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男主极品娘(穿书)》作者:空煜锦 文案: 姜靖怡穿书了,成了双男主书里反派男主的极品娘。极品娘又作又歹毒,逼死丈夫还把儿子养成绝世大反派,最后不得好死。 好在她穿来时故事刚开始,原主刚碰瓷成功反派爹季秋阳成了亲,绝世大反派也没揣上,一切还来得及。 谁知姜靖怡一睁眼,就发现她正摁着面容清冷一脸羞愤的季秋阳亲来亲去。 季秋阳露出厌恶的神情,怎么会有这么不知廉耻的女人? 夫君厌恶,娘家回不去,姜靖怡决定走出一条特色的发展道路来。 后来,季秋阳发现那女人面容越来越娇媚,身段越来越妖娆,时不时的唱两嗓子能把他的魂儿勾了去。 最可气的是那女人赚的银子越来越多,放在他身上的目光越来越少。 眼瞅着姜靖怡要卷包袱跑路,季秋阳心一横将人逼在墙角,“我季秋阳的人还能往哪跑?” 看着感情越来越好的极品娘和早死爹,重生回来的反派摸着下巴有些懵:事情好像有些不对。 小剧场: 最初,姜靖怡扭着腰肢:我美吗? 季秋阳:休得放肆! 后来,姜靖怡勾着他下巴:我美吗? 季秋阳:娘子美极了,天上仙女不及娘子一分。 女主美有点小作V男主假正经真香 阅读指南: 1、双处、双洁,1V1 2、前期温馨日常后期加点事业 3、甜文甜文甜文 内容标签: 布衣生活 前世今生 甜文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姜靖怡,季秋阳 ┃ 配角:《纨绔入赘娇娘子(穿书)求收藏了》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人美心善就是我 立意:发家致富 第1章 “哟,老嫂子,您这是扒上有钱人家看不上我们穷亲戚了?” “就是,不就是个地主家的小姐吗,名声差的要死,你们季家就看上姜家里的钱了吧?” “这样的女人你们也敢娶进门,不怕耽误了秋阳读书上进啊。秋阳可是咱大桥村唯一的秀才呢,作孽啊。” 姜靖怡:“……” 姜靖怡从浑浑噩噩中醒来,其他的没听见就听见外头传来这些乱七八糟的声音,至于这些人讨论的人是谁,总不能是她吧,她这么善良…… 她动了动身子发觉有些不对,一低头顿时一囧,她竟然坐在一个男人的身上! 男人古人装扮,可惜头发散乱,衣衫更凌乱,露出结识有着薄薄胸肌的胸膛此刻正剧烈的起伏着。 姜靖怡忍着流鼻血的冲动将目光上移,顿时对上一张帅的惨绝人寰的脸,狭长的双目,薄薄的唇,高挺的鼻梁,怎么看都好看,若是这张脸上的漂亮眼睛不是怒目瞪着她,她想她可能会忍不住捂嘴尖叫。 显然眼前的男人是因为愤怒于她的行为才这样瞧着她的。 她做了什么? 难道俩人正在做不可言说的事儿被她打断了对方不高兴了? 尚不等她想明白眼前的处境,就听男子一声怒气道,“姜靖怡,你给我下来,你我早有协议在先,你为何不肯遵守约定!” 姜靖怡眨眨眼有些懵,“啥约定啊。” 季秋阳一愣,这语气怎么不太对,“你先下来。” 姜靖怡正想下来,忽然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几个四十来岁的大娘探进头来,“秀才公……啊!” 一声尖叫,后头的人也瞧清楚了屋内的情形,紧接着门口的人被人拽了出去,门又被关上了。 外头很快传来几人的哄笑声还有调笑声,哪怕听不见几个人说的什么也能猜到了。 这下不管姜靖怡还是季秋阳的脸色都不好看了,姜靖怡觉得丢脸和疑惑,季秋阳却觉得屈辱。 被一个女子摁在床上欲行不轨之事已然超乎他的想象,现如今竟被人瞧见,他往后还有何颜面面对众人。进门的那几个大娘都是村里有名的长舌妇,估计不等宴席结束,这事儿就能在村里传遍了。 季秋阳面如死灰,见姜靖怡还不动弹,顿时着恼,“姜靖怡,你下来!” 姜靖怡连忙下来,呆愣愣的把身上的衣服穿好,脑子里迅速整理方才涌入脑中的记忆。 她这是穿书了,成了一个双男主文中反派男主的娘,反派男主的这个娘是个极品。靠碰瓷嫁给了反派爹,又靠着武力强了反派爹生下反派男主。 而极品娘恶毒又坏,将反派爹也就是眼前的男人气死后将儿子养成了大周朝最大的反派成了一代奸佞。反派儿子在与另一位正义男主博弈的时候惨败,最后母子俩不得好死。总之,母子俩是正义男主的垫脚石,妥妥的反面人物。 再看一眼一脸屈辱愤怒的反派他爹,姜靖怡有些庆幸,得亏原主还没得手,不然真得手了那反派儿子岂不是就在她肚子里了。往后更牵扯不清了。 扫了眼季秋阳的脸姜靖怡又忍不住惊叹,生气的时候都好看,又有些后悔这么放过他了怎么办。 季秋阳登时大怒,迅速起身手忙脚乱的穿衣服。 趁着穿衣的功夫姜靖怡摸了摸脸,摸摸胳膊,挺滑挺嫩,皮肤不错,若真按照原书中所说这张脸应该也非常好看了。 季秋阳穿好衣服第一件事便是冲向靠窗的书桌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扔到姜靖怡的身上,“这是咱们当初的协议!” 见姜靖怡又是摸脸又是摸屁股,季秋阳顿时恼火,他转过身去,声音带了恼怒,“举止轻浮,成何体统。” 季秋阳不由想到那日姜靖怡拦住他往他怀里钻的模样,脸色更加难看,他是读书人,最重名声。可先是被姜靖怡赖上被迫娶了她,如今差点被她给强迫,让他如何不气。 姜靖怡看着眼前男子清冷凉薄的样子,有些怀疑原主单纯是看上这张脸才赖上来的了。 当然原主也的确不是好人,姜家是镇上的地主,家中富庶,而她是地主家的嫡女,只不过亲娘早死,本人又被继母养的尖利刻薄,原主爱慕季秋阳已经许久,时常去撩拨他,可惜季秋阳对原主没兴趣,原主在继母和继妹的挑拨下便去碰瓷了季秋阳。 然而,原主是原主,作为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姜靖怡来说,对着帅哥流口水可以发花痴可以,甚至撩汉也可以,唯独做不到强人所难这件事。。 只是她既然穿过来了,自然得为自己打算,现在又没怀孕生孩子甚至俩人也没那啥,那她现在跑路是不是来得及? 随即这想法便被放弃了,这年代一孤身女子能走到哪里去?漫不说这时候出门靠路引,就算她拿到路引孤身一女子出门也非常的不安全,恐怕用不了几日都能被人抓走卖到不好的地方去。 娘家回不去,跑路不现实,难道只能按照剧情走下去?或许顺着剧情等到反派儿子作死了才能穿回去? 不妥不妥,她好好一三观很正的姑娘哪里养的出反派的崽儿,更遑论是和一个陌生的古代男人去生。 她抿了抿唇,有些可惜的看了眼季秋阳的脸,鬓若刀裁、双目狭长,薄薄的嘴唇此刻紧紧抿着,看过来时的目光冷漠还带着嫌弃。 满满的禁欲气息! 姜靖怡哀叹后发现,她现在除了暂时呆在季家似乎没有其他的出路。 随即她展开那协议,待看清楚上头写了什么顿时眼前一亮。 协议上写明了,季秋阳会允许姜靖怡住在季家,在姜靖怡愿意离开季家之前他绝不纳妾会尊重姜靖怡。而姜靖怡需要做的就是不强迫季秋阳,与季秋阳做一对表面夫妻,与季家人和谐相处。 总的来说这协议对她非常友好,毕竟对方再帅俩人也没什么感情,万一真做了夫妻反倒不好。 倒是有了这协议,她能暂时留在季家,往后还能有其他选择。 姜靖怡转瞬间便做了决定,觉得老天对待她不薄,遂将协议收了起来,“这协议我收了。” 见季秋阳皱眉,姜靖怡啧了一声道,“你若担心我撕毁,你重新写一份由你保管就是了。” 两人刚发生这样的事儿,自己差点被强,季秋阳对姜靖怡显然没有信任可说,听她这般说心里虽然惊讶和狐疑,但还是磨墨提笔再写一份协议。遵守不遵守是一回事,写还是要写的。 姜靖怡站在一旁看着男人专注认真的脸,有些明白原主为何费尽心机不惜毁坏自己的名声也要嫁给季秋阳还想强了他了。 实在是好看。 都说专注的男人最好看,再配上好看的脸那冲击就更加明显。原主当初写这协议估计就打着耍赖的主意,不然怎么会现在就等不及的要强了男主了,毕竟外头还有宾客呢。 季秋阳将协议写好又吹干自己摁上手印,转头就对上姜靖怡的眼神,他皱了皱眉,忍不住往后靠了靠企图离着姜靖怡远一些,“好了,摁手印。” 姜靖怡看了眼上头漂亮的楷书,不禁赞叹一声,人帅又有才,未来的国家栋梁啊。她将手印摁好,递还给他,“合作愉快。” 伸出的手皙白,瞧着便软嫩,季秋阳瞥了一眼微微蹙眉将协议取过来收好。 姜靖怡环视一眼这屋子,这屋子还不算小,在靠里的地方堆了几口箱子上头贴着大红的喜字,唯独没有第二张床。 让姜靖怡大度的把床让出去是不可能的,她转身上床躺下道,“床归我了,你自便。” 季秋阳倒不至于和她计较这个,便兀自从箱笼里拿出被褥铺在蒲苇席上躺下。 大红喜烛还未燃尽,刚才笑吟吟与他签订了君子协定的女人背对着她躺在床上,看样子是睡着了。 这就睡着了? 季秋阳有些恍惚,不觉间竟分不清这会儿的姜靖怡和之前不讲道理的将他摁在床上的姜靖怡哪个是对方的真面目了。 他揉了揉额头闭上眼睛,算了,先不管了。既然定了协议,总能遵守上两日吧。 外头的喧闹声渐渐隐去,姜靖怡在这陌生的时代陌生的地方竟然睡着了,心还真是大。 然而季秋阳高估了姜靖怡,而姜靖怡也高估了自己的睡姿,半夜的时候一个骨碌就从床上滚下来了,甚至因为身上有些冷,靠上温暖的身子时忍不住双手双脚缠了上去。 至于季秋阳,满目震惊与了然,脸险些黑成了锅底,更可气的是他还扒不开身上的人。 这一夜,实在难熬。 季秋阳绝望的闭上眼睛。 翌日清晨姜靖怡一睁眼就瞧见了季秋阳黑着的一张脸,想也知道自己睡姿不雅的毛病跟着她穿来了。 姜靖怡淡定的松开他而后站起来,看了眼屋顶非常光棍,“天亮了啊。” 季秋阳一口气憋在嗓子眼儿差点没把自己憋死。这女人对昨晚之事竟然只字未提,脸皮忒厚,着实无耻。 “昨晚……” 季秋阳话没说完就被姜靖怡打断,“昨晚发生何事了?” 季秋阳面容臊的通红,顿时说不出话来了。万一真说出来对方又赖上他怎么办! 看他这副表情,姜靖怡顿觉有趣,故意扭了扭腰道,“难怪后半夜觉得硌的腰疼,原来是滚下来了啊。” “既然你知如此,往后定要当心才是。”季秋阳红着脸干巴巴的说了这话,根本不敢去看姜靖怡扭来扭去的柔软腰肢,披上衣衫匆忙就出去了。 姜靖怡啧了一声道,“还挺纯情的。” 走到门口的季秋阳猛的一个趔趄险些摔倒。他回头,正对上姜靖怡戏谑的双眼,桃花眸微微挑着,里头的剪影微微颤颤,甚至能看清他略显慌乱的身影。 姜靖怡眯眼一笑,“呀,有些后悔了。”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前面挺正经,后面你们懂的~所有的正经都会变得不正经,再古董的男人都有一颗骚动撩骚的心~ 完结文:《暴戾皇叔的小娇娇》、《穿成反派男主亲姐姐(穿书)》、《穿成恶毒小姑子(穿书)》、《渣夫改造手册》、《屠户家的美娇娘》、《穿成渣男那些年》 第2章 姜靖怡话出口,季秋阳已经回身怒瞪着她,好似在谴责她不守信用之事。 姜靖怡满脸坏笑,“再瞪我就真的后悔了。” 她的目光让季秋阳不自在,连忙收回目光,让自己镇定下来离开姜靖怡的视线。 姜靖怡想到昨日遇到的麻烦顿时有些头疼,强迫人就强迫人吧还被人瞧了去,以长舌妇的设定,等她出季家门的时候指定会对她指指点点,她倒是不介意别人的看法,只恐怕作为读书人的季秋阳会更加厌恶她了。 怎么就不知道栓门呢! 正乱想着门被推开,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进来,瞧见姜靖怡已经起身了,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姑娘,樱桃错了。” 姜靖怡瞧着小姑娘吓坏的样子顿时扶额,这就是原主唯一带过来的陪嫁丫头樱桃了。在原书中小姑娘也可怜,作为原主唯一的陪嫁丫鬟,不但要遭受原主的打骂最后还因被原主怀疑她有爬床的嫌疑将人直接发卖。 发卖后的丫头命运如何,以她看过很多古言文的经验来看,恐怕不会很好。 只不过就她观季秋阳的样子,她这样的美女都不能让对方感兴趣,更别说樱桃是季秋阳厌恶的女人的丫头了。估计放个西施貂蝉放季秋阳枕头边上,他都能给人撵出去。 眼下她成了那个刻薄刁钻又恶毒的女人,自然不好直接改头换面惹人怀疑。她点了点头道,“找衣服给我换上,好看的。” 樱桃爬起来福了福身连忙过去箱笼那里翻找,然后翻出一件轻薄的玫红色窄袖衣裙来。这衣服喜庆,既能符合原主的喜好又能符合新嫁娘的身份。 还别说,原主的喜好与她倒有几分相似,她也喜欢颜色艳丽的衣服。 被樱桃伺候着换了衣衫,又等着樱桃打了水洗脸净面。原本想画个妆的,但想到这会儿已经是初夏了天气也热,这时候的脂粉可没有防水一说便按捺住了心思,最后也只涂了护肤的油脂。 樱桃见她不涂脂抹粉了有些奇怪,“姑娘,不上妆了?” 姜靖怡摇头,“不上了。”万一出了汗大把大把的掉粉那就吓死人了。 说着她拿起桌上的铜镜照了照,终于看清了如今这张脸。 鹅蛋脸,桃花眼,嘴唇丰润,肌肤白如雪,配上天然的一字眉不笑不说话的时候竟显得英气十足,然而等她笑起来时嘴角微微扬起,一股子媚态又跃然而出,两种截然相反的感觉非但不让人觉得奇怪反而别有风味。 很好,脸还是她的,只不过从二十多岁回到十几岁,肌肤状态好的不得了。 姜靖怡很满意,好歹她还是个美人儿。 但发髻上她就不懂了,好在有樱桃在,小姑娘年纪不大手艺倒是不错,利落的给她挽了一个妇人髻,又在上面插了金色发钗。 “姑娘,好了。”樱桃说完垂手站在一旁,生怕自己手艺不好挨打挨骂。 姜靖怡拿着镜子歪着脑袋瞧了眼,还不错,她满意的点头,“还不错。” 樱桃瞬间松了口气。 姜靖怡站起来环视一圈屋内的摆设,得出这家很穷的结论来,不过有几口箱子倒是还不错,想来应该是原主的嫁妆。 “把箱子打开。”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总得先知道自己如今有多少家底才是。 只是结果令她很失望,除了做好的成衣布料不错之外,其他的嫁妆可以说很寒酸。压箱底的书画古董她一个外行都能瞧出来不好,其余的乱七八糟的没件值钱的东西,就连金银首饰看着都老气,瞧着色泽恐怕还是包金的而非纯金的。 总之,有点惨。 但就她所知,姜家在镇上是有名的富户,她爹是地主,家中小有资产,给嫡女收拾嫁妆怎么也不该这么寒酸。 还有原主早死的娘,当初是清水县的富户人家姑娘,嫁妆定然不少。 那么她娘的嫁妆还有本该属于她的嫁妆哪里去了? 姜靖怡不是好人,但也不喜欢占人便宜,可这不代表别人可以占她的便宜。 姜靖怡面色平静的让樱桃把箱子合上了,转头问她,“马氏是不是吞了我的嫁妆?” 樱桃顿时惊讶,随即以为他们姑娘想明白了,顿时点头,“不光姑娘的嫁妆,本该属于姑娘的先头夫人的嫁妆也被吞了。不过……” “不过什么?”姜靖怡见她吞吞吐吐有些不满意了,“难不成那些都是我让出去的?” 话说完就见樱桃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姜靖怡顿时脸一黑,不知道该骂原主蠢还是该骂马氏不是东西了。被马氏养的尖刻恶毒算她可怜,但十六七也不是小孩子了,竟然还能做出这样的蠢事来。 她回想了一下发现竟是原主爹不愿意这门婚事,而原主又擅自碰瓷了季秋阳,原主爹对这女儿本就不喜竟放任继室张罗这婚事。继母马氏以婚事要挟,原主为了嫁给心上人脑子一热就把本该属于她的嫁妆拱手送给了马氏。 姜靖怡很不开心,穷日子她是不想过的,那些嫁妆还得拿回来才行。 见她脸色不好,樱桃赶紧缩缩脖子,“奴婢、奴婢出去帮太太做饭。” 姜靖怡也没管她摆摆手让她出去了,自己坐在床上叹气。 老天爷给她这一手烂牌啥意思,拯救反派大佬还是故意给她为难? 姜靖怡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起身拉开门出去。入目的是一座农家小院,她所在的位置是小院的西厢房门口,正脸三间正房,两边各两间厢房,西边如今她和季秋阳住着,另一间空着放杂物。东边厢房是季秋阳一家住着另一间是灶房。在院子的南边有围栏,里头大大小小养了有二十多只鸡。 此时鸡圈的旁边站着一个老太太和一个十六七的小姑娘正窃窃私语,听见动静朝她这边瞧了过来。 眼神不善,姜靖怡做出判断。但她也知道眼前的人不是她婆婆和小姑,便没搭理她们。 小姑娘撇嘴道,“也就这样,除了家里有钱还有啥呀。” “花花,别说了。”老太太虽然呵斥于翠花但眼神仍旧怨毒的看着姜靖怡,就好像姜靖怡抢了她家钱是的。 姜靖怡回头瞥了眼于翠花,笑道,“我除了家里有钱还有一张好看的脸,你有吗?” 一张脸本就保养的不错,长的又娇媚,哪怕此刻嘴角噙着坏笑也明媚动人,别说是男人了,就是于老太这把年纪的人也忍不住心口颤了颤,这什么样的男人不喜欢啊。 于翠花一愣,顿时崩溃大哭,“娘。”一抬头瞧见季秋阳朝这边走来,于翠花连忙跑过去在季秋阳身边站定,娇嗔的告状道,“秋阳哥,你看她,她骂我丑。” 季秋阳瞥了一眼若无其事的姜靖怡,再看一眼跟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但明显是故意的于翠花,冷声道,“她可是哪里说错了?” 于翠花哭声一滞,姜靖怡噗哧笑了。 于翠花涨红了脸,捂着脸扭头跑了,于老太瞪着三角眼咬牙道,“怪不得昨日听人说你俩天没黑就在屋里那样扒裤子,果然啊!” 说着于老太还讥讽的看了眼季秋阳,呸了一声道,“还是秀才呢,不要脸。我家翠花多好,哪里不比这女人好,我诅咒你季秋阳一辈子都是秀才。” 说完这话老太太哼了一声出去了。 姜靖怡并不在意老太太放的狠话,反而眼睛晶亮的看着季秋阳道,“你说的是实话?你也觉得我好看?” 季秋阳扭头进屋去了,姜靖怡在后头笑,“秀才公眼光真好,我也这么认为的。” 灶屋里的云氏和季琳夏端着饭菜出来,瞧清楚姜靖怡的脸,满眼都是惊艳,云氏道,“弟妹,进屋用饭了,于翠花和她娘的话别放心上,这娘俩没一个好东西。” 姜靖怡应了一声,目光略过季琳夏再想想季秋阳,觉得这老天爷还挺会造人的,兄妹俩都是美人胚子。 进了屋,季老太正从里屋出来,瞧见姜靖怡笑着让她坐下用饭,一家子围坐在一起用早膳。 早膳是用的昨日剩下的肉煮的粥,其他的菜除了新拍的胡瓜,其他都是昨日酒席剩下的饭菜。姜靖怡尝了一口觉得菜太过油腻便捡了胡瓜吃。 姜靖怡只不过多用了些胡瓜,季老太悬着的心又提的更高了些,生怕姜靖怡一个不高兴便把桌子掀了。 实际上在昨日喜宴上姜靖怡就把季家给她准备的饭菜给掀了桌子,至于借口,自然是季家准备的饭菜不可口,拿粗制滥造的猪食打发她。 只不过姜靖怡压根没去想昨日原主已经当着全村人的面作了一次大的这事儿。 樱桃倒是知晓,可她这会儿不在跟前,即便在跟前她也知晓自家主子的脾性,更不可能跟姜靖怡说了。 姜靖怡不知道吃顿饭也让人忐忑不安,她吃饱吃好就站起来笑眯眯道,“我用好了,你们继续。” 说着便往外头去了,樱桃听见动静连忙放下碗筷从房里出来等着伺候姜靖怡。 而屋里等姜靖怡不见踪影了,气氛才稍微缓和一些。 季秋阳的脸色倒是没之前那么难看了,季老太忍不住宽慰他道,“瞧着她也没啥,兴许昨日是不习惯才做那样。你们既然成了亲那就是夫妻,凡事你让着她些。” 季秋阳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季秋阳不禁想到那份君子协定,只看她如今的做派,他实在难以相信往后的日子两人能够相安无事。若这家只有他一人也就罢了,可他有为他付出的娘还有兄嫂,他出门求学一去数日见不到人也就无所谓,可若是姜靖怡昨晚只是糊弄他,等他走了他的家人却要面对刻薄恶毒的女人。 季家人的品性他一清二楚,只要和姜靖怡对上,那绝对会吃亏。方才他不过试探的说让姜靖怡将樱桃送回姜家就被姜靖怡堵了回来,等他走后谁知会是什么情形。 季秋阳有些心烦意乱,草草的用了早膳便准备回房温习功课了。 季老太看着他道,“于翠花和她娘的事儿你跟你媳妇解释一下,免得日后见了面再闹出个不好来,于家人不好相与,莫因为她们影响了夫妻感情。” 季秋阳一顿,眉头微蹙,也不知听没听进去。 只是他忘了,如今他成了亲,房间里多了个人,而他回了房的时候就见姜靖怡正对着镜子鼓捣着什么。 季秋阳顿时一阵头疼。 姜靖怡原本坐在铜镜前端详自己的相貌,听见有人进来,便扭头看向季秋阳,而后嫣然一笑,“我美吗?” 第3章 姜靖怡就是故意的,说了这话不算还故意垂眸抿唇一脸娇羞的看着他。 作为一个读书人,季秋阳自认为是个正人君子的。 可正人君子对上姜靖怡这小妖精的时候心突然就漏了一拍,让他险些忘了这女人之前是如何不知廉耻的往他怀里钻还将他摁倒在榻上的了。更别提他娘方才提醒他解释于翠花的事了。 姜靖怡见他脸突然红了,嘴角噙着愉悦的笑意,煞有介事的点头,“我忘了,之前夫君就已经承认过我美这件事了。” 这是说的早饭前于翠花母女的事儿了。 季秋阳眉头微蹙刚想解释就见姜靖怡又朝他凑过来,顿时恼怒,呵斥道,“休得放肆!你怕不是忘了昨晚的君子协议了。” “君子协议?”姜靖怡柔柔一笑,“君子协议上可写了不让我梳妆打扮了?” 季秋阳移开目光,冷声道,“未曾。” “那你让我记什么?”姜靖怡逼近他,双眸盯着季秋阳的双眸,“还是说你觉得我很美你心慌了?” 季秋阳早知她不知廉耻,可没料到除了钻他怀里让他负责外这女人还能如此……哪家女子能如她这般明晃晃的问一个男人她是不是很美的问题。 心里憋了一口气,可难听的话他也说不出来,季秋阳冷哼一声坐到桌前拿出书本开始温习功课。 “我要温习功课了,你请便。” 姜靖怡笑了一声心情莫名其妙的好,她只当没听出季秋阳话中撵她的意思,又坐回桌前让樱桃拿了其他的衣服给她看,又指挥樱桃把需要改动的地方记录下来。 轻柔的声音与以前嚣张刁钻的语气相差太大,但共处一室难免就钻进季秋阳的耳中。那娇嗔的声音从耳朵慢慢下移,丝丝绕绕的将他闹个不休。 季秋阳端着书却看不下去一页,心烦意乱。他将书合上站起来直接往外头走去。 见他落荒而逃,姜靖怡忍不住噗哧笑了声,“还怪有趣的。” 一旁的樱桃战战兢兢的看着她,不明白这事儿到底哪里有趣了。之前两人没成亲前她们姑娘喜欢季秋阳喜欢的死去活来,日日不能安睡,临嫁人前还担忧季秋阳会厌恶她不与她好生过日子。 可如今她们姑娘预料到的都发生了,反倒不悲伤不难过,还说出这么令人惊悚的话来。 樱桃突然瞪大眼睛,难道她们姑娘又有新的主意收拾姑爷了? 姑爷好可怜! 姜靖怡却不知樱桃的心思,自顾自的想今后的问题。 “姑娘,明日回门穿这件衣服可好?” 姜靖怡抬头,就瞧见樱桃拿了一件桃红色衣裙出来。她摆手道,“找件素色的,最好能让人看了就觉得我很可怜的那种。” 樱桃一惊,“姑娘?” 姜靖怡头都没抬,“照做。” 作为唯一的陪嫁,哪怕姜靖怡对她态度不好,樱桃也是站在姜靖怡这边的,既然她吩咐了,樱桃便麻利的翻看起来,好歹从一箱子衣服里找出一件素色的衣服。 虽然达不到姜靖怡的要求,好歹也能凑合了。 姜靖怡又问,“我外祖家离这边可远?” 樱桃道,“清水县离着这边不远,离着镇上大概二十来里地。” 这倒好办了,姜靖怡坐到季秋阳的书桌前拿出纸笔准备写封信出去。可惜毛笔她不怎么会用,一笔下去就是一坨。 姜靖怡索性也不为难自己了,出门见季秋阳站在堂屋门口与季老太说话,便面带笑容的过去,“夫君,可否帮个忙?” 听她这称呼,季秋阳险些吓了一跳,他面带警惕的瞧了过来,“何事?” “过来嘛。”姜靖怡仍旧笑眯眯,声音跟能掐出水是的,妥妥的小娇妻跟丈夫撒娇的样子。 倒是季老太想的不多,见她态度温柔可人的模样还挺满意,她对季秋阳道,“过去吧,在家好好歇两日,旁的不用你操心。” 季秋阳颔首,朝屋里过来的时候满心都是警惕,总觉得眼前笑眯眯的女人比之前张牙舞爪的时候更可怕。 姜靖怡只当瞧不见他的异常,转身回了屋,待季秋阳进来,便说,“夫君能否替我写封信?” 季秋阳惊讶,“写信,给谁?” 姜靖怡笑道,“给我外祖家。” 闻言季秋阳倒是没多问,他坐下瞧了眼桌上写废的纸总算明白姜靖怡为何让他来写了。说实话他挺心疼这纸张的,好好的白纸落了一坨,根本瞧不出写的什么字来,可真是暴殄天物了。 季家家境不好,笔墨纸砚这些东西都是消耗品,而他自己也不敢胡乱去用。所以看到这张废了的纸张时,季秋阳眉头就皱了起来。 姜靖怡将那废纸收起来,而后道,“敬爱的外祖父、舅舅。” 见她开始说了,季秋阳提笔便写。 姜靖怡继续道,“自打六岁母亲去世,一别竟是十年。靖怡十年未曾去外祖家,心里万分惦念。只靖怡有心无力,家中有恶毒继母阻挠,还有渣男爹爹……” “等等……”季秋阳皱眉打断她,“父母亲人怎能用如此言语形容。” 姜靖怡有些不高兴了,“怎么不能了?难道他们不坏不恶毒?” 季秋阳低头看着纸上,什么恶毒继母,渣男爹爹。这是作为女儿能写的?可随即他又看到上头自打六岁母亲去世十年未曾去过外祖家这两句。心里竟有些不是滋味。 说到底姜靖怡只是个自幼丧母被继母养大的孩子,若是继母良善悉心教养,怎么也不会养成这般模样,远的不说,只姜家二姑娘,便是姜靖怡继妹,在镇上也是小有名气。与眼前的姜靖怡却是天差地别。 以前的时候他只瞧的见姜靖怡的无礼和不知羞耻,却没想过她长成这样的根源。 季秋阳摇了摇头提笔将姜靖怡的话原封不动的写上了。 见他如此姜靖怡颔首继续道,“还有渣男爹爹娇宠恶妇,靖怡不知不觉间竟失了本性,忘了母亲在时对靖怡的教导,听信恶毒继母的谎言,做下许多错事,还与外祖家生分多年不见。” “如今靖怡已经嫁人,继母曾说会通知外祖家,可昨日婚礼却未曾见到外祖家亲人。靖怡心中想念异常。而靖怡今日写信也情非得已,靖怡自认不配得到母亲嫁妆,但靖怡也不忍母亲嫁妆落入奸人之手。故写信于外祖父和舅舅,恳求外祖父和舅舅明日能到姜家一叙,顺便将母亲嫁妆带回贺家。” 姜靖怡说的把自己都感动了,季秋阳手拿毛笔奋笔疾书,一气呵成,看神情也无原先的轻视,反倒因为姜靖怡的话有了改观。 兴许这女人顿悟了,不然怎会如此大度让外祖家将嫁妆带回。 旋即他又觉得不对,若真是如此,她又何必在嫁人后才写这信?嫁人前为何不写?怕不是希望外祖家的人来帮她要回嫁妆吧。 季秋阳心中有了猜测,抬头审视的瞧了眼姜靖怡。 迎着他的目光姜靖怡不慌不乱,还挑了挑眉,“莫不是被我说的感动了?” 季秋阳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他不接这话反而问道,“还有吗?” 姜靖怡笑了笑,继续道,“明日靖怡在姜家等候外祖父和舅父。此致!落款想你们的靖怡。” 落下最后一笔,季秋阳忙不迭的把笔洗净放回原处,生怕姜靖怡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让他写上。 既然姜靖怡要拿回自己的嫁妆,那他也不好不配合,便问道,“明日可需要我帮忙?” 瞧着他一派君子坦荡荡的模样,姜靖怡起了逗弄之心,她故意走近几步,离着仅有一步之遥时突然出声,“你想怎么帮我?” 随着她的靠近,季秋阳身子往后仰企图离她远一些,可他本就靠在书桌前,往后仰的时候胳膊难免撑在桌子上。两人的姿势暧昧,而姜靖怡活像当街强迫良家女的恶少…… 季秋阳就是那个良家女…… 樱桃瞧着这一幕害羞极了,连忙打住自己的胡思乱想,噌的就跑出去把门给关上了。 关门声打断了两人,季秋阳的脸腾的就红透了,随之而来的是羞恼,“你起来。” “好啊。”姜靖怡若无其事的应着,果真站直了身体,而后往旁边挪了一步,笑眯眯的看着季秋阳道,“夫君是不是觉得妾身貌美如花,看着我的脸心就噗通噗通直跳?” “休的胡言乱语。”季秋阳心生恼怒说了这话慌忙拉门出去。 脚刚迈出去就听见屋内姜靖怡的娇笑声,季秋阳的脸更红了。 季秋阳慌张的出去瞧在姜靖怡眼中就是落荒而逃。许是因为她的确有让季秋阳心动,也许只是因为季秋阳是君子,被她这样的行为惊吓到了。 看来这人最好不要这么撩了,万一真撩出火来,到时候她还怎么过她的潇洒日子。 姜靖怡敛去笑意将书信收进信封而后写了收件人拉开门出来。 樱桃原本在跟云氏干活,见姜靖怡出来了,连忙跑过来待命。但姜靖怡却不是找她,而是找季冬阳。 “大嫂,大哥可在家?”姜靖怡笑眯眯的看着云氏,让自己看着更温柔一些。 云氏不疑有他,“出门给人送板凳去了,估摸也该回来了。” 话刚落,季冬阳进来了,后头跟着脸上尚且发红的季秋阳。季秋阳看都不敢看姜靖怡一眼,直接往堂屋去了。 姜靖怡对季冬阳道,“大哥,明日是我回门的日子,有些事需要我外祖家帮忙,能劳烦大哥帮忙跑一趟送一封书信吗?” 季冬阳自然没有不应了,去洗了手道,“交给我便是。” 季秋阳停下脚步开口道,“不用,大哥你去忙,我去送便好。” “你?”姜靖怡狐疑的看着他,“来回一趟你能行?” 季秋阳脸一黑,顿时想起这个女人有多可恶了。 作者有话要说:季秋阳耿直脸:永远不要问男人行不行这问题 第4章 脾气再好的男人也容不得别人说自己不行,季秋阳就是如此。 季秋阳虽是书生,但出身农户,每年麦收时节书院放假的时候也会回家帮家人做农活。所以他虽不比季冬阳那般身强体壮,但在书生中绝对算得上佼佼者。 姜靖怡语气中的嫌弃和怀疑不要太明显,季秋阳的脸直接就黑了。 季秋阳双眸又深又黑,盯着姜靖怡的时候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世上怎会有这样的女人,不讲究以夫为天也就罢了竟敢用那样的眼神瞟他,不用问都知道她心里是如何想的。他咬牙道,“如何不行?” 姜靖怡其实也就是怀疑一下,毕竟百无一用是书生嘛,可既然戳到人家自尊了,她也不好再怀疑下去,只要能将信送到谁去不行。况且季秋阳还是她的夫君,他去送信更显诚意。 “那有劳夫君。”姜靖怡勾唇笑了笑还朝季秋阳福了一礼。 季秋阳鼻端应了一声,也没耽搁带了信便出了门。 清水县在清河县旁边,但大桥村所在的大桥镇离着清水县更近一些,二十来里地走的快些两个时辰也就到了。季秋阳去过清水镇,出了门熟门熟路的就往那边去,正巧路上遇见有人赶车,问了问价钱花了两文钱坐着车去了。 到了清水县的时候尚不到中午,季秋阳摸了摸怀里的钱最终还是去买了一包点心又打了一壶酒才往贺家去了。 以贺家的身份他这点礼品自然是寒酸,但季家家境本就不好,出门时也没带多少银钱,只买这点东西身上已经空空如也。 不过季秋阳倒不计较这些,反而在想到了贺家如果贺家问起姜靖怡的事儿该如何回答。毕竟他和姜靖怡名义上是夫妻,旁人不知道他们的协议,自然将他们看做一体。贺家是姜靖怡的外祖家,哪怕十数年不见恐怕也会问关于外甥女的事情了。 姜家在大桥镇是富户,家里人多嘴杂传闻自然不少。 传的最广的便是姜家有两女,都是绝色美人,只是姐姐是草包美人啥都不会,为人刻薄恶毒,在外的名声臭大街,而妹妹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个不可多得的才女,人人称赞的好姑娘。 季秋阳虽不是人云亦云之人,但姜靖怡是怎么嫁给他的却让他无法释怀,甚至更坐实了对方刻薄恶毒的名声,用不知廉耻来形容也不过分。 那日他其实也是被同窗骗去,谁能想到一个闺阁女子竟直接扑到他身上喊他阳哥。当时不等他回神,身边早就不见的同窗都出来了,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出这大丑永生难忘,他那同窗到底什么心思他也能猜出一二,日后清算定然会有,但眼下需要解决的却是姜靖怡的问题。 他自己都没想到居然有一天会为了那个女人纠结。 若是今日之前,他可能会实话实说将两人的婚事在贺家面前铺陈开来,但今日之后,他心里却在猜想姜靖怡当时碰瓷他是不是也是情非得已。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他季秋阳既然已经娶了她,哪怕两人有君子协定只做表面夫妻,他也不该在外人面前说于她不利的话来。待他日姜靖怡愿意离开,也好嫁个好人家,总好过带着坏名声再过不好的日子,也算全了他们夫妻一场了。 季秋阳收敛心神,上门敲门。待和门房说明身份,那门房便一溜小跑进了内院禀报去了。 贺家富庶,宅子足足有三进,在清水县这样的贫困小县来说已然不错。季秋阳等候的时候自己也忍不住纳闷,这样人家的女儿当初怎么就嫁了姜地主那样的人,而且在女儿去世后对外孙女不闻不问。 他原本的打算是将信送到就走,谁承想门房压根没听他说什么直接把他晾在这跑进去了。 没多久,院子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一身穿天青色长袍头戴纶巾的中年男子快步从里头出来。而后面更有一女子唤他的声音,“老爷,您慢些走,等等妾身。” 季秋阳一愣,旋即猜测该是姜靖怡的舅父贺延夫妻了。 只是贺延此时的形象与季秋阳想象中却多有不同。当下商人地位并不低,穿衣打扮多喜金银饰品,衣着华贵。但眼前的贺延却只着了青色长衫,让人看去不像商户,反倒像读书人了。 “你就是靖怡的夫君?” 季秋阳愣神的功夫贺延已经大步到了跟前,将他上下打量一番才满意的点头,“长的不错。” 闻言季秋阳想收回之前的评价,此人与姜靖怡不愧是亲人,看人先看脸。但季秋阳还是恭顺的行了一礼,“小婿见过舅父。” “老爷!”后头的李氏紧赶慢赶总算赶到跟前,瞧见季秋阳的时候也是眼前一亮,遂问贺延,“这就是靖怡那孩子的丈夫?” 也不等旁人作答李氏便拍手哎呦一声,“我就说吗,靖怡那么好看的孩子以后丈夫肯定也得好看的,我说着了吧?” 她往季秋阳身后瞧了眼,“外甥女婿,我家靖怡呢?” 季秋阳瞧着这夫妻俩的态度心中疑惑更甚,但还是有礼的回道,“娘子在家今日不方便过来,今日晚辈也是得了娘子所托过来替她送一封书信。” 说着他将书信拿了出来递给贺延。 贺延随手接过,直接打开了。信不长,写了什么季秋阳也一清二楚,贺延看信的时候季秋阳都不好意思看对方。 贺延扫了一眼而后哼道,“我就说姜家没个好玩意儿,果不其然。” 信已送到季秋阳也不多留,给二位长辈施了一礼道,“信已送到,那晚辈就先告辞了。” 贺延本想让他进去坐坐,但显然他外甥女跟这男人刚成亲,而他也为姜家事心烦没空招待季秋阳,便道,“我让人赶车送你回去。” 季秋阳本就不愿与姜靖怡有过多交集,此时如何肯答应。但他的拒绝在贺延看来都不是事儿,让人赶了马车过来就将人塞进去了。 “等一下。”李氏拦住马车,“稍等片刻。” 说着李氏又匆忙的让人去弄了一些礼品出来塞到马车上,“这是做舅母的一片心意。” 贺延很满意脸上带了笑,“你回去与靖怡说,既然她求到我们跟前来了,那我们当然不能不管,明日一早姜家门口见。” 他说话的语气甚至带了一丝杀气,季秋阳忍不住替姜靖怡的爹默哀了两分。 说来也有趣,这贺延瞧着文雅,可说话并不文雅,只语气和说辞又不让人觉得着恼,甚至心生好感。 再看姜靖怡的舅母,似乎对她也不错。那么为什么这些年就没有联系呢? 季秋阳满腹狐疑坐着贺家的马车拉着贺家的厚礼回了季家。 到了家的时候时辰尚早,贺家车夫将人送到瞧了眼姜靖怡确认是本人之后就回去了。 姜靖怡见他待遇不错便知事情顺利,她看着季秋阳道,“多谢夫君,干的不错。” 季秋阳矜持的颔首而后看了眼堆在屋里的东西,问道,“明日你打算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正常回门啊。”姜靖怡说的理所当然,“舅父来要回属于母亲的嫁妆这是理所应当,我爹和马氏还敢不给不成。” 不过按照原书中记载,渣爹是真渣,但是内院的事儿他压根不管。倒是她娘的嫁妆,落在马氏手中能剩下多少就不好说了。 当然按照她的坏心眼儿马氏用的越多越好,到时候她拿不出来那姜大川就能知道马氏背着他干了什么,到时候让他们夫妻俩都下不来台才好。 季秋阳就知道她没安好心,但想到她那继母在她成长过程中干的好事儿间接导致今日的局面季秋阳就不同情对方了。 姜靖怡看了眼堆在屋里的东西对樱桃道,“吃的用的全拿灶房去,剩下的布料拿去给大嫂让她给家里人添置些衣服。” 她今日写信时其实也拿不准外祖家的态度,上一世原主至死都未联系过贺家,这辈子又有十多年空窗,她自然也不知道贺家的情况了。如今贺家给了回信,反倒让她心里有了猜测,说不定这十多年不见面就是原主作的,现在她放下成见主动联系贺家了,贺家也不好跟个孩子计较,反倒会因此想起贺延早逝的妹妹对她多加怜惜。 这些对她而言都是好事,让她对明天的事儿更多了一分把握。既然舅母和舅舅对这事儿重视,想必也会助她一臂之力吧。 运气好的话明日之后她就成小富婆了,赚钱啥的也就有本钱了。 这感觉不赖。 姜靖怡忍不住嘿嘿笑了笑,正收拾东西的樱桃惊悚的看她一眼赶紧抱着东西跑出去了。 至于季秋阳也是一脸狐疑的看着她,总觉得这个女人心里又在憋什么招了。 姜靖怡可不管这合作伙伴想什么的,乐呵呵的歪在床上道,“真不考虑和我做夫妻?说不定明日之后我就有钱了,跟着我吃香喝辣的多好啊,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外头樱桃吓得不敢近前了,屋里季秋阳脸上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看着他,他就说吗,这个女人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瞧瞧,这才过了一夜就反悔了。 他往后的日子还有好?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嘤,求收藏求评论好不好~ 第5章 其实姜靖怡就见不得季秋阳这样淡定,看着他这副禁欲的模样就忍不住想撩一下。撩完瞧着他黑了的脸又讪讪道,“收回,收回。” 季秋阳一脸正色的警告她,“昨晚签下的君子协议,希望你我二人能够好好遵守。” 姜靖怡漫不经心的应了,“成,不过我又没真刀实枪的怎么着你,也不必这么害怕吧?” 她不提还好,她一说让季秋阳顿时想起昨晚的事来。 季秋阳脸色难看,直接也不在屋里呆着了,拉门就出去了,在待下去他肯定得翻脸了,这女人太会挑事了。 到了外头正碰上云氏还笑问了一句,季秋阳哪敢实话实说,随口敷衍过去就急匆匆的出去了。 “小两口看来感情还不错。”云氏忍不住笑了笑,到门口敲门,“弟妹,是我。” 姜靖怡起来开了门,“大嫂,有什么事吗?” 云氏手里抱着贺家给的布匹,笑道,“这布料不错,弟妹留着给二弟做衣裳吧,我和你大哥寻常不用穿这样的细布料子的。” “大嫂不必客气,不过是些布料罢了,我这里也还有些,这些你留着给大哥和俩孩子做衣裳就是。”姜靖怡道,“嫁进季家咱们就是一家人,再说咱们又没分家,给大嫂也不是给外人,尽管拿着便是了。” 云氏不好意思道,“那要不我也一起给二弟做一身?” 姜靖怡笑着点头,“行,就按大嫂说的来。” 云氏和季老太性子都不错,姜靖怡好歹要在季家住上一段时间,这关系自然要打好了。 季秋阳出门一去不回,一直到了傍晚才跟季冬阳一起回来。用晚膳的时候季秋阳更是一眼都不肯看姜靖怡了。 其他人还以为两人闹了口角,生怕姜靖怡发火掀桌子。不过姜靖怡一直在想明日回门的事儿,倒是没留意到其他人的态度。 饭后姜靖怡回房歇着,其他人也纷纷离席,收拾桌子的刷碗的有条不紊。 季老太将季秋阳叫到里屋,低声问道,“你和媳妇吵架了?” 季秋阳顿时一凛,以为他不在家的下午姜靖怡又做了什么,连忙问道,“可是她又做了什么?” “她一下午没出门。”季老太不满道,“她以前是做了错事,可已经嫁到季家来了,你就和她好好过日子,我瞧着她也没啥坏心眼儿,说不定以前的名声都是瞎传的。” 可再怎么瞎传,姜靖怡当街往他怀里钻使劲手段逼他就范这事儿却是事实。再者经过这两天的观察,他也发现姜靖怡的确不是良善之辈,有没有坏心眼这事儿还有待考量。但这话显然他是不会告诉他娘的。 季秋阳只道,“我有数。” 季老太道,“娘知道你有主意,只是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年纪也不大,家里条件又好,按道理来讲嫁咱家是低嫁了,你们是夫妻,旁人不理解她,你也不能让人寒了心,趁着在家多陪陪她,明白吗?” 听着他娘苦口婆心的劝说季秋阳心里一阵烦躁,他面上不显,只应道,“儿子明白了。” 季秋阳从里屋出来,此时大房一家四口已经回屋了,东厢房亮着灯,一家四口说说笑笑的听着就热闹温馨。再瞧一眼西厢房,也亮着灯,可想到屋里不按常理出牌的女人,季秋阳就一阵糟心。 但再糟心他也不能在院子里待一宿,被蚊子咬了两口后他便不得不推门进去了。 樱桃原本拿了棉布给姜靖怡擦头发,瞧见季秋阳进来便福了福礼转头出门。 姜靖怡刚洗了澡,头发还湿着,原本是樱桃在擦的,可樱桃走了姜靖怡只能自己拿了棉布擦。 但这时候女人头发长又多,浓密的黑发的确好看,但是洗头的时候却只剩心烦了。 姜靖怡不满的瞧了眼季秋阳道,“能帮忙吗?” 季秋阳一眼就明白这女人打的主意,想都不想拒绝,“成何体统。” 说完却是拿了衣衫去外头澡房洗澡去了。 姜靖怡嗤笑一声,“老古董。” 季秋阳瞪了她一眼出去,回来的时候姜靖怡还在那擦。 姜靖怡看他头发也是湿的,便道,“要不你给我擦,我给你擦?” 得,季秋阳直接不搭理她了。 不搭理就不搭理。姜靖怡坐在窗边等头发干了的时候觉得无聊,便小声哼着现代的流行曲子。但听在季秋阳耳中就有些不雅了,他忍不住打断她道,“此等曲子休要再唱。” 姜靖怡理都不理他,而且唱的更婉转了,而原主这嗓子原本就好,想娇软就娇软,季秋阳不让唱她偏偏唱的更婉转。跟一道钩子是的钩的季秋阳恨不得堵上耳朵。 好在姜靖怡头发很快干了,总算不唱了,季秋阳偷偷舒了口气。 对他的反应姜靖怡只当没瞧见,将头发一拢就准备去睡觉了,此时季秋阳头发还湿漉漉的,看着他的侧脸,姜靖怡忍不住感叹,真是个好看的男人啊。 头发一丝不苟的束起来时,配上他那高冷不可侵犯的脸满满的禁欲气息,可这会儿披头发散时却柔和了许多,让姜靖怡难得心痒了一下。 许是注意到她的目光,季秋阳直接站起身将蒲苇席铺到地上然后将被褥铺好。他想了想昨晚的意外,拉着蒲苇席到了稍外的地方,务必确保姜靖怡从床上滚下来也滚不到他的身边来。 瞧着他这样,姜靖怡挑了挑眉什么都没说,转头上床睡觉。 季秋阳见她睡的一脸坦然,心里也不禁松了口气,待头发干了夜色已经深了,昨晚没睡好,今夜总能睡个安稳觉了吧。 可惜半夜的时候他突然醒了,就着窗外的月光季秋阳扫了一眼床,果然,睡没睡相的女人双脚已经搭在床下,脑袋好歹还在床上,他毫不怀疑只要她再翻一下绝对就掉下来了。 季秋阳闭上眼不去看她,可那双白嫩的脚丫却似乎带了魔力一般突然出现在他眼前。他猛然睁开眼瞪了那双足一眼,不得不承认,姜靖怡的脚很白很好看。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女子的双脚如何能被男人看了去,也就姜靖怡不在意这些睡觉的时候不肯穿袜子了。只是睡觉前尚且盖着薄薄的被子,睡着了哪会想到自己是什么德性。 季秋阳愣神的功夫突然听见声响,他转过头去就瞧见姜靖怡动了动,似乎要翻身…… 季秋阳看不见也就罢了,瞧见了又有些不忍看她真的跌到床下,便往床边挪了两步,他还在纠结要不要将她掀到床内去。 就在他纠结的时候姜靖怡果然动了,他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却瞧见姜靖怡轱辘一下翻到里面去了。 季秋阳急不可察的松了口气,回到蒲苇席上躺下,有些怅然若失。 然后又是半宿没睡着觉。 姜靖怡没心没肺休息的非常好,起床后难得见季秋阳还躺在蒲苇席上没有起来。想到今日要去姜家见一屋子妖魔鬼怪,姜靖怡神清气爽,昨晚睡的好,今日精神倍棒。拉开门出去的时候却发现云氏和季老太等人早就起来了。 瞧着她出来云氏抿唇朝她笑了笑,那眼神让姜靖怡有种不好的预感,难不成是觉得他们新婚小夫妻晚上闹腾的狠了才起的晚了? 姜靖怡讪笑了一下,樱桃打了水伺候她洗漱,这时候季秋阳才挂着黑眼圈从屋里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姜靖怡觉得今日季秋阳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好,就像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一样。 男人心,海底针,饶是她是个善良的女子也是猜不透这古代男人的心思。 注意到姜靖怡的目光,季秋阳顿时想起这两晚的事,不自在的将视线移开也去洗漱了。 早饭后樱桃给姜靖怡换上昨日特意挑选的衣服,又拿了脂粉给自己画了一个瞧着楚楚可怜的妆容,这才准备出门。 回门之日自然要带礼品,季老太有些发愁,他们本就是农户,因着季冬阳夫妻做点小买卖家里才富裕一些,但比起姜家那就差的远了。更何况为着娶妻家中钱财散的差不多了,连回门的礼品竟都凑不出齐全的来。 昨日季老太便发愁,但今日一早还是硬着头皮拿了银子给季秋阳道,“你去镇上买点肉打点酒,再买包点心,到了姜家好生告罪,咱们不是不重视,只是能力有限。” 季秋阳明白他娘的意思,但季家就这样的情况,如今还能拿出这二两银子已然是强弩之末了。 然而还不等他回答,就见姜靖怡进来道,“娘,不用麻烦,家里不是有鸡蛋吗,捡上几个鸡蛋意思意思就成了。” 季老太惊呼,“这可不成,咱们季家穷,也断不能丢了礼数。” 姜靖怡不在意道,“不打紧,我爹有钱,定不会在意这些。” “可是……”季老太犹豫,“这总归不好看啊。” 姜靖怡笑了笑没说话,给季秋阳使个眼色就出去了。 钱拿着,到底买不买还不是他们算。而且她也看出来了,季老太虽然是乡下妇人,但也知好歹,哪怕儿媳妇嫁妆在乡下不算少也没想过动儿媳妇的嫁妆。可又担心因为季家的情况让儿媳妇面上不好看,才竭尽全力去做这件事。 姜靖怡明白,季秋阳也明白。 所以季秋阳接了钱默契的跟姜靖怡带着樱桃出了门。 直到走上泥巴小路,姜靖怡又忍不住吐槽了,好歹是个地主家小姐,嫁个人仆人只有一个也就罢了,怎么就没要一辆马车或者驴车代步呢? 姜靖怡忍不住秃噜出了嘴。 季秋阳皱眉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樱桃贴心的凑过来小声道,“姑娘,当时您不是说嫁了姑爷要和姑爷同甘共苦才不要的吗?” 姜靖怡顿时脑壳疼: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我不是那种人! 第6章 从大桥村到大桥镇其实只有五里地,距离不算远,只姜靖怡习惯了出门开车,这乍然要靠双腿走五里路还真不习惯。 况且一个地主家的小姐再不济出门也该有辆牛车,可原主竟为了这么可笑的理由放弃了香车宝马…… 更要命的是还在这关键时刻被丫鬟给戳穿了,哪怕那话是原主说的现在她也觉得丢脸好嘛! 姜靖怡咳了一声道,“我就随口说说。” 樱桃闻言松了口气,随即笑道,“不过姑娘要是想要马车或许今日和老爷说说,老爷要面子肯定答应的。”她又想起马氏,赶紧嘱咐道,“但姑娘得避开太太才行,说的时候最好姑爷也在场。” “小姑娘很聪明啊。”姜靖怡揶揄的看了眼樱桃,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让季秋阳这个做女婿的在跟前要,姜大川必定不好意思拒绝。所以说姜大川哪怕真的给了马车了也不是因为疼闺女而是要面子。 姜靖怡听明白了,季秋阳自然也明白了,他忍不住瞧了眼姜靖怡白净的脸,心里倒是又多了几分猜测。看来姜靖怡在姜家的日子并不如他之前想的那样好。恐怕她昨日书信里写的恶毒继母、渣男爹爹也都有所依据了。 姜靖怡在原来的世界就是个享乐主义的人,到了古代哪怕条件不允许也想尽可能让自己过的舒服。既然姜家有马车,今日自然要带一辆出来了。 她心里有小心思,季秋阳却没多想,只不过担心有这女人在今日的姜家不会安宁。 三人走了近一个时辰才到了镇上。大桥镇比较富庶,街边铺子开了不少,只不过这会儿时候还早几乎没什么人。 远远的有人瞧见他们三人凑在一起朝他们指指点点。 季秋阳被人指指点点有些不自在,“我去买东西。” 说完大步朝铺子去了,似乎想与姜靖怡拉开距离。姜靖怡挑了挑眉,故意大声喊道,“打两斤酒就成了。” 季秋阳的脸都黑了。 姜靖怡能猜到路上的人为何对她指指点点。 作为一个极品,原主在镇上名气是非常大的,尤其前些天姜靖怡又为了嫁给季秋阳闹了一出,镇上对她的印象就更深刻了。 若是换个人来兴许还觉得丢脸。但姜靖怡没啥感觉,爱看就看呗,爱说就说呗,只要别眼瞎到跑她跟前来惹她不痛快,她才懒得搭理。 季秋阳打了酒又割了一刀肉,最后还买了一包点心出来。 正犹豫要不要与姜靖怡站到一起,镇子另一头,两辆马车朝这边行来,后面还跟着两排近二十人的家丁而且人手一根棍子。季秋阳眉头一跳,突然有种不妙的感觉。 姜靖怡眉头一跳,难道这是她的外祖家来人了?这阵仗,她喜欢! 这个猜想让姜靖怡的眼睛都亮了,没有什么比大腿够粗更令人高兴的了,老天爷还是爱她的。 果不其然,马车行到她身边停下,车帘子还未掀开就听一声音怜爱的喊道,“靖怡啊,我的靖怡小宝贝。” 姜靖怡嘴角抽了抽,外祖家亲人是这种画风? 不等她做反应,车帘子被掀开,一四十来岁的女子率先探出了头,目光梭巡一圈最后落在姜靖怡身上,惊喜道,“靖怡?我是你大舅母呀。” 说着李氏飞快的从马车上跳下来张开手臂就把姜靖怡抱个满怀,嘴里小宝贝小心肝儿的喊着,把姜靖怡雷个不轻。 姜靖怡震惊了,刚喊了声舅母,那端马车上贺延也下来了。只是贺延一身装扮差点闪瞎她的钛合金狗眼,一身闪亮亮的让姜靖怡觉得贺延把贺家的家当全都穿身上了。 而昨日季秋阳是见过贺延夫妻的,李氏的反应他尚且能接受的了,可看清贺延时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昨天一身青色长袍他还说瞧着像书生,今日一身装扮妥妥的暴发户装扮。 两位长辈也不管路上是否有人瞧见,兀自拉着姜靖怡叙说这些年的想念。 贺延道,“成亲这样的事儿姜家都不通知我们,简直岂有此理,等我和你外祖父去了收拾姜大川那杂碎。” 一听外祖父姜靖怡忙问,“外祖父也来了?” “来了,来了。”贺延这才想起他爹,连忙让开位置,姜靖怡这才看到一六十多岁的老人正一脸不悦的坐在后头的马车上。 姜靖怡以为是生她的气,却不想贺老爷抄起拐杖往贺延身上抽,“现在想起我是你爹了,让开让开。” 说着贺老爷被扶着从马车上下来,姜靖怡往前走了两步,眼眶都红了,“外祖父。” “哎,外祖父的小心肝哟。”贺老爷瞧着姜靖怡这一身装扮还有消瘦的脸,心疼坏了,“姜大川那狗杂碎果然亏待了我家靖怡,看我不敲断他的狗腿。” 姜靖怡对着这样的亲戚异常亲切,季秋阳则深深的为他老丈人感到腿疼。 可贺家对姜靖怡态度越好,他就越纳闷,按理说贺家的情况是姜家拍马都达不到的。可贺家怎么就任凭外甥女在姜家受苦的呢? “外祖父,这是我夫君季秋阳。”姜靖怡好歹记得如今的身份,羞答答的给贺老爷介绍。 看得出来贺延肖似贺老爷,贺老爷也是将季秋阳上下打量一番,做出一般无二的回答,“长的不错,配得上靖怡。” 说着他又道,“听说这婚事是你自己争取来的?我就说姜大川那狗东西对你不好,找夫家还得自己亲自下场。忒个狗崽子王八蛋。” 姜靖怡笑眯眯道,“外祖父说的对。” 季秋阳忍不住瞥了她一眼,你们可真是亲戚,骂人的口吻都是一个味儿,他都忍不住同情他老丈人了。 然而下一刻季秋阳就同情自己了。 贺老爷眉头一皱,瞧着季秋阳道,“听说你原先不乐意娶靖怡?” 季秋阳额头开始冒汗,这话该怎么回答。说他其实是被姜靖怡碰瓷的?说他压根不想娶姜靖怡?他目光扫过贺老爷手上的拐杖,毫不怀疑他要是说一声不乐意,这拐杖就能落到他身上了。 一时间季秋阳犯了难。 他忍不住瞥了眼姜靖怡,希望姜靖怡看在他们合作的份上能够解救他于水火。可姜靖怡明明瞧见他目光了,却扭过头去装傻。 季秋阳脸都要僵了。 眼看着气氛要凝固,姜靖怡连忙对贺老爷道,“外祖父,您别听旁人瞎说,你瞅瞅我和夫君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哪个缺心眼儿的传夫君不乐意娶我呀。对吧,夫君?” 说着她目光扫向季秋阳,脸上笑眯眯,眼中的戏谑都快盛不下了。 偏偏季秋阳这会儿还不能反驳,只能捏着鼻子点了点头。 姜靖怡撒娇道,“外祖父,阳哥让你问的都害羞了。” “男子汉的害羞个啥呀。”贺老爷虽然这样说,但语气却平缓了不少。 贺延乐呵呵道,“爹,走,咱们往姜家讨说法去。” 姜靖怡一喜,“大舅,我娘的嫁妆单子带了吗?实不相瞒,之前我被马氏蒙蔽险些没能嫁给阳哥,为了嫁给阳哥我自动把我娘的嫁妆送马氏了,但这事儿我爹不知道,我也没写文书,能要回来吗?” “能,包大舅身上。”贺延豪情万丈,听了外甥女的话越发觉得姜大川不是东西,马氏是个恶毒的继母了。 一行人上了马车往姜家去了,姜靖怡道,“大舅,咱们该不该先递个帖子好让他们准备准备迎接咱们?” 贺延摆手,眼中杀机重重,“不用,就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他没说的是他想瞧瞧姜家原本是怎样打算迎接新姑爷上门的。 季秋阳被贺老爷拉着去了后头的马车,前头姜靖怡和李氏叙说十多年的亲情。李氏比姜靖怡的娘大了十多岁,可以说是看着贺氏长大的。可贺氏生下两子后发现姜大川养了个外室,而且孩子都生了,于是身子本就虚弱的她身子越来越差最后香消玉殒。最后连俩孩子也和贺家生分了,心里不难过是假的。 而姜靖怡也在李氏的言谈和对樱桃的套话中得到一些信息。 贺氏死的时候原主才五六岁,这么点小孩被继母接手几乎是想改造成什么样就改造成什么样。若是姜靖怡和贺家一直有联系,那么姜家的家产说不定最后也得落到姜靖怡姐弟的手里,分到马氏他们娘几个手里的肯定是挑剩下的。 怎么才能把利益最大化呢? 贺家的东西马氏不敢伸手,但姜家的东西要想攥到她手里却容易。首先把俩孩子养废,对她唯命是从,让姜大川那色上头的人对俩孩子失望。等俩孩子成家的时候把东西骗过来,那不就成了? 如何让贺家与姜家断了联系?自然是姜靖怡姐弟俩自己主动断了联系,再说些难听的话,哪怕贺家想管也没理由去管,闹不好还落个掺合人家事的坏名声。 马氏打的一手好算盘,计划也成功了,姜靖怡和她亲弟姜玉钦成功的被养废了,主动与贺家断绝往来。姜大川也成功的对他们姐弟俩失望,转而对马氏所出的俩孩子抱以厚望。 只可惜原主死了,姜靖怡穿过来了。诚然原主不是好东西,可究其原因是当爹娘的打小就没给孩子灌输一点好的想法。 对这样的爹娘,姜靖怡觉得不能心慈手软。 镇子就这么大,很快到了姜家门口。 姜家虽然不比贺家,但也占了一座三进的宅子,马车一停,二十多个年轻力壮的家丁将棍子一戳,愣是把姜家的门房吓了一跳。 姜靖怡率先下了马车,而季秋阳也下来了。姜靖怡笑眯眯道,“进去通报一声,我回门了。” 门房顿时一惊,他们姑娘嫁人的时候就带了一个丫头,可这两天的功夫怎么带了这么多人来? 门房是马氏的人,一看这架势连忙往院子里跑,边跑边喊,“不好了,大姑娘带人打上门来了!” 季秋阳瞥了姜靖怡和后头的人一眼,觉得门房喊的也不算错。 作者有话要说:姜靖怡:我是那么的善良 第7章 马氏正在房内和她亲闺女姜靖珊在家试穿新做的夏衣,忽听外头门房喊叫顿时吓了一跳,“做什么死呢,好好说话。” 下人带着门房连滚带爬的进去,惊恐道,“太太,大姑娘和大姑爷带着二十多个壮汉打上门来了,个个手里提着棍子,凶神恶煞的。” 门房说的骇人,但马氏并不惊恐,以她对姜靖怡的了解哪怕是带了一百个人来也不敢跟她对上的,谁让她是姜靖怡的娘呢。马氏老神在在道,“她不就是来回门呢,直接进来就是了,还想等我去接她不成,多大的脸呢。” 门房焦急的摇头,“可,可那些人是有一个是贺家的人啊。” “贺家?”马氏的声音上扬,“哪个贺家?” 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你想想,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门房一拍脑袋,“有两辆马车。” “完了。”马氏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瞬间慌了,这是贺家上门来了? “你先下去。”姜靖珊倒是从容,她对马氏道,“娘何必忧心,大姐与贺家早就没了往来,今天可能只是凑巧。大姐什么性子您还不知道?到时候我和您单独跟姐姐说说,只要她站在咱们这边那就什么都不用怕。当年贺家不也是她们姐弟俩弄走的?” 姜靖珊这话让马氏稳了心神,“对啊,我怕什么,我是你爹的正妻,贺家不过是前妻的娘家,再家大业大也管不到我们姜家头上来。在自己家我有什么好怕的。走,你大姐姐回门咱们怎么可能不去瞧瞧,叫上你爹一起。” 姜靖珊笑道,“娘说的对,大姐姐最听娘的话了,贺家能撵走第一回 就能撵走第二回,不用担心。” 说这话娘俩出了屋门,又让下人去请姜玉钦一起去书房叫姜大川叫了出来。 姜大川原本没把姜靖怡回门当回事儿,可听到贺家来了的时候顿时慌了,“会不会是嫌我们没亲自给他们下请帖来兴师问罪来了?完了完了。” 一想到他那前老丈人的威力姜大川觉得有点腿疼。 马氏眼珠子转了转,“咱们没亲自去但好歹送了帖子他们不来赖不到咱们头上啊。” “先看看再说。”姜大川好歹撑住了,连忙带着妻儿老小匆忙往门口去了。 大门口姜靖怡夫妻仍旧站在原地,季秋阳道,“咱们不进去?” 姜靖怡笑吟吟道,“急什么,长辈来了,我爹和恶毒继母难道不该出来迎接长辈?” 季秋阳直觉这女人今天要搞事情,他颔首,“今日可需要我配合?” “当然。”姜靖怡看他的眼神颇为满意,“关键时候要哭穷啊。” 季秋阳涨红了脸,“你既嫌弃季家穷困,当日何必……” 姜靖怡不说话了,要是有当初站在这儿的也不是她啊。好好的电脑手机玩着不香吗,谁乐意跑到这里当极品啊。 “所以啊,跟着我吃香喝辣的不好吗?”姜靖怡故意挤了挤眼,“只要你愿意,我养你啊。” 季秋阳愤怒道:“休的胡言乱语。” 男人的自尊心被戳着了,姜靖怡嘿嘿笑了笑没再继续招惹他。她看出来了,这男人不经撩,男人的自尊心还重,典型的古代大男人。 过了没多久,姜家院子里传来脚步声,接着一肥头大耳……身宽体胖被肉挤得眼睛都快看不见的穿的花里胡哨的男人带着老婆孩子出来了。 奥,这肥头大耳就是姜靖怡口中的渣爹姜大川了。 姜大川好歹也是地主三代,打小也没怵过谁,但唯独怵他那老丈人贺老爷。 人刚绕过屏风一声哭腔就叫了出来,“岳丈,小婿不孝啊。” 说着胖墩墩的身子就朝门口冲了过来,眼瞧着没见贺老爷的踪影,姜大川身子停住,“岳丈?” 而他身后的马氏母女瞧见门口的阵仗顿时咯噔一声,心道不好。这架势,不像是走亲戚的,反倒像来寻仇的。母女俩对视一眼,将目光落在姜靖怡身上。 马氏给姜靖怡使眼色,姜靖怡看着她,“您眼睛坏掉了?” 马氏脸一僵,刚想发作,就听姜大川道,“你别说话。” 呵斥的声音和威严从未有过。马氏顿时脸皮通红。 姜靖怡笑眯眯的喊了声爹,然后也不等姜大川反应,转头和季秋阳去后头的马车将贺老爷扶了下来。 别看贺老爷拄着拐杖就以为他身子不好,其实他身子骨硬朗的很。方才在马车上老人特意跟季秋阳说的,平时他并不用拐杖,只今日来收拾姜大川,所以特意拿出了当年的武器。 季秋阳对贺家人的形象已经没啥指望了,只能装模作样的将贺老爷扶了出来。 贺老爷一出来贺延夫妻也出来了。三人一落地,姜大川的腿肚子都抖了抖,一个老丈人就够难搞了,结果又来一个大舅子,药丸! “姜大川啊。”贺老爷幽幽开口。 姜大川连忙狗腿的躬身,“岳丈。” “啪!” 拐杖精准的敲在姜大川腿上。 姜大川哎呦一身顿时疼出冷汗来。可姜大川对贺老爷的畏惧很深,哪怕是这样了,仍旧带着笑道,“岳丈,里面请,您来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备上好酒好菜招待您。” 贺老爷哼了一声脚下生风进了院子,姜大川又腆着笑请贺延等人进门。 见姜大川这副德性马氏的脸很不好看,当年姜大川就这样,如今过去十几年还是这副上不得台面的样子。而更让她气的是李氏压根不把她当人看一个眼神都不瞧她,而令她震惊的是姜靖怡竟然没和以前一样亲亲热热的喊她娘! 当然,她心里是不承认有这个闺女的,但面子上总得过得去,可姜靖怡来个大反转不叫娘不叫妹妹,眼皮都快搭屋檐上了,瞧着她笑的时候她都有点瘆得慌。 姜大川拖着胖胖的身子小溜小跑追上贺老爷,那脸上都快笑出个花来,“岳丈快进屋,咱今日得好好喝一杯。” 贺老爷在待客花厅直接坐到上首,哼了一声道,“你眼里还有我这个老丈人?” “当然。”姜大川绝口不提其他,只满脸悲伤道,“这十来年小婿也不是故意不去看望您老人家,实在是身体不利于行啊。” 这样的借口也就姜大川能够说的出来了,贺老爷对他的德性一清二楚,也没纠缠这个,当初他闺女没了,姜大川直接把外室接回来扶正,他气不过将姜大川打了一顿,扬言让他再也不要上门。就姜大川这怂货不敢去也是能理解的。 贺老爷又哼了一声,“那我外孙女嫁人你怎么都不给我们递消息。” “递了啊。”姜大川直呼冤枉,然后看向马氏,“我们当初递了请帖的对不?” 马氏的脸顿时一白,没想到贺家直接将这事儿捅了出来。 姜靖怡一看马氏的脸色就知道请帖肯定没送出去还糊弄姜大川,便说道,“外祖父,当初爹的确交代马氏给贺家递请帖的,到底是谁去送的请帖她一定清楚,让她将人叫来问问就知道了,说不定这中间有什么误会。” 姜大川头一次听他长女这么说话,顿时一喜,“对,马氏,你去将送帖子的人叫来。” 马氏嘴里发苦,额头冷汗都出来了,她压根就没让人往贺家送请帖,这会儿她找谁去? 她站在那里不动,其他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姜大川也回过味儿来了,扬手就是一巴掌,“你做的好事!” “爹。”姜靖珊扶住马氏,指着姜靖怡道,“爹,不是娘不去送,是大姐姐她不让娘去送的。” 姜靖怡可不管原主到底说没说过,这会儿被冤枉了,直接眼眶一红,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了,“我、外祖父,我想您都来不及,您是我娘的亲人,我怎么可能会不让送请帖呢。” 姜靖怡看着姜靖珊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痛心疾首道,“二妹,我待你可是掏心窝子的好,你居然这样说我。我这些年为何不与贺家联系,难道不是你和娘说害怕贺家,我为了你们才忍着对亲人的思念不去联系的吗?你太令我失望了!” 姜靖珊、马氏:“……”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十二点玄学蹭不上,所以我改更新时间了,明天开始下午六点更新,么么啪。 你们爱我吗? 第8章 在马氏和姜靖珊的印象里,姜靖怡自大刻薄愚蠢,要不是脸能看妥妥就是炮灰。但此刻姜靖怡的话对她们却如当头棒喝,将她们劈的不轻。 这才是姜靖怡的真面目?可以前瞧着也不像作假,怎的两天的功夫像换了一个人? 只是形式比人强,贺老爷本就对姜靖怡怜惜不已,听到姜靖怡的话顿时气的又抽了姜大川一拐杖,“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当初我就知道你们一家子没个好东西,好好的孩子怎么说与我们断绝关系就断绝关系,现在是明白了,原来都是你们教导的,她们小孩子家家的,大人说什么就信什么,你们竟如此的恶毒!” 贺老爷的话一点情面没留,姜大川脸上很不好看。他不去想自己作为父亲有多失职,反而将此事全甩锅到马氏头上,腿上疼的要命,姜大川心里怄的不行,扬起巴掌又在马氏脸上添了一巴掌。 刹那间,马氏的双颊都肿了起来,瞧着惨极了。 姜靖怡觉得无趣,这才刚开始,马氏就这副德性了,那后头等要嫁妆的时候该咋办? 不过马氏不是好人,她这爹也是真的渣男。好歹是自己领回来的女人,说打就打,完全不讲情面。总体来说渣男贱女绝配,只可怜了那个因他们奸情告破抑郁而死的女人了。 姜靖怡挽着贺老爷的胳膊柔声道,“外祖父,您不知道那日我有多盼着您和舅父舅母能来,结果一直到了大桥村都没瞧见你们,我这心慌啊,你们可是我最亲的人了,还好你们今天来了。” “好孩子,有外祖父在,谁都别想欺负你们。”贺老爷眼神凌厉的瞟向姜大川,姜大川腿肚子又抽了抽。 姜大川瞪向马氏,“还不赶紧吩咐人置办酒席?” “是,老爷。”马氏捂着脸完全不敢反驳,闻言就想出去让人置办酒席。 “不用。”贺老爷冷着脸道,“我们今日也不是来吃席的,是有件事情要办,办完我们就走。” 姜大川赔笑,“岳丈,您说。” 贺老爷道,“芸娘早逝,当初她的嫁妆便一直在姜家,本以为靖怡嫁人的时候会被她带走,可没想到你们竟然连像样的嫁妆都不给她。所以今日我们是来取回芸娘嫁妆的。” “给了呀。”姜大川觉得冤枉极了,可先有请帖的事儿,这又出来嫁妆的事儿,姜大川心里咯噔一下,看向马氏,“你不是说芸娘的嫁妆都给靖怡带走了吗?” 马氏觉得她今天药丸,一件件事儿的怎么全被捅出来了。她想反驳,但那些嫁妆还在库房,一看便知,抵赖都抵赖不了。 正想着怎么圆过去,姜靖珊道,“爹,您不能冤枉娘啊,前头母亲有俩孩子,大姐姐临出嫁时担忧大弟,便将嫁妆托付给娘,让娘替她掌管感激她养育他们这么多年。况且大弟往后娶妻还得靠着娘,大姐姐的做法完全合理啊。” 说着姜靖珊委屈巴巴的看着姜靖怡道,“大姐姐,你出嫁前托付的事儿现在就忘了?” “我不要,都给姐姐。” 突然一个少年公鸭嗓子插话进来,姜靖珊瞪了他一眼意思让姜玉钦别说话,姜玉钦翻个白眼,吊儿郎当道,“我娘的嫁妆本来就该是姐姐的,我男子汉大丈夫,吃爹的就够了。哪能跟女人争抢。” 姜靖怡瞥了眼她那中二病弟弟,对他的话满意极了,她微微叹了口气悲伤道,“若不是二妹和马氏以婚事要挟我,我能答应吗?我与阳哥一见钟情再见倾心,原本的郎才女貌好亲事,马氏却拿婚事要挟,无奈之下我只能应了。但外祖父是娘的父亲,娘不在了,要回嫁妆难道不应该吗?” 季秋阳搓搓胳膊不置可否,什么话到姜靖怡这女人口中就大变样,满镇的人哪个不知道他们之间怎么回事儿。 但贺家人不这样想,只听见她受了这么多委屈就心疼坏了,李氏拉着她的手一口一个心肝儿,贺延瞪眼道,“今日不说没用的,姜大川,你只说这嫁妆你交还是不交?” “交交。”姜大川脸上挂不住,连连赔笑道,“自然是交的。” 而且看贺家的样子嫁妆即便要去肯定也给俩孩子,所以他交不交都一样,何必为这事儿惹了贺家的不快。尤其贺家如今在附近几个县买卖越做越大,听说都做到府城去了,他还想沾沾光呢。 可他答应了,马氏却慌了,“老爷,这、这怎么可以,大公子还没成亲呢。” “闭嘴。”姜大川呵斥道,“我姜家难道靠女人的嫁妆给孩子娶妻?赶紧开库房收整一下交接。” 马氏坐立难安,心烦意乱,姜靖珊倒是有心说话,可她也清楚她爹的为人,既然答应了贺家为了颜面肯定也不容人质疑,看来今日她娘难逃一劫了。 姜靖珊瞥了眼姜靖怡,见她亲亲热热的靠在李氏跟前,怎么看都觉得怪异。目光扫过季秋阳,姜靖珊顿时眼前一亮,之前她只以为季秋阳是穷家小子,读书好了些,没想到竟长的如此好看,倒是便宜了姜靖怡这草包了。 而季秋阳自打进了花厅就一直神游天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对这家人的谈话不发一言。只姜靖怡装模作样扮可怜的时候瞥了眼,心下对姜靖怡的评价又加了一个戏精。 贺延从袖中取出嫁妆单子道,“嫁妆单子我带来了,那就开始吧,我人带的多,也不用担心拉不走。” 姜大川讪笑道,“那就走。” 马氏腿都抖了,可有姜大川压着,她只能咬牙开了库房,大不了少的东西她补上就是了。 当年贺氏嫁人时贺家家底已算丰厚,贺家又只有她一个闺女,所以嫁人时嫁妆几乎搬空半个贺家。就连他们当初在清水县新开的两间铺子也给了贺氏,现银和布料首饰更是不少。 嫁妆单子姜靖怡是没见过,但她顺着贺延目光瞥了一眼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要发。 贺家对闺女实在太好,现银竟给了一千两之巨,更不提还有两间赚钱的铺子,一间做布料生意,一间做脂粉生意。 这么多年下来赚的钱还能少了? 贺延冷着脸道,“开始一样样对吧。” 姜大川点头对马氏道,“去将两间铺子的地契和账本取来。” 马氏心疼的都要闭过气去了,可瞅瞅贺家带来的人不得不捏着鼻子把账本拿来,只是账本记的混乱,贺延直接骂道,“这乱七八糟记了些什么,等等,为什么只有布庄的地契,胭脂铺的呢?” 马氏战战兢兢道,“我、我不知道。” 什么不知道,都是聪明人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 姜靖怡也懒得和她掰扯,便提议道,“外祖父,地契是在姜家丢的,那肯定是姜家人丢的,娘的嫁妆自娘死后就是马氏掌管,那么便把每年的利润和铺子的价值算出来,少的让她补上就是了。” 一听这话贺家人连连点头,马氏却一晕顿时想死过去,一间胭脂铺一年的确挣不了几个钱,可十来年算下来也不是小数目了,再加上本钱,马氏顿时觉得呼吸急促,她甚至在想,要是她这会儿晕过去,是不是就能逃脱了? 然而她不要脸,姜靖怡便不给她脸,姜靖怡惊呼的过去给马氏顺气儿,“您可千万别晕,晕了我找谁要钱去。” “大姐姐,你这怎么说话呢。”姜靖珊不高兴道,“娘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算她不慎将地契丢了,你也不能忘记娘对你们的养育之恩啊。” 姜靖怡一脸震惊,“原来这些年养我们的是她,不是爹啊。我还以为是爹挣了银子养大我们,没想到,爹竟然是吃软饭的呀。” 她话一出,季秋阳忍不住噗哧笑了出来。 所有人都朝他看了过来,季秋阳隐忍道,“你们继续。” 第9章 季秋阳算是看明白了,姜家和贺家的事儿就是一笔糊涂账,他这戏精妻子的确不是好人,可姜家的吃相也的确是难堪。他作为姜家的女婿又和姜靖怡有协议在前,这样的场面其实挺尴尬,所以他一早做好不馋和的准备,当然姜靖怡既然现在是他的妻子,那在需要他帮忙的时候也不会袖手旁观。 只不过姜靖怡有看贺家作为靠山,如今姜大川姿态又很低,他之前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了。 现场并不好的气氛被季秋阳打断一下,转瞬又变得非常不好。 贺家人气愤,姜大川丢人,马氏则觉得今日是她的灾难日。 只有姜靖怡全程看好戏,觉得这马氏的修炼实在不怎样,只是碰上原主那样傻的,才被马氏这样的人耍的团团转养成那副德性。而她作为接盘侠竟然能有这样的好运气,老天爷果然爱她! 姜大川恼羞成怒,手又扬了起来,“好你个毒妇!我姜大川算是瞎了眼!” “姜大川你只会打女人吗?”贺老爷嗤笑一声,“这事你敢说你完全不知情?” 姜大川脸僵了一下,讪笑道,“岳父,小婿真的不知情,您放心,这铺子在姜家丢的,自然姜家补上。” “老爷!”马氏心疼坏了,可又找不到河里的借口不给。 “闭嘴!”姜大川本就胖的找不到眼的脸变得可怕极了,贺家如今的生意越发的厉害,而姜家的生意却大不如从前,只靠着地收租子根本没有出路,以前和贺家没联系也就罢了,现在有机会能联系上,说什么也不能错过。 况且这事儿本就是他们的不是,若是贺家当真找姜家的不痛快拿了嫁妆单子闹到衙门去,那姜家才是真的要玩完。 姜大川将事情想的很明白,伸手擦擦脸上的汗,做好了今日出血的准备,“岳父,您说,多少钱,我们赔。” 说着他给姜靖怡使眼色,让她去说句好话,这些嫁妆早晚到他闺女手里,到时候或许还能再要过来,眼下却不能得罪贺家。 姜大川打的好主意,姜靖怡自然也得父慈子孝,“外祖父,既然父亲说了,那您就算一下本钱多少,这些年的利润多少,咱给我爹抹去零头,咋样?” 姜大川嘴角抽了抽,还抹掉零头,零头才几两银子。 “行。”贺老爷给贺延使个眼色,“算。” 他一发话,立即有贺家下人给贺延递上一把算盘,贺延接过来噼里啪啦算了起来。 现场所有人目光都落在贺延手上的算盘上,无他,这算盘是把金算盘,闪闪发光差点闪瞎人狗眼。 马氏恨恨道:贺家现在根本不差钱,竟然为这点蝇头小利找他们麻烦,实在小气。 可惜这话她不敢大声说出来,只能在心里腹诽。目光略过姜靖怡,马氏心中的疑惑也越来越深,趁着贺家人算账的功夫,马氏小声问姜靖怡,“大姑娘,你今日怎么回事?” 姜靖怡眨眨眼,“我就正常回门啊,正巧碰上外祖父一家,难道我外祖父不能来姜家?” 她声音不小,李氏听见了凉凉道,“是担心我们来要嫁妆?真以为让你管了这么多年就是你的了?” 马氏脸都憋红了,想反驳又担心贺家再故意找茬,憋的难受极了。 没多大一会儿,贺延将算盘一停,“妥了。” 马氏的心顿时提到嗓子眼,姜家只是地主,在大桥镇算是大户,但是在贺家面前根本不够看,万一贺家狮子大开口,那可怎么办。 贺延冷哼一声道,“多亏胭脂铺只是小本生意。当初本钱花了二百两,一年的利润怎么说也有二十五十两,十年是二百五十两,总共四百五十两。” 一听四百五十两马氏心都不会跳了。这还是小数目?怎么不去抢啊。 而姜大川一听这金额也是呼吸一滞,这得多少租子才能凑起来啊。 贺延皱眉,“不愿意给?” 姜大川脸有些难看,“大舅哥……” 贺延打断他,“先不急,还有其他东西,先清完再说。” 有这铺子的事儿姜大川有些慌了,谁知道这么多年马氏有没有动其他的东西。 可贺延完全不给他反驳的机会,直接让他的人去按照嫁妆单子去清点,完全不管马氏在一旁有多么战战兢兢。 季秋阳瞥一眼姜靖怡,只见这女人眼神亮的都快发光了,为了啥,肯定是为了即将到手的银子。 在这时候,普通农户一年都花不了十两银子,在县里生活的普通人家一年几十两都够了。 哪怕姜家这样的地主人家,有上几百亩地,一年租子又能收多少银子? 也难怪姜靖怡会心动,会主动找来贺家要回嫁妆了。 马氏和姜大川心痛的无法呼吸,贺家下人动作也非常迅速,半个时辰的功夫便将嫁妆单子对了一遍。 不出意外的,嫁妆单子上的东西很多都没了,到底到了哪里去了,在场人都不是傻子。姜大川再不济也不会动前妻的嫁妆,作为这十多年的掌管人,自然是被马氏贪了去。 姜大川额头青筋直跳,也不动手了,直接动脚,一脚踢在马氏的侧腰上将人踢了出去,“哪些被你拿了,全都给我补回来。” 马氏脑子一晕,这些东西若是都她拿了也就罢了,可有些钱她已经补贴了娘家了,她上哪拿去。 “快去!”姜大川发了怒,马氏强忍着身体的疼痛被姜靖珊扶着去拿东西了。 姜大川嫌她太慢,让他身边的人跟着去了。没多久,人回来了,东西也搬来不少。姜大川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以前其实他能知道一点,但他以为马氏没那么大的胆子,现在看来马氏的胆子比他想象中大的多了。 然而马氏搬来的东西仍然不够,与嫁妆单子上的仍旧少了不少。 姜靖怡暗搓搓道,“爹,娘总归是嫁了您一回,若是她的嫁妆用在姜家人身上也就罢了,可缺了的那些哪里去了?卖铺子的钱又哪里去了?真的用在姜家身上了吗?” 她一提醒,姜大川顿时想起来,马氏的娘家这些年日子可不是越来越好,他还当他那小舅子是坑蒙拐骗来的钱,现在看来都是花的贺氏的嫁妆啊。 偏偏贺老爷还在一旁说风凉话,“哼,当年你养外室的时候还挺瘦长的不错,瞅瞅你现在的德性,说不定……” 说不定啥,贺老爷也真够坏的。姜大川当年长的的确不错,嘴巴也会说,不然也不能把贺家的闺女给骗到手。只如今姜大川胖成这副模样,女人说不嫌弃是假的。 姜大川脑子一突一突的,指着马氏道,“缺了的钱赶紧补上。” 马氏到底拿那些钱干了什么还得他们关起门来自己算账,眼下还得把钱补上才行。 “我算算缺了的东西换成钱多少。”贺延说着又是噼里啪啦一阵算,完了道,“给你们抹个零头,二百五十两。加上胭脂铺的一共七百两银子。” 姜大川差点吐出一口血来,姜家的家当才多少,贺家竟要七百两银子。 贺老爷拐杖一杵,“快点,忙着呢。” 姜大川痛心的指着马氏道,“还不赶紧拿出来。” “没、没了。”马氏打算抵死不拿,这么多钱拿出来姜家都得元气大伤,而且贺氏嫁到姜家那也算姜家的人,嫁妆给姜家用了又怎么了。 马氏眼瞅着姜大川要发火,便开始哭,“这些年老爷抬了一个又一个小妖精,哪个不得花钱,吃喝拉撒哪个不得花钱。不说这个,只姜靖怡姐弟这些年花的少了?姜家哪那么多钱供他们花,他们娘的嫁妆都是让他们花了的,要钱找他们要去。” 马氏倒打一耙反而跟他们清算起养大他们花费的银两来,姜靖怡凉凉道,“那您的意思我若是不要这些钱了我们姐弟就能和姜家没关系了?” 她叹了口气眼中难掩悲伤,拽过一脸懵逼的姜玉钦悲痛道,“玉钦啊,你瞧见了吗,马氏的真面目露出来了,她这是嫌弃咱们姐弟俩在姜家吃的多了啊。咱爹都得靠她养,咱们也是靠她养啊。” 马氏呆了呆,她哪里是这个意思,她想说的是贺氏的嫁妆用在姜家合情合理好不好? 第10章 姜靖怡话里的讽刺意味实在太明显,姜大川也回过味儿来了。 贺家为何来的这么及时,若说姜家没给贺家下帖子,因着这十年与贺家没有往来,以贺家对姜靖怡姐弟的放弃也不该来找他质问。若是姜靖怡不说,那贺家也不会知道姜家没把贺氏的嫁妆让姜靖怡带走这事儿。 所以很可能今日之事是他这个他早就放弃的闺女联合贺家做的一出好戏,目的就是拿回贺芸娘的嫁妆。 想清楚这个姜大川再看姜靖怡的时候眼中就带了审视,以前他觉得贺芸娘生的这一对儿女不学无术、为人又自私刻薄,一点没像了他们的娘。与马氏生的儿女比起来实在差的太远。 但今日这事儿却让姜大川心头一凛,原来他闺女还有这等心机。 只是这心机若是用在其他人身上他还不觉得什么,可现在用在他头上来了,就让他有些恼火。若是姜靖怡自己到他跟前来说要嫁妆,他能不给吗? 何苦拉着贺家来踩姜家的面子。 “靖怡啊,长辈说话,你还是不要插嘴的好。”姜大川脸色一沉,看向姜靖怡的时候带了警告。 姜靖怡温婉的福了福身子,“父亲说的是,但马氏说的话牵扯到我们姐弟,我们自然要解释。若是不解释,那岂不是坐实了这件事儿?我娘当初嫁妆是丰厚,但咱姜家也差,要是传出去姜家竟用故去的人的嫁妆养孩子,外头的人该怎么说咱们姜家。” 她顿了顿,瞧了眼马氏道,“马家什么情况大家都知晓,这几年马家的日子过的越来越好,马家人的做派比爹都大,哪来的钱?凭他们几个整天喝花酒赌钱得来的吗?爹,女儿也是为了姜家的颜面着想啊。” “靖怡,不用说这么多。”贺老爷双目讥讽的扫过马氏和姜大川,只道,“咱不管他们怎么花的,咱只管这嫁妆是在姜家没的少的就够了。他们若是不肯补上,那我便带着嫁妆单子去官府,找县太爷做主。” 姜大川怕的就是这个,连忙道,“给的,给的。” 千八百两银子的确能让姜家伤筋动骨,毕竟挪出去的钱不是被马氏花了就是给了马家,就算去马家要估计也要不回来。但嫁妆这事儿本就他们理亏,真让贺家闹到公堂上去,损失的还是姜家。 姜家说白了就是地多的地主,可贺家不光有地,在经商上也是厉害,家底越来越丰厚,县太爷那可是看钱办事儿的人,贺家拿个算盘出来都是金的,他们姜家拿什么拼。 姜大川脸上汗珠越来越多,目光落在马氏脸上道,“你若不肯拿那就回你马家去,我姜家不需要你这样吃里扒外的东西。” “老爷!”马氏的脸红了又白,听这话顿时大惊,姜大川以前不是没说过重话,可说出让她滚回马家去却是头一遭,可见是真的恼了。 姜靖珊知道今日这血非出不可了,便拉了拉马氏。马氏忍住怒气,回房拿钱。如果真被休了那才是什么都没有了,她即便回娘家恐怕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七百两银子啊,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更别提还有那家布庄。布庄每年的收益可是不少呢。 贺老爷显然也想起来了,“快着些,布庄虽然记得乱七八糟,但我们也不计较了,只拿账上这些钱就是,那七百两一个子儿也不能少了。” 对啊,还有布庄的利润。 马氏顿时呼吸一滞,一口血差点喷出来。 好在布庄的收益马氏并没敢动,单独放在一个匣子里,连同七百两银票拿出来的时候不光她就连姜大川心都在滴血了。 姜大川恨恨的看了眼姜靖怡,想着找机会还得把钱要回来,不然姜家今年都得省吃俭用了。 姜靖怡迎着他的目光笑眯眯道,“多谢爹爹替女儿做主。” 姜大川扯了扯嘴角实在憋不出个笑来。 一旁贺延将银钱清点清楚全部放回匣子里,姜靖怡顿时觉得自己要发。 一千两压箱底的,七百两胭脂铺和嫁妆核算的,还有布庄的也得七八百两。 难怪姜大川这副模样,大概把姜家小半家产都拿出来了吧。 但是这种感觉真是爽啊。 瞧着她眼睛都冒光了,贺延直接把盒子塞她手里,“这些都交给你了,男人娶妻靠爹,女儿嫁人靠的就是嫁妆了,当娘的没了嫁妆给你合情合理。” “谢谢舅父。”姜靖怡也没谦虚,接过匣子笑眯眯的瞧着贺延,“我就知道这世上就贺家待我最好了。” 姜大川听着这话有些别扭,姜家这些年委屈她了? 贺延哪里不知姜靖怡联络他们的目的,只就算知道心里也是高兴的,妹妹就一双儿女,姜玉钦是姜家男丁不用他们操心,可姜靖怡一个女娃嫁了人没嫁妆傍身自然不行。 姜靖怡原本还想再要一些嫁妆的,但瞧着姜大川那样子觉得再提要求恐怕得闹翻。好在她现在也是一富婆了,便没再多提要求。 “走,咱们出去用膳去。”贺老爷不愿意在姜家多呆,事情办妥便准备离开了。 “岳丈好不容易来一次,在姜家吃一顿如何?”姜大川还想和贺家打好关系跟着吃肉呢,哪肯那么轻易的将人放走。 可贺老爷显然不想给他面子,哼了一声道,“我怕吃了姜家的饭不消化,靖怡,咱们走。” 姜靖怡歉意的看着姜大川道,“爹,原谅女儿不能在您跟前尽孝,女儿先陪外祖父出去了。” 姜大川应了一声,目光落在那匣子上一阵牙疼。 季秋阳自然也跟着出来,贺家的家丁抬着贺芸娘剩余的嫁妆出来,又去找了两辆板车,直接放到板车上准备给姜靖怡送回去了。 季秋阳客气的对贺老爷道,“外祖父,不如到季家坐坐?” 贺老爷一想也行,总得看看外孙女住的地方吧。 一行人坐了马车回去,姜靖怡和季秋阳坐在后头的马车上。季秋阳瞧着姜靖怡美滋滋的把银票数了一遍,嘴角顿时抽了抽。 别说在乡下,就是在县里姜靖怡这身家那也了不得了。县里一座宅子才一百多两,一年的嚼用才几十两,姜靖怡这些钱足够养活一家老小二十年的日子了。 姜靖怡注意到他的目光,故意道,“怎么样,我现在可有钱了,要不要考虑一下跟我混?我养你啊?” 姜靖怡不是头一次这么说了,第一次的时候季秋阳生气,第二次的时候还不高兴,但到了第三次的时候季秋阳竟只生出无力感,不想和姜靖怡说话了。 大桥村距离大桥镇十里路,晃晃悠悠了半个多时辰也就到了大桥村。 大桥村的村民们这辈子见过的有钱人就不多,前几天季家娶妻的时候见识了一回,没想到季家小两口回个门回来竟然有这么大的排场。 好家伙,两辆宽敞的大马车,后头还跟着俩板车拉着好多东西,要命的是还有二十来号家丁,看着就气派。 担心吓着村里人,出了姜家那些棍子就收起来了,这会儿村里人瞧着这阵仗还以为县太爷出巡呢。没想到凑近一看竟然不是,打头的马车上写着大大的贺字,而马车上旋即下来一后生,可不正是季家的二小子。 啧,这人就是能耐,脑子好使考了秀才不说如今还靠上有能耐的岳家,瞅瞅这架势,比成亲那日还大。听说新娘子外祖家就姓贺,难不成是贺家来人了? 贺家的到来在村里引起巨大风波,季老太听到消息连忙迎了出来,看见这阵仗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亲、亲家外祖。” “哎呦,甭这么客气。”贺老爷一看季老太就知道老太太是个老实人,当下态度比在姜家的时候好了不是一星半点。 然而下一秒贺老爷瞧清楚贺家这院子,顿时皱了眉,这院子也太破了吧。 “我家靖怡住这样的宅子太委屈了啊,大妹子,我出钱咱盖上一座二进的小院子住如何?” 第11章 贺老爷财大气粗说出这话还觉得只是照顾自己外孙女,可季家人脸上就有些不好看了。 季老太脸都涨红了,季秋阳脸上也不好看,贺家这是嫌弃季家委屈姜靖怡了? 贺家何不问问姜靖怡当初她是如何嫁给他的,既然嫌弃季家穷困,当初又何必嫁给他。季秋阳本就对当初姜靖怡碰瓷他这事儿耿耿于怀,这两日为了姜靖怡的事儿也一直尽力而为,可没想到竟会让自己落到如此难堪的境地。 气氛一下子僵了下来,季老太喃喃道,“是我们委屈了她了……” “不委屈的。”姜靖怡突然拉过季老太的手安抚的笑了笑,“娘,不委屈的。” 说着姜靖怡对贺老爷道,“外祖父,有道是难得嫁个有情郎,我当初看上阳哥不是为了其他,只是为了他这个人呀。季家是这样的农户我本就知晓,但焉知他日阳哥不能登堂封王拜相做个有能耐的官员。还有娘和大哥大嫂他们待我也都极好,总好过姜家,吃的再好可日子过的不顺心一样不痛快,现在日子的确没以前那般奢华,但日子过的舒坦啊。” 贺老爷惊讶的看着她,再瞧一眼季秋阳,突然明白过来自己的话引人误会了,忙笑道,“我并非瞧不上季家的意思。只是觉得靖怡嫁人我们贺家没出什么力气,所以想盖一座院子作为贺礼当做给靖怡的嫁妆了。” 他这样解释季老太松了口气,季秋阳脸上的表情也缓和下来。 但若是他能选择他是不想要的,毕竟他和姜靖怡这对夫妻能做到什么时候也说不定呢。若他日两人桥归桥路归路,多了这些牵扯怎么算得清楚。 姜靖怡拉着贺老爷他们进了院子,笑道,“外祖父,我觉得不必您再破费,今日您肯出面帮我要回娘的嫁妆对靖怡来说已是天大的恩情。在乡下盖一间院子并不需要花多少银两,如今我这里不缺钱,我想盖自己盖就是了。何况我也没打算在这里多呆,还想过段时间去县里做买卖呢。到时候来回的也不方便啊。” “做买卖?” 不光贺家人惊讶了,就连季秋阳也异常惊讶。他原先还当姜靖怡说赚了银钱再离开季家是说笑最终还是靠嫁妆,没想到嫁妆拿到手了,她竟真的打算去做买卖。 本朝民风开放,商人地位也不低,季秋阳倒不至于瞧不上商户。其实就他大哥大嫂如今也在农闲时做些小本生意,但这话从姜靖怡口中听到还是忍不住多瞧了她一眼。 姜靖怡眨眨眼道,“怎么了?为什么都这样瞧着我?” “好啊。”贺老爷高兴道,“我就知道靖怡是个有出息的,这样,你们直接往清水县开铺子去,我给你张罗个铺面。” 姜靖怡笑眯了眼,“那感情好,但先说好,铺面外祖父帮忙找,但钱我得自己出。” 贺老爷也不纠缠这个,到时候他把钱付了这丫头也没辙。 季秋阳神色不动邀请他们进屋去坐。 季家虽然小,房屋也不够宽敞,但胜在干净整洁,季老太连忙去烧了水给贺老爷泡茶。贺老爷和贺延夫妻也不嫌弃,端了便用。 此时云氏夫妻也回来了,季老太又道,“亲家外祖您先稍坐,等我置办点饭菜用了晌饭。” 贺老爷客气的道了谢,却道,“我家带了下人,您带过去让他们做便是。” 季老太犹豫的去看季秋阳,季秋阳颔首,“娘,您听外祖父说的就是。” “不急。”姜靖怡笑道,“外祖父,今日您和我娘都坐着,我去给你们坐一顿尝尝我手艺。” 她是打算做吃食生意的,今日正巧贺老爷一家在,她怎会错过这个表现的机会。 贺老爷尚未说话,李氏却捂着嘴哭了起来,“我靖怡在姜家是受了多大的委屈,竟还需自己洗手作羹汤,马氏那坏女人,欺我靖怡。” 姜靖怡一呆。 贺延也是咬牙骂道:“忒个姜大川这混蛋玩意儿,今日太便宜那王八犊子了。” “当我不知道他的主意,不就是想做生意吗,哼,想的美。”在贺老爷眼里,姜大川撅腚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今天姜大川为何这么配合良好,还不是眼红贺家的买卖,不想固守着地当地主吗,也不瞧瞧自己的德性。 姜靖怡抹了把脸,有些心虚道,“我自己爱好下厨,你们先等着。” 说着姜靖怡赶紧溜出去了。 季家的灶台有一口小锅还有两口大锅,大锅是为了季冬阳夫妻做豆腐用的,小锅是炒菜的。好在现在天气热了,家里的菜地里菜也不少,姜靖怡刚打算提篮子去摘菜就见门口投过一片阴影,有人过来了。 “需要帮忙吗?” 居然是季秋阳。 姜靖怡把篮子往他怀里一塞,“去菜园子摘菜去。” 季秋阳颔首,接了篮子去摘菜。姜靖怡出来突然改了主意,“外祖父他们好歹是客,你去宰上一只□□。” “行。”季秋阳把篮子还给她转头抓鸡去了,倒是没有一点书生的惯有的男子不该进厨房的想法。 等姜靖怡去后院摘了菜回来,季秋阳一手拎着鸡,一手拿了把刀正准备宰鸡。 姜靖怡站在一旁看热闹,就瞧着往日拿笔的那只手利落的将鸡脖子割破,然后抓着鸡翅膀放血。那认真的模样,让姜靖怡竟然有种心动的感觉。 特么的狗男人,杀个鸡都这么好看。 姜靖怡啧了一声,回头就见贺家下人提了一大块肉过来,“表小姐,老爷让割的肉。” 看着那一块大约得十斤的肉,姜靖怡又啧了一声,有钱真好,财大气粗买肉都能一次买十斤。 有肉有菜还有鸡,姜靖怡撸起袖子准备露一手,不过像洗菜切菜这样的活她是不打算干的。贺家来了那么多家丁哪怕干活不细致,这样简单的活还是能干的了的。 按照姜靖怡的指挥,几个家丁麻溜的洗了菜切了菜,就连公鸡也被剁好码在盘子里等着姜靖怡下锅。 季秋阳本打算给她打下手,但被姜靖怡撵回去招待贺老爷了,姜靖怡撸起袖子指挥樱桃烧火,然后放油烧热再放上葱姜蒜大料爆锅再扔几个红辣椒进去,呛鼻子的味道出来再把鸡肉放进去翻炒。 另外小锅上同时炒青菜,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竟整治出十来个菜色,虽然都是家常小菜,但香味扑鼻,将李氏给引了出来。 李氏瞧着姜靖怡拿着勺子利落的劲儿,可心疼坏了,“这油烟大,熏坏了可怎么好。” 姜靖怡笑道,“不妨事,马上便好。” 其实樱桃震惊坏了,她家小姐啥时候学会做饭了,她怎么不知道?只不过她接收到姜靖怡的目光,所以方才在屋里的时候也没敢言语,这会儿就更不会拆台了。 本以为只是随口说说,谁承想做的饭菜还这么香。 饭菜摆上桌灶台就交给贺家家丁让他们自己做些饭菜用,季秋阳端着饭菜摆上桌的时候狐疑的瞥了眼姜靖怡。对姜靖怡的印象倒是有了改观。 他也没想到这刁钻刻薄的大小姐竟然会做饭,闻着味道还不错。 姜靖怡瞧见他的目光故意挑了挑眉,上辈子她父母还在的时候家里就是开餐馆的,每年假期的时候她都会去店里帮忙,久而久之跟着她爸也学了不少的手艺,跟酒店大厨的精致没法比,但在他们那片还是颇有名气。甚至国台的美食节目都去她家店里采访过,可见味道多好。 姜靖怡信心满满的将菜一一介绍,然后道,“实不相瞒,我是想做吃食生意的,今日就露一手让外祖父尝尝。” 一听她竟想做吃食生意,贺老爷乐呵呵道,“我们贺家唯一没接触的大概就是吃的这块了,没想到靖怡倒是给补齐了。” 说着贺老爷邀请季老太一起动筷子,两位长辈动了筷子,其他人也纷纷往自己感兴趣的菜尝去。 贺老爷年纪大了,口味重些,夹的是辣子鸡,一口下去眼睛都亮了,“好吃。老头我还未吃过这般美味的辣子鸡。” 其他人也都尝了,眼中都露出惊艳。 季秋阳嚼着最普通的豆角,寻常的菜,寻常的色泽,可味道就是好。他看向姜靖怡的目光越发的复杂,总觉得眼前的姜靖怡与成亲之前的姜靖怡不是一个人一样。 这个念头一起季秋阳自己都吓了一跳,不是一个人难道还是换了一个人不成? 季秋阳口中的菜突然索然无味,竟真的仔细回想以前的姜靖怡与现在的姜靖怡的区别了。 在姜靖怡碰瓷他之前,其实姜靖怡就去书院找过他几回,无非是表白她的心意。而镇上关于姜靖怡的传言也有许多,他并不是人云亦云的人,所以姜靖怡去找他表心意的时候他也是好生解释自己暂时不想娶妻的意思。 当时姜靖怡也未多做纠缠,可随后他便亲眼所见姜靖怡对下人又打又骂似乎是心情不好撒气。 再加上姜靖怡后来强行碰瓷他让他负责这事,季秋阳对她的印象可谓差之又差。 可成亲那晚,原本姜靖怡都要得逞,而他也无力反抗,可姜靖怡突然放弃了。眼中的震惊骗不了他。 再后来姜靖怡与他签订了君子协议,还有后来几天发生的事…… 季秋阳心里猛的一震,似乎有这个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点击和评论都太感人了……哭唧唧。 我挺勤快的,多多支持我呀,我V了会放大招的! 第12章 季秋阳出身农户,这并不代表他看的书少,这些年季秋阳在镇上书院读书,闲暇时便替书铺抄书,偶尔也借书回来看。还真看到过一些野书,其中便有关于借尸还魂的记载。 若非姜靖怡露出的种种怪异,季秋阳压根想不到这上头去。 但一旦有了怀疑,在看时便处处觉得不对劲。 若他看的没错,姜靖怡说她露一手时她的丫鬟樱桃也露出惊讶的神情的。像姜家马氏即便再不喜姜靖怡姐弟,为了颜面也不可能让她自己下厨,若说自己对厨艺有兴趣那更不可能,他不信那样刁钻刻薄的姑娘会委屈自己忍受烟熏火燎。 还有今日姜家人的神态,无不昭示着如今的姜靖怡与之前变化很大。他一个认识尚短的人都能发现问题,作为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姜家人不可能发现不了。或许将加人将这事儿归结到姜靖怡以前故意做出那样的姿态,但季秋阳却持了怀疑的态度。 一时间季秋阳心中的怀疑更甚,目光略过姜靖怡时不免带了慎重。 若眼前的姜靖怡当真不是原来的那个人,那他们的婚姻又当如何? 季秋阳一时间竟有些犹豫了。 这会儿姜靖怡给季老太夹了一筷子红烧肉,笑道,“娘,这肉炖的软烂您尝尝。” 季老太虽不到五十,但牙口不好,像辣子鸡就啃不动,这红烧肉却是正好,一口下去甜腻软烂入口生津,季老太脸上的笑意盈满,“这肉好吃,老婆子吃着也不费劲。” 实际上在乡下农户也就逢年过节吃顿肉,多半是包饺子,像这样专门做一盘子红烧肉几乎是没有的。 姜靖怡笑眯眯道,“好吃您就多吃点。” 但季老太吃了两块就不肯再吃了,捡着容易咬的菜吃了一顿饭。 而贺延夫妻最喜欢享受,吃过的好食物也不少,但他们还是诚心夸赞了姜靖怡的手艺。贺延笑道,“比府城醉仙居的厨子手艺也不差了。” 这话让姜靖怡眉开眼笑,这寻常的食物做出来得了夸奖,若是材料齐全做出来的还能差了?更何况她脑子里有很多后世才有的菜谱呢,等日后有了自己的铺子少不得要好生经营。 “有您这话,靖怡心中踏实许多。”姜靖怡拍着胸脯道,“等有机会我定给您和祖父置办上一桌更像样的饭菜来,保证好吃。” 贺延顿时哈哈大笑,“好,这话我可几下了。” 贺老爷见季家人都是厚道人,对姜靖怡也好,提着的心也渐渐放下了。再瞧一眼季秋阳,当真是优雅俊秀,听闻读书也好如今已经是秀才,兴许日后还能考个举人回来。 老话说莫欺少年穷,就是这个道理。季家如今是穷,可谁知过上几年会是什么光景。本朝商户地位虽不低,但是与做官的相比就差了许多。季秋阳若真有那能耐,哪怕只是个县令,那他贺家脸上也有光,在清水县就是知县也会卖他一个人情。 贺老爷笑眯眯的捋着胡须道,“秋阳啊,靖怡是个好姑娘,你可莫要辜负他啊。” 季秋阳一凛,嘴角抽搐,您老可知您眼中的好姑娘以前干了多少缺德事吗? 不过这话季秋阳也没说,只微微颔首,却是没吭声。 挨着他坐的姜靖怡注意到他的神态,意味深长道,“外祖父您放心,阳哥定会好好待我的,毕竟像我这样贤良淑德的人不多了。” 她故意将贤良淑德四个字咬的极重,果然季秋阳的嘴角又抽了抽。 贺老爷顿时满意,兴致上来又多吃了一碗饭。 一顿饭,大家伙吃的都很尽兴,饭菜刚撤下去,季家俩小子和姜靖怡的小姑子季琳夏也回来了。三个孩子凑到灶房里将剩余的菜一扫而空。 季琳夏瞧着正屋里穿着华贵的客人有些羡慕,她拉着云氏道,“大嫂,那是二嫂的娘家人吗?他们穿的可真好。” 云氏看着小姑子笑道,“你二嫂给我一些布,大嫂给你做身漂亮裙子好不好?” 小姑娘眼睛先是一亮,接着就害羞道,“大嫂你自己做吧,我衣服挺多的。” 姑嫂两人正说这话,屋里的客人准备离开了。 姜靖怡和季秋阳送贺老爷他们出门,贺延道,“铺子的事儿你甭操心,我会按照你说的去寻摸的。” “谢谢大舅。”姜靖怡心情好极了,看来原主这身份也挺好用的吗,只要她别极品了,日子还是不错的。实在不行拿钱买地当个小地主跟着贺家混,日子也不能过差了。 眼睛扫过季秋阳,对方也在端详她,触及到她的目光季秋阳将目光迅速收回,客气的与贺延说话。 季老太带着云氏去收拾了一些乡下的青菜又额外抓了两只鸡作为回礼让贺家带上。等贺家人走后,云氏带着俩孩子把碗筷洗刷干净了,只上午剩下七八斤肉不知如何处置。 姜靖怡道,“留下一块下午炖肉吃,剩下的大嫂看看腌了便是。” 姜靖怡喜欢动嘴,掌勺还可以,其他的话却是不乐意动手的。 好在云氏不是计较的人,多做点也不觉得有什么。 下午姜靖怡指挥季秋阳把贺芸娘的嫁妆都搬回他们屋里去,西厢房顿时满满当当的了。 姜靖怡喃喃自语道,“我这好歹也是富婆了吧。” 季秋阳瞥了她一眼没吱声,就今日姜靖怡到手的银票就两千多两,好些人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那么问题来了,若是姜靖怡本人没有问题,当真有能耐将钱拿回来? 季秋阳持了怀疑的态度。 有了心事人就有些心不在焉,姜靖怡没管其他,下午睡了一觉,晚上起来准备吃饭。 晚饭是季老太做的,肉炖的有些老,季老太担心姜靖怡嫌弃,时不时的抬头去看她。 不过姜靖怡虽然喜好收拾美食,但在自己不动手的情况下也不嫌弃别人做的。吃着肉和米饭撑的肚儿圆。 季家俩小子今日可是高兴坏了,连着两顿吃肉,寻常哪有这待遇,过年的时候也就包顿饺子放足了肉,哪像今日居然就这样炖着吃。所以季家老少除了季秋阳有心事用的不多,其他人都吃的肚儿圆。 饭后季老太问姜靖怡,“老二家的,你当真打算去县里开铺子?” 姜靖怡点头,“是有这打算,不过也得等铺子盘下来之后再说。” 大夏天的吃食也没那么好做,不如等过些天凉快再说。趁着这段时间也好琢磨一下做哪些吃食合适。 季老太点点头,“大主意你和秋阳拿,需要帮忙尽管说。” “好。”姜靖怡本也没打算见外,毕竟开餐馆也得有帮厨和服务员不是,单凭她和樱桃可不成。 第二日季秋阳便要回学院读书,即便只是在镇上也是住在书院中,每旬放假一回才可回家。 姜靖怡想到明日就自己独占这屋子了心情有些好。季秋阳洗了澡回来就见姜靖怡哼着小曲儿扒拉嫁妆。 季秋阳兀自铺了蒲苇席坐在上头拿了一本书看着,坚决忽略姜靖怡那娇娇软软还婉转的声音入耳。姜靖怡似乎猜到他的心思,故意放大了声音,丝丝绕绕的就进了季秋阳的耳。 季秋阳不满的瞥了姜靖怡一眼,姜靖怡笑眯眯的回他,曲子却是没停,转而又哼起了《金缕衣》,让季秋阳烦不胜烦。 眼瞅着要把人惹恼了,姜靖怡才停下,“明日你便去书院了?” 季秋阳颔首算是应了。 姜靖怡微微叹气,“真可惜。” 季秋阳不知她为何可惜,却不打算问的,问了说不定能把自己气晕过去,倒不如自觉的住口。 “睡了。”姜靖怡抿了抿唇出门上茅房,回来就见季秋阳已经合衣躺下了。 因着夏日,衣衫本就单薄,季秋阳躺下后身上一袭白色长袍服帖在身上,将季秋阳劲瘦的身体勾勒出来。宽肩窄腰,还有那日看到的薄薄肌肉,再加上一双长腿,当真是男人中有魅力的那一款。 姜靖怡忍不住舔了舔唇,这男人实在好看,时间长了万一迷上了怎么办。 她笑了声吹了灯上床睡觉。 黑暗中季秋阳睁开眼,紧绷着的身子也渐渐放软,方才姜靖怡的目光太过炙热,想让他忽略都不可能。瞧着月光下朦胧的身影,心里那个念头越来越强烈。 “你真的是姜靖怡吗?” 季秋阳的声音很低,也不知姜靖怡听见没有,反正没人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也是一个故意撩了古代男的日子 第13章 下午的时候姜靖怡美美的睡了一觉,这会儿自然是没睡着的。 当季秋阳说出这话的时候姜靖怡还震惊了一下,旋即又了然,这男人不愧是反派大佬的爹,竟如此聪明仅仅几天功夫将她的变化都瞧在眼里。 瞧瞧,现在不就怀疑她了? 姜靖怡甚至暗搓搓的想回答是,可又坏心眼的故意不吭声。既然你自己怀疑那就怀疑吧,她就不承认,他还能如何? 带着这样的坏心思,姜靖怡竟入了眠,甚至在梦里都为这事儿高兴不已。 翌日清晨姜靖怡醒来时季秋阳已经不见踪影,出了门才知季秋阳已经去书院了。季冬阳夫妻早起做了两个豆腐拉到镇上去卖,顺便送季秋阳过去。 见昨日贺家留下的马车还在,姜靖怡道,“怎么没赶马车过去?” 季老太笑道,“距离不远,拉板车就成。”说着给她盛了稀饭拿了饼子让她吃饭去。 她起来的晚其他人早就都吃了饭,季老太见她吃了便带着季琳夏还有季德鸿兄弟下地去了。 而樱桃没下过地,便主动留在家里做家务。如今不管是喂鸡打扫院子还是菜地除草浇水她都能上手了,就连院子外头围起来的猪栏里的猪都是樱桃在伺候。 比起来姜靖怡就是个闲人,真的闲的无事可干。她倒是想把自己脑中的方子写下来,但毛笔字是硬伤,真把季秋阳在家里的那些纸祸害了,下次季秋阳回来肯定得跟她急。 到了中午,季冬阳夫妻拉着车子回来,早上做了两个豆腐如今剩了大半个,吃了饭季冬阳又拉着车子出门走街串巷在附近村子里将豆腐卖掉。不然一旦过夜豆腐都要变味儿了。 姜靖怡问云氏,“大嫂,咱家只卖豆腐?豆芽豆皮不卖吗?” “豆芽外头倒是有卖的,但是这东西不好生,生不好有股怪味儿,豆皮咱们倒是不会做。”云氏说话时眉宇间带着丝丝的忧愁,旁人只当季家娶了个财神爷回来,可他们季家也不能吃姜靖怡的不是。还是得靠着他们自己,他们大房有两个儿子,老大读书无望,老二他们却是打算送入书院的。 旦凭他们种地卖豆腐还要供着季秋阳,说实话是很累的。 姜靖怡挑了挑眉道,“打算,我会生豆芽做豆皮,要不咱们试试?” 云氏一听顿时眼前一亮,“能成?” 姜靖怡不在意道,“试试就是了,咱们先少发点,要是不好咱自己吃了不卖就是了。” 说是试试也就真试试,姜靖怡让云氏拿了几斤黄豆泡上,等泡到下午的时候再挪到做豆腐的筐子里,筐子里早就铺好洗干净的细沙,再把黄豆放进去盖上一层布又把筐子连同接水的木盆抬到姜靖怡的屋里去了。 姜靖怡道,“其实豆芽也不难,豆皮麻烦一些不过也还好,大嫂您和大哥早上几点起来做豆腐?” 云氏笑道,“半夜就得起来了。” 姜靖怡一僵,半夜的时候她还睡觉呢,她便道,“那豆子磨好了您再叫我,我起来教你做豆皮。” “行。”云氏笑了笑,不管姜靖怡是不是真的做,只她这份心就让云氏觉得熨帖,起码在她瞧着姜靖怡并不如外界传闻那般刻薄恶毒。 妯娌俩说定,第二日云氏果然唤了姜靖怡起来。做豆皮就是麻烦些,与做豆腐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好在有樱桃和季琳夏帮忙,忙活一早上做出六十多张豆皮,又教了云氏一些做法便看着他们夫妻拉着豆腐和豆皮出门了。 季琳夏看着豆皮笑道,“二嫂,那咱们早上就炒豆腐皮?” 姜靖怡撸了袖子道,“我来给你们露一手。” 季琳夏顿时眼睛亮了,那日姜靖怡露那一手她现在还记得呢,那滋味,真的绝了。 姑嫂俩说笑着去后院摘了两个青椒又摘了几个胡瓜,回来用青椒炒了豆皮再拍个胡瓜,配上浓浓的肉粥,这早饭滋味真是不错。 不说别人,就季德鸿兄弟俩呼啦啦的就着豆腐皮吃了不老少。 季家虽然卖豆腐,但他们一家却很少吃,俩小子也知道是用来卖钱的,从不提过分要求。 饭后姜靖怡带着季琳夏去看豆芽,经过一夜豆子已经鼓鼓的有些破皮了,想必用不了两天就能发出芽来。姜靖怡指挥樱桃给豆芽撒了水然后又盖上,“等豆芽发好了,炖上一锅肉,那味道也很不错。别看黄豆能做的东西少,但豆腐豆皮豆芽这类吃法却多的很,等慢慢给你们做。” 被她这么一说季琳夏也有些嘴馋了,看着豆芽盼着豆芽赶紧发出来。 毕竟头一次做豆芽,季老太和季琳夏还是有些担心,然而中午季冬阳夫妻回来的时候脸上却挂满了笑容,显然卖的不错。 云氏笑道,“豆腐还是老样子,但豆腐皮卖的却不错。开始的时候买的人不多,我便将弟妹教的菜谱说了,大家想着试试算了,没想到卖的还挺好。” 姜靖怡也松了口气,“等豆芽出来若是好咱再生点绿豆芽和青豆苗,可以选择的就多了。” “绿豆芽生了也能吃?”云氏惊奇道,“若真是那样就真是太好了。” 第二日他们仍旧做了六十多张豆皮,卖的比昨日还好。昨日买了豆皮的人回去按照云氏说的做法做了,味道果然很好,尤其用上辣椒滋味更美妙,也有人用豆腐皮炒了韭菜或者凉拌,总之多了一样菜。 云氏如今对姜靖怡仅存的不信任这会儿也变成了十足的信任,尤其豆腐皮这东西在如今还算新鲜食物,一时半会儿旁人也做不出来,正好趁机多卖一些。 云氏笑道,“我和你大哥商量,要不咱们多做一些,明日我们早些去清水县去卖卖去。” “那便用马车拉着去,省的路上耽误功夫。”姜靖怡道。 云氏摇头,“算了,马匹伺候起来费劲,我和你大哥走快些就成了。” 姜靖怡不置可否,也没说马车她养这话,便没再多言。中午姜靖怡又用豆腐皮炒了韭菜还做了凉拌菜,一家老小吃的都挺欢快。 季琳夏和季德鸿兄弟对姜靖怡的态度从害怕到喜欢,现在都敢和姜靖怡说话了。 季琳夏笑眯了眼道,“二嫂,你做饭可真好吃,我以后跟你学成吗?” “那怎么不行。”姜靖怡露出姨母笑,“这再好不过了。” 自己手艺好是一回事儿,真的要自己动手那还是有些犯懒的,要是将季琳夏培养出来了,那她是不是就能松快了? 季琳夏没想到二嫂这么好说话,当下就高兴不已。到了第二日送走季冬阳夫妻后季琳夏激动的对姜靖怡道,“二嫂,我针线还不错,你要是做衣裳啥的,我可以给做。” 一旁的樱桃顿时觉得自己的地位有些危险,连忙道,“姑娘,我们姑娘的衣服奴婢做就行了。” 姜靖怡扑哧笑了,“行了,有的是要你们帮忙的地方。” 季琳夏嘿嘿笑了笑,“二嫂,你真好看,笑起来更好看。” 姜靖怡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脸,“琳夏也好看。” 两人年岁差不多,都是未成年少女又都长的好看。但姜靖怡自小养尊处优皮肤细腻,而季琳夏则一直跟着季老太下地,风吹日晒皮肤就显得粗糙许多,与村里其他姑娘比起来是美人儿算得上村花,但比姜靖怡比起来就差了些。 姜靖怡对樱桃道,“去柜子里找瓶护肤油给琳夏。” 樱桃撅了撅嘴,对这隐藏的对手有些不那么喜欢,但还是听话的去拿了。 季琳夏小声道,“二嫂,樱桃是不是不喜欢我呀。” “哪有的事儿。”姜靖怡不承认,“琳夏眼瞅着也快说亲了,这皮肤还是好好保养保养的好。” 不管大姑娘还是小姑娘,但凡说到婚事总会觉得害羞,季琳夏也是如此。樱桃过来的时候就瞧见季琳夏面色通红。 姜靖怡道,“每日洗了脸抹在脸上,日后出门干活记得戴遮阳帽子。再晒黑了就不好看了。” 季琳夏眼睛亮晶晶,连连点头。二嫂可真好,好看又温柔。 小姑娘的崇拜不要太明显,姜靖怡芯儿好歹二十多岁的人,头一回被这么乖的小姑娘崇拜,笑的她心都软了。 心一软姜靖怡就喜欢做好吃的,“樱桃,拿钱去买斤肋排,晚上做糖醋排骨,有猪蹄的话也来两只。” 樱桃也是个爱吃的,一听这个顿时舔了舔嘴唇,脆生生的应了一声就出去买肉去了。 倒是季琳夏有些犹豫,他们这样的家庭丰年过节吃顿肉都了不得了,他们家因着二嫂吃的比往日都多,现在二嫂又买肉了,要是娘知道肯定又得说她了。 “二嫂,不吃肉也行……”季琳夏不好意思道,“你炒的豆腐皮就挺好吃的。” 姜靖怡笑,“是我想吃了。” “哦。”季琳夏松了口气,既然是二嫂想吃的那娘应该不会说她了。 没一会儿樱桃买了排骨和猪蹄回来,姜靖怡指挥樱桃把猪蹄用开水焯了,又用冷水冲洗干净,然后锅烧热放油。临了才发现季家没糖。 没糖那就不放,花椒大料倒是有不少,将葱姜蒜炒出香味再把焯好的猪蹄放进锅里翻炒均匀,加入少许白酒和酱油之后才放入开水炖煮。 樱桃蹲在灶前烧火,脸上因为热气出了不少汗,但眼睛亮晶晶的盯着锅里的猪蹄。 姜靖怡道,“你且出来,放块木头炖着待会儿再去看就是了。” 樱桃摇摇头,“不行。” “什么不行?” 姜靖怡回头,却是季秋阳回来了。 姜靖怡眉头微皱,不是说一旬回来一次吗,这才两天怎么又回来了。 许是看清楚她脸上表达的意思,季秋阳不由抿了抿嘴。 第14章 “二哥,二嫂在做猪蹄炖黄豆呢。”气氛略微尴尬之时季琳夏连忙笑着回答,“二哥回来的倒是凑巧了。” 季秋阳瞥了姜靖怡一眼嗯了一声,“我先去放东西。” “不是刚走吗怎么现在就回来了。”姜靖怡小声嘟囔。 季琳夏抿唇笑道,“二嫂和二哥成亲的时候二哥特意请的假,只是书院每旬放假的日子是固定的,今日恰好到了放假的日子罢了,我还当二嫂知道,原来二哥没跟二嫂说这个。” 姜靖怡哦了一声便不再管了,季秋阳在不在家对她影响都不大。 过了许久锅里的猪蹄散发出酱香味道,姜靖怡看了眼火候便去捞了些云氏泡的豆子洗干净放进去炖着,季琳夏吸了吸鼻子道,“味道可真好,估计全村都能闻到了。” 姜靖怡笑了笑见季秋阳从屋里出来,心思一转把肋排拿出来道,“夫君可有空闲帮忙剁下肋排?” 谦谦君子杀鸡时都一丝不苟,换成剁排骨不知道什么模样。 季秋阳迎着她戏谑的目光接过骨头,拿了案板和砍刀蹲在灶房门口剁肉。 夏日穿的本就单薄,季秋阳为了方便将长袍下摆撩了起来,两只袖子也撸了上去露出结实的胳膊。等他挥起砍刀剁向排骨时面色仍旧是往日的淡定。 狭长的双眸平淡无波,薄唇微抿,举起的胳膊肌肉紧绷,连带着腰身的肌肉也显出好看的线条。 姜靖怡差点流了口水,突然见季秋阳动作一顿,双眸朝她看来,似乎在问她在瞧什么。 姜靖怡脸上顿时挂上大大的笑容,“瞧着夫君剁骨头时的姿容实在优美好看,一时看的痴了,莫怪莫怪。” 季秋阳双眸幽深,闻言微微蹙眉,到底没说什么,将手中砍刀落下将肋排剁成两截。 “猪骨如此脆弱,换了其他不知如何。” 季秋阳留下似是而非的一句话,转头又继续剁骨头了。 姜靖怡险些笑岔气,刚才她是被季秋阳威胁了? 可惜季秋阳的威胁实在太过无力,姜靖怡只觉得季秋阳更加有趣,反而激不起一星半点的害怕来。 等季秋阳剁好了,姜靖怡舀了水给他洗手,她笑眯眯道,“妾身骨头软的很,夫君不如试试?” 季秋阳的脸顿时难看起来,姜靖怡心情倍爽,忍不住笑了起来。 季琳夏从灶房里出来,奇怪道,“二哥说了什么让二嫂这般发笑?” “夫妻间的情趣罢了。”姜靖怡眨眨眼将排骨端过去让樱桃戳水,顺便睨了眼季秋阳涨红的脸,有趣,实在有趣。 而季琳夏闻言也不好意思的笑了,她好像打听了不该打听的事儿了。 过了会儿季老太她们回来,季琳夏偷偷跟她娘说,“娘,我瞧着二嫂性子挺好的,方才二哥和二嫂还有说有笑的,外头的传言定是有人故意传的。” 季老太到底年纪大见识也多,但人已经进了季家她自然盼着小两口好,便笑道,“你大嫂二嫂都是顶好的人,你二嫂嫁妆丰厚,但你也不能缠着她拿东西,知道吗?” 季琳夏应了一声,到底没说姜靖怡给她护脸油的事儿。 外头姜靖怡瞧着季秋阳慌乱的去倒水去了,笑吟吟的进了灶房另起了锅做排骨。因着季家没糖,只能做红烧排骨,只那么炖着味道也很是不错。 季琳夏从菜园子里采了一把油菜,姜靖怡拿过来又拍了两瓣大蒜,想着等会儿直接清炒了。 季琳夏又道,“二嫂,午间剩了一张豆皮,正好二哥回来了,要不让二哥尝尝?” 恰逢季秋阳从后院过来,姜靖怡故意道,“你二哥满腹诗书,多读几本书就饱了,哪里会饿。” 闻言季秋阳瞥了她一眼没吭声。 季琳夏笑吟吟道,“二嫂就喜欢开玩笑。”说着她拿了豆皮洗净又切成丝,再洗几个红辣椒放在一边放好,葱姜蒜也准备的妥妥帖帖。 “姑娘,猪蹄好了吗?”樱桃掀开锅盖,一股扑鼻的酱香味迎面而来,“好香啊。” 姜靖怡拿了筷子插了插觉得差不多了,便道,“行了盛出来吧,正好炒豆皮。” 樱桃将猪蹄盛出来又把锅刷干净,那边红烧排骨的味道也浓郁了,季秋阳瞧着姜靖怡熟稔的动作,心里不由记起之前他的怀疑来。 怎么瞧都可疑。 注意到季秋阳目光,姜靖怡眯眼笑,“夫君做什么这样看妾身,是不是察觉妾身比以往更美貌了?” 季秋阳脸上的表情一僵,扭头就走。 这女人瞧着再善良也改不了嘴欠的毛病,姜家再如何俗估计也养不出这样的女儿出来。 后面季琳夏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姜靖怡,“二嫂,你今日的确比以往更美貌,二哥定是看呆了。” “还是琳夏乖。”姜靖怡放葱姜蒜爆锅,炒香后扔上几个切碎的红辣椒再将豆腐皮放上,一股刺鼻的辛辣铺面而来。 姜靖怡冷不防被呛到,扔下锅铲就跑出去了,“二嫂别拿手抹眼睛。” 后头季琳夏的声音传来时,姜靖怡的手已然抹到了眼皮。完了,眼睛火辣辣的要着火了,大雁的被雁啄了眼睛,她的一世英名…… “二嫂你别动,我去打水。”季琳夏把锅铲递给樱桃,连忙跑去打水。 后院季秋阳正站在高处看着村后的山,见季琳夏匆匆跑过来,便问,“跑什么?” 季琳夏一边舀水一边解释,“二嫂被辣子辣到眼睛了。” 季秋阳眉头一挑,心情有些微妙,她也有这等倒霉的时候? “我来吧。”季秋阳直接端起脸盆往前院去了,季琳夏连忙追上来,“二哥,二嫂人挺好的,你对二嫂温柔一些。” 季秋阳瞥她一眼道,“我记得你是我妹妹。” “就因为是你妹妹才对你说啊。”季琳夏眼中的崇拜又冒了出来,“二嫂长的好看,做饭还好吃,这样的姑娘真是太好了,我以后也要成为二嫂这样的人。” 季秋阳心道,你是亲妹子,不气不气,不过万一真成了姜靖怡那等性子的姑娘……季秋阳忍不住打个寒颤。一个就受不了了,再来一个,要他老命啊。 “你现在这样就挺好。”季秋阳走的稳稳当当将脸盆放在姜靖怡跟前,“莫学有些人整日没个女人的样子。” 姜靖怡眼睛疼的睁不开,听见季秋阳这话顿时不高兴了,“夫君是嫌弃妾身不够女人?” 季秋阳抿唇没应,是不够女人的问题吗,是不够端庄。 “呵。”姜靖怡洗了手又接过季琳夏递给她的帕子擦脸,之后才讥讽的瞧着他道,“等晚上妾身让夫君知道知道妾身是如何女人的。” 季秋阳的脸色顿变,瞥了眼季琳夏,小姑娘捂着嘴噗噗偷笑呢,季秋阳着恼道,“休要胡言乱语,大庭广众之下,你居然、你居然说出这等话。” 姜靖怡笑眯眯,“你再继续说,我都不知道我会说出什么话来。” 最后季秋阳又拂袖而去。 姜靖怡扯着嗓子喊,“樱桃,上菜了。” 饭菜做好,季德鸿兄弟俩也跑出来了,“二婶,做的啥好吃的,真香。” 姜靖怡道,“排骨和猪蹄,快点喊你爹娘出来用晚膳了。”接着又对樱桃道,“你还是跟着一起吃。” 这几日她一直让樱桃跟着上桌吃,这会儿樱桃也没反驳,麻利的和季琳夏将晚膳端上桌,屋里闷热,季冬阳和儿子把桌子搬外头来了。黄豆炖猪蹄的香味和红烧排骨的香味混合在一起飘出去老远。 隔壁林大娘闻着味儿从墙头上冒了出来,“琳夏,你家做的啥好吃的,咋这么香呢。” 季琳夏不喜欢林大娘,但还是回答道,“我二嫂做的猪蹄和排骨。” 林大娘探头瞧着桌上果真摆着两大盘子肉,顿时馋的要流口水了。 她的表情太过直白,直勾勾的盯着肉盘子,眼睛都拔不下来来了,季琳夏微微皱眉让季德鸿兄弟俩坐下挡住她的视线,“大娘还没用晚膳?” 林大娘看不见了顿时皱眉,“没吃呢,闻着你家的肉味儿哪还吃得下去啊。” 这会儿季老太和云氏从屋里出来端了煎饼,听到这话忍不住道,“那你今晚可得饿肚子了。” 说着一家人围着桌子坐下,林大娘目光瞄向姜靖怡,“秋阳媳妇。” 姜靖怡瞥她一眼,手里拎着一块猪蹄啃的香,“林大娘还不去吃饭?想吃猪蹄?” 林大娘赶紧点头。 姜靖怡哦了一声,“听说屠户那边还有个猪蹄,您现在去买还来得及。” 说完她低头吃饭,不管林大娘如何瞪眼了。 季老太等人忍不住憋笑,季琳夏朝姜靖怡竖起大拇指,小声道,“二嫂,你这话说的太好了。” “你这小媳妇真是一点尊老爱幼的美德都没有,还大户人家的闺女呢,我呸。”林大娘气急败坏,匆匆下了墙头。 姜靖怡啧了两声,“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极品邻居啊。” 极品婆家没碰上,倒是碰上这样极品邻居了,再加上缺心眼儿的姜家极品,好赖日子也能过下去。 “用膳吧,别管她,她就那样的人,瞧着谁家吃点好的都能瞪出眼来,恨不得替人吃上几口。”季老太说着又对季秋阳道,“这次回来还是后天回去?” 季秋阳应了一声,“是,等下次回来该是麦收的时候了。” 姜靖怡的手艺季家人早就尝过了,不过这豆腐皮季秋阳却头一回吃到,放了辣子之后炒出来味道真是不错。 而姜靖怡瞥了眼季秋阳修长的手指突然又期待他拿了猪蹄啃时会是什么模样,可季秋阳似乎并不喜欢吃猪蹄,反而多用了几块排骨。姜靖怡自认是个贴心温柔的小媳妇,忙夹了一块猪蹄放到季秋阳的碗里,“夫君,都说吃什么补什么,夫君日日读书要用手,多补补。” 第15章 姜靖怡说完这话就一直瞧着季秋阳,而季秋阳拿着筷子的手不期然的顿了顿。 