花了眼。 “这么多东西啊。你还买了这么多肥皂盒，有人买吗？”陶小娥挑挑拣拣，这个看看，那个瞧瞧，“这是什么？” 陶小娥看到摆在货架上最上层的布，问，“你还扯布了？” “对，差点忘了。”陈鱼把布拿下来，给陶小娥，“妈，你会做衣服吗？” 陶小娥仿佛见到鬼一般看着陈鱼，“你怎么问这胡话，你妈我不会做衣服，你身上这件谁给你做的？” “那就成。”陈鱼笑道，“这些就交给你了。” “做衣服？”陶小娥翻看手里布，越看神色越不对劲，“这布子也太花哨了，做衣服不禁穿啊。” “做裙子。连衣裙，半身裙，都行。”陈鱼说，“我今天去县里，那里小姑娘都穿这么艳的，好看着呢。” “那你是打算做成裙子卖出去？” 陈鱼点点头，“就算在这里卖不出，我还可以拿到县里去卖。妈你尽管做，卖的事情就别操心了。” 陶小娥这千躲万躲，还是没躲过活。 “等有空我把要做的裙子样式画给你，你照着做就行。” “行吧。” 第031章 小店开张 陈鱼晚上又失眠了。 跟前天晚上不一样，没有做梦，因为她就没怎么睡着。也许是兴奋，也许是担心。开小卖部算是她真正做的一件大事。上班不算大事，那是按部就班。 等她起来后，看到堂屋里陶小娥顶着两黑眼圈，旁边陈敬华嘴边冒出了青色的胡茬，就知道这两人跟她一样，昨晚也没睡好。 陶小娥见陈鱼，说，“我昨晚一宿没睡，睡不着，心胸气短，不知道咋的。阿鱼，你昨晚休息的怎么样？” 陈鱼没说自己也没睡着，怕说了引对方担心，就说还好。 “你爹跟我一样。你别看他表面四平八稳，他那是事都憋心里，不说。其实他也挺担心，昨晚以为我睡着了，连叹了好几口气。我怕他再叹下去，房顶都得被他掀翻。” 他们有担心是正常的，因为他们不知道陈鱼有个不用她赚钱，只要把钱花出去的系统。 陈鱼拍了拍陶小娥的肩，“没事，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一家人一条心，有困难也会抵过去的，这些东西没人买也没关系。” “话是没错，可是……”陶小娥想说没人买怎么没关系，那不是浪费钱么。可见陈鱼这信心满满的样子，她实在不好泼冷水。 陈鱼岔开话题，问，“陈希今天回来吗？” “谁知道呢，也不知道你大舅今天有没有空送他回来。按理说过去住个两三天，可能得明天回来吧。” 陈敬华做好早饭，可三人都没有心思吃。陈鱼把早饭端给叶老太，自己随便扒拉了两口放下碗，“我吃饱了。” 然后就去后屋找锣，又从货架上把爆竹拿给陈敬华，“爹，待会我先去村子喊一遭，等这边人多了，你就把爆竹放了。” 她拿出来点瓜子跟糖果，让陶小娥待会有人过来，就给他们发。开张第一天，卖不卖东西无所谓，关键就是要个热闹劲。 陶小娥这会也没有心思吃饭，她搓了搓手，手心上全都是汗，有点紧张。 “这都快赶上我跟你爹第一次见面那会了。” “没事啊，怕啥，不是有我在前面挡着么。”陈敬华安慰道。 陶小娥拍掉他的手，“我这是怕没人买吗？我是怕丢脸。” 陈敬华没拆穿她，笑了笑。 陈鱼拿了锣，走到院门口，回头就见陶小娥陈敬华两人站那给自己加油打气。 “待会有人过来，要招呼好啊。”陈鱼不放心的又嘱咐了遍。 “知道了知道了，赶紧去吧。” 陶小娥催促道。 陈鱼左手拎锣右手拿锤，深吸了一口气，敲打了第一声。 寂静的村庄里，锣声被放大许多倍。 陶小娥捂脸，“为什么会这么羞耻。” 陈鱼在心里给自己做辅导。 自己并不是陈鱼，丢脸的是陈家的陈鱼，跟她有什么关系。看笑话也是看原主的笑话，他们压根就不知道里面换了人。 这样一想，好受多了。 她接连又敲了好几下，一边敲一边喊，“乡亲们好消息！好消息！陈家小卖部今天开张啦！陈家小卖部今天开张啦！蜡烛火柴肥皂盒！还有新样的小零嘴！价格经济实惠，童叟无欺！比镇上价格便宜一大半，有空都去瞧一瞧啊。看一看不要钱！好消息好消息！陈家小卖部今天开张！” “今天凡是购买物件的，不管卖什么，通通买1送1！通通买1送1！就今天一天！” 买1送1是陈鱼才冒出的念头，如果不管怎么设置价格她都不会亏，那为什么不把折扣加大一点。尤其是第一天，吸引人过来消费才是王道。 果然，一听到买1送1，就有村民从屋里出来了。 “什么买1送1？” “我也没听清。” 这会村民都在吃早饭，一个两个端着饭碗站在自家院子里，跟隔壁讨论刚才她们听到的事。见陈鱼就在旁边，还在敲锣，就纳闷，“的妹，你这是在干啥？” 陈鱼见有人搭理自己，连忙跑过去说，“嫂子，我们家开小卖部了，今天买全场买一送一，您待会有空去看看啊？” “全部买一送一？” “对啊。” 陈鱼对这个问她话的短发女人有印象，是汪沫的小婶陶金花，才嫁过来不到两年，年纪也就比陈鱼大了不到四岁。就住在汪沫家隔壁。刚才跟她搭话的是汪沫的妈。 听到买一送一，汪沫的妈王秀菊也有了兴趣，问，“你们家有肥皂不？” “有的婶，还有好多物件，待会吃完饭去瞧瞧？” 王秀菊跟陶金花两相对一眼，“也别等吃完饭了，我们现在就去。” 他们听到买一送一全跟着了魔一样，反倒对陈鱼家开小卖部这件事不好奇了。 “的妹啊，你们家卖酒不。”汪沫的父亲汪友春等王秀菊一走，就从屋里出来问陈鱼。 “酒啊，没有诶。”陈鱼不好意思地说，“叔，你要是想喝呢，回头等我再去县里进货，我给你稍两瓶。” 汪友春连连点头，“那好那好。” “没有的物件还能提前订啊？”旁边有围观的村民听到问了句。 陈鱼本来不想说有预定，但是这个节骨眼，肯定要说点什么吸引大家，就点点头，冲人群说，“我们家现在不卖的，你们要是有需求跟我说，如果可以的，我给你们带。” “那蛮好，也不用我们去镇上了。” “是啊，就说我们村也应该有个小卖部吧，你看现在多方便。有什么需要跟的妹提一下就好。” 陈鱼看他们你一句我一句，便打断道，“那各位婶婶叔叔，要不去我们家先看看？” “我看行。” 大家纷纷散了往陈鱼家去，陈鱼估摸着还有人不知道这件事，又往村上面敲锣走了一遭。经过陈梅心家门口时，她加快了脚步。陈梅心给她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她虽然不是记仇的人，但那一巴掌到现在都还没消肿呢。她才不想这个时候去触霉头，加快了步子往上走。 陈鱼前脚刚走，陈梅心后脚就从屋里出来了。她好奇地张望了下，刚才在后屋听到什么买一送一的。一打听是陈鱼家开了小卖店，这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第032章 暗潮涌动 陈鱼在村子里转了一整圈，回来时家门前围了不少人，感觉整个村子里的人都来了。毕竟农村里除了干活就是干活，遇见一点新鲜热闹事，谁还不凑上去啊。 陈敬华见陈鱼回来，忙把她喊过来，就等着陈鱼回来他才放爆竹。 “爸，你爆竹还没放呢。”陈鱼一时嘴瓢，叫错了称呼，还好陈敬华心思都在别处，没有意识到。 “等你呢，那我现在放了。” “嗯。” 众人见还要放爆竹，连忙捂住耳朵，往旁处躲。 噼里叭啦的爆竹声，夹着硫磺的烟味，跟过年一样。陈鱼趁机把桌上的瓜子跟糖果拿过来给大家分，爆竹放完了，她东西也分完了。众人又全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讨论。 “小娥，你们家什么时候打算开的小卖部，跟我这么近都没听你说过，瞒挺紧呀。”住在隔壁的陶菁起哄道。 陶小娥满面春风，刚才的紧张全都不见，她笑着解释，“这事也不是我能做主，还是我们家阿鱼能干，自己攒了点钱，然后就想着开个小卖部吧，不然这钱放在家里也没什么用。” “瞧瞧，还钱放在家里也没什么用。”王秀菊打趣道，“你要是嫌钱多，给我们不好么。” “话不是这么说的。”一个扎着一条又黑又粗辫子的妇女道，“我看小娥这就是闷声发大财。” “盼香，要说闷声发大财，这绝对少不了你们家老刘阿。”王秀菊推了推旁边的女人，“今年上面要的那些猪肉又得是你家吧。” “唉，我这是赚的辛苦钱。”顾盼香叹口气，“哪像小娥，这坐在家收钱就好了。” 陶小娥见风向立马吹到自己身上，眼疾口快转了话题，“你们不打算进来看看都有什么啊，说不定以后都能用上呢。” 陈鱼这时窜过来，说，“今天全部买1送1，大家想看什么想买什么直接进去。” “什么买1送1？”陶小娥把陈鱼到一边，小声问她，“你这也没有提前跟我们说过，怎么买一送一。你脑子是不是被冲昏了，全都送，那咱不亏大发了吗？” 陈鱼面上笑着招呼大家进屋，一边对着陶小娥说，“没关系，亏不了。” 很多人都是现在才听到说买1送1，知道有便宜赚，全都一窝蜂冲进了屋子，门槛都快踩烂了。陈鱼房间小，东西就那么多，大家左看看右挑挑。不少人没挤进去，就围在陶小娥边上。 这些人基本上都跟陶小娥同村的，嫁到这里来免不了比较。陶小娥这个人仗着自己长得好看，心气比别人高一点。她明面上不吭声，但是别人家有点风吹草动，就在心里衡量着，生怕别人比自己过得好。 这些年陈敬华对她很好，可家里的日子总是过得不温不火。没有赚多少钱，也就自给自足。这一次开了小卖店，让她面上风光了不少，也就不在意陈鱼说的买1送1。 “还是小娥行。” “就是，当时你还不想嫁呢，你看结了婚之后，你们家老陈也没让你干什么活。现在小卖部也开起来了，你呢就坐在家里收钱就行了，这日子真的是越过越好。” 这话顾盼香刚才说了，现在王秀菊又说了遍。陶小娥今天心情再好，可也不愿意听到这种揶揄的话。何况对方还是汪沫的妈。她瞧了眼王秀菊，心里有火，面上可不能表现出来。 “哎呀，哪里。我可能就天生没有干活的福气吧。”陶小娥夸张的笑了笑，“哪像你们家女儿沫沫，那是真勤快，昨天还帮我们家陈木砍柴卸柴火的，我看了都想让你闺女给我们陈木当媳妇。” 陶小娥明摆着膈应王秀菊，说话声音不小，旁边正在看热闹的几个人都听到。 “沫沫？”有人八卦问王秀菊，“你们家汪沫不是在县里读书吗？” “昨天不是礼拜天嘛，放假一天。”陶菁补充道。 “哦，就放假一天，还过来帮陈木砍柴啊，挺有心啊。” 王秀菊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就你话多，不看了不看了，都是些日用品，也没什么新鲜玩意。我走了。” 陶小娥抱着胳膊挑眉，“就你们家闺女精贵。” “小娥，你刚说的可是真的？”陶菁凑上前，“就他们家汪沫给陈木帮忙的事。她女儿平常眼睛长天上，见人都不叫的，会看上你们家陈木？” “我们家陈木怎么了？” 陶小娥虽然瞧不上陈木，可是在面对外人的时候，那就是家里的再不好，那也是姓陈，是好的。 陶菁拍拍她的背，让她不要这么大的火气。 “阿鱼现在是出息了，还会出钱给你们开小卖部。”陶菁看着陈鱼招呼村民的样子，有些感慨，“小娥啊，也不是我多嘴，我们姐妹两从小在一个村长大。阿鱼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有些事你得让她收着点。” 陶小娥不解，“什么事？” “还能什么事。”陶菁以为陶小娥是故意这么问，抬起手做了个拍巴掌的手势，“就这个啊。” “姐，能不打哑谜不，到底是啥事？” 陶菁气陶小娥跟自己没默契，“就是欺负陈木的事。你们现在也算是打开门做生意，也要注意点风评。阿鱼闺女这打人的毛病可不能继续下去，上次陈木小子被打的后脑勺都出血了。你知道别人在后面怎么说阿鱼么。” 陶小娥撇头，“怎么说？” “说阿鱼有暴力倾向，以后肯定没有婆家人要。” “谁说的！”陶小娥一听来了气，“哪个讲的，我看看她女儿嫁了个什么婆家！” “你别着急啊。”陶菁猜到陶小娥听这话要暴走，拽着她胳膊，安抚道，“阿鱼打人很平常吧，大冷天往陈木身上泼冷水不给衣服换也是真的吧。这还只是我听到的，你说旁人听了些什么。所以啊，你当妈的得管管。” “我讲这话也不是为了扰你好心情，这有些事得提前止住。” 陶菁意味深长的拍了拍陶小娥的背，“我也进去看看，说不定有需要的就买一点。” 陶小娥杵在原地没动，旁人跟她打招呼她也没注意到。跟她一样愣着的还有身后的陈鱼。不知什么时候陈鱼出现在旁边，将两人方才的对话全都听了去。 第033章 陈梅心的套路 陈鱼一家三口忙了一上午，到了中午看热闹的人才慢慢减少。算了下，上午卖掉的东西不多，但是明显超出陈鱼的预期。她挺乐观的，原以为在这种穷乡僻壤里卖开小卖部，第一天营业额是零呢。 “卖了多少？”陶小娥是个健忘的人，早上陶菁跟她说的事情，早就被她忘在脑后，说不定再次想起来就是一个月后的事了。她现在更关心的是上午卖出多少东西。 陈鱼数了数手上的票子，“一共是3块8毛钱。” “3块8？” “嫌多还是嫌少？” 陶小娥努努嘴，接过陈敬华递过来的水，“我倒是不纠结这3块8毛钱是多还是少。”她纠结的是赚了3块8就相当于亏了3块8。 一想到买1送1，陶小娥就忍不住数落陈鱼，“你是怎么想出来的这个点子的？卖出去三块八毛钱，不就是变向亏了3块8毛钱吗？我还是第一次见做生意做一半送一半的。” “也不是这么讲。”陈鱼在想用什么方法能够糊弄过去，想了会说，“咱们这是薄利多销。我们先把我们陈家小卖部的名声打出去，这有了名声以后还愁生意吗？我们这是舍不了孩子套不着狼。” 陈鱼继续说，“还有，我决定接受预定。就是村里的人需要什么，我们小店没有的，我可以下次去进货的时候帮他们带，我赚个跑路费。” 陈敬华在一旁点点头，“这个我赞同。今天你几个伯伯还在跟我讲小店里为什么不卖烟跟酒，尽是些女人的东西。” “哦，对，还有盐，你几个婶婶也都说家里没有盐了，但又没看到我们卖盐？” 烟酒还有盐都不是想卖就能卖的，陈鱼把这事说给两个人听，“这种东西没办法批量卖，只能进一点。” 此外，陈鱼还要搞清楚一件事，就是系统每次结算的时间，跟下一次资金到账的时间。如果资金到账很频繁，那她进货的频率就很高。这样，每次带一点烟酒，次数多了，能卖的也就多了。 “好吧，这事你做主，一听这些头都大了。”陶小娥扶了扶额，“忙了一上午我都累了。” “那我先去做饭，吃完饭你去休息一下。” 陈敬华倒是不疲惫，心情还很好。陈鱼不知道其中缘由，但陶小娥清楚的很。他这是在村里人面前长了脸，以前都说他不中干的，现在得知陈家开了小卖部，一个个都上来跟他称兄到弟。 男人啊，有时候比女人还在意面子。 陶小娥伸了个懒腰，突然看到院子前面有个人影一闪而过，有点像陈梅心。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那人已经不见了。 “怎么了？” “我好像看到你姑姑了。” 陈梅心？ 陈鱼心里嘀咕，“她怎么来了？” “她怎么来了，她不来才奇怪呢，我是说上午怎么没碰见人呢？原来是不好意思，在这个时候等着。”陶小娥一脸鄙夷，上次因为她，陈敬华打了陈鱼那一巴掌她还没跟她算呢。 “肯定不会从前门进来，一定是偷偷绕到后面找你爹了。” “找爹干什么，难不成爹还打算帮她？” “那能怎么办？你爹就这一个妹妹，就算你姑再不是个东西，还不得好好疼着。”陶小娥说到后面，压低了声音，怕叶老太听了去不开心。 陈梅心是陈敬华的妹妹，也是叶老太的女儿。她再不懂事，也不会在人老太太前说她女儿不是个东西。 陶小娥这话是没错，可陈鱼却不开心。听说过扶弟魔，没听过还有扶妹魔。 陈敬华也不是不知道他妹妹人品没问题，但血缘这事，没办法。陶小娥说得对，她就一个妹妹一个弟弟，现在弟弟是生是死不知道，这个妹妹，还不是能帮就帮的。 “你爹身上没几个钱，只要你不松口，我不松口，陈梅心就没办法从我们家弄到钱。” 陈鱼挑挑眉表示这事儿她管不着，她也不想管。 “阿鱼我们俩打个赌，我猜不到一刻钟，你爹就会带着你姑进来。” “堵不了，妈，正好我跟你想的一样，也这么觉得。” 两人说着，对视一笑。 没有等一刻钟，不到10分钟，陈敬华就从后屋里进来了，身后果然跟着陈梅心。陈梅心见陈鱼跟陶小娥，眼神闪躲，不知道该说什么。 陈敬华把人从身后拉出来，“你刚才跟我在厨房里说的，现在跟阿鱼说一遍。” “跟我吗？” 陈鱼奇怪，她跟陈梅心之间没有什么好说的。 陈梅心站在那，好像很难开口，脸上五官都快扭在了一起。 “说不出来就别说哦，也没人逼你。”陶小娥在一旁煽风点火，就怕闹不出来事。注意到陈敬华投过来的目光，脸一扬，语气还挺横，“我说的有问题么？” 陈鱼眨眨眼，这娇撒的可真隐蔽。 陈敬华没有凶她，只是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少说几句。 陶小娥哼了声，撇过头，不去理这两兄妹。 “阿鱼那天是姑不对，姑不该在那么多人面前让你难堪，也不该说你对陈木那小子动手。”陈梅心终于开口，这不说还好，一说就跟洪水决堤了般，滔滔不绝，“是那小子欠打，我就觉得陈木这小性子心思歪的很，你不给他点厉害瞧瞧，说不定他哪一天就跑到你头上。就该趁着他小，把他脾气给改过来。” 陈鱼还以为这一次陈梅心有什么高见，没想到她是想把火从自己身上引到陈木身上。可她不知道眼前的陈鱼，早就不是以前的陈鱼。以前的陈鱼恨陈木，她这么说可能正中陈鱼的心思，但是现在你越说陈木的话，就越是跟自己立场不合。 陈梅心不知道自己碰到了陈鱼的雷区，还在那一直讲陈木的坏话，越说越起劲。 不得不承认陈梅心口才是真好，黑的都能说成白的，非都能被她颠倒成是。 到最后连陶小娥都听不下去了，“她姑，你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第034章 字据 “也没什么事，这不听说你们开了小卖部了嘛。我就……” “你这消息还真精准。”陶小娥打断道，“别人都来一上午了，你现在才来。你也不是住镇上啊，怎么的，耳朵不好使，早上敲的锣现在才听到？” 陈鱼差点笑出声，陶小娥这怼人的功力是一等一的。 陈梅心极力忍住没回，要不是现在有求于人，她也不至于在这低声下气。她干笑两声，“不管怎么样，这是喜事对吧？所以，我带了几个蛋过来。” 陶小娥看到陈梅心手上提了个篮子，刚开始进来的时候，她就好奇这篮子里有什么。没想到会是鸡蛋，她看着也不像这么好的人。自己嫁到陈家这么久，陈梅心结婚后，就没吃过他们家一顿饭，一个蛋。 “这些蛋都是自家的鸡跟鸭下的，我送给侄女补补身子，这两天忙前忙后，累到了吧。”陈梅心把篮子放到桌上，人退到陈敬华边上，好像害怕跟陈鱼有近距离的接触。 陈鱼此时的表情就跟生吞了一个鸡蛋那样难受，她看了眼鸡蛋，又看陶小娥，用眼神在问：是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吗？我姑什么时候对自己这么好了？ 陶小娥耸耸鼻子：谁知道呢。 “鸡蛋就别了吧，下这些蛋，鸡鸭也不容易。”陈鱼把篮子往旁边推了推，“姑今天来除了送蛋，还有事儿吧？” “还是我侄女聪明。”陈梅心冲陈敬华笑了笑，凑到陈鱼边上，坐到一旁的凳子上，语气十分讨好，“这不还是前天的事么，你表妹的学费……” 陈鱼猜到她今天过来还是为了钱，陶小娥这会正冲她使眼色。陈鱼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让她稍安勿躁。 陈鱼起身给陈梅心倒了杯开水，坐在她对面，“姑，喝点水。” “哎哎哎！” 陈鱼微微咳了声，开口之前看了眼陈敬华。 “姑，事开始之前得说清楚。这钱是你要，还是你借？光要不还，没有。如果是借，那我们写个字据。” “什么玩意儿？”陈梅心一口开水差点烫到了嘴，“什么字据？哥，你说哪有这样的，我找你要点钱，还要写字据，这传出去像什么样子。让有心的人听了去，还以为我们陈家家风不和，兄妹两闹不好，拿点钱还要分你我。” “大哥，你得给我做主啊。” 陈梅心嘴角下扬，差点就要哭了，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看着她哥，希望陈敬华能给她做主。 “姑。”陈鱼敲了敲桌子，示意陈梅心回过神，“是我在跟你谈，不是我爹。” “阿鱼，你是想造反啊。你爹还在这呢，怎么轮到你做主。说到底，你也是要嫁出去的，算不上陈家人。”陈梅心急火攻心，口无遮拦说出来的话，多少代表点她心里的意思。 一开始她会跟陈鱼示好，是因为陈敬华。打她心里，就瞧不上陈鱼。 陶小娥听这话也生气了，她闺女是不是自己家的人，要你嫁出去的姑来讲吗？陈敬华脸色也不好，可他又不能说什么。人是他带进来，这个时候就得由陈鱼解决，才最合适。 “按照姑你的意思，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那你也不算是陈家的人，我就更没有理由帮你。” 陈鱼话锋一转，一改开始的和颜悦色。她不是没脾气，只是不愿意随便发脾气。以前也经常有人自以为是认为她是老好人，明里暗里给她穿小鞋，最后走到项目总监的位置还不是她么。那些给她使绊子的人，早就被他们自己设的绊子绊死了。 “姑，我也理解你，家里难。但是你也得谅解我们不是，我们现在开了小卖部，钱基本都投进去了。也没有什么余钱，现在我答应借钱给你，让你写个字据，这有问题吗？还有，从那天晚上我就说了……” 陈鱼笑着，可眼睛里没一点笑意，她语气冷静，态度坚决，“只要我一天还呆在陈家，陈家的主就是我来做。以后有什么事，你也别偷偷摸摸找我爹了，直接来找我。我能帮的，一定帮。帮不了的，对不起，我们家也不是开善堂的。” “哦对，还有，陈木。陈木是小爹的儿子，我以前欺负他，我承认是我不对。我以后不会这么做，也希望你以后也不要再说陈木的话。说可以，不要当着我的面说，更不要替我说。” 陈鱼一口气说了很多，透露出来很多的信息。不仅陈梅心愣住了，陶小娥也蒙圈着呢。 这还是她闺女吗？ 这说话，做事，雷厉风行，太行了！ 陶小娥现在就想给她竖起大拇指。 “哥，她说的是真的？”陈梅心被陈鱼唬住了，六神无主，现在就希望她哥说句话。 要是真如陈鱼说的那样，陈敬华不当家做主，那以后她还找谁去。谁知陈敬华一声不吭，等于默认。 陈梅心又去看陶小娥，后者一脸你吃憋了，我很开心的表情。弄得她顿时没有心情说什么。 “姑，这钱你还借吗？” 陈梅心：…… “姑？” “借。” “那写个字据？”陈鱼提议道，谁知陶小娥眼疾手快，已经拿来了纸跟笔，推到陈梅心面前。 “我不会写。” “那我来写。” 陈鱼刷刷几下写清楚了借条，还写了两份，几行字写得工工整整，极漂亮。 “姑，你签个字。名字会写吗？” “名字当然会了，我也上过学的好吗。”陈梅心把字据拿过来，看了眼，确定没问题，就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陈敬华看到字据后皱了皱眉，他不知道陈鱼什么时候练了这一手好字。 签好字，陈鱼收起了其中一份，另一份给了陈梅心。 “这钱我不急着要，不急着要，不代表我不要。姑，你心里得有底。”说完她就去房间找出原主之前攒的钱，加上上午卖出去的，凑了整十块给陈梅心。 陈梅心收了钱，没说什么就走了，走之前顺手拿走了鸡蛋。 陶小娥冷哼了声，她就知道。 她这辈子怕是吃不到她们家一粒米一个蛋。 第035章 第一次结算 陈梅心走后，陈鱼整个人都松了口气，就见陈敬华跟陶小娥一副不认识自己的样子看着自己。 “怎么了，都看着我干什么？” “我是没发现你这么有魄力，连你姑都能搞得定。” 陈鱼心想你们也可以搞得定，只是碍于各种情面不愿意把话说的太死。如果不及时阻止这种天天跑自己家里来要钱的行为，以后这种事只会越来越多。 现在让陈梅心写了字据，以后再有类似的亲戚，就算他们有这种想法，来之前都要考量考量。就算最后下定决心来了，那也得做好有借有还的准备。 “我们家也不是开银行的。”陈鱼说，“现在开了小卖部，大家都以为我们很有钱。有想要借钱的亲戚一定会越来越多，我让姑写欠条，就基本堵上别人想要来咱家借钱的想法。” “你们顾忌到邻里邻居的面子，我不用，所以以后再有这种事，让我来解决。” 陶小娥情不自禁捏了捏陈鱼的脸，“阿鱼，你这脑瓜子真灵活，越来越像我了。” “那是，谁让我妈这么聪明呢。” 陶小娥得了便宜还卖乖，“可不是。” 吃完午饭，陈鱼把货架理了下，又把那些野猕猴桃放进棉花里，这样会加速它的成熟软化。看到猕猴桃，陈鱼心里还有些打鼓，不知道以这么高的价格买进这些猕猴桃会不会被系统驳回来。 越到晚上，陈鱼越亢奋，是陶小娥都能看出来的亢奋。明明家里没有一个买东西的人，这兴奋劲哪来的。 “阿鱼，你没事吧。” “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 “可是你从前院走到后院，又从后院走到前院，这是硬生生想要把万里长征的路线走出来啊。” 陈鱼立着没动，静静地看着陶小娥，“妈，我发现你有时还挺幽默。答应我，少看点画本成吗？” “跟我看画本有什么关系。”陶小娥摇摇头，“你说要做裙子，样式什么时候出来？” “过两天吧。”陈鱼没忘记这件事，只不过今天太忙，还没想好要画什么样式。 “也行，正好我可以休息休息。” 陈鱼觉得好笑，想着你哪天不在好好休息。 晚上，陈鱼收拾好，早早上了床，她很兴奋，因为马上就要结算了。虽然能猜到自己赚了多少个人资金，但在系统即将宣布的时候，还是很激动，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她静静躺在床上，没有召唤系统，眼前就自动出现一行字，因为一到结算时间，系统就会自己蹦哒出来。 【生意经系统宿主：陈鱼】 【初始资金：100元】 【结算时间：3天后】 【正在结算中……】 【花费资金：100元】 【个人财产：3块8】 看到这数字，陈鱼挑挑眉，跟她想的一样。100块她全花出去了，卖出去3块8，就是她自己的钱。 这也就是说她花五块钱买的猕猴桃，系统并不认为这种行为破坏了行业规则。因为野生猕猴桃是在山上摘的，摘得过程中有很多不可抗拒因素。所以定价多少，都可以。 陈鱼正想着，系统里又加字了。 【即将补充资金：500元】 【下次结算时间：15天后，即10月25日周三】 500块！ 如果现在有灯，那陈鱼现在的眼睛瞪得一定比灯还要大。 这么多钱，怎么花呀。 按照系统这样的发钱效率，那下次不就得一千块了，没两次就得上万吧。这些钱，买的东西他们家也放不下啊。 【备注：如果在规定时间内消耗掉全部资金，即可解锁隐藏福利。】 隐藏福利？是什么？ 人天生对盲盒式的事物很好奇，一听有隐藏福利，陈鱼之前的担心全没了。她甚至还想立马下床对空气发个誓，自己一定能在规定时间内花光这些钱。 她发现这一次系统正经了很多，只是以文字形式出现，没有语音，也没有像上次那样跟个刚出疯人院的精神病人一样。陈鱼猜测，上次的系统是不是还没有格式化，就被放出来了。 就是不知道这五百块会以什么方式出现在自己面前。 天上掉钱这事，还真是过瘾呐。 第二天陈鱼是被陶小娥叫起来的，睡梦中听到有人急切地喊自己，她还以为自己公寓着了火，蹭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把旁边的陶小娥下了一大跳。 陈鱼坐起来后，人还是蒙的，看了一圈。只是觉得自己公寓的格局什么时候变了，没有闻到烟味看到火光，就又躺了回去。 “诶，阿鱼，你怎么又睡了？”陶小娥上前拉她起来。 “怎么了？”陈鱼用被子包着头，声音闷闷地。 陶小娥不放弃，陈鱼这才不情不愿的坐起来，“我还以为着火了呢。”她瞄了一眼窗外，现在天还没有大亮，应该很早，她起来也没有什么事啊。 突然，陈鱼脑子里灵光一闪，直觉有事，陶小娥怎么会这么大早起来。 陈鱼顿时清醒了许多，“发生什么了？” “刚你爹在门前面看到个东西，你快起来，去看看。”陶小娥着急忙慌拉陈鱼起床，陈鱼没办法，套上外套穿好衣服，跟在陶小娥后面。 门口能看到什么？空气吗？ 陈鱼叹了口气，进了厨房。厨房里烟雾缭绕，是陈敬华正在煮稀饭。悬在横梁上的钩子上挂着一个野味，是已经剥好皮的兔子。 野兔？ “哪来的？” “不知道呢，正想问你有没有什么头绪。你爹今天一起来打开门，就发现兔子挂在了我们家后门上面，不知道是谁送来的。” 陈鱼盯着这兔子看了一眼，发现兔子有一只腿被夹断了。伤势好眼熟，之前在山上顾清捉的那只兔子就是腿受伤了。 难道是顾清送来的？ 顾清为什么会送自己兔子？ 陈鱼立马想到了五块钱的猕猴桃，只能是这样。顾朵回去把这事跟她哥说了，顾清知道这猕猴桃不值5块钱，他们家又没有其它东西，就把捕来的野味送给自己。 说的通！ 陶小娥碰了碰陈鱼，“你有眉头啦，知道是谁送的吗？” 第036章 陈木受伤 陈鱼摇了摇头，这只是她的猜测，她也不能确定东西就是顾清送来的。陈鱼只好把上次在山上的事情跟前天进货的事情说给了两人听，不过她自动省略了跟踪汪沫那一段。 陶小娥听完猛地一拍大腿，断言道，“那就是他了，没错。”随后她又反应过来，“你花了5块钱买那些不值钱的东西？我还以为是谁送给你的呢。” “我觉得他们家挺急着用钱的。”陈鱼小声解释，“也不是不值钱，等成熟了我再拿到县里去卖，应该能卖不少钱。” “这山里的果子，城里的人怎么会稀罕。” “我看这一家人挺有心的，不是贪小便宜的人。”陈敬华说，“在自己能够帮别人一把的时候，拉一把，挺好的。小娥，你就别说闺女了。” 陶小娥看在野兔子的面上，闭了嘴。 得知这野味就是别人送给自己家的，陶小娥来了兴趣，要跟陈敬华商量，这兔子该怎么吃，是炖着吃，还是炒着吃。 陈鱼补了句，“等陈木回来一起吃吧。” 陶小娥不解，陈敬华听了倒是很欣慰。他觉得这姐弟俩解开了心结，以后应该能好好相处。 陈敬华说，“闺女发话了，那就等礼拜天再吃吧。我回头去园里看看萝卜，萝卜炖兔子，弄个火锅吃吃。” 陶小娥一听萝卜炖兔子，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加点辣椒粉，那味道简直了。 “都行，听你们的。” 陈鱼回到房里还想睡个回笼觉，可人清醒了就怎么也睡不着了，索性直接起床刷牙洗漱。兔子她猜测是顾清送的，但她不能就这么直接收下，得找个时间去一趟他们家，当面说清楚。虽然兔子加猕猴桃等于她的5块钱，但陈鱼总觉得生意不该这样做。 上午陈鱼正在画样稿，家里突然来了一个陌生男人。他很年轻，但神色匆忙，不是村里的人。 这人进门就问她是不是陈木的家人，一听跟陈木有关，陈鱼放下笔问，“怎么了，我是他姐。” “你是他姐是吧，我是他班主任，姓李，李平。陈木刚刚打球的时候不小心伤到了脚，现在正在卫生院。” “伤到脚，严重吗？” “还蛮严重的，我现在就是通知你们要过去一下，医生说最好有家里人在边上。”李老师语气急促，非常着急。 陈鱼心想都需要家属出面了，这得多严重啊。她连忙起身，“行，老师我跟你一块去。” 她进房间拿了个包，跟叶老太打了声招呼。没说陈木受伤的事，就说自己有事要出去一趟，她不想叶老太过于担心。 师班主任是骑车子过来的，陈鱼想也没想，直接坐上自行车的后座。 “老师，他是怎么弄伤的？是自己不小心撞到的，还是被人撞到的？” “这个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我把陈木送到卫生院之后，医生就通知我来叫你们，我还没有来得及了解情况，对不起。” 陈鱼没想到老师会对她说对不起，严肃正经的话语让她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应。 “嗯，老师，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随口问一下。” 李老师没有继续说，全力蹬自行车，他想马上到医院。陈鱼跟他一样着急，她看小说的时候并没有看到男主有脚受伤的这一段情节，难道是被作者自动省略过去了？而且男主成年之后脚上也没有说瘸了还是拐了，所以这一次的伤应该不要紧吧。 陈鱼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李老师骑得飞快，背上的汗都沁出来，陈鱼也不好让他骑慢一点，只恨自己没少吃点饭。 李老师蹬了大概半个多小时，终于到了镇上卫生院。陈鱼刚进去，闻到一股非常浓的消毒水味道，冲进她鼻子，直直刺激着神经末梢。她不喜欢医院的味道，也不喜欢跟医院有关的所有东西。 陈鱼进门就见大厅的木椅子上孤零零坐着一个人，不用猜，看这背影就知道是陈木。她走上前，首先看到的事陈木的脚。左脚踝又红又肿，连鞋都没办法穿。不知怎么的，陈鱼突然有点心疼还未成年的男主。 她抬手，轻轻了碰了碰陈木的头，短毛硬的有点扎手。 陈木身体僵了下，抬头看到陈鱼，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想把脚缩回去。他这下意识的表情被陈鱼看到了，有害怕跟恐惧。这不经意间的表情，就是他内心里对陈鱼的看法。 “怎么回事，很疼吧？”陈鱼蹲下身，手碰了一下沉默的脚踝。陈木本能往回缩，可实在太疼。他以为陈鱼见到自己，第一反应就会对自己一阵骂。这突如其来的关心，让他手无足措。 “就打篮球的时候被人撞了一下。” “只是撞了一下，这么简单？”陈鱼看着红肿的脚踝，这怎么都不像是简单撞了一下，就像是被人故意踩了上去。 “撞你的那人没来吗？”陈鱼这话不是问陈木而是问站在一旁的李老师。她也并非有意为难李老师，正常程序就是这样。谁撞的人，谁就应该出现在这里。要只是陈木自己不小心就算了，可事实明显不是这样。 陈木很擅长发现陈鱼语气里的不对劲，可能李老师都没听出来，但是他知道陈鱼有发火的倾向，她正在质问老师。于是解释道，“老师不知道，我没有说。” “为什么不说？” 陈木没有作声，她大概能猜出来一点。他越不说，就越说明这不是简单的碰撞，有人故意踩他的腿。 陈鱼撬不开陈木的嘴，只能暂时搁置一旁，现在还是他脚踝的伤要紧。 “行吧，这件事我们暂且再说。医生呢，医生怎么说？你这腿有没有伤到骨头？” “没，没有吧。大夫还没有说，说等到家属过来再讲。” 陈木从一开始就不期望有人会为了他过来，他原打算等李老师来了之后，就回学校。反正这种伤也不是没有过，养养就好了。 可他没想到，陈鱼来了。 而且来了之后非但没有责备他，反而还处处关心。 第037章 陈鱼的关心 “我去喊大夫。”李老师察觉到两人气氛不对，很懂眼色，跑去里面喊大夫，把空间留给姐弟两。 “你们老师现在走了，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 陈鱼心思都在陈木的脚伤上，根本不知道陈木正在思考她的变化。 “没有。” “没有吗？”陈鱼视线从他脚踝上挪开，带着点不忍心，看向陈木，“你这伤到底是怎么来的？” 陈木没有回答。陈鱼挑挑眉，这是不想搭理自己？ “嗯？” “没有，就是打球的时候不小心碰到的。”陈木语气淡淡地，说，“打球有肢体碰触很正常。” 陈鱼才不相信这很正常，她对陈木这油盐不进的木头样子有点无奈，她点点头，“好，正常，你就嘴硬，看你什么时候说。” 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大夫马上就过来了，对陈鱼说，“你就是他家属吧。” 陈鱼点头，“我是他姐，大夫，我弟他脚踝怎么样，严重吗？” “不算严重。” 陈木抬头怔怔地看着她，好像她脸上有东西一样。陈鱼察觉到一股清冷的目光，也知道是陈木正在瞧她，她只是瞪了他一眼，然后问大夫，“不算，是怎么个算法？大夫，我弟脚该不会是要废了吧。” “就是骨折，你来之前我帮他正过位，现在去交好钱就可以走了。” “这么快吗？不是说很严重吗？” 这下连李老师都震惊了，一开始大夫就跟他说陈木脚伤得很严重，让他赶紧去叫家属。他这才着急忙慌的去找叶山村找陈鱼，要是这么简单就治好了，他就不用这么大费周章的去接陈鱼过来。 “哎呀，一开始我也不是很确定嘛。”大夫倒是个性情中人，说话以他自己的标准为一套标准，说，“然后我就仔细瞧他的脚踝，最后我师傅过来瞅了一眼，确实是骨折，刚刚弄好了呀。” 陈鱼心想，这大夫说话就好好说，为什么一股子上海味。 “所以回去养养就好了是吗？” “嗯，多补点钙，喝点牛奶啦。哦，你们应该喝不了什么牛奶。就称点骨头回去给他熬点骨头汤喝，补一点是一点嘛，是伐？” “大夫你哪里人？” “祖籍上海，啥子问题呀？” 陈鱼摇摇头，“没没没，没问题，上海好地方。那我去哪里交钱？” “就那个窗口就行了呀。”大夫指了指旁边的小窗口，陈鱼道了声谢，刚准备走，想到了什么，问大夫，“您这里卖钙片吗？” “钙片？”大夫摇摇头，“我们这里没有得，得去县里。” “哦，好吧。谢谢大夫。”说完，陈鱼嘱咐陈木，“你待在这别动，我去交钱，等我回来。” “你姐挺关心你的。”李平看着陈鱼飞奔的背影对陈木说。 陈木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谁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呢？可能是想在别人眼前留下一个好印象吧。 “这个当姐姐的是不错的，还知道给你买钙片吃。”大夫说完就走了。 李平也点头，“你是不知道我去你家找人的时候，说你受伤了，你姐她担心的跟什么似的，一直在路上问我这问我那。你呢，平时也不要这么少言少语，心里有什么事多跟你姐说说。我看她是个明白事理的人，也多过点书吧。” 陈木很少在学校里说自己的事情，但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他有一个经常欺负自己的姐姐，这件事情就算他不说，也传得到处都是。他们宿舍住的是大通铺，一间房里面要住一个班级的男生。有时候陈木身上的伤明显了点，就藏不过去，久而久之，就有人猜到了。 李平也是偶尔听到了，但他还觉得这个事件的主人公就是陈鱼，只以为欺负陈木的那个姐姐另有其人。 陈鱼交好钱很快回来了，“你现在要回去上学吗？要不要跟我回家养养伤。” 陈木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回家养伤，开玩笑，回家让他干活吧。 “我只是脚受伤，不是脑子受伤，不影响我上学。” 一旁的李平听了，连连点头，“对对，我让同学扶着他上下课，应该没什么问题的。你放心好了。” 陈鱼想了想，倒也是这样，便同意了。说不定在学校里他能更好的养伤。回家的话，如果就躺在家里什么事情都不干，陶小娥他们肯定也会不乐意的。 “那我跟老师一起送你去学校。” “不用了，天都快黑了，你赶紧回去吧。”陈木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陈鱼的好意。 可陈鱼是谁啊，她可是被压榨了五年的社畜，怎么可能不知道陈木在想什么。他是想把这件事压下来，不让自己知道。因为陈木不确定陈鱼知道有人欺负他后是什么反应。他想象不到陈鱼会为自己打抱不平，所以她只会辛灾乐祸。 陈木不想在家里被陈鱼欺负，到学校后，还要受到她的嘲笑。他不想一直活在陈鱼的阴影下。 “没关系。”陈鱼笑了笑，“反正家里也没事儿，何况现在还早呢，走吧。” 陈鱼不容陈木拒绝，扶着他的胳膊就往外带。她越坚持，陈木则越笃定她是想要看自己的笑话。可陈木没有办法，只能跟着走。 回学校是李老师骑车带着陈木，陈鱼在后面快速的跟着，三个人到学校也没相差多长时间。 到了校门口，陈鱼还不算，说，“走，我送你去教室。” “不用了，已经到了学校，你赶紧回去吧。”陈木不让陈鱼去教室，她就越想去。这罪魁祸首都没有找出来了，怎么能够轻易回去呢？欺负男主角，这个人怕是嫌命长不想活了。陈鱼心想有这么好的机会能够让自己拉近跟陈木的距离，怎么能就此放弃？ “反正已经到学校了，就让你姐送你去教室吧。”李平在一旁看不下去，建议道。 有了他的建议，陈鱼一鼓作气，“对啊。” 看着这两人，陈木没办法，只能同意陈鱼送自己到教室。 第038章 打抱不平 因为来过一次，陈鱼熟门熟路走到陈木教室。教室里这会没有老师，因为这堂课本来是李老师的，李老师送陈木去卫生院，也没来得及跟其它老师换课，就变成了自习课。 教室里学生挺自觉，没有说话，都在看书写作业。这比陈鱼读书那会儿好多了。她们别说上自习课，就是正常上课，只要老师不在，那教室里一定翻了天。往往这个时候年级主任就会来说一句：我在楼下就听到你们班的声音，就你们班最吵！ 虽然闹腾，但挺怀念。 陈木三人的出现打破了教室里的平静，在所有学生的目光中，陈鱼把陈木送到了座位上，她还不忘观察学生们的表情。有几个看到她都很惊讶，尤其是前天碰到的那位女学生，还有一个就是陈木的好朋友顾闫。 另外坐在后排角落里三个男生表情也值得玩味。从陈木进门那会儿，他们就在挤眉弄眼用眼神说话，等陈木到了位置上，大家注意力都在陈木身上时，他们又在悄悄说些什么，表情非常不自然。陈鱼当即就觉得陈木的伤跟他们脱不了干系。 陈木坐好，从抽屉里拿出要上的语文课本对陈鱼说，“好了，你现在可以走了。” 陈鱼没有让他太为难，笑了笑，“好吧。” 陈鱼这么干脆倒让他不适应了，轻声嗯了声。就在陈鱼准备出去的时候，下课铃响了。教室一阵骚动，陈鱼没来得出去就被旁边的人猛地推了一把，人往前撞过去，肚子撞到桌角，疼得她闷哼一声。 陈木听到动静，就看到她皱着眉捂着肚子，很痛的样子，想都没想问，“怎么了，没事吧？” “没事。” 陈鱼揉了揉肚子，回头看见前天为自己指路的那个女生冲自己挑眉看了一眼，然后就事不关己出去了，这眼神好像陈鱼欠了她好几百万万一样。 这摆明故意的，什么时候结下了梁子，她怎么不知道？ 跟陈木有关系？ 陈鱼回过神来，才意识到刚才陈木是在关心自己？顿时眼睛一亮，肚子也没那么疼，看向陈木的神情都不一样了。这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她对陈木的好，对方终于知道了？她这恶毒炮灰的头衔是不是可以考虑去掉前面两个字。 跟陈鱼完全不一样的心情，陈木是问完后，就后悔了。他们俩虽然是姐弟，可关系还没有好到自己该问这种问题。 在他看来陈鱼的表情非常奇怪，他的话有什么问题吗？ “刚才那位女学生跟你关系好吗？”陈鱼没有急着走，揉着肚子问他。 “一般，就是普通的同学。”陈鱼愣了两秒，回过神来点点头，以陈木的性格，这班上六七十号人估计都是普通同学的关系。陈鱼不纠结这个女生，她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余光撇到门口有一个熟悉身影一闪而过，就冲陈木摆摆手手，“那我先走了，你好好养伤。” “嗯。” 陈木看她出了教室门，大概过了半分钟没有回来，他这才放下心，心想陈鱼这是真的走了。 陈鱼一出教室门就追着那个身影跑过去，一手勾住眼前的人，把旁边的人都吓一跳。 “兄弟借个地方说话。” 顾闫正准备跟同学一起去上厕所，就感觉身边有一个阴影，下一秒自己的脖子被人勒住，反应好几秒才发现是陈木的姐姐。 她这是要在干嘛？顾闫吓得没反应，话都说不出口了，愣愣的被陈鱼挟持着走到楼梯的拐角处，那里人少。 陈鱼放开他，顾闫愣是没反应过来，双手抱着胸。缩在一旁好像陈鱼要对他干什么一样。陈鱼的名声他可是听过的，在他眼里陈鱼就相当于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陈木这么优秀都被他欺负成那样子了，可想自己落在她手里，有什么好下场。 “你抖什么？”陈鱼怪无语的，自己不就是勒了一下他脖子么，有必要这么大的反应，“跟你打听件事儿。” “嗯，什，什么？” 陈鱼斜他一眼，“你怎么了？我刚才没怎么你吧？” “没，没什么。”顾闫吸了口气，壮着胆子问，“你要问什么？” 陈鱼探头，就见她觉得有问题的那三个男生在走廊上说话，指了他们说，“这三人跟陈木的伤有关系吗？” 一听陈鱼是要问自己陈木的伤，顾闫这才回过神，义愤填膺的说，“姐，我早就想跟人说了，但是陈木他不让我说，他脚伤根本就不是我们打球时碰到的，是那几个人来找茬，故意往陈木脚上踹的。” 果然。 “为什么，他们之间有什么过节吗？” “说是过节也谈不上，就是他们考试的时候做小抄，被陈木揭发了，他们怀恨在心。除了这一次，前几次也有，要么往他碗里放沙子，要么往他的被子上泼冷水。我有让他跟李老师讲，但陈木这个性子吧，姐你肯定比我了解，闷声不坑的。” 所以除了脚伤还有其他事，这不就是校园暴力吗？这大冬天的被子湿了还怎么睡？ “姐，”顾闫不知什么时候改了口，这声姐叫得尤其自然。“我觉得这事吧，你要不要跟老师提一下，陈木肯定是不会说的，但这样下去我怕那三个人会没完没了。” “就这么简单吗？”陈鱼不觉得这三人会因为考试被检举，就三番两次欺负人，一定还有其他的原因。 “其他的事？没有了。我就只知道这个事情。” “好的，谢谢你。” 顾闫又愣住了，陈木的姐居然会谢自己，她看上去也不像说的那样凶嘛？ 陈鱼看着他已经没了一开始的局促，笑道，“你倒是跟陈木关系挺好。” “还行吧，他性子冷，不愿意跟人相处。我不怕，我话多。” “也是。”陈木那性子，谁愿意网上贴。 顾闫没有急着走，吞吞吐吐的，好像有话要说。 “那个，姐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题？” “什么，说。” “你这是要替陈木打抱不平吗？” “嗯，有问题？” “不是，你为什么突然对陈木这么好？” 陈鱼觉得这个问题很奇怪，“他是我弟弟，我不对他好，我对谁好？” 第039章 所谓过节 孙书成是陈木班上年纪最大的一个学生，今年17岁。他不是读书晚，只是因为成绩不好，留了很多级。照理说，这么大年纪还在读初一，一般家庭不会让他继续读，而是退学回家干农活，或者去城里找点事情干。但是他爹望子成龙，听他名字就知道，他们家希望他能在学习上大有一番作为。可是天不遂人愿，他读书那一窍没有开，再努力都不行。 所幸的是他相貌不老，长的一张娃娃脸，跟十三四岁的学生差不多，在班上也不突兀。 有人是学渣就有人是学霸，还有学神。 陈木后者。 如果孙书成跟陈鱼一样，知道陈木是这个世界的主角，或者说这个世界就是为了陈木而存在的，他心里就不会这么不平衡。 他在学习上花的时间不比陈木少，甚至比他多得多。他听说陈木回家都不学习，而他不一样，他没有所谓的私人时间，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学习，可最后的结果却是不学习的陈木轻而易举拿到了第一，而他则是倒数。 若只是这样，孙书成觉得他跟陈木之间就是两道平行线，不会有交集。怪就怪陈木好管闲事，他自己考高分就不允许别人考好。他只不过是考试时看了一眼书，被陈木看到了，他就告诉了老师，被判作弊，这门分数直接打成零。 因为这个零分，他那一次考试总分是全班倒数第一，他爹知道后让他在石子地上跪了足足一天一夜。 自那次以后，他便视陈木为眼中钉，肉中刺。他知道讨厌陈木的不止他一个，还有别人。其他人讨厌陈木的点跟他不一样，不是因为学习。他们觉得陈木长得好看抢了他们的风头，班上情窦初开的女生，心思都在陈木身上，压根不会正眼瞧他们。 要是陈木性子开朗，跟他们能够打成一片，那也好说，可关键是陈木就是个木头，不爱说话。知道他的人晓得他性子就是这样，但是在这些人眼里，就认为他是瞧不上他们，才不爱搭理他们。这久而久之他们看陈木也就越来越不顺眼了。 第一个想要教训陈木的是孙书成，在跪了一天一夜回来之后，他把陈木带来的咸菜里灌了沙子。这举动刚好被另外两个人看到，三人知道他们有共同的讨厌对象，一拍即合组成了欺负陈木的小团队。 就如顾闫说的，他们经常找陈木麻烦。可陈木永远都是一声不吭的，既没有与他们争吵，也没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想法。 今天上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一般他们体育课就是打打篮球，乒乓球。一开始篮球场上两个队气氛很热烈，但还算正常。但陈木上场之后，气氛就不对了。对方明显是针对陈木，好几次横冲直撞。就在陈木没有注意的时候，孙书成一脚踩在了他的脚踝上，用力极大，加上他个子又比陈木高，这一脚直接骨折。 问题是没有人看到是孙书成是故意踩在陈木脚上的，他坚持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只是为了抢球。顾闫不信他没有坏心思，但陈木都没说什么，他一个旁观者也不好说。 事就是这么个事，陈木脚伤，确实是在篮球场上造成的。但是孙书成是不是故意的，这没定论。站在上帝角度上来看，孙书成肯定是出于报复，问题就是没有证据。陈木这个人又死脑筋，不愿意开口，所以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如果没有陈鱼插一脚的话。 孙书成跟那两人在走廊上说了会话，便去上厕所。陈木这事，他心里其实是悬着的。一开始他只是为了教训一下陈木，没想着用很大的力气，可看到陈木后，他就想到自己在院子里跪一晚上的场景。心里的怒火噌的一下就窜了上来，脚下的力气大了不少。 他以为陈木会跟老师讲，但李老师到现在还没有来找自己，那应该是没有说。 他挠了挠头，心下很烦。这个事儿，就像背上有只虱子，咬得他痒得很，但又不知道具体在哪。 他方便完出来，低着头迎面撞上一个人，他往左走，那人就往左，他往右边那人就往右边，烦得很。正想开口骂呢，抬头就见眼前站着一个女生，长的有点好看，还有点眼熟，像是在哪见过。 刚才送陈木过来的女生？ “你就是孙书成？”陈鱼看着眼前这个人，他给自己一种很怪异的感觉，说不上来。 “怎么？”孙书成知道对方跟陈木有关系，一点都不紧张，倒是松了口气，这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我弟弟脚上的伤是你踩的。” “你是他姐姐？”孙书成质疑的目光落在陈鱼脸上，“哪个姐姐？” 旁边有路过的学生好奇的看了他们一眼，被孙书成瞪了回去。 “跟你有关系吗？”废话这么多。 “陈木脚是我弄的。我不是故意的。” 不管对方是谁，孙书成都不怵，他只要坚持说自己不是故意的，这最坏的结果也就是自己跟陈木道个歉，他也少不了一块肉。 可陈鱼不这么想。她还想说什么，上课铃响了。 “这事还没说明白呢，你课就先别上吧。” 知道对方不怂，孙书成以退为进，“有什么事等我下课再说。” 他猜陈鱼不是学生，不会为了这小事等他一节课的时间。可能等一会儿就走了，但是陈鱼非但不会走，她也不会让孙书成去上课。 “你把我弟弟都弄到了卫生院去了，就不想说些什么？” “我应该说什么？” “你说呢？” “不知道。” 孙书成要死不活的态度，惹怒了陈鱼，她没想到有人会不要脸到这个地步。 “那我们不说这一次的伤，就说之前你对我弟弟还做了些什么？” “什么，之前我没有做过其他事。” “不承认是吧？敢做不敢认。” “没有做过，为什么要承认呢？承认什么？” 陈鱼往一旁看能不能找到顺手的砖头，真想一砖头拍死眼前这厮。 “果然成绩差人就是难沟通。” “你说谁呢？” 陈鱼的话直击对方命门，孙书成终于有点反应了。 第040章 认错 “谁答应就说谁。”陈鱼道。 孙书成不耐烦地看了看别处，外面的学生全都回去上课了，他终于有点着急了，“你到底想干嘛？” “跟李老师说清楚事实，跟我弟道歉！” “凭什么？”孙书成想都没想直接拒绝，语气恶劣，声音也越来越大，“我刚才说了，我是不小心弄的，不小心懂吗？不是故意的，我说什么说！让开！” 孙书成说着，伸手要去推陈鱼，被她很巧妙的挡过了。下一秒又站在了他面前，拦住不让走。 面对孙书成的暴怒，陈鱼一点都不怵，他知道眼前的孙书成就是一只空心的气球，炸了也没有什么危害。她遇见过比他凶狠百倍的人。 “我的要求很简单，只要你今天答应我刚才提的两个条件，就让你走，不然的话你觉得你走得了吗？” “呵呵。”孙书成干笑了两声，上下打量着陈鱼，语气轻蔑，“就你？还威胁我？我跟你讲，别拦着我，我不打女生，你别逼我动手。” “我就站在这里，你敢动手你试试。” 陈鱼往前走了一步，孙书成下意识伸手指着她，“你干什么？” 陈鱼生平最讨厌别人拿手指头指着自己，看到孙书成一副颐指气使，做错了事不认的样子她就窝火。一时没忍住伸手拽住了孙书成的手指，动作利索的往后一拐，疼得孙书成呀呀叫。 “啊啊，你干什么！” 孙书成万万没有想到陈鱼会动手，讶异大于疼意。 “疼！赶紧放手！” 陈鱼没有松手，反而加大了力度。 “我刚才说的，你记住了没？” “你说什么啦？”孙书成疼得失去了思考能力。 “跟我弟道歉，跟李老师说明事实。现在我再加一点，把我弟去卫生院看医生的钱付了。” “凭什么？”孙书成一听到钱的事立马反驳道。 “你说呢？”陈鱼手上的力气又大了一点，让孙书成直接没了脾气。 “我答应我答应，你赶紧放手！”听到孙书成的话，陈鱼这才松手，随即拍了拍自己的手，像是沾上了脏东西一样。 她往后退了一步，跟孙书成对视。他们两差不多高，陈鱼甚至还要高那么一点点。加上她平淡冷静的神情，直接在气势上就碾压了对方。 “为了防止你后悔，我现在跟你一起去教室，你不愿意当着众人的面去说，我可以理解。我们可以私底下解决这件事情，OK？” “噢什么？” 陈鱼摆了摆手，“没什么，可以吗？” 孙书成一直揉着他的手指，点了点头。没有了一开始的趾高气扬，整个人都跟霜打的茄子焉了。 陈鱼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对了，如果以后我再听到我弟弟说什么被子湿了，碗里有沙子这类事，我一律都算在你头上。到时候，就不是手指头这么简单。听到了吗？” 孙书成惊讶她怎么知道这些事情，“你？是陈木跟你说的？” “你管谁跟我说的，你记住就是了。” 他不想答应，可是迫于陈鱼的威力，他不得轻声嗯了声。 某个瞬间孙书成觉得眼前这个人跟陈木真有点关系，不管是语气还是神情，都跟陈木实在太像了。那种居高临下的气场，虽然让人看得很不爽，可又不得服。陈木是在学习上，眼前这个人是在暴力上。 在孙书成心里，陈鱼的标签就是暴力。 陈木这会正上着课呢，被李老师给叫了出去。他一瘸一拐出了教室，就看到陈鱼冲自己笑的得意，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点都不惊讶，反而觉得陈鱼在这里是件理所当然的事。他就知道陈鱼不可能轻而易举就走了。只不过看到旁边的孙书成他愣了一下。 陈鱼见到陈木，连忙上前去搀着他。还好陈木没有甩开她，没让她在李老师跟孙书成面前丢面子。 陈木压低声音，问，“你们怎么碰到一起的？” 陈鱼冲他眨了眨眼睛没有回答，反正待会就知道了。 陈木刚走到两人面前，孙书成就以一副极为不情愿的语气说了声对不起。 陈木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没来得及开口，一旁的陈鱼听不下去了。踢了踢对方的脚，“你这跟谁说话呢？这声音我都听不到，我弟弟能听得到吗？”然后变脸似的看向旁边的李老师，笑道，“李老师，你说对吧？” 在陈木出来之前，陈鱼拽着孙书成跟李老师把所有的事情都讲清楚了，这会儿李老师能说什么？只能尴尬笑着点了点头。 他是陈木的班主任，陈木在他的班上遭受了这么多欺负，而他这个当班主任的却什么都不知道，这难道不算一种失职？作为陈木的姐姐，陈鱼没有怪他，这已经是另一种的大度了。 孙书成在陈鱼的要求下又重新说了一遍，很正式，“对不起。今天球场上我确实是故意的，因为上次你举报我打小抄，我对你怀恨在心。你被子，还有碗里的沙子，被撕掉的书都是我做的，我承认，是我的错。你想怎样都行，以后我不会做了。” 慢慢说到后面，孙书成已经没有了别扭，也没有那种被人摁着头道歉的局促，反而豁然起来了。 陈木看了看孙书成，又看了看陈鱼，一时半会儿没理解眼前这个状况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孙书成突然会跟自己道歉？ 他看着陈鱼一脸不关自己事的样子，明白肯定跟她有关系，可是她是怎么能够让这么记恨自己的孙书成，轻而易举的跟自己道歉的？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她不一直也很讨厌自己吗？ 看着陈木不说话，望着自己一言不发，陈鱼就猜到他肯定又在想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戳了戳他胳膊，“你同学跟你道歉了，你不应该说些什么吗？” 陈木回过神，对孙书成说，“没关系。” 简洁明了，这很陈木。 “这样才好嘛，该说的都说了，该应的也都应了，现在你们又是普通同学的关系啦，以后还是要好好相处嘛。” 陈鱼充当和事佬，总结性发了言，然后对李老师说，“那我弟弟就多劳李老师操心了。” 李老师摇摇头，“没有没有都是应该的。” 搞定完这一切，陈鱼这才终于要回去了。陈木看着陈鱼出了校门，心想这下她总该要回去了吧。没想到半小时后陈鱼又出现了，手上多了一个像拐杖样的东西，递给陈木，什么话都没说，走了。 这一次是真的回去了，天都快黑了。 第041章 陈木不相信 这会正是课间休息，教室里很骚乱。跟在孙书成身边的那两个人见他半节课都不在，问他上哪去了。孙书成看了眼陈木没有说话，低头看书。 他这事已经很丢脸了，不可能再重复一遍，答应陈鱼的事情，不会食言。而且到最后陈鱼也没有让他赔陈木去卫生院的钱，不知是忘记了还是故意没提，反正以后他跟陈木路归路桥跟桥，两不相干。以前欺负陈木的事情也是他做的多，他不做了，另外两个人也就偃旗息鼓。 那两人见他不搭理自己，也就没有继续问。 顾闫坐在陈木前座，他是个好奇宝宝，陈木为什么会被叫出去这事他憋了一节课，终于下课，连忙凑过来问陈木，“刚才李老师叫你出去是不是孙书成跟你道歉？” 陈木好奇他怎么知道？、 “是你姐，你姐问我谁把你脚踹的，我就跟她说了，还有之前那些事我全都跟你姐说了。”顾闫小声地问，“木子，你跟我说句实话，你家里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姐姐？平常欺负你的姐姐是别人，我看她对你很上心，一听你的脚是别人故意踹的，她气的都快冒烟了。” 顾闫口中这个人跟陈鱼一点关系都不搭，下意识问了句，“谁？” “你姐啊，还能是谁。” 意料之中的回答，可陈木想不通了，这不该是陈鱼做的事。 是不该，而不是不会。 陈鱼这种人做什么事都有可能，可唯独不会在自己身上花这么多心思。她是恨不得自己立马死的人，她是差一点就把自己推到井里的人，是大冬天不给自己棉衣穿，让自己去河里洗一天东西的人。 “诶，你发什么呆啊。” 顾闫见他垂着眼看着窗外，以为他生气了，连忙说，“你别生气啊，其实也是你姐逼着我说的，好像我不说，她下一秒就咔嚓。” 陈木看着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这确实是陈鱼的风格。 “你还没说，孙书成有没有跟你道歉呢。” “道了，他承认以前的事都是他做的。” “真的道歉了啊？”顾闫声音大了一点，引起旁边同学的注意，但是他们都不知道他在说谁。 顾闫快速瞧了眼孙书成，果然那人低眉顺眼，没有了往日的脾气。他哼了声，瞧不上孙书成，说，“你姐真厉害，这种刺头都能对付，可以啊！” 陈木没说话。 是厉害，比这还要厉害着呢。 此刻“厉害的人”正在疯狂往家赶，陈鱼也没想到会耽误这么久，只想着帮陈木解决掉这个问题，他就能更安心读书了，说不定蝴蝶效应，可能他会考的更好，然后连带着自己的命运也改变了。 陈鱼回家发现隔壁的陶菁，还有之前见过的一个刚嫁过来的女生，她没记住人名字，反正就是跟陶小娥一个村子的。这会三人正围着桌子坐在那嗑瓜子呢。见陈鱼回来连忙打招呼，“阿鱼你回来了，上哪去了？” “我去镇上有点事。” 陈鱼不想说跟陈木有关，就随口应了句，便进房间把包放下。 “哦。” 陶菁眼珠子在陈鱼身上转了转，回过头凑过去，小声问陶小娥，“你们家阿鱼出门，你都不问的啊？” 陶小娥嗑着瓜子，吐掉瓜子壳，“问么事？” 陶菁啧啧两声，摇着头，“你不担心？” “担心什么？”陶小娥是个直性子，见不惯别人说事不直着说，“姐，你有事就说。怎么了？” “她年纪也不小了，你不但她有心上人，出门去见心上人了？” “啊？”陶小娥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反应过来，笑了很大声，这把陶菁给弄懵了。 “我们家闺女，脾气这么死，你觉得有人看上她？” 陶小娥不愧是亲妈，这话也就她能隔着一堵墙当着陈鱼的耳朵说出来。 “哎呦，你小点声，不怕阿鱼听见啊。”陶菁拍怕她的手，示意她小声点。 “我看小鱼她脾气挺好的啊。”坐在一旁乖乖听着的陶金花开口，“而且小鱼长得又漂亮，现在又这么能干，应该不缺追求者吧。” 陶小娥想了会，说，“金花，你这话是不错，但是没有人上门做媒啊。” “阿鱼今年十几了，有十六了吧？” 陶小娥点点头，“上个月刚满十六。” “那还早，不急。” “对啊，我都不急，她爸就更不急了。” 陈鱼是个标准的社交恐惧症患者，以前在路上碰到同事都会绕着走的人，这会正在房间给自己做心理安慰。外面就两人，还是女人，她怕什么。 陈鱼吸了口气，整理了下脸上的表情，出了房间。冲三人笑了笑，就准备去后院。没想到还是被陶小娥拉住了，“阿鱼，刚才你菁姨说开小卖部要办什么手续，要是没有手续，就属于违规开店，被人举报的话会没收我们的东西。” 陈鱼没听说这件事，但是以后确实是这样，想开店，就得有营业执照。可这会儿营业执照这个概念不应该还没有在他们当中流行吗？尤其是在这么偏僻的小村里，谁会知道这个事。 见陈鱼也不清楚，陶菁解释说，“我也是听说的，但是这事吧，还是要搞清楚，免得让有些人抓到了把柄。” 陶菁说的不无道理，陈鱼点点头，“具体我也不太清楚，等过两天我去县里问问。” 陶小娥点点头，“你要把这事放心上啊。” “知道了。” 陈鱼见她们不再说什么，就去了后边。这时陶金花说自己要方便，紧跟着陈鱼来到了后院。 “小鱼。” “啊？” “那个……” 陶金花并不是真的要方便，她是有事找陈鱼。可这会到了跟前，反而不好意思说了。 “怎么了？” 陈鱼终于想起她是谁了，汪沫的小婶，刚嫁到这边不到两年。好像也才二十出头，比原主大个三四岁，但是比陈鱼自己又小了七八岁。这看着，就像看到自己带的刚毕业的实习生。怯生生的，什么都不敢说。 陈鱼温声问，“你找我有事？” 第042章 有事相求 “嗯。” 陶金花轻声细语的，跟陶小娥陶菁他们一点都不一样，还带着点当姑娘时的稚嫩。可能在娘家也不怎么干活，脸上白白嫩嫩的，水灵得很。 陈鱼甩了甩手上的水，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让我帮你？还是说想要我给你带点什么？” 她之前跟陶金花不熟，这会来找自己肯定是因为开了小卖部，想要自己进货时给她带点什么。 陶金花确实是有事相求，见陈鱼猜到，也就不扭捏，走到陈鱼边上，小声说，“你下次去县里能不能给我带点那个。” 陈鱼头往后微微一扬，“带什么？” 陶金花左顾右盼见没人就说，“那个呀。” “那个是哪个？哦！”陈鱼恍然大悟，也学着她压低声音，“你说的是那个！” 陶金花点点头，“对对对，就是那个。” 两人对暗号似的，你一句我一句，关键是双方还都听得懂。这种话，也只有女生之间能听懂。 陈鱼想到现在村里女生用这个确实不方便，欣然允应，“没问题啊，下次去县里我给你带。” “真的呀，小鱼谢谢你！真的都不知道说什么了，总之非常感谢，下次给你做好吃的。” “没事啊，客气啥。