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的娇气小哭包》作者：多金少女猫 文案： 娇气小哭包邱栩宁穿书了，穿成了大反派的极品弟弟。 大反派一朝家破人亡被叔叔收养，却不想叔叔一家都是极品，反派被虐待得心理扭曲，几年后更是用非人手段复仇，弄得叔叔家破人亡，结局凄惨。 不巧，邱栩宁穿的是拉了反派最多仇恨值、被极品一家宠上天的幺子。 穿过来的时候，邱栩宁和一脸阴沉的反派刚打了个照面，便被吓哭了 怂包邱栩宁抹着眼泪表忠心：别打我，我会乖乖的QAQ 反派：…… 之后—— “鸡蛋给你，红烧肉给你，好吃的好玩的都给你……”邱栩宁像小老鼠一样悄悄将东西往反派房间搬。 反派一露出拒绝的表情，小哭包就抹眼泪，无奈，反派只得收下，这时，小哭包会破涕为笑。 之后，极品父母哥哥姐姐发现，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弟弟对那个赔钱货好到没边，最后还怀上了赔钱货的孩子！ 孩子！！ 娇气小哭包邱栩宁懵逼：这是生子文？ 反派：我负责 阅读指南： 1.主受，受超级娇气，泪腺发达， 2.软萌娇气哭包受x阴鸷桀骜反派攻，超甜，1vs1 3.对不起这真的是生子文…悄悄在探索人生真理时怀上（想生就生了…） 4.攻受没任何血缘关系【重点】攻和叔叔一家都没血缘关系【重点】 内容标签： 生子 情有独钟 甜文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邱栩宁 ┃ 配角：预收《龙傲天穿成omega后被反派看上》求收藏！！！ ┃ 其它： 第1章 穿书 今儿的天气凉了许多，邱昭昭来医院的时候，还给邱栩宁带了一件外套。 不过室内暖和，外套暂时没了用武之地，被邱昭昭放到了柜子里。 “宁宁，你头还疼吗？”邱昭昭从袋子里拿出了保温桶，麻利地将保温桶里的饭菜盛到了一个饭碗里，端到了邱栩宁面前。 邱栩宁脸上还带着类似惊吓的表情，邱昭昭给他端饭过来都只是愣愣的看着，忘了接。 邱昭昭看着他的脸，小心地喊道：“宁宁？” 邱栩宁回过神来，看着邱昭昭的眼睛像是小兔子的眼睛，红彤彤的，好像下一秒就会哭一样。 “诶，你可别哭啊，要是被爸爸看见了，又得骂我，我给你吃这个，你别哭了。”邱昭昭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根德芙巧克力，在他眼前晃了晃，一脸讨好，“吃不吃？你不是很喜欢吃这个吗？我给你买来了。” 邱栩宁见了德芙巧克力也没有高兴，抱着枕头看着面前陌生又熟悉的脸，大颗泪珠子还是没忍住从红红的眼睛地掉了下来，抵在白色的枕头上，形成了暗色的湿痕。 邱昭昭慌了，“怎么哭了，你头还疼啊？都怪贺知渊那个王八蛋，我们家养着他，供他吃穿，他怎么能打你，爸爸说了，要赶他出去，你别怕，你回家就见不到他了。” 她以为这样说，邱栩宁就会高兴了，但出乎意料的是，他居然哭得更厉害了。 邱昭昭是彻底慌了，而且邱栩宁不像往常一样嚎啕大哭，仿佛能将屋顶都掀翻，他哭的时候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无声且汹涌地落泪，这样反而让邱昭昭更心疼他了，“别哭啊，你别哭啊，你想要什么？你跟我说啊。” 邱栩宁不出声，只是抬起红彤彤湿漉漉的眼睛看了她一下，又低下头去，无声地落泪，伸手抹一下，却又流的更欢。 邱昭昭急的团团转，最后没办法，要给爸妈打电话，只是刚按下号码，正要拨出去的时候，邱栩宁忽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别……别告诉爸、爸爸妈妈。” 他奇怪地在“爸爸”这个称呼上停顿了一下，邱昭昭倒是没有发现这点异样，只是见邱栩宁终于说话，心里的慌张也松懈了许多，她担心地看着他，小声说：“是不是很疼啊？” “不疼。”邱栩宁声音里还带着浓重的鼻音，邱昭昭赶紧抽了几张纸递过去，邱栩宁接过来，没好意思擤鼻涕，只是擦了擦眼泪。 “真的不疼？”邱昭昭不信，“你缝了五针，看着都疼，不过幸好没有伤到脸。” 邱栩宁一张小脸白白嫩嫩的，大眼睛小鼻子小嘴，是家里最好看的孩子，就算没有爸爸妈妈的耳提面命，邱昭昭也稀罕这个弟弟，即使这个弟弟性子骄纵，那也招人稀罕。 尤其现在，眼圈红红，那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里带着粼粼水光，含着泪看人，更叫邱昭昭稀罕心疼，她忍不住骂道：“都是那个杀千刀的贺知渊，我们家收养他，他还敢打你，还以为他是富家少爷啊，让爸赶他出门刚好，家里还省了一口饭，给狗吃都比给他吃好，狗还知道摇尾巴，他就知道咬人，幸好没伤到脸，不然我把他的脸也给挠花了。” 贺知渊三个大字像电钻一样钻进邱栩宁的太阳穴，一阵神经似的疼痛后，邱栩宁没忍住，鼻子一酸，低着头又流起泪来。 他对贺知渊这个名字很熟悉，熟悉到了惊恐的地步。 他睡前偷偷摸摸在被窝里看了一部bl小说，叫《被宠爱一生的影帝》，讲的是男主易扬进入娱乐圈演戏，慢慢往娱乐圈顶点登顶的故事。 邱栩宁不爱看电视剧，也对娱乐圈没半点兴趣，会看这部小说，也是因为它标着男男恋爱标签，才叫邱栩宁挠心抓肺。 这本小说看到了个开头，男主易扬身边便冒出来一个追求者，叫做贺知渊，他财力惊人，为男主一掷千金，将他从苛刻吸血的公司拯救出来，为他保驾护航，一次次的全网黑和污蔑，贺知渊都站在了男主身边，不离不弃。 邱栩宁被这样的男人迷住了，几乎眼睛都不眨地继续往下看，他以为贺知渊就是另一个男主，然而后面的剧情急转而下，男主易扬的身边又出现了一个男人，他们起初是没有任何关系，那个男人也没有对易扬表露过爱意，两个人渐渐成为朋友后，男人将贺知渊的异样告诉了易扬。 原来易扬从一开始就不顺利的娱乐圈之路，是贺知渊在前面设置障碍与陷阱，然后再以英雄一般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为他扫清障碍。 是贺知渊做局，让易扬签下黑心吸血的经纪公司，在易扬被逼得走投无路的时候，出现在他面前递出了援手；是贺知渊让人编出莫须有的黑料，在易扬还没有名气的时候，毁他根基，然后斥巨资请他当名导导戏的男主；是贺知渊设计易扬同公司的小花前辈陷害易扬，泼他脏水，害易扬全网黑，连公司都不帮，然后再以强硬的姿态出面，压得小花向易扬道歉，公司也亡羊补牢，为易扬正名…… 不计其数，都是贺知渊的计策。 以爱为名，实则手段恐怖，骇人听闻，本来易扬都快对他心动，快接受他了，知道这件事情后直接死心了。 贺知渊企图挽留易扬，向他吐露心迹，而邱昭昭一家人，也在他的故事里。 贺知渊只是几句带过，不曾提及邱昭昭他们的名字，但邱栩宁穿到了这具身体里，接受了这具身体的记忆，惊恐地发现，他似乎是穿到了书中的世界。 因为这个世界也有一个贺知渊，因为这个贺知渊的遭遇，和小说里贺知渊诉说的一模一样，还因为他去搜索小说里的几个老戏骨影帝配角的名字，还真的出现了，不过他们都还很年轻，甚至都没有拿到影帝的头衔，只是一个不温不火的演员。 邱栩宁被刚迷上的男人的真面目吓得都没有缓过来，就出了这种事情，让他怎么能不惊恐。 但是害怕也没有用，他迟早都得面对那个恐怖的男人，邱家并不富裕，这次原来的邱栩宁被贺知渊打破脑袋，缝了几针，又住了两天院观察，已经花光了家里的所有存款，所以下午的时候，他就得回家了。 除了邱昭昭，还有原来邱栩宁的妈妈，也一块儿过来了。 那是一个长相平凡的妇女，颧骨高耸，肤色黑黄，面皮紧绷，显得有些尖酸刻薄，但是面对邱栩宁，却能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宁宁啊，你头还疼不疼？” 邱栩宁摇摇头，他有些叫不出妈妈。 他是单亲家庭出来的，家里除了他，只有他的妈妈，他也跟妈妈姓，邱艳茹女士一贯强势，说一不二，他的生活学习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容不得错位，他爱她也惧她，知道自己是喜欢男孩子的时候，他哭了很久，因为这是妈妈安排之外的东西，她连以后有几个孙子都想好了，他却在一开始就扼杀了这个可能。 现在这个妈妈，邱栩宁悄悄打量了她几眼，抿起了嘴唇，他还没想好要不要叫妈妈。 他暂时还没有这个心理准备。 邱栩宁的小心思，周明美是不知道的，她掰过邱栩宁的脑袋看了一眼，他被打伤的地方是脑袋正上方，短短的头发被剃掉，露出了白净的头皮，但那上面有一条蜈蚣一样扭曲的缝线，看起来很不好看，不过愈合了许多，再有个一周，就能来医院拆线了。 周明美知道小儿子爱面子，所以来的路上还给他买了一个帽子，正好可以挡住那块缝线。 邱栩宁小声地说谢谢，却因为喉咙里还有些艰涩，并不清晰，周明美都没有听见。 不过她也能感觉到这事儿发生后，小儿子变得安静了许多，她心疼的紧，但他们也不可能赶贺知渊那赔钱货走。 想着呆会儿回家宁宁要是闹起来要赶贺知渊走的场景，周明美也犯了愁，有点犹豫要不要把养那赔钱货养到成年就有一套别墅拿的事情和他说，但小儿子年纪小又管不住嘴，要是让大儿知道了，哪有小儿子的份。 周明美心里想着事儿，哪儿还有功夫去注意邱栩宁的异样。 邱昭昭在后头将邱栩宁的衣服都装了起来，拿在手里，小声地说：“走吧。” 医院离邱家并不远，都不用打车，走个十来分钟就到了。 邱家虽然不富裕，但爷爷那一辈小有积蓄，买了一个独栋的房子，还带院子，在这个小县城也不算差了。 邱栩宁刚抬高帽檐，就看见一个人从门里出来，手里提着几袋垃圾，往他们这边走，在看到邱栩宁他们的时候，又停住了脚步。 邱栩宁的视线和来人对上，一道惊雷在脑海炸起，书中贺知渊的形象渐渐浮现，头上本来已经不那么疼痛的伤口仿佛被他如刀的视线重新割开，钝痛感如潮水一般汹涌而来。 贺知渊朝他的方向走近了一步，邱栩宁脸色一白，被吓得连连往后退，眼眶泛红，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瞳含起了雾气，仿佛只要一眨眼，泪珠子就会落下来。 贺知渊顿足，目光幽深地盯住了他。 第2章 回家 邱栩宁不敢看他，垂下眼去，一滴晶莹的液体落了下来，被他飞快地伸手抹掉。 周明美和邱昭昭看着邱栩宁吓得后退，还差点摔跤，心里一紧，赶紧将邱栩宁护在身后，周明美对着贺知渊呵斥道：“你赶紧走，别在宁宁眼前晃，他要是没考上一中，我就赶你出去睡大街，在我家白吃白喝还打人，谁家有你这样的衰货，快点给我走！” 贺知渊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目光还落在邱栩宁身上，邱栩宁察觉到他的视线，还往邱昭昭身后躲了躲，挡住了贺知渊的视线，他的个子明明比邱昭昭高半个头，还硬缩在邱昭昭身后，只露出半边帽檐。 也不知道是不是觉得他这个孬样有意思，又或者是想展现胜者的姿态，贺知渊轻轻地嗤笑了一声，拎着那两袋垃圾袋慢悠悠地越过了他们，朝垃圾桶存放的方向走去。 邱昭昭拍拍他的肩膀，小声哄道：“咱们不看他，爸爸说让他睡三楼的杂物间了，还饿了他两天，没给他吃饭，来给你出气，你要是不满意，我们再跟爸爸说说，以后都不给他吃晚饭了。” 邱栩宁听了，没说什么，他回头看了贺知渊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凑巧，贺知渊也回了头，虽然这次视线都没对上，但邱栩宁也吓得够呛，刚忙扭回了头，小媳妇一样抓紧了邱昭昭的手臂，将脑袋挨了过去，仿佛这般能汲取一些安全感。 回到了家，刚进门，邱栩宁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烟味。 “硕海！你怎么又把家里弄得乱七八糟的！你看你像什么样子，快给我起来！”周明美发起火来，和母狮子一样，双眼突瞪，脸颊泛红，头发都竖了起来。 邱硕海连忙从沙发上爬了起来，他掐灭了烟，讨好地笑了笑，说：“我刚抽，就抽了一支，绝对没有多抽。” 周明美可不管这个，她张开那双做惯了粗活显得和蒲扇一样宽厚的手掌往邱硕海头上扇了两下，“快给我开窗户通风，我真的造了什么孽，生了你这种玩意儿，养只畜生还能宰了吃肉，你能干啥？你啥都干不了还给我制造麻烦，快点给我收拾好！不然等你爸回来了小心收拾你。” 邱硕海痛呼了几声，都没能得到周明美的怜惜，他嘟囔了句什么，几步跳开去开了窗户。 周明美转脸就温和了起来，“宁宁啊，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邱栩宁摇摇头，他还没什么胃口。 “真不吃？我做你最喜欢的可乐鸡翅吃，要不要？”周明美问。 邱栩宁还没说话，邱硕海腆着脸凑过来说：“妈，我想吃。” 周明美瞪了他一眼，没个好脸色。 邱栩宁看了邱硕海一眼，小声说：“我要的。” 周明美听了，脸上露出了笑来，“好好，我现在就去做。” 周明美说完就去厨房了，邱昭昭也格外懂事地去厨房帮忙。 客厅了就只剩下邱栩宁还有邱硕海两个人。 邱硕海极亲昵地凑了过来，搂住了邱栩宁的肩膀，笑嘻嘻地问：“你伤怎么样，还疼不疼？” 邱栩宁不自在地扭了扭，从他臂弯里钻了出去，小声说：“你别离我这么近。” 邱硕海一愣，笑了，他抬起胳膊，嗅了嗅身上的味道，“怎么？有烟味？” 邱栩宁摇摇头，又点了点头。 邱硕海没有再搂他，而是又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问：“姓贺的那儿你看见值钱的东西没？” 邱栩宁看着他，半晌没有说话。 这次“邱栩宁”会被打破脑袋，也是因为“邱栩宁”听了邱硕海的怂恿，做了小偷的勾当，摸到了贺知渊房间里去找邱硕海嘴里的“值钱货”，结果刚找到了一块看起来价值不菲的手表，就撞到了贺知渊回屋，贺知渊让他归还那块手表，“邱栩宁”不干，囔囔着骂了起来，然后……然后就被贺知渊揍了。 邱栩宁脑海里浮现的那些画面，贺知渊凶狠的眼神，暴戾的动作，抓着“邱栩宁”的脑袋往门槛上撞，仿佛要揍死他一样。 邱栩宁相信，要是贺知渊真的想，“邱栩宁”肯定就没命了。 可能他穿过来，就是因为“邱栩宁”被贺知渊打死了。 一旦想到这个可能，邱栩宁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邱硕海有些不耐烦，“你快说话啊，他家原来那么有钱，说破产就破产，没留点值钱的东西不可能吧？” 邱栩宁回过神来，刚想说什么，身后“咯吱”一声响起，邱栩宁扭头看，是贺知渊回来了。 邱硕海机敏，装模作样地换了个话题：“我真是心疼死你了，这几天吃不好也睡不好，幸好你回来了，让我看看你的伤。” 他说着，还伸出手来，要摘邱栩宁的帽子，邱栩宁一时不察，被他摘掉了帽子，“……哈哈哈哈，我操，你这伤口可真几把丑，像几把一样丑，哈哈哈哈。” 邱栩宁想抢邱硕海手里的帽子，邱硕海个子比他高，胳膊也比他长，举高了胳膊就是不给他，“戴什么帽子啊，让我多看看啊，哈哈哈，你别动，让我摸摸啊。” 邱硕海说着，一手丢掉了帽子，一只手钳住了他的脸颊，去摸他的缝线口子。 邱栩宁被他粗鲁的动作弄得疼的很，鼻子一酸，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我操？你怎么还哭了？操操操？你至于吗？碰你一下就哭了啊？”邱硕海很不可思议，声音都提高了许多。 邱昭昭听到动静，从厨房里出来，见邱硕海还一手掐着邱栩宁的脸颊，尖叫起来：“哥！你干什么欺负宁宁？” 她的尖叫声又将周明美给引出来了，她见着这幅场景，火气就上来了，蒲扇一样宽厚的手掌立即就扑了过来，将邱硕海扇翻了，“谁让你欺负你弟弟了？你给我过来！”她又揪着邱硕海打了几下，邱硕海连连讨饶，“妈，你轻点，你给我打死了以后你们老了没人给你们摔盆送老了啊！” 周明美冷笑道：“你有你弟弟半分聪明我进棺材了都得笑醒，还指望你能摔盆送老？” 邱硕海被她拧着胳膊肉，眼泪都快给拧出来了，“妈，你给我轻点、轻点啊……” 趁着两人在扯皮，邱昭昭赶紧走到邱栩宁身边，给他纸巾，“别哭啊，你现在怎么这么爱哭，来擦擦眼泪。” 邱栩宁接过邱昭昭的纸巾，擦了擦眼泪，他泪腺发达，遇事儿动不动就哭，根本控制不住，到这儿，都不是他的身体了，他还是老样子，总喜欢哭，他也知道这种德性惹人讨厌，邱艳茹女士就很讨厌他这幅做派，见他哭总要训他，说还不如生个女儿算了，他心里也难受，也不想这样了，但这种事情，又哪里是他一时不想就能办到的。 趁着周明美还在训邱硕海，邱栩宁循着记忆，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邱家家看起来并不大，房间也不多，三层，就六个房间，只有邱栩宁和邱硕海有自己的房间，邱昭昭和邱海燕两个女儿是睡一块儿的。 邱栩宁到了卧室，一开门就看见了墙上贴着漂亮女明星的海报，地上都是拧成一股的纸巾和零食垃圾，床上也是乱糟糟的，课本还有课外书都放在床上，看得邱栩宁一直皱眉头。 随后，他吐出一口气来，认命一般开始打扫卫生。 他洁癖有些严重，也是因为邱艳茹女士也有洁癖，强迫他养成了爱干净的习惯，让他看着不干净也摆不整齐的东西就难受。 整理了好一会儿，他才将这个大小适中的卧室清理干净，又把沾了课本课外书上边细菌灰尘的被单和毯子全都抽了出来，拿下去放到洗衣机里洗。 周明美见了有些诧异，“怎么了这是？怎么突然要洗被单？” 邱栩宁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嗫嚅着说：“脏了，我洗一下。” 周明美听了，“哦”了一声，说：“是该洗了，有一个月没洗了。” 顿了一下，又说：“饭快好了，你去洗洗手，马上就吃饭了。” 邱栩宁轻轻地“嗯”了一声，他看了周明美一眼，眼里还有些茫然，他到底还没有将这里当做是家，也没有将邱家人当做亲人，所以浑身都不自在。 他还抱有一丝不现实的幻想，例如睡一觉，又回到了他那个温暖的被窝。 周明美做了一桌子好菜，有红烧鸡翅、又辣椒炒肉丝儿、有红烧鱼、小葱煎豆腐、蒜苗炒蛋还有一盘小白菜。 “你只能吃鸡翅，要忌口，辛辣的鱼肉鸡蛋可都不能吃。”周明美说。 邱栩宁点点头，朝周围看了一眼，眼珠子忐忑不安地转了转，小声问：“贺知渊不来吃饭吗？” 邱昭昭夹了一个鸡翅，刚想放自己碗里，瞥见周明美的眼神，筷子转了一个弯，放到了邱栩宁碗里，听见他问，不客气地说：“等我们吃完了，要是有剩饭就给他吃，他打伤了你，要是你脑子被打坏了，考不上一中，那真的打死他都不够赔的。” 周明美听了，脸拉了下来，“他这贱骨头就得磋磨磋磨，还真的以为他还是什么千金少爷？我们全家人都得伺候他？刚来没几天就敢打人，再过几个月还不得爬到我头上拉屎？？！谁给他的胆子？我们不收他他就得睡大街的货色，还敢打人？” 出了邱栩宁被打破头这事儿，周明美当时就想撕了贺知渊，然而又忍住了，因为她看见了贺知渊的眼神，那凶狠、慑人、无畏、嘲讽的眼神，很有攻击性和威慑力，叫她一下子就僵在了原地，也没敢动手。 幸好没动手，那贱骨头脾气硬着呢，要跟他硬碰硬，少不得会被反抗，像这样饿他几顿，让他明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个道理，以后也乖顺一点。 第3章 偷吃 邱栩宁听了周明美的话，欲言又止，这件事情不全是贺知渊的错，“邱栩宁”也有错，他不应该去偷人家的手表，在被发现后不仅不还给人家，还要辱骂对方，要是是他，他也会生气的。 但邱栩宁没敢说出来，因为说出来的话，贺知渊那儿有块儿值钱手表的事情，可能就瞒不住了，到时候，贺知渊没准会拿他出气。 他低着头，心里想着这个可能，心里微微颤抖了起来，邱家人不知道贺知渊的真面目，他是知道的呀，贺知渊成年后拿回了父母为他准备的资金，转头就拿邱家一家子开刀了。 虽然在贺知渊的描述里，都是一笔带过，但邱栩宁能感觉到他那样的脾性，肯定不会善待欺负过他的人的，所以以后邱家的未来脚指头都想猜到了。 邱栩宁吃了几口饭，又停住了，他眼珠子滴溜地转了转，邱家人总共有六口人，邱爸爸还在工作，不在家，邱大姐也在上班，他们两个人脾气最差，不好说话，但邱妈妈、邱昭昭还有邱硕海就好说话多了。 “……还是让他来吃饭吧，我都好了，不要罚他了。”邱栩宁轻声说。 众人听了，都诧异地看向他，邱昭昭说：“宁宁，你怎么啦？你头都被打破了啊！流了那么多血，你还给他说话？他那种人就是贱骨头，你对他好没用的。” 邱硕海吸吸鼻子，赞同道：“就是，咱们家本来就人多事也多，他还净添乱，说起来他爸妈真的没有给我们家啥好处吗？咱们就这么白养着他？” 周明美没理他，对邱栩宁说：“宁宁，你吃你的饭，不要管他。” 邱栩宁吐出一口气，轻轻地“嗯”了一声。 邱硕海说：“妈，你回答我啊，咱们家真白养他啊？” 周明美瞪了他一眼，“你管这么多干什么。” 她不肯再多说，邱硕海也撬不开她的嘴，只好悻悻地闭上了嘴巴。 邱栩宁不是很饿，只吃了半碗饭，就放下了碗筷。 “不吃了？”周明美问。 邱栩宁说：“吃饱了。” 周明美狐疑地看着他，邱栩宁被她有些尖锐的眼神盯着，心里惴惴，白皙的脸皮浮现了一层淡淡的粉红色，眼睛都不敢看她，眼皮微微颤动着，小声说：“我、我去写作业了。” 他说话都有些说不利索，起身的时候还差点绊到椅子腿，惊慌之下扶住桌子才站稳。 “小心点！”周明美声音提高了几分，邱栩宁吓了一跳，肩膀都抖了一抖，飞快地看了她一眼，低着头离开了饭桌。 “妈，我怎么感觉邱栩宁这次把脑子都给弄坏了，看他这个怂样儿。”邱硕海扒着饭，看了一眼邱栩宁离开的方向，随口说。 原来的邱栩宁霸道得很，好菜都要拢在他面前吃，一有不顺心的，就扯嗓子拍桌，跟有狂躁症一样，明明一副清秀干净的样子，但内里完全不是那回事。 不过就算这样，他学习倒是很好，是家里最聪明最有前途的小孩，所以大家都疼爱他忍让他。 邱硕海随口一句，就像根刺一样扎在周明美心上，她拧着眉，脸色难看了起来。 邱栩宁知道自己的行为和“邱栩宁”截然相反，他趴在桌上，脸还烫着，他不擅长撒谎，而他的存在本来就是一个谎言，所以他没办法好好和邱家人说话，因为他心虚。 现在天气都冷了，晚上周明美给他重新铺了被子，邱栩宁下意识地说了一声：“谢谢。” 周明美弄被褥的动作停了下来，眼神诡异地盯住了他。 邱栩宁一时没反应过来，与周明美对视，眼眸像清水一般澄澈，光线在他眼底折射出细碎的光彩，显出了几分静谧，但很快，他就像好像做错了事情一般，略微低下了头，不敢看她。 周明美收回视线，安静地套好了被子，然后退出了房间。 邱栩宁坐到床上还没一会儿，这个家的男主人邱顺明直接推门进来了，嗓门极大：“宁宁，你给我过来。” 邱顺明剃着平头，肤色黑黄，长得还人高马大，看起来很不好相处，邱栩宁一对上他的目光，浑身就僵住了。 不知道是不是从小没有爸爸这个角色参与他生活的缘故，他对这种年长的男性都有些恐惧，即使在“邱栩宁”的记忆里，邱顺明最溺爱他，从不对他动粗。 “宁宁，你呆着干啥？快过来！”邱顺明对他招手，邱栩宁迟疑了一下，慢慢移开步子，走到了他面前，他没说话，只是悄悄地盯着他裤子上的泥点看。 邱顺明说：“让我看看。” 他说着，将邱栩宁的帽子摘掉，掰着他的脑袋在灯光底下看，看了好一会儿，才说：“再去医院看一下。” 他说着，就拉着邱栩宁要去医院。 邱栩宁被他拉到了医院做了一套检查，等结果出来了，医生拿着检查单看了看，说：“没什么问题，就是皮外伤，等结痂了拆线就好了。” 邱顺明皱眉，粗声粗气地说：“医生啊，你看没看清楚？我儿子伤到脑袋后人都傻了，这能没问题？你们主任呢？叫你们主任出来，你不会看，我不找你看。” 邱栩宁在旁边听了，愣住了，他迟钝的大脑难得转得快了一些，他意识到邱顺明原来是怀疑他傻了。 这边邱顺明还在为难医生，“你们这些医生，有病说没病，没病又说有病，我儿子那么聪明机灵，嘴还甜，你看他现在就跟个傻子一样傻愣愣的，还不说话，你说没事就没事了？赶紧找你们主任过来。” 邱栩宁赶紧拉住他，说：“我没事，我们回家吧？” 邱顺明扭头看他，“你说什么？” 邱栩宁赶紧重复了一遍刚才说的话，邱顺明顿了一下，盯着他的脸问：“真没事？” 邱栩宁赶紧点头，邱顺明问：“1999加2345等于多少？” 邱栩宁愣了一下，回答：“4344。” 旁边的医生扶了扶眼镜，好脾气地说：“他脑子的确没收到损伤，只是皮外伤，忌口，别吃辛辣，别吃鱼肉蛋，伤口会好得快一点，行了，你们出去吧，下一位。” 邱顺明带着邱栩宁出了医院楼，嘟囔着骂道：“白花钱，瞎折腾。” 骂完，伸手拍了邱栩宁脊背一下，说：“你妈硬说你脑子有毛病，我看好使得很，哪有毛病了？回去她再说什么，别理她，回去写作业去。” 邱栩宁轻轻地应了一声，想说点什么，又没能说出口，他还是没办法和“邱栩宁”那样那般自如地和邱顺明说点什么，他甚至都没有喊他“爸爸”，邱顺明大老粗一个，都没有发现这一点。 回到家，邱栩宁开着台灯，写起了作业。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邱栩宁”和他一个年纪，也是十六岁，念初三，也是再过几个月就要中考了。也是因为要中考的缘故，邱艳茹女士看他看得很紧，为了避免他和同学厮混出去玩，她甚至亲自开车到学校接他，他没有一点私人空间，他从女同学那里借来的书，也只敢偷偷摸摸在被窝里看。 但是啊，邱栩宁停住了书写的动作，要是两个世界时间流速不一样，且这边时间更慢的话，那边是不是已经是白天了啊？ 那他偷偷摸摸看的书，会不会已经被她发现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像是最后一抹遮羞布被人揭开了一样，邱栩宁的心脏仿佛都蜷缩了起来，带着涩涩的疼痛，还有羞耻懊恼。 这已经是他最大的秘密了。 邱栩宁眼底又浮现起一层淡薄的雾气，深吸了几口气，又将酸意憋了回去，只是再看作业，他也写不下去了。 他起身下楼，想找点水喝。 下了楼梯，邱栩宁顿住了脚步，他看见厨房的门开了一条缝，里边的灯也没有关掉，一缕明亮的光线从门缝里透了出来，幽幽地照亮了一角客厅。 邱栩宁走过去推开门，正要关灯，余光里瞥见厨房里边杵着的一个人，被吓得短促地尖叫了一声，再看清那人后，他又捂住了嘴巴，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惊恐的表情。 贺知渊被尖叫声惊扰，回头看了他一眼，看见是他，手里的锅盖“砰”地一声放了回去。 邱栩宁余光里看见了他的动作，意识到他是出来找吃的了。 但邱栩宁是知道的，周明美防着他会偷吃，所以把饭菜还有剩饭都端到了卧室，所以他找不到一点可以吃的东西。 贺知渊转身朝门口走来，邱栩宁退了几步，让到一边，低下头去，不敢看他。 然而贺知渊走到他面前，却停住了脚步。 邱栩宁下意识地抬起脸，看见贺知渊正盯着他看，眸光暗沉，像黑夜下的潮水，带着无声的逼迫感。 邱栩宁心里一颤，喉咙攒动了一下，吐出一句：“你饿了吗？” 他的声音细小，表情怯弱，完全没了之前嚣张的气焰。 贺知渊盯着他看，没说话。 邱栩宁又磕磕绊绊地说：“我、我有吃的，你要是不介意，吃我、我的？” 他说着这种话，眼神虚闪，像是揣了一只兔子，一刻都定不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攻：他又在耍什么花样 受：现在讨好他还来得及吗 哈哈哈哈 更新了orz 第4章 上供 邱栩宁不知道他现在的样子和之前相比，有多违和，那张脸上的盛气凌人嚣张霸道一旦变成了羸弱胆怯，那整个人的样子都显得不太一样了，连之前一直无视的身姿都开始彰显其存在感，透露出一股楚楚的可怜味道。 他伤到了脑袋，做出任何行为也都意料之中，但贺知渊没想到他会以这种姿态面对他。 像是一下子就被他打软了骨头，连周围的空气都带上了讨好的味道。 邱栩宁在讨好他。 贺知渊看着邱栩宁那紧张不安又胆怯的样子，意识到了这一点。 邱栩宁虽然垂着眼，但好像总有一丝余光总是注意着贺知渊的表情，见贺知渊还是没有说话，忍着拔腿逃跑的冲动，小声又说：“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误会。” 他说着，鼓起勇气看了一眼贺知渊，贺知渊与他对视，突然靠近邱栩宁。 他上前了一步，邱栩宁就后退一步，总是和他保持着一臂的距离，似乎是怕他又打他。 贺知渊也发现了这点，他似乎觉得很有意思，又朝邱栩宁走近了一步，邱栩宁连忙又后退了一步，还下意识抬起手臂，想挡脸。 贺知渊又抬脚朝他迈了一步，邱栩宁往后退去，却不想身后放着一把锄头，他一脚正好踩到锄头上，锄头把柄一下子就打了过来，正好打到邱栩宁的脑袋，邱栩宁疼得眼泪花子都冒出来了，但这会儿他居然能忍住没叫出来，只是蹲在地上，捂住脑袋不说话。 贺知渊低头看他，似乎也被木把柄打中了耳廓，那薄薄的本来白嫩嫩的耳廓也充血变得通红了起来，邱栩宁吸着气，还有哽咽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撞的不轻。 邱栩宁等那疼痛劲缓过去了，才扶着旁边墙壁慢慢站了起来，此时贺知渊已经不见了，应该是回房间了。 邱栩宁吸了吸鼻子，将那把锄头放到了角落里，又去厨房把灯关了，才回到自己卧室。 只是刚坐下来，他才想起来他下楼是想喝水的，经过贺知渊这一遭，他都忘记喝水了，他坐了一会儿，还是重新跑了一趟，到楼下喝饱了水，缓解了口干，才回到房间。 他还想着贺知渊在厨房里找东西吃的事情，他犹豫了一下，循着记忆，从床底下拖出了一箱子的零食，这是“邱栩宁”宝贝的零食箱，里面都是零食，有薯片、麻花、火腿肠、辣条、油炸花生，还有比较管饱的沙琪玛、面包、苏打饼干等等，存放了一箱子。 “邱栩宁”喜欢吃这些东西，但是他却不大爱吃，有时候饮食习惯和生活习惯是很受父母影响的，导致他现在很多喜好都和同龄男孩子不一样，不爱吃零食也是，邱艳茹女士对他的管教很严格，娱乐、饮食、学习都按照她制定的计划来，如果说一开始还对零食感到嘴馋，但久而久之，在邱艳茹女士的暗示之下，他会觉得吃这些东西在腐蚀和毒害他的身体，吃了反而会产生心里不适，严重的话还会呕吐。 反正他不会吃这些东西，不如给贺知渊吃。 邱栩宁这么想着，又有些忐忑，要是他不要怎么办？ 犹犹豫豫的，捏着一只面包好一会儿都没放下来，最后还是捡了一些能够饱腹的东西，揣在怀里，轻手轻脚地打开门，往楼上走去。 贺知渊睡的那个杂物间很小，才十平不到，下雨天还容易渗水进去，窗户都有些烂，总能被风吹得噼啪作响，连放杂物，都怕太潮湿会发霉，总之，那根本就不是可以睡人的地方。 邱栩宁回忆到这里，顿住了脚步，邱家人对贺知渊的确不太好，连个睡觉的地方都这样差，也难怪会真的不给他饭吃了。 他将吃的放到了门口，然后轻轻地敲了敲贺知渊的门，又怕见到他，敲完门就往楼梯口跑去，他也没看贺知渊有没有开门，有没有拿那些东西，反正他心里安心了很多，有一种“已经交了保护费，他应该不会再打我”了的松懈感。 从贺知渊打“邱栩宁”的行为能看出来，他应该不会随便打人的，但要是逮着邱栩宁打的话，邱栩宁还真的打不过他。 第二天邱栩宁很早就起来了，他生物钟比较固定，早上五点十分就爬起来背书了。 周明美过来叫他起床，走到门口就听见房间里头的读书声，她有些诧异，邱栩宁很爱赖床，已经到了她得天天叫他起床的地步，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居然自己起床，还背起了书？ 周明美附在门板上仔细听了听，他果然在背书。 她心里又困惑又高兴，也没出声惊扰他，悄悄离开了。 邱栩宁背了一会儿书，去刷完牙洗完脸，下楼吃早饭。 他这会儿还不是假期，要上学，但出了这事儿，周明美硬是给他请了两周的假，到今天为止，都还有四五天的病假呢。 邱栩宁喝了一口粥，也不敢看周明美，小声地把他想回学校的意愿给提了。 与其这样一直在邱家呆着弄得浑身不自在，还不如去学校呆着，至少他习惯在学校的生活。 周明美皱了皱眉，说：“你再说一遍，你刚刚说什么？” 邱栩宁呆了一下，抬起眼睛看向周明美，又很快移开，落到她面前的碗上边，嗫嚅着说：“我想去学校上课了，太久没上课，我怕跟不上进度。” 周明美听了，眉头松缓了许多，“这样啊，你头真不疼了？” 邱栩宁连忙点点头，“不疼了。” 邱硕海笑他，“你真蠢，妈都给你请了两周的病假，能玩不多玩几天，还赶着要去学校，真是蠢到家了。” 周明美听了居然赞同地点点头，说：“你不用急着去学校，能多玩几天，就多玩几天，你脑子伤了，可别累着了。” 邱硕海听了，撇撇嘴，说：“妈，你疼宁宁不疼我啊，天天催着我去工作。” 周明美瞪他，邱硕海赶紧又说：“姐的工作不就挺好的吗？工资也不少，我就不用去工作了。” 邱栩宁忍不住看了他一眼，邱硕海今年二十，高中就念了一年，就辍学在家，一直呆在家里游手好闲，不出去工作，不仅伸手和爸妈要钱，还跟邱大姐邱海燕要钱，他也要习惯了，不可能会去上班的。 周明美对让他去工作的态度也不怎么坚决，所以听他这么说，言辞也都不怎么严厉，“你这样以后娶了老婆怎么办？” 邱硕海嘿嘿笑着，说：“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嘛，不过妈啊，你得给我找个有钱的老婆，省的我还要养家，麻烦。” 周明美撇嘴，“有钱的女的谁看得上你。” 虽然这么说，但她觉得自己儿子哪儿哪儿都长得好，长得敦实，身材也随他爸爸，长得高大，女孩子都喜欢这种男孩子，所以她倒是不愁邱硕海找不到女朋友。 邱栩宁等着他们都停歇了，才开口说：“我还是想下午就回学校，我怕跟不上进度。” 周明美听他一直坚持，也就答应他了，她面对邱栩宁，是再温柔不过的慈母了，“宁宁啊，你要是觉得不行，你就回来，你那么聪明，落下几天课也没什么，以后再补回来就是了。” 邱栩宁赶紧点头，说：“我会的。” 他刚好已经喝完了粥，便放下了碗筷，下意识地要收拾旁边的碗筷，只是刚收拾了两个，他注意到周明美有些惊诧的眼神，又忽然反应了过来，手指一僵，慢慢地将碗筷放下，往桌里边推了推。 周明美惊诧的眼神慢慢平复了下来，对邱栩宁笑着说：“你去念书吧，今天中午给你做一顿好吃的，你吃完了再去学校。” 邱栩宁看了看四周，问：“贺知渊去学校了吗？” 周明美听见他的名字，下意识地皱眉，“去了，我让他早点去，别跟你撞上，晦气。” 邱栩宁听了，半晌没有说话，周明美要收拾碗筷的时候，他才说：“妈妈，你让他正常时间起床好了，我会早点起床去学校的。” 他第一次喊了周明美“妈妈”，周明美却不知道这一声“妈妈”份量有多重，她听了邱栩宁的话，说：“你多睡一会儿，不用起那么早，他该给我早点起来，全家就他一个人最舒服，少不得得挫挫他。” 邱栩宁被她的话堵得无话可说，他现在才意识到周明美对贺知渊的怨气真的不是一般的大。 他没有再和周明美说什么，他转身去了三楼，看见昨天晚上放在门口的那些零食都不见了，他居然有些高兴。 他已经“上供”啦，他也吃掉了，他们那事儿就算一笔勾销了吧？ 邱栩宁心里高兴，脸上也带上了些许的红润，眼睛都亮晶晶的，整张脸都因为高兴而生出光来，这张脸上没有了以前的戾气和骄纵，只有单纯的喜悦，因而显得好看极了。很难想象，同一张皮囊，在不同的人的身上，会显出如此巨大的差别。 邱家人是粗莽，又偏爱邱栩宁，纵使觉得他奇怪，也绝对不会多想。 但贺知渊是明白邱栩宁前后的差别的。 第5章 哭包 贺知渊现在念的学校就是周明美心心念念的一中，本县城的一中学校在周围市县都比较有名，不过是私立学校，学费也高昂，当然，这笔钱不是邱家出的，而是处理贺家一切事宜的律师着手，将贺知渊安排到了这所学校，学费也都是这个律师出的钱，不然凭着邱家夫妻俩的德性，贺知渊估计书都没得念。 现在距离贺知渊家里出事已经过去了半个月，贺知渊已经习惯了现在的处境，他适应的很快，要不是邱栩宁溜进他房间偷那块手表，他也不会动怒，对邱栩宁动手。 他是一个很能忍的人，唯独在一些事情上，无法控制自己。 贺知渊拿出那块手表，手表看起来也有些年头了，是贺知渊父母的遗物，为了避免太过显眼，他连表带都拆掉了，没想到还是被翻了出来。 贺父贺母去世的突然，诺大的家业也顷刻间倾倒，他一夜之间失去了父母，失去了家，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也只有这块表可以聊以慰藉。 下午放学，贺知渊单肩背起书包，正要往教室门口走去，一个女生拉住了他的衣服，柔声问：“那个，贺知渊啊，班上刘玉禄生日，请大家吃饭，你来不来啊？” 贺知渊顿住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语气冷淡地说：“不去。” 女生说：“大家都去，你也来嘛？上次全班聚餐你都没来。” 贺知渊说：“我说了，不去。” 他的表情并不和善，或者说他本身长得就不太和善，那双瞳色偏浅色带着点琥珀色的眼眸由于光色原因，总是显得有些野性的冷漠，看着人的时候，也带着一种逼迫感，他到底从小在豪门之家里成长的，浑身的气度和气场都不是这种小县城里才能养出来的。 有识货的人能认出来，他身上穿的衣服都是牌子货，上下一身都要好几万，所有人都猜测他家里应该很富裕，但他偏偏很低调，除了身上的衣服之外，他从不显露自己的财富。 这样的男孩子，不知道迷倒了多少少女的心，单单他这个班里，据好闲人士不完全统计，至少有一大半的女生暗恋他。 不过这种事情，贺知渊也无从得知，他刚来这所学校没多久，并没有相熟的人，他似乎并不想和别人扯上什么关系，所以没人了解他的实际情况。 女生被贺知渊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很无奈地对身后的刘玉禄摇了摇头，这人软硬不吃，随行如风呐，她可没办法把他请过去了。 * 邱栩宁在周明美答应他去学校后，就开始收拾东西，马上就去了学校。 他请了两周病假，课程恐怕会落下很多，他习惯了自律的生活和学习，都不用别人多说什么，他自己就能打理得妥妥当当。 循着记忆去了学校，班主任江老师对他提前返校感到有些惊讶，不过还是欣慰的，见他伤都还没好，还允许他戴帽子上课，“你要是不习惯，或者伤口疼的话，你就和老师说，老师会给你批假让你回家休息。” 邱栩宁抿着唇，乖巧地说：“谢谢老师。” 江老师和蔼地说：“去吧，去教室吧。” 邱栩宁进了教室，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坐了下来。 他旁边坐的是一个男生，他记得是叫秦守泽，秦守泽和“邱栩宁”的关系并不是很好，所以邱栩宁没有和他打招呼。 他搜刮了一下“邱栩宁”的记忆，发现他还真的什么朋友都没有。 这点和他有点像，邱栩宁心想，他也没有什么朋友，他所在的班级是火箭班，大家都埋头苦学，不会浪费一点时间在交际上，所以同学关系都比较淡薄。而且邱栩宁内向，和那些男生的兴趣爱好也不大一样，所以也插不进去男孩子之间，倒是有一些女生很乐意和他玩，但邱艳茹女士不爱看到这个景象，第一次看见了，就嘲讽她说是生了一个女儿。 邱栩宁不喜欢听她说这种话，一点都不喜欢。 说到母亲这个字眼，邱艳茹女士的形象并不是传统家庭的那种慈母，也许他们这个家庭缺失了父亲这个角色的缘故，她既当爹又当妈，或许比起母亲，她更倾向于父亲的角色，对邱栩宁的要求很高，也很严厉，邱栩宁很难在她身上看到温柔慈爱这些特质。 周明美对外人可能苛刻，但对他，却是温柔慈爱的，也处处体贴照顾，完全符合是邱栩宁曾经幻想过的慈母形象，当然，周明美慈母的前提是他是她的小儿子“邱栩宁”。 要是让她知道他已经代替了那个“邱栩宁”的话，她肯定会很伤心吧？或许还会赶他出去。 邱栩宁陷入这种幻想里，心里压上了一块沉重的石头，他现在无路可退了，只能做邱栩宁了。 “邱栩宁”是走读生，并不需要留下来晚自习，所以一放学，邱栩宁就可以回家了。 只是他还不想那么快回去，所以在学校外边的书店停留了一会儿，买了一份习题册子和试卷，才回家。 到家的时候，也有点晚了，周明美随口问了一句，邱栩宁扬了扬手里新买的习题册子和试卷，小声说：“我去买了这个。” 周明美看见了，问：“你手里还有钱用吗？” 邱栩宁回答：“有的。” 一家子疼“邱栩宁”，所以“邱栩宁”经手的钱不少，但到了这会儿，都没有什么剩余，都被“邱栩宁”拿去买了乱七八糟的东西，更是找借口泡在了网咖，花了个干净。 他前脚回来，贺知渊后脚就跟着回来了，邱栩宁也怕见到他，看他开门低头进来，他就连忙抓紧了书包带子，往楼梯走去。 走到楼梯中段的时候，邱栩宁听见周明美呵斥他的声音，又指使他打扫卫生，“给我好好拖地，拖干净！要是有一点不干净，有一点灰尘，你今晚就别吃饭了。” 邱栩宁听了，一时半会儿都没反应过来刚才温柔细语的和现在的尖利刻薄是一个人说出来的话。 他内心挣扎了一会儿，还是继续上楼 ，回卧室了。 在屋子里头写了一会儿作业，突然有人敲门，“谁啊？”邱栩宁问。 “是你哥我，赶紧开门。”是邱硕海的声音。 邱栩宁犹豫了一下，起身去开了门。 邱硕海挤进门，一把关上门，还反锁上了。 邱栩宁看见他整个动作，心里有些不安，“你锁门干什么啊？” 邱硕海说：“怕别人突然进来嘛，咱们好好说说话。” 邱栩宁觉得空气有些闷热，转身去把窗户打开了，冷风灌进来，吹散了一室的暖和气息。 “宁宁啊，你在贺知渊那里没找到值钱的东西吗？”邱硕海搂住了邱栩宁，亲昵地问。 邱栩宁从没和同性这么近距离接触过，即使邱硕海是他的“哥哥”，他也不自在极了。 浑身的血液好像都往脸上涌了过去，耳朵根也跟着窜红，他感觉鼻间都是邱硕海热乎乎的味道，带着男人特有的那种气息。 邱栩宁连心跳都加快了许多，“你不要搂着我，难受。”他嗫嚅着说，在邱硕海怀里扭了扭，想从他臂膀间钻出去。 邱硕海搂着他的力道加重了几分，嘟囔道：“你怎么回事啊？出院后就忸忸怩怩的，活像个娘们儿。” “你放开……我难受！”邱栩宁躲不了，就开始掰邱硕海的手。 邱硕海看着邱栩宁忸怩的样子，心里不舒服了，“怎么？你还嫌弃我啊！？” 他刚说完，眼里便映入邱栩宁的脸，只见那张白皙的脸蛋上泛着粉红的血色，像是水蜜桃一样，泛着甜腻的味道，那双眼睛都含上了浅薄的水汽，浓密的睫毛也被沾湿了，黏连在了一块儿。 “你、你别搂着我，我不喜欢这样……”邱栩宁声音都有些哽咽了，一边瞪他，一边抠他的手。 “……”邱硕海连忙放开了他，双手都举了起来，“我不搂你，你别哭啊，我操了，你怎么又哭了，脑子真被撞坏了？” 邱栩宁被邱硕海那么一搂，浑身都发起烫来，脸蛋也都红了个透，听了邱硕海的话，难堪地闭了一下眼睛，又睁开，看了邱硕海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去，往旁边坐了了许多，远离了邱硕海。 邱硕海等他抹了抹眼泪，脸上的红色都褪去了许多后，才干巴巴地开口：“你不哭了吧？” 邱栩宁看了他一眼，那漂亮的大眼睛还红着呢，邱硕海一看，心里只喊邪门了，邱栩宁这小子一出院，模样都变得通透了许多，看着心里就觉得痒痒，想去揉捏他，欺负他，哭的时候，泪水涟涟，眼含秋水的样子还怪几把好看的。 邱硕海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后，心里一个哆嗦，自己也跟着坐远了一些，他在想什么鬼东西，还怪恶心的。 邱硕海咳嗽了一声，“你不哭了，咱们就说正事啊，你哥哥我现在很缺钱，我只能找你了，妈最疼你，你帮我跟她要四千块钱，你去要，她肯定给。” “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邱栩宁声音里还带着鼻音，一股子的软。 邱硕海赶紧耳朵都痒痒的，忍不住伸手掏了掏耳朵，“我有急用，真的很急，宁宁啊，你帮哥哥一次，等哥哥发达了，给你买手机怎么样？” 邱栩宁抬起脸，吸了吸鼻子，看着他，小声说：“你自己去要。” “我要是能要到，就不会来找你了。”邱硕海有些不耐烦，但还是按捺住了，轻声哄道：“宁宁啊，我是不是你哥哥？” “……我不行。”邱栩宁说。 邱硕海问：“那你真的没在贺知渊那里找到值钱的东西？” 邱栩宁摇了摇头，迟疑了一下，小声地说：“他什么都没有。” 邱硕海愤愤地骂了一句“穷鬼”，然后又将话题扯到了让邱栩宁跟周明美拿钱上面。 邱栩宁很为难地看着他，一直摇头，“家里没有钱了，妈、妈妈不会给我的。” 邱硕海见他这里也讲不通，烦躁地挠了挠头 ，“那算了。” 邱栩宁小声地问：“你要干什么？” 邱硕海压低声音说：“我和你说，你不要告诉爸妈。” 邱栩宁点了点头，邱硕海便和他说：“我去赌了几把，输了两千块。” 邱栩宁：“……” 第6章 汹涌 邱栩宁有些迟疑地看向他，小声说：“你在赌博吗？” 邱硕海搓了搓手，嘿嘿道：“只是赌了几把而已，你不知道，我前几把赢了一千多，后边才输掉的，只要再给我一点本钱，我肯定能赢回来，到时候给你买手机怎么样？你不是一直都想要手机吗？我给你买，你帮你哥这个忙，帮我跟妈要四千块，等我赢回来马上带你去买手机。” 邱栩宁摇了摇头，要是之前的“邱栩宁”，在手机的诱惑下，没准真的会答应邱硕海，但是他习惯了没有手机的生活，所以也无所谓有没有手机，慢吞吞地说：“我不想。” 邱硕海不高兴了，对邱栩宁说：“你怎么回事？这点小忙都不帮我？” 邱栩宁低下头，声音都轻了许多，“我上次听你的话，被贺知渊打破了脑袋，这次呢？” “你怪我害你被贺知渊打啊？”邱硕海手撑在床上，朝他凑近了几分，“那我帮你打回去怎么样？帮你报仇，你就帮我跟妈要钱？” 邱栩宁感觉到朝他靠近的热气，连忙站了起来，拉开了他们俩的距离，“你不要靠过来。”邱栩宁对邱硕海说。 邱硕海看他对自己避之不及的态度，心里不舒服极了，“……你怎么回事啊，我又不会吃了你，躲什么躲？” 邱栩宁低头看着地板的瓷砖纹路，轻声说：“我不喜欢别人离太近。” “你什么时候有这个鬼毛病了？算了，我刚才说的话，你答应不？”邱硕海问。 邱栩宁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开口：“不要。” “……”邱硕海站了起来，不耐烦地说：“算了，叽叽歪歪的，我再想办法，对了，你可别和爸妈说，不然我修理你。” 邱栩宁没有说话，等邱硕海走后，他才松了一口气，而后又感觉到外面的冷风一直灌进来，有些冷，马上又把窗户给关上了，他吸了吸鼻子，目光落到了邱硕海坐到的地方，抿了抿唇，伸手过去弄了好一会儿，将被单上的褶皱都抚平整了。 他坐到书桌边没写多久作业，周明美就在楼下喊他吃饭了。 邱栩宁放下笔，下了楼，发现客厅热闹起来了，邱大姐邱海燕回来了。 邱海燕今年也有24岁了，个子不大高，相貌倒是还挺好看，和邱栩宁有些相似的眉眼，皮肤却不大白，有些黝黑，她遗传了周明美的大嗓门，看见邱栩宁下来，高兴地挑了挑眉，叫道：“宁宁，你快过来。” 邱栩宁迟疑地看着她，邱海燕性子急，不耐地几步上前抓住了邱栩宁的肩膀，“我看看，诶，瘦了！妈，伙食可别省，多买点菜，宁宁在长身体，你省这点钱干什么？” 周明美听了，不高兴地板起脸，“你自己问问他，最近都吃什么？” 邱海燕便扭头看向了邱栩宁，邱栩宁愣愣地回答：“吃肉，很多肉。” 邱海燕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语气差了许多，“我看看你脑袋怎么样了。” 她说着，伸手将邱栩宁的帽子给摘掉了，看见了他脑袋上的伤口，又给他把帽子戴回去了，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了两百块，塞到了邱栩宁手里，“喏，你拿着，喜欢什么买什么，要是不够你再和我说。” 邱栩宁有些诧异邱海燕居然没发火找贺知渊麻烦，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钞票，没想好收不收，邱硕海走过来从他手里抽走了一张钞票，“姐，你给邱栩宁不给我啊？” 邱海燕瞪了他一眼，又摸出一张钱塞给邱栩宁，见邱硕海又想拿，她伸脚踹了他一下，那力道不轻，邱硕海痛呼了一声，差点跪地上，“……你他妈真毒，只有邱栩宁是你兄弟我不是啊？” 邱海燕说：“你拿着钱也是乱花。” 邱硕海憋屈地瞪了她一眼，也没敢还手，捏着那张钱臭着脸坐到了饭桌上。 邱栩宁把钱还给邱海燕，小声说：“我还有钱，你拿回去吧。” 邱海燕瞪了他一眼，已经不耐烦了，“叫你拿着你就拿着。” 邱栩宁默默地收了钱，心想邱海燕和邱艳茹女士有一些方面还挺像的。 今晚上，连一家之主邱顺明都回来了，他看了一眼四周，说：“那人呢？” 周明美淡淡地说：“让他拖地也拖不干净，干什么都不行，罚他不准吃饭让他长长记性。” 邱顺明啧了一声，粗声粗气道：“该，咱们家不养吃白饭的。” 邱栩宁看了他们一眼，嘴唇动了动，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没能说出来。 邱昭昭伸出筷子夹到一只鸡腿，刚放到碗里，被邱海燕看见了，一下子就拉下了脸，“你吃什么鸡腿，多大的人了，还跟你弟弟抢，赶紧放回去。” 邱昭昭不舍地看了一眼鸡腿，将它夹到了邱栩宁碗里，“你吃。 “……”邱栩宁又给她夹了回去，“你吃吧，我没什么胃口。” 邱海燕一筷子把鸡腿夹了回来，“你真不吃？” 邱栩宁摇摇头，他一向不大爱吃鸡鸭肉。 邱海燕就把那鸡腿夹给了邱硕海。 邱硕海笑嘻嘻地吃掉了那只鸡腿，冲邱昭昭得意地笑。 邱昭昭戳了戳米饭，白了他一眼。 吃完饭，周明美收拾了碗筷，邱栩宁跟着去厨房，看见了还有一碗剩饭，看了周明美一眼，踌躇了一下，小声说：“我还没吃饱，我想再吃一碗。” 周明美愣了一下，笑了起来，她面相其实蛮刻薄的，平常经常板着脸，吊着眼角，看起来很不好相处，但对邱栩宁笑的时候，那眉眼里的刻薄尖锐都抹平了，俨然很纯粹的慈母模样，这样的转变让邱栩宁越发意识到，她可能的确是一个好妈妈。 “我说你以前胃口那么好，现在怎么可能只吃一碗半碗就饱了，你吃吧，会不会有点冷？用开水泡泡吧。”周明美说。 邱栩宁摇摇头，说：“不会冷，不用泡开水。” 他端起那碗饭，夹了一些菜，周明美也拿了一双筷子，给他从鸡汤里扒拉出一只肥大的鸡腿鸡翅，“这还是老母鸡，专门炖给你吃的，结果全都便宜了硕海昭昭他们，一个个干啥啥不行，读书也不会，吃饭倒是一个比一个厉害，昭昭那丫头我迟早让她去厂子里做事，省的浪费粮食。” 邱栩宁有点惊讶地抬眼看她，“……昭昭姐姐不是成绩还好吗？” 周明美一边给他继续夹鸡肉，一边说：“就那样，哪儿好了？你哥哥姐姐都指望不上，你最聪明，好好读书，给爸妈争口气，以后工作也体面，爸妈就指望着你养老了。” 邱栩宁顿了一下，他知道周明美说让邱昭昭辍学不是开玩笑的，她在饭桌上已经提过很多次了，邱顺明也是赞成的，只是“邱栩宁”指望着她辅导功课，省了请家教的钱，所以一直没成而已。 邱栩宁想到这里，小声说：“昭昭姐姐要是不会读书，那我就更不会了。” 周明美看了他一眼，说：“你怎么尽夸那丫头？” 邱栩宁愣了一下，垂下眼去，声若蚊呐，“我说真的。” “算了先不说这事儿，你赶紧吃，吃完把碗给我洗。”周明美说。 她背过去开始洗碗，完全把邱栩宁抛到了脑后。 邱栩宁端着那碗饭，转身就走。 邱家吃饭的那种碗是农村人特有的那种海碗，碗口敞开，容量很大，周明美给他加了不少鸡肉，满满的堆在碗口一边，剩下的是邱栩宁自己夹的酸辣土豆丝儿，辣椒炒干豆腐、辣椒炒牛肉、还有一大筷子的小白菜。本来底下剩饭就不少，这会儿堆了这么多菜，简直高耸得像一座小山一样。 邱栩宁其实不太敢去见贺知渊，虽然被打的是“邱栩宁”，但他也继承了那份记忆，所以对贺知渊也同样感到恐惧，只是他知道贺知渊的秉性。都说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倒推一下，贺知渊未来就那么厉害，这时候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他想讨好他，让他别那么记恨他，也别记恨这个家。 虽然邱家人对贺知渊并不好，但对邱栩宁很好，无微不至地照顾他，即使一开始心里不自在，到这会儿，多少已经喜欢上了他们。 邱栩宁端着饭，到了贺知渊的房门外，他站了好一会儿，才空出一只手来敲门，他敲门也不敢用力敲，轻轻地敲了两下，就停下，等待贺知渊的反应。 过了一会儿，贺知渊将门打开，看见是他，脸上也没有显露出意外的表情。 邱栩宁将饭送到他面前，眼睛也不敢看他，只盯着脚尖的一块儿地面看，“……你没有吃晚饭，所以我给你送饭来了。” 贺知渊没有接，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邱栩宁能感觉到他仿佛能将他整个人盯穿的视线，忍不住抬眼看了他一眼，又飞快地移开了目光，落到了贺知渊跟前的门框上，“……我想和你说对不起，我不应该骂你，不应该偷你的东西，我错了，所以……对不起，我们以后好好相处好不好？” 他说话的声音很软，和以往仿佛要将人的耳膜刺破一般的嚣张尖锐完全不同，贺知渊从来都不知道他会有这样的小奶音，软软的，带着怯弱和紧张，声线都有些颤抖，似乎因为紧张，他垂着的白皙单薄的眼皮都泛起了一层浅红色，仿佛再等一会儿，就会哭出来一样。 贺知渊终于说话了，“你想怎么好好相处？” 邱栩宁终于听见他说话了，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好像也没有那么紧张了，他抬起眼睛，露出点笑来，“……就是好好相处，我会让我爸妈也对你好，不会让他们欺负你，其实他们人很好的，就是有点固执，你不要讨厌他们……” 他还没说完，贺知渊轻轻地嗤笑了一声，仿佛是在嘲讽他。 邱栩宁听在耳里，脸上涌起了一层浅薄的红色，他也知道自己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会对你好的，真的。” 他抬眼忐忑地看着贺知渊，语气越发弱，嗫嚅着说：“饭要冷了，你吃吗？” 贺知渊说：“我不饿，所以没必要。” 邱栩宁一愣，他居然拒绝了，他以为他会接的，“可是昨天的你都吃了。” 贺知渊嘴角扯出一丝笑来，“你给的，我怎么可能吃，我丢了，你现在去垃圾桶找，没准还能找到。” 邱栩宁呆了一下，喃喃说：“你没有吃吗？我以为你吃了，我以为你原谅我了。” 其实哪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贺知渊也揍了“邱栩宁”一顿，直接送他进医院住了好几天，都扯平了，但邱栩宁想着和贺知渊好好相处，下意识地忽略了这点。 贺知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自言自语，眼神却紧紧地盯着他看，他的每一丝表情都没有放过，然而邱栩宁接下来的举动，打破了贺知渊平静的面孔。 仿佛有着浓重的委屈，邱栩宁说完那句话，眼眶就紧跟着一热，他知道自己又要哭了，因为贺知渊一句话就哭，他很不喜欢这样动不动就哭的自己，也知道没有人会喜欢这样的他，所以他尽量憋着眼眶的热意，也低垂着脑袋，不让贺知渊看见他狼狈的样子，“我是真的想和你好好的，没有其他意思，我不骗你，我不撒谎的……” 他越说，越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的声音越发哽咽，那种委屈感仿佛怎么都按不下去，像钩子一样接连勾出了他许多的情绪，莫名其妙来到这个陌生世界的不安和忐忑，发现自己喜欢男孩子又怕被妈妈发现的羞耻恐慌，被贺知渊拒绝的委屈…… 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又像是水坝放开了闸门一般来势汹汹，一发不可收拾，他浑身一烫，眼眶一下子就蓄满了许多晶莹的液体，随着他眨眼的动作大滴地落到了地面上。 贺知渊看着邱栩宁一抽一抽的肩膀，又看见有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在木色的地板上溅出小小的水花，他微挑眉，眸中划过一抹异色。 哭了？ 因为他那么几句话，就哭了？ 第7章 亲近 贺知渊第一次见邱栩宁哭，是昨天邱栩宁回来的时候，一见到他便泪汪汪，被吓得不轻的模样，第二次见他哭，就是现在。 出院后，邱栩宁的骨头和血肉仿佛都被打软了，稍微拧一下，就能拧出一滩的眼泪来。 “你——”贺知渊吐出了一个字便戛然而止，没了声息。 邱栩宁不肯抬头，他也想说话，但是一张嘴，就感觉喉咙被堵住了，要是说话，肯定会泣不成声，这样更丢脸。 他弯下腰，将饭碗放到了地面上，吸了吸鼻子，低着头转身就要走。 贺知渊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腕，声音低沉又缓慢：“等等。” 邱栩宁挣扎了一下，没挣扎出来，他的肩膀还一抽一抽的，抽泣的声音在这个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他的脑袋仿佛都要低垂到胸口上。 因为他这个姿态，他那细瘦的脖颈格外显眼，像天鹅颈一般透着一股脆弱的美感，在明亮的光线下，也泛起了一层莹莹的光彩。 即使到了晚上，邱栩宁也还带着帽子，些许黑色的碎发从帽檐里掉落出来。 从贺知渊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他小半张脸颊，因为情绪激动的缘故，他的脸颊都泛起了一层绯红，连那薄薄的耳廓也染上了一层粉红色。 不过邱栩宁似乎注意到了他的视线，硬是扭头往另一边看去，避开了他的视线。 “你等等。”贺知渊低声说。 邱栩宁吸了吸鼻子，喉结滑动了好几下，才勉强开口：“干什么？” 贺知渊停眸光暗沉，嗓音因为低沉而显出了几分沙哑的音色，“我可以和你好好相处。” 邱栩宁抹了抹眼泪，想回头看他，但眼泪好像怎么擦都擦不完一样，叫他有些窘迫难堪，只好将帽檐按下来，挡住了红肿的眼睛，从帽檐之下偷偷地看贺知渊的脸，“……真的吗？”他嗫嚅着问。 贺知渊放开了他的手，淡淡地“嗯”了一声。 邱栩宁背对着他，又吸了吸鼻子，“我没有和别人说你有手表，我也不怪你打我，都是我做错了事情，惹你生气了，对不起。” 其实邱栩宁用这样鼻音浓重的声音说话很好笑，但贺知渊没笑，他摸了摸口袋，摸出了一张纸巾，将纸巾递到了他面前。 邱栩宁看见那张纸巾，还有些受宠若惊，他接过来，声音含糊地对贺知渊道谢：“谢谢你。” 他擦干了眼泪，又用稍微有些凉的手背轻轻按了按眼睛，让眼周围的热意稍微降了一些，才转身过来，说话的声音终于清楚了一些，“……你饿不饿？” 贺知渊还没说话，邱栩宁便接着说：“你没有吃晚饭，肯定饿了。” 他说着，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睛看了贺知渊一眼，见他望过来，又飞快地垂下了眼睛，他这会儿眼睛肯定都红肿了，不好看。 贺知渊说：“嗯，是饿了。” 邱栩宁想笑，又有些忐忑紧张，“那你吃不吃……？” 贺知渊没说话，邱栩宁弯下腰去，又将碗端了起来，也不敢看他，往前送了送。 贺知渊没有动，他们僵持在原地，邱栩宁一直端送着碗，细瘦的胳膊都有些颤抖了起来，他忍不住抬眼看向贺知渊，小声地说：“本来这就是你的，不吃白不吃。” 贺知渊轻轻地挑了一下眉，看着他的目光显出了几分深沉，明明是那么一双剔透明亮的琥珀瞳孔，但是在晚上，却像是黑夜下的潮水，带着无声的汹涌。 邱栩宁只是看了他一眼，又很快地移开了目光，他不敢看他的眼睛，他觉得贺知渊的眼睛太有攻击性，也太有穿透力，仿佛能击碎他所有的情绪，也让他丧失靠近他的勇气。 就在邱栩宁忐忑不安，快要放弃的时候，贺知渊终于接过了那碗饭。 邱栩宁见状，唇角咧了咧，笑了起来，又很快抿起嘴角，只腼腆地显露出那么一丝笑意。 不过他又想到贺知渊刚才说把那些他送来的零食丢到了垃圾桶里的事情，嘴角的笑又消失了。 “你不要倒了……”他磕磕绊绊地说着，又说：“现在肉很贵，你不要浪费。” 贺知渊看了他一眼，当着他的面，吃起了那碗饭。 其实过了这么久，菜早就冷了，但底下的饭却是温温的。 周明美虽然尖酸刻薄，但厨艺不错，很老道，做的菜很好吃，而贺知渊中午在学校吃的饭，私立学校的食堂都是承包出去的，成本越低，就越赚，所以味道并不好，而贺知渊因为只有饭卡，也只有吃食堂饭菜这个选择，可想而知，这些天贺知渊的胃有多遭罪。 贺知渊虽然尽力保持着优雅的吃相，但还是难免显露出几分狼吞虎咽，不出几分钟，就将那碗饭给吃完了。 邱栩宁看见贺知渊吃完了那碗饭，心里高兴，脸上也流露出一股生动的笑来，“好、好吃吗？” 贺知渊瞥了邱栩宁一眼，并没有回答，只是将碗递给他，邱栩宁接过来，眼睛往他身后看了一眼，只看见一张窄小的床，还是用一张木板和两条板凳搭起来的。 邱栩宁忽然觉得有点心酸，心想贺知渊以后再厉害，现在都只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十七岁少年，连一张可以好好睡觉的床都没有。 他手指微微摩、挲了一会儿光洁的瓷碗，踌躇着说：“我会让爸妈答应让你睡回去，这里不好。” 贺知渊原来住的房间，在邱栩宁那个房间的斜对角，比邱栩宁的房间要小许多，但也比杂物间要好多了，至少有一张宽敞的床铺。 贺知渊后退了一步，高大的身体挡住了邱栩宁探视的目光，“不用，这就够了。” 他看着邱栩宁，眸光微闪，低声说：“谢谢。” 邱栩宁一愣，脸颊浮现出绯红如晚霞一般的颜色，他摆摆手，想笑又不敢笑，只抿着唇压着那股喜悦，小声地说：“不要客气，我们是一家人。” 一家人？ 贺知渊看着邱栩宁不仅脸红了，连薄薄的露出黑发之外的耳朵也越发红，他的目光不由得幽深了几分，也没有反驳邱栩宁的话。 邱栩宁心里高兴，又有一种奇怪的情绪，他觉得自己和贺知渊已经开始亲近起来了，他掀开眼皮，眼里都好像坠了星光一样变得晶亮，“那……那我以后给你东西，你不要丢好不好？”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是有些紧张，声线都有些颤抖，他怕贺知渊会拒绝他，又有些期待，想着借此这个机会，能慢慢让他和邱顺明一家子也慢慢亲近起来，消除隔阂。 邱栩宁微微前倾身子，眼底的情绪一览无余，就等着贺知渊一句话。 邱栩宁那双因为含着期盼和忐忑而显得光彩熠熠的眼睛在明亮的光线下显得那么耀眼，他丝毫不知道此时的喜怒哀乐，都交到了贺知渊手里，可以因为他一句话沮丧，也可以因为他一句话喜悦。 贺知渊注视着邱栩宁，邱栩宁却只是蜻蜓点水一般地看了一下贺知渊的眼睛，便微微往下移了几寸，只顾着盯着贺知渊光洁且线条优美干净的下巴，他终究还是不太敢与贺知渊对视。 “不会丢了。”贺知渊也垂下了视线，余光里瞥见邱栩宁脚下踩着的粉红色兔子拖鞋，粉嫩又柔软，和邱栩宁的“软弱”倒是相得益彰。 邱栩宁松了一口气，心里高兴起来，还想说什么，但到这会儿，也已经没什么可以说了。 他揉了揉有些红肿发烫的眼睛，这会儿他其实应该回去写作业了，不然可能要熬夜，他生物钟固定，到点就会困，没办法熬夜。 “……那我走了，晚安。”邱栩宁最后看了一眼贺知渊好看的下巴，小声说。 贺知渊顿了一下，撇开了目光，“嗯。” 贺知渊没有对他说“晚安”，邱栩宁心里微微有些失望，但到底还是喜悦大于失望的。 他这次真的没有来错。 也许是因为心安，又或者是解决了一个隐患感到松懈，今天晚上，邱栩宁睡了一个好觉。 作者有话要说：受没啥优点，就是水多（虎狼之言） 第8章 病倒 第二天邱栩宁很早就起床了，现在天气越来越冷，呼吸的时候都能看见白白的雾气，他打了一个寒颤，从衣柜里找出了一件卫衣穿上，又搭了一件比较厚实的外套，才感觉暖和了许多。 他抚着被卫衣遮掩的肚子，忽然想起来贺知渊，他好像穿的也不多，不知道会不会冷。 要不要下次问问？ 邱栩宁抿唇，又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虽然他好像和贺知渊好了一点点，但也不代表他可以随意关心他，他们连朋友都不是，更别提他理想中的兄弟关系。 邱栩宁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感觉肺部都清凉了起来，头脑也清醒了许多。 他下了楼，周明美刚做好早餐，看见他，难掩诧异，“你怎么又起这么早？” 邱栩宁说：“睡醒了，睡不着，所以就起来了。” “头还疼吗？”周明美例行一问。 邱栩宁摇了摇头，“不疼。”他也照例这么回答。 其实那么一大个口子，又缝了针，多少还是疼的，但在邱栩宁能够忍受的范围内，所以也不想再让周明美担心。 周明美给他盛了一碗粥，催他去洗漱，看见邱栩宁买了一只新牙刷，随口问：“你不是刚换牙刷？怎么又买新牙刷？” 邱栩宁微微有些紧张，“那个牙刷有点硬，我不喜欢。” 周明美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说：“这样啊，那就换吧，旧牙刷别丢，拿来刷杯子。” “嗯。”邱栩宁也不敢和她对视，转身钻进了卫生间。 洗漱完从卫生间里出来，这会儿周明美已经回卧室补觉去了。 邱栩宁松了一口气，坐到饭桌上吃早餐。 邱家的早饭其实也蛮简单，就稀饭搭配下饭菜，有时候周明美会炒一盘辣椒炒香干豆腐，有时候是一盘炒长豆角，有时候是油煎辣椒，反正比较爽口，意外的合邱栩宁的胃口。 邱栩宁捧着碗边，小口小口地喝稀饭，瞥到贺知渊下来，眼睛微微地亮了起来。 “贺知渊。”邱栩宁对他小幅度地招招手，脸上露出了笑，又抿住嘴角，显出了几分腼腆和内敛。 贺知渊看见他，没有什么反应，微微垂下目光，径直进了卫生间。 邱栩宁见他冷淡的样子，也没有失望，他看了一眼手上的手表，现在也才五点二十分，六点四十才上早读课，他还有好多时间，不过贺知渊是高中生，时间可能更紧。 贺知渊洗漱完，盛了一碗粥，坐到了邱栩宁对面。 周明美会找机会克扣他晚饭，早饭却没办法，因为她做完饭就回去补觉了，没机会整贺知渊。 贺知渊自然是能吃就吃，他淡薄地好像并不把周明美的刁难放在眼里，也并不畏惧她的责骂，有时候坦然得不可思议，仿佛真的融入了这个家一般，然而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在没人看见的地方，他朝他们投去的眼神又多暗沉，像是深渊一般不可见底。 周明美他们从来都不知道他的脾性，但邱栩宁从那迷梦一般的原著小说里窥见了他真实的一面，也知道他有多偏执心狠。 只是书中的形象对上了现实，邱栩宁又多少混淆了这两个贺知渊的形象，甚至因为昨晚稍微亲近了那么一下，他就开始慢慢的淡化了之前对书中贺知渊的负面感官，变得想和他变亲近起来。 邱栩宁想对他说点什么，又好像没什么好说的，他偷偷看了贺知渊一眼，又飞快地垂下了眼睛，用筷子尖轻轻地戳了戳米粥，忽然想起来什么，又抬起了眼睛，眸光微微闪动，带着一点期盼，小声说：“等会儿我们一起去学校，好不好？” 贺知渊瞥了他一眼，稳稳地喝了一口粥，并没有回答邱栩宁。 邱栩宁被他眼风一扫，察觉到了贺知渊似乎并不想和他说话，微微抿了抿唇，忽然没了胃口，他低下头去，看着自己面前那碗米粥被戳出来的洞洞，语气弱了许多，“你是不是反悔了啊？” 贺知渊冷淡地说：“我答应了你什么？” 邱栩宁一愣，呆呆地说：“你不是答应了我，说要好好相处吗？” 贺知渊看了他一眼，语气又是带着主人特色的缓慢低沉，“怎样相处，只有我说了才算，明白吗？” 邱栩宁有些迷茫地看着他，“什、什么意思啊？” 贺知渊说：“我不想和你一起出门。” 邱栩宁那张小脸一下子就白了一下，白了又红，那是窘迫的红，他呐呐的，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口。 贺知渊吃饭很快，比邱栩宁快多了，他吃完了那一碗粥，看也不看邱栩宁，起身拿起书包出门了。 邱栩宁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心情低落，他以为他们俩稍微亲近了一点。 不过他很快就振作了起来，他尽快把粥喝完，拿起书包，也跟着出门。 贺知渊走的快，邱栩宁哪儿还看得见贺知渊的影子，他踢开脚边的一颗小石头，吐出一口气，微微低着头往学校的方向走去。 * 几天后，周明美带邱栩宁去医院拆线。 也许是吃得好的缘故，邱栩宁那被剃掉了头发的地方已经长出了毛茬子，不过也不妨碍医生给他拆线。 拆完线，周明美抱着他的脑袋看了好一会儿，才说：“宁宁啊。” 邱栩宁仰起脑袋，看向周明美的眼神里带着明显的询问。 周明美看着他，缓缓笑了，“咱们再去另个地方看看。” 邱栩宁觉得她的笑容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想，乖乖地跟在身后，结果发现她带着他，到了汽车站。 邱栩宁有些忐忑，按捺不住，问周明美，周明美看着他，轻声说：“我带你回去见奶奶。” 邱栩宁没有怀疑。 舟车劳顿了一小时，两人到了一个村子里，周明美带着他径直去了一个偏僻的地方走去，邱栩宁忍不住问：“奶奶的家不在这里，我们去哪儿？” 周明美这会儿表情却严肃了起来，对邱栩宁说：“你等了就知道了。” 邱栩宁有些诧异，忍不住多看了周明美几眼，又在她注意到自己看他之前收回了目光。 周明美好像从来都没有这么跟他讲过话。 周明美将他带到了一个农户家里，之后的事情，邱栩宁虽然迷迷糊糊，但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邱顺明以为他傻了，带他去看医生，周明美以为他惹了脏东西，带他去找所谓的神婆“驱邪”。 邱栩宁的变化到底太大，又哪儿能瞒得住自小疼爱儿子的邱顺明夫妻，所以这两个人都各显神通，带着他到处折腾了。 邱栩宁知道自己占据了“邱栩宁”的身体，是他理亏，所以毫无怨言地任由周明美折腾，连她递过来的一碗黑乎乎的“符水”，都不用周明美哄，捏着鼻子一口气喝完了。 只是到底难喝，他喝完后，秀气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回到家后，也许是舟车劳顿，再加上喝了一碗成分不明的“符水”，邱栩宁立马就病倒了。 因为反应剧烈，更是被送到了医院。 邱栩宁是没想到他刚出医院没多久，就又进了医院。 大晚上的，医院人还挺多，周明美带着邱栩宁挂号输液。 邱栩宁一回家就开始肚子疼，还发起了高烧，到医院，护士给他量了体温，惊讶地说：“都39度了，再烧高一点，脑子都要烧坏了，小孩不注意，你们这些做家长的怎么还这么马虎？” 护士本来看邱栩宁长得清清秀秀漂漂亮亮的，这会儿小脸惨白着，怪可怜的，母性泛滥说了几句，但看清周明美的脸后，又默默地收敛了多话的嘴。 周明美的面相看着就挺斤斤计较的，在这种家长面前还是少说几句为妙。 不过周明美这会儿也没有功夫计较护士的话，她紧紧地抿着唇，整张脸僵着，一言不发，偶尔看邱栩宁几眼，眼底都带着懊悔。 邱栩宁也没敢说话，肚子再疼也忍着，只是疼的受不了，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没了，本来红润的嘴唇都泛着淡淡的青紫色。 “高烧，加肠炎，挂葡萄糖盐水，要是肚子疼，可以先去上厕所。”护士温柔地对他说。 邱栩宁摇了摇头，他肚子里已经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了，现在只是单纯的疼痛而已。 护士给他扎针，邱栩宁疼的缩了一下手指，被护士按住了手，“别动哦，会回血的。” 邱栩宁便忍着没有动，针顺利地扎了进去，被护士固定住，动作很温柔，邱栩宁对她小声说：“谢谢。” 护士对他笑，“不用谢。” 似乎还想摸摸他的脑袋，不过人家妈妈在这里，也不好意思摸，望着这小孩笑了笑，转身忙活别的病人去了。 “宁宁啊。”周明美唤了邱栩宁一声。 “嗯？”邱栩宁循声抬头看她，又很快移开了目光，假装看着吊瓶。 周明美说：“你怪不怪妈妈啊？妈妈害你肚子疼，害你来医院。” 邱栩宁摇了摇头，目光掠过她带着懊恼后悔表情的脸，声音都放轻了许多，“不怪你，是我身体不好，随便吃点东西就闹肚子。” 明明“邱栩宁”吃那么多垃圾食品都没事，轮到他，喝一碗纸灰泡的水就闹病，像极了他原先的娇贵体质。 周明美没有说话。 她和邱顺明两个人脾气都不好，几个孩子脾气都不怎么样，尤其小儿子，和他多说几句话就不耐烦，吼他们，一扇房门都快被他摔烂了，生活习惯也差，但他在她眼里哪儿都好，被他吼也觉得欣慰，觉得他这样的脾气，到了外头也不会叫人家欺负。 但自从被那赔钱货打破脑袋后，他性子就完全变了，周明美觉得他应该是变好了，但她不知道要不要喜欢他这样的变化，他太露怯、太胆小，要是别人这样，周明美肯定要厌烦死了，但这是她的小儿子，她当初生他，难产了两天，几乎是用命换来的幺子。 虽然周明美带他去看神婆，但其实压根不信神神鬼鬼的，现在小儿子惨白着小脸怯怯地望着她，乖巧又懂事的模样，几乎要将她一颗慈母心戳烂了。 懊恼后悔的情绪几乎将她淹没了。 其实谁会不喜欢乖巧懂事的儿子呢？ 周明美纠结挣扎之下，狠了狠心，决定不再去想小儿子的那些变化，反正这就是她儿子，她难产了两天，用命换来的宝贝幺儿。 第9章 探病 邱栩宁挂完水后，烧好像退了点，但还是觉得晕沉沉的，浑身都发烫，感觉并不太好。 周明美对他说：“我给你请了一周病假，你把身体给养好了再去学校 。” 邱栩宁愣了一下，说：“会不会太长了。” 周明美说：“长？我还想请半个月的病假，你班主任还不让。” 说着，还有些埋怨的语气，“你脑袋都没好，又发烧又肠炎，不用那么急着去学校。” 邱栩宁先不和她说这个，等他好了，再回学校也不迟。 周明美带着他回了家，亲自送他回房间，又给他加了一床被子，看着他躺进被窝后，转身就要走。 邱栩宁张了张嘴，喊了周明美一声，“妈妈。” 周明美转身看他，“怎么了？” 邱栩宁轻声说：“以后可以对贺知渊好一点吗？” 周明美难以理解地看着他，“你想让我对他多好？” 邱栩宁说：“三楼那个房间不好，下雨的时候会漏水，他睡那里不好。” 周明美说：“我没让他睡大街已经不错了，宁宁啊，你怎么总帮他说话？你是不是怕他？” 邱栩宁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他的确是怕他，但是怕归怕，贺知渊其实是不能得罪的，按现在的话来说，他们甚至应该抱他的大腿。 但要是他把自己知道的告诉周明美他们，也没有人会信的。 周明美说：“你要是怕他……我出钱让他去住学校，让他别回来，省得碍眼。” 说到这里，周明美皱了一下眉，她一毛钱都不想为贺知渊出。 要白白养贺知渊一年已经够烦了，还要给他出住宿费？一想到这个，周明美就烦躁，当初贺家有钱的时候，没想到他们家，落魄了就第一个想着找他们来接手那个赔钱货。 要是先把好处给了，她倒也不至于有那么多怨气，现在什么好处都没给，根本就是空头支票，她哪能给贺知渊什么好脸色看。 邱栩宁听了，赶紧说：“我不是怕他，我就是觉得……觉得他很厉害，你要是把他当儿子看待，他也会对你好。” 周明美说：“我能指望他？指望他还不如指望你哥，行了，你别说他的事情，听着就烦。” 邱栩宁只好闭嘴。 周明美说：“好好睡觉，明天烧就退了。” 邱栩宁乖乖地点头。 周明美忍不住伸手想摸他的脑袋，事实上，她也的确伸手去摸了，不过刚碰到他的脑袋，就意识到他脑袋还有伤，赶紧收回了手。 “睡吧。”周明美说完，转身离开了邱栩宁的卧室。 邱栩宁吸了吸鼻子，正昏昏沉沉地睡着，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因为躺着，邱栩宁也不好说话，只是小声地说了一句：“进来。” 房门隔音效果也大好，他话音刚落，门就被“咔嚓”一声，打开了。 邱栩宁微睁开眼睛，看见是贺知渊，有点惊讶，又有些受宠若惊，“你怎么来了？” 贺知渊低声说：“来看你。” 邱栩宁眼睛微微亮了起来，有点害羞，又有点高兴，“你、你关心我啊？” 灯光下，他躺在被窝里睁大眼睛看着贺知渊，嘴角带着腼腆绝不张扬的笑，越发显得那张小脸乖巧安静，小声说：“谢谢你来看我。” 贺知渊看了他一眼，搬了椅子坐到了他旁边。 邱栩宁觉得他看他的目光有些灼…人，本来嘴角还噙着的腼腆笑意一下子就抿没了，开始小小的紧张了起来。 他示好过了，也道歉过了，贺知渊都接受了，这时候过来，应该不会想打他吧？ 邱栩宁默默地拉高了厚厚的被子，挡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他心中所想，从他的动作和怯弱又警惕的眼神好像就能探知一二，贺知渊微微前倾，就看见邱栩宁眼里的紧张越发浓郁，连眼角都微微抽搐了起来。 贺知渊微微退开，邱栩宁的眼皮也跟着微微松懈了下来，只是他细瘦的手指抓着被子的力道微微紧着，被子的褶皱在他的力道作用下变深变长，泄露了他心里的紧张。 贺知渊什么话都不说，就这样盯着邱栩宁看，最后还是邱栩宁绷不住了，他实在受不了被贺知渊那双穿透力强的眼睛一直盯着看了，语气不能再弱地开口：“你为什么……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不会真的想打他吧？ 想到这个，邱栩宁都有些委屈，他出院后没有针对过贺知渊了，还想讨好他，和他做朋友，但贺知渊前脚接受他的示好，后脚就对他冷冰冰，现在更疑似“趁他病，要他命”，他到底在想什么？ 都是同龄人，贺知渊为什么那么难说话啊？ 贺知渊漫不经心地说：“看你好看。” 邱栩宁：“……” 他抿了抿唇，知道贺知渊这话是个玩笑话，听他随意的口气就知道了。 邱栩宁眼珠子乱转着，就是不敢看贺知渊，“……你也好看。” 说完，邱栩宁余光里瞥见贺知渊嘴角弯了弯，似乎笑了一下，又似乎没有，发烧让他视线都有些模糊，他想细看，那抹笑像鱼儿一样溜走了。 “……我困了。”邱栩宁含蓄地赶客，他顶不住贺知渊的目光了。 贺知渊却说：“你睡吧。” 邱栩宁微微诧异地睁大眼睛，想看清他的表情，但实在太困，上下眼皮似乎都黏连在了一起，有些不大能睁得开。 “我真的睡了……”邱栩宁喃喃地说，“你可不要偷偷拧我。” 拧说的是方言，是捉弄使坏的意思。 贺知渊没有听懂，却仿佛理解他的担忧一般，轻轻地嗤了一声，说：“不会。” 邱栩宁听了，终于安心下来，他入睡极快，上下眼皮一碰在一块儿，意识就昏昏沉沉了，没出两分钟，他就睡熟了。 只是贺知渊的眼神存在感实在太强了，邱栩宁沉入梦乡，仿佛还能感觉到那双眼睛眸光暗沉又不乏专注地盯着他看。 他能这样盯一晚上吗？ 邱栩宁沉入黑甜乡前一秒还在这样胡思乱想。 不过显然是不太可能的，邱栩宁醒的早，十二点多醒来的时候，贺知渊已经不见了。 邱栩宁打开床旁边的夜灯，想要喝水，撑起身子去端周明美给他倒来的水，正要喝的时候，目光落到了水杯旁边的一只皱巴巴的千纸鹤。 邱栩宁一愣，很快意识到了这只千纸鹤可能是贺知渊折的。 他咳嗽了一声，从被窝里伸长手臂，将那只皱巴巴的千纸鹤捞在了手心，在夜灯不甚明亮的光芒下仔细看了看，心里暖了起来。 千纸鹤的寓意不就是祝福吗？ 贺知渊没想拧他，是想让他尽快好起来啊？ 邱栩宁心里高兴起来，嘴角不自觉地翘了起来，又习惯性地压下了嘴角，小幅度地抿着笑。 他爬起来，将那只千纸鹤放到了一个月饼盒子里，将那盒子放到了柜子上。 这已经算是小小的进步了。 邱栩宁想。 他回到被窝里，关掉了夜灯，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邱栩宁的烧退了，但肠炎还有点，周明娟又带他去医院挂了水，估计再挂一次，他的毛病就好全了。 邱栩宁在家里也无事做，就忍不住想打扫卫生，他之前在家的时候，这些事情就是他做的，邱艳茹女士严重洁癖，不肯让那些保洁人员进家门，但自己又很忙，常常很晚回来，所以家务都是邱栩宁学习完了有时间就做的。 做这些他都得心应手了，他的洁癖也没有她那么严重。 周明美买菜回来，看见他拖地，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她心情是极为复杂的，反复对自己说，小儿子这样是好事，但转念一想，这样软脾气，还这么自觉做这些事情，以后娶老婆还不得被人家踩在脚底下？ 这么一想，她完全不觉得高兴，她希望自己儿子都是能压得住老婆的，而不是被老婆压，这些事情也不应该是男人做的事情，让她觉得没志气。 想到这里，周明美脸拉了下来，对邱栩宁说：“你拖什么地，别拖，快给我放下。” 邱栩宁听见她的声音，也察觉到了她语气里的不悦，有点紧张地放下了拖把，捏着手指站到了一旁，看了周明美一眼，又很快垂下眼，小声说：“我想帮你做点事情，这样你就不会那么累了。” 周明美听他这么说，心里倒是舒畅了许多，她脸色松缓下来，语气也温和了，“我累什么，我一点也不累，你放下，到时候让那姓贺的拖。” 邱栩宁盯着拖把看，咳嗽了一声，说：“但他不是拖不干净吗？” 周明美说：“那倒没有，他拖得还挺干净，不过我也不能说他拖得干净。” “……”邱栩宁忍不住看了她一眼，想说点什么，又没敢说，他现在都没有为人子的自觉，又有什么资格说她呢？ 邱栩宁知道自己应该是回不去了，要是回去，早就能回去了，也不至于到现在一天天的，睁眼都是陌生的世界，他应该习惯了。 只是虽然开始叫周明美“妈妈”，但到底都还没习惯，也无法将自己代入到真正的“邱栩宁”身上，对待这些“家人”，到底都有一层疏离，没办法很快的亲近起来。 所以很多事情，邱栩宁觉得不对，却也没办法说他们。 “妈妈，我来帮你拖吧，我也会拖地。”邱栩宁说着，又偷偷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唇，小声说：“我想给你尽孝心，想帮你做事，还想对你说，你养我那么多年，辛苦你了，我要谢谢你。” 周明美微怔，说：“我是你妈妈，那么客气干什么？” 邱栩宁一字一顿地说：“我是发自内心的感谢，觉得妈妈很伟大。” 周明美脸微微红了起来，这种话虽然很肉麻，但她能感觉到邱栩宁说的话里满满的真诚。 中国家庭是很少将这种感情直白地说出来的，更乐意去做，用自己的行为体现，邱栩宁说的这些话，肉麻归肉麻，但天底下没有哪个父母是不乐意听的，她心里一阵熨帖，想着这个儿子没白养，刚才还想着没志气，现在却全都是儿子有孝心了。 大半中国家庭都想着养儿防老，在这样的边陲小县城，邱家夫妻自然也不例外，在周明美看来，大儿子游手好闲，他们得养他一辈子，也不指望他养他们，但小儿子是有本事的，又聪明又伶俐，小学那会儿十里八村没有不夸的，周明美感到自豪的同时，也将下半生的依靠放到了小儿子身上。 到这会儿，她才真正的感觉到了开花结果一般的喜悦。 养儿归养儿，有孝心又是另一种踏实感了。 周明美心里舒坦极了，脸上简直红光满面，“那你拖吧，如果累了就放下，这地也用不着天天拖。” 邱栩宁点点头，觑着周明美的脸，趁着她高兴，小声地说：“妈妈，我有一件事，想拜托你。” 此时周明美看向他的眼神越发慈爱，“什么事情，你说。” 邱栩宁捏着手指，小声说：“能不能对贺知渊好一点？我听说他在一中念书，我想找他拿一中的学习资料。” 周明美听了，对邱栩宁这几天一直帮贺知渊说话的举动终于明白了几分，“那种东西，直接让他给不就好了？他要不给，我让你爸爸赶他出去。” 邱栩宁认真的说：“自愿给，和敷衍了事不一样的，我们对他好一点，也让他多帮忙，要是我考不进一中，是不是还能联系那个律师，让他帮忙走一下后门进一中啊？” 周明美还真没想到还有这个可能，她对邱栩宁可是很自信的，“你怎么可能会考不上？” 她很不赞同他的说辞。 邱栩宁说：“万一那天我生病……” 周明美打断了他的话，“别瞎说！” 邱栩宁小心地看着她，这会儿他倒是敢和周明美直视了 ，“那……” 周明美皱了皱眉头 ，说：“行，我知道了。” 邱栩宁说：“那让他搬下来吧？就睡之前那个房间。” 虽然偏，还小，好歹比那个杂物间要大。 周明美烦躁的说：“都听你的。” 邱栩宁松了一口气，抿唇笑了起来。 他对贺知渊说的那些话，可不是随便说说的，看，他做到了。 虽然谎言很蹩脚，但周明美信了。 邱栩宁这会儿意识到，想要邱家人和贺知渊好好相处，他好像能成为那根纽带。 那样的话，和贺知渊处好关系，就显得很重要了。 他捏了捏拳头，眼神慢慢坚定了起来，他一定要和贺知渊好好相处，先从成为朋友开始。 第10章 看着我 贺知渊被周明美勒令从三楼杂物间搬回二楼的时候，眼里也没有意外之色。 因为邱栩宁很快就出现在门口，他也不敢进门，只靠在门边的墙上小声说：“我也睡二楼，二楼你那个房间采光好，还有书桌，写作业也很方便，比我房间都好。” 贺知渊没有回答，邱栩宁等了等，见他不吭声，便悄悄探出了半个脑袋，往里边看。 贺知渊没有关门，那扇小木门敞开着，将里面的画面毫无保留地送进邱栩宁的眼里。 他眨了眨眼，看着贺知渊坐在床边收拾衣服，贺知渊的衣服也都是从家里带的，不过匆忙间离开，带的也不多，其实很快就能收拾好，但他偏偏每件都仔仔细细的折叠，然后堆放在旁边。 邱栩宁迟疑了一下，问：“要不要我帮你啊？” 贺知渊看了他一眼，“你会叠衣服？” 这不是小看人吗？邱栩宁脸颊鼓了鼓，瞪他，“你会叠，我为什么不会？” 贺知渊没说话，邱栩宁能感觉到他浑身散发出来的拒绝气息，所以也没有坚持，他努力地和贺知渊找话题，“谢谢你昨天给我折的千纸鹤，还没有人送过我这个东西，你会折，以后可以教我吗？” 贺知渊看了他一眼，回答：“不可以。” 邱栩宁一愣，磕巴道：“为、为什么？” 贺知渊说：“麻烦。” “……哦。”邱栩宁有点失望，他是那种吃到一点苦头就会退缩的人，心志也软弱，不坚定，感觉到贺知渊不大想理他，就有点后悔上门了。 邱栩宁也不敢看他，略微低着头，就看见了他还穿着一双凉拖鞋，脚指头好像都冻红了，“你穿凉拖，不冷吗？” 贺知渊头也不抬地说：“你出去。” 他声音里好像还带上了一点不悦。 邱栩宁听了，抿了抿唇，也没敢说什么，转身走到了门口，又转身，从门框探出了半边身子，小声说：“你如果想要我帮忙，你可以说，我有时间。” 贺知渊忽然抬头盯住了他。邱栩宁本来以为他不会看他，所以眼神很专注地盯着贺知渊低垂的小半边脸看，没想到他会忽然抬头看他，呆愣了一秒，眼神马上就慌乱了起来，视线跳了跳，连忙装模作样的抬起了手臂，盯着手腕上的电子手表看，“啊……已经六点了，不知道饭好了没有。” 邱栩宁也知道他这个举动很搞笑，他也臊得慌，脸上又涌起了一层薄薄的绯红，他抿起了唇，丢下一句“你快点喔”就转身跑了。 贺知渊看着他消失的方向，缓缓地收回了目光，他垂眼静静地看着手里的毛衣，屋子里的灯光昏暗，他的脸一半浸没在黑暗里，表情也看不分明。 邱栩宁下了楼也没有干呆着，他去找周明美要了一双新的拖鞋。 周明美问他：“你不是有拖鞋吗？怎么又要？” “他没有，所以……”邱栩宁没有说完，但周明美已经知道他说的是谁了，她对邱栩宁变乖巧这件事已经没什么太大意见，她这个当妈妈的也省心，但他总误差别对每个人好，那就有问题了，“你这次考试得给我好好考，要是成绩下降了，就是那扫把星的责任，我还给他鞋子，我把他整个人都扫地出门都算我大发慈悲积德行善了。” 周明美凶巴巴地说着，很不情愿地给他找了一双破旧的毛绒拖鞋，“就只有这双，他爱穿不穿，不穿拉倒！” 邱栩宁赶紧拿到了手里，伸手仔细摸了摸，还蛮厚实，就是底子好像破了。 周明美看他摸半天，不高兴了，“这双好的，给客人穿的，他拿去穿我还得多买双新的，光出不进，赔钱货！” 她骂骂咧咧的话邱栩宁也是左耳进右耳出，也习惯了，他拿着鞋子回到了二楼，见贺知渊还没下来，就将那双拖鞋放到了二楼他的新卧室里。 新卧室还好，以前是邱海燕住的，现在邱海燕在外边租了房子，所以这边的房间就空了下来。有床有桌子，还有衣柜，采光也好，女孩子住的房间，墙壁上都贴了漂亮的紫色壁纸，显得很敞亮洁净，比那个杂物间好多了。 邱栩宁对这个房间很满意，还主动给贺知渊搬了一床被子，那是他房里衣柜里的被子，很厚实。他刚才在贺知渊那个房间里看见了，贺知渊的被子也不怎么厚，看着就很单薄，晚上睡觉肯定很冷，现在有了一床厚被子，晚上睡觉就不会冷了。 他弄好了床，又擦了擦桌子和椅子，将这几天落下来的灰尘都擦了个干净。 做完这些，邱栩宁浑身都出了一层薄薄的汗，他坐在床上匀了一口气，起身走到了三楼，小声喊贺知渊的名字，“你好了没有啊？” 邱栩宁走到门口，正好撞见贺知渊提着行李箱出来，两人差点撞上。 “对不起……”邱栩宁赶紧退后了几步，低着头小声说。 也许是“邱栩宁”挑食的缘故，这具身体长得并不高，16岁了还只有160出头的样子，比贺知渊足足矮了一个头，站在他面前又很羞怯地低着头不敢抬头看他，因而显得更加娇小，灯光下贺知渊的影子，都能将他完全淹没。 贺知渊停住脚步，从他这个角度看，压根看不见他的脸，他伸手过来，揭掉了邱栩宁的帽子。 邱栩宁吓了一跳，抬起头来，呐呐地说：“你干什么？” 他想伸手去抢贺知渊手里的帽子，贺知渊却抬高了手臂，他比他高了那么多，手臂也比他长，一抬高手臂，邱栩宁哪儿能抢回来，他有自知之明，也没有继续抢了，他对上了他的目光，又很快擦了过去，盯着他手里的帽子巴巴地看，“你把帽子还我。” 贺知渊看着他，低声问：“你不敢看我？” “啊？”邱栩宁不想让他看见头上的伤口，只管仰起脸，听见他的话，有点怔忡，下意识地否认，“我没有啊。” 贺知渊向他走近了一步，邱栩宁下意识地后退，贺知渊将帽子扣到了自己头上，盯着邱栩宁的眼睛，果然，邱栩宁目光沾到他，马上就慌乱地错开，但也不知道往哪里看，眼珠子乱转着，显得有几分滑稽。 贺知渊说：“没有？” 邱栩宁迟疑了一会儿，才鼓起勇气将目光落到了贺知渊的脸上，嗫嚅着说：“我没有，我就是不爱看人。” 贺知渊低声说：“说话要看着人，这是礼貌，你不懂吗？” 这话听着有点严厉，邱栩宁懵了，“我、我不是……” 他无措起来，手指紧张地缠在了一块儿，磕磕绊绊的，舌头都好像打结了，“我就是不喜欢看人，我、我……” 邱栩宁不知道说什么，急了起来，眼里顷刻间便泛起了一层淡淡的雾气。 贺知渊看着他激动的样子，连脸颊的皮肉都透出了一层淡淡的粉色，他语气缓和了一点，问：“是不爱看，还是不敢看？” 邱栩宁吸了一口气，实在顶不住贺知渊的目光了，也顾不上脑袋上丑陋的伤口，低下了头，小声说：“就是不爱看。” 其实就是不敢看，他这个缺点他也知道，不少人说过他，邱艳茹女士对他这点也深恶痛绝，有一段时间抓过他不肯看人这个问题，只是一直都没纠正过来。 贺知渊知道他撒谎，也不揭穿，他将头上的帽子摘下来，给邱栩宁戴上，低声说：“说话要看着我的眼睛。” 他给他戴的帽子没戴正，邱栩宁扶正了帽子，听见他的话，犹豫着，没有立即答应。 贺知渊说：“看着我的眼睛。” 邱栩宁抱着帽子，抬起头来勉强对上了他的眼睛，只是坚持了两秒不到的时间，他脸就红了，眼神微微闪烁起来，想移开又强撑着，“我、我看了，你黑眼圈好大，是不是昨天晚上没睡好？我给你铺好了床，今晚你能好好睡……”他一边说着，一边略显僵硬地抬起手，看了一眼时间，接道：“晚饭时间到了，我让妈妈答应可以让你吃晚饭了，我们下去吃饭吧。” 他说完，也有点僵硬地转身要走，贺知渊提着行李箱跟在他身后，低声说：“以后和我说话，眼睛也要看着我，作为交换，我和你一起去学校。” 邱栩宁脚步顿住了，其实他也不是很想和贺知渊一起出门去学校，只是想着相处的时间多一点，他们的关系也可以不用那么僵硬，之前被拒绝了，虽然沮丧，但也有点庆幸，但这会儿，贺知渊这么一说，他纠结起来了。 贺知渊却不管他会不会回答，单手提着行李箱就往楼下走。 走到中段的时候，邱栩宁赶紧跟上，小声说：“那我们明天就一起去学校。” 贺知渊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邱栩宁说：“那就这么说定了哦，你不要反悔。” “嗯，你也是。”贺知渊说，语气却奇异地缓和了许多。 邱栩宁感觉到他语气的变化，心里像揣了一只小鸟，雀跃起来。 第11章 鄙视 贺知渊到了原来的房间，看见了已经铺好的被褥，邱栩宁在他身后，语气里带上了些许邀功的味道，“我给你选的颜色，适合你，还耐脏。” 邱栩宁给他的被子颜色是很简洁的灰蓝色，底下的垫被也是同一色系。 “还有钥匙，我让我妈妈都给我了。”邱栩宁拿出了两个钥匙，递给贺知渊。 之前就是还有一把钥匙不在贺知渊那里，才会让邱硕海和“邱栩宁”钻了空子，溜到了贺知渊的房间里。 贺知渊接过了那两枚钥匙，盯着看了一会儿，收下了，“谢了。” 又得了贺知渊的感谢，邱栩宁眼睛微微亮了起来，小心地看着贺知渊，抿唇内敛地笑了一下，小声说：“一家人，不用谢。” 贺知渊第二次听到这个词汇，眉梢还是挑了一下。 邱栩宁没看见他这个表情，他找准机会就想强调一下“一家人”这个概念，给贺知渊洗一下脑子。 “你早点睡哦，明天我们一起去上学。”邱栩宁说着，转身就要跑。 贺知渊一把提着他的后领子，低声说：“看着我的眼睛说。” “……”邱栩宁只好忸怩地转回了身子，抬脸，眼神发虚地盯着贺知渊，小声地说：“你早点睡，我们明天一起去上学。” 贺知渊盯着他，邱栩宁很快又脸红了起来，眼神乱飘，嘴唇都微微抖动了起来，变得有几分可怜，又有些说不出来的滑稽。 “你好了吗？”邱栩宁语气弱的不行，脸上那层薄红都蔓延到了他的耳根子，整个耳廓都红透了。 只要对视，就能让他脸红得不行。 贺知渊放开了他，嘴角似乎挑了一下，但邱栩宁已经扭开了头，慌不择路地往门外走，因为慌乱的缘故，也没注意身后的床头柜，膝盖撞到了床头柜尖利的边缘。 邱栩宁疼的“嘶”了一声，也没顾得上，像风一样跑了。 贺知渊盯着他离开的背影，直到彻底看不见他的身影后，才一把关上了门。 他坐到了床上，伸手摸了摸被子，的确比原来那张被褥要厚实许多，至少过冬没有问题。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贺知渊深邃的眸子里划过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邱栩宁一跑回房间，红着眼睛脱掉了裤子，膝盖上的一块皮肉被蹭掉了，沁出点血，但也不严重，一丝火辣辣的疼痛过后，存在感倒是越来越不强了，所以邱栩宁吸了吸鼻子，将眼里那一点因为疼痛分泌出来的泪意给憋了回去。 翌日清晨，邱栩宁趁着周明美回去补觉，赶紧和贺知渊说话，“我们快点走吧。” 邱硕海一贯喜欢晚睡，白天也起不来，但邱昭昭也是高中生，早起时间其实和贺知渊差不多，但很爱赖床，总要拖个十几二十分钟，所以这几天都没能和邱栩宁他们俩碰上。 但这会儿邱栩宁又怕她和他们碰上，所以紧张兮兮地催贺知渊快点。 但也不知道贺知渊是不是故意和他作对，他让他快，他就偏偏慢吞吞的，一碗粥喝了十来分钟，就没喝完。 邱栩宁巴巴地看着贺知渊，眼里的着急几乎要化为实质，他都想赶紧替他一口干了那小半碗粥。 然而贺知渊就是慢，他还越来越慢，看的邱栩宁手脚都安分不下来，捏着手指，又抽了几张纸巾擦拭桌面，不挺的擦，来回擦，眼睛不停地瞅着贺知渊。 那小心紧张又着急忍耐的情态，好像某种毛茸茸的小动物，莫名让人心软。 这时候，邱昭昭开门出来了，她一边打了一个哈欠，一边看见了邱栩宁，说：“宁宁，你怎么起这么早啊？” 邱栩宁一看她出来了，嘴唇紧紧地抿了起来，紧张地看了一眼贺知渊，他听见邱昭昭的声音，依然不动如山，没半点着急。 邱昭昭看见了贺知渊，脸一下子就拉了起来，她从他身后走过，看见邱栩宁，说：“宁宁，你既然起来了，就去学校，要我送你吗？” 邱栩宁摇了摇头，也就十几分钟的路程，他走着就行了，他和贺知渊虽然顺路，但贺知渊的学校偏，比邱栩宁远了好几里路，还要走过去，他才应该被送。 不过邱昭昭不可能送贺知渊，即使他们顺路。 邱昭昭看了一眼贺知渊，烦躁地说：“你吃完了没有？赶紧去学校，别在这里碍眼，我看见你就烦！” 邱栩宁轻轻地咳嗽了一声，说：“姐姐，你快去刷牙洗脸吧，不要耽误了。” 邱昭昭听见邱栩宁喊姐姐，愣了一下，邱栩宁这一声“姐姐”叫得很软，很好听，好像还是第一次这么软软的喊她叫姐姐呢？以前都是直接喊她大名的诶。 她脸上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来，声音也跟着软了，“我马上就好，你要想我送你，你等等我，我洗漱完就送你。” 邱栩宁说：“你不吃早饭吗？” 邱昭昭一摆手，说：“我不吃，我可以送你去学校。” 邱栩宁摇头，轻声说：“不用了，我喜欢走走，要运动，要长高。” “邱栩宁”太矮啦，连他都有167呢，“邱栩宁”居然只有162，像个萝卜头，他得运动运动，多长一点才好。 邱昭昭听他这么说，就没有坚持了。 趁着邱昭昭去洗漱，邱栩宁又眼巴巴地瞅着贺知渊，他又不敢催他，只能用这种方式无声地催促他了。 所幸一碗粥再怎么喝，都不可能吃太久，这会儿贺知渊已经吃完了那碗粥，将碗筷都放到了桌面上。 邱栩宁看着他终于吃完了，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也跟着松懈了起来，他站了起来，望了贺知渊一眼，又很快移开，他还记得和他说话要和他对视呢，他不想和他对视，他那个反应太丢脸了，让他难堪。 贺知渊拿起书包，单肩背着，看了邱栩宁一眼，然后出门。 邱栩宁赶紧跟上，两人出了门，邱栩宁发现贺知渊个子长得高，腿也长，步子迈得很大，简直步步生风。邱栩宁也跟着走快了许多 ，几乎是小跑着在他身后跑，他身体差，没几下就气喘吁吁了，终于忍不住向他搭话了，“你、你等等我，不要走得那么快。” 他不习惯声音大，和他说话，声音都是细小的，显得弱小又可怜。 贺知渊仿佛没有听见，趁着邱栩宁说话的功夫，很快就和他拉开了距离。 邱栩宁在他身后喘着气，望着他的背影，一股委屈劲涌了上来。 本来他只是想着在一块儿的时间增多，也会慢慢亲近起来，所以才想着和贺知渊一块儿去学校的，但贺知渊走的这么快，他们也没有亲近的机会啊。 那还不如不和他一起呢。 邱栩宁心里嘀咕，心里委屈劲下去了，多了几分松懈。 他直起腰，看了看周围，到商店里买了两个棒棒糖，拆了一根，放到嘴里。 走出商店没多久，就发觉前头走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定睛一看，是贺知渊掉头回来了。 贺知渊走到他面前，一言不发，就那么居高临下地盯着他。 邱栩宁吸了吸鼻子，说话的时候呼出了一口白气，衬得他鼻头红红的，有点可怜劲，“……你走的那么快，我跟不上你。” 贺知渊说：“我学校远。” 邱栩宁呐呐地说：“那……那要不要算了？” 脚程不同步，其实也没必要强行一块儿走。 贺知渊盯着他的脸，邱栩宁下意识地拉高了高领毛衣，将脸给遮了一小半，不让贺知渊看。 贺知渊说：“走吧。” 邱栩宁呆呆的应了一声，发现这次贺知渊放慢了脚步，配合起他的步子了。 邱栩宁心里有点暖流涌了出来，他意识到贺知渊的这点贴心，忽然觉得贺知渊其实人还是蛮温柔体贴的。 而且邱栩宁发现，他们并肩走的时候，其实是没有必要说话直视他的，他伸手从口袋里摸出另一只棒棒糖，递给贺知渊，“你要吃吗？”他声音仍然细小，但这次贺知渊低下了头，给了他反应。 邱栩宁其实怀疑刚刚贺知渊听见了他喊他但故意没理，也隐约察觉到了贺知渊有那么一点点想看他笑话的心思，像明明知道他不敢看人，还硬要让他说话直视他，还有走那么快也是…… 但邱栩宁怀疑归怀疑，他没证据，胆子又小，哪敢质问贺知渊，所以就把疑惑埋进了心底，当作不知道罢了。 他看着贺知渊接过了那种棒棒糖，松了一口气，正要说“这是可乐味道的很好吃”，却发现贺知渊接过后直接塞到了外套口袋里，没有吃掉的打算。 邱栩宁小声问：“你不喜欢吃棒棒糖？” 贺知渊回答：“不喜欢。” “………”邱栩宁欲言又止。 贺知渊低头看他，嗓音低哑了起来：“只有小孩才吃糖。” 邱栩宁：“………” 他吸了吸鼻子，小声说：“你只比我大一岁。” 贺知渊看了一眼他的发顶，虽然他没说话，但邱栩宁感觉自己好像遭到了贺知渊的鄙视。 贺知渊在鄙视他的身高。 “………”邱栩宁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作者有话要说：受会长高的orz娇小吃奶受我不可以 第12章 威胁 周明美对邱栩宁太过紧张，一请假动辄一周半个月，邱栩宁却想尽快回学校。 到了学校，邱栩宁又去办公室找江老师销假。 江老师对他其实没有什么意见，只是这孩子心气浮躁，安分不下来，上课总开小差，原本成绩不错，但这几次考试都有些退步，他心里也急，不过邱栩宁这段时间总请病假他也没什么机会敲打他。到这会儿邱栩宁身体好了就立即来学校这种态度，他还是挺满意的，想了许久的敲打又吞回到肚子里，脸上的笑容也和蔼了许多，叮嘱他好好学习，就让他去班上了。 邱栩宁回到教室，还没坐下去，就先拿出了湿纸巾，将桌椅都擦了一遍，才坐下来。 他虽然病好了，但脸色的气色就不太好，有点惨白，没什么血色，念书的声音也细细的，没什么气力。 他念了一会儿，又停下来，拿出一张湿纸巾擦了擦书皮，细白的手指翻飞，将湿巾折了折，又将手指每根都擦了过去。 邱栩宁一心一意地做着清洁，完全没注意到周围人，他擦干净手指，又擦了一遍桌子。 擦完之后，他心里才舒坦了许多，只是没一会儿，又忍不住拿出一张湿纸巾，开始擦手指。 “你这是干什么？”旁边一道声音响起，在细密的读书声之中，也显得十分清晰。 邱栩宁吓了一跳，扭头看去，意识到是秦守泽和他说话，“……你和我说话吗？” 秦守泽点点头，他已经看这家伙好一会儿了，还没坐下，就擦桌子椅子，坐下来没读几句课文，又开始擦书擦手，怪里怪气。 邱栩宁回答：“没干什么。” 秦守泽上下打量着他，虽然和邱栩宁关系不怎么样，但他也感觉到他身上的某种变化，尤其这会儿，他盯着邱栩宁这家伙看，他就不自在地扭了扭，侧了侧身子，挡住了秦守泽的目光。 秦守泽在心里评价，怪里怪气。 邱栩宁回学校也是很凑巧，正好有几科的随堂考，考完试，邱栩宁心情飞扬起来，因为题目都好简单，他全部都会做耶！ 几套卷子做下来，他自己估了估分，觉得应该会很不错。 回到家，周明美照例问了一句：“在学校怎么样？” 邱栩宁抿了抿唇，小声说：“今天考试了。” 周明美眼睛一亮，语气也温和了许多，“考得怎么样？” 邱栩宁按捺住心里的高兴，矜持又谦虚地说：“我觉得可能会很不错。” 他说完，又觉得自己好像太得意了，连忙小声补了一句，“只是我觉得而已。” 周明美没想那么多，她听邱栩宁这么说，就高兴，“你那么聪明，肯定能考个好成绩。” 但以往小儿子考完试都不会给她看成绩，也不知道他到底考得怎么样，周明美又说：“等你考完，成绩要告诉妈妈，就算考差了也没什么，下次再好好考，你聪明，以后肯定会有大出息。” 邱栩宁听了，心里泛起一阵甜甜的喜悦来。他之前是火箭班的学生，成绩一直都不错，但邱艳茹女士总对他不满意，从不夸奖他，到周明美这儿，考差了好像也是能被夸奖的。 这样不行，有点犯规，他好像越来越喜欢这个妈妈了。 因为邱栩宁和周明美好好说过的缘故，所以贺知渊晚上能吃饭了，但周明美还很不情愿，邱栩宁去盛饭，她就在旁边盯着看，“少夹菜，牛肉是给你吃的，你别给他夹，白菜可以给他夹，也别夹太多，小白菜今年七块钱一斤，豆子也别夹太多，九块钱一斤的豆子，今年不知道怎么回事，菜价这么贵……”周明美絮絮叨叨的，最后还拿过邱栩宁拿着的碗，把他夹多了的菜又拨了回去。 “一分钱没给我，白吃白喝，还想吃多好，想的美！”周明美拉着脸，不大高兴地说。 邱栩宁：“……” 他看着那一碗白米饭上头，几根小白菜，零零散散的几颗毛豆，几片酸白萝卜，连白米饭都盖不住，有点寒酸。 周明美将碗推给他，“你赶紧给他送去。” 邱栩宁端着碗，趁周明美没注意，伸筷子又夹了几筷子的小白菜，连牛肉都夹了好几筷子。 夹完就赶紧溜了，他跑到了二楼，到了贺知渊房门外，轻轻地敲了敲房门。 房门打开了，邱栩宁下意识地闭了一下眼睛，然后睁开，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皮，朝贺知渊脸上看，“那个……可以吃饭了。” 他说着，将手里的碗往贺知渊面前送。 贺知渊看了他一眼，将房门打开，“进来。” 邱栩宁听了，有些诧异，“没关系吗？你不是不喜欢我进你房门吗？” 贺知渊低头看了他一眼，微微拧起了眉，“叫你进来，你就进来。” 邱栩宁感觉到他声音里的不耐，磨磨蹭蹭地进了贺知渊的房间。 房间的书桌上还摊着课本练习册，邱栩宁看了一眼，就知道他刚刚是在写作业。 邱栩宁将饭放到了桌面上，还有些紧张，眼珠子乱转着，也不知道往哪儿看。 卧室本来就是一个比较私密的空间，邱栩宁不爱别人进他房间，进别人的房间也一样不自在，好像空气里都是贺知渊的味道，他整个人也像是被这股气息包裹在里头一样，弄得他有些不自在，又不免警惕地看了看贺知渊。 