偏偏季老太还在一旁附和,“靖怡说的不错,往日你在书院的确辛苦,多吃一些补补。” “二叔,你吃。”季德元飞快的给季秋阳夹了一块猪蹄,“二叔你多吃点,吃了考状元。” 季秋阳面色深沉的瞧了姜靖怡一眼,而后点头,“好。” 姜靖怡就在一旁看着,就见季秋阳夹起猪蹄然后一手拿了,非常优雅的吃了起来。她想见到的情形没出现,顿觉遗憾。 “娘子也用一些,听闻娘子今日帮着兄嫂做豆皮想来辛苦,多用些猪蹄补补。”季秋阳从容的夹了一块颇大的猪蹄放到姜靖怡碗中,神情温柔,“娘子纤纤素手比不得秋阳粗糙,更该好生补补才是。” 姜靖怡挑眉,这是主动反击过来了?她笑了笑眼中带了万千柔情,“多谢夫君。” 说着她素手拿了猪蹄咬了一口,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唇,“夫君给的猪蹄味道果然更好些。” 要是她告诉季秋阳吃黄豆猪蹄能丰胸不知道这位仁兄作何表情了。 两人的机锋在众人眼中却是夫妻俩相互体贴,断然想不到两人心中所想。 饭后众人洗澡睡觉,姜靖怡落在最后,洗了澡后仍旧在屋里唱小曲儿,在季秋阳看来这就是淫词艳曲,俗不可耐。 奈何姜靖怡不是个听话的人,季秋阳之前阻止过但姜靖怡根本不听这次竟连说也不说了。 见季秋阳进来径直坐到书桌前拿起书本,姜靖怡起身来到他的身后,胳膊搭在他的肩上,“夫君。” 在她的胳膊放在他肩上的那一瞬间,季秋阳的身体顿时紧绷起来,姜靖怡忍不住直乐,“夫君可还记得傍晚时说的话。” 说的什么话? 说姜靖怡不够女人这话吗? 季秋阳抿了抿唇喉头滚动,“你将手拿下来,别忘了咱们的约定。” “妾身记得呢。”姜靖怡见他紧张了心情颇好,“可夫君说我不够女人……为了证明自己的确是个女人,妾身也得这样做呀。” 说着姜靖怡凑到季秋阳耳边轻呼了口气,“夫君觉得呢?” 季秋阳耳根顿时泛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姜靖怡见好就收,两人日后谁知会是什么情形,说不得等她赚够了银子俩人真的要分道扬镳,万一把人给招惹过火了就不美了。 “现在夫君觉不觉得妾身异常女人?”姜靖怡说完收回了收坐回床上,拿了梳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心道:姐姐还没唱更离谱艳俗的歌曲呢。 那双柔弱无骨的手终于撤去,季秋阳不觉松了口气,可心底竟有微微的遗憾,慌神间又听到姜靖怡后头的话,顿时一凛,他在想什么,他和姜靖怡本就不是一路人,更何况两人已然签订了君子协议,他怎能生出旁的心思。 季秋阳挺直了腰背拒不吭声,过了许久才开口道,“既然你帮兄嫂做事,那兄嫂合该给你工钱才是。” 姜靖怡嗤笑一声,“我会看得上那几文钱?漫不说我瞧不上这几个银钱,你也说了我帮的是兄嫂与你何干。” 说着她将头发收拢退下外衣准备换衣裳,见季秋阳还扭头看她,便哼了一声直接解开衣带。 季秋阳眼瞧着露出里头的肚兜,脸蹭的就红了,猛的转过身去,“成何体统。” 姜靖怡讥讽道,“天气这般热,难道还要穿的严严实实的睡觉?你不嫌热我还嫌热呢。” 她顿了顿道,“你若觉得不方便大可搬去隔壁睡去。” 隔壁还有一间空房放置了一些杂物,真要去睡也不是不能收拾。 但两人已经成亲又怎么可能分居两室而睡。 季秋阳抿了抿唇,他将油灯熄灭,躺在蒲苇席上背对着姜靖怡的方向,眼前不期然又浮现出那一抹大红的肚兜来。 姜靖怡可不知季秋阳此时感想,灯灭了,有月光影影绰绰,换衣裳倒也凑合。 只是这时候女子都穿肚兜实在不便,好在胸前二两肉如今还不丰满,等过两年再大一些若是还穿着肚兜……恐怕走起路来都…… 咳咳。 姜靖怡换好亵衣躺下,心道改日指挥樱桃做一件胸衣出来,好歹把小笼包衬托的大一些才好。 半夜的时候起了风,似乎又落了淅淅沥沥的雨,天亮的时候外头的空气异常的清新。 久居城市的人哪怕到乡下都呼吸不到这般畅快的空气,没想到一朝穿越却有了这等好福气。 她起来的时候云氏和季冬阳已经去清水县了,姜靖怡伸着懒腰道,“怎么没叫我?” 季琳夏揶揄的瞥了眼在她后头出来的季秋阳,小声道,“娘说的二哥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不让我去打扰。” 姜靖怡的厚脸皮一窘,这是想给他们机会啪啪啪? 可惜她到现在还是大姑娘呢。 姜靖怡厚着脸皮呵呵笑了笑,“走吧,摘菜做早膳去。” 昨晚吃了油腻的东西姜靖怡这会儿只想啃两根胡瓜,到了菜地里季老太和樱桃正有说有笑的摘菜,姜靖怡摘了一根胡瓜去洗了蹲在地头上,“娘,今早吃些什么?” 这两日卖豆皮多卖了一些铜板季老太心情颇好,“你想吃什么?今早鸡下了几个蛋给你炒了好不好?” 姜靖怡笑眯眯道,“娘待我可真好,您做什么我吃什么。” 季老太笑,“嫁入我家自然就跟我亲闺女一般,莫要多想。” 几人回到前院,季秋阳正抓着一把青草喂鸡,姜靖怡突然疑惑季秋阳到底是怎样的一人。 明明喜欢跟她讲道理讲规矩礼仪,可对于时下男子不愿做的事却并不反感。比如说进厨房这事儿,喂鸡这事儿,哪怕在乡下也鲜有男人去做这个。更别说杀鸡这种有辱斯文的事儿。 可季秋阳做起来就颇为从容,似乎也并未觉得不妥。 姜靖怡眯了眯眼,陡然想起昨日晚膳时季秋阳反击她的事儿。 要么季秋阳果真是守规矩的老古董,做这些活只是不忍家人劳累。但还有一种可能,季秋阳就是个闷骚男,假正经! 要真是个假正经……啧,那似乎还挺有意思。 季秋阳喂了鸡回头就瞧见姜靖怡眯着眼瞧着他,眉头顿时皱了皱去后头洗手了。 季老太问他,“怎么起这么早。” “睡不着了就早起了。”季秋阳道。 季老太笑眯眯的瞥了眼姜靖怡心道这媳妇娶的也对,不然她儿子还不知道得拖到什么时候才娶妻了。之前还担心小两口因着之前的事闹不愉快,可这几日她瞧着两人感情还不错。 早饭炒的韭菜炒鸡蛋还煮了一锅浓浓的粥,再配上昨夜剩下的排骨,一顿饭吃的非常满足。 饭后季琳夏拉着姜靖怡去看豆芽,两人进屋打开盖在上头的盖子,就发现胖胖的黄豆已经出芽了。 季琳夏惊讶道,“二嫂,这还得几日才能吃上?” “三五日吧。”之前她话说的满,但实际上这只是她头一次生豆芽罢了。好在步骤她都知道,操作起来也并不觉得难,如今瞧着这情形,应当会很成功的。 说着话姜靖怡拿了水撒上保持黄豆湿润之后又重新盖上,“看这情形不错,今日咱们再多生上一些,不然等这个做好还得再等七八天实在太慢了。” 姑嫂俩加上樱桃出门又捡了黄豆泡上,准备晚上的时候再做一筐。 这时候大家用的筐子是自家拿细藤条编的筐子,笨重了一些,但也不错。姜靖怡和季老太说了这事儿,季老太便道,“正好秋阳在家,让他去山上砍些藤条回来编就是了。” 姜靖怡惊讶道,“他会编筐子?” 季老太眉宇间带了笑,“家里的筐子都是他编的,手艺比你们大哥好的多了。” 堂堂秀才居然会编筐子!姜靖怡又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了,季秋阳实在让她太意外。 不等姜靖怡说话,季老太已经出了屋子,“秋阳,家里筐子不够了,你今日去砍些藤条回来编一些。” 季秋阳想起他们屋里那一筐子豆子,闻言点了点头。 季老太笑,“山上现在景致不错,蚊虫现在还少,你带靖怡去瞧瞧。” 闻言季秋阳瞥了眼姜靖怡,觉得这事儿肯定是这女人让他娘这么说的。他就知道这女人不是个安份的,果然一等他回来就忍不住露出爪牙了。 作者有话要说:姜靖怡:我猜你是真古董。 季秋阳:娘子说什么? 第16章 季秋阳无形中给姜靖怡定了罪,姜靖怡察觉到他的目光,觉得莫名其妙,“娘,昨晚刚落了雨,我不想去。” 季秋阳眯了眯眼,这女人这是欲擒故纵? “昨晚听着动静大,其实雨不大,去吧,顺便摘些菌子,晚上给你做菌菇汤喝。”季老太笑眯眯的说着去准备了镰刀和绳子还有背篓,“去吧。” 多好的处感情的机会啊。 季秋阳没反驳,他打算趁机问问她的事,这几日两个姜靖怡不停的在他脑子里争论,再没个结果他都要头疼了。若说现在的姜靖怡不是以前的姜靖怡也有迹可循,可若说不是那时不时勾引他的行为又说不过去,还是问清楚比较好,哪怕她不说实话她也能有个大概的判断。 为了鲜嫩的菌子姜靖怡很没骨气的把反驳的话咽下去,只是免为其难的样子在季秋阳看来就是故意引起他的注意——至少成亲后姜靖怡没少干这种事。 季秋阳回屋换了一身短打出来,乌黑的头发用方巾包在头顶上,若不去看通身的气质,说他是乡间农户也没什么不协调的地方。但他身上的气质太过明显,只往那一站就让人眼前一亮根本不会去想他是农户这个可能。 姜靖怡就蹲在院子里,瞧着他出来的时候眼睛都亮了一下。 这脸,这身材,就算穿上乞丐服大概都好看了! 姜靖怡的目光惊艳还带了点猥琐,季秋阳瞧过来时正看个正着,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心里的怀疑又摇摆起来,这眼神和以前倒是十足的像! “走吧。”季秋阳高冷的说了这话,背上背篓拿了镰刀和绳子率先出了门,姜靖怡收起猥琐连忙追了上去,她刚才是不是把人吓着了? 樱桃非常有眼色的没跟上去,还给自家姑娘打气,小声道,“姑娘加油。” 那边姜靖怡跟在后头有些辛苦,见季秋阳大长腿迈着顿时酸了,“夫君能否慢些照顾一下腿短的人?” 前头的季秋阳猛然一停,回头瞥了眼她掩映在裙子里的腿颇为认同的颔首,“的确挺短的。” 姜靖怡一听这话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来,这死直男怪不得二十岁高龄都娶不到媳妇,估计一句话就能把姑娘吓到了。 呸,原主除外。 姜靖怡挺了挺胸道,“那怎么了,我身材比例好的很,前凸后翘身教体软,你要不要比一比?” “你、你!俗不可耐。”季秋阳脸都红了,可不敢再招惹这女人了,连忙往前头去了。不过好歹把步子缓了下来,显然也是估计姜靖怡的。 姜靖怡见他吃瘪心情不错,走过去,问他,“夫君可认得菌子?” 季秋阳嗯了一声,不肯多说一言。 “哦。” 话聊死了。 到了山脚的时候也有一些村民带着孩子上山捡菌子,瞧着小两口上山,就笑道,“秋阳带娘子上山捡菌子?” “是,崔婶子。”季秋阳礼貌客气的与人打了招呼便往前去了,姜靖怡朝对方笑了笑追上前去。 走出老远姜靖怡还能听到崔婶与人说:“不愧是大户人家的姑娘,笑起来可真好看。” 好听的话不嫌多,姜靖怡追上季秋阳拽他胳膊,“我笑起来好看吗?”说着咧开一个大笑脸来。 季秋阳皱眉瞥了眼被姜靖怡拽着的胳膊道,“你松开说话,大庭广众之下莫要拉拉扯扯。” 姜靖怡不在意的松开,“我明白了,等没人的时候我再拉你。” “你!”季秋阳顿时着恼,“请你莫要忘记咱们当初的约定。” “约定什么约定?”姜靖怡故意道,“哎呀,不好意思,我忘记了,反悔了。” 说着往前头去了。 季秋阳气的要命,打定主意要与这女人保持距离。正想说点什么,姜靖怡已经沉浸在大自然的美景当中了。 在后世姜靖怡出门旅游的其实不算少,爬过的山也多,但如眼前这般原生态美感的却是没有过的。树是大自然天然长成的数,草是杂乱的草,可一切都透着自然,姜靖怡哪还记得方才自己说了什么,早就提着裙子摘花去了。 夏初的季节花开的漫山遍野,而昨夜的雨似乎只将土地微微湿润并不粘腻,姜靖怡摘了一把野花顺手插在了鬓间,走了几步忽然没听见季秋阳的动静,一回头就见季秋阳若有所思的瞧着她。 姜靖怡拧眉,“你做什么这样看着我?” 季秋阳摇头往前走去,“走吧。” 今日主要的目的是割藤条,但藤条在哪里还得跟着季秋阳走,姜靖怡边玩边走,走了许久鞋底都湿了,姜靖怡有些怀念后世的鞋,哪怕来双雨靴穿着也好啊。 “怎么?”季秋阳走的快,一回头就见姜靖怡拿了石块再弄鞋底的泥。 季秋阳见她越弄越脏,索性放下背篓随手拽了几片树叶过来,三两下将姜靖怡鞋上的泥弄去了大半。 姜靖怡受宠若惊,突然捂着胸口道,“你、你怎么这么好心,莫不是趁着四处无人意图不轨?” 听了她的话,季秋阳只觉得额头噗噗直跳,他气急败坏道,“就算我要对你意图不轨,你觉得我能成功?” 姜靖怡想起这辈子的力气突然哑然失笑,“你若真打算意图不轨我一定躺平不反抗。” 说着还朝季秋阳抛个媚眼,“哥哥,来嘛~” 声音带了勾,差点没把季秋阳的心勾出来。季秋阳的心跳的厉害,看着姜靖怡的脸抿了抿唇没说话,回头背上背篓大步往前面去了。 后头姜靖怡恶劣的笑了笑,“好纯情啊,好喜欢。” 季秋阳猛然回头,咬牙道,“姜靖怡你闭嘴。” 姜靖怡在嘴上做个拉链动作,以示闭嘴,可脸上得逞的笑意却怎么都隐藏不住。 又往里走了一阵子,藤条没见到,反而见了不少蘑菇和木耳,姜靖怡学过常识,大概知道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便将安全的蘑菇摘了扔到背篓里,木耳一丛丛的也都扔到背篓里。 季秋阳瞧着她眉头又皱了起来,“大户人家的小姐能分辨蘑菇有没有毒?” 姜靖怡采蘑菇的手顿时一顿,惊讶的抬头看他,“大户人家的小姐就不能认识了?大户人家的小姐还能吃饭睡觉呢,难道认识蘑菇就是你们乡下人的特权了?” 她这话实在是胡搅蛮缠,可姜靖怡心中已经泛起波澜,季秋阳果真是怀疑她了,幸好之前就有准备。虽然她觉得这事儿说了也没人信,可吊着季秋阳似乎有趣的很,她真不想轻易承认呢。 而季秋阳听了她胡搅蛮缠的话眉头皱的更深,一双黑亮的眸子落在姜靖怡的身上,似乎想要将她整个人都看穿一样,他斟酌了一番肯定道,“你不是原来的姜靖怡。” 他用的肯定语气,姜靖怡有些惊讶,旋即她笑了笑,“夫君说的什么?妾身听不懂。” “不,你听的懂。”季秋阳并不想就此打住,“原来的姜靖怡刻薄、恶毒、心胸狭窄,而且……脑子并不聪明。但你不一样。” 季秋阳原本只是试探一下,可姜靖怡的表情越自然他就越怀疑,此刻他心中几乎已经确定这想法,“变化大概是从成亲那晚开始,以前的姜靖怡看在下时目光露骨,恨不得将人拆入腹中,但你当时的表情似乎很不敢置信。我猜猜,那时候你刚到这身体里?若是这样,那就说的通了,你不是原来的姜靖怡,所以你轻易的饶过了在下,所以不管是生豆芽还是做豆腐皮,还是一手好厨艺或者是认识菌子,这都能解释的通。那就是你原本就会这些,上了姜靖怡的身后你依然会这些。” 姜靖怡被听着季秋阳有理有据的分析心中是有震撼的,更令她惊讶的是季秋阳此刻的表情似乎并没有看异类的恐惧和害怕,反倒是一种了然。 这男人不光长的好看而且聪明的很,她有些动心怎么办? 她扯了扯嘴角道,“这并不能证明我就不是姜靖怡。” “你虽然喜欢调戏在下,虽然喜欢故意与在下接触,但你的靠近并不龌龊,反而带着戏谑和玩乐。”季秋阳说到调戏的时候脸色有些发红,作为一位君子,是不适合说出这个词的,但眼前站着的姜靖怡可能身份更加超乎他的预料,所以他说了。 季秋阳探究的目光并未收回,“你可以反驳,可以说你还是以前的姜靖怡,但是,旁人信,我却是不信的。” “你,不是原来的姜靖怡,你到底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姜靖怡:我是你娇软又美丽的娘子呀~ 第17章 季秋阳的话很笃定,开始时的一点怀疑在姜靖怡的态度中变为确定,若眼前的人是曾经的姜靖怡,那么他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对方不会如眼前这样淡定,恐怕早就大惊失色然后跟他闹起来来。他抿了抿唇看着姜靖怡又问了一遍,“你,究竟是谁。” “我是姜靖怡。”姜靖怡嘴角尚且挂着玩味的笑意,但心里已经如海浪翻涌,“我自始至终都是姜靖怡。” 男人太聪明了果然魅力大,姜靖怡突然生出一股对季秋阳和盘托出的冲动。 刚穿过来时不是不害怕,不是不惊恐,面对惶恐不安姜靖怡强迫自己去坦然面对,利用调笑季秋阳让自己变得自信一些。 可说到底她还是惶恐的,在这男人为天女子地位低下的古代,她想要好好的活下去是多么的难。 肉眼可见的,姜靖怡的双肩微微下沉,她有些不敢看季秋阳,声音穿过胸腔低沉的可怕,“我若不是姜靖怡你又当如何?” 又当如何? 季秋阳一愣,他自己也未想过这问题。 他之前都只是猜测,如今确定了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他心里说不清什么感觉,震惊之时竟带了丝丝的庆幸。他在庆幸眼前的姜靖怡不是原来的那个女人了。 甚至在一瞬间,脑中迸发出一种强烈的欲望,既然人已经不是原来的人了,何不就这样错下去。男人早晚要娶妻,若当真有一日她履行承诺离开季家又当何去何从。 姜家她肯定不会回去,若是季家再不能呆…… 季秋阳心软了,目光望向姜靖怡时竟有些怔忪,似乎从成亲那日起他头一次见姜靖怡这般无助。甚至他有些后悔问出这话了。 瞧着她的样子,恐怕她自己都不愿到这身上来,哪怕孤魂野鬼也得自己有选择更畅快一些。 “走吧,去其他地方看看。”季秋阳说着将最后一点木耳放入背篓中往前去了。 姜靖怡浑身一震,不可思议的看向季秋阳,却只看到对方挺直的腰背。 她慢慢勾出一个笑来,这男人果真是个君子。一个有些古板的古代人接受度竟然如此好,倒显得她有些小人了。 更难得的是季秋阳并未追问她从何处而来,以前又是怎样的人。不觉间她心底竟有微微的暖意,或许穿越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但不管怎么说,此刻她心中放下一块大石,脚步也轻快了许多。她瞧着季秋阳走远,连忙提着裙子追上去,“喂,你好歹等等我啊,万一跑出来个野猪啥的咋办。” 季秋阳头都不回道,“那是野猪倒霉。” 话虽如此,但姜靖怡却停下等她了。 姜靖怡追上去,瞄了他一眼,然后问道,“你都不问问我是哪里来的?万一我是个狐狸精或者孤魂野鬼附身啥的,你就不害怕?要是我坏心眼儿来了,趁你睡觉吸你精血或者害你亲人,你就不担心?” 许是知道季秋阳不会对她如何,姜靖怡的嘴炮又开始了。 季秋阳一阵头疼,眉头皱起,“你能不能闭嘴?” 姜靖怡眨眨眼,表情有些无辜。 季秋阳叹了口气道,“你若真吸我精血你还用等今日来问?你若害我家人又怎会带她们做豆皮生豆芽?你真当我傻是不是?” “没。”姜靖怡忍不住笑,“你是正人君子。但是……” 她咧嘴笑,“但是逗你特别有意思,我忍不住怎么办?” 季秋阳额头青筋直跳,半晌他扶了扶额,他到底在想什么,亏得他方才竟还想与她好好过日子算了,现在……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姜靖怡伸手晃了晃他胳膊,嘴角噙着笑意,满是娇嗔道,“好了啦,不要生气辣~” 少女明媚的笑容带着戏谑和娇嗔,季秋阳晃了晃眼有片刻的失神,“走吧。” 姜靖怡看了眼被她拉在手里的胳膊忍不住笑了,这男人也没那么难搞吗。 实际上,季秋阳整个人身体都紧绷着,他不是没注意到自己胳膊还被姜靖怡拉着,可他竟没有甩开,他自己都觉得惊奇。 越往里走树木越茂密,也越来越凉快,姜靖怡狐疑,“藤条在深山老林?” 季秋阳没答话,转而看着前方道,“马上到了。” 姜靖怡抬头去看,在不远处的地方竟有一片野草莓,此时已经熟了,红艳艳的一片煞是好看。 她忍不住扭头去看季秋阳,见季秋阳神色仍然淡淡的不知在想什么。 姜靖怡松开他往前头去了,她从旁边树上拽下几片大树叶子,将摘下来的野草莓放到树叶上。 这一片草莓很多,姜靖怡摘了一会儿已然摘了不少。季秋阳过来帮忙,姜靖怡冲他笑了笑,“你这人也挺好的吗,干嘛每天都一副高冷的样子。” 季秋阳瞥了她一眼没吭声,姜靖怡就明白了,这人估计被她气坏了不愿意搭理她了。 好吧,她不说就是了。姜靖怡其实上一辈子自己一个人待习惯了,又是个单身狗,这辈子突然多出个叫夫君的男人出来,她觉得新奇好玩,便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些。 草莓摘了一些背篓已经快满了,两人开始往回走,姜靖怡问,“不砍藤条吗?” 季秋阳道,“藤条在山下就有。” 姜靖怡一愣,接着心里一暖,那就是说季秋阳带她进山就是为了采蘑菇和草莓了? 姜靖怡神色复杂,突然有些心虚,她好像不该这么调笑他来着。 “怎么?”季秋阳面色如常,只姜靖怡却察觉到他的耳垂微微泛红。 姜靖怡摇摇头,突然道,“你是个好人。” 季秋阳一愣,但姜靖怡却不打算继续说了。 往回走的路上难得的安静,季秋阳竟有些不适应,瞥一眼姜靖怡,发现她眉头微蹙,薄唇紧抿,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你……”季秋阳还未说完,突然就见旁边树叶晃动,他连忙将镰刀握紧将姜靖怡拽到身后,“小心。” 姜靖怡惊诧中就见一头一百多斤的野猪从草丛中蹿了出来,姜靖怡一愣,她之前还说碰见野猪怎么办,没想到竟真的碰见野猪了! 老天玩我! “我拦住野猪,你快跑。”季秋阳将背篓放到地上,手上握紧了镰刀,神情专注的望着那头半大的野猪。 姜靖怡惊讶,这人是打算自己对野猪让她跑? 姜靖怡虽然贪生怕死,但还做不到看着他一个书生独自去对抗野猪,她扫了周围一眼见几步之遥有棵倒下的树顿时有了主意,“你先拖延时间,等我去折根棍子。” “你要做什么?”季秋阳没回头,呵斥道,“现在不是你逞能的时候……” “我力气大。”姜靖怡打断他的时候一步步往后挪,“我帮你说不定能搞定它,野猪不比家里养的猪,力气大的很,你自己对上根本没有成功的可能。” 她抿了抿唇蹲在地上将胳膊粗的树干用力折断,那边就听野猪嘶吼一声朝季秋阳扑了过去。 姜靖怡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她将木棍拦腰折断只剩一米多长,提着便朝野猪冲了过去。 是时候开场了! 季秋阳虽然身体还算强壮,手里又有镰刀,但对上野猪的确吃力,躲闪之间镰刀连野猪的毛都没碰到。野猪被人拦住顿时暴躁不安,呲牙嘶吼转头又扑了上去。 就在季秋阳觉得药丸的时候,突然就见姜靖怡手举着木棍狠狠的朝野猪的脑袋砸去。 这么一根棍子又怎么能撼动…… 他话未说完,季秋阳就见方才还朝他扑来的野猪从半空摔了下去,噗通落在地上。整只猪似乎被敲的晕晕乎乎,爬了一下又摔了下去。 “愣着干什么,拿镰刀上啊。”姜靖怡头一回对上野猪又激动又害怕,这一棍子下去的时候她自己都没报希望,没想到真的成了。 她说了这话提着棍子忙过去照着猪脑袋又是一棍子,那野猪彻底爬不起来了。 季秋阳回过神来,拿着镰刀过去兜头将野猪脖子划开,猪血就这么冒了出来。 就在他松了口气的时候就听姜靖怡嘟囔道,“可惜了的,猪血也很好吃呢。” 季秋阳:“……” 生死关头竟还想着吃!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野味的情节,注意时代性。 提示:请勿贩卖、饲养、食用野生动物,拒绝野味从我做起。 猪血的吃法: 香辣猪血、韭菜炒猪血、猪血炖豆腐…… 第18章 季秋阳忍不住道,“这样的关头你还想着吃?” 姜靖怡瞧着野猪似乎看到好多做好的肉,她忍不住笑,“这不是死了吗,野猪死了咱们不就得吃了,不然还能扔在这?” 好像也对。季秋阳点头道,“咱们快些弄走,不然引来其他野兽就危险了。” 按理来说这山并不高大,像野猪这些东西很少往外围跑,他们今日能遇上也不知是运气好还是不好了。 季秋阳道,“你背着背篓,我拖着野猪。” 他刚说完,姜靖怡指着那棵倒着的树道,“弄个东西把野猪放上头拖着。” 季秋阳点头,拿了镰刀去砍了几条树枝用原本捆藤条的绳子临时绑了一个拖着的东西,两人合力将野猪扔到上头,又把背篓也放上,季秋阳道,“我拖吧。” 姜靖怡应了一声,乐得轻松,边往外走边在心里思考这野猪肉的吃饭。 野猪不同于家养的猪肉质细腻,野猪肉更干更柴,炒着吃味道其实并不是很好。而且现在正值夏天,留的多了也放不住,倒不如做成卤味卖到县城去。 两人还没到山下,姜靖怡已经想好了野猪肉的吃法。到了临近山下的地方也遇到其他人了。瞧着他们拖着一头野猪出来顿时惊呆了,“这是野猪?你们运气真好。” “瞎说啥,这野猪凶狠的厉害,你运气好碰上试试。” 好多人听见季秋阳打了一头野猪纷纷跑过来看,七嘴八舌的问季秋阳怎么打的这野猪。 季秋阳瞥了眼姜靖怡,这会儿又柔柔弱弱的模样了,对上他的目光她眼中竟带着戏谑,还无声的说:看你了。 季秋阳无奈笑了笑,转头跟村里人说起这野猪来。 除了猎户,很少有人真的走到深山里去打猎,季秋阳是秀才,自然不会特意去找野猪,就只能是凑巧罢了。不过大家又好奇季秋阳是如何降服野猪的,季秋阳胡乱说野猪撞到树上他凑巧弄死了野猪,其他人竟也没怀疑。 早上遇上的崔婶子甚至拍着胸脯后怕道,“定是天上文曲星保佑秀才公,秀才公以后必定能考上状元,飞黄腾达的。” 季秋阳脸上讪讪,目光落在姜靖怡脸上,见她脸上满是憋笑。 正说着话,季冬阳和云氏带着俩孩子过来了,“真打了一头野猪?我听人说还没敢信,我兄弟就是厉害。” 季冬阳来了就好说了,兄弟俩把野猪抬上板车,就有人问,“你们猪肉卖不卖?” 季秋阳还未回答,就听姜靖怡笑眯眯道,“等做熟了再卖。” 做熟了再卖?有人不高兴了,“秋阳家的,你这样可不好,这野猪是咱村后头的山里的,按理说该属于大家的才对。” 姜靖怡循声望去,竟是林大娘,此时林大娘的话一出,看热闹的人顿时都不吱声了,看来有这想法的人还真不少。 见姜靖怡未说话,林大娘越发得意,“你娘家那么有钱,那天又带回来那么多好东西,你还差这一点啊。” 姜靖怡笑了笑,“林大娘是生气昨天我家没给你肉吃?您说您,想吃肉就想吃呗,竟说这后山上的东西是大家的这话。有句话说的好,天下之大莫非王土,这天下可都是圣上的,林大娘可不敢乱说。” 季秋阳忍不住瞧了她一眼,林大娘哪怕再没见识也听过这话,脸色顿时变了变,“那你、那你怎么就能吃。” “因为是我打的。”姜靖怡眼中没有一丝温度,目光转头望向另一个方向,“那依着林大娘的意思,徐猎户猎来的东西也都是大家的了?” 这下没人敢说话了。 徐猎户是村里的屠户,二十岁上下,人高马大脾气还不好,两年前有人招惹了徐猎户直接被他打折了腿,从此村里人再也没人敢招惹他。 若是众人说野猪是大家的,那么无疑也在说徐猎户猎来的东西也属于大家伙了,那不是找死吗。 林大娘顿时不吭声了,姜靖怡声音放软道,“我是觉得野猪肉大家伙拿回去炒菜炖菜味道不够好,而我会点厨艺,等我做好了大家再来买就是,价钱肯定只比生肉贵一点,大家伙还能开开荤,岂不省事。” 她这样说无疑给大家一个台阶,崔婶子笑道,“秋阳媳妇说的在理,等你做好了我去称一块。” 姜靖怡还挺喜欢崔婶的便朝她点点头。 “回去吧。”姜靖怡对季秋阳道。 几人拉着野猪往回走,一路上受到大家伙的惊叹,季家住在村西,离着后山有段距离,靠近村西的时候远远就瞧见一高大的男子背着弓箭和一把大砍刀从远处而来。 几个跟着看热闹的村民一见那身影,也顾不上看热闹了,连忙就跑了。 姜靖怡顿觉惊讶,这时那男子走到近前,目光略过野猪朝他们点点头又一脸高冷的走了。 等人走远了,姜靖怡低声问道,“这人就是徐猎户?”对这人姜靖怡只昨日听季琳夏说过一嘴,真人还是头一回见。 季秋阳应了一声,“是他。” 姜靖怡了然的点头,“长的挺不错。”但徐猎户脸上有道疤,正在左边眼角下面大约三厘米长,瞧着并不难看反而带了点野性美。 听她夸赞徐猎户,季秋阳忍不住瞥了她一眼,心里竟不期然有些不自在。 此时到了季家门口,季老太出来了,看着野猪顿时惊喜,“还真打了野猪,秋阳可真能耐。” 能耐的季秋阳已经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进了院子后季秋阳又去请村里的屠户过来帮忙弄猪皮,而姜靖怡也在跟季老太和云氏说了自己的计划,“我打算这猪肉全都做成卤肉再再卖,村里人卖的便宜些,但限量,剩下的拿到县里去卖了换钱。” 云氏和季老太都没意见,这么大一头猪自然要卖,在村里卖自然省事,但村子就这么大也消化不了那么多,价钱也上不去,还是去县里的好。 姜靖怡这两日也大概知道家里有哪些东西,寻常自家吃还可以,要是拿去卖就不够了。姜靖怡回屋拿毛笔准备写个清单让季德鸿去买来收拾。这会儿也顾不得自己毛笔字有多差了,只一笔一划非常艰难的写出了清单。 季德鸿兄弟俩拿着单子去镇上买东西了,院子里村里的屠户也把猪皮给收拾的差不多了,云氏问姜靖怡,“那咱现在干啥?” 姜靖怡笑道,“趁着东西没买来咱们先把猪肉剁成块吧。” 有男人在自然不用女人插手,季秋阳兄弟俩人手一把砍骨刀将野猪肉按照姜靖怡的要求砍成块,又把肉放冷水里浸泡血水。 “接下来干啥?”云氏看着那猪肉似乎看到了好多钱,心里别提多开心了。 姜靖怡摸摸肚子,“吃饭,饿了。” 早上吃了饭上的山回来都大中午了,这会儿早就过了午膳的时间,好在季家没跟其他人家是的一天只吃两顿,不然她可真撑不住。 季老太亲自下厨给大家下了面条又用腊肉、辣子还有自己腌制的豆瓣酱炒成了炸酱,和面条混合在一起味道别提多好吃了。 姜靖怡惊喜道,“娘,您做的面可真好吃。” 季老太笑眯眯道,“喜欢吃以后娘经常给你做。” 其实姜靖怡想的是等以后她开了饭馆可以把这面也放上,不用老太太劳动,只调酱料就足够了。 刚用过饭季德鸿兄弟俩就回来了,姜靖怡撸起袖子和云氏等人进了灶房,樱桃和琳夏各管一个灶台,俩男人去提了水,把水烧开将猪肉放到俩锅里焯水备用。只是因为这野猪肉怎么也得一百多斤,两口锅也放不下,不得已只能收了一半放到桶里吊在井里,等明日再煮了。 接下来姜靖怡接手,放一些油烧热放入葱姜蒜还有糖炒糖色,待糖融化后放入肉翻炒均匀,再把事先准备的大料全部放入锅中,最后倒入没过猪肉的水,这一锅才算大功告成。 这一锅弄好又把另一锅同样的步骤,两个大锅同时烧着,咕噜噜的冒着热气。 姜靖怡这一天下来出了一身汗,指挥季秋阳给她提水沐浴。季秋阳瞥了她一眼没反驳,转头去提晒在后院的水。 磨磨唧唧洗了澡,出来的时候就见云氏和季老太坐在院子里,见着她便笑道,“这肉可真香,现在就闻着香味了,你林大娘都趴墙头瞥了好几回了。” 姜靖怡往墙头瞥了眼,也是巧了,林大娘又冒出了头,可瞅见姜靖怡的时候又突然缩了回去,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中午的事儿了。 “她好像怕你?”季老太有些惊讶。 姜靖怡眨眨眼无辜道,“不能吧,像我这么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谁能害怕我呀。” 季老太忍不住笑着点头,“对,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从正屋里出来的季秋阳闻言忍不住瞥了姜靖怡一眼,这女人又开始了。 第19章 卤肉大火烧开中小火慢炖,考虑到野猪肉比较柴,这一炖足足炖了近两个时辰,季家小院里弥漫着扑鼻的卤肉香味,这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但大家都默契的没提用饭的事情,都在等着锅里的肉能煮好。 尤其时不时进去添把柴的季琳夏和樱桃更是忍不住嗅嗅鼻子,旁人若想替她们进去添柴她俩都不乐意。 季德鸿和季德元蹲在灶房门口眼巴巴的问,“二婶,还得多久啊?” 大人不好意思问,但孩子问了,却又都朝姜靖怡看过来。 姜靖怡忍不住笑,“我瞅瞅。” 说着她进了灶房让樱桃打开锅盖,从里头舀了一块放到碗里,然后拿筷子夹着咬了一口。原本干柴的野猪肉这会儿已经浸渍了酱油和大料的香味,又炖的软烂入口软绵非常不错。 姜靖怡点头,“停火吧。” 等明天的时候带上个炉子放上锅炖着,她就不信闻着这香味会没人买。 “姑娘你看外面。”樱桃正站在门口突然进来说。 姜靖怡探头出去,好家伙,门口围了好多人,手里都端着碗等着了。 这情形还挺有喜感,姜靖怡扑哧一声笑了,“大嫂,先舀出一些给大伙盛吧。” 云氏看着满锅的肉就像看到一堆的铜板,她唉了一声道,“那卖多少合适?” 姜靖怡一愣,她对现在的价格没概念啊。 “外头卤肉多少钱一斤?”姜靖怡看向季秋阳,季秋阳微微蹙眉,“我没买过。” 季冬阳夫妻往镇上和县里卖豆腐对这个倒是知道,“镇上大约八十文,县里的话估计得九十文。” 姜靖怡点点头,对云氏道,“那咱们在村里就卖六十文一斤,要说价格贵那便告诉他们这还是因为熟人才给这个,明日我们去县里卖怎么也得一百文一斤。” “一、一百文?”云氏震惊了,“可,就算是猪肉也才三十多文钱一斤呢。” 她有些惶恐,觉得这样的价格卖不出去。 姜靖怡却理所当然道,“这野猪肉怎么来的大家都知道,能是家里养的猪能比的吗?这可是我夫君拿命换来的,六十文一斤已经非常低了。而且这肉他们拿回去直接吃也行,再炖白菜也行,味道肯定比生肉炖出来好。” 季冬阳对云氏道,“你就听弟妹的,就这么说。” 云氏忐忑的点了头,从锅里盛出有二十斤左右,这会儿又心疼了,她絮絮叨叨道,“这要是都按一百文卖出去能少卖不少呢。” 但乡里乡亲的不卖也不成,只能端了盆子到院子里对外头的人道,“这猪肉怎么来的大家伙也都知道,二弟是读书人,能猎来这猪那也是天上神仙保佑,这猪肉多难得大家伙都知道,这肉的香味大家也闻到了,所以我们商量了一下,这卤肉我们就按照一斤六十文的价格给大家。” 她话音一落,墙头上的林大娘顿时出声,“六十文一斤,你们家抢钱呢,一斤生猪肉才三十文呢。” 姜靖怡从灶房里出来瞥了她一眼,“我们家不卖林大娘家,林大娘去买生猪肉吧,我听屠户大哥说今日还剩下一些猪肉。” 林大娘顿时瞪大眼睛,“你、你这是欺负人。” “对,就欺负你了。”姜靖怡白了她一眼然后对门口的人露出个笑容来,“大家伙可以去镇上打听打听镇上的卤肉多少钱,绝对只高不低,这卤肉是野猪肉,又是秀才公打来的,明日我往县里一吆喝,一百文就能卖出去。” 大伙一听对啊,秀才公打的野猪那是普通的野猪吗?村里也真有人从镇上买过卤肉,接过话道,“镇上卤肉一斤要八十文呢。听说县里更贵,季家卖六十文的确非常便宜了。” 这话一出,其他人也犹豫了,刚才说话的人已经开口道,“给我来一斤。” 有人开了头,家里条件富裕些的人也开始心动,大家伙也就逢年过节的买斤肉包饺子,单独为了买肉吃还真不怎么舍得。 姜靖怡笑吟吟道,“咱这肉要是放点汤明日炖菜味道也好。大家都是熟人,买一斤肉我送半碗肉汤给大家回去炖菜怎么样?” “这主意好。”顿时有人眉开眼笑。 一斤生猪肉可卤不出一斤肉来,真的算下来也不贵了,若是真的炖菜好吃,那也值了。 于是乎又有几个人端着碗过来买了,季冬阳夫妻本就做小买卖,麻利的给大家伙称肉又舀汤,不多时小二十斤就没了。 他们村本就不大,舍得买肉吃的也不多,这二十斤也就顶天了。院门关上,姜靖怡舀了一大碗出来,“今晚的晚饭只吃这个?” 季老太笑,“我摘好青菜了,再炒点青菜配着吃就是了。” 姜靖怡今日高兴,撸了袖子指挥樱桃烧火又炒了几个青菜,还把白菜放上卤肉汤炖了,尝了尝味道还真是不错。 饭菜端上桌,姜靖怡拿了卤猪脚来吃,等到冬天的时候再做些冷肉来吃,味道肯定不错。 有菜有肉,再配着大米饭,一顿饭下来姜靖怡成功的将季家人的胃给征服了,云氏笑眯眯道,“明日一早我们就去县里卖去,定能卖个好价钱。” 季德鸿猛的点头,“对对,我也去。二婶做的这肉能把人馋死。” 姜靖怡点头道,“明日一早我与大哥大嫂一起去,顺便包一些给外祖父他们送去。” “合该如此。”季老太想起儿媳妇屋里堆着的嫁妆就点头,“贺家帮了大忙,可得好好感谢他们。” 姜靖怡惊讶,“他们还帮啥了?” 云氏叹了口气道,“这事儿我们还没来得及跟你说,这两日我们不是去县里卖豆腐豆皮吗,然后今日有人找茬,摊子原本都要被掀了,正巧碰上贺家舅舅便出手帮了我们。” “但因为贺家舅舅的出手,那些小流氓不敢招惹我们了。”季冬阳脸上带着笑意,“明日我们跟弟妹一起登门道谢。” 云氏点头,“要不咱们再收拾点像样的东西送去?” 姜靖怡道,“收拾一些家常的东西就好。贺家不是计较这些的人,等到了县里我再买些其他的东西便行了。” 这事儿说定,季老太便开了箱子拿了钱给姜靖怡,“明日花用便用家里的钱,你的嫁妆好生收着。” 姜靖怡刚想推拒,云氏便笑道,“弟妹快别推拒,咱没分家就该这样,别说你的嫁妆,就是我的嫁妆娘也不让我动的。去贺家本不只是为了弟妹,合该用家里公用的钱。” 听她这样说姜靖怡便不再推拒,她觉得她运气真好,碰上的婆婆小姑是好人不说连妯娌也是厚道人。这是合该让她发财过好日子啊。 云氏夫妻赶紧洗漱回屋休息了,季秋阳道,“要不我请一日假陪你们去?” 姜靖怡不在意道,“不用,你还是读书去吧。” 说完也洗漱去了。 季秋阳被姜靖怡果断拒绝眉头不经意的皱了皱,他这是被嫌弃了? 季老太笑道,“你们感情好我就放心了。” 季秋阳眉头皱的更厉害,他和姜靖怡感情好?他怎么不知道,他虽然知道了姜靖怡如今不是原来的那个人了,但是也不能说他们感情好吧。 但对上自己娘的笑容,季秋阳又说不出其他的话来,跟季老太又说了几句话这才去洗澡了。 姜靖怡回屋又给豆芽浇了水,碰了碰豆芽冒出来的小芽心情美的很,她突然想起来今日上山的目的,他们是上山砍藤条编筐子来着,咋就弄了一下午的卤肉了? 她的菌子呢?她的草莓呢? 掐在此时季秋阳进来了,姜靖怡一脸苦大仇深道,“我的草莓和菌子呢?” 季秋阳无奈叹气,“被大嫂放地窖里了,明日去拿便是。” 姜靖怡一窘,“哦。” 她躺到床上背对着季秋阳,季秋阳慢条斯理的铺好蒲苇席然后躺下,就听姜靖怡道,“你不想知道我以前是人是鬼吗?” 季秋阳稳稳当当的回答,“你听说过鬼这么贪吃?” 姜靖怡不高兴了,“你是嫌我贪吃?贪吃能贪吃来银子你给我贪吃试试。” 季秋阳话中不觉带了笑意,“我还听说过鬼怪尤其能言善辩呢。” 姜靖怡蹭的坐起来,又慢慢的下床,幽幽的凑到季秋阳耳边道,“其实,我是修炼百年的狐狸精来着,专门来吸俊俏书生的精血来着。” 耳旁的呼吸声离着他是那么的近,呼出的气扫在耳廓上痒痒的,直痒进季秋阳的心里,他身体不由的僵住,他听见自己在说,“九尾狐?” 第20章 季秋阳无意识的一句话令气氛诡异的沉默了,姜靖怡率先反应过来,手还搁在季秋阳的肩膀上,整个人凑在他身边距离仍旧很近,她忍不住噗哧笑道,“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九尾狐,最喜欢你这等长相好又强壮的男人,精血肯定特别好吃。” 浑身僵硬的季秋阳脸蹭的就红透了,话出口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不对,果然被这女人嘲笑了。 季秋阳想起来,可姜靖怡还离着他这样近,让他躺在那里动都不敢动,他刻意忽略自己胸腔里跳动的越来越快的心,结结巴巴道,“你、你起来。” 姜靖怡偏不,故意凑近他道,“我可是九尾狐呢,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你,说不得要与你这样那样的吸你精血呢。” “你莫胡言乱语。”见她言语越发无状,季秋阳挣扎,姜靖怡顺势起来躺回床上,笑道,“没想到你还挺有趣的。” 她离着自己远了,季秋阳总算松了口气,他问道,“那你以前待的地方,都如你这般……大胆吗?” “我们那里啊……”提起这个姜靖怡满满的怀念,“起码男人不会将女人看成自己的附庸,女人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出门做生意也可以选择肆意而为的人生不必拘泥于家庭,不必受制于男人。在那里男女平等,生孩子甚至女孩子比男孩子更受欢迎。但是……” 这一切她都回不去了。 话音的最后带了落寞和怀念,让季秋阳微微皱眉,这世上怎会有这样的地方,据他所知在大周朝绝不可能有这样的地方。可姜靖怡描述的又详细,态度又不似作假,再想她之前的所作所为,似乎都在印证这个事实,那是个男女平等的时代,所以才养出姜靖怡这样性子的来。 只问了这一句季秋阳便不再问了,而姜靖怡显然也想起原本世界的生活,也没了心思再继续撩汉,索性闭上眼睛睡了。 这一晚姜靖怡难得的睡的安稳躺下时什么样,一直便是什么样。 可季秋阳半夜的时候却被轻轻的啜泣声惊醒,哭的人是姜靖怡。 季秋阳在黑暗中坐起来,并没有看到姜靖怡的脸,姜靖怡蜷缩在床上小声的哭着,嘴里低声呢喃着季秋阳听不懂的音节。 “妈妈?”季秋阳狐疑,“什么意思?” 季秋阳见对方仍旧在哭泣,便起身到床边一探究竟,可屋里黑暗,除了暗淡的月光再无其他的光源,季秋阳凑过去,在黑暗中看见姜靖怡闭着眼睛流泪,看起来那么的无助。 这个词用在姜靖怡的身上竟让季秋阳有些愣住,这样的词竟能在姜靖怡身上看到,着实不可思议。 季秋阳轻轻唤了声,“姜靖怡?” 尚且哭着的人突然睁开眼,眼中的悲伤转瞬褪去,“做什么?” 白日里天不怕地不怕能恶搞姜家人的姜靖怡又回来了。 季秋阳松了口气只当自己为看到她的窘状,摇了摇头道,“没事,睡吧。” 说完他便回到蒲苇席上睡了。 姜靖怡翻个身躺平,仰头看着床顶,刚才的梦她其实记得一清二楚,脸上的泪已经将枕头打湿,显然季秋阳是听见她哭所以才叫她的。 怎么办,让他瞧见了自己的窘状啊。 姜靖怡懊恼的翻滚将脸埋进被子里想将自己闷死算了。 听着她在床上翻滚,季秋阳道,“消停些。” 床板子吱吱呀呀的实在刺耳。 而姜靖怡却突然扑哧笑了,然后又滚了两下,还坏坏道,“这声音像不像那啥?” 季秋阳作为男子哪怕没经历过也听同窗讲过许多荤段子,竟在姜靖怡说出口的那一刻猜出了她的意思,脸色顿时不好了。 她的那个世的人难道都胆大的如此地步?那也太离谱了。 季秋阳闷声道,“闭嘴。” 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姜靖怡心中的郁闷一扫而空,轻笑道,“好。” 她顿了顿又问,“季秋阳,你也知道我不是原来的姜靖怡了,你不怕我吗?” 过了好一会儿姜靖怡都觉得季秋阳不会再回答的时候季秋阳突然开口了,“比起与原来的姜靖怡同处一室,倒不如……” 他没说下去,但姜靖怡却听明白了,他语气中的厌恶实在太明显,显然原主以前做的事的确让季秋阳反感,导致季秋阳一个书生竟宁愿与一个不知来路的女人做夫妻也不愿与原主同处一室。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想想原主做的那些事,姜靖怡也不好意思替她说话了。 其实姜靖怡还想再问问季秋阳是否愿意就此和她过下去这话的,但随即放弃了。人的感情在哪里自己都说不清楚,她出言撩拨季秋阳也只觉得有趣,当然也有一丝丝的好感,毕竟对着这么帅还有性格的人没有好感太难了。 但万一季秋阳以后有了喜欢的人,万一她后面也会碰见喜欢的人,他们倘若真的为着过日子在一起了,那才是不好的事情。 翌日清晨,姜靖怡醒来的时候季秋阳已经回书院了,云氏夫妻做好了豆腐,季琳夏和樱桃也做好了豆皮,卤肉也都装进了罐子,剩下的猪肉也被焯水放着,就等姜靖怡起来后给坐上,家里女人就能在家看着了。 没想到她是起来最晚的一个,姜靖怡囧囧的,其实这个时间天也才微微发亮,但对做生意的人来说却是有些晚了。 姜靖怡索性也没吃饭,洗了脸抹了护肤油便去把卤肉做上,俩姑娘就忙不迭的烧火去了。姜靖怡交代了注意事项便跟着季冬阳去清水县了,只是板车走太慢,马车又拉不了多少东西,一时犯了难。 云氏笑道,“要不咱把板车绑在马车后头,豆腐放后头?” 这法子好,被一致通过,但马就一匹,拉了这么多东西马车上显然就坐不了那么多人了,云氏道,“弟妹坐上去,我跟你大哥往日走路走习惯了不打紧。” 姜靖怡也没矫情便上了马车,然后拿出临走时季琳夏塞给她的饼子就吃了起来。 饼子是早上季老太用面粉和豆渣掺着做出来的,里头夹了一个鸡蛋还有两块卤肉外加几片胡瓜。胡瓜冲淡了卤肉的油腻,味道还真不错。这简直可以说是古代版的肉夹馍了。 要是以后开铺子,早餐的时候得把这个放到食谱里去。马车晃的人头晕,姜靖怡啃完饼子便下来了,“大嫂你上去坐会儿。” 云氏一个劲儿推拒,姜靖怡道,“你上去吧,我走走路消化消化。” 一路上两人换着坐,总算到了清水县,这个时候太阳也刚出来,姜靖怡很少有这么早赶路的经验,虽然坐马车屁股疼,走路脚疼,但还不赖。 清水县不同于大桥镇的小,这处县城比其他县城虽然小些,但是胜在繁华,在清水县有专门的西市,大多是开铺子的和小商小贩,季冬阳夫妻他们惯常去的就是那里了。 当然因着昨日贺家人的帮忙,这次来倒是没人敢招惹他们了。 贺家在清水县就是土财主,说句不好听的清水县的县太爷都要给他们贺家面子,轻易不会招惹贺家,更别提下头衙役罩着的小流氓了。 不过因着姜靖怡颜色好,穿的又漂亮,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倒是不少。 季冬阳有些不自主,觉得自己对不住自己亲弟弟,便对姜靖怡道,“弟妹不如先回贺家瞧瞧?” 姜靖怡只当不知他的担忧,笑道,“不用,早晚要做生意,不见人还怎么做生意了。” 季冬阳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被云氏拦住了,拉着他将豆腐筐子摆上又把豆腐皮放到一边。 至于生火的炉子也准备好了,炉子虽然不大,放上锅后再放个三五斤的卤肉也就满了。 季冬阳夫妻忙碌的时候姜靖怡便观察四周卖东西的,因为时间尚早,卖东西的多半是卖早餐的还有卖菜卖肉的,买东西的多半是富裕人家的下人,这个时间正是为主家采买东西的时候。 小炉子生起来,姜靖怡对云氏道,“大嫂和大哥忙豆腐摊子就好,卤肉我来。” 云氏笑道,“不打紧,这会儿人还少。” 买豆腐的都是陆陆续续的过来买,连带着豆腐皮也卖出去一些,许是因为知道他们有贺家做靠山,有不少人故意往他们摊子买东西顺便套话。 季冬阳虽然没读过书,但是也不傻,知道他们冲着贺家来的,旁人要豆腐就卖豆腐,问贺家的事儿就是一问三不知。 姜靖怡忍不住瞥了季冬阳一眼,觉得自己这大伯子将傻装的挺彻底的。 正在这时锅开了,锅里的香味随着早上的微风往四面八方飘开。不少人嗅嗅鼻子问道,“哪里来的肉香?怎么这么好闻?王家的卤肉没这么香吧?” 姜靖怡笑眯眯的把锅盖掀开,浓郁的肉味顿时四散开来,不少人都看了过来。 云氏激动道,“都看过来了。” 姜靖怡似乎看到不少钱在往她这里跑,她笑眯眯道,“这才刚开始呢。” 第21章 不管哪个朝代的人,对于美食都有一种出于天性的喜欢。大家以前没闻到这么香的味儿,循着香味儿才知道这香味是从卖豆腐的摊位飘过来的。 几个人凑过来便问,“季老板,啥这么香啊。”目光扫过小炉子哎呦一声,“你们家做的卤肉?闻着够香啊,咋卖啊。” 姜靖怡笑眯眯道,“一百文一斤。” “这么贵,”几个人顿时皱起眉头来,“小娘子,人家王家几十年的老字号了才卖九十文一斤呐,你这卖一百文有点贵啊。” 贵是当然贵了,不贵咋赚钱啊。 姜靖怡也不恼,看着这人目光一直往小炉子上瞟,便笑道,“咱这也是秘方配置做出来的卤肉,闻着这香味就该知道多好吃了。这钱保管不白花。” 说着她捞了一块肥瘦相间的肉出来放到盘子里又用切豆腐的刀切成一些小块,对着那人讲,“你看我这猪肉炖的可是软烂,里头都是酱香的味儿,您若不信可以买半斤回去尝尝,若是不好吃您回来找我咋样?” 怎么可能不好吃,光这香味就能让人流口水了,更别提再吃到嘴里了,那岂不是得把人舌头都勾下去了。 “你家又不差这十文钱,有啥不好买的。”那人旁边的一个白胖的男子开口道。 最开始说话的男人白了对方一眼,道,“买,给我称二斤。” 一听还要二斤,姜靖怡顿时乐了,连忙将对方的家伙事儿拿过来给称了两斤。 有人开了头后头的就顺利多了,好多人跑过来买卤肉,锅里总共就三五斤,卖了四人便没了,索性这东西还有的是,拿回家自己热一下也行,就凉着吃也香,很快就排起长队买卤肉了。 姜靖怡一个人忙不过来,云氏便一起帮忙,季冬阳自己守着豆腐摊子。 等稍微不忙的时候姜靖怡赶紧再往锅里放上几斤,香味继续飘散出去,引来更多的人。 卤肉价格贵,猪肺这东西就便宜些,其他的猪头肉和猪场也直接按照肉的价格卖了。反正都掺在一块味道都好。 姜靖怡伸个腰,正打算给人称卤肉,就感觉到有人再看她,一抬头就见不远处一四十来岁的穿着还不错的女人正一脸怨毒的看着她。 见姜靖怡看过去那女人眼睛也没挪开,甚至仇恨的目光更深了。姜靖怡奇怪,问云氏道,“大嫂,那女人你认识吗?” 云氏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道,“呀,这女人好像就是清水县那家卤肉铺子的老板娘。” 原来是这样,姜靖怡忍不住笑,感情她是抢了人家的买卖啊。不过她又奇怪,“清水县也不小,难道就他家卖卤肉?” 季冬阳低声道,“因为他家有人,听说以前也有人开过卤肉铺子,但都被他家搅和黄了,所以清水县城的人要想买卤肉吃只能买他家的。” 姜靖怡对这样的事儿倒是不意外,在这古代讲究的权和地位,有人就好办事儿,这王家背后有靠山,能在清水县称王称霸也正常。不过他们现在也是有靠山的人了,咳咳! 而那女人正是王贵的妻子苗氏,王贵听到伙计说苗氏跑这边来了,连忙过来拉她,“他们季家好像跟贺家有亲戚,咱别招惹了。” 苗氏顿时不高兴了,“咱还怕她一个季家?我舅父可是县衙里的,贺家难道就不指望衙门了吗?” 王贵有心想说您舅父就是个捕快,跟贺家对上真讨不到好,可他也明白自家婆娘的性子,只赶紧将人哄了回去,“兴许他们也就卖这一回,不打紧。” 苗氏也不确定,但只能这么想了。 而姜靖怡将卤肉卖的七七八八的时候心里却在琢磨了,这卤肉利润大,要不以后自己买猪专门做这个? 云氏笑了笑道,“豆腐还有大半个,咱们拉着车子到巷子里转悠转悠。” 好在给贺家的卤肉早就放到小坛子里装好了,陶缸里剩下的卤肉也没多少,姜靖怡索性全都倒入锅里又往里头加了块柴,笑道,“走,正好把这些都卖了。” 清水县有不少胡同,季冬阳显然也来叫卖过,很快便有人出来买豆腐,闻着锅里的香味儿又问是啥,季冬阳说了,对方便道,“来一斤尝尝,我家少爷正好胃口不好。” 有一就有二,只趁着买豆腐的空档一起买肉的就不少,豆腐没卖完,肉却卖完了。 云氏不禁感慨道,“这县里的住户日子过的就是比咱乡下好,吃肉比吃豆腐都大方。” 那肯定是了,农户地里刨食,一年到头没几个钱也就逢年过节舍得吃顿肉,县城里的人要么做工要么做点小买卖,日子怎么也比农户要强,所以在吃的方面也不会像农户那般紧巴。 姜靖怡便趁机问他们,“大哥大嫂,等我在县里开了铺子你们一家过来帮忙吧。” 季冬阳没问钱的事儿,他知道姜靖怡有钱,只担心道,“那家里的地咋办?” 季家地其实不多,总共有五亩旱地一亩水田,因着季秋阳读书花费多,季冬阳夫妻不得不趁着农闲的时候卖豆腐补贴家用。像过几天就要麦收了,肯定不能做豆腐了。 但姜靖怡这买卖开张了,自然没有再停下的道理,闻言便道,“将家里的地请人来干,咱们专心弄铺子就成。” 季冬阳还是有些犹豫,作为农户最舍不得的就是家里的地了,买卖有赚有赔,可种地在他们这边却不会,他们州府千百年来鲜少有大涝大旱,靠天吃饭来说非常适宜,乍然让他们放弃种地进城做买卖季冬阳有些接受不了。 姜靖怡也没觉得意外,只道,“地自然不能卖,只是请人来专门种,或者直接佃出去便是。” 季冬阳道,“等下回秋阳回来我们与他商量商量。” 姜靖怡不置可否,季家人只季秋阳一个读书人,季冬阳他们信任季秋阳,万事都会与他商量这很正常。而姜靖怡虽然是季秋阳的妻子,但姜靖怡以前名声不好,哪怕季家人以家人相待,但想让他们像信任季秋阳一样信任她暂时是不可能的。 “那可以。”姜靖怡点头,“但麦收的时候我希望请人来做,因为我打算后头直接买猪每日都做卤肉。” 这卤肉有多赚钱,季冬阳夫妻都看在眼里,季冬阳想了想雇人干活的价钱和赚的钱,最终点了头,“成。” 豆腐卖完,三人重新回到西市,姜靖怡去买了各色点心又顺便去王家买了一斤卤肉,苗氏显然知道姜靖怡的身份,听姜靖怡买肉顿时忍不住道,“你自己不就卖卤肉的,你还来我家买肉干啥。” 姜靖怡也不恼,只笑道,“那大婶儿您是卖还是不卖?” 卖自然要卖的。苗氏瞪着眼给姜靖怡称了一斤用油纸包了,“给你,九十文。” 姜靖怡给了钱出来,季冬阳夫妻也纳闷,“咱们自家有干啥还买他们的啊。” “尝尝。”姜靖怡这样说也的确打算这样干,她总得知道人家的是啥味不是。 做卤味用料是一方面,还有火候也很重要,只看王家的卤肉就知道火候不够。 三人上了马车往贺家去,到了门口就见门口停着一匹马,一身穿白袍的少年翻身下马,边跑边喊,“爹,娘,老子回来了。” 这称呼…… 姜靖怡猜测对方是中二少年,应该就是她传说中不成器的表哥,之前她还当李氏和舅父的话是说笑,可听着这言语一点没掺假。 而云氏和季冬阳也没料到贺家的少爷竟是这样的画风一时也有些失笑。 贺煜跑到门边突然瞧见一辆熟悉的马车,脚步顿时回转,“里面坐的可是我表妹?” 姜靖怡下来,朝他福了福礼,“表哥,我是姜靖怡。” “哦。”贺煜目光在她脸上转了一圈纳闷道,“跟传闻中的有些不一样啊。” 姜靖怡知道他所说的传闻中是什么样,偏偏问他,“是不是传闻中表妹我貌似天仙,无人能敌。” 贺煜啧了一声,“我看是厚脸皮无人能敌。” 姜靖怡突然觉得等进了贺家得让大舅母好好收拾一下这兔崽子了,忒的欠揍。 不等她发难,门里突然传来一声高亢的声音,“狗崽子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呀,眼前的混球儿要倒霉了! 第22章 门内贺延的声音一传来,贺煜的脸色顿时大变,也顾不上和姜靖怡吵嘴了,滋溜一声就钻进马车还留下一句,“别说我在里头。” 姜靖怡笑眯眯道,“好的。”瞧瞧她多么的善解人意。 转眼间贺延提着马鞭从院内出来了,隐约还能听见李氏的声音,“用这个,别用马鞭。” 姜靖怡眨眨眼,回头瞥了眼马车对贺延道,“大舅。” 贺延惊讶道,“靖怡来了,你舅母马上就出来了,快家去,对了,瞧见你那混球表哥没?穿着一身骚包的大红衣裳。” 姜靖怡指了指马车,小声道,“里面。” 她的声音小,但足够马车里的人听见了,贺煜骂了一声就想往外钻,兜头就挨了一鞭子。 “嗷!疼死老子了。”贺煜抱着胳膊跳下马车就想跑,贺延不算胖,围着马车就追赶贺煜了。 李氏终于出来了,手里提着一个鸡毛掸子,“当家的用鸡毛掸子,用马鞭打坏了咋办。” 云氏夫妻早就吓傻了,这大户人家揍孩子都是这样?她还当李氏是来阻拦的呢,没想到竟是让用鸡毛掸子,不让用马鞭…… “舅母,外甥女给舅母问安。”姜靖怡给她福了福身,过去挽住李氏的胳膊道,“舅母可想靖怡了?” 李氏瞧着她的小脸爱怜道,“想了,怎么可能不想。” 索性李氏也不管贺延父子了,挽着姜靖怡的胳膊又去拉云氏,“走,咱们家去,你外祖父在家呢。” 几人进了大门尚且能听到外头贺延揍儿子的声音,姜靖怡心情顿时好了许多。外头对她的传言不管多差,但只要进了贺家,贺家人对她态度却很好,并未因为传言对她另眼相待,即便是贺煜似乎也只是唠叨一下并未有厌恶的神情。 恐怕这才是真正的亲情,哪怕你变的再坏,在他们眼中你依然是亲人。 一行人进了贺家这才看清楚贺家的宅院,贺家一如想象中那般到处装潢富贵,哪怕在县里这样的宅子也委实不错了。 季冬阳夫妻哪进过这样的地方,进了贺家便有些紧张,束手束脚的跟着,到了正堂见到贺老爷,一行人说起家常这才缓和一下,姜靖怡让指了指季冬阳抱进来的陶罐道,“外祖父,昨日我和秋阳上山偶然得了一头野猪,我们做成了卤肉,给您带了一些您尝尝。” 贺老爷嗔怪道,“人来了就好,带啥东西啊。”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还是很高兴的,他连忙让人拿下去热一下,就摆上中午的宴席上。 李氏笑道,“靖怡他们孝敬您,您就笑纳就好了,我去瞧瞧午膳,咱们中午好生吃一顿。” 贺老爷笑眯眯的捋着胡子道,“好,好。” 说话间贺延提着鞭子进屋了,后头跟着低头耷拉脑袋的贺煜。 贺延进屋端起茶杯灌了两杯坐下与季冬阳说话,而贺煜一进厅堂目光就看向姜靖怡,目光不善,充满杀机。 姜靖怡眨眨眼笑道,“表哥为何这样看我?” 她笑的时候双眼清亮,里头透着无辜与可怜,好似旁人对着这双眼说出不好的话都是错的。 贺煜喉头滚了滚,有些忘了之前想要质问的事了,他扭开脸道,“没事。” 此时已经中午,李氏让厨娘多添置几个菜后便请众人到饭厅用膳,姜靖怡带来的卤肉单独热了放到一个盘中,另外豆腐皮用红红的辣椒爆炒了,放到桌上的时候香味扑鼻。 贺老爷年纪虽然不小,但牙口好,胃口也重,坐下之后就先尝了卤肉,一口下去,老人的眼睛都亮了。 “爹,好吃吗?”贺延眼巴巴的看着老爷子问道。 贺老爷点点头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有多好吃,连着吃了两块这才放下筷子赞叹道,“老头子这么多年头一回吃这么好的卤肉。” 他话一落贺延和贺煜都将筷子伸向卤肉。 这卤肉的确不错,但离着姜靖怡的标准其实还差一些,毕竟季德鸿兄弟只是在镇上买的大料,并不齐全,与她以前接触过的一个方子是差了一些的。 但这时候的卤肉多重视用酱油,料放的更不齐全。甚至姜靖怡怀疑厨艺是老天爷给她的第二个金手指了。毕竟她以前手艺不错,但没好到人人夸赞的地步。 姜靖怡心里稍微安下心来,就见贺煜筷子不停的往那盘子夹去。 姜靖怡便趁机对贺老爷说了她的意思,“外祖父,我想着这段时间我们就在家买猪做卤肉过来卖,您觉得怎么样?” 贺老爷想都不想就点头道,“行,自然行,这肉味道好,在咱清水县肯定能卖的好。” “可是……”姜靖怡沉吟道,“我听大哥说清水县只王家一户卖卤肉的,实不相瞒今日我便见着王家的媳妇了,站在街边瞅着我们,那眼神挺骇人的。” “王家?”贺老爷有些记不起来了,便看向贺延。 贺延想了想道,“王家是县衙苗捕快的亲戚,不打紧,苗捕快是个聪明人,不会招惹咱们贺家的。” 听他这么说姜靖怡就有了谱,“那到时候要不要打点一下苗捕快?” 贺煜瞥了她一眼嗤笑一声,“他敢招惹贺家我把他儿子的腿打折。” “信不信我先把你的腿打折?”贺延瞪向贺煜。 贺煜缩了缩脖子低头继续吃肉了。 饭后姜靖怡又与贺老爷他们说了会儿话,因为还记挂着家里炖着的卤肉,便告辞离开了。索性她们往后要来清水县做买卖,见面的机会也多,贺老爷也未多留。 贺延将他们亲自送出门,对姜靖怡嘱咐道,“咱贺家虽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但在清水县还是有点影响力的,不管是苗家还是王家咱都不用怵。” 姜靖怡心里一暖,“谢谢大舅。” 她顿了顿道,“为何没见二舅他们?” 贺延脸色一言难尽,“你二舅夫妻为了不承担家业早两年就跑了。” “跑了?”姜靖怡哭笑不得,“他们还能跑哪去?” 贺延无所谓的摆手,“谁知道呢,不管他们。” 姜靖怡和季冬阳夫妻出了贺家又回了西市,采买了一些炖卤肉用的大料,只不过有些大料不齐全,少不得跑了几家这才买齐。 东西买齐三人准备回转,忽然就听前头一酒楼传来高声喝彩之声。 姜靖怡抬头望去,却见那两层的酒楼之中聚集了少说二十来人的书生,此时那些书生脸上大多表情兴奋,似乎遇到什么好事一般。 姜靖怡没管太多,刚要收回目光,就瞧见一熟悉的身影。 那人身材颀长,一身月白色长袍已经洗的发白,从姜靖怡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对方的侧脸。棱角分明的脸此时带着淡淡的笑意,而她往周围一瞥,忽然发现那些面带兴奋的书生望着的地方正是季秋阳所在的位置。 是季秋阳做了什么让众人惊叹吗? 姜靖怡微微蹙眉。 兴许是她的目光没有丝毫的掩饰,楼上的季秋阳若有所感朝这边看来。 本是随意的一瞥,不想正看见姜靖怡坐在板车上朝这边看来。 “秋阳在瞧什么?”身边的陆良原本笑着,见季秋阳望着外头不由也看了过去。 姜靖怡这会儿刚要转头,正被陆良瞧个正着。 陆良双目瞪大,惊恐道,“秋阳,那女人,该不会来找你麻烦的吧?” 语气中的嫌弃丝毫没有掩饰。 陆良是季秋阳的好友,当即季秋阳被算计时他并不在身边,后来听说此事经过也异常愤怒,对姜靖怡有天然的厌恶。 此事陆良皱眉道,“秋阳,可用我帮忙?” 他往外头瞧了眼,突然惊疑,“咦,似乎走了?” 季秋阳嗯了一声,心里说不明白是什么感觉。 好像方才陆良用那语气说姜靖怡时,他心里并不开心。 季秋阳有些心烦意乱,对陆良道,“我出去透透气。” 不等陆良回答,季秋阳已然在众人的目光中出了酒楼,汪承恩瞧着季秋阳离开的身影目光微闪,“陆良兄,秋阳这是去了哪里?” 陆良似笑非笑,“在下不知。” 季秋阳出了酒楼,酒楼前是熙攘的人群,早已看不见姜靖怡的身影。 第23章 “秋阳在瞧什么?” 季秋阳不用回头便知是汪承恩,想到两人的恩怨季秋阳眼神微拧,“没什么。” 说完季秋阳再未搭话直接进酒楼去了。 季秋阳态度不好,汪承恩似乎也不在意,嘴角扯了扯露出一抹讽刺的笑意,循着之前季秋阳的目光看去,却也什么都没看到。 姜靖怡没跟季冬阳说起方才看到季秋阳的事儿,一路上晃晃悠悠到了家,远远的就瞧见他们家院子外头围了不少人,手里都端着碗。 这是又来买肉了? 倒是出乎姜靖怡的预料,看来老天爷给她开的这个金手指有些大啊。 到了跟前,就有人喊了一声,“哟,秋阳媳妇,你总算回来了。” “就是,你不回来你小姑子都不卖肉给我们呢。” 姜靖怡笑道,“许是没煮好,所以她们才不卖的。大家想买自然可以。” 姜靖怡他们进了门把小炉子还有筐子等物卸下来,季琳夏和季老太她们也都出来了,季琳夏过来看了眼陶罐见里面空了,惊喜道,“都卖完了?” 姜靖怡点头,“一百文一斤,全卖完了。” 除去骨头今天带了也得五六十斤,全都卖了可不得了一笔钱。 季琳夏和季老太都非常高兴,门口的人就有人酸道,“老嫂子,怪不得你们家看不上我们翠花,这是娶了个财神爷啊。” 姜靖怡抬头望去,哟,还是个熟人,于翠花她娘于老太,姜靖怡笑道,“只要眼不瞎肯定选不错人呀。” 她话一落,众人顿时哄笑起来,于老太脸色涨红顿时破口大骂,“好你个不要脸的小娼妇,抢了我家翠花的男人不算还这么诋毁我家翠花,当人不知道那天你们两口子青天白日的干下流事儿呢。” 于老太的话难听,姜靖怡的脸顿时就冷了下来,云氏和季老太都不是会骂人的人,这会儿气的脸都红了,云氏不安的看着姜靖怡生怕姜靖怡再和人打起来。 果不其然,姜靖怡从不是吃亏的主,眼睛一瞥地上有小石子儿,蹲下捡起来啪的一声就打向于老太。 于老太哪想她二话不说就动手,顿时被打个正着,就听哎哟一声捂住嘴,“疼死我了。” 她张嘴一吐,一颗牙都被打下来了。 “打人了!”于老太扯开嗓子还想叫骂。 “再骂一声试试。”不知何时姜靖怡到了于老太跟前,看热闹的人顿时都静了下来,震惊的看着姜靖怡。 多数人只是听过姜靖怡的名声,但真的见她发威除了成亲那日掀桌子还真没机会见过。 在大家的印象里女人依靠男人而生,再厉害的女人到了陌生的地头上也会收敛起自己的性子,起码面上过得去。 可姜靖怡穿越过来本就惶恐,哪里受得了别人骂她,别说在现在,就是在上一辈有人敢骂她,她也得扇对方嘴巴子教对方做人,什么是文明用语。 于老太在大桥村是什么德性的人大家伙都清楚,那就是个厚脸皮的混不吝。这会儿在姜靖怡这儿吃了亏竟没一个人肯替她说句话。 更何况当初于老太闺女于翠花看上季秋阳,死缠烂打的事儿大家都清楚。季秋阳是村里唯一的年轻秀才还没成亲,看上他的自然大有人在,但大家都自觉差距太大,即便季秋阳考不上举人,只地不用交税这点就让人心动。大家都不动的时候于翠花一家就想嫁过去,自然会被人嫉恨。 于老太一看牙都掉了,想骂还不敢骂,瞧着眼前姜靖怡这张美貌的脸竟有些恐惧,她张了张嘴,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姜靖怡眉头一皱,“吵死了。” 于老太陡然一顿,看着姜靖怡揉了揉手腕不觉往后站了站。 姜靖怡没理会她转身回了院子让季琳夏给大家伙称卤肉。 村里人条件差,能买第二次已然不容易,姜靖怡便让她给人多舀了一勺子汤,让大家伙刚才因为她动手带来的惧怕减轻不少。 待村里人都离开了,姜靖怡尝了尝今日做的卤肉,笑道,“火候掌握的不错。” 季琳夏和樱桃都很高兴,眼睛亮晶晶的,樱桃高兴道,“姑娘,天热了,我烧了热水您去洗洗换身衣裳。” 姜靖怡很满意她的贴心,便去洗澡。 吃晚膳的时候姜靖怡把她的计划说了,季冬阳夫妻原本就同意了这次麦收请人来干,所以这会儿没吭声,实际上还是等着季老太拿主意。 季老太想了想道,“要是麦收的时候也去卖的话,恐怕没那么多人买吧,毕竟大家都农忙。” 姜靖怡一愣,明白她的担忧,便笑道,“我打算直接往县里去卖的,县里毕竟不比镇上人流多半要靠村里人支撑,县里住户本来就多,到时候清水县卖不完咱可以去咱清河县去卖。咱家一辆马车一辆板车,大不了分两辆车子,德鸿拉着一辆跟我去清河县,大哥大嫂去清水县。家里就麻烦娘和琳夏还有樱桃照应,做卤肉。并不耽搁。” 今日这一半的卤肉卖的一干二净,季老太瞧在眼里喜在心里,家里有钱秋阳在外读书也能松快一些,种地倒是有粮食,可一年到头也赚不了几个钱,遂点头道,“那就听你的。” 说着季老太对季冬阳道,“吃了饭你拿上一斤卤肉去赵屠户家问问咱们每日找他固定买猪肉能不能给便宜。” 姜靖怡笑道,“可以的话咱们每日要一头猪,一整头猪,其他的猪下水他也可以都卖给咱们。” 这时候其实很少有人乐意吃猪下水,所以猪下水价格相对也要低一些。 季冬阳应了,几口吃了饭便带着肉出了门,过了没多久人就回来了,季冬阳道,“跟他说好了,往后每日给咱杀一头猪,他自己还挺高兴的,还说要是咱以后用的上他自己也多养上几头。” 姜靖怡不管赵屠户哪里买来的猪,不过这个提议倒是好,她点头道,“日后铺子走上正轨定然需要猪肉的供应,若是能有固定的供货商再好不过。” 这事儿说定,几人早早睡下,第二日又将今日白日做的卤肉拉去清水县卖了,许是因为前一日卖的好,大家用了都觉得好吃,今日来买的人格外的多,甚至许多都是昨日的老主顾,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有人在等着了。 卤肉卖完,姜靖怡又瞧见了王家卤肉店的苗氏,苗氏愤恨的瞪着他们这边咬牙切齿。 姜靖怡笑了笑没理会,收拾了东西就准备回转。 半路上,季冬阳突然停下,姜靖怡撩开车帘子,却见路上站了三个大汉,手里握着棍子一脸凶神恶煞的瞪着他们。 姜靖怡和云氏对视一眼,瞬间明白过来这几人谁找来的了,她们在清水县未曾招惹过人,只因卖卤肉与王家卤肉铺子无形中成了对家。 那么眼前三人是谁找来的一看便知了。 三名大汉瞧着马车里还有个漂亮的女眷眼睛顿时亮了,色眯眯的瞧着姜靖怡,眼中的龌龊让人心生厌恶。 季冬阳摸起手里的马鞭,对姜靖怡道,“进马车去。” 这是打算以一己之力与三大汉对抗了。 但季冬阳身体虽然强壮,与三人对抗却是不占上风的,姜靖怡没听季冬阳的话撩开车帘子便下车。云氏拉住她惊恐道,“弟妹,不要下去。” 姜靖怡不是坐着等挨打的主,更不做无准备之仗,她安抚的看了云氏一眼,“大嫂莫怕,我下去帮大哥。” 说着她跳下马车。 那三人显然没料到姜靖怡一女流之辈竟敢下马车,顿时色眯眯道,“把这小娘子留下,你可以走了。” 季冬阳顿时恼怒,“你休想。” 三大汉哈哈大笑,“识趣的赶紧走,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另外往后不许来清水县,来一次打一次。” 姜靖怡撇撇嘴,慢悠悠的走到后头板车那儿,直接把切豆腐的刀给抽出来用袖子掩住,又拿了一根之前压着豆腐的棍子到了前头。 季冬阳见她过来了,急道,“你上马车上去,我自然会护着你的。” 姜靖怡摇头,对着对面三人道,“你们是王家找来的?” 三人并不答话,却也没有否认。眼神肆无忌惮的朝着姜靖怡身上瞟。 姜靖怡微微皱眉,“不答应便要动手?” 其中一人色眯眯道,“小娘子乖乖听话,咱们几个自然不会动手。” “但我想动手。”姜靖怡笑道。 “什么?”那人一愣,见她神色不死作假,与另外两人对视一眼,而后道,“看来小娘子要吃些苦头了。” 几人本就收了人钱财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们,哪怕姜靖怡乖乖听话他们还得按照主家吩咐打折对方男人一条腿呢。 三人对视一眼,扬起手里的棍子就冲了过去。 季冬阳哪见过这样的阵仗,但本着本心就想挡到姜靖怡的前头去。 谁知姜靖怡举起棍子比他更勇猛的就朝着三人冲了过去。 “找死。” 第24章 上辈子姜靖怡就是个普通的女生,顶多漂亮了一点,跆拳道练的不错也只为了防身,根本没有实战经验。 可穿越后她发现她的力气不小,控制季秋阳这样的男人更不在话下,这几日她也偷偷的试过,这具身体的力气大的吓人。 而此时他们面对三个壮汉,真的只靠季冬阳他们根本不能全身而退,他们即便只求得平安离开这里恐怕都不能。 姜靖怡自己也没把握能够一击必中将三人击退。但她明白,她只能依仗这会儿三人没有防备看轻她是个女人这件事然后出其不意。 只要她打倒一个壮汉,那么另外两个势必会有所顾忌,那么她和季秋阳再加上云氏三人便有机会搞定这三人。 所以姜靖怡举着棍子冲出去的时候用尽了全身大半的力气,棍子兜头抽在离着她最近的那人腿上。 那壮汉哪里想到一个没娇娘力气会这么大,本还想调笑两句,却不想棍子带着风就到了跟前,等他察觉不好的时候为时已晚,棍子已然落在他的腿上。 咔嚓! 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 壮汉捂着腿就摔在地上,头上直接疼出一层汗来。 “小心。”季冬阳没料到她会突然出手,可瞧着壮汉倒下他震惊之余,连忙将人拉到他的身后,“莫要逞强。” “没逞强。”姜靖怡的手微微颤抖,上辈子她从未有出手伤人的时候,不想这辈子却动了手,哪怕对方不是好人,她心里也带着一股后怕。 对面两个壮汉俯身去查看那人的骨肉,摸到骨头断裂的时候也是非常震惊。抬头警惕的看着姜靖怡,眼中再无半点戏谑。 “小娘们儿力气倒是不小。”其中一人呸了一声道,“兄弟几个本想放你们一马,如今是不成了。” 说着两人不再废话,抄起手中的棍子就朝姜靖怡两人冲过来。 姜靖怡一直防备着,握着棍子和季冬阳对视一眼冲了过去,姜靖怡知道对方有防备,便明着朝对方腿冲去,实际到了跟前时先躲过对方棍子,接着又一棍子敲在对方的后腰上。 这一次她用了全身的力气,旋即一个侧踢将对方踢了出去,对方摔在地上爬了几下没挣扎起来。 姜靖怡转头,另一人与季冬阳扔了棍子扭打在一起,姜靖怡刚要过去,就见云氏提着锅过去,砰的一声敲到对方脑门上了。 最后的壮汉回头瞧了云氏一眼,眼皮一翻晕了过去。 有路过的瞧着他们的情形远远的避开了。 云氏敲了那人后浑身发软一屁股坐到地上去了,面色苍白道,“我杀人了?” 季冬阳好歹镇定些,摇头,“晕过去了。”他说着看向姜靖怡道,“弟妹,现在怎么办?” 姜靖怡如今也是浑身发软,想想刚才的处境和她的大胆,这会儿心有余悸。她走了几步扶住马车,颤声道,“大哥,拿绳子将人捆上,送王家门口。” 季冬阳有些犹豫,“那,咱们岂不是就和王家对上了?要不要将他们弄醒问问?或者送衙门去?” 姜靖怡摇头,“除了王家不可能有其他人,王家在衙门有人,要是因为这事儿让外祖父出面也不好,毕竟贺家要在清水县做买卖,不好直接闹翻。所以咱们直接将人扔到王家门口去,让他们知道咱们不好惹就是了。” 见三人要跑,季冬阳连忙拿了绳子过去将三人捆起来,姜靖怡让他把人栓在马车后头,又掉头回了清水县。 此时正值中午,但街上人还不算少,姜靖怡三人这几日在县城卖东西也有不少人认识他们了,见他们又回来了,刚想问一句,忽然就见马车后头拴着三个大汉,顿时惊讶道,“这是怎么了?” 姜靖怡满面愁容,“我们出了城没一会儿就被这三人拦住,口口声声说受人指使来收拾我们,我们可是平头老百姓,这辈子都没与人交恶过,竟有人这样对我们。” “那可问出是谁来了?” 姜靖怡摇摇头,坐在板车上看着那三人道,“唉。”却是不肯说了。 姜靖怡不说,旁人又好奇,还当他们要去衙门,可瞅着方向也不对,几个人便跟在后头打算去瞧瞧热闹了。 姜靖怡坐在马车里收起脸上的愁容,云氏忐忑道,“这样真的能行?” “行不行的都得去做。”姜靖怡眉头微蹙,这件事她不想让贺家牵扯进来,但凭借她的力气也很难在县衙讨到好处,而且王家抵死不认,她也没辙,所以她就什么也不说将人扔到王家铺子门口。明白的人自然就明白这事儿是王家干的了。 况且王家也不是头一回干这样的事儿,大家伙联系以前的事儿,对王家自然有了看法。以前县里只王家卖卤肉,大家想吃不想做的时候不得不去买,但当有了选择,且味道更好时,傻了才去王家买呢。 姜靖怡想清楚这个便不觉得吃亏,她瞧了眼面色苍白瞪着她的苗氏,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来,“常言道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我倒是好奇那心思歹毒不积德的人会是什么下场。” 她掷地有声,眼睛又朝着苗氏说的,哪怕没说明这事儿,围观的人也猜个七七八八。 姜靖怡放了狠话便让季冬阳赶车离开,走出去老远季冬阳才忐忑道,“瞅着那女人的样子似乎真的与她有关。” 姜靖怡没说话,不是似乎,是肯定,若当真这事儿与王家无关,苗氏恐怕早就跳起脚来找她麻烦了。 方才他们将人往王家卤肉铺子门前一扔,苗氏屁都不放一个,可不就是心虚了。 姜靖怡沉吟片刻便道,“这事儿咱们还是跟外祖父说一声比较好,万一他们背后给贺家使绊子总得让舅舅他们知道怎么回事。” 季冬阳觉得是这个理,便掉头去贺家,刚走出去没几步,忽见不远处一红衣少年打马而来,姜靖怡抬眸一瞧,可不正是贺煜。 贺煜瞧见季冬阳原本想打招呼,却不知为何又远远的避开了,姜靖怡觉得稀奇,便没管他直接去了贺家。 将事情与贺延一说,贺延面色有些难看,“明知你是我外甥女,王家竟还敢做出这等事,这是不把我们贺家看在眼里了,靖怡你且放心,这事儿舅舅定会给处理妥当。” 闻言姜靖怡心里一暖,她微微摇头道,“舅舅,此事告知舅舅只想让舅舅惊醒一些,我和大哥将那三人扔到王家铺子门口了,他们若是识趣往后定不会再为难我们,若是还不识趣舅舅再出手便是。” 贺延瞧着姜靖怡,觉得外甥女成了亲真的长大了,知道为他人着想了。他笑了笑道,“我明白靖怡的意思,不过咱们贺家虽然偏安清水县,但可不怵他们王家,即便王家的靠山苗捕快,也不敢与我们贺家为难的。你且安心回去便是,买卖该做还得做。” “好。”姜靖怡见贺延并不担忧这事儿,心里安了心,刚要走又听贺延道,“铺面给你打听了一处,等过几日便能定下来了。” 姜靖怡惊喜道,“多谢舅舅,等相看好了便与我说一声,该多少钱我来出。” “你小孩子家家的哪用得着你出钱。”贺延说着不等姜靖怡反驳催着他们离开了。 因为路上耽搁这一出到家的时候已经到了后半晌,季老太等人见他们这么晚回来心里焦急,见他们回来这才松了口气,生怕他们出什么意外。 路上姜靖怡和季冬阳夫妻便说好这事儿不与季老太说,所以回来只说又去贺家坐了坐这才回来晚了。 早上的时候赵屠户就将猪肉送来,季老太带着樱桃和季琳夏连两个小的便早早的按照姜靖怡的方子卤了一大锅,下午的时候又将剩下的卤上。得亏卤水咸,不然这个季节放一晚上非得坏了不可。 姜靖怡去灶房检查了卤肉发现卤的不错。毕竟卤水烧开后可以反复使用,味道还更浓郁,再添些新的大料味道比之前更好。 下午姜靖怡又去看豆芽,一颗颗豆芽已经长出来了,看着就比较喜人,估计再过两日便能出苗卖了。 傍晚姜靖怡捞出一些豆芽拿肉炒了,味道着实不错。当日下午季冬阳又出门找人买了几个筐子回来拿泡好的豆子生上了豆芽。 不过这次姜靖怡没放她屋里了,毕竟她屋里东西多,放太多豆芽可放不下,便指挥季德鸿兄弟俩把隔壁放杂物的房间收拾出来将几个大筐子放了进去。 季老太瞧着她忙活,低声跟云氏感慨,“他们成亲前还担心靖怡不适应咱们乡下的日子,没想到反倒是她来了给咱家带来这么多收益。” 云氏笑道,“那娘就放下心便好,只等抱孙子就是。” 季老太顿时笑眯了眼,秋阳长的好,媳妇也长的俊,生出的孙子肯定那也是个俊的,要是再和他爹是的有出息会读书那就更好了。 姜靖怡若有所感,回头就注意到季老太的目光,不知为何突然就打个寒颤。 云氏抿唇笑道,“娘等着抱孙子呢。” 姜靖怡顿时一僵。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前几天定错时间了,现在放上正确的章节~么么啪,看着越来越少的点击心痛的无法呼吸,嘤嘤 第25章 生孩子?? 姜靖怡一时满头黑线,生个儿子那不就是反派男主了吗,万一养个不好再成个反派,最后她不也跟着倒霉?要知道渣作者为了彰显正义男主的光辉形象,可是往死里黑反派男主的,这万一她改变不了自己之外的人的命运,那还得了? 况且,就她和季秋阳现在可是协议夫妻,生个毛线儿子哟。 姜靖怡只当没听见,继续指挥季德鸿收拾东西。 云氏掩唇对季老太道,“弟妹是害羞了,到底是年纪小。” 可不是年纪小吗,云氏夫妻都三十岁了,姜靖怡才十六呢,比季德鸿也才大了三岁呢。 趁着天没黑把豆芽又放好了,姜靖怡也不打算事事亲力亲为,便把方法和注意事项交给了季琳夏和樱桃。俩小姑娘自打那日卤肉一起烧火开始隐约叫着劲儿,姜靖怡索性把豆芽的筐子也给她们分开了,让她们各管个的,两人都还挺高兴的。 白天劳累,晚上自然就睡的香,第二日云氏叫她的时候险些没起来。 云氏瞧着她睁不开眼的样子,便道,“若不弟妹休息一日?” 姜靖怡摇摇头,云氏夫妻每日半夜起床磨豆子做豆腐,季琳夏和樱桃也是半夜起来做豆皮帮忙,就连季老太和季德鸿都早早的起来干活,其实整个家里就数她和季德元起的最晚,但季德元才八岁长身体的时候。 “不要紧。”其实晚上睡的早,总体来算睡眠时间还是挺长的。 三人出了门到了县城趁着早上的功夫就将卤肉卖的七七八八,休息的时候云氏扯了扯姜靖怡的衣袖,“弟妹,看那边。” 姜靖怡循着她的视线扭头,就见苗氏站在几步远的位置,似乎满脸的纠结。 姜靖怡面色冷了冷,“王太太是要买卤肉?” 都是一个县里住着,出来采买的人自然认得苗氏,见两人说上话顿时也不走了,都站在旁边瞧热闹。 苗氏脸色很不好看,眼睛也红肿着,脸颊上哪怕有脂粉掩盖也能看的出来有个巴掌印。此时听姜靖怡说话,苗氏眉头皱的紧紧的,摇了摇头,“不买。” “不买不要占道。”姜靖怡说着又笑问旁边的人要多少卤肉。 苗氏见她压根不给她面子心里有些恼怒,奈何她昨日非但没收拾的了这小贱人,反倒被小贱人反打一下,让她大哥打了她一巴掌,这气如何咽的下。 可她大哥也说了,他们苗家惹不起贺家,而且每年贺家在县衙打点的银子都不少,惹了贺家等于断了家里的财路。让她来跟姜靖怡道歉。 凭什么道歉啊,苗氏恨的牙痒痒,清水县本就是他们的地盘,做卤肉也是他们王家先做,季家才是坏了规矩的那一个。 可这次不光她大哥让她来道歉,就连她娘和夫君也让她来道歉。 王贵那狗东西这么多年都没跟她大声说过话,现如今竟态度坚决的让她来道歉。 苗氏气的脸都变形了,站在哪里瞧着四周的人觉得几十年的脸面都丢尽了,她深呼一口气,低声道,“我来给你道歉的。” 她的声音很小,姜靖怡没听清,“王太太说什么?” 苗氏却认定她是故意装作听不清的,只气的发抖,她声音陡然增大,“我是来给你道歉的。” 姜靖怡笑,“我竟不知王太太何时得罪过我了。” 苗氏瞪大眼睛,没料到她直接装傻,这是要让她当众说出她买凶伤人这事儿了? 苗氏愤恨,却又不能直接将这事说出来,真说出来他们王家就完了,在清水县名声都得臭大街了。 姜靖怡神色不变给旁边的人称了卤肉,只当没瞧见苗氏,苗氏正待发作,忽被人拉了一下,一回头竟是王贵来了。 王贵也是知道自家婆娘的德性,所以远远的瞧着,眼瞧着对方小娘子并不好糊弄便腆着脸过来赔笑道,“昨日内子做了蠢事,昨晚一直惶恐不安,所以今日特来跟季太太道歉。” 他说话滴水不漏,一句不提昨日到底发生何事,只说苗氏做了蠢事把自己摘的倒是干净,姜靖怡微微颔首,“王掌柜这话我到想起来了,王掌柜莫不是说的昨日有人拦路欲行暴力之事?” 她说着惊讶道,“竟是、竟是王太太?” 她这般直白的说出来王贵脸上有些不好看了,可以说是一点面子都没给留了,他讪笑道,“内子蠢笨做下错事,季太太切莫追究……” “唉。”姜靖怡皱眉,为难道,“幸亏昨日我们命大……” 她微微垂眸,脸色有些伤感,“听闻你王家在县里也几十年了,我们乡下人自然不能与你们王家计较的,就这样吧。” 王贵讪讪的拱手,“那多谢季太太原谅则个。” 姜靖怡不接这话茬,不说原谅也不说不原谅,王贵脸上的笑都僵住了。 说着又朝季冬阳拱手道,“季兄弟往后也是在县里卖东西的,有什么需要尽管去王家说,我们定会帮忙。” “不敢不敢。”季冬阳连忙摆手。 他不是客套,而是真的不敢,而且他都有些震惊,王家居然来道歉了,恐怕看的是贺家的颜面吧。但他们季家就是小门小户,别说他们家和王家关系不好了,就是没闹这一出他也不敢找王家帮忙啊。 但姜靖怡却并不怎么高兴,谁家道歉故意到摊位上来道歉,谁家道歉空着手的。王家打的谱恐怕就是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姜靖怡为了颜面也不好不接受。 至于空手过来,恐怕是因为心里有怨气并不是真的想道歉吧。 他们既然不是诚心道歉,那她为何还给他们脸面。他们固然有苗捕快当靠山,现在又来道歉,显然苗捕快不想和贺家闹僵,那么王家夫妻恐怕也是苗捕快让来的。 道歉的人心不诚,那他们季家当然可以给还回去了。 王贵夫妻当众道歉,姜靖怡也说不敢与王家为难,听在众人眼中就是王家以势压人并没有诚心道歉了。 王贵夫妻脸色都不好看,姜靖怡叹了口气幽幽道,“王掌柜,事情既然已经这样,那是不是能让开一些,我这买卖还得继续呢。” 一听这个王贵夫妻脸色更加难看,周围人这么多,除了看热闹的很多是等着买卤肉的,想他们王家何曾这般辉煌过。 王贵斟酌道,“这卤肉你们是打算继续做下去了?” 姜靖怡笑眯眯道,“自然,大家都喜欢,我们怎好做一次两次就停手,赚钱的买卖谁乐意就停了啊,对吧王掌柜。” 王贵笑都笑不出来了,苗氏的眼睛都要喷火了。 但他们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姜靖怡瞧着还挺顺心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姜靖怡一高兴,给人称卤肉的时候就多称了一点,将客人高兴的直笑,“姜掌柜心情很好啊。” “赚钱还有不高兴的?” 姜靖怡一句话,王贵夫妻的脸直接要下大暴雨了。 其他人见两人还站在这儿难免出言讽刺,苗氏还好,王贵本就要脸面,顿时面色难看,拉着苗氏便离开了。 等两人离开,姜靖怡和云氏又忙了一阵子,等卖的差不多了,云氏才担忧道,“也不知道德鸿卖的怎么样了。” 昨日他们从赵屠户手里买了一整头猪,昨日都卤上了,除了他们带来的大半,剩下的有小二十斤被季德鸿自告奋勇带去镇上卖了,季德鸿一半大小子头一次自己出门卖东西,云氏担心也正常。 不过姜靖怡却不担心,她笑道,“德鸿性子像大哥稳重的很,既然他肯开口自然没问题,就算卖的不好也不打紧,今晚回来咱自己吃就是了。再不济便宜卖给村里人,肯定有人乐意买。” 云氏一听笑了笑道,“也是。” 季冬阳闷头将东西收拾好准备再去巷子里叫卖,他叹气道,“咱们这么得罪王家真的没问题吗?” 姜靖怡挑眉道,“我不这样做他们就不记恨我们了?咱之前倒是什么都没做,他们就找人找咱们麻烦,难不成因为他们王家咱们就不做这买卖了?” 季冬阳不吭声了,这买卖有多赚钱,他心里清楚的很。秋阳读书要用钱,而他还想将德元送去念书,这些都要钱,怎么看都不该怂。 季冬阳抬头,咬牙道,“干!咱不怕他们。” 第26章 姜靖怡顿时满意极了,“大哥能这么想就对了,更何况又不是只有王家有靠山,咱们季家也有靠山。你瞧今日王家不就来给咱道歉来了?要是他们王家在清河真能手眼通天,我那么说的时候他们能忍气吞声?” “也对。”季冬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咱们是不该怕他们。” 姜靖怡就喜欢季冬阳夫妻这一点,哪怕自己不明白,旁人说了一点就通,而且两人都是厚道人,相处起来也轻松许多。 三人又去巷子里叫卖一番,不管是豆腐还是卤肉也就都清空了。 等回到家已经后半晌,家里的卤肉也都准备好了,令他们惊讶的是季德鸿带的二十来斤卤肉竟然都卖完了。 见他们回来小伙子高兴道,“爹,明天多给我弄点,我在附近镇子都去转转。” 姜靖怡本来没注意,但却觉得季德鸿不敢跟她对视,目光有些游移,心里顿时狐疑。 她伸手捏住季德鸿的腮帮子,恶声恶气道,“跟二婶说是不是有啥事瞒着我了?” 季德鸿眨眨眼,猛的摇头,“不能说。” 这就是真的有事儿瞒着她了。姜靖怡眯眯眼,“不说我就把你腮帮子拧肿明天还不给你卤肉去卖。” 明晃晃的威胁让季德鸿瞪大眼睛,他去看他爹,季冬阳瞪眼,“说,有啥事不能告诉你二婶的。” 季德鸿愁眉苦脸道,“是二叔不让我说的。” 季秋阳? 姜靖怡松开他,好整以暇道,“那更应该说了,你听没听过一句话,叫夫妻一体,所以你二叔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我让你说你就该说。” 季德鸿被她说的有些晕,在季冬阳的瞪眼下只能开口,“我今日本想给二叔送些卤肉过去,不想炉子上炖着的肉太香了,二叔的同窗都要买,所以我压根没去别的地方在书院就都卖完了。但不知道为啥,二叔不让我跟二婶说。” “他的同窗?”姜靖怡摸着下巴点头,“倒是个好的消费群体。” 但镇上的读书人估计家境好的也没几个,偶尔打打牙祭可以,长时间肯定不成。不过季秋阳为何不让季德鸿跟她说呢? 她瞧着季德鸿眯眼道,“是你二叔带着同窗过去的?” “二婶你咋知道?”季德鸿惊讶道,“二叔拿了碗盛了卤肉的时候就告诉我让我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没想到真的来了好多人。” 姜靖怡噗哧一声笑了,她还当季秋阳多高洁呢,没想到也会来这一套。她敢说季秋阳绝对是故意的,不然他怎么知道别人就一定喜欢这卤肉,还特意让季德鸿在门口等着呢。 “二婶,二叔可真聪明。”季德鸿满脸的羡慕,“我要是能像二叔这么聪明就好了。” 姜靖怡嘿嘿笑道,“你二叔会读书,你想和他那么聪明得先去读书才行,要不过几天把你和德元一起送去镇上读书去?” 一听这话屋里的人顿时都朝她看了过来。 云氏和季冬阳满脸的惊喜,季德鸿却苦了脸,脑袋摇的飞快,“我不去,我看见书本就头疼。” 季德元却朝姜靖怡扑过去,“二婶,我去,我要像二叔一样考秀才,以后孝敬二叔二婶,给二婶争光。” “哎呦,还是德元比较乖。”姜靖怡还真没想到这小家伙嘴巴这么甜,就凭这张甜嘴就比他二叔讨人喜欢啊,这要是以后做个官,那爬的绝对比较快。 姜靖怡对云氏道,“大嫂,等过了麦收把他们俩都送去读书吧。” 云氏和季冬阳倒是乐意,可瞧着季德鸿又犹豫了,“可德鸿都十三了,是不是太晚了些。” 姜靖怡笑,“也不指望他能读出什么名堂来,好歹去读上一年半载把字认全了,会写就成。往后咱们做买卖他若是不识字不会写,那咋成?” “是这个理。”云氏笑着然后对季德鸿道,“你也一起去。” 季德鸿的脸皱的跟苦瓜是的,他算是看明白了,现在家里他娘说了不算,他奶说了不算,是他二婶说了算了,他想做最后的挣扎,“二婶,我会写自己的名字,也会数数……” “那就先去把百家姓千字文三字经都认全了会写了再说。”姜靖怡笑的一脸狡诈,“你不是说想成为二叔那么聪明的人?看二婶对你多好,给你机会了,你可一定要珍惜啊。” 季德鸿都要哭了,“二婶,您对我可真好。” “那必须的。”姜靖怡笑眯眯,“二婶还等着你以后孝敬二婶呢。” 两人的对话把季冬阳夫妻逗乐了,季老太笑的眼泪都掉出来了,“都去读书好,都去好。” 这几日卖卤肉赚了几个钱,让季老太看到了希望。以前的时候她拉着季冬阳夫妻供季秋阳读书,本就觉得对不起他们夫妻二人,如今有机会弥补,她自然乐的成全。 屋里的豆芽已经出来了,第二日的时候姜靖怡他们便拉了清水县去卖了。 豆芽本朝也有,但是鲜少有人卖的,主要是做法不得当,很多豆芽都是绿色的,甚至还有一股豆腥味,炒了也不好吃。可姜靖怡带来这个却鲜嫩可爱,瞧着便喜人,被她一番推荐,一些买卤肉的老客户便都捎带着买了一些,本就生的不多,十来斤豆芽很快就卖完了。 家里的豆芽因为生的时间太短,短时间内是卖不着了,但因为这个让云氏夫妻瞧出商机,回到家又生上几筐子豆子,只等七八天后再卖豆芽了。 季德鸿第二日带了三十斤卤肉出门,回来的时候还是高高兴兴的,瞧着就知道都卖出去了。 季德鸿神秘的对姜靖怡道,“二婶儿,今儿我本来碰到马家的人了,差点被掀了摊子,你猜谁给解决了。” “反正不能是你二叔。”姜靖怡猜测,“姜家的人?姜玉钦?” “对,就是姜家小舅舅。”季德鸿一点都没觉得叫同龄的姜玉钦舅舅有什么不妥,他道,“正好碰见姜家小舅舅逃学,他认出我来顺手就帮忙了。” 真的姜玉钦啊。 最近实在太忙了,她差点把自己这个弟弟给忘了,没想到这中二少年竟然出手帮忙了。 等等,逃学? 姜靖怡觉得有必要会会这中二少年了。姜家这里总归是个隐患,总得有人镇住才行,不然日后马氏在后面捣鬼那可不好了。 另外从原主的记忆可知,原主和姜玉钦关系不错,看在原主的份上也不能不管,更何况回门那日姜玉钦还主动让嫁妆呢。 虽然说她没打算独吞,但这事儿她得记在心里不是。 看来得把拯救失足少男,呸!中二少年的事儿提上日程了。 姜靖怡对季德鸿道,“你若明日再见到他告诉他,就说让他有空来找我一趟,说我有事儿找他。” “成,他和我约好了,明日再逃学出来呢。”季德鸿丝毫没觉得这是背叛了姜玉钦的感觉,还觉得二婶给他的任务非常重要呢。 哪想第二日季德鸿跟她说姜玉钦最近有事来不了,等过几天再来。 姜靖怡磨了磨后槽牙,觉得这小子绝对欠收拾。但她最近实在忙,也挪不出时间去收拾他,实在不行等铺子开起来了,她得跟姜玉钦好好谈谈了。趁着这段时间好生想个法子才行。 过了几日贺延让贺煜去西市告诉姜靖怡铺子谈妥了,等明日让姜靖怡去办手续。 这时候天更热了,村里也要开始进行麦收了。 季冬阳放好东西便出门联络请人干活的事儿,另外还得出去收黄豆,可以说是季家最忙的一个了。 姜靖怡洗了把脸进屋换衣服,一进屋就瞧见季秋阳四平八稳的坐在床前的书桌前,见她进来抬头瞥了她一眼,似乎不知道说什么,便朝她点了点头。 自打两人摊牌后,姜靖怡和季秋阳一直保持着若有若无的距离,这会儿她身上一身汗,直接朝他点头然后拿了衣服就换。 “你……” 季秋阳本想和她说句话,没想到一回头就瞧见一抹大红的肚兜,话顿时缩在嗓子里出不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季秋阳:二叔这样的男人高大威猛…… 第27章 季秋阳的脸陡然涨红,头也迅速转了回去,他的腰背还是挺直,但整个人却很慌乱,声音都带了颤色,“抱歉,是我失礼了。” “不打紧。”姜靖怡瞧着他的反应忍不住笑了,她才刚扯开衣带呢,没想到竟这般凑巧。也就在古代会当回事儿,在上辈子穿着吊带出门都很正常好不好,更别提季秋阳瞧见的时候她只露出了肚兜呢。 但季秋阳显然并不这么想,他看着姜靖怡笑颜如花的脸突然脱口而出,“我会负责的。” “什么?”姜靖怡险些以为听错了,她将衣服换好,走到他跟前又问了一句,“你方才说什么?” 季秋阳的脸还挂着红晕,有些不敢与姜靖怡对视,眼前甚至还能看到那摸肚兜的颜色,他抿了抿唇眼神坚定道,“我说我会负责的。虽然我是无心之失,但却于你名声有碍……” “那大可不必了。”姜靖怡脸上的笑意淡了淡,“我说了,我并不介意。” “可是……”季秋阳眉头紧皱,心里不知为何因为她这话有些不悦,不知是因为她的不介意还是什么。 姜靖怡的好心情彻底没了,表情也淡淡的,“早在我们成亲的时候于我的名声已然有碍,哪怕我们没有夫妻之实,哪怕你没有逾矩的地方,在名义上,我们都是夫妻,在外人看来我都不再是黄花大闺女。名声?呵,你现在记起这个难道不有些太晚了吗?” 她的话说的不留情面,但击打在季秋阳的心上却让他喘不过气来,额头都在她迫人的目光中冒出冷汗。 是了,他们已经成亲,外人眼中他们就是夫妻,哪怕他们什么都没有,哪怕有一日姜靖怡离开季家,世人又该用什么样的眼光看她? 倘若姜靖怡还是原来那个自私自利刻薄恶毒的女人,他尚且能安慰自己是她自找的,毕竟这婚事是她碰瓷得来的,可如今的姜靖怡本就是可怜人,竟还要承受那些冷言白眼,他心里竟于心不忍了。 季秋阳心中挣扎,有些说不明道不清是个什么感觉,他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却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心里隐约有个念头在叫嚣,不如就这样错下去,男人在世早晚都要娶妻,如今的姜靖怡已然不错,他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 可另一方面又有一个声音在告诫他:别一厢情愿了,哪怕你乐意,姜靖怡都不一定会答应将错就错下去。 季秋阳手指微微的颤抖,他看着姜靖怡半晌竟没说出其他话来。 姜靖怡也没想逼迫他,反倒是觉得这人还不算太冷血,起码会为其他人考虑。 但同情不是感情,更何况她没觉得现在有什么不好,她需要一个暂时的栖息地、落脚点,甚至于等季秋阳日后为官她还得抱大腿找靠山…… 当然若是有朝一日,他们彼此能找到喜欢的人那更好,各自婚嫁,也是不错。 季秋阳呼了口气道,“既然如此,那家里的买卖也该计较清楚才是。” 姜靖怡眼神闪了闪,“你想怎么计较清楚?” 季秋阳抬眸瞧她,复杂的情绪已经压下,“等你开了铺子,你若需要大哥大嫂他们帮忙,只给开工钱便是,在之前卖卤肉的钱,方子是你提供的,你也跟着去卖,所以按劳分配,你七,大哥他们三。如何?” 姜靖怡点头,“可以,但这事儿你自己与大哥他们说去。” 开铺子之前卖卤肉赚的钱她并不怎么在意,但开铺子后的事儿她原本就是这打算,还在想怎么和他们说呢,没想到季秋阳主动提出来了,倒是省了她的麻烦,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至于方子的事,这年头哪怕是同样的方子做出来的恐怕都不一定是一个味道。季家人厚道,云氏夫妻和季老太对她也不错,即便这方子给了他们也没什么,毕竟她脑袋里好吃的东西多着呢,她不在乎这一个。至于往后开铺子,自然是要入乡随俗去买人来了,她毕竟是要享福的人,可不会一直钻厨房。 不过这事儿倒是给她提了醒,贺延都说铺子去面谈一下办了手续就能用了,那她也得赶紧去买几个厨子准备起来先培训着才是。 季秋阳颔首,“好。” 不知为何,姜靖怡答应了,他心里反倒有些失落。总觉得这样做已然将两人关系推的更远。 一想姜靖怡心里恐怕只想多赚些银子好离开季家,季秋阳的心竟然隐约不舒服起来。 两人一前一后从屋里出来去正屋用午膳,季老太笑眯眯的给两人夹菜让他们多吃一些。 下午云氏她们忙着泡豆子还有其他事情,季老太撵着两人去休息,“秋阳读书也累了,下午就陪着靖怡好生休息,其他事不用你们操心。” 麦收决定找人,自然就闲着了,姜靖怡瞧着季老太殷勤的样子,不由想起那日云氏说季老太盼着抱孙子这事儿,她瞥了眼季秋阳,不禁叹气。 抛开其他来说季秋阳其实真的是个谈恋爱的好人选,虽然人古板无趣了一些,偶尔腹黑不那么正经的时候也挺吸引人的。 但和他生孩子…… 姜靖怡忍不住打个哆嗦,她可不想当反派男主的娘呢!她如果是女主的娘多好,天生的富贵命,哪像现在为了点钱费心劳力,美容觉都不能睡。 “娘您也注意休息。”季秋阳跟季老太打了招呼,朝姜靖怡微微颔首然后回屋。 姜靖怡本来就困,回屋躺床上就睡了过去。 醒来时天色尚早,季秋阳端坐在书桌前写字。 夕阳透过窗户打在他的侧脸上,投出淡淡的阴影。棱角分明的侧脸,配上略显冷淡的双眸一时间让姜靖怡有些看呆了。 “醒了?”季秋阳回头就瞧见姜靖怡正呆愣愣的坐在那里,不由奇怪道,“瞧什么?” “瞧你。”姜靖怡脱口而出。 季秋阳脸又红了,心情莫名的好起来,他咳了一声起身将纸笔收拾起来,“你再休息会儿,我去与兄嫂说。” 姜靖怡略有惊讶,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竟觉得季秋阳方才的神情有些激动? 姜靖怡不知季秋阳如何与季冬阳说的,总之晚饭前季秋阳便跟她说此事已经说明白了。 用晚膳的时候姜靖怡不出意外瞧着季冬阳夫妻情绪有些不好,其实想也明白,季秋阳没成亲时,夫妻俩努力赚钱为的就是一家老小,还得供这季秋阳读书用钱。 好不容易姜靖怡带着他们赚钱了,季秋阳却告诉他们要把钱分开算。 他们心里能好受才怪。 不说他们,就连季老太神色也有些萎靡,瞧着姜靖怡的时候忍不住就叹了口气。 姜靖怡很好奇季秋阳如何与他们说的,但她并不想就此说什么,毕竟不管是买铺子的钱还是周转资金还是本钱都需要她拿钱,她没有那么大方到拿自己的嫁妆补贴季家的道理。别说她和季秋阳只是面子夫妻,就算是真正的夫妻也不能够把她的钱分给别人的道理。 季秋阳亏欠季冬阳夫妻那是他的事,跟她无关,她如今做的已经仁至义尽也对得起季家人对她的好了。 饭后姜靖怡在院子里消食,季琳夏掐着衣角过来,“二嫂。” 姜靖怡看她,“有事?” 季琳夏咬唇点点头道,“二嫂,等你开了铺子,我也能去帮忙吗?” “自然可以。”姜靖怡笑,“不过你今年十五了,不是得说亲了?” “不说。”季琳夏抿唇笑了笑,“二哥不让我现在说婆家,让我等上两年十八再说亲不迟。” 姜靖怡瞧着季琳夏娇俏的模样顿时了然,看来季秋阳对自己科举路很有信心啊,明年秋天是乡试,后年春闱,而那时候季琳夏十七。秀才的妹妹和进士的妹妹找婆家自然是不同的。 不过这考虑姜靖怡倒是赞成,便道,“只要娘和你二哥答应我这没有问题的。” “娘答应了,二哥说随便我。”季琳夏顿时高兴起来,瞥了眼大房那边,季琳夏小声道,“二嫂,大嫂不是有意的,大嫂人挺好的,等她想明白了就好了。” 姜靖怡应了一声,若是云氏和季冬阳真因为这个就生了二心,那她及时止损也是可以。若是云氏他们能想明白,她也不介意带着他们一起吃肉。 季琳夏突然扯扯她的袖子道,“二哥来了,我走了。” “大哥大嫂都是明理人,给他们时间会想明白的。”季秋阳缓步到了旁边顺手从旁边抓了一把青草喂给围栏里的鸡。 姜靖怡哦了一声,转身回屋拿衣服去洗澡了。 季秋阳瞧着她的背影抿了抿嘴,不透气的感觉更严重了。 等季秋阳回房,姜靖怡才道,“明日我去清水县看铺子,若是合适就直接办手续了。” 季秋阳嗯了一声,“好,可需要我与你一起去?” 姜靖怡摇头,又道,“舅舅说那铺子有个后院,我打算搬过去住。” 季秋阳铺着蒲苇席的手一顿,面色一暗,半晌没答话。 “你不说话那就是答应了。”姜靖怡身上早换了睡觉的寝衣,她仰躺在床上笑道,“等我搬走了你就不用睡地铺了。” 季秋阳定定的看着她,半晌才道,“这恐怕不合适。”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入V,今晚0点更新一万字肥章,V章评论有红包掉落。 第28章 季秋阳的话说的极其自然, 就像往日也是这样说话一般,他瞧着姜靖怡错愕的表情,神色未动, “我们刚成亲,即便我往常不在家也不该分开来住。让外人瞧见,该如何评价我们夫妻。” 他顿了顿, 脸上的神情越发郑重,手指却不自觉的紧握, 他似乎无所察觉, 继续道,“我们季家只我和大哥,大哥大嫂都是厚道人, 这些年是他们赚钱供我读书, 断没有在这时候就分家的道理。当然,你与我本是协议夫妻,他们对我有恩也该是我报答他们,与你无关。只是你既然于我有所求, 那我对你也有所求。” 姜靖怡蹙眉看着季秋阳, 张了张嘴道,“我不可能永远住在这里。来回的非常不方便。” 原来如此! 季秋阳微微颔首, 双眸微微低垂,令姜靖怡看不清他的神色, 但仍然坚持, “此事还是不妥。或许能找到两全的法子。” 其实他隐约想到一个法子,但这方法他并不想说出来,他害怕话说出来两人往后真的成了陌路人。 谈话就此陷入僵局,姜靖怡不会轻易放弃这个念头, 季秋阳似乎也不想因为她闹的家宅不宁。 诚然,两人刚成亲没多久,若是她独身一人住在县里,乡里乡亲的说话肯定也不好听,说不定还会说季家庙小养不住她这样的大小姐这样的话来。 难道还要拉着季家一起都住到县里去? 姜靖怡眉头紧皱,她与季秋阳关系本就暧昧,若是再将季家都接到县里去,那他们才真的纠缠不清了,在以后不管对她还是季秋阳都不是好事。 其实最好的方法倒是有,就是不知道季秋阳肯不肯了。 季秋阳将蒲苇席铺好,慢条斯理的躺下背对着姜靖怡。 在姜靖怡看不到的地方,季秋阳身体紧绷,手指因为用力微微泛白,非常清晰的告诉他刚才他有多紧张。 他突然发现他是不想让姜靖怡离开的。他说那么多不过都是自欺欺人的借口罢了。 季秋阳闭上眼睛沉声道,“此事不必再提,你我二人既然签订协议,那便该好生遵守才是。” “那如果,我们和离呢。” 季秋阳后背陡然一僵,面上露出苦涩的神情来,果然他担心的事还是被姜靖怡提出来了。 他翻身起来,骇然的瞧着姜靖怡,不敢置信道,“你说什么?” 姜靖怡笑,“我说,我们和离,这样,我们就没关系了。不管我去县里住还是回姜家都与季家无关,你也不用苦恼了,如何?” 不如何! 季秋阳闻言胸膛快速的起伏,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什么原因,他瞧着姜靖怡满目的不敢置信。 哪怕他知道眼前的女人不再是原来的姜靖怡,哪怕他已经清楚眼前的女人或许对他无情,可当她真的说出和离这话的时候,他发现他比想象中愤怒,愤怒中甚至还夹杂着着急和慌张。 季秋阳根本来不及细想他为何产生这样的想法,脑子只在飞快的转着,想找出一条理由来打消她的念头。 然而这念头刚起,他自己就僵住,他在想什么? 他不是一直不喜欢这桩婚事的吗?他不是一直想摆脱的吗? 为何姜靖怡主动提出的时候他反倒着急了害怕了不乐意了? 他的手指微微的颤抖,看着姜靖怡的双眸暗潮涌动,里面的情绪变来变去让姜靖怡心生惊疑。 姜靖怡不知他心中的焦灼,只继续道,“当然,咱们和离了你大哥大嫂和琳夏他们若是愿意去铺子里帮忙做工那也是好事,我也不会拒绝……” 以前还是她想的简单了,觉得自己可能会在季家待上很长一段时间,兴许日后还得抱季秋阳的大腿。所以哪怕分出一点利益给他的兄嫂她也觉得这是投资,可如今现实摆在面前,她只是想搬到县城里住去就已经让两人产生巨大的分歧,那就只能提前分道扬镳了。 姜靖怡说出这话时心里竟有一丝丝的遗憾,自己也说不清楚遗憾什么,或许是舍不得季秋阳的这张脸?毕竟这张脸实在好看,在上一辈子的时候哪怕见惯了那么多帅哥小鲜肉,面对季秋阳的时候她仍旧不得不说一句好看。 然而她的话却令季秋阳呼吸更为急促,似乎受了莫大的屈辱,他愤然道,“大可不必。” 姜靖怡一愣,“什么?” 季秋阳眼神犀利的瞧着他,周身的气质随之变化,他看着姜靖怡一字一顿道,“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请讲。”姜靖怡为了以示郑重从床上坐起来,端坐着看着他,“你尽管说。” 季秋阳抿了抿唇却不着急说了,外头有蚊蝇嗡嗡直响,姜靖怡打个哈欠有些困了,“不说我睡了。” “你……你对我,是不是,”季秋阳缓缓开口,可这话绕在舌尖上似乎异常的艰难,他顿了顿心神,看着姜靖怡,“你对我是不是一丝情意也无?” 姜靖怡一愣,情意? 男女之情吗? 姜靖怡脸上漫不经心的表情渐渐褪去。 上一世她是单身狗,父母健在时假期帮着父母做些力所能及的事,甚至在大四暑假那年还和爸爸说起开第三家分店的事。然而就在那年暑假父母却因为一场意外身故。 大学尚未毕业,她便接手自家的两家店面,每日忙着店里的事,哪里会有空闲谈恋爱。 蓦然穿到这陌生的时空,当惶恐渐渐褪去时,她甚至有一丝庆幸穿越了,但她从未想过真的会在这里喜欢上谁。 嘴里调戏着季秋阳的时候,也只是调戏,觉得有趣,可当季秋阳将这话明明白白说给她的时候,她竟然有一丝茫然。 她不知如何作答。 她的沉默,她的茫然,瞧在季秋阳眼中让他神色渐渐变冷,他觉得她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口中因为这个认知有些微微的苦涩,好似打翻了五味瓶一般说不出的感觉。 季秋阳挺直的腰背陡然弯曲,他躺回蒲苇席,声音带了些冷漠,“好。” 天知道说出这话时他心里有多么复杂,可强扭的瓜不甜,她决意要离开他也没有立场去强迫她。 季秋阳没头没尾的一个字说的不清不楚,但姜靖怡却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答应与她和离了。 可本该高兴的情绪却有些提不起来,她瞧着季秋阳的模样,心里若有所感。 但,她并不后悔现在的决定。 即便日后她会后悔,但眼下她不会后悔。 原本她觉得娘家回不去,孤身一人无处可去。可如今她既然决定去清水县,清水县又有贺家,贺家会护她周全。 她猛然一顿,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渣。无处可去时赖在季家,现在有靠山了,有嫁妆了,反倒想要将季家一脚踢开了。 啧,渣女的属性她好像占全了,这可怎么好,毕竟她一直以为她是善良美貌的小仙女来着。 姜靖怡微微敛眉,欠人情的感觉可不好。 可瞧着季秋阳的样子她若是敢说拿钱还人情,季秋阳恐怕会当场翻脸,会认为她拿钱羞辱他呢。 呵,男人,真是不好搞。好看又聪明的男人尤其的不好搞。 姜靖怡躺回床上慢慢思索后面的事情,瞥了眼季秋阳一动不动的身子,姜靖怡突然道,“当然 ,之前说的聘请大哥大嫂他们去做工这事儿是不变的。” “你大可不必如此。”季秋阳声音有些闷,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我们季家没落魄到需要你来可怜的地步。你我二人一旦和离,你与季家便再没有关系,你也无需可怜季家。” 听他的语气姜靖怡险些失笑,这人自尊心果然重,而且还非常自恋。 姜靖怡挑眉,“你以为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季秋阳没吭声。 姜靖怡笑,“我去开铺子清水县只是第一步,等明年还会去清河县开一家。不管是清水县的铺子还是新开的铺子,都需要人手,不是大哥也会有其他人。大哥大嫂为人厚道脑子也活,我并不介意带他们做。所以你大可不必想太多。” 她笑了笑,“想太多可就是自恋了。” 季秋阳不明白自恋的意思,但是大体也能猜想到。他脸有些涨红,也幸好他背对着姜靖怡,她看不见,不然的话那该多丢脸。 旋即又听姜靖怡道,“睡了,那你什么时候有空给我写和离书?” 季秋阳冷笑,“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离开季家吗?” 姜靖怡皱眉没说话。季秋阳却觉得这是她默认了,他嗤笑一声道,“你若着急,我现在便可给你写。” 话虽然这样说,但季秋阳躺在那里显然没有立即起来写的意思。 姜靖怡看着别扭的男人,也没说什么,只啧了一声,“呵,男人。” 男人躺在蒲苇席上一声不吭,好像方才说那话的不是他一样,好像姜靖怡这句话并没有给他带来不适一样。 第二日一早季秋阳神色如常的跟姜靖怡颔首而后出门。 姜靖怡今日要去看铺子,跟着季冬阳夫妻一起出门,谁知刚上了马车就见季秋阳也跟着出来了,一身粗不短打穿在身上与他周身的气质有些违和。 不过他自己倒是没觉察出什么,想必这些年早已经习惯。 见姜靖怡疑惑的看过来,季秋阳微微颔首,“今日去帮大哥忙。” 村里人都开始忙着麦收了,季家的几亩地请了人过来帮忙,并不需要他们做什么,只中午的时候管一顿饭每日再给一百文钱就可以。 姜靖怡没怀疑其他,点了点头就靠在车厢上补眠。马车晃晃悠悠的,好在她在里头铺了层褥子倒是没那么难熬。 昏昏沉沉的睡了一觉,等她醒来就知道已经到了县里了。 季秋阳见她要下来伸出手来,姜靖怡挑了挑眉没让他扶,自己就从车架上蹦了下来,潇洒极了。 季秋阳看着空荡荡被嫌弃的手,手指微微卷曲而后若无其事的收了回来,看来她是想与他划清关系了。 心里淡淡的苦涩,令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摊子一摆上来买东西的人就络绎不绝,尤其听说秀才公在卖豆腐更多的人过来买,尤其大姑娘小媳妇的见秀才公长相好看更是纷纷过来排队买豆腐,惹得姜靖怡前面买卤肉的人都往那边瞧去。 “季娘子的夫君当真是好看,夫妻俩男才女貌天生一对。” “就是,男俊女美,站在一处都觉得赏心悦目。” 姜靖怡笑着往那边瞥了一眼,却不想和季秋阳的视线对个正着,季秋阳冷冷淡淡的脸朝她点点头又继续忙了,姜靖怡啧了一声,却品出季秋阳仍旧不爽的心情来。 他自己答应的有啥不爽的,要是他早早答应她搬到县城来,她也不会提出现在和离啊。 而且和离对他们来说都好,说不定季秋阳高中之时还能被榜下捉婿得份好姻缘呢,真不知道他有什么好不爽的。 等忙的差不多了,姜靖怡便去贺家,剩下的等他们转巷子的时候卖了便好。 走了没几步就见季秋阳跟上来了,姜靖怡挑眉问道,“你这是……” “大哥说你一人去他不放心。”季秋阳神色如常道。 姜靖怡抬头瞧了眼不远处骑马而来的少年,轻笑,“那你不用担心了,我表兄来接我了。” 骑马的少年仍旧是一身骚包的红衣,隔着老远就能瞧见红衣飞扬。 季秋阳双眸微眯,心里有一丝不妙的感觉,莫非这才是姜靖怡要和离的真是借口? 他忍不住瞧了姜靖怡一眼,女子容颜娇媚,少了原先的刻薄,线条柔和了许多,但站在那里就像能发光,一颦一笑都令人心生神往忍不住去看她。 季秋阳抿了抿唇,那厢贺煜到了近前翻身下马,“靖怡,我爹让我来接你了。” 姜靖怡尚未开口,贺煜又瞧向季秋阳,“咦,这小白脸是谁?” 小白脸? 姜靖怡险些笑出来,而季秋阳周身气场陡然冷峻,狭长的双眸危险的看向贺煜,“在下季秋阳,姜靖怡的夫君。” 夫君二字咬的极重,似乎有意提醒姜靖怡已经成亲的事实。 索性贺煜也没多想,拱手来个江湖人士打招呼的方式,“在下贺煜,靖怡的嫡亲表兄,失敬失敬。” 季秋阳微微颔首,显然没有与他交谈的意思。 而贺煜知晓季秋阳是秀才,只以为读书人瞧不上他满身铜臭还是个二世祖的身份,也没上赶着去招呼。 因着三人,马是不能骑了,贺煜便牵马与二人同行,“我爹已经过去铺子那边了,我们也直接过去便好。” 姜靖怡客气道,“这事儿多亏了舅舅帮忙,不然就算有人卖铺子都轮不到我了。 ” 她之前听贺延说过一嘴,那铺子在县城中央,位置极好,若不是贺家有门路打听过,恐怕刚有卖出的念头就有人接手了。 贺煜不在意的摆手,“不说见外的话,我们都是一家人吗。” 他说的随意,姜靖怡觉得的确是一家人,而季秋阳却莫名其妙的瞧了贺煜一眼目光又从姜靖怡身上略过,眉头微微皱起。 他们是一家人,那他呢?又算什么? 他心里突然咯噔一声,他在想什么,他们都是快和离的人了,季秋阳没有由来的一阵烦躁。 贺煜长相俊美,一身红衣加上肆意张扬的笑脸映衬的整个人都活力无限,与他见到的姜靖怡有些相似。 季秋阳心里不由暗想,若是姜靖怡与他和离了,那会不会就此嫁给贺煜? 毕竟贺延夫妻还有贺老爷对她都非常疼爱喜欢,到时姜靖怡孤身一人无依无靠,说不定贺家夫妻真的会这样做。 这个想法让季秋阳心里很不好受,一路上都非常沉默。 三人不多时到了县城中央,那条商业街热闹非凡,道路两旁是修建整齐的铺子,卖成衣的卖布料的,酒楼酒肆在这边不一而足全都有。 姜靖怡之前到时过来逛过,甚至还在清水县最大的酒楼门口碰见过季秋阳,倒是贺家说的茶楼没什么印象。 贺煜显然对县城很熟悉,在酒楼的三岔路口往前到街的尽头就停了下来,“到了。” 姜靖怡抬头看去,当真是一座二层的铺面,看着门脸比之前那家酒楼要小,楼体高度倒是差不多,不管是位置还是大小姜靖怡非常满意,更重要的是价钱合适。 姜靖怡笑道,“这么大的地方要五百两银子可真是太合算了。” 贺煜瞥了她一眼,眼神中带了一丝惊讶,旋即笑道,“对,是挺合适的。” 季秋阳瞧着他们说话,嘴唇抿着什么都没说。 茶楼的门匾已经拆下来了,此时门也开着,三人进去,就见贺延正与一四十来岁文雅的男子坐在大堂喝茶,见他们进来,贺延介绍道,“秦掌柜,这便是我那外甥女,这铺子就是她要的。” 秦掌柜下颌留了短须,人比较温和,闻言笑了笑,“既如此秦某便领大家转转。” 二层铺面进来还算宽敞,二楼大小一样,不过有许多被隔开的隔间,姜靖怡觉得这茶楼合适,隔间都不用她弄了,甚至大堂的桌子都不用买了。 铺面看完又去看后头带的院子,前头铺子和后头院子中间有道墙,在墙上开了一扇门,几人穿过门进去顿时豁然开朗,那院子的确不小。 正脸有三间房,两侧各有三间厢房,在庭前种了一株樱桃树,此时已经落了。而在旁边还搭了一座葡萄架。葡萄树上已然长出密密麻麻绿色的葡萄来。 院子收拾的非常干净也格外的有格调。 姜靖怡想不通这样的院子秦掌柜为何要卖出去。 许是看出她的疑惑,贺延笑道,“秦掌柜的儿子去做父母官去,要接秦掌柜过去。” 原来如此,那就难怪了。 秦掌柜满是不舍的看了眼院子道,“在这住了几十年了,临走了倒是舍不得了。” 姜靖怡笑道,“秦掌柜日后若是回来,自可以过来瞧瞧。” “不了。”秦掌柜笑,“不是自己的就不是自己的了,往后有儿子的地方就是家,哪里都一样了。” 秦掌柜豁达,姜靖怡觉得幸运。 几人去了衙门过了文书,房契改了名字,姜靖怡交了银子,这铺子也就是姜靖怡的了。 后院的东西秦掌柜要的东西都搬走了,不带走的东西就便宜了姜靖怡。 送走秦掌柜,姜靖怡和贺延他们坐了贺家马车回贺家用午膳,饭后又商量茶楼的改造事情。 茶楼之前只有一个很小的厨房,里面锅台什么的都缺,势必要在后院改造一番将那堵墙往后挪上一块距离,好留出灶房的位置。 听闻姜靖怡要搬过来住,贺延笑道,“搬过来也好,在县里也方便些,日后秋阳从镇上旬休过来也不远。” 姜靖怡脸一僵没说话,而季秋阳瞥了她一眼应了一声。 姜靖怡顿时惊讶,他应个什么劲儿,都要和离了好不好? 饭后时间不早姜靖怡便道,“舅舅,我打算先去买些人回来,好尽快培训着。” “哪里用买,我们贺家有的是人手我给你拨一些过去。”贺延不在意道。 姜靖怡摇头,“舅舅,我不可能一辈子都靠着你们。” 贺延皱眉,“跟舅舅还客气。” “该客气的还是要客气的。”姜靖怡笑的坦然,“该抱大腿的时候还是要抱,但我想自己训练出自己的班底来。” 贺延说不过她,便点头,“成,正好今日一并买了就是。” 事实证明让贺延帮忙挑人的确没错,姜靖怡只想着挑合适的厨子还有跑堂的,可是如何选却成了问题。 然而到了牙行,根本不用她多说,贺延和牙行的人商量几句,便被带来五十多号人站在院中等待挑选。 贺延先问了哪些懂厨艺,又从站出来的十几人里又是相面又是交谈给挑了五个出来,剩下的跑堂的打杂的,贺延又挨个瞧了,然后挑了八个出来。 贺延瞥了眼旁边站着的几个女性,对姜靖怡道,“你自己挑两个放后院给你洗衣做杂物伺候你的。” 姜靖怡并不喜欢别人伺候,但入乡随俗,她也知道手里捏着卖身契更稳妥一些。在这些人里女性总共有十来个,其中两个十六七的姑娘似乎是姐妹,手紧紧的握在一起,似乎怕被人分开一样。 姜靖怡虽然不如贺延眼光毒辣,但也有自己挑人的方法,她觉得这对姐妹就不错,便笑道,“就她俩吧。” 姐妹俩顿时跪在地上给她磕头,姜靖怡让她们起来又挑了一个四十来岁的婆子在后院干杂物的。 季秋阳自始至终都未提他的意见,哪怕是过户铺子的时候也没吭声,这会儿瞧着姜靖怡开开心心的挑人,才真的觉察出他们不是一样的人了。 哪怕他有信心能考上进士,但也无法保证能够给姜靖怡优渥的生活。 这个认知让季秋阳心里隐隐不舒服,一直到将这十六人带回铺子季秋阳仍旧回不过来神。 姜靖怡忙着安排这些人,贺延道,“这么多人都住后院也不方便,不如后院这墙多砌一些,把下人房一起隔到这边来,后院只你带着她们三个住吧。” 