大家都是一个村的，你跟我年纪也差不多，我叫你一声姐也不过分。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的，你就直接跟我说。” 陈鱼不是跟她假客气，村里交通不便，不管是做事还是买东西都很难。她既然有系统，不用担心资金，可以经常往县城里跑。她也愿意给他们带点什么，反正也不是白送，利人利己。 “哦，还有。”陶金花没想到陈鱼这么好说话，便打开了话匣子，说，“你能不能再帮我带点抹脸的霜，这不冬天到了嘛，脸干干的，很不舒服。” 陈鱼点点头，“好呀，没问题，还有什么吗？” “其他的倒也没有什么，嗯……你要是方便的话，洗衣服的手套能不能也帮我带一双？” “可以的。”陈鱼擦好手，问，“还有吗？” “嘻嘻。”陶金花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神秘地笑了笑，“小鱼，你能不能再帮我带点书。” “书？你要什么书，画本吗，还是小说？” “嗯~”陶金花摇摇头，“都不是，我想要高中的英语课本。” “英语书？”陈鱼吃了一惊，看着陶金花。她一双眼睛笑得弯弯的，十分可爱。 “你要英语书干嘛？” “看呀。” “你懂英语？” 陶金花伸手比试了下，“一丢丢。” 陈鱼没问太多，说，“课本不知道能不能买得到，如果有的话我帮你带，没有的话，我帮你看看有没有英文小说。” “真的呀？”她还以为陈鱼会说找不到就算了，没想到还有后招，开心的跟个小孩子一样，抱着陈鱼的胳膊晃来晃去，好像她才是小孩子，陈鱼是个大人。 “那就拜托了。” “嗯。”陈鱼觉得好笑，问，“要不你再想想还有没有什么？” “没啦没啦！”陶金花摆摆手，“其实最主要的是那个。” 陈鱼点点头，“嗯嗯，我都记住。下次买好我上你家喊你。” “诶，行！哦，不行。”陶金花反应回来，说，“回头你买好东西上我家喊我，别说给我买东西，就说喊我出去有事。” 陈鱼不明所以，但还是答应了。 陶金花的话倒是提醒了陈鱼，她还在纠结系统的二次资金该买点什么。现在有了新的思路。 陶金花去了堂屋后没多久，陶小娥就来了后院要洗手。 “妈，菁姨她们都走了？” “走啦，都这么晚了，该回去做饭了。”陶小娥接过陈鱼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手，问，“刚才金花上来找你干嘛？” “她让我带点东西。” “是吗，带点什么？” “书。”陈鱼选了一个最不打紧的东西说，“英语书。” “哦。”没想到陶小娥听了一点都不惊讶。 这下轮到陈鱼好奇了，“妈，金花姐她是大户人家？” “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陶小娥皱着眉，想了会，“哦，我好像没有跟你讲过。”她把毛巾搭在洗脸架上，说，“仔细算的话，她算是你表表姐。她爷爷跟你外公是表兄弟。” 跟原主外公有关系的话，那家庭是差不了。就这几天，从原主记忆里虽然没有充分了解陶小娥娘家，但是能知道她娘家不差钱。 “金花上面两哥哥，下面还有个弟弟。全家就她一个闺女。” “那怎么嫁到这里来了。” “我说了啊，她们家就她一个闺女，她不嫁，谁嫁？” 这话为什么听着像是他们家必须要嫁一个女儿过来？ “反正具体的事我也不清楚，金花她爷爷跟汪家爷爷从小就认识，然后就结了娃娃亲。金花是不愿意啊，她还打算复读一年再高考呢，没想到家里给她安排了这门亲事。哭也哭了，闹也闹了，没办法，还是得嫁。” 陈鱼没想到自己能亲耳听到娃娃亲这种事，以前在小说里见，都是一段小冤家爱情的开始。但这事真正的发生在身边，她只感觉到陶金花当时的无奈跟决绝。可是现在看陶金花，好像看不出伤心抵触的情绪。 时间到底能抚平一切。 “那现在呢？” “现在？”陶小娥翻翻眼睛，看向陈鱼，“现在不是挺好的嘛，友怀对她蛮好的，也就比你爹对我差那么一点点。” 陶金花的丈夫叫汪友怀，比她大七岁，是汪沫的小叔，平常寡言少语的，人挺内向的。 陈鱼见陶小娥小得意的样子，还真越看越顺眼了。 “他们家对金花姐怎么样？” “蛮好的啊。”陶小娥想到了什么，忍住没说，“小孩子家家的，打听这事干什么。” 陈鱼往后退了两步，觉得陶小娥大惊小怪，她问得不奇怪啊。 “反正你给她带一次东西就算，以后少跟她接触。” “为什么？” “说了，小孩子家家的，大人的事少问。” 陈鱼耸耸鼻子，她都二十八了，不小了。刚才陶小娥欲言又止的样子，实在太可疑。难道陶金花在家被婆家虐待？ 第043章 来找茬（上） 见陈鱼还在想这事，陶小娥换了话题，“你到镇上干嘛去了？” “陈木脚受了点伤，他们老师过来让我去看一眼，不过现在没事了，没多大毛病，就是拐了一下。” 陶小娥点点头，“就这么点小事还要请家长？他难道不知道你忙吗，以为你跟他似的，除了读书不用干活？” “妈，他读书也挺忙的。” 陶小娥瞪了她一眼，“你还替他说话？” 陈鱼听话，闭嘴静了音，怕说多了，陶小娥追着问细节。要是说自己还出了医药费，她怕陶小娥会先废了自己。 一开始说让孙书成出这笔钱，陈鱼后来一兴奋就忘了这一茬，并不是孙书成想的那样。他觉得是陈鱼的大方，其实是陈鱼的不小心。走到半路上，陈鱼才想起这件事，但是回去要这一块两块的吧，又放不下这个面子。最后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陈鱼觉得这钱出了就出了吧，陈木也不是别人，他可是书中主角。 给主角出医药费，多少人想却想不了的。 这钱陈鱼出行，陶小娥知道，不行。陈鱼扯开话题，问，“妈今天卖的怎么样。” “唉，你还别说！”陶小娥一听这个立马来劲了，“今天栗子村来了几个人，买了好多蜡烛火柴。你猜今天卖了多少钱？” “多少？” 陶小娥比了个数字。 “三块？” 陶小娥摇摇头。 “三毛？” 陶小娥拍了下陈鱼的胳膊，“阿鱼，你存心的吧。卖了三十！” “三十？”这下连陈鱼也惊了，下意识问，“你坑人家了？” “什么话，我都是按你说的价格卖的呀。他们买了好多，估计是一个村子的量。” “是吗？”陈鱼事觉蹊跷。但陶小娥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如果是一个村子派代表过来买，确实要买很多。 “栗子村是给咱家送兔肉的那小子的村吧。” “好像是。”陈鱼记得顾清是在栗子村，“妈，你想到了什么？” “你说会不会是他妹妹跟他说我们家开了小卖部，然后他又跟他们村里人讲。来我们村买东西总比去镇上要近，你说呢？” “应该是吧。” 陶小娥话虽然有点绕，但有点道理，可陈鱼不想纠结是不是顾清说得，她好奇栗子村的人为什么会一次买这么多。 晚上陈敬华又不在家，说是去隔壁胜利村吃什么酒席，要明天才回来。陈鱼也没有问清楚，她不关心陈敬华什么时候回来，她关心晚上谁下厨。娘三在家，叶老太腿脚不方便，陶小娥是碰不了油盐酱醋的，只得她下厨。 陈鱼烧不来灶头，半个小时灶里才冒了火。她眼睛也被熏得通红，淌着两行清泪，第一次怀念陈木在家的日子。至少，不用她生火。 陈鱼没做大米饭，厨房墙壁上挂着细面条，她打算简单煮个面吃，简单又迅速。陈鱼煎了三个鸡蛋，然后往锅里放水，水开，下面条。放点盐，放点酱油，再去院子里摘点大葱，撒上，色香味俱全。 陈鱼把面分成三份，每个碗里都放了个蛋。看着自己的成果，陈鱼挑挑眉，自己真是个平平无奇美食小天才。 陶小娥没想到陈鱼会做面，味道竟然还不错，她吃的挺开心的。叶老太也吃得香，破天荒赞扬了一次陈鱼。 吃完面，陶小娥去洗碗。因为陈鱼事先说了，她做饭不洗碗，洗碗不做饭。陶小娥觉得没毛病，就答应了。 晚上陈鱼没打算继续画她的样稿，煤油灯光线不好，容易伤眼睛。何况，这种事得慢慢干，急不来。 睡前陈鱼理了会货，对了下账，没有什么大出入。然后早早上了床，这会堂屋的摆钟刚打一声，才刚到七点半。外面已经全黑了，没有一丁点声音，整个村子仿佛摁了静音。偶尔会听到几声狗叫。 以前觉得离开手机，这日子就没法过，但来了这里几天发现没手机没网络的日子也就这么过来了。在农村里呼吸着新鲜空气，早睡早起养成好习惯，她感觉自己身体都轻松了很多。 明天陈鱼没有外出的打算，她想至少先画出一个裙子的样稿，让陶小娥先做。下次去县里的话，拿着裙子打听一下市场。要是反响好的话，她下次就再扯点布回来。 第二天一早，陈鱼起来，先挑水再洗衣服，最后生火做饭。除了生火难了点，其他事她已经做得相当熟练了。 陈鱼正在后院里熬稀饭呢，就听到前门被砸的啪啪响。 “有人吗？有人吗？” “谁呀？” 陶小娥没听清楚外面人的声音，以为是陈敬华回来了，只披了件外套就出来开门。刚推开门闩，门就被大力撞开了，陶小娥被撞得往后一退，还好陈鱼上前扶住了她。 就见屋子里进来五个大汉，这些人陈鱼看得陌生，但陶小娥眼熟，这正是昨天来买东西的几个人。 陶小娥披了件外套，刚才被撞，外套没披好，露出了一小节胳膊。白花花的，皮肤既紧致又细嫩。不像是农村里的人，也不像是快四十岁的人。 这些大汉都是没娶媳妇的，虽然夏天的时候也见过村里的妇女干活时穿着短袖，露出一节胳膊。可那些要么瘦要么胖，还清一色都是黑黝黝的，哪见过这么好看的。尤其是陶小娥本身长得还好看，虽然三十好几，但风韵犹存。一时间，几人目光全都赤裸裸落在陶小娥身上。 陈鱼注意到这几道令人恶心的目光，连忙帮她妈把衣服穿好，把人护在后面。回头冲那些人喊，“你们谁啊，干什么？大清早跑到别人家踹人家门，想干嘛？” “我们找她！”为首的一个人，又高又壮，长着一字眉，相貌凶得很，他指着陶小娥，“就是她，把坏的东西卖给我们！” 他说着，朝后面一个人招招手。那人手上拎了个尿素袋子，一看手势，立马上前把袋子里东西全都倒在了地上。全都是蜡烛火柴，还有一些纸钱。陈鱼眼尖，立马发现了问题。 这些东西都浸过水。 第044章 来找茬（下） 陈鱼跟陶小娥两人相视一眼，后者皱着眉微微摇头，那意思是她昨天卖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 陶小娥说的，陈鱼怎么会不知道。他知道这些人是专门来找茬的，这东西明摆着是他们买回去之后浸了水，然后又转过头来讹他们。 陈鱼压着声音，一点都不虚，问他，“那你们想怎么样？” “赔钱啊！”领头的高个子说得理所当然，“一赔三，你们卖坏东西给别人，可不得一赔三？” 一赔三？这人消费意识还挺强。 “可是，你怎么能确定这东西是从我这里买的呢？” “你这话说的可没道理。”高个子竖起拇指，往后一摆，下巴都快仰到天上去了，“昨天我们哥几个一起来你这买的，一共花了三十块钱，买了这些烂货，你别不认啊。” “行，我认。妈，昨天他们是从我们家买东西了吧？”陈鱼说着回头问陶小娥，陶小娥点点头，“东西是从我这儿买的，可是他……”陈鱼轻轻拍了拍她手，示意她别说话。 “呐，已经很清楚了，东西你是买了，但你买的这个东西不是这些。”陈鱼指着地上那些货，说，“我们卖出去的都是好的，你现在拿这些来，不明摆着想讹我们吗？还想让我们一赔三，你信不信我去镇上告你们？” “嘿，你还告我们，你卖差货，还有理了？这东西，我拿回家都用不上，你这是骗我们贫苦老百姓的钱。” “就是，赶紧赔钱！”他身后四个人都附和着，凶神恶煞的，要一般人还真就怕了。可陈鱼不是一般人。 “我没骗你钱。” “反正不管，把钱还给我们，一赔三，赔我们九十！” 想的倒是挺美。 陈鱼注意到这五人长得五大三粗的，但是说话声音却不大。陈鱼猜他们是这么故意压低了声音，这么早过来，就是不想引起旁边邻居的注意。毕竟他们是外村子人，到时候惹到旁边人围观，肯定都会来帮自己，不会来帮他们，到那时他们还怎么讹钱。 想到这，陈鱼更是不屑一顾，“你们这属于欺诈，欺诈懂吗？会判刑的，一年以上，七年以下。你是想要这九十块钱，还是想进牢子里吃牢饭？” “唬谁呢！” “就是，你当我们没吃过牢饭啊？”后头一个人说道，“是你先骗的我们，要吃牢饭，大家一起吃。” “哼，就是。毛都没长齐的丫头片子，敢跟我这么说话，活腻歪了吧。”高个子人挺横，往前走了两步处，杵在陈鱼面前。他比陈鱼要高近一个头，想要在身高上给陈鱼压力。 但陈鱼也不是吃素的，她抬头看他，冷静得像个冰块，“你没读过书，不知道这个，可以理解。我是念过书的，就这么跟你说吧，现在三十块钱能买不少东西，九十块钱更不用说。你这要是从我这里拿了这九十块，下一秒我就去县里告你的状。就为了这不到一百块，你不去里面吃个五六年牢饭，我跟你姓。” 陈鱼知道他这种行为属于欺诈，可不知道欺诈怎么量刑，只能往大的说，不然唬不住对方。 她语气极为肯定，人也很认真，没有先唬住这些大汉，倒是身后的陶小娥信了，问陈鱼，“真的这么严重吗？” 陈鱼正眼都不瞧他们，回道，“要放在前几年严打的时候，他们这种大白天闯进我们家，而且我爸还不在家。他这行为就变了，我可以告他们欺负妇女，就得拉出去枪毙。” 一听到枪毙这两个字，这几个人都有点退缩了。加上陈鱼义正言辞的样子，他们有点相信自己拿了钱可能就得去吃牢饭。可是他们也不能白跑一趟，这30块钱的货是打水漂了，不可能连本都要不回去。 “那一赔三不用了，你把三十块钱回来。” “为什么？” 见这些人气势小了，陈鱼乘胜追击，“货是我弄坏的吗？你买的时候，货是好的，还是坏的。想清楚了再说。” 听了陈鱼的话，那几个人还真的在想。高个子突然反应过来，他这是被一个黄毛小丫头给制住了？这传出去还得了。 “你们货就是坏的，赶紧把钱还给我们。钱给了我们就走，不然我们今天就赖在你们家了。你们也别想做生意。” “就是！赔钱！” “赔钱。” 后面几个人跟着喊，陈鱼冷哼一声，“这东西从我家出去那一会儿还是好好的，过了一晚上就成这样了，这不明摆着是你们自己弄坏的吗？我也就忘记在家里装了监控，不然你们死死的。” 几人听不懂陈鱼后面的话，他们也不在意，还是后面一个个子比较矮的人先反应过来，说，“我们爬山回去就晚上了，回去发现货有问题，那也不能大晚上来找你们。可不得等到现在一早上过来吗？” “哥几个，别跟这黄毛丫头扯东扯西，不还钱，我们自己拿东西！”其中有个人发话，他话音刚落，五个人就一齐往陈鱼的房间冲。他们都知道，货就摆在那个房间里。 陈鱼跟陶小娥两个势单力薄的，挡不住五个人，都被撞到了地上。陈鱼没办法只能大声喊，“有人抢东西！有小偷啊！有人抢东西！”希望能引起邻居的注意。 “你们，要干什么！” 叶老太突然拄着拐杖走到门口，看着眼前一幕。她媳妇跟孙女被几个陌生人推倒在地，顿时气得都快冒烟了。她抬起拐杖重重地往地上一砸，“你们是谁，来我家想干什么！” 那五人见叶老太是个上了年纪的病秧子，没搭理，还不忘凶一波，“老太婆别管事。” 叶老太见自己唬不住他们，便一瘸一拐走到陈鱼边上。陈鱼刚想起来扶她一下，没想到下一秒叶老太往地上一坐，开始哭天抢地，“哎呀，打人啦！有人要杀人啊！有没有王法啦！青天白日来我家打家劫舍啊，这还是不是和平时候啊。这比小日本鬼子更可怕啊！” 陈鱼被叶老太这突如其来的一招打懵了。 敢情叶老太还是个演技派？ 第045章 事情转折 “怎么了？怎么了？”陶菁刚从河里回来，经过陈鱼家听到动静，衣服都没来得及放回家，连忙进了屋，身后还跟着他男人。 “你们是谁？怎么回事啊？”陶菁看到这五个大汉吓一跳，反应过来赶紧去扶叶老太。 叶老太坐着不肯起来，哭诉道，“这几个人啊，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昨天上我们家买了东西，今天把东西拿过来就说是坏的。我们家才刚开小店，街坊邻居都知道，怎么可能会卖坏的东西。还说让我们一赔三，这不明摆着讹我们，想骗我们的钱吗？我们家卖的货你们都知道呀，世风日下啊！这些人试想当土匪，是想圈地围寨啊。” 陈鱼眼皮直跳，这事在叶老太口中，格局一下子就大了起来。 “你们哪个村的？”陶菁她男人刘敏瞅了一眼那几人，眼里带着警惕，从门后拿出来一个锄头。 “你们谁啊，青天白日的跑到我们村，是不把我们叶山村放眼里吧。” 此时听到动静赶来的人越来越多，他们进屋看到这一幕，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陈家被几个地痞流氓给欺负了。 这还得了。 老人跟妇女都过去扶叶老太跟陶小娥，年轻力壮的小伙在刘敏边上，一起围着那五个大汉。 “敏叔，怎么回事？”后来的几个人不清楚就问刘敏，刘敏话不多，简单说，“来抢东西的。” 听到抢东西，几人义愤填膺，不知道从哪里找来锄头跟铁锹，围着不让走。 “你个王八羔子，青天白日来我们村抢东西，不想活了吧！” “你们哪个村的？我要告你们村长去！” 见人越来越多，那五人也慌了，口不择言道，“我们不是抢东西，你们村卖次品差货，还不让我们来退货吗？” “放狗屁！”人多了，陶小娥也有了底气，骂到，“我昨天卖给你的明明是好的，肯定是你们想要讹我们故意把货浸了水！” “你胡说！”大汉立即反驳，不依不饶道，“就是你们，我们买的时候就是这样。” “那你们当时怎么没发现呢？”陶菁扶着叶老太坐到一旁椅子上，看了眼地上的东西，问，“当时要是卖这种给你们，你们还会要？” “我们又不知道。” “胡搅蛮缠。”胡二婶站在叶老太另一边，给老太太顺其呢，说，“这货，我眼睛不好，都能看出来有问题，你们几个难道眼睛瞎了？” 她的话引起一阵哄笑，那几个人见势头不对，很想撤，但现在被好些人围着，撤不了。还一个就是，他们实打实花了钱，再不济这钱他们必须要回去。 “报警吧。”陈鱼终于开口了，“让警察评评，谁是谁非，谁撒谎谁坐牢。” “对！去派出所！”刘敏赞同陈鱼的说法，带着几个人往前走了两步，压着那五人准备出门。谁知那个矮个子突然坐到地上，抱着膝盖痛苦地嘶叫，“打人了！哎呦，痛死我了！” 另外四人见状，反应过来，立马有样学样，纷纷坐到地上哭天喊地。要么抱着胳膊，要么抱着腿，有人甚至躺在地上打着滚。看着这一幕，众人都呆了。要是这会有手机，每个人都得把这奇景给拍下来。 刘敏捂脸，这太TM丢男人的脸了。 陶小娥扯了扯陈鱼的袖子，问她怎么办。连她自己都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陈鱼能成为她心里的支柱，有她在好像就安心了很多。 陈鱼拍了拍陶小娥的手，示意她不要太担心。 陶菁看不下去了，笑着说，“见过小孩子撒泼打赖的，这大男人滚地还是第一次见。” 胡二婶附和道，“可不是嘛，丢死个人。我得好好记住这些人的样子，以后啊有小姑娘都给跟她们说离这几个远一点。别看他们二十好几了，实际上还是个连奶都没断的娃娃呢。” 陶菁笑，“哈哈哈，是哦。讲不定晚上还得回他娘怀里吃奶呢。” 一句话惹的哄堂大笑，陶小娥不敢笑太大声，锤了锤陶菁的背，“就你嘴贫。” 陈鱼倒吸了口气，这车有点不对劲，想下车。 她正想辙呢，注意到门口一个颇有灵气的小姑娘探头探脑往里张望，几乎是下意识，她就认出了小姑娘是顾朵。 顾朵扎了两个辫子，穿着紫色的印花衬衫，这时也注意到了陈鱼，忙冲她招手。 陈鱼把她带到边上，问，“你怎么来了？” 顾朵指了指地上这几个人，说，“为了他们呗，我昨儿傍晚的时候见到他们把那些东西放在河里浸湿了，我亲眼见到的。” 听到这话大家顿时明白什么意思了，那五个人也不哭也不喊，看着顾朵，眼睛都快冒出火来。陈鱼把她拦在身后，说，“现在人证也有了，你们总不会再狡辩了吧。东西就是你们弄坏的，这钱我们肯定不会赔，你们要是想继续折腾，那我们就去派出所。如果不想去，现在就赶紧离开我们村。” “这小丫头片子胡说，我们都没看见他，我怎么知道她是不是你们找的同伙。” “谁说我一个人看见了，我哥也看见了。” 顾朵指着门口，陈鱼这才发现顾清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众人身后。他依旧穿着那天跟陈鱼相遇时的破旧衣裳，脸上没有表情，加上他那条非常显眼的断眉，给人感觉非常凶狠。 顾清没有跟陈鱼对视，只是穿过人群站到中间，说，“我和我妹确实看见他们昨天把这些货放在水里，故意浸湿的。两双眼睛都看见了。” 这五人显然认识顾清，“顾家小子，这事跟你没关系，你别多管闲事。” “我只是实话实说，没有多管闲事。” 顾清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他的话比顾朵的话更可信，而且现在两个人都指证，事实就是这样的。那五个人看着顾清跟顾朵，恨不得用眼神杀死对方。 “你们还不走，是等着去派出所吗？” “赶紧滚！”刘敏带着众人把他们赶出了陈鱼家，又赶出了院子。 “我们会再回来的！” 灰太狼似的宣言，陈鱼不禁心想，你们几个哪里比得上人家灰太狼。 第046章 划清界限 五人组一走，陈鱼家里的人也散了大半，还有几个妇女都在安慰叶老太跟陶小娥。陈鱼对这些人是由衷的感谢，没想到叶山村的村民这么团结。她不知道的是，这个村原先就是叫团结组，后来才成的村。 “这丫头是哪里的，长得水灵得很。”陶菁看着顾朵，问，“你叫什么，今年多大了？” “我叫顾朵，今年六岁！”顾朵跟陈鱼第一次见的那样，一点都不怕生，大人问什么她就回什么。聪明伶俐，一张小嘴能说会道，让陶菁那几个没有生女儿的妇女馋的很。 相比顾清话就少了很多。他站在一旁的角落里，想要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他身上天生带着某种不容他人忽视的气场。陶菁她们几个人想跟他搭话，却又觉得这小子凶的很。 陈鱼也发现他身上有股子狠劲。这种狠跟陈木不一样，陈木的狠是往里收着的，不易察觉，给人的感觉是疏离清冷。顾清的狠是外放，是张扬的。他不会藏着自己的情绪，而是全部表现出来。换句话说，陈木不说话是高冷。顾清不说话，是懒得跟你说话。 陈鱼走过去，跟他道谢，“今天这事还要谢谢你跟朵朵，要不是有你们过来作证，这几人说不定得闹好久。” 她不是怕他们继续闹，就是觉得烦。要是顾清他们晚来一秒，陈鱼就得拽着他们去派出所。跟这种没脑子只有股蛮劲的人讲不了道理的，只能硬来。 顾清，“没什么。实话实说而已。” “对了，你们是怎么发现他们这骚操作的？” “骚……”顾清从未听过这种话，终于露出他来这后的第一个表情，“你说什么？” “呃……”陈鱼不小心又嘴瓢，忙说，“就是他们把东西浸了水。” “哦，偶然看见了。” “哦。”陈鱼不疑有他，“这么早，你们还没吃早饭吧，一会儿就在我们家吃点？” “不用了，我们还要赶回去。朵朵——”顾清一喊，顾朵立马从那群妇孺中走过来，站到她哥边上。 “真不吃吗？也就随便吃一点。”陈鱼把目光对象顾朵，“朵朵，跟你哥说一下，只是吃个早饭，又没什么的。你们大老远跑过来，我得好好谢一下你们。” 顾朵虽然很想答应陈鱼，但不敢擅自做主，望着她哥，等顾清发话。 “不用。”顾清想都没想拒绝了，牵起顾朵的手，“我们一会还有事，就先走了。” 陈鱼追上前，问，“那兔子是你送的吧。” “不是送，是交易。”顾清说了猕猴桃的事，陈鱼还想说那是她愿意的，但顾清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带着顾朵走了。 看着两人走得飞快的背影，陈鱼觉得好笑。这个顾清比自己还要社恐，话都不让说完，这么想要跟自己划清界限吗？ 陶菁见陈鱼回来，后面没有跟着人，便问，“回去啦？” “嗯。说是还有事，先走了。” “什么事这么忙，都没时间吃早饭的吗？”陶小娥知道陈鱼想留他们在家吃早饭，显而易见，被拒绝了。 “那两个孩子是栗子村的？” 陈鱼，“嗯，之前砍柴的时候认识的。” “哦，难怪了。他们还挺有心，知道实情还特意大清早跑来一趟说。” 陈鱼点点头，没在这事上说太多。 “刚才还得多谢敏叔菁姨，几个伯伯婶婶。要不是你们在的话，今天我们真的会被这种人欺负。” “这个没什么，大家都是邻居。”胡二婶说，“的妹，下次再有这种人，就给他来硬的。这些痞子就是欺软怕硬。什么人都敢上我们叶山村来撒野，当我们村没有人了吗？” “对了，阿鱼，你说他们以后会不会伺机报复啊。” 陶小娥有点担心，她从小在娘家，被保护的很好。嫁过来后，陈敬华又十分宠她。从来没见过这种阵仗，心有戚戚焉。 “让他们来呗，反正理在我们这边。”陶菁安慰道，“他们要真敢再来，别跟他们废话，直接拉到派出所，让他们吃牢饭。” “嗯，菁姨说的跟我想的一样。妈，你别担心了。” 送走了大家，陈鱼把叶老太送到房间里。叶老太没有什么事，刚才她那一招先入为主，玩得非常妙。她一坐地上，那几人都没敢碰，生怕这么大年纪，碰一下出了什么事，那他们还真的说不清了。他们来只是为了求财，不是要命，所以事情闹得越小对他们越有利。 陈鱼又安抚了几句陶小娥，便回厨房做饭去了。 这事后来被村长知道了，特意来他们家慰问了几句，说要再有这种事就让陈鱼直接上他家找他。 陈敬华回来后，知道这事，还听说他媳妇差点被占了便宜，气得暴跳如雷。当即从厨房里拿了刀，就要去找那五个兔崽子拼命，被陶小娥跟陈鱼一左一右好不容易才拦住没让他出门。 陈鱼知道陈敬华跟陶小娥的感情，知道他这会正在气头上，说不定找到对方真的能砍死几个，不能让他出门。陈敬华虽然被拦住了，但还是气，又气又心疼自家老婆。接下来几天都呆在家，哪儿都没去。要去田里干点什么，还要让陶小娥跟着一起，不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陈鱼深深叹了口气，狗粮她吃得实在太多了。 接下来几天那五个人都没有过来，陶小娥才松了口气，慢慢的就忘记了这事，恢复到往日里的吃吃喝喝。 陈鱼的第一个画稿，在周六终于完成了。她画的是一个高腰伞裙，有两个颜色，一个主色调灰，一个主色调是酒红色。灰色的裙面上陈鱼设计了简单的月亮图案，酒红色上是星星。简约大方，不管是上班还是逛街或者是在家里见朋友，都能穿。 陈鱼设想这些图案到时候是绣上去，就是不知道陶小娥刺绣的功底怎么样。 她把画稿拿给陶小娥看，意料之中的，陶小娥被陈鱼的画震惊到了。 “妈，怎么样？” “好看。” “就是……”陶小娥欲言又止。 “怎么啦？” “红色的会不会太艳了？” 第047章 送饭 陈鱼花了好长的功夫才说服了陶小娥。 “以后这种艳丽的颜色会成为时尚的主流，到时候大家都穿这种颜色，多好看啊。那会，我们就是时尚先锋，是左右时尚趋势的达人。” 都说时尚是个圈，到2021年，流行的时尚又是八九十年代玩剩下的。因为工作需要，陈鱼曾研究过这段时间的时尚历史，越琢磨越喜欢。 陶小娥不理解什么是时尚，但是看陈鱼自信满满的样子，她也不再纠结颜色的问题。她自己也挺喜欢这个红色，主要还是担心裙子做出来之后卖的不好，这不浪费么。 为了让陶小娥放心，陈鱼说，“没事，卖不掉我们就自己穿嘛，这么好看的裙子我们穿一定更好看的。” 陶小娥一想到自己穿这件裙子，点了点头，“成，我下午就开始做。” 说服了陶小娥，这事也就告一段落。画稿是其次，就看陶小娥的功底。不过看她跟陈希穿的的衣服，就知道陶小娥做衣服还是有一套的。 说起陈希，他好像在外婆家住了快一个星期了。这么久不回家，陈鱼都慢慢适应了没有弟弟的日子，怕等他回来，自己反而不适应了。 “妈，陈希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啊。你小舅这两天要回来一趟，估计得跟你小舅一块来家里。” 陈鱼哦了声，她对原主小舅印象不深，只知道他在云南还是哪里做事，做的什么，她也不知道。平日陶小娥也很少说这类事，陈鱼怀疑她其实也不清楚，不然的话肯定巴巴的都跟陈鱼透了底。 把事交代好之后，陈鱼就拿着小锄头跟篮子去地里挖红薯。这会儿快入冬，红薯是时候挖了。她还想等着明天周六陈木回来，给他熬点骨头汤补补身体。谁知因为陈木脚受伤不方便，这周他就没有回来，只是让同村子里的刘学义给陈鱼带了个话。 知道陈木不回来，陈鱼担心他脚伤是不是更严重了？她想让陈敬华把兔子烧了，给陈木送点过去。陈木在学校里跟其他学生一样，都是打饭就自己带的咸菜。连续一个星期吃咸菜，都没有摄入蔬菜水果，这伤能好才怪呢。陈鱼觉得陈木这夜盲症，也跟常吃咸菜有关。 周天上午，陈鱼正在前院子里收拾干菜，突然闻到一股非常香的烧肉的味道。这香味还跟平常的红烧猪肉不一样，带着非常鲜的味道。陈鱼知道这是陈敬华在后院厨房里炖兔肉。 要说野兔子肉跟什么最搭，一定是霜打的萝卜。萝卜的清甜跟兔子肉的鲜美，再加上辣椒粉，三个味道一融合，就算再不会做饭的人，做出来的味道都是一绝。现在还没有下霜，但没有打过农药的萝卜依旧好吃。 陈鱼没有吃过正宗的野兔子肉，像以前吃的野味，都是店家自己说是野味。但大部分是圈养的，真正的野味极少。尤其是经历了那件事，野味这个词都没什么人提及。 “爹，好香啊。”陈鱼收拾好东西，跑到厨房，香味更浓了。 “是吧。” 陈敬华一副大厨模样，站在灶台前，整个人都被水汽围住，形象特别高大。会做饭的人，就是帅气！ “马上就好，我弄了个炉子，待会儿我们边炖边吃。” 陈鱼上前看着锅里咕噜咕噜的，色香味俱全都不足以表达这道菜的绝。陈敬华把菜装到铁盘里，最后撒上一点葱花，锦上添花。 “通知你妈，吃饭了。” “好嘞！”陈鱼把菜端到堂屋，桌子上已经放了个小炉子，里面有炭火。陈鱼把盘子小心翼翼地放在炉子上，喊陶小娥，“妈，吃饭了！” 陶小娥正在房间里火急火燎的赶工，到了吃饭的时间也没有注意到。她是先闻到了香气，再听到陈鱼喊自己。收拾好出房间就见桌子上的炉子。 “今天是吃啥，这么香？” “萝卜炖兔肉。” 陈敬华端着饭进屋，陶小娥问，“你把兔子炖了啊？” “嗯。还留了一半等弟弟跟陈希回来再吃。” 陶小娥深吸了一口香气，看向陈敬华夸他想的周到。 陈鱼在厨房里翻箱倒柜，终于找出了一个带盖的瓷碗。她往里面装了热饭，又夹了几块肉跟萝卜，放了点汤。最后放上青菜，盖上盖子。完美！ “阿鱼，你这是给谁送饭去？” “给陈木啊。” 陈鱼进房间找了个布袋子，把饭碗严严实实包好，最后才放进自己平时用的包里。 “他不回来，你给他送饭？” “嗯，他脚不是受伤了吗？这几天估计都没有吃上一顿新鲜的菜，我给他送一点，让他伤好快点。” “他脚受伤，我都没去看他。”陈敬华有些内疚，跟陈鱼说，“你问问他还缺什么，回头我给他送去。” “也不知道陈木这小子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陶小娥给叶老太送完饭出来，小声地嘟囔，“让我丈夫跟女儿都对他这么上心。” 陶小娥想不明白，问陈鱼，“你之前不是挺看不惯他的吗？” “以前？以前那是不懂事。” 陈鱼来这也有段时间了，一开始她担心原主换了芯被陶小娥他们发现。可现在不担心了，这事太玄幻，陶小娥跟陈敬华都不会相信的。她也就慢慢的表达自己原本的样子，他们会将陈鱼的改变归结为她长大了。。 她继续说，“以前闲的没事，就在琢磨有的没的，现在家里开了店，地里还有活干。一天到晚我都不闲着，哪还有心思想其他的。” 陈鱼这说辞倒没毛病。 “而且，陈木伤好快点，还能来家帮我干点活。” “哦~难怪了。”陶小娥哦得抑扬顿挫，笑得狡黠，“你是想家里没人干活，所以想他快点好。” 陈鱼战术后仰，嗯……其实她没有这个意思，陶小娥的理解能力向来怎么跳脱。 “你一会儿怎么去镇上？走去？” 陈鱼往嘴里扒饭，闷声嗯了声。 “行吧，你爱走就走吧。” 陶小娥对陈鱼给陈木送饭这件事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意见，她在意的是陈敬华的态度，还有陈鱼。陈鱼其它方面的改变她没怎么注意，唯独在对待陈木的态度上，她是发现了，陈鱼简直像变了一个人。 第048章 又见汪沫 陈鱼吃好饭，又给陈木带了身干净衣裳，才去镇上找他。 学校里还有一些学生没有回去，他们的家通常都在很远的地方，回去一趟还要翻山越岭，麻烦的很。所以他们就一个月回去一次，拿点粮食什么的。 这是陈鱼第三次来中学，对这里非常熟悉。她去陈木的教室，里面只有两三个学生，但没有看到陈木。陈鱼心想他可能是在寝室里，问了其中一个学生宿舍怎么走。那学生还挺热心，把她带到了宿舍。 中学住的是大通铺，一个寝室里并排放了十几个上下铺，里面能活动的空间很小。床下面放着他们的洗漱用品，前面放着排鞋子，歪歪扭扭的极乱。寝室只有两三窗，天气冷，前面那一个窗户基本上不开，后面的窗户靠着山，只留了一道小缝。 住着三十几号男孩子的房间，又闷又潮湿，可想里面是什么味道。 陈鱼推开了虚掩的门，印入眼帘的就是还没来得及叠好的被子。然后才看到陈木坐在床沿上，他旁边坐着……汪沫？ 陈鱼以为自己要么眼花要么魔怔了，汪沫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陈鱼站在门口，背着光。陈木一开始没看清，等看清她的脸后，惊讶地喊道，“姐？” 陈木不知道为什么陈鱼会出现在这里，但显而易见的，看到陈鱼后，他松了口气。 他跟汪沫并不算很熟，那一次她给自己送了几本复习资料，又帮自己卸柴火，他心里是很感激的。但这种感激还不足以说明他们之间关系亲密，所以当汪沫来找自己，他有一丝的惊讶，更多的是警惕跟疏离。 陈木这个小孩年纪不大，心思却很重。 汪沫说她听到他脚受伤了，回县里时顺道过来看他一眼。说的云淡风轻，好像她来看陈木就跟吃饭喝水一样正常，不足以大惊小怪。可听在陈木耳朵里，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汪沫不顾陈木的反应，进了宿舍，还问他有没有自己可以帮忙，比如说脏衣服要洗的。 当时宿舍里还有其他几个学生，都以为汪沫是他姐。陈木对这种自来熟的行为非常不喜欢，但是他又不能够表现出来，毕竟她之前帮了自己两次。 陈木拒绝了汪沫的好意，他以为汪沫就走了，可她非但没走，还坐在他旁边，问他学习上有没有不懂的地方，可以跟她说。正好她有时间，不急着回学校。 同样，陈木还是拒绝了。就在陈木耐心快没了的时候，陈鱼出现了。 看到陈鱼，陈木松了口气，犹如看到了救星。平常都不怎么喊姐的人，居然这么大声的喊陈鱼。 陈木拄着拐杖走到门边，问陈鱼，“姐，你怎么来了？” 陈鱼看了一眼坐在后面的汪沫，玩味地说，“这不当姐的都来了，我这当姐的怎么不能来？” 陈鱼不打算理汪沫，给陈木扬了扬手上的饭盒，“给你送饭来了，知道你在学校里老是吃咸菜，一点营养都没有。这里方便吃吗？”陈鱼看了眼寝室里，只有两张桌子，上面还放了牙刷杯。 “还是找个地方吧。”陈木回头看了一眼汪沫，“汪沫姐，我现在要去吃饭，你没什么事就先回去吧。” 汪沫拿着书包起身，“行吧，那你去吃饭，既然没有我能够帮上忙的，我就先回学校了。” “好。” 汪沫冲他笑了笑，全程无视陈鱼，出了寝室就要走。 陈鱼把包放在陈木手上，“你在这等我一下。” 说完就去追汪沫。 “汪沫。” “怎么了？” 见是陈鱼，汪沫一脸不耐烦，“有什事吗？我还要赶车。” 在陈木面前就是时间多的很，在自己这就是急得要赶车，够双标。 “我只是好奇为什么来找我弟？” “能为什么，我听说他脚受伤了，来看一眼。” “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陈鱼冷笑一声，“行吧，不管什么原因，但是我希望以后像这种事不要再发生了。” “哪种事？” “孤男寡女在一个房间里。” 陈鱼想到刚才的场景，她莫名地生气。她猜到汪沫是重生者，现在是十六岁的身子，心理年龄指不定几十岁。不管怎么算，都比现在的陈木要大上许多，这太不合适了。 “我弟还小，我不希望有什么流言蜚语发生在他身上。你不管自己的名声可以，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影响我弟，他现在还在读初中。” “你这话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汪沫想要接近陈木，这事她不插手。可她要是抱着另一种目的，陈鱼不可能坐视不理。陈木以后会变得如何强大，她管不着。现在的陈木只有十三岁，还是未成年。 陈鱼不想跟她多费口舌，转身要走。 可汪沫不乐意了。陈鱼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又像什么都说了，戳中了她的心思，让她不得不说点什么来自辩。 “你别走！”汪沫走到陈鱼面前，拦住她，“你怎么说话的，说得这么难听。我说了，我只是顺道来看你弟弟一眼。我怎么了，我犯法了？” 汪沫如果不解释，陈鱼还觉得自己也许猜错了。可她着急忙慌，一句话差点咬了三次舌头，她就知道自己说中了。越发瞧不上汪沫，还以为是什么王者重生，没想到就是个青铜。 不，连青铜都比不上。 “没犯法，没怎么，就是希望你不要再缠着我弟弟。” “口口声声你弟弟你弟弟，你就这么确定他是你弟弟？” 陈鱼皱眉，直觉汪沫不简单。如果跟陈木是普通的关系，怎么会知道他不是陈家的人。汪沫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又继续说，“你要真把他当弟弟的话，还会经常打吗？” “你管不着。” 汪沫冷哼一声，“你就得瑟吧，小心回去喝水噎到被呛死了，短命鬼！” 陈鱼杏眼里酝酿着愤怒，她千方百计为的就是逃过早死的命运！她都快忘记原主惨死的结局了，汪沫这不开哪壶提哪壶，烦人的紧。 “毛病。” 陈鱼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想尽快结束跟汪沫的会晤，这个女生太烦人了。 绕过汪沫，就看到陈木正站在前面不远处，静默地看着她。 第049章 他变乖了 陈鱼以为陈木是在看自己，走过去才发现他看的是汪沫。那眼神很奇怪，像是认识了很久，又像是陌生人。她回头，见汪沫已经出了校门。 陈鱼理了下心情，上前接过陈木手上的包，问他，“上哪吃饭，教室吗？” 陈木回过神，看向陈鱼的眼神也很奇怪。像是不能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幕，更不能理解陈鱼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的眼睛里藏着很多的疑问，见陈鱼问自己话，他没有想太多，点了点头。 陈鱼已经习惯了跟陈木的相处方式。她不说话，陈木绝不会说一个字。她说三句话，陈木才可能说上一句。两个人到了教室，这会教室里多了不少学生，但总体还是挺安静的。 陈鱼先进教室，她知道陈木的位置，径直坐到他前面，把饭摆在桌上。包里还有一小包已经成熟变软的也猕猴桃，跟几个她在镇上小店给陈木买的苹果。 陈木坐好后，陈鱼就要去掀他的裤腿。陈木难得没有躲，也有可能是陈鱼速度太快，他没来得及反应。陈鱼发现脚踝已经消肿了很多，放下心来。 “还好，慢慢就好了。”陈鱼小心翼翼放下陈木的裤腿，问，“这几天那姓孙的没有再找你麻烦吧？” “没有。” “嗯，有的话你跟我说。” 陈木看到碗里的菜，有一丝的惊讶。 陈鱼知道他在想什么，说，“这是别人送的野味，我爹想着你没回家，就让我给你送来一点，趁热赶紧吃吧。” 陈木拿着筷子没急着吃，他低头看着饭菜，问，“大爹，大妈，还有奶奶跟陈希都还好吧？” 陈木难得主动关心别人，陈鱼笑道，“挺好的，陈希那家伙不在家，我们省了不少的心。不过今天就要回来了。” “嗯，那好。” 陈鱼挑眉，“肯定好呀，你赶紧好好养伤。” 陈鱼感觉陈木跟之前好像不太一样了，但又说不出来具体哪里不一样。 窗外阳光正好，打在陈木身上起了一层淡淡的光圈。恍惚之间，陈鱼好像看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那男人二十三四岁的模样，相貌极为漂亮，气质也好。清冷中带着点霸气和深邃，跟陈木很像，好像就是长大后的陈木。 可一眨眼那个人影就消失了。 陈木见陈鱼盯着自己看，不解地问，“怎么了？” 嗯？ 陈鱼皱着眉，“你再问一句？” “什么？” “就是刚刚那一句‘怎么了’，你再说一遍？” 陈鱼要求奇怪，但陈木没有反驳，很配合地重复了句，“怎么了？” 陈鱼靠着窗户，手撑着下巴，打量了陈木半天，问，“你是不是开始变声了？” 刚才那句怎么了，声音低沉有磁性，特别好听。 “可能吧。” 陈鱼叹了口气，没想到男主的声音也这么好听，真是集天下所有优点于一身，就是性子冷了点。陈鱼把脑子里不该想的晃了出去，起身拿了个苹果去食堂找水，等回来的时候陈木饭吃了大半。 她把洗好的苹果放在陈木手边，说，“一会儿你把身上的衣服换了，我把你衣服带回家洗。” “不用了，先放这，等下个礼拜我再带回去自己洗。” “没关系，我人都来了。” 陈鱼还是没从刚才看到的那个人影中回过神来，有些恍惚。她以前见过不少帅气的男生，还真没有哪一个能比得上刚才她见到的那个。 “对了，以后汪沫要是再来找你的话，不要两个人独处，知道吗？” “为什么？” “因为她是女孩子啊。”陈鱼下意识解释道，随后反应过来陈木这是在问自己问题？以前从来都是嗯哦的单音节字搭理自己的人，居然会问自己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帮他解决了孙书成这个大麻烦，所以对自己改观了。 肯定是这样。 “反正就是性别不一样，免得别人说闲话。” “那你呢？我跟你性别也不一样。” “那怎么能比嘛。” 阳光照到陈鱼身上，暖洋洋的。她现在就像一只翻着肚皮晒太阳的猫，思绪懒散，话也密了。 “我是你姐，她跟你又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关系。”陈鱼眯眼，道，“我对你好，那是真的希望你好，别人……反正别人对你好，肯定是图你什么。你年纪小，不懂。记住姐的话就行，尤其是汪沫，离她远一点。” 陈木自动忽略那句离汪沫远一点，问，“那你有图我什么吗？”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轴呢？我说了，我是你姐，姐姐对弟弟好不是天经地义么，图你什么？图你年纪小，性子冷？我没事找虐吧。” 陈鱼换了个姿势，趴在陈木旁边的桌子上，眯着眼，快睡着了。她有午睡的习惯，平日中午眯个十几分钟，下午才有精神。刚才走了一个小时的路，累了。太阳一晒，困意就上来了。 陈木没有管她，他吃完饭，前桌顾闫这个时候突然到了教室。看到自己位置上的人吓一跳，刚准备开口，陈木伸手在嘴边嘘了声。 “不是，你姐怎么来了？”顾闫声音放低，把书包轻轻放在桌子上，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包，放在陈木桌上。 “我以为你还没吃饭呢，给你带了新鲜的菜。”顾闫打开小包，里面居然是跟陈鱼拿的一模一样的白瓷碗。 “你现在吃不下了吧？”顾闫献宝似地打开了盖子，给陈木看里面的菜，“我爹捕了鱼，那晚上一起吃？” 陈木点点头，没有表示太多，只说了声，“好。” “行，那你吃，我把书包拿到寝室去。” 陈鱼有自己的生物闹钟，说睡十几分钟就只睡十几分钟，一刻钟后她就醒了。醒来见陈木吃好了饭，正低头看书。她起身伸了个懒腰，一件外套从背上滑了下去。 “嗯？” 陈鱼捡起外套，知道是陈木的，不觉得有什么，很顺手地把外套拿给他，“自己穿上吧，别感冒了。” “嗯。” “饭吃完了，那你去宿舍把衣服换了，我得回去了。” “好。” 陈鱼摸着辫子走在陈木并排，她终于知道陈木哪里不一样了。 陈木变乖了。 第050章 小舅来了 为了早点回去，陈鱼抄了小路。小路人不多，要穿农田，还得过河，比较冷清，不过路程比大路少将近半个小时。 陈鱼走到半路，就听有人在说话，是个小女孩，声音莫名耳熟。陈鱼寻着声音往河那边的田坝望去，就见草丛里顾朵手上拎着一个纱网，背对着自己。蹲在旁边，只露出一个后脑勺的，肯定是顾清。 “你们？” 顾朵转过身，看到陈鱼，欣喜地朝她挥手打招呼，“小鱼姐！哥，是小鱼姐！”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在捕鸟呀。”顾朵晃了晃手上的纱网，陈鱼离得远，没太看清，只是看到里面有个黑色的东西。 “小鱼姐，你去干嘛了啊？” “我去了趟中学。”陈鱼看了看天，“快黑了，你们还不回去吗？” 顾清看了她一眼，道，“马上就走。” 陈鱼想到什么，从包里掏出两个沙果，过了河，站在田坝下面，“朵朵，给你。” “什么？” 顾朵还没反应过来，陈鱼已经把沙果扔了过去，还好顾清眼疾手快，一下子接住了。低头看清楚是什么后，略有些惊讶，“苹果？” “给朵朵吃的。” 陈鱼给陈木买了几个苹果后，回来时又去了趟店里，买了几个青色的沙果带回去给陈希陶小娥他们尝尝。现在她手上能够自行支配的私人资金宽裕起来，可以买点肉跟水果什么的改善一下家里的伙食。 “哇，哥。是苹果诶。” 看到沙果顾朵眼睛发亮，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吃过呢！但没有顾清的允许，她是肯定不敢伸手拿的。 陈鱼怕顾清不要，便急着要走，“那就先这样，我要赶紧回去，你们也要早点回去啊。” “陈鱼！”顾清喊着，人从田坝跳了下来，可陈鱼没有回他，走到不远处，朝他摆了摆手。 陈鱼的身影沐浴在夕阳下，浅浅的笑意，梨涡尤为明显。顾清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心里好想有什么东西要窜了出来。 顾朵跟在他后面，滑了下来，扯了扯他袖子，“哥。你有没有发现刚才我们碰到的男孩跟小鱼姐长得好像。” 顾清回过神来，“什么？”他把苹果递给顾朵，说，“给你姐姐留一个。” 顾朵接过苹果，半天没说出话。青色的沙果，散发出诱人的果香，顾朵深深吸了口气，挑出其中大一点的，“哥，这个我跟你一人一半，然后这个留给姐姐。” “你自己吃吧。”顾清走到河边，蹲下洗了个手，后知后觉刚才顾朵问自己什么，“刚才那个小男孩应该是她的弟弟。” 那跟在他身边的男人又是谁？ “难怪了。就是太皮了点。”顾朵想起刚才小男孩的恶作剧，又看了眼手上的沙果，“还是小鱼姐好。哥，你说小鱼姐为什么对我们这么好啊？” 顾清看着陈鱼消失的方向，喃喃道，“谁知道呢。” 方才他跟顾朵碰到两个人，一个男人带着个小男孩，好奇他捕鸟在旁边观看了很久。然后说了很奇怪的话，说他身姿矫健，是个当兵的好手，问他像不像去当兵，自己可以当他的介绍人。 若不是对方身上有一种他从来没见过，属于大人物的气质，顾清一定会把他当成骗子。 “哥，当兵是什么？”顾朵也想起刚才那个奇怪的叔叔说的话，他哥听了那些话后，比之前更安静了。 “没什么。”顾清眼眸深沉，揉了揉顾朵的头，“瞎想什么呢，哥哪里都不去。我去哪都会把你们两带身边的。” “嗯嗯！” 陈鱼回到家，发现家里有个陌生男人，正坐在桌子旁，翻看她上午留在桌子上的画稿。男人年纪不到30，穿着简单的军绿色外套。个子很高，相貌英俊，气场很足。他有一双极为漂亮的桃花眼，右边眼睛下还有一颗泪痣。 他们村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位高质量男性了。 难道是给自己提亲的？ 话说回来，她也十六了，再过两年就可以出嫁，这个时候来个把两个提亲的人不过分。眼前这人跟自己实际年龄应该差不多，这是作为同龄人的默契。 “姐，你回来啦！”陈希不知从哪个角落里突然窜过来，一把抱住了陈鱼，打断她的思绪。陈希抬头瞅她，“姐，我这两天不在，你是不是特别开心？” 陈鱼嫌弃地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跟他保持距离，生怕他身上的灰蹭到自己身上。可让她惊讶的是，陈希身上一点都不脏。一个星期不见，好像胖了点，白了点。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啊，小舅送我回来的。”陈希指着那个高大的男人，说。 小舅？ 陈鱼刚盛开的小红心顿时碎了一地，就是说嘛，这么好的男人怎么可能会是自己的。 陈鱼眯眼打量着对方，他是陶小娥的弟弟陶清文。得知对方的身份，再看过去，这人是跟陶小娥是有点像。 男人听到动静回头，正好碰到陈鱼探究的目光，合上手上的画稿，“怎么？两年不见，现在看到了连人都不叫了。” 声音爽朗不失磁性，好听。他一笑，嘴边还有个酒窝，敢情这梨涡不是陈家专属，陶家也有。 陈鱼见眼前的人还有点陌生，但是没有别扭的直接喊了一声小舅。 “嗯。” 这声小舅让男人很受用，“你这不念书了，副业倒是做得不错，还开了小店。生意怎么样，还可以吗？” 陈鱼猜原主这小舅肯定在哪个市里单位，不然养不出来这气场。 “啊，”陈鱼点点头又摇摇头，“就还行。” “阿鱼，你回来啦？”陶小娥从厨房出来，见到陈鱼说，“你小舅有一个礼拜的探亲假，说过来看看你。” “看我？” “听到来看你，怎么这副表情？”陶清文笑着打趣道，“不开心？” 陈鱼这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看到帅哥她当然开心，但要说小舅是专门来看自己的，她哪有那能耐让人专门来看自己啊。 “学过画画？” 第051章 消息 “没有，瞎画的。”陈鱼放下包，上前不露声色的从陶清文手上拿回画稿，不失礼貌地冲他笑了笑。 陶清文并没有生气，淡淡一笑，“姑娘长大了，有自己的小心思。” “哪有。” 陈鱼小声嘟囔着，看着陶清文快愣了神。这人各个角度都长在自己审美点上，笑起来更帅气。若不是自己舅舅，那多好。 陈鱼叹了声气，被陶小娥察觉到，还以为她走路累了。拍了拍她肩膀，“累了吧，饭马上就好了，你上那坐一下。” “我先去洗个手。”陈鱼又瞄了眼陶清文，快速离开了堂屋。 陶清文看着陈鱼急匆匆的背影，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对陶小娥说，“姐，陈鱼今年多大了？” “十六，”陶小娥在心里算了算，“对，是十六，鼠年的嘛。是不是这么久不见，阿鱼一下子长大了不少。” 陶清文点点头，“是变了不少。” 陈鱼洗完手没急着回堂屋，转去厨房陪陈敬华。上午剩下那一半野兔肉正好派上了用场，一天做两次一样的菜，陈敬华不觉得有什么。 陈鱼坐在灶头往锅里添柴，不经意地问了句，“爹，咱小舅是做什么的？” “在部队里吧，我也不太清楚，你妈也不清楚。” 在部队里。 难怪了。 陈鱼心想，如果不是在部队里当兵，也养不出来这一派正气的气质。 “他上咱家来是为了看看你，还是有事情？”陈鱼才不信陶清文是为了来看自己，肯定有其他事。 陈敬华往锅里添了瓢水，盖上了锅盖，屋里顿时少了一半的水蒸气。他想了想，说，“应该不是单纯来看一看咱家吧，哦，不，肯定也是想来看你妈的。他们姐弟两关系好得很。我猜有可能还有你小爹的消息。” 小爹？ 那是陈尧东？ “他跟小爹有什么关系？小爹也是在部队里？” 陈敬华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深沉了许多，叹了口气，对陈鱼说，“这事原先我也不想跟你们多说，你奶也不知道。具体的我不太清楚，但是我知道他在云南部队里。你小舅也是在那边办事，我就拜托他查一下你小爹的信息。” 陈敬华继续说，“你小舅也是刚到，还没有机会跟他谈谈，估计晚上会说吧。” 陈鱼记的这本小说前面并没有提及太多陈木的养父，八成陶清文带来的消息是坏的。 陈鱼提前给陈敬华打了个预防针，“爹，反正不管消息是好是坏。你都不要想太多，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归处嘛。” 陈敬华听到这话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笑道，“你怎么还安慰起你爹来了，放心，我心里有谱。” 陈尧东第一次失联那几年，他坚信自己弟弟不会有事，几年后他真的回来了。但是这一次，他心里没有底。也许兄弟间某种看不见的牵连真的断了。 “你今天去学校，陈木他还好吧？脚伤怎么样？” “都挺好的，脚踝消肿了，下礼拜就能回来。” “嗯，你别看他年纪比你小三岁，他心思重着呢。之前我也不想说太多，这几天我发现你比以前懂事了，这有些事啊，我也愿意跟你去说。你是家里老大，有什么事就让着他。你小爹不在身边，他妈也不知道在哪，挺可怜的。以前那种事情不要再干了，知道吗？” 陈鱼点点头，“知道了，陈木以后就是我亲弟，你放心好了。” 有了陈鱼的保证，陈敬华点点头，十分满意，“那就好。” “对了，爹，陈木的妈你有消息吗。”陈鱼对这件事还是挺好奇的，“当时小爹就带回来他一个人？” “对啊，那个时候他还是很小的一只。你小爹是个闷性子，回来也没有说很多，就说这是自己的儿子，没有提陈木他妈任何事情。” 陈鱼猜到会是这样的回答，她粗略看了小说，知道陈木的亲生父亲是一个很有地位的人，但并不知道到底是谁。 “阿鱼，你把小炉子弄点柴火进去，我这边可以起锅了。” “好。” 陈鱼拿着抹布跟碗筷去了堂屋，陶小娥跟陶清文正在热聊。 “妈吃饭了……小舅。” 陈鱼不情愿地喊了声陶清文，在得知他在部队里，是个军人之后。陈鱼对他的好感更深了，可是好感越深，越有罪恶感。 唉。 到底还是单身太久了。 这一顿晚饭吃的很温馨，陈敬华拿出了他珍藏了好久的小酒，连平常不喝酒的陶小娥都小酌了一杯。陈鱼发现她今晚心情特别好，满打满算她也有两年多没有见到自己弟弟了。亲姐弟见面尤为亲切，给他夹了满满的一碗菜，拉着他说这说那。 陈鱼只管闷头吃饭，话比之前少了很多，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酒桌上，吃饭速度就慢。 陈鱼收拾了她跟陶小娥的碗筷，回到堂屋，陈敬华跟陶清文还在那喝酒。陶小娥往炉子里放了点碳，火正旺。里面的萝卜炖得嘟嘟直冒热气。陈鱼见状，去院子里拔了些白菜，洗干净放到桌上。可以像炖火锅一样煮着白菜，喝着小酒。 陈敬华喝酒伤脸，明明没醉，脸却红彤彤的。陶清文则跟没事人一样，神色清明，宛如喝了假酒。 “姐夫，这些年我姐有劳你照顾了。” “诶，你这说的什么话。”陈敬华语气里带着点醉意，摆摆手道，“她是我媳妇儿。” “是。”陶清文点点头，端起酒盅，说，“我呢，十四岁进了部队，这十四年来家里的次数屈指可数。我听爹娘还有大哥说了，你经常去看他们两个老的，这些话我都不说，在酒里。我干了，你随意。” “诶，你喝慢点。” 陶小娥还没来得及劝呢，陶清文一盅酒下了肚。一没注意，陈敬华也把满满一盅酒干了。 “你也少喝点。” 陈敬华摇摇头，笑道，“没事儿，今天开心。” 陈鱼坐在一旁，看着三人，煤油灯的光就那么点大，可比什么时候都要清朗。 “姐夫，你让我查的事……”陶清文顿了顿，神色突然严肃了很多，拍了下陈敬华的手。“有着落了。” 第052章 是英雄 陈敬华跟陶小娥屏息凝神，等着陶清文的下文。可他转而对陈鱼说，“鱼，你去看看老太太休息了没？” 一听这话，陈鱼心下了然，今晚带来的消息多半是坏的。陈鱼看了眼陈敬华，对方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她的心情突然变得非常严重。她轻轻推开叶老太的门，屋里一片漆黑，叶老太躺在床上，打着轻鼾，睡得正熟。 陈鱼跟陶清文对视一眼，后者明白点了点头，转而看向陈敬华，然后沉眸看着自己的酒盅，轻声说，“我们查到了一个人，除了姓名对不上，其他的信息全都对得上，是鱼的伯伯。” 陶清文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似乎在等一个合适的契机说接下来的话。 肃静的气氛有些压抑。陈鱼坐在一旁，她能猜到结局，可还是沉重得不敢大声呼吸。 “这个人的状态是死亡。” 陈敬华仿佛没有听懂，歪着头往前凑了点，眼睛却不敢看陶清文，看着还在冒热气的火炉，缓了好久才问，“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不出意外，鱼的伯伯已经牺牲了。” 陶清文说得沉静，冷漠，几乎不带一点感情。只有他自己知道，说出这样的话需要多大的勇气。在部队这么些年，当的又是危险系数最高的边境兵，经历过许多次生死离别。但这是他第一次将死亡的噩耗带给他们的亲人。 “牺牲？”陈敬华抬头，眼睛通红，看着陶小娥，“清文这是几个意思？” 陶小娥心下难受，看着陈敬华这幅样子，心下一紧，眼眶里蓄着泪，硬是没让它掉下来。她握着陈敬华的手，拍了拍，温声道，“你听清文好好说，尧东究竟怎么了？” 陶清文仰头抿掉半盅酒，被陶小娥制止道，“你少喝点。” “没事，姐。”陶清文抹了下嘴，说，“有关这个人，大部分的信息是机密，我不能说。我唯一可以说的是，他是为人民牺牲。” “为人民牺牲。”陈敬华自言自语，说，“那是烈士。” 陶清文一愣，想了一会，点头，“是，他是烈士，是英雄。” “什么时候的事？” “去年。具体时间我不能说。” “去年的事，为人民牺牲，是烈士，是英雄。”陈敬华握着酒盅的手有些抖，一字一顿地说，“我要是没有你这个小舅子，这事我们家什么时候能知道？不打算说了？” 这话陶清文不好接，不好说。不管站在哪一个角度，任他再巧舌如簧，这事终归是对陈家都不公平。 陶小娥知道她弟弟有苦衷，只能替他说了一句，“你跟清文说这些干什么，又不是他决定的这些事。” 陈敬华当然知道这事不是陶清文能决定的，他心里很感激陶清文为陈家调查了这件事。但他心里堵的慌，那是他亲弟，不是档案袋里的一摞连名字都不对的资料。 “行了，你别喝了。”陶小娥夺下陈敬华的酒盅，“阿鱼，你爹喝多了，给他打盆水，我给他洗把脸，扶他去睡了。” “哦。” 陈鱼起身刚想走，就听到轻轻的啜泣声。她侧耳，声音是从叶老太房间里传来的。走到叶老太门口，透过虚掩的门，陈鱼好像看到叶老太躺在床上正极力压抑自己悲痛的情绪。 叶老太并没有睡着，她在仔细听堂屋里的对话，得知自己小儿子死亡的消息，终于没有忍住。 陈鱼站在门口良久，没有进去。这个时候，说再多的话都很无力。她关好门，去厨房给陈敬华打水。 陶小娥扶陈敬华进了房间，陈鱼把水端到房里后，出来就见陶清文独自坐在那，看着煤油灯出神，随后仰头闷了口酒，背影像寒风中等待对手的剑客，有点孤寂。 “小舅，我给你打点水？” 听到陈鱼的声音，陶清文回过神，道，“不用了，我自己来吧。” 陈鱼没跟他客气，主要是陶清文动作迅速。刚说完，他人已经起身，拿着角落的桶去厨房。陈鱼不禁佩服他的酒量，喝了大半瓶烧酒，居然什么事都没有。她把桌子上的碗筷收拾好，给陶清文准备了干净的毛巾就准备回房间，却被陶清文喊住。 “鱼，你也觉得这事小舅做的不对？” 陈鱼摇摇头，“跟你没有关系，我爹话里话外的意思也没有将这件事归在你身上。” “消息是我带来的。”陶清文坐在板凳上，仰着头，热毛巾敷在脸上。酒劲这时候上来了，让他思绪变得杂乱。 “死亡这事我碰过好多次，有时候他们就在我跟前倒下，我却什么都做不了。老天不仅扼住他们的喉咙，更扼住了我的脚。你知道吗，鲜血从皮肤里窜出来那一瞬，滚烫。烫得人心一颤。这事它只要在你眼皮子底下发生过一次，你就会记一辈。白天会想，晚上会梦到，没完没了。” 陈鱼站在原地，没有打断陶清文的自言自语。跳动的火光仿佛也是他忠诚的听众，听他叙述有关死亡的诗。 陶清文拿掉毛巾，坐直身子，扭头看到陈鱼正听着自己的话。那副认真劲，好像在话剧，让他不禁一笑，“我跟你说这些干嘛，去睡吧。” 陈鱼是在认真听他的话，但也在想别的。从陶清文的话里，陈鱼猜他所在的部队是要上前线的，时时刻刻都要面对死亡，自己的死亡以及战友的死亡。 所以，他会不会有战后创伤综合症？ “小舅，你晚上失眠吗？” “失眠？”陶清文皱眉，“是有段时间整宿整宿睡不着，不过现在好一点。你问这个干什么，” 陈鱼不好直接说你心理有问题，委婉问道，“你部队里有心理医生吗？” “什么心理医生，军医倒是有。治狗一流，治人……”陶清文想到那位军医，笑道，“治人，不看她厉不厉害，得看那人命大不大。” “好吧。”陈鱼叹了口气，人类总是避免不了无效聊天，“那什么我去睡了，小舅你也早点睡。” “嗯。” 第053章 夜里偷袭 临睡前陈鱼不放心，去看了叶老太一眼。她摸黑走到床边，叶老太还醒着，她轻轻拍了拍叶老太的背。叶老太手搭在陈鱼手背上，两人在黑暗里，谁都没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叶老太拍了拍陈鱼的手，“去睡吧。” “奶，你也别想太多，对身体不好。” 这个时候，语言最苍白，可除了这些，陈鱼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知道，你去睡吧。” “嗯。” 陈鱼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也睡不着。她脑子放空，看着床顶。不知过了多久，外面远处的狗叫声停了。已经到了深夜，陈鱼的睡意渐渐上来，就在这时，窗边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人的谈话声。 外面有人！ 那人的声音极小，但陈鱼听得真切，就在自己房间的窗户外。顿时，她睡意全无。陈鱼不敢乱动，生怕外面的人知道自己还醒着，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她睁开眼睛，放大自己的听觉，声音这时却停了。 可是下一秒窗户被推开了。她房间的窗户是两块木板开合，之前做了木头的防盗设计，后来开小店，陈鱼就让陈敬华把防盗桩给拆了。她晚上也没有关窗插销的习惯，一个成年人想要从外面爬进来，轻而易举。 陈鱼动作快过意识，从床尾溜了下来，躲在床底。透过月光，她看到两个人影爬了进来，一进来，就把窗户关上，房间又陷入一片漆黑。 陈鱼捂着嘴，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她向来以胆大自诩，一个人也独居惯了，总觉得自己很独立，遇事解事，就没有能让她害怕的。可现在，她怕了。不知是因为在陌生的环境，还是因为这件事太过恐怖诡异。 有谁穿越来没几天，就碰到地痞流氓半夜爬你家窗户的。 “这家人睡的这么死。”其中一个人捏着嗓子开口，说，“不知道老三他们三有没有得手。” “这么久没动静，肯定进去了。”另一个人进来后就开始翻抽屉，说，“来之前我查过，今晚这家里就三个女人，他们家男人不在。” 陈鱼听出来了，这人是那天来家里闹事的五个人其中两个。听意思，另外三人也来了，去了隔壁陈希的房间。为什么这么久都没动静，难道都睡死了？ 其他人好说，陶清文当了这么多年的兵，应该有很高的警觉性吧。 “妈的，这家丫头嘴尖牙利的，真想给她点颜色瞧瞧。”其中一人走到床边，低声唾骂着，并没有发现床上没有人。 “你想干什么？我们只要拿回我们的三十块钱，你别给老子惹事。” “嘿嘿。”男人笑得恶心，“大哥，你不觉得这丫头长得挺标致嘛。她妈也好看，那皮肤细嫩跟剥了皮的鸡蛋一样。女儿肯定不会差。” 语言污秽，让陈鱼听了直反胃。 “你给我过来，赶紧找钱。” “老三那边到现在都没声音，他怕不是已经干上正事了。”这人凑到他口里的老大跟前，小声商量着，“老大，我就尝尝鲜，不弄死她。” “妈了巴子，一天天的净让我不省心，你别给我弄出大动静。” “诶，得了！” 