不过贺知渊也没有做什么事情，他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叠粉红色的便签纸，坐在椅子上，掀起眼皮看了一眼邱栩宁，敲了敲桌子，“找张椅子坐。” 邱栩宁磨磨蹭蹭地搬了一只高脚板凳，坐到了他旁边，“你要干嘛啊？”邱栩宁小声地问。 贺知渊没有回答，却当着邱栩宁的面，撕了一张便签纸，开始折东西。 邱栩宁一开始有些迷茫，但看了一会儿，那张便签纸变成了一只漂亮的千纸鹤。 邱栩宁眼睛一亮，巴巴地说：“你给我折千纸鹤啊？你要教我吗？” 贺知渊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学会了？” 邱栩宁一愣，有些尴尬地揉了揉鼻子，小声说：“我还不太会。” 这种东西，要怎么看一次就会啊？ 贺知渊撕了一张便签纸给他，自己也撕了一张便签纸，重新开始折。 邱栩宁知道他这是要教他，赶紧盯着看，细白的手指也跟着学，“……你慢点，我眼睛花了。”他嘟囔着，“你再慢点儿，我看不会。” 邱栩宁平常声音细细的小小的，也不太爱说话，到这会儿嘟嘟囔囔的，音量还小，语气里便带上了一股撒娇劲，软得不行。 贺知渊停下动作，那双浅色的瞳孔里凝着幽暗的光，盯着邱栩宁看。 邱栩宁感觉到他的目光，抬脸看他，“……怎、怎么了？”他呐呐的，被贺知渊这么一盯，眼皮微微颤了颤，还是没忍住垂下了眼，他想让他别盯着他，却又不太敢，他一紧张，脸就容易发烫，不用照镜子，他都知道自己肯定又脸红了。 贺知渊看着他脸皮又红了起来，缓缓收回了视线，低下头，继续折。 邱栩宁抬头看了他一眼，松了一口气，不过分神了这么一小会儿，他又落下了几个步骤，张了张嘴，小声说：“刚、刚刚的我没看见，能不能再来一次啊？”又觉得自己好像太笨了，这个都学不会，不免有些尴尬，他小声嘟囔道：“我手工不太好，但是我会折画片。” 贺知渊顿住，没有看他，重新拆开，又给邱栩宁折了一次，这次折的速度慢了许多。 这次邱栩宁跟上了，没多久，两只千纸鹤就折成功了。 不过邱栩宁折的那只有点皱巴，不太好看，倒是贺知渊那只，折得很漂亮。 “我折的怎么样？”邱栩宁抬头去看贺知渊，嘴角还挂着笑，一对上贺知渊的眼睛，又马上抿起了唇，只是用的劲有点大，脸颊都鼓了起来，显得有几分圆滚滚的可爱。 贺知渊将自己折的千纸鹤放到了邱栩宁面前。 邱栩宁呆了一下，“……给我吗？” 贺知渊点点头，“你拿着。” 邱栩宁拿起他折的那只千纸鹤，看了看，想起来上次那个皱巴巴的千纸鹤，小声说：“你这只折的比之前那个好看。” 之前那只千纸鹤，看起来反复折了好几次的样子。 贺知渊没有说话，邱栩宁将千纸鹤拿在手里 ，忽然想起来他是来干什么的，看了一眼贺知渊，伸手将饭推到了他面前，“耽误了好多时间，你快点吃饭吧，我也要去吃饭了，妈妈要催了。” 他说完，起身就要走，贺知渊低声说：“千纸鹤你不要扔了。” 邱栩宁拿着那只千纸鹤，愣了一下，呐呐道：“那我收着？” 贺知渊看了他一眼，说：“你最好收着。” 邱栩宁：“……” 他觑着贺知渊的脸，轻轻地咳嗽了一声，眼神闪躲，声音都虚了起来，“……要是不见了，会有什么后果吗？” 应该也不至于打他吧？ 贺知渊看着他，低声说：“你会后悔的。” 这个语气，配着他那个幽幽的眼神，还怪凶的。 “……”邱栩宁顿时就捏紧了粉嫩千纸鹤的纸翅膀，嗫嚅着保证道：“那我好好保存，不会扔了。” 贺知渊看着似乎对他的保证满意了，他微挑了一下眉，说：“你出去。” 邱栩宁出了门，走几步就是他房间了，他进了房间，将千纸鹤放到了月饼盒里，又把自己折的千纸鹤给放了进去。 要真丢了，贺知渊不会真对他做什么吧？ 邱栩宁委委屈屈地想，这时候还要威胁他，还真的难讨好。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啦！昨天弄的存稿箱，硬是没用orz希望这次准时发了orz 第13章 倒霉 这天是周六，邱栩宁不用上课。 邱顺明请假回来，要带全家人去吃酒。 “吃什么酒啊？”邱栩宁问。 邱顺明说：“吃喜酒啊，咱们家对面那春根家大女儿终于嫁了，咱们去吃她的喜酒。” 邱栩宁呆了一下，呐呐地问：“都去吗？” 邱顺明说：“都去啊，咱们人多，就当下馆子了，亏不了。” 说着，仿佛很得意似的，咧嘴笑了起来。 邱栩宁：“……” 他又看见周明美准备了好几个袋子，仿佛预感到了什么，但还是有点不敢置信，便小声问：“妈妈，你拿这么多袋子干什么？” 周明美镇定自若地说：“吃不完就带回来，这几天都不用买菜了。” 邱栩宁：“……我们这么多人去吃酒，会不会不好啊？” 周明美拉着脸，说：“哪不好了？咱们包了红包，不吃回来怎么行？” “啊……”邱栩宁攥着手指，捏着手指软乎乎的肉，他也不太懂酒席礼仪，但他也知道去吃个酒全家人出动是一件闹笑话的事情，人都还没去，他就已经开始难为情了，“……那个，妈妈，我想留在家里写作业。” 他慌张地扯了一个理由，又望住了邱昭昭，说：“我有些题不会，想叫姐姐教我。” 周明美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听他这么说，有点犹豫，但到底还是学习为重，脸上露出了十分可惜的表情，说：“那就算了，你不用去了，到时候我给你带回来。” 邱栩宁松了一口气，又巴巴地看着周明美，“那、那姐姐呢？” 周明美看了邱昭昭一眼，说：“你留在家里教宁宁写作业，知道吗？” 邱昭昭舔了舔嘴唇，对周明美说：“妈，那你要给我带肉，我喜欢吃红烧肉。” 周明美一口应下，和邱顺明、邱硕海还有邱海燕三人一块儿出了门。 四个人还好，要是六个人就有点不太好了。邱栩宁想。 邱昭昭看着他，说：“咱们要不要先看电视？” 邱栩宁想了想，说：“我们还是写作业吧。” 邱昭昭应了，邱栩宁想起什么，问：“贺知渊呢？” 邱昭昭听到这个名字，就想翻白眼，她嘟囔着埋怨道：“不知道哪儿去了，一大早就出门了，真的是，吃完饭就跑，也不给我洗碗。” 邱栩宁抿抿唇，小声说：“你让他洗碗，他会洗到家里没有碗。” 说到这个，邱昭昭愤愤起来，“我觉得他就是故意的，洗个碗还能摔了，他就是不想洗碗。” 本来洗碗这活儿周明美也是要推给贺知渊做的，但贺知渊第一次洗碗，那些碗碎了一大半，把周明美气得不行，罚了他好几天没饭吃，第二次让他洗，又给摔了，实在没办法，周明美才又把这活儿揽到了身上。 邱栩宁听邱昭昭这么说，有那么一瞬间，也觉得贺知渊是不想洗碗但面上还是为他说话，“他是富二代，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你看我也没洗过碗，要是我洗的话，我可能比他做的更差。” “还富二代，我看负二代还差不多。”邱昭昭反驳，又想起了什么，突然顿住了，“宁宁，你怎么总帮他说话？” 邱昭昭看着邱栩宁的眼神里透着一股狐疑。 邱栩宁目光与她对上，倒是能忍住没有避开，他声音轻了许多，似乎带着那么点心虚，“我也不是帮他说话，我就是觉得，其实我们可以好好相处，他不是你堂弟吗？” 邱昭昭说：“他打了你。” 邱昭昭好像是一个弟控诶。 邱栩宁轻轻地咳嗽了一声，目光闪躲了起来，手指也不自觉地抠虎口的软肉，要是邱艳茹女士在，她看一眼邱栩宁这个神态动作，就知道他要撒谎了，“……其实是我自己磕到的，不是他打的。” 邱昭昭呆住了，“你说什么？” 邱栩宁小声说：“其实我撒谎了，他没有打我，我骗爸妈的。” “为什么要骗爸妈啊？”邱昭昭问。 邱栩宁说：“因为我那时候也不喜欢贺知渊嘛，然后我就……” 他没继续说下去，他抿起嘴唇，脸都红了，他一点都不擅长撒谎，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这样明显不自在的表情，邱昭昭居然也没觉出有什么问题，她点了点头，拍了拍邱栩宁肩膀，一副“我理解你，没事”的表情，“没事，反正爸妈也不喜欢他，他也的确怪讨人厌的，到我们家居然一点自觉都没有，好像我们都得伺候他一样的大爷样儿，看了就烦。他家以前还那么有钱，手指头漏一点给我们，都可以让我们生活得很好了吧？偏偏他们什么都不给我们，现在他爸妈死了，就想起我们家了，真是恶心。” 邱栩宁呆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困惑的表情，邱昭昭说的这些话，他一时之间都不知道怎么反驳好。 邱昭昭又说：“不过说起来，我之前都不知道我们家有这么一个有钱的亲戚诶，听妈妈说，他们就是故意不和我们联络的，怕我们上门要好处。” 邱栩宁弱弱地说：“应该也不是故意不和我们联络的。” 邱昭昭心思却已经不在这儿了，她悄悄地附在邱栩宁耳边说：“宁宁啊，我想起来一件事儿。” 邱栩宁一贯不爱别人靠近，尤其男生，当然女生也一样，她凑过来的热气吹得他耳朵痒痒的，忍不住避开，坐得远了一些，揉了揉痒呼呼的耳朵，抬眼看她，“什么事啊？” 邱昭昭也不在意他这个举动，她压低声音继续说：“我就是想到，贺知渊的那些衣服，好像都是名牌诶，我们要是给他挂到x鱼那里卖，应该能卖不少钱吧？” “……”邱栩宁有点懵，张了张嘴，“……你不会想卖他的衣服吧？” 邱昭昭点点头，说：“他这段时间一直白吃白喝诶，哇，我一想到这个我就生气，不给钱我们家，我们为什么要养着他啊？” 她越想越觉得是这个理，起身就要去贺知渊房间看看。 邱栩宁呐呐道：“但是你卖了他的衣服，他穿什么啊？” 邱昭昭说：“哥有那么多衣服，分他几件呗。” 邱栩宁说：“那不太好。” 邱昭昭摸了摸他的脑袋，哄道：“宁宁，你听我的，等我卖了钱我给你买手机。” “……” “邱栩宁”是多想要手机啊，为什么每个人都用这个来诱惑他啊？ 邱栩宁正要拒绝，邱昭昭却等不及了，上了二楼，径直往贺知渊房间过去。 邱栩宁拦不住她，连忙也跟了上去，见她已经走到了房门口，要伸手去开门，他几步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轻声说：“随便进别人房间不好，要不然还是算了吧？” 邱昭昭说：“不能算了，宁宁啊，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咱们一家子就靠爸爸和姐姐养，哥又不去工作，妈妈还说让姐姐给哥凑首付，再没有别的收入，怎么凑得出来，要是家里有钱的话，哥也不至于现在都还没结婚。还有你，你也快啦，所以得快点赚钱才对。” 邱栩宁一时半会儿居然没琢磨过来，稀里糊涂地说：“我什么快了？” 邱昭昭说：“你快念高中了啊。” 她表情逐渐庄重起来，“要是你成绩好，能考上县一中，我就不念书了，我去工作给你攒钱供你读大学。” 邱栩宁：“…………” 他终于明白过来了，他震惊地睁大了眼睛，看着邱昭昭的眼神逐渐变得古怪起来。 邱昭昭说这种话，竟也不觉得委屈，反而隐约有一种使命感和自我牺牲的荣誉感在里头。 邱栩宁震惊之余，又觉得很迷茫，他从来没有见过会牺牲自己的未来去帮助亲人的人，盖因他是独生子，也是邱艳茹女士唯一的孩子，家境也不错，从小生活学习的环境也不差，没见过什么世面，也对很多家庭环境缺乏一种认知，导致他现在难以理解邱昭昭的行为。 震惊迷茫的同时，又有些感动于她这种愿意牺牲自己的想法，但感动归感动，真让她这么做，他就要全身起鸡皮疙瘩了，“你不要说这种话……” 他刚想劝诫邱昭昭，没想到邱昭昭转头就打开了贺知渊的房门，一边走进去一边说：“所以你不要拦我，我这是在给你攒大学的学费。” “……”邱栩宁看着她畅通无阻地进了房间，呆在了原地。 贺知渊你为什么不锁门？为什么？为什么？？ 他还特地把两只钥匙都给了他，结果他不爱锁门！ 邱栩宁一愣神的功夫，邱昭昭已经开始翻贺知渊的衣柜了。 “身上没什么钱，衣服倒还挺好，我也不知道什么牌子，到时候还要去网咖查查什么牌子，好卖个好价钱。”邱昭昭扯着贺知渊的衣服看，嘴里嘟囔着说。 邱栩宁刚想说什么，突然感觉背后一片战栗，寒毛都竖了起来，一种强烈到无法忽视的预感袭上心头。 他在心里哀嚎了一声，肩膀微微颤抖着，慢慢往身后看去，当看见贺知渊面无表情站在他身后的那一刻，他整个人都僵硬了，大脑一片空白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宁宁：我真是太难了orz 第14章 水淹 “那、那个，我不知道你没有锁门……”邱栩宁结结巴巴地说，因为被抓包的慌乱、紧张和心虚，他都不敢看贺知渊，好像自己真的做了什么错事一般低下了头，脸也跟着烧了起来，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好像在贺知渊面前矮了几个头，一下子就渺小了起来。 贺知渊目光从房间里的邱昭昭身上移开，又落到了邱栩宁身上。 邱栩宁感觉到了落到了他身上的目光，嘴唇抖了抖，大脑仿佛短路一般，许多字眼在大脑里乱窜着，没办法组织成语言。 邱昭昭看见了贺知渊，马上跑到了他面前，将邱栩宁拉到了自己身后，鼓着眼珠子瞪着贺知渊，大声说：“你看什么看，这是我家，你房间还是我姐的房间，我还不能进你房间了？” 她振振有词的，声音也特别大，先声夺人。 贺知渊瞥了一眼她手里的衣服，伸出手来，低声说：“把衣服还我。” 邱昭昭听见贺知渊的话，更攥紧了手里的衣服，她拿的是贺知渊的一件尼龙斜纹外套，质感很好，一看就和外边的地摊货不一样，她刚刚摸了一会儿，也估不准能卖多少钱，但想想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毕竟贺知渊以前那么有钱，衣服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不还，别人住旅馆都要给钱，你一毛钱不给，还白吃白住，还打宁宁，你脸皮怎么这么厚，你别以为你来我家是继续享福来的，我爸妈没让你去工作还钱已经很厚道了。” 邱昭昭总有一番说辞，而且还真心觉得贺知渊是一只可恶的蛀虫，趴在他们家身上吸血。 邱栩宁听见邱昭昭说的那些话，嘴角微微抽搐，抓着邱昭昭的衣服，用力扯了扯，用气音说：“姐姐，你别说了。” 邱昭昭手臂一推，将邱栩宁护得更严实，挺着胸脯说：“宁宁怕你，我不怕你，我告诉你，你要是没钱，就把你这些衣服给我，我给你卖了，当做交生活费和伙食费，我看你也是要脸的人，也不好意思一直白吃白住吧？” 贺知渊眸光幽暗，隐隐透着一丝寒意，他垂下眼，掩盖掉眼里的情绪，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叠东西，“把衣服还我。” 邱昭昭愣了一下，定睛一看，原来是钱，贺知渊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了一叠钱。 邱栩宁从邱昭昭背后探出头来，看见了他手里的钱，有些诧异，忍不住看了一眼贺知渊，又飞快地将目光缩了回去，伸手在背后扯了扯邱昭昭的衣服，说：“姐姐，别拿。” 邱昭昭却不听邱栩宁的，伸手拿过了贺知渊手里的钱，嘟囔道：“你哪里来的钱？不会是偷的吧？我记得妈妈的钱就放在房间里……” 邱栩宁听她说话，真的是心惊胆战的，他鼓起勇气，从背后抓住了邱昭昭的手，小声说：“我们不能要他的钱。” 邱昭昭说：“干嘛不要？” 她被邱栩宁抓住了手，也丝毫不减利索，她数了一下钱，竟然有一千一百块钱，她怀疑地看向贺知渊，“你这钱哪里来的？” “姐，不要拿他的钱！”邱栩宁音量提高了许多，另一只手将邱昭昭手里的钱抢走，放到了旁边的床头柜上，又抢过了她手里的衣服，甩到床上，然后扯着邱昭昭就往外走。 昭昭到底是女孩子，力气总得来说还是没有邱栩宁大，所以很轻松地就被他拉了出来。 邱栩宁将邱昭昭拉到了自己的房间，把门关上，反锁，“姐姐，你不能要他的钱。” “干嘛不要？他在我们家白吃白住，我还不能跟他要伙食费啊？”邱昭昭要回去拿那笔钱，邱栩宁伸开手臂挡住了门口，说：“真的不能要他的钱！” 他声音语气带上了一股哀求，“我不知道他那些钱是哪里来的，但他一个人在我们这儿，不要对他太糟糕。” 邱昭昭睁大眼睛，“糟糕？哪里糟糕了？他过的比我还好，哪里糟糕了？我想买件衣服穿都没有钱，他倒是能穿那么好的衣服。” 邱栩宁低着头 ，想了好一会儿，才说：“他好歹也是我们堂兄弟，是亲戚，总得留几分情面。” 邱昭昭看着他，说：“宁宁，我发现你从出院后就变了很多，你是不是怕他了？” 邱栩宁吸了一口气，抬起眼来，望住了邱昭昭，邱昭昭年纪其实和贺知渊差不太多，但贺知渊比她稳重太多，不像她还咋呼咋呼的，他小声说：“我是怕他，我怕他记恨我们，以后他出人头地了，我们不是多了一个仇人吗？” 邱昭昭有几分懵懂，“你也会出人头地，肯定比他更厉害，不是一样的吗？他还能越得过你啊？” 邱栩宁忍不住捂住了脸，他们对“邱栩宁”也太有自信了。 “我觉得，我没有那么厉害，但是贺知渊以后肯定会很厉害，你也知道他家以前很有钱，只是破产了，瘦死的骆驼都要比马大，他爸妈难道不会他留什么遗产吗？等他成年了，他可能就什么都有了。”邱栩宁说。 邱昭昭觉得他说的还蛮有道理的，但贺知渊吃白饭也是事实，“那他一毛钱都没有给我们？” 邱栩宁垂下眼，轻声说：“我觉得，收养他如果真的什么好处都没有的话，爸爸妈妈是不会答应的，他们不会吃亏的。” 这话一说出口，邱昭昭眼睛都亮了，“是哦，我怎么没想到！” 自家爸妈她太清楚啦，如果真的什么都没有，肯定不会收养贺知渊的。 邱栩宁见她松口了，赶紧接道：“所以，你不要再收他钱了，也不要想着他那些衣服了。” 邱昭昭不情不愿地说：“但他真的很奇怪，他哪儿来的那么多钱啊？不会是偷的吧？” “……”邱栩宁说：“要是偷的，妈妈回来不是马上就会发现吗？” 邱昭昭一想，“对哦。” 邱栩宁说：“所以应该不是偷的。” 贺知渊应该也不会做这种事情吧。 邱昭昭道：“但他到底会给我们什么爸妈才答应养他一年啊？” 她两眼放光，猜着：“不会是钱吧？会不会有好几万？十万总能有吧？哎，那要是有这么多的话，那还蛮值得的，不过还是太少了……”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贪心不加掩饰地显露出来，邱栩宁有点不适应地撇开了眼睛，嘴唇动了动，想说点什么，话到嘴里，又默默地落回到了肚子里。 将邱昭昭安抚好后，邱栩宁深呼吸了几下，做了一番心理建设，走出门，到了贺知渊房门口，门关着，也不知道贺知渊在不在房门里，他伸手轻轻地敲了敲门，忐忑地等在门口。 过了一会儿，房门才被打开。 邱栩宁还记得贺知渊对他说过的话，努力去直视他的眼睛，只是因为紧张和心虚的缘故，他的视线似乎都对不上焦，贺知渊的脸在他眼里显得模糊了起来，“……刚才我姐姐只是一时间想岔了，我已经和她说过了，她不会再进你房间了。” 他一口气说完，差点气都没喘上来。说完之后，他接着揉眼睛的动作，稍微低下头去，将落在贺知渊眼睛上的目光收了回来，声音嗫嚅，又带着几分恳求，“你不要生气，我替她向你道歉，你不要和她计较。” 贺知渊垂眼看着他，没有表态。 邱栩宁已经没什么勇气了，更不敢看他了，因为心虚和懊恼，他越发受不了贺知渊的目光，眼皮耷拉着，只能看见脚上毛茸茸的粉红兔子拖鞋。 这样的沉默似乎维持了好一会儿，到邱栩宁忍耐的顶点的那一刻，贺知渊才开了口：“看着我，再说话。” 邱栩宁听了，嘴唇紧紧地抿了起来，本来他那一双唇很丰润饱满，但他总喜欢抿唇，显露出来的便显得有几分单薄，一副拘谨又胆怯的模样。 他抬起眼睛，努力睁大眼睛，去看贺知渊的脸，“……这样？”只是对视了一下，他的脸就泛上了浅薄的红，眼睛也因为过于用力地张着，眼角也微微地红了起来。 贺知渊看着他，轻轻地点了点头，“以后说话都要看着我再说。” 邱栩宁没说话。 贺知渊将床头柜上的钱拿了起来，递给邱栩宁，“伙食费。” “……你的钱，从哪里来的？”邱栩宁没有收，只是小声问了一句，不过他很快意识到自己怎么和邱昭昭一样，刨根问底的，还有怀疑贺知渊的嫌疑，又马上接道：“我、我不想你去做多余的事情，我们是一家人，你不用给伙食费的。” 邱栩宁不肯收，贺知渊也没有强硬地让他收，听他这么说，就把钱放到了床头柜上。 邱栩宁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那一叠钱，最后还是没有再问贺知渊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你现在不生气了吧？”邱栩宁小声问。 “生气。”贺知渊淡淡地说。 “……”邱栩宁还以为他会顺势说不生气，他呐呐道：“那怎么办？” 他不会想打邱昭昭出气吧？不至于吧？ 不，他可能真的会这么干。 贺知渊打“邱栩宁”的画面还历历在目，邱栩宁肩膀微微抖了起来，萧瑟起来，“……她再怎么不对，她也是女孩子，你不要和她计较，你要是生气，你就打我好了，我还耐打，我不和爸妈说。” 他说着，那张小脸都白了几分，到底是怕的，他看着贺知渊的眼神都闪躲了起来。 贺知渊垂眼看他，眼底闪过微妙的情绪。 耐打？不见得。 他这样，手还没落到他身上，那双眼睛恐怕就要红了。 作者有话要说：受不耐打但耐……（虎狼） 第15章 不要生气 贺知渊朝他伸出手，邱栩宁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脖子，眼睛也紧紧地闭了起来。 可是等了一会儿，也等到贺知渊动手，邱栩宁紧皱起来的眉头松了下来，小心翼翼地睁开了眼睛。 这时候贺知渊已经坐到了床上，正在收拾被邱昭昭从衣柜里拿出来的衣服。 “……”邱栩宁有点不敢相信他居然没有动手，他小声问：“你不打我啊？” 贺知渊瞥了他一眼，“你想我打你？” 邱栩宁犹豫了一会儿，觑着贺知渊的脸色，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贺知渊收回了视线，“那我打你做什么？” 邱栩宁愣了一下，眼睛睁圆了，“……你不是生气吗？” 贺知渊没理他，但邱栩宁胆子却稍微大了起来，他迈开脚步，踩进了贺知渊房间，见他没有反应，小步地磨蹭到了他身边，嗫嚅道：“要不要我帮你啊？” 贺知渊停下动作，将折好一半的衣服丢回到了床上，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虽然他没有说话，但邱栩宁好像懂了他的意思，不过也不太确定，他伸出手，两根白嫩嫩的手指揪住了一件外套的领子，又小心翼翼地看他的表情，要是他脸上露出不愉快的表情，他就松手。 但贺知渊没有表露出这种情绪，邱栩宁确定了他的意思，他将衣服拿起来，又看了他一眼。 贺知渊似乎对他这样过于小心的性子有点烦了，开口说：“快点给我整理好。” 他总不说话，一说话就总是这种不耐烦的口气，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邱栩宁却还没有习惯，所以还有点被他的语气吓到，手上的动作跟着快了起来。 贺知渊没有再动，就那么看着他动作。 邱栩宁叠衣服的动作意外的熟练，也够仔细，一点边边角角都被他收拾妥当，像块小豆腐一样整齐，他叠好一件，小心地放到了床上，眼睛里泛着淡淡的光彩，觑向贺知渊，语气里有着小小的自得，“你看，我会叠的。” 叠的还比你好。邱栩宁在心里小声说了一句，没敢说出口。 贺知渊自然看见了他脸上的得意，他“嗯”了一声，将自己叠的那两件也散开，丢给他，“一起叠了。” “哦。”邱栩宁垂着眼，很仔细地将那些乱糟糟的衣服分门别类地叠好了，方方正正地摆在了一起，然后抬眼看他，“我给你放进衣柜里吧？”他小心地询问道。 贺知渊“嗯”了一声，邱栩宁将那些衣服，裤子归裤子，外套归外套放在了不同的格子里，然后看见了倒数第二个格子的内裤，四个格子，只有第二个格子没被碰过，邱栩宁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一个诡异的想法，贺知渊的内裤会不会也是名牌啊，那种超级贵的，要几万几万的。 也是很突然冒出来的想法，邱栩宁有点想笑，又忍住了。他将衣服整整齐齐地放进了衣柜，然后才看向贺知渊，抿了一下嘴唇，露出了星点的乖巧笑容，“我给你放好了。” 邱栩宁一手关上了衣柜，声音低了下来，“你也不要生气了，生气不好。” 贺知渊看着他，微微挑了一下眉，“要是我还生气，你打算怎么办？” 他虽然这么说，但语气却意外的和缓了许多，并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邱栩宁这个人，一吃到苦头就会退缩，但是一见好，就会傻乎乎地咬钩。他听着贺知渊语气的变化，感觉他应该不生气了，胆子也跟着大了起来，他一边窥着贺知渊的脸色，一边小声说：“你要是还生气，你可以打我。” 顿了一下，嘴唇微微抿起，嘴角却微微往上翘起了一个弧度，乖巧之中又流露出几分生动活泼，眼睛也像落了星星一样亮晶晶的，“但是你刚刚没有打我，是不是舍不得打我呀？” 贺知渊盯着他看，邱栩宁对上他幽暗深邃的眼睛，脸上雀跃的笑容微微僵住，他慢慢低下头，语气也跟着低了下去，“……我开玩笑的。” 贺知渊收回了目光，垂眼道：“我没有理由打你。” “你不是生气吗？”邱栩宁看着自己脚上的粉红兔毛绒拖鞋，小声地问。 贺知渊没有说话。 邱栩宁说：“你上次肯定也生气了。” 他这话一出口，自己就先不自在了起来。 他哪壶不开提哪壶，偏偏提那件事。 贺知渊没有为上次的事情说什么，或者在他看来，压根没有什么需要说明的。 他站了起来，开始赶人，“你可以出去了。”语气有几分冷淡。 邱栩宁呆呆的“哦”了一声，往门口走去，只是还没走出去，他又转身，看了贺知渊一眼，欲言又止。 他那双眼睛还不安分地转着，就是不和贺知渊对视，连直视贺知渊的勇气都没有。 “还不走？” “……啊。”邱栩宁吞吞吐吐的，不敢看贺知渊，他低着头，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把奶糖，放到了床头柜上，飞快地说：“我请你吃奶糖，不要生气了，生气容易长皱纹，不好看。” 也不敢贺知渊会不会拒绝，他说完就跑出了房间，还不忘给他带上了门。 贺知渊看了一眼那一把奶糖，伸出手臂，拿了一块儿托在手心看了一会儿，还是剥掉了糖纸，放到了嘴里。 很甜，甜到他舌头好像都化了。 * 邱栩宁成绩下来的时候，不出意料，得了一个很不错的分数，99分，最后一道大题，他少了一个单位，被扣了一分而已。 只是随堂测试，并不会排名，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成绩能排多少名。 他捧着试卷，心里说不出来的高兴。 邱栩宁展开试卷放到桌面上，又仔细地将褶皱部分压平，那种小心翼翼的样子，让秦守泽侧目。 秦守泽看了一眼试卷的分数，有点诧异，忍不住看了邱栩宁一眼。 邱栩宁察觉到他的目光，抬起脸来，捕捉到了秦守泽来不及收回的视线，他眨了眨眼睛，微微伸长脖子，瞅了一眼秦守泽的试卷，然而秦守泽的试卷反着放，他没能看见他的分数。 邱栩宁失望地收回目光，默默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本书，压住了试卷。 “……”秦守泽将试卷翻开，露出了分数，邱栩宁一抬头，就看见了他刻意露出来的分数，才88分。 邱栩宁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秦守泽瞥见他脸上隐秘又显得有些张扬的笑，有些郁闷，不过也没有尝试和他搭话。 邱栩宁看见了同桌的分数后，也不再往他那边看，他从口袋里摸出了湿纸巾，开始专心致志地擦手。 秦守泽就这么看着他一天擦个十来次手，一包湿纸巾不够用，课间还要再去买两包，也慢慢意识到了他这个同桌，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有了洁癖的坏毛病。 几门成绩都下来了，邱栩宁将这些试卷小心翼翼地对折好，放进书包里，到家的时候，就迫不及待地给周明美看。 不过到周明美跟前的时候，邱栩宁又很好地压住了那份雀跃，装模作样地小声说：“妈妈，我成绩下来了。” 周明美听见了，眼睛一亮，“多少分？” 邱栩宁从书包里拿出那些试卷，正要递给她，一道电流从心间窜过，叫他整个人都僵了——他和“邱栩宁”的字迹都不一样啊。 然而周明美这时候已经抽过了邱栩宁手里的试卷，低头看了起来。 邱栩宁慌张地想要抢她手里的试卷，周明美却正好转身，正好错开，邱栩宁急了，正要说话，周明美却叫起了邱硕海，“邱硕海，你给我下来！你弟成绩出来了，你快过来看看。” “妈，试卷给我吧，我还要改错题。”邱栩宁小声说，转到周明美跟前，想去抢她手里的试卷，周明美却抬高了手，不让他抢走，“宁宁啊，你考得这么好，让我好好看看。” 她一边说，还避开了邱栩宁，仔细地看了起来。 邱栩宁急了，声音也大了起来，“妈妈，我要用，能不能还给我？” 他声音虽然大，但比起以前来，还是斯文了太多，周明美都没听出来他已经急了，继续看着试卷，说：“我也看不懂，不过都是对了嘛，宁宁啊，你这个字——” 担心什么就来什么，邱栩宁僵住了，呼吸都屏住了，紧张地站在原地，看着周明美。 周明美微微皱起了眉，翻开另一面看了看，嘴唇动了动，“你的字啥时候变得这么好看了？” 说着，朝邱栩宁投去了一个狐疑的眼神。 邱栩宁抠着手指虎口软乎乎的肉，垂着眼睛看着暗色花纹的地板，还没说话，周明美就突然叫了起来，“贺知渊，谁让你穿鞋进来的？！你想死啊？” 邱栩宁揉了揉耳朵，往身后看去，果然是贺知渊回来了，他听见周明美训斥，又往后退了几步，踩在玄关上的毯子上，将鞋子给换了。 周明美看见贺知渊就来气，“你是不是存心想气我？你这个白眼狼，我养狗都比养你好，赶紧给我拖地，毯子也给我洗掉！不准用洗衣机！” 邱栩宁趁这个时候，抢过了周明美手里的几份试卷，周明美还对贺知渊气着，她嘴里催促着贺知渊赶紧打扫，眼睛也紧紧盯着，怕他偷懒，自然没能注意到试卷已经回到了主人手里。 邱栩宁拿回了试卷，还没松口气，背后就伸出来一只手，抢过了他手里的试卷，“我看看，哟，99分？厉害啊！” 是邱硕海，邱栩宁急了，“你把试卷还我。” 邱硕海听了，不高兴了，“怎么？我还不能看？” 邱栩宁伸手去抢，邱硕海抬高手臂，“我看看怎么了？几张破试卷你还当宝贝？” 邱硕海比邱栩宁高了一个头，抬高手臂邱栩宁就更拿不到了，他也是太急了，脸耳朵脖子都红了起来，“你还我，快点还我！” 邱硕海瞅着他红红的脸蛋，那双眼睛都湿润了起来，带着薄薄的水光，像是下一秒就会哭出来，他心里说不出来的痒痒，将拿着试卷的手慢慢地放了下来，笑眯眯地说：“你自己来拿啊，拿到我就给你。” 邱栩宁眼睛一直盯着那几张试卷，见邱硕海将试卷放到他跟前，果然上钩，伸手就抢。 然而邱硕海是故意的，他压根就是逗邱栩宁玩的，他手里还紧紧捏着试卷，邱栩宁却不知道，因为抢夺的力道过大，“嘶啦”一声脆响，那几份试卷齐齐被撕裂。 邱硕海放了手，无辜道：“不是我的错，是你自己要抢。” 邱栩宁睁大了眼睛，看着那几份被撕裂的试卷，下一秒，眼睛就红了。 作者有话要说：发大水预备orz 受真的很爱哭了，我见过这种很爱哭的男生，真的拧个瓶盖拧不开都要红眼睛，情绪很敏感，怪好玩的（不是） 第16章 不爱哭 邱硕海见他哭了，一瞬间的怔忡后，嘴角一咧，笑了起来，“不是吧？这就哭了？你是不是男的啊？动不动就哭，跟个娘们似的。” 他们这边的动静将周明美的注意力吸引过来，“邱硕海！你又搞什么鬼？” 邱硕海后退几步，脸上的笑都收敛了几分，“没搞什么鬼，妈你忙，我要出门一趟。” 他说着，想就开溜。 周明美一把揪住他的领口，一眼看见了邱栩宁手里的破试卷，扭头质问邱硕海：“你撕的？” 邱硕海一脸冤枉地说：“哪是我，是邱栩宁自己撕掉的。” 周明美目光落到邱栩宁身上，这会儿他低着头，看不清脸，但她看见了他那瘦小的肩膀微微抖着，细细的抽泣的声音传进了她耳里，叫她怒火一下子就烧了起来，“你把你弟弟弄哭的？” 邱硕海大声喊冤，“真不是我，靠，你自己问他，我什么都没干，是他自己说哭就哭，真不是我。” 他大声狡辩着，周明美却懒得听，大儿子什么德行她太清楚不过了，别的不会干，最爱撒谎，骗骗外人倒没什么关系，骗到自己人身上那问题可就得大了，“还说！他好好的还能说哭就哭？你当哥哥的，就爱招惹弟弟？你再这样，别怪我赶你出门睡大街！”周明美叫着，伸手就去揪邱硕海的耳朵。 她用的力气很大，揪得邱硕海整个人都提了起来，“我靠，就他是你儿子啊，我特么不是你亲生的？你亲点，给我耳朵揪没了残疾了找不到老婆你给我负责啊！” 周明美不听他胡说八道，“你干什么了！？” 邱硕海实在疼的慌，大声嘟囔道：“没干什么！我就是逗逗他，是他自己撕掉了试卷，怎么能怪我嘛，真是的，他一个男的，哭哭哭，动不动就哭，妈你赶紧脱他裤子看看是不是被小娘们儿给掉包了才对，揪着我干什么。” “又胡说八道，你这张嘴迟早有一天我给你撕烂它！”周明美说着，还真的伸手揪了一下他的大嘴巴。 邱硕海被她这一揪，嘴都肿了起来，他求饶道：“行行行，我错了，行了吧！妈你快松手，我耳朵真的要被你揪掉了！快松手！” 周明美松了手，“把你弟弟的试卷给粘起来，你看看你能考这个分数不？一个娘胎生出来的，就你蠢得跟猪一样，我都怀疑生你的时候抱错了儿子。” 邱硕海捂着耳朵，疼的直抽气，妈的，他不用看都知道他耳朵整个都红了，他老娘也真的下得去狠手。 “我要是猪，你就是老母猪，一窝的猪，还嫌弃这个嫌弃那个。”邱硕海嘟嘟囔囔的说。 周明美伸出手，邱硕海吓得缩了一下脖子，那样子很有几分滑稽可笑。 周明美看他看的厌烦，说：“还不快点把试卷粘起来！” 邱硕海不情不愿地去找透明胶。 周明美走到了邱栩宁身边，弯下腰看他的脸，“我帮你教训了你哥，别哭了啊，怎么这么爱哭？” 她刚刚语气还凶得要死，到邱栩宁这儿就柔和了许多，这种转变叫邱硕海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不是。”邱栩宁说话还哽咽着，但是眼泪已经不流了，眼眶湿润润的，睫毛都黏连在了一块儿，越发显得他那双眸子清澈透亮，他看了一眼周明美，又很快低下头，想捂住那几张试卷，然而本来没有彻底撕为两半的试卷因为他慌乱的动作反而被扯成了两半。 邱栩宁看着这头一份被夸奖过的试卷，眨了下眼睛，视线又模糊了起来。 周明美哄他，“别哭啊，叫你哥给你粘起来，要是有一点点破，我就揍他，让他晚上不准吃晚饭。” 邱硕海拿来透明胶，听到她的话，眉毛一拧，“妈的，不就几张破试卷吗？还特么当宝贝儿了？” 他抽走了邱栩宁手里的试卷，大咧咧地坐在地上，开始给邱栩宁粘试卷。 只是他动作十分粗鲁，似乎还有刻意的成分，那几张破裂的试卷又被撕裂了一些，看得邱栩宁心惊胆战，“你……不是这么粘的。”他说话还带着哭腔，声音又那样细小，无端的惹人怜爱。 周明美拍了一下邱硕海的脑袋一下，虎着脸说：“你给我轻点！” 邱硕海叫嚷道：“我给你粘你还那么多要求，粘起来不就成了吗！” 他说着，手里的动作越发粗鲁，邱栩宁绷不住了，“你轻点，对整齐一点，不要这样……” 他越说，越绷不住，声音急了起来，“都说了，不是这么粘的，你得对准，对准啊！” 邱硕海抬眼看他，这小子果然眼眶一下子就蓄满了眼泪，那双眼睛贼特么水亮，特别漂亮。 “什么对准，我这不是对准了吗？你要求咋那么多，事儿精。”虽然脑袋上挨了周明美一下，但邱硕海还是忍不住嘴贱。 他话音刚落，撕扯胶带的时候，一阵轻微的“嘶啦”声，试卷又被扯破了一道口子，那一张数学试卷，几乎四分五裂。 “哇”邱栩宁头一次哭出了声，哭声简直要将屋顶给掀开，“又破了，你又把它搞破了！” 蓄满眼眶的泪水一下子就落了下来，砸在了邱硕海手上。 “靠，你又哭？”邱硕海仿佛很不可置信一样地囔囔起来，“妈，这次可不怪我，我又没粘过卷子，他不能让我一下子就粘好吧？” 周明美伸手扇了他一巴掌，怒道：“你给我闭嘴！” 邱硕海委屈地扁了扁嘴，站起身说：“我不管了，你们谁爱粘谁粘！” 他说完，不等周明美发话，他就跑开了。 周明美也没工夫去修理他，她安抚道：“你别哭，我来给你粘起来。” 她说着，要伸手去拿邱栩宁的试卷，邱栩宁却又想起来了之前的事情，伸手捂住试卷，哭着不肯松手。 他哭得像是要断了气，还捂着那几张试卷不肯松手，周明美又急又气，对邱栩宁说：“你别哭，大不了我打电话给你老师，让他再给你发张一样的试卷做？” 邱栩宁摇头，不肯。 周明美没了办法，“那你想怎么办？” 她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阵衣服摩擦的窸窣声。 邱栩宁感觉到了一阵目光，微掀开眼皮看了看，看见是贺知渊，一股难堪的情绪涌上心头，叫他深深地低下了头。 “你过来看什么热闹？”周明美不悦地冲贺知渊说。 贺知渊却没理她，他低下身子，将手放在了那几份破碎的试卷上，目光直视着邱栩宁的脸，当然，从他这个角度看，还看不见邱栩宁的脸，只能看见因为情绪激动而被一层绯红色布满了的半边脸颊和耳朵。 邱栩宁是这样的体质，一哭或者情绪一激动，脸上便会泛起像是朝霞落幕时绚烂的绯红色，那层从皮肉里沁出来的绯红会极快地向所能达到的地方蔓延，直到满脖子满耳朵都是这一层绯红，也不知道是否全身都会泛起这种绯红。 邱栩宁感觉到了贺知渊的目光，即使抽不过气来，也不肯抬头，贺知渊便什么都没说，抓住了邱栩宁的手腕，将他的手移开，接着就去拿胶带，开始给邱栩宁那几份四分五裂的破试卷粘合。 邱栩宁的哭声渐渐轻了许多，抽气的幅度也小了些，他不敢抬头看，偷偷地吸了吸鼻子，摸出几张纸巾仔仔细细地擦了擦脸，让自己的脸稍微没有那么狼狈。 收拾完自己后，他悄悄地抬起眼，看着贺知渊手上的动作。 贺知渊竟然手还挺灵巧的，没有太多多余的动作，不下两分钟，就将那几份试卷都给粘好了，用的胶带也不多，试卷还显得挺整洁的。 邱栩宁想说“谢谢”，但是刚开口，却发现喉咙哑了，第一个“谢”还没吐出来 ，就又被他吞了回去。 “哎呀，这不是粘好了吗？别哭了。”周明美也高兴，看贺知渊也顺眼了几分，不过也只是顺眼了一点点而已 ，她小心地从贺知渊手里抽回了试卷，正要仔细看，被邱栩宁打断了，“妈妈，试卷给我。”他声音哑得不行，眼睛都红肿了起来，有些睁不大开，他伸手要去拿周明美手里的试卷，周明美怕又撕破了，也没多看，主动将试卷放到了他手里。 “下次试卷别让你哥拿到手，他自己没用，还看不得你考得好。”周明美完全不觉得自己在邱栩宁面前贬低邱硕海有什么问题。 邱栩宁捧着试卷，小心地将它们折叠起来，趁着周明美转身去忙的时候，邱栩宁才对贺知渊说：“谢谢你。” 他那双本来黑白分明澄澈剔透的大眼睛，这会儿被红肿的眼皮挤掉了一半，只能半睁着，鼻子也红红的，或者说他整张脸都红着，他知道哭过后人会有多丑，都没敢看贺知渊，只肯低着头向他道谢。 贺知渊说：“不是说了要看着我说话吗？” 邱栩宁吸了吸鼻子，哑着嗓子说：“这次不行。” 他忍住了抬头看他的冲动，又说：“谢谢你。” 好像他一直在贺知渊面前哭，但是他也不想的。 顿了顿，邱栩宁又吸着气，低着嗓子说：“其实我不爱哭的，但是我……我忍不住。” 可不可以不要因为这个厌烦他？ 第17章 脸红 贺知渊没有说话，邱栩宁捏着试卷，也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贺知渊说：“你考得不错。” 邱栩宁听了，吸了吸鼻子，哑声说：“还好，就是没有拿到一百分。” 数学因为粗心扣掉了一分，化学和物理都有不同程度的扣分，不过都保证在了95分以上。 贺知渊低声说：“以后会有机会。” 邱栩宁呆了一下，忍不住抬头看向了贺知渊，即使眼睛红肿了许多，他投过来的目光也依然澄澈，他嘴唇动了动，小声说：“谢谢你。” 贺知渊看着他的脸，“谢我什么？” “就……就谢谢你啊。”邱栩宁捏着手指指腹上软软的肉，因为刚才抹了眼泪，手指上还黏糊糊的，“谢谢你帮我粘试卷，还有……” 他小声说着，努力睁开眼睛，直视贺知渊的眼睛，“还有……谢谢你刚刚说的话。” 他这会儿真的是很努力睁着那双眼睛了，眼神虽然微微颤动，却也做到了没有移开，直视着贺知渊的眼睛，说出了那句“谢谢”。 贺知渊注视着邱栩宁的眼睛，看了他好一会儿，直到他受不了似的闭了一下眼睛，才收回了目光，说：“不用谢。” 邱栩宁抿唇笑了起来，他吸了吸鼻子，小声地说：“我要回房间写作业了，再见。” 贺知渊“嗯”了一声，邱栩宁低着头从他身边走过，还没走远，他又停下来，扭过头，对贺知渊说：“其实我真的不喜欢哭的。” 他声音细细的，不仔细听，几乎听不到，他说完这句话就跑了。 贺知渊站在原地，难得地扯起唇角笑了一下。 * 邱硕海撕掉了邱栩宁试卷的事情，被周明美拿到饭桌上说，还说邱栩宁哭了的事情，叫邱顺明脸都板了起来，“你也是闲的没事干，明天跟我出去找工作！” 邱硕海是没有想过自己随便逗了一下邱栩宁，就被邱顺明要求去工作，他满脸不情愿，“我不去，我工作什么啊？家里又不是没有钱。” 邱顺明说：“不是钱不钱的事情，你奶奶姑姑问起来我都不好意思说你在啃老！一大把年纪了还在家里吃闲饭，别人问起来让你老子我丢脸啊？！” 邱硕海不吭声。 邱顺明扭头对邱海燕说：“海燕啊，你那养猪场还缺人不？” 邱海燕说：“爸，养猪场一直都缺人，但硕海又不是没有去过，他干不下去的。” 邱顺明说：“干不下去也得干，在家就知道欺负你弟，要是你弟考不上好高中，看我不修理死你。” 邱顺明服了，“邱栩宁考不上学校不是他笨吗？还跟我扯上关系了？” 邱顺明伸手就是一巴掌，“还顶嘴？！” “……”邱顺明有气不敢对着他们俩撒，暗暗地白了一眼邱栩宁。 邱栩宁被他白了一眼，心尖一颤，饭也吃不下去了，小声说：“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邱顺明见他就吃了半碗不到的饭，皱眉说：“就吃这么一点？你再给我吃半碗，快点，个子这么矮，还不爱吃饭？” 说着，又把自己碗里的饭扒拉了一半给邱栩宁。 邱栩宁：“…………” 邱顺明看他不动，随口说：“怎么不吃 ，不会嫌弃你老子吧？” “……”邱栩宁艰难地说：“我不想吃，我吃不下了。” 周明美说：“吃不下就吃不下，放着吧。” 邱栩宁松了一口气，赶紧放下了筷子，看也不敢看邱顺明，马上站起身离开了。 邱顺明又把他的饭扒拉了回来，对周明美凶巴巴地说：“宁宁16岁了才这点个子，咱们家也没有这么矮的孩子，你太惯着他了，以后要是不长个子，看我不修理你。” 周明美说：“你一天到晚不归家，还怪我惯着他，我要是不惯着他，他不仅没爸还没妈，而且个子算什么，到高中就长了，春英她儿子乔乔初中比宁宁还矮，才154，到高中一下子就拔高了二十厘米，咱们宁宁现在162，还能比乔乔差？” 邱顺明说：“这倒是，你最近买几只老母鸡，再给他补补。” 周明美应了，邱硕海在旁边酸溜溜地说：“就给他补？我呢？” 邱顺明看了他一眼，拉下了脸，“滚蛋，吃闲饭要求还那么多。” “……”都是一个爹妈生的，偏偏他们俩的胳膊肘子都偏到了邱栩宁那儿，邱硕海心里酸溜溜的，很不舒服。 邱栩宁是不知道自己走之后又被邱硕海记了一笔，这几天他都没好好吃饭，原因没别的，就是上次周明美他们去吃酒，还真的打包回来了几份菜，有红烧肉，竹笋炒肉，还有香菇炖鸡等零七零八的，都是酒席的剩菜，被他们用几个袋子装回来了。 然后这几天周明美还真的没有烧菜，就吃那几样菜下饭，天气冷，能吃好几天，弄得邱栩宁没办法了。 他吃饭的时候，都习惯用公筷，但是其他人都没有这个习惯，他也不好意思要求周明美他们跟着自己一块儿用公筷，邱家一直都没有这个习惯，他突然这么要求也怪奇怪的，还容易伤到他们的心。 这样下来，邱栩宁自然食欲不振。 到了晚上，他肚子就饿了起来。 “咕咕咕”，邱栩宁的肚子响了起来，他翻了一个身，坐不住了。 他起身坐起来穿上了衣服，从床垫下数了几张钞票，两根细白的手指捏着钞票一角，小心地折叠起来，放进了口袋 ，然后摸出了一张湿纸巾，擦了擦手指。 他小心地打开了门，发现灯全都黑了，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电子表，已经晚上十点半了。 邱栩宁轻轻地吐出了一口白气，晚上也真的好冷哦，他又钻回屋子里，翻了一件厚厚的毛衣穿上。 要下楼的时候，邱栩宁顿住了脚步，扭头往贺知渊的房间里看去，果然从门缝里看到一丝灯光透了出来。 他犹豫了一下，挪动脚步，走到贺知渊门口，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哭了的缘故，他一直流鼻涕，好像是感冒了，他吸了吸鼻子，伸手轻轻地敲了敲门。 只敲了几下，他就没有再敲了，他知道贺知渊会开门的，也不想敲太频繁惹他恼。 等了一会儿，门开了。 邱栩宁面对贺知渊，仍然有些拘谨和小心翼翼，不过，已经开始敢直视贺知渊的眼睛了，他这时候的表情有一种故作轻松的平和，“我肚子饿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吃点东西？” 贺知渊问：“你没吃饭？” 邱栩宁呆了一下，斯斯艾艾地说：“没胃口。” 贺知渊沉默了一下，“去外面？” 邱栩宁点点头，他小声说：“现在这个点，外面有夜市，可以吃东西。” 贺知渊似乎思考了一下，才说：“等我。” 邱栩宁眼睛亮了，“嗯”了一声，音量也提高了几分，“我等你！” 贺知渊多看了几眼他的脸，转身将门轻掩，转身换衣服去了。 门并没有关紧，反倒留了一道很大的门缝，邱栩宁从这门缝里往里看，就看见贺知渊站在床边，脱掉了上衣，大片小麦色的脊背袒露了出来。 邱栩宁脸一红，连忙避开了目光，盯着自己脚上的粉红兔子看。 等了一会儿，贺知渊出来了，他换了一声衣服，穿上了厚厚的外套，全身都是黑色系的，有一种迫人的气场。 “走吧。”贺知渊对邱栩宁说。 邱栩宁低声“嗯”了一声，正要转身，贺知渊却又开了口，“你怎么了？” “啊？”邱栩宁呆了一下，抬头看向贺知渊，呐呐地问：“什么怎么了？” 贺知渊看着他通红的脸，眼底暗光微闪，低声说：“没事。走吧。” 邱栩宁呆呆地“哦”了一声，跟在贺知渊身后，他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想起来刚刚看见的画面，脸又微微发烫起来。 不要多想，快忘掉，快忘掉！ 第18章 洁癖 晚上很冷，借着客厅的灯光，邱栩宁能看见自己吐气是一团白气，他轻轻地吹了一口气，看着那淡薄的白气消散在空气中。 他看着贺知渊换好了鞋子，才轻轻地打开了门。周明美他们住在一楼，要是耳朵好，就能听见他们开门的声音，他不想让他们发现自己和贺知渊大晚上一块儿吃夜宵。 邱栩宁和贺知渊两个人出了门，邱栩宁将钥匙揣到怀里，拉了拉领口，挡住了不停往脖子缝里钻的冷风，他看了一眼旁边的贺知渊，小声说：“好冷哦，你冷吗？” 贺知渊忽然伸手，握住了邱栩宁的手。 邱栩宁吓了一跳，连忙抽手，却不想贺知渊像是知道他会挣扎一般握他的力道挺大，他一时没挣扎出来，结巴道：“你、你干嘛？” 贺知渊看了他一眼，说：“我不冷。” “……”邱栩宁一呆，注意力放到了他们交握的手上，他的手掌比他宽厚了许多，竟然能一手将他整只手都包裹进去，厚实、温暖又细腻的手掌，不知为何，邱栩宁的脸慢慢地红了起来，他嗫嚅道：“我知道了，你、你松手。” 贺知渊从善如流地松了手，将手插进了外套口袋里。 贺知渊握他的手的时间并不长，但是邱栩宁那还有些冰凉的手好像被他的温度感染，一下子就暖和了许多，他默默将手放到了口袋里，心跳一下子加快了许多，弄得脸上也充血，有点发烫。 他们好一会儿都没有再说话，邱栩宁低着头，看见路边的小石头，就踮起脚尖踢了一脚，看着小石头飞滚出去，掉进了下水道。走了几步 ，看见一个优酸乳的盒子被挤扁丢在地上，他走过去，弯下腰，捡起了那个优酸乳的盒子，丢到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贺知渊看着他动作，停下来等他。邱栩宁回头看见他停下来，不好意思地小声说：“你不用等我。” 贺知渊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邱栩宁避开他的视线，走到他身边，吸了吸鼻子，小声说：“你想吃什么？我请你吃，姐姐给了我钱，我都存着，没有花。” 贺知渊移开了目光，说：“随便。” 邱栩宁从口袋里取出了一张湿纸巾，擦了擦手指，一边说：“随便啊？那你吃辣吗？我们吃炒年糕好不好？或者粉面也可以。” 贺知渊“嗯”了一声，邱栩宁仰起脖子看向他，“那你喜欢年糕，还是粉面啊？” 贺知渊似乎思考了一下，顿了一下才回答：“面。” 邱栩宁缩回了脑袋，小声嘟囔：“那我们吃面吧，好晚了，吃面好消化。” 他说完，就沉默了，过了一会儿，说：“我们到了。” 他嘴里的小吃街夜市也算大了，灯火通明之中，人来人往，即使这么晚了，也一派的热闹景象。 邱栩宁循着记忆中的味道，带着贺知渊来到了一家小店，叫了两碗牛肉面，然后抽了几张湿纸巾开始擦椅子桌子。 贺知渊看着他这样的举动，眉毛微挑，低声问：“你有洁癖？” 邱栩宁吸了吸鼻子，否认说：“没有啊。” 贺知渊不知道有没有信他的回答，也没再说什么，他就这么看着邱栩宁用湿纸巾擦了一次还不够，还擦了一次又一次，直到眼睛都快贴到了湿纸巾上，看到没有脏污了，才直起腰来。 然而他还没有消停，他还拿出了几张干纸巾，展开，铺到了座椅上。 做完这些，他才抬眼看贺知渊，一脸乖巧地说：“你现在可以坐了。” 店里这会儿人还不少，不少人对他的行径投来匪夷所思的目光，连站在桌子旁边的贺知渊都受到了瞩目。 贺知渊无视了其他人的目光，只看着眼前邱栩宁的脸，邱栩宁见他不坐，小声补充了一句，“这样干净一点。” “嗯。”贺知渊说：“是干净。” 他说着，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邱栩宁这一番折腾，都节省了等面的时间。 然而面上来了还不够 ，邱栩宁小声说：“你先别吃。” 贺知渊看了他一眼，果真没动，他看着邱栩宁去厨房要了一碗开水，小心翼翼地端回来，将两双筷子放在开水里泡。 邱栩宁对他解释道：“这样可以消毒。” 贺知渊没说话，等他消毒了那两双筷子，递给他，他接了过来。 邱栩宁捏着筷子，手指细白细白的，吃相也很斯文，看着很有几分赏心悦目，从贺知渊这个角度看，能看见他垂眼时浓密的睫毛，高挺的鼻梁，吃面的时候，嘴唇张开的幅度也不大，很斯文。 这样的邱栩宁，无疑是俊秀，又乖巧的，看着就像是所有家长都喜欢的那种怪孩子，好学生。 邱栩宁抬起眼来，看向贺知渊，看见他低头吃面，微微抿唇笑了起来，小声说：“好吃吗？” “嗯。”贺知渊没有看他，他搅拌了一下面，慢慢地吃了一口。 面有些烫，邱栩宁的嘴唇都被烫红了，他挑起一小筷子面，轻轻地吹了吹气，说：“好烫啊，你不怕烫吗？” 贺知渊吃面都不吹，直接吃进了嘴里，叫邱栩宁看着都觉得舌头麻。 “食不言。“贺知渊看了他一眼，说。 邱栩宁脸红了红，低下头慢慢地吃面。 他这样斯文的吃法，当然吃的没有贺知渊快，贺知渊吃完了一碗面，邱栩宁还剩了半碗。 邱栩宁看着他已经空了的碗，也不好意思继续吃了，犹豫了一下，问他：“你吃饱了？” “嗯。”贺知渊看着他的眼睛，即使邱栩宁和他对视了一下又很快移开，他也一直盯着他的眼睛。 邱栩宁捏了捏筷子，不舍地看了一眼碗里剩下的面，说：“那、那我们走吧？” 贺知渊看了他面碗一眼，“吃完。” 像是知道邱栩宁的顾虑，贺知渊低声说：“我等你。” “哦哦。”邱栩宁胡乱应着，脸微微红了起来，贺知渊声音本身就好听，那种凛冽的声线，低沉起来就极富金属磁性，弄得他耳朵都痒了起来。 他可能还有点声控诶，邱栩宁在心里胡乱地想着。 贺知渊说要等他，邱栩宁就继续吃面，这会儿面都不太烫了，他便抛弃了几分斯文，那不大的嘴唇张得稍微大了些，将剩下的面都吃完了。 付账还是邱栩宁付的，他抢着付了账，没让贺知渊出钱，走出面馆，邱栩宁说：“你还想吃别的吗？” 贺知渊看着他一直擦拿过钱的手指，语气低沉了几分，“没有洁癖？” 邱栩宁注意到他看着他，最后擦了擦手，将湿纸巾丢到了垃圾桶里，嗫嚅着说：“只是有点爱干净而已。” 男孩子有洁癖多少会被说像女生，邱栩宁以前被不少男孩子取笑过，心里也有点不情愿透露出自己这种小毛病。 贺知渊没有发表什么评论，叫邱栩宁松了一口气，他也没有再说什么了，看着眼前轻微呼吸就能出现的白气，吸了吸鼻子，将高领毛衣扯高了些，挡住了半张脸。 他头上的伤到现在也差不多痊愈了，头发也长得快，遮住了伤口，但到底没长过旁边的头发，风一吹就觉得冷，他缩了缩脖子，想了半天，才想明白脑袋没给遮上，又将在口袋里捂得暖暖的手抽出来，将外套的帽子戴上了。 “我们……我们走一走，消消食吧？”邱栩宁侧头看了看贺知渊，小声说。 贺知渊“嗯”了一声，伸手指了指一个方向，“往那儿走。” 那儿是一个公园，路灯不多，所以显得很昏暗，他有点怕黑，犹豫踌躇道：“那里好黑啊。” 贺知渊低头看他，“你怕了？” 他声音里有点笑音，邱栩宁愣了一下，猛地抬头看，却没见到贺知渊脸上有笑，他斯斯艾艾地说：“我……我不是怕，太黑了，不安全，而且我妈妈让我不要走人少的地方。” 邱栩宁刚说完，又懊恼了起来，他以前总将“妈妈说”三个字挂在嘴里，还被那些男生嬉笑着喊“妈宝”，他虽然喜欢男生，但因为个性不讨喜，被那些男孩子排斥在圈子之外，只能和女孩子说说话。 他不想贺知渊也觉得他是“妈宝”，嘴唇动了动，补充道：“我觉得她说的对，因为、因为真的不安全，有好多新闻报道，说了这种安全问题……就是，我觉得我妈妈说的对，所以才听她的，如果她不对，我不会听的。” 说完，又觉得自己越描越黑，心情难以言喻地低落了起来。 贺知渊看着他耷拉着脑袋，有些消沉的样子，眼底划过一丝异样的情绪，说：“你说的对，的确不安全。” 邱栩宁听了，有些诧异，他抬眼看向贺知渊，眼睛微微眯起，嘴角也跟着上扬，露出点细白尖尖的犬齿，又很快地抿起来，雀跃又腼腆的笑，“对，是不安全，所以我们不要走那里了，我们去那儿怎么样？” 他伸出手指，指了指另一边路灯明亮的马路，那儿还摆了一连串的小吃摊，烧烤为主，撸串的人不少，热闹的很。 贺知渊看了一眼马路，又低头看着邱栩宁的侧脸，即使是侧脸，他那清新的笑容也依稀可见，不知道为什么，贺知渊嘴角也跟着扯起了一丝弧度，他低低地“嗯”了一声，说：“走吧。” 第19章 阴沉 邱栩宁和贺知渊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 到家门口，邱栩宁拿出钥匙，摸索着锁眼，对了好一会儿，都没对准，最后还是贺知渊看不下去，伸手抢过了那串钥匙，将门给打开了。 只是刚开门，都还没进门，两个人就看见了周明美。 邱栩宁：“……” 他惊吓地看着周明美那暗沉的脸色，她的样子分明是知道他们出去了，特地坐在客厅等着他们。 周明美脸色很难看，那双眼睛瞪得很大，看起来像是要吃人，她大声问：“你们去哪儿了？” 邱栩宁也不是第一次看她这么凶巴巴的，但她对他这么凶巴巴的却还是第一次，他忍不住萧瑟地缩了一下脖子，磕巴着说：“我、我饿了，想吃点东西，所以拉贺知渊陪我一起去吃点东西。” 又抬起小脸讨好地对她笑了一下，小声说：“妈妈，你怎么还不睡啊？” 周明美怒道：“你还敢问！这么晚还出门，你有没有问过我！？你给我过来！” 邱栩宁第一次见她这么生气地看着他，一时半会儿还没反应过来，周明美见他不动，立即站起来，几步上来，去拉邱栩宁。 邱栩宁真的吓到了，像木偶一样被她拉扯进了门，然而对邱栩宁，她也只是雷声大雨点小，将他扯进门后，就冲贺知渊发火，“你爱晚上出去鬼混，你就别给我回来啊！一天天的不安分，真是倒了八辈子霉遇上你这白眼狼！” 又瞥见了他手里的钥匙，伸手抢了过来，然后“砰”的一声，将门给甩上了。 邱栩宁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试图和周明美解释，周明美却打断了他，“宁宁，你和那赔钱货一起出去干什么？我可警告你啊，你可别凑他太近，我看他那个样子就是个命硬的，保不准他爸妈就是他克死的，他一来我们家，你爸厂子效益不好，说要裁员，你姐养猪场发猪瘟，死了不少猪，说不是他克的我都不信！” 周明美端起桌子上的一碗水喝了大半碗，继续说：“现在猪肉都涨价了，三十几块钱一斤，一想到这个我就生气，他简直就是扫把星！” 但又不能赶走他，她越想越气，扭头伸手拉住邱栩宁，说：“不行，还是得让他去三楼睡，他不能和你睡一楼，要是克到你怎么办？” 她噼里啪啦说了一连串的话，邱栩宁都没法打断她，等到她终于歇一口气的时候，他才巴巴地开口：“怎么会和贺知渊有关系？可能是巧合。” 和周明美说这些没有用，她不信，她自有一番逻辑自洽的说辞，“你知道什么，他要是不命硬，爸妈能死？公司会倒？” 邱栩宁语气慢慢坚定了起来，“妈妈，这些不能信的，不要相信这些好不好？他到我们家，肯定会有好处，你要是不对他好一点，以后他反悔怎么办啊？” 周明美一呆，她倒是没想到这些，但是她眼前只能看到贺知渊带来的倒霉劲，她这几天也是越想越觉得是贺知渊的问题，他一来，就带坏了家里的风水运气，不然邱顺明厂子效益会不好，说要裁人？海燕呆的养猪场可从来没有出过瘟猪，都是这些天慢慢出来的，说和贺知渊没有关系，她是一点都不信的。 她现在也只能看到这些了，再看邱栩宁大晚上的还和贺知渊一块儿出门，她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蛮不讲理地说：“我是你妈，你听我的，别让我看见你和他呆一块儿，不然我要生气了啊！” 邱栩宁对这种口气强硬的人没辙，这会儿已经愁眉苦脸地半低下了头，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子消沉的气息，焉哒哒的，像霜打的叶子。 周明美拧眉看着他，说：“你干嘛这个样子？你很喜欢他？” 邱栩宁有气无力地说：“我想要一个好哥哥。” “……”周明美说：“你拿他当什么哥哥？” 邱栩宁掀起眼皮，看了看她，又垂下眼，呐呐地说：“他对我挺好的，他还给我粘卷子。” 周明美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说：“那他还打破了你的脑袋，你倒是一点都不记仇，给你粘个试卷就把你收买了？” 邱栩宁垂头丧气地说：“我先惹他的，是我的错，妈妈，你不要总怪他。” 周明美皱眉看着他，觉得这小儿子越发软弱，以后少不得被人欺负，想到这里，她又头疼起来了，烦躁地说：“去睡觉，赶紧睡觉。” 邱栩宁站在原地不动，巴巴地望着周明美，“那贺知渊怎么办？” 周明美说：“怎么办！？让他睡外面睡，我才不管他，你也不准管！” 她说着，看了邱栩宁一眼，“听到没有？” 邱栩宁小声地“哦”了一声，小心地看了一眼周明美，见她还盯着他，眨了一下眼睛，抿直唇，乖巧地应道：“我不管。” 周明美脸色松缓了许多，声音也跟着软了起来，催促他：“回房间睡觉去，明天还要去上课呢。” 邱栩宁乖乖地应了一声，转身去了楼上，周明美听到关门的声音，才满意地回了房间。 只是，过了好一会儿，邱栩宁蹑手蹑脚地下了楼，走到了大门门口，缓慢地将门打开，这个过程他小心脏高高地提着，明明天气那么冷，他额头却冒出了细密的汗，耳朵时刻注意着周明美房门的动静，不过幸好，直到大门打开，周明美也没有出现。 打开门后，邱栩宁松了一口气，他换好鞋子，走出了大门，也没关门，只是将门轻掩，便下了楼。 他没手机，贺知渊也没有手机，他也没办法联络他，只能找找看，这么冷的天，他要是不回来，他能去哪里呢？ 邱栩宁越想越着急，不过幸好，他走到院子，就看见了贺知渊，这会儿他正站在围墙之下，仰着脑袋，盯着邱家的房子看。 路灯的光线落到了他身上，将他脸上的表情照的一清二楚，那竟然带着阴郁的。 邱栩宁从来没看过他这个表情，登时僵住了。 似乎注意到了邱栩宁的视线，贺知渊扭头看过来，看见了他，那脸上阴郁的表情瞬间消弭，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 贺知渊看了邱栩宁一会儿，见他不说话，开口问：“你出来做什么？” 邱栩宁还没从看到他那表情的胆寒中回过神来，一时半会儿都没敢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他。 贺知渊微微拧了一下眉，抬起步子朝邱栩宁走了过来，邱栩宁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贺知渊一顿，停下了脚步，眸光暗沉地望住了邱栩宁的眼睛，邱栩宁没敢看他的眼睛，垂下眼，绞着手指不说话。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半晌之后，邱栩宁吐了一口气，朝贺知渊挪了几步，吞吞吐吐地说：“我来叫你回去睡觉。” 顿了顿，邱栩宁为周明美说话：“我妈妈就是脾气不好……你不要放在心上。” 贺知渊看着他，没有说话。 邱栩宁抬眼看了他一眼，吸了一口气，他也知道自己说的话有多假，周明美对贺知渊的厌恶和抗拒压根不加掩饰，这么冷的天气，还将他赶出去，压根就是虐待他，他现在说这些话，又有什么用？ “……你快进屋子吧。”邱栩宁小声说。 贺知渊低声说：“你让我进去，你妈答应了？” 邱栩宁有一瞬间的慌乱，他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就听贺知渊说：“不要撒谎。” 邱栩宁一惊，顿时沉默了。 贺知渊看着他这个样子，明了，“你回去吧。” 邱栩宁抿直了嘴唇，过了一会儿，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转头就将贺知渊往大门里扯。 贺知渊一开始还不动，邱栩宁实在没办法了，扭头看他，眼里带着哀求，“你不要倔，这么冷的天，你真的要在外面受冻吗？现在没人心疼你，你也是要心疼你自己啊。” 贺知渊看着他，只是这么一会儿，他那双眼睛就微微泛起了红。 他真的很爱哭，但凡有不顺他心意的，他那双眼睛顷刻间就能红起来。 贺知渊抬起脚步，不用邱栩宁拉，平静又从容地进了门。 邱栩宁凑近贺知渊，拉了拉他的衣服，让他微微俯下身子，在他耳边用气音叮嘱道：“小声一点，不要发出声音。” 贺知渊没有说话，脚步却放轻了许多。 这一个过程很顺利，两人都很有默契地保持了安静，悄无声息地上了楼，也没有惊动周明美他们。 到了二楼，邱栩宁停住脚步，迟疑了一下，看向贺知渊，小声说：“你……你早点睡。” 又顿住，他想起来贺知渊那张在灯光下个显得阴郁暗沉的脸，犹豫了一会儿，声音嗫嚅道：“你不要怪我妈妈，她只是一个普通人。” 因为普通，所以无知粗莽，但她也有闪光点，她是一个好妈妈。 虽然这么说，对于贺知渊来说有些不公平，但邱栩宁还是想说：“你……你不要怪她。”我会补偿你的。 最后那句话邱栩宁没有说出口，他深知在没有任何行动前的话语都只是喊口号而已。 贺知渊低头看着他有些冻红了的鼻子，对他的话似乎没有什么感触，他低声说：“……晚安。” 邱栩宁吸了吸鼻子，见贺知渊没什么表示，有点失望，但还是尽量露出一个轻松的笑，他小声地说：“晚安，祝好梦。” 第20章 委屈 翌日清晨，邱栩宁出了房门，往贺知渊房门那看了看，想了一会儿，还是走过去敲了敲门，又等了一会儿，没看见贺知渊开门，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贺知渊？”他在门口轻声呼唤，里边还是没有什么动静。 邱栩宁揉了揉有些冻红了的鼻子，往楼下走去。 周明美正在烧早饭，看见他，说：“你怎么总这么早起来，多睡一会儿也没事啊。” 邱栩宁小心的觑了一眼她的表情，小声问：“妈妈，你看见贺知渊了吗？” 周明美听到贺知渊三个字，脸色立即暗了下来，“我没看见，我这么忙，还管他在哪儿吗？” 她一说起这个名字，心里就窝火，“宁宁，我和你说过了，不要和那个杀千刀的赔钱货走太近，要是真被他克到怎么办？” 邱栩宁喉咙艰涩了起来，不知道怎么和周明美说。 不过周明美也没有想听他说的意思，她当着邱栩宁的面弄了一碗蛋花粥，端到了桌子上，喊邱栩宁，“宁宁，把这碗粥给喝了。” 邱栩宁刚想说他不喜欢喝蛋花粥，然而想起来“邱栩宁”是喜欢喝蛋花粥的，以前有一段时间几乎每天一碗蛋花粥，顿时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他走了过去，看着那一碗热乎乎的、又带着点生鸡蛋的那种腥气的蛋花粥好一会儿，才捏着鼻子将粥喝完。 其实不算难喝，因为加了白砂糖，还显得甜滋滋的，邱栩宁本来微微皱着的眉头，在喝完那碗粥的时候，慢慢松缓了下来。 他现在喝着热乎乎的蛋花粥，贺知渊呢？他吃早饭了吗？ 邱栩宁不知道，但他出门后，去早餐店，买了一袋包子和热牛奶。 他也不知道贺知渊在哪儿，但这不妨碍他先买好早餐，要是在路上遇到他，就能给他吃了，要是遇不上……邱栩宁盯着手里的包子和牛奶，心说，那就他自己吃掉。 他怕包子冷掉，就塞到了口袋里，也幸好装包子的袋子挺厚实，也没有油滋滋的感觉，所以邱栩宁没什么心理障碍。 现在才五点半，还很早，邱栩宁六点钟起来都赶得及去学校，不过他已经习惯了早睡早起，意外的和贺知渊的生物钟同步了，但这会儿这么早起来，却没有见到贺知渊。 他去哪儿了？直接去学校了吗？ 邱栩宁不知道，他只感觉兜里的包子热乎乎的，有些烫手，如果能找到贺知渊，那他还是能吃上热的包子。 邱栩宁怀着这种想法，往学校的方向走去，走了快一半的路程，他还真的看见了贺知渊，他正拿着一支水枪，在清洗地面。 似乎注意到邱栩宁的目光，他侧脸看了过来，两个人正好对上了眼。 邱栩宁没想到他们会在这种情况下碰上，他张了张嘴，目光微微上移，看见了旁边的门店，上面写着“飞洋汽车修理店”七个大字。 现在还很早，天都没有大亮，只是天边泛着鱼肚白，稍微地给了天地一点光亮，邱栩宁吐出一口白气，慢慢走了过去，说：“你在这里打工吗？” 贺知渊只是看着他不说话。 邱栩宁顿时觉得有点说不出口的尴尬和难堪，他感觉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真正的为贺知渊做出过什么努力，反而眼睁睁地看着他越过越糟糕。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包子，递给贺知渊，说：“我感觉你可能没吃早餐，所以……所以给你买了包子，你吃吗？” 贺知渊慢慢地关掉了水枪，对他说：“谢谢。” 邱栩宁看他接过了包子，也没有觉得开心，他看着贺知渊沉静冷淡的脸孔，小声说：“你那些钱，就是在这里拿来的吗？” 贺知渊没有回答他，可能也是觉得没有回答的必要。 邱栩宁站在原地，吸了一口气，感觉胸膛里都清凉了许多，心好像也凉了许多，“你、你不要太辛苦了，你还要上学，不要做这些。” 虽然感觉像是说话不腰疼，但邱栩宁还是想说点什么，周明美他们的观念一时半会儿很难扭转过来，他们还住在一个屋檐下，问题也会越来越多，“……你要不要住宿啊？” 怕贺知渊不了解住宿是什么情况，邱栩宁解释道：“你可以住宿，一个学期的住宿费也不多，就是一块儿住的人很多，但你们都是男生，应该也能好好相处……总之，你要不要考虑一下住宿？” 邱栩宁一脸认真的和他说这些话，那双柔和的眼睛里带着真切的关心，因而敢注视着贺知渊的眼睛，也带着一点忐忑和无声的期盼。 贺知渊浅色的眸子触到了他那样的眼神，某根神经忽然跳动了一下，叫他微微抿直了嘴唇，过了一会儿，开口说：“你也觉得我克了你家？” 邱栩宁一愣，随即就意识到了贺知渊听到了周明美说的话，这也不奇怪，他们那房子隔音效果并不好，尤其周明美还爱开着窗户通风，她嗓门又大，说的那些话能被贺知渊听见也不意外，但邱栩宁没想到自己为贺知渊考虑的一番心意，却被他误解了。 “你说什么啊？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也知道不会有什么克不克的事儿，那是封建迷信啊，我不觉得是你克的，你也不要这么想，我就觉得你住在我家，会受很多委屈，你不应该受那些委屈。”邱栩宁说话的声音很急，显得很激动，连白皙的脸颊都迅速地泛起了一层浅淡的红色。 他一口气说完那些话，喉咙都有些疼痛了起来，他望着贺知渊，声音轻了下来：“你不要那么想，不是你的问题。” 贺知渊看着他的脸，眸光深沉，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他低声说：“嗯，我不想。” 邱栩宁抿了抿嘴唇，“那你怎么想的？” 贺知渊看着他，说：“什么怎么想的？” 邱栩宁说：“就是，住校。” 贺知渊顿了一会儿，说：“好。” 邱栩宁那脸上露出了一点笑来，他说：“我觉得你住校会开心一点。” 顿了顿，又说：“就明天吧，我妈说明天要去外婆家一趟，我陪你去你学校。” 至于住宿的钱，邱栩宁那儿还有点钱，可以给贺知渊凑。 “时间不早了，去学校吧？”邱栩宁问。 贺知渊看了他一眼，将水枪放到了店里，和店员模样的男人说了几句什么，就提着书包出来了。 邱栩宁看了看他手里的包子，“我给你放在兜里暖着的包子，现在都被你放冷了。” 贺知渊捏了捏手里的包子，没有说话。 邱栩宁又从书包里拿出了那袋牛奶，因为放在书包里没有吹什么风，所以还是温温的，“喏，我还给你买了牛奶，不过已经温了。” 贺知渊接过了牛奶，只是看着，并不喝，他这样子，弄的邱栩宁又忐忑了起来，“怎么啦？你不喜欢吃包子和牛奶吗？” 贺知渊说：“不，我喜欢。” 他声音渐渐低沉了下去，“我很喜欢。” 邱栩宁脸上露出内敛的笑来，“这家包子很好吃，我以前经常吃，你也会喜欢的，我只在这家店里买包子。” “邱栩宁”嘴巴挑得很，能被他喜欢的包子店，味道当然是不差的。 贺知渊听了，慢慢将那包子吃下了肚子，那味道果然很好。 牛奶虽然温凉了，但到肚子里还是暖和的。 邱栩宁还和他说话，“你那个兼职，辞掉好不好？” 贺知渊顿了一会儿，低声说：“这个你不用管。” 邱栩宁愣了一下，声音轻了许多，“对不起，我不是想管你，我就是觉得，觉得不太好，你不应该做这些。” 贺知渊声音冷淡了许多：“不应该？没有什么事是不应该的。” 邱栩宁本来就很敏感，听出他声音不大对劲，想说的那些话，顿时全都吞进了肚子里。 半晌后，贺知渊低声说：“谢谢你的包子，很好吃。” 邱栩宁轻轻地“嗯”了一声，又说：“我到学校了……再见。” 他的学校还有一段距离，但邱栩宁却先说了再见，显然情绪也不太好了，贺知渊没有拦他，看着他小跑着穿过了马路，去到了对面。 邱栩宁到了马路对面的人行道上，只顾着低着头，一眼都不肯往贺知渊这里看。 而这些天贺知渊已经对他的脾气有了了解，看他这幅姿态，脑海里就冒出了他红着眼睛流眼泪的样子，那模样其实一开始并不算讨喜，但那无声哭泣的样子，又莫名其妙的，让人有一种可怜可爱的感觉，情绪都忍不住柔和了许多，生怕又叫他那双好看的眼睛落下泪来。 也许是他语气太重，吓到了邱栩宁。 贺知渊站原地站了一会儿，追了过去。 贺知渊腿长，很快就追上了邱栩宁。 邱栩宁被他握住手臂，还吓了一跳，扭头看见是他，惊慌的表情才慢慢平缓了下来，“……你怎么过来了？” 贺知渊的目光落到了他脸上，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干干净净，并没有泛红。 邱栩宁被他这样盯着，倒先顶不住了，呐呐地问：“你看着我干什么？” 第21章 害怕 贺知渊说：“我以为你哭了。” 邱栩宁听了，抿起嘴唇，脸颊也跟着鼓了鼓，瞪了他一眼，说：“你是不是很想看我笑话？” 他瞪人的力道也是软绵绵的，没什么威力。 贺知渊松开拉着邱栩宁的手，否认，“不是。” 邱栩宁低下头，看了看他的鞋尖，嘀咕道：“我没有哭，我才没有那么爱哭。” 贺知渊低头看着邱栩宁，只看见他毛茸茸的头发，他以前没有注意过，原来邱栩宁的头发那么乌黑柔顺，像他这个人一样，乖巧安分地顺着脑袋的弧度自然垂落，衬得他皮肤雪白，双眼也乌黑明亮。 “你脑袋好了。”贺知渊说。 邱栩宁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盯着他看，微微抬起脸来，看了他一眼，伸手摸了摸被他打伤的脑袋，说：“嗯，也不疼了。” 贺知渊好像沉思了起来，他从口袋里取出了一叠粉红色的便签纸，递给了邱栩宁。 邱栩宁微愣，伸手接过来，“你给我这个干什么啊？” 贺知渊说：“我不会再去汽车行。” 邱栩宁抬眼看他，那双黑亮澄澈的眸子泛着淡淡的光彩，“真的吗？” 贺知渊看着他，唇角微微挑起，“前提是，你送我一只千纸鹤。” 邱栩宁当然是满口答应，“好啊，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拉钩……”顿住，不好意思地说：“算啦，不要拉钩了。”又不是小孩子了。 然而贺知渊却伸出了一只手，说：“拉钩。” 邱栩宁觑着他的脸，语气活泼了起来，说：“真拉钩啊？小孩子才拉钩呢。” 贺知渊盯着他，不说话，邱栩宁撑不住了，只好伸出一根小拇指来，勾住了贺知渊的手指。 这样看，贺知渊的手指竟然也比他粗长了许多，邱栩宁的手看起来就像女孩子的手一样纤细，都没有什么明显的骨节。 邱栩宁的目光在贺知渊那一句初具男人轮廓的手流连了一会儿，直到松开手指，才慢慢地收回了目光。 贺知渊自然也能感觉到他目光里的羡慕，他微微垂眼，看着邱栩宁的脸，嗓音稍微放低了许多，语气也重了许多，“千纸鹤，晚上给我。” 邱栩宁当然也一口答应，他抿唇笑了起来，轻声说：“好，晚上我给你。” 顿了顿，脸上的笑消失了，他盯着贺知渊的下巴，小声问：“那个……送千纸鹤，难道有什么寓意吗？” 贺知渊沉默。 “……我就是随便问一下，你不想说，就算啦。”邱栩宁说。 贺知渊开口：“我只会折千纸鹤。” 邱栩宁反应过来，忍不住笑了起来，柔软的粉红色唇瓣里露出了细白的牙齿，两侧尖尖的虎牙也露了出来，只是没笑一会儿，他马上又抿住了嘴唇，脸颊鼓了鼓，将那笑意忍了下去，才说：“已经很棒了，我什么都不会，也是只会千纸鹤，千纸鹤还是你教我的。” 贺知渊看着他，说：“为什么不笑？” “啊？” 贺知渊说：“我问你，你为什么不笑？” 邱栩宁笑起来一股子纯真烂漫，像是清晨沾上了露珠的花苞突然绽放，清新又可爱，能叫人烦恼都一扫而空，但他却好像总是放不开一样，一旦笑开了，又会马上抿住嘴，将那股笑容压下去。 贺知渊的目光又落到了本来很丰润但被邱栩宁一抿，变得只有两道红痕的嘴唇，说：“抿嘴唇，会把嘴唇抿没了，很丑。” 那两道红痕一样的嘴唇立即放开了，像花瓣一样顿时就丰润了起来，看着就很柔软，邱栩宁说：“哪里丑了？” 贺知渊说：“很丑。” 顿了一下，那双浅色的眼睛流露出了一点笑意，说：“现在好看。” 邱栩宁捕捉到了他脸上浅淡笑意，心跳突然跳得很快，脸颊也跟着泛起了红霞，嘴唇动了动，正想说点什么的时候，身后有一个清亮的声音喊了他一声，“邱栩宁！” 来人是一个女孩子，扎着高高的马尾，额头饱满，双眼明亮，长得神似高圆圆，很是漂亮。 邱栩宁扭头一看，松了一口气，小声埋怨道：“你怎么总在背后出声吓我。” 杨思悦是班里的化学课代表，两个人在化学上也有些话题，因而邱栩宁和她玩的比较好，她听到邱栩宁的话，也不以为意，她笑呵呵地说：“那是你胆子小，叫你一声也能吓着你？” 她走到邱栩宁跟前，看见了邱栩宁面前的贺知渊，她愣了一下，说：“这是你朋友啊？” 邱栩宁看了贺知渊一眼，说：“他是我堂哥，在一中念书的。” 杨思悦立即脆生生地喊了贺知渊一声：“邱栩宁哥哥你好，我是邱栩宁的同学，就坐他后面。” 贺知渊看了她一会儿，没有动作，也没有表示，气氛莫名其妙地就有些凝滞起来，邱栩宁有点尴尬，小声地对杨思悦说：“我堂哥怕生。” 杨思悦明了地点了点头，随即笑了笑，冲贺知渊说：“快上课了，我和邱栩宁先进去了，哥哥拜拜。” 贺知渊扭头看他，语气冷了许多，“晚上见。” 邱栩宁连忙点头，说：“晚上见。” 贺知渊走远了后，杨思悦问：“他真的是你堂哥啊？” 邱栩宁点了点头，“是啊。” 杨思悦说：“不太像哦，亲堂哥吗？” 邱栩宁也不太确定，但应该是亲的，于是他点了点头。 杨思悦说：“你哥哥好帅，我可以诶。” 邱栩宁忍不住看了她一眼，杨思悦说：“我当你堂嫂好不好？” 邱栩宁不知道为什么，犹豫了起来，明明知道杨思悦只是开玩笑，他也不愿意说一句应付的话。 杨思悦看着他，忍不住笑了，“好了好了，我开玩笑的，你那堂哥看起来就不太好相处，我喜欢暖男呢。” 邱栩宁松了一口气，赞同地点了点头，说：“他是不太好相处。” 杨思悦说：“走吧，还有二十分钟早读，我们快点去教室。” 邱栩宁“嗯”了一声，跟着杨思悦一块儿进了校门。 * 下午放学回家，邱栩宁先到了家，他手里还攥着那只折好的千纸鹤，他也算手巧，折出来的千纸鹤虽然有点猥琐，但也还算能看得过去，他自己也觉得比较满意，所以迫不及待想把这只千纸鹤交给贺知渊。 邱硕海在这个时候突然凑了过来，伸手抢过了他手里的千纸鹤，笑嘻嘻地说：“这你折的？还挺好看的。” 邱栩宁对周明美他们感官都还好，就邱硕海，他总是不太愿意和他呆一块儿，连话都不是很情愿和他说，经过他撕掉他卷子的事情之后，邱栩宁对他就更敬而远之了，没想到邱硕海现在又过来招惹他。 “……你还给我，我有用的。”邱栩宁抿着嘴唇，眼睛都瞪圆了看着他。 邱硕海看着他的脸，笑眯眯地说：“我要是不还给你，你不会又想哭吧？” 邱栩宁吸了一口凉气，说：“算了，你要，我就给你吧，我要回房间写作业了。” 邱硕海却伸手过来，一把搂住了他，哥俩好的亲密姿态，“宁宁啊，我上次不是说去赌了几把吗？虽然输了两千块，但我最近又赢了点，手里有点钱，想不想我给你零花钱啊？” 邱栩宁被他搂了个正着，浑身寒毛都炸了起来，尤其邱硕海只穿了一件毛衣，邱栩宁都能感觉到从那件毛衣源源不断传送过来的热量，他声音一下子就提了起来，“你放开，我不喜欢这样！” 他虽然提高了音量，但那声音还是细细的，压根没什么威胁性，邱硕海根本不当一回事儿，他笑着说：“那样啊？我是你哥，抱你一下怎么了？怎么跟个娘们似的羞答答的，你是娘们儿吗？嗯？我看看你是不是娘们儿。” 邱硕海说着，伸手下去，邱栩宁眼眶立即就红了，“你再这样，我会告诉妈妈。” 邱硕海脸色一暗，一把推开了邱栩宁，骂骂咧咧道：“告状精，我跟你玩玩你也告状，有病！” 他手里还捏着那只千纸鹤，低头看了一眼，当着邱栩宁的面，将千纸鹤撕烂了，“还折这娘们儿玩的玩意儿。” 等邱硕海走后，邱栩宁浑身都软了起来，他跌坐到了地上，心里还发着冷，刚刚邱硕海差点就碰到他了，虽然知道可能只是男生之间的玩笑，但他还是很害怕。 即使邱硕海人走了，邱栩宁那双漂亮的眼里也还是升起了水雾。 贺知渊推门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邱栩宁坐在地上泪眼汪汪的样子。 贺知渊脸微微沉了起来，他鞋子也没有换，直接踩进了屋子，走到了邱栩宁面前，低头问他：“你哭什么？” 邱栩宁手忙脚乱地抹眼泪，几下就抹干净了，只是说话还还有些鼻音，“没有，我就是，眼睛里进脏东西了，不舒服，刚刚哭了一下，舒服好多了。” 贺知渊目光落到了他脚下的粉色纸片，没有说话。 邱栩宁顺着他的目光，也看见了脚边的碎片，他顿了一下，沉默了。 贺知渊问：“谁撕的？” 邱栩宁嘴唇动了动，说不出口。 “邱硕海？”贺知渊说出了一个名字。 邱栩宁没有否认，贺知渊放下书包，看他，“就为这个哭？” 邱栩宁也不可能和他说，就因为被邱硕海搂了一下，他就害怕得哭了，所以含糊了过去，但又很快想起来他刚刚才说眼睛不舒服才哭的，顿时有点尴尬了起来。 贺知渊却没看见他脸上的尴尬，他垂眼看着地上破碎的纸片，眼底深处有几丝浓郁的阴沉情绪，嗓音也跟着低沉了起来，“别哭了。” 第22章 矛盾 邱栩宁还有些忸怩，他吸了吸鼻子，说话的声音还有些小鼻音，越发显得软糯，“我没有哭。” 他眼圈还红着，但眼泪的确没有再流了，他也不好意思在贺知渊面前露出这种样子，便装作若无其事一般从地上爬起来，一只手拍了拍屁（股，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的碎纸片，像蚂蚁一样转着圈圈找到了扫把和簸箕，将碎片扫干净了。 “我重新给你折吧。”邱栩宁说。 他洗完手，又擦干净后，从口袋里拿出了那一叠贺知渊给他的便签纸，端端正正地坐在饭桌上，开始给贺知渊折千纸鹤。 贺知渊也跟着他坐到了桌子旁边。 邱栩宁折了一会儿，步骤错了好几个，他那张小脸渐渐红了起来，他掀起眼皮看贺知渊，嘟囔道：“你、你不要看着我，你盯着我看，我都忘记怎么折了。” 贺知渊听了，便撇过了脑袋。 邱栩宁松了一口气，将手里那张便签揉成一小团，重新拿了一张便签开始折。 过了一会儿，邱栩宁笑了起来，他轻轻地拍了一下桌面，示意贺知渊看过来，“你看，我折好了。” 他捏着千纸鹤身后的小尾巴，装作它会飞的样子，嘴里“呜呜”着，将它送到了贺知渊面前，“好看吧？” 这只比被邱硕海撕掉的那只好看了很多，邱栩宁回忆了一下原先那只的面貌，竟觉得被邱硕海撕掉也是好事了。 贺知渊看着那只千纸鹤，嘴角露出了点笑来，“你这是火车叫，不是鹤的叫声。” 邱栩宁一愣，脸上露出了迷茫的神色，“那……那鹤是怎么叫的？” 贺知渊手里捏着那只小巧的千纸鹤，说：“不知道。” 邱栩宁抿了抿唇嘴，说：“你都不知道，为什么觉得鹤不是这么叫的？” 贺知渊说：“首先，乌鸦是黑色的。” 邱栩宁表情呆滞地看着他，贺知渊看着他那呆呆的样子，唇角一翘，笑了起来。 邱栩宁见到他笑，脸顿时就热了起来，贺知渊长得是很好看的，眉眼俊朗，鼻梁高挺，嘴唇削薄，看着有些不近人情的冷淡锐利，这一笑，就将他浑身的冷淡劲冲淡了许多，还显得有那么点让人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的帅气。 “你、你笑什么？”邱栩宁呐呐地说着，眼珠子乱转着，想移开目光，但见了贺知渊这难得的笑，忽然有些恋恋不舍，又悄悄地望了回来。 可惜这个时候贺知渊嘴角噙着的笑已然消弭不见，他语气也沉着下来，说：“你听不懂。” 笑他听不懂？邱栩宁虚心讨教：“那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贺知渊说：“乌鸦悖论。”又接了一句，“你不需要懂。” 邱栩宁见他一副“要解释好麻烦”表情，也就没有再问，不过后面去问了问别人，才知道那会儿贺知渊在开玩笑，可惜他当时稀里糊涂的，也没懂。 邱栩宁又低下头来，又给贺知渊折了一只千纸鹤，也是奇怪，在学校那么尽心尽力折出来的千纸鹤，那么猥琐，这会儿折出来的，却好看了许多，明明都是一天之内折出来的千纸鹤。 他将折好的千纸鹤推到贺知渊面前，嘴角弯起，露出了一个笑来，他这时候笑的时候尽量忍着不去抿唇，因为不太习惯这样敞开了笑，所以笑容意外的显出了几分羞涩，“我再送你一只，然后你再听我说一件事好不好？” 他说着，那双澄澈的眼睛望着贺知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也慢慢敢直视贺知渊的眼睛了。 贺知渊看着他，轻轻地“嗯”了一声。 邱栩宁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认真的说：“就是……我想和你说，我给你找了一个轻松的兼职。” 他习惯性地抿了抿唇，又想起来贺知渊和他说的那些话，随即放松了，张了张嘴，小声说：“就是帮别人写作业，一份作业30块钱。” 邱栩宁见贺知渊不表态，赶紧解释道：“我就是觉得，你去那种地方会很累，工资可能不会多，可能还会受委屈，但是写作业也能赚钱的话，我们也可以啊，还能巩固知识，多学几遍，都是有好处的。”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要不是我作业也很多，我就自己赚这个钱了。” 这后面一句话显然是他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推销词，语气僵硬而滑稽，他一说完，也颇有自知之明的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对贺知渊说：“杨思悦说要加上这句，你就会一口答应的，其实我觉得好傻，谁会嫌弃钱多啊？” 贺知渊听到这个名字，眼底暗沉了几分，“早上的女生？” 邱栩宁点了点头，说：“对，就是她，她是我们班的化学课代表，上次化学测试考还考了满分100分。” 说着，脸上又带上了点遗憾可惜，嘀咕着说：“我也差点考满分了，但就是粗心，少写了一个方程式步骤，扣了我两分，只拿到了98分，好可惜。” 他说完，去看贺知渊的脸时，终于察觉到贺知渊的表情似乎不对，他顿了一下，露出小心翼翼的表情，“怎么啦？” 贺知渊说：“她很漂亮。” 邱栩宁眨了一下眼睛，意识到他说的是杨思悦，他垂下眼，抠着手指的软肉，小声说：“她还是我们班班花，她很受欢迎的，听说班上有一半男生喜欢她。” 贺知渊眸光微微闪动，声音也跟着低沉了起来，“你也喜欢她？” “我？”邱栩宁抬头看了贺知渊一眼，沉默了一下，才说：“我不喜欢她，而且……我不想早恋，早恋耽误学习，被老师发现会告诉家长的，到时候就惨了。” 贺知渊对他这个回答并没有很意外，从出院后，邱栩宁就变得格外乖巧，第一眼看过去，都会以为他是那种会死板地遵守家长和老师训言的乖小孩和好学生。 邱栩宁说完，又忍不住看了他一眼，说：“早上你为什么不理她啊？幸好杨思悦没有放在心上，还说想当我嫂嫂呢。” 贺知渊一时之间没有回答。 邱栩宁看着他，偷偷笑了起来，贺知渊看向他，“你笑什么？” 邱栩宁还笑着，那双澄澈的眼睛显得格外剔透明亮，他看着贺知渊，微微歪了一下头，语气轻松又带着点小活泼，显得他整张脸都明媚了起来，“我觉得你刚才的表情，像是在想什么理由敷衍我。” 贺知渊笑了一下，并没有否认的意思，如果将他心里的真实想法说出来，恐怕会吓到邱栩宁。 “算啦，你就当我没有问你吧，这样你就不用想理由来敷衍我了。”邱栩宁小声说。 顿了一下，邱栩宁问他：“那你要不要做这个兼职啊？我们班上就有好多人不喜欢写作业，你又聪明，很快就能写完的。” 贺知渊思考起来，邱栩宁看着他，怕他不答应，又急急地说：“反正你要找兼职的，为什么不找轻松一点，而且还不会耽误学习的？这样冷的天气，你手都长冻疮了。” 贺知渊手上的皮肤其实很细腻，摸过去很光滑，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手，没有干过什么粗活，也没有受过什么委屈，但现在那双好看的手上，都长了几个青紫色的冻疮，看起来很不好看。 邱栩宁说到这个，又想起来什么，转身将书包抱到膝盖上，打开书包开始翻找，半晌之后，从书包里拿出了一双毛绒手套，还有一支护手霜，他将这些东西递到贺知渊面前，小声说：“我看到你长冻疮，给你买的。” 贺知渊看着他递过来的手套和护手霜，半晌都没有说话，再抬眼去看邱栩宁，他巴巴地看着他，那双仿佛含了水光一般澄澈的眼睛带着点期盼，“你收下好不好，也是我的一片心意。” 贺知渊伸手拿起那双手套，慢慢地戴到了手上，手套里面有层绒毛，外边是皮质的，只露出无根手指头方便活动，其实不大好看，但胜在实用。 邱栩宁脸上露出了点笑，“你收下了我的手套，要不要再考虑一下代写作业啊？” 贺知渊看了他一眼，说：“我有的挑么？” 邱栩宁眼睛一亮，抿唇笑了起来，“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会把作业给你带过来的。” 然而又想到贺知渊住宿的事情，邱栩宁脸上又露出了烦恼的表情。 贺知渊摆弄着那双手套，看见邱栩宁唇边的笑又不见了，轻轻地吐了一口气，脱下了那双手套，“又怎么了？” 邱栩宁小心地与他对视，“就是……这样的话，你可能就没办法住宿了。” “那就不住宿。”贺知渊对男生的集体生活没有半点期待。 就像他对邱家的生活没有半点期待一样。 当然在这之前，这两者是等同的，现在却有了邱栩宁这个变数，与之相比，住宿便显得毫无意义，也没必要。 邱栩宁偷偷看了贺知渊一眼，又默默地低下了头，看着白细的手指头没有说话。 他性子的确不怎么讨人喜欢，邱艳茹女士当初训斥他的样子仿佛昨日重现———一触到霉头就退缩，给点好处就跟着走。 在周明美那边，企图软化他们对贺知渊的态度，但一遇到他们反驳，就没了勇气。 在贺知渊这边，贺知渊对他态度好一点，他心里就高兴，想再加倍的对他好。 但对贺知渊好的一种方式，就是让周明美他们对他好一点，这又回到了原点。 下一次……下一次再试试看吧，他要让贺知渊知道，他为他说过的话，是付出过努力的。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这种在所有人眼里都特别乖巧本分的孩子被人搞大肚子的感觉特别带感……hhhhh 第23章 告状 趁着周明美他们都还没回来，邱栩宁打算做点吃的给贺知渊吃。 “你会做饭？”贺知渊跟他一块儿进了厨房，半倚靠在厨房门口，看着邱栩宁。 “我会一点点。”邱栩宁摸索了一下煤气灶，将煤气打开，看着蓝绿色的火光，嘀咕道：“只是会做面条。” 因为邱艳茹女士总是很忙，有一段时间都是他自己解决晚饭的，不过也不会做太复杂的，只会煎个鸡蛋，再下个面条而已，熟能生巧，他做面条味道也不错。 不过他又忽然想起来，扭头问贺知渊：“你吃不吃面条啊？” “我现在有的挑吗？”贺知渊淡淡地说，他半阖了眼，目光落到了邱栩宁粉红色的兔子拖鞋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翘起了一丝弧度。 “不要这么说，你要是想吃别的，嗯……我也可以做，但是味道可能不会很好。”邱栩宁不好意思地说，“煲仔饭呢？不然吃煲仔饭？” 贺知渊说：“面条吧。” 邱栩宁问：“那加个鸡蛋你吃吗？” “嗯，我不挑食。”贺知渊说，“但是讨厌芹菜，和香菜。” 邱栩宁有点惊讶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对上他的目光，又很快转过了脸，轻轻地笑，“我喜欢吃芹菜，还有香菜。” 他的笑声很轻，仿佛在对贺知渊说：“你怎么会不喜欢吃芹菜和香菜啊？” 贺知渊没有说话。 他和邱栩宁呆在一块儿，逐渐能感受到那种轻松的和谐，即使他从来没有说过，但已经不再阻止邱栩宁靠近他。 贺知渊看着他围上围裙，手脚有些生疏笨拙的洗锅，然后煮面，煎蛋。 一会儿时间不到，两碗香喷喷的鸡蛋面就出锅了。 鸡蛋面卖相是很好的，鸡蛋煎的金黄，看着就很嫩，很好吃。 邱栩宁手嫩，盛好了面条后，碗边沿很烫，他端不起来，便只好扭头看向贺知渊，“能帮我端出去吗？” 贺知渊走过来，将那两碗面条端到了桌面上。 邱栩宁坐到椅子上，期待地看着贺知渊，“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贺知渊拿起筷子，吃了一口。 “怎么样？好吃吗？”邱栩宁问。 “好吃。”贺知渊说。 邱栩宁说：“我也只会做面条了，别的就不太会了。”说着，又顿了一下，嘴角向上弯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我妈妈都说我做面很好吃。” 邱艳茹女士嘴巴很挑的，也很少夸人，没想到会因为一碗面夸他，也因为如此，邱栩宁对自己做面食手艺的自信比学习都还要多。 他话刚说完，楼梯那儿又有了动静，微侧头一看，是邱硕海下来了。 “你们在干什么？”邱硕海看见贺知渊也在，脸上露出了扫兴的表情，他走过来，目光落到桌上的面条，有些惊讶，“谁做的面条？” 邱栩宁没说话，他刚刚才被邱硕海欺负了，情绪都还没消退，现在一点都不想理邱硕海。 邱硕海见没人理他，脸顿时就拉了下来，不过马上，他嘴角又勾了起来，露出了一个笑来，他坐到邱栩宁身边，抢过了他手里的筷子，说：“正好我肚子饿了，让我尝尝。” 邱栩宁被抢了筷子，抿直了嘴唇，直接将面碗推到了邱硕海面前，“你、你吃吧。” “你不要了？”邱硕海问。 邱栩宁低着头不吭声，等了几秒，更是站起来，绕过桌子，坐到了贺知渊身边。 贺知渊也没有再吃面了，微微掀开眼皮，看着邱硕海。 邱硕海看着邱栩宁这个样子，顿时没劲了，吃了几口面就放下了，说：“我吃不下了，拿去，你自己吃。” 邱栩宁说：“我不吃了。” 邱硕海皱起眉，脸色不好看了，“怎么？你还嫌弃我啊？我都不嫌弃你，你还嫌弃我？” “……不是。”邱栩宁垂着眼，小声说：“我现在不饿了。” 邱硕海目光落到了贺知渊身上，忽然笑了起来，“你什么时候和贺知渊玩的好了？还和他一起吃面？” 邱栩宁不说话，邱硕海也不急，他看着他，又看看贺知渊，说：“面条味道不错啊，是你做的？” 贺知渊没有回答他，邱硕海脸色臭了起来，囔囔道：“妈的，吃白饭还这么□□？我和你说话，你没听见？” 邱栩宁怕他们俩打起来，连忙说：“他只是不喜欢说话，你又不是不知道。” 邱硕海说：“你别插嘴！” 他站起来，走到贺知渊身边，说：“我早就想找你好好说说了，我家又不是垃圾场，想在我家白吃白喝？我们可没钱做这种慈善，你学费不是跟那个律师要的吗？你再给他打电话，让他再给个几万，不然我就赶你出去，反正我爸妈也不喜欢你，少了你大家都开心。” 邱栩宁急了，“哥，你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邱硕海说：“咋啦，你还帮他讲话？他给你做一碗面条吃就收买你了？你这么好哄，怎么我一哄你你就哭？？对我反而跟仇人似的，你怎么回事？” 邱栩宁被他凶巴巴的语气吓到了，“我、我没有！” “你没有？我抱你一下都要哭，还要和爸妈告状，还说没有，我看你就没有把我当哥哥！”邱硕海扯开邱栩宁，“一边儿去，晚点再找你算账，我今天得和他好好说说。” 邱栩宁被他扯到一边儿，看着邱硕海要和贺知渊干上的架势，大声喊：“你不要闹了，再、再闹我告诉妈妈！” 邱硕海扭头看他，“我怎么闹了？你说说，我怎么闹了？” 邱栩宁脸憋得通红，过了一会儿，才说：“我要和妈妈说，你打我。” 邱硕海脸一变，“我哪儿打你了？” 邱栩宁脸红脖子也红，看着邱硕海的眼睛都冒着水光，他大声地说：“你再闹，我就说你打我，就算你没有打我，我也要说你打我。” “……”邱硕海脸色难看，盯着邱栩宁的眼睛似乎要吃人，他大声说：“你有病吧？” 邱栩宁在他的逼视下，眼圈都红了，他吸了吸鼻子，小声说：“我就是有病，你再闹，再欺负我，我就告诉爸爸和妈妈。” 但说完，他又鼓着勇气，努力直视着邱硕海的眼睛，提高了音量，磕磕绊绊地说：“我真的会这么做的，只要你不听我的话，我就去告状，我会故意考差，然后告诉爸爸妈妈，是你欺负我，我才没有考好的。” 邱硕海憋得一肚子火，“妈的，你厉害了啊！你不怕我和他们说你撒谎？” 邱栩宁顿了一下，撇开了脸，说：“反正……反正他们肯定信我，不信你。” 邱硕海爱撒谎，全家人都是知道的，他干的事儿即使证据确凿，也总要狡辩说没干，不是他，实在推脱不了了，还要扯出很多理由借口，总之，他的信誉值在全家人心里都是负数的。 这点邱硕海心里也明白，他憋屈地看了邱栩宁一眼，囔囔道：“算了，你能耐，我是管不住你了，你特么也没把我当哥。” 他瞪了邱栩宁一眼，又转身踢了一下贺知渊的椅子，才转身离开了。 看的出来他很恼火，等他上去了，邱栩宁还能听见他用力摔门的声音。 邱栩宁深深呼吸了几次，摸着滚烫的脸，绕过桌子，坐回到了椅子上。 作者有话要说：之前攻说的乌鸦是黑色的，是一个悖论，攻拿来和受开玩笑的orz就是知识太冷，没有笑点（不是） ps.看到有人说受太矮了，才16岁，还会长个子，我看很多人晚发育，都是十七八岁才开始抽个儿，受在攻眼皮子底下长高变优秀变闪耀不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吗orz 第24章 雀跃 他的脸依然很红，耳根和脖颈都泛着深浅不一的红色，还有眼圈那一片红，到这会儿都没有消退下去，他伸手揉了揉眼睛，闷声说：“你快点吃面，面都要凉了。” 贺知渊看着他，说：“你要告状，就不应该说出来。” 邱栩宁将手肘撑在桌面，两只手捂着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贺知渊，他眨了一下眼睛，又很快垂下了眼，闷闷地说：“我……我不喜欢告状，我也不会告状。” 贺知渊撑着桌子，微微前倾了上身去看他，那双浅褐色的眼睛莫名的幽深，仿佛藏着什么情绪。 邱栩宁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掀开眼皮，正好与他的目光撞上，“……你，你又看我干什么？” 贺知渊嗓音低沉，还微微带着些许的喑哑，他说：“你变了很多。” 邱栩宁睁大了眼睛，眼珠子慌乱地转了转，都不敢看他的脸了，“我、我变了吗？” 贺知渊说：“变了。” “……哪里变了？”邱栩宁问。 贺知渊直视着他的脸，看着他那漂亮的眼睛乱转着，不敢和他对视，他移开目光，往后靠去，“哪里都变了。” 邱栩宁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呐呐地问：“你说这个话……是什么意思啊？” 贺知渊说：“没什么意思。” 他忽然这么说，邱栩宁真的挠心抓肺的想知道他到底为什么会这么说，也因为情绪不稳，邱栩宁眸光闪烁，就是不敢看贺知渊的眼睛，声音都带着心虚，“没什么意思，你还要这么说。” 贺知渊不说话了，他低头继续吃面，虽然过了好一会儿，但这面没有凉，还带着些许的热度，他几筷子就吃光了那碗面。 又看了邱栩宁面前的那碗面一眼，说：“你不吃？” 邱栩宁低下了头有些为难，他的确有些小洁癖，邱硕海碰过的面，他无论如何也不想吃了，但这一碗面，就要浪费了。 贺知渊看着他这个样子，说：“你不吃，我吃。” 邱栩宁抬起脸来，望着他，“你没吃饱？” “你不是说不要浪费粮食么？”贺知渊语气淡淡。 邱栩宁将面推到他面前，将脸埋到手臂里，只露出了一双眼睛，看着贺知渊继续吃第二碗。 很快，他把第二碗也吃完了。 “你喜欢吃我做的面吗？”邱栩宁嘴角弯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声音里也带上了点活泼的笑音。 刚才贺知渊说的话，他努力没有再去深想，无论他们怎么想，他都是他，很难变成“邱栩宁”，也不可能和“邱栩宁”一模一样，他也实在没办法模仿他，所以一开始就没有想过去做“邱栩宁”。 这是邱栩宁的弱点，他撒不起谎，就像他眼珠子里透出来的澄澈一样，他也如实地按照这种准则生活。 “还可以。”贺知渊说。 邱栩宁对他这个回答有点不满意，一双眼睛瞅着贺知渊的脸，小声说：“就只是还可以啊？” 那个表情，那个眼神，一下子就生动活泼了起来，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可以和贺知渊用这种语气说话了。 贺知渊看了他一眼，改口说：“一百分。” 邱栩宁听了，反倒有些害羞起来了，“那倒没有那么好。” 虽然这么说，但是他嘴角翘了翘，露出了尖尖的小犬牙，眼睛也跟着亮了亮。 看起来，邱栩宁不太禁夸，稍微夸一下，整张小脸都闪耀了起来。 贺知渊看着这样的邱栩宁，喉结滑动了几下，低声说：“很好吃，希望下次还有机会吃到你的面。” 邱栩宁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只要你想吃，我就给你做，你什么时候想吃，我就什么时候给你做，你不要和我客气，想吃的时候，你就要和我说。” 贺知渊听着这种话，眼眸深沉起来，他阖起眼，掩饰掉眼里的情绪，低声说：“邱栩宁，有些话，是不能说出口的。” 邱栩宁愣了一下，惴惴不安起来，他说错什么了吗？回忆了一下，好像也没什么？可能是有点肉麻了？ 他想到这里，捂住了嘴巴，闷闷地说：“那、那我不说了，你不要在意。” 贺知渊的情绪似乎不佳了起来，他说：“我去洗碗。” 贺知渊收拾了碗筷，端去厨房，邱栩宁连忙起身，跟了过去，“你放着吧，我洗就可以了。” 贺知渊说：“不用，我来洗。” 邱栩宁见他态度坚决，也就没有说什么，站在门边，看着他洗碗。 贺知渊将水龙头开到了最小，挤了点洗洁精，小心地用洗碗布擦拭碗里。 邱栩宁看着他小心翼翼的姿态，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他走到他身边，抿唇笑了起来，说：“你前两次洗碗，都摔了，这次不会再摔了吧？” 贺知渊头也不抬地说：“你想说什么？” 邱栩宁用脚尖轻轻地踢了一下洗碗池，小声说：“我说的话，你不要生气喔。” 贺知渊“嗯”了一声。 邱栩宁说：“你前两次不是故意的吧？” 贺知渊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邱栩宁见他不说话，马上说：“你不要误会，我不是怪你，我就是有一点点好奇。” 贺知渊说：“我不会。” 邱栩宁愣了一下，有点迷茫，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是说，你不会洗碗啊？” 贺知渊“嗯”了一声。 他这个回答出乎意料，邱栩宁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看着他手里拿的碗，声音都软了起来，“我也不会洗碗，我妈要是让我洗，我肯定也会摔的。” 他话音刚落，贺知渊手里的碗就从手里滑落，落在地上“啪”的一声，摔了个粉碎。 邱栩宁吓得像兔子一样往后蹦了一下，“……又、又碎啦？” 贺知渊低头看着地上的碎片，捏了捏手指，蹲下身去捡瓷碗碎片。 邱栩宁也跟着蹲下来，帮他捡，很快，地上的碎片很快就被两人捡的差不多了，只是，邱栩宁捡脚边的一块儿碎片的时候，嘴里忽然发出了一声“嘶”，将手指伸出来，就看见上面一点红色，他流血了。 贺知渊看见了，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将他的手扯到了水龙头底下，“洗一下。” 本来邱栩宁最怕疼的，但这会儿却感觉不到手指上的刺痛了，所有的心神都到了贺知渊握着他的那双手上。 贺知渊的手有些冰凉，是刚才用冷水洗碗的缘故，但握着他的时候，却又很快回暖，邱栩宁能感受到从他手掌心中源源不断透出来的热量，心脏忽然扑通扑通跳得厉害，他不敢看贺知渊，任由他抓着他的手，放到流水里清洗。 水很冰，邱栩宁缩了缩手指头，又被贺知渊摁直了，硬是将那点血珠冲洗干净了。 “好冷哦。”邱栩宁小声说。 贺知渊回暖的掌心握了握他冰凉的手指头，低声问：“家里有创口贴吗？” “啊？”邱栩宁还有些呆愣。 贺知渊看着邱栩宁，重复了一遍，“家里有没有创口贴？” “我、我不知道……可能有？”邱栩宁支吾着说。 这话相当于一句废话。 邱栩宁低着脑袋不敢抬头，但贺知渊还是发现了他原本白皙的脸蛋泛起了水蜜桃一般粉红的颜色。 贺知渊盯着他似乎越来越红的脸颊，连那薄薄的耳朵也都爬上了绯红的颜色，邱栩宁察觉到他的目光，声音都结巴了起来：“不然的话……算了。”他说着，抽了抽手，但贺知渊握着他手的力气有些大，他抽了两下，没能抽出来。 最后还是贺知渊松了手，说：“我去买。” “哦哦。”邱栩宁呆呆的，贺知渊转身要出去的时候，又赶紧叫住了他，说：“我、我想起来了，在客厅茶几的抽屉里有创口贴。” 贺知渊听了，调转脚步，去了客厅茶几那儿。 很快，他拿着一只创口贴回来了。 邱栩宁看着他低头给他的手指头贴创口贴，从他这个角度看，能看见贺知渊高挺的鼻梁，他鼻子长得好看，从山根到鼻梁，再到鼻子，都是笔直高挺的，显得他五官越发深邃俊美，虽然年纪只比邱栩宁大一岁，但这时候他脸上也没有多少少年的稚嫩感了，取而代之的是成年男人一般的深沉和稳健。 邱栩宁看着看着看入了神，贺知渊给他贴好了创口贴都没注意到，等到贺知渊抬起脸，盯着他，低声问：“你看什么？” “啊……”邱栩宁张了张嘴，睫毛微微颤了一下，整张脸突然爆红，像煮熟的虾子一样，“我、我没看什么！” 贺知渊盯着他的脸，反问：“没看什么？” 邱栩宁避开他的目光，抿直了唇，小声说：“谢谢你帮我贴创口贴。” 他说完，也不看贺知渊的反应，转身就跑。 贺知渊看着他跑出了厨房，半晌之后，他低头将地上那一块遗漏的瓷碗碎片丢到了垃圾桶里。 邱栩宁跑回自己卧室，心脏还“噗通”“噗通”跳得厉害，脑子里全都是刚才的情景。 他怎么能让贺知渊看见他那傻乎乎的样子，丢脸。 贺知渊肯定会觉得自己很奇怪。 作者有话要说：小贺：你看什么？ 宁宁害羞捂脸：你、你好看 这个是大实话hhhh 第25章 不是好男友 天气似乎越来越冷, 邱栩宁不得不多加了一件毛衣, 又围上了一条灰色的围巾，才勉强挡住了见缝就钻的冷风。 