姜靖怡不无不可,甚至都住后院也没问题,那么多人呢。 于是贺延便让贺煜回了趟贺家找了个懂砌墙的人过来,带着这十多个男人将姜靖怡要求的地方改造出来。 贺家下人过来,还把姜靖怡的马车赶了过来,“季家大爷将马车留在贺家,他们先回去了。” 姜靖怡忍不住看了眼季秋阳,“可会赶车?” 季秋阳身子一僵,半晌道,“不会。” “让人送回去就是了。”贺延便问新买来的人道,“谁会赶马车?” 其中一个小伙子道,“贺老爷,小的赵柳,小的会。” “就你了,送你们姑娘回去。”贺老爷与他说了路线,便跟姜靖怡道,“你若是搬过来方便些,既然要搬那就尽早吧。” 姜靖怡笑着应了,送走贺延和贺煜,她对季秋阳道,“走吧。” 两人出了门,赶车的赵柳搬了凳子,非常周到,见季秋阳没上去,便道,“姑爷,请上车。” 季秋阳一僵,瞧了眼尚且晃晃悠悠的车帘子,抿了抿唇踩着凳子上去了。 马车里姜靖怡见他进来也并无反应,而是往旁边挪了挪,好让他坐下。 季秋阳坐下,微微瞥她一眼,“你什么时候搬过来?” 姜靖怡打个哈欠,“越快越好吧。” “哦。”季秋阳应了一声垂眸不语。 自始至终没有提写和离书的事。 他不提姜靖怡也没问,反正早晚会和离,早一天晚一天对她没什么区别,只要别耽误她做生意其他的都可以。 到了大桥村的时候姜靖怡终于睁开眼,季秋阳端坐着腰背挺的很直,他淡淡的瞥了眼姜靖怡开口道,“我认为现在不是和离的好时机。” 姜靖怡哦了一声,“然后呢。” 季秋阳双目深沉,“我会跟娘和大哥他们说的,让你先住到县里去。” 姜靖怡不无不可,“可以。” 季秋阳冷淡的颔首,心里却不自觉的松了口气,她答应了。 想到这一点,季秋阳竟忍不住有些窃喜,随即又暗自皱眉,他这两日到底是怎么了?回想这一天来他的心思,他竟有些后怕,难道不知不觉间他对她动了情? 这个认知让他有些慌乱。 他非常不想承认这一点。 而姜靖怡的确觉得无不可,毕竟这个时候和离真的不是好时机,她自己觉得无所谓,可世人的唾沫星子估计都能淹死她。而且季秋阳在旁人看来也算是个潜力股,哪怕姜家有钱,这婚事也是原主上赶着得来的。现在成亲没多久就和离,不说别人,恐怕贺家人对她也有看法。 现在不和离就不和离吧,反正他俩见面的时候也不多,就算见了面也只是和平相处,能因此少些麻烦也不错。 回到家姜靖怡便和季家人说了此行的事情,云氏和季冬阳似乎也想通了,神色恢复如初,趁着吃饭的功夫,云氏道,“我和当家的商量了一下,现在二弟也成亲了,咱们哪怕是亲兄弟也该分家了。至于弟妹日后的铺子,若是用得着我们,我们就去帮忙,和其他人一样拿工钱,若是不需要,那我们还是卖豆腐种地。” 她顿了顿道,“只是希望二弟妹能让我们继续卖豆腐皮,豆芽我们就不奢求了。” 云氏能说出这话来姜靖怡其实非常惊讶的,她想都不想笑道,“大嫂说的这是什么话,咱们哪怕分了家也依然是一家人。本来铺子就需要人手,大哥大嫂又是厚道人,就算大哥大嫂不说我也要问你们的。” 听她这样说云氏和季冬阳都松了口气,他们昨晚商量了很久,他们看得出来姜靖怡是个有本事的,脑子也活,跟着她干只要他们好好干肯定不会亏待他们。况且不管是种地还是卖豆腐,卖来的钱远不够他们送孩子去读书,能有机会拿工钱也是好的。 毕竟姜靖怡背靠贺家,有贺家帮衬,买卖肯定差不了。 “那多谢弟妹。”季冬阳这老实汉子因为高兴脸都涨红了。 季德鸿眼睛期待的看着姜靖怡,“二婶,我也去干活行吗,我给当跑堂的。” 姜靖怡笑眯眯,“不是说了吗,麦收后先去读书去,把百家姓三字经千字文认全了会写了你就可以来铺子里帮忙了。” 季德鸿的脸顿时就跨了下来。 自始至终季秋阳都没发表意见,分家这事儿早晚都会分,他亏欠兄嫂的也只能等日后他来报答了,他是没有立场要求姜靖怡替他还人情的。 只不过他昨晚还与姜靖怡说不可能现在分家,可当兄嫂真的提出来的时候他可耻的竟然心动了,他知道这样的想法不对,可他就是忍不住窃喜。 季秋阳坐在那里异常难受,最终良心战胜窃喜,他郑重道,“大哥大嫂,咱们现在不适合分家。” “秋阳。”季冬阳看着自己的弟弟,对他自然了解,也知道他心中所想,他笑了笑道,“大哥大嫂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咱们都成家了,早晚都要分家。你不要觉得对大哥大嫂心里有愧,我们愿意供你读书其实也是存了私心的。你知道,咱们村里没有秀才,连童生都没有,可你打小聪明,去镇上读书时就展现出天赋来。” 季冬阳似乎想起那年的情形,他继续道,“当时夫子便跟爹说你天分高,只要好好的学,早晚一天会有大出息的。我那时候就想,若是你真的能考上,那我是不是也能沾光?我的儿子们是不是也能背靠大树好乘凉?所以除了我们兄弟间的感情,还有这些私心支撑着我和你大嫂供你读书的。” 季秋阳看着大哥,心里五味杂陈,话虽然这么讲,但说到底还是为了他,毕竟兄弟有出息怎么也比不了儿子有出息,可德鸿今年十三了,都未能读书。 云氏温和的笑道,“你大哥说的没错,我和你大哥就盼着德元能有你一半聪明,跟着你学,将来能有出息。” 季德元坐直身体,“我肯定好好学的。” 季秋阳坐在那里眼眶有些发热,兄嫂对他仁至义尽,还说出这些话来安慰他,可他方才竟有那可耻的窃喜。 “咱们分家了也是亲兄弟,我们日后给弟妹做工,照常能见面,多好。”季冬阳说完嘿嘿的笑了,“娘您说对不对?” 季老太抹抹眼泪,“对。” 作为旁观者,姜靖怡心里也感慨颇多,毕竟这分家是因为她而分的,她都明白。竟让她有一丝可耻的感觉。 可若是让她说什么不分家的话她还真说不出来 见孩子们商量好了,季老太也不含糊,回里屋把季家的家当拿了出来。 “咱家其实没啥家当,现在有四十两银子有二十两是最近卖卤肉赚的,按照之前说的,方子是老二家的拿的,这二十两我做主拿出十两给老二家的,剩下的三十两再拿出十两我和琳夏过日子用和她的嫁妆,最后二十两你们两家平分吧。”季老太说着就把零零碎碎的碎银子和铜板数出来,“你们有意见吗?” 话虽这样问,目光却看向云氏,季老太担心云氏会有意见。 云氏心里自然不是滋味,还不等她说什么,姜靖怡就道,“我这十两不要了,后面分我们的给夫君便是。” 云氏陡然看向姜靖怡,不敢置信她居然就这样放弃了。 姜靖怡眨眨眼道,“没分家之前赚的银子本就该充公,直接平分就是,就当……作为教育基金让俩孩子去上学吧。” 倒不是她大度,而是她后面还有用得着云氏夫妻的地方,提前给他们个好印象也不错,况且穿越后这家人给她的温暖也让她切实感受到家的感觉,哪怕不要这十两银子她也不觉得有什么。 有钱归有钱,可姜靖怡的谦让却让云氏觉得羞愧,昨日他们还因季秋阳说的事儿不舒服,今日姜靖怡就主动让了银子。 哪怕只能多分几两,在他们这样的人家来说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云氏眼中含泪,“弟妹你放心,我和你大哥肯定好好给你干。” 姜靖怡微微叹息,“好。” 只有季秋阳若有所思的看了姜靖怡一眼。 姜靖怡挑眉,“夫君有话说?” 季秋阳双目幽深如星空,却似乎因方才之事多了些水润,让姜靖怡险些就陷了进去,她忙挪开视线,“大哥大嫂,既然话已经说开,那么我也说一句,去我铺子里做工,我会一视同仁,不会因为你们是亲人就有所偏袒。” 云氏忙道,“明白,我和你大哥都明白,弟妹尽管放心便是,咱们旁的本事不大,安分守己不惹事还是能做到的。” 季老太也道,“他们若是做不好或者惹了事,老婆子我也不答应。” 姜靖怡笑,“我自然相信大哥大嫂的。” 季秋阳又瞥了她一眼,姜靖怡直接不看他了,季秋阳的眼神都暗了暗。 随后季秋阳便说了姜靖怡要去县里住的事情,毕竟铺子要开起来在县城里住也方便些,季老太和云氏没什么意见,毕竟他们分家了。 而且家里的东西姜靖怡都不要,搬走也只是把她的嫁妆换个地方罢了。 等晚上姜靖怡他们都离开了,季老太叫住季秋阳道,“老二,你跟娘说,你跟靖怡,是不是闹矛盾了?” 季秋阳抿了抿嘴微微垂眸,直接否定,“没有。娘您别瞎想。” “那为何没说你一起去县里的事儿?”季老太到底活的年岁大了,“你们刚成亲没多久,本来见面的时候就不多,旬休的时候若是也不在一起,长此以往夫妻间哪里来的感情?” 季秋阳沉默不语。 季老太幽幽叹气,“你们还没圆房吧。” 季秋阳身子一僵,还是没吭声。 可季老太却已经确认了这事,她年纪大了,见惯了大姑娘小媳妇,到底圆没圆房她观察一下便能知道。原先她还当是她儿子仍旧厌恶姜靖怡不愿与她圆房。 可这两日她却发现不是那么回事,倒像是她儿子剃头挑子一头热是的。 她想不明白其中的问题,却又担心,毕竟两人成长环境不同,说句难听的话就是门不当户不对,说不定人姜靖怡再过了这些天的乡下生活后后悔当初的决定了。 季老太神情萎靡,语重心长的对季秋阳道,“老二啊,咱们家是比不上富贵人家,娘也相信你心里有主意有才华能有自己的前程,但你已经娶妻了,不管什么原因都该好好相处过日子才是。常言说,女追男隔层纱,男追女隔层山,但女人的心最软,只要男人真心对待,石头也会焐热的。” 季秋阳神情恍惚,“可是……”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主意。 “唉。”季老太摇摇头,“没有什么可是,女子嫁人就是第二次投胎,没有哪个女人不希望有个男人疼的。你若对她有一分真心那便去试试看,莫让自己后悔。” 莫让自己后悔? 季秋阳有些怔忪,他与姜靖怡相处的时日说起来非常的短,原先的认知也只是对原来的那人个人的认知,对现如今的姜靖怡却是知之甚少。 他只瞧见了她对他的不在意,他只瞧见了她在外面的鲜活是在季家没有的。 他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甚至他觉得姜靖怡一直迫切的想离开季家过自己的日子,他看的出来,对男女之间的事,她并不是很在意。哪怕她喜欢撩拨他,估计也是因为无聊或者觉得有趣。 季老太不懂大道理,说了这几句也不说了,“去睡吧。” 季秋阳从堂屋出来,瞧着西厢房窗户上映着的身影一阵恍惚,他应该是舍不得她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评论随机送红包哟~ 今天是周末,带小崽子去栈桥玩一圈,回来给你们发红包,么么啪~ 第29章 季秋阳想到那日撞见的景色面露迟疑, 最后站在门口抬手敲了敲门。 屋里的姜靖怡没有说话。 季秋阳推门进去,就见姜靖怡带着樱桃在收拾东西,他呼吸一滞, 突然有些烦躁,这是迫不及待要搬走了? 可惜姜靖怡忙着没空搭理他,季秋阳脸色不好看也没被注意。他在书桌前坐下, 却挡住了那边忙碌的两人。姜靖怡道,“你先去睡吧, 明日再收拾。” 待樱桃出去了, 姜靖怡准备换衣服睡觉,突然间季秋阳却转过头来,姜靖怡动作一顿, “我要换衣服了。” 季秋阳像是没听见, 双目紧紧的盯着她,语气有些不好,“你就这么着急搬过去?” “不然呢?”姜靖怡看他脸色不好,不明白他为何会做这样的姿态, “铺子已经买下来了, 那边东西都是现成的,我将人培训出来要花时间, 将铺子收拾出来也要花时间,我想尽早搬过去有错吗?” 有错吗? 当然没错。 季秋阳口中一片苦涩, 错的是他, 他们本就说好要和离,本就说好她要去县城居住,这是说好的事情。可一想到下次回来这房间里就没这个人了,季秋阳就有些难以呼吸, 喘不过气来。 姜靖怡见他呆愣愣的,突然笑道,“你不会喜欢上我了吧?” 季秋阳的脸先是一白接着就红成一片,他将头转过来慌乱的拿起一本书,再也不敢看姜靖怡了。 他害怕了,他竟然害怕被人看穿心事……他突然一怔,心事? 季秋阳面色更加难堪,不想去思考这个可能,他们终究是要走陌路的人。 姜靖怡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打算从他口中听到答案,旋即换下衣衫躺下睡觉。 半夜的时候姜靖怡啪的从床上掉下来了,将季秋阳从睡梦中惊醒,然而姜靖怡就像没感觉一样又爬了回去抱着枕头继续呼呼大睡,睡的很没形象也没心事。 大概是摔习惯了。 然而半夜惊醒后季秋阳却睡不着了,他从蒲苇席上坐起来,在黑暗中看着床上的女子,忍不住轻叹一声。 季秋阳此次回来有五日的假期,如今才过去一日,索性便跟着季冬阳一起去卖豆腐。 到了县里姜靖怡便让云氏照看摊子,自己去铺子那里查看。 这一次季秋阳居然又跟了上来,姜靖怡疑惑的看他,“我认识路。” 意思是不用你送了。 季秋阳面色不虞,“你孤身一人不安全。” 理由光明正大合情合理。 姜靖怡恍然大悟,“知道了,下次我带人一起。” 季秋阳嘴唇紧抿,眉头都快打成结了。 两人路上并没有说话,到了铺子门前姜靖怡的心情却好了起来。 她也是有房产的人了啊,现在是在县里,说不定等她有钱了还能把铺子开到府城去呢。 想起铺子她突然想起她那一间嫁妆铺子,她还没去过呢。 踏进铺子的腿又收了回来,姜靖怡想起那家布庄的名字转头又前走去。 县城就这么大,好点的铺子都在这一条街上,不多时就到了铺子外头。 姜靖怡也没上前,就站在不远处瞧着,布庄生意不错,人来人往,那掌柜的和小二也殷勤周到。 然而她突然眯了眯眼瞧见一熟人,若是原主的记忆不假,那人应该是马氏的弟弟马二柱,此时正被掌柜的殷勤的送出来。而马二柱手里提着一钱袋,掂了掂份量似乎很满意。 姜靖怡皱眉,她这什么脑子啊,只拿回了账本和房契却忘了来看铺子,啧,亏得她还想做买卖呢,没赔死就不错了。说不定马氏都没告诉铺子的人换了东家,还在养着马家的人呢,瞧瞧,那钱袋里说不定都是装的她的银子呢。 有些心疼。 只是为何贺家舅舅没提醒她呢? “在想为何我们没提醒你?” 姜靖怡回头,却是贺煜和几个少年站在她身后,季秋阳瞧着贺煜又瞧了眼姜靖怡没吭声。 姜靖怡笑,“好巧啊,表兄。” “不巧。”贺煜对身边的人道,“瞧见没,那个就是马二柱,就是他欺负我表妹,掏空我表妹嫁妆的。” 身边的几个少年穿着都不错,谁知贺煜说了这话几个少年嬉笑一声推搡着就朝布庄门口去了。 姜靖怡惊讶,“这是……” “不做什么,让他把侵吞的钱吐出来。”贺煜手里拎着马鞭瞧着那边眼神有些兴奋,“表妹不用做声,只管瞧着就成,等完了咱们再去铺子里把账本收了。” “好。”姜靖怡唇边溢出一丝笑意,瞧清楚那边发生的事后唇边的笑意就更灿烂了。 那几个少年竟去碰瓷马二柱,往地上一趟就要马二柱赔偿了。 碰瓷啊。 季秋阳忍不住又瞥了一眼这对表兄妹,两人眼睛都亮晶晶的瞧着那边的动静,眼中的喜悦和兴奋做不得假。季秋阳忍不住蹙眉,他们还真是表兄妹,连手段都一样…… 旋即他又愣住,不对,现在的姜靖怡不是原来的姜靖怡了,可她为何看热闹这般高兴? 不多时,那几个少年过来了,王明阳笑着将钱袋扔给贺煜,“给。” 贺煜接了没打开又给了姜靖怡,“都是你的。” 姜靖怡打开一瞧,里头有二十两银子还有一张欠条,竟有二百两,下面摁着个手印,不用想也知道是那个马二柱的。 贺煜满意道,“等爷空了请你们吃酒。” “这话可不能骗人。”王明阳几个功成身退,与贺煜等人告辞离开。 贺煜对姜靖怡道,“走,收铺子去。” 姜靖怡瞥了眼季秋阳道,“你去吗?” 季秋阳心情阴沉的像是要下暴雨,“去。” “我们待会儿行动可能有点暴力,”姜靖怡好心提醒。 季秋阳有些恼怒,“你暴力的时候还少吗?” 姜靖怡否认,“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我可是要当小仙女的人来着,我什么时候暴力了。” 季秋阳有些无力,额头青筋暴起,“不用你管。” 莫名其妙。 姜靖怡白了他一眼和贺煜对视一眼便朝铺子走去。 布庄的曹掌柜不认识姜靖怡,但是认识贺煜,不等他说话,贺煜直接道,“她是姜靖怡。” 曹掌柜其实最早是贺家的人,在贺芸娘嫁人的时候他的身契连同铺子的房契全都给了贺芸娘,然而当日回门的时候只拿回了铺子的房契,人的卖身契却没拿回来。 姜靖怡没想到,贺家能想不到吗?想着方才的情形恐怕贺家早知曹掌柜连同店内的伙计都已经另投新主拿着贺芸娘的钱供养着马家人了。 而其中的用意,姜靖怡这会儿想想也觉得暖心,恐怕是想让她自己察觉出来,认清这些人的勾当然后铺子里的人直接就不要了吧。 曹掌柜只听这名字顿时吓出一身冷汗来,他赶紧躬身行礼道,“小的给大姑娘请安。” 人虽请安,但姜靖怡却瞧的出来对方对她并不恭敬,可以说瞧不上她。 “你喊错了。”姜靖怡笑眯眯道,“这铺子是我的铺子,你该喊我东家。” 曹掌柜心中一惊,“这……” “看来你是不知道了,”姜靖怡笑道,“你原本是贺家人该知道这铺子是我娘的陪嫁,难道我娘的陪嫁如今到我手里曹掌柜很惊讶?啊,看来你现在的主子没跟你说了,难怪。” 曹掌柜额头冒出冷汗,嘴里连道不敢,心中有个不妙的念头闪过。 贺煜直接不耐烦道,“靖怡你与他说这么多做什么,我瞧着这铺子今日直接关了算了,将他们都撵回姜家去,反正已经做了马氏的狗了,就回姜家伺候她去。” 他说的随意,曹掌柜和店内的伙计顿时一惊,当即跪地,“老板饶命啊,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 姜靖怡叹了口气也不多废话,让他将账本拿来,曹掌柜犹豫,“可否给小的时间整理好给老板送去?” 姜靖怡懒得废话,“要么把账本现在交出来,要不现在带着你的人走人。” 曹掌柜管着这铺子十几年,中间的油水多大自然清楚,他怎么可能轻易离开,他瞧着这两个年轻人,觉得应该看不懂账目,一咬牙便让账房将账册拿了出来。 满满的堆了一桌子。 贺煜让身边的小厮元宝回去拉马车过来,表兄妹俩便问起铺子里的生意,曹掌柜叹气道,“生意难做啊,一年到头都赚不了几个钱。” “这么没用,那就回家养老去吧。”姜靖怡笑眯眯道,“我可不养闲人。” 曹掌柜脸色顿时就白了。 不多时元宝带着人过来,同行的还有贺家的账房先生,连同管家都带了人来,曹掌柜一看这情形顿时受了惊吓,当即颤颤巍巍道,“老板,这、这是什么意思?” 姜靖怡瞧着贺管家还有两个掌柜模样的人,顿时明白过来贺煜的意思,便笑道,“自然是让你们回姜家伺候马氏啊,她可是个好主子呢。” “东家饶命,咱们都是贺家的人啊。您不能这么对我们呢,我们辛辛苦苦守着铺子十几年,您不能说不用我们就不用我们呀。” 其他几个伙计也连忙求情。 姜靖怡摇头,“不,你们是姜家的人了,你们的卖身契都在马氏手里呢,马氏这么好的主子你们怎么舍得离她而去呢。” 说着她掩唇轻笑,“我明儿就写封信过去,告诉马氏你们这些人我都不要了。” 马氏是什么人,不光姜靖怡知道,就是曹掌柜等人也都知道。可既然知道还要与虎谋皮,谋害东家的利益,现在又有什么资格求饶。 曹掌柜一听这话顿时抬头道,“既然您说这铺子是您的,那何不将房契拿出来给咱们瞧瞧。” 哟,这是不死心了。 姜靖怡看向一直发愣的季秋阳道,“劳烦夫君回家取一趟房契,就在床头柜子里,樱桃那里有钥匙。” 季秋阳回神,微微颔首便出了门,自然有贺家人赶车送他回去。 从清水县到大桥村一来一回少说也得一个时辰,姜靖怡和贺煜都没耐心在这守着,便让贺掌柜将铺子门关了带人守着,而他则和姜靖怡出了门回那边食铺查看进度。 有贺家的帮衬,新买来的人还算规矩,老老实实跟着贺家安排的人按照要求将墙砌好,而在新砌出来的地方重新加盖了厨房,里头整整齐齐四口大灶,另外还有四口小灶,只是上头还空着,还得她去将锅碗瓢盆的东西买来才是。 姜靖怡检查一番对这进度非常满意,又去后院瞧了一回,发现打扫的也格外的干净,姜靖怡恨不得赶紧搬过来了。 贺煜道,“我娘说了,被褥什么的你不用操心,本该你成亲的时候给准备的,那时候不知道所以这次都给你补上。” “那感情好。”贺家对她好,她不能一味的索取,可一味的拒绝也会让关系冷淡,像这事儿她就直接接受了,只不过日后还得想想有什么能给贺家的才是。 两人在这边转悠一圈又去铁匠铺定做了大锅小锅还有勺子锅铲菜刀等物,瞧着时间差不多便一起回了布庄。 季秋阳被姜靖怡安排回去拿房契心中其实是喜悦的,起码在姜靖怡的事情上他能帮上忙,谁知回来下马车时就瞧见一男一女并肩从不远处而来,有说有笑的好不亲热。 季秋阳心中一坛子醋直接翻了,他心中的喜悦顿时被恼火取代,原来让他回去拿房契是嫌他碍眼呢。和他相处时哪有这般开心的时候,与贺煜在一起倒是开心了。 心里不痛快,脸上就不好看,姜靖怡到了近前问道,“可带来了?” 季秋阳默不作声的将房契递过去,扭头就走。 “唉!”姜靖怡叫他,“你走什么?” 季秋阳回头,怒瞪着她,“不碍你眼!” 姜靖怡觉得他莫名其妙,不知道他发什么疯,“你发什么疯啊。” “我是发疯了。”季秋阳喃喃自语说完这话直接走人。走出去几步他又突然的回来,站到姜靖怡的边上瞧了眼贺煜道,“在下要与娘子说话,劳烦回避一下。” 贺煜眨眨眼识趣的进铺子了,姜靖怡皱眉,“你想说什么?” 季秋阳盯着她道,“和离书我不会写的。” 姜靖怡一愣,“你说什么?” 季秋阳呼了口气一字一顿道,“我说,和离书我不会写的。” 说完心中的郁气一扫而光,脸上恢复原来清冷淡然的模样,甩了甩衣袖径直离开了。以姜靖怡的位置瞧着他的背影竟有些世外高人的洒脱之感。 然而结合方才季秋阳的话却令姜靖怡微微蹙眉,忍不住咂摸季秋阳那句话,什么叫和离书他不会写了? 这才两日的功夫就后悔了? 呵,男人! 第30章 贺煜从铺子里出来瞧着季秋阳离开的背影摸着下巴道, “他该不会瞧着咱俩走在一起吃醋了吧?” 姜靖怡脸一黑,“想什么呢。” 他俩本就是协议夫妻,而且还是快散伙的那种, 季秋阳估计巴不得她赶紧离开别缠着他呢,吃个屁的醋。 眼前有正事儿,姜靖怡也没空去问清楚季秋阳那话到底什么意思, 两人进了铺子给曹掌柜看了房契,曹掌柜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直接坐在地上起不来了。 姜靖怡可不是会可怜人的人, 当即让他们收拾东西走人。 曹掌柜还想挣扎,姜靖怡冷笑,“要不我现在就让人对账?少了的曹掌柜给我补上?” 一句话就让曹掌柜萎了。 曹掌柜没想到一夕间竟被人赶出门去, 姜靖怡也没想到一个念头的功夫, 她把铺子就收回来了。要是她自己想不起来这铺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想起来呢,那时候恐怕都不知道给马氏送了多少银子了。 账目没着急看,反正也对不上,现在她最多的问题是缺人, 哪怕她之前买了十几个人, 现在也找不出个能管铺子的来。 贺管家笑道,“表姑娘, 来时老爷和太太便说了,让孙掌柜带人替您守着铺子。” 不等姜靖怡说话, 贺管家又道, “说起来秦掌柜原本和是贺家人,只是当初选人没选对,老爷和太太非常内疚,所以请表姑娘千万别推辞。” 姜靖怡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自己的亲爹压根不管她,反倒是贺家人对她真心实意将她当成自家的孩子。 “收了吧,收了吧。”贺煜不知从哪摸出把扇子来扇风,“不然你上哪找人手去。” 姜靖怡笑,“那我可得多谢谢舅舅和舅母。” 她不推辞了,众人也放松下来,铺子的事儿很杂乱,孙掌柜带人还得从头整理,起码最近几日是不能开张了。 姜靖怡道,“账目先理理看看,能理清多少算多少,若是数额太大,到时候我拿账本找马氏去。” 孙掌柜道,“东家放心,我们定会好好处理的。” 孙掌柜是贺家的人,做事姜靖怡丰放心 ,出了铺子贺煜便道,“中午表哥请你吃顿好的。” 姜靖怡摇头,“不了,时候不早我明日再过来去买些要用的东西。” “缺什么直接说便是,咱贺家别的没有就是有钱。”贺煜说的潇洒似乎对钱财并不在意。 可姜靖怡却不想欠更多人情,摇头道,“比起活在贺家的保护下,我更想自己变强。” 贺煜一怔,突然笑道,“也对。” 贺煜送她回西市卖豆腐的摊子,到那时季冬阳夫妻正和季秋阳一起收拾东西,云氏见她过来便道,“今日卖的好,都卖完了,不用去巷子里转了。” 姜靖怡嗯了一声,又对贺煜道,“多谢表兄今日送我回来。还有今日帮的忙也很感激表兄。” 贺煜故意瞥了眼季秋阳,笑道,“这有什么,咱们可是一家人,若是有人陪你我也不用送你不是。” 那边季秋阳的身形陡然一顿,接着又若无其事的忙碌起来,贺煜啧了一声跟她告辞,迈着潇洒的步子便离开这边。 云氏感慨道,“贺家公子长的可真好看。” 季秋阳手一顿,不自觉的瞧了眼姜靖怡,姜靖怡表情淡淡的似乎并没有听见这话,刚松了口气就听季冬阳道,“我觉得我家秋阳更好看,是不是弟妹?” 季秋阳下意识的就去瞧姜靖怡,似乎也想听个答案,他似乎很在意在姜靖怡眼中他和贺煜谁更好看这件事。 姜靖怡没料到最后话到了她这里,她不由的瞥了眼季秋阳,见他狭长的双目泛着冷光,似乎她要是敢说个不字善不罢休的样子顿时笑了,“两人都好看,只是美的方向不一样罢了。” 季秋阳的神情顿时一凛,周身气压都低的可怕,大夏天的姜靖怡竟然觉得胳膊上汗毛竖起,一抬头对上季秋阳冰冷的目光,顿时有些讪讪,“怎么了?” 季秋阳不吭声,仍旧盯着她看。 姜靖怡被他盯的发毛,心里突然蹦出一个想法,试探的开口,“你最帅,你最好看,没人比你更好看了。” 结果季秋阳的脸色更冷了,更臭了,一点都没有温润俊公子的形象。 姜靖怡心里忍不住吐槽,却下意识的不去管他了,男人实在太难搞了。 回到家已经下午,季德鸿在门口等她,见她回来忙上前道,“二婶,姜家小舅舅说今日傍晚的时候过来找您。” 傍晚? 反正大桥镇离着大桥村距离也不远,姜靖怡便没理会,她下车之后樱桃过来帮她拿了东西又说洗澡水准备好了,姜靖怡取了衣服便进了澡房洗澡去了。 季秋阳一路上都没搭理姜靖怡并不是因为气消了,而是因为气一直都在,俩人的奇异状态让云氏都察觉出来,连马车都没进直接和季冬阳坐在外头了。 只不过这会儿姜靖怡似乎都没意识到自己哪里说错了,这让季秋阳有些气闷。 姜靖怡出来的时候就瞧见季秋阳和一少年在院子里大眼瞪小眼,瞧着那中二的模样不是她那便宜弟弟还是哪个。 听见动静两人齐齐扭过头来,姜玉钦表情跩跩的,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架势,而季秋阳表情淡淡瞧不出喜怒。姜玉钦站起来,到她跟前用公鸭嗓喊了声,“姜靖怡。” 居然不叫姐! 姜靖怡伸手拧向他的耳朵,“叫姐。” “蠢货。”姜玉钦翻个白眼将她手打下去,“不叫。” 姜靖怡顿时火冒三丈,脑子里飞快的搜寻原主和姜玉钦相处的画面来,意外的发现两姐弟虽然说关系还成,但并不亲密。 可以说原来的姜靖怡更亲近姜靖珊姐弟和马氏,对姜玉钦这个弟弟倒是淡淡的。 但听着姜玉钦的话,似乎觉得他姐是蠢货…… 当然,姜靖怡不觉得这是骂她的,因为原主的确挺蠢。 那么还有一个可能,姜玉钦早熟,看清了马氏母女的真面目,本想和原主探讨结果原主不信亲弟弟反而信马氏母女…… 啧,不仅渣还傻啊,姜玉钦似乎说的不假,挺蠢的。 但这不表示她就能接受一小屁孩说她蠢,姜靖怡拧着他耳朵警告道,“叫姐!” 姜玉钦不情不愿的喊了声,“傻姐。” 得,这孩子忘不了这个了。 姜靖怡懒得跟他掰扯这个,问他道,“为何今日才来找我?” 姜玉钦瞥了眼季秋阳道,“我们进屋说。” 于是姜靖怡带着姜玉钦回了西厢房将门关上了,外头季秋阳眉头拧的紧紧的,心里有些不安。 屋里,姜靖怡坐在椅子上问他,“说。” 姜玉钦犯傻,“说什么?” 姜靖怡瞪眼,“找抽?” “你抽不过我。”姜玉钦站在那腿晃来晃去显得很得意。 姜靖怡猛的站起来,拽住他胳膊一个反拧,姜玉钦顿时哇哇大叫,“你松开。” 姜靖怡问,“为何不好好念书还敢逃学,谁教你的?” “你!”姜玉钦发疼,瞪着眼睛道,“你教我的。” 姜靖怡可不会承认,“那以后给我改过来,好好去读书,我会隔三差五找夫子问,你要是不好好读书看我怎么收拾你。” “你不是我姐。”姜玉钦瞪着眼道,“我姐才没你这么聪明呢。” 姜靖怡刚想松开他呢,结果他来这么一句,手上顿时加了力气,“听不听话?” 姜玉钦疼的怀疑人生,“听听,你松开。” 姜靖怡松开他,坐在椅子上继续问他,“你往后啥打算?” 姜玉钦:“混吃等死!” “那我现在就能满足你,直接打死你。”姜靖怡恶狠狠的说,“第一、好好念书不许逃学,明年最差考个童生回来。第二、跟马氏母子保持距离。第三、多往渣爹面前凑,刷个好印象。第四、多往贺家走动走动。” 姜玉钦刚想开口反驳就被姜靖怡瞪了回来,“哪一个没完成我就收拾你。” 姜玉钦被威胁,整个人都抖了抖,他咬牙道,“你真狠。” 姜靖怡挑眉,“一般。” “我不要讨好姜大川。” 姜靖怡白他一眼,“那你就是想把姜家的家产白送给马氏母女了。” 姜玉钦嗤笑,“我不稀罕。”他顿了顿,“而且马氏拿的那些钱都补贴马家了,姜家现在没几个钱了。” “那你能脱离姜家吗?”姜靖怡道,“与姜家毫无关系那种。” 姜玉钦惊讶,“这、能行?” 瞧着这家伙的眼睛都亮了,姜靖怡这才相信这小子真有这想法,遂点头道,“但得保证你名声不受损,最好错处都在他们身上。” 姜玉钦凝眉想了想,“我明白了,我想想。” 姜靖怡应了一声,然后道,“你可以滚了。” “不滚,天晚了,我要吃饭。”姜玉钦比她更混,直接就不走了。 好在季家院子不小,晚上和季德鸿兄弟俩挤一间屋子也成,姜靖怡就没管他。 因着姜玉钦多小算个亲戚,晚上的时候云氏多准备了几个菜,少年也不挑食,就着大煎饼吃了好几卷。饭后又和季德鸿一起出门玩去了。 姜靖怡一直到回房才腾出空来问季秋阳,“今日你说那话什么意思?” 季秋阳看着她,神情淡漠,似乎白日说这话的人不是他一样,“没什么意思。” “那你什么时候写?” 季秋阳眼中总算有了波澜,但波澜转瞬即逝,快到姜靖怡没看清,就听他清冷的声音道,“不写!” 说完这话季秋阳直接铺上蒲苇席然后躺下闭上眼睛,满脸写着四个字:拒绝交流! 作者有话要说:预收《纨绔入赘娇娘子[穿书]》求收藏 殷序是宜春侯嫡幼子,从小不学无术,斗鸡走狗,人嫌狗憎。仗着有父母和哥哥的庇护为所欲为。 直到亲娘离世,大哥战死沙场,亲爹翻脸无情,殷序一气之下包袱款款进了他爹死对头家的门,自此做了人家的上门女婿。 原本没出息的殷序突然上进了,不斗鸡了,不走狗了。发愤图强一路扶摇而上中了进士。 亲爹上门了,后娘上门了,殷序脸子甩的啪啪响:生为覃家人,死为覃家鬼,入赘覃家再不是殷家人。 —— 覃幼君是京城出了名的美人儿,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男人不计其数。 到了嫁人的年纪覃幼君随手指了指帅的惨绝人寰的殷序:就他了。 人人都说覃幼君眼瞎心盲,放着前程无量的无双公子不要,偏偏对个纨绔子情根深种。 可覃幼君知道,她这个夫君上朝堂能舌战群儒,下朝堂能洗衣带孩子。 此等优质男儿绝世无双,再适合她不过。 然而旁人不知道的地方,殷序可怜又无助抱紧怀里的覃幼君,穿到这种书里,只能靠软饭硬吃抱紧大腿维持生活这样子。 大腿覃幼君:呵呵 完结古言古穿:《暴戾皇叔的小娇娇》、《穿成反派男主亲姐姐(穿书)》、《穿成恶毒小姑子(穿书)》、《穿成渣男那些年》 第31章 季秋阳此时的表现在姜靖怡眼中就像个闹脾气的孩子, 与以往的高冷范大相径庭。 姜靖怡气笑了,抱着胳膊瞧着季秋阳道,“你原先不是挺不高兴这门婚事的吗, 成亲当晚那协议也是你给我的,咱们当时说的好好的,就在前天晚上你还亲口答应了与我和离, 这才两日的功夫你就反悔了?” 躺在地上的季秋阳一声不吭,闭着眼睛拒绝回答。 “说和离的是你, 现在拒绝写和离书的又是你。”姜靖怡突然捂住嘴巴惊呼道, “季秋阳你不会吧?你不会缺德到为了自己的名声不写和离书给我写休书吧?” 季秋阳睁开眼睛瞪向姜靖怡,姜靖怡眨眨眼道,“我猜对了?” 季秋阳又把眼睛闭上了, 姜靖怡皱眉, “不是我说,你们古人能不能大度些,尤其你们这些男人,自以为比女人地位高贵, 难道男人就不是女人生的了?恨不得把自己的妻子当成自己的所有物, 离婚都不行,还非得为了成全那点破面子写休书, 好让人知道不是自己的问题。” “啧。”姜靖怡嫌弃的啧了一声,想了想道, “你若是实在想写休书也行……” “闭嘴!”季秋阳似乎隐忍着怒气, 说这俩字的时候说的咬牙切齿。 姜靖怡绕过去蹲在他跟前看他,见他还闭着眼睛便伸手戳他,“喂,小气鬼……” 闭着眼睛不配合的男人突然伸手抓住姜靖怡乱动的手, 气道,“别说了!” 姜靖怡愣愣的看着他又将视线挪到被握着的手上,“要不你先把我手松开?” 季秋阳像被烫着一般迅速的缩回手,手指头在身上蹭了蹭,姜靖怡脸都黑了,“嫌弃我手脏你别动手啊。” “没有。”季秋阳反驳,可又不知如何解释,索性闭上眼睛道,“睡了。” 姜靖怡瞧着季秋阳就像看个无赖,说好的正人君子呢,说好的古板守旧的男人呢? 呵,男人。 真不知道他发什么疯。 姜靖怡起身回床上躺下,季秋阳却睁开眼睛松了口气。 第二日姜靖怡带上樱桃去了清水县,在她去铺子的时候季秋阳又跟了上来,见姜靖怡看他,便道,“你们女眷不安全。” 姜靖怡瞥了他一眼道,“有我在不安全?真有问题你保护我还是我保护你?” 这话本是实话实说,可季秋阳听了却恼羞成怒,“说白了你是嫌弃我不如贺煜强壮?” 姜靖怡觉得他莫名其妙,“这事儿跟贺煜什么关系?” 索性也不说了,他爱跟着就跟着呗。 姜靖怡带着樱桃外加一个离着一步远的季秋阳去了铺子,到了铺子叫上赶车的赵柳,先去牲口市场买了一辆马车,又去买了两辆板车回来,回到铺子叫上等着做跑堂的几个一起回大桥村搬东西去。 自始至终季秋阳都跟在后头一声不吭,姜靖怡走到哪他跟到哪。 直到回到大桥村的时候季秋阳才跟着进屋道,“用我帮忙吗?” 姜靖怡摇头,“我东西几乎都在箱子里没什么要忙的。” 季秋阳神色有些不好,便出来到了院中。季老太拉过他道,“靖怡搬过去你怎么不收拾东西?” 季秋阳抿嘴没说话,“我的先不收拾了。” “为啥?你不是还有一日的假期?”季老太有些慌了,“你是不是真的和靖怡闹了矛盾了?不然怎么搬得这么突然?” 季秋阳心里发苦,他隐约觉得这两日他的反常让姜靖怡察觉出来了,所以姜靖怡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这里。 季老太在他这里得不到答案想了想便将姜靖怡叫屋里了,“靖怡啊,怎么这么突然?” 姜靖怡看着老太太关心的样子笑道,“我只把东西先搬过去,那边其实东西还不齐全,没买齐全之前还是回来住的。” “哦,这样。”季老太瞧着门口有人探头探脑,就知道儿媳妇搬家惊动了村里人了。本来他们季家娶了姜地主家的闺女就有不少人说酸话,这下姜靖怡搬走旁人还不知道说啥呢。 季老太叹了口气道,“那就好,怎么不见秋阳收拾东西?” 姜靖怡一滞,是啊,他们现在还没和离呢,两口子就此分居的确不像话,可总不能让他跟着她去县里住吧。 早晚都得和离,也不知道这男人这两日发什么疯,竟然对着她像是一副情根深种舍不得她一样。 姜靖怡被这个想法吓了一大跳,连忙甩了甩脑袋应付两句出去忙了。 东西很快收拾好,一辆马车两辆板车装的满满当当的。姜靖怡出门的时候林大娘笑道,“秋阳媳妇这是干啥啊,搬家?跟秋阳闹矛盾了?” 姜靖怡回头瞥了眼跟在她后头的季秋阳,鬼使神差的摇头,“没啊,我这不要在清水县城开铺子吗,先搬过去适应适应好准备开张,到时候林大娘去啊,我给您打折。” “我可不去,吃不起。”林大娘皮笑肉不笑,“不要钱还差不多。” 姜靖怡直接忽略过去这话,见东西收拾好了便坐上车对季老太道,“娘,那我先过去忙了。” “好。”季老太笑着应了一声见季秋阳还在一旁站着便道,“秋阳还不赶紧上车?” 季秋阳微微颔首,撩起衣摆上了马车。 姜靖怡挑眉瞧了他一眼,季秋阳同样挑眉,“怎么?” “没。”姜靖怡决定不跟他计较,她发现以前对这男人的评价有些不准确,说他古板无趣可有时候又能以别样的风趣还给她,说他正经君子可这几日的作为又实在像个无赖。 她实在没有信心说这样的男人对她动心,只是现在这男人又是在搞哪一出? 可季秋阳明显装傻充愣,坐在马车上端坐的像世外高人,神圣不可侵犯。 姜靖怡靠在马车壁上眯眼瞧他,季秋阳的腰背挺的更加直了,没有人知道此刻他有多紧张,没人知道衣衫下的身体有多僵硬。 哪怕是季秋阳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他竟然如此……厚颜无耻,早先他还觉得原来的姜靖怡恬不知耻因为喜欢他做出无赖的事,瞧瞧如今他的所作所为又与原来的姜靖怡又何区别? 季秋阳的心砰砰直跳,他突然一愣,原来的姜靖怡是因为喜欢他,那他现在也是因为喜欢姜靖怡? 他微微侧脸便瞧见姜靖怡眯着眼瞧着他,他的脸陡然红了,迅速转过来,心口的位置却跳的更欢了,似乎在嘲笑他的所作所为。 季秋阳嘴唇紧抿,眉头微蹙,拢在袖中的双手松了又握,握了又松,他在纠结要不要与姜靖怡说出他的心事。 万一他说了姜靖怡毫不迟疑的拒绝怎么办? 可若是不说,那两人就此错过? 季秋阳从不认为自己是个优柔寡断之人,可如今却不得不承认,他有些怂了。 “靖怡……” 他刚开口,马车停了,姜靖怡似乎没听见他的声音,道,“到了。” 瞧着姜靖怡跳下马车,季秋阳堵在嗓子眼的话不得不咽了回去,她到底听见了装没听见还是真的没听见? “不下来?”姜靖怡喊他。 季秋阳舒了口气恢复云淡风轻下了马车,站在一旁瞧着下人忙碌给她抬箱子,姜靖怡很忙,叫上新来的姐妹俩小杏和小桃打算出门采购生活物资去。 季秋阳闷不作声跟在后头,姜靖怡走到哪跟到哪。 随着姜靖怡买的东西越来越多,季秋阳渐渐发现他满足不了姜靖怡的生活所需。 难怪村里人觉得他娶了姜靖怡是走了大运,恐怕在外人眼中他就是个吃软饭的人吧。 季秋阳自尊心受损了,姜靖怡觑着他面色变来变去却不知他到底想些什么,只以为他书生身体受不了劳累,便道,“若不你回去歇着?” 季秋阳面无表情道,“怎么,嫌我不够强壮?” 姜靖怡皱眉,“随你。” 一下午的功夫,姜靖怡将碟子碗木盆之类的东西置办齐全,回了铺子的时候李氏答应她的被褥也都送来了,至于下人要用的早在几天前就买了,倒是不用她操心。 东西收放好时间也不早了,这边一应东西俱全,姜靖怡都不想回季家去了。 可季秋阳就在边上杵着,似乎不回去也不合适,毕竟临走前她还答应季老太会在家住两天。 算了,反正季秋阳再有一日就得回书院了。等他走了她也好有借口到县里来。 两人坐上马车,姜靖怡摊在凳子上就不想动了,季秋阳瞥了她一眼没吭声,反倒将手里不知什么时候提着的纸袋递了过去。 姜靖怡这才发现他不知何时拿了一个纸袋,她狐疑的接过来打开,却见里头是一粒粒炒熟的花生米。 这是给她的?姜靖怡无声的询问。 季秋阳耳朵有些泛红,半晌开口道,“吃些吧。” 姜靖怡心中的怪异越发的明显,她伸手捏了一颗花生吃了,挺酥脆的,“你怎么这么好心?” 许是这句话又伤了他男人的自尊心,双目顿时凌厉的朝她看过来,“若是怕有毒尽管扔了便是。” 姜靖怡一噎,顿时气恼,“你发什么脾气,咱俩啥关系自己不清楚吗?你这样殷勤会让我误会的。” “那就误会好了。”季秋阳脱口而出,随即又觉得羞恼耳根子直接红透了,他瞥过脸去,“我是说……我是说……” 他实在说不出口。 姜靖怡眼睛毒辣的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你喜欢上我了。” 用的是肯定句。 季秋阳结结巴巴道,“你别瞎说。” 直接不敢瞧姜靖怡了。 姜靖怡撇嘴,“喜欢就喜欢呗,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 她说完就见季秋阳怒瞪着她似乎受了奇耻大辱,顿时惊诧,浑身都被他看的毛毛的,“你、你做什么这样看我。” 季秋阳胸口起伏显然是气急了,他没料到他的一句话竟得到的是这样的回应,他额头青筋跳了跳,最后咬牙切齿道,“没事。” 说罢将头扭过去再也不肯说一句话了。 车厢内气氛有些尴尬,姜靖怡索性闭目养神,没一会儿就察觉有道视线落在她脸上,她突然睁开眼,落入她眼中的就是季秋阳落荒而逃的眼睛。 姜靖怡心中的怪异越发的多,她几乎可以肯定季秋阳是喜欢她了。 可她又该如何对待这份感情? 姜靖怡觉得有些为难,甚至有些后悔之前那样撩拨他了,假如她没有撩拨他,那现在两人是不是就该握手言和好聚好散了? 她不觉蹙了蹙眉,心里隐约竟有些失落。 上一世她没谈过恋爱,但并不缺少追求者,可那时她没心思无暇理会,到如今反倒自己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 “东家,到了。” 外头赵柳的声音传来,姜靖怡回神慌忙下了马车。 季秋阳就在她身后跟着,进了堂屋季老太似乎在走神,见他们回来笑了笑道,“回来就好,吃饭吧。” 云氏夫妻早就回来了,如今人到齐了便坐下吃饭。这两日村里在麦收,都忙碌的很,季老太突然闲下来了反倒有些不自在。 季老太道,“靖怡啊,你铺子什么时候开?要不要琳夏提前过去帮衬帮衬你?” 姜靖怡还未说话,季秋阳便点头,“也好。” 姜靖怡扭头看他,这是替她做决定了? 季秋阳垂眸吃饭,并不看她。 “那边屋子多,让琳夏提前过去也好。”姜靖怡有些不悦,季秋阳到底什么意思,哪怕她不在乎多个人少个人,但也不必他替她做决定吧。 心里带了火气,姜靖怡心情就不好了,回房后季秋阳道,“是我的不是。” 姜靖怡凝眉看他,“季秋阳,你到底什么意思。” 季秋阳看着她,“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姜靖怡惊诧,这事儿在她心里想是一回事儿,真的从季秋阳嘴里说出来又是一回事,她心里有些慌,不敢看他,“你别瞎说,你都答应跟我和离了。” 说完她走到剩余的箱子面前收拾她的衣衫,等她听不见身后动静的时候回过头来却瞧见季秋阳还站在那里看着她。 姜靖怡吓了一跳,“你还有事?” 季秋阳将话说出口的时候心里松了口气,可看到姜靖怡反应时心里都凉了半截,这会儿问他还有什么事的时候他突然摇了摇头,铺开蒲苇席躺下了。 姜靖怡见他没继续追问,心里松了口气,然而躺下半晚上却没睡着。 半夜昏昏沉沉睡去,翌日清晨隐约听见开门声接着又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季秋阳已经离家提前回书院了。 不知为何,姜靖怡竟有些恍然,她今日大概就去县里不回这里了,日后她和季秋阳可还能相见? 作者有话要说:姜靖怡:呵,狗男人 晚上还有一更,小可爱们请收一下我预收啊,预收炒鸡重要哒! 预收《纨绔入赘娇娘子[穿书]》求收藏 殷序是宜春侯嫡幼子,从小不学无术,斗鸡走狗,人嫌狗憎。仗着有父母和哥哥的庇护为所欲为。 直到亲娘离世,大哥战死沙场,亲爹翻脸无情,殷序一气之下包袱款款进了他爹死对头家的门,自此做了人家的上门女婿。 原本没出息的殷序突然上进了,不斗鸡了,不走狗了。发愤图强一路扶摇而上中了进士。 亲爹上门了,后娘上门了,殷序脸子甩的啪啪响:生为覃家人,死为覃家鬼,入赘覃家再不是殷家人。 —— 覃幼君是京城出了名的美人儿,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男人不计其数。 到了嫁人的年纪覃幼君随手指了指帅的惨绝人寰的殷序:就他了。 人人都说覃幼君眼瞎心盲,放着前程无量的无双公子不要,偏偏对个纨绔子情根深种。 可覃幼君知道,她这个夫君上朝堂能舌战群儒,下朝堂能洗衣带孩子。 此等优质男儿绝世无双,再适合她不过。 然而旁人不知道的地方,殷序可怜又无助抱紧怀里的覃幼君,穿到这种书里,只能靠软饭硬吃抱紧大腿维持生活这样子。 大腿覃幼君:呵呵! 第32章 季秋阳离家当日, 姜靖怡搬了最后的行李跟季老太等人告别带上季琳夏和樱桃一起去了清水县。姜靖怡虽然恼怒季秋阳替她做主,但她一日未能和季秋阳和离一日便是季家的儿媳妇,所以哪怕季秋阳不替她答应, 这事儿她也得答应。 更何况季琳夏乖巧,她也答应过季琳夏,不可能不带她过去, 现在罪魁祸首跑了,她也不可能追到书院找他算账去啊。 忙着呢, 没闲工夫。 路上季琳夏小声问道, “二嫂你跟二哥是不是闹矛盾了?” 姜靖怡睁开眼惊讶道,“为什么这么问?”难道她和季秋阳做戏太明显了被小姑娘瞧出来了? “二哥让我去了县城多照顾你。”季琳夏眉头皱着艰难的说,“我跟二哥说二嫂身边人多用不上我, 我就好好干活得了。结果二哥说干活没有二嫂重要……” “然后我觉得二哥为啥这么说呀, 好奇怪啊。”季琳夏摸摸辫子想不明白她二哥的想法。 姜靖怡嘴角抽了抽,“别管他,该干嘛就干嘛。” 姜靖怡又问她,“那你就进灶房学点东西?” “不不。”季琳夏赶紧摆手道, “我给厨子打下手切切菜洗洗菜什么的就成, 二嫂要是需要做衣服啥的也可以让我做。” 季琳夏的手艺她是见过的,绣工的确不错, 她想起那个布庄,顿时有了主意, “这样, 咱不在食铺里干,多熏的慌呀,我不是还有间布庄吗,最近正整合, 等重新开业了你去给我做绣娘做衣裳卖好不好?” 能不进灶房那可真是太好了,季琳夏顿时点头,“好,二嫂我肯定好好干不给你丢脸。” 小姑娘眼睛明亮带着喜悦,乍一看去跟季秋阳还真有点相似。姜靖怡转瞬自己呸了一声,想他干嘛,扫兴。 到了镇上季琳夏看着那铺面顿时惊呆了,“二嫂这是你的铺子啊,可真大啊,真好看。” 姜靖怡笑着带她进去给她安排了住处,她又去看灶房里收拾的怎么样了。 锅和勺子已经拿回来了,厨子们也按照要求开了锅,这几日他们吃饭便是这边灶上做的,见姜靖怡来了,个个都想表现一下。 姜靖怡正好也有这想法,便给了他们银子让他们各自去买菜,然后回来做饭。 当然,他们人少不可能做太多,所以就让他们一人做一道拿手菜,好检验他们手艺到底如何,后面她好做安排。 此时天已经有些热了,季琳夏却闲不住,把屋里的桌椅板凳都收拾了一遍,惹的阿桃和阿杏姐俩惶恐不安,“姑娘,这等粗活让我们干就好。” 说着抹布便被抢走了,这下季琳夏有些手足无措了,“二嫂,那我干啥?” 姜靖怡道,“会自己画衣服样子吗?” 季琳夏迟疑,“不大会,而且我没见过太多好看的衣服。” 姜靖怡这会儿也闲着,便带她出去转悠,挨家成衣店去看,然后问她,“感觉怎么样?” 季琳夏小脸红扑扑的,不好意思道,“她们的衣服都很漂亮。” “那要是让你自己设计漂亮衣服你会吗?”姜靖怡自己是不会的,但基本的审美却在线,别的没法教季琳夏,但以前学过的一点素描却可以交给季琳夏。 季琳夏歪着头想了想,然后笑道,“我可以试试。” 爱美是天性,姜靖怡领着她去了她的嫁妆铺子,铺子如今关了门,但她知道里头有人,孙掌柜等人带人正核对账目,另外进货渠道这些还得重新梳理。 见姜靖怡带个姑娘进来,孙掌柜连忙带人过来行礼。 姜靖怡道,“孙掌柜,咱们这铺子若是卖布和做衣裳一块实行怎么样?” 孙掌柜沉吟片刻犹豫的开口,“可以是可以,但得重新招绣娘,而且县里成衣铺子不少,咱们做出来的衣服不一定能竞争的过。” 姜靖怡却觉得可以试一试,只道,“等我让琳夏做几套衣服出来,咱试验一下,就挂在铺子里,有人问咱们就给做,没人问就卖布,如何?” “这个主意好。”孙掌柜道,“到时候在这面墙上挂上,显眼也不占地方。” 姜靖怡感慨贺家做事周到,送过来的掌柜的都是厚道能干的。 姜靖怡道,“那你们忙,待会儿忙完让人送几批鲜亮些的布送到那边食铺去。” 孙掌柜应了,姜靖怡带着季琳夏出来,“能不能卖成衣看你了。” 季琳夏忐忑不安,她没读过书,更鲜少去镇上和县里,只今日看了那么多漂亮衣服就被二嫂委以重任,她自己都觉得心虚。 “我怕我做不好。”季琳夏搅着衣角道,“我……” “不怕。”姜靖怡笑道,“咱先试一下,万一能做出好看的衣裳呢。” 季琳夏迎着二嫂信任的眼光咬唇点了点头,“好。” 姜靖怡又带她去买了厚的宣纸还有炭笔回了后院,“毛笔不好画,你可以用炭笔画。” 说着她拿着画笔将季琳夏身上穿的衣裳轮廓画了出来,季琳夏惊讶道,“二嫂真厉害。” 姜靖怡摇头,“我会画,但是我设计不出来,所以你得自己尝试。” 正说着,那几个厨子买菜也回来了,厨房里没多久就飘出香味来,姜靖怡瞥了眼拿着炭笔认认真真画图的季琳夏,笑道,“走,先吃饭去,下午再学。” 姜靖怡其实不懂怎么当老师,只是指点了下拿笔的姿势和绘画的要领便让季琳夏自己摸索了。 季琳夏呼了口气道,“好。” 五个厨子做了五个菜,菜端上桌然后整齐的站成一排紧张的等着姜靖怡品评。 因为夏日炎热,饭桌被抬到院子里樱桃树下了,姜靖怡瞥了眼桌上的菜,就品相来说还算合格。 五道菜分别是:水煮肉片、灯影牛肉、剁椒鱼头、糖醋里脊,最后一道菜是老鸭汤。 姜靖怡不由挑了挑眉,五个厨子做出来的菜竟然有四个菜系,她也没多说,拿起筷子便尝了起来。五个厨子眼巴巴的看着她姜靖怡夹了牛肉,做牛肉的厨子顿时高兴的咧开了嘴。 姜靖怡也没说话,挨个将菜吃了一遍,然后得出一个结论,她舅父贺延挑人的,起码这几人的拿手菜味道都不错。 “不错。”姜靖怡看着他们道,“往后咱们铺子里的饭菜就按照这个水准来。你们有会写字的吗?” 做老鸭汤的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闻言举手道,“东家,小的会。” 姜靖怡笑道,“你们回去把自己的拿手菜列个单子,你负责给抄录下来。明天早上开始你们一人负责一天我的饮食。” 都是姜靖怡买来的人,她说啥就是啥,几个厨子没有人反驳。 等他们都忙别的去了,就瞧见季琳夏眼睛都要放光了,“二嫂,你真厉害。” 姜靖怡噗哧一声笑了,“快吃饭。” 姜靖怡喜欢吃辣,本以为季琳夏吃不了的,没想到小姑娘比她更喜欢吃辣,一顿饭吃下来鼻尖都冒汗了。 “二嫂,这菜好吃。”季琳夏顿了顿,“但是没二嫂做的好吃。” “我巴不得比我做的好吃呢。”姜靖怡摸着肚皮道,“要是都比我做的好了,直接开铺子多好,我也不用培训了。” 下午的功夫姜靖怡又指导季琳夏学素描画衣服,然后她发现学霸的兄弟姐妹也挺聪明,起码季琳夏学东西就很快。姜靖怡稍微点拨一下自己就能想明白过来,天色不早的时候已经能大概将衣服画出来了。 晚上的时候姜靖怡瞧着天不那么热,便亲自露了一手,做的都是家常菜,将几个厨子震的不轻,他们东家年纪不大手艺倒是顶好。 饭后姜靖怡正和季琳夏坐在树下纳凉,忽然见门口进来一人,姜靖怡眼皮一跳,顿时瞪大眼,季秋阳怎么来了。 季秋阳前几日一直跟着姜靖怡跑进跑出,新来的人都认识他了,所以压根想不到阻拦。甚至阿桃还非常勤快的给季秋阳端茶倒水。 季秋阳缓步到了石桌前在姜靖怡身边坐下端起茶杯喝了口水。 然后肚子就咕噜响了两声。 季秋阳神色微赧,于是又喝了口茶。 季琳夏捂嘴笑道,“二哥可是饿了,我去瞧瞧灶上还有没有饭菜。” 季秋阳未搭话,反而看向姜靖怡,姜靖怡似笑非笑道,“秀才公这是等我伺候?” 季秋阳的脸顿时黑了一瞬,接着恢复如常,“劳烦娘子安排一顿饭食。” 姜靖怡嘴角抖了抖:“呵呵。” 随即起身进屋去了,季琳夏瞅瞅二嫂再瞅瞅二哥,给她二哥使眼色,季秋阳皱眉,“你眼睛抽筋了?” 季琳夏急的伸手推他,“快进去跟二嫂说句好话。” 然而季秋阳眉头又皱了起来,他这样做是不是太厚脸皮了? 可想到昨晚他说的话,可不止是厚脸皮这么简单了,他一咬牙转身进屋去了,还非常贴心的将门关上了。 姜靖怡见他关门顿时炸毛,“你做什么。” “我们谈谈。”季秋阳道,“靖怡,咱们谈谈。” 季秋阳这还是头一回这样叫她,姜靖怡非但不觉得温情反倒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你别不是告诉我你真的后悔了,真的不打算与我和离了。” 闻言季秋阳温和的笑了笑,脸上的华彩险些闪瞎姜靖怡的眼,“为夫的确后悔了。” “可我没后悔。”姜靖怡皱眉看着他,“当初要签协议的是你,答应和离的是你,现在后悔的又是你。” “呵,你是不是以为这世界就该围着你转,你说如何就如何?” 姜靖怡的语气带了怒气,让季秋阳一愣,他眼神暗了暗,半晌才道,“所以我才后悔了,我想与你做夫妻。” 作者有话要说:姜靖怡:呵,狗男人 第33章 季秋阳与昨晚的语焉不详相比今日的话直白又坦然, 说了这话季秋阳脖颈和耳朵不受控制的红了,他看着显然被吓到呆滞的姜靖怡一字一顿道,“我, 季秋阳,心悦姜靖怡,想与姜靖怡做真正的夫妻。” 他的话的确将姜靖怡吓住了, 这几日她一直隐约有这猜测,哪怕昨晚她都不敢断言说季秋阳真的喜欢上她了, 可这会儿她还能说什么? 古人什么时候这么大胆了。 姜靖怡看着季秋阳, 心里却颇为复杂,季秋阳一直以来都保守克制,是个正人君子。她早该想到那样一个君子突然变得无赖起来会是因为什么…… 姜靖怡微微蹙眉, 不知为何心里慌乱的同时她竟有一丝丝的意动。 这种表里不一的假正经真的挺吸引人的。就好像一霸道总裁人前人模狗样是朵高岭之花, 人后却又闷又骚,骚出天际去。季秋阳此刻给她的感觉就是这种,表面正经的不可侵犯,实际上却是假正经, 要是真熟悉起来还不知道骚到什么程度去。 然而转瞬想到两人的相处, 满打满算都没一个月,可这不到一个月的功夫竟发生这样多的事, 让她始料未及,难不成她真的要在这古代谈恋爱再结婚之后再生个大反派出来? 哪怕此时已经过了揣上反派的时间, 但万一呢? 见她呆呆的不说话, 季秋阳又道,“你可以拒绝我,但是我不会放弃。”他的喉结滚动两下继续道,“我如今虽然只是秀才, 但我向你保证,日后定会有所作为,封妻荫子,定不会让你丢脸。” 姜靖怡见他话扯到这上头去了,便道,“感情无关于这些。” 季秋阳摇头,“这是男人的尊严问题。作为男人就该努力奋进,尽自己全力给妻子最好的。我希望你能给我这个机会。” “我不求你现在就答应我,我只求你能给我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我们既然成为夫妻那便说明这是咱们的缘分,和离之后不管于你还是于我都没有好处,而我洁身自好,虽然家贫但有诗书才学,我也可向你起誓,这辈子都只你一人,绝无二心。”他顿了顿道,“如何?” 季秋阳双眸落在姜靖怡的脸上,姜靖怡竟从他眼中看到了恳求还有坚决,她突然觉得哪怕现在她拒绝了,这个男人也不会放弃,哪怕现在她想将人撵出去都撵不走。 然而下一秒季秋阳却转身朝外走去,“劳烦靖怡帮我安排一间房间。” 姜靖怡惊讶,这是不打算在这屋打地铺了?这男人变的也忒快了些。 季秋阳既然做出决定那必然要遵守,他不想在这些事情上惹了她心烦,只不过后面跟家人的解释,季秋阳闭了闭眼,还得好好想想才是。 看着季秋阳真的出去了,姜靖怡有些消化不良了。 突然跑来的是他,突然说心悦她的也是他,现在又变成正人君子不同居一室的也是他。 呵,男人。 姜靖怡出去让阿桃姐妹俩收拾一间房出来让季秋阳住,季琳夏摸不着头脑,等姜靖怡进去了,才拉着季秋阳问道,“二哥,你和二嫂吵架了?” 季秋阳眉头紧紧皱着却并未否认,应该说是他单方面挑明了心意,倒是算不得吵架。可若是否认又不知如何解释如今的局面,所以就默认吧。 哪知季琳夏一巴掌拍他胳膊上,急道,“那你怎么出来了,你得哄哄二嫂啊,大嫂不高兴的时候大哥都是要哄的。你快去啊。” 季秋阳回头瞧了眼开着的房门摇了摇头,“算了。” 让她冷静冷静也好,他自己有些事情还没想清楚呢,这会儿真进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反而平添尴尬。 季琳夏却被他的回答急的要命,她瞪眼道,“等我回家看我不跟娘告状。” 季秋阳笑的一脸温和,“好。” 心事说出来后整个人都轻松了,季秋阳觉得其他事情都不值得一提。 见他迈着从容的步子走了,季琳夏站在原地惊的合不拢嘴,她总觉得她哥换了个人是的,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 晚上的时候姜靖怡翻来覆去睡不着,想傍晚季秋阳的话,想她穿越过来这些日子的事。 说实在的,她挺幸运的,起码靠着贺家将自己娘的嫁妆要过来了,现在手里有钱,等日后铺子开起来了也不愁好日子过。 她自己谋算的挺好,可没想到变数却大,本该与她不相干的男人突然说喜欢她,要她考虑做一对真正的夫妻。 不知怎的,姜靖怡突然感觉一阵烦躁,将薄被蒙到头上强迫自己入睡。 翌日醒来季秋阳已经回书院读书了,姜靖怡不知他晚上回不回来,便没让人将东西收起来。 早饭还没吃上姜玉钦突然跑来了,进来咕咚咕咚灌了一壶水,接着水壶一放劈头盖脸就问,“这铺子你啥时候开?要不要我来当跑堂?” 姜靖怡以为他来有什么急事儿,没想到突然来这么一句,顿时脸一黑一巴掌拍他脑袋上,“不读书了,不去学堂了?功课写完了吗?拉拢姜大川你做到了吗?” 一串问题问过来姜玉钦顿时就萎了,“没……” “没还不赶紧滚,等着我给你管饭呢?” 没想到姜玉钦真的点头,“嗯……早膳还没用。” 姜靖怡顿时恼火,“姜家穷的连饭也吃不上了?” “那倒不是。”姜玉钦突然咧嘴笑,“实在是光顾着看热闹了,谁还记得吃饭啊。傻姐我跟你讲,马氏要倒霉了。” 姜靖怡顿时来了精神,连忙给他递筷子,“你做啥了?” 姜玉钦拿着筷子吃了一口顿时眼前一亮,“这菜不做,清脆爽口,你新买的厨子?” 正在外头等着回话的值班厨子李达顿时腰杆挺直等着姜靖怡夸奖。 姜靖怡应了一声,“以后想吃就上姐这来,但是不能逃学。” 姜玉钦摆摆手不耐烦道,“还想不想听马氏怎么倒霉了。” 姜靖怡见他来了劲,故意装做不在意道,“我想知道还不简单,让人去镇上打听打听就是了。” “哼,道听途说哪有我看现场来的痛快。”姜玉钦说话不耽误说话,“马家不是一直弄姜家的钱吗,渣爹以前装傻当不知道,现在你不是从家拿走不少银子吗,然后渣爹就让马氏把给马家的钱要回来,马家当然不肯干啊,娘俩因为这事儿闹的挺不愉快的。马氏不给马家钱了,马二柱缺钱了,不是又到这边的铺子里弄钱了?” “渣爹便跟马氏说要是拿不回去钱就把她休了。马氏便去找马二柱要钱。结果马二柱说他弄到的钱不但没了,还欠了二百两……” 姜靖怡起身进屋拿出一张欠条拍他面前,“是不是这个?” 姜玉钦惊讶道,“傻姐,你怎么做到的?” 姜靖怡冷笑,“你再喊一声傻姐我让你变成真的傻弟。” 闻言姜玉钦呵呵笑了笑,“我就说,我姐肯定不是个蠢的,这不是挺厉害的吗。”注意到姜靖怡瞪眼,他赶紧转话题道,“马二柱那家子仗着有姜家养着根本没存下钱,马氏她娘便逼着马氏拿钱回去把债还了。马氏非但拿不到钱回姜家反倒被她娘逼迫,一气之下和渣爹摊牌,说活不下去了要上吊。” “你猜渣爹咋说?”姜玉钦活灵活现的瞪着眼道,“活不下去了你就去死啊。” “把钱给我要回来再死,不然我去告马家。”姜玉钦啧了一声,“咱爹是真渣,以前他不管,现在又折腾。” 姜靖怡:“马氏死了吗?” “哪能啊。”姜玉钦可惜道,“姜靖珊姐弟俩抱着渣爹的大腿哭的死去活来,最后渣爹只能不了不知。” 是挺可惜的。 姜靖怡叹气,“便宜她们了。” 说着她把欠条给了姜玉钦道,“拿去当筹码。” 姜玉钦突然怯怯的看着她道,“你说我不要姜家的一切脱离姜家跟你混怎么样?” 姜靖怡:“怎么突然这么想?” “就觉得没劲。”姜玉钦不过十三,说话却有了沧桑感,“以前我也想发挥聪明才智拉拢渣爹,可你那时候蠢的要死根本不配合。现在有机会了吧,又觉得没劲。他都不把我当儿子,我干嘛还把他当爹啊。” “那你想好怎么脱离姜家了?”姜靖怡点点头,又问,“我这里你随时都可以来。” 姜玉钦嘿嘿直笑,“我有的是法子,到时候让马氏配合我就成了。” 姜靖怡皱眉,“需要帮忙吗?” “不用不用,这点小事我能搞定。”姜玉钦说完又道,“那我来了这边能不去读书了吗?看着书本头疼。” 姜靖怡冷笑,“我看着你也头疼,特别想打爆你狗头。” 姜玉钦顿时觉得狗头挺重要的,抓俩包子就走,走到门口又回头道,“等我啊。” 姜玉钦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可他的成熟却让姜靖怡汗颜。 刚穿过来的时候压根没想起这个便宜弟弟来,后来在姜家见了一面对方却直接让嫁妆一点不要。 后来她又把便宜弟弟忘了…… 再后来通过季德鸿想起来,这两次谈话了解下来,姜玉钦除了不喜欢读书外给她的印象都不错,脑子活,性子好,就是嘴巴欠。 嗯,要是跟着她过也不错,等他大了再给他娶个媳妇…… 呸,想远了。就姜玉钦这张嘴她还担心他娶不上媳妇? 不过原书中对这便宜弟弟倒是没多写,因为原主嫁人后几乎和娘家断绝关系又没贺家这靠山,前头儿子没变成大佬的时候日子过的其实并不算好,虽然在季家作威作福,到底是农户,过的并不快活。 唉。 姜靖怡叹了口气,早饭吃了几口也没兴趣吃了,季琳夏自打姜玉钦来就一声不吭,见姜靖怡叹气,悬着的心又提了起来。 小姑娘小心翼翼问道,“二嫂,饭菜不好吃吗?”为啥她觉得可好吃了呢。 季琳夏一句话,让外头的李达原本高兴的心也提了起来,眼巴巴的看着里头的姜靖怡。 姜靖怡一愣,“挺不错。”说着对外头的李达道,“味道不错,就是下次做的时候酱油放的少一些。” 李达听了顿时高兴道,“东家放心。小的一定好好琢磨。” 等人走了姜靖怡也不吃了,剩下的饭菜自然有人收拾。 正说着话,布庄那边又送过来三匹布,姜靖怡道,“这两日你还是先练习画衣裳,觉得差不多了就自己裁了做出来。” 季琳夏摸着那布料,迟疑道,“二嫂,我练习用棉布就好,用这布料太浪费了。” 姜靖怡笑吟吟道,“你用心做到最好就不浪费了。为了这么好的布料你也不能学的差了啊。” 听了这话季琳夏想了想也是,有这么好的布她肯定不敢轻易动剪刀,等她确定能动剪刀了那肯定得做的漂亮些。同时她心里又很感激二嫂对她的帮扶,她一定要帮助二哥二嫂赶紧和好才是。 姜靖怡指导季琳夏素描后又去和几个厨子商量菜单的事。几个厨子各有所长,鲜少有重叠的地方,姜靖怡在他们擅长的菜单基础上又按照菜系添了一些,然后教当日值班的厨子做菜。 晚上的时候季秋阳又回来了,这次态度倒是如常也没再跟着姜靖怡去屋里,好似真的只是过来睡觉罢了,连晚膳都是在书院里用过才回来的。 一连几日季秋阳都是这样,姜靖怡观察了一阵子便不管了,再观察下去倒显得她用心不良了。 而季琳夏眼瞅着二哥二嫂冷战分房好几日急的上火,可偏偏她与季秋阳说的时候季秋阳让她不用担心,而姜靖怡却不让她操心,只要她一操心姜靖怡便给她布置任务,根本没空闲去想。 几日后姜靖怡觉得时机成熟,锅碗瓢盆一应物件儿全部准备妥当,姜靖怡决定开门赚钱。 她原本的打算是让季冬阳夫妻直接过来帮忙,可买人的时候买了不少,姜靖怡便对季冬阳夫妻道,“大哥大嫂,我这铺子往后早餐肯定要用豆腐脑和豆浆,炒菜做的豆腐豆腐皮素鸡什么的也都不能少,不如往后你们还是做豆腐,只辛苦一些除了在西市卖的这些都卖给我怎么样?” “这怎么使得。”云氏惊讶道,“咱们都是一家人哪好要钱……” “大嫂,咱们分家了。”姜靖怡笑道,“这样大哥大嫂就不用拿固定的工钱,赚多赚少还是自己说了算,如何?” 云氏和季冬阳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心动。毕竟在弟妹手底下做工总归不方便,这样他们还是做豆腐之类的东西,量大了他们肯定不少赚。更何况还有豆芽呢,弟妹当初也说了直接给他们,他们觉得这样也好。 季冬阳点头道,“那听弟妹的,明天一早我就把你要的东西送来。” 等人走了姜靖怡又亲自去县里的屠户家商定买猪的事儿,当日下午便拉了一头回来让樱桃给卤上了。 这卤肉季冬阳夫妻日后是不参与的,方子给其他人也忙不过来,征求了樱桃的意见后姜靖怡便让樱桃全权管卤肉的事了,阿桃和刘婆子管着后院的事儿,阿杏去给樱桃打下手。 一通安排下来姜靖怡又想起鞭炮,连忙自己出门买挂鞭炮回来,等明日一早就放上,好让县里的人知道她要开铺子了。 至于牌匾,前几日就做好了,如今就挂在铺子前头门楼上,此刻蒙着大红布,明日放了鞭炮就能掀下来。 她是要当老板的人了。 姜靖怡突然有一股自豪感,与突然继承她爸妈的店不同,这铺子是她自己操心着办起来的,若是不出意外接下来几年都要在这里度过了。 而那间布庄如今在孙掌柜的带领下清点了库存又接洽了布商,只等几日后重新开业了。 姜靖怡带着阿桃出了铺子,刚买上鞭炮就瞧见一熟悉的身形在布庄门口叫嚣,姜靖怡凝眉一瞧,哟,是马二柱。 这是不知道换掌柜了又来弄钱来了? “走,瞧瞧去。”姜靖怡拐个弯到了近前,就听见马二柱骂骂咧咧道,“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也不瞧瞧这是谁家的铺子,这铺子可是我姐姐的,小心我告诉我姐,让她换了你个狗东西。” 店小二淡定道,“你姐是谁我不认识,我只知道这铺子的东家不姓马。” 姜靖怡扑哧一声笑了,“你回去告诉你姐,这些年偷走的利润我还没去找她算呢。” “你谁啊。”马二柱顿时转过身来,看清姜靖怡的脸时顿时又堆满了笑,只是眼神轻佻来回扫视,“哟,靖怡啊,见了小舅舅怎么也不知会一声啊。来叫声舅舅听听。” 说着马二柱便笑着朝姜靖怡靠过来,马二柱也不知喝了多少酒过来的,朝姜靖怡走了两步便闻到一股酒气,混合着他身上的脂粉味儿熏的姜靖怡直皱眉头。 她往后退了两步,嫌恶的挥挥手道,“马二柱我劝你最好停住,离我远一些,不然爪子断了可别赖我。” “说的这么生分干什么,咱们可是亲戚,我是你小舅舅啊。”马二柱晃晃悠悠又朝姜靖怡走了两步,还将手朝姜靖怡伸过来。 姜靖怡伸手嫌弃的打开他的爪子道,“你在走一步试试。” 她这一巴掌用了全力,马二柱手掌直接肿了起来,“哟,劲儿挺大啊。我倒是看看你到底多大劲儿。” 说着马二柱就朝姜靖怡扑来,而铺子里的伙计登时就傻眼了,赶紧喊人道,“来人啊。” 姜靖怡刚要抬腿将人踢出去,陡然间一个拳头朝马二柱腮帮子揍了过去,马二柱晃悠一下和那人打在一起。 姜靖怡惊讶的看着季秋阳,心道,这人怎么来了?难道这时候不该在书院里读书吗? 她回头,就瞧见不远处站着四五个书生此刻正往这边过来,看来他们是一起来的了。 转瞬间马二柱被季秋阳摁在地上挨揍了。季秋阳虽然是读书人,可力气却不小,马二柱酒囊饭袋被酒色掏空,根本不是季秋阳的对手。季秋阳的拳头捣在马二柱的身上疼的他嗷嗷直叫,刚张嘴骂一句,拳头直接打断他的牙,嘴里混着血水都喷出来了,看着好不凄惨。 姜靖怡过去,就见季秋阳气红了眼,眼眶因为愤怒迸发着血丝配上他咬紧的牙关看着骇人极了。 眼瞅着马二柱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姜靖怡伸手去拉季秋阳的胳膊道,“季秋阳行了,再打就把人打死了。” 季秋阳闷头又揍了两下这才松开他,“马二柱你最好记住今日这事儿,往后让我瞧见你一次我打一次。” 马二柱躺在地上抽搐,他的小厮从不远处过来看见他躺在地上哭爹喊娘的就嚎了起来。 季秋阳伸腿又踢了两脚,“滚蛋!” 马二柱被小厮扶着站起来捂着肚子根本没有还嘴的能力歪歪斜斜的就走了。 围观的人有许多认得马二柱的,见此情形有觉得热闹的也有觉得他活该的,只不过架打完了,也没了热闹看,随即便散了。 “进来。”姜靖怡率先进了铺子,季秋阳也跟着进去。 姜靖怡看着他,“季秋阳,你是读书人,你这么做让旁人怎么看你。” “怎么看我?”季秋阳回头认真的看着她道,“你是我的妻子,我妻子被人调戏难道我还要在一旁站着鼓掌吗?” “我不是这意思。”姜靖怡听着他这语气顿时来气,“我的意思是你往后可是要考举人考进士,哪怕揍人也不该明目张胆的揍。” 季秋阳一愣,“你的意思是……” 姜靖怡翻个白眼,“暗地里套麻袋再揍不好吗?非得当着所有人的面揍的对方爹妈不认,不就是等着人家找上门来算账吗?季家,经得起你这么折腾吗?马家要是抬着马二柱去家里讨说法,娘不知道情况吓到她怎么办?你想过吗?” 一股热乎乎的风吹进来,然而季秋阳身上的薄汗却迅速消散。 是了,马家不敢得罪贺家,但是却敢得罪季家。季家只是小门小户,再打听一下可能连他和姜靖怡分居感情出了问题这事儿都能打听出来。 马家又如何肯罢休? 姜靖怡见他面色发白,便知他从未碰到过这种事,哪怕这种情况下她能自保还能打的马二柱满地找牙,但有人冲出来保护她的时候她还是感动的。 她声音柔软了一些道,“不过,刚才谢谢你。” 季秋阳的神色总算好了些。 “但是……”姜靖怡毫不客气道,“你不来的话我估计会揍的更狠,还能让人再也不敢招惹我。” 季秋阳脸色直接僵了,他刚才气糊涂了,也忘了,他这个妻子力气大的要命,似乎还会点拳脚功夫,别说马二柱这样的酒囊饭袋,就是他这样的也不是对手。 大意了,但是不后悔。 季秋阳嘴唇微抿,“我乐意,我高兴。” 他脑子恢复清醒,看着姜靖怡道,“不过今日这事儿看见的人多,马家又因为铺子的事儿心虚,不一定会找我麻烦。” “况且。”他顿了顿冷静道,“你我是夫妻,贺家是你的靠山,哪怕咱们关系再不好,贺家和你都不会看着马家欺负季家,马家若是不想彻底得罪贺家就不会动我们季家。” “最后,我最近听闻岳父让马氏拿回属于姜家的钱,马家没有胆量再招惹一个对手。” 姜靖怡听他分析顿时惊讶,然后大大咧咧点头,“好吧,我刚才的话说的全都收回。现在我只说一句话。” 季秋阳嘴角微微上翘,“你说。” 姜靖怡恶劣的笑,“你的武力值实在不行,方才若是我,一脚就能让他受内伤。”说着她手指头摇了摇,“季秋阳,你太弱了。” 作者有话要说:季秋阳:为夫会让你知道为夫到底弱不弱。 第34章 姜靖怡就是故意的, 瞧着季秋阳越来越黑的脸又有些心虚,人家好歹也英雄救美了一回,她这样打击人实在有些不太好。 “我其实……” “我知道了。”还不等姜靖怡道歉季秋阳却郑重的点头, “我会加强身体的锻炼,让自己强壮起来,你莫担心。” 姜靖怡张张嘴, 她担心了吗? 季秋阳神色温和,带着浅浅的笑意, “日后出门多带几个人。”说完又道, “晚上我回去的可能晚些,莫要等着。” 姜靖怡:“……你想多了……” “我走了。”季秋阳像没听到她后面的话,温柔的笑了笑, “早点回去。” 等人走了, 阿桃才感叹道,“东家,姑爷对您可真好。” 姜靖怡奇怪的看她,“好吗?” “嗯, 好的。”阿桃点头道, “阿桃没见过哪个男子能这般对待娘子了。” 姜靖怡哑然,不同时代造就不同的人, 同样是女人看待男人的问题也不一样。 这时候的女人以夫为天,男人对她不好都不觉得哪里不对, 男人一旦对她付出一点都要记在心里觉得夫君待她还是极好的, 很可能会将以前的种种不好掩盖。 姜靖怡不能评判什么,毕竟季秋阳这人的确算正人君子,除了这几日脑子不清楚意外还是挺不错的。 姜靖怡也不好与阿桃在外头讨论这个,与孙掌柜说了些话后便带着鞭炮回去了。 晚上的时候姜靖怡对几个厨子做了最后的嘱咐, 明日开业要做的事情很多,所以天不亮就得起来,嘱咐完便让他们赶紧去睡了。 姜靖怡回到后院,却见季秋阳正一人独坐在石桌前,姜靖怡刚想回屋,就见季秋阳抬眸看过来,“靖怡……” 身后的阿桃朝季秋阳福了福礼然后就回屋去了,姜靖怡到了跟前坐下,“喝酒了?” 再好看的男人喝了酒身上味道也不好,但季秋阳身上酒味并不重,可眼神却有些迷蒙,瞧着姜靖怡的时候都有些不真切了,“我今天……” 他斟酌了一番然后问,“我今日的做法,可有让你开心?” 姜靖怡一愣,瞧着季秋阳满脸求表扬的样子,活像个大狗摇着尾巴求摸摸的样子。 她心里不光这样想了,手还真的去摸了,季秋阳的头发很黑,但是也很软,摸上去很舒服。等她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的时候吓得她赶紧将手缩了回来,而季秋阳的双眸却被点亮,亮闪闪的看着她,嘴角噙着一抹笑意说,“靖怡,我让你有一丝心动了吗?” 好厚的脸皮! 姜靖怡微微挪开视线不去看他,“不告诉你。” 季秋阳嘴角的笑意更大,他挪了一个凳子与姜靖怡挨着,身上的酒味儿却清晰的传入姜靖怡的鼻端,姜靖怡忍不住掩鼻,“熏人。” 季秋阳开怀笑,“这叫男人味儿。” 姜靖怡并不苟同,但因为是他身上的所以并未觉得难熬,只应了一声道,“哦。” “你……”季秋阳失笑,“我会努力的。” 姜靖怡站起来道,“那晚安。” 季秋阳呆坐在那儿,鼻端甚至还隐隐残留着少女身上的香味儿,引得他心神荡漾。他瞧着姜靖怡袅娜的身姿消失在门后,他笑着站起来突然大声道,“姜靖怡,你且看着。” 看着什么? 整个院子的人都听见他的话了,估计都在想这家的男主人到底发什么酒疯。 唯独姜靖怡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可丝丝的道不明的感觉涌了上来。 罢了,随缘吧。 第二日天不亮姜靖怡就起来了,她到前头的时候李达和负责今日早点买卖的厨子已经准备妥当,面是头一晚上发的,这会儿用正好,小笼包灌汤包,饺子馄饨应有尽有。 不多时季冬阳夫妻将豆浆和豆腐脑等物品全都送来,姜靖怡让人分装到四个桶里,让跑堂的小伙子们拉着板车到县城各处卖去。 县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凭着铺子卖早点实在卖不了多少。 天蒙蒙亮的时候县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纷纷派出家丁采买东西了,因着姜氏食铺背靠贺家,就连县太爷都遣了仆人来捧场了。 县太爷都遣人了,下头的县丞、捕快文书等人也纷纷让人过来捧场。 寻常老百姓都没明白过来的时候姜氏食铺跟前已然排起了队伍。 是人都有从众心理,瞧着有人排队就以为那东西是好的,好吃的吃食是好吃的。瞧着卖的早点齐全,于是不少百姓纷纷加入到排队的队伍中去。 姜靖怡没想到县太爷等人的仆人无形中做了托,便告诉李达今日早点全都八折优惠。 大户人家的下人能省个几文钱便能进自己腰包,寻常百姓家省个几文钱也是高兴,这一打折让许多人跟了过来。 她这铺面大,有人大包带走,自然也有人到铺子里去吃,吃了味道浓郁的鸡汤豆腐脑后赞不绝口,再来上一笼一咬满口流汤的灌汤包这早膳吃的实在是满意。 姜靖怡铺子里的早膳,不管是豆腐脑还是灌汤包小笼包都是经过她结合后世的做法改良现有的做出来的,工序和步骤和厨子商议了又商议又提前做出来尝了这才开始卖的。 上一世她接触的便是餐馆的生意所以经营好这铺子并不觉得有何难。 卖早餐的功夫姜靖怡又让人在厨房里将卤肉热了一下,香味顺着大堂飘到外头来,难免就有人问起来。 有熟悉的人眼睛一亮道,“姜老板可是卤了肉?闻着就是那味儿。来两斤。” 说着见周围的人感兴趣又开始科普起来,说这卤肉如何如何好吃,入口不腻,滋味也好之类的。 有人便不信,“这卤肉不都一个味儿,吃了王家这么多年都腻了。” “那你可得尝尝她家的卤肉,我可是打前些日子就吃了,那滋味,我家小儿这几日没的吃都跟我闹呢。”那人笑道,“你且买上一斤尝尝,不好吃来找我。” 大家都在县城住着,很多都是熟人,这人一吆喝买卤肉的人都多了起来。姜靖怡亲自给他多包了几两笑道,“感谢您的信任和支持。” 那人一掂量,乐了,“姜掌柜是个会做买卖的,这生意绝对红火。” “承您吉言。”姜靖怡送走老熟人便往后头去了,前头有赵柳几个看着不成问题。 早餐忙忙碌碌总算收了摊子,负责午膳的两个厨师开始上班忙碌,午膳的时候有卤肉的老客来这边,笑道,“姜掌柜好几日不去卖卤肉,我们这些老食客实在是想的慌,问了你婆家兄长才知竟到这边开铺子了,那往后卤肉是不是管够?” 姜靖怡去查看了一番回话道,“早上便开始卖了,卖到现在还剩个十几斤。” “这开了铺子就不一样,往后看来得多做些了。” 姜靖怡点头,“是这个礼,先进来尝尝咱铺子里的饭菜,保管您满意。” 说着她将菜单子递过去,那人面露惊讶,“这菜单子雅致,在旁的地方倒是没见过。” 其实她这菜单子也简单,只是在空白的地方还画了不少菜的图片罢了,画的像了些,看着就有食欲。 而且她这铺子里厨师有好几个菜系的,姜靖怡整个之后出了这菜单子。当然这菜单上也不会说全上,标了单日双日,单日的时候只能点单日的菜,点双日的那就对不起没备菜。 其实这也是无奈之举,因着县城客流量有限,哪怕是熟客也不可能日日到铺子里来用,若是菜色备的多了如今正是夏日根本过不了夜就得倒掉,成本就得多花不少。 许是因为第一日的缘故来铺子里用午膳的人还不是很多,偶尔几个是早上吃了她这边早点觉得好的又来捧场午膳,一楼大堂内的桌子好歹是做了一多半。不过这些人离开前都对饭菜赞不绝口,姜靖怡心情好歹是好了些。 午饭过后姜靖怡觉得这样不行,于是找了纸笔写了一个顺口溜,拿了一些铜板让赵柳拿了去找小乞儿传唱出去。 晚上的时候客流量明显多了起来,甚至有人从早膳起三顿都在这吃,吃完还不忘给姜靖怡打广告,“这铺子早开几年我这肚皮还能更胖些。” 有熟悉的人便笑道,“王二你这肚皮再胖出门肚皮都能擦地了。” 王二拍着肚皮道,“好吃啊,掌柜的,明早我还来。” 姜靖怡有些累,提前回了后院,刘婆子烧了一锅水提到澡房姜靖怡洗了澡便坐在院子里纳凉。 马上就进六月了,天气越来越热,姜靖怡瞧了眼身上的衣服更加想念后世的日子。 后世不光能穿吊带短裤还有空调吹,到了这里非但风扇空调没有,就连衣服都得穿的严严实实,稍微一动弹汗水便能湿了衣服。再看看脚上的绣花鞋,嗯,她还想要一双夹脚趾的凉拖。 姜靖怡突然想起她的内衣来,见季琳夏还在画衣服她便拿了炭笔在纸上勾勒出内衣的样子出来。 季琳夏探头过来瞧了眼,惊讶道,“二嫂,这是什么衣服?做出来哪能穿啊,到处都露在外头。” 姜靖怡见院子里没人,便在胸前比划了一下,“穿这里,兜起来,走路不用颤啊颤的了。” “啊?”季琳夏惊的捂嘴,小声道,“二嫂,这、真的能穿?” “怎么不能。”姜靖怡神秘一笑,提笔又画了一内裤出来,“一套穿上才好呢。” 季琳夏突然站起来道,“二哥回来了,我先回房了。”她时刻记得要给二哥二嫂创造独处的空间呢。 季秋阳很满意妹妹的识趣,他缓步到了石桌前将书篮放下,随口问道,“什么一套穿上才好?难道靖怡给我做了衣裳?” 第35章 季秋阳这话说完就见走出去没几步的季琳夏踉跄一下险些摔倒, 他关切道,“怎的这样不小心。” “没事。”季琳夏红着脸头都不敢回就进屋去了。 姜靖怡瞧着他过来自然的坐在石凳上便收起她之前画的东西,“不是你的。” 季秋阳目光扫过被折叠起来的纸张, 隐约看出是衣服样子,只不过不是他的,顿时有些遗憾。 而他说那话时不过随口一说, 他心里虽然期盼却也不敢笃定姜靖怡会为他在做衣裳。他敛了心神颔首道,“但秋阳却有一物送与靖怡。” 姜靖怡挑眉, 季秋阳掀开书篮拿出一本书放在她跟前, “这是给你的。” 姜靖怡瞥了眼书皮,上面是繁体写的字,是一本菜谱。她随手拿起来翻了两页顿时皱起眉头, 然后道, “我不认识。” “可姜家不是给你请过夫子吗?”季秋阳有些意外,因为他打听过姜靖怡是读过书的,怎的就不认识了? 姜靖怡理直气壮道,“请了夫子就一定会学的会学的好吗?难道你们去书院正经读书的人就都能中秀才吗?” 季秋阳张了张嘴竟然无法反驳, 他之前见过姜靖怡写字的, 写的的确一团糟,可居然也不认识……他突然眼眸一亮, 笑道,“秋阳乐意教靖怡。” 姜靖怡耍赖, “不想学。” 繁体字和简体字哪怕有不认识的, 但是大体也能猜的出来,她只是不习惯古时书写的竖版写作方式,看着都觉得别扭。 季秋阳温和道,“我认为靖怡还是该学学, 往后生意做的大了难道不看账本了?” 账本?也是。 姜靖怡便点头,“我知道了。” “那我便教你……” 姜靖怡打断他,“那你就算我师父了?常言说得好,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在上受我一拜。” 她说这话的时候还故意拱手示意,季秋阳的脸都黑了,“只是寻常教你,哪里算得上师徒。”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女人就是胡搅蛮缠,大概还是不想接受他故意说出这种话来。 若是以前季秋阳觉得为了男子的尊严也断不会说出这些话来,可对上姜靖怡不知怎的就忘记了那些。看着她娇艳的脸和灵动的双眸,他只想得到她的心意。 姜靖怡无辜的点头,“哦。” 季秋阳见她不再提这个,好歹松了口气,两人之间的气氛又有一瞬的凝滞,季秋阳也不敢再提教她识字的事。 季秋阳觉得口干舌燥,半晌又道,“生意忙碌,交给下面人便好,你多注意休息。” 他说的干巴巴,姜靖怡听了眨眨眼,“哦。” 然后天又被聊死了。 季秋阳坐立难安,手指握紧又松开,手心里全都汗渍。 姜靖怡忙了一天也累了,打个哈欠站起来道,“我先回屋睡了。” 她走了,之前的纸张却忘在那里忘了拿,季秋阳抬手将纸展开,先是困惑,接着似乎想到什么脸突然变得通红一片。 姜靖怡回屋才想起来,再出来时便瞧见季秋阳端正的坐在石凳上,手里正拿着那纸张看着,神情认真,面庞通红。 姜靖怡一瞬间忍不住笑出声,害羞什么的她是不会的,看热闹倒是可行。 季秋阳慌乱的将纸张合起来,僵硬的看向姜靖怡眼中似乎喷了火,话音有隐约的僵硬,“你这画的些什么……怎能如此……” “如此放荡?还是如此不要脸?”姜靖怡并不觉得冒犯,她上前将纸拿起来看了眼上头觉得在上头绣朵花也好。 季秋阳脸色发黑,“我的意思是你怎的如此大胆,这衣物哪里是能穿的出去的。” “这算什么大胆?”姜靖怡不以为意道,“那是你没见过什么大胆的社会。有姑娘看上小伙子直接扑上去的都有呢……” 说着她一滞,想起原主来,原主先看上季秋阳,不就是主动扑的吗。 季秋阳显然也想到这个,以前他将这事儿引以为耻,如今他却庆幸有了那一遭,不然他恐怕和姜靖怡当真一点机会都没有。 他神色渐渐缓和,抬眸看向姜靖怡道,“这衣服似乎不大妥当。” “又不是让你穿有何不妥之处。”姜靖怡收了起来道,“你们男人,就是口是心非,嘴里说着不要不要,真的穿着到你们跟前了保准流鼻血。” 季秋阳只看这图便能猜测这衣服是如何穿的,因为姜靖怡这话脑中不由就漂浮出她穿上这衣服的样子。 季秋阳面色潮红,他站起来微微颔首,“我、我先回房了。” 他慌张离去,步子都带了羞涩,姜靖怡忍不住又咧嘴笑了笑。 要是让季秋阳见了后世女子穿着比基尼……大概一张脸能红成大红布,想想还真是可乐。姜靖怡故意喊道,“等日后给你做一件男人穿的内裤啊。” 季秋阳不知道内裤是什么,可想起那纸上的东西多少也能猜到一些,哪怕已经进屋了脸都忍不住臊的慌。 假如他真的穿了那所谓的内裤……他想不下去了,他可是读书人,正经人,怎能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是姜靖怡的做派,他日后也得慢慢的改化她才是,切不可被她传染上不该有的心思。 姜靖怡有了计划,第二日便去布庄找了适合的布料回来,见布庄没有女掌柜,便让孙掌柜去牙行买个伶俐的女子回来最好是懂得服装搭配的那种。 孙掌柜应了,以前布庄只是卖布匹,他们只在县上也不像府城那样讲究专门安排女掌柜专门接待,现在姜靖怡提了自然是有缘由便去安排了。逛布庄的本来就女眷居多,女掌柜看铺子的确比男人要方便一些,要是能交接好他也能做些旁的事情。 “东家放心,小的定会安排妥当。”孙掌柜态度随和,并无不满。 姜靖怡想了想道,“孙掌柜,你们的身契舅母已经都送过来了,等布庄女掌柜找好你可愿意去给我照看食铺?” 孙掌柜顿时眼前一亮,顿时躬身致谢,“小的愿意,多谢东家。” “不用谢。”姜靖怡笑,“孙掌柜是个有能耐的人,而我虽然是女子但是也有自己的野心,孙掌柜在贺家便受重用,不然舅舅也不会让你过来。到了我这里虽然人手缺少,日后会慢慢添补,我打算明年这边稳定了便去清河县开一家分店,到时候还需要孙掌柜的帮忙。” 孙掌柜连忙摆手道,“东家这话可折煞小的了,这都是小的分内之事,旦凭东家吩咐。” 和聪明人打交道姜靖怡也轻松,孙掌柜在贺家自然是受重视的,但是贺家受重视的掌柜不缺他一个。但是在她姜靖怡这里却真的就缺这样一个人。孙掌柜若是能辅佐她闯出一片天地,那就是功臣,只要自己不作死这辈子都会安安稳稳过好日子。 孙掌柜想的明白,姜靖怡梯子也递的明白。 姜靖怡回去的时候几个负责早点买卖的正忙着生意,姜靖怡觉得有钱就是好,人可以买来还能给她挣钱,若是没钱恐怕这会儿她还是得自己忙活呢。 拿了布料去了后院,姜靖怡便和季琳夏研究起内衣内裤的做法。姜靖怡只是画出来,季琳夏瞧着样子画的好又提了几点意见,然后便拿着布准备裁剪缝制了。 姜靖怡是不会针线的,只看着都觉得脑袋疼,索性便去前头厨房转了一圈。 夏日炎炎,在外头人都受不住更遑论厨房,厨房里樱桃一整天几乎有大半天蹲在灶前卤制卤肉,一身的衣裳都湿透了。樱桃是最早陪着她的人,瞧着她这样姜靖怡心中还挺心疼的,于是她便撸起袖子端了面盆出来准备傍晚的时候做凉皮犒劳他们。 凉皮这东西做的时候容易,重要的便是酱料,姜靖怡将面揉好又洗好,便带着阿桃出门买芝麻酱,买的时候又觉得这么好的东西该大家一起品尝才是,于是又去买了一些芝麻回来,打算自己磨制一些芝麻酱。 傍晚姜靖怡便做了凉皮,因为量少,每人只分了一碗,但清爽的滋味却让众人难忘。 李达笑道,“东家,这凉皮咱们不如也拿出去卖吧,肯定好卖。” 姜靖怡赞赏的看他一眼,“我也这么想的,不如教给你?” 卖身契捏在手里只要她不放人,那他们便只能是她的人,姜靖怡也不觉得教给他们有何不妥,总不能她自己亲自动手吧。 李达闻言顿时惊喜,“多谢东家。” 另外几人眼神就有些不妙了,有些嫉妒李达。 姜靖怡无奈道,“有好多夏日吃的东西,你们一人学一样便是。” 凉皮凉面还有大冷面大拉皮,夏日能吃的清爽的东西多了去了,一人一样她还有的剩呢。 她这样一说几人顿时眉开眼笑起来。 因着天色已晚,要教也得等第二日了,姜靖怡吃饱喝足便去季琳夏房里看她缝制内衣。 若是旁的衣服季琳夏就端着在院子里缝了,可手里缝的衣服比亵衣亵裤都要私密,她实在羞的拿出去缝制。 不过这东西倒是好做,季琳夏一整天都在缝制这个,这会儿内衣早就缝好放在一旁了,而内裤因为更简单她裁了几件如今也在缝最后一件了。 内衣的尺寸是姜靖怡的尺寸,瞧着就比季琳夏自己的大,她自己缝好就盖在篮子里用布料盖着,她自己缝好都不好意思拿出来看。 姜靖怡掀开布将内衣拿出来在胸前比划了一下笑道,“看着挺合身。” 跟后世精制做出来的不同,但能做到这样已经不错了。她还想着多做一些放到铺子里卖呢。 季琳夏面颊绯红,不好意思道,“二嫂喜欢便好。” 姜靖怡自然喜欢,想着明日赶紧洗了就穿上去,不然走路都不敢迈大步子实在太为难了。 等季琳夏缝完,姜靖怡拿了衣物回房,刚出门便瞧见季秋阳从外头进来,只是季秋阳脸上神色并不好,心情似乎也不佳,见了姜靖怡季秋阳脸色才缓和两分,“靖怡。” 姜靖怡问:“可用了晚膳?” 季秋阳点头,“用了。” 可随即肚子却咕噜响了起来,分外响亮。 姜靖怡笑,“等我放下东西给你做碗面吧。” 季秋阳面色微囧,听了后头这话心中喜悦,“多谢靖怡。” 叫的可真亲热。 姜靖怡没戳破他,回屋放下东西便准备去前头厨房做面。 这会儿正是用晚膳的时候前头铺子里人流很多,即便是二楼的那些隔间也坐满了客人。 到了后厨,李达等人正各自分工炒菜,姜靖怡去盆里拿了面团做了手擀面,下水煮的时候又切了胡瓜和西红柿放在一旁备用。等面煮好放冷水过凉,再浇上一勺子肉酱最后放上西红柿和胡瓜面就做好了。 李达翻了两下大勺笑道,“东家可是给姑爷做的?方才小的听跑堂的说了一嘴说姑爷心情不好,发丝也有些散乱,在门口整理了好一会儿才去的后院呢。” 姜靖怡哦了一声端了面去了后院,此时季秋阳端坐在石桌上,点了一根蜡烛手里拿着一本书正看的聚精会神。 可到了跟前姜靖怡才发现季秋阳书都拿反了,整个人似乎盯着书本心神都不知跑哪里去了。 “吃吧。”姜靖怡将碗放下,随即坐在对面,“可是发生了何事?” 季秋阳回神,似乎并没有发现自己书拿反了,只摇头道,“没事。” 姜靖怡将筷子递给他,“可是马二柱他们家去家里找麻烦了?” 提起这个季秋阳的嘴唇便抿了抿,今日在书院读书时季德鸿突然哭着跑到书院说有人去季家闹事,季秋阳急忙回去一瞧却不想真是马二柱,马二柱被他娘还有他爹用车拉着堵在季家门口让季家给个说法。 村里人哪里知道旁的,只道他们季家惹了事儿,原先凑上前的纷纷退后,以前嫉妒季家的纷纷说风凉话。季秋阳是不在意旁人如何说的,可他娘在大桥村住了这么多年为人最是和善,哪里经得起这些冷言冷语,瞧着他回去的时候直接晕了过去。 而马家仍旧不肯罢休,势必要他将当初写的那二百两欠条还回去,另外再赔偿他们一百两银子。 别说那欠条他不知是怎么回事,就是知道他也不可能给。另外银子,他们季家分家后他手头只有十多两银子也不可能给他们。 马家自然不乐意叫嚣着要报官之类,最后还是姜玉钦来了,才将马家人给弄走。 这会儿听姜靖怡提了起来,便点头道,“是。你说准了。” 其实姜靖怡也没想到马家敢公然找季家的麻烦,找季家的麻烦可不就是找她麻烦?找她麻烦岂不是找贺家麻烦?也不知道谁给马家出的主意…… 马家或许不敢,但若是听了马氏的挑唆呢? 姜靖怡神色微冷,“那最后可解决了?” 季秋阳点头,“多亏玉钦过去才将人弄走。” “他如何做到的?”姜靖怡问。 季秋阳摇头,“不知,他与马家二老说了一些话,他们便说这是误会便拉着车走了。” 姜靖怡不由想起那日姜玉钦说的话,难不成这小子现在已经开始他的计划了? 要知道这古代人最重长子长孙,哪怕贺芸娘已经离世,姜玉钦也是姜大川的嫡长子,马氏如今再风光也是继室,在贺芸娘牌位前都得行妾礼,生的儿子在名份上也是比不上姜玉钦的。 不过姜大川只是个镇上的地主,若是真重视一双儿女也不会这么多年都忽视,任凭马氏忽悠他们。但涉及到名声问题,她也拿不准姜大川会不会同意。 也不知姜玉钦到底想了什么法子让姜大川同意了。 季秋阳拿起筷子将一碗面吃的一点不剩,连汤都喝了干净,这才擦擦手道,“多谢靖怡。” 姜靖怡本想说这是对他英雄救美的谢礼,可想到季老太和俩孩子遭的吓,她突然说不出来了。一碗面竟然还不了这英雄救美的恩情了。 “你去与琳夏说一声吧。”姜靖怡道,“免得她日后知道再埋怨你。” 季秋阳颔首,“好。” 今晚的季秋阳因为经历那些事,竟没像往常那样与姜靖怡多交谈几句,说了这话便将碗筷放回前头铺子便去找季琳夏了。 姜靖怡坐在石凳上想着季秋阳,想着他俩的未来。 她可耻的发现看到季秋阳心情不好的时候她有些心疼了。 难道她被季秋阳那张脸给迷住了? 季秋阳说不会放弃自己,跟着她住进这后院,并无逾矩的行为,甚至很少用她这里的饭菜,对她除了比以前热络一些也并没有做什么。 可她怎么就变了呢? 姜靖怡抓抓脑袋叹了口气。 没一会儿季秋阳又回来,手里提了一荷包放到她跟前道,“这是方才那顿饭的饭资和住在这里的费用。” 姜靖怡乱七八糟的心顿时收起来,眼神不善的瞧了他一眼然后将荷包里的钱倒了出来。 里面全是些铜板,数了数足足有一两。 姜靖怡冷笑,“好大方啊,但是我这里不是客栈,你住这些日子可不止这些钱,还有姜氏食铺老板亲手做的面可是贵的很,你这些钱不够啊。” 季秋阳面色顿时涨红。 姜靖怡并不罢休,伸手到他跟前道,“补上。” 季秋阳紧抿着唇瞧着伸到他眼前的手,这双手细腻白嫩,纤细的手指好看极了。可他心里却有些羞耻,他的确还有十多两银子,但他明年便要乡试,光凭他抄书能赚来这一两银子已经是极限,哪里敢将路资拿来付给姜靖怡。 可显然姜靖怡跟他杠上了,他抬眸对上姜靖怡的双目,抿了抿唇干脆回屋将他所有家当都拿了出来放到姜靖怡跟前,“那有劳娘子替我收拢这些银子了。” 姜靖怡眉头一跳,娘子?? 这人好不羞耻。 季秋阳起身看着她变了的脸色心情却畅快了一些,“秋阳如今穷困,只能替人抄书得些铜板,往后赚来定会交给娘子。” 姜靖怡嘴角抽搐,“你大概忘了咱们的关系了。” 有些话说了之后再说旁的话就容易多了。脸皮厚了一次之后再厚的时候也没那么难。 季秋阳之前就已经跟姜靖怡表明过心意,如今顺杆爬的时候也没觉得那样可耻,哪怕对上姜靖怡喷火的眼睛也没觉得羞耻和不快。 他呼了口气道,“咱们已经成亲,本是夫妻。” 姜靖怡呵呵:“我可不是原来的姜靖怡。” 季秋阳面露惊讶道,“那娘子是谁?” 瞧着他无辜的眼神,要不是姜靖怡确定跟他说过自己不是这世界的人险些都要被他糊弄过去了。 姜靖怡定定的瞧着季秋阳,想看看他到底还能再说些什么话出来。然而季秋阳问完这话便不再开口,眼中含笑静看着姜靖怡,反倒将姜靖怡瞧的不自在。 “我是千年的狐狸精。”姜靖怡目光在他脸上略过,这张脸真帅啊,尤其那双狭长的双目,含笑时竟有一丝的不正经,真真的望进她的心里了。 季秋阳似乎察觉到这一点,一双眸子越发的弯了,“巧了,在下正是寒窗苦读的穷书生。狐狸精不是最喜欢俊俏的穷书生吗?” 说着他还拱手一礼,“小生有礼了。” 瞧着他这模样,姜靖怡忍不住弯了弯嘴唇,“心情好了?” 季秋阳一愣顿时记起之前自己因为何时抑郁,被她一问,心头一笑,“好了。多谢娘子。” 这个坎是过不去了,这是要厚脸皮到底了? 姜靖怡啧了一声,“你竟是这样的季秋阳,以前倒是没注意到。” 季秋阳畅快笑道,“这一切归功于娘子。” 姜靖怡忍不住翻白眼,“晚安。” 这一夜季秋阳睡着的时候做了一个梦,在梦里他们新婚当日他便被姜靖怡强了,然后生下一子,而后没几年自己因为姜靖怡恶毒刻薄奴役家人活活气死,在梦里的他死后灵魂飘荡着看了很久,看到儿子中了状元又做了官,用了不到十年的功夫爬到首辅的位置。 再然后,儿子被扳倒,妻儿连同姜靖怡都死于非命。 季秋阳猛然惊醒,从床上坐起来看着黑漆漆的屋顶久久不能回神。 太真实的一个梦,就像他亲身经历的一样。 他知道姜靖怡之前说的话是真的,他知道如今的姜靖怡不是原来的那个人了。 可若是新婚当日姜靖怡没穿越过来,那他恐怕真的被原来的人强了,或许真的会生下一个会长成反派的儿子。 季秋阳额头起了一头的冷汗,身上汗啧啧的很难受,这会儿天还没亮,季秋阳却睡不着了,穿上衣服起来去井台那里打了水洗了把脸,就瞧见樱桃打着哈欠去做卤肉了。 而前院灶房那里已经能看到灯火,想来是负责早点生意的厨子开始准备了。 至于姜靖怡的房间,这会儿一片漆黑,估计这会儿还在睡着。 季秋阳到了石桌前坐下,想着他和姜靖怡的相处,想着书院里的人情往来,想着科举考试。 他明白他如今和姜靖怡的差距很大,他能住在这里全靠着一股气支撑的厚脸皮,等这厚脸皮破了他估计也住不下去了。 想到姜靖怡他忍不住笑,与她相处的时日其实并没有那么久,怎么就对她上心了呢? 季秋阳自认为不是个容易动感情的人,可如今却有了上心的人了。 他趴在石桌上,夏日的石桌连最后的温度都没了,他却像感觉不到凉意枕着胳膊就睡着了。 姜靖怡早上起来时季秋阳已经去书院读书了,还是樱桃告诉他早早的便碰见季秋阳的事儿,姜靖怡也没多想,用了早膳提了点心去贺家走了一趟,回来便让人把内衣内裤洗了晾上,等晚上的时候便穿上了。 季琳夏的手艺还不错,比不上后世机器精工制作,但是穿上也挺舒服,起码亵裤下不再空荡荡,肚兜下也不用担心随时晃来晃去了。 尤其最近吃的好,胸前的两点迅速的增长,再不穿内衣真的包不住了。 姜靖怡将季琳夏叫过去脱了衣服给她看,“好看吗?” 季琳夏红着脸双手捂在脸上露出一条缝,就瞧见女子白皙曼妙的身子上只穿了堪堪护住重点部位的衣裳,而女子都会觉得羞耻的地方被紧紧的包裹住,勾勒出曼妙的曲线。 再加上姜靖怡本就貌美,一颦一笑间,扭扭腰肢的时候再勾上一抹笑意,哪怕季琳夏是女子也忍不住被勾住了。 季琳夏呆呆道,“二嫂,二哥若是见了,肯定……” 她说不下去了,她一个大姑娘实在说不出那么羞耻的话来。 姜靖怡扭扭腰伸手摸了摸挺满意的,“明日别的不干再给我做两套出来,然后你自己也做两套穿。另外成衣做好后再做些这个,到时候跟成衣一起卖出去。” “还要卖出去?”季琳夏惊呼,“这、这也太羞耻了。” 姜靖怡篡朝她抛个媚眼,“羞耻什么,有了这个再也不用担心夫妻问题了。” 季琳夏脸都红透了,“二、二嫂……” 姜靖怡摆手道,“算了算了,你只管做自己的,其他的等找了绣娘来做。你只管画好衣服出来便是。” 听她这样说季琳夏才松了口气,“那我、出去了。” 等季秋阳回来的时候瞧见姜靖怡时便察觉出她有些不一样了,但是又想不起来哪里不一样,便多瞧了她两眼。 姜靖怡摇着大蒲扇斜着眼道,“瞧什么?没见过我这么好看的女人吗?” 季秋阳一愣随即拱手道,“小生头一次见这般美貌的仙姑,一时间竟看的入了迷,还望见谅。” 啧啧,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啊。 姜靖怡收回以前说过的季秋阳是老古板老正经这样的话,以前她大概就是个眼瞎才做出那样的评价吧。 现在瞧着季秋阳就是个披着羊皮的狼,本以为是个老实的,谁知道不正经起来跟她都能有的一拼了。 啧,男人,呵呵。 第36章 姜靖怡自己猜想季秋阳估计瞧见自己形态有了变化, 可她脸皮也没厚到真的和季秋阳说明原因,便似笑非笑道,“秀才公当真好口才, 若是你不当官都可惜了这好口才了。” 季秋阳谦逊道,“多谢娘子夸赞。” 姜靖怡偏过头道,“你若不叫我娘子兴许咱们还能说下去。” 然而季秋阳就静静的瞧着她却并不改口。 姜靖怡忍不住牙酸, “是什么让一个古板的男人变得巧舌如簧跟抹了蜜是的?还是说这才是你的本性?” “若非对方是你,秋阳此生恐怕都不会说出这些话来。”季秋阳自嘲的笑了笑, “有时候连我自己都不能相信。” “哦。”姜靖怡无言以对, 转身回屋睡觉去了。 季秋阳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微微叹口气回屋点了灯拿起书本认真读了起来。 不管是做什么事,季秋阳都有一股韧劲儿, 读书的时候很少有分神的时候, 尤其心里有了目标,读书的时候只会更加用心。 这一看便到了三更,外头街上三更鼓响起的时候季秋阳揉揉额头收拾好书本躺下睡了。 姜靖怡决定要卖凉皮,很快便将凉皮的要领还有酱料的调配交给了李达, 这东西本就不复杂, 学起来也快,到了第三日的时候便添在了菜单上, 很快清水县便掀起了吃凉皮的风潮。 这凉皮哪里出来的? 姜氏食铺出来的,人家铺子里的吃食味道好, 价钱公道, 那经典的卤味更是一绝,一日三餐都去吃,日日不重样都可以。要说没人眼红那也不可能,比如清水县最大的酒楼醉太白。 但凡开得起这样大酒楼的多半是有靠山的, 若是寻常的小铺子醉太白恐怕直接出手就给搅黄,然而这姜氏食铺却背靠贺家。 贺家虽然是商户,但这么多年在清水县犹如地头蛇一样的存在,这贺家生意也开到府城去了,上上下下少不了打点。这个中关系自然也要给贺家面子,更何况如今的清水县父母官与贺家关系密切,醉太白的掌柜哪怕有些不悦也只能咽下去再写信告知了东家。 姜靖怡趁着凉皮的这股风,又上了凉面和冷面,将一些不适合夏季的菜色暂时搁置下来,凉拌菜冷盘上了不少。 食铺这边走上正轨,姜靖怡便去布庄那边查看进度。孙掌柜做事妥帖,不管是账目还是其他都做的很好。而姜靖怡要求的女掌柜也已经买回来,另外绣娘也是找了六个。 只是绣娘都只能签契约做工,想要买到合适的绣娘并不容易。 姜靖怡便让孙掌柜去买一些手巧的回来,到时候跟着绣娘一起学,日后总会用得着。 孙掌柜应了,又问什么时候开张。 姜靖怡想起季琳夏画的那些图,便道,“先开业,等成衣做好再摆上做个活动便是。” 然而等她回到那边,季琳夏已经拿起剪刀在裁剪衣服了,在旁边还放着一张图纸,上头画的正是夏季穿的薄衣,轻薄却又不露骨,简单的样式利落的袖口,让姜靖怡眼前一亮。 季琳夏瞧见她回来了笑道,“二嫂,这衣服做好给你穿好不好?” 瞧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姜靖怡说不出一个不字来,“好,那你可做的认真些。” 季琳夏抿唇笑了笑,“这是自然。” 说着她又回屋拿了一叠纸出来,“二嫂,这是我这几日画的比较好些的衣服,你瞧瞧。” 姜靖怡挨个看着,季琳夏则紧张的等着她的评价。 姜靖怡越看越满意,甚至觉得自己还挺有眼光的,学霸的妹妹不管是学习能力还是悟性天赋都能甩她好几条街,若是后世都能往设计师的方向培养了。 不过即便是古代有门手艺也能多条出路,走出一条适合小姑娘的特色出来,她不吝夸奖道,“画的很好,但有个别地方还需要修改一下。” 季琳夏当即拿了炭笔和纸笔过来等着她说。 姜靖怡不懂设计,但是她看过太多古今中外的好看衣裳,便根据自己的审美提了些建议季琳夏当场修改起来。 忙了一下午季琳夏将那些图纸都改了一遍,不由赞叹,“二嫂可真厉害。” 姜靖怡摇头,“不是我厉害,是画出这图来的琳夏厉害,不然给我纸笔我也画不出这样好看的衣服的。” 会看和会画是两回事,哪怕这两样她都会,但涉及上就能难倒她。更何况她不喜欢动手。 季琳夏得了夸奖心情愉悦,缝衣服的时候越发的用心。 姜靖怡道,“往后你负责画图,做衣裳还是交给绣娘做。若是有大户人家的女眷要定做,你还需要给她们单独设计款式。” “单独设计款式?”季琳夏顿时有些慌张,“我、我行吗?” 姜靖怡鼓励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只是那些富家太太身材各不相同,尤其身材肥胖的不好做衣服,所以你要挑选适合她们的布料还有款式。当然要推荐贵的布料。” 听到最后一句话季琳夏忍不住笑了,“好,我试试。” 其实古代的衣服也并非后世人想象中那样少,真的算起来样式还是很多的。姜靖怡觉得有机会要带季琳夏去府城转转看看那边的样式,否则只偏居清水县眼界也跟不上。 她拿了季琳夏设计的衣服去了布庄让新来的女掌柜李蓉拿去给绣娘做出来,到时候就挂在布庄的大堂里那面墙上,务必让客人进门就能瞧见。 李蓉是孙掌柜挑选出来的,为人爽朗能干,姜靖怡与她交谈片刻便知道孙掌柜选的人没问题,便把一些事情交代下去。 在布庄后头也有院子,所以签了契约的那六名绣娘每日早晨过来上工,傍晚铺子关门的时候她们再回家去。 到了六月中旬,季琳夏画的衣服都做出来了,就挂在布庄,也在同一天关门许久的布庄终于开门营业了,牌匾也换成姜氏布庄,放了鞭炮又有伙计在外头吆喝再加上食铺那边同时宣传,头一天开业生意就不错。 之前姜靖怡便将内衣的图纸给了李蓉,让她交给绣娘按照大小做一些出来,也不用摆在明面上,只有客人上门的时候暗地里推荐一下。铺子开张后李蓉兴致勃勃的跟她道,“东家,奴婢原本还担心那内衣内裤不好卖,没想到大家开始羞答答,回头客却不少,只要买了一套回去知道了好处便回来买第二套,甚至还有人给自家女眷都买一套,简直比成衣卖的都好。” 这东西再羞人也只是穿在里头,尤其生过孩子的妇人那里又比姑娘家大,有时候不得不穿裹胸,可有了这内衣内裤就方便许多,再也不用担心走路的时候晃晃悠悠引来旁人的眼光。 姜靖怡笑眯眯道,“专门挑两个绣娘出来专门做内衣内裤,可以在上头绣花之类的,价钱也能提上去。” 李蓉连忙应下,“听掌柜的。” 旬休的时候季秋阳问姜靖怡,“明日我打算回家看看娘,你要不要一起去?” 季冬阳夫妻日日来铺子送豆腐豆浆之类的东西,但两人时间上对不上所以兄弟俩见面的时候也少。趁着旬休自然要回去看看老娘了。 姜靖怡看着他似乎有些紧张的样子便点头道,“好。” 季老太对她不错,现如今和离书未写她没道理不回去。 两人做了决定便与季琳夏说了一声,第二日一早便赶了马车回大桥村去。 季老太也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儿女,见他们回来自然高兴,上次因为马家的事儿老太太受了惊吓,见季秋阳回知道马家没再找他麻烦心里才好受一些。 老太太拉着姜靖怡的手道,“你一妇道人家开铺子一定要多注意安全,出门的时候多带几个人,切莫大意了。” 她关心的真心实意,姜靖怡心里也温暖,她笑着应了,“娘您放心,如今两家铺子都在县里等闲我也不出门,出门的时候肯定多带人的。况且我外祖家在清水县,县太爷也是给贺家面子的,只要是长眼就不会过来找麻烦的。” 季老太并不知当初王家太太找他们麻烦的事儿,所以如今她这样说老太太也就信了。老太太笑眯眯道,“等闲了赶紧和秋阳生个孩子,到时候我给你们带孩子。” 又是孩子。 姜靖怡满头黑线这话可不敢接了,她现在和季秋阳只是表面夫妻生什么孩子。 这会儿季秋阳就坐在一旁,闻言自然而然的点头,“好。” 好什么好。 姜靖怡顿时看向季秋阳,她算是看出来了,这狗男人是打定主意反悔了,这和离书估计也真不打算写了。 不过这和离书写不写对她影响倒是不大,甚至还能少一些麻烦。 只是当初要写和离书的是他,现在后悔的又是他。都说女人翻脸比翻书都快,可她一个女人都没翻脸不认呢,他一个大男人就说翻脸就翻脸了,翻的还特别快。 真是让她大开眼界。 季秋阳眸中带着深意瞥了姜靖怡一眼,“娘子你说对吗?” 姜靖怡顿时瞪圆眼睛,这狗男人竟然还问她? 季老太瞧着小夫妻的来往笑眯眯的看着姜靖怡,似乎也在等她回答。 “我出去瞧瞧德鸿回来没有。”姜靖怡没有回答,起身便出去了。 季秋阳嘴唇紧抿,目光随着她的身影出去,眼神有些黯淡。 “唉。”季老太一直便知道季秋阳小两口之间有问题,可这么久过去两人竟还是这样的状态。作为母亲她眼瞧着儿子对原本厌恶的人生了感情却又求而不得,作为母亲心里也是着急。 可对方是姜靖怡,哪怕季老太心里觉得女子出嫁从夫也说不出姜靖怡一句不好的话来。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谁能想到当初强行嫁过来的姜靖怡竟然对儿子没感情了呢。 季老太温和道,“娘瞧的出来靖怡是个心软的好孩子,好女怕缠男,你便主动些脸皮厚一些,总有一日她的心会有你的。” 与自己的母亲说这些季秋阳有些尴尬,但母亲说的也对,便颔首道,“儿子知道了。” 季老太笑道,“去吧,她日里忙,你多照顾她些。” 季秋阳应了,回屋瞧见姜靖怡正坐床上闲着便过去道,“可是累了?” “心累。”姜靖怡似笑非笑道。 季秋阳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歉意道,“母亲是好心,你别多想。” 姜靖怡嗯了一声,两人又无话可谈。 正尴尬着,外头季德鸿回来了,过来拍门道,“二婶,二婶,姜家小舅舅有口信带给您。” 姜玉钦? 姜靖怡站起来开门问道,“他说什么了?” 季德鸿喘着粗气然后道,“姜家小舅舅说他又反悔了,他要留在姜家看着那一家老小。” 留在姜家?姜靖怡面色顿时难看起来,怒骂道,“这混小子到底在想什么,他现在在哪?” 季德鸿道,“去学堂读书了。” “不是旬休了?”姜靖怡有些不信。 季德鸿眨眨眼终究是不会撒谎,“他去府城了。说是跟着贺家的商队去见见世面。” 姜靖怡脸色一黑顿时气的头疼,姜玉钦没跟他说这事儿,贺家也没说,合着就她蒙在鼓里。这些天姜玉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居然又做出这样的决定,还一声不吭的跟着去了府城,这不是胡闹吗。 觑着她似乎不悦,季德鸿小心翼翼道,“其实姜家小舅舅也是怕你生气揍他,所以才出去的。而且他说姜家渣爹和恶妇不会善罢甘休,所以他要去赚钱然后把姜家掌握在他自己的手里,让那两口子翻不出他的手掌心去。” 姜靖怡听不下去了,姜玉钦再成熟也不过一十三岁的小孩,居然真的想和姜大川夫妻去对上,谁给他的勇气啊。 正生气着季秋阳过来道,“你先回去吧。” 季德鸿得了准许撒腿就跑了,季秋阳安抚道,“我有观点与你不同。” 姜靖怡回头看他,似乎他不给个合理的解释就跟他没完。 季秋阳不急不躁温声道,“我与玉钦虽然见面不多,但是我却觉得他做事颇有章法,如今他跟着贺家的商队兴许是他权衡利弊之后做出的决定。姜家在大桥镇算是有名气,但是在清河县或者清水县来说都排不上号,说白了就是地主家。而贺家在清水县有名,据我所知生意已然到了府城,玉钦跟着去安全不用担心,而他想去兴许真的是长长见识,为后头谋求掌管姜家做准备。” 听到他这样说姜靖怡心情总算没那么焦灼。是啊,舅舅既然肯让玉钦跟着,那说明安全不用担心,也认可姜玉钦的理由。而她如今生气其实就是气等人走了才告诉她这事儿了。 季秋阳又道,“他不提前与你说估计是担心你不答应。” “我是那么不通情达理的人吗?”姜靖怡顿时不高兴了,“我这么温柔,我这么善良,我这么善解人意的姑娘哪里找去。” 季秋阳忍不住笑,狭长的双眼弯弯,自带了风流,“是,你最温柔最为善良,是天底下最善解人意的好姑娘。” 他夸奖的实在情真意切,姜靖怡险些就信了,万年厚脸皮竟然有些挂不住了,她快速拉门出去,“不跟你说了。” 姜靖怡瞧着她落荒而逃,心却松了口气,娘说的对,好女怕缠男,哪怕姜靖怡瞧着再厉害,也有一颗温柔的心,假以时日他定能走进她的心里。 从季家出来,姜靖怡就瞧见林大娘探头探脑的。对于林大娘这样的人姜靖怡向来没什么好脸色,“林大娘您这是干啥?” 林大娘笑道,“没啥没啥。” 说着她瞅了眼四周见没人便快步到了姜靖怡跟前,笑道,“秋阳媳妇啊,你们铺子里还招小工不?” 姜靖怡道,“招啊,但是我那只买人,不招短工。” 林大娘一听脸色都变了,她儿子小宝往县里去过回来便说姜靖怡开的铺子人特别多买卖别提多红火了,她就想要是她儿子去她铺子里去做工到时候再学个一星半点他们家可不就发了?不说到县里开铺子就是到大桥镇开个铺子那也不错啊。 可姜靖怡居然说只买人不收短工,这如何使得,小宝可是她的命根子呢。 林大娘有些不甘心,皮笑肉不笑道,“秋阳媳妇啊,你看咱们都是邻居,我与你婆婆关系也挺不错,我也一直挺喜欢你的,你给破个例让我家小宝去做个跑堂的也行啊。” “不行。”姜靖怡摇头,“你家小宝太丑了,影响客人食欲。” 别说林小宝这人在村里是有名的好吃懒做的人了,就说他有个林大娘这样的娘她就不可能答应。 丑不是他的错,还那么懒又没个好人品凭什么让她破例。 大概在当娘的心里自己的孩子永远是最好看的一个。林小宝长的再不好看再懒再馋在林大娘眼里那都是她的宝贝疙瘩,自己的宝贝疙瘩被人嫌弃还说丑,李大娘当即就红了眼,她咬牙道,“你真不答应?” 姜靖怡无奈叹气,“林大娘若是舍得卖儿子我也不是不可以……” “休想!”林大娘气哼哼的转头还呸了她一声,“你是看上我儿子了吧,我儿子还看不上你个不要脸的泼妇呢。” 姜靖怡面色一冷上前一步啪的一声扇她嘴巴上了,“你爹没教你说人话我教你。” 说着又是一巴掌。 “怎么了靖怡?”门口季秋阳出来就瞧见姜靖怡扇林大娘巴掌。 林大娘当即坐在地上哭了起来,“秀才娘子欺负人了,秀才娘子打人了。” 林大娘一哭二闹将左邻右舍都嚷嚷了出来,季秋阳脸色更加不好看了,转头看向姜靖怡时才温和道,“可受伤了?” 姜靖怡举起手道,“打的手疼。” 林大娘哭的越发大声了,季秋阳沉着脸过来拉过她的手道,“我瞧瞧。” 姜靖怡一抽没抽回来,就见季秋阳将她手握着张嘴给吹了起来。 温热的气息抚在她的手掌上酥酥麻麻的,让她不禁去看季秋阳。 此时的季秋阳眉头微蹙,长长的睫毛垂着,正用心的给她吹着手掌,丝毫不管四周的目光。 姜靖怡瞧着他专注的目光,心里泛起波澜,有一瞬间她甚至在想就此和他过日子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还疼?” 姜靖怡回神,就见季秋阳执着她的手正一脸关切的瞧着她。姜靖怡微微偏开目光,摇头,“不疼了。” “哦。”季秋阳这才松开她的手,然而站在一旁对林大娘道,“林大娘说我家娘子欺负你,可有人证?” 林大娘指着脸上的巴掌印气道,“这巴掌印就是证据,你们家今天必须给我个说法。” 季秋阳轻笑一声,“想要个什么说法?” 林大娘瞧了眼四周看热闹的人得意道,“让我家小宝去你媳妇铺子里做工,不能签卖身契。” 季秋阳抿唇,“你说你脸上的巴掌印是我娘子打的就是我娘子打的了?那是不是我现在摔到地上还可以说是你欺负秀才公?” “你!”林大娘顿时瞪圆眼睛,“你好歹是秀才竟然是非不分。” “非也。”季秋阳摇头,“若是有人证物证,秋阳定不会为娘子辩驳。” 说着他回头看姜靖怡,“娘子可打林大娘了?” 姜靖怡眼泪说来就来,“没有。” 斩钉截铁,否定的非常痛快。 林大娘顿时瞪大眼睛,顿时又嚷嚷着哭了起来。 她一哭姜靖怡也哭,一个哭的像泼妇,一个哭的楚楚可怜,看热闹的大娘大婶们哪怕知道事情蹊跷也不免站在姜靖怡这边了。 “他林家婶子你就别哭了,自己是啥样的而还不知道啊。” “就是,人家秋阳媳妇这么柔弱哪可能打的了你啊。” 季秋阳微微叹息道,“我知林大娘嫉妒我有了这等好姻缘,听闻当初你想让林小宝娶靖怡,但谁让秋阳长的好就入了靖怡的眼呢。没成想林大娘竟怀恨在心,如今又眼馋我娘子的铺子还想让林小宝过去,真不知林大娘到底是何居心。” 秀才公说话,村里人大多信服,加上林大娘在村里名声本就不好,贪便宜,自认为自家儿子天下第一俊,这事儿大家都清楚。所以季秋阳一说不由得都想到这上头去了。 林大娘直接惊呆了,自己就白了两巴掌了? 正闹腾着林大叔从屋里出来了,“你给我滚进来。” 林大叔一直在家显然是听见了的,要说没有他的默许林大娘真不一定敢来招惹姜靖怡。现在林大娘败北丢了面子,林大叔面上过不去,见林大娘站着不动过来一把拽着她的衣服就往家里去了。 姜靖怡皱了皱眉头没吭声,这林大叔也不是什么好鸟,没本事给家人好日子只会打老婆,没他的默许她一点都不信。 季秋阳松了口气道,“回家去吧。” 姜靖怡摇头,“我想出去转转。” “我陪你。”季秋阳的话不容置疑。 看热闹的人渐渐离去,有几个也跟姜靖怡打听做工的事,姜靖怡只说了要求就打消了大部分人的念头,纷纷散去。 季秋阳跟在她两步之后亦步亦趋,半晌路上没人了又过来走在她旁边。 夏日中午天气热的很,在乡下到处是树荫倒是没那么难熬。 姜靖怡本身就没有目的地,只闲逛着便到了后山脚下。 看着郁郁葱葱的大山,她不由记起那次与季秋阳一起上山的情形,这男人默不吭声的带她去摘了野果后来又打了野猪,倒真不似外表看起来的那样冷清。 “可想吃野果?”季秋阳主动提道,“有种小野果小小的圆圆的,熟透的时候一串串的可甜,有种葡萄的滋味。” 姜靖怡不由想起小时候在乡下吃过的那种东西顿时来了兴致,“好。” 见她应了季秋阳不自觉的松了口气,唇边带了丝丝笑意,“走吧。运气好抓只野鸡午饭就有了。” 姜靖怡斜睨他一眼,“我并不喜欢野味。采些野菜菌菇之类的倒是可以。” 前两天才刚下过雨,如今树林里的地面还湿着,想来采些菌菇也不难。 只是两人没拿背篓,季秋阳便在山下折了一些藤条没一会儿的功夫就编出一个筐子来。 季秋阳又扯了把藤蔓拴上提在手,对姜靖怡道,“走吧。” 相比较上一次姜靖怡单方面的撩汉,这一次显然季秋阳主动了许多,甚至主动跟她说起书院里的事。 季秋阳说完书院中的事见她一直不答话,便有些忐忑,“怎么了?” 姜靖怡笑,“头一次听你说这么多话。” 季秋阳深深的看她一眼,“若是你喜欢,日后都会这样。” 他说完这话自己先绷不住将头扭一边去了,大概这辈子都没说过这么肉麻的话吧。 姜靖怡忍不住乐了,“你这是说的情话吗?” 季秋阳的脸红到了耳根,急步往前面去了,他的声音从前面飘来,“你若觉得是那便是。” “那你往后可得多说些了,兴许哪一天我就改变主意了呢?” 姜靖怡随口说完就见季秋阳猛然转身,眼神复杂的看着她道,“当真?” 姜靖怡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忍不住舔了舔嘴唇,“我的意思是……” 季秋阳打断她,点头道,“我知道了。” 说完他便笑了笑语气笃定道,“靖怡对我也有一丝心动了对吗?” 姜靖怡一愣,季秋阳笑的更开心,“我会等那一日。” 说完他大步朝前去了,走了几步发现姜靖怡没跟上来又回过头来,“走吧,带你摘野果去。” 山里不缺野果,但是能保留着不被摘走的野果却并不多,季秋阳带着姜靖怡摘了酸酸的野果又去摘了他说的小小的甜果子,又一路采了蘑菇,等筐子装满两人才往山下去了。 两人出来的时候就不早,姜靖怡早就饿的头眼发昏,季秋阳将筐子提着道,“一会儿就到了。” 许是因为力气大的缘故,姜靖怡饭量也比寻常姑娘要大,日常消耗的也多,这会儿饿的前胸贴后背,便伸手拿了一串野葡萄吃了两颗,顿时酸的她怀疑人生。 季秋阳把小小的果子递给她,“吃这个,甜的。” 这果子在姜靖怡去过的乡下那里叫艳丽,就是农村土话叫的,具体学名她也不清楚,这东西小小的塞一把到嘴里都感觉不到东西。但果子太酸也只能吃这个了。 回到家季冬阳夫妻也已经回来了,午膳已经做好,季老太瞧着两人一起进门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饭后一家人歇了晌,下午姜靖怡去看了云氏生的豆芽便把摘回来的野葡萄洗干净又让樱桃洗了一个陶罐将葡萄捏碎放到罐子里了。 季德鸿觉得惊奇,“二婶你这是做啥啊。这葡萄特别酸一点都不好吃。” 姜靖怡笑道,“酿葡萄酒。” “那我能喝吗?”