那人得到允许，兴奋地搓着手走到床边。陈鱼痛苦地咽了口口水，压抑自己迫切想要吐的感觉。就在那人准备掀被子的时候，门被一脚踢开。黑暗里，就听到一个人哀嚎了一声。紧接着响起非常快的脚步声，就在陈鱼跟前，然后又是一个人的痛苦的嚎叫。 “鱼？” 陈鱼听到有人急切的喊自己。 是陶清文！ 下一秒房间里被煤油灯照亮，陈敬华端着灯护着陶小娥进来。 “阿鱼？” 陈鱼看到家人，这才松了口气，从床底爬出来，快速走到陶小娥边上，压根没敢看躺在地上的两人。胃里翻腾倒海，她一个没忍住，扶着墙壁，吐了一地。 陶小娥给陈鱼披了件外套，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没事吧，这两畜生有没有伤到你？” 陈敬华把灯放在房里，去给她接了杯水。陈鱼漱了口，摇摇头，“没事。” 缓了一会，借着灯光，陈鱼看清楚躺在地上痛苦捂着身体的两人，正是闹事的那五人。除了房间里两个，堂屋里还有三个。 陈鱼睡觉喜欢关门，木门隔音效果好，所以没听到陶清文解决掉三人的声音。关键是他动作太快，那三人还没从窗户爬进来，就被陶清文给制服了，压根没给他们报信的时间。 这一次他们的抱头痛喊不是装装样子，陶清文下手狠戾，没留情。毕竟半夜爬人家窗户的，绝不是什么好人。但他处处避开要害，这些人痛得死去活来，却没有实质性的伤害。为了减轻动静，陶清文伤到他们的声带，让他们没办法大声喊出来。 “怎么回事？” 陶清文穿了一件短袖，身材一看就是长年累月训练来的。他只是平着声音说话，都没怎么散发怒气，那五人就怯了，缩在一旁，不敢说话。 他们以为这次会很顺利，谁知这家男人不仅在家，还多出一个练家子。 “问你们话呢？不说，舌头不想要了？” “我说我说。” 他们口中的老大，也就是上次为首的那个高大的男人。他个子跟陶清文差不多高，但在刚刚，陶清文一秒就制服了他。 “我们来，就是想拿回自己的钱？” 陶小娥对这强盗逻辑无语，“什么你们的钱，那是你们上我家来买东西。怎么，货被你们弄没了，还想把钱要回去？” “不是第一次来？”陶清文看向陈鱼，“怎么回事？” 陈鱼刚才喝了杯热水，人已经缓了过来，二十八岁的心态比十六岁的心态要好不少。她简短陈述了之前发生的事情，然后说了刚刚他们想对自己图谋不轨。 “你他妈子，敢对我女儿，我弄死你！”陈敬华上前抬脚就踹，陶小娥见拉不住忙让陶清文去拽。 陶清文也生气了，但人命关天，制止道，“姐夫，别踹死了，不值当。” 第054章 鬼故事（上） 陈敬华的酒意在被吵醒那一刻就散了，知道这几个畜生想对陈鱼做图谋不轨的事，气得他直冒烟。加上刚得知弟弟的死讯，心里的愤懑一股脑全都冒了出来，脚下的力气越发的大。若不是陶清文拦着，这五个人怕是一个都活不到第二天早上。 “现在怎么办？一直放在家里也不是个事啊。”陶小娥在陶清文的帮助下把陈敬华摁在椅子上，不让他乱动，对陶清文说，“大晚上的，送派出所也麻烦。” “去叫村长吧。”陈敬华说，“我去叫。” “人家也要睡觉的啊，这深更半夜的打扰别人，你好意思？” “不要紧，先等着吧。”陶清文四处看了看，像是在找什么，随后喊住陈鱼，“鱼，你去找捆绳子过来。” 陈鱼立马知道他要做什么，连忙拿着一根蜡烛去茅屋里拿绳子。 陶清文用一根绳子把五人绑在一块，直起身拍了拍手，“明天会有人过来，我带他们去派出所。这都快天亮了，你们再去睡一觉。” 仿佛是回应他的话，陶清文刚说完，后院里的鸡就叫了。这时，摆钟打了三下，凌晨三点。 陈鱼不禁心想，这鸡叫的还真是早。 “我不睡了。”陈鱼还没有缓过来，但她很清醒，一点睡意都没有。看着陶小娥跟陈敬华说，“妈，你跟爹回房间歇一会吧。我跟小舅一起。” 陶小娥点点头，随后两人就回了房间。陈鱼穿着厚外套，坐在陶清文对面。那五人不知是不是身上太痛，还是翻墙太累，居然就这么睡着了。陈鱼撇过脸不去看他们，晦气。 陶清文从口袋掏出来一包已经瘪了的烟，朝陈鱼摆了摆，指着后门，“我去外面抽根烟。” 陈鱼连忙喊道，“不用了，我不要紧。小舅你就在家里抽吧。”相比呛人的烟味，她更不能接受跟这五个人呆在一起， 陶清文挑挑眉，坐回原位，掏出火茶点了烟。他猛地吸了一口，久违的熟悉的味道。陈鱼闻到淡淡的烟草味，心下居然平静下来。向来十分厌恶二手烟的她，第一次觉得这烟的味道还行。 陶清文靠在椅子上，左手搭着椅背，右手夹着烟放在桌上。仰头吐了烟圈，眯着眼看陈鱼。 “你小伯的事，打算什么时候跟陈木说？” 陈鱼微微睁大了眼睛，陶清文居然知道陈木。这微乎其微的小事让她直觉不对，换作是她自己，十几年没怎么回家，跟姐夫一家接触的不算多，是怎么都不会记住姐夫弟弟儿子的名字。除非在来之前，他特意查过。 “等到合适的时候就会说。” 对陶清文知道陈木名字这件事陈鱼虽有不解，但不会因此觉得他有什么别的目的。通过短暂的相处，陈鱼知道眼前这人骨子里有军人的正义，不会做有害他们的事，也就不介意多告诉他一些自己的打算。 而且，她对陶清文有种莫名的好感，这种好感不是男女之间。在得知陶清文是自己小舅那一刻，陈鱼就没了那种心思。更多的是对军人的信赖。在华国老百姓眼里，军人是神圣，值得被信赖的。 “陈木现在还小，我怕说了会影响他的情绪。等他稍微再大一些，再说这件事也不迟。”陈鱼说，“何况他现在跟着我们，父亲本来就不在身边，就当做一直不知道这件事，也挺好。” “也是。”陶清文抖了抖烟灰，动作熟练又潇洒。 “你觉得陈木是个什么样的小孩？” “为什么问这个？” “好奇。”陶清文轻轻吐掉烟圈，说，“我想知道英雄的后代是什么样的，有没有继承他父亲的良好品质。” “他会跟他父亲一样优秀。”陈鱼可不是胡乱下的定论，谁让他是主角呢。 陶清文点点头，没有根究陈鱼这么说的理由。相信弟弟会成为一个优秀的人，这本来就不需要道理。他吸了最后一口，将烟蒂捻灭，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向后面的摆钟。目光慢慢挪到陈鱼身上，像是看一个陌生人。 陈鱼面对陶清文，能看到他宽厚的影子照在墙壁上，随着烛火的晃动而晃动。躺在地上的五人心大得很，一个个睡得正香，还打起了轻鼾。就在这诡异静谧的环境下，身为无神论者的军人陶清文突然开口，“你相信鬼神之说吗？” 陶清文声音很小，但一字一句陈鱼都听的特别清楚。 “为什么这么问？” “你先回答我。” “信。” 以前她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但是经历穿越这么诡异的事情，她早就改变了自己的看法。这个世界上也许还有更多没办法解释的事情。 听到陈鱼的回答，陶清文思绪飘到了远处，但很快他就回过神来，笑着点点头。 “但我是无神论者。” “我知道。” 陶清文笑道，“鱼，你念过书。在回来的路上我碰到一件怪事，你帮我分析分析。” “你说。” 陶清文看向一旁，思绪回到前天晚上。 他这次回来不光是探亲，还有别的任务，所以他还带了两个人回来。在回来的车上，他跟自己的副官张遥坐在后排，司机是他的直系下属陈心。夜里路上行人不多，车子开得飞快，就在他们过一条木桥时，车子突然来了一个急刹车。要不是系了安全带，三人都得飞出去。 不等陶清文询问，陈心便下了车，在车前跟车底紧张巡了遍，没发现异样。 陶清文不解地摇下窗户，“怎么了？” “老大……”陈心站在一旁，腰杆挺的笔直，说话却没站姿那样干净利落，吞吞吐吐地对陶清文说，“刚才……看到一个人影，但是下车后没发现异样。” “人影？” 陶清文回头跟副官张遥对视一眼，张遥看向自己那边的车窗，猛然发现车外站着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小女孩。若不是平时训练有素，身体跟心理承受能力比普通人要强上几倍，说不定他还真的要被吓得叫出声。 第055章 鬼故事（下） “突然出现的？” 陈鱼害怕看鬼片，但又喜欢追求刺激。平时在某音上刷到鬼片的讲解，都得拿评论挡着看。现在陶清文说的，可不就是鬼故事么。不过她面前可是陶清文，比屏幕挡着更有效，一点儿都不怕。 军人，正气凌然，鬼见了都得绕着走。 “是。可能因为我们在车里没有听到动静。” 陶清文深吸了口气，说，“那个丫头跟正常人没什么不一样，只是大晚上出现在荒山野岭的公路上，这件事让人费解。她跟我们说，她出现是为了提醒我们，前面的桥不能过汽车，会断。我们下去检查了后，发现那座桥年久失修，铁链生了锈。车子要是上去的话，铁链一定会断，我们连人带车都会掉到河里。” 那条河距离桥面差不多二十多米高，将近七层楼的高度，掉下去不被淹死，也会被巨大的冲力撞得车毁人亡。 “听上去，这姑娘心蛮好的，她应该是故意等在那，提醒过往的车辆。” “是。当时我们也是这么觉得，可在决定绕路，把车子开走前，发现奇怪的地方。”陶清文顿了顿，说，“开车的是我部队里视力最好，堪称神枪手的人。他说当时是车子前面有人站在那，正是看到那个人，他才选择急刹车。可下去看后，车前跟底下都没有人。反倒是车子另一侧站着一点事都没有的小女孩。” 陶清文此时回忆起这件事，越发觉得诡异。小女孩的脸在他脑子里格外清晰，她皮肤极白，漆黑的眼珠子快占满了整个眼眶。而且穿的衣服跟普通人也不一样，陶清文现在才想起来，她穿的是古代人才会穿的那种裙子。 在他们走之前，小女孩还跟他说了句莫名奇怪的话。 “你们家最近有白事哦，白事是好事也是坏事，但总归是往下面去人的，得当心点哦。” “什么意思？” 陈鱼不懂，什么白事好事的。可一问完她就意识到了什么，感觉这话像是在说自己。 她穿越到原主身上，那原主不就相当于死了吗？这是白事。原主秉性不好，经常欺负别人，死了的话，也勉强能说是一件好事。 逻辑通。 那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总归是往下面去人的”，往下面应该是地府？还是地狱？所以当心什么？该当心谁？ 陈鱼第一次为自己的聪明感到无力，这么说，该当心的人是自己？ “没有问她什么意思吗？”陈鱼小声地开口，她担心聪明如陶清文会也会猜到这句话的真谛，小心翼翼地打探着陶清文的神情。 她到底是把陶清文过于神化了，先不说他知不知道眼前陈鱼换了芯，就说他是一个无神论者，陈鱼改变再大，他也绝不会猜到穿越重生这种事。 “刚想问，人不见了。”陶清文问，“鱼，你说，一个人有什么方法能在转瞬间消失？” “瞬移？”陈鱼低喃，随即摇摇头，“不对，这不是人吧？” 陈鱼话音刚落就听到一个倒抽气的声，安静的屋子里突然出现这声音，让她背上出了层冷汗。 什么声音？ 陶清文回头，朝那五人扬扬下巴。陈鱼这才发现，有个人不知什么时候醒了，他们俩的对话全都听了去，这会正被吓着直发抖。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明显就是心里没有好胎，做了不少坏事，才怕着这样。 陈鱼原想直接无视，但那人弄出的动静越来越大，嘴里嘟囔着，“是鬼仙！鬼仙！一定是鬼仙！被鬼仙提醒的人，没有一个好下场。” 陈鱼好奇，看了眼陶清文，对方也觉得奇怪呢，便走过去。这正在说胡话的是五人中的老四，也是最矮的那个。陈鱼用脚尖踢了踢他，“你在说什么，鬼仙是什么？” 那人战战兢兢抬起头，眼睛里全是恐惧。他目光从陈鱼身上扫过，落到后面陶清文身上，眼睛突然瞪的老大，整个人往后一倒，头埋在膝盖里，指着陶清文，“是你，是你，你是被鬼仙看中的人，没有好下场，没有好下场……” 陈鱼回头看了眼陶清文，后者双目清明，显然没有把这人的胡言乱语放在心上。要是放以前，陈鱼自然不会相信这种胡话，但现在，她心里也打鼓。 最后她还是决定问问清楚，她蹲下身来，问，“什么是鬼仙？” 那人听到陈鱼的声音，微微抬起头，见陶清文不在边上，便说，“鬼仙，是地府的神仙。她会时不时来人间找自己的猎物，谁要是被他看重，会短时间荣华富贵，权势滔天。但会早死，一般活不过三十五岁。” 说完他快速看了眼陶清文，然后又缩了回去，不敢跟陶清文对视。 陈鱼看着这人害怕的模样，敢情他怕的不是什么鬼仙，而是陶清文。估计他猜出了陶清文的身份，自己落在陶清文手里一定没有好下场， “你怎么知道的？” “碰见过？” “谁？” “我不能说。”老四撇了陈鱼一眼，“擅自说鬼仙的话，会被带走的。” “我不说，你不说，鬼仙怎么知道你说了？” 老四直直摇头，没被忽悠，“不能说。” 见对方不再开口，遂没有继续问下去。她怕陶清文听到那句“活不过三十五”会不高兴，起身说，“封建迷信可要不得。” 陶清文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聪明如他，怎么不可能知道陈鱼说这话是为了什么。他问陈鱼，“知道小舅信什么？” “什么？” “共产党。” 陈鱼眨眨眼，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回答。没想到陶清文说这话，还挺热血沸腾的。 “你小舅我想要荣华富贵，想要权势的话，可不需那劳什子鬼仙。” 陶清文可不是自大，他有这个底气。从军十四年，如今的头衔是别人需要两倍时间才能得到的，他有说这句话的资本。 陈鱼下意识点点头，“就是。” 陈鱼听了个没头没尾的“鬼故事”，终于在四点多的时候有了困意。她不愿意回房间睡，就趴在桌上眯了会。 第056章 军车 早上七点多，陶菁端着个盘子上陈鱼家来，盘子上还扣着一个盘子，不知道里面盛的是什么。一进屋就被堂屋里那五个人吓一跳，仔细一看，觉得眼熟，忙问陶小娥这些人怎么又来了。 陶小娥将昨晚的事一五一十跟陶菁说了，气得陶菁连忙跺脚，“这些人真要死，吃了熊心豹子胆，半夜跑别人家来。跟村长说了没，你这把人放家里晦气啊？” 陶小娥摇摇头，“没呢，我弟回来了，说他处理。” “你弟，清文？他来了。部队放假了？”陶菁跟陶小娥一个村子，自然知道陶清文。她比对方大了10岁，也算是看着陶清文长大的，跟自己的弟弟一样。 “人呢？” “昨晚没怎么睡，我让他回房补觉。” 陶菁一听，立马放低了声音，摆摆手，“哦，那我不说话了。的妹跟陈希昨晚是不是也被吓到了？” “阿鱼吓得不轻，陈希那小子昨晚这么大动静都没吵醒他。”陶小娥注意到陶菁手上的盘子，“姐，你这是什么？” “哦，差点忘了正事。”陶菁掀开盘子，里面装的居然是水饺，还冒着热气。“我们家老刘早上想吃饺子，给他包了点，顺便给你们拿点尝尝。” “哪买的面粉？” “还不是之前上县里买的。” “你说你们家好不容易吃点饺子，还给我们送来这么一大碗，留着自己吃就好了。” 陶小娥跟陶菁关系好，平时两家不管吃点什么好的，都要送给对方一点。吃归吃，客气还是得客气。 “我们两吃不了什么，大家一起吃个鲜。” 陶菁把饺子放桌上就走，临走还不忘瞪那几人一眼。 陶清文没有睡回笼觉的习惯，就是在床上躺了一下，闭目养神。但是陈鱼就不一样了，她那一觉睡的天昏地暗，直到外面传来嬉闹声，她才醒。 陈鱼穿好衣服，打开窗，就看到自家门口停了一辆军绿色的汽车。像越野车，可跟她以前看到的越野车又不太一样。线条方正流畅，充斥着野性的帅气。 好酷啊。 叶山村平时连个摩托车都少见，更不用说这么大的汽车。瞬时吸引了不少村民，还有好多小男孩围在车子旁边。一两个胆肥的上手摸，还没来得及感受钢铁的冰凉，就被他家大人抱走了。 “别乱碰，碰坏了怎么办？” “这谁家的车子啊，真霸气。” “看着不像是普通人坐的，是部队里的车吧？” “停在老陈家门口，是陈家什么人？” “没听说老陈家家有人去当兵了啊……啊，难道是老小回来了？” “不该吧。可能是小娥家的人吧。我听说小娥她娘家兄弟有个是当兵的，混的还挺好。” 邻居们一边看一边说。 陈鱼知道这车子是谁的，陶清文的。她整理好着装，站在门口，就见屋里坐着陶清文跟两个陌生男人。 那两人统一穿着军绿色的大衣，脚上是上好的长靴。高大挺拔的身姿，即使坐着，也有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严。 其中一个二十五六岁，头发略长，刘海微微遮住了眉毛。好看的丹凤眼里有从军的刚毅，也有一股子没由来的温柔。他坐在陶清文旁边，两人的气质有明显的区别。一个是天生的王者，一个是睿智的军师。 另一个坐在陶清文对面，剃着个寸头，陈鱼看不到他的脸。年纪比陶清文小不少，估摸着才二十出头。 屋里就这三人，陶小娥跟陈敬华都不在。陈鱼一时间不太敢出去，并非胆小，而是不好意思。 “阿鱼，醒了啊。” 陶小娥从前门进来，身后跟着陈敬华。她手上提着一篮子新鲜的蔬菜，脸色红润，气色非常好。 “妈。” 听到动静，那两人立即从椅子上起来，友好地跟陶小娥陈敬华打招呼。 陶小娥把人领到前面，指着那两人，“你小舅的战友，喊人。” 喊人？ 怎么喊？ 哥，还是舅舅？ 陈鱼皱眉，尴尬得脚趾都快抠出五室三厅。突然，她脑子灵光一闪，微笑着伸手，“同志辛苦了。” …… 张遥面前突然伸出来一只手，愣了一秒，随即反应过来，也伸手，“你好，张遥。” 陈鱼快速记下名字跟他那张脸对上，心下做了记号。小舅的军师，张遥。 “你好。陈心。” 这边陈鱼刚缩回手，那边陈心已经伸出了手，“耳东陈，心意的心。” 陈心模样确实小，一笑还有个虎牙，很可爱。陈鱼笑着跟他握了手，“你好，陈鱼。耳东陈，水里游的鱼。” 陈鱼默默记下，年纪小的，是陈心，陶清文口里那个枪法了得的司机。 陈鱼这握手的举动，让一旁的陶清文大受震撼。俨然生出来种会见首长的气势，陈鱼就是那个首长。 “这两位，我昨晚跟你说的。” 陈鱼点点头，“幸会。” 张遥没忍住笑，瞧了陶清文一眼，那意思：你这外甥女有点意思。 陶清文挑眉：那你这话说的。 张遥微微摇头：跟你有点像。 陶清文笑了笑：还行。 陈鱼注意到两人正用眼神对话，不禁感慨，书上还真不是乱写。但凡关系很亲近，还真能从你的表情里，读出你要表达的意思。 陈敬华系着围裙从后屋进来，招呼两人坐，“两位同志先坐一下，午饭正在做，马上就好。” “麻烦了。”张遥忙跟陈敬华点头道谢。 “麻烦什么。本来军民就一家亲，你还是清文的战友，这不是亲上加亲么。”陈敬华笑道，“而且我还得谢谢你们才是，跑了两趟，把那几个畜生给带到派出所去。” “应该的。” 陈鱼回头，这才发现那五个人都不见了，围绕在心头的乌云终于能散了。她希望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要再有后续。 陈鱼问陶清文，“小舅一会要走？” “吃完午饭，要先回去一趟再走。”陶清文点点头，“还有任务？” “急吗？”陈鱼看到院子外的汽车，起了小心思，“我想坐你的车去县里。” “你去县里做什么？” “进货。” 第057章 陈希的理想 “舅舅，姐！有人碰咱的车，被我推走了。” 陈希满脸是汗的跑进屋，喝了杯水，傲气的跟两人邀功。 陶清文揉了揉他脑袋，笑着没说话。陈鱼看不惯他这狐假虎威的风气，小声教训道，“他们没看过这车，摸一下没什么的。咱做人要大气一点哈。” “不行，那可是小舅的车！除了我们自家人，谁都不能碰！” “陈希这么为小舅着想啊。”陶清文笑道，“没事，小舅的车子很结实，你们小孩子碰了也不会坏。” 陈希低头有些纠结陶清文的话，随后仰头看着他，一脸真挚，“小舅，我能跟你一起去当兵吗？” “为什么？” 陶清文跟陈鱼异口同声。 “很威风呀。” 陈希年纪小，还不懂什么是当兵。他只觉得家里新来的两个大哥哥，穿着帅气，开的车子威风，仅此而已。 可就这简单直白所看到的已经在他内心种下了当兵的种子。 “好啊。”陶清文欣然应允，道，“只要你妈同意，你好好读书，等你再大一点，小舅就带你去当兵！” “真的啊？” 陶清文点头，“小舅什么时候骗过你？” 陈鱼刚想说你们笼统也没见过几次面，没说过几次话。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陈希非常兴奋地跑进厨房跟陶小娥说这件事。陶小娥只当他一时兴起，没仔细听，就点头说可以。 随意的一点头，彻底改变了陈希的命运。谁能知道，儿时的一时兴起，他记了八年。陈希十四岁时，不顾家人的反对，硬要去当兵。 这都是后话。 大家吃好午饭，陈鱼收拾好，要去县里。 听到要进货，陶小娥有些纳闷，问陈敬华，“咱们也没卖出去多少东西，又要去进货？阿鱼身上还有钱？” 陈敬华不知道，但他相信陈鱼，“孩子自己有规划，我们就别管了。” 陈鱼跟在陶清文身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上了车，这一遭实在威风。 陶小娥站在门口，大方地接受旁人的艳羡。陈鱼却想着要找个地缝钻进去。这太尴尬了，坐个车而已，被这么多人围观， 陶菁隔着院子跟陶小娥搭话，“清文这就走了？” “嗯，说是还有任务。” “都没正面看一眼，我看他模样倒是越发俊俏了。气派的哦，一看就是大人物。”陶菁看着已经消失在路尽头的汽车，说，“还没谈对象呢吧？” “没呢。” 提起这个陶小娥也很烦心，不仅是她，整个陶家都为陶清文的个人问题操碎了心。也幸好陶清文不时常在家。 “清文条件这么好，眼光高一点正常的。” 陶小娥摇摇头，笑道，“不是眼光高，是没时间。而且部队那地方，也没什么女孩子。” “那确实，好饭不怕晚，清文这小子更好的日子还在后头呢。你啊，就坐着享福吧。” 陶菁这话说到了陶小娥心里，陶清文虽然只是她弟弟，但一人升道全家有益。这话让她很受用，但被这么多人看着，还是要矜持一下。笑着摇摇头，“好日子是他的，跟我也没多大关系。” 陶菁跟她从小一起长大，还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也是笑了笑，便转移了话题，“阿鱼跟着去哪里？” “说是要去县里进点货。” 陈鱼坐在车子里，没了刚开始的不自在。跟张遥陈心两人熟络了，不再局促。通过短时间的相处，她觉得张遥这个人挺幽默风趣的。陈心吧，可能是年纪小，刚入伍没多久，带着点小孩子的稚气。跟他说点话，还会耳朵红很害羞。 车子进了镇上，却改了方向，看着周边环境越来越熟悉，远处迎风飘扬的红旗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这是？ 去中学？ 发现陈鱼的疑惑，陶清文解释，“我想去看一下陈木。” 陈鱼本能地想问“为什么”，但话到嘴边被咽下去。陶清文去看陈木肯定是因为陈尧东的事，也是部队里的事。她问了不合适。不过既然到了学校，她也想下去看陈木一眼。 车子在校门口停了下来，陈鱼让陶清文先去，她去路口的小卖部买点东西。去看男主，怎么能空手。 陈木今天下午第一节 课是劳动课，主要内容就是打扫教室，给学校的花花树树处理杂草，冲个厕所什么的。 陶清文找到陈木的时候，他正撸起袖子，一瘸一拐地给花坛拔草。 “陈木？” 陈木回过头，就见一个陌生人站在不远处，他不认识这个人，上下打量了一眼，问，“叫我？” “是。我是陶清文，你堂姐陈鱼的小舅。” 陈木自动忽略“陈鱼的小舅”这个头衔，低声呢喃着陶清文这个名字。看着陶清文的眼神意味不明…… “找我做什么？” “我是你父亲的战友。”陶清文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个物件，递给陈木，“他公务在身，没能回来。让我把这个给你。” 陶清文到底没有说出陈尧东牺牲的事实，他上前，递给陈木一块怀表。看上去很有年代感，玻璃面上许多划痕，旁边的金属框也被磨退了色。最明显得是右上角有个缺口，但没有影响到它的功能。 陈木看着怀表，迟迟没有伸手去接。 “你过来找我，只为了给我送这一块怀表？” “是。”陶清文仿佛知道陈木会有这样的疑问，解释道，“他很想念你，也知道你一定很想念他。但任务关系，他没办法与你通书信，也没办法会来看你。便让我把这块他一直贴身带着的怀表，送给你。” 陈木犹豫着伸出手，说，“有什么意义呢？” “就当做是一种念想吧。” 陶清文说着，见陈木头顶上有片落叶，伸手帮他拿掉。陶清文动作不够细腻，一不小心扯到了陈木的头发。陈木皱着眉看他，“谢谢。” 陈鱼过来时，看到的正是这一幕。陶清文手落在陈木头上，陈木一脸淡然地看着眼前的人，淡然里还带着点嫌弃。 她好久没从陈木眼里看到这种情绪了。 陶清文对陈木做什么了？ 第058章 生日日期 陈木看到陈鱼，将怀表收了起来，没有去看陶清文，喊了声，“姐。” “我要去县里，顺道过来看你一眼。”陈鱼看了一圈，发现学校各个角落里都有学生，“体育课吗？” “不是，劳动课。” “哦。” 这个时候，确实讲究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压根不会发生体育课被数学课抢走的事情。 陈木突如其来的良好态度让陈鱼忽视了一个重要的事情，她把刚买的东西塞到陈木手上，是一个红色的塑料袋，里面有牛奶跟水果。 “补充钙跟维生素。” 陈木破天荒没有拒绝，“谢谢。” 听到这声“谢谢”，陈鱼终于意识到了一个事情，不露声色地问，“脚伤好了吗？” “好了。”陈木扭了扭脚踝，“还有点肿，但已经不痛了。” “所以这周可以回家，对吧？” “嗯。” “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先跟我说，周六给你做。” “都行。” “那吃鱼吧，吃鱼长脑子。” 陈木怀疑陈鱼这话在内涵谁，点了点头，“都行。” 陈鱼垂眸，想了会，继续问，“最近学习怎么样？” 虽然不知道陈鱼为什么会这么问，但他还是回了，“挺好的。” 终于，陈鱼脸上露出欣喜跟恍然的表情，“真的变声了。” 陶清文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原来你刚才说这么多，就是为了让陈木多说话，好听一下陈木是不是变声？ 陈鱼发现一个人的声音真的很影响他在别人眼里的形象，就现在陈木来说，明明还是一个小正太的模样，五官也没有长开，但有声音的加持，让他一下子成熟了不少。 家有弟弟初长成，陈鱼甚是欣慰。 “那什么，小舅你们谈完了吗？” 陶清文，“说完了。” 陈鱼摆了个ok的手势，冲陈木说，“你脚伤还没好利索，就好好坐着，不要走来走去。” “知道了。” “我们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了，好好读书，知道吗？” “嗯。” 临走前，陶清文跟陈木对视了一眼。陈鱼看到了，那眼神绝对不是一个只见过对方一次应该有的表情。 她舅舅陶清文跟陈木还有其他关系。 在出学校的路上，陶清文问陈鱼，“知道陈木生日什么时候吗？” “七月二十九。” 陶清文扭头问她，“不是八月初三吗？” “是七月二十九啊。” 陈鱼说完，才想到七月二十九是男主真正的生日，八月初三是陈尧东告诉他们的日期，也是他在陈家这十多年，一直过生日的日期。陈鱼看过小说，知道陈木真正的生日。但现在，包括陈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真实的生日其实是七月二十九。 “是我记错了。”陈鱼摸了摸辫子，说，“陈木的生日是八月初三，对，没错。今年生日，我还给陈木煮面条吃了。” “是吗？” 陶清文不相信陈鱼的解释，因为七月二十九这个日期跟他所知道的那件事一模一样。 陈鱼跟陶清文彻底消失在学校门口后，顾闫瞬移似的出现在陈木身边，八卦地问，“姐姐又来了啊。” “嗯。” 顾闫扒拉陈木放在花坛上的塑料袋，“是什么？哇，居然有牛奶！又有苹果！” 陈木目不斜视继续拔草，淡淡道，“你喜欢都拿去。” “这怎么行，上次已经吃了你两苹果了。”顾闫把塑料袋系好，问，“刚刚跟姐姐一块的高个子是谁？” 陈木摸到口袋里那个坚硬的物体，沉声道，“她小舅。” “难怪了。” “难怪什么？” “高大帅气。”顾闫靠在花坛边，看着陈木的脸，感慨，“我就好奇怎么这长得好看的人就只跟同样长得好看的人做亲戚吗？” “胡说什么？” “是的啊。你看看你长得这么帅气，你姐这么好看，你姐的小舅也这么帅气。一大家都是俊男美女，你这让我们这些普通人怎么——” “顾闫！你再偷懒不干活，扣你分，信不信！” 不远处一个戴着眼镜的女老师大声喊道，顾闫连忙背过身，扯了扯陈木刚拔掉的草，装模作样。 过了一会，顾闫碰了碰陈木的胳膊，沉声问，“嘿，陈木，老戴走了没？” “走了。” “走了你不跟我说，害我还在这做戏这么久。”一听到老师走了，顾闫又来了精神，“月末运动会打算报什么项目？” 陈木所在的中学每年十月末都会开展运动会，说好的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必定一个都不能放过。 “参加。” “你打算参加哪些项目？” 顾闫在心里过了下陈木擅长的项目，就听到陈木说，“篮球。” “篮球，篮球？”顾闫连忙压制住自己的声音，小声问道，“为啥啊，你不报跑步项目吗？” 陈木体育好这件事全校都知道，尤其是三千米跟四百米，他说第二，没人敢称第一。这一年一次，就等着陈木在跑步上给班级拿分，谁想陈木一个跑步项目都不想报。反而去打什么篮球。虽然陈木篮球技术也好，但总觉得这不该是陈木的重心。 陈木拍了拍手上的灰，上面沾了些青色的草汁，一时间搓不掉。他走到陶闫身边，“今年的篮球赛，一起。” 听到陈木的邀请，顾闫兴奋起来，“你这是想让我跟你一起，称霸篮球场？” 陈木挑了挑眉，伸手勾走顾闫身后的塑料袋，道，“武侠小说少看。” 下课铃终于想了，顾闫再也不用担心戴老师说他不做事，麻溜地跑到陈木旁边，跟他并排走着。 “想想，我跟你称霸篮球场，被同学们奉为篮球场双侠，接受对手跟围观者的掌声，还超级爽的。” 陈木白眼都懒得给他，“好好读书吧。” 这不正读着的吗？ 顾闫搔搔后脑勺，不解地看着陈木。 他总觉得陈木哪里变了，好像长大了，就快从自己兄弟变成自己的长辈。给人莫名的踏实感。 难道是变声的原因？ 变声了就会让小孩看起来很成熟？ 顾闫突然期待自己变声之后的声音了。 第059章 无效社交 陶清文把陈鱼带到县里后没有放任不管，而是让陈心陪她一起去买东西，买好之后再开车送她回去。 陈鱼担心自己来历不明的巨额资金被陶清文发现，所以买的不多，基本都是大件。才逛了一段时间，她跟陈心手上都拿满了东西，直到手上彻底拿不了，才回到车上。 这一次陈鱼想把上次陶金花托她买的东西给买齐全。不然这事一直放心里她不踏实。 陶清文看到满满一后备箱的物件，里面居然还有酒。对陈鱼的小卖铺挺好奇，“你这小店有许可证吗？” 这把陈鱼问住了，之前陶菁也说过这件事，本来打算去县里一趟搞清楚这个许可证的事，后来一忙就忘了。 她耷拉着声音，无力说道，“还没来得及办。” 陈鱼觉得穿来这段时间，比她自己加班加点搞定一个项目还要累。心累，身体也累。 “经营许可证这事将来会慢慢实行起来，你有空还是要去机关单位弄一下，免得给人落下口舌。”陶清文对开店这件事整个流程不太清楚，但需要什么证件，要做什么打点，他还是有所耳闻，也乐意提醒陈鱼，“要是机关里不好办，你跟我说。” 陶清文，“会打电话吗？” “嗯。” 陶清文从前座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笔记本，在上面唰唰写了个数字，撕给陈鱼，“这是我的电话，以后不管是家里有什么事，还是你有什么事，解决不了的，就给我打电话。知道吗？” “嗯，谢谢小舅。” 陈鱼拿过号码，是座机号。这个年代连大哥大都少见，更别说手机。她注意到陶清文不知把什么东西夹在笔记本里，然后重新把本子塞了回去。 “你外婆外公年纪大了，有空多去看看他们。” 陶清文当年选择了当兵这条路，并且坚持走下去，他就不后悔。现在所拥有的高度，就得拿另外的东西去换。人这一生，挺公平。他没办法照看两个老的，只能将这份重任交给他哥姐。对于陶家，他多少是亏欠的。 “知道了小舅，你在外面放心吧。” 陶清文把陈鱼送回家，帮忙把东西卸下来后，连杯水都没喝就走了。 陈鱼在房里坐在地上理货，翻开自己的记账本。这次进货一共花了两百多块钱。距离系统第二次结算还有一个多星期，不管怎么算，她这周都得再去一趟县里，不然剩下来的两百多肯定花不完。 陈鱼把陶清文的电话抄在记账本上，又把原纸条夹在里面。整好货，就去陶金花家喊人。她还记得陶金花当时的嘱咐，不要把东西带上门，而是把她喊出去。 “妈，你看下店哈，我去金花姐家。” “你快去快回，别呆太久。”陶小娥放下手上的针线活，从房间里出来，嘱咐道，“早点回来。” “知道了。” 陈鱼一直觉得陶小娥对陶金花避之不及，说不清为什么。两人年龄差这么多，不像是有纠葛的样子。 天色渐暗，陈鱼从大路上去，沿路碰到不少从地里干活回来的人。这些时间，整个村子的人，陈鱼大多能叫出名字来。 “的妹，上去啊？” “嗯嗯，去找金花姐。”眼前这个戴着头巾，挑着两个空篮子，上面挂着小锄头的妇女是住在村尾的祁三婶。陈鱼见过两次，一次是自家开店的时候，一次就是现在。 “三婶，这么晚才回来啊。” “嗯，种了点油菜。” “你妈在家吧？” “嗯嗯，在。” “行，我找她有点事。” 在祁三婶后，陈鱼又遇见了隔壁的刘敏。 “敏叔。”因为住在隔壁又有陶菁的关系，陈鱼跟刘敏也挺熟，自然而然地打招呼，“挖了红薯啊。” “嗯，红心的。一会来拿点。” “好啊。谢谢敏叔。” 她们自家种的是白心，口感很面，做红薯粉最好。如果是平时吃的话，陈鱼更爱吃红心的。 结束路上的社交，陈鱼终于到了陶金花的家。陶金花家跟她们家一样，前面围了个院子，里面种了棵橘子树。院门跟大门都是开着的，但没见到人。 陈鱼站在院子里喊道，“金花姐？” “金花姐，你在家吗？” “谁啊？” 一道低沉粗糙的声音从屋里传来。看着黑漆漆的屋里，陈鱼起了层起皮疙瘩，“我找金花姐。” 过了一会，从屋里走出来一个比陈鱼要矮一个半头的老妇，她佝偻着身子，驼背得厉害。这人是陶金花的老太，就是她婆婆的婆婆。老妇抬头看陈鱼，“你是哪个？” “亲婆，我是陈鱼，陈敬华家的陈鱼。我找金花姐。” 黑暗里，陈鱼看不清对方，对方也看不清陈鱼。听到陈鱼自报家门，老妇对陈敬华三个名字有印象，点点头，“哦哦哦，知道，你是他家大丫头？” “嗯。” “我孙媳妇去地里了，还没回来。” “哦，她啥时候能回来啊？” “这我哪清楚。” 陈鱼挑挑眉，“好吧。” 说巧不巧，这时院门口传来动静。陈鱼就见三个人鱼贯而入，最后一个正是陶金花。 “金花姐！”陈鱼忙跟她打招呼，看到另外两人，也乖乖地喊了人，“友怀哥，大娘。” 这走在前面的两个人就是陶金花的婆婆王大娘，跟他的丈夫汪友怀。 “阿鱼。” 看到陈鱼，陶金花放下锄头，开心地上前。就见陈鱼冲自己使眼色，陶金花立马了然，对王大娘说，“妈，阿鱼家火柴有货了，我去买点来。” “就买一盒，用完再买，别乱花钱。” “知道了。” 王大娘的语气不好，但陶金花丝毫不介意，也有可能她早就听习惯了。陶金花拽着陈鱼往院子外走，等走了段路，才问，“东西都买到了？” “嗯，都买到了。就是英语课本没买到，不过给你买了中英双译的小说，你肯定喜欢。”陈鱼说，“还有面霜，买的是城里姑娘爱抹的。” 陶金花拉着陈鱼赶紧走，“我都迫不及待了。” 第060章 杀鱼 陈鱼刚进家门就见祁三婶从屋里出来，陈鱼温着声音跟她打招呼，“三婶，不再坐一下？” “不坐了，回家还要做饭呢。” 看到陶小娥，陶金花乖乖喊了人，“小娥姐。” 陶小娥不咸不淡嗯了声。 陈鱼从房间里拿出来一个大包裹，递给陶金花，“东西有点多，你怎么拿回去？” 刚才见王大娘对陶金花态度很差，连买盒火柴都要嘱咐一遍。要是看到她带回去这么多东西，那还不得打起来。 陶金花也被眼前这么多东西吓到了，但是翻开看了看，都是自己要买的。 “没关系，我有办法。”陶金花接过包裹，问“一共多少钱。” “八块九。就书本贵一点，每样东西的价格我都标在上面了，你回头看看。” 陈鱼塞给陶金花一张纸，上面清清楚楚罗列了买了什么东西，多少钱。这钱她是按照进货价写的，本来她就没打算赚差价。她用系统的钱买，然后再给陶金花，从陶金花手上拿过来的钱，就变成她自己的。零成本生意，她没那么贪心，让陶金花再多出一点钱。 “这么便宜？” 屋里陶小娥点起了煤油灯，陶金花看清上面的明细表，价格实惠得难以想象。而这时陈鱼也注意到陶金花嘴角青了一块，整个人都没上次见到那样有活力，很是疲态。 “金花姐，嘴怎么了？” 陶金花不介意地笑了笑，“前几天不小心摔了一跤，磕到了灶头上，没什么事。” “哦哦，没事就好，你以后小心点。”陈鱼不疑有他，只是一旁的陶小娥眼神意味不明。 “这个给你。”陈鱼把零钱跟一盒火柴递给陶金花，后者是为了让她回去交差的。 “差点忘了正事。”陶金花朝她扬了扬火柴，笑道，“谢谢。” “客气什么？”陈鱼摆了摆手，“以后要是……” “咳咳咳——” 陈鱼刚想说以后有什么要买的再来找她，就被陶小娥故意的咳嗽给打断了。陶金花看了眼陶小娥，对陈鱼说，“那什么，天快黑了，我先回去。总之阿鱼，很感谢你。” “说了不要这么客气。” 陈鱼把陶金花送出院子，回到屋里，问陶小娥，“妈，你很不喜欢金花姐？” “她既不是我妹妹也不是我闺女，我凭什么要喜欢她？” 这逻辑，三百六十度无死角，陈鱼竟然无法反驳。 “你晓得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哪个意思？”陶小娥索性装傻到底，没有直接回陈鱼的话。 陈鱼耸耸肩，没再说话。 周六的时候陈鱼一个人又去了趟县城，不仅把店铺的许可证办下来了，还买了一个收音机。光这个收音机就花去了将近一百块，而且陈鱼知道这玩意肯定卖不出去。通过上次结算，陈鱼发现系统一个漏洞，她这次打算借着收音机再尝试一下自己的设想。 到镇上后，陈鱼还买了条鱼，给陈木补脑子的。虽说男主脑子很好使，不用再补，但现在他还只是个孩子。 回到家时，陈木已经在家了，正在厨房里烧火。这都是刻在他骨子里的东西，回家挑水做饭，洗衣做家务。 陶小娥在房里做裙子，这裙子做了一个多礼拜，就差最后收线。这两天陶小娥一没事就去踩缝纫机，跟以前比勤奋得像换了一个人。陈希在外面疯惯了，不到天黑不回家，陶小娥也不怎么管他。男孩子，调皮好动一点，挺好的。 陈鱼拎着鱼，去厨房找陈木，“会杀鱼吗？” 陈木正在灶头往里添柴，就见陈鱼拎着一条鲤鱼进来，挂在钩子上。 看着鱼，陈木垂眸，是因为那天答应自己，特意买的这条鱼？她真的会把跟自己随意说的一句话放心上？ 那天陈鱼说的话做的事，陈木以为是在陶清文面前，她想营造一个疼爱弟弟的形象，随口一说。可能转头就忘了，但现在看到这条鱼，陈木觉得自己好像想错了。 “你去杀鱼，我来烧火。”陈鱼把陈木挤走，自己坐到灶边的小马凳上。动作熟练又亲密，好似他们真的是亲姐弟一般。 什么时候，他们俩的关系变成了这样。 “你把鱼清理好，我来烧。” 听陈鱼说自己要做菜，这真是花姑娘上轿头一回。陈木想都没想反问，“你会做？” “好歹这么大，总得有一两个拿手菜吧。”陈鱼眨眨眼，笑，“陈鱼出品红烧鲤鱼，味道一流，拭目以待呀。” 陈鱼烧鱼，听上去怪怪的。 趁着陈木杀鱼的功夫，陈鱼在他旁边洗好了配菜。 看陈木给鱼刮鳞取鳃，开膛破图的利索劲，陈鱼后脊一凉。好像躺在砧板上的不是鲤鱼，而是她陈鱼。但是陈木以后是真的有本事对自己开膛破肚啊。 突然，陈鱼脑子里闪现出之前原主虐待陈木的场景。 “你不就是个野种吗？野种还想睡床？在外面睡不是一样的么！” “今晚饭不够，没你的份。” “书有什么好念的，给你撕了又怎么样？你吃我们家喝我们家的，用我们家的，撕你本书又怎么了？” “把外面柴剁完。手出血？又不是我弄的，我只是让你剁柴。“ 想到这，陈鱼手脚发凉，一个没注意，踉跄一步，还好扶住了水池台子。 陈木注意到动静，看到她脸色发白，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 陈鱼抹掉额头上的冷汗，拿了配菜回厨房。她不敢跟陈木待在一起。好像每次两人单独待一块，那些不好的记忆就会窜上来。 是想提醒自己什么吗？ 陈木清理好鱼，刚进厨房，就被陈鱼拿走了。 “那什么，今天晚饭我来做。这里没你什么事，你去看看书吧。算了，读了一个礼拜的书，好不容易放假一天，也别看书了。你去休息一下。” 看书？ 休息？ 陈木不解地看着陈鱼，在陈家，这两样事情是陈木的奢望。陈鱼从来不准陈木在家里休息或者是看书，今天是怎么了？ 第061章 肚子痛 陈木是第一次尝陈鱼的手艺。如她说的那样，这道红烧鲤鱼的味道非常惊艳。 鱼的表面煎过，火候恰到好处，金黄的色泽伴着脆脆的口感。里面的肉极其鲜美很入味，没有一丝腥气。再来就是红烧的汤汁，咸淡适宜，还有点点的甜味跟辣味，拌饭一绝。 “这道菜，阿木做的？”陈敬华夹了一筷子鱼，吃完后，赞不绝口，“手艺有长进，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鱼。” “不是。姐做的。”陈木解释道。 “阿鱼？”陶小娥也惊住了，不相信地又吃了一口，还是惊讶，“阿鱼，你做的啊？” 陈鱼挑挑眉，得意地嗯了声，“好吃吧？” “好吃！”陈希非常捧场，重重点了点头，“妈，我还要鱼。” 陶小娥给他夹了块鱼肚子上的肉，那里刺少，“你慢着点吃，当心有刺。” “嗯。” “怎么吃不出来腥味？”陈敬华好奇，以前他烧鱼，不管怎么做都会有腥气。 “放了点酒。”陈鱼擅自开了瓶黄酒，“还放了半勺糖，吊起鲜味。” “难怪。” 陈鱼一边说，一边夹了大块放在陈木碗里，“你也多吃点，读书费脑子。” 陈木拿着筷子没动，看着碗里的肉，轻声说了句，“谢谢。” “客气啥，多吃点。” 见陈木乖乖吃饭，没有反驳自己的样子实在可爱，陈鱼又忘记先前不好的回忆，伸手揉了揉陈木的脑袋。 姐友弟恭的一幕实在有爱，看在陈敬华眼里，尤为欣慰。但是在陶小娥心里，就又是另一种心情。 “阿鱼，明天一早我要跟你妈去趟外婆家，你在家里可以吧？” “可以啊。”陈鱼应承，“外婆没事吧？” “没什么事，就是你妈好长时间没回家看看，想回去看一下。” “哦。好的。” 陶清文临走之前也跟陶小娥说了同样的话，他知道陶小娥跟家里闹了点小矛盾。可父母跟自己孩子哪有隔夜仇，顶多是气头上说的气话。气过了，也就好了。陶小娥也想通了，借着陶清文这个契机，把话说清楚也挺好。 第二天一早，陈鱼是被痛醒的。腹部一阵一阵的闷痛，像是被汽车碾过去般。陈鱼握着拳头抵着肚子，人弓成一个虾，脸色煞白，嘴唇也失去了血色，额头上密密麻麻的细汗。 急性囊尾炎？还是急性胃炎？ 陈鱼之前有过急性囊尾炎的经历，差点要了她半条命。这次比那次更痛，难道是昨晚吃坏了肚子？ 可也没吃什么，大家都吃了，昨晚那几道菜口味也不重。 陈鱼费力掀开被子想要下床倒杯水喝，一动才感觉两腿间不对劲。她不太确定地摸了摸裤子，仿佛五雷轰顶。 不是囊尾炎也不是胃炎。 她是来了大姨妈？ 活了二十多年，从来没有体验过姨妈痛的陈鱼，在穿越后居然栽在这上面。要是知道原主痛经，她打死都不会穿过来！ 陈鱼十分生气，就像动了胎气一般，痛得她一头栽到了床上。 她想回去，想念自己的身体。虽然体检也有不少毛病，可关键是不痛经啊。现在床也不能下，喊人吧，可又喊不出口。只能缩在床上，硬扛。 不知是困意上来，还是痛晕了过去，陈鱼又睡了一会。醒来的时候，天蒙蒙亮，外面传来陈敬华跟陶小娥说话的声音，然后开门关门，两人出了院子，脚步声越走越远。很快，堂屋里又传来轻微的动静，是陈木起来了。 陈木的动静放的很轻，若是往常，陈鱼一定听不到。但是现在痛觉让她的观感变得尤为灵敏。 “陈木——” 陈鱼喊了一声，也不知道陈木有没有听到。 “陈——” “叫我？”陈木站在门口没有进来，隔着门问，“怎么了？” 陈鱼用被子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对于陈木站在门口问话这个举动很踏实。没想到十几岁的小孩，这么懂男女之别，难道是上次自己说的话起了作用。 “你帮我倒杯热水，我肚子有点痛。” “严重吗，要不要去医院？” “没事。”陈鱼道，“就是想喝点热水。” “好。” 很快，陈木敲了敲门，端来一杯热水，放到了床头的柜子上。外面天已大亮，陈木看到陈鱼躺在床上，只露出一张脸。脸色煞白，没有一点生气。 “你看上去很不好。” 陈木垂眼盯着她的脸看了会，陈鱼大大咧咧的摆了手，“没事，死不了。把水给我，我喝一口就好。”说着陈鱼拽着被子，坐起来靠在床头，接过热水。 陈鱼吹了口气，抿了一口。热水顺着食道，进入胃里。 是活着的感觉。 陈鱼又喝了两口，痛意减轻了不少，脸色也恢复了点血色，看上去比之前好了很多。之前像死人，现在活过来了。 “还要吗？” “不用了。” 陈鱼心暖胃也暖，整个人都轻松了，“陈木。” “嗯？” “我今天可不可以不起床？”陈鱼不好意思地开口，“因为肚子好像有点痛。” 陈木很想回一句，你起不起床跟我说干什么。但看到对方一双眼睛，像只受了天大委屈的猫。陈木淡淡说，“好。你早上想吃什么？” 想吃油条锅贴豆腐脑，还有山东煎饼胡辣汤。 想吃的东西太多太多。 “稀饭吧。” 梦想太丰满，现实瘦得皮包骨。陈鱼躺在床上，再一次想回家了。 “一会有什么事，我能直接喊你吗？”陈鱼手搭在被子上，皱着眉，“肚子疼。” 陈木，“……” 陈鱼眨眨眼，“陈木？” “好。” 一个小时后。 “陈木——” “什么？” “帮我拿本书，就那个《瓢》吧。谢谢。” “陈木——” “？” “能不能帮我把条台下的画本拿一下？谢谢。” “陈木——我想喝热水，谢谢。” 陈木，“……” “陈木——” …… 陈木有种对方在戏弄自己的感觉，可又找不出证据，只能一遍遍帮陈鱼拿东西。再后来，陈希起来了，陈鱼终于将口里的陈木换成了陈希。 第062章 突然造访 陈鱼在床上躺了大半个上午，也打算一直这么躺下去，但人有三急。她忍着疼痛下床，出了房间，居然在自家看到她此时最不愿见到的人。 汪沫。 汪沫跟陈木两人坐在八仙桌的两边，桌子上放着几本书，看情形，汪沫似乎在给陈木讲作业。 她面朝大门，陈鱼一出来，就看到了。她眼睛盯着陈鱼打量了好几眼，才微微一笑，“这么早就起来了，我听说你一般都是睡到下午？” 陈鱼默默翻了个白眼，顺了顺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捂着肚子，经过她的时候，说了句，“要你管。” 汪沫挑挑眉，没理陈鱼。她现在精力都放在跟陈木讲题上，哪有多余的心思去管陈鱼几点起床。她是看不惯陈鱼，但言语上讽刺两句足够。 上次她给了陈木几本复习资料，想问问他有哪里不懂的，她借机可以跟他联络感情。往日她在县城高中，陈木在镇上初中，两人只有每周天回来时才有机会碰面，她不想浪费一周一次的见面机会。 早上她在河里等了好久，都没看到陈木的身影，猜想陈木可能已经洗完回去了。于是她吃过早饭便来陈鱼家碰碰运气。没想到的是，屋里只有陈木一个人，没有碍事的人在，她放下心来。当她说出自己来的目的时，让她更没想到的是，陈木还真拿出了复习资料，说有几个知识点想问自己。 顺利的进展让汪沫开心不已，但她面上还要表示出为难，装模作样地问了句“你姐姐知道不要紧吧”。在得到陈木的回答后，她就顺水推舟留下给陈木讲题了。要不是陈鱼刚才从房里出来，她还以为家里就陈木跟叶老太两人在家。 见陈鱼去了后院，汪沫小声地问了句，“你姐原来在家啊？” 陈木正快速地算着数学题，漫不经心“嗯”了声。 “不要紧吧？” 汪沫含糊其辞地问陈木，既没有说她在担心什么，也没有说清楚不要紧的是陈木还是她自己。 陈木停下手中的笔，抬头看她，“什么不要紧？” 汪沫碰到他眼神的那一瞬，突然战栗了下。这是十几岁的小孩该有的眼神吗？ 深沉，寂静，像黑漆漆的万丈深渊。 “就……就是听说你姐不喜欢别人来家里找你。我现在还在给你讲题，我担心等我走了后，她会为难你。” 冠冕堂皇的话，句句都在指明她是为了陈木着想，将陈鱼定义为一个恶人。 “你就算在，我也可能为难他。” 陈鱼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坐在汪沫的对面，手上多了盖好盖子的茶杯。她将下巴搁在茶杯上，粗略过了下这两人在讲哪一门课，然后对汪沫说，“我要是你，知道陈木家里有一个见人就咬的疯堂姐，真关心陈木就不会来家里找他。” 汪沫仿佛被踩中了尾巴，想都没想反驳道，“但是学习也很重要啊。” “我就随便一说，你的想法我一点都不好奇。” “切。”汪沫翻了个白眼，不服输地说，“我哥今天回来了，你怎么没舔着脸上去？” “我为什么要去？”陈鱼一脸蒙圈，“敢问，你哥哪位？” 汪沫一副“你就嘴犟吧”的表情，嘟囔了句，“什么人啊。” 陈鱼当做没听到，伸手抽出一本资料，翻了几页，里面那些公式既熟悉又陌生。但对从小数学就好，到了大学高数还能考满分的陈鱼来说，这些知识点还是信手拈来。 “你看得懂么？”汪沫很不留情面地从她手上拿回书，不怪她嚣张，这本资料原本就是她的。 “一般般吧。” 汪沫直接忽视陈鱼的话，继续跟陈木讲关于加速度的知识点。突然联想到月末的运动会，汪沫问道，“这一次运动会我听说是你们跟我们一起。到时候，你们都会到我们学校来，有听到消息吗？” “没有。” 马当镇初中运动会跟彭泽县高中运动会一起举办是有先例的，并不是高中生与初中生比较，比赛还是分学校，只是高中里运动设施要好很多，中学的领导为了给学生一个好的运动场地，就选择在高中办。 “回头你要是需要什么，可以来找我。” “好。” “我听说你跑步很厉害？有打算报哪个项目吗？” “还没有。” “你篮球也厉害吧？” “一般。” “其他项目我不知道，但篮球赛我听我哥说，有高中生与初中生的联谊赛哦。我觉得你可以参加，反正也不分第几，就切磋一下。” 汪沫越说越起劲，一是觉得自己跟陈木找到了共同话题，另一个她觉得这话题陈鱼肯定插不进来，见到陈鱼吃瘪，她就很开心。 陈鱼是插不进这话题，但她可以打断。就在汪沫还想说什么的时候，陈鱼敲了敲桌子，问陈木，“还有多少没有讲？快中午了哦。” 她指了指条台上的摆钟，示意陈木要做午饭了。 陈木，“已经好了。汪沫姐，今天就先这样吧，剩下来的难点……” “剩下来的难点，我教你啊。” “你？”汪沫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好似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你初中都没念，说什么大话。” 陈鱼对陈木说，“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先问我。” “你别误人子弟行吗？” “除了数学，我英文也还行。” “陈鱼，你故意的吗？”陈鱼三番两次忽视汪沫，这种气她怎么忍得了，“没听到我在跟你说话？” 陈鱼慢悠悠地扭过头，语气淡淡地，“我在自己家跟自己弟弟说话，轮得到你这个外人指手画脚吗？陈木，收拾课本，去做饭。” “你……” “我弟弟要做饭了，你是想帮他一起做吗？”陈鱼耸耸肩，“我不介意的。” “你太欺负人了！”汪沫看向陈木，“她平时就是这么欺负你的吗？” “没——” “沫沫——”陈木话音还没说完，就听到院子外传来刘英急促的声音，下一秒，气喘吁吁的刘英进了屋，“沫沫，你真的在这！赶紧回去！你哥跟小叔打起来了！” 第063章 八卦 “什么？” 汪沫噌的一下从椅子上起来，什么话都没说，就走了。刘英也没跟陈鱼打招呼，跟着汪沫跑了。 留下陈鱼陈木两人大眼对小眼。 “我去做饭。” “去看八卦！” 两人异口同声，陈木狐疑地看了看她，“你肚子不痛了？” 陈鱼连忙捂住肚子，“疼的。但是八卦缓解疼痛。” 陈木最后还是拒绝了陈鱼看八卦的“邀请”，他要做午饭，下午还得回学校，何况他对八卦没有任何兴趣。 不知是想要看八卦的迫切心理，还是怎么回事，陈鱼的肚子没之前那么痛了。她换好衣服，拿了个头巾，偷偷溜去了汪沫家。 离汪沫家还远着呢，就听到闹哄哄的，时不时还有哭喊声。陈鱼探头望过去，好家伙，村里人一半人都围在这看热闹了，剩下没来的一半多是男性。陈鱼默默扒下头巾，是自己想多了。爱看八卦的人这么多，多她一个不多。 陈鱼找了个隐蔽的地方，透过人群往里看，就见到屋子里王大娘坐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她小儿子汪友怀沉着脸，站在一边，脸上青一块肿一块，衣服的半个袖子还被撕破了。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老头子你走得早，家里什么事撂挑子不干了，留下我一个怎么办咯。这汪家的脸一次性丢完了咯，我还怎么在叶山村里当人啊。” 陈鱼听不出个所以然，问站在前面两个妇女，“婶，这是怎么了？” “哪个晓得哦。”妇人说了一半，回头看清楚了陈鱼的脸，立马换了副嘴脸，“现在连姑都不喊，直接叫婶了？” 陈鱼一听这声音耳熟，才发现回她话的是陈梅心，站在她旁边，戴着灰色头巾的是胡二婶。 这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陈鱼没办法僵着脸笑了笑，“姑。” 见陈鱼服软喊了自己，没让她在别人面前丢脸，陈梅心心情好了许多，但免不了阴阳怪气几句。 “你以后可不能学那陶小媳妇，做人正经点。” 陶小媳妇？ 陶金花？ 跟金花姐有关？ 陈鱼上了心，凑上前问，“姑，到底怎么了？” 陈梅心刚说一个字，就被一旁的胡二婶抢去了话机，“还能怎么，友怀的媳妇跟他侄子搞一块了。” 陈鱼还没反应过来这话里的人际关系，就听到一声清朗的男声，“你胡乱讲什么？无凭无据，不要坏了我婶婶的名声。” 陈鱼闻声回头，就见一个相貌十分秀气的白衣少年，年纪顶多十七八的样子。看着好眼熟。他手上拿着一瓶碘酒，皱眉盯着胡二婶。陈鱼注意到他右手指关节磨破了皮，联想汪友怀脸上的伤。难道这两人刚刚打了一架？ 胡二婶心虚地看向别处，“我也是听到的。” 少年不再理她，看到陈鱼，居然嫌弃地皱了皱眉，仿佛看到什么恶心的事。然后穿过人群，进了院子。 陈鱼莫名奇妙，这人好像特别讨厌自己。原主什么时候招惹他了？ 少年进了院子，刚准备进屋，就被汪友怀如同恶狗扑食一般，恶狠狠地堵在门口，“滚！谁准你进我家来的！” “让开！” “你拿的什么？”汪友怀趁他不注意，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碘酒，看都没看就往地上一砸，“你带这个干什么来的？来看你的姘头是吧？” “小爹！”少年似乎生气了，大声制止他道，“她是你媳妇，你怎么能这么说她！” “你还叫我小爹啊，我没你这个侄子！他妈谁的侄子会跟自己媳妇搞一块？！” 跟胡二婶一模一样的话，让吃瓜群众沸腾了。 “是真的啊？金花真的跟小砚一起了？” “不会吧，人陈砚不一直都在学校里么，前段时间周假都没回来。” “没听到友怀说的嘛，这么明显。王大娘都坐在地上哭那么久，还不就是因为这件事。不然，哪会动这个气。” “想想也是啊。金花年纪不大，还是读过书的，于情于理都不会嫁给友怀啊。” 最后那句话，隔得老远陈鱼都听得清清楚楚，更不用说汪友怀。就见他突然伸手拽住了陈砚的领子，把人抵到门上，“你他妈以后不要进我家门！” “哎呀，我这是什么命哦！真是要死啊，你们再打，就让我一瓶农药药死我算了！” 听到农药陈鱼着急了，问陈梅心，“姑，王大娘不会真的要喝药吧？” “想什么呢？”陈梅心一脸不屑，“讲不定，她活得都比你久。她那么惜命的人，连她婆婆都没熬死，怎么可能先走。” “的妹，你姑这话没错。”胡二婶补了句。 邻里乡亲不相信王大娘真的会寻死，但这话吓住自己的儿子跟孙子就行。汪友怀松开衣领，指着外面，“滚！” 汪砚理了理衣服，站在那，如一棵青松，“小爹，金花不喜欢你，你们俩离婚。” 汪砚果真一语惊死人，汪友怀还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在听到围观的人复述汪砚的话后，想都没想，对着汪砚的脸上去就是一拳。 汪砚没躲，被打得撞到身后的门上。他抹掉嘴角上的血，站起来，“我没开玩笑。” “还没开玩笑！”汪友怀气得后槽牙都快咬碎了，还想上去打他。突然从后面窜出来一个人，拿着一个扁担，啪的一声直接打在汪砚背上。汪砚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打得直接趴在了地上。 围观的人也吓蒙了，没一个人说话，周围安静得恐怖。 “老子让你没开玩笑！你这小子，让你读书，读成这个鬼样子！” 汪友春拿着扁担，一下又一下，丝毫不留情。汪砚白色的衬衫都沁出了血迹，嘴里也是血。 陈鱼想看热闹，但不想看出人命的热闹。可这会，谁都没上前阻止。 “别打了！爹！别打了！” 突然汪沫出现在屋子里，拦住汪友春的扁担。原来她一直都在房间里陪陶金花，一直没有出来。 “爹，你再打，哥命都没了！” “死了最好！干这种混账事，我就当没生过这个儿子！”汪友春杵着扁担，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第064章 毫无道理 “你把哥打死，你就开心了是吧？”汪沫朝汪友春大声喊道，“你打你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死我哥，给你找回点面子！你打啊！” 汪友春愣住了，他没有想到，一向说话温言温语的女儿竟然敢这么大声跟自己说话。而且说得他哑口无言。 汪砚从小就很听话，什么事情都不让自己操心。天天考第一，放学一回来就帮自己干这干那，是“别人家的孩子”。如无意外，他会考一个好大学，有一份得体的工作，将来会有一个很好的妻子。可他偏偏在这些发生之前，亲手断送了自己，还是以这种不堪的方式。 喜欢了自己的婶子。 “奶，你也别坐地上，赶紧起来，让别人看笑话。” 汪沫朝王大娘说完，看了眼外面，正好透过人群看到了正在吃瓜的陈鱼。那眼神就像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样。 陈鱼摸了摸鼻子，为什么汪沫这么仇视自己。要说因为陈木，那也不至于。她最近可是花尽了心思想要对陈木好。还有汪砚，刚才看自己的眼神，跟汪沫如出一辙。只不过没有将仇视外放得这么多。 “爹，之前陈鱼不是一直求着咱哥娶她吗？虽然她各个方面都比不上咱哥，但是现在我觉得他们挺配的。” 汪沫说话的声音很大，就怕外面的人听不到一样。陈鱼听到了还没反应过来，倒是站在前面的陈梅心问胡二婶，“她口里的陈鱼是谁，我侄女？” 胡二婶扭头看了一眼还在蒙圈中的陈鱼，“谁晓得呢，估计是吧。我还就纳闷了，之前的妹不是天天追着汪砚跑吗？好像最近一段时间还挺本分的哈。” “谁？哪个？”陈鱼不可思议地看着胡二婶，“你说的是我？” 我什么时候追过他哥了，不对，是原主？原主喜欢她哥？为什么脑子里一点印象都没有。 破天荒的，这一次陈梅心居然站在陈鱼一边，笑道，“我们家陈鱼怎么会看上他呢？你也不看看，现在小店开得好得很，一天天那么忙，哪有心思想这些歪七八扭的事情。” “也不是，我之前经常看到的妹跑在人家汪砚身后，估计是人汪砚看不上她吧。” “也莫怪汪砚，的妹没怎么读过书，性子也不太好，看不上也很正常。” “你小声点，没看到她就站在那里吗。” 正忘我聊天的两个人，注意到陈鱼就站在他们对面，尴尬地朝旁边望了望。 陈鱼到现在还没有拎清楚情况，为什么看八卦会看到自己身上。 那一边汪沫扶起王大娘，又把汪砚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好，对她爹小声说，“这么多人呢，先这样吧，有什么事情关起门来说不行吗？” 汪友春气的哼了一声，拿着扁担去了后屋。汪沫给自己找了台阶，他不可能真的想打死自己儿子。 汪沫走到院子里对围观的人说，“都散了吧，该看的热闹都看完了。” 众人一听，也都非常识趣的散了。陈鱼这个时候肚子又痛了起来，撤的速度慢了一点，被汪沫给喊住了。 “你现在得意了，我哥现在发生这种事情，只能便宜了你。你以前不天天跟着我哥后面，喊着让他娶你，现在可以了。只要我说一声，怎么样，要不要求我？” 陈鱼是肚子痛，不是脑子被狗吃了。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没有三观。听他们的意思，原主以前喜欢惨了汪砚，虽然她现在没有关于这一段的记忆。但先不说现在她不是原主，就算是原主，也不能说这毫无道理的话来膈应人。 “你哥他婶子在一起了，名声不好听，就来娶我，凭什么？” “怎么，你还不开心？还希望我哥为你守身如玉呢？” 汪沫见陈鱼不说话，继续膈应道，“过两天我就让我爹去你们家提亲，你晚上回去就偷着乐吧。” “不是。”陈鱼打断汪沫的意淫，“我什么时候说要嫁给你哥？你觉得你哥现在被人当成笑话，还有谁会嫁给他吗？” “你几个意思？” “一个意思，字面上的意思。” 陈鱼捂着肚子，腹部往下坠的疼。她没力气跟汪沫继续探讨这种毫无三观的话，她也知道汪沫是想在自己身上撒气，转身就要走，却没想到被成汪沫一把拉住。 她刚才被整个村子人围观，丢脸丢大了，总得在谁身上找回来一点尊严。无疑，陈鱼现在就是她最好的出气口。 有时候讨厌一个人没有任何理由，讨厌就是讨厌。上一辈子她很讨厌陈鱼，陈鱼的早死让她开心了很久。如今她重生回来，越发讨厌陈鱼，虽然知道她没几年好活，可她等不了，恨不得她现在就原地消失。 “放手。” 汪沫当没听见，死死拽着她的手腕，“你把话说清楚，我哥怎么了？你凭什么说我哥，你还看不上我哥？我哥就算掉到泥沼里，那也是你仰望不上的。我哥愿意娶你，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回去烧高香拜拜吧。” 陈鱼现在很怀疑眼前的汪沫究竟是不是重生回来的，这话哪是一个成年人该说的。 “好好好，你哥是天上的星辰，别人都赶不上，行了吧？现在，放手，可以？” 汪沫依旧不放，手上的劲还越发的大，痛得陈鱼倒吸一口冷气。她一生气，腹部跟火烧一样的疼，额头上冒出来了几滴冷汗。 “我让你放手！”陈鱼用劲甩掉汪沫的手，谁想汪沫居然松了手，她力放空，整个人往后倒退两步。就在差点摔到地上的时候，撞到一个人。 那人扶住她的肩，帮她稳住身体。 “姐，饭做好了。” 是陈木。 陈鱼肚子疼得受不了，伸手撑在陈木肩上，陈木也没躲。 “回去吃饭吧。” 一开口，陈鱼自己也愣了。她的声音嘶哑得恐怖，像好几天没喝水一般。 陈木看了看她，回头又看了眼汪沫，没想到汪沫一改刚才的盛气凌人，变得有些许娇弱。不明白事理的人还以为陈鱼欺负死汪沫了。 第065章 毒舌的陈木 “跟我没有关系，我刚才都没有怎么用力，是她自己往后倒的。” 汪沫口无遮拦地小声解释着，还越说越委屈。陈鱼懒得翻白眼，拍了拍陈木，说：“我们回去吧，好饿呀。” 陈鱼的声音依旧嘶哑，让陈木不得不注意，他眼神里的担忧一闪而过，看着她，问：不要紧吧？ “死不了。” 陈鱼摆了摆手，汪沫却紧忙插嘴说：“她命硬着呢，就这一下怎么可能会有事儿？” 陈鱼跟陈木自动过滤掉这句话，陈木淡淡地说：“汪沫姐，我们先回去了。” 汪沫姐？ 陈鱼没想到走之前陈木还要跟她打招呼，亲切地喊对方姐。这两人关系什么时候进展到这一步？难道是上次的复习资料跟这一次给他讲解难点，陈鱼对她很有好感？ 也有道理，毕竟原主对他这么坏，汪沫弥补了他缺失的姐弟之情。 陈鱼偷偷打量着陈木，没想到被抓了个正着。 “看什么？” “没什么，看看自己的弟弟不行吗？” 陈木没有回应，反而问她：“你肚子这么痛真的不要紧吗？