早上出门的时候, 周明美往他口袋里塞了五十块钱和一颗水煮蛋, 对他说：“你中午不要回来，我得去你姐姐的养猪场帮忙，中午没办法回来做饭, 你在外面吃点好的, 别在食堂吃。” 邱栩宁食堂的饭菜其实还不错，但在周明美看来，太油，太脏，她看不得邱栩宁在食堂吃饭。 邱栩宁乖乖地应了一声, 想起什么，问：“姐姐的养猪场怎么样了？” 邱海燕和男友一块儿办了一个养猪场, 到这会儿还没开始盈利赚钱。 周明美听见邱栩宁问, 脸色当即就不太好了, “还能怎么样，你别管, 好好念你的书就是帮忙了。” 邱栩宁见她脸色不好看, 也就闭上了嘴巴, 不敢再说什么了。 所幸贺知渊早睡早起, 这会儿已经比他还早出门, 没和周明美碰上面。 邱栩宁拿着钱和水煮蛋, 出了门，刚走到门外，就看见了靠在墙上等他的贺知渊。 邱栩宁脸上露出笑来，走到他身边小声说：“没等太久吧？” 他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了一颗水煮蛋，是周明美塞给他的，还是热的，“给你吃，我已经吃饱啦。” 见贺知渊不动，他就塞到了贺知渊手里，小声说：“都说了，不要和我客气。” 也是真的冷，就这说话的功夫，邱栩宁的脸就被冷风吹得微微泛红，他赶紧拉高了围巾，将半张脸都埋进了暖呼呼的围巾里，“现在真的好冷哦，你冷吗？” 贺知渊低着头，握了握鸡蛋，说：“不冷。” 邱栩宁抬起脸来，看着贺知渊握着鸡蛋的手，“……你涂了护手霜吗？长冻疮很难受的，我以前长过，很热很痒，要是挠破了还会烂掉，很不舒服。” 贺知渊伸出手来，放到邱栩宁鼻间，邱栩宁闻到了护手霜的香味，笑了起来，“你用了就好。” “你把鸡蛋给我吧。”邱栩宁看了看他手里的鸡蛋，吸了吸鼻子，小声说。 贺知渊没有迟疑，将鸡蛋放到了邱栩宁手心。 邱栩宁将鸡蛋往旁边墙壁上磕了磕，然后放在柔嫩的掌心里揉啊揉，揉了一会儿，一口气就将鸡蛋壳剥了下来。 这也是他的绝技，他剥完鸡蛋，捧着白白净净的鸡蛋，仰起头来，眼睛亮晶晶的对着贺知渊笑，“看，我一下子就剥好了。”他声音里有那么一点小得意。 他剥好了鸡蛋，抬高手臂，要喂给贺知渊吃，“你能不能一口气吃掉？” 贺知渊伸出手来，拿住了那颗白嫩的鸡蛋。 邱栩宁张了张嘴，嘀咕：“你手上还涂了护手霜呢。” 贺知渊掰了一半鸡蛋，趁着邱栩宁嘀咕的劲，将那半颗鸡蛋喂到了他嘴里。 邱栩宁嘴里不自觉地含住了那半颗鸡蛋，脸颊都鼓了起来，含糊地说：“我给你吃的。” 吃到肚子里，又砸吧了几下嘴巴，说：“我好像吃到了护手霜。” 再去看贺知渊，他也吃掉了那半颗水煮蛋，邱栩宁脸上露出笑来，又低下头去，不让贺知渊看见他那股傻乎乎的高兴劲。 过了一会儿，邱栩宁小声地说：“今天我会给你拿作业回来，到时候你就有钱了，要是钱够多的话，你也可以在附近租一个小房间，我问过邱昭昭了，她说附近的房子有三四百的，条件当然有点差，到时候我也可以来找你，不怕妈妈骂你。” 贺知渊看了他一眼，低声说：“现在不急。” 邱栩宁磨蹭了一会儿，想说什么，又没能说出来。 到学校分开，邱栩宁看着贺知渊高大的背影，半晌都没有挪开脚步。 “邱栩宁？”身后传来了杨思悦的声音，邱栩宁回头看了一眼，对她抿唇笑，“杨思悦，早上好。” 杨思悦走到他身边：“你看什么？” 邱栩宁摇摇头，说：“我们走吧。” 杨思悦点点头，跟着他一块儿走进校门。 到了自己的座位，邱栩宁按惯例，又是要擦一遍桌椅，又瞥见同桌的桌子灰蒙蒙的，顺便也给他擦了擦。 秦守泽一到教室，就看见邱栩宁吭吭哧哧地擦自己的桌子，他心情顿时就复杂了起来，走过去，说：“你干什么？” 邱栩宁吓了一跳，不好意思地垂下眼，呐呐道：“我看你桌子也脏，所以帮你擦擦。” 秦守泽看着自己被擦得可以当镜子照的桌面，张了张嘴，说：“都被你擦湿了。” 邱栩宁马上摸出了几张纸巾，局促地说：“不好意思啊，我给你擦干。” 说着，又给秦守泽有些湿乎乎的桌面擦了一遍。 后面的杨思悦轻声说：“秦守泽，你干嘛这么凶，邱栩宁也是好心。” 秦守泽瞪了她一眼，说：“我又没让他这么做。” 邱栩宁脸红了起来，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他又帮他擦了擦桌子，小声说：“是我不好，我自作主张了，对不起。” 秦守泽放下书包，别扭起来，“你道什么歉，搞得我很坏一样。” 邱栩宁抿了抿嘴唇，不敢说话了。 秦守泽坐下来，扭头看他，看见他低着头，脸颊红红的，一副难堪又委屈的样子，心口一滞，犹豫了一下，轻声说：“我桌子的确有点脏，谢谢你帮我擦干净。” 邱栩宁呆了一下，呐呐道：“没关系。” 他说着，忍不住抬起眼来看了秦守泽一眼，秦守泽没有看他，埋头将书包里的书本拿了出来，端端正正地放在了桌面上。 傍晚，邱栩宁在杨思悦的陪同下，收到了几份作业。 邱栩宁对着那些小流氓一样的学生说不出话，杨思悦却能大大方方地对他们笑，甚至还提前要到了钱。 在这个业务上，邱栩宁几乎没有做什么，就连价格都是杨思悦和他们谈的。 走出教室，邱栩宁向杨思悦道谢，“谢谢你啊，要不是有你，我都不知道怎么办。” 杨思悦摆手，“没事，一点小事儿而已，不过你有时间吗？作业还蛮多的诶。” 邱栩宁想了想，笑了起来，“有的，我很缺钱，谢谢你。” 杨思悦看着他脸上乖巧腼腆的笑容，简直母爱泛滥了，“真的没关系，你不要和我客气。” 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邱栩宁这么乖呢！ * 一中校门口，刘玉禄和曾洁一块儿走出了学校，曾洁突然拉了拉她的手臂，压低声音说：“你看，那不是贺知渊吗？” 刘玉禄顺着曾洁的手看了过去，果然是贺知渊，他个子很高，和班上体育队的李振鑫一般高，李振鑫的个子都有181，想来他差不多，无论什么时候，贺知渊都挺直脊背，显得人很挺拔，也非常帅气精神。 一开学的时候，刘玉禄就喜欢上了贺知渊，只是他不爱理人，有时候还凶巴巴的，独来独往，也没见和谁关系好，但班上不少女生都喜欢他，女生里谈论最多的就是他。 刘玉禄自尊心高，她家境好，平常巴结她的人也多，从来没有吃过苦头，贺知渊不搭理她，她自然也不可能巴巴地凑上去，以至于大半年都快过去了，她都没能和他说上几句话。 “他在干什么？”刘玉禄小声问。 “在等人？”曾洁不确定地说，随即语气昂扬了起来，“过去问问？” 刘玉禄脸微微红了起来，“不好吧？” 曾洁说：“有什么不好的，去呗，正好周围没什么人，你去和他要电话号码。” 刘玉禄犹豫着，曾洁看不过去，推着她过去。 “嗨，贺知渊，你在这里干什么？”曾洁大大方方地向贺知渊打招呼。 贺知渊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眉眼十分冷淡，也不回答她们。 刘玉禄扯了扯曾洁，她已经感觉有些难堪了。 曾洁说：“你怎么不理人啊？好歹吱一声啊？” 贺知渊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对她们说：“别跟着我。” 说完，抬腿就往前走。 “哎这人！还真的不理人啊。”曾洁愤愤地说。 “我都说了。”刘玉禄垂下脑袋，有点郁闷，“他一直都这样，你和他搭话也没有用。” 曾洁说：“我记得他回家的路不是走这条吧？他去干什么？不会有女朋友了吧？” 刘玉禄紧张起来，“应该没有，我看他有手机都不怎么用，如果有女友，应该会经常联系才对。” “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曾洁偷笑了起来，“好奇的话，咱们跟去瞧瞧？” 刘玉禄咬着嘴唇，只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 她们俩偷偷跟在贺知渊后头，走到一条偏僻的小路的时候，就看见贺知渊和几个成年男人碰头了。 “他……他这是干什么啊？”曾洁小声问。 刘玉禄摇摇头，没有说话，那几个男人看着都不太像是正经人，看着流里流气，笑起来还带几分煞气，看着就吓人。 曾洁在旁边开玩笑说：“贺知渊不会是黑社会上的人吧？哈哈哈……” 刘玉禄没说话，她也怀疑，就这会儿功夫，她就看见贺知渊接过了那几个男人手里的烟，面无表情地点燃，咬在了嘴里。 白色的烟雾升腾起来，模糊了他深邃的五官，意外地呈现出了一股子颓废又邪性的帅气，刘玉禄看的心脏“噗通噗通”跳得厉害，突然，贺知渊像是察觉到了她们的视线，扭头看了过来，刘玉禄吓得立即缩回了头。 再探头看过去，就看见贺知渊嘴唇动了动，不知道和那些人说了些什么，然后朝着她们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 他发现她们了。 刘玉禄低着头，看见了贺知渊的鞋子，他脚下的鞋子只是一双普通的运动鞋，但他身上又似乎都是昂贵的牌子货，单纯他那一件外套，她查了查，都要四万多，而且品质和细节也并不是牌子货，用的手机也是今年新款的苹果机，总之，是一个过分低调又矛盾的人。 这样反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神秘感，想让人了解他，想知道他所有的事情。 “你们看见了？”他低沉又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响了起来。 刘玉禄还没有说话，曾洁就先开了口，“没看多少，我们也是刚来！” 贺知渊说：“别说出去。” 他一边说着，一边问老板要了两板绿箭口香糖，递给她们。 这是他第一次和她说话！刘玉禄看着那支口香糖，激动地保证：“我不会说出去的！” 曾洁也如此保证，又顺杆子往上爬，问：“能互相加一个微信吗？” 贺知渊眉眼依旧冷淡，他说：“没有微信，没有电话号码，今天的事情不要和别人说，就这样。” 说完，他转身就离开了，和那几个男人拐进了一个巷子里。 刘玉禄紧紧地握着那只绿箭，脸都红了，曾洁在旁边说：“虽然没要到微信，但总算是一个好的开端。” “不过，贺知渊和那些人，到底在干嘛？” 刘玉禄也有这个疑问，她垫高了脚，看了看贺知渊消失的方向，心里也充满了疑惑。 贺知渊和那些人在一块儿，到底是在干什么？ * 邱栩宁一回到家，就往卧室里跑，他放下书包，先写了一会儿作业，听到楼下周明美骂骂咧咧的声音，就知道贺知渊回来了。 他穿好衣服下了楼，果然看见周明美情绪激动地指着贺知渊责骂，旁边还坐着邱硕海，他看热闹还不够，还要煽风点火。 “妈，你骂他没用，他都听习惯了，脸皮厚了，再听你骂他，也是左耳进右耳出，什么效果都没有，也只有我耳根子软，能被你给骂哭了。”邱硕海一边嗑瓜子，一边说。 周明美瞪他，“你给我闭嘴！” 邱硕海一僵，讪讪地住了口。 邱栩宁走过去，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贺知渊，问：“妈妈，怎么了？” 周明美说：“你看看他，踩进来，能把地都踩这么脏，我拖了两遍的地，就被他给踩脏了！” 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总能让周明美一肚子火。 邱栩宁看了看贺知渊脚下的鞋子，那还是他给他找来的拖鞋，他小声说：“他不是好好的换鞋了吗？” 周明美说：“我哪知道他穿了鞋子还能把地给踩脏，我看有些人就是天生带污秽，走哪儿脏哪儿！” 其实地板没怎么脏，但她就是能看出不干净来，不说百分之百，至少有百分之八、九十是在无中生有，邱栩宁看着地板，心里也清楚周明美是在故意找贺知渊的茬，只是想骂他而已。 站在一旁的贺知渊脸色已经像墨水一样黑沉，尤其那双眼睛，明明是浅色的眸子，但这会儿却好像透不出光一般暗沉。 邱栩宁看在眼里，心里一跳，赶紧说：“妈妈，你消消气，不要生气了，生气不好，气坏了身体也要花钱，你先休息，等会儿我来拖地好不好？” “你拖什么地！让他给我拖，连拖地都拖不干净我看他也别在这里呆了，吃白饭一点用处都没有的家伙。”周明美气呼呼地说。 “啊……”邱栩宁苦着脸，小声说：“但是妈妈，我有题目不会，我想让他教教我，能不能等他教了我之后在说啊？” 周明美说：“有题目不会？等晚上你姐姐回来再说。” 邱栩宁绞着手指，看了她一眼，又很快低下了头，“但是我想早点想完作业，早点休息。” 周明美是经不住他用这种语气说话的，还是用学习的名义，顿时语气就和缓了许多，“那行，你让他教你，等教完了再说。” 又看向贺知渊，说：“你给我好好教宁宁，要是再敢欺负他，看我不得把你赶出去！” 她说这种话，这个时候也不像是一句威吓，反而带着一种蠢蠢欲动。 贺知渊没有说话，邱栩宁却替他说：“他不会欺负我的。” 说着，他伸出细白的手，拉住了贺知渊的袖子，小声说：“我们上去吧。” 贺知渊低头看了他一眼，转身跟着他一块儿上了楼。 邱栩宁将收来的作业拿到了贺知渊房间里，还从自己的房间里搬来了一只椅子，想跟贺知渊一块儿写作业。 这也不是第一次了，贺知渊让出了一个位置，能够容纳邱栩宁小小的身体。 “我妈妈就是爱生气。”邱栩宁干巴巴地说，突然也说不出来什么为他妈妈辩解的话，他叹了一口气，看着自己呼出来的白气在空气中消散，“我觉得她是一个好妈妈，但她的确不是什么好婶婶。” 他也没有立场要求贺知渊原谅她。 邱栩宁摇了摇头，不想再去想了，他将自己的作业递给了贺知渊，小声说：“你就抄我的吧，不用特地给他们做的。” 他说完，迟疑了一下，忽然凑近了贺知渊。 贺知渊避了一避，哑着嗓子问：“你干什么？” 邱栩宁不好意思地退开，小声说：“我好像闻到了有什么味道。” 贺知渊看着他，“味道？” 邱栩宁想了想，迟疑着与他对视，“感觉，好像是烟味……” 贺知渊没有说话。 “你、你抽烟了？”邱栩宁小心地问。 贺知渊说：“抽了两口。” 邱栩宁抿唇，脸颊微微鼓起，又动了动嘴唇，嘀咕说：“我们还小，抽烟不好……” 又抬起眼，眼珠子乱转了几下，才鼓起勇气盯住了贺知渊的眼睛，说：“你、你不要抽烟了，如果有钱的话，就好好吃饭，不要买烟抽。” 贺知渊看着他，微微笑了起来，“是你还小。” 邱栩宁看着他笑，小脸一红，说话磕巴了起来，“你、你也小啊，你才17，就比我大一岁，你也小。” 贺知渊说：“我不小，你小。” 邱栩宁脸颊鼓了起来，“你怎么无理取闹的，你才17，都没有成年，你也小，你不可以拿身高反驳我。” 贺知渊嘴角的笑容深了许多，那双眼睛里像是映进了火光，带着跳跃的光芒，邱栩宁本来可以做到直视他的眼睛，但现在，却莫名其妙地生出了一股子怯意，他忍不住低下头，躲避了他的视线，声音也跟着小了起来，“……你不能抽烟，抽烟有害健康。” 贺知渊低声说：“我不抽，我只是抽了两口，就扔了。” 邱栩宁感觉自己脸都烫了起来，他揉捏着手掌心的肉，呐呐道：“这就对了……抽烟真的很不好。” 贺知渊附和道：“你说的对。” 邱栩宁微微抬起眼，偷偷地看向了贺知渊，他已经撇开了脸，没有再看他了。 邱栩宁心里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失望，他努力抛开这种奇奇怪怪的情绪，振作了起来，“我们现在来写作业吧。” 贺知渊“嗯”了一声，邱栩宁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把钱，对贺知渊说：“总共五个人，所以这里有150块钱，这是你的工资。” 他语气活泼了起来，“是不是比你在车行兼职好啊？我觉得好好多啊，不用吹风，也不用听别人使唤。” 邱栩宁把钱给了贺知渊，贺知渊却从里面抽出了几张，递给邱栩宁，说：“请你吃好吃的。” 邱栩宁不肯收，他瞅了瞅贺知渊，嘟囔道：“你自己收着吧，等你以后有好多好多钱了，你再请我吃，到那个时候，我也不会客气的。” 他将钱推了回去，认真地说：“我以后肯定不会和你客气的，到时候我要吃好多好多东西，你可能都会被我吃破产，所以，你现在也不要和我客气，好不好？” 贺知渊看了他一眼，将钱收了起来，说：“好。” 邱栩宁抿唇笑了起来，他握了握拳头，忽然干劲十足，“我们开始写作业吧。” * 邱栩宁的作业刚写完，就听到周明美在楼下喊他吃饭，邱栩宁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对贺知渊说：“你不要下去了，我给你送饭吧。” 贺知渊看了他一眼，轻轻地“嗯”了一声。 邱栩宁下了楼，看见邱海燕回来了，他顿了一下，喊了一声“姐姐”。 邱海燕脸上还带着点愁苦，见到邱栩宁，才露出了点笑来，“你最近怎么样？吃的好吗？学习呢？” 邱栩宁说：“都好的，姐姐你呢？” 邱海燕说：“我也好。” 虽然这么说，但是她表情却并不像这么一回事。 邱栩宁左右看了看，想说什么，又不知道如何开口，过了好一会儿，才憋了一句：“姐姐，你要好好的。” 邱海燕笑了起来，说：“你要是好好的，我就好，对了，你不是一直想要手机吗？喏，这个给你。” 她从包里拿出了一个手机，递给了邱栩宁。 邱硕海看的眼睛都直了，“姐！那我呢！？我怎么没有？” 邱海燕说：“你不是有手机吗？你还和你弟抢？” 邱硕海囔囔道：“我那个多久没换了？你给他买什么手机，他还是学生，要是去上网学坏了，你担得起吗？” 邱栩宁小声说：“我才不会学坏。” 邱海燕说：“对，宁宁要学坏早就学坏了，有没有手机又有什么关系，倒是你，你少说几句，要工作没工作，要钱没钱，一无是处 ，还敢要东西，谁惯的你。“ 邱硕海气得脸都红了，“你有什么资格说我，要不是你傍了一个有钱男朋友，你还能说这种话？你没傍有钱人之前，你也和我一样一无是处吧！” 邱海燕脸黑了，“你还和我顶嘴顶起来了！？” 邱硕海梗着脖子说：“我这是顶嘴？我特么这是在说实话！要是没有那个姓郑的，你能干什么事情？你什么事儿都干不成，要是我也和你一样，有个有钱对象，我能在家里？我早就做老板了！” 邱海燕很生气，“我靠我男人了？我他妈要是靠我男人，我早买房了！我早结婚了！现在孩子都有了！你知道什么！？天天就知道要钱要钱，当个废物，吃我的肉，吸我的血，我今年25岁了！姓郑的那么有钱，听到我什么情况都害怕！他不肯娶我！但凡你和宁宁一样有个长处，我也不至于到现在都嫁不出去！” 邱硕海吃惊道：“你还怪我了？你嫁不出去不找自己的问题，还怪我？你有病吧？！” 邱海燕气得眼睛都红了，邱栩宁看他们俩越吵越凶，连忙说：“不要吵了，饭好了，吃饭吧？” 邱硕海说：“你给我闭嘴！我和你姐姐说话你插什么嘴！” 邱海燕说：“你还对宁宁凶？！你有他一半出色吗？你就是一个吸血的废物！从小就没本事，长到现在，还是这个狗屎样儿，还敢没脸没皮的跟我要钱？！妈让我给你付首付，你就真以为以后就靠我了？我跟你说，你做梦！我以后存了钱，就算全给宁宁，我也不给你，你一分都别想拿！” 邱硕海脸红脖子粗，说话简直唾沫横飞：“宁宁宁宁，你们嘴里都喊着他，以为他就比我好？歹竹能出什么好笋，我什么样儿，他以后也会是什么样儿，以为学习好以后就能出人头地了？你们做梦吧！你他妈看不上我，我还看不上你！一大把年纪还没嫁出去的老处女！”、 邱海燕咬牙切齿：“邱硕海！！” 邱栩宁吓得都不敢说话了，见邱硕海上前几步，吼道：“我就在这儿了，怎么了！？” 邱栩宁扭头就要去找周明美，然而一转头，就听见周明美在厨房里不轻不重地说：“不要吵了，海燕啊，过来给我端菜。” 感情周明美一直在厨房，一直听见了他们吵架。 邱栩宁迷茫了，搜刮了记忆，才发现这两个人三天两头都在吵架，只要一碰上，十有八九都会吵起来，邱海燕要是心情好，才会给邱硕海钱用，要是心情不好，就不会给，反而会将邱硕海骂得狗血淋头。 而在吵架的过程中，无论邱硕海骂邱海燕骂得多过火，邱海燕事后就会忘记了。 “……”邱栩宁觉得有点神奇。 周明美一喊，邱海燕就偃旗息鼓，转身去厨房端菜了。 邱硕海还在大口大口喘着气，脸颊和脖子也通红一片，看起来有点吓人。 他注意到邱栩宁看他，扭头瞪过来，吼道：“看什么看！？再看小心我修理你！” 邱栩宁吓得立即低下了头，也跟在邱海燕后头去了厨房。 厨房里，邱海燕说：“妈，你必须得让邱硕海去找工作了，天天这种狗屎样儿在家里，看着就生气！” 周明美淡淡地说：“你弟什么都不会，你让他去干什么？” 邱海燕说：“不会可以学啊！他有手有脚，怎么可能真的什么都不会？” 周明美说：“再看吧。” 邱海燕愤愤地说：“你总这样敷衍我，要是硕海不找个工作，郑友清那里不好交代，你又不是不知道！” 周明美问她：“郑友清还是不肯娶你？” 邱海燕说：“哪有那么容易！他听说我家里有个弟弟在啃老，就没提过这事儿了，我知道他是怕我用他的钱养硕海，硕海的事情要是不解决，我可就不给家里钱了。” 周明美说：“你弟真的什么都不会，你也不是不知道。” 邱海燕低声说：“现在养猪场生意也不景气，今年是不可能结婚了，要是硕海不去工作，我就一天没法和他提结婚的事情，妈！你必须给我解决这件事，硕海有手也有腿，干什么不行？再不济去当保洁，环卫工人，一个月也能有个一千多，吃住在家，也花不了什么钱吧？” 周明美说：“那怎么行，你弟好歹也念过高中，怎么能去干这种事情？” 邱海燕说：“那你说他能干什么？” 周明美卡壳了，半天都没吭声。 邱海燕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她扭头看见了邱栩宁，对他招了招手，说：“我们宁宁好好学习，你姐夫也喜欢你，我和你姐夫能成，都是你的功劳，他最喜欢学习好的人，说要是和我结婚，以后生的孩子也能聪明，你明年要是能考上一中，能拿个奖学金，我和你姐夫就能结婚了。” 邱栩宁抿了抿唇，小声说：“我会好好学习的，给我们家争光。” 邱海燕笑了起来，对周明美说：“要是硕海能有宁宁一半懂事，我今年都有小孩了。” 周明美说：“你就不能和他先上车后补票吗？有了小孩结婚不是板钉钉的吗？” 邱海燕厌烦地说：“你别在宁宁面前说这种事情好不好？！” 周明美闭了嘴，又说：“宁宁又不是什么小孩子了，有什么不能说的。” 邱海燕说：“算了，吃饭吧。” 邱栩宁也赶紧帮忙，将菜端到了桌上。 除了邱顺明和邱昭昭不在，贺知渊另算，所有人都坐到了桌上。 邱海燕还抢着帮邱栩宁盛了一碗饭，说：“也就这些时间能给你盛饭了，等以后你考上大学，我也不能跟过去，帮不了你什么了。” 邱栩宁捧着碗，乖乖地说了一声：“谢谢姐姐。” 邱海燕脸上露出笑来，大概是语气的缘故，邱栩宁叫姐姐显得很乖，叫人心里发软，“谢什么，我是你姐姐。” 邱栩宁抿唇笑了一下，低下头开始吃饭。 邱硕海阴阳怪气地说：“我看有些人真的是贱骨头。” 邱海燕说：“你又在说什么？闭上嘴，吃你的饭行吗？” 邱硕海说：“我又没和你说话。” 邱海燕瞪着他，“吃你的饭！” 周明美也说：“硕海，你给我少说一点。” 邱硕海闭了嘴，只是眼神一直看着邱栩宁。 邱栩宁偶尔抬头，就看见了他阴沉的目光，像是要吃了他一样。 邱栩宁吓了一跳，嘴里含着的饭怎么都吃不下去了，“我、我不吃了。” “怎么不吃了？不合胃口？”周明美问。 “不是、我就是，就是没什么胃口。”邱栩宁都不敢抬头了。 邱海燕也放下碗筷，问：“那你吃肯德基吗？你不是喜欢吃肯德基吗？我给你买。” 邱栩宁看了邱硕海一眼，又飞快地移开了目光，支吾着说：“不用了，我吃不下去，我、我先回房写作业了。” 他说着，转身就要跑，然而没跑几步，又想起来，自己要去给贺知渊装饭。 他又调转了脚步，钻进了厨房盛了一碗饭出来，走到桌边，给贺知渊夹菜。 周明美皱着眉说：“你不吃了，你还盛什么饭？” 邱栩宁垂着眼睛说：“给贺知渊盛的，他好厉害，有两道题目好难，他把我教会了，所以我想谢谢他。” 周明美说：“那你米饭也盛太多了，今年米也涨价了，涨到了五块钱一斤，你别给他盛这么多，倒回去。” 邱栩宁一呆，呐呐地说：“盛到碗里的饭再倒回高压锅吗？” 周明美说：“对，你倒回去，你哥饭量大，能再吃两碗，再不行，晚上你姐晚自习回来，让她自己炒个饭当夜宵，都比给那个赔钱货吃好。” 邱栩宁在周明美这里碰了壁，下意识地想照做，但又很快忍住了，他小声说：“可是我还有题目想问他，他要是没吃饱，我不好问他。” 周明美说：“这有什么，他要是不教你，你就跟他说，小心我赶他去三楼睡觉！” 邱栩宁：“……” 邱栩宁脸都给憋红了，“妈妈，这样不好。” “哪儿不好了？他白吃白住还要求那么多？”周明美不满地说。 邱栩宁吸了一口气，声音里软烂得不行，几乎是哀求了，“妈妈，我都不吃了，就把我的那份给他好不好？我不想他饿肚子还来教我。” 周明美皱着眉，邱海燕在旁边说：“妈，咱们又不缺他一个吃白饭的，一个吃也是吃，两个吃也是吃，有什么不一样吗？你爱管着你侄子，你也管管你儿子啊，好歹都是你侄子，我堂弟，宁宁他堂哥，对他如猪像狗，这不是多一个仇人吗？” 邱栩宁听着，惊讶的睁大了眼睛，抬头去看邱海燕，邱海燕和他对视，对他笑了笑，说：“你也别信什么天煞孤克这种玩意儿，今年全国各地都闹猪瘟，难道贺知渊能克到了咱们整个国家的人？我干这行是我倒霉，和贺知渊没什么关系，今年经济形势不好，也不止爸一个厂子裁人，哪儿都在裁人，你把这些事情都推到贺知渊身上，人家不难受吗？邱硕海这个哥哥靠不住，还不能找个靠得住的哥哥吗？我看，他们感情好也不是坏事，少一个仇人多一个助力，以后都是好事，你别给都拦咯，要是害到宁宁，就算是你，我也得给你翻脸。” 周明美说：“那他爸妈都还能一块儿死了，还不是他的问题？” 邱海燕说：“咱们国家，一年到头因为车祸死的，有多少人？没有几千也有几万吧？难道这几万人的亲属都有个天煞扫把星？那扫把星也太不值钱了，赶哪儿哪是。” 周明美被她一路反驳，愤愤地说：“你倒是帮他说话。” 邱海燕说：“贺知渊我知道，他学习成绩也不错，妈，郑友清那种人什么都不看重，就看重学习好的，有出息的，他见了宁宁那卷子，回头就和我说，要是宁宁有什么地方要用到钱，尽管和他说，还夸我家基因好，会生，要是以后结婚，我们小孩像到舅舅，也能出人头地，光宗耀祖。” 邱栩宁愣了一下，“是我的卷子？” 邱海燕说：“对，你那卷子我拿给你姐夫看了，他看了很高兴，他就崇拜这种读书人，你好好学习，姐姐不跟你说虚的，只要你能考上一中前三，拿到奖学金，你姐夫答应奖励你两万块。” 周明美吃惊：“他真这么说了？” 邱海燕说：“当然是真的，还能有假？” 周明美立即高兴了起来，“一中奖学金也能有好几万呢！要真能考上前三，那咱们家一下子就进账七八万呢！” 邱海燕说：“所以妈，你别对贺知渊太差，我还没和郑友清说过你这个侄子也是一中念书的，要是说了，他还说不定怎么高兴呢。” 周明美听到这里，态度就软了，“行，我听你的，宁宁，你给他盛饭去吧，菜别给多夹咯，猪肉都要三十六块钱，我特地买给你吃的，别给贺知渊夹了。” 邱栩宁松了一口气，无不感激地看了看邱海燕，开始夹菜，在周明美的目光下，他也只能一直夹素材，什么梅干豆腐，豆角、还有笋丝，又硬着头皮夹了两筷子辣椒炒肉丝，再一来三块鱼肉，余光里看见周明美脸色微变，要说话，才呐呐地说：“我夹好了。” 他说完，也不给周明美说话的机会，转身就跑。 周明美看着他跑得没了影子，皱了一下眉，说：“他被那赔钱货打的头破血流，又突然和他好的像亲生的一样。” 邱海燕淡淡地说：“男孩子的友情说来就来，妈，你也别拦他，他和姓贺的关系好不是坏事，你也别对姓贺的太差，耽误他学习，要是他成绩差了，我都没法和郑友清说。” 周明美听了，不满地说：“我知道了。” 邱海燕又瞥了一眼邱硕海，说：“硕海，你一定得给我去工作，你听见没有！？” 邱硕海冷声道：“我想工作，也得有地方适合我，那种又累，工资又少的，你少给我找，看不起谁呢？” 邱海燕气得胸口翻腾，她也不想在饭桌上跟他吵，又勉强忍住了，她看了周明美一眼，没有再说话。 周明美明面上嫌弃邱硕海，其实还是心疼儿子，比心疼女儿还心疼，在这种事情上，邱海燕永远没办法说动她。 邱硕海这种人，迟早得跌一个大跟头，才知道疼。 邱栩宁不知道饭桌上的暗潮涌动，他端着饭，趁着饭还没冷，赶紧进了房间，放到了贺知渊面前。 “你饿了吧，你快点吃。”邱栩宁将筷子塞到了贺知渊手里。 贺知渊看了他一眼，说：“下面在吵架？” 邱栩宁也不知道怎么说他听到的那些话，不过有一件事情，他得跟贺知渊说，“你知道吗？我姐姐帮你说话了！” 邱栩宁说到这个，脸颊红扑扑的，眼睛也亮亮的，打心眼里觉得高兴，他看着贺知渊的眼睛，说：“你知道她说什么吗？她夸你了！她说你聪明呢。” 贺知渊脸色淡淡，看不出激动，或者其他。 邱栩宁看着他的脸色，情绪也慢慢平复了，“……你怎么不高兴啊？” 贺知渊问：“我需要高兴吗？” 邱栩宁一呆，呐呐道：“我……我不知道，但是我姐姐夸你了，要是我被夸，我会很高兴。” 贺知渊看着他，说：“你应该不缺少夸奖，但你却像从来没有被夸过一样。” 邱栩宁脸一僵，结结巴巴地说：“不、不一样的，谁不爱听夸奖呢？” 贺知渊低下头，没有说话。 邱栩宁也没说话了，他偷偷看了一眼贺知渊，说：“你很帅。” 贺知渊抬起眼，沉沉地看着邱栩宁。 邱栩宁白皙柔嫩的脸上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粉，像是水蜜桃一样，逐渐有一种甜蜜的味道在空气中发酵，“……你很帅气，笑起来让人觉得很有魅力，手也好看，个子也高，应该很惹人喜欢……要是我是女孩子、我可能会偷偷暗恋你……你也很温柔，很贴心，感觉以后会是一个很好的男友，或者是很好的爸爸……” 贺知渊听着他说这种话，眼底划过一抹暗沉的颜色，“你想说什么？” 邱栩宁不敢看他，他小声说：“我在夸你，你难道不高兴吗？” 贺知渊没有说话。 邱栩宁鼓起勇气抬眼看了他一眼，“你真的、真的不高兴吗？” “……”贺知渊说：“不会高兴，因为你说的不是事实。” 邱栩宁愣住了，“不是事实？” 贺知渊说：“我不会是一个好男友，或者好爸爸。” 邱栩宁迷茫了，“为什么这么说？” 贺知渊没说话。 邱栩宁小声说：“那我夸你帅，你总该高兴吧？” 贺知渊说：“这是事实，我为什么要高兴？” 邱栩宁：“…………” “你真的好难夸啊。”邱栩宁垂下眼，沮丧地说。 贺知渊嘴角微微翘了起来，声音低沉了起来，“但是你夸我，我也许有那么一点高兴。” 邱栩宁一呆，猛地抬起了眼睛看向他，“真的吗？你高兴吗？” 贺知渊目光有那么几分暗沉地看着他，“真的。” 邱栩宁瞄到了他嘴角的笑，也跟着笑了起来，只是还有那么几分害羞，澄澈的眼珠子乱转着想移开目光，又没忍住，直直地盯着贺知渊脸上的微笑看，越看脸颊越红，他盯了几秒，就慌忙说：“你快点吃饭，饭菜都要冷了。” 贺知渊“嗯”了一声，捧着饭碗，慢条斯理地吃起了饭。 等他吃完，邱栩宁拿出了邱海燕送给他的手机，小声说：“你看，我有手机了。” 贺知渊低头看了一眼躺在邱栩宁掌心里的手机，喝了一口水，没有说话。 邱栩宁见他不开口，抿了抿嘴唇，小声问：“要不要加个微信？或者是留电话号码？” 贺知渊将他手机拿过来，输入了自己的电话号码，也加了自己的微信。 邱栩宁看了一眼他的微信，问：“你喜欢猫啊？” 贺知渊听了，眸色深沉，“不喜欢。” 邱栩宁说：“那你的头像怎么是一只猫呢？” 贺知渊说：“很久以前我妈换的，我没有换回来。” 邱栩宁“哦”了一声，说：“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妈妈给你换的。” 贺知渊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说：“没必要道歉。” 邱栩宁转移话题，小声问：“我要是找你的话，你会回复我吗？” 贺知渊似乎在思考。 邱栩宁看着他的目光带上了忐忑，“不能回复我吗？” 贺知渊应该不会很忙的吧？ 贺知渊思考了好一会儿，才说：“要看你是什么事。” 邱栩宁看见他嘴角微微翘起，才发觉他可能又是在逗他玩，不由得有几分羞恼，撅起嘴，小小地哼道：“我没事我才不找你。” 贺知渊低笑了起来。 第26章 抵触 时间又一下子从指缝间溜过去了几天, 到了周末假期, 周明美和邱顺明都不在，只有邱栩宁、邱昭昭还有贺知渊三个人在家。 邱昭昭打开了小太阳暖炉, 招呼邱栩宁过来取暖。 邱栩宁坐到小板凳上, 屁（股扭了扭，一副坐不住的样子。 邱昭昭看了他一眼，说：“你怎么了？” 邱栩宁小声说：“我把贺知渊也叫下来一起取暖好不好？” 邱昭昭没说话, 邱栩宁心里忐忑了起来, “不行吗？” 邱昭昭有点伤心地说：“你和他关系越来越好了，早上是不是还和他一起去上学？” 邱栩宁挠了挠耳后，轻声道：“因为顺路嘛。” 邱昭昭说：“我和你也顺路。” “但是我起的早啊。”邱栩宁说。 邱昭昭捏了捏拳头，说：“那我也要早点起床！” 邱栩宁轻声说：“你上课时间晚，你可以多睡一会儿, 我是很早很早就睡了，所以才能那么早起来, 你不用跟着我一起的。” 邱昭昭沉默了一会儿, 说：“以前你总让我送你去学校, 现在你都自己去了。” 邱栩宁眼里带着点迷茫，说：“……因为不远啊, 就只要走十来分钟, 就可以到的。” “我不管, 反正你现在都不怎么叫我做事了, 反而和那家伙越走越近。”邱昭昭不满地说。 邱栩宁呆了一下, 眼睛微微亮, “是不是我叫你做什么，你都会做啊？” 邱昭昭点头，认真地说：“我肯定会做的。” 邱栩宁语气活泼了起来，“那……我叫贺知渊下来一起取暖好不好？” 邱昭昭：“…………” 邱栩宁看了看她，眼珠子转了转，想起来邱昭昭贪嘴，爱吃东西，眼底泛起了亮光，他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小声说：“我屋里有吃的，我不想吃了，全部给你好不好？” 邱昭昭眼睛亮了起来，“都给我啊？” 邱栩宁点头，小声说：“都给你，我怕长蛀牙，所以不敢吃。” 邱昭昭脸上像是笑出了一朵花，“好啊。” 邱栩宁说：“那我叫贺知渊一起……” 邱昭昭打断他，“你叫呗，反正我不和他说话。” 邱栩宁嘴角露出笑来，他小声地说：“谢谢姐姐。” 邱栩宁叫姐姐的声音很软，很乖，邱昭昭心都化了。 邱栩宁上了楼，将贺知渊拉了下来。 邱昭昭和贺知渊两个人见了面，都没有说话，沉默地坐在了暖炉面前。 邱栩宁又像小老鼠一样上上下下，搬了一大箱子吃的过来，放到了客厅上，然后打开电视，随便选了一个正在放外国电影的频道，寂静的客厅里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邱栩宁坐到了邱昭昭和贺知渊两个人之间，从零食箱子里摸了摸，摸出了一只巧克力，他拆开了巧克力包装袋，折了一半，左右看了看，朝贺知渊递了过去，“你吃不吃？” 贺知渊没有说话，邱栩宁就抬起手臂，送到了他嘴边，贺知渊抓住他的手臂，推开，有点冷淡地说：“你自己吃。” 邱栩宁没察觉到他的冷淡劲，他的注意力都在巧克力上，他看了看巧克力，小声说：“你都吃到嘴里，沾上你口水了，我怎么吃啊？还是你吃吧。” 他又往贺知渊嘴里送，贺知渊垂眼看了他一眼，只好张开嘴，咬住了那块半截巧克力。 邱栩宁投喂了贺知渊，心里高兴，又扭头看邱昭昭，将剩下的一半巧克力再折了一次，递给她，“姐姐，吃巧克力吗？” 邱昭昭刚刚看见邱栩宁喂贺知渊吃巧克力的画面，脸色已经不大好看了，见到邱栩宁转身和她说话，才勉强笑了笑，说：“吃。” 邱栩宁便抬起手臂，将巧克力往她嘴边送，邱昭昭咬住，往嘴里一含，吃到肚子里才说：“这是我给你买的德芙巧克力，很贵的。” 邱栩宁一愣，看了看包装纸，上面写的果然是德芙，好像是出院那会儿，邱昭昭给他的。 邱昭昭还想说什么，就注意到贺知渊在看她，那眼神暗沉阴郁，明显不是善意的目光，她心里无名火突然烧了起来，刚想骂他的时候，邱栩宁说：“姐姐，这个好吃，你吃这个吧。” 目光落到邱栩宁身上，就见他拆开了一包黄瓜味道的薯片，往她面前送，他那双看着她的黑色眼珠子湿漉漉的，让邱昭昭想起了奶肥奶肥小奶狗的眼睛，还带着点热切的讨好，“我记得你喜欢吃薯片，吃这个吧。” 邱昭昭忘了她想说什么，改口说：“你还记得啊。” 邱栩宁对她讨好地笑了一下，软嘟嘟的脸颊微微鼓了鼓，小声说：“姐姐你喜欢吃什么，我都知道，以后只要我有钱，我就都买给你吃好不好？” 邱昭昭一听，心里高兴了起来，“你记得就好，买不买都没有关系，我都没怎么给你买东西呢，怎么能让你给我买！” 她肚子里的火气一下子就消了，大冬天的，心里熨帖得不行，越看越喜欢邱栩宁。 邱栩宁见她没有再提巧克力的事情，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手里的巧克力也不觉得好吃了，他将那小块巧克力放进包装袋里折好，然后放进口袋里。 贺知渊微微弯下腰，在靠近邱栩宁肩头的位置低声说：“放口袋里会化。” 邱栩宁只感觉一阵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自己脸侧，连脖颈都能感觉到那细微的气息，身体禁不住哆嗦了一下，声音也跟着变调了，“什么？” 他反应有点大，导致贺知渊低头看他，目光有些深。 邱栩宁也知道自己反应有点过度，他微微红着脸，轻轻地咳嗽了一声，说：“我耳朵有点敏、感，你可以不用低头和我说话的。” “我怕你听不见。”贺知渊脊背挺直起来，平静地说。 邱栩宁揉了揉还有些发痒的耳朵，小声说：“我耳朵很好使的，你不用怕我听不见，我能听见的，所以你下次说话，不要凑到我耳边说，我怕痒。” 贺知渊垂眸，果然看见邱栩宁的耳朵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粉。 邱栩宁扭头看了邱昭昭一眼，这会儿她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电视，没往他们这边看。邱栩宁将那小块巧克力摸了出来，往贺知渊手里塞，“我吃不下去了，你吃完吧。” 贺知渊打开包装袋，将那半块巧克力拿了出来，似乎只是低头看了一眼，就反手塞到了邱栩宁嘴里。 邱栩宁猝不及防被他塞了个满嘴，甚至还吃到了贺知渊的手指头，他想呸呸，又被嘴里的巧克力堵住了，他一边咬碎巧克力，一边含糊地问贺知渊，“我吃到你的手了，你有没有洗手啊？” 贺知渊说：“没有。” 邱栩宁刚刚还鼓动的脸颊一下子就顿住了，只是没过一会儿，又嚼了起来，贺知渊听到他含糊地嘟囔道：“反正都到嘴里了。” 忽然，邱昭昭突然“啊”地叫了一声。 邱栩宁下意识地转开目光，看见了电视屏幕上，一个金发女人和一个男人搂在一起接吻，那个男人还伸手去脱她的衣服。 邱昭昭在沙发上翻找起来，“遥控器呢？” 贺知渊坐着没动，却下意识地朝邱栩宁看去，邱栩宁没发现他的目光，他也不敢看屏幕上热辣的床（戏，他扭了扭身子，四处看了看，咳嗽了一声，摇头说：“遥控器不在这儿。” 邱昭昭微微红了脸，有几分尴尬，说：“怎么会突然演到这个。” 邱栩宁瞄了一眼屏幕，吻戏只是几秒钟的样子，之后就是男人将女人的衣服脱掉往床上带，然后切换了镜头。 “要不要换台？”邱栩宁小声问邱昭昭。 “换，等我找一下遥控器。”邱昭昭说着，起身到架子上翻找了起来。 邱栩宁注意力也不在电视上，他砸吧了一下嘴，回味了一下巧克力的醇香味道，又觉得有点渴，起身去厨房倒了一杯开水过来。 “你要喝水吗？”邱栩宁捧着热乎乎的水杯，扭头问贺知渊。 贺知渊摇头。 邱栩宁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放下水杯，低头在箱子里找了找，找出了一板在外面卖两块钱一板的牛奶纽扣糖，他掰出了两颗，放到了水杯里，抬起脸来对贺知渊笑，一双澄澈的眼睛亮亮的，“等糖化了，白开水就有奶味儿了，这样会好喝很多。” 他一副做这种事情很有经验的样子，“还能加别的糖，不过好像里边没有别的糖了。” 邱栩宁一边说，一边又埋头找了找，又找出来几颗单独包装的水果硬糖。 他小心地将糖纸撕开，将里边绿色的青苹果口味的硬糖挤进了水杯里。 邱昭昭找到了遥控器，走过来，看见他这个举动，说：“你怎么又做这种事情？” 邱栩宁没反应过来，嘀咕道：“白开水没味道，这样好喝。” 邱昭昭想说什么，换个节目的功夫，又给忘了，她坐回到沙发上，看着邱栩宁蹲在茶几旁边上捣鼓，等到那颗水果硬糖化得差不多后，才端起来，献宝似的递给贺知渊，“你尝尝啊。” 邱昭昭眼神里一下子就透出了一股了然，她嘴角噙着不怀好意的笑，等着看贺知渊笑话。 这种糖果搅和出来的水味道并不怎么样，更说不上好喝，奇奇怪怪的，还不如喝白开水。 贺知渊瞥见邱昭昭的眼神，脸色微微冷了一点，他收回视线，接过了邱栩宁手里的水杯。 邱栩宁又想起了什么，说：“我先喝，我看看好不好喝。” 他说完，又从贺知渊手里拿回了水杯，端着喝了一口，咂了一下嘴品味了一番，犹犹豫豫地说：“好像……不是很好喝。” 味道怪怪的。 贺知渊听了他说这种话，也没有说什么，他伸手从邱栩宁手里拿过了水杯，仰起脖子，一口气就喝了大半杯下去。 邱栩宁看着，脸突然红了，他注意到贺知渊嘴对着杯子的地方，是他刚刚喝过的。 贺知渊放下水杯，声音仿佛被这股水浸透了一般，透着一股清润，“还行。” 邱栩宁目光闪躲起来，也不敢看贺知渊，支吾着说：“……这样啊。” 贺知渊看了他一眼，自然注意到了他的异样，他嘴唇微动，正想说什么的时候，就听见邱昭昭说：“你们还要不要看电视啊？不看我关了。” 她声音里带着怒气，显然又有情绪了，邱栩宁赶紧扭头过去，安抚她说：“看的，我们不看电影，看别的吧？” 邱昭昭声音这才缓和了起来，“你喜欢看什么？你看什么我就看什么。” 邱栩宁想了想，摇了摇头，说：“你随便看吧，我也不知道看什么。” 邱昭昭便选了一个肥皂剧。 接下来，邱栩宁便能感觉到邱昭昭的异样了，只要他扭头想去和贺知渊说话，就会被她扯过去，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以至于邱栩宁有许多话都没能和贺知渊说成。 一集肥皂剧结束，贺知渊就站了起来，一声不吭地转身上了楼。 “姐姐，我不看了，我去写作业。”邱栩宁略有些急地说完，也顾不上邱昭昭会生气，马上起身，跟着贺知渊屁）股后面一块儿上了楼。 “……你、你是不是生气了？”邱栩宁体质有些不是很好，上两层楼梯，就喘起气来，他大口呼吸着，又吐出了白腾腾的雾气，黑白分明的眼睛里还带着些许的忐忑。 贺知渊没说话。 邱栩宁从口袋里摸出了一颗苹果味道的硬糖，“要不要吃糖？这个味道好吃，本来放水里应该也会好喝的，不知道为什么会不好喝。”他说到后面，几乎是自言自语了。 贺知渊接过了那颗糖，垂眼看着，没吃，只是收在掌心里，他低声说：“我没生气。” 邱栩宁说：“我也在想，你应该不会生气的。” 他说着，对贺知渊讨好地笑了一下，声音带着股软糯的味道，“你要是生气，吃了这个糖，就不要气了。” 贺知渊没有说话，他低着头，将那颗糖拆开，捻着那颗糖，放到了嘴里。 邱栩宁没有吃糖，却能感觉到一股子甜味儿，叫他打心里就愉快，他从口袋里摸出了那板牛奶糖，递给贺知渊，说：“还有牛奶糖，你吃吗？” 贺知渊说：“糖会让人上瘾。” 邱栩宁愣了一下，视线忍不住从上往下扫了一下，说：“可是不会让你发胖。” 他一说完，脑海里就出现了贺知渊换衣服时候的场景，虽然只是几眼，但他也瞄到了贺知渊后背的肌肉，鼓鼓的，肩也宽但腰线往里收紧……邱栩宁脸上迅速地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红色，眼神又发起虚来，不敢看贺知渊的眼睛。 贺知渊总是看见他脸红，逐渐也明白他情绪只要稍激动或者害羞，就容易脸红，现在看他这模样，大约也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贺知渊没有说话，只是略微移开了目光，看向了别处，说：“我去休息了。” 邱栩宁马上说：“你去休息吧，我去写作业。” 说完，扭头就跑，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钻进了房间，“砰”的一声轻响，将门关上了。 贺知渊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他的房门，才转身回自己房间。 * 傍晚，周明美还是没回来，倒是邱硕海，脸上带着得意洋洋的表情，从外边回来了。 “晚饭呢？晚饭还没好？”邱硕海大声囔囔着。 邱昭昭关掉了电视，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说：“妈妈没回来，晚饭我来做。” 邱硕海瞥了她一眼，不情不愿地说：“就你那手艺，只有猪才吃得下去。” 邱昭昭呸了一声，“那你不要吃，你吃了你就是猪。” 邱硕海得意洋洋地说：“我吃什么，我吃大餐去！” 说着，他拿出手机点了肯德基还有奶茶，将手机往邱昭昭面前晃了晃，嘿嘿笑道：“我买烤鸡吃，你们就吃饭吧。” 邱昭昭说：“你哪来的钱，最近妈妈又给你零花钱了？” 邱硕海说：“妈能给几个钱，我自己挣的！” 邱昭昭有些惊讶，但还是为他高兴，“哥，你找到工作啦？” 邱硕海摇头晃脑的，一脸“我要保密，就不告诉你”表情，看的邱昭昭心里痒痒的，“你说啊，你找到什么工作了？” 邱硕海咧嘴一笑，“秘密！” 邱昭昭拉下了脸，说：“你这就没意思了。” 邱栩宁正好下楼，听见邱硕海的话，往他那儿看了一眼，邱硕海见到他，立即走过来一把搂住了邱栩宁，“你哥我现在有钱了！你看，我买了这么多好吃的，你要是求我，我就给你一点。” 邱栩宁浑身汗毛都炸了起来，“你…！我说了，你不要搂我！” 他音量提高了，却还是又细又软的，丝毫没有什么威慑力，他在邱硕海怀里挣扎，幸好邱硕海搂得不紧，他一下子就挣脱出来了，他跑到了离邱硕海远一点的地方，拍了拍身上的衣服，还解开了外套，露出了里边穿着的厚实毛衣。 邱硕海看着他一系列的动作，脸上的笑没了，“我说你，是不是跟姓贺的在一块儿待久了，染上的一身怪毛病，我以前搂你怎么不见你这样儿？现在唧唧歪歪，还跟个娘们似的不让碰了？你是娘们儿吗？” 他说着话，朝邱栩宁走近了几步。 邱昭昭拉住他，“你干嘛！宁宁都说了不要抱他了，你还抱，你怎么这么讨人嫌？” 邱硕海推开她，“不关你的是事前你别插嘴，我要看看他这个小脾气哪儿来的，都是男的，还跟女的一样不让我碰？我要看看他长没长几把！” 邱栩宁见他气势汹汹地走过来，吓得连连后退了几步，嘴唇抖了几下，磕巴着说：“你再过来，我和爸爸说你欺负我……我真的会告状的！” 他说着这种话，肩膀微微发抖，眼圈也跟着泛红，一股子怯懦软弱的样子，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哪能吓得住邱硕海。 邱硕海冷笑道：“你说呗，大不了我被揍一顿，我要是被揍，你就等着我修理你！” 他说着，伸出手来，就要揪邱栩宁的领子，邱昭昭跑过来撞开他，“你有病吧！你再这样我真要让爸爸赶你出去，要是影响到宁宁中考，我保证你会死的很难看！” 邱硕海外强中干，见邱栩宁莫名弱势，就总爱看邱栩宁笑话，但遇上邱昭昭这种凶巴巴的，气势就没那么强了，“就算我不影响他，你以为他能考出什么好成绩？你以为他乖得很？他玩起来比我还厉害！” 邱昭昭说：“你胡说什么！宁宁还能比你会玩？净会扯谎！” 邱硕海看了邱栩宁一眼，到底手里头互有把柄，也没敢说太多，只仰着脑袋，朝天冷哼道：“爱信不信！” 邱栩宁简直怕了邱硕海了，他见邱昭昭拦在他身前，急匆匆地说：“姐姐，我先回房间。” 邱昭昭回头看了他一眼，说：“你上去，别理他，他就是爱胡说八道。” 邱栩宁没敢说什么，扭头就走。 还没走多远，就听见邱硕海说：“等我发达了，你们一根毛都别想要！” 邱栩宁跑回自己卧室，匀了一会儿气，心情才平缓了下来，房间隔音效果并不好，他还能听到楼下邱昭昭和邱硕海的吵架声。 邱栩宁坐到床上，才发觉他这会儿腿有点发软，他真的开始有那么一点点讨厌邱硕海了，但记忆里，“邱栩宁”和邱硕海关系还是很好的，到他这儿，因为他很敏、感，有那种难以启齿的秘密，和邱硕海呆一块儿就格外不自在了，即使邱硕海是他身体的兄长，他还是从心理上感到抵触。 但说起来，他对贺知渊就没有这种抵触感。 邱栩宁想了一会儿，得出了一个结论，因为贺知渊不会和邱硕海一样对他动手动脚，贺知渊一直都和他保持着距离，不远也不近，也不会和他开男生会开的那种玩笑。 相比邱硕海，贺知渊的身边是安全的，所以他才不会有抵触感。 第27章 欺负 邱栩宁生物钟是很准时的, 每次都是五点十分的时候醒过来, 刷完牙洗完脸吃完早饭，也正好是五点三十分钟出头。 从某天早晨开始, 周明美会给他煮一个水煮蛋让他去学校的时候吃。 这颗水煮蛋往往被邱栩宁塞给贺知渊, 最后都是一人一半吃掉了。 似乎是邱栩宁给贺知渊买的防冻裂防冻疮护手霜起了效果，邱栩宁再去看他的手的时候，发现他手上的冻疮好了些, 看上去没那么严重了, 邱栩宁心里有点高兴，小声问：“你的手怎么样啊？” 贺知渊低头看了他一眼，说：“不怎么样。” 邱栩宁微微歪头去看他的表情，声音轻了许多，“你的手很好看, 但是长了冻疮就不好看了。你每天都要涂护手霜，虽然一时半会儿好不了, 不过不会再长了。” “嗯。” 邱栩宁说：“不要挠, 容易挠破, 弄不好会留疤。” 贺知渊简短地答：“我不挠。” 邱栩宁又想起来什么，问：“为什么不戴手套啊？” 他有时候像叽叽喳喳的小麻雀, 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但……贺知渊并不讨厌。 贺知渊从口袋里拿出了那双手套, 慢条斯理的, 在邱栩宁眼皮子底下戴上。 邱栩宁见了, 笑了起来, 两颗小虎牙尖尖的在粉红唇瓣内露了头，透着一股活泼劲来，“要经常戴，这样手就不会冷了。” 邱栩宁拉高了围巾，小声说：“我今天有月考考试，你有吗？” 贺知渊说：“我明天考。” 邱栩宁吸了吸鼻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感冒了，还是被冻的，他说话都有些鼻音，“那我先考诶，我这次要拿满分。” 贺知渊顿了一下，低低地“嗯”了一声，“你可以。” 邱栩宁小脸微微红了红，他低下头，将脚边的一颗小石头踢飞，这一会儿功夫，就差了贺知渊半步。 他小跑到贺知渊身边，微微吸了一口气凉气，脸颊被冷风吹得泛着红，他向贺知渊保证说：“那我拿个满分给你看好不好？” 贺知渊垂眼看了他一眼，说：“你和小孩儿一样。” 邱栩宁一呆，“为什么这么说？你觉得我很幼稚吗？” “没有。”贺知渊将视线投向前方的马路。 邱栩宁低下头，小声嘀咕道：“动不动就说我像小孩，讲道理，你只比我大一岁，要是我是小孩的话，你也是小孩，你不能用身高来反驳我。” 他总念叨着身高，竟也是很在意身高的。 贺知渊低头看了他一眼，从他这个角度，能看见邱栩宁的发顶，那儿本来缝了针的地方已经长好了头发，不仔细看，都不会知道那儿曾经有道口子。 当时的一时之气，造成如今现在这种局面，他也没有想过，此时，乃至以后，在某个时间点想起来这件事，贺知渊竟每一次都觉得是冥冥之中自由注定。 邱栩宁察觉到贺知渊的目光，扭头看过去，果然看见了贺知渊落在他头顶上的目光。 邱栩宁抿了抿唇，小声强调道：“我会长高的。” 贺知渊收回目光，“我也会长高。” 邱栩宁一呆，嘟囔道：“我又没有想和你比。” 贺知渊嘴角微微翘了起来，邱栩宁看在眼里，也不好意思地抿唇笑起来，明明很冷，吸进去的空气都凉凉的，五脏肺腑都要冻结起来，但这会儿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喜悦，叫呼吸的疼痛都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空气似乎都泛着点淡淡的甜味。 * 说起来也是巧，分配考场的时候，邱栩宁和秦守泽分到了一个考场，甚至是只隔了一条过道的左右桌。 邱栩宁其实很少和秦守泽说话，因为记忆里他们俩不熟，也有一方面，是因为邱栩宁不大敢和男生接触交往，他这样敏、感的个性，很多男生都不喜欢 ，邱栩宁曾经听到过他们对他的评论，除了妈宝，就是娘娘腔。 这两个词，邱栩宁都很不喜欢，也知道自己讨人嫌，所以能不和他们玩，就不和他们玩，避免了接触，倒也相安无事。 所以和秦守泽对上眼，他也没说什么，而是很快地低下了头，开始拿出湿纸巾擦桌子。 秦守泽扭头看着他的动作，他注意到今天邱栩宁手上带着的是一小截咖啡色的袖套，上面印着一只挠痒痒的小猫咪卡通图案。 邱栩宁的确和班里那些男生不太一样，他斯文秀气，学习用品永远都是整整齐齐地摆在桌面上，说话也轻声细语，虽然内敛腼腆，却并不沉默，和后边的杨思悦说起话来，脸上的表情就是生动活泼的，声音里都带着软软的笑意。 秦守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时不时地注意起他这个突然突显出存在感的男同桌来。 到现在也是，即使邱栩宁和往常一样只是低着头擦桌子，他也看得目不转睛。 邱栩宁好像注意到了从旁边透过来的目光，他抬起脸来，微微歪着头，朝旁边看了过去，秦守泽来不及收回视线，便只好和他对上了目光。 “你、你看着我干什么？”邱栩宁眼皮微微颤动，眼珠子微微转了几下，好歹没有退缩先移开目光。 他发现了，秦守泽似乎总是偷看他。 秦守泽理直气壮地反问道：“我不能看你吗？” 邱栩宁卡壳了，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干脆扭回了脑袋，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秦守泽说：“你应该复习过了，还要复习吗？” 邱栩宁看了他一眼，不吭声。 秦守泽轻轻地咳嗽了一声，趁着邱栩宁前面的人还没来，他起身走过去，坐了下来，“不然我们说说话，放松一下。” 邱栩宁小声说：“你要和我说什么？” 秦守泽思考了半天，都没想出来和邱栩宁说什么话好。 邱栩宁看着他这个样子，抿唇笑了起来。 秦守泽看见他笑了，也跟着笑了起来，他说：“算了，你好好复习吧。” 邱栩宁轻轻地“嗯”了一声。 考完试，邱栩宁整理书包，秦守泽走到他面前，说：“我请你吃东西，去不去？” 邱栩宁看了他一眼，又很快低下了头，将最后的笔袋放进了书包里。 他不说话，秦守泽也不吭声，就等着他回答。 邱栩宁耗不住，先开了口，“你为什么……为什么请我吃东西啊？” 秦守泽说：“想请就请了，你要拒绝我吗？” 邱栩宁有点拿不住秦守泽的意思，虽然和秦守泽关系并不好，但也不算坏？他自作主张给他擦桌子，他最后还来谢谢他，叫邱栩宁有点不好意思。 可能，和那些男生并不一样？ 但是，即使和他们不一样，邱栩宁都不太想和秦守泽走太近，因为他喜欢的就是男孩子，他怕被人知道这个秘密，也怕自己会轻易对别人产生好感，喜欢上别人。 要是那样的话，就很不好了，为了避免出现这种事情，邱栩宁想了一会儿，就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回答了，“……我不想。” 因为很少拒绝别人，也怕秦守泽生气，邱栩宁的声音显得有些怯懦软弱，软绵绵的，没有什么力道，听起来也不像是拒绝。 秦守泽听了，好像也没生气，他说：“那就算了。” 邱栩宁飞快地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小声说：“对不起啊。” 秦守泽摇了摇头，有些好笑，“你跟我说什么对不起？” 邱栩宁说：“反正……反正就是对不起。我回家吃饭，我先走了，再见。” 他说完，背上书包，有些逃避似的，转身跑开了。 * 几场科目考下来，邱栩宁自己估分，就感觉不会扣什么分，心里忍不住高兴，整个人精神劲都不一样了。 回到家后，在周明美问起的时候，他还带着点小矜持，抿唇笑着，说：“还可以。” 周明美说：“还可以那就是很好了！成绩出来了，要是考得不错，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买！” 邱栩宁对周明美对他成绩的重视是很受用的，那张秀气的小脸一下子就变得闪耀起来，但他又忍耐住，乖乖地“嗯”了一声。 全家人都对他的成绩翘首以待，只有邱硕海不咸不淡地冷哼道：“要是考差了，我看你能高兴到哪儿去。” 邱栩宁被他上次的凶样儿吓到，之后都是能躲着就躲着，要邱硕海过来去拍他的卧室门喊他开门，他也不敢开门，就一声不吭地在里头听他骂骂咧咧地去走开，弄得邱栩宁一回来就反锁门。 这样的日子担心受怕的，晚上邱栩宁和贺知渊提起来，那张脸都焉了。 贺知渊眼里一沉，“他找你干什么？” 邱栩宁放学放的比贺知渊早，又比贺知渊近，所以回来的早，也正好周明美没在家，邱硕海就找准机会来找他麻烦了。 邱栩宁忸怩了一下，才呐呐地说：“我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他爱欺负我。” 贺知渊不知道在想什么，那双眼里情绪变得浓重了起来，像是笼罩了一层黑雾。 邱栩宁没注意到他的表情，他说完，就有些后悔了，他不应该和贺知渊说这些事情，显得他好没用，总被邱硕海欺负。 邱栩宁有些沮丧地低下了头，小小地辩解道：“反正……反正他不会打我，只是喜欢捉弄我，所以也还好。” 贺知渊问：“只是这样？” 他声音有些模糊，邱栩宁没有听清，他抬起眼来，看向他，“你说什么？” 贺知渊盯着他，没有说话。 邱栩宁感觉他的眼神有些奇怪，眼皮微微颤了一下，有些不自在地躲避了一下他的目光，又问了一遍：“……你刚刚说什么？” “你被他弄哭了？”贺知渊看着他，问。 邱栩宁一呆，立即反应了过来，他张了张嘴，白皙的皮肉里泛起了一层浅淡的粉色，声音有些虚，语气也不太肯定，“……我没有哭。” 他前面哭了几次，但后面……后面他忍住了，他没有哭了。 贺知渊沉默了，他这时候看着邱栩宁的目光显然带着某种探究，有点尖锐，像是要戳破邱栩宁所有的秘密。 第28章 捉弄 贺知渊这么看着他, 邱栩宁立即不安了起来, 呐呐道：“你这么看我干什么？” 贺知渊没回答，兀自随着自己的心意盯着邱栩宁的脸。 邱栩宁最怕他这样认真又深沉地看着他, 薄薄的眼皮都承受不住他目光的重量, 只能微微侧开脸，避开了贺知渊的目光，他嗓音轻了许多, 还有些发飘：“……我不和你说了, 我有点困了，我去睡觉了。” 贺知渊忽然开口：“他怎么捉弄你？” 邱栩宁顿了一下，反应过来他说的“他”是邱硕海，他犹豫了一下，轻声说：“就是捉弄我啊……可能他觉得都是男生, 所以没关系，但我不是很喜欢, 所以……”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越说越发觉自己嘴里的捉弄, 在贺知渊眼里可能是一件很小很小的事情而已。 要是说出来，他恐怕会觉得他小题大做吧？ 邱栩宁吸了一口气, 又轻轻地吐了出来, 白色的雾气飘散在空中, 他的心情也变得复杂了起来。 “我……我回去睡觉了。”邱栩宁声音轻了下来, “晚安。” “晚安。”贺知渊说。 邱栩宁转身就离开了贺知渊的房间, 还将贺知渊的门轻轻地带上了。 贺知渊看着他离开, 即使此时目光里只有那扇淡色的木门，他的眸光也带着某种叫人心惊胆颤的暗色。 “捉弄？”贺知渊嗓音变得轻柔了起来，“我也是捉弄。” 不轻不重，不大不小的捉弄。 * 周三的早上，本月月考的成绩出来了。 江老师拿到了月考成绩排名，很快就看见了本班第一名换了个人，他有些诧异，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 同办公室教授英语的莫老师见了他脸上的笑，揶揄道：“老江，你班上这次考得很好喔？看你笑得跟开了花似的。” 江老师笑眯眯地说：“我就是觉得惊喜啊，我没想到啊，我们班还能有一匹黑马。” 莫老师走到他身后，“让我看看，黑马在哪儿呢？” 江老师用手指指了指一个名字，“在这儿呢。” “邱栩宁？”莫老师也有些惊讶，“我还以为是谁呢，是他啊，最近几次随堂英语测试他都做的不错，我还以为只是一次两次认真了，没想到进步这么大？” 江老师含笑道：“我就说他资质不错，之前成绩下降的那么快，只是贪玩了，这会儿认真学了，可不得就上来了。” 莫老师好笑地说：“一次两次不算什么，得保持住才行。” 江老师说：“对，得保持住，晚点儿我得找他好好说说，戒骄戒躁，保持住这个成绩，一中实验班还不得随他进。” 莫老师也高兴了起来，虽然她不是班主任，学生进实验班也没奖金，但到底是她的学生，成绩好，她脸上也有光，“那你得好好看着，别让他又贪玩儿，成绩又掉下来。” 江老师脸上止不住的笑，他这下对邱栩宁可算能放心一点了。 早读课之后，第一节课就是江老师的课。 江老师先没有讲课，而是拿着那张成绩排名表，清了清嗓子，环视了一周班上的同学，目光落到邱栩宁身上，他这会儿虽然没有看他，但坐的端端正正，两只手臂都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桌面上，一副乖巧又端正的模样。 啊，看着就讨喜。 江老师努力严肃了表情，嘴角还是没忍住泄出了一丝笑，“这次月考成绩出来了，我们班这次考得不错，有五个人进了全校前十名，二十六个人进了全校前一百名，四十五个人进了全校前八百，有些同学进步很大，严淑华、李瑞琪、赵冰清这几个同学进步了几百名，希望继续保持，然后就是邱栩宁同学，上次月考四百多名，现在全校第三，进步非常大，希望也能保持住，让我们给这些同学鼓掌。” 说完，教室里立即响起了鼓掌的声音。 邱栩宁乍一听到自己的名字，还有些惊讶，听见班上同学为他鼓掌，心脏顿时“扑通扑通”跳得厉害，他没想到自己真的考到了全校前三，要是以前的学校，他顶多只能考个前二十呢，到了这儿，还能考到前三名。 他眼睛亮亮的看了江老师一眼，又垂下眼，暗暗握拳，他要考得更好，最好考到全校第一才好。 回到家，邱栩宁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周明美，周明美一听，惊喜道：“真的是全校第三名啊？” 邱栩宁害羞地点了点头，小声说：“老师还表扬了我。” 周明美说：“我就说你能行，你脑瓜子那么聪明，考第一都使得！” 邱栩宁抿唇笑了起来，说：“我下次努力考第一。” 周明美说：“考！你一定能考第一的。” 她擦了擦手，又说：“不行，你考得这么好，得好好庆祝，我再去买两个菜，晚上你想吃什么？” 邱栩宁说：“不用啦，我没有想吃的，不用买。” 周明美说：“不行，一定得买，算了，你去写作业吧，我自己去看看。” 周明美说完，就脱下围裙，转身去卧室拿了钱包。 邱栩宁刚要上楼，就听见周明美大声说：“我钱包的钱呢？！” 邱栩宁脚步一转，走到了周明美房门口，小声询问：“妈妈，怎么了？” 周明美脸色黑沉，说：“我钱包里少了五百块。” 邱栩宁没遇到过这种事情，眼底流露出一丝迷茫的情绪，“会不会、你忘记放在哪了？” 周明美说：“不会的！我有多少钱我还能不清楚？” 她语气很不好了起来，“邱硕海！” 她气势汹汹地走出了房间，拍着邱硕海的房门，“邱硕海！你快给我开门！” 邱硕海在房间里叫道：“又干什么？！” 周明美说：“我的钱是不是你拿了？！” 邱硕海沉默了一会儿，说：“谁拿了你钱啊！我没拿，你不要诬陷我啊。” 周明美说：“今天可就你一个人在家，不是你拿的会是谁拿的？！” 邱硕海打开了门，冲周明美叫道：“我在家就是我拿的了！？妈你又没证据，怎么能随便说我拿你的钱？” 周明美一巴掌扇了过去，“你给我老实说！是不是你拿的！” 邱硕海被她一巴掌扇得后退了几步，梗着脖子道：“我都说了不是我！我拿你钱干什么！” “我怎么知道你干什么！你走开！”周明美说着，推开了邱硕海，进屋子翻找了起来。 邱硕海脸脖子都红了，眼珠子鼓鼓地盯着她，说：“我都说了不是我，反正你找不到。” 周明美翻完了邱硕海的房间，一毛钱都没找到，她的脸也红了，是气红的，“不是你还能是谁？你说说，还能是谁？！” 邱硕海说：“肯定是贺知渊，肯定是他偷的！” 邱栩宁听见贺知渊的名字，连忙辩解道：“不是他，他昨晚上都和我在一起，早上我们也在一起，肯定不是他。” 邱硕海说：“我中午不在家，肯定是他中午回来的时候偷偷拿的！” 周明美仿佛也觉得邱硕海说的有道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没有再对邱硕海发火。 邱栩宁巴巴地看着周明美，说：“妈妈，真的不是他，他不会拿你的钱。” 周明美强忍怒气，说：“等他来了，我再好好问问。” 邱栩宁还想说什么，邱硕海打断了他，凶巴巴地说：“不是他，难道是你啊？我看你也不是不可能。” “不是我，我没有拿！”邱栩宁音量提高了许多，他看了邱硕海一眼，又飞快地移开目光，虽然没有证据前就随意怀疑别人不好，但邱硕海是有过前科的，他怂恿过“邱栩宁”去偷东西，所以偷拿家里钱的这种事情，邱硕海还真的有可能做出来。 邱栩宁想归想，他没有证据，只能干着急，“反正贺知渊也不可能拿，妈妈，可能你记错放在哪里了，你再想想好？” 周明美说：“我还不知道我钱放哪儿？我记性还没那么差！” 她现在情绪也很不好，对邱栩宁说话的口气也差了许多，一下子就把他想说的话都给堵死了。 现在离贺知渊回来还有一会儿的时间，周明美也不干等着，还记得要买些菜回来好好庆祝，所以拿了钱就出门去了。 留下邱栩宁和邱硕海两个人在家。 邱硕海要回房继续睡觉，邱栩宁鼓起勇气叫住了他，“你等等。” 邱硕海扭头看他，不耐烦道：“干嘛？” 邱栩宁嘴唇微微抖了一下，眼睛不敢看他，“钱……钱是不是你拿的？” 邱硕海冷笑了起来，“你说是不是？” 邱栩宁抿唇，强压下心里的紧张和不安，但说话还是磕巴了起来，“真的不是你拿的吗？” 邱硕海骂道：“神经病！我看是你拿的还差不多！” 他说完，在邱栩宁面前“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邱栩宁站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转身离开。 贺知渊回来的时间很凑巧，他前脚回来，周明美后脚就跟着回来了，像是抓准了贺知渊回来的点一样。 周明美一见到贺知渊，就质问道：“是不是你拿了家里的钱？” 邱栩宁在楼上听到动静后，赶紧下了楼，他跑到了贺知渊身边，微微喘着气，音量微微提高了些，“妈妈，你应该是记错了，我找了找，在洗衣机上看见了三百块，应该是你不小心掉的。” 周明美皱了一下眉，说：“我没了五百！” 邱栩宁说：“你再看看，可能一会儿就能找到了。” 周明美瞪了贺知渊一眼，转身进了浴室，果然在洗衣机上面找到了三百块。 她脸色好了许多，对贺知渊说：“你等着，我要是没找到剩下的两百块，我要你好看。” 贺知渊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侧了脸，看向了邱栩宁。 邱栩宁在他身边，声音细若蚊呐地道：“家里没了五百块。” 他心里松了一口气，幸好他很节省，邱海燕给他的钱，都存着没有花，不多不少，也刚好是五百，他放了三百在洗衣机，又放了两百块钱在周明美卧室，相信没多久她就能找到了。 周明美没有急着再去找剩下的钱，现在这会儿已经快七点了，她晚饭都没有做，赶紧拎了菜，去厨房做饭。 邱栩宁和贺知渊一起回到了卧室，没等贺知渊放下书包，邱栩宁那张小脸就带上了些许笑容，说：“我月考成绩出来了，你猜，我考了多少分？” 贺知渊看了他一眼，“满分。” 邱栩宁语气活泼了起来，“我数学还有化学，都拿到了满分！” 贺知渊顿了一下，看向了邱栩宁。 邱栩宁和他对视着，微微抿了唇，将嘴角显得有些洋洋得意的笑容压了下去，又清清嗓子，装作若无其事地说：“然后，我还考了全校第三名，班主任表扬了我。” 邱栩宁说着这种话，脸颊微微泛红，有那么几分害羞，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含着浅浅的期待，注视着贺知渊的脸。 他显然是想贺知渊也说点什么。 这一个月来，贺知渊好像对他的每一个表情都了然于心，见他望着他不说话，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你很棒。”贺知渊说。 他的声音其实是有些僵硬的，因为从来没有说过这种夸奖性质的话。 但这会儿邱栩宁也听不出来，他只是听着贺知渊说了这三个字，心里就很高兴了，整个人就像是被顺了毛的猫咪，红色柔软的嘴唇弯起，尖尖的小虎牙也冒了头，呈现出一种雀跃的姿态，连那双眼睛，都闪闪地冒出了光。 “我以后都会好好学习，考全校第一，然后、然后中考考去一中，这样就可以和你一起上下学了。”邱栩宁声音又软又糯，他畅想着这种未来，神情之中也带上了几分向往。 贺知渊说：“你加油。” 他说着，从床上的一个小盒子里，拿出了五百块，递给了邱栩宁，声音低沉了起来，“你的钱。” 邱栩宁看着他递过来的钱，愣了一下，“为什么要给我钱？” 贺知渊抓住他的手，将钞票放到了邱栩宁手里，对他说：“你知道为什么。” 邱栩宁捏着那几张钞票，半晌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说：“我不知道她的钱去哪儿了，但是，我知道的，跟我们都没有什么关系。” 贺知渊没有说话，低头将作业拿了出来，开始写作业。 邱栩宁在他身边坐了下来，目光落到了他的字迹上。 贺知渊的字和他这个人一样，游龙走凤，笔锋锐利，每一笔都好像是带了十足的力道，几乎要穿透薄薄的纸张。 他无疑写了一手好字。 邱栩宁小声说：“你写的字，真好看，你练过吗？” 他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贺知渊这个时候的心情并不是很好，仔细想了想，很快就明白过来了，毕竟被人质疑偷钱，的确不是一件让人舒服的事。 贺知渊看也不看他，回答道：“没有。” 邱栩宁抿了抿唇，不知道说什么，便盯着贺知渊的侧脸看。 贺知渊长得俊美，从邱栩宁这个角度看过去，能看见他高挺笔直的鼻梁，鼻子和人中都成了一个直角，下颌线也格外干净漂亮。 邱栩宁听过女生们谈论真正的帅哥是什么样子的，他发觉贺知渊的脸很吻合她们所说的360°无死角的说法，至少邱栩宁从哪个角度看贺知渊，他都是帅气的。 也许是邱栩宁的目光太过专注，贺知渊像是无法忍受似的放下笔，看向了邱栩宁，“作业写完了？” 盯着人家看，又被人家抓了个正着，邱栩宁涨红了脸，眸光闪烁起来，“我、我写完了啊。” 贺知渊打开抽屉，拿出了一叠便签，丢给他，“无聊的话，折千纸鹤。” 邱栩宁拿起来那叠便签纸，这次的便签纸是一抹清新的抹茶绿，“都折了吗？” 贺知渊说：“折到我干完正事，或者你出去。” 邱栩宁只思考了一会儿，就干巴巴地说：“那我还是折吧。” 说着，他细瘦的手指头就撕了一张便签纸，开始低头折起千纸鹤来。 贺知渊却没有继续做自己的事情，他微微侧脸，看着邱栩宁动作。 他的目光，不禁落到了邱栩宁的手上，他的手，贺知渊曾经握过的，手掌不大，但有肉，触感也柔软细腻，像是握了一团肉，都摸不到骨头，但他的手指却细瘦幼嫩，好像都把肉长到了手掌上。 这会儿邱栩宁拱起手指头，手背上便显出了几个浅浅的小肉窝，有些白乎乎的可爱劲。 贺知渊的目光深了几分，在他察觉到自己盯着邱栩宁那双手看了好一会儿的时候，又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目光。 邱栩宁全然没有注意到贺知渊的注目，他埋头折好了一只千纸鹤，放到了一旁，开始折第二只。 他很有耐性，也不觉得这种事情很无聊，竟真的一直折了下去。 贺知渊写完作业的时候，邱栩宁折的千纸鹤，满满地堆了半张桌子。 “别折了。”贺知渊对他说。 邱栩宁手里正捏着折了一半的千纸鹤，听到贺知渊这么说，头也不抬地说：“等我把这只折好。” 贺知渊收拾了桌面，将书本推到了一旁，微微撑着下巴，看着邱栩宁将最后一只千纸鹤折完了。 邱栩宁伸了一个懒腰，又揉了揉眼睛，才去看贺知渊，“这些折好了，你放哪儿？” 贺知渊说：“你拿回去收着。” 邱栩宁微微睁大了眼睛，指了指自己，“都给我吗？” 贺知渊颔首，“你收着，要是丢了……”他没说完，但看着邱栩宁的表情显得无端严峻，还挺有压迫感的。 邱栩宁呆呆地看着他，磕磕巴巴地问：“有……有什么后果？” 贺知渊说：“你可以猜猜看。” 邱栩宁吞了吞口水，声音发虚：“总不能、总不能打我吧？” 贺知渊没有说话，他居然没有否认。 邱栩宁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小脸立即涌上了一股委屈，“要是丢了，你还真的要打我？你是不是在吓唬我？” 他眼窝子实在是浅，委屈劲一上头，眼圈就泛红了。 贺知渊见他眼睛说红就红，保不准下一秒就要哭出来，才低声说：“我不打你。” 又说：“小孩才会动不动被吓哭，你是小孩吗？” 他说到后面，声音也慢慢软化了些，透着一股无奈劲。 贺知渊都说了这种话了，按理说邱栩宁应该破涕为笑了，但眼泪一旦出来了，就没那么容易消下去了，他黑亮的眼底覆上了一层浅薄的水雾，像是亮了爪子的小猫咪一样瞪了贺知渊一眼，鼻音浓重地说：“你要吓唬我。” 贺知渊说：“我没说话。” 邱栩宁哼哼说：“你是故意的。” 又揉了揉眼睛，虽然这下，将眼底的水雾揉散了，但显得眼眶周围越发红，连睫毛都湿哒哒地黏连在了一块儿，“所以……千纸鹤要是丢了，会有什么后果啊？” 贺知渊说：“没有什么后果，但你要是丢了，我会很失望。” 邱栩宁呆了一下，也顾不上浓重的鼻音有些好笑，努力提高了音量，说：“我不会丢的。” 贺知渊看着他，嘴角翘起了一点弧度，露出一点浅淡的笑，“嗯，最好别丢。” 邱栩宁将那些千纸鹤都拿回到了自己房间里，因为小盒子已经装不下去了，他想了想，就拿了一个礼盒装。 那些红红绿绿的千纸鹤里，就只有两只是贺知渊折的，其他都是邱栩宁自己折的诶。 他望着千纸鹤发了一会儿呆，嘴角漾出一抹笑来，他将盒子盖上，将礼盒放到了书架顶上。 * 虽然邱海燕说过要周明美对贺知渊好一点，但周明美心里总是提不起劲，干脆就把贺知渊当空气了。 出了丢了钱的事儿，她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不安。 凌晨的时候，邱顺明回来睡觉，吵醒了周明美，周明美就把这事儿和邱顺明说了。 邱顺明不耐烦地说：“钱找到了不就好了吗？你还想那么多干什么？” 周明美推了他一把，不满道：“你对家里也上点心，最近早出晚归的，你到底在干什么？” 邱顺明囔囔道：“厂子要加班，你不是不知道。” 周明美说：“反正你那破厂子也没几个钱，还要搞裁员，你还加什么班，你知不知道宁宁月考成绩出来了，考了全校第三名！” 邱顺明眼睛亮了起来，“全校第三？” 周明美一想到这个，心情就好了许多，“对，全校第三，宁宁懂事后，我就说他是个能干的。” 邱顺明骄傲地说：“那是像我，我念书那会儿成绩就和宁宁这会儿一样好。” 周明美白了他一眼，“别吹牛，我还不知道你。” 俩夫妻都不是能念书的，看着亲朋好友一个个比孩子，他们生了四个小孩，竟只有邱栩宁能拿得出手。 邱顺明叹了一口气说：“宁宁这孩子，进了一回医院，胆子小了不少，见了我连“爸爸”都叫不出来，幸好学习越来越好，胆子小点也不算什么了。” 周明美没有说话，她是当妈妈的，邱栩宁和以前截然相反的性子她都看在眼里，虽然她眼界不宽，有很多事情其实也是不信的。过了一会儿，周明美说：“宁宁这是长大了，以前不懂事，现在懂事了，也都是好事。” 邱顺明没有和她继续说邱栩宁的性子，这事儿两人晚上都说过很多遍了，早就失去了新鲜感，“睡觉吧。” 周明美推了他一把，压低声音说：“你先别睡。” 邱顺明不耐地翻了一个身子，对着她，“又有啥事儿啊？” 周明美说：“我觉得心里不踏实，总觉得要出什么事情。” 邱顺明不耐烦地说：“你胡说什么，有好日子不过，你在这里瞎想。” 周明美说：“今天丢了钱，找是找回来了，但我记性那么好，钱怎么可能随便放？” 邱顺明说：“喝酒的人都说自己没喝酒，你还记性好呢。” 周明美见他不信，心一堵，恨恨道：“我和你说你还不听，等真有事儿我看你怎么急！” “能有啥事儿，睡觉！再吵我看我不修理你。” 邱顺明一边翻身一边说，甚至还把周明美的被子给抢过去大半。 “……”周明美扯回了自己的被子，暗暗想，幸好小儿像她，要是像了邱顺明，她可不得讨厌他。 第29章 赌博 这一天阳光很好, 班上大半的人都在外头晒太阳, 邱栩宁也走到了走廊里，和他们一块儿晒太阳。 杨思悦靠在护栏上, 和邱栩宁说话：“你看, 隔壁班的校花出来了。” 邱栩宁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果然看见一个高高瘦瘦的女孩子，背对着他们在和其他女生说话。 邱栩宁收回目光, 哆嗦了一下, 将手放到了软嘟嘟的脸颊上取暖，“好冷啊。” 杨思悦看着他红红的鼻子，说：“你怎么比我还怕冷，明明穿的衣服比我还多。” 邱栩宁想了想，说：“可能我没有什么冬膘。” 杨思悦一挑眉, “难道我就有什么冬膘吗？” 邱栩宁“啊”了一声，小声说：“我没有这个意思。” 杨思悦笑了起来, “我开玩笑的, 你听不出来吗？” 邱栩宁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诚实地摇头，“我以为你生气了。” 杨思悦笑着说：“我可没有那么小心眼。” 他们说话间, 秦守泽也出来了。 杨思悦对他打招呼, 把他招了过来。 秦守泽说：“干什么？” 杨思悦说：“来看班花, 喏。” “……”秦守泽说：“无聊。” 杨思悦说：“哪儿无聊了？不是传闻说你喜欢隔壁班花吗？” 秦守泽冷哼了一声, “我还听说你喜欢班上的连安呢。” 连安是他们班里的混混头子, 也就是校霸, 杨思悦吃惊地瞪大了眼睛，“谁传的，简直胡说八道。” 秦守泽说：“谁传我喜欢隔壁班花的？胡说八道。” 说完，两个人对视一眼，一块儿笑了。 邱栩宁看了看杨思悦，又看了看秦守泽，一双黑亮的眼睛转了转，唇角也微微弯了起来。 杨思悦见着他笑，说：“邱栩宁，你笑了啊。” 邱栩宁唇角还弯着，他两只手掌还贴在脸颊两侧，看着杨思悦的样子显得特别乖，特别软，他那双澄澈的大眼睛微微弯了弯，小声说：“不能笑嘛？” 杨思悦看着心都化了，声音也跟着轻柔了起来，“没有啊，我是想说，你笑起来好看，多笑笑，我看着也开心。” 邱栩宁被她逗笑了，脸颊微微红了起来，“好夸张啊。” 杨思悦还没说话，秦守泽就先开了口，说：“你像我家的一只猫。” 邱栩宁一呆，“猫？” 杨思悦说：“你养了猫？” 秦守泽拿出手机，给他们看照片，“看看，我养的猫，美短银渐层。” 邱栩宁看一眼就喜欢，小声说：“这猫好看。” 杨思悦也附和道：“没想到你还养了猫。” 秦守泽轻轻清了一下嗓子，说：“我妈送给我的生日礼物，现在已经六个月大了，我上周带他去绝了育，已经成了公公。” 邱栩宁缩了缩脖子，轻轻地“啊”了一声。 秦守泽怕他觉得残忍，科普道：“猫绝育的话会少生病，寿命也会延长，是为了他好。” 秦守泽和他说话，邱栩宁有几分腼腆害羞地垂下眼，小声说：“这个我知道的。” 秦守泽有些不好意思，说：“我以为你不知道，觉得我残忍了。” 邱栩宁有点诧异地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又垂下了眼，说：“我没有这么想，猫咪是要绝育掉才好 ，不然会发情。” 他说出最后两个字眼的时候，脸颊微微红了红，手指又捂住了柔软的脸颊。 秦守泽没注意到他的脸色，只是听见他这么说，有点惊喜地说：“你知道啊，你也养了猫？” 邱栩宁慢吞吞地说：“不是，是我姑姑家养了猫咪，所以才知道的。” 他话音刚落，上课铃声就响了起来，三个人暂停了交流。 傍晚放学，秦守泽也跟了过来，他说：“顺路吧，一起走。” 杨思悦说：“你很奇怪诶，怎么突然想和我们一起走了？” 秦守泽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对邱栩宁其实是有些好奇心的，尤其这些时间里，越来越觉得邱栩宁变化太大了，突然就变得格外有存在感起来，说不好奇也是假的，但以往一直以来井水不犯河水，突然又要说话，他其实也不大能放得开，但今天早上也是一个好开头。 他想了想，还是开口，说：“我觉得你也许需要护花使者。” 杨思悦故意干呕了一声，“少恶心人了。” 秦守泽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走吧，顺路的。” 三个人便一块儿往校门口走去。 这会儿大家年龄都小，都没往别的地方想，但秦守泽还是顺口问了一句：“你们不会在早恋吧？” 邱栩宁吃惊地睁大眼睛，“怎么可能。” 杨思悦倒还好，只是还是觉得有些好笑，说：“你想多了。” 秦守泽点了点头，“嗯，你们也不像小情侣。”他顿了顿，说：“像是母子。” 邱栩宁：“……” 杨思悦抬脚踢他，“讨打！” 秦守泽笑了。 到了路口，邱栩宁停住脚步，指了指另一个方向，说：“我要往这边走了，大家再见。” 杨思悦对他招手，“拜，明天见。” 看着邱栩宁好好的过了马路，杨思悦才抬起脚步要走。 杨思悦和邱栩宁不同路，但和秦守泽是真的同路，他们俩一块儿往家的方向走，秦守泽开口说：“你和他还玩的蛮好的。” 杨思悦说：“其实也不算很好。”她想了想，说：“怎么说呢，他似乎更习惯一个人呆着，我要是不找他，他就不会来找我。” 秦守泽评价道：“很难亲近。” 杨思悦说：“那倒不是，我看他只是害怕麻烦人，所以喜欢一个人呆着吧。但要是去找他说话，又会很快就亲近起来。” 像是小动物，始终对人保持着警惕心，但要是一旦亲近起来，就会很粘人。 秦守泽若有所思。 邱栩宁不知道杨思悦和秦守泽他们俩在谈论他，他回到家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回卧室，将书包放下，然后反锁了门，开始写作业。 只是作业没写多久，楼下就传来了吵闹声，尤其周明美的声音，格外大。 邱栩宁不喜欢这种吵闹的场面，本来不打算下去的，但又想到贺知渊，他想了想，摸出不怎么使用的手机，给贺知渊打电话，果然打不通，贺知渊的手机总喜欢关机，所以没办法联系他。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下去看看。 到了一楼，却出乎意料不是在骂贺知渊，居然是在骂邱硕海。 他睁大眼睛，很诧异。 “我就说钱怎么可能会莫名其妙没了，你还狡辩，还撒谎！”周明美气得浑身都在发抖，那整张脸都红透了，很有几分狰狞。 邱顺明也回来了，他站在旁边，拿着扫把狠狠地揍了几下邱硕海，听着邱硕海哭嚎，也一点都不手软，他气势汹汹地说：“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生了你这混蛋！赌博？你还给我赌博？还给我输了五万块？！你有钱吗你就去赌？！” 邱硕海红着脸说：“我能赢回来！爸，你再给我点钱，我能赢回来！前些时候我都赢了五千！你再给我几百块就行，我马上就能赢回来！” “还说！妈的，你他妈还是我的种？！赌博发财连我都不信，你以为那么容易？！”邱顺明又狠狠地打了他几下，将他打得在地上乱滚。 邱栩宁被这架势吓了一大跳，听到邱顺明和邱硕海两个人的话，才想起来邱硕海和他说过他是去赌博了，然而之后他却忘了个干净。 邱栩宁有些心慌，走到周明美身边，小声问她：“妈，哥这是……赌输了多少钱？” 周明美气冲冲地说：“五万！我和你爸虽然不聪明，但也不笨，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一个蠢玩意儿！” 邱栩宁有些尴尬，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贺知渊回来了。 贺知渊看到这架势，眉毛都没有动一下，却好像是不意外一样。 邱栩宁看见了他，也没注意他的脸色，有些惶惶地看着这个画面，也不敢看下去了，便走到了贺知渊身边，舌头都捋不直：“我们、我们去写作业吧。” 贺知渊颔首，换了拖鞋，就和邱栩宁一块儿上了楼。 邱栩宁小声说：“我哥和我说过，他是去赌博了。” “还让我不准告诉爸妈，所以、所以我也真的忘到了脑后。”邱栩宁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没了声息。 五万块对于以前的他来说，其实不算什么，他一年的压岁钱都有这么多，虽然最后都没到他手里，被邱艳茹女士收着，但这个家，却是毫无积蓄的。 贺知渊说：“不是你的错，而且，你家有钱。” 邱栩宁一呆，呐呐道：“有钱？” 贺知渊没有说话。 “没有钱啊。”邱栩宁说，又感觉贺知渊说的斩钉截铁的，忍不住又仔细想了想，想了好一会儿，才肯定地说：“我们家没有钱的。” 贺知渊看了他一眼，嗓音低沉起来，“你不信，看着吧。” 邱栩宁总觉得他语气有一点奇怪，但也没有多想，他满腹心事，回到屋子里，四处找了找，也只找出了五百多一点，还是贺知渊还给他的。 五百块，对五万来说，也是杯水车薪，而且，家里真的有钱吗？ 他摇了摇头，觉得贺知渊对这个家太自信了。 第30章 呼吸的疼痛 邱硕海带来的风波还在持续, 邱海燕也赶了回来, 对着邱硕海气得不行，张口就骂。 现在这个家其实也不是邱顺明上班撑起来的, 也有邱海燕给的家用, 一个月下来也能有六千多块钱，如果省点花，倒还能存到点钱, 但现在光景不好, 什么都涨价，就是工资不涨，而且周明美又想着有邱栩宁快要中考得吃好一点，光是伙食上就花费得不少，到这会儿, 竟然也没有存下什么钱。 唯一存到的几千块，还因为邱栩宁被打破了脑袋, 去缝了针住了院又买补品花了个干净, 到现在, 家里哪还有什么钱，怎么给邱硕海补这个窟窿。 邱海燕不想管这件事, 她没钱。 邱硕海已经被揍了一顿, 一家人坐下来好好商量一下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邱顺明张口就喊邱海燕, “他是你弟弟, 你看看能不能给他还了, 赌博的债最不能拖欠, 要是不还，还不得惹麻烦？” 邱海燕就知道，她脸色不好了起来，“他没钱，难道我就有钱了吗？我也没钱！” 邱顺明眉一拧，“你怎么就没钱了？郑友清不是有的是钱吗？你去问他要，哪个男人讨老婆不要钱的，你问他拿多少钱都是应该的。” 邱海燕厌烦地说：“应该的？我们还没结婚，他的钱不是我的钱，我怎么和他要？爸，我求你说话过一下脑子，我向他要钱，他能看得起我？他给我我可以收着，但我不能主动要！这个道理你明白不明白？” 邱顺明语气凶了起来，“你咋不能和他要！既然追你，就得花钱，五万块对他来说能是什么大钱，不是随便给给都有这个数吗？你听我的话，别扯有的没的，你不管这事儿，你是想让你弟去死？” 邱海燕没有说话。 邱硕海哭的脸脖子都通红，整张脸都拧巴了起来，像一块破抹布，“姐，你这次得帮帮我，你帮了我，我就去上班成吗？我不拖累你，我去上班赚钱养家！” 邱海燕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很疲惫，像是要看穿他这个人，她从小就太了解这个弟弟了，到现在，他就没有变过，一直一直都是这样，“我说了，我没有钱。” 邱顺明问：“你到底帮不帮？” 邱海燕没有说话，她要是单纯依靠男人的话，也不会过的现在这么累，她办养猪场的资金的确是男友郑友清出的，但是从来都不是白给的，他占了大头，她只有那么一点点的所有权，但养猪场的所有事情都是她办的，就是这样，郑友清也看不起她，觉得她像菟丝花攀附在他身上吸血。 她的确很缺钱，但从来没有主动和郑友清要过钱，只有郑友清给的时候，她才收着，现在去跟郑友清要钱或者借钱，性质就不一样了。 他会更看不起她，但他对于她来说，已经是可以接触到最优秀的男人了，她不想在他眼里更差劲。 邱顺明已经不耐烦了，“你到底帮不帮！？你弟弟还小，你想让他毁在那些人手里？” 邱海燕说：“那也是他活该。” 邱顺明听了，气得扬起了巴掌，想要扇她耳光。 邱栩宁刚下楼，就看见这幅画面，他叫了一声：“爸爸！！” 邱顺明停了下来，扭头看向他。 邱栩宁一直觉得邱顺明很高大，像座大山一样粗壮厚重，他一直很怕他，都这么久过去了，仍然不敢和他对视，他这会儿仍然不敢看他，甚至在邱顺明扭头看过来的时候，就移开了目光，“爸爸，你别打姐姐。” 他一边说，一边走到了他们身边，他看了狼狈的邱硕海，又看了看邱海燕，还有周明美，按照贺知渊跟他说的话，小心翼翼地说：“咱们家里有钱，可以给哥还钱。” 他仍然不懂贺知渊说的钱是什么钱，总不能为了五万块就去卖房子吧？短时间也根本凑不出来啊。 邱顺明听到这个话，脸色微微变了变，“什么钱，我们家还能有什么钱？” 他刚和邱海燕说了话，语气还很冲，都没缓和，邱栩宁被他的声音微微震慑到，脑子都慢了半拍，过了一会儿，才在邱顺明不耐烦的催促下，磕磕巴巴地说：“姐姐……姐姐没钱，但、但是爸爸有。” 邱顺明粗声粗气地说：“你胡说什么，我哪儿有什么钱！” 邱栩宁被他的语气吓到，肩膀都微微抖了抖，连话都不敢说了，只恨不得躲到什么东西后面去，不叫自己被邱顺明看见。 到底是夫妻，周明美显然能感觉到邱顺明的语气变化，好像太过激动，反而像是被说中了一样，“说你有钱，你吼什么！搞得你好像真的有钱一样。” 邱顺明说：“我哪有什么钱，我没钱！你别听宁宁瞎说，我要能有钱，我还能这么拧巴？” 周明美看着他，眼里满是犹疑，又扭头去看邱栩宁，问他：“宁宁，你为什么说你爸有钱？” 邱栩宁哪儿知道，他也是按着贺知渊的话说的，他走到邱海燕身边，靠近了周明美，才肯说话：“爸爸……爸爸真的有钱，他可以给哥还赌债。” 邱顺明脸涨红了，“宁宁，你爸哪儿来的钱？你怎么净瞎说！” 邱海燕这会儿也怀疑地看向了邱顺明，到底是一家人，谁撒谎没撒谎，其实都是一目了然的，邱硕海性子其实也是随了邱顺明，如果撒谎了被戳穿，就会脸红脖子粗的狡辩，父子连心，现在看邱顺明这样子，分明就是邱硕海的翻版。 见所有人都怀疑地看向自己，邱顺明有些恼了，“都说了没钱没钱，你们还看着我干什么！” 邱硕海哭嚎了起来，“爸，你得帮我！我以后还得给你养老呢！你现在不帮我，要是他们砍我手，我怎么办！我连老婆都娶不到，你以后也没孙子了！爸！你帮帮我！我以后不赌了成不成！” 邱顺明抬手就打了他一棍子，“还哭！你自己赌的钱，你自己还！老子不管了！” 他说完就要走，周明美猛地上前几步，拉住了邱顺明的手臂，“你给我说清楚，你到底有没有钱？！要是有钱赶紧给硕海还了，要是没钱你要是让硕海遭到什么事，你看我不闹死你！” 邱顺明梗着脖子说：“我都说了没钱！你这死婆娘，你还扯着我干啥！我要真有钱我能看着咱们儿子出事儿！？” 又说：“你找你女儿去，找了个有钱对象，连五万块都出不起，没这个能耐还追女人，我呸！” 邱栩宁简直目瞪口呆，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再听邱海燕开口说：“爸，全家就你最自私，我现在明白了，你有钱，还不少，是贺知渊到我们家来给我们家的钱吧？我就说他们家那么有钱，瘦死的骆驼都比马大，怎么可能让他在咱们家白吃白住整整一年，就算落魄了，好歹也有些家底，给个几万块伙食费总归没问题，他的事情是你一手办的，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要是你藏了钱，我们也当然不知道。” 邱顺明血全往脸上涌去，整张脸都涨成了猪肝色，他音量猛地提高，瞪着邱海燕说：“你又胡说！他哪来的钱给我！你别整天胡说，别以为你现在大了我就治不了你！” 邱海燕冷笑道：“你有本事就打我，打死我，没打死我我就要说，你不管硕海，哪里是不管，你这是在逼我管，你知道我心软，知道我舍不得硕海受苦，知道我一定会管，爸，我现在知道你有钱，我是一毛钱都不会出，我不会管他，要是他被弄死了，就是你这个当爸爸的责任，不是我。” 邱顺明脸色很不好看，周明美发怒道：“邱顺明！你给我说实话！到底有没有钱！你要是不老实交代，咱们也别过了，明天就去民政局！” 邱硕海还在那里哭，整个场面看起来凌乱不堪，邱海燕也不想再看这种闹剧，起身就往大门的方向走去。 幸好这会儿周明美和邱硕海的注意力都被邱顺明吸引走了，也没注意到她离开了。 只有邱栩宁跟在她身后，一块儿离开了家。 邱海燕注意到邱栩宁跟着他，也没说话，只是低着头走路。 邱栩宁小跑到她身边，才发觉她在哭。 邱栩宁有些不知所措，“姐姐……” 邱海燕这么大年纪了，也不好意思在邱栩宁面前哭，但是这会儿也实在是绷不住了，她停住脚步，蹲了下来，哽咽着说：“我太难受了，宁宁。” 邱栩宁是明白的，他在这个家是个特例，所有人的缺点都不针对他，除了邱硕海，其他人虽然也很不完美，但都尽量将最好的一面呈现在他面前，然而对于别人，却很不一样。 邱栩宁只是旁观，都能感觉到邱顺明对邱海燕的不公平，置身处地想，他都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紧紧地攥住，呼吸都变得疼痛起来。 第31章 闪耀的星星 “姐姐……你要哭, 就哭吧。”他小声说着, 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包纸，他爱带纸巾的习惯在这种时候帮了大忙。 让她不要哭那些话, 他说不出口, 也明白邱海燕这个时候哭哭才会舒服。 虽然他不爱哭，但是哭了所有的情绪都会缓解很多。 “我太难受了。”邱海燕一边哭，一边喃喃着重复道。 也许是被邱海燕压抑的哭声感染, 邱栩宁鼻子一酸, 眼圈也红了起来，他揉了揉眼睛，将脸轻轻地靠在邱海燕的肩膀上。 “宁宁，我真的好羡慕你，要是我也跟你一样, 读上大学该多好！”邱海燕用着邱栩宁递给她的纸巾，擦着眼泪, 带着浓重的哭腔说。 邱栩宁轻轻地拍着她的脊背, 知道她现在想倾诉, 所以没有打断她，只是静静地安抚着她。 也许是邱栩宁这股包容又温柔的的体贴打动了她, 邱海燕这个平常不会轻易表露出软弱姿态的女人, 断断续续地说起了自己的不满和委屈。 家里条件不是很好, 邱栩宁其实很像她, 这个家里, 除了邱硕海, 其他人成绩都不会太差，就连邱海燕自己，当年学习成绩也很好，中考还考了一个高分，甚至能进一中重点班，但邱顺明和周明美都不支持她继续念书，只能辍学去打工。 她有时候会幻想，自己没有生在这种家庭，未来会怎么样，也许会考个好大学，也许会自信、变得更优秀，她长得也不差，也许会有更优秀的男孩子追她，她的眼界也会宽阔，不会拘泥于一尺天地，柴米油盐…… 但她没有这种未来，她知道自己的未来已经从没能上高中的那一刻就拐向了另一个方向。她知道自己的局限性，知道自己的平庸，她没有学历，连眼皮子都浅，到现在，二十五岁了都活不明白。 郑友清看不起她，但他个子高，长得好，邱海燕喜欢他，倒都有些跟中了邪似的，她心里也明白他漂亮皮相之下的低劣，但对于她来说，无疑是最优秀的男人了，因为她也是满身缺点，生的卑微，活得平庸。 邱顺明和周明美两个人都知道念书有多重要，是未来，是希望，是出人头地，光宗耀祖，但他们只肯让邱硕海和邱栩宁拥有这个机会，因为她和邱昭昭是女孩，是会泼出去的水，以后会是别家的人。 他们不愿意在注定是别人家的人身上多花费一点钱，九年义务教育一旦结束，就催着她辍学工作。 现在邱昭昭能读上高中，都是邱海燕做的努力，她已经不行了，至少昭昭能和宁宁一块儿考上大学。 现在出了这事，邱海燕的不甘心和委屈突然一下子就爆发了出来。 邱硕海不是贴心的好弟弟，只会跟她要钱，只会埋怨她，嘲讽她，但要是没人管他，她也许真的会帮他还债。 有时候，邱海燕不知道自己活着是干什么，她像是肥料，去养大她下边的弟弟妹妹，让他们活得更好，但她也清清楚楚的知道，他们永远都不是她的责任，他们不是她的孩子，其实她也根本没有必要管他们。 但有时候心里明白，却不一定做得到，像是有什么东西，推着她去做这些事情，直到自己再也没有作用的那一刻。 “我没钱的时候，爸妈对我冷嘲热讽，有钱了，才会给我有好脸色，他们从来不考虑我，不需要我的时候，我是迟早要嫁人的别人家的人，需要我的时候，我又是这个家的女儿、姐姐，偶尔清醒过来，会觉得我很蠢，难怪郑友清看不起我，我就是犯贱！”邱海燕哭着哭着，倒慢慢冷静了下来。 “姐姐，我在乎你，你对我好，我都记在心里。”邱栩宁鼻音浓重地说。 邱海燕握住他的手，眼睛红红的看着他，说：“你要努力，我这辈子就这样了，我已经不行了，要是嫁给郑友清，我还能过的好一点，只要我和他结婚，给他生个儿子……” 她一说到这里便卡住了，肚子里像是翻江倒海，几乎要呕吐出来，明明是这么冷的天，她心里却好像落下了一把火炭，将她烧灼得浑身发起烫来，仿佛骨头和血肉都要被烧化一样，她脸颊涨得通红，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落满砂石的地面。 这就是她的可悲，她的卑劣，她的软弱和平庸。 “姐姐！”邱栩宁提高了声音，将她从恍惚之中唤醒过来，他红色柔软的嘴唇，像是被冻着一般，泛着一股青白色，他抿直了嘴唇，虽然眼睛还红着，但已经很努力地睁大眼睛，去和邱海燕对视。 “姐姐，你能不能听我说几句话。”邱栩宁鼻音也有些浓重，他细瘦的手指用力地抓住了邱海燕的手，明明是女孩子，她的手却并不细嫩，满是茧子，硬邦邦的，还有些刮手。 而邱栩宁的手却那么白嫩细滑，这个家的男孩子就算是邱硕海，也被养的很精细，浑身细皮嫩肉的，要不是邱硕海赌博，从小到大还真的没有被邱顺明棍棒伺候过，然而邱硕海今天遭受的，邱海燕却从小就在受着，好像将她所有的棱角全部打没了。 邱栩宁摸着这么一双手，记忆里的一些画面就闪现了出来，他鼻子更酸，眼底浮现了一层水雾，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像个大人，更有说服力，“姐，我不需要你养，你这辈子还不止是这样，你不能说这种自暴自弃的话，你很聪明啊，你以前学习那么好，现在重新捡起来学习，肯定可以考上大学。到时候你可以有一个新的人生，你才25岁，重新开始不会晚的。” 邱栩宁语速有些急，他有些懊恼地皱了一下眉，又犹豫了几秒，轻声说：“姐姐，你可不可以听我说？我想和你讲一个故事。” 邱海燕看着他，用力地握了握他的手，轻轻地“嗯”了一声。 邱栩宁垂下眼，小声说：“以前有个女孩子，她年纪还小的时候，被男生骗了，有了小宝宝，爸爸妈妈觉得她丢脸，把她赶出了家门。” “女孩带着小宝宝辗转各个城市，做过工厂的流水线女工，做过小保姆，做过洗碗工，她什么粗活累活都做了，很苦很累的把宝宝养大了。” “有一天，她觉得不能这样下去了，正好工作的蛋糕店老板娘是一个心肠很好的人，也有些关系，所以她有了一个重新读书的机会。” 邱栩宁抬起脸，认真的看着邱海燕：“女孩抓住了这个机会，她重新念了高中，当时她和姐姐你差不多大，她一边读书，一边赚钱，还要照顾小孩，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念书了，她更辛苦了，但是她咬牙坚持住了，她十分刻苦，几乎把所有的时间放在这三件事情上，好像人生也只有这三件事。” “三年之后，她考上一所全国前十的好大学，再之后，拿着全额奖学金，被保送去了国外，再回来后，供她选择的，已经不是流水线女工、小保姆、洗碗工这些工作，她开了个公司，有许多人为她打工，她已经住的起高档小区的房子，已经可以给小孩更好的条件，她变得很优秀，变得很闪耀，好像从地上的一颗不起眼的小石头，变成了天上的星星。” “姐姐，这不是我随便乱编的故事，它是真实的，它曾经发生过，而且我觉得，肯定不会只发生在一个人身上，这个世界上，肯定有很多人、很多人，从小石头变成天上闪耀的星星，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只要自己去争取，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迟的。” 邱栩宁说的女孩，便是邱艳茹女士，他的母亲，她是他最敬佩的女性，她对他很苛刻，但邱栩宁十分明白，这是她爱他的方式。 他也崇拜她，尊敬她，纵然现在他也是一颗不起眼的小石头，他也渴盼着像她一样，变成天上闪耀的星星。 “还有，读书改变命运也不是只是说说，姐姐，等你考上了大学，你的眼界会更宽广，你认识的人，也会和你一样优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会在这种环境里变得越来越好，然后认识更优秀的人，会比现在拥有更多的可能。” 邱栩宁说完，吸了一口气，才有些忐忑地观察邱海燕的表情，“……姐姐，你觉得呢？” 邱海燕已经没有在哭了，她看着邱栩宁，眼里仿佛映着一团火光，越来越亮，“宁宁……你觉得我可以吗？” 邱栩宁问：“姐姐，你觉得你可以吗？” 邱海燕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邱栩宁吸了吸鼻子，揉了揉因为睁大被冷风吹痛的眼睛，又去看她，小声说：“姐姐，我觉得你可以没有用的，你要自己觉得，要自己觉得自己可以才行，你如果问我，我肯定觉得你可以，因为……”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说：“因为你是我姐姐啊，我无条件相信你可以。” 邱海燕的眼睛彻底亮了起来，却又腾起了雾气，本来平复下的情绪又翻滚起来，哽咽道：“宁宁……我没白疼你，真的没有白疼你。” 很多时候，她只是缺一份毫无瑕疵的爱，一份肯定而已，她等了二十五年，终于等到了。 第32章 干柴烈火 “姐姐, 你现在不要哭了, 再哭眼睛就会很难受的，而且还不好看。”邱栩宁说。 邱海燕擦了擦眼泪, 说：“我不哭, 宁宁，你刚刚跟我说的话，我要好好想想, 要真的好好想想。” 她想起了什么, 看向邱栩宁，问：“你说的那个女孩，你认识？” 邱栩宁眼神闪烁起来，他支吾道：“算是认识……是我同学的妈妈，我同学经常和我说起他妈妈的事情, 所以……所以我才知道的，我可以保证是真的, 不是我乱编的。” 邱海燕眼睛微微弯了弯, 说：“我信你。” 邱栩宁松了一口气, 见她好像好多了，又说：“姐姐, 你要好好的, 我是希望你开心的。” 邱海燕轻轻地“嗯”了一声, 她声音放轻了许多, 但又好像带了某种力量, “我会的, 我还年轻，只要现在去做，就来得及。” 她现在倒要感谢邱硕海去赌博了，五万块，不是小数目，却能压垮她，也要感谢宁宁追出来，对她说了这些话，明明都是弟弟，他们却这么不一样。 邱海燕忍不住盯住了邱栩宁的脸，从前邱栩宁虽然学习好，却从骨子里透着一股不安分，一股子杂乱，自我中心。 现在，他给她的感觉，却是安静、纯净又美好的，不像是生长在这个家庭的男孩。 为什么会有这种变化？ 邱海燕有些迷茫，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已经不是她记忆里的小弟弟了。 但这种变化，无疑是好的，她能感觉到他那小心翼翼的关心，他是真心希望她好的。 她是一个很平庸的人，或许有很多令人不齿的缺点，但有些东西，却是她从小就拥有的特质，无论在什么地方，她都能顽强的生活下去。 也许，现在可能真的来得及。 * 邱海燕去养猪场了，邱栩宁松了一口气，转身拐进回家的转角，却差点撞上一个人。 邱栩宁吓了一跳，抬起眼来，才发现是贺知渊，他抚住心口，小声埋怨道：“你怎么在这儿？差点吓死我。” 贺知渊看着他，邱栩宁此时眼睛还红着，在外头吹冷风吹久了，白皙的脸颊都被吹出了红血丝，鼻子也红红的，还一直吸鼻子，看着有点狼狈。 邱栩宁看他不说话，突然反应过来，怀疑地仰起脸看他，“你、你不会偷听我们说话了吧？” 贺知渊没有反驳。 邱栩宁脸发起烫来，他说的那些话，听起来像是一碗文艺的鸡汤，当时那种情景下，倒还实用，现在想到贺知渊可能听了个全部，他就忍不住有些羞耻，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就在他窘迫的时候，贺知渊才开口，说：“你说的很对。” 邱栩宁低着头，脚底下碾着一颗小石头，嘟囔道：“你不要取笑我。” 贺知渊低声说：“没有取笑你，你说的很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邱栩宁听了，抬起眼睛，“真的吗？” 贺知渊：“真的。” 邱栩宁有些害羞地抿起了嘴唇，又泄出了一丝笑容，小虎牙尖尖地冒了头，“只是我不成熟的想法，但是，我觉得读书真的很重要，我姐姐以前成绩很好的，就是被耽误了，我觉得她要是重新学的话，肯定可以的。” 贺知渊说：“你也可以。” 邱栩宁微愣，“我可以？” 