季德鸿眼巴巴的看着她很眼馋,可惜往常他爹打了酒的时候一口都不给他喝。 姜靖怡笑,“喝一口两口没事儿。” 姜靖怡做饭手艺好,但没想到还会酿葡萄酒,听说葡萄酒是那些大官家里才能喝到的,他们要是能喝到那就太美了。 云氏笑道,“待会儿你们回去的时候带上,放这里咱也不会收拾。” 姜靖怡应了一声,傍晚回清水县的时候果然将两个陶罐都带上了。 季秋阳今日心情不错,双眸带着星光,唇边一直带着隐隐的笑意。 姜靖怡多少能猜到这男人为何会这样,也不戳穿他,只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 行至半路,马车突然被停下,姜靖怡来不及坐稳就摔了下去。然而下一秒整个人又被人抱在怀里,一抬头对上季秋阳关切的双眼。 特么的这算是投怀送抱吗? 第37章 季秋阳稳稳的将姜靖怡抱住, 半晌喉头滚动,“当心。” “可否将我放下?” 两人姿势实在暧昧又靠的太近,姜靖怡都能听到季秋阳的心跳声了, 若是以前没挑破的时候她还有心思撩拨一下他,如今被反撩后她都不敢轻易开口了。 季秋阳眼神中闪过慌乱将她扶好。 此时外头就传来车夫的声音,“东家, 有人拦路。” 姜靖怡撩开车帘子,就见姜靖珊穿了一身浅绿色衣衫俏盈盈的站在马车前面, 见姜靖怡露出脸来, 姜靖珊面上顿时露出惊喜而后上前几步道,“姐姐,我终于见到你了。” 姜靖怡听她这语气顿时有些牙酸, “你来做什么?” 她这样问姜靖珊像是被伤害到一样, 眼神无辜又可怜,转瞬间就蓄满了泪珠,“姐姐,自打你回门之后再也没回过家, 娘和爹爹还有我们姐弟都非常想念你呢。这几日母亲因为想念姐姐人都病了, 姐姐能否跟妹妹回去瞧瞧母亲?” 姜靖珊很聪明,说话的时候控制了音量既能保证旁人能听见这话又不显得她不温柔。这不她话音一落周遭的人就朝姜靖怡看了过来, 在她们眼中姜靖怡就是个不孝敬爹娘的人了。 “现在?”姜靖怡瞥了眼天色,“天晚了, 明日再说, 你先回去吧。” 姜靖怡不知姜靖珊打的什么主意,可也不会如她所愿,至于旁人的眼光,她其实并不怎么在意, 难道就因为这个他们就不去她铺子里吃饭买早点了吗? 不会,只要她铺子里东西好吃,哪怕她是穷凶极恶之人都会去。更何况姜靖珊说的这些语焉不详的话了。 姜靖珊咬了咬唇道,“现在天色已完,能否让靖珊去姐姐那里住一晚明日一早一起回去?” “不能。”姜靖怡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可不想引狼入室。 姜靖珊被拒绝顿时更委屈了,“姐姐……” “别叫我姐姐。”姜靖怡嘴角勾着讽刺的笑意,“我亲娘已死,你们母女欺我没有娘亲护佑占我嫁妆糊弄于我的时候不也说的与我母女情深?” 她没说下去,但却将她不回去的理由说的明白,看热闹的人顿时恍然大悟。 甚至有人认出姜靖怡就是最近新开的铺子的掌柜,也是贺家的外甥女这事儿。 姜靖珊面色有些难堪,委屈道,“那些事与妹妹无关,我们姐妹关系最好了不是吗?” 傻比!姜靖怡忍不住吐槽一声,掩面难过,“瞧见你我就像瞧见了你的母亲,我的心情实在痛苦……” “走。”姜靖怡狠心放些车帘对车夫道。 车夫挥了挥鞭子,姜靖珊吓得躲开了去,站在路边直哭。 有两个书生携手而来,他们并不知前因后果,只见姜靖珊一美貌女子站在路边对着马车哭泣顿时起了怜香惜玉的心思,“这位姑娘,在下徐再贤,敢问姑娘因何哭泣?” 姜靖珊咬唇看着将要离去的马车道,“马车里的是我姐姐,母亲想念她想让她回去瞧瞧,可姐姐不愿意我去她家暂住一晚。” “竟有如此之人!”徐再贤顿时正义感爆棚,当即甩开同伴快走几步去拦马车,“站住!” 在县城之中马车速度本就不快,车夫将车停下不得不道,“东家有个书生拦车。” 姜靖怡顿时烦躁,将车帘掀开,露出一张脸来,“谁这么不长眼?” 徐再贤方才瞧着姜靖珊已然惊艳,这会儿瞧见姜靖怡这张脸顿时痴了,竟有如此美貌的姑娘!他险些忘了自己到底为何拦车了。 “让开。”姜靖怡瞧着他的眼神顿时作呕,她心上不快面上变冷语气也没那么好。 徐再贤下意识的让开接着又回过神来,“这位姑娘,那位姑娘可是你亲妹妹,为何不能让亲妹妹入家暂住一晚,不过一晚上罢了。” 姜靖怡扭头瞥了眼亦亦然过来的姜靖珊冷笑,“瞧着公子家中应该也是富裕,倒不如将那姑娘领家去暂住一晚,不过一晚上罢了。” “你、你!”徐再贤顿时涨红了脸,再美貌的相貌对他也没吸引力了,顿时指着姜靖怡怒喝道,“有辱斯文,有辱斯文!这世上怎会有如此猖狂的女子。” “现在你见到了,可以滚开了。”姜靖怡心烦,你爱英雄救美就救去,别来招惹她啊。 季秋阳探出头来,瞧了徐再贤一眼,眉头一皱,“徐兄,你这是合意?不问青红皂白便听信他人直言对我娘子出言不逊,这可是读书人可以做的?” 瞧见季秋阳,徐再贤顿时目露惊讶,再瞧姜靖怡陡然反应过来,难道这美貌女子便是大桥镇上传说的碰瓷了季秋阳嫁给季秋阳的姜靖怡? 没想到季秋阳竟有这等好运气,一个乡下穷小子罢了,竟能娶到这般美貌家里有钱的女子为妻。可恨他读书十余载竟没这等运道,如今二十郎当还未娶得有助力的妻子。既然这个是姜靖怡,那么那边那位也是姜家的人了? 徐再贤心思乱转,拱手道,“季兄这话有失偏颇,方才季兄一直在马车中自然知晓发生了何事,那姑娘是你娘子妻妹,现在天色已晚请她入家门暂住一晚难道不是合情合理?” “是合情合理。”季秋阳皱眉看他,“但同不同意是我们的事,与徐兄可有干系?还是说你与在下妻妹有什么关联让徐兄忍不住替她抱打不平?” 徐再贤面色顿时难看起来,但他有心在姜靖珊面前表现一番,便挺直胸膛道,“季兄,我本敬重你学识,却不想在为人处事上竟如此迂腐不懂礼,实在让在下失望至极。” 他说的冠冕堂皇,倒好似说的的确是这样一般,却让季秋阳忍不住发笑,“徐兄若是怜香惜玉大可将人领家去,我家娘子在娘家时就常受她们母女苛待,如今我家娘子忌讳心生恐惧不愿请她入门也是常理。况且姜家又非贫困之家,出门在外怎可能不带家仆,既然知道天晚不便出门为何还要这时辰过来?何况家中尚且有生病的母亲,非但不想着赶紧回去侍奉母亲还要强行在外逗留,这又是何道理?她既然肯这时候独身一人出门那便说明能护自己周全,我们身为姐姐和姐夫亦有不便之处,她非但不体谅反而当街哭诉,难道就是为了让人误会她的长姐?” 他说着幽幽叹了口气道,“此等心机我家娘子万万比不上,难怪我家娘子担心受怕了。” 季秋阳不愧是书院有名的才子,一番话将徐再贤说的面目不好看,他们徐家虽然小有余产,但比之姜家却不足,况且他读书不成,科举之路本就困难,即便是赶考也是需要金银路资。所以方才他才想在姜靖珊跟前表现一番,可谁知季秋阳巧舌如簧,竟将由头推到姜靖珊身上,说她心机重,故意给她长姐为难,最后还扣上一顶她不及时回去侍奉母亲的罪责,当真是让他无法辩驳。 姜靖珊尚未哭诉扮可怜,就见姜靖怡从车上下来了,眼眶微红似是受了多大的委屈,用旁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当日我娘的嫁妆便是被母亲扣留,哪怕我是姜家的长女嫁妆也只有几箱子不值钱的东西,你们母女欺我辱我,如今却来说想我想的生病,这话说出去又有谁信?” 她叹了口气继续道,“只说我娘那间嫁妆铺子,过去的十年间清水县的人都只当那铺子是姓马,而不知道真正的主人是姓贺,更有马家舅舅时常过来挪用银钱,为了你母亲的颜面,也因着这些年的情谊我们姐弟都未追究,也让舅舅他们不追究。只是没想到我们的退让竟让妹妹和母亲如此的不快,竟当街想要给我难堪,我命实在是苦!” 她一番解释周遭的人明白过来,难过前段时间布庄突然关了门,原来是有这回事,还真有人见过马二柱去弄钱,当即喊道,“这明摆着就是恶毒继母侵占继女的嫁妆吗。” “马家实在可恶,居然还有脸找来,多亏解释清楚,不然咱们还当姜掌柜真的是那等不孝母亲的人呢。” 姜靖珊一句话未说便被姜靖怡说尽,站在那里被人指指点点难堪极了。她身子摇摇晃晃险些就要摔倒在地,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唉,罢了。”姜靖怡看着姜靖珊道,“虽然我不知你为何一定要去我家住一晚,但你已经来了我也不好真的让你自己在外,你且与我回家去吧。” 看热闹的人对姜靖怡的印象是爽朗痛快又美貌,何曾见过她这等形容,一时间纷纷夸赞她仁义。 季秋阳扶着姜靖怡道,“那我走着便是,让她上马车回去吧。” 姜靖怡抬眸瞥了姜靖珊一眼道,“你姐夫身子不好,走不得太远的路,就这么段距离你自己走着也行的对吧?毕竟你都从大桥镇走到这儿了不差这一点了对吗?” 听到姜靖怡说他身子不好,季秋阳顿时面露不满,可瞧着姜靖怡那情真意切的表情他张了张嘴又没说话反倒抬手掩唇咳了两声。 姜靖珊脸抖了抖,“自然。” 自然是不想走的,但是好歹能去看看了不是吗。 姜靖怡眨眨眼高兴道,“你可真是我的好妹妹。”说着反过来扶季秋阳,“夫君,快上马车。” 季秋阳被扶着上了马车,见徐再贤还在一旁便问,“徐兄还未走,可是想去我家做客?” 徐再贤顿时露出兴趣来,可惜季秋阳又道,“唉,在下身子不好,便不招待了,想必徐兄也急着回家去,快回去吧,免得伯母担心。” 马车帘子放下来,遮挡住外头的一切视线,姜靖怡眼中的笑意更盛,“原来你还是这样的季秋阳。” 季秋阳挺直了腰背,面色红润哪有虚弱的模样,他含笑瞧着她,“可开心了?” 眼神中满满的宠溺,让姜靖怡险些齁到。 姜靖怡瞥开目光撩开车帘子瞧了眼外面,姜靖珊果然委委屈屈的跟在旁边走着,忽然抬头忘了马车一眼再瞧见姜靖怡的时候突然收回了目光。 然而只这一眼,姜靖怡便看清楚她眼中的怨毒,姜靖怡觉得有趣,假惺惺的问道,“好妹妹,你可是累了?要不我下去你上来歇歇?” 姜靖珊边走边费力的挤出一抹笑来,“这可怎么使得,马车还是姐姐坐就是,妹妹不累。” 况且马车上不只有姜靖怡还有季秋阳在呢,若是她上去了外头该如何说她了。 姜靖怡一副感动的模样,“你果然是我的好妹妹,不过……” 她一转音,扬声对车夫道,“车赶的快一些。” 此时天色已经不早,外头行人渐少,车夫得了她的命令马鞭一扬车速便快了起来。 姜靖怡趴在车窗上对外头的姜靖珊道,“好妹妹,委屈你快些了,你姐夫身子若该回家吃药了。” 说完和善的笑了笑便将车帘放了下来。 外头的姜靖珊哪里吃过这等苦头,要不是听了小舅舅的话还有她娘的劝说而家中出了她没人合适她才不愿在这被姜靖怡糟践呢。 天知道这姜靖怡到底怎么回事,原来的那个蠢货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厉害了。 姜靖珊追的辛苦却也咬牙追了上来,直到站在铺子门前的时候姜靖珊更加惊讶,果然小舅舅说的不假。 此时正是晚膳的时间,姜氏食铺内人声鼎沸人来人来,而通往二楼的台阶上传菜的伙计更是忙的脚不沾地。 这一日得赚多少钱啊。 姜靖珊站在门口有伙计过来笑问道,“这位姑娘是要吃饭?里边儿请。” 此时姜靖怡从马车上跳下来,瞧着姜靖珊的模样笑道,“好妹妹,你怎么了?” 后头下了马车的季秋阳嘴角抖了抖,这女人又开始了。之前他还当她已经放弃演戏了,没想到是没对上合适的人,如今姜靖珊来了她反倒有机会发挥了。 他忍不住偏开头去,对姜靖怡道,“娘子,进去吧,为夫该吃药了。” 后头吃药俩字咬字极重,姜靖怡只当没听出他的咬牙切齿,笑眯眯的过去挽住他胳膊道,“相公,咱们进去。” 姜靖珊眼神复杂的看着他们俩,半晌追了上去,穿过喧闹的大堂往后头去了。 食客多半认识姜靖怡,见了她不免开口打招呼。 到了后院姜靖珊眼神越发的复杂,她只当这铺子不大,没想到前头两层后头还有这么大的院子,更别说这好几个伺候的人了。 姜家有两进院子,但人口也不少,住起来并没有多宽敞,甚至于姜靖怡嫁人前姐妹俩的屋子都不大。 可姜靖怡竟然一人独占了这县城这么好的院子,还有那前头生意火爆的铺子,更遑论还有一间赚钱的布庄。只这两间铺子姜靖怡一日得有多少进项啊。 姜家看着光鲜,可也就在大桥镇算得上牌面儿,别说在县里数不着,就是来个举人都看不上姜家这样的人家。 都是姜家的姑娘,凭什么姜靖怡能坐拥这些好处,而她还要每日抠抠搜搜,尤其姜靖怡回了趟娘家后她连打件首饰都要被呵斥了。 凭什么啊。 姜靖珊看着院子看着和季秋阳笑的开心的姜靖怡,心里的嫉妒之火都要喷出来了。 姜靖怡除了一张脸还有什么能比她强的,找的男人虽然穷了些但长的好还有才名。就她那样的性子居然还有贺家给她撑腰。 而她却什么都没有。 “好妹妹,想什么呢?”姜靖怡回头就瞧见姜靖珊的目光不由诧异道,“瞧着你的目光想要将这院子吃了一样,羡慕了?” 当然羡慕了! 姜靖珊面上笑道,“姐姐这话说的,咱们可是自家姐妹,姐姐的院子不就跟靖珊的一样做什么羡慕,对吧姐姐。” “当然不对。”此时也没了外人姜靖怡可懒得和她做戏,“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更何况咱们还不是一个娘生的。我的就是我的,你再怎么羡慕也不是你的,明白吗?” 姜靖珊脸上难堪,点头道,“明白。” 姜靖怡又对她道,“啊,对了,我这里没有闲置的房间,今晚只能委屈妹妹和樱桃挤一间屋子了。” 跟着进来的樱桃顿时觉得委屈。 姜靖怡摸摸她头安抚道,“乖,别怕,等她明日走了我给你做好吃的。” 樱桃勉为其难的应了。 姜靖珊一听竟让她和下人住一间屋子顿时不悦,“姐姐,我好歹也是你的妹妹,你竟让我和下人住一屋,这是不是不合适啊。” “没关系的,自家人不说没人知道。”姜靖怡笑眯眯道,“除了樱桃的屋子还有刘婆子的屋子可以选,要不你和刘婆子住一屋去?” “那怎么行。”姜靖珊顿时不满,眼睛可怜巴巴的看向她,“姐姐……” “要么出去住,要么和樱桃住。”姜靖怡直接冷了脸,“咱们什么关系自己还不清楚吗?非得让我撕破脸吗?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非得住在这里,但你既然住了那就得听我的,住哪里更得我说了算,收起你的小心思。” 她的话说的毫不客气,姜靖珊忍不住去看季秋阳,可季秋阳压根不掺合这事儿,反而道,“我去前头灶上瞧瞧。” 姜靖怡笑着点头,“好,另外今晚好妹妹来了怎么也得特殊对待,单独给她加餐。” 被安排住下人房原本很生气的姜靖珊顿时一喜,可对上姜靖怡的笑容时又不确定了,这个女人能有这么好心? “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姜靖怡一回头就见姜靖珊还站在她跟前顿时不满,“回屋去吧,别在这碍我的眼。” 姜靖珊一滞,“不是要用晚膳了?” “啊对,”姜靖怡笑,“那你回房吧,待会儿让人给你送去。” 姜靖珊咬唇目光露出可怜的模样,伸手去晃姜靖怡胳膊,“姐姐,我想和你一起用膳。” “好妹妹。”姜靖怡伸手摸了下姜靖珊滑溜溜的脸蛋叹气道,“可我看着你吃不下饭啊。” 姜靖珊的动作顿时僵住,表情也因为受了惊吓变得有些怪异,“姐姐……” “别叫的这么亲热了,这里没外人了。”姜靖怡将她胳膊挥开,“乖,听话。” 樱桃兴奋的过来拉她,“姜姑娘,请吧,奴婢的床让给你睡。” 姜靖珊备受屈辱,依着她的性子早就该发脾气了,可想到娘的交代还有这铺子,她忍了! 等她跟着樱桃回屋,姜靖怡撑着下巴沉思,就姜靖珊的脾气这些都能忍,看来所图不小啊。 想到刚才进院子的时候姜靖珊的表情,她顿时乐了,不会是看上她这院子和铺子了吧。 难道说她是过来打探军情的? 正胡思乱想,樱桃从屋里出来飞快的跑过来,小声道,“姑娘,你真打算给她饭吃啊。” 姜靖怡抬手给她一下,“还得饿着她啊,当然给了。”说着她嘿嘿一笑,“不过给什么吃就我说了算了。” 樱桃嘿嘿直笑,“那就好。” “她在这期间你就专门盯着她了,不过也不用全程盯着,偶尔给她个机会出去,然后跟上去。”姜靖怡小声嘱咐道。 樱桃点头,“我知道了。” 姜靖怡笑了笑,“去吧。” “说什么这么高兴?” 姜靖怡抬头就见季秋阳过来了,阿桃姐妹俩还有一个铺子里的伙计端了晚膳过来摆上,另外一个跑堂的端了一个碗还有两个碟子,姜靖怡挑眉一瞧忍不住去看季秋阳,“够坏啊。” 一碟子白菜一碟子萝卜,一碗糙米饭。 季秋阳将这话笑纳,“彼此彼此。” 樱桃也瞧了一眼,再瞅一眼自家姑娘,顿时明白过来,她小声嘟囔道,“姑娘和姑爷真是绝配。” 都挺坏的。 姜靖怡瞪她,“还不赶紧去。” 樱桃跑了,季秋阳眉眼柔和,似乎知道姜靖怡喜欢看他的眼睛,季秋阳近两日尤其喜欢眯眼要么就笑眼弯弯,那双眼睛跟带着钩子是的瞧着姜靖怡,“她说的似乎没错。” 姜靖怡不搭话,坐下吃饭,跑堂的往樱桃房里送饭菜,接着便是碗碟摔在地上的声音,姜靖珊的身影瞬间出现在门口,“姜……” 她的目光落在院子里的石桌上,三菜一汤还有看着就美味,与这相比她方才看到的萝卜白菜简直是猪食。 姜靖珊积攒了一下午的怒气顿时涌了上来,所有的委屈化为眼泪汹涌而出,“姜靖怡,我好歹是你一个爹的妹妹,你自己吃香喝辣的,竟然给我吃萝卜白菜,你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当然。”姜靖怡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葱香排骨,滋味真是不错,“味儿不错,夫君尝尝。” 季秋阳眸光更加温柔,果真夹了一块用了,而后夹了一块鱼腹肉放到姜靖怡的碗里,“这鱼鲜嫩尝尝。” 两人你来我往配合默契,姜靖珊显然被忽略了。 姜靖珊快步到了石桌前,眼眶都被气红了,“你怎能如此对我,你就不担心我跟爹爹说吗?” 姜靖怡脸上笑意微敛。 “你以前不是说想得到爹爹的认可,想让爹爹关心你吗?”姜靖珊抿了抿唇道,“爹爹最疼我了,你这样对我爹爹肯定会不高兴的。” “哦。”姜靖怡脸上挂上讽刺的笑意,“那你就回去做个乖女儿就好了,来我这里做什么?你真当我稀罕?想告状你便去,但只要你在我的院子里你就得听我的!” “你欺人太甚!”姜靖珊怒瞪着她。 姜靖怡恶劣的笑了,“那就走啊。” 姜靖珊不言语,咬唇盯着地面,半晌转身回了房间。 姜靖怡让刘婆子去打扫,没一会儿刘婆子出来了,“东家,她问我咱铺子一天得赚多少钱。” “你如何回答的?” 刘婆子觑着她的表情忐忑道,“我就说我一个粗使婆子不知道。” “嗯。”姜靖怡摆手道,“下次再问就说很多。” 刘婆子不知为何要这样说,但还是点头称知道了。 “你觉得她目的不纯?”季秋阳点出要点来。 姜靖怡嗤笑,“她的目的就差写脸上了,当我真的蠢的看不出来吗?” 季秋阳笑,“兴许她真的以为你瞧不出来呢。” 姜靖怡忍不住撇嘴。但之前姜玉钦就说过她蠢,就连马氏和姜靖珊也将她将蠢货,可以表明原主的确不怎么聪明,起码在这些人眼中干的蠢事不老少。 如今她变化太大,季秋阳脑子异于常人能够看出诀窍,马氏母女可瞧不出来,兴许还以为只是贺家在背后给她出主意呢。 那么姜靖珊的态度就能解释了。 姜靖怡见季秋阳还在看她,顿时恼羞成怒,“别看了,看多了也不是你媳妇。” 季秋阳刚要弯起好看的眉眼的动作顿时停滞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季秋阳:怎么办,眼睛抽筋了,不能眉眼弯弯勾引媳妇了。 第38章 以前的时候季秋阳觉得自己是正人君子, 正正经经的正经人,可遇上姜靖怡后他发现正经是吸引不了眼前这个女人的。 所以他为了赢得美人心不得不做出以前从未想过的表情,甚至控制自己的双眼散发出最好的魅力来, 意图让姜靖怡喜欢上他,对他上心。 可此刻季秋阳双眼甚至还没弯出好看的弧度,姜靖怡就来了这么一句, 实在大煞风景,让他热乎乎的心陡然就凉了半截差点掉如冰窖中。 也幸亏他早就听习惯姜靖怡说这些话, 不然他可能真的受不了放弃了。 季秋阳缓过神来露出最好看的模样笑道, “我们已经成亲了不是吗?” 姜靖怡睨他一眼,“脸皮好厚,咱们都协议好要和离了, 况且当初签的协议你忘了?” “没忘。”季秋阳起身, 回房间拿了一张纸出来笑道,“可是这个?” 他展开让姜靖怡看清楚上面的内容,随后慢条斯理的将纸张撕成碎片然后扔到旁边专门收垃圾的桶里,他坐回石凳上摊手道, “你瞧, 没了。” 姜靖怡一阵无语,“我这里还有一份?” 季秋阳又笑, “我不认。” 姜靖怡:“……好不要脸。” “哦。”季秋阳神色不动慢慢点头,“我明白了。” “明白了什么?” 季秋阳温柔的笑, “明白了在靖怡这里厚脸皮是可行的。” 姜靖怡脸上一僵, 特么的这狗男人说准人,她这人遇强则强,遇上人服软又有好脸蛋的男人还真没什么抵抗力,怎么办, 要从了吗? “所以,秋阳决定便不要脸一回。”季秋阳微微叹息,随即笑道,“况且这可以看成是夫妻间的情趣,并不为外人道,哪怕不要脸面也是情有可原。” 姜靖怡:“……”可耻的心动了,特么的这狗男人为什么这么迷人。 她都怀疑季秋阳再说下去她都要扑人了,而显然有人不这么想,呆在屋里的姜靖珊饿的前胸贴后背不得不出来道,“姐姐,你让给我做碗面可好?” 所有的感觉如潮水般褪去,姜靖怡甚至看到了季秋阳眼中的遗憾,她眉头一皱心情有些不好了,“饭菜给你送了你不用那定是不饿,那就别吃了。” 姜靖珊顿时瞪大眼睛,“可是……” “我们穷人家比不得姜家大富大贵浪费粮食,在我这铺子里浪费可耻。”姜靖怡叹了口气道,“回去多喝点水肚子就没那么饿了,或者赶紧躺下睡觉,睡着了也不饿了。” 姜靖珊惊呆了,姜靖怡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实在欺人太甚! 姜靖珊胸口起伏险些就要破功,可想到娘的嘱咐她又忍了下来,她朝姜靖怡怯怯道,“我在房里无聊能四处转转吗?” “当然。”姜靖怡笑,“随便逛。” 姜靖珊没料到她这样好说话,朝她微微示意便往前头去了。 姜靖怡撑着下巴道,“呀,要动手了,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啊。” 季秋阳脸上表情淡淡显然也因为方才被姜靖珊打断有些不满,“脑子也清楚不到哪去,恐怕她猜到你不会让她久留,只能趁现在去打探了。” “哦。”姜靖怡莫名的对李达等人还挺放心,眼下已经吃饱她便起身道,“回屋睡了。” 季秋阳跟在身后进来,姜靖怡停住脚步,“你做什么?” 她心中警铃大作,这男人莫不是想来硬的?她想着不由打量季秋阳,这身板虽然比一般男人强壮可怎么也强不了她的,哪来的自信。 季秋阳无奈道,“今日姜靖珊在这里,你还让我单独睡一屋去?那明日之后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真的只是这样?”姜靖怡忍不住瞧着他,企图从他眼中看到他的真实意图,只是这双眼此时明亮又柔和,迎着她审视的目光不躲不闪,“怎么?” 姜靖怡眉头蹙着微微一笑,“小瞧你了,脸皮比我想象中更厚。” 季秋阳含笑道,“就当靖怡是夸奖我了。” “但你依然不适合住在这屋里。”姜靖怡道,“我并不在意她会外面传什么话。” 季秋阳脸上笑意一僵,接着颔首道,“好。” 并不强求转身又开门出去了。 姜靖怡回头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笑了,这人还真是令他惊讶,时不时的就让她觉得惊奇。 当她觉得他是老古董老正经的时候他却不正经起来,当她以为他是君子时他又像个无赖是的凑了过来说着蹩脚的情话。 不得不说这样的反差看在她的眼中是有吸引力的。 只是这会儿对他有吸引力的男人正跟人说话,而说话之人便是之前说要出去逛逛的姜靖珊。 院子里姜靖珊面上娇羞,此时一脸的温柔看着季秋阳,以前的时候她远远瞧着季秋阳还觉得只比寻常男子好看了些,可这隔着近处瞧却是出乎意料的好看俊美。 姜靖珊心噗通葡萄直跳,抬眸望了他一眼险些忘了她的来意。 “姜姑娘若无事在下先行离去。”季秋阳此时面容清冷早没了方才的柔情,瞧着姜靖珊只觉得麻烦,他可还没忘记姜靖珊之前打断他和姜靖怡培养感情的事呢。 姜靖珊眉目含春似乎又有满心的忧愁,“我本想与姐姐相处些感情,没想到姐姐对靖珊竟有那么大的敌意。” “不应该吗?”季秋阳不耐道。 姜靖珊惊讶看他,似乎没听清楚,“什么?” 季秋阳微微敛神,微微拱手,“在下告辞。” 说完不等姜靖珊再诉苦扮柔弱直接推门回屋去了。 “木头!”姜靖珊气恼的跺了跺脚转身也回屋去了。 方才她借口出去逛逛到了前院灶房,可连门都没进去就被人撵了出来,丝毫没有因为她是姜靖怡的妹妹有特别的对待,更别说进去找机会偷看那小丫头怎么做的卤肉了。 她突然一怔,接着一喜,对啊,她现在和樱桃住一个屋子,她待会儿不就能直接问她了? 其实樱桃刚才就是在灶房故意,等她走后便跟李达说了声离开了灶房。 等樱桃回到屋里,果然姜靖珊正一脸嫌弃的坐在榻上,见她进来便抬着下巴说,“把门关上。” 樱桃忍不住撇嘴将门关上到了她跟前,“姜姑娘有什么吩咐?” 姜靖珊嗤笑一声,脸上早没了之前的可怜样,可怜也要看在谁跟前,在个下人面前就完全没有扮下去的必要了。 “你现在负责做卤肉?” 樱桃应道,“是。”心里却道他们姑娘果然聪明,这女人真的有备而来。 姜靖珊突然温声道,“你也瞧见了姐姐现在虽然靠着贺家,可贺家终究不是她的娘家。一个嫁了人的女人没有娘家支持是走不远的,你们下人肯定也不想跟着一个没有出路的人吧。” “我们姑娘好的很。”樱桃原本还想糊弄她一下就算了,没想到她公然说她们姑娘坏话了,顿时不高兴道,“你现在住在我们姑娘宅子里居然还说我们姑娘的坏话,你脸皮怎么这么厚啊。” “你!”姜靖珊顿时瞪大眼睛,“你敢这么跟我说话?你知道我是谁吗?” 樱桃撇嘴,“你是姜家的二姑娘,但奴婢是我们姑娘的丫头,姑娘家出嫁随夫如今是季家的人,那么奴婢现在也就是季家的奴才可不是姜家的人了。您如今在我们姑娘的宅子里住着算是客,一个客人居然好好意思在背后说主家的话,您都不觉得亏心吗?” 要说以前樱桃不光害怕姜靖怡同样也害怕姜靖珊,姜靖怡有话说话该打就打该骂就骂,可姜靖珊说话阴阳怪气绵里藏针与她对上更加难熬。 只是现如今她也算是掌握着一门手艺深受她们姑娘信任的人了,可不再是以前唯唯诺诺的小丫头了。 而姜靖珊也的确没料到以前胆小怕事的小丫头这么强硬了,顿时气的站起来扬起胳膊要打过去,樱桃顿时抱头痛哭,“救命啊。” 姜靖珊:“……” 门被敲响,外头传来姜靖怡的声音,“樱桃出什么事了?” 姜靖珊气呼呼的放下手不甘心的躺到床上背朝里萌主脑袋。 樱桃站起来道,“姑娘,奴婢没事,您快去歇着吧。” 待门外没有声音了姜靖珊又噌的坐了起来,樱桃张嘴作势要喊人,气的姜靖珊又躺了回去。 樱桃得意一笑,心道她们姑娘就是聪明,教的她这法子太好用了。 姜靖珊躺在床上似乎是睡了,樱桃躺在外头的榻上却不敢闭上眼睛,到了三更十分,床上那位突然悄无声息的坐了起来,樱桃顿时来了精神,放缓呼吸听着对方的动静。 姜靖珊似乎怕吵醒樱桃,还特意到了跟前看到樱桃睡的熟才悄悄的开门出去。 在她出门后躺在榻上的樱桃迅速起来穿衣跟了出去,因着早知姜靖珊有所图谋,所以樱桃直接抹黑往前头去了。 前头除了铺面就是灶房还有那些厨子跑堂住的地方,按道理说女眷晚上是不方便过去的,但樱桃知道姜靖珊一定是本着灶房去的。 刚走了几步就听见身后细微的脚步声,她回头就见她家姑娘手里提着灯笼走了过来,顿时松了口气,姜靖怡道,“去前头了?” 樱桃自责道,“奴婢追出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了。” 姜靖怡将灯笼吹灭放到一旁的地上笑道,“不打紧,走,瞧瞧去。” 主仆两人就着月光小心翼翼往前头去了,到了月亮门那里就听有男子说话声还有女子娇俏的撒娇之声。 姜靖珊为了达到目的竟然放下身段讨好一个厨子倒是令姜靖怡觉得佩服,她还当姜靖珊瞧不上厨子那些人呢,没想到为了得到方子达到自己的目的真能豁得出去,就是不知道是哪个厨子了。 在五个大厨中她对李达比较熟悉,其他几个也不错,就不知道是哪个了。 两人找了隐蔽的地方藏好,距离月亮门那儿也不远。 就听男子道,“好姑娘,快过来让我瞧瞧。” 黑暗中哪怕男子压低了声音也能听的清晰,姜靖怡眉头一挑顿时想到是哪个了。 与李达一起做川菜的厨子还有一个叫黄铁柱,今年也就二十来岁,平时闷不作声的比起李达来存在感实在太低,没想到竟有如此胆量。 姜靖珊娇笑道,“你们男人就是这样,我今晚约你出来是想问问你愿不愿意到姜家去。” 黄铁柱顿时犹豫,“可小的卖身契都在东家那里。” “那有何难。”姜靖珊道,“只要你将卤肉的方子还有铺子里主菜的方子给我,我拿着去威胁她,看她答应不答应。等到时候我开一间铺子,厨房里的事儿你说了算,怎么样?” 哟,这是公然挖墙脚了,只可惜卤肉的方子黄铁柱也不知道,应该说灶房里的人除了樱桃没人知道。卤肉的材料都在后院放着,樱桃都在房里配好之后才拿到灶房去,不管是火候还是用料都只有樱桃知道。 黄铁柱为难道,“这不妥当吧。” 他这样说姜靖珊顿时不悦,“那你的意思是不跟我走了?” 黄铁柱闷不作声了。 姜靖珊声音里带着撒娇,“白日里我瞧着你瞅我不止一眼,还当你和其他男人不一样,没想到也是唬我的。” “没有,没有,小的不敢。”黄铁柱也不是真傻,只是一时起了色心罢了。可他这会儿也想的明白姜靖珊好歹是东家的亲妹妹,哪怕关系不好,哪怕这事儿是姜靖珊勾引他的,可若真出了事儿恐怕他都难逃一劫。 可如今哪怕他真的跟着姜靖珊走了,日后也有戳穿的时候。只是一直在这后厨呆着川菜有李达顶着他恐怕难有出头之日。 姜靖珊嗤笑道,“既然如此,那便如此吧,我回去了。” “别。”黄铁柱又有些犹豫了,跟着姜靖珊或许真能自己掌厨,而且他对他的厨艺也很有信心,只不过卤肉的方子他却是没有的。 姜靖珊道,“那你给我个日子,将卤肉的方子给我。” 黄铁柱呐呐道,“这个、我没有。我需要时间。” “我可以给你时间。”姜靖珊道,“但我明日就得离开,你可以拿到方子再去找我。” “但我不想给你们时间。” 姜靖珊大惊,“谁?” 黄铁柱见识不好撒腿便跑,想趁着夜色跑回去到时候来个死不承认。 姜靖怡笑道,“姜靖珊,你真能耐,挖墙脚挖到我这里来了。” 挖人弄方子被人抓个正着姜靖珊也很着恼,她将手边的灯笼提起来就瞧见姜靖怡身边的樱桃了,哪里还不知道是樱桃透露了她的行踪,顿时飞个眼刀子过去,“混账。” 姜靖怡淡淡道,“骂你自己吗?的确挺混账的。” 说罢她打个哈欠道,“夜神了,回去睡了。” 姜靖珊一愣,就这么放过她了? 见姜靖怡当真往回走了姜靖珊又有些不确定了,“喂,你就这么放过我了?” 姜靖怡的声音从前面传过来清晰的传入姜靖珊的耳中,“天大的事儿也得等我睡足了再说。” 但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姜靖珊觉得姜靖怡不会善罢甘休,兴许是回去想折腾她的法子了,而黄铁柱不清楚姜靖怡到底听没听到他的声音,回去后也是不敢睡着,睁眼到天亮,内心甚至滋生出许多的想法来,一个是劝他明天跟姜靖怡磕头认错求她宽恕,一个念头是让他跟着姜靖珊做个厨房的主事。 可谁都没想到姜靖怡说回去睡就真的回去睡了,睡的还非常的踏实。 天亮后铺子里负责早点买卖的人早早的就起来准备忙碌了,其他时间的厨子睡的晚一些再起来准备午膳。 李达一直深受姜靖怡信任,在大厨中隐隐成了领头羊的存在,对于黄铁柱不服气他这事儿他也知道。但是他并不觉得不好,甚至觉得如果黄铁柱真能打败他也好。因为他知道他们东家有野心想在清河县也开间分店,到时候不管俩人谁过去都好。 毕竟两人都是做川菜的,两人都有好出路他也替对方高兴。 但昨晚黄铁柱出去过他是听见了的,甚至还跟了出去,只不过在听见两人说话的时候就回来了,后来黄铁柱匆忙的回来然后在炕上翻来覆去,他就知道黄铁柱完了。 早上起来后黄铁柱精神不佳,李达忍不住道,“铁柱,你可知道咱们东家是有想法往清河县开分店这事儿?” 黄铁柱一愣,然后摇头,“不、不知道。” 李达点了点头,“哦。” 便没再多说。但他不说黄铁柱又惶恐不安,心里猜想若是姜靖怡昨晚听见了他说话会怎么处置他。 不等他想清楚,姜靖怡便让闲着的人都聚集到后院,没睡好的姜靖珊一晚上没睡脸上很憔悴,瞧了眼人群中同样惶恐的黄铁柱忍不住撇了撇嘴。 谁能想到昨日傍晚好不容易勾引的一个还是个不管事儿的,连方子都拿不到手,只其他的手艺恐怕也难成事。她可是听说了,就姜靖怡这里的卤肉都卖到清河县去了,这两个县城的人就没有不喜欢这里卤肉的,这要是把方子弄到手,哪怕她自己不做都能卖一大笔钱。 只可惜……昨晚被姜靖怡抓个正着,以姜靖怡的心性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果然姜靖怡起来洗漱完了,又当着众人的面慢条斯理的用了早膳才开口道,“李达,将姜小姐送出去。” 姜靖珊顿时一愣,“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说什么意思啊?”姜靖怡吃了一个小笼包看向她,“昨晚你自己干了什么自己不记得了?非得让我一字一句复述出来?” 姜靖珊面色难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就别知道了。”姜靖怡摆摆手道,“扔出去,旁人问起就说她不检点竟然想偷我这里的方子。” 李达看了眼黄铁柱,点头带人过去,“姜姑娘请吧,别让小的为难。” 姜靖珊昨晚便没吃上晚膳,这大早上的也没吃饭又被人撵,如今眼瞧着弄方子是不成了,只能黑着脸往外头去了。 而黄铁柱额头冷汗直流,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哀求道,“求东家饶命。” 姜靖怡懒得废话,对樱桃道,“联系牙房的人,哪里来的回哪去吧,这样的人我这里庙小容不下。” 也算运气好,黄铁柱掌握的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要不然她真不知道如何处置这样的人。 黄铁柱拼命磕头哀求,姜靖怡却道,“她不过三言两语都没个定数的口头承诺都能让你动心,却不相信自己东家,我为何要留着你。” “东家饶命,小的往后绝对不敢了。”说着黄铁柱从地上爬起来冲到小厨房里捡了一把刀出来跪在地上道,“小的愿意断一指以示决心。” 不等姜靖怡反应黄铁柱手起刀落左手的小拇指便已经掉落在地上,青石板上都沾了血迹。 姜靖怡吓了一跳,樱桃更是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姜靖怡白着脸道,“你这是做什么,身体发福父母,你如此祸害如何对得起养你的爹娘。” 黄铁柱面色惨白,用力磕头,“东家饶命,不要将小的送回去。”说着他忍痛举着残缺的左手发誓,“小的黄铁柱在此起誓此生绝不背叛东家,若是有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黄铁柱的行为简直惊呆一众人,别说姜靖怡一个女人看着害怕了,就连李达这些男人看着也是心惊。 不过也正是李达这些同病相怜的人才知道对方的害怕和惶恐。在牙房的日子他们再也不想去过,姜靖怡这里虽然忙碌一些,可吃的好穿的暖,东家还教他们手艺,离开了这里他们又能去哪里。 昨夜黄铁柱一时迷了心窍,可如今立誓又保证,李达等人忍不住哀求的看向姜靖怡。 姜靖怡脸色很不好看,摆摆手到,“李师傅,先带他下去包扎,再请大夫瞧瞧。” “东家,求您饶了小的吧。”黄铁柱又是一个响头磕了下去。 姜靖怡气道,“行了,留下,先去包扎。” 黄铁柱顿时松了口气,额头上的汗珠也随即掉落下来。 早膳被黄铁柱弄的也吃不下去了,等黄铁柱被李达等人带走姜靖怡白着脸吐了一回,一直到了中午好歹用了些小米粥。 晚上季秋阳回来的时候就瞧见姜靖怡惨白着一张脸,而整个后院的气压也非常的低。 此时季琳夏已经回来了,瞧着二哥回来才松口气道,“二哥,你快去安慰一下二嫂,二嫂今日是吓到了。” 她回来时事情已经告了一段落,还是问了刘婆子等人才知晓发生了什么事。于是季琳夏便将事情经过和季秋阳说了一遍,又忍不住骂道,“那个姜靖珊真是丑人多作怪,是多缺男人啊,竟然勾到咱们这里来了。” 季秋阳听她这话皱了皱眉,“这种话你也能说的出口?我去瞧瞧去。” 说罢晚膳也不用直接敲了姜靖怡的房门。 姜靖怡其实也不是见不得血腥,只是黄铁柱自己拿刀剁手指头的画面太过冲击,中午休息的时候一闭上眼就是他抡起刀砍手指头的画面,这会儿都觉得难熬。 季秋阳敲了几下门没开,叹了口气去厨房端了一碗粥另外一叠点心过来继续敲门,“靖怡,开门,不然我撞门了。” 里头姜靖怡趴在桌子上闷闷道,“你撞吧。” 她可是知道的,这屋子的门挺结实的。 季秋阳一愣,“这门还挺新,我若撞坏了你不心疼?而且真撞坏了你今晚哪里睡去。” 姜靖怡切了一声道,“那也得你能撞开才行,你若真能撞开今晚我去和你睡。”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电视剧小说里男主角撞门好像就没有不成功的,万一真撞开了怎么办,她还真的陪睡去? 呸,他肯定撞不开,这门结实着呢。 然而外头半天没动静,突然门被剧烈一撞晃了晃,随后又砰砰响了起来,没多时,门被撞开了。 门外季秋阳浑身都有些颤抖了,脸上却仍旧挂着笑,“委屈娘子今晚与秋阳一起睡了。” 姜靖怡:“……” 作者有话要说:小崽子今天第一天上幼儿园,开始的时候很兴奋可以进幼儿园玩,后来发现妈妈不能进去就不干了,最后是被老师抗进去的,希望她能看在进去就吃饭的份上不要闹吧。 我这老母亲的心啊~ 第39章 姜靖怡第一个念头是这房门不结实必须得换, 第二个念头就是季秋阳这人好不要脸,她瞥了眼坏掉的门再看着季秋阳含笑的双目,无语道, “你赔我门。” 季秋阳颔首眼中带着笑意,“好。”他一顿又道,“那今晚委屈娘子了。” 门坏了自然也不能住了, 姜靖怡出来就瞧见季琳夏站在门口担忧的看着她,刚想说要不她去和季琳夏去睡, 季琳夏飞快的就闪身进屋啪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姜靖怡:“……” 季秋阳对自家妹子的识趣分外满意, 他笑道,“走吧,娘子。” 一声娘子叫的异常的温柔, 姜靖怡忍不住牙酸了一下, 在他的目光中姜靖怡忍不住点了头,“好。” 于是季秋阳唇边的笑意更加明显,“请。” 此时天色已晚,整个后院已经陷入安静之中, 姜靖怡往那白日里的地上瞧了一眼, 血迹已经被清洗干净,但那一幕冲击太大, 只瞧了一眼她似乎就想起黄铁柱发了狠拿起菜刀剁了自己手指头时的情形。 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竟觉得有些冷。 转瞬她的手被牵住,温暖的感觉涌遍全身将那冷意瞬间驱逐。 姜靖怡抬头就对上季秋阳温和的眸光, 里头似乎星光点点将这黑暗的夜照亮。 “走吧。”季秋阳没说安慰的话, 只牵着他往旁边走去。 两间房间中间隔了一间是季琳夏的房间,最西面便是季秋阳住的屋子。 屋里的摆设还是原房主留下的,属于季秋阳的东西除了几身衣物便是桌上放着的书篮,简单却带着他独有的感觉。 姜靖怡进屋直接本着床去了, “委屈季相公了,等明日门修好我便回去。” “你呀你,还是不肯吃亏。”季秋阳语气中满满的宠溺,似乎早就知道她会如此,便在地上铺了凉席又铺了一层被褥躺下,“睡吧。” 姜靖怡忍不住道,“外头有榻,你去睡榻不就行了?” 季秋阳摇头,“不去。” 榻与床直接隔着屏风,太远了,他担心晚上她会惊到。 姜靖怡索性不管她,兀自在床上躺下,属于季秋阳的味道扑面而来。 季秋阳爱干净,不管回来多晚都会洗澡才睡,味道倒是不难闻,很是清爽,闻着这样的味道,姜靖怡很意外的睡了过去。 而她睡了季秋阳却睡不着了,白日里发生的事哪怕他未能亲眼所见,可听下人描述当真是可怕,尤其黄铁柱拿了菜刀,剁了自己的手指头倒还好,万一当时黄铁柱拿了刀冲向的是姜靖怡呢? 一想到这个可能他浑身竟吓出一身冷汗来,姜靖怡如今瞧着似乎是有不少吓人,可除了厨师就是跑堂,信的过倒是信的过,可那样凶险的时候谁又能说的准能不能保护她周全。 季秋阳眉头紧锁半晌都在思索这事,只恨他一身白衣,不能护她周全。 正胡思乱想,床上的姜靖怡似乎哭了起来,起初像小兽一般呜咽,慢慢的整个人都抽噎起来。季秋阳再也顾不得礼仪规矩,迅速起身到了床边。 姜靖怡并没有醒,脸上却满是泪痕,瞧着模样季秋阳心痛极了。他拿了帕子给她擦去眼泪轻轻的拍着,姜靖怡慢慢的平静下来,最后终于不再哭了。 季秋阳舒了口气,刚要起身就见姜靖怡睁开了眼。 姜靖怡做了噩梦,梦见黄铁柱拿刀朝她砍来,哪怕她自知自己力气大,也会跆拳道,黄铁柱真的朝她冲过来恐怕也不能将她怎么样,但她还是怕了。 打架是一回事,动刀子又是另一回事。 姜靖怡看着眼前的季秋阳,明白方才她的丑样都被他瞧了去,顿时有些尴尬,“我做噩梦了。” 季秋阳嗯了一声,“明天把黄铁柱送走吧。” 姜靖怡点头,“好。” 对自己都能这么狠,万一日后把这狠用到她的身上来那就麻烦了。 季秋阳又说,“睡吧,别怕,我在这守着你。” 姜靖怡躺在那里身上只搭着薄薄的毯子,说实话如今的处境挺尴尬也挺微妙。 “你也去睡吧,不用守了。”姜靖怡说。 季秋阳定定的看着她,然后摇头,“不。” 这是打定主意要在这守着了。 姜靖怡眨眨眼哦了一声翻过身去,“那你请便,我睡了。” 于是她当真就睡了。 许是因为知道有人守着姜靖怡后半夜睡的安稳,等她醒来时天还未亮,季秋阳这会儿正趴在床沿上睡着了。 姜靖怡头一次这样近看一个男人,甚至连他的睫毛都能看的清楚。一晚上的功夫原本光滑的唇边泛起青色,少了几分白日里清冷舒爽的气质。 要说昨日季秋阳的做法不令她感动那也是假的,他甚至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问,只陪着她就让她心生好感,她甚至有一瞬间真的想和他试试,兴许他们真的天生一对呢? 姜靖怡瞧着季秋阳的侧脸陷入了犹豫。季秋阳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只要不出差错想来考取功名也不是不可能。 唯一让她担心的是反派,只不过反派成为反派原主的作用不容忽视,可原主已经没了,若换了她和季秋阳教养孩子,应该不会成为反派吧? 姜靖怡抿了抿唇,就瞧见季秋阳眉头动了动,接着不等她收回目光便睁开了眼。 季秋阳先是一愣,接着笑,“醒了。” 姜靖怡点头,“醒了。” 季秋阳瞧了眼外头的天色便站起来道,“我去洗把脸。” 洗漱后季秋阳却没急着去书院,姜靖怡疑惑,“还不走?” 季秋阳摇头,“今日不去了,我已经让赵柳去帮我告假了。” 姜靖怡看着他肯定道,“你是担心我?” “是。”季秋阳并没有反驳,“今日将事情处理了,不然我去书院也没心思读书。” 姜靖怡抿了抿唇,“不过是个下人罢了,给他些银子放他走就是了。” “嗯,我去说。”季秋阳道,“昨晚我就在想万一他拿刀的时候不是砍的自己冲向你怎么办。” “他打不过我。”姜靖怡嘴上这么说但心里也没底,毕竟她没防备,这种危险还是避免比较好。 季秋阳嗯了一声道,“抽空再去买几个强壮的婆子还有护院回来。” 姜靖怡也想,但这院子太小实在住不下那么多人,便应道,“先买俩婆子回来吧。” 两人说着话出了门,因着昨日之事姜靖怡也不想在院子里用了,便将早膳端到屋里勉强吃了一些。 饭后季秋阳让她歇着,拿了五两银子和黄铁柱的身契出去了。 也不知季秋阳与他如何说的,最后黄铁柱拿了身契走了,银子只要了一两,剩下的又被季秋阳带了回来。 季秋阳道,“前头那些人抽空还得敲打,起码有危险的时候该护着你才是。” 姜靖怡因为这事儿恹恹的,便嗯了一声,“现在没事了你去书院吧。” 季秋阳却不走,摇头道,“既然已经告了假便不去了,我自己读书也是可以。” 季秋阳读书的时候姜靖怡也没出来,没多久李氏带着贺煜匆匆而来,一进门就问道,“昨日没伤着吧?” “没有,舅母您怎么知道的?”姜靖怡以为这事儿没传出去,没想到李氏还是知道了。 李氏道,“秋阳一早就到贺家求我让借两个婆子过来护你周全,我便问了传话的人,没想到竟出了这等事,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也不与家里说?” 李氏满口的责备,但话里的关心却做不得假。李氏的关心甚至让她记起上一世时她妈妈对她的唠叨,嘴上责备,其实心里最是担心她了。 “下次我一定告诉舅母。”姜靖怡摇着李氏的胳膊,就像个女儿摇着母亲一样。 李氏对她的撒娇很是无奈,嗔怪道,“贺家就是你家,有事一定要告诉我们。” 姜靖怡忙不迭的点头,“一定。” “你们两个过来。”李氏回头喊了一声,便瞧见两个四十来岁的婆子过来了。 李氏道,“她们都是我信的过的人,力气也比较大,往后让她们到你跟前来伺候。” 不等姜靖怡拒绝,李氏又道,“别乱想其他的,舅母就是担心你,她们过来日后就是你的人了,她们都孤身一人,唯一的要求就是能在你这里能养老,你肯定不会差这点钱的对吧?” 姜靖怡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哪怕是亲生母亲也就这样了。李氏的为人她清楚,自然不会去怀疑这两人是李氏故意安插进来的。她眼眶都忍不住红了,“舅母……” “舅母没有女儿,拿你是当亲生女儿看待的,说实话要不是你已经嫁了人,舅母原本还想让你嫁给煜儿的呢。”李氏笑着说道。 她话出口一直陪贺煜坐着的季秋阳顿时抬眸去看贺煜,果然贺家是有这心思的。 贺煜与季秋阳原本就不是一路人,在这喝茶本就有些尴尬,谁知他娘一句话的功夫季秋阳那眼刀子就刮了过来,眼睛里的冰刀都快将他凌迟处死了。 贺煜想起之前在布庄外头发生的事儿,顿时有些了然,他笑了声道,“季兄。” “表哥还是唤秋阳妹夫便是。”季秋阳脸不红心不跳的看着贺煜。 贺煜在他这话一落顿时脸上的表情都僵住了,“妹、妹夫?” 贺煜如遭雷劈,顿时怀疑人生。 神他娘的妹夫,他今年才十七,季秋阳二十,他一个十七的叫一个二十的妹夫…… 季秋阳面上毫无羞愧之色,他颔首道,“内子是你的表妹,于情于理秋阳该喊一声表兄才是。” 贺煜嘴角抽了抽,顿时想起刚才他娘那话来,看来眼前的男人为了妻子真是什么话都说的出口了。 不过他也不是薄脸皮的人,当即笑纳,“妹婿好说好说。都是自家人,不用客气。” “该客气还是要客气的。”季秋阳双眸含笑的说到。 贺煜皱眉,一扭头就瞧见姜靖怡朝这边看来,再看季秋阳的神情,嘴角抽搐的越发厉害了。 “煜儿,你嘴怎么了?”那边李氏望过来的时候就瞧见了这一幕。 贺煜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季秋阳道,“表妹真是找了个深情的好夫婿。” 姜靖怡疑惑季秋阳跟他说了什么便朝季秋阳看了过去,季秋阳唇边的笑意似是而非,竟然非常的好看。 像个坏蛋做了坏事时邪魅的感觉。 很吸引人,想上! 姜靖怡心噗通跳了一下,忍不住撇开脸不去看了,再看下去她就忍不住了,她还想谈谈恋爱呢。万一现在就被攻陷了,直接略过恋爱啪了咋办。 她的目光挪开了,季秋阳又有些失落,转瞬又恢复如常与贺煜说起话来。 “不知表兄读过哪些书?”季秋阳含笑问道。 贺煜得瑟道:“话本子,市面上的话本子我都看过。” 季秋阳:“……” 贺煜也问他,“那你看过《俊俏书生小狐仙》吗?” 季秋阳呆滞,“这、这是什么书?”听着名字为什么这么耳熟? 贺煜老了精神开始滔滔不绝的讲了讲,“大致意思说的是狐仙坠入人间和俊俏书生相恋,却因身份经历一系列波折最后幸福生活在一起的故事。” “!!!”季秋阳呆滞的更加厉害,不由想起某日与姜靖怡谈论过的俊俏书生和九尾狐的故事………… 贺煜看他这模样故意逗他,“怎么,你没看过?” 见他仍旧不答,贺煜啧啧有声道,“这本书在咱们山东可是传扬的很,就你们书院好些人也曾传看过,你不会没看过吧?” 季秋阳嘴抖了抖,“没看过。在下看的多半是四书五经和经史子集,此等闲书并未看过。” 他并没有恼怒,反而解释了他看的书,贺煜心里突然升起一个坏念头,他故意道,“你和靖怡直接出现问题了吧?” 他突然转换话题让季秋阳一愣接着就皱眉,贺煜了然道,“你连小狐仙这本书都没看过,难怪不会讨媳妇欢心了。等我娶了媳妇,我肯定哄的她开开心心的。” 这话让季秋阳心里咯噔一声,目光又沉了下去。 贺煜凑近他压低声音道,“那本书我就有,你要看吗?等我回去让人给你送来?” 原本他还以为季秋阳会拒绝,谁知季秋阳双目沉沉的看他一眼开口道,“有劳了。” 贺煜绝对收回对他的评价,这人内里绝对没有表面看起来的这样老实。 李氏拉着姜靖怡絮絮叨叨了很久,姜靖怡借口给他们整治午膳才得以出来。她刚出来贺煜也跟着出来了,“那个厨子弄走了没?” “走了。”姜靖怡道,“今天一早秋阳便给了他身契让他离开了。” 贺煜惊讶道,“你还还了他身契?就该把他直接,卖到牙行去。这样的人对自己都狠,留在身边说不定那天就能反咬你一口。再说了,你开了这个头往后再有人犯这样的事儿为了拿卖身契怎么办?你这铺子还开不开了,一个个当厨子的把方子都带走了你赚个毛啊。” 姜靖怡刚被李氏唠叨完又被他唠叨顿时觉得心累,不过虽然烦但心里却感激,她道,“我相信他们不会的。” 贺煜不以为意,“你太天真了。哪怕是下人也该恩威并施。” 姜靖怡继续笑,“我明白。” 说到底她还是不能适应不把下人当人而是当货物看罢了。但贺煜和李氏说的对,世间之事本就弱肉强食,你若不强别人只会欺你。 姜靖怡亲自下厨做了午膳,陪着他们用了午膳才送他们离开。 季秋阳道,“或许今天早上我们做错了。” 姜靖怡明白他的意思,她不以为意道,“不打紧,晚些时候我会与他们说清楚的。” 季秋阳应了一声道,“去休息下吧。” 姜靖怡木着脸,“门还没修。” “哦。”季秋阳笑,“那便去那边屋子休息,下午我找人来修。” 然而一直到天黑季秋阳也没找人来修,那门便那么坏在那儿了,季秋阳不提这事儿,季琳夏他们竟然也装瞎当成看不见。 姜靖怡觉得这狗男人有毒。 晚饭后姜靖怡便给李达他们开了会儿,直接讲明道,“昨日之事我不希望再有第二次,现在我给大家一个机会,想走的,拿了卖身契走人,不想走的日后好好做人管好自己的眼睛手和嘴巴,安安心心的在铺子里做工。我姜靖怡虽然不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人,但凡有我一口吃的必定不会让你们饿肚子,他日铺子开遍整个山东的时候,也一样有你们出头之日。” 她的旁边就放着所有人的卖身契,她目光扫过所有人道,“想走的现在就过来拿卖身契走人。” 当初一共买来十几个人,加上孙掌柜他们也有二十出头了。 这会儿除了樱桃站在她身后,其他人都站在廊下听她说。 姜靖怡说完,现场一片寂静,过了一会儿孙掌柜跪下道,“小的打小就是在贺家,如今到了东家这里自然便是东家的人,往后也定不会背叛东家。” 黄铁柱的事儿无疑就是背叛,哪怕他剁了自己的手指也不能改变事实,也得亏黄铁柱不知道卤肉的方子,不然他们铺子都将受到很大影响。 孙掌柜说完李达也跪了下去,“小的和黄铁柱都是从四川被卖然后一路辗转到了京城的,小的不知他如何做想,但小的去热非常肯定不会离开姜氏铺子,更不会背叛东家。东家厚道,离开这里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地方了。” 他的话一落其他人也纷纷跪下去,纷纷表示不会离开。 李达有一点说的对,姜靖怡为人厚道,他们这些人以前去过的主家若是真的和善仁德他们也不会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被卖了。 到了姜氏铺子累是累了些,可吃的饱穿的好,所有人都有新衣服穿,更别提有时候姜靖怡还会亲手给他们做一些吃的了。 试问哪家的主子能做到这一点呢。 姜靖怡看着他们的反应心里很满意,她笑道,“都起来吧,我既然带你们进门,自然是相信你们,但若有朝一日再出现第二个黄铁柱,那就别怪我心狠了。” 她后面的话加重了语气让人听了丝毫不会怀疑这件事的真假性。 一个人栽第一次跟头的时候会心软,但第二次的时候就不会了。更何况他们这些人往后掌握的手艺越来越多,真的背叛了损失也就更大了。 姜靖怡给他们训完话便回屋了,却见季秋阳正端了一本书在看,瞧见她进来慌忙将书塞到枕头下了,若是姜靖怡看的不错,她真切的看到季秋阳耳朵都红了。 有意思,看的什么书能把耳朵看红了? 姜靖怡过去探头道,“你看的什么书?” 季秋阳有些慌张,不敢看她,“随便看看罢了。” “随便看看?”姜靖怡不信。 “嗯。”季秋阳应了一声,“一本史书。” 姜靖怡哦了一声绕过去看似朝床过去了,然而又迅速转身飞快的朝他的枕头扑去。 季秋阳大惊连忙阻拦,而后两人便撞在一处。姜靖怡的力气季秋阳招架不住,直接摔在地铺上,而抓着姜靖怡胳膊的手却没松开,然后姜靖怡便被他拽着也跟着他摔了下去。 两人四目相对,季秋阳长的不像话的睫毛一抖一抖的,表现出他这会儿有多么的紧张来了。 姜靖怡坏心眼儿道,“再不松开我可要亲你了。” 可她忘了,如今的季秋阳早不是以前的那个男人,闻言,他喉头滚动了一下,嗓子里挤出一个字来,“好。” 第40章 真是一如既往的……不要脸。 姜靖怡眨眨眼慢慢的朝季秋阳凑过去, 而季秋阳也因为激动心口砰砰直跳,在姜靖怡靠的越发近的时候他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他期待着这个吻的到来。 而凑的越来越近的姜靖怡却瞧着季秋阳这张可爱中带着期盼的脸时无声的笑了,然后快速伸手将枕头下的书翻了出来, 大叫一声,“你上当了。” 说着拿着书便朝床上跑去,而季秋阳意识到被骗的时候先是懊恼, 接着便不假思索的追过去。 两人从地铺上挪到床上,但姜靖怡显然忘了, 这床四处有床柱和帷幔她逃无可逃。 季秋阳堵在床边上双目盯着她, “给我。” 姜靖怡唇边挂着不怀好意的笑,“既然你这么紧张,那说明这书根本不是什么史书了, 你不会在看小黄文吧, 来让我看看上门是什么。” 说着她就低头去看,只看清封皮上的小狐仙三个字,其他的还没看到便被季秋阳扑过来打断了。 姜靖怡迅速躲开,啧了一声笑道, “你居然看这种书, 原来你是这样的季秋阳啊。” 季秋阳看这种闲书被发现此刻懊恼的满脸通红,若这书很正常也就罢了, 偏偏这书里描写了许多那俊俏书生与小狐仙恩爱的情节,他看的时候就羞的不行, 没等他收起来结果姜靖怡就进来了, 现在还被她抓在了手里。 若是让她看清里头写的内容,他简直不敢想象。 可这会儿姜靖怡显然是不肯罢休的,她看着这书警惕的看着季秋阳道,“有这种好书该分享才是, 别这么小气吗。说不定我看的上头一不小心就把你给办了,得便宜的还不是你?” 季秋阳双目盯着她半天没说话,姜靖怡越发肆无忌惮,随手翻开一页,看清楚上头写的内容顿时惊呼一声然后不可置信的看向季秋阳,“你真的在看这种书……我的天呢,‘俊俏书生瞧着小狐仙殷红的小嘴再也忍不住吻了上去’……” “闭嘴!”季秋阳的脸红的不能再红,他现在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那情节还是被姜靖怡看到了。 姜靖怡啧了两声道,“写的好露骨啊。” 她突然奇怪道,“这书你哪来的?” 季秋阳不敢看她,“贺煜给的。” “噢哟。”姜靖怡啧了一声又开始看。 季秋阳却趁机飞扑过来,“给我,不要再看。” 姜靖怡本就在床上,被一扑便被他压在了床上,两人的距离又近了,她殷红的唇近在咫尺,季秋阳鬼使神差的想起刚才姜靖怡念的那一段,他想都不想的就吻了下去。 在他吻下来的那一刻姜靖怡就愣住了,他没料到他竟然主动吻了她。 他的吻不像他平日那般清冷高洁,反而带着一股让人难以拒绝的火热和勾引。 哪怕他的吻生涩,也处处让姜靖怡生出一种想法来:办他! 姜靖怡这么想了也这么做了,作为9012年的女汉子,撩汉子的次数虽然不多,睡汉子的技术也没有,但不妨碍她这会儿靠着化被动为主动将他亲的昏天暗地。 二十岁的老处男哪里经受过这些,刚才能亲上去已经用了他积攒了二十年的力气,这会儿被姜靖怡摁着亲的时候已经完全没了拒绝反抗的余地。 他甚至愉悦的想,为什么要反抗呢? 他们本来就是夫妻啊。 季秋阳有两次想翻身上来,可惜姜靖怡力气太大,始终没能成功。 两人天雷勾地火,一经触发不可收拾。 突然季秋阳觉得身上一凉,他之前穿着的长袍已经不见了,入目的便是他精壮的胸膛,还有伏在上头美眼迷离眼中透着疯狂和兴趣的女人。 季秋阳陡然一惊,突然就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了,他为什么会这样了? 他们,真的能吗? “想什么呢宝贝,春宵一刻值千金,聚精会神一点儿。” 姜靖怡就像一个流氓,将他的脸掰正,让他看着她,“看我,床柱有我好看吗?” 说着她又亲了上去,女人疯狂起来男人都比不上,更何况姜靖怡穿越后已经放飞自我,她看上了季秋阳的身子看上了他的脸,她也看上了他这个人,她到底有什么好纠结的。 喜欢了就上,兴许她要在这过一辈子,难不成一辈子当尼姑不成? 现在有个现成的男人等着她睡,不睡白不睡。 而季秋阳被她的话雷的外焦里嫩,完全没有挣扎的必要了。 再抬头,姜靖怡身上只剩了内衣内裤。 他终于看到了之前在图纸上那衣服的样子,如今就穿在姜靖怡的身上! 季秋阳瞪大眼睛,眼睛落在上头都要拔不下来了,姜靖怡故意扭了扭腰,娇羞的问他,“我好看吗?” 季秋阳呆愣愣的点了点头,鼻血险些就流出来了,迎接他的又是一个吻。 两人最终的姿势都是女上男下,完事后季秋阳满脑子都是姜靖怡那个模样。 除了美没有其他的词可以形容,季秋阳觉得他完了,他这辈子都要被这个女人吃死了。 姜靖怡一动也不想动了,“现在轮到你来伺候我了。” 季秋阳呆呆的去打了水来,又呆呆的按照姜靖怡的吩咐给她擦洗了身子,又自己擦了擦。等所有事情干完回到屋里看到姜靖怡躺在床上勾着手指头看他的时候他才抖了个激灵回忆起自己干了什么。 他和姜靖怡是真正的夫妻了? 那么她是不是就不会离开他了? 季秋阳顿时狂喜,自己努力了这么久终于让她看见他了? 季秋阳双眼亮的可怕,他快步到了床前俯身吻上她,“娘子。” 姜靖怡嗯了一声,“要我给钱吗?” “什么钱?”季秋阳一愣。 姜靖怡笑,“嫖资啊。” 季秋阳如坠深渊,她是想吃干抹净不负责了? 这怎么行! 季秋阳站直身体义正言辞道,“我季秋阳如今已经是娘子的人,日后娘子要对为夫负责才行。” 姜靖怡:“……” 这话难道不该她说吗? 特么的他不会是看清楚她只想吃不想负责的德性才说这话的吧? 姜靖怡抹了把汗,道,“你听我说。” “不听了,”季秋阳正色道,“往后娘子该好好负责才是。” 说完他淡定的躺在她身边,开口道,“睡吧。” “哦。”姜靖怡闭上眼睛又觉得不对,然后睁开眼道,“我不想……” “我想。”季秋阳转过去与她对视,“我想与你相守一生,而且你也看到了,我能够满足你,不是吗?你也很快乐不是吗?” 他说的一本正经,姜靖怡竟然就脸红了,她不好意思说别的了,哦了一声,“好吧。” “嗯。”季秋阳正色的一笑,“好了,睡吧。” 两人各怀鬼胎睡了过去,而且是在一张床上睡的。 第二日的时候季琳夏就发现她二哥的心情似乎非常的好,出门的时候带着笑,进门的时候也带着笑,还特意去买了点心回来她要都不给,说是给她二嫂吃的。 季秋阳格外小心翼翼,每日都带一点小东西回来,还把自己赚来的碎银子都交给姜靖怡保管。 姜靖怡不禁有些心虚,她是不是太坏了,让他感觉到不安了? 于是晚上的时候姜靖怡洗了澡换上干净的内衣内裤躺在被子里等着季秋阳。 这几日两人哪怕躺在一张床上也是各睡各的,季秋阳没有一点逾矩的地方。姜靖怡知道他的不安。 季秋阳如常洗了澡进来,刚在床上坐下掀开被子的时候愣住了,他看见了。 姜靖怡眼睛勾了勾,“来啊。” 谁还不会啊。 俩人又是一通闹腾。 结果第二天姜靖怡起不来了,结果季秋阳也没起来。 最后季秋阳出门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两人和好如初,蜜里调油,季琳夏只当他们是和好了很开心,但是姜靖怡知道他们之间的感情升华了,再也不是以前你来我往你是你我是我的那种状态了。 从今往后她不再是一个人了,她有了喜欢的男人。 而显而易见的,季秋阳越发的努力,势必要考中举人再考中进士,给他的女人一个好的未来。 一转眼天秋老虎来了又走了,姜氏食铺也步入了正规,此时马上就到中秋节了。 姜靖怡计划着等天一凉就开始上火锅,所以还在夏日的时候就画了图纸找铁匠打她要的铜锅子,另外像毛血旺之类适合冬季的菜品也开始和几个厨子商量起来,又亲自去牙行买了二十个人另外买了一座小院子让他们住着,平时便让铺子里的厨子排班去上课。 等过年的时候她打算将分店开到清河去的。 季秋阳知道她这个计划,看着她忙的脚不沾地时常两头跑心中也越发的心疼。 八月十四这日姜靖怡给所有人放了假,而她也和季秋阳带着季琳夏回乡过节。如今她和季秋阳的关系算是默认了,被踹坏的那扇门到现在也没修,自始至终也没人去提,姜靖怡就一直住在季秋阳那间屋里,两人睡着一张床,偶尔来段夫妻间常进行的运动,季秋阳挺满意,姜靖怡也满意。 毕竟没人不喜欢帅哥不是,尤其有才有貌还肯由着她折腾的男人也实在不好找了。 咳,眼下三人坐了马车往家里去了,季琳夏的嘴就一直咧着没合拢过。 姜靖怡无语道,“你嘴巴不累?” 季琳夏摇头,“不累,高兴。” 姜靖怡翻个白眼没问缘由,还用问吗,之前她和季秋阳分房睡的时候小姑娘就整天愁眉苦脸,生怕她把她哥给踹了,现在俩人好的不行,她又高兴的不行。每天喜滋滋的还嘱咐阿桃不要打扰他们…… 至于季秋阳,在车上的时候也看书,那本《俊俏书生小狐仙》早就被她没收了,闲着没事儿就拿出来看几页,跟看小黄书是的,一旦季秋阳瞧见她看便红了脸呵斥她让她别看了。 最后的结果吗…… 呵呵,自行想象一下,以至于现在季秋阳再也不管了,他算是看明白了,他喜欢的这个女人不是一般女人,他管不了的。 正如这会儿季秋阳在看他的书,姜靖怡就跟季琳夏胡扯八扯,然后扯到布庄的客人上来。 季琳夏如今常坐布庄,专门在那画衣服,有客人要求定做的时候她还给人量身定制,不止是衣服就连内衣也是。 而姜靖怡身上穿的从里到外都出自季琳夏的手笔,做工无一不好,内衣也是越来越精致。 到了家,季老太照例很高兴,她笑眯眯的看着姜靖怡从车上下来,顿时眼前一亮,看向季秋阳的时候也是满心的满意。 晚饭的时候季老太一个劲儿给她夹菜让她好好补补,迎着老太太的目光姜靖怡有股不详的预感。 果然云氏乐呵呵道,“瞧着你们俩感情这么好,估计快让娘抱孙子了吧?” 姜靖怡这厚脸皮的顿时就红了脸,她讪笑道,“不急,不急。” 季老太一脸的温和,拉着她的手道,“顺其自然就好,别急。” 饭后云氏有事找姜靖怡两人出去了,季老太把俩孙子赶出去后低声问季秋阳道,“圆房了吧?” 虽然是自己的亲娘,但说这话他还是觉得不好意思,他尴尬的点头,“嗯。” “那就好,那就好。”季老太笑道,“这大姑娘和小媳妇走路一瞧就能瞧出来,我瞧着也是。娘就等着抱孙子了。” 季秋阳讪笑道,“不急。” “咋不急了。”季老太道,“你今年都二十了,明年就二十一了。” 季秋阳想到这些日子来俩人干那事儿的情形,隐约觉察出姜靖怡不想太早生孩子的意思,想了想便道,“娘,明年秋季儿子便要去参加乡试,顺利的话转年春闱,儿子想着到时候要带她一起去的,若是她有了身孕路上也不方便不是。” “带她一起去?”季老太先是惊讶,接着又叹气道,“那好吧,娘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你们决定了便好。” 她顿了顿又道,“不过这样也好,你们在外也好有个照应,反正有一点,我是不跟你们去的,到时候让琳夏跟着你们去,你媳妇万一有了身孕也好照应。然后给她找个好婆家。” 季秋阳道,“真有做官的一日,儿子还是希望娘跟着我们的。” “不去,不去。”季老太笑道,“我一把老骨头可不愿意离开这儿,你爹的坟头还在这儿呢,我得守着他哪里都不去。” 季老头还在的时候和季老太感情很好,哪怕季老太如今年纪不大,也是故土难离,舍不得离开这生活了半辈子的地方。 季秋阳没有多劝,总归他大哥还在家中母亲也不用受苦。而且到那时候至少还有近两年的时间,谁知道又是什么样的光景。 季老太笑着安慰道,“我瞧着靖怡是个有大主意的人,你们俩一起出去我放心。” “儿子知道。”季秋阳笑了笑,“以后儿子定会让娘做个老封君。” 季老太笑眯眯道,“娘不盼这个,就盼个小孙子,德鸿和德元大了不好玩了,就稀罕小的。” 季秋阳笑了笑。 姜靖怡和云氏进来见两人笑的开心心里便有所猜测非常聪明的没去问他们说的什么。 晚上睡觉的时候姜靖怡才问道,“你跟娘下午说什么了这么高兴?” 季秋阳瞥了一眼她脱下来的内衣喉头滚了滚,“说娘盼个小孙子。” 姜靖怡一怔,接着道,“哦,大嫂年纪也不大应该还能生。” “你明白娘的意思。”季秋阳道。 姜靖怡也不装傻,“我知道归我知道,但是想不想生要不要生在我。” 季秋阳抿了抿唇嗯了一声,“我知道。” 他顿了顿又道,“靖怡,等我中了进士我们就生个孩子可好?” 姜靖怡算了算,现在她十六,等后年进京的时候就十八了,似乎也可以…… 姜靖怡那时候与原本的反派年纪不相符,应该就不是那个了,所以似乎也行。 “好。” 她应了季秋阳松了口气,点头道,“好。” 两人默不作声睡觉,第二日便是中秋节了,此时节该是吃葡萄的好时节,可惜村里种葡萄的比较少,县里后院倒是有葡萄藤可结出来的葡萄很酸,姜靖怡吃了一个就再也受不了直接指挥着樱桃做了葡萄酒,算着日子头一批酿的过几天也能喝了。 姜靖怡想着就咂摸了一下嘴,季秋阳问她,“想吃什么?” “葡萄。”姜靖怡补充道,“甜的。” 季秋阳应了一声,没多久出去了一会儿,回来手里提着两串葡萄回来,碰上姜靖怡的目光,季秋阳解释道,“出去遛弯的时候碰见前头王大娘她家有葡萄给了我两串。” 这话怎么听都不信,姜靖怡也没戳穿他,等他洗了拿来先尝了一个味道真是不错。 十五的傍晚他们用完团圆饭,就见于老太在门口探头探脑,见着她姜靖怡不由就想起刚成亲那会儿于老太和于翠花干的事儿了。 顿时冷下脸来,对待敌人她向来不觉得该给面子。 于老太讪笑道,“秋阳媳妇,我有点事儿想求你。” “没的商量。”这会儿也吃完饭了,姜靖怡说完便往屋里去了。 于老太脸上浮现怒意又隐忍了下去,又跟季秋阳道,“秋阳啊,看在你和翠花青梅竹马的份上……” 季秋阳笑了笑,“大娘,青梅竹马不是这么用的。您求靖怡事情我是帮不了的,抱歉。” 说完也进屋去了。 季老太站起来叹了口气道,“天不早了,我们栓门睡觉了。” 这时候天还没黑呢,这话就是撵人了,于老太脸色很不好看,季老太忍不住劝她道,“老嫂子,我家媳妇虽然是个大度的人,但当时他们刚成亲的时候你说的话的确不妥当,你就别来招惹她了。” 于老太皱眉道,“不是我说,你们家娶儿媳妇啊还是娶祖宗啊,你可是她婆婆,干啥要怕她啊。” “我不怕啊。”季老太笑眯眯道,“我把她当闺女,心疼都来不及呢。回吧。” 啪的一声门关上了,于老太皱眉嘀咕,“一家子神经病。” “娘,咋样了?”墙角处于翠花拐了过来焦急的问道,“不成?” 于老太脸都要拉下来了,“先前听你林婶子说我还不信,没想到季秋阳的媳妇当真是个油盐不进的。” “那秋阳哥呢?”于翠花似乎对姜靖怡的态度并不在意,更在意季秋阳的态度。 于老太的脸更加难看了,“别提了,娶个媳妇跟他媳妇一个德性了。” 于翠花抿了抿唇有些不相信,她皱眉道,“明天我直接往书院找秋阳哥去。” 于老太四处瞧了眼道,“回家再说。” 姜靖怡和季秋阳可不知这娘俩的打算,两人回了屋消化了一会儿又去洗漱,回来又在他们成亲的床上这样那样了一会。 事后照例是季秋阳善后,姜靖怡躺在那里动都不想动,“还是躺着舒服。” 季秋阳瞧了她一眼没吭声,他倒是想在上头,可这女人不干啊。 第二日天一亮马车便出了门,直接奔着大桥镇上的书院去了。 送下季秋阳天刚亮,路上行人并不多,姜靖怡百无聊赖的掀开帘子往外瞧,还真瞧见个熟悉的背影。 “姜玉钦,你给我站住!” 前头走着的姜玉钦一回头就瞧见姜靖怡坐在马车上,顿时大惊,然后撒腿便跑。 第41章 上一次姜玉钦从她那里走了后两人就没再见过, 后来听说他跟着贺家的商队去了府城,她以为这一去得好几个月,没想到现在倒是回来。 可回来就回来吧, 见着她为何要跑? 姜靖怡对外头的赵柳道,“去抓回来。” 赵柳应了一声连忙叫上另一个家丁追了过去。 姜玉钦就是个半大少年哪里比得过赵柳他们,很快便垂头丧气的被抓回来塞进了马车。 “跑什么?”姜靖怡看着姜玉钦发现他现在外形挺不好看的, 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身上甚至还有酒味和脂粉味。 姜靖怡顿时皱眉,“你方才去哪里了?” “没、没去哪啊。”姜玉钦有些不敢看她, “就, 刚回来想回家洗漱再去见你来着。” 姜靖怡呵了一声,冷笑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带你去贺家对峙一下。” “别。”姜玉钦苦着脸道, “我说还不行吗。” “你若是敢说谎, 看我不扒了你狗皮。”姜靖怡咬牙切齿道。 姜玉钦苦着脸解释道,“其实我们昨天傍晚到的,我刚要回家就碰上马二柱,他非拉着我去喝酒, 还说有事要跟我说, 然后我就去了。谁知道他把我拉进了县里的花楼,又和人拦着不让我走灌我酒, 然后我就喝醉了,醒来的时候就赶紧跑出来了。” “你去了花楼?”姜靖怡眼神复杂的看着姜玉钦, 随即又恼怒, 姜玉钦哪怕再成熟也就十三的半大少年,马二柱一二十来岁的男人居然带个半打孩子去花楼还灌他喝酒? 姜靖怡怒了,“失身了?” 姜玉钦吓了一跳脸都红了,“没、没有。” “有没有你知道?”姜靖怡突然道, “掉头,问路去马家。” 姜玉钦连忙道,“马二柱还没回来呢。” 姜靖怡道,“去清河县花楼。” “哎呦傻姐,算了,我真没失身。”姜玉钦急忙解释道,“这会儿打过去我多丢脸啊。” 姜靖怡都要气笑了,“你还知道丢脸?你明知道他是什么东西你还跟着他去,你是不是傻比啊。你怕丢什么脸,怕丢了你在那些姑娘心目中的形象?” 姜玉钦的脸都要红透了,梗着脖子道,“我说了我没吃啥亏,就是被灌了些酒。” “呵。好一个只被灌了些酒,”姜靖怡伸手拽住他耳朵道,“还记不记得你今年多大了?十三岁,你才十三,给我跑花楼去被人强灌了酒,你知道花楼的酒里面有什么吗?有春.药你知不知道?你说没失神,你都醉了,你知道醉了后发生了什么吗?这次是这个,下次呢,下次给你灌什么你知道吗?给你灌完□□你知道吗?你那时候还有命吗?” 姜靖怡说的时候一点都不客气,也没因为姜玉钦是男孩子有所收敛,他是成熟稳重,他是考虑的多,但是他还只是半大孩子,若是这次由着马二柱欺负了他不还手,谁知道下次又下什么黑手。 “你最好祈祷昨晚没发生什么事儿,不然过些日子马二柱带着个□□去姜家说怀了你的孩子。你猜猜外头的人怎么说你?渣爹又怎么看待你?你不是说不想离开姜家了,想把姜家攥手里吗,就你现在这点道行,被他们一算计渣爹就会对你失望,还能交给你?别说渣爹不会信任你,就我也不信就你这智商能夺过姜家的家产。” 姜玉钦随着她的话面目逐渐呆滞,脸也越来越苍白,半晌他呆呆道,“不、不会吧。我、我醒了的时候衣服还穿在身上的……” 姜靖怡冷着脸道,“做事三思而后行,你年纪小是优势也是劣势。劣势是你见的少对大人的思想龌龊不了解的不够多。优势是你可以仗着年纪小可以做许多大人没法做的事儿。你就给我好好想想,待会儿我干活的时候别掺合。” 姜玉钦愣愣的点头,不知道姜靖怡说的干活是什么意思。 然而到了县城姜靖怡就让赵柳抽出放在马车下面的棍子,又让家丁也都带上家伙直奔花楼就去了。 清河县的花楼并不多有名,但马二柱却是这里的常客。 正值白日花楼的门虽然开着但是都是往外走的人。 姜靖怡刚想让赵柳去叫人,就听赵柳道,“东家,马二柱出来了。” 姜靖怡嗯了一声突然改变了主意,“跟着他,等到了没人的地方套麻袋打一顿。” 赵柳声音有些兴奋,“打成什么样?” 姜靖怡轻笑,“打断一条腿。” “好嘞。”赵柳答应一声带人去办了。 姜玉钦瞪大眼睛道,“姐,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姜靖怡看着他,“有什么不好的?非得等他带你干了坏事我才打断他的腿?那时候岂不是有点晚了?” 姜玉钦脸上讪讪的,“我、我不会跟着他干坏事的。” 姜靖怡嗤笑,“那昨晚你怎么去的?你别告诉我你是自愿去的。” 于是姜玉钦红了脸,“不、不是。” “那就闭嘴。” 姜靖怡的马车慢悠悠的走着,跟在马二柱身后进了一条没人的巷子,姜靖怡遣人去另一头望风,就瞧见赵柳等人上前给马二柱套了麻袋然后棍棒也打了下去。 自打上次被打之后马二柱在家修养了好些天,这身子好了,可对姜靖怡姐弟的痛恨却不减少,昨日傍晚也是赶巧,他打算往县城找乐子的时候碰上了姜玉钦,便临时想了这法子将他拉去了花楼。 他为的就是恶心这对姐弟。姐姐不好对付弟弟还不好对付吗? 虽然这小子平时看着挺跩也看不上他,但是就一十三岁的小孩弄过去还不简单吗? 可谁知一大早那小子不见了,自己居然又挨了打。 棍棒加上拳脚全都落在他的身上,马二柱哪管得了其他,连忙哭喊着求饶。 然而打他的人一声不吭,谁打他的都不知道。 过了一会儿姜靖怡觉得打的差不多了,便让赵柳将麻袋取下来了。 然后马二柱便对上了姜靖怡笑眯眯的脸,“怎么,不认识我了?小舅舅?” 马二柱当即破口大骂,“原来是你这个婊.子,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烦……” 话都没说完姜靖怡一巴掌甩过去了,马二柱本就青红的一张脸更加没法看了,“嘴巴干净了吗?” 马二柱上次被打掉一颗牙,这次吐血水的时候又掉了一颗牙,顿时还想张口骂,然而对上姜靖怡的目光时他哆嗦了一下骂不出口了。 “你、你凭什么打我?” 马二柱眼神游移,难道姜玉钦直接找他姐告状了? 果然姜靖怡看着他道,“我为什么打你,你不清楚?” 马二柱讪讪,“他自己乐意跟我去的。” “你当我傻?”姜靖怡看着他又给了他一巴掌,打完了又吹了吹,“还挺疼的。” 马二柱顿时更加恼怒。 姜靖怡叹了口气道,“看来上次的教训不够大啊,以前你去布庄弄钱的事儿我不计较,但不代表我就忘了。我这人记仇,没想到你还恩将仇报对个孩子做那种事情,马二柱啊,我今天要是轻易的放过你我都觉得对不起我自己了。” 听她的话马二柱顿时有股不好的预感,他坐在地上往后挪了挪,惊恐道,“你、你想干嘛?我喊人了。” “喊吧。”姜靖怡笑眯眯道,“我就瞧瞧能不能喊来人。” 这会儿时候早,偶尔有听见的人瞧着这边这阵仗也不敢过来的。 姜靖怡看着他,然后道,“你要不试试喊喊?” 马二柱突然跪下,给她磕头道,“看在咱们都是亲戚的份上你就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不行。”姜靖怡道,“你的发誓对我来说没用。” 说着她拿过赵柳手里的棍子,笑道,“我得让你没有机会才行。” 马二柱顿时瞪大眼睛,刚想说什么,姜靖怡的棍子已经落了下来,准确的落在他的小腿上。马二柱顿时疼的哀嚎起来。 姜靖怡对赵柳道,“瞧瞧断了没,没断我再补上一棍子。” 她这一棍子力气用的极大,除非马二柱腿是铁做的,不然非得断不可。 赵柳摁着他检查一番然后道,“断了。” “嗯。走。”姜靖怡走了两步又回头,“马二柱,你若是想去报官那就尽管去,看看有没有人乐意给你作证,另外之前你从布庄弄走的钱,账目都清清楚楚,我也好去马家算算了。走了。” 姜靖怡上了马车,迎接她的便是姜玉钦复杂的眼神,他眼中尚且带着惊惧。 “怕了?”姜靖怡坐下,笑眯眯的看着他,“你听话吗?” 姜玉钦赶紧点头,“听话。” 姜靖怡笑的笑的更开心了,她伸手摸摸他毛绒绒的脑袋温柔道,“你要是不开心的话……” 她没往下说,但是姜玉钦却懂了,连忙保证,“绝对听话。” “听话就好。”姜靖怡叹了口气道,“咱娘死的早,以前我被猪油蒙了眼,以后都不会了,咱们姐弟要同心协力才是。往后你不管是想跟着我还是留在姜家,都行,随你高兴。但是我得给你立几条规矩,你得记住。” “听。” 姜靖怡开口道,“第一:不许去花楼。第二:识人要清楚,不能交往之人就要多留心眼儿,生意上不懂的多去问舅舅。第三,在姜家,最不要有的就是心软。如果心软了就想想这十多年我们姐弟俩怎么过的,想想咱娘怎么死的。第四,你不去考功名可以,但在十五之前每年必须去读半年书,写字要会写,不说出口成章要多看书,增长见识。听明白了吗?” 姜玉钦哪敢不明白,赶紧答应下来,“我都记下了。”他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然后道,“这次是意外,我不会去花楼的。” “嗯,花楼的女子不要沾,娶媳妇的时候可以去找舅母,切不可让马氏和渣爹掌握了你的婚事,明白吗?”这年头的婚姻多半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像她这样自己找了下家的还是少,就到如今大桥村都流传着她的传说。她可不想等她和季秋阳离开这里,姜玉钦成了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呢。 姜玉钦知道姐姐是为了他好,连忙点头,“姐姐你会离开这里吗?” “当然,等你姐夫去参加春闱我肯定要跟着的。”既然她和季秋阳都啪啪了她也舍不得季秋阳,不可能因为科举就分开的。 姜玉钦撇嘴,“你怎么知道姐夫一定能考上呢。” 姜靖怡抬手在他脑袋上打了一下,“你姐夫肯定能考上。” “哦。”姜玉钦有疑问也不敢问了,不过季秋阳学问做的好他也听说过,他们书院要说谁最有可能中举除了季秋阳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姜靖怡把他送回大桥镇然后道,“回去吧,给我盯着点马二柱。” 说着她又对赵柳道,“你往后跟着他,再找个武师练练功夫。” 说实话赵柳不想离开姜靖怡,但姜靖怡发了话他也不好拒绝,甚至知道姜靖怡是看重他,当下应了。 姜玉钦走了几步又回头道,“我在姜家没事儿,你不用担心我。” 姜靖怡笑,“什么时候姜家你说了算了我就不担心了。” “嗯。”姜玉钦点头道,“最迟明年秋天,姐夫乡试之前。” 这是给自己立目标了。 姜靖怡笑,“好。” 姜玉钦的心智能甩原主十条街,昨日被马二柱算计也不过是没经验总归是小,只希望他能吸取教训,日后莫要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假如他明年秋季真能将姜家掌握在手里,那等她离开的时候也算真的放了心了。 傍晚的时候季秋阳回来,问她,“马二柱是你打的?” 他虽然这么问,但心里却已经确定了。 姜靖怡应了一声把姜玉钦的事儿说了,闻言季秋阳脸色也是阴沉,“打的太轻了。” 姜靖怡忍不住笑,“那要是你打的话?” “会把他老二也打断。”季秋阳淡定的说道,似乎这种有些凶残的话不是他说的一样。 姜靖怡一愣,接着笑,“你以为我没想过?我是担心真把他老二打残了马家狗急跳墙就不好了。” “如今他们肯定也不肯罢休。” 姜靖怡耸肩,“那就拭目以待好了。” 就如今的医疗条件,马二柱除非请到名医,否则他那条腿接上肯定也接不好。加上她威胁马二柱的事儿,只要他长点脑子就不敢明着来。 马家为何这么能耐?还不是因为马氏,倘若姜玉钦计划顺利,那么往后马氏也不是问题。 季秋阳担忧道,“往后打人的事让他们来就好,你在一边指挥,免得对方狗急跳墙伤了你就不好了。” “好。”姜靖怡也没有打人的嗜好,打了马二柱过了瘾也就罢了。 一直过了几日马家也没了动静,到了第五日上,许久未见的姜大川却突然上门了,他来的时间比较早正碰上要出门的季秋阳。 季秋阳对姜大川很是忌惮,便遣人去给他告假,而后引着姜大川去了后院。 姜大川走的前面铺子,此时铺子因着卖早点刚刚开门,姜大川一路瞧着这铺子,心中也是惊讶,一路上却是默不作声的打量,并没有开口的打算。 他不开口,季秋阳也不会上赶着说话,翁婿俩到了后院时姜靖怡还未起身,季秋阳尴尬笑了声,“岳父先在进屋喝杯茶,小婿去叫靖怡起来。” 姜大川神色模辩的打量季秋阳,半晌道,“你们夫妻感情如何?” 季秋阳一愣,而后点头,“自然很好。” 姜大川嗯了一声又道,“当初我知道你不满意这门婚事,说实话我也不满意。” 季秋阳脸色表情未变,这门婚事当初本就不被人看好,即便是他那时都颇为抵触,姜大川说了这话也实属正常。 姜大川说了这话后良久叹气道,“看着你们感情好我就放心了。” 这语气颇像疼爱闺女的老父亲,要不是知道姜大川的为人,季秋阳都要被感动了。 他唇边带着淡淡的笑意,然后拱手出门往房里去了。 姜靖怡寻常时候都是日上三竿都不想起,此时正睡的香也察觉到有人进来了。 她睁开眼,就瞧见季秋阳去而复返,趁着他靠近的时候当即伸出胳膊将他拖拽着上了床,“是舍不得我所有又回来了?都说春宵苦短,昨夜你还没够?” 青天白日说这种荤话季秋阳面皮有些受不住,尤其就在花厅里姜大川还在那坐着便忍不住道,“你爹来了。” 姜靖怡眼中睡意全无,惊讶道,“谁?” “姜大川,你们口中的渣爹。”季秋阳笑道,“刚才还像个欣慰的老父亲一般说看着咱俩感情好他就放心了呢。” 姜靖怡忍不住翻白眼,“无事不登三宝殿,肯定有事儿。” 瞧着她又躺了回去季秋阳失笑,“你不起身去招待岳父?” 姜靖怡没好气的看他,“你若认这岳父你尽管去招待便是了,我没睡够,再睡会儿。” 说着当真又闭上眼睛,季秋阳戳了戳他,“起来吧,不起来不像话。” “不起。”姜靖怡直接翻身朝里,势必不起来了。 季秋阳无奈的叹了口气,拨开她的手站了起来,“我先去招待他。” 说着他又回了隔壁,姜大川瞧了眼他有了褶皱的衣衫还有微微散乱的头发,顿时了然。都是过来人谁还不知道闺房情趣啊。 他未说话,反而朝外瞧去,“靖怡呢?” 季秋阳不好意思的咳了一声道,“昨日小婿偶感风寒,靖怡彻夜照顾小婿实在累的狠了,这会儿还未醒来,若不岳父先等等?” 姜大川脸色很不好看,皱眉道,“不像话。” “是,都是小婿的错。”季秋阳嘴上这么说,嘴角却微微翘着,哪有道歉的样子。 翁婿俩气氛有些僵硬,姜大川的肚子咕噜一声叫了起来。 季秋阳惊讶道,“岳父早上未用早膳?” 姜大川沉着脸点了点头。 季秋阳道,“岳父稍等片刻,小婿去前头让人准备早膳过来。” 说完他便出去让人送早膳过来,小笼包油条豆浆之类的都上了一些,姜大川吃了起来,然后……没吃饱。 可他又要面子,觉得主动跟女婿要吃的不好看,便吧唧了一下嘴唇看了眼季秋阳。 季秋阳其实看出来了,但他就是不主动去取了又是给他倒茶水又是闲聊,姜大川怎么也没能填饱肚子。 可喝茶水多了消化的也快,姜靖怡还是未来,姜大川肚子又饿了。 这次季秋阳有些坏,也不提这事儿了。 俩人又尴尬上了。 姜靖怡起来的时候真的日上三竿了,秋日的阳光懒洋洋的,姜靖怡打个哈欠一进花厅就瞧着翁婿俩尴尬的坐在那里。 要说尴尬其实是姜大川尴尬,季秋阳对着一堵墙正在愣神,脸上甚至还挂着淡淡的笑意,注意到有人进来这才回神,眼神中的笑意也真诚许多,“靖怡起身了?我这边让人给你准备早膳。” 姜大川本就肥胖受不得饿,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顿时坐直了身体等着吃饭。 季秋阳似乎没瞧出他的意图,朝他笑了笑然后出去让人给姜靖怡准备早膳。 姜靖怡的早膳都是当日负责的厨子专门负责的,此时说她要用早膳了,连忙差人送了过来。 因着姜靖怡饭量不小,早膳准备的也丰盛,摆进来的时候姜大川眼睛都亮了。随即又有些不悦,他吃的时候就那么一点,也没现在的精致,这是瞧不上他啊。 不过姜大川也没吱声,就坐在那里等着姜靖怡请他过去用膳。 哪知姜靖怡兀自过去坐下和季秋阳一人一边,还朝他笑了笑,“爹既然已经用过了,那女儿就先用膳了。咱自家人也不讲究这些,您一定不会怪罪的,对吧?” 姜大川顿时僵住,这不孝女说的是什么话?意思是没打算给他吃了? 然后姜大川的肚子又咕噜的响了一声,别提多响亮了。 作者有话要说:姜靖怡:您的吨位这么大,该减肥了 第42章 姜大川的肚子响的很大声, 姜靖怡夫妻不可能没听见,但她自认为演技好,听见了也只当没听见, 和季秋阳你给我夹一筷子,我给你夹一筷子这样吃了起来,时不时的还评论一下这个好吃那个缺了点什么料。 听的姜大川一阵恼火, 脸上清白交加要多难看有多难看,甚至有一瞬间他觉得这是他的女儿故意给他的难堪。 姜大川想起之前姜靖怡回门的事儿, 那时候她不就浑身是刺的在贺家的帮助下拿走了那么多的钱吗? 想到这里姜大川呼吸越发的急促, 脸色也越发的阴沉,他咬牙道,“靖怡用膳竟不问问自己的父亲吃没吃饱吗?” 姜靖怡惊讶道, “爹, 姜家吃不上饭了吗?” 姜大川陡然一怔接着大怒,“这是为人子女该说的话吗?姜家有没有饭和你有没有孝心有关系吗?” “有。”姜靖怡笑吟吟的,“若是姜家吃不上饭了我这做女儿的总得孝敬爹爹不是。” 她笑起来的样子像极了贺芸娘,让姜大川有一瞬间的心虚不敢去看她, “我来是找你有事的。” 姜靖怡颔首, “您说就行,我听着呢。” 姜大川气呼呼道, “马二柱的腿……” “我打的。”姜靖怡脸上笑意不减,“我亲自动的手, 打下去的时候可爽了。爹是来为了马二柱跟女儿兴师问罪的吗?” 姜大川没料到她直接就承认了顿时气道, “你就不怕他跑县衙告你去。” 姜靖怡无辜道,“不怕啊,他要真敢去您就不会这么问我了。让我猜猜,您该不会是被他请来当说客要赔偿的吧?” 姜大川没言语, 脸色难看。 姜靖怡原本就对姜大川不抱任何希望,却没料到这个名义上的狗屁父亲竟糊涂到这种地步,竟为了外人来找她了。 “那我也不多废话,我一个子儿都不会给。”姜靖怡满脸的无所谓,“他若是想去告那便去告,我顺便把铺子这十多年的账目拿去给县太爷看看去。啊,对了,忘了说了,” 她笑的一脸无所畏惧,“听舅舅说他跟清河县的县令关系不错,早年便熟悉,到时候县令肯定乐意秉公办案。” 姜靖怡就差直说去告她也没用了。姜大川来的本就不情愿,一听她提起贺家脸色更加不好。 贺芸娘强势,纵然他当初也借了贺家的光,可男人的自尊心作祟让他并不快活,所以马氏勾搭他的时候他就顺势而为的和她好上了。 但姜大川对贺家仍旧是忌惮的,之前他还想靠上贺家做些生意,可显然贺家除了那俩姐弟根本就没有提携他的意思,让他大为光火。 “既然如此那我便不管了,我先走了。”姜大川肚子饿的难受,一点都不想待下去了。 姜靖怡笑吟吟的起身送他,“那爹慢走。” 姜大川走了几步突然回头,眼神复杂的看着她道,“你们姐弟非得要与爹这么生分吗?在如何我们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吗?”姜靖怡歪着头道,“我以为爹和马氏他们才是一家人,我成亲的时候爹真的不知道娘的嫁妆在马氏的手里没给我吗?还有我的嫁妆就那么几箱子糊弄人的东西您不知道吗?成亲当日宾客众多,看见的也不少,您看着女儿嫁人的,您就看不见吗?” 姜靖怡的话直接砸在他的脸上,就差说他瞎了,姜大川面色难看,嘴唇紧抿,像是不认识她一般,“你与以前有很多不同。” “是啊,任谁有这样的爹任谁碰上这么多事也不可能还傻乎乎的把马氏当亲娘把您当亲爹了吧。”姜靖怡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来,甚至还问他,“其实我一早就想问了,我和玉钦不会是您从外头捡回来的吧?” “胡说八道!”姜大川气急抬手便要打,却被姜靖怡兜头拦下。 “您太小看您的女儿了。”姜靖怡眼中没有一丝的温度,“您该不会也这样打过玉钦吧?” 姜大川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在却没回答。但越是这样,姜靖怡的心却沉了下去,姜大川的沉默无疑确认了一件事,姜大川打过姜玉钦! 姜玉钦今年不过十三岁,又没她这样的力气,如何能挣脱姜大川的魔爪。 姜靖怡的脸色顿时变了,她看着姜大川冷笑道,“请您记得,玉钦是您的嫡长子,女儿不想真的站到您的对立面去。” “不孝女。”姜大川色厉内荏,扔下这话甩开衣袖往外走去,肥胖的身体因为急步快走一颤一颤的,颇有种气急败坏的感觉。 “你故意惹怒他的?”季秋阳不知何时站在她身边,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似乎在安慰她,“其实你不必在意。” 姜靖怡挑眉,“我在意了吗?”她笑,“在我心里从未将他当成过父亲,他养了原主却没养过我,我不会对他产生感情,我乐意招待他是因为姜玉钦。” 季秋阳嗯了一声,“好了,吃饭吧。” 两人没再提这件事,姜靖怡却在猜想马氏和马家到底如何说动的姜大川让他来这里找她。 季秋阳漫不经心道,“岳父在门外时瞧着这铺子似乎颇为震惊,一路上也在打量这院子似乎挺满意。” 姜靖怡抬头去看他,而季秋阳又状似无意,“怎么了?” “没事。”姜靖怡可不管姜大川心里如何想,姜大川就是个土财主地当然有,铺子自然也有两间,但也就在大桥镇能作威作福,出了大桥镇什么都不是。 或许是姜靖珊回去后和他说了她这铺子的大小和规模,他心里动心了,或许觉得这铺子叫姜氏食铺所以这铺子也该是姓姜? 啧,那可真就成笑话了。 她愿意叫姜氏食铺非这具身体姓姜,而是因为她本身就姓姜,跟姜家还真没关系。 她不由想起姜玉钦的话,也不知道这中二少年到底要如何控制住姜家了。 此时已经近了九月,天气早晚越发凉爽,姜靖怡其实想做羽绒服穿,不然古时候可没有全球变暖这回事儿,冬天可是实打实的冷。 姜靖怡有了主意便去和季琳夏说她的想法,说了半天季琳夏笑道,“样式不合适的话或许做件马甲穿在里头?” 姜靖怡朝她竖起大拇指,“那你就先画画试试。” 这时候大家冬天都要穿夹袄,外头再穿长衫,好看是好看,但也臃肿不轻便,尤其在铺子里干活的人穿的太多就行动不便,穿的太少又容易冷。 季琳夏当下就设计起这个,而姜靖怡却找来孙掌柜让他想办法弄一批鸭毛鹅毛回来处理弄羽绒服的原料。 如今她要人有人,只消吩咐下去便是。尤其布庄因为她的主意生意蒸蒸日上,姜靖怡把孙掌柜调过来看着食铺,孙掌柜很是感激。 姜靖怡把事情吩咐下去自己就没什么事了。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就有些犯懒。 阿桃将一盘子水果放下,轻笑道,“东家最近似乎有些嗜睡。” 姜靖怡嗯了一声,突然猛的抬头,“你说什么?” 阿桃一怔,“奴婢说东家最近有些嗜睡……” 她以为自己说的话惹了姜靖怡不快,却见姜靖怡一巴掌拍自己脑门上了,“完了,该不会是……” “老天玩我!” 阿桃一脸懵逼,“东家怎么了?” 姜靖怡满脸的不敢置信,自打她和季秋阳啪啪开始,都是让他弄到外面的,甚至事后还会清洗,难道都这样了还是中标了? 她才十六啊…… 未成年啊…… 为什么这么对她!! “东家?”阿桃见她表情怪异有些害怕,声音都颤抖了起来,“您、您怎么了?” 姜靖怡哭丧着脸道,“我觉得我可能怀孕了。” 阿桃顿时喜不自胜,连忙道,“恭喜东家贺喜东家。” 姜靖怡瞪她,“有什么好恭喜的,别对外人说。” “为什么?”阿桃可不知道姜靖怡现在不想怀孩子,在这时候的女人看来成了亲就该怀孕生子,哪里知道姜靖怡的苦恼。 姜靖怡愤怒,“别问了。我出去一会儿,别跟着。” “不行啊,东家。”阿桃连忙追了上去,“姑爷说了,您身边不能没人。” 说着她连忙对李氏带来的俩婆子使眼色,俩婆子迅速的跟了上来。 姜靖怡一看这样也不愿意出去了,这会儿困劲儿上来索性又回去躺着睡了一觉。 再醒来天色已经不早,她迷茫的坐起来就瞧见桌前坐了一人,不是季秋阳是谁。 想到自己肚子里可能已经怀上了小反派,姜靖怡顿时来气,看向季秋阳的目光都非常不善了。 季秋阳点上灯,一转头就对上她凶神恶煞的眼神,顿时一愣,“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嗯。”姜靖怡闷闷的点头。 季秋阳顿时大惊,快步到了床前,担忧的打量她,“哪里不舒服?我现在就叫大夫去。” 他说完便急忙往外走去,姜靖怡一把拉住他,“我没病。” “可你不是说不舒服?”季秋阳眉头微蹙,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可是女子那个……” 姜靖怡皱眉,顿时反应过来,“我没来大姨妈。” 她算了算日子震惊的发现前日便是姨妈日,但是姨妈没来,完了这下更确定了。 季秋阳被她说的糊涂了,一时犯了难。 姜靖怡心中突然恼火,“我月事迟了两日了。” “啊?”季秋阳有些懵。 姜靖怡呀要切齿道,“我这两日嗜睡,我怀孕了!” “怀孕了?”这事儿对季秋阳的冲击并不比姜靖怡自己小。他们这段日子的确胡闹,可并没有弄在里头,如何怀孕的? 季秋阳想不明白,但旋即又道,“既然怀了自然该好好养着的。” 姜靖怡气道,“往后不许碰我了。” “……”季秋阳很快反应过来,“是是,我明白。” 妇人怀孕男人是不该再胡闹了的。 他脸上犹自带着红晕,想到之前他娘还催着他们生个孩子,他当时还说等中了进士再说,现在才过去没几天竟然就怀孕了。 他是要当爹了? 季秋阳突然又高兴起来,他掰着手指头道,“现在有孕也好,等明年夏天就能生了,后年春闱时孩子都七八个月了,咱们提前上路去京城应该不防事。” 姜靖怡更加气恼,“可我现在还不想生孩子。我才十六!” 季秋阳坐在她边上轻轻揽住她小心安抚,“但孩子已经在肚子里了,咱们也不能不要他了对不对?我听闻女子堕胎是有风险的,一不留神就闹出人命。没来时咱们就顺其自然,既然已经来了,咱们也得要着是不是?” 姜靖怡很想说不是,但是她也清楚季秋阳说的话是事实,只能免为其难的认同了这个说法。 只是她仍旧不能接受她肚子里有个孩子这件事,她还是花季小姑娘呢,能和男人啪啪已经打破她自己的底线,现在居然还冒出个孩子来。 姜靖怡很不高兴,晚饭的时候多吃了两碗,饭后摸着圆滚滚的肚子,两人对视了一眼更加确定了。 这饭量,绝对是怀有身孕的妇人了。 姜靖怡苦着脸道,“完蛋了。” 季秋阳舔了舔嘴唇道,“明日我陪你去看大夫。” 姜靖怡顿时大惊,“不用,我自己去。” “我陪你去。”季秋阳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不容拒绝,“你一人出门我不放心。” 姜靖怡看着他认真的神色,最终还是点了头,“行叭。” 晚上睡觉的时候姜靖怡没有兽性大发,季秋阳也没和以前那样热情的与她这样那样。两人自打头一晚啪了之后今晚是最安静的一晚。 季秋阳躺在姜靖怡的旁边,不用看都知道他现在身体僵硬的不行,若是寻常时候她肯定打趣几句,只是现在她完全没有打趣的念头了。 唉,反派,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这一夜两人睡的并不安稳,第二天起来的时候眼底都挂上了黑眼圈。 季秋阳道,“用了早膳我便带你去。” 姜靖怡眨眨眼道,“我觉得还是我自己去。你不能再告假了,今年你告假的次数太多了。” “不打紧。”季秋阳道,“哪怕如今我不去书院也不打紧。” 姜靖怡正色道,“那你在家等我。” 两人对视着谁也不让谁,显然都没有说服对方。 姜靖怡道,“我想自己去。” 最终季秋阳败下阵来,“那我在家等你。” 姜靖怡这会儿心里很乱,但也明白现如今她不能自己一个人出去的,索性便带了阿桃她们几个出了门。 阿桃自打昨日知道东家有了身孕还挺开心的,“东家您是想出去转转吗?” 姜靖怡没吭声,左转右转进了一间药铺,这时候的药铺里都有坐诊的大夫,姜靖怡进去排了会儿队便轮到她了。 捋着山羊胡子的大夫笑呵呵道,“太太是哪里不舒服?” 姜靖怡没说话,把手伸了过去,“您给我把把脉,我觉得我可能有孕了。” “哦?”大夫笑了笑伸手把脉,一手搭在她的手腕一手捋着胡须,没一会儿眉头皱了起来,“不对啊。” 姜靖怡惊讶,“什么不对?” 大夫睁开眼,认真道,“太太身体康健并未怀孕。” 姜靖怡瞪大眼睛,心中快要乐翻天,“真的?” “老头子从不误诊。”大夫肯定的说,“况且喜脉是最常见的脉象不可能连这个都出错。” 姜靖怡继续问,“那为何我最近时常嗜睡?” 大夫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本着医者父母心的态度,老大夫低声道,“房事时间过长人就容易疲累,所以……” 唰,姜靖怡万年厚脸皮红了。 她只知道怀孕的人嗜睡,她刚听阿桃说她最近嗜睡的时候就往怀孕上边想了,没想到是这个问题。 也对,她和姜靖怡时常闹腾,事后又都是季秋阳给她擦拭,阿桃却是不知道这事儿的。 “那我饭量大涨,月事也延迟了呢?”姜靖怡从穿过来之后大姨妈一向准时。 大夫笑了笑,“劳累了也会推迟的吗,就像农夫下地干活累了吃的也就多了吗。” 姜靖怡面上微囧,没想到竟然闹这么一出笑话,顿时哭笑不得,“多谢大夫。” “不打紧。” 给大夫付了钱她一脸木然的出来,阿桃等人连忙围上来,关心道,“东家如何?” 姜靖怡咬牙切齿道,“回去再说。” 太丢人了。 谁他么的能想到嗜睡居然是因为房事太频繁的问题啊。 不是说啪啪完了神清气爽精神百倍吗? 姜靖怡黑着脸,进门的时候还在想怎么和季秋阳说这事儿,实在太丢脸了。 进了门就见季秋阳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发愣,手里的书扣在桌上并没有翻页。 听见动静季秋阳站起来急步过来,焦急的问道,“如何?” 姜靖怡木着脸看着他半晌无言,瞧的季秋阳越发的紧张,“可是有什么不妥?” 姜靖怡摇摇头叹了口气。 季秋阳的心都被提起来了,“可是有什么妨碍?” “没有。”姜靖怡有些难以启齿。 季秋阳眉头皱了起来,他深深的呼了几口气,然后正色道,“靖怡尽管说便是,为夫准备好了,为夫能受的住。” 说着他伸手握住姜靖怡的手,紧紧的握着,手上的温度传到姜靖怡的手上让她有些心虚,她好像有点坏啊。 季秋阳深情道,“莫怕,不管什么结果我们都能承受,是不是……孩子有什么问题?” 他问的艰难,说完这话紧张又担忧的看着姜靖怡,手心里甚至都冒出了汗来。 姜靖怡又摇了摇头,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我没怀孕,大夫说了我没怀孕。” “没、没怀孕?”季秋阳顿时呆滞,“那、那、那为何你会嗜睡饭量还大增?” 姜靖怡笑不出来了。 太特么丢脸了。 第43章 她尴尬了, 季秋阳却还在纠结这问题,当即拉她的手道,“不行, 咱们再换个大夫瞧瞧,不是有孕总该有缘由,不然怎可能无缘无故嗜睡又变得饭量大了。” 姜靖怡站着不动, 幽幽的看着他,“真想知道?” 季秋阳神色凛然, “自然。为夫自然关心娘子, 担心娘子。” “好吧。”姜靖怡拉着他进屋将门关上然后道,“大夫说……” 虽然决定要告诉他事情真相了,但是真的开口的时候还是有些难以启齿。他么的她也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原因好不好。话到嘴边都觉得丢人。 “嗯?” 姜靖怡心一横, 道, “大夫说因为房事过于频繁,导致身体劳累作息紊乱,导致月事推迟,饭量增大。” 季秋阳呆呆道, “那嗜睡……” “你每晚闹到那么晚我能不困吗?”姜靖怡直接吼出来了。 后知后觉的, 季秋阳的脸蹭的就红了,“原来、原来是这个缘由。” 季秋阳的脸都红透了, 完全不敢去瞧姜靖怡的眼睛,不光姜靖怡尴尬, 就是他也尴尬不是。 只不过年少气盛, 刚开了荤的年轻人不知节制也情有可原吧。 咳,季秋阳这般安慰了自己,脸却红的不像话,“就是、那个, 我……” 姜靖怡瞧着他这样子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好了,不管这些了,既然没怀孕就好。” 季秋阳说不上是失落还是开心,嗯了一声道,“那我们晚上……” “想都别想了。”姜靖怡哼了一声道,“万一真怀孕怎么办。” 季秋阳不敢反驳了,毕竟怀孕生孩子这事儿是女人,受罪的也是女人,她不想生他的确没有好的借口去逼迫她。 更何况万一逼急了直接不要他了怎么办。没儿子可以从大哥那过继一个,媳妇没了就真的没了,季秋阳哪怕再古板遇上姜靖怡后也看的清楚,比起儿子他更想要娘子。 姜靖怡说出来后有人和她样尴尬了,自己反倒好了许多,“你且好好读书,我还想当个官太太呢。” 提起读书的事儿季秋阳脸上隐隐带了笑意,“好,会的。” 姜靖怡也相信他,反派儿子都能考上状元,作为遗传基因的反派爹肯定也差不到哪去。 晚上的时候季秋阳果然没再碰她,倒是姜靖怡食髓知味有些心痒难耐,但瞧着季秋阳一脸君子的样子最后忍住了,特么的要是有套就好了。 可惜没有。 季秋阳在家歇了一日便往书院读书去了,姜靖怡让人将铜锅子拉回来,又去定制了木炭,便开始着手冬季菜单的研究,另外火锅的汤底也得研究着熬制出来。 火锅的历史很久远,但是古代的火锅主要就是涮菜煮肉远没有后世那么多的种类和口味。 姜靖怡既然要做自然要做的特别,起码能吸引住人的口味。 如今她只是在县里开铺子,所以她并不打算上太多的种类,鸳鸯火锅、红汤火锅、清汤火锅以及九宫格多味火锅也就足够了。 至于蘸料和汤底,自然也得区别于这时候的汤底,必须要让人吃了一次还想吃下一次,不然她都觉得对不起自己脑子里那么多的东西。 季秋阳去读书的时候姜靖怡便忙着这个,她将锅底的熬制交给了李达,又由李达挑选两个可靠细心的厨子专门负责熬制汤底。当然最重要的步骤还是掌握在李达手里,不然姜靖怡是没这耐心的。 进入九月后秋风渐起,但姜靖怡却没急着将火锅推出,而是趁了空闲的时候大家伙坐在一起先吃了一顿火锅。 这时候大家管火锅叫锅子,一般大户人家才会单独打个锅子一家人围着吃。像李达他们以前只在灶上忙碌,主人家不将他们当人,别说是吃锅子了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 所以这也是大家伙来姜氏后不愿离开的理由,工钱多,还能吃到好东西。像今日他们吃的锅子可就是平生吃过最好吃的锅子了。 季琳夏吃的小脸通红,季秋阳鼻端也冒出了汗珠,姜靖怡吃着红汤火锅,咬一口鲜嫩多汁的冻豆腐,整个人都眯起了眼睛。 好吃啊,曾经她听过一首火锅之歌,将吃火锅唱的清新脱俗,令她听过一次之后再也不能忘记。另外还有一个是《麦兜志愿当校长吃火锅》,小孩子的声音讲述着他的志愿就是要当校长,收了学费后去吃火锅,今天吃麻辣火锅,明天吃酸菜鱼火锅…… 在后世美食横流的时候火锅都不能被取代,更别提在食物品种少的古代了。 姜靖怡相信只要火锅推出去肯定会受欢迎。 不过要推出得找合适的时机,比如古代没有空调和风扇夏天吃是很遭罪的,所以必须要找一个降温的天气,让人进来闻着香味就挪不动步,等进来吃上后又暖和和的吃了还想再来。 李达吃的差不多便过来找姜靖怡道,“东家,您看这火锅啥时候推出去?” 姜靖怡笑,“你觉得可行?” “非常行。”李达是四川人,自然喜欢红汤火锅,这会儿吃的满面红光,提起赚钱的事儿更是眼睛贼亮,“这火锅味道贼好,我刚才尝了清汤和多味的都非常好吃,到时候所有口味都能兼顾,肯定能热卖。” 姜靖怡看了看天道,“随时准备着,天一降温就推出去。” 李达唉了一声痛快的应了,“那其他的热菜咱陆续推出去?” “行。”姜靖怡道,“这些你与孙掌柜商量去。” 李达看着她欲言又止,姜靖怡笑,“你莫担心,等火锅推出去了,我便让孙掌柜去清河那边找铺子开分店去,这边还是你说了算。” 李达顿时眉开眼笑,当即就要跪下表忠心,被姜靖怡阻止后,他激动道,“东家,小的这辈子都不会背叛您,要是有违此誓,天打雷劈。” 古代人就这点好,重誓言,轻易不会起誓,但一旦起誓就甚少打破。更别说李达卖身契在她手中,她不认为离开她这里他们能找到更好的出路。 这时候一旦被打上奴籍的标签往后想要改变是很难的,即便往后消了奴籍在官府的档案中依然会留存。 李达是个聪明人,看得清楚,哪怕是平头老百姓也不一定比在姜靖怡这里做下人来的舒坦,如何选择清楚的很。 而孙掌柜是个有能耐的人,开疆拓土自然少不得他。既然她答应过孙掌柜,自然要办到。而且这几个月来姜氏食铺生意火爆,只卤肉的钱就赚了不少,去清河县再买一间铺子并不是问题。 一顿饭大家吃的都挺开心,睡觉时季秋阳在屋里来回转悠,姜靖怡被他转的头晕,不由问道,“你这转什么呢。” 季秋阳脸上有些尴尬,不好意思道,“吃的多了些。” 原来是吃多了,姜靖怡忍不住笑,“原来你也有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 “嗯。”季秋阳摸着肚皮道,“秋阳头一次吃这种锅子。” 姜靖怡好奇,“那你吃过其他的锅子?” 季秋阳颔首,“与同窗一起吃过两回,只是味道不怎么好。” 姜靖怡笑,“那当然,我敢说这种锅子满大周绝对找不出第二家来。” 即便是听她说起过她原来的世界,可慢慢的了解下来才惊觉,那是个他完全无法想象的地方。那里男女平等,那里律法严明,那里有很多美食,甚至那里女人可以外出做工还可以做官。 这都是他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方。 “我给你冲碗茶消食。”姜靖怡说着便出了门去灶上提了热水给季秋阳冲了一杯浓茶回来。 季秋阳喝了又转悠了一刻钟这才上床睡觉。 自打上次的怀孕乌龙后两人便没再同房过,季秋阳每日忍的辛苦,姜靖怡忍的也辛苦。生气时甚至想这辈子都不要啪了,但是看着季秋阳规规矩矩又不乱动的样子她又忍不住了。 姜靖怡往他那边挪了挪,伸手勾了勾他的手指,季秋阳像被火烧是的迅速的将手缩了回去,“别闹。” 只有两个字,里头却有无线风情,姜靖怡忍不住了,掀开被子钻到他的被窝里,“来,啪一个。” 她都这样主动了季秋阳也不再纠结,当即化被动为主动翻身上来。 秋渐深的时候,终于降温了,西北风呼啸而过的时候天似乎一下就冷了下来,姜氏食铺提前一日放了菜单告知食客第二日会上锅子这事儿。 锅子并不罕见,但是吃惯了姜氏食铺的老饕鬄却嗅到了好味道,“这锅子肯定跟咱们往常吃的不一样对吧?” 跑堂的当即朗声道,“这位爷可是说着了,咱们姜氏要么不出,要出定然是独一无二的味道,您明日一定早来,咱们明日上新所有菜品九五折优惠。” 老食客顿时笑了,“明日定会来给姜老板捧场。” 来此处吃饭的好多都是老食客,尤其姜氏食铺的吃食许多都是别家没有的,既然姜氏食铺敢这样说自然不会让他们失望。 这一日姜氏食铺的后厨异常的繁忙,锅底的熬制,还有各种菜色的配制,以及一些食材的预定,都要一一处理妥当。 姜靖怡这日晚上又是吃的火锅,心满意足。 第二日中午火锅上线,菜单全部换新,一个个样式奇特的铜制锅子搬上餐桌。 有新来的食客闻着香味便问吃的什么,便有人笑道,“锅子,好吃。” 吃火锅的时候就是这样,不管是屋里还是身上都会沾上浓郁的火锅的味道,新来的食客看着他们吃的欢一时也来了兴致叫过伙计便点了火锅。 伙计笑着问道,“咱们这儿有清汤、红汤、鸳鸯还有九宫格多味的,您要哪种?” 食客笑问,“这么多讲究?” 伙计便将几种锅底给食客介绍了一遍,介绍的声音也不小,后头进来的人也就听见了。 姜靖怡听着前头传来的喧闹声,似乎看见银子在朝她招手,她将孙掌柜叫来道,“孙掌柜,等这边火锅推行开了我打算趁着冬天去清河那边赚一波,你可愿意代我过去选铺子负责那边的铺子?” 这件事儿孙掌柜一直等着呢,虽然说在这边负责食铺可好,可这里毕竟是姜靖怡的大本营,有她在孙掌柜势必会束手束脚,不如去单独负责一个铺子去。 孙掌柜当即高兴道,“小的愿意,定不会辜负东家所托。咱们新调.教出来的厨子大部分都能上岗了,到时候这边老厨子带上新厨子直接过去就行。” “孙掌柜做事我放心,你尽管去做便是。”姜靖怡坚信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孙掌柜是聪明人,她只要给与信任便好。 孙掌柜道,“那小的明日便先过去瞧瞧顺便找牙行打听打听。” 姜氏食铺火锅上线一天就火爆起来,整个清水县的住户们一夜间都知道了锅子的来处也知道了锅子的好吃。第二日的时候人更加爆满,甚至必须在外头等着人吃完才行。 姜靖怡一看索性在外头搭了棚子又摆上凳子让大家伙等着的时候不至于太冷,这些食客纷纷称赞,“姜老板的确是会做生意。” 姜老板是看在他们口袋里的钱的份上,不然哪有这么好心。 火锅成了清水县人潮流餐饮,就连县令也来吃了一回,县令来了下面的官吏也纷纷前来捧场。惹得满县城的人都知道姜氏食铺后面有靠山了。 清水县酒楼有两座,食铺更多,瞧着姜氏食铺上了火锅便想学着上火锅,只是自家厨子研制不出来这样好的锅底,醉太白的掌柜的嘴角都急出了血泡。 醉太白的齐掌柜对厨子道,“我给你银子,从明天开始你去吃他们家火锅,什么时候摸清方子了什么时候回来。” 这厨子拍着胸脯道,“掌柜的您放心,我肯定将配方琢磨出来。” 这厨子并没去吃过,甚至对齐掌柜的重视颇不以为意,当日傍晚便带了银子去了姜氏食铺点了红汤火锅。 因着银子有限厨子并没有点多少菜色,等锅底上来的时候厨子嗅了嗅鼻子顿时震惊,这特么也太好闻了,还没涮菜呢他都觉得香。 等菜上齐了,厨子夹了菜涮了,入口顿时瞪大眼睛,的确是好吃。 于是他撸起袖子大快朵颐起来,完全忘了七掌柜的招待。 醉太白的厨子自然有人认识,有人便笑道,“哟,醉太白的厨子还来这儿吃火锅了?你们醉太白没有火锅吧?” 厨子顿时面上通红又记起齐掌柜的交代了。 厨子故意道,“厨子也得吃饭啊,整天吃自己做的饭吃腻了,换换口味。” 那客人哈哈大笑,“是你们醉太白没有你又被这香味勾引过来的吧,不然你怎么可能过来,难不成是想来偷师的?” 目的被人戳穿,厨子顿时闹个红脸,“没有的事儿,我们醉太白也有火锅。” 说了这话厨子低下头继续吃火锅再也不肯与旁人搭话了。 但也因为知道他是醉太白的厨子,他在食铺时的一言一行都被伙计细心的记了下来,生怕他闹出什么幺蛾子。 厨子自然是注意了的,可气恼归气恼,也明白人家的顾虑。 只可恨他连着吃了几日也吃不出这底料和蘸料中到底加了哪些东西。 姜靖怡听说这事儿的时候只笑道,“他们来估计想让厨子品出配方来,让他们尽管吃就是,来者就是客吗。” 这事儿她并不担心,蘸料可以猜个七七八八,但是底料她不相信他们能猜的出来,里头的料很多种,她又不是在一个地方买的,甚至有一些还是特意让贺家的商队从府城捎回来的,他们想弄全真没那么容易。 李达却谨慎道,“但还是谨慎些好,万一他故意让人说咱东西有问题就不好了。” “那就多注意些,但也别让人觉得咱小气。”姜靖怡笑眯眯道,“毕竟咱是有靠山的人啊。没瞧见县令来吃好几回了?” 李达自然知道,现在厨房的事儿他管的不多,大部分时间在处理前头的事儿,偶尔还得去带带新厨子。县令来多半去二楼的隔间并不与其他人在大堂坐着。 “是了,县令都说好的话他们如果说不好那不是找麻烦吗。”李达虽然这样说,但交代下面人的时候并不放松警惕。 毕竟在县城开这么大的酒楼不可能没靠山,县令只是管着清水县的事儿,但谁知道人家的靠山一定是清水县的而不是府城的呢? 火锅推出几日后孙掌柜也从清河县回来了,他对姜靖怡道,“东家,那边有个地段极好,铺面也大的地方,但是价钱有些贵。” 姜靖怡道,“多少银子?” 孙掌柜道,“那里原本是一座酒楼,只是老板经营不善又欠了债,所以要出手,要价一千二百两银子。但那酒楼位置在县城中央,平日人流量也大,而且里头东西也齐全,那老板也说了,只要咱们盘下来,里头东西他都不要了,甚至人都可以低价卖给咱们。” 一千二百两银子啊。 虽然姜氏食铺赚钱,但是本钱也不少,要是买下来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姜靖怡道,“明日我跟你去瞧瞧,若是合适咱们就盘下来,到时候直接开酒楼,你就是酒楼的掌柜了。不过原本酒楼的人咱们是不能要的。咱们火锅重配方,人乱了容易出问题。” 孙掌柜顿时笑了起来,“东家说的对,小的也这么认为。” 姜靖怡回屋扒拉了一下钱匣子,觉得也够了,开起来上了火锅就能赚钱。 不要怂就要干! 季秋阳提着书篮进屋就瞧见他娘子正对着钱匣子在笑,便问道,“有什么好事?” 姜靖怡兴致勃勃道,“我要去清河县开酒楼了。” 季秋阳动作一顿,心里微妙起来,他娘子似乎又要赚钱了,而他却只能靠着抄书赚钱钱,有些……丢人? 作者有话要说:定错时间了…… 第44章 季秋阳羞愧的感觉转瞬即逝, 随即又为姜靖怡高兴,“恭喜娘子。” 姜靖怡兴致勃勃道,“如果计划顺利, 等明年你乡试之前我便把铺子开到府城去,到时候咱们去了府城也有落脚的地方。提前去个把月适应着,到考试你也能安心。” 听她话里的意思季秋阳心里感动, 他嗯了一声道,“好。” 第二日的时候姜靖怡跟着孙掌柜去了清河县。 虽然大桥镇属于清河县, 但是她穿过来后却从未来过清河县, 反倒一直在清水县。清河县与清水县坐马车要走两个时辰,一早出门到了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孙掌柜今年四十余岁, 也被颠的够呛, “东家,咱们先找地方吃一顿?” 姜靖怡点头,“也好,咱们就去最大的酒楼。” 听着外头喧闹的街市。姜靖怡掀开车帘往外瞧着, 清河县繁华程度比清水县要差一些, 不过也还不错,至少居民瞧着富足。 街道两旁林立着各色商铺, 瞧着很是热闹。 孙掌柜道,“咱们看的那处酒楼以前是清河县最大的酒楼, 只可惜老板经营不善, 后来便被泰和楼所取代。不过这酒楼位置好,等咱们开起来肯定能将泰和楼打下去。” 姜靖怡应了一声,“那再好不过。” 这酒楼花费的钱多,后面势必来钱也多, 姜靖怡并不担忧,唯一担忧的便是在清河县的人脉,若是没人撑腰恐怕会遇上麻烦。 孙掌柜得知她的担忧又道,“贺老爷与此处知县相熟虽然关系称不上密切,但因为有铺子在这边逢年过节也会送去孝敬。只要东家在这开了铺子到时候随着贺家一起送礼便是了。” 姜靖怡颔首,“那便有劳孙掌柜到时候提醒我了。” “这是小的该做的。”孙掌柜将要负责这边的酒楼,一些人情往来自然要他去处理了。 姜靖怡只想在背后出出主意研究下菜色,顺便数钱,剩下的事儿能不让她干最好不让她干。 在她的观点里我花钱买了你们还给你们开工资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们就得好好干活,发挥最大的价值。妥妥的资本家嘴脸,但不得不数这种感觉挺爽,像个无良老板压榨员工所有的价值。 一行人到了泰和酒楼有伙计上前递了菜单子,姜靖怡便让伙计上些招牌菜,等菜色上来的时候姜靖怡只看摆盘倒是不错,但菜入了口却有些差强人意。 大概是吃自己铺子里的美食吃的习惯了,再吃其他地方的饭食总觉得缺了些味道。 姜靖怡兴致缺缺,但还是挨个尝了一口便放下筷子再也不肯吃了。 孙掌柜笑道,“东家可是觉得不好吃?” 姜靖怡斜睨他一眼,“难道孙掌柜觉得味道好?” “那倒不是。”孙掌柜感慨道,“早先小的也来此处用过,那时觉得这酒楼的饭菜当真美味,然而后来小的接手东家的铺子吃惯了那边的饭菜之后才觉得以前吃的当真不行,如今回过头来再尝这些,味同嚼蜡,只剩颜色好看了。” 他这一通彩虹屁让姜靖怡颇为受用,也让她对未来他们的酒楼更加的充满信心。 既然吃不下,他们也不勉强,出了酒楼直奔那家酒楼去了。 那酒楼原名翡翠阁,上下两层楼,但占地面积却远比清水县的铺子要大的多。而且位置在县城中央远比方才的泰和酒楼要好。只不过此时酒楼却很安静,他们到了酒楼门前时也鲜少看见食客。 进了大堂瞧着三三两两的食客,顿时觉得无奈,甚至她还听见几个食客吐槽说这酒楼的饭菜不新鲜之类的话。 想必即便他们不来这酒楼也没几日可撑了。 酒楼生意就是这样,一步差错后会导致后期越来越多的错。一旦用了不新鲜的饭菜,食客嘴巴叼一吃便能吃出来,往后这客人便不会来了。 