要不要去卫生所看一下？” “不用，过了今天就好了。”陈鱼打趣道，“难得见你关心我，发现我的好了？” “嘁。” 陈鱼好像听到对方很不屑，问：“几个意思？” “我只是不希望，大爹跟大妈不在家的时候，你出了什么事。他们会误会我把你怎么样了。” “这个担心完全多余。” 陈木听着陈鱼嘶哑的嗓音，皱了皱眉，道：“你还是闭嘴别说话了，声音太难听。” “难听？” 陈鱼惊讶地看着陈木，发现他话多了，也毒舌了。这还是之前那个不喜欢说话的木头人么？ “要不是因为在农村，我的嗓音可是能当一线歌手的。” 要说原主有什么优点，长得好看是一方面，另一个就是嗓音好听，比陈鱼自己的声音还好听。 陈木淡淡地道：“谁知道呢？” “你……”陈鱼发现自己说不过他，第一次觉得还是以前不怎么爱说话的陈木可爱。 “对了。”陈鱼问道，“刚才汪沫说以前我很喜欢跟着她哥，有这回事？我怎么没有这段记忆？” 陈木扭头仔细地看了她一眼，确定不是开玩笑后，说：“也没有很过分，不过就是一天要去他们家堵汪砚三次。他放学一般都不会走一样的路，就怕遇到你。” “额……原来还是个跟踪狂？” “不仅如此，你还是个偷窥狂。” “什么？” “你晚上不睡觉，会去趴在他窗户边，偷偷看他。”陈木想到了什么，伸手在自己鼻子上摸了摸，说，“你还会……” “会什么？” “会抱他。” 陈木快速地说着，生怕这三个字烫到了嘴。 “抱？是强迫的那种吗？” “嗯。” 此时陈鱼除了惊讶还是惊讶，这些事她一点都没有记忆，就像是听到别人的事一样。没想到原主居然这么疯狂，那个汪砚刚才看了一眼，也就长得清秀了点。跟陈木没法比，虽然现在陈木还没有长开。 “在你心里，汪砚永远第一位。” 陈木平静地陈述这一事实，没有任何情绪。以前的陈鱼就是如此，汪砚是被她奉为神明的神明，而自己，是被她踩进尘埃里的灰尘。他能感受到陈鱼最近对自己的转变，但也没办法忘记以前她的所作所为。 陈鱼似乎猜到他的心思，搭在他肩上的手用了用力，说：“以后不会的，从今天开始，你绝对是我心里的前五位。不，不能说是前五。应该说，在我心里，你跟我爹，我妈陈希还有奶奶他们的地位是一样的。” 陈木听完，意外的没有冷哼，只是沉默了，不再说话。 谁知道陈鱼这么善变的人，今天说了，明天还会不会记得。陈木不在意，也不在乎。 两人刚进院子，就见陈希坐在门槛上，手撑着下巴，生无可恋的样子，看到他们俩才活过来。 “姐，你们去哪了，我快饿死了！” “现在吃饭。” 陈鱼从陈木肩膀上收回手，摸了摸陈希的脑袋。意外地，她肚子没那么疼了，但是精神萎靡，提不起劲来。 陈木跟陈希端好饭菜，看着简单的三菜一汤，陈鱼实在没胃口。陈木好似猜到她的想法，给她盛了碗热粥，冷不丁来了句，“你现在只适合吃这种。” 陈鱼接过陈希递过来的筷子，撇了眼陈木，心想就算她身体好，也没有其它的菜可以吃啊。 她不想再费力开口，万千语言只能化成一个“唉”。 陈希端着碗，静静地看着陈鱼，神情异常扭捏，喊道：“姐……” “嗯？” “你是不是快死了？” 陈希一口气把憋在心里许久的话吐了出来，然后就见陈鱼毫无形象地吐出刚入口的稀饭。一旁的陈木手握紧了筷子，废了好大力气，才没有表现出什么情绪来。 “你小子怎么不盼我点好呢？” “可是你看上去就跟要死了一样啊？” “姐姐这是生病了，明天就好，知道吗？”陈鱼声音很轻，即使再无语，但现在肚子时刻在提醒她不能生气，不能有大动作。 “哦。”听了陈鱼的话，陈希突然松了口气，乌黑的眼珠闪闪发亮，“我就说呢，姐你平时这么有精力，怎么会这么快就死呢。” 陈鱼翻了个白眼，给他碗里夹了大白菜。 “吃吧，净长个子，不长脑子。” 陈鱼自己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寡淡无味，毫无胃口。 陈木看了她一眼，伸手把白菜的菜汤倒到她碗里，语气依旧平淡，说：“这样会好一点。” 汤汁沁到白色的稀饭里，清鲜的蔬菜味道窜到鼻子里。这一幕陈鱼觉得似曾相识，儿时，她妈总喜欢给她做厚厚的不能称之为稀饭的稀饭，倒点菜汤，一搅拌，就是味道鲜味的蔬菜粥。 好像很久没有吃过这种“菜粥”了。陈鱼看着碗里的稀饭，重新拿起筷子，将汤汁跟稀饭拌匀。吃了一口，是熟悉的味道。 陈鱼越吃越饿，最后吃完了整整一大碗稀饭，陈木那时不时飘向她的余光才彻底消失。 第066章 前尘往事 吃完饭陈鱼让陈木收拾一下，准备回学校。这是第二次，陈鱼没有让自己留下来做完晚饭等天黑再走。 事不过三，还有第三次吗？ 陈鱼忍着疼痛，从棉花里挖出来已经熟透了的野猕猴桃。分了一半放在陈木的书包里，剩下来的给了叶老太一半，最后一点留给了陈希。她嘴馋，吃了两个，准备再吃第三个的时候，陈木突然出现在她身后。 “你不是说自己不能吃凉东西吗？” 陈鱼手上一个剥了皮的果子刚放进嘴里，就被陈木的话呛得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为了不浪费，她还是吃了下去，边咳嗽边说：“就一个。” 陈木静静地看着她，那眼神仿佛在说：继续说，我都看到你吃了三个！ 陈鱼挪开视线，转移话题，问道：“那个，你们什么时候运动会？” “二十五号。” 那不是系统第二次结算的时间？挺凑巧？ “我可以去学校看你们比赛吗？” “我们会去县里。” “那又怎么了？我正好去县里进货，顺便看看你，为你加油打气。”陈鱼说，“听汪沫的意思，你跑步很厉害？报了哪些项目？” “篮球。” “篮球？” 跟跑步完全不搭边的项目。 “就一个篮球吗？” “嗯。” “可汪沫不是说你跑步很厉害？不打算参加啊？” 陈鱼听到陈木只报了篮球一个比赛，心里居然冒出一丝得意的情绪来。你汪沫重生了又怎么样，男主角的事情岂是你想知道就能知道的。 “你们运动会应该会有奖励，说不定赢了还能发点什么东西呢。” 谁知陈木突然来了小情绪，道：“汪沫姐说，是她说。她怎么知道我会跑步？我本人就在你面前，难道你不应该问我是不是，再问为什么吗？” 额…… 这话为什么这么耳熟？ 陈鱼耸耸肩，决定不跟一个小孩子斤斤计较。说实话，她也不是很好奇陈木会不会跑步。跟她又没有什么关系。这时她想到之前给陈木的手电筒，问：“手电筒还有电吗？我上次去县里又买了几块电池，要是没电的话你跟我说……你也别跟我说了，直接去拿就行。” “还有电。” “电池不要多少钱，你别舍不得用。” 陈木有骨气这件事陈鱼知道，她就怕陈木还记恨自己，不愿意用自己送给他的东西。上次给他送的苹果，都被分给寝室里同学了。这件事，也是她昨晚从隔壁刘学义那听来的。说不难受是假的，但陈木不好交心，她亦早有准备。 “知道了。” 陈木收拾好书包，看了眼摆钟，才2点多。他晚自习是6点，还有时间。于是他决定把后院的水缸挑满，又劈了点柴火。最后把堂屋扫了一遍，才准备出门。 陈鱼知道汪沫下午要经过镇上去县一中，不放心地提醒道：“你要去学校就赶紧去，不要见到谁都跟她讲话，谁知道她安什么心。” 陈木知道她说的是汪沫，不过这一次她想多了，因为汪沫今天根本就没有去学校，她跟她哥哥汪砚请了两天假。主要是汪砚请了病假，汪沫不放心。此时，她正在家里教育她哥呢。别看她是汪家最小的那个，说话还挺有分量。 汪砚趴在自己床上，后背上鲜血淋淋，汪沫担心她妈看到难过，关上门，才开始给她擦拭伤口。 “我让你这一周不要回来，你偏要回来。碰到枪口上了吧？” 连续两周，汪砚都没有回来。不是他不想，是汪沫不让他回来。 她早就知道自己亲哥跟自己亲婶子眉来眼去暧昧得很。不是最近才知，是前世。 前世的发展跟现在一样，她哥喜欢上了陶金花。为了陶金花不惜放弃学业，跟家里断绝关系。在一个晚上，带着陶金花偷偷溜出了村，从此再也没有回来。因为这件事，汪友春被气进了医院，出了院，在家躺了小半年便烟气了。 汪沫也是出国之后，才听到汪砚的消息。那时候汪砚一个人，身边跟着一个面黄肌瘦的小男孩，是他跟陶金花的儿子。陶金花在生他的时候，难产死了。心爱的女人死了后，汪砚意志消沉，无心工作，更别说带孩子。 为了汪砚，汪沫曾经回了一趟国。她见到两个人的时候，父子俩瘦得皮包骨头，小孩子严重营养不良。因为长期缺乏营养，免疫力没有发展完全。一场简单的感冒发烧，就要了她侄子的命，那时他才5岁。 在不久后，汪砚长期酗酒，得了胃癌，去世的时候不到30岁。 汪沫重生回来，一定不会让这种悲剧再次发生。她要从源头上断绝这些事的可能性，最先要做的便是阻止汪砚跟陶金花在一起。 前世汪砚也被他爹打过，跟现在一样严重。在他被打了之后的一个月，就带着陶金花走了。 “你说有那么多好姑娘你不喜欢，偏偏喜欢婶子，你怎么想的？”汪沫恨铁不成钢，咬了咬牙，“被打得这么严重，值得吗？” 汪砚痛得咬紧了牙冠，脸埋在枕头里，闷闷地说：“小沫，你不懂。” 我怎么就不懂了？ 汪沫很想反问，她前世是不懂这种恩恩爱爱。那个时候，她甚至觉得他哥的悲剧，是他自己咎由自取。如果当时他跟自己一样，心里只有学业，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可当她爱陈木而不得的时候，她发现自己错得离谱。如果让他哥放弃陶金花，他会跟自己一样，郁郁寡欢。 汪砚可以说前世的她不懂，可现在她不一样了。 “你觉得陈鱼怎么样？” “为什么要说她。”汪砚心下正烦，听到这个名字，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是什么人，你比我清楚。 汪沫停下手上的动作，把碘酒放到一旁，说：“哥，我没有开玩笑。或许，你跟陈鱼挺合适的。” 放弃陶金花不可能，那就找一个可以替代陶金花的人。 连陈木这种优秀到极致的人都会爱了她又能爱上别人，何况她哥呢。 第067章 第二次结算 陈鱼并不知道汪沫在偷偷算计自己，她也不在乎。准确来说，知道汪家那一档子事之后，就没办法再对他们家保持一个客观、无所谓的态度。多少会有点排斥。 虽说年轻人容易被爱情冲昏头脑，但一切的前提都得坚持基本的道德底线。说到底，还是家风有问题。难怪之前自己跟陶金花接触，陶小娥总会说两句，看来她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 农村八卦多，也许没几天又有新的事情爆出来，掩盖这一次丑闻。陈鱼没心思在八卦上浪费时间，她现在就等着第二次结算。 陈鱼不顾陶小娥的反对，将上次进来准备卖的收音机拆了，准备调频找个歌听听。气得陶小娥直跳脚，喊道：“这盒子拆了谁还会买，这不糟蹋东西么？” 陈鱼淡定地装好电池，摁下开关，顿时传来滋滋滋的电流干扰音。陈鱼把音量调低，拔开两根自带的天线，跟着说明书调频。 声音滋滋拉拉，偶尔能听到人的说话声。陶小娥好奇，也不骂了，凑到陈鱼旁边。 “刚刚我好像听到声音了。” “对呀。”陈鱼正努力地调整信号，突然，不知道转了几圈，收音机里传来一首非常清晰的粤语歌。 “诶，阿鱼，有了有了！” 陶小娥一听连忙拍陈鱼的手，让她不要再动。 此时收音机里唱歌的是一个声音非常清亮的女歌手。 “目标推远，让理想永远在前。” “路纵崎岖，亦不怕受磨练。” “愿一生中苦痛快乐也体验。” …… 是邓丽君的《漫漫人生路》。 陈鱼把声音调大，靠在桌子边继续看说明书，嘴里哼了哼，头还时不时点了点。 夕阳西下，安静的村庄飘起袅袅炊烟，优美动听的旋律透过窗户传到寂静的村子里，宛转悠扬，引起一波又一波村民的注意。 陶菁正在厨房做饭，突然听到非常好听的歌声，连忙打开窗户，问一旁的刘敏：“你听，好像是谁家在放歌？” “估计是的妹家用了新买的录音机吧。” “还是邓丽君的歌呢，她声音真好听。” 陶菁还是个姑娘时就听过邓丽君的歌，那时她才刚当歌手，陶菁跟陶小娥还买过她的画报呢，谁想这一晃都十几年了。 刘敏往灶里塞柴火，看到陶菁一脸陶醉的样子，问：“喜欢？” “这么好听的声儿，你不喜欢？” “喜欢咱也买一个。” 刘敏拿起一把黄豆秸秆，用力在膝盖处一顶，对折掰断扔到灶里。 “算了吧，你就过过嘴瘾。两个儿子将来都是读大学的命，我们啊，还是能省一点是一点。”陶菁把刷锅水倒到窗外，“我最近也不晓得怎么回事，越看阿鱼那丫头，越欢喜。你说，当时要不是你不让生，我一定得再生个女儿。” “说她不好的是你，说好的也是你。你们女人的心啊，可真难猜。” “嘿？这人能变，我看人就不能变了？” 刘敏将灶里火烧得很旺，起身准备去挑水，临走来了句，说：“近水楼台先得月，你大儿子今年高考，你要有那个心思，就趁他还没出远门，跟小娥说一下。” “话是这么说。”陶菁小声道，“可人阿鱼还没成年呢。” “你不也是才十七就跟我谈的？” 陶菁瞪了他一眼，道：“赶紧挑你的水去吧。” 此时外面邓丽君的歌放完了，转而是一个男人的声音。陶菁嫌难听，朝窗外喊：“阿鱼，换首歌呀。” 陈鱼刚看完说明书，就听到有人在喊自己，问：“妈，刚有人喊我？” “你菁姨，喊着让你换首歌呢。”陶小娥眼睛一眯，凑到陈鱼边上，小声道，“别换，我爱听。” 陈鱼挑挑眉，还是决定等这首歌放完。 “好听是好听，就是太贵了。” 陶小娥还是不能接受这么贵的东西不选择卖，反而自己留下来用，太奢侈。 陈鱼笑笑，没有解释太多。 她之前发现系统一个bug，自家东西，她如果不想花钱用的话，那就用赊的。然后等自己攒够了钱，再象征性的把钱从自己右手交到左手上。上一次结算钱，她试过一回，只不过金额小，还没有十块钱。 所以她想再试试，在用收音机之前陈鱼在自己记账的本子上写了赊账的信息：陈鱼于10月24日赊录音机一台。 她就想知道系统对于赊账这一方面把控得严不严。如果这一次结算没有意外，那以后她都可以像现在这样操作。只要她想要什么，就用系统的钱去买，然后再从小店里赊账。 吃完饭，陶小娥拉着陈鱼给她调频。调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合适的节目，陈鱼索性把收音机给了陶小娥，让她自己折腾。她不会，还有陈敬华呢。 解决完这一切，陈鱼才满怀期待地爬上了床。 明天是陈木运动会的日子，今天是系统结算日。 双喜临门啊！ 这次陈鱼依旧没有召唤系统，眼前就出现了熟悉的字。 【生意经系统宿主：陈鱼】 【系统资金：500元】 【结算时间：15天后】 【正在结算中……】 【花费资金：500元】 【个人财产：53块7】 陈鱼突然有些紧张，这500块是花出去了，就看怎么结算吧。可没等她多想，又来字了。 【即将补充资金：1000元】 【下次结算时间：1个月后，即11月25日周六】 额…… 这就完了？ 也就说赊账可行？ 陈鱼突然被惊喜砸中，没太反应过来。这系统的bug还真不是一般大啊，不对，现在不能说bug，应该说是窟窿眼，会掉钱的那种。 陈鱼还没从惊喜中平复过来，下一个惊喜又来了。 【因宿主在规定的时间消耗完全部资金，隐藏福利已解锁】 【是否解锁】 差点忘记了这一茬，上次是说有这么一个福利，陈鱼毫不犹豫在心里默念了“是”。 下一秒，字又变了。陈鱼盯着这一行字，有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这哪是什么系统，是再生父母啊！ 第068章 打扮 【隐藏福利：宿主个人财产增加10%的系统资金】 【个人财产正在更新中……】 【个人财产：103块7】 平白无故多了五十块，换谁谁不开心。 【备注：如果在规定时间内消耗掉全部资金，即可解锁隐藏福利。每次隐藏福利不同】 又有？ 陈鱼猜福利可能都是实打实的钱，就是为了激励宿主在规定的时间里花完资金。陈鱼不禁觉得系统还是不通人性，花钱这种如同吃饭一样，是人类的本能。即使没有外力催促，她也会毫无余力地去花。 第二天一早陈鱼是被收音机里的音乐吵醒的。人类永远都逃不过真香定律。陶小娥昨天还觉得陈鱼乱花钱，晚上就抱着录音机睡不着了。听完音乐又去听评书，还有戏曲。听陈敬华那意思，陶小娥昨晚折腾到十一二点都没睡，今天一大早又开了音乐。 是罗大佑的《恋曲1990》。 “乌溜溜的黑眼珠和你的笑脸” “怎么也难忘记你容颜的转变” “轻飘飘的旧时光就这么溜走” 有些年代的歌曲打扰了陈鱼的美梦，在梦里她正坐在自己小公寓里数着从天而降的钞票，数得手抽筋，一睁开眼，眼前依旧是洗得泛旧的蚊帐。深深叹了口气，才不得不面对现实。 可下一秒，又被惊喜秒到了。系统给的1050块资金，整整齐齐放在她床头。崭新的票子，仿佛还能闻到若有若无的香气，像刚出炉的印刷纸张味。这种天上掉钱的好事，即使经历了两次，第三次依旧很惊喜。 今天是陈木运动会的日子，陈鱼提前跟陶小娥陈敬华说过，今天要去一趟县里。 陈鱼去县里几次，每一次都是赶着进货，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好好逛一下。今日无事一身轻，可得好好逛一下。前提就是换掉身上灰扑扑的衣服。 浅杏色的衬衫搭配棕色的毛衣马甲，裙子是陶小娥做好的酒红色伞裙。白色袜子，黑色布鞋。虽然皮鞋跟这身更搭，但眼下已经是陈鱼能做的最优解。 陈鱼扎了个马尾辫，特意剪了个空气刘海。站在镜子前，陈鱼忘我的欣赏自己的杰作。 “妈，这裙子可以啊。”陈鱼仔细摸索了下缝线的走向跟做工，非常精致，“连一个线头都没有。” “那你说的。”陶小娥正站在门口嗑瓜子，“想当年你妈也是陶村数一数二的巧手。你这一身好看的可不止裙子。” 陈鱼点点头，表示自己了然。从上到下，除了袜子，其余的都是陶小娥亲手做的。 陈鱼给陶小娥竖起大拇指，赞道：“咱妈就是厉害！” “少哄我。”陶小娥上下打量陈鱼的新造型，心下感慨不愧是自己生的，盘正条顺，有自己当年的风范。可是心里突然冒出来一丝担忧来。 “你穿这个去看陈木运动会？” “嗯。”陈鱼顺了顺自己毛，“我是他亲友团，得为咱们家挣个面子。” “话是这么说，但是……”陶小娥还想说什么，上门来买东西的邻居打断了她的话。 “小娥，帮我拿瓶醋，一瓶酱油……还有火柴。” 来的人是刘英的妈，顾盼香。不知是家里来了客人还是怎么的，系着个围裙就来了，还挺急。但看到陈鱼，愣住了。 “我滴天，的妹你这身衣服好看诶。” 顾盼香跟陶小娥年纪差不多大，高颧骨小眼睛，嘴角还有一颗痣。见到陈鱼的打扮，上前又摸又说：“好看，小娥做的吧。” “除了我还能有谁。” 陶小娥泰然自若地接受顾盼香的赞叹，她有资本，陈鱼就不行。被夸两句，比被骂还要难受。趁两人说话的劲，赶忙溜了。 与镇上中学不一样，泽县高中很是气派。半自动的大门，有中学两个门那么大。教学楼是钢筋水泥新式楼房，一共两栋，每栋五层。两楼之间有天街衔接，天街上挂了四个横幅。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剑虽利,不厉不断;材虽美,不学不高” “闻见广则聪明辟，胜友之而学易成” “这世上最公平之事，为高考矣” 这所创立于1947年，原先只是初中，到五八年才开始招高中生的中学，拥有近半个世纪的历史，沉淀着非常浓厚的文化底蕴。 除了教学楼，较为瞩目的就是靠近南边两栋崭新的四层高宿舍楼。隔着宿舍楼不远是操场跟篮球场。泽县高中的橡胶跑道质量是被市里证明过的，除了周边的中学开运动会来这边借场地。去年江市下面几个县办了个友谊运动会，选址就在泽县高中。 今天是高中跟马当镇中学一起举办运动会的日子，学习里尤为热闹。陈鱼到的时候，开幕式刚结束，此时有几个田径项目正如火如荼举行。学生们集中在操场周围，广播里正播报各个年级对自己班级的期望寄语。 在这种比较重要的场合里，每个班级都会派出自己班上的笔杆子。运动员在赛场上为班级争光，笔杆子用文笔在较量。 整个学校里，充斥着青春的味道。 陈鱼在操场转了半天，没找到陈木，但意外地看到了顾闫。顾闫穿着短袖跟短裤，还套了一件贴了数字的背心。 陈鱼连忙从楼梯下去，上前，问：“你比赛吗？” “嗯。三千米。” “三千米？” “啊，刚跑完。”顾闫说着竖起一根手指，“初中第一哦。” 陈鱼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这个瘦瘦小小的男孩，这么会跑？刚跑完，连大气都不喘。 “恭喜恭喜啊。”陈鱼由衷的恭喜道，“没想到你这么厉害。” “就……就还行啦。”顾闫挠挠头，笑得很不好意思。 一旁有同学把他的外套带过来，给他穿上。还有一些则是听说他跑了第一，来祝贺的。有时候男生之间的情谊来的就是这么快。 “顾闫，这是你姐啊。”看到陈鱼，其中一个男生问道。他是初三的学生，没见过陈鱼，自然不知道她是陈木的姐姐。 顾闫正愁不知怎么回答呢，陈鱼突然伸手摸了摸他脑袋，对着众人说：“对，我弟弟。” 第069章 解题 啊？ 顾闫疑惑地看着陈鱼，虽然他看到陈鱼常“姐姐姐”的叫，但毕竟没有血缘关系。陈鱼注意到顾闫的心思，小声道：“异父异母的亲姐弟嘛！” 顾闫被这一说法弄笑了，听到旁边人夸着“你姐真漂亮”这类的话，没了先前的别扭。大方点头，说：“那可不。” 应付完这些学生，陈鱼才问道：“有看到陈木吗？” “他刚看完我比赛，就被一个学姐给叫走了。” 学姐？ 陈鱼下意识就想到汪沫。 “那个学姐，是不是高高的个子？扎了个马尾辫，皮肤很白，眼睛很大，长得很好看。” 顾闫忙不迭点头，突然一个急刹车猛地摇头，一本正经地说：“没有姐你好看。” 陈鱼没忍住笑了声，说：“还是你有眼光。他们去哪儿了？” “应该是去教室了。”顾闫回忆道，“那学姐手上拿着书，走之前还给陈木看了眼书本。” “你知道高一教室在哪吗？” 顾闫指着那两栋靠在外面的一栋楼，说：“那边3楼。” “好，这个先给你。” “什么？” 陈鱼递给顾闫一个袋子，是她刚刚在外面买的橙子。很新鲜，还带着几片绿色的叶子。 “这么多？” “不是专门给陈木买的，是你们两的。”陈鱼看着那栋教学楼，心不在焉，解释说，“之前陈木脚受伤，还麻烦你照顾他呢。” “没什么，我跟他是好哥们。” 顾闫拎着袋子，挠了挠头，笑得眼睛都没了。 “是，陈木也把你当好朋友。上周末回家还跟我们说，你总是扶他跑上跑下。” “啊，他还跟你们说了啊？” “没有，我猜的啦。”陈鱼笑了笑。 顾闫点点头，也是，陈木那性子怎么可能回家说这些无关痛痒的话。 “那行，我先去找他，中午我们一起吃饭，我带你们去外面吃点好的。” “好的，姐。” 看着陈鱼的背影，顾闫心下冒出一个想法来，如果陈鱼真的是自己姐姐那该有多好。 陈鱼一口气爬上三楼，发现一层楼上有六个教室。她看了眼门牌，从高一1班到高一5班。 陈木到底在哪？ 都跟他说，跟汪沫少接触点，硬不听。难道青春期到了，逆反心理？不管是什么期，陈鱼决定以后要在陈鱼耳边多说点，让他长记性才行。 如果说之前她担心汪沫对陈木抱有一些成人的心思，但现在知道她家风气不太好后，她开始担心陈木会不会被对方带坏。虽然陈木是主角，但在原定的情节中没有重生者。谁知道汪沫会不会有其它什么金手指。 陈鱼从一班一路找过去，找到五班都没发现人。 难道是自己找错了。陈鱼看了眼上面，会不会在四楼？ 跟三楼相比，四楼教室里的学生要多得多。一看门牌，才发现这一层楼的班级不是高二，而是高三。陈鱼还想去楼上看看，就听到一旁的教室里传来争吵声。 “你这种解法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呀，首先它没有跟，这是我们确定的。加之它的口是向上，所以它应该在第一象限。像这样……” 陈鱼学的是理科，自小就喜欢数学。这一听，好奇地透过门上的窗口向里望去，就见四五个穿着蓝白相间校服的学生正在讲台上讨论问题。其中一个短头发女生拿着粉笔在黑板上画了几道，陈鱼看不楚，遂转到后门，透过后门的窗户继续看。 “你这个就犯了先入为主的错误。这个函数它不一定开口向上，也有可能开口向下。如果说它开口向下的话，就在第四象限。” 现在说话的是一个清瘦的男生，看着很眼熟。陈鱼记起来了，这人是吴老三的大儿子。之前去市场进货时见过两面。 “同学，你在这里干什么？” 陈鱼看得入迷，突然听到后面有人喊自己，回头就见两个女生，手上拿着两袋包子要进教室。 “没见过你，哪个班的，找谁吗？” “额，没有。我就过来看看。” 陈鱼没有找到很好的辩解理由，索性就不说了。女生推开后门，问：“你要不要进来找一下？” 没想到对方还是知道她是来找人的，只不过她先一步确定教室里没有陈木。现在骑虎难下，只能跟着两人后面进教室。动静引起了正在讲台边上探讨问题同学的注意，他们纷纷回头，看了陈鱼一眼，就又低头继续讨论问题。 陈鱼看到黑板上密密麻麻的数学公式，心突然痒了痒。她发现，黑板上居然涉及到高数的知识点，没想到八九年的高中数学学得这么深。方才他们讨论的是一个函数问题。 陈鱼走到黑板前，从粉笔盒里抽出一只粉色的粉笔，在刚才那个女生画的函数图上圈出来了半个函数。淡淡地说：“可以借用泰勒公式来证明在这个区间函数的等式。一旦被证明出来，那就知道它的开口方向。” “你是谁？” 刚才说话的短发女生打量了陈鱼一眼，一时间搞不清对方的身份，看着像同级生，又像初中生，气定神闲的气质里还有那么一点点像老师。 “如果用泰勒公式……”另外一个戴眼镜的男生跟着陈鱼的提议设想，拿起粉底在黑板上写出证明公式，“确实可以直接证明，这就省去了我们要假设的一步。” 短发女生看着黑板上的公式，答案已经出来了，她的推论是对的。但正如吴放说得，她的过程不合逻辑。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泰勒公式？” 陈鱼被问住了，是啊，她一个初中都没读的乡野丫头怎么知道泰勒公式。陈鱼支支吾吾，避重就轻，说：“我来找我弟弟，我弟弟来参加运动会，刚才我一眨眼的功夫，他就不见了。你们看到了吗？” 众人纷纷摇头，陈鱼见状，一边点头一边后退，说：“那什么，我就不打扰各位了，先走了。” 陈鱼如风一样的来，又如风一般的消失，留下几个微微发愣的人。 吴放回想陈鱼的样子，看着有些眼熟。但他没将眼前这个女生跟来自家进货的女孩子联系在一起，相差太大了。 第070章 刘学蓉 “咱们学校什么时候来了这样一位高手。”唐勤烦躁地挠挠头，“我们讨论一下午的问题，她一个公式就解决了？是我们太菜？” “看着像初中生。”戴眼镜的男生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呛了两声，说，“知识点涉猎有点多而已。” “什么有点多？” 一个长得颇为帅气的顺毛男生推门而入，听到他们的谈话，顺口问道。 男生十七八的样子，个子与吴放差不多，都很高。他的五官不见得有多出色，但是拥有极为优美的骨骼线条，整个人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舒服感觉。 唐勤看到他手上的饭，眼睛一亮，跑过去从他手上接过来。 “学蓉，有炒米线吗？” “有。” 刘学蓉将午餐放到桌子上，看到黑板上那道压轴题被解了出来，解题思路很新颖，从来没有见过。 指着黑板，问一旁的同津，道：“谁想出来的？” 同津端着米线吃得正香，热气腾腾的雾气占着整个镜面。他低头，把眼镜甩下来一点，说：“一个……奇怪的人。” “什么奇怪的人。”唐勤将刚才陈鱼进来的事跟刘学蓉一五一十说了，刘学蓉边听边看题目，手指放在讲台上有节奏地敲打着。他们都知道，刘学蓉这个动作就表明他在思考，遂没有打扰他。 “我弟弟下午有比赛，我得过去一趟。”算完题，刘学蓉转身对正在狼吞虎咽的几人说，“下午鲍老那里的课帮我请个假。” 唐勤竖起手，道：“放心好了。” 那边陈鱼一下楼就看到了陈木，两人异口同声：“你去哪了？” 陈鱼皱皱眉随即反应过来，说：“你还好意思问我去哪了，你去哪了？顾闫说你跟一个学姐去了教室，是谁？汪沫吗，去讲题？” 陈鱼一连串的问题暴露出了她此刻有点生气的事实。 陈木没有立刻回应，过了一会儿等陈鱼心情平复下来，他才开口：“生气了？” “刚开始有点，现在好了。”陈鱼自我调节的能力向来就很强，问，“你刚刚到底去哪了？” “给一个不认识的学姐搬书去了。” “不认识的学姐？”陈鱼惊讶，“不是汪沫？” “我今天来学校，还没有见到她。” “那顾闫怎么……” 陈鱼想起来顾闫根本就不认识汪沫，而自己的描述又很大街化，原来是个乌龙。陈鱼松了口气，只要不是汪沫就行。但是等她反应过来，免不了说几句。 “哪个学姐这么没有眼力劲，看不出来你还是初中生么？这么多高中生她不喊，偏偏叫你去搬书。看你好欺负么？” 陈鱼骂骂咧咧，陈木一声不吭地跟在她后面。终于，陈鱼停了下来，没有继续讨伐那个不知名的学姐。 “顾闫呢，这个点了，我带你们俩出去吃饭。” “不用，在学校吃就行。” “学校里的饭菜哪有好吃的？” 陈鱼想都没想直接反驳，而且中学不比大学，大学食堂的饭先不说味道怎么样，至少菜系丰富很多。中学只要营养均衡，味道能下咽就行了，有时营养也没办法做得那么均衡。 “不能拒绝。”陈鱼霸道地下命令，说，“中午吃的好，下午才能用尽全力去比赛。” “想吃什么？面食还是米饭？” “米饭。” 陈鱼点点头：“也是，吃面下午剧烈运动容易吐。” 陈鱼带他们两就近点了几个菜。还好，他们很幸运，吃的那家小饭馆是周边口味最棒，最实惠的一家。吃完饭，她们没有任何耽搁立刻回了学校。 马当镇初中三个年纪七个班，七支队伍。在比赛前，这七支队伍就轮流打过。据体育老师的说法，初一二班跟初三一班最有可能拿到今年的冠军。陈木的班级就是初一二班。但奇葩的是，初赛这两个班就撞上了，还是第一场。一下子就把初中部的篮球赛气氛烘托了起来。 下午多是铅球跳远或长跑等项目，这类比赛不容易引起旁观者的兴趣。所以很多人都去围观初中部的篮球赛。 陈鱼因为跟陈木一起到的球场，所以占了个C位。 比赛是一点半开始，一点一刻周围就围了不少学生。有初中的，更多的是身穿蓝白校服的高中生。一点二十的时候，学生将球场围了水泄不通。陈鱼抱着包坐在台阶上，脚边放了几瓶矿泉水，专为陈木团队准备的。 “听说待会比的就是连老裴都看好的两只队伍？” “这个不晓得，我就晓得三一班里有个人是刘学长的弟弟。过来看看天才的弟弟是不是也是天才。” 陈鱼身后几个男生正低声讨论着，然后听到一阵骚动，有几个女生从外面挤了进来。 “看到了吗？看到了吗？” “没呢，学生都没上场。” “不知道能不能看到学义小学弟啊。” “肯定能，说不定还能看到刘学长。” “不能吧，刘学长最近不是在准备竞赛的事情，哪有时间来看比赛。” 另一个女生耸耸肩：“谁晓得，碰碰运气吧。” 就在这时，陈鱼透过人群看到对面的C位站着一个很高的男生。他穿着校服，顺毛看着很乖。可流露出来的气场跟乖扯不上边，给人一种腹黑感。 “哇哇哇，是学长！”身后的女生拽着同伴，极力压制住自己的激动，“学长又帅了。” 果然，不管是什么年代，女生喜欢帅哥，男生喜欢美女这件事改不了。 “啊，他们也来了！” “四剑客集齐了，好帅！好喜欢唐学姐啊！” 陈鱼仿佛能听到身后女生流哈喇子的声，她注意到眼前男生身边又多了三个人，正是她上午在教室里碰到那三个。 神他妈四剑客。 好中二啊。 “你们怎么来了？”刘学蓉看着身边三个好友，问，“鲍老没说什么？” “今天本来就是运动会啊。”同津搭着刘学蓉的肩，慵懒地道，“还不允许我们歇半天了？” “你听他胡扯。”唐勤翻了个白眼，说，“鲍老今天家里有事，下午的课取消了。” “诶，你看？”同津突然扯了下唐勤的头发，朝对面扬了扬下巴。 唐勤火气还没发出来，就看到了陈鱼。 “谁？” “上午解题的人。” 第071章 篮球赛 刘学蓉看过去，就见陈鱼一脸兴奋地看着球场。 陈木那队进场了。 五个人，穿着统一的白色球服。短袖短裤，露出陈木的长手长腿。陈鱼发现他好像又长高了点。男生十三四五岁的时候正是发育的最佳时期，不仅声音变了，连身高都像吃了生长素一样突飞猛进。 意外的是，她还在陈木小腿跟胳膊上看到肌肉的影子。这小子年纪小小的，哪来的肌肉，难道是之前原主欺负他，让他干活做事做出来的？ 陈鱼揉揉眼睛，想看的仔细点，莫不是饿瘦的骨头。 五人里除了陈木跟陶闫，还有一个人陈鱼也认识。 孙书成。 自从上次她让孙书成向陈木道歉之后，两个人就一只保持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直到这一次比赛。 孙书成虽然脾气不太好，学习也不过关，但他球技没话说。在班上的实力数一数二，为了班级荣誉，也有可能为了其他的，陈木居然主动去找孙书成沟通，让他参加比赛。 这件事比顾闫想的要简单得多，他还以为孙书成不喜欢陈木，会为难他。没想到他二话不说，立马答应了。 陈鱼不知原委，看到孙书成跟陈木并肩作战，多少觉得有些玄幻。 没一会儿，初三一班的队伍上来了。他们穿的是蓝色的球服，在五人里，陈鱼一眼就认出了隔壁菁姨的小儿子——刘学义。 学义小学弟？ 刘学长？ 刘学蓉？ 陈鱼猛然意识到对面那个高个子可能就是隔壁菁姨的大儿子，刘学蓉。看过去的时候，刘学蓉的视线正好从刘学义身上挪开，跟陈鱼的目光碰上了。 刘学蓉微微朝她微微笑了笑。 和煦的微风，夹着冷冽的冰碴子。 这是刘学蓉微笑里的东西。 陈鱼知道隔壁菁姨有两个儿子，大儿子今年高三，在学校很少回来，陈鱼穿越过来之后连一面都没有见过，也就忘记了这回事。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更恐怖的是，她后知后觉发现刘学蓉就是《我靠读书发家致富》这本小说名义上的“隐形男二”。 之所以说是隐形男二，因为他戏份少，却又无处不在。是对陈木来说非常重要的人。 陈木考上大学后，就是跟刘学蓉一起创业。原著没有详细描述他们俩合作的经历，更没有说当时刘学蓉到底获得什么成就，才得到身为男主陈木的青睐。只是描述出一种不管陈木发生了什么，他都一直站在陈木身后的状态。后期陈木与亲生父亲家族发生纠葛摩擦，与他当初一起吃过苦的“兄弟”纷纷倒戈，唯有刘学蓉一直跟着他。 原著中对刘学蓉的描述寥寥几笔，更多时候他是作为陈木的背景板出现。当时看书的时候，陈鱼就莫名喜欢这个出场次数很多，但说的话不超过十句的“隐形男二”。一是有才，二是忠诚。 可陈鱼没有想到，她“中意”的刘学蓉居然就是隔壁的大哥哥。并且这位大哥在陈木还只是初一学生的时候，就已经开启了他学生时代的神话。这样一个人，或许没有陈木男主光环的掩盖，他也能活成自己世界里的大男主。 陈鱼不禁又看了眼刘学蓉跟他身边的三人。学霸周围不是学霸就是学神，陈鱼不禁在想以后陈木身边会是哪些人，不管是什么人，一定是最优秀的那一类。 “你有没有看到学义小学弟？” “就是蓝色球服中间那个，长得也挺可爱的，跟学长有点像。” 身后的两个女生小声讨论着，突然其中一个人把话题转向了另一边的陈木身上。 “你看另外一队，那个边上的小男孩也好可爱，不，是很帅。虽然现在还没长开，但能看得出来，以后绝对是一个帅哥。” “哪个？” “就右边第2个啊。” “哦，他，陈木，不仅帅，成绩也很好。” “陈木，你怎么知道他名字的？” “上次初中不是举行了个物理竞赛吗？我跟着老刘去阅卷，第一名就是陈木，还是满分。那张卷子我做了，90分都考不了，所以对这个名字比较上心。”女生说道，“加上我又是马当镇的，特意去学校看过他。确实长得好。没想到今天还能看到他比赛呢。” “哇，成绩又好，体育又好，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典型啊。” 陈鱼听到身后两个女生对自家弟弟的讨论，美滋滋的，就像听到她们夸自己一样。可是为什么没听陈木提起过物理竞赛的事。 开赛之前，陈木往陈鱼那边看了一眼，引得身后女生兴奋握手。 “他刚刚是不是在看我？” “我怎么感觉他是在看我呢？” 陈鱼朝他做了个加油打气的动作，小声道：“加油！” 不知是不是陈鱼眼花，她好像看到陈木嘴角上扬了点。 他刚刚是在笑吗？ 一声哨响后，裁判将球往上一扔，双方队员跳起来争夺，比赛开始了。 陈木毫无疑问是这一方的主力，但十几分钟打下来，陈鱼发现了不对劲，陈木每次都有抢篮板，但他总会把球运给顾闫，让陶闫进攻。有几次明明是旁边的孙书成更有投篮优势，但他还是传给了顾闫。 虽然陶闫所处的位置，注定他不是当时投篮的最优人选。但当陈木把球传给他之后。仿佛神之子拿到了最称手的武器。他轻轻一踮脚，球脱离了他的手，就这么飞进了球框里。 上半场陈木很少投篮，基本都在运球，反倒是陶闫的表现，让人眼前一亮。他的投中率，竟然高达到90%多。这让不少冲着刘学义或者陈木来看球的学生，注意到了陶闫。 “故意的是不是啊？”孙书成借着运球的间隙跟陈木对峙，“刚才那个球你给我，不更好？” “给顾闫把握更大。” “你这说的什么鸟屁话。” “人话。” 陈鱼不管谁投球，只要是陈木这一队有人在投球，有人投进了，她都用尽全力呐喊加油，惹得旁边的人投来好奇的眼光。 给陈木加油的不止陈鱼一个人，还有他们班的女生。不过他们班的女生因为弄错了时间都被挡在了人群外，透过缝隙呐喊。 第072章 不明觉厉 上半场结束，陈木队以微弱的差距领先。陈鱼连忙把水递给他们，陈木扭开瓶盖，发现没怎么用力水就打开了。他蹙了蹙眉，看向陶闫他们，他们扭瓶盖的时候，都用了不小的力气。 陈木余光看了看陈鱼，心下不知在想什么，仰头往嘴里灌水。 “谢谢鱼姐。” 陶闫在这么多人面前不好意思直接喊陈鱼姐，只能带着名字喊。他这一开口，其他人也跟着道了谢。就连孙书成也顺口来了句：“谢谢。” 到底是十几岁的男生，没有记仇这一说。孙书成看陈鱼别扭，但也没把她当敌人。 “不用谢，下半场继续加油。” 陈鱼看着陈木一口气喝完一大瓶，问：“还要吗？” “不用了。”陈木把空瓶递给她，意外地也说了句，“谢谢。” 陈鱼笑着给他擦掉额头上的汗，说：“下半场加油！” “嗯。” 这会陈鱼没看错，陈木是真的笑了。 陈鱼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做的所有事情都有了意义，男主冲炮灰女配笑了，她即将改写早死的命运！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就在前方！ 那几个女生看到陈鱼给陈木他们递水，以为她是陈木班上的人。可看到陈鱼又递一瓶水给刘学义，不淡定了。 这女生谁？ 交际这么广？ 下半场陈木继续发力，没有跟上半场一样，一抢到球就给陶闫，而是谁能进就给谁，包括孙书成。 这场孙书成打得酣畅淋漓，有几次在他位置不算太好的时候，陈木依旧让陶闫把球传给了自己，他也不负众望。 虽然是件小事，但从这件事感受到对方对自己的信任。也是从这场球开始，他放弃对陈木的成见，决定以后与陈木就跟普通同学一样，偶尔打打球也不是不行。 “今天好像比以往哪一次都要狠嘛？” 刘学义弓着身子在陈木面前运球，笑着说：“之前保存了实力？” “兵不厌诈，小义哥。” 陈木微微一笑，一个假动作欺骗了对方，左手快速拍落刘学义手下的球，从右边神走位把球运动了孙书成。 “陈木厉害！” 陈鱼举着双手欢呼，坐着影响她的发挥，她现在站在球场边，跟旁边的男生一起摇臂呐喊。 “她到底是谁啊？好像跟陈木关系很好？” “可能是姐姐？” 自从陈鱼给了刘学义一瓶水后，后面那两个女生的话题就从陈木转到陈鱼身上。 “她那条裙子蛮好看的，不知道哪里能买到。” “应该不是买的吧，样式新颖，会不会是自己做的。” “自己做的？好厉害。” 球场上刘学义看着陈木左右两个闪回，躲过对手的阻拦，轻轻踮脚，投篮。 又一个三分！ 比分来到了89：96，89分是他们的，陈木队领先自己7分。 厉害啊，陈木。 他不禁撇了眼人群里的刘学蓉，对方冲他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现在加油还来得及吗？ 刘学义眯了眯眼，像一只看见猎物的猎豹，他可不想在自己大哥面前输掉这场比赛。 在最后十五分钟，比赛进入白热化。双方比分你追我赶，不到最后一刻根本不知道谁会赢。 一声哨响，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的比赛，以陈木一队领先三分结束了。 “恭喜。” 刘学义满头大汗，虽有不甘，但极有风度的跟陈木握了个手！ “说不定决赛场上我们还能再见。” 陈木回握，道：“应该吧，除了你们，也没有哪一队是我们的对手了。” “你这……” 刘学义那声“小子”没说出口，身后刘学蓉上来了，问他：“一会儿还有比赛吗？” “没有了。” 陈木见到他，意外很乖地，喊了一声“蓉哥”。 “打得不错。” 刘学蓉笑着揉了揉陈木的脑袋。陈鱼就看到一双手疯狂的揉陈木的头，她倒吸一口冷气，谁这么大的胆子摸陈木脑袋，不要命了吗？ 定睛一看，哦，原来是刘学蓉。 是她多虑了。 她虽然现在才见到刘学蓉一面，但从他身上闻到非常浓厚的“学霸大佬”设定。能对男主做出这种亲昵举动，但没引起对方丝毫反感的人物，除了是大佬，还能有谁。 陈鱼好奇，刘学蓉不管是从哪个角度，都比汪砚优秀很多。为什么原主会看上汪砚，没有看上刘学蓉呢？ 刘学蓉见陈鱼拿着陈木的外套过来，笑道：“好久不见。” 陈鱼淡淡道：“好久不见。” 她有种直觉，眼前的人惹不起。陈鱼不怕跟陈木这样表面像冰碴，说两句话能冻死人的人。就怕那种整天笑眯眯，心里的想的事你永远猜不透的人，比如刘学蓉。 “你一会还有比赛吗？” 陈鱼问了刚才刘学蓉一模一样的问题，陈木摇了摇头：“没了，陶闫待会还有5千米，我等他一起。” “陶闫报了这么多项目？” “他可是田径场上的王。”一旁刘学义搭腔，说，“要不是他参加了篮球赛，像800还有一万他都得参加。” 陈鱼隐约知道为什么陈木没有参加田径赛了，如果他参加，就得跟陶闫争夺奖牌。 “真是处处为身边人着想的小孩啊，可惜长了个木头脸，刀子嘴。” 陈鱼笑着看向陈木。陈木被她这一笑弄得浑身不自在。 “怎么？” “没什么。” 陈鱼笑着拍了拍他肩膀：“我们家陈木真是长大了。” “小鱼儿姐，陈木，我先撤了。”刘学义跟两人打招呼，“回见。” 刘学蓉手插着口袋，笑道：“再见。” “蓉哥再见。” 蓉哥？ “你叫的还挺顺口嘛，关系很好？” “一般。” 陈鱼耸耸肩，没说话。 接下来还有其他班级比赛，球场边走了一些人，但还有很多人围着。 没有看到汪沫，陈鱼还蛮讶异的，难道是为了躲自己？要不是得赶回去的车，她就多陪陈木一会，谁知道汪沫什么时候会跳出来。 “时间不早了，陶闫的比赛我就不看了。” “要我送你去车站吗？” “不用，又不是小孩子。”陈鱼想到给陶闫的橙子，说，“我买了点橙子，给了陶闫，你们俩分着吃。是刚摘的，很新鲜，再不喜欢，也得吃两个，听到没？” “好。” 第073章 陈木的拒绝 陈木跟陶闫送陈鱼走到门口，就被陈鱼赶回去了。她在路上看到了一个卖酒酿饼的，想起原著中陈木最喜欢的食物就是这个，于是买了一斤折回来拿给陈木。让她没有想到的是，终于看到汪沫了。 汪沫在陈木打比赛的时候就在旁边，碍于陈鱼也在，没有上前。在学校里，她不想跟陈鱼发生争执引起了其它学生的注意，从而影响她在学校里的风评。好不容易等到陈鱼走了，这才敢上来找陈木，对他嘘寒问暖，夸他比赛打得特别好。 陈木没说太多，只是一味的点头。旁边陶闫注意到两人尴尬的气氛，借着比赛契机，让陈木跟他一起去赛道。 “我跟你们一起去吧，正好我也没有其他事。”汪沫看向陶闫，问，“你是？” 陶闫直觉这人就是上午小鱼姐说的那一个。小鱼姐好像很不喜欢她，小鱼姐不喜欢的人，他也很难喜欢。 于是不乐意地回答道：“陶闫。” 汪沫没有意识到陶闫的语气有什么问题，继续跟陈木说：“你们明天上午是不是还有比赛？今天晚上要回学校吗？” 陈木点点头：“明天上午十点篮球赛，今天晚上等所有比赛全部结束，学校会组织乘车。” “那待会一起吃晚饭？”汪沫提议，“我们学校的蒸米粑很好吃，之前还总有学校外面的人慕名来吃呢。” “不用了，汪沫姐。”陈木礼貌地回绝道，“老师明文规定，要跟集体一起，不能擅自离队。” “是吗？” 可是她中午明明看见他们跟陈鱼出去吃饭，还是只把自己当作是同村的姐姐么？ 陶闫窜过来，走到她跟陈木中间，说：“我之前吃过一次，味道就还行，也没有好吃到爆。还没我妈做的好吃呢，木子你要是想吃，下次让我妈做给我们吃。” “行。” 汪沫斜眼瞪了陶闫，心想有你什么事。 陈鱼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陶闫走在陈木跟汪沫中间，正滔滔不绝的说些什么。陈木脸色平静，汪沫一脸严肃跟不耐烦。她立刻就知道发生了什么，陶闫是自己人没错了。 “陈木。” 听到陈鱼的声音，三人皆是一愣，他们各怀心思转过头，见陈鱼笑得一脸灿烂，手上拎着一个红色的袋子。 陈鱼上前把袋子递给陈木：“刚出炉的酒酿饼，还热乎着呢。” 陈木不知作何反应，看着酒粮饼，问陈鱼：“专门送给我的？” “不然？”陈鱼笑，“作为你今天比赛表现的奖励。” 陈木接过来，道：“谢谢。” “我们姐弟两，还说什么谢谢。”陈鱼摆了摆手，看到一旁的汪沫装作吓一跳，“哎呀，你也在。” 汪沫咬咬牙，你敢不敢继续忽视下去。 “嗯，准备去教室，正好碰到了陈木。” “是吗？”陈鱼才不在乎她的解释，招呼陶闫跟陈木一起趁热吃，然后才对汪沫说，“你们学校这么大，就这么巧？” “陈鱼，我不想跟你吵架。你别惹我。” 陈鱼抬眼，冷冷地道：“那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要再跟我弟接触，你没听见？” “你怎么这么霸道。你弟弟不小了，不是襁褓里的婴儿。他想跟谁交朋友，是他的事。你管不了，也没资格管。”汪沫是真气到了，否则也不会在陶闫面前说这么多。 陶闫拿着个酒酿饼，默默吃饼，静静听，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 “是，我管太多了。” “可不就是。” 汪沫以为陈鱼就这么放弃跟自己的交锋，可没想到她突然喊来陈木：“陈木你自己说，我刚才说的事多余的吗？我不该管你？” 说到底原主再坏也是他“堂姐”，何况自从她穿来后，就好吃好喝待他。陈鱼想当然觉得自己在陈木心里，怎么也比一个隔了好几家的邻家姐姐强。 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陈木竟然说：“你是我姐姐，当然想说什么，想做什么都可以。但如果你有为我着想，把我当成一个立体的人，我希望你不要过多的干涉我的交友。” 一句话唬住了三个人。 “什么？”陈鱼掏了掏耳朵，不敢相信，“你再说一遍。” 汪沫心中大喜，道：“你选择性失聪吗，没听见他说……” “闭嘴！”陈鱼怒瞪汪沫一眼，“没看到我在跟我弟说话吗？” 陈鱼现在的模样过于恐怖，汪沫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陈木依旧冷着一张脸，说：“你对我好，我知道。但是汪沫姐说得对，我不希望你过多干涉我的私生活。” “私生活？”陈鱼点点头，小声道，“是我多管闲事了。” “陈木，你怎么跟姐姐说话的？”陶闫闻到气氛不对，拉了拉陈木的袖子，劝道，“你少说点。姐姐今天大老远过来，就是来给你加油的。你这么说，就过分了。” “我没让你来。” 陈木看着陈鱼的眼睛，一字一顿。他清晰地察觉到陈鱼的情绪变化，从一开始的不可思议到生气，再到伤心。那种伤心好像到了骨子里，这句话的杀伤力有这么大吗。还是说，她又跟之前一样，是做戏？ 陈鱼心下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眼睛酸酸的。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关心，会让陈木产生这种困扰。她刚还以为陈木对自己有所改观，自己能改变原主的命运。但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 也是，陈木连自己买的东西都不肯吃，怎么来的改观。 “是，你没叫我来，我自己舔着脸来的。”陈鱼深深吐了口气，看向陈木的眼神变得十分陌生，“你连我给你买的东西都不吃，怎么会希望我管你的事，又怎么会希望我能来看你的比赛。” 陈木皱眉，看了陶闫一眼，对方被陈鱼此刻的样子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更没有注意到陈木递过来疑问的目光。 “原来你一直这么不要脸呀。”一旁的汪沫终于找到契机，落井下石道，“以前也是这么对我哥的呢。” 第074章 所谓道歉 “没错！”陈鱼将目光对向暗自得意的汪沫，落落大方，说，“以前我是喜欢你哥，我眼瞎，没想到自己看上的人居然会跟自己的婶子在一起……” “陈鱼！你说什么呢！”生怕被别人听到这件事，汪沫大喊一声，制止陈鱼继续说下去，“是你又堵门又爬窗的，有什么脸说我哥！” 陈鱼咬着嘴唇，不想继续怼下去。 “爱怎样就怎样吧。” 从陈木手上拿走酒酿饼，往陶闫怀里一塞：“都给你！” 说完，大步流星走了。 “木子，姐好像很生气。”陶闫手上一个饼凉了半截，刚才的八卦太猛了，他到现在都没有反应过来，重复了句，“好像真的很生气。” “生气怎么了？”汪沫以胜利者的姿态，说道，“如果不现在说，以后她会管的越来越多，到时候你就真的一点个人空间都没有了。” 汪沫安慰道：“我觉得你说的没错。” 陈木转头，看着她，说：“汪沫姐，说完了？” “啊？”汪沫不明所以，点点头，“啊，说完了。” “说完了，我还有事，先走了。”陈木没等汪沫反应，从陶闫怀里拿过酒酿饼走了。 “诶，我的饼——” 汪沫看陈木快步出了校门，大概知道他要去做什么。遂走到陶闫边上，问：“你刚才一直喊陈鱼姐，你们关系很好？” 陶闫正郁闷呢，没好气地说：“就还好吧。” 说完也不顾汪沫还想问什么，就走到跑道边热身，准备接下来的比赛。 汪沫在陶闫这碰了灰也不生气，刚才陈木的话明显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假以时日，陈木一定会发现，他周围的人只有自己是真正对他好的。 陈鱼出了校门心情才稍微平静了点，回想起陈木的话觉得有几分道理。她最近一段时间确实急于求成，过于干涉了他的生活。 不管什么关系，都不能抱着“我这是为你好”这种想法，理所当然的干涉对方。 陈鱼重重叹了口气，没想到陈木对自己意见这么大。对自己有意见没问题，但你可以私底下跟我说。当着汪沫的面说这些，让自己多没面子。陈鱼生气的主要原因，还是这个。 输给汪沫，多没面子。 陈鱼又叹了口气，刚平静的心又激起了涟漪，越想越烦。汪沫现在一定很开心吧，肯定觉得自己特牛逼，正欣欣作态说些什么呢。 陈木她不会放着不管，但会换一种更温和的方式。 “唉。” 刚才要是自己不作死的问，陈木也不会说那些话。还是怪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脚。 在怪自己跟怪陈木之间反复横跳，最后陈鱼得出结论，这一次的主要还是怪陈木。 “姐。” 陈鱼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回头就见陈木拎着个袋子站在离自己没多远的地方。太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好长，他手上袋子看的眼熟，不就是自己刚才买的酒酿饼么？ 她刚才明明塞给陶闫了。 “怎么了？” “嗯……”陈木愣在原地，半天没说两句话，随后扬了扬手上的酒酿饼，冲陈鱼说，“哦，我想说饼很好吃，谢谢。” 有毛病吧，跑这么远就为了跟自己说这个？陈鱼不禁吐槽，但一想不对劲。这人难道是跟自己道歉？她皱了皱眉，怀疑陈木现在的心理年龄到底是不是十三岁。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这种冲出去跟人道歉的事情，都不是13岁小孩子会做的。 难道他跟汪沫一样也是重生者？ 不至于吧，这个世界已经有了她一个穿越者，汪沫这个重生者，哪可能会冒出来这么多bug？ 陈鱼推翻自己的假设，说：“你刚才不是已经道过谢了吗？我也收了。” 说着她上前左右端详着陈木，依旧是原来的样子，只不过个子高了点。 “陈木你今年多大？” “13。” “不，我是问心理年龄。” “为什么问这个？” “别问我为什么问，你直接说就好了。刚才你不是还在汪沫面前让我不要管你吗？”陈鱼猜到陈木的目的，笑道，“你现在是不是想要跟我道歉，觉得自己说得有些过分？“ 被说中心事的陈木一言不发，甚至还想找个理由反驳陈鱼的话。 “你现在是不是还想随口编个原因，应付我？”看到陈木微微眯眯眼睛，陈鱼就知道自己说中了，“不用编了，姐是过来人。既然你会说出来这番话，就说明你对我有意见，只不过碍于各种关系你将这种不满压在了心里。” “姐……” 陈鱼没让陈木开口，道：“你先让我说完。以前觉得你还小，我没必要跟你说太多。但是刚才的事让我意识到，你也不小了。我可以跟你直接交流。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一段关系天生就很完美，所有的关系都需要用心维持，不断修补。所以我希望以后你对我有什么意见，或者觉得我有做的不对的地方，都能直接跟我说。” 陈鱼的话让陈木反应许久，他此时有很多弄不明白的地方，但所有的疑惑在看到陈鱼真挚的目光后，统统化为乌有，最后只能说一句：“我记住了。” 这么乖的陈木可不是之前自己认识的那个人。 “所以你心理年龄到底是多少？” 说开了的两人，话题又回到原点。陈木也不介意直接装傻回避陈鱼的问题。 “不懂你说什么。” 装蒜。 陈鱼扬了扬下巴：“酒酿饼好吃，就多吃点，等以后什么时候想吃了我再给你买。” “好。” “不跟你废话了，再说下去，我得抹黑回家。” “路上小心。” 陈鱼摆摆手：“知道啦。” 看着陈鱼的背影，陈木眯了眯眼，若有所思。 跟陈木解开误会的陈鱼浑身轻松，甚至哼起了歌。去车站的路上还被几个女人问她穿的裙子是在哪买的，心情更好了。刚才在学校的时候，也听到学生讨论自己的裙子，可见它很受市场的欢迎。 陈鱼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跟陶小娥分享这个消息，却不知陶小娥此时也有“好事”等着她。 第075章 委以重任 “阿鱼你回来了，有事情跟你说。” 陈鱼刚进院门，就被坐在门口的陶小娥拦住了。兴冲冲地拉着她的胳膊，说：“刚刚村长来家里说，乡里要联合几个村举办元旦晚会，每个村都要出一个节目。他过来就跟我商量，打算把我们村组织节目的任务安排给你。” “什么？”陈鱼如晴空霹雳，僵在原地，“妈，你说什么，说清楚点。什么节目，怎么回事？” 陶小娥此时还没有意识到陈鱼表现出的态度过于排斥，快速将村长的话重新复述了一遍。 “所以，妈你接下来了？” “啊，为什么不接？”陶小娥反问道，“多好的一件事。” 陈鱼面如死灰，想死的心都有了。她上一次办年会，还是在刚毕业她做策划那两年。部门里的年会节目就由她来组织，一个部门十多号人，要想一个让所有人都满意，让所有人都要参与进去的节目，比她一个人单打独斗做项目，要难得多。 她还清楚的记得，排练十几次，没有一次是全员到齐的状态。不管哪一次，总有人请假。陈鱼一边要组织这一大波人，回头还得给缺席的人开小炤。心累身体也累，从此她决定这辈子都不要碰年会节目了。 爱谁谁吧。 而且现在不是十几号人，叶山村有将近三十多户，少说也有一两百号人吧。首先，从一两百号人里选出适合练节目的几人，就是个大难题。 “不行不行。”陈鱼连忙摆手拒绝，进屋喝了口凉白开，压压惊，跟陶小娥说，“我哪有这个本事，让村长另找奇人吧。” “奇人是找不到了，就得是你。”陈敬华从后院进来，插口说，“你妈都跟村长打包票了，说这个完全包在你身上。” “为什么啊？”陈鱼不解，“这种事稍微处理的不好就得得罪一群人，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为什么要接？” “因为去年办这事的是王秀菊，汪沫她妈。” 陶小娥丝毫不介意跟告诉他们自己的小心思，说：“所以我就在想，她能办节目，为什么我就不行。所以这一次，阿鱼你要好好弄，争取拿到第一名！” “那妈你答应不就行吗，为什么要我来。还有，为什么一定要拿到第一名？” 陈鱼都没有想好接不接呢，陶小娥这边已经给自己安排好了名次。 “当然是因为你多才多艺，我一把年纪了，哪有精力做这个。” 陈鱼心想，你不是没有精力，是怕要是没做好，没拿到好的名次，会被别人说的吧。 “去年咱们村第几？” 陶小娥竖起三个手指。陈鱼了然，难怪要自己拿第一呢。 “不蒸馒头争口气，阿鱼，这件事就靠你了！”陶小娥拍了拍陈鱼的肩膀，“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天将降什么……”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朗朗读书声，陈鱼还以为陈木跟着自己回来了。转头一看，居然是陈希。十分惊讶：“你什么时候会背《孟子》了？” “你小舅临走前给了他一小本册子，最近一直在看呢。明明没认识几个字，但读的还怪通顺。” “你自己在看书？”陈鱼像发现宝藏一般，问陈希，“有不认识的字怎么不问我。” “我都会啊。”陈希不以为意仰头说，“在外婆家那一个礼拜，外婆都有教我念字。我现在都能自己拼拼音了。小舅给的书上都有拼音，我自己一拼就会。” “这么厉害？”陈鱼笑道，“陈希，你真是个小天才，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谁想，陈希竟瘪了瘪嘴：“姐，你一点都不关心我。我都学会了好多字，你都不晓得。” 被陈希这一控诉，陈鱼也意识到自己对陈希是没有陈木那么上心。但陈希毕竟只有六岁，以陈鱼的智商，还是能哄到对方的。 “好啦，姐姐错了行不行。以后姐姐教你学字，学算数，好不好？” “好。” 温言哄走了陈希，陈鱼立马换了脸色，非常严肃地问陶小娥：“村长为什么这次让咱家来弄这个节目？” “我估计是因为咱家开了这个店。”陶小娥不确定地猜测道，“你看自从我们家开了店，其他村里人也有不少人来买东西的。上次就是有一个人专门翻山来买东西，然后看上了你胡二婶家的荸荠，买了好几斤回去。还有一次是个男的，看中了你菁姨家自己编的簸箕。这一来二去的不变相拉高我们村的G什么P么。” “是吗？” 这些事陈鱼还是一次听说，但是好事。 “你菁姨还寻思着她要不要开个杂货店，专门卖自己编的扫帚、小凳子什么的。就算卖不出去，留在自己家用也行啊。” 陈鱼点点头，确实是个好主意。 说到陶菁，陶小娥偷偷撇了眼陈鱼，问：“你去高中看到陈木了？” “啊，他今天篮球赛赢了，可厉害了。” “哦。”陶小娥心不在焉，不好奇陈木怎么个厉害法，问道，“有没有看到你学蓉哥？” “看到了。”陈鱼点点头，“怎么了？” “你觉得你学蓉哥怎么样？” 陈鱼仔细会想了下，长得帅，成绩好，以后还是陈木忠实的朋友。这样的人只存在小说世界里，便顺口说：“不真实。” “不真实？”陶小娥寻思这个印象似乎很不好的样子，还想说什么呢，被陈鱼打断。 “妈，你有想好这次节目办什么吗？” “还没有呢。”陶小娥一愣，“你决定接了？” 陈鱼叹了口气，她现在可以不接么？陶小娥军令状都下了，她再怎么不愿意，也不能否了自己“老妈”的意。 “行，有什么事直接喊你妈，我随叫随到！” 陈鱼看着陶小娥兴奋的脸，心想自己能不能再穿回去。这里不是自己能呆的地方，现在是晚会节目。下一次，是不是就要自己献身去相亲了？ 第076章 陶小娥的秘密 也许这个世界跟陈鱼内心世界存在某种默契。 那天晚上她还觉得陶小娥接下来会不会给自己安排相亲，没想到所谓的“相亲”会来的这么突然。 周六傍晚，陈鱼正在院子里收被子，就看到陈木跟刘学义一起回来，跟在他们俩后面的还有刘学蓉，手上还拿了一个很大的纸盒箱子。看到后者，陈鱼吓了一跳。这是她穿越到这里一个多月的时间里，第一次看到刘学蓉回家。 “姐。” “小鱼姐。” 刘学义开心地跟陈鱼打了招呼，他也没想到他哥今天会回来，开心死了，就连步调都比以往轻松好多。因为他哥一回来，家里所有的重心都围在他哥那，他也能趁机松口气，不用老是被拉着问自己学习怎么样。 每每想到之前自己独自放假回来，陶菁必定会从周一问到周六。实实在在不打折扣的关心。 刘学蓉看到陈鱼，冲她点了点头示意。 陈鱼抱着被子跟陈木一起进了屋，问，“你怎么跟他一块？” “谁？” “就隔壁那个大一点的。” “你说的是蓉哥？” 陈鱼点头：“对，就是他，他不是高中的么？” 陈木言简意赅：“路上碰到的。” 陈鱼恍然点头，觉得自己问了个非常傻的问题。她刚准备把被子抱进房，脚步一顿，又问：“他怎么突然回来了，不是说在学校里准备竞赛吗？没时间还回来？” 陈木不解地看着她：“你今天问题好像特别多。” 陈鱼摇摇头，说：“没有，就是看到了，有点好奇。” 说完，抱着被子进了房间。冷静下来，陈鱼也对刚才的自己很不解，为什么会这么在意刘学蓉？她心里有点不安，总感觉这个人即将会跟自己发生什么点事。 陈鱼逼迫自己不要继续想下去，不然应了墨菲定律。 铺好床，陈鱼就听到外面传来了陶菁的声音。 “小娥，在哪哦？后屋吗？” 陈鱼出去喊了声菁姨：“我妈在后面，怎么了啊？” “上次跟你妈说，等学蓉学义回来，我们一起搭火锅吃。” “一起？” 那不是跟刘学蓉一起？ 这想什么来什么，陈鱼直觉这次搭伙吃饭有猫腻。 “嗯，你妈呢？” 陶菁故意忽视陈鱼脸上的疑惑，赶紧去后院找陶小娥。陶小娥跟陈敬华这会儿正在给炉子升火呢，见陶菁过来，连忙拉她过来，小声说道：“学蓉回来了？” “嗯。”陶菁凑到陶小娥耳边，“要不今天晚上把这事说了？” 陶小娥点点头：“我没什么意见，今晚说也好，免得夜长梦多。我就担心会不会影响学蓉的学业。” “不会的，这孩子不管什么事情都不会影响到他学习。”陶菁对自己儿子这点信心还是有的，“就算这事定不下来，我们也正好借机问问两孩子的意思，别到时候我们乱点鸳鸯谱。对吧。就算我们俩看的再合适也没用，孩子的意见最重要。” 陶小娥点点头：“对，还是姐你想的周到。” “那行，你们先准备，我去把菜都拿过来。” “好。” 陶菁一走，陶小娥就拉着陈敬华商量：“一会咱们怎么跟阿鱼开口？” 陈敬华知道这两姐妹打的什么主意。那天陶菁来家拉着陶小娥在偷偷房间里说什么，神神秘秘。但等人一走，陶小娥立马将两人的谈话如数说给了陈敬华听。 她们想撮合陈鱼跟刘学蓉。 刘学蓉是他看着长大的，各个方面都很优秀，比汪家那小子好太多，跟自己闺女确实般配。但一想到陈鱼要嫁出去，他心里就不是滋味。 “这种事当然得男方开口了，我们要是先说，搞的好像我家闺女没人要似的。” “行，那就等他们家开口。” 陶小娥注意到陈敬华脸色不好，知道他在想什么，安慰道：“这事八字还没一撇，你别想太多，伤自己身体。” “而且，我总觉得，这事成不了。”陶小娥接过陈敬华递过来的柴火，说，“这话我没跟菁姐说，但我猜她心里也有底。这段时间阿鱼变化挺多大的，你看她对汪家那小子，就好像换了个人一样，说不喜欢，第二天就当根本不认识这个人。” “这不好么？”陈敬华说，“你以前就不喜欢她追着汪砚跑。” 陶小娥歪着头，想了想，道：“话是这么说。你不是女人，不知道这么变化需要多大的勇气。我看阿鱼，是在追汪家小子这件事上受伤了，我担心她以后都会在这件事的阴影下，走不出来怎么办？” “你想多了，我女儿怎么会因为这种事走不出来。” 陈敬华不以为意，他对陈鱼有种与生俱来的自信。 “希望如此吧。” 此时“受情伤”的陈鱼正靠在陈木房间门口，看着他把书本一一拿出来放在桌子上，好奇地问道：“刚才菁姨说一起吃饭。” “嗯。” “你就不好奇好端端地为什么要两家一起吃饭吗？” “为什么好奇？” 这种事情以前也有过，陈木不觉得有什么。 “你要写作业？” “嗯。” 看到陈木坐在桌子前，摊开一本书，拿着笔，正在算什么。看着这一幕，陈鱼突然觉得很欣慰。他好像拿这里当自己家了，没有以前的唯唯诺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那我不打扰你，等吃饭再叫你。”陈鱼退出房间，没一会端进来煤油灯，“天快黑了，点这个，不伤眼睛。” “谢谢姐。” 接下来几分钟内，陶菁跟刘学义端来一盆盆菜。有蔬菜，还有肉。陶小娥跟陈启华在摆碗筷，连陈希都有活，他要搬椅子。唯独她，站在一旁像个多余的人，想帮忙，但插不了手。 陈鱼算了算，隔壁四口人，自家上桌吃饭的是五口人。八仙桌一边两个，还有一个得坐桌角。陈希最小，桌角的位置归他。两夫妻各占一边，两兄弟自然也是一边，无疑，她跟陈木一边。 陈鱼如意算盘打得响，可她不知，这顿饭主角就是她跟刘学蓉，这座位自然也是她跟刘学蓉一边。 第077章 相亲宴 陈鱼多聪明的人，当陶小娥以一个非常蹩脚的理由，安排她跟刘学蓉坐在一边的时候，她就猜到这顿饭吃的是什么。 相亲宴。 难怪最近总看这两人躲着自己偷偷说什么。 亲梅竹马，两小无猜，男才女貌，若是原主改掉坏脾气，跟刘学蓉或许还真有可能凑成一对鸳鸯。只不过她……志不在此。 陈鱼大大方方落座，刘学蓉则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个吃货的表情坐在陈鱼边上。四个大人讳莫如深，唯有两个初中生对座位的安排十分不解。 陈木已经将陈鱼用的碗筷换到自己边上，却撞上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刘学义。 刘学义看着陈鱼占着原本属于自己的位置，不满的情绪溢于言表，但终是不敢有所表示。自家两个大人正盯着自己，眼神稍有威胁，好像只要自己说一个字，今晚就别想睡安稳觉。 陈木看着刘学蓉，疑惑都藏在了心里，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姐，碗筷。” “谢谢。” 陈鱼无意间看了刘学蓉一眼，两人的目光正好交汇，就这一瞬间，他们从双方的眼里看到同道中人的影子。 只需一眼，陈鱼就晓得刘学蓉跟自己一样，很清楚这顿饭的目的，而且他对自己没有除妹妹对哥哥以外的任何感情，她自己亦是如此。知晓刘学蓉的态度，陈鱼松了口气。 如果只是双方父母的一厢情愿，没有刘学蓉本身加持的话，就好处理得多。 炉子的火烧得很旺，锅里的汤翻滚沸腾。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气氛有些尴尬，陈鱼烫了些食材给叶老太送了过去，她的走动，打破了奇妙的氛围。 待陈鱼回来后，陶菁直入主题，装作不经意地问：“阿鱼今年也有16了吧？” “可不是吗。”陶小娥说，“一眨眼的功夫都是大姑娘了，这日子过得可真快。” “我印象里阿鱼还一直是个小孩子呢，整天跟在学蓉后面哥哥哥哥的叫。哎哟，那把我馋的哟，就想再生个女儿，没想到第二个还是儿子。” 说着嫌弃地看了眼刘学义，刘学义吃的正香，突然后背一凉，抬头正好跟陶菁对视。非常冤枉地说，“妈，我不是女孩你这事不赖我，你这事得怪爹。生物学上讲，生男生女是男方决……诶！” “吃你的吧。” 刘敏一巴掌拍了过来，刘学义缩了缩脑袋，不敢再出声，只得闷闷扒饭。 “也是啊。”陶小娥忽略掉这一段小插曲，接着陶菁后面的话说，“你别说你想要个女儿，我还想给阿鱼生个哥哥呢。当时看到她跟学蓉关系这么好，我还跟敬华说，这闺女怕不是想要哥哥想疯了。” 陈鱼手一顿，是亲妈无疑，为达目的不惜说自己女儿是“疯子”，是陶小娥能干出来的事。 “邻家哥哥也是哥，一家人，一家人。” 陶菁热情给陶小娥夹了小半碗菜，陶小娥也不甘示弱，一边附和，一边将锅里的菜捞给陶菁。 刘学义拿着筷子夹也不是收也不是，最后夹起一片青菜放到陈木碗里。僵了僵脸，道：“一家人。” 陶小娥跟陶菁两人一直绕着主题转，但谁都没捅破那一层纸。两家男的在晚餐开始之前，就决定将话语权交给自家老婆，他们什么话都不说，只负责喝酒吃菜。 谁都没想到这个节骨眼刘学蓉开口了。 “我还记得，那时候小鱼儿可小的一只，一直跟在我屁股后面。我是真的把她当做我亲妹妹疼，就是长大后，生分了。”刘学蓉说得怅然若失，“娥姨，妈，我刚听明白了。你们俩一个是想要个儿子，一个想要个闺女。如果不嫌弃，我来当小鱼儿哥哥。” “不嫌弃！”陈鱼大声说道，端起碗对刘学蓉说，“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我以汤代酒，跟学蓉哥结成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两个碗在空中轻轻一碰，发出清脆的响声。 “哥哥在上，我先干了。”陈鱼二话不说，仰头就开始喝汤，大半碗喝到最后实在喝不下去了，顺手倒在陈希碗里。 “也间接算是你哥，喝一点。” “哦。” 陈希懵懵懂懂，把陈鱼倒给自己的汤全喝了。 陶小娥正想说胡闹，没想到刘学蓉居然按着陈鱼的剧本走也喝掉碗里的汤。 “妹妹乖~” “大哥好~” 这……陶菁跟陶小娥彻底惊住了。她们说的“好妹妹”指的可不是这种啊。两人对视了一眼，陶小娥支支吾吾地说：“我们，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陈鱼夹起烫好的萝卜放陶小娥碗里：“妈，冬吃萝卜，多吃萝卜消火。” “你妈我没火。” 陈鱼笑了笑，这个时候，她就不能多说话。便转移话题问刘学蓉：“听说大哥最近在准备竞赛的事情？” 这声大哥，听在陶小娥跟陶菁耳里，五味杂陈，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不再说话。 “对。”刘学蓉点头，“竞赛结束后会轻松一点，但也要准备明年的高考了。” “还真是不轻松呀，高考可是一件大事。”陈鱼皱着眉，一脸担忧，“菁姨跟敏叔这段时间压力也很大吧。高考不仅决定你一个人的命运，更是整个刘家的命运。现在我们是一家人，也能决定我们陈家的命运啊。” 陈鱼张嘴就来，脸不红心不跳，全然不在意旁人的目光都快把她烤熟了。说完，还不忘给刘学蓉夹了一块肉。 “多吃点肉，补补身体。唉……” “谢谢。” “一家人，说什么谢。”陈鱼看向陶菁，“菁姨你看大哥一心铺在学习上，都饿瘦了。” “是吗？”陶菁看着自己的儿子，好像没瘦啊，瘦了吗？不知为何，陶菁居然生出莫名的自责来。 “吃苦就这一段时间，等考完就好了。” 陈鱼揉了揉陈希的脑袋：“看到没，要以大哥为榜样，以学习为重，晓得吗？” “嗯！” 陈鱼拍了拍陈木的肩膀：“你也是，好好读书。” “嗯。” 第078章 看星星 陈鱼胡言乱语一大通，但态度明显。刘学蓉看似没说什么，实则他的配合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陶菁陶小娥知道这事没戏，后半场便不再提及。她们想要撮合，但更看重孩子自己的意思。 众人吃完，刘学义摸摸肚子，一个饱嗝酝酿良久出不来。陈希跟着他有模有样，半晌，一声响亮的“嗝儿”震惊四座。 刘学义皱皱眉，他没吃饱。 “要不要烤红薯吃？” 正在收桌子的陈鱼第一个附议。她吃得半饱，但是今晚烫火锅没有主食，对于碳水狂热者来说，就算吃再饱也感觉缺了点什么。 “哥呢？”刘学义望向刘学蓉跟陈木，“还有陈木。” 两人看着陈鱼满心期待的模样，不想坏了她的好情绪，纷纷点头：“都可以。” “行！就在后院，那我去生火。” 说做就做，刘学义冲到厨房拿了些柴火去后院挖了个洞生火。熟练的动作，一看就是“惯犯”。看到院子里的火光，陶菁透过窗户喊道：“你这小子又想干什么？” “烤红薯吃！” “不是刚吃完饭，你就瞎折腾！一天到晚就知道吃——你别把你小娥姨家的地刨坏了！” “没事。”陶小娥笑道，“让他们弄呗，大小伙子饿得快。” “不是我饿啊，是我哥。” 万事只要搬出刘学蓉，陶菁准不会再说什么。 陶菁想说你哥饿了也不能刨人家地啊。 “学义，红薯够不够，要不要我拿点过去？”陶小娥拉走陶菁，冲窗外喊。 “不用啦，小娥姨，不够我们自己拿。” “好哦。”陶小娥洗完碗，拉着陶菁回了堂屋，“小孩子难得放回假，你也别说太多。” “唉，不省心。” 陈鱼收拾好桌子走到后院，院子里火光冲天，寒冷的夜晚有了温度。刘学义蹲在一旁，手上拿着铁钳正不停往里塞柴火。 “需要帮忙吗？” “不用，小鱼儿姐坐这烤火就行。” 陈木跟陈希端来几把凳子，放在一旁，陈鱼冲他俩笑笑：“真贴心。” “小鱼姐，我哥呢？” “回家好像拿什么去了。” 陈鱼坐在一旁烘手，空气里是柴火跟泥土的双拼味道，异常好闻。她靠着椅背看着天空，今晚月明星稀，明天又是好天气。 “陈希，你看那边有颗很亮的星星，旁边有两颗比较暗的星星，在一条线上。”陈木换了只手拿火钳，指着天上，问陈希说，“看到了吗？” 陈希眯眼看的仔细，但没看到他指的星星。 “那是牛郎星，一前一后两颗小星星是他的小孩。在那不远，是不是有个白色的长条云？” “额……” “那不是云。”刘学义眼睛亮亮的，看着星空，问，“那是银河，在银河的对面还有一颗很亮的星星，是织女星。” “牛郎织女！”陈希听到自己熟悉的名字，很兴奋，“我爹讲过这个故事。姐，你晓得不？” 陈鱼仰头望天，牛郎织女的故事她从小听到大，只不过现在这个季节，这大半夜的能看到牛郎织女星？ “学义，牛郎织女星哪儿呢，我怎么没看到。” 刘学义随便指了一个方向，说：“就在那儿啊。” 陈鱼还是没看到，低声呢喃：“照理说冬天这个点看不到这两个星座的吧。” “为什么？”陈鱼的呢喃被一旁的陈木听到，问她，“为什么看不到？” “跟经纬度有关，具体的我记不得了。” “经纬度是……” “你们知不知道，我们现在看到的星星其实是很久很久以前，也有可能我们看到了这个星星，它现在已经不存在了。” 陈木一个问题没问完，便被刘学蓉打断了。他突然出现，径自坐在一旁空着的椅子上，手上还多了几瓶玻璃瓶装的汽水。 为啥会有汽水？ 刘学义茫然地看着他哥：“什，什么意思？” 他是名副其实的学渣，压根不能理解刘学蓉的话。 “因为星星距离我们很遥远，它发射的光传到我们眼睛里需要几万年甚至几十万年的时间，所以我们看到的星星其实是几十万年前的星星。” 陈鱼仰望星空，平静地解释道，殊不知她这一番言论，引起其他三人的惊讶。 “小鱼姐，你怎么知道？虽然不知道真假，但听上去很厉害的样子。” “高中物理书上有啊。”陈鱼不以为意，刚说出口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连初中都没读，哪里去知道高中的知识。 陈鱼脑筋一转，解释道：“收音机里听到的。学蓉哥，我刚刚说的对吗？” 刘学蓉点了点头。 陈鱼松了口气，好歹是圆过去了。 刘学蓉把手上的汽水分给众人，想起他回屋拿饮料时，陶菁问自己的话。 “今天晚上都怪妈擅做主张，没有问你的意思。我跟你小娥姨从小一块长大，知根知底的。你翻过年就成年十八了，阿鱼也十六。而且妈最近发现阿鱼跟以前有了很大的改变，当然了，这种改变肯定是越来越好。加上你们俩之前的关系又很好，所以妈跟你小娥姨就……” 刘学蓉知道陶菁在解释什么，宽慰道：“没关系，妈，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小鱼儿今天在饭桌上说的话也不无道理。我还是想以学业为主，先立业再成家。这种事情就先放放。” “那你是真的不喜欢阿鱼？我说的是那种喜欢。” “我把她当妹妹，没有其他想法。而且……”刘学蓉想到陈鱼在饭桌上的态度，生怕跟自己扯上一丁点关系，他笑道，“而且，人小鱼儿对我也没那种想法。你跟小娥姨两头都点错了。” 陶菁叹了口气：“好吧，有你这句话，妈彻底死心。” 刘学蓉并没有撒谎，他对陈鱼也的确是哥哥对妹妹的那种喜爱。不过陶菁所说陈鱼的改变，他已经领略到了一些。一开始听同津说是她解开了那道难题，他认为其中一定有误会。可刚刚她关于星星的解释，称得上标准答案。至于是不是从录音机里听来的，信不信就见仁见智。 至少他不信。 第079章 理想 “阿鱼，瓜子还有吗？”陶小娥拿着一个空茶盘，打算抓点瓜子跟陶菁他们边聊天边磕磕。 “没有了吗？”陈鱼起身，把汽水顺手给了陈木，“还有新的在柜子里，我去拿。” 陈鱼也没想到在这么多吃的东西里，瓜子居然卖的最好，尤其是白壳的。之前听陶菁说，他们喜欢抓一把咸瓜子放兜里，平时干活的时候，就含几粒，打发无聊的日子。 “我上次吃的西瓜子也好吃，下次再买一点？” “妈你说话梅味的？” “好像是，外壳酸酸甜甜的，比里面的米粒还好吃。” “好呀。” 堂屋桌子上多了许多花生壳，陈敬华跟刘敏居然还在喝酒，大有不把这半瓶喝完就不罢休的意思。陶菁坐在火桶里，膝盖上盖着件旧衣裳，看上去很暖和。 “阿鱼，红薯还没烤好啊？” “没呢，学义在那看着，估计快了。” “一会好了，让学义送两个进来。”陶菁说着有些不好意思，“这晚上吃的不少，不知怎么又饿了。” “没吃主食是饿得快。”陈鱼笑道，“不用您说，也会送过来的。” 陈鱼给陶小娥抓好瓜子后，没一会就回了后院，还端来许多瓜子，里面还夹了几颗糖，陈鱼把糖挑了出来，让他们选。 陈希最近牙疼得厉害，想吃又不敢吃，正准备拿一个，被陈木拍了下手。 “你牙疼还吃，不怕今晚继续疼？” 上个礼拜六陈木就被陈希吵醒了，一睁眼看到陈希捂着半边脸哼哼唧唧，还以为他尿床了。问了才发现，是牙疼。 “那你别吃了。” 陈鱼拒绝得干脆，见刘学蓉没有拿，便拿了颗自己最喜欢的牛奶糖递给他。 “谢谢。” “不客气啦。” 陈鱼分了一圈下来，手上还剩两颗便都塞给了陈木。 “学义，红薯好了吗？”陈鱼拍拍手，抓了一小把瓜子正在嗑，“菁姨都饿了。” “快了，小的已经软了，还有大的里面是夹生。” “哦。” 陈木转着手上的糖，没打算吃，突然他问刘学蓉：“蓉哥以后打算考什么专业？” “嗯，学医吧。” 刘学蓉只是稍微顿了下，下一秒就说出了回答，可见学医是他考虑过很多次得出的回答。 “为什么啊？”陈鱼好奇，但她更好奇为什么陈木会问这个问题。他可不是喜欢八卦的人。 “我哥从小就有个医生梦，觉得救死扶伤是件很酷的事，只有做了这件事才不枉来这人间走一趟。”刘学义火钳在火堆里戳了戳，说，“反正就是人活这一世，总得为别人或者是为自己做点什么。是吧，哥？” 刘学蓉笑笑，额前的头发快要遮住他的眼。他喝了口汽水，靠在椅背上，声音温柔，但语气笃定。 “也不是说救死扶伤，就是觉得人如果能战胜自己的身体，战胜生命，会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说着，他看向陈木，“你不觉得吗？” 陈木被问愣住了，反应了会，他才摇头，然后又点点头：“没有，我的意思是很有意思。” “不是有意思，而是很崇高。”陈鱼笑着补充。 如果按着原书剧情走，刘学蓉将来会与陈木一起创业。所谓的医生梦，也许终究是一场梦而已。陈鱼现在很想知道，让刘学蓉放弃当医生，决定跟着陈木的理由是什么。总不会是喜欢上了陈木吧。 虽然可能性小，但也不是没有。 “那你打算报医科大学？”陈木不冷不淡地开口。 “嗯，有这个想法。”刘学蓉搓着手里的糖，说，“具体还要再看，考医生比普通大学会难一点。” “我相信你。”陈鱼笑道，“我们都相信你。” “对！哥，我也信你可以！”刘学义听到陈鱼的话，连忙锤了锤胸口表示自己的信任。 陈鱼注意到一旁的陈木突然暗淡神伤起来，这种表情在他脸上实在罕见，有一瞬间她还以为是火光照在他脸上，让她产生的错觉。可确定不是错觉后，陈鱼脑子里突然闪过一种可怕的想法。 为什么在听到刘学蓉理想是医生后会冒出来这种失望的表情？ 为什么他一开始会问刘学蓉这个问题？ 为什么陈木如此在意刘学蓉？ 难道……陈木跟汪沫一样也是重生回来的？ “怎么了？” 陈木突然的提问，让陈鱼回过神来，不知觉中她背上瞧瞧爬了一层冷汗。看着陈木近在咫尺的脸，也觉得陌生起来。 “没有什么。”陈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那你呢，你将来想要考什么专业？” “我？” 陈木坐了回去，靠着椅背，看着星空，没有急着回答陈鱼的话。刘学蓉跟刘学义也很好奇，后者直接说：“我将来是要当裁判的，考体育！” “就因为这次输给了陈木？”刘学蓉在一旁无情的拆穿。 陈鱼这才想起陈木比赛的事情来，问：“所以是谁拿了冠军？” “这不明知故问么。”刘学义泄了气，下巴朝陈木扬扬，“当然是他们班了。不过我觉得之所以会差这么多分，是有裁判不专业的因素在里面的。” “输了就是输了。”刘学蓉道，“找再多理由，还是输了。” “好吧。”刘学义聋拉着脑袋，决定不再讨论这个话题。他从火堆里掏出来几个小一点的红薯，捏了捏，都熟透了。 “我拿几个给小娥姨还有奶奶。” 说完便快速逃离这个让他窒息的地方。 “还没想好吗？”陈鱼碰了碰陈木的椅子，问，“这么难，平时没想过这个问题？” 陈木摇摇头：“想过，只不过很复杂。我没有具体想要做的事，只想跟着时间来就好。读完初中，念完高中，考一个好点的大学，学一个不那么枯燥的专业，找一份稍微有些意思的工作，就够了。” “额……” 陈鱼不知道说什么好，这听上去很简单，但不管在什么时候，平凡最难得，尤其是这个世界都是以你为中心的男主角。 想做普通人？没门。 第080章 单身主义 “你呢？” 刘学蓉问陈鱼。 “我啊。”陈鱼起身伸了个懒腰，道，“我的理想也很简单，开个小店，努力经营，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平平安安过一辈子。” 能按时完成系统的任务，就行。 陈鱼想了会，继续说：“最好不结婚，不生小孩，但不缺人陪。” 此话一出，别说陈木跟刘学蓉不解，就连一旁沉迷于嗑瓜子的陈希都惊住了。 “姐，那你以后就没人要了。” 陈鱼顺手拍了下他的脑袋，纠正道：“这不叫没人要，叫精致的单身主义者，明白吗？算了，跟你这个小屁孩说了也不懂。” 说来可笑，活了二十八年的陈鱼连一次正紧的恋爱都没谈过。追她的人不少，但没一个能让她有感觉。她觉得爱情就是一种感觉，是烟花炸开那一瞬间的美，这注定它不是永恒的。而且爱情的结局就两种，一是遗憾，一是亲情。 与其拥有得短暂，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拥有。这就是陈鱼的想法，何况她现在有了系统，不缺钱花，安静过自己的小日子，当个小富婆不香吗？谈什么恋爱，伤心又伤身。 刘学蓉还是第一次听说单身主义者，觉得很有趣。 “为什么会这么想呢？” 虽然现在很多接受了高等教育的女生都有新潮的思想，但那也仅限于，做事靠自己，在外要有属于自己的一份事业。像陈鱼这样，想要单身一辈子，不结婚，还是寥寥。 “可能是觉得现在也挺好，我爸我妈都在，陈希陈木也还小。”陈鱼看了眼还在嗑瓜子的陈希，撇了眼置身事外的陈木，笑道，“就这些人，多了一个外人，还真不适应。” “大爹大妈不会同意的。”陈木突然开口，说得正式，“这只是你自己的想法，也许大爹大妈希望你到了年纪，能找一个好人嫁了。” “好人？”陈鱼努努嘴，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好人也有可能是坏人，我才不会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给一个自己不了解的人。” 陈鱼看都没看他，语气一如往常的平稳。 原主最后的结局不正是如此么，陈鱼不清楚原主为什么会嫁给隔壁的屠夫。依她那么泼辣的性子，绝不是会被强迫的人。她会嫁，是自愿。落到早死的结局，是识人不清遇人不淑。 谁知陈木淡淡地说：“很多事不是自己能决定的。” 陈鱼不觉他语气有什么问题，只是偶尔会觉得这些话不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孩子会说出来的。她笑道：“个人的意志不以外界因素而动摇。” “小娥姨，你怎么站在这里，不冷吗？” 陈鱼回头，才发现陶小娥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后门口。心凉了半截，刚才自己说的话她听到了多少？完蛋，自己不会暴露了吧。刚才那些话，原主可不会说。 光线太暗，陈鱼看不清楚陶小娥的表情，但能感觉到对方现在心情很不好。 “妈，你几时过来的，都没听到动静。” “哦，没事。我出来上个厕所。”陶小娥走到火堆便，陈鱼这才看清她的脸，阴晴不定，看不清情绪。陈鱼心里重重叹了口气，家里的人越来越像陈木，开始让人捉摸不透了。 “我刚刚说的话……”陈鱼小心翼翼地问，“你听到啦？” “你刚刚说什么了？正准备听呢，被学义这小子打断了。”陶小娥问，“对了，你说了什么。” “没，没，就聊了会天。” 陈鱼松了口气，没听到就好。以陶小娥这样的性格，要是知道自己女儿不想结婚不想嫁人，说不定明天就得找婆家把她给嫁出去，省得夜长梦多。 “茅屋那边有点黑，要不我跟你一起过去？” “不用了，你们几个聊天吧。” 这么冷淡的回答，一定是听到了什么。 陈鱼目送陶小娥穿过他们去了那边的茅屋，瞬间瘫坐在椅子上。刘学蓉看到她这副表情，觉得好笑：“刚见你这么义愤填膺，原来也就逞口舌之快。” “我……”陈鱼想说什么，茅屋那边传来动静，陶小娥已经出来了，连忙闭了嘴。 “妈，你要不要在这边坐一会儿烘烘火，家里冷不冷？” 陶小娥无视陈鱼的殷勤，道：“不用，你们自己聊，我回屋了。” “哦，好吧？” “陈希，你晚上少吃点甜的。” “妈，我没吃糖！姐不给我吃！” “就不能给你吃！” 陈希看着他姐，委屈的小眼睛聋拉着，手里瓜子也不香了。 见陶小娥进屋，陈鱼恢复了方才的神气，先小声教训了下陈希。随后才跟刘学蓉解释：“我才不是逞口舌之快，是在尽可能给自己减少敌对势力，懂？” “不太懂，但胆子小是无疑了。” 陈木突然接腔，让陈鱼很想吐槽：“我发现你今天话挺多的，红薯烤好了？” “好了，这个给你。”陈木不跟她纠结自己话多不多的问题，拿了手边的红薯递给陈鱼。红薯上面的灰很少，像是被提前擦干净了。陈鱼以为放凉了很久，没注意，接了过来，顿时烫得两只手轮流着颠来颠去。 “好烫好烫！” “刚拿出来的，能不热吗？”陈木无力吐槽。 “我看这上面干净的很，以为你放了很久。”陈鱼自知理亏，声音越说越小。 “你们都说完了，为什么不问我的理想？”陈希不平地控诉道。 他在这坐了一晚上，除了为了吃瓜子留在这，就是想要跟他们分享自己的理想。谁知道，他们一圈说下来，居然统一忽视了他。 “哦，差点忘了。”陈鱼掰开红薯，递给他一半，“那你展开说说？” “站开？”陈希一脸懵，从椅子上起来，“要站起来说吗？” 陈鱼皱眉眨了眨眼睛，别乱说，她没这个意思。 下一秒。 “也行，站着说吧，比较正式。” “当兵啊！” 空气突然静止了几秒，下一刻，陈鱼又撇了一半红薯给陈木。 “挺甜的。” “是甜。” “甜吗？我也吃一个，哥你要不要？” 刘学蓉看着这三人，揉了揉眼前都快哭了的小孩，温柔地安慰道：“挺好的，相信你一定能实现自己的理想。” 第081章 节目人选 夜里，陶小娥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刚才陈鱼在院子里说的话，她一字不落全都听见了。越想，脑子越清朗。 “怎么了？” 陈敬华睡得迷迷糊糊，察觉到旁边人心情不太好，把人往怀里搂了搂。下巴搁在陶小娥头顶上，问：“在想今天晚阿鱼跟学蓉的事？” “不是。”陶小娥翻了个身，面朝陈敬华，“我今天听你女儿说她以后不想嫁人。” “那还不好？”今天这事，陈敬华还是觉得两个女人操心太早，小声说道，“她还小，嫁人这事太早了。” “不是这个，唉，我怎么解释呢。”陶小娥越想说，越不知道怎么说，毕竟这事她听了都很难理解。 “她心里压根就没有结婚成家这种想法。” “挺好的嘛，你不还担心她会被其他小伙子给骗了，现在也不用担心了。” 陶小娥觉得陈敬华还是不明白自己的意思，驴唇不对马嘴，越说越生气，索性转过身背对着他不说了。 陈敬华被这一来二去，弄得人彻底清醒了，睁开眼睛看着黑漆漆的空中，一只大手盖住了陶小娥的手。 “闺女有自己的想法，这是好事，我们应该相信她。” “这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涉及到以后成家的事啊。我们肯定是想她一直陪着自己，但我们两老了，死了，陈希也会成家，到时候她一个人，怎么办？” “你这想的太早了。那个时候，闺女肯定就嫁出去了。” “算了，跟你说也说不明白。赶紧睡吧。” 陈敬华不再开口，手环着陶小娥的腰用了些力气，把人圈在怀里。 被搂在怀里的陶小娥此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得快点给陈鱼张罗婆家了。 第二天一早，陈鱼吃过早饭就去刘英家找她妈顾盼香。 这两天她仔细研究元旦晚会上她们村该表演什么节目。既要恢宏大气，多人参与，又要正能量，热闹非凡。 除了广场舞，还能是什么？ 动感的音乐一放，穿着统一耀眼服装的老少娘们，有节奏地跳动着。就这活力满满的一幕，不拿第一名绝对说不过去。 为了突出人文精神，陈鱼决定这次广场舞成员要包容各个年龄层。小到八岁，大到六十岁，这一群人站一块，才能体现出人生的意义来。 三十到五十这个年龄段是陈鱼的主力军，她设定要十个人。根据陶小娥的推荐，她手上已有十几个人选名单。第一个要拿下，也是一定要拿下的人选，陶小娥点了顾盼香的名字。 用陶小娥的话来说：“你别看她长得其貌不扬的，身体协调的不得了，听着音乐，不用老师教，她自己就能跳的有模有样。是个天才。去年王秀菊那节目能拿第三，靠的就是顾盼香的英姿。” 能让陶小娥如此不吝惜她的夸奖，可见顾盼香在跳舞上多么有天分。所以，陈鱼才会一大早就跑到刘英家找人。 “你怎么上这儿来了，找我？” 院子里刘英正在浆被子，狐疑地打量着站在院子外面的陈鱼。几日不见，刘英好像又黑了。不过这语气，倒没有之前那么冲。 “不是，我找顾婶。”陈鱼朝屋里张望，没见到人，“不在家啊？” “你找我妈干什么？” 陈鱼见她一个人扭被子吃力，进院子，用桶里的水冲了下手，很自然地接过被子的另一边。 刘英奇怪她的自来熟，但也没好说什么。两人一人拿着被子的一头，合伙拧干。 “我妈上园里，一会就回来，你找她什么事？” “我们村不是要准备元旦晚会的节目吗，我弄了个跳舞的节目，想请顾婶参加。” 刘英知道这事，也知道村长把这件事交给了陈鱼。她把被子搭在竹竿上，整理平整，说：“估计我妈不会答应你。” “为什么啊？” 刘英有点为难，走到陈鱼那边，把被子的另一边弄平。 “具体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但是我妈肯定不会答应你去的。” “为什么，这么好的事，而且村长跟我说，得奖的话是有奖金的。” 陈鱼很不能理解，这跟陶小娥说得不一样。陶小娥告诉她顾盼香很喜欢参加这种节目，自从嫁到叶山村后，凡是村里有办晚会的，她的名字必定出现在表演者一栏里。 “我真的不好说，反正就是……”刘英看了眼院子外，确定没人后，才凑到陈鱼面前，隔着被子说，“昨晚王姨上我家来，跟我妈特地说了这个，让她不要参加今年的节目。” “王姨？” 陈鱼有点懵这人是谁，但下一秒就反应过来。 汪沫她妈。 “她说不让参加就不让参加啊？我又没问她的意思。” 陈鱼有点生气，她生平就讨厌这种自己家一堆破事，还削尖了脑袋去管别人家事的人。 “反正这事吧，我估计成不了。你也知道我妈跟王姨关系好。” 刘英现在也很难办，照理说她跟汪沫关系好，理所当然站在王姨这一边。但是吧，现在她对陈鱼又讨厌不起来。也希望她能把村子里的节目弄好，让她妈参加。 陈鱼明白她的意思，摆摆手：“这跟你没关系，你别想太多。顾婶我肯定不会放弃，她什么时候回来，我坐着等一下。” “应该快了，要不要我去园里催下？” “不用。我也没事，坐这晒会太阳。” “那成吧。” 刘英把桶里的水倒掉，就听院外有人喊：“英子。” 这声音很耳熟，陈鱼看向院外，汪沫正好也看到她。两道目光在空中交汇，谁都不认输。还好刘英及时站在两人中年，隔断了视线。 “沫沫，你怎么来了？” “给你送书。” 陈鱼看到汪沫手上有两本语文课本，翻了个白眼，怎么这人上哪都带书的。那边给陈木送复习资料，这边给刘英送课本。她的理想该不会是当个叶山村图书馆馆长吧。 “她怎么在这里？” 汪沫虽然压低了声音，但音量还是不小，被陈鱼听到了。 “怎么，我不能在这？” 第082章 顾盼香 “英子，你怎么跟她接触，不知道她什么人么？” “我什么人？” 陈鱼坐在台阶上，眼皮都懒得抬，上次在陈木面前输她一次，这次不管怎么样都不能再处下风。她就不信，她九零后还说不过一个七零后。 “你在装傻还是装可怜？”汪沫冷笑一声，“上次在学校里，陈木都那样说你了，你还好意思见他。” 陈鱼扶额无语。汪沫这话着实属于胡搅蛮缠，陈木放假回家，这是不可抗拒因素，有什么好意思不好意思的。“你这么闲，管别人家事？自家的事拎清楚了吗？” “我们家什么事？” “还能什么事。” 汪沫装傻功力一流，说不过直接略过这个问题，对刘英说：“以后你少跟她接触，不要被带坏了。” 刘英杵在中间，十分为难，只得笑笑。 “你到底来这干什么？” “又没去你家，干你什么事？” “你……”今天的陈鱼尤为犀利，汪沫见势头不对，便将目光转向刘英，“英子，这是你家，你也不管管，什么人都往家里带。” 刘英也觉今天的陈鱼很奇怪，前几次自己见她还和颜悦色，主动跟自己打招呼。怎么今天一见到汪沫，就又变得跟以前一样。眼看两人气氛不对，下一句可能就要动手，刘英连忙劝道：“都是一个村的，你们俩一人少说一句，行吗？” “是她先说。”汪沫居高临下看着陈鱼，重重哼了声，看向别处。 刘英望向陈鱼，伸手在嘴边嘘了下，皱眉朝她摇摇头。 看在刘英的面子上，陈鱼决定不跟她一般见识。三人安静不久，顾盼香挑着两个篮子进了屋。陈鱼连忙起来，热情地叫人，全然不见刚才的牙尖嘴利。 “顾婶。” “香姨。” “妈。” 三道声音同时发出，顾盼香没料到家里突然这么热闹。刘英上前帮她卸下扁担，她这才有空去看刚才喊自己的人。 “哦，的妹跟沫沫都来了啊，找英子啊？” “嗯。” “顾婶我不是。”陈鱼撇了眼汪沫，径自上前，“我找您有点事。” “找我？” 顾盼香解开身上满是泥的外衣，在身上拍打了几下，问：“找我么事？” 陈鱼撇了眼汪沫，对方正紧紧盯着自己，她把顾盼香拉到一旁，道：“顾婶，我想请你参加咱们村今年的元旦晚会节目。” “啥，元旦晚会？”顾盼香音调拔的老高，原本陈鱼还想瞒着汪沫，这下刘英跟汪沫都听到了。 汪沫知道这件事，因为王秀菊让顾盼香别参合陈鱼节目，就是她撺掇的。汪沫还不知道陈鱼要办什么节目，但说到底除了唱歌跳舞，也没有其他选择。跳舞的人选中顾盼香最厉害的，陈鱼一定会来找她。只要顾盼香不参加，陈鱼的节目就没有看点，别说前几名，说不定前十都不会有。 今天汪沫来刘英家，一方面是要给对方课本，另一方面就是来打探情报的，没想到正好碰上了陈鱼。 “这样啊……”顾盼香有些为难地看了看汪沫，不用说，陈鱼也明白了什么意思。 “最近两天我腰酸背疼的厉害，估计没办法演你的节目哩。”顾盼香说，“还得练习吧，这几天要开始种油菜了，实在没有时间。” 陈鱼沉默片刻，知道只要汪沫在这里，她说再多都没用。 “那好吧。”陈鱼浅浅笑了笑，“那我没什么事了，就先回去了哈。英子，我走了。” “哎。” 陈鱼的节目在第一步就受到了阻击，但她不是喜欢放弃的人。如果当初没有接受这项任务还好说，一旦接受，变成自己的任务。陈鱼想方设法也要将它完成的很好。 至于顾盼香，她也不会放弃。汪沫总不会一直呆在她们家不走吧。等回头汪沫走了，她再去，凭她三寸不烂之舌，拿下顾盼香不是问题。陈鱼想着，拐了个道，先跟名单上另外几个人打招呼。 待汪沫走后，刘英问顾盼香。 “妈，你真答应王姨不参加这次的晚会节目啊。你不是喜欢跳舞吗，我听的妹说，这次还是跳舞，而且有奖金。” 顾盼香喜欢跳舞，跳的好，是因为刘英她爹。她父母两人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舞厅。那会顾盼香刚十六，被同伴推搡着挤进的舞厅。而她爹是当时舞厅里的“舞王”，看过形形色色时髦的女性，偏偏对穿着青灰色素衣服，梳着两个辫子的顾盼香一见钟情。 常年混迹社会，游走在各色舞厅里的刘岗几乎不用三言两语就搞定了单纯的顾盼香。两人相处了不到三个月，就结了婚。结婚之后，顾盼香才发现在外头光鲜亮丽的刘岗，家里穷得一个锅都没有。 顾盼香没后悔，因为刘岗对她好，而且自从她怀了刘英后，就收起好玩的性子，开始跟着村里人一起种地干活。就在日子快好的时候，他却在一次集体修水库时，被山顶的碎石砸中了头，当场没了呼吸。 跳舞，是刘岗教她的，也成了她的兴趣爱好。 “妈，你要是想参加，我去跟王姨说。而且我觉得的妹说得对，她凭什么管咱家事啊。”刘英越说越气，“去年的节目虽然是第三，但奖金全都给她拿走了。你跟冬冬姐就拿了点米。” “以前的事别说了。”顾盼香说，“至于的妹今天说的，再看看，你别心急啊。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我还不是替你不值么。那次起早贪黑，又要自己学，还得教其它婶婶姨，王姨倒好，自己就是一个负责人的名号，什么好处都是她拿。” “你不是跟沫沫关系好，还这么说。” “我是跟沫沫关系好啊，但事实就是这样。”刘英心想她说的是实话，跟谁关系好不好有什么关的。 看到桌子上汪沫送来的书，顾盼香不露声色地看了眼自家女儿。因为家里条件不好，让她早早辍了学，但她心里清楚，刘英心里有个读书梦。 第083章 天才 陈鱼回到家，刘学义跟陈木在堂屋写作业，陈木似乎还在教他数学题。没看错，就是初一的陈木教初三的刘学义数学题。陈希破天荒没有出门，坐在一旁，也在低头拿笔写什么。 “姐。” “小鱼姐回来啦。” “嗯。” 陈鱼这一遭出去用了将近三个小时，快累趴了。她第一次知道什么叫三个女人一台戏，十三个女人……群像戏。方才去找那几个婶婶姨姨，原打算是一家一户逐个击破，谁知走漏了风声，刚走到第三家，就被十多个女人堵住。所有人在陈鱼耳边说自己的想法，就像捅了蜜蜂窝。现在脑子里还直嗡嗡。 热情主动是好事，但过头了就是烦心事。 陈鱼摊在椅子上，累得手指头都不想动。一想到自己设定的广场舞人数是二十人，她就脑壳疼。 “真是要了亲命。” 看到陈鱼无精打采的模样，刘学义凑到陈木边上，问：“姐怎么了？” 陈木摇摇头，指了指练习册上的题目：“这道你算出来了吗？” “算出来了啊。”刘学义把本子往他面前一推，得意地说，“你看这次，绝对算对了。” 陈木看了眼结果，深吸一口气，把本子重新还给刘学义。 “重新算。” “又算错了？”刘学义铅笔低着头，愁眉苦脸，“不应该啊。” “小哥哥，我这个也好了。” 陈希把手上的本子递给陈木，上面是许多两位数的算术题。陈木认真核对答案，让他意外的是，居然全对。 “挺好的，都对了。”陈木摸了摸他的刺猬头，顿时生成一幕兄友弟恭的温馨画面。 “真的啊！”陈希从椅子上跳下来，拿过自己的本子，跑到陈鱼面前，炫耀，“姐，你看小哥哥给我出的题，我都做对了。” 陈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改口叫陈木小哥哥，不叫全名。家里人对这种改变颇有种习以为常的感觉。连陈鱼对陈木的态度都变了，陈希有样学样，也正常。陈鱼原本还想敷衍一下，但看到那些算术题瞬间不淡定。个位数加减也就算了，两位数的加减也都会？ “陈木，你教的？” “我只教了一遍。”陈木看向陈希的眼里满满都是欣赏，“陈希悟性好，一遍就会。” “是吗？”陈鱼一个鲤鱼打挺从椅子上起来，拿着陈希的本子走到桌子边，顺手出了两道两位数的加减算术题，招呼陈希过来，“这两个，你算一下。” “哦。” 陈鱼双手抱胸，站在陈希边上看着他做题。 一秒，两秒，三秒—— “姐，好了。” “算数步骤呢？” “什么？”陈希仰头特天真的问她，“什么步骤？” 陈鱼翻了翻本子，没有算数公式，那这些题。 “心算？” “哈？心算？”一旁的刘学义不淡定了，凑过去看题目。他伸出手嘴上念念有词，算出了答案，“陈希是天才吧！陈木才教的他啊。” 他目睹了陈木方才教陈希算数的全过程，正如陈木说的那样，只是简单的说一遍，然后就出了题，让陈希实践。算对了，说明他悟性好。但如果是心算出来，那说明他就是个天才。 天才？原主那个整天就知道往外跑，流里流气的痞子会是天才？ “姐？” 陈希打断她的思考，急于要陈鱼的表扬：“我很厉害吧。” “嗯。” 陈鱼挤出一丝笑容，摸了摸他的脑袋，转身回了房间。她现在需要仔细思考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很多事情貌似都在慢慢脱离原书的轨迹。 陈希是个天才，他的理想是当一名军人。照这下去，陈希成为一名科学家她都不意外。这种改变跟自己穿越来有关系吗？ 陈木看着陈鱼的背影，不知在想什么。 “阿鱼，阿鱼？”陶小娥从后院里进来，问陈木他们，“我刚听到你姐声音了，没回来？” “在房里。” “阿鱼？”陶小娥走到门口，问她，“节目人选都敲定了？” “还没有。”陈鱼收起情绪，跟她说了上午的事情，“不过也差不多，就差三个主心骨。四十多岁的顾盼香，十九岁的陈冬，还有一个八岁的小孩没确定。” “盼香没答应？” 陈鱼摇摇头：“暂时没答应，但是我觉得还有戏。只不过冬冬姐，好像不在家，我看她家里人也不乐意让她参加节目。” “冬冬是有点问题。”陶小娥叹了口气，想起自己来找陈鱼的目的，忙说，“你姑上家里来，让你留她一个空。” “姑？她也想跳舞？” “谁知道她，反正你给她匀一个位置就成。” “哦。” 反正现在人选还没有最终定下来，陈鱼答应也没问题。 “哦，对了。”陶小娥走了几步又退了回来，“冬冬……如果叫不到，就算了。她家里情况特殊。” 陈鱼想问怎么特殊，就有人过来买东西，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等人走后，陈鱼整理货架，把卖光的东西补全。随着系统越来越大方，陈鱼进货越来越多。陈敬华后来又给做了一个大的货架，现在房间里，放得满满当当的。再这么下去，陈鱼这一整个房间都要放不下了。 “姐？” 突然陈木进来喊了声，陈鱼以为是要吃饭，回了句：“马上就来。” “不是。我有事跟你说。” “什，什么？”陈鱼踮着脚想把几袋零食放到最上层，但架子太高，她费劲也放不了。突然手上一空，陈木轻松将东西物归原位。 看着边上的人，这又高了？ “想跟我说什么？”陈鱼拍拍手，在本子上记下刚卖出去的东西。 “是关于陈希。”陈木说，“我觉得可以把陈希送去上学，他悟性高，不用等到明年。” “现在跟明年九月份，也就差了几个月。”陈鱼合起本子，不解地看着他，“急什么？” 陈木顺手将一旁的烟摆整齐，听到陈鱼的话，扭头看他。就这一眼，陈鱼情不自禁打了个战栗。不是被陈木吓到的，是被自己吓到的。 她这是在干什么？疯过头才会以这种语气跟男主讲话吧。 第084章 陈木的小气 “哦……我的意思是现在跟明年，相差不大。”陈鱼极力改变刚才自己的语气，解释说，“当插班生，也会让老师们很难办的吧。你说呢？” 嘴角上扬，露出一个自认为满分的笑容、 陈木眨眨眼，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应，陈鱼突然的笑容太过殷勤，让他觉得莫名，还有点恐怖。他点头后摇头：“我只是觉得陈希在学习上很有天赋，及早让他接触更多的新知识，对他会更好。” 《伤仲永》的故事谁不知道，陈鱼也知道，她之所以不送陈希去学校，就是不想干涉太多原书的剧情。原书中，陈希不是天才，不爱读书，喜欢逃课。现在的陈希，很可能会是第二个陈木，第二个刘学蓉。 “我知道你是为他好，他在家，还有我呢。我也可以跟你一样，教他学习新知识啊。” “是吗？” “嗯，当然了！” 陈木觉得很不靠谱，但又没有其它更好的解决方法。他说服不了陈鱼，更无法说服陶小娥跟陈敬华。 “姐。”陈木还是想再强调一遍，这件事的重要性，“陈希有天赋，不能平白浪费掉。或许，现在一个很小的决定，可以改变今后的大方向。” “嗯，我知道。” 于陈木来说，是不想浪费陈希的天赋。可对陈鱼来说，是要防微杜渐，防的是不确定的故事走向，杜的是危险的苗头。 陈鱼看着陈木的眼睛，发现它越来越有凤眼的模子，好看的同时挂着点清冷。跟你说话的时候，出于礼貌，他会看着你的脸。眼睛里清晰倒映着自己的模样。这可不是什么深情，陈鱼只觉这样冷静沉着的陈木有些可怕。 “我说完了，先出去了。” 陈鱼有些奇怪，陈木居然会主动关心陈希。是真心为陈希好，还是有其它不可说的目的呢？ 吃过午饭，陈木与刘学义刘学蓉一起回学校。有刘家两兄弟一起，陈鱼也不用担心中途冒出什么人来。 陈木一走，她便沉浸于节目的编排中。首先要定曲子，现在没有凤凰传奇，广场舞的可用音乐失去了半壁江山，只能从老歌里选。其次是舞步，她大学选修过体操，工作后又跟着小区大妈进修过专业广场舞，编几个舞步出来，没什么问题。最后便是服装。 陈鱼有想过采购统一的服装，但是可选择性很小，店里卖的衣服太丑，大红大紫，没一个能入眼。最后她决定，专人做专事，服装这一块依旧交给陶小娥。她自己的重心则从人员上转到编舞上。 陈木到宿舍时顾闫正趴在床上偷看武侠小说，听到门口的动静，迅速将小说藏到被子里，见进来的是陈木，这才松了口气。又拿出小说，边看边说：“你最近两周来的挺早啊。” “嗯，家里没什么事。” 陈木将书本一一从书包里拿出来，手上突然传来软软的摩挲触感。将东西拿出来，是一大把大白兔奶糖，包里还有一个大苹果。不用猜，一定是陈鱼趁自己不注意放进来的。 “哇，是糖啊。” 顾闫没经陈木同意，伸手去拿糖果。这种事他最近常做，陈鱼最近对陈木越发的好，好吃的好喝的不断。陈木大方，便宜了这群同学，尤其是顾闫。一开始他还很不好意思，但在陈木的好几次主动给他之后，他也放下芥蒂，替陈木消灭这些美味。所以顾闫这拿东西的动作越来越熟练，可这一次，他抓了空。陈木收起手，把糖重新放回包里。 怎么回事？不给自己吃？这是陈木吗？ 被质疑的陈木想了想，还是拿出一颗给顾闫。 “多的没有。” “一个就够了。” 顾闫翻了个身，把书本放肚子上，拆开奶糖的糖纸，将带着糖衣的糖扔到嘴里。糯米纸进嘴就化了，舌尖传来香甜的口感。顾闫用力吮吸了几下，才舍得用牙齿咀嚼。一时间，整个口腔里都是奶香。 “真甜。” 顾闫将目光对向陈木的书包，后者意识到，不自觉地把包往旁边挪了挪。 “没有了。” “木子，反正你也不吃，这剩的不还是分给他们吃么。我们两什么关系，再给我一颗。” “没有。”陈木不容顾闫继续说，拿起书本，就要去教室。随后补充一句，“我留着自己吃。” “哈？” 顾闫摸了摸后脑勺，陈木性子什么时候变了，以前不是不喜欢吃这些小玩意么？ “你等等我，我跟你一块去。” 两人来的太早，教室里空无一人。陈木坐到自己位置上，发现桌上多了一张不属于自己的字条。他想都没想，揉成团就要扔到垃圾桶里，被顾闫一把拦住。 “里面好像写了字，你都不看一眼吗？” “不是我的，我看什么？” 顾闫无力翻了个白眼，他现在跟陈木之间关系越来越好，发现陈木这个人是真真的刀子嘴豆腐心。面冷心热，也有胆子跟他开些小玩笑。 “你叫陈木，那你还真是个木头啊，放你桌上，不是你的，那有可能是别人写给你的。”顾闫从他手上抢过字条，重新摊开，“我帮你看看。” 三秒后，顾闫有样学样，将纸条揉成团。 “什么玩意，扔了啊。” 顾闫说扔就扔，手一扬，纸团落到垃圾桶。 “学习，学习。”顾闫讪讪道，“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学习。” 陈木没说什么，拿出练习册开始做题。顾闫坐在前排动个不停，一会靠着，一会趴在桌子上，一会又做起来。半晌，回过头看陈木。 对方气定神闲，坐着数学题。 顾闫就佩服陈木这时时刻刻的镇定。 “你就不好奇那纸条上写了什么？” “废话而已。” 顾闫不解地问：“为什么觉得是废话？” 陈木抬头看他：“重要的事会当面说。用纸条传话，就又突然消失的风险。送纸条的人，知道有风险，所以……我就免费教TA承担对应的风险。” “虽然听不懂，但很有道理的样子。”顾闫伸出大拇指，神秘兮兮地问：“你周三真不用我跟你一起？” “不用，你帮我打好掩护就行。” 顾闫拍拍胸脯：“包在我身上。” 第085章 陈冬 这是陈鱼第三次来陈冬家，破旧的院门，寒酸的土屋，一眼能看到尽的穷困。算下来陈冬家应该算是整个叶山村家庭条件最差的一户。只因为陈冬有个酗酒好赌，好吃懒干的爹，跟原著中陈敬华差不多。 因为品行不端，陈冬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扔下她跑了。还没到灶台高的陈冬，就要学会洗衣做饭。她不仅要养自己，还要养成天喝得烂醉如泥的爹。 村子里的姑娘基本十八岁就到婆家了，陈冬十七十八岁时也有人上门说亲，但被陈父的狮子大张口的天价彩礼给劝退了回去。 有一次赌瘾上来，为了五十块钱，陈父将陈冬许配了外村的人。他拿到钱就去镇上赌博，没半会输了精光。钱没了，他还想找那人家要，谁知被赶了出来。要不到钱，陈父悔婚了，说什么都不让陈冬嫁。男方家被闹得心烦，答应取消这门亲事，但是彩礼五十块得还回来。陈父没有钱，也不想交人，最后只能任对方拿走家里仅有的家具。 自那以后，再没有人上陈家来说亲。这一晃，陈冬都二十一了，还是个一个人。 仔细算的话，陈冬应该是陈鱼的堂堂堂姐。她们祖上有亲，但到了这一代，亲情也散了差不多。 原著中没有陈冬这个人物，这些事情，不用陈鱼主动打听，只要偶尔往那几个姑婶谈话圈一站，整个村子里的事都能知晓得差不多。 陈冬虽然摊上这个爹，但村子里人对她本身的评价却极高。人勤快，长得也好看。虽然条件不好，但家里家外都理的利利索索，若不是碍于她那个爹，这样的姑娘，得许多人排着队抢着要。 “你怎么又来了。” 屋内出来一个高个子的女生，穿着朴素，梳着一个又粗又黑的辫子。手长脚长，是典型学舞的骨架子。 “冬冬姐。”陈鱼端了一些干菜跟几包方便面，抬手示意，“这不都立冬了么，给你送点烫火锅的材料。” “我不要。”陈冬冬脸色不好，拒绝得干脆利落，“要跟你说几遍，我不会参加你的节目，现在不参加，以后更不会参加。” 陈鱼把篮子放到院墙上，说，“我就是过来给你送点东西，没其他的意思。” 陈冬斜眼看了看陈鱼，又看了眼她带过来的东西，说：“东西拿回去吧，我不要，以后也不要再送东西过来了。” “冬冬姐。” 前两次陈鱼也是这样被赶出来的，甚至都还没进院门。一听陈鱼是来让自己参加节目的，陈冬二话不说，转身就走，不给陈鱼说话的机会。然而这一次，陈鱼不打算放弃。不参加节目，倒是说个理由啊。 “去年我听我妈说了，我也去村长要来那次的合影。你形象气质特别好，跳得也很好。怎么今年就不参加了呢？是看不上我？” “你不是刚还说，就只是送东西过来？” 陈冬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不再理陈鱼。 陈鱼话说漏了嘴，摸摸鼻子，跟着陈冬进屋。屋里很暗，也很空，除了一张桌子四个椅子，再没有其它摆设。地面是连水泥都没有抹的土地，高低不平。墙是毛坯，黑色的砖头都还露在外面。 家徒四壁，是真的。 “冬冬姐，只要你参加，不管最后名次怎么样，我都给你十块钱作为奖励。”陈鱼跟陈冬来到后院厨房，继续说，“我说到做到，你相信我。” 听到十块钱，陈冬身子一顿，手上舀猪食的动作停了下来、 “村里那么多会跳的，为什么单单选我？” “我说了啊，因为你形象气质好，还很会跳。”陈鱼见有戏，继续说，“我这次虽然组织了将近二十个人，但这个节目需要三个很突出的人。一个是你，另一个是顾婶。” “还有一个呢？” “还有一个小女孩，目前我还没有合适的人选。” “哦。你刚才说得十块钱……”陈冬冬抬眼看她，“是真的？” 陈鱼朝天伸手：“我发誓，要不我现在就可以给你钱。” “那倒不用。” 陈冬舀好猪食，拎到猪圈里，喂好猪，才问陈鱼：“你为什么一定要赢呢？” “什么？”陈鱼不明白陈冬的话，“我没有想要赢啊。” “不想赢，那你还叫我比赛，随便找几个人不就行了？” “我只是觉得既然要做，就要做到尽善尽美。” “冬冬——” 门口传来一道清丽的女声，听着还有些耳熟。 “冬冬，我按照你说的，换了个针法，你帮我看看，我围巾打得怎——阿鱼，你在这里啊。” “啊，对，我刚来。” 陈鱼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陶金花，自从上次八卦事件后，陶金花便整天窝在家里没脸出门，陈鱼压根没有机会见她。 陶金花手上拿了一圈青色的毛线，围巾织到一半。听她说话的语气，跟陈冬的关系很好？ “我看看。”陈冬走上前，拿过陶金花手上的围巾，仔细看了眼，“比上一次好很多，不过这里可以用平针，会好一点。要我帮你锁边吗？” “不用，你教过，我自己来就行。”陶金花接过毛线，问陈鱼，“阿鱼，你来找冬冬什么事啊？” 她语气平淡，但听着有些不好意思。自从那件事后，陶金花便觉得叶山村所有人都觉得她不守妇道，戴着有色眼镜看她。面对陈鱼，她更是心亏，因为她知道陈鱼暗恋汪砚。但纵使如此，她还去陈鱼家，让她给自己帮忙带东西。而且，那时面对陈鱼，她心里其实是有着某种奇怪的心理。觉得在有些方面，她确实比陈鱼要优秀。 “没事，小事。” “哦，好吧。” 见陶金花失落的表情，陈鱼第一时间反省刚才自己是不是太冷淡，以至于对方误解了她的意思。 “那个，我就是找冬冬姐——” “没关系，不用说了，我知道你多多少少对我有点成见，能理解。”说完，陶金花冲她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 第086章 买布 劝说了陈冬，陈鱼便没继续停留，找了个借口溜了。她越回想陶金花那个笑容，越觉得不对劲。那会她仿佛在空中闻到白莲的味道，以前陶金花给她的印象不是这个啊。 人的变化如此之大吗？ 回到家，陶小娥给她传消息，说顾盼香答应参加节目。陈鱼点点头，没有多兴奋，这在她预料之中。上次去她家，就发现顾盼香不答应自己，是给王秀菊面子。但也抵不过自己三顾茅庐，外加她自己内心想法就是喜欢跳舞。 人员差不多齐全了，该选歌编舞了。 陈鱼的收音机给了她不少灵感，手上列了有好几首合适的歌曲，每一首她都想选。最后还是陈希一句想要吃茶泡饭给了她灵感，广场舞从来都不是一首歌，可以串烧啊。 最后选了三首歌，《童年》、《爱你在心口难开》跟《卖汤圆》。三首歌的风格相差甚大，但陈鱼觉得这三首歌正好对应了三个年龄段，跟她选择的跳舞人员也很契合。在陶小娥的怀疑下，陈鱼坚定自己的想法。 为了不让陶小娥太闲，陈鱼周三去了趟县里采集服装的布料还有节目道具。事先村长跟她商量过，所有的东西陈鱼可以先买，记好帐，再报销。陈鱼对于先给钱还是后给钱无所谓，反正她现在手里有钱。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在县城里居然碰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吴老板娘告诉陈鱼城西有个布料行，里面卖很多种料子，而且价格比这边的市场普遍便宜几毛钱。陈鱼买了些杂物，便搭上小车去了城西。 城西较偏，再往外走一些就出了县城。老板娘说的布料行背靠长江，是建在宽阔水坝上的，一眼望不到尽头。陈鱼走在高台上，看到不远处有一个五星红旗随风飘扬，异常瞩目。那里有个小学，叫城关小学。陈鱼只觉得一个小学干嘛建得这么偏僻，要不说，她还以为是什么封闭式的高中。 这一带的布料行年岁久远，最古老的一家有近五十年历史。买东西看品牌，在现在这个还没有“品牌”概念的年代来说，认准老字号准没错。陈鱼觉得一家卖布的能开这么久，必定有他的可取之处。 老字号布店有个很朴素的名字，“阿珍布行”。阿珍布行与旁边的布行一样，从门店外表来看，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一样的木板门，一样的高门槛，一样的简约陈设。甚至放在门外揽客的布匹，从表面上看都没什么区别。 陈鱼跨过门槛，好奇地四处张望。她第一次逛这种老布店，几十年后，布店在城市里已经失去了踪迹，从而替代的是一家家时髦的服装店。只有在影视剧里能看到这种布店的影子。 从外面看，陈鱼以为里面很小的一间，进去才发现，这空间远比她想象得大。屋里最中间的地方放了个很大的玻璃柜台，里面摆着各色各样的布匹。靠在墙壁上的柜子里也都是布匹，在里面那面墙上的最中间放了一个散开的灰色布匹，上面绣了两个暗金色的大字：“阿珍”。 “姑娘买布啊？” 一声姑娘让陈鱼差点以为自己穿到了古代。里屋出来一个穿着古朴的女人，浅紫色平领袄，深灰色长裙。婀娜身段，让陈鱼看了也不自觉惊叹。 女人看不出具体年纪，皮肤状态像二十五，身姿神韵又像三十五。一头乌黑的秀发盘在后脑，简单一根珠钗卡住，活生生民国时期的大小姐。 “啊，啊。”陈鱼察觉自己的无理，忙道歉，“不好意思，对，我想看看布匹。” “你想要什么类型的，平纹棉布，蚕丝锦布，还是缎面？” “什么什么？”陈鱼一个都听不懂，“就普通的就行。” “嗯……”女人皱着眉，“可是普通的也有很多种，你是要——” 陈鱼没等女人继续说下去，连忙打断道：“我想做几套跳舞的服装，要飘一点的，软一点，柔一点的。价钱” “飘一点，软一点，柔一点？啊，有！”女人想到什么，眼睛都亮了，走到柜台那边，从里面抽出一匹梅红的布匹，还没拿出来呢，就被进屋的女生给拦住了。 “哎哎哎，夫人，您放着，我来！” 进来的女生，二十来岁，学生头，正常的着装，让陈鱼又回到了现代。 “只是拿个布匹，干什么大惊小怪。”女人嗔怪。语气软糯糯的，一点都不像是在教训人。 “您身体还没好利索，赶紧去里屋呆着，万一被凉风吹到了怎么办？”女生帮忙把布匹拿出来放在柜台上，问陈鱼，“您要看这个？” “啊，对。”陈鱼回过神，上前，摸了摸料子，“挺软的，做裙子的话，转圈会飘起来吗？” “会。”女生把人送进里屋后，才松口气，说，“这料子做裙子好看，不勾丝不起球，也不褪色。” 陈鱼又伸手来回摸了下，触感绵滑，穿在身上也舒服。 “有没有稍微花一点的颜色？” “有。”女生拉出柜台的抽屉，“要不你上这边看看？” “刚才那位，是你们家老板娘？”陈鱼看着布，好奇道，“长得好看，气质也好。” “那确实是，我们家夫人在整个县城里，样貌都能排的上号。”女生自豪地说，“虽然我们家夫人生的好相貌，但我们家的布卖得好全看品质。” 陈鱼连连点头，她也没说什么呀。 “就是听到你们家店铺的名气，我才来的。” 陈鱼买东西向来大气，选了中意的颜色，定了量，没有讨价还价，直接付了钱。那女生也豪气，给陈鱼减了零头。就在她要走的时候撇到墙壁上挂了一个深灰色的布匹，质地上等，想买过来给陈木陈希做两身衣裳。 直到付完钱，陈鱼都没有再见到那夫人一眼，有点可惜。 她还没见这么有古味的美女，皮囊好也就算了，可那从骨子里发出的韵美，可不是随随便便就来的。 第087章 偶遇陈木 送走陈鱼，女生连忙拎了壶热水进了里屋。刚打开门，就听到自家夫人猛烈咳嗽的声音。 “我都嘱咐几遍了，让你没有事就不要出外屋。外面这么冷，你身子骨弱，要是再感染风寒可怎么办？”女生严厉的语气里全是关心。 “咳咳……不打紧，老毛病。”女人拿起手帕擦擦嘴，问“刚才买布的姑娘走了？” “嗯，买了很多布。我都看不出来还是个大客户。” “小梦，你有没有发现这个姑娘有点眼熟？” “眼熟吗？以前没见过，应该没来过咱店。来过咱店的人，我都记得。” 这位剪了个学生头的女生，是阿珍布行的员工，姓同，叫同梦。16岁起就在布店里打工，到现在整整5年。这里相当于她第二个家，眼前这位女人是她的老板，也是半个亲人。虽然相处这么久，但她只知道夫人姓柳，至于全名叫什么，从来没问过，也没有听过。 阿珍布店虽然落在这近五十年，但夫人是七年前才来的这，跟她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婴儿。如今婴儿长大，正在城关小学上二年级，是个女孩子，名叫柳野。同梦隐约感觉店里还有一位男老板，但她从来没有见过。 陈鱼拿了满满当当的物件，打了小车，因为赶时间，大爷便带她从小路绕道去车站。小路是往高处走，相当于翻过一座山，正好经过城关小学。 陈鱼坐在车上，抱着布匹，车子不留情面地颠来颠去，颠的陈鱼眼花屁股疼。 “大爷，您慢点，我不着急。” “好嘞。” 大爷嘴上说好，手上又悄悄加足了马力。破旧的小车吭吭哧哧，像极了热水壶水开了，尖锐刺耳。陈鱼不自觉地拽着前座上的扶手，看向车外，冷不丁冒出了冷汗。这路太陡了，一个不注意车子掉下去了怎么办。陈鱼不敢想，只得紧紧拽着扶手。 终于，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爬上了坡，再往下全是下坡路，没那么颠，也不费力了。 “姑娘我就说吧，我这辆车老当益壮，不比那摩托车跑得慢。” 陈鱼点点头，一路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是是是，您说得对。” “这辆车跟着我风里来雨里去——” 就在司机大爷侃侃而谈之际，旁边一声摩托车响，刷拉一下，从旁边奔驰而过。两人只听声音，未见车跟人。 陈鱼眨眨眼，前面的大爷有些尴尬，放弃宣讲小破车的辉煌之路，改说他自己年轻时的英勇历史。 陈鱼看着窗外，时不时回应两声。 车子经过城关小学门口，路过几家早餐店，然后陈鱼便看到路边一个男生长得特别像陈木。车子缓慢向前，陈鱼紧紧盯着男生，背影看到侧面，再是正面。 “陈木——你怎么在这！” “大爷停车！停车大爷！” “这还没到车站呢。”大爷拉了手刹，车子还没停稳，陈鱼就跳下了车。那边陈木见到陈鱼，下意识转身，往前走。步子越来越快，快走变成快跑。 “陈木！你站住！”陈鱼买的东西都留在车子，此时她两手空空，全力冲刺。但跟体育极好的陈木相比，小巫见大巫。 “陈木！” 这人绝对是陈木，他不上学来这里做什么。 陈鱼现在就一个念头，一定要问清楚。眼看陈木跑得越来越远，陈鱼渐渐没了力气，突她然心上一计。 “啊——”陈鱼跑得太入神，没注意到地上一块石头。脚趾头踢到石头，整个人往前一趴，头跟膝盖都磕到了地面。 疼痛从皮肤传到神经再传到大脑，只要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几乎是瞬间，陈鱼就感受到皮肤被擦破的刺痛。 陈鱼坐在地上，没来得及管额头上的伤，掀开裤腿，倒吸一口气。右边小腿到膝盖全都磨掉一层皮，隐隐沁出血水。此时她额头上也青了一块，不过没有破皮，看着比腿伤轻一些。 “嘶——好痛。” 她原本还想假摔吸引陈木的注意，谁料没来得及假摔，人直接倒了。 突然一道阴影盖住了陈鱼，她抬头，就见陈木逆着光站在自己面前。陈鱼眼尖，立马发现了不对劲。 “你嘴角青一块怎么回事？你怎么不上学跑这来？谁打的你？” 陈木没有回应，蹲下身皱眉看着陈鱼腿上的伤。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责备的语气，低沉的声音，若不是陈鱼眼睛不瞎，还以为此时蹲在她面前的不是陈木，另有其人呢。 陈鱼不喜欢此时陈木的神情，太过深沉深邃，她看不清里面有什么。这不是陈木该有的表情，她想打断这种没由来的诡异：“问你话呢，怎么不回？” “你一口气问我这么多，我回哪个？”陈木起身，将陈鱼的一条胳膊搭在自己肩上，“现在什么都先别说了，我送你去医院。” “多大点事还要去医院。”陈鱼借着陈木的搀扶起身，右边一整条腿都失去了力气，“买点碘酒跟纱布，消消毒就行。” 陈木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陈鱼的意见，把人扶到车边，跟她一起上了车。看到陈鱼腿伤的伤，大爷爷吓一跳：“这是咋搞的，摔跤了？” “嗯。大爷，麻烦您带我们去最近的一家卫生所。” “行行行，你们坐稳了。” 为了不碰到陈鱼的腿，陈木跟她对角相坐。小心翼翼地把她的腿抬高放到对面的作为上，还时不时看看她的脸，又看看她腿伤的伤。 “对不起。” 陈木突然的道歉，让陈鱼错愕了一秒，随即反应过来：“跟你没关系，是我没看到路。” “虽然是我没看到路，但不代表，你到县里来这件事我不追究。”陈鱼话锋一转，“说说，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过了好久，久到陈鱼觉得陈木已经想好怎么解释，谁知只等来四个字。 “我不想说。” 第088章 不靠谱的医生 陈鱼说不清现在是什么感觉，心里闷闷地，堵的慌。他还以为陈木多少会看在她受伤的份上，解释清楚，谁想，陈木不是冰块，是块千年冰铁，捂不化的。 “行吧，你有自己的想法，我不逼你。” 陈鱼选择尊重陈木，不知是不是陈木从源头断掉自己的好奇，脑子里缺少一些废料的支撑，剩下的全是疼痛。 “嘶——” 陈鱼没忍住轻轻哼了声，陈木看向外面，他们现在已经从山上下来，快到街上了。 “大爷，还有多久？” “快了，前面就是。”大爷指了前方路边一个小诊所，说，“到了。” 那是在一堆小卖部、饭店中非常不显眼的小店，乍眼看上去有点不正经。陈木看了眼店面，除了门上贴了个“弓大诊所”的字眼外，丝毫看不出来这是个卫生所。陈木有点后悔，想拉陈鱼上正规的县医院，被陈鱼拦住了。 “本来就没什么事儿，消消毒包扎下就好了，别费事，我待会还要回家呢。” 陈木拗不过陈鱼，扶她进了屋。一进门就闻到了非常浓的消毒水味道，向他们证明这的确是一家诊所。 “有人吗？” 屋里跟屋外一样干净，除了两张椅子，两根挂水的架子，再没有其它。陈木扶陈鱼坐好，自己上后面喊人：“有人吗？” “有人，有人。来啦。” 听声音是个男医生，年纪不大，似乎还挺年轻。陈木看到从外面进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男人，戴着无框眼镜，个子比自己高一个头。风度翩翩，就是长得太白。 陈木面无表情地来了句：“您是这里的医生？”看着不太像。 “怎么，我不是，你是啊？你谁家小孩，会不会说话？” …… “弓医生，我姐的腿不小心弄破了皮，那您帮忙看看。” “什么弓医生？我姓张。” “可是——”陈木指了指门口，贴在那的就是——哦，陈木反应过来，门口贴的是张大诊所，“长”被风吹走了。 张莲生蹙眉盯着陈木看了好一会，陈木都被他看毛了，不耐烦地问：“我脸上没伤。” “嘴角那一块确实不是伤，不好好说话的结果吧。” “你说太多了。” “嘿，你这小鬼什么脾气。” 陈鱼听着两人的谈话，右眼皮直跳，这是怎么回事，陈木以前也不是这种爱呛人的性子啊。 “你就是病人啊。” “嗯。” 张莲生居高临下左右端详着陈鱼，陈鱼起先还坐的端端正正让他看，可看了一会后，不见停，陈鱼指了指自己的腿，说：“医生，我是这里磨破了。” “哦，我看看。” 张莲生拉过一旁的椅子，坐在陈鱼对面，又吩咐陈木把弄堂里另一只椅子搬过来，将陈鱼的腿放上去。别看他面上不像正经医生，手上的动作却很轻。他撩开陈鱼的裤腿，眼一眯，问：“这是眼睛挂头顶了？不小心，我看这是成心吧。” 陈鱼扶额，这医生怎么年纪不大，脾气倒不小。 “您别管我眼睛长在哪，能不能先帮我处理一下，我还急着回家呢。” “哦，赶时间是吧，赶时间早说啊。”张莲生起身，进到里面的房间，就听到稀里哗啦一阵动静，然后就见他手上多了瓶药水跟棉签纱布，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 “我姓张，叫莲生。”张莲生不紧不慢地打开瓶盖，将面前沾了药水，继续说，“你们不是县里的吧，这县里大大小小的孩子我都有印象，没见过你们两个。哪个镇的，还是哪个村的？” 陈鱼仰头看着陈木，向对方求救：这医生话太多了。 陈木耸耸肩，微微点头：我知道，但没办法，是个话唠。 “哦，对了，你们俩是姐弟？亲的还是堂的？” “堂的。” “堂的啊，不太像啊，你们俩看着没有一点血缘关系啊。可能有点扎疼，你忍着点。遗传学还是挺靠谱的，血缘关系有时候，比我们想象的强大的多。” 陈鱼就听医生嘚不嘚，说了一大堆有的没有，似乎里面夹着有用信息，但她现在也懒得分辨。就在她放松警惕时，腿上一凉，然后是刺骨的疼痛。陈鱼张开手胡乱抓，想抓点什么，支撑一下。下一秒，一个冰凉的手握住了她的手。 大概两秒，陈鱼突然毫不留情甩开陈木的手：“太凉了！” 陈木讪讪收回手，站在一旁，脸上没一点起伏地哦了声。 张莲生看着姐弟两的互动，摇摇头，被眼尖的陈鱼看到。龇牙咧嘴地问他：“你摇什么头？” “就是觉得有趣。” “哪里——嘶——有趣了。” 陈鱼放弃陈木的手，转而抱着椅背，虽然很痛，但还是想说点什么转移话题：“我发现，你这个医生十分不靠谱。” “靠谱的医生会在这开小诊所吗？” 额—— 好有道理。 “好了。” 听到一声结束，陈鱼像下了凌迟刑台的犯人，没死也脱了层皮。但奇怪的是，很快腿伤从一开始的扎疼只剩下清清凉凉的感觉，甚至有点舒服。 “先等十分钟，再给你包起来。” “好啊。” “额头没破皮，就算了。”张莲生解决完陈鱼，起身去看陈木，指着刚才自己坐的椅子，“你给我坐这。” “为什么？” “脸上的伤不管？” “不用管。”陈木丝毫不介意自己脸上有伤，更不在意伤口是否会留疤，破相。 “你好好治我姐就行。” “你脸伤不痛吗？要不给看看吧。” 陈鱼生气陈木不告诉自己真相，但做不到不去管他。这伤口，一看就是打架来的。谁知陈木比她更固执。 “不用了。” “算了，我不强人所难。”张莲生把东西都拿到了里屋，然后探出头，“小鬼，可以过来帮我搬个箱子吗？” “什么箱子？” “你过来看一眼。” 在接下来十分钟里，陈木先后帮他搬了箱子，挪了柜子，抬了桌子。就好像这些事，很早就存在，就等着陈木来似的。 太不靠谱了。 第089章 早恋了？ 终于，医生拿出纱布走出了里屋，陈木也由此解脱。他脸色冷漠，坐到陈鱼旁边的椅子上，一个字都不想说。张莲生看了他一眼，笑着感谢道：“多亏小鬼，不然我这病房十年八载的都收拾不出来。” 陈鱼不禁替陈木生气，道：“我弟还小，你让他干那么多重活，以后长不高了怎么办？” “不会吧。”张莲生用一种极为学术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下陈木，十分断定，“不会，这小鬼以后得有一米八的个，压不矮的。” “你怎么知道的？”陈鱼好奇，原书中，陈木成年后的个子是一米八三，非常正规的男主身高。眼前这个不靠谱的医生是怎么知道的，难道瞎猜？ “猜的。” 果然。 陈鱼心想自己就不能对他抱有过多期待，不靠谱的医生跟没讲就得神棍结合体。 “包扎好了。”张莲生很满意自己的杰作，陈鱼看到绑成蝴蝶结的纱布后，十分反胃，“解开，重绑。” “不好看吗？” “不要侮辱好看两个字，这东西我看一眼就受不了。”陈鱼的嫌弃由内到外发自肺腑，她没有针对任何人，从小她就讨厌一切跟蝴蝶结有关的东西。看多了时间，还会生理性呕吐。 坐在旁边休息的陈木突然问道，“不喜欢吗？” “什么？” “蝴蝶结。” “十分讨厌。” 陈鱼微眯双眼，如果蝴蝶结是一个具象化的东西，此刻出现在她面前，她一定会不畏艰难险阻砍了对方。 陈木蹙眉，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有一次陶小娥给她做了件新裙子。本来是做了一个简单的腰带，但陈鱼非要把腰带改成固定的蝴蝶结，因为她觉得好看。 张莲生给陈鱼擦的药水似乎不是普通的碘酒，因为她这会已经能自己走路，并且也没那么疼了。 “好神奇。” “这个送你。”张莲生将刚才擦的药水跟一些纱布递给陈鱼，“免费的，当做小鬼刚刚帮我做事的报酬。” “那就不客气了。” 不等陈鱼说话，陈木径自接了过来，他觉得张莲生的话没问题。自己帮他做了事，理所当然有一些报酬。 急于回家，陈鱼陈木没在诊所多呆。张莲生送两人到门口，看着他们上了小车，陈鱼还朝他摆手打招呼，陈木则板着一张脸，目视前方。 这样的冷静沉着，在十三岁的小孩子身上是很少见的。很多人在这个年龄很有精力，很有朝气，尚带着少年冲动的血性，他却没有。反观坐在他对面的姐姐陈鱼，是十六七岁，但不经意间的只言片语告诉他，她是十六岁的身体，却有着一个成熟有趣的灵魂。 这对不像姐弟的姐弟，好像不属于这个世界。 张莲生挑挑眉，回了屋子，关上门，门上的牌子换成了“休息中”。 “今天做的事够多了，就休息一天吧。” 在到镇上之前，陈木与陈鱼说好，今天他不回学校，要送陈鱼回家。虽然陈鱼现在脚伤不痛，但保不齐什么时候药效过去。况且还买了这么多东西，他实在不放心。 车子到镇上的时候太阳刚好落上，阳光没了，冷气窜了上来。陈木一人拿着几乎所有的东西，跟陈鱼左右并排走着。 寂静的山路，昏暗的环境，只有两人踩在石子路上的声音。 “我最后问一遍，你要是还不想说就算了。”陈鱼终是忍不住，想弄清楚陈木今天去县里的目的。 “去找人。” 陈木平静说了三个字，便没了下文。陈鱼知道这是陈木对自己的服软，三个字能代表很多，但若真的说起，又什么都不能代表。 “姐，你变化也挺大的。” “哦，是吗，具体哪一方面？” 自陈鱼穿越来，她便一直在跟自己做心理建设。她不是原主，即使原主的身体，有她的记忆，但到底，她是来自2021年的28岁的陈鱼。说话做事，总会被人发现自己跟原主的区别，她有想过被别人问这种问题，也想过无数回答的方法。 所以，此刻她一点都不慌，甚至有点想知道陈木发现了什么。 “很多。” 陈木在脑子里回忆，是什么时候发现陈鱼像变了一个人呢。可能是从陈鱼送来的那顿饭开始，然后便是时不时的投喂，篮球赛上疯狂的呐喊，因为自己说了句重话的黯然，又因为自己的道歉而欣慰……还有很多很多。这让陈木觉得，陈鱼的改变不能算是改变，更应该说是像换了一个人。 “不好么？” “好。也不好。” 好的是，现在很好。不好的是，这种好他不知道还能持续多久。是中途戛然而止，还是会持续下去。 “不管好不好，至少现在是好的。” 也许是微风偏冷，天色渐暗，陈鱼第一次出现想要说出一切的念头。她想告诉陈木，自己其实不是欺负他的堂姐。 “姐。”陈木突然开口，声音跟夜色一样冷静，“你相信这世界上存在重生这件事吗？” 陈鱼心头一紧，瞪大眼睛，猛然看向陈木：“什，什么重生？” “就是人到了二十多岁，突然醒过来，发现自己回到几年前，变成十几岁的小孩子。” 陈鱼眉头皱成个字，直觉陈木不对劲。现在这个年代没有网络，根本就不存在“重生”这个词。陈木会问这句话，只有一种可能。 他经历过，或者是旁人告诉他的。如果是后者，那告诉他这件事的只能是汪沫。 “是不是听起来很不可思议？” “怎么会想到这种事。”陈鱼深呼吸，收复心情，问，“看小说看多了？” 陈木轻轻笑了声：“可能是吧。” 就在陈鱼以为陈木不会再说什么时，就又听到他开口：“如果人真的能重生，还挺好的。至少可以纠正一些他不想犯的错。” 陈鱼垂眉，她清楚陈木从来不说废话，所以这句他是想告诉自己什么。 “陈木，”良久，陈鱼开口，一字一顿地问，“你该不是早恋了吧。” 第090章 教训 陶小娥看到陈木跟陈鱼一起回来，没有大惊小怪。陈敬华倒是严肃地问了几句，陈鱼解释说是自己下车的时候不小心弄伤了腿，让陈木送自己回来，陈敬华这才把注意力转到陈鱼腿伤上，完了还不忘嘱咐陈木：“好好读书，没什么事不要乱跑。” “知道了。” 如陈木说的，回到家没多久，药效就过了，陈鱼感觉到腿刺刺的疼。没办法正常走路，就连站着都不行，只能坐着。 陈鱼还想理货，被陈木摁着坐在床沿，那些货他来弄。 “你请了一天假？还是逃了一天的学。” 陈木把两大袋的布匹摆放在角落，又把暂时不卖的零碎物件放进纸箱里推到桌子底下，然后才回答陈鱼：“逃学。” 一听陈木这么云淡风轻说出逃学两字，陈鱼突然一肚子火。 “你还真拿我当自己人，逃学这种事也被你说得义正言辞。白天我也忘了问，你干这事，是初犯，还是惯犯？” “初犯。” “真的？没骗我？” “没有，是第一次。” “最好是第一次。” 知道陈木是初犯，陈鱼缓和了下心情。 “晚上不回学校，肯定会被老师知道，你可以说是家里有事。”陈鱼拿起旁边的棍子，是陈敬华帮她做的简易“拐杖”，一瘸一拐走到门口，严肃地说，“以后不要让我再发现你逃学不上课，你也知道我以前喜欢动手，我不介意动手敲打你。” 见陈木不作声，陈鱼知道他要么心里不服，要么就是还有逃学的意思。刚平息的怒火，又蹭的下冒出来。 “没听见？” “我有事要做。”陈木看着她，十分冷静，淡淡说，“学校没有假，也请不了假，我只能逃学。” 陈鱼想问为什么，但回答估计跟下午一样。她觉得学生的基本准则就是不逃课，她才不管你将来是谁。现在是学生，就得坚守学生的准则。何况她还是陈木的姐姐，有必要多说两句。 “我不管你有什么事。”陈鱼说着，看了眼堂屋，确定没人，压低了声音，“你逃学我可以不管，我只看你的期末成绩。听说你之前都是第一，这次期末考不了第一，你就滚外面过年去吧。” 说完狠话，陈鱼拄着拐杖去了堂屋。陈木看着她背影，侧头沉思。陈鱼以前很喜欢威胁恐吓她，但多是带有欺负的成分，像今天这种为了他好的威胁，第一次听。 陈鱼不知道陈木一直在后面看她，她说话太多，现在就想倒点热水喝。 “我来。” 手上一空，陈木抢走她手上的热水壶，让她去火桶坐着。 陈鱼阴测测地说：“别想一杯水讨好我，我才没有这么好打发。” “你腿站着不痛吗？” “你是不是嫌弃我话很多？” “没有。” “你就是这个意思。” 可怜小小年纪的陈木这么早就要经历女生的“不可理喻”。 吃完晚饭，陈敬华上别人家聊天去了。趁陈木在厨房洗碗，陈鱼跟陶小娥提起自己扯了一块好布，非常适合做衬衫，想要给陈木陈希做件新衬衫来年穿。 一听到新衣服，在看书的陈希眼睛一亮，抬头望向陈鱼：“姐，我想穿新衣服。” “想穿得麻烦妈给你做呀。”陈鱼顺手把他的书合上，“晚上就别看了，伤眼睛。” “干嘛给陈木那小子也做，我可没空。”陶小娥十分嫌弃，她不想做是真，没时间做也是真。节目二十多套服装她都赶不过来，哪有时间去做其他的。 陈鱼想想，觉得情况是这样没错。距离元旦晚会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那么多衣服陶小娥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 “妈，咱们村还有谁比较擅长做衣裳吗？” “我们村啊。”陶小娥想了想说，“你胡二婶，祁三婶，村尾李家的新媳妇好像手艺也蛮好。” “要不明天你帮我问问她们有没有空踩缝纫机，我去跟村长商量下，看能不能给你们争取到加工费。” “咱们村长那么抠，怎么可能有加工费嘛。” 抠吗？陈鱼跟村长打过几次交道，觉得他人挺大方的啊。 “不给也没关系。”陈鱼笑得跟一只偷腥的猫一样，“不给，我就在算服装费用的时候把你们的劳动报酬算在里面，找他多要钱。” 陶小娥觉得这个靠谱，冲她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我女儿，脑子就是灵光。” “那可不。”陈鱼笑道，“全都是遗传咱妈，陈希这么聪明，也是遗传的妈。” 陈鱼的马屁把陶小娥哄的心里美滋滋的，见情绪到位，陈鱼试探性地问道：“那妈，陈木的新衣裳……” “知道了，我也不是那么偏心的人。有陈希的，怎么可能没他的。” 陈木洗好碗，擦干手，刚进屋就被拿着量尺的陶小娥拉着站在一旁。 “你姐啊，大发善心要给你跟陈希做身新衣裳。我给你量量，手——伸直。” 陈木宛如一个木偶，让陶小娥随意摆弄，不敢乱动。他看着陈鱼，陈鱼手里端着茶杯，坐在火桶里，满脸笑意。 “你小子个子怎么长得这么快。”陶小娥量好下身跟上身的长度，在自己手上记了个数，说，“你这没多久功夫就要比你姐还高了。” “现在就跟我差不多高了吧。”陈鱼说，“现在正在发育期，窜的快。” “姐，你以为是烟花么，还窜的快。”陈希在一旁纠正到。 陈鱼看着陈希，微微蹙眉，摸摸他的头，担忧地说：“陈希你可怎么办哦，你好像不长个子。” “胡说！”陈希哼哼两声，说，“你之前还说我就长个子不长脑子。” “我有说过吗？” 陈希重重点头：“嗯！” “那我说错了。”陈鱼讪讪收回手，“记性这么好的吗，都多久的事，还记得这么清楚。” “好了，走吧。陈希，你过来。” 陶小娥拍拍陈木的背，后者如蒙大赦，走到一旁，深深吐了口气。陈鱼看到这一幕，不自觉笑了笑，没想被陈木撞个正着。 第091章 洗澡水 “给你打水洗脸？” 陈木突然开口，说的话让一旁的陈希跟陶小娥愣住了。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陈木居然会给陈鱼打洗澡水？ 陶小娥不解地看着两人，以前陈鱼跟陈木闹得凶，陈鱼什么事都要陈木做，包括打洗澡水倒洗澡水。但是却叫不动，不管陈鱼是骂是打，陈木都不为所动。 有一次，陈鱼硬逼陈木给她倒洗澡水，陈木不答应，陈鱼没说两句，就将一瓢滚烫的热水浇到陈木身上。那时陈木穿了件单衣，阻挡不了什么热量，皮肤瞬间被烫红起了水泡，到现在他胸口还有被烫伤的痕迹。 陈木可以洗衣做饭，承包家里所有的粗活重活，可以被打被骂，被烫伤，但绝不会给陈鱼打水倒水。这是小小的陈木要维护的尊严。 但是现在……他居然主动给陈鱼倒水？ 陶小娥摇摇头，确定不是幻听。再看陈木，她觉得好像哪里不一样了，难道是因为个子高了的原因？不对，眼神也变了。以前陈木眼睛里是固执，是抗拒，是恨意。但是现在，他的眼神静得如一团水，无波无浪，却深不可测。 “啊？” 以为是幻听的不止陶小娥，还有陈鱼。她抬头看着陈木，刚才那话是陈木说的没错。她不知道原主跟陈木之前有关于“洗澡水”的矛盾，她之所以惊讶，是因为上辈子加这辈子，两辈子里第一次有人给自己打洗脸水，小时候不记事的时候不算。 “啊，好，好啊。”陈鱼反应过来，“麻烦了。” “嗯。” 陈木很快端来洗脸水，问：“放你房里？” “好，谢谢。” “这小子怎么回事？”陶小娥扯了下陈鱼的袖子，扬了扬下巴，“突然改性子了？” 陈鱼耸耸肩：母鸡啊。 她单脚边跳边走，到房间发现陈木不仅帮她点好了煤油灯，还拿好了毛巾，连换的鞋子都一边一只放好了。 “你先洗，洗好后，喊我，我给你倒水。” 陈鱼点点头，有些怀疑现在经历的是不是真实发生的，男主会给恶毒炮灰端水，还贴心放好换洗的鞋子？ 当然了，小说中的男主角都是外冷内暖，不然还是主角么，最后还怎么赢取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呢？想到这，陈鱼觉得陈木给自己倒水的举动，也没什么。说不定，陈木只是为自己因为他受伤这件事感到抱歉呢。 洗好脚，陈鱼理所当然地喊陈希过来帮她倒水。她虽然想通了，但还是不好意思叫陈木帮自己倒水。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陈木就起床赶回学校上早自习。陶小娥将请人跟她一起做衣裳这件事放在了心里，吃完早饭，火急火燎地出门去当说客。陈鱼这边也不得停歇，她的舞步还没有编完，差个收尾。 “陈希，帮我添点水，谢谢。” 因为陈鱼脚受伤走路做事多有不便，陈希没有出去找他兄弟玩，在家里边看书边陪着陈鱼。 陈希帮她倒好水，放在手边，陈鱼注意到陈希今天看的是金庸的武侠小说《神雕侠侣》。她记得，前几天陈希看的还是带拼音有插画的《西游记》。 “这上面的字你都认识？” “嗯，差不多都认识，也有不认识的。”陈希坐回原位，说，“但是我可以根据前后句，推出这个字是什么意思。” “哦。”陈鱼不禁思考陈木建议陈希早点上学的合理性，陈希认字的速度远超同龄人，把他放在家里看书，似乎有些屈才。 “陈希，你想去上学吗？” “不想。” “啊？” 这是陈鱼没想过的答案，她一直以为陈希是盼望上学的，毕竟上次追着陈木给他出题的一幕在陈鱼心里留下深刻的印象。要是不愿意读书，又怎么会热衷做题看书。 “为什么？” “不想上啊，不想一直坐在教室里。”陈希笑笑，“像这样多好，我想看书就看书，想出去玩就出去玩，你们也不会说我。” “但是上学能学更多的知识哦。” 陈希点了点小说，问：“跟这本书上的一样吗？” “什么？九阴真经？还是降龙十八掌？”陈鱼打趣道。 她一开始是觉得什么样的年纪做什么样的事，虽然陈希有明显得天赋，但她不希望陈希过早承受天赋带来的东西。学，迟早都要上。但无忧无虑的学前期，一晃可就没了。 “那行吧，姐不逼你。等明年你到年纪了，再上学也不迟。”陈鱼最终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对了，你这本小说，谁给你的？” 这书不是家里的，似乎是谁借给陈希的。 “虎子借我的，他从他爸书柜拿的。我得赶紧看完，看完后还要借给鸡崽看呢。但是我觉得鸡崽看不懂，他觉得我能看懂，他也一定能看懂。”陈希快速翻着小说，一目十行过了遍，接着说，“他又不识字，就算识字也不如我的多，回头他肯定还得拿字来问我。” 陈鱼听着一头雾水，虎子是谁，鸡崽又是谁，这整个动物园啊。 “你叫你小伙伴们小名，他们叫你什么？” “二狗子。”陈希抬头，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 陈鱼的笑意僵在脸上，看来不知所云的“的妹”是村里人对自己善意的称呼，比二狗子强不少。 过了半晌陈鱼才勉强回应：“挺好的，充满了你小伙伴们对你的敬意。” “是吧，我喜欢这个名字。” 陈鱼搞不懂“天才”陈希为什么会觉得二狗子这个名字很好。 “喜欢就好。” 看着陈希手里的书，陈鱼突然想到一个花钱的好主意。在村子里开个“图书馆”，似乎很不错。借一次书，几毛几分钱。不为赚钱，但是能无止尽的少钱，还能让陈希想看什么就看什么，是件好事。 “陈希，你想看什么类型的书，姐回头上县城给你买去。” “真的啊！”陈希合上书本，一口气说了很多，但是只有最后一句话落在陈鱼的心里，“我想看飞机！姐，你说飞机那么小，怎么装的下这么多的人呢？” 第092章 另辟蹊径 有时陈鱼不得不怀疑她穿越的这个世界究竟是不是自己看的那本小说里的世界，因为她所看到的东西，见到的人，无时无刻都在跳脱那本书里的设定。 就拿陶小娥的人设来说，原著中，陶小娥尖酸刻薄，好吃懒做，在叶山村人缘差到了极点。但就陈鱼来的这一个多月，她所看到的陶小娥，顶多是被宠坏了的女人。好吃谈不上，陈敬华喜欢给她做新样的吃食。懒做也不算，只能说之前是陈木承包了家里所有的活，陈敬华又舍不得让她上地里干农活。她想做点事，也没有事情可以干。 陈鱼来了之后，让她做裙子，看店，虽然不太积极，但最后也做的很完美。尤其是这次让她去请村里另外三个会做衣裳的人来帮忙。陈鱼以为多多少少会碰到点阻碍，就跟自己请陈冬、顾盼香她们跳舞一样，没个三顾茅庐，她们是不会答应的。 但是陶小娥只出去不到一个小时，就回来了，并告诉陈鱼，圆满完成任务。 “这么速度？”陈鱼将信将疑，“妈，你才出去不到五十分钟。” “我半个小时就搞定了，后来在胡二家碰到了你菁姨，就坐了会，说了几句话。”陶小娥挑眉看她，“怎么，不满意你老妈的速度？” 陈鱼略感惊讶，摇着头竖起大拇指：“很厉害。” “可不是。”陶小娥补充道，“我没跟她们说钱的事，依老李那性子，我估计那钱难，所以就先不说，等你确定了，再告诉她们不迟。免得空欢喜一场。” 所以陶小娥完全是凭借自己的人缘跟三寸不烂之舌，说动了那三人？ “超级厉害。”陈鱼又强调了一遍，“我刚刚上村长那去了，没看到人，刘会计说村长上县里了，让我下午再去找他。” “年底了，老李要忙的事情多着呢。”陶小娥不在意这些杂事，她现在心里就一件事：元旦晚会的节目。 “你舞编完了吗？” “好了。”陈鱼扬了扬手上的本子，“我腿还有点疼，等明个，我把顾婶跟冬冬姐喊过来，先教她们两。然后第一次集体练舞定在这周六，在晒谷场。” “晒谷场那地方不错，空间够大，你打算白天还是晚上？” “白天吧，晚上乌漆麻黑的啥也看不见。” 陈鱼话音刚落，她就想到另一个问题。白天大家都要干活，哪有时间练舞啊。她看向陶小娥，对方似乎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我觉得吧，还是晚上，弄几个篝火，不就跟白天一样了么。还热闹。” 陈鱼点点头，陶小娥说得有道理。某些时候，陶小娥还是挺厉害的。陈希的聪明或多或少还是遗传了点陶小娥。 陶小娥的舞蹈服装做得很顺利，但是陈鱼的编舞却是困难重重。她原本打算让顾盼香跟陈冬先练，他们俩练熟了之后再召集大家一起。谁知，就这两个人陈鱼都凑不齐。 顾盼香说白天她要看猪，年底了，他们家养的几十头猪得出栏。陈冬则连理由都没给，就说白天她有事，要等晚上。陈鱼知道，陈冬是看在那十块钱的面子上，否则她晚上都不来。 吃过晚饭，陈鱼坐在家里哈欠连天，等到将近七点，两个人才姗姗来迟。陈冬一脸被逼上班的表情，进了屋跟陶小娥打了声招呼直接坐在陈鱼对面。 “先说好，今天晚上我不想练，你先说下这个节目你想怎么个排法。” 陈鱼总算发现了，陈冬不是打工人，自己才是。 “不急。”陈鱼笑着问，“喝水吗？” “不用了。”顾盼香跟陶小娥说完话后，也坐到桌子边，“的妹你先说说整体的，我明天下午没事，冬冬你呢？” “下午我有事，我只有晚上有空。” “那要不这样，明天下午的妹你先教我，等晚上冬冬有空了，再一起教我们两。” 陈冬对顾盼香的提议没有意见，陈鱼自然也没有。 “那我说一下我的想法……” 陈鱼将她编的舞种，节目时间，以及整体要呈现出的风格样式都跟两人说了一遍。 “大概就是这样。” 陈冬顾盼香听得认真，后者想到一个问题，问陈鱼：“你是说有三个年龄层的领舞，但现在就我跟冬冬，应该还有一个小孩吧。” 陈鱼叹了口气：“暂时还没有发现合适的人选。” 顾盼香细细想了下陈鱼的要求，六七岁的女孩子，瘦一点高一点的。 “好像还真没有。” “谁说没有？” 两人看向陈冬：“哪个？” 陈冬靠在椅子上，扬了扬下巴，陈鱼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半晌没理解什么意思。 “冬冬姐，你说谁啊？” “是啊，冬冬，你就别跟我打哑谜了。” “他啊。” “陈希？” 顾盼香差点笑出了声：“冬冬，别开玩笑了，陈希是男孩，又不是女孩子。” “也不一定哦。”陈鱼开口道。 陈冬的话给她提供了新的思路，谁说一定要女孩子。有合适的男生也行，戴假发，化个妆，再穿上裙子，谁知道你是男孩还是女孩。 “姐，你干嘛这样看我？” 陈希被陈鱼盯得毛骨悚然，往陶小娥旁边坐了坐：“妈，姐好恐怖的。” “你姐不知道在打你什么注意呢。” 说到底陈鱼跟陶小娥有血缘关系，她想什么，陶小娥看一眼就能猜出来。 “的妹，你打算让陈希当领舞啊。” “哈？” 陈希被顾盼香的话吓一跳，再看向陈鱼，深思熟虑的样子，明显就是在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这有什么好考虑的，他可是男孩子，堂堂正正的男子汉。 “陈希，你想跳舞吗？” “我才不想！” 陈鱼笑得渗人：“你想。” “我不想！” “那你还想看有飞机的图书吗？” “不——”话说到一半，陈希意识到陈鱼在威胁自己，委屈地寻求陶小娥的帮助，“妈——” 谁知道陶小娥摸了摸陈希的头：“听话，你姐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你违背她的意思看看？” 陈希没想到陶小娥居然一点都帮着他，注意到陈鱼阴测测的表情，他抖掉一身鸡皮疙瘩。 “我先去睡觉了。” 说不过，还躲不过么。有什么烦心事，明天再说吧。 第093章 合作愉快 所谓的明天再说，便是由陈鱼单方面做了决定。陈希回房睡觉后，陈鱼立马让陶小娥以陈希的尺寸做一套服装，陈希愿不愿意无所谓，陈鱼高兴就行。 陈冬练舞虽然不积极，但她每次都会来，这让陈鱼很欣慰。谁还没个脾气，但不影响整体进度就行。 通过两天的练习，陈鱼理解了之前陶小娥为什么会力荐她们两。天分这种东西，就是个玄学。陈冬只跟着陈鱼过了一遍，动作就记得七七八八。而且，她跳舞会带有属于她自己的清冷范。赏心悦目的同时，不会让人觉得枯燥。她的动作里没有任何技巧可言，全靠自己悟。行云流水，没有隔断感。 而顾盼香则跟她完全不同的风格，如果说陈冬是冬天迎风飘扬的雪花，那顾盼香就是炎炎夏日晚上徐徐的微风，是经过沉淀的热爱，有丰厚的思想。里面有她四十多年的经历，这是二十一岁陈冬所没有的东西。 至于陈希，他还没有答应陈鱼呢。 陈鱼趁着周五有空，去了趟县城，准备着手她图书馆的计划。陈希喜欢的书她买来了，但是对方依旧不松口。 “已经两天了，还没考虑好吗？” 陈鱼跟陈希两人对坐在门槛上，在商讨这两天他们谈过十多次的话题。陈希每次的回答都一样，这一次依旧如此。 “不行，虎子他们会笑话我的。” “年纪小小，就有这么重的偶像包袱……”陈鱼低声嘟囔着，扬了扬手上的书。“那这本书你不想看了？” 陈希看了眼那本书，书皮上印着一架飞机，一半是完整的，另一半是被剖开的线条截面图。一旁几个大字：机械设计之飞机制造技术。当时陈鱼看到这本书的时候猜陈希看不懂，但她逛遍了整个书店，再也没有发现书皮上印着飞机的书。只好买来这一本，想着糊弄下陈希。谁知对方压根没打算放弃自己的原则。 “想看。”陈希承认他很想看，“但是……” “没什么但是。”陈鱼继续忽悠，“我问你，你觉得在这个世界上你最在意谁？” “当然是你啊，还有爹妈——”陈希还没说完，陈木突然推开院门回来了。陈鱼这才想起来，今天周六，陈木得回家了。 “回来了。” “嗯。” 陈木经过两人的时候，看了眼陈鱼手上的书，淡淡来了句：“你什么时候开始看机械制造了？” “给陈希看的。” “哦，那还差不多。” 嗯？ 陈鱼察觉陈木话里有话，反应过来：“哪里差不多了？你的意思是我看不懂，陈希能看懂？” 对陈鱼的质疑，陈木充耳不闻，进了房间。陈鱼皱眉看着陈希，问他：“你觉得呢？” “姐你肯定看得懂。” “唉。”陈鱼深深叹了口气，“为什么你宁愿哄我，也不愿意帮姐这个忙呢。你应该无视其他人的想法，将你在意的人放在心上。也许你的那些小伙伴们会笑话你像个小姑娘，但是在姐心里你是最ma 的男子汉！所以……” “姐……”陈希越来越纠结了，最后猛的抬头，决绝地说，“你不用再说了姐，我答应你！” “真的啊？” 陈鱼没想到惊喜会来得这么快，连忙伸出手指，“拉勾，拉了勾可就不能说谎了。” “嗯！”两人拉了勾，陈希好奇地问，“姐，什么是闷啊？” “什么闷？” “你刚刚说我是最闷的男子汉啊！” “哦，那是语气词，就是很厉害的意思。”陈鱼解决了这一问题，心情顿时顺畅了很多，把书给陈希，“这个给你，合作愉快呀。” 陈木从房里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不去想两人在说什么，先跟叶老太打了声招呼，然后去后院，拿扁担水桶挑水。 “你要去挑水啊，等等我。”陈鱼去房间换了双鞋，“我跟你一起，我去顾婶家一趟。” 陈鱼换好鞋，陈木果然没动还站在院子里等她。 两人并排走着，夕阳打在身上，空气里是炊烟和着枯树的味道，让陈鱼恍如回到了第一次。也是这个时间点，也是这条路，只不过两次的心境大不相同。 那一次，陈鱼刚穿越来，为自己的宿命而担忧，对陈木抱有深深的恐惧。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她变了，陈木也变了。 陈木撇了眼陈鱼的腿，开口问：“腿伤好了？” “早好了，你还别说，那医生的药真有点用。” “嗯。”陈木不露痕迹松了口气，转而问，“你去刘英家为了节目？” “你怎么知道？”陈鱼点点头，跟陈木说了自己节目的进度，又说，“我要去确定一下顾婶今晚能不能准点到。” “我跟你一起去。” “干嘛？”陈鱼疑惑地看着他，水井跟刘英家不在一个方向，“你趁天亮，一会黑了你看不见。” “没事，等你忙完，我们再一起。”两人说话间，已经快到了水井旁，陈木把水桶跟扁担放在一旁，然后走到陈鱼面前，“走吧。” “你真要去？”陈鱼狐疑地上下打量着陈木，“是不是有事瞒着我，还是想去那见什么人？” 陈木倒是承认得果断：“算是吧。” 这勾起了陈鱼的好奇心，跟上他，问：“谁？你要去见谁？” “去了你就知道了。” 陈木向来不是一个喜欢卖关子的人，一些事他想说，就会说，不想说，就直接拒绝。像现在这样，还是第一次。 难道是汪沫？ 陈鱼在脑子里头脑风暴，陈木跟刘英没有直接关系，跟顾婶也不熟，难不成是去他们家买猪肉的么。那他也没钱啊，要说是汪沫，还是有可能的。毕竟，汪沫跟刘英关系好啊。上次她去刘英家就正好碰到了汪沫。 “不要乱想。” 陈木冷不丁来了句，打断陈鱼的思路。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事情？” 陈木微微扬起嘴角：“你都恨不得在脸上写上我在思考四个大字。” 陈鱼微眯着眼，快步走到陈木前面，往后倒着走，边走边说：“你还是我弟弟么，说话大里大气的，快把我弟弟还给我。” 第094章 记忆混乱 原本一句玩笑话，却让陈木严肃了神情，冷冷的一张脸，现在更冰了。他站在原地没有继续往前走，陈鱼不解地看着他。 “怎么了？” 好一会，陈木反应过来，却又什么都不想说了，摇摇头：“没什么，走吧。” “哦。” 陈鱼觉得莫名，她刚刚注意到陈木看自己的眼神飘忽不定，似乎在透过自己想别的事情。她说了什么，能让陈木有这么大的反应。 你还是我弟弟么？ 难道是因为这一句话？ 陈鱼大脑好像被什么东西劈过一般，抬头盯着陈木的背影。有些之前疑惑的事情，好像突然都有了解释。 可如果是这样，那这也太坑爹了吧。 “看什么？” 陈木注意到陈鱼没有跟上来，停下来等她，却发现陈鱼看向自己的目光跟之前完全不一样。带着点探究跟疑惑，更多的是震惊。 “我脸上有什么？” “有跟这个年纪不符的成熟。”陈鱼心里有了定论，便想要去证实。 “是吗？”陈木脸色不变，淡淡地说道，“可能最近经历的事情多了，自然而然就长大了。” “是吗？”陈鱼重复他的话，低声呢喃，“最近经历了什么事，能这么快就成熟了。” “你嘀嘀咕咕说什么？” 陈木的质问，让陈鱼觉得好像他才是大的那个，自己是她妹妹。对于这种身份差，陈鱼不能接受，她有必要让陈木知道，自己是他姐姐。 “陈木，说话搞清楚辈分，我是你姐姐，怎么说话的呢。” “你以前也没把我当弟弟。” “你……”陈木怼得陈鱼无话可说，得，才变的毒舌，现在又开始记仇了。 “不是吗？” 陈鱼深吸了口气说：“是是是。我不都说了么，这都多久以前的事，你怎么还能记住呢。以前不愉快的事情忘了它，你只要记得从现在开始我会对你很好就对了。” 陈木嗯了声，不再说话。说了这么多，陈鱼还是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于是改变迂回战术，该发直球。 “上次问你有什么想做的，为什么说顺其自然最好，难道你不想考大学吗？这里穷乡僻壤的，你不想考出去，不想去见见大世面？离开了这个村子，才能大展宏图。” 陈木没有想陈鱼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似乎陈鱼不问才不正常。他回答说：“可能觉得村子外面的世界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美好。” “为什么这么想呢？像你这样年纪的男孩子一般都向往着远方，渴望逃离家乡。毕竟所有人都觉得自己能成才。” “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 陈木说着看向陈鱼。他一周就回来一次，不仅是陈鱼看他长的快，他看陈鱼亦是如此。前几次陈鱼去学校看他，被同学发现，都说他们姐弟两长得像，一样的好看。 陈木是帅的，陈鱼自然也是漂亮的。他从来就没有怀疑过陈鱼的颜值，以前他恨眼前这个人，恨到连对方的头发丝都是坏的，更别说会觉得陈鱼好看。但抛弃这种恨意，客观的来说。陈鱼浓眉大眼，浅浅一笑，便有深深的梨涡，是那种比大多数人都漂亮的好看。 “姐，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的生命只剩下一天，你想去干什么？” “一天？”陈鱼没注意到陈木的眼神变化，心想还以为你会说两年呢，你要是说两年我就相信你是真的是重生回来的。 “一天的话，那就在床上睡到死吧。” “为什么？” 这个回答让陈木没有想到，他以为陈鱼会说去外面看看，临死之前再感受一次生命的魅力。 “没必要吧，反正我活了那么多年，该见识的见识过了，不该经历的也经历过了，要真的明天就死，也不是不能接受。” 连穿越这种诡谲的事情都经历过，还有是什么遗憾呢。 不！ 要说遗憾还真有，那就是没有给自己父母养老送终，以及没有跟喜欢的人谈次恋爱。 “你没有想过自己走了的话，大爹大妈他们会伤心吗？” “伤心是肯定的吧，但是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路要走。他们可能会伤心一阵子，过了一段时间会慢慢的走出来，开始过新的日子，”陈鱼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在那个世界她还生死未卜，不管是植物人还是直接死亡，她爸妈一定超级难受。但生老病死，这种事谁能决定呢？人在死亡面前，弱小的不值一提。 “人总是要往前看的嘛，你问这个干什么？” “你好像跟以前真的不一样了。” 陈鱼心想这句话也是我想说的。 “陈木，要是姐姐真跟你说的那样，明天就走了，你会伤心吗？” 回答陈鱼的是一片静默，陈木不喜欢撒谎，沉默便是他的回答。陈鱼微微笑了笑，这样的答案也不算太难接受。 “会的。”陈木看着她，认真地说，“你不见的话，我会难受。” 陈鱼从来没有想到惊喜会来得这么快，看着陈木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她这算是来这里这么久，最高光的时刻了吧。男主说这句话，是不是意味自己的作战策略是成功的，对方将自己当成了改过自新的好姐姐。 陈鱼极力忍住，这才没让自己喜极而泣。她脸色变得很快，终是没能说一句话，只能伸手摸摸他的头，可手伸到一半，发现有点吃力，便半路改成拍他的肩。 “挺好挺好。我很欣慰啊。” “你之前问过我，相不相信重生这件事。”陈鱼话锋一转，问，“你为什么知道重生这两个字，难道你经历过。” 很直白的问题，陈鱼相信这次陈木不会再绕弯子，回避问题了。 “如果我说我认识一个人，他说自己是从十年后重生回来的，你觉得可信吗？” 陈鱼此时竟是前所未有的淡定，答案已经很明显了。所有的“我有一个朋友系列”主人公都是自己，所以陈木真的是重生回来的，还是从十年后，也就是1999年。那年陈木二十三…… 陈鱼在心里仔细算了下，二十三岁的陈木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跟他亲生父亲家族有了矛盾，似乎那个时候他女朋友还没有出现。 “那你那个朋友，有没有说他自己十年后都干了什么，是在读书，还是已经成家立业了？” “他才多大！”陈木反应有些激烈，意识到不对劲后，缓和了语气说，“我觉得他会以学业事业为重，这种事情，就顺其自然。” “是吗？” 陈鱼知道了答案，再看陈木拙劣的演技觉得有些可爱。就算他现在心理年龄是23，那也还是比自己小五岁。 “你信了？”陈木好奇地问，“这么离谱的事情，你相信？” “为什么不相信？”陈鱼反问，“更离谱的事情我都见过，要是我跟你说，我不是你姐，而是一个从其它世界过来的人，你相信吗？” …… 陈木震惊地看着她，陈鱼笑了笑：“如果存在重生这件事，为什么穿越不行？” “穿越……” 两个人各怀心事走到了刘英家，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笑声，陈鱼没想到这么晚她家里还有客人。她跟陈木对视一眼，她知道陈木不喜欢随便去别人家里，便问：“那我先进去，你在这里等我？” 陈木点点头：“好。” 陈鱼正准备进去，院门突然从里面打开，出来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陈鱼并不认识他，但不知是不是原主身体的应激反应，在看到那个人的脸之后，陈鱼瞳孔骤然一缩，脑子里突然多出许多以前没有过的记忆。 “说过多少次，不要再找老子要钱！” “你妈死了，跟老子什么关系！” “姓汪跟他女人都私奔了，你还惦记着呢！” 画面中原主被眼前的男人揪着头发往地上撞。她头上、脸上都是血。身子好像要四分五裂，浑身都痛。 陈鱼脑子里一片混乱，胸口像压了一块石头一样，闷得喘不过来气，耳鸣得严重。此时夕阳西下，气温降低，陈鱼原本发凉的身子，这会更冷了。昏暗中，陈鱼仿佛看到一头粗暴的狼冲向自己。她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男人见状伸手想去扶她，却被陈木一把打掉。 陈木出现在陈鱼身后，伸手扶住了他，然后站在她面前，将她与那个男人隔绝开。 “姐，你没事吧。” 陈木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陈鱼，脸色煞白，嘴唇发紫，眼睛无神，好像下一秒没喘过气人就要晕了过去。这是他第一次为陈鱼感到担忧。 陈鱼深吸一口气，缓了会儿，才慢慢喘匀。看清楚眼前站的是陈木，这才放下心来。 “你没事吧。” 这个声音…… 陈木虽然站在他俩中间，但迫于身高没有对方高，陈鱼还是一眼就能看到对方的样子。跟原主记忆里的那个男人有一点区别，年轻一点，眉宇间没有那么多的戾气，现在看上去并不像一个杀人凶手。 陈鱼根本听不到对方在说什么，只能看到他嘴巴一张一合。陈鱼看向陈木，却见陈木在跟男人说话，似乎要起争执。陈鱼想拦住他们，开口想说话，却发现自己发不出来声音。脑子晕晕的，眼前的画面也在杂乱地晃动着。 下一秒，就只听到陈木惊呼的一声姐，陈鱼便失去了意识。 陈鱼睁开眼，发现自己不是在家里，也不是在自己的公寓，而是在医院里。雪白的墙壁，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还有耳边传来嘀嘀嘀仪器的声音。 这不是八九年的医院，她回来了？！ “医生！张医生！”耳边传来一个女生急促的呼喊，“病人醒了！！” 可是下一秒陈鱼从医院里来到一个黑暗的地方，伸手不见五指。她脑袋清醒，人也不晕了，除了看不见，其它一切正常。 “陈木？” 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时候她第一个想到的居然陈木。 她伸手在黑暗中探索，尝试着往前走，可没走几步，便被一道无形的墙困住。眼前突然有了一点亮光，很快亮光由点到面，最后有27寸的电视机屏幕那么大。屏幕上出现一男一女两个人，女生搂着男生的胳膊，仰着头笑着跟他说些什么，关系十分亲密。 女生是汪沫，只不过是二十多岁的汪沫。至于男生……陈鱼眯眼，看的仔细，不想漏掉一丝细节，最后确定男生就是成年后的陈木。 原来陈木成年后是这个模样啊，就是她上次恍惚间看到的男人，真的很帅。 只不过他跟汪沫，他们俩？谈过？ 陈鱼满肚子疑惑，但屏幕上的画面还在不断变化。汪沫跟陈木两人只亲密了一会，下一幕就是汪沫不告而别，陈木用酒精浇灌自己。 颓丧的、没有生命力的陈木，让陈鱼有丝心疼。这丫的居然还被汪沫情伤过？陈木酒醉的场景也很快闪过，紧接着就是他跟刘学蓉他们创业，事业一帆风顺，再是跟他的亲生父亲家族斗争。 这都是小说里的情节，到这一步，他身边应该站着女主。可是放到最后，直到屏幕上出现一个大大的“大结局”，陈鱼都没有看到女主的影子。 所以，这到底是原著，还是谁以原著为蓝本写的同人小说啊？就算是同人文，也得点明主角吧。陈木是男主，另外的男主是刘学蓉还是陶闫？ 陈鱼还想感慨两句，背后突然被一道大力往前一推，人从床上弹了起来。 “阿鱼，你醒了啊！” 陶小娥惊喜的声音，说着跟第一次见面一样的话，只不过这次语气里还多了许多关心担忧。陈鱼坐在床上，打量四周。她又回来了，而且时间线，没有变化。 “妈，我睡了多久？” 陈鱼神清气爽，先前的不适全都消失了。 “不久，不到一个小时。”陶小娥语气正常，但陈鱼还是察觉到不对劲，她接过来陶小娥递过来的热水，看着窗外。 她晕的时候是傍晚，现在太阳到正空中了。这确定只晕了一个小时，不是一晚上？ 陈鱼突然意识到什么，问陶小娥：“陈木呢？” 第095章 没资格管 陶小娥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陈鱼察觉不对劲，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被陶小娥一把拦住：“你干嘛呢？万一待会儿又晕了怎么办？” 又？ “我刚才是不是醒过？” 陶小娥皱着眉看着她：“你都忘记了？” “我应该记得什么？”陈鱼被陶小娥秘而不宣的样子吓到，“我是不是对陈木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陶小娥在陈鱼脸上看不到开玩笑的样子，叹了口气：“你还能对他做什么？”抵不过就是动手又动嘴的。 这后半句，陶小娥没有说出口。但陈鱼还是猜到：“所以我是打了他，还是骂了他？” 陶小娥看着她不说话，陈鱼深深叹口气：“那就是既打又骂。”“他人呢？” “河里洗东西。” “河里？现在还有什么东西要洗，大冷的天。” “不是你让他把家里的床单被子什么的都洗掉吗？” 陈鱼终于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自己的意识在刚才回到了现代。那个时候原主应该是醒了。她该怎么跟陈木解释，打他的那个人不是自己，说了他会信吗？ 而且原主那么讨厌陈木，对陈木肯定不只是骂一句，简单打几下，结合陶小娥的表情，陈鱼猜测原主可能做了更严重的事情。 “妈，现在我头也不疼了，我我去河里找陈木。” “你现在去找他，他还不一定见你呢。”陶小娥想到刚才那一幕，心有戚戚焉，“你刚刚不顾人家小孩子的面中伤他，你在家等着就好了。” 连陶小娥都用了中伤这个词，可见原主对陈木的行为是极为恶劣。陈鱼心有些慌，想要跟陈木尽快解释这些事情。 陈鱼刚出后院，就见陈木挑着两桶洗干净的衣物回来。两人隔空对视，陈木看到陈鱼有些吃惊，但仔细瞧了一会儿，似乎松了口气，淡淡道：“你醒了。” “嗯。”陈鱼心不在焉地上下打量着他，最后目光落在陈木眉角上，那里出现一道很长的伤口，皮都向外翻着，连带着眼睛都肿了起来。陈鱼上前，想伸手摸一下，但手僵在半空中，到底没下得去手。 小心翼翼地问陈木：“是不是很疼？” “还好。” 陈木的语气一向如此，淡淡的，可能没有什么情绪，但是听在陈鱼心里，她感觉陈木是生气了。如果生气，是不是对自己的印象又如一开始的差，那之前做的那些事不都功亏一篑了么。 “我，我不是故意的。” “跟你没关系。” 陈木进了后院，把桶放在地上，回头见陈鱼还纠结地站在原地，内疚自责的模样与刚才耀武扬威拿着棒槌敲自己头的人完全不一样。 不，这本来就是两个人。 陈木低声：“我知道那不是你干的。” “什么？”陈鱼抬头，不确定自己刚才陈木说的话就是自己理解的那样，“你，你刚才说什么？” “你不是陈鱼，对吧？”陈木正在晒被子，做着寻常的事，说着不寻常的话，陈鱼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她知道陈木是重生回来的，这具身体里住着着20多岁的他，眼前的人思想成熟，想事情自然会比以前的他要周到。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那一次你道学校里给我送饭。” 陈鱼想起来了，是那次家里做了兔肉，陈木脚受伤没回来，陈鱼给他送饭。那也是陈鱼第一次见到长大后陈木的样子，如果说陈木从那时起开始怀疑自己，反向推导一下，那他是不是就是那段时间重生回来的？ “是不是很不可思议？” “更不可思议的事情我都经历过。” 陈鱼知道这件事，但很快就反应回来，“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眼睛上面的伤真不要紧吗？看上去很恐怖。” “没关系。” “那你待会还要去学校？你这样子去学校会被同学议论的。” 陈木很想说没关系，反正也不是头一次顶着一脸的伤去学校。话到嘴边，硬是忍住没有说出来，毕竟这事跟眼前的人也没有关系。 陈鱼帮忙一起晾好被子，问他：“要不给你请个假？” “不用了，这个阶段，还是以学习为重。” 既然陈木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再坚持。 陈鱼没想到自己的身份这么快就被发现，而且还这么平静，她以为自己身份暴露，不说掀起多大的风浪，至少也得起一层涟漪吧。现在倒好，陈木只是淡淡的说了句，不是她就好。 不是她，不是谁？ 原主陈鱼吗？ 难道陈木是真的有点畏惧原主？ 陈木依旧顶着那个伤疤去了学校，陈鱼则继续准备她的节目。元旦之前，系统进行了第三次资金结算，这一次如她所想，她花光了所有资金，系统给了她20%的个人资金，也就是整整200块，加上这段时间卖的东西，陈鱼现在也是手握500块钱的小富婆了。 让陈鱼更惊喜的是，这次系统给了她五千块，规定在三个月内完成。是惊喜也是挑战，三个月花完五千块，好像挺难的。 陈鱼的节目进行的很顺利，陈冬跟顾盼香出色的演出，加上陈希的加入让整个节目锦上添花。第一名，自然手到擒来。陈鱼把奖金分给了参与的姑姑婶婶，虽然分到每个人手上都没有几块钱，但最重要的是一起参与的经历。 陈冬不仅得到了陈鱼允诺的十块钱跟奖金，更因为出色的表现，她还被县里文艺团的人看中，说是想请她去当演员。好事一桩，不过陈冬没有立即答应，说是要回去想一下。陈鱼想说，这么好的事，还想什么，但到底是没说出口。陈冬原本就不喜欢别人管他们家的事，为了不让陈冬烦心，对于这件事，她只字未提。 原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谁知道陈冬居然来问她的意见。 陈鱼看了看别处，这边就自己一个人，刚才陈冬的话自然是问自己。 “你看什么？我问你话呢，你觉得我要去吗？”陈冬语气不好，但陈鱼也习惯了，知道她是这种冷言冷语的人，内心不坏。陈鱼多年打工生涯教育她，这种人比那种闷声不吭的白莲好太多。 “你想去就去啊。” “我想去，又不想去，所以才来问你的意见。” 陈鱼十分不解，她知道陈冬不喜欢自己，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同为女生，心思细腻，自然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想去的理由我差不多知道，那不想去是因为什么？”陈鱼正在收拾表演的道具，问，“因为你爹？” 陈冬被说中了心思，陈鱼努努嘴，“为了你爹，你不是更要去？” “为什么？” “因为你得努力赚钱啊。你想啊，你爹这个人……”陈鱼说着撇了陈冬一眼，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让她不高兴，见陈冬表情没变，继续说，“反正我觉得于情于理，你都得去。去了文艺团，可以接受正规的教育，也有更大的舞台，你才有更多可能性。其实冬冬姐，人的命运不是限死的，你大胆往外跨一步，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是吗？” 陈鱼笑着点头：“当然了。” 她知道陈冬不想去不仅是因为她爹，还有畏惧，她害怕打破现有生活的。但是如果想要往高走，不总得时时挑战自己么。 陈冬最后还是答应去县里的文化团，不过要等到年后。陈鱼不知是不是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但她很欣慰。 年底陈木也要放寒假了，陈鱼还记得陈木跟自己的约定，不管他逃课多少次，期末的成绩单必须是第一名。 腊月二十三小年，叶山村终于下起了今年进冬的第一场雪，鹅毛般的雪花飘在空中，落在屋顶上，枯木上。没一会，整个世界就像披上了一件银白色的毛毯，银装素裹，又冷又好看。 陈敬华推门进来，还带来一股冷风，他连忙用身子抵住门，关好。他拍了拍肩上的雪花，另一只手上还拎着两斤色泽很好的猪肉。 “幸好我跑得快，不然这五花肉就没了。”陈敬华朝陶小娥晃了晃手上的肉，邀功说，“大冷天的，一听到杀猪，个个跑得还挺快。” 陶小娥接过猪肉：“今年大家都攒了点小钱呀。” “那可不，老刘家那头猪刚杀了没多久就卖完了。” “我听说，咱们村好像得了什么先进单位的名号？”陶小娥问陈敬华，“今天早上去河里洗衣裳的时候听到二婶在说，你听到有这回事？” “是吧，阿鱼第一名的节目也给咱们村赚了不少光。都过去多久了，还有人在说咱们村编排的节目就是好。” “那可得让村长好好的谢谢我们家阿鱼。” 陈鱼正坐在火桶里看着小说呢，听到两人的话题扯到自己身上，抬头说：“跟我有什么关系，这个事儿大家都有功劳。” 自从那一次之后，陈鱼再也没有晕过去，原主的意识也没有醒过来。陶小娥他们似乎也很喜欢这样温和有理智的陈鱼。 一开始他们对陈鱼的转变没有太大的感觉，但是那次原主意识醒来之后，先是打了陈木，然后对陶小娥吆五喝六，最后还对看书的陈希一阵阴阳怪气。陶小娥觉得这才是她的女儿，但有了对比，就再也无法接受。 那是她第一次，在陈鱼打了陈木之后说了她一句。 “陈木还没回来啊？”陈敬华看了眼摆钟，都三点多了，“他早上去的学校，领个成绩单，这么久？” 陈鱼也扭头看了眼时间，这走得确实有点久，不过想到对方已经是个成年人的心智，就觉得没什么好担心。 “估计快了吧。” “这小子我也不担心，年年考第一，这次期末考试肯定也是第一。” 陈鱼不置与否，翻了页书，便把手放进棉袄里，继续看书。冬天，外面下着雪，自己窝在温暖的角落里，不管做什么都是惬意的。 陈敬华还站在门口呢，被推开的门碰了下，陈木知道门后有人，收了力道，开了个缝，人从外面钻了进来。 “说曹操曹操就到啊，刚才我还跟你姐说你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这不，就回来了。” 陈木头上跟身上都是积雪，陈敬华看不过去，帮他打掉雪花：“你没带伞啊。” “没，早上走的时候还没下。” “行了，把袄脱下来，都湿了。”陶小娥说着扒他衣服，推着他往前走，“快去跟陈希坐一块烘烘火。” “哦。” 陈木被陶小娥赶到火桶里，陈希已经挪开了位置，看他：“小哥哥，成绩单呢？” “在这。” 陈木从怀里拿出成绩单，平平整整地放到桌上，陈鱼瞄了一眼，果然是第一。 “我就说吧，陈木小子读书就是厉害。”陈敬华拿着成绩单上下左右看得仔细，兴奋地摸了摸他的头，道，“晚上做红烧肉吃！” 陈鱼撇了眼陈木，谁知陈木就在等这一眼，看着她微微笑了笑。 陈鱼觉得奇怪，笑鬼啊，不就是第一名么，大学毕业的人去考初一的卷子，要不是门门一百，还真出了奇。 “今天汪沫上家里来找你了。” “找我？” 陈鱼低头看书，没去看他，淡淡地说：“让你明天早上九点在家里等她，她有话跟你讲。” “我没话跟她说。” “有没有话，你自己去跟她说清楚。” 陈鱼那次昏迷，在意识里看到陈木跟汪沫在一起的片段，猜到两人在一起过，只不过小说里没有写到，所以身为读者的她并没有看到这段剧情。现如今，这两人存在正牌男女朋友的关系，而且陈木今时不同往昔，一些话她自然是没有立场说的。更何况，她也不是陈木姐姐。 “姐，汪沫姐是不是喜欢小哥哥啊？” “什么？” 陈鱼这下没办法淡定了，不可思议地看着陈希：“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 陈希还想复述一遍，被陈鱼打断：“以后不要让我听到你再说这种话，才多大年纪啊，就喜欢来喜欢去的。好好读书，知道没有？” 陈希年纪小，她可以管。而且现在她也把陈希当成了自己的亲弟弟，有资格管。 第096章 堆雪人 叶山村属于南方，冬天没暖气。白天还可以围坐在一起烤火，到了晚上睡觉简直是种折磨，被子像结了层冰，上床都需要勇气。大多数时候农村是好，可没空调没电热毯的冬天太难熬。尤其是陈鱼这种特殊体制，一到冬天手凉脚凉，不开空调的话，一个晚上都睡不暖。第二天早上起来，床还是凉的。 吃过晚饭，陈希做完了陈木给他布置的作业就要去睡觉。陈鱼连忙拉住他，神秘兮兮地商量：“要不你先去我那屋睡一会儿。” “为什么？” “待会等我要睡了，再让陈木把你抱过去。” 陈希多聪明一个人，年纪小小猴精猴精，立马知道陈鱼的目的。 “你是不是想让我给你把床捂暖了，你好睡觉。” 陈鱼笑了笑，刮了下他的鼻子：“你真聪明。” “那你为什么不叫小哥哥帮你暖床。” 陈木？ 陈鱼下意识看向陈木，对方正好在喝茶，余光撇到陈鱼，陈鱼打了个哆嗦，让陈木给她暖床，疯了吧。 “你去不去？反正你现在去床上睡觉，床也是冰的，这不是一样的？” “知道了。” “真乖。” 第二天一早外面的雪停了，地上积了很厚的一层雪。陈鱼打开门，顿时被这银装素裹的世界刺到了眼睛。冷是冷，但只要没有风，还能接受。 陈鱼从小在南方长大，在申城上的大学，后面就一直留在申城工作，从小到大还没见过这么大，这么干净的雪。看着院子里洁白无瑕的积雪，陈鱼没忍住在上面留下的几个脚印，每走一步，就发出滋滋的声音。回头看了眼自己的成果，这才满足地搓搓手拢了拢衣服。 隔壁刘学蓉跟刘学义正在往院子往外铲雪，见到陈鱼，刘学义忙打招呼，“小鱼姐，起这么早啊。” “学义，学蓉哥。太阳都晒屁股了，哪早了。”陈鱼笑道，“我也要让陈木跟陈希起来铲雪。” 最好还能堆个雪人，陈鱼说做就做，回屋进陈希的房间，发现床上只有陈希一个人，陈木不晓得几时已经起来了。 看着陈希熟睡的脸，陈鱼起了坏心思，把冰凉的手伸进被窝里塞到陈希背上。陈希一个激灵：“啊，好冷！” 尖叫着拽着被子从床上滚到里面，眼睛都还没睁开，身体反应倒是快。 “起来啦。” 听到陈鱼的声音，他这才慢悠悠睁开眼睛，就看到陈鱼正幸灾乐祸的看着他：“姐，你干嘛。” “外面雪好大，我们一起把院子里的雪铲了，堆个雪人，怎么样？” 陈希一头砸进了被子里，听到堆雪人又立马弹了起来，这下彻底清醒了：“真的？” 陈鱼点点头：“当然，赶紧起来吧。” 陈鱼洗漱好，陈木已经把火桶里的火添满，堂屋里暖烘烘的，看了一眼时间，就快九点了，距离汪沫昨天说得时间还有不到一刻钟。陈鱼虽然不在乎这两人见面，但人都有好奇心，她还是挺好奇，已经很久没来家里的汪沫找陈木是有什么事儿？ 吃过早饭，陈希便拽着陈鱼跟陈木堆雪人，正好刘学义在隔壁院子里收拾东西，一听要堆雪人，二话不说带着工具就过来了。 “堆啥？” “雪人。” “不是，我问你想要具体堆个什么东西，人还是动物？”刘学义一边聚集雪，一边问陈希，“要不我们堆个马吧，翻过年不就是马年了吗。” “好啊好啊。”陈希想到威风凛凛的马，兴奋地点头，话锋一转，“你会吗？” “额……”刘学义也被问住了，眼珠子咕噜咕噜转到陈木身上，一把揽过陈木，“陈木肯定会。” “我不会。”陈木非常淡定且无情地否认了刘学义的认知。 “那……”刘学义又把目光转向拿着铁锹，但从始至终都没铲两锹雪的陈鱼，刚想说什么，就被对方打断，“别说我，我也不会。” 这会陶小娥跟陈敬华从里屋出来，两人手上都拿满了东西。 “妈，你们上哪？” “今天你菁姨说要去老屋熬糖，我也去凑个热闹。”看到陈希身上有几处被雪花打湿，免不了嘱咐两句，“你们玩归玩，别弄湿了衣服，一会冻着了。” “知道了。” “妈，我跟你一块去。”陈鱼把铁锹递给陈希，从陶小娥手上接过来一个筛子，跟在两人后头，就在出远门那一刻，朝陈希使了个眼色。 陈希看了眼其他人，溜到院门口，小声问：“姐，怎么了？” 陈鱼见陈木认真的铲雪，没有注意到自己这边，便对陈希快速说了两句话。 “知道了吗？” 陈希点点头：“放心好了。” 陈鱼笑笑，陈希年纪小，但做事还挺靠谱。让他注意一会汪沫来跟陈木说了些什么，应该没问题。 这是陈鱼第一次见把麦芽熬成糖，觉得新奇，跟着陶小娥跟陶菁后头，一呆就是大半个上午。陶小娥在糖里放了花生芝麻，等糖定型，趁它还没有硬之前，大刀阔斧切成了一小片一小片的。最后那些渣滓被她用饼干平装了起来，对陈鱼说：“你跟陈希以前就喜欢吃这个碎渣，吃完一口又一口，要不是我说着，这大半瓶你们一个上午就要耗光。” 陈鱼笑笑没说话，用手指撵了一些放嘴里，起初没什么味道。但嚼了两下，又甜又香。咽下去后，就想来第二口。 “你先端这个回去吧，我跟你菁姨清扫一下这边。” “好的。” 陈鱼接过饼干瓶，这大半瓶糖屑还挺重。 陈鱼还没到家门口，老远就看到自家院子里有个白色的庞然大物，走近一看，还真是马！一匹栩栩如生的踏着蹄子的雪马！ “这谁堆的啊，活灵活现。” “学蓉哥堆的。”陈希在堂屋里喊道，看到她怀里抱着东西，”姐，你那是糖碎吗？“ “嗯。”陈鱼临进门还在看那匹马，真厉害。 进屋后发现屋里只有陈希一个人，没看到陈木。 “陈木跟汪沫姐出去了。” 第097章 人仙 “是吗？”陈鱼解开围巾，若无其事地问，“他们去哪儿了，你听到什么了？” “我就听到汪沫姐问小哥哥有没有空，她有话要跟他说，然后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山上打野味。” “两个人，大冬天的去山上打野味？”陈鱼把围巾放一旁，手塞到陈希坐的火桶里烤火，“怎么想的。” “不是两个人，好像人还挺多的，学义哥跟学蓉哥都去了。” “那你怎么没去。” “我想去啊，但是我要等你回来把事情跟你说清楚了，不然你一家，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不是很不好受吗？” 亲弟就是亲弟，不管什么事，还是向着自己姐姐的。 “你现在还想去吗？” “想啊！” “那我跟你一块去。” “真的啊！”陈希眼睛都亮了，“那我们快点，他们说不定还没走远。” “换靴子，别把鞋弄湿了。” “知道啦。” 才走到山脚，看着银色的山林，陈鱼后悔了。就走了这么点路，她就累了，何况还要爬这么高的山。陈鱼扭头看着一脸兴奋的陈希，深吸口气，算了，为了陈希，她受这份苦也值得。 “陈希，你确定他们是往这里走的吗？” “嗯。”陈希笃定地点头，“学义哥跟我说了，就在前冲里，你们经常砍柴的地方。” “但是我怕迷路诶。” 想起之前的经历，陈鱼又不敢上前了，上次就是因为不认识路被汪沫摆了一道。这要是再发生一次，天寒地冻的，他们俩不活活冻死也会被饿死。 “姐，你有听到什么谁让你也声音吗？” “什么？” 陈希歪头，皱着眉，手放在耳朵边上，好一会才说，“我好像听到学义哥的声音了。” “听错了吧，我怎么什么都没听到。” 陈希拉着陈鱼站在自己的位置来：“你再听。” 陈鱼手揣进兜里，眯眼，四周明明很安静啊，不对，有声音。 “小——鱼——姐——” “好像是有学义的声音！”陈鱼四处张望，应该是在挺远的地方，但是他们能看到自己，就说明是在哪座山上。陈鱼左看右看，发现右面的山坡上有个会动的黑影，那个黑影见他们看向自己这边，连忙朝他们招手。 “陈希——小鱼姐——这边！” “姐！是学义哥他们！” 有了方向，陈鱼再无顾忌，拉着陈希往他们的方向跑。山上气温低，地上积雪没化，他们走过去都有脚印。两人跟着脚印走了大概半个多钟头，终于找到了他们。 如陈希说得那样，不是两个人，是一大队人。 除了刘家两兄弟汪沫陈木，刘英汪砚也在，还有两个跟陈希差不多年纪的小男孩。加上自己跟陈希，一共十人，还真是十全十美。再看他们手上，两手空空。 “你们是组团来打野味的？我看是组团旅游观光的吧。” 陈鱼心中腹诽，见汪沫跟陈木站在一块，脸上的笑意未散，这是说了什么好玩的事，笑得这么开心。 “二狗子！” “虎子！鸡崽！” 陈鱼看着三个小萝卜头亲切会晤的场景，若有所思，原来这两位就是陈希的好哥们。长得虎头虎脑，跟他们的名字有异曲同工之妙。 “小鱼姐，我们现在要进那里，我爹说，那里的野味多。” 看着刘学义指的方向，陈鱼觉得有些眼熟，像是自己上次迷路无意间到的地方。刘学蓉出于担心让陈鱼走自己前面，正好跟在汪砚后头。谁知她没开口，汪砚倒精贵起来了。 “陈木，我跟你换位置，你走我后头。” 这明晃晃的针对，陈鱼不乐意听了，她对汪砚本来就没有好印象，这下更不喜欢了。 “那我也去后面吧。” 汪沫说着跟陈木一起走到了后面。现在的局势就是陈木走在陈鱼前面，汪沫走在陈木前面。 陈鱼一肚子的吐槽，不知从何吐起，回头见刘学蓉正看着远处若有所思，便跟他搭话：“学蓉哥，你在看什么？” “那里好像开了一束花。” “哪儿呢？” 刘学蓉指着远处山坳里，在一大片白色里，鲜艳的红色尤为显眼。 刘学义：“是映山红吗？” “映山红是什么？” 陈鱼下意识说的话让刘学蓉不解，走在她前面的陈木趁机说道：“就是杜鹃花。” “哦哦。”陈鱼好像有了印象，以前听过一首歌，就叫映山红，“这花不是春天才开吗？怎么冬天也开了？” 刘学蓉解释道：“山里气温不定，花开的时间就不定。说不定一些野桃子野梨子，过段时间就会开。” 刘学义：“那个时候山腰上红一片白一片，老远就能看到，可好看了。” “是吗？” 陈鱼在脑子里想了下那种场景，似乎很好看的样子。 “等过段时间就能看到了。”陈木扭过头对她说，“很好看。” “陈木你要走我前面吗？” 汪沫突然开口，她不喜欢陈鱼，就算她是陈木的姐姐，她也很讨厌两人说话。陈鱼自然知道她怎么想，一把拉住陈木，自己走到他前面，走到汪沫后面：“你还是走我后头吧，我担心你不小心摔到了。” “你——” “你什么你？”陈鱼毫不留情的反问，还想说些利索话，被刘学义打打断了。 “到了！找到了！” “找到什么了？野味吗？” 陈鱼顺声望过去，发现他们走到一个平地上，那中央落着一个矮小破落的土地公庙。