贺知渊凝视着他的眼睛，他那浅褐色的眼底好像酝酿着某种情绪，使得他眼眸越发深邃，仿佛要将邱栩宁整个人吸进去一样。 邱栩宁心尖微微颤抖，薄薄的眼皮子也跟着颤了颤，不堪重负地垂下了眼睛，躲开了他那深邃暗沉的目光，有时候他总觉得贺知渊这种看人的眼神和表情蛮吓人的，他声音都弱了起来，“你怎么不说话？光看着我。” 贺知渊缓缓开口，说：“你改变了我一些看法。” 邱栩宁没抬头，他看着脚尖，脚底下的小石头还硬邦邦地咯着他，最柔嫩的脚掌心好像都能感觉到小石头表面冰冷的温度，他声音小小的，但语气里却带上了几分忐忑，“是好的看法……还是坏的看法？” 不等贺知渊说话，他抿了抿嘴唇，小声说：“要是坏的话，你就不要说了，我知道我有很多缺点，但是你说出来，我会伤心，会难过。” 经常说他缺点批评他的，只要邱艳茹女士一个人就够啦，再多的话，他会更自卑的。 贺知渊顿了一下，声音里好像带上了一点笑，“还会哭？” 邱栩宁多敏感的人，又多会得寸进尺，他察觉到贺知渊的取笑，紧绷的心也随之一松，他大着胆子抬起眼睛，去瞪贺知渊，说：“我已经很久没有哭了。” 贺知渊盯着他的眼睛，现在邱栩宁眼睛都还红着，这是他刚刚哭过的证据。 邱栩宁感觉到他的目光，哽了一下，说：“这次、这次不算，我忍不住。” 贺知渊没说话。 邱栩宁将脚底下的石头轻轻一推，小石头正好滚到了他脚边，“所以……你对我改变了什么看法？” 贺知渊唇角微微翘起，“我以为你是个幼稚鬼，现在却像是个正常人。” 邱栩宁：“……” 他忍不住说：“你才是幼稚鬼，我不是！” 贺知渊说：“你是。” “我不是！”邱栩宁音量读提高了几分，他气鼓鼓地看着贺知渊，那双黑亮的眼睛落进了许多光亮，越发显得澄澈，“你才是幼稚鬼，要是我是，你也是。” 他反驳的词汇单调得惊人。 贺知渊笑了起来，这会儿竟然是露齿笑的，他那脸颊两侧，更是凹现出了一对酒窝。 邱栩宁看呆了，长大嘴巴，想说什么话都忘记了。 贺知渊感觉到了他的震惊，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状。 “你你你……你居然！”邱栩宁两片红色柔软的嘴唇此时像是合不上一样，手指都忍不住指住了贺知渊，结结巴巴地说：“你竟然有酒窝！我都没有！你竟然有！” 贺知渊面无表情地说：“我没有。” “我、我看见了！”邱栩宁脸颊涨的通红，“我看见了！你有酒窝！” 贺知渊说：“你看错了。” “我没看错！我真的看见了！”邱栩宁此时像是抓住学生错处的老师，硬是要叫贺知渊承认自己有一对酒窝的事实。 “……”贺知渊抬脚就走。 邱栩宁小跑着追着他，“我看的清清楚楚，你有酒窝，而且还很深。” 贺知渊没有理他，邱栩宁见他一直冷漠状，慢慢也明白了过来，他有些想笑，事实上，他也的确笑了出来，声音里带了些许活泼的笑音，“你真的有酒窝，你是不是因为有酒窝才不爱笑的啊？你看，你才是幼稚鬼，谁会因为有酒窝不去笑啊？” 贺知渊脚步一顿，说：“我没有。” 邱栩宁说：“你有，你真的有，哼，我看见了，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你抵赖不了。” 贺知渊没有说话。 邱栩宁忽然有忸怩了一下，小声说：“贺知渊啊，你看，你叫我放开了笑，说我抿嘴唇很丑，但是你也这样，我希望你也可以放开了笑，我觉得……我觉得你笑起来很帅，真的，很帅。” 贺知渊停住了脚步，扭头看他，“你觉得我帅？” 他停下的突然，跟在他身后的邱栩宁差点撞上他，幸好及时刹住车，不过也太靠近贺知渊了，尤其他还低着头对他说话，一股温热的气息迎面扑到邱栩宁脸上。 邱栩宁本来就被冻得有些发红的脸颊顿时又泛起了一层红，像是水蜜桃成熟，连空气中都带上了一股子淡淡的甜味，“……对啊，你很好看，我觉得，可能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孩子了。” 他说着，忍不住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心想他嘴还挺硬，还说不喜欢听夸奖呢，这会儿明显是想让他夸他。 想到这里，邱栩宁又红着脸，绞尽脑汁着，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念诗朗诵似的道：“而且我觉得，你又高又帅，学习还好，肯定是很多女孩子的怦然心动，我觉得你可以多笑笑，你的酒窝，嗯……其实也很帅，我没有看过那么帅气的酒窝……” 他说到这里，就看见贺知渊又笑了起来，仿佛是被他夸笑的，又好像是被他逗笑的，那一对酒窝便浅浅地浮现了出来。 邱栩宁看着看着，脸突然更红了，像是被一阵电流击中一般，他的心跳突然跳得更快起来，他呼出的气息好像都变得滚烫了起来，他移开了目光，努力让自己脱离了贺知渊笑容之中散发出来的魅力，磕磕巴巴地说出了最后一句话：“……你真的很帅。” 贺知渊见他没有再看他，便收敛了刻意露出来的笑容，声音低沉了起来，“谢谢夸奖。” 邱栩宁低着头，光裸的脖子都能感觉到他自己呼出来的滚、烫气息，他耳边的心跳声放大了许多，贺知渊的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飘进他耳里，那么不真切，那么缥缈虚幻。 后面他说了什么，邱栩宁都忘记了，有什么东西，好像就是在这个时候在他心里埋下了种子。 在那个寒冷的傍晚，一颗小小的种子在未来长成了参天大树，又被一把热烈的火焰烧成了一片火海，就像他那时候炽、热的气息，像他剧烈跳动的心脏。 第33章 结束 邱栩宁和贺知渊回到家, 邱顺明和周明美的争执已经结束, 但他们卧室却断断续续地泄出一些说话的声音。 邱顺明揍邱硕海其实也不算很凶，只是邱硕海长到现在, 浑身细皮嫩肉, 打一下都疼得要死，更何况那么多下，因此疼得不行, 在沙发上摊成了一滩烂泥。 他见到邱栩宁和贺知渊一块进来, 嘴唇动了动，说：“邱栩宁，你给我过来。” 邱硕海说话的语气还是有些凶，邱栩宁踌躇着，略微探头看他, “……干什么？” 邱硕海提高了几分音量，“叫你过来, 你就过来。” 因为哭嚎过, 他的嗓音显得有些沙哑, 语气里也带着几分恼意。 他越这样，邱栩宁越不敢过去, 他说：“我要回去写作业了。” 邱硕海说：“你告诉我, 爸真有钱？” 邱栩宁听他这么说, 就知道邱顺明还没有承认, 他抬起脸去看贺知渊, 刚刚他都忘记去问贺知渊钱的事情了。 “你说话啊！我对你再不好, 我也是你哥，你真想看我去死？”邱硕海瓮声瓮气地说。 邱栩宁小声嘀咕道：“现在是法治社会。” 邱硕海说：“法治社会怎么了？要走大街上被人捅死了，都不一定找得到凶手！你以为法治社会就有用了？” 看他这么中气十足的说话，就知道邱顺明那一顿揍到底没有伤到筋骨，只是皮肉伤，疼归疼，缓了一会儿就好了一小半，也不影响他大嗓门地吼邱栩宁。 邱栩宁最怕别人语气不好地和他说话，他都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时候贺知渊低声对他说：“回屋。” 邱栩宁赶紧应了一声，转身就要跟贺知渊一起上楼。 邱硕海又喊了起来，“姓贺的，你到底有没有给钱我们家？你家那么有钱，怎么可能一下子说没就没？” 贺知渊当然没有理他，他连脚步都没有停顿，倒是邱栩宁，听见邱硕海说的话，忍不住看向了贺知渊。 贺知渊注意到了邱栩宁的目光，低头看了他一眼，嗓音低沉道：“上去再说。” 邱栩宁“哦”了一声，乖乖地跟着贺知渊一块儿上了楼。 邱硕海见他们俩理都不理他，一阵羞恼，他从没被揍得这么惨过，还被邱栩宁给看见了，他心里还说不准怎么取笑他，想想就有些恼火。 他重重地锤了一下沙发，结果牵扯到被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骂骂咧咧地又躺回到沙发上。 到了贺知渊卧室里，邱栩宁小心翼翼地问：“你说我爸有钱，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虽然贺知渊不在现场，没有听见邱海燕的话，但邱栩宁总觉得，他是知道点什么的。 贺知渊没有说话，他朝窗户的方向看了一眼，转身走到窗户旁边，将窗户关上，又拉上了窗帘，房间顿时变得一片漆黑，一点光亮都没有，但贺知渊很快又打开了台灯，因而房间里又亮堂了起来，将两个人的表情都照得清清楚楚。 邱栩宁坐到椅子上，仔细观察他的表情，说：“你怎么不说话？” 贺知渊说：“你想我说什么？” 邱栩宁轻轻地“啊”了一声，语气轻了许多，带着点连自己都不清楚的情绪，“……就是，你一直说我家有钱，我爸有钱，他的钱，是不是你的？” 贺知渊看着他，又移开了目光，看向了门口的方向，“靳律师不忌讳把协议的内容告诉我，邱顺明成为我的监护人直到成年，他可以得到一栋别墅，外加十五万现金。” 他看向邱栩宁，目光深沉，“现金在一开始就打入他的账户，别墅要等我成年之后才会给他。” 邱栩宁错愕地看着他，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呐呐地确认道：“现金……在一开始就给了？” 贺知渊垂着眼睛，“嗯”了一声。 邱栩宁还是很不可置信，他张了张嘴，实在有几分羞愧地低下了头，“那、那你一开始为什么不说啊？” 贺知渊没有说话。 他不说，邱栩宁自己也很快就想明白了，邱顺明就是打着死不认账的注意，一开始就否认了贺知渊的那笔现金，只要他不松口，贺知渊就算说出来也无济于事。 明明这事情和邱栩宁没有太大关系，但是他还是臊得慌，脸都涨红了，不敢说话了。 贺知渊说：“也是好事。” 邱栩宁听他这么说，抬起脸看他，“……好事？为什么这么说？” 贺知渊看着邱栩宁还残留着几分羞愧和尴尬的脸，眸光微微闪烁了一下，低声说：“没有为什么。” 邱栩宁眼底浮现出一丝疑惑，他还想再问，贺知渊却摆出了一副“我什么话都不想说”的表情，将邱栩宁剩下想说的话，又都吞回了肚子里。 现在事情的发展，邱栩宁都有些看不懂了，贺知渊没有撒谎的话，那么邱顺明的确是拿了15的现金，这几乎是这个家五年的收入，养一个贺知渊其实是绰绰有余的，但偏偏邱顺明什么都不说，任周明美他们误会贺知渊。 最后邱硕海的赌债应该是邱顺明还了，这几天家里气氛都阴沉沉的，邱栩宁都不太敢说话，尽快吃了饭，再去给贺知渊送饭。 周明美在这个时候突然叫住了邱栩宁，表情有些不大好看，邱栩宁一开始还有些忐忑，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 周明美指了指桌上的肉菜，说：“反正都吃不完，你给他夹点。” 邱栩宁诧异地睁大了眼睛，随即两只眼就微微弯了起来，尖尖的小虎牙冒了头，“真的吗？那我夹了？” 周明美说：“不是真的，还能是假的？” 邱栩宁欢喜归欢喜，到底还是有些疑惑，外加期盼，“妈，贺知渊说爸爸拿了他15万现金，还了哥哥五万的赌债，剩下还有十万，再养他一年也还有剩，以后让他和我们一起吃饭好不好？” 谁知他说完，就见周明美脸色一黑，两只眼睛睁得像铜铃一样大，她叫道：“你爸那个杀千刀的，还骗我说只有六万！原来是15万！！” 邱栩宁：“……” 周明美气得解下围裙，摔到了椅子上，找出手机，给邱顺明打电话。 很快客厅就吵闹了起来。 周明美的嗓门很大，又很尖利，刺得邱栩宁耳膜疼，他揉了揉耳朵，赶紧多夹了几筷子鱼肉和牛肉，然后转身跑到楼上，送到了贺知渊手里。 他对贺知渊说：“你知道吗？原来我爸骗我妈妈，说他只有六万块。” 贺知渊淡淡地笑了一下，“你说的话，你妈妈总是信的。” 邱栩宁乍一听没觉得有什么，等他张嘴想说点什么的时候，突然愣住了，他心里一跳，忽然看向了贺知渊。 贺知渊此时正垂着眼，修长漂亮的手指正捏着筷子，夹起了几粒米饭，注意到邱栩宁的目光，他抬起眼来，蜻蜓点水一般与他对视了一下，又移开，“看我做什么？” 邱栩宁回过神来，呐呐地说：“我不知道。”他就是觉得有点怪怪的。 贺知渊说的话，他们可能不信，但是从邱栩宁嘴里说出来，就无端地增加了可信度。 邱栩宁也不知道这个时候心里是什么感觉，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毕竟他对贺知渊还有些说不出来的羞愧内疚。 嗯，现在当务之急，要快点提升贺知渊的地位，他现在可不是吃白饭的了。 邱栩宁想到这里，脸上又露出了笑来，小声说：“你看啊，今天的肉是不是特别多？” 贺知渊看了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邱栩宁清了清嗓子，脸上难免带了几分欢喜地说：“我妈妈让我给你夹的，我夹了这么多，她都没有说什么。” 十五万都够贺知渊吃个五六年的大鱼大肉了吧？ 说着，邱栩宁又有些不好意思，他看了一下贺知渊，又飞快地垂下了眼，小声说：“等我问一下，能不能再让他们给你一点零花钱，这样的话，你也不用代写作业了，现在天越来越冷了，要是能早点进被窝睡觉该多好？” 他话说完，没见贺知渊说话，再去看贺知渊，却见他将一个空碗放到了桌面上。 邱栩宁有些惊讶，呐呐道：“你吃饭好快啊。” 一闭眼的功夫，一碗就解决了。 贺知渊说：“没吃饱。” 邱栩宁屁颠颠地伸手去拿碗，“我再给你盛一碗吃。” 贺知渊没有拦他，等了一会儿，邱栩宁上来了，果然端来了一碗热腾腾的米饭，上面还满是荤菜。 贺知渊眼底掠过一丝疑惑，却没说什么，接过了邱栩宁手里的碗。 邱栩宁雀跃地说：“妈妈什么都没有说，还让我多给你夹肉菜诶。” 贺知渊顿了顿，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邱栩宁没有察觉他的情绪变化，继续叽叽喳喳地说：“她以前觉得你吃白饭，现在好啦，你不是，她心软了。” 贺知渊没有对此发表什么意见，邱栩宁说了一会儿，都不见贺知渊表态，才抿起嘴唇，有几分不安地看向了贺知渊。 “你怎么不说话？”邱栩宁小心地问。 贺知渊说：“你想让我说什么？” 邱栩宁一呆，转念一想，这会儿贺知渊也的确没什么好说的，他抿了抿唇，轻声说：“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而且也只有一年时间了，很快就过去了。 第34章 转变 自邱硕海赌博开始, 邱家就不太平了, 周明美和邱顺明经常吵架，邱海燕也不回家了，但贺知渊的生活明显好过了起来。 周明美没有对他好, 也没有对他差, 基本上是将他当成了空气人, 这对贺知渊来说, 显然是一件好事。 邱栩宁向周明美说了关于给贺知渊零花钱的事情, 她听了，竟然也没有破口大骂, 反而冷着脸冷了一会儿, 才说：“家里哪儿有钱给他，有的给他吃给他住就不错了, 还要什么零花钱, 还以为这是他家？” 邱栩宁说：“可是他给了钱呀？” 周明美一说到这个, 就生气, 说：“你爸那个傻逼，一开始还骗我说只有六万, 给硕海还了五万的赌债, 给了我一万，自己拿了八九万藏着, 他真行, 要不是有你们几个, 我早和他离婚了。” 虽然这么说, 但她也不见得真生气，而且看她的表情，邱顺明最后应该还是把钱交了出来。 邱栩宁有点为难，他小声说：“可是，那些钱应该还有的剩，给他一点零花钱好不好？” 周明美说：“你以为八九万就很多啊，很快就会花完的。” 邱栩宁有点惊讶，“花到哪儿去？” 周明美说：“你哥年纪也大了，得给他找房子，这笔钱刚好给他付首付。” 邱栩宁一呆，周明美怕他不舒服，赶紧说：“你哥现在都20了，以后谈女朋友还和我们住一块儿不大方便，我先给他付首付，再让他自己去工作还房贷，到时候，我再给你买。” 邱栩宁“啊”了一声，摇了摇头说：“你不用给我买。”他想了想，问：“哥要是不想去工作，要是还去赌怎么办？” 周明美说：“他敢！” 这么久，邱栩宁对邱硕海已经有点了解了，他总觉得邱硕海还会去赌，第一次还和他说输了两千块呢，现在就滚到了五万，等到以后，会不会更多？邱栩宁有这个担忧，忍不住就和周明美说了。 周明美听了，脸色越来越差，“一个月前就赌了？” 邱栩宁小声地说：“那时候就输了两千块钱。” 周明美眉头越皱越紧，邱栩宁担心的事情，她当然也担心，尤其邱硕海被邱顺明打的时候，还说只要再给他一点钱，就能赢回来呢！ 周明美是重视邱硕海的，如果不重视他，也不会任由他在家啃老了，但再重视，都比不上邱栩宁，邱栩宁成绩这么好，要是被邱硕海这个赌鬼带坏了就糟糕了。 毕竟没多久就要中考了。 周明美心里打定了注意，也不打算给邱硕海买房子付首付了，她对邱栩宁说：“你好好读书就是了，其他事情你不要管。” 邱栩宁也不敢说邱硕海太多，怕邱硕海找他算账，“……那零花钱、可以给他一点零花钱吗？” 周明美有些不耐烦，但转念一想，到底给了他们家现金，那一年后的别墅应该也跑不了，那得值多少钱啊？要是卖掉，起码能在这里买好几套房子吧？留着租给别人，每个月收收房租，都差不多了，以后邱顺明都不用去工作了。 这么想，心里就格外舒坦了，她牙关也松了，“每个月只能给他一百块。” 怕邱栩宁跟她讨价还价，又说：“你以为肉不要钱啊？他是沾了你的光，要不是你快考试了，家里能有这么多好菜？他要是嫌少，那我多给他两百块，他别在家里吃饭，还省一双筷子。” 邱栩宁一听，松了一口气，语气雀跃又欢快，“一百块也可以啦，谢谢妈妈，妈妈你真好。” 周明美听他这么说，紧皱的眉头松开了些许，脸上露出了一点笑意，“你倒是和他玩的好。” 邱栩宁抿唇压住了嘴角的笑，回头就把周明美给他的零花钱给了贺知渊。 贺知渊拿着钱，眼里的疑惑更重，他垂下眼，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邱栩宁嘴角弯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语气活泼，“我给你要到了零花钱，你肯定想不到，我妈妈一下子就答应了。” 贺知渊没说话。 邱栩宁知道贺知渊这种时候不好说话，他声音轻了许多，“我妈以后不会再说你了，不过我知道你不自在，以后还是我给你送饭吃，好不好？” 贺知渊看了他一眼，说：“没有什么不好的。” 邱栩宁笑了起来，尖尖的虎牙冒了头，“那就这么说定了。” 贺知渊颔首。 邱栩宁左右看了看他，欲言又止。 贺知渊看了他一眼，问：“又有什么事？” 邱栩宁小声说：“我怎么觉得你一点都不高兴。” 贺知渊说：“我应该高兴？” 他一反问，邱栩宁就卡壳了，他转了转眼睛，又笑了起来，说：“我请你吃东西，这样你高不高兴？” 贺知渊看着他生动的脸，嘴角微微弯起，漾出一抹笑来，“高兴。” 邱栩宁听他这么说，笑容更深，两颗小虎牙在贺知渊眼里一跳一跳的，“那我们现在就出门，我带你吃好吃的。” 贺知渊“嗯”了一声，手放在卫衣衣摆上，就要脱衣服，邱栩宁脸一红，慌张地站了起来，说：“我出去了你再换！” 他的声音里无法抑制的不稳和慌张，他还太单纯，不知道越在意就要越装作不在意，也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在意反而叫人感到奇怪。 贺知渊手还放在衣摆上，看着邱栩宁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还不忘关门，他眼底眸光微微一暗，垂下了眼。 邱栩宁在外头面对着墙，带着帽子将额头抵在墙壁上，看着自己脚尖，等了好一会儿，贺知渊才出来，他换掉了在家穿的卫衣，里头只穿了一件粗线毛衣再加一个看起来蛮厚实的外套，看着很精神。 邱栩宁抬起脸来看看他，又很快垂下眼，轻轻地说：“你穿这身……很帅。” “真的帅？”贺知渊问。 邱栩宁脸颊微微红，抬起眼来瞪他，哼哼道：“假的帅，你满意了吧？” 他瞪人没什么威力，反而软绵绵的，像是在撒娇，让人心里痒痒的。 贺知渊微微笑了起来，他伸手放到邱栩宁头顶上，隔着薄薄的连帽布料摸他的脑袋，“你戴什么帽子？” 邱栩宁有点不太自在地避开了他的手，小声说：“我耳朵冷。” 贺知渊忽然扯掉了他的帽子，他那双耳朵显露出来，还有些红红的，但明显不是烫红的，反而像是脸红的时候，顺带红到了耳根子。 邱栩宁紧张地抓紧了帽子，想重新戴回去。 贺知渊多看了一眼，也不用邱栩宁动手，自己就把帽子给他戴了回去，“走吧。” 大概有了贺知渊那笔钱的缘故，家里稍微宽松了些，邱栩宁也拿到了一百块钱的零花钱，能请贺知渊去吃点好吃的。 不过这小县城也没什么好吃的了，烧烤那些，邱栩宁又有些接受不了，即使一开始很想吃，这些年压抑下来，早就没了兴趣，想来想去，竟也想不到吃什么好。 最后还是去超市扫荡了一些小零嘴。 邱昭昭爱吃零嘴，邱栩宁给她也买了一份。 买完这些东西，邱栩宁也没说要走，而是拉着贺知渊的袖子，到了电产品区，给他买了一个暖手宝，大小刚好能够让他两只手都握上去。 邱栩宁接过贺知渊试过的暖手宝，自己伸手比了比，说：“你的手比我大了好多啊。” 他说着，低头看了看贺知渊的手，伸出了手，说：“来比一比？” 贺知渊也伸出了手，覆在邱栩宁的手背上，邱栩宁呆了一下，脸颊微微烫了起来，他不是这个意思。 贺知渊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抓住了邱栩宁的手，往上翻了个个，手指挤开了邱栩宁微微蜷缩起来的手指头，手心贴手心，跟他比了比。 也许是邱栩宁个子矮的缘故，又或者是贺知渊太早成长起来的缘故，虽然年岁相差不大，但是他们的手相差了很多。 贺知渊的手掌很大，手指也很长，骨节分明，手背微微鼓起了青筋，看着已经是男人的手了，而邱栩宁手掌很小，比贺知渊小了一号，手背手心柔软，多肉，看着还像个稚气未脱的少年，手指虽然细瘦，却也看不见骨节的凸起，显得更纤细漂亮。 但邱栩宁的注意力全然不在两人手掌的差距，比起视觉，他的注意力全都在触感上，手心算是一个比较敏、感的部位，贺知渊手掌心的温度源源不断地传递给他，叫他有些说不出来的羞赧，他努力掩藏起自己的不自在，装作镇静和混不在意地说：“你、你的手，真的比我大了好多。” 他知道自己肯定又脸红了，这种体质很糟糕，他当初就是这样，没想到到了这里，还是这样，没有一点改变，即使他装得再镇静，容易显色的脸颊和微微显得有些慌乱的表情还是出卖了他。 贺知渊先他一步收回了手，低声说：“等你长高，手也会长。” 邱栩宁这会儿却没有再说什么话，他就算再迟钝，也感觉到自己这种变化，是不是太夸张了？ 为什么会因为他触碰自己，就脸红心跳？ 不过邱硕海碰他，邱栩宁也是这个反应。 但比起贺知渊，他好像也不讨厌害怕贺知渊对他的触碰。 邱栩宁很害怕自己会对贺知渊有什么情绪，他连想都不敢想，他从来不做出格的事情，一直按照邱艳茹女士给他计划的路线按部就班，就连发现自己喜欢男生，都不知道如何是好，又怎么敢去想真的喜欢一个男生，更何况这个男生还是他现在的堂哥。 邱栩宁不敢想，他努力将情绪稳定下来，这次仿佛真的可以做到混不在意了，将目光放到了暖手宝上，轻声说：“这个暖手宝充满电，还能放进被窝里，这样被窝也暖和。” 贺知渊垂眼看他，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也只能看见他低垂的眼眸，那薄薄的眼皮微微颤动，还是透露出了一丝不稳的心绪，贺知渊看的很清晰，他也收回了目光，低声说：“就买这个吧。” 出了超市，听见旁人在叫，两人才发现是下雪了。 虽然天气很冷，但这种小县城很难看见下雪，现在却下了。 邱栩宁之前在大城市，也没有见过下雪，现在倒是很新奇地仰着脑袋，看向了天空，又扭头对贺知渊说：“下雪了，你看见了吗？” 他欢欣鼓舞的，脸上都带上了活泼的笑。 贺知渊也抬头看了看天，看着朵朵雪花飘下来，低声说：“快过年了。” 邱栩宁纠正他：“还有一个多月，没有那么快。” 贺知渊低头看他，微微笑了起来。 邱栩宁看见他笑，呐呐道：“你又笑什么？” 贺知渊说：“过年好。” 邱栩宁抿了抿唇，撇开了头，嘀咕道：“都还早，你就先开心啦。” 贺知渊听见了他的话，没有说什么，只说：“走吧。” 邱栩宁跟着他一块儿下了台阶，往家的方向走去。 第35章 时光 夏日的一天中午, 邱栩宁雀跃地跑进门，对周明美说：“妈, 我去超市买菜, 然后中奖了！” 他显然十分高兴, 那张越发白皙秀气的小脸上是闪亮亮的笑容, 漂亮的黑眼睛都弯成了一抹弯月。 周明美一听, 惊喜地问：“中什么奖？” 邱栩宁说：“是一辆电动车！” 周明美一听, 脸上更惊喜, “真中啦？” 邱栩宁和周明美说了之后，才觉得自己太兴奋了, 他按捺住激动的心情, 说：“真的啊，超市做活动, 买一百块的东西, 就可以拿号码牌，然后贺知渊拿着号码牌去摸奖，摸到了一等奖。” 他故意慢慢地说, 周明美一听是贺知渊摸的奖, 高兴劲就少了一半, “他倒是运气好。” 邱栩宁窥着她的脸色，又说：“妈妈，车就在外面, 你要看看吗？” 周明美眉毛耷拉起来, 她剥着手里的毛豆, 冷淡地说：“不去，有什么好看的，我又不是没有车。” 邱栩宁听她这么说，也没办法了，倒是邱昭昭从厕所出来，听见他说的话，说：“我要看！” 邱栩宁将买来的东西放下，带邱昭昭出门。 那辆从超市里中的电动车，是一辆粉红色的小毛驴，底子很低，看起来也小巧轻便，很适合女孩子骑。 邱昭昭一看就喜欢了，上手摸了摸，又坐上去感觉了一下，说：“感觉挺好的啊，买的话也要两三千吧？” 邱栩宁说：“是啊。” 他说着，扭头去看贺知渊，他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隔着一段距离看他们。 邱栩宁走到了贺知渊身边，说：“你坐在这儿干嘛？不怕晒吗？” 这会儿天气已经热了许多，两个人都已经不再穿厚重的棉袄毛衣了，这快半年的时间，邱栩宁长高了许多，已经有170出头了，但好像光长个子，不长肉，这时候穿着短裤，露出来的小腿，细白细白的，很晃眼。 贺知渊好像也高了一些，但基数本来就大，看着也不太明显。 贺知渊看了他一眼，说：“晒黑了好看。” 邱栩宁做了一个嫌弃脸，又笑了起来，“你都快晒成非洲兄弟了，到了晚上，我怕看不见你。” 贺知渊很配合地笑了一下。 邱栩宁不说话了，他坐在另一张椅子上，看着邱昭昭踢开车撑，两条腿轻轻一划，将车骑出了院子。 “还有几天就中考了。”邱栩宁喃喃地感慨道。 贺知渊将喝了几口的罐装可乐推到了他面前，说：“喝不完了。” 邱栩宁扭头看了一眼，忸怩地说：“你都喝过了，还给我喝。” 贺知渊看着他，笑了一下，说：“浪费可耻。” 邱栩宁脸微微红着，把冰可乐推了回去，轻声道：“你自己喝完，不准浪费。” 贺知渊微微笑着，捧过了冰可乐。 邱栩宁坐了一会儿，就有些受不了了，他不禁晒，一晒脸颊很快就红了，“……你继续晒吧，我要进屋了。” 邱栩宁说着，起身就要走，又想起来什么，扭过头，对他说：“你不要晒太久了，容易中暑。” 现在已经是夏天了，即使是小县城，也有些抵挡不住的炎热，虽然不至于和大城市里那么闷热，但也不差，晒太久中暑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贺知渊应了一声，邱栩宁才转身进了屋。 周明美这次做饭做的晚，有些菜都是邱栩宁临时买过来的，有鱼有鸡，还有不少海鲜，满满地装了一袋子，花了一百多块钱，虽然邱家开销最大的是伙食，但也没有像今天一样买这么多菜。 邱栩宁一进屋，就听见周明美问：“你问了你姐姐没？她到底能不能回来？” 邱栩宁说：“我问了，她要回来的。” 周明美拉着脸，忍不住说：“你这个姐姐也真的是没良心，说走就走，连养猪场都不要了，我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现在肯定又是灰溜溜的回来，我也不盼着她有多好，至少早点结婚别让我操心吧？她都快三十岁了，再拖以后只有二婚头的男人才会愿意娶她了吧？郑友清那么好的条件，她都抓不住，人没了养猪场也没了，她现在有哪样能拿的出手？” 她噼里啪啦一顿说，弄得邱栩宁耳膜疼，他忍不住揉了揉耳朵，小声辩解道：“她现在才25，很年轻啊。” 周明美说：“哪年轻了？洪勇的女儿在她这个年纪都生二胎了，儿子都已经八岁了！就她，25岁了，老公都没影！” 邱栩宁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了。 周明美其实有很多观念都很有问题，就比如好像女人的意义就是结婚生子，一旦25岁都没能把自己嫁出去，就只配嫁给二婚的男人，这些观点，邱栩宁不知道如何扭转，因为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是周明美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又或者是周围的环境，一日复一日地告知她，潜移默化地将她变成了现在这样。 邱栩宁不赞同她的想法，却也没办法反驳她，毕竟很多事情光靠嘴说是没有用的，他也没有那么会说话。 周明美又说：“我在你姐这个年纪，我都生硕海了，她倒好，难得找到个条件不错的，不想着赶紧领证结婚，还搞离家出走那一套？真的翅膀硬了，我管不住她了。” 邱栩宁弱弱地说：“姐姐都25岁了，不算离家出走吧？” 周明美瞪他，“难道这就不是她的家了？有本事她别回来啊。” 邱栩宁默默地住了口。 周明美其实也是嘴上不饶人，知道邱海燕要回来，还不是临时让邱栩宁去超市买了一堆好菜回来，邱栩宁心里也明白她只是想发泄一下心里的不满而已。 邱栩宁走过去，蹲下来，“我帮你剥。” 周明美说：“剥什么剥，我都快剥好了，你赶紧去写作业！没几天就中考了，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 “……”邱栩宁将刚剥好的豆子丢到盘子里，说：“我去写几张卷子。” 邱栩宁说完，赶紧起身转身就走。 周明美说：“宁宁，你也是，别总和贺知渊玩在一起，他要是耽误你学习，看我不给他赶出去。” 邱栩宁停住脚步，扭头看了她一眼，小声说：“妈妈，你没发现我成绩越来越好了吗？最近都能拿全校第一，没准是贺知渊旺我。” 周明美卡壳了，说她不怎么迷信，其实有时候又很迷信，邱栩宁这么说，她一想，还真的是，但她永远不可能和贺知渊好好相处的，因此板着脸说：“我懒得和你说，赶紧去写作业！” 邱栩宁微微缩了缩脖子，赶紧跑了。 快下午一点多的时候，邱海燕才回来，她大包小包的，拿了很多东西。 虽然周明美之前和邱栩宁说了不少埋怨话，但见了面，还是没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只板着脸，说：“你还知道回来。” 邱海燕知道周明美什么脾气，脸色不变，笑着说：“回来看看。” 她说着，看见了邱栩宁，眼睛亮了亮，伸手比了比他的个子，说：“宁宁长这么高了？” 邱栩宁有些害羞地笑了起来，小虎牙尖尖地冒了冒，“也没有长很多。” 但是已经比邱海燕高了很多看了，邱栩宁微微垂眼，都能看见邱海燕的发顶，这种感觉叫他想起了贺知渊看他的样子。 邱海燕从包里拿出了给邱栩宁买的衣服，吊牌都没有拆，在邱栩宁身上比划了一下，说：“幸好买大了一码，现在刚好能穿上。” 周明美说：“先别管这些，快点吃饭，你不饿，宁宁等了你这么久肚子里都没有填东西。” 邱海燕说：“那先吃饭吧。” 她将东西放下 ，坐了下来。 邱栩宁先拿了碗筷，用开水烫了烫，再盛饭。 邱海燕也不是第一次看他这么弄了，也不奇怪，她惊奇的是邱昭昭还有周明美他们也跟着学，用开水烫了一遍碗筷，“你们怎么也开始这么讲究了？” 邱昭昭说：“天天看宁宁这么弄，我也忍不住，现在倒是一次不烫一下碗筷还觉得怪奇怪的。” 邱栩宁一边夹菜一边笑，这点他也有点莫名其妙的小自豪，他还让这个家学会了用公筷、公勺，然后变成了一种习惯。 也许也是因为这个，他心里抵触少了许多，胃口也跟着上来了。 邱海燕听邱昭昭这么说，也把碗递了过去，说：“帮我也烫一下。” 周明美看着邱栩宁越夹越多，忍不住说：“少一点，夹那么多干什么，又不是光吃菜不吃饭。” 又嘀嘀咕咕道：“那小子饭量那么大，我养他十五万都亏了！” 邱栩宁知道她就嘴硬，又赶紧夹了一筷子红烧肉，跑上楼了。 邱海燕知道她说的是贺知渊，转而想起了邱硕海，问：“硕海人呢？他现在在干什么？” 周明美说：“这么久都不打一个电话，你还能想起你这个弟弟。” 邱海燕说：“他有你们养着，能差到哪儿去？” 周明美看了她一眼，说：“你弟要中考了，我还能养着他？我和你爸让他出去了。” 邱海燕问：“去哪儿了？” 周明美沉默了一会儿，说：“不就是去工作呗。” 邱海燕说：“没人管着他，他又去赌怎么办？” 周明美说：“这个你放心，他赌不了，我给他找了个师傅，学装修刷油漆，那个师傅我以前高中同学，能把他管得死死的，让他忙到没时间去想赌。” 邱海燕一听，几乎都能想象邱硕海那凄惨的样子了，她倒不忍心了起来，“他人在哪儿？” 周明美说：“市里，忙得很，我说他要是能把我那老同学的本事学到手，以后买房子就不用找别人了，能省多少钱。” 周明美其实也舍不得邱硕海太辛苦，但又仔细想想，邱硕海再这样下去，保不准会把这个家赌垮，要是害到邱栩宁，那就全完了，在光宗耀祖之前，邱硕海也就没那么重要了，说送出去就送出去了。 邱海燕听她这么说，也就没有问太多。 邱栩宁将饭送到贺知渊房间里，对他说：“我姐姐回来了，她好像变白了好多，也更漂亮了。” “好像？” 邱栩宁不好意思地说：“就是变漂亮了。” 他想了想，说：“其实精神也好了很多，以前总觉得她好累啊，现在就感觉，唔……容光焕发。” 贺知渊说：“你姐姐不算太笨。” 平常人听邱栩宁那些话，只会当一碗鸡汤，听完就完了，不会做出什么改变，但邱海燕雷厉风行的，顶掉了手里养猪场，说走就走，小半年了，连人都是今天才回来。 邱栩宁一开始没懂贺知渊说什么，他还点点头，说：“她很聪明啊，我记得她好像初中那会儿成绩就很好，是班里前五名，中考还考到了重点班，就是没有去读而已。” 贺知渊看了他一眼，说：“我说她不笨，是没有继续呆在这里。” 邱栩宁一呆，反应过来了，“……哦。” 沉默了一下，邱栩宁说：“我先去吃饭，你也快点吃。” 也是半年过去了，贺知渊和邱家人的关系还是这样，邱栩宁也不想着他们能融洽相处了，至少相安无事。 邱海燕回来没多久，就要走了。 周明美问：“你现在和那个郑友清算什么？不打算结婚吗？” 邱海燕沉默了，她和郑友清之间的问题数都数不清，一时半会儿分不了，也没啥结婚的可能，她也懒得在这方面花心思了。 周明美说：“你说话啊！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拗！你要放他跑了，你这个年纪再找就难找了！” 邱海燕被她念得有点烦，说：“我这个年纪怎么了？外头大把的30几岁都没结婚的，有钱有闲，有的是男人追，不愁嫁，为什么我25岁就难找了？” 周明美脸不好看了起来，“你和差的比什么，你得跟好的比！我要不是你妈，我才懒得操心你能不能嫁出去，我为你好你还不当一回事，等以后有的是你哭！” 邱海燕平复了心情，冷淡地说：“我先不考虑这件事，我和郑友清应该也不会结婚，你也别问了，我走了。” 和周明美呆一块儿呆太久了，思想也容易同化，邱海燕走出去了，才知道自己以前的那些想法有多可笑，她也没法和周明美辩驳太多，直接扭头就走。 邱栩宁从回来的时候，就碰见邱海燕要走，他有些错愕，“姐，你就走啦？” 邱海燕看见他怀里抱着个西瓜，笑了起来，“你喜欢吃西瓜？” 邱栩宁脸蛋被晒得红扑扑的，额头也冒着晶莹的汗珠，他笑着说：“吴叔叔家里的西瓜，很甜。”又顿了一下，压低声音问：“和妈妈吵架啦？” 邱海燕说：“吵了几句。” 邱栩宁也不进屋了，拉着她坐到了院子的凉伞下边，“姐，你先坐，我给你切西瓜吃。” 他将西瓜抱进了门，没一会儿，就捧着两大块西瓜跑出来了。 他将大一点的那块西瓜递给了邱海燕，说：“你尝尝，这西瓜很甜，我去他家买了好多次了，一直都很好吃。” 邱海燕接过西瓜，咬了一口。 “怎么样？”邱栩宁期待地问。 邱海燕点点头，说：“很甜。” 邱栩宁笑了起来，红色柔软的嘴唇弯起了一个漂亮的弧度，“我没有骗你吧？很甜的。” 他也咬了一口西瓜，享受地微微眯起了眼睛，说：“真的好甜。” 让邱栩宁快乐起来好像很简单，只是一口甜甜的西瓜，他脸上就漾起带着几分愉悦的笑，气息都变得清甜美好了起来。 邱海燕目光忍不住落到了邱栩宁身上，虽然半年不见，但再看见，她也还能感觉到从他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一股子纯真。 真的不像是在这个家生长出来的，他以前好像也不是这样的，但具体是怎么样的一种形象，邱海燕却记不清了。 吃完了西瓜，邱栩宁手心都湿漉漉的，沾染上了西瓜汁，他想舔，又顾忌邱海燕在这儿，怕被笑，只好将手背到了身后，“姐姐，你现在在干什么啊？” 邱栩宁小声问。 邱海燕说：“在外头上课。” 邱栩宁睁大了眼睛，“上课？上什么课？” 邱海燕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说出了口：“我打算参加高考，但你也知道，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读过书了，所以我打算重新开始，先把初中的知识捡起来，然后再学高中的知识。” 邱栩宁眼睛微微亮了起来，笑了起来，“……我就是这个意思。” 邱海燕说：“我基础差，可能要明年才能考，宁宁，你也知道我们家这个环境，我要是在家，妈妈会一直催着我，不如就先出去了，也能安静学习。” 她这些想法要是被周明美知道，保不准又是一顿说，她压低了声音，说：“宁宁，你要给我保密，知道吗？” 邱栩宁重重的点头，做出了一个拉上嘴巴拉链的手势，小声说：“我不说，谁都不说，昭昭姐我也不和她说。” 邱海燕笑了起来，说：“对，帮我保密吧。” 邱栩宁想到了什么，问：“姐姐，你还有钱用吗？” 邱海燕说：“这个你别担心，我把养猪场全让给了郑友清，让他把我的那份给我了，也有七八万了，好歹能再撑个几年。” 她一旦做了决定，竟然也能在短短时间就去做。 邱栩宁觉得邱海燕这一点，竟然也是像邱艳茹女士的，他心里担忧少了许多，忍不住问：“那……姐夫哪里呢？你们还会结婚吗？” 一说到郑友清，邱海燕脸色就暗了，“……宁宁，你现在还小，很多事情你都不懂，我和他能不能结婚，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 郑友清就和这个县城大部分的男人一样，思想很传统，其实除了有钱有脸，他什么都没有，邱海燕离开了一段时间，才越发感觉出他的低劣和狭隘来 也因此越发觉得过去的自己有多么的卑微，竟会喜欢那样的男人。 邱海燕心里越发没了劲，说：“先不说他了，西瓜吃了，我要走了，你没几天就中考了，我也想陪你，但我怕爸回来不让我走。” 邱顺明对她怨言很大，她走后，几乎天天在家里骂骂咧咧的，周明美怕影响到邱栩宁，将他赶到外头住了。 邱栩宁也知道这父女俩的过节，连连点头，“我知道的，等我成绩下来了，我给你打电话！” 邱海燕笑着点了点头，很快就离开了，邱栩宁目送走她，才进了大门。 周明美问他：“你姐走了？” 邱栩宁“嗯”了一声，说：“她走了。” 周明美不开心地说：“说走就走，真的是翅膀硬了，管也管不住了。” 邱栩宁小声说：“她都是个成年人了。” “成年人怎么了？成年了就不是我女儿了？我生她还难产呢！把她养到这么大，说走就走。”周明美板着脸说。 “……”邱栩宁有些困惑地瞅了她一眼，说不出话来。 周明美注意到邱栩宁的目光，说：“宁宁，你可别学你姐，你姐不听我的话，以后有她苦头吃，你乖乖听话，你要是也不听话……你看你哥你就知道了。” 邱栩宁先答应了下来，然后说：“妈妈，我去复习了。” 周明美说：“去吧。” 邱栩宁正要走，又想起来贺知渊都没吃到西瓜，又去厨房切了西瓜，拿碗装着，又找了牙签。 周明美看见邱栩宁这番举动，也有些说不出话来，这些日子，他和贺知渊的关系倒是越来越好，她虽然没怎么干预，但心里也总觉得怪怪的，亲兄弟恐怕都没有他们两个那么好吧？ 第36章 陪我 六月的天气, 已经可以很炎热了，邱栩宁体质不大好, 被晒一下，脸颊就会通红, 因此也不爱晒到太阳, 不过又贪图凉爽，总是穿得很清凉，露出细瘦的胳膊和腿。 这种时候, 别人才能知道他顶着还有些婴儿肥似的脸蛋，但内里四肢却细瘦，上手摸一下恐怕都摸不到什么肉。 杨思悦看着邱栩宁的时候, 目光就忍不住往下移，瞅他的腿，邱栩宁注意到她的目光, 问：“你看什么？” 杨思悦眼睛还粘着他的腿, 轻声说：“邱栩宁, 你居然没腿毛。” 邱栩宁一下子涨红了脸，磕磕巴巴地说：“难道、难道不能没有吗？” 杨思悦马上说：“你别误会啊，我就是羡慕你啊, 你居然没有腿毛。” 邱栩宁低着头, 小声说：“以后肯定会长的。” “……”杨思悦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是说你腿好看。” 邱栩宁脸更红了, 说：“谢谢夸奖。” 杨思悦看了看他, 说：“你不会以为我在取笑你吧？” 邱栩宁卡了一下, 小声问：“不长腿毛会被笑吗？” 杨思悦说：“那倒不会，但是女生长毛容易被笑。” 她说着，撩起了自己的袖子，将手臂露了出来，她皮肤很白，因此显得上面的毛发很茂盛，杨思悦只露了一下，就马上放下了袖子。 邱栩宁顿了一下，这才知道杨思悦为什么一直穿长袖长裤，“……应该可以剃掉的。” 杨思悦说：“我不敢，剃了会越长越多吧？” 邱栩宁也不太懂这些事情，不过还是认真地说：“长了的话……就再剃？” 杨思悦有几分难堪，说：“我剃过几次，好像长得更多了……一开始没有这么多的。” 她长得漂亮，神似高圆圆，一样的明艳大方，又不缺精致感，因此即使还在初中，也有不少男生对她献殷勤，但她却显得兴致缺缺，这会儿到了夏天，几乎每次都穿长袖长裤，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 邱栩宁想了想，想起来一样东西，邱艳茹女士也会使用，他记忆很深刻，“要不要试试脱毛膏？” 杨思悦愣了一下，说：“那是什么？” 邱栩宁形容道：“就是涂上后，一擦，毛就掉了。” 杨思悦有些诧异，“有这种东西？” 邱栩宁点点头，说：“有的，唔…药店应该能买。” 杨思悦说：“那我看看。” 虽然这么说，但是她又有些不好意思，“邱栩宁，你陪我去买吧。” 邱栩宁没一点犹豫，一口答应了下来。 杨思悦笑了起来，说：“下午放学就去。” 这天过去，就开始放假，然后第三天就是中考了，时间还算充裕。 放学后，秦守泽硬是跟了过来，杨思悦不满地看了他一眼，说：“这次你不准跟着，我和邱栩宁要去买东西。” 秦守泽便问：“买什么？” 杨思悦说：“不告诉你！” 秦守泽便将目光落到了邱栩宁身上，却见邱栩宁点点头，附和道：“不告诉你。” 秦守泽皱了一下眉，说：“你们俩有什么秘密？” 杨思悦冲他笑了笑，说：“你就赶紧回家吧，不要跟我们一块儿走。” 秦守泽有些不悦，但忍耐了下去，巴巴地看着邱栩宁，说：“你们真忍心撇下我啊？” 邱栩宁只顿了一下，就笑了起来，对秦守泽小声说：“忍心。” 秦守泽看见他活泼的笑容，故意做出伤心的表情，说：“好吧，那我只能自己回家了。” 邱栩宁看着秦守泽转身往家的方向走，扭头对杨思悦说：“他会不会生气啊？” 杨思悦说：“没事，他没那么容易生气。” 没走多远，邱栩宁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接通了。 “喂……我吗？我现在在陪同学去买东西。”邱栩宁对杨思悦做了一个口型，杨思悦知道，又是他那个堂哥打电话过来了。 “你现在不是还没有放学吗？又给我打电话，我又不是小孩子。”邱栩宁嘟囔着。 杨思悦耐心地等他说完电话，过了一会儿，见他突然抬起脑袋，环顾起四周，看到一个方向的时候，顿住了。 杨思悦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果然看见他那个堂哥在对面的街上。 邱栩宁有些惊喜，他挂掉了电话，朝马路的方向走了几步，贺知渊就已经趁着没有什么车的时候，穿过了斑马线。 “你这么早就放学了？”邱栩宁的语气里带上了几分雀跃，他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贺知渊，脸颊浮现出一层淡淡的红色。 杨思悦看了一眼邱栩宁，笑着对贺知渊喊：“哥哥好。” 贺知渊手里没拿书包，只拿着他的手机，他看了杨思悦一眼，淡淡地说：“你好。” 杨思悦其实从一开始就能感觉到贺知渊对她的冷漠，这么久，多多少少都已经见过不少次面了，他一直都是这种态度，就像现在，也是勉为其难地、看在邱栩宁面子跟她打招呼。 杨思悦不爱热脸贴冷屁股，打完招呼，就对邱栩宁说：“我们快走吧。” 邱栩宁对贺知渊说：“我陪她去买东西，你先回家吧。” 贺知渊说：“我陪你。” 邱栩宁下意识想答应，又想起来什么，怀疑地看着他，“你都没有回答我，为什么这么早就放学？你逃课了？” 贺知渊低声说：“没有。” 邱栩宁不信，抿了抿唇，说：“你骗我，你五点半才放学，现在才五点二十。” 贺知渊顿了一下，说：“我请假了。” 邱栩宁微微睁大眼睛，“为什么请假？” 贺知渊说：“我生病了。” 邱栩宁一听，急了，“那你哪里不舒服？” 贺知渊弯下腰，握住他的手，放到了自己额头上，邱栩宁只碰了一下，就感觉很烫手，“好烫，你这是发烧了？” 贺知渊松开他的手，说：“嗯，有点高烧。” 邱栩宁扭头看杨思悦，抱歉地说：“我明天再陪你去好不好？” 出了这种状况，杨思悦哪儿还好意思还让他陪，“你先陪你哥去看医生吧，我们的事情不急。” 邱栩宁感激地说：“不好意思，我明天一定陪你。” 杨思悦对他弯起唇角，笑了笑，说：“不急的，那我们回家吧。” 邱栩宁点点头，转回头，抓着贺知渊的手臂，小声问：“好好的，你怎么会突然发高烧？” 贺知渊思考了一会儿，才说：“可能是我洗了冷水澡。” 从冬天开始，贺知渊就经常在学校大浴室洗澡，很少占用邱家的浴室，即使周明美现在很少指桑骂槐，他也还是保持了在学校洗澡的习惯。 邱栩宁说：“以后你不要去学校洗澡了，就在家里洗。”说着，他压低了声音，低声说：“你要是不自在，等我妈不在家的时候，你去洗，她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的。” 贺知渊没答应，也没拒绝。 邱栩宁说：“这次你要听我的，学校浴室我知道，总是一下子热水，一下子冷水，哼，还要八块钱。” 贺知渊纠正道：“只要三块。” 邱栩宁一呆，脸一红，不好意思地说：“我记错了，我学校是八块钱。” 杨思悦听他们嘀嘀咕咕的，自己完全插不进去，她忍不住去看他们俩，邱栩宁是靠她这边的，贺知渊看邱栩宁的时候，脸就是朝向杨思悦这个方向的，他似乎察觉到了杨思悦的目光，目光如刀似地切了过来。 杨思悦年纪还小，到底吓了一跳，脚步都僵住了。 邱栩宁回头看她，“怎么了？你不走吗？” 杨思悦表情还有些僵硬，几乎想哭，邱栩宁堂哥原来真的讨厌她！看向她的目光都不加掩饰的敌视。 为什么啊？ 她长得漂亮，从小到大都没受过什么委屈，尤其是异性的，现在被贺知渊那么一眼吓着，突然就特别委屈。 邱栩宁看她表情不对，刚想说什么，就听到她说：“我想起来我还有东西落在学校，我要回去拿，你们先回去吧。” 也不去看邱栩宁，扭头就往学校的方向走去。 邱栩宁被她这举动弄得忐忑不安起来，“她不会生我气了吧？” 贺知渊侧脸微微看了一眼杨思悦的背影，若无其事地说：“也许吧。” 邱栩宁有些沮丧，说：“我明天再好好陪她吧。” 贺知渊看他，“不陪我？” 邱栩宁一呆，仰头看他，“你要我陪吗？” 贺知渊深深地看着他，“如果我说需要，你会陪我么？” 邱栩宁自从心里有鬼后，就总是怕贺知渊盯着他的眼睛看，怕被他看出自己的小心思，他目光触及贺知渊深邃幽暗的眼眸，立即移开了，感觉自己呼出来的气息，都变得炽、热了，“你……你又不是小孩子，一定要我陪吗？而且、而且我马上就要中考了，要复习。” “哦，复习。”贺知渊说：“那你陪那个女同学。” 邱栩宁卡壳了，呐呐说：“那是因为……因为她需要我！” 贺知渊嗓子微微沙哑起来，“我也需要你，陪我吧。” 邱栩宁心跳“扑通扑通”跳得厉害，他喉结滑动了几下，支吾着说：“那……那我回来再陪你好不好？” 贺知渊没说话。 邱栩宁抬起脸朝他看去，恰好对上他的目光，也许是发了高烧的缘故，贺知渊看邱栩宁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灼人的温度，“我想你陪我。” “不要陪她。”贺知渊缓缓吐出一口气，他的确在发高烧，脸颊都透着一股赤红色，呼出的气息也滚烫，“不行？” 第37章 生病 好像全身的血都往脸上涌去, 邱栩宁脸上浮现出一种绯红色，几乎红到脖子，他脑袋也跟着不清醒了, “……不是不行, 我、我已经答应她了，不能反悔。” 贺知渊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 才低声问：“你喜欢她？” 邱栩宁惊讶地抬头看他，“没有……我说过了呀，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现在小孩其实都很早熟, 邱栩宁那个初中就有不少校园情侣，邱栩宁看在眼里, 心里都会觉得太早了，他也私心里觉得，恋爱其实会影响人学习的, 就像他，心思一旦浮躁, 就只想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没办法静下心来学习。 “普通朋友？”贺知渊咀嚼着这四个字，“我和你算什么关系？” 邱栩宁不敢看他, 支吾着说：“……堂、堂哥？” 贺知渊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 才说：“不是, 你再想。” 邱栩宁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不是堂哥，还能是什么关系？他绞尽脑汁想了一会儿，又小心翼翼地说：“是朋友？” 贺知渊看着他的表情，透着一点失望，“不是，你再想。” 邱栩宁忽然觉得舌头发麻，他张了张嘴，说：“我、我想不出来。” 贺知渊低声问：“你还记得你一开始和我说了什么么？” “一开始？”邱栩宁努力回想了一下，忽然灵光一闪，眼睛亮了起来 ，“是……是一家人？” 贺知渊看向他的目光，暗沉又带着灼人的温度，“我记得，你忘了。” 邱栩宁讪讪地低下头，小声说：“我没忘。” 只是心里有那么一层担忧恐惧后 ，贺知渊“堂哥”的身份便突显了出来，以至于贺知渊一问这个问题，他第一个脱口而出的关系是“堂哥”二字，其实在一开始，他其实很少会想起来贺知渊和他的亲戚关系。 这是他的担忧，他的恐惧，也是他最深的秘密，他想远离贺知渊的，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和贺知渊已经变得亲密了很多，他想远离，也变得没那么容易了。 邱栩宁现在能做的，就是努力学习，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因为过分努力的关系，他成绩也突飞猛进，这个学期，从一开学，他就是全校第一，次次都比全校第二高了那么十几二十分，考进一中实验班几乎没有什么悬念了。 但无论他怎么转移注意力，他总要和贺知渊独处的，就像贺知渊现在简单的“陪我”，就能让他胸膛里像是有小鹿疯撞一样，乱得不行，又悸动不已。 邱栩宁低着头，不再说话，贺知渊说：“你去陪普通朋友，也不肯陪我？我还生病了。” 他虽然说这话的时候没什么情绪，却意外透露出一股弱势的姿态来，叫邱栩宁忍不住抬起眼来，看他，“你……你身体好，也许睡一觉就会好起来……” 邱栩宁说话的声音显然也开始动摇了。 贺知渊听在耳里，没说话了。 他不再提陪他的事情，邱栩宁反而忐忑起来，他反复好几次抬头去看贺知渊的表情，都看不出什么来，一直到家，邱栩宁从柜子里找出了感冒药，冲泡好，送到他手边，才妥协似的说：“我陪你好吗？你不要生气。” “我没有生气。”贺知渊喝了药，才问他：“你陪她去做什么？” 邱栩宁摇头，小声说：“不能和你说。”又怕他想歪，邱栩宁又飞快地补充道：“就是陪她去买东西，陪她逛街，你知道的，我们就快考试了，所以、所以想逛街放松一下。” 他这么说，也没有撒谎，最后两天了，他也不可能一直坐着复习了，干脆去放松放松一下，让精神不要那么紧绷。 贺知渊听了，没有说话，邱栩宁见他的脸色不好看的样子，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有点担忧地说：“我们还是去医院挂水吧，退烧可以退得快一点。” 贺知渊声音都有些沙哑了，“不去，我睡一觉就够了。” 他说完，就起身去卧室。 邱栩宁跟在他身后，进了他的房间，贺知渊也很干净，房间被他弄得很整洁，邱栩宁呆在这种空间，也觉得舒坦，他看着贺知渊上了床，又忙前忙后，给他拿来了厚被子，还端了一杯温开水，放在床头柜上，贺知渊要是口渴了，伸手就能拿到水喝。 他将被子压到了贺知渊身上，又给他掖了掖被角，做完这些，他对贺知渊叮嘱道：“你不要踢被子，你烧得厉害，发发汗会很快退烧的。” 贺知渊睁开眼睛，看他，说：“热。” 说完，当着邱栩宁踢了一下被子，将腿露了出来，邱栩宁赶紧将被子拉起来，盖住了他的脚，努力严肃了表情，对贺知渊说：“你不要调皮，你这样高烧退不了的。” 贺知渊低声说：“那你就在这儿陪我。” 邱栩宁愣了一下，脸微微红了起来，他小声地说：“好，我陪你。” 他拉了一条椅子，坐到了贺知渊身边，声音轻了许多，“我在这里陪你，你好好睡，睡一觉醒来，烧就退了。” 贺知渊低低地“嗯”了一声。 贺知渊其实很少生病，到底底子很好，来邱家半年，直到现在，只是发了一次烧而已。 邱栩宁撑着脸看着贺知渊，没看一会儿，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来。 邱栩宁到这里已经半年了，除了一开始的忐忑慌张，他很快就既来之则安之，甚至都快忘记了他是穿的书，贺知渊本身是一本书里的大反派。 他现在也不是无故想起来这件事，而是贺知渊的发烧，叫他想起来一个情节，在书里，贺知渊的左耳其实是听不见的，每次男主和他说话，贺知渊都会要求他在他右边说，男主好奇，问起原因，贺知渊回答的是年幼的时候发高烧，没能得到及时的治疗，所以失去了一只耳朵的听力…… 但是贺知渊现在的左耳是好好的，他能听见，也从来没有要求邱栩宁在他右边说话！ 邱栩宁一想，顿时就紧张了起来，他低伏下身体，对着贺知渊左耳说：“你睡着了吗？” 贺知渊睁开眼，微微侧脸看他，“怎么了？” 果然能听见的，邱栩宁紧张得声音都抖了起来，“你烧得太厉害了，还是要去医院，你起来，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贺知渊眼底划过一丝讶色，声音沙哑道：“不用，我睡一觉就够了。” 邱栩宁伸手掀开他的被子，去拉他的手臂，执拗地说：“你这次一定要听我的，我们去医院，要是药没有用怎么办？” 贺知渊身体很沉，邱栩宁拉不动，只好巴巴地看着他，“你起来啊，我们去医院，不会很麻烦的，我会挂号，我都会的，你只要跟着我，不要乱跑就可以了。” 贺知渊看着他，顿了一下，从床上起来，“走吧。” 邱栩宁松了一口气，抓着他的手臂，急急地说：“我们快点去医院。” 贺知渊没想到他会这么紧张，这么急迫，好像一次高烧就能让他出什么事似的，他紧皱的眉头松缓了下来，顺从地跟在他身后，随他一起去了医院。 这会儿医院人不多，邱栩宁很快就弄好了挂号，办卡，带着贺知渊去看了医生。 医生给他检查了一下，说：“高烧，输个液，就差不多了。” 邱栩宁问：“就这样吗？” 医生看他虽然个子高挑，但脸还稚嫩，知道他年纪不大，估计也是学生，声音温和了许多，说：“只是普通的受凉而已，别怕，输个液就好了，其实在家里冲泡个感冒药再睡一觉就能退烧了，要是没退烧，你再来医院也行。” 邱栩宁问清楚了，才赶紧拉着贺知渊去输液。 他的紧张来的莫名其妙，但贺知渊看起来很受用，一句话都没说，乖乖地跟在他身后。 等护士小姐拿了输液瓶过来，给他戳针，邱栩宁才问他：“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贺知渊垂着眼睛，看着护士将针戳进了他的手背，听见邱栩宁问，低声回答：“没有。” 邱栩宁确认道：“耳朵呢？耳朵会听不清楚我说话吗？” 贺知渊瞥了他一眼，说：“没有。” 护士听见他们俩说话，笑了起来，“只是普通高烧，才38.9度，都算不上高烧，想要快点好啊，输完液回去睡一觉就好了，你说的这种情况，得是烧到40度以上，才会烧坏脑子，又或者是影响到听力。” 邱栩宁一听，松了一口气，手拍着胸口，脸上露出了庆幸的表情，“那就好。” 护士走后，邱栩宁发觉贺知渊一直盯着他看，紧张了起来，“你、你看我干什么？” 贺知渊说：“你觉得我会烧坏脑子？” 邱栩宁脸上烧灼起来，他移开目光，磕磕巴巴地说：“你平常不生病，但是一生病，可能会没有那么容易好，所以，我才会想这么多。” 贺知渊弯起唇角，笑了一下，声音还有些沙哑：“你关心我没错，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 “我怕你觉得我多事。”邱栩宁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小声说。 贺知渊往后靠去，眼睛闭了起来，声音低缓了起来，“我很贪心，你对我越好，我就越想着你能一直对我好。” 邱栩宁一听，赶紧说：“我会一直对你好的。” 贺知渊睁开眼睛，那双浅褐色的眼眸此刻显得有些深邃暗沉，透不出光来，“一直？” 邱栩宁点点头，垂下眼，轻声说：“只要你不讨厌我，我就会一直对你好。” 他安静秀气的侧脸仿佛带了某种吸引力，将贺知渊的视线牢牢地吸了过去，他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低声说：“希望你能记住你说的话。” 邱栩宁忍不住抬眼看他，也许是生病的缘故，贺知渊意外的话多，邱栩宁知道生病的时候，人会变得脆弱，他理解这种心情，他看着贺知渊的脸，轻声说：“你以后生病，都注意一下，我怕你拖延，不来医院，最后小病成大病。” 贺知渊说：“那时候有你，不是么？” 邱栩宁挠了挠脸，小声嘀咕道：“说是这么说，但是啊，我也不可能一直和你在一起的，还有半年，你不就要走了吗？” 贺知渊没说话。 邱栩宁低下头，伸直了腿，他这半年长个子，似乎都长在腿上了，他晚上睡觉的时候，还会小腿抽筋，难受了大半年，白皙的膝盖上隐约有些生长纹，又因为本身皮肤很白，所以不凑近了看，还看不出来。 他弯下腰，摸着自己的膝盖，去看那细细的生长纹，也没有说话了。 这个问题，两个人都下意识的有意无意地忽略了，直到现在邱栩宁说破，才慢慢浮现出来。 贺知渊肯定是会离开的，一旦成年，他就有了很多权利，他已经可以主宰自己的人生了，他肯定不会留在邱家。 邱栩宁一直都知道，有时候，还在想，要是他走了，自己那颗不安分的心，就能平静下来的话，相对于不舍这种感情，其实也算是好事了。 他应该对贺知渊的离开，抱有祝福的，在原本的小说里，邱家也是一个连姓名都没有的存在，甚至“邱栩宁”这个名字，截止到他看的那部分，就一直都没有出现过。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贺知渊开口了，“我不走。” 邱栩宁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过了好一会儿，才猛地直起腰，睁大眼睛看他，“……你说什么？” 贺知渊与他对视，轻易地捕捉到了邱栩宁眼底的惊喜和雀跃，他微微弯起唇角，笑了起来，轻声说：“我不走，到了那一天，我不走。” 邱栩宁张了张嘴，脱口的是：“你别骗我，我会当真的。” 贺知渊说：“不骗你，不过我会搬出去。” 邱栩宁心里的雀跃都表现在了脸上，他眼睛亮闪闪的，小虎牙也尖尖地冒了出来，“搬！不过不要搬得太远，我想找你玩。” 贺知渊说：“搬到一中外面，你可以和我住。” 邱栩宁一愣，脸立即红了起来，声音都细了下去，“这样、这样不好吧？” “为什么不好？” 邱栩宁忸怩地说：“这样……这样不方便。” 贺知渊看着他薄薄的耳根子也爬上了绯红色，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说：“我很方便。” “是、是我不太方便，我妈可能会生气。”邱栩宁抿了抿唇，将周明美拉了出来。 想想她的性格，连中午都要喊邱栩宁回家吃饭，要是去外头住，她还不得急死。 贺知渊说：“只要你愿意，你可以来我这里住，除非你不想。” 邱栩宁卡壳了好久，才巴巴地说：“那、那就等以后再说吧……反正，还有半年的时间。” 贺知渊“嗯”了一声，好像终于是累了，他也不再说话了，靠在墙上，闭上眼睛休息了。 邱栩宁偷偷地看了他几眼，又移开了目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雀跃的心情又低落了起来。 要是贺知渊不走，那他以后怎么办呢？ 第38章 妒忌心 都说病来如山倒, 病去如抽丝，不过这句话放在贺知渊身上，却没多大的提现, 到底年轻, 底子也好，输完液又回去睡了一觉，他的烧就退得干干净净了。 周明美知道邱栩宁陪贺知渊去医院输液, 也不朝谁发火，独自生了闷气，早上的时候, 还忍不住对邱栩宁说：“你后天就要中考了，你还把时间花在别的地方上？” 邱栩宁给贺知渊买来了包子和奶, 正要送上楼，听到周明美的话，还傻愣愣地说：“我就是去买个包子。” 周明美说：“我是说你买包子吗？我是说你陪贺知渊去医院, 他什么人，你什么人, 他有腿，不能自己去吗？要你陪？你两个小时能做多少题目，复习多少知识, 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 邱栩宁哑口无言, 顿了一会儿, 才小声辩驳道：“越到这种时候, 就越不能急, 我今天还想去逛街，好好放松一下，这样我考试的状态就会很好了。” 周明美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说法，“哪有这样的，你觉得自己一定就能考上一中了？” 邱栩宁带着点小矜持，谦虚道：“我应该会考到实验班的……”他话没说完，又拐了一个弯，急急地说：“妈，我不和你说了，包子不吃就要冷了，我给他送上去。” 周明美看见他这个样子就气，“他又不是你亲哥哥，你对他那么好干什么？！” 邱栩宁听见她气急败坏的声音，也不敢反驳，越过了最后几个台阶，才到了二楼。 周明美的声音是很有穿透力的，倒也不是刻意针对贺知渊，指桑骂槐什么的，纯粹就是嘴巴一下子不说就难受，当然对贺知渊也是有不满的。 邱栩宁将包子放到床头柜上，站在床边低头看贺知渊的脸，看着看着，他突然笑了起来，声音软软的，“我知道你信了，你转眼珠子了。” 下一秒，贺知渊就睁开了眼睛，他看了邱栩宁一眼，从床上坐了起来。 邱栩宁突然脸红了起来，他伸手捂住眼睛，“你又不穿衣服！” 他说完，又想到自己的反应太大了，赶紧放下手，垂着眼睛，说：“你总是不穿衣服，这个坏毛病不好。” 贺知渊知道邱栩宁即使夏天也会穿短袖短裤的睡衣，但他并没有那么讲究，“我喜欢裸、睡。” 邱栩宁听到这个词，脸上的红色仿佛又加深了一个度，他背过身体，小声说：“你这样让我好自卑。” 贺知渊慢条斯理地穿衣服，听到他这么说，瞥了他一眼，“自卑什么？” 邱栩宁磕磕巴巴地说：“你有腹肌，我没有。” 贺知渊穿好了衣服，说：“你这样就好，不需要腹肌。” 邱栩宁忍不住说：“你不知道，我这样的，会被笑的。” 贺知渊顿住了，“笑你什么？” 邱栩宁有些羞赧，低着头，小声说：“就是……就是笑我啊，会说我娘娘腔，会说我像女生，然后，我没有腹肌，也没长喉结和毛……” 邱栩宁从初中的时候，就被说过了，到了这里，其实隐隐约约也能听到议论他的声音，邱栩宁虽然还没有到自卑的那种地步，但总是怕贺知渊也会这么想。 邱栩宁说这种话，其实是带着几分试探的。 贺知渊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邱栩宁这半年长高了许多，已经到了贺知渊下巴的位置，但贺知渊还是有一种错觉，他还是半年前的那个娇小个子，伸手去摸他的脑袋，触感似乎都不太对了。 “他们重要吗？”贺知渊揉乱了邱栩宁手感极好的柔软头发，淡淡地问。 邱栩宁没有阻拦他摸他的脑袋，只是会在他故意揉乱了他头发的时候，伸手去梳理回来，“……就是普通的同学。” “邱栩宁，你听着，不重要的人，没必要在意他们的想法，只要不影响你，他们喜欢怎么想就怎么想。”贺知渊说。 “我、我也不是在意。”邱栩宁偷偷地看了他一眼，又垂下了目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贺知渊声音低沉了起来，“而且，你不娘，你也不像女生，没有说男人应该长成什么样子，你这样很好，我很喜欢。” 邱栩宁一呆，忽然鼻子一酸，眼底浮出一层浅淡的水雾，他吸了吸鼻子，将泪意憋了回去，才说：“你以后……肯定很会哄女孩子。” 贺知渊低声说：“我只哄你。” 邱栩宁心脏漏跳了一拍，脸仿佛更红了，他抬起眼睛，瞪了他一眼，小声嗔怪道：“你、你是不是故意想看我笑话啊！” 贺知渊弯下腰看他，“哭了？” 邱栩宁揉了揉眼睛，梗道：“没有哭，好好的我哭干什么。” 贺知渊笑了起来。 邱栩宁脸还红着，眼睛都不敢看他，“你快点去刷牙洗脸，我给你买了包子，要凉了。” 他说着，伸手去推贺知渊，贺知渊没抵抗，被他推出了房间。 邱栩宁伸手摸了摸还红着的脸，心里雀跃，呼吸的时候，都感觉入肺的气息带着一股淡淡的甜味儿，他努力让自己忘记贺知渊说那些话的语气和表情，转身去将贺知渊的被子叠好了。 吃了早饭，邱栩宁想起了和杨思悦的约定，他犹豫了好久，才和贺知渊说：“你现在已经好了，我想去陪杨思悦逛街。” 贺知渊盯着他，许久都没有说话。 邱栩宁心虚地垂眼，支吾道：“她是女孩子，没力气，我还可以帮她提东西。” 贺知渊说：“我陪你去。” “啊？”邱栩宁呆住了。 贺知渊说：“你昨天陪我，现在我陪你。” “……其实可以不用的。”邱栩宁小声说。 贺知渊微微皱着眉，盯着他，沉默了。 邱栩宁实在受不了他这种几乎要把他头皮盯穿的目光，没几下，就败下阵来，他小声说：“我问问杨思悦，可以吗？” 贺知渊颔首，邱栩宁便拿出手机，给杨思悦发了一条信息，过了一会儿，她才回道：“可以。” 邱栩宁松了一口气，对贺知渊说：“她答应了，那我们一起去吧。” 虽然马上就要中考了，但邱栩宁一点都不紧张，倒是周明美，就像是自己要考试一样，对他紧张兮兮的，邱栩宁怕被说，特地下去看了看周明美不在，才将贺知渊喊了下来。 他们两个人一块儿出了门，邱栩宁怕晒，还戴了一顶棒球帽，只是有点大，不大合脑袋，都能将他整双眼睛给遮住，他时不时得推一下帽檐，好叫帽檐不要挡住眼睛。 忽然，帽子被人拿走了，邱栩宁扭头看贺知渊，说：“你要戴？” 贺知渊瞥了他一眼，说：“后面可以调整。” 邱栩宁看着他将那只帽子在手里翻弄，然后重新扣到了他头上，只不过戴歪了，邱栩宁双手抱着帽子，调整了一下，虽然还有点大，但至少不会遮住眼睛了，“……这是昭昭的帽子，我只是借来戴的，没想到她的脑袋比我大。” 贺知渊没说话。 邱栩宁小声说：“你要不要也买点什么？买衣服？买鞋子？” 贺知渊说：“这些我都有，没必要买。” 邱栩宁“哦”了一声，他其实还算敏感，尤其在贺知渊身上，嗅觉好像也会更灵敏一些，他能感觉到贺知渊现在好像并不怎么开心。 但也有可能是他想错了，贺知渊的情绪总是阴晴不定，他也不太确定他现在到底是什么心情。 一路上邱栩宁偶尔也会和贺知渊说话，贺知渊平平淡淡地回应，邱栩宁渐渐的，也就不怎么在意了。 到了约定的地点，邱栩宁见到了杨思悦，她这会儿穿着一件蓝白色条纹的衬衫，下身宽松的牛仔裤，长头发也都披了下来，还在发间别了一个小蛇形状的发夹，似乎还化了点妆，眼尾亮晶晶的，显得光彩照人。 邱栩宁一看见她，就对她招手，“你没有等很久吧？” 杨思悦说：“我刚来，我一来，你就到了，咱们俩心有灵犀。” 邱栩宁笑得眼睛都弯成了一抹月牙，“你说的对。” 他说着，瞅了瞅杨思悦，说：“你今天，很漂亮。” 杨思悦看了一眼贺知渊，笑着说：“你也很帅。” 邱栩宁接着又来了一句，“不过你还化妆了啊？你现在皮肤嫩，化妆反而对皮肤不好。” “……”杨思悦说：“邱栩宁，你果然是直男。” 邱栩宁怕她生气，小声说：“你来见我，不用太打扮，而且你本来就很漂亮了。” 杨思悦笑得弯了弯腰，“哎”了一声，“算了，我和你说什么。” 邱栩宁见她没有生气的样子，也松了一口气，他真诚地说：“其实你化妆也好看。” 杨思悦扬了扬下巴，说：“我知道我有多漂亮，行了行了，走吧。” 邱栩宁回头去看贺知渊，就见他皱起了眉头，邱栩宁有点忐忑，“你怎么了？” 贺知渊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原来邱栩宁也不是只和他一个人有说也有笑。 第39章 注视 邱栩宁怕贺知渊不自在，小声说：“杨思悦人很好的, 你可以和她随便聊聊。” 杨思悦见他们还在后头, 便退后了几步, 和他们并行, “邱栩宁, 你有什么想买的东西吗？” 邱栩宁想了想, 说：“我没有什么想买的。” 杨思悦忽然挽住了他的手，说：“我们先去药店吧。” 邱栩宁不爱和人触碰，尤其同性，但女孩子他却接受良好, 也怕推开杨思悦伤到她的心, 所以就任由杨思悦挽着他的手臂, 将他往另一个方向带去。 他们此时看起来格外登对, 一个俊秀，一个漂亮, 在旁人眼里看来, 都是引人注目的。 贺知渊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们, 邱栩宁想起他来, 扭头看过来，朝贺知渊招手，“你快过来呀。” 贺知渊抬起脚步, 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俩身后。 他们约定的地点, 附近就有药店, 邱栩宁和杨思悦进去的时候, 还有点担心杨思悦的隐私问题，对贺知渊请求道：“你就在外面等我们吧？” 贺知渊看着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杨思悦拉扯了一下邱栩宁的手臂，说：“我们快进去吧。” 邱栩宁匆匆地说：“你在外面等我们，我们马上出来。” 说完，也没有看贺知渊的脸色，就随杨思悦一块儿进了药店。 邱栩宁和杨思悦询问了店员后，店员给他们找到了脱毛膏，由邱栩宁付款，假装是他买的，等出来了，邱栩宁才顺手将被妥帖包装好的脱毛膏移交给了杨思悦。 邱栩宁脸上还带着轻松的笑，澄澈又缀着水光的眼睛看向贺知渊，声音里带着几分柔软的愉快，“没有等很久吧？” 贺知渊低声说：“没有。” 又像是不经意似的，说：“你没有买？” 邱栩宁愣了一下，仔细想了想，说：“家里好像快没有感冒药了，我去买一些，你们等等我。” 他说完，就转身跑回了药店里。 门口只剩下贺知渊和杨思悦两个人。 杨思悦上下打量着贺知渊，忽然开口：“你很讨厌我？” 贺知渊瞥了她一眼，没有言语，杨思悦说：“我做了什么，你就这么讨厌我？” 杨思悦觉得贺知渊很奇怪，她甚至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他的事情，他的讨厌也来的莫名其妙。 不，其实也不是莫名其妙，只有在她和邱栩宁亲近的时候，他才会向她投来并不善意的目光，她知道有些人总会有莫名其妙的情绪，但贺知渊这也太莫名其妙了。 她一个漂亮的女孩子，被他这样对待，要不是她阳光开朗，估计都要有心理创伤了。 杨思悦想着，冷哼了一声，说：“你讨厌我就讨厌我吧，只要邱栩宁喜欢我就够了。” 贺知渊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低声说：“自作多情。” 杨思悦一愣，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邱栩宁就拎着装了药的袋子出来了，笑着说：“我买了好几种的感冒药退烧药，能吃好久了。” 杨思悦收回了落在贺知渊身上的视线，也跟着笑了，“你买这么多，买回家当饭吃吗？” 邱栩宁不好意思地说：“这叫有备无患，不怕药多，就怕着急的时候，没有药吃，耽误事情。” 他看了看贺知渊，露出了点讨好的笑来，“没有等我很久吧？” 贺知渊看着他额头上亮晶晶的汗珠，想伸手，又按捺住了，“没有。” 邱栩宁不知道他想什么，自己也觉得热，他伸手擦了擦白皙额头上沁出的细密汗珠，说：“那我们走吧。” 他说着，瞥见了旁边一家商店，外边还摆放着一个冰柜，他眼睛亮了亮，对他们说：“我请你们吃雪糕，要不要？” 杨思悦第一个说：“要，我要巧克力味的。” 邱栩宁目光转移到贺知渊身上，“你呢？” 贺知渊说：“你知道我的口味。” 邱栩宁脸颊微微红了一下，眼神也跟着闪烁了一下，“对哦。” 等到邱栩宁跑到旁边商店去买雪糕的时候，杨思悦趁机对贺知渊说：“你说自作多情有什么用，要他本人说才有用，我告诉你，我还会和他一起考到一中实验班，到时候我天天找他。” 贺知渊的沉沉地看了她一眼，杨思悦毫不畏惧地仰着脸，瞪他。 贺知渊发出了一声嘲讽似的嗤笑声，而后声音轻慢地说：“随你。” 他这样的态度，叫杨思悦脸颊涨红了起来，到底脸皮子薄，被一个男孩子这么对待，到底还是有些受不了。 邱栩宁拿着三只雪糕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杨思悦脸颊红红地看着贺知渊的样子，他脚步微微顿住，眼里有些迷茫，随即又有几分明悟，嘴角漾着的轻微笑意不禁收敛了起来。 他走到他们身边，将雪糕递给杨思悦，小声说：“你的巧克力雪糕。” 杨思悦按捺下心里的羞恼，对邱栩宁笑道：“谢谢。” 邱栩宁看着她还红红的脸蛋，挠了挠手背，又看向了贺知渊，将手里的雪糕递给他，“你的小布丁。” 贺知渊接了过来，邱栩宁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杨思悦，想了想，还是先低着头，拆开了手里的雪糕，他吃的也是小布丁，浓郁的奶味，并不夸张的甜度，一度叫他只爱吃这种雪糕。 贺知渊也喜欢吃这种雪糕，每次他们两个人都在晚上出门，买两支小布丁，吹着先比白天的燥热要清凉许多的夜风，会坐在沿河路的亭子乘凉，那时候他们两个人不需要说什么话，只需要静静地享受清凉的夏夜。 邱栩宁牙齿有些敏感，不敢咬着吃，只能一下一下的舔，小布丁的娇小能让他很轻松地含进嘴里。 杨思悦咬着雪糕，说：“邱栩宁，我想起来我还有事，我就先回去了。” 他们两个人出来，只是来买脱毛膏而已，现在脱毛膏买到手，其实就可以各自回家了。 邱栩宁听了，点了点头，说：“那你回家路上要小心啊。” 杨思悦说：“我知道啦，我走了，今天谢谢你。” 邱栩宁抿唇笑了一下，说：“不用谢，你回去给我发个消息？” 杨思悦说：“我知道，拜拜。” “拜拜。” 目送走了杨思悦，邱栩宁看向贺知渊，看见他几口就吃完了小布丁，忍不住弯唇笑了起来。 贺知渊瞥了他一眼，说：“你的，要化了。” 邱栩宁低头一看，果然已经开始融化了，他赶紧吃完了手里的小布丁，吃完后，他摸出了湿纸巾，开始擦手。 贺知渊看着，将手伸到了他面前。 邱栩宁仰起脸，有些呆呆地看他，“你也要？” 贺知渊抬了抬下巴，说：“手脏了。” 邱栩宁重新拿了一张湿纸巾，抓着他的手，给他擦手，一边瞥他，一边说：“你现在像是幼儿园的小朋友。” 贺知渊垂眼看他，邱栩宁戴着帽子，他看不见他的脸。 邱栩宁正给贺知渊擦着手，感觉头上一轻，抬眼看他，说：“干嘛？” 贺知渊另一只手拿着他的帽子，与他对视，突然说：“我只是让你给我纸巾而已。” “……”邱栩宁脸微微红了起来，他将湿纸巾塞到贺知渊手里，磕巴道：“那、那你自己擦吧。” 贺知渊手里捏着带着淡淡香味的湿纸巾，随意地擦了擦手，看他，“回去？” 邱栩宁摇了摇头，说：“都出来啦，我们也逛一逛吧？” 他说完，目光落到了贺知渊手里的帽子，巴巴地说：“帽子。” 贺知渊将帽子重新扣到他头上，又仔细地给他戴正。 这个过程中，无意间碰到了邱栩宁的耳朵，邱栩宁觉得一阵温热的痒意攀上耳后，他忍不住伸手去摸，正好摸到了贺知渊的手指。 邱栩宁缩了一下手指，看了贺知渊一眼，小声说：“你给我，我自己戴就好了，不用帮我戴的。” 贺知渊收回了手，说：“顺手。” 他给他戴帽子，能让他露出大半张脸，邱栩宁自己戴，若是略微低着头，贺知渊都看不见他的脸。 邱栩宁不知道这层深意，到底还是为他这样的体贴温柔动容，听他这么说，微微低着头，唇角轻轻地弯了起来。 虽然千百遍对自己叮嘱过，但他的心里仍然止不住的雀跃。 第40章 中考 中考如期来临，当日天都还没亮, 周明美就醒了, 匆匆给邱栩宁做早饭。 她想的很多, 前一天晚上就做好了芋头饺子, 现在就能做煮饺子给邱栩宁吃。 要是喝粥, 保不准考试的时候要上厕所, 耽误他答题呢！ 周明美煮好饺子，邱栩宁刚好就起床了。 “快过来吃饺子！”周明美对他招呼道。 邱栩宁挠了挠脖子，去了浴室洗漱完才出来。 这个时候饺子正好凉了一些，刚好入口。周明美见他一直摸脖子, 拉开他的手看了一眼, 他皮肤白, 几道挠痕便显得很明显, 更明显的是他脖子那块红红的，周明美说：“被蚊子咬了？” 邱栩宁有点委屈地说：“蚊香不管用。” 周明美说：“你先好好考试, 等会儿我给你房间喷喷杀虫剂, 今天晚上好好睡。” 邱栩宁应了, 他吃了饺子, 觉得好吃，便问周明美：“妈妈，还有饺子吗？” 周明美下意识地说：“没了！就煮了你这碗。” 邱栩宁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 周明美知道他的食量, 那一碗刚刚够, 再多显然也不可能吃下, 她说：“你别吃太饱，到时候肚子疼怎么办？” 周明美想了想，又从家里拿了一包抽纸，塞到了邱栩宁书包里，“你带着纸，草稿纸准考证带了吗？” “都带了。”邱栩宁做事情小心谨慎，这些早几天都给准备好了。 周明美听了还不放心，“你拿出来都让我看看，就怕有什么东西没带，耽误你考试！” 邱栩宁只好打开书包，一一细数，“真的都带了，妈妈，你不要担心了。” 周明美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时间，说：“我送你去考场！” 邱栩宁都能感觉到周明美的焦虑和紧张，他犹豫了一会儿，也没有拒绝。 他们俩要出门的时候，贺知渊下来了，他今天不上课，因此可以呆在家里。 邱栩宁回头瞅了贺知渊一眼，眼里显然是带着期盼的。 贺知渊看着他，对他说：“好好考。” 即使简单的一句话，邱栩宁都能开心起来，他趁着周明美换鞋子的时候，轻声对他说：“我会努力考一个好成绩回来。” 出了家门，周明美说：“你和贺知渊玩的好，我没意见，但你考上一中后，别总和他瞎玩，知道没有？” 邱栩宁看她，小声问：“什么叫瞎玩啊？” 周明美说：“我的意思是，你好好学习，别把时间浪费了。” 邱栩宁乖乖地应了下来。 周明美送他到了学校，才放下心来回家了。 邱栩宁找到自己的考场，不紧不慢地看了一会儿书，渐渐地，人来的越来越多，最后，考试开始了。 第一场是数学考试，是邱栩宁的强项。 听着从广播上播放的考生守则，他拿到试卷后扫了一眼题目，很简单，甚至比他做的那些卷子还容易，邱栩宁信心大增，等广播结束，就开始动笔。 等他写完卷子的时候，老师提醒了一下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时间，中考不允许提前交卷，他只好拿着这半个小时检查了两遍。 终于捱到了铃声响起，邱栩宁又检查了一遍姓名和准考证号，等老师收走了卷子，才离开考场。 第一场过后二十分钟后就是英语考试，邱栩宁上了一个厕所，隔壁考场的秦守泽找到他，问：“你考得怎么样？” 邱栩宁想了想，说：“应该还可以，你呢，你考得怎么样啦？” 秦守泽说：“我做完了。” 邱栩宁一呆，笑了起来，尖尖的小虎牙冒了出来，“只是做完？” 秦守泽挑眉笑道：“对我来说，能做完，就是最好的。” 邱栩宁弯唇笑着，秦守泽成绩其实还是不错的，不过偏科严重，他数理化都很好，英语语文就有点糟糕。 邱栩宁说：“你英语要好好的考，不要再像平时一样考□□十。” 秦守泽看着他，忽然说：“邱栩宁，考完试后我们要不要去旅游？” 邱栩宁愣了一下，“旅游？你要去哪儿？” 秦守泽说：“不用去很远，我们就去泰山庐山玩玩？离我们也不远，玩一周差不多，再回来，你觉得呢？” 邱栩宁垂下眼，说：“我想在家里预习高一的课本……所以，不好意思啊。” 邱栩宁在学习上有多用功，秦守泽是看在眼里的，他这么回答，秦守泽竟也不觉得意外，他想了想，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要去旅游的话了，改口道：“那我不去了，到时候我找你玩，可以吧？” 邱栩宁笑了一下，点了点头，声音细细地说：“可以啊。” 预备铃在这时候响起，秦守泽起身，对他说：“好好考，我们考完后再见。” 邱栩宁“嗯”了一声，看着秦守泽离开了他的考场。 一天考完，邱栩宁回到了家，还没换鞋子，就听周明美追问：“考得怎么样？” 邱栩宁说：“我觉得挺好的。” 周明美听他这么说，反而放下心来，邱栩宁这么说，哪一次考得不好呢？能这么说，就是水平正常发挥了。 周明美听到了想听的答案，就回去开始捣鼓着想要做一顿丰盛的晚饭。 因为中考，这两天考试，高中生都放假了，邱昭昭也在家，她也快高三了，周明美本来也不想叫她读书，现在家里稍微宽裕了一点，暂时就没再提让她辍学的事情，但邱昭昭最近成绩下降得厉害，引得周明美很不满，总是骂她。 邱栩宁回来，家里就安静了下来，但是他能感觉到气氛不太对，去看邱昭昭，她果然哭丧着脸蹲坐在地上剥玉米。 邱栩宁把书包放下，小声问她：“你怎么啦？” 邱昭昭嘟囔着说：“妈刚骂我，说我不用功读书，说我比不上你，我是女孩子啊，学的没你好不是很正常吗？而且我觉得我不读书更好，我想去工作赚钱。” “……”邱栩宁有些迷惑，“姐，你这么想不对，你现在还小，不读书的话……不是不能找工作吗？” 邱昭昭嘀咕着说：“怎么不能？你不知道，我有一个小学同学，她现在都很有钱了，还买了车，穿的用的都很好，她小学毕业了就没读书了。” 邱栩宁不知道怎么说，他脑子都有点打结，他磕巴着小声劝道：“姐，你不要想那么多，好好读书好不好，我还想和你一起读大学。” 邱昭昭满不在乎地说：“家里只要你能考上大学就好了，我就算了，我要是现在就去工作，我能早几年赚钱攒钱，这样也很好啊。” “……”邱栩宁吐出一口气，重新组织了语言，柔声说：“姐，赚钱的事情不急，你才18岁，以后还有好多好多年，你赚钱也不会差这几年呀，你先继续念书，妈妈要是不让你念，我、我会想办法的，你看大姐，她想念书都没得念，你能念，你都不念，她知道了，心里肯定难受。” 邱昭昭有点心虚，邱海燕的确挺关注她学习，她到现在都没去打工，其实也有很多因素的，有邱海燕和邱栩宁在她面前挡着，到这会儿，家里也没那么缺钱，所以还能让她继续上学。 但邱昭昭看着以前的小学同学好多都没念书，一个个都变得有钱，回家盖了新房子，还买了小轿车，心里不舒服，她比他们都聪明，肯定能比他们混的更好啊。 她一嫉妒，一不服气，心就变得浮躁了，学习也静不下心来了，所以成绩才掉得飞快。 “你先别跟姐说，我再想想啊。”邱昭昭对邱栩宁说。 邱栩宁认真的说：“姐，我是真的很想和你一起上大学的。” 邱昭昭听了，心里熨帖，但嘴里却说：“你还缺我啊，你和贺知渊玩得那么好，你到时候就和他一起考大学了，哪有我的份。” 说起来，她还有些愤愤的，“你就是胳膊肘子往外拐，净和外人如胶似漆，我是你姐姐，亲姐，你都不理我，天天和他呆一块儿！” “呃……”邱栩宁卡壳了，过了一会儿才忸怩地说：“也没有到如胶似漆的地步吧？” 邱昭昭说：“我不和你争，反正你眼里已经没我了，我每次找你，都看见你和他呆一块儿。” 邱栩宁目光闪烁起来，忍不住小声辩解道：“因为、因为我们都是男生，所以更有共同话题啊。” 邱昭昭瞪他，“你能和他有什么共同话题？我看着像是你一直缠着他，上赶着对他好，我跟你说，我看人不会看错的，他看着就是白眼狼，等他成年后，肯定会离开我们家的，然后一辈子都不见的那种。” 邱栩宁说：“……也正常呀，难道你想他以后还住在我们家啊？” 邱昭昭说：“……那倒没有，我不喜欢他，他还是快点走吧，我想睡大姐的房间，那个房间采光好，不像我那么阴暗，还靠近厕所，容易潮湿。” 邱栩宁看了看她，忽然想到什么，小声说：“你骑着他摸到的一等奖粉红色小毛驴，你还要说他是白眼狼。” “你看你，你又帮他说话。”邱昭昭手里用了力气，玉米都被她剥掉了几颗，掉在了地上，邱栩宁将玉米粒捡起来，丢到了袋子里，又听她说：“虽然是他摸的奖，但是钱是咱们的呀，要不是妈妈让你们去买菜，你们也赶不上超市做活动，对不对？要不是姐要回来，你也不会买一百多的菜，就是最后让姓贺的摸个奖，就变成他的功劳啦？这世界上哪儿有这么好的事情啊？” 邱栩宁：“……” 邱昭昭还要得意地瞅他，“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我……我觉得，不对。”邱栩宁小声嘀咕道。 邱昭昭说：“哪儿不对了？你说说，哪儿不对了？” 邱栩宁抬起眼睛，看了她一眼，又垂下眼，小声说：“这是要看运气的，要是我来啊，肯定不会有一等奖，他运气好，所以才能摸到奖。” 邱昭昭不满地说：“你这就不对了，你听过一个故事没有，就是一个人有每天买彩票的习惯，有一次没有时间，所以请邻居帮他代买，结果邻居替他买的那注彩票中了五百万，你说，这笔钱是归谁的？” “……”邱栩宁顿住了，一时间说不出来、 邱昭昭笑了起来，自得地说：“你看，邻居只是代买，花的又不是他的钱，只是代劳买了一次，这笔钱跟他也没什么关系吧？所以啊，那小毛驴本来就是我们的，和他贺知渊没什么关系。” 邱栩宁脑子转回来了，说：“运气也很重要，我觉得，至少要给邻居一部分钱，要不是邻居的运气好，也买不了五百万的彩票啊？” 邱昭昭顿了顿，“但是钱不是他的啊？” 邱栩宁小声说：“有时候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结果就是贺知渊摸到的一等奖，然后你骑了。” 邱昭昭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才说：“反正你帮他说话，我不想和你吵架。” 邱栩宁还想说什么，周明美从厨房探出头来，“宁宁，明天还有考试，你还不快点去看书，在这里和你姐瞎聊什么？” 又对邱昭昭说：“叫你剥个玉米剥这么久？赶紧剥好拿过来，饭都要做好了，就差你几根玉米！” 说完，又钻回了厨房。 邱昭昭对邱栩宁说：“你好好考，考得好咱爸妈也能高兴，暑假也能好好玩玩。” 说完，就端着装满了玉米棒子的脸盆起身进了厨房。 邱栩宁还坐在小凳子上，看着乱糟糟的地面，伸手将玉米须都捡起来放到垃圾桶里，又去浴室洗了手，才拿起书包回卧室。 第41章 一把伞 邱栩宁考完试的那一天下起了雨, 这场雨下得很突然, 天气预报没有说, 和邱栩宁一样没有带伞的人很多, 考完试后都挤在了走廊上。 “我记得去年中考高考也在下雨。”秦守泽走到邱栩宁身边, 说。 邱栩宁看着这场大雨, 秀气的眉头轻轻地皱了起来。 秦守泽看着他的表情, 笑了起来, 轻声问：“你联系你家里了吗？” “联系了。”邱栩宁轻轻地回答, 也没有看他, 他的注意力还在被大雨淹没的空地上，有人欲欲跃试着想要淋雨回家，跑出去没一会儿, 又扭头跑回来，他的一双脚踩在台阶上, 溅起了一片水花，邱栩宁刚好站在近处，不慎被溅到了腿, 他“啊”了一声，往后退了好几步。 秦守泽拉着他到了走廊另一头, “你怎么样？” 邱栩宁低头看了一眼沾染了污水的小腿和脚背, 嘟囔道：“我擦擦就好了。” 他说着，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了被他揉成一团的湿纸巾包装袋, 他愣了一下, 才想起来, 湿纸巾在考试的时候已经被他用完了。 秦守泽见了，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包湿纸巾，说：“我有，用我的吧。” 邱栩宁抬起眼，犹豫了一下，接了过来，“谢谢啊。” 秦守泽轻轻地咳嗽了一声，说：“不用谢。” 邱栩宁抽出了一张湿纸巾，弯下腰来，仔细地擦拭着被脏水渐到的地方。 秦守泽就在旁边看着他，邱栩宁这半年的确长了不少个子，但秦守泽还总觉得他还是以前那个小个子，只到他肩膀那儿，瘦瘦小小的，唯独那张脸，很有些婴儿肥，白里透红，有一次邱栩宁笔掉到地上，两个人一起弯腰去捡的时候，秦守泽的手指不经意擦过了他的脸颊，软软的，很难想象还有什么东西手感能像他的脸颊一样好，他甚至还想再摸摸。 但是不行，邱栩宁对他总有一种莫名的戒备，半年都快过去了，他们也都快毕业了，他们的关系始终说不上多好，这叫秦守泽觉得有些遗憾。 现在，应该是初中阶段，他们俩最后一面了，秦守泽心里很清楚，即使暑假他想叫邱栩宁出来玩，他大抵也会像之前的无数次一样拒绝他，因而他这会儿，看着邱栩宁的目光格外专注，几乎要将他刻在记忆深处。 秦守泽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邱栩宁会这般在意，等邱栩宁直起身子，露出他那张第一眼看过去，谁都会觉得是一个乖小孩的秀气脸庞，秦守泽心跳突然莫名加快起来，“邱栩宁。”他喊了邱栩宁一声。 邱栩宁那双漂亮澄澈的眼睛望向他，又很快眨了眨眼睛，瞥开视线，“怎么了？” 秦守泽努力让心情平缓下来，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声音轻缓着说：“暑假，我爸爸会给我请家庭老师，你……你要不要来蹭课？” 邱栩宁薄薄的眼皮微微颤了颤，抬眼看他，“你不去旅游啦？” 秦守泽表情自然地说：“不去了，我想好了，中考结束了可以稍微放松一下，但是要是一直放松就不对了，所以我让我爸给我请了家庭老师，提前学习高中内容。” 邱栩宁显然是心动的，那双漂亮的眼睛都泛起了光彩来，然而也显然不太好意思，又或者说有什么顾忌，叫他最后抿了抿唇，委婉地回绝道：“不用啦，谢谢你的好意，我随便预习一下就可以了。” 秦守泽有些失望，但还是笑着，说：“你这么快就拒绝我啦？你不好好想想吗？” 邱栩宁垂下眼，小声说：“其实我有上高中的哥哥和姐姐，我要是有不会的，可以问他们的，所以……不好意思啦。” 秦守泽脸上的笑容慢慢地没了，有些失落地“哦”了一声。 邱栩宁看着他失望的表情，心里有些疑惑，他能感觉到秦守泽一直试图接近他，也知道他没什么坏心，但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他其实并不受男生的欢迎，但秦守泽显然和那些男孩子玩的很好，能和他们一起打篮球，一起开玩笑，其乐融融，这样的秦守泽，为什么对他这么热切？ 邱栩宁想不出来，也没什么心思想，他的注意力已经不在秦守泽身上了，他的手机振动了一下，是贺知渊的电话，他眼睛亮了起来，接通了电话，虽然外边雨声很大，但不妨碍他喜悦的声音传达到贺知渊那边，“你来了吗？” 秦守泽第一次看见他笑得这么开心的表情，那张乖巧好学生的脸孔一下子就生动活泼了起来，眉眼越发灵动，透露着平常看不见的勃勃生机，在这一瞬间，秦守泽心里竟是泛起了一阵嫉妒和酸意，他注视着邱栩宁，看着邱栩宁扭过头去，看向了走廊的另一侧，随后，他放下了手机，朝走廊另一侧小跑过去。 走廊另一侧站着一个很高的男生，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和黑色的休闲裤，一副很简洁的打扮，他一出现在走廊里，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显然有着不属于他们这个年纪的身高，长相也格外出众，只是他表情很冷淡，浑身都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质，但不知道见到了什么，他眉眼柔化了许多，唇角也露出了一些笑来。 有人注意到他手里拿着两把伞，显然是来送雨伞的，不由得有几分羡慕能被他送伞的人，随后更伸长了脖子，想看看这个小哥过来是给谁送伞。 邱栩宁跑到了贺知渊身边，按捺下心里的欣喜，脸上的笑容也跟着收敛了些，他小声说：“我以为你会从这边过来。” 贺知渊显然是从主干道过来的，绕了些路，但幸好他还记得带手机。 贺知渊说：“一下雨，我就出来了。” 邱栩宁小脸红扑扑的，他看了他一眼，笑了起来，小虎牙尖尖的，有几分活泼可爱，“我没有等很久啦。” 贺知渊也笑了起来，他将雨伞递给他，伸手拿过了邱栩宁肩头上的书包，说：“回去吧。” 邱栩宁看着他将自己的书包单肩背着，将雨伞打开，走下了一级台阶，回头看他，“走吧。” 邱栩宁应了一声，打开了雨伞，又想起了什么，扭头朝身侧看去，看见了秦守泽，犹豫了一下，看向了贺知渊，小声询问道：“我能和你共用一把伞吗？” 贺知渊看了一眼秦守泽，顿了一下，说：“可以。” 邱栩宁将伞递给秦守泽，对他笑了一下，说：“你用我的伞回家吧？” 秦守泽没有接，他看了贺知渊一眼，问：“他是你哥哥？” 邱栩宁点点头，说：“是我堂哥。” 秦守泽听了，心里说不出来是高兴还是别的什么，总之，他心情的确随着邱栩宁这一声回答轻松了许多，他伸手接过了邱栩宁手里的伞，笑了起来，说：“谢谢你，我会还你的。” 邱栩宁应了一声，扭头投进了贺知渊的伞下，“走吧。”他仰起脖子看贺知渊，声音都软了起来，“我考完了，而且……我感觉考的应该不错。” 贺知渊低头看他，“想我夸你？” 邱栩宁微微脸红着，眼珠子乱转了几下，轻声说：“……想。” 贺知渊说：“你真棒。” 邱栩宁抬起眼睛看他，小声说：“我也觉得。” 贺知渊笑了起来。 忽然，他伸手搂过了邱栩宁的肩膀，将他往自己这边带，“靠近一点，肩膀淋湿了。” 邱栩宁手臂的确凉凉的，被雨淋湿了。 邱栩宁不爱下雨天，无论怎么走，他的小腿和脚肯定都会脏掉，这会儿其实淋湿了一点也没什么关系，因为他回去会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洗澡。 然而现在被贺知渊这样搂着，那只宽厚的手掌紧紧地握着他的肩头，手心的温度透过被雨水淋湿的布料源源不断地传递到他的皮肤上，叫他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这是一个有些过度亲近的距离，邱栩宁还能嗅到贺知渊身上香氛洗衣液的温暖香气。 尤其他的手臂还不时地碰撞着贺知渊的腰腹，能感觉到他坚实的肌肉和皮肤的温度，邱栩宁借着抱手臂的姿势尽量地减少了碰撞，但贺知渊这样搂着他的姿势，几乎是要将他搂进怀里。 邱栩宁脸烧了起来，手脚也跟着僵硬了起来。 “邱栩宁！”贺知渊喊了一声。 邱栩宁惊醒，这才发觉自己一脚踩进了水洼里，整只脚都湿漉漉起来。 “啊……”邱栩宁抬起脚，小脸皱巴了起来。 “怎么不看路？”贺知渊停下来，问。 邱栩宁暗暗埋怨，还不是因为你搂的太紧。 然而他不敢说，被他用这种略带质问的口气一问，反而越发紧张了起来，怕被他发现自己的异样，声音磕巴着回答：“我、我刚刚在想事情。” 贺知渊手掌滑到他脊背上，低声说：“这回看着路。” “……嗯。”邱栩宁小声地应了一声，表情里透露着不自在，也不敢叫贺知渊看见，微微低下头，尽量让自己忽略背后那只温热的手臂。 然而胸膛里的心脏跳得厉害，被贺知渊那只手臂碰着的皮肤，即使隔着一层布料，也微微发痒，发烫，像是通了电一样。 第42章 秘密 在之前, 学校离家是那么近, 走十几分钟就能走到, 但这会儿, 邱栩宁却觉得格外漫长。 偏偏贺知渊手掌心又落到了他的肩头, 温热地包裹着他的肩膀，手臂也略微擦着他的后脖颈, 很痒, 这股痒意像小虫子一样钻到了他心尖上，时不时地咬一下, 叫他越发无法忽略那股强烈的痒意。 走到半路的时候，邱栩宁终于忍不住开口了，“贺知渊啊。”他微微抬起脸，朝贺知渊看去，等到他看过来的时候, 又轻轻地瞥开眼去，脸颊微微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粉色，柔软的双唇透露出一股难为情的颤动，“你、你的手, 弄的我有点痒。” 他的声音很轻, 很缓，要不是两个人的距离很近，他说的话, 贺知渊都不一定能听见。 “痒？”因为没怎么说话, 贺知渊的声音还有些沙哑, 他瞥了一眼邱栩宁裸露在衣服外头的后勃颈，即使光线昏暗，他那纤细的脖颈也呈现出一种玉白色，黑色柔软的碎发有些长，垂落在皮肤上，反而衬得皮肤越发白。 贺知渊目光落在邱栩宁脖颈上好一会儿，才撇开脸，跟着收回了握着他肩头的手，低声说：“你靠我近点。” 邱栩宁轻轻地“嗯”了一声，肩头没了贺知渊那只温热的手，好像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但心里又有些说不出来的失落感。 没走几步，忽然听贺知渊说：“那里有理发店。” 邱栩宁愣了一下，抬头看他，“你要剪？” 贺知渊伸出手，手指插进邱栩宁柔软顺滑的发间，轻轻地揉乱了他的发型，说：“你剪，你头发很长了，该剪了。” 邱栩宁摸了摸额间自然长长的刘海，小声应和道：“是长了好多，应该剪了。” 邱栩宁头发一向长得很快，隔三差五就得去理发店，但这段时间都忘了，到现在才发觉他头发已经长长了这么多。 他跟着贺知渊到了理发店，外边的雨仍然下的很大，噼里啪啦的，汽车鸣笛的声音都变得遥远了起来。 理发小哥礼貌地问：“洗头还是剪头发？” 邱栩宁说：“剪头发。” 剪头发前得先洗一个头，等到邱栩宁洗完头出来坐到镜子面前，便注意到贺知渊坐在身后不远处的椅子上注视着他。 从镜子里去看另一个人的感觉是奇妙的，邱栩宁不确定自己现在在贺知渊眼里是什么模样，他摸了摸脸，冲着镜子里的贺知渊笑了一下。 贺知渊也微微挑起唇角，笑了起来，随后移开了目光。 理发小哥问：“你要剪短多少呢？还是稍微剪一点？” 邱栩宁想了想，说：“剪短一点，修一下就好了，前面的头发有点遮住我的眼睛了。” 理发小哥应了一声，开始给邱栩宁剪头发。 没一会儿，就剪完了，理发小哥用吹风机给他吹干，一个新发型就完成了。 其实也没什么变化，只是他前边后边的头发都修了一下而已。 结束后，理发小哥笑眯眯地说：“你发质好，头型也正，头发稍微留长一些更好看。” 邱栩宁道了谢，付了款，和贺知渊一块儿出来了。 这一番折腾，雨势都小了许多，再次共撑一把伞，贺知渊和邱栩宁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便拉开了许多。 两个人回到家，也很晚了，周明美饭菜都已经做好了。 “宁宁，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周明美一直等他回来吃饭，邱昭昭在旁边抱着空着的碗筷，眼巴巴地看着桌上的菜，看起来饿得不行了。 邱栩宁指了指自己的头发，“我去剪了头发。” 周明美看见了贺知渊，也没说什么话，对邱栩宁说：“赶快进来，大家就等你回来了！” 邱顺明也回来了，邱栩宁一对上他的眼睛，就有些紧张，慌忙移开目光，踌躇着说：“我想先洗个澡，你们先吃吧？” 周明美说：“那你快点，我们不等你了。” 邱栩宁去看贺知渊，贺知渊低声说：“我已经吃过了。” 邱栩宁知道他应该是在外面吃过了，也没有说什么。 等洗完澡，邱栩宁坐到了饭桌上，周明美询问他：“你考得怎么样？” 邱栩宁也许是一路上精神紧绷，回到家又洗了一个热水澡的缘故，他现在有点没什么精神，听到周明美问，也只是含糊地说：“还好。” 周明美一听他这个语气，就有点不太好的预感，邱顺明大着嗓门问：“你估分了没有？能上一中实验班吗？去年一中实验班都要679，你能上吗？” 邱顺明的嗓门很大，又粗，听着就气势汹汹的，邱栩宁一惯不敢和他说话，听到他这么问，也是支支吾吾地说：“可能……可能可以。” 邱顺明不爱听这个话，“什么叫可能，你不是都考全校第一吗？实验班都考不上？” 周明美用筷子打了他几下，“你嗓门那么大干什么，考都考完了，除了等成绩还能干什么？宁宁考完试不累？你让他安静点吃饭行不行？” 邱顺明粗声粗气地说：“我这不是关心他吗！” 周明美白了他一眼，口气不好地说：“你声音给我小点，说几句话屋顶都得给你掀翻了。” 邱顺明便没有说话了。 自从他藏了钱的事情被翻出来后，他更不爱回家了，现在要不是邱栩宁中考结束，他都懒得回家。 邱栩宁吃了一小碗饭，就没了胃口，他放下碗筷，周明美问：“你不吃了？” 邱栩宁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说：“吃饱了，妈妈你们慢慢吃。” 说完，也没去看他们的表情，就起身去洗漱，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房间里还保留了很多“邱栩宁”的痕迹，贴得或整齐或歪斜的二次元女孩海报，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温柔又活泼地注视着他。 邱栩宁盯着那些海报上的人物看了好一会儿，困意慢慢上来，他闭上眼睛，很快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很沉，似乎还做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梦，他想不起来，但他醒来的时候，能感觉到下边湿湿的凉。 他伸手摸了摸，有点茫然，有些错愕，不可置信，更多的是羞耻和难为情。 第43章 生理小科普 邱栩宁脱下布料柔软的裤子, 坐在床脚, 盯着裤子上那片湿痕看了许久, 澄澈温润的眼底漫上一层淡淡的水雾。 也并非是不知事，他隐约想起来梦里一些难以启齿的内容，心里才觉得难受。 他坐了一会儿, 才找出干净清爽的裤子穿上, 然后将那脏掉的裤子卷了卷, 做贼一样出了门。 现在已经晚上十二点了，大家都睡了，楼梯口黑漆漆的, 邱栩宁有些害怕，他将二楼客厅和楼梯的灯一块儿打开, 才敢下楼。 到了楼下, 他也不敢发出什么声音, 蹑手蹑脚地到了浴室，就开始洗裤子。 洗完裤子后，他回到二楼阳台上晒裤子。 刚将裤子挂到竹竿上, 一扭头，就看见贺知渊站在身后看着他。 邱栩宁吓了一跳, 脸上也带上了些许惊慌和紧张, “你、你怎么走路都没有声音啊？” 贺知渊目光略带探究审视地看着他，说：“你不睡觉？” 邱栩宁支支吾吾道：“我睡不着。” 贺知渊的目光穿过他, 落到了刚刚晒上去, 还在滴水的睡裤, 邱栩宁注意到他的目光，脸色爆红，像煮熟的虾，正当他想说点什么的时候，贺知渊突然说：“梦、遗了？” 邱栩宁肚子里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句弄得猛地咳嗽了起来，这大概是他最尴尬的时刻了，他平复了呼吸，喉咙滑动了几下，小声狡辩道：“我喝水的时候，不小心倒在裤子上了。” 贺知渊垂眼，看着他绞手指的小动作，唇角微微挑起，笑了起来，“只是梦、遗而已。” 邱栩宁微微抬眼，看见昏暗灯光下他露出来的笑容，嘴唇动了动，忽然什么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贺知渊声音低沉又微微带着几分哑色，“我也有过，梦、遗证明你很健康，功能正常。” 邱栩宁不知道怎么会突然变成生理科普，他脸还红得很，大晚上的，在阳台昏黄的光线照射下，他脸上的难堪和尴尬看着不大清晰，却也能让人感激到他浑身散发出来的羞赧和不自在的气息。 然而贺知渊却好像没发现似的，若无其事一般询问：“做梦了？” 邱栩宁低着头，感觉有些口干舌燥，说不出话来。 贺知渊说：“做梦、遗、精很正常，不是病，没必要害怕。” 邱栩宁小声反驳道：“我没有害怕。” 顿了顿，又说：“我知道是正常的，你不用跟我科普的，我生物都学过的。” 贺知渊问：“你做了什么梦？” 邱栩宁脸色更红了几分，他抬起眼，看向贺知渊，他的表情看起来若无其事，只是普通的询问，但却让邱栩宁浑身都紧绷了起来，他抿直了嘴唇，说：“我不告诉你。” 