生意差了又缩小开支,而这种酒楼下人多心思也多,免不了以次充好为自己想退路。 姜靖怡他们一进去,跑堂的便懒散的过来问在大堂还是去楼上。 姜靖怡没说话,孙掌柜道,“我们是来找祝老板的。” 祝老板便是此间翡翠阁的东家,跑堂的许是听祝老板说起过,顿时打量来人,“几位是……” “哟,孙掌柜来了。” 跑堂的还未说完便瞧见一同样装扮的男子满脸堆笑的过来,孙掌柜与之打声招呼,“林掌柜。” 原来是这间酒楼的掌柜。 林掌柜到底见的人多,瞧着孙掌柜对姜靖怡毕恭毕敬的态度便猜测出姜靖怡的身份,当下满脸堆笑的与她行礼,而后又请众人进去让伙计上茶。 “我们东家出去了,想必很快就能回来,几位稍等片刻。”林掌柜眼珠子转来转去,见姜靖怡瞧上去挺好说话的样子,便问道,“不知这位老板可打算将咱们这些人一起接手?” 姜靖怡挑了挑眉,这是打算自荐了? 她没说话林掌柜有些忐忑,但显见的上任主子已经不行了,而且也发了话想将所有人都卖了,林掌柜自然想要谋求出路。 见姜靖怡没说话,林掌柜的腰弯的更厉害了,“小的自酒楼建立便在此处做掌柜,虽然不才,但与县衙的爷也都相熟,若是老板能将小的留下,小的定会为东家费心劳力。” 他嘴上说的话虽然谦逊可话中的得意却掩饰不住,似乎对这事势在必得。 孙掌柜听的微微皱眉,不禁去看姜靖怡。 姜靖怡似笑非笑道,“不要。” 简单粗暴,就是不要。 林掌柜没想到会被拒绝,顿时一愣,“什么?” 姜靖怡看着他道,“如今翡翠阁尚未易主,你便开始谋划后面的出路,将你原先的主子置于何地?翡翠阁曾经是清河县最大的酒楼如今却经营成这副德行,你也好意思说你本事不错?你拿什么让我信任你。至于县衙里的爷你也相熟,你敢现在就去与人家套近乎试试?” 她说的毫不客气,林掌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姜靖怡最鄙夷这样的人,连装都懒的装了,“你们这里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收,若是你想找出路不要在我身上下功夫了。” 林掌柜气的直喘粗气,刚想说话就见外头进来一个胖乎乎的男人。看装扮似乎便是这酒楼的东家。 祝老板一进来便瞧见姜靖怡先是惊艳一下接着瞧见一旁的孙掌柜,当即反应过来,“哎呀,这就是姜老板吧?在下祝青山,久仰大名。” 两人客套一番,祝老板引着众人径直上了二楼,一转头瞧见林掌柜脸色有些不好,“你先下去吧。” 林掌柜原本就因姜靖怡的奚落面上不好看,如今被祝老板撵出去心里不免带了郁气。他瞧了一眼孙掌柜道,“不如孙掌柜与在下去饮杯茶?” 孙掌柜站着不动,轻轻摇头,“不了。” 林掌柜去看姜靖怡。 姜靖怡却与祝老板寒暄眼神都没给他一个,林掌柜顿时心中抑郁,只能自己出去了。 孙掌柜将门关上又站回姜靖怡身后,姜靖怡笑道,“孙掌柜坐吧,这边的事情还得你来负责,日后少不得你和祝老板打交道的。” 姜靖怡给足了他面子,孙掌柜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当下坐下自然的与祝老板商谈起这酒楼的事情来。 有些情况之前孙掌柜已经听祝老板讲过,如今再问一遍也是为了让姜靖怡更清楚的了解这酒楼的情况。 其实祝老板情况还算乐观,只是他不是本地人,酒楼生意不好后恰逢他其他生意出了问题,他便想将产业卖掉回乡从头再来了。 祝老板苦笑道,“您也瞧见了,这酒楼的人早就与我不是一心,我从外地回来时酒楼的生意就不好了。”说着他有些怀念,“当年这酒楼在清河县敢说第二绝对没人敢说第一,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人心散了。” 姜靖怡心有戚戚,甚至她在想等有朝一日她离开这边后这边酒楼的经营问题。谁知道现在忠心耿耿的孙掌柜会不会做出林掌柜他们这样的事情来。 不过有一点兴许会不一样,祝老板是商户,产业虽然多但是靠山要小。而她不同,只要季秋阳能够考取功名中了进士,下面的人就会忌惮。 古时候的人对官府的人有天然的恐惧感。唯一的问题是天高皇帝远兴许会有欺瞒的情况,到时候她可以委托贺煜看顾,想必问题也不大。 姜靖怡心中思量,祝老板又笑问,“这里的人你当真不要?” 姜靖怡摇头,“不要。” “嗯,不过有一个厨子我兴许可以举荐给你,你可以考察一下,若是不愿要就拉倒,到时候我再做处置,若非他是本地人不愿离开我早将人带走了。” 姜靖怡见他对其他人没什么执着,反而推荐一厨子,便道,“多谢祝老板,若是不错我自然会用。” 祝老板摆摆手道,“我也是随口一问,我只是可惜罢了。若是换个人我恐怕就不推荐了,瞧着姜老板人实在我这才试一试。” “不打紧,是金子总会发光。”姜靖怡客套的话自然也会说。 祝老板起身道,“走,我与你到后头瞧瞧去。” 前头的铺面是看了,后头的院子却还没看。下了楼正巧瞧见林掌柜正与一三十来岁的男子争吵。 “这菜都坏了如何再做?”那男子似乎很气愤,脸都气红了。 林掌柜心情本就不好,发火道,“不想做就滚蛋。” 男子瞪大眼睛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此时酒楼虽然要倒闭,但一日不倒闭他便一日有去处每日能领银子回去,倘若不做下去,家中母亲的病吃药都没着落。 祝老板面色有些不好,对林掌柜道,“收拾一下,酒楼关门歇业。” 这话说的轻巧,但心里还是不舍,林掌柜顿时大惊,“东家!” 祝老板摇摇头,“照办吧。”他看的出来姜靖怡很有诚意,兴许这酒楼今日便能易主,没必要再开下去了。 祝老板说完目光落在那男子身上道,“陈茂,你过来领些银子去买些新鲜的菜蔬和肉回来做一桌宴席送到后头去。” 陈茂当即应了声上前领了银子出去了,林掌柜面色难看,“东家,那我们……” 祝老板沉声道,“等着。” 说完这话,祝老板便带上笑容带姜靖怡他们往后院去了。 这边前头酒楼大,但后院面积却不大,一溜三间房东西也有两间厢房,庭院却窄小了一些。不过她不在这边,这些房间倒是方便孙掌柜他们住,算下来也足够了。 祝老板似乎并没有卖掉酒楼的遗憾,笑着带他们看了看房间就道,“怎么样,姜老板可满意?” 姜靖怡挺满意的,她点头道,“可以,今天能办手续吗?” “能。”祝老板也是痛快人,当即笑道,“等我招待一顿下午咱们便去衙门办理文书。” 姜靖怡没有拒绝,正好她也看看那个陈茂有几分本事,若是个有本事的,凭着方才他敢和林掌柜叫板她也得留下他,兴许以后还能当用呢。 现在天气毕竟冷了些,祝老板带着他们又回了二楼包间,说起清水县的铺子,祝老板羡慕道,“你那边铺子我去吃过,滋味真是不错,听说你还弄了锅子?现在大火?” 姜靖怡颔首,“不错。” 祝老板更加羡慕了,“瞧着姜老板年纪不大,可本事却真是了不得,真是适合做生意。” 姜靖怡谦虚道,“不过是会点手艺罢了。” 做生意要看本事,这本事有本身的能力也有人脉关系,若是没有人脉关系或者靠山,想要在一个地方混出头实在太难了。 祝老板呆了会儿道,“姜老板稍等,在下去处理些事情。” 姜靖怡点头,猜想他大概去处理剩下的那些伙计了。瞧着祝老板的样子似乎是不打算将所有人带走的,比如林掌柜。 果然没一会儿外头传来哭闹声,男人哭起来比女人更可怕,姜靖怡喝着茶,孙掌柜道,“小的出去瞧一眼。” 姜靖怡点头,瞧着他出去,便百无聊赖的走到窗户那儿往外瞧。 外头行人并不算少,并没有因为天气冷而萧条,果真一派祥和。 突然那边走来几个书生模样的男子,姜靖怡瞧着眼熟仔细一看竟真的是季秋阳。 只是此刻季秋阳正被人推推搡搡,季秋阳面上也很不好看,似乎是起了争执。 姜靖怡站着没动,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何事,却不想下面的人转瞬间朝季秋阳打了过去,而季秋阳这边几个书生也被人推开,只余了季秋阳站在那里。 姜靖怡心中恼火,当即气势汹汹的下楼,带着人便出了酒楼,几人横冲直撞到了近前却发现事情又发生了变化,原本动手的人躺在地上哀嚎,而季秋阳正与人说话。 是个姑娘,看背影似乎还不错。 姜靖怡眯了眯眼站着没动,那边季秋阳却颇为守礼的与人道了谢,一抬头便瞧见了姜靖怡带着人站在不远处。 季秋阳面上当即一喜,与肖蓉道,“今日之事多谢徐姑娘。” 说着不等徐爱媛回答季秋阳朝她拱拱手快步到了姜靖怡跟前,他满脸喜色道,“是过来看铺子的?” 姜靖怡应了一声,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她拿出帕子给他轻拭一下问道,“疼吗?” 季秋阳摇头,“不疼。” “待会儿随我去上药。”姜靖怡说着让身后的家丁将那几个行凶的人绑起来送到衙门去。 那边徐爱媛瞧着两人关系亲密,过来道,“这位是?” 季秋阳笑道,“这是在下的妻子姜靖怡,娘子,这位是徐姑娘,方才正是徐姑娘带的家丁救了我。” 姜靖怡看向抢了她英雄救美戏份的姑娘朝她微微颔首,顺便打量她两眼。 徐爱媛看年纪十六七,面若桃花眉眼弯弯一副好相貌。 但姜靖怡觉得还是她更好看,别问理由,问就是自恋。 “妾身多谢肖姑娘今日出手相救之恩。”姜靖怡礼貌道,“不知肖姑娘家在何处,妾身改日好备厚礼亲自登门道谢。” 徐爱媛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闻言弯了弯嘴角道,“小女府城人士,来此地探亲,如此小事一桩,不必在意。”说着她瞧了眼姜靖怡身后之人笑道,“哪怕我不出手这位太太也能来得及救下这位公子。” 姜靖怡对她感觉不错,闻言还是客气一番。 旁边过来一嬷嬷,对徐爱媛道,“姑娘,咱们该走了。” 徐爱媛应了一声与他们告别,“我先走了,有缘再会。” 姜靖怡微微颔首目送她离开。 徐爱媛一上马车便倒在马车里头的厚垫子上,懊恼的抓了抓头发,“本以为来个英雄救美,没想到救的美人儿有主了!好气啊。” 一旁的丫鬟看着她们姑娘照常发疯只当瞧不见,徐爱媛一轱辘爬起来,脸上带着兴奋,“不过那个小姐姐长的很好看啊。” 一旁的丫鬟顿时目露惊恐,她们姑娘莫不是又喜欢女人了? 那边姜靖怡带着季秋阳回了酒楼,祝老板刚处置完下人便瞧见两人,瞧清楚季秋阳脸上的伤,当下也没多问便去后院拿了药箱过来让人给季秋阳敷药。 姜靖怡问他,“可知刚才那几人是谁?” 季秋阳无奈道,“现在不清楚,等衙门通知吧。” 不过他心里也隐隐有猜测,只是在外头又有祝老板在跟前他不方便说罢了。 他没说姜靖怡也没问,她还在想会不会是马家的人呢。 但是上一次马二柱的腿都让她打折了,算着时间这时候恐怕也没好,明知道季秋阳背后有贺家撑腰还敢动手,她不认为马家有这胆量。姜大川那边不可能,马氏也没那狗胆,剩下的可能恐怕就是季秋阳在书院里得罪的人了。 毕竟季秋阳在书院颇有名气,有才有貌的人难免会被人羡慕嫉妒恨,就是不知道是哪个了。 第45章 午饭是那个名叫陈茂的厨子置办的, 有鱼有肉新鲜可口,与他们刚进门时食客餐桌上的大相径庭。 姜靖怡忍不住道,“若是一直是这样的饭食这酒楼也不至于生意这般差吧?” 即便是卖铺子, 生意大火时卖和生意萧条时也不是一个价,他们能以一千二百两银子的价格买下来说实话不算便宜,但若是生意好的时候还能讨价还价。 祝老板无奈苦笑, “做生意就是这样,一步错步步错, 有一阵子我不在此地, 回来变成了这般光景。加上生意失败欠了些银子,所以只能忍痛卖掉。” 这是祝老板的伤心事,姜靖怡也不好一提再提, 当即与祝老板推杯换盏, “借此机会也算给祝老板践行了。” 祝老板胖胖的脸上满是和善的笑意,“好,我此去便回府城,他日若是季公子赶考可去祝家找我。” “好。”姜靖怡应下, 多认识一个人多一条出路, 他日生意上说不定还有合作的可能,“若是生意稳定, 最迟明年秋日我便会去府城开一间酒楼,到时可能还需要祝老板帮忙。” 祝老板顿时目露惊讶, 随即又了然, 这妇人年纪不大,也就十六七岁,可本事却厉害。清水县的铺子开的有声有色,如今能盘下他这酒楼, 再说出去府城开铺子这话也不算托大。 祝老板笑道,“姜老板放心,倒是祝某定当竭尽全力帮忙。” 两人相谈甚欢又有季秋阳在旁说话,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 饭后姜靖怡又道,“晚辈还得多谢姜老板给举荐的厨子才是。” “不打紧,不打紧,我也是见不得人才流失,他母亲病重不愿离乡人之常情,能帮一把就帮一把,更何况他手艺的确不错。”祝老板说着对外头喊道,“陈茂你进来。” 他们用膳期间陈茂便在外头候着,整个酒楼除了他其他人早被祝老板的管家给带走了,至于带到何处去他就不知道了。 祝老板看着他道,“今日我给你找了新东家,往后你还是在此地吧。” 当年陈茂也是因母亲的病才自卖自身,如今主子要走,陈茂却不能跟随,当即跪下结结实实给她磕了三个头。 祝老板将他的卖身契拿了出来直接递给姜靖怡道,“这卖身契我便交给你了,只望他能够得到善待。” 至于为何不将卖身契还给陈茂也是有他的考量。他们做吃食生意的,尤其姜氏食铺多配方,若是不拿着身契,恐怕姜靖怡也不敢放心用陈茂。 所以这卖身契当着陈茂的面给了姜靖怡也是让他知道不能背主。 陈茂人不傻,整个酒楼唯独他得到祝老板的照顾,其中原因自然是因他维护酒楼。随即他朝姜靖怡磕了头,“东家,小的陈茂定会忠心护主。” 姜靖怡将卖身契收了,笑道,“起来吧,我这边没那么多规矩,只要忠心踏实肯干就可以。若是做的好日后管理一家酒楼也不是不可以。” 祝老板目露了然,陈茂却心生惊讶,一旁孙掌柜笑呵呵道,“在下原本管理布庄如今来管这边酒楼,而清水县如今的管事便是当初的厨子。” 在时下经商的人中,掌柜的一般都是经过精挑细选才能胜任的,像厨子大半时间都在后厨,能够接触到前头的事情很少。所以孙掌柜这样说的时候陈茂是惊讶的。 但同时他又隐约有了期盼,即便做不到酒楼的管事,哪怕只是做了厨房的管事,家里的日子也能好过许多。 姜靖怡并没有多少,只对孙掌柜道,“他手艺还不错,但与咱们铺子的还是略有不同,让他先去清水县跟着李达学习些日子。” 孙掌柜应了,对他们东家越发的钦佩。 几人喝了茶,祝老板便带姜靖怡去衙门换了文书,姜靖怡将一早准备的银票交给祝老板这买卖也就做成了。 和当初的秦掌柜一样,祝老板也是要离开此地的,所以酒楼的东西他都留给了姜靖怡。 临别时姜靖怡诚挚的邀请,“若是有空闲,祝老板不妨去姜氏食铺用膳,我做东。” 祝老板笑了笑道,“这是自然,那边明日?” 姜靖怡喜欢跟痛快人打交道,当即应了,随后让孙掌柜等人留在这边和祝老板还有陈茂询问了货源的供货问题这才与季秋阳出了酒楼。 两人乘了马车去了县衙,凭着贺家人的面子得到县衙文书的接待。提及之前送来的几人,那文书叹气道,“这事儿县令大人也不好插手,因为挑事的人上面有人。” 姜靖怡微微蹙眉,“那可知对方是谁?” 这倒是可以说,文书道,“汪家。” 汪家? 姜靖怡不认得这人,转头去看季秋阳却见他神色难堪,显然是他认识的人了。 两人出了衙门上了马车,姜靖怡才问,“这汪家是谁家?在清河县很厉害?” 季秋阳所在的书院虽然在镇上,但当初开办书院的人却曾经官拜三品,历来是附近几个县学子首选的地方。只是经过几代人的经营,书院早不是以前惟才能进的时候,如今里头的学生鱼龙混杂,周边几个县有头有脸的人家多半都将孩子送进去。 “汪承泽。”季秋阳说完看向她,“或许你不记得,但你嫁给我当初汪承泽功不可没。” 姜靖怡顿时忍不住惊讶,“原主和他联手的?” 季秋阳脸上神色难辨,颔首道,“差不多。” 居然是熟人啊,她又问,“那汪家到底什么名堂?” 季秋阳凝眉道,“汪家是清河县东边青云县的大户,如今汪承泽的三叔在京城官拜五品,在吏部任职。汪家仗势在青云县横行霸道,汪承泽因是嫡子嫡孙,备受宠爱。所以今日之事知道是汪承泽干的,我们也不能将他如何,别说清河县的县令不会将追究,就是府城的官员们恐怕也不会为了我们得罪汪家。” 五品官居然就这样厉害了。 季秋阳似乎看出他的疑惑,解释道,“京官向来比地方官员要吃香,地方官员哪怕平调进京城做官那也算升职。汪家三叔哪怕只是五品官,但也是地方官员尤其是县府这等级官员难以企及的。他们想要进京做官不只要在地方做出政绩,还要通过吏部的考核,还得送礼打点。万一得罪汪家,谁知道那位吏部的主事会不会从中作梗。” 姜靖怡眨眨眼有些不高兴了,也就是说她男人这次的伤白挨了? 不甘心怎么办。 见她皱眉不说话,季秋阳笑了笑,“其实我没事。” 他嘴角都被打破了,笑的时候扯动嘴角瞧上去挺滑稽。 姜靖怡突然伸手戳了一下,“疼吗?” 季秋阳嗤了一声,“不疼。” 姜靖怡气道,“你不疼那我就不管了,本来还想替你报仇呢。” 季秋阳伸手去拉她的手道,“你想如何做?” “当然是原封不动的还回去了。”姜靖怡眼中的厌恶和愤恨不加掩饰,“既然她敢找人暗地里打你,那我们也暗地里打回去就是了。” 季秋阳无奈道,“但此时咱们打回去必定会让人怀疑。” “那就过些日子再打。”姜靖怡吃什么都不能吃亏,当即又道,“再过两个多月就过年,那时候大家吃酒和肉寻欢作乐我们那时候再下手。” 她咬牙切齿的说完却不见季秋阳说话不禁看他,“你……” 男人脸上挂着笑,点头道,“好。” 似乎答应下来不是为自己报仇而是为了讨姜靖怡开心了。 姜靖怡心里一塞,“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季秋阳眼睛柔的都要出水了,“只要你开心便好。” 开心?气死了。 姜靖怡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肯理他了,这男人忒的气人。 季秋阳手上却不松,“到时候我们一起去。” “嗯。”姜靖怡勉强接受了。 季秋阳打开书篮取出一钱袋来,“这是为夫近些日子赚的银子,请娘子收好。” 姜靖怡也不在意他能不能赚来银子,但他给了她便收着,还得夸夸他,“日后也得这么乖。” 两人回家后又重新给季秋阳上了药,便再没提这事儿。 翌日祝老板如约而至,在姜靖怡的招待下吃了顿锅子,才与她告别离去。 姜靖怡忙着清河县那边酒楼的事儿,这边清水县除了火锅外毛血旺还有各类炖菜也都上了桌。至于姜靖怡腌的酸菜也已经有了浓郁的酸味了,开封的当日便用酸菜炖了五花肉,又是深受好评。 酸菜在后世尤其是在东北深受喜爱,而酸菜在本朝也有悠久的历史,但是大家吃酸菜多半是炖肉。姜氏食铺的菜单上却是除了酸菜炖五花肉外还有酸菜鱼和酸菜排骨。配上姜氏独特的酱料做出来的菜色口感和色泽都让人食指大动。 有不吃锅子想换口味的这些便是首选。 大冬天的没有什么比吃上一顿热乎乎的饭菜更让人开心的了。姜氏食铺上下两层更是人满为患。 这边有李达看着姜靖怡并不担心,反倒是清河县那边她又跟着跑了几日,瞧着孙掌柜很有主意之后姜靖怡就不去了。 大冬天的齁冷,她回了清水县又去布庄看绣娘们处理鸭毛鹅毛的进度。去的时候季琳夏正给一件衣服收了针,见她进来笑道,“二嫂,你说的羽绒服我做了一件,你先穿上试试。” 羽绒服做的衣服轻薄,穿在身上跟没穿是的。但这时候可不是全球变暖的后代,只能将羽绒服穿到衣服里头去。 只不过怕羽绒会钻出来,布料选了珍贵的丝线细密制成的布,饶是如此也不能避免偶尔跑出来的绒毛。 季琳夏给姜靖怡做的这件做成了夹袄,姜靖怡脱了外头的厚衣裳穿上一试非常合身再穿上外头的大衣裳也不显得臃肿,最重要的非常保暖。 姜靖怡对衣服很满意,便对她们道,“这衣服多做几件放到铺子里卖去。” “唉,好。”季琳夏如今在这边过的很开心,除了给自己和兄嫂做衣服外其他时间就画衣服样子和给人设计款式了。现在做出姜靖怡满意的衣服出来,小姑娘非常开心,眼睛都闪着光。 姜靖怡摸摸她脑袋笑道,“给自己也做一件穿上。” 这时候的鸭毛鹅毛都不之前,所以她很轻易就买了许多回来,不过等这衣服卖出去,可能这些东西就值钱了,所以她准备和李掌柜说一声尽快多买一些回来备着才是。 季琳夏摇摇头道,“我先给二哥和娘做一件再做自己的。” 季琳夏寻常时候就傍晚回去,多半是在屋里头点着碳盆倒也不冷,姜靖怡知道哪怕她再劝小姑娘也不可能先给自己做了。 姜靖怡出了后院去和李掌柜说了这事儿便出了铺子。 此时不过中午,但天气却阴沉起来,北风呼啸而过,冬天真的来临了。 李掌柜将她送出铺子关心道,“东家早些回去,看着天色说不定要下雪了。” 姜靖怡笑道,“回去吧。没什么人就早些关门。” 如今布庄的生意其实多半靠了成衣,因着款式合适,布料又好,他们布庄的布大半进了清水县有头有脸的人家里,像今日这等天气显然那些富家太太们是不会出门的,所以早一些关门也没多少影响。至少后院房中的绣娘们并不受影响。 布庄的生意姜靖怡并不怎么在意,所以也没有扩大的准备。若是顺利,后年季秋阳进京赶考,季琳夏是要跟着她们走的,在这时代要找个合适的会画衣服的人并没那么容易。 天是真冷了,该吃顿好的了。 下午的时候落了大雪,鹅毛般的大雪噗噗落下来,天地间一片洁白,前头铺子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常,姜靖怡有些担心季秋阳,这样的天气回来着实不容易。 原本姜靖怡是要让马车送他来回的,却被季秋阳推拒了,理由是现成的:“娘子之前嫌弃为夫身体不够强壮,所以更该走动锻炼一番。” 好吧,姜靖怡被说服了。 只是这样的天气若是马车出去也不怎么安全,便遣了人小心翼翼的赶了马车去半路上迎。 晚上的时候姜靖怡亲手做了酸菜鱼,另外又做了红烧猪蹄,等季秋阳回来的时候便能暖暖和和的吃上一顿了。 直到天黑,出去接人的马车才回来,季秋阳顶着风雪从马车上下来,身上衣服褶皱,而且沾满了泥巴。 姜靖怡从屋里出来瞧见他这样愣了一下,“跟人打架了?” 季秋阳面上笑了笑,温和道,“路上跌了一跤。” 这样的天气大家不是在家就是在酒楼铺子里吃着热腾腾的饭菜,哪个乐意去外头打架去。 季秋阳拍了拍身上的雪花对她道,“你先进屋我去换身衣裳。” 姜靖怡应了连忙让人抬了热水进去给他洗漱。澡房里早就烧了碳盆热烘烘的并不冷,待热水抬进去氤氲在空气中更加的温暖。 季秋阳匆匆的洗了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头上包了松江布又戴上厚厚的帽子才出来到堂屋去了。 桌上摆着酸菜鱼散发着酸酸的味道,令人食指大动。 姜靖怡瞧着他的头顶不由笑了笑,“真丑。” 季秋阳的帽子是那种五代人常戴的圆顶小帽,扣在包了松江布的头上瞧着有些滑稽。 此时屋内烧了好几个碳盆,季秋阳便将帽子取了下来,“外头太冷,担心受凉便这样进来了。” “嗯。”姜靖怡将松江布接过来给他擦拭,等头发烘的差不多干了,两人才坐下吃饭。 “天越来越冷了,要不你住到书院去?”姜靖怡问道。 季秋阳手中的筷子一顿,双眸抬起落在她的身上,半晌才道,“不打紧。” “太冷了。”姜靖怡道,“我今日问了琳夏,这边每到冬季时常落雪,路上并不好走,你们书院也有住在那里的,倒不如住在那边,等旬休的时候再回来。” “不用。”季秋阳似乎有些生气,声音冷硬了不少。 姜靖怡张了张嘴还想再劝,季秋阳却一声不吭了。 姜靖怡无语,“那就坐马车来回,明日我便让人改装一下马车,让马车防滑也暖和一些,若是不答应你就别住这里了。” 瞧着她似乎也生气了,季秋阳心中抑郁的那些气突然就消散了,他以为她嫌弃他了,所以才撵着他去住到书院去。现在瞧着倒像是心疼他了。 季秋阳双唇微微勾起,露出一抹笑来,“好。” 第二日季秋阳便找工匠改装马车,想到明年秋日要去府城赶考,所以直接赶了两辆马车过去改装,不但要宽敞还得舒服,最重要的是路上还得安全。 季秋阳到了第四天上终于坐上姜家特有的豪华马车,外头不起眼,只比寻常马车看着大了些,可里头却内有乾坤舒服异常。 季秋阳坐在毛毡上万分不是滋味,他能补贴家里的实在太少,现如今更是靠着姜靖怡养活还给他这样好的条件实在是惭愧。 到了大桥镇上,季秋阳忽听外头有说话的声音便掀开车帘望了过去。 就见姜玉钦正与姜大川徒步走在路上,姜玉钦走的飞快姜大川一溜小跑跟着,身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的别提多滑稽了。 更重要的是姜大川脸上的还挂着谄媚的笑意,令人迷惑不解。 许是认出了姜靖怡的马车,姜玉钦转头对姜大川说了句什么,姜大川便满脸笑意的走了,姜玉钦过来朗声问道,“可是我姐在里头?” 季秋阳探出投来含笑道,“你姐夫在里头,让你失望了。” 蹭的一下,姜玉钦的目光便射了过来带着嫌弃和鄙夷,随后转身就走,竟没有与季秋阳交谈的意思。 第46章 季秋阳对姜玉钦的嫌弃并不在意, 反倒忍不住摇了摇头,轻笑道,“这孩子。” 可不就是孩子吗, 姜玉钦如今才十三,半大少年,而季秋阳已经二十是个青年了。 然而这三个字似乎让姜玉钦不满, 脚步一停又转了回来,蹭的两下爬上马车掀开车帘子就进来了。 车厢内很温暖也很宽敞, 在空着的地方还烧着一个看不见碳的碳盆, 里头很是温暖。姜玉钦打量了一番这马车心里挺不是滋味的,他姐都没说给他弄一辆这样的好马车。 “你与岳父这是去了哪里?怎的这样早?”季秋阳见他打量马车,便道, “你姐姐特意让人改造的用来每日送我来回书院, 是不是不错?” 是不错,但是也勾起了姜玉钦的嫉妒之心。再看季秋阳便觉得这姐夫是故意说这话给他听的,实在太奸诈了。 姜玉钦凉凉道,“大清早的当然要奋斗挣钱给姐姐花了。” 话里的酸味能熏死人了, 季秋阳不由失笑, 然后颔首温和道,“知道上进很不错。” 姜玉钦一拳似乎打在了棉花上, 人家压根没感觉,顿时更加气恼。 没一会儿马车到了书院, 季秋阳道, “可是要一起读书去?” 一听见读书姜玉钦的脸都变了,话都不说一句蹿下马车就跑了。 季秋阳瞧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笑道,“我会在你姐姐面前夸你的。” 姜玉钦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他扭过投来瞪着他道, “你敢说试试。” 放完狠话小少年就跑了。 季秋阳无奈摇头,却有些疑惑姜玉钦到底做了什么能让之前对他们姐弟没个好脸色的姜大川对他那样的态度。 经商的事他不懂,但很多事情上却有共同点,所以他认为要么是姜玉钦拿捏到了姜大川的软肋,要么是姜玉钦能给姜大川带来好处。 姜大川只是个小地主,做梦都想变大变强最好能打败贺家。 联想到之前姜玉钦跟着贺家商队去府城的事儿,难道姜玉钦令姜大川赚钱了? 姜家的事他不好插手,只能回去与姜靖怡说说了。想必他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抬步进了书院。 “季兄……” 季秋阳眉头微微一蹙,回头便瞧见汪承泽过来了。 书院规定来此读书不得带下人,所以不管是季秋阳的马车还是汪承泽的下人送到门口便掉头了。季秋阳待人到了跟前才冷淡的打招呼,“汪兄。” “嗯。”汪承泽目光落在他脸上,笑道,“伤口好了啊。” 季秋阳微微颔首,“是。” 说着两人踏着落雪往里头去了,汪承泽叹了口气道,“明年秋天季兄可是要参加乡试了?” 季秋阳没有否认,就听汪承泽道,“我明年也要参加了。咱们到时一起?” 季秋阳没有应下也没反驳,“离着明年秋日还有大半年的时间,等到时候再商量不迟,若是书院去的人多兴许能够一起去。” “也好。”汪承泽四方脸,浓眉大眼,透着一股子实诚的感觉,可若非知道汪承泽是什么样的小人,恐怕真的会被他这张憨厚的脸所蒙蔽。 想当初不正是因为听信了他的话才跟着汪承泽出去然后被姜靖怡碰瓷的? 虽然后来的事让他庆幸,可后面又有汪承泽买凶伤他之事,他怎么可能还傻傻的没个防备。 汪承泽觑了他一眼,沉吟道,“季兄是不是对在下有什么误会?” 季秋阳神色不变,“汪兄为何这样讲?” 实际上心里却忍不住冷笑,你做了这么多缺德事,难道还要他笑脸相迎? 汪承泽失笑摇头,“没有,就是觉得季兄待在下没以前那般亲厚了。” 说着他看着前方似乎陷入了回忆,“想当初咱们关系多么的密切,却不想还是生了误会。之前在下与季兄解释姜小姐之事,想来季兄也不相信在下的无辜了。” 季秋阳淡淡道,“过去的事汪兄何必一再提及,如今咱们当以学业为重,好生为了乡试做准备才是,其他的都是过眼云烟,并不用在意。” 说着他拱手道,“在下还要去找夫子,先失陪。” 说完季秋阳挺直腰背不乏从容的去了,汪承泽站在原地瞧着他离去的背影微微眯了眯眼。 此间学院影响力虽然大不如从前,可夫子还是不错,而且据叔父传回来的消息,本书院中有一夫子与京城中是有联系的,而那夫子却恰恰是他们的恩师,对季秋阳格外的厚爱。 汪承泽憨厚的脸上闪过不屑和恼怒,在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传来的时候又恢复如常转过身去与人打招呼了。 今日他们不过都是秀才,谁知明年秋日后又有几人能够中举,一旦他们有人中举再中进士,他们就是同年,日后为官也要守望互助。 当然,季秋阳除外,季秋阳无论文采还是心智都不输于他,也将是他得到恩师青睐的最大障碍。 上一次是季秋阳运气好,仗着脸好被富家女救了,但那女子他打听过是府城人士,下一次季秋阳恐怕就没那么好运气了。 汪承泽好歹顺了心气,与人交谈时对方丝毫察觉不出汪承泽心中所想。 季秋阳在书院读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姜靖怡也看得出来那个汪承泽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哪怕他们已经做了决定过年时给汪承泽以痛击,但眼下还是的保障季秋阳的安全。 距离上一次季秋阳出事过去也没多久,只要汪承泽不是脑子坏了,想必也不会短时间内再动手。不然姜靖怡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但姜靖怡还是决定该雇佣保镖,不对,买些强壮的家丁回来,再请个镖师来教一些保护主子的手段。 姜靖怡如今手里钱虽然不多,但买几个下人和请镖师还是没问题的。 之前买的那小院如今因为新厨子往清河县去了已经空置,姜靖怡便亲自去买了六个身强体壮的下人回来让他们住进了小院,再请来镖师每日教导他们。 姜靖怡并未将此事告知季秋阳,而是私下里做的。 到了十一月的时候清河县那边的酒楼也准备好要开张了。 姜靖怡提前一日过去,等候第二日开张。 这间酒楼姜靖怡懒得重新想名字,直接在原来翡翠阁的基础上改成了翡翠楼,季秋阳亲自题字又找人装裱,等明日开业的时候便可以掀下来了。 她用季秋阳的字也是有未来的考量,只要季秋阳中了举便可宣传一波这是举人老爷亲自题字的,而且是举人老爷的媳妇开的。若是中了进士那更了不得,估计这酒楼生意更加火爆,哪怕以前没来吃过的都要来沾沾喜气。 姜靖怡此时站在门口牌匾下看着牌匾笑的开心,似乎看见硕大的金元宝砸下来的模样。 “东家,外头冷,后院小的专门给您收拾了一间房,您且去休息,那房间小的给留着,您想什么时候过来便什么时候过来。”孙掌柜从酒楼里头出来笑着道。 姜靖怡应了一声,对他做事还是很满意的。 这酒楼在个三岔路口,也就是说东西南三面都有门,等开业的时候不管往那条街上走都能看到这酒楼了。 外头的确很冷,姜靖怡进了酒楼四处逛了逛,发现改动的地方不大,只桌椅板凳该修的修了,看上去整洁不少,而墙面更是该刷的刷了,只是因为三面门冬日有些透风。 孙掌柜道,“按照东家的吩咐,今日半夜咱们酒楼大堂便会在墙角处升碳盆,保证屋里的温度。” “不错。但要注意用火安全。”姜靖怡又问,“这边厨子可都适应了?” 孙掌柜回道,“都适应好几日了,陈茂的确有天赋,李达说让他在这边没什么问题了。” “那就好。进去吧,晚上吃锅子。”姜靖怡跟着孙掌柜去了后院又吩咐道,“让傍晚去接夫君的人直接将人接来这边便是。” “是。”孙掌柜应了又退了出去,去厨房查看菜色的准备。 似乎不管是下人还是姜靖怡都丝毫不担心明日开业会不会没人来这个问题。 还用问吗? 不来就烧火锅烧卤肉,香味弥漫的时候看你们来不来。 在县城里寻常百姓恐怕舍不得常常去酒楼用膳,但小有资产的人便没那么多顾虑了。 下午的时候翡翠楼的伙计们出门去发传单,告知翡翠楼重新开业的事儿,姜靖怡则在盘算晚上吃什么火锅。 正想着,阿桃从外头进来道,“东家,厨房那边传来话说买了一头羊回来,不如晚上您和姑爷吃羊肉火锅?” 新鲜的羊肉啊,姜靖怡顿时来了兴致,“那就来羊肉火锅,放点羊血之类的,快去准备。” 阿桃笑着应了将热水壶放下给她倒了水道,“您先喝水暖和暖和,奴婢这就和他们说去。” 火锅底料是提前熬好的,明日要用的菜色也是准备好的。 因着冬天天冷,能吃的也少,无非是菠菜、白菜还有豆芽豆腐皮之类的东西,像粉丝粉条如今还未出现,姜靖怡倒是让人做了一些,也就够自己吃,拿到铺子里卖是不够的。 外头天擦黑的时候季秋阳回来了,跟在他后头的却是姜玉钦。 姜玉钦一进屋瞧见姜靖怡,原本还拉着的脸顿时高兴起来,“傻姐。” “不许胡叫。”季秋阳面上和蔼可亲,可下手却非常不客气,手掌在姜玉钦脑袋上拍了下,气的姜玉钦直接瞪他。 季秋阳无奈道,“你做什么这样瞧着我,难道不是你要跟着我来的?还是我逼着你去书院门口等我了?” 姜玉钦傲娇的抬头,“谁稀罕啊,我是想坐我姐的马车回来。” 季秋阳不与他争辩,笑了笑道,“我似乎闻到了火锅的香味。” “你鼻子倒是灵。”姜靖怡道,“的确准备了火锅。” 眼瞧着人齐全了,厨房的人便将火锅要用的用具和菜色全都上来了,只是原本以为只有两人吃并没有准备太多,瞧着姜玉钦来了,少不得又添了些肉过来。 姜玉钦直接点菜,“我要个羊蹄髈,肉要一些肋排。再来点羊肚。” “是。”来送菜的厨子一一应了不多时就给送了过来。 姜靖怡瞧着一桌子的菜倒也不担心吃不了,她饭量不小,而且还有俩男人,就算剩下估计也剩不了多少。 他们在饭桌上没有食不言的规矩,姜靖怡边涮肉边问姜玉钦怎么来了。 姜玉钦哼哼唧唧道,“想你了呗。” “是想我这里的火锅了吧。”姜靖怡毫不客气的戳穿他。 姜玉钦哼了一声,埋头啃羊蹄子。他才不承认呢,只是姜氏食铺是他姐开的铺子,所以他就格外的关注,那边有来往这边做买卖或者走亲戚的,难免就提起姜氏食铺也就难免说起如今最火爆的火锅。 这锅子不少大户人家都有,但难就难在汤底上,哪怕是醉八仙那样的酒楼也是没研究明白姜氏食铺用了哪些料,步骤又如何。 姜氏食铺在这方面保密工作不错。 姜玉钦边啃边道,“有人想收买你的厨子,叫刘达那个。” “人家叫李达。”姜靖怡说到,“估计想从他手里弄方子吧。” 姜玉钦嗯了一声,“你小心点。” 这事儿姜靖怡早就知道了,对方找上李达的时候李达就非常惶恐的跟她说了,对方许诺的还挺大,说事成之后对方会出面将他买过去,让他负责酒楼生意。 可李达不傻,他的卖身契在姜靖怡手里,姜靖怡不放人他就走不了。更何况姜氏给了他机会,待遇也好,他是傻了才离开呢。 姜靖怡对此也不在意,这种事在后世都屡见不鲜,更别提在这时候了,只嘱咐了李达看好厨房的人,守好方子并不担忧。 可姜玉钦能提醒她这事儿她还是觉得暖心,“真是个关心姐姐的好孩子啊。” 姜玉钦听到她这话就忍不住恶寒,他搓搓胳膊嘴巴不停,“你俩真是……” 他不想说季秋阳和他姐很配,甚至他一直觉得季秋阳这人和他姐过日子就不安好心。可另一方面他又觉得季秋阳和他这姐都挺坏的,又很般配。 姜靖怡也懒得和他掰扯这些,随后问他,“你现在在姜家怎么样了?” “还成。”说起这个姜玉钦身上终于有了少年该有的稚气,“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他说着这话还警告的看了眼季秋阳,季秋阳明白过来这是不让他说今早看见的事儿了。 季秋阳眨眨眼决定不说了,瞧着这小子似乎挺有主意的,好像真能收拾的了姜大川,那就等着他自己说便是。 饭后姜玉钦赖在这里不肯走了,无奈之下只能让人给他收拾了一间房。 夜里又落了雪,想必明天又是一个寒冷的天气。 第二日天晴了,地上却许多的积雪,姜靖怡起来的时候就听见前头熙熙攘攘的声音。 听见她起身的动静,阿桃连忙进来端热水递帕子伺候她洗漱,顺便跟她说前头的事情。 “很多慕名而来的等着吃锅子,结果一听锅子要到中午,顿时就不干了,最后没法子,只能大清早的就把锅子安排上了。”阿桃满脸的兴奋,“方才奴婢还去前头瞥了眼,大堂里人不少,大家为了口吃的真是不怕冷啊。” 客人当然是越多越好,酒楼靠着早点是没多少进项的,甚至很多酒楼都是接近中午的时候开门,只做午膳和晚膳。但如今有客人愿意一大早就来吃火锅,那作为善良的店主自然不会让食客白跑一趟了。 姜靖怡笑吟吟道,“若是让你今晚不能吃火锅明日再吃,你愿意?” “不愿意。”阿桃顿时笑了起来,“这说明咱们酒楼的火锅好。” 姜靖怡不否认,“那是自然。” 说着她洗漱完毕又等阿桃给她梳了头发才问道,“玉钦起来了吗?” “回东家,姜公子一早跟着姑爷的马车回镇上了。”阿桃给她梳了发髻,而后问,“奴婢这就让人送早膳过来。” 早膳后姜靖怡带着阿桃去前头瞧了眼,果然人很多。 今日天虽然晴了,但温度很低,好些食客来的时候甚至已经排不上队伍,不得不在酒楼门前搭起的棚子里等候。 姜靖怡很满意这种状况,进了酒楼大堂便听见人声鼎沸,建或者夸奖锅子味道好的声音。 “东家,您怎么过来了?”孙掌柜原本在招呼客人,一打眼就瞧见姜靖怡过来了,连忙问了一声。 姜靖怡哭笑不得道,“不是说掀了红绸再开始吗?” 孙掌柜讪笑道,“这不是大家太热情了吗。” 姜靖怡也不怎么在意,便出了门去将头顶的红绸给扯了下来,“好了,今日所有食客进店消费全部九五折。” 孙掌柜当即拍手大声道,“我们东家说了,今日所有菜色九五折。” “那我回后院了。”这边没什么事情姜靖怡也不在这碍事了,带着阿桃便去了后院。 在酒楼门口一男子看着人流目光闪动,“这便是季秋阳家的酒楼?” “公子,这铺子是季秋阳娘子开的。”一旁的仆人微微躬身,低声回答,嘴中满是不屑,“那季秋阳说白了就是个吃软饭的,若是没有娶到姜家这个有能耐的姑娘,哪可能有这样的日子,说不定连赶考的路资都拿不出来呢。” 他说完就见他家公子阴沉着脸一声不吭,顿时有些忐忑,他战战兢兢的看向公子道,“公子……” 男子面色阴沉,眼睛不悦的瞪了仆人一眼,而后转身就走。 若早知今日,当日怎么也不会便宜了季秋阳,现在倒好,他反倒成了成全季秋阳的人了。 第47章 姜靖怡在清河县呆了几日, 瞧着生日日益火爆,而孙掌柜带着人也做的井井有条游刃有余,便决定要回清水县了。 清河县固然不错, 但姜靖怡在清水县住的习惯了,所以这边没事后便回了清水县。 姜靖怡回来了,季秋阳自然也跟着回来, 哪怕冬日来回路上更远一些,他每日也要坚持回来。 一转眼日子就进了腊月, 腊八那日姜氏食铺和翡翠楼熬了腊八粥, 来用早膳的便送上一碗,姜靖怡则带了腊八粥亲自去了趟贺家。 自打她生意做起来后日子过的忙碌,寻常来贺家的时候也少了, 反倒是李氏时常过来铺子这边与姜靖怡说话。 如今李氏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姜氏布庄出品季琳夏亲手设计的款式, 合身又好看。 尤其内衣内裤更是得到李氏的认可,姜靖怡这一来便拉着她说话,少不得又夸了又夸。 李氏笑道,“今年过年你们还是回乡下过?” 姜靖怡颔首, “是, 我婆母她不愿到县城跟我们住,寻常回去的便少, 过年的时候是要回去的。” “也好。”李氏笑道,“过几日你大表兄便回来了, 到时候你们过来咱们提前庆祝一下。” “大表兄一年回来的时候不多?”对于大表兄贺凛她完全没什么印象, 似乎很早便在外走商了。 李氏点头,“他在外头走商,在家待不住,去年便没回来, 但今年捎信回来说要回来过年了。” 对于大儿子李氏自然是想念的,但贺凛打小主意就大,即便他们劝说也不会留下。 而且贺延也说男儿志在四方,愿意出去就出去吧。 所以贺凛一走几年中间偶尔回来一趟,过了年也就离开了。 李氏不禁笑道,“倒是跟你小舅舅性子相似。” “小舅舅?”姜靖怡微微蹙眉,对小舅舅印象更是不深了。 “你不记得也正常,你小舅舅更离谱,当初说什么都不肯成亲,拿了钱就跑出去了,一走五年有余,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一女子成了亲,你外祖父本以为成了亲了能安定了,结果带着他娘子又走了。”李氏语气中满是无奈,“这么多年也就你外婆离世的时候回来一趟,接着便又离家,算着也有五年了,不知道今年回不回来。” 姜靖怡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说贺家人洒脱? 可偏偏她娘是最不洒脱的一个,不然也不会因为姜大川和马氏的事情气到伤身,最后还给人挪了地方。 “今年大表哥都要回来了,说不定小舅舅也能回来呢。”姜靖怡安慰道。 李氏不在意的笑笑,“谁知道呢。” 在贺家用了午膳姜靖怡才出了贺家。 外头天色阴沉,压的人喘不过气来,似乎还要落雪,姜靖怡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对阿桃道,“下午去接夫君时让人带件厚衣裳。” 阿桃应了一声扶着她上车,刚坐下就听见不远处传来马蹄的哒哒声。 “表妹来了?” 贺煜翻身下马,身上仍旧是一身的红衣,依旧骚包,只是脸上似乎被人挠了一爪子,血印都出来了。 姜靖怡掀开车帘喊了声表兄,一眼瞧见他的脸了,“表哥这是怎么了?” “没怎么。”贺煜眼睛不敢看她,随意道,“被猫挠了一爪子。” 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不是猫了。 姜靖怡戏谑道,“我瞧着是只野猫吧?” “不是。”贺煜脸都红了,摆摆手道,“你不是要回去?回见!”说完便慌张的进门去了。 姜靖怡忍不住笑,看来贺煜真的碰上桃花了? 帘子刚放下那边又传来马车的声响,一红衣女子从马车上跳下来,问车夫道,“这就是贺家了?” 车夫点点头道,“姑娘,路人是这么说的。” 红衣姑娘跳下马车似乎没瞧见门口的马车径直去了贺家大门口,朝里面喊道,“贺煜,你给我出来。” 姜靖怡的车夫刚要走就被姜靖怡喊了停下,顿时笑道,“不忙,瞧瞧热闹。” “贺煜,你快出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 小姑娘人不大脾气倒是不小,姜靖怡觉得声音有些熟悉,便撩开车帘子看过去。 也是凑巧,小姑娘喊了半天突然发现门口停了辆马车便转过头来正好与姜靖怡的目光撞在一起,眼睛顿时一亮。 “小姐姐……” 姜靖怡挑眉,居然是当日拔刀相助帮了季秋阳的姑娘,只是小姑娘这眼神怎么回事? “秀才娘子你好,我叫徐爱媛,真是缘分,咱们又碰上了。”小姑娘兴高采烈,一双眼睛亮的跟天上的星星是的。 姜靖怡笑,“姑娘怎的到了这里?” “找人。”徐爱媛惊讶道,“莫不是这是你家?那,贺煜是你哥哥吗?” 姜靖怡朝她招手,“外头冷要不要上来说话?贺煜是我表兄,贺家是我外祖家。” “那可真是缘分了。”徐爱媛想起自己的人设连忙羞涩一笑,“爱媛不好打扰姐姐,就不上去了,我还要去找贺公子呢。” 她这般娇态令姜靖怡越发的喜爱,竟是个真性情的可爱姑娘。 她笑了笑,指了指后面,“贺煜出来了。” 不巧的是后头还跟着李氏。 徐爱媛刚想霸气侧漏上去找贺煜,猛不丁瞧见他身后的人,顿时换上楚楚可怜温柔如水的模样,“伯母您好,晚辈徐爱媛有事找贺煜哥哥。” 姜靖怡忍不住去瞧贺煜,此时少年的脸上红成一片,对上她的目光红的更厉害了,眼睛直接都不好意思和她对视了。 至于李氏,在瞧见徐爱媛的时候便眼前一亮,不管贺煜拉扯她的衣衫,连忙扯开过来拉住徐爱媛的手道,“好姑娘,别这般客气,快些进去暖和暖和。” 李氏瞧见姜靖怡的马车还未走,便邀请道,“靖怡,若不你再晚些时候走?” 贺煜警告的眼神顿时飘了过来,姜靖怡已经扶着阿桃下了马车,“好呀。” 有瓜可吃,为何要走? 至于贺煜的警告?警告她了吗? 姜靖怡提着裙子到了近前眨眨眼看向贺煜,“表哥,你眼睛抽筋了吗?要不要找大夫瞧瞧?” 贺煜的眼睛顿时瞪大,“你、你!” “贺煜。”徐爱媛羞答答的看着他。 贺煜顿时一阵恶寒,“干、干嘛…?” 姜靖怡笑,“徐姑娘只是礼貌唤你一声,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贺煜的脸却更红了。 “先进去说话吧,外头冷。”李氏却很高兴,贺煜如今也十七了,早就到了该娶妻的年纪,可他总说长兄未成亲他不好先成亲,于是便这么耽搁下来,谁知今日却有姑娘找上门了!看着还不错。 李氏的一颗心顿时就活了起来,看向徐爱媛的目光是越看越顺眼,语气也越来越温柔。 俨然看着儿媳妇一样了。 于是姜靖怡就和坐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李氏拉着害羞了的徐爱媛说话,问她家里的情况,而贺煜满脑门子的黑线红着脸坐在一旁坐立难安。 姜靖怡凑近他低声问,“表兄,说说,咋和徐姑娘认识的?” 贺煜的脸又红了,瞪了她一眼道,“就、就偶尔认识的。” “你俩啥关系?”姜靖怡满脸的八卦,大冬天的没事儿可做,听听八卦也好啊。 贺煜哼哼唧唧道,“就认识。” “啧。”姜靖怡不满的看他,“只是认识能喊贺煜哥哥喊的那么亲热?哎呦,不信呀。” 贺煜瞧着她满脸的幸灾乐祸顿时气的翻白眼,再看看他娘更是可怕,已经和徐爱媛亲亲热热的说着悄悄话了。 “看来挠你脸的猫的确是小野猫啊。”姜靖怡忍不住捂嘴笑,“看来我快要喝上喜酒了。” 贺煜直接不理她了。 姜靖怡瞧了热闹,也不好再多待下去,徐爱媛虽然追人追到门口了,进来却不好意思,见姜靖怡打算回去了便站起来道,“伯母,等过了年我再来看您。” 李氏满脸的不舍,“这还得好久呢。” 但是没办法,徐爱媛不是清水县的人,并不是想来就来的。 听到这话贺煜忍不住看向徐爱媛,张了张嘴却没说话。 徐爱媛有些失落,跟着姜靖怡离开。 姜靖怡故意拉着李氏走在前头,留了徐爱媛和贺煜在后面。 李氏忍不住道,“你说这俩有谱吗?” 姜靖怡惊讶道,“看您跟小姑娘说的挺好啊,我还当您觉得靠谱呢。” “你又不是不知道。”李氏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贺煜,有些嫌弃道,“他除了那张脸哪里值得人姑娘喜欢的呀。” 姜靖怡一滞,“万一人姑娘就喜欢表哥的那张脸呢?” 毕竟小姑娘看见她的时候都双眼放光,她可不觉得她和蔼可亲,第一眼看见陌生人可不就先注意脸吗? 可瞧着李氏的表情,显然是不明白颜狗是如何舔颜的。她刚要安慰两句,就听李氏笑了声,“若真是这样也好,煜儿别的地方不出挑,但这张脸不错啊。谢天谢地,总算有一样能招小姑娘喜欢了。” 姜靖怡:“……” 莫名其妙的想同情一下贺煜怎么办。 然而下一秒她就恨不得收回这话,后头两人没有暧昧也没有旖旎,贺煜悲愤道,“你竟然只因为我的脸追过来的?” 徐爱媛瞧着他生气了,顿时有些懵,“要、要不然呢?” 贺煜更加悲愤,“像我这么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才华横溢的人,你居然看不见我的优点,只看见了我的脸!” “你个傻小子,你除了脸还有别的优点吗?”李氏见他居然朝人姑娘吼,顿时生气了,回过身来就拧他的耳朵,“长点心吧。” 贺煜:“我是您亲儿子吗?” “不是,臭水沟捡来的,你快哪来的哪去吧。”李氏明显就是那种贺煜不在跟前她担心,等贺煜在她跟前了她又嫌弃,现在就是这种情况。 “人小媛多好的姑娘,乐意来找你都是给你面子,你还不知道好歹,看你都快把人吓哭了。” 贺煜去看徐爱媛,果然徐爱媛眼眶里都有眼泪了,他心里咯噔一下,难道他真的把人吓着了? 刚要跟徐爱媛道歉,忽然就见徐爱媛拉着李氏的手哭道,“伯母,您对我可真好,我真是太感动了。” 贺煜:“……” 姜靖怡:“……” 这姑娘竟然是感动哭的…… 这大概就是猜中了开头没猜中结尾,有种想笑的感觉有木有。 贺煜尴尬的收回了手道,“我不是那意思。” “我知道。”徐爱媛吸吸鼻子,“我知道贺煜哥哥不舍得惹我伤心的。” 贺煜不敢看她,眼神闪躲,“你别瞎说。” “哦。”徐爱媛又咧嘴笑,“我不哭了。” 眼泪收放自如,令姜靖怡看的叹为观止,她觉得她戏精的称号就要被人夺走了。 但是这小姑娘瞧着不让人反感怎么办。 到了外头,徐爱媛和李氏依依不舍的道别,贺煜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最后只看着徐爱媛上了马车。 不远处几个婆子匆匆而来,瞧见徐爱媛连忙过来,“姑娘,您怎么跑这来了,叫老奴好找,太太和老爷都急坏了。” 徐爱媛没理她,朝姜靖怡摆摆手道,“小姐姐,您家在哪啊,抽空我找你玩。” 姜靖怡喜欢这小姑娘,开口道,“街上姜氏食铺后院便是我住的地方。” “呀,那是姐姐的铺子?里头的锅子贼好吃,抽空去找你。”徐爱媛说着钻进马车,直接无视了旁边婆子的絮絮叨叨。 姜靖怡笑:“真是个好姑娘呀。” “的确不错。”李氏也颇为满意。 贺煜红着脸,“也、也就这样吧,一般、般。” 姜靖怡戏谑的看着他,然后摇头道,“春天来喽。” 说着她上了马车跟李氏告辞,“舅母,快回去吧,外头冷。” 贺煜的脸上犹挂着可疑的红色,令姜靖怡好笑不止,“桃花开咯。” 马车渐渐远去,阿桃问,“徐姑娘瞧着性子和东家差不多,兴许真能成为朋友呢。” “嗯。”姜靖怡还在想徐爱媛对她的称呼,‘小姐姐。’ 这里会有人喊小姐姐吗?回到家时天色已经不早,刚下马车便见季秋阳乘坐的马车过来了。她站在门口没动,季秋阳下了马车就见她站在那里,不由的紧走几步,“怎么不进去,外头冷。” 说着他将书篮递给小厮,伸手拉着她的手从后门进了后院。 屋内点了好几个碳盆驱赶着寒意,姜靖怡嘱咐阿桃道,“天气这样冷,适合吃火锅,今晚继续吃火锅。” 在上一世时姜靖怡忙着生意自己静下来有空闲吃火锅的时候还真是不多。 如今自己做了甩手掌柜,反倒想吃便吃,尤其火锅推出后她都不记得自己吃了多少顿的火锅了。 季秋阳没反驳,只是嘱咐道,“多放些青菜。” 姜靖怡不满,“我要吃肉。” “不可。”季秋阳摇头,“多用些青菜对身体好些。” 姜靖怡撇嘴,“坏蛋。” “嗯。”季秋阳眼中含笑,“那我就做一回坏蛋。” 不,应该是日日做坏蛋才是。 等吃上火锅时姜靖怡不免又忘了自己的评价,与季秋阳吃火锅吃的欢。 姜靖怡问,“明日便不去书院了?” “不去了。”季秋阳给她夹了菜,抬头略含深意的瞧着她,“娘子可是有什么安排?” 姜靖怡想起上次说安排的事儿,顿时摇头,“没安排,对了舅母说大表兄过几天便回来,到时候咱们一起去贺家吃席。” 季秋阳颔首,“好。” 腊八之后年味更浓,徐爱媛之前说过要来铺子里找她,但一直过了腊月十五也没瞧见人。 姜靖怡仍旧对贺煜和徐爱媛之间的事感兴趣,奈何贺煜也不往她这里来了,她倒是去了一次贺家也没碰见人,问李氏,李氏也不知道。 日子过了腊月二十,姜靖怡趁着季秋阳读书累了休息的时候一起出门采购年货。 吃的穿的用的,一应俱全,回到家才听有人来说贺家递了消息,让腊月二十二去贺家吃席,大表兄贺凛回来了。 第48章 腊月二十二, 天上又下了一场大雪,姜靖怡和季秋阳出门的时候一碰到外头冰冷的温度又把脑袋缩了回来。 季秋阳笑道,“怎么, 后悔答应了?” 姜靖怡瞪他一眼而后翻出两件轻薄的羽绒服出来,将那件青色的扔给他,“穿上。” “好。”季秋阳双目柔情似水, 看的姜靖怡都直打寒颤,“别这么看我, 像色狼。” 季秋阳无奈道, “因为心中欢喜,才忍不住看靖怡。” 两人在棉衣里头套上羽绒服又在外头穿了件披风,这才重新出门, 外头阿桃和几个婆子也将送去贺家的礼品收拾妥当, 一行人便出门乘坐马车往贺家去了。 因着大雪天又冷,街上人不多,偶尔碰见个行人也是行色匆匆,在这样的天气里的确是难熬。 但天冷最大的好处便是姜氏食铺的火锅生意更加火爆, 就是清河县的火锅也是很快打开销路。 因着天冷, 许多食客不愿出门,姜靖怡和孙掌柜等人一商量便专门成立外卖队, 专门给点餐的人送到家里去。 一般这样做的都是家中有余钱的,让下人跑一趟, 主家在家等着便能吃上热腾腾味道又好的锅子。等吃完了再由下人将东西送回去。 姜靖怡哈了口气将帘子放下, 看着季秋阳还在瞧着她,便捂住脸道,“不给看。” “为何?” 姜靖怡得意道,“本姑娘貌美如花, 岂是尔等凡夫俗子可看的。” 季秋阳严肃的拱手,“失敬失敬。” 自打书院放了假,季秋阳与姜靖怡日日相对,感情更是迅速升温。除了夜里时常做不可言说的那档子事儿,白日季秋阳多半自己读书,像今日这般悠闲的呆在一起倒是少有。 季秋阳道,“娘让大哥问咱们哪日回去,娘子觉得哪日合适?” 姜靖怡道,“二十五吧,二十五歇业,过了年初十再开业,好好过个年。” “好。”季秋阳并没有什么意见,毕竟铺子的生意火爆,少开一天便少赚一日的银子。 说话间马车在贺家门前停下,到了贺家院内却听见一通训斥之声。 姜靖怡疑惑,“这是怎么了?” 她来的还算勤快,贺家的下人也都认得她,引路的婆子闻言便低声道,“大爷这次回来老爷让他娶妻,结果大爷说他还不想娶妻,然后一老一小就闹上了。” 姜靖怡了然,外祖父今年已经六十多岁,在后世这个年纪有的刚当上爷爷,在这里却是可以当曾祖父的人了。如今在跟前的两个孙子贺煜才十七,可贺凛已经二十出头,已经算是大龄青年。尤其贺凛常年不在家,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贺老爷可不就着急了。 其实她明白贺老爷的想法,可能是觉得男人娶了妻就能安稳下来了,毕竟不是所有人的男人都是贺续(小舅)能够一走这么多年,带着妻儿潇洒。 贺凛几乎隔上一年半载便会回来,有时甚至跟着海船出海,贺老爷是想让妻子将贺凛栓住。 但显然贺凛并不买账,老爷俩可不就闹上了。 婆子笑道,“老太爷身子好着呢。” “嗯。”姜靖怡听着越来越近的声音不由松了口气,这训斥的声音中气十足,身体定然是不错了。 两人到了后院,就见贺凛跪在青石板上,贺老爷坐在石凳上,手指头戳在贺凛大脑门上,“娶不娶?” 贺凛嘴唇紧抿,一声不吭。 贺煜从屋里拎着个垫子出来,急道,“哎呦,我的哥,你就娶了得了呗,地上多凉啊。” 贺凛抬头瞧他,“你娶。” “我、我还小呢。”贺煜结结巴巴的说着脸却红了。 贺凛一板一眼道,“十七了,爹十七的时候我都出生了。” “……”贺煜震惊,接着又跳起来了,“爹,您不是说您今年四十二了吗,大哥怎么说您十七的时候就当爹了?” “兔崽子。”贺延从屋里出来手里拎着鸡毛掸子,“看我不打断你腿,还编排起你爹来了,你爹今年四十有二,你今年二十一,你哪来的?” 贺凛任凭鸡毛掸子落下,反而认真的看着贺老爷道,“祖父,爹成亲也晚,二叔成亲的时候也二十多了。” 贺老爷被气的头眼发昏,刚想趁机装晕,余光便瞥见姜靖怡夫妻来了。 老爷子顿时不好意思装晕了,顿时招了招手道,“靖怡和秋阳来了,快进屋,外头真冷。” 也不管孙子娶不娶媳妇了,当即和姜靖怡夫妻进屋去了。 老爷子一挪动,贺凛便站了起来,神色淡淡的跟在贺老爷身后跟姜靖怡夫妻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姜靖怡瞧着贺凛又瞧了眼季秋阳,季秋阳不明所以,挑眉询问。 姜靖怡低声道,“瞧着大表兄跟你挺像的。” “哪里像?”季秋阳看向贺凛时顿时危机四伏,心里甚至将自己和贺凛对比了一番。 然后可耻的发现对方似乎并不比他差,起码贺凛长相不错,气质也好,家里还有钱,是贺家的嫡长子嫡长孙。更重要的是贺凛是姜靖怡的表兄,关系本就密切。 难道姜靖怡是想…… 季秋阳醋坛子还没打翻,就听姜靖怡道,“不过你比他更帅。” 季秋阳眼前的阴霾顿时散去,晴空万里,他就知道他家娘子的眼光好的很。他也是有优势的,他读书好。 而被这夫妻盯了好几眼的贺凛却颇为惊奇,在他印象里他那个表妹眼高于顶,又没教养,若不是脸还是那张脸,他都以为他表妹被人假冒了。 尤其这两人看他的目光,也很奇怪,姜靖怡带着打量,头一次碰面的妹婿却带着警惕看着他。 贺凛皱了皱眉没多说,反而对贺老爷道,“对了,有件事一直忘了与祖父说。我打算过了年参加秀才试,明年秋日参加乡试。” 季秋阳猛的抬头,贺凛也是读书人? 比起季秋阳的震惊,贺老爷和贺延夫妻以及贺凛的亲兄弟也大为惊讶。 贺老爷摸摸额头,“我发烧还是你发烧?” “对啊,咱们贺家只有经商的头脑,没有读书的脑子。”贺延显然也不信。 贺煜:“打死我也不信。” 对于家人的反应贺凛似乎早已预料,只淡淡的应了一声,“那就到时候再说吧。” 未曾坚持,也未曾说明缘由,却将一家子雷的不轻。 唯有姜靖怡夫妻面带审视的看着他,越看越觉得像。 都说贺凛在外走商,可身上的气度却更似读书人。姜靖怡甚至都没闻到铜臭味。 而季秋阳作为读书人,也是作为过了秀才试的秀才,却在贺凛说了这话后从贺凛身上闻到了同类的味道。 或许,贺凛说的是真的。 午膳一家老小再加上姜靖怡夫妻一起用的,落座的时候也凑巧,季秋阳与贺凛坐在了一处。 季秋阳有些尴尬,他不知该与贺凛说些什么,好在有贺老爷还有贺延这对父子,再加上一个贺煜,桌上也算热闹。 饭后李氏拉着姜靖怡说悄悄话去了,贺老爷拉着季秋阳到了一边小声道,“外甥女婿啊,你也是秀才了,老头子有一事相求。” 季秋阳直觉不好,但对方是长辈他也不好直接拒绝,便询问道,“外祖父您说。” 贺老爷叹了口气,眉头皱着,“你大表兄说他要考秀才还大言不惭的说要考举人,所以老头子想让你去试试他的水平。” 季秋阳一愣,随即又在心里同情贺凛了,自己决定要科举,然而家人没一个信任不说还让他去试探。 贺老爷见他不答话以为他为难,“不行就算了,随他去吧。” “无碍。”季秋阳笑道,“正好秋阳和表兄探讨一下学问,也可和他说一下秀才试的注意事项。” 听他这样说贺老爷便松了口气,面带赞许道,“我就知道你会答应的。靖怡看上的人总不会错的。” 季秋阳嘴角一抽,难道他不答应老爷子还到姜靖怡跟前说他坏话不成? 随即想到之前老爷子觉得季家的房子不好委屈了靖怡就像给盖新的,任性的老爷子真去说他坏话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贺老爷子笑了笑道,“我把书房给空出来,你们去吧。” 说完老爷子就去喊贺凛了。 没一会儿贺凛过来了,瞧了眼季秋阳后闷声道,“走吧。” 季秋阳笑了声然后跟着贺凛去了书房,贺延摸着下巴道,“爹,您觉得凛儿真的是读书的料?” 贺老爷回头不满的瞪了他一眼,“怎么不能,你脑子不好使我孙子就必须也蠢了?说不定像了他们娘呢?” “哼。”贺老爷又瞪了他一眼甩袖而去。 贺延摸着下巴哭笑不得,“我怎么不聪明了?不就是读书不行吗。” 那厢季秋阳和贺凛进了书房,诡异的气氛在空气中弥漫,过了半晌季秋阳记起老爷子的嘱托便率先开了口。 直到离开时,姜靖怡才知道季秋阳和贺凛探讨学问之事。 别说贺家人就是姜靖怡也好奇,“大表兄学识如何?” 季秋阳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过了许久才叹气道,“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话说的一点不假。” 姜靖怡更加疑惑,“你的意思大表兄学识不错?” 季秋阳颔首,“学识算是中上,但见识却非我等能够比的。他与我说了许多在外时遇到的事情,我闻所未闻,甚至我在想易地而处我可能也达不到表兄这样的高度。我一直在书院读书才有如今的学识,而表兄却是一边行商一边读书,更辛苦也更艰难。若是表兄一开始就在书院读书,恐怕秋阳也比不上他。” 见他眼中满是钦佩之情,姜靖怡却笑道,“说不定他的学识正需要在走商中学来,真去书院读书说不定还不适合他。” 季秋阳知道她是在安抚她,便笑道,“嗯。” 他顿了顿又道,“不过今日与表兄一谈我又有了其他想法,倘若有朝一日我能中进士,我想去地方做官。” 姜靖怡顿时惊讶,科举考试中进士,大多数人都想留在天子脚下晋升的机会也多,可没想到季秋阳却想到地方做官去。 知道她不理解,季秋阳便耐心解释道,“留在京城固然是好,但此时朝中派系混乱,稍有不慎便会死无葬身之地。表兄在外行走,看多了人世百态,对官场上的事也听了不少,对朝中之事也听过一些,这几年进京不如直接去地方做父母官,兴许还能造福一方百姓。” 见姜靖怡不说话,季秋阳以为她不赞同他的想法,心都提了起来,“靖怡觉得呢?” 姜靖怡看着他然后回神,“哪都行,你走到哪,我铺子开到哪,说不定哪一天我的铺子就开遍大周,到时候你要是不做官了,我养你。” 第49章 姜靖怡满是开玩笑的口吻, 但是这一刻季秋阳却知道她说的都是真的。 他舒了口气笑,“好。” 以前他还觉得有些自责自己家世不好,给不了姜靖怡优渥的生活, 可随着两人感情的增进,他忽然又觉得夫妻间不该计较这些。 两人相处感情最为重要,他只要竭尽自己的全力去给她幸福, 这才是重中之重。 姜靖怡看着他这张俊脸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真好看啊。” 季秋阳双眸微眯, 露出她最喜欢的表情, “你喜欢便好。” 认识季秋阳以来他的变化实在太大,如今再想想当初两人相处时的情形却恍如隔世,而实际上过去了也不过半年有余。 姜靖怡叹了口气道, “放心去干吧。”她顿了顿, “京城的繁华我并不喜欢,高门士族太多,权力倾轧,咱们这种没有背景之人去混倒不如从地方官做起, 起码在地方上能当家作主不是。” 季秋阳颔首, “的确。” 姜靖怡又笑,“到时我便仗着你的势开酒楼办铺子, 开遍大周。” 季秋阳也笑,“好。” 到了家两人都未再提这事, 毕竟季秋阳如今只是秀才, 连举人都不是,说太多反倒让人觉得他在说大话了。 腊月二十三是小年,接着又是除尘又是各种准备,二十五这日姜氏食铺和清河县的翡翠楼正式歇业。好多老食客都觉得不舍, 让他们年后尽早开业。 李达笑道,“咱们东家说了,开年初十便开门,到时候给大家打折还有更大的惊喜,到时候大家一定都来。” “那是自然,开年开业的时候咱们肯定再来,这锅子在下还未吃够呢。” 其他人也纷纷如此说。 而姜靖怡也收拾了年礼和季秋阳一起去贺家送了年礼,下午回来又给几间铺子的人发了厚厚的封红让他们过个好年。 像孙掌柜和陈茂等人在本地都有亲眷,二十五放假后便领了银子回家过年了。至于李达他们则聚集在铺子后院,姜靖怡给他们置办了年货好让他们过个好年。 二十六这日姜靖怡夫妻还有季琳夏一起返回大桥镇,先去看望季秋阳的恩师,在他恩师家中用了午膳才出来。 两人谁都没提去姜家送年礼的事情,季琳夏有心提醒一下,可瞧着兄嫂的意思又闭了嘴。 姜家那样对二嫂,不去送也是应该的。 马车很快到了大桥村,一进村子便有孩童的嬉闹声满满的年味,姜靖怡下了马车对樱桃道,“按照村里的规矩给姜家备一份年礼送去。” 樱桃顿时眼前一亮赶紧去打听村里人送年礼要送什么东西了。等东西收拾好第二日一早便去了姜家。 马氏这半年日子很不好过,因着家中的银钱被姜靖怡拿走大半,而姜大川又逼着她往马家要钱,钱没要回来反倒惹了爹娘兄弟的厌烦和责怪。 马氏心里苦,偏偏姜玉钦又冒了出来牵线与贺家做了两笔生意,姜大川竟对姜玉钦越发的信赖,听说还要将姜家仅有的两间铺子交给姜玉钦打理。 可算把马氏急个够呛,然而她又不会做买卖,只凭她吹枕边风甚至让闺女去说软话姜大川竟也没改了心思。 更可气的是她让姜靖珊去姜靖怡那儿弄方子,非但没成功还让姜靖怡撵了出来。 实在憋屈。 好不容易到了腊月二十七,姜靖怡仍旧没来送年礼,正打算去找姜大川说说这事儿,就听外头人说季家来送年礼了。 马氏到了前头却只见到樱桃,脸顿时拉了下来,“你家娘子呢?” 樱桃福了福身,然后道,“娘子近来生意忙碌身体疲乏,便留在家中歇着了,太太最疼爱姑娘,肯定不会怪罪这个的,对吧?” 马氏其实连面子情都懒得给,但一抬眼就瞧见姜大川和姜玉钦近来了,立马换上担忧的面孔,“靖怡可请了大夫?身体如何?” “靖怡病了?”虽然之前姜大川去姜靖怡那里被怼了回来惹了一肚子气,但现在这口气已经被姜玉钦给捋顺了,也忘了姜靖怡让他如何不快了,听了马氏的话赶紧问道,“靖怡怎么生病了?” 樱桃怒目瞪了马氏一眼,然后道,“奴婢说的是娘子劳累所以在家歇息,并未说娘子生病,不知道太太如何理解的,奴婢不懂。” 马氏脸上一僵,“我听差了。” “太太以后还是不要听差的好。”樱桃微微垂眸。 姜大川瞧了眼花厅问道,“那姑爷怎么没来?” 樱桃:“姑爷在家照顾娘子。” 姜大川顿时皱眉,樱桃让身后的婆子将礼品放下,“这是咱们按照大桥村的规矩准备的年礼,希望老爷和太太不要嫌弃。” 马氏瞥了眼,顿时大惊,“居然就送这么点东西?” 她的声音尖刻,虽然让人听了不爽,但也达到目的。姜大川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 樱桃声音平淡,“季家不过是农户,能拿的出这些已经用了不少银两了。” “可是你家娘子不是有铺子吗?”马氏顿时不悦。 “您想必是忘了。”姜玉钦阴沉着脸看着她道,“当初嫁人的时候爹爹就说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了季家就该守他们那的规矩。现在姐姐守规矩了,哪里错了?” 他目光略过马氏,让马氏心里咯噔一声,她去看姜大川,希望他能说两句。 结果姜大川却笑道,“对对,就是这样。靖怡有再多那是她的嫁妆,没有道理拿自己嫁妆送年礼的道理。” 马氏顿时气的吐血。 樱桃感激的看了眼姜玉钦,然后告辞离开。 等她走后姜玉钦道,“既然姐姐来送了年礼,那我们是不是也该回礼?” 姜大川肥肉抖了抖,“对。” “好,那儿子便去准备了。”姜玉钦随后走到马氏跟前道,“麻烦将对牌给我。” 马氏顿时大惊,“不给。” 姜玉钦冷笑,“爹,她不给。” 姜大川,“给他,让他准备,他知道靖怡喜欢什么。” “那,那你说她喜欢什么我给准备就是。”马氏捂着对牌怎么也不肯给。 姜玉钦哼了声道,“爹,她这么护着莫不是家当又空了?我提议爹重新将家底合算一遍。” 毕竟马氏补贴娘家不是一天两天了,谁知道这段时间以来有没有吃里扒外的偷家里钱给马家。 姜大川现在对儿子信任,当即发火,“把对牌拿出来。” 马氏吓的一个哆嗦,解释道,“我、我没有,老爷您得相信我。” 姜大川看着她不答,“别逼我动手。” 马氏无奈将对牌拿出来然后心不甘情不愿的给了姜玉钦。 “还算识相。”姜玉钦说完又对姜大川道,“儿子先去收拾礼品了。” 等他出去还能听见马氏跟姜大川说话的声音,至于说的什么姜玉钦并不关心,无非是说他坏话说他不能拿对牌这类的话罢了。 姜玉钦冷笑一声出了门亲自去库房转了一圈准备了一车的礼品然后和赵柳一起去了大桥村。 他一走,马氏便收到消息知道姜玉钦拿了哪些东西,顿时觉得眼前一黑。她心疼的捂着胸口道,“老爷,这日子没法过了,姜家日子过的本就艰难,他竟然还弄这么多东西去季家。这日子可怎么办啊。” 姜大川也有些不高兴,但想到始作俑者顿时瞪眼。“姜家变成这样不都是被你搬空了?你补贴你娘家的时候怎么不心疼?给我闺女你反倒心疼了?” 马氏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姜玉钦坐在马车上快乐的到了大桥村,却见季家门口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下了马车一问才知道,他的土豪姐姐竟然买了一头猪杀猪送猪肉,大桥村人口不多,姜靖怡直接每家每户都给分了猪肉,一个个喜笑颜开,没一个不说姜靖怡好话的。 “这秋阳媳妇可真是好人,这一头猪也不便宜呢。” “人家是有钱,这点钱人家不看在眼里。” “人家有钱也是人家本事赚来的,你这么酸干啥还要人肉啊。” “就是,不要拉倒我们多分点。” 姜玉钦好歹进了门,就瞧见季冬阳夫妻正在院子里给大家伙分猪肉,见他来了忙招呼道,“玉钦来了,你姐姐在屋里呢。” 来拿猪肉的村民顿时朝他看过来,这就是姜家的小少爷啊,长的真好看。 姜玉钦被她们看的毛毛的,赶紧和季冬阳招呼一声进了屋。 屋里姜靖怡坐在炕上和季老太在吃东西,见他来了笑道,“哟,大忙人来了。” 姜玉钦哼了一声道,“你可真大方,有钱分猪肉,没钱送年礼。” 姜靖并不在意道,“不显得我可怜点你能来送年礼?” 大桥村的村民给娘家送年礼一般就一斤肉一壶酒,因着是过年再加上块豆腐再买一包点心罢了。 “而且比其他人大方多了,我给割了二斤肉呢。” 姜玉钦嘴角抽了抽,然后上炕坐下,“我今晚不走了。” 季老太笑眯眯道,“好,不走就住下,住的开。” 姜靖怡也不以为意道,“你就住着不走了也没人拦着。” 等季秋阳从外头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姐弟俩在斗嘴,顿时无奈,季秋阳笑问,“近来功课如何?” 姜玉钦脸顿时拉了下来,“不知道。” “不读书了?”季秋阳又问。 姜玉钦觑了眼姜靖怡,见她脸色开始变了,连忙道,“我请了个先生在家教我,我不去学堂了,耽误时间。” 瞧着姜靖怡脸色不好,姜玉钦缩了缩脖子,弱弱道,“姐,我真的不是读书的料。” “看出来了。”姜靖怡道,“我让你读书本就不是为了考功名,考功名我有我相公,你还能学的过我相公不成。” 姜玉钦顿时感觉受了伤害,他幽幽的看着姜靖怡道,“我觉得你并没有安慰到我。” “安慰你?”姜靖怡冷冷一笑,“你想多了。” 姜玉钦:“……” “我让你读书是为了让你多点见识,不至于做个生意还能被人哄骗。”姜靖怡戳着他脑门道,“既然请了先生就好好学,要是让我知道你不好好学看我怎么收拾你。” 姜玉钦顿时后悔今日来的这一遭了。 一旁的季老太打圆场,“好了,我瞧着玉钦就是个好孩子,他肯定会好好读书的,对吧?” 姜玉钦哪敢摇头,赶紧点头,“对。” 然后又道,“我今日不走了。蹭饭。” 季老太乐呵呵道,“好,家里住的下,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已经腊月二十七了,姜玉钦也不可能真的住多久,第二日一早便乘了马车回了大桥镇。 到了家马氏匆匆赶来要取回对牌。 姜玉钦直接冷冷笑道,“到我手里还想拿回去?想的美。” 马氏顿时一愣,当即嚎啕大哭起来。 大过年的哭哭啼啼,姜大川听见了更加心烦,不分青红皂白的将人训斥了一通。 姜玉钦可不管他们夫妻如何,只对姜大川道,“爹,往后咱家生意越来越好了,万一她再拿了咱姜家的钱补贴马家咋办。所以这对牌就先放我这儿吧,过了年我找个管事婆子回来专门关账如何?” 姜大川原本不想答应,可想到马氏做的事儿顿时改了口,“那行,要不让靖珊拿着?” 姜玉钦摇头,“爹,她今年也十五了,该找婆家了。” 姜大川一凛,好像也是,姜靖怡的时候走了眼这次怎么也得好好找门好亲事。 马氏如今在姜大川跟前俨然失宠,姜大川凡事都要和姜玉钦商量,马氏母子三人反倒被忽略了。 姜家一家子各怀心思过年,季家却是和乐融融。 因为姜靖怡的关系季冬阳夫妻如今给两间铺子供应豆制品,一些瓜果蔬菜也能供应一些,日子日益好了起来,季德元和季德鸿也已经送去书院读书了,夫妻俩看向姜靖怡时别提多感激了。 至于季琳夏,因为一直在县城里画衣裳,小半年没下地脸皮都白净了,一张脸越发的娇艳。 瞧着几个孩子脸上的笑,季老太分外的满足。 她从里屋搬出一坛子酒来,笑吟吟的给大家倒满,“今日咱们都喝两杯。” 年夜饭是云氏下的厨,虽然不如酒楼里厨子做的味道好,但却有家的味道。 云氏将一叠鱼汤放上桌,姜靖怡闻到腥味突然就干呕不止。 云氏顿时惊喜道,“弟妹可是有了身孕?” 身孕?? 姜靖怡如遭雷劈。 第50章 云氏作为过来人只是随口一说, 却不想将姜靖怡吓个够呛。 在世人眼中女子嫁了人就该怀孕生子并无不妥之处,可瞧着弟妹的脸色却像是不想要这个孩子。 云氏这半年对姜靖怡充满感激,瞧着她这样以为自己说错话, 有些不知所措。 而季秋阳也吓了一跳,但很快缓和过来,他起身给姜靖怡倒了一杯水, 而后道,“许是近些日子劳累才会如此。” 季老太瞧了眼姜靖怡再瞧了眼季秋阳, 敛下心中疑虑, 对姜靖怡道,“若是不舒服就说,咱们找大夫看。” 姜靖怡尴尬的应了一声, 不过有了上次的经验她并不觉得自己是有了身孕。因为从那次开始她月事便不怎么准时, 到今天也拖了没几日,想来不是怀孕,兴许真的是累着了。 好在姜靖怡吐了这一次也没再吐,年夜饭吃的倒是没再出问题, 饭后大家一起围坐在堂屋的大炕上, 吃着点心说着明年的计划和乐融融。 年初一的时候大家一起在村里拜年,初二的时候本该是要回娘家的, 但是姜靖怡不想回去,最后两人赶车去了清水县到了贺家。 李氏和贺延带着两个儿子回娘家了, 家中只有贺老爷。见他们来了也没问去没去姜家的事儿, 而是乐呵呵的拉着他们坐。 中午的时候贺老爷道,“你大表哥是铁了心要科举了,要是真能考个秀才回来,我们贺家的祖上真的冒青烟了。” 贺老爷说的时候脸上挂着满意又得意的笑, 他们贺家早年是外地逃荒过来,到他爹的时候日子稍微好些,到他的时候才算将生意做大加上贺延有经商才能才有如今的这份家业。 对于贺凛和贺煜,老爷子的要求并不高,只要安安生生的守着家业就好。 可贺凛天生有颗不安分的心,贺煜又跳脱。原本是盼着贺凛能回来接手家业的,可没想到给他们带来巨大的惊吓,竟然要读书。 想当初贺延读书的时候在学堂便能睡着,贺煜兄弟稍微好些也是平平,谁能想到离家几年回来竟然还能得到季秋阳的好评。 要知道季秋阳当初秀才可是考了沂州府第二名的,能得到他的肯定,贺老爷觉得贺凛兴许真有那个本事考个秀才回来。 他话一出口,季秋阳便劝慰道,“大表兄有才华,只要多温习功课想来不是问题,等他考完秀才试,或许可以去书院与秋阳一起读书备考,等秋天的时候再一同去沂州府考试。” 贺老爷顿时眼前一亮,笑眯眯的拉着季秋阳的手道,“那我可就把他拜托给秋阳了。” 季秋阳看着老爷子狡黠的目光突然有一种上当的感觉。 他温和道,“大表兄为人稳重有真才实学,我们是相互探讨,当不得拜托二字。” “哎,别这般谦虚,他只要能中秀才我就满足了。”老爷子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盼着贺凛能中个举的。 中举之后哪怕考不中进士也能候补做官,他们贺家不缺钱,到时候哪怕做个小官也是荣耀了。 一老一少就这问题相谈甚欢,姜靖怡也不觉得无趣。 许是得了贺老爷的消息,午时刚过贺延一家便急忙回来了,一家人相见少不得一番客气。 当贺老爷说等贺凛考上秀才后去书院读书时贺凛才微微颔首,“好。” 非常的高冷颇有男神范儿。 贺延惊讶道,“他真能考上?” 对于他的不信任贺凛只当听不见,季秋阳少不得又是一番安抚。 回家的路上季秋阳无奈道,“我瞧的出来,舅舅和外祖父其实都希望大表兄能考上,只是贺家没有读书人,他们才如此不信罢了。” 姜靖怡戏谑道,“那你不正好可以当老师了?” 季秋阳无奈道,“我反倒想跟大表兄学习,只可惜秋日便要乡试,不然我都想跟着他出门游历长长见识。如今只能盼着明年春闱顺利到地方上多见识见识了。” 姜靖怡看着男人的眉眼,突然道,“咱们似乎还有件事没做。” 季秋阳顿时反应过来,“今日便去?” 姜靖怡笑“去就去。”她顿了顿道,“不过汪承泽似乎是隔壁县的?” 季秋阳一僵,“是。” “那去不了了。”姜靖怡遗憾道,“你们初八便是去书院的日子,初七他定然提早到。而且据他的人品,恐怕会去县里找乐子。怎么样,初七晚上动手啊。” 季秋阳见她异常的激动便笑,“好。” 初六那日夫妻俩便回了清水县,初七那日季秋阳出门打探一番回来便笑道,“真让你说着了,汪承泽现在已经去了县里的万花楼,只不过书院要求晚上必须要回去,所以咱们可以在路上动手。” 只不过汪承泽不同其他人,身边必定跟着小厮,两人必须计划好才能实施。 傍晚的时候两人乘坐马车赶往清河县,路上换了一身利于行动的黑衣,姜靖怡直接穿了一身男装,还学人找了黑布将嘴巴蒙住只留了眼睛。趁着天色昏暗之际,将马车停在远处,夫妻俩等在半路上。 晚上的时候城门要关,所以汪承泽要想回去必定不会太晚。 路上冰冷,好在汪承泽体贴他们,没让他们等太久,戌时刚过不久,便迎面来了一辆马车,马车上明晃晃的挂着一个牌子上头正写着一个“汪”字。 来了! 姜靖怡有些激动了。 她的变化被季秋阳瞧在眼中,顿时有些无奈,他眼中满是宠溺,瞧着她道,“待会儿咱们先把车夫绑了,我摁着他你来揍?” 姜靖怡眼中顿时露出兴奋,摩拳擦掌道,“不用,你去绑车夫,汪承泽交给我。” 她觉得就汪承泽这样的酒囊饭袋她一个人就可以了,用两人太过浪费。 季秋阳摇头,“看情况再说。” 然而说话间马车就到了近处,姜靖怡将石块扔到路中间,马车到了近前一个颠簸然后停了下来。 “作死了,会赶车吗?不会赶车滚回去种地去。”马车里传来汪承泽怒骂的声音。 车夫连忙道歉小声道,“公子,路上有石块,小的这就搬开。” “快去快去。”汪承泽不耐烦道,“别耽误了回书院。” 车夫刚下车迎面被人用麻袋套住脑袋然后直接栓在车架上了,车夫挣扎,“公子快跑。” 汪承泽喝的晕晕乎乎的吓得陡然醒了酒,刚一下车就被麻袋套住,接着被人拖拽下了马车。 “哪个不要命的敢殴打本少爷,想死是不是?” 没人回答他,随之而来的只有拳打脚踢,让他好生感受了一番他打人时的过程。 汪承泽起初还破口大骂,但随着拳头落下来他就顾不上骂了,赶紧求饶道,“好汉饶命,我有钱,我把钱给你,要多少钱我给多少钱。” 姜靖怡可不稀罕他的钱,和季秋阳闷头将汪承泽又打了一顿,汪承泽求饶的声音越来越小,姜靖怡这才停了手。 两人对视一眼,过去将车夫的绳子解开,然后飞快的跑进旁边的地里。 汪家的车夫解开绳子飞快的去解救汪承泽,而汪承泽已经被打的奄奄一息了。 汪承泽被车夫抗上车,嘴里还在嘟囔,“我一定……会报仇的……” 车夫四周瞧了眼,并没有瞧见什么人,便对汪承泽道,“少爷,咱们回书院还是回县里看大夫?” 汪承泽呐呐不言,心里却琢磨哪个来打的他。 姜靖怡和季秋阳打完人趁着夜色回了马车,回去的路上心情舒爽,别提多高兴了。 汪承泽此人气量小心术不正,不止一次算计季秋阳,上一次更是利用家族的关系将打季秋阳的事儿压下去。那么他们只好自己还回去了。 对此姜靖怡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这世道权钱是王道,汪家有权有钱,县令也不敢得罪,那他们怎好给县令添麻烦。 “高兴吗?”马车内昏暗,只有外头车架上的灯笼散发的灯光时不时的透过车帘进来,让他们瞧不清对方的视线。 闻言姜靖怡含笑看他,“你高兴吗?” 季秋阳颔首,“高兴,能和娘子一起干坏事心情舒爽。” 姜靖怡也笑,“我也高兴,打人渣尤其的高兴。” 两人对视中只能瞧见对方黑亮的眼睛,姜靖怡忍不住伸手摸着他的脸,棱角分明的脸,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唇,还有那双狭长的双目,都是她喜欢的。 “过来。”姜靖怡勾了勾他的脖子,季秋阳若有所感,顺从的将头靠近了她。 姜靖怡的吻直接落下,亲在他的唇上辗转。 两人默契的谁都没吭声,甚至怕外头的车夫听见压低了亲吻的声音。 在这冬季的夜晚,两人觉得彼此的心靠的尤其的近。 翌日一早,季秋阳便乘马车回书院了,到书院时天色已经大亮,进了读书的屋舍就见陆良凑了过来,脸上带着兴奋,“秋阳,汪承泽被人打了。” 季秋阳神色微动,“哦?可严重?” 陆良见这会儿还没人过来,压低声音道,“听说揍的挺惨的,昨晚有人瞧见他被车夫背回来的,书院许久没出过这种事乱腾的很,今日估计不会过来了。” “嗯。”季秋阳点头,“他的事与咱们无关,等傍晚下了学咱们去瞧瞧便是。” 毕竟不去瞧瞧怎么知道昨晚他们手是不是轻了。 陆良感慨道,“秋阳你这人就是太良善,之前他那般对你而你居然还想去探望他。人和人比真是差距太大了。” 季秋阳心中好笑,面上却正色道,“一码事归一码事,他不仁我不能不义。” 他话一落,外头进来几个书生,顿时拍掌称赞道,“季兄果然高洁,若我等站在季兄的位置恐怕是做不到这般大度的。” 季秋阳神色淡定,“都是同窗,误会解开便罢了,不可记恨。” 他越是如此说旁人越是称赞他,也越发显得汪承泽以往心胸狭窄,枉为读书人。 傍晚下学的时候季秋阳和陆良等人去看汪承泽,汪承泽全身上下被包裹成了粽子,眼睛肿的像核桃,想来十天半个月不用下床了。 季秋阳惋惜道,“汪兄日后还是当心些为好,秋日便要乡试,万一影响乡试就得不偿失了。” 汪承泽对季秋阳没有好印象,闻言更是哼了一声道,“说不定就是你呢。” 他话一出,在场的人脸上顿时不好看了。 他们一起来探望汪承泽,季秋阳不过客气的安抚他几句,没想到竟遭到汪承泽污蔑,实在令人不齿。 季秋阳面色很不好看,他盯着汪承泽道,“汪兄,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照汪兄这话,那先前秋阳被人殴打难不成是汪兄所为?” 那日季秋阳被打时在场的还有其他书生,对方谁都不打只招呼季秋阳,怎能不让人生疑。 而且汪承泽平日便四处树敌,谁知道是哪个仇家揍的他。可季秋阳在书院与人交好,若说有不和的除了汪承泽没有别人。 只是当时的事县衙都不了了之,更让他们断定此事与汪承泽有关。 果然季秋阳一句话让汪承泽半晌不曾言语。 不过汪承泽的言谈也让其他人兴致缺缺,连场面话都懒得说便告辞离去。 出了汪承泽住处,几个书生纷纷出言安慰季秋阳,季秋阳道,“汪兄如今身体不好,想来心情也不爽快,理解。” 陆良气道,“你就是太好说话。” 季秋阳无奈笑了笑没说话。 其他人却分外理解季秋阳,毕竟汪承泽不好惹,但也由此更加认定汪承泽无理取闹胡乱诬陷人,反倒是季秋阳吃了亏。 冬天天黑的早,出来书院时天色已经擦黑,与众人告别后季秋阳坐了马车回家。 到家时姜靖怡已经准备好晚膳,吃饭时季秋阳跟她说了下汪承泽的模样,姜靖怡顿时笑的合不拢嘴,“活该。” 汪承泽自然是活该。 然而汪承泽却告到了官府,因着汪承泽怀疑季秋阳,官府的人便来询问季秋阳。只是季秋阳备考贺家,哪怕没有汪家势大,但官府也不会胡乱定罪,案例询问后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初十翡翠楼和姜氏食铺重新开张,闷了十多天的食客们纷纷上门,吃锅子的,吃炒菜的,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姜靖怡猛然察觉月事拖了十来日还是没来。 于是她慌了。 趁着没事的时候姜靖怡又一次去了外头的药铺,大夫一把脉笑呵呵道,“恭喜太太,太太这是有喜了。” 姜靖怡顿时呆滞,“有、有喜了?我、我我,我是怀孩子了?” 大夫笑了笑,“是,已经一个多月,但脉象已经准了。” 怀孕了! 姜靖怡如遭雷劈,不是累的吗?不是大姨妈不准吗? 特么的,怀孕了什么鬼? 从药铺里出来的时候姜靖怡仍旧一阵恍惚,她怎么说怀孕就怀孕了?他么的为了不怀孕他们每次还做了各种措施,结果还是怀孕了? 阿桃瞧着姜靖怡脸色惨白的模样吓了一跳,“东家,您怎么了?” 姜靖怡欲哭无泪,“阿桃,我有孕了。” 可她的惊吓到了阿桃这里却成了惊喜,“恭喜东家贺喜东家。” “屁个恭喜。”姜靖怡摸了摸仍旧平坦的肚子,觉得老天爷玩她。 阿桃小心翼翼的扶着她的胳膊道,“东家小心。” 上了马车后阿桃又对车夫道,“小心赶车。” 马车走的比蜗牛都慢,一直到了后门的时候阿桃又小心翼翼的扶着她下车。 姜靖怡晕晕乎乎的回到屋中,趴在床上就哀嚎起来。 “东家不可趴着。”阿桃连忙过来扶她,“东家日后可不敢做这样的动作,伤害到腹中胎儿就不好了。” 姜靖怡瘪嘴,“我想哭。” 阿桃笑,“奴婢知道东家定是高兴的想哭,奴婢还听说女人怀孕后脾气会变得古怪,东家切莫担心。” 姜靖怡发现和阿桃讲简直是鸡同鸭讲,顿时不想说话了,“你出去吧,我静一会儿。” 阿桃担忧道,“东家您没事儿吧?” “没事儿。”姜靖怡叹了口气道,“真不是时候。” 过了年也才十七,居然要当娘了。 她还是个宝宝呢。 傍晚的时候季秋阳回来,阿桃看着他的时候本想告诉他的,但想到这种事还是东家亲自说比较好便没说,只道,“东家还在房内,晚膳也没吃。” 季秋阳顿时面露疑惑,屋内黑漆漆一片显然没掌灯,往常的时候姜靖怡都会点亮蜡烛等着他回来的。 “娘子可是身体不舒服?”季秋阳问道。 阿桃欲言又止,“您进去瞧瞧就知道了。” 季秋阳狐疑的瞥她一眼,发现她眼角眉梢带着喜色,想来不是大事。 他过去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进去,“靖怡,怎么不掌灯?” 姜靖怡没说话,迎面朝着季秋阳飞来一个黑影,季秋阳连忙伸手接住,却是枕头。 季秋阳越发的疑惑,“出了何事?” 姜靖怡在黑暗里气道,“季秋阳你做的好事!” “我、我做了什么让娘子生气了?”季秋阳抹黑到了床边发现姜靖怡就坐在床沿上,便过去揽住她,“究竟发生了何事?” 姜靖怡气道,“我怀孕了,这次是真的。” 季秋阳有些呆滞,“这次是真的?” 姜靖怡更生气了,“对。” 季秋阳无奈道,“既然孩子来了就是缘分,那咱便生下来如何?” “感情不是你来生,不是你挺着大肚子是吧。”姜靖怡生气道,“到时候你不管去哪都自己去吧,到时候再找个美貌的姑娘陪着你。” 眼见着她开始说胡话,季秋阳顿时急了,“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季秋阳又岂是这样的人。你生气可以朝我撒气,但不可冤枉我这等事。” 姜靖怡却觉得委屈,顿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第51章 季秋阳原本还因姜靖怡说胡话有些不悦, 可一瞧着姜靖怡哭的这可怜样又心疼的不行,什么不悦都没了,只想快点哄好他的娘子。 他其实也不想这么早要孩子, 这孩子的到来打乱了他的计划,按照他的计划自然是明年春闱之后再有孕最好。 而且他也知道姜靖怡的想法,年前的时候还兴致勃勃的跟他说要在今年乡试之前去府城开一间铺子。 这孩子来了, 姜靖怡一段时间内是不能出远门了。 姜靖怡真的委屈极了,生意上她倒是没在意, 她委屈的是她自己这身体也才十七, 这么点大居然就要生孩子了。而且这孩子生下来万一就是那个反派儿子怎么办? 姜靖怡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好不伤心。 季秋阳抱着她安抚道,“不哭了,不哭啊。” 这安慰并不能安慰到姜靖怡, 季秋阳心疼到, “可打孩子太伤身体……” 他还未说完便被姜靖怡打断,“你还想把孩子打了?” 季秋阳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了。 他只能一遍遍的安抚,“都是我的错,你莫生气, 若是生气你打我出出气可好?” 姜靖怡抽抽噎噎道, “当然是你的错了,我一个人又怀不了孩子。” “是是是, 都是我的错,”季秋阳无奈道, “咱们先去用膳可好?” 他这一提醒姜靖怡也觉得饿了, 她嗯了一声道,“我要吃肉。” “好。”季秋阳没有不依的,他站起来点上蜡烛对她道,“你等一会儿, 我让他们把饭菜上来。” 因着两人都还未用膳,所以给他们准备的晚膳都还温着,季秋阳一说,那边便迅速的把饭菜上来了,菜品丰厚想什么有什么。 至于姜靖怡要吃的肉,鱼肉鸡肉都有。 然而姜靖怡刚吃了一口鱼就忍不住吐了起来。 季秋阳连忙端茶倒水, 要不吃些鸡肉试试。 说着便把鱼肉让人端下去了。 姜靖怡又拿了一条鸡腿,结果闻着那味儿又吐了起来。 她觉得自己实在太可怜了,怀个反派不说连肉都不能吃了。果然这小反派就是来折磨她的。 越是这么想就越是委屈,姜靖怡忍不住吸吸鼻子又哭了起来。 季秋阳知道她为何哭,只能把鸡肉端到一旁去,只给她端了白粥和青菜,“先吃些清淡的填饱肚子,肉等过几天不难受了再吃可好?” 姜靖怡的眼泪不住的掉,心里一股子劲儿就上来了,“可我现在就想吃。” 好可怜,想吃肉。 这可把季秋阳为难住了,平日的时候姜靖怡就喜欢吃肉,现在还是想吃偏偏又吃不了,这可怎么办。 姜靖怡其实也知道自己这会儿过于较劲儿,可偏偏又觉得委屈,“都怪你。” 季秋阳照单全收,“是,都怪我,对不住,都怪我。” 姜靖怡看他这样又有些心疼,她吸了吸鼻子,“那我不吃了。” “好。”季秋阳松了口气,端起粥道,“我喂你。” 姜靖怡就老老实实坐着让他喂,清粥小菜好歹吃了一些,但也美滋美味的。 姜靖怡觉得她真是太可怜了。她好好一花季少女要当妈了,都怪眼前的男人。 直到姜靖怡吃的差不多了,季秋阳这才得空吃了些晚膳。 也因为有了身孕两人晚上睡觉的时候老老实实的完全不敢动弹。 第二日的时候季秋阳临出门前瞧着睡的正熟的姜靖怡,不免有些担心,万一他不在家她又不吃饭怎么办。 季秋阳出了门便去了贺家,将还在睡梦中的李氏喊了起来,告知了姜靖怡有孕胃口不好的问题。 见他红着脸说完这些,李氏明白这男人是想得到她的帮忙。只是这事只要她知道了,哪怕他不说她也会去,便笑道,“你且安心去书院,靖怡那边我去瞧瞧。” 季秋阳松了口气朝她施了一礼,“多谢舅母。” 从李氏这边出来路上碰见贺凛,贺凛瞧着他神色动了动,“我与你一起。” 过年的时候贺家便与书院说好,所以如今贺凛也去书院读书了。 季秋阳在书院与他见过几次,两人客气却不亲近,倒不是关系不好,只是两人都不是热情的人,走在一起也尴尬。 倒是有人因为贺凛的身份往他跟前凑,但贺凛本身就冷淡,能交谈起来的人倒是不多。 用早膳的时候李氏将姜靖怡有孕的事告知了贺老爷,贺老爷顿时高兴道,“用了早膳收拾些好东西给她送去,咱们贺家的姑娘可不能受委屈。” 李氏也没提醒他姜靖怡是姓姜,笑吟吟的应下来,饭后果真收拾了不少的补品出来。 贺家如今没有姑娘,李氏对姜靖怡可以说当自己女儿的。当下就和贺煜一起出门去了姜靖怡那儿。 姜靖怡一肚子的委屈见了李氏就忍不住掉眼泪。 李氏哭笑不得道,“以前多厉害的一姑娘,现在怎么动不动就哭鼻子,现在怎么反倒哭鼻子了?怀孩子是好事啊。” 姜靖怡自然不能说她压根不想这么早生孩子,毕竟这年代小姑娘十四五生孩子的都有,按理来说十七生孩子已经不算早了。 见她不说话,李氏便安慰道,“女人早晚有这一遭。早点生完也好,秋阳日日在外读书,真有个孩子你也有个陪伴不是。” “嗯。”姜靖怡有些不好意思的擦擦眼泪,“那我不哭了。” 其实哭的毫无道理,但是她就是忍不住想哭,大概真的是怀了孕的女人情绪变化太大了吗? 见她不哭了,李氏又和她絮叨起徐爱媛和贺煜的事儿,别看李氏这么喜欢徐爱媛,真的说起俩人的婚事儿李氏又觉得担忧。 “徐姑娘人家是府城大户人家的姑娘,说起来这婚事真成了也是煜儿高攀了。”李氏担忧道,“而且两人一个在府城一个在县里,人家家里人也不一定乐意让徐姑娘嫁到清水来。” 姜靖怡问,“若是咱们一家都搬去府城呢?” 李氏无奈道,“你外祖父在这里住习惯了,不会想走的。我之前与你舅舅商量过这事儿,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只要孩子好在哪都一样。若是他们真能成了,咱们就往府城开铺子让煜儿管着,再买座宅院住着,总不会委屈他们的。” 李氏想的多,姜靖怡也不好多说什么,反正她日后是要跟着季秋阳走的。 这么算起来她能与贺家相处的日子也真的不多了。 姜靖怡孕吐时间倒是不久,过了几日后胃口便好了起来。 最近一直两头跑的季秋阳也终于松了口气,姜靖怡发现季秋阳最近瘦了一圈,哪怕穿着棉袍都能瞧的出来空荡荡的。 姜靖怡心疼坏了,正好她胃口好了,便每日换着花样吃,季秋阳跟着吃。等春暖花开的时候姜靖怡胖了,季秋阳也胖了。 得知姜靖怡有孕,季老太和云氏也分外高兴,季老太之前来住了一段时间,实在不习惯又回去了。云氏时常趁着来送货的功夫给她带些家里养的鸡鸭之类的东西,都在期待着这个孩子的到来。 这期间也有好消息,贺凛不负众望考上秀才,在清水县掀起轩然大波。 贺家有钱现在连秀才都有了,往后的肯定更厉害,原本与贺家有生意竞争的人也不得不掂量一下,万一贺凛日后当真有出息,他们现在得罪日后贺家岂会放过他们? 于是连带着姜靖怡的铺子和酒楼也安稳许多,没人不长眼过去捣乱。 姜靖怡每日吃吃喝喝,等着季秋阳回来,日子过的也顺遂。 到了五月的时候姜靖怡的肚子开始鼓了起来,腹中的小反派也时常动来动去,异常活泼。 每当这时姜靖怡便忍不住嘀咕,“反派果然是反派,动的都比寻常孩子多。” 可随后她自己又呸呸呸,“哪有自己说自己孩子反派的,这一胎肯定是个闺女。” 只要是闺女那肯定就不是原来的反派了,肯定是这样。 而且她的肚子圆圆的,更印证了古话说的肚儿尖尖是男娃,肚儿圆圆是女娃这话。 季秋阳有时候瞧着她摸肚子自言自语也会过来夸两句,甚至还安抚孩子不要闹他娘。 这时候姜靖怡又开始期待。 上辈子儿子变反派是因为有个极品娘,还有个早死的爹。现在爹没死,娘也不是极品了,那么他们好好把孩子养大,怎么也不能长成反派了吧? 姜靖怡胡思乱想压根影响不到自己吃吃喝喝,她的产期在八月份,而季秋阳乡试也是在八月份,等生产时说不定季秋阳都不在家。 呃呃,好像有点可怜。 姜靖怡担心自己胡思乱想把自己想出个抑郁症来,便将孙掌柜调回来筹备去府城开铺子的事儿。 清水县和清河县的酒楼生意固然是好,但是毕竟在县城人流量有限,但是府城不一样。不说马上到来的乡试会带来一大波客流量,就是寻常时候人也多,有钱人也多。 有钱人的钱最好赚了。 年后她胎相稳后便给祝老板写了信,贺煜往府城去的时候将信带去,然后让祝老板帮忙物色铺面。 府城的房价自然是高,好在姜靖怡几间铺子生意都好,赚的银子也不少。去府城开一间食铺应该不困难。 五月底的时候祝老板终于传来好消息,帮她物色了一间铺子,大小与姜氏食铺差不多小,但要足足两千两银子。 若是寻常时候也用不了这么贵,但眼瞧着快乡试,房价物价水涨船高,若非对方急用钱恐怕也不会轻易将铺子兑出去。 而且祝老板也说这铺子位置好,离着贡院并不远,周边有几间客栈,人流量不小。 姜靖怡一得到这消息便让孙掌柜将酒楼的生意交给李达,而清水县这边则另交他人负责。孙掌柜全权负责新铺子开张的事情。 这近一年的时候,姜靖怡也有意识的培养管理人才,孙掌柜也得了她的话有意识的提拔有能力的人。如今孙掌柜被叫来负责这事儿,孙掌柜自己便很高兴,能被东家重用这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事情。 若是往常姜靖怡定会跟着去一趟,只是如今她怀有身孕,经不起长途跋涉,只能将事情交给孙掌柜。恰好贺延父子也要去府城处理生意的事,姜靖怡便将此事交给他们,自己非常安心的在家养胎。 孙掌柜出门时是带这银票走的,过了月余贺延回来时说了那边的情况,“那铺子跟这边差不多大,后院小了些,但位置的确不错。我来时铺子收拾的也差不多了,这会儿估计已经开业了。” 事情顺利姜靖怡便不再担心,况且这时候贺煜还在府城,有事也能帮忙拿个主意,她反倒是最轻松的一个。 转头姜靖怡便喜滋滋的跟季秋阳道,“过几日我再写信给孙掌柜,让他物色一间小院子,到时候你乡试的时候住到小院里去安心读书备考。” 季秋阳道,“乡试不在府城。” 姜靖怡不懂这些,“不在府城去哪?” 季秋阳便解释道,“秀才考的府试和院试在府城考,而举人考试则去省城济南府。届时整个山东直隶的生员都将聚集到济南府去。” 姜靖怡震惊,“我一直以为乡试也是在府城呢,那当时舅舅岂不是也被骗了?” “那倒不至于。”季秋阳摇头到,“府城毕竟比不得省城,但靠近贡院这一点就是莫大的好处,恐怕舅舅和祝老板都考虑到这一点与你说这个。而且府试和院试比不得乡试后要尽早准备春围,府试会试后留在那里游玩的也不在少数。” 这下姜靖怡才明白过来。 此时已经入夏,气温逐渐升高。火锅和毛血旺这些热菜早在三月的时候便收了起来,如今凉菜多了不少。 像凉皮、凉面、冷面之类的东西全都上了菜单,不喜欢夏日做饭的人便可到店里品尝。 至于姜氏卤肉是一年四季火爆,冬天热着吃,夏季凉着吃,百吃不厌。 尤其有孕后姜靖怡饭量见长,随着肚皮吹气一样大起来,以前的饭量已经不能满足她了。 别忘了因为她力气大以前吃饭就不少,现在吃的更多了。要不是熟人,不知道的人若是看见她吃饭会吓坏的。 比如今日中午姜靖怡的午膳摆了一盘子新卤出来的卤肉,干炒大盘鸡,一盘子手撕鸡拌面,拍胡瓜,绿豆汤。林林总总一桌子。 姜玉钦来的时候菜刚上,姜靖怡筷子都没动,姜玉钦进屋先端了绿豆汤灌下去,而后坐下便吃,“饿死我了,还是我姐好,知道我来给准备这么多好吃的。” 姜靖怡呵呵,“这都是我的。” 姜玉钦一愣,“你又吃不了。” 姜靖怡没言语,阿桃却笑着出门又让厨子送来一些菜色。 等午饭吃完,姜玉钦才一言难尽的看着他姐道,“你咋这么能吃啊。” 姜玉钦半大小伙子吃的不少,可跟姜靖怡比起来就差的远了。 姜靖怡脸不红心不跳摸着肚子道,“我们娘俩吃你能比?” 好像是不能比,姜玉钦刚要点点头却想起马氏怀姜玉辰时的情形来,不禁道,“马氏怀姜玉辰的时候也没见这么能吃啊。” “要你管。”姜靖怡瞪了他一眼又把绿豆汤端起来了,“我吃我自己的你管的着吗。” 姜玉钦撇嘴,“行趴,你高兴就好。” 姜靖怡将绿豆汤喝了,姐弟俩去坐在葡萄架下纳凉,姜靖怡问他,“现在怎么样了?需要帮忙吗?” 自打姜玉钦年前放了狠话后已经很长时间没过来,知道她有孕的时候匆匆来看了他一次,便又跟着贺家的商队出去跑了一趟,回来直接给姜靖怡送来一车的好东西。 对于他自己的计划姜靖怡问的时候支支吾吾不肯说,只说不用管。 于是姜靖怡真就没管。偶尔从季秋阳带回来的话中也能得知一些姜家的变动,起码马氏和马家消停了,毕竟没了银子的支持,马家就是普通的镇上人家,听说连下人都卖了。 马氏更别说,渣爹本来就渣哪里肯顾虑女人的感受了。 现在姜玉钦主动过来,想来是已经稳定下来,她这才开口询问。 “不用。”说起这个姜玉钦便神采飞扬,在外老成的少年这会儿也有了少年的模样,“姜家现在基本我说了算了,人我也换的差不多了。马氏娘几个是翻不了身了。” “渣爹呢?”姜靖怡没问他怎么做到的,只是奇怪渣爹的态度,“渣爹能放任你夺权?” 姜玉钦冷笑,“不是他放任不放任的问题,而是他能不能的问题。开始他看中我给姜家带来的利益,我便慢慢渗透。等我把人换的差不多的时候他想管也管不了了。以前的老家伙们听他的,现在的人都是我安排的,自然要听我的了。” 说起姜大川来姜玉钦很是不屑,“不过咱渣爹也识趣,知道管不了反抗也不行,现在基本认命了。反正我好吃好喝的供着他,小妾也给他准备了好几个,日子过的比以前舒坦,每天忙着给咱们添弟弟妹妹,哪还管其他的呀。” 姜靖怡不由看向姜玉钦,心中不禁感慨,这少年脑子咋长的啊,居然给亲爹送小妾。 不过想也知道这一招能把马氏气个半死。起码枕头风是没法吹了。 当然姜家由姜玉钦掌权对她来说只有好处,起码日后她和季秋阳出门在外不用担心老家失火。 于是姜靖怡忍不住问,“真有人怀上了?” 其实她都有些怀疑,就姜大川那肥胖的身子啪啪估计都困难,生孩子……真的能行? 姜玉钦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直接就道,“有啊,有个双胞胎姐妹怀上了,渣爹宠的不得了,和马氏斗的开心着呢。” 瞧着他幸灾乐祸的样子姜靖怡就知道中间他肯定许了人家姐妹好处,不然马氏好歹是正经主母,双胞胎真不一定有胆量斗。 不过知道敌人过的不好她就安心了,她摸着肚皮道,“闺女,忘记你舅舅刚才的话,咱往后只做貌美如花心地善良的萌妹子。” 姜玉钦顿时黑了脸。 第52章 姜靖怡比谁都期盼肚子里这个是个软萌的小姑娘, 所以日常摸肚子的时候都会亲切的喊着闺女。季秋阳有心想提醒她孩子不确定男女,但总会被姜靖怡给堵回来。 每当这时候姜靖怡就会瞪着他说:“怎么,你就这么盼儿子?我生闺女你就不喜欢了?你要不喜欢就早说, 咱们尽早和离我自己带孩子。” 次数多了,季秋阳就由着她去了,她说是闺女就是闺女吧。 而此时, 孩子的舅舅姜玉钦听到姜靖怡这话直接就炸毛了,“像我怎么了, 我哪里差了。我长的俊还聪明会赚钱, 外甥像舅哪里不好了。” 姜靖怡嫌弃的看他一眼道,“我可不想我闺女这么蠢。” 姜玉钦:“……”这姐姐他可以不要了吗? 见他气鼓鼓的总算有点小孩子样了,姜靖怡才笑道, “你就不担心那姐俩生了儿子再把渣爹策反了夺权?” 姜玉钦冷笑道, “她们卖身契都在我手里想夺权能耐的她们。” 那姐俩要过好日子,那他就和这姐俩定了协议,你情我愿的事情,谁都别招惹谁。只要她们听话, 姜玉钦觉得他会让她们过一辈子好日子。 见他心里有谱姜靖怡也就不说了, 午饭吃完就容易困顿,尤其有孕后身子更容易疲乏, 白日总要睡上一个时辰才过瘾。 她站起来道,“你自己玩会儿, 我去睡会儿。” 她要休息了姜玉钦也不久留, 直接离开这边回大桥镇了。 毕竟作为姜家现在掌权人他忙的很。 夏日炎炎,古时候穿衣服又多,哪怕已经将衣服轻减仍旧热的难受,去年的时候没折腾, 今年姜靖怡便说着自己的要求让季琳夏做了几套短袖的衣衫出来。 轻薄的棉布短袖衣衫穿在身上吸汗还不贴身,穿在身上格外的舒服,只是因为露着胳膊腿的,只能在屋里穿穿。 而姜靖怡住在后院,等闲前头的人不会到后面去,为了姜靖怡穿的舒坦些,前头和后头直接加了门,白日的时候直接上了锁,方便姜靖怡活动。 白日的时候后院只有姜靖怡阿桃还有几个婆子,大部分时间姜靖怡就开着房门在屋里歇着,等闲不出门去。 季秋阳回来时便不见姜靖怡,问了阿桃才知她在屋里一天没出门。季秋阳瞧着房门开着,艾草的味道从屋里飘了出来,想来是烧艾草熏蚊子了。 屋里掌了灯,季秋阳进去没瞧见姜靖怡,便喊了声,“娘子?” 姜靖怡从床上坐了起来,身影映衬在屏风上身姿曼妙。 季秋阳回身将房门关上,绕过屏风到了床前。 然而看清姜靖怡身上的衣服时,他的脸蹭的就红透了。他转过脸去结结巴巴道,“你、娘子你这、这穿的什么衣服。” 虽然他见过无数次姜靖怡穿着内衣内裤的样子,那那时姜靖怡没有怀孕,两人当成情趣,怀孕后季秋阳每日求学早出晚归,能够直面她穿内衣内裤的时候也不多。 然而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时隔那么久瞧见姜靖怡又换了衣衫,而且胳膊腿的都露在外头,那曾经让他神魂颠倒的地方也若隐若现。一股热血汹涌而上,让他险些晕了过去。 姜靖怡穿的是今日季琳夏新做的吊带短裙,普通的棉布做的,穿在身上很凉快。这在后世再寻常不过的衣服在这里带给男人的冲击是巨大的。 然而瞧见季秋阳的反应,她有一瞬间也被刺激到了。 想上他! 怀孕后的女人对这方面需求挺大,但往往男人瞻前顾后生怕夫妻间的事伤害到腹中胎儿,所以夫妻间的事也会少了许多。 更何况这是在古代,但凡家中有余钱的,多半女主人会给自己男人安排通房伺候男人,有小妾的找小妾,坚决不碰怀孕的妻子。 但这种事在他们家是不存在的,这辈子都不会存在。 在姜靖怡的认知里,季秋阳若是敢背着他偷吃,她绝对敢把他偷吃的本钱给剁了,然后再抛弃他。 当然她相信季秋阳不是这样的男人,所以这时候她要勾引季秋阳,告诉他没关系,偶尔来上一次两次不要紧。 可此刻季秋阳看着姜靖怡万分紧张,正是贪欢的年纪,看见这样的姜靖怡自然忍不住。只是目光扫过她隆起的肚子时又犹豫忐忑了。 姜靖怡在烛光的映衬下越发的娇媚,她伸出胳膊朝他招了招手,“过来。” 季秋阳不自觉的吞咽了唾沫,站在原地脚像生了根,他的声音暗哑带着隐忍,“别闹,该用晚膳了。” 姜靖怡轻笑,站起身来光着脚到了走下来,季秋阳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曼妙的身姿让他神魂颠倒,这就是个妖精! 妖精到了他跟前勾住他的脖子,手却伸了下去,“夫君,来呀。” 季秋阳如遭雷劈,声音都颤抖起来,“不、不可。” “我问过大夫,没关系。”姜靖怡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两句话,季秋阳眼中目露狐疑,“当真?” 姜靖怡笑,“我岂会拿自己和孩子做赌注?” 如此一说季秋阳放了心,然后拿开她的手道,“好。” 姜靖怡目光火热,掩饰不住她的想法,季秋阳又何尝不是,他往床上去,脱下衣衫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等着姜靖怡的临幸。 姜靖怡觉得现在她像个临幸妃子的郡王,抿唇笑了笑然后上了床。 蜡烛静静的燃烧,屋内传出压低了的闷哼声。 屋外头阿桃羞的脸通红,连忙下了台阶站的远远的。 有婆子过来询问晚膳的事,阿桃瞥了眼房间,轻声道,“晚些时候吧,东家和姑爷在屋里说话。” 她不好意思说,但作为过来人那婆子却明白过来,见阿桃脸红彤彤的,不由问道,“阿桃姑娘今年十六了吧?” 阿桃应了一声,“是,阿桃今年十六了。” 那婆子是后来补充进来的,姓程,本不是本地人,听阿桃这样回答便打趣道,“那阿桃可有心上人了?” 阿桃摇头,“没有。” 程婆子望了眼四周压低声音道,“东家有了身孕不方便伺候姑爷,你就不觉得姑爷长的俊俏是可托付的男人?我可是听说咱们姑爷文采斐然,中举中进士都不在话下,前途无量。若是跟了他日后哪怕做个姨娘一辈子也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 她说的起劲儿,却没留意到阿桃的目光都变了,正愤怒的看着她,不等程婆子话说完,阿桃便怼了回去,“咱们都是东家的人,你居然撺掇我做这样的事,你是何居心!” 程婆子本想辩驳说她不知好歹,可一瞧她的表情不死作假似乎当真恼了顿时嗨了一声道,“我这就随口说说,你别往心里去。” 阿桃和阿杏姐妹俩以前日子过的苦,家里实在过不下去了爹娘便将她们姐妹卖了,辗转多地好不容易被东家买下,在这里她们姐妹俩吃的好穿的暖比在家时候都要好,她们感激东家带给她们的一切。 所以她们绝对不允许自己做出对不起东家的事,更不允许有人在背后说东家的坏话挖东家的墙根。 程婆子这话说完,就听阿桃冷冷道,“是不是随口说的你心里清楚,你今日跟我说了这话谁知道他日会不会跟其他人说这样的话,你吃东家的喝东家的,却想在背后使坏,今日这些话我会原原本本告诉东家,你好自为之。” 程婆子顿时瞪大眼睛,见她不是说笑,当即急了,“好姑娘,你莫要与东家说,我给你赔不是了行吗?” 阿桃不为所动,“你最好安生些。” 程婆子张了张嘴,嚎啕大哭起来。 屋门开了,姜靖怡穿上得体的衣衫,问道,“怎么了?” 程婆子噗通一声跪下了,“东家,阿桃她……阿桃她欺人太甚啊。” 阿桃见她倒打一耙顿时惊呆,“你!” 程婆子给姜靖怡磕了几个头道,“东家,奴婢本来不想说的,但是奴婢觉得不说不行了。”她抬头看着姜靖怡道,“东家,适才您和姑爷在房内说话,阿桃姑娘就扒在门缝上偷听,我说她的时候她竟然还信誓旦旦说东家信任她我管不着。我还偷听到她跟阿杏说话,想趁着东家有孕爬姑爷的床,等日后姑爷当了官她就能当个姨娘生个儿子母凭子贵了。” “哦?”姜靖怡听着程婆子的话不由看向阿桃,“是这样吗阿桃?” 阿桃哪想到程婆子居然这般无赖她,顿时跪在地上,焦急的解释,“东家,阿桃和阿杏的命都是东家的,阿桃又怎么会做出背主的事来。方才奴婢在门外守着,这婆子便过来问我有没有心上人,还撺掇奴婢爬姑爷的床,奴婢训斥她说女婢绝对不会干这样的事。这时候您出来了,没想到她居然倒打一耙,您可千万不能听信她的胡言乱语呀。” 以前的日子实在太难过了,尤其是在牙行的日子让她心生恐惧。 阿桃头磕在地上,眼泪吧嗒吧嗒掉,那程婆子低垂着头,唇边却勾起一抹笑意来。 姜靖怡看了眼阿桃道,“你先起来说话。” 阿桃一惊,接着一喜,当即爬起来擦擦眼泪,惊喜的看着姜靖怡。 而程婆子却满目惊讶,“东家……” 姜靖怡皱眉看着她,“你是谁送进来的?” 程婆子有些害怕,结结巴巴道,“奴、奴婢是、是您带回来的。” “哦。”姜靖怡了然的点头,“原来我也有眼瞎的时候啊。” 程婆子顿时慌了,东家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信了阿桃不信她吗?那她到底哪里出了差错了? 姜靖怡就是相信阿桃。 阿桃自打进了这院子就一直照顾她,姐妹俩虽然不聪明但是很忠心,尤其阿桃呆在她身边的时候更长。她如果不信任阿桃又怎会一直只让她贴身照顾。 反倒是这婆子,说话的时候眼珠子乱转,要说没鬼她是不信的。 程婆子一听姜靖怡的话就知她并不信任自己,当下吓得额头冒了冷汗,她将头磕下去,颤声道,“东家,您可千万要相信老奴啊。” “相信你才是眼瞎。”姜靖怡笑吟吟道,“你当人人与你一样心术不正?阿桃要是想爬床早就爬床了,用得着你在这胡说八道?” 听着姜靖怡的话阿桃感动坏了,她们东家果然是信任她的,她们东家可真好。 姜靖怡刚把季秋阳吃干抹净心情比较好,扶着肚子看着程婆子微微叹了口气,“阿桃,将她送去牙行吧。” 程婆子一听顿时大惊,连忙求饶,“东家,老奴知错了,老奴知错,不要发卖老奴,求您了。” 姜靖怡摇头,“这人都有劣根性,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我不是大度人,容不得有鬼心思的人在我眼前。送走。” 阿桃擦了擦眼泪叫过不远处的婆子拉着程婆子就出去了。 程婆子边哭边喊,不知道的还以为姜靖怡怎么着她了呢。 “用晚膳吧。”季秋阳从屋里出来看着她道。 姜靖怡瞥了季秋阳一眼,满目的满意,她含笑道,“好。” 程婆子的事对她没什么影响,但阿桃却有些战战兢兢,一连多日都很沉默,除了干活就是干活,瞧见季秋阳回来后几乎就闭门不出了。 姜靖怡知道她是要避嫌,但是她却觉得完全没必要。 阿桃阿杏的性子稳妥,她信的过,并不会因此起疑。而季秋阳自打进了后院眼睛就长在她身上,现在问他阿桃阿杏他估计都分不清楚。 于是趁着季秋阳不在家的时候姜靖怡便对阿桃道,“你是打算一辈子都这样?” 阿桃忐忑道,“东家,奴婢、奴婢……” 姜靖怡笑,“你也不小了,咱们铺子里可有喜欢的人?” 她随口一问却见阿桃脸都红了,姜靖怡忍不住道,“不会真有喜欢的了吧?” 阿桃的脸都红透了,突然跪下道,“奴婢,奴婢觉得李达人不错。” 她说完这话都不敢看姜靖怡了,她隐约察觉到李达对她态度不同,恰在此时姜靖怡又问了,她决定要大胆一次。 姜靖怡惊讶,“可、可他得大了你十余岁了……” 李达人是不错,但据她所知今年已经二十有七,而阿桃今年才十七岁,年纪相差大了些。 哪知阿桃脸红红的,摇头道,“奴婢不嫌他年纪大,只要他不嫌奴婢,奴婢便不嫌弃他。”她顿了顿,“而且,听老人说年纪大些的更疼婆娘。” 瞧着她的样子姜靖怡便知她是动了心了。她点头道,“等我有空问问李达,若是他愿意,到时候给你们办喜事,到时候你就做我院子里的管事娘子,如何?” “多谢东家。”阿桃顿时喜不自胜,连忙跪下给她磕头。 因为这事儿说开了,阿桃便不在避着季秋阳了。姜靖怡故意问他的时候,季秋阳皱眉想了想,“……哦。” 没了。 姜靖怡一阵无语。 因着阿桃说了心事,姜靖怡来了兴致,闲着没事给拉郎配对做个媒婆,似乎……挺有意思。 姜靖怡趁着李达到后院的时候便问他道,“你今年也不小了,可有喜欢的姑娘?” 李达想了想道,“有。” 说着他也跪下了,“小的觉得东家身边的阿桃不错……” 他未说完就听姜靖怡扑哧一声笑了,“行了,我知道了。” 李达不知她是何意,可瞧着她没有再说下去他也不好意思问了,连忙往前院去了,到了前头正碰上阿桃,两人对视一眼,又赶紧挪开,离着几步远的时候又都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对方。 阿桃羞的脸都红了,李达朝她笑了笑慌张的跑了。 姜靖怡坐在葡萄架下瞧着,心情非常愉悦,当媒婆的感觉真不错啊。 “我刚才问他的意思了。”姜靖怡说。 阿桃有些害羞又有些期待,想要知道答案,偏偏姜靖怡却吊着她不说了。 姜靖怡瞧着她,突然觉得逗她挺好玩,可眼瞧着小姑娘脸越来越红她不好意思逗了,“他说,他觉得我身边的阿桃姑娘不错。” 蹭的一下,阿桃的脸就红透了,站在姜靖怡的身边搅着手指头,低垂着头不敢看她了。 但是脸上的喜悦却做不得假,姜靖怡知道这俩人是看对眼了。 大夏天的闲着也无事,姜靖怡便借机从那边小院里调来两个小姑娘接替阿桃的位置,让阿桃带她们一段时间后她便打算让这两人成亲。 毕竟李达年纪大了,十六岁的姑娘也不小了,成亲也可以了。 季秋阳见她兴致勃勃的管阿桃的婚事,觉得她有事可干也好,省的大夏天的一人在家无聊。 因着上一次两人干柴烈火的来了一次后,季秋阳便真的信了姜靖怡的话,中期小心些是不要紧的。 而姜靖怡似乎也迷上了在上面的感觉,隔三差五的就拉着季秋阳来上一回。 然而随着天气越来越热,也到了七月中旬,季秋阳必须要提前前往济南府备考了。 与他一同去的还有书院中其他秀才以及在书院读了半年书的贺凛。 过年的时候贺家人没一个敢相信贺凛会读书能考取功名,然而二月的时候贺凛却顺利的过了县试又过了府试最后又过了院试成为一名秀才。 在这年代,二十三岁的秀才已然是了不得了,贺家上下为此摆了三日的流水席以祝贺他们贺家出了秀才。 可以想象若是贺凛能中了举,贺老爷还有贺延夫妻该有多么高兴。 当然,谁考上都不如自家男人考上 更令人开心,姜靖怡知道季秋阳是一定能够考上的。 临行前一晚,季秋阳抱着姜靖怡亲了又亲,只是如今已经到了孕晚期,哪怕姜靖怡再稀罕她男人,也不敢再勾引他了。 季秋阳絮絮叨叨的叮嘱了很久,临睡前还道,“我已经与母亲和大嫂说好,她们明日便过来,你定要听她们的话,我也去过贺家与舅母交代,拿不准的问题定要问她。” 姜靖怡都要睡着了,还能听见季秋阳的叮嘱声,迷迷糊糊的她觉得自己运气可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改了一点设定,乡试是要在省城举行的。 第53章 翌日一早天还未亮, 季秋阳便起身了,姜靖怡翻身时候没碰到季秋阳便睁开眼,见他已经坐起来了, 自己也撑着床坐了起来,“这就要走了?” 许是未睡醒,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 眼睛眯着看向季秋阳,心里有些不舍。 “嗯, 不好让表兄久等。”季秋阳将薄薄的毯子搭在她身上道, “离天亮还早,你再睡会儿,天亮后娘和大嫂就来了。” 姜靖怡用脑袋蹭蹭他的胳膊, 乖乖的点头, “知道了。” 此行季秋阳与贺凛以及他的好友陆良一起同行,三人同行也能照顾一些。尤其陆良家境贫寒,季秋阳与他一起也是想着能照顾他几分。 对此贺凛并无异议,因为在书院时他们便熟悉, 也知道陆良为人, 所以并未拒绝。 “睡吧。”季秋阳俯身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扶着她躺下,“有事便让人给我捎信, 考完我便回来。” 姜靖怡躺好,看着他出了房门, 自己抱着毯子微微叹气。 两人好上后还是头一次分别, 这一去至少一个来月,若是顺利考完,还得等待放榜,考上的话还要等着参加鹿鸣宴, 鹿鸣宴参加完这才会返乡。 那时候恐怕她肚子里的孩子都出来了。 似乎感受到母亲情绪的变化,腹中胎儿也动了动。姜靖怡摸了摸肚子笑道,“闺女,舍不得你爹了?我也舍不得呢。” 季秋阳出了门便见贺家的马车已经等在门口了,姜靖怡给他准备的马车也停在门口,不远处一黑影快速的往这边赶来,到了近前才看清是陆良来了。 “不是说我们先去接你,你怎么大半夜自己就过来了。”季秋阳看着陆良跑的满身是汗顿时无奈。 陆良笑道,“不打紧,我昨日傍晚便到了清水县,住在客栈,离这边不远。” 姜氏食铺太有名,昨日到了的时候便问了路,不然大半夜黑灯瞎火的他可不能认路。 人到齐了,三人便上了马车,陆良瞥了眼贺凛最终还是上了季秋阳的马车,一上马车他便感叹道,“秋阳,你这马车可真宽敞,而且还舒服,你可真会享受。” 