陈鱼好奇上前，看到小庙里供的并不是土地公，而是一个站在莲花上的女菩萨。她的穿着打扮跟观世音很像，但又不是观世音。 “这是？” “人仙。”刘学蓉站到陈鱼旁边，说，“跟黄大仙的本质很像，因为乐善好施，心有大义。在那个家家都吃不饱的年代，自己献身，割肉献血给快要饿死的村民，因为其壮大的善举，连天上的神仙也被感动，最后破格把她提升成为了仙。据说人善心诚的人带着一小把香火过来，将自己的心愿说与人仙听，她可能会帮你完成你的心愿。” 陈鱼见小庙前面摆着个小炉鼎，上面还留了几根香火的底根。 第098章 又见顾清 “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这种事我可不信。” 陈鱼嘴上这么说，但是刘学蓉的话还是让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自然而然地把这位人仙跟上次陶清文说的鬼仙联系在一块。是两者真的有联系，还是自己想多了。 她见汪沫突然从她带的小篮子里拿出来一小把香火，点燃，插进了炉鼎里。然后闭眼双手合十。不仅她，还有刘英汪砚，通通有样学样。刘学义皱着眉退后，凑到陈鱼跟刘学蓉身边，小声说道：“他们上山不会就是为了这一遭吧，敢情说打野味是骗我们的？” “谁知道呢。我觉得很有可能。” 寂静的深山里，一座破旧的小庙，点燃的香火，三个各怀心思的虔诚信徒。陈鱼觉得这一幕诡异至极，她把陈希拉到自己边上，唯恐有不干净的东西吓到小孩。想要提醒陈木，却看到陈木正紧紧盯着那个女菩萨的像，若有所思。 陈鱼上前，顺着陈木的视线，只能看到女菩萨的半截身子，她的脸被庙檐挡住了。 “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有时候传说不得不信。”陈木话里有话，陈鱼也习惯了，谁知陈木又说，“你有什么心愿，拜一拜，可能会实现呢？” “算了吧，我不信这种事。” 一旁的三人又跪又拜，态度诚恳得不行。陈鱼本能抗拒这种事，她不信佛不信教。过年祭祖的时候跪过祖宗，让她跪别人，下不去这个腿，是神仙也不行，何况还是这种来路不明的神仙。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你这么说，那你怎么不跪？” 陈木转头仔细地看着她，半晌，一字一顿：“你怎么知道我没拜过？” 陈鱼习惯了陈木的冷言冷语，知道这是性格决定的，但是他冷面之下的心呢，真的是热诚的吗？看着陈木冷静地说出这句话，陈鱼突然有了很不好的预感。十三的陈木玩不过她，那二十三岁的陈木呢？ 一个二十六岁，没有背景，没有本钱，就能在商圈拔得头筹占据有利地位。靠的是能力，更是手断。 这样的陈木，她玩不过。 陈鱼回过神来，本能的退后两步跟陈木保持距离。刚才他给自己的压迫太大了，不管是有意无意，陈木在提醒自己。眼前的他不是十三的小孩，是有自己思想的大人。 那三人结束朝拜，汪砚就要下山，他上山的目的就是为了拜人仙，现在事情完了，他也没必要继续跟着眼前这群自己看不上的人。尤其是某位，就跟牛皮糖似的，甩也甩不掉。 陈鱼注意到汪砚嫌弃的眼神，刚想发作，被陈希拉了拉自己的手。 “姐，那边有人？” “哪里？” “就那啊！” 所有人顺着陈希指着的方向看过去，但没有看到任何人。顿时，大家都吓得一个激灵，刘英忙躲在陈鱼身后，问陈希：“陈希，你可别瞎说啊，哪有人啊。” “就那里！” 陈希都快急死了，为什么别人都看不到就他自己能看到，难不成……想着，他握紧了陈鱼的手，就在他快自我怀疑的时候，刘学蓉开口：“是有个人站在那里。” “哥，真的是阿鱼姐姐诶。” 一个小女孩的声音打破这诡异的气氛，陈鱼听到了声音也看到了人。原来陈希说的那个人是是顾朵，还有她哥顾清。顾清跟之前见的几次一样，只是头发长了一点，眼神依旧清冷，断眉看着没有先前那样恐怖，好像熟络了之后，陈鱼便不觉他的长相吓人。两人后面还跟着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年纪，扎着两个麻花辫的女生，她手上拿着一个竹篮，看到他们后，没有继续往前走。 “原来是你们啊，吓死我们了，还以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呢。”见是熟人，陈鱼松了口气，陈希也松开了手，盯着顾朵不挪眼。 “阿鱼姐姐，你们来这干什么么？”顾朵上前打招呼，看到这么多人，还是有点认生。 “天气好，我们上来看看有没有野味。”陈鱼看了眼顾清，“你们呢？” “我们也是啊。我们捡了好多蘑菇，还挖了好些冬笋。” 这些人里除了陈鱼跟陈希，其他人顾清都不认识。他朝陈鱼点点头，然后就想拉顾朵走。这顾朵哪能同意，她本来就很喜欢陈鱼，没想到自己上山还能见到喜欢的大姐姐，一定要多说几句话才行。 “哥，你不也正好有话要跟小鱼姐说的吗？” “跟我？”陈鱼纳闷，问顾清，“要说什么？” “没有，你别听朵朵瞎说。” “哪有瞎说嘛！”顾朵年纪小，还不知道有些话在这么多人面前是不好说出口的，“你明明有说，明天没事的话来叶山村找小鱼姐，把你的事说了。” 所有人目光在顾清跟陈鱼身上来回转，但没一个人心里有底。他们知道这小丫头跟男生不是自己村子里的人，这两人什么时候认识的。 “你是谁啊。”陈希看着顾朵，问道，“我叫陈希，是我姐姐的弟弟。” 一听是陈鱼的弟弟，顾朵便心生好感，笑着说：“我叫顾朵，是栗子村的。这是我哥，顾清，那是我姐，顾芬。” 陈鱼看到那个女生站在不远处，看似不太想跟他们牵连太多，既然顾朵介绍完了，也是时候撤了。 “朵朵，我们该回去了。” 顾芬的话比顾清好使，顾朵虽然不乐意，但是也只能跟陈鱼说再见。 “我们还要去看看别的地方，想趁着年前几天再摘点东西好过年。那阿鱼姐姐，我们就先走了啊，等有空，我再去找你玩呀。” “好啊。” “这么快就走了啊，你们不跟我们一起去看野味吗？”陈希没想到顾朵这么快就要走，心里空落落的。 “嗯，我们回家还要走很远呢。” “好吧。” 看着顾芬牵着顾朵的手就要走远了，顾清却转了回来，快步走到陈鱼面前。他看了看四周，不顾他人眼色：“我有话跟你讲。” 第099章 告白 陈鱼看了眼众人，拉着陈希的手，冲他们说：“要不你们先走吧，我跟陈希一会去追你们。” 刘学蓉点点头：“那我们走慢点。” “好，谢谢学蓉哥。” 陈木想上前说什么，被汪沫拉过来：“我们先下去吧，我看他跟你姐好像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 陈鱼正跟顾清说什么，根本没有注意到陈木这边。陈木收回目光，跟在刘学义身后，下山去了。 见大家都走，陈鱼看向顾清：“你要跟我说什么？” 顾清看了眼陈希，陈希这小孩看到顾朵笑得跟什么似的。陈鱼会意，拍了拍他的手：“你跟朵朵去聊会天，姐姐跟这位哥哥说几句话。” “嗯嗯。” 陈希跑得飞快，走到顾朵面前，却又愣住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还是顾朵小人精，知道跟第一次见面的小伙伴说些什么。 顾清也没拐弯，直入主题：“我过完年，要去当兵了。” “当兵？这是好事啊。” 在这个年代，能去当兵，身上都是有几个优点的。也不是谁都能去当兵，她是真的为顾清开心。只不过，他走了，朵朵怎么办？ 顾清情绪平静，他没看陈鱼，目光略过陈鱼看向她身后的远处：“其实这事本来不用跟你说，毕竟我们也不算太熟，但是我仔细想了想，还是要跟你说一声。像朵朵说的，如果今天没见到你，年后我还会来找你。陈鱼……” “嗯？” “我……” 顾清这个人从小没爹没妈，一个人拉扯两个妹妹，脾气差人凶狠在栗子村是出了名的。在那里没人敢惹他跟他两个妹妹。更没人愿意跟他们家相处，顾清也是个心气高的。别人不搭理他，他还不愿意搭理他们呢。他白天跑山头，找能吃的东西，晚上才回家。 可以说，他是跟着豺狼野豹一起长大的主，什么事只要不涉及到两个妹妹，他就没在怕的。那天来山上打野猕猴桃，没想到遇到一个跟自己差不多横的丫头，可是那丫头没横多久，又服了软。 再后来，丫头买走了他全部的果子，他不想欠对方，把野兔子给了她。后来再见面，对方又给了朵朵几个苹果。算下来，他们也才见了不到五次面。但是陈鱼在顾清心里刻下了印记。以前他心里装的是明天的生存，妹妹的学费跟吃食。就在那之后，他内心深处留下了陈鱼的身影。 “我想问，当兵了之后，我能不能给你写信。” “给我，写信？” 陈鱼没谈过恋爱，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她大概知道顾清是个怎么样的人。现在这人在自己面前问他能不能写信给自己，除了是那种意思，还能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啊。”陈鱼并非装傻，这种事不能单靠自己猜测，还是要问明白得好，“为什么要给我写信。” “我想让你知道我的情况，如果可以……我也希望知道你的近况。”顾清说得认真，他的目光不再虚无，很诚恳地落在陈鱼脸上，“我现在还小，能力不够。但是我希望你能给我时间，三年，最多三年！” 陈鱼眨眨眼，没太能理解现在这情况是往哪个方向发展。顾清这个人长得是不错，性子……不能算好，但是疼自己妹子，勤快能做，总体还行，用当下流行的词来形容就是妥妥的小狼狗啊。 但陈鱼不喜欢比自己小太多的。三五岁还行，她现在跟顾清足足差了十二三岁，这就太过了。 “顾清，我比你大。”而且大很多。 “这怎么了？”顾清不解，年龄大不是很正常么，“我喜欢比我大一点的。” 这是赤裸裸的告白了。陈鱼风里来雨里去的，以前也不是没被告白过，自然不会被顾清的直言直语吓到， 她歪头笑道：“我不是比你大一点，而是大很多，多到你都觉得我可能是疯了才会说这么不靠谱的话。” “你不是十六？” “是，我是十六。”陈鱼皱眉，手插在兜里，“这事该怎么跟你说呢，反正就是信呢，你可以给我写，但喜欢这这种事，是会随时间而改变的，我现在不好跟你说什么。只能说，我的心思跟你的心思不一样。” “我知道。”顾清低着头，他对这个结果有所准备，好像事情真的发生，也没那么难受。他抬头认真的看着陈鱼，“你能答应我给我写信就行了。” 额……她刚才并没有说自己写信啊，只是答应顾清可以给自己写信。这小孩，套路不浅。但看顾清高兴地样子，也不好再说什么，不就是一封信么，充其量两百字，一个月写一次，够了。 陈鱼扯了扯嘴角：“嗯，我答应给你写信。” 这边两人话谈完，那边陈希跟顾朵正在热聊中，不想走。在陈鱼的拉扯下，陈希垮着一张脸跟顾朵告别：“朵朵，等有空，我去找你玩呀。” “好呀。” 陈鱼笑道：“你都不知道朵朵家在哪。” “可以找的嘛。” 回去的路上，顾芬多次瞄自己大哥，最后顾清实在受不了，说：“想说什么就说。” 顾芬一笑，眼睛快眯成了一条缝，问道：“刚刚就是你喜欢的姑娘啊。” 顾芬声音很甜，但语气很冷，虽然是笑着的，但话里没多少笑意，这一点跟顾清倒是很相像。 “嗯。” 没想到顾清会这么大方的承认，让顾芬一肚子的话只能憋出一句来：“眼光可以啊。” “是吧！”一旁的顾朵插了，“我也喜欢阿鱼姐姐，我想让阿鱼姐姐当我嫂嫂。” 顾芬挑眉，心想你这个愿望就难实现了。刚才陈鱼的表情说明了一切，她对自家大哥没那种心思。也许之前做了几件好事，那只能说明她心地善良。像陈鱼这种人，心热脸也热，不管什么时候都是笑嘻嘻的，最难看清楚她内心真实的想法。这种人，也最难被打动的。 看着顾清，顾芬叹了口气，看来自家大哥追妻之路少说也是三年起步。 第100章 除夕夜 在那之后陈鱼就再也没见到过顾清，那天她从山上下来，陈木似乎有话对她说，有几次站到陈鱼面前，张了张嘴，但到底还是没说出个所以然。陈鱼知道他想问什么，但不知道他为什么好奇，所以也就没有主动开口。 很快就到了大年三十，这是陈鱼穿越来过的第一个年，处处都觉得新鲜。年夜饭是陈木掌勺，她想帮忙，但除了切菜添柴，陈木并没有其他多余的事情要她做。年夜饭是在下午三四点钟吃，中午他们随便吃了点垫了下肚子，陈敬华便拿了纸钱爆竹跟点心要去祭祖。 陈鱼让陈木也跟着一块去，虽然不是陈家人，但在陈家这么多年，陈家老祖宗也把他当作了自家人。 “你不一起去吗？”陈木换好鞋，问陈鱼，“锅里在蒸米饭，不用人看着，一起去吧。” “我也可以去吗？” 陈鱼看向陈敬华，她不知道这里的习俗，有些地方祭祖都是男生才能去，女孩子在家。虽然是重男轻女的陋习，但如果这里真是这样，她也犯不着让陈敬华为难。 谁知陈敬华反问：“为什么不能去，想去一块去。” “好呀！” 今天天公也作美，是个大好的晴天，虽然还有点冷，但至少地面是干的，走起路来特别方便。去山上的路上，陈鱼遇到不少拎着竹篮祭祖的人。除了男孩子，还有很多姑娘。她们穿着朴素的衣服，有说有笑。 陈木也是第一次在大年三十祭祖，以往陈鱼都不让他来，倒是陈希年纪小小，经验最丰富。陈鱼干脆跟在他后头，他做什么，就跟着做什么。这么一折腾，回来都快三点了。陈木继续掌管他的菜，陈敬华舀了一勺米汤，开始贴对联。陈鱼跟陈希给他打下手，撕掉旧春联，贴上新的，才有年味。 等他们贴好对联，就听到村里响起了零零星星的爆竹声。有人开始吃年夜饭了。 “今年谁家第一个吃年夜饭啊，这都还没到四点，这么早。” 陶小娥对这种事一向很在乎，不止她一个人，隔壁的陶菁听到爆竹声手上的锅铲都没来得及放下，从后院跑到前院，看到陶小娥，打探道：“这是哪家啊，爆竹放得还挺不错。” “不晓得，听上去再老上头。姐，你们家饭好了吗？” “快了，我们家老刘祭祖还没回来，等他们回来就可以开饭了。你们呢？” “我们也快了。”陶小娥指了指里屋，“有陈木做饭，我不操心。” “行，那你们先忙着，我锅里还炒着菜呢。” “行行，你忙。” 陶小娥看着陈敬华贴完后院门上的对联，忙拉着他们进屋，正好碰上陈木。 “大爹大妈，菜好了。” 就算平时生活再差的家庭，除夕夜的饭桌上都有鱼有肉。加上陈鱼开了这个小卖部，赚了点小钱，除了鱼跟猪肉，陶小娥还额外杀了一只老母鸡。菜多得八仙桌都快摆不下了，叶老太也被陈敬华扶了出来，坐在上位。陈鱼从房间里拿出来一瓶酒跟一瓶饮料，都是前段时间进年货特地为今晚准备的。 摆好菜，摆好碗筷，就等陈敬华爆竹一响，关上门就能吃饭了。 陶小娥不放心，嘱咐道：“好好放哈，把芯子露出来再点火。” 也不怪陶小娥在放爆竹上多留心，他们这有个习俗，说是年夜饭前的爆竹如果能从头响到尾，就说明来年从头红尾，都是判个好彩头。 陈敬华连连应声，在这件事上不敢怠慢。红色的爆竹被摊开放在地上，陈敬华用一根香火引燃了爆竹，噼里啪啦的声音伴着硫磺的火药味窜到耳朵里跟鼻子里。陈敬华点完火就跑进了家，免得烟味跑进家来，陶小娥关上门，走到陈鱼房间里，把窗户打开一个缝，静静观察爆竹的燃放情况。 爆竹放了不到一分钟，从头到尾没有停，陶小娥一脸喜气的从房间里出来。笑着跟大家说：“明年又是好彩头，一年比一年好。” “吃饭吃饭。” “奶奶，爹，妈吃饭。” “吃饭。” 才刚吃几口，外面便陆陆续续响起了爆竹声，不绝于耳，十分热闹。陈木手艺好，陈鱼觉得每道菜都合自己的胃口，一不注意，就吃撑了。她从火桶里跳出来，去房间拿出自己很早就准备好的红包。 “奶奶，爹，妈，陈木，还有陈希。压岁钱，一人一个！新年快乐！” “我要什么红包，自己收着。”叶老太把红包放到陈鱼手边，不愿意收，“应该是我给你们几个准备才是。” “哎呀，奶奶，过年嘛，图个热闹，赶快收着。” “是啊，妈。阿鱼的一片心意。” “对啊，妈，你就收着吧。” 在陈敬华跟陶小娥的劝导下，叶老太收下了陈鱼给的压岁钱，这是陈鱼第一次给他们压岁钱，但绝不是第一次。 见陈希想把钱从红纸包里掏出来，陈鱼忙阻止：“压岁钱，什么叫压岁钱，把红包待会睡觉得时候放在枕头下面，睡一晚，才叫压岁钱，知道吗？”说着，撇了陈木一眼，“听到了。” 陈木还想把红包还给陈鱼，但被她一记眼神杀到，只能点头嗯了声。 这顿年夜饭吃了足足两个多小时，到最后三个小的已经完全吃不动，净聊天去了，只有陈敬华跟陶小娥还在边吃边酌。陈鱼也是现在才知道陶小娥的酒量不错，只是平时很少喝。等撤了碗筷，陶小娥便把大门开了个缝，今晚肯定有很多来串门的，把门打开，就表示已经吃完了年夜饭，可以直接进来。 桌上放了点心盒，里面装了满满的瓜子糖果点心，还有巧克力，都是小孩子喜欢的。刚放好这些，刘学义刘学蓉跟陶菁就过来了。 刘家两兄弟：“叔婶，奶奶，新年好。” “新年好啊。” 陈鱼知道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虽然没有电视没有网络，但有亲人，有 朋友，这个年也挺热闹的。 第101章 天降竹马 年过得很快，转眼陈木已经开学两周，陈鱼也是在这半个月里将系统那五千块资金全花完了。她买了两千株橙子树苗，承包了前冲里那块山头。陈鱼不懂种果树，但她知道赣南脐橙最有名。叶山村距离赣南没多远，也算是边远赣南，种出来的橙子不会太难吃。 她不会管理果园，陈敬华愿意帮她管，那两千株树苗还是他跟着人一起种的。虽然累，但是开心。为了种出好一点的果子，陈敬华还大老远跑到赣南那边向当地懂种橙的人学习相关的知识理论。 随着系统资金越给越多，陈鱼卖的东西也越来越多，小房间放不下那么多货，陈敬华便把院子修了个顶，那些货物都放在前院里。 日子有条不紊的进行，转眼间就到了橙子结果的日子。原计划，今年种，第二年就能吃果子，谁知中途不知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过了两年，果树才结了果。 1992年，秋。 “姐，我们回来了。” 陈鱼正在堂屋摆弄电视机，就听到一深沉一明亮两道声音。今天周六，是陈木回来了，跟在后面的还有陈希。陈希在乡里小学念三年级，成绩跟陈木一样，每次考试，不管哪科都是第一，让陶小娥省了不少心。 “陈木，你快过来帮我看看，电视又花了，没人像啊。” 陈鱼剪了短发，自己拿火钳把两边烫卷了，穿着陶小娥做的红白波点连衣裙，素颜也挡不住她的好看。用陶菁的话来说：阿鱼越长越有城里姑娘的样子了，浓眉大眼，好看的哦。 陈鱼把天线摆到一边，实在没辙放弃了。拍了拍手想让陈木帮忙弄一下。 他们家是叶山村第一个买电视机的家庭，起初还挺兴奋，但兴奋劲持续不到半个月就歇菜了，因为他们不得不面对一个严肃的问题：没信号。经常电视放得好好的，就没了图像，一片雪花。但是买都买了，总不能干放着。 “我看看。” 陈鱼感觉身上一道阴影盖过来，陈木接手她的电线，正转动着电视机。一晃陈木都过了十五岁的生日，个子窜的飞快，学校发的校服裤，被他穿成了九分裤。虽然陈鱼也有在长，但速度远不及陈木根陈希。 如今陈木比她高过半个头，模样也渐渐长开，乖顺的头发遮住了额头，开始有了小说里霸道帅气男主的影子。就算穿着最普通的校服，也难抵从骨子里的气质。他跟陈鱼站一块，就是男才女貌的典范。陈鱼经常带陈木去进货，很少有人说他们两是姐弟，说得更多的是指他们俩一对儿。 陈鱼拿起一旁吃了一半的苹果，十分自然地揉了揉陈木的头：“头发是不是又长长了，明天去理一下。” “有吗？” “嗯。”陈鱼靠在桌子边，说，“还是露出额头好看。” “好，那明天去剪。” 陈木倒弄了一会，电视里就出现了画面，没一会声音也能听清楚了。 “还是你厉害。” 陈希洗完手从自己书包里掏出来一封信，递给陈鱼：“姐，有你的信。” “谢谢。”陈鱼把吃到一半的苹果放在嘴里，接过信就拆。不用看就知道是顾清寄过来的，只有顾清会给自己写信。 在顾清当兵的这两年半，陈鱼收到了十多封信，起初的一年寄信频率少，只收到四封。去年就开始多了，基本一个月一封。原本陈鱼打算他寄一封，她就回一封，但是后来频率太高，陈鱼便收两封回一封。说的多是他当兵的那些事，遇到什么人，自己练到什么程度，接受了什么奖励。 陈希拿出作业本开始写作业，见陈木站在一旁，既没有看电视也没打算看书，陈希不解地问了句：“小哥哥，你在想什么？” “姐收信的频率高吗？” “嗯……”陈希歪着脑袋想了想，“今年收了有七八封吧，但是她只回过四封，如果今天要写的话，那就是五封。” “知道是谁寄过来的吗？” “朵朵哥哥。” 陈木知道朵朵是谁，也知道她哥哥是谁。想到这些，陈木垂眸，微微皱起眉，等陈鱼看完信过来，就看到他低着头不知在思考什么。 “怎么，一副别人欠了你五万八万的样子。”陈鱼收好信，趁陈木书包还在这边，便问他借来钢笔，打算写给顾清的回信。 “你每次都回？” 陈木语气淡淡的，没什么情绪。但跟他相处了近两年，陈鱼知道他没情绪就是最大的情绪。 “不是啊。我也很忙的好吗，哪有空每个月都写。”陈鱼拿出信纸，写了开头，抬头看陈木，“哦，对了，今晚你大爹大妈不回来吃饭，橙子这两天就要收，他们在小屋那看着。” “好。要送饭过去吗？” “不用，那里有小灶，你大爹指不定在给你大妈做什么好吃的。你去了，反而多余。” 陈木不作声，好一会，又把话题转到陈鱼正在写的信上。 “你要写什么？” “就自己的近况啊，他问什么，我答什么。陈希，朵朵是在你们学校上一年级？” “嗯。” “不知道他有没有写信告诉朵朵，信上说，他下个月有五天假可以回来看看。” “真的啊？”陈希兴奋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他亲哥好几年没回来，突然要回来了呢。 “朵朵知道的话肯定很开心的！” 陈鱼摇摇头，这个弟弟还没长大，心思就飞到别人家。自从认识了顾朵，在家里平常聊天里，朵朵这个名字出现的频率出奇的高。对这件事陈鱼没说太多，两小无猜青梅足马，单拎出来，哪一个都是佳唱。她喜欢陈希，也喜欢顾朵。小孩子间的友谊，只要不太过火，都值得好好保护的。 其实，她跟陈木也算是青梅竹马。不，准确来说是天降竹马。天降被调包的竹马。陈鱼挑眉，好复杂的关系。 陈木敲了敲桌子，问陈鱼：“你很开心？” “我看上去像是很开心吗？” 陈木仔细看了看她的脸，郑重点头：“嗯。” 陈鱼不禁觉得好笑，捏了捏他的脸：“想什么呢。” 第102章 陈鱼！ “明天上午陈木你先陪我去山上捡点柴，陈希你在家看店，别乱跑。虎子借了两本书，这个礼拜该还了，你上周三带到学校去的《西游记》也该拿回来了。”陈鱼拿着笔跟记事本一条一条的算着账，顺便安排明日的事情，“对了，还有陈木你上次拿了我一本英文原著，记得吗？” “现在要吗？我还没看完。” “额……”陈鱼拿笔碰了碰鼻子，“你确定是你在看吗？” “嗯。” 陈鱼挑眉在本子上写着什么，没再继续说。 仔细一算，陈木现在虚岁二十六，男生至死是少年，至死都喜欢十八岁的姑娘。陈木从她那拿走的书是《简爱》，倒不是她急着要，只是听刘学义说，他们班有个姑娘在看这本书，能确定是陈鱼的书。所以她知道的事实跟陈木提供的信息不对称，这中间值得商榷的事可就太多了。 陈鱼这两年一直兢兢业业扮演着乖女儿，贴心姐姐的身份。虽然知道陈木的真实身份，但两人没有进行更深层次的思想交流。顶多就是需要苦力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陈木。与其说没有交流，倒不如他们在刻意保持某种距离。都是成年人，做事相处自然要有分寸。 第二天，陈木陈鱼起了个大早，草草解决了早饭，便提着弯刀上山。因为他们家种橙子的缘故，上山的路被修葺过，虽然还是很抖，但没有之前那么费力。 陈鱼换上旧衣裳，扎着马尾戴着草帽，戴着手套手起刀落，一根手腕粗的柴火倒地，剃掉枝桠，扔下坡。动作一气呵成，尤为熟练。 “如果还能回去的话，我一定，可以凭借现在练就的手艺去当一名合格的收废品专家。”陈鱼瞧上一件笔直的细树杆，重复刚才的动作，“当一个园丁也很不错！” “你现在还很想回去吗？” 在她后面不远处的陈木听到她的自言自语，换了一棵树，离陈鱼近了一点。 “看你说的，有电脑有网络，有烧烤有火锅，有吃不完的美食，还有看不完的小说。当然，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还有——做不完的方案。” 一根柴火，应声倒下，陈鱼再上一脚，干净利落。她拔掉手套，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回头发现陈木居然在自己旁边，不禁好奇：“你那个时候在干嘛？” “哪个时候？哦，你说我回来的那时候？” “嗯。” “刚过完二十三岁的生日。”陈木不介意跟陈鱼说起这种事，他开始陷入回忆，“晚上跟学蓉哥顾闫他们吃完饭，回去的时候过马路，没注意路况，被车子撞到了。醒过来，就在了学校。” “车祸？” 这是陈鱼第一次听陈木讲自己重生之前的事，陈鱼并没有告诉陈木，他们所在的世界是一本小说。现在她怀疑这个世界并不是她看的那本小说，而是小说的衍生平行世界。 “喝水吗？” 陈鱼扭开水壶，递给陈木，就在陈木伸手拿水壶，不小心碰到她手指的瞬间，陈鱼眼前突然闪过一个片段。她眨眨眼，一个人影从她脑子里一晃而过。 “怎么了？”陈木注意到陈鱼的不对劲，“是不是累了？” 陈鱼摇摇头，那个人影从模糊渐渐清晰，就在要看到他面孔的时候，又突然消失了。 到底怎么回事？ 刚刚看到的人是谁？ 这好像还是自两年前看到成年后陈木的幻影后，她第二次出现这种情况。陈鱼晃了晃脑袋，抬眼看到陈木一脸严肃的盯着自己，看到他手上的水壶，灵光乍现般的洞悉了问题所在，没等陈木反应过来，她便伸手去握陈木的手。 “别动。” 陈木刚准备缩回来的手顿在远处，陈鱼捏住自己一个手指，闭眼不知在干什么。过了大概五秒，陈鱼松开他的手，睁开眼，十分疑惑地看着陈木。 “我好像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到这里来了。” “为什么？” 陈鱼后退两步，眯着眼看着陈木，问道：“你是不是拜过人仙？不，应该说是鬼仙，就两年前我们一起去的山头……” 陈鱼顿了顿，四处巡视了眼，她说的地方好像就离这里不远。 陈木愣了那么一瞬间：“你怎么知道？” “我刚刚看到了。虽然听上去很玄学，但我看到你拿着香火去祭拜鬼仙那一幕，做这个事的应该是小时候的你。你乞求鬼仙让陈鱼从这个世界消失？” 陈木还是很惊讶陈鱼怎么知道这件事。小时候的他的确祭拜过鬼仙，乞求把陈鱼带走，似乎就是在自己祭拜鬼仙几天后，陈鱼真的晕倒了，再醒过来便像换了个人般。那个时候他并没有觉得是鬼仙帮了他的忙，只觉陈鱼是脑子坏了。因为他所说的“消失”，是根源上的消失。 “嘶——”看到陈木的表情，陈鱼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她倒吸一口气，“所以，鬼仙真的存在？” 陈鱼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不小心踩到刚整理好的树杆上，没注意，人顺势往后一倒。 “啊——” “陈鱼！” 这是陈木第一次叫陈鱼的名字，声音低沉，如果不是紧张情绪太多，陈鱼觉得还挺好听的。 下一秒，陈鱼在空中胡乱抓的手有了支撑点，紧接着自己被拉到一个清冷的怀抱里，再往下便是两人重重倒在地上，往坡下滚去的场景。 “嗯——” 陈鱼似乎听到陈木闷哼了一声，睁开眼就看到对方皱着眉十分痛苦的模样。两人撞到一棵粗树后才停了下来，陈鱼连忙从陈木身上起来，不敢伸手去拉陈木，唯恐他受了什么伤。 “陈木，你哪里不舒服，我看看？” “没——没事。” 陈鱼蹲下身，扶陈木起来，仔细检查陈木的身体，脸没花，身上也没有多出来什么。幸好幸好。 但想到刚才那么危险，她心里的火气没能压制住，开口教训道：“你知不知道刚才多危险！我摔下去就下去了，你逞什么能，一个人摔还不够，还要两个人？” 陈木轻轻嗯了声。 第103章 相亲 陈鱼乖巧不反驳的模样让陈鱼心突然纠的一下提了上来，嗓子卡了壳再狠戾的话也说不出来了，对方是为了自己才有的这一遭，自己说的那些话确实有不识好歹的嫌疑。 “你真的没事？” 陈木晃了下胳膊，笑道：“没事。” “下次不许这样了，多危险。” “知道了。” 陈鱼往前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站在陈木面前：“你刚刚喊我什么？” 陈木不明所以：“姐？” “不是。” “陈鱼？” “嗯。”陈鱼点点头，“我是你姐，不要喊我名字。” “为什么？” 陈鱼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她总不能说因为你叫陈鱼这两个字的声音很好听，能让她想到一些不切实际的事情。 “还能为什么，当然因为我是你姐，尊老爱幼，懂得伐？” “事实上，你并不是我姐。” 陈木看着陈鱼的眼睛说的认真，让她第一次产生看着别人眼睛说话并不是一种礼貌的行为。陈木的眼神干净又纯粹，没有以往那种冰渣子的冷意，不知是不是眼花，陈鱼在里面好像还看到一丝关怀。 对才滚下山的人露出这种眼神，很正常。 “这种话以后我可不想再听到了。”陈鱼敛起情绪，“我在这也算好吃好喝招待了你两年，怎么不算你姐了，一日为姐，终生为姐。” 陈木依旧看着她，听她说完，缓缓开口叫了声：“姐。” “嗯。” 这声姐陈鱼并没有感觉到过多的尊重，本来在相差五岁的年纪里就没什么尊重可言。但是只要有这声姐在，就没别的事情能发生。 两人砍了捆柴就下山去了，陈木下午还要回学校，陈鱼不想耽误他太多时间。周末还是要稍微休息一下。两人将柴火拖到后院墙角下码好。陈希听到动静，赶到后院跟陈鱼打小报告。 “姐，家里来人了。” “来人就来人了呗，怎么大惊小怪的？” 陈鱼洗着手，不在意陈希的话，一天来他们家的人没有几百也有几十，值得这么大惊小怪。可是听到陈希接下来的话，她不淡定了。 “不是这种人，是来找你说亲的。” 陈鱼提起警惕，小声问：“妈回来了？” “嗯。” 她脱掉外面的脏大褂随手搭在竹竿上，走到陈木身后对陈希说：“跟妈就说没看到我，我去英子家躲一会儿。” “可是——” “没什么可是，我走了。” “你敢走！” 陶小娥这声音就算两年过去了依然中气十足，人也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女人要是嫁对了人，年龄在她脸上还真留不下什么痕迹。陈鱼怀疑自己再这么过下去，迟早有一天会老在陶小娥前头。 “妈，我出去一趟，一会就回来。” 陈鱼嬉皮笑脸，打算混过去。这事打从去年她过了十八岁生日后，就发生过无数次，她早就在跟陶小娥的周旋中学到一身本领。 “你又跑！上次来人你就跑，有本事你以后都别回来！”陶小娥站在小门门口，看着已经出了院子的陈鱼，气不打一处来，“你都十九了，翻过年就二十了！再过两年，谁还愿意娶你！现在人家就在家里等着，你赶紧回来！” “妈，我真有事。” “你有事明天再去干，今天这人……”陶小娥看了眼身后，走到院子里，对陈鱼放低了声音，“今天这人家世好，长得俊，人也斯斯文文的，你看了肯定喜欢。” “我不喜欢斯文的。”陈鱼皱眉，“我喜欢冷酷的，就是那种你问他三句话闷不出来一个屁的那种人。” “我没跟你开玩笑。”陶小娥不喜欢陈鱼这态度，可又实在说不过这丫头，“你进堂屋看一眼，就一眼，你要是没看上，我就让他们走，行吧？” 陈鱼果断摇头，她第一次年少无知听信了陶小娥这话，说的一眼，实际上会让她在屋里干坐一上午。 “妈，你让他们明天再过来。今天陈木陈希都在家，他们俩还小，可不能因为我这事影响到了他们。” 陶小娥一听，好像还挺有道理，看向一旁正在吃瓜的两兄弟：“对你们有影响吗？” 两人刚准备摇头，谁知被陈鱼眯眼一瞪，立马又点头。 “妈，我不想让姐嫁人。” “小孩子说什么废话。”陶小娥一想不对劲，拽住陈鱼的手往屋里拉，“我想过了，今天你见也得见，不见也得见，人家大老远过来一趟也不容易。” “妈，我真不去。”陈鱼见甩不掉陶小娥的手，转而向陈木求救，但陈木哪会趟这浑水。陈鱼一个人已经很难对付，再加上陶小娥，这里外不是人的角色他当不了。 陈鱼被拽着马上就进了堂屋，突然她灵机一动，想到一个人。 “妈！妈！你听我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因为这一句话，世界仿佛都静止了，陶小娥果不其然松开了她的手，但下一秒问题狂轰乱炸般袭来。 “谁？说清楚，刚才的话什么意思，你有喜欢的人了？喜欢谁？哪里的，我认不认识？” 陶小娥的问题很多，但一个都没有重复。一旁的陈木似乎也很好奇，脸上的惊诧没有完全消失，正屏住呼吸等着她回答陶小娥一系列的问题。 “妈，那个人你也认识。”陈鱼笑了笑，“就是之前来家里帮过咱们的，是栗子村的，叫顾清。” 咔嚓—— 陈鱼跟陶小娥应声望过去，就见陈木手上没来得及放下的竹子从中间裂开了。 陈木解释：“自己裂的。” 没人在意竹子怎么裂开的，陶小娥的重点在陈鱼身上。 “你说的那人不是去当兵了么，你们有联系？” “嗯。有写信。” “就是你常收到的？” “嗯。” “他们家是不是还有一个妹妹？”陶小娥对顾清有印象，也还记得顾朵，挺伶俐的一个小丫头。 陈鱼伸出两根手指：“有两妹子。” “两个？”陶小娥垂眼沉思，“当兵是不错，但有两个妹子，这以后要管的可就多了。他现在人在哪，什么时候让他上家里来见见？” 第104章 男朋友 “啊？” 陈鱼完全没想到还有这一遭，原本是拿顾清当挡箭牌，她以为顾清无父无母，下面还有两个妹妹，陶小娥是怎么都不会同意他们两在一起。就会把重点从今天的相亲挪到棒打鸳鸯上来。谁知听陶小娥这话，她好像还觉得顾清挺不错？ “问你话呢，你要是有喜欢的人不去见他们，那我能理解，现在我问你什么时候把心上人带回来见一见，你怎么又不吭声了？” 陶小娥怀疑的目光在陈鱼身上上下扫视：“你该不是拿你妈开涮呢吧。” “没有！”陈鱼立即反驳，“我怎么可能会拿这事开玩笑呢，问题时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啊。这不，当兵的都比较忙么。” 陈鱼使劲忽悠，谁知陈希却找准时间，给陈鱼最沉重的一击。 “妈，我知道，我未来姐夫过段时间就会放假回来了。” 陈鱼瞪大了眼睛，这一句话槽点太多，竞不知道该先说哪一点。还是陈木懂陈鱼的心思，一手揽过陈希，面上云淡风轻，手上却用了点力道，生生扼住了陈希想要继续说话的欲望。 “陈希说的是真的？” “是也不是……”看到陶小娥犀利的眼神，陈鱼话锋一转，“行行行，等他回来，我让他过来。” “什么时候？” “这我哪——” “嗯？” “下个月。” 迫于陶小娥的威严，陈鱼将顾清下个月放假的事情说了出来。得到了准确情报，陶小娥这才决定先放陈鱼一马，等见到人以后再说。 陶小娥回到堂屋打发来相亲的人，有陶清文这个当上军官的弟弟，陶小娥对当兵的年轻人都要高看一眼。与之相比，无父无母两个妹妹，这算什么。 陈希拍拍陈木勒住自己脖子的手，用眼神反抗。陈木都快忘记自己还勒着陈希，连忙松手。终于呼吸到新鲜的空气，陈希着急向陈鱼证实刚才的话。 “姐，你真的跟朵朵的哥哥在一块儿了？那我跟朵朵不就是亲戚了么，等我们长大，再来个亲上加——诶，你们打我干什么。” 陈鱼跟陈木相视一眼，只怪他们俩太有默契，听到陈希不靠谱的话，直接上手。 “亲你个头。”陈鱼说完，头也不回的出了院子。 “姐，你去哪？” “出去有事。” 陈希丈二摸不着头脑，他潜意识里知道自己刚刚说错了话，但理性分析，他说的也没错啊。 “小哥哥，我姐怎么了？” “不知道。” 看着陈鱼的背影，陈木若有所思，解下腰上的弯刀递给陈希：“帮忙拿到茅屋里，我也有事要出去一趟。” “啊？哦。”见陈木跟陈鱼走了一个方向，陈希纳闷道，“难道两个人忙的事是同一件？” 陈鱼出了院子漫无目的的晃荡，要说农村比城市好的一点就是地广人稀，一大片稻田看不到一个人影，陈鱼也不用花心思跟他们打招呼。穿过农田，陈鱼到了河边。去年发洪，村里人合伙把这条河扩宽了许多。 现在属于旱季，水少，河床都漏了出来。陈鱼走在大小不一的石头上，找了个隐蔽一点的地方，坐在石头上休息。 微风拂过，耳边是鸟鸣，周遭有一股淡淡的花香。 “唉。” 陈鱼没想到自己以前没有被催婚，穿越后居然还要经历。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她那几个朋友一到周末就约她出去逛街看电影，不想呆在家里哪怕一秒。催婚的符咒太折腾人了。这次拿顾清当挡箭牌，可也只能挡一个月。陈鱼不可能把人家带到家里来，回头陶小娥见不到人，自然知道陈鱼是骗她。那接下来只会是更严重更频繁的相亲。 “唉。” 陈鱼撑着下巴，看着河里的小鱼，要怪就怪陈木，好端端的拜什么鬼仙啊。原主是消失了，可把自己扯进来是怎么回事。 就在陈鱼心里责怪陈木的时候，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等她回头还没看清楚是谁，怀里就被扔过来两个青黄的橘子。再看，陈木竟然站在一旁。 看到陈木，陈鱼也不惊讶。自己心情不好，就喜欢一个人坐着，如果碰上是周天放假的事后，第一个来找她的一定是陈木。而且，他来找自己的时候，手上总会拿点吃的。有时候是熟玉米，有时候是烤红薯。事实上，在看到吃的之后，陈鱼一半的烦恼就不见了。 “哪来的？” “菁姨给的。” 陈木刚才来找陈鱼的时候路上正好碰到陶菁在院子里摘橘子，顺手给了他两个。 “你不吃吗？” “我不爱吃，酸。” 陈鱼回过身，不说话开始剥橘子。橘子十分新鲜，指甲插进皮里，就飘出来刺鼻但好闻的青汁。陈鱼剥完一个，右手被染成了绿色，伸手在河里晃荡了两下，喊陈木过来。 “给你一半。菁姨后院的橘子我吃过，不酸，你试试？” 陈木将信将疑，不想拿。 “快点呀，我说了不酸，你怎么不信我？” 可是刚才闻到橘子皮的味道，就很冲人，不酸不可能吧。陈木心里想着别的，但手依旧伸过来接住陈鱼的半个橘子，轻轻撇开一半，在陈鱼的注视下放到了嘴里。他只是微微一抿，酸甜的汁水在口里爆开。 酸大于甜，在口水跟橘子汁的双重刺激下，陈木一个没注意，被呛到了，猛的咳嗽起来。 “咳咳咳——” 看到这一幕，陈鱼剩下的一半烦恼也不见了。 帅哥出糗，也很有观赏性。 还没等陈鱼开口关心呢，陈木已经恢复了原来的平静，只是把手上剩下的几瓣橘子还给了陈鱼，然后顺势坐在陈鱼不远处的石头上。 “你怎么这么怕酸啊。”陈鱼连续吃了三瓣，都不觉得酸，相反还想继续再吃几瓣。“这一点都不酸。” “你喜欢就好。” 你喜欢就好。 多喝热水。 你要是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陈鱼歪头，这种让人一听就生气的话，从陈木嘴里说出来，好像生不起气来，难道是因为自带滤镜？ 第105章 要求 “那下个月怎么办？”陈木问道。 “什么怎么办？” 陈木转身仔细看着陈鱼，眼神清冷好似还带着点审视，仿佛在说：你在跟我装糊涂？ 双方都是明白人，陈鱼吃掉最后几瓣橘子，耸耸肩：“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呗，我跟陶女士的战争还只是刚开始。想想，像今天这样的闹剧，以后会每天上演，战线得拉到好几年，日子还真是有意思啊。” “你没想过一劳永逸的法子？” “要是有这样的法子，我还能这样每天跟猫捉老鼠一样躲着她？” 现在只要家里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陈鱼就战战兢兢，绷紧了神经，但凡看到可疑的男生，她一律都以有事为由遁了。 “大妈并不讨厌顾清。” “然后呢？” 陈木思忖了小半会：“如果你真的有喜欢的人，大妈也不会这么烦你了。” “那前提是我要有啊。”陈鱼想到什么，扭头看向陈木，“我刚刚还想到另一种一劳永逸的法子。” “什么？” “我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已经有了定论。那就怎么来再怎么回呗。”陈鱼想当然地说，“你带我去拜鬼仙，让她把我送回去。这种日子确实不是长期能过的，我怕在这么下去，迟早有一天得走在陶女士的前头。你觉得怎么样？” 陈木看着别处，心事重重的，似乎真的在考虑陈鱼建议的可行性。但陈鱼知道，他可能压根就没想这一茬。 “方法跟我说一下。” “你很想回去？” 陈木的声音是真的冷啊，比秋天的风还要凉。两年了，这小孩虽然对自己没有敌意了，但一说话就这个调性，凉凉的，好像加点温度，他就会被暖死一样。 “我不回去，天天在这被逼相亲吗？我才十九，又不是二十九，就算是二十九，结不结婚，那是我的自由，轮得到别人来操心！我亲妈都没管过我！还有你，如果不是你去拜什么鬼仙，我会到这里来？” 陈鱼向来乐观，骨子里带着国人那种随遇而安来都来了的淡定。但不代表她不想家，不想父母，不想回去。一开始她将这发生的一切定义为玄学，是不可预料的，就算心里郁闷，也没有人可以责怪。但这竟然是人味操控的，是陈木，她才来到的这个地方。 这两年藏在心里的情绪，一下子有了发泄的出口。 “对不起。” 陈木声音有点小，好像再小一点就能被风给带走。 “你不用跟我道歉。” 陈鱼深吸了口气，她有自我开解那一套的法子。何况这些压在心底的话一旦说出来，情绪发泄了出来，就好受了许多。说实话她心里是有点怪陈木的，但她也知道陈木只不过是去拜了下鬼仙，说出让原主消失的愿望。并没有指名道姓让自己过来，这件事里若仔细追究，她仿佛还不能定陈木的罪， “所以拜鬼仙的法子，有了吗？”陈鱼问道。 “下午六点，带五柱香，点香，说自己要求的事。” “就这样？”陈鱼觉得不可思议，这么厉害的事，流程就这么简单？ 陈木回过神，看着她：“只要这些，但是你的要求具体会不会被实现，就另说。” 陈鱼笑道：“知道，就是先收钱，办不办事再看心情。” 陈木想了想，点头：“是这个意思。” “那下周六，你陪我去。” “我？” 陈木略感惊讶，他以为刚才陈鱼表达了对自己的不满，后续有些事肯定是能避开自己就避开，不会再有更多的交流。陈鱼耳根子跟心都软，但涉及到面子上的事，怎么也要撑一段时间。 “我总不能让陈希陪我去吧。”陈鱼想当然的解释，“我一个人去，六点天都暗了，我虽然心理年龄三十，但说到底也是个女人，会怕的好吗？” 陈木目光只是轻轻注视了下陈鱼，想看看天不怕地不怕的她，怎么突然怕这档子事。就被陈鱼捉了个正着。 “看什么，你姐是女的，不用怀疑。” 陈木被她这反应弄得有些想笑，摇了摇头：“没有怀疑。” “其实，我还是建议你最好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陈木说，“因为拜鬼仙成功的几率微乎其微。” “就算是亿分之一，我也得试一试。”陈鱼双手握拳，鬼仙她是一定要拜的，至于喜欢的人，留到下辈子吧。 “你为什么这么排斥我说的法子？” 陈鱼皱眉看向陈木，现在不是她排不排斥的问题，而是陈木过于纠结这件事的问题。 “那也要合适的人才行。” “顾清，他不合适吗？” 陈木来这里，已经提这个名字不下三次。陈鱼有理由怀疑，他是不是顾清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细作。 “好吧。”不管你是不是顾清的人，有些话是要说清楚，“我两年前就明确拒绝过顾清，我不会喜欢自己拒绝过的人。所以，这就是我跟顾清不可能的理由，清楚了么？” “人会变，何况两年前，顾清还未成年，做事说话略有不成熟。也许两年他变成了你喜欢的样子呢？” 陈鱼能确定陈木就是顾清派过来说服自己的说客。 “不可能。我喜欢人，看的是感觉，只要第一眼看到你，没有那种感觉，那以后也绝不可能再有这种感觉，也就谈不上喜欢。”陈鱼看向陈木，“我这么说，你懂了吗？” 风吹起陈木额前的碎发，他眼神静默深沉，好像看不到尽头的深渊。 “明白了。” 陈鱼搓了搓胳膊，不知是陈木声音冷，还是降温了，感觉温度有点低。她把另一个橘子扔给陈木：“这个给陈希吃吧，他喜欢酸的，我在这里再坐一会。你先回去，吃了午饭，赶紧回学校。” 陈木半晌没有动，陈鱼不解地看着他：“还有事？哦，忘了，你这个月的零花钱昨晚放你书包了，你看一下，记得把头发剪了。” 陈木想说什么，手握拳又松开，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嗯了声，便回去了。 第106章 陈木的往事 陈木还记得周六跟陈鱼要去拜鬼仙的约定，一放学就马不停蹄赶回来，在家没看到陈鱼，却碰到了汪沫。 汪沫一头卷发，穿着白色的毛呢外套，黑色的长靴，打扮潮流，更突显出她的温柔好看。她五官本来就不错，皮肤白皙，只要稍一打扮，气质就提升了不少。她下午穿着这一套到家，路上遇到的人，没有一个不对她投来别样的目光。男生欢喜，女生羡慕。她却是清清冷冷扳着一张脸，没给他们一个眼神。这会正坐在陈鱼家的堂屋里，见到陈木后才终于露出她回来后的第一个笑容。 “你回来了。” “你怎么在这？” 陈木语气平淡冷漠，汪沫的笑容突然僵在脸上，她以为自己突然回来，陈木多少是高兴的。但看陈木现在的样子，跟自己的设想不太一样。 “我们学校提前放国庆的假，我回来，想着今天周六，你也会放假，所以过来看看你。” “哦。” 陈木看到这样的汪沫，让他想到重生前两人在大学里的第一次见面。那会他刚进大学，人生地不熟，加上性子高冷，不怎么喜欢交友，遇见汪沫，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欣喜。 汪沫是一个很温柔的人，知道陈木在陈鱼家的经历，便把他当成弟弟那样关心。后来关心变了质，两人顺其自然的在一起。陈木也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只知道汪沫是第一个对他这么好的人。当汪沫问他喜不喜欢自己的时候，他没有任何犹豫地说了喜欢。 即便是口头上盖了章，陈木也会将它当成宗旨，如果汪沫没有出国，他们可能真的会在一起一辈子。两年的感情说断就断，汪沫的狠心让陈木怀疑这两年她对自己的好是不是只是一场梦境，现在梦醒了，人便消失了。 陈木不怪汪沫，却也不会原谅她，更准确的来说，他对汪沫已经没有所谓的原谅不原谅，两人如今已是陌生人。在他重回到十年前，在学校里看到来找自己的汪沫，内心已无波澜。或许刘学蓉说的是对的，陈木是一个很恐怖的人，他面上看上去高傲清冷，好像天塌下来都跟他无关，实际上他内心记仇着呢，只要你一旦触碰到他的底线，那么你这个人在他心里基本上算个灵，幽灵的那个灵。 汪沫在他心里已经没了踪迹，只不过他很好奇，自己重生回来，不仅陈鱼变了，连汪沫也变了。他记得小时候，他跟汪沫是两路子人，虽然在一个村，但说过的话不超过两句。这次重生回来，汪沫像换了一个人，不仅主动跟自己说话，还对自己特别好。他都怀疑，是不是汪沫也跟自己一样重生回来了。 陈木把书包放回房间，去后院找了一圈，看到了陶小娥却还是没见到陈鱼。 “你还有事吗？没事我要干活了。” “哦！”汪沫看着他，突然反应过来，从手边的一个布袋子里掏出来两本书，“这两本参考资料是我从我们学校图书馆借来的，你现在高一了，对你应该很有帮助。” 那两本书皮上还贴着学校的标签，是从图书馆借回来的没错。陈木没有接：“不用了，这书你拿回去。” 陈木撩起袖子就要去后院，走到门口又退了回来，对一脸震惊的汪沫说：“没有那两本资料，我也能考上心仪的大学。还有，我姐不喜欢你，以后你还是少上我们家来，我不想她不开心。” 汪沫的脸色由震惊转为了愠怒，脸颊微微红，看着陈木，非常不甘心：“是我对你不够好吗？” 我给你送书，送吃的，去看你比赛，为你加油，为什么得不到你的一丁点反应呢？前世，我只是有一点咳嗽，你就给我跑到五公里外的摊上买冰糖炖雪梨。你不喜欢我跟别的男生走太近，不会让我脸上出现落寞的表情，更会…… 汪沫看着眼前的陈木，这个人跟前世自己认识的那个陈木好似两个人。这不是年龄差距的问题，而是她在现在站在她眼前的陈木的眼睛里看不到一丝自己的影子。这两年她的所作所为，好像都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她甚至怀疑，就算陈木考上大学，她们也没办法跟前世一样，成为朋友，成为恋人。 那她重生的意义何在？ “不是，是我不需要。” 陈木说的果断，语气里带着决绝，他虽然不知道汪沫为什么会对自己好，但是这种好他的确不需要。 过期的东西再好，也是过期的。 “为什么？” “因为我有姐。” “可是她——” 汪沫还想陈鱼的不是，可转念一想，这两年陈鱼似乎真的变好了，不仅脾气好了，待人处事也极有礼节，对陈木更是好得不能再好。别人可能不知道陈鱼承包山头种橙子的真正原因，但是她知道，因为陈木喜欢吃橙子，但他吃不了酸东西。正宗的赣南脐橙是有名的甜橙，于是她才种了这一片。 陈鱼家也是村里第一个喝牛奶的家，就因为陈木有次骨折，大夫说要好好补补，陈鱼第二天就去县里买了最新鲜的牛奶。牛奶难买难保存，但她还是每次去县里都会给陈木陈希买牛奶。 陈鱼变化的原因她不知道，但不可否认，陈木有个好姐姐。 “这跟陈鱼有什么关系呢？”汪沫笑道，“难道连朋友都不能做吗？” “我还小，朋友的事，等我长大之后再说吧。” 陈木一席话说得汪沫哑口无言，是她操之过急，说到底陈木现在也还只是十六岁。 “这两本资料你还是留着吧，等下次我放假你再还给我。”汪沫不容他拒绝，把书放桌上就跑了。看着桌上这两本书，陈木没办法只能收起来，还没进房间，就看到陈鱼拿着一个竹篮从外面进来。 那个竹篮只有他们祭祖的时候才会用，陈木回头看摆钟，六点一刻，再看陈鱼面无表情，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陈木皱眉，难道她已经去过山上了？ 第107章 推断 “汪沫来过了？” 陈鱼从陈木面前走进屋，把竹篮放到一边，陈木看到里面还有一把没有拆封的香。 “她那身呢子大衣还挺好看的。” 这会还会注意到别人穿什么，那应该是心情不错。陈木把书随手放在一旁，将陈鱼放旁边的篮子收拾好，漫不经心地问：“拿着香火去哪了？” “你说去哪？”陈鱼喝了口水，“在山脚等你半天没见到人影，以为你放学晚，谁知是在跟你汪沫姐姐聊天呢。鬼仙我一个人去拜了，就不是不知道它灵不灵。” “你去拜了？”陈木眼神中划过一丝惊诧，“鬼仙？” “嗯。刚才汪沫找你干什么。” 陈鱼的确是拜了鬼仙，但是她不想跟陈木过多的聊这个话题。刚才在山上发生的那一幕，实在诡异，她自己还没捋清楚，说多了只会让自己思绪更复杂。 “没什么，就来送两本资料。” “哦~她还真是有心，刚回来就给你送资料，怎么没多聊一会？” 陈鱼话里是否有其它的意思陈木不知道，但是陈鱼对汪沫的“固执”他瞧出来了。 “你一会有事？” “没事啊。干嘛？” “跟你说件事。” 陈鱼不解地打量着陈木一眼，陈希突然背着书包，从门外窜了进来，看到陈木委屈巴巴：“小哥哥，你今天怎么没等我。我以为你还没回来，在路口等了你好久。” “不好意思，我今天回来的比较赶。” 想要尽快回来陪陈鱼去山上，就忘了陈希这一茬，对陈希这一通抱怨，陈木难得慌了阵脚，向陈鱼“求救”。 “回来先去洗手，你看看你那指甲缝里，跟灰指甲似的。” “哦。” 打发走了陈希，陈鱼看向陈木：“什么事，现在说吧。” 陈木也不扭捏，隔着桌子站在陈鱼面前：“关于我跟汪沫，在我重生之前，跟她在一起过。” 陈鱼脸上看不到一丝惊讶，运筹帷幄惯了的陈木，这下是慌乱多过不解。在以前，陈鱼这种淡漠的表情，就表现她很生气，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但现在的陈鱼，早已经不是那种喜怒形于色的陈鱼。 “后来她出国，我们自然而然分手。我跟她现在形同陌路，没有任何关系。”陈木不露痕迹地深深吐了口气，看向陈鱼，“我说完了。” 陈鱼看似没有任何表情，内心实则风起云涌，倒不是因为陈木跟汪沫在一起这件事。这件事她早就知道了，她不淡定是因为陈木主动跟她说了这件事。要知道，这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不在意汪沫跟他什么关系，也不关心他是怎么想的。但是，陈木这次自曝，显然是带着点其它意思。 “所以呢？”陈鱼喝了口水，组织语言，然后慢慢说，“所以你想跟我说，汪沫跟你一样也是重生回来的，她之所以来找你，是因为她后悔了，想在你还小的时候就攻略你，让你长大了跟她在一起？” “你什么意思？” 陈鱼的话提供他一个新思路，他能重生，凭什么别人不行。他思考得过于入神，陈鱼走到他边上都没注意。 陈鱼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想什么，这么入神。在想汪沫是不是跟你一样重生的？” 陈木突然闻到一丝很熟悉的清香，回过神看到近在眼前的陈鱼，身子往后靠了下。细微的动作逃不过陈鱼的眼睛，她愣了下，往后退了几步跟陈木保持距离，笑着转移话题：“看你表情严肃得像我欠你几十万，在想什么？” “在想汪沫。”陈木没意识到话里的歧义，说，“她跟我印象中的汪沫很不一样，你刚才说的提醒了我，我是重生的，为什么汪沫不能是重生的？” “哈？”陈鱼将刚才的不适感甩到脑后，惊喜陈木的聪明，“你是这么想？” “对。” “刚好，我也这么想。但是，”陈鱼话锋一转，指着陈木，“没有证据，而且汪沫也没有做出什么不好的事，除了对你的好。这个世界还真是千奇百怪什么都有，有重生穿越，说不定过两天还有元宇宙。” “什么是元宇宙？” “额……就是高科技，反正很复杂。” “哦。” “姐，今天爹又不回来吗？”陈希洗好手，从后院进来，手里多了个刚削好皮的红薯，“爹都好几天没下山了。” “咱家橙子过两天就要收了，爹在那里看着。” “那我能吃了吗？” 陈鱼指着房间：“屋里有，你自己拿着吃。晚饭前不要吃太多。” 说完，看向陈木：“我吃了很甜，一点都不酸，一会你尝尝。” “阿鱼，今天有送猪肉的来吗？”陶小娥进堂屋，“我在胜利村定了几斤猪肉，按理说这会送过来了啊。” “没在英子家买啊？” “英子家这两天都没杀猪，我急着要呢。明天请了那么多人摘橙子，可不得多准备点菜。” “大妈，明天饭我来做吧。” 这种事以前都是陈木的。 “不用，明天有你菁姨跟胡二婶帮忙，用不上你。”陶小娥走到门口，回头冲陈鱼说，“已经十月了，你男朋友该回来了吧。” “咳咳咳——妈，你怎么这么急。” “嘁，我还不是怕到嘴的鸭子回头又给我飞了。” 陈鱼扶额，陶小娥的固执让她苦不堪言，原以为随口胡诌一个男朋友，陶小娥就会些停一段时间，谁知这一个礼拜，她几乎每天都会在陈鱼耳边念叨一遍，都快走火入魔了。 “妈，明天我跟陈木也去山上帮忙。” “我也去！”陈希举手。 “行，你们都去。”陶小娥答应着，可没说几个字，矛头又指向陈鱼，“这橙子一时半会也摘不完，可着等。” 陈鱼努努嘴，看到陈木递过来同情的目光，重重叹了口气：你知道我承受的苦了吧。 陈木轻轻一笑：我也很期待看你的“男朋友”。 陈鱼惊讶自己能跟陈木无声交流，心想，可能等不到那一天，她就回到自己的世界里去了。 第108章 汪沫的目的（上） 昨天陈木跟自己解释他跟汪沫关系的时候，陈鱼还觉得没有什么，但今天在橙园看到了汪沫，就觉得这事应该没有那么简单。汪沫肯定不是一个人来得，还有刘英。两个人穿着跟其他人一样的粗布衣裳，打扮也很素净，像是来帮忙一样。陈鱼没想错，她们俩就是过来帮忙的。 “妈，你怎么让她们俩也过来了？” 陈鱼小声地问陶小娥。陶小娥一反往常看不惯汪沫的样子，说：“难得两人有心过来帮忙，我也不好阻止，是吧？” 话是这么说，但这从陶小娥嘴里说出来，就怪怪的。这两年不仅是陈鱼有所成长，她周围的人或多或少都变了点，就比如陶小娥对汪沫的态度，以前不喜欢，看到了还要跟陈鱼说道两句。准确来说陶小娥以前看不惯村里所有人，除了她菁姐。但这两年，她好像还蛮喜欢汪沫的，尤其是对方考上了大学，她还特意送了几个鸡蛋过去。 “你以前不是不怎么喜欢她么？” “谁说的？”陶小娥扬起眉毛，“你别瞎说，沫沫好歹还是大学生，以后肯定有出息呢。” 陈鱼挑眉，破案了。 要是陶小娥知道汪沫喜欢陈木，那她肯定百分百同意，甚至还要撮合两人。 陈木看到汪沫就跟没看到一样，拎起竹篓子，对陈鱼说：“我去里边。” 陈鱼哦了声，她自然也不会主动跟汪沫打招呼。她们俩关系很复杂，既没有她跟刘英的那种好，也没有那种坏，就是不尴不尬。 让她意外的是汪沫居然主动走了过来。 “阿鱼，好久不见。” “好，好久不见。” 这一声招呼让尴尬更甚。陈鱼想拉刘英过来，谁知刘英跟陶小娥已经去了里面。 “这片橙园打理的挺好的。” “嗯，我爹他比较用心。” “刚才娥姨给我吃了一个，很甜。” “对，今年第一次收，应该是挺甜的。” “嗯。” 两个人又陷入了沉默，陈鱼都能用脚趾抠出一副清明上河图来，看了看四周，人很多，但热闹是别人的，只有尴尬是自己的。 “这么多，想好往哪里销吗？” “还没，但村长说他会帮忙想办法。” “哦，有村长帮忙，肯定不担心。” “嗯。” …… 陈鱼抬头瞄了眼汪沫，两人都是姑娘，有什么好别扭的。 “你这一次回来放几天假？” “五天。” “在大学里怎么样？还好吧？” “还行。” 两个人便你一句我一句说开了，陈鱼不算内向的人，只要有话头，她都能说几句。 “我妈也真是，你才放假几天，还找你来帮忙。” “是我自己要来的。”汪沫语气温温的，说话不急不慢，“也不是白干。” 陈鱼笑着点头：“是。” 虽然有工钱，但陈鱼不信汪沫真是为了那区区几毛钱来的。 “这个比较小，你先拿这个吧。”陈鱼递给她一个小篓子。 “好。” 汪沫说着顿了顿，陈鱼家这个橙园对叶山村来说帮了不少忙。这么大的山头要请人打理看管，肯定先紧着村子里人先，陈敬华定的工钱也高。村里好多人在这边帮忙，赚的外快都比他们种大半年庄稼强。 工钱是陈鱼定的，定的很高，绕是大方如陈敬华都觉得不妥。但经不起陈鱼三言两语，被哄过去了。如今系统给陈鱼的资金已经是万字打底，小卖部不足以承受这么高金额的钱，陈鱼就指望这片橙园能帮自己耗钱。她还打算明年初在这养点鸡鸭，前提是她要是还在这里的花。 汪沫看向陈鱼，那一句谢谢怎么也说不出来。倒也不是她扭捏，就是以前跟陈鱼多少算对头，你让她心平气和的跟陈鱼说话行，但是道谢，不太行。 “行，那我们俩也别在这在这站着了，进去吧。” “好。” 陈敬华给他们的话划分好了区域，哪几个人负责那一片的果树。现在是九月底，一棵树上能栽的果子并不多，它们看似都黄了，但都没有十分成熟。 陈鱼跟汪沫自然而然分到一块，两人各拿一个篓子放在树下，准备开始摘，就听到一旁有人在说话，声音还不小，是陶小娥。 陶小娥：“汪沫这丫头考上大学了就是不一样，你看看她说话做事，那个分寸劲。没读书，还真讲究不来。” 七大姑：“那也不是，我看的妹也不错。这两年越发的好，相貌俏，脾气也好。” 八大婶：“是啊，小娥。你看你们家现在也富起来了，的妹也成年了，这两年上门提亲的怕是把你们家门槛都踩烂了吧。” 陶小娥：“唉，也不是我眼光高，主要是阿鱼她，这些人她一个都没看上眼。” “那你不管呀，虽说你们家条件好，阿鱼长得好，但过个两三年，年纪一大，这再抢手的香饽饽都不香啦。” 陈鱼皮笑肉不笑，不好意思看汪沫，正准备挪到旁边一棵树上，就听到陶小娥极为自豪地语气。 “那哪能啊，她自己啊谈了一个朋友，是个当兵的，现在还在军队呢，下个月就回来了。” 陶小娥话音刚落，不仅是刚开始跟她搭话的七大姑八大婶，连带着周围好些人都凑了过来。 “真的啊。” “当兵的？是个官吧？” “我就说阿鱼这丫头出息的日子还在后头呢，难怪这些上门的一个都看不上，原来早就心有所属了。” “小娥，你这喜事打算什么时候办。你现在好了，这过个一两年，不就得当外婆抱外孙了啊。”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是啊。” “恭喜啊，小娥。” 那边笑哈哈，陈鱼内心呵呵哒，甚至有点想骂人的冲动。陶小娥这是一定要在下个月送自己出门 撇到汪沫投过来的疑问目光，陈鱼皮笑肉不笑呵呵两下：“别听我妈瞎说。” “如果我跟你一样不读书，这个年纪恐怕也早就嫁人了。” “你有喜欢的人了？” 陈鱼这话问完就后悔了，有没有喜欢的人，她甚至比汪沫自己清楚。 第109章 汪沫的目的（下） “我……”汪沫吞吞吐吐，看向一旁，确定没人后又看向陈鱼，“我喜欢一个人，喜欢了很久，可能在你看来很不可思议，但是我真的喜欢他。” 陈鱼心想你喜欢就喜欢跟自己说干嘛，可一想不对劲，你喜欢的是陈木，现在跟自己坦白，是想干嘛，难不成直球没用，改曲线救国从自己身上想办法。 “他是一个很好的男生，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还是以后。那种好是你了解过，就再也碰不到的那种好。”汪沫说到情深之处语气里带着点哭腔，她后悔，十分后悔跟陈木的分手，但事已至此，她只能求陈鱼帮忙。 “我知道你跟陈木如今关系很好，他也总说自己有个好姐姐。所以……你能不能跟他好好说一声？” “说？说什么？” 陈鱼揣着明白装糊涂，她不可能一副了然的表情说好，更不能直接拒绝。 “我喜欢陈木。” 太，太直白了，直白得陈鱼都有点佩服汪沫。换作她是汪沫，打死也不会跟自己的死对头承认自己喜欢上了她的弟弟。 “额……”要怎么反应，才最自然，陈鱼想破脑袋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汪沫以为她很为难，便解释道：“这事于情于理我都不该来找你，但是陈木最听你的话，如果你愿意跟他说两句，可能他不会这么排斥我。” 陈鱼皱眉，摸了很久的橙子终于被她摘了下来。 “你这事本来就不应该来找我，你应该问他本人，感情这种事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他若是拒绝了，你放弃就是，天底下的男生又不止他这一个。” 汪沫却摇摇头：“你不懂，陈木的好，你没接受过，接受了，就知道他跟其他人有多么不一样了。” 陈鱼摸了摸鼻子，却不知蹭了一鼻子灰。 “这事我帮不了你，陈木虽然是我弟弟，但他现在大了，什么事自己心里门清。”陈鱼一脸为难，“所以，不好意思。” 面对陈鱼的拒绝，汪沫倒也没生气，她跟陈鱼说，早就料到这个结果。 “那你反对吗，如果我们两在一起。” “我……”陈鱼仰头想了下，要说反对她也没资格，但要是两个人真的在一起，好像也不太好。至于哪里不好，她不知道。陈木高冷的表情，清冷的语气，对着自己行，但若是对着另一个女家，牵她的手，亲她的…… 陈鱼晃了晃脑袋，没让自己想下去。她这一摇头让汪沫直接误会了。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哦，不是，我不是反对。”陈鱼解释，“你们自己的事自己决定，我管不了陈木，自然管不了你们。我去里面那棵树。” 陈鱼找了个机会去了旁处，恰好找的是陈木那棵树。看到陈木面无表情地摘果子，仿佛刚才汪沫跟自己的谈话他没听到一样，明明两棵树离得这么近。 “你跟汪沫的事，你自己解决好，她把我当你姐，但你知道事实是怎么样。所以，以后不要再让这种无聊的事打扰到我。” 陈木摘橙子的手突然顿了下，然后轻声道：“好。” 陈鱼心烦意乱没去看陈木，专心去摘橙子。中午吃饭，陈木跟陈鱼一起下山，他下午还要去学校，国庆假要等下个礼拜三才放。