贺知渊低头看着他，忽然低声问：“梦见我了吗？” “……”邱栩宁僵住了，随即抬起脸，慌乱地说：“怎么可能？你不要开这种玩笑，我不喜欢！” 他说完，也不去看贺知渊的表情，伸手推开贺知渊，风一样跑回了自己卧室，“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空气中似乎还滞留着那种肾上腺分泌的紧张和慌乱的气味，贺知渊笑了起来，他关掉了灯，走到客厅，朝邱栩宁房门看了一眼，窄窄的门缝里还有些许明亮的光线如银丝一般倾泻出来。 邱栩宁坐在床上，心跳还跳得厉害，后背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浑身的温度都好像攀升了几度，烧得他脑子都有些不清醒了。 他在和贺知渊说什么啊？男生都会这样若无其事地说起这种事情吗？ 邱栩宁心里乱糟糟的，他一方面总怀疑贺知渊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一方面又觉得可能只是男生们随意乱开的玩笑。 邱栩宁想起来，之前在学校也是这样，那些男生挤在后面，嬉笑着说自己手、银的事情，也不避讳在女生面前谈论这些，他们还会一起上厕所，特意去比较一番吉吉的大小。 男生有些地方是很不讲究，一点都不注重隐私，甚至还会一起看黄色的影片。 诸如种种，证明贺知渊对他说的话，可能没有任何意思，只是随口口花？ 邱栩宁心乱如麻，贺知渊那句低沉的“梦见我了吗”像是打开了循环按钮，一直在他脑子里循环播放，而且可以让他停止的按钮坏掉了，一直没办法停止。 梦见我了吗？ 梦见了吗？ 邱栩宁被这道声音一直叩问，他难堪地蜷缩起双腿，脸颊泛起浓重的绯红色，像是泼了色彩画一样。 他想起来了，他的确梦见了贺知渊，梦境里，蓝天草地的背景下，他梦见贺知渊捧着他的脸，亲了他。 * 邱栩宁一晚上都没能再睡着，早上起来的时候，白净的眼下都浮现出了一层淡淡的黑。 周明美看见他第一眼，就说：“你眼睛咋回事？晚上没睡觉？做贼去了？” 邱栩宁支吾着说：“睡不着。” 周明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在想成绩 ？” “啊？”邱栩宁有点迷茫，但也没心思解释，就含糊地顺着她的话说：“嗯，在想成绩。” 周明美心情差了起来，但她也没说什么，问：“中午想吃什么？我去买。” 邱栩宁想了想，说：“海带，我想吃海带。” 周明美说：“行，那就海带炖排骨。” 邱栩宁起晚了，贺知渊已经去学校了，他们没能见面，这倒也是邱栩宁刻意的结果，他还没想好怎么面对贺知渊呢。 现在考完试，邱栩宁反而成了家里最闲的人了。 周明美买完菜回来，邱栩宁帮她剥豆子，因为都放假了，周明美也没有拒绝，她看着小儿长得越发好看的眉眼，心里想起了事情，嘴角耷拉了下去，“宁宁啊，你能考上实验班吗？” 大抵家长都这样，不是自己考试，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想从孩子嘴里反复确认，邱栩宁也不觉得烦，他没抬头，说：“能吧……我都做完了。” 周明美说：“只是都做完了？” 邱栩宁说：“对啊，都做完了。” 周明美说：“都做完了还不行，你要全都做对了才行，你觉得你做对了吗？” 邱栩宁含糊地说：“应该吧。” 周明美说：“我和你爸商量了，要是你能考上实验班，我们就给你买个车，你想要啥，我们都给你买。” 邱栩宁物质需求其实很少，几乎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听到周明美这么说，也不怎么心动，不过考上实验班对他来说的确不难，也的确想教周明美高兴，所以态度端正了几分，抛去了几分矜持，小声说：“我估了分，相差不大的话，应该能考七百分左右。” 邱栩宁的体育成绩不大好，扣了十几分，但其他成绩都能拉上来，所以七百五十分总分的话，考个七百分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周明美一听有七百左右，反而不信了，“你能考这么多？” 邱栩宁点点头，又有些不好意思，说：“只是我自己估分，可能会有差距，但是实验班应该可以考上。” 周明美半信半疑的，到底还是高兴了，声音都洋溢着一股喜悦来，“哎，不管了，你要是真能考上七百分，我和你爸一定给你办个酒。” 邱栩宁眨了一下眼睛，不好意思地说：“不用办酒吧？” 考高中办酒是不是有点夸张了？ 周明美说：“一定要办，你要真能考七百多，那以后清华北大还不是任你挑选？咱们家也是祖坟上冒青烟了，还能出个高考状元！” 她越说越夸张，邱栩宁被她说的脸都红了，“那还有好久，我可能不行……” 周明美说：“什么行不行，我说你行你就行，要是你能考到清华北大呀，爸妈也跟着沾光。” 她说着，眉眼舒展开来，露出了一个喜悦的笑，“到时候看看你这次成绩怎么样！” 邱栩宁低声应着，没有再说什么话，他发现只是说个可能，周明美就已经将他未来都畅想好了。 傍晚，贺知渊回来了。 邱栩宁正坐在院子里逗隔壁邻居的哈巴狗，小小的一只，热情得不得了，围着邱栩宁打转，哈巴狗身上被打理得很干净，脖子上还系着一根紫色的绸带，别着一直小铃铛，很可爱，因而邱栩宁没什么障碍，可以伸手摸摸它。 见到贺知渊回来的时候，他还有点尴尬，眼珠子转了转，不知道往哪里放。 倒是贺知渊，还能若无其事地朝他走过来，“你喜欢狗？” 邱栩宁轻轻地“啊”了一声，垂下眼说：“挺喜欢的，还喜欢猫，但是妈妈不让我养。” 贺知渊思考了一会儿，低声说：“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养。” 邱栩宁呆了一下，忍不住抬起眼看他，“我们？” 贺知渊注视着他的眼睛，那双浅褐色的眼眸深邃，像漩涡一样，能将邱栩宁整个心神都吸进去。 邱栩宁看着他的眼睛，心跳突然跳得很快，血液都好像往脸上涌去。 他撇开了眼睛，双唇微微颤动着，说不出话来。 第44章 甜蜜蜜 “到时候养一只猫, 一只狗。”贺知渊缓缓开口。 他这种话说的很暧、昧, 邱栩宁分不清是什么意思, 但也不敢问，他心跳跳得厉害，一股子燥意升了上来，让他口干舌燥，喉咙都好像塞满了东西，说不出话来。 贺知渊问：“你觉得怎么样？” “……啊？”邱栩宁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 又轻轻地吐出一口气, 才抬起脸看向他, 眼里眸光微微闪动，有些含糊地说：“……我觉得蛮好的。” 又装作不在意地问：“你说的‘到时候’是什么时候啊？” 贺知渊说：“半年之后。” 邱栩宁沉默, 他有些时候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脑子，爱乱想，也的确没什么和男生相处交往的经验，所以也不知道和贺知渊怎么相处才算是正常。 也许贺知渊只是很普通的规划而已，但将邱栩宁也规划进他的人生的这种行为……其实从某种程度上很让邱栩宁心动。 光是听贺知渊这么说，邱栩宁的心情都难以控制地雀跃了起来。 他知道自己藏着小心思不对，但是这时候, 他是真的开心, 唇角都情不自禁地微微翘起，他看着贺知渊, 轻声说：“那到时候, 真要养的话, 我可以给你一点建议。” “如果没有什么时间，养小狗会好很多，大狗精力旺盛，要是不遛它们的话，会把家里弄得乱七八糟，还有猫，你喜欢美短吗？……” 邱栩宁絮絮叨叨地说着，贺知渊也不打断他。 之前梦、遗的遗留问题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邱栩宁都忘了面对贺知渊的尴尬，就好像没发生过那件事一样，和贺知渊重新有说有笑起来。 贺知渊听他说了那么多，很给面子地说：“到时候，养一只美短，再养一只你喜欢的狗。” “……嗯。”邱栩宁眉眼舒展开来，以一种很放松的姿态伸展双腿，将那只哈巴狗圈在腿弯里，看着它趴在地上吐舌头一派可爱的模样，轻声说：“我喜欢金毛。” 他说着，抬头看了贺知渊一眼，唇角带着软和的笑，“金毛很聪明的，你应该也会喜欢。” 贺知渊思考了一会儿，说：“我可以喜欢。” 邱栩宁呆了一下，琢磨过来，小声问：“你不喜欢金毛吗？” 贺知渊凝视着邱栩宁的眼睛，低声说：“我可以喜欢，只要你喜欢。” 邱栩宁脸微微红了起来，只要他喜欢，他就会喜欢？是这个意思吗？ 他突然觉得贺知渊越来越会说话了，他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垂下眼看着脚边的哈巴狗，小声说：“它刚刚跑出来，它主人见我在和它玩，就没带它回去，现在我要送它回家。” 说着，他看向贺知渊，声音轻了许多，“你先进屋吧。” 贺知渊微抬下巴，说：“我和你一起去。” 邱栩宁没拒绝，他弯下腰，抱起狗，和贺知渊一块儿出了大门。 “你什么时候放假啊？”邱栩宁一边轻轻揉弄着小狗的肚皮，一边问贺知渊。 贺知渊回答：“24号。” 邱栩宁在心里算了算，开心了起来，“还有六天，你就放假了。” 贺知渊能听出他语气里的欢快和喜悦，他微微侧脸，看了邱栩宁一眼。 邱栩宁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心里盘算起来还有两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上高中对他来说，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也都是花姑娘嫁人头一遭，心里说不出来的期待，因而这两个月会显得很漫长。 但另一方面……又是他可以和贺知渊在一起呆两个月。 邱栩宁心里不免唾弃自己，无论理智上如何警醒，情感上总是会有偏向，而很多时候，在过剩的情绪下，理智也会变得无效化，他都明白，也知道唯一的办法是远离，最好及时止损，但就是舍不得。 反正……反正都没什么可能，他就偷偷的、偷偷的看着他就好了。 邱栩宁打定了注意，心境忽然也开阔了许多。 他和贺知渊还了狗，刚要转身回家的时候，贺知渊叫住了他，说：“陪我走一走。” 邱栩宁有一瞬间的迟疑，小声问：“去哪儿啊？” 贺知渊说：“随便走走。” 邱栩宁答应了下来，又看了一眼他身后的背包，笑了起来，“你打算背着书包和我去散步啊？” 贺知渊说：“不碍事。” 邱栩宁又侧脸看了一眼他身后的背包，忍不住说：“……你这样单肩背包容易造成高低肩膀诶。” 贺知渊笑了起来，随后将背包提在了手上。 邱栩宁看了几眼，说：“还是先回去放下书包吧，我陪你一起去。” 贺知渊便和他一起回去，将书包放到了卧室，才重新出门。 邱栩宁刚剪掉了头发，之前头发长长，将他的眉眼都遮住了，这会儿露出了光洁饱满的额头和眉眼，便越发显得他俊秀漂亮，只是还有些瘦，肩膀好像都能一手掌握一样，和他整个人的气质，其实是有些贴近的。 贺知渊在邱栩宁没有察觉的时候，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落在他的后勃颈上，那纤细的脖颈，漂亮秀气的耳朵，从稍微偏后一点的角度看过去，还能看见他弧度柔和的脸颊，看着就有一种青涩但甜蜜的肉感。 像是半熟的果实。 他注目的次数多了，邱栩宁也有感觉了，他微微抬起眼来，正好和贺知渊垂下的目光对了个正着，邱栩宁唇角微微弯起，眼里也含着微末轻松的笑意，像是春天里和煦温暖的清风，“你喜不喜欢吃橘子啊？” 贺知渊顿了一下，“还好。” 邱栩宁说：“我去买点橘子，昭昭姐姐喜欢吃。” 贺知渊听到他嘴里的名字，眉毛微微动了动，没有说话，等到一块儿走到卖橘子的小摊贩旁边时，贺知渊才低声说：“我喜欢橘子。” 这句声音好像是在邱栩宁耳边说的，显得格外清晰，邱栩宁没有多想，笑着说：“那我多买一点。” 转头问老板：“老板，你的橘子甜不甜呀？” 老板说：“甜，甜的很咧！不甜不要钱！” 邱栩宁说：“可是我姐姐喜欢吃半酸的诶，有酸的吗？” “……”老板眼睛都不眨地说：“有，酸甜酸甜的，你尝尝看嘛。” “啊……我可以尝吗？”邱栩宁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老板看着他那白白净净乖乖巧巧的模样，心里就喜欢，声音也带了笑，“你尝嘛，多尝几个，你想吃酸的，想吃甜的都有的嘛，买了不亏！” 邱栩宁便拿了一个橘子，细白的手指很是熟练的剥掉了橘子皮，他掰了几瓣，抬高手臂，往贺知渊嘴里送，“你尝尝，你喜欢甜的对不对？” 贺知渊张口咬住，吃到了嘴里。 “甜吗？”邱栩宁问。 贺知渊说：“还行。” 邱栩宁也吃了一口，小脸立即皱巴了起来，“好酸。” 贺知渊看着他的表情，又扭开脸，低声笑了起来。 邱栩宁不好吐出来，只好皱着脸吞了下去，“这么酸，你还说还行，你又骗我玩。” 贺知渊笑着，没有说话。 老板笑呵呵地说：“这是酸的，你要酸的嘛，买一斤回去咯？” 邱栩宁咂嘴，那股酸意还停留在舌头上没有散去，他小脸都还皱着，他不能吃酸，但是邱昭昭不知道为什么，很爱吃这种半酸半甜的橘子，“那……那有没有甜的啊？我喜欢吃甜的。” 老板说：“有啊，都是甜的，我的橘子没有不甜的，你要酸甜也有，要酸的也有。” 邱栩宁被他弄糊涂了，“到底都是酸的还是甜的啊？” 老板笑着说：“看你要酸的还是要甜的嘛，你要吃酸的，挑皮硬一点的，这种的半甜半酸，要吃甜的，你就挑皮软的，这种的皮薄，里面特甜。” 他说着，摸了一个软皮的递给邱栩宁，“你自己摸摸看，是不是软的，你再吃一个看看。” 邱栩宁摸着皮，果然是软的，老板叫他剥，他就剥了，这次没有先给贺知渊吃，而是自己剥了几瓣放到嘴里，一咬下去，甜甜的橘子汁就溢满了口腔，他睁大眼睛，眼底泛起了惊喜的光，“这次是甜的，很甜！” 他剥了几瓣，送到贺知渊嘴边，“你尝尝，这次是不是很甜的？” 贺知渊张嘴接住，吃掉了。 “怎么样？甜不甜？”邱栩宁问。 贺知渊看了邱栩宁一眼，抓住了他的手抬高，微微俯身，又咬住了他手里的几瓣橘子，吃完后，才说：“甜。” 邱栩宁呆呆地看着他，脸色微微发红，刚才贺知渊的嘴唇都碰到他的手指了。 被他碰到的手指微微发痒，还有些烫，叫他忍不住揉搓了一下指尖，掩饰一般将手背到身后，对老板说：“那我、我买两斤橘子。” 老板笑眯眯地说：“好咧！来两斤，软的甜，硬的酸，你随便自己挑！” 邱栩宁买完橘子，付了钱，提着橘子和贺知渊继续往前走。 他们俩一时半会儿都没说话，最后还是邱栩宁清清嗓子，对贺知渊说：“刚刚那个老板哦，他好会做生意。” 贺知渊看他，邱栩宁还有些不好意思，说：“你听到了吗？他一开始说甜，我说想要酸的，他就说酸甜酸甜的，哈哈哈。” 邱栩宁笑了几声，又略有些尴尬地收敛了笑，说：“你不觉得他很有意思吗？” 贺知渊说：“嗯，有意思。” 邱栩宁幽怨地瞅了他一眼，哼哼道：“你敷衍我。” 贺知渊瞥了他一眼，说：“我哪敢敷衍你。” 邱栩宁学他的表情，面无表情地说：“嗯，有意思。” 说完，表情就绷不住了，自己先笑了起来，小虎牙尖尖地冒出来，有几分活泼的可爱。 贺知渊低声笑了起来，慢慢地说：“我觉得，你更有意思……很有意思。” 邱栩宁听着，微微撇开目光，轻声嘟囔着说：“满嘴甜言蜜语。” 以后也不知道会便宜谁。 第45章 吸引 这一天也是下雨天, 清早的时候, 邱栩宁被周明美使唤着去二楼收衣服, 正抱着一堆衣服要下楼的时候，听见放在房间里的手机在响。 邱栩宁犹豫了一下，调转了脚步，艰难地将卧室的门打开, 放下满怀的衣服，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江老师的来电, 邱栩宁赶紧接通了。 “喂。”邱栩宁有些紧张，舌头都有些发直，“江老师好。” “邱栩宁啊！”江老师的声音喜气洋洋的，“你知道吗？你这次考试，考了全县第一名, 全市第五名的好成绩啊！” 邱栩宁吓了一跳，手机都快从手里滑落了, “真、真的？” 江老师说：“当然是真的, 老师还能骗你啊？” “不是, 我不是这个意思。”邱栩宁磕巴着说, 又小心翼翼地问：“老师, 我多少分啊？” 江老师说：“你啊，你文化分690的满分, 你考了685！就扣了五分, 我问了, 两分扣作文了，还有三分，都扣在化学上了，其他科目你都是满分！就是你体育分数啊，60分拿了48分，你总分733，全县第一，全市第五！邱栩宁啊，我没想到你这次这么争气，我真为你高兴！” “……我、谢谢江老师。”邱栩宁呼吸都急促起来，脸颊泛起一层淡淡的红色，“谢谢老师特地打电话告诉我。” “谢什么，你考得好，老师也沾光，明天就出成绩了，老师知道你家里的情况，一中是前三名免学费，还有奖学金，明天一中老师也会找你，和你把免学费和奖学金的事情说清楚，要今天有别的学校打电话给你，你先别答应，明白吗？” 邱栩宁知道他在提点他，心里一暖，声音软乎了起来，“我知道的。” 江老师说：“那就没事了，你把好消息告诉你爸妈，也让他们高兴一下，老师这边还有事，我先挂啦？” 邱栩宁“嗯”了一声，小声道：“老师再见。” 那边挂掉电话后，邱栩宁还有种做梦一样的感觉，缓了一会儿，才兴高采烈地跑下了楼，对正在拖地的周明美说：“妈妈，我成绩出来了！” 周明美猛地直起腰身，双眼炯炯有神地看着他，“多少分！？” 邱栩宁说：“733分！” 周明美没听清，又问了一遍，“多少分？” “733！”邱栩宁重复了一遍 周明美迟疑了一下，问：“总分多少分？” 邱栩宁笑了起来，小声说：“总分750分。” 周明美不可置信道：“总分750分，你考了733？就扣了17分？” 邱栩宁不好意思地说：“我体育扣了十几分……不然可能更好。” 周明美脸颊涨红了，大口地喘着粗气，“真的是733分？” 邱栩宁看见她这样夸张的表情，心情反而慢慢平静了下来，“真的，刚才江老师打电话跟我说的。” 周明美这才止不住地笑了起来，一双眼睛毫不掩饰地透射出喜悦的光芒，“我儿子真聪明，这么高的分数，实验班肯定能去吧？” 邱栩宁点了点头，小声说：“刚才江老师跟我说，我考的是全县第一。” 周明美惊愕，“全县第一！？” 她心里突然一跳，难道真的是祖上保佑？他们家恐怕真得出一个高考状元！ 周明美吞了吞口水，看着邱栩宁更是带上了一种看宝贝疙瘩的眼神，“不得了了！真的不得了了，儿子，今晚我们不在家吃饭，咱们出去吃！” 邱栩宁第一个反应是问：“贺知渊去吗……？” 周明美眼皮子动了动，嘴角的笑容不变，“去，他也去，全都去！我给你姐打个电话，她这次要是不回来，她以后就别回来了！” 说完，就拿起手机，开始打电话。 邱栩宁在旁边站着没走，听她先第一个通知了邱顺明，没多说，马上挂掉了电话，然后给邱海燕打电话，大声说了邱栩宁的成绩 ，“你回来不回来？你这次不回来，以后都别回来了啊。” 不知道邱海燕那边说了什么，周明美说：“行，我让宁宁接电话。” 她说着，把电话递给了邱栩宁。 邱栩宁接过电话，轻声“喂”了一声。 邱海燕问：“妈说的是真的？” “是真的，姐，我考了733分，江老师打电话告诉我的。”邱栩宁说。 邱海燕笑了起来，说：“我现在还在外面，回来的话，可能得明天才到，你有没有想要的东西，我给你买。” 邱栩宁也笑了，小声说：“其实你不用特地赶回来，只是中考而已。” 周明美在旁边有些不满地说：“什么只是中考而已，你考得这么好，你姐要是不回来，还算是你姐姐？你把电话给我，我跟你姐说。” 她说着，就去抢邱栩宁的电话，邱栩宁拿不住，被周明美抢走了手机。 “我和你说，我不管你在外面搞什么名堂，宁宁这次考得这么好，你要是不回来，我可不认你了啊！你必须得给我回来。”周明美说。 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周明美吊起来的眉眼才缓缓放下，“行，你明天回来，一定要回来啊，我挂了，我还没通知你爷奶舅舅他们。” 周明美说完，就挂掉了电话，然后翻了一下通讯录，又打出了一个电话，“明芳啊，你儿子成绩出来了没有啊？没有啊？我儿子成绩出来了，他老师亲自打电话过来，说他考了733分，哎呀，我也不知道他考得好不好，但他老师说一中没问题……” 邱栩宁：“……” 邱栩宁臊得脸都红了，转身跑了。 傍晚，贺知渊回来的时候，邱栩宁和他说了自己的成绩。 贺知渊眼里极快地闪过一丝讶色，随即笑了起来，低声说：“不错。” 邱栩宁有些矜持地抿起了嘴唇，小声说：“我体育扣得最多，扣了十二分。” 贺知渊低头看了一眼他细瘦的小腿，说：“正常。” “……”邱栩宁小声说：“我说体育扣得最多，其实是想说，要是体育能满分的话，我可以更好。” 贺知渊看着他，声音低沉道：“已经扣了，你说这些做什么？” 邱栩宁一呆，脸颊鼓了起来，又像气球一样“噗”地一声泄气了，“算了，我不和你说了。” 贺知渊说：“做那些“如果”“要是”的假设，只会徒添烦恼，那样喜事变烦恼，没必要。” 说完，又嗓音低缓道：“你已经很不错了，比我想象中来的更优秀。” 邱栩宁眼皮微微颤动了一下，抬眼看他，那一刻的感觉，大抵上用心花怒放才能形容，他嘴角的笑容根本压不住，一双澄澈的眼睛在晚霞的光芒下迸射出耀眼的光芒，眼里也好像只容得下贺知渊的脸，“你、你真的觉得我优秀吗？” 贺知渊垂眼看他，这时候邱栩宁那张可以说的上漂亮精致的小脸晕着一层柔光，无端有一种吸引力，叫人有一种轻微的晕眩感，贺知渊喉结滑动了几下，说：“真的，我没必要对你撒谎。” 邱栩宁笑了起来，那红润柔软的嘴唇弯起了一个弧度，露出了细白的牙齿和尖尖的虎牙，整张脸都好像夜空中的星辰一般变得闪耀起来，他眼底的光芒微微闪动，透着一股羞涩和真诚，“谢谢，你也很优秀。” 贺知渊也跟着弯起唇角，嗓音低沉道：“优秀的人总会互相吸引。” 邱栩宁一呆，眼皮颤抖了几下，不堪重负似地垂下了眼，忸怩地“嗯”了一声。 贺知渊盯着他脸颊浮起的红云，眸光微闪，微微笑了起来。 第46章 想说的话 难以名状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滋生蔓延, 像夏日的风, 带着一股燥热和缱绻，也像是即将破土而出的草，蠢蠢欲动。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邱栩宁脸颊微微红着，目光看着别处，对贺知渊小声说：“晚上妈妈要带我出去吃晚饭, 你也去吧？” 贺知渊没说话。 邱栩宁极快地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 小声说：“到时候你和我坐一块儿，我照顾你。” 贺知渊笑了起来, 低声地：“嗯”了一声。 邱栩宁松了一口气，嘴角漾起轻松又喜悦的笑。 贺知渊看着他的脸，终于忍不住了一般，伸出了手。 下一秒, 邱栩宁就略微睁大了眼睛，扭头看他。 贺知渊面色如常地收回了刚刚捏了一下他脸颊的手, 面色如常地道：“进去吧。” 他刚捏过他脸颊的手垂放到身侧，轻轻地揉搓了一下指尖，那儿还残留着邱栩宁脸颊温润柔软的触感，和幻想中的触感别无二致, 甚至更好。 邱栩宁摸了摸他刚才碰过的地方, 好像被火烧着一般, 还有些滚烫，邱栩宁抿了抿唇，也没有问他为什么伸手捏他的脸颊。 邱顺明回来的时候，脸上带着笑，看着邱栩宁，眼里就冒光，冲他走过来，嘴里说：“我的好儿子，真给你爸争气，来，让爸爸亲一个！” 他说着，伸出手来要抱邱栩宁的脑袋，脸也凑过来，一副真要亲他的样子。 邱栩宁吓得脸上浮现出仓皇恐惧的表情，还不等他落荒而逃，旁边站着的贺知渊便突然上前几步，挡在了邱栩宁身前。 邱顺明差点碰上贺知渊，张嘴就道：“你这是干啥？谁让你过来了！？” 贺知渊盯着他没有说话。 他对邱栩宁的家人总是无话可说，一副又冷又臭的样子。 邱顺明始终对他看不顺眼，心里又有种说不出来的不满和怨恨，对他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即使贺知渊给了钱，他也始终怀着一种像养狗一样养他一年蹉跎蹉跎他的想法，这是他没有和周明美他们坦白的一部分原因，当然，更多的还是想要独吞那笔钱。 现在没了钱，周明美还对他看不顺眼，连带着儿女都怨恨他，叫邱顺明心里更有一股气，儿子考得好，他想和他亲近亲近，贺知渊不知好歹，也来阻挠，叫邱顺明脸色难看了起来。 邱栩宁从贺知渊背后走出来，抿着唇，随即努力露出笑来，对邱顺明说：“爸，你先去洗个澡，然后我们再去吃饭吧？” 邱顺明见了他，脸上重新露出笑来，“我的好儿子，你考得这么好，你爸我要奖励你，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买！” 周明美推了他一把，说：“你还说，赶紧去洗澡，看你这满身汗，臭死了！” 邱顺明听见她的话，自觉得有些没面子，低低地骂了一句，转身去浴室洗澡去了。 等邱顺明洗完澡，一家人才出门。 贺知渊跟着一块儿去，邱顺明颇有怨言，但周明美开的口，他也就没说什么，将注意力都放在了邱栩宁身上，“宁宁啊，你说说，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我给你买，你要不要电脑？我看别人都有电脑，我给你买一台怎么样？” 邱栩宁连连摇头，即使邱顺明一副和蔼的样子，邱栩宁在他面前还是有些拘谨，放不开，“我不要电脑。” 邱顺明问：“那你想要什么？你说，我一定给你买！” 周明美说：“你给他买什么电脑，要是学会玩游戏，不学习了，你负责？” 邱顺明满不在乎地说：“咱儿子聪明着呢，买台电脑就能给他玩坏了？” 周明美说：“你别说这些废话。” 邱顺明说：“咱们把硕海也给叫回来，这不是都考完了，让他也回来看看，你给他打电话没有？” 周明美听到邱硕海的名字，有些迟疑，说：“我给他打电话了，我那老同学说最近有活，回不来！” 邱顺明说：“你再给他打电话，硕海那样子能干啥事儿，宁宁考完了就让他回来，家里又不缺他一口吃的。” 夫妻俩絮絮叨叨的说话，把邱栩宁忘到了脑后，邱栩宁也没有再听了，他从口袋里摸了几颗奶糖，两毛钱一个的那种，奶香浓郁，是他最近有点喜欢吃的糖果。 他递给了贺知渊一个，又忘邱昭昭手里塞了一个，才给自己剥了一个，放到嘴里，脸颊微微鼓起，奶糖和牙齿碰撞的声音清晰可闻。 贺知渊将那颗奶糖收到了口袋里，没有吃。 到了周明美定的饭店，周明美对服务员说：“我和你老板是老同学，你老板和你说过没有？” 服务员愣了一下，想起来了，“老板是说过。” 周明美满意地笑了起来，服务员忍不住多看了他们几眼，带他们去了包厢，递上菜单，又自觉地送上了酒水和饮料，然后就退出去了。 邱栩宁觉得服务员有点太殷勤，好奇地问了周明美一句。 周明美有几分得意地说：“我和这家店老板是老同学，我找他说了你这次考得很好，想找个地方庆祝一下，他可不得给我几分面子，这顿饭咱们免单，不用给钱。” 这话一出，连贺知渊都朝她看了一眼。 邱顺明在旁边笑，说：“就你同学多！” 周明美说：“那可不是，我那些老同学们呐，一个比一个出息，一个比一个有钱，就你！还混的人不人鬼不鬼！” 邱顺明翻了一个白眼，粗声道：“你行啊，你要行，还是我邱顺明的老婆。” 周明美没理他，对邱栩宁说：“说起来也是有意思，以前追你妈的老同学，一个个都成了大老板，我当初还看不上他们，硬是觉得你爸有能耐，结果啊……啧。” 邱顺明想生气，又懒得和她计较，“你就吹牛吧，就你那样子，还追你，我才是真的很多人追，就瞎眼了娶了你这婆娘，幸好宁宁像我，不然随了你，哪能这么标致。” 周明美长相不算好看，邱家四个孩子能人模人样，也是出奇的走运，都挑了父母长得好的地方长。 周明美也懒得和他生气，继续对邱栩宁说：“宁宁啊，我可告诉你，你高中不准谈恋爱，要是有女的骚扰你，你告诉我，看我不找她们家长好好说道，你可别被她们骗，高中尽管学习，知道不知道？” 邱栩宁正在用开水给贺知渊烫碗筷，听见周明美这么说，愣愣地“哦”了一声。 周明美看他那副呆样，就觉得有点说不出来的复杂，她总有一种奇怪的预感，到了高中邱栩宁极可能会被那些心气浮躁的女孩子勾跑。 她摇了一下脑袋，将脑子里奇怪的想法都给甩到了脑后，她勾好了菜单，递给邱栩宁，“你看看，还有什么想吃的，自己点。” 邱栩宁接过菜单，随便扫了一眼，就看见周明美点了不少的菜，都有十几样了。 邱栩宁有些古怪地看了她一眼，确认道：“妈，我们不用给钱？” 周明美说：“对啊，免费的，你多点一点，别怕。” 邱栩宁吞吞吐吐地说：“我感觉，这样不太好，还是给吧？” 周明美皱了一下眉，说：“你管这些干什么，我都说好了，你点就是了，他开的这么大的饭店，还装修得这么好，差我们几百块呢？” 邱栩宁微微蹙了眉，有些忧愁地看着手里的菜单，手里捏着笔，却没有动笔。 邱顺明看他不动，说：“咋啦，你要没喜欢的，就你妈点的那些了啊？” 邱栩宁小声说：“我不想吃了。” 他有点不舒服，前所未有的不舒服。 周明美和邱顺明都不解地看他，“又咋啦？肚子不舒服？” 邱栩宁只低着头看着周明美留下的密密麻麻的小勾勾，不说话。 贺知渊突然开口，声音低缓地说：“你们看不出来？他为你们感到难为情，嘴里说的好听，是为他庆祝，转头逮着别人薅羊毛，你们脸皮厚，觉得没关系，他恐怕觉得丢人，抬不起头。” 邱栩宁抬起脸错愕地看了他一眼，脸颊迅速地涨红了，他没想到贺知渊会突然说话。 周明美皱眉，不冷不热地说：“和你有什么关系？” 贺知渊冷淡地说：“和我没有关系，和他有关系，你们儿子出色，做父母的也不要自甘堕落烂在泥潭里，否则只会拖他的后腿。” 周明美听了，脸色难看起来，她扭头看邱栩宁，“宁宁，你也是这么觉得？你看不起我们？？” 邱顺明脸色也跟着难看起来，像是即将爆发的火山。 邱栩宁眼底冒出一层水光，眼圈也迅速地红了，哽咽道：“我、我没有！我没有看不起你们。” 他哭腔一出来，周明美反倒心疼了，声音软了许多，但语气还有些僵硬，“你好好说话，哭什么？” 邱栩宁吸了吸鼻子，哭腔还是抑制不住地浓重了起来，“我没有看不起你们，我只是觉得，我们做的不对，很多事情都不对。” 也许是贺知渊给他的勇气，叫他能用自己的声音说出来，他没有对周明美他们不满，只是觉得他们有地方一直都在错，人的一生总要犯许多错，难道自己不觉得是错，那就不是错了吗？ 他现在有很多话想说，想大声说出来。 第47章 哭诉 邱栩宁知道没有资格去说教周明美他们, 毕竟他们是长辈，即使有过错, 他一个晚辈，也不好说些什么。 但从邱昭昭对他说出要辍学赚钱、到邱海燕泼天的委屈, 再到现在周明美面不改色地占别人的便宜, 邱栩宁心里的不适感慢慢的积累, 到今天，已经到了一个爆发点。 周明美他们对他的确很好，但对其他人都太过……太过苛刻了, 他们的教育其实是很有问题的, 四个孩子或轻或重都被影响了。 都说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个老师, 父母是怎样的，孩子也或多或少会被影响, 然而他们却毫不掩饰地将所有的不堪都展示给子女看，甚至不觉得是错的，导致邱海燕他们很多观点也是错误的，甚至他们都对自己形成了一个错误观点毫无知觉，然后长大成人。 邱海燕和邱硕海已经成人，但邱昭昭还小, 邱栩宁在长久的思考中，也渐渐明白, 在这样的家庭, 邱昭昭很少得到来自父母的关注和爱护, 因而始终对父母存在着依赖, 因此会有意无意地迎合和讨好父母，邱昭昭有辍学的想法，很大程度上也有周明美他们的不支持、怂恿和鼓动，也有周明美他们自顾自地给予一个孩子成人的压力，叫邱昭昭催生出要养家的责任感。 这种家庭不正常，甚至是有些畸形的。 他哭得很伤心，说话都哽咽着，但还努力让自己能顺畅的把话说出口，“我、我很感激你们，从没有看不起你们，但是，我觉得你们很多事情都做的不对。” “哪儿不对了？”周明美听着邱栩宁的话，自己都有些委屈了，她为这个家费心费力，还做错了？要被儿子埋怨？ 贺知渊温暖的手掌覆上了邱栩宁细瘦的脊背，轻轻地安抚他，那只手掌仿佛有种奇异的能量，叫邱栩宁显得有些激动的情绪慢慢的平复了下来，他眼里仍然源源不断地涌出大颗的泪珠，顺着脸颊的弧度滑落，他眼睛红红的，纤细浓密的睫毛都湿透了，沾粘在一块儿，他声音哽咽，仿佛带着无限的委屈，“……很多不对，我要是女孩子，你们还会不会这么喜欢我？” 周明美语塞了一下，才说：“你说这个干啥？跟你是男是女有什么关系？？” 邱栩宁垂下眼，因为眨眼的缘故，泪水溢出眼眶，“有、有关系，姐姐学习好，你们也还是让她辍学去工作，要是我、我也是女孩子，你们会不会让我也去工作？” 在这个家得到关注和爱护的基本条件，竟是性别，如果一开始他穿的是邱昭昭，恐怕不会得到他们任何眼神。 不等周明美说话，邱栩宁又抽泣着说：“这里错了，我们都错了，大姐和二姐是女孩子，你们对她们不在意，大姐学习好，没书念，二姐学习也好，也想着辍学工作，全家就我一个在念，妈妈，你知道吗？我感觉我就像是吸血虫，吸干她们身上的养分，她们本来可以有很好的人生，都被我拖累了，我不要这样，我一想到这些事情，我心里难受，我心里很难受。” 邱昭昭在旁边慌张地说：“关你什么事情，是我自己不想念的！” 邱栩宁那双红红的眼睛看向邱昭昭，那双眼里覆着泪水，但一股浓浓的痛心像一根针一样戳进了邱昭昭心里，“姐姐，你要是不想念，为什么你还要学习？你每天晚上认认真真的做作业做到晚上十一二点，是为了最后辍学？你要是不想念，敷衍学习不是很简单吗？你告诉我，你不想念？你心里真的这么想吗？” 邱昭昭哑口无言，是啊，她要是真心想辍学去工作，她会去学习？因为她心里不甘心落于人后，不甘心被人看不起，所以在学习上一直花时间和功夫，为的就是争口气。 老师一直在他们面前说读书是唯一的出路，很多工作机会都是有学历要求的，若是只有初高中这种学历，很多工作的通道都会朝他们关闭。 也有老师说过，读书不是唯一的出路，但却是最好的出路。 那些老师说了那么多的例子，她难道一点触动都没有吗？ 当然不是，她有的，她很有触动，但是她有别的想法，家里很穷，太穷了，邱硕海到现在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就算有几万块又有什么用呢？付完首付后，连还房贷的钱都没有，她想帮忙。 邱栩宁像是知道她的想法一样，哽咽着继续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想家里穷，你要帮忙，你在想我快高中了，很快就大学了，大学后要谈恋爱，你要给我攒钱，你要给我买房子，我……姐姐，你这样让我很难受，你是你，我是我，你只是我的姐姐，我希望你过的好，我希望你能学会自私，不要总想着我和哥哥。” 邱栩宁说：“姐姐，你要是辍学，我也不想念了，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你多关注你自己，好不好？” 邱昭昭嘴唇动了动，什么话都没能说出来。 贺知渊悄无声息地拿了一包纸巾，抽出了几张纸巾，递给邱栩宁，邱栩宁红着眼睛软乎乎地看了他一眼，又飞快地移开，他接过了纸巾，擦了擦好像总也流不完的泪水。 他这会儿也实在看不清对方的脸，完全是模糊的视线，他对自己哭得怎么能也停不下来的样子也感到羞赧和难堪，因此只看了几眼周明美，就垂下了眼睛，声音里还带着浓重的鼻音：“妈妈，你从小就叫姐姐好好照顾我，有好的东西也要让着我，甚至还让她早点工作为我出学费……妈妈，到那个时候，我会自己想办法，我不拖累她，你不能总要求她对我怎样，我有手也有脚，我想要什么，会自己去争取，我不用她为我送上来，她对我没有这个责任。” 周明美张了张嘴，嘀咕道：“这有什么的？” 邱栩宁抬起眼睛，哭了这么久，他眼睛都已经红肿了，声音低缓起来，“妈妈，她也是你女儿，和我一样，都是你生的，我宁愿你一碗水端平，也不要这样偏心。” 周明美都觉得有些惊奇了，她的确不在意女儿，更在意儿子，但头一次见小儿子为姐姐打抱不平，心里不禁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但嘴里还是狡辩道：“她现在不是好好念着书吗？我也没再让她去打工了吧！” 邱栩宁扭头问：“姐姐，你还要辍学打工吗？” 邱昭昭嘴唇动了动，过了一会儿，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她抿了下嘴唇，说：“只要爸妈让我读，我就读，行吗？” 邱栩宁吸了吸鼻子，说：“不行，就算他们不让你读，你也要读，借钱也好，贷款也好，你要读，他们不让你读，我也不读了。” 邱顺明在旁边粗声粗气地说：“你能耐了，还威胁上爸妈了？” 他话一出口，周明美就掐了他一把，“你给我少说几句！” 又对邱栩宁说：“我知道了，知道了！你也是个心疼姐姐的，你姐姐也没白疼你！” 她扭头去问邱昭昭，“昭昭，你跟我说，你到底想不想念书？” 邱昭昭看了邱栩宁那红红的脸，红红的眼睛，心里涌动着一股奇异的情感，很早之前她总是一厢情愿、几近牺牲的付出，也不记得有没有得到过回应，但近来宁宁总是对她很好，什么都念着她，现在为她哭，为她和爸妈说话……邱昭昭的心像是泡在了温暖的水里，浑身都暖洋洋了起来，面对周明美的话，她多少也有了些勇气，舔了舔了嘴唇，说：“想。” 以往，她都体谅父母，回答的都是她也不怎么爱念书，去工作也蛮好的。 这个“想”字，她用了十分的力气，她是真的想，她想走那条路，想走最容易的路，想和同学们一起考上大学，她不想被人看不起，她只是念了个高中，她还想念大学，若是对未来没有向往，她又怎么会认真学习，每天作业都可以直接抄同学的，又何必天天熬夜自己写作业呢？ 邱栩宁听到她这句话，明明还在流眼泪，但却咧开了嘴角，笑了起来。 贺知渊看着邱栩宁的脸，看着他泪里的笑，笑里的泪，目光仿佛转不开一般，变得深沉起来。 邱栩宁没有注意贺知渊的目光，他擦了擦眼泪，真心的为邱昭昭高兴，他对周明美说：“妈妈，你听到了吗？她想念书，你不能让她辍学了。” 周明美看着他的那个样子，声音弱势了许多，“就为这个，你就哭这么久？跟没长大似的，快别哭了，我让她念，她又不是垃圾桶捡来的，我能对她差到哪里去？” 邱栩宁哽咽了一下，抽了抽气，说：“还有……今天我们不要占人家的便宜，大不了、大不了我请客好了，我有钱。” 周明美没说话，在邱栩宁模糊泪眼的注视下，她心软了，过了一会儿才说：“你考上一中是大喜事，不花钱怎么行？” 邱栩宁破涕为笑，他擦了擦脏兮兮的脸，忸怩了一会儿，才软软地说：“我没有看不起你们，我只是想你们变得更好，对谁都好。你们很好，我希望有更多人像我一样喜欢你们。” 周明美叹了一口气，说：“别哭了……” 邱顺明在旁附和道：“别哭了，为这点破事哭，这点都不知道像了谁。” 邱栩宁吸了吸鼻子，鼻音浓重地说：“我也不想哭的。” 他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哭了，还被贺知渊看了个彻头彻尾，他现在都不敢看贺知渊。 第48章 好吃吗 这顿晚饭, 大家都吃得怪不是滋味，邱栩宁也没有什么胃口, 但为了晚上不饿，还是努力吃了一碗饭。 吃完饭, 周明美被邱栩宁那眼巴巴仿佛有很多话想说的眼睛盯着, 也没了办法, 开口说：“我去付钱。” 邱栩宁松了一口气，嘴角咧了起来。 之前迎他们进门的服务员见到周明美走过来问价格，半晌才反应过来, 手忙脚乱地找计算机, 摁了一通, 才说：“一共323元，给你抹个零头, 320。” 周明美从包里拿出钱，数了三百二十块钱给服务员，还有些肉疼，她也不懂那么多大道理，但邱栩宁哭着说那些话，也很难不去听, 她以前对他乱发脾气很没辙，到现在, 又变成了对他哭很没辙。 周明美像完成任务一样地付了钱, 对邱栩宁说：“看到我付钱了吧？你可别再哭了, 都十六岁的人了, 再过两年都是大人了，你还哭，不觉得丢人？” 邱栩宁吸了吸鼻子，小声说：“也是在你们面前丢人，我不怕。” 周明美听了，没好气，“行了，看你那张脸，回去好好洗洗，然后睡觉！” 邱栩宁轻轻地应了一声。 走出饭店，邱栩宁看了一眼贺知渊，对周明美说：“妈妈，我想走走，消消食。” 周明美说：“行，你去吧，我回去。” 邱昭昭说：“我也跟你一起。” 她这话是对邱栩宁说的。 邱栩宁看了看她，轻轻地“嗯”了一声。 周明美和邱顺明两个人便一块儿往回家的方向走。 周明美回想起邱栩宁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叹了一口气，对邱顺明说：“今天他哭得那么厉害，我都不知道怎么办。” 邱顺明喝了点酒，说话都带了些酒气，“要邱硕海那样和我说话，我都一巴掌打过去了。” 周明美瞪他，“你别总是打不打的，宁宁是有出息的人，咱们家往上数三代，数他最有出息，他说的话，都先依着他，也就几年的时间，等他考上大学，想让他说咱们都听不到了。” 又说：“顺明啊，咱们这个儿子没生错，昭昭他都心疼，帮她说话，到咱们老了，能不管我们？硕海靠不住，还有小儿子不是？” 邱顺明听了，赞同地点了点头，“你说的对。” 俩夫妻絮絮叨叨地往家里走，另一边，邱昭昭跟在邱栩宁的左边，右边是贺知渊，三个人走在夜灯昏黄的马路上，半晌都无话。 过了一会儿，还是邱昭昭开口，她小声地说：“宁宁，你之前在饭桌上说的那些话，你是真的那么想的吗？” 邱栩宁垂着眼，轻轻地“嗯”了一声。 他已经洗过了脸，脸上还有些湿湿的，眼睛看上去好像都没有那么肿了，但他自觉得难看，所以总是低着头，看着脚尖的路。 邱昭昭说：“其实我之前说想去工作，也不是真心话，我知道我说这种话，妈妈反而会高兴，所以想讨好她。” 她说着，脸上有些迷茫，“爸爸总说我笨，读高中是在浪费钱，我第一次考出全校前十的成绩，他张口就问我是不是抄的，我心里难受，也觉得我是不是真的笨，是不是真的不行，我不知道。” 邱栩宁小声说：“你不笨。” 邱海燕和邱昭昭无论成绩多好，邱顺明都说她们笨，干什么都不行，贬低她们，而邱硕海无论成绩多烂，在邱顺明和周明美的眼里，都是“机灵”的。 邱栩宁实在不明白他们是怎么想的，他叹了一口气，认真的说：“你真的不笨，你只是……只是没有自信。” 邱昭昭不笨，只是太想被人肯定了，所以才会想岔路，但一个人的价值不是被人肯定的，是自己一点点抬高砝码的。 邱昭昭点了点头，说：“其实我很自卑。” 她说完，就不说话了，都是一家人，对彼此的想法其实多少都有些明了的，半年时间，邱昭昭也明白邱栩宁是真的为她好。 三个人又走了一段后，邱昭昭说：“我要回去了，我想再和妈妈好好谈谈。” 邱栩宁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你想谈什么？” 邱昭昭说：“我不知道，我可能会和她说，等我满十八周岁后，学费生活费我都跟她打欠条，等我以后工作了，就还她。” 邱栩宁沉默了。 邱昭昭说：“这样就好了，我心里也舒服。” 邱栩宁轻轻地“嗯”了一声，小声说：“反正……你要好好的，我希望你过的好。” 邱昭昭认真的说：“邱栩宁，谢谢你，姐姐跟我说那么多，我都听不进去，但是你的话，我喜欢听。” 她说着，咧嘴笑了起来，“我知道你是真的希望我过的好。” “真的谢谢你。” 虽然很肉麻，但最能表达她现在的心情，有人爱护关心的感觉，真的很好。 …… 邱栩宁目送着邱昭昭离开，直到她拐进街角，他才收回目光。 贺知渊在他旁边，一直很安静，直到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才慢悠悠地开口，说：“吃不吃雪糕？” 邱栩宁愣了一下，小声回答：“吃。” 又笑了起来，“你请客吗？” 贺知渊微微笑，从善如流地说：“我请，你在这里等我。” 邱栩宁轻轻地“嗯”了一声，看着贺知渊穿过斑马线，到了一家商店，买了东西后又穿过斑马线回到他身边。 贺知渊手里只有一支小布丁，另一只手拿的是一罐冰啤酒。 邱栩宁看见他手里的冰啤酒，愣了一下，说：“你喝酒？” 贺知渊反问：“不行？” 邱栩宁接过小布丁，小声说：“你别喝醉就行。” 贺知渊低笑道：“我没那么容易醉。” 他们找了一块儿清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邱栩宁拆开小布丁，正要吃，一道影子覆上来，将他的眼睛遮住了，随即，眼皮上也传来了一阵子冰凉的触感。 邱栩宁僵住了，维持了好一会儿张嘴要吃小布丁的姿势，才开口说话：“你买这个，是因为我啊？” 贺知渊说：“眼睛肿了，很丑。” 邱栩宁脸颊鼓了鼓，不吭声了。 过了一会儿，小声问：“真的很丑吗？” 贺知渊低声说：“应该拍照的。” “……” 贺知渊手法轻柔地滚动着冰凉的啤酒，邱栩宁感觉眼皮上的烧灼感也少了许多，他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安静地吃起了奶香浓郁的小布丁。 过了好一会儿，贺知渊才拿开啤酒，垂眼看他，问：“怎么样？舒服了吗？” 邱栩宁眨了一下眼睛，轻轻地“嗯”了一声，看了贺知渊一眼，又飞快地移开目光，小声说：“舒服很多了。” 他到这会儿，说话还带着鼻音，软软的，细细的，听起来平白添了几分软糯稚嫩感。 贺知渊打开啤酒，喝了一口，又扭头看了一眼邱栩宁，忽然说：“我想吃。” 邱栩宁愣道：“吃什么？” 贺知渊慢慢凑了过来，声音低沉，“吃你的……小布丁。” 说完，他伸手抓住邱栩宁的手腕，略微举高，张嘴咬了一口。 “……”邱栩宁呆愣地看着手里已经被贺知渊咬了一大口的小布丁，半晌都没有说话。 贺知渊离他还很近，邱栩宁能感觉到他吐出来的气息还带着些许的冰凉，有着小布丁的奶香味儿。 “你、你怎么能吃我的？”邱栩宁呆了好一会儿，才磕磕巴巴地说。 贺知渊没有说话，只是垂眼看他。 邱栩宁眼皮还红着，但浮肿已经消去了很多，叫贺知渊能清晰地看见他黑白分明澄澈透亮的眼睛里浮着浓重的慌乱和紧张。 他都能感觉到邱栩宁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贺知渊说：“你嫌弃我？” 邱栩宁哑了，过了一会儿，才结巴着说：“不、不是嫌弃的问题，……你要是想吃，你再去买啊，你吃我的……” 贺知渊说：“哦，你嫌弃我。” “没有！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邱栩宁巴巴地说着。 手里的小布丁略微融化了一点，滴在了他细白的手指上。 贺知渊收回了目光，随意地说：“不吃就给我，我吃你的剩食也习惯了。” 这话说的邱栩宁脸红了起来，有时候他吃不下的东西，贺知渊能面不改色地吃掉，但现在轮到他，却犹犹豫豫的。 邱栩宁吐出一口气，小声说：“不要，我吃的，我不嫌弃你。” 他说着，张嘴，将贺知渊咬过的小布丁含进了嘴里。 不远处的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线，因为邱栩宁背对着路灯的缘故，因而他突然爆红的脸色能被轻易地遮掩在夜色之中。 邱栩宁心跳忽然跳得厉害，唇舌也跟着滚烫了起来，他吃到了啤酒的味道，是刚刚贺知渊喝过的啤酒，有点涩，也有点清冽的苦。 贺知渊迎着昏暗的光线，脸上露出了一个笑，那笑容看起来不像是看笑话，好像带了别的意味，有一种叫邱栩宁悸动的魅力。 似乎是光线作用，贺知渊那双眼睛灼灼的，像是燃着一簇火光，他盯着邱栩宁，声音低沉起来，“好吃吗？” 邱栩宁含着小布丁，他那张原本白皙通透的脸颊迅速浮现了一层浓重的红，即使背对着光线，贺知渊也能察觉，他现在已经脸、脖子、甚至耳尖都红了。 邱栩宁只要情绪激动，就会这样，哪儿都红，像煮熟的虾。 他只看了贺知渊一眼，就飞快地移开了目光，他的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贺知渊无声地笑了起来，转回头，重新提起那罐啤酒，若无其事一般喝了几口，轻声说：“吃了这根小布丁，回去好好睡一觉。” 邱栩宁感觉嘴里的啤酒滋味渐渐消散，但胸膛里那颗心脏，却因为他的举动一直在躁动，安分不下来。 他很想大声问贺知渊，是不是……是不是故意的？ 第49章 得寸进尺 今天仍然是下雨天, 却比昨天多了一丝闷热，邱栩宁打开窗户通风, 将昨天没有时间折叠而堆放在床尾的干净衣服一一叠好，放进了衣柜里。 他显然也没睡好, 又哭过, 所以双眼还略微有些浮肿, 眼下也是一片淡淡的黑。 他叠好了衣服，又拿了垃圾桶里的垃圾袋，要去外边倒掉。 周明美正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看他像陀螺似的转来转去, 随口问：“你没事干？” 邱栩宁“啊”了一声, 抿了抿唇，小声说：“我有点无聊。” 周明美说：“客厅的垃圾袋先别拿去倒掉, 都没满，满了再倒。” 邱栩宁轻轻地“哦”了一声，拿着剩下的垃圾袋，出门倒掉了。 回来后，他又找了拖把，开始拖地。 周明美注意到他这异常的举动, 忍不住坐直了身子，“你这是干什么？” 邱栩宁抬起脸看了她一眼, 又飞快地移开了目光, 回答道：“我……我看地有点脏, 所以想拖一下。” 周明美说：“拖什么？我刚刚才拖过。” 邱栩宁只好放下了拖把。 周明美对他招手, “宁宁，你过来，我有话要和你说。” 邱栩宁顿了一下，小声说：“等我一下，我去洗手。” 他很快洗完手回来，搬了一条自己经常坐的板凳儿，坐到了周明美身边。 周明美说：“宁宁啊，我想问问你，你心里是不是怪我？” 邱栩宁呆了一下，“怪你什么？” 周明美说：“怪我没让你姐念书。” 邱栩宁知道她说的是邱海燕，他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周明美看着他，说：“你也知道我们家家境不是很好，你爸又没什么本事，其实一年也就赚个四五万块钱，你那会儿和昭昭一块儿念小学，你哥快小升初，学习一塌糊涂，补课费也花的多，家里负担也重。” 邱栩宁没说话，他知道家里负担重，他头一次见到这么多子女的家庭，他以前最多只见过家里有三个孩子的家庭，但他们那个家庭很富裕，三个小孩都是很精细的养，谁都没有亏待，一碗水端得很平。 邱栩宁也想过要一个哥哥或者姐姐，但没机会，要弟弟或者妹妹的话……邱艳茹女士一直醉心事业，从年轻的那一次跟头后，她就再也没有找过对象，到邱栩宁穿过来的时刻，她仍然是单身，应该也不会有给他添弟弟或者妹妹的可能了。 到了这儿，他如愿有了哥哥和姐姐，但也和理想中的有些差别。 周明美说：“你姐也不是特别聪明，初中成绩的确是不错，但高中哪儿是那么好念的？你知道谢军叔叔吧？他女儿初中成绩和你姐差不多，到了高中就废了，压根读不上去，白费了那么多钱。” 邱栩宁忍不住说：“没有试过，怎么知道不行呢？” 周明美语重心长地说：“你姐姐我还不知道，她就是不行，她不算多聪明，顶多只是勤奋而已，干别的可以，读书？她不会的，我也是不想她浪费时间，她现在要不是顶掉了养猪场，过的肯定不错。” 邱栩宁突然很心累，脑袋都快垂到了胸口，语气也跟着沮丧了起来，“妈妈，你喜欢夸我，你每次夸我的时候，我都很高兴，因为你是我的妈妈……我被你肯定的喜悦，远远大于被老师或者同学夸奖，你明白吗？你很重要，不止对我，对姐姐也重要。” 他吸了一口气，继续说：“你是不是总是对她说这种话？如果是，我觉得……你很不对。” “妈妈，可能你不知道，我很感激你总夸我，总是肯定我，我不想辜负你的信任，想让你保持对我的骄傲，所以一直努力，不敢松懈，我现在中考成绩出来了，能考出这样的好成绩，和你也有关系。” 他抬起脸，看向了周明美，认真的说：“妈妈，如果我是姐姐，我听到你一直对我说，我不行，我不可以，我不会成功，那么久而久之，我可能就真的觉得我不行，连我妈妈都否定我，我还能干什么呢？我什么都做不了。” 邱栩宁声音低了下来，“妈妈，我觉得你这样很不对，你是不是也对昭昭姐姐说这种话了？” 周明美语塞，半晌都没有说话。 邱栩宁看着她的表情，明白了，他脸色黯淡下来，有一种显而易见的失望。 周明美心慌了起来，嘴唇动了动，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听到邱栩宁说自己考得好，是因为她总夸她，她心里是高兴的，然而他其他的话，显然是在怪她了，而她听完他说的话，即使不想承认，但心底还是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她还嘴硬道：“难道她不行，都是我的错了？” 邱栩宁没辩解，只是很安静地坐着，脸上透露出一种心灰意冷，竟是连话都不想说了。 过了一会儿，周明美败下阵来，说：“好好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让你姐辍学，都是我的错。” 邱栩宁说：“妈妈，我现在不是在怪你，姐姐现在都二十几岁，是个成年人了，再说这些都没有用了。” 周明美她实在看不得他这样没生气的表情，语气软化了许多，“那你想怎么办？” 邱栩宁终于抬眼看她，声音轻了许多，“对她好一些，对昭昭姐姐也好一些，多夸夸她，肯定她，关心她，像对待我一样对待她。” 周明美没说话。 邱栩宁说：“我一直都觉得你是很好、很完美的妈妈。” “……”周明美只好说：“行，我都听你的。” 邱栩宁这才咧了咧嘴角，露出了一个笑来，他很轻缓地说：“谢谢妈妈。” 谢谢她能听他说这些不成熟又逾越的话。 * 邱栩宁的成绩已经出来了，家里每天都有电话打进来，有南阳高中招生办的老师、有二中、六中的老师，甚至还有乡镇的高中，想将邱栩宁挖过去。 全市前十的成绩，要是不出意外，板钉钉的清华北大种子选手，是活生生的招牌，所以这些学校一天打好几个电话过来劝，甚至有的出了奖学金五万、学费全免、包食宿的优渥条件。 江老师又打了一个电话过来，询问邱栩宁情况，他也是怕邱栩宁看着钱多，就错过了一中实验班的机会，所以打电话过来敲打。 “虽然一中奖学金不多，但是老师好，你也知道去年一中一本线有多少，85%的一本率，一个实验班有半数以上985、211，你能进实验班，至少985打底，要是去南阳、六中……你会被耽误的。”江老师苦口婆心道。 邱栩宁认真的说：“放心吧，江老师，我不会去别的学校，我哥哥在一中，我想和他一起上学。” 江老师听了，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不管那些学校说的多天花乱坠，你都别答应，你也跟你爸爸妈妈交流好，要是你不会说，我联系你爸爸妈妈，我和他们说清楚。” 邱栩宁笑了起来，虽然他跟江老师相处的时间不长，但能感觉到他对他的关怀，他抿了一下嘴唇，小声说：“我知道的，老师，你不用担心我，他们都听我的话，都一心想我去一中念书的。” 江老师听到这里，彻底放心了。 挂掉了电话，邱栩宁松了一口气，一回头，看见贺知渊立在身后，直直地看着他。 邱栩宁经常被他吓一跳，这会儿看到他，竟也习惯了，没多大反应，但嘴里还是要小小地埋怨道：“你又故意吓我。” 贺知渊说：“我没有。” 邱栩宁看了他一眼，说：“你有，你就是有。” 贺知渊没有说话。 邱栩宁脸颊鼓了鼓，睁大了眼睛瞪他，“你以后这样吓我没用了，我耳朵很好的，能听到你的脚步声。” 贺知渊说：“我没吓你。” 邱栩宁微微抬了抬下巴，说：“你扪心自问，你说这个话，你自己相信吗？” 贺知渊思考了一会儿，才说：“信，我说的话，我都信。” 邱栩宁被他的厚脸皮惊倒，张了张嘴，没话说了。 贺知渊看见他哑口无言的样子，唇角微微挑了起来。 邱栩宁看见他嘴角的笑，抿了抿唇，飞快地移开了目光。 那天晚上的事情，也过去很久了，邱栩宁现在都不吃小布丁了，他一看见小布丁，就会想起那时候的事情，有一种异样强烈的难为情。 晚上睡觉的时候要是想起来，好像再次重现当时的情景一般，羞耻得脸颊通红，恨不得把自己埋进枕头里埋死自己。 也许这就是青春期，只是因为对方的一个举动、或者一个亲密的行为，就一直耿耿于怀，无法忘却。 邱栩宁很明白的，他除了难为情，还能感觉到兴奋雀跃，每次回忆，脸红着，嘴角不知道为什么，会弯起来，显得他很傻。 贺知渊到底是不是故意的，邱栩宁始终没有问出口，他不敢问，也从不觉得，贺知渊对他还能有别的情感。 从始至终，都是他心怀不轨，所以才会因为对于男生来说其实很寻常的举动疯狂悸动。 这样不好，但邱栩宁显然有一种沉迷的趋势，他自己还不知道，或者说，都还没意识到。 邱栩宁收回了思绪，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小声问：“你暑假有什么活动吗？” 贺知渊回答：“没有。” 顿了一下，又目光灼灼地看着邱栩宁的眼睛，“你呢？” 邱栩宁想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我想学游泳。” 贺知渊微微挺直了脊背，“学游泳？” 邱栩宁点了点头，他抿了抿唇，浓密的眼睫毛颤了颤，说：“……我还不会游泳，我就想学一下游泳。” 贺知渊略思忖了一会儿，才说：“我会，我可以……”他停顿了一下，“……我可以教你。” 邱栩宁呼吸停滞了一下，又急促了几分，他眼珠子乱转着，就是不看贺知渊，“不、不用了，我妈给了我学游泳的钱，我可以报班学。” 他光是说，他的脸颊就可疑的浮现了一层绯红色，青天白日下，显得尤其像一颗水蜜桃，白里透红，泛着想叫人蠢蠢欲动去咬上一口的甜蜜气息。 很有几分可爱。 贺知渊微微倾身，低声说：“有现成的老师，为什么要报班？” 邱栩宁卡壳了，手指已经情不自禁绞在一起，眼神发虚，显然一副想找借口又找不出借口的模样。 他不知道他整个人就像一张白纸，无论是眼神、还是行为，都太好懂了。 贺知渊目光暗沉的注视他的眼睛，嗓音微微发哑：“你不信我？” 邱栩宁最受不了质疑的语气，一听见贺知渊这么说，条件发射一般地回道：“不是、我信你！” 贺知渊笑了起来，他挺直脊背，随意地说：“那就这么定了，我教你游泳。” “……”邱栩宁张了张嘴，有些委屈地闭上了嘴。 贺知渊又说：“我教你的话，也要收学费。” 邱栩宁：“……” 邱栩宁声音虚弱了起来，“收、收什么学费？” 贺知渊看了看他的脸，又收回了目光，说：“还没想好，先记着。” 邱栩宁：“……” 他有些后悔和贺知渊坦白交代了。 第50章 学游泳 此时, 邱栩宁站在游泳馆外边，一脸紧张。 贺知渊拿着包走过来, 很自然地握住了他的肩头，将他的退路阻断，“进去。”他说。 邱栩宁两条腿僵硬着跟着贺知渊一块儿进了游泳馆。 这会儿已经放假了, 游泳馆里边儿人不少，大多都是带着小孩子的女性, 还有三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性, 热热闹闹的, 像是来到了菜市场。 邱栩宁只看了一眼, 心里就打起了退堂鼓，他扯了扯贺知渊的衣摆, 小声说：“好多人啊。” “嗯，是有很多人，毕竟放假了。”贺知渊不紧不慢地说，像是没感觉到邱栩宁的紧张。 邱栩宁抿直了嘴唇, 秀气的眉头也轻轻地皱了起来。 他是很想学游泳, 但让贺知渊教是另外一回事, 现在又看见了这幅乱糟糟的景象, 和他印象中的极其不符, 心里已经开始后悔了。 贺知渊面不改色地说：“走吧，去更衣室。” 邱栩宁抿直了嘴唇, 不说话了。 贺知渊低头看了他一眼, 从包里拿出了泳帽, 替他戴上，这个过程中，将他耳后的细碎头发都妥帖地藏到泳帽里。 贺知渊的动作很细致，就是距离有些近，邱栩宁都能感觉到他呼出来的温热气息，像一张网一般，将他笼罩在他的气息里。 邱栩宁嗅到了贺知渊身上香氛洗衣液的味道，这股味道被他的体温沾染着，散发着一种温柔的香气。 他心跳扑通扑通剧烈跳动了起来，薄薄的眼皮微微颤着，微垂着眼，一副安静乖巧的姿态，任贺知渊动作。 贺知渊手指轻轻擦过邱栩宁的耳尖，只是一下，他就看见那薄薄的耳朵尖浮现出淡淡的粉色，他手指顿了一下，慢慢地收回了手，对邱栩宁说：“先去更衣室。” 贺知渊说着，退开了几步，和邱栩宁拉开了距离。 邱栩宁睁开眼，看到贺知渊已经转身往更衣室的方向走去，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他刚刚那会儿，几乎都是屏着呼吸的。 他看着贺知渊高大的背影，有几分懊恼窘迫地摸了摸头上的泳帽，他这样，真的能让贺知渊教他么？ 邱栩宁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浮现出一层淡淡的粉红色，目光闪烁不定。 要说之前有五分后悔，现在他恐怕都已经增加到了九分。 邱栩宁跟着贺知渊后面，一起到了更衣室，找到了自己的柜子。 贺知渊将包里的泳裤拿了出来，两条一样的款式，连颜色都一样，是黑色的。 邱栩宁紧张起来，他一直怕的，他和贺知渊赤、裸相对这种情况。 贺知渊还没脱衣服，邱栩宁脸色就微微涨红了，他眼神发飘地看着更衣室的天花板，磕巴着说：“你先换吧，我先出去看看。” 他说完，没去看贺知渊的脸色，转身就跑出了更衣室的大门。 贺知渊看着邱栩宁跑得没了影，他垂下眼，看着手里捏着的泳裤，轻轻地“啧”了一声，似有几分可惜。 邱栩宁跑到了外面，看着热闹的泳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地吐出来，几个回合后，脸上的热度也慢慢地降了下来。 他正要扭头回更衣室，一个熟悉且带着几分惊喜的声音在他身侧响了起来，“邱栩宁！” 邱栩宁一愣，循着声音扭头看了过去，竟然是秦守泽。 秦守泽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邱栩宁，他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跟身边的同伴说了几句话，将他们打发了，才小跑跑到了邱栩宁身边。 “你怎么在这儿？”秦守泽按捺下嘴角翘起的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邱栩宁。 邱栩宁看到秦守泽，还有点尴尬，他之前还和秦守泽说要待在家里好好学习高中知识呢，结果放假没多久就出来玩了，“我、我来学游泳……你来游泳？” 秦守泽说：“对啊，刚才那几个是我表哥和表弟，你呢，你一个人过来？” 邱栩宁刚想回答，贺知渊的声音猝不及防地在背后响起，“邱栩宁。”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催促。 邱栩宁吓得肩膀都抖了几下，他不敢扭头看，嘴唇也紧紧地抿起了一条直线。 秦守泽见他这个模样，好奇地扭头看过去，看见了那个高大的身影。 他见过这个人，那时候中考考完试下了雨，是他过来给邱栩宁送的伞，好像是他哥哥之类的家人。 秦守泽对邱栩宁说：“你哥哥在叫你。” 邱栩宁僵硬地说：“我知道。” 他们说话间，贺知渊迈开步子，走到了邱栩宁跟前，站定，“你不去换衣服？” “换……我现在就去。”邱栩宁低着头，就是不去看他，然而从他的余光里，也能看见贺知渊健壮修长的小腿，再往上，是略短的泳裤，紧紧地包裹着他紧实的、富有力量感的大腿肌肉…… 邱栩宁感觉脸颊刚褪去的温度又重新烧了起来，他有几分慌张地扭头往更衣室的方向跑去，连撞到秦守泽都来不及说一声对不起。 秦守泽略有些迷茫地看着他慌张地跑开，略微一想，好像也能明白他的紧张，毕竟邱栩宁还不会游泳呢。 邱栩宁跑得没影后，秦守泽的目光就落到了贺知渊身上，他也没有和贺知渊攀谈的**，正好表哥喊他，他只得先过去了，反正邱栩宁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走，他到时候再过来找他好了。 邱栩宁跑回更衣室，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自己只有慌慌张张的样子不好，没准贺知渊会觉得自己很奇怪，都是男孩子，他的反应也不能像一个女生。 他脱掉衣服，换上了泳裤，略有些不自在地抱了一下胸，又觉得这种举动很别扭，又放下了手臂。 邱栩宁将衣物和随身的物品都放进了柜子里，又在更衣室里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后，才走出去。 没想到贺知渊一直在外面等他，他看见邱栩宁抱着双臂从更衣室里出来，唇角不禁微微翘起，又很快压了下去，若无其事地低声询问：“怎么这么久？” 邱栩宁支吾着说不出话来，贺知渊极有耐心，好像一定要他说出什么理由来。 邱栩宁没办法，只好说：“我想回家。” 贺知渊问：“为什么？” 邱栩宁没能说出什么理由，贺知渊自然不可能随他的意，他说：“先去冲水。” 邱栩宁全程低着头，垂着眼，贺知渊竟也没说什么，他们俩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一前一后地去了浴室，冲完水后才到了游泳池旁边。 游泳馆很大，即使人多，也还有很多空间，邱栩宁和贺知渊选的地方比较偏僻，是最后的一个泳道，就他们两个人，这多少让邱栩宁心里舒坦了许多。 邱栩宁之前学校组织过活动，和同学去过游泳馆，基本知识他都懂，所以一开始表现得并不会像一个新手，他自觉地做完了热身运动，正抬起脸往泳池看的时候，贺知渊小麦色的宽阔脊背就这样撞进了他的眼里。 像是被烧着了一般，邱栩宁猛地缩回了目光，低头看着自己勾起的脚指头，全身的血液好像都朝脸上涌去了一样，即使手边没有镜子，他也知道自己的脸肯定又红了。 他就知道！ 他总是这样，他应该拒绝的，要是能拒绝掉贺知渊，就不会有现在的窘境了。 邱栩宁忍不住懊恼，浑身上下都紧绷了起来。 “邱栩宁。”贺知渊在叫他。 邱栩宁一时没有反应，贺知渊又提高了音量，喊他，“邱栩宁，你过来。” 邱栩宁忍不住抬眼，看见贺知渊上了岸，朝他走了过来。 邱栩宁呼吸急促起来，他慌忙扭开视线，摆手道：“我不会，算了，我还是回家好了。” 贺知渊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说：“就是不会，才要学，不是吗？” “……”邱栩宁语塞，过了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说：“可是我很笨，我可能学不会。” 贺知渊看着他通红的耳尖，低声说：“如果是你，一定可以学会。” 邱栩宁一滞，心脏跳得厉害，他语气弱了下来，抗拒的力道也轻了许多，“我……我真的学不会。” 贺知渊弯下腰，捧起他的脸，盯着他的眼睛，嗓音低沉道：“你不会，我就教你教到会，一直不会，我就一直教。” 邱栩宁：“……” 他有几分绝望地想：就是你来教 ，我才可能一辈子都学不会游泳。 第51章 求偶 无论邱栩宁怎么不愿意, 如今都没了退路，贺知渊将他拉到了游泳池边, 将他按着坐了下来。 “先试试水温。”贺知渊对邱栩宁说。 邱栩宁伸出脚，碰了碰浅蓝色的池水，清凉又澄澈, 看起来很干净，邱栩宁弯下腰看着, 又缩回了脚趾, “好冷啊。” 游泳馆里还开着空调, 温度并不高, 光着身体都有些冷。 邱栩宁反复试了几次水温，才将两条细瘦的腿放进了水里。 贺知渊先下了水, 朝邱栩宁伸出了手，“下来。” 邱栩宁飞快地看了一眼他朝他伸出来的宽厚手掌，没有伸出手，而是自己抓着岸沿和爬梯慢慢地滑进了水里。 他这个姿势, 像玉石一般白皙温润的脊背到纤细腰肢的景色都一览无遗, 贺知渊看了几眼, 很快就移开了目光。 游泳池并不会很深, 贺知渊站在里面, 也能露出大半个胸膛，邱栩宁却紧张得不行, 紧紧地扒着旁边的爬梯不肯松手。 贺知渊走过来, 邱栩宁能感觉到身后细微的水声, 随后，脊背皮肤都战栗了起来，他能感觉到贺知渊的身体在散发着不容忽视的热量，邱栩宁浑身紧绷着，声音里带着些许的慌张，“等等，你先不要过来。” 贺知渊停下，唇角微微翘起，问：“你要让我等多久？” 邱栩宁喉咙滑动了几下，细细地吸了一口气，说：“你要怎么教我？” 贺知渊思考了一会儿，“抱着教？” “……”邱栩宁脸颊腾地红了，结结巴巴地确认：“抱、抱着？” 贺知渊轻轻地笑了起来，他注视着邱栩宁露在水外的肩背，低声说：“你想扶着池边也可以，但是，你要先学会换气。” 邱栩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脚底摸索了一会儿，站了起来，他个子比起贺知渊来说，就差了许多，贺知渊站着，还有小半身体露在水外，邱栩宁站着，水堪堪地漫过了他的肩膀。 他长得又细瘦，没什么重量，刚放开爬梯，往贺知渊所在的方向刚走了几步，整个人就承受不了池水的浮力，整个人往后倾倒过去。 邱栩宁惊慌失措地叫了一声，努力划动四肢，想站稳，然而越是急，他的姿势就越乱，反而越稳不住身体。 就在他呛了好几口水的时候，一只温热健壮的手臂贴了上来，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腰，将他从水里捞了出来。 邱栩宁吐掉了嘴里的水，小脸都惨白了，眼眶泛着红，像是被惊吓到了。 贺知渊将他捞起来，送到岸上，仔细看着他的脸，“你怎么样？” 邱栩宁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忽地咳嗽了几声，甚至还伸出了手指到嘴里想抠嗓子。 贺知渊抓住了他的手，语气重了几分，“你做什么？” 邱栩宁抬起眼，表情有些委屈地说：“我喝进去了，我把游泳池的水喝进去了。” 贺知渊说：“又喝不死人。” “……”邱栩宁张了张嘴，又抿起了唇，过了一会儿，小声说：“会生病的。” 贺知渊看着他，“你想半途而废？” 邱栩宁在他的注目下，败下阵来，沮丧地说：“我知道了。” 贺知渊语气温和起来，“这次，你听我的。” 邱栩宁低着头，轻轻地“嗯”了一声，他从呛水的恐惧中恢复过来后，才发现他们俩的姿势有些过于亲密了，贺知渊的手……还贴在他的腰上，一瞬间，腰间和他温热手掌接触的那层皮肤都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个彻底，呼吸也跟着急促了几分，看着就很柔软的嘴唇微微抖了一下，声音都有几分颤音，“我、我没事了。” 他说这句话，都没敢直视贺知渊的眼睛，垂下的纤长睫毛微微颤动，足以显示他的慌乱与无措。 贺知渊宽大的手掌还握着邱栩宁细瘦的腰肢，听见邱栩宁这样含糊的暗示，他好像没有听懂，反而挑了一下眉，说：“那就好，重新来一次。” 声音又低沉了几分，“这次握住我的手。” 邱栩宁手指蜷缩了一下，还有些犹豫，但贺知渊这次仿佛是没什么耐心了，他伸出手，紧紧地抓住了邱栩宁的小拳头，硬是用手指将他的小拳头掰开，手指插进邱栩宁指缝里，紧紧地扣住。 这个姿势叫邱栩宁睁大了眼睛，却不敢说什么，他腰间还贴着贺知渊的手，浑身都极不自在，要说，也该先让贺知渊松开那只手。 不过邱栩宁来不及说，贺知渊扣住他的手指后，就将他重新拖进了水里。 邱栩宁这次没有池沿和爬梯拱他攀扶，一入水，被清凉池水淹没的那一刻，身边就贺知渊能够让他依靠，邱栩宁慌张地抱着贺知渊的手臂，两条细瘦的长腿在水里滑稽地划动了一会儿，才踩到了池底，努力站稳后，他脸上心悸的表情才慢慢平缓下来。 贺知渊的手臂还贴着他的腰，到这会儿，他好像才注意到自己搂着的邱栩宁那细瘦的腰，他托了一下邱栩宁的腰肢，声音里好像还带着点笑，“你的腰好细。” 邱栩宁耳朵一麻，脸颊迅速涨红了起来，他掀起眼皮，眼底浮现了一层浅薄的水光，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又羞恼地撇过了脑袋。 贺知渊若无所觉，慢悠悠地补上了一句：“多吃饭，吃胖点好看。” 邱栩宁抿直了嘴唇，当做没听见，只是脸上的红一时半会儿不仅没有消退，反而红上了耳尖，张扬地诉说着他内心的激荡。 贺知渊没有再继续逗他，他低声说：“你扶着我，或者我抱着你，你选一样。” 邱栩宁下意识地抱紧了他的手臂。 贺知渊垂眼看他，唇角勾了起来，嗓音柔和了些许，道：“我先教你换气……” * 秦守泽游了一会儿泳，听见表哥们在谈论泳池里的小姐姐，他挑了挑眉毛，没什么兴趣地爬上了岸。 二表哥喊他：“守泽，你说，那个穿黄色泳衣的女生好不好看？” 大表哥说：“好看个屁，你那什么眼光，那就叫好看了？你是没见过好看的女孩子吧？” 秦守泽没有去看他们嘴里的女生，而是搜寻四周，终于在最后一个泳道里看见了邱栩宁。 在这片乌泱泱的人头里，邱栩宁的脑袋是显得那么清秀好看，叫秦守泽很快就发现了他。 秦守泽心里雀跃起来，面上不显，装作若无其事地走了过去。 只是走进了看，他才发现邱栩宁身边还站着他的哥哥。 秦守泽略微皱了一下眉，将眼里的情绪掩下，慢慢地走了过去，“邱栩宁。”他喊了一声。 邱栩宁还在学闭气，几番下来，他的眼圈都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红色，显得他皮肤越发白皙透亮，他的长相就是那种很乖巧的那一挂，眼睛的弧线圆润，像猫儿的眼睛一样，带着茫然看人的时候，显出了一种纯粹的无辜。 秦守泽被他这样的眼神看着，心跳都漏跳了几拍，嘴角也忍不住翘起了一丝弧度，他走到池边，坐了下来，看着邱栩宁说：“你还没有学会吗？要不要我教你？我以前还参加过青游比赛，拿过亚军，教你应该没有问题。” 他这话一出，连贺知渊都扭头朝他看了过来。 秦守泽被贺知渊看着，也不紧张，那双眼睛一直看着邱栩宁，等他回答。 邱栩宁一只手还紧紧地勾着贺知渊的手臂，听见他的话，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水，小声说：“我哥在教我，不用麻烦你。” 秦守泽已经被拒绝习惯了，也不觉得沮丧，他下了水，轻轻在池壁一蹬，整个人像条鱼一样灵敏地穿过邱栩宁和贺知渊身边，向前游去。 因为是在游泳馆里，秦守泽也不敢潜游，穿过邱栩宁身边，就将脑袋潜出了水面，修长的四肢伸展，泳姿显得十分优美轻盈。 秦守泽的确是练过的，他换气的频率很稳，泳姿也是对体力消耗最少的那一种，诸多方面，几乎是运动员的水平。 内行人看门道，外行人看热闹，邱栩宁看着，只觉得他游得很好看，花蝴蝶似的。 然而贺知渊看着秦守泽跟雄性求偶似的表现，眼神慢慢地暗了下来。 邱栩宁正看得目不转睛，忽地腰间一松，眼前也跟着一黑，他惊吓错愕地轻“啊”了一声，便听见贺知渊声音低沉地说：“不准看。” 第52章 喜欢 邱栩宁的眼睛被贺知渊遮住, 什么都看不见，还因为贺知渊松开了他的腰，他又不太能站稳, 两只手只能更用力地抓着他的手臂, 听见贺知渊这么说, 他还有些茫然，问：“为什么不让我看？” 贺知渊反问：“你觉得他游得好看？” 邱栩宁诚实地点了一下头，说：“是挺好看的，像蝴蝶一样。” 贺知渊没说话。 邱栩宁挣扎了一下, 将脸从贺知渊的手掌里挣脱了出来, 他手里勾着贺知渊的手臂，另一只手揉了一下眼睛，才仰起脸去看贺知渊的脸, 小声问：“难道你不觉得吗？” 贺知渊低头瞥了他一眼，说：“我比他好看。” 邱栩宁听了, 眼里不禁浮现出一抹古怪的情绪, 他收回目光, 朝秦守泽那边看过去，这会儿秦守泽都已经游到了对面岸上, 正对他们招手。 邱栩宁下意识地抬起手臂，还没举过头顶，就被贺知渊抓住手指, 一把按在了他坚硬的腹肌上。 邱栩宁眼皮微微颤了一下, 脸一下子就红了, “你、你你干什么？”他结结巴巴地说。 贺知渊的腹肌很漂亮，块块分明，却又不夸张，线条也极为流畅，因为泳裤也有点低，所以还能看见舒张开来的人鱼线。 邱栩宁余光里看过几次，都不敢仔细看，但这会儿贺知渊突然就将他的手抓着按在那片腹肌上，手心里都是他皮肤光滑细腻的触感。 邱栩宁像是掉进了火炉里，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我比他好看。”贺知渊声音略低了几度，微微沙哑道：“看我。” 邱栩宁吞咽了几下口水，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看，他结结巴巴地说：“你、你这样很无聊。” 他想抽手，却怎么都抽不回来，贺知渊紧紧地捏着他的手指，用的力道并不大，却有足够将他的手禁锢在腰腹间的力量。 邱栩宁越折腾，脸越红，甚至不止是脸，他浑身的皮肤都好像透着一层淡淡的粉色，像是被煮熟的虾一样。 贺知渊垂眼看着这样红红的邱栩宁，嘴角反而翘起了一丝笑，他微微弯下腰，在靠近邱栩宁耳边的位置说：“你不是总偷看吗？现在有机会摸，你不想摸？” 邱栩宁呼吸一窒，随即眼底浮出了一层淡淡的水雾，心跳如擂鼓，磕磕巴巴地说：“我、我没有偷看！” 贺知渊说：“嗯，你没有偷看，你想摸。” 邱栩宁急得声音都有些破音了，“我、我也没有想摸！” 他呼吸都有些急促了起来，眼里的水雾越发浓重，他看了贺知渊一眼，又飞快地垂下了眼睛，声音也跟着小了许多，“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想看他笑话？ 贺知渊唇角翘起的弧度越来越大，他垂眼看着邱栩宁，虽然只能看见他蓝白色的泳帽，但也能想象出他此刻的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贺知渊顿了顿，松开了禁锢邱栩宁那只手的手，嘴角的笑收敛了几分，语气轻缓了许多：“我看见你偷看了。” 邱栩宁的手一被松开，立即就像是触电一样猛地缩回了手，对贺知渊的话，没有再辩解什么。 他的确偷偷地看了贺知渊的腹肌，因为他们靠太近了，能完全忍住不看是不可能的，但他没有想到会被贺知渊抓包。 邱栩宁脸上的红还没有褪去，连露出水面的脖子和肩膀都透着一种粉色。 秦守泽游了回来，在邱栩宁和贺知渊身边站定，他抹了一把脸，睁着眼睛去看邱栩宁，就看见了这样脸颊红红的，连眼神都湿漉漉的邱栩宁。 秦守泽的心好像一下子就被击中了，又好像有小鹿在活蹦乱蹬，蹬得他都有些晕眩起来了，说话都有些紧张起来，“你、你看见了吗？我刚刚，我刚刚游的那一段。” 邱栩宁垂下眼，刚想说话，贺知渊就先开了口，说：“他没看。” 秦守泽愣了一下，目光落到了贺知渊身上，贺知渊与他对视，冷淡地说：“我们在说话，没有看你。” 邱栩宁仰起脸看了他一眼，嘴唇动了动，也没有反驳。 秦守泽眼里的光暗淡了下去，但脸上还笑着，说：“你可以考虑一下，有不懂的话，我也可以教你。” 邱栩宁小声说：“谢谢。” 秦守泽听到他这一声，心情明显变得晴朗了，他看了一眼贺知渊，压低了声音，说：“你要护目镜吗？有护目镜的话，不会让眼睛难受。” 邱栩宁的眼圈已经红了一整圈，显得有几分可怜，“护目镜？” 秦守泽将手里的护目镜摘下来，要替邱栩宁戴上，手伸到半空，贺知渊伸手挡住了，说：“他不用。” 秦守泽终于感觉到了一丝古怪，他是有些迟钝，但也没有到别人将情绪直白地写在脸上都还不懂对方的意思，这个哥哥看起来就是不大欢迎他，甚至有些防备他的样子。 秦守泽挠了挠脸，将目光落到了邱栩宁身上，“你不要吗？” 他刚刚明明看见邱栩宁心动了，一副想要的样子。 然而秦守泽失望了，邱栩宁又看了一眼贺知渊，轻轻地咳了一声，对他说：“不用啦，谢谢你，你自己用吧？” 秦守泽有些失望，他没想到邱栩宁竟也会看他那个哥哥的眼色。 一想到这里，秦守泽心里都有些难受了，何必那么防备他？ 他的表情明显暗淡了许多，邱栩宁看见他的脸色不好看，心里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抿了抿唇，轻声说：“我还不会游泳呢，所以还不需要这个。” 秦守泽有些勉强地笑了一下，说：“也是，你还不会游泳，拿着这个也没有用处。” 邱栩宁看着他的表情，也有点不太好过，还想说点什么的时候，贺知渊语气冷淡地开了口：“他是来学游泳的，不是来和你聊天的，如果没事，请你不要打扰我们。” 秦守泽听到他这么说，脸上更有些挂不住，他努力地露出一副混不在意的表情，对邱栩宁说：“那你好好学，等下次，我们一起来游泳馆。” 邱栩宁轻轻地“嗯”了一声，秦守泽才上岸，有几分恋恋不舍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经过秦守泽这么一打岔，邱栩宁情绪平稳了许多，脸上的红色也都褪了大半，他有些埋怨地看了一眼贺知渊，说：“你怎么对他那么凶啊？” 贺知渊瞥了他一眼，“你喜欢他？” 邱栩宁呼吸一窒，忍不住看了他一眼，要说之前问他是不是喜欢杨思悦是正常的，现在问他喜不喜欢秦守泽又是什么意思？ 邱栩宁无法不多想，但只是一瞬，他马上就将自己跑远了的思绪拉了回来，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又忍不住似的，悄悄探出了一只触角，他小声问：“你说的喜欢，是哪种喜欢？” 贺知渊垂下眼注视着邱栩宁的眼睛，“在你心里，喜欢难道还有别的含义？” “……”邱栩宁目光闪烁了起来，却忍着没有撇开目光，和贺知渊对视着，小声回答：“……我是挺喜欢他，他是我唯一的同性朋友。” “唯一？”贺知渊咀嚼着这两个字，眼里的颜色暗了许多，又忽然笑了，“你撒谎。” 邱栩宁一呆，随即涨红了脸，“我、我哪儿撒谎了？” 贺知渊低声说：“你哪儿都撒谎了。” 邱栩宁脸颊鼓了鼓，“我没撒谎，你凭什么说我撒谎了？” 贺知渊看着他，目光有些深，“你要我说理由？” 邱栩宁触及他的目光，下意识地闪避了一下，“你、你说说看。” 贺知渊声音低了几个度，几乎是在他耳边说话：“你喜欢的，不是我？” 邱栩宁睁大了眼睛，脸色爆红，“你、你说什么？！” 第53章 占有欲 邱栩宁脸颊红得好像烂熟的果实, 戳一下就会爆出汁水来，他的反应也像是被踩到尾巴尖的小猫咪，浑身毛发都竖了起来。 贺知渊看着这样的邱栩宁，眸光动了动，没有说话。 邱栩宁脸红得像是煮熟的虾, 连薄薄的眼皮都红了起来，“你说这种话, 你不害臊, 自恋鬼！” 他也知道自己的反应太大了, 等反应过来, 就开始慌张地挽尊。 “自恋？”贺知渊弯起唇角，低声问：“只是我自恋？你不喜欢我？” 他的态度太坦然了, 坦然得反衬出邱栩宁的反应越发夸张。 邱栩宁看着这样的贺知渊, 也慢慢地冷静了下来，但脸还是很红, 语气也很虚，眼睛压根不敢看贺知渊的脸，“一个人是可以喜欢很多人的，我喜欢你, 和我喜欢秦守泽……又不冲突。” 他刚刚，竟有一种错觉, 以为贺知渊什么都知道。 但贺知渊那样坦然、从容, 好像不觉得他说的话有什么问题, 所以应该不是他想的那种意思。 ……不, 也不一定，贺知渊应该也是喜欢男生的。 邱栩宁这才想起来，贺知渊还有一个身份，他是bl小说里的反派，也是男主易扬的追求者，如果不喜欢男生，怎么会去追求男主呢？ 邱栩宁发现自己一直忽略了这个问题，明明这个事实都在眼前，他却一直忽略。 邱栩宁心脏突然跳得很快，他忍不住抬眼想去看贺知渊的脸，然而一抬脸，就差点和贺知渊的脸撞上，他吓了一跳，整个人往后仰倒，多亏贺知渊眼疾手快，扯过邱栩宁的手，将他拉了回来。 邱栩宁重新抓住贺知渊的手臂，惊魂未定，缓了一会儿，刚想说什么的时候，就听贺知渊又开口说：“你说的对，但我只想你喜欢我一个。” 邱栩宁一顿，刚想问出口的话，又默默地吞了回去。 “不行吗？”贺知渊嗓音略低沉了几分。 邱栩宁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滚烫了几分，“你这是、这是无理取闹。” 他说着，几乎有些懊恼起来，为什么会说到这种话题呢？ 贺知渊退开了些，听见他说的话，笑了起来，又忽然收敛了唇边的笑，深深地看着邱栩宁，低声说：“邱栩宁，我跟你说过，我很贪心，到现在，我还是这句话，你懂我的意思么？” 邱栩宁一呆，眼皮微微颤动，抬起眼看他，又垂下了眼，小声说：“……我、我不是很懂。” 如果只是单纯的像小朋友的那种占有欲，他还不如不懂。 贺知渊伸手，扯下了他的泳帽，黑色柔软的头发一下子就支棱了起来，贺知渊伸手梳理了一下他的头发，又揉乱了，才低声说：“不懂，以后会懂的，现在回去吧，泡太久了。” 贺知渊没有对他说的那句话解释什么，邱栩宁冷静下来后，觉得之前的一番对话，像是一场梦，也像梦醒了无痕。 邱栩宁背着贺知渊带过来的包，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才看见贺知渊走出来。 “你怎么洗这么久？”邱栩宁小声问。 贺知渊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邱栩宁感觉他走近的时候，除了沐浴露的香气，还有一股冰凉的水汽。 邱栩宁伸手摸了一下贺知渊的手臂，果然是凉的，“你又用凉水洗澡了？” 贺知渊没回答他。 邱栩宁仰起脸看他，停顿了一下，说：“你不会生气了吧？” 贺知渊终于低头，与他对视，“我生什么气？” 邱栩宁说：“因为我说，我喜欢秦守泽？” 贺知渊说：“我没有那么小气。” 邱栩宁一想，觉得也是，他又想起之前想问贺知渊的话，嘴唇动了动，想问，但到了嘴边，却又怎么都说不出口。 就算贺知渊喜欢男生又怎么样呢？他们是堂兄弟，这种关系太禁忌了，邱栩宁想都不敢想。 他们俩不会有什么结果的，他竟然还妄想贺知渊也喜欢他。 邱栩宁感觉心里有些苦涩，他也知道自己年纪还小，不应该想那些事情，但可能是因为进入青春期的缘故，他的心思也浮躁了起来，开始幻想有的没的，甚至还做了那种梦。 邱栩宁开始有些罪恶感，也庆幸自己没有问出口，无论贺知渊喜欢男生还是喜欢女生，他都不应该在这件事情上纠结了。 他们这样的距离就已经很好了。 回到了家，贺知渊拿了一盆水，教他换气，对他说：“等你学会了换气，再去游泳馆学游泳。” 邱栩宁听了，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失落，又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理智和情感的拉锯战在这个时候表现得淋漓尽致，他甚至想说算了，他让秦守泽教他好了，却又舍不得真的放弃贺知渊教他的这个机会。 即使邱栩宁不想承认，但他胸膛里那颗不安分的心脏，的确因为贺知渊的靠近而过分的欣喜雀跃，竟是有了一种甜蜜感。 因而显得煎熬。 * 时间飞快地过了一个月，邱栩宁随着贺知渊已经去过好几次游泳馆，他已经学会了换气，却始终不太会游泳，即使贺知渊手把手教他，他都学不会。 邱栩宁几乎是羞愧了，“我说了，我很笨的。” 贺知渊将漂浮板递给他，说：“我说了，你要是一直不会，我就一直教你。” 邱栩宁睫毛颤动，不敢看他，“我可能……可能真的学不会。” 游泳也是要天赋的，他看他在这方面实在是没有什么天赋，要不是贺知渊在，他早就打退堂鼓了。 贺知渊也发现了他一吃到苦头就会退缩的小毛病，现在他说这种丧气话，贺知渊语气也沉了下来，“你只是没学会，不是学不会，不要再说这种丧气话。” 邱栩宁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邱栩宁，真巧，又撞上了。”秦守泽大步走过来，对邱栩宁露出了一个清爽的笑。 并不是凑巧，他像是摸清了邱栩宁来的时间，十次有七八次，他们总能碰上面。 再蠢的人也该明白秦守泽居心不良了，偏偏邱栩宁这方面很迟钝，还真的觉得很凑巧，他四处张望了一下，说：“就你一个人吗？你表哥这次没来？” 秦守泽眉毛动了一下，从容地说：“他们懒得出门，所以我一个人过来了。” 邱栩宁趴在漂浮板上，睫毛还湿漉漉的，眼圈泛着红，越发显得脸颊很白，像是透明一样的白。 秦守泽无法控制自己的目光在他脸上长久停留，他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一次次过来和邱栩宁偶遇，邱栩宁又不是女孩子，他为什么会这么在意他？ 大概是太想和他做朋友，而邱栩宁一直对他不冷不淡的缘故？不是都说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吗？一定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才会这么在意邱栩宁。 如果和邱栩宁亲近起来，他是不是就不会一直想着他了？ 秦守泽不知道，但他的确很想和邱栩宁说说话，其实仅仅只是说说话，他就很愉快了。 贺知渊看着秦守泽走近，眉毛紧紧地皱起，又倏地松开，撇开了脸。 秦守泽也有点悚贺知渊，不大和他靠近，而是绕了一下，从侧面接近了邱栩宁，然后在池边坐下。 “你学会闭气了？”秦守泽问他。 “学会了。”邱栩宁两只手都扒拉着漂浮板，身体半浮在水里的感觉其实很奇妙，但只要没有了漂浮板这个依靠，他马上会窘态毕现，在贺知渊面前露出这种样子，他也习惯了，但在外人面前，邱栩宁就警惕了许多，他小心地看了秦守泽一眼，抓着漂浮板的力道也重了几分，生怕自己会掉下去。 秦守泽知道自己再说教他的那些话，恐怕也还是会被拒绝，他也就没有再自讨苦吃，省的惹对方为难反感，他咳嗽了一声，说：“邱栩宁，班上要聚餐，你会来吧？” 邱栩宁两条腿还在水里轻轻地蹬着，听见秦守泽的话，他愣了一下，“聚餐？我怎么没有听说？” 秦守泽说：“昨天晚上刚定的，你现在知道也不迟。” 邱栩宁没有说话，秦守泽看着他白生生的脸，轻声说：“是班长组织的，本来说考完就聚餐，结果有好些人都要去旅游，一下子就缺席了大半，所以没成，这次不是都快开学了吗，所以就组织了一次。” 邱栩宁不太喜欢那种气氛环境，他和班上熟识的人也不多，听秦守泽这么说，下意识就想拒绝，秦守泽像是知道他想说什么一样，连忙开口道：“你先不用回答我，你回去想想，再做决定。” 邱栩宁便将话憋了回去。 秦守泽说：“你回去……回去看看班群，应该有说的。” 成绩出来后，有好一些人艾特他，都不见邱栩宁冒泡，想来邱栩宁连q、q都是不登的。 邱栩宁轻轻地应了一声，忽然觉得有些奇怪，他抬眼看过去，贺知渊还在。 之前几次贺知渊都会不冷不淡地堵秦守泽的嘴，现在竟一声不吭地看着他们聊天。 邱栩宁不知为何，有点心虚，他抱着漂浮板，慢慢地踮起脚尖半划半走到了贺知渊跟前，小声地开口：“你怎么不说话？” 贺知渊瞥他，“我说什么话？” 邱栩宁没有说话，他小心地看了看他脸上的表情，试图看出什么来，但他一无所获。 秦守泽从他那个角度，就看见了邱栩宁那白皙纤细的腰背，连露出来的肩胛骨都是纤细精致的，随着他的动作，像蝴蝶翅膀一样展开，细瘦的腰肢在水里若隐若现，连两条细白的长腿也清晰可见。 秦守泽也知道自己看的是同性的身体，即使邱栩宁长得多秀气，也从未将他当成是女生，但不知道为何，看着这番景象，他心跳突然加快，脸颊浮现了一团红色的云，目光也跟着闪烁了起来。 只是秦守泽没看多久，就感觉到一股不容忽视的目光朝他压来，秦守泽略一抬眼，就对上了贺知渊尖锐如刀的眼神。 秦守泽脸色一白，竟是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第54章 吃醋 秦守泽自己心里有鬼, 所以跟贺知渊那很不友善的眼神只打个照面，就被吓了一跳。 等反应过来，秦守泽脸颊涨红了, 眼神跟着闪烁了起来，他移开了目光，看向别处, 因为那被抓包的心虚和羞耻, 心脏还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一时半会儿平复不下来。 邱栩宁恰好低下了头，也没瞧见贺知渊换了一副面孔，他两条腿在水里轻轻地蹬着, 被水的浮力托起的感觉很奇妙, 他的心情也慢慢变得放松起来, “你要不要下来游泳啊？我都没有看过你游泳。” 他一边说，一边仰起脸去看贺知渊, 那双水润润的眼里含着些许的期待。 贺知渊垂下眼，掩掉他眼底翻腾的情绪, 不冷不淡地说：“等你学会了游泳再说。” 邱栩宁抿了一下嘴唇, 小声说：“那我不得一辈子都看不了你的泳姿啊。” 贺知渊听了，顿了一下，眉眼倒是柔和了一点，他微抬眼, 目光深邃地注视着邱栩宁白生生的脸, “你想看？” 邱栩宁点了点头, “想。” “有多想看？” “……”邱栩宁慢慢的也能感觉到贺知渊的某种恶趣味，他也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只觉得贺知渊这样也怪接地气的，心里也觉得欣喜高兴，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他将嘴角的笑意努力压下，睁着一双澄澈的眼睛，小声地说：“很想看，如果今天看不到，我可能会失眠睡不着觉。” 贺知渊也跟着点了点头，说：“那你就想着，最好睡觉也一直想着我。” 邱栩宁睁大了眼睛，他脸皮还太嫩，听着贺知渊这句话，脸又红了，他很想说，你不要总是开这种玩笑了，却又觉出了一股子怦怦然的甜意来，一番纠结后，就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时机。 贺知渊在说完那句话后，看了一眼邱栩宁已经浮现出淡淡红晕的脸，便移开了目光，落到了秦守泽身上，秦守泽这会儿已经恢复过来了，脸色明显带着一丝烦恼纠结，两个人目光一对上，秦守泽便立即移开了目光，竟是连看都不敢看贺知渊。 贺知渊收回目光，自然从容地滑进了水里，手抚着邱栩宁的脖颈，轻轻地捏了一下，邱栩宁浑身都是痒痒肉，尤其后勃颈和脖颈内侧最为敏、感，即使贺知渊力道不重，也痒得邱栩宁忍不住缩起了脖子，“你做什么呀？” 他声音又轻又软，语气尾巴微微上翘，有种慵懒的撒娇感。 贺知渊收回手，低声说：“继续。” 邱栩宁眨了一下眼睛，乖乖地点了点头，手里抓着悬浮板，轻轻一个推送，他瘦长的身体也跟着滑了出去，这是他最熟练的一个动作，在这过程中，他那两条细长的腿才会像小鱼摆尾一般划拉几下，看着像模像样，等悬浮板一停，他就像死鱼翻肚一样悬停在了水里，有些窘迫地朝贺知渊看去。 贺知渊这次什么都没有说，他走过来，撤走了邱栩宁手里的悬浮板，叫邱栩宁抓住了贺知渊的手。 这会儿都在水里，池水凉气沁人，即使他们皮肤互相触碰，也感受不到对方的温度，这也减少了邱栩宁的紧张感。 按理说这种教学画面没什么好看的，但没人赶他，秦守泽就舍不得走，硬是顶着邱栩宁他哥讨厌他的目光坐了下来，看着邱栩宁学游泳。 贺知渊没教他一会儿，突然说：“今天就到这里，我们回去。” 邱栩宁愣了，也没问原因，只以为贺知渊厌烦教他，心里不由得有几分沮丧。 上了岸，贺知渊头也不回地去洗浴间，邱栩宁忙不迭地跟上，秦守泽犹豫了一下，也跟了过来。 贺知渊一到洗浴间，就开始脱裤子，将邱栩宁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捂住了脸，贺知渊扭头看他这幅样子，眼神微暗，几步走过来，一把抓住邱栩宁的手臂，将他拉进了隔间。 邱栩宁被贺知渊这个样子惊吓到了，“你怎么了？” 贺知渊忍了忍，松开了抓着邱栩宁的手，说：“洗澡，洗完后回家。” 邱栩宁情绪敏、感，贺知渊语气不对，他也懵了，“怎么这么突然？” 贺知渊盯着他，声音里带了几分催促，“快点。” “……”邱栩宁也不敢再说什么，出去更衣室拿了衣服和沐浴乳回来，匆匆洗了澡，连和秦守泽打招呼的时间都没有，就被贺知渊拉着，一块儿出了游泳馆。 邱栩宁回忆刚刚的情景，只觉得贺知渊有些莫名其妙的，但抬起脸去看贺知渊的表情，见他面无表情，脸上仿佛笼罩着寒霜，竟也不敢开口说点什么，直到回到了家，贺知渊才松开攥着邱栩宁的手。 邱栩宁皮肤白嫩，被贺知渊抓了一路，竟留下了几道红印子，其实也是疼的，但邱栩宁一路上都没吭声，到了家里，看见手腕上这红痕，压不住的委屈满上心头，叫他鼻子一酸，眼眶红了，“你总欺负我。” 贺知渊也看见了他手腕上的红痕，他眉毛动了动，低声说：“对不起。” 邱栩宁听了，反应过来，心底的委屈消了一大半，他吸了吸鼻子，将那股酸意憋了回去，才说：“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我说过的，我很笨的，你要是不想教我，你可以直接说的，不要生气，生气对身体也不好。” 邱栩宁这样，反而叫贺知渊脸色越发不好看，他忍了忍，终于还是忍不住，伸出双手，捧住了邱栩宁的脸。 邱栩宁的脸不大，竟可以被贺知渊一双手完整的捧在掌心之中，脸颊的肉圆润丰满，像是桃子的果肉，散发着清甜的气息，尤其邱栩宁眼神茫然地看着他，更显出他的单纯无辜。 像是一只小羊羔子，谁来了都能将他一口吃掉。 贺知渊那双浅褐色的眼睛，好像带上了某种情绪，显得那双眸子如黑夜下的潮水，有种能将人淹没的压迫感，他注视着邱栩宁，低声说：“以后不去游泳馆了。” “为……为什么？”邱栩宁抓着贺知渊的手，想推，又没有推，还纠结着，就听见贺知渊的话，他眼底的茫然越发浓重。 贺知渊看着他，说：“你说的对，你太笨了，我带不动你。” 邱栩宁听了，嘴唇一抿，有些委屈，“我……我都说了，我很难教的，是你答应的。” 他的脸颊跟着鼓了起来，有些不服气地瞪他，“你没有金刚钻，还要揽瓷器活，你也有不对。” 贺知渊声音低沉了几分，“是你太笨，让我生气。” 邱栩宁听了，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声音慢慢软了下来，“你真的生气了？因为我？” 贺知渊没有说话，几乎是默认的姿态。 邱栩宁也愧疚起来了，“那算啦，我不学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贺知渊手指微微摩挲了几下邱栩宁触感极好的柔软脸颊，又慢慢地松开了手，“我生气，不是因为你学不会。” 邱栩宁被贺知渊摸过的脸颊上那还残留着几分热热的酥、麻之感，叫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一双眼睛小心翼翼地觑贺知渊的脸色，“……那是因为什么？” 贺知渊说：“因为你那个同学，像虫子一样阴魂不散。” 邱栩宁一呆，他从没听贺知渊这么评价过一个人，他呐呐地问道：“他怎么惹你了？” 贺知渊盯着他看，低声道：“答应我，不准和他单独呆在一起。” 邱栩宁有些迷茫，“为什么？” 贺知渊没说话。 邱栩宁虽然也觉得秦守泽热情又粘人，但远远没有到恶心的程度，顶多……可能有点没情商？他不知道贺知渊为什么突然这么讨厌他，之前都还没有过这么大的反应，今天就突然爆发了。 邱栩宁有些踌躇，小声对贺知渊说：“其实我都已经毕业了，和他应该也不怎么会见面了。” 他这么说，贺知渊的脸色稍霁，但还有些凝结不散的冷色。 邱栩宁又小声地保证，“我不会和他单独待在一起。” 贺知渊的脸色又放晴了几分，邱栩宁看着，心里总觉得有些怪怪的，一时间有句话没过脑子，直接脱口而出，“你是不是吃醋了啊？” 他一说出口，就惊吓地捂住了嘴，闷闷地说：“我乱说的，你不要在意。” 贺知渊看着他，低声说：“嗯，我是吃醋，你没闻到酸味？” 第55章 酸橘子 邱栩宁难掩错愕惊讶地看着他, 又很快地转回了目光，有点莫名的气恼，“你、你又在逗我！” 贺知渊说：“我怕你识人不清。” 邱栩宁平复了情绪，才小声说：“你说的太严重了。” 贺知渊没说话，过了一会儿, 又说：“你记得答应我的话。” 邱栩宁顿了顿，轻轻地“嗯“了一声。 贺知渊看着他，声音轻了许多，“虽然没教会你游泳，但学费还是要收的。” 邱栩宁一哽，“……你要什么学费啊？” 贺知渊想了想，眉眼柔和了许多, 脸上凝结的冷气也慢慢地散了，“等明年，你和我住。” 邱栩宁一呆，眼里闪过了一丝慌乱，“就这个？” 贺知渊低声说：“就这个。” 邱栩宁没吭声。 贺知渊说：“明年我可以继续教你, 如果住在一起，也方便。” 过了一会儿, 邱栩宁才小声说：“我妈妈不会同意的。” 贺知渊思考了几秒，说：“他们会同意的。” 邱栩宁抬起眼睛，有些迷茫地看向他的脸, “为什么？” 贺知渊看着他, 轻声说：“到时候, 他们会同意的。” 邱栩宁没明白，欲言又止，贺知渊问：“你不愿意？” 邱栩宁忸怩着说：“不是愿不愿意的问题……” 贺知渊打断了他的话，“我只想听你说愿意。” 邱栩宁心口一烫，拒绝的话顿时就说不出来了。 贺知渊这会儿又很耐心，他一句话不说，就等着邱栩宁回答。 等了好一会儿，终于听见邱栩宁忸忸怩怩地说：“……远香近臭，到时候，你没准会讨厌我。” 从贺知渊的角度，能看见他柔软的脸颊，也是有些奇怪，他浑身上下都细瘦，偏偏脸颊多肉，脸部线条也柔和，像小孩脸蛋一般柔嫩，叫人看着手指微微发痒。 邱栩宁抬眼的时候，刚好看见贺知渊伸出手来，他眼里还来不及露出疑惑的神色，就眼睁睁地看着贺知渊的手，轻轻地捏上了他的脸颊。 邱栩宁惊讶地看着他，因为脸颊被他扯变了形，说话都有些漏风，“你干嘛捏我？” 贺知渊只捏了两下，就收回了手指，指腹还残留着邱栩宁脸颊柔软细嫩的触感，叫人莫名有些留恋，“我不会讨厌你。” 邱栩宁伸手摸了摸脸，他捏的力道不重，却让他有些痒呼呼的，“……你现在说不讨厌，没准以后就讨厌了。” 贺知渊没说话。 邱栩宁见他不说话，反而有点不开心了，“你怎么不说话啊？” 贺知渊不轻不重地瞥了他一眼，道：“现在我有讨厌你吗？” 邱栩宁哽住了，他们现在也是同一屋檐下住着，还有邱昭昭和周明美他们，那也没什么问题，要是以后他们两个人住，那不就……不就和同居差不多了吗？ 邱栩宁含糊地应了，贺知渊也不想再逼他，毕竟，还有时间。 当天晚上，秦守泽给邱栩宁打来了电话，邱栩宁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接了。 秦守泽声音愉快地问：“你看了班级群吗？” 邱栩宁回答：“我还没有看呢。” 秦守泽说：“没看也没有关系，时间定好了，是后天晚上六点，你想好了吗？要不要过来玩？” 邱栩宁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说：“我想了好久了，我不是很想去，我就不去了，你们好好玩吧。” 秦守泽拿邱栩宁有点没辙了，邱栩宁看着性子软，实则油盐不进，这样才让人拿不准，他舔了舔嘴唇，语气难掩失落，“你真的想好了？” 邱栩宁抠了抠桌角，小声说：“我想好啦，我真的不想去，反正……反正我去和不去都没有什么区别。” 秦守泽也不知道怎么说，他劝不了邱栩宁，又舍不得挂电话，他又确认地问：“你真的不来吗？” “嗯，我不想去。”邱栩宁说。 秦守泽失落地“哦”了一声，他也不是那么会说话，能说动邱栩宁来参加班级聚会，只好拐了一个弯，问：“你明天还来游泳馆吗？” 邱栩宁想起贺知渊对他说的那些话，顿了一下，才说：“我不去了，我太笨了，我哥不想教我了。” 秦守泽心里一跳，语气难掩雀跃，“他不教你了？” “……嗯。”邱栩宁察觉出他语气里的变化，觉得有些怪异，但也没有多想。 秦守泽也发现自己太激动了，连忙稳了稳情绪，压低声音说：“他不教你的话，我教你吧？你也看到了，我水平不错，教你也绰绰有余。” 邱栩宁想都没想，就开口拒绝，“不用了，我现在不想学了。” 秦守泽听了，沉默了，邱栩宁听他不说话，小声说：“你要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就挂电话了？” 秦守泽低声说：“邱栩宁，你……你是不是讨厌我啊？” 邱栩宁一愣，“你为什么这么说？” 秦守泽说：“因为你总是拒绝我，我有哪里让你觉得讨厌了？” 他有些沮丧，连带着语气都变得低落起来。 邱栩宁想了想，才说：“我不讨厌你，只是……只是我真的不太习惯和别人相处，班上应该也没人喜欢我。” 秦守泽连忙说：“怎么会！我——” 他心口莫名跳得厉害，声音低缓了下来，说：“——我就很喜欢你，杨思悦不是也喜欢你吗？” 邱栩宁还没听过这么直白的话，他有些难为情，心里也软了，“……谢谢你喜欢我，我也不讨厌你。” 秦守泽听了，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手握拳抵住了唇，将笑音压了下去，“我知道了，你不去聚餐就不去吧，也是我想岔了，你本来就不喜欢这种热闹的场合，去了也会不自在。” 邱栩宁点点头，又想起来他们是在打电话，他点头秦守泽又看不见，于是又开口说：“所以我就不去了，你要好好玩，玩的开心。” 秦守泽应了，又想找些话题，但邱栩宁抢先开口，说：“我挂电话了？” 秦守泽一顿，恋恋不舍地说：“好，你挂吧。” 挂完电话，邱栩宁吐出一口气，将窗户打开，又关上了纱窗。 天气热，也就到了晚上才会清凉一些，邱栩宁轻轻地挠了挠脖子，他容易吸引蚊虫，到了这儿，还是一样总被咬，叫他有些烦躁。 晚饭，周明美做了一桌子好菜，但上了桌，脸上总是不大高兴的表情。 邱昭昭在旁边埋头吃饭，也不说话，邱栩宁觉得气氛有些古怪，便随口问了一句。 周明美说：“还不是你姐，上次回来住了一晚上就走了，我今天去广贸市场的时候，看见郑友清了，他和一个女的走一块儿，还给那个女的买家具，我打电话跟你姐说，你姐居然什么反应都没有。” 邱栩宁听了，秀气的眉毛微微皱了皱，小声说：“姐不是要和他分手吗？” 周明美说：“分什么，她要是分了，上哪儿找个像郑友清条件这么好的男的？