季秋阳笑,“这多亏了我家娘子,做事妥帖周到,早早的便把马车准备好了。” 这马车宽敞,而且姜靖怡还做了设计,喝茶读书时可把车壁上的折叠小桌放下来,若是休息则可以将桌子合到车壁上,茶盏之类的东西则放在坐凳下面,一点都不占地方。而在车厢空余的地方,两个男人并排躺着也是可以。只是这马车大,一匹马不行,只能由两匹马并驾齐驱拉车才行。 这会儿天还没亮,马车上也没掌灯,陆良也不打算这会儿读书便直接躺下了,“当初你还憎恨汪承恩算计你娶了姜靖怡,但现在没你这般快活的。反倒是汪承恩后悔当初算计你了。” 说到这个陆良就有些兴奋,他爬起来道,“我跟你讲,汪承恩甚至还后悔,早知你家娘子这般能耐他就不算计你而是自己直接娶回家了。你也知道,汪家虽然有权有钱,但汪家人也多,汪承恩哪怕作为嫡长孙也是比不上京城那一支的。” “是吗。”季秋阳这二字说的似乎漫不经心,但作为他的好友陆良却能听出他声音里的不悦。 季秋阳生气了! 陆良凑近他,“你生气了?” 季秋阳淡淡瞥他一眼,“有人觊觎我娘子我不该生气?” “是该生气。”陆良又兴奋道,“不过之前也不知是谁打的汪承泽,实在太过瘾了。” 季秋阳仍旧淡淡,“嗯。” “你不好奇是谁打的吗?”陆良道,“你该高兴才是。” “不好奇。”季秋阳想起那次两人合力打了汪承恩的事,嘴角不由勾起一抹笑意来。 陆良还在絮絮叨叨,“汪承泽也是活该,平日得罪那么多人,被人打了都不知道被谁打的。” 季秋阳却没在听了,他掀开车帘子看着远处渐渐露出的光亮,开口道,“天亮了。” 他伸个懒腰将书本拿了出来,想着趁着现在还不困尽早看会书。 陆良本就钦佩季秋阳文采,见他都开始用功自然也不肯落后,当下也拿了书本温习起功课来。 从清水县坐马车去济南府,路上不停歇也得走个三天的时间,若是加上中间住店用膳休息,四五天恐怕才能到。 他们一行还算走的早,路上倒是没碰上多少人 。 早膳的时候他们各自在马车上用了,之后便一起温习功课,临近中午的时候才在马车上睡了两个时辰,午膳的时候正巧到了一个镇上,三人便打算歇歇脚也好给马匹喂料。 这镇子不大,统共没几间铺子,到了一间食肆面前,贺凛道,“就这家吧,以前来过味道还不错。” 三人进了铺子,果然那老板还记得贺凛,铺子内不止他们三人,还有几个书生打扮的人,似乎也是赶考的。 三人刚落座,外头又进来几人,叫嚷着让老板上饭菜。 季秋阳抬眸一瞧还真是凑巧,竟是汪承泽一行人。 这可真是仇敌见面分外眼红了。 哪怕汪承泽为人气量小,性子又不好,但因为汪家有个吏部主事的家人在京城就有数不尽的人想要讨好他,愿意跟随在他身边为他所用。为的就是在汪家人面前留个好印象,等他日进京赶考成功后在任职上能得到汪家三老爷的关照。 这些季秋阳都明白,虽然他不耻这些,但也不会置喙什么。 只是季秋阳和汪承泽关系向来不睦,尤其汪承泽刚过完年的时候被人打了一顿,身体养了两个月才好利索。那时汪承泽便怀疑是季秋阳,可没有证据,他也只能找机会暗算季秋阳。 而季秋阳早不是当日轻信汪承泽的那个人了,这半年来汪承泽就没消停过,可惜再也没找到机会找季秋阳的麻烦。 此时汪承泽瞧见季秋阳,不由冷哼一声,“哟,这不是季兄吗,怎么去赶考也不与咱们一道。” 他忽然想起什么轻笑道,“在下倒是忘了,季兄有个好娘子,娘子有钱啊,那季兄不就有钱了?哎呀,这可真是羡煞旁人了。” “多谢汪兄。”季秋阳拱手一礼。 汪承泽面上惊讶,“你疯了,你还感谢我?” 季秋阳温和有礼道,“这是自然,当日若非汪兄算计,在下也不能娶得如此娇妻。”他微微一笑,“所以在下能有今日的好日子多仰仗了汪兄的帮忙,多谢多谢。” 他话一出,汪承泽的脸顿时就黑了下来,他咬牙切齿道,“你倒是好胸襟。” “理应如此。”季秋阳大度一笑,“人生在世几十载,若是不能坦然原谅曾经伤害过你的垃圾,这辈子过的也太无趣。” 汪承泽如何听不出来季秋阳是在骂他,然而当初那事儿的确是他算计季秋阳在先,今年被打一事他虽然怀疑是季秋阳所谓,奈何没有证据,即便是县衙要给汪家脸色也没用。 “我们走。”汪承泽瞪了季秋阳一眼进了铺子找空桌坐下,见老板站在不远处没过来顿时恼火,抬手砰砰的砸起桌子,“老板!点菜。” 那老板瑟缩一下连忙过去招呼了。 饭后三人并未着急离开食铺,反倒是汪承泽几人用了午膳便离开了。 突然那食铺老板的孩子跑过来小声道,“这位爷,方才那几位爷站在你们马车前不知干什么呢。” 三人一听顿觉不好,连忙出去,就看见汪承泽手里拿了一把匕首就要往马身上扎。 “住手!”季秋阳大喊一声迅速冲了过去,贺凛和陆良也跟了过来。 汪承泽手一顿,当即冷哼又要扎上去,贺凛怒急,抬腿踢在汪承泽的腰上,汪承泽没站稳往马匹身上扑去。 马匹被他手中的刀子划伤,顿时一声嘶鸣,撩起蹄子朝汪承泽身上踢去。 这马匹发怒时力气极大,要是这一蹄子踢在汪承泽身上,汪承泽也不用参加乡试了。 哪怕季秋阳当真恨他,但同为读书人又不忍汪承泽因此错过乡试。 更何况汪承泽背后有汪家,若是这一蹄子真的踢上,不光贺家就连季家也逃不脱干系。 如今的贺家和季家不能明晃晃的得罪汪家。 就像他娘子说的,揍人大可不必当面揍,背地里套麻袋揍不香吗? 此时贺凛也吓了一跳,而汪承泽身边的人吓傻了也不知反应。季秋阳恰好到了跟前,连忙扑身上去将汪承泽拽着摔倒在地上。 镇上的马房地面并不平坦,季秋阳着地时便感觉胳膊钻心的疼痛。 汪承泽从地上爬起来非但没有感激,反而破口大骂,“季秋阳,贺凛,我记住你们俩了,今日之事我定不会善罢甘休。” 贺凛瞥了他一眼没理他,与陆良一起将季秋阳拉起来,季秋阳衣袖已经磨破,血水更是渗透出来,许是因为力气过大,整条胳膊都微微颤抖。 季秋阳看着汪承泽的嘴脸并未觉得后悔,反而庆幸,若是汪承泽真因贺凛那一脚被马踢了,造成的后果才是他们没法承担的。 “走吧。” 季秋阳抿唇看了汪承泽一眼,冷声道,“今日之事我便不与你计较,若是再如此,他日别怪我不客气。” “哟,你还想怎么着?打人吗?”汪承泽叫嚣着看着他胳膊道,“别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会感激你,季秋阳我告诉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往后给我小心点,我不会这么算了的。” 说着他又瞥了眼贺凛,冷哼道,“不过是个商户子罢了,早个几十年连考功名的资格都没有。” 贺凛眉头紧皱,陆良顿时气急,刚要反驳被贺凛叫住,“算了。收拾他不在这一时。” 季秋阳回头,双目一笑,“表兄,这话我乐意听,等乡试完咱们好好探讨一番。” 陆良顿时瞪大眼睛,“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没事。”贺凛道,“两个马夫哪去了?》” “在那边。”食铺的老板指了指柴房,竟是汪承泽等人将两个车夫绑起来塞柴房了。 陆良气道,“欺人太甚。” “你胳膊如何?”陆良看着季秋阳的胳膊一阵后怕,“幸亏伤的是左胳膊,不然的话……” 他没说下去,但三人都明白,若是伤了胳膊,那乡试必定会受影响的。 “你在这和车夫看着东西,我带秋阳找间药铺瞧瞧去。”贺凛说着,和季秋阳出了门。 好在镇子不大,药铺也好找,道了药铺大夫把衣袖剪开,便看到胳膊上一片血肉模糊,想来是被地上的石子给弄破的。 大夫小心翼翼清理了伤口又进行包扎,两人这才出来。 在药铺门口又碰上汪承泽,汪承泽瞧着他的胳膊幸灾乐祸道,“可惜伤的不是右胳膊啊,可惜啊可惜。” 季秋阳看着他小人得志的模样突然连话都不想与他说了。与这种人说话掉价,真的厌恶他就找机会私下里揍他就是了。 明面上干仗实在是不划算。 好在后头的行程没再碰上汪承泽,一路倒也顺畅。中间他们偶尔停车去药铺抓药,到了济南府的时候伤口已经没有那么骇人了。 济南府不小,但不管是贺家还是姜靖怡生意都没做到这里来,好在贺凛以前走过的地方多,当初南下时便是来济南府乘的船。 所以一到济南府便由他带路去找客栈。 只是靠近贡院的客栈要么已经住满,要么已经被预定出去,三人一合计最后去牙行找了一座一进的院子租了下来。 房主知道他们是赶考的书生,瞧着三人面色不凡,说不得日后会有大前程,所以租金也没多要。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他们中有人中举后给题个字。 这种事情三人自然不会推脱,等将银两交给房主三人便住进小院。 随行的车夫负担着照顾他们的责任,将里外清扫干净又去买菜做饭。 陆良震惊道,“秋阳,你家的车夫真是什么都会啊。” 其实之前季秋阳也不知道,他无奈笑道,“想来是我家娘子安排的吧。” 那车夫笑道,“小的算不上厨子,现在还跟着李掌柜学师并未出徒,这次也是东家信任才派遣小的来照顾姑爷。” 陆良羡慕坏了,“嫂夫人可真是贴心。” 贺凛眉头一挑,不由看向自家的车夫。 贺家的车夫被他一瞧赶紧低下头去,洗衣服干咋活还成,做饭他是不会的。 好在季家的车夫会做饭,两人分工合作也就可以了。 休整一日后三人便闭门不出专心温习功课等待乡试的到来。 而此时汪承泽等人也到了济南府,这一路上几人便商量如何算计季秋阳,这法子都想好了,结果到了济南府转了几个客栈也没见到季秋阳的踪影。 按照汪承泽的想法,那定然是让季秋阳无法参加乡试才好,可惜现在人找不到,只能按捺下心思了。 季秋阳和贺凛也商量过此事,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考试前尽量减少外出,更交代俩车夫出门一定要注意安全,一旦出现问题,他们三个都逃脱不了。 远在清水县的姜靖怡日子也不好过。 因为随着天气的炎热,怀有身孕的她更加难熬,晚间睡不好,白日没精神。 生生将季老太和云氏吓个不轻。 季老太瞧着她身上穿的衣服,有心提醒她女子不该这样穿,可瞧着她热的那样又忍不住苛责,只嘱咐阿桃给她多扇扇。 姜靖怡一日恨不得住在水里,别提多难受了。 好在白日有季老太和云氏在这陪她,日子好歹是过去了。 进了八月的时候姜靖怡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圆滚滚的像个大熊猫。 用姜靖怡的话说:这么圆滚滚,肯定是个闺女。 季老太自然是盼着孙子的,但是也不会不识趣到在姜靖怡跟前说,每次盯着灶上给姜靖怡做各种吃食。 进了八月的时候天气好歹没那么热了,至少晚上睡觉的时候不再难熬。 姜靖怡知道乡试是在八月初九开始考,每三天一场,最后一场正好是八月十五。 考试完后还有主考官评阅考生试卷,等放榜估计要到八月底了。 而她的产期也在八月,具体哪一天那就不好说了。 与此同时季秋阳三人也在做最后的备战,谁知在八月初七这日用了晚膳后三人竟都腹痛而后开始腹泻。 腹泻若是在后世都算不得什么毛病,但在此时尤其在乡试的紧要关头就成了让人恐惧的事情。 他们不由的就想,难道是有人故意害他们? 可随即这个想法便被他们否决了,因为他们这些日子以来从未外出用过饭,经口的东西都是季秋阳带来的厨子亲手洗菜亲自做菜然后送到他们跟前的,旁人没有机会接触。 贺凛无奈道,“想来是如今夜里凉着了凉了。” 话刚说完腹痛又来,三人顾不得其他连忙往茅厕跑。 两个车夫吓得要命,连忙请大夫来诊治,一番把脉后得出的结论也是如此。夜里凉了,加上他们将要考试神思紧张,所以才出现问题。 待喝了药,季秋阳无奈道,“没想到一路小心竟在这时候栽了跟头,只盼明日傍晚时已经没事。” 也是他们运气好,吃了两副药后便不再腹痛了,只是因为泄了那么多,三人脸色都不大好看。 初八这日傍晚他们早早的就休息,初九半夜便起来提上早就收拾好的考篮出了门。 因着乡试干系重大,在贡院附近都有兵丁负责守备,三人倒也不担心安全问题。一路顺畅的到了贡院门口。 入贡院前,各县的考生按照户籍站好,贺凛是清水县的,就站在清河县的旁边,而汪承泽他们则在清河县的另一边。 此时到处都点着火把,汪承泽目光从季秋阳脸上略过就笑了,“季兄看脸色不好,是不是没准备好,心里头紧张了?” 季秋阳瞧着他淡然一笑,“不,是因瞧见人品低劣之人心情不爽,感觉一阵恶心,故而脸色不好。” 见汪承泽因他这话脸都黑了,季秋阳又笑了笑,“汪兄脸色也不好,这是怎的了?” 第54章 汪承泽明白季秋阳是在骂他, 心情又怎么会好,他怒瞪着季秋阳,咬牙道, “我好的很,倒是季兄胳膊才好,当心考试时用不上力气才是。” “这便不劳汪兄费心了。”季秋阳将左手衣袖挽起来, 有力的胳膊上覆盖着一层肌肉,而在小臂上原来狰狞的地方只余了一道疤痕, “在下胳膊已经好了, 多谢汪兄关怀。” 汪承泽又不瞎,自然看的出来季秋阳的胳膊已经好全,他只恨这么热的天气竟然没让季秋阳胳膊溃烂, 着实可惜。 此时贡院门前负责考试的监试官等人已经准备就绪, 贡院大门大开,被唤到名字的考生依次接受检查而后进入贡院。 汪承泽所在的县比他们早一步,汪承泽临走前讥讽道,“季秋阳, 你自诩才学过人, 那这一次便一较高下吧。” 汪家有至亲位居吏部主事,当年也是高中进士才得以留京, 而汪承泽虽则人品低劣,但读书做学问的确不错, 也因此两人时常被放一起比较, 只可惜比较来比较去,汪承泽都不及季秋阳。 所以汪承泽不服气,才找各种由头与季秋阳做对,甚至暗算季秋阳。 倘若季秋阳胳膊影响乡试, 恐怕汪承泽会更加高兴。这会儿他甚至还在恼恨当日季秋阳的胳膊怎的伤的不再重一些。 季秋阳却不在意他的狠话,他微微点头道,“可。” 唇边的讥讽刺的汪承泽恼恨异常,恨不得让季秋阳再也无出头之日。 但他也明白,只要季秋阳正常发挥,定能中举,甚至考个更好的名次也实属正常。 汪承泽走远后,陆良呸了一声,“真是丢了汪大人的脸。” 而贺凛不由担心的瞧了眼季秋阳,季秋阳有大才,他日必定能够高中进士,兴许还能留在京中。他可是听说过汪家那位大人并非大度之人,极其护短,倘若季秋阳留京恐怕会出事情。 季秋阳接收到他的担忧,只笑道,“表兄无需担忧。” 清河县比清水县早一些,季秋阳和陆良先进了号舍。 跟在兵丁的身后进入号舍,正拿出抹布擦拭桌子便感觉到一股灼灼的视线,他抬头望去,在他的斜对面居然就是汪承泽。 季秋阳忍不住朝他笑了笑,一股成熟在胸毫不在意的姿态看的汪承泽双目通红。 如果能够刺激到对方那就实在太妙了,季秋阳想到这个可能笑的更欢畅了。 进入号舍后除非去茅厕是不能出号舍的,而且去茅厕还得在试卷上印一个大大的屎字戳,非常影响考官的印象。 所以除非憋不住,甚少有人去茅厕的。 季秋阳之前便刻意训练过自己多次,所以并不担心这个,所以天一亮试卷发下来时便赶紧答题。 毕竟一天的时间要做七篇文章非常的困难,时间非常紧迫。 而且他明白,乡试虽说是考三场,但名次录取尤以第一场最重,而第一场中又以第一题最为重要。 哪怕季秋阳对自己有信心,一不敢上来就答第一题,反而将第一题题目看过后率先从后面开始答,答题的同时还在脑中构思第一题的思路。 沉下心来的时候思路便会清晰明了,直至中午十分,七篇文章季秋阳已经全部打好草稿,下午只要再检查一遍即可誊抄到试卷上。 他甩了甩手指站起来活动一下而后拿出事先准备的饭食用饭,因为担心上厕所,所以水几乎一口没喝,即便是午膳也只吃了几口勉强不饿罢了。 吃完午膳他抬起投来,正对上汪承泽看过来的目光。 汪承泽面色发白,额头滚着汗珠,似乎并不舒服,季秋阳微微勾起一抹笑意来。 恶人自有恶报,这不就来了? 汪承泽的确难受,可他细想了自己最近的饮食并无不妥之处,可腹部的疼痛又实在难忍,最后只能去了茅厕。 回来后汪承泽看着试卷上大大的屎戳已经能预想到自己今科中不了了。他愤恨的看向季秋阳,而季秋阳已经开始检查文章,过了没多久,他修改完毕便开始誊抄了。 汪承泽恨的咬牙切齿,却不得不奋笔疾书,他是不甘心的。 到了傍晚时分,兵丁送了蜡烛。 季秋阳看了眼自己的试卷,只余一篇文章便可答完,于是直接点了两根蜡烛。 这时候考试若是三根蜡烛都烧完还答不完题目,那对不起,门口的兵丁会强迫你离场。 而季秋阳有把握能够完成,所以才点了两根好有更好的视线答题。 果然,两根蜡烛燃烧完的时候季秋阳也答完了题目,而此时外头的钟鼓响了,随后几个答完题目的生员交卷离开。 季秋阳不慌不忙点燃第三根蜡烛,又将文章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这才唤了兵丁交上考卷。 路过汪承泽号舍前,季秋阳轻声笑了笑,而后稳步的走了出去。 而汪承泽愤恨的盯着季秋阳,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到了贡院外头,贺凛和陆良还未出来,季秋阳索性便在贡院门前的大广场上等候。 陆陆续续的,一些考生也交卷出来,像季秋阳这样等在这里的也不在少数。 季秋阳身姿挺拔颀长,面容又是一等一的好,站在人群中格外的亮眼,哪怕此时天气昏暗,但旁边有火把燃烧,不时就吸引了考生的目光。 有两个书生过来与他交谈,几人相谈甚欢。不多时对方的同伴也出来了,双方这才告别。 而季秋阳又等了一刻钟陆良和贺凛这才出来。贺凛还好,神色淡淡与以往并无不同,反倒是陆良面色有些苍白,一出来便对季秋阳道,“我觉得我答的不好。” 季秋阳安抚道,“现在说这些时间尚早,咱们赶紧回去好生歇息,后日还得过来呢。” 虽然考试时间紧迫,但考完一场后还能休息两日,这也算给了缓冲。 三人话不多说连忙去了马车那边,三人挤在一辆马车上直奔小院儿而去。 三人不知道的是马车后头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直到看到三人进了小院这才离开。 回到小院三人连忙去洗漱,而后又一起用了晚膳这才各自回房休息。 第二日一早三人用过早膳又连忙温习功课,一直到了傍晚,小院的门突然被敲响,车夫去开了门,没一会儿过来道,“陆爷,外头有人找你,说是你远房亲戚。” 三人对视一眼,都觉得莫名其妙,陆良自己都诧异,“我怎么不知道我在济南府有亲戚?” 这话让三人非常警惕,季秋阳道,“你去回了对方,说今日考试谁都不见,让对方留下地址,待考完乡试陆兄自然会亲自登门拜见。” 车夫去了,对方也没纠缠便离开了。 贺凛微微蹙眉,“我也觉得蹊跷,咱们来到济南府已经快一个月了,若是亲戚早不来晚不来,偏偏乡试的时候来……” 他试想了无数的可能,他和季秋阳对视一眼,见对方眼中也是警惕,不由道,“或许是有人故意为知。” 陆良从未如此惊慌过,“到底是谁这么坏。”他家境不好,好不容易考中秀才,若是在这节骨眼上出了意外对他们家实在是沉重的打击。 随即他突然道,“肯定是汪承泽这混蛋。”他恨的咬牙切齿,“这人真是阴魂不散,那日若秋阳就不该救他,就该让他被马踢再也不能科考。” 当然他自己也清楚这都是气话,若是汪承泽真的出了事,他们三个都脱不了干系,可眼下明知此事是汪承泽所为他们也只能按捺下心神,一切以乡试为主。 季秋阳道,“咱们近期都不要出门,去贡院时也务必要小心才是。”说着他又嘱咐两个车夫,不管什么入口的东西必须经他们的手,切不可大意。 两个车夫都可靠之人,他们也都信任,只恐细节方面不注意会着了对方的道。 交代完事情,三人又继续读书,傍晚时分又有人来敲门,车夫去看了回来道,“姑爷,外头那人是您书院的同窗名叫胡润哲,说是有功课要咨询您,您看?” 陆良率先惊讶道,“他怎么来了?” 不怪陆良惊讶,这胡润哲在书院中属于透明人那种,不管是对季秋阳还是汪承泽都是避之不及。听闻胡润哲因家中贫困,所以心中自卑,与旁人甚少交谈。 哪怕没有早上之事季秋阳都会怀疑,更别说如今了,首先他们就要考虑胡润哲到底是怎么知道他们住在这里的?为何这般凑巧是在有人找陆良之后又来找他的? 他不得不猜想,胡润哲是被汪承泽威胁过来的,恐怕为的就是将他们引出去,好动手收拾他们。 季秋阳双目微冷,不管对方因何缘故,只要起了歹心他便不能原谅。 季秋阳道,“你告诉他,我已经休息了,省城多才子,即便在客栈中也不难找到才学高洁之人,多与人交流便是,大可不必往我这里来。” 车夫应了便去回话,没一会儿又回来了,“东家,那人不走,说是见不到你就不走。” 季秋阳和贺凛对视一眼,贺凛道,“不如咱们到门口瞧上一眼,打发他便是。” “不可,万一他们在门口埋伏故意捣乱怎么办。”陆良气道,“就直接关上门,他爱走不走。怎的还威胁上咱们了。” 季秋阳摇头,“咱们十二日半夜总归要出门的,若是到那时他们在路上拦截,一样能影响到我们。” “不错,不如我们就去看看,青天白日的他们还敢当街行凶不成。”贺凛面容微冷,显然对此事颇为不齿。 季秋阳点头道,“不错,咱们先出去瞧瞧,他敢当街行凶扰我乡试,我便敢去布政司击鼓鸣冤。” 三人说罢便起身准备往门口去了,陆良道,“不行,我得找点武器保护自己才行。” 说着就见他往灶房出了,出来后手里拎着一把菜刀,还有擀面杖,甚至连锅铲都拿了出来。 季秋阳哭笑不得道,“咱们拿这些东西让人瞧见咱们岂不是成了行凶的人了?” 陆良顿时为难。 “拿着便是,不打紧。”贺凛说着直接把菜刀接了过去,“我在前面开路。” 季秋阳无奈只能接了擀面杖,“陆良你在后头。” 三人神情戒备到了门口,此时另外一个车夫正堵在门口,见他们过来便让开道,“爷。” 贺凛率先看到外头的胡润哲,而他身后并无他人。 许是注意到他的视线,胡润哲道,“我身后并无其他人,而我也不是被汪承泽逼迫来的。” 对方很聪明,直接将话挑明,但季秋阳三人不傻,并不敢轻信于人。 曾经季秋阳轻信了汪承泽,然后他便被算计了,同一个人身上绝对不能栽两次跟头。 胡润哲似乎明白他们的担忧,让开他只站的地方道,“大可让下人出来瞧一眼便是。” 贺凛朝车夫瞧了一眼,贺家的车夫颔首便出门查看,将周遭瞧了一眼后回来对贺凛道,“大公子,外头没有其他人。” 贺凛颔首,季秋阳二人也是松了口气,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就能放松警惕,“胡兄今日果真是来讨论功课?” 胡润哲瞥了季秋阳一眼,神情冷淡,而后微微摇头,“我来是想告诉你,我在客栈听人私下说汪承泽要对付你。” 季秋阳微微惊讶,胡润哲竟会与他说这个,按理说他们没这交情的。 许是胡润哲看出他的讶异,眉头微皱,“我是钦佩你的才学,看不得汪承泽那般小人行径,才来告诉你。汪承泽打算后日半夜的时候让人在半路使坏,让你不能按时到达贡院。” 他说完这话不等季秋阳等人反应,然后转身便走,“你们好自为之。” 他走的很迅速,很快便消失在季秋阳等人的视线中。 车夫将门关上,陆良这才反应过来,“这、汪承泽这厮也太过恶毒了吧。如今咱们怎么办?等着到时候被一锅端吗?” 这自然是不行的。 季秋阳看向贺凛,“表兄,你认为胡润哲说的可是实话。” 他虽然这样问,但实际上心底是相信胡润哲的,若非是真的听到汪承泽身边的人谈论此事,他恐怕也不会过来提醒他们,毕竟他们的交情并没那么好。 只是如今果真有此事了,他们也不得不考虑这件事。 无疑,他们如今的身份和地位都不足以与汪家抗衡,更何况如今乡试远比其他更重要,若是此时已经考完或许他们还可拼了一身力气与之抗争,但此时节他们在济南府人生地不熟,又无门路,想要摆脱实在是难。 贺凛眉头一直皱着,他点头道,“我觉得他说的没错。” 陆良顿时急了,“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季秋阳笑道,“凉拌。” 见他还有心思笑,陆良更加焦急,“这算什么法子。” 季秋阳瞥了眼贺凛,然后道,“咱们住的这处院子走出去胡同便是宽敞的官道,那里有兵丁把守,他们必定不敢到那里埋伏,要想收拾咱们恐怕就会堵在门口,让咱们一出门便直接挨揍。所以咱们难的是如何避开他们的围追堵截顺利的到外头的大街上去。” 陆良眨眨眼,“是啊,那咱们怎么躲?” “咱们这院子在胡同第三位,而在隔了一间院子的小院同样住了几个赶考的书生。”季秋阳笑道,“昨日考完在外头等你们时有幸与他们交谈过,他们是附近县里的书生,谈吐品行瞧着都不错,或许我们能够寻求他们帮助。” 季秋阳交卷早他们是知道的,只没想到那么短的时间内他居然结识到认识的人,还非常凑巧就与他们隔了一座院子。 陆良顿时反应过来,“所以你是打算找他们帮忙咱们直接住过去?” 季秋阳摇头,“不,他们院子也不大,住了三人本就拥挤,咱们若是过去也住不下,而且汪承泽的人必定在附近查看,咱们若是住过去,恐怕还会连累他们。” 陆良有些晕了,“那该怎么办?” “咱们寻求他们帮忙,让他们去大街上将兵丁引来便是。”贺凛瞥了眼季秋阳,替他解释道,“汪承泽再能耐也不敢与布政司的人叫板,一旦有兵丁过来,咱们就安全了。” 季秋阳点头,含笑道,“咱们明日早些休息,半夜的时候提早出门,将时间控制好,绝对不能误了考试的时辰。” “好。”陆良点头道,“汪承泽这混球,小爷日后定要你好看。” 季秋阳微微一笑,“这是自然,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况且京中变故大,听闻今日得宠的臣子,第二日都有可能灭族,像汪大人那样的人物谁知道又能屹立到何时呢?” 三人商定此时,便一起上门瞧了那户院门,与看门的人报了姓名后便在门口等候,没多久便瞧见那眼熟的书生出来亲自邀请他们进去。 此人名唤曹志,是平远县人,最是钦佩学识过人的人,昨日在贡院门口与季秋阳交谈几句便被他吸引,如今他主动过来自然高兴。 他将三人引进院中,此时院子里还坐着两位书生,几人本就年纪相当一时间相谈甚欢。 季秋阳与他们更熟悉一些,苦笑道,“实不相瞒,今日在下过来是有时想求。” 曹志摆手道,“咱们相识便是朋友,有事直说便是。” 另一位名唤詹志明的书生瞥了曹志一眼然后问季秋阳道,“可是遇上什么麻烦?不妨说出来,若是我们能帮忙我们定会相助。” 季秋阳叹了口气然后将与汪承泽的恩怨说了出来,“今日在下一位同窗偶然听见他们谈话便过来提醒在下三个,只是我们在济南府并没有熟悉之人,所以今日过来是想求你们帮忙,后日半夜能将街道上的兵丁引来。” 其实他知道这事有些强人所难,毕竟大家现在只想安稳的考完乡试,谁都不想招惹是非。 季秋阳见他们沉默,心中只能做其他打算,实在不行只能明日傍晚让两个车夫去外头凑合一宿,然后半夜的时候去将兵丁引来,只是他们是下人能不能将人引来就不好说了。 这时詹志明与另外两人对视一眼,然后道,“这忙我们帮了。” 第55章 读书人向来讲究骨气, 惺惺相惜,对汪承泽此人的行为颇为不齿。 詹志明三人其实也是心有戚戚,如今他们对旁人的困难袖手旁观, 但谁知他日他们自己遭难的时候会有人相助? 而且昨日他们俩与季秋阳交谈发觉对方有大才,他日必定有所作为,此时不结交, 等日后谁还认得他们。 所以三人甚至都没有经过背地里讨论,当即便做了决定。 曹志道, “我们这边屋子虽然紧张, 但是仍旧可以空出一间房来,若是三位兄台不嫌弃可搬过来挤上两晚,等考完乡试也就不怕他们了。” 季秋阳摇头, “多谢曹兄心意, 但他们有人在附近查看,万一让他们得知我们跑你们这边住了,到时候恐连累几位兄台。能得几位仁兄帮忙某等已经万分感激,实不敢再住过来了。” 他顿了顿看向贺凛和陆良, 叹气道, “汪承泽其实针对的是我,表兄和陆兄不如搬过来挤挤, 那边我来应付。” 他话刚说完贺凛便哼了一声,“你是我妹婿, 你若出了事我能如何向表妹交代?况且那日本就是我一脚踢的他, 汪承泽必定对我怀恨在心,又如何肯放过我。倒是陆兄与他并无大恩怨,不如住过来那日一早好协助詹兄他们去将兵丁引来。” 陆良连忙摇头,“那怎么行, 我陆良可不会退缩。” 季秋阳安抚道,“不是让你退缩,是与詹兄他们一起将兵丁引来,毕竟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 “那你过来,我回去收拾他们。”陆良皱眉道,“我倒是要看看他们到底想要如何。” 季秋阳摇头,“汪承泽要对付的是我不是你。你过来更稳妥一些,我和表兄的安全就交给你和詹兄他们了。” 陆良仍旧不甘心,不想自己过来,可季秋阳说的也在理,汪承泽针对的一直都是季秋阳,贺凛与季秋阳有亲缘关系,让他回避不可能,那么只有他了。 陆良攥紧拳头道,“秋阳,贺兄你们放心,我定会快些跑将兵丁引过来。” 其实他们倒是可以避开,但是离着乡试结束还有好几日,总不能一直如此。事情要解决的还是要解决,唯一期盼的是此次负责济南府治安的官员能够秉公办理。 随后他们又说了出门的时间,为了能有足够的时间处理这件事,他们将出门的时间也提早了一些,而陆良他们一旦看见失态不好就赶紧往外头的大街喊人去。 汪承泽针对的是季秋阳,对别人倒是不在乎。 傍晚十分陆良便趁着外头没人的时候搬到詹志明这边了,那边院子里只余了季秋阳和贺凛。 担心笔墨受损,季秋阳备了两份,让车夫提了一份,另一份放到陆良那里,拖他们代为保管。 而季秋阳则准备了两根棍子,等后日半夜的时候防身用的。 八月十一这日他们早早的睡下,半夜时分守夜的车夫将他们喊起来吃了一些饭食,而后准备出门了。 车夫趴在墙头往外瞧了眼,此时门口俨然被汪承泽的人包围了。而在不远处的角落里站着几个人,手中似乎还提了篮子,车夫下来道,“姑爷,在角落里似乎还站着几个人,会不会是汪承泽?” 季秋阳倒是没觉得意外,以汪承泽的心性自然想要亲眼瞧见他倒霉才算高兴,断不会轻易放弃这好机会的。 季秋阳道,“瞧着那边陆良他们出了胡同我们便开门。” 外头围着门口的人大约有十多个人,而季秋阳这边满打满算才四个人,他现在只能寄希望陆良他们能够顺利的将人引来,否则他们今晚恐怕真的要遭此一难了。 季秋阳并不惊讶汪承泽会如此大胆,想想他以前的作为季秋阳只会认为这才符合汪承泽的品行。 现在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相信陆良他们,然后等待他们的到来,然后趁机出去让那些兵丁看到他们是弱势群体。 所有的一切,他都将会记住,汪承泽让他承受的,他日必定一一还回去。 他从来不是大度之人,对于汪承泽这样的人也毫无同情之心。 季秋阳和贺凛都在默默计算陆良他们的距离,忽然车夫压低声音道,“姑爷,陆爷他们到胡同口了。” 季秋阳站在廊下与贺凛道,“走吧。” 车夫下来将门打开,外头黑漆漆的似乎没有人。 但他们知道,那些人都在门口的两边只等他们出去,那拳头和棍子恐怕就要落下来。 两个车夫率先出门,仍旧没有动静。 季秋阳知道对方是在等他和贺凛,便冷笑一声提着棍子迈出门槛,然后在迈出门槛的同时棍子飞快的朝旁边打去。 两人一人一边,连同车夫一起与那十多个人战在一起。 站在黑暗中的汪承泽眼中带着嗜血的愤恨,他愤恨季秋阳得到的一切,若没有季秋阳,他会是老师眼中学问最好的学生,若没有季秋阳,兴许他还能把姜靖怡娶回家呢,毕竟姜家那样的人家只要他愿意姜大川肯定迫不及待的将人嫁给他。 如今季秋阳是他的一大障碍,他恨不得季秋阳去死。 但汪承泽也明白,季秋阳是生员,在济南府他不敢也不能将人打死。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出出气,让季秋阳无法参加乡试。 只要今日能够阻拦他们三人,那么即便他们在头一场考的再好也无用处。 汪承泽有些兴奋,站在原地全身都忍不住颤抖。 他身旁的人看着混战在一处的人战战兢兢道,“汪兄,咱们走吧?该去贡院了。” 汪承泽不屑的瞥他一眼,嗤笑道,“你怕什么,这事儿是我挑的头又没让你去打,你怕个什么。” 听他这样说这人也不敢说了,而另一个书生看着却道,“汪兄说的极是,你就是太过胆小,要想跟着汪兄混,必须要有些胆量才是。” 而门口的几人也是备受煎熬,他们必须得保护好自己减少伤害,否则一旦受了伤今日的乡试也就别想考了。 他们无比的期盼外头街上兵丁的到来。 季秋阳一棍子瞧在一个人头上,抬头瞧见胡同那里一些黑影举着火把而来。 季秋阳觉得他们就像天神下凡,前来解救他们了。 他们看到的时候汪承泽也看见了,他面上顿时一愣,没想明白是哪个不长眼的多管闲事将人喊来,他不甘心,但此时若是不跑被抓住那就不好了。 汪承泽愤恨道,“快跑。” 然而他喊的太晚,不止一处胡同口被兵丁堵住,胡同的另一端也有成排的士兵过来了。 汪承泽顿时有些急了,连忙想躲到墙角躲避起来。 然而士兵人多,手中又举着火把,转瞬间就到了门口,“谁在闹事?” 陆良从他们身后过来,指了指季秋阳和贺凛道,“军爷,这两位是在下的同窗,今日都是要参加乡试之人,却不聊出门就碰上歹人,军爷可得调查清楚才是。” 那领头的军爷看了眼季秋阳和贺凛,见两人果真满身的书生义气,但此时两人发髻散乱,衣衫凌乱脸上甚至还有血污,一看就是吃了亏的。 而闹事的人因为军爷的到来也吓得将手中的棍棒扔了,站在那里瑟瑟发抖。 军爷自然也瞧见了汪承泽等人,皱眉问道,“你们又是谁?” 汪承泽脸色一白,支支吾吾道,“在下、在下是季兄的同窗,特、特过来喊他一起去贡院。” 另外两人也纷纷应是。 然而季秋阳却道,“军爷明察,在下向与汪兄的确是同窗,但今日在下挨打之时他们便站在那里瞧着满脸的兴奋,在下不由的不怀疑这些匪徒是对方引来,否则这些匪徒如何得知在下住在这里,而能精准的守在门口只对我二人下手对他们却视若无睹?” 汪承泽急道,“季兄,在下与你平日关系即便不睦,你也不该如此无赖我,今日在下本是有意与你和好,所以才来叫你,你怎能如此待我……” 季秋阳冷笑,“究竟何人所为,军爷审问这些贼人便知,秋阳相信军爷定能还季某一个交代。” 此时时辰已经不早,季秋阳对军爷道,“军爷,现在时辰不早,我等能否先去参加乡试?” 军爷让开路,点头道,“自然。” 季秋阳冷冷看了眼汪承泽道,“公道自在人心,汪兄好自为之。” 他的目光冰冷带着审视,让汪承泽浑身冰冷。他不能让自己被留下,他必须要去参加乡试。 汪承泽转身想走,那领头军爷却拿佩刀拦住他,“你们不能走。” 季秋阳朝军爷作揖然后才与贺凛一起锁门离开。 到了胡同外头季秋阳回头,却见汪承泽正与军爷说着什么。 季秋阳冷笑,他倒是要看看这济南府还有没有公道。 “走吧。”贺凛边走边整理身上的衣衫,表情仍旧淡淡,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贺凛道,“汪承泽没那么容易翻的。” 季秋阳抿了抿唇道,“我知道。” 而陆良却有些愤怒,“那今日之事就这么算了?” “不算了又能如何。”詹志明这两日也听陆良说了些汪家之事,对此他讽刺笑道,“官场本就是官官相护,咱们没权没势,官府的人能站在我们这边才奇怪,咱们唯一能够期盼的是山东直隶的布政使清正廉明不惧权贵,否则今日之仇咱们只能静等日后来报。” 他哂笑道,“不过凭着咱们的力量想要扳倒汪家太难了,哪怕只是京中的五品官咱们可能都要花一生的时间去爬,更遑论汪家可能会在你爬上去之前给你沉痛一击了。” 季秋阳何尝不知这些,只是他知道也无法释怀,若是以前他兴许只怪时运不济,可听姜靖怡描述过她曾经待过的世界后,季秋阳此刻竟有浓浓的羡慕之感。 假如是法治社会,那么汪承泽必定要接受法律的制裁,可如今他却明知今日之事不会有结果仍旧心中不爽快。 到了大街上去贡院的书生就多了,几人也由此松了口气,到了这里便不用再怕了。 几人舒了口气,放松心态往贡院而去。 而在不久之前,姜靖怡突然从梦中醒来,梦中暴力又血腥的画面如同发生在眼前一般,让她久久不能释怀。 从未做过这般逼真的梦,梦里季秋阳被人打的浑身是伤,莫说乡试,小命恐怕都有危险。 姜靖怡听着外面阿桃的呼吸声渐渐平复下来,这只是个梦罢了。 她抬手将额头上的汗拭去,而后重新躺下久久不能入眠。 腹中的胎儿似乎感受到母亲的不安微微的动着,姜靖怡伸手摸上,心底慢慢的平复。 季秋阳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季秋阳一行人到了贡院,等他在号舍里坐下时,汪承泽果然匆匆而来。 固然面上不好看,但他仍旧来了。 季秋阳冷笑一声,对这结果说不上失落还是如何。总有一日他会亲自将汪承泽踩在脚下。 而汪承泽面上也不好看,看向季秋阳的时候如同有杀父之仇。季秋阳无意间瞥见他这目光,心中的愤慨慢慢平复,而后露出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来。 没有什么比考个好名次更能刺激汪承泽的了。 季秋阳心态越平稳,答题时也会越平稳。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汪承泽刺激到他,这一日他题目答的尤其的顺畅,几乎所有的文章都是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傍晚时季秋阳头一个交了考卷,路过汪承泽号舍时仍旧留下一抹轻笑。 汪承泽满头是汗,心神一分,笔墨滴在考卷上留下浓重的墨迹。 汪承泽一呆,完了。 到了外头季秋阳等了没多久便等到了陆良和贺凛,担心汪承泽知晓詹志明等人的帮忙会对他们不利,便没有等他们三人,直接坐了马车回去。 贺凛和陆良显然还不知汪承恩来参加乡试之事,而是高兴道,“跟在汪承泽跟前那人今日并没有来参加考试,想来汪承泽也是一样。” 季秋阳神色淡淡,“汪承泽今日来了。” 不说汪承泽考试结果如何,只他今日来了便知他能脱身成功。如今陆良说跟在汪承泽身边的人没来,只能说明汪承泽将所有罪责推给了那人。 陆良当即一愣,顿时气道,“这么说汪承恩把事情推的一干二净了?” 见季秋阳和贺凛似乎并不惊讶,更气道,“你们不气吗?我都要气死了。” 季秋阳如何会不气,汪承恩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他,他恨不得将汪承泽碎尸万段。 他甚至后悔过年时为何没直接将汪承泽的腿砸断,或许就省去很多麻烦。 贺凛瞥了陆良一眼,淡定道,“早该想到又有何好气的。”说着他倒了杯茶递给陆良道,“消消火,日子长着呢。” 陆良将茶水一饮而尽,咬牙道,“对,日子长着呢,我就不信汪家能长盛不衰,我就等着他们倒霉的时候落井下石。” 季秋阳颔首,“对,痛打落水狗。” 陆良心情这才好了些。 第二日他们去感谢了詹志明等人,并约定考完乡试后一起去酒楼聚聚这事。 季秋阳心中却不安稳,他担心姜靖怡,因为临近产期,不知道她如何情形。 但多想无益,季秋阳很快调整心态温习功课备战最后一场考试。 八月十五这日季秋阳三人安全的入了贡院,而在清水县,季家也齐聚在后院一起过中秋节。 季老太看着姜靖怡的肚皮看一次高兴一次,搞的姜靖怡都要有心理阴影了。 即便是季秋阳不在家,他们的中秋节也过的很是快乐,热热闹闹过完中秋,只等过些日子季秋阳回来了。 然而八月十六一早,姜靖怡肚子一痛,发作了。 姜靖怡知道,她要生孩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弄了抽奖,金额不小~ 第56章 姜靖怡有些慌, 上辈子到二十多岁都是单身狗,穿越后才十七就要生孩子了。 在她的印象里,女人生孩子多半是有男人在旁边陪伴的, 可如今季秋阳还远在济南府,此时也刚刚考完乡试,等他回来恐怕孩子都半个多月了。 虽然她理解这种分别, 但真到了生孩子的时候她又抑制不住的难过。 她为什么要这么小就生孩子,为什么她生孩子的时候季秋阳不在身边。 万一她生的时候难产怎么办, 毕竟这时候是没有剖腹产的。 姜靖怡越想越害怕, 肚子一阵阵抽痛,一股暖流涌出来时她吓的直接哭了,“阿桃, 我要生了。” 阿桃也是小姑娘, 手里端着的脸盆砰的一声掉在地上,她顾不上收拾,撒腿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喊, “东家要生了!” 姜靖怡:“……”突然有点尴尬怎么办。 没一会儿季老太和云氏一起跑过来了, 两人见她还在床上坐着连忙扶着她躺下,“先躺下, 我让人去喊产婆了,别怕, 放轻松。” 云氏和季老太知道她生头一胎紧张, 便你一言我一语的安慰姜靖怡。 但是道理姜靖怡都懂,可她却一点都听不进去,她满脑子都在想她这么小就生孩子会不会难产,会不会大出血, 她还没当上反派娘呢怎么能死呢。 她越想越怕,越怕越想,扯着衣袖哭的好不凄惨。 加上肚子又一阵阵的抽痛,姜靖怡顿时有些怀疑人生,死去活来,活来死去,备受煎熬。 这会儿产婆还没来,季老太连忙让阿桃去早上给姜靖怡准备早膳,“弄鸡蛋糖水,再弄点有营养好咬的东西来。” 等东西端来季老太见她吃不下也急了,“你多少吃些,不然生孩子没力气更遭罪。” 姜靖怡腹部突然一阵阵痛,刚想说话,突然觉得咕噜一下有什么出来了,姜靖怡哭丧着脸道,“她好像出来了……” 话音一落孩子的啼哭声嗷的一嗓子响彻整间屋子。 外头产婆刚进了房门,听见孩子的哭声惊讶道,“这么快就生了?” 被吓住的季老太和云氏也回过神来,连忙掀开姜靖怡的衣衫将孩子抱了出来。 姜靖怡躺下时便被换上合适的衣衫,这会儿倒是没憋闷着孩子。产婆将孩子清理一下又给剪了脐带,看了眼道,“恭喜太太,贺喜太太,生了个大胖小子。” 说着产婆麻利的把孩子包起来塞给了季老太,而后又开始清理姜靖怡。 姜靖怡傻傻的躺在床上连怎么被清理的都不知道,她生了儿子? 她把反派生出来了? 姜靖怡突然嘴巴一瘪就哭了起来,她怎么还是把反派生出来了? 一见她哭了,一屋子人都慌了,产婆更是不明所以,所有的女人都盼着生儿子,咋这姜老板还哭上了?看那表情也不像是因为高兴啊。 就听姜靖怡喃喃道,“来了,来了……” “啥来了?”季老太和云氏被吓个够呛,以为她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姜靖怡也不说话,只呆呆的看着床顶,心道,她果然还是要做反派娘的。 不对,她为什么要哭?儿子怎么了,她可是长在红旗下,牢记八荣八耻思想的社会主义接班人,她养的儿子要是成反派绝对得打断他狗腿。 不用人安慰,转瞬间姜靖怡自己就想通了,非常的快。 然后季老太和云氏就发现姜靖怡不哭了,眼睛也亮起来了,然后她们就更加疑惑了。 她们觉得姜靖怡生个孩子把她们搞糊涂了。 姜靖怡吸了吸鼻子道,“娘,我儿子好看吗?” 季老太也不多想了,笑眯眯道,“好看,好看着呢,和秋阳小时候一模一样。”说着她便把孩子放到床上姜靖怡的身边了。 姜靖怡被她这么一说也挺高兴的,结果一低头就对上一张皱皱巴巴满脸通红的小老头,她顿时惊呆了,“这、这是我生出来的?” 季老太不明所以,“是啊,瞧瞧,多好看啊。” 好看??!! 姜靖怡如遭雷劈,就这模样您也能说的出口,这也叫好看? 姜靖怡心里一群草泥马呼啸而过。 她甚至以为是她眼花了,她闭了闭眼再看,仍旧是皱皱巴巴的模样。 说实话姜靖怡有一瞬间有点嫌弃,她和季秋阳都长的挺好看的,怎么生出的儿子这么丑。 许是察觉到她的目光,季老太笑道,“孩子刚出生的时候都这样,等过几天就好看了。” 姜靖怡哦了一声,然后她便瞧见孩子睁开了眼睛。 孩子的眼睛大多漆黑明亮,哪怕现在孩子根本看不清眼前的东西,但这明亮的眼睛好歹安慰了姜靖怡这颗老母亲的心。 还好还好,眼睛是漂亮的,那么以后应该也不会差了。 而躺在她身旁的小婴儿这会儿也有些懵,他不是死了吗?怎么又活了? 而且还变成了小婴儿? 季云轩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眼前的女人,可怎么也看不清楚,不过若是变成了小婴儿的话那这女人就是他的娘了。 他回想自己那一世,父亲早早被他娘气死,而祖母亲人也被他娘虐待。 至于他,一心想要爬的更高,考科举中进士,为了爬到更高的位置不择手段,最后也终于爬上去了。 但是也跌下来了,直到死后他才知道自己是穿进一本书中,是为了和男主对着干而设置的反派人物。 得知真相的他心情很奇妙,其实他也不是不悔恨,临死前他甚至还在想要是人生重来一回他一定做个好人,可没想到重新做人了,却还是有那么一个娘。 季云轩叹了口气,可小婴儿精神不足,还没想明白这些事便睡着了。 姜靖怡虽然生孩子没受啥大罪,但是也累了,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与此同时在济南府小院中季秋阳原本是在补眠的,心跳却突然加快,然后从睡梦中醒来。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外头日光正好,阳光明媚,明明也没有做梦,为何还会这样? 季秋阳睡不着了,站起身来摸摸胸口仍旧能够感受到心跳。方才睡梦中的感觉做不得假,可他却不明白缘由。 他揉了揉额头突然想起姜靖怡来,可算着产期似乎还有十来日,难道是提前发动了? 季秋阳有些难过,这种时候他竟然没有陪在她的身边,她以前就不想生孩子,如今都要生了如果他不在身边不知道该有多惶恐。 他知道姜靖怡看上去是个很厉害的姑娘,可实际上也很软弱,只恨孩子来的不是时候,他不能陪在她的身边。 索性也睡不着了,季秋阳便在院子里坐下,没一会儿贺凛从屋里出来,瞧见他在院子里发呆也是一愣,“不再睡了?” 季秋阳摇头,“睡不着了。” 贺凛嗯了一声在他边上坐下,而后道,“在想汪承泽的事情?” 季秋阳继续摇头,“没有,汪承泽的事算是在预料当中并无失望不失望的说法。只是睡觉的时候突然一阵心慌心跳加快便睡不着了。” 贺凛没有多问,只看了眼安静的小院道,“很快就回去了。” 说是很快,但回去也得九月了。两人都清楚,但都没多说,当然若是落榜,八月底便可返程,但他们既然来参加乡试,想的都是能够中举。 早点回去见娘子固然是好,可带着举人的荣光回去岂不是更好? 姜靖怡睡醒后就见季老太坐在床前守着孩子,见她醒了,忙唤人进来照顾姜靖怡用膳。 季老太道,“奶水可能过两天才下来,不过在这之前还是多让孩子吸一吸比较好。” 姜靖怡的脸蹭的就变红了,喂奶?? “别不好意思。”季老太小心翼翼的把孩子抱起来放到她胳膊上道,“我先出去,你让他撮撮。” 季老太出去了姜靖怡抱着孩子却僵硬着动都不敢动,她要喂孩子了? 啊啊啊啊,姜靖怡摸了摸自己那里,想着这是自己儿子,便解开了衣衫。哪知孩子根本不配合,嘴巴都不张。 姜靖怡有些急了,“你个小反派,不吃奶你不饿?来乖乖的听话。” 季云轩哪怕现在是小婴儿眼前的也是他娘,但他内里可是成年人了,哪肯再次喝奶,顿时闭紧嘴巴坚决不肯张嘴。 然而姜靖怡的话又让他一愣,小反派? 他娘咋能知道他是反派?难不成他娘也穿回来了? 季云轩不由想到上一世他娘做的那些事,顿时有些头大,他自己还想着等他大一些就改造改造他娘,往好人方向发展呢,这万一他娘也记得上一世的事儿,那他还改造个屁啊,就他娘的德性,他想改估计也不行了。 但眼下最重要的不是这个,而是他娘逼着他吃奶!这怎么行! 娘俩因为吃奶的问题较上劲了,季云轩坚决不肯吃,姜靖怡又觉得你是我儿子我就得养你,总不能管生不管养。 两人较劲了半天最后季云轩使出杀手锏——哭。 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将季老太和云氏引了进来,姜靖怡一脸懵逼,“他不肯喝。” 姜靖怡也觉得很无辜,我被迫做娘已经很委屈了,哪怕现在没有奶你好歹配合一下是不是? 可显然季云轩无法接受这件事,哭的撕心裂肺,势必要让他娘知道他的决心。他觉得就算喝米汤他也能长大的。 季老太和云氏也非常惊讶,这孩子竟还有不喝奶的? 然而事实证明这孩子的确就是不喝。 姜靖怡想了想道,“要不咱也学人家找个乳娘来喂?” 季老太仍旧觉得孩子还是自己喂养比较好,她道,“要不先用勺子喂着,过两天要是还是不喝再找不迟。” 喂养孩子的乳汁是季老太跟其他人家买来的,但季云轩似乎闻出了味道也是不肯喝。 大人不理解孩子为何不喝,但季云轩却是明白,他无法接受真的像小孩子那样无所顾忌。 因着季云轩的不配合,到了第三日姜靖怡仍旧没奶,找了奶娘回来季云轩也不喝。 这两天喝的啥? 喝的是云氏买回来的羊奶。 姜靖怡看着白净了许多的孩子暗搓搓道,“果然是反派,连吃奶都不配合。” 因着已经听到他娘说过许多次小反派这话,季云轩非常肯定他这个娘有问题了。 只不过令他惊讶的是这个娘不像上辈子他记忆中那样刁蛮刻薄还恶毒。 看的出来他娘虽然不温柔,但是也不坏,而且和他祖母还有大伯母她们相处的不错。 更让他震惊的是他爹居然去考乡试去了,要知道上一世他爹在他五六岁的时候都还是秀才,而且还被他娘活活气死了。 而如今他娘不一样了,他爹居然也不一样了? 而且从闲谈中他还猜测出他娘似乎开了铺子还挺赚钱? 太多的不同让季云轩心惊胆战,甚至怀疑他上一辈子经历的事都是梦了,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不同。不过他现在只是个小婴儿,想做什么都做不了,还是老老实实的先呆着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姜靖怡却觉得这孩子不愧是曾经的反派,是真的难搞。不过好歹是自己生的总不能饿着他不是,而且这两日的功夫皱皱巴巴的小脸长开了,的确好看了许多,而且她还有种越看越好看的趋势。 果然,孩子永远是自家的好,就算知道这可能是反派仍旧觉得自家的好。 其实她自己也搞不明白为何觉得这便是书中反派,只是潜意识就这样觉得。总之一句话,就这么认为,没理由。 一家人折腾了几日后就接受了季云轩只喝羊奶这件事,而这时候他们才想起来这孩子生了还没写信告诉季秋阳呢。 贺家倒是知道了,结果还是从产婆的口中得知。 因为姜靖怡孩子生的快,给产婆钱的时候给的又多,让产婆非常高兴,出了门就把姜靖怡夸上了天。于是全清水县的人都知道姜靖怡生孩子了,而且生的特别快,一点罪都没受。 当然姜靖怡是不知道这事儿的。 这几日李氏也时常过来,得知季云轩不喝奶的时候也分外着急一起想法子。后来得知这孩子真的只喝羊奶后又哭笑不得道,“喝羊奶也好,总比羊奶都不喝的强。” 毕竟有的人家连羊奶也喝不起,母亲没有奶水时只能喝米汤,孩子也能喂大。 如今大家总算不慌乱了,姜靖怡这才打算写信给季秋阳。 此事已经到了八月十八,乡试已经考完三日,因着要等放榜,所以考完乡试的生员也并未离开济南府,反而趁着这难得的时间组织各种的诗会文会,说着是以文会友,其实就是为了多结交人脉。 明年春闱他们这些人中一旦有人中了进士,那么他们便是同乡,同科进士又是同乡在外来官场上至关重要,尤其对于没有强大背景的人来说。 所以哪怕淡定如季秋阳和贺凛,也不得不去参加各种文会诗会,总能结交到志趣相投的有人。 有人的地方就暗涌,而季秋阳他们几人的遭遇自然也成了谈论的焦点,少不得询问他们当时的情况。 季秋阳无奈的将事情经过说了,最后落寞道,“这事过去了不提也罢,提起来也全是无奈。” 他的无奈很多人都懂,贫家子弟在科举之路上本就艰难若是有人再心存歹意那么更是难上加难。 因着当时之事汪承泽将所有事情甩锅到另一书生身上,导致自己全身而退,如今这文会自然也是在场。 于是便有人去问汪承泽此事,汪承泽哪怕否认,旁人心里也嘀咕,毕竟被甩锅之人家境并不好,根本没有能力使唤得动那些人去围殴季秋阳。 也因着这个,大家便明白季秋阳的意思,汪家势大,不是他们能够惹的,所以即便知道是他也无可奈何。 汪承泽便发现好些人都与他疏远了,原本笼络的几个书生也开始远离了他。 汪承泽看着季秋阳周遭围着的人,心中暗恨:早晚有一日让你悔不当初。 当然大家毕竟刚考完乡试,如今榜单未放,文会诗会也只是简单举办,几日之后便消停下来,大家还是要继续读书,而一些家境贫寒之人已经准备返乡了。 季秋阳心中也焦灼,但他也明白现在不是回去的好时候,只能期盼时间快些走再快些。 转眼间到了八月二十八,这一日贡院门前锣鼓喧天,终于到了放榜的时候了。 季秋阳和贺凛等人一早就起来了,身上穿上新衣,打算出门瞧放榜去,然而还未出门,便听外头传来敲门声,打开一瞧,一青衣小厮站在门外,“敢问季秋阳季相公可是住在此处?” 车夫忙道,“是,敢问小哥是?” 那小厮笑道,“我们东家是济南府商人,前些日子去清水县走商,拖姜老板嘱咐给季相公带了一封信过来。” 说着这小厮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交给车夫,“信件已送到在下告辞。” 车夫一听东家的信连忙收了进去,“姑爷,东家来信了。” 季秋阳本就紧张的心陡然一突,他觉得前些日子的感觉应该是应验了的。 他迫不及待的展开信件,里面的字迹仍旧很丑,但一眼便知是他的娘子姜靖怡的信件。 看完信后季秋阳双目含泪,高兴道,“我当爹了,我当爹了!” 然而恰在此时外头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喜报,喜报!” 贺凛等人均是一喜,这条胡同里只他们三个和詹志明三人,既然喜报是朝这边来的,显然就是他们中有人中举了。 “恭喜清水县贺凛高中山东乡试第四十五名!” “恭喜平远县詹志明高中山东乡试二十七名!” “恭喜清河县陆良高中山东乡试第一百零九名!” 一连串的报喜之声让众人喜不自胜,陆良原本以为自己不会中举,却不想竟然中举了,哪怕掉在末尾那也是举人老爷了。 陆良兴奋的蹦起来了,“我中举了,我中举了!” 一直脸色淡淡的贺凛脸上也有了表情,嘴角微微的勾着,但旋即他们反应过来,报喜之中还未有季秋阳的名字。 几人顿时神情紧绷了起来,然而此时报喜的人到了门口,贺凛和陆良不得不去迎接报喜之人。 季秋阳笑道,“咱们快去迎接报喜之人。”说着又催促车夫赶紧将事先准备好的荷包拿出来,待会儿要打赏报喜之人。 送走两拨报喜之人,但还是没有等到季秋阳的,陆良不由有些紧张,他不信季秋阳中不了举,即便是季秋阳自己也不认为自己中不了举,若是他中不了,他一定要搞清楚缘由。 就在众人等了又等的时候外头又传来报喜之声,而且锣鼓的声音直奔他们这边而来。 寻常中举可不会有锣鼓开道,能得锣鼓开道的必定是解元! 三人顿时呼吸紧促,认真的等着那锣鼓声到了近前。 季秋阳紧张的手心全是汗水,没有人不渴望中解元,季秋阳也不例外。 刚刚得知妻子生子,若是再中解元,他觉得这辈子都值了。 “喜报!恭喜清河县季秋阳高中山东乡试解元!” 作者有话要说:抽奖挺好玩,下次继续~ 第57章 外头锣鼓声逐渐近了, 陆良兴奋道,“秋阳,我就知道你能行!” 贺凛也替他高兴, 脸上难得带了笑意,“走,赶紧迎接差役去, 另外封红也得准备好。” 好在来时姜靖怡给足了他银子,所以这会儿倒不至于窘迫, 季秋阳对车夫道, “把封红拿好,进来就给。” 车夫也很兴奋,毕竟季秋阳中了举他们跟着有光不是。 差役从马上下来, 手拿卷轴将季秋阳中举的话重新读了三遍, 这才笑着将卷轴放到季秋阳的手上拱手道,“恭喜季老爷,贺喜季老爷!” 季秋阳连忙让车夫塞封红,好声好气的将报喜的差役送走。 一般来说给解元报喜的不止一批人, 果然这差役走后又来了两批报喜的差役, 季秋阳也不恼,非常痛快的给封红。这些差役寻常没有进项, 但每到乡试之年便会争抢报喜的名额,尤其是给解元报喜争抢尤为激烈。 季秋阳自身钱不多, 但姜靖怡给的足, 将几波报喜的人送走,院子里就剩下他们三个还有赶过来道喜的詹志明等人。 詹志明等人本就知道季秋阳有大才日后前程不可限量,但他们没想到季秋阳竟能凭借贫家子弟中了解元。 要知道这时候农家子读书的其实并不多,往常能考中秀才依然顶天, 毕竟贫家子与富家子不同。富家子弟哪怕是商户也有银钱请西席自小教导。贫家子读书从始至终靠的都是自己。 詹志明和曹志对季秋阳尤其的钦佩,由此也庆幸那日没有袖手旁观。若是当日他们袖手旁观,这解元之名恐怕就要易主,而他们也不可能有机会结识解元了。 相对于他们的兴奋,季秋阳其实也很激动,但现在他却有股强烈的欲望,他想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清水县去,告知他的娘子和家人这个好消息。 但他也知道,想要启程起码还得等几日,因为两日后便是鹿鸣宴了。 陆良击掌笑道,“今日是个好日子,合该秋阳请咱们大吃一顿。” 两间院子住了六个书生,而此次乡试却中了五人。 曹志的同窗落榜,不过并不悲观,打算三年后再来,此时也笑道,“陆兄说的不错,今日咱们谁都不宰,专宰季解元。” 季秋阳也不小气,当即大手一挥,“今日晚上咱们就去和盛酒楼。” 众人一阵应好之声,纷纷说季秋阳豪气。 这和盛酒楼虽不是济南府最大的酒楼,但奢华程度也非同一般,季秋阳感念曹志三人的帮忙,他认为这一顿吃的不亏。 下午的时候又有其他书生到访,好在有几人帮忙倒也不显得忙乱。 傍晚时分终于忙完,詹志明喝了杯茶润了润嗓子苦笑道,“季兄这一顿可真不好吃,一下午累个够呛。” 陆良大笑,“那正好,晚上咱们使劲儿吃,把秋阳给吃穷了。” 季秋阳无奈道,“你们尽管吃就是,不过今日也多亏了你们。” 解元每三年一个,济南府的老百姓已经不怎么奇怪了,但这宅院的房主却很激动。那么多解元偏偏这一个住在了他的院子里,他们几个刚要出门那房主就过来了,先是恭喜一番,然后又说这宅院白给他们住,想住到什么时候就住到什么时候,不要钱了。 陆良打趣道,“老丈是稀罕咱解元老爷的题字吧?” 房主当即笑道,“这位老爷说的不错,小的其实就这意思。” 他说的坦荡季秋阳也不会推拒,毕竟这是之前就说好的,所以便让房主明日再过来。 六人出了门往和盛酒楼而去。 而今日的和盛酒楼也是人声鼎沸宾客满座,隔着老远便听到里头传来热闹的声音。 几人到了近前,那伙计却道,“各位爷,真对不住,里面人满了。” “满了?”陆良瞧了眼二楼,“二楼雅间也满了?” 伙计瞧都不瞧一眼应道,“满了,满了。” 可二楼靠窗那里明显就没有人,可见这伙计睁眼说瞎话了。 季秋阳刚要说话,突然瞥见二楼人影一闪,若是他看的没错,那人便是汪承泽无疑了。 陆良还待说话,就被季秋阳劝住,“走吧,咱们换个地方,这里有个狗屎,臭的很。” “唉,这位爷怎么骂人呢。”伙计顿时不悦,觉得季秋阳故意骂人。 季秋阳瞥了眼二楼冷声道,“既然你受他人收买拦住我等几人,那咱们也不多说。我只希望和盛酒楼有尔等这样的伙计能长久下去。” 伙计顿时明白过来眼前的人明白他为何拦人,站在那里没动。 “站在那里做什么?还要不要干了?” 酒楼里掌柜的出来,连忙训斥道,“有客人来了不赶紧请进门站在门口做什么。” 詹志明等人顿时明了,原来是伙计故意拦着的。 陆良气不过,对那掌柜道,“你这伙计说里面没有座了,二楼也没有赶我们走呢。” “有座,二楼有座。”掌柜的虽然惊讶伙计为何这样说,但还是先笑着迎接季秋阳等人入门。 季秋阳摇头道,“我们不进去了。” 说完几人转头去了不远处的酒楼。 济南府作为山东直隶的省府人流量大,酒楼更是数不胜数,想找一间与和盛酒楼齐名的并不难。他就不信汪承泽能手眼通天到将所有酒楼的伙计都收买了。 他们避让倒不是他们怕了,而是不愿与汪承泽纠缠,毕竟大好的日子再遇上汪承泽那是多么倒霉的一件事。 几人刚离开,就有书生奇怪道,“方才那不是这一次的解元季秋阳?我记得见过他,怎么到了门口又走了?我等还想与他结识一下呢。” 正返回酒楼的掌柜猛然站住,方才那个就是这次的解元? 掌柜的连忙去看那伙计,眼中的怒火顿时燃烧起来。 而说话的几个书生道,“不如咱们跟过去瞧瞧,找机会结识一番也是好的。” “此话有理。” 这话一出几个书生纷纷应和,他们本就刚进酒楼这会儿便又起身直接出去追季秋阳去了。 他们谈话声音并不小,听到的也不少。 这时代书生钦佩读书好学问好的人,尤其对方已然是解元,只要明年发挥正常不出错少不得一个二甲进士,若是厉害些一甲都有可能。 出了山东直隶他们就是同窗,此时不结交更待何时,于是又一波书生跟着出去了。 那掌柜急了,“几位举人老爷……” “我们先走了,改日再来。” 几位举人老爷匆忙离去,而到了门口的人不免嘀咕,这是怎么回事,怎么都走了? 那就一起走吧,兴许这酒楼不好呢。 然后那掌柜便眼睁睁的瞧着越来越多的客人走了,没进来的也跟着走了。 掌柜的气急,一巴掌扇在伙计的脸上,“你干的好事,滚去卷包袱滚蛋!” 伙计一听吓坏了,连忙跪在地上求饶。 而此时汪承泽从楼上下来正看见这一幕,伙计连忙扑上去求他帮忙。 汪承泽从楼上下来正因为季秋阳中了解元心情不顺,见伙计扑过来直接一脚将人踢了出去,“滚!” 他站在酒楼门口瞧着越来越多的人朝着季秋阳离去的方向而去,更是恨的咬牙切齿。 季秋阳等人离开和盛酒楼便去了不远处另一座酒楼。 这酒楼面积与和盛酒楼面积相仿,装潢也相似,人流也不少,几人上前便有掌柜的亲自来迎,直接将人送上二楼。 而几人刚在雅间坐下便有人敲门,打开一瞧却是面生的书生,季秋阳不认得对方,但对方却认得他,只说明来意想结识一番。 送上门的关系季秋阳不可能不要,便邀请对方入座,对方明白季秋阳只是客气,便摆手道,“只是瞧见季解元在此便过来打声招呼罢了,我们便不多打扰,只不过后日有文会,希望届时能够见到季解元。” 季秋阳自然应下,将人送走结果又来了一波。 季秋阳又好声好气的将人送走。 谁知后面没完没了,季秋阳顿时脸都黑了,直接让陆良开门打发去。 好在饭菜上来之后便没人过来了,不然一顿饭吃的都不安生。 当然他们都明白为何季秋阳会有这等待遇。 头名天下知,第二名就无人问津,哪怕其他人也中了举,但影响力却不是解元能够比拟的。 举人之间的聚会必定是要配上美酒的,除了贺凛常年在外酒量不错外,其他几个酒量都不怎么好。 而季秋阳却是滴酒不沾,他始终认为喝酒误事 ,在家里与家人引几杯也便罢了,在外是不肯喝的。 好在大家都熟悉为人,倒也没有逼迫他。 酒过三巡,又有人来敲门,却是酒楼掌柜带了几个姑娘过来。 陆良早已成亲,孩子都已经两岁,詹志明二十来岁显然也已经成亲,曹志年纪比季秋阳还小一些并未成亲。这会儿看见几个如花似玉的姑娘直接傻眼了。 陆良其实挺想邀请一位姑娘作陪,但觑着季秋阳的面色不好看,便忍住了,“我们没要人,带走吧。” 掌柜的却笑道,“咱们东家得知季解元在此用膳,特意请了几位姑娘过来作陪,今日酒菜连同这些都是咱们东家请的,不花钱。” 一听不花钱陆良有些心动了,而齐相公也有些心动,就连詹志明也有些意动。 季秋阳看了眼贺凛道,“你们若是要便留下,我是不要的。” 贺凛满意道,“我也不用。” 曹志也连忙摆手,“我不要,我回头要成亲了。我不能做对不起惠娘的事。” 他们几个不要,但另外三个却各自挑了姑娘留下陪酒。 詹志明笑道,“季兄是怕弟妹怪罪吗?” 季秋阳摇头,“我答应过娘子此生除了她再也不会动别的女人。” “只是陪酒……” 季秋阳坚决道,“看一眼也不行。” 一旁的贺凛手指敲着桌子道,“他今日若敢留,在下便要替家父收拾他了。” 詹志明等人这才想起来贺凛是季秋阳娘子的表兄,顿时笑了起来。 几个姑娘都是济南府花楼里的清倌,听说被请来陪解元自然高兴,只可惜解元不留她们。 被留下的三位姑娘瞧着季解元那容貌顿时心思涌动,目光落在季秋阳身上险些不能移开。 一顿饭吃的还算尽兴,几位陪酒姑娘走后六人下楼,季秋阳并不接受酒楼的恩惠,坚持付了一应花费这才相携离去。 酒楼二楼栏杆处,一青衣头戴围帽的女子瞧着几人离开的方向轻笑,“这季解元倒是有些意思。” 旁边一少年却冷哼,“我倒觉得除了一张脸没什么好的。” 青衣女子轻笑,“有一张脸不就够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晚点看看如果能写出来就再来一更~ 第58章 少年闻言不由得一阵郁卒,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这山东直隶的新晋解元长的的确好看,那张贴出来的文章他也瞧了,文采斐然又不失言之有物, 即便明年春闱也会大放异彩。 而他身旁的青衣女子,本就喜好男子好颜色,枉费他与她算是青梅竹马, 也只因颜色在京城一众子弟中为佼佼者才得到她的青睐。可转眼间,有了好颜色便对他弃之如敝履。 青衣女子仍旧痴痴的看着季秋阳离去的背影直到瞧不见了, 这才感慨一声, “这一趟没白出来,季解元,京城见了。” 少年忍不住道, “看他年纪该是二十上下, 兴许已经成婚生子了。” 青衣女子不以为意的挑眉,“那又如何?” 少年更加郁卒,是啊,她又怎会在意这些, 她在意的只有那张脸。 季秋阳出了酒楼才听贺凛道, “二楼有人瞧你。” 季秋阳没有察觉更未回头,他哂笑道, “在外走动被人瞧岂不是正常。” 贺凛没在说,但他这几年一直在外行走见多识广, 方才一瞥他看的清楚, 在二楼那里有人瞧着他们这边,而且目光是落在季秋阳身上的。 他不禁打量眼前的男子,身材高大颀长,并不似寻常书生那般文弱。一张脸俊俏的过份, 尤其一双狭长的双眸似笑非笑瞧着人时更有一股凛然的气势暗藏其中。 只可惜生在农家,往后的仕途势必要艰难,要是生在高门侯府,这前程真是不能想象。 不过季秋阳既然娶了他表妹为妻,那他还是希望季秋阳日后能有所作为。 得幸此次他顺利中举,明年也能一起进京赶考,两人在一起总能相互照应。 到了住处詹志明低声道,“方才在下去如厕时听人道汪承泽也中了举。” 众人一惊,觉得不可思议。 尤其季秋阳和汪承泽号舍离的不远,汪承泽乡试时是什么样的状态他看的一清二楚。即便是他自己都不敢有把握在那种状态下能有好成绩,可汪承泽却中了举,排名虽然不是前十,但也在贺凛之前。 他们都是一个书院出来的,彼此间什么水准大家一清二楚。 贺凛的确是后进书院的,但他外出那几年便在读书,加上见多识广,学起功课来更是事半功倍。汪承泽一直在书院读书,学问在书院中的确属于翘楚,但是比起贺凛是有一定差距的。 但这样的人名次却在贺凛之上,这不由得他们不怀疑。 然而他们几人成绩却并没有问题,他们也不敢说汪承泽是冒用了他人的考卷。 季秋阳道,“此事已经过去,日后多留意他便是。过了年大家就要前往京城,在京城他有叔父在必定会对我有锁行动。詹兄曹兄日后明面上还是与在下保持距离,切莫因此被他报复。咱们如今还没有能力与他抗衡。” “我们自是不怕汪承泽的。”詹志明皱眉,读书人本就注重气节,让他们向恶势力低头如何能够甘心。 季秋阳道,“我们不是怕汪承泽,我们是搞不过汪家。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谁知十年后汪家是否还在京城有立锥之地,咱们要做的是春闱顺利中进士然后在朝为官,总有一日咱们也能让他颤抖。” 詹志明沉声应了一声,“但在下却觉得并不用避讳交往。他若敢针对在下,那便来便是。” 季秋阳还待再说被贺凛制止了,两厢分开,贺凛道,“其实此事也有操作的空间。” 季秋阳瞧着他,“你是说汪承泽的事?” 贺凛应了一声,“是,咱们回去再说。” 回到小院,院门一关,三人在正房点了灯围坐在桌前,季秋阳凝眉思索,“若是咱们传出去说汪承泽乡试成绩造假,引起主考官大人的重视可行?” 贺凛摇头,“不可。你以为汪承泽能只靠一房考官就能成事?” “那表兄的意思是……”季秋阳也有些糊涂了。 贺凛冷笑,“汪承泽能在乡试上造假他还能到春闱上造假不成?即便他想估计他叔父也没那么大的能力。此次乡试说不准只是他叔父与主考官相识,毕竟是在地方上好操作,而春闱不同。是骡子是马拉出去遛遛就知道了,不急于一时。不过他不是喜欢背地里放火吗?咱们也可背地里给他套麻袋啊。” 季秋阳听他前面说的还频频点头,但听到最后一句却忍不住嘴角抽搐,贺凛与姜靖怡果真是表兄妹,对待敌人的法子都是一样的。 而陆良却觉得贺凛这法子好,“等回乡后咱们半路上套麻袋砸断他狗腿!” 贺凛笑了笑却注意到季秋阳神色怪异,“怎么?你觉得这法子不好?” “那倒不是。”季秋阳忍不住道,“表兄和陆兄可还记得年初的时候汪承泽被打一事?” 陆良没反应过来,贺凛却笑了,“你干的?” 季秋阳点点头,“我与娘子一起干的。” 陆良简直惊呆,“你、你和弟妹?” 季秋阳虽然不想姜靖怡名声在外受损,但他又觉得他娘子根本不在意这些,而且眼前之人一个是表兄一个是好友,隐瞒了他们反倒怀疑他自己成不了事。 季秋阳道,“我娘子力气大,那日我俩半路上拦截了汪承泽的马车将他打了一顿。” 陆良惊讶过后击掌道,“妙极,回头咱也这么干。” 对此季秋阳没觉得有何不妥。对待小人就该用小人的法子,不然在他们有能力扳倒汪家之前就一直受着委屈不成? 不存在的,绝对不行。 此事说定也不再多言,各自回房休息。 因着三人都中了举,又有一位解元在,所以他们三人在这一次乡试中颇有名气,第二日第三日的时候邀请他们参加文会的人格外的多。 至于季秋阳更是在乡试的第三日得了山东直隶布政使大人的接见,不过令季秋阳摸不着头脑的是,布政使是在他的家中接见的他,而且跟他说了几句话后便打发他到园子里逛了一圈。 季秋阳想不通布政使大人的安排,便跟着下人进了布政使家中的园子。 布政使作为一省最高行政长官,住所自然不错,在趵突泉旁边,景色宜人距离贡院和衙门都不算远。当然园子里的景致也是一等一的好。 但季秋阳却没心思赏景,脑中一直回荡着布政使看他时的目光。 有些一言难尽,似乎还带着戏谑? 季秋阳想不明白便想跟带路的下人套话。那下人却是一问三不知,带路就是带路,多余的话一概没有。 这园子颇大,到了一处假山处,忽然瞧见不远处的石拱桥上似乎站了一女子,季秋阳以为是布政使府上的女眷便停下不前。 哪知桥上的女子却亦亦然朝这边走来,季秋阳眉头微蹙,对带路下人道,“布政使大人若是有公务繁忙,在下便先告退了。” 下人道,“那季解元先稍后片刻,小的这就去询问布政使大人。” 说完竟抛下季秋阳径直离去。 而季秋阳瞧着越来越近的女子,心中怪异之感更甚,他有心想走却未得布政使的答话,若是不走可让人瞧见他一外男与布政使府上的女眷相处也不合礼仪。 那女子袅袅婷婷眼瞧着到了近前,季秋阳当机立断原路返回飞快的朝布政使所在的书房而去。 高门大户龌龊多,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比起其他人的名声,他更在意的是他自己的名节,他已经有妻有子,他也对姜靖怡说过此生再无第二人,他绝不可能给旁人坏他名节的机会。 哪怕他不知对方目的,可他却清晰的看清楚那姑娘脸上娇羞的神情,俨然是一痴情姑娘对上心上人的表情。 季秋阳自是不凡,但也不想栽在这上头,所以他当机立断飞速离开。 而瞧着他飞快的逃离,女子脚下也加快速度,心中不由懊恼,张口便喊道,“季解元请留步!” 季秋阳一听对方喊了他名号,更加不肯停留,一路就朝布政使的书房去了。 布政使的书房在前院,这女子再如何应该也不会追到前院去。 一直到了布政使书房外头,季秋阳这才松了口气,一抬眼就见布政使王广怀正站在门前含笑瞧着他,“季解元可是见着人了?” 季秋阳眉头一蹙决定装傻,“草民并未见到何人,只因带路之人迟迟未归,草民一外男不方便在布政使府上的园子里便独自回来,望布政使见谅。” 王广怀嗯了一声道,“也没其他事了,我着人送你回去。” 说着从书房里出来一小厮,手里捧了一篮子到了近前。王广怀道,“你是山东直隶的解元,明年春闱好生发挥。” “是。”季秋阳允诺,跟在下人身后出了前院。 哪知方出了院子却瞧见之前碰到的女子竟跟到前院,瞧见他时,女子眼中带着愠怒,“季秋阳,你跑什么,我是什么洪水猛兽不成?” 季秋阳更加的恼怒,只朝对方微微失礼便跟着下人离去。 女子恼恨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咬牙道,“竟然瞧都不瞧我一眼,我倒是想瞧瞧明年你是否真的有这般骨气。” 出了布政使府上,季秋阳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脑子里回想一番也未想到哪里见过这女子,可对方能叫出他的名字显然是对他有所了解,而且很可能是布政使大人的亲眷。 “季解元,走好。”小厮将篮子递给季秋阳,转身回了府。 而季秋阳擦了擦额头的汗珠也回了小院。 布政使府内,王广怀不赞同的看着女子道,“季解元是有大才之人。” 女子不以为意眼中全是势在必得的笑意,“那又如何,我看上他岂不是让他少走不少弯路?” 王广怀看着她无奈的摇头,恐怕这季秋阳当真要让她失望了。 第59章 原本季秋阳是与人约定好从布政使府上出来便去酒楼参加文会的, 但因发生这等事让季秋阳已经全无心思过去了。 回到小院季秋阳便让车夫去找贺凛与他说了一声,便独自一人坐在院中思考这件事。 那女子穿着华贵,气质昂然, 并非普通官宦人家的女子。他不认为布政使会让自己的女儿做出这种事。但官位太低的人家又不可能使唤的动布政使,那只能说这女子身份高贵。 季秋阳并无庆幸之心,甚至觉得这是一件麻烦事, 如今他离开布政使府上过了明日他便要返乡,应该不会碰上。 但他担心明年进京后若是碰上也是麻烦。 如今唯一能想的便是这女子明年便忘了此事。 转瞬他又想起姜靖怡来, 若是她知晓有女子对他如此, 恐怕会气个不轻。若是没有孩子明年他尚且能带着孩子进京,如今孩子还小,恐怕明年他只能独自上路了。 正想着这事儿贺凛和陆良却从外头回来了, 后头还跟着詹志明等人, 众人见他安然无恙的坐在院中便松了口气。 季秋阳惊讶道,“你们怎的这么快便回来了?” 贺凛没说话坐下斟茶,陆良却道,“担心你。” 季秋阳笑, “我无事。” 其他几人也落了坐, 纷纷说起今日文会之事,陆良忍不住道, “今日你幸亏没去,汪承泽也去了, 出了好大风头, 看那样子明年春闱可不止能考个二甲了。” 后头的话带着讽刺,季秋阳笑,“春闱可不比乡试,满大周光解元就不少, 就连我也不敢说能中一甲,他哪里来的自信敢放这样的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他如今说便说,爬的越高跌的越惨,不知道的还当五品主事在京城是多么了不起的官了呢。” 曹志和陆良纷纷笑了起来,“这话有道理,到时候看看便是。” 都是读书人,都有读书人的傲气,固然有人乐意追捧汪承泽之流,但绝大多数读书人在这阶段是瞧不上汪承泽这样的人的。大家钦慕学问好的人,解元都未说大话,他一个三十多名的哪里来的胆量。 季秋阳都能想象到众人嗤之以鼻的模样,也并未将汪承泽之事放在心上。 不过曹志等人却对季秋阳去布政使府上之事颇有兴趣,然而季秋阳想起布政使府便想起那女子的纠缠,心情顿时不佳。 好在众人也未过度纠缠,季秋阳三言两语讲了讲也就过去了。 等人都走了,贺凛却坐着没动,方才贺凛便瞧出季秋阳的不对劲,这会儿直接问道,“遇上事了?” 季秋阳也没隐瞒,他知道贺凛见多识广,有些事情上贺凛能给他好的主意。 他沉思片刻便将今日之事说了清楚,“我敢肯定布政使大人是故意让我去的园子,之前我也打听过解元入布政使府多半是布政使考考学问,然后赏些笔墨纸砚之类的便打发了。可我去之后也有这些步骤,但最后布政使大人却使人带我去园子,中途引路之人还离去,似乎早就算计好一般。” 他顿了顿道,“那女子秋阳很清楚并未见过,可她却能叫出我的名字,这就令人奇怪了。” 他想不通,贺凛却想起那日在酒楼之事,“秋阳可还记得那日从酒楼出来我说有人在瞧你之事?” 季秋阳一愣也想了起来,只是当时他并未当真,难不成此事与那次的事有关? 季秋阳眉头都皱了起来,觉得自己实在倒霉,不过是庆祝自己中了解元,竟莫名其妙沾染了这些麻烦事。 想当初姜靖怡便不止一次对着他的脸说好看,那时他还庆幸自己长了一张好看的脸让他娘子喜欢。如今却也因为这张脸惹来这等麻烦事。 季秋阳脸色的神色很不好看。 他点头道,“记得,只希望明年春闱顺顺利利,切莫再发生什么事了。” 贺凛却不敢苟同,对方能看上季秋阳还能使唤的动一省布政使,可非一般人能够做到的了,若是对方能放弃最好,最担心的便是明年能追到京城去,又或许这等人家的姑娘本身就是高门大户中的女子,而且本身就是京城人,那季秋阳就麻烦了。 他不禁想到他的表妹,不得不说他表妹人美也有本事,但唯一的缺陷便是家世,姜家在大桥镇算的上地主也小有名气,但别说在京城了,就是在清河县都数不上名号,季秋阳若只是个秀才还好说,一旦中了举或者中了进士必定水涨船高。 这一刻贺凛竟然有些替自己表妹担心了,但好在他也中了举,他能与季秋阳一起,也算是为表妹看着季秋阳了。 虽然他与季秋阳关系不错,但真的要他选择,他自然还是站在自己表妹这边的。 当然这话现在也不能说,季秋阳既然肯将此事告诉他,便说明季秋阳对对方无意,而且据他这半年来的观察季秋阳对姜靖怡不可谓不用心。怀孕后的女子性情多少有些古怪,他不止一次听他娘说起姜靖怡如何使唤季秋阳如何欺负季秋阳的。 季秋阳对姜靖怡有求必应,哪怕对他使小性子也不觉得难堪,这一点难能可贵。 贺凛看着季秋阳语气缓和了许多,“莫担心其他,大不了过了年带他们一起进京。” 季秋阳也想,但这不现实,孩子太小,离不得母亲。 所以他还是希望明年自己便被人忘了,能够顺利中进士,然后再求恩师帮忙疏通一番去地方上做个父母官,到时候他便能带着姜靖怡母子过安稳日子了。 两人知道现在讨论也讨论不出结果,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二日便是鹿鸣宴,三人穿着妥当便叫上詹志明和曹志一起去布政司衙门等候去参加鹿鸣宴。 参加鹿鸣宴的不光是新晋举人,还有考官、监临等官员,最早始于唐代,后来又有所变革,但大体上都是新晋举人参拜主考官和各房考官,再就是举人间能够相互认识,毕竟出了山东直隶进京后他们便是同乡,日后少不了守望互助。 众人等了片刻便有衙役出来引着他们进入布政司衙门,季秋阳作为解元自然站在最前面,后面更是依照名次排队进入。 到了院中,众人列队等候片刻,主考官和副主考官等官员这才珊珊到来。后面便是举人拜房考,季秋阳作为解元,要拜的则只有主考官。 主考官眉目慈善,但季秋阳因汪承泽之事并不敢对人轻易下断言,尤其这些官员身居高位多年在京城官场沉浮,又有几个还能记得最初读书时立下的宏愿。 拜完房考之后众人落座,季秋阳作为解元能得与主考官等人同座的待遇。 季秋阳年轻有为相貌堂堂,芝兰毓秀,连着主考官等人都颇为惊讶。而后主考官又让解元当众赋诗一首,一时间堂上热闹起来。 鹿鸣宴上座次在历史上并无统一规定,但长期以来却也形成了不成文的规定,五经魁坐堂上,其余举人则在两庑。 主考官等人意思意思饮酒之后便都退了场,在坐酒席的便只剩了新晋一百二十个举人。 这些人是全山东直隶读书人中的翘楚,之前的文会中便有不少人熟识,这会儿没了考官等人更加自在,相互间联络起来。 有人相约过了年一起进京的,也有人商量明后日再一起聚聚的。 围在季秋阳身边的人也不在少数,季秋阳一一应对并不反感。 但问及明后日的安排,季秋阳便对众人致歉道,“前几日接到家书,我家娘子刚为在下诞下麟儿,在下心中思念,所以打算后日一早便启程返乡,不过等明年到了京城,咱们再可团聚。” 既然季秋阳后日便要启程返乡,那么明日自然要收拾行囊,顺便采买一些济南府的特产,不可能再参加文会了。 不过能与季秋阳聊的来的自然也都能理解他,纷纷跟他道贺,“季兄可谓是双喜临门了。” “恭喜恭喜。” 众人一片恭维之声,不远处汪承泽则心中暗恨。 不过如今他不好再出手,否则真闹大了就不好收场了。 当然他也不会轻易的放弃,明年去京城路途遥远,路上谁知道会出什么事呢? 走着瞧就是了。 鹿鸣宴后天色已然不早,季秋阳未饮酒神志清明,负责将贺凛和陆良带回去。 第二日三人在济南府疯狂采购,应该说是季秋阳疯狂采购,九月初三一早,三人便准备返乡了。 临走前房主感念季秋阳给题了字送来不少程颐,还邀请季秋阳过了年路过济南府时过来居住,季秋阳并未应答,便告辞离去。 季秋阳来时心情平静,返乡时却迫不及待,他思念他的娘子,思念他的母亲,思念那个刚出生不知长成何种模样的儿子。 也不知道儿子是否乖顺,是否惹了他的母亲不快。 他只希望一睁眼一闭眼便到了清水县,可实际上从马车上看去外头仍旧是路途漫漫。 至于被他惦记的儿子,除了不吃母乳倒真的乖顺,几乎不哭,乖觉的不像个孩子。 姜靖怡头一次当娘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之处,甚至李氏和季老太笑着说这孩子真不像小孩时她都道,“说明他体贴他娘,不忍我受苦。我怀着他本就辛苦,现在还要养他,要是不听话那我不白养他了。” 小婴儿季云轩听了他娘这话又觉得他的极品娘一直都没变,要是真的变得善良了,又怎会理直气壮的说出这话来。 季云轩决定行使一次婴儿的权利,闲着没事扯开嗓子哭上一哭。 哪知他嘴巴刚一瘪,他的极品娘就拿手指头戳他的肚子,“哭,你敢哭我就敢揍!” 恶狠狠的眼神终于将季云轩吓住了,算了,现如今他还搞不过他娘呢。 姜靖怡拿手指头挠了挠季云轩的小肚皮,笑道,“看,多乖。” 季云轩:“……” 太欺负娃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我家宝贝过生日,所以给大家发红包吧,评论起来吧,粗长甜优先~ 第60章 有时候姜靖怡自己也觉得奇怪, 她这个儿子似乎不喜欢哭,除了刚出生时哭的那几嗓子后面好像再也没听他哭过。 最后姜靖怡将这归结为,反派大佬从小就天赋异禀, 所以才不哭。 季老太笑道,“他都不满月,你威胁他也不懂的。” 姜靖怡笑, “刚才还要哭,这会儿不就不哭了?” 其实季云轩很想扯开嗓子哭, 但又想起他的娘异于常人, 若是将她惹急了可不会管他是不是小婴儿,万一把他打傻了那就麻烦了。虽然他这辈子励志不想做反派了,但也不想当个傻子啊。 季老太无奈的笑, 然后道, “也不知道秋阳什么时候回来,这孩子都快满月了还没见过爹呢。” 姜靖怡算了算日子,今日已经九月初七了,路上要走好几日, 不过也该快了。 “回来的晚说明夫君已经成功中举, 不然早该返乡了。”姜靖怡笑道,“娘就等着当举人娘就好。” 季老太一想到这个可能也很兴奋, “你说的没错,不过举人娘不举人娘的我不在乎, 只要秋阳有出息便好。” 话音刚落, 外头阿桃突然兴奋的跑进来了,“东家,姑爷回来了。” 姜靖怡顿时兴奋起来,手指头又挠了挠季云轩道, “乖儿子,你爹回来了。” 季云轩现在还在震惊中呢,他爹怎么这么早就中举了呢? 不等他想明白,季老太已经出门接儿子去了,姜靖怡坐月子是不能出去的,只能在屋里安心等着。 没多会儿外头传来说话声,接着脚步声慢慢朝这边过来。 紧闭的房门被推开,姜靖怡便瞧见季秋阳匆匆进来,许是又想起什么又匆匆出去了,临出去前扔下一句话,“我待会儿过来。” 季秋阳出门连忙让人备水沐浴,一路行来风尘仆仆见产妇和孩子的确不好。好在灶上热水不断,下人当即打水让他沐浴。 将自己收拾清爽后季秋阳才重新进了屋子,季老太非常体贴的将门关上并没有跟进去。 两人分别已经快两个月了,从两人感情稳定后还是头一次。 姜靖怡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不止一次的想念季秋阳,而季秋阳又何尝不是。 站在床前季秋阳看着姜靖怡满目含笑,“靖怡,我回来了。” 姜靖怡嗯了一声,“看看咱们儿子。” 季秋阳含笑应了,坐在床边上一手握着姜靖怡的手一边看儿子,“长的像你。”‘’ 姜靖怡连儿子都不想看了,只想看季秋阳,“嗯。” 季秋阳看了儿子一眼也不再看了,儿子再好终究会娶妻生子,只有自己的娘子能够长长久久的陪着他。季秋阳想起这两个月来的思念,只想看着姜靖怡一刻都不再挪开。 至于小反派季云轩,此时已经如遭雷劈。 在他的记忆里他娘又作又泼可以说恶毒至极。开始嫁给他爹也只是因为他爹长的好看罢了,在季家将一家子人指使的团团转,心肠坏的可怕。 原本她娘和他祖母关系好还有他爹乡试就让他很惊讶了,没想到更令他惊恐的事情也发生了。 他爹和他娘竟然关系很好的样子,他记得上一辈子他爹自始至终都不喜欢他娘的! 谁能告诉他眼前这个看着他极品娘深情款款的男人是怎么回事吗? 这眼前的真的是他爹? 若是他爹和他娘都不一样了,那他还是季云轩吗? 一瞬间的功夫曾经坏到满大周都认识的季云轩迷茫了。 甭管他是不是迷茫,季秋阳的到来让姜靖怡很高兴,甚至说话的时候都柔和了不少。 夫妻俩诉说了衷肠后姜靖怡终于有机会问了,“夫君这次乡试第几名?” 闻言季秋阳笑了,“你怎么知道是第几名而不是几十名甚至上百名呢?” 姜靖怡眨眨眼撅嘴道,“因为我夫君文采斐然若是不得前几名那一定是考官瞎了眼。” 季云轩被他娘的话吓到了,他娘果然还是什么都敢说,这话要是被人传了出去,别说他娘了就是他爹都得倒霉。瞧着吧,他爹肯定要训斥他你娘的,他爹最是守礼守规矩的人了。 然而下一刻季云轩又被震惊了。 季秋阳嗯了一声道,“幸好这次考官眼不瞎,所以为夫这次侥幸得了头名,解元。” 解元? 姜靖怡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而季云轩脑袋嗡的一下炸开了,他爹不但参加乡试了还得了解元?他还以为是他自己相差了,上辈子他爹也参加乡试然后没能中举呢。 那么现在到底什么情况?为什么处处透着怪异? 姜靖怡勾了勾手,季秋阳连忙凑过来,温软的唇在季秋阳唇上稍碰即离,“奖励。” 季秋阳呼吸急促,声音变得暗哑,“娘子这奖励实在太过敷衍。” “你还想来个深吻还是来个啪啪?”姜靖怡道,“我坐月子呢,已经半个月没能净齿了。” 不光是没净齿,连澡都没洗好不好? 季秋阳知道她爱干净,肯定不能接受没净齿就亲近这事儿,便不再多说,“那便攒着好了,等满月之后一并奖励。” 季云轩:“……”请你们尊重一下你们儿子好不好…… 季秋阳又和姜靖怡说了一会儿情话,终于想起了儿子,他戳了戳儿子的肚子道,“孩子可有闹你?” 姜靖怡摇头,“乖的狠,除了刚出生时哭了几嗓子几乎没怎么哭过。” “那就好。”季秋阳道,“若是不听话娘子尽管教训便是,男娃就不该娇惯着。” 姜靖怡笑了笑,“好。” 季云轩:“……”太欺负娃了。 季秋阳回来了,所有人都知道季秋阳不仅中了举还得了解元。要知道整个山东直隶每三年出一个解元,但这解元能出在清河县已经是了不起的事情,可以说往前数二十年清河县也没有解元的。 只不过季秋阳虽然是清河县人却与娘子一直住在清水县,倒是便宜了清水县的乡绅。 第二日一早清水县的县令便遣人送来了厚礼,清水县县令的人还未走,清河县的县令也令人送了厚礼过来。 两个县令的人两厢对比,回去后与各自县令说了,清河县令道,“季秋阳再如何也是清河县人,只要明年中了进士这就是我的功绩,再添一份厚礼过去。” 而清水县县令却道,“季秋阳虽然是清河县人,但一直住在清水县,咱们送这礼已经不错,没必要过份热切让人着恼。” 于是季秋阳又收到了清河县县令的第二份厚礼。 两县的富商和乡绅一瞧县令都出动了,也连忙行动了起来,厚礼更是如雪花一般流向清水县季秋阳所住的院子。 甚至还有一位清河县的富商直接豪气的送了一座位于清河县院子的地契过来,热情的邀请季秋阳过去居住,那富商还道,“那边院子里一应物品和下人都准备妥当。” 说着似乎还怕人,环视一周后压低声音道,“小人还为解元老爷准备了几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保管解元老爷能够满意。” 要说县里周边的乡绅富商前来送礼品以示交好也算正常,奈何这位富商却直接戳了季秋阳的肺管子,季秋阳知道这次若是不将此事断绝,保不准日后还会有。 季秋阳眉头一皱,直接严词拒绝,那富商还惊讶,旋即明白过来,“解元老爷是担心姜老板知道此事?这大可不必,姜老板是通情达理的女子,定不会在这上头与解元老爷为难的。况且姜老板刚生子,身子虚弱,可不得需要有人帮忙照顾解元老爷?” 他说的多,季秋阳越发的反感,他直接打断他道,“此事与娘子无关,我季秋阳已经起过誓言,此生都不会纳妾更不会有通房,更不会做对不起我娘子之事。我与娘子情比金坚,休要拿这些来破坏我与娘子的感情。” 这府上还待说话,就被季秋阳堵了回去,“这位老爷若执意如此,那便请回吧。” 富商这才不说了,只说将院子送与季秋阳。 可季秋阳如何还肯再收便将人客气的送出去了。 这富商心胸也不宽敞,出了这边的门便有意无意的与人说姜靖怡心胸狭窄容不得人,自己生了孩子竟还不给解元老爷纳妾收通房,此等女子实在配不上解元老爷。 季秋阳高中解元这事儿清水县和清河县的人都知道,读书人羡慕季秋阳有此等文采学识能高中解元,而女子则羡慕姜靖怡嫁得如意又前程远大的夫婿。 只要季秋阳明年春天不出意外,进士绝对跑不了的。 在众人的印象中但凡有点钱有点身份的人都喜欢纳妾,即便不纳妾也会收几个通房。甚少有男子能守着自家娘子一人。 诚然像贺家贺延与李氏夫妻恩爱,贺延虽然没有纳妾,但房里也有两个伺候的通房。 像季秋阳这样前程远大的男子,身边怎可少的了伺候之人。 偏偏季秋阳招待了几日来送礼之人以后便闭门不出,说是为了准备春闱,至于酒宴,要等孩子满月时一并摆。 于是夫妻俩不知道的时候外头已经传的沸沸扬扬,说的最多的就是姜靖怡就是个厉害的,要不然也不能开了这么多铺子。 还说姜靖怡性子不好,将季解元管的服服帖帖不敢反抗,说女子就不该学习姜靖怡。女子就该温柔就该体贴,在自己不能照顾夫君的时候就该安排人照顾夫君。 如此言论沸沸扬扬,不光在外头传,到了姜靖怡的铺子里时那些人也在谈论,甚至还有人找掌柜的让掌柜的带话,“你们姜老板呐,做生意是好手,但归根结底还是个女人不是,女人还是要以夫为天,赚再多的钱有什么用?要是因为这个失了丈夫的心,那岂不是把自己男人往别的女人怀里推?多不划算啊。” 无独有偶,不止有人在姜氏食铺说,在布庄和翡翠楼一样有人说,传的多了伺候姜靖怡的人自然也就知道了。 不光下人知道了,就连季老太和云氏也知道了,季老太出门时甚至还有人过来与季老太说话,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让季老太做主给季秋阳纳妾。 季老太不管小辈的事,便推拒了,“他们夫妻的事我老婆子不管的。” 那些人便以为季老太是怕姜靖怡,然后又有人去大桥镇打听姜靖怡,这一打听可不要紧,嚯,姜靖怡以前就不是个省油的灯,怎么嫁给季秋阳的?碰瓷嫁的! 马氏和马家人一看这情形也明里暗里的将姜靖怡的名声传个彻底,比如姜靖怡如何恶毒,如何的不知羞耻勾引季秋阳。可以说姜靖怡的黑历史都被翻个底朝天。 季老太急的不行,便将此事与季秋阳说了,季秋阳明了,难道近日下人看他的目光都有变化,原来是这个缘由。 但此时姜靖怡还在坐月子,坐月子最忌讳的便是生气,季秋阳嘱咐道,“娘这事我有办法,但先别把这事告诉靖怡,有什么事都等她做完月子再说。” 季老太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点头应了。 中举得解元之名这是好事,但是好事最后却闹成这样,着实令人心累。 所有人都瞒着姜靖怡,而姜靖怡又坐月子没人打扰,寻常除了季老太和阿桃樱桃等闲没人进入,而这几人又被季秋阳叮嘱了又叮嘱,所以等姜靖怡坐完月子的时候都不知道此事。 在九月十四的时候季秋阳便让店里宣传,在九月十六将在姜氏食铺这里开三日流水宴席,还让季冬阳带话回大桥村,请大家伙到时候来县里吃流水席。 流水席一般大户人家才会有,当然中了举是大事,尤其季秋阳又是解元,他举办流水席愿意来的人也就尤其的多。 一传十十传百,许多人都决定来参加流水席了。 甚至怀有坏心思的人甚至还想趁机见季秋阳,带上自家的闺女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不怕季秋阳瞧不上。 就连马氏,都打算厚着脸皮带姜靖珊过去了。 姜靖珊是不愿意去见姜靖怡的。 但季秋阳中了解元,过了年春闱后妥妥的就是进士,进士当官最差也是县令,而姜靖珊若是留在大桥镇往后最多嫁个富户,可富户哪有当官的面子大。 哪怕做当官的姨娘都比做富户的太太要强的多。 马氏原本是看不上季秋阳的,可谁让季秋阳争气中了解元呢,她自认为自己的闺女不比姜靖怡差,怎么也得去试试。 都说肥水不流外人田,一家子姐妹凭什么姜靖怡就能有这好运气。 在姜靖怡不知道的时候,一场流水席竟然引出这么多的妖魔鬼怪,这家打着如意算盘,那边也打着如意算盘。 九月十五这日,一直沉默的贺家终于不沉默了,让贺凛兄弟俩亲自将季秋阳请去了贺家。 路上季秋阳其实就明白贺家为何请他过去了,恐怕不是为了叙旧或者亲近,只怕是为了外头传扬的事找他兴师问罪了。 果然,贺凛冷声道,“今日除了你自己谁都救不了你。” 季秋阳无奈道,“我什么心思外祖父和舅舅难道还不知?” 贺凛自然知道季秋阳与姜靖怡的感情,但他走过大周山河,见多识广,见过的人中真的能守着一个妻子的的确没有见过。 而贺煜非常直接,“我不管别人怎么样,反正你不能纳妾,你要敢纳妾我可不管你是不是解元,我肯定要打死你的。” 季秋阳去看贺凛。 贺凛却非常赞同贺煜的说法,“靖怡虽然只是我们的表妹,但在我们心目中她就是我们亲妹,欺负我们亲妹妹,那我们做兄长的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这时正好进了贺家,季秋阳便没再多说,比起贺凛兄弟,无疑贺延和贺老爷更不容易打发。 想到这里季秋阳顿时觉得一阵头疼。 第61章 季秋阳对自己要什么向来都很清楚, 尤其和姜靖怡感情升后,他的心就扑在姜靖怡身上,其他女子他看都不想看一眼。 奈何他心志坚定, 但旁人却不知,竟传出那些话来。不过他也理解贺家的心情,甚至为姜靖怡高兴。 这说明贺家待姜靖怡如亲生, 也如父母兄长一般的关心她。 季秋阳无奈的笑了笑,跟着贺凛兄弟进了贺家。 此时贺家花厅里贺老爷和贺延都一脸严肃的坐在堂上, 李氏坐在下首, 满脸的无奈。 见季秋阳来了,李氏笑道,“秋阳也过来了, 你们有什么话直接问他便好。” 贺延和贺老爷都不是扭捏的人, 尤其贺老爷这两日听了传言差点气炸了,季秋阳一进来直接就问道,“外甥女婿我问你,你要纳妾吗?” 季秋阳过去先给长辈行了礼, 接着回答道, “外祖父,我以前便与靖怡说过, 这辈子除了她我谁都不要。我虽不知外头的传言从何而起,但我可以非常确定的告诉您, 我不会纳妾更不会收通房, 外祖父和舅母舅舅尽管放心便是。” 听他这般坚定的回答贺老爷和贺延虽然高兴但也狐疑,就他们自己都有通房呢,怎么可能相信季秋阳当真能够做到。 尤其季秋阳如今是解元,今后会是进士, 不说旁的,一些长官为了笼络下属也会送人,季秋阳又如何能够反抗。 其实他们今日将季秋阳叫来也不是为了逼季秋阳说出这样绝对的话,他们只希望季秋阳不管爬的多高都能让姜靖怡坐在正妻的位置上,他们贺家固然现在能当姜靖怡的靠山。可等季秋阳做了官,那他们的身份就不对等了,一个官一个商,商人无论如何都无法抵抗得了当官的。 许是瞧出两人的不置信,季秋阳道,“若是舅舅和外祖父不相信,秋阳可以在此起誓……” 说着他便将手举起来要起誓了,贺延连忙拦住他,“好了,我们相信你就是了。” 后头的话他们也没说,季秋阳若是真能做到那固然最好,反正也有了儿子,做不到的话起码能保证姜靖怡的正室位置便好。 随后贺延又问了些乡试和春闱的事,又问了摆流水席的事,气氛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僵持。 贺凛有些了然,但贺煜却有些不解了,说好的为姜靖怡撑腰让季秋阳不纳妾怎么变成这样了? 等季秋阳走后贺煜便问贺凛,贺凛道,“因为今后贺家和季家是官与商的关系。今日父亲和祖父若是态度强硬惹恼了季秋阳,日后季秋阳或许会看在与我的关系上不与父亲和祖父计较,但万一会把怨气撒在靖怡身上呢?季秋阳有大才,心怀坦荡,有些话点到为止便可,无需说的太清楚,只要让他知道咱们贺家的立场便好。” 贺煜对这些仍旧有些不懂,“那咱们在来的路上还……” “咱们是同辈,而我与他又是同窗。”贺凛轻笑,“位置不一样,懂吗?” 贺煜点头,“懂了。” 嘴上虽然应了,但心里却并不赞同,尤其现今男子但凡有钱的没有不纳妾不收通房的。 以前他也这么认为,但是认识徐爱媛后却被灌输了不少思想,如今他竟然不能接受两人感情中出现第三人了。 贺煜对贺凛道,“但不管别人如何,我是不会纳妾收通房的,我只要爱媛一个。” 贺凛看着贺煜坚定的表情笑了笑,“你能记住今日这话便好。” 季秋阳离开贺家便回去了,回去后季秋阳就发觉院子里气氛有些不对,见他回来阿桃更是看都不敢看他一眼直接跑回屋里去了。 季老太从屋里出来,无奈大叹气道,“靖怡还是知道了。” 季秋阳皱眉,“谁告诉她的?不是说了等做完月子再说?” “是我说的!” 话音一落,姜玉钦就从屋里跑出来了,十四岁的少年比之前长高不少,站在季秋阳跟前的时候虽然矮了一头但是气势却一点都不少。 姜玉钦怒瞪着季秋阳道,“你将此事瞒着姐姐到底是何居心,还是说你本就打算收通房纳小妾?季秋阳,我看错你了!” “姜玉钦你给我滚进来!” 屋里姜靖怡的声音传了出来,姜玉钦哼了一声道,“我替你收拾男人。” 姜靖怡告诉自己不生气,扯着嗓子道,“我的男人用得着你收拾?我先收拾你!” 姜玉钦哼了一声只当没听见,只看着季秋阳道,“你说,你到底会不会纳妾收通房?” 季秋阳一整天都被质问来质问去,再好的性子也有了脾气,他没料到他做人做的如此失败,竟没人能信他,他看着姜玉钦,心里不停的告诉自己这是娘子的亲弟弟,可姜玉钦不依不饶,似乎不得个答案就誓不罢休。 季秋阳耐着性子道,“不会。” “那外头的流言蜚语……” 季秋阳看着他,双目中有些不耐,“我有主意,你莫要多问。” 姜玉钦眉眼中满是戾气,显然对这回答并不满意,然而下一秒姜靖怡的屋内非出一只鞋子来,“姜玉钦你再问一句你就死定了!” 姜玉钦哼道,“白眼狼。” “看我过两日不收拾你。”姜靖怡说着又喊季秋阳,“夫君你进来。” 季秋阳心颤了颤,心道他娘子可千万别信了外头的传言才是,季秋阳瞪了姜玉钦一眼道,“你可还记得你姐姐在坐月子?” 说完季秋阳连忙往屋里去了,他千防万防谁想的偏偏没防住姜玉钦呢。 而姜玉钦站在原地想着方才季秋阳的问题,顿时面色一白。 是啊,他听到这样的流言后只觉得愤怒,只想到季秋阳跟前质问季秋阳,可完全忘了姐姐现在还未出月子,坐月子的女人是不能生气的。 姜玉钦顿时有些忐忑不安,他凑到屋门前想听听屋里的话,却被季老太拦住了,“别听了,你姐姐没那么小气,她和你姐夫感情好着呢,别担心。” 屋里姜靖怡似笑非笑的看着季秋阳道,“还瞒着我?” “不是要瞒着你……”季秋阳讪笑道,“是怕你担心,所以想着等你出了月子再做打算。” 姜靖怡挑眉,“你想怎么打算?” 季秋阳道,“到时候你便知道了。” 姜靖怡倒不是信不过他,只是她认为这事季秋阳不该瞒着她。当然她也清楚季秋阳瞒着她的初衷是什么,但就是不高兴,这事她宁可是季秋阳告诉她,也不想是姜玉钦告诉她的。 眼见着她要生气了,季秋阳连忙道,“这事我会处理好,你只管养好身体便好,我定不会让你受委屈更不会纳妾收通房的。你知道的,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这话说的姜靖怡心里熨帖,心情也好了不少,她哼道,“那是,上哪找我这么好看还会赚钱的媳妇啊。” 季秋阳唇角弯弯,颔首道,“是,再也没有比我娘子更好的女子了,其他女子与我娘子一笔那都是蒲柳之姿,乌鸦与凤凰的区别。” 姜靖怡越发的开怀,不禁笑道,“你这嘴越来越会说了。” 季秋阳坐在床边执着她的手道,“都是娘子□□的好。” 躺在床上刚睡醒就被塞了满嘴狗粮的季云轩如遭雷劈。 这些日子他虽然已经慢慢接受了他爹和他娘跟他记忆中不一样了,他爹也没死这件事了。但每天看着他爹和他娘说这些肉麻的话他仍旧觉得震惊。 他爹居然也能说出情话来?还说的这么的…… 粘腻? 上辈子他爹对他娘可是没一句好话更没一个好脸色的。 季云轩瞪着眼睛呆呆的发愣,姜靖怡拿手指头戳了戳季云轩的肚皮笑道,“你瞧,你儿子都笑话你了。” 似乎为了配合他的极品娘,季云轩咧嘴咯咯笑了笑。 小婴儿笑起来露出无齿的牙床,季秋阳笑着道,“笑什么笑,无齿之徒。” 季云轩笑不下去了,郁闷的要吐血,这一对夫妻确定是他的爹和娘?难道不是老天故意折磨他的?谁家的爹娘能笑话自己儿子没有牙齿的?谁见过满月的孩子长牙了的? 季秋阳笑道,“你瞧,这孩子就跟能听懂咱们说话是的,我笑话他然后他便不笑了。” 闻言季云轩只想对他爹翻白眼,忽然头顶一暗,姜靖怡凑了过来,笑道,“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这孩子可不就跟能听懂是的,寻常也不和普通孩子一样哭闹,莫不是……” 姜靖怡没说出来,讶异的捂着嘴,然后凑到季秋阳耳边低声道,“儿子会不会也是穿越的?” 季秋阳无奈道,“不能,别瞎说。” 姜靖怡便不说了,只当自己是多心了。 而季云轩没听到他娘说的什么,抓耳挠腮的难受极了。 九月十六这日季家在这条街上摆流水席,清河县的翡翠楼和这边姜氏食铺也暂时歇业提前一日便在这边忙碌。一张张的长条桌摆在街上,十六日这一早便开始忙碌起来了。 厨房就用的姜氏食铺的灶房,所有的厨子都在热火朝天的做菜,各色菜系应有尽有。跑堂的更是来回的穿梭。 姜靖怡一大早痛痛快快洗了澡又换上干净的衣衫,出来才也没瞧见季秋阳,一问才知季秋阳已经去招待客人了。 外头流水席招待乡里乡亲和来凑热闹的人,而在后院这里也摆了几桌招待季秋阳的同窗和老师,另外姜靖怡的亲眷则在正堂摆了一桌。 日头渐上的时候门前也来了好些人,季秋阳的同窗老师甚至县令都派了人过来。 季秋阳见人已经来的不少,作为主家站在门口与大家说说话。 季秋阳作为解元文采自然不错,洋洋洒洒说了好些感谢大家的话,而后话音一转道,“今日我听到一些关于我家娘子的流言,非常难听,我也不追究这话到底谁传出来的,谁传的谁心里明白。” 他话说完,便有带着异样心思的人喊道,“季解元,这事儿我们可没乱传,这不都是应该的吗,姜老板刚生了孩子自然不能照顾季解元,季解元以后可是要为国出力的人,哪能没人照顾。要是姜老板大度一些,哪里会有流言出来。” 此话一出许多带了自家闺女过来的人纷纷应和,就好似季秋阳不纳妾就是天大的错误一般。 季秋阳瞥了说话的人一眼,冷声道,“敢问这位大婶可是来吃流水席的?” 那大婶笑道,“那是自然,季解元中了解元还得一子,双喜临门,咱们当然要来喝这酒了。” “不。”季秋阳看着她,冷笑道,“你口口声声污蔑我家娘子竟还好意思说来吃这流水宴。” 他顿了顿,环视一圈众人道,“这流水宴花的银子拿一点不是我娘子的?一边败坏我家娘子的名声,一边还来吃我家娘子筹办的流水宴,敢问这位大婶,您的脸呢?” 他说的话毫不客气,说完这话又看了眼其他附和的人,这些人脸上都挺不好看。但季秋阳却不想就这么过去,他朗声道,“我季秋阳顶天立地,说话算数。我季秋阳对天发誓,这辈子无论贫穷还是富贵,都不会做对不起我娘子之事,更不会纳妾或者收通房,有违此誓,天打雷劈!” 这年头发誓不可谓不重,哪怕是季秋阳的亲娘,在他发誓的时候季老太都忍不住心颤了颤。作为季秋阳的娘,她自然相信儿子能够说到做到,然而她又心疼儿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发誓可以说直接绝了自己的后路了。 而且当众承认这流水宴是姜靖怡筹办,岂不是也承认了他吃软饭了? 季老太叹了口气,忽觉胳膊一暖,回头一瞧竟是姜靖怡抱着孩子出来了。 季秋阳似乎并没有看到姜靖怡出来,看着满目不可置信的众人,一字一句道,“今日的流水宴若是有谁还觉得我娘子不好,甚至往后还会说她坏话的,请你们离去,我季秋阳不屑于与这样人品低劣之人交往。” 此言一出激起千层浪,姜靖怡抱着孩子听着他的话内心说没有触动是不可能的。 那日季秋阳说一切交给他来处理,明明她没见他做什么,没想到居然是做的这样的打算。 当众起誓,哪怕日后他再有喜欢的人也不能了。 姜靖怡抱着孩子到了季秋阳身边唤了一声,“夫君。” 季秋阳回神,将孩子接过来又把披风给她拢了拢,“进去吧。” 姜靖怡抿唇笑了笑,夫妻俩手牵着手进去了。 而随着两人进去之后外头却掀起轩然大波,没有一个不在说方才之事。 当事人那大婶面上过不去拉着闺女走了。 不远处马氏拽着姜靖珊朝那妇人呸了一声道,“呸个不要脸的,也不瞧瞧自己女儿什么德性,长的粗苯丑陋也配得上解元郎?” 第62章 姜靖珊目光还落在季秋阳的背影上, 以前的时候觉得季秋阳除了一张脸能看其他并无出彩之处,可如今为何瞧着竟是这般的有魅力? 即便方才季秋阳说的话是为了维护姜靖怡,但姜靖珊莫名就觉得方才的季秋阳浑身上下闪闪发光, 满满的男子汉气概。 她觉得女子嫁人就该嫁这样的男人。 随即她目光又略过姜靖怡,姜靖珊忍不住抿了抿唇,心中暗恨, 姜靖怡为何就有这样的好命,明明姜靖怡是靠碰瓷才嫁给季秋阳的。 姜靖怡生性放荡不要脸, 这样的女人如何配得上解元郎呢? “怎么, 现在你也觉得季秋阳好了吧?”马氏瞧着女儿的模样就知道女儿动心了,她压低声音道,“别看他说的冠冕堂皇, 肉真的喂到嘴边上了他还能不吃?” 姜靖珊好歹是未嫁的姑娘被她娘一说顿时红了脸, 但她也知道她娘今天带她来这里的意思,所以她推拒了一下便顺从的跟着来了。 尤其看到方才季秋阳的表现后姜靖珊一颗心都被暖化了,她迫切的想要嫁给季秋阳。 姜靖珊咬了咬唇道,“可是他有了姐姐了。” 马氏冷笑, “你只管听娘的, 娘肯定能让你嫁给季秋阳。不过现在你姐姐是正室咱们得慢慢谋划,只要到季秋阳身边了, 你好好把他笼络住,到时候姜靖怡最好和她那个死鬼娘一样郁郁寡欢然后撒手人寰, 到时候你不就能扶正了?” 姜靖珊本就有意, 被她娘这么一说更加动心。 俗话说的好,宁当官家妾,不做平头妻。嫁个平头老百姓或者商户固然能当正妻,但是做这正妻劳累又不体面。还不如嫁给当官的做个妾。 而且季秋阳眼见着就出息了, 能在他出息前到他身边自然是好了。 而且马氏想的也多,姜靖怡刚生了孩子,过了年孩子也小,自然不能跟着季秋阳进京伺候,所以将姜靖珊送过去正合适,注意着别有了身孕,过了年就能跟着进京伺候。 季秋阳进京后只要顺利肯定不能再回来,不管是留京当官还是去外地赴任,等安顿好再接姜靖怡少不得一年半载就过去了。 这一年半载的她闺女再怀上孩子,地位不就稳固了? 马氏拉着姜靖珊看着众人纷纷去做席面去了,她牵着姜靖珊直接往里头去了。 不想在门口却有拦住了她,“敢问太太可有请柬?” 马氏一愣,“什么请柬?我是你们家太太的娘,要什么请柬?” 她声音不小,顿时引来旁人的围观。 能被请进去院子里单独坐席的不是季秋阳的同窗好友和老师便是贺家人,但他们是提前得了请柬的。 而马氏自称是姜靖怡的母亲却没有请柬,少不得被人围观。 但清水县的人大多知晓姜靖怡与贺家的关系,自然也知道姜靖怡的母亲贺芸娘早已身故。更是知道姜靖怡如何困难的将她娘的嫁妆讨回来,更是听说过姜靖怡的继母如何苛责他们姐弟俩。 于是姜靖珊就发现旁人看她们的目光有些奇怪,带了审视和鄙夷。好似觉得她们就是看着季秋阳有出息了来抱大腿的穷亲戚…… 若是以前她们和姜靖怡关系好也就罢了,偏偏他们双方的关系差的满城皆知,她们在这样的日子到了门口却没有请柬,摆明了就是姜靖怡并不愿意认他们这门亲戚。 姜靖珊脸上火辣辣的,马氏脸上也不好看,姜靖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甚至也有些后悔早知今日为何不和姜靖怡搞好关系。 马氏绷着脸道,“我是她的母亲,我怎么就进不得了?你们太太贵人就可以不认娘了?” 此时正在迎客的是孙掌柜,闻言笑了笑,“我们太太的母亲早已去世十余年,而您……”他说着笑了笑,“您和我们太太什么关系还用小的说吗?” 这是直接撕破脸皮了,马氏的脸上火辣辣的,她怒瞪着孙掌柜道,“你算什么东西,让你们太太出来见我!” 孙掌柜摇头,“我们太太回屋歇着了,您要是实在想参加宴席可在门前用流水宴。” “流水宴?”马氏顿觉羞耻,“你们太太欺人太甚!就不怕坏名声传出去对季秋阳不好吗?他马上就要乡试……” “住口!” 马氏话未说完,就听到一声怒喝,马氏回头就瞧见一脸怒容的姜大川和姜玉钦站在台阶下。 见他们二人来了马氏顿时一阵惊慌,今日姜大川怕她惹怒姜靖怡所以根本不让他们娘三个出门。但马氏和姜靖珊有自己的小九九,所以背着姜大川出了门就是想趁着他们到之前先进去,谁承想还是碰上了。 马氏咬了咬唇讪笑道,“老爷,我这不是听说咱们家的姑爷中了解元也过来庆贺庆贺吗。” 姜大川皱眉道,“我不是与你们说了不要过来,将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了?” 他又瞪了眼姜靖珊,“你跟来做什么?上次闹的笑话还不够吗?” 姜靖珊顿时想起上次赖着来姜靖怡这里的事情,饭都没能吃上一口还因为勾引一个下人不成灰溜溜的走了。 姜靖珊面上挂不住了,眼泪在眼眶里几欲落下,“爹……” “回去!”姜大川小心翼翼的瞥了眼姜玉钦,然后板着脸训斥道,“赶紧给我回去!” 马氏和姜靖珊被这么当众斥责面上难堪,姜靖珊捂着脸甩开马氏就跑了。 马氏连忙追了上去。 而姜大川和姜玉钦也在孙掌柜的亲自迎接下进了院子。 那边马氏追上姜靖珊,安抚道,“靖珊你就这么轻易放弃了吗” 姜靖珊气道,“那不然呢,咱们连门都进不去,爹还让我当众出丑,我还有什么脸面。” 小姑娘面皮薄受不了,马氏又何尝不是,她咬牙愤恨道,“娘就不信咱没机会了,今日人多找机会也不好找,过几日咱们找人将季秋阳哄骗出来,到时候娘给他下点药,你们直接成事儿,到时候看他还抵赖。” 姜靖珊一声不吭,但心里是认同她娘的做法的。 那边姜靖怡和季秋阳回了院子,季秋阳脸上又恢复了淡定从容。 姜靖怡觑着他的脸,时不时的就打量两眼。 季秋阳将孩子放下挑眉道,“娘子瞧什么?” 姜靖怡色眯眯的摸着他的脸道,“在瞧这张脸怎么这么帅气,怎么这么迷人。” 从姜靖怡孕后期之后两人便没在一起舒坦过,这会儿姜靖怡只伸伸手指头季秋阳就有些呼吸急促。 好歹两人还记得外头的宾客,季秋阳深深的瞧了她一眼道,“孩子已经满月了。” 姜靖怡笑吟吟道,“是。” 季秋阳勾了勾唇道,“为夫出去招待客人了,晚些时候再来找娘子。” 女客有云氏和季老太招待,男客则由季秋阳兄弟俩招待。姜靖怡毕竟刚出月子出去露露脸也就回来了。 外头喧闹声不止,好在孩子并不闹腾,姜靖怡也乐得轻快。 傍晚时分宾客逐渐散去,外头的流水宴席却是来一波走一波再来一波。 季秋阳送走自己老师便回了后院,与季老太交谈两句便回了房。 房内孩子已经睡了,姜靖怡正拖着下巴坐在外头的榻上凝神想着什么,身前的桌上放着一本书。季秋阳拿起来瞧了眼,“给孩子取名字?” 姜靖怡作为学渣一点都不想动脑子了,“你是他爹,你给取。” 季秋阳无奈笑了笑,将书拿起来翻了翻,“就叫季云轩吧。” 季云轩? 姜靖怡眉头跳了跳,早知道她随便给取个了,现在可好,竟跟那反派一模一样的名字了。 难道这就是命? “怎么了?”季秋阳还当他取的不合她心意,便道,“名字只是个记号,娘子若觉得不好听娘子取个便是。” 姜靖怡认命的摇了摇头,“没事,就这个吧。” 该来的总会来,是反派她改名字也是没用的。 季秋阳嗯了一声凑近她两步,“娘子身上味道馨香,让为夫闻之一震。” 姜靖怡揶揄的瞧他,“我却只闻到了酒味。” 季秋阳抬起胳膊闻了闻,不由皱了皱眉,“我马上去洗。” 说完这话匆匆出去了,姜靖怡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躺在床上的季云轩迷迷糊糊似乎听见他爹娘给他取名字了,可小婴儿睡眠多,只清醒了一会儿又沉沉睡去。 睡的半梦半醒间竟听见一些不该小孩子听见的声音,可他到底芯儿不是孩子,等了半晌发现这夫妻俩没完没了了,便扯开嗓子哇的一声哭了。 正在运动的夫妻俩顿时停下,季秋阳身子一抖然后无奈的伏在姜靖怡身上,他气道,“要不娘子请个奶娘回来带他吧。” 实在太碍眼了。 姜靖怡瞥了眼已经不哭了的孩子也是哭笑不得,“他又不吃,只喝羊奶请奶娘回来也无用,不如调个丫头过来,让阿桃去照顾孩子。” 阿桃和李达的事基本定了下来,就等她出了月子好成亲,到时候让她专心带孩子也好。 说起阿桃季秋阳有些心塞,“我怎么觉得阿桃姐妹俩一直有意躲着我呢?” 姜靖怡将他推下去笑道,“还不是外头流言闹的,有人在她们跟前说让她们给你做通房的事儿。可阿桃和李达好事将近,并无大心思,阿杏虽然还没有嫁人但也没有歪心思。” 季秋阳郁闷,“可樱桃就不啊。” “樱桃那丫头现在一心扑在卤味上,看见猪肉比看见你都亲。” 这话让季秋阳一阵心塞,不过他也不再多说什么,他将姜靖怡揽在怀里叹气道,“若是明年你能与我一同进京多好。” 可季云轩如今才一个月,等正月出门的时候也才五个月,这般小的孩子出门实在是太小了。 姜靖怡自然也想与他一起去京城,毕竟京城水深,谁知道京城会有什么妖魔鬼怪。 看了眼旁边捣完乱又睡着的儿子,姜靖怡忍不住道,“都是你来的不是时候。” 她甚至觉得老天爷冥冥之中在逗她玩呢。毕竟这个反派怀上的时间和书中怀上的时间大不一样,可生出来的还是那个孩子,不是老天爷玩她是什么? 进京之事就暂时搁置,转眼间天又冷了下来。 姜靖怡出了月子后往几间铺子查看了一番让人将火锅等热菜都上去了,菜单子也换了个新,姜靖怡之前有孕没那么多精力,如今可逮着时间了便与李达等人又研制了不少冬日里的饭食。 像麻辣烫,酸辣粉之类的在姜氏食铺和府城那边上了,翡翠楼反而没有上。 天渐渐冷了,季秋阳直接闭门谢客专心读书了。 偶尔出门也是与贺凛陆良等人见面,匆忙中忽然想起之前与贺凛陆良商议的事。 他们还想收拾汪承泽呢。 可惜汪承泽中举后直接进了京,他们想收拾也只能等明年春闱后了。 在济南府发生的事不管是贺凛还是季秋阳都默契的没有与家里人说,所以姜靖怡也自始至终不知道季秋阳在济南府竟发生那么多的事情,甚至险些威胁到生命。 直至进了腊月,陆良来找季秋阳探讨功课,两人在书房说话时偶然间被姜靖怡听到了。 此时陆良正一脸愤恨道,“那汪承泽定是怕咱们报复他所以才直接进京了。可恨我们大仇未报,早晚一天得让他好看。” 季秋阳压低声音道,“此事咱们进京后再谈。” 陆良这才反应过来,“秋阳未与弟妹说此事?” 季秋阳摇头,“那时她刚生了孩子,我如何与她说这些,平白让她担心害怕罢了。左右汪承泽也不在这边,咱们说太多也无用。” 而在门外,姜靖怡却眨眨眼,心里思绪飞涌,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季秋阳身上竟发生这么多事情。 他不说,她还只当他在济南府一切顺利,让她都以为汪承泽真的不敢动手了。 她实在小看了汪承泽了。 姜靖怡本来过来叫他们的,这会儿却转身去了季老太房中。姜靖怡只简单说了她听到的话,然后对季老太道,“娘,过了年我想与秋阳一同进京,否则我会寝食难安。” 嫁给季秋阳之前,她从不相信她会如此爱一个人,爱上季秋阳后她希望他能平平安安过一生。 可他的身份注定不会安稳,即便为了她为了孩子季秋阳势必也要闯出一片天地来。 若是明知道他去京城会有危险她却不能跟在身边,她绝对会夜夜难以安稳。倘若季秋阳在京城出事,她这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季秋阳对她的好她看的清清楚楚,所以她想将季云轩交给季老太抚养,等她和季秋阳安顿下来再回来接孩子。 做出这样的决定固然困难,可在大是大非面前她却认为这是最好的选择。 清水县毕竟只是小县城,在这里有季老太和季冬阳夫妇帮衬也有贺家看顾可以说安全无虞,但季秋阳在京城就不一样了,京城太过危险了。 季老太看着姜靖怡坚定的模样,半晌点头道,“好。” 第63章 若是不知道季秋阳在济南府发生的事情她还不会担心, 但现在知道了她怎么可能放心让他独自一人上京去。 姜靖怡看着季老太,她知道季老太会答应的,孩子留在清水县不会有危险, 但季秋阳出门却是危险重重。 以前她还不理解为何古人上京赶考多困难,只路上就容易出现各种问题。所以历年来进京赶考之人但凡身体不好的连路上这关都过不去。 季秋阳身体不错,但却对汪家不得不防。 汪大人在京城的确数不着, 但好歹也是官,他们这种小老百姓只能小心谨慎保护自己的周全。 