两个人下山时碰到了汪沫跟刘英，陈木放慢了脚步，陈鱼知道他有话跟汪沫说，便喊刘英跟自己一块走。 走到门口看到院子里陈希跟一个小姑娘坐在门槛上看图画书，小姑娘扎着两个辫子。身上的衣服虽然很旧，但是干净清爽，给人一种家教很好的感觉。陈鱼走近了看，才发现是顾朵。 顾朵看到陈鱼，眼睛一亮，蹭的一下从门槛上起来，跑到陈鱼边上。 “小鱼姐姐，你回来了啊！” “朵朵，你怎么来了？一个人来的？” 看到顾朵陈鱼郁闷了一上午的心情这才好了点。 “不是，我跟我哥一起来的。” “哥？” 还能是哪个哥，肯定是顾清啊。陈鱼猛然想到两年前，对方跟自己说的话。难道两年过去了，顾清还记着那件事？ “陈鱼。” 两年没见，顾清的声音变得比以前要爽朗一些，喊陈鱼的时候，还带着轻微的尾音。在这里很少会有人连名带姓喊自己，让陈鱼有种自己回到了现实生活中的恍惚。 陈鱼回头，便看到顾清一身军装站在屋里，头戴军帽，一身正气。他黑了点，高了很多，但是瘦了点，眉宇间退了少年气，多了男人的刚毅。要说哪里没变，就只有他的断眉。不过以前看着是戾气，现在不知是这身衣服的原因，还是别的，这断眉看着也没以前那么恐怖了。 “你……你怎么来了。不是下个月才放假的吗？” “是，但连队里提前批了家。我有给你写信，还没收到吗？”顾清笑道，看着陈鱼的眼睛里仿佛有光，让陈鱼有些不知所措。 “没有，可能还没送到。” “嗯，有可能。” 顾清不管说什么，都在注视着陈鱼。用深情这个词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那，那什么，你坐，还没吃饭吧，在这随便吃点，我去下点面。”陈鱼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拿走围裙，本来想去厨房，谁知又走到了房间。头昏脑胀，朝顾清不好意思地笑道，“你先坐。” “不用，我只来看看你。”顾清想伸手拉住陈鱼，但自制力让他没有轻举妄动。他笑着说，“你忙了一上午累了，面给我，我去下。” 说着顾清便要去拿陈鱼手上的面条，谁知没等他动手，陈鱼手上的面便消失了。两人皆是一愣，朝一旁看去，原来是陈木回来了。 见到陈木，陈鱼松了口气，像是溺水的人找到一块木板，连忙站到陈木边上，问：“你干嘛去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跟汪沫说了点事。”陈木极度平静的脸庞看不出一丝情绪，淡淡开口：“我们家，怎么会让客人做饭。” 陈鱼看着他，很正常的语气，但她好像闻到了硝烟味。 这两人什么时候对上的？ 第110章 拥抱 十六岁的陈木个子虽然不及十八岁的顾清，但气势不输。陈鱼甚至觉得能跟男主比气势，顾清实在好样的。两人之间的对峙没有持续多久，因为陈木要急着做饭。 “我给你烧火。” 陈鱼跟在陈木后面去了厨房，她才不想跟顾清两个人干坐在堂屋。说是烧火，其实是等陈木生好火之后，坐在灶头前的小马扎上烘火。 陈木不急不躁地洗锅下面，还好心地煎了几个鸡蛋。 陈鱼看到火势要下去时，及时添根柴。在两人的默契合作下，水很快就开了，雾气挤满了整个厨房。陈鱼这会突然口渴，见锅里水开，想要盛点水喝。却没见陈木刚才出去拿鸡蛋，这会回来，两人正好走在了一块。陈鱼不小心踩到陈木的脚，人本能地想往后退，但是后面就是锅台，后腰差点要撞到锋利的台沿，就被陈木一把拉了过来，撞在他身上。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陈鱼好像都能听到心跳声，分不清是陈木还是自己的，比平时要快一点。陈鱼下巴撞到他肩膀，膈得有点疼。但现在除了疼，还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在两人之间窜开。 陈木一手揽着她的肩，一手护住她的腰，从侧面看，就像是把陈鱼紧紧搂在怀里一样。他手指纤细颀长，揽着陈鱼的肩没怎么用力。那护着腰的手更是，隔空着，连碰都没碰到陈鱼。 忽然，陈木揽着她肩的那只手微微用了力。挡在她跟锅台中间的那只手，往前近了几公分。这下，从看着像，变成了真正抱着。 陈鱼身子僵住了，第一反应不是推开陈木，而是万一有人过来看到了怎么办。 “陈……” “嘘，陈鱼，别说话。” “你叫我什么？” 喊了自己两年姐，突然就改了口，这是要干嘛，翻天吗？ 陈鱼这可不干，抬头就想推开他，甚至想给他一巴掌。却被陈木摁住头，回到了原位。陈鱼下巴搁在他肩上，陈木双手的力道更重了，勒的她有点喘不过来气。 “姐……” 陈木的气息吐在她耳朵，让陈鱼下意识地缩了缩。现在的陈木很不对劲，她自己也不对劲。 “嗯？” “我不喜欢他。” “谁？汪沫？” “不是，屋子里那个。” “啊？” 陈鱼刚啊完，陈木便松开了她，然后若无其事地往锅里下面。留陈鱼一人独自懵圈。刚才那一抱，弄得她脸红心跳，反观陈木，就跟压根没这事一般。 “你刚刚喊我什么？” 陈鱼没有去想那个拥抱是什么意思，倒是陈木刚才喊她全名，让她十分介怀。 “姐？” “不是，是之前喊的。” “陈鱼。” 崩—— 陈鱼感觉自己脑子里某根弦突然断了。 “我是你姐，以后不要再叫我名字。” “为什么？你又不是我亲姐，何况他都能叫，我不行？” 陈木突如其来的小性子提醒陈鱼，现在他还是一个未成年的小孩。刚才那一抱已经越界了，她不能让事态发展到她控制不住的状态。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陈鱼很少用这种语气跟陈木说话，冷冽中带着些决然。透过水蒸气，陈鱼看不太清陈木脸上的表情。何况现在该生气的是她，不是陈木。 “一会好了喊我，我去堂屋坐一会。” 陈鱼迫不及待走出厨房，那个地方让她窒息，陈木的眼神让她觉得，自己再说什么伤人的话，她就该被打入到十八层地府。而且，她仿佛在陈木的眼睛里看到炙热。她怕再呆下去，自己会被那片炙热灼伤。 堂屋里顾清正在教顾朵跟陈希念字，看到陈鱼后，便起身：“叔叔阿姨，不在家吗？” “他们还在橙园忙，中午不回来吃饭，直接在那里吃。” “你们真厉害，才多久没见，小店开了这么大，橙园也丰收了。” “你也不赖。”陈鱼笑道，“在部队里很辛苦吧。我舅舅跟你一样，也是当兵的。” “是吗？” 顾清没听陈鱼说过这事，平常在陈鱼的回信里，说的最多的就是她的小店跟橙园。她很乐意跟自己分享这种事，其它的私事则很少聊起。 “对啊，我舅舅还是军官呢！”一旁的陈希听到，插嘴说，“以后长大，我也要去当兵，跟他一样，当个威风凛凛的军官。” “啊，你不上大学啊。”顾朵奶声奶气地说，“但是大人们不都说，只有考上大学才有出息么 。” “不会的朵朵，当兵也很有出息。你看你哥，看我舅舅，以后再看我。”陈希拍拍胸脯，“我不管做什么都会很有出息，你别担心，我肯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陈鱼眨眨眼，哭笑不得，这小子在这打什么包票呢。虽然她也喜欢顾朵，觉得这两孩子还挺配的。但是，这是大人才能思考的问题。陈希这么小想这些，不太合适。 “他们俩关系挺好的。”顾清察觉到陈鱼的情绪，说，“我听朵朵说，陈希在学校里经常帮助她。” 陈鱼不失礼貌地笑着点点头：“是。” 还不是因为这小子想娶你们家顾朵。 “小孩子，很纯粹，喜欢就是喜欢，也不会顾忌太多，真好。” “是好。” 陈鱼机械地点点头，然后才意识到顾清话里有话。 “那个，我觉得吧喜欢这事跟年纪没关系，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陈鱼笑着看向顾清，“你说是吧。” 快说是，快说是！ 陈鱼在心里呐喊着，看着顾清十分紧张：我都说这么清楚了，你不会还想跟自己说那些有的没的吧。 “吃饭。” 陈木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现，他将碗筷摆好，冲陈希说，“陈希，带朵朵去洗手。” “好的，小哥哥。” 看着一动不动的陈鱼，陈木问道：“你不去端面？” “哦，不好意思。” “我也去吧。” 顾清起身，想跟着陈鱼一起去厨房，却被陈木拦下。 “不用，我们家不会让客人自己动手端碗饭的，你坐着等一下吧。” 第111章 童言无忌 虽然是鸡蛋青菜面，但陈木不晓得放了什么佐料，又鲜又美味。让顾朵不吝惜自己的赞美，连连夸了好几句。就连顾清，也点头说好吃。 “朵朵，好吃的话，下次等小哥哥回来，你再来。我小哥哥做饭可好吃了。” “可以吗？” 陈希看着陈鱼跟陈木，后者没有回应，陈鱼笑着点头：“当然可以啦，你把碗里的吃完，锅里还有，一会姐姐给你盛。” “嗯！谢谢小鱼姐姐，谢谢陈木哥哥。” “你们橙子今天要摘一天吗？”顾清问道，“要不下午我也去山上帮忙吧。” “不用了。” 陈鱼想也没想便拒绝了顾清的好意，要是让陶小娥看到顾清，还得了。那之前她拿顾清当挡箭牌的事情就被当事人知道，到时候顾清再误会自己真对他有什么意思，那她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啊。 “村里一大半的人都去帮忙了，不差你一个。” 顾清不想放弃，便说，“我刚刚看到前院你放货的货架，有个脚歪了一点，一会我拿锤子敲一下。我在部队里学过一点。” “不……” 这次顾清学会了，没等陈鱼拒绝，便抢了话头，“我不能白吃你的，不是么？” 陈鱼心想，我宁愿你白吃。 “你们部队探亲假应该最多就五天吧，你自己家里没有事吗？”陈木喝完最后一口面汤，放下碗筷，静静地看着顾清，“我们家的事，我会做。” 这话陈鱼说不了，陈木说最合适。但是，陈鱼没想让他说的这么不近人情。让顾清有点下不来台。 “没事，陈木说得对。”陈鱼笑着说，“你好不容易放假回来一趟，自家事肯定一大堆吧。你能带朵朵过来看我们，我们已经很开心了。这些琐事，陈木会做，就不辛苦你了。” 陈鱼说的礼貌且生疏，距离感拉满。顾清是个聪明人，他听懂陈鱼话里的意思，但听得懂不代表，他就会放弃。当兵两年，教他最多的就是坚持与忍耐。 “既然这么说了，那我们一会吃完饭就先回去了。”顾清道，“这里买了点水果是给你的，是朋友，不是么。” “是。” 陈鱼终于等到从顾清嘴里说出朋友这一词，开心都来不及，压根没想着拒绝。 吃过饭，顾朵陈希两小孩还想一块玩，但没办法，再玩下去可就天黑了。陈希把顾朵送到村口才回来，一个人靠在门口，连书都没心思看了。 “你这样怎么行，朵朵才刚走，你就不想看书了啊。明天在学校不就又见面了么。” 陈鱼把散落的书收拾好，顺道说两句，就听到门口传来动静。是汪沫，她背着书包站在院子外面。 这幅打扮，是要出门。 “你要出去吗？” “嗯，回学校。” “啊？”陈鱼愣了下，走到外面，这凑近了看，就发现汪沫好像是哭过，眼睛红红的。 “怎么了，跟家里人吵架了？” 汪沫摇摇头，透过陈鱼看向屋里，想必是在看陈木。见不到人，汪沫自嘲般地笑了笑：“今天在橙园跟你说的那些话，你别当真，我想通了，你说的对。这世上又不止他一个男生，没了他，我再换一个就是了。” “哈？” 汪沫这变化实在太快。要是重生回来的人都能像她这样思绪清明，懂得及时止损。那那些几百万字的重生小说也没写头了。只不过陈鱼还是好奇，怎么就一个中午的时间，她就想通了。 是陈木？ 下山的时候陈木应该去找她说什么了，所以她才放弃了。 “你别想太多，就像你说的，好的男生那么多，何必再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噗呲——” 汪沫被她这话逗笑了，揉了揉自己的脸，跟陈鱼道别：“本来还有几天假，但是心情不好，呆在这里，只会让自己心情更不好。所以先回学校了。” “嗯，路上注意安全。” “好。” 汪沫又看了眼屋里，确定没有人会出来后，才下了决心走了。陈鱼看着汪沫的背影不禁唏嘘，她还是不相信汪沫这就放弃陈木了。这要是在一般的小说里，光汪沫的戏份就能写足足一百万字。 陈鱼回屋，陈木正在收拾书包，但没有要走的意思。陈鱼看了眼外面，知道他看到汪沫了。 “你说什么了，都把人说哭了。” “没说什么，实话实说。” 陈鱼摇摇头，自古直男的实话最伤人。 “不过现在说也好，免得耽误对方。” 陈鱼看过不少小说电视剧，很多人的黑化就是因为自己付出太多，回报跟付出不成正比，于是心理不平衡。现在陈木在汪沫还没有投入太多的时候，及时掐断她的念想。估计汪沫心里只有遗憾，倒也没有不平衡。 “橙子带了吗？” “带了。” “零花钱还够用吗？”陈鱼说着从自己房间里拿出两张十块递给陈木，“这个你拿着，买点资料买点生活用品什么。” 看着这二十块钱，陈木顿了会，还是接了过来。说到底他现在只是一个高中生，花钱的地方不多，但身上也要放一点钱。陈鱼在用钱方面从来很大方。 “姐，能给我五块钱吗？” 陈鱼扭头：“你要钱干什么？” “国庆节我想送给朵朵一个礼物。” “家里这么多东西你不能送？一定要到外面去买吗？” “好吧。”陈希聋拉着脑袋，又坐回了门槛。没多久，又起来，跟陈鱼说，“姐，我听朵朵说，他哥哥明天还要上咱家来。” “为什么？”陈鱼如临大敌，明天陈木不在家，她跟顾清，那得多尴尬啊。 “说是有事要找咱妈。” “啊？他能有什么事找咱妈？”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就是听朵朵那么一说。朵朵还说，她想让你给她当嫂子。” …… 童言无忌。 陈鱼回过头，正好跟陈木对视，对方目光深沉地注视着她，让她产生一种自己做错了事样的错觉，那意思好像在说：明天你死定了。 陈鱼叹了口气，明天她是死定了。 第112章 穿越的背后 下午陈木收拾好出门去学校，陈鱼去后院拔萝卜打算晒萝卜干吃。不是她要吃，是“鬼仙”。 一想到昨天上山经历的那事，陈鱼就觉得奇葩。要不是她心理素质够硬，这连续好几档子事都得给她整疯了。按照陈木说的做，她准备了五根香，点火的时候特别真诚，把自己从小到大记得的事都说了一遍，就差报身份证号，生怕鬼仙回头答应让自己回去，一不小心点错了人，那就麻烦了。 她一边念叨一边点香，火柴划开一根，被风吹熄了。第二根，依旧没亮，直到第三根才点燃。陈鱼事无巨细说完了跟自己有关的特征，五根香火也燃得差不多。不知是不是拿的香质量参差不齐，最后烧成了三长两短。 陈鱼嫌这说法不吉利，硬是在旁边煽风点火把三长两短变成了两长三短，就在她收拾好准备下山的时候碰到了一个穿着白裙子的长发女人。陈鱼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出现的，就像是凭空来的一样。这人跟当初陶清文口中描述的一模一样。陈鱼下意识就断定，这是鬼仙。 第一次看到半人半仙，说半鬼半仙更合适。陈鱼激动大过害怕，小时候连楚人美都不怕，又怎么会怕这个一心为人民服务的上岸人仙。 她皮肤白皙过了头，五官正常，跟普通人差不多，就是黑眼圈拉得有点长。大约二十六七八的样子。之前听陶清文的描述，还以为是十六七岁的小女孩。 要不是陈鱼先入为主知道她是鬼仙，她还以为这是跟自己一样穿越过来的资深熬夜人士。 “你就是陈鱼？” 声音中气十足，异常亮堂，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她开口说话，陈鱼当真觉得是哪个歌唱家。这声音一出，仅有的那么点诡异气氛也没了。 “啊，嗯。”陈鱼嘴巴张的老大，“你，就是鬼仙？” 身为穿越人士，必须要有一颗敢于接受一切的强大心脏。陈鱼恢复了平静，看着眼前的仙。 “我听说你能帮人实现愿望，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份，能把我送回去吗？” “不能。” 鬼仙回答得既果断又干脆，陈鱼一时都没想好怎么回，谁料鬼仙突然开口问她：“你为什么想回去啊？” 额……为什么感觉这鬼仙很八卦，一点身为半鬼的自觉都没有。 “还用问么，过自己的日子多好，想吃什么吃什么，想看什么看什么，关键是还没有人催婚！”说到兴起之处，陈鱼便停不下来了，“你见过女儿只有十九岁就开始安排各种相亲事宜的老妈吗，见过刚成年，就担心闺女嫁不出的亲妈吗？我二十八，我老妈都没催我。受不了了，而且我压根就不想嫁人，不想结婚。” “就因为这个？” “就？这还不，严重，吗？你哪来的苹果？” 鬼仙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苹果，正坐在矮树杆上吭哧吭哧咬的正香。 “你们当仙的还吃这玩意呢？” “谁跟你说我是仙了。”鬼仙咬了口苹果，轻轻一撩秀发，看了眼陈鱼，伸手，“你继续。” “我说完了啊。”陈鱼郁闷，“敢情我说这么多都白费，你一句没听见是吧？那我再重新给你理下思路，首先我不是自愿来这里的，其次我想回去，最后我必须得回去。” “你真的想回去？”鬼仙扔掉果核，抹了抹嘴，动作豪放，一点不小家子气，“你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这里的？” “怎么？”陈鱼皱眉思考，来之前她就看了本小说，然后头晕眼花，再睁开眼就到这里来了。 “也是，都过去两年了，不记得正常。那我帮你回忆回忆。” 陈鱼还想说什么，鬼仙已经挪到她面前，伸手在她耳边打了个响指，下一秒她便陷到一片黑暗里。没一会，黑暗里有了亮光，她在亮光里看到了自己。她正呆在那个她熟悉的小公寓里。 “鱼啊，方案你得重新改一下啊，目标客户群体变了，对，刚刚变的。你今晚加个班吧，明天周天你好好休息一天，我不打扰你。” “鱼姐，boss说下周的拍摄方案DL提到周一了，你看明天要不要加个班啊。” “鱼姐，周一晚上秦总的饭局你必须到场，你是我们公司的千杯不醉，有你在，这合作还不是三下五除二就来了？” “鱼姐，隔壁项目组组长回去休产假了，她们组的工作你帮忙分担一点哈。” “鱼姐——” “鱼啊——” “鱼姐——” 陈鱼捂着脑袋，想要赶走那些烦躁的声音。 啪—— 陈鱼耳边又响起响指声，她睁开眼睛，鬼仙正坐在距离她几米开外的树杆上，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你还想回去吗？回去便是永无休止的工作，没完没了的加班。说是双休，我看你去年一年加上过年都没休够五天吧。去体检了吗，你身体再这样负荷下去，只有猝死一条路可选。”鬼仙看了看四周，说，“你看这里多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山清水秀，空气好吃的也好。而且系统还会给你永远花不完的钱，你在这里，只要不生气，长命百岁没问题。” “但我不想被催婚，不想结婚。” “为什么？” “你十万个为什么吗？”天色渐渐暗了，陈鱼不打算跟这个不靠谱的鬼仙继续交流，“你能解决吗，不能解决就直说？” “你什么态度，别人求我都是和和气气的，生怕说了什么让我不开心，你倒好，凶巴巴的。” 陈鱼凑到她眼前，眯眼仔细盯着她的脸：“跟我说实话，你不是鬼，也不是仙吧。” “你什么毛病，我不是鬼仙是什么？” 陈鱼努努嘴，摇头：“不知道，看着跟我那系统差不多，你们俩是一个编制的？” 鬼仙往后扬着身子，警惕地看着陈鱼：“你知道了？” “诶，不是！你，系统？你们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鱼原只是随口胡诌，只是觉得眼前这女人的声音某个时刻跟系统的声音很像，只想炸一下她，没想到炸出来一条大的。 “那个，我的确不是鬼仙。”“鬼仙”小心翼翼地看向陈鱼，解释说，“怎么说才最直接呢，这么说吧，你看的小说应该不少，知道时空管理局这个概念吗？” 陈鱼站着有点累，找着一根合适的树枝坐上去，道：“所以你是位面管理者，还是什么？” “对！说对咯！” “鬼仙”兴奋地拍拍手，坐到陈鱼边上，撂了下头发。觉得头发碍事，她索性拿出皮筋，把头发随意扎了下。 “其实你到这个世界来完全是一件偶然事件。你知道这是一本书的平行世界，主人公还是陈木，陈木小时候呢经常受陈鱼欺负，所以就想陈鱼从这个世界消失。主角嘛，各个方面都要强一点，他的怨念被我们管理局察觉到了。” “然后为了帮他，就把我弄到这里来了？” “你先别急，听我跟你说。” 陈鱼点点头，伸手，一副我就静静听你解释的表情。 “他的确来这里找我们来了，这个世界存在的基础就是男主，男主消失，这个世界也会坍塌。当年陈木就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找到了这里，反正是陈鱼不消失，他就不想活了还是什么个意思。然后我们就立即寻找在看这部小说的人，在陈木提出要求的时间节点，我们摸遍整个蓝星，只有你一个人正好是在那个时间点看的小说。” 陈鱼眨了眨眼睛，她脑子已经转不动了，浑身上下能动的器官只有眼睛。 “而且我好像还听到你说什么‘男主很帅，简直是我的理想型，真的好想见见这个纸片人哦’，所以——”“鬼仙”又拍了拍手，“就这样一拍即合，双方都很完美。” …… 半晌。 “完美个屁！”陈鱼摆摆手，“不好意思，我平常不说脏话，刚才实在忍不住。” “没事。其实吧，我们后来也商讨过，觉得对你确实不太公平，所以给你送来了系统啊。” “我谢谢你啊。” “不客气。” …… 秋风四起，陈鱼心拔凉拔凉的，没想到她经历的唯心事件背后居然还是唯物主义。 “你跟我说这么多，其实就一个意思，没办法送我回去是吧？” “额……也不是，办法还是有的，就怕你承受不住。” “什么。” “鬼仙”飘到陈鱼面前，一改刚才的不正经，异常严肃地说：“你消失，原主回来，时间线拨到两年前。原主会虐待陈木，陈木会来求我们，我们不给反应，陈木选择死亡，世界崩塌。这是结果，而且这个结果会在你回来之前在你眼前真真切切的上演……你，确定自己能承受吗？” 陈鱼极力消化她话里的意思，但无果。 “什么意思？” “就是看着他们一个个死在你眼前。其实，用死这个字眼也不太合适，他们消亡的方式千奇百怪，反正就是从有到无。” “这就是我离开的代价？” “对。” 一时间两人相顾无语。 “反正这事不急着回复，你想清楚再来找我。哦，对了，”“鬼仙”说到一半想起来自己还没有正式的跟陈鱼自我介绍，“我不是鬼仙，1031是我的代号。” “好。不管怎么样，1031，很高兴认识你。”陈鱼起身伸手，跟1031简单握了下，“我还有两个问题，能不能问一下？” “关于陈木跟汪沫的重生？” “对。”陈鱼惊讶对方怎么知道自己心里想的事情，“你是猜的，还是能看到我内心想的事情？” “猜的。”1031想了会，说，“你所在的这个世界是你看的那本小说衍生出来的平行世界，这个你明白是什么意思吗？” “嗯。” 1031挑眉道：“是重生女配的平行世界。” 陈鱼轻启朱唇，半天飘出来一个草。 “我就知道！肯定是这么个情况！那陈木呢，他为什么会重生。” “他，应该是系统出bug了。”1031为难地说，“他应该是两年前重生回来的吧？但我们也才一年前发现这事。” “一年前？”陈鱼不敢相信，“你们比我发现的还晚。” “你要知道主角对于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一个bug，bug生bug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所以有关陈木，我们会实时监测，但不会过多干涉。干涉多了，会改变这个世界的走向，这是我们身为管理者严禁做的事。” “那陶清文遇见那个鬼仙又是怎么回事？” “陶清文？”1031歪着脑袋想了会，“哦，他啊，他将来会成为这个世界非常厉害的大人物，我们要提前跟他打好关系，有利于我们管理局的可持续发展。” “你是指搞得人不人鬼不鬼地去提醒他们家有白事？” “啊。要的就是这种玄而又玄的效果，以后再次见面，就有震慑力。” “好的，我明白了。”陈鱼摆摆手，拎起篮子打算下山。刚才她所听到的事情，足够她消化两三天，不能再继续呆下去了，一会脑袋该炸了。 “还有，陈鱼……” “什么？” “我想吃萝卜干。” “什么？” “你明明听到了。”1031还有点小委屈，“粗略一算，我们还是战友呢。” “我可没有你这样坑人的战友。 陈鱼回忆完，看到竹篮里才有两根萝卜，连忙抓紧时间继续。1031的出现跟说的话，让陈鱼还恍如梦中，但不管是不是梦，既然她都说想吃萝卜干了，总不能不给她做吧，后面还有事求她。 “小哥哥，你怎么回来了？” 堂屋里传来陈希的声音。 小哥哥？ 陈木？ 陈鱼感觉门口有人，回头就看陈木站在门口，撩起袖子要过来帮忙。 “你不是上学去了吗？” 这个时间点陈木应该在去学校的路上，怎么回来了。 “请假了，下周三就是国庆假，提前放假。”陈木说的云淡风轻，却不知她请假把陈鱼给弄得紧张兮兮。 “请假？你怎么了？生病了？”陈鱼扔掉萝卜仔细打量着陈木，“没哪有事啊。” “我没事，就是不想上学。” 第113章 很亲密？ 听到陈木不想上学的话，陈鱼挑眉不为所动，二十三的人有不上学的权利。 “你在干什么？” “拔萝卜，看不出来？” “不是，我问你拔萝卜要做什么？” “萝卜干咯。”陈鱼撩起袖子，一手一个带泥巴的萝卜，以最随意的语气说最严肃的话，“我问你，如果真正的陈鱼回来，你会想不开去死吗？” 陈木微微皱眉，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假如我回到我那个世界，属于这个世界的陈鱼会回来，你应该没有意见的吧？” 陈鱼甩了甩萝卜上的泥，又自言自语，“问了也白问，明明跟你没什么关系，但你却是影响整件事走向最致命的一环，真郁闷。” “你决定要回去了？” 陈木闷闷的声音，听上去不像很开心的样子。陈鱼自然不会将他的闷跟自己想回去联系在一起，轻轻啊了声。 “哦。”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不知道。” 两年农村生活让陈鱼学会了不少技能，她现在生火不再呛眼睛，晒起萝卜干来也有鼻子有眼。 第一批橙子堆在家里满满当当，村长说是带人来收，暂且先放着。陈鱼喜欢闻起来酸酸甜甜的橙香，更喜欢看高颜值的橙色。昨天一天首批橙子被摘得差不多，还有一些也不那么急，所以顾清来的时候陶小娥跟陈木正好在家。 昨日顾清送的东西被陈鱼藏在房间里，就怕陶小娥看见会问太多，没想到人正主今天真来了。陈鱼看到他，在心里谢天谢地，幸好他没有穿军装，只是简单的便服。可就算是最普通的衣服放在他身上，也挡不住刚正不阿的正气。 陶小娥见到顾清两眼发光，没等陈鱼介绍，自个儿跑上前：“你是哪位呀？” “婶子好，我是顾清。” 顾清淡漠的表情在碰到陈鱼以及她家人的时候全都自动消失，转而是温文尔雅的笑意。陈鱼看到那笑容有些瑟瑟发抖，不为其他，她也是第一次发现凶狠的狼笑起来像只兔子。 竟然有点可爱。 陶小娥拉着他寒暄半天，顾清非但不烦，相反对陶小娥近乎过分的问题有问必答。陈鱼泡了杯茶递给顾清，趁顾清说谢谢的时候，终于找到时机打断两人的谈话。 “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顾清抿了口茶水，看着陈鱼的目光温柔得能生出花来，说：“我处理好了家里的事，想着你这里有没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便来看看。” “我们这里不忙你也能来望望啊！”陶小娥道，“今天中午饭在这吃了，晚饭也在这吃！要不你今晚在这过夜吧，跟陈木挤一下。” 正在整理橙子的陈木进屋就听到这句话，目光在陈鱼陶小娥以及顾清身上转了一圈，最后朝顾清点了点头，就算打了招呼。随后一言不发去了后院。 “这是陈鱼堂弟陈木，性子比较怪，你别理就行。”陶小娥拍拍顾清，“喝茶喝茶，这茶叶还是新年新炒的呢，陈鱼外婆炒的，可香。” “好好好，谢谢婶。” “别客气！陈鱼，拿点瓜子点心什么的给小顾吃啊。” “啊？哦。”陈鱼看着陈木消失的方向回过神，去房里给顾清拿点心。脑子却一直在想刚才陈木那平静得跟死海一样的眼神。 那里面绝对藏着点什么。 “不用了，婶，您太客气了。”顾清原本想来帮忙做点事，谁知来了被当成贵客般好好招待，这让他坐立难安。 陈鱼拿了点小蛋糕放在桌上，借口自己有事溜到了后院。陈木洗好手，正站在晒台上给她翻萝卜干。 “吃吗？” 陈鱼伸手在陈木面前摊开，手上出现一个精致小包装的面包。 “这种零食还是给那些没断奶的娃娃吃吧。” 陈木没接，继续翻萝卜。陈鱼从这话里听出戏谑顾清的意思，无奈地摇了摇头。陶小娥只是随便开个玩笑，就算他们同意，陈鱼还不干呢。都不怎么熟，就留家里过夜，是怎么回事嘛。她肯定陶小娥不会做这么不合常理的事，陈木这是误会，有脾气了。 她叹了口气，撕开包装纸，把面包撇成两半，递到陈木嘴边：“啊~” 带有独特甜香的味道窜到鼻子里，陈木有些吃惊陈鱼的动作，头微微往后仰，不解地看着她。 “不吃吗？那我自己吃。” 陈鱼作势收回手，谁知陈木突然张嘴，咬住了……她的手。 四周极其安静，陈鱼仿佛能听到自己慌乱的心跳声。忽然一股湿热从自己的指尖传来，那是什么…… 陈鱼震惊地看向陈木，一时间手都忘记抽回来。却见陈木眼含笑意，带着一抹邪气，与她对视。 不知过了多久，陈鱼终于反应过来，抽出手。 “那什么，这个也给你吧。” 陈鱼把另一半直接塞到他手上，慌不择路跑进了厨房。堂屋现在有人，她现在的脸已经红得像个猴屁股，进去一定会被发现异样。她握住自己的手指，仿佛那里还留着某人的体温。 陈鱼没有洁癖，但她讲卫生，从来不跟别人公用筷子碗，玩得再好的姐妹，也不会跟她用一根吸管喝奶茶。她接受不了这种“间接接吻”的行为，包括对方含她的手指。 可是刚刚，陈鱼非但不觉得恶心，相反还有一种莫名的心悸。 因为那人是陈木？就因为他很帅？刚才自己的心跳很不正常，难不成我对陈木有意思？也不是不可能，她自己向来喜欢帅哥，何况是这种帅得惊天动地的男主角。 陈鱼轻而易举地给自己做了心理辅导。被这么帅的男生咬住手，对方还舔了她一下，不心动才怪。但是！心动不代表行动，更不代表有后续。陈木可是有官配的，她不会对此有幻想。 陈鱼洗了手，晃掉脑子里的废料，再去到院子，面对陈木已经能做到看破红尘，心如止水。甚至还可以淡定地问一句：“面包好吃吗？” 谁知陈木居然看着她的手指，笑得意味不明：“好吃。” 第114章 对峙 “恶趣味。” 对于陈木的“戏弄”，陈鱼只能用这三个字来形容。因为更深沉的事情，她不敢想。 前屋顾清跟陶小娥的对话进入瓶颈，主要是陶小娥一开始问得有点猛，到后面就没什么问题能问了。 “那你先坐会，我让陈木准备午饭。” 陶小娥走到后院，看到的就是这一幕。陈木陈鱼两人站在晒台的两边，各自翻晒萝卜干，静默不语。气氛倒不是尴尬，反而和谐得很不正常。 “那个，陈木你去做饭吧，腊肉跟腊鸡一样来一个，再炒两个素的。”陶小娥吩咐道，“阿鱼，你帮帮你弟弟。” “哦。” 弟弟一词如同一把没有钥匙的锁，把陈鱼那一丁点的苗头锁在内心最深处。 陶小娥转身刚准备去堂屋，迎面碰上顾清。 “那什么，婶，我给你挑水吧。” “不用小顾！你坐着就好！” “没关系，我坐着也没事。” 顾清不顾陶小娥的阻拦硬是走到了后院，看到水缸里只有半缸水，如同见到了救星。又去找扁担跟水桶。 “婶，没事，我去挑点水。” 陶小娥见拉不住也就随他去了，心里对顾清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小伙子有了更好的印象。陈木翻完最后一个萝卜干，去厨房时撇到陶小娥脸上的表情，开心又欣慰。 陈鱼看不下去：“妈，你还真让人给咱家挑水啊。” “你刚刚也看见了，这小伙子做事瓷实，心地也热肠，蛮好。” 陈鱼皱眉，只是抢着干活，哪里就蛮好了。他就算做再多，也不及陈木这些年在家里干的活啊。 想到陈木，陈鱼看向厨房的窗户，陈木正忙着烧火洗锅做饭。 算了，顾清的事随他去吧，陈鱼不再想，去厨房帮陈木的忙。 顾清挑了两个来回，把水缸挑满，又去厨房找陈木要活干。陈木看了看四周，最后看着灶头，那个原本属于陈鱼的位置。 “你帮我烧火吧。” “行。” “姐，我想要点干菜，你去前屋帮我拿一下。” “哦。”陈鱼看着陈木跟顾清两人一头一尾的忙碌，似乎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就答应了，“好，要多少？” “一瓢。” “好。” “要添火吗？” “不用，这样就很好。” 顾清这是第一次跟陈木说话，两年前在山上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他当时有事要跟陈鱼聊，远远看到了陈木，那时还不知道这少年是陈鱼的弟弟，他以为陈鱼只有一个弟弟，也就扫了一眼。 陈木跟陈鱼是那种看着不像，但细细一品又觉得是一家人的那种姐弟。两人相貌放在整个叶山村那绝对是头筹，然而性子却天差地别。陈鱼性子柔，见人必打招呼必聊几句，把得体刻在了骨子里。陈木性子闷，在路上不管见到谁都只是用眼神打招呼，嘴巴像是被封印了一般。这种对立的性格被村里人说成互补，说是这样才是真姐弟，弄得好说话的陈希一时有些尴尬。明明自己才是陈鱼亲弟，到最后陈家的位置他都差点没了。 陈木话少不爱搭理人，顾清觉得再正常不过，他跟陈木这样的年纪，也是不爱交际，不想说话。陈鱼就是在那个时候闯进自己的生活。 陈木掀开锅盖，水蒸气弥漫了整个屋子，他透过雾气看着顾清：“你喜欢我姐？” 顾清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很明显？” “嗯。” 这样大张旗鼓的跑到家里来，就为了挑一缸水，要不是抱着这种心思，谁信。 “也是。”顾清朝灶里添了根柴火，说道，“你姐这么优秀，来你家的人应该不少吧。” “对。但是没有一个跟你一样能好好坐在这里，帮我烧火，更没有机会跟我们一起吃饭。”陈木实话实说，冷冷的声音完全没有鼓励顾清的意思，“你喜欢她什么？” 是啊，自己到底喜欢陈鱼什么。两年前顾清就在想这个问题，他觉得陈鱼跟其他女孩子不一样。她有想法很独立，敢作敢为，甚至有勇有谋，这样的女孩远远的见上一面就会被惊艳到，在相处的过程中会越来越发现她的好，每一面的好。 在这两年的信件往来里，他发现陈鱼是一个特别容易心软的人。他知道陈鱼暂时还没喜欢上自己，她没有义务回信，但是她还是每隔一段时间给自己回一封，只是担心他没有收到信，会影响训练。 “可能因为她很特别吧，跟我认识的女生都不一样。” “就因为这个？” 顾清不解地看着他：“这是她吸引我的一个点，我觉得随着相处的时间增多，会更了解她。” “也就是说，你现在并没有了解她的全部。那你觉得在你了解全部的她之后，还会保证自己像现在这样被她吸引吗？” “什么意思？” 顾清皱了皱眉，他虽然没读书，但是理解能力并不差。然而现在，他被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上两三岁的小子说蒙了。 “她晚上睡觉打呼，喜欢踢被子。她遇到不开心的事会被气到暴跳如雷，甚至骂人，她很会说脏话，有时候看上去会很凶，跟她现在这幅贤良淑德的样子完全是两个极端。你确定看到那一面后，你还会喜欢她吗？” “额……你真的是陈鱼弟弟吗？” “可能吧，可能现在是，以后就不是了。”陈木故弄玄虚，说，“现在是说你跟陈鱼之间的事，怎么扯到我身上？我只是想跟你说，人不可能只有好的一面，就算是陈鱼，也有坏的一面。你如果是被好的一面所吸引，就要有接受她坏一面的觉悟。” “当然。”顾清想都没想说，“人无完人，我喜欢陈鱼，是因为她好的一面，但是我既然来这里追求她，一定是做了这样的觉悟。陈木，你现在是作为弟弟来考验我吗？” 陈木摇了摇头：“不是，我只是作为旁观者来提醒你，喜欢陈鱼很简单，但是要让陈鱼喜欢你，很难。” “我知道，但是只要一天没有拒绝我，就代表我还有希望，不是吗？” 陈木看到门口晃过一个人影，眼眸深沉，笑得意味不明。 “那就预祝你马到成功。” 第115章 细数点滴 陈木的五菜一汤用了一个多小时，顾清给他打下手帮了不少忙，换作陈鱼，这几个菜指不定要用两个小时。 陈鱼原本想借着给陈敬华送饭的契机溜到山上跟陈敬华一起吃，谁知被陶小娥截胡，她说不舍得陈敬华一个人在山上，这饭她来送。被抢了事情做的陈鱼一脸懵，她知道陶小娥最讨厌走路，以前陈敬华的饭要么她送，要么就陈敬华自己开火，随便吃点应付。今天这么积极，绝对是想让陈鱼跟顾清有更多的相处时间。 煞费苦心，陈鱼由衷感谢。 “吃饭。” 陈木顾清坐在陈鱼两边，陈鱼不说话不搭腔只管闷头干饭。吃的正欢呢，碗里突然多了一个鸡腿，下一秒陈木夹了一个鸡翅过来，顺便把顾清夹给她的鸡腿夹到自己碗里。 “我姐不喜欢吃鸡腿。” 顾清第一次听还有人不喜欢吃鸡腿，并不相信，以为是陈木故意刁难自己。陈鱼知道顾清误会了，不得不开口解释：“我确实不喜欢吃鸡腿，鸡腿肉比较瓷实，我更喜欢啃鸡翅或鸡脚。” 话音刚落，陈鱼碗里就多了一个鸡爪，陈木夹的。 “你自己多吃点，还在长个子呢。”陈鱼投桃报李给陈木夹了块腊肉，姐弟两情深意切，倒让顾清看着像是多余的。为了不让顾清太尴尬，陈鱼指了指菜，“你也吃。” “她不爱吃葱姜，喜欢吃辣椒大蒜，如果条件允许，她最喜欢吃大饼卷大葱。我第一次见到她这么吃，还以为她饿疯了。”陈木拿着筷子絮絮叨叨，“以前我做饭喜欢切姜丝，因为她不吃姜，所以我都会把姜切得很大片，能一眼挑出来。” “难怪了，生姜比土豆片还要大，我是第一次见。” “她喜欢吃豆油花生油，不喜欢吃葵花籽油，所以我只会用葵花籽炒咸菜，其它的菜用豆油或花生油炒。做鱼的话，鱼鳞一定要剃干净，不然她觉得不卫生。杀鱼最好不要留鱼泡跟鱼籽，就算吃鱼籽，也不要鱼籽跟鱼肉一块儿煮，她讨厌鱼籽的口感。野兔肉一定要配萝卜，跟土豆煮，她不会吃一块。她爱吃土豆丝胜过土豆片，放一点点醋，会让她更喜欢……哦，对了，米饭一定要像现在这种粒粒分明，烂米饭她不爱吃。但是她喜欢吃浓稠一点的稀饭。” 陈木絮絮叨叨个没完，陈鱼开始怀疑他口中的那个她到底是不是自己，在吃的方面她有这么多臭毛病？她一度以为自己不挑食，挺好养活的。 顾清仔细听着陈木的话忘记了吃饭，他不知道将陈木的这种行为归结到哪一类。如果是弟弟跟姐姐，那他对陈鱼的关心也太过了点。他知道顾朵不爱吃葱姜，不喜欢吃苦瓜。但绝对不知道在土豆丝跟土豆片里，她更喜欢哪一个。也不知道她是更喜欢吃豆油炒的菜，还是菜籽油炒的菜。甚至他自己都分不清这两个油的区别。 陈木帮陈鱼舀了一碗汤，自己也舀了点，喝一口润润嗓子，继续说：“她最喜欢的颜色是酒红色，喜欢穿这类颜色的衣裳，也不会管别人怎么想，反正她自己开心就完了。她喜欢画画，在这上很有天赋，穿的衣服多是她自己设计的。她爱穿有跟的鞋，但是带跟的鞋在家里不方便，所以她才会天天穿布鞋。哦，还有，她喜欢吃巧克力，算是一种糖。还有什么？” 陈木看向陈鱼，目光尤其认真，好似在用眼神为对方描眉抹唇，最后落在她的下巴上，说：“你虽然出生在这，但也是从小被宠着长大的，你的喜好应当有人好好记在心里。你也值得有人把你放在心尖上。” 陈鱼从来没有见陈木讲过这么多话，多到她都陷在这种惊讶中忽视他都说了些什么。直到陈木说完最后一句，陈鱼才反应回来。原来他这么了解自己，原来在这两年的时间里，他将自己的喜好都记在了心里，而不是自己以为的他根本没把自己当姐姐，也没把自己当亲人。 两人的对视，让顾清更加确定自己是多余的外人。 “你确定你能对陈鱼好吗，像我刚刚说的那些，你都能记住吗？” “陈木，跟你说过几遍不要叫我名字。” 陈木直接忽视陈鱼没有魄力的威胁，看着顾清。后者感觉到挑衅，自然不会这样就认输放弃。 “当然。” “吃完了吗？”陈鱼不爽陈木对自己的忽视，碰了碰桌子，问他，“吃完的话就收碗。顾清，你跟我过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顾清放下筷子跟陈鱼来到后院，确定陈木没有跟过来后，开门见山地开口：“顾清，我就直说不耽误你时间了。我知道你今天来这里是为什么，但是我想说，我们两不可能，我不喜欢你。” 陈木的话给了顾清顾虑，但即使是那样，他还是满怀希望，觉得只要陈鱼没开口，自己就还有机会。可谁知陈鱼的拒绝来得如此突然跟迅速。 “我能，问为什么吗？” 这是陈鱼第一次当着当事人的面拒绝对方，以前都是直接手机微信，要么就当没看见。只要不见面，就不会尴尬。 陈鱼深吸一口气，微微仰头看着顾清。顾清长得很帅，是不同于陈木的那种帅。但是没感觉就是没感觉，她并不想用你是好人这种说辞，而是非常直接但是很诚恳地说：“我喜欢人看的是感觉，就是很虚无缥缈的东西。但就是虚无缥缈，我才觉得浪漫美好。你懂我什么意思吗？” 顾清似懂非懂。陈鱼说得如此直接，他要再坚持，就是纠缠了。 “以后也没有可能吗？” 陈鱼为难地摇摇头。 顾清心绪沉闷，叹了口气，说：“我以为两年的时间，你能多看我一眼，没想到……” “不是，顾清你不要这么说，你本身很优秀，只不过喜欢这种事是缘分。没有感觉得事，我……” 到最后，陈鱼还是用上了“你是好人”的说辞。 第116章 我能亲你吗 “我会不会说得太过分了？” “表达自己的真实情感，哪里过分？” “太直接了点，如果稍微委婉一点，他可能看上去就不会这么低落了。” “目的是拒绝，委婉不委婉又有什么区别，何况委婉过了，对方没有领悟到要点。以为你在给他希望，那又怎么办。” “唉，太难了。” “挺好的。” 前院门口，陈鱼陈木两人面向外面，并排站着。你一言我一语，最后以陈鱼的唉声叹气落幕。 顾清当时是如何意气风发的来，刚刚就有多么低沉的离开。但到底是军人，心里头再低落，腰板依旧挺直。 “碗洗好了？” “嗯。” “一会你大妈回来，我们该怎么解释，把她中意的女婿给弄走了。她知道的话，会扒掉我们两的皮吧。” “虽然这么说你会伤心，但事实是这样。首先，是他自己走的。其次，他是为你来，也是因为你而走，从始至终都跟我没有关系。” 风吹过陈鱼的头发，她看向陈木，恰恰一片叶子落在陈木肩上，她伸手拿了放在手里把玩。 “陈木啊，难道你不知道有一种罪要连坐吗？” “陈鱼，上次你吃的巧克力还有吗？” “还有——说了几遍，我是你姐，不要喊我名字。巧克力你要吃吗，我去给你拿。” “好。” 陈鱼转回到屋子，进了房间，把藏在最高层货架里的巧克力拿出来，挑出两种口味的放手里，准备出去，看到陈木正站在房门口，然后挪步进来，站在桌子前，挡住了部分阳光。 “给。”陈鱼摊开手掌，“挑一个？” 陈鱼把两颗都拿在手上，仔细看了眼包装纸上的字，一个里面有坚果，一个是抹茶口味。他挑出抹茶的，拆开包装。陈鱼以为他要吃，谁知他却把巧克力递到自己嘴边。 黑色的巧克力触碰到自己的嘴唇，坚硬的触感，有点奇怪。 “张嘴。” 就在陈鱼犹豫不知该怎么办时，陈木开口下了“命令”。陈鱼鬼使神差张了嘴，巧克力越过牙齿掉在了舌头上。陈鱼连忙闭嘴，看到陈木将手指放进自己嘴里，好似舔掉上面的渣滓。陈鱼情不自禁咽了口口水，好奇怪的感觉。 许是注意到陈鱼赤裸裸的视线，陈木抬眼望她：“怎么了？” “呜呜呜——”陈鱼摇头，“没什么。” “陈鱼，我问你几个问题。” 说了多少遍，不要喊自己的名字。但不管说多少次，他都不会听，陈木现在越来越无视自己的抗议。 “什么？” “你今年十九，还是三十？” “二十八，我永远二十八！” 女人三十一道坎，陈鱼以十几岁的年纪过了两年。这两年算在原主身上，至于她自己，永远二十八！ “你不是陈鱼，对吧？” “我是陈鱼啊，耳东陈，小鱼儿的鱼。不过不是叶山村的陈鱼。” “你不是我堂姐。” “废话。” 我不是你堂姐，原主也不是你堂姐，因为你本来就不是陈家的人。也不知道二十三岁的陈木有没有查到自己的真实身份，如果二十三不知道，那么他现在就不知道。 “我今年虚岁十六，实岁二十六。” 陈鱼翻了个白眼，陈木今天不仅话多，还很废。废话文学说得很溜哦。 “然后呢？” “陈鱼，我成年了，你也不是我姐姐，所以，我能亲你吗？” “什么？呜——” 陈鱼脑袋炸开了。她幻想无数次自己的初吻，居然是以这种方式没了的。陈木身上有一种很特别的清香，像竹子。他的嘴唇很软也很凉，触碰着，意外的很舒服。看着眼前被放大的脸，陈鱼竟还有心思感慨陈木的眼睛是真的好看，里面像是深邃的星空，仿佛能吸引万物。鼻子也好看，直挺挺的，以后做核算会很轻松吧。 想着想着，一时间忘记了推开。 嘴唇相碰，再也没有其它逾矩的举动。 良久，陈木放开她。陈鱼脑子里那根断掉的弦慢慢恢复，神志慢慢清醒。 陈鱼缓缓向后退一步，摸着自己的嘴唇，她的脸烧得通红，低头没看陈木，说：“换作是以前，你脸上现在最起码有一对称的指印。” 还好，声音还正常，没有颤抖。陈鱼轻轻松了口气，搞不懂明明是他先动的嘴，为什么自己要不好意思？陈鱼没想通。 “那现在呢？” 嗯？ 陈鱼皱眉，她是不是听错了，陈木好像在笑。她抬头，发现自己听的没错，陈木眼睛里藏不住的笑意，嘴角也微微扬起，整个人像是大清早的太阳，喜滋滋的。 “笑什么？” “你先回答我，那现在呢？” “我脾气好，不打人。你笑什么？” 陈木脸上的笑意有渐渐放大趋势，最后真的成了咧嘴无声大笑。陈鱼第一次在陈木脸上看到这种表情，就是在整篇小说中，陈鱼也没看到陈木笑得如此开怀的描述。 “陈鱼，你真的很好。” 莫名奇妙的话，喜笑颜开的语气，这是陈木在亲了自己之后说的话。 “神经病。” 陈鱼要是继续站在这里，一定会被陈木的笑意感染到自己也会笑。这可不行，她还没原谅陈木对自己做的事，一定不能先没了气场。她得收拾好情绪，站在道德制高点好好教导一番陈木。 “你去哪？”陈木一把拽着陈鱼的手腕，“不打算听我说说吗？” “说什么？” “说你如何好。” 陈木是二十六岁，这一点陈鱼再也不怀疑了。这种话，也只有二十六岁无聊的成年人才说的出来。 “无聊，我不想知道。”陈鱼想甩开陈木的手，却怎么也甩不掉，“你到底想干嘛？” “能不能不要走。我的意思是，不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世界。”陈木走到陈鱼面前，看着她，“我知道你见过鬼仙，知道她到底是人是仙，我也知道你还在考虑要不要选择离开。” “你都知道？” 陈鱼不可置信地看着陈木，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睛里到底还知道什么事。 第117章 定亲？ 陈木的话让陈鱼短暂地忘记刚才发生的事情，两人暂时和好，坐在桌子两边。陈鱼紧紧盯着他，想让他说出他知道的全部。 “那人不是鬼仙。”陈木缓慢开口，“具体是个什么东西，我不清楚，你可以用未来高科技来代入。” “我知道，就跟神盾局一样。” “什么局？” “哦，没事。”陈鱼摆摆手，继续问，“你既然知道她的身份，就知道要请她帮忙做一件事，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是。” 陈鱼想到自己来这里的原因，不禁好奇当初陈木付出了什么代价，又是什么样的代价能让自己从平静的生活中落到这里。 那你当时许愿的代价是什么？” “用我余生的时间。” “哈？” 陈木憎恨原主到宁愿舍弃自己的性命也要让她从这个世界消失的地步了？这陈鱼还真没想到。所以说陈木会重生，也相当于是1031让他付出的代价。这个世界的陈木被十年后的陈木所取代，陈鱼有理由怀疑眼前这个“十年后的陈木”是其它平行世界的。这些都无关紧要，最要紧的是1031对自己说的那些话。 “我如果要走，你会放弃自己的生命？”陈鱼皱眉，“这是很严肃的问题，你想好了再回答。” “不会。”陈木的回答快速又利落，随即话锋一转，“但是鬼仙不会让你走。” “可是她并没有阻断我的退路，而是让我二选一。”陈鱼将上次跟1031说的话都说与陈木，除了有关系统有关小说的事情。“所以最后决定在你，只要在原主回来时，你能心平气和的面对，这个世界就不会坍塌。” “不，她的意思是只要真正的陈鱼回来，我们所处世界的时间线会拨到两年前，在我去拜鬼仙之后。那时候的我偏执，如果他觉得鬼仙不灵，他所有的期望都化为乌有，他是会想不开。等到那时，世界一样会坍塌。” 陈鱼瘫坐在椅子上，靠着椅背，低声喃喃道：“果然还是要陷入到这种循环你吗？” “所以你回去的阻拦不是我，而是你自己，看你如何选。” 陈鱼静默不语，思绪终于回到了刚才那个蜻蜓点水般的亲吻。 为什么陈鱼会觉得那是吻？ 可能是陈木在进行这个动作之前问了自己太多的问题，他急于跟陈鱼撇清关系，急于表示自己已经成年是个有独立思考能力的大人了，所有的问题都在传达一种讯息。那就是他有喜欢陈鱼的权力。所以他的举动，只代表一种可能。 “你喜欢我？” “你们在说什么？” 陶小娥突然出现打断这一幕，陈鱼也不知是庆幸还是惋惜，答案就在陈木嘴边，她都马上能听到了。 “小顾呢？”没看到顾清，陶小娥心下不知想到了什么，问陈鱼，“人呢？” “他回去了，妈。”陈鱼起身，从陶小娥手上接过饭盒，“他下午家里还有事，我看家里也没什么事让他忙，就让他先回去了。” “是吗，这小子也不像不跟人打招呼就走的，不是你吧？” 陈鱼被盯得不自在，“当然不是了，他本来就这几天假，家里忙得事情肯定多。他要走，我也不好留不是么？” “也是，知道他有这份心就够了，也不能耽误人家。” “嗯，就是啊。” 陶小娥突然拉陈鱼走到一边：“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定亲？” “定亲？！” 陈鱼拔高的音调吸引了陈木的注意，他眼神讳莫如深，时时刻刻注意着陈鱼那边的动静。听到定亲两个字，神色显然变得严肃起来。 察觉到陈木的视线，陈鱼不知是害羞还是心烦，侧过身子背对着他跟陶小娥说话， “妈，你说什么呢？这八字没一撇的事，你提它干嘛？” “哪里八字没一撇！妈是过来人，小顾看你的眼神，妈还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顾清看陈鱼的目光，但凡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这里面装的是蜜糖还是砒霜。 “而且你之前不也说正跟他谈着呢吗？这正好过节，择日不如撞日，不然等他回了部队，下次放假又得猴年马月。这事可不兴拖啊，你呢明天去找他，看看他们家谁当家。哦，不是，我记得他是孤儿吧，无父无母，自己当家作主，那这事更好办了。” 陶小娥絮絮叨叨，陈鱼听得心惊。这前段时间搬起来的石头，终于要落下来了。至于是砸到脚背还是脚趾，都一样，只是痛感程度不一样。 “妈，那什么……” “阿鱼，我想了想，人小顾没爹没妈，咱们彩礼钱到时候就少要一点。”陶小娥压根不给陈鱼说话的机会，一股脑将自己要说的话倒出来，“也不能一毛不要，不然他不珍惜你。具体要多少，回头我再跟你爹好好谈谈。” “这事你还跟我爹说了？”陈鱼牙齿被自己咬碎了，自己这是做了什么孽。 “什么叫这事，我女儿的婚姻大事能是小事吗？” 陶小娥拿走她手上的碗，自言自语去了厨房。看着陶小娥的背影，陈鱼无语凝噎，这事越来越说不明白了，她转身向陈木求救。 “有什么办法能让陶女士打消让我结婚的想法吗？” “没有。” “你这什么态度……” 陈鱼抬眼，缓慢道：“你自己搬起来的石头，自己放。” “可是你不是……”喜欢我吗？ 陈鱼转念一想，刚才想问的话没有及时问出来，陈木对自己也许并不是喜欢呢。何况，就算他对自己有意思，那事情是自己胡乱说出来的，理所当然要自己去解决。 “那我回头答应鬼仙，离开这儿鬼地方，是不是就不用面对这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陈鱼原打算随口一说不指望陈木回答，谁知陈木淡淡来了句：“你活了三十年，就是这样处理问题？靠逃避？” 看到陈木淡淡的表情，淡淡的语气，陈鱼气不打一处来，就想撕掉他淡定的伪装下还有什么。 “我怎么处理问题，跟你问题不大。” 第118章 谈判 陈木的态度让陈鱼恼火，但她知道陈木说得在理，也不会过分跟他计较。这件事情确实要尽快跟陶小娥解释清楚，不然越往后拖越是个大麻烦。而且，得在今晚说，不然明天陶小娥真的会让她去栗子村要人。 陈鱼没有拖延症，心里有事就得去把它做完才安心，可在这件事情上她却是一拖再拖。并不是她对顾清抱有什么心思，而是她知道这件事情跟陶小娥说清楚了，那迎接她的就是无止境的催婚以及相亲。 方才与陈木说她要回去之类的话并不是全在开玩笑，多多少少有一份真实的情绪在。如果她真的离开了这个地方，也就能从源头上避免这类事情。 可是她真的要走吗？ 不，应该是，她真的想走吗？ 陈鱼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为什么自己要做这一动作时，却撞上了陈木的眼神。他看着自己的手跟嘴唇，意味不明。 “看什么看！” 陈鱼还有点生气，虽然明白事理，但不代表她没有情绪。 “我只是想提醒你，面对陶女士这种性格的人，你态度的强硬与否直接决定谈判的结果。” “那你怎么不去？”话说完，陈鱼就后悔了。让陈木去谈什么，怎么谈。先不说他的年龄，单单是他现在的身份，就无法说一句。 “行了，我心里有数。” 陈鱼心烦意乱，也不知是为了即将到来的谈判，还是某人说不清道不明的态度。 晚上，陈木重新做了三菜一汤，闻味道似乎比中午要更好吃。他的手艺一向稳定，但中午菜的味道差了点意思。陈鱼开始怀疑他是故意如此，做得不好吃一点，让顾清讨不了多少便宜。 陈敬华坐在上位，陈鱼陶小娥坐两遍，陈木跟陈鱼并坐在下位。 自从橙子成熟后，他们家鲜少坐得这么整齐。陈鱼尽管吃饭，对于陈敬华陶小娥讨论的问题充耳不闻，因为马上这些谈论都会化为乌有。 陈木偶尔趁夹菜的功夫看了陈鱼两眼，眼神跟平常没什么不一样，陈鱼也不打算理他，正在构思一会的话。 “小哥哥，我想要吃锅巴粥。” “行，我给你盛。” “我跟你一起去。” 也不晓得有意无意，陈木带着陈希去厨房，陈鱼找到空当，放下筷子。 “爸妈，我有事要跟你们说。” 陶小娥正说到要备多少床新被子，添多少嫁妆，就被陈鱼打断。 “什么，你说？”陶小娥这会吃得也差不多，看着陈鱼煞有介事的样子，便放下筷子，说，“要说什么？” “嗯……”陈鱼低头只是停顿了半会，就抬头看着陈敬华跟陶小娥，异常正式，“我知道你们很喜欢顾清，也很想我嫁出去，但……事实可能跟你们想的有点出入。其实我跟顾清之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也就见了几次面，然后通过几次书信，我不喜欢他。至于他是不是对我有某种别样的感情，那我不得而知。所以，我们不算谈朋友，我也没打算跟他谈。” “什，什么？”陶小娥以为自己听错了，看向陈敬华，两人用眼神交流。过了一会，确定自己听到的就是陈鱼说的那个意思，不由得十分生气，“几个意思，说清楚！什么叫你们没有谈朋友，那他来家里干什么，那你当时说什么有了男朋友，几个意思啊？是蒙我呢，还是拿我寻开心呢？” 陶小娥说得语无伦次，陈敬华拍了拍她手，示意她不要急，“你让阿鱼把话说完。”然后看向陈鱼，“说吧。” 陈鱼看了看两人，这会陈木跟陈希应该回来了，但现在还没入座，想必是陈木拉着陈希，把时间留给了她。 “我暂时没有成亲的想法，也不想相亲，妈你每次让那么多人上咱家来，这种行为我很抵触。” 陈鱼淡然地说出这句话，无疑是火上浇油。陶小娥蹭的一下火气就上来了，音调也拔高了。 “你十九了，也不小了，不该嫁人吗？我给你张罗，还是我的错了？” “是，为人父母，觉得自己女儿年纪到了，该嫁人了，帮忙介绍是没错。但是，你没有问过我的意见。” 陈鱼看着陶小娥，丝毫不怯懦，仿佛眼前不是她的“母亲”，而是提出一堆不合理要求，步步紧逼的甲方。面对催婚的父母，陈鱼没什么经验，但要说跟那些难缠的甲方打交道，那是她的强项。 “我有明确反对过，但是你依旧我行我素。所以没办法，我才会找顾清这个借口，暂时躲避你的攻势。现在这个借口没办法继续下去，于是我跟你们坦白。” 陈鱼喝了口米汤，继续说，“现在爸也在家，那我就说说我真实的想法。我暂时没有嫁人的想法，也没有谈朋友的念头，妈你不要在这件事上白忙活。如今小店开得越来越好，我手上攒的钱也不少，就算我一个人不算陈希，我都能给你们两还有奶奶养老。而且，陈希将来念大学的钱，我也可以给他出。而且我还想着，除了这片橙园，明年再养点鸡鸭，放点牛。这里店面不够大，也可以开到县城里去。” “咱们家的日子肯定是越过越好。”陈鱼双手按在桌子上，抬头看向两人，“好，我说完了。轮到你们了。” 陈鱼看了看陶小娥，见她吊着眼睛不说话，便去看陈敬华，他也是皱着眉头，低头不语。这种时候，一般都是等陶小娥说完之后，他才会发表自己的看法。 “妈，你说呢。” “说什么？”陶小娥终于肯说话了，她眉眼没有一开始那么生气，但还是没什么好脸色，看着陈鱼，“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说，你到底是不是我生的？” “我这么好看，又这么能言善辩，当然是你的女儿，放眼整个村子，谁能比得上咱妈啊。” “你少扯皮。” 见陶小娥有了松口的迹象，陈敬华这时开口：“我觉得挺好的，阿鱼这么乖，我觉得没人能配得上我女儿。” “是是是，你们老陈家怎么这么自信呢。” “那还不是因为娶了你嘛。”陈敬华笑道。 “去你的。” 第119章 大结局 “那……妈，你看呢？”陈鱼小心翼翼问。 “你这会倒问得小心。”陶小娥把碗往前一推，起身说道，“隨你吧，你想怎样就怎样，你现在大了，翅膀硬了，我也说不了你了。” 一听陶小娥这话，陈鱼松了口气。虽然说得不情不愿，但好歹是答应了，她没想到这件事进行的如此顺利。陈木这时也找准了时机带陈希进来，看着陈鱼，陈鱼撇过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后来顾清去部队前找过陈鱼一次，两人话已经说清楚，顾清也只是作为朋友来找陈鱼，说了些家常话。只是在看到陈木后，顾清不禁问陈鱼：“他真的是你弟弟？” “嗯，怎么了。” 顾清沉思良久，摇摇头：“没什么，可能是我想多了。那以后我们还能写信吗？” “当然可以了。”陈鱼笑着撞了撞他的肩，“我们是朋友嘛。” “是，是朋友。” 顾清回到部队后虽有给陈鱼写信，但频率比之前少了许多，倒是陈鱼一改以前的回信频率，收到顾清的信后都会给他回，她现在不用再担心顾清会误会。 给1031的萝卜干准备好了，陈鱼找了个时间上山。这次见1031，她好像比上一次要憔悴，黑眼圈更严重了。头发扎了起来，一身白衣，不过不是裙子，是衬衫跟长裤。 “也不知道你喜欢吃生的还是熟的，所以一样给你装了一瓶。还有我们家橙子熟了，给你带几个，现在的东西比我那个时候好吃，没有打药也没有污染。” 陈鱼把包里的东西一样样给1031说清楚，最后打上结递到她手上。1031看着手上的东西，再抬头望向陈鱼：“你不打算回去了？” “嗯，不打算回去了。”陈鱼笑道，“原先有回去的打算也是被催婚催的烦，现在陶小娥放弃了这个想法，那我也就能安安心心在这边当个小富婆了。” “哦。”1031挑眉，对陈鱼的话将信将疑，“本来就是这样嘛，恭喜你选了正确的选项。” 正不正确陈鱼不确定，以后的事情谁能知道，反正走一步算一步咯。 “那行，以后有需要你再找我。” “知道了，不过我估计没什么机会。”陈鱼笑道，“我选的路，再困难也会走下去。你们已经给了我系统这个终极bug，其余的我估计都用不上吧。” “也是。”1031笑道，“像你这样见好就收的，我还真没见过几个。” 人嘛，多比少好，没人会嫌弃钱多，自然也不会讨厌自己金手指多一个。 “我呢，只想好好过日子，拯救世界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别人做吧。” 1031站在陈鱼身后注视着她的背影，撇到一旁的丛林中的人影，不禁笑了笑。其实就算陈鱼选择回去，她也不会答应，因为那个世界的陈鱼已经没了。陈鱼穿到这个世界后，原先的本体是以突然晕倒被送的医院，她晕倒的原先连最厉害的医生都没找到，就这样她如同植物人住在了icu。 但就在一个星期后，本体突然有了意识，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她的身体状况也越来越糟糕，最后……彻底失去了生命。 这是两年前的事情，就算陈鱼选择回那个世界也是孤魂野鬼。如今她自己选择留下来，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看到陈鱼旁边的人，1031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开了。 在小说的原世界里男主角陈木找到了自己的良缘，但那是在汪沫出国三年后，在陈木二十六岁的时候。但这个陈木在二十三岁的时候阴差阳错重生到十年前，遇到了陈鱼。 “你怎么来了？” “今天周六。” 陈鱼翻了个白眼：“我当然知道今天星期六。” “到家没看到你，也没看到晒干的萝卜，心想你到这里来，就来等你。”陈木回头看着空空如也的树林，“见到鬼仙了？” “嗯，该给的东西都给了，该说的话也都说了。” “所以，你不走了，对吧。” 陈鱼一副看大傻子的表情，冷冷一哼：“这小日子过得这么舒服，我干嘛要走？” 陈木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扬起嘴角笑得开心：“我刚回来买了条鱼，给你做红烧鱼？” “你爱做就做，跟我说干什么。” 陈木笑而不语，陈鱼觉得他奇怪极了，以前是冷冰冰跟个冰山一样，今天冰山融化，爱笑了。但这比他不小可怖多了，谁知他又在想什么。 “陈鱼，我一定不会让你后悔今天的决定。” 陈鱼不理解地望向他，陈木的眼神真诚又炙热，看的陈鱼心一惊，似乎漏跳了几拍，不自然地看向别处，嘴里却不自然地嘟囔：“没有你，我也能过上好日子。叶山村小富婆说得可不就是我么。” “是是是。”陈木笑着点头，迎合道，“你啊，最厉害。” “那可不。” 两人静静走了一段，陈鱼突然感觉自己手背触碰到一片冰凉，她知道那是什么。恋爱经验一片空白的陈鱼不知作何反应，但也没有甩开，就让陈木那样牵着自己的手。 “陈鱼。” “什么？” 对陈木的称呼，陈鱼现下也忘记教训他，可能是听习惯了，也有可能是说了也没用。 “陈鱼。” “干什么？” “没什么。”陈木嘴角擒笑，“就是想要喊你。” “陈鱼。” …… “陈鱼。” “叫够了没有。” “没有。”怎么叫都叫不够。 陈鱼不得不承认陈木的声音很好听，尤其是叫自己名字的时候，总能让人心底一软。她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的陈木？可能是两年前看到长到后陈木的模样，她一向是个颜控。也有可能是每个月那几天，陈木照顾自己无微不至。也有可能是出门在外，面对胡搅蛮缠人的时候，他下意识的拦在自己身前……许多许多事。 陈木对自己的好似乎说也说不尽，而且是润物细无声的好。陈鱼以前一个人惯了，现在突然多了一个人，或者说是一个家庭，开心惶恐。 以后的事谁都不知道会如何发展，但天性乐观的陈鱼才不怕呢，何况她身后还有陈木会一直陪着她。 这就够了。 夕阳西下，两个身影逐渐消失在1031的视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