她这把年纪了，有男人要她就不错了，还不抓紧，到处跑，现在好了，郑友清和别的女人好上了。” 她说着，越发生气，说：“我现在是管不住她了，以后有她苦头吃。” 邱顺明夹了一块红烧肉，吃得满嘴流油，“你管她干什么，以后她就知道哭了。” 邱栩宁不参与这种话题，吃完饭后，就拿了一盘水果，去楼上给贺知渊吃。 周明美他们对邱栩宁对贺知渊的殷勤已经见怪不怪了，唯独邱顺明忍不住埋怨道：“宁宁干嘛对那小子那么好？” 周明美说：“贺知渊给了钱，他们俩关系好一点倒没什么，好歹是亲戚，倒是你，撒谎骗人，还埋怨上了？” 邱顺明一哽，粗声粗气道：“他算个屁的亲戚。” 周明美说：“他是你亲戚，你骂人可别把自个骂进去咯。” 邱顺明翻了一个白眼，懒得和周明美说。 邱栩宁端着水果盘，看见门没有关，直接推门进去了。 “我切了水果给你吃，你吃——”邱栩宁看见贺知渊光着上身，顿时卡壳了。 贺知渊微微偏头，看了他一眼。 邱栩宁声音低了下来，“你吃不吃啊？” 贺知渊拿起搭在椅子上的t恤，慢慢地穿上了。 邱栩宁虽然没学会游泳，但这么久，看贺知渊的身体，也看习惯了，所以反应也没有以前那么大，只是脸微微红了红，没说话了。 贺知渊走到邱栩宁身边，看见了他手里的水果盘，几个剥好的橘子整整齐齐地摆在一块儿，他笑了起来，“你剥的？” 邱栩宁小声说：“不是我，还能是谁啊？” 贺知渊伸手拿了一块儿，吃到了嘴里，顿了一下，看了邱栩宁一眼。 邱栩宁笑得眼睛都微微眯了起来，“甜吗？” 贺知渊挑了一下眉，“甜，很甜。” 他说着，又拿起了几瓣，放到了嘴里。 邱栩宁微微张开了嘴，看呆了。 贺知渊瞥了他一眼，拿起一小瓣橘子，往邱栩宁嘴里塞去。 邱栩宁猝不及防，被他塞到了嘴里，还吃到了他的手指头，他脸皱了一下，忙不迭地用舌头顶了一下，将那小瓣橘子顶到了外边，用手接住。 贺知渊看着指尖的湿迹，对邱栩宁说：“你舔到我了。” 邱栩宁脸一红，小声埋怨道：“谁让你要喂我吃的。” 贺知渊抬起手，将那根手指放到嘴唇上抿了一下。 邱栩宁呆呆地看着，等反应过来，心跳突然跳得厉害，他张嘴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贺知渊这个举动做的太自然了，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可能只是随意的举动，倒是他，心乱的不行。 邱栩宁眼神飘忽起来，小声问：“你是不是喜欢吃酸的啊？” 贺知渊说：“不喜欢。” “那你还吃？” 贺知渊微微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邱栩宁低着头，将那小瓣半酸不甜的橘子放到了嘴里，只咬了一小口，就酸的小脸都皱了起来，吐着舌头呸呸呸了起来。 真的酸，不是甜的，贺知渊居然也能吃下去。 第56章 开学 接下来的日子, 邱栩宁没有再去游泳馆，倒是贺知渊，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个充气泳池，放在院子里充了气, 注了水, 看着也算大，能让邱栩宁在里头游个两圈，聊胜于无。 很快就到了开学报名的日子, 邱栩宁开学的要比贺知渊还有邱昭昭要早, 周明美一大早就起了床, 在厨房忙前忙后，又来给邱栩宁挑衣服穿。 吃完早饭, 又洗了一个澡, 也才七点多，八点半才开始报名, 叫周明美忍不住埋怨：“平常上学还蛮早的，一到开学报名, 就恨不得拖到九点十点。” 邱栩宁已经习惯对周明美的话左耳进右耳出，他正对着空荡荡的书包发愁，最后看了看, 放了一个装满水的水杯，又想了想，放进去一盒卫生纸，不为别的, 有些重量，背着也舒服。 贺知渊也起得早，但周明美在，他也不会下来，这些时候，他和邱家人越发有一种井水不犯河水的界限感，所以一般有周明美他们在的时候，他不怎么出现，也很少有什么存在感。 邱栩宁知道看不见他，又舍不得就这样走，还要背着书包上了楼，趴在贺知渊门框边上，探头往房间里看，“我要去学校了哦。” 贺知渊正依靠在床边看书，听见他的话，抬起眼来朝他看了过来。 邱栩宁与他对视，笑了起来，小声说：“我要去我们的学校了。” 贺知渊放下书，看着他，“我送你去？” 邱栩宁唇间的笑意收敛了几分，说：“我妈送我去……” 贺知渊也是随口一问，听他这么说，点了点头，说：“早去早回。” 邱栩宁轻轻地咳嗽了一声，说：“要不要吃东西，我给你带？” 贺知渊说：“不用。” 邱栩宁也没什么话说了，周明美在楼下催他，他只好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以新生的身份来到新学校其实是一件很新奇的事情，邱栩宁还是有种没办法摆脱的拘谨，全程跟在周明美身后，看着她给他报名。 这次果然也没付什么学费，甚至还拿回来一张卡，周明美笑得眼睛都没有了，问邱栩宁：“你记得班级在哪儿吧？” 邱栩宁点头，他当然记得，就是高一（1）班，也是实验班，一个年级一千五的学生，只设立了一个实验班，可以看出竞争有多激烈了，而且成绩要是连续三次掉到倒数前三，就会被降班。 周明美对这些不懂，她只关心钱到位了没有，拿到了钱，她就拉着邱栩宁，硬是去街上给他买了几身衣服，几双鞋子，又给他买了一辆电动车。 之前贺知渊摸奖中的那个粉色小电驴，邱栩宁是没有骑的，一来他还不会骑电动车，二来是粉色太粉嫩，他反而不好意思用。 周明美给他挑了一辆黑色的电动车，体型也小巧轻便，不会很沉重。 邱栩宁坐了上去，到底还是喜欢的，脸上都露出了笑来。 回到了家，邱栩宁就拉着贺知渊来看，对他说：“以后我们上学，就可以骑它了。” 邱栩宁计算了两个人的体型，这辆车能坐得下他们两个人。 贺知渊没说话，他先上了车，踢开车撑，又看向了邱栩宁，说：“上来。” 邱栩宁嘴角挑起了一个喜悦的弧度，张开双腿跨上了后座，坐到了贺知渊身后，后座也略有空余，还能再放个书包，邱栩宁正盘算着，就听见贺知渊的声音传来，“带你兜风。” 邱栩宁轻轻地“嗯”了一声，贺知渊回头看了他一眼，一双长腿撑着，手放开了车把，抓住了邱栩宁两只手，绕过自己的腰，将邱栩宁的两只手扣在了自己的腹部上。 因为他的动作，邱栩宁整个人都贴到了贺知渊的脊背，他温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布料传到了邱栩宁身上，叫他心脏扑通扑通又开始乱跳了。 “抓好，不要松手。”贺知渊说着，两条长腿收了起来，车也跟着转出了院子。 即使到了中午，天气也没有多么炎热，反而还带着清晨的凉爽，邱栩宁在贺知渊身后，能感觉到徐徐吹来的清风，风里混合着小摊贩卖的烧饼的香味，还有贺知渊身上的沐浴露香气，很好闻。 邱栩宁微微往后面退开了些，手也从抱着贺知渊的腰，变成了抓着他的t恤。 他不敢和贺知渊靠太近，甚至贴在一起，唯恐自己不安分的心跳声会被贺知渊发觉。 只是过了一会儿，邱栩宁又忍不住，轻轻地将额头抵在了贺知渊后勃颈往下几寸的地方，他眯起眼睛，唇角轻轻地翘了起来。 邱栩宁比贺知渊多上了一周的学，到八月末的时候，两个人才一块儿上学。 周明美知道他们俩会共骑一辆车，那是满脸的不愿意，无论是邱栩宁带贺知渊，还是贺知渊带邱栩宁，她都不放心，然而她一想说，邱栩宁那整张小脸就皱巴了起来，一副沮丧的样子…… 周明美咬咬牙，说：“我给他也买一辆，你们俩骑各自的！” 邱栩宁听了 ，也没有高兴，“……再买一辆就算了，我们俩骑一辆就可以了，我们会小心的。” 周明美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她还没想到邱栩宁会拒绝，“真不要我再买一辆？” 邱栩宁有些心虚，眼神都不敢看周明美，“真的……真的不用，一辆就好了，多了的话，家里也不好放。” 这倒是，现在家里已经有三辆电动车了，再添一辆，的确不好放。 周明美一想，就没有再坚持了，她也确实不想出那个钱，“那你得给我小心了，看准路，别给我出事了。” 这小县城小地方，连马路就那么宽，人来人往特别容易出事，周明美想想，还真的很不放心，已经有些后悔给邱栩宁买车了，但看着邱栩宁变脸似的一下子发光的脸蛋，千言万语又不知道怎么说，最后还是把话吞到肚子里了。 第一次两个人一块儿去同一个学校，邱栩宁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心情，他小心地揣着一个鸡蛋，坐在贺知渊后边，慢悠悠地剥鸡蛋，贺知渊回头看了看，说：“你不怕摔下去？” 邱栩宁夹了夹腿，夹住了贺知渊的大腿外侧，冲他笑，小声说：“这样就不怕了。” 贺知渊：“……” 贺知渊转回去，没有再说话。 邱栩宁剥好了鸡蛋，将鸡蛋碎壳都收拾到了随身携带的小袋子里 ，然后将鸡蛋掰成了两半，抬高手臂，往贺知渊嘴边送去，“来吃鸡蛋。” 贺知渊张口接住了鸡蛋，邱栩宁也将剩下半颗鸡蛋吃到了肚子里。 夏天的清晨是很清爽的，连带着空气，都有些清凉，沾染着些许的湿气，吸一口气，整片肺腑都清凉了起来，格外有一种舒坦劲。 邱栩宁吃完鸡蛋，将垃圾袋团了团，塞到了自己口袋里，两只手才小心翼翼地抓住了贺知渊腰间的衣服，将半张脸轻轻地贴在了贺知渊宽厚的脊背上。 到了学校，贺知渊熟练地停好了车，看向邱栩宁，“我送你去班上。” 邱栩宁没有拒绝。 贺知渊送他到了教室门口，就听见一个女声熟稔地喊邱栩宁的名字，贺知渊抬眼一看，还是个熟人。 杨思悦看见贺知渊，脸上笑吟吟的笑意一下子就收敛了大半。 贺知渊才知道邱栩宁和杨思悦在一个班上，他低头看了邱栩宁一眼，邱栩宁若无所觉地对杨思悦说：“早上好，你来的好早。” 杨思悦笑了一下，说：“你也早。” 贺知渊对邱栩宁说：“我走了。” 邱栩宁轻轻地“嗯”了一声，说：“你快点去班上吧。” 贺知渊没有立刻走，他静静地看着邱栩宁，也没有说话。 邱栩宁对上了他略有深意的目光，眼里还有些迷茫，仿佛在问：“你怎么还不走？” 贺知渊笑了，被气笑的，他最后看了邱栩宁一眼，转身就走。 邱栩宁感觉到他的不对劲，迟钝的脑子终于灵敏了一回，他追了上去，摸了摸脸，小声说：“你刚才是不是想说什么？” 贺知渊瞥了他一眼，脚步没停，反而越来越快。 邱栩宁要不是长高了些，腿长了些，就以前那个小短腿，还真的不一定能追上他，“你慢点呀，走这么快干什么？” 邱栩宁有几分埋怨，到这会儿，他要是感觉不到贺知渊的小脾气，他就是傻子了，“你是不是又生气了？” 他为什么生气，邱栩宁费劲地回想了一下，才想起来贺知渊自从杨思悦和他打招呼开始，就不大对了？ 邱栩宁伸手去拉他，贺知渊倒也顺从地停了下来，低头看他，即使到了这般境地，他们俩相对上目光，还是得一个低头，一个仰起脸，身高差还差了十几二十厘米。 邱栩宁微微扬起脸，去看贺知渊的脸，小声说：“你是因为杨思悦不高兴啊？” 贺知渊没回答，但他的表情的的确确写着不高兴三个大字，邱栩宁和他相处久了，也不至于不知道他的表情，他犹豫了一下，试探地说：“杨思悦成绩也很好，我们都考进了实验班。” 贺知渊垂眼看他，面无表情地说：“你没和我说。” 邱栩宁抿了抿唇，说：“你也什么都没和我说呀，我还不知道你这么有名气呢，连新生都知道你，你的照片都上学校论坛了，还被评为了校草。” “……”贺知渊说：“我不知道有这回事。” 邱栩宁其实也知道贺知渊不会关注这些事情，他也有些醋溜溜的，小声说：“你没有看，好多女生都说想要给你生猴子，你真受欢迎。” 贺知渊紧绷的脸松缓了许多，他习惯性地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没说出来。 过了一会儿，贺知渊说：“以后凡事要和我说……还有，不准和杨思悦走太近。” “走太近？”邱栩宁脸颊鼓了鼓，瞪他，说：“她是我朋友，你干嘛要限制我交友？” 贺知渊看着他，说：“我的意思是，不准和她有超出友谊的关系。” 邱栩宁张了张嘴，涨红了脸，“我都说了……她就是我的朋友。” 贺知渊看着他，突然笑了，“我信你。” 邱栩宁气呼呼地瞪他，“你真无聊，我要回去了。” 他扭头就走，贺知渊也没有拦他。 作者有话要说：宁宁：好多女生都说要给你生猴子 小贺习惯性的骚：她们没得生，你生 咱们小贺还是校草来着！ 宁宁：一直以为校草这种生物是校园传说，没想到校草就在我身边！ 文名可以改成霸道校草爱上我醋坛校草爱上我… 算了，取名废不瞎瘠薄取名了2333 第57章 亲吻 傍晚放学的时候, 贺知渊先来到了邱栩宁的教室门口等他。 杨思悦本来还想和邱栩宁一块儿回家, 结果看到贺知渊, 心里就不大乐意了, 邱栩宁也知道在贺知渊和杨思悦两人之中得选一个, 毋庸置疑，他选贺知渊, 所以很不好意思地对杨思悦说：“我哥来接我了, 所以……我得跟他一块儿回家。” 杨思悦说：“那你和你哥一块儿走吧。” 邱栩宁感觉她好像没什么不高兴的意思, 嘴角弯了起来, 露出了一个笑来，“那我走了？” 杨思悦看他那小心翼翼的表情, 心里就软了，说：“你回去吧, 我和肖勤勤一块儿回去。” 肖勤勤是班上的一个女生, 杨思悦一个星期就打入了这个班级, 已经有了玩的不错的女孩子了。 邱栩宁心里也清楚, 所以抛下杨思悦的心理负担也少了许多, 他和贺知渊一块迎着夕阳走出教学楼，从停车场找到了自己的电动车。 贺知渊将车骑出来，邱栩宁上了车, 抓住了贺知渊的衣服。 回家的路上, 贺知渊骑到一半的路, 在大桥停下了。 邱栩宁有些疑惑地扯了扯他的衣服, “你停下来干什么？” 贺知渊回答说：“你看。” 邱栩宁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是夕阳西下的画面。 天边是绚烂的朝霞，金红色交织的云彩，如火烧一样蔓延，连带落下的光芒都是金红色的，洒落在人身上，连人的脸色都被映照出淡淡的金红色光彩。 这无疑是一副很美的景色，宛如最出色的画家画成，叫人挪不开目光。 邱栩宁一门心思都在贺知渊身上，都没有注意到这番美景。 贺知渊停下车，从车上下来，又将车挪到了大桥边缘，依靠在栏杆上，观赏这幅美景。 邱栩宁也站到了他身边，大桥底下江水泛泛，还有船只经过，天边的朝霞在这泛黄江水里只印下一个模糊的影子。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夕阳落山，过了好一会儿，夕阳已经只剩下一点尾巴，天色也跟着暗下来，贺知渊才说：“回去吧。” 邱栩宁忽然注意到贺知渊说的是“回去”，而不是“回家”，他搜刮了一下记忆，好像贺知渊一直说的都是“回去”，不是“回家”。 从一个人的言行举止，其实能看出很多端倪的，贺知渊应该从来没有把他家当成自己家过，所以连“回家”都不会说。 他这样也很正常，邱家本来就不是他的家，等到他成年，他就会离开。 邱栩宁心里难免有一种恐慌感，本来只是抓着贺知渊衣服的手，慢慢地缩紧，变成了搂抱贺知渊的腰。 贺知渊回头看了他一眼，又转了回去，邱栩宁轻轻地贴在他背后，小声说：“我总怕你骗我。” 他声音很小，但到底是贴着贺知渊说的，风将他细小的声音送了过来，叫贺知渊听了个清清楚楚，他说：“我骗你什么” 邱栩宁仰起脸，慢慢地将下巴抵在了贺知渊的肩膀上，才说：“就是，以后你会留在这里，会不会是骗我的？” 贺知渊说：“没必要骗你，骗你我有钱拿？有好处？” 邱栩宁说：“这样骗我……就是能哄我开心啊。” 贺知渊没说话。 邱栩宁咧了咧嘴角，小声说：“你不说话，是不是默认了？” 贺知渊还是没有说话，似乎是不想理邱栩宁了。 邱栩宁也就没有再说什么，等到到了家，贺知渊下了车，才说：“我让你和我住，才是哄骗你。” 邱栩宁一呆，脸慢慢地红了，“你说什么？” 贺知渊垂着眼，低声说：“我说我想和你一起住，才会哄骗你让你答应我。” 顿了顿，贺知渊接到：“我不会走，我会等你。” 邱栩宁磕巴地问：“等我？” 贺知渊笑了起来，那双眼睛深深地看着邱栩宁，说：“对，等你，到你成年。” 邱栩宁关注点却不大一样，“可是你比我高一个年级，等我成年，你都上大学了。” 贺知渊顿了一下，说：“你说的对，所以，我去大学，你也得安安分分的，不准谈恋爱。” 邱栩宁呆住了，反应过来，目光闪烁起来，“你为什么会关心我谈不谈恋爱啊……” 贺知渊看着他白皙柔嫩的脸颊慢慢地浮现出一团可疑的红晕，声音放轻了许多，“你若是谈恋爱，就是早恋，我会告诉你爸妈。” 邱栩宁：“……” 邱栩宁羞恼地瞪他，“我不会早恋，也不会谈恋爱，你怎么变成告状精了？” 贺知渊笑着，眼底的情绪也变得温和起来。 邱栩宁瞪完他，看见他脸上纯粹的笑意，心里软乎乎起来，还有些发烫，他垂下眼，小声问：“为什么要等我到成年啊？” 还有，为什么还不准他谈恋爱？他难道不知道说这种话很容易让人误会吗？ 贺知渊顿了顿，微微收敛了嘴角边的笑意，低声说：“成年后，有些不能做的事情，都能做了。” 邱栩宁追问：“什么是不能做的事情？” 贺知渊没有回答，只是看着邱栩宁的眼神略有深意，看的邱栩宁心脏扑通扑通又跳得厉害，不甘心就到此为止，继续追问：“你给我说清楚啊。” 贺知渊说：“进屋吧，再晚你妈要说了。” 邱栩宁忍不住埋怨道：“你总这样敷衍人，我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贺知渊垂眼看了他一眼，说：“你想知道？” 邱栩宁点了点头，有些沮丧地说：“但是我想又有什么用，你又不肯说。” 贺知渊伸手揉乱了他的头发，说：“以后我再告诉你。” 邱栩宁拍开他的手，不大高兴地瞪了他一眼，不说话了。 * 今天是假期日，邱栩宁从外头抱了一个西瓜，手腕上还提着一个甜瓜回来，正纠结吃哪个，邱昭昭蹲在地上，拍了拍西瓜，说：“先吃西瓜吧。” 邱栩宁耳根子软，一听就应了，拿冰凉的新鲜的水将西瓜养在了水里。 邱栩宁想起来他前几天已经月考过了，便问邱昭昭：“你成绩出来了吗？多少分啊？” 邱昭昭顿了一下，声音轻了些，“没多少分。” 邱栩宁听了，忍不住看向了邱昭昭，“姐，你没考好？” 邱昭昭轻声说：“我脑子没你那么好的。” 邱栩宁伸手拍打了一下她的脊背，说：“干嘛总说这种丧气话，就算你脑子不好使，不是说笨鸟先飞吗？你就更努力一点，总会追上别人的。” 邱昭昭瞥了他一眼，不说话了。 邱栩宁看她不想说，想了想，问：“不然让贺知渊辅导你？” 邱昭昭跳了起来，“我才不要！” 邱栩宁看她反应那么大，不禁抿紧了嘴唇。 邱昭昭说：“他成绩又不是很好，我才不要他辅导我。” 邱栩宁说：“他都全年级前一百名了，还不好啊？” 邱昭昭没说话，一中的前一百名含金量比她那个中学前十名都要高，况且她都还没有前十名呢，扪心自问，贺知渊当然有资格教她，但她就是拉不下这个脸。 邱栩宁隐约也明白她的心理，摇了摇头，说：“姐，你这样，会吃亏的。” 邱昭昭倔强地说：“我找谁都比找他好，你喜欢他，我可一点都不喜欢他。” 邱栩宁低头看了看西瓜，说：“应该可以吃西瓜了，来吃西瓜吧。” 邱昭昭见他岔开了话题，心里有些不舒服，她蹲下、身，问邱栩宁：“他到底哪里好了，你总围着他转？” 邱栩宁小声说：“一开始，只是觉得我们家亏待他不好，所以想补偿他……现在我就是觉得他哪里都好。” 邱昭昭觉得牙酸，没说话了。 邱栩宁说：“切西瓜吧。” 邱昭昭拿来了刀，将西瓜放在石桌上，切了几块西瓜，看着邱栩宁自己不吃，又是头一个给贺知渊送过去，有些无语，她还没见过邱栩宁这样讨好地对一个人。 邱栩宁给贺知渊送去了西瓜，贺知渊说：“我吃不下，你吃吧。” 邱栩宁便担忧地问：“你怎么了？没胃口” 贺知渊摇头，说：“你吃吧。” 邱栩宁看见他桌上还有一份字帖，上面是他龙飞凤舞的字迹，邱栩宁瞥了一眼，小声说：“你练字啊？” 贺知渊轻轻地“嗯”了一声。 邱栩宁见他的确是不想吃，只好将西瓜拿了出去，只是很快，他又回来了。 “你要不要吃甜瓜？”邱栩宁问。 贺知渊还是婉拒，邱栩宁只好跑开了。 过了一会儿，他洗干净手，像粘人的猫咪一样挨了过来，“我看你写字好了。” 邱栩宁一边说，一边拿出湿纸巾，擦了擦他面前的桌子， 贺知渊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邱栩宁擦完桌子，才敢把手放上去，他两只手都放在桌子上，抱着脸，去看贺知渊写字。 贺知渊写的字很好看，很有力道，笔锋也锐利，又带着几分克制，并不会潦草，很有个人风格，像是他这个人一样。 有时候字真的能看出一个人是怎样的性格，邱栩宁的字就很规矩，很秀气，十分清爽干净，总被说字迹像是女生。 邱栩宁看着看着，目光慢慢地就落到了贺知渊的手上，他的手很大，手指很长，虽然浑身的皮肤都被晒黑了，但手掌的肤色要淡一些，因而能看清他手背的青筋微微凸起。 邱栩宁还记得，他的手握着自己的那种触感，温热的、带着发痒的感觉，很厚重，也很有力量，被那种手握着，意外的，很有一种安全感。 他的眼神太过专注，连贺知渊扭头看他，都没有发现。 贺知渊见他一直看着自己的手，也没有说话，扭回头若无其事地继续写，夏日总能让人心思浮躁，写字能静心，他写字练字，几乎成了每天的必修课。 等他写完了整整五页字，扭头再去看邱栩宁，他这会儿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贺知渊顿住了，他将字帖和笔都轻轻地推到了一旁，手抵在桌面上，慢慢地凑近邱栩宁。 邱栩宁似乎感觉到了他的呼吸，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却没有睁开眼睛。 贺知渊伸出手，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地在邱栩宁弧线圆润的脸颊上滑动，不轻不重地扫视邱栩宁的眼睛，他睡得似乎很沉，呼吸很平稳，也没有被贺知渊弄醒的迹象。 贺知渊静静地看着他白皙圆润的脸蛋，目光慢慢地落到了邱栩宁色泽红润的嘴唇上。 不知道看了多久，他慢慢地垂下了脑袋，就在即将碰上邱栩宁嘴唇的时候，又堪堪停住，顿了一下，在邱栩宁柔软白嫩的脸颊上落下了羽毛一样轻飘飘的吻。 第58章 祸害 邱栩宁睁开眼睛的时候, 贺知渊已经收起了字帖, 脊背挺得笔直, 在看书。 邱栩宁感觉嘴边湿湿的，连忙伸手擦了擦, 又看见了桌面上有些水迹, 顿时涨红了脸，慌张地看了一眼贺知渊, 见他没有注意到他这边，急急地摸出了一张纸巾，开始擦桌子。 “这么大的人了，还流口水。”贺知渊冷不丁地说。 邱栩宁擦桌子的手一停，有点尴尬，过了一会儿，才若无其事地将纸巾揉成一团，丢到了桌子下的纸篓里。 “你在看什么书？”邱栩宁缓解了尴尬，注意到贺知渊看书看得入神, 忍不住凑了过去，轻声问。 贺知渊盖了一下书页，让他看到了书名, “茶花女？你还看名著啊？” 这话惹得贺知渊看了他一眼。 邱栩宁若无所觉，他探头去看贺知渊的书, 看着看着, 突然轻轻地咳嗽了几声, 他没敢看贺知渊, 故作镇静地问：“说起来，你肯定看过那些吧？” 贺知渊头也不抬起问：“什么？” 邱栩宁脸颊发烫，小声问：“就……就那种啊，男孩子都会看的那种。” 贺知渊一顿，声音里带上了些许笑意，“哪种？” 邱栩宁说：“你是真的不懂，还是假的不懂呀？一定要我说出来吗？” 贺知渊说：“你不说，我怎么懂？” 邱栩宁没说话了，过了一会儿，才说：“就……就色色的那种。” 他声音小极了，还带着些许的颤音，显然有些紧张。 贺知渊反问：“你看过？” 邱栩宁恼道：“我、我先问你的。” 贺知渊没说话。 邱栩宁也尴尬了起来，他嘴唇抿了抿，小声说：“算啦，我就是瞎好奇。” 他话音刚落，贺知渊开口说：“我看过。” 邱栩宁呼吸一滞，随即退开，离贺知渊远了些，“你真的看过啊？” 贺知渊轻轻地瞥他，邱栩宁对上他的眼神，心跳突然加快了许多，脸颊上的温度好像更烫了。 “真的看过，只要是男生，都看过，你难道没看？”贺知渊嘴角突然带上了些许的笑，有种特别的意味。 “我、我当然看过。”邱栩宁说。 他这么说，贺知渊反倒来了兴趣，“你看过哪种的？” “我、我……”邱栩宁说不出来，他能看什么，那些男同学在后边围成一团，然后外放，他只听见了甜腻的女人声音，看却是没看过，而且就算看，他也不想看这种。 贺知渊看他这个样子，嘴角的笑容慢慢变得有点坏，他放下书，凑近邱栩宁，低声说：“怎么看过还说不出来？” 邱栩宁脸红了，眼神乱飘，就是不敢看贺知渊，“我、我都忘了，你才是，你看得肯定很多，你真色。” “……”贺知渊说：“我色？从哪儿得出的结论？” 邱栩宁吞咽了一下口水，小声说：“你看了很多，难道不色吗？” 贺知渊语气平静地说：“我要是色，早就祸害祖国花朵了。” 说着，还要瞥邱栩宁一眼。 邱栩宁心跳仿佛漏跳了一拍，“什么意思？” 贺知渊说：“没什么意思。” 邱栩宁现在严重怀疑，特别严重的怀疑，贺知渊对他就像他对贺知渊一样有想法，他总爱撩拨他，但是又装作没事人一样。 邱栩宁脸蛋红红的，眼睛都不敢看贺知渊。他憋了一通，其实很想问他看的是哪种的，他想确认一下贺知渊是不是真的喜欢男生，但话到了嘴里，又实在问不出来，要是都是他的错觉怎么办？ 人生三大错觉之一：他喜欢我。 邱栩宁忸怩了一会儿，打消了捅破那层窗户纸的念头。 “而且我看的不多，倒是你，没准看的比我还多。”贺知渊不咸不淡地说。 邱栩宁被口水呛到，猛地咳嗽起来。 贺知渊将水杯推过来，邱栩宁匆忙接过，喝了几口。 贺知渊又说：“哪天我们一起看？” “噗！”邱栩宁一口水喷出来，将贺知渊喷了个正着。 贺知渊面无表情地抹了一把脸，说：“你问这么多，不是想和我一起看？” 邱栩宁还在咳嗽，脸颊都涨红了，等咳嗽平歇，便急忙回答：“我、我就是随便问问，谁想和你一起看。” 他看见贺知渊脸上脖子上还有胸口都是他造成的水迹，有些尴尬，连忙掏出纸巾，给他擦脸。 贺知渊微微仰起脸，半阖眼任邱栩宁给他擦脸。 邱栩宁擦完他的脸，又匆匆给他擦了几下脖子，擦完能擦干的水后，邱栩宁退回去，脸颊还红红的，“不然你去洗澡吧？” 贺知渊看了他一眼，说：“不洗了。” 邱栩宁假咳一声，红着脸四处张望了一下，说：“我说怎么这么热，你怎么把风扇给关了？” 贺知渊没说话，邱栩宁抓着椅背，扭着身子，将离他有几步距离的风扇给打开了。 凉风很快就吹了过来，邱栩宁舒服地叹了一口气，脸上的热度好像也微微地降了下去。 贺知渊忽然说：“那些东西，不能多看。” 邱栩宁以为那个话题已经过去了，没想到贺知渊又提了起来。 贺知渊瞥他，“看多了，伤身，容易长不高。” “……”邱栩宁感觉他的眼神别有意味，微微羞恼起来，“我没有看！我一次都没有看！” 而且他这个个子已经很高了！他还能再长！ 贺知渊看向他的眼神更奇怪了。 邱栩宁吸了一口气，感觉在贺知渊房间里，身心都燥热了起来，实在坐不下去了，急急地站起来，说：“我衣服还没洗，我先去洗衣服了。” 他说完，拔腿就跑，差点还把椅子给撞翻了。 贺知渊看着他跑出了房门，轻轻地“啧”了一声。 不经逗。 * 邱栩宁红着脸洗完了衣服，又拿着衣服去二楼阳台上晒好。 做完这些，他也没有再去找贺知渊，他回到自己房间，扑倒在床上，捂着还有些发烫的脸，不说话。 他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才爬起来，拿出手机，眯起眼睛，欲盖弥彰地在搜索栏里打下了几个字，又慌忙地删掉。 他现在也不敢看小说了，要是又穿怎么办？他好不容易习惯这里的生活，也不敢冒这个险。 邱栩宁也是男生，被贺知渊几句，就挑起火来，又羞于表达，很快就丢掉了手机，将脸埋到了枕头里。 他的手往下，又很快缩了回来，他什么都不敢做，明明这种事情，别的男生都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自如，他却不敢。 邱栩宁有些懊恼地捶了一下床，最后还是坐起来，回到桌边开始写作业，但心气浮躁，怎么都静不下心来，最后还是烦躁地打开了风扇，上床睡了一觉。 * 再之后的一段时间，邱栩宁发现贺知渊安静了许多，也不怎么说些让他误会的话，老老实实地和他一起上学，又接他一块儿放学。 班上许多人都知道他们俩是兄弟，邱栩宁的座位一下子就成了许多女生最常来的地方。 “邱栩宁啊，你那个堂哥和你住一块儿吗？”有个女生问。 邱栩宁被她们围成一团，拘谨得不行，脸都不敢抬，“算、算是住一块儿，不过是暂住，他很快就会搬走的。” “那你那个堂哥有女朋友不？你看我给你当堂嫂怎么样？”女生打趣道。 邱栩宁还没说话，就有人挤兑道：“你想的美，高二学姐那么多漂亮的，轮的上你。” “轮不上我，也轮不上你啊，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你连想都不敢想，还凑什么热闹。”女生说。 杨思悦从厕所回来，看见这幅场景，连忙过来赶人，“你们这是干什么？他怕生，不要都挤过来，鸡笼都关不住你们了？” “有帅哥还要鸡笼干什么？”为首的女生豪放地说。 周围有男生哄笑起来。 邱栩宁呆了，杨思悦将她们赶跑了，“肖想人家哥哥，当面要微信要联系方式呗，缠着邱栩宁干什么？” 她这幅护崽子的样子，让女生们都笑了起来，“你这样很可疑哦，你们俩不会是一对吧？” 杨思悦笑了起来，说：“没有的事，你们别胡说。” 都是开玩笑，也没有人当真，几个女生打趣完就回去了，杨思悦坐到邱栩宁身边，压低声音说：“没吓到你吧？” 邱栩宁摇摇头，他还不至于这么胆小，他只是有些诧异，感觉这个班的班级气氛和以往的都不太一样。 杨思悦说：“刚刚那个女生叫胡馨怡，她很爱开玩笑，大大咧咧的。” 邱栩宁知道她，是班上的体育委员，很难得，竟然会选一个女生当体育委员。 杨思悦说：“不过我还真的没想到，你哥这么受欢迎。” 邱栩宁抿了抿唇，有些不大开心，胡馨怡长得也不差，高挑，皮肤也白，不止胡馨怡，他发现这个学校漂亮的女孩子实在太多了，光是他这个班，就十来个相貌清秀好看的，更别说贺知渊班上的。 邱栩宁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有些想笑。 他竟然害怕起贺知渊和别的女孩子谈恋爱，明明他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第59章 扎嘴 回去的路上, 邱栩宁还是忍不住问贺知渊了, “你班上好看的女孩子多不多啊？” 贺知渊听了, 不咸不淡地说：“还行。” 邱栩宁对这个回答不太满意，“还行, 是什么意思啊？多吗？还是不多？” 贺知渊说：“你问这个做什么？想追学姐？” “没有！”邱栩宁微恼, “我就是……我就是随便问问，因为我班上漂亮的女生很多, 我想你班上应该也有不少吧？” 贺知渊顿了一下，才说：“是有那么几个，长得不错。” 邱栩宁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风吹在脸上，很清爽，傍晚就是这样，等太阳都下山，空气便慢慢的清凉起来，越到晚上, 就越清凉，做在车后头吹风的感觉很好，仿佛每个毛孔都被吹得舒张开, 一派沁人心脾。 邱栩宁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小心地将下巴抵在贺知渊的肩膀上, 附在他耳边微微提高了音量, “那你有……有喜欢的女孩子吗？” 邱栩宁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 紧张、不安、害怕, 他心都提了起来，几乎是屏住了呼吸，凝神等待贺知渊回答。 贺知渊没有回答，邱栩宁心慢慢地凉了，“……你怎么不说话啊？” 贺知渊过了一会儿才说：“没有。” 邱栩宁对这个回答表示怀疑，不过他能感觉到这个问题有点敏感，犹豫了一会儿，没有再继续追问这个问题了。 到了家门口，贺知渊将车推到院子里，邱栩宁放好了书包，就急匆匆地想去洗澡。 周明美按例要问他：“晚上你想吃什么？” 邱栩宁心不在焉地说：“炒鸡蛋？” 周明美笑眯眯地说：“好咧。” 周明美现在的心情每天都是肉眼可见的不错，眉眼的刻薄不知道什么时候慢慢不见了，也是邱栩宁考上一中实验班，让她在街坊领居亲朋好友里也倍有面子，不知不觉便减少了那几分刻薄相，眉眼都带笑，越发显得和蔼可亲了。 一中其实设施还是太旧了，邱栩宁读的那个初中都有空调，偏偏一中没有，只在诺大的教室里挂俩悬挂式电风扇，重点照顾中间学生，周围边边角角的就没什么份了，邱栩宁这个个子，在班上竟然也排上了中上，被安排坐到了倒数第二排，每次都要趴在桌子上，极力地伸展手臂，才能吹到点悬挂电风扇的微风。 一天课下来，浑身黏糊糊的汗，尤其还要和贺知渊一块坐车回家，叫邱栩宁头皮发麻，一回来的第一个举动，就是先洗澡。 他拿了衣服，就开始调热水，热水调好后，他就开始脱衣服洗澡。 邱栩宁到现在都还是偏瘦，腰肢细瘦，四肢也瘦，他饭量也算大了，都不见长胖，也不知道吃的那些东西都去了哪里。 邱栩宁终究还是不太喜欢自己这种瘦不拉几的样子，涂着沐浴露的时候，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再往下看，他连毛都没长几根，更叫他有些说不出来的自卑，在初中生物课本的时候就学了，男生和女生的第二性特征的变化，他除了遗、精其他什么都没有，他甚至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变过声了，连脖子上的喉结不明显，连毛发都不曾长过，光不溜秋，像是剥了壳的鸡蛋。 也许连发育都还没开始。 这样的他，还心气浮躁的想着那些有的没的了，都还太早了，邱栩宁想。 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周明美已经做好了饭菜，喊邱栩宁来吃。 邱栩宁也是按例先给贺知渊送饭，周明美看见他夹了一大筷子的韭菜炒鸡蛋，忍不住说：“你不是爱吃吗？给他夹那么多干什么？” 邱栩宁随口说：“他也喜欢吃。” “……”周明美怏怏地垂了一下眉，行，大家都知道他们俩关系好了，跟亲兄弟似的。 周明美这时候想到了邱硕海，心里怪不是滋味，忍不住问：“宁宁啊，要是你哥回来，你觉得怎么样？” 邱栩宁听了，愣了一下，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周明美和他说的是邱硕海。 邱栩宁垂下眼，小声说：“回来吧，这也是他的家。” 周明美眉头松缓，说：“我也是看他太久没回家了，上次打电话跟我说他也很辛苦，想回家，我就想着你已经上了实验班，他也不会再耽误你，不如就让他回来好了。” 邱栩宁嗯嗯了几声，夹好了饭菜就跑了。 他不喜欢邱硕海，但这是他的家，他也不可能说什么任性的话，如果邱硕海回来，他得想个办法，尽量减少和他见面。 ……如果贺知渊早些搬出去的话，他也许真的可以和他住。 一旦想到这一点，邱栩宁的心情就悄然发生了变化，心底深处还暗自欣喜起来，竟觉得邱硕海回来，是一件好事了。 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还有四个月，贺知渊才满十八岁。 邱栩宁将饭送到贺知渊房间里，清了清嗓子，故作苦恼地说：“我妈说，要让我哥回来。” 贺知渊听了，没什么反应。 邱栩宁窥着他的表情，想说点什么，又忍耐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贺知渊才说：“什么时候回来？” 邱栩宁说：“应该就是最近了。” 贺知渊轻轻地“嗯”了一声。 邱栩宁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伸展双腿，无意间和贺知渊的腿碰到了一块儿，邱栩宁立即缩回了腿，脸颊微微泛红，刚刚那一下，他感觉到好像被刮了一下，发麻发痒的。 贺知渊微微侧脸，瞥了他一眼，慢吞吞地说：“他回来也没关系。” 邱栩宁没有说话，他忍不住瞥贺知渊的脖颈，那块儿地带果然有一个凸起，随着贺知渊说话的时候，上下滑动。 再看贺知渊的脸，五官立体硬朗，且轮廓分明，眼窝深，鼻梁也高挺笔直，再加上喉结，都是第二性特征发挥的作用。 贺知渊发觉了他专注且长久的注视，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留意到邱栩宁视线的尽头是自己的脖子，他顿了一下，伸手端起一杯水，喝了几口，随着他吞咽的动作，他那漂亮的喉结又上下攒动了几下。 邱栩宁的眼神果然随着他这个动作，发生了微妙的偏移。 他在看他的喉结？ 贺知渊仍然不动声色，只是若无其事一般，移开了目光，过了一会儿，邱栩宁果然开了口，小声问：“说起来……你是什么时候变声的啊？” 贺知渊低声回答：“十四岁的时候。” 邱栩宁微妙的羡慕，“那……你什么时候开始长喉结的？” 贺知渊说：“十四岁之后。” 邱栩宁由衷地感慨道：“真好。” 贺知渊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瞥了他一眼。 邱栩宁不安分地扭动了一下屁、股，又小声问：“那你会长胡子吗？” 贺知渊说：“会。” “但、但是我都没看见你有胡子？”邱栩宁困惑地问。 贺知渊沉默了一下，伸手打开了抽屉，那里面摆放的整整齐齐的字帖，右下角是一个刮胡刀。 邱栩宁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你自己剃掉了。” 贺知渊关上抽屉，瞥他，“为什么问这些？” 邱栩宁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就是随便问问。” 应该就像女孩子问什么时候来初潮一样，显得很普通才对。 贺知渊仔细地看他的脸，很白很柔嫩，因为脸颊太白，从侧面看，其实能看到一点细软的绒毛，但除了这淡淡的看不出颜色的绒毛，便没有其他东西了，更别说胡子，“你没长胡子？” 邱栩宁摇摇头，手指不自觉地摸了摸脖颈，这会儿是真的有些苦恼了，“也没有长喉结。” 贺知渊移开目光，说：“正常，你这样就很好。” 邱栩宁摇了摇头，说：“不好。” 贺知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了起来。 邱栩宁看见他嘴角的笑意，不禁有些窘迫，小声问：“你笑什么？” 贺知渊说：“你这样很好，真的。”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说？”邱栩宁问。 贺知渊低笑着说：“不会扎嘴。” 邱栩宁：“？？” 第60章 小傻子 贺知渊说的那句话, 邱栩宁显然没有get到点, 眼里泛着点迷茫，看着贺知渊, “长胡子会扎嘴啊？” 贺知渊嘴角的笑顿了一下，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声音有些沙沙的哑, “扎，很扎嘴，不舒服, 你不长挺好的。” 邱栩宁想想也是，他也想不出来自己长胡子是什么样子，感觉有点不太好, 不长其实也挺好的。 但是长胡子是一个男人基本特征，他不长……就怀疑是不是激素有点问题。 不过这种担忧, 邱栩宁没有说出来。 晚饭后, 邱栩宁帮周明美擦桌子, 把菜端回厨房, 周明美说：“你金明叔叔开了果园，这周末要不要去那里看看？” 邱栩宁正洗着手, 听着周明美这么说, 眨了一下眼睛, 没有说话。 周明美说：“你金明叔叔还记得吗？以前经常到咱们家吃饭的。” 邱栩宁搜刮了一下记忆, 慢吞吞地说：“记得。” 周明美说：“他现在开了个果园, 付三十块钱, 可以采一大篮子的草莓，咱们要是去，能十五块钱一大篮子，你去不去？” 邱栩宁听周明美这次付钱，还松了一口气，说：“好啊。” 周明美顿了顿，说：“对了，你哥……你哥我刚给他打了电话，他也这周回来，到时候，我们一块儿去你金明叔叔的果园。” “……”邱栩宁小声问：“这么快就回来啊？” 周明美停顿了一下，说：“现在大热天的，你哥一大早就要起来去干活，其实也没什么工资，就是当徒弟，我那老同学也说他学的不错，可以回来混口饭吃，所以我就让他这周就回来。” 邱栩宁轻轻地“嗯”了一声。 过了几天，邱硕海拖着行李箱回来了。 有小半年没见了，邱硕海黑了许多，精神气都有些萎靡。 他以前就爱躺沙发，到回来了，就像小孩醒来头一个寻奶吃一样寻到了沙发，一下子就瘫了下去，像一只咸鱼。 邱栩宁和贺知渊放学回来，就看见他躺在沙发上玩手机。 邱栩宁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想扭头回卧室，然而邱硕海眼尖，一下子看见了他们，立马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对邱栩宁咧嘴笑，“邱栩宁，你给我过来。” 邱栩宁哪肯过去，站着原地抿着唇角看他，“干嘛？” 邱硕海说：“你怎么回事？我回来了，你连声哥哥都不叫？” 邱栩宁不说话，邱硕海拿过旁边的背包，放在膝盖上，对邱栩宁说：“你过来，叫声哥哥，我给你一样东西。” 这声音几乎有种哄骗的味道在里头了。 邱栩宁觉得古怪，他也不是没有受过邱硕海热情的招呼，一开始穿过来，邱硕海对他就是亲亲热热的，关系很好的样子。 他排斥邱硕海对他过头的亲昵，在说过自己不喜欢他触碰后，邱硕海还要强行搂他，那个时候，邱栩宁就已经不大喜欢他了，他们的关系也是，到那会儿，其实已经没有那么好了，几乎相看两厌。 现在邱硕海对他又亲亲热热起来了，怎么看都不太对。 邱栩宁还是不肯过去，邱硕海耐心又不多，叫道：“你怎么回事？不打算认我是你哥了？我叫你过来又不会吃了你，妈的，磨磨唧唧！” 贺知渊伸手扶住邱栩宁的肩膀，低声说：“上去。” 邱栩宁朝他靠近了些，含糊地“嗯”了一声，有贺知渊在，邱栩宁也敢将邱硕海的话当耳旁风，真的和贺知渊一块儿上楼去了。 邱硕海：“……” 邱硕海气得眼睛都红了，等周明美回来，就阴阳怪气地说起了这件事。 周明美皱了一下眉，说：“你老欺负你弟，你还想你弟跟你亲，你想得还挺美。” 邱硕海狡辩道：“我哪儿欺负他了？妈，你要讲道理，我回来我还给他带了礼物，他还不理我，我都走半年了，他这样还有没有把我当哥？” 周明美问：“你给你弟买什么了？” 她一问，邱硕海反倒心虚起来，说：“他一定喜欢，你就别管了，我工资就那么点，我还花大半给他买，他对我还这个样子，我看跟那个贺知渊走得近了，跟他一块儿变得没良心了。” 周明美在洗菜，也没有注意邱硕海的表情，道：“瞎说，你才没良心，家里没几个钱，你也敢去赌博，我告诉你，你要再赌，我把你手都给砍了，再给你娶个残疾老婆，正好配你。” 邱硕海：“……” 邱硕海气恼地想，半年过去，妈也不是亲妈了！ * 邱栩宁心情不大好，写了几个字就发起呆来。 贺知渊看了他一眼，“发什么呆？” 邱栩宁回过神来，有些心不在焉地说：“不知道。” “想你哥？” 邱栩宁没说话，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邱硕海回来的缘故，他眼皮一直跳，有些不大舒服。 贺知渊伸手揉乱了他的头发，说：“别想，做你自己的事情。” 邱栩宁看了他一眼，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小声埋怨道：“你是不是把我当小孩，还总摸我头。” 贺知渊笑了起来，“你和小孩还真的没什么区别。” 邱栩宁理了理被他摸乱了的头发，说：“你才小孩，我还没听过别人会说我像小孩，就你，总爱说。” 贺知渊还笑着，嘴角的那抹笑容散发着一种无谓、慵懒、又随性的味道，只是盯着邱栩宁看的眼神，又带上了点幽暗深沉，“小傻子。” 这两个字，他像是含在舌尖上说出来的，带着微末的笑意。 邱栩宁正理着头发，听到贺知渊的话，愣了，“你干嘛骂我？” 虽然这么说，也不觉得委屈，他品味了一下贺知渊的话，竟品出了点温柔缱绻，像是情话一样，心里不由得酥酥麻麻的，有些发烫发软。 贺知渊说：“我是夸你。” 邱栩宁故作羞恼地瞪他，“又在胡说八道。” 贺知渊笑了一会儿，才低声说：“不用担心你哥，不想见他，就不见，不用勉强自己。” 邱栩宁顿了顿，轻轻地“嗯”了一声。 晚饭时间，邱昭昭伸出手臂，给邱栩宁看，“你看，哥给我买的。” 邱昭昭手腕上是一条晶莹剔透的水晶手链，还有两个小铃铛点缀，晃动手的时候，能听到清脆的铃铛响声。 “好看。”邱栩宁由衷的说。 邱昭昭喜滋滋的，她其实很容易被讨好，一点小恩小惠就让她喜笑颜开，她看向邱硕海，问：“你给宁宁买了礼物没？” 邱硕海冷哼了一声，“买了，可惜他不要，那就算了，我丢了也不给他了。” 邱昭昭问：“你买了啥？” 邱硕海神神秘秘地说：“不告诉你。” 邱昭昭望向邱栩宁，压低声音说：“你去跟他要嘛，看看他给你买了什么。” 邱栩宁抿了抿唇，看了邱硕海一眼，又飞快地移开了目光，他物质需求并不大，又是邱硕海买的，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他不想拿邱硕海给他的东西。 邱硕海阴阳怪气地说：“算了，人家现在出人头地，也看不上我这个哥哥了。” 周明美说：“你少说几句！” 邱硕海悻悻地闭上了嘴。 邱顺明说：“你明天就给我去找工作，你这手艺随便找个装修公司干着，也能往家里拿个几千块了。” 邱硕海这次倒没有顶嘴，他手头里没钱，周明美还有邱顺明那里都掏不出钱花，邱海燕倒是会给一点，但都不够花，去工作好歹手里能有个现钱。 邱顺明说着，又警告道：“你别再给我赌，你要再敢赌，这个家你就别回了。” 邱硕海没说话，他现在回过味来，总觉得那时候那些人出了老千，他被完完全全坑了一把。 邱顺明见他不说话，又开口：“你听见我说的话没有？” 邱硕海面上不情不愿地说：“知道了。” 心里确实不大舒服，自从那次事情后，他们对他态度都变了，让他更烦躁。 邱顺明看着他这幅样子就生气，筷子一下子就砸了过去，“看你这个鬼样子，再赌你就别给我回来了，妈的，老子一年到头赚几个钱，被你赌一次就没了，我欠你的？！” 邱硕海说：“贺知渊不是给了家里十五万吗？又没花你的钱。” 邱栩宁脊背不由得挺直，是了，还是这熟悉的味道，他这个哥哥还是没变，原汁原味的老样子。 邱硕海没提十五万还好，一提邱顺明就有一口气上不来，要不是邱硕海这破事，那些钱都是他的私房钱！ 邱栩宁饭也吃不下去了，赶紧找了个理由上了楼，快走到卧室门口，下面吵起来的声音传了过来，外加乒乒乓乓的声音，格外聒噪。 邱栩宁回到卧室，给贺知渊发信息，“等你搬出去了，我就和你一起住吧。” 很快，那边回信息，“嗯。” 还附带了一个小熊探出脑袋的表情包，看起来憨憨的，脸颊红红的，仿佛在羞涩。 邱栩宁无法将这个表情包和贺知渊联系在一起，不由得抿唇笑了起来。 第61章 心虚 周六, 是周明美说的全家去果园菜草莓的日子。 邱栩宁全程跟在贺知渊身边, 寸步不离。 邱硕海看着纳闷了，问邱昭昭，“他们俩啥时候这么要好了？” 邱昭昭心不在焉地说：“你还不知道呢？他们俩现在就差同穿一条裤衩了，好得跟亲兄弟似的。” 邱硕海阴阳怪气地说：“也不见邱栩宁这么粘我。” 邱昭昭瞥他, “你干嘛总针对宁宁, 他是你弟弟诶。” 邱硕海说：“我他妈哪儿针对他了，我给他买的礼物还在我房间放着, 我说他叫声哥哥我就送给他, 你看，他连叫我一声都不肯！” 邱昭昭说：“那是你的问题了，谁让你总欺负他。” 邱硕海气得脸都红了，“我哪儿欺负他了！” 邱昭昭说：“你就欺负他了。” 邱硕海懒得和她重复这种无意义的对话，率先拿了篮子, 进了果园。 邱栩宁跟在他们后头，拿了一个小号的篮子, 贺知渊没有拿篮子。 邱栩宁摘了一个又大又红的草莓，在柔嫩的掌心擦了擦, 放在鼻子底下轻轻地嗅了一下。 贺知渊站在他面前, 低头看他, “你做什么？” 邱栩宁眯起眼睛, 对他软乎乎的笑, “你闻闻, 草莓的香味。” 说着, 将那颗草莓送到了贺知渊面前。 贺知渊微微俯身，嗅了嗅那颗草莓，草莓自然的果香味，还混着阳光暴晒后散发出来的甜味，很纯粹清新的香味。 邱栩宁收回手，擦了擦草莓表面，想吃，又有些纠结表面是否有农药残留，又或者是灰尘残留，纠结了半晌，还是选择将草莓放到了篮子里。 贺知渊却伸手拿起了那颗草莓，打开自己随身携带的矿泉水，将那颗草莓洗干净了。 邱栩宁不错眼地看着，嘴里说：“你这样好浪费啊。” 却也不拦他，等到贺知渊洗完那颗草莓，往他嘴里送过来的时候，还有些惊讶，嘴里先一步咬住了那颗草莓，因为手指摸过不干净的草莓，他也不好再接住那颗草莓，但他嘴巴小，想要一口气吃掉草莓又有些困难。 贺知渊盯着他，笑了起来，伸出手指，夹住了那颗饱满鲜亮的草莓，喂他吃。 邱栩宁有些脸红，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一口一口，小鸟啄米似的，将贺知渊手里的草莓吃掉了。 这幅景象落在邱昭昭和邱硕海眼里，都感觉到一种刺目感。 邱昭昭说：“看见了吗？人家还不是亲哥。” 邱硕海没说话，他的目光落到了邱栩宁的侧脸，旷白的光线下，邱栩宁的表情一览无余，尤其脸上那层薄薄的红，更为明显。 邱硕海还记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邱栩宁就变得怕羞，像是小娘们似的，动不动脸红，动不动就哭。 到这会儿，也跟小娘们似的脸红，看着还真的像那么一回事。 邱昭昭推了他一把，说：“赶紧摘草莓吧，大的草莓都要被人摘走了。” 邱硕海这才是收回目光，去和邱昭昭一起摘起了草莓。 邱栩宁像一只勤劳的小蜜蜂，很快就摘满了一篮子的草莓，他也不贪多，只怕摘多了吃不完。 正好果园外边儿还有一条小溪，好像是从旁边山里流淌下来的，很是清澈干净。 邱栩宁洗了几个草莓，递给贺知渊，就坐在果园外边的小板凳上，吃起了草莓。 大概这时候是草莓正成熟的时候，因此很甜，汁水也丰沛，邱栩宁吃了好几个才停下来。 贺知渊似乎不大喜欢吃草莓，因此只吃了邱栩宁给他洗的几个，邱栩宁再问他的时候，他也只是摇头。 他们已经摘好吃好了，周明美他们却花费了很多时间，才出来。 一块儿回家的时候，也是满载而归。 回到家后，邱栩宁将草莓都洗好，都放到了果盘里。 邱昭昭在旁边说：“妈妈去摘了桃子和杏子，也很甜，你要不要吃？” 邱栩宁摇头，说：“杏子有点酸，我不喜欢吃。” 邱昭昭笑了起来，她喜欢吃酸一点的，但也不讨厌甜的，所以很多水果她都爱吃，尤其爱吃杏子，带着点酸，可以轻轻的抿。 邱硕海从后边挤了过来，压低了声音说：“邱栩宁，你等会儿到我房间来，我有东西要给你。” 邱栩宁没说话，邱硕海说：“你不至于吧？以前那么点小事，你记仇到现在？” 邱栩宁小声辩解：“我没有记仇。” 邱硕海说：“你没记仇，你至于现在都不理我？” 邱栩宁沉默了，他不理邱硕海邱硕海，单纯是因为邱硕海那个性，越理他越来劲，现在看，不理他也会越来越来劲。 邱硕海伸手过来，邱栩宁警觉地后退了几步，远离了邱硕海伸手的范围之内。 邱硕海见他退后，手讪讪地缩回来，说：“妈的，我是你哥，又不是什么豺狼虎豹！躲什么躲！” 邱硕海难道不知道邱栩宁怕碰吗，他当然知道，从第一次搂邱栩宁，看见邱栩宁眼泪都冒出来的那时候，就知道了，但他一次又一次的这么做，故意的成分其实很大。 到现在，他也不知悔改，想继续用这招弄哭他，这几乎是潜意识的想法了。 邱栩宁没说话，最后看了邱硕海一眼，转身就跑了。 只留下邱昭昭和邱硕海在原地，邱昭昭说：“你又惹他。” 邱硕海粗声粗气道：“你眼睛自己不会看？我哪儿惹他了？” 邱昭昭低头洗着杏子，说：“他又不喜欢你碰他，你就不要碰他了，你还伸手要搂他，这样他喜欢你才奇怪。” 顿了顿，掀起眼皮看了邱硕海一眼，说：“要我说，你真想和他好好的，你就听话一点，不要动手动脚的，你要这样对我，我都要打你。” 邱硕海有些讪讪，但还是强词夺理道：“他是男的，还怕这个？” 邱昭昭不轻不重地白了他一眼，说：“你要还是这样，就别想着要和邱栩宁好起来了，我先说清楚啊，你别欺负他了，再把他弄哭，影响他学习，我要告诉妈妈。” 邱硕海没说话，家里谁都向着邱栩宁，他已经习惯了，这次邱栩宁考得又这么好，更叫人喜欢也很正常，就连他也忍不住向同事吹嘘他弟弟有多厉害。 然而有这么厉害的弟弟，他却一事无成。 邱栩宁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还没缓口气，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邱栩宁没有动，这略带急躁的敲门声，不像是贺知渊还有邱昭昭的作风，更像是……邱硕海。 果然，邱硕海的声音传了过来，“邱栩宁，你开门，我是过来给你送东西的，我送完就走，不进去，行了吧？” 他语气听起来还算温和，邱栩宁迟疑了一下，还是走到了门边，开了一条缝，从门缝里看他。 邱硕海说：“喏，我花了半个月的工资，你这东西花了我最多的钱你知道吗？妈的，你一定要给我收下。” 他说着，从门缝里塞进来一盒子东西，也不管邱栩宁没接盒子掉到了地上，转身就走了。 邱栩宁关上门，看着地上的盒子，犹豫了一下，弯腰捡了起来。 他拿到桌面上，打开盒子一看，脸立即涨红了，慌慌张张地将盒子盖了起来。 这个邱硕海！ 这时候，敲门声又响了起来，邱栩宁顿了一下，手忙脚乱地藏好了盒子，才去开门。 这次是贺知渊，他站在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邱栩宁，问：“邱硕海来过了？” 邱栩宁紧紧地抓着门框，轻轻点了点头。 贺知渊也能看见他脸上的红晕，和略带紧张的眼神，这种表情，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他和你说了什么？”贺知渊问。 邱栩宁紧张到嗓子都有些干，“没、没和我说什么。” 贺知渊没说话，邱栩宁撒谎是很有多迹象的，他都不知道自己撒谎的时候，会有那么多小动作，神态、动作，还有眼神。 “没说什么？”贺知渊咀嚼了这几个字，眼眸微深，对邱栩宁低声说：“他要是骚扰你，你就找我。” 邱栩宁没有说话，他还想着邱硕海给他送的那些东西，满满的一大盒子，他胆子也大，敢给还是高中生的弟弟送这些东西，要是被周明美他们知道，还不得扒他一身皮。 邱栩宁脑子里筹划着什么毁尸灭迹，慢慢的就走神了。 贺知渊见他不说话，眼底的情绪渐浓，但又很快压了下去，低声说：“你没事就好。” 邱栩宁听了，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也没注意到他的表情如何。 贺知渊听到邱栩宁不轻不重的关门声，表情彻底暗了下来。 第62章 想我 邱栩宁不知道贺知渊心情如何, 他拿着那满满一大盒的东西, 光是放在房间里，心里都慌得不行。 想来想去，还是拿起盒子，去楼下还给邱硕海。 楼下周明美正在和邱昭昭说话, 邱硕海则躺在沙发上玩手机, 一派悠闲的样子。 邱栩宁抱着那盒子，小心地看了邱昭昭他们一眼, 才走到邱硕海身边, 微微放大了些许声音，说：“这个，还给你。” 邱硕海目光从手机转移到了邱栩宁身上，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你居然还还给我？” 邱栩宁抿唇, 将盒子放到茶几上，退开了几步, 才说：“我不需要这个，你拿回去, 我不要。” 邱昭昭几步走了过来, 伸手要去拿那盒子, “这里是什么？哥你给宁宁买的？” 邱硕海一把抢过那个盒子, 气恼道：“你怎么回事？我送你你都不要？以前是谁偷偷摸摸看的？现在装什么清高？” 邱栩宁红润的嘴唇微微发白, 他抿直了嘴唇, 固执地说：“我说了不要了, 你拿回去。” 他没有注意到贺知渊也下了楼，走了过来，站到了他身后不远处。 邱硕海脸色也黑了，说：“不要就不要，我求你要了，以后你别后悔！” 他说着，越过邱栩宁就要上楼。 邱昭昭追问：“哥，你给宁宁送了什么？他不要你给我吧。” 邱硕海恼道：“滚，没你什么事儿。” 邱栩宁刚想松口气，又听到邱硕海声音变了，“操，你干什么？！” 邱栩宁扭头看过去，是贺知渊一把抢过了邱硕海手里的盒子。 邱栩宁小脸一白，目光在半空中和贺知渊对上，眼里带着慌张，脱口而出：“不要打开！” 贺知渊眼神一暗，抓着盒子边缘的手指微微用力。 邱硕海伸手就过来抢，结果盒子边缘很光滑，抓到手里顷刻又滑了出去，盒子一下子就这股力道带着摔到了地上，一叠光碟也跟着摔了出来，天女散花似的洒落了一地。 邱栩宁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住，浑身僵硬，不知所措。 周明美也看到了那些光碟，她走上前来，推开要手忙脚乱要蹲下身去捡光碟的邱硕海，只是垂眼一看，额角的青筋就爆了起来，“邱硕海！！！” 她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喊了出来。 邱硕海肩膀一抖，强装镇定地说：“其实里面什么都没有……” 周明美脸色难看，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邱硕海，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她力道大得很，几乎将邱硕海整个人都提了起来，邱硕海惨叫连连，叫道：“你亲点，我还是不是你亲儿子了？” 周明美声音尖锐，“你要不是我儿子，你今天就完了！” 她将邱硕海扯到厨房，抄起一根棍子就打了起来，“你给你弟送这种东西？你想害他？你这混账不学好你还要害人！？” 她一边骂一边打，将邱硕海打得哭嚎起来，他还想挣扎，又很快被周明美压下去了。 这画面有些惨烈，但谁都没有去拦。 也不怪周明美那么生气，因为那一叠洒落一地的光碟，都是尺度很大的色、情光碟，女人的裸、体图片大咧咧地印在光碟上，让人看一眼都觉得刺目。 贺知渊的目光落到了邱栩宁身上，邱栩宁一双手绞在一起，也不敢看他，耷拉着脑袋，细瘦的脖颈都微微弯起，透着一股脆弱感。 从贺知渊这个角度，也能看见他的侧边脸颊与耳尖也染上了浓重的红色。 贺知渊走到了邱栩宁身边，声音低沉道：“你看了没有？” 邱栩宁猛地抬头看他，欲言又止。 贺知渊说：“看了？” 邱栩宁一口浊气慢慢吐了出来，“……没看。” 他脸色羞红，这种东西无疑是很丢人的，现在还被所有人都看见，这叫邱栩宁更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堪和羞耻。 贺知渊说：“就这个，你瞒着我？” 邱栩宁声音细若蚊呐，“有什么好说的。” 贺知渊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说：“你为什么又还回去？” 邱栩宁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说：“我不喜欢这种。” “不喜欢？” 邱栩宁没说话。 贺知渊说：“那给你喜欢的，你就会收了？” 邱栩宁一呆，脸好像更红了，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不会……我不会收！” 他吸了一口气，说：“我说的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这种事情，是一个人的隐私，一个人的秘密，他无论给我哪种，我都不喜欢。” 他也不想再说这种话题了，说了一句“我先回去了”就匆匆越过贺知渊身边，离开了。 贺知渊站在原地，看着他跑得没了影，眼底的情绪略微沉了沉，很快消失无影。 那边的教训还在继续，满地的光碟也被邱昭昭红着脸收拾掉，放到了桌面上。 邱硕海这次回来，也没能呆多久，因为光碟的事情，周明美和邱顺明越发觉得他不能呆在家里，不然迟早有一天得把邱栩宁带坏，因而回来还不到一周，无论多么怨怼和不情愿，他的行李还是被收拾好，被送出了家门。 要说两个儿子之间选谁，夫妻俩倒是一致的会选择邱栩宁，所以邱硕海就成了被放弃的那一个。 邱栩宁不知道这次的事情会导致这样的结果，看起来好像是一个不错的结局，但他却不怎么高兴。 他高兴不起来，甚至还有些低落。 贺知渊发觉了他这种低潮一般的情绪，一天放学后，也没有带他回家，而是拐弯到了蒙山山脚下。 蒙山是这个县城的一个标志性景点，经常会有人过来爬山，山顶是一座精致的飞檐阁楼，晚上会散发着金色的光芒，在黑色的夜幕里显得格外显眼。 邱栩宁还没有爬过蒙山，一是不擅长运动，也有些躲避运动，二是山有些高，上下山很费时间，因此即使有这个记忆，他也没有过来爬过蒙山。 邱栩宁对贺知渊到这种地方来，有些不解，“来这里干什么？” 贺知渊锁好电动车，听了邱栩宁的话，掀了一下眼皮，说：“爬山。” 邱栩宁有些迷茫，“这么晚了，来爬山？” 贺知渊看了一眼山脚的台阶，说：“不晚，什么时候都有人爬山。” 邱栩宁听了，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见不少男男女女往山上走，抿了唇，没有再说什么话了。 贺知渊带着他开始攀顶。 夏天天黑得晚，但放学也晚，他们爬到半山腰，天就开始黑了。 “不回去吗？再晚妈妈要骂了。”邱栩宁小声说。 贺知渊说：“不能半途而废。” 他话音刚落，邱栩宁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果然是周明美给他打来的电话。 邱栩宁犹豫了一下，接了，“喂？” 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邱栩宁犹豫地看了贺知渊一眼，紧张地抿直了唇，开口说：“我还在学校，我把作业写了再回来。” “嗯，我会马上回来的，你不用等我吃饭了。” 说完这些，邱栩宁才挂断了电话，他去看贺知渊，却看到了他嘴角的笑，仿佛知道他笑什么，说：“我要是说和你来爬山，她会发脾气，让我们回去。” 贺知渊说：“我知道。” 说邱栩宁乖巧，其实也不算很乖，他也是会撒谎的，但他撒谎，就太好看破了。 邱栩宁收回了手机，台阶周围是安了路灯的，因而道路光线通明，清晰可见，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因为离贺知渊很近，他们的影子都轻轻地交叠在一起。 就在邱栩宁低头看影子的时候，贺知渊轻轻的，握住了邱栩宁垂在身侧的手。 邱栩宁手指微颤，抬眼看他，“你干嘛啊？” 贺知渊淡淡地说：“牵你。” 邱栩宁垂眼看着他们交叠在一起的手，连带着影子，都连在了一起。 正好有一对情侣从他们身边走过，频频回头看他们，似乎在笑。 邱栩宁不自在地想要抽出手，但贺知渊握得很紧，他根本抽不出来。 邱栩宁只好说：“你手上出汗了。” 贺知渊说：“没有。” 邱栩宁感觉到他手心炽、热的温度，像是比任何时候都要滚烫，他的手心都被握出了汗，忍不住继续说：“我出汗了，热。” 贺知渊听了，没什么动作，只是低头看了他一眼，而后低声说：“那就热着，反正也要出身汗。” “……” 邱栩宁体力其实并不是很好，等爬到山顶的时候，他腿都软了，扶着围栏微微喘气，贺知渊却没什么反应，站在他身边看着他喘气。 邱栩宁匀好了呼吸，直起腰，抬了一下手，贺知渊还握着他的手，“你要不要放开啊？” 贺知渊最后捏了一下他手背柔软的肉，便放开了。 邱栩宁拿出水杯，喝了一口气，然后将手伸出围栏之外，用水杯里的水，洗了一下被贺知渊握着的已经变得黏糊糊的手。 洗完又抬眼问贺知渊，“洗吗？” 贺知渊“嗯”了一声，伸出了手，邱栩宁抓着他的手，伸出了围栏之外，倒手让他洗手。 做完这些，邱栩宁便趴在了围栏上，居高临下看着这个小县城的夜景。 “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带我爬山啊？”邱栩宁将下巴抵在坚硬的红漆木制围栏上，没一会儿，下巴就疼了，只好将脑袋支起来，用手掌托住。 贺知渊回答：“我也想问你，为什么一直板着脸，像谁欠了你几百万一样。” 邱栩宁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哪有一直板着脸？” 贺知渊垂眼看他，“跟我说实话，你到底在想什么？” 邱栩宁小声说：“我还能想什么？” 贺知渊没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贺知渊低声说：“我希望你能依靠我，信任我，对我敞开心扉，而不是有事瞒着我……邱栩宁，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邱栩宁抬眼看他，压低了声音，说：“你有事瞒着我，你不说，还要让我说，你这是双标。” 贺知渊盯着他，笑了起来，“双标？你跟谁学的？” 邱栩宁看他笑，微微抿了唇，又松开，含糊地说：“反正，你这就是双标。” 贺知渊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说：“我没有瞒过你，但你的确有什么事情在瞒我。” 邱栩宁干巴巴地说：“没有。” 贺知渊伸手捧起了他的脸，逼迫他看他，“你能看着我的眼睛说没有？” 邱栩宁当然说不出来，他在贺知渊面前撒谎没意义。 贺知渊语气温和了许多，“和我说吧，我想知道你在想什么。” 邱栩宁犹豫了很久，才说：“我只是在想……在想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贺知渊注视着他的眼睛，声音低沉了起来，“有没有想我？” 邱栩宁清亮澄澈的眸光闪动，声音带着点颤音，“……有。” 第63章 拥抱 贺知渊眼底闪过一丝意外, 显然没有想过他会这么坦诚说出来。 邱栩宁脸颊微微泛红，有些难为情, “我、我主要是在想我哥的事情。” 他吸了一口气, 夜晚的山顶空气轻薄，伴随着草木被阳光暴晒散发出来的丝丝燥气, 吸进肺腑好像整个人都轻飘飘了起来。 “我觉得好像是我的问题, 要不是我的话，我哥也不用背井离乡。”邱栩宁小声说。 他不喜欢邱硕海是真的，但邱硕海和以前的“邱栩宁”相处的其实还不错，俩兄弟也是有些兄弟情的，平常也能玩到一块儿。 邱硕海给他送的那些光碟，以前的“邱栩宁”应该会喜欢的。 现在邱硕海被送出去，邱栩宁感觉就是有点不太对。 站在他的角度看, 邱硕海让他讨厌反感，站在邱硕海角度, 他这个弟弟变得忸忸怩怩的, 还爱哭, 也挺讨人厌的。 邱栩宁想这么多, 慢慢的也有些说不出来的内疚了, 还有心虚, 他轻轻地咳了一声，声音有些艰涩地说：“我们以前关系其实不错的, 是我变了。” 贺知渊听了, 不动声色地盯住了邱栩宁的侧脸。 此时光线不甚明亮, 贺知渊站的位置特殊微妙，脸上的表情更是晦暗难明，倒是邱栩宁迎着光，通透漂亮的脸蛋一览无余，连睫毛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是我变得太快了，他还是原来的他，对我的那些变化，他肯定也觉得不自在。”邱栩宁声音低落了下去，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贺知渊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如果邱栩宁敏感一点，其实能感觉出来他声音里的紧绷，“你要是舍不得你哥哥，你可以变回去，变回原来的样子。” 邱栩宁沮丧地说：“变不回去了，而且，我要是变回去了，你肯定会讨厌我。” 贺知渊低声说：“那就保持现在这个样子，不要变。” 邱栩宁微挺直了脊背，睫毛微颤，小心地看了贺知渊一眼，努力弯唇笑了一下，说：“人不可能不变的，你知道吗？人体细胞每七年更换一次，也许七年后后我又是另外一个人了。” 贺知渊也跟着笑了起来，意味不明地说：“你信这个？” 邱栩宁轻轻地咳了一声，掩盖了自己声音的紧张，“信啊。” 贺知渊笑着垂眼看他，嗓音沙哑道：“那我也信。” 邱栩宁做贼心虚一般，撇开了目光。 过了一会儿，贺知渊说：“再等四个月，你会和我住，到那个时候，你哥走不走都无所谓，所以，你没必要愧疚。” 话是这么说，邱栩宁又怎么完全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呢？ “你说想我，想了我什么？”贺知渊看起来对这个更感兴趣，他微微俯身，扭头去看邱栩宁的表情。 贺知渊背着光，邱栩宁看他的表情有些看不太清晰，却能感觉到他那股专注的目光。 邱栩宁顿时紧张了起来。 贺知渊也不催他，就那么注视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半晌之后，邱栩宁才说：“我在想……要是和你住的话，会不会有矛盾。” “就这样？” “……嗯，就这样。”邱栩宁小声说。 贺知渊没说话，只是看着邱栩宁，邱栩宁承受不了他目光的重量，假借看风景，将目光移到了别处。 看了没多久，邱栩宁忽然感觉到脖颈间温热的气息，他扭头看过来，便看见贺知渊近在咫尺的脸，他吓了一跳，要退开，却被贺知渊按住了后脑勺，反倒更贴近了他。 两个人的脸几乎贴在一块，鼻尖相触，温热的呼吸交缠在一起，四目相对，邱栩宁浑身都紧绷了起来，“你干嘛？” 贺知渊微微眯着眼睛，低声说：“我想抱你。” 邱栩宁脸腾地红了起来，感觉浑身的温度都升高了几分。 “可以吗？”贺知渊问。 邱栩宁磕磕巴巴地说：“不可以！” 贺知渊顿了一下，落在邱栩宁后脑勺的手掌慢慢往下，将邱栩宁按进自己的怀里。 邱栩宁被他按进怀里，只隔着两层薄薄的布料，能感觉到贺知渊身上热热的温度。 那温度像是火一样，啃食他的皮肤，那股热意又迅速地钻进了皮肉，烧起了他的五脏六腑，将他的手脚都烧得发软起来。 邱栩宁浑身的温度骤然升高了许多，心跳跳得很厉害，还有种莫名想哭的冲动。 邱硕海这样对他，他既害怕又反感，但贺知渊这样，他却能感觉到心里汩汩流淌出来的兴奋和喜悦。 贺知渊在他耳边低声说：“你要是不喜欢，你就推开我。” 邱栩宁听了，伸手要推，贺知渊抱他却抱得越发紧，邱栩宁推的力道又软绵绵的，怎么可能推得开。 他推了几下，推不开，贺知渊便笑了，笑声低低的，极富有磁性，“看来你喜欢。” 邱栩宁哑口无言，但显然也是极羞的，贺知渊要抱他，他就低着头，不肯将头抬起来。 贺知渊抱着他，将下巴轻轻地抵在邱栩宁的瘦小的肩膀上，低声说：“我一直想抱你，想了很久。” 邱栩宁闷闷地说：“你已经抱了……可以松开我了。” 贺知渊理直气壮地说：“不。” 邱栩宁不说话了。 贺知渊手下滑，两只手不轻不重地掐住了邱栩宁的腰，低声说：“你真瘦。” 邱栩宁微微战、栗起来，嘟哝道：“痒。” 贺知渊低笑了起来，笑完之后，才说：“我知道你没说实话。” 邱栩宁没说话，呆在贺知渊怀里，身体相贴的感觉叫他心跳如擂鼓，又很不自在，他很少很少被人这么抱过，其实下意识的就想挣扎，但又有些舍不得。 他情绪很复杂，又听到贺知渊这句话，他心里更复杂了，之前一直在他脑海里徘徊的愁绪，叫他终于忍不住开了口：“我……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贺知渊轻轻地蹭了一下他的脸颊，说：“问。” 他的动作透着无比自然的亲昵，壮了邱栩宁的胆子，他心跳得厉害，丰润的唇瓣都微微颤抖起来，“你……以前有喜欢过谁吗？” 贺知渊思考了几秒，说：“有。” 邱栩宁紧张了起来，“谁？” 贺知渊轻轻地抚着他的脊背，这个姿势，叫他们看不了对方脸上的表情，邱栩宁也不知道贺知渊此时脸上正噙着一抹笑容，好像带了点坏，他压低了声音，在邱栩宁耳边说：“莎莉，她叫莎莉，她很聪明，也很漂亮。” 邱栩宁喉咙像堵了一块火炭，烧、灼、又艰涩，“是……是你同学？” 贺知渊回答：“是我家的狗，一只德国黑背犬。” “………”邱栩宁微恼，他问的意思明明很清楚，贺知渊还要装糊涂，他呼出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那人呢？你有喜欢过人吗？” 怕贺知渊又装傻，邱栩宁补充了一句：“是那种喜欢，对、对恋人的那种喜欢。” 他问完，屏气凝神，等着贺知渊回答。 贺知渊思考了一会儿，才说：“以前没有，现在……” 他声音低沉起来，“现在有。” 邱栩宁口舌干燥起来，仿佛有种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预感，“……是谁？” 贺知渊抱着他的手略紧了几分，声音略带沙哑，“在我怀里。” 邱栩宁再次有了那种飘渺虚幻的感觉，耳边的心跳声放大，贺知渊的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飘进他耳里，很不真实。 他呼吸略急促起来，脸颊上的温度仿佛传染到了呼吸上，叫他呼出来的气息都滚、烫了起来，“是……是谁？” 贺知渊没回答。 邱栩宁伸手轻轻地推他，“你说啊！” 贺知渊说：“你做题也会让别人直接告诉你答案？” 邱栩宁屏息，又很快地吐了一口气，小声说：“你是我堂哥。” 贺知渊笑了起来，压低了声音，在邱栩宁耳边道：“原来你不知道？” 邱栩宁呆呆地问：“知道什么？” 贺知渊低声说：“我不是你堂哥，你爸和我爸也没有关系，只是族谱写在了一块儿。” 邱栩宁到现在才知道，原来往上数三辈，贺知渊和邱家都没有关系，只是贺知渊爷爷是被邱顺明太爷从人贩子手里买去当儿子的，阴差阳错之下也有了那么一些联系。 贺知渊没有多说他爷爷的事情，想来也不是很愉快。 邱栩宁得知了这个事实真相，一时半会儿都没反应不过来，他心跳得越发厉害，再三确认：“你不是我哥？” 贺知渊回应：“不是。” 邱栩宁顿时就说不出话来，他忽然意识到如果贺知渊连他堂哥都不是，那……那他…… 邱栩宁咽了一口水，眼底难掩激动。 贺知渊松开他，退开几步，对他笑，“你要是对你哥感到愧疚，也没必要，再等四个月，我搬走，你跟我一起走，那个家留给你哥哥，让他逍遥快活。” 邱栩宁脸颊红得仿佛要滴血，他的心情大落大起，这会儿还努力地压抑自己的心情，让自己别显得太傻，因此听贺知渊说这么多，也只是压着嗓子，轻轻地“嗯”了一声。 贺知渊低头看他，低声说：“真傻。” 他笑了起来，眉眼都舒展开，即使背着光，邱栩宁都能感觉他的眼睛变得很亮，像是背后的星空。 邱栩宁呆呆地看着他，也跟着傻乎乎的笑了。 第64章 偷亲 春去秋来, 寒暑交替，时间好像流沙一样飞快流逝。 这天早上还有些冷, 邱栩宁穿了一件背后印着小狗花纹图案的外套, 身下是简单宽松的休闲裤，紧贴的布料将他笔直的腿型显现出来。 这时候他又高了许多, 从以前的小葱节节拔高到现在青竹似的高挺个子, 从前总爱低着头，不敢看人，这会儿倒是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因而越发显得挺拔。 邱栩宁拿着从市场买来的芋头和猪肉，带回家里，周明美一看，说：“芋头仔？” 邱栩宁脸上露出笑来, 他声音还是没怎么变，斯斯文文、细细嫩嫩的, 带着股软乎劲, “我去的早, 看见有, 我就买了好多。” 小芋头不同别的蔬菜, 口感很糯, 小孩很喜欢吃，所以家长都爱买, 价格也比较高, 去的晚了, 很难再看到有卖小芋头的。 周明美拿过他手里的袋子，低头看了一眼，说：“你没买到烂的吧？” 邱栩宁摇头，认真的说：“我一个个看了的，里面没有烂的。” 周明美翻看了一下，果然都是好的，她笑了起来，说：“那行，你吃饺子吧？我做成饺子给你吃。” 邱栩宁点了点头，他的确想吃芋头饺子。 周明美随便清洗了一下小芋头，便放到了锅里煮。 “贺知渊有没有欺负你啊？”周明美按例是要问的。 邱栩宁看着周明美切菜做饭，听见她问，摇摇头，回答道：“他欺负我干什么啊。” 周明美说：“我说他现在手里肯定有不少钱，说搬走就搬走，你们俩关系也好，还带着你一块儿，我就怕他有本事了，来欺负你。” 贺知渊现在已经成年了，按照协议，也的确给了周明美他们一套别墅，是最小的墅区，算下来也就一千来平，不过距离邱家有些远，相隔了好几个省，年后邱家一家子去验收了别墅，对待贺知渊的态度来了一个翻天覆地的转变。 周明美也不再对邱栩宁和贺知渊交好有什么怨言了。 家里的环境也显著变好了许多，一直添置的家具家电，甚至二楼开始重新装修，将黑色的不衬光的地板全都敲了，换成了亮堂的米白色地板，家里的光线都好像亮了几个度。 一套别墅，租出去一个月都能有几万块，邱顺明都不去工作了，天天游手好闲的。 邱栩宁也不知道这种改变对家里来说算是好的，还是坏的。 但对于他和贺知渊来说，算是好的，至少他们不会骂贺知渊，连他和贺知渊一起住，都不会多说什么。 “他不会欺负我。”邱栩宁有些心不在焉地说。 今天是周六，他要回来吃饭，贺知渊还有点不高兴，他搬出去后，就不怎么来邱家了，回来的时候，一般都是邱栩宁一个人回来。 邱栩宁能理解贺知渊的心情，事实上，要是他跟过来的话，所有人都会不自在。 “妈，我买的小芋头，能做多少饺子啊？”邱栩宁小声问。 周明美盘算了一下，说：“大概能做一百来个吧。” 也算少了，邱栩宁现在一个人都能吃20来个，总不好叫周明美再给他匀20来个带回去给贺知渊。 他打消了这个念头，看着周明美将煮熟的芋头盛出来，用凉水微微冲了冲，随便上手一搓，就把芋头皮给剥了下来，露出了里面白乎乎的芋头肉。 等剥完了芋头皮，将那些白嫩嫩的芋头放到了铁盆里捣碎，加了红薯粉开始和面。 在煮芋头的时候，周明美已经做好了肉馅，面一旦和好了，她就开始擀面皮包饺子。 邱栩宁洗干净手，帮她包饺子。 周明美一边看他，一边问：“你昨天吃什么？” 邱栩宁回忆了一下，说：“吃蛋羹，可乐鸡翅、还有一盘小白菜。” “还是贺知渊做的？” 邱栩宁点了点头。 周明美唏嘘道：“没想到他还会做饭。” 邱栩宁没说话，贺知渊一开始也不会做饭，是后面学的。 他学东西很快，因此很快就上手了，本来邱栩宁还说他做饭，看他那么积极，就让他做饭了，他也怕油盐。 很快包完了饺子，周明美将饺子放到了锅里，开始煮。 邱昭昭从楼上下来，贺知渊一搬走，她就搬到了二楼，住到了二楼贺知渊那个房间。 她看见邱栩宁，欢欣鼓舞地笑了起来，叫道：“宁宁，你来这么早啊？” 她很快意识到周明美在做好吃的，探了探头，问：“锅里在煮什么啊？” 邱栩宁回答：“是饺子。” 邱昭昭惊喜地说：“我喜欢吃饺子！” 她的心情显然好了许多，周明美看了她一眼，说：“你要是考不上一本，以后连饺子都没得吃。” 邱昭昭听她这么说，眼睛还眯着，带着笑，说：“至少本科能考上吧。” 周明美不冷不热地说：“本科值什么钱，你得考上一本，在你身上花的钱，你以后工作都得还回来。” 邱昭昭闭上了嘴巴。 邱昭昭去年成绩还不上不下，今年家里有钱了，送她去了补习班，这要是放在之前，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周明美尝到了家里有会读书的孩子的甜头，咬咬牙，还是送了。 家里支持，邱昭昭显然也有劲头了，成绩明显提高了许多，但周明美习惯了嘴巴不饶人，邱昭昭要是懒散了，就时不时地刺她几句，邱昭昭也习惯了。 邱栩宁打岔说：“还剩一点肉，我可以带回去吗？” 他买的肉不少，有一斤半，做肉馅用了一斤，还剩小半斤。 周明美对这个倒是不在意，她在意的是邱栩宁说的是“带回去”，好像那边才是他家了，心里就有些不舒坦，“你今天还回去？” 邱栩宁没注意到周明美的情绪，他还在盘算着这小半斤的肉能做个小炒肉，冰箱里还有别的菜，晚上还能做一顿。 他心里想着事，面上心不在焉地说：“要回去啊，我作业没写完，有十来张试卷要做。” 周明美一听，不说话了。 中午，一家人坐了一桌子吃了一顿，邱硕海也回来了，有了先前的教训，也不和邱栩宁说话，变得冷淡了很多。 邱栩宁也不在意，他正在长身体的时候，胃口越发大，吃了一大碗饺子，没吃饱，还想吃，但那么点芋头做出来的饺子也没几个，所以又吃了一碗饭，才饱了。 吃完饺子，他拿着剩下的一点肉，就要出门，邱昭昭还要来送他，很舍不得，“你也不在家坐坐，这么快就要走？” 邱栩宁轻轻地咳了几下，说：“我要回去写作业了。” 邱昭昭幽幽地说：“你可以把作业带回来写。” 邱栩宁没说话。 邱昭昭说：“我真怕他会欺负你，没想到他还真的有别墅给。” 她也知道心虚，知道他们之前对他并不好，这会儿再面对贺知渊，她就觉得低对方一头。 贺知渊的那套别墅是写在协议里的，本来只有周明美和邱顺明知道，现在邱昭昭也知道了，只有邱硕海被瞒着，生怕他要闹。 邱栩宁说：“他不会欺负我。”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抿唇笑了起来。 邱昭昭见到了他脸上的笑，柔软又惊艳，像春天的清风，又像温暖的阳光，又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花苞绽放的那一刻。 她这个弟弟，长得的确好看，笑起来也好看，但这抹笑容显然是是为贺知渊笑的，邱昭昭心里觉得古怪，却又不知道古怪在哪里。 小县城，消息闭塞，这会儿网络也不算很发达，邱昭昭的常识也少得可怜，也没有途径去了解，所以虽然觉得古怪，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有问题，她都这样，更别提周明美他们了。 邱栩宁骑着电动车路过超市，又买了果汁和啤酒，才回到了和贺知渊的家。 贺知渊租住的地方离一中学校不远，是装修的很整洁的二居室，厨房厕所阳台一应俱全，有一百五十平，月租要1600，在这个小县城也算昂贵了，但成年后的贺知渊显然有一笔只属于自己的资金，因此对他来说也算不上什么了。 他们养了一只猫，和一只狗，猫咪是一只应该串了田园猫的美短，个子有些娇小，相比娇贵可能会生病的品种猫来说，要健康许多，除了掉毛以外没有什么问题。 狗是一只金毛，和邱栩宁预想的相差不大，非常热情，而且脾气很好，猫咪怎么□□它，它都不生气，很温驯的性子。 邱栩宁一回到家，两只宠物都迎了上来，邱栩宁一手摸一个，嘴里喊贺知渊的名字，却不见贺知渊出来。 邱栩宁站起来，给他们空掉的食盒里倒了猫粮和狗粮，就去贺知渊的房间找他。 贺知渊不在房间里，邱栩宁摸出手机给贺知渊发了一条信息，他也没回。 总不会生气了吧？ 应该不至于，邱栩宁扭头回自己卧室，一打开门，就看见了自己诺大的床上出现了一个凸起。 邱栩宁呆了一下，轻轻地关上了门，蹑手蹑脚地绕到了床边，俯身一看，果然看见了几缕细碎的头发从被子里冒了出来。 邱栩宁掀开一点被子，贺知渊的脸就露了出来，他显然睡着了，他掀他的被子，都没有睁眼，也没有什么动静。 邱栩宁看着他的脸，看着看着，突然脸红了起来，他眸光闪烁，微微抿唇，脸颊也微微鼓了起来。 不知道看了多久，他才鼓起勇气，慢慢低头，凑了过去，他胆大包天，竟想偷亲贺知渊的嘴。 第65章 接吻 邱栩宁羞怯不已, 连看都不敢看，闭着眼睛, 循着刚才的记忆，想亲贺知渊那好看的嘴唇。 待亲到那处柔软后, 邱栩宁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对上了贺知渊那浅褐色的眼眸。 邱栩宁僵住了，很快，他脸色爆红，往后退去, 磕巴道：“你、你居然没睡！” 贺知渊眼里俱是清醒, 他伸出手指，指了指嘴角，说：“你亲错了。” 邱栩宁刚刚亲在了贺知渊的嘴角处。 邱栩宁呼吸急促，有些羞恼，“你还装睡！” 贺知渊从床上坐起来，望着邱栩宁笑，“不装睡怎么知道你会偷偷亲我。” “我……那我光明正大的亲！”邱栩宁故作气恼，红着脸又上前几步, 一只膝盖跪在床上, 两只手抓着贺知渊的肩膀, 低头下去，还要亲他。 贺知渊一只手挡住了他的脸, 说：“不行。” 邱栩宁本来就没什么胆子, 被贺知渊拒绝后, 他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软了下来，他抿了抿唇，退开了，脸上的羞红爬到了耳尖。 贺知渊看见他这个样子，下意识地摩、挲着手指指腹，面上挑起唇角，还在笑。 邱栩宁看他还笑，终于气恼起来，忍不住伸手捶他肩头 “你还笑，有什么好笑的？” 贺知渊慢慢收敛了笑容，声音微微哑，“没什么好笑的。” 邱栩宁伸手掀开他的被子，大声说：“快起来，不要睡我的床。” 贺知渊听了，反而躺了回去，还抓紧了被子，往身上扯了扯。 邱栩宁见他赖在床上，抓着被子的手慢慢松了下来，“你洗澡了没有？如果出了汗才跑到我床上睡，我会生气的。” 贺知渊说：“洗了。” 他掀开一角被子，伸手轻轻地拍了拍空出来的半边床，望向邱栩宁的眼睛含着几分笑意，“上来，一起睡。” 邱栩宁脸颊还红着，衬着他那双眸子越发水润晶亮，他看着贺知渊，踌躇不定。 贺知渊说：“敢偷亲，不敢上（床？” “………”邱栩宁咽了一口水，才说：“我……我没洗澡。” 贺知渊对他这几乎是顽固的小洁癖没辙，他看着邱栩宁红彤彤的小脸蛋，低声说：“我不嫌弃你。” 邱栩宁轻轻咳嗽了一声，小声说：“那我先去洗澡，再……再来？” 贺知渊深吸了一口气，将被子放了下去，语气带上了几分慵懒，“随你。” 邱栩宁拿了衣服，去了浴室，没多久，他就从浴室出来了。 天气还凉，屋子里虽然开着空调暖气，但邱栩宁还是穿了长袖长裤，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他走到床边，掀开被子，看见了贺知渊的脸，他这会儿闭着眼睛，看起来是睡着了的样子。 但邱栩宁现在也不敢信贺知渊，他刚刚就骗了他。 邱栩宁小心翼翼地躺到了贺知渊身边，才刚掖好被子，一只健壮的手臂就伸了过来，搭在了他肩膀上，然后慢慢收紧，搂住。 “你没睡啊？”邱栩宁感觉到他手臂的温度，声音都微微颤抖了起来，无论什么时候贺知渊触碰他，他都感到害羞。 贺知渊侧躺了身体，下巴抵住了邱栩宁的肩膀，声音低沉道：“等你呢。” 最后的尾音还带着点鼻音，有点撩人的性感。 被子里都是一股香味儿，混杂着沐浴露的香气和阳光暴晒过的味道，邱栩宁陷在柔软的被子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也不敢动弹。 贺知渊轻轻地蹭了一下他的肩膀，声音有些含糊地问：“在家里吃了什么？” 邱栩宁小声说：“吃了芋头饺子，我买的小芋头，本来想带一点回来，但家里人多，没有剩下的。” 贺知渊没说话，他手慢慢往下，摸了摸邱栩宁的肚皮，“吃饱了？” 邱栩宁心跳得厉害，轻轻地“嗯”了一声，“还吃了一碗饭。” 贺知渊轻轻笑了起来，声音里也带上了笑音，“肚皮还鼓着。” 邱栩宁脸红了起来，他伸手往下，手指头触碰到了贺知渊的手背，微微颤了一下，慢慢覆盖住了贺知渊的手，小声说：“也没吃多少。” 他轻轻地咳嗽了一声，问：“你中午吃了什么？” 贺知渊收敛了笑，说：“泡面。” 邱栩宁：“…………” 他能感觉到贺知渊语气里的情绪，沉默了一会儿，忍着羞意小声说：“我有六天都在陪你，只有一天陪他们吃饭。” 甚至还不到一天，吃了一个午饭就回来了。 贺知渊轻轻抚摸着邱栩宁微鼓的肚皮，轻声说：“一周，我要七天。” 邱栩宁：“…………” 邱栩宁笑了起来，虽然鼻间都是自己床上的香味儿，但贺知渊躺进来后，这股气息却多了一种异样的吸引力，叫他忍不住轻轻嗅起了被子里的味道。 他们用的是同一种沐浴露，连洗发水都是用的同一种。 邱栩宁和贺知渊已经一起住了四个月了，这四个月里，他们同吃同住，一起上下学，关系前所未有的亲近，却始终停留在一种微妙的境地。 他们应该算是恋人……了吧？但他们却没有再进一步了，好像……有名无实似的。 邱栩宁还记得很久之前他做的一个梦，一个被贺知渊亲吻的梦，然而现在……他们却没有接过吻！ 一次都没有！ 邱栩宁眸光闪烁起来，眼底浮现出了一种躁动，他、他想……他想和贺知渊接吻！ 邱栩宁呼吸急促起来，脸上的温度也跟着升温。 贺知渊发觉了他的不安分，手掌慢慢往上，划过他薄薄的胸膛，最后落到了他的脸上，“怎么了？”他低声问。 被子被他的手臂撑开，邱栩宁通红的脸显露了出来，他们一个对视，邱栩宁居然没先移开视线，他呼出来的气息温热又轻柔，眼眸似乎含着水光，流转着动人的光彩。 贺知渊注视着他，似乎感受到了他散发出来的某种信号，他的目光变得微微深沉起来。 “那……那个……”邱栩宁咽了一口水，仍能感觉喉咙里的艰涩，他本身就极容易害羞，想说点什么，都很难为情，很难开口。 “你想说什么？”贺知渊声音慢慢变得有些沙哑，目光不错地盯着邱栩宁。 “你刚才……为什么要推开我？”邱栩宁最终没有选择打直球，而是很委婉地询问他。 贺知渊回答：“没有为什么。” 邱栩宁不满他的回答，即使这一年多他长了许多个子，他的一些小动作、一些小习惯也依然没有改变，他还喜欢轻轻地抿唇，圆润的脸颊微微鼓起，两只眼睛也睁圆了，像是猫儿的眼睛一般瞪着贺知渊，“你又敷衍我。” 贺知渊轻轻地搂紧他，将脸埋进了他的颈窝里，声音沉闷地道：“睡吧，我困了。” 邱栩宁扒拉了一下被子，将脸露在被子外边儿，他感觉到贺知渊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脖颈内侧细嫩的皮肤上，泛起一层细密的痒、意。 他还不知道接吻是什么感觉，贺知渊难道不好奇吗？ 邱栩宁脸还红着，丝毫没有睡意。 * 贺知渊醒来后，已经是傍晚四点多了，他感觉胸口一阵沉闷，他伸出手，果然摸到了那只猫。 家里的猫和狗是不敢上他的床的，但有小洁癖的邱栩宁却意外的纵容猫上床，因而将猫的胆子也养大了，只要门开着，就敢溜进来爬上床，甚至钻进被窝里。 许是感觉到被窝里的不是邱栩宁，它这次没有钻被窝，而是趴在贺知渊的胸口，团成一团，睡得香甜。 贺知渊摸了它几把，也只听见它轻轻地“喵”了几声，像是在嘟囔着梦话。 贺知渊轻轻地坐了起来，那只猫也被吵醒了，见了他，也亲昵地扑过来，求抚、摸。 贺知渊随意地摸了它几把，就拍了几下它的屁股，驱赶意味浓重。 猫很快就被他赶下了床，贺知渊看着它乖巧地蹲坐在地上，随后舔了舔爪子，瞄了他一眼，后腿下蹲，蓄力又跳上了床。 也不敢趴下，还要贼眉鼠眼地看贺知渊几眼，最后蹑手蹑脚地走到床尾，坐了下来，又小心翼翼地盯着他看。 猫对人的情绪其实很敏感，它也许能感觉到贺知渊对它的喜爱并不深厚，甚至略有些冷漠，因此在他面前显得很小心，但有些时候又是没心没肺的求爱、抚，显得傻乎乎的。 这点也很像邱栩宁，物随主，贺知渊看着这样小心翼翼看他脸色的猫，想起了邱栩宁的脸，眉眼的表情变柔和了许多，他伸出手，对猫招了一下手，声音因为沉睡还显得有几分沙哑，“过来。” 猫歪头晃脑地看他，只犹豫了一下，便起身快步跑了过来，后腿直立起来，两只肥厚的爪子攀上了贺知渊的肩头，肥圆的脸凑了过去嗅了嗅贺知渊的脸，然后伸出了舌头，舔了一下贺知渊的嘴唇。 它这个举动突如其来，贺知渊都没来得及躲避。 而这一幕正好被走过来的邱栩宁撞见，他微微长大了嘴巴，莫名悲愤—— 他都没亲贺知渊的嘴！ 第66章 舍身 贺知渊看见邱栩宁, 伸手拍了猫的小脑袋一下，把猫赶下了床。 邱栩宁慢慢闭上嘴, 将只开了一道的门推开，小声说：“起来吃饭。” 贺知渊听了, 抬头看他，“你做了饭？” 邱栩宁“嗯”了一声，他还想着刚刚的画面，目光落到了贺知渊嘴唇上，忍不住说：“……你去洗洗嘴巴吧。” 贺知渊摸了一下嘴唇, 笑了, 说：“好。” 邱栩宁其实只是擅长做面条，但贺知渊中午吃了泡面，晚上也不好再做面条，因此邱栩宁只是简单做了一个晚饭，把从周明美那里带出来的半斤猪肉做成了辣椒炒肉，又炒了一个小白菜，再加一碗难度不高的西红柿蛋汤。 贺知渊洗完脸，额间的头发湿漉漉的, 没擦干, 他伸手抓了抓那些碎发, 往后顺去，露出了额头。 没了细碎刘海碎发的遮掩, 他的长相其实是偏成熟的, 他看上去也不像是他这个年龄段的人, 也许也是这个小县城的男孩子都偏稚嫩，有很多初中生都长得跟萝卜头一样，到了高中，窜窜个，能长到180以上的都是凤毛麟角。 贺知渊这时候的个子已经窜上了190，肩宽腿长，长相出众，又带着不像是绵软水乡里成长的气质，在同龄人里也显得鹤立鸡群。 邱栩宁看着他，咽了一口水，又有了心动的感觉，他上前几步，伸手将贺知渊的头发拨了下来。 贺知渊顿住脚步，看着他动作，“你在做什么？” 邱栩宁心说，你露出额头的样子帅到我了，但他说不出来，只忸怩地说：“你头发放下来好看。” 贺知渊碎发还有些湿，邱栩宁转身抽了几张纸巾包住他的头发，吸干了他湿发里的水分。 做完这些，他才退开几步，仔细看了看贺知渊的脸，松了一口气。 有了细碎刘海的遮掩，将他眉眼里的凌厉都削去了几分，变得柔和起来。 “吃饭吧。”邱栩宁对他说。 贺知渊坐下来，拿起被邱栩宁用开水烫过的碗筷，加了一块小炒肉，吃到了嘴里。 邱栩宁看他，语气里带着些许期待，“怎么样？好吃吗？” 邱栩宁其实很少下厨，但说起来也奇怪，也许他的确有这方面的天赋，所以做出来的饭菜并不如何难吃，相反，味道还可以。 “好吃。”贺知渊说。 邱栩宁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点笑容来。 吃完饭，他们俩按例是要去遛狗的。 邱栩宁找到了牵引绳，给狗带上了，他们这只金毛还没有多大，也才四个月大，还是一只幼犬，但已经表现出了亲人温驯的天性了，特别亲近邱栩宁。 邱栩宁摸着它的脑袋，仰起脸对贺知渊笑，“你也摸摸它，它都不敢亲近你。” 贺知渊便蹲下身里，伸手摸了摸他。 邱栩宁窥他的脸，说：“我感觉你好像不是很喜欢安安。” 安安是这只小金毛的名字，还是邱栩宁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才取出来的名字，那只猫咪则是叫佑佑，都是邱栩宁想的名，带着一股纯朴又傻气的气息。 贺知渊说：“不会。” 邱栩宁看着他的脸，忽然笑了起来，小声说：“那你对安安笑一笑。” 贺知渊瞥他，拍了一下狗头，低声说：“严父慈母。” 邱栩宁一呆，脸瞬间红了起来，他轻咳了一声，小声说：“是哦。” 贺知渊看着他这个样子，倒是翘起了唇角，泄露出一丝笑意来。 他们踩着夜幕慢慢走出了小区，小区对面就是一中学校，近得很，上学连五分钟都不用。 邱栩宁牵着狗，有感而发，对贺知渊说：“你怎么……怎么还长不停了。” 贺知渊这个个子，在这样的小县城里，委实太引人注目了，即使到了夜晚，也会引来大片的注目，连带着邱栩宁都受到了关注，他有些不自在，往贺知渊所在的地方靠近了几分。 贺知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低声笑了起来，道：“长高点好，能将你抱起来。” 邱栩宁脸又红了，抿起嘴唇没有说话。 等拐弯走过红绿灯的时候，他才吭吭哧哧地说：“你……你没有抱。” 贺知渊一顿，略垂眼看他，又笑了。 邱栩宁鼓起勇气看他，说：“你总是光说不做。” 贺知渊声音略沙哑低沉起来，“小朋友，你得再等一年，我想做也没法做。” 邱栩宁微妙的感觉他们说话好像不在一个频道上，“你在说什么？” 贺知渊唇角还弯着，却不说话了。 邱栩宁咀嚼着他说的那句话，有点幽怨地说：“你才是小朋友，我已经17岁了。” 贺知渊从容淡定地开了口：“你是未成年——小朋友。”他顿了一下，后面三个字咬音重了几分。 说完，还要摸摸邱栩宁的脑袋，揉乱他的头发。 邱栩宁拍开了他的手，不说话了。 两个人走到了横江边，从他们这个角度，能看到蒙山，蒙山顶端的塔散发着金色的光芒，远着看像是精致的玩具，能被两个手指捏在指腹之间。 邱栩宁伸出手，去捏了捏那做高塔，有些傻乎乎的笑了起来。 因为贺知渊是在蒙山对他说的那些话，让蒙山有了某种意义，邱栩宁对蒙山仿佛也有了滤镜，对它的感情也不一样了。 贺知渊看着他举高的手，伸手将他的手抓在了手里，轻轻地揉捏起来。 邱栩宁仰起脸，看他，“你干嘛？” 贺知渊低头看着他手掌里邱栩宁的手，笑了，说：“你胖了。” 邱栩宁之前在抽个儿，膝盖上都布满了生长纹，也许全身的营养都被用到抽个儿上了，导致邱栩宁不怎么长肉，看着瘦巴巴多，现在生长速度减缓了许多，浑身上下都开始慢慢长肉了。 邱栩宁伸展了手指，将手心贴到了贺知渊手心上，专注地看着，说：“你看，我的手也长了，以前是不是比你小一节半手指头，现在是一节手指头。” 贺知渊目光落到了他柔顺黑亮的发顶，又慢慢滑落，看见了他依然圆润的脸颊，似乎也比以前多了些肉，显得越发肉乎乎。 贺知渊微动嘴唇，正要说话的时候，一个暗含惊喜的声音在他们前方响了起来，“贺知渊！” 声音的主人是一个女生，邱栩宁带着几分迷茫地抬眼看去，看见了女孩的脸，他微微睁大了眼睛，立即看向旁边的贺知渊。 贺知渊刚刚还笑着，现在眉头微微拧着，看上去有点微末的不悦。 看见贺知渊这个表情，邱栩宁微微松了一口气。 看他这个样子，这个女生应该不是他的朋友。 来人正是刘玉禄，她旁边还有一个女生，是和她形影不离的好友，曾洁，她们俩曾经撞见过贺知渊和一些社会份子混在一起。 但她们俩却不见得害怕贺知渊，尤其刘玉禄，她看着贺知渊的眼睛里放着光，脸颊也微微泛红，一派女儿家的情态。 邱栩宁这方面倒是眼尖，一眼就看出来刘玉禄喜欢贺知渊，他心里不舒服，红润柔软的嘴唇轻轻地抿了起来。 刘玉禄走过来，笑道：“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你住附近吗？我家就在附近，没准我们还是邻居。” 她说着，低头看了一眼脚底也不怕生，乖乖巧巧的摇着尾巴的小金毛，说：“这是你养的狗吗？好可爱哦。” 邱栩宁微启双唇，小声说：“是我养的。” 刘玉禄这才注意到邱栩宁，她微微睁大漂亮的杏仁眼，说：“你是……你是贺知渊的弟弟吧？你也在一中念书，对不对？” 邱栩宁轻轻地“嗯”了一声。 关注学校八卦的，都知道贺知渊有个弟弟，在高一实验班，他们俩经常一起上下学，形影不离，感情甚好。 刘玉禄一直知道，但今天才看见真人，惊鸿一瞥之下，这个男孩子皮肤白皙，眸子晶亮，唇红齿白，长得很俊秀，和贺知渊完全是两种不同类型的帅哥。刘玉禄暗暗懊恼，她刚刚眼里只有贺知渊，没注意到旁边还有人，这下在贺知渊弟弟面前也不知道是哪种形象。 她懊恼归懊恼，语气和态度都自然地接过了话茬，柔声说：“是你养的啊，真漂亮，我家也有一只狗，不过是泰迪，特别闹腾。” 邱栩宁眼睛一亮，暗暗庆幸，他就知道宠物话题太容易有共同话题，所以刘玉禄一提起来，他就赶紧接了话。 “你的狗几岁了？我家安安已经四个月大了。”邱栩宁小声说。 他语气很软和，贺知渊垂眼看了他一眼，唇角微微翘起，又很快落了回去。 “我家那只泰迪已经两岁零六个月了，我初中那会儿我妈送我的……”刘玉禄回答。 她也知道贺知渊一惯不爱理人，所以旁边有了个邱栩宁能说话，她也没有放弃这个机会，开始婉转地讨好邱栩宁，道：“我去年双十一买了太多狗粮，还有两个月就过期了，我家泰山吃不完，你要不要？我送你。” 邱栩宁想拒绝，刘玉禄赶紧说：“你要是不要的话，我就只能丢掉了，反正还有两个月就过期了，你拿给安安吃吧？” 邱栩宁犹豫了一下，才说：“好，那谢谢你了，你给我你的地址，我给你家泰山寄小零食吧？” 刘玉禄眼睛一亮，笑着答应了，又不经意地问：“说起来，你们住一块儿的吗？” 邱栩宁没防备，点了点头，说：“我们住一块儿。” 刘玉禄笑容变得真切了许多，她把贺知渊晾在了一边，又和邱栩宁聊了一会儿，又和他交换了微信，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刘玉禄走后，邱栩宁正松了一口气，扭头去看贺知渊，就看见了他仿佛见了什么叫他开心的事物一样，脸上露出了笑来。 邱栩宁微微抿唇，问：“你笑什么？” 贺知渊笑着，慢悠悠地说：“我在笑一个小傻子。” 邱栩宁：“？？” 第67章 亲近 “你干嘛说我傻？”邱栩宁瞪了他一眼, 他都还没问刘玉禄的什么情况呢，他倒先说起他来。 贺知渊说：“你和她说那么多干什么？” 还没等邱栩宁回答, 他兀自点头，说：“她挺漂亮的, 你觉得呢？” 邱栩宁睁大了眼睛，“你想说什么？” 贺知渊看着他的眼睛，笑了，“漂亮到把你迷傻了，还交换微信？” 邱栩宁一哽, 慢慢回过味来, 他一开始只是打算岔开话题，别让刘玉禄和贺知渊有什么话题，结果他和刘玉禄越聊越欢，还互相交换了微信。 等刘玉禄送狗粮或者也想给安安买什么零食，问他要地址的话…… 邱栩宁越想，越懊恼。 贺知渊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各种变化，倒是挺平静，甚至显得有些冷漠, “删掉她。” 邱栩宁抬起眼睛, 有些惊讶与为难, “现在删掉？” 贺知渊点头，说：“现在。” 邱栩宁想了一会儿, 还是摇了摇头, 说：“不删了吧。” 这种事情他做不出来。 贺知渊垂眼看他, 过了一会儿，说：“随你。” 邱栩宁按耐下懊恼的情绪，问：“她是你同班同学？” 贺知渊“嗯”了一声。 邱栩宁抿了抿唇，小声说：“她的确挺漂亮的，个子又高，还温柔，看起来也很有气质。” 贺知渊瞥他，“有话直说。” 邱栩宁轻轻咳嗽了一声，说：“她喜欢你。” “所以？” 邱栩宁声音轻了许多，说：“你……你不要和她走太近。”他顿了顿，有些结巴地说：“我、我会吃醋。” 他声音里带着些许的颤音，显然是羞耻的。 贺知渊注意到他脸颊也泛起了一阵红，忍不住笑了起来，说：“你和她交换微信，就不怕我会吃醋？” 邱栩宁抬起眼，惊讶地看向他，“她喜欢的是你，又不喜欢我，你吃什么醋？” 贺知渊低声说：“我说了，我不希望你把注意力放到别人身上。” 邱栩宁呐呐地说：“这又不一样。” 贺知渊显然不太想再在这个话题争执下去，他看了一眼时间，说：“回家吧。” 邱栩宁“嗯”了一声，牵着小金毛，和贺知渊一块儿踩着月色慢慢往家的方向走去。 * 次日清晨，邱栩宁起晚了，等他起来的时候，太阳都出来了，这天的太阳很大，阳光也很暖，邱栩宁脱掉外套，只穿着一件长袖，也能在阳台上呆一会儿。 他将被褥抱到阳台的支架上，慢慢摊开，整理好褶皱，拍打了几下，脚边猫咪在蹭他，邱栩宁低头看了他一眼，生怕它乱跑，从阳台上掉下去，忙不迭抱起它，将它关进了浴室里。 他一一将要晒的东西搬了出来，除了自己的，还有贺知渊的卧室，邱栩宁敲了敲贺知渊的房门，他没反锁，邱栩宁一下子就敲开了。 贺知渊正在练字，邱栩宁经常看见他写字帖，写了厚厚的一摞，用纸盒子装起来，放在角落里。 邱栩宁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小声说：“你要晒被子吗？” 贺知渊顿了一下，说：“要。” 邱栩宁瞥了一眼他写的字，说：“你的字已经很好看了，为什么还要一直写？” 贺知渊回答：“因为浮躁，练字可以静心。” 邱栩宁看了一眼纸盒子存放的地方，有些迷茫，要这样，贺知渊天天都浮躁呢，这心理状态是不是有点危险？“是因为学习吗？” 贺知渊没有说是，也没有否认。 邱栩宁担忧起来了，“你学习还挺好的，还在担心什么？” 贺知渊回头看了他一眼，放下笔，说：“去晒被子吧。” 贺知渊说着，走到床边，将被子抱出了房间。 邱栩宁跟在他身后，说：“今天阳光这么好，要不要出去玩？” 贺知渊掸了掸被子，将它晒到了邱栩宁被子旁边，听到邱栩宁说的话，望向邱栩宁，唇边带上了些许笑，声音低沉道：“行，你准备一下，我们出去。” 邱栩宁听了，便回卧室换掉了睡衣。 他抽个儿快，以前的裤子差不多都短了些，穿着总是露出了一截细白的脚腕，他怕冷，吹不得风，还是贺知渊拉着他去重新买了两条裤子。 贺知渊眼光好，知道他穿什么裤子好看，能将他笔直又不显得瘦弱的双腿衬托出来，上面随便穿什么都显得很水嫩。 主要也是人嫩。 邱栩宁穿了一件薄毛衣，再穿了一件薄薄的白色工装外套，便是准备好了。 男生没那么多花样，换上衣服鞋子就可以直接出门了。 贺知渊只穿了一件黑色的卫衣，他是不怕冷的，因此没邱栩宁费时间，他从卧室出来，对站在他面前显得水嫩嫩的邱栩宁说：“带身份证。” “身份证？”邱栩宁愣了，“拿那个干什么？” 贺知渊回答：“带你打游戏。” 邱栩宁呆滞，“……打游戏？我、我不会啊。” 贺知渊垂眸看他，微微笑，道：“我教你。” 说完，微抬下巴，说：“去拿身份证。” 邱栩宁抿了抿唇，回卧室去拿身份证。 现在身份证16岁就能办，邱栩宁刚来的时候是没有身份证的，还是要和贺知渊搬出来的时候才去办了一张，那时候照相馆的人说要穿显眼的衣服，也不知道周明美怎么想的，给他拿了一块红布披着，照出来的证件照也有点不太好看，邱栩宁第一次看见自己的身份证，差点被自己丑哭了。 他拿了身份证出来，见贺知渊的目光看过来，紧张地将身份证塞到了口袋里。 邱栩宁一直很紧张证件照的事情，因此他的身份证贺知渊都还没看过。 贺知渊伸手过去，低声说：“让我看看你的身份证。” 邱栩宁摇摇头，小声说：“不给你看。” 贺知渊两根手指夹着身份证，递到邱栩宁面前，言简意赅地说：“交换。” 邱栩宁只来得及瞥一眼他的身份证，贺知渊就突然将手收了回去，快的邱栩宁只看得见一个模糊的影子。 “交换。”贺知渊咬字重了些。 邱栩宁也没看过贺知渊的身份证，的确有些好奇，但有感觉他这样的人，无论哪个角度看都好看，证件照也会很帅气，他那张照片要是拿出去，还保不准会不会被他笑话呢。 邱栩宁想到这里，摇了摇头，小声说：“不换。” 贺知渊收好了身份证，说：“那就算了，走吧。” 他这么简单就放弃了，叫邱栩宁有些诧异，他没说什么，低着头和贺知渊一块儿出了门。 学校附近网咖是最多的，但是邱栩宁不敢在附近的网咖，因为有老师随时去逮人，连周末也不放过，非常的爱岗敬业，邱栩宁听了不少有人被老师抓到上网的例子了。 因此两个人骑了电动车，去了离学校远很多的网咖。 邱栩宁是真的没玩过游戏，他小些时候，班上那些同学买了掌上游戏机，他眼馋，想玩，又不敢玩，他怕沉迷，到时候耽误了学习，要叫邱艳茹女士失望，所以再多想玩，都按耐着没有伸手去向同学们要过来玩。 到现在十来岁，他很多娱乐都没有尝试过，现在倒是敢和贺知渊去网咖打游戏了。 要是被邱艳茹女士知道，应该会失望或者生气的吧？ 邱栩宁心绪不宁地想着，不知不觉已经到了网咖门口。 贺知渊下了车，邱栩宁也跟在他身后下来，他面对网咖还是有些胆怯，不太敢进去。 贺知渊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锁了电动车，率先走进了网咖。 邱栩宁紧跟他身后，一块儿进了网咖，和他料想之中的环境不太一样，这个网咖很整洁，中间还有一棵假树，底下铺着一层草地，还有不少花花草草，即使是伪装出来的绿意盎然，也着实点缀了这个网咖的环境。 “上网要身份证，一小时5块钱。”前台小哥上下打量着邱栩宁和贺知渊，贺知渊的年龄看不大出来，但他身后的邱栩宁，却能叫人一眼看出他的年纪。 其实网咖平时抓得也没那么严，外面抓得严，网咖就严，外面不抓，没有身份证都能进去上。 贺知渊拿出了身份证，小哥看了一眼，嗯，成年了。 等到邱栩宁，他一脸紧张，脸颊都微微泛红，他纤细的手指紧紧地攥着身份证，正要伸手递过去，贺知渊突然伸手，将他的身份证抢了过去。 邱栩宁慌了，“给我！” 他没贺知渊高，贺知渊抬高手臂，邱栩宁伸手都触不到他的手指，“你给我，不准看！”邱栩宁急得声音都变了。 贺知渊此时也看清了邱栩宁身份证上的证件照，他看了几眼，就还给了邱栩宁，“挺好看的。”他风轻云淡地说。 邱栩宁抢回了身份证，有些气恼地睁圆了眼睛，瞪他，“都让你不要看了，你还要看。” 贺知渊看着他，低笑道：“我让你看回来。” 他说着，将身份证从台子上拿了回来，递给了邱栩宁。 邱栩宁犹豫了一下，还是不争气地伸出了手，将贺知渊的身份证拿了过来。 他垂眼看向那张有些冰凉的身份证，目光落到了那证件照上，看第一眼，没忍住，笑了出来。 第68章 啵 邱栩宁看着那张身份证上的照片, 看第一眼，就没忍住, 笑了出来。 在他的想象中，贺知渊的证件照应该怎样拍都是好看的, 没想到事实却是帅哥也挡不住证件照的摧残。 只见身份证上的贺知渊剃着一个寸头，眼神依然锐利，但左脸颊肿了一块儿，整张脸肤色也有些奇怪，比起邱栩宁, 贺知渊这张身份证才是真的黑历史。 邱栩宁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望向贺知渊，伸出细白的手指头，戳了戳自己的左脸颊，“你这里怎么肿了？” 贺知渊看见他笑了，低声说：“和人打了一架，脸上挂了彩。” 邱栩宁脸上露出了了然的表情，“所以这张证件照还被ps了？” 修这张图的人显然没什么技术，将贺知渊的一张脸修得这边暗那边亮, 将贺知渊的脸修得有点面目全非。 前台小哥看着他们俩闹腾, 心里暗自猜测他们俩的关系, 还没猜出个所以然，就看见那个高个子的男生抽走了矮个儿男生手里的身份证, 扭过头来说：“两个小时。”他一边说, 一边将一张20块钱纸币放到了前台上。 那个矮个子男生的身份证前台小哥还没看, 不过也没追究的意思，睁一只眼闭只一眼地让他们俩进去了。 贺知渊熟练地打开电脑，随后看了邱栩宁一眼。 邱栩宁也跟着打开电脑，网咖的电脑很大，拿来打游戏很顺畅，几乎不会卡顿，体验更好，家里没有更好选择的话，一般人都会来网咖玩玩，但现在可能是还早，网咖里没有什么人，显得有几分冷清。 “我们玩什么？”邱栩宁小声问。 贺知渊下了一款射击竞技类对战游戏，邱栩宁也跟着他的脚步，下了那款游戏。 邱栩宁对游戏有点说不出来的担忧，“邱栩宁”就很爱玩，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境地，还跟同学借手机回家躲在被窝玩，他成绩掉得很快，也有玩游戏的缘故。 想到这里，邱栩宁忽然打起了退堂鼓，不过贺知渊在他身边，他什么都没有说，很安静地跟着贺知渊，他做什么，他便跟着做什么。 因此，很快就一起创建好了角色。 他们的座位离得很紧，手臂和手臂都能撞在一起，邱栩宁缩了缩手臂，结果贺知渊的手臂还是戳了过来，热热的顶、着他的皮肤，带着股些许的痒意，叫邱栩宁有些不自在，嘟囔道：“你的手过去些，占到我位置了。” 贺知渊瞥了他们的手臂一眼，慢吞吞地将收了收，给邱栩宁留下了空间。 “准备。”贺知渊盯着电脑，给邱栩宁发送了组队申请。 邱栩宁的目光从贺知渊电脑那边收了回来，落到了自己电脑上，正好看见跳出了一个窗口，问他是否同意组队，邱栩宁一时手快，点了不同意。 贺知渊扭头看他，邱栩宁脸颊微微涨红了，不好意思地说：“我不小心点错了，你再来一次好不好？” 贺知渊收回目光，又给邱栩宁发送了一次申请。 这次邱栩宁顺利地点了同意，两个角色人物站在一块儿，不知道贺知渊做了什么，他的那个白欧壮男角色在原地跳起了一支舞蹈，左摇右摆的，阳刚之中透露着一丝骚气。 邱栩宁目瞪口呆地看着，心跳都漏跳了几拍，“这、这是干什么？” 贺知渊伸手过来，温热的手掌覆盖在邱栩宁的手上，隔着邱栩宁的手操控鼠标，点了界面一处地方，随即就跳出来了一个圆形选项，贺知渊点了一个图形，很快，邱栩宁选择的那个亚洲脸孔男性也开始手舞足蹈，跳起舞来。 邱栩宁被逗笑了，“怎么还有这种功能啊？” 贺知渊看着他被电脑荧屏光线照的炽、亮的眼睛，目光微微下滑，随后，便微微倾下了身。 邱栩宁只感觉一阵柔软微热的触感落到了脸颊上，带着点酥、麻，他呆愣了一瞬，很快就反应过来，扭头朝贺知渊看了过去，然而只是那么一下，贺知渊就已经若无其事地坐直了身体，轻叩鼠标的声音轻轻地响起来，像是叩击邱栩宁的心脏。 邱栩宁脸颊已经涨红了，眼里也冒出了一层浅薄的水光，“你、你……” 他说不出话来。 贺知渊说：“开始游戏，准备。” 他声音平淡，好像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邱栩宁抿起了唇，扭过头，目光落到电脑上，抓着鼠标点了开始游戏，随后，便进入了游戏。 这个游戏邱栩宁见人玩过，今年突然火起来的，班上很多人都在玩，热火朝天的，已经流行到连女生都会玩，但邱栩宁一次都没有玩，对它仍然很陌生。 游戏声音有些嘈杂，邱栩宁瞥了一眼放在旁边的耳机，又收回了目光，他心不在焉地想着刚刚的事情，那种感觉，是贺知渊的唇亲在他脸颊上的触感，邱栩宁回想了一下刚刚的触感，是柔软的，带着一股温柔的热度……他现在右脸颊还残留着些许的酥、麻。 邱栩宁忍不住扭头去看贺知渊，心里好像有种情绪越发膨胀，叫他鬼使神差地松开鼠标，撑在了贺知渊的椅子扶手上，因为身高差的缘故，他的臀轻轻抬起了几寸，微微抬起身子，想学贺知渊方才对他那样，亲回去。 然而还没倾身，邱栩宁的脑子很快就清醒了过来，勇气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叫他羞耻得脸颊通红，屁、股也立即跌落了回去。 他这个举动没发出什么动静，贺知渊可能都没注意到他的小心思，眼睛不错地看着电脑大屏幕，声音低沉地说：“跟我一起跳伞。” 邱栩宁抹了一把滚烫的脸，支吾地“嗯”了一声，他虽然不会打游戏，但至少听话，贺知渊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他们组队组的是四人队，除了邱栩宁和贺知渊，还有另外两个人，其中有一个人打开了麦，说：“有小姐姐吗？小姐姐开麦说话呀。” 是一个有点好听的男声，贺知渊瞥了邱栩宁一眼，说：“把麦关掉。” 邱栩宁还在研究这个页面，终于在一个小角落里找到了麦，他把麦都关掉，人也差不多落了地。 “现在干什么？”邱栩宁有点迷茫地问。 贺知渊教他，“捡枪，左下角是血槽，血槽空了人就会死……” 他跳的地方人不多，因此有条不紊地教邱栩宁怎么快速上手这个游戏。 邱栩宁到底是男生，对游戏天生就有一种手感，没一会儿，就了解了这款游戏的要领，很快就上手了。 那两个队友也跟着他们一起跳了这个荒凉的地方，一个穿着校服裙子的白人女跑到了邱栩宁面前，脱掉了头上的绿帽子，蹲下又起来，示意。 邱栩宁不懂他在干什么，扭头看了贺知渊一眼，却见到他在杀人，几枪就将一个人打死。 这款游戏死人后，会变成一个盒子。 邱栩宁终于觉得有意思起来，他收回目光，看自己的页面，就看见一行字显现出来，是那个队友的频道信息，让他捡帽子。 邱栩宁这才明白白人女是过来给他送装备的，他没要，操、控角色从他身边跑了，还没跑多远，邱栩宁那个角色冒出了一层绿色的雾，枪声音效的声音是从他背后响起来的。 邱栩宁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身后又是一阵枪声，他转身看过去，看见贺知渊痛击己方队友，把队友给打趴下了。 “你干嘛打他？”邱栩宁问。 贺知渊瞥他，操控角色到他身边，给他丢下了功能饮料和救急包，“这些用掉，补血。” 贺知渊这么说，邱栩宁琢磨过来，知道自己应该是被队友打了，他用掉了贺知渊给的功能饮料，颠颠地跑到了贺知渊身边，“他怎么办啊？会不会死啊？” 贺知渊低声说：“不管他。” 邱栩宁说：“……其实他蛮好的，还给我头盔呢。” 虽然是一顶绿帽子。 贺知渊听了，对着队友打了几枪，直接让他变成了盒子，随后他开了麦，那个白人女角色的背后果然是那个声音有些好听的男声，此时气急败坏地在频道骂了起来。 贺知渊将麦关掉，带着邱栩宁继续玩，一局结束，居然还吃到了鸡，之后他们打了一局又一局，邱栩宁越来越熟练，已经熟知游戏里的各种规则了。 这种游戏恐怕很容易让人上瘾，一眨眼俩小时就过去了，邱栩宁还舍不得走，扭头问贺知渊：“再玩一会儿吧？” 又续了俩小时，邱栩宁玩了俩小时，脸颊都泛着一层淡淡的兴奋红光，刚刚他们俩又拿到了第一。 贺知渊说：“够了，该回家了。” 邱栩宁还有些恋恋不舍地看着电脑上的人物页面，还没说话，一个入队申请就跳了出来。 邱栩宁手快，一下子就点了同意。 那个爆炸头黑人女一出现，一个男声就传了出来，“贺知渊？是你吗？” 他语气里还带着惊喜和不可思议，仿佛不敢相信贺知渊会出现在游戏里。 邱栩宁听了，扭头看向贺知渊，贺知渊脸色很平静，几乎没什么反应。 第69章 喜欢谁 “贺知渊, 是你对吗？”男声说。 邱栩宁伸手扯了扯贺知渊的衣袖，“谁啊？”他做了一个口型, 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贺知渊没有回答，直接退出了游戏, 又侧过脸看向邱栩宁，伸手过来，握着他的手，操控鼠标也退出了游戏。 “是谁啊？”邱栩宁问。 贺知渊思索了一下，说：“一个……老同学。” 邱栩宁心里几乎有一种预感呼之欲出, 他抿了抿唇, 小声问：“他叫什么名字？” 贺知渊没有说话，邱栩宁伸手抓住了贺知渊的手臂，说：“你不要不说话，他叫什么名字啊？” 贺知渊垂眼看他 ，说：“叫易扬。” 邱栩宁呼吸一窒，心慢慢地沉了下去。 贺知渊见他的表情不大对，眼底划过一丝疑虑，声音低沉道：“他是我的初中同学, 已经很多年没有见了。” 邱栩宁张了张嘴, 最后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贺知渊看他这个样子, 伸手过去要摸他的脑袋，却不想邱栩宁“啪”的一声, 将他的手打掉了。 “我、我要回家了。”邱栩宁站起来, 对他说。 他情绪不大对, 贺知渊一眼就能看出来，也知道他是因为易扬才变了脸色，他站起身，说：“好，回家。”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了网咖，坐车回家的路上，邱栩宁也没有说话。 这种情况其实很反常，贺知渊微微扭头，只能看见邱栩宁黑色柔滑的发丝。 回到了家，邱栩宁也不说话，坐到沙发上摸猫，贺知渊去浴室洗了一把脸，走到他身边，低声问：“你在闹什么别扭？” 邱栩宁rua猫的动作停了下来，抬脸看向了贺知渊，那双一直很澄澈清亮的漂亮眼睛此时含着些许的水雾，眼圈也泛着淡淡的红色。 这种景象贺知渊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看到过了，他微抬眉，显然有些诧异，他还没说话，邱栩宁放跑了猫，手掌撑在柔软的沙发上，往贺知渊所在的方向倾过来。 贺知渊眼皮微微动了动，看着邱栩宁的目光依然专注，还带着几分深沉。 邱栩宁重重地抿唇，圆润的、柔软的脸颊也跟着鼓了起来，裹挟着一股恼意，待脸到距离贺知渊几寸的时候，他他那红色柔软的唇瓣像花似的绽开，竟是想亲贺知渊的唇。 贺知渊看着他，伸手轻轻地挡住了他贴过来的唇。 邱栩宁眨了一下眼睛，眼圈更红了几分，大滴泪珠随着他眨眼的动作掉落了下来。 他的哭法一贯的汹涌，泪珠硕大，仿佛蕴藏着他无限的委屈，但他偏偏不会哭出声音，只是默默流泪，瘦弱的肩膀颤抖着，跌坐回沙发里。 “你哭什么？”贺知渊声音沙哑起来，他抽了几张纸，靠近了邱栩宁，给他擦了擦眼泪。 邱栩宁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你是不是……是不是不喜欢我？” 贺知渊微微皱眉，哑着嗓子说：“你又在想什么？” 邱栩宁抽泣着说：“你不喜欢我，要是喜欢我，不会拒绝我。” 他说到这里，也是真的伤心，泪珠越来越大，几乎沾湿了他整张小脸。 贺知渊捧住了邱栩宁的脸，迫使他看着他，低声说：“你为什么就是不懂。” 邱栩宁泪眼朦胧，隔着厚厚的水雾，他都看不清贺知渊的脸，然而看不清归看不清，触感却变得格外灵敏起来，他能感觉到嘴唇上柔软的触感，像羽毛一样轻飘飘的，带着一股温热的气息，随后，这股轻飘飘的柔软又落到了他的鼻尖上，脸颊还有眼皮上。 他的脸被贺知渊轻柔地碰了过去，邱栩宁眨了一下眼睛，泪珠顺着脸颊滑落，又很快地被那种轻柔的触感裹走了。 邱栩宁心跳跳得厉害，耳边是贺知渊喑哑的声音，“还闹别扭吗？” “你、那我……你为什么要拒绝我？”邱栩宁仍然很委屈地说。 贺知渊不说话，邱栩宁鼻子一酸，眼泪又冒了出来。 贺知渊看着他那水光泛泛的红眼睛，喉结滑动了几下，说：“因为，我会忍不住。” 邱栩宁听了，还有些茫然，嘴唇还没动，贺知渊就抓过了他的手。 邱栩宁一僵，脸顿时烧了起来，像是猴子的皮股一样，“你！你你你！” 他鼻音还很浓重，他声音都磕巴起来，带着满满的惊慌失措。 贺知渊松开了他的手，说：“现在懂了吗？” 邱栩宁捏着那只被贺知渊抓过的手，耳朵似乎响起了轰鸣声，几乎都听不到贺知渊在说什么。 贺知渊见他终于停止了流眼泪，唇角微微翘起，低声说：“懂了的话，就少挑、拨我。” 邱栩宁呼吸都滚烫了起来，他再次望向贺知渊，眼底泛着粼粼水光，不过只看了贺知渊一眼，就忸怩地撇过了脑袋，他脑子都好像被烧短路了，不知道说什么。 贺知渊手指从他黑色柔滑的发丝之间穿过，带着几丝安抚意味地说：“去洗把脸，等会儿吃饭。” 邱栩宁没动，他吸了一口有些清凉的空气，才说：“你……你是不是喜欢那个易扬？” 贺知渊微微挑眉，深深地看着邱栩宁，低声问：“我为什么要喜欢他？” 邱栩宁心说，因为你以前就是喜欢他的，还是个破坏人家幸福的大反派，甚至最后为易扬闹得破了产，心里想了很多，他面上抿了抿唇，不吭声。 贺知渊知道他闹别扭，微微俯身，问：“我喜欢谁，你不知道？” 这句话好像在他的舌尖上逗留了一下，带着几分温情缱绻，带着撩人的性、感。 他似乎知道怎样调动邱栩宁的情绪，他这句话说出来，邱栩宁被哭湿而黏连在一块儿的睫毛微微颤抖起来，心里的情绪一下子就泄了个干净，“我不知道。”邱栩宁吸了吸鼻子，看了贺知渊一眼，说。 贺知渊凑过来，轻轻地啄了一下他的脸，嗓音沙哑道：“我喜欢谁？” 邱栩宁害羞地缩了一下肩膀，小声说：“痒。” 他鼻音还重着呢，说话的时候都带上了柔软的尾音。 贺知渊又轻轻地啄了他一下，“你说，我喜欢谁？” 邱栩宁眼泪终于不流了，脸上都露出了星点的笑来，“我不知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贺知渊垂眼看着他那张秀气漂亮的小脸蛋，又轻轻地亲了一口他的额头，低声说：“我喜欢你。” “邱栩宁，我喜欢你。” …… * 贺知渊最后去浴室去了很久，邱栩宁被他哄好了，心里也快活起来，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数着时间，脸上还带着浓重的红色，他皮肤那样白，一点红色都很显眼，更别说他现在整张脸都是红的，连带着脖子和耳尖，也都红得彻底。 他偷偷地望着浴室门口，心里有些愧疚，转念又想，他都没有什么感觉，为什么贺知渊一下子就……？ 邱栩宁对这方面其实也不太懂，他长到十七岁，甚至连碰都不敢碰，胆子又小，更别说别的了。 早上他也会有变化，但醒来躺个几分钟自己就消掉了，根本没有什么变化。 贺知渊也会起来吗？他没见过，但现在他看见了。 邱栩宁咳嗽了几声，将自己满脑子的胡思乱想都抛到了脑后。 等贺知渊从浴室出来后，邱栩宁看了一眼时间，已经过去快一个小时了。 “你怎么样啊？”邱栩宁脸上的红晕还没有褪去，眸光闪动，看了贺知渊一眼，又很快地移开了目光。 他感觉有点燥热，忍不住伸手扯了扯薄毛衣的领口，他也要去洗澡，刚刚哭，背后都冒汗了。 贺知渊浑身还带着水汽，头发全都湿了，被一条毛巾盖着，脸上的表情有些看不太清，“我去做饭。” 邱栩宁呆呆地“嗯”了一声，他吸了一口气，擦了擦鼻尖沁出的细汗，小声说：“我也去洗个澡。” 他回卧室拿了衣服，转身进了浴室，一进浴室，邱栩宁就闻到了一股味儿，他迟疑了一下，咽了一口水，低头看了一眼脏衣篓，脸一下子就红了。 他火急火燎地洗完澡，又将两人的衣服一起洗掉，晒到了阳台上，胸膛里那颗乱跳的心脏才慢慢地平复下来。 第70章 聚集 周二的时候, 学校突然通知说要举办文化汇演，每个班级都要提交节目表, 下周二进行汇演。 胡馨怡是班里的文艺委员，这事由她负责, 要大家积极参加文化汇演，一下课，胡馨怡就开始动员，“大家都认真一点对待这次汇演，别人都说我们实验班是只会死读书的书呆子, 干啥啥不成, 你们乐意被他们叫书呆子吗？这次得让他们好好看看，我们不仅成绩能拿第一，表演节目也能拿第一！所以，有才艺的同学赶紧到我这里报名，积极参与，赶紧的，要拿第一，我自个出钱, 请你们吃大餐！” 班里同学尖叫了一声, 纷纷报名, 最后拿到手里一看，能出彩的没几个。 “街舞？这个可以, 这个是表演大胃王吃面是什么鬼？朗诵诗歌？这个没新意……”胡馨怡挑挑拣拣, 将不好的都否决了, 最后只留下了三个节目，第一个是街舞，第二是拉二胡的，第三个是拉丁舞表演。 他们升入高中，还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大型活动，以前初中都有些小打小闹，到这会儿感觉就不太一样了，文化汇演诶！不知道会有多少帅哥！胡馨怡眼睛里冒了光。 一中学校除了成绩好，升学率高，里面的帅哥也是最多的，连体育生都人高马大外加八块腹肌，简直就是天堂，不愧她寒窗苦读十几载！ 胡馨怡擦了擦嘴角，大力拍桌，“还有要报名的吗！每个班至少选五个节目，还差两个。” 杨思悦问邱栩宁：“你要参加吗？” 邱栩宁赶紧摇头，“我没有什么才艺。” 又看向杨思悦，问：“你想参加啊？” 杨思悦笑了起来，说：“我有点想，我再看看，要是没人参加，我就去报名。” “你要表演什么啊？”邱栩宁问她。 杨思悦说：“那边已经报了几个舞蹈节目，我想着要不要表演大提琴。” 邱栩宁都没听说过她还会大提琴，就问了一句。 杨思悦压低声音说：“已经很久没学了，如果要报名，我得好好练练。” 邱栩宁便怂恿她，“你去报名吧，不要怕，我支持你。” 杨思悦笑道：“那我去报名了。” 杨思悦起身，去胡馨怡那里报了名。 胡馨怡觉得这个节目十分洋气高大上，马上保留了。 杨思悦回来，脸上还带着笑，“我这周好好练练。” 顿了一下，又看向邱栩宁，压低声音问：“这周末，秦守泽说要去溜冰场玩，你要不要去啊？” 邱栩宁听到秦守泽这个名字，怔忡了一下，有些犹豫，杨思悦说：“你应该都没去过吧？一起去玩玩嘛，那溜冰场新建的，环境好，气氛也好，没那么乱，你要不会溜冰，我教你呀。” 邱栩宁仍然犹豫不决，杨思悦疑惑地看他，“说实话啊，你是不是和秦守泽有矛盾了？” “不是！”邱栩宁急道，又感觉自己太着急了，慢慢松缓了下来，“我和他没有什么矛盾。” 他其实在这方面还是很迟钝的，而且也有些不谙世事，觉得像他一样喜欢同性的人应该不会有多少，此时也不觉得秦守泽对他有什么意图，只觉得……有些下意识地觉得自己喜欢同性的话，还是不要和同性走得太近了，让贺知渊知道，没准也会生气。 以前不知道贺知渊的想法，所以和秦守泽走得近了些，现在知道了，他就觉得自己应该在这方面更注意一些，因此秦守泽再找他，他都尽量避开，社交软件上也大多处于不理会的状态。 “其实秦守泽他人挺好的，就是傻了点，身边朋友虽然多，但对他真心的没几个，总让他买单，花他的钱。”杨思悦叹了一口气，说。 “有点蠢兮兮的。”杨思悦评价道。 她看向邱栩宁，认真的说：“我和他算发小了，我了解他，他从小到大，对他好的没几个，所以身边的人来来去去，都是泛泛之交，我看他也蛮喜欢你的，总是问我你的情况，还问我要是成绩超过实验班最后一名，会不会有机会升到实验班呢。” 邱栩宁听着，隐约觉得有点古怪，但那一点灵光稍纵即逝，他也没注意，不过杨思悦这么说，他心里也软了起来，问：“他现在怎么样？” 杨思悦说：“他应该和你说过，他上次月考已经考进全校四百名之前了，他进步很大，可惜还在普通班，不过他跟我说，他会继续努力，争取考近前一百，这样分班分在一块儿的几率也大。” 邱栩宁摸了摸手臂，小声说：“他要学文还是学理？” 杨思悦想了想，说：“估计还是理科吧？他文科不怎么好。” “我也是学理科。”邱栩宁基本没有偏科的情况，语文会稍微差点，但其他几乎都很好，拿满分是常有的事情。 杨思悦又问：“你还没说周末要不要一起来溜冰呢。” 邱栩宁想了想，说：“我带个人行吗？” 杨思悦问：“你表哥？” 邱栩宁脸颊微微红，眸光也跟着闪烁了起来，“是堂哥……不对，也不是堂哥。” 杨思悦看着他的脸，觉得有些奇怪，“不是你哥？” 邱栩宁轻轻地咳嗽了一声，说：“是，是我哥哥。” 杨思悦一想到贺知渊那张脸，没话说了，虽然他在学校人气很高，但她还是不喜欢他，和秦守泽聊天的时候 ，也聊到了贺知渊，她才知道不仅仅是对她，连对同是男生的秦守泽，贺知渊都是那种态度，想来她的猜测没错，他就是排斥、蔑视别人而已，不论对象。 这种人，能和邱栩宁关系那样好，也是稀奇。 杨思悦兴致减了大半，但能说动邱栩宁，也觉得心满意足了。 * 周末到了，邱栩宁说动了贺知渊，跟他一块儿到了溜冰场，杨思悦带了肖勤勤，还有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胡馨怡，阵容看着刚好三男三女。 邱栩宁看见胡馨怡，就觉得不太妙，果然，他们一过去，天生就会说话的胡馨怡两只眼睛都冒了光，捏着嗓子就叫“小哥哥”。 贺知渊听了，瞥了邱栩宁一眼，笑了。 “……”邱栩宁仿佛能读出他眼里的情绪：让你要来，自作自受。 邱栩宁轻轻地咳嗽了一声，转眼就看见秦守泽也两只眼睛泛着淡淡光彩，有些欣喜地看他，“邱栩宁，我们有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你过的怎么样？学习很辛苦吧？” 邱栩宁心虚地移开视线，小声说：“还好。” 邱栩宁不知道想到什么，又看了秦守泽一眼，他总觉得秦守泽这个模样，微妙地和胡馨怡重合了。 贺知渊突然攥住了他的手，低声说：“进去吧。” 邱栩宁知道贺知渊发醋了，也来不及再和秦守泽说什么，便随贺知渊进了门。 胡馨怡作风显然非常的大胆，她也不像其他女生一样在男生面前矜持和端庄，见了贺知渊的面，鞍前马后，也不见卑微舔狗，给他送饮料都非常的落落大方，无端地让人生出好感来。 这种火辣辣的方式还是惹得贺知渊多看了她几眼，邱栩宁注意到，脸颊鼓了鼓，憋得脸都泛起了淡淡的红色，“去、去拿溜冰鞋吧。”他磕巴着打断了胡馨怡的叽叽喳喳。 胡馨怡一撩头发，自信一笑，“我溜冰技术特6，小哥哥你呢？你要是不会，我教你啊。” “……”邱栩宁看向了贺知渊，贺知渊和他对视了一眼，微微抬了下一下巴，说：“去换鞋子，我教你。” 贺知渊会溜冰，而且溜得还很好，完全没了胡馨怡发挥的余地，胡馨怡看着冰面上利落地滑了两圈的高大男生，遗憾地发出了一声鸡鸣。 杨思悦看了秦守泽一眼，问：“难得约邱栩宁出来玩，你怎么不和他说话？” 秦守泽换好鞋子，听了杨思悦问，苦笑起来，“我倒是想。” 他到现在都没琢磨过来他对邱栩宁到底是什么心情，他想亲近他，做梦也想着他，要消除这种魔怔，恐怕真的得跟邱栩宁亲近他才行，然而他找邱栩宁，邱栩宁都不怎么回应他，想来连社交软件都不怎么登，课间找，又隔了一整栋的教学楼，还有一段距离，来回十分钟匆忙，课间操的时候倒是找他说话，但人山人海，大海捞针，不知不觉，他和邱栩宁的距离也越来越远了。 要是他初中那会儿成绩再好一点就好了，秦守泽不止一次这样懊恼过。 懊恼完了，该努力还是得努力，到时候文理分科，会预设增加一个实验班，到时候就是他的机会，即使两个人不同科，实验班都在一块儿，距离也都近了，他还有机会，现在努力也还不晚。 秦守泽从来没有这么努力过，初中那会儿也不怎么上进，随便学，随便考，他其实不笨，这会儿有了目标，成绩也突飞猛进起来，也许高二分班，还真的能和邱栩宁分在一块儿也说不一定。 第71章 肉偿 邱栩宁其实来过溜冰场, 是邱艳茹女士带他去的，当时人不多, 正好有花滑选手在溜冰场上练习，邱艳茹女士难得温和地问他要不要学溜冰, 他还没想明白，她就摇了摇头，说算了，好好学习才是正事。 因此当时只是看了看，便和她一块儿去了楼上的商场, 去买了衣服。 他现在也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和溜冰接触, 他紧张的浑身都紧绷了起来，贺知渊倒是浑身放松，朝他伸出手来，在外人面前，他不苟言笑，连表情都是冷的，只有低头看邱栩宁的时候，嘴角才淡淡地挑起, 流露出一抹温情, “我教你。” 邱栩宁一边将手放上去, 一边哼哼道：“你上次教我游泳，都没有教会。” 贺知渊说：“这个暑假, 再教你。” 邱栩宁笑了起来, 他松开了紧紧握着栏杆的手, 两只手都紧紧地抓着贺知渊的手臂，“你不要松手，我怕摔跤。” 贺知渊即使穿着溜冰鞋，也站的很稳，他支撑着邱栩宁的身体，慢慢地引导他溜冰。 这种娱乐对身体平衡的要求有点高，但只要掌握了要领，很快就会学会，没多久，邱栩宁就能勉强地滑一段距离，但还是缺不了贺知渊的帮助。 胡馨怡滑到他们身边，轻轻地咳嗽了一声，说：“我也不太会滑，你能教教我吗？” 邱栩宁听了，惊诧地看向她，他还记得她刚刚还振振有词地说她技术超级6呢！ 贺知渊很好地保持了他不爱理人的风格，胡馨怡再怎么勾搭他，他也惜字如金地简短回答：“不能。” 胡馨怡遗憾地“啊”了一声，饶是她惯爱讲话，这时候也有点没辙了。 也是，贺知渊在学校都很有名气，从高一到高二两年都是校草投票票数最高，高二也有不少漂亮的学姐，就没听说过他有和谁有什么暧、昧，当真是高岭之花。 撩不动撩不动，算了算了。 胡馨怡果断地放弃，扭头又开始勾搭秦守泽。 秦守泽：“……” 他还想见缝插针找邱栩宁说说话，这会儿也自顾不暇了。 邱栩宁和贺知渊慢悠悠地一个教，一个学，邱栩宁的手指被贺知渊紧紧地握着，这会儿他和贺知渊这样接触，也不会感到脸红心跳了，只是当触碰成为习惯，心里又不免多了几分贪心，想要更多。 邱栩宁这个时候也不得不唾弃自己的脑子，它开始脏了。 他还记得贺知渊对他说的话，说他会忍不住，也让他心猿意马，会想些有的没的，比如……男生和男生可以做吗？ 应该是不可以的，他们都没有那种地方，所以可能不会有x生活…… 邱栩宁分神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脸颊也肉眼可见地腾起了一层红晕。 贺知渊只当他运动后热的，也不作多想，见他挺翘的鼻尖沁出细细的汗珠，还伸手轻轻地捏了一下他的鼻子，揩掉了他鼻尖上的汗水。 邱栩宁回过神来，轻轻地仰起脸看他，脸颊似乎更红了，他捏了捏贺知渊的手心，示意他低头，贺知渊微微俯下身来，邱栩宁凑近他耳朵，小声问：“嗳，你以前说……你看过那种色色的……是哪种的啊？” 贺知渊没想过邱栩宁会在外面提这种事情，他侧过脸，看向邱栩宁，看见他脸越来越红，眼眸湿润，带着些许的羞赧，想移开目光，又强行与他对视。 只是在贺知渊略显得有些长久的注视下，邱栩宁睫毛颤动，还是受不了，率先移开了目光，“你……你说话啊。” 贺知渊说：“你说的哪种是哪种的？” 邱栩宁咳嗽了一声，“就是……男人和男人，还是男人和女人。” 贺知渊沉默了一会儿，才说：“男人和男人。” 邱栩宁睁大了眼睛，其实贺知渊说男人和女人他也不会吃惊的，但他没想到贺知渊会是男人和男人这个选项。 他又轻轻地清清了嗓子，看了贺知渊一眼，又飞快地移开了目光，小声问：“那你知道男人和男人……就是他们怎么进行那种交流？” 贺知渊不说话。 邱栩宁捏了捏他的手心，轻轻地催促，被贺知渊紧紧地捏住了手指，他看了邱栩宁一眼，低声说：“在外面，不说这个。” 邱栩宁耳尖都染上了一层薄红，他眼珠子转乱着，乖乖地应了一声，他也是刚刚想到，才会想问的，也多亏现在溜冰场没什么人，所以他才敢问。 这会儿，邱栩宁已经出师了，贺知渊松了手，让他自己滑。 邱栩宁放开了贺知渊的手，也轻松地滑了一段，待停下，他对贺知渊露出了一个喜悦的笑容，两颗尖尖的小虎牙也冒了出来，整张脸都变得闪耀起来。 杨思悦为他鼓掌，“学会了啊，邱栩宁你真棒。” 秦守泽和胡馨怡也跟着鼓掌，邱栩宁笑容顿时变得腼腆了些。 在外人面前，他也很少会对贺知渊那样，笑得太过放开，总归会带上些许的腼腆。 邱栩宁又溜了一段距离，突然有个男生横冲直撞地冲了过来，“砰”地一声将邱栩宁撞倒在地。 这个变故让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还是贺知渊动作快，立即冲了过来，想要将邱栩宁扶起来。 邱栩宁细皮嫩肉的，最不耐疼，那个男生一撞，直接将他撞得在冰面上滑了两米多，更是摔倒了尾椎骨，疼的不行，此时他秀气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了，眼底也浮现出了一层水雾，疼痛之余，他还顾忌着外人在，努力地忍住了哭意，抓着贺知渊的手要起来。 只是起到一半，邱栩宁就“啊”地一声惨叫了起来，又重新跌坐了回去。 他这样，贺知渊也一下子就明白了邱栩宁被撞伤了，他在原地顿了几秒，松开邱栩宁的手，转身就一把拎起了那个将邱栩宁撞翻的男生。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男生慌张地说。 贺知渊挥拳将他揍倒在地，眉眼之间的阴沉和尖锐呼之欲出，“抱歉，我也不是故意的。” 他的道歉毫无诚意，打完男生，看也不看他，转身重新去扶邱栩宁。 男生看邱栩宁那样，也自知理亏，没和贺知渊闹，捂着脸斯斯艾艾地说：“我出医药费，成吗？” “撞哪儿了？”贺知渊压根不理他，低头问邱栩宁。 邱栩宁红着眼睛，说话都有气无力起来，“屁、屁股。” 贺知渊说：“去医院看看。” 秦守泽焦急地跑过来，问邱栩宁的情况，贺知渊微微侧身，挡住了秦守泽，眼睛看都不看秦守泽地说了一句“我送她去医院”。 还是邱栩宁勉强扭过头，对秦守泽说：“我们先走了，你、你们玩的开心。” 秦守泽看他眼圈都红了，一副强忍眼泪的样子，感同身受一般心疼起来，他这样，他怎么还能玩的开心？ 秦守泽目送走邱栩宁，转身也去揪着那个男生揍了一拳。 男生：“？？？” 他捂着两边对称的印子，无语凝噎。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 邱栩宁摔在了尾椎骨，这个位置到底比较重要，所以贺知渊没有磨蹭，无论邱栩宁怎么说他已经不疼了，还是带他去医院看了看。 医生上手一按，邱栩宁就疼得“啊”了一声叫了出来。 贺知渊在他旁边，垂眼看他，“不疼？” 邱栩宁眼泪汪汪，整个人都焉了。 医生说：“这个，得拍片看看。” 于是邱栩宁又跟着去拍了一次x光片，医生拿着x光片看了看，说：“有点骨折，问题不大，卧床休息一周两周就可以好了，要是疼，我给你开点止疼药，不过没必要，拿点活血化瘀的药膏，每天擦一擦，差不多就行了。” 听医生这么说，邱栩宁放下心来。 从医院回到了家，邱栩宁将医药费给了贺知渊，贺知渊没收，他说：“你的钱自己留着，我不缺这点钱。” 邱栩宁听了，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这个发言，好霸道总裁哦。” 他终于慢慢想起来贺知渊在书里的形象了，各种拿钱砸，像一个冤大头。 贺知渊可能没懂他这个梗，他翻看着医院开的药膏，没有理邱栩宁。 嗳，邱栩宁收回了钱，轻轻地咳嗽了一声，他人还趴在沙发上，但手已经伸出去了，轻轻地扯了扯贺知渊的裤子，小声说：“你不要钱，那……那我肉偿，要不要？” 贺知渊一顿，垂眼看他。 邱栩宁脸红了，他仰着脸看着贺知渊，在贺知渊的目光下，轻轻地嘟了一下红润润的唇，又飞快地抿直，轻轻地说：“像这样，肉偿给你。” 他说这种话，显然也害羞的不行，声音都是颤抖的，但那双黑亮的眼睛却直视着贺知渊，努力没有移开目光，眼底还暗暗地带着一丝期盼。 似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邱栩宁好像打开了一个开关，行为都变得和以前大不相同了。 贺知渊盯着他的眼神，慢慢地、慢慢地，暗沉了起来。 第72章 故意 邱栩宁看着贺知渊, 眼神里暗暗地带着期盼，还带着一种蠢蠢欲动。 他显然也是羞耻的, 在贺知渊长久的注视下，他的脸颊也越来越红, 红到了脖子，连抓着贺知渊裤子的白皙手臂，都透出了淡淡的粉色。 “你、你别不说话，回答我嘛。”邱栩宁小声说。 贺知渊喉结滑动了几下，终于开口了, “别闹。” 邱栩宁说：“我、我是认真的好不好。” 他勉强爬起来, 跪在沙发上，抓着贺知渊裤子的手也慢慢往上移，抓到了贺知渊的T恤，隔着一层布料，邱栩宁能触碰到贺知渊的（肌，摸着坚硬，其实也带着弹性，触感也是温热的。 邱栩宁咽了一口水, 认真的说：“我想想, 这个家, 好多东西都是你买的，你还给我付医药费, 亲兄弟, 都要明算账……” 他羞耻地闭了一下眼, 又接了下去，“我没多少钱，就让我肉偿嘛。” 他说着，还伸长了脖子，将自己的唇送了出去，“这样肉偿给你，你不想要嘛？” 贺知渊：“……” 贺知渊伸手掐住了他两边肉嘟嘟的脸颊，声音都有些沙哑起来，“从哪儿学的？” 邱栩宁睁圆了眼睛瞪他，“你干嘛呀？” 贺知渊垂眼看他，“我问你，从哪儿学的？” 邱栩宁被他捏住了脸颊，连带着红润润的嘴唇也被捏得变了形，“我、我没有学，我自学成才！” 贺知渊看着他这张显得有些滑稽的脸，嘴角轻轻地挑了起来，“又撒谎。” “我、我没撒谎。”邱栩宁有些不满地说。 贺知渊松开了他的脸，扭头脸继续看药膏说明书。 邱栩宁见他不肯亲，也泄了气，暗暗地腹诽着，心情低落地趴了回去， 贺知渊看完说明书，拿出了药膏，瞥了邱栩宁一眼，说：“脱裤子。” 邱栩宁听了，一愣，“你要帮我擦？” 贺知渊轻轻地“嗯”了一声，随即看见邱栩宁的脸又红了起来，几乎都要冒烟了，“还、还是我自己擦吧。” 贺知渊听了，笑了起来，声音喑哑，“刚刚还那么大胆，现在知道害臊了？” 邱栩宁羞恼道：“我说认真的，你还取笑我。” “什么认真的？肉偿认真的？” 邱栩宁抿了抿唇，小声说：“你又不要钱，那我只能那样了。” 贺知渊蹲下（身来，盯着邱栩宁，低声问道：“想我亲你？” 邱栩宁不说话，他脸半埋在柔软的沙发里，只露出了红红的耳尖。 贺知渊低笑起来，说：“那算什么肉偿，要肉偿，我就要所有。” 邱栩宁侧了侧脸，看他，“什么全部？” 贺知渊伸手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t，带着某种暗示意味。 邱栩宁脸红着，咽了一下口水，说：“我自己擦吧，不要你给我擦。” 把那儿露出来给贺知渊看还是很让邱栩宁难为情的，他不想。 然而他话音刚落，贺知渊就扯掉了他宽松的休闲裤。 邱栩宁不禁屏住了呼吸，又难为情地伸手往后，捂住了t，“算了，我自己来。” 贺知渊没有说话，他喉结滑动了几下，眼底带着几分克制，伸手将药膏放到了邱栩宁的手上，声音很哑，“你自己擦。” 邱栩宁捏住了药膏，看着贺知渊起身往卧室走去，“砰”地一声，将门关上了。 邱栩宁收回目光，眼里难掩失落，就走了啊。 他心不在焉地打开药膏的盖子，挤了一点在手指上，摸索着往尾椎的位置擦去，“嘶”，邱栩宁疼得眼泪又出来了。 他耐不住疼，幸好那会儿没在杨思悦他们面前哭出来，虽然和杨思悦玩的好，但他好歹也是男孩子，撞一下也哭，恐怕会让他们觉得稀奇。 邱栩宁将脸埋在沙发里，草草地抹好了药膏，才将裤子轻轻地拉了回来。 擦完药，邱栩宁一小步一小步地，慢慢挪到了贺知渊门口，他正要敲门，又听到一些细微的声音，他迟疑了一下，将耳朵贴在门板上去听，便听见了贺知渊低沉的（、气的声音。 邱栩宁略茫然，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贺知渊在里面干什么了。 邱栩宁脸颊一下子就红了起来，呼吸也变得滚烫了起来。 门板背后传来的声音，很清晰地告知了邱栩宁，贺知渊在里面干什么。 邱栩宁是想走的，但脚像是生了根一样，走不动，他咽了一下口水，心尖都在颤抖，几乎屏住呼吸，去听门板之后贺知渊的声音。 他的声音一直很低沉，很有节奏感，偶尔发出一声略显高昂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沙哑又极富磁性…… 邱栩宁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嘴巴很干，他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生怕自己的呼吸太用力，打断贺知渊的声音。 直到最后，贺知渊发出了一声舒畅至极的声音，带着点绵长的尾音，仿佛到达了high water。 邱栩宁一个激灵，茫然地垂眼看去，看见了自己的异样。 他本来脸就红得很，现在更是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即使尾椎骨还疼着，他也顾不了那么多，转身就往浴室的方向跑去。 这个过程中还因为腿太软，不小心撞到了茶几的边缘，疼的他眼睛又泛起了水花。 到了浴室，他“嘶”了一声，低头去看他的膝盖外侧，果然被尖锐的茶几边缘划出了一道血口子，他用手指揩掉了那点从伤口里沁出来的血珠，疼得小声抽气，等缓过来后，他没有再管那道伤口，而是低着头，犹豫着，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 他居然就那样稀里糊涂的弄脏了衣服。 邱栩宁羞耻得眼睛都不敢睁开。 虽然他总觉得自己可能没发育好，但事实上，他应该已经发育得差不多了，不然不会有这种变化。 他将裤子丢到了盥洗盆里，熟练地倒了香氛洗衣液，开始奋力搓洗起来。 还没搓一会儿，浴室门就突然被打开了。 邱栩宁吓了一跳，他提高音量，大声道：“你别进来。” 邱栩宁没有回头看，但能听到门轻轻被关上的声音，他松了一口气，继续搓洗衣服，冷不丁的背后就传来了一道声音，“衣服脏了？” 邱栩宁惊吓得脊背都激起了一层战、栗，扭头看去，贺知渊就在他背后，嘴边还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贺知渊低头看着邱栩宁的脸，又顺势往下，他虽然现在没有穿裤子，但穿的毛衣有些宽松，略显长，挡住了重点部位，只露出了两条白皙的笔直双腿。 “我都说了别进来了，你还进来。”邱栩宁埋怨地说，他下意识地往后摸去，意识到自己没有光着屁、股和贺知渊说话，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顿了顿，又努力装作很平静自然地说：“擦药膏的时候，不小心弄脏了衣服，所以过来洗一下。” 贺知渊说：“是吗？” 他尾音轻轻上挑，带着里的怀疑口吻，邱栩宁的手浸在水里，已经下意识地扯起了衣服，他喉咙动了动，有些结巴地说：“是、是啊，怎么了？” 贺知渊看着他通红的耳尖，眼底一片暗色，他轻声道：“没怎么。” 邱栩宁轻轻地咳了一声，将声音里的不自在驱散，说：“你出去吧，我洗完就出来 。” 贺知渊却不听他的话，反而凑近了他，压低声音说：“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邱栩宁一僵，脸色一下子更红了几分，结结巴巴道：“什么什么声音，你在说什么啊？” 贺知渊退开，低笑道：“你长大了。” 邱栩宁耳尖通红，手上洗衣服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你、你还让我不要（拨你，你自己都喜欢这样。” 他声音越来越低，“你是不是故意的？” 其实不用问，贺知渊肯定是故意的，这个屋子其实隔音效果并不好，小县城的房子好像都不太追求隔音效果，贺知渊的那个声音，估计客厅都能听到，反倒浴室，隔音要好一点，不太能听到什么声音。 邱栩宁越来越肯定贺知渊是故意的，是存心的。 但他又不太明白贺知渊的意思。 邱栩宁虽然对那方面都保持着一个好奇心，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可能会做出一些不符合平常形象的举动，但是到底没什么胆子，本性就是一吃到苦头就会退缩，主动了几次，都被贺知渊拒绝了，弄得他现在也没什么勇气了。 面对邱栩宁的质疑，贺知渊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他才说：“嗯，故意的。” 邱栩宁：“………” 第73章 别有用心 面对邱栩宁的质疑, 贺知渊过了一会儿，才说：“嗯, 故意的。” 邱栩宁：“……” 他脸皮薄，听到贺知渊真的承认了, 反倒先脸红了起来，“你、你也不害臊。” 贺知渊唇角微微翘起，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来，低声说：“我害什么臊，你没弄过？” 邱栩宁沉默, 贺知渊洞悉一般笑容加深了些许, 声音里带上了几分沙哑，“真没弄过？” 邱栩宁轻轻地咳了几声，努力装作镇定地说：“你快出去，我裤子都没穿。” 他一边说着，伸手扯了一下身后的衣摆，确保没有把（股蛋露出来。 贺知渊不仅不出去，还靠近了几分，一只手绕过邱栩宁, 撑着盥洗盆上, 下巴若有若无地蹭了蹭邱栩宁带着些许凉意的发顶, “你还没回答我。” 邱栩宁感觉到贺知渊的体温，手里还在搓洗衣服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咽了一口水, 小声说：“这有什么好说的。” 贺知渊低笑着说：“没什么好说的, 但是我想知道。” 邱栩宁吸了一口气，感觉浴室里的温度都升高了许多，“……你退开一点，我好热。” 贺知渊说：“你先回答我。” 他的手慢慢地抱住了邱栩宁的肩膀，将他圈到了自己怀里。 邱栩宁面红耳赤，声音小了许多，“我、我是没有弄过，这种事情，听他们说会上瘾，然后很伤身体，会长不高。” 贺知渊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微微带着沙哑，“什么事儿过度了都伤身。” 邱栩宁呼出一口气，在他怀里扭了扭，小声说：“你又不肯亲我，还要这样。” “……”贺知渊说：“别扭了。” 邱栩宁一僵，脸上有一瞬的迷茫，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心跳加速起来，他结结巴巴地说：“你刚刚不是……你不是已经……？” 贺知渊放开了搂住邱栩宁的手，垂眼看了一眼他的发顶，说：“你别洗了，回床上休息。” 他驱赶的意味很浓重。 邱栩宁转过身，瞥了贺知渊下（一眼，脸红得几乎要冒烟，“……哦。” 他绕过贺知渊要出去，走到门口，他忍不住回头，语气里带上了几分小得意，“你这样，是不是自讨苦吃啊？” 贺知渊额角青筋跳了跳，说：“出去。” 邱栩宁将门带上，在外面轻轻咳嗽了一声，说：“你要节制，太多会伤身体的。” 贺知渊在里面没说话。 邱栩宁这次没偷听，他踮着脚回到了卧室，掀开被子，看见了已经先一步躺进被窝里的小猫，邱栩宁笑了一下，跟着趴到了床上。 浴室里的隔音效果要好很多，到卧室里，邱栩宁也听不见贺知渊的声音了，但不妨碍他闭上眼睛去想。 刚刚贺知渊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循环播放起来，邱栩宁浑身发热，忍不住伸手往下，随便碰了几下，就已经有变化了。 脑子里混混沌沌的，到清醒过来，他薄薄的脸皮又红了，伸手到床头里抽了几张纸巾慌慌张张地擦手。 将纸团都丢到了垃圾桶里，邱栩宁将脸埋进了柔软的枕头里，羞耻心几乎将他整个人都淹没了。 他真的做了这种事情，但是……真的好舒服啊。 说起来，贺知渊那里长什么样子啊？他都没见过。 邱栩宁察觉到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脸上的温度又升了几度，他现在真的满脑子都是这种东西了吗？ 邱栩宁越想脸上越烧，心脏也跳得厉害，弄完后身体的疲惫感加重了许多，在一片纠结的胡思乱想中，他困倦地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他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晚上才醒过来，卧室一片漆黑，猫咪在门口挠门，喵喵直叫，察觉到邱栩宁醒过来后，又飞奔上床，“喵呜”着舔他的嘴角。 邱栩宁对这个有点敏）感，伸手挡住了猫咪的嘴，嘟囔道：“你这只小色、猫，原来谁的嘴你都舔。” 他擦了擦被猫咪舔到过的地方，慢慢地扶着腰起身，尾椎骨那儿伤到了，他稍微动一下都会疼，坐的话都要找对姿势，睡觉也只能趴着，睡得也不太。安稳，做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梦，弄得他醒来后都有些疲惫。 邱栩宁摸出手机，打开电筒的灯光照了一下，将卧室的门给打开了，猫像箭一样冲了出去。邱栩宁被它的滑稽跑姿逗笑了，笑着笑着，想起来猫还伸舌头舔了他嘴，又捂着嘴赶紧去浴室里洗了一下嘴巴。 盥洗盆里的衣服已经不见了，厨房里传出来炒菜的声音，邱栩宁挪着小步子走到了厨房门口，果然看见贺知渊在做饭。 他上身穿着一件灰黑色的围裙，袖子挽了起来，露出了健壮的手臂。 邱栩宁一直觉得贺知渊做饭的这个画面有点说不出来的……违和感，每次看，都忍不住打心底里觉得好笑，脸上也表露了出来，慢慢地笑了起来。 贺知渊察觉到他的到来，扭头瞥了他一眼，说：“醒了就去喂狗。“ 邱栩宁刚“嗯”了一声，贺知渊又说：“算了，我来喂。” 邱栩宁眨了眨眼睛，还没说话 ，贺知渊往锅里加了点水，转身出来。 邱栩宁缀在他身后，小声问：“今晚吃什么啊？” 贺知渊回答：“随便吃。” 他说着，给小金毛倒了狗粮和水，也给猫咪倒了满满一盆的猫粮，也许是因为这两只宠物都在长身体的缘故，不仅运动量大，胃口也很大，每天要吃不少的猫粮狗粮，也就只有现在的贺知渊才能养起它们了。 邱栩宁尾椎骨还疼，站着也疼，也只有趴着要好一点，所以他又趴到了沙发上。 他拿出手机看了看，秦守泽还有杨思悦都给他发了信息，问他怎么样，这个时候不回总归不好，所以邱栩宁一一回复过去。 秦守泽像是守在了手机面前，邱栩宁一回复，他就马上发来了新的信息，“你明天要不要请假？” 邱栩宁想了想，回答说：“不请假。” 秦守泽说：“还是请假比较好吧？尾椎骨那儿挺重要的，我还听说有人摔到那儿下半身瘫痪的。” “……”邱栩宁说：“医生说没事，只要静养就好了。” 秦守泽在那边挠了挠脸，又词穷了，望着聊天框发起呆来。 邱栩宁见那边一直“对方正在输入……”，也不想等了，退到了桌面，打开音乐盒，放了一首钢琴曲，闭眼听了起来。 秦守泽绞尽脑汁想了许久，才敲下了几个字，“我想过来看你，可以吗？” 他将消息发出去后，屏着呼吸等待邱栩宁的回复，他也有一种预感，觉得邱栩宁大概还是会拒绝。 只是邱栩宁一直都没有回复他，秦守泽心情低落了起来，在他家做客的表哥笑嘻嘻地凑了过来，看了看聊天框，问：“你在和谁聊天？” 秦守泽心不在焉地回答：“一个同学。” 表哥看了看时间，说：“都多久了，人家没理你，你还盯着看……所以是男同学还是女同学？” 秦守泽还没说话，表哥就大声喊了起来：“姑姑！秦守泽他早恋！谈恋爱了！” 秦守泽慌了，连忙扯住了他的手，“你瞎叫唤什么？？” 表哥笑眯眯地凑过来，“所以是男的，还是女的？” “男的！”秦守泽说。 “是男的你聊个屁。”表哥一听，怀疑地上下打量他，“你撒谎吧？是男的你还巴巴的等他回复？” 秦守泽说：“你懂什么。” 表哥说：“我懂的可比你多，你这样儿明显是少男怀春了，小样儿，瞒着谁呢。” 秦守泽恼怒起来，“你别胡说八道。” 表哥耸耸肩，说：“行，我闭嘴，我可要提醒你啊，你可别早恋，要没考上大学，你妈还不得扒了你的皮。” 秦守泽吸了一口气，懒得和他说，关门进了自己卧室。 …… 邱栩宁听着歌差点又睡着了。 贺知渊叫醒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这么困？” 邱栩宁揉了一下眼睛，下意识就要翻坐起来，结果忘记自己还是个伤患，一下子就怼到了尾椎骨，疼得“嗷”了一声，倒回沙发缩成了一团。 贺知渊看着他，笑了起来。 邱栩宁疼的眼底水雾蒙蒙，却也看见了贺知渊脸上稍纵即逝的酒窝。 也真的是奇怪，贺知渊不爱笑，偏偏脸上长了一对酒窝，他平时也藏得紧紧的，没有什么机会显露出来。 “你还笑！”邱栩宁拿起一个抱枕，去打贺知渊。 贺知渊俯身拿起他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关掉了音乐，说：“起来吃饭。” 邱栩宁放下抱枕，慢慢地起身，很小心地没有碰到尾椎骨。 贺知渊手里还拿着手机，没有放下，邱栩宁仰起脸去看他，就感觉他的脸色似乎沉了几分，他微微踮起脚，看见贺知渊打开了他和秦守泽的聊天页面。 邱栩宁心尖微颤了一下，解释道：“秦守泽，你还记得吗？就早上跟我们一块儿溜冰的，我初中同学。” 贺知渊瞥了他一眼，低声道：“我记性很好，去年暑假游泳馆的也是他，阴魂不散。” 邱栩宁呐呐道：“没有那么夸张吧。” 贺知渊将手机还给他，说：“别和他走太近。” 邱栩宁还记得他以前也说过，他乖乖地点了点头，说：“你看了我的聊天记录，你知道的，我都没有怎么和他聊过的。” 贺知渊脸色松缓了些，低声说：“我不会阻止你交朋友，但是别有用心的朋友，不准交。” 邱栩宁琢磨出他的意思，“你是说秦守泽别有用心啊？” 贺知渊垂眼，注视着他秀气漂亮的小脸，“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邱栩宁那双眼睛仍然澄澈，还透着几分迷茫，明明白白的告诉了贺知渊答案，他真不懂。 贺知渊盯着邱栩宁的眼睛，说话的声音重了许多，“你看不出他对你有意思？” 邱栩宁一呆，随即睁大了眼睛，下意识地否认：“不可能！” 第74章 日常 邱栩宁否认：“不可能, 你以为谁都会喜欢男孩子啊？” 贺知渊反问：“你喜欢，就不允许别人喜欢？” 邱栩宁语塞, 过了一会儿才说：“你肯定想错了，怎么可能谁都喜欢男孩子。” 贺知渊看着邱栩宁的眼睛, 冷静地说：“你喜欢，我也喜欢，那个秦就不能喜欢？” “……”邱栩宁忽然想起来他看的就是bl小说，里面谁喜欢同性都很正常，毕竟是bl小说啊。 贺知渊见他不说话, 沉声道：“以后和他保持距离。” 邱栩宁仰起脸看他, 忽然笑了起来，两颗尖尖的小虎牙冒了头，“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你看，我都不和他说话的。” 他这话说的，有些邀功的成分，一双眼睛都闪亮亮起来。 贺知渊垂眼看着他, 突然说：“你肩头, 有虫子。” 邱栩宁听了, 连忙扭头朝肩膀看去，又伸手摸了摸背后, 都没看见有什么虫子。 “在哪儿？”他转回头问贺知渊。 话音刚落, 光洁的额头就落下了一个轻如羽毛一般的吻。 邱栩宁睁大了眼睛, 看着贺知渊的下巴远离了自己。 “跑了吧。”贺知渊若无其事地说。 邱栩宁：“……” 他现在才意识到贺知渊有多恶劣，正经来的，就不干，偏偏要搞偷袭。 邱栩宁抿了抿唇，脸颊鼓了鼓。 “吃饭。”贺知渊说。 邱栩宁尾椎骨伤到，坐也不能好好坐，为了更舒坦些，他上身前倾靠在桌子上，看了一眼菜色，有点清淡，三个菜有两个素菜，还有一盘西红柿炒鸡蛋，外加一盅骨头汤。 贺知渊给他舀了一碗骨头汤，说：“喝完。” 邱栩宁喝了一口，觉得味道有些奇怪，便问道：“你盐放多了吗？还是多放了味精？” 贺知渊瞥了他一眼，“没有。” 邱栩宁又喝了几口汤，委婉地说：“好像没有以前好喝哦？” 贺知渊淡淡地说：“加了点钙片，促进钙吸收。” “……”邱栩宁目光落到了手里的汤，咽了一口水，感动道：“我会喝完的。” 虽然不好喝，但也绝对不难喝，也是他的一片心意，邱栩宁无论如何都要喝完它！ 等晚饭结束，邱栩宁已经饱得只能摊在椅子上，他满肚子都是水。 “下周二的文化汇演，你真的要参加啊？”邱栩宁下巴抵在手臂上，看着贺知渊小声问。 贺知渊低声“嗯”了一声。 贺知渊参与的节目是话剧演出，罗密欧和朱丽叶。 邱栩宁眼睛转了转，问：“你排练了几次啊？” 贺知渊正在擦桌子，听见他问，瞥了他一眼，说：“一次。” 邱栩宁声音轻了一些，“那个朱丽叶好看吗？” 贺知渊皱了一下眉，看向他，“你见过。” “……”邱栩宁心里突了一下，“是那个学姐吗？上次遛狗见的？” “嗯。” 邱栩宁说：“那你们班上一定能拿第一了。” 贺知渊看了他一眼，勾起唇角，笑了一下。 邱栩宁看见他脸上的笑，不好意思地垂了一下眼，细细的小拇指勾画着饭桌上的木纹纹路，小声说：“到时候我会去看的，你们应该不会有亲亲的戏份吧？” 贺知渊无声的笑着，“没有。” 邱栩宁抬起眼睛，看着贺知渊的眼睛，说：“我会去看的。” 尾椎骨的伤也不算太严重，缓了一晚上，基本就不怎么疼了，也没有让邱栩宁到了请假的地步，所以邱栩宁还是跟着贺知渊一块儿去学校了，只不过体育课都得请假。 周二的文化汇演很快就到来了。 这是学校的一个很大的活动，早上只上了一节早读课，就开始了。 邱栩宁班里热闹得很，参加节目的都去排练了，没参加节目的就在班里打游戏、看小说，干啥的都有，邱栩宁想看书，也不太能看下去了。 “吃鸡三缺一，还有谁要来，上车啊，赶紧的上车！”邱栩宁身后的男生大声吆喝了起来。 邱栩宁回头看了一眼，男生玩的果然是那个射击游戏，他们都已经很熟稔地简称这款游戏叫吃鸡了。 男生对上了邱栩宁的眼，问：“邱栩宁，你玩不？” 邱栩宁赶紧摇摇头，“不玩。” 旁边有人推了男生一把，“你可别带坏人家。” 他们说这个倒没有什么恶意，温温和和的，反而是善意的调侃。 邱栩宁抿了抿唇，突然说：“我、我来吧。” 男生反而有些诧异了，说：“你真要来啊？” 邱栩宁点了点头，说：“我会的。” 男生高兴起来，“那你下游戏没有？” 邱栩宁手忙脚乱地拿出了手机，小声说：“我、我还没有下。” 男生说：“行，你先下。”顿了顿，问：“你有流量不？我有无限流量，可以给你开热点。” 邱栩宁连忙摆手，“我够的。” 他打开手机应用商店，找到了那款游戏，一看一个g的流量，他睁大了眼睛，僵住了。 那个男生一直看着邱栩宁的脸，见他这个表情，忍着笑说：“我给你开无限热点吧。” 邱栩宁脸红起来，小声说：“谢谢啊。” “谢啥，赶紧的，下好咱们一块儿玩，你要不会我带你飞，你只要躺着喊666就行。”男生笑嘻嘻地说。 邱栩宁借着他的流量热点，很快就下好了游戏，男生那一伙人还挺耐心，真等到了邱栩宁下好了游戏。 邱栩宁登录游戏后，加入了男生的战队，那男生朝他手机看了一眼，说：“我顺便加了你好友，你点一下同意。” 好友申请的颜色是很明显的，邱栩宁不至于看不见，他打开申请一看，除了这几个男同学的好友申请，还有一个有些眼熟的头像，邱栩宁记性很好，一下子就想起来了是易扬的头像。 男主加他好友了诶。 邱栩宁犹豫了一会儿，也没时间多想，将好友申请都点了同意。 三个人凑成了四个人，顺利开局。 男生显然是那三个人的老大，还是个指挥官，大家都听他的，跳伞也跟他，邱栩宁也跟他一块儿跳了。 本来几个人还以为邱栩宁是新手，不会玩，没想到基本操作倒都还行，也没有菜到抠脚，一下子就满足了一开始的心理预期。 一直和邱栩宁搭腔的男生叫高乐，一直是班里的活跃分子，到这会儿，话也多得很，开始找邱栩宁哔哔，“你玩这游戏玩多久了啊？玩的还挺好的，你用电脑玩的吗？电脑难度还挺高，操作费劲，压枪还难，你看，手游就简单些……” 邱栩宁都不用回答，他就能一路把话题给带过去。 他一边哔哔，还能一心二用的打人，隔一会儿插播一条指挥，真的是七窍玲珑心都不够他用的。 隔会儿，又轻轻地踹了隔壁男生一脚，笑骂道：“你给我鞋子穿好，满教室都是咸鱼味！” 大家哄笑起来，话题一下子又从邱栩宁和游戏身上跑到了脚臭上。 邱栩宁听着他们谈论各自jio的味道，感觉都有味儿了，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不过，他抬眼看了几眼他们活泼的笑脸，心里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一直都知道他现在这个班的男孩子们很活泼可爱，没想到会这么活泼可爱，听他们说话都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和以往的感觉完全不同。 打完几局游戏，大礼堂的汇演已经开始了，广播里开始放悠扬的音乐，然后，就是女主持人甜美的声音传了出来。 高乐说：“走走走，玩了这句咱们就去看演出。” 话音刚落，就反悔了，改口道：“不玩了，咱们现在就去看演出。” 胡馨怡走过他们身边，说：“咱们排第十一，还早呢，你们继续玩呗。” 即使她这么说，班上还是大部分的都去看汇演了。 邱栩宁也一块儿跟去了。 大礼堂很大，座位也很多，第一排和第二排坐着的都是老师和评委，后面基本就是学生了，几乎座无虚席，黑压压的一片人头，邱栩宁来晚了，没找到位置，只好在角落站着。跟他一块儿的还有那几个和他一起打游戏的男同学。 第一个节目是高三学姐的古筝表演。 男同学们在后边嘀咕：“还蛮好听的，主要是学姐漂亮，秀色可餐嘛。” 第二个节目还是高三学姐的拉丁舞表演，男同学们喟叹：“学姐真好看。” 第三个节目是高一三班的小品，男同学保持了沉默。 第四个节目，高三学姐的水袖表演，男同学们叽叽喳喳地道：“学姐好看！” …… 邱栩宁一路听下来，发现这几个男同学只会说xx好看这几个字眼。 青春期的男孩子哦……啧。 不知不觉，就到了第十二个，正好是贺知渊的高二九班的话剧表演。 邱栩宁在男同学们的“这届朱丽叶优秀”的背景音乐里，终于看见了贺知渊上台。 他穿着中世纪的服饰，一上场，一整个礼堂都沸腾了起来。 邱栩宁听着这热闹的欢呼声，第一次感觉到了贺知渊的受欢迎程度。 高乐戳了戳他的肩头，说：“那是你哥是吗？” 邱栩宁轻轻地“嗯”了一声，又在心里暗暗地说，才不是哥哥。 贺知渊皮肤并不白皙，反而有些黑，但个高腿长，很有那么气势，上了台也不犯怯，舞台上的灯光好像全都落到了他身上，让他显得光芒万丈，叫人也移不开眼，邱栩宁时不时能听到观众席伴随着“好帅哦”的抽气声。 他演的罗密欧其实并不怎么好，台词都说得冷冷的，一点都没透露出对朱丽叶的喜爱，完全靠刘玉禄在撑，竟也将罗密欧和朱丽叶给顺顺利利地演完了，落幕的时候，赢得了比之前所有节目都要热烈的掌声。 男同学们感慨道：“这届罗密欧不行啊，除了脸长得好，就是个废渣青铜啊。” 又想起来邱栩宁在这儿，连忙补救道：“我们没有说你哥不好的意思。” 邱栩宁抿唇笑了起来，轻轻地挥了挥手，表示自己不在意。 第75章 礼尚往来 贺知渊演出结束后, 邱栩宁就找了过去，找到了贺知渊。 贺知渊正在脱身上的马甲, 看见邱栩宁走过来，手里的动作停住了。 邱栩宁清了清嗓子, 小声说：“你演得罗密欧，生动形象，简直罗密欧在世，奥斯卡欠你小金人。” 贺知渊笑了起来，声音里带上了些许温柔, 说：“吹什么彩虹屁。” “你是神仙下凡, 不要总是把屎尿屁放在嘴里。”邱栩宁故作严肃地说，又红着脸，将身后的东西拿了出来，“喏，送你的。” 他手里拿着的是一支红玫瑰，不过是假的，班里爱手工的女生做的网纱花朵，邱栩宁两块钱一支, 就能买一大把, 不过一大把拿在手里太显眼了, 就偷偷摸摸的买了一支，放进外套里藏着, 现在才敢拿出来。 邱栩宁看了看四周, 见没有人往他们这边看, 赶紧伸长手臂，嘟囔道：“你快点收下，被看见就不好啦。” 贺知渊垂眼看着他手里鲜艳热烈的网纱玫瑰花，轻轻地笑了起来，他伸手接了过来，正要和邱栩宁说话的时候，刘玉禄跑了过来，喊他：“贺知渊啊。” 她看见了邱栩宁，愣了一下，笑了起来，“你也来看演出啊。” 邱栩宁看向刘玉禄，乖乖地叫：“学姐好。” 他注意到刘玉禄也化了很漂亮的妆，嘴唇红润润的，光彩照人。 刘玉禄注意到他的眼神，下意识地撩了一下头发，又看向贺知渊，露出一个温柔的笑，说：“你演的很棒，我听见老师都夸你了。” 按理说贺知渊也应该回夸几句，但他就简单地“嗯”了一声，刚刚还漾在嘴角的笑一下子就不见了，像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邱栩宁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小声说：“学姐，你也演得很好，而且你今天很漂亮。” 刘玉禄还来不及说什么，贺知渊伸手握住了他的肩头，说：“我们出去。” “诶——”刘玉禄想挽留他，又不知道说什么。 邱栩宁回头看了她一眼，说：“学姐，我们先走了。” 文化汇演能持续到晚上，要没事，其实现在就能回家了。 刘玉禄失落地站在原地，想出口的话也吞回到了肚子里。 邱栩宁和贺知渊一块儿出了大礼堂，贺知渊将身上的衣服都脱了下来，露出了里面的黑背心，邱栩宁脱下外套，递给他，“你先穿上吧？” 贺知渊低头看他，伸手捏了一下他柔软有肉的脸颊，低声说：“你自己穿，我不冷。” 因为在舞台上跑动了的缘故，他后背都出了一层细细的汗，并不冷。 邱栩宁固执地看他，“你先穿上，我看你都觉得好冷。” 贺知渊最后看了他一眼，伸手将他的外套接了过来，“我出汗，你不嫌弃？” 邱栩宁一愣，还真的低头想了想，最后犹犹豫豫地说：“不、不嫌弃吧……” 贺知渊冷哼，抱住了邱栩宁的脖子，将脸上的汗蹭到了邱栩宁的脸颊上。 邱栩宁猫似地叫了一声，用手臂去推他，“你！你怎么这样啊？” 贺知渊被他推开，望着他，勾起了唇角，淡淡的笑。 邱栩宁擦了擦脸上的汗，小脸都皱巴了起来，他幽怨地瞪了贺知渊一眼，从口袋里拿出了湿纸巾，擦了擦脸。 贺知渊将外套盖到他脑袋上，说：“不用了，我回教室穿衣服。” 邱栩宁拿掉脑袋上的外套，抿了抿唇，没吭声了。 他跟着贺知渊一块儿到了教室，看着他开始脱裤子，紧张地转身将前门给关上了，生怕被别人瞧见贺知渊的l体。 贺知渊穿好了衣服，拿上书包，对邱栩宁说：“回家。” 邱栩宁问：“你不继续看了？” 贺知渊淡淡地说：“没什么好看的。” 他不看，邱栩宁也没兴趣看了，跟着贺知渊一块儿回家。 他们离开的早，也不知道最后哪个班拿了第一，还是晚饭后，杨思悦发信息告诉他，说是贺知渊那个班拿了第一。” 杨思悦惆怅地说：“评委大多都是女老师，估计是男色迷了眼，才选了罗密欧和朱丽叶吧，早知道，咱们班就让你上了。” 邱栩宁：“……” 邱栩宁不得不为女老师们的清誉辩解正名 ，“贺知渊演得就挺好的，实至名归。” 那边“对方正在输入……”了好一会儿，才说：“你是亲哥滤镜也厚穿地心了吧，话说你是不是都没有看我的大提琴演奏就回家了？” 邱栩宁：“……” 邱栩宁默默地转移了话题。 贺知渊走过来拿走他的手机，说：“擦药，早中晚一天三次，你都擦了？” 邱栩宁仰起脸看他，小声说：“中午我去厕所擦的，晚上的，我等下洗完澡再擦 。” 贺知渊将手机还给他，低声说：“嗯。” 被贺知渊一催促，邱栩宁也怕自己会忘掉，赶紧去卧室拿了换洗的衣服，进到了浴室里。 两天都过去了，尾椎骨的肿胀已经消去了不少，邱栩宁将（股对着镜子看了看，那里的淤青也消了不少。 他这次洗澡又洗了很长时间，出浴室的时候，脸颊红润，浑身都带着水汽，显得皮肤白里透红，像刚成熟的水蜜桃，有一种吸引人去咬一口的甜美。 邱栩宁洗完澡又趴到了沙发上，伸手从沙发上的书包里摸出了药膏。 他拧开药膏盖子，挤了一点到手指上，半脱了裤子伸手往后抹去。 贺知渊开门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了邱栩宁扭着头去擦药的场景，从他这个方向，能看见他白嫩嫩的（股对着他。 贺知渊：“……” 他慢慢走了过去，走到了邱栩宁身边。 邱栩宁心里想着事儿，也没注意到贺知渊开了门，等身上落下一道黑影，他才后知后觉地抬头看，看见贺知渊的时候，他顿了一下，连忙拉上了裤子。 又下意识地不想药膏沾到裤子上弄脏裤子，一只手，还伸到了后边，撑住了（股的那块儿布料，隔绝了它和皮肤接触，“你、你怎么出来都没声的。” 贺知渊没说话，邱栩宁抬眼看他，对上了他的目光，忽然心里跳了一下，下意识地移开了目光。 贺知渊半跪在地上，凑到他面前，低声问：“你生日……到底还有多久？” 邱栩宁感觉他呼吸的气息都变得灼、热起来，他结结巴巴地说：“还有……还有八个月。” 贺知渊当然知道邱栩宁的生日，要是邱栩宁现在仔细看贺知渊的脸，就能发现他那双浅褐色眼睛带着好像野兽一样的光，好像下一秒就会将眼前人生吞活剥似的。 “还有八个月。”贺知渊咀嚼着这几个字，又沉默了。 邱栩宁小心翼翼地看他，“你怎么了？” 贺知渊瞥了他一眼，往后一靠，靠着茶几坐到了地上。 邱栩宁小声说：“地上冷。” 贺知渊目光慢慢地从邱栩宁的脸，往下滑，滑到了他露出来的一截细白的腰腹上。 邱栩宁注意到贺知渊的目光，脸红了起来，他轻轻地咳了几声，小声说：“你、你是不是想摸、摸我啊？” 贺知渊瞥了他一眼，收回了目光，“你擦完药，就回去睡觉。” 邱栩宁红着脸，有些单薄的胸（脯起伏了几下，伸手去抓贺知渊的手，往自己腰（腹上贴，“反正……反正我也摸过你的肌肉，也让你摸摸我的吧。” 贺知渊的是肌肉，邱栩宁的就是一层软肉，去年他除了脸，浑身都有些干巴巴的，这会儿倒是养的胖了些，也丰腴了些，皮肤柔软，肉也软绵绵的，手感很好。 邱栩宁习惯了自己小菜）鸡的样子，也不觉得让贺知渊看见他这层柔软的肉有什么害臊的地方，他本来就不擅长运动，没有（肌也没有什么关系，他并不热衷那种东西。 不过让贺知渊去触（碰，到底还是很羞耻的，脸颊红了一层又一层，肚（皮好像也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粉色。 贺知渊垂眸看着，手指都微微颤动了起来，他目光落到了邱栩宁脸上，邱栩宁脸红着看他一眼，那双眼睛都是水润润的，显然也是羞耻的，但还是抓着他的手没有松。 贺知渊喉结滑动了几下，还是没有抽回手，摸了摸邱栩宁身上软乎乎的肉。 第76章 奖励 邱栩宁还要语气软乎乎地对他说：“你想摸多久都可以。” 说完, 他还要将衣服撩高了些，露出了像雪一样洁白的皮肤。 贺知渊：“……” 他额角的青筋跳了跳, 眼底一片忍耐的颜色，他很快抽回了手, 说：“够了。” 邱栩宁愣愣地说：“你不摸了？” 贺知渊没说话，邱栩宁红着脸，大胆地说：“你其实还想摸的对不对？你不用害臊的，反正……反正你也让我摸过你的。” 他再次伸手去抓贺知渊的手，却被他反手捉住, 捏在了掌心里。 邱栩宁眼眸水润润的, 流光转动，看着贺知渊捉着他手指的大手，脸还红着，轻声说：“你想摸手啊？也可以的。” 他这样大方的反应，让贺知渊刮目相看。 贺知渊轻轻地揉捏了一下邱栩宁有些肉乎乎的手掌心，声音沙哑道：“我想摸哪里，都可以？” 纵容的姿态会让人的克制崩溃，贺知渊显然在这条线上左右徘徊, 理智也到达了极限。 邱栩宁却警惕地小声说：“屁（股不可以。” 贺知渊一听, 心里的欲（望一下子就泄了大半, 盯着邱栩宁笑了起来，低声问：“屁（股还疼？” 邱栩宁点了点头, 他感觉药膏干得差不多了, 就抽回了手, 说：“还疼呢，上药都疼。” 到底骨折了，虽然只是轻微骨折，却也是疼的，没有个一周，都难好。 贺知渊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说：“让我看看。” 邱栩宁微微睁圆了眼睛，“……你还要看？” 贺知渊瞥他，声音还有些沙哑，“不能看？” 邱栩宁害羞地将半张脸埋进沙发里，闷闷地说：“屁（股有什么好看的。” 贺知渊说：“我不摸，只是看看。” 邱栩宁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答应了，不过他没有让贺知渊动手，而是自己将裤子拉下来半截，“看好了吗？” 贺知渊看了半晌他白嫩嫩圆润润像发面白馒头似的（股蛋，喉结滑动了几下，说：“没有。” 邱栩宁只感觉一只温热的手轻轻地放到了那儿，轻轻揉了一下，往两边掰开来，一阵凉意叫他浑身都抖了抖，语气里带上了些许的慌张，“你干嘛？” 贺知渊说：“我看看。” 邱栩宁慌忙伸手将裤子扯了回来，红着脸说：“都说了不能摸，只能看。” “摸了会疼？”贺知渊哑声问。 邱栩宁语塞了一下，才回答说：“疼是不会疼，就是不能摸。” 贺知渊笑了起来，道：“不摸了。” 邱栩宁感觉脸上温度高了许多，他不自在地扭了扭，将衣摆放了下来。 贺知渊收敛了笑意，对他说：“回去睡觉吧。” 邱栩宁低声地“嗯”了一声，臊红着脸爬起来回了卧室。 贺知渊后脚也跟着回到了卧室，走到书桌旁边，看了一眼桌面上的台历，伸手拿过来翻了翻，翻了八张，才翻到那个被用红色马克笔重点圈出来的日子。 还有八个月。 他翻回来，今天的日子依旧被红色马克笔打了一个鲜红的×。 * 经过文化汇演那一遭，贺知渊的名气又大了些，开始不断有人在午休时间趁着贺知渊不在的时候，往他桌膛里塞吃的喝的还有情书。 贺知渊回教室，总能从书包里，桌膛里，拿出一堆的吃的。 虽然学校严令禁止早恋，但也阻止不了搔动的少男少女，不过那些情书都没有落款，生怕被别人看见。 贺知渊吃的没动，情书倒是拆了一封，仔细地看了起来。 刘玉禄见他真的拆了情书看，心里着急，压了压心里的烦躁，假装若无其事地走到了他身边，叫道：“贺知渊啊。” 她说话很有一种韵味，尾音总是轻轻拖长了，营造出一种温柔甜美的感觉，还略微带着一种撒娇感，很多男生都没办法承受刘玉禄说话的方式。 贺知渊瞥了她一眼，视线又落到了那张粉红色少女心满满的情书上。 刘玉禄一直觉得他们很有缘分，高二年纪19个班，文理分科13个理科班他们俩都能凑到一个班，难道不是很有缘分的吗？甚至他们家里都养了宠物，也会有共同话题。 刘玉禄觉得只是机会，但分科后大半年都过去了，他们依然还是说不上话。 她定了定神，努力整理好情绪，对贺知渊弯起唇角，柔声道：“是这样的，我不是加了你弟弟的微信吗？想送他狗粮，但是我找他，他一直没见回复，我想问问，是不是有什么情况？” 贺知渊顿住了，终于抬脸看她，“你找他了？” 刘玉禄心里一喜，点头，“我家里那些还有几个月就过期的狗粮，不是说了要送你们家安安吃吗？但是我联系不上你弟弟……要不然你告诉我你家在哪儿，我给你送去？” 贺知渊低声说：“不用，它只吃我买的狗粮。” 刘玉禄一愣，“但你弟……” “狗是我的。”贺知渊说。 “……”刘玉禄咬了一下下嘴唇，没有说话。 她目光不断地瞥向贺知渊手上的粉红色信纸，难道她也要跟那些女生一样，给贺知渊写情书吗？ 贺知渊注意到她的目光，将那张粉红色信纸，折叠好，放进了抽屉。 刘玉禄看着他一系列的动作，心里更着急起来。 课后小角落，曾洁听她说那些话，无奈道：“玉禄，你就放弃吧，你喜欢一个男生，那个男生不可能不知道的，这态度明摆着就是拒绝你了。” 刘玉禄不甘心地说：“他没说过，我就还有希望。” 她也去写情书好了。 贺知渊不知道她的想法，放学后去邱栩宁教室，等他下课回家。 结果实验班老师爱拖堂，贺知渊站了一会儿，才下课，人流熙攘，往教室门口倾泻而出，贺知渊个高，站在窗户面前，都能看见邱栩宁的脸。 邱栩宁还坐在座位上整理书包，红润的嘴唇微微抿着，从贺知渊这个角度看过去，都能看见他弧度圆润的脸颊，看着就很柔软，很好捏。 贺知渊唇角微微勾起，下一秒就见邱栩宁背后的男生伸出手指头戳了戳邱栩宁背后，嬉皮笑脸地对邱栩宁说了句什么，邱栩宁扭回头来，那双红润柔软的唇咧开了一个小小的弧度，白皙的脸颊也微微泛起了红。 贺知渊唇角的弧度隐没了，似乎感觉到了他的目光，邱栩宁抬起脸，往窗户这边看了过来，看见是他，眼睛瞬间就像小灯泡一样亮了起来，他收拾书本的速度也快了许多，没一会儿，就将书都整整齐齐的放到了书包里，站了身来，还扭头跟背后的人说了一声拜拜，才跟着人流一块儿走出了教室。 贺知渊像往常一样接过了他手里的书包，跟他一块儿往楼梯口的方向走。 邱栩宁看了看周围，见还有人看他，也就没有去牵贺知渊的手，小声说：“你每次下课真早。” 贺知渊没说话。 邱栩宁敏（感地察觉到了贺知渊的情绪，仰起脸来看了看他的表情，说：“你怎么了？” 贺知渊瞥了他一眼，语气平静地说：“你可以猜猜。” 邱栩宁没猜，就摇头，“我不想猜，你又不是女孩子，总让我猜你的心思干什么？” 贺知渊伸手揉乱了他的头发，邱栩宁让他揉，不过还是要问：“你洗手了吗？” 贺知渊收回了手，说：“没洗。” 邱栩宁那张小脸又皱巴了起来，幽怨地瞪了他一眼，伸手理了理自己的短发。 到了学校外边，贺知渊才主动地伸手牵住了邱栩宁有些肉乎乎的手掌，手指轻轻地揉（捏着邱栩宁的柔软的手指头玩，“跟班上的男同学玩的很好？” 邱栩宁一呆，马上反应了过来，吃吃的笑了起来，“原来你在吃醋啊。” 贺知渊没有反驳，只是玩着邱栩宁手指的力道重了几分，低声道：“我收到了情书。” “……”邱栩宁收敛了笑，小声问：“漂亮吗？” 贺知渊垂眼看他，眼里含着些许笑意，没有回答他。 邱栩宁的笑没了，有点酸溜溜地说：“你们都成年了哦，谈恋爱的话，是不是就不算早恋了？” 贺知渊勾唇，说：“你也吃醋了。” 邱栩宁反掐了一下他的手指，说：“你先吃醋的，他们是普通男同学，我和他们没有故事。” 贺知渊低声说：“秦守泽，你也是这么说的。” “……” 回到家后，贺知渊从书包里抽出了一叠的信纸，递给了邱栩宁。 邱栩宁迟疑了一下，接了过来，“你给我这个干什么呀？” 贺知渊微抬了下巴，说：“情书，你给我写一封，我看看。” 邱栩宁脸一下子就红了，“……我写？” 贺知渊低笑起来，道：“写一封给我看看。” 邱栩宁结结巴巴道：“你、你让我给你写情书？哪有这样的？？” 贺知渊说：“不写？” 邱栩宁红着脸，手指紧紧捏着信纸，不说话。 贺知渊盯着他看，没看一会儿，邱栩宁轻轻咳嗽了一声，才带着几分羞耻地说：“这是……这是公开处刑，你懂不懂？” 没等贺知渊回答，邱栩宁又吭吭哧哧地接道：“如果没有丰厚的奖励的话，我就不写。” 贺知渊低声问：“你想要什么？” 邱栩宁红着脸，眼睛都不敢看他，他手指头无意识地在桌子上画圈，声音慢慢地低了下去，“比如，每天三次亲亲什么的……” 贺知渊：“……” 第77章 情书 邱栩宁掀起薄薄的眼皮, 飞快地看了一眼贺知渊的表情，见他表情不对, 犹豫了一下，改口道：“每天两次也行……” 贺知渊低声问：“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邱栩宁眼神飘忽, 脸红得仿佛要滴血，“我就是想亲亲而已。” 贺知渊没说话。 邱栩宁扬了扬手里的粉红色信纸，磕巴道：“你答应不？你要是觉得可以，我就给你写，绝对比她们写的要好。” 角色仿佛互换了过来, 贺知渊眼底一片暗沉, 手指忍不住摩（挲了一下指腹，他是真没想到邱栩宁会说这种话。 其实也不是没有迹象，之前就……现在倒是越来越大胆了。 贺知渊低笑了起来，声音越发磁性，有一种撩（人的性（感，“可以，只要你能写，我就答应你。” 邱栩宁咳嗽了一声, 难掩眼底的雀跃,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粉红色信纸, 又仰起脸来，眼眸水润润地看着贺知渊, 声音有些结巴：“……要不要来一个那个……”他停顿了一下, 眼皮都泛起了一层红色, “就……那个什么的，订金？” 他眼睛乱转了几下，落到了贺知渊的嘴唇上，又慌忙移开目光，暗示的意味十分明显。 贺知渊点了点头，说：“订金，是该给。” 邱栩宁轻轻地咳嗽了一声，红着脸小声说：“那个……得是嘴巴哦。” 那样才有恋爱的感觉，亲脸颊额头……都是耍流氓。 贺知渊低声说：“行，嘴巴。” 他说完，朝邱栩宁伸出了手，邱栩宁紧张地闭上了眼睛，微微抬起脸来，丰满的嘴唇也嘟了起来，朝贺知渊送过去。 他这样的姿态，贺知渊的注意力，都跑到了他软嘟嘟的脸颊上，大概的邱栩宁正在长身体的缘故，有营养都拿去抽个儿，变得很难长胖，这半年养了些肉，浑身都变得好摸起来。唯独脸颊不变，还是以前那样柔软的触感，越发透露出一股清秀精致来。 贺知渊伸手轻轻地捏了一下邱栩宁的脸，邱栩宁眉毛动了动，慢慢睁开了眼睛，他眼眸澄澈，像一汪清水，还有着水光，看着润润的，有光彩在流转。 邱栩宁目光和他对上，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紧接着，唇上就落下了一个轻飘飘的吻，快得几乎没有什么感觉。 按理说亲亲也就这样了，但邱栩宁总觉得不满足，还有点失落，他砸吧了一下嘴，又下意识地伸出千口头舔了舔嘴唇。 贺知渊看着他这番作态，眼底的颜色又暗沉了些，几乎都要透不出光来。 邱栩宁没注意到他的目光，他回味了一下刚刚那个亲吻，实在太寡淡，都回味不出啥滋味，但心里的甜蜜却几乎要溢出来，再呼吸，就感觉连空气里好像都是这股淡淡的甜味。 他害羞地看了贺知渊一眼，小声说：“我现在去写。” 他说完，就红着脸回卧室了。 贺知渊看着他离开，伸手抹了一把脸，转身进了浴室。 * 邱栩宁虽然答应要给贺知渊写情书，但他也没有写过，所以还有些为难。 这种事情也不好找外援，只好艰难地上网，搜索【情书怎么写？】 搜索出来的内容一大堆，邱栩宁看着就头皮发麻，头疼的关上了页面。 他展开信纸，认真地开始去想怎么写这张情书。 按理说应该是要写怎么喜欢上贺知渊的吧？ 邱栩宁放下笔，捂住了脸，他脸上的温度又烧高了几度，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烧起来。 他也不记得什么时候对贺知渊有了不可说的念头了，可能在一开始就有了？他一开始看书的时候，就很喜欢贺知渊这个角色的，只是后面他做的那些事情有些吓人，他被吓得不敢喜欢了，但近距离接触后，对贺知渊的恐惧越来越少，喜欢就占了上风…… 邱栩宁呼出一口滚、烫的气息，冰凉的空气包围着他，反而叫他思维慢慢清晰了起来。 他还记得贺知渊垂眸看着他的眼睛，好像带着一股温情，如温水一样流淌进他的心里，也许是这一记垂眸，叫邱栩宁喜欢上了他。 喜欢上一个人的反应其实很明显的，他那时候就爱缠着贺知渊，有时间就去找他，连写作业也爱和他一起，喜欢就是这种情绪，无论什么时候，都想和对方在一起。 邱栩宁又想起了贺知渊那对隐藏的很好的酒窝，他从不肯轻易展示，邱栩宁很少再见他那对酒窝，但头一次见的时候，心跳却跳得很快，连对方的声音都听得不太清晰……啊，那时候 ，邱栩宁抓了抓头发，不太确定的想，那时候，应该是真正的对贺知渊动了心。 邱栩宁想了很多很多，酝酿了很久，也终于知道怎么写这封情书了。 他胆子不大，但只要给点甜头，就会生出无限勇气来。 要是每天都能亲，他也满足了，没有亲吻，怎么能算是在谈恋爱呢？ 邱栩宁开始奋笔疾书，先在草稿上写了一遍，又修改了一下语病，才誊抄在了粉红色信纸上。 邱栩宁的字就像是他这个人一样，很清秀，乍一看，像是女生写的字，一笔一划都带着一股软乎乎的气质，他誊抄完毕，自己阅读了一遍，脸红透了。 他呼出一股滚、烫的气息，擦了擦鼻尖沁出的细汗，又踌躇起来了。 把他写的这种东西给贺知渊看，简直就是公开处刑，但贺知渊连他屁（股都看了，他也就没有什么事情不能让他知道的了。 邱栩宁给自己鼓气，将那张粉红色信纸整整齐齐的折叠好，放进自己随手做的信封里，就要出门给贺知渊。 然而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心里跳了一下，连忙走出去一看，果然是邱顺明。 邱顺明嗓门大的很，“你说你这人，住我们家多舒服，还要特地搬出来住干啥？” 生人进屋，吓得猫咪飞快逃窜，钻进了沙发底下，邱顺明定睛一看，咧嘴：“你们还养猫？别给我们宁宁整出病来，猫脏得很呐！” 他语速又快又急，眼睛又尖，看到了邱栩宁，气不喘地叫了起来，“宁宁，看到我都不叫爸爸了？” 邱栩宁将手背到身后，喊：“爸爸。” 邱顺明脸上露出笑来，要从门外进来，贺知渊手指攥成拳头，又慢慢地松开，没有拦他。 邱顺明还知道脱鞋，他脱掉鞋子，一股难言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邱栩宁屏住呼吸，邱顺明却不当一回事，笑呵呵地说：“你上周没回家，你妈让我过来看看你。” 左右看了看，意味难明地说：“你们俩住这么大的房子，不是浪费吗？” 邱栩宁注意到贺知渊的表情，有些着急，对邱顺明说：“我这周就回家，妈妈还有没有说什么？” 邱顺明提了提手里的东西，说：“她让我过来给你送芋头饺子，你不是喜欢吃吗？她早上多买了些芋头，给你包了百来个当夜宵吃。” 邱栩宁连忙伸手接了过来，“我这周一定回家。” 邱顺明还想说什么，就看见一只狗从厨房里蹿了出来，对着他摇尾巴，他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说：“你们怎么还在这里养狗？套间还能养狗？不臭？” 邱栩宁小声说：“给他洗澡了，很香的，不会臭。” 邱顺明说：“狗还能香到哪儿去，都是臭的，宁宁你要是这个环境，我得给你妈说说，你得给我住回去。” 邱栩宁一哽，无力地辩驳道：“它真的不臭。” “他就住这儿，不会回去。”贺知渊语气沉沉地道。 邱顺明下意识地想怼他，又想起什么来，按捺住，语气软了许多，“他要住这儿，就不能养狗，养狗脏得很，要是生病了怎么办？” 邱栩宁说：“贺知渊会带狗驱虫，狗很干净的，也没有味道。” 邱顺明瞪了他一眼，语气还是软的，“算了，你们想怎么养就怎么养，别生病就行。” 他看了一眼还对他摇尾巴的小金毛，表情难掩厌恶，“我回去了，饺子你快放冰箱，能放几天是几天，我回去了。” 邱栩宁忙不迭地点头，又说：“我送你下去。” 贺知渊站在邱栩宁身后，看着邱栩宁趁着邱顺明转身穿鞋的时候，将手里的信封塞到了他手里。 “你快点看。”邱栩宁小小声地说。 贺知渊垂眼看了一眼手里的信封，满脸寒霜的脸上终于柔和了许多，再去看邱栩宁，他背对着他，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邱栩宁红红的耳尖。 贺知渊收回视线，笑了起来。 第78章 拔毛 邱栩宁将邱顺明送走后, 还去遛了个弯，给足了贺知渊时间。 等他回到家后, 看见贺知渊坐在沙发上玩狗，心情便紧张了起来。 邱栩宁换了鞋子, 发现地板上还有些湿迹，知道贺知渊应该是拖了地，换好鞋子，他走到贺知渊身边，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问：“你看了吗？” 贺知渊回答：“看了。” 邱栩宁微微红了脸, 贴着贺知渊坐到了沙发上，小声说：“我语文不好，你不要笑我。” 贺知渊看他，“笑什么，你写的很好。” 邱栩宁抿唇，笑了起来，他大胆又羞涩地伸出手，用小拇指勾了勾贺知渊的手掌, 有些结巴地道：“那……一天两次那个？从今天……开始？” 贺知渊低头凑到了邱栩宁耳边, 低声问：“你真的……那么早就喜欢我了？” 邱栩宁感觉到他的呼吸, 脸颊温度瞬间升高了许多，“是、是啊。”又想起来什么, 微微抿唇, “你…那你呢？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贺知渊伸手摸他薄薄的耳朵, 那有些发红趋势的耳朵尖只被他摸了两下，就慢慢变粉了。 贺知渊很早就察觉到了邱栩宁一激动，不止脸脖子，连露出来的胳膊手臂都能泛起一层粉色，从雪白的皮肉里沁出来颜色，像极了成熟的果子，仿佛一捏就能溅出甜美的汁水来。 贺知渊盯着他泛红的脸颊，身高优势，叫他能轻松看见邱栩宁衣领里的风景，如他想的那般，邱栩宁那薄薄的胸（膛也泛起了一层粉色。 “我也……很早。”贺知渊有些漫不经心地说着，又忽然笑了起来，“很早。” 邱栩宁小声追问道：“有多早？” 贺知渊没讲话，邱栩宁催促地推了他一下，红着脸说：“你说啊。” 贺知渊才慢悠悠地说：“可能是从你第一次哭的那时候。” 邱栩宁懵逼地看他，“那么早？” 贺知渊微微笑着不说话。 邱栩宁琢磨过来，终于明白贺知渊很早就开始撩他了。 这样问贺知渊，贺知渊不承认，也没否认，邱栩宁就知道他没想错。 情书这种事情到底还是让人害臊的，邱栩宁没有再提，但却还记得他的奖励，他红着脸，澄澈的眼睛浮上一层淡淡的欲动的光彩，努力地和贺知渊直视，小声说：“一天两次……还有一次。” 贺知渊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手掌慢慢地扶到了邱栩宁后脑勺，要往自己的方向按。 邱栩宁伸手挡住了贺知渊的脸，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嗓子没那么沙哑黏连，“不然……不然我来吧？” 贺知渊的脸被他挡了一半，只露出一双眼睛，默默地注视着邱栩宁的眼睛。 邱栩宁忍不住伸手又捂住了贺知渊那双眼睛。 捂住了贺知渊眼睛，邱栩宁才感觉呼吸顺畅了一些，他磕巴着小声说：“你、你先别看我，我很快就好。” 说完了，才慢慢凑了过去，亲在了贺知渊嘴唇上。 贺知渊的嘴唇很软，还带着些许的果香气，邱栩宁抿着唇，规规矩矩地唇贴唇贴了大概几秒钟的时间，才轻轻退开，“……好、好了。” 他收回捂着贺知渊眼睛的手，忍不住舔了一下唇角，心里又隐隐还是不太满足。 有些躁动地看着贺知渊形状好看的薄唇，又红着脸收回了目光。 贺知渊目光复杂地看着邱栩宁，喉结也忍不住滑动了几下。 可口的肉在自己身边一直晃悠，甚至还送到嘴边，任谁恐怕都难以忍受。 贺知渊垂眼，掩盖掉了眼底的情绪，说：“要不要……”他停顿了一下，才往下面接：“要不要看电影？” 邱栩宁听他这么说，也来了兴趣，“去电影院？” 贺知渊说：“去网咖。” 邱栩宁一听，就有些犹豫，“去网咖啊？要是被老师抓到怎么办？” 贺知渊清醒了些，深深地看了一眼邱栩宁，说：“今天就算了，下次吧。” 邱栩宁有些失落地“哦”了一声。 没想到贺知渊说的下次，就是买了一台笔记本电脑回来。 邱栩宁问他，他回答说：“看电影。” 专门买台电脑来看电影啊？ 邱栩宁心里唏嘘，面上倒是没说什么，他之前的家境也富裕，家里笔记本也有不少，都能堆一整个房间，几乎都是邱艳茹女士下属送她的年礼。 因而邱栩宁见着这配置看起来很不错的笔记本电脑也没什么太大反应，倒是问了一句贺知渊：“是游戏本吗？” 贺知渊“嗯”了一声。 邱栩宁想得多了，就有些担心贺知渊上游戏和易扬熟稔起来怎么办？ 显然他杞人忧天，贺知渊买电脑回来，好像真的只是拿来看电影，当天晚上恰好是周末，贺知渊在卧室里下了片，就找邱栩宁过来看了。 邱栩宁坐在贺知渊床上，能闻到淡淡的香味儿，是香氛洗衣液的香气，混合了贺知渊洗澡的香味。 闻着很舒心，邱栩宁浑身都松懈了下来，抱着枕头懒洋洋地靠在床头上，又觉得贺知渊的床太硬，坐的屁（股疼，又去拿了一个抱枕拿过来放到了屁（股底下垫着。 他做完这些，贺知渊也靠了过来，伸手将他搂住，把他往怀里带。 邱栩宁脸蛋红红的靠在贺知渊的怀里，目光落到了电脑屏幕上。 然而电影画面一出场的是一个身材纤细脸蛋精致的美少年，和一个高大的黑皮肤男人搂在一起亲（嘴的画面。 邱栩宁一个激灵，忍不住坐直了起来，他忽然意识到贺知渊找他一起看的，是限制级电影。 果然，后面越来越大胆暴（露，邱栩宁脸颊红透了，干巴巴地说：“怎么、怎么看这个？” 贺知渊低声说：“让你了解一下。” 贺知渊的声音也有些紧绷，像是在忍耐。 邱栩宁咕噜咕噜地喝了几口水，感觉浑身都热了起来，再看向电脑，就看见他们已经全都光了，某种东西变得格外具有存在感起来。 邱栩宁觉得眼睛都有些刺痛起来，忍不住移开了目光，看向了别的地方，然而不知道是不是贺知渊故意的，他将声音开到了最大，一只手摸了摸邱栩宁柔软的头发，往下，轻轻地包住了他的耳朵，和脸颊，随后，将邱栩宁扭开的脸也掰了回来。 “看清楚，男人和男人是怎么做的。”贺知渊低声说。 邱栩宁目光再次落到了电脑屏幕上，忽然睁大了眼睛，嘴巴也无法控制地张开，满脸震惊。 “那个……怎么可以？！”邱栩宁震惊错愕地说着，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上拉近的镜头，♂O♂O不停，将两人连接在一起。 贺知渊在他耳边低声说：“男人和男人做，就是这样做的，了解了吗？” 邱栩宁不可思议地说：“那多脏……？怎么可以进去？” 贺知渊笑了起来，轻轻地说：“洗了就不脏了。” 邱栩宁还是无法接受，满脸震惊，但眼睛却还是离不开屏幕，满脸通红地看着，额角都沁出了细汗。 贺知渊还靠他靠得很近，几乎胸口贴着他的脊背，一只手就将邱栩宁圈在了怀里，“好看吗？”他亲了亲邱栩宁的耳垂，低声问。 邱栩宁没说话，贺知渊却能看到他不断起伏的胸口，也能感觉到他身上突然上升的体温。 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种让人血脉（偾（张的气息，一般来说，看这种东西，几乎是一种不可言说的邀请了，但贺知渊显然不是这个意思。 “不说话？”贺知渊咬他耳朵。 贺知渊在耳边叭叭叭，邱栩宁也没能沉下心一直看，反应过来羞耻得手指都攥在了一起，“不…不好看！” 他语气里说不出的慌乱，又能感觉到贺知渊一直丁着他，心理越发紧张，浑身都紧绷了起来。 他这样的反应也在贺知渊预料之内，邱栩宁太爱干净，反而无法接受那种x行为。 贺知渊将他脑袋掰过来，语气难得的带上了几分严肃与认真，他道：“你再挑、拨我，就是这个下场。” 邱栩宁火烧屁股似的跳了起来，结巴道：“我我我、我还要去写作业，我不看了！” 他说完，慌不择路地跑出了贺知渊的房间。 邱栩宁现在才明白，贺知渊说的忍到底是什么意思，原来他一直在老虎屁（股上拔毛！！！ 那种事情，太吓人了，他还是个孩子！ 第79章 小打小闹 邱栩宁显然是被吓到了, 每天两次的亲吻，他都忸忸怩怩的, 不太敢和贺知渊靠太近，生怕贺知渊忍不了。 贺知渊像没事人一样继续和邱栩宁上下学, 好像忘记了那天晚上的事情。 邱栩宁也没有提，其实那天晚上看的时间并不算多，可能十分钟都不到，但给邱栩宁的震撼太大了，他一直不知道男人和男人, 竟然是用那种方式做。 那种地方显然不是可以进入的地方, 邱栩宁的世界观都受到了冲击，接连好几天都有些恍惚。 时间很快到了五月份，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再穿外套便会觉得热了起来，因此大街上的人都开始减少了身上的衣物，连怕冷的邱栩宁都可以只穿一件单薄的T恤出门了。 因为邱昭昭接近高考的缘故，邱栩宁近几周往家里跑也变得殷勤了些。 即使快高考了，邱昭昭也还是要做事的, 择择菜, 洗洗碗, 拖拖地，她也承担了一小半的家务活, 并也习以为常。 这时她剥着毛豆, 和邱栩宁说话：“爸爸说你们养了猫和狗, 是真的吗？” 邱栩宁也搬了一条小板凳，坐到她身边帮她剥毛豆，“嗯……是贺知渊养的。” 邱昭昭说：“他真有钱。” 又叹了一口气，说：“我现在不讨厌他了。” “为什么？”邱栩宁随口问。 邱昭昭深沉地道：“他有钱。” “………”邱栩宁干巴巴地“哦”了一声。 邱昭昭说：“不过现在我们也有钱了。” 家里有钱的事情一直瞒着邱硕海，他不知道家里的情况，只知道家里有十来万，而且这十来万被邱顺明夫妻拿来给邱硕海付了首付，96平的三居室，可以供他和老婆孩子住，但贷款要邱硕海自己还。 因为不知道家里的情况，邱硕海显然高兴极了，也真的去工作了，现在这会儿还交了一个女朋友，很凑巧，还是邱栩宁那个初中的老师，比邱硕海还大个三岁，长得还挺漂亮。 也许是有了女朋友的缘故，邱硕海对邱栩宁态度也好了些，和邱栩宁保持着距离，也没有再动手动脚，叫邱栩宁松了一口气。 邱硕海现在也不住家里，这个家慢慢的人开始少了，只剩下邱昭昭和邱顺明夫妻。 今年高考一过，邱昭昭也要离家了。 邱栩宁想到了邱昭昭高考的事情，问她：“你想好考哪里了吗？” 邱昭昭显然没想好，迟疑着说：“去哪里都可以吧……最好离家近一点。” 邱栩宁帮她出主意，“要不然去四川吧？四川就很好。” 邱昭昭眼睛亮亮的看他，“你喜欢四川啊？” 邱栩宁笑了起来，“挺喜欢的，我还喜欢西安和天津，天津那块儿……”他没说完，马上停住了，他差点就把“天津那块儿我很熟”给说出来了。 邱栩宁家就在天津，离北京很近，他妈妈本来是在北京开的公司，后来又跑到了天津，邱栩宁不止天津熟，连北京也是熟悉的，但这种话不能说，“邱栩宁”从没去过北京天津。 邱栩宁细细地吸了一口气，笑了起来，接道：“……天津生活气息浓厚，你应该也会喜欢，不过主要是看你的喜欢。” 邱昭昭苦思冥想了一会儿，才说：“看成绩吧……要是成绩好，我就去北方，冬天还能有暖气呢！不像我们这儿，湿冷的要命，一到冬天就骨头缝都好像被冻僵了一样。” 邱栩宁一听，顿时也动了心。 他本来就是在北方长大的，现在一下子到了南方，冬天那是冷得要命，秋裤能穿几条就穿几条，裹几件毛衣都还是冷得要命。 邱栩宁说：“到时候……我可能也去北方。” 邱昭昭说：“那这样不就不能经常回家了？爸妈会想你的吧？” 邱栩宁一想也是，便犯了愁，他含糊地说：“到时候……再说吧，我才高一呢。” 邱昭昭说：“马上就高二了，也很快了。” 她目光落到邱栩宁身上，还有些感慨，她比邱栩宁早发育，去年她还略比邱栩宁高一些，现在已经要仰着脖子去看邱栩宁的脸了。 但即使长了许多个子，邱栩宁的性子显然也没什么变化，依旧还是安安静静的，很软乎，好像怎样都不会生气。 她还要跟他说点什么的时候，邱栩宁手机响了起来，“谁啊？”邱昭昭问。 邱栩宁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是贺知渊。 “是贺知渊。”他头也不抬地对邱昭昭说，他知道贺知渊打电话过来是要催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接了电话。 “ 喂？我还没吃饭呢。”邱栩宁看了邱昭昭一眼，起身往门外走去。 邱昭昭停下剥毛豆的动作，狐疑地看着邱栩宁出了大门，和贺知渊讲电话还要避着人？ 邱昭昭心里疑惑，忍不住丢下毛豆，起身跟着邱栩宁出了门。 邱栩宁站在院子铁门后面，手指摸着铁门上的锈迹，软言软语地说：“我妈都没回来，午饭还没做，要吃完可能得一点多了……你别吃泡面啊，我听说高二有学长住宿，天天吃泡面都吃出癌了……反正吃泡面不营养，你吃好一点。” 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邱栩宁音量提高了些许，说：“你听话好不好？我不能一直不回家的嘛，不然我带饭给你吃？” “啊……那我尽快回去，我先挂啦？”邱栩宁小声。 邱栩宁挂了电话，刚松了一口气，回头，就看见邱昭昭站在他身后，他吓了一跳，呐呐道：“你怎么出来了？” 邱昭昭心里越来越古怪，“你和贺知渊关系这么好吗？” 邱栩宁和贺知渊讲话的声音莫名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让邱昭昭想到了学校里那些男生哄女朋友的场景，也是好声好气，耐心十足地哄人家。 现在邱栩宁的形象明显和那些男生有了微妙的重合，邱昭昭迷惑起来了。 邱栩宁眼神飘忽不定，带着明显的心绪，“还……还可以。” 邱昭昭开玩笑说：“要不是我知道那边是贺知渊，我还以为是你女朋友。” 邱栩宁：“…………” 他表情慌张地道：“怎么可能！” 邱昭昭看着他慌乱的样子，有些好笑起来，转移了话题，“说起来，你学校有女孩子给你写情书吗？” 邱栩宁见她没有继续追问，心里松了一口气，慢吞吞地说：“没有。” 邱昭昭说：“你别骗我，真的没有人给你送情书吗？” 邱栩宁摇头，“真的没有。” 邱昭昭不相信，但转念一想，邱栩宁在实验班，想来大家都想着学习，没人给邱栩宁情书也很正常。 “宁宁啊，你注意点，别谈恋爱，高中不可以谈恋爱，等到了大学，你想怎么谈都可以。”邱昭昭谆谆教导道。 邱栩宁心虚地移开了目光，轻轻地嗯了一声。 心里想，他现在就在早恋，对象还是个男生。 这种事情显然没法说出来，他也意识到了，这种事情无论在哪里都没法说，周明美夫妻比邱艳茹还传统，绝无可能接受他喜欢同性的事实。 邱栩宁幻想了一下未来被他们发现的场景，都有些胆战心惊，邱艳茹女士是个女人，他不怕被她打，但邱顺明是个高壮的男人，要是被他打，可能得去半条命。 邱栩宁想了想，还是觉得得瞒住，瞒到天荒地老那种。 时间过得飞快，邱昭昭很快就高考了。 那天所有除了高三的初高中学生都放假，邱栩宁一大早就收到了杨思悦的信息，问他要不要去游泳馆。 邱栩宁脑子还有些不清醒，放下手机又睡了一个回笼觉，醒来后杨思悦给他发的信息多了十几条。 邱栩宁眯着眼睛，一个字一个字的敲：“我姐高考，我就不去了。” 天正热着，考生进去后就不能随便出入高考考场，但中午是可以出来的。邱昭昭的考场被分配到一中，离邱栩宁贺知渊他们住的地方很近，于是邱栩宁便和贺知渊商量好了，让邱昭昭过来吃午饭，到时候去考场也方便。 所以邱栩宁今天哪里都不打算去，他还是比较担心邱昭昭能不能正常发挥。 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完，和贺知渊去买了一堆菜，鸡鸭鱼肉都有，还有邱昭昭喜欢吃的海鲜。 邱栩宁正举着一只小刷子刷着花甲，贺知渊就从背后抱了过来，说：“一天两次，不要了？” 邱栩宁僵住了，过了一会儿，才扭过身，伸手推开了贺知渊，严肃地说：“你不能靠太近，会忍不住的。” 邱栩宁总能看见贺知渊举（枪，也终于知道原来还真的有男生总是石，可能只是抱一下他，就举（枪，可能亲他一下，就举（枪，又可能只是看他几眼就举（枪。 这让邱栩宁觉得自己当个孩子还挺好的。 虽然对贺知渊很严肃的说了那句话，但面上还是乖乖地闭着眼睛，微微嘟起了红唇，方便贺知渊亲。 贺知渊低笑了起来，轻轻地吻了一下邱栩宁的唇，说：“快长大吧。” 邱栩宁睁开眼，缩回了脖子，含糊地说：“……你不准想，我那里不行……就算长大了，也不可以。” 贺知渊笑着，轻轻的捏了捏他薄薄的耳朵，说：“可以，你可以。” 邱栩宁小声说：“真的不可以。” 贺知渊低笑道：“现在不可以，到时候就可以了。” 邱栩宁瞪着他，又红着脸低下头继续洗菜。 到时候，贺知渊真的要，他也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拒绝，如果是恋人，做那种事情也是必须经历的。 邱栩宁现在才知道，他和贺知渊亲亲都是小打小闹而已，他只想着亲，贺知渊就已经想着像片子里的那样，把那东西进到他那里了。 他到底还是太嫩了。 第80章 防护措施科普 邱昭昭考完从考场出来的时候, 就看见了邱栩宁站在校门口的树荫下对她招手。 邱昭昭小跑过去, 看见邱栩宁脸蛋红红的，忍不住问：“你在这里等我多久了？” 邱栩宁笑了起来，说：“也没有多久, 就站了十来分钟而已。” 他一边说，一边递过去一瓶矿泉水，邱昭昭说：“我不渴。” 虽然这么说, 还是接了过来, 打开，喝了几口。 邱昭昭问：“你们俩住哪儿？” 她这么久都没有去过邱栩宁和贺知渊住的地方, 因为觉得面对贺知渊有些尴尬，这次要不是邱栩宁坚持, 她也不会答应去他们那里吃饭。 邱栩宁指了指一个方向, 说：“就那儿。” 一中对面就有小区, 离得很近, 穿个大马路, 就到小区门口了，连五分钟都花不到。 邱昭昭仰头看着小区的高楼，说：“还挺近的。” 邱栩宁说：“走吧, 已经做好饭了，就等你过来了。” 邱栩宁带她到了贺知渊家，一打开门, 玄关处就有两只毛茸茸的宠物摇着尾巴过来了, 只是猫到底要胆小一点, 看见了邱昭昭，连忙后退了几步，又回头观望。 邱栩宁嘴里发出了“啧啧”的声音，小声喊道：“佑佑，过来。” 小猫犹犹豫豫地跑到了他跟前，被邱栩宁一把抱了起来，狗也在脚边热情地摇着尾巴，并不怕生。 邱昭昭看着这幅景象，笑了起来，说：“这猫好肥啊，吃什么的？” 邱栩宁说：“吃猫粮的，它有名字，叫佑佑，保佑的佑，来，佑佑，这是你阿姨，跟阿姨打招呼。” 他说着，举起小猫的一只小爪子，对邱昭昭晃了晃。 邱昭昭觉得这猫还挺稀罕的，和她在别的地方看的猫很不一样，忍不住真的伸手过去摸了摸。 小猫也知道眼前人是主人亲近的人，也不反抗，让邱昭昭摸。 邱栩宁有些献宝的意思，他将小猫放到了地上，对邱昭昭说：“你看着哦。” 低头看着小猫，说：“佑佑，躺下来，躺下。” 小猫刚落地没多久，果然就好像没有骨头一样躺倒在地，有几分妖娆地伸出爪子，去勾邱昭昭的鞋子。 邱昭昭被萌到了，心里软成一片，伸手去撸猫。 还没撸几下，贺知渊的声音传了过来，“别玩猫，过来吃饭。” “好的，马上过来。”邱栩宁提高音量应了一声，接着伸手拍了一下邱昭昭的后背，说：“我们先去吃饭吧。” 邱昭昭“嗯”了一声，站起身来，问邱栩宁：“厕所在哪里？我想先上个厕所。” 邱栩宁便带她去厕所。 邱昭昭上完厕所，正要洗手的时候，忽然注意到盥洗盆上方的架子上，放着两个牙杯，要是别的牙杯也就算了，这两个牙杯整整齐齐地排放在一起，每个牙杯上都印着半颗心形图案，排在一起的时候，半颗心形图案便组成了一颗完整的红心。 邱昭昭心里那种古怪感觉又涌上心头，她看了一眼牙刷，好像也是一个牌子的，毛巾牌子也一样，浴室里只放着一组沐浴露和洗发水。 邱昭昭又打开了盥洗盆上方的柜子看了看，上面放着剃须刀还有剃须膏，一桶棉签，没什么稀奇的。 又打开了抽屉，第一个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蓝色的盒子，邱昭昭伸手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盒子上面几个英文，还有三句广告词，什么12只装，多量润滑，涌动活力，超薄尊享三合一，下面还打了一个18r字眼。 邱昭昭看得有些糊涂，见盒子有被打开的痕迹，干脆打开了盒子。 只是还没等她好好研究，门外邱栩宁就敲门了，“姐，你还没有好吗？” 邱昭昭忙把东西塞到了裤子口袋里，将盒子放回了抽屉里，说：“好了，我马上出来。” 她打开门出去，邱栩宁说：“我给你盛好饭了，来吃饭吧。” 邱昭昭的目光和贺知渊对上，马上就移开了，别的不说，她到现在都和贺知渊没什么话说。 