季老太看着姜靖怡道, “你尽管放心去, 孩子我肯定给你带好。” 这一瞬间季老太甚至有些庆幸孩子不吃母乳只喝羊奶,若不然姜靖怡如何也是离不开的。 姜靖怡点了点头道,“辛苦娘了。” 一家人是不言辛苦的, 但姜靖怡仍旧忍不住感激。 季老太一辈子都离不开大桥村, 早先便说过即便日后季秋阳有出息也不会跟着过去,现在为了孩子还是妥协了。 季老太摇摇头道,“不辛苦的,等你们走的时候带上琳夏, 你们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正好跟你做伴。” 姜靖怡没有推拒点了头。 季秋阳并不知道姜靖怡将他和陆良的话都听了去,送走陆良后独自一人坐在书房思索片刻这才回房找姜靖怡。 对于进京之事姜靖怡并没有主动开口, 夜里两人照例行房时姜靖怡才道,“过了年我与你一起进京。” 季秋阳动作一顿, “可云轩还太小……” “我知道汪承泽的事了。” 姜靖怡一句话将季秋阳要说的话堵了回去, 最终无奈道,“京城好歹天子脚下,汪家在咱们这边显赫到了京城就数不着了,所以娘子不用担心, 况且我与表兄还有陆良一起进京,不会有危险的。” 姜靖怡皱眉,“你不想让我去?” “当然想,可是,”季秋阳将她凌乱的发丝塞到而后亲了亲她,“孩子还小,不然等我安顿下来你再带孩子过去?” 姜靖怡偏开脸,“不行。” 季秋阳看着最终只能点头,因为他知道只要姜靖怡认准的事是不会轻易放弃的,所以不管他答应与否姜靖怡都会跟着去。 与其在这争辩这些倒不如在临走前安排好家里的一切事情。 不过季秋阳没什么好安排的无非是叮嘱季老太将孩子带好,而姜靖怡才是真正的忙碌。 两间食铺一间酒楼外加一间布庄,方方面面都需要她去协调去准备。 姜靖怡有信心季秋阳能够中进士做官,所以从秋天起便让孙掌柜培养管事的人才也让李达多带一些厨子出来,她打算进京的时候就带上自己的人马,即便不在京城开铺子也好让他们一行衣食无忧。 李达这一年多的时间已经成熟不少,铺子交给他姜靖怡也很放心。 所以剩下的日子姜靖怡便每日陪着季云轩,已经四个月的孩子早就学会了翻身,如今姜靖怡每日瞧着他越看越觉得对不起她。 不管什么年代孩子这么小时母亲是不会离开孩子的,可她却为了男人将儿子留在家里。 姜靖怡戳着季云轩的小肚子叹气道,“小反派,你可别怨恨娘,等你爹安顿下来娘就回来接你好不好?” 季云轩每次听见他娘叫他小反派就忍不住翻白眼。 他都决定改过自新了,结果他娘还老是提醒他这事儿,哪有一点母亲的样子。 不过这四个多月来他也看明白了,这辈子他爹娘感情好的很,好到他这个儿子都得排到后面去。他爹成了解元,如果不出意外过了年春闱后就是进士,与上辈子真的是不一样了。 季云轩翻个身拿屁股对着姜靖怡心道:无良爹娘都准备好抛下儿子了还说这些做什么,真当我离不开你们咋滴。 姜靖怡瞧着他这姿势不由就笑,“哎呦,还会跟娘耍脾气了?” 季云轩躺着不动,姜靖怡就起了坏心思,“你不翻过来我可打你屁股了。” 一听打屁股季云轩不能忍了,他实际年龄也不小了,忍着被他们换尿布已经是极限,要是再打屁股那还了得? 季云轩飞快的翻了回来,仰躺在炕上闭着眼睛装死。 姜靖怡看着他似乎能听懂她的话还是很惊讶的,随即便笑了,“居然能听懂我的话。” 她沉吟片刻然后道,“既然你能听懂,那娘就跟你说了。娘不是故意扔下你的,你爹进京有危险,所以娘得保护你爹去,你在家可得乖乖的,等着娘回来接你。” 你保护?季云轩睁开眼瞥了他娘细胳膊细腿一眼,就这样的胳膊腿也能保护他爹? 季云轩翻个白眼又把眼睛闭上了。 可他这反应用在小婴儿的脸上就格外的有意思,姜靖怡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正在此时季秋阳回来了,听见她笑便问道,“笑什么呢?” 姜靖怡便把季云轩的反应说了,她不由笑道,“这么点孩子却好像什么都懂是的,该不会真的是穿越的吧?” 以前姜靖怡说的时候季秋阳还反驳,可这几个月他是眼瞅着儿子长到现在的,儿子的反应儿子的一举一动的确有迹可循。 但嘴里他还是道,“别胡说。” 季云轩是不懂穿越什么意思的,他只觉得现在的爹娘也挺好,让他难得的舒舒服服的当个小婴儿。 进了腊月天寒地冻千里冰封,这日姜靖怡去清河县查看酒楼,季云轩也被季老太带着,季秋阳想起家中笔墨不多便带了银子出门采买。 方出了后面,忽然瞧见马氏竟一脸焦急的站在后门处,看这样子是正打算敲门的。 季秋阳对马氏印象不好,只微微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 马氏一早打听到姜靖怡今日不在家中便带了姜靖珊跑来清水县。正在思索用什么借口将季秋阳骗出来呢,结果他自己就出来了。 这简直是老天爷在帮忙啊,马氏心里兴奋,面上却带着焦急,“季解元,我本带靖珊来清水县走亲戚,谁知道半路得了病,可把我急坏了,你快去与我瞧瞧可好?” 说着马氏便去扯季秋阳的衣袖。 季秋阳快速往旁边一闪,凝眉道,“生了病就找大夫,找我有何用,我又不会看病。” 马氏见他不如套顿时有些着急,毕竟这里是姜靖怡的地盘又在她家后门,要是被姜靖怡的下人看见恐怕也会闹出不好的事情来。 尤其她来时可是给姜靖珊打了包票的,而且来时又在房间熏了药,若是不把季秋阳带过去那她女儿还不得难受死。 马氏一咬牙道,“季解元,按照礼仪我也算你岳母,如今你姨妹在清水县生病,我一个妇道人家又照顾不来,你作为姐夫就不能去帮衬一把?” 季秋阳瞧着她然后道,“帮了之后呢?” 季秋阳说话的时候脸上没什么表情,马氏却似乎察觉到他的松动,她瞥了眼四周然后压低声音道,“实不相瞒,靖珊这孩子对你情根深种,可又不忍伤害她姐姐,所以便一直隐忍着,哪怕靖怡去碰瓷了你她也忍着。就连那次靖珊来这里其实也是为了见见你。” 她顿了顿叹气道,“这孩子就是太重情,现在又对你思念过度伤了身子,眼瞅着人都要不行了,唯一的愿望就是来见你一眼,你就去见她一面可好?” 季秋阳神色未动,冷笑道,“在下还有要事,姨妹既然病了你便请大夫去便是,在下不会看病。” 马氏急了,拉着他的衣袖不放,“你就忍心看着她死在客栈的床上?” 季秋阳拂袖断开她的拉扯,冷声道,“她便是死了与我又有何干系?” 他看着马氏似乎还想纠缠便冷笑道,“至于上一次她来这里,连个下人都勾引,还好意思说别的?究竟是谁给你的勇气能说出这些话来。” 马氏听着他的话顿时震惊,“我、这不是,这肯定是有误会的,你跟我去见见她好不好?” “恕我不能从命。”季秋阳甩开袖子也没有出去的欲望了,转身敲了敲门让守门的将门开了然后消失在门后。 马氏站在原地气的浑身哆嗦,她没想到季秋阳竟这样难缠,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竟然还是只给她们难堪,连去看一眼都不去。 可现在该怎么办? 马氏想到独自一人在客栈的姜靖怡跺了跺脚连忙离开了。 现在姜家的人都听姜玉钦的,就连她们身边的人也是如此,所以这次出来她们连人都不敢带,娘俩好歹在路上拦了辆车才过来,若是无功而返那靖珊岂不是要哭死。 况且一个姑娘家在外本就不安全,马氏哪里还顾得了其他,现在只能赶紧回客栈去将事先点燃的熏香灭了才好。 马氏当时担心离得近出问题,所以娘俩特意找间偏僻一些的客栈。一进客栈马氏便急忙回房,却不想敲门却无人应答,而里头似有若无的传出令人面红心跳的声音。 马氏心中焦急以为是药性起了作用姜靖珊在难受便用力敲门,可仍旧无人开门。马氏将门晃了晃,却将门晃开了,她急步进去却被眼前的情形吓得目瞪口呆。 在那床上只见一女子和一男子抱在一起,做着不可言说的动作,马氏心中惊起惊涛骇浪,瞪大眼睛整个人险些晕了过去。 这人是谁?为何会在她女儿的房里? 好在马氏理智尚存,连忙将房门关上,然后抄起桌上的茶壶朝床上而去,然后将茶壶狠狠的打在男人的头上。 男人原本正埋头苦干,正在兴头上,一茶壶砸下去脑袋上顿时砸出了血,马氏却看着两人胶着在一起的身子而姜靖珊似乎还没清醒过来,更加暴怒。 她环视一圈这屋子,突然搬起凳子疯狂的朝那男子砸了上去。 那男子原本只是被茶壶砸懵了,但凳子砸上去时却发出凄厉的惨叫之声,但没等他喊出救命,凳子又一下下的落了下来,刹那间男子的脑袋便被砸的血肉模糊。 兴许是男子凄厉的叫声唤醒了姜靖珊,姜靖珊有一瞬间的错愕,然后懵懂的低头看了眼,接着尖声惊叫起来。 马氏手里的凳子掉落在地,不敢置信的看着床上的男人。 男人此刻已经没了声响,脑袋上一片血肉模糊。 外头似乎有人听见了尖叫声,接着便想起脚步声,马氏双手都颤抖了,顿时委顿在地。 在偏僻的客栈也有人住,外头的掌柜和伙计听见声响赶紧跑了过来,而马氏原本就没把门上栓,一推便推开了。 空气中还弥漫着血腥味,客栈的额床正对着门口,站在门口的众人就看到床上的一片狼藉。 女子浑身光裸,男子也是没穿衣服,而男子此刻脑袋血肉模糊不知死活,在床前的地上还坐着一个妇人,地上倒着的凳子上还沾染着血迹。 掌柜的浑身都颤抖起来,对伙计道,“去、去报官!” 一听报官,坐在地上的马氏顿时清醒过来,她看着床上的人连忙摆手,“不是我、不是我……” 而姜靖珊惊慌的拉过被子盖住自己嚎啕大哭起来。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这个男人会在她的床上? 姜靖珊身体的疼痛无时无刻不再提醒她身上发生了什么,女子失去名节比要了自己的命都要可怕。可她娘又是什么意思? 这人不是她打死的呀? 姜靖珊看向马氏,委屈道,“娘,季秋阳呢?” 马氏恍然,“我、我、不是我……” 掌柜的可不管这些,让人直接将门一锁,等着官差过来。 清水县就这么大,出一点事就容易满城皆知,姜靖怡知道马氏和姜靖珊出事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什么事都已经尘埃落定了。 但外面的传言却是沸沸扬扬,因为死的那男子也是读书人,听闻今年虽然未能中举但学识也不错,原本打算三年后重新考过的,但是现在因为风流而丢了性命。 那男子名叫徐再贤,若是有心人再一打听便知道徐再贤当日是为姜靖珊出过头的。 很快便有客栈的伙计现身说法,道是当日徐再贤去客栈会友不料上楼时正遇上开门出来的姜靖珊,两人不知为何进了房门然后便没了动静,再后来姜靖珊的母亲回来了。再然后他们过去的时候徐再贤就已经死了。 不过事情结果也令人唏嘘,马氏冲动之下将人打死,又觉得女儿既然已经失去名节为母亲顶罪也是理所应当,便当场指认人是姜靖珊杀死的。 姜靖珊开始一脸悲痛,被人坏了名节不说还被母亲诬陷如何肯认。最后又有客栈之人作证描述现场。最后马氏还是被订了罪。 如今马氏已经被关押在清水县大牢,定在明年秋日问斩。 姜靖怡听说的时候都觉得唏嘘又觉得不解,姜靖珊一向眼高于顶怎么就会想不开做出这等事呢? 直到季秋阳说起马氏来找他之事姜靖怡才明白过来,然后心里最后一点疑虑也解开了,对马氏一点同情都没了。 有道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瞧瞧,招惹她姜靖怡的男人,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出门吃小火锅,我非常勤奋的赶在12点之前码完了,呵呵呵呵 第64章 出了这档子事不光马氏小命要没了, 姜靖珊的名声也彻底毁了,作为姜靖珊的长姐,姜靖怡的名声自然也受到影响。 不过姜靖怡与姜家关系闹僵这事儿众人皆知, 外头说起来的时候反而会说,“可能姜老板早就看透那母女的品行了所以才和娘家闹僵了。” 最后传来传去非但没说姜靖怡不好的,反而说她明察秋毫心跟明镜是的。 阿桃跟她说这事儿时她哭笑不得道, “这倒是意外之喜了。” 马氏直接被关押大牢,姜靖珊因为外头的传言闭门不出。 腊月二十六这日许久不上门的姜大川突然上门了。 对于自己这个渣爹姜靖怡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的, 如今姜家几乎被姜玉钦掌握在手里, 即便姜大川想做些什么都做不了。 姜大川为人的确自私,可为了姜家也有自己的考量。他来了姜靖怡也不好不见,便在花厅接见了他。 姜大川如今还不到四十, 可瞧上去却比之前见着的时候老了许多, 之前肥硕的肚子都小了不少,满是横肉的脸竟然瘦出了一些轮廓,让姜靖怡一瞬间怔忪。姜靖怡神色淡淡道,“不知道爹这次过来是为了何事。” 姜大川看着冷淡的女儿, 再想到家中掌握整个姜家的姜玉钦, 抿了抿唇道,“就是, 就是靖珊的事儿。” “姜靖珊的事儿?”姜靖怡轻笑,“马氏不是已经认罪了?姜靖珊虽然也是受害者, 但这跟我没什么关系吧?” 闻言姜大川脸上有些难看, 他看着似笑非笑的女儿,从她的脸上似乎看到贺芸娘的影子。 姜靖怡姐弟俩长相都肖似贺芸娘,姜大川看见他们姐弟俩就时常想起当年被贺芸娘支配的恐惧感来。若非姜靖珊苦苦哀求他给她一条活路,姜大川觉得他是拉不下脸来求自己女儿的。 他这女儿对他什么感情他一清二楚, 他亏欠他们姐弟俩他也一清二楚,所以姜靖怡不愿与家里联系的时候他也不想去管,只当看不见,姜玉钦明里暗里掌控姜家的时候他也视若无睹。就像这些年他忽视马氏将姐弟俩往废物的路上引一样,他都当看不见。 现在姜家的名声毁于一旦,姜靖珊在如何也是他的女儿,他不得不来求姜靖怡。 姜大川叹了口气道,“靖珊从那日回来便不吃不喝,再这么下去人都垮了。” 听到他语气中的心疼,姜靖怡有一瞬间的怔忪,接着便笑道,“那可真是太遗憾了,爹该去请大夫,到我这里来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不,你可以救她。”姜大川似乎就等着她说这句话,眼睛看向姜靖怡时满是期待和哀求,“我听说过了年你和秋阳要进京,秋阳是解元肯定能中进士的,不管是留京还是去地方做官都不会回来清水县,能不能你们走的时候把靖珊带上?” 他说的情真意切,看向姜靖怡的目光中满是作为一个父亲的哀求,但这样的父爱却让姜靖怡觉得讽刺。 哪怕她不是原主,对姜大川毫无亲情可言,但在这一瞬间她仍旧忍不住替原主悲哀。 母亲早死或许可怜,但好歹有生父在,生父却迫不及待迎娶新人又闭着眼任由继室去养废一双儿女这让人如何接受。 小孩子不能辨明是非,长辈如何教导便相信什么,马氏固然不是好人,可若没有姜大川的冷眼放任,依着马氏的智商和胆量真的做不到这样。 姜靖怡冷眼瞧着姜大川,脸上渐渐浮现出讽刺的笑意来,“您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您这个要求?” 姜大川觉得口干舌燥,看着她这表情竟然有些说不下去的感觉,他知道在过去的十多年里他对不起他们姐弟,但无论如何她都是姜靖珊的姐姐,是姜家人就该为了姜家的名声考虑。 想到这里姜大川正了正神色道,“你是我的女儿,是姜家的女儿,靖珊的名声坏了对你没什么好处。秋阳将来是要做官的,当官的最爱惜名声,若是靖珊在继续呆在清水县,名声肯定会继续坏下去,倘若你将她带走,时间久了就没人记得了,对你对她都好。” “恐怕是对你们好吧。”姜靖怡看着姜大川不禁感叹,这人到底哪里来的自信能说出这话来,她微微叹了口气道,“您说的比唱的都好听,是真的只是让我们把她带到京城去?那么是不是我们把她带到京城去让她自生自灭了就好?” “她在京城无依无靠如何……” 姜靖怡打断他,“那您的意思是我还得养她?我是她爹还是她娘啊,我凭什么养她?”她看着姜大川的脸逐渐涨红,却不打算就这么算了,她继续道,“凭她想勾引我夫君?还是凭她当初费尽心机想偷我的配方?” 姜大川被姜靖怡说的面红耳赤,可话已经到了这里了,他也不在乎再被她说,便直言道,“你孩子还小,最好不要离了孩子的身边,倘若靖珊能陪在秋阳的身边你也能安心不是。她是你的亲妹妹,又出了那样的事,以后肯定会听你的话,到时候你们姐妹二人伺候秋阳,一起过好日子不好吗?这样对你地位也有好处,爹也是为了你着想啊。” 他话越说越顺,但姜靖怡的脸却越听越黑,好一个为了她着想! 姜靖怡忍不住看着姜大川的嘴脸,真想一巴掌糊在他脸上让他去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德性! 姜靖怡气急却突然笑了,“就姜靖珊一坏了名节的破鞋,她也配伺候我家秋阳?给我家秋阳做洗脚婢都嫌弃!她既然活不下去那你就让她去死就好了,到了这种地步还在打我家秋阳的主意?先拿镜子照照自己那张脸行不行?” 听她说的难听,姜大川顿时有些恼怒,刚要反驳训斥,姜靖怡又道,“怎么,还想告诉我要友爱姐妹孝敬父亲?我叫您一声爹您不觉得亏心?我娘怎么死的?我以前为什么脑子不清楚?您是真傻还是装傻,还是所有事情都知道但您就是不说?呵,现在姜靖珊出事了您想起我来了,您可真是个好父亲。” 她哂笑道,“可惜这好父亲是姜靖珊和姜玉辰的好父亲,留着您这父亲的威严去跟他们姐弟说去。我早就说过,姜家我再也不会回去。要想坏我名声就尽管去坏!我倒是要看看谁能斗的过谁!” 她语气决绝分毫不让,将姜大川说的呆愣在原地,姜大川呐呐道,“你、你不可……” “我不可什么?”姜靖怡轻笑,“我从来没有将姜靖珊当成过我的妹妹,她是死是活我会在乎?更何况她们那日到底为何跑来清水县,真以为我不知道?让我去帮一个企图夺我夫君的人,我没报复她趁机痛打落水狗已经看在她姓姜的份上了,您还想继续说吗?” 姜大川张了张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外面传来说话声,姜靖怡站起来道,“还有事忙,女儿先告退了。您请便。” 说着姜靖怡径直往外头去了,姜大川看着她心情颓然,忍不住开口道,“你当真一点情面不讲?” 姜靖怡脚步一顿,头都没回,“没有情分何来情面可讲。” 其实出去也没事,只不过姜靖怡不想再对着姜大川的嘴脸了。 一个人自私到什么程度才能说出这么多令人厌恶的话来,更因为是亲爹才更加厌恶,得亏姜玉钦现在把姜家掌握在手里了,不然还不知道会闹出幺蛾子来。 谁知她刚出来就瞧见姜玉钦急匆匆的过来,他瞥了眼花厅的方向问道,“渣爹来了?” 姜靖怡见他满头大汗不由笑道,“急什么,他还能怎么着我不成?” 姜玉钦脸色很不好看,咬牙道,“我今日出门回来才听下人说他往这边来了,肯定是姜靖珊搞的鬼。” “姜靖珊搞的鬼渣爹不答应也不可能来啊。”姜靖怡见他要过去,便拉他胳膊道,“别管他了,既然来了就一起用了晚膳再回去。” “好。”姜玉钦应了但还是往花厅去了,“我待会儿过去。” 说完姜玉钦便进了花厅,姜靖怡无奈笑了笑,姜玉钦大概不能接受姜家不在他掌控之下吧。不过也好,姜玉钦看的越牢,后面她就更无后顾之忧,只要他开心便好。 姜靖怡回了房,过了没多久姜玉钦便过来了,姜靖怡问道,“他回去了?” 姜玉钦点头,“回去了。”他看着姜靖怡道,“傻姐,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发生了。” “无碍。”姜靖怡不在意的摇头笑道,“他奈何不了我的。” 姜玉钦嗯了一声,“我是担心他要挟你。” 姜靖怡眨眼道,“他有什么好威胁我的?我不怕他。” “哦。”姜玉钦不说话了,心里却更加坚定自己的做法,他必须要把姜家看牢了,看来以前他还是对他们太好了。 姜靖怡可不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只问道,“想吃什么,我让人准备。” 这时姜玉钦脸上才露出少年该有的表情来,“火锅!麻辣味的。” 姜靖怡点头,转头让人出去准备去。 前头铺子里如今火锅卖的如火如荼,哪怕如今冬季菜色少也挡不住大家吃火锅的热情。所以东西都是现成的,不多久火锅便被搬了过来,季秋阳也抱着孩子和季老太一起过来了。 生孩子之前为了照顾她,云氏撇下家里来住了好些日子,后来季秋阳回来了,云氏便回去和季冬阳忙活那一摊子了。只不过季老太既然打定主意要帮忙带孩子,自然不可能再回去,暂时是要住在这里的。 见姜玉钦来了,季老太也挺高兴的,又让人多准备一些羊肉牛肉之类的端来,她对姜玉钦道,“少年人多吃些肉才能长高个子。” 季老太人本就温和,对姜玉钦又是真心的心疼,那关爱程度让姜玉钦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他吸了吸鼻子笑道,“我肯定长的比姐夫高。” 这话姜靖怡却不敢苟同了,姜玉钦如今才十四,但是比季秋阳矮了近一头,等到了二十岁的时候谁也不敢说姜玉钦能长的过季秋阳。 而且姜大川本人个子中等,观贺延和贺老爷的身高贺芸娘身高即便是高挑,姜玉钦恐怕也难超过季秋阳。 季秋阳颔首道,“那你得多吃些才行。” 姜玉钦哼了一声,“等你们走了,大外甥还得靠我罩着呢。” 季秋阳忍俊不禁,“你是他舅舅,你当然要罩着他了。” 一顿饭吃的和乐融融,姜靖怡甚至都想劝姜玉钦离开姜家跟着她混了。 但她知道这少年倔劲儿上来谁说也不听,在他没想通之前就随他去吧。瞧着他如今似乎也乐在其中,她也不好过多干涉。 腊月二十八的时候姜靖怡夫妻去贺家送了年礼,然后就瞧见贺煜恹恹的很没精神,一问才知徐爱媛今年并未来清水县探亲,而年底贺家的生意也用不着他往府城去了,所以两人有些日子没见了。 午膳后李氏与姜靖怡聊天姜靖怡这才知道,徐家果然是不大满意贺家的。 徐家虽然也是商户,但生意当真是大,满大周几乎所有府城都有徐家的铺子,徐爱媛作为徐家嫡女,徐家甚至想将人送进京城去谋一条出路,冷不丁冒出个贺煜来,徐家自然不会满意。 但徐爱媛也是个脾气倔的,直接跟家里言若是敢把她送进京她就死给家里人看。徐家男人虽然想拿女儿换前程,但也不能不估计家里的女人,徐爱媛的娘头一个就不答应,所以这事儿就僵持下来了。 那么也就是说徐家根本是故意不让徐爱媛来探亲的。 这事儿贺煜清楚,可越是清楚就越发难以释怀。但如今世道就是这样,说亲全看门当户对,贺家在清水县附近的州县的确算是大户,但与徐家上百年的底蕴比起来还是差的远。 所以这门婚事要想成了路还很远。 姜靖怡想了想道,“舅母,我倒觉得这事儿不急,只要徐小姐一日未嫁人这婚事便有成的可能。徐家想要用女儿换个靠山,若是春日里大表兄就中了进士呢?而且秋阳与贺家也是亲戚,两家关系又是极好,到时候徐家难道就不会考虑这个?” 闻言李氏笑了笑,“这事儿我与你外祖父说起来的时候他也是这般说。若是徐家当真立场坚定恐怕在生意上就给咱们贺家使绊子了,但现在也没动手,想来就是顾及凛儿和秋阳的事了。” 贺凛乡试三十七名,虽然放在大周来看不一定能考上,但贺凛真正认真读书时日尚短,三年后再来一次未必不能中。 再加上季秋阳与贺家关系好,季秋阳作为山东直隶的解元只要不出意外二甲进士铁板钉钉。 恐怕徐家也是想看春闱这两人的结果了。 贺煜想来也知道这事儿,所以苦笑道,“如今我的婚事倒是压在大哥和秋阳肩上了。” 贺凛淡淡的瞥他一眼道,“我若落榜你便打光棍好了。” 贺煜顿时郁闷,“总觉得你不是我亲哥。” 贺凛:“呵。” 从贺家回去后姜靖怡便忙着和季老太准备年货以及年后出行的事了。 如今铺子里的事她都交代清楚,旁边还有贺家看着她并不担心,至于进京要带的人她也已经通知到位,李达夫妻暂时留在这里照看铺子,姜靖怡带的是另外两个元老级的厨子,其他配套人员也一应齐全,不管姜靖怡走到哪里都能跟到哪里。 今年的年因为季秋阳中举和季云轩的到来显得格外的热闹。 季冬阳一家提前两日关了买卖提前到县里过年,这样姜靖怡一家就不用来回折腾了。 季德鸿兄弟俩格外的高兴,季德鸿是因为过了年终于不用去读书了,季德元则是因为年终学堂考的时候得了夫子的夸赞。 依着季德鸿的意愿他是一日也不想读书,但因为当时答应了二叔二婶,读了这一年多的书已经实属不易。 十四岁的少年过了年就要十五了,在乡下都可以相看娶媳妇了。 云氏听季老太说起过季秋阳在济南府发生的事,私下里便对姜靖怡道,“弟妹,要不你把德鸿带上吧,就让他给二弟当书童,平日有事也好照应一些。” 姜靖怡顿时惊讶,她没料到云氏会主动开口,说实话她其实也想过这事,倒不是给季秋阳当书童,而是跟着去京城历练一下。 季德鸿兄弟俩都是好孩子,为人踏实能干,姜靖怡知道她的生意不可能一直靠着自己来做。姜玉钦不肯跟着她出去,季云轩年纪又小,所以她便打上季德鸿的主意,只是没想到她还没提云氏便先提出来了。 云氏见她惊讶脸上也有些不好意思,她道,“当然我也有私心,德元读书不错,夫子都说像他二叔,但德鸿读书不行,若是留在家里也只是跟着我们做些体力活,所以我这做娘的便想到弟妹和二弟这里来了。” 说完这些云氏还担心姜靖怡不高兴,连忙又补充道,“我知道弟妹这次带的人多,所以要是不方便就罢了,现在在家日子过的也好了。” 姜靖怡笑道,“大嫂,我早就打算带他一起走,只是之前担心大哥大嫂不舍得,所以就犹豫怎么跟大哥大嫂说。不过我没打算让他做书童,毕竟他不喜欢读书跟着秋阳也不自在,所以我想着让他跟着乔掌柜历练历练,您看怎么样?” 云氏连忙点头,一脸的惊喜道,“这当然好了。” 姜靖怡松了口气,“不过日后不管秋阳去哪里他都得跟着去帮我照料生意,大哥大嫂可别半路给叫回来才是。” “不会。”云氏摇头道,“我和你大哥商量过了,只要他有出息不在我们跟前也成,再说了我们不还有德元吗。” 听她这样说姜靖怡心里也熨帖,她可不想把人培养出来了又被云氏以想儿子为由把儿子叫回来了。不过她相信云氏夫妻的为人,夫妻俩都是为了儿子肯吃苦的人,只要季德鸿跟在她身边有出息,他们是不会轻易将人叫回来的。 事情说定,两人回到饭桌便把这事儿说了。 季德鸿比谁都高兴,当即高兴道,“真的?” 云氏叹气道,“这还没走呢就高兴成这样子。” 姜靖怡笑,“别到时候想娘想的哭鼻子就成。” “保证不会。”季德鸿裂开嘴笑,终于不用读书了,干啥都比读书好。 季老太对小辈的事向来不插手,见他们商议好了便笑道,“这样好,琳夏和德鸿都跟着我也放心些。” 过了年季琳夏就十七了,在乡下姑娘十五六就嫁人生子,季琳夏这个年纪的姑娘多半已经做了娘了。当初一直拖着不给季琳夏找婆家为的就是跟季秋阳进京去找门好亲事。 对此姜靖怡不发表意见,其实季琳夏即便留在清水县想娶她的也大有人在,起码她自己有手艺,过上几年去清河县盘间铺子自己做都能赚钱。 但这事儿几年前季老太和季秋阳便商定好了她便也不多说。季琳夏这姑娘是个好姑娘,她打心眼里希望她能嫁个如意郎君。 过了年初二的时候姜靖怡夫妻带着孩子去了贺家,就当回了娘家。 中午刚用了午膳便听人说姜靖珊竟然来了。 姜靖怡的好心情顿时落了回去。直接对人道,“不见,让她回去吧。” “好嘞。”樱桃笑道,“奴婢压根就没让她进去,奴婢这就把她撵走。” 姜靖怡嗯了一声,实在没心情见姜靖珊,甚至听见她的名字都觉得反感。大过年的跑过来,可不就是给她找不自在了? 这事儿过后她也忘了此事,回去的时候却不想有人拦车,往外一看竟是姜靖珊,穿着单薄的衣衫,惨白着一张脸倔强的站在马车前。 姜靖珊目光触及到姜靖怡,身子晃了晃,直接摔在了地上。 晕过去之前姜靖珊就想,她都晕倒了姜靖怡总不能见死不救了吧。 姜靖怡眉头跳了跳,然后对车夫道,“叫人抬到医馆去然后让人通知我爹来领人。” 想跟她碰瓷?大概是忘了她是干什么的了。 姜靖怡嫌弃的瞥了眼姜靖珊,对车夫道,“走,先回家去,太冷了。” 留下两个下人将人直接抬到医馆去,姜靖怡管都没管。 姜靖珊是被一巴掌扇醒的,一睁眼就看见姜玉钦一脸怒容的看着她。姜靖珊顿时想起这些日子姜玉钦在姜家的行事来,顿时吓得哆嗦一下,“你、你做什么,我可是你二姐!” 姜玉钦眼神冰冷,看着她一字一句道,“要不是你姓姜,你坟头草都能淹死人了!” 姜靖珊看着这样的眼神顿时吓得一个哆嗦,周身一片冰冷,莫名的,她觉得姜玉钦说的不是假话。 但是为何她会在这里?难道不是该在姜靖怡的家中吗? 姜靖珊绝望了。 第65章 姜靖珊看着眼前比她小了几岁的少年满目的骇然。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渐渐变得可怕起来, 就连她爹现在也不敢与姜玉钦叫板。就像今日她能出门那也是他爹使了银子好说歹说才让人放她出来的。想当初她娘掌家的时候她何曾过的如此憋屈过。 现在想来一切的变化似乎是从姜靖怡嫁人开始的?可到底为什么姜靖怡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呢? 姜靖珊有些想不明白了。而眼下赖上姜靖怡是不成了,如何应对姜玉钦都让她变得焦灼。 姜玉钦说那话时语气冰冷的让姜靖珊毫不怀疑若是她再来找一次姜靖怡,眼前的姜玉钦会真的会将她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 毕竟她现在名声坏了, 亲娘又在大牢里等死,弟弟还小,经过此事后她爹恐怕也不敢管她的事, 就算把她弄死了再对外说她无颜活在世上自己自杀了都不会有人察觉。 姜靖珊有些慌了,她环视一眼四周发现这里似乎是个医馆, 浓烈的草药味却让她稍微有些安定。 大冷天的她以为只要晕倒在姜靖怡马车前面, 为了颜面姜靖怡也不会不管她。 可谁能想到姜靖怡真的就能不管她呢,而且还直接把她扔医馆来了。 姜玉钦哼了一声,然后从屋里出去, 接着进来两个强壮的婆子, “二姑娘,随我们回去吧。” 姜靖珊顿时害怕她知道被抓回去往后她就再也出不来了,她拼命的朝后退去,“我不, 我不回去!” “这可由不得您了。”那俩婆子都是姜玉钦的人, 如何会对姜靖珊心慈手软,想来也是想到她不会配合, 所以直接让两个婆子过来。 两个婆子上前一左一右架住姜靖珊将她往外拖拽,姜靖珊满目惊恐, 奋力挣扎, 她觉得她如果回去了会没命的! 可惜姜靖珊力气太小,根本挣脱不开,从医馆的后门出去直接被塞上马车然后俩婆子跟上去将手脚直接给她绑住了。 俩婆子恶声道,“二姑娘, 劝您不要再挑战少爷的权威了,今日老爷把您放出来您以为有他的好?您可别指望老爷还能帮您了。” 姜靖珊浑身一抖,顿时哭了起来,外头姜玉钦道,“把嘴堵上。” 那婆子连忙掏出一块手绢把姜靖珊嘴巴堵上了。 而姜玉钦看着下人将姜靖珊带走,自己则骑马去找姜靖怡了。 姜靖怡其实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也没想到姜玉钦会亲自过来,她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姜玉钦瓮声瓮气的嗯了一声道,“是我没看好她。” “不是你的错。”姜靖怡知道他说的是姜靖珊,她笑道,“人总有疏忽的时候,况且你也不可能一直在家守着,既然出了事就查漏补缺,她能出来肯定有人帮忙,是不是?” “我知道。”姜玉钦道,“是姜大川买通了看门的人把她放出来的,故意来这里膈应你,好让你对她同情最好把人带到京城去。真以为我不知道他们爷俩打的什么主意呢,渣爹这是看着咱俩没指望,姜玉辰又小才想帮着姜靖珊以后好得利呢,我偏不让他如意。” 姜靖怡嗯了一声,“放心吧,她往后就是死在我跟前我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若说以前只是讨厌姜靖珊,那么现在就只剩下厌恶了。 兴许是姜靖珊今天的事让姜玉钦很懊恼,连饭都没吃就回去了。 毕竟是自己的亲姐姐,所以姜玉钦在姜靖怡跟前时向来不隐藏自己的性子,也只有在姜靖怡跟前时才会流露出少年的情绪来。 姜靖怡又无奈又心疼,“还是太小了。” 季秋阳不置可否,但他又不得不承认,在十五岁的年纪能做到姜玉钦这种地步已经实属难得。即便是他在十五岁的时候也是不懂这些人情往来的。 过了初二日子过的便快了,季秋阳等人约定的是正月初十就要从清水县出发,算起来不过七八日的功夫。 铺子里的事年前就已经交代好了,这几日便与季琳夏一起收拾行李,因着路途遥远,路上还要乘船北上,所以他们能带的行李并不能带多少。 原本她们的计划是让季老太带着季云轩在清水县,等安顿好再接他过去。 可随着时间的临近季云轩竟然开始粘着姜靖怡,只要有一小会儿瞧不见便开始哭。 可以说季云轩有限的几个月生命中他哭的次数格外的少,所以他开始哭后大人反而觉得不习惯了。 姜靖怡忍不住对季老太道,“难道他感觉到我们要离开他了,所以慌了?” 季云轩的确是慌了,他这几日才知道他渣娘和爹居然要抛下他两人去京城,虽然上辈子他们一家子最后死在京城,而他也是在京城跌落的,但这不代表他就怕了京城。 万一他被放在清水县,他的这对无良爹娘直接把他忘了怎么办。而且他是要做大事的人,尤其做个好人尤其的不容易,怎么也得提前去适应一下。 所以小小的季云轩决定在他们离开前让他们改变主意带他一起进京去。 哪怕现在他还是个小孩子什么也干不了,能够偶尔听听渣娘和他爹说说话也能了解不少情况了,也好过闷在这院子里跟老太太大眼对小眼。 都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季云轩不吃奶,但也知道哭的好处。 不就是哭吗,虽然年纪一大把,但真的下了狠心哭一场也不是不能做到的。 于是季云轩便哭,看不见娘就哭,于是成功的引起了季家人的注意。 季老太皱眉道,“这孩子向来就乖,这几日怎么开始哭起来了?” 姜靖怡哭笑不得道,“我只要一挪开脚他就哭,以前多听话的孩子啊,现在也不乖了。” 不乖的反派淡定的翻个身拒绝跟他娘说话,反正我可以不看你,但是你必须在我跟前,你不在我跟前我就哭给你看,保准你离开多久我就哭多久。话不会说,撒泼闹腾咱还能不会? 季云轩打定注意要跟着去京城,只能无声的用这种方法来达到目的。甚至他还担心最后闹成他娘陪着他呆在清水县,还把劲儿用到季秋阳身上去。 只要季秋阳在这儿的时候就赖在季秋阳的身上,一副舍不得他就喜欢和他亲昵的样子。 说实话,作为内芯儿不小的男人来说,做出这样的动作和行为是很羞耻的,但他以前就是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人。即便现在改邪归正了,为了达到进京的目的他也会拉的下脸来做出这种事来的。 季老太犹豫道,“要不让你大哥跟着秋阳去,你在家陪着云轩?” 一听这话季云轩蹭的转过身来,然后哇的一身又哭了。要是他娘留在家里了那他做的这些岂不是白费功夫了? 季老太一愣,“他怎么又哭了?” 姜靖怡试探的说,“兴许他不想让我留在这里陪他?” “那之前他为何要哭?”季老太也想不明白了。 季琳夏从外头回来,笑道,“或许他想跟着二哥二嫂一起进京?” 季老太和姜靖怡顿时一愣季云轩真的是想跟着去京城? 季老太无法理解这么点的小孩为什么会懂这么多,姜靖怡却瞧着季云轩若有所思。 许是姜靖怡审视的目光太过明显,季云轩竟然有些心虚,然后屁股一撅又翻过身去不理她们了。 姜靖怡目光从他屁股上略过心中又放了心,能这么撅屁股的绝对不可能是穿越者,哪有大人会这么撅屁股翻身的啊。 不过季琳夏的话也给他们提了醒,兴许季云轩当真在有些方面聪明的过分,于是晚上季秋阳回来的时候夫妻俩便双双趴在床沿上观察季云轩,季云轩原本就自恃是成年人,除了学爬学翻身的时候像正常孩子,学会后便不乐意动了。 这会儿季云轩原本老老实实躺着,然后就被爹娘围观了。按理说五个月的小孩不会说话,饿了会哭,尿了会哭,闲着没事儿也得哭。 可季云轩除了这几日为了目的哭过之外,其他时候哭的次数五根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 至于尿床,不存在的,打出了满月后就能提醒大人给他换尿布了。 习惯了很乖的季云轩后,突然有一天不乖了,姜靖怡就觉得有猫腻。所以季琳夏提醒她后她就想了想,或许季云轩当真懂的多,也当真是舍不得他们这做爹娘的。 夫妻俩将季云轩瞧的有些尴尬,季云轩准备翻身不让看了,但姜靖怡伸手将他摁住了,季云轩顿时有些慌了。 他不明白他娘摁住他干嘛,是不是又怀疑他的来处了? 姜靖怡看着他道,“你是想跟着爹娘进京?是就哭一声,不是就别哭了。” 她说完便目光灼灼的看着季云轩,不允许他再扭过头去装傻。 季云轩看着她娘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有些生无可恋。 而季秋阳则笑吟吟道,“兴许你和琳夏都猜错了呢。” 可他话音刚落,季云轩便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声来。 不就是哭吗,谁还不会啊,哭就来声大的! 季云轩哭的非常突然,哭的季秋阳都愣在原处,他不可置信的对姜靖怡道,“这、他这意思是想跟着去京城?他知道什么是京城,京城在哪吗?” 季云轩哭声陡然一顿,老子当年混京城的! 姜靖怡沉吟道,“万一天生早慧?咱们说的时候他就记着了?” 若真是如此还真是早智多妖了?但姜靖怡也拿不准她现在这个反派儿子到底是什么情况,若说穿越者吧不像,若说是正常婴儿吧更不像,难道是重生者? 季秋阳担忧道,“这次去京城本就不太平,若是带着他去,路上岂不是更加艰难。” 姜靖怡没说话,可也在心里却在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虽然不知道汪承泽会出什么幺蛾子,但京城必定有汪承泽的叔父在,去了也要小心翼翼,不能行差半步,若是带着孩子大张旗鼓的去…… “要不咱们带着云轩一起去?”姜靖怡道,“他们想要搞咱们,咱们偏要大张旗鼓的去,到时候我与琳夏一起看着他,我不信汪家手眼通天到这种地步。” 季秋阳不由想起那日在布政使府上遇到的女子,心里还是有些担忧,这事儿他一直未与姜靖怡说,只是以前觉得兴许是他想多了,但现在既然她想将季云轩带着他觉得该说出来了。 他沉吟片刻,然后道,“有件事一直没与娘子说。” 姜靖怡:“什么?” 季秋阳便把去布政使府上的事从头到尾说了出来,末了才道,“我不知那女子到底是谁,更不知这次去京城会不会遇到,万一带着云轩去被她起了歹心该如何是好?” 姜靖怡没想到季秋阳去济南府参加乡试居然还碰到桃花,顿时哼道,“那更该带着云轩去,若真是瞧上你的女人,会想方设法弄死我,也不会去弄死云轩的。” 在这时代的人把子嗣看的格外的重要。像马氏哪怕很讨厌他们姐弟也只是把他们往废了方向培养,却不敢一把毒药把他们弄死。就是担心姜大川会突然记起这双儿女来,而且谋害子嗣是重罪。 寻常人家更是如此,若是女子有孕生产时出现难产,男人家里肯定会要求保小的。在世人眼中媳妇没了可以再娶,但子嗣却不行,尤其是男丁看的更为重要。 季云轩是季秋阳的嫡长子,对方若是不在意季秋阳只是看中他的脸或许根本不就在意他是否有妻儿,只想做露水夫妻。若是在意季秋阳,那么会有顾虑而不敢去弄死季云轩。 至于姜靖怡自己,她是不怵的,对方即便是高门大户的女子也不敢轻易当街弄死人吧?只要她出现意外,哪怕旁人势必将目光挪到对方身上。大不了她出门就多带人,走到哪人跟到哪或者少出门,有本事就往家里头弄死她去,。 姜靖怡哪怕对此很生气,也不得不考虑带季云轩进京的可行性。 季云轩进京城最大的困难是他太小了,一路舟车劳顿大人都受不了更何况是小孩子。 但眼下若真没其他办法,季云轩摆明了是想跟着进京城,那么最后做父母的多半是妥协,总不能任由他哭下去不是。 季秋阳却很担忧,毕竟他们季家现在地位低微,与京城那些豪门士族比起来实在没法看。 姜靖怡却道,“实在不行咱们便带着云轩吧,不然咱们走了就成留守儿童了,也挺可怜的。” 季秋阳仍旧犹豫,半晌才道,“那就先按照这个计划重新打包东西吧,若是当真带他去便多带些人手,咱们府里的家丁太少,到时候找舅舅借一些人手吧。” 说着季秋阳又道,“明日我便去拜见恩师寻找恩师帮忙去。” 季秋阳的恩师也是如今大桥镇青鹿书院的山长陆长歌,陆山长虽然不似其先祖官拜三品,但也到了四品的位置。陆家人哪怕在朝为官,年满六十岁时也要致仕返乡,来担任书院中要职。 如今陆长歌便是书院的山长,素来喜欢季秋阳文采,哪怕以前恩师曾说过等他进京时会替他写信引荐,季秋阳也并不以为意。他更想凭借自己的努力往上走。 可如今情形不一样,哪怕为了妻儿老小,他也得放低自己的姿态,总得保证妻儿的安全才能想其他。 而且陆长歌此人虽然已经致仕,但曾经任职时也曾担任过春闱主考官,有好些官员都是他的门生,加上他在京城多年,总有几个要好的旧友。 季秋阳打定主意求助恩师,第二日一早便去见了陆长歌。 陆长歌似乎早料到他会来,直接拿出一封信给他,“拿着这信去大时佣坊黄井胡同找蔡如海蔡大人,他是我同窗好友,你有什么困难可以直接找他帮忙便是。” 季秋阳一惊,“恩师所说可是如今的礼部尚书蔡如海蔡大人?” 陆长歌捋着胡须一笑,“正是他,此人心高气傲最是不忿不平事,你去找他,汪家不敢招惹你。” 季秋阳明白陆长歌是知道他跟汪承泽的恩怨,以前恩师不说恐怕也是想看他如何处置。但如今不同,二月份春闱尤其重要容不得马虎,所以才将如此重要的信件交给季秋阳让他去找蔡如海。 但一想到布政使府上的女子季秋阳就不免有些忐忑,他犹豫道,“恩师,实不相瞒,除了汪家,弟子可能还招惹了一人。” 陆长歌倒是不知他在布政使府上发生的事,便颔首让他说出来。 季秋阳便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经过说了,又把自己的判断也说了。好似说的不是有女子爱慕他,而是一个天大的麻烦。 对付汪承泽陆长歌并不担忧,但听季秋阳将此事一说顿时有些惊诧,他凝眉思索片刻然后道,“与如今布政司有亲戚关系的京城女子……” 他突然一惊,然后道,“清平郡主!”他叹了口气道,“山东直隶布政使曹云妻子乃是玉阳长公主夫家的侄女,而清平郡主可以叫曹云一声姐夫了。能让曹云为此事出力,显然只有她了。” 陆长歌叹气,“怎的就招惹上她了,那清平郡主最是嚣张跋扈,在京城名声极差,尤其喜爱难色。” 季秋阳面色也不好看,他果真是运气不好,竟招惹上这样的女人。 陆长歌忍不住瞥了眼季秋阳的脸突然笑道,“秋阳长的好也难怪被她瞧上,不过也不用畏惧,蔡大人还有一个身份,他母亲是祁阳大长公主,玉阳长公主还得喊她一声姑母,也是当今圣上的姑母。早年圣上登记也多亏了祁阳大长公主的帮忙。如今祁阳大长公主尚在,你们到了京城直接投奔蔡府,蔡家定能保你们周全。” 听他如此说季秋阳才算松了口气,他甚至有些后怕若是今日没来找恩师,自己一股脑的凭着自己的意气进京会发生什么事。 这世间读书人的气节固然重要,但远不如妻儿老小的性命重要,若是自己爬的高的代价是他们的安全,那他还考这进士有何用。 如今想想早些年自己的那些想法,如今想起来简直可笑至极。再有骨气也拼不过权势,再有骨气也有被消磨殆尽的一日。 从书院出来路上又刮起了风,这寒风凛冽,却冷不过人心。 季秋阳看着路上的行人,再想想京城的事情,越想越觉得京城如龙潭虎穴。 方才恩师也与他说了京城的局势,如今圣上虽然只有四十来岁,但身体不好,几位皇子争斗的厉害,整个京城都闹的乌烟瘴气。 所以当季秋阳说出想当父母官时陆长歌也没言语,显然对他这决定没什么不满。 中了进士大多数想进翰林院,入翰林院必须在阁选中脱颖而出,但即便是在翰林院也免不了被打上派系的标签,想要独善其身实在太难。 反倒是地方官天高皇帝远,总好过在京城忐忑经营。 季秋阳本就不是有多大志向的人,读书考取功名也不过是为了家人能过的好。所以做出这样的选择亦不会后悔。 季秋阳上了马车,马车里点了碳盆暖烘烘的,季秋阳呼了口气,笑了笑,如今有妻有子还有何好惧怕的。 回到家将此事与姜靖怡一说,姜靖怡自然也放下心来,接着便是收拾行李,而且因着要带上季云轩少不得又得多带些人。 转日便去贺家借了一些平日走商的护卫,又自己那院子交代了人手入京时带着。 因为要走水路还得提前预定客船,因着他们一行人带的实在太多,李氏让贺煜去济南府定客船时直接将一客船的整个二层都给包了下来。 原本李氏是想把整座船包下来的,别说船家不愿意,就是赶考的书生也不愿意,只能作罢。 不过只包了二层也有好处,这些客船总共二层,只要守好二层他们的安全就没有问题。 后面几日一家人匆匆忙忙收拾行囊,一直到了正月初八的时候总算收拾完毕。 临行前一晚季老太絮絮叨叨的交代了许多,到了正月初十这日一早,季秋阳一家三口才包袱款款带着浩浩荡荡的人与贺凛以及陆良一起赶往济南府去。 这一路山高路远,前途遥遥,季秋阳也不知何时能够再回这里,看着鬓间白发丛生的母亲,季秋阳总算体会到外出的游子心中的那抹愁绪。 姜靖怡也在回望,若说在这里有什么可以怀念的,除了季家人她的铺子,姜家人也只有姜玉钦让她担忧和不舍了。 但是再不舍也得走了,不管是她的还是季秋阳的,未来都在远方。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换地图 第66章 季云轩目的达成, 终于得以跟着爹娘进京了,对此季云轩的心情其实挺复杂的。 上一世的时候他娘性子怪异又泼又作,哪怕他是他娘的亲儿子也是唯一的儿子, 他也很少能从他娘那里得到母亲的温情。 对于父亲,他的印象就更少了,似乎只停留在五岁时满屋子的药味还有母亲无休止的谩骂。 但这一世似乎很不同, 爹没死还成了解元,娘虽然不够温柔甚至老是称呼他为反派, 但他却从他娘的身上感受到了母爱。 这种感觉很温暖, 让他沉溺其中不想醒来。 当真的被母亲抱在怀里榻上京城之路时,季云轩竟然多了几分期待来。 季秋阳瞥了眼眼珠子滴溜溜四处看的季云轩,笑了笑道, “去济南府路上要好几日, 你可别哭,你要哭了你娘肯定后悔带你出来。” 哭? 不存在的。 目的都已经达成了还哭什么苦。季云轩傲娇的翻个白眼眼睛一扭不肯看他爹了。 季秋阳气道,“你瞧瞧他,哪有一点小孩子的感觉, 说他是大人也能信了。” 季云轩一愣, 难道他又穿帮了? 他愣神的时候姜靖怡戳着他肚子道,“说明咱儿子厉害, 以后肯定给我考个状元回来。” 状元?小菜一碟。 季云轩不敢说别的,读书这方面却是少有敌手, 当年他可是从县试一路到春闱就没拿过第二名。 季云轩得意的蹬了蹬小腿, 季秋阳道,“你瞧瞧,你这目标太高他都不乐意了。” 季云轩顿时翻白眼,要是会说话他早就反驳他爹了。 “那不一定。”姜靖怡既然确定这就是她的反派儿子, 那么也该遵循原书中连中六元才是。 至于以后,要是敢做反派,她绝对第一个打断他的狗腿。 季云轩莫名的就觉得腿一凉,一抬头却对上母亲充满杀机的眼睛,不由的抖了抖小身子。每当这时候他又忍不住怀疑他娘其实从没变过。 从清水县到济南府也要走好几日,好在季家的马车都被姜靖怡改装过了,马车宽敞又舒服,而且颠簸的也轻,如今季云轩在里头倒是不难熬。 只是路上总归是艰苦,出来时带的羊乳也已经喝没了,路上停靠休息时费了好些功夫才买来一碗羊乳给喝了。 无奈之下只能多给他喂些软烂的食物。 因着要照顾季云轩,所以阿桃夫妻也跟着出来了,临时将陈茂从翡翠楼调到清水县这边。这会儿阿桃舀了鸡蛋羹喂给季云轩,心疼道,“太太,少爷的脸都瘦了。” 出了清河后称呼便改了改,姜靖怡瞥了季云轩的脸一眼道,“没瘦。” 说着还拿手指头戳了戳,“瞅瞅多有肉啊。” 季云轩内心疯狂的吐槽,但奈何他娘就这毛病,不是戳他脸就是戳肚子,这又不是戳小狗! 一路上有父母照顾,到了济南府的时候季云轩仍旧生龙活虎,看着热闹的街景更是兴奋异常。 只是孩子太小,很多东西也不能吃,所以季云轩好多次被迫看着他爹给他娘买来好多的济南特色小吃,然后再听着他娘一一评价,一会儿这个好吃一个那个不好吃的,毛病还挺多。偏偏他爹一脸的宠溺,还说什么,不好吃就放着他来吃…… 季云轩觉得他这日子过的实在艰苦,好吃的吃不上不说还得被迫被塞狗粮。一双爹娘压根儿就不理会他这幼小的心灵是不是被伤害到了。 在济南府停留了一日,他们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登船了。 在码头上的时候意外碰上詹志明和曹志,他们本是买的一层的票,见到季秋阳后被邀请着上了二层,转而将一层的票给卖了出去。 詹志明先是跟姜靖怡问了好,又瞥了眼襁褓中季云轩夸赞道,“季兄,令郎好相貌,日后定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季秋阳谦虚道,“五个月的孩子哪能看的出来,我不求他多有才名,只要顺遂长大成人我便了无遗憾了。” 闻言季云轩不由的撇嘴,长江后浪推前浪,你这前浪早晚也得被拍在沙滩上,想当年他三十郎当就位居高位,可不是他爹这脑子能够比的。 不是他瞧不起他爹,他爹聪明是聪明,才学也有,但论起混官场,他爹绝对比不上他的。 这几天他也听到不少他爹跟他娘讲日后规划的事儿,他也赞成他爹远离京城从父母官做起,不然在京城那样的地方肯定会被吃的骨头都不剩。 一行人上了船安顿下来,季家的厨子便借了船上的厨房用自带的菜蔬和肉类给大家伙做饭。 一层住的都是零零散散往京城去的举人,见这般阵仗以为是什么大人物家的公子出行,打听了一番后才知竟是季解元携带妻儿上京。 众人一时惊讶,因为据他们打听季解元农户出身,可农户能有这样的排场?然后便有相熟之人说了季秋阳夫妻的事。 于是便有人酸道,“这读书好不如娶个有助力的妻子,季解元读书是好,不过运气也好,本被碰瓷娶的妻子竟成了自己的一大助力。府城的翡翠楼我早就听说过,没想到竟是季解元娘子的铺子,难怪季解元能够无后顾之忧的读书了。” “就是就是,咱们就没这好运道。”很快便有人附和起来,“唉,若是我也能娶这样的妻子就好了。” “即便这位兄台娶了这样的妻子,兄台恐怕也成不了解元。” 冷不丁的有人冒出这句话来,几个说话的书生顿时一僵不由朝对方看去。 对方身穿洗的发白的长袍,身边只有一个十四五岁的书童,瞧着就不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公子。 几人顿时不悦,“这位兄台说话似乎过于激动了些。” 胡润哲淡淡的看他们一眼,“激动不激动不知道,只是却不会像几位兄台一般说酸话。” 他这话一出顿时惹恼几人,“我等钦佩季解元,私下说几句还不成了?” 胡润哲笑了笑没说话,但神情中的鄙夷却不加掩饰。 几人顿时面上难看,刚想辩驳几句好说明自己没酸便被人拉住,“行了,此人是季秋阳的同乡。” “同乡又如何?人家季秋阳都将平远县的两个举人请上去了,怎么就没请他这同窗上去?” 胡润哲面上神色未动,坐在那里认真看书。 中午的时候季秋阳到楼下询问船家事宜,回来时碰上胡润哲站在甲板上,季秋阳笑道,“胡兄也是前日上的船?表兄和陆兄都在上头,胡兄不如一起上去?” 胡润哲瞳孔一缩,缓缓摇头,“不用了。” 季秋阳感念那日他报信的恩情,不由分说上前去拉他的胳膊,极力邀请道,“詹兄和曹兄都在,咱们几人一起探讨学问也是好的。一起上去吧。” 胡润哲瞥了眼被季秋阳拉着的胳膊,最终没有推拒。 两人上了楼,之前说酸话的举人自嘲道,“竟然真的被请上去了,什么运气啊。” 另外一人则道,“幸亏当时没再说下去,不然岂不是得罪了季解元。” 开始那人不以为意,“解元又如何,我可听汪兄说过……” “说什么?”几个举人纷纷凑过来想听新鲜事。 说话那人却一笑道,“没什么,这满大周光解元就十几个,而且春闱不比乡试,谁知道会什么光景。” 他不肯说了,其他几个却更加好奇,纷纷围着他询问起来。 胡润哲跟着季秋阳上了楼直接被引入空出来的那间舱房,因着入京要十多日,所以直接空出这间作为书房,白日的时候大家便聚集在此处探讨学问。 胡润哲乡试排名不如贺凛,但对他的学识众人却不会轻视,有了他的加入探讨起来更加顺畅,许多问题也多了思路去思考。 几人相互做伴日子过的倒也快,一转眼九日过去,再过一日便能到通州了。 因着整个二层面积较大,所以上船的时候季家直接将马车赶了上来,原本船家是不愿意的,但姜靖怡直接多给了银子,最后便答应了。 所以到了通州后众人直接上了马车直奔京城而去。 几个书生看着几辆马车浩荡而去不禁感慨,“若是我等与季秋阳也是好友现在岂用得着在这吹着冷风找马车去。” 这话倒是得到众人的首肯,只是季秋阳为人虽然并不冷淡,但也不是那么容易亲近的人。尤其他们在背后道人长短又被胡润哲听了去难保不会被他告诉了季秋阳。 众人感慨的时候季秋阳等人已经踏上去往京城的路。 因着南边往京城来多半走水路,而去京城的这条路走的人又多,是以官府曾经多次修缮,马车跑在上头平稳而且跑的快,中午下的船到了傍晚的时候便到了京城。 傍晚的京城也异常繁华,被姜靖怡抱在怀里的季云轩看着外头的街头景色却有些陌生。 上一世活到三十来岁,虽然做到首辅之位,但却很少留意街边的景色。如今跟着他娘倒是观察一番街景,居然还别有一番滋味。 因为事先便说好来京城后为了安全着想他们一行人会直接投奔蔡大人,所以进京后他们便与詹志明二人告辞,反倒是胡润哲显然也得了恩师的书信,所以与他们一道前往蔡府。 蔡府位于京城东面的大时雍坊的黄井胡同,若是此时过去拜见的确不是好时间,因此众人先去附近的客栈安顿下,季秋阳又与胡润哲一起亲自上门递了拜帖。 姜靖怡等人都在客栈中等候,谁知过了一个时辰季秋阳二人回来了,身后却跟着蔡家的下人,竟让他们此时便到蔡府去。 季秋阳无奈道,“蔡大人见我们来了便让我们赶紧过去,还道之前就已经收到恩师来信,所以为了安全着想我们就没推拒。” 蔡家家世显赫,下人做事也是井井有条又迅速。不过因着只住一晚,所以很多东西都未收拾,这会儿就直接被搬上马车,直奔蔡府而去。 季云轩毕竟年纪小,本来听了几句关于蔡如海的事还想再听听没想到就精神不济睡着了。 等他醒来时季云轩已经躺在温暖又软和的床铺上,他娘正和他爹说话。 因着时候不早,蔡府的人将他们安顿到这院子里便送来饭菜,并告诉他们蔡大人明日沐休正好招待他们。 季云轩不由有些恍惚,上一世他春闱时便是蔡如海做的主考官,当时蔡大人对他更是夸奖给予厚望,后来他走上歪路,直接往反派的路上去了,蔡如海更是痛心疾首,直言后悔对他的提携。 如今重活一世,他们一家人竟还是要靠蔡如海保护,让他心里颇不是滋味。 蔡如海在他心里一直是他的座师,上一世他让蔡如海失望透顶,如今重来一世他定不会让座师再生失望了。 姜靖怡一低头竟看见季云轩眼角含着一滴眼泪,顿时惊讶道,“呀,秋阳,你儿子这样像不像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季云轩:再多的感慨也被他娘弄没了…… 第67章 季秋阳等人在蔡府特意准备的客院中休息了一夜, 第二日的时候一起去拜见蔡如海。 蔡如海虽是祁阳大长公主的儿子,但其自幼聪慧喜爱读书,在性子方面更是肖似其父严肃认真, 眼睛里揉不得丁点的沙子。 值得一提的是蔡如海的父亲蔡明晨当年是朝中都察院左都御史,为人严苛,对家人也是严厉, 绝对不允许有一丝一豪有违背朝廷律例的行为。当年祁阳大长公主还只是长公主,爱慕蔡明晨的相貌和才气, 心甘情愿嫁入蔡家, 成为蔡家妇。 但作为长公主自然有长公主的傲气,连公主间的随性也一并都有。可因有个御史的丈夫,这些毛病竟也都改了过来。也因蔡明晨的品格作为驸马扔能够身居高位一路做到左都御史。 如今哪怕蔡明晨已经过世, 祁阳大长公主也是带着孩子住在蔡家而不是她的公主府。与蔡明晨夫妻关系和睦恩爱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也是钦佩蔡家的家训和蔡明晨的品性。几十年的生活让祁阳大长公主也收敛起作为天家女的傲气,多了一份蔡家人的傲骨。 也只有这样的夫妻也才能养出蔡如海这样的儿子,有这样的人为他们保驾护航,姜靖怡觉得只要他们别作死就不会死。 因为她相信不管是清平郡主还是玉阳长公主都不会不长眼的来招惹祁阳大长公主。 姜靖怡不禁有些庆幸, 当初若非季云轩执意表现想要跟着爹娘上京的意愿, 季秋阳可能也不会去求他的恩师,若是不去, 恐怕如今也不会有这样的靠山。 人生在世不管是立于世还是立于朝堂都离不开人脉关系,就如季秋阳哪怕春闱顺利中了进士, 想要谋个好一些的地方做个地方官若是没人周旋也是不能的。 尤其汪承泽的三叔汪大人供职于吏部, 虽为主事,但要想按住一个进士的分配问题还是轻而易举的。毕竟每隔三年便有一批进士,有不少成绩平平等待吏部通知却始终得不到消息的。 都说科举是鲤鱼跃龙门,可考上之后也是非常难。 好在季秋阳并非死读书不知变通的人, 否则一旦钻了死胡同不肯依靠这些关系,对他们后续的生活影响是非常大的。 此时已经正月底,天气还冷的很,季秋阳等人去拜见蔡大人,而姜靖怡则带着孩子去拜见祁阳大长公主。 引着他们去的婆子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许是因为蔡大人待他们热情,这婆子待她们也算温和。 姜靖怡从袖中掏了一个荷包塞过去,笑着问道,“嬷嬷,咱们头一次进京不知京城礼数,更不知大长公主和夫人有和忌讳之处,劳烦嬷嬷指点一二。” 那嬷嬷将荷包收了,态度更加的温和,“咱们大长公主为人最是和善,并无忌讳之处。而夫人是武将之女性子豁达更是好相处。只两位主子都喜欢实诚人,太太回话只要实话实说便无不妥之处。” 闻言姜靖怡颔首,心中了然。 其实能嫁入蔡家的女子定不会是小气之人,只传言便能知道一二。 又有了这嬷嬷之话,姜靖怡心中担忧也渐渐放下。 只不过蔡府面积颇大,大长公主住在荣恩堂,在蔡府最北边正中的位置,而客院却靠近前院。从客院一路走过去,蔡府的景致也尽收眼底。 蔡府毕竟是大长公主住的地方,修缮的格外精美,而蔡如海又身居高位,一应规制更是比寻常尚书府要高许多。 季云轩被姜靖怡抱在怀里,眼睛滴溜溜的看着院中的景色,这些景色上辈子他见过几回,而对大长公主也有所了解。 上一世大长公主对他颇好,蔡如海是喜爱他的才气,但大长公主和蔡夫人却是喜欢他这个人,蔡夫人甚至还曾言遗憾没有女儿,不然就把女儿嫁给他了。 可惜后来他走错路,与蔡如海分道扬镳形同陌路,就再也没有见过大长公主和蔡夫人了。 姜靖怡不经意的瞥了眼季云轩,对上他的表情时忍不住挑了挑眉,这么点小屁孩竟然还满脸的感慨……妖孽吗? “你也在瞧这景致?”姜靖怡笑着,脚步不停却又自己回答,“就跟你看的明白是的。” 那嬷嬷见她怀里的孩子玉雪可爱忍不住夸赞,“小少爷好相貌,年纪虽幼可性子却沉稳,自打从客院出来似乎都没哭过,想来是太太和季老爷教的好了。” 姜靖怡忍不住笑道,“这么点孩子可没法教,不过这孩子打小就乖,很少哭,倒是让我们夫妻省心。” “这说明小少爷长大后会有出息,三岁看老,这般小就沉稳,大了必定有大出息。”嬷嬷笑着恭维。 恭维的话谁都喜欢听,姜靖怡也不例外,笑着又回了两句。 季云轩只要感慨的时候多半会被他娘发现端倪,然后一颗感慨的心都会被他娘击的七零八落开始怀疑人生。于是他觉得他还是保持一个小孩的思想比较好,比如可怜又无辜的眨眨眼? 于是他真就这样干了,姜靖怡力气本就大,抱着他也是气不喘,瞥了眼他的表情忍不住笑,“别对我撒娇卖萌,是不是又有啥鬼主意了?没关系,就算有也不要紧,反正你现在还不会说话。” 季云轩:“……”可以换娘吗,以前的极品娘也行。 瞧着母子俩的相处嬷嬷笑了笑,然后眼前也到了荣恩堂。 荣恩堂占地面积在整个蔡府是略小与正房的,占地颇大,从门口进去后姜靖怡就下意识的噤了声,连带着季云轩也老老实实,眼睛都不不再四处乱看了。 那嬷嬷瞧着他们母子的举止,心中不由满意,到了正堂前,便有丫鬟进去禀报,然后再让他们一路进了正堂。 因着正月天气寒冷,荣恩堂里祁阳大长公主住的屋子尚且供着地龙,掀开帘子时便感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进去后更是觉得暖和,这感觉竟让姜靖怡想到了她曾经住过的暖气房。 果然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力,有钱有权就是好,起码冬天能住这样暖和的屋子,夏天还有冰鉴,舒适凉爽。 “大长公主,夫人,季太太来了。”那婆子上前跟祁阳大长公主和蔡夫人回禀一声便站到一边,看所站的位置竟是祁阳大长公主身边得利的人了。 姜靖怡不由庆幸路上并无逾矩之事,否则这样的人但凡在大长公主跟前说几句话都能影响她们在大长公主眼里的印象。 姜靖怡抱着季云轩上前规规矩矩行了一礼,大长公主笑道,“快别多礼,来人看座。” “多谢大长公主。”姜靖怡抱着孩子在凳子上坐了,然后等候大长公主和蔡夫人的问话。 蔡夫人笑道,“这孩子现在五个来月?可这般听话竟是连周岁的孩子也做不到了。” 大长公主朝季云轩招招手道,“咱们荣哥儿现在两岁了都咋咋呼呼,可没少让他祖父训斥。” 蔡荣是蔡如海的嫡幼孙,在女眷这里很受宠爱,但是到了蔡如海那里便是常得训斥了。 姜靖怡瞧着大长公主拿不定注意要不要把孩子送过去,然而季云轩朝大长公主探身子要抱了,而大长公主却笑着将人接了过去。 大长公主今年不过六十来岁,身子硬朗,将孩子抱在怀里让他有个舒适的位置下笑道,“这孩子好,看着就让人喜欢。” 季云轩现在只是个五个月的婴儿,也是最近才学会坐立,这会儿被大长公主抱着竟然非常自然的就贴着大长公主一副亲昵的样子。 蔡夫人拍手笑道,“母亲,这孩子倒是和您投缘,瞧瞧跟您多亲啊。” 一般小孩子是不愿让年老的人抱着的,但季云轩却似乎很亲昵,这不禁让蔡夫人感叹也让大长公主尤为的高兴。夸奖的话更是不要钱是的往外冒。 甚至还令人取了一玉佩塞到季云轩手中,“这是老婆子送的见面礼。” 姜靖怡虽然对玉石没有过多研究,但能从大长公主手里出来的必定是好东西,姜靖怡连忙替季云轩推拒,蔡夫人却微微摇头阻止,“不打紧,这是老祖宗给的见面礼不可推拒。” 对此姜靖怡很是无奈,赶紧朝大长公主谢了,而蔡夫人也随即送上见面礼,竟是一个赤金的平安锁,这也是长辈惯常给的见面礼了。 而季云轩似乎很喜欢这两样东西,小手抓着咿咿呀呀的挥舞个不停。 大长公主稀罕坏了,对姜靖怡道,“这孩子我喜欢,平日没事的时间就带他过来我瞧瞧,要是有事出门也可将他送来我给照看着。” 此言一出让姜靖怡倍感惊讶,连忙起身道了声谢。 原本姜靖怡的打算是等季秋阳春闱时她亲自带人将他们送入贡院,后来季云轩跟着进京打断她的计划。如今大长公主这话无疑让姜靖怡安了心。哪怕她不一定真的会将孩子送来,但有这句话她便知道季秋阳春闱会有人护他周全。 姜靖怡心中感动,他们不过头一次见大长公主罢了,竟能得此庇佑。 而更让她哭笑不得的是,他们夫妻竟要靠着儿子抱大腿,哪怕儿子还小,但抱大腿的姿势和水平都是他们夫妻拍马都难以企及的。 季云轩对大长公主本就孺慕亲切,所以被她抱着并无不适或者反感,反而将上一世的感情带入过来,自然显得亲昵。但他目光触及母亲的目光时他就忍不住偏开视线。 每次与母亲对视总有种怪异的感觉,就好像他母亲真的知道他的来处一样。 姜靖怡带着季云轩在大长公主这里呆了一个时辰,外头便传来说话声,随即季秋阳等人跟在一四十来岁下颌留着短须气势非凡的男子进来了。 姜靖怡知道这就是蔡大人了,连忙起身见礼。 蔡如海果真严肃,朝姜靖怡微微颔首便给大长公主见礼,然后目光落在季云轩身上,微微缓和,“这便是念知的儿子了?” 念知? 姜靖怡不由看向季秋阳,季秋阳朝他微微一笑然后点头,“是大人,这便是学生的儿子了。” 蔡如海满意点头,“不错,五官端正眉目清明,性子也稳重长大定会有出息。” 季秋阳和姜靖怡自然赶紧道谢。 “这孩子与母亲投缘,亲昵的很,就是我抱一下也很乖觉,看着就让人喜欢。”蔡夫人笑道,“这些年还是头一次碰见这样的孩子。” 蔡如海听他夫人这样说便多瞧了季云轩一眼,季云轩黑亮的眼睛看着眼前的年轻了的蔡如海,伸出胳膊竟然要抱,蔡如海顿时一僵。 大长公主却笑着将季云轩塞到他的怀里,还嘱咐道,“刚学会坐,注意托着后背。” 然后姜靖怡便瞧见蔡如海的背顿时就僵了一下,但双手还是稳稳的把孩子抱住了,只是姿势僵硬,脸上更是如临大敌,显然是甚少抱孩子的。 季云轩被抱的虽然不舒服,但是还是亲昵的在蔡如海怀里蹭了蹭。蔡如海僵硬的表情因为他的这动作有些缓和下来。 而大长公主和蔡夫人却是笑开了,“你寻常连自己的子孙都不抱,正好让你感受一下。” 蔡如海面上严肃,感受着怀里的小婴儿觉得孩子真是神奇。在他的印象里孩子就是和吵闹联系在一起的,可这孩子不吵不闹不说还让人特别的心疼,忍不住就想多抱抱他。 “是不是很乖?”大长公主笑着道,“你小时候要是也这么乖就好了。” 蔡如海听到这话面上僵了僵没说话。 然后姜靖怡和季秋阳等人就成了背景板看着这母子三人逗孩子…… 而季秋阳瞧着他儿子的表现竟觉得他儿子的表现都比他这当爹的要强,起码他刚看见蔡如海的时候还紧张来着,结果他儿子反倒一派从容,一会儿与大长公主亲昵一会儿与蔡如海亲昵,哪个都不落下。 中午的时候大长公主在荣恩堂招待了他们,一直到饭后大长公主要休息了一行人这才离开荣恩堂。 姜靖怡抱着重新回到她怀里已经睡了的儿子有些恍恍惚惚,季秋阳和贺凛等人也是如此。 到了客院姜靖怡将孩子放下,到了外面待客花厅便瞧见几个男人正一脸严肃的大眼瞪小眼。 姜靖怡甚至不用问都知道这几个男人在想什么,大概都在怀疑人生思考如何才能超越一个五个月的婴儿搞好与大佬的关系吧。 姜靖怡想的没错,四个男人都很严肃的在思考这个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季云轩:论起抱大腿,你们都不是我的对手 最近开始运动健身,昨天做了八十个深蹲,然后今天我觉得我残疾了…… 第68章 见她出来, 除了季秋阳另外几个男人纷纷看向她。 姜靖怡疑惑的笑了笑,“怎么?” 胡润哲与姜靖怡不熟悉并未说话,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赶紧将头垂下, 陆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贺凛则笑了笑,“他们俩有事想问你。” 季秋阳一副了然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 陆良忍不住道,“在下比较好奇弟妹是如何教导孩子的。” 他一问就连胡润哲也朝她看了过来显然也是好奇。 在座的四个男人陆良和季秋阳已经成亲也有孩子, 贺凛年纪一大把不想成亲, 而胡润哲其实比季秋阳年纪要小一些,其家境贫困一直未娶妻。 但无疑不管是哪个都比较好奇,毕竟世间聪明的孩子不少, 但聪明成季云轩这样五个来月就会抱大腿的却头一次见到。 再瞧一眼季秋阳, 神态自然,可细细观察就发现他眸中带着笑意,隐隐有自豪之感。 这是为儿子自豪呢。 抱大腿从来不分时代,别看那些读书人讲骨气, 那是没碰见大佬, 真碰见大佬了绝对比谁抱的都快。他们也是运气好,能得恩师提点。整个书院考上举人的有九个, 但能得恩师指点又写信举荐到蔡如海这里的只有他们四个。 姜靖怡突然来了恶趣味,便道, “天赋异禀。” 听了她的回答几人顿时愣了, 接着便笑了起来,陆良笑道,“好一个天赋异禀,有趣。” 胡润哲也是艳羡, 瞧着季秋阳与姜靖怡一个眼神便能互动的样子,他都开始期待起自己的另一半来。 几人在此说话姜靖怡也不打扰,转身回房也趁着季云轩睡的时候休息一会儿。 晚间的时候蔡如海又来邀请众人一起用家宴,季秋阳等人推拒,最后还是被蔡如海的人喊了过去。 晚膳的时候姜靖怡见到了蔡夫人口中的荣哥儿还有蔡如海的几个儿子,虽不是个个如蔡如海那般端方,但也都是君子玉树,娶的妻子也都温柔典雅,孩子也都重规矩,哪怕活泼的也可爱的紧丝毫不骄纵,门风颇好。 家里突然多了个小婴儿,作为最小的孩子荣哥儿非常好奇,不时就抬头朝季云轩做个鬼脸。 对于这样的行为若换个寻常婴儿早被逗笑了,但季云轩可不同,他瞧着眼前比他大了两岁的小孩不由的翻白眼觉得小孩子无聊,可谁能想到十几年后两人会一同参加会试然后斗的不可开交呢? 但眼下俩人都是小孩,对方的心智也只是小孩,他的芯儿却是成年人的。 季云轩便赏了蔡荣一个白眼,然后淡定的等着身边的娘给他喂饭,摆都不摆贺荣。 贺荣哪受过这样的待遇顿时觉得委屈,憋着嘴巴就要哭,季云轩好歹记得这是在人家家里,也看在上辈子贺荣被他气的不轻的份上咧开嘴送了他一个无齿的笑容。 季云轩长的本就好看,笑起来时哪怕没有牙齿也好看极了,简直像画上的年娃娃一般。贺荣看呆了,指着季云轩眼睛晶亮道,“弟弟,弟弟。” 贺荣是坐在他娘卢氏身边的,卢氏笑吟吟道,“你喜欢云轩弟弟?” 贺荣说话已经极为清楚,拉着他娘的手便往季云轩那里递,“娘,抱回家。抱回家。” 他说的清楚,不管是男桌上还是女桌上都听的极为清楚,卢氏哭笑不得的安抚道,“他可是你季叔父家的孩子,可不能抱咱屋里去的。” 可蔡荣却不管,当即嘴巴一瘪又要哭了。 蔡夫人隔着卢氏对蔡荣道,“荣哥儿喜欢云轩弟弟,那明日再来老祖宗这里看好不好?” 贺荣当即拍手叫好。 而姜靖怡心中却莫名感动,大长公主喜欢季云轩是一回事,蔡夫人给给机会让他们表现又是另一回事了。 坐在主位上的大长公主笑着对季秋阳道,“往后可要念知多把娘子和儿子借给我们了。” 季秋阳朝他施了一礼道,“多谢大长公主喜欢。能得您的喜欢是我们的福气。” 大长公主笑眯眯道,“我就喜欢长的好看的孩子,云轩不光长的好看性子也聪慧,哪个见了能不喜欢。” 对于大长公主他们的喜欢姜靖怡夫妻自然是乐意的。人往高处走,而在往高处走的时候势必要有所助益,虽然觉得靠儿子有些丢脸,但在一家人安全顺遂面前这点又算不得什么。毕竟季秋阳若是不好,她一个女人在这世间的确不好过下去,而没有父亲的孩子等待他的又将是困难重重。 晚膳之后众人回到客院,季秋阳又仔细嘱咐了一些姜靖怡注意的事情这才睡去。 第二日开始季秋阳等人便不再出门专心读书,有蔡如海在有不懂的功课便等蔡如海回来再去请教。 而姜靖怡一连几日都去大长公主院里,每回去都能碰见荣哥儿眼巴巴的等着。蔡夫人毕竟忙碌管着一大家子,有时在有时不在,多数的情况下都是姜靖怡和大长公主在一边上瞧着荣哥儿逗季云轩玩。 可季云轩本就淡定,有时候会不理会荣哥儿,每当荣哥儿快哭的时候再咧嘴笑笑或者翻个滚把人逗笑。 姜靖怡瞧着两个小的总有种季云轩逗荣哥儿玩的错觉,就连大长公主都说,“我活这么大年纪还是头一次碰见这么有意思小孩。” 如今到了正月底京城里的举人越来越多,人多就容易出现派别,这不昨日便听闻有客栈中举人间发生冲突,有两个举人在混乱中被踩踏而死。 姜靖怡不由后怕,若是当初没投奔蔡家直接住了客栈谁知道会不会发生在他们身边。尤其还有个汪承泽时刻想着使绊子,像那样的情况下多半是法不责众,死了也是白死了。 一个举人不管是小门小户还是高门大户培养起来都不容易,十年寒窗苦读就为一朝春闱鲤鱼跃龙门,却死于这样的无妄之灾,闻之让人心颤。 不过这事儿对季秋阳他们倒是没有影响季秋阳他们,听说的时候虽然唏嘘,但该如何还是如何。越是到了这种时候越是要稳住,好在有蔡家这靠山在他们也不用出门倒是自在。 但在蔡家住着姜靖怡也不好意思,便绞尽脑汁又咨询了府中的大夫给大长公主和蔡夫人定制了药膳,大长公主吃了也说不错。 姜靖怡来时也将李达等几个厨子带过来了,闲着也是闲着,于是趁着这日降温的时候邀请蔡夫人他们一起吃锅子。 像在京城里冬日里吃锅子的并不少,所以乍听见姜靖怡要请她们吃锅子的时候并不觉得稀奇,蔡夫人甚至还遣人来问是否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蔡夫人虽然出身将门,性子洒脱,但是做事却极为细心妥帖,他们在这住的几日里就多次在见面的时候问他们住的习不习惯。也曾担心她会忧虑季秋阳春闱之事安抚她,并说等春闱那日大长公主会亲自派人送季秋阳他们进贡院。 有祁阳大长公主保驾护航,季秋阳几人在贡院外的安全自然不用担心。因着感念蔡家人的恩惠,姜靖怡这才准备做一顿锅子招待她们。 锅子是他们从清水县那边带过来的,所需要的菜色和调味料姜靖怡打算亲自出门挑选。 待客的前一日,姜靖怡让阿桃在客院里照顾季云轩,她则带着樱桃和几个婆子另外几个家丁出了门。 因着对京城不熟悉,特意请蔡夫人给她指了一个带路的丫头,蔡夫人见她如此郑重还笑道,“将事情交代给厨房的人就好,何苦自己跑一遭。” 姜靖怡笑,“妾身来京城尚未领略过京城的景致,正好趁着机会得了由头出去转转。” 蔡夫人知道她的心意心中越发喜欢这娘子,便颔首交代道,“有什么事也莫要怕,咱们蔡家罩着的人谁都不怕。” 姜靖怡对蔡夫人有些崇拜了,“夫人倒是跟江湖女侠有些相似了。” 蔡夫人感慨道,“当年年轻的时候还想之剑走天涯呢,没想到看上蔡如海这老不修的了,就哪里也去不了。” 话里虽然是感慨但是人却并不遗憾,她与蔡如海恩爱,家中甚至连妾侍都没有,放眼整个京城再也找不到第二家了。所有的孩子都是他们夫妻所出,哪怕蔡如海在人前再固执再刻板,到了房里还不是听她的? 想到夫妻间的相处蔡夫人眉眼中都带着幸福。 姜靖怡抿嘴儿道,“夫人您和蔡大人感情真令人钦羡。” “你与秋阳不也如此?”蔡夫人揶揄道,“我瞧着他一颗心都扑在你身上,我院中多少貌美如花的姑娘他都不瞧一眼呢。” 姜靖怡咧嘴笑,“那是因为她们不如我好看。” “这倒是,”蔡夫人点头认可道,“满京城也找不出比你更好看的姑娘了。” 有一个倒是在容颜上可以和姜靖怡比,甚至还看上同一个男人,但是姜靖怡先下手为强已经赢了。那一位地位再尊贵,再美艳也注定要失败了。 想到前几日她收到的书信,蔡夫人觉得有些人的算盘合该落空了。 姜靖怡辞别蔡夫人带着人浩浩荡荡的出了门。 但凡大户人家女眷出行伺候的人都不少,姜靖怡乘了马车出来,附近的住户还当是蔡家的女眷,可瞧着马车上却挂着一个季字顿时明白过来出行的是寄住在蔡府的几位举人。 季秋阳他们寄住在蔡府并未隐瞒行踪,附近的住户都知道,就连清水县的那些举子也都清楚。但旁人的印象里投奔而来的人家境不可能很好,可瞧着这架势这马车,怎么都不像穷书生。 姜靖怡坐在马车里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的,她带着人去了西市挨家商铺采购,将她单子上的材料一一买齐全又去瞧瞧菜色。 马车还未上去,她便瞧见旁边停了一辆马车,车帘子是掀开的,一张美艳绝伦的脸正一脸神色莫名的看着她。 姜靖怡并不认识对方,注意到对方的视线哪怕觉得对方并不怀好意也还是朝对方微微笑了笑,然后上了马车。 马车走了两步又停下,姜靖怡还未开口询问,在她旁边的位置突然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道,“你就是季秋阳的娘子?” 姜靖怡掀开帘子,便瞧见那马车不知何时竟追到旁边来并驾齐驱,那女子看着姜靖怡的时候将她上下打量,半晌薄唇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来,“长的不错,不过也不过如此。” 不过如此? 姜靖怡瞧着对方的神色,心里突然有个想法,难道这女子便是季秋阳说的那个? 呵,这是堵季秋阳没堵到来堵她来了? 姜靖怡将她的目光原路返回,只当不知她的身份,然后笑了笑,“姑娘倒是国色天香。” 清平郡主面色带讥讽,神色高傲,眼睛瞥着姜靖怡似乎对她的识相很满意。 “只可惜两颊高耸面带刻薄相。”姜靖怡说完便瞧见对方面色直接冷了下来。 姜靖怡温柔的笑了笑道,“告辞。” 说着她拍了拍马车,车夫驾车而行。 隔壁的马车上清平郡主气的浑身发抖,双目中满是憎恨和戾气,“我看上的人从来没有得不到的时候!” “郡主,那您打算怎么办?”旁边坐着的一蓝衣少女担忧问道,“听说季秋阳他们一行人住到了蔡府,蔡府可是祁阳大长公主她老人家的地盘,蔡家摆明了要护着季秋阳他们,您可是有什么计划?” 清平郡主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嗤笑,“我如何计划会告诉你吗?” 对方一愣,脸上的笑容险些都维持不下去了。 半晌清平郡主又道,“在蔡家我不能把他如何,春闱过后呢,他还能一直藏在蔡家不成。” 想她这些日子一直派人守着蔡府,就是为了等季秋阳出来,可谁知自打季秋阳进了蔡府竟连大门都没出过,哪有什么机会能够碰到。 前几日她甚至让母亲写信给蔡夫人,意思是让她将人撵出去,谁知蔡夫人直接将信退了回去,害的她都被母亲骂了一顿。 清平郡主越想越来气,可越是气就越想得到。 季秋阳的脸她要,季秋阳的心她也要,至于季秋阳的妻儿,又与她有什么干系。 姜靖怡的马车走出去之后脸上的笑意才落了下来,樱桃担心道,“姑娘,那女子……” “在京城要谨记切莫多言。”姜靖怡嘱咐道,“此事回去莫要与秋阳说。” 樱桃是一直跟着姜靖怡的,自然明白她担心什么,连忙点头道,“奴婢知道。” 然而接着就听她们姑娘咬牙切齿道:“想从老娘手上抢人,想的美!” 第69章 听姜靖怡这么说樱桃不由松了口气, 她还当上了京城见到达官贵人后她们姑娘就害怕了呢,现在看来她们姑娘还是她们姑娘,永远是最厉害的那个。 姜靖怡一转头就对上樱桃满是信任的眼睛顿时不想说话了, 这姑娘对她简直就是无脑吹,无脑的信任,不过这样也好。对方即便是郡主那又如何, 郡主就能徇私枉法了吗? 实在把她逼急了,她直接往皇宫门前瞧登闻鼓去。 “姑娘, 还去看菜吗?”樱桃问道。 “不去了, 明早直接过来买新鲜的。” 姜靖怡想清楚这些便收敛了心神,又开始思索要不在京城买座院子,总不能一直寄宿在蔡府。 到了蔡府姜靖怡便将东西放到客院的小厨房, 让李达等人开火熬制汤底。 蔡府女眷和孩童众多, 少不得做成几种锅子。而不辣的汤底又有好几种,姜靖怡去询问了厨房蔡府主子的口味后最后敲定了番茄味的汤底和酸菜汤底,而辣汤则用麻辣和香辣能够满足多人的口味。 当日下午李达便开火熬大骨头,经文火慢炖之后第二日一早熄火, 骨汤浓郁香飘四方。 与此同时几个跑堂的还借用了磨盘磨了提前泡好的黄豆, 压豆腐做豆皮、素鸡。为了多捞一张豆油皮甚至还多做了一个豆腐,豆腐做好后先切一块放到外头阴冷的地方冻上, 剩下的则收拾利落等着中午待客用。 而姜靖怡也没闲着,厨房交给李达准备熬制准备汤底, 姜靖怡则带着其他的师父出去买菜色, 就连樱桃都被留在灶房把昨日傍晚卤的肉和各色卤味捞出来准备摆盘。 大冬天的能挑选的菜色不多,好在京城有钱人多,也有人想法子在自家炕上弄了土种了青菜来售卖,让姜靖怡全都打包要了。 又瞧见有渔夫提了两尾鱼在卖, 也连忙买了下来。 哪知姜靖怡身边的丫鬟刚要付钱,就有人道,“这鱼我买了。” 说着一块碎银子被扔到地上,瞧着大约有二两重,渔夫大冬天的打鱼并不容易,自然想多卖些银两,姜靖怡给的价格并不低,但在二两银子跟前又逊色不少,渔夫顿时心动了。 姜靖怡也不在意这个,便道,“那我不要了。” 说完瞧都没瞧身边那人直接走人。 东西都买齐全了,姜靖怡也不久留上了马车便扬长而去。 后面清平郡主等着马车哼了一声,侍女小心翼翼的问,“郡主,鱼还要吗?” “要什么要,”清平郡主手一搡,丫鬟手里提着的鱼被打飞了出去。 姜靖怡上了马车心道对方真是阴魂不散,难道对方在蔡府有眼线?或者说派人整日在蔡府门前盯着她? 也太瞧得起她了吧。 姜靖怡无所谓的笑了笑,到了蔡府连忙让众人准备菜色。 汤底的香味飘出去很远,蔡府的厨子都忍不住跑到客院门口来了。 但姜靖怡并没有叫他们进来观摩,毕竟火锅汤底的方子若是传出去她还怎么赚钱。不管是清水县还是清河县亦或者是青州府,掌握方子的都是她信的过的人,卖身契也都在她手里,京城的自然还是李达掌握,不会让人轻易看了去。 几个厨子自然知道姜靖怡请大长公主和蔡夫人吃锅子的事,起初他们不以为意,甚至觉得这几个举人娘子是瞧不上他们蔡家的厨子。可早上他们瞧见对方用豆子多了许多他们没见过的东西时他们就不淡定了。 直到对方将火锅汤底熬制出来,酸菜的香味,大骨头番茄的味道,那香辣的味道,无不沟着他们到了这里来。 蔡府很大,各个院子都有小厨房,大厨房则主要负责宴请宾客时候用,但他们不管是哪个都知道自己没有这样的手艺。 他们想学,甚至厚着脸皮站在这儿想等着对方请他们进去。 可惜姜靖怡在这方面偏偏不给他们面子,他们在这闻味道,姜靖怡还笑眯眯的问一句,“香不香?” 他们齐齐点头,姜靖怡又笑,“香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管家将他们叫走训斥了一顿。 客院虽然靠近前院,但离着较近的院子还是闻到了香味。 尤其蔡如海中午下了衙门到了门口时闻到这味道都忍不住吸了吸鼻子。他本不是重口腹之欲的人,但闻到那酸菜的香味时也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蔡如海的长子蔡理笑道,“想来是家里的厨子准备了什么好的吃食才是。咱们也是巧,偏偏今日有了空闲早些回来,否则还碰不上呢。” 蔡如海未搭话,但脚步却快了许多。 但凡在家中蔡如海回家第一件事便是沐浴更衣去拜见母亲,哪知他们往荣恩堂方向走时发现香味竟然越发的浓郁。 蔡理笑道,“定是祖母这里的厨子整治的。” 蔡如海却觉得不一定是,蔡家的饭菜他吃了几十年早就清楚什么口味,何曾有过这样的味道。倒是听季秋阳说过一嘴,说他娘子在清水县时开了酒楼和铺子专门做的就是吃食生意,或许是姜氏张罗的。 到了荣恩堂外头便瞧见一群丫鬟端着各色青菜还有豆腐等物进了荣恩堂,父子几人一进去,便瞧见荣恩堂待客的大厅里已经摆好了桌子,上头放了造型奇怪的锅子,里头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他们打门口闻到的香味源头就在这里了。 蔡夫人瞧着他们进来笑道,“母亲您瞧瞧,他们爷们儿鼻子倒是长,知道秋阳媳妇置办了锅子回来找吃的了。” 大长公主目光从那麻辣锅子上挪开,摆摆手道,“今儿吃不锅子不分长幼,只分口味,我这边儿是麻辣味的,你们各自找喜欢的地方坐了。” 蔡如海这才发现全家上下坐的乱七八糟,一桌上有女眷也有男子,看的蔡如海一阵皱眉,不由看向姜靖怡。但大长公主都发了话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循着味道坐到酸菜锅那里去了。 蔡如海坐下后几位举人也纷纷坐了过去,几个男人便把酸菜锅子给占了。 但女眷和孩子有的喜欢番茄味儿的有喜欢酸菜的,难免就产生了冲突,比如蔡荣就喜欢酸菜酸酸的味道,硬是挨着蔡如海坐了。 人都坐定,姜靖怡招呼人上菜上肉,牛肉在大周不管什么地方都不好买,羊肉倒是买的新鲜的,昨日傍晚买回来的羊自己杀的又冻上,今日一早切的薄薄的羊肉切片,一筷子放到锅子里头微微卷起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再蘸一下姜靖怡精心调制的各种蘸料,那味道真是绝了。 大长公主吃过不少锅子,但眼前的锅子只闻着味儿就让人欲罢不能,在众人的眼巴巴眼神中她将羊肉放入口中,眼睛顿时就亮了。 太好吃了! 火锅流传许多年,但前面大部分时间吃的并不痛快,可到了后世却被吃出了各种的花样儿,后世吃了那么多好东西的现代人都不能抵抗火锅的味道,更遑论这些古人了。 想想清水县的宾客头一次吃姜氏食铺的火锅时的情形,便能知道此时受欢迎的程度。 见她眼睛都亮了,其他人纷纷夹起羊肉涮了起来。 番茄味儿的,酸菜味的,麻辣味的,香辣味的,几种口味没有不喜欢的。 但蔡家到底家教甚严,大家伙吃的开心觉得好吃纷纷不停的下筷子。 下人又将豆油皮放到了贺荣和大长公主的面前,姜靖怡笑道,“这东西营养好,适合老人和孩子吃。” 至于季云轩才五个来月的小孩只能吃点稀烂的东西,这东西还是不给吃的。 大长公主吃了一阵忍不住赞美道,“这是本宫吃过的最好吃的锅子,味道真是绝了。” 蔡夫人也点头附和,“这味道在京城可是没有,秋阳媳妇你不是在清水县就开酒楼的,何不在京城也开一家,到时候凭着锅子肯定也能火爆。” 姜靖怡自然知道这火锅能火爆,即便是炎热的夏天她也有法子让她的酒楼客盈满座,但京城居不易,不是她们的地盘,别说开铺子了,就算是找合适的铺面恐怕都买不到。 她笑了笑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蔡夫人为人聪慧,自然清楚她的顾虑。 京城看着铺子林立,但位置好铺面大的铺子主子多半是达官贵人或者高门士族,大周有名的商户能得二等铺面,三等铺面是一些落魄侯门贵族和普通官宦的,寻常老百姓只有很小位置又不好的铺面或者当街叫卖。 季秋阳在整个山东直隶有名气,但京城每三年就出一个状元,状元都不稀奇更别说是解元了。更何况即便季秋阳中了状元也只能得从六品翰林院修撰,满京城最不缺的就是官了,根本就不起眼,也达不到做靠山的地步。 蔡夫人有心给她撑腰,但蔡如海和祁阳大长公主未说话她也不好贸然开口。 哪知祁阳大长公主接着道,“我记得我手里还有一间茶楼似乎生意不算好,不如你拿去让人经营?” 姜靖怡惊讶,连忙摆手,“大长公主太客气了,这可使不得。” 就连季秋阳也是赶紧推辞。 蔡夫人笑道,“母亲手底下的铺子多的事,时常拿来赏人,你若实在过意不去,不如就以后大长公主想吃锅子的时候就免费送来,如何?” 姜靖怡满目的骇然,他们起初入蔡府就目的不纯想要得一有利的靠山,可他们何德何能能够得到祁阳大长公主这般的支持。 姜靖怡不由看向季秋阳,季秋阳起身道,“大长公主殿下,非晚辈不应,只是晚辈春闱后并不想留京,想去地方上见识见识,所以这铺子我们当真不能要的。” “这样啊。”祁阳大长公主颇为遗憾,她想了想道,“即便春闱顺利结束授官也得到四月了,不如趁着这段日子你们买些人回来□□,到时候留个管事的在这边管着就是了。有我在后头顶着,我倒是看看谁敢去闹事。” 姜靖怡顿时无奈,这还赶鸭子上架非开不可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在减肥,吃的是水煮菜,啥味道都木有。 然而我还要写美味的各种口味的火锅,我实在太难了…… 写完一章口水流了一地…… 第70章 大长公主的话刚落, 蔡夫人又道,“这样,今日火锅算是把我们全家人都征服了, 往后再吃以前吃的锅子估计都吃不出那味儿来了。其他的菜色你每天让他们给做几道我们尝尝,若是味道都好,那这酒楼就开起来, 我们想吃的时候就能吃到,怎么样?” 姜靖怡不由看向季秋阳, 这事儿看来是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了。 “我瞧着你是也想吃吧。”大长公主揶揄的说蔡夫人, “别当我不知道,你最喜欢吃辣,每回从外头坐席吃不上对口的回来都得让人炒一盘子辣椒来吃。” 蔡夫人抿唇笑, “还是母亲懂我。” 婆媳俩都是喜欢吃辣的, 感情也好,其他几个小辈的也纷纷劝姜靖怡把酒楼开起来,这样以后他们都能吃到好东西了。 姜靖怡倒不担心他们日日去点菜,若真是日日都去她才求之不得还能减轻压力呢。 在众人的眼神期待下, 姜靖怡站起来朝大长公主福了福身道, “那晚辈恭敬不如从命。” 大长公主说到做到,朝身边的嬷嬷使个眼色那嬷嬷很快便将房契取来递给她, “里头的掌柜和伙计你瞧瞧得用的就用,不得用的我让人领走, 不要因为是我的人就不好意思, 一切为了口味和生意为主。” 姜靖怡高兴应下,有了大长公主这话她也能放手去干了,毕竟若是大长公主不发话,她可不敢动大长公主的人的。但那些人若是真有本事占着好位置也不可能生意不好, 真不动那日后她都不确定能不能使唤的动,毕竟大长公主的人和贺家的可是不一样的。 “呀,这猪蹄好吃!” 荣哥儿清脆的嗓音突然想了起来,众人一瞧,小家伙抱着一块卤猪蹄啃的欢快,一旁的蔡如海一脸的生无可恋给孙子擦拭嘴角,完全不知用膳礼仪为何物了。 火锅纵然好吃,但也要吃别的尝尝,凉菜姜靖怡让做了几道,卤肉更是弄了好几种,卤猪蹄卤排骨卤豆干卤鸡蛋,哪样味道都好。 整个饭厅吃的热火朝天,没有不喜欢吃的。 一顿饭下来蔡夫人就笑道,“就凭着这几样当招牌菜都够了。” 姜靖怡笑了笑没说话,心想这才哪到哪儿,好些好菜你还没吃过呢。喜欢吃辣的比如毛血旺、剁椒鱼头三汁焖锅,哪一样不让人唇齿留香吃了还想再吃。 她不信感谢这个时代多亏有了辣椒,不然她的厨艺和菜单子还真是不能施展了。 饭后所有人坐在椅子上都吃撑了,然后都默契的到院子里散步消食。 卢氏牵着蔡荣散步,笑道,“若是天天这么吃,这腰身肯定过不了几日就胖了。” “那娘你以后不要吃了。”蔡荣突然道。 卢氏轻笑,“那不行,你季婶娘的厨子做的太好吃,不吃可不行。” 得,姜靖怡明白了,往后她的厨子不光得给大长公主和蔡夫人做也得给卢氏她们做一份了。 不过厨子闲着也是闲着,正好可以练习一下,但就像大长公主说的,既然决定在京城开办酒楼那自然就要做好准备,第二日上姜靖怡便带了李达等人在大长公主拨给她的嬷嬷带领下去了那茶楼。 大长公主什么样的人物,她手里的铺子就没有位置不好的,她只当这铺子在寻常位置,谁知等嬷嬷带他们过去的时候才真的被震惊。 甚至姜靖怡只想说一句: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力。 这茶楼位于大时雍坊东侧靠近华清门,地理位置不说满京城最好,那也数的上了。这边人流量大,而且出入都是达官贵人。她自己想象一下酒楼开办起来后客满于室的情形都让她觉得激动。 京城不比清水县人流就那么多,京城人口众多,达官贵族更是数不胜数,哪怕是官员也是时常有流动。更别提每隔三年都有地方官进京述职…… 述职的时候就要有交际,交际就要去酒楼喝酒。每三年一次的春闱,春闱过后会有各种文会诗会。至于各豪门大家日常举办宴席或者三五官员小聚,那就更不得了了。 姜靖怡站在茶楼门前越看越兴奋,双眼都要冒光了。 而茶楼的伙计瞧见有人来,懒洋洋的招待一声见他们没动又站了回去。 “季太太可满意此处位置?” 那日姜靖怡待客不光给主子们准备了锅子,就是得脸的下人事后也吃了锅子。这带路的嬷嬷是大长公主身边得用的人,自然有幸品尝到了,对姜靖怡手底下人这手艺也是喜欢。 若是姜靖怡将酒楼办起来,往后主子们订餐时她们不也能沾光尝尝? 所以这李嬷嬷给姜靖怡带路是一万个乐意,路上的时候就已经说了一箩筐的好话,这会儿见姜靖怡神情如此,心中有了底,但她还是尽职尽责的说,“殿下说了,若是季太太不喜欢此处我们可以再换一间铺子。” “不换不换。”姜靖怡这会儿已经瞧出来了这茶楼哪怕处于好的地段儿这生意也不好,恐怕多半是伙计和掌柜的不用心之故,这些人她是不打算要的,但这地段是真真的好。 “这里挺好的。”姜靖怡摸了摸袖子里的房契,心想等赚了钱一定要给大长公主钱,然后再把这酒楼至少三分之一的利润给大长公主才好。 李嬷嬷点头,“那我这便带太太进去接管茶楼。” 姜靖怡摇头,“咱们先进去转一圈我瞧瞧人,若是当真没有得用的,还请李嬷嬷帮忙处理。” 李嬷嬷自然不会推拒,当即带她们进去。 进门后才有伙计过来迎客,掌柜的一眼瞧见李嬷嬷,赶紧过来问好又请她进去坐。李嬷嬷也没坐,带着姜靖怡转了一圈道,“季太太,如何?” 茶楼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但装潢还算不错,可与她心中所想也有差距。她走了一圈也观察了伙计,心中基本已经确定。 “我们回去再说吧。” 一行人出了茶楼,茶楼的掌柜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可上头又没传出什么风声来,这李嬷嬷带个女人来瞧什么?莫不是大长公主要将这茶楼卖了? 掌柜的顿时骇然,赶紧去后头换衣裳找人问问去。 回去的马车上姜靖怡歉意道,“我观察了一下,那些人,我一个都不能留。” 想来李嬷嬷早就预料到了,并不觉得惊讶,“好,老奴这两日便将人带走,那太太是打算什么时候开始收拾?” 姜靖怡笑吟吟道,“自然是越快越好。” 她此次进京带了李达还带了其他几个厨子,又老师傅也有新师傅,赶紧将铺子开起来也好带新徒弟,等季秋阳去地方做官时她还能有人带走。 李嬷嬷一口应下,不过两日便将铺子给清理出来。 而姜靖怡也不闲着,找蔡夫人帮忙派人去牙行买了一些人回来,直接入住到茶楼后院去。而闲置了许久的季德鸿也被派了重要任务,看着请来的工匠改造茶楼。 说改造也说不上,无非是把墙面该刷新的刷新,火锅子该定做的定做,桌椅板凳也得按照要求尽管打造。 至于季琳夏,自打大长公主将茶楼的房契给了姜靖怡,小姑娘便对她说,“二嫂,我给大长公主做几身内衣内裤吧。” 姜靖怡自己都没想到连忙说好,又问她,“但咱们没带绣娘过来,去找蔡府的绣娘也不好,只能让樱桃和阿杏帮帮忙,但她们水平只能给你打下手,忙的过来吗?” 季琳夏又问,“咱们在蔡府住到什么时候?” 姜靖怡想了想道,“不一定,我和急二哥也拿不定注意,依着蔡夫人的意思自然是等春闱结果出来等授官之后再直接走。” 她顿了顿,“我们倒是想早些住到自己的院子里也能舒坦,但院子不好买,而且也不安全,咱们势单力薄无法与清平郡主抗争,只能背靠蔡家。” “我知道了。”季琳夏点头道,“我自己也忙的过来,我可以的。” 姜靖怡笑了笑,“还有几日你二哥他们就要春闱,我也忙着,你就专心做衣裳吧。” 一家人分工明确,似乎就季云轩闲着。 不,也不能闲着,姜靖怡时常要出门,所以蔡夫人时常就遣人来将季云轩带走送去大长公主那里与蔡荣一起玩耍。蔡府其他的孩子都已经过了五岁早就开始启蒙每日要在族学读书,蔡荣没同伴只能跟季云轩玩。 至于两个小孩子到底谁逗谁玩,姜靖怡已经不想去观察了,越观察就越怀疑自己的儿子。 他们忙着的时候季秋阳等人也紧张起来。 会试时间再二月,时间上与乡试相符,也是初九第一场,十二第二场,十五第三场。所以二月初二这日他们这些举人要去礼部验明正身再填写一些籍贯等信息,之后再等初八入场便是。 在礼部时,季秋阳等人非常凑巧的碰见了汪承泽。 汪承泽因着叔父在吏部做五品主事,所以去年乡试后便提前来了京城,之后便在汪府读书。 汪承泽读书的确有天赋,只是能力和人品不对等。要是这样的人当了官的确是个麻烦。 但眼下汪承泽哪怕只是主事的侄子,却因是吏部主事的侄子这就令许多举人愿意与他交好。 当然汪承泽被众人吹捧的时候也不忘记他的老对手季秋阳。瞧见季秋阳的时候他便笑道,“真是许久不见,在下倒是想念季兄,只可惜季兄攀上高枝儿我等见不着了,真是遗憾。” 季秋阳只当没听到他话里的嘲讽,只微微一笑道,“的确,承蒙恩师引荐,我等才能得蔡大人青眼得以入住蔡家。不像汪兄,能够借住叔父家。” 汪承泽冷哼一声,不禁瞥了眼他身后几人,转头又与其他举人说话去了。 他们来时汪承泽已经确认完毕准备出去,季秋阳等人则进去确认。 将一干信息确认完毕,众人又出来,便瞧见外头停了一辆奢华的双马驾车的马车。 马车上挂了一些络子,隐隐还有香气袭来,不看也知里头坐着的是位女眷。 此时门口聚集了许多举人,远远的瞧着马车窃窃私语,讨论马车中人物的地位和来意。 有人眼尖瞧见马车上写着一个赵字,便有京城的举人道,“那是玉阳长公主府上的马车。” 玉阳长公主虽然与当今生圣上并非同母所生,但自幼关系还不错,当今圣上继位后对玉阳长公主也还不错。加之玉阳长公主的驸马是本朝第二个在朝为官担任要职的官吏,所以瞧见这马车,很多人心里隐约猜测到里头坐的该是玉阳长公主唯一的女儿清平郡主。 季秋阳几人只瞥了一眼便准备回去温书,谁知这时马车上突然传出一声充满柔情的声音来,“季解元等一下。” 季秋阳听到熟悉的声音顿时觉得不好,果然,马车帘子被一只纤纤素手掀开,清平郡主的脸出现在季秋阳的眼前。 “季解元,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迫切的想吃火锅…… 第71章 季秋阳自认是个洁身自好的人, 对于汪承泽虽然厌恶但却不将对方放在心上,只当对方是只跳蚤,防着就可以了。 可对于清平郡主这样的人, 季秋阳却打心底里的抵触和厌恶。 对方身份高贵,见多识广,他实在不认为哪怕自己有张好看的脸就能入了对方的眼。 尤其对方那身份必定是知道他已经娶妻生子, 但凡有礼义廉耻的女子都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偏偏清平郡主就能随心所欲,甚至强抢民男。 虽然他不说, 但不代表他不知道, 在山东时他的确不知道对方,但在京城不出蔡府也能知晓一些关于清平郡主的传言。 此时周围的举人竟有人艳羡的瞧着季秋阳,心中不由嘀咕:长的好就是好, 能得这般贵家女子赏识, 若是能被清平郡主引荐给赵驸马,这该是多大的好处。再加上季秋阳本身如今背靠礼部尚书又有大长公主当靠山,这前程往后还能差了? 不得不说此时许多人心里头羡慕他了。 就连刚打算走目睹了这全场的汪承泽也是在心里深深的嫉妒季秋阳。 他叔父是吏部主事固然不错,但你只是五品, 唬唬不知深浅的举子还好, 在其他人面前就不够看了。倘若他若能尚了清平郡主,那往后他还有什么可愁的? 只可恨季秋阳长了张好看的脸得了清平郡主的青眼。真想将他那张脸给划了啊。 可惜季秋阳入京后便蜗居蔡府一直不出, 清平郡主都找不到机会更别说他了。 此时清平郡主坐在马车上眉眼弯弯的瞧着季秋阳道,“济南府一别竟过去小半年, 秋阳这些日子可还好?” 季秋阳听着她的称呼变化, 瞳孔微微一缩,几人朝她拱手示意,却装傻不知她的身份,微微颔首道, “多谢这位姑娘关心,在下还有要事就先告辞了。” 说着季秋阳给贺凛一个眼神,然后飞快的转身快步离去。 贺凛等人朝清平郡主拱拱手也追了上去。 清平郡主见季秋阳拔腿就走顿时气恼,“季秋阳!” 她放下车帘令车夫去追,可此时周围有很多举子,马车竟一时不能前行。 季秋阳二话不说便迅速离去其实是有些失礼的,别说清平郡主气恼,就是其他举子也倍感惊讶。 但季秋阳却觉得惹不起就该躲得起,面子算什么?比起为娘子守身如玉这件事来,面子真的不足挂齿。 而且他现在地位低微又无一官半职,惹不起就只能躲,哪怕躲不了十五也得努力去躲。 所以他毫不犹豫的转身便走,他也看得出来现场人多,很容易便能逃脱。 至于春闱的三日,大长公主已经许诺会派人送他们,他倒是要瞧瞧谁敢拦着。 他甚至头一次觉得有大腿可抱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 就像他娘子说的,收起你们双标的嘴脸,请不要羡慕我们有大腿可抱。 他觉得,现在真的印证了这件事了。 季秋阳跑出去一段距离直到瞧见他们的马车这才停下来。 他们四人坐了两辆马车,但此时他已经顾不得其他,上去之后便让车夫立即回蔡府,只留了一辆给另外三人。 到了蔡家季秋阳呼吸总算平稳下来。姜靖怡瞧着他的样子问道,“表兄他们呢?” 季秋阳一僵便说了方才之事,说完他便后悔了。因为姜靖怡听到他跑路后顿时笑的前仰后合,“你也有今天。” 季秋阳面色微赧,若是发生在以前他可能会直面清平郡主,训斥其不知廉耻,女子要守妇道。 可自打娶了姜靖怡,他发现他的各种观点和想法都已经改变,现在在想想那时候的自己他自己都要笑一笑了。 不过瞧着姜靖怡得意的模样,季秋阳无奈道,“我这是为了谁才变得这样的?” 姜靖怡可不承认这是为了她,连忙道,“那你倒是说说以前的你更适合京城还是现在的你更适合京城?” 这个问题季秋阳不用想也知道答案。 以前的那个他嫉恶如仇,性子与如今的蔡如海倒是相似。但是蔡如海背后不仅有祁阳大长公主撑腰更有当今圣上的首肯,只要圣上活着一日,大长公主活着一日,他们蔡家的荣宠便不会衰竭。 至于以后新帝登基,不管哪个皇子登基恐怕都不会对这样的臣子起杀心。 但季秋阳不同,他只是农家子出身,倘若没有娶了姜靖怡,凭着他抄书和兄长卖豆腐的钱恐怕连来京城都要收乡绅的礼才能到。 京城不比清水县,在清水县他是个举人旁人便高看你一眼,在京城你哪怕中了状元也是低微的官,随随便便来一个人都能捏死你,更何况对方还是清平郡主,正经的皇家骨血。 或许他根本来不及反抗,在进京的时候就被带入清平郡主的房内,或许某一日他被清平郡主玩腻失去兴趣直接扔出去。 那样的结果现在季秋阳想想都觉得后怕。 所以他庆幸娶了姜靖怡,让他的思想得到各种的转变。 此时外头天光大好,甚至能听见贺凛等人回来的声音,声音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 季秋阳看着姜靖怡突然上前将她揽进怀里,低声道,“娘子,谢谢你。” 姜靖怡没料到他突然来这一套,心里很受用,嘴上却道,“你别想这样糊弄我……” “没有糊弄娘子。”季秋阳轻笑,“没有娘子就没有秋阳的今日,日后不管秋阳走到什么位置,身处何地,心中都只有娘子一人。” 这情话说的,姜靖怡揶揄的话也说不出来了,“那当然,那什么清平郡主可没我好看。” 季秋阳突然一惊,松开她看着她道,“你见过她了?什么时候?她可有对你做了什么?” 他紧张的看着她,生怕从她嘴里说出什么骇人的话来。 姜靖怡忍不住抚平他的眉角,满不在乎道,“之前招待大长公主和蔡夫人不是出去了一趟,就那日碰见的。当时她突然叫住我,还对我评价了一番,说我不过如此。” 说着姜靖怡坐到凳子上将清平郡主当时的神情学了个十成十,然后下巴微微抬起,眼神满是不屑道,“长的还不错,但也不过如此。” 说完姜靖怡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你说她是不是眼瞎,她就是塞回她娘肚子里回炉重造也不如我好看啊,她哪来的自信觉得自己比我美呢?” 姜靖怡说完这话却不见季秋阳说一句,她说这么多就是为了告诉他,她不怕她,但季秋阳似乎并不放心。 姜靖怡晃晃他的胳膊道,“我真的不怕她,那日她除了说了这话也没说别的啊,反倒让我挑剔了几句,气的要死呢。我们现在住在蔡家哪个敢来招惹我,所以你不用担心好不好?” 季秋阳看着她,嘴唇紧抿,眼中的担忧并不减少。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来参加会试到底正不正确。哪怕他不参加会试,他们一家老小也能过的很好,可为何他就非要来呢? “我有些后悔了。”季秋阳闭了闭眼,神情中满是落寞,他看着姜靖怡一字一顿道,“若是考了进士连自己妻儿的安全都不能保证,我考这进士又有何用?” “有用,有大用。”姜靖怡看着季秋阳有些丧气的脸顿时急了,“你不当官我敢做大生意吗?我还想跟着你走遍大周,把我们的酒楼开满整个大周呢。” 季秋阳叹气,“可这些大长公主也能给你撑腰,更何况还有蔡大人。” 姜靖怡生气道,“他们再如何与我们娘俩有何关系?你想想,我们为何能住在蔡家?是因为你有真才实学,是因为你品学兼优让长辈喜欢,若不是因为你,我们的人做的再好吃在贵人眼里我们只是厨子是商人,人家凭什么会对我们好?” 她说的急促,眼睛定定的看着他道,“你不是看不出来,蔡家的几位爷虽然做了官,但是能力不够,蔡家也同样需要靠山,需要的是几十年后蔡大人不在之后的靠山,而你和表兄他们有能力有学识,所以蔡大人乃至大长公主看你们也不只是因为惜才。” “这些你都懂,你都明白,怎么现在就糊涂了?”姜靖怡言辞激烈,似乎从和季秋阳好上之后他们便再无争吵过。 可她没想到仅仅是因为她外出的时候见了一次清平郡主竟让他生了这样的心思,实在可怕。 季秋阳微微垂眸,姜靖怡说的这些他何尝不懂,但就是觉得失了信心。 姜靖怡道,“我从来不是吃亏的人,但为什么我现在肯吃亏也不与她对上?因为我等着我男人登上高位的时候再来收拾这贱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们为何因为这点困难就丧失了信心。你是咱们季家的顶梁柱,没有你我开这些铺子又有何用,自己开间小铺子够咱们吃喝不就成了?” “你有你的抱负,我也有我的理想。”姜靖怡道,“你想去地方看看大周的民风,我想去大周开遍酒楼,咱们一起为了这目的努力不好吗?别怕什么清平郡主,我出门带着人,她有本事当街行凶试试,我就看看这京城的言官答应不答应。” 她说的太多,觉得有些口渴,斜睨了一眼季秋阳气道,“渴了,给我倒水。” 季秋阳连忙给他斟茶然后递到她手里,“慢些喝。” 姜靖怡哼了一声接过来喝了一口,“凉了。” 季秋阳又忙去给她叫人要热水。 姜靖怡呼了口气没再说其他的,她总得给季秋阳一点时间想明白才是。 而季秋阳出了门看着站在院子里站着的三个人,先是愣了愣,接着稳定心神笑了笑,“都站在这里做什么?” 贺凛眼神不善:“……与表妹吵架了?” 季秋阳一愣,哂笑道,“没有。” “只是听了娘子一堂课,秋阳受益匪浅。” 第72章 季秋阳这样说, 贺凛倒是没怀疑,毕竟方才他们站在院子里听的清楚,两人说是争吵几乎可以算成是姜靖怡单方面的训斥, 哪怕他们听不真切,也能从只字片语中听出一些态度来。 如今季秋阳这样说了,贺凛等人也没追着问, 毕竟是人家夫妻间的事。贺凛好歹是姜靖怡的嫡亲表兄,问一句也就罢了其他人却不好多问。 陆良在石桌前坐下问道, “今日那女子到底是谁?怎么倒像是认得秋阳?” 这事儿知道的人不多, 季秋阳也未曾与他们说过。但今日既然已经碰上,少不得日后还会莫名其妙碰上,总得让他们帮衬才是, 于是便把当初布政使府上发生的事说了。 末了他又道, “方才娘子说之前她外出时就与清平郡主见过一次,两人说了几句话。我没想到对方直接找靖怡去了。” 贺凛目光落在他脸上淡淡问道,“那你什么打算?我可听闻不少举子乃至进士都是他的入幕之宾,但能得对方青眼的却不多。” 季秋阳听出他语气里的调侃不禁道, “那表兄为何不试试?” 贺凛笑了, “她不是我的菜。” 季秋阳忍不住笑了,“我既然已经娶妻生子就再也不会与他人有任何瓜葛了。” 想起方才的情形几人不由笑了起来。 傍晚的时候蔡如海归来, 作为礼部尚书,春闱向来由礼部筹备, 门前发生的事自然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蔡如海将季秋阳叫到书房,忍不住多瞧了他几眼。 季秋阳神色平静,虽然有些疑惑却也没有开口询问。 半晌蔡如海只道,“与清平郡主保持距离。” 即便蔡如海不说季秋阳也不会与对方有任何交集, 于是便点头道,“是。秋阳明白。” “嗯。”蔡如海道,“回去好生准备。” 季秋阳从蔡如海这里出来,果然在客院里又碰上贺凛。 贺凛道,“可是因为清平郡主的事?” 季秋阳无奈笑了笑,“怎的好像全天下人都知道清平郡主看上我了是的。看上个没娶妻的不好吗?” 贺凛斜睨他一眼道,“礼义廉耻在皇家是不适用的。” 若是适用,作为一个郡主不会行事如此放荡不羁,满大周都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蔡如海作为祁阳大长公主的儿子其实按照圣上的宠爱是可以请封郡王的,但在蔡明晨活着时便推拒这事,他死后蔡如海依然不愿。 其中具体缘由他们并不知晓,但蔡如海的品行他们却认同。倘若季秋阳当真和清平郡主牵牵扯扯,恐怕蔡如海第一件事就是将他们一行人给撵出去了。 季秋阳摇头道,“莫要再说了。” 京城人多眼杂,谁知道这蔡府真的就铁桶一片? 两人各自散去,季秋阳回房姜靖怡坐在床上戳季云轩的肚子玩。 从起初的抗拒到现在的逆来顺受,季云轩已经认命了。 季秋阳在旁边坐下也拿手指头戳了戳,然后道,“蔡大人想来也是听说了,但他并未多说其他,只嘱咐我与清平郡主保持距离便好。” 说着他无奈笑道,“表兄也问我这事儿,我要是说出点与清平郡主有关的事儿来他指定能揍我。” 姜靖怡瞥了他一眼,得意道,“那当然,他不揍你我也得揍。而且他揍了你也没啥感觉,我要是上手那肯定得缺胳膊断腿的。” 季秋阳啧啧有声道,“娘子威武。” “那个汪承泽,”姜靖怡说,“咱们也不能这么算了,当初在济南府可险些被他害的不能乡试,不过现在在京城人多眼杂咱们也不好上手,总有一日得报仇。所以夫君你可要放平心态好好的往上爬,等你官职高于五品时你不动手都有人替你动手。” 一下午的功夫季秋阳也想明白了,这会儿听她这样说应了一声道,“娘子我明白,日后我会成为你和儿子的依靠,成为咱家的顶梁柱。” 姜靖怡满意道,“这才对吗,你好好当官给我当靠山,我好好赚钱,咱们什么都不怕,连收别人的好处都不用,要当官就要当清官,钱的事儿不用你操心。” 季秋阳忍不住抱住她,“娘子你真好。” 姜靖怡笑着推开他,“去去去,别在儿子面前动手动脚的,你瞧瞧他的白眼翻的,你再不注意这眼皮都要翻抽抽了。” 白眼刚翻了一半的季云轩顿时有些翻不下去了,有这样的娘实在太糟心了,早晚一天能被他娘噎死。 季秋阳含情脉脉道,“不怕他。等他大一点就让他自己睡,整天跟着我们睡像什么话。” 季云轩连白眼都懒的翻了,要他自己说他自己也愿意自己一屋睡,当他喜欢睡在他们夫妻身边一样,别以为他不知道晚上的时候他爹就观察他睡没睡,然后唧唧歪歪想跟他娘干那事儿。 这男人亏的是他爹,否则他都想让他娘换人了。 忒的烦人。 季秋阳似乎留意到季云轩鄙视的眼神,不由笑道,“你瞧瞧这小子,似乎还挺看不上我的,要不今晚你就去隔壁屋子睡去?” 客院并不小,除去下人住的后罩房,正房五间,左右还有三间厢房,贺凛等人让他们夫妻住了正房,他们三个住了厢房,所以即便季云轩住隔壁去也是有地方住的。 姜靖怡忍不住道,“他还太小了,我可不放心。” 季秋阳无奈叹了口气道,“好吧。” 姜靖怡明白他的意思,两人进京后说实话啪啪的机会并不多,但眼瞧着季秋阳马上要春闱了,她觉得得给点好处让他松快松快。 晚上的时候季云轩睡着后被姜靖怡放到小床上,自己去洗了澡,季秋阳回来时得了樱桃的话直接去了净室,一进去才发现里头有人了。 不过这间净室除了他们夫妻用也没其他人用,想也知道是姜靖怡了。 季秋阳心中一喜,随即绕过屏风过去,就见姜靖怡坐在一硕大的木桶里正扭头看着他。 长发飘散在水面上,水下的风光若隐若现。 “夫君?”姜靖怡朝他勾了勾手指,“过来。” 季秋阳只觉气血上涌,喉头发紧,他声音暗哑的应了一声然后飞快的脱衣径直过去了。 季秋阳许久没这样痛快过,他拥着姜靖怡久久不能平息,“你这妖精。” 姜靖怡窝在他怀里吃吃发笑,“专门吸你血的。” 此时两人结束了水下运动躺在床上,隔着一道屏风外头睡着季云轩,所以季秋阳才得以痛快的来一回。 再有几日便是春闱,姜靖怡道,“春闱你心态放平常些,哪怕中不了咱们也不怕。” “不会中不了。”季秋阳对自己有信心,他笑道,“只会在好与一般之间。” 他继续道,“前几日蔡大人给我们四人出题考我们,我答的不错,蔡大人说若是春闱能发挥这水准兴许能得一甲。” “一甲岂不是要留京?”这还真是一种奇怪的感觉,一方面想考个好成绩光宗耀祖,一方面还想考的一般直接能去地方做官去。 季秋阳道,“蔡大人知晓我的心意,所以让我不用忧心这个,只管考试便好,后续的事情他来操办。” 其实让蔡如海处理这样的事已经打破他的底线,但蔡如海又喜欢季秋阳的才,明白他去地方的意思,所以并不会阻拦。在蔡如海看来,如今的官吏就是缺乏地方任职的经验,导致文章言之无物。若是对民生都很了解体会到百姓的苦,又如何会有那么多的贪官污吏。 闻言姜靖怡道,“那你就安心考就是了。” 第二次开始季秋阳四人每日聚集在一起读书,姜靖怡为了减少麻烦也鲜少出门,而是留在家中陪伴孩子,偶尔给季琳夏帮帮忙。 酒楼的事是李达带着季德鸿在做,姜靖怡并不担心清平郡主去找酒楼的麻烦,恐怕这酒楼人清平郡主看不上眼呢。 清平郡主那日被季秋阳下了脸面,心情自然不爽快。她平日里日子过的本就奢靡,如何肯咽下这口气,可季秋阳住在蔡府,不出门她也没辙,只能找人泄愤。 “郡主不如去悦来酒楼瞧瞧去?听闻近期好些书生在那举办文会。”身边的丫鬟最是懂清平郡主的心思,当即提议道。 清平郡主脚步一顿,点头道,“也好。” 今年是会试年,各酒楼都聚集了不少的举子,围聚在一处打听主考官的消息,也探讨一番学问。 清平郡主名声不好,但是有个厉害的爹厉害的娘,哪怕她生活混乱也挡不住有人往她身边凑。主仆几人高调的亮相在酒楼便引起众人的关注。 在公园内门口时汪承泽便艳羡季秋阳运气好被清平郡主瞧上,可季秋阳却不给清平郡主颜面,这让他大为高兴,原本只是与人来酒楼饮酒,却不想竟看到清平郡主。 这可是好机会! 于是汪承泽想着季秋阳的神态学了几分,成功的引起清平郡主的注意。 汪承泽此人要才有才,相貌也不错,又凭着学来的几分竟真的入了清平郡主的眼。清平郡主在众书生中环视一圈,目光落在汪承泽身上然后点了点头,而后便上了三楼的包厢。 见此汪承泽心中不免期待起来,果然不一会儿便有清平郡主身边的侍女前来接人,汪承泽面上坦荡心中窃喜的上了楼。 此酒楼一应俱全,侍女先带着汪承泽去沐浴更衣,而后才被引入清平郡主所在的包厢。 汪承泽沐浴时便有了猜想,进了包厢后更是兴奋,里头好酒好菜已经摆好,而清平郡主正衣衫不整的坐在位子上勾着眼睛看着她。 清平郡主长相貌美,汪承泽长相也不错,两人等侍女出去后便抱在一处,天雷勾地火。 不料汪承泽为清平郡主宽衣解带后却闻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原本他想忍忍就过去了,可衣衫散尽时他竟在清平郡主私密出看到许多水疱,那味道似乎就从上头散发出来的。 清平郡主酒喝了不少,双眼迷离,一双手在汪承泽身上不停的动着,“怎么了?本郡主不够美貌?” “不、不是。”汪承泽哪怕没见识过这个,可也好歹听人说起过,如何还敢动的下去。 然而清平郡主却拉着他的手去摸,汪承泽顿时大惊,飞快的抽回了手,“郡、郡主……” 清平郡主留意到他的变化睁开眼道,“怎么了?你也嫌弃我了?” “不、不是……在下,在下不能……” 啪! 清脆的一个巴掌甩在汪承泽的脸上。 “服侍本郡主!” 清平郡主今日身子便不怎么爽快,私密地方起了许多的水疱,额头也时常疼痛,这会儿被汪承泽拒绝,心中认定汪承泽是嫌弃他了。 而汪承泽也不傻如何肯去,若是清平郡主健健康康,他自然乐意与她快活,可他还不想被染上花柳病! 早知清平郡主不检点,没想到竟还染上这种病,染上这种病还想与他行房?找季秋阳去啊。 汪承泽知道他惹不起清平郡主,可他更想要命,他连忙道歉道,“在下肚子疼,想去茅厕……” 然而清平郡主哪肯听他这话,只当他是推诿之词,当即勃然大怒,一脚踢在汪承泽的胸口上。 汪承泽没防备被一脚踢飞,脑袋砰的一声撞在门口的凳子上。 汪承泽脑袋晕晕乎乎,想站起来求清平郡主饶命,可清平郡主正在气头上,又喝了许多酒,踢了这一脚犹不解恨,上前竟直接拿起凳子朝汪承泽的脑袋砸去。 汪承泽大惊失色,大喊,“救命……” 可惜救命喊出来了,凳子也砸下来了,一下下的砸下去,汪承泽脑袋上直接破了洞,许多白色的东西流了出来。 清平郡主双目赤红,看着汪承泽道,“就凭你也敢嫌弃我?” 不,不敢嫌弃了。 汪承泽气息微弱,若是给他一个机会,他不敢嫌弃了。不,他再也不存这侥幸心思了。 第73章 清平郡主砸红了眼一凳子一凳子砸下去的时候心里竟然觉得有种疯狂的兴奋, 她看着方才还嫌弃她的男子此刻一动不动的任她打,心里一阵快活,“你不是嫌弃我吗?呵, 就凭你,你是什么玩意儿,你也配!” 但汪承泽的求救声毕竟是传出去了, 哪怕是在三楼的包厢也有声音传了出去。而且汪承泽能得此殊荣,旁人本就艳羡, 恰巧有两人偷偷跟上来想瞧瞧有没有机会, 不想竟听见汪承泽求救的声音,接着便是桌椅板凳倒地的声音。 再之后汪承泽的声音都没了。 包厢门口站着清平郡主的侍女,对里头的声音似乎早就见怪不怪, 瞧着两个书生警告道, “郡主的包厢闲杂人等不得靠前。” 不过侍女也觉得奇怪,往常会传出的声音也不是现在这样,反倒像是砸东西的声音? 两个侍女对视一眼都有些害怕,该不会是那书生自认为骨气高打了她们郡主吧? 两人刚要推门突然就听见清平郡主的声音, “让你嫌弃我, 让你嫌弃我!” 楼下突然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接着两个小厮朝这边过来, “两位姑娘,小的是汪公子的小厮, 敢问我们公子可还在里面, 我们汪大人正找他回去能不能帮忙喊一下我们公子?” 里头的声音还在继续,两个侍女突然不确定里头到底发生何事了,其中一人道,“我们不认识什么汪公子。” 小厮笑道, “我们也是听下面的各位老爷说了我们公子是跟着两位姐姐上来的,说是郡主有请,咱们是真的有事,还劳烦……” 他还未说完,房门突然被打开,一具尸体从里头被扔了出来,头上一片血肉模糊,红红白白好不骇人。 别说两个侍女就是两个小厮也是吓了一跳。 还是方才说话的小厮大着胆子多看了一眼,看清楚那张脸正是汪承泽的脸顿时惊叫道,“杀人了!清平郡主杀人了!” 喊声响彻整个酒楼,整个酒楼都慌乱起来。 至于始作俑者,清平郡主衣衫不整的站在门口,看着两个小厮宛如看个死人,她冷漠的朝两个侍女道,“再去找个人过来。” 两个侍女也被吓个不轻,战战兢兢道,“郡、郡主,死、死人了。” 死人了? 清平郡主目光挪到汪承泽的脸上突然清醒过来,这人是她打的? 不!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双手,此刻倒是没有血迹,但她身上却被溅上许多汪承泽的血迹。 “清平郡主杀了我们公子!”那小厮高声厉喝,“清平郡主杀死的可是汪敏汪大人的嫡亲侄子!” 清平郡主再荒唐也未曾亲手杀过人,此刻听到这话顿时如遭雷击,她往后退了两步摇头道,“不、不是我,不是我……” 可包厢内空无一人,而汪承泽又是清平郡主扔出来的,这事儿不容置疑。 清平郡主对两侍女道,“你们说话呀,不是我,不是我!” 两个侍女也吓的不轻,但还是站在自己主子这边,“对,不是我们郡主,你们别冤枉好人。” “那是谁?”说话间楼下的人都上来了,小厮指着清平郡主道,“就是她杀了我们公子!” 清平郡主本就衣衫不整,一截小腿尚露在外头,这些书生瞥了一眼匆忙的挪开视线,完全不敢看清平郡主。 清平郡主吓得惊叫一声回到房内砰的一声将门关上,“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酒楼一片混乱,不多久京兆尹也来了。 姜靖怡听说汪承泽死了,是清平郡主所为时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反正两个人都是他们他们的敌人,而且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最好就着汪承泽的事儿把清平郡主也拉下马一起倒霉才好呢。 只是清平郡主是玉阳长公主的女儿,又有赵驸马在,夫妻俩生了三个儿子只这么一个女儿,寻常就溺爱的很,如今哪怕清平郡主出了事情也不可能真的就放任清平郡主倒霉了。 姜靖怡跟季秋阳感慨道,“汪承泽能耐这么多年没想到竟栽倒在清平郡主身上了,咱们想报仇都找不到敌人了。” 季秋阳却松了口气笑道,“这不是正好?谁还乐意费脑筋与他们斗不成。汪承泽一死,哪怕清平郡主不会有事,汪家肯定也不会善罢甘休,少不得赵驸马和玉阳长公主为汪家走动给些好处。而清平郡主自然也得消停一阵子。” “这倒也是。”姜靖怡笑,“就是不知道汪承泽自诩聪明又如何惹恼了清平郡主被清平郡主一介女人给打死的。莫非是没伺候好清平郡主?或者说清平郡主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癖好?” 季秋阳摇头,“这就不知道了。” 这事儿在他们这里说过也就算了,正好春闱将近,也不用担心清平郡主会来给他们添麻烦了。 季秋阳等人每日专心读书,两耳不闻窗外事,只等春闱到来。 但这事儿在京城却是掀起轩然大波,汪承泽父母尚且在山东,京城这边只有汪家三老爷也就是汪敏一家。汪承泽一出事汪敏不管有何目的都得拿出该有的态度来,否则汪承泽父母过来后他作为直系亲属无法交代。 不光汪家在闹腾,就是当日目睹汪承泽惨状的举子间也是不消停,人人都在猜测清平郡主为何杀人。 但不管是汪家还是举子都没有真正能站出来为了汪承泽出头的人。 姜靖怡难得的消停安心,又出门查看酒楼的进度。 这里原本是茶楼,装潢还是不错,经过改造后已经焕然一新,能够两用的餐桌已经摆放整齐,整洁明亮的大堂,温馨又舒适的包厢。而在三楼甚至有专门的贵宾室,天字号是给祁阳大长公主准备的,其他的贵宾室日后端看哪位出价更高地位更尊贵。 商人趋利,酒楼中的每一环都要为了日后财源广进而设计。 季德鸿兴奋的对姜靖怡道,“二婶儿,怎么样,还满意吗?” 姜靖怡满意的点头,“很不错,很满意。” 听她这话李达倒是淡定,但头一次给二叔二婶帮上忙的季德鸿却高兴坏了,少年兴奋的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连忙问道,“那二婶,往后我干啥?” 姜靖怡瞥了李达一眼,“日后让他跟着你吧,不用把他当什么少爷,就当个跑堂的使唤,什么活都可以让他去干,但是你也别藏私,如何管理铺子你得交给他,明白吗?” 李达当即应下。 如今季秋阳夫妻攀上大长公主这颗大树,日后不可能只开这一间酒楼,总不能他一个人来管,铺子日后总归是姓季,教给季德鸿也没什么不好。 姜靖怡笑道,“若是春闱顺利,夫君是要出京做官的,到时候他做到哪儿,咱们铺子开到哪儿,到时候你们夫妻还是要跟我走的。” 季德鸿焦急道,“那我呢,那我呢。” 姜靖怡道,“自然是跟着了。其他的人该培养的也培养,挑脑子聪明又稳重的,只聪明却只有小聪明的一概不要,宁愿要笨的听话的也不要这样的,明白吗?” “东家尽管放心。小的现在也充满了干劲儿。”李达笑着说。 谁能想到三年前他还是川省卖过来的下人,现在却成了酒楼的掌柜的呢,不仅如此还娶了喜欢的姑娘,这一切都是他们东家的恩惠,若是没有东家他哪里有现在的好日子。 姜靖怡鼓励完李达又问新买来的人厨艺的培训,李达道,“还不错,林师傅他们几个每日都在后厨教他们,按照您说的,做出来的饭菜都布施给京里那些小乞儿了。” 说到这儿他忍不住笑了,“那些小乞儿里面还真有感恩的人,咱们给了两日的饭菜后几个小乞儿竟然洗的干干净净的跑来问有没有什么他们能干的活,不用给钱,只给他们作废的饭菜就成。” 姜靖怡叹了口气道,“咱们吃不了的饭菜只能扔掉,但在他们看来却是人间美味。你挑挑看看,老实肯干的留下也无所谓,咱们日后用人的地方多着呢。” 其实李达也是这意思,人本来就去买,去牙行买来的人鱼龙混杂不好挑选,但这些小乞儿不同,年纪都不大,教起来也省心。他应道,“小的明白,也会提前与他们说清楚来咱们酒楼必须要签卖身契的。” 姜靖怡将事情交给他便出了酒楼,又带人去了牙行,因着她来过几回牙行的人与她也算熟识,见她来了忙过来招待。 待姜靖怡说明想买间院子的时候,牙行的人道,“靠近皇城根儿下肯定不多,但稍微偏远些的地方还是有的,就是地方破了点,但价钱也便宜一些,到时候请些泥瓦匠修缮修缮也一样住。” 姜靖怡便道,“那有时间带我瞧瞧去?” “现在就可以去。”牙行的人说。 双方便乘了马车直奔牙行说的地方去了,那地方离着大时雍坊不是很远,但位置稍微偏僻,周边住户都是一进院子,瞧着倒也不错。 到了一处小院门前,牙行的人道,“这边住的人多半是衙门里头的小吏,安全肯定没问题。” 姜靖怡抬头瞧了眼这院子,的确不怎么好,但是距离上还能接受,毕竟京城买院子可比县里困难多了,往往你有钱都买不到。 进去转了一圈姜靖怡心里有了谱,便问价钱。 牙行的人伸出一根手指头来,“一千两。” 姜靖怡笑,“那您留着吧。” 她转身就走牙行的人急了,“那您说多少银子?” 姜靖怡伸出五根手指头,“五百两,多了一两不给。” “太太您这话说的……”牙行的人本以为对方是外地来的能多宰一点,没想到人家根本就知道行情,显然蔡家的人连这个都给对方说了。 “要不您再给涨点?”牙行的人有些牙疼,这价钱能赚是有的赚,但就是太少了。 八百十两的姜靖怡也不在乎,只道,“成啊,我可以添一百两,但是往后我买人的时候你可不能坑我,眼下我还要买二十个下人,你帮我挑,但凡挑出一个心怀不轨不踏实的,我立即就去找蔡夫人告到大长公主那里去。我可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从来不在乎脸面,你懂的吧?” 牙行的人哪敢不懂连忙点头,“懂,懂。” 随后姜靖怡便去衙门办了手续,从今儿起也算在京城有了院子了。 而随着时间的推进,春闱到了,初八这日季秋阳等人早早的用过膳食,提上考篮在大长公主的侍卫保护下出了门直奔贡院而去。 姜靖怡站在门口看着他们走远,心里不禁默默的祈祷:一定会顺顺利利的。 作者有话要说:呵呵呵,我接下来可能也许大概会开一本百合……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人喜欢看…… 这本,大概,也许,快完结了…… 第74章 京城的二月, 寒风料峭,即便是外出也感觉不到春意,尤其这两日才落了一场春雨, 天气越发冷了几分。 姜靖怡送走季秋阳回去也睡不着了,索性铺开纸张拿了炭笔开始写酒楼的菜单子。 京城不比清水县和清河县只是县城,这边达官贵人多, 要开酒楼自然还是要赚达官贵人的钱。食物新颖好吃是一方面,其他一些高端优雅又富含情调的菜色也得上去。 写了许久外头天都黑透了, 季琳夏将睡着的季云轩抱了回来放到床上, 才道,“二嫂,给大长公主她们的内衣内裤都做好了, 除了大长公主和蔡夫人的各四套, 其他几位太太都是两套。” 姜靖怡揉揉眉心应了一声,“那明日我带你给她们送去可好?” 季琳夏连忙摇头,有些忐忑道,“二嫂, 我、我不想去。” 从来的第一日季琳夏便龟缩在房内不愿跟她们过去, 现在竟还是这样。姜靖怡不免皱眉道,“琳夏, 你今年十七了。” 季琳夏明白二嫂的意思,红着脸道, “是。” “那你可是不愿意嫁人?”姜靖怡看着小姑娘, 与她相处了几年她对季琳夏实在是喜欢,懂事体贴,从不曾给别人添麻烦。 季琳夏红着脸摇头,“不是, 要嫁人的。” 她知道她娘和二哥不让她在老家成亲的意思,就是想等二哥进京后认识的人多,她的地位也能跟着好一些,能找个更好的婆家。 她犹豫道,“可我瞧着京城高门大户太吓人了,若是找不到能够一心一意的夫君,我宁愿不嫁。” “噗嗤。”姜靖怡忍不住笑了,“你以为我带你去见大长公主和蔡夫人就是为了给你找婆家?” 姜靖怡笑着摇头道,“这些衣服是你做的,带你一起去是为了全了礼仪,你若不去,岂不是让人以为我抢你功劳?与其等蔡夫人遣人来问,不如你直接过去。蔡夫人和大长公主哪怕是想做媒也是要问过我和你二哥的意见,不会轻易给定的。” 听她这么说季琳夏才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好,我去。” 姜靖怡满意道,“日后不管嫁给谁都不要害怕,我和你二哥就是你的后盾。女人切不可胆小懦弱,你若连人都不敢见,岂不是让人轻视?” “嗯,我听二嫂的。”季琳夏眉眼弯弯,笑起来的时候与季秋阳相似极了。 翌日一早用过早膳后姜靖怡和季琳夏带了衣物去了荣恩堂给大长公主请安,因着今日是春闱的日子一家女眷竟难得的都到了大长公主这里来了。 见她们姑嫂二人来了,纷纷看了过来。 “呀,季家妹妹,你家什么时候藏了这么一个漂亮姑娘?这就是季解元的妹妹?” 两人一进屋就受到围观,几个同辈份的嫂子惊讶出声。 姜靖怡牵着季琳夏的手过去给众人请安,落座后才笑道,“这便是小妹季琳夏,琳夏,给众位长辈请安。” “是。”季琳夏临来前跟姜靖怡学了学规矩,这会儿做起来也是落落大方。尤其她长的好看,身段又好,行礼的时候都让人赏心悦目眼前一亮。 蔡夫人笑着让她起身,然后夸赞道,“不得不说,季家的孩子长的就是好,原以为季秋阳长相够出挑了,没想到相似的容颜在姑娘身上更加的好看了。” 季琳夏连忙道谢,蔡夫人笑道,“坐下说话吧。” 季琳夏坐在姜靖怡身边,姜靖怡拍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紧张。季琳夏好歹松了口气。 “大长公主殿下,蔡夫人,琳夏精通手工,所以特意给众位做了一些贴身衣物,还希望各种长辈和嫂嫂们不要嫌弃。”姜靖怡说着便让樱桃将衣服取了过来。 蔡夫人惊讶道,“小姑娘亲手做的?那我们可得瞧瞧。” 包袱放在榻上,蔡夫人打开取出来一瞧,然后捂嘴呀了一声,“这,这衣服能穿?” 她一说大长公主和几个儿媳妇也纷纷凑了过来,顿时看的面红心跳,“这能穿?” 姜靖怡笑,“自然能穿。” 说着她便向众人讲解一番穿这衣服的好处,说完后几位年轻媳妇脸还是红红的,但是眼睛一个劲儿往上瞟了,最后还是大长公主笑道,“仔细瞧瞧的确不错,尤其咱们生过孩子的女人,胸前两坨肉最是烦人,有了这个似乎走路的时候不用那么小心翼翼了?” 果真是姜是老的辣,姜靖怡笑道,“大长公主说的没错。”她压低声音道,“而且穿了这衣服,这里不会垂。” 几个女人顿时瞥了眼自己的,然后对姜靖怡的话很是认同。蔡夫人和大长公主还好些,几个年轻媳妇却觉得姜靖怡可真够大胆。 姜靖怡凑近卢氏,在她耳旁嘀咕两句,卢氏脸上顿时潮红一片,她笑着伸手推她一把,“你这人,怎的什么话都说。” 大长公主笑道,“她偷偷与你说了什么?” 卢氏不好意思说出口,一个劲儿朝姜靖怡瞪眼。 大长公主也不问了,季琳夏便上前将众人的内衣套装分了,蔡夫人啧了一声道,“小姑娘好像就吃锅子的时候见过我们一回?竟把尺寸都记在心里了,着实难得。” 大长公主瞧着也点头,“做的手工的确不错。齐嬷嬷,看赏,我记得有套头面,最适合年轻小姑娘穿了,咱们蔡家什么都好,就是缺姑娘。” 季琳夏都不好意思了,连忙道,“大长公主这使不得,您和蔡家对我们的帮忙我们无以为报,做些这个都是应该的,当不得您的赏赐。” 蔡夫人笑道,“母亲赏的你就收着就好,不然日后她又的唠叨弄了好东西没姑娘送。” 季琳夏不安的去看姜靖怡,姜靖怡便笑道,“还不赶紧谢过殿下她老人家?” 季琳夏无奈只得行礼谢过。 几个媳妇将各自的收回去,蔡夫人又道,“小姑娘手艺倒是不错,不过小姑娘家家的还是少做针线太伤眼睛了。” 姜靖怡颔首道,“我也这么说,但她却想孝敬长辈,我这嫂子也说了不算呀。等日后安定下来自然是要请几个绣娘专门做这个的。不过这套装都是易耗品,不如让她将图纸和手艺教给府上绣娘,日后您和大长公主也好更换?” 蔡夫人没有拒绝,“这样也好。” 说着她也叫来下人道,“库里有几匹年轻女子穿的布料,取来正好给琳夏姑娘做春衫。” 季琳夏哪见过这等场面顿时都惊呆了,以前的时候她一年到头都做不了几身衣服,后来跟着兄嫂日子好了,衣服也不会天天做,这京城里的大人物就是豪气,送布都是好几匹的送。 姜靖怡笑道,“蔡夫人您偏心,见着漂亮小姑娘都忘记我这孩子娘了。” “你这媳妇,”蔡夫人笑道,“你还和小姑娘争宠起来了,让你家相公给你买去。” 屋里顿时笑成一团。 说完这个蔡夫人又道,“季秋阳今日春闱你便一点不担心?” 姜靖怡回道,“不担心,妾身相信他的学识,而且我们的要求也不高,考上就成,不管二甲还是三甲,都成。” “你这要求还不高,满大周一次来参加的举子有多少人,总共不就录取那三百人?”蔡夫人揶揄道,“恐怕你是奔着状元娘子去的吧?” 姜靖怡挑眉,“万一是探花呢?” 蔡夫人顿时笑道,“那也不错,不过季秋阳长的好,恐怕真有这可能。” 从荣恩堂出来,季琳夏一路都紧随姜靖怡,回了客院门一关,季琳夏才呼了口气道,“二嫂,他们大户人家都这么赏东西吗?” “不一定,”姜靖怡道,“像大长公主这种地位的人,赏东西全凭心情,喜欢了什么都舍得,不喜欢了连个眼色都懒得给你,非常正常。看的出来大长公主喜欢你,所以才赏你头面,你好生收着便是,日后你嫁人时这就是你的资本,懂吗?” 季琳夏赶紧点头,“懂了。” 姜靖怡正色道,“你也看到京城的情况了,若是我去求大长公主拨一位嬷嬷过来教你规矩你可愿意?” 季琳夏想了想点头道,“愿意。万一日后二哥当了大官,自己妹妹若是不懂礼的说出去多丢二哥的面儿。” 姜靖怡倒不这么觉得,她笑道,“我是瞧着你见到她们太过忐忑,所以才想这样。这两日我便去求大长公主,到时候你要用心学,明白吗?而且不止是学礼仪,其他方面也要学。” “好,我一定好好学。”季琳夏直到今日才算见识了大户人家的相处,她还是差的太远,要不是二嫂领着,她自己都不敢到那些大人物跟前去。 等季琳夏出去了,姜靖怡才空出时间来想季秋阳。 这个时间季秋阳恐怕正在奋笔疾书吧。 姜靖怡想的不错,此时的贡院一片安静。能到京城参加会试的都是各省的翘楚,像整个山东直隶每隔三年才出一百人左右的举人,放到京城再算上往年落榜的举子人数起码两三千人。 两三千人里面挑选三百个,可以想象其中的艰难。而且进士也分高低,二甲的看不上三甲同进士,一甲的头三名更是瞧不上二甲。 之前姜靖怡说的也不全对,季秋阳只要能中就好,当然参加春闱就没人不想考到一甲的。能得一甲那可是祖上冒青烟的好事,光宗耀祖说的就是这个。 季秋阳心态向来平稳,尤其被姜靖怡训了一通之后更加平稳,瞧着考卷上的题目时也没有任何的波动。 会试与乡试一样,头一场考试一天内要写七篇文章出来,而七篇文章中第一篇又是重中之重。季秋阳有自己做题习惯,将七篇文章写完又检查了一遍时,初时点上的两根蜡烛都没燃尽。 外头鼓声响起,季秋阳起身唤过军丁准备交考卷了。经过一系列流程后,考卷送到负责的官员手中,这才在军丁的注视下到了贡院门口。 等第一批交考卷时辰到了,季秋阳便率先出了贡院。 外头天色已黑,北风从脸上刮过,让他浑身一阵轻颤,第一场终于考完了。 第75章 季秋阳在贡院外头等了没一会儿贺凛等人没瞧见, 却瞧见詹志明出来了。 自打来了京城双方便未曾联络过,本打算考完之后在一起聚聚,没想到今日倒是碰上了。 两人双方见了礼, 詹志明道,“秋阳答的如何?” 季秋阳笑着摇头,“莫要说这个, 考完便不要在想。” “对对对。”詹志明笑道,“汪承泽死了秋阳可知道?” 季秋阳无奈道, “这事闹的大, 想不知道都难。” “那清平郡主可有再去烦你?”詹志明说完才觉说错话,忙道,“不说她了, 闹心。” 季秋阳倒是无所谓, 只道,“无碍,她如今深陷困难想来也不会轻易来招惹我了。” 他话刚说完就见詹志明瞧着他身后目露惊诧,不由回头去瞧, “怎么了?” 话刚落, 脸色顿时一沉,在贡院门前广场不远处停着一辆黑色的马车, 马车的车帘子被掀开,在车窗那露出来的脸不是清平郡主是谁。 因着春闱的关系, 贡院门前的广场和道路都有火把照明, 在火光中他看到清平郡主一瞬不瞬的盯着他,那目光痴迷又缱绻,竟让季秋阳一阵作呕。 詹志明见他面色不好,忙问道, “秋阳,可是身体不适?” 季秋阳收回目光,冷笑道,“被有些人恶心的不轻。” 詹志明越发的后悔,“都是我乌鸦嘴,竟然真的碰上,实在晦气。” “即便詹兄不说,她该来也是来。”季秋阳哂笑道,“我只是不知自己到底哪来的魅力,竟让她在这样关头也跑过来。” 汪承泽之死,满京城的人都知道是谁所为。若单单是汪承泽死了,尚且不能引起人注意,但当日目睹他死亡惨状的人实在多,而清平郡主身上的血迹又不能否认。 清平郡主在京城那是风云人物,出了这样的事哪怕是皇家子嗣也该躲在家里等事情过去才是,不想竟公然跑到贡院门口来了。 季秋阳刚说完,便见一侍女过来,“季公子,我们郡主想请您过去一叙。” 似乎担心他不答应,忙恳请道,“郡主不会耽搁公子很长时间的。” 季秋阳冷冷道,“在下与郡主素无往来更不相识,况且男女大妨,恕在下难能从命。” 侍女见他不应,却噗通一声跪下,当即磕头,“求公子过去与郡主一叙,否则郡主会要了我们的命的,求您了公子。” 此时贡院里恰巧出来一些举子,贺凛和陆良正朝这边走来,人来人往中,许多人瞧见这边的动静。毕竟一个侍女在季秋阳身前磕头实在太过显眼了。 季秋阳目光冰冷,明白过来侍女的心思,心里对清平郡主更加的厌烦。他抬眸朝马车看去,清平郡主正朝他看来,触及到他的目光,清平郡主露出一抹柔和的笑来。 但这笑却让季秋阳不寒而栗,如同被毒蛇盯上一般。 的确,清平郡主堪比毒蛇,让季秋阳忍不住厌恶。 季秋阳嘲讽的收回目光,对周围的视线更是视而不见,反而对那侍女道,“你们死活于我有何关系?” 那侍女陡然抬头,满目的惊骇,但接着她低下头去重重的磕头,“求公子,公子救我们一命……” “季解元何必为难一侍女。”旁边一举子笑道,“侍女虽然是下人,但也是人,她不过受人之托前来请季解元,季解元与她去了又何妨?” “去了又何妨?”季秋阳嗤笑,“那公子可否代替在下前去见清平郡主?” “清、清平郡主?”举子脸上顿时一僵,接着讪笑道,“季解元这话说的,清平郡主是请的季解元,可没有叫在下前去。” “既然没叫你去,你在这说这些做什么?”贺凛从不远处过来,盯着对方冷笑道,“还是说你只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明知清平郡主多危险,也要劝秋阳前去,你这人到底是何居心?又或者说你本是清平郡主的人,故此一说?” 贺凛说的毫不客气,目光更是直指那书生,好似他说的全是实话一般。 清平郡主的事闹的人尽皆知,汪承泽之死众人更是历历在目,在此情形下,只要不傻都不会有人去见清平郡主。偏偏有个傻的竟还看热闹不嫌事大说出这话来,简直是不知所谓。 而侍女一直在磕头,额头都磕出了血迹来。 季秋阳垂眸道,“你与虎谋皮时不知劝阻,甚至从旁出言献策,如今作势求人,难道也是你们的伎俩?” “回去吧。”贺凛说完,便往前面去了。 而季秋阳和陆良也朝周围人微微颔首跟上走了。 詹志明瞧着方才说话之人冷笑道,“往日还当曾兄心胸宽广,如今一看也不过如此。” 曾姓举子面色一白顿时一个踉跄,他是与詹志明认识的,可方才他明明没有看到对方,怎么这会儿又出来了? 他连忙解释道,“詹兄请听我解释……” “无需解释。”詹志明道,“曾兄的话在下听的一清二楚再清楚不过,告辞。” 詹志明一走,站在曾姓举人周围的举子纷纷离他远了些,生怕被他沾染上便不知何时被卖了。 季秋阳与贺凛走出去很远,贺凛淡淡道,“莫要因为这事影响心神。” 季秋阳笑道,“表兄放心,对不在意的人根本不会放在心上,又何苦为了不值得的人影响自己。” 到了马车上,季秋阳闭目养神,“今日之事暂时不要告诉靖怡了,免得她担心。” “你以为你不说她便不知道了?”贺凛道,“别忘了德鸿和李达他们日日在外走动,你看着吧,不出两日京城便会知晓清平郡主心仪于你这事。” 季秋阳眉头一皱,苦笑道,“表兄说的是,回去我便与娘子说一声,免得她担心。” 两人没再说话,马车缓缓前行,走了没一会儿马车突然停下,接着季秋阳便听到外头有人喊道,“季郎。” 季秋阳脸色一沉,深觉不快又觉倒霉,贺凛掀开车帘便瞧见清平郡主正站在路中央挡着路,不由回头瞥了眼季秋阳。 季秋阳冷冷道,“郡主贵为皇家血脉还是少做这等有失身份的事为好。” 清平郡主双目痴迷忧伤,看向季秋阳的时候活像看一个负心汉,她似乎隐忍着痛苦道,“季郎便如此厌恶我?自打山东一别,我便日日思念你,无时无刻不在想与你外来的事,你何苦如此待我?” 她顿了顿哀伤道,“还是说季郎听了外头的谗言?你听我一言,汪承泽真的不是我砸死的,若是我所为为何京兆尹不抓我?要是你实在不相信我,我可以指天发誓。” 说着清平郡主便作势发誓,季秋阳冷冷打断,“郡主何必如此,在下早已娶妻生子,与郡主又素不相识,何必苦苦相逼?另外汪承泽之死到底为何,你我心知肚明,哪怕是发誓又有谁来信?” 季秋阳说完便将帘子放下,对车夫道,“绕路。” 车夫应了一声连忙调转车头,好在还未走出去很远,这边道路宽敞也能掉了头。 “季郎!” 清平郡主一声痴唤,听的季秋阳再也忍不住拿出帕子捂住嘴。 想吐。 贺凛瞧着他顿时一愣,接着便不厚道的笑了起来。 外头清平郡主的深情呼唤渐渐远去,季秋阳坐直身体接过贺凛递过来的茶水无奈道,“表兄,便这般好笑?” “的确好笑。”贺凛其实并不怎么喜欢笑,但方才的情形却让他忍不住发笑,越是认识的久了他就越觉得季秋阳这人有趣,今日更是到达了顶峰,“清平郡主喜欢哪个不好,竟然看上你,活该她倒霉。” 季秋阳哂笑,“这份厚爱真不是一般人能够消受的起的。” 马车缓缓而行,走了近半个时辰终于到了蔡府。 此时间蔡府灯火通明,两人下了马车时陆良和胡润哲也刚到,两人见他们来了忙道,“路上可是遇到什么岔子?” 贺凛忍不住笑,“是遇上一人,秋阳都被恶心吐了。” 这么一说陆良二人便明白过来,看向季秋阳的目光都带了同情。 季秋阳瞧着他们的模样摆摆手道,“其他不说,我先回去瞧瞧儿子去。” “是瞧你娘子吧。”陆良忍不住道。 季秋阳走出去几步又回了头,“陆兄没带嫂夫人和贤侄过来,这是想他们了吧?” 陆良顿时笑不出来了。 季秋阳心情略好,与几人告别就赶紧去了前院,路上偶遇蔡府大爷,又与他说了两句春闱的事,对方知道一天下来累的狠忙让他回去休息了。 他回去时姜靖怡正坐在桌前发呆,桌上摆满了饭菜,瞧着他进来便道,“洗手吃饭。” “云轩呢?”季秋阳没瞧见儿子不免问道。 姜靖怡无奈道,“被琳夏接过去了,说怕他夜里影响你休息让云轩跟着她睡几日。” 季秋阳惊讶,“季云轩没闹腾?” 姜靖怡反问,“你觉得你儿子会闹腾?” 行吧,他儿子好像真的不会闹腾。 季秋阳坐下,夫妻俩边说些闲话便用膳,唯独没提春闱的事儿。 饭后季秋阳忍不住问,“娘子就不问问今日春闱为夫考的如何?” 姜靖怡抬头看他,“你能考的不好?” 季秋阳又是一阵点头,接着又笑,“娘子对为夫倒是信心满满。” “一般一般。”姜靖怡笑道,“不问是相信你也是担心给你压力,况且已经考完这一场说与不说区别不大,无所谓问不问。即便今日不问等你全考完也是要问的。” 季秋阳嗯了一声,“反正就是逃脱不了。” 姜靖怡眼神意味深长道,“你以为你能逃脱的了?” 季秋阳又一次默然了,算了,娘子说什么就是什么,总归他娘子的话都是对的。 但思及路上发生的事,他又有些说不出口了,太影响气氛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面要放百合文案,不喜欢看百合文的可以忽略~ 预收百合文《穿成霸总恶毒小妈后我和女主在一起了》求收藏 双料影后俞甜穿成豪门美艳寡妇,被迫绑定恶毒继母系统。 按照系统要求,她必须保持人设做一个愚蠢无脑蛮横无理的恶毒继母,以拆散男女主为己任,做一块合格的垫脚石。 看着眼前斯文俊秀的女主傅依茗,俞甜抬起下巴嚣张嫌弃的把支票扔了过去:离开我儿子! 不想傅依茗支票接了,转头温柔的看着她:现在我恢复单身了,我可以追你了吗? 俞甜:?? 甩出去的支票又被傅依茗递回来:拿去,这是见面礼,随便花。 俞甜:!! 接着一摞剧本放到俞甜面前:都是大制作,随便挑。若是都喜欢那就挨个来。 俞甜:爸爸!! * 所有人都觉得俞甜疯了,不光拆散霸总和傅依茗,还公然和傅依茗出双入对。 两人一起参演双女主大剧,一起参加恋爱综艺,狗粮撒出屏幕内外。 霸总:你和她没结果的,她爱的只是我。 俞甜勾着傅依茗的下巴亲了一下:亲爱的,告诉他谁是世界上你最爱的人。 傅依茗满脸的宠溺:是你。 霸总:??!! 第76章 “我有件事要说。” 思前想后季秋阳觉得这事与其让她从旁人口中得知不如他亲口告诉她, 免得她担心。 姜靖怡瞧着他变得严肃起来便正襟危坐道,“你说。” 季秋阳抿抿唇,然后道, “今日交了考卷出了贡院遇到了清平郡主,而后她逼迫侍女请我上马车一叙。” “你没去。”姜靖怡肯定的说。 季秋阳笑,“娘子难道不该问, 那你去还是没去?” 姜靖怡应了一声,“那你到底是去了没去?你若去了我肯定打断你狗腿。” “这样反应才对。”季秋阳满意的点头, “没去, 然后那侍女便磕头求我,然后我也没去,正好表兄出来我们便一起乘车往回走, 谁知清平郡主死心不改又来拦车, 说了一些令人作呕的话,然后我义正言辞的拒绝就回来了。” 了解到前因后果,姜靖怡也觉得恶心,清平郡主一面和其他男人上床搞破事儿, 一边还深情款款的来撩季秋阳。别的不说清平郡主活活打死汪承泽的事在前面, 谁还敢往她跟前凑? 姜靖怡煞有介事的点点头然后竖起大拇指,“季解元做的很对, 值得奖赏。” 一听奖赏季秋阳眼睛都亮了,“有何奖赏?” 姜靖怡双手托着下巴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眨眨眼, “你猜呀。” 季秋阳看着她娇媚的样子呼吸紧了紧, “等春闱过了,看我……” “老爷,太太,大长公主派人来了。” 季秋阳有些遗憾, 站起来应了一声,“我们这就出去。”说着又朝姜靖怡道,“看我到时候如何收拾娘子。” 姜靖怡顿时笑瘫在那里。 两人去了待客花厅,却是之前为他们引路的齐嬷嬷,见二人出来齐嬷嬷行了礼道,“也无甚大事,大长公主说第二场和第三场考试会派人全天守在贡院,回来时定不会再让季解元出现问题了。” 季秋阳和姜靖怡连忙道了谢,客气的送走齐嬷嬷,季秋阳觉得一口气都哽在喉咙里了,这才多久的功夫大长公主都知道了。 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啊,但这名他还真不稀罕出啊。 姜靖怡忍不住笑道,“好了,去洗漱早点休息吧。” 此时夜已经深了,两人洗漱后各自睡下不提,第二日一早用过早膳蔡如海便将四人叫去书房把昨日考试的答卷清清楚楚的默写下来。 待全部写完蔡如海也未品评便让他们回去温习功课了。 到客院陆良忍不住道,“我觉得这一科我是悬了,估计三年后还得来一回了。” 贺凛瞥他一眼道,“还有两场未考你此时说这丧气话似乎有些太早了。” 但春闱考试重头场众所周知,陆良还是点头道,“说的也是,我现在还年轻,大不了过三年再来便是了。” 这年头别说春闱,就是乡试能过的都不多,陆良自认学识还不错,但是能侥幸挂榜尾中了举人已经超乎他的预料。春闱落榜可以说铁板钉钉。 季秋阳笑道,“既然有这样的信心那后面何不放平心态,就当提前经历一次长长见识了。” 几人说过之后便回去拿书本继续读书。 到了二月十一晚上众人又再次入场,在号舍内简单休息一晚第二日继续考试。 有了上次的事姜靖怡这次直接赶了马车带着她的人浩浩荡荡前去接季秋阳。 大长公主带的人也不少,与姜靖怡的人聚集在一起更是壮观,有许多等着接人的人瞧见这阵仗还当是哪位大佬家的子弟过来考试了呢。 结果着人一问才知竟是山东解元季秋阳的娘子不放心夫君的安全带人亲自来接了。 众人纷纷议论起来,有人啧啧有声道,“听闻季解元是个吃软饭的,娘子家境不错,而且会做买卖在当地开办了好几处酒楼铺子,现在又攀上蔡大人,这阵仗可比皇亲国戚也不差了。” 然而却有人反驳道,“初九那日就不见季家娘子来接人,定是听闻了清平郡主之事才不放心的。” “也是,清平郡主可是狠起来谁都能下手的人,季秋阳本就对清平郡主无意。不看紧点万一趁着出贡院的功夫把人抢去了那还了得?” 讨论的人越来越多,渐渐便传到了外围。 外围处停着一辆马车,清平郡主一脸菜色的坐在马车里,听着外头的讨论,清平郡主更是恨的咬牙切齿。她有心想下去找那姜靖怡让她好看,可想到母亲的告诫她又只能忍耐下来。 只是单单坐在马车上她也是做如针毡,私密处密密麻麻的痒和不适,就连脑子也是时常的抽痛。 她其实很害怕的,害怕自己得了花柳病,所以她连大夫都不敢看,连自己的亲娘都不敢说。她若是说了,她娘还指不定会如何对待她呢。 “去打清水来,我要清洗一下。”清平郡主皱着眉头挪动一下屁股,越发觉得难受。 侍女在一旁欲言又止,清平郡主这样已经许久,可清平郡主又不许人去请大夫,他们做侍女的都开始忐忑不安了,万一清平郡主有个什么事情,她们难辞其咎。 于是侍女大着胆子道,“郡主,不如去看看大夫……” “看什么大夫!”清平郡主压低声音厉喝道,“你想让那些低贱的人看到我的身子?你什么居心!” 清平郡主本就烦躁被侍女一说顿时觉得连个侍女都嘲笑她了,她抬起脚踢在侍女脑袋上,侍女顿时被踢的撞在车架子上。 侍女也不敢喊疼连忙爬起来跪地求饶,“奴婢知错,奴婢知错了,求郡主饶命。” “饶命?”清平郡主额头一阵抽痛,眼神中更多了狠厉,抄起小几上的茶壶砸在侍女的额头上,清平郡主犹不解恨,目光落在马车上一块从旁人那里得来的据说有祖母绿的原石上,她顾不上其他,拿起来就砸向那侍女。 侍女头上血液突然迸发喷了清平郡主一脸,马车内顿时一片血腥。 外头的人隐约似乎听见有人争吵,本也没在意,谁知却飘出了血腥味,顿时有人吸了吸鼻子道,“你有没有闻到一股血腥味?” 一个人问其他人也纷纷嗅了嗅鼻子,然后就闻到了浓厚的血腥味。 不等有人派人询问,突然见黑色马车里突然被扔出一个东西来,有人定睛一瞧竟是一个侍女打扮的人,头上有个血窟窿正冒着血,而侍女似乎还未死透,正伸着手朝马车的方向苦苦的哀求,“郡、郡主饶命……” 侍女气绝,马车帘子晃动一下,有人瞧清楚里头的人惊吓道,“啊,是清平郡主!” “清平郡主又杀人了!” 现场顿时一片混乱。 清平郡主的马车突然发了狂竟朝着姜靖怡的马车撞去,四周的人一片惊慌,纷纷躲避这无妄之灾。 大长公主的护卫原本就是护着他们夫妻的,见此情形,连忙列队上前准备及时杀马。 姜靖怡坐在马车内,掀开的车帘子甚至能从跑过来的马车上帘子掀起时都能看到满脸是血的人,不是清平郡主又是谁。 姜靖怡不动如山,樱桃却担忧道,“太太,快躲躲。” 说着樱桃毅然决然的抱住姜靖怡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姜靖怡张嘴道,“不怕。” 大长公主的护卫不是白来的,若是连一匹马都拦不住那就真的白混了。 清平郡主被血喷了一脸时只觉得畅快,但她觉得她更需要姜靖怡的血来平息她的怒火。 季秋阳为何看不上她?还不是因为姜靖怡? 她虽然不承认,但是也得明白姜靖怡就是长的比她好,还给季秋阳生了个儿子,若是她把姜靖怡杀了,等日后再把姜靖怡的儿子杀了,季秋阳不就是她的了? 所以清平郡主便要挟车夫朝姜靖怡的马车撞了去。 她不是没看到大长公主的护卫,但她不认为大长公主的人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妇人与她为难。 可惜等清平郡主看到大长公主的护卫拦住马车准备杀马时为时已晚,几位护卫拔刀而起冲向发疯的马匹,马匹嘶鸣一声脖颈间的血直接喷了出来而后轰然倒地。 车夫摔在地上已经没了气息,清平郡主从马车里爬出来,指了指护卫的方向而后晕了过去。 姜靖怡叹了口气,但愿清平郡主不要轻易死了,不然这些护卫可就被她害死了。 清平郡主的人从后头过来,哭喊着将清平郡主抬起来,清平郡主睁开眼,瞥了眼姜靖怡,缓声道,“季秋阳早晚有一日是我的人。” 姜靖怡忍不住气笑了,清平郡主都这般模样了竟还忍不住放狠话,如果这都不是爱? 呸! 姜靖怡下了马车盈盈一拜,“不好意思,季秋阳早就是我的人了,我们儿子马上都六个月了,这辈子他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郡主妄图染指有妇之夫,妄图谋杀他□□子,又将置皇家颜面于何地。郡主还是好自为之的好。” 说完她笑了笑又淡然的上了马车,目光却再未落到清平郡主的身上。 清平郡主到底受了伤,被她的人抬回去医治了。 瞧着对方走远,姜靖怡下了马车诚恳的对大长公主的护卫道谢,“多谢几位大人救命之恩,不过今日或许因为妾身惹了麻烦了,他日清平郡主寻仇,尽管推到妾身身上便是。” 那护卫队长却并不担忧,“今日之事本就是清平郡主有错在先,即便换个人来,咱们几个也不惧怕。太太莫要忘了,我们是大长公主的护卫,打狗还得看主人,清平郡主若是要怪罪尽管来就是,断没有让太太顶罪的道理。况且方才之事本就是我们主动出手,太太自己也带了人身手也不错,咱们即便不出手他们也能应付的了的。太太莫要再说。” 姜靖怡被对方说的一阵感动,这世上好人可真多啊。不行,回去她定要让李达他们做些好吃的送他们答谢去。 正说着,贡院大门大开,季秋阳作为第一个交卷的人率先走了出来。 第77章 因着发生冲突的地方离着贡院门口还有一段距离, 所以守卫贡院的军士过来的时候事情已经结束了。 贡院大门打开时,早就已经恢复如常,因着时间渐晚, 接人的各家人也都回到远处往前头广场去了。 季秋阳一出来,一眼就瞧见他家娘子俏盈盈的站在人群中,周边等候亲人的人不少, 但他一眼就瞧见了她。 “娘子。”季秋阳张了张嘴,但因着距离太远姜靖怡并没有听见。 姜靖怡抿唇笑了笑, 而后等着季秋阳过来。 季秋阳从未如此急切过, 似乎眼前已经看不见其他人了,快步朝姜靖怡走了过来。 “等很久了?”季秋阳无视周边人的围观,伸手握了握她的手, 眉头不禁一皱, “怎么这么凉?” 姜靖怡摇头,“不冷的,咱们去车上等还是在这等?” “车上吧。”季秋阳说着带姜靖怡走了几步上了马车,马车下自然有其他人等候贺凛等人。 姜靖怡将马车上暖炉上的茶壶提起来倒了水递给他, “先喝口水润润嗓子。” 因着春闱时间紧张, 所以整整一天的时间季秋阳都是不吃不喝的,所以出来时难免唇角干裂。 季秋阳也没推拒, 接过来一连喝了几杯,过后才问道, “没碰见什么人吧?” “碰见了清平郡主。”姜靖怡顿了顿, “她在马车上杀了自己的侍女,而后发疯想让车夫驾车装死我,然后被大长公主的护卫把马给杀了。” 她说的平淡,语气都没有欺负, 但季秋阳却听的浑身发颤,怒发冲冠,“她怎么敢!” 姜靖怡握住他的手道,“她再如何也斗不过大长公主的,莫要担心,她也是被抬着回去的。”她顿了顿继续道,“我瞧着她精神似乎有些问题,说不定还是个神经病呢。” 季秋阳冷笑,“既然是神经病就该拿锁链拴起来,免得出来害人。不过她在贡院门口闹事,看着吧,明日必定有言官弹劾她,玉阳长公主只要不傻就不会再放任她出来了。” “但愿如此。”姜靖怡打开小几上的抽屉拿出一块点心来,“吃一块垫垫肚子。” 点心吃了两块,贺凛等人在外面说话的声音传了进来,人到齐后一行人才浩浩荡荡回了蔡府。 蔡府内蔡夫人和大长公主都已听说今日之事,蔡夫人面上带着鄙夷道,“皇家竟出了这样的人物实在有失体统。” 大长公主双目微垂,手里捻着的佛珠有一个没一个的转着,半晌才道,“有其母必有其女,当年她娘在京城就风骚的很,没想到竟出了个比她娘更厉害的人物。” 姜靖怡微微叹气道,“妾身也没料到清平郡主竟大胆至此,多亏周围的人跑的及时,不然的话恐怕……” 清平郡主既然打定主意让马车装死姜靖怡,便逼着车夫在马屁股上刺了一刀,所以那马匹才发狂。当时周围的人若是跑的不快被马蹄一旦踢上不死也得残废。 大长公主道,“这事莫急,她想必暂时不敢闹腾了。” 到了第二日中午,姜靖怡才从卢氏那里得知今日早朝的时候数十位言官弹劾玉阳长公主教女无方,这些言官甚至出示了清平郡主近年来作恶的所有证据。 而大长公主一早也递了话进宫,此事又证据确凿,圣上哪怕还顾念一点兄妹之情也不得不做出判断。 最后圣上降旨,罪不及父母,玉阳长公主封号不便,撸去清平郡主的封号降为平民。 都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这世道皇家子嗣真的犯了罪,最后能够得到惩罚的又有几个?清平郡主看似被撸夺封号成了平民,可长公主的女儿又如何成的了平民? 说到底还是圣上开恩了。 圣旨一下,圣上又令人给蔡府送了许多的补品,美其名曰给大长公主补身体的。 大长公主冷笑道,“皇帝大了,用不上我了。” 可姜靖怡知道,有大长公主以前的功劳在,圣上便不会对大长公主如何。 因着清平郡主、不,应该叫赵曼了,被撸夺封号后自然要龟缩几日,所以二月十五季秋阳等人参加第三场春闱考试时尤为的平静。 掌灯时分姜靖怡照例在贡院门口等候,之后夫妻俩一同回家。 饭后洗漱,当晚两人这样那样闹腾到半夜。 第二日季秋阳又生龙活虎的起来去前院书房与另外几人将卷子的文章全都默写出来。 当然,这不算完,毕竟春闱过了后面还有殿试,殿试过了若是有资格参加翰林院的馆选还是要考试。 不过季秋阳不打算进翰林院,所以只要准备到殿试即可。 所以几人目前还是不能放松,可也没之前那样紧张了。 陆良自觉这位春闱无望,便不作他想,只准备三年后再战,另外三人对自己有信心,但却不知考官的喜好也不敢说大话。 蔡如海到了二月十七时才有空闲,将他们的文章一一看了,然后赞许道,“你们虽只是县里出来的,但学问学的都很扎实。” 说着他看了眼季秋阳和胡润哲道,“你二人学的尤其扎实,但抡起文章的开阔程度却不及贺凛。” 贺凛连忙谦逊道谢,“多谢大人夸奖。” 蔡如海叹了口气道,“你虽见多识广,但不代表主考官也见多识广,而且一些要点上季秋阳拿捏的比你要准,所以我猜测秋阳的名次肯定会高于你,而你与胡润哲两人成绩也不会差。” 此时已经考完春闱蔡如海说话也不避讳,更不吝啬夸奖,“起码二甲是有的。” 陆良虽然有些失落但也为同窗开心,当即道,“我这命可真好,竟然碰上三个厉害的人,等三年后你们都当官了我来京城投靠你们,你们可不能不认我。” 贺凛挑眉,“你是谁?” 季秋阳也笑,“就是,到时候就不认得你了。” 惹的陆良哀叹连连。 蔡如海含笑看着他们似乎想到当年他参加春闱的时候,如今算来也已经近二十年了。 他看的出来陆良脸上的落寞,出言道,“陆良文章板板正正,不出挑,但也不算差,端看考官如何定夺了。” 陆良不好意思笑笑,“蔡大人,我已经做好三年后再来的准备了。” “嗯。心态好是件好事。”蔡如海道,“三年后他们若是不认你,那你还来蔡府,蔡府欢迎你。” 陆良顿时兴奋起来,“你们瞧瞧你们,就是不如蔡大人大气。” 因着熟悉了,几人也知道蔡如海并不如面上那般严肃说话也欢快许多。也因为这一打岔陆良悲伤的情绪都被赶跑了。 春闱的结果要到二月底才能出来,几人休息几日又开始读书了。 趁着难得的空闲,姜靖怡便去酒楼那边瞧了眼,里头装潢已经弄好,桌椅板凳也都齐全,甚至厨子和跑堂的也已经安排到位,至于供货问题李达也在蔡府管家的牵线下找到合适的人,按照姜靖怡的要求全都签订了契约。 现在只等挑个好日子开门营业了。 关于酒楼的名字,姜靖怡直接沿用清河县的翡翠楼,在将来她还要将翡翠楼开遍整个大周去。 回到蔡府,姜靖怡又去蔡夫人那里说了说酒楼的事情,末了道,“晚辈想着春闱张榜那日开业,您觉得如何?” 蔡夫人瞧了眼这笑意盈盈的小娘子,满眼的算计,似乎都能从那笑里看见银子了。她笑了笑道,“这自然是好。” 她回想了下这段时间以来吃过的美食笑道,“那麻辣香锅可一定要上,还有那个毛血旺,青椒牛柳都要上,大家肯定喜欢。” 姜靖怡抿嘴笑,“晚辈瞧着是夫人您更喜欢,这两日李达正好闲了,我晚上让他给您亲手做两道。” 蔡夫人也不推拒,小声道,“你们蔡大人喜欢酸菜鱼。” “这个好说。”得亏这时候酸菜还有一些,不然的话还真没法讨好蔡如海了。毕竟她还有求于人呢。 等晚上季秋阳回来的时候姜靖怡便道,“我想请蔡大人给酒楼题字好做块牌匾,夫君觉得如何?” 季秋阳摇头道,“蔡大人不一定能答应。” 姜靖怡笑,“那不一定。” 晚上李达做了好几道蔡如海夫妻喜欢的菜色,姜靖怡和季秋阳夫妻提了食盒亲自送了过去。 蔡夫人笑道,“你们夫妻俩一起过来肯定有事。” 姜靖怡看向蔡如海道,“今日有件事的确有求于蔡大人。” 蔡如海闻着食盒里酸菜的味道吸了吸鼻子,面上严肃道,“你说说看,若是不合规矩的我定不会答应。” “谁敢在你面前提不合规矩的话啊。”蔡夫人忍不住吐槽,“旁人甚至没说什么呢你就开始挑刺儿。” 蔡如海不吭声了,示意姜靖怡说。 姜靖怡道,“翡翠楼在春闱张榜那日开业,想请蔡大人帮忙题字好做牌匾,不知蔡大人能否答应?” 蔡如海沉吟片刻,目光落在食盒上,点头道,“可。” 姜靖怡顿时笑开了,连忙将食盒放下先将酸菜鱼拿了出来。 鲜嫩的河鱼在这个季节是不多见的,姜靖怡为了讨好蔡如海也是大费苦心。好在蔡如海虽然表面严厉,但心肠柔软,只要她不提过分的要求不会不答应。 况且这世间好些翰林院官员会为他人题字赚取润笔费,蔡如海自然不需要这个,但是能得他墨宝,姜靖怡觉得赚了。 蔡如海夹了一筷子鱼入口赞不绝口道,“鱼肉鲜嫩又有酸菜的香味,不错。明日傍晚你过来取字。” “多谢大人。”姜靖怡笑着道谢。 蔡如海转而又严肃道,“经商之道我虽然不懂,但日后秋阳是要做官的人,不管官职大小都该保持初心,作为官员的家属,也要为了他着想,切莫给他抹黑。” 姜靖怡郑重的朝他行了一礼道,“大人您放心,晚辈虽然是商人,但是做人的底线都在,断不会扯夫君后腿。恰恰相反,晚辈要做一名义商,让夫君全无后顾之忧。” 蔡如海这才笑了,“不错。母亲没有看错你。” 第78章 能得蔡如海的肯定, 姜靖怡无疑是高兴的,况且她所说本就是她心中所愿,夫妻一体就是相互扶持, 她能为季秋阳提供金钱,让他不用为金钱有后顾之忧,而季秋阳也能给她依靠让她更好的发展。 从正房出来, 季秋阳便伸手握住姜靖怡的手,眼睛看向她时目光缱绻, 含着万千柔情。 姜靖怡忍不住笑, “干嘛这么看着我?” 季秋阳温柔一笑,“娘子,谢谢你。” “夫妻间谢来谢去的多累。”姜靖怡晃了晃两人牵着的手道, “再说了, 没你撑腰我也挣不来大钱啊。” 第二日姜靖怡去取了字,蔡如海的字如其人,端看字迹便能感受到字里行间透露的高洁,姜靖怡连忙让人送去做牌匾, 其他的东西也陆续准备起来。 菜单子是早就准备好的, 虽然京城二月倒春寒,但如今已经临近三月, 所以锅子直接被剔除在外,其他的热菜倒是没有剔除。 除了这些热菜, 其他的清爽可口的小菜也要准备齐全。 由于酒楼新开, 姜靖怡便编写了顺口溜还有宣传的广告词,在上头写明了酒楼的地址让人分发给京城的小乞儿让他们传唱去。 广告单是由酒楼里会写字的伙计和掌柜写了两日才写出来的,放榜前五日便到处分发,务必让更多的人去瞧瞧。 当然, 为了增加噱头,姜靖怡也写明了开张当日所有菜品一律八折销售,甚至放言不好吃不要钱这话来。 这酒楼处于新进士跨马游街的路上,虽然不是顶重要的位置,但到时候也会火爆。姜靖怡相信,只要开张这次菜色让顾客满意,等那一日一定会火爆。 日子终于到了二月二十八,春闱放榜之日,一大早姜靖怡便起来了,季秋阳看了眼外头的天色道,“这么早?要不我与你一起去?” 他知道姜靖怡是要去酒楼查看准备情况,所以直接坐了起来准备穿衣服。 姜靖怡回身摁住他,“今日春闱放榜你可还记得?” 季秋阳颔首,“自然记得,不过看榜让下人去就行了,我就不用去了。我与你去酒楼瞧瞧去。” 见他坚持姜靖怡也没在推拒,夫妻俩起身后洗脸净齿,又留了阿桃照顾季云轩,夫妻俩这才坐了马车往酒楼去了。 此时天色尚早,出门微微有些凉意,但此时路上已经有急步行走的人了。今日春闱放榜,许多人都早早的起来就是为了去贡院门口抢占好位置,等榜单张贴上后好看自己家主人是不是上榜了。 季秋阳脸上淡淡的,并不以为意,“成绩都是定好了的,早些看和晚些看不都一样?” 姜靖怡却不这么认为,“大多数人寒窗苦读十余载等的便是今日,只要榜上有名最差也是个同进士,同进士虽然不好听但也能做官。自然想第一时间看到自己的成绩。反倒一些没去看的人,心里反而忐忑担忧,一会儿想中了还是没中,一会又自己胡思乱想。倒不如早看了拉倒。” 她说完就见季秋阳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然后就听季秋阳道,“我并不着急。” 姜靖怡点头,“对,季解元不用着急,定能中的。” 季秋阳脸上带了笑意,“对,就算是同进士我也能做个县令。” “那若是你二甲进士去地方能做什么官?”姜靖怡对古代的官职并不是很了解,所以很好奇。 季秋阳想了想道,“不好说,若是名次靠前些兴许能得个直隶府的正七品推官,或者是州府的判官。” 姜靖怡更疑惑了,“这是干什么的官儿?” 季秋阳解释,“掌管刑名赞计典。判官职务也差不多。” 这样一说姜靖怡就明白了,就相当于后世的监狱长之类的职务了。 说话间马车停下,二人下了马车,立即有伙计迎了上来,接着李达率领酒楼的所有人员到门口恭迎东家。 姜靖怡看了眼头上的牌匾问道,“都准备好了?” 李达对开业早有经验,方方面面考虑的周全。不过因着这是在京城李达难免有些忐忑。 姜靖怡笑道,“怕什么,别忘了你们的手艺可是大长公主都夸赞过的,这满京城里还有比她老人家更会吃的?” “太太说的是。”李达稍微放了心,瞧着季秋阳也在这儿,便问道,“老爷,要不要派人去看榜?” 季秋阳无所谓道,“我已经让人去了,你不用去了。” 李达便没再多问,今日开业本就繁忙,人手当省则省。 夫妻俩进了内间,李达亲自去做了早膳伺候他们用了,此时天色已经大亮路上行人越发的多了。 开业的时辰都是定好的,与放榜的时间是一致的。即便每三年便有一次春闱,但每当这时候京城的百姓都会出门看热闹,姜靖怡就是要用几日的功夫将酒楼的名声打出去,等到殿试结果出来进士打马游街的时候才会火爆。 随着时间的临近,众人纷纷忙碌起来。等时辰一到,门口的鞭炮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 这座酒楼是原来的茶楼改造而成的,哪怕生意不好,住在这周边的人也都知道这茶楼原来是大长公主名下的产业。 大长公主的产业众多,并不在乎一座茶楼是否赚钱,所以知道内情的人便想来瞧瞧,能得了大长公主茶楼开酒楼的到底是何人。 一打听竟是山东直隶季解元的娘子开的,好多人便更加好奇。 门口的人越聚越多,事先写好的广告流水般发了出去,而在后厨中,卤肉已经烧起来了,许多大锅炖香味飘万里的食物也都炖上了。 没人能够抵挡的住美食的诱惑,哪怕今日是看榜之日。 鞭炮响完,李达站在门口给周围的人说了今日酒楼的优惠活动,最后还道,“咱们酒楼在门口设置了试吃的活动,大家如果怕东西不好吃,可以在门口试吃之后再进去。” 说完这话,李达又请姜靖怡掀去牌匾上的红绸,而后便有专门的伙计抬了几个盆出来放到门口的早上,旁边的小案上放了菜刀和削好的小木签字。 食物的香味从后厨飘散过来毕竟不浓郁,但是放到门口就不一样了,不光能看到食物的样子,还能闻到浓郁的香味。 门口的人纷纷嗅了嗅鼻子,“这是卤肉?咋这么香?” “那是什么,看着也很好吃的样子。” 既然酒楼的人说了可以先试吃,不满意不进去便是了。 于是便有人上前试吃,肉都是切成小块,几个人过来尝了一块顿时眼前一亮,也未开口说话直接又尝了旁边的菜,顿时点头,“好吃。” 说完便在门口领了号牌进去了。 有人尝了先其他人也纷纷过来要尝,李达连忙让人组织排队,生怕出现什么冲突。 当然也有人等不及直接进去了,怕的就是尝完了没了位置。 人都是有从众心理的,别人都不上前时自己心里也在嘀咕到底好不好吃,等所有人都进去时便又蜂拥进去争抢。 然而正在此时不远处突然传来锣鼓的声音,紧接着便听见不远处有人高声喊道,“山东清河县人士季秋阳可在此处?” 姜靖怡脚步一停,看了季秋阳一眼道,“怎么来这里了?” 季秋阳也不知道,纷纷朝声音处看去。不光是他们,就是其他人也反应过来,原来这酒楼的老板刚参加完会试呢。 高喊声渐渐逼近,接着那人便喊道,“恭喜山东清河县人士季秋阳高中会元。” 报喜的官差由远及近,门口等待入酒楼的时刻顿时惊诧,他们目光扫视,最后落在脸上挂着淡淡笑意的季秋阳身上,这酒楼的老板得了会元? 会元呐! 会元可是本科会试第一名,后面殿试拿状元也是有可能的啊! 报喜的官差很快到了近前,对方翻身下马从怀里取出卷轴,问清楚季秋阳的位置,过去笑着又读了三遍,让在场的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季秋阳自然也是高兴,他笑着对李达道,“赏!” 幸亏李达随身带着荷包,当即上前塞到官差的手上。 姜靖怡尤为高兴,也更加豪奢,“今天是个好日子,今日进店消费前一百名食客所有菜品六折销售,一百到一千名食客全部八折销售!” “好!” 围观的人顿时叫好,然后已经进去的人感到庆幸,其他还没入内的人则纷纷往里走。 但酒楼就这么大,尤其二楼三楼都是有钱人吃喝的地方,这个时辰除了少量有钱人上了二楼,大多数还是在一楼大堂。 酒楼瞬间就忙碌起来,没能进去的食客则领了号牌进内,当然要上二楼的则可提前进去。 姜靖怡笑道,“瞧瞧大家只顾着吃了都没心思看会元郎了。”、 “那咱们回去?”季秋阳眼眸中带着无边的笑意,能中会元当然很高兴了。 两人乘车回去,蔡府也是一派喜气,虽然季秋阳不是季家人,但是他们一行人都住在蔡府,能够高中蔡府自然也有面子。所以他们进门后便收到好些人的恭喜之声。 夫妻俩进了门,就瞧见前院聚集了不少人,他们到了近前一听,竟是贺凛和胡润哲也中了进士。 胡润哲在第三十八名,贺凛竟然在第九名! 因着今日是春闱放榜之日,所以朝廷给官员放了一日的假,瞧着两人进来,蔡如海眼睛里的笑都隐藏不住了。 住在蔡家四个举人,如今确定高中的已经有三位,名次高不说其中还有一个解元,这让他脸上着实有光。 “季会元!哈哈哈。”蔡如海击掌笑道,“不错。” 一句不错让季秋阳眼中也盛满了笑意。 贺凛等人纷纷上前恭喜,唯一有些失落的大概就是陆良了。 四人一同参加乡试又一同参加会试,但现在他们都中了,他却没有中。 哪知想法还未落,忽听外头有小厮喊道,“中了中了!” 陆良眼睛顿时亮了,然而抬头看去,却是季秋阳的小厮,那自然是说的季秋阳中了。 “中,陆老爷也中了,二百四十五名!” 陆良瞪大眼睛,然后眼皮一翻顿时晕了过去。 大厅里慌乱一团,外头又有下人来报,“老爷,门口有人送来厚礼,说是恭贺季老爷高中会元的。” 蔡如海见下人表情不对,问道,“谁送来的?” 下人道,“玉阳长公主府上的。” 欢闹的厅堂里顿时静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可能要出门,所以就这一章,没有二更了 第79章 上一次赵曼(前清平郡主)发疯杀了汪承泽的事儿闹的京城沸沸扬扬, 后来又在贡院杀侍女还企图谋害他□□子,可谓在京城出了名了。 当然,以前赵曼就出名, 风流成性,私生活不检点,如今又多了几条, 名声可谓是臭大街了。 前几日朝中御史弹劾玉阳长公主,圣上也已经处罚了赵曼, 大家本以为他们家会消停了, 却不想她们母女每次都在季秋阳他们松口气的时候再给他来一下狠的。 会试得头名,这是祖坟冒青烟儿的大喜事,在这大喜的日子玉阳长公主竟然送了贺礼来。 客厅内一片寂静, 所有人脸上都有些不好看了, 在场的人不是蔡家人便是季秋阳的好友,不禁猜测玉阳长公主到底是诚心来送贺礼还是来恶心季秋阳的。 季秋阳面色沉沉难堪至极,姜靖怡问蔡如海道,“蔡大人, 玉阳长公主的贺礼我们能拒绝吗?” 她们季家与玉阳长公主府上的仇恨值拉的很高了, 没想到居然还来送,是当她是死的吗? 不等蔡如海回答, 姜靖怡便叹气道,“前一次赵小姐在贡院门口公然挑衅妾身妄图激怒马匹装死妾身, 若不是大长公主她老人家的护卫, 妾身这会儿都已经死了,我家孩子才半岁,岂不是就没有娘了。这样的事本就是赵家小姐的不是,虽然圣上已经处罚, 但是赵小姐却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 “现在玉阳长公主也只说道贺,却不说道歉。这两家矛盾本就未解,并无往来,又有何可道贺的。”姜靖怡说着,“道贺若是寻常道贺也不该是厚礼,您说是不是?” 蔡如海瞧了她一眼,然后道,“秋阳媳妇说的在理。”说着他又看向季秋阳,“秋阳觉得呢?” 季秋阳淡淡道,“赵小姐差点伤了我的娘子,秋阳不愿接受赵家的贺礼。” 蔡如海颔首对下人道,“那就不收便是,对外便说秋阳虽中会元,但尚未过殿试,贺礼一律不收。” “晚辈多谢大人。”季秋阳朝蔡如海深深施了一礼道谢道。 蔡如海严肃道,“今日之事我也是提醒你们一句,为官的确能荣耀家族,但若是不小心便也可能累及家人。收取旁人财物是不可取的。你们如今只是中了进士旁人就趋之若鹜,他日你们犯了事他们一样逃离。你们既是同年又是好友,他日也要相互惊醒才是。” 连同刚爬起来的陆良,四人连忙恭敬的应是。 姜靖怡却有些担忧,“蔡大人,我们直接拒绝了玉阳长公主,她会不会在私下里……” “不碍。”蔡如海道,“直接说是我蔡家不让她的人进门便是了,与你们何干。” 姜靖怡和季秋阳对视一眼,连忙道,“这怎么使得。” “怎么使不得。”蔡如海温和的笑道,“满朝皆知我不知变通最不喜这些,你们在我蔡府一日自然要听我的话一日,我说不收的礼你们还能收不成。” 他话说的虽然像不近人情,可却也真的在保护他们,这让季秋阳和姜靖怡心中一暖。 蔡如海道,“今日是个大喜的日子莫要想东想西了。” 说着他看向姜靖怡道,“今日可是大喜的日子,姜老板不请我们吃顿好的?” 姜靖怡顿时反应过来笑道,“酒楼三楼包厢留着呢,咱们今晚就去。” 众人顿时笑了起来。 陆良后知后觉的说,“我中了?” 季秋阳等人笑,“是,中了。” “啊,我居然中了!!”陆良突然哈哈大笑,接着他又一脸懵道,“那我多少名来着?” 众人还未说话,外头终于有报喜之人到了,“恭喜山东直隶清河县人士陆良高中会试第二百四十五名!” 报喜之人被下人引着一路进了客厅,问清楚陆良的方位后又宣读了两遍,陆良傻眼了,“那我、那我岂不是要做同进士了?” 他脸上的表情哭笑不得,季秋阳都有些同情陆良了,陆良此次的成绩殿试除非文章写的特别出挑,否则就只能是同进士了。同进士虽然也是进士,但向来被二甲进士所瞧不上眼。而且同进士连参加馆选考核的资格都没有。殿试后只能等待补官多半只能做个县令了。 蔡如海却道,“同进士并非不好,只是后面要更加努力才行,要从一县县令开始做起,更能了解民情,后续发展未尝就不好。” 陆良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很快他又高兴道,“三千多人我是二百多名已经很优秀了,那些落榜的说不定还羡慕我呢。” “是这个理。” 四人参加会试全都中了进士,这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姜靖怡道,“晚上想吃什么随便点,我好让人准备。” 陆良摩拳擦掌,“火锅子,麻辣香锅,剁椒鱼头,都来一份。” 姜靖怡笑,“好,都上。” 事情说定,季秋阳等人回客院休息,不多时便又有来客到访,说是他们的同年。 季秋阳揉了揉眉心对姜靖怡道,“你先睡会儿,晚上还得招待蔡夫人她们。” 看着他离开姜靖怡兀自睡去,醒来时已经到了中午而季秋阳也已经回来了。 瞧见她醒了季秋阳给她倒了杯水喝了,“饿了吗?我叫人做了午膳。” “嗯,云轩还在琳夏那里?”姜靖怡瞧了一圈没瞧见儿子便知道孩子还没回来了。 季秋阳无奈笑道,“赖在那里不肯回来,就跟什么都明白是的。” 姜靖怡蹙眉,“可不能老是让他赖着琳夏。” 季秋阳应了一声,“娘子说的对。” “那你去将儿子接回来。”姜靖怡道。 季秋阳老神在在,“琳夏不让接。” 这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了? 若是季云轩得知他爹娘的对话肯定先给爹娘一个大白眼。重活一回他也想做个爹娘的好宝宝,奈何爹娘时常不靠谱,他一点都不想做灯泡好不好。 比起时常戳他肚子为乐的娘,他更喜欢温柔爱笑的姑姑。 上一世姑姑婚事坎坷这辈子他怎么也得看着姑姑找门好亲事不可。 傍晚的时候包括大长公主在内的蔡家所有家眷,老老少少一起坐了马车浩浩荡荡往翡翠楼而去。 翡翠楼里此时热闹非常,大堂里的座位坐的满满当当,有单独来的食客都只能与别人一起拼桌用膳。就这样还有人排不上号,只能在酒楼的外头排队。 起初他们进去时是奔着酒楼的噱头而来,也是为了那诱人的折扣来的,谁能想到这酒楼的饭菜尤其的可口呢? 麻辣香锅那香香辣辣的滋味让人欲罢不能,毛血旺的香气更是让人唇齿留香,更别提还有其他的菜色,满满登登的菜单上的饭菜就没有不好吃的。 而且难得的是这些饭菜有寻常平价的,也有适合家境殷实的中档菜色,还有高档饮食更适合皇亲国戚以及高门贵族的。 食客们的夸赞就是最好的广告,从最先从酒楼里出来的人甚至出来了还在咂摸刚才吃的美食的味道,旁人问他,“好吃吗?” 食客方回神,赞不绝口道,“好吃,晚上还来。” 一传十十传百,不到一天的功夫知道翡翠楼的食客就越发的多了。 到了晚膳时候更是离谱,甚至早上来吃过的人又带了家人来用膳。 于是大长公主等人下了马车的时候就瞧见门口热闹的景象,蔡夫人最直接,感慨道,“这要是日日这样,那银子不得如流水一般进账?” 作为酒楼的东家,姜靖怡也是笑的合不拢嘴,她谦虚道,“这还是沾了大长公主殿下的光,毕竟是大长公主曾经用过的店面,况且今日会试夫君又得了会元正巧在这边听了喜讯,来的人自然就多了。” 大长公主满意道,“这样才不算浪费了这店面。” 大长公主一行人从酒楼单独辟出来的通道径直上了二楼,往三楼浩荡走过时忽听有人喊道,“姑母。” 能喊大长公主姑母的人自然是皇室中人了,姜靖怡微微瞥了眼大长公主的脸,果然她的脸上带了不悦的神情。 后头的人让开一条路来,只见一身穿华服气质雍容的中年女子在下人的簇拥下朝这边而来。 “微臣给玉阳长公主请安。”蔡如海率领众人朝女子行礼。 姜靖怡心中一惊,这竟然就是玉阳长公主了。 几人赶紧行礼下去,玉阳长公主目光扫过季秋阳眼中闪过满意的神色,然后道,“免礼。” 祁阳大长公主看着她道,“你也是来这里用膳?” 玉阳长公主笑着点头,“听闻季会元在此处开了间酒楼味道颇好,就忍不住带着孩子们过来尝尝。不知姑母可方便,咱们一起用膳,侄女许久未见您心中着实想念。” “还真不方便。”祁阳大长公主道,“我们这是蔡家的家宴,改日咱们再聚。” “那他们……”玉阳长公主扫了眼季秋阳等人,意思再明显不过。 祁阳大长公主眉头一蹙,“他们是我儿的学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陪着父亲来用膳有什么好惊讶的?” “是。”玉阳长公主应下,脸上并无不悦,随后腿到一侧低头道,“姑母先请。” 祁阳大长公主嗯了一声率先带人上了楼去。 季秋阳等人本就在后头,忽听玉阳长公主道,“季会元真是经营有道,难怪曼儿喜欢你。” 季秋阳脚步一顿,恭敬回道,“长公主说笑了,这酒楼并非在下的产业,这是我娘子的嫁妆。秋阳农家子弟,全部身家也不过几十两银子,如今秋阳吃的用的全是我家娘子的,当不得赵小姐的喜欢。” 旁边姜靖怡唇边含笑,悄悄给他点了个赞。 这男人够刚! 作者有话要说:写完忘记放了…… 第80章 “是吗?”玉阳长公主不以为意, 她笑着瞥了眼姜靖怡,缓缓点了点头,“长相是不错。” 姜靖怡非常客气的道谢, “多谢玉阳长公主的赞美。” 玉阳长公主未再多说,神情高傲的转头走了。 姜靖怡站在原地摸着下巴心道:闺女都这样了这还不死心?这是当娘的瞧着季秋阳中了会元了前程不错亲自出手帮闺女找男人了? 不过也太高估自家孩子的魅力了吧,赵曼是郡主的时候季秋阳都看不上, 玉阳长公主还指望见了赵曼的娘就改变主意了? “走吧。”季秋阳伸手握住她的手往前走去,“莫担心, 有我。” 姜靖怡应了一声, “不怕。” 上了三楼祁阳大长公主还停在原地等他们,见他们上来便问道,“她对你们说了什么也不要放在心上, 你们只管安安稳稳过日子, 有事儿我撑着。” 祁阳大长公主的话让姜靖怡心里感动坏了,老天爷还是待她不薄的,先是贺家,再到蔡家, 一个个的大腿给他们抱, 让他们少了多少麻烦呀。 姜靖怡笑了笑道,“没什么, 玉阳长公主就是夸我好看来着。” 大长公主顿时笑了起来,“确实怪好看的。” 众人顿时笑了起来。 三楼包厢并不多只有三间, 有一间是给专门给祁阳大长公主准备的, 面积颇大,里头有一张特大的大圆桌,上头还做了木制能够转动的桌子,椅子摆放了三十张, 若是挤挤,放个三十六七张也是可以的。 大长公主一进去便被这桌子吸引了,“这桌子好,一家老小都能坐的下了。都快坐。” 蔡家没有妾侍,所以没有庶子,不管哪一辈的孩子就显得没那么多,加上姜靖怡等人坐上后竟还空了几个位子。 蔡夫人感叹道,“不得不说秋阳媳妇脑子就是好使,这样的法子满大周估计都找不出第二个来了。” “有的。”姜靖怡笑,“另外两间贵宾室也是这样的桌子,不过屋子倒是没这边大,这间是两间合成的一间,日后是大长公主专用的贵宾室。” “给我准备的?”大长公主笑眯眯道,“这感情好,日后有口福了。” 大长公主是个聪慧的人,明白姜靖怡白拿了她的房契心里不安便特意给她留了这贵宾室,她也没推拒,只朝蔡夫人道,“以后咱们府里的厨子若是做的不合我的口味我就来这边吃。” 在大桌子旁边不远的地方,还有张小一些的四方桌子,人少的时候正合适,但像家庭聚餐的时候就需要这大圆桌了。 蔡夫人点头道,“这好说。不过秋阳媳妇,这桌子能不能打张放咱府上?在府里举办家宴的时候用着也合适。” 姜靖怡点头道,“我已经让人去做了,不过做不了这么大,做了两张小一些的,到时候男桌女桌分开也就够了。” “还是你想的周到。”蔡夫人对姜靖怡越发的喜欢,脑子活会来事儿,也不显得功利,长辈不喜欢才怪。 说话间,外头有人敲门,丫鬟开门,外头李达带着伙计过来送饭菜了。 一道道美食上来,整个屋子都弥漫着香气,荣哥儿早就耐不住了,待大圆桌摆满便看向大长公主,“老祖宗,能吃了吗?” 大长公主笑了笑道,“可以开吃了,今日家宴不拘着礼仪,都吃好喝好才不枉费季家小娘子的盛情款待。” “这也是您的酒楼。”姜靖怡说着从袖中掏出一道文书起身恭敬的递给大长公主,“殿下,您就是这酒楼的第二个主人。” 大长公主惊讶的将文书展开,上面写明了此酒楼有四成是她的,她摇头道,“这我可不能要,你若是不好意思那便等赚了银子把房钱给我便是了。” “大长公主,在京城有钱都难买到铺面,这晚辈都懂。”姜靖怡眼神认真道,“而且若是没有大长公主,即便给我们一个店面我们也开不起来的。” 像在清河县和清水县,县太爷就是最大的官,贺家在两县都有脸面,所以他们铺子开的容易,并没有人敢捣乱。 但是京城不同,哪怕是富商都要找靠山,没有靠山寸步难行。不说别的,即便她们有手艺有人,有场地,酒楼开起来生意火爆了,不就抢了其他酒楼的生意了? 如今京城人都知道季秋阳他们住在蔡府,酒楼的店面又是大长公主曾经的产业,京城的人稍微一想便知道这酒楼背后站着的是大长公主,甚至有人连这酒楼究竟属于谁恐怕都不清楚。所以即便酒楼生意火爆也没人敢来招惹。 所以拿出四成来给大长公主姜靖怡一点都不心疼,有时候势力和庇佑远比本事更可靠。 大长公主见她说的诚恳,今日若是不接,这小娘子肯定会更不安,便笑道,“既然如此,那便修改一下,我只占两成便好。” “殿下……” 姜靖怡还想再劝却被大长公主阻拦,“此事就这样定了,我那两成,一成留着赈济京城的灾民,另一成则单独留着,挑选家境贫寒的举子资助他们会考之用。” 姜靖怡知道大长公主既然这样说了便不会更改,忙施了一礼,“大长公主大义。” 大长公主不稀罕这些银子,但若是拿去做好事又是不同。 姜靖怡不得不说一句,姜是老的辣啊。 “那明日我将文书修改一下再给您送去。”姜靖怡笑道。 大长公主将文书递还给她,然后道,“好了,快坐下用膳吧,瞧瞧荣哥儿吃的,我再不吃都让他吃没了。” 众人朝蔡荣看去,小家伙吃的满嘴都是,此时正抱着一根卤鸡爪啃的正香。 一顿饭下来蔡家人对姜靖怡的印象更为改观。 他们现在都感叹,幸亏季家人住进了他们家,不然他们哪有这么好的待遇将酒楼里的招牌菜都吃了个遍啊。 饭后众人打道回府,没想到又在二楼瞧见玉阳长公主,旁边站着的正是赵曼。 赵曼与之前相比瞧着精神不大好,面色有些发黄,还时不时的扶着额头,似乎额头略有不适。 听见三楼动静传来,母子几人忙朝这边看了过来。玉阳长公主道,“好巧啊姑母,回去的时候又碰见您了。” 祁阳大长公主抬了抬眼皮道,“哦?我怎么觉得你倒像是在这等人的?肯定不是等我吧?” 她环视一圈,然后道,“难不成是等季会元?外头传言是真的,曼儿看上了季会元?” 说话间祁阳大长公主到了母子几人的近前,目光扫了一眼赵曼,非常不客气道,“瞧瞧曼儿成什么样子,就算不是郡主了出门也该好生打扮打扮,这像什么样子。” 赵曼眉头微皱,隐忍着怒气,却又不敢言语。 玉阳长公主讪讪道,“咱们就是碰巧罢了。过来给季会元捧捧场子。” “这酒楼可不是季会元的。”祁阳大长公主道,“这酒楼是姜靖怡小娘子的,而且这酒楼还有几成是本宫的份子。就算捧场也该给本宫捧场不是。” 玉阳长公主错愕,“姑母与她一起开的酒楼?” 祁阳大长公主颔首,“怎么,不行?” “自然是可以的。”玉阳长公主哪还能再说什么,带着儿女退到一旁给祁阳大长公主一家让了路。 待他们一行人走后赵曼的双眸还落在季秋阳身上,玉阳长公主嫌弃道,“瞧瞧你什么样子,还有你什么什么味道?出门不沐浴吗?” 说完玉阳长公主拂袖而去。 赵曼被母亲骂了一顿咬紧嘴唇,痛苦难耐。 身上的味道又岂是她能左右的,如今她每日沐浴至少三次,可总洗不去这味道。相比较沐浴和味道,让她恐慌的是□□的变化还有额头的疼痛,每次发作都让她神情混沌片刻。 她甚至觉得她随时可能会死,但越是这样她越是想要得到季秋阳,这天底下就没有她得不到的男人。 别说是季秋阳了,就是二皇子还是皇后的儿子呢,不也被她睡过了? 想到这个赵曼心里总算好受了一些,遂赶紧带人追母亲去了。 姜靖怡等人出了酒楼时,酒楼此刻仍旧客盈满座好不热闹。 卢氏笑道,“今日便这般热闹,等殿试后进士游街时恐怕会更热闹。” 对此姜靖怡自然乐见其成,此处虽不是游街的最佳地点,但她并不担心预定座位的人会少。 毕竟季秋阳如今是会元,殿试只要不出错,最差也是前十名的二甲,更别提还有贺凛几人,无形之中也增添了不少的噱头。 姜靖怡笑吟吟道,“那日夫君若是考的好我再请咱们家人来吃一顿。” 卢氏顿时眼前一亮,“那季会元为了咱们这一餐也得好好表现才是。” 季秋阳拱手作揖,“定不辱使命。” 一直不言语的蔡如海脸上也挂着淡淡的笑意,“今晚的酸菜鱼可真是不错。” 姜靖怡一愣随即笑道,“安排上,安排上。” “卤猪蹄卤鸡爪子也好吃。”蔡荣也在边上点餐。 姜靖怡没有不答应的,“安排,回头大家都写个条子,喜欢的都写上,三日后咱们再来吃。” 蔡家人觉得自家真是赚了,以前吃的饭和现在的比起来可真像是猪食了。 回去之后各自睡去,谁都没提玉阳长公主这事儿。 此时宫里却是阴霾一片,皇后阴沉着脸坐在主位上,太医跪伏在地上战战兢兢。 “二皇子究竟得了什么病?”皇后抬头盯着太医道,“实话实说!” 太医抖了抖,又瞧了眼二皇子,不得不开口道,“回、回皇后的话,二皇子、二皇子得的是、是花柳病。” “花柳病?”皇后蹭的站起来,抬脚踢在太医肩膀上,“你胡说,景儿又不曾去过外头的花楼,皇子府上的女眷都是大家闺秀哪怕是丫鬟也是精挑细选的良家女子如何会染上花柳病?” 太医跪伏在地,“老臣不知啊。” 皇后满脸怒容瞥向阴沉着脸不语的二皇子道,“你说,你除了你府上的女人还与谁睡过了?” 二皇子抿唇,半晌道,“与……” “皇后娘娘。”二皇子还未说出口,皇后心腹宫女从外头急匆匆的进来然后伏在皇后耳边说了几句话,顿时大惊,“当真?” 宫女点头,“做不得假。” 皇后扭头啪的一巴掌甩在二皇子脸上,“我瞧着你是疯了,赵曼是什么人,她睡过的男人比你睡过的女人都多,她是什么人都能睡,你居然和她睡?你是不要命了吗?” 二皇子显然也想到这个可能,心里顿时来气,“母后,这事儿不能这么算了。” 皇后咬牙切齿道,“自然不能这么算了。” 第81章 三月初三是殿试的日子, 这一大早季秋阳和贺凛等四人一起出门往皇宫去了。 殿试在皇宫奉天殿举行,会有圣上当场出题,应考的生员当场作答, 傍晚日落时便要交卷。 姜靖怡对季秋阳有谜一样的自信,笑眯眯的将人送走然后该干嘛就干嘛去了。 就像之前她说的那样,来翡翠楼预定座位和包厢的人并不在少数, 也因此翡翠楼进士游街那日的价格直线飙升。 姜靖怡是商人,自然是要赚钱, 其他酒楼都在涨价她也不好明晃晃的不动不是。 即便如此来此订座的人也是不少, 出门看进士游街还能吃些美食,岂不快哉? 姜靖怡将这些事都交给李达,季德鸿一直跟着李达学习, 学习了这些日子也像模像样了。 回屋睡了回笼觉, 起来又带季云轩去给大长公主请安问好,又陪着蔡荣玩了一会儿,快午膳时才回到院子。 傍晚时分季秋阳几人回来,季秋阳脸上的表情一直很平静, 并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贺凛也是如此。唯一有表情的是陆良,见着姜靖怡便道, “弟妹,今日有什么吃的?辣子鸡有没?剁椒鱼头有没?” 姜靖怡哭笑不得, 明明都是北方人可喜欢辣的人倒是不少, 她点头道,“本来没有的瞧着你问了也得有了。” 陆良赶紧伸手道谢,“弟妹仗义。” 因着一天水米未进,几人晚膳都吃了不少, 水更是上了一壶又一壶。 饭饱之后几人都舒了口气道,“总算活过来了。” 姜靖怡不知道殿试的情形便好奇道,“你们殿试皇上连口吃的都不给你们准备吗?” 季秋阳苦笑道,“准备是准备了,但是吃惯了好吃的,再啃干粮就白开水实在吃不下,而且又担心喝多水要如厕,所以就只能不吃不喝了。” “真可怜。”姜靖怡感慨道,“听说那些大官上朝天不亮就要起床上朝,可能连口饭都吃不上……” 她突然眼前一亮,对季秋阳他们道,“你们说,我去那些衙门附近开铺子专门做早膳和午膳卖如何?” 贺凛惊讶看她一眼,随即了然,毕竟是商户出身又走过商,贺凛反应过来,“你的计划是……毕竟衙门可不只在一条线上的。” 姜靖怡笑,“我拖人往通往皇宫上朝的路上开一间早餐铺子专门卖给那些上朝的官员吃的快餐,就那种很快就能拿到手在马车上或者马背上就能开吃那种。各部衙门虽然不在一处,但六部每一部人都不少,那就多开几间小店,专门卖午膳,再提供送上门的服务,我就不信生意不好。” “可以试试。”贺凛对她的计划予以肯定,“或许你可以问一下蔡大人,毕竟他每日都要上朝的。” 姜靖怡笑眯眯道,“那是自然,蔡家可是咱的靠山,日后给蔡大人免费早膳吃。” 姜靖怡说干就干,不过她倒是没真去问蔡如海,而是去问了蔡夫人。 蔡夫人与蔡如海夫妻一体,自然明白蔡如海的辛苦,果然姜靖怡一说就得到蔡夫人的支持。 蔡夫人笑道,“都说当官好,可大家都不知道当官的辛苦,天不亮就得早早起来,尤其老头子一把年纪还不知道心疼自己,晚上时常忙活到半夜,去上朝的时候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你这铺子要开起来生意肯定会好。不过他们上朝赶的急,去买早膳肯定也得快,这些你都没问题?” “没问题。”姜靖怡笑,煎饼果子、肉夹馍还有菜煎饼油条大包子啥的,这些路上不就能解决了?而且做起来也不麻烦,成本也低,这钱不赚白不赚。 蔡夫人笑道,“那就让管家带你挑铺子去,这种早食铺子和午膳铺子都不用太大,买起来也容易些。” “既然这样我们自己去找也行。”姜靖怡不好什么事都麻烦蔡夫人,蔡夫人能给她出谋划策提意见她已经非常感激了。 蔡夫人笑道,“不妨事,蔡家的人跟你一起去什么事都容易些。” 姜靖怡这才没有回绝,而是道,“来时我便与夫君说,日后蔡大人每日早膳和午膳我们全包了。” 蔡夫人顿时合掌而笑,“那他可美了。他就是不说,他是真喜欢你家的厨子。” “夫人。”姜靖怡神色郑重道,“我们非常感激您和大人还有大长公主。感谢你们对我们的帮扶,所以我和夫君商议过,等我们走的时候给您留两个厨子在府上,专门负责各位长辈的饮食。不过您和大人还有大长公主毕竟上了年纪,大鱼大肉的还是要控制,我会交给他们如何养生,你们切要养好身体才是。” “好好好。”蔡夫人知道姜靖怡不喜欢占人便宜,对他们蔡家来说维护他们几个不过是举手之劳,但是却能护他们周全,让他们平安在京城生活。所以对姜靖怡的示好好孝敬她并不推拒,反而在心里将她看成了自己的晚辈。 从蔡夫人这里出来,姜靖怡对自己的生意计划也更放了心,第二日上姜靖怡便带上李达还有蔡府的管家一起出门看铺面。 只是京城地贵,但凡过去的商铺老板都不会轻易卖铺子,而且靠近皇城根儿的铺面多办是权贵的地盘儿,小老百姓想有个铺面是不容易的。姜靖怡几人连续跑了两日将衙门聚集的地方还有官员们住所经过的地方都勘察了一遍,好歹定下一间不大的门脸,别瞧着门脸小,满打满算也就三十来平,但也足够了。 这边因为是官员门上朝的必经之路,做早餐生意一般都是外带,能到铺子里吃的肯定少一些。 定下来后姜靖怡就将事情甩给季德鸿,让季德鸿全权负责这边的事情,有问题找李达问,务必让他快速的成长。 至于另外敲定的午餐铺子还得慢慢规划,毕竟明日就是春闱进士游街的时候,姜靖怡还得去看她男人游街时候的样子呢。 翌日一早季秋阳等人着进士服前往奉天殿,姜靖怡则带着季琳夏还有季云轩跟着大长公主等女眷一起出门前往翡翠楼三楼的包厢看进士游街。 姜靖怡其实是有些紧张的,毕竟季秋阳会试是会元,拿过第一的人自然想一直第一下去,若是拿了第二多糟心啊。 卢氏笑她,“是不是紧张了?” 姜靖怡忍不住道,“蔡大哥殿试时嫂子就不紧张?” 蔡如海的长子也就是卢氏的丈夫进士及第,成绩虽不算很好,但好歹也是二甲进士了。 闻言卢氏将头发抿到耳后笑道,“紧张的不行,早膳都没吃早早的就去酒楼等着了。” 游街的时间其实并不早,毕竟在奉天殿先祭天祭拜祖宗再由圣上训话,最后才公布名次,三百个人出去前三名有单独的仪式,后头一个个的念名字其实也能耗费不少时间了。 到了翡翠楼门前大长公主笑道,“这人山人海的,得亏咱们出门早不然还真占不到好位置了。” 众人笑着上楼结果又碰上玉阳长公主母子几人。 若说上一次是意外,今日玉阳长公主还公然带儿女来此用膳,不说特意的姜靖怡都不相信了。 甚至姜靖怡都要佩服赵曼的决心了。色字头上一把刀,因为色把郡主的名衔都弄没了,现在居然还是死性不改还能拉着自己的娘找支持,真是厉害至极。 双方见了礼,玉阳长公主未在提跟着上楼的事,待大长公主上去后玉阳长公主与赵曼说道,“你可记清楚了,季会元是邀请你在此见面?” 姜靖怡脚步一顿,接着笑了笑往上头去了。 下面赵曼说了什么她没听清,不过她也不在乎,这一对母子的伎俩也不过如此,以为这样就能让她对季秋阳心生怀疑吗?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她家男人什么德行她能不知道? 上了楼众人便不再提玉阳长公主,三楼的窗户装的极大,可以让屋内亮堂也能满足食客视野的需求。 不过这会儿时候尚早,李达让人上了点心和水果,众人吃着聊着天然后就猜测起季秋阳能不能做状元这件事来。 当然季秋阳是住在蔡家的,他若是能中状元蔡家也是与有荣焉,自然都猜测他能中状元。 姜靖怡浅浅的笑道,“他若是能中状元自然是好,毕竟读书人寒窗苦读十余载就没有人不想中状元的。但三百个人选一个状元的确困难,所以他即便不是状元也无关紧要。” “若是早些年或许不会有疑问,但如今就不好说了。”大长公主作为当今圣上亲姑母,对圣上自然是了解。 她说了这话后屋里一瞬间的沉默,似乎只能听见贺荣咔嚓咔嚓吃点心的声音了。 “季婶母,季婶母。”蔡荣摇着姜靖怡的衣袖,哀求道,“能不能,再让厨子给我做一个双皮奶?” 姜靖怡笑道,“自然可以,不过要你自己去与门口的伙计说去。”’ “我去。”蔡荣迈着小短腿到门口找伙计去了。 大长公主眼中含着笑意道,“莫要太担心,最差也不过二甲,去地方上也不至于难做。” 姜靖怡应了一声道,“其实夫君产生这种想法是因为我贺家表兄贺凛,表兄之前在外行商四五载,去过大周的大江南北也看过不少人□□故,夫君敬佩他的眼界,自愧不如,便觉得读书本是为百姓谋福为家人谋福,若是不去地方上看看,对不起自己这十年苦读。” 她没说的是京城就是个大染缸,刚做官时兴许能够保持本性但过去几年后可能就会失了本性周身都染黑再也找不到原来的自己了。 大长公主叹气道,“谁说不是呢。” 这时蔡荣迈着腿到了窗户边,他突然叫道,“来了,状元郎来了。” 姜靖怡的心陡然就提了起来。 而与她同样紧张的,是曾经做过状元的小反派季云轩,他很好奇他的爹能不能中状元。 第82章 蔡荣这么大的孩子最喜欢热闹, 趴在窗台上朝外头挥手喊季叔父。 可惜季秋阳这会儿还离得太远,并不能听见他的声音。 听着季秋阳等人过来,众人纷纷到了窗户, 姜靖怡抱着季云轩,远远的就瞧见季秋阳坐在白色的高头大马上胸前戴着大红花,头上也插着花就过来了。 而且还在第一个! “呀, 瞧瞧,咱们说准了, 秋阳真的是状元。”蔡夫人笑道。 姜靖怡嘴角慢慢咧开一个弧度, 高兴自然是高兴的,谁还不想当状元咋的。 而季云轩心里也是五味杂陈。上一世他娘是个极品娘,他爹与他娘感情也不好, 听说当年是他娘强了他爹才有的他, 而他爹更是在他没几岁的时候就抑郁在心死了。 可重来一回他不但晚出生了一年,而且他娘不极品不恶毒了,他爹不但和他娘感情好的蜜里调油,还一路中解元中会元, 现在成了状元了! 当真是世事无常了。 季云轩叹了口气, 觉得这辈子这样发展也挺好,以他爹的人品这辈子他想当佞臣估计都没机会, 那他就好好做人吧。 一转头就瞧见他娘正眼睛都不眨的看着他爹,压根没留意到他, 季云轩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每天吃狗粮就够惨了,到外面也能腻腻歪歪。 游街的进士到了酒楼下方时二楼的包厢里传出姑娘们的惊叫声,季秋阳知道他们今日会来看他,所以抬头直接向三楼看了过来。 蔡荣激动的大喊季叔父, 而姜靖怡腾出手来朝季秋阳来了个飞吻。 季秋阳的脸顿时就红了,眉眼中满是笑意。他抬手朝众人打了声招呼,然后便慢慢往前面去了。 二楼的姑娘们尖叫道,“啊,状元郎看我了,状元郎看我了。” “谁说的,明明看的是我。” 姜靖怡笑眯眯的心想,要是看你们才怪呢。 不过自己男人魅力大她也觉得光荣,谁让她男人太优秀了呢?只可惜你们没机会了,这么好的男人是她的。 “秋阳是个有本事的。”大长公主突然咦了一声,“那后面不就是贺凛?” 姜靖怡含笑应了一声,“瞧着表兄的位置该也在前十的。” 大长公主点头,“都是有出息的。” 不光贺凛,胡润哲排名也很靠前,只是陆良就没那么幸运了,殿试后依然挂在尾巴上,妥妥的同进士。 不过陆良心态不错,即便与其他人站在尾巴那里也不觉得难堪,走过楼下的时候也开心的给她们挥手。 “回去吧,待会儿肯定有客人上门,也好接待。秋阳他们到了贡院也该回去了。”蔡夫人说着便让人准备打道回府了。 姜靖怡应了一声,“咱们先回去,晚上的时候再来搓一顿。” 大好的日子请客自然没人拒绝,尤其这里的食物着实好吃,蔡家人都很高兴。 而季秋阳等人随着人群坐着马一直到了贡院门口这才翻身下马将马匹交给负责的衙役,而后与其他进士寒暄一番便几人集合往蔡府去了。 “季兄。” 季秋阳回头,却是詹志明和曹志,两人此次也都中了进士,詹志明排名高一些,曹志虽然是二甲但是挂了尾巴。 两人到了跟前朝季秋阳拱手道,“恭喜季兄,贺喜季兄。” 季秋阳谦虚的客套一番,笑道,“正打算什么时候联系一下你们,好找个日子咱们一起聚聚,既然现在碰上了咱们约个日子如何?” “这自然是好,”曹志笑道,“早听说嫂夫人开了间酒楼,季状元不如请我们吃一顿?” 一旁詹志明也道一声好。 季秋阳笑,“行,明日或者后日如何?如今殿试完了能得几日假期,正好聚聚。” 几人就此说定,旁边又有人上前跟季秋阳打招呼。毕竟二甲之人可以参加馆选,哪怕过了馆选也得三年后授官。一甲则不同,殿试完后直接授官,虽然状元也不过从六品,但是起点就比庶吉士高了,更何况庶吉士选拔人数有限,并非人人都能入选了。 而且他们都是同年,满京城又都知道季秋阳得蔡如海蔡大人青睐,如今都还在蔡府住着,与他打好关系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至于季秋阳与原先的清平郡主之间的事,如今大家伙也没一个说季秋阳如何不识抬举的,清平郡主什么人他们清楚,是有那么一些人急功近利原先想靠着清平郡主上位的。但是大多数读书人也是有读书人的气节反而钦佩季秋阳的富贵不移的品行。 季秋阳笑着与众人寒暄,合得来的多聊几句,合不来的客气几句,对邀请他参加文会诗会的也会挑一两个参加,但不会占用很多时间。 等总算寒暄完了,时辰也不早了,几人与詹志明二人告别,一路回了蔡府。 等他们进府,大门前放起鞭炮庆祝他们中了进士。 季秋阳先去给蔡如海夫妻磕头道谢,又去给大长公主道谢,之后才辞别长辈回了客院。 姜靖怡母子俩早就等着他了,见他进来笑吟吟的唤一声,“白马状元回来了。” 骑白马的不一定是唐僧,也可能是她家帅气又有才气的男人呢。 季云轩听见这称呼忍不住翻个白眼,他可是听他娘讲过唐僧的故事,莫不是把他爹当成唐僧了? 他觉得他爹没有唐僧那么唠叨呢。 季秋阳上前,握住姜靖怡的手道,“娘子,性不辱使命。” 姜靖怡起身,上前抱住他,然后在他嘴上亲了一口,“夫君真棒。” 季云轩顿时转过脸去不看他的爹妈了,太糟心了。 “可用了午膳?”季秋阳往里头瞥了眼,发现饭菜还在桌上摆着一看便是没动,说着她牵着姜靖怡又把季云轩抱起来,过去坐下,“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饭后姜靖怡让季云轩去小床睡觉,夫妻俩谈了谈接下来的事。 季秋阳道,“蔡大人已经将我去地方的事与圣上说了,等过段日子估计就能知道去哪里了。” 姜靖怡应了一声道,“好,你走到哪我们娘俩跟到哪。” 晚上的时候他们与蔡家人又去翡翠楼吃了一顿,隔天季秋阳几人又单独宴请了詹志明二人还有其他几个相熟交好的进士。 得知季秋阳不会留京时众人都很惊讶。 毕竟在世人眼中地方官是比不上京官金贵的,有的官员宁肯降品也要回京城来,甚少有京官乐意去做地方官去。 季秋阳笑道,“人各有志,我想去地方上瞧瞧民生,说不定过上几年又回来了。到时候还得指望各位能够多加帮扶呢。” 其他人笑道,“等季兄回京那定是升官的时候,谁帮谁还不一定呢。” 因为都熟悉,说起话来也比较自在,说着说着便笑闹起来。 季秋阳今日难得饮了酒,但其实他酒量并不小,只是不饮酒是担心饮酒会犯错罢了。 这几人像贺凛詹志明等人名次好,考中庶吉士的几率很大,是可以留京的,其他几个在二甲末尾可能会去六部观政也可能和陆良一样去地方做官的。 陆良酒喝的有些多,拉着季秋阳的手哭哭啼啼,“秋阳,你说,我去走动走动让他们把我和你分到一个地方好不好?” 季秋阳无奈道,“你以后也是要做父母官的人了,能不能别哭了?” 陆良吸吸鼻子,“我就舍不得你。” 季秋阳只得叹气。 他与陆良从十几岁相识一路从书院到县试府试再到后面乡试会试,陪伴的时间可以说比姜靖怡都久。 在他的心里陆良是他的好友也是他的兄弟,两人能去同一个地方自然是好,若是不能,日后恐怕相见都难了。 只是蔡大人能为他走动让他去地方已经是他的底线,若是再因为此事去求他,恐怕也不妙。 陆良说过之后便趴在桌上睡了过去,等酒席散了的时候季秋阳让小厮过来将他扶上马车,才准备与贺凛一同上去。 “季秋阳。” 姜靖怡刚要上马车就听见有人叫他,回头一瞧脸顿时一沉,居然又是赵曼。 季秋阳连打招呼都懒得打,直接上了马车对车夫道,“走。” “季秋阳!”赵曼见他要走当即急了,大声喊道,“我不会放弃的。” 季秋阳懒得搭理,她说不放弃又有何用?如今他是状元,不日之后便会授官离开京城,到时候任他再能耐又能如何。 何况以赵曼的品性惹出更大的篓子也是早晚的事,说不定几日就完蛋了。 回到府中季秋阳也没与姜靖怡说此事,夫妻俩沐浴完毕,痛痛快快的舒坦了一回。 事后季秋阳满足的抱着姜靖怡,脑袋埋在她的肩窝里笑道,“许久没能这样了。” 姜靖怡唇角勾了勾嗯了一声,自打进了京城两人从未像如此这样快活过。尤其姜靖怡又用了点花样儿,更是让季秋阳欲罢不能,恨不得死在她身上。 季秋阳闻着她身上好闻的味道,闷声道,“娘子,过几年咱们再生一个女儿吧,长的像你,肯定漂亮。” “那当然,像我还能不漂亮?”姜靖怡骄傲道,“就……你混蛋……” 姜靖怡将他手扯开,气道,“安生点。” 季秋阳闷声笑了笑,“好。” 姜靖怡突然说,“我听大长公主说宫里最近有人再查赵府的事情。会不会是赵曼要倒霉了?” 季秋阳一顿,“兴许吧。” 然而季秋阳这想法刚下去,过了没两日京城突然传出赵驸马与玉阳长公主卖官鬻爵的事来。 紧接着弹劾赵驸马和玉阳长公主的奏折雪花般朝皇宫涌去。 大长公主站在窗前看着外头的繁花似锦,笑着对姜靖怡道,“天暖和了,阳光也温暖了,邪魔外道也该清理了。” 第83章 赵家倒霉来的不要太快, 似乎昨日才被御史和朝臣弹劾,今日就已经门庭零落被抄家了。 继赵曼被削为平民之后,玉阳长公主也被撸夺封号, 成了一名平民。当然这是因为她是圣上的妹妹,若非如此早就该如赵驸马一般人头落地了。 赵家的男丁被斩的斩,流放的流放, 赵曼母女也因此带着赵家仅存的家眷流放去了。 昔日辉煌的赵家就这么成了过往,京城里很多人不免唏嘘, “皇家公主又如何, 说流放不也就流放了?临走都没个体面。” “呵呵,你们不知道吧,听说赵家是得罪了皇后和二皇子, 所以才倒了霉了。” “快说说……” “是这样……” 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二皇子和赵曼当初那档子事儿本就不是发生在皇子府,所以被人知道也在所难免。赵家没倒霉时兴许没人敢提,但现在赵家倒霉了,赵曼的威风又成了前程过往, 再提起来只要小心些也就罢了。 二皇子住在皇子府, 等闲不会出来,下人即便听见了恐怕也不敢把闲话传到他耳中去。 实际上此时的二皇子也不好过, 得了花柳病本就无法医治,如今闹的府里的女眷都哭求着不要让他临幸了, 说不憋屈是假的。 二皇子是皇上嫡子, 但圣上儿子不少,大皇子虽然是庶出,但却占了一个长字。原本有二皇子在他就没有什么指望,但坊间突然传出二皇子得了花柳病的传言来, 让大皇子顿时来了精神。 其他皇子虽然不是嫡长,但也自认为聪慧,一时间纷纷动作起来。 朝臣不站队的少,站队的居多,朝廷上下顿时也乌烟瘴气起来。 姜靖怡听说这事儿时已经到了三月中旬,自打春闱后她的酒楼生意就居高不下,而另外敲定的食铺也已经开业。大大小小竟有六家。 这六家除了通往皇宫那处的铺子只做早膳外,另外几间铺子都靠近各部衙门做早点和午膳生意。与其他食铺的区别在于他们提供外卖服务。 在衙门上值的官员若是忙碌,可让小厮来点餐,等到了餐点的时候食铺的人专门送过去。 为此季德鸿专门去雇了好些小乞儿回来,梳洗干净又进行了上岗培训就开始正式干活了。 小乞儿能吃饱就很高兴,如今有了正经营生自然好好干了,况且他们签订了卖身契,即便有二心也不敢如何的。 几间食铺同时开业,因着在翡翠楼里宣传过一波,所以开业的时候生意尤其的好,姜靖怡每隔一旬便查一次账目,看见账目上的钱越来越多心情就越来越好。 姜靖怡算账的时候季云轩就在旁边的榻上坐着,看着他娘不用算盘反而用怪异的数字记录着账目倍感惊奇。 他发现他娘有许多不一样的地方,不光是与他记忆里的娘不同,与大周所有的女人都有所不同,似乎……懂的比他想象的要多。 可他娘明明只是小地主家的女儿,学没上过几年,按道理来说不该会这些的…… “小反派,瞅啥呢?”姜靖怡瞧着他认真的表情就想逗他,她起身过去戳了戳他的小肚皮,“怎么,见你娘太美挪不开眼了?” 季云轩嫌弃的扭过头去,他决定收回之前的想法。至少在臭美这方面两个娘是重叠起来了的。 或许这辈子他娘被他爹的容貌迷的更彻底,所以为了他爹变得善良了一些? 姜靖怡随即笑了笑,“跟你说也不懂。” 说罢塞给他一根干净的毛笔,“自己玩会。” 季云轩又赏他娘一记白眼,好像哪天不是他自己玩是的。 正想着外头传来蔡荣的声音,季云轩顿时一阵头大,赶紧往榻上一趟装睡。 可惜蔡荣不好打发,进来直接将他晃了起来,“云轩云轩,起来玩。” 姜靖怡是围观了儿子装睡的,此时笑了笑,“荣哥儿今儿怎么有空过来?” 蔡荣舔了舔嘴唇道,“婶母,荣哥儿想吃酱猪蹄了。” “成,晚上我就让人给你做。”姜靖怡把炭笔放下,决定要将阿拉伯数字交给酒楼的账房和李达他们,不然的话每次自己算实在太累了。 晚上的时候荣哥儿直接没回去,卢氏遣人来叫了几回都不肯回去,最后只能由着他了。 于是蔡荣晚上终于得偿所愿,不但啃上了酱猪蹄,连酱豆皮连着其他的美食也都尝了一个遍,吃完饭肚子直接都圆了。 饭后姜靖怡亲自送他回去,路上蔡荣小大人一样叹气道,“要是你是我娘就好了。” 姜靖怡笑,“这话让你娘听见岂不伤心?” 蔡荣撇嘴,“我娘什么都管着我,我爹又不管我。我娘说我爹肯定在外头养了小妖精了,婶母你说小妖精长啥样啊。” 姜靖怡眉头微蹙,“哪有什么妖精,在外头可不能乱说知道吗?” 蔡荣奥了一声,“可我还是想要你这个娘。” 两人到了卢氏住的院子,刚进去就听见屋里传来争吵的声音。姜靖怡眉头一皱,眼见着蔡荣目光露出惊恐和伤心,她便对门口的婆子道,“你待会儿与你们太太说一声,荣哥儿今晚就先住我那边儿和云轩做伴了。” 婆子知道她是因着屋里传来的争吵声,便喏喏的应了。 回去的路上蔡荣有些沉默,“为何爹娘又吵架了。” “他们时常争吵?”姜靖怡问。 蔡荣低头抹眼泪,“吵了好几次了,我爹娘到底怎么了呀。” “没怎么,可能有不顺心的地方。”姜靖怡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一个两岁多的孩子。两岁多的孩子能说话这般顺溜已经实属难得,再聪明也不会明白成年人的那些弯弯绕绕的。 到了客院,季秋阳见她又把人领了回来问道,“怎么又回来了?” “无事,路上小家伙想和云轩做伴,今晚就让他俩去隔壁睡觉去,让阿桃和樱桃轮流守着就是了。”姜靖怡说着带蔡荣上屋里去了。 小家伙看到季云轩又开心起来,睡觉的时候还小大人一样说他睡外头让季云轩睡里面。 姜靖怡都应了,瞧着他俩都睡了这才出来。 “我们到了卢氏那里的时候卢氏似乎正和蔡家大爷争吵,于是我又带回来了。”姜靖怡收回目光叹气道,“路上荣哥儿说他爹娘已经不是第一次争吵了,他娘似乎怀疑他爹外头养了小妖精,才吵起来的。” 季秋阳叹气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过蔡家大爷在某些方面的确不及蔡大人。” 姜靖怡忍不住皱眉,“他们夫妻如何咱们没法管,但是他们多次当着孩子面争吵就不行了。” 她话音刚落外头传来下人的声音,说是蔡家大太太过来了。 蔡家大太太就是卢氏想来是过来问荣哥的事儿。 姜靖怡目光一凛,“你回屋去,我去瞧瞧她。” “你说话婉转一些。”季秋阳瞧着她一脸的愤慨不由的担心。 姜靖怡摇头,“不会。你说蔡家大爷到底养没养小妖精?” 季秋阳摇头,“不知道,反正我是不养的。” 姜靖怡冷笑,“你敢养我就把你第三条腿打折了!” 说完姜靖怡霸气十足的去花厅会客去了。 季秋阳瞧着他娘子走路的姿势顿时觉得小兄弟一凉,幸亏他没别的心思,不然的话官是当不成了,估计得进宫当太监去。 姜靖怡到了花厅卢氏正坐在椅子上愣神,听见动静抬头朝她笑了笑,“荣哥儿跟云轩睡了?可真是麻烦弟妹了。” “已经睡了,嫂子这又过来跑一趟是不放心荣哥儿?”姜靖怡打量了一番卢氏,发现她眼皮有些红肿,显然是刚哭过了。 之前的时候见卢氏都笑眯眯的,还当他们夫妻和睦,没想到竟也只是假象。大长公主和夫君和睦,蔡夫人夫妻感情也好,但下一辈就不好说了。 卢氏笑了笑道,“刚才……让你听笑话了。” 这是知道姜靖怡进院子听见他们的争吵声了。 姜靖怡摇头道,“并没有好笑话的,只不过荣哥儿很难过。” 卢氏心一揪眼泪就掉了下来,“可我也没办法。” 姜靖怡叹气道,“夫妻间吵吵闹闹是常事,但孩子不会分辨你们是开玩笑还是争吵,瞧着荣哥儿当时的眼神我瞧着都心疼。他再聪明,也只是个两岁多孩童,嫂子你说是不是?” “是,我都明白。”卢氏有心想说他们夫妻的糟心事又担心被笑话,张了张嘴也没说出来。 卢氏夫妻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姜靖怡也不知道,只劝道,“夫妻间没有隔夜仇,有时候开诚布公或许就能解开误会了,嫂子和蔡大哥已经生了两个孩子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了,该有的信任要能有,不信任的时候就要问出来,不然猜疑只会伤了夫妻感情。” “若只是猜疑就好了。”卢氏忍不住抹眼泪,“可我都瞧见了,他还不承认,是把我当傻子吗?” 姜靖怡心里咯噔一声,果然发生这样的事了。 她皱眉道,“那嫂子打算怎么办?” 卢氏垂泪,“我也不知道。” 如果是自己遇上这种事,自然是拿刀砍了犯事的工具,可这法子用在卢氏身上是不行的。而且这时候的女子很少有人因此事与丈夫和离,最后多半会忍气吞声甚至将人接回来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了。 “那蔡大哥如何打算的?”姜靖怡问道。 卢氏道,“他至今都不承认,无非是怕被爹责骂罢了。” 都被抓现行了居然还不承认,啧,看着风光霁月的一人居然还是个渣男。 姜靖怡道,“那你对他还有感情吗?” 卢氏脸上露出惨淡的笑来,“经过这种事再深的感情也没了。” 说着她突然站起来笑了笑道,“这事儿就先这样,明日我找母亲商议去,既然他害怕父亲母亲,那我就告诉他们去。今夜多谢弟妹照顾荣哥儿,改日我再道谢。” 姜靖怡见她突然有了主意也不再多劝,遂将她送出门去。 姜靖怡看着渐深的夜不禁替荣哥儿担忧,但愿事情能够很快解决吧。 作者有话要说:我嗅到了完结的味道 第84章 半夜的时候樱桃过来敲门, 焦急道,“太太,荣哥儿一直在梦里哭, 奴婢怎么都哄不好,小少爷都被吵醒了。” 姜靖怡一听连忙披上衣服过去了,“定是被他爹娘吓到了。” 怎么说也只是个两岁多的孩子, 若是蔡荣不那么聪明可能很快就忘了,偏偏蔡荣聪明这么小的小孩就知道去想一些大人想的事情了, 不难受才怪。 到了门口姜靖怡果然听见蔡荣抽抽噎噎的哭声, 到了床前就看到蔡荣正闭着眼睛抽噎,而季云轩正皱着眉头面无表情的坐在床内侧瞅着哭的满脸鼻涕眼泪的小孩。 原来蔡荣小时候还这么喜欢哭,呵。 姜靖怡过来瞥了眼季云轩然后道, “云轩躺下睡吧。” 说着伸手将蔡荣抱了起来, 放在臂弯里轻轻的拍着嘴里哼唱着摇篮曲。 季云轩看着母亲柔和的表情听着陌生的语调,心中不由感慨,他娘原来也有这么温柔的时候,可为何没对他这么温柔过? 旋即他又反应过来, 他好像长到七个多月就没哭过几回, 他娘自然不会这么哄他了。 季云轩歪着头,甚至在考虑要不要明天他也这么哭一回。但很快又被自己否定了, 他这样的人怎么能这么丢脸的哭呢? 也就蔡荣这样的蠢货才这么哭了。 季云轩轻蔑的哼了一声吧嗒躺回床上了,小手揪着小被子闭着眼睛酝酿睡意。 许是感受到了姜靖怡身上的温暖, 蔡荣哭了一阵子就停了下来, 眉头也慢慢舒展开了,姜靖怡将他放回床上盖好被子,抬头就瞧见季云轩正瞪着眼睛看她。 姜靖怡眨眨眼,“你也想让娘抱抱?” 季云轩傲娇的哼了一声, 姜靖怡扑哧一声笑了,接着伸手将他提了起来放到臂弯里,“好了,傲娇的小伙子,睡吧。” 傲娇的小伙子竟觉得有些丢人,但还是乖乖的闭上眼睛感受着母亲怀里的温暖,听着母亲哼唱着歌谣。 然后他的心里就在想,难怪蔡荣安稳的那么快,母亲的怀抱也太舒服了叭。 看来以后他也得适应小宝宝的生活多撒撒娇啊。 曾经的大反派猛然发现,自己竟然适应了小婴儿的生活,实在太可怕了。 直到季云轩的呼吸也平稳了,姜靖怡才将他放回去,两个小家伙并排睡着,姜靖怡笑道,“愿你们做个好梦。” “太太您真是太厉害了。”樱桃崇拜的说。 樱桃自始至终就像个她的脑残粉,她做什么樱桃眼中的仰慕都能从眼睛里滴出来,她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姜靖怡敲了她脑袋一下道,“他俩睡了你去榻上也眯一会儿。警醒着点就是了。” “太太您真好。”樱桃嘿嘿笑。 姜靖怡忍不住道,“等我给你找个婆家你就会觉得我更好了。” 樱桃的脸唰的就红了。 姜靖怡回去的时候季秋阳正坐在床上等她,见她进来问道,“都睡了?” 姜靖怡喝了口凉茶点头道,“睡了,定是被他爹娘吵架吓着了。” “睡吧。这事儿咱们也不好插手,蔡夫人不会任由儿子胡来的。”季秋阳说着将她肩上的衣服取下翻身躺下。 翌日清晨蔡荣又恢复了生龙活虎,卢氏一大早便过来接他,却也等着他在这边用了早膳才将人带走。 傍晚的时候姜靖怡便听说蔡夫人将蔡家大爷叫去骂了一顿,蔡大爷见事情败露便想将那女子接回来,没想到蔡夫人去调查一番发现那女子竟是扬州瘦马,当即将人发卖,蔡大爷去的时候人都没了。 姜靖怡对蔡夫人的雷厉风行钦佩极了,很少有婆婆能做到这一点了。 但也因为是卢氏告的状,让蔡大爷失去一个红袖添香的外室,由此夫妻俩的关系直接降到冰点。 卢氏却不怎么在意,反而道,“儿子我也生了俩,女儿也有一个,所以我怕他什么?昨晚的时候他直接被父亲提去书房痛打了一顿,即便他埋怨我,我也不在意了。” 姜靖怡也不好再多劝什么,她自己不在意了,这其实是最好的结果。总好过她对蔡大爷还情根深种,结果蔡大爷对她恨之入骨要好的多。 如今天气渐渐暖和起来,眼瞅着也到了四月,此次春闱榜眼和探花如今已经去翰林院开始上值,其他二甲进士也已经参加完馆选。贺凛和詹志明自然在其列,但曹志和另外两个进士却未能通过,直接进了六部观政。 对于一个状元要去地方做官这事儿,除了相熟的几人,几乎就没人能够理解。 即便是榜眼和探花也是如此,甚至在授官后两人还来拜访了他一次,得知他态度坚决也只能作罢。 年前的时候许多地方官便进京述职,多个部门经过长久的评估后一般在来年四月做出最后的决定。 这几个月也是这些官员四处走动找关系的时候,而季秋阳就是等这事情了了,然后去补缺。 他好歹是个状元郎,在京城做官都能做从六品官,所以去地方上,最差也得在省府做个从六品判官。但往常来说京官比较金贵,尤其翰林院更是读书人梦寐以求想要进去的地方,状元郎不做京官去做地方官,这在本朝历史上还是头一次,若是运气好可能到地方也能做个正六品通判。 但做判官还是通判也得看本身人脉是否有,若无人脉,吏部的人可不会照顾你,兴许就只能去个偏远地方做通判了。 可季秋阳和蔡家的关系京中诸人都知道,所以很多人猜测季秋阳可能会去个富庶地方做个通判。于是也有不少人羡慕季秋阳,这头一次做官就是六品,可是真真正正的厉害了。 对于去哪做官,姜靖怡和季秋阳都不介意的。 在四月的前一天,蔡如海将季秋阳叫去书房,跟他谈了许久。 回来后季秋阳对姜靖怡道,“官职要下来的,正六品通判。” 姜靖怡并不意外,“地方不好?” 蔡如海品行在那里摆着,能去说服圣上让季秋阳去地方做官已经难能可贵,断不会为了季秋阳做通判在去疏通。 但两人关系如此,哪怕蔡如海不说,吏部的人也都是人精自然也要掂量其中的重量。 可去哪里又是个问题。 江浙地区富庶,向来是地方官员争抢的地方。但也正因为富庶,发生的贪污克扣之事就尤其的多,所以此次官吏考核哪怕有人疏通,这里也难免有人落马,自然就空出了位置。 若是蔡如海开口,圣上或许会卖蔡如海的面子,偏偏蔡如海觉得他看上的人不去江浙也能有所作为,所以就与季秋阳一番长谈,让他往贫穷的地方去。 季秋阳颔首道,“蔡大人让我去肃州,那边靠近边疆,百姓穷苦,说那样的地方的确困难,但也更容易出政绩。” “你答应了。”姜靖怡对季秋阳再了解不过,这个男人看似只顾着家人,但骨子里忧国忧民的性子一点都没少过,他为何愿意去地方?还不是为了了解民情为民请命? 恐怕蔡如海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所以才让他往困难的地方去。 不过他是她的丈夫,从来都是他走到哪里,她就带着孩子跟到哪里。 她说过,不管季秋阳走到哪里,她就将酒楼开到哪里,哪怕再贫穷的地方都有富人,她就赚富人的钱帮着季秋阳做官又何妨。 说句大话,不说老家的几间铺子,但京城这座酒楼就够他们一家老小生活,更别提还有那几间小铺面了,别看着小,银子却不少赚。 后面她在别的地方开酒楼赚的银子哪怕都被季秋阳用在当地建设上,她也绝对不皱一下眉头。 季秋阳坦然一笑,看着她道,“是,我应了。” 说着他顿了顿,怜惜道,“只能委屈娘子和云轩跟着我受苦了。” 他从不会说让他们娘俩在京城享福,因为他们是一家人。 姜靖怡嗯了一声,却又摇头,“一家人不要说这个。”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下来,贺凛和陆良也过来讨论这事儿,贺凛留京留在翰林院,三年后授官,陆良如今还在等着补官做县令。 陆良道,“要不我跟着你去吧,我想蔡大人肯定答应的。” 季秋阳也不好回答,毕竟陆良没有他这样的家境,陆家家境不好,不然陆良也不会将妻儿老小放在老家独自进京赶考了。 贺凛却摇头道,“我建议不要。” 陆良眼巴巴看着他,“原因呢?” 贺凛抬眉看他,“你该自己独当一面了。” 陆良:“……”跟贺凛说话可真累。 “好了,”季秋阳笑道,“那边穷苦,你去了不一定是好事,且看大人如何安排吧。” 却不想他不想让陆良去受苦,但陆良还是去找了蔡如海,最后朝廷认命下来的时候陆良还是跟着去了。 不同的是季秋阳是肃州府的通判,陆良是肃州府下辖的一个小县令。 陆良舒了口气道,“如此,咱们也能一起上路了。” 姜靖怡正将水果端过来,瞥了他一眼道,“我派人将嫂子和大娘他们接过来可好?” 陆良摆手,“不用,不用,让他们在老家便好,我现在当官了,没人敢欺负他们了。” “你不想她们?”姜靖怡看他? 陆良神情落寞,“怎么可能不想。” 姜靖怡哦了一声,“那我这就派人去接,任命下来给了你们一个月的假期足够来回了。” 陆良感动道,“弟妹,你可真好。” 季秋阳凉凉道,“挪开你的眼,不然你就别见你老婆孩子了。” 陆良嗖的挪开眼,季秋阳然后不厚道的笑了。 任命下来没两天,被抄家的赵府剩余家眷也要出京是南边流放了。 这一日京城热闹非常,好多人都去城门口观看曾经的京城传奇人物了。 恰逢那日姜靖怡出门,偶遇了这一行人等,马车走过的时候姜靖怡瞧见赵曼站在赵府家眷中间与曾经的玉阳长公主相互扶着,很不好的样子。 都说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谁又能想到赵曼会是这样的结局呢? 作者有话要说:姜靖怡:谁能想到我的敌人没等我出手就自己倒霉了呢? 下一章大概就是完结章,你们想看番外吗,如果不想看我就不写了…… 大概率会写个小反派的番外…… 第85章 如今已经四月初, 最迟五月初一他们就该启程前往肃州,若非因为肃州路途遥远,官员来回一趟不容易朝廷也不会给一个月这样长的假期。 临走前姜靖怡最挂念的自然是自家的酒楼和几间铺子。 除了当初开的三间铺子, 后面姜靖怡又趁势让李达在其他衙门附近也开了铺子,务必做到京城的官员每天都能吃到他们家的饭菜,让他们忘不掉。 而且小铺子主要做午膳和早膳, 菜品和翡翠楼还能不重样,他们习惯了他们家的口味再想吃到更多的美味就得往翡翠楼去。 翡翠楼只趁着春闱就狠狠的赚了一笔, 如今虽然落榜的举子有的已经归乡, 但只京城的人就足够让酒楼客盈满座。 只是京城大,翡翠楼就这么一间,住的远些的人就有些不满了, 有不少人找李达反应该在京城多开两家分店。 姜靖怡却有些犹豫, 主要此次离京她要将李达放在这边管理恐怕看管不过来,于是思前想后决定不开了,只此一家,想吃就多走点路吧。 至于去地方上, 姜靖怡让人回乡接陆良家人时便捎信让孙掌柜和布庄的李掌柜过来了, 两人都是有本事的人,呆在清水县实在屈才了, 合该跟着她到更偏远的地方去建设大周,为大周的建设做出应有的贡献。 姜靖怡今日出来也是去翡翠楼瞧瞧情况, 顺便看看季德鸿学的如何了。 此时并不是饭点, 酒楼里三三两两的食客并不算忙碌。 季德鸿就站在酒楼门口,瞧着她来了,嘿嘿笑了笑,“二婶。” 姜靖怡笑了笑, “适应的如何?” “还行?”季德鸿摸摸头,笑道,“李师傅说我学的挺快的。” 姜靖怡点头,“进去吧。” 过了一会儿李达过来,与她说了些酒楼的情况,自然而然说到去肃州的事情。 李达道,“这边不如让孙掌柜管着,小的跟您去肃州吧。” 李达是最初跟着她的几人里最稳重脑子也是最活的,人品又不错,不然她也不会答应让阿桃嫁给他。况且贺凛也在京城,还有蔡家这座大山在,所以留他在京城她也放心。 “你和阿桃留在京城,让阿杏跟着我去肃州,至于孙掌柜他们也是要跟着去的,这边厨子的培训不能马虎,配方也要掌控好,明白吗?”姜靖怡看向李达,“我这个人你是知道的,只要好好干,跟着我准没错。” 李达笑了笑,“自打跟着东家,小的就再也没有二心,这辈子都跟着东家。” “这样最好。”姜靖怡并不怕李达会反水,这年头有手艺的人多的事,但是没钱没权没势想要自己做起来的可能性并不大。 而且如今季秋阳已经做官,又有贺凛在翰林院,而且大长公主都对外说过这酒楼是她的,旁人想要招惹也得掂量掂量。 另外如今翡翠楼的名声已经打出去了,再过上几年满大周可能都有他们家的铺子,到时候再出来其他的铺子哪怕是一样的口味也定会被人说成不正宗的。 到时候翡翠楼代表的是面子是形象,如何选择没人会傻。 既然姜靖怡已经决定,李达也不好再推拒,只保证定会看好铺子。 随后又对季德鸿道,“我已经捎信给你爹娘,如果他们答应我们就带你一起去肃州,若是他们舍不得那你可以留在京城或者回清河县管铺子去。你自己的意思呢?” “我跟着二叔二婶去。”季德鸿笑道,“我给二婶跑腿儿,只要二婶别嫌弃我笨就成。” 姜靖怡笑,“你不笨,多努力,趁着没走多跟李掌柜学习,明白吗?” “我明白的。”季德鸿连忙严肃回答。 姜靖怡喜欢季冬阳一家,两个孩子养的也好,季德鸿虽然不喜欢读书,但是脑子活泛,是块做生意的料。往后季秋阳做官自然不可能处理生意上的事,小反派肯定也是读书的,自然也不能沾生意。但铺面多了她自己难免管不过来,还是得有信得过的人帮忙跑腿。 现成的劳动力在跟前她怎么可能不用。 她虽然捎信回去,不过也几乎可以确定,以云氏和季冬阳的想法,定会答应让季德鸿跟着他们夫妻的。毕竟季秋阳做官到了地方上虽然不是最大的官但有靠山,等闲不会吃亏,跟着他们只要学到一丁半点那都是好事。 而且姜靖怡以后肯定不会亏待他,状元郎的侄子,等过几年季秋阳做出政绩,想嫁给季德鸿的人多的是。 从酒楼回去,姜靖怡跟季秋阳说起来路上看见赵曼一家的事,季秋阳表情并无波动,甚至在心里都觉得赵曼根本就活不到流放之地。 果不其然,到了四月十七陆良的家人和孙掌柜等人到京城时也有消息传回京城,说是赵曼母女在路上偶感风寒,人没了。 已经是四月,而且越往南天气越暖和,这时候得风寒而死? 不用想就知道这其中有猫腻。 当然最大的嫌疑人是二皇子和皇后,毕竟二皇子被染上花柳病几乎绝了二皇子夺太子之路,母子俩不收拾赵曼是不可能的。 甚至还有人说赵家倒霉就是因为这事儿,这事儿让皇后和二皇子颜面无存,私下里找国舅一家调查了赵家。 像这些大家族哪家没有腌臜事,稍微一调查不就都有了?甚至有的没的都可以扣上,毕竟自己儿子被染上花柳病圣上也是颜面无存,自然要找回场子了。 更有甚者说是季秋阳找人干的。 但随即就被否决了,毕竟季秋阳如今刚做官不会那么傻干这种事,再有季秋阳如今住在蔡府在蔡家的眼皮子底下行事,蔡如海也不会答应他这么做。 姜靖怡等人听说的时候不过是一笑置之。 赵曼得到这样的下场是她罪有应得,如今得了这下场也是她作的太多的结果。 姜靖怡忍不住跟季秋阳嘀咕:“好像我们的敌人还没等我们出手他们自己就都倒霉了。” 闻言季秋阳一愣,不过随即一想似乎真的如此。 当初马氏母女处处找麻烦,如今马氏还在牢里呆着,等着秋后问斩,如今季秋阳做了官,县里也不会徇私。而姜靖珊因为失了名节据说如今被姜大川嫁给一个路过清河县的富商做了小妾如今被带走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而当初险些害死他的汪承泽却阴差阳错因为自己的色心和私心死在赵曼手上。 至于赵曼就不用说了,没等他们强大起来对抗呢,她就自己作死招惹了皇后母子,现在也死了。 “说的还真是。”季秋阳笑了笑,“不过他们的死活与咱们没关系,咱们还是尽快准备启程的事比较好。” 姜靖怡应了一声,“陆家人也到了,孙掌柜他们也来了,还把在老家培训的一干厨子伙计都带过来了,咱们大队人马随时都准备着。不过走之前咱们是不是得在宴请蔡家人一次?还有你的同窗同年都该宴请。” 这样一算下来时间也还来得及,不过也要赶紧准备起来了。 宴请蔡家到不着急,在走之前宴请就好,其他的同年同窗则要安排起来。 而蔡荣得知他们很快就要离开京城顿时不舍得了,在大长公主那里就哭开了,“婶母,你带我一起走吧,我给你当儿子……” 卢氏在一旁面露无奈,她和丈夫的事到底在孩子心里留下阴影,尤其如今他们夫妻不怎么和睦,孩子都看在眼中,两个大的还好些,知道心疼她。但小的又太小,正因为懂事才更令人心疼。 而大长公主笑着将他抱起来道,“那可不成,云轩是你婶母的长子,你去给她当儿子是想给她们当长子?” 蔡荣眨眨眼,“我、我,那我当老二好了。” 众人顿时笑了起来,蔡荣叹气道,“要不婶母你把云轩给我家让老祖宗养着您和季叔父再去生一个吧。” 姜靖怡忍不住道,“那可不成,你舍不得云轩我和你叔父也不舍得啊。你放心等你长大了我们就回来了,到时候你们在一起玩一起读书好不好?” 蔡荣可怜巴巴的看着她又转头去看季云轩,“季云轩你可别忘了我。常回来瞧瞧我啊。” 季云轩懒得理他,就咧开嘴露出牙床做一个啥都不懂的小宝宝。等他们长大了,他就不记得蔡荣了,到时候就各找各娘,各玩各的了。 “唉,我忘了,你太小了,不记事儿呢。”蔡荣小大人一样叹气,“等我学会写字就给你写信,到时候你就让季叔父帮我回信好不好?” 季云轩一脚丫子糊他脸上,老子听不懂! 两个小的感情更纯粹,但季云轩毕竟太小,等日后他们回来真不一定能够记住。但此时谁也不忍心提醒蔡荣这事。 从年初到现在,他们在蔡府住了四个多月,长时间的相处感情也处了出来。他们要走,别说是孩子就是大人也舍不得。 大长公主每日都招姜靖怡母子过来聊天说话,一直到了四月底的时候。 临行前两日,姜靖怡他们在翡翠楼宴请蔡家人,因为是临别的践行,所以大家也没拘着礼仪都坐在一起说说笑笑。 说笑中带着不舍,可也带着对未来的期许。 五月初一,姜靖怡等人起床用了早膳,然后与蔡家人告别准备离京前往肃州去了。 就连蔡如海都特意告了假过来与他们践行,一行人送出城门一直送到城外十里处送别的凉亭才停下。 蔡如海对季秋阳和陆良做了最后的教导后马车终于离的他们远了。 马车上季云轩四仰八叉睡的毫无心事,姜靖怡拿着蒲扇给他扇着风看着后头的人影越来越远。 姜靖怡将头靠在季秋阳的肩上,感慨道,“终于离京了。” 曾经她以为离开京城会很轻松,但直到离开京城才发现心里居然有了不舍。 季秋阳揽着她的肩膀道,“我们会再回来的。” 他相信不需要很久,大周的山水百姓他会看,京城的朝堂他也会归来。只是那时候回来,他就再也不是如今地位低微任人宰割的季秋阳了。 行路漫漫,前程不止。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后面还会写几章小反派的番外。 有读者说舍不得完结,有时候我也不舍得,但是不舍得我也要完结了。后面我会开新书的,所以你们先预收一下吧,你们的收藏会让我开文的时候上个好榜单,好榜单会让我更有动力码字的。 另外也有追我年代文的小可爱,最近我一直逃避码字,现在古言马上完结了那边陆陆续续也会更新,就攒攒看吧。 预收《纨绔入赘娇娘子[穿书]》求收藏 殷序是宜春侯嫡幼子,从小不学无术,斗鸡走狗,人嫌狗憎。仗着有父母和哥哥的庇护为所欲为。 直到亲娘离世,大哥战死沙场,亲爹翻脸无情,殷序一气之下包袱款款进了他爹死对头家的门,自此做了人家的上门女婿。 原本没出息的殷序突然上进了,不斗鸡了,不走狗了。发愤图强一路扶摇而上中了进士。 亲爹上门了,后娘上门了,殷序脸子甩的啪啪响:生为覃家人,死为覃家鬼,入赘覃家再不是殷家人。 —— 覃幼君是京城出了名的美人儿,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男人不计其数。 到了嫁人的年纪覃幼君随手指了指帅的惨绝人寰的殷序:就他了。 人人都说覃幼君眼瞎心盲,放着前程无量的无双公子不要,偏偏对个纨绔子情根深种。 可覃幼君知道,她这个夫君上朝堂能舌战群儒,下朝堂能洗衣带孩子。 此等优质男儿绝世无双,再适合她不过。 然而旁人不知道的地方,殷序可怜又无助抱紧怀里的覃幼君,穿到这种书里,只能靠软饭硬吃抱紧大腿维持生活这样子。 大腿覃幼君: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