不过有邱栩宁，气氛也不会太尴尬，他絮絮叨叨地说：“这些菜都放了一点辣椒，吃多了要是肚子疼，就不好了。” 邱昭昭喜欢吃辣的，几乎无辣不欢，但她吃完辣的，总要肚子疼。 她也知道饭菜是贺知渊做的，所以她什么都没有说，她总觉得自己没法和贺知渊好好相处，估计贺知渊也这么想的，所以井水不犯河水才是正常的，也不可能融洽相处。 邱栩宁给邱昭昭夹了一个红烧鸡翅，又雨露均沾地给贺知渊也夹了一个。 贺知渊在有外人在的时候，话都不多，连表情都没什么变化，邱昭昭面对贺知渊，话也少了很多，不怎么说话，邱栩宁除了给他们夹菜的时候说几句，其他时候，也在安静地吃饭。 吃完饭后，贺知渊去卧室休息，留下邱昭昭和邱栩宁两个人在客厅里。 邱栩宁对邱昭昭说：“你要不要在这里睡一下，到时候我叫你起来。” 邱昭昭摇头，说：“我去学校睡吧，在这里也睡不安稳。” 邱栩宁想想也是，他声音轻柔了起来，“你要好好考，尽自己最大努力去考就好了。” 邱昭昭笑了起来，“我会的。” 邱昭昭临走前，还是忍不住，压低了声音问邱栩宁，“那个贺知渊，有女朋友吗？” 邱栩宁愣了一下，说：“没有。” 邱昭昭又问：“那你真的和那个姓贺的一起住吗？” 邱栩宁不知道她问这个有什么意思，“当然啊，不然我住哪儿？” 邱昭昭叹了一口气，说：“那是我胡思乱想了。” 邱昭昭走后，邱栩宁回来，见贺知渊在客厅里，刚想说什么，贺知渊抢先开了口，“你姐去学校了？” 邱栩宁忘了想说的话，“嗯，我送她进校门了。” 贺知渊问：“你动了浴室里的抽屉？” 邱栩宁换好了鞋子，弯腰抱住了肥猫，坐到了沙发上，回答：“我没有啊，怎么了？” 贺知渊说：“哦，那就是你姐姐动了。” 邱栩宁看他，有点紧张，“你在里面放什么了？” 贺知渊没说话，邱栩宁放下猫，站起身进了浴室，打开了抽屉，一下子就看到了抽屉里的蓝色盒子。 他拿到了手里，看了看，也没看明白是什么，他从浴室里探出脑袋问：“你是不是自己忘了？” 贺知渊好像也并不着急的样子，他靠在沙发上，说：“没有。” 邱栩宁说：“这个抽屉就你放东西，瓶瓶罐罐的，我也看不懂，还有这一罐是什么？护肤品？还是英文的，是不是很贵啊？” 贺知渊进了浴室，伸手拿过邱栩宁手里的东西，在手里颠了颠，说：“这是润、滑、油。” 邱栩宁伸长脖子去看他手里润、滑、油上面的英文，还一脸懵懂的样子，“是哪里的润、滑。油？这么一大瓶，要用到什么时候去啊？” 贺知渊忽然叹了一口气，低声说：“很快就会用完的。” 邱栩宁仰起脸看他，小心翼翼地问：“少了东西？有没有可能是你自己忘了？你再想想？” 贺知渊瞥他，说：“也许吧。” 邱栩宁松了一口气，又低头看了看抽屉里的东西，说：“这东西呢？这东西是什么？” 贺知渊回答：“避、孕、套。” 邱栩宁一呆，脸一下子就涨红了，结巴道：“避、孕、套？？” 贺知渊“嗯”了一声，见他通红的脸，忽然笑了起来，低声问：“你是不是还没见过？” 没等邱栩宁反应过来，便从盒子里摸出了一个，撕开，将里面的东西展开给邱栩宁看，“这是最大号的，不过对我还是有些紧，这上面是油……” “……”邱栩宁说：“你、你怎么还解说上了？” 贺知渊低头看他，说：“你没见过，我让你看看。” 邱栩宁脸上的红晕都蔓延到了耳朵尖，他不敢看贺知渊，还悄悄地往门口挪了一小步，磕巴道：“那你、你买这个干什么？” 贺知渊表情很正经，说：“不会弄脏裤子。” 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垂眼看着邱栩宁，声音低沉起来，带着几分笑意，道：“以后也不会弄脏你的肚子。” 邱栩宁：“！？？？？？” 他憋得脸越发红，吭吭哧哧地说：“你、你是不是又在说那种话了？” 贺知渊表情依然很正经，“哪种话？” “就、就那种！你明明知道的。”邱栩宁语气弱了下来，“你总说这种色、色的话。” “色？”贺知渊笑了起来，“哪里色？我是在跟你科普，和女孩子做的话，就要带套，不然会怀孕。” 邱栩宁羞恼道：“这个我知道！” 他脸颊通红，连耳尖都红成一片，呼吸都变得滚（烫起来，他自觉得和贺知渊说不通，又紧紧地闭上了嘴巴。 贺知渊看他实在羞耻得不行，便丢掉了手里的套，将润、滑、油一块儿丢进了抽屉里，说：“出去吧。” 邱栩宁红着脸，轻轻地“嗯”了一声。 第81章 解决 再说邱昭昭, 第一天考完后, 她回到家，洗澡的时候，从口袋里掏出了在贺知渊家里慌忙塞到自己口袋里的东西, 她拆开了那个东西，从里面拿出了有些湿湿的透明套子。 小县城消息闭塞，就算到了高中, 很多人也不一定见过避、孕、套, 邱昭昭也没见过，她两根手指捏着湿哒哒的透明套子, 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丢到了垃圾桶里, 继续洗澡。 高考要考两天, 周明美对她也温和了许多, 晚饭做了一桌子丰盛的菜, 知道邱昭昭在贺知渊那里吃的午饭, 就问她吃了什么。 邱昭昭掰着手指头数，“有水煮鱼，韭菜炒鸡蛋, 红烧鸡翅，炒花甲、还有炒嫩笋，辣椒炒肉丝、炒菠菜。” 周明美听呆了, 半晌才说：“是外卖的, 还是贺知渊做的饭菜？” 邱昭昭埋头, 说：“是他自己做的。” 周明美说：“那你弟弟在那儿还挺好的。” 邱昭昭没说话，她现在想想，要是真他们俩一起住，那他们用情侣杯，用的毛巾都一样，是正常的？ 有点怪怪的，但又说不出来。 第二天考完后，邱栩宁又去接邱昭昭，问她：“晚饭要不要到贺知渊那里吃啊？他做了好菜。” 邱昭昭想了想，答应了。 她高考完，就是漫长的假期了，浑身都轻松了起来。 邱栩宁带她上门，给她拿了拖鞋，又叫了一声贺知渊的名字。 邱昭昭问他：“你睡哪里？” 她都还没看邱栩宁的卧室呢。 邱栩宁指了指一个房间，“那是我卧室。” 邱昭昭进了他的卧室左右看了起来。 邱栩宁的卧室很干净整洁，床单和被子都是一个色系的银灰色，枕头也是灰色的，旁边放了一个半人高的毛绒羊玩偶。 邱栩宁察觉邱昭昭的目光一直落在那只软绵绵的毛绒羊玩偶身上，不好意思地说：“那是贺知渊送我的，反正床很大，所以就放在床上了。” 邱昭昭认真的说：“挺可爱的。” 目光又落到了别的地方，诺大的窗户，还有一个宽大的露台，那露台上面放着一张小桌子，还有一个毛茸茸的杏色坐垫。 邱栩宁解释道：“我在这个露台上写作业。” 书桌上已经放满了书和试卷，邱栩宁反而不在书桌上写作业。 卧室就那么大，也没放多少东西，看一会儿就看完了，邱昭昭问：“你这个房间比家里的要大，是主卧吗？” 邱栩宁回答：“他睡的那张是主卧，里面还有一个独卫。” 邱昭昭说：“哦。” 贺知渊走到门口看他们，“你们干什么？” 邱栩宁回头看了他一眼，对邱昭昭说：“走吧，我们出去吃饭。” 邱昭昭应了一声，跟邱栩宁一块儿出了门。 晚饭依然很丰盛，有鸡有鱼，还有螃蟹。 一大桌好菜迷了邱昭昭的眼睛，她问邱栩宁，“你们不会天天都吃这么好吧？” 邱栩宁回答：“不会啊，没时间的，有时间的话会做好一点，但是没时间就随便炒一个菜吃。”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抿唇笑了起来，压低声音对邱昭昭说：“我跟你讲哦，他就是经常手滑摔碗的，他就是单纯的不会洗碗。” 邱昭昭见他嘴边的笑意，看了贺知渊一眼，没有说话。 邱栩宁不知道邱昭昭在想什么，还要说点什么的时候，贺知渊敲了敲桌子，说：“吃饭，别说话。” 邱栩宁收敛了嘴边的笑意，看了贺知渊一眼，又飞快地垂下了眼。 他到现在都觉得贺知渊不会洗碗，一洗就摔这个设定很好笑，现在家里的碗谁都不用洗，贺知渊买了洗碗机，只要将碗放进去就可以，也不需要自己手洗了。 邱栩宁怕邱昭昭觉得不自在，还是照例要给她夹菜，但又怕贺知渊吃醋，所以给邱昭昭夹完，又马上给贺知渊夹，最后才是自己。 贺知渊拿了一个干净的碗，给邱栩宁舀了半碗汤，说：“喝掉。” 邱栩宁应了一声，将碗接过来，唇角弯弯地问：“你没有在里面放钙片吧？” 贺知渊说：“放了几片。” 邱栩宁笑了起来，两只手捧着碗慢慢地喝，很快就喝完了那半碗汤。 贺知渊问他：“还要不要？” 邱栩宁想了想，说：“再来半碗吧。” 贺知渊又给他舀了半碗，邱栩宁乖乖地喝了个干净。 邱昭昭问他：“汤里放了钙片？” 邱栩宁放下碗，回答：“他现在就爱在汤里放钙片，说是能补钙，能长高。” 邱昭昭说：“你要吃鸡公炖田七才能长。” 周明美给他做过那鸡公炖田七，那味道简直……邱栩宁不敢恭维，一想到那张小脸就皱巴了起来，“那个太难喝了。” 这么一对比，贺知渊给他做的汤，里面放几片钙片，味道就太好了。 家里没有客房，邱昭昭吃完晚饭，就要回家了。 临回家前，她又进了厕所，发现那个抽屉已经打不开了，应该是被上了锁。 邱昭昭开了几次，就放弃了去开抽屉，上完厕所就回家了。 邱栩宁送她送到了小区门口，见她骑着车离开了，才放心地回到了家里。 贺知渊已经收拾好了桌子，见邱栩宁回来，对他说：“你别换鞋子，去遛狗。” 邱栩宁看着听到“遛狗”两个字眼，就活蹦乱跳起来的狗子，乖乖地“哦”了一声，又伸手将狗招到了面前，拿着玄关柜子上放着的牵引绳，给狗子戴上，在门口等贺知渊。 贺知渊去浴室洗了手，走到邱栩宁面前，将那还湿着的手往他脸上摸。邱栩宁嫌弃地扭了一下，躲开了他的手，嘟囔道：“你好烦啊。” 贺知渊收回手，拿玄关的毛巾擦了手，才换好鞋子跟邱栩宁一块儿出了门。 现在天黑得晚，白天的时间很长，即使吃完晚饭，也不见天黑，他们出门的时候，太阳都还没彻底落下山。 邱栩宁想起了什么，说：“你那些东西，要放好，不要就那么放在浴室里。” 贺知渊低头看他，“你把钥匙放哪儿了？” 邱栩宁红着脸，说：“钥匙我先放着，你别问，我不给你，老弄不好，伤身体。” 贺知渊没说话。 邱栩宁说：“要是被我姐姐看见，你不会害臊吗？” 贺知渊低声说：“害什么臊，她知道才好。” 后面那句他说的很轻，邱栩宁有点没听清，“你说什么？” 贺知渊音量恢复了正常，“没什么。” 他不想说，邱栩宁就没有再追问了，他看了看安安晃悠的大尾巴，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小声问：“你、你老弄，会不会觉得很累啊？” 贺知渊听他这话，好像狼嗅到了腥味似的，低头看向邱栩宁，因为邱栩宁牵着狗，步子比他稍快一些，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邱栩宁红红的耳尖，“……累？你会很累？” 邱栩宁没回头，但声音立即结巴了起来，“我、我问你啊，你不回答我，还问我？” 贺知渊便从善如流地回答：“不累。” 邱栩宁没说话了。 贺知渊长腿一迈，和邱栩宁并肩，甚至歪头去看他的脸，果然看见了他通红的脸。 邱栩宁察觉到他的动作，连忙扭过了脸，假装去看夕阳余晖下的泛红江水。 贺知渊挺直了脊背，说：“要是觉得累，那是肾水不足。” 邱栩宁没吭声了。 他意识到可能只有他是这个情况，但男人对肾之类的字样都比较敏感，他总不能承认自己肾不好吧？ 贺知渊笑了起来，低声说：“你也用不了，没事。” “……”邱栩宁羞恼地扭头瞪他，“……你又来？！” 贺知渊住了嘴，他视线落到了前方，顿住了。 邱栩宁注意到了他的表情，扭头看了过去，前方不远处站着一个熟人，正是刘玉禄。 她手里也牵了一条狗，是她家的泰迪狗。 刘玉禄见到他们，眼睛一亮，牵着狗走了过来，和他们打招呼，说：“你们也来遛狗啊。” 邱栩宁轻轻地“嗯”了一声，扭头去看贺知渊。 贺知渊垂眸，和他对视了一眼，说：“我去买饮料。” 邱栩宁一呆，刚“哦”了一声，就看着贺知渊转身穿过马路，往马路对面的商铺走去。 刘玉禄有些尴尬，邱栩宁将目光落到了她底下的狗，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小声说：“这是你家的泰山吗？” 刘玉禄掩饰掉眼底的尴尬，轻声“嗯”了一声，说：“她和你家安安一见如故，我觉得没准以后可以做个朋友。” 她话音刚落，又想起来狗粮的事情，便问了邱栩宁。 邱栩宁也尴尬了起来，他红着脸说：“我手机坏掉了。” 刘玉禄说：“这样啊……” 她话音刚落，一阵原始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刘玉禄下意识地去摸手机，很快就想起来不是自己的手机响，目光一下子就落到了邱栩宁身上。 邱栩宁这下拿手机不是，不拿手机也不是，最后还是在刘玉禄的目光下，将手机拿了出来，一打开手机，贺知渊的信息跳了出来，“你把她解决掉。” “……”邱栩宁将手机放回口袋里，干巴巴地对刘玉禄说：“这是我哥的手机，不是我的。” 第82章 白热化 邱栩宁将手机放回口袋里, 干巴巴地说：“这是我哥的手机, 不是我的。” 刘玉禄假装没有发现邱栩宁的尴尬，她清了清嗓子，问：“那你还要不要狗粮啊？” 邱栩宁支吾道：“安安只吃我哥给他买的那个牌子, 可能不能拿你的狗粮了。” 刘玉禄沉默了一会儿，才说：“这样啊，那就算了, 我问问别人好了。” 邱栩宁不敢看她, 因为撒了谎，他的脸颊还有些泛红, “那个……我哥有对象的。” 刘玉禄一愣，语气为微微有些慌乱, “你哥有对象？怎么没见过？” 邱栩宁小声说：“他对象是南阳高中的。” 南阳高中离一中很远, 骑车都要半个小时。 刘玉禄听了, 半晌没说话, 她目光越过邱栩宁, 看见了贺知渊正穿过斑马线，往他们的方向走过来，她才问邱栩宁：“他们感情很好吗？” 邱栩宁说：“他们……感情很好的。” 刘玉禄叹了一口气, 彻底死心了，她也底线，对方有对象, 她也不可能再一头栽进去了。 邱栩宁看见她灰暗的表情, 没忍住, 诚恳地说：“你别看我哥好像挺正经的，其实他很坏的，很爱欺负人，一点都不好。” 刘玉禄刚想说什么，贺知渊已经走到他们身边，看向邱栩宁，低声问：“你说什么？” 邱栩宁被贺知渊抓包，白皙的脸颊顿时就红了起来，他结巴道：“我在说你长得帅。” 刘玉禄看他这个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只是没笑一会儿，她弯起的嘴角就掉了下去，她慢慢地说：“我出来蛮久了，我要回家了。” 她要走，贺知渊将手里拿着的饮料往她面前送。 刘玉禄一看，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伸出手，接住了，“谢谢。”她细声细气地说。 贺知渊只是“嗯”了一声。 刘玉禄也没有在意他这么冷漠的态度，知道贺知渊有对象后，她反而更欣赏也更喜欢贺知渊，对别的女生不假辞色，只对自己喜欢的人好，能当他女朋友，该多么幸福，可惜她没有这个福气。 邱栩宁看着刘玉禄牵着狗远去，直到看不见人了，才扭头去看贺知渊，语气有些埋怨，“我刚刚和她说，我手机坏了，你就给我发信息，害我好尴尬啊。” “你和她说了？”贺知渊问。 邱栩宁回答：“说了，我说你有对象，我感觉她是很好的女孩子，以后应该不会再往你面前凑了。” 贺知渊“嗯”了一声。 邱栩宁想起了什么，问他：“你干嘛不自己和她说清楚啊？” 贺知渊瞥了他一眼，低声说：“我会把她弄哭。” 邱栩宁一听，唇角不由得弯了起来，他看了看贺知渊，语气软乎起来，“你好温柔啊。” 贺知渊纠正，“我只是不喜欢女人哭。” 邱栩宁一呆，干巴巴地说：“那我也爱哭……你会因为这个讨厌我吗？” 贺知渊低头看他，唇角翘了起来，“你哭……我只会想让你哭得更厉害。” 邱栩宁：“？？？？？” 邱栩宁脸红了起来：“你、你这个是什么坏毛病啊？” 哪还有人喜欢弄哭别人的？啊不，邱栩宁想起来邱硕海就喜欢这样，好像就是故意弄哭他，怪讨厌的，但贺知渊说这种话，他却感觉脸红心跳，不会觉得讨厌。 贺知渊笑着，不说话。 两个人遛狗，又散了好一会儿步，消完食，才一块儿回家。 * 其实上学的时候，时间是过得很快的，没多久贺知渊和邱栩宁俩人就放了暑假。 再过了不久，邱昭昭的高考成绩也出来了，她学的是理科，成绩540分，不算特别好，也不算差，只是去年的一本线要554，如果今年一本线也是550 ，那邱昭昭只能去二本了。 邱栩宁也紧张起来，为了得到第一手消息，不顾贺知渊的反对，还是回家里住了。 主要上学的时候，用贪图方便，住在贺知渊那里减少来回路程奔波这个借口还适用一些，一旦放了暑假，他就没了借口，虽然不觉得爸妈会想到那方面去，但总归会引起他们的怀疑，所以百般思量下，邱栩宁还是回家了。 家里给他的房间还留着，铺个草席就能睡，房间周明美也经常打扫的，很干净。 本来担心会和邱硕海碰上，发生点什么争执，但显然他想多了，邱硕海交了女朋友，经常往外跑，甚至晚上都不回来，基本上只有吃饭的时候会照面。 邱昭昭显然也紧张焦虑，邱栩宁夜起去喝水，就看见她房间里的灯还亮着，他犹豫了一下，走过去敲响了邱昭昭的房门。 没一会儿，邱昭昭就打开了门，看见邱栩宁，她有些惊讶，“你还没睡啊？” 邱栩宁回答：“我看你房间灯还亮着，所以过来看看。” 他说着，仔细地看了看邱昭昭的脸，能看见她眼底有些青黑，他小声问：“你不会一直熬着吧？” 邱昭昭说：“睡不着，我怕我上不了一本。” 邱栩宁想到了什么，抿唇笑了起来，“你看，你之前还说要辍学，现在开始担心上不了一本学校了。” 邱昭昭一呆，也笑了起来，笑完才说：“人很贪心的，一旦得到了什么，就想着要更多，我开始觉得我读了高中就不错了，之后觉得妈妈要是让我读大学，我也会读，不读白不读，再之后，我自我感觉还挺好的，就想着能考个好点的学校也不错，现在成绩出来了，我就想着要是能一本的话，就好了。” 邱栩宁心里也高兴，认真的说：“其实就算没能上一本也没有关系的，大学是跳板，觉得学校不够好，你还能考研，考个好学校的研究生，只要你愿意，可以一直往上爬。” 邱昭昭被他这么说，心里也稍微放松了些许，“我就怕我要是没考上一本，妈妈不让我念。” 邱栩宁认真的说：“不会的，她要是不让你念，我就说她。” 邱昭昭被他逗笑了，望着邱栩宁的眼神变得温柔了许多，“宁宁啊，你对我真好。” 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弟弟，从某天开始，会记得她的口味，给她买吃的，会记得她的生理期，在爸妈都不关心她的情况下，给她冲泡红糖水，还代买姨妈巾，会关心她，会爱护她。 这样想，好像都是他对她好，她却什么都没有做。 邱昭昭动容的目光，叫邱栩宁微微红了脸，轻声道：“你是我姐姐嘛，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呢？” 邱昭昭笑了起来，说：“你说的对。” 她以后也要好好的对宁宁，她暗暗下决心。 邱栩宁想了想，问她：“你要是睡不着，要不要喝杯热牛奶，热牛奶助眠的。” 邱昭昭犹豫了一下，虽然不觉得自己喝了就能睡着，但还是说：“那喝一杯吧。” 邱栩宁说：“你等等啊，我去给你泡，你先上床吧，空调冷气都跑光了。” 得益于家里的条件变好，邱昭昭房间里也安了一台空调，她不会跟以前一样，就靠电扇来排热了。 邱昭昭轻轻地应了一声，将门关上，而邱栩宁，则是打开客厅和走廊的灯，下楼给邱昭昭冲泡牛奶。 因为他还在长个子的缘故，周明美给家里买了不少的补钙奶粉，还有盒装牛奶，甚至还订了每个月的鲜牛奶，送到贺知渊那里，天天发信息嘱咐他要记得喝鲜牛奶，不能过夜，会坏掉。 邱栩宁不在家里住了，那些奶粉倒是遗留下来了。 邱栩宁泡好牛奶，送到了邱昭昭房间里，看着她喝完了，才回去睡觉。 邱昭昭本来以为自己喝了牛奶也不会困，但没想到她没一会儿就有了困意，随后，她马上就跌入了梦乡。 睡了一个好觉，录取分数线也在下午的时候出来了。 邱昭昭考的540，一本录取分数线倒是刚刚好539，差一分刚巧过。 邱昭昭尖叫了一声，在客厅里喊了起来，“妈！我有一本了！” 周明美一听，眼睛一亮，“还真的考上了！？” 邱栩宁也很为邱昭昭高兴，连忙发信息跟贺知渊说了这个消息。 贺知渊很快就回了信息，“你什么时候回来？” 邱栩宁咧着嘴，刚想说今天就回来，就听见周明美说：“今天晚上出去吃，咱们吃一顿好的！” 邱栩宁手指一顿，发过去的话，就变成了“明天吧”。 贺知渊：“……” “今天不行？” 邱栩宁解释道：“姐姐考上一本学校了，晚上我们去外面吃饭。” 他犹豫了一下，打消了问贺知渊要不要来的念头。 贺知渊那边“对方正在输入……”了好一会儿，没有声息了。 邱栩宁知道他肯定又在闹别扭，抿了抿唇，回复道：“等我回去，给你带好吃的，要不要？” 贺知渊没有回复。 邱栩宁左右看了看，周明美忙着打电话通知邱顺明，邱昭昭也捧着一个手机不放，应该也是在通知别人，没有人注意到他。 邱栩宁进了浴室，将门关上，反锁，又打开了窗户，让外面明亮的光线投射进来。 做完这些后，他红着脸，打开了手机摄像头，下巴微抬，嘴巴微张，对着自己拍了一张照。 光线很好，将他软嘟嘟的嘴唇照的格外红润好看。 邱栩宁红着脸，紧紧地抿起了唇，将这张照片发过去，手指微微抖着，打字。 “回去，给你吃这个好不好？” 第83章 道高一尺 邱栩宁干这种事情, 显然也是极为羞耻的, 虽然没有人看到他，贺知渊也没办法看见他的脸，邱栩宁的脸还是涌起了一层深红的颜色, 他不小心扭头看了一眼镜子，都要被自己那张大红脸给吓到。 他看了一眼自己输入栏里的字，一闭眼, 按下了发送。 很快, 消息发过去没有多久，贺知渊就发来了视频申请。 邱栩宁手机都差点甩了出去, 他定了定神，看了看镜子里脸颊通红的自己, 目光又落到了手机上, 最后还是大着胆子点了拒绝。 那边的贺知渊看着被拒绝的标志, 差点气笑了。 “我现在就要吃！” 邱栩宁看着这一条信息, 脸上的温度瞬间又升了几度, 他放下手机，洗了一把冷水脸，擦干脸上的水迹, 才回贺知渊的信息，“等回去，给你吃, 这几天都没有那个, 回去都补给你好不好？” 贺知渊那边“对方正在输入了很久……”, 才慢吞吞地回了一个“嗯”。 邱栩宁松了一口气，将手机放回口袋，又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看着脸上没有那么红了，才敢出门。 晚上聚餐，周明美没有选在老同学那里，而是找了别的饭店。 邱硕海把他女朋友也带过来了，满满地坐了一大桌子。 周明美看了看手机，对邱栩宁抱怨道：“我现在是不知道你姐到底干什么去了，过年不回来，跟她报喜，就知道发红包，我现在缺她那几块钱吗？我要她回来，她偏不，昭昭考上大学，她要还不回来，我就当没她这个女儿。” 邱栩宁小声安抚道：“她应该也有事情吧，等办完了，肯定会回家的。” 周明美有点冷淡的笑了一下，“还回来，我看她是把家里给忘了。” 邱栩宁没说话，他知道周明美嘴硬豆腐心，只是大多时候都用这种抱怨的口气说出来，心里肯定还是想邱海燕的。 他握了握拳头，决定等会儿给邱海燕打电话，问问情况。 这一桌庆功宴，因为邱硕海女朋友毛洁过来了，重点都有些便宜了，周明美拉着毛洁拉家常。 小县城没那么长时间的恋爱期，基本看对眼了，差不多就结婚了，要是谈个两三年恋爱，没准还会被人笑话。 毛洁显然也是有和邱硕海结婚的意向的，所以对周明美的问题都一一回答，很是温柔贤淑。 邱栩宁看着，总有点不可置信邱硕海能找到这么漂亮又温柔的女友。 不过看看邱硕海的长相，其实还是可以的，称得上帅，长得也很高，有将将180出头的样子，手长脚长，除了懒散些，爱玩些，有赌博的旧习，好像也没有太大的毛病。 邱栩宁对这个嫂子是满意的，就盼着能管住邱硕海，再看周明美的表情，眉眼俱伸展开来，显然和邱栩宁一样，对这个未来儿媳是满意的。 再看邱硕海，他没心没肺地自顾自吃着菜，还要不满地抱怨道：“吃饭就吃饭，说这些干嘛。” 周明美看他那个万事不管的样子就来气，就算工作了，他也还是这个样子，别人不推他，就不知道干事，要她不着急问，他是不是就不打算把女朋友带回来了？ 想到这里，周明美板着脸说：“你就顾着自己吃菜，不管小毛？” 邱硕海说：“她有手有脚，还要我管啊？” 他说完，见周明美脸色难看起来，勉为其难地对她说：“你快吃饭，等会儿我没时间跟你去吃夜宵，这家饭点菜还挺好吃的，赶紧吃，这么大的人了，还要我伺候啊？” 邱栩宁：“……” 他这样也能交到女朋友啊？ 毛洁也是好脾气，她点点头，温和地说：“我知道，我会吃的，你吃吧，不用管我。” 邱硕海听了，有点得意地看了一眼周明美，埋头又自顾自地吃自己的了。 周明美：“……” 她怎么就生了这个德性的儿子，这到底跟谁像啊！ 邱栩宁注意到邱昭昭也是默不作声地吃饭，伸手拿了公筷，给她夹了菜，直到她碗里的菜堆尖尖了，才停下来，“姐姐，多吃点。” 邱昭昭脸上露出笑来，“嗯，我今天高兴，我多吃点。” 周明美和邱顺明也将注意力放到了邱昭昭身上，开始筹划着办酒席。 考上大学是一件大喜事，不办酒席都少点味道，还是得办酒热闹热闹，这种事情不用小辈插手，就这么被邱顺明和周明美两人定了下来。 吃完晚饭，周明美听见邱硕海让人家毛洁自己回去，恨铁不成钢地揪了一把邱硕海的耳朵，咬耳朵说起了悄悄话：“你就让人家毛洁自己回去？” 邱硕海有些不耐烦，说：“她家离这里近啊，打个车十分钟都要不到，你还想让我送她吗？多麻烦啊，我还想快点回家洗澡。” 周明美也觉得稀罕了，就他这个德性，还能交到女朋友，说出去人家都不信啊！ “不行！”周明美又揪他的耳朵，勒令道：“你得把她给我送回去，你这样不怕她跑了？” 邱硕海愣了一下，说：“应该不会吧。” 周明美没话说了，顿了一下，才说：“你把她送回去，我给你一百块。” 邱硕海一听，下意识地说：“太少了吧，你把我当乞丐打发啊？” 周明美说：“那两百，不要就拉倒算了，你要还这样，我看那个毛洁也留不长。” 邱硕海勉为其难地说：“行吧，我送她回去。” 又不耐烦地嘀咕，“都多大的人了，还送，送个屁啊，就她娇贵，我还想早点洗澡睡觉呢。” 在旁边听了全程的邱栩宁，露出了难以言喻的表情。 忍不住再次感慨邱硕海能找到女朋友，到现在都没分简直是走了狗屎运。 回到家，邱栩宁和贺知渊说了邱硕海和他女朋友的事情。 贺知渊没回复。 邱栩宁等了等，那边还是没反应，他又给贺知渊打了一个电话。 贺知渊没接，邱栩宁挠了挠脸，想着他是不是又在闹变扭，便搓着手指头，想着要怎么哄他高兴，还没想出个对策，聊天框突然跳出了一张图片。 邱栩宁只觉得眼睛都有些花，待看清后，他脸瞬间就红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心里好像有一只土拨鼠在朝天尖叫，又好像有野马群在大草原奔跑。 邱栩宁脸上的温度瞬间烧到了脖子，他都不用照镜子，也知道现在的自己肯定又是猴子屁股一样的脸。 他缓了好久，才从那张贺知渊发来的图的冲击里回过神，他想打字，但是他手指都还有些颤抖，打字总是打错字，打错后又被他有些气急败坏地删掉，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打好字，他吸了一口气，手指颤抖着点了发送。 “你又搞这些！再这样，我真的要骂你了。” 贺知渊看到这句话，笑了起来，虽然邱栩宁不在他面前，但他也能想象出邱栩宁软乎乎的样子，即使说这种话，也不见得有什么威胁力，反而会让人想更过分地对待他。 他丢掉了擦头发的毛巾，双手捧着手机打字。 过了一会儿，邱栩宁就收到了贺知渊的信息。 “你不喜欢？” 邱栩宁咽了一口水，浑身都有些热，他想去开风扇，却又舍不得走开，只好忍耐着这股热，回复贺知渊。 “我干嘛要喜欢，我自己有！” 贺知渊回复：“你没我的好看。” 邱栩宁正要说点什么的时候，贺知渊又来了一句：“以后也没我的好用。” 邱栩宁：“？？？？” 不是，贺知渊还真的上瘾啦？ 邱栩宁羞恼至极，“的的的”的打字声越发重，“你不好看，太丑了！” 贺知渊问：“哪儿丑了？” 邱栩宁回答：“哪里都丑！” 贺知渊笑了起来，他躺到了邱栩宁的床）上，捞起被子放在鼻间嗅了嗅，紧绷的精神也稍稍放松了些许，他腾出手来，慢悠悠的回复：“你以后会喜欢的。” “以后都不会喜欢！你现在不要想，不准想！再想我要咬你了！”邱栩宁凶巴巴地说。 贺知渊说：“在我脑子里想，你管不了。” “……” 邱栩宁将脸埋进被窝里，缓了好久，才悄悄从被窝里探出头来，把聊天记录往上翻，保存了贺知渊发过来的东西。 他还没仔细看，也不敢仔细看，要是仔细看，他可能会直接升天。 贺知渊这样，难道他真的不能治他吗？ 邱栩宁想了想，感觉不能，他还真的玩不过他的。 他不过就拍了一张脸，贺知渊倒好，直接上导（弹）！ 邱栩宁想着想着，鼓起了脸蛋，他不甘心！ 第84章 淦 邱昭昭考上大学是一件喜事, 周明美夫妻要办酒, 让邱栩宁去请贺知渊。 邱栩宁有些为难，他其实知道贺知渊不喜欢他家，无论是谁, 都不太喜欢，甚至是排斥，搬出邱家后, 他是能不和邱顺明周明美他们见面, 就不和他们见面，吃酒这种事情, 他可能也不会乐意过来。 虽然他想的很多，回去后还是问了贺知渊, 也跟他说：“你要是不来也没有关系的。” 但贺知渊只是思考了几秒, 就答应了下来, 这让邱栩宁有些诧异。 贺知渊摸着他圆润白嫩的耳垂, 轻声说：“你去, 我就去。” 酒席是在县里最大的酒店里办的，请了很多邱栩宁都不太认得的七大姑八大姨，各种亲戚, 满满地坐了十来桌，邱栩宁拉着贺知渊坐到了稍微偏僻的那一桌，那桌做的都是年轻人, 除了邱栩宁和贺知渊两个人, 基本都二十出头的样子。 席上有个青年, 拿了一瓶啤酒，给周围人倒，到贺知渊面前的时候，他多看了贺知渊几眼，笑眯眯地问：“你喝酒不？” 贺知渊瞥了邱栩宁一眼，将塑料杯递了过去，青年给他倒了满满一杯。 到了邱栩宁面前，也是问他：“你要不要？” 邱栩宁刚想拒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磨磨蹭蹭地举起塑料杯子，说：“给我倒一点点吧。” 青年给他倒，结果手抖，一下子就倒满了。 邱栩宁看着满满的一大杯啤酒，有点干巴巴地说：“……谢谢啊。” 他看着黄澄澄的啤酒，小小地用嘴唇抿了一点，啤酒度数其实很低，很难醉人，而且也不算难喝。 邱栩宁想起了很久之前，某天夜晚，那只沾了啤酒味道的小布丁，其实那味道并不是很好，但因为沾染了贺知渊的气息，才让人悸动不已。 过了那么久，他也还记得，现在喝啤酒，都有一种醉人的甜蜜感。 贺知渊低声问他：“你会喝？” 邱栩宁喝了一小口，秀气的眉头微微皱了皱，因为环境嘈杂，他和贺知渊说话的声音都提高了几分，“好像不是很难喝。” 贺知渊唇角微微挑起，在邱栩宁的视线范围内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说：“你别喝醉了。” 邱栩宁一听，就感觉自己被小瞧了，喝啤酒想喝醉挺难的，他还不至于这么菜。 邱栩宁从那天开始后，一直都有种想和贺知渊较劲的心理，但也怕他真的忍不住，所以怂怂的，也不敢太惹贺知渊。 贺知渊看着他话刚说完，邱栩宁就仰起脖子，将那杯啤酒喝了个干净。 喝完后，还打了一个小小的酒嗝，他有些尴尬地捂住了嘴，白皙的脸此时有些泛红，待感觉没有想打嗝的欲望后，他才抬起脸来，清亮的眼睛直视着贺知渊，有些小小的得意和雀跃。 贺知渊伸手将啤酒瓶拿过来，给他倒了一半，邱栩宁：“……” 他委婉地说：“我不能喝。” 贺知渊听了，说：“再喝一杯，反正不会醉。” “……”邱栩宁听了，磨磨蹭蹭地拿起杯子，又喝了个干净。 之前那个青年看着他们，笑着说：“你们哥俩感情真好。” 邱栩宁看了那个青年一眼，想起来是邱顺明姨奶的孙子，邱栩宁得叫他表叔。 关系很远了，邱栩宁在记忆里都找不到他存在的画面，因而只有尴尬的微笑。 说起来，因为贺知渊，邱栩宁那丁点的胆子好像都大了许多，看人说话也很少会和以前一样感到不适应，下意识的就想躲避对方的目光，反而可以大方地直视对方的眼睛，这种改变其实也无意识地让邱栩宁的姿态变得美好起来，他只是坐着那儿，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同桌的姑娘总忍不住地往他和贺知渊这边瞅，贺知渊气质偏冷淡，姑娘不敢看，反而频频往邱栩宁这里看，吃饭也不妨碍她们盯着看，见青年和他们搭话，也纷纷开了口，都是和邱栩宁搭话的，问他还记不记得她们。 邱栩宁一一认过去，都是一些印象已经很浅薄的远方亲戚和邻居，表情也不由得有些尴尬，但还是强撑着回话。 这顿饭吃了很久，吃得邱栩宁有些精疲力尽。 散席的时候，邱栩宁被贺知渊拉着，不让他去找周明美他们，“今晚去我那里睡。” 邱栩宁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动摇了，跟周明美发了一条信息，就跟着贺知渊走了。 两人走在路灯的光影之下，贺知渊低头看他，发觉邱栩宁的脸蛋一直很红，还以为是热的，但吹了一会儿冷风，还是红扑扑的，不由得伸手过去，摸了摸邱栩宁的脸。 邱栩宁抓住了他的手指，小声问：“干嘛？” 贺知渊说：“你的脸很烫。” 邱栩宁摸了摸，半晌才说：“是有点。” 贺知渊没说话。 邱栩宁握着他的手指，变成了两人手牵手的姿势，他吐出一口气，说：“其实那些哥哥姐姐我都不太认识，不过幸好没有找你说话。” 贺知渊挑了一下眉，“为什么？” 邱栩宁哼笑起来，嗓音软软的，“我怕你横眉冷对，那大家都不高兴了。” 贺知渊沉默，过了一会儿，才说：“你亲戚真多。” 邱栩宁说：“小地方嘛，而且还有一个族的姑奶奶、表侄子、表叔什么的，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可能往上数祖宗十八代，大家都是一家人。” 贺知渊缄默，他拉起邱栩宁的手，细细地把玩。 邱栩宁也随他玩，“我喝的那点啤酒，醉是不会醉，就是觉得很热，肚子热乎乎的，身体也热乎乎的，你会吗？” 贺知渊低声：“嗯”了一声。 邱栩宁笑了起来，慢慢地贴近了贺知渊，搂住了贺知渊的腰，脸颊贴在他的肩膀上小声嘟囔起来，“今天的两次，都没有给我。” 贺知渊脑子里的某条线紧紧地绷了起来，“……现在给你？” 邱栩宁嗓子里溢出了一声“唔嗯”，充满了撒娇感，“不要，大庭广众之下，不能淫宣，我们回家，关起门，偷偷来。” 贺知渊喉结滚了滚，声音也紧绷了起来，“你说的……对。” 他们很快回到了贺知渊的家，贺知渊刚打开门带邱栩宁进去，邱栩宁就抓着他肩膀的布料，将唇送了上去。 他个子不算很高，去亲贺知渊，还要踮起脚来，这才勉强地亲到了贺知渊的嘴唇。 贺知渊脑子里那条名为理智的线瞬间就崩断了，他伸手关了门，将邱栩宁按在墙壁上，有些粗暴地去履行这一天最后的一个吻。 然而嘴唇刚吻上邱栩宁的没多久，邱栩宁就距离挣扎了起来。 贺知渊皱眉，退开了几步，低声问：“怎么了？” 回应他的是邱栩宁的“呸呸呸”声。 “……”贺知渊黑了脸。 邱栩宁一边吐舌头，一边“呸”，呸完嘴里还要埋怨道：“你怎么还把舌（头伸出来了。” 贺知渊气笑了，“你嫌弃我？” 邱栩宁还在吐舌头，一小截粉红（舌（尖露在红润的唇边，都不敢缩回去的样子，听了贺知渊暗含怒火的话，他后知后觉地、大着舌（头，含糊地辩解，“我没有嫌弃你，但是你不能伸舌头啊。” 贺知渊看着他这个样子，深呼吸了几下，说：“之前那样嘴碰嘴，是过家家，明白吗？” 邱栩宁那双乌黑的眼里还有些水雾，眼角也有些泛红，他那截小舌（头缩了回去，呆呆地看着他，“过家家？” 贺知渊才知道邱栩宁连舌（吻都不知道。 “算了，你去洗澡。”贺知渊低声说。 邱栩宁呐呐地说：“那你伸舌头，不觉得脏吗？” 贺知渊换了鞋子，俯身随手摸了摸狗，说：“脏？你嫌我脏吗？” 邱栩宁舔了舔嘴角，诚实地说：“没有……也不是没有，但那样不就是，那个，互吃口水了吗？” 贺知渊说：“哦，所以你还是嫌弃我。” 邱栩宁一哽，也有些迷茫了起来，“也不是，我就是觉得……” 贺知渊说：“别觉得，你快去洗澡，早点睡。” 他说完，最后拍了拍狗的脑袋，站起身先回卧室了。 邱栩宁站在原地，有些失落，他拿出手机，下意识地就想找人求助，然而找来找去，都找不到合适的对象，只好上网去搜。 没过多久，邱栩宁满脸通红地蹲到了地上。 他很少去了解这方面的事情，只是下意识地，觉得不好。 现在他肯定让贺知渊伤心了。 邱栩宁焉嗒嗒地去洗了澡，洗完后，走到贺知渊房门前，想敲门，又没敢敲，最后还是垂头丧气地回到了自己卧室。 他还在想这个事，贺知渊敲起了他的房门。 邱栩宁一愣，随即提高了音量，说：“进来。” 贺知渊打开门，走了进来。 “邱栩宁。”贺知渊喊他的名字。 邱栩宁有些紧张起来，在贺知渊在他身边坐下来的时候，就主动地搂上了贺知渊的肩膀，要去吻他。 出乎意料的是，贺知渊挡住了他的脸。 邱栩宁眼里冒出了些许的水光，委屈地说：“我都不知道可以伸舌头，你应该早点和我说的，我不是嫌弃你，就是第一次，我有点不适应，以后你多伸舌（头，我习惯了就会好的。” 贺知渊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你不用说这种话，是我错了，越界了。” 邱栩宁听到那个词，微微睁大了眼睛，有些震惊诧异，“你、你干嘛说这种话？哪里越界了？” 贺知渊目光沉静地注视着他，邱栩宁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多，欲言又止。 然而贺知渊没有让他先说出话来，他低声说：“是我越界了，我没忍住，你还小，我会感觉我在犯（罪。” 他说这句话，风轻云淡的，邱栩宁没弄懂他的意思。 贺知渊说：“每天两次作废，我不想在你什么都不懂的时候要你。” 邱栩宁：“……什么意思？” 他眼里的泪光开始闪烁起来，只要贺知渊再说一句不好的话，他能马上哭出来。 贺知渊额角的青筋跳了跳，说：“我的意思是，我再等你五个月！我想淦（你，听明白了吗？” 他说某个词颇有咬牙切齿之感。 邱栩宁：“……” 第85章 回家 邱栩宁是第一次听到这么粗暴的词汇, 他的脸一下子就涨红了起来。 他也许不懂那些深门道的, 但这个词他不可能不知道，身边人爆粗100%会说这个词汇，甚至被誉为国（骂的精髓, 万物皆可草。 但他没想到有一天会在自己身上听到这个词。 邱栩宁的脸通红，眼里的泪水也被憋了回去，刚刚胆子还大的很, 现在倒是一句话不敢说了。 周围一下子寂静了许多, 邱栩宁感觉安静的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贺知渊看着他的脸，语气缓和了许多, “懂我的意思了吗？” 邱栩宁不说话，贺知渊声音又低沉了几个度, “回答我。” 邱栩宁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知、知道了。” 贺知渊想伸手摸他的头, 又忍住了, 他说：“这五个月, 我不逗你，你也别惹我，都安分点, 同意吗？” 邱栩宁一呆，小声问：“我要怎样才算不惹你？” 贺知渊闭了一下眼睛，又睁开, 这一瞬间好像将那个“惹”的范畴划了个干净, 他低声说：“不准不穿衣服。” 邱栩宁红着脸, 呐呐地说：“但……但我一直有好好的穿衣服啊。” 贺知渊看了一眼他因为穿短（裤而裸（露的腿，邱栩宁长得瘦，腿也细，皮肤白净，看不到一丝汗毛，很漂亮的一双腿，贺知渊不知道自己的目光曾经多少次在这双腿上停留过，“……穿长裤。” “……”邱栩宁屏息，也不敢看他，贺知渊那句石破天惊一般的“我想淦你”尚存着余韵，叫他浑身都有一种难言的燥（热，他也没注意到贺知渊的目光正停留着他伸展开来的白皙且腿型漂亮的腿上，他忍不住夹了夹大t侧的肉，吭吭哧哧地说：“但、但是我热。” 贺知渊低声问：“不穿长裤，我就把舌（头伸进你嘴里。” 邱栩宁：“……” 他吸了一口气，撇开头去，小声说：“我穿，我穿长裤。” 他这么说，贺知渊反而不爽了起来，但他没说什么，这个要求本来就是他提的，他缓了一口气，又陆陆续续地提出了许多要求，什么不准去他房间，不准再撅起嘴邀吻，放学后也最好减少两人待在一起的次数和时间…… 邱栩宁听着听着，眼泪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他声音也带上了哭腔，说：“你要这样，我不如回家好了，我不要和你住了。” 贺知渊听了，沉默了一会儿，居然答应了，“行，你回家住吧。” 邱栩宁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你真的、真的让我回家？” 之前他回家还不高兴的人，现在让他回家？ 贺知渊看着他，没有说话。 邱栩宁隔着一层泪光看贺知渊的脸，也能清晰地看清他脸上的表情，也并不像是开玩笑。 邱栩宁也来气了，抹了抹眼泪，抽泣着说：“就你难受吗？我也难受，天天让你跟我亲，你不要，还总逗我玩，我也难受，你现在还要赶我走。” 贺知渊说：“你还没懂？我现在就想淦你，你让吗？” 邱栩宁一哽，哭声都停顿了一下，“我——” 贺知渊看着他，语气缓和了许多，几乎带着点哄了，“你知不知道我忍了多久？你对我像是一块肉在一只饿了很久的狼面前晃，我不想伤害你，听话点，我们分开五个月。” 邱栩宁吃软不吃硬，听他这么说，泪水慢慢地就止住了，他一直知道贺知渊在忍，但不知道对他来说慢慢的变成了一件痛苦的事情，他到底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又被贺知渊这样有些温柔的声音一哄，什么委屈都消失了。 “……不能见面吗？”邱栩宁擦擦眼泪，说话的声音里还带着浓重的鼻音，那双含着水光的眼睛也终于看向了贺知渊的脸，带着点小心翼翼，生怕贺知渊会拒绝。 “可以。”贺知渊低声回答。 他自制力不至于这么差，但是……马有失蹄人有失手，他不想后悔。 邱栩宁笑了起来，抽了几张纸，将一下子就哭得乱糟糟的脸擦干净，才说：“可以见面就好，等五个月后，我让你伸舌（头好不好？” 刚哭过，他鼻音还浓重，也因为声线本来就偏细，因此显得有几分软乎乎的奶音。 他用这种声音说那种下（流的话，反而是一种能刺激人神经的反差。 这还不够，邱栩宁抿了抿唇，垂下眼去，声音也跟着低了下去，带上了满满的羞耻，“到那时候，我、我让你……让你弄……让你把那个弄进我那里。”他一句话，磕磕绊绊地说了几段才说完。 贺知渊看着这样的邱栩宁，心想，他能忍这么久，也真是够厉害的。 虽然刚刚说过不会再去逗邱栩宁，但这会儿某根线又“啪”的一声断了，叫他嗓音低哑地开口：“那叫淦，你重新说一遍。” 邱栩宁脸色爆红，抿着嘴不说话。 贺知渊说：“给我一个保证，宁宁。” 他叫“宁宁”叫得很沙哑，因而变得十分温柔，又暗含着一股蛊、惑。 他从来没有这样叫过邱栩宁，他都是直接喊他名字，邱栩宁也一样只喊他名字，这是他第一次喊邱栩宁“宁宁”，比起周明美他们嘴里的“宁宁”，他叫这个小名，意外地让邱栩宁心跳如擂鼓，几乎产生了一种晕眩感。 他晕乎乎地道：“到、到那时候，我、我让你淦，让你淦……” 贺知渊笑了起来，这是他今天晚上第一个笑，过于畅快，以至于他脸颊那对深深的酒窝也流露了出来。 邱栩宁看见他脸上那曾经叫他心动不已的笑容，似乎晕得更厉害了。 贺知渊说：“我记住了，我等你。” 贺知渊走后，邱栩宁坐在床上很久很久，才从那种晕眩的境地里回过神来，他很快想起来自己都对贺知渊说了些什么，他不可置信地捂住了脸，几乎要尖叫起来，但还是忍住了，他扑倒了柔软的床，深深地将脸埋进被窝里。 过了一会儿，他坐起来，拉开衣服一看，腿（处不知道什么时候，湿了一小片。 邱栩宁有些茫然，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明明一开始只是和往常一样一天两次而已。 ……淦。 …… 贺知渊让他搬，就真的让他搬，次日清晨连行李都给他收拾好了，叫了一辆出租车，将邱栩宁送回了家。 到家门口，贺知渊也没有跟邱栩宁一起进去，送到门口他就离开了。 邱栩宁打开家门，推着行李箱进了门，周明美正好要出门买菜，两人正好撞上，周明美见他大包小包，还提着行李箱，大吃一惊，问：“你怎么回来了？” 邱栩宁想起昨天和贺知渊说的那些话，脸红了起来，他装作很热似的用手扇了扇风，轻声说：“姐姐不是要去大学了吗？我想回来陪她，下半个学期，我也在家住。” 周明美感到疑惑，“咋啦，贺知渊把你赶回来了？” 话音刚落，就气道：“我就说他能对你多好，还不是要赶你，你一开始要过去住，我都叫你别去，他要是欺负你，我和你爸都不知道！你说说，他怎么欺负你了？我不能找他算账我还不能说他几句，我好歹也是他婶！” 邱栩宁干巴巴地说：“不是他赶我的，就是……就是姐姐要去大学，所以我回来陪你们。” 周明美脸色好了些，“就这个啊？我又不是小孩子，不用你陪，不过你回来正好，我就说别人家哪有自己家舒服，回来好，赶紧回来，以后别去他哪那儿了。” 又说：“先将行李搬进来，你房间都是干净的，我昨天刚打扫，现在住进去刚刚好！” 邱栩宁应了下来，将行李搬回到以前的那个卧室，看着熟悉的二次元美少女的海报，松了一口气。 然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脸又红了起来。 他踌躇着，将手机拿了出来，翻到了相册的某张图，只看了一眼，眼里便水光泛泛，带着浓重的羞怯。 但只是过了一会儿，他又鼓起勇气，用自己那双1.2视力的眼睛，仔仔细细地将形状印刻在了眼里。 贺知渊那么努力忍耐，他也要加油啊！ 第86章 同性恋 最近天气愈发冷, 杨思悦还坚（挺地穿了一条打底裤, 半身短裙，上面是一件羊绒高领毛衣，再在外面套一件厚外套, 从教室进来的时候，浑身都在打颤，“天一冷, 就往死里冷, 中午还热的，中午就冷起来。” 高二分班, 杨思悦和邱栩宁又分到了一块儿，连带秦守泽, 三个人又凑到了一个班里, 秦守泽甚至跟邱栩宁坐了前后桌, 不能不说, 这里头的确有些缘分。 邱栩宁座位靠近窗户, 一扭头，就能看见底下的u型花园，中间是一个大花坛, 一片常青色，在风中摇曳。 有人将窗户打开，冷风吹进来, 吹乱了邱栩宁的头发, 将他的脸也吹得微微泛凉。 “关昊你开什么窗户？冷死了！”有人抱怨道。 那个名叫关昊的人连忙走过来, 又将窗户关上了。 邱栩宁垂着头，在课桌底下给贺知渊发信息，秦守泽扭头看他，欲言又止。 邱栩宁发完信息，贺知渊一时还没有回复，他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不见他回复，便收起手机，抬起头来，正好对上了秦守泽探究的目光。他呆了一下，问：“你看我干什么？” 邱栩宁还记得贺知渊和他说的那些话，他说秦守泽喜欢他，邱栩宁半信半疑，现在看着秦守泽，才后知后觉地感觉他看他的目光和看别人并不一样，之前那半分质疑，也消失了。 秦守泽顿了一下，才说：“没什么。” 邱栩宁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收回了目光，继续看手机，贺知渊回信息了。 “中午到我这里吃饭。”贺知渊说。 邱栩宁脸上露出笑来，红润的唇角弯起了一个大大的弧度，洁白的牙齿若隐若现。 秦守泽以前是很少看见邱栩宁这样笑，他以往笑，都是轻轻的笑，笑不露齿，现在却能露出这么自然的笑，无限喜悦。 秦守泽发现了，只要邱栩宁看手机，总会流露出这样的笑容，他也不算傻，隐约感觉出了一些端倪。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忍不住，问他：“你……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他问这句话的时候，装作很自然随意的样子，好像只是单纯的好奇。 邱栩宁抬眼看他，想起来贺知渊对他说的话，他抿了抿唇，眸光微微闪烁，轻声说：“是啊……你不要和老师说哦。” 晴天霹雳，秦守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半晌才说：“真的谈了？” 邱栩宁轻轻咳嗽了一声，脸颊微微泛红，他谎话好像也说得熟练了，竟然也不觉得紧张了，“真的，是一个学姐，你应该见过，很漂亮的。” 秦守泽：“……” 他憋红了脸，才说：“你会不会被骗了？” 邱栩宁一愣，脸颊鼓了起来，有些不高兴：“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秦守泽自感自己的失态，无言地看着邱栩宁有些气恼的脸，干巴巴地说：“学姐都高三了，很快就毕业了，到时候怎么办？” 邱栩宁听了，脸上也露出了迷茫的表情，这个事情他也在想，其实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他就高二了，很快他就要高三了，到时候就不能和贺知渊见面了。 秦守泽自然能看出他眼里的迷茫，他不明白自己对邱栩宁的感情，但听到邱栩宁承认谈恋爱的那一刻，心里好像被酸水灌满了，酸得他四肢都麻痹了，说话的语气不由得带出来了这点酸气，他对邱栩宁嘴里的学姐没有半分好感，甚至很厌恶。 他明白自己的情绪并不是嫉妒邱栩宁谈了个漂亮的学姐，而是在嫉妒那个不知名学姐能轻易地让邱栩宁露出那样的笑容。 “她要是真心想和你谈，就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和你谈，异地恋迟早会分手的。”秦守泽没有感情经历，说话还头头是道，“你也说她很漂亮，要是念大学遇到比你更好的怎么办？你又不知道她那边的事情。” 邱栩宁：“……” 他反驳道：“他很喜欢我，天天都要找我，不会有这种事情。” 秦守泽心里抽痛，说话的语气也重了几分，“现在喜欢你，以后也不一定还喜欢你，女人很容易变心的，尤其漂亮的女人。” “……”邱栩宁冷静下来，黑亮的眼睛幽幽地看着秦守泽，不说话。 秦守泽捏紧了手指，语气缓了些，继续说：“不如……不如把心思放在学习上，等考上大学，再考虑这方面的问题。” 邱栩宁收好手机，说：“我相信他，他也相信我，这就够了，大学我肯定会考他的大学，我不会和他分开的。” 秦守泽：“……” 他喉结滚了滚，也觉得自己说的太尖酸了，但听着邱栩宁这样毫不迟疑的话，他又说不出来什么祝福的话。 杨思悦蹦跶过来，左看看邱栩宁，右看看秦守泽，问：“你们在聊什么？” 秦守泽顺势开口：“没聊什么，快上课了，你也快点回座位吧。” 杨思悦说：“我还说一起聊呢。” 上课铃很快就响了起来，各人回各人的位置，秦守泽也将头扭了回去，心里很不是滋味。 而邱栩宁见秦守泽那个模样，更是信了贺知渊的话。 中午放学，邱栩宁告别了杨思悦他们，径直往校门口走去。 杨思悦和秦守泽两人则是去学校食堂吃饭，一中食堂伙食其实不好，但也会有那么几样味道很不错的菜肴限量供应，因而食堂里的人还是很多的。 杨思悦打好饭，坐到了秦守泽对面，“你今天怎么了？心情不好啊？” 秦守泽没说话。 杨思悦说：“你要是不高兴，你说出来呗，说出来心里也舒服。” 秦守泽看了她一眼，忽然问：“你知道邱栩宁谈恋爱了吗？” 杨思悦一愣，“邱栩宁谈恋爱了？” 秦守泽一看，就知道杨思悦不知道，他又沉默了。 杨思悦追问道：“他没和我说啊，你怎么知道的？” 秦守泽很烦躁地揉了一把脸，说：“他和我说的，说和一个学姐在谈。” 杨思悦点点头，问：“漂亮吗？” 秦守泽顿了顿，说：“他说很漂亮。” 杨思悦说：“那是好事啊，他长得好看，不早恋可惜了。” 秦守泽：“……” 杨思悦瞅他，“你就为这个烦啊？你要是羡慕，你也谈啊，你又不丑，想谈还不简单。” 秦守泽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秦守泽吸了一口气，问：“他谈恋爱，你不会觉得难受吗？” 杨思悦说：“我难受什么？我又不喜欢邱栩宁，说来也奇怪，他长得很好看，一般来说，女孩子都喜欢他这种美少年类型的男生吧？我其实也喜欢，但我对他，怎么说呢，就是没法产生那种喜欢，感觉没办法把他当成男生看待，和他反而像是跟闺蜜一样相处。” 秦守泽不耐烦听她说那些，他现在整颗心脏都泡在了酸水里，咕噜咕噜地泛酸，“我难受，我不想他谈恋爱。” 杨思悦奇怪地看他，“我搞不懂你，你有什么好难受的，你对他占有欲是不是太多了，普通人也没你这样在意朋友吧？” 秦守泽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才说：“我不知道。” 杨思悦开玩笑说：“你不会是喜欢邱栩宁吧，说起来我之前去书店里看书，拿到一本小说，居然看到了男人和男人谈恋爱，感觉好变态啊。” 秦守泽只感觉有一道惊雷在脑子里炸起，炸得他耳朵都轰鸣了起来，“男人和男人谈恋爱？” 杨思悦说：“是啊，我还以为主角是女生，用第一人称的，结果奴才喊他叫公子，我还糊涂呢，就看到他洗澡，被另一个男人撞见，就那啥了，我才知道还真的是男人，哈哈哈，真恐怖。” 秦守泽心跳跳得很快，心神也恍惚了起来。 杨思悦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还在那里絮絮叨叨地说：“我还是第一次看这种东西，也没敢看了，这种书放在书店里，会有人买吗？真是奇怪。” 秦守泽没回答，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再也听不见杨思悦说什么了。 另一边，邱栩宁到了贺知渊家里，像是在自己家一样，从冰箱里拿了一瓶矿泉水，打开瓶盖要喝，被贺知渊伸手抢走，说：“冰的，你不怕喝了闹肚子？” 邱栩宁仰起脸看他，说：“但是我渴。” 贺知渊抬了抬下巴，示意：“厨房有温水，去倒。” 邱栩宁只好进厨房去倒水，倒了一杯温水，一边喝，一边说：“ 感觉你像我爸爸。” 贺知渊将矿泉水放回冰箱，又翻了翻中午要吃的菜，听见了邱栩宁的话，说：“那你叫声爸爸，让我听听。” 他这样说，邱栩宁反而不叫，转过话题问：“中午吃什么啊？” 贺知渊说：“炒两个素菜，再叫个烤鸭外卖。” 邱栩宁心情雀跃，跟着贺知渊进了厨房，说：“还有两周，两周就是我生日了！” 他特别喜悦，暗暗地盯着贺知渊宽厚的肩膀看，问：“到时候你会给我生日礼物吗？” 贺知渊头也不回地说：“嗯，有惊喜。” 邱栩宁问：“什么惊喜啊？” 贺知渊声音里带上了点笑，“说出来就不是惊喜了。” 邱栩宁笑了起来，想去抱贺知渊的腰，又忍住了。 之前说好了，他们要减少肢体接触的，连抱都不能抱了，甚至连牵手都不可以，让邱栩宁消沉了好一些日子。 但两周后就可以解禁了。 元旦过后，他已经十八岁了，但生日却没到。 第87章 成年啦！ 吃了午饭, 邱栩宁瘫在沙发上消食, 猫从沙发背上跳下来，正中邱栩宁的肚皮，踩得他叫了一声, “佑佑！你想压死我吗？” 猫咪嗲嗲地“喵呜”了一声，蹲坐在邱栩宁的肚子上舔爪子。 邱栩宁无奈地给他摸毛，对还在厨房的贺知渊说：“你给它吃什么了？它胖了好多啊。” 贺知渊从厨房里出来, 手里端了一盘水果, 放到茶几上，看着他肚皮上的肥猫, 说：“绝育后会胖的快些。” 邱栩宁才想起来佑佑已经是个公公了，他笑了起来, 伸手抬起佑佑的后腿, 伸手戳了戳他平坦的哔哔, “好可怜哦, 我们佑佑怎么变成公公了, 以后不能当爸爸了。” 佑佑脾气很温顺，但很聪明，好像能听懂邱栩宁说的话一样, 有些凄厉地“嗷呜”一声，在邱栩宁手里挣扎起来，还用爪子去拍打他作乱的手。 邱栩宁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 洁白的小虎牙若隐若现, 说：“我们的佑公公还害羞啦？” 佑佑凄惨地叫唤了一声, 从邱栩宁的肚子上跳了下来，钻进了笼子里，将屁股对准了他们，十分生动形象地演绎出了自闭的心情。 邱栩宁笑着看着佑佑背对着他的大屁（股，嘴里忽然被塞进了一块苹果，他望向贺知渊，贺知渊说：“本来它就恨我带它去绝育，你来还要笑话它。” 邱栩宁咀嚼着嘴里的苹果，望着贺知渊，眼里带着融融的笑，嘴里因为含了东西，所以声音有些含糊：“安安绝育都没有它脾气大，它怎么就不能平静对待呢。” 贺知渊瞥了一眼他下边，“你能平静对待？” 邱栩宁一哽，下意识地夹了夹腿，拨浪鼓似的摇头。 贺知渊笑了起来，用牙签戳了一块儿香蕉，往邱栩宁嘴里送。 邱栩宁被他喂着水果，心里很高兴，手试探性地放在了贺知渊的腿上，贺知渊垂眼看他，“干什么？” 邱栩宁弯起手指头，隔着一层布料挠了挠他的腿，小声说：“我可以枕你的腿吗？” 贺知渊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可以。” 邱栩宁笑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腿，将脑袋枕了过来，轻声说：“我不吃了，你自己吃吧，我想睡一下。” 他这么说，说闭眼就闭眼了。 贺知渊将他吃剩下的水果吃完了，才低头去看他，“邱栩宁，睡着了？” 邱栩宁没有回应，贺知渊看了看，弯下腰轻轻地咬了一下他的脸颊，笑了。 * 时间过得很快，两周后恰逢考试周，邱栩宁考完试，收拾书包，杨思悦喊他，问：“胡馨怡生日，要请客吃饭，让我问问你要不要去。” 邱栩宁有些诧异，说：“我也今天生日诶。” 杨思悦有些惊讶，“是吗？你都没有和我说过。” 邱栩宁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说：“其实我没有过生日的习惯。” 杨思悦说：“那好，你过来，正好和胡馨怡一起过生日。” 邱栩宁委婉地拒绝，说：“不啦，我妈妈会煮长寿面给我吃的，我得回家。” 杨思悦听了，有些可惜，说：“这样啊，那明天你来，我们再给你过吧。” 邱栩宁犹豫了一会儿，才说：“好啊。” 杨思悦听他答应了，脸上露出笑来，“那就说好了，不准反悔哦。” 邱栩宁笑了一下，说：“嗯。” 目送走杨思悦，余光里看见秦守泽一直看他，便扭过头来，将他抓了个正着。 还没等邱栩宁说什么，秦守泽就涨红了脸扭过了头。 邱栩宁觉得有些古怪，最近半个月秦守泽都没有再和他搭话，倒是还和以前一样会扭头看他，要是邱栩宁和他的目光对上，他就会慌乱地缩回了脑袋，这让邱栩宁很迷惑，想问他到底怎么了，又想到他对自己有那种小心思，还是忍住了，他能做的只有对秦守泽冷淡，让他自己掐灭那点小心思。 邱栩宁背着书包，先回了一趟家。 早上的时候周明美已经给他煮了一碗长寿面，面上面卧了俩荷包蛋，吃到下面，居然还卧了一个荷包蛋，吃得邱栩宁肚子都鼓了起来。 回到家，他就看见了放在桌面上的大蛋糕，用红色的彩绸束着，看起来十分显眼。 周明美听到动静，从厨房探头出来看他，“回来啦？饭好了，洗洗手咱们先吃饭！” 邱栩宁乖乖地应着，将书包放下，刚去洗了手，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摸出手机看，是贺知渊给他发的信息。 “什么时候过来？”贺知渊问他，还附赠了一个表情包。 邱栩宁唇角弯了起来，草草地擦干了手指，哒哒哒地回复道：“马上，妈妈做好饭了，我会留点肚子再到你那儿。” 贺知渊那边“对方正在输入……”了好一会儿，才回道：“嗯。” 邱栩宁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我会快点吃完的，你先吃饭，到你那儿我们再吃蛋糕。” 又是半分钟的“对方正在输入……”，接着跳出了一行字，“快点。” 邱栩宁笑着，回了一个“嗯”。 周明美端菜，看见他脸上带着融融喜悦的笑，起了疑心，“你和谁聊天呢？这么开心？” 邱栩宁努力收敛了笑意，说：“跟同学。” 周明美放下菜，手往围裙上擦了擦，说：“男同学还是女同学？” 邱栩宁心虚地说：“当然是男同学。” 周明美想让他手机给她看看，又没说出口，只叮嘱加警告道：“你现在还小，不准谈恋爱，知道吗？” 邱栩宁点点头，说：“我知道的。” 周明美见他乖巧地应了，松懈下来，说：“过来帮我端菜。” 邱栩宁放好手机，轻轻地答应了一声。 邱硕海和邱顺明回来了，看见这一桌的菜，脸上露出笑，纷纷去拿碗盛饭，坐到饭桌上，邱顺明笑得格外和蔼，说：“今天咱们沾了小寿星的光，吃到了这么好的菜。” 周明美瞪了他一眼，说：“说的好像平时我多么亏待你们似的。” 邱顺明笑呵呵地说：“可不亏待，我一个大男人还要跟自己婆娘伸手要钱花，连吃饭都吃不到几块肉，今天倒是有鱼有肉了，还不是沾了宁宁的光。” 邱栩宁听到邱顺明这么说，知道他在和周明美抗议生活费的事情，便没吭声。 周明美呵呵地冷笑，“你还有脸说，没几个钱还到处花，真以为我们家多有钱啊。” 邱顺明瞥了邱硕海一眼，消停了。 邱硕海没心没肺地吃着饭，又瞥了一眼蛋糕，说：“妈，你做这么多菜，我吃饱了又吃不下蛋糕怎么办？” 周明美说：“那就别吃！” 邱硕海“啧”了一声，继续吃饭。 吃完饭了，一家人给邱栩宁过了生日，邱硕海拆了蜡烛，插了十八根蜡烛在上头，点燃，“唱歌，生日快乐你们会唱不？不会唱直接吃蛋糕吧。” 周明美说：“唱，我会唱。” 随后，便领唱起来，三个人拍着手唱完了生日快乐，让邱栩宁吹灭了蜡烛。 邱栩宁脸蛋泛着红，显然也是高兴的，他切了蛋糕，一一分了过去。 周明美看见他给自己切了一小块儿，问了一句，邱栩宁摸了摸肚子，说：“我吃饭吃饱了，吃不了多少的。” 然而周明美记得他吃饭也只吃了半碗，还以为他要留肚子吃蛋糕，没想到蛋糕也只吃这么一点，她没想太多，只以为他胃口不好。 吃完蛋糕，邱栩宁跟周明美说了一声要去贺知渊那里，周明美皱眉，“你去他那里干什么？” 邱栩宁说：“他也说要给我过生日，还要送我礼物，我今晚可能住他那里。” 周明美听到礼物牙关就松了，“那你去吧，电瓶车电充满了没有？” 邱栩宁回答：“充满啦，一回来就在充电了。” 周明美说：“行，那你走吧。” 邱栩宁应了，正要出门，邱硕海从房间里出来，喊住了他。 邱栩宁顿住脚步，扭头看他，“怎么了？” 邱硕海挠了挠鼻子，递过来一个红包，说：“给你的生日礼物，你拿着。” 周明美接过来，邱硕海以前做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周明美怕他又给邱栩宁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所以要检查一下。 她摸着红包的质感，薄薄的，好像就是钱，她打开一看，还真的是钱，一张红的一百，一张五十，再二十，十块，加起来刚好一百八。 她欣慰地看了一眼邱硕海，将钱塞回去，递给邱栩宁，说：“你哥给你的钱，你拿着吧。” 邱栩宁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伸手接了过来，对邱硕海说：“谢谢哥哥。” 邱硕海挠了挠头，说：“拿着随便花吧，要缺钱，你也跟我说，几十块钱我还是拿得起的。” 邱栩宁还些诧异，腼腆又内敛地笑了一下，轻轻地“嗯”了一声。 走出家门，迎面冷风吹了一下，邱栩宁摸了摸脸，总觉得今天像是在做梦一样。 他摇了一下脑袋，坐上电动车，朝贺知渊的方向驶去。 还有一个人在等着他呢。 第88章 止渴 邱栩宁心情激荡, 平常骑车都小心翼翼的, 不敢骑太快，今天晚上倒是加了好几次速，比平常快了八（九分钟到了一中学校对面。 他手指都被冻僵了, 几次拿手机都拿不出来，便先停好车，上了锁后, 将手心凑到脸前哈气, 暖和了一点，才拿出手机, 点了语音，对贺知渊说：“我到了, 现在上楼, 你先把门打开好不好, 我手好冷啊, 不想拿钥匙。” 贺知渊很快回答：“好。” 邱栩宁将手机放回去, 爬了五层楼梯，气喘吁吁的，到了贺知渊家门口, 他推开门进去，还没换鞋子，就被贺知渊勾住了脖子, 带到了怀里。 邱栩宁脸红起来, 伸手推了推他, 小声说：“你先让我换鞋。” 贺知渊松开他，看着他的浅色眼睛此时格外灼、热，瞳孔深处像有火光在跳动，看得邱栩宁忍不住低下了头。 他垂着脑袋换好了自己的粉红色兔子拖鞋，这双拖鞋还是贺知渊买给他的，和在邱家穿的一模一样。 贺知渊伸手过来，捏住了邱栩宁有些瘦弱的肩膀，“你吃饱了？” 邱栩宁小声回答：“没有呢，我留了肚子过来和你一起吃蛋糕。” 贺知渊低笑起来，“你先去洗澡，我已经洗了。” 邱栩宁一呆，磕巴起来：“不、不先吃蛋糕吗？” 贺知渊说：“先洗澡。” 邱栩宁咽了一口水，干巴巴地说：“……好。” 其实今天晚上会发生什么事情，两个人心照不宣，邱栩宁紧张的不行，差点连路都不会走了。 他同手同脚地去了自己的卧室，拿了自己留在这里换洗的睡衣，进了浴室。 贺知渊早就搬了一台油汀过来，将浴室烧得很暖和，一点都不冷，邱栩宁将换洗的衣服放到了台子上，没花多久就脱光了衣服。 除了在贺知渊面前游泳，他很少再叫贺知渊看见自己的样子，现在又怕自己的身体不美好，所以仔细盯着镜子，看自己的样子。 他自己看镜子，都羞耻得不行，打一照面，还闭了一下眼睛，才敢睁开去瞅镜子里的自己。 邱栩宁的皮肤很白，而且随着成长，他还越来越白，也胖了些，摸一下都是柔软细腻的触感，他自己摸了几下，也觉得好摸，不会让人觉得咯手，只是他自己觉得有些怪怪的，下意识的就想去抱胸。 他不敢再看，贺知渊订做的浴缸已经放满了热水，他关了水龙头，将试了一下水温，刚刚好，才放心地将自己沉了进去。 邱栩宁这次洗澡洗了很久，他这五个月，很笨拙地了解了那些事情，所以自己也学会了做准备，将自己里里外外都洗干净后，才放心地穿上了睡衣。 因为贺知渊开了暖气的缘故，所以客厅也很暖和，一点都不冷，邱栩宁走到饭桌面前，看着已经被贺知渊摆放好的蛋糕，笑了起来，小声说：“这么大的蛋糕，我们两个人应该吃不完吧？” 安安晃着尾巴想吃，邱栩宁拦住它，“不准吃，你不能吃奶油，会生病哦。” 安安听了，“呜呜”地垂了脑袋，趴到了地上。 贺知渊给他切了蛋糕，对邱栩宁勾唇笑：“生日快乐。” 邱栩宁对上了贺知渊的眼睛，红了脸，声音都有些不稳地道：“嗯……谢谢。” 他举起叉子，刚吃了一口蛋糕，贺知渊就凑了过来，吻住了他的唇。 贺知渊这次又伸了（头，邱栩宁皱着脸，还是有些抗拒，但还是努力地张开了嘴唇，让贺知渊湿软的舌钻进了牙关。 这种接吻方式和那种嘴碰嘴的还是很不一样的，是一种更深层次的交流，邱栩宁摸索着，将蛋糕放到了桌面上，努力承受贺知渊的亲吻。 不合适的声音响了起来，周围的空气也逐渐升温，邱栩宁涨红了脸，闭着的眼睛湿润了起来，沾染了浓黑的睫毛。 贺知渊退开了些许，低声说：“呼吸，不要屏住呼吸。” 邱栩宁被放开，大口地吸气，睁开了湿润的双眼。 贺知渊望着他，笑了起来，伸手点了点他鼻尖，“用鼻子呼吸，知道吗？” 邱栩宁舔了舔被贺知渊舔过的嘴唇，轻轻点了点头，声音还有些沙哑，“知道了。” 他像是一个乖学生，无论贺知渊教他什么，都会乖乖地学习。 贺知渊看着这样的邱栩宁，眼眸一深，又低头吻住了他。 邱栩宁在一开始有些抗拒这样的接吻方式，但真正吻了，又很快能感受到某种满足感，好像全身的细胞都为这种深层次的接吻躁动了起来。 邱栩宁不知道，他已经动了情。 没有再吃蛋糕，贺知渊将他带到了床上，没一会儿，他就像刚出壳的小鸡，浑身都光（的了。 邱栩宁羞赧地闭着眼睛，不敢看他，头顶的灯光变得刺目，叫他产生了一种光怪陆离的晕眩感。 他的手被掰开了，邱栩宁喃喃地说：“别看。” 贺知渊声音格外沙哑，“很好看，粉的。” 邱栩宁涨红了脸，他浑身的皮肤都泛起了一层羞耻的粉红色，眼底的晕眩感加重，他想说话，不能说，贺知渊的气息牢牢地笼罩着他，很快，里里外外都是填充了他的气息。 很痛，邱栩宁捶着床哭了，后悔了，想往前爬，又死死地被他按住。 “宁宁。”贺知渊在他耳边低喘，“宁宁……” 他一直叫着邱栩宁的名字，邱栩宁想让他别叫了，但出口都是不能听的声音，干脆将脸埋进了枕头里，柔软的枕头都被他哭湿了。 这一场维持到了凌晨，邱栩宁被贺知渊抱去洗澡。 邱栩宁居然还有力气，有气无力地说：“你骗我。” 贺知渊吃饱喝足，像是餍足的大猫，语气也慵懒了起来，“骗你什么？” 邱栩宁眼睛都哭肿了，有点睁不开，一起肿的还有嘴唇和（，他忍着痛，说：“你都没有带那个。” 贺知渊垂眼看他，“套？” 邱栩宁羞耻地“嗯”了一声，贺知渊低笑起来，“我想弄脏你的肚子。” 邱栩宁脸一红，不说话了。 接着他红着脸忍耐着被贺知渊清洗，又被贺知渊搓了一顿，才去床上睡觉。 * 次日清晨，邱栩宁醒过来，差点以为自己跑了三千米，酸疼得连腿都抬不起来。 他憋着气，想了一下昨天的事情，脸蛋又红了，他没法想象真进去了，还反复的进去，还真的把脏东西弄到了肚子里。 不过及时洗掉了，应该不会发烧什么的吧？ 邱栩宁很仔细地查完了攻略，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单纯男孩了。 现在更是刚成年就被办了，邱栩宁红着脸想，这种事情疼归疼，但好像真的蛮舒服的。 贺知渊从外面进来，给他送早饭。 邱栩宁一看，是青菜肉丝粥，他想坐起来，结果尾椎骨疼得不行，很快就躺了回去。 贺知渊放下粥，往他腰后垫了一个抱枕，“我喂你吃。” 邱栩宁声音沙哑地“嗯”了一声，脸蛋还红着，有点不敢看贺知渊。 贺知渊吹了吹粥，看了他一眼，说：“老夫老妻了，还害臊？” 邱栩宁羞恼道：“我浑身都疼。” 贺知渊说：“养着，我给你请假了。” 邱栩宁有点委屈地说：“我还想去学校的。” 贺知渊听了，一点都没有将他折腾得这么惨的愧疚，他面不改色地说：“别去了，一天不上课你也追得上进度。” 说完，将粥送到了邱栩宁嘴边，邱栩宁偏了一下脑袋，说：“我还没刷牙。” 贺知渊说：“别刷了，先吃了再说。” 邱栩宁不肯，硬是要起来刷牙洗脸。 贺知渊只能抱起他，带他去上厕所，邱栩宁下了地，很快地刷完牙，接着脸蛋就被贺知渊捂住了，热乎乎的毛巾覆在他脸上擦了擦，擦出了淡淡血色，白里透红。 洗完脸，邱栩宁又红着脸说：“我想尿尿。” 贺知渊说：“我帮你。” 邱栩宁红着脸，小声说：“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又不是不能站。” 贺知渊垂眼看他，低声说：“你不是说你疼吗？” 邱栩宁恼道：“那也不用你给我……把尿啊！” 贺知渊低笑道：“该看的都看了，害什么臊？” 邱栩宁一哽，红着脸没有吭声。 上完厕所，贺知渊又将他抱回到床上，将吹凉了的粥送到他嘴边。 邱栩宁张口含住了勺子，吃了他喂的粥。 “好吃吗？”贺知渊问。 邱栩宁脸上露出了笑，点点头，说：“好吃。” 贺知渊说：“好吃就多吃点。”又给他喂。 邱栩宁吃了小半碗，才说：“感觉我现在好像是残疾人士，然后你来伺候我。” 贺知渊瞥他，问：“那儿还疼吗？” 邱栩宁眸光闪烁起来，“疼……” 贺知渊又问：“舒服吗？” 邱栩宁红着脸，没说话，过了一会儿，顶不住贺知渊的目光似的，吭吭哧哧地开口：“舒、舒服。” 贺知渊笑了起来，说：“以后我让你一直舒服。” 邱栩宁臊得满脸通红，都不敢看他。 “不过你身体太弱，得锻炼。”贺知渊又接了一句。 “…………”不，是你太厉害了。 邱栩宁捂住了脸。 第89章 亲密 到底是男生, 骨子总要硬朗些, 也没有那么夸张几天都不能下床，到晚上的时候，邱栩宁已经可以活蹦乱跳了。 贺知渊在外面做饭, 邱栩宁则是跟杨思悦通话，解释道：“我是生病了，刚刚才拿到手机, 不是故意不接你电话的。” 他声音还是很沙哑, 杨思悦一听就信了，担忧地说：“你嗓子怎么变成这样了？是扁桃体发炎吗？有没有吃药啊？” 邱栩宁喝了几口用蜂蜜兑好的温水, 嗓子舒服了些，回答：“吃了, 已经好很多了, 明天我就可以去学校了。” 杨思悦说：“那我们明天去红果子饭店吃饭吧, 给你补一个生日。” 邱栩宁心里暖暖的, 哑着声音说：“嗯, 我明天过来。” 杨思悦想了想，问他：“邱栩宁，你真谈恋爱了啊？” 邱栩宁有点诧异, “你怎么知道的？” 杨思悦说：“秦守泽和我说的啊，他说是你跟他说的。” 邱栩宁犹豫了一下，说：“是啊, 我现在在谈。” 杨思悦问：“是学姐？” 邱栩宁嘴里“嗯”了一声, 心里补道：是学长。 杨思悦说：“哪次带我见见呗, 我看看是哪个学姐把你拐跑了。” 邱栩宁笑了起来，嗓音还有沙沙的，“你为什么会觉得是他拐跑了我，而不是我拐跑了他啊？” 杨思悦理所当然地说：“你这样的，就是暗恋的料，估计也没那个胆子早恋，肯定是那个学姐先主动的吧？” 邱栩宁一哽，呐呐地说：“我有那么……那么胆小吗？” 杨思悦想了想，又笑了起来，“也不是很胆小，你要胆小，就不会早恋了，你得瞒紧一点，别到处说，被学校老师瞧见了小心叫你家长。” 邱栩宁听了，乖乖地应了一声。 杨思悦那边嘈杂起来，邱栩宁轻轻地“喂”了一声，杨思悦才说话：“我妈妈训我了，我得先挂了，明天学校见。” 说完就挂掉了电话。 邱栩宁放下手机，转过身正要出门，就看见了贺知渊正依靠在门口，两人目光对上，贺知渊才开口问：“和杨思悦打电话？” 邱栩宁“嗯”了一声，又很自觉地将手机给贺知渊看，贺知渊伸手握住了他捧着手机的手，说：“来吃饭吧。” 他没看邱栩宁的手机，反而叫邱栩宁有点惊讶，他乖乖地跟着贺知渊走出了卧室，见他的晚饭又是粥，脸都皱巴了起来，“又喝粥啊。” 他语气里有点小小的抱怨，贺知渊手掌握住了他后脖颈，轻轻地捏了一下，说：“喝了今天的，明天带你吃好吃的。” 邱栩宁问：“吃什么？” 贺知渊思考着，迟迟地没说出口。 邱栩宁：“……” “你怎么还说不出来了？”邱栩宁看他那个样子，反而笑了起来。 贺知渊瞥一眼他脸上如冬日暖阳一般暖融融的笑容，语气低缓地道：“喝了这碗粥，明天给你做好吃的。” 邱栩宁知道他为什么改口，这样小的小县城，除了风俗小吃，基本没什么高大上的吃食，他显然不能吃辛辣，所以那些小吃也就没办法去了，想来想去，大概也只有在家做饭比较划得来。 邱栩宁笑着点点头，答应下来。 虽然一天三顿都是粥，但早上是青菜肉丝粥，中午是玉米红薯粥，到了晚上又是红米莲子红枣粥。 又有当点心一样的汤汤水水，倒是把他昨天晚上流失掉的水分都给补了回来了。 喝完粥，刚去浴室刷牙，贺知渊跟着挤了进来，伸手往他衣摆里探去。 邱栩宁任他动作，嘴里还含着牙刷，含糊地说：“我还痛呢，你不能再搞了。” 贺知渊低笑道：“我不搞你，让我摸摸就好。” 邱栩宁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慢慢地红了脸，他匆匆刷完牙，都来不及洗脸，双臂撑在盥洗台连带着圆润细窄的肩头都微微颤动了起来，“……你、你这是摸摸？” 贺知渊下巴抵在他肩头，微微侧脸，鼻尖蹭了蹭他圆润又饱（满的耳垂，声音有些沙沙地发哑：“不然呢？” 邱栩宁耳后敏感，被他温热潮湿的呼吸沾染得耳后的一小块儿都烫了起来，“你、你这是在……”他吭吭哧哧的，一时词穷，想不出来有什么形容词可以形容。 贺知渊替他说：“在淦你？” 邱栩宁噤声了。 贺知渊低笑起来，“我只蹭（蹭，不会进去。” 邱栩宁小声说：“我那里还很痛，你不要骗我。” 贺知渊说：“骗你干什么？我又不是禽兽。” 邱栩宁：“……” 不，我觉得你是诶。 刚搞了一晚上，第二天又来。 虽然心里腹诽着，但邱栩宁没说出来，任他抱着自己作弄，过了好一会儿，邱栩宁才被松开。 感觉到身上黏糊糊的，邱栩宁不自在地说：“我要洗澡了。” “我帮你洗？”贺知渊问。 “不要！”邱栩宁紧张地说，昨天晚上去洗澡，还在浴缸里被弄了，他现在不相信贺知渊了。 贺知渊听了，也没有坚持，低声说：“那你去洗吧。” 邱栩宁随手擦了擦大（腿上的水迹，挤了一点洗手液放到水龙头底下洗了个干净，去拿了衣服，洗澡的时候还要反锁了之后才能安心去洗澡。 关系性质虽然变了，但也有了新的烦恼。 邱栩宁那方面的欲望其实也不是很重，接吻就能满足他，但贺知渊就不一样了，他那方面很重，虽然也尽量克制，只在周末的时候弄他，次数也尽量控制在两次，其他时间都不会碰他，但那劲头，有些让邱栩宁吃不消了。 上课，邱栩宁坐在椅子上，各种不自在，伸手去扯裤子，小动作一个接一个，引来同桌好奇的眼神，在第n次后终于还是忍不住说：“你内、裤卡到档了啊？” 邱栩宁：“……” 他不自在地说：“不是，没有，你想多了。” 同桌压低声音说：“这很正常嘛，你要是穿三角的，就会夹皮缝，得穿平角的，穿越久就越舒服。” 邱栩宁说：“我一直穿平角的。” 说完又顿住了，伸手半捂住了脸。 同桌又压低声音说：“我两条平角的穿了两年才舒坦，就算放蛋的地儿破了我也舍不得换新的，男人征服一条内裤不容易啊。” 邱栩宁：“……哇哦。” 同桌还略有得意，“你要真不舒服，回去把裤子做旧，扯松了，就舒服了。” 邱栩宁挡住了脸，含糊地说：“再说吧。” 男生之间交流这种事情，简直像吃饭喝水一样平常，邱栩宁听着还好，但和人聊这些，就觉得有些怪怪的了。 不过腿内的皮肤是真的疼，又被磨破了，涂药虽然会好好一点，但邱栩宁总觉得这样下去总归也不是办法。 有点愁。 傍晚放学，邱栩宁就先和贺知渊说了一声，回自己家了。 一回到家，鞋子还没换，邱栩宁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他愣了一下，匆匆脱掉鞋子，书包随手放到了柜子上，往客厅里走。 他果然没听错，是邱海燕的声音。 邱海燕一出去就是两年，上次回来也已经是八、九个月之前的事情了，邱栩宁都快忘记邱海燕长什么样子了，现在仔细一看，变化简直太大了。 首先邱海燕的皮肤变得白了很多，头发染了酒红的酒红色的颜色，身上穿了一件米白色的高领毛衣，底下是灰色的长裙，意外地漂亮了很多。 邱栩宁喊：“姐姐。” 邱海燕见了他，脸上露出笑来，“宁宁。” 邱栩宁跑到她身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邱海燕笑着说：“今天中午回来的。” 邱栩宁刚想说点什么，周明美抢先开了口：“反正我话放到这里了，我已经说好了周日见面，那个男的条件好，也不嫌你年纪大，都27的人了，还在外面晃，你还想不想嫁人了？” 邱海燕脸上的笑寡淡了起来。 周明美说：“你听见没有啊？真的是，我要不是你妈，我真的不想管你。” 邱海燕没说话，邱栩宁赶紧说：“妈，我有话想和姐姐说，你有事的话，等会儿再说好不好？” 周明美语气松缓了许多，“我去做饭。” 她说完，起身就去厨房了。 邱栩宁看她，说：“姐姐，去楼上吧？” 邱海燕“嗯”了一声，跟着邱栩宁一块儿到了邱栩宁卧室里。 邱栩宁关上窗户，又打开了空调暖气，让屋子里暖和起来。 邱栩宁问邱海燕近况，邱海燕脸上露出了笑，刚要回答，突然顿住，一双眼睛直直地盯住了邱栩宁的脖子。 邱栩宁感觉到她的目光，迟疑了一下，问：“怎么了？” 邱海燕说：“你的脖子——” 她有些迟疑，目光却盯着他的脖子没有动。 邱栩宁今天没有穿高领毛衣，脱掉厚厚的毛绒外套，光洁的脖子便露在了空气中。 他循着邱海燕的目光，伸手摸了摸脖子，本来还有些迷茫，但很快，他突然意识到什么，整张脸都涨红了起来。 第90章 想你 “宁宁, 你的脖子怎么了？”邱海燕虽然有些迟疑, 但还是问出了口。 邱栩宁摸了摸脖子，含糊地说：“我、我自己捏的。” 邱海燕：“捏的？” 邱栩宁赶紧又拿起那件厚厚的毛绒外套，穿了回去, 才慢吞吞地说：“姐姐，你今天怎么想到要回来了？” 邱海燕目光还往邱栩宁脖颈间探，但这会儿邱栩宁已经拉上了拉链, 挡住了脖颈那块皮肤, 她也看不见了，她心里还犹疑着, 但本能的不相信，所以也没有继续追究, 她收回目光, 说：“我就是想回来告诉你们, 我考上了学校了。” 邱栩宁呆了一下, 才慌忙问：“啥时候的事情啊？” 邱海燕笑了起来, 说：“其实只是成人高考，单纯的高考想要参加太困难了，所以先参加了成考, 其实还行，也算可以了，听人说只要愿意, 还能继续往上考, 我想也不算很差吧。” 邱栩宁点了点头, 说：“这样也好，那你还有钱吗？” 还没等邱海燕回答，邱栩宁从口袋里掏出了两百块，递给她，“姐姐你先拿着，家里条件好了，妈妈经常给我零花钱。” 邱栩宁知道，邱海燕在外面，周明美是没有给她打过钱的，所以她应该一直在吃老本。 邱海燕有些诧异地看着他，笑了起来，“你这是干什么，有钱你自己留着买好吃的，我还有钱，不至于跟你拿钱花。” 邱栩宁固执地想将钱给她，邱海燕只好说：“我有钱，我也不可能一直吃老本，我也找了工作，一边工作一边上课，你看。” 她拿出手机，给邱栩宁看了银、行到账的信息，“这些钱就是工资。” 邱栩宁仔细看了看，一个月三千三的工资，算是不错的了。 邱海燕说：“你也知道，我到了这个年纪，爸妈不可能继续养我，所以我也不能不工作，我还每个月给了家里家用，看你有这么多零花钱，我也放心了，爸妈不会亏待你的。” 邱栩宁听了，有些心酸，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去表达，最后他将钱放回了口袋，问她：“姐姐，那你什么时候走啊？” 邱海燕说：“三月份才开学，我就回来了，不是要过年了吗？今年咱们一起过。” 邱栩宁听了，“嗯”了一声，笑了起来。 邱海燕又问：“那个贺知渊，妈妈说你经常去他那里住，会不会太麻烦他了？” 邱栩宁愣了一下，眸光闪烁起来，“……不会麻烦的，我们玩得很好。” 邱海燕说：“没想到他还真的……”她含糊着，没有继续说下去，显然也是想到以前家里对他骂骂咧咧的场景了，“到底都是亲戚，以后还是多走动走动吧，他成绩也不错，以后恐怕也会出息，你跟他关系好，可以互相帮衬帮衬。” 邱栩宁自然乖乖地点头。 邱海燕回来后，家里就热闹了许多，邱硕海许久没见到邱海燕，也亲切了许多，不过还是习惯性地伸手跟她要钱。 邱海燕没给他钱，倒是拿出了一个盒子，里面装着一条亮闪闪的项链。 邱硕海一根手指挑起那根链子，“这干嘛，你送我这个我能戴吗？” 他有些不悦，皱着眉将那链子往自己脖子上套。 邱海燕说：“这给你女朋友的，你不是交女朋友了吗？你给她送去。” 邱硕海“啧”了一声，“那我的呢？你没给我买？” 邱海燕看他那样子就想翻白眼，“你要什么？” 邱硕海说：“我想换手机了，不过只有三千块钱，你给我凑个六千呗，我想买iphone。” 邱海燕没好气地说：“滚！” 邱硕海说：“别这么小气啊，你是我姐，给我钱花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邱海燕掏出了一张十块钱纸币，递给他，“去买点好吃的，对自己好一点。” 邱硕海：“……” 他接过了纸币，问：“你这链子是牌子货吧？能卖多少钱来着？” 邱海燕：“……” 邱海燕不说话，邱硕海也没在意，将链子放回盒子里，说：“要是很贵就算了，送她这么贵的链子，把她胃口养大了怎么办？我工资也就几千块，不够她花的。” 邱海燕也觉得邱硕海能交到漂亮的女朋友蛮神奇的。 她回来，家里总归热闹些，人都在，周明美也就没再说那些话了，做了一桌子的好菜。 邱顺明拿着酒，给邱硕海倒了一杯，又给邱栩宁倒，“宁宁也满十八岁了，是个大人了啊，能喝酒了，来，跟爸爸一块儿喝。” 邱栩宁一看是白酒，就慌了，“我不会喝这个。” 邱顺明不以为然，“不会可以学啊，以后出社会了不会喝酒那不得被人欺负，赶紧的，陪我和你哥喝一杯。” 邱硕海端着杯子，喝了一口，又看向了邱栩宁。 邱栩宁对上他的眼神，只是一下，很快就低下了头，他端着酒杯小小地抿了一口，脸皱巴了起来。 邱硕海和邱顺明两个人都笑了，“喝一口啊，喝一口下去才有味道，不能抿。” 邱栩宁闻着就冲鼻子，更别说喝一口下去了，他推开杯子，说：“我不喝了，不好喝。” 邱海燕接了过来，说：“我来喝。” 她面不改色地将邱栩宁那杯酒给喝完了。 邱顺明见了也高兴，又给她倒上，“我还忘了，海燕也会喝酒，喝得比我还好，来，继续喝。” 周明美有些不大高兴地说：“别喝醉了，我懒得伺候你。” 邱顺明酒品其实是不大好的，喝醉了总爱闹，还喜欢唱歌，唱得都是□□十年代的经典老曲，可以唱得十分陶醉，直到凌晨一两点都还在哼唧，有些闹腾。 邱栩宁睡得沉，对他没什么影响，对其他人影响就太大了，尤其周明美，很难睡好。 邱顺明没理他，和邱硕海还有邱海燕三个人一块儿将那瓶白酒给喝完了。 晚饭之后，邱栩宁洗了一个澡，从镜子里瞅见了自己身上的痕迹，脖子有，胸口有，还有腰腹之间也都有，那种时候，贺知渊就像狗，到处啃他。 邱栩宁回到卧室，趴到床上，和贺知渊说起了被邱海燕看到脖子上痕迹的事情。 “以后你不能再啃我脖子了。”邱栩宁很认真地叮嘱贺知渊说。 贺知渊那边过了一会儿，才回复：“嗯。” 有点冷淡，邱栩宁盯着手机看，问：“你不高兴啊？” 贺知渊很快地回答：“没有。” 邱栩宁正犹豫着再说点什么，就看见贺知渊送来了一个视频申请。 邱栩宁手指跳了一下，才点了同意。 贺知渊的脸出现在了手机上，他看着邱栩宁，说：“刚洗澡了？” 邱栩宁点了点头，翻身坐了起来，将手机放的远了些，另一只手扯了扯自己领口，小声埋怨道：“你看，你还啃得这么明显，要是被别人看见了怎么办？冬天都没有蚊子，我怎么解释啊？” 贺知渊笑了起来，眼神显得很亮，“你为什么要解释？说不知道不就行了？” 邱栩宁呆了一下，说：“那也不行。”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撒谎太明显了，恐怕邱海燕会看出来，他犹豫了一会儿，才说：“以后你不要啃出印子来，我怕被发现。” 贺知渊问：“你打算就这么瞒着？” 邱栩宁理所应当地说：“对啊，要瞒得紧紧的，要是被我爸妈知道，没准会打死我。” 贺知渊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道：“是该瞒着。” 邱栩宁见他好像不是很乐意的样子，有些迟疑，“你……你不会想告诉他们吧？” 贺知渊顿了一下，才说：“没有。” 邱栩宁总怕隔音效果太差，让其他人听见他说话，因而总是压低了声音，小声道：“反正，我们自己知道就好啦。” 贺知渊“嗯”了一声，伸手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说：“我给你留了位置，什么时候回来睡？” 邱栩宁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他眼神飘移，“明天又是周末了，时间过得好快哦。” 贺知渊低笑起来，“你想我没有？” 邱栩宁眼底泛起了一层水光，即使是视频里看着，他的脸颊也透露出一股清纯秀气的美好，明明都已经干过好几次那种事情了，他也依然害羞得不行，“想你什么，天天都能见面的。” 他小声说着，声音又软又娇。 贺知渊的脸消失在手机镜头里，紧接着，他的身体露了出来。 贺知渊的腹肌其实并不夸张，恰到好处的隆起，线条和光线照射过来呈现出来的光影，都透着一种让人脸红心跳的荷尔蒙，视觉效果就非常撩、人。 邱栩宁脑海里还能想起来他中午的时候，还摸过，镜头只在腹部停留了一会儿，随后就继续往下…… 邱栩宁红着脸看着，呼吸都变得滚、烫了几分，他小声说：“你不要骚了，我没有想。” 贺知渊的脸又出现在了镜头里，望着邱栩宁，唇角勾勒出淡淡的笑，问：“现在想了吗？” 邱栩宁：“……” 第91章 少年不知 贺知渊若无其事地问：“现在想了吗？” 邱栩宁臊得慌, “我不想！我现在也没有想, 你中午弄了那么久，我破皮都还没好，明天我不想弄了。” 贺知渊皱了一下眉, 说：“那就用手。” “……”邱栩宁说：“我手心也磨破皮了。” 贺知渊沉思了一下，两眼微微泛着些许光亮，声音也跟着低沉了下去, “那用嘴？” 邱栩宁：“……” 他不敢说话了。 贺知渊说：“明天过来, 带你玩。” 之前邱栩宁就发现了，贺知渊也是会撒谎的, 说的一本正经，结果到头来还是要弄他, 他现在不敢相信他了。 “我明天作业有好多, 不然先不来了, 好不好？” 贺知渊说：“把作业带过来, 到我这儿写。” 邱栩宁听了, 认真地说：“那明天不弄，可以吗？” 贺知渊顿了一下，说：“可以, 我不弄你。” 邱栩宁松了一口气，说：“那我过来吧。” 第二天，邱栩宁说要去贺知渊家里写作业的时候, 邱海燕说：“我跟你一起去吧。” 邱栩宁睁大了眼睛, 顿时屏住了呼吸, 小声问：“姐，你认真的吗？” 邱海燕说：“认真的啊，你去他那里住，那么麻烦他，我给他买点水果送过去。” 邱栩宁赶紧说：“不用了，他不喜欢吃水果的。” 邱海燕说：“那就买些别的，走吧，我跟你一起过去。” 邱栩宁拒绝不了，只好跟她一块儿出了门。 有邱海燕在，也就不用邱栩宁骑车了，邱栩宁也坐到了邱海燕身后。 两个人在路上也没讲话，路过商店，邱海燕进去了好一会儿，最后提了两箱牛奶出来。 邱栩宁一看，忍不住想笑了起来。 邱海燕见他脸上的笑，问：“笑什么？” 邱栩宁摇摇头，说：“没有，我觉得你买牛奶，可能到最后还是吃进我肚子里。” 邱海燕听了，也笑了，“他不喝这个？” 邱栩宁说：“应该会喝。” 邱海燕说：“那就行了。” 将牛奶放好，没过多久，两人就到了贺知渊家楼下。 邱栩宁提着那两箱牛奶，和邱海燕一块儿上去了，走到门口的时候，邱栩宁放下牛奶，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了钥匙，去开门。 邱海燕看了，有点复杂，“他还给了你一把钥匙？” 邱栩宁打开门，也没注意邱海燕的表情，轻轻地“嗯”了一声，先走进去，从鞋柜里给邱海燕拿了一双拖鞋。 邱海燕换了鞋子，看着邱栩宁将牛奶放到了客厅里，然后动作十分熟练地去摸跑过来的狗。 “这狗是他买的？”邱海燕问。 邱栩宁拍了拍狗的脑袋，说：“是他的，还有一只猫，不过胆子比较小，现在应该躲起来了。” 他话音刚落，贺知渊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看见邱海燕，对她点了一下头。 邱海燕见了他面，也有些不自在，但脸上还是露出笑来，对贺知渊说：“平常宁宁住你这儿麻烦你了，你们俩年纪差不多，以后也多多照应一下他，平常也多走动走动。” 贺知渊说：“会的。” 邱海燕对邱栩宁说：“我今天还要去见人，先走了啊，你中午回来吃饭吗？” 邱栩宁看了贺知渊一眼，说：“不回来吃了，我晚上再回来。” 邱海燕说：“行，晚上我过来接你，车先借我用。” 邱栩宁答应了下来，很快，邱海燕就走了。 贺知渊淡淡的问：“不留她坐坐？” 邱栩宁放下书包，说：“我姐对着你也不自在，所以算了吧。” 他一边说，一边打开书包从里面拿书，贺知渊就从背后抱住了他。 邱栩宁停住了拿书的动作，小声说：“说好了让我写作业的。” 贺知渊伸手捏起了他的下巴，抬高，咬住了他的嘴唇，“先让我亲一下。” 邱栩宁感觉他又伸出了舌（头，有些冰凉，带着浓重的芒果香气，邱栩宁舔到了他的舌尖，舔出了甜甜的味道，含糊地问他：“你吃了芒果啊？” 贺知渊从喉咙里溢出了一声低沉的“嗯”，又加深了这个吻。 邱栩宁也没法说话了，他的舌头又被贺知渊纠缠着吸吮，他一开始的确有点嫌弃这种亲密的方式，但到了现在，却习惯了，并且有点乐在其中——毕竟是最轻松的一种交流方式。 一吻结束，邱栩宁那双黑亮的眼睛都覆上一层浅薄的水雾，眼角湿润，连睫毛都有些粘在了一块儿。 贺知渊伸出手，用拇指去揩他的眼角，“掉什么眼泪？不舒服？” 邱栩宁羞恼道：“不是，是太舒服了。” 贺知渊笑了起来，又想去吻他，被邱栩宁一偏头，躲了过去，“好了，我要写作业了。” 贺知渊便没有再闹他，看着他从书包里拿出作业，转身又回到了厨房。 邱栩宁没写几个字，贺知渊就端着一盘水果出来了，有芒果，苹果、火龙果等，都被他切成了小块儿，上面插着一根牙签。 邱栩宁一下子就忘了去写作业，伸手拿起牙签就开始认真的吃水果。 天气很冷，水果都冰凉凉的，有点冻牙，邱栩宁吃得很慢，有时候被冷到牙齿，脸都皱了起来。 贺知渊坐在他身边，手抚着他热乎乎的脖颈，轻轻地捏了几下。 邱栩宁仰起脸看了他一眼，突然放下牙签，搬着椅子离贺知渊远了一些。 贺知渊看着他，轻轻挑了一下眉，对他笑，“你干什么？” 邱栩宁说：“你不要靠太近，我静不下心。” 贺知渊看他，松开捏他脖子的手，将椅子往他那边挪。 邱栩宁瞪他，“我吃完就要写作业了，你不要乱来啊。” 他瞪人也半点威力都没有，反而叫贺知渊脸上的笑深了些，他凑了过来，亲了一下他软嘟嘟的脸蛋，说：“什么叫乱来？” 邱栩宁摸了摸被他亲的地方，水果也不吃了，拿起笔开始写作业。 他已经高二了，作业其实很多，慢的话作业都要写一整天，快的话也要个半天，其实到贺知渊这里来写作业并不是很明智，上次他差点就没写完，陪贺知渊在床上瞎搞就过了一整天的时间。 邱栩宁感觉再这样下去，自己恐怕会退步，“我现在写作业了，你不要打扰我哦。” 贺知渊听了，也拿出了作业，开始写。 这样安安分分的写到了快中午，贺知渊放下笔去做了午饭，吃完午饭后，邱栩宁总归要休息一下，这就是无声地在邀请贺知渊了。 两人靠在沙发上，又黏在了一起，邱栩宁被抓着亲得有些透不过气来，亲完之后，贺知渊手指摸了摸他的唇，蠢蠢欲动道：“用这儿怎么样？” 邱栩宁抿住了嘴唇，伸手去推他，“不要，我不喜欢。” 贺知渊在他耳边低声说：“我洗干净了，很干净，这样也不要？” 邱栩宁：“……” 贺知渊看他不说话，继续说：“你可以当棒棒糖吃。” 邱栩宁咽了一口水，声音都有些沙哑了，“那可以咬吗？” 贺知渊捏住了他的脸，“你说呢？” 邱栩宁笑了起来，小虎牙尖尖的戳了出来，有那么点威慑力了，“我怕咬到你，还是不要了，咬到的话会很痛的吧？” 贺知渊的手往下，轻轻地按在了他有些纤细的喉咙上，邱栩宁长到现在这个岁数，喉结都不明显，但摸好像能摸到一块儿凸起，不过贺知渊显然不是要摸他的喉结，而是有那么点暗示意味地说：“不要咬，用这里（” 邱栩宁脸上的温度升高了几度。 贺知渊搂住他，说：“答应的话，我可以一个月不弄你。” 邱栩宁听了，眼睛亮了起来，刚好快到期末考试了，一个月不弄的话，完全可以准备好好考试了。 贺知渊看出了他的动摇，低声蛊、惑道：“就这一次。” 邱栩宁犹豫了一会儿，问：“那……真的洗了吗？” 贺知渊回答：“洗了，你可以闻闻，香的。” 邱栩宁：“……” 那倒也不必。 结束后，邱栩宁去刷牙洗脸，还有点反胃，去干呕，也只呕出点酸水，他出来后就去捶贺知渊的脊背，“你太坏了！” 贺知渊抓住他的拳头，放到嘴里用牙齿嗑了一下，笑了起来，“谢了，很舒服。” 邱栩宁眼睛还红红的，是刚才被弄出了眼泪，嘴角也有点刺痛，总之，体验并不好，“你是舒服了，我不舒服。” 贺知渊说：“我可以帮你。” 邱栩宁连忙摆手，“不要了，我还要写作业，你还说今天带我玩，去哪里玩？” 贺知渊顿了一下，说：“网咖。” 邱栩宁顿了一下，有点失望：“就这样啊？” 他想起什么，看着贺知渊，一脸郑重，“贺知渊，你都高三了，马上要高考了，你要节制，一滴x十滴血，你这样天天都失血过多，对身体很不好，知道吗？所以我们以后一个月一次吧？” 他说着，眼睛都变得炯炯有神起来。 贺知渊看着他，笑了起来，“不好。” 邱栩宁：“……” 贺知渊说：“这个月我不弄你，寒假我们好好玩。” 邱栩宁：“……” 讲真的，他都有点害怕了。 第92章 磨合 期末考试的那天, 似乎格外的冷, 还下起了雨，邱栩宁考完从学校出来，撑开伞, 都能听见雨水打在伞面上的“噼里啪啦”的声音。 “下雪子了诶。”有人惊呼。 邱栩宁关掉伞，果然看见深蓝色的伞面粘着一粒粒白色的小点。 下雪子就有可能下雪，刚好考完试, 可以呆在家里不用出门了。 邱栩宁没有去贺知渊家, 而是先回了自己家。 天气很冷，将车骑回到家里的时候, 邱栩宁的手都冻红了，即使戴了手套, 用处也并不大。 周明美正好给暖宝宝充了电, 见他回来了, 就赶紧塞到了他怀里, “考得怎么样？” 邱栩宁脸颊和鼻子都有些红红的, 说话都有些不大利索，“挺好的。” 他的成绩一直都很稳，没有太大的变化, 所以周明美也并不担心。 邱海燕手里也抱着一个暖宝宝，坐在沙发上和邱硕海两人一块儿看电视。邱栩宁走了过去，坐到了邱海燕旁边, 看了一眼电视, 上面正播着一个综艺节目。 邱海燕看见邱栩宁, 问：“你考完了，明天不用去学校了吧？” 邱栩宁“嗯”了一声，“外面下雪子了，可能要下雪诶。” 邱海燕说：“天气预报说了，明天雨夹雪，今天晚上下点雪子，明天就下雪了。” 邱栩宁吸了一口凉气，扭头一看，发现客厅的窗户没有关，赶紧起身将窗户关了起来。 邱海燕忽然说：“邱硕海，你和宁宁比比身高，我看看你们俩谁高一点。” 邱硕海自信地说：“当然是我高，你这不是废话吗？” 邱海燕说：“你们俩比比，我怎么看着宁宁要高一些。” 邱硕海听了，不高兴了，“你那什么眼睛，这都能看错。” 他站了起来，朝邱栩宁招手，“你过来，我们比比看。” 邱栩宁犹豫了一下，走到了邱硕海跟前。邱海燕说：“你们俩背对背比。” 邱硕海便转身，将脊背对准了邱栩宁，邱栩宁也转过去，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 邱海燕看了看，说：“还是硕海高。” 邱硕海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我就说，我一直都比他高，就你还能看错。” 邱海燕想了想，说：“宁宁要瘦很多，看着就显高，你太壮了。” 邱硕海脱掉了外套，又脱掉了里面的毛衣，最后只剩下了一件背心，他曲起胳膊，向邱海燕展示自己的肌肉，说：“看见没有，我这样才算是男子汉，邱栩宁这样的，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女孩子都不喜欢这一套，有什么用。” 邱栩宁望着邱硕海胳膊上的那点肌肉，想笑。 邱硕海瞥了他一眼，又故意做了一个健美先生的标准姿势，就看见邱栩宁没忍住，笑了出来，他略一皱眉，问：“你笑什么？” 邱栩宁捂住了嘴，只露出一双眼睛有些无辜地看着他，闷闷地说：“我没笑什么。” 邱硕海有点恼，感觉好像被嘲笑了，粗声道：“难道我说错了？你嫂子就是爱我这身肌肉，天天让我脱衣服给我拍照。” 邱海燕听了，皱眉，问：“给你拍照干什么？” 邱硕海得意地说：“还能干什么，还不是拍下来留着回家好好回味么。” 他得意洋洋的样子看起来很欠打，“女人嘛，都爱我这一款，有腹肌，有男人味儿。” 邱海燕：“……” 她下意识地觉得有些不对，“她天天让你脱衣服给她拍照？” 邱硕海说：“怎么？你还不信啊？” 他有点不悦，“她一天都离不开我，天天约我见面。” 他一边说，一边拿出手机，给邱海燕看，邱栩宁也凑了过去，看见了邱硕海的微信。 真的像他说的那样，毛洁主动找他的次数很多，而且都有些暧昧，让邱硕海去她家里，也有去酒店开房的消息。 邱海燕看了，打消了怀疑，问：“你们都这样了，什么时候结婚？” 邱硕海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但很快，他又露出了得意的笑，态度散漫道：“我现在还不想结婚，再玩玩呗。” 邱海燕看着他的脸，将邱硕海盯得有些不自在了，“干嘛这么看着我？” 邱海燕问：“那项链你给毛洁了没有？” 邱硕海含糊地说：“给了，我能不给吗？” 邱海燕说：“你别瞎玩了，毛洁长得漂亮，工作也稳定，你们俩早点结婚，省的爸妈担心你。” 邱硕海不耐烦地说：“你都还没嫁出去，我急什么。” 邱海燕开玩笑道：“你再这样混下去，小心毛洁跟别人跑了。” 邱硕海顿了顿，才说：“怎么可能，你不知道她根本离不开我。” 说完，周明美走了过来，对邱海燕说：“我问了你姨，你姨有个同事的儿子是公务员，他这周有空，你们俩见一面。” 姐弟俩的谈话到此为止，邱海燕自己都一身麻烦，也没法去管邱硕海了。 倒是邱栩宁，莫名其妙的有些在意邱硕海说的那些话。 晚上和贺知渊聊天的时候，说起了这件事。 邱栩宁说：“我总觉得，他可能是被骗了。” “？” 邱栩宁看见他回复只回复了一个符号，有些心虚，一个月刚好过去，本来应该心照不宣地去贺知渊家里开荤的，但他跑了，回家来了。 他若无其事的，像是没有发现贺知渊的不满，继续说：“你说，给他拍（照，是不是有问题啊？我感觉，我那个哥哥好像挺容易被骗的。” “你管他？”贺知渊说。 邱栩宁靠在墙壁上，手指哒哒哒地打字：“也不能不管吧？” 贺知渊没说话。 邱栩宁托腮想了想，鼓起勇气点了视频申请。 贺知渊很快就接了。 两个人面对面，都感觉到一丝不满足，贺知渊看着邱栩宁的眼睛，有些微微泛红，“你过来，到我这里来。” 邱栩宁小声回答：“外面在下雨。” 贺知渊思考了一下，说：“我来接你。” 邱栩宁没说话，他还在犹豫。 贺知渊这种时候，才觉得邱栩宁有点棘手，他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因此没办法引、诱他到身边来，两人在x事上并不是特别合拍，他要得很多，邱栩宁却承受不了，所以就出现了这种情况。 邱栩宁在刻意减少两个人在家里独处的次数。 这让贺知渊无法忍受，他已经够忍耐了，一个月一次简直天方夜谭，一周两次就已经够少了，邱栩宁还想减少到一个月一次？ 还是得多干，干多了就习惯了。 贺知渊斩钉截铁，不容拒绝道：“我过来接你。” 行吧，邱栩宁只好说：“好。” 挂了电话，邱栩宁拿了衣服，先去浴室里洗了澡，里里外外都洗了一遍，确保都是干净的。 晚饭也不在家里吃，和周明美说了一声，就带着伞出了门。 周明美有些不满地说：“天天都往贺知渊那里跑，在家待一会儿都待不住。” 邱硕海吃着饭，随口一句：“不会在他那儿两人一块儿打游戏吧？” 周明美说：“那也没见成绩退步啊。” 邱海燕说：“他们俩玩的好，天天呆在一块儿也正常。” 周明美便没有再说什么了。 外面下着雨，淅淅沥沥的，邱栩宁白净的鞋子都染上了一层污泥，让人浑身都难受，坐上贺知渊后座的时候，邱栩宁很自然地搂住了他的腰。 贺知渊嗅到了从背后吹来的风里带着些许清冽的橙子味道的香气，唇角挑起，“洗澡了？” 邱栩宁搂紧他的腰，没有说话。 下雨天路滑，贺知渊很小心地骑车，比平常多了十来分钟才到家，将车停好，便迫不及待地在楼梯底下勾住了邱栩宁的脖颈，重重的吻了起来。 邱栩宁被他吻得有些透不过气来，舌根都差点要被绞断。 “你太用力了。”邱栩宁推开他，抱怨道。 贺知渊望着他笑，说：“上楼。” 邱栩宁轻轻地“嗯”了一声，跟着贺知渊一块儿上了楼。 到了家里，贺知渊去洗澡，邱栩宁将踩脏了的鞋子用纸巾擦干净才放到鞋柜里。 贺知渊很快洗完出来，连衣服都不穿了，大步走过来，将邱栩宁抱了起来，往床上丢。 “把门关上。”邱栩宁抓着枕头，放到了自己腹部，眼睛随意地瞥去，便看见一猫一狗立在门口，动作一致地歪着头看着他们俩。 贺知渊说：“关什么，它们看不懂。” 说罢，就去扯邱栩宁的衣服。 没一会儿，邱栩宁就被他扯光了，统一色系的灰蓝色枕头被他遮掩在腹（下，不让贺知渊看，固执地说：“你去关门，别让他们看。” 贺知渊看他眼底泛着薄薄的水光，喉结滑动了几下，转身下了床，将门给关上，还反锁了一下，也不管外面的挠门声，拿了空调的遥控器，将暖气打开，便重新上了床。 邱栩宁埋在枕头里的脸被眼泪弄得一塌糊涂，他现在才知道，憋了一个月的男人有多恐怖。 胃都要被顶出来了。 要这样，还不如每天都弄几次，分摊这种痛苦。邱栩宁抽泣着想。 第93章 旧人 结束后, 邱栩宁摊在床上都不想动, 贺知渊做了防护措施，所以他身体里除了滑腻腻的润（滑液，并没有脏东西, 也可以不用洗澡。 贺知渊洗完回来，接了一盆热水回来，沾湿毛巾给邱栩宁擦了擦脸, 又往下, 给他擦身体。 邱栩宁一根手指都懒得动，反正都被贺知渊看光了, 他也没多少羞耻心了，他让他抬腿, 他就抬腿, 让他翻身就翻身, 因为酸痛, 他鼻腔里还会散发出软乎乎的哼唧声, 像是在撒娇。 贺知渊擦到某个地方的时候，他有些惊讶，笑了, 很快给他擦完，回到床上，亲了亲他因为被热毛巾擦过显得有些湿热的脸蛋, 压低声音说：“你睡了？” 邱栩宁哼哼地说：“好累, 你不要说话, 让我睡。” 贺知渊抱紧了他，手臂一伸，将灯关掉，满脸餍足地搂着邱栩宁睡去了。 翌日清晨，邱栩宁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就感觉到贺知渊从背后搂着他，小贺知渊也在背后很精神地跟他打招呼。 邱栩宁伸手摸了摸，倒是很想拿出话筒采访一下他，“请问你长久不软的秘诀是什么？” 邱栩宁被自己逗笑了，贺知渊捏了捏他的手，声音还有些低哑，“笑什么？” 邱栩宁便把刚刚在脑子里演练的话问了出来。 贺知渊漫不经心地回答：“肾好。” 邱栩宁：“……” 感觉好像有点被内涵道诶。 他想起身，又被贺知渊按住了，“等会儿。” 邱栩宁一呆，很快就知道了他为什么要这么说了。 结束后，邱栩宁抽了几张纸擦了擦，又掀开被子，有点崩溃，嘟囔道：“你又弄到被子上了！” 贺知渊翻身坐起来，问：“早饭想吃什么？” 邱栩宁说：“你看看，都脏了！” 贺知渊说：“喝粥吧。” 邱栩宁：“……” 贺知渊目光落到他脸上，说：“我来收拾，反正都脏了，全洗掉吧。” 邱栩宁没话说，他身上也不舒服，贺知渊搂着他睡觉，体温又高，弄得他背后黏糊糊的在出汗，于是趁着贺知渊换床单和被套的功夫，去浴室洗澡。 可能真的是耐性提高了，即使一个月没弄，好像也没有那么难受，比第一次要好很多。 虽然还是酸痛，但也不至于下不了床。 洗完澡出来后，贺知渊已经换好了床铺，是蓝色的床单和被套，也是同一个色系，邱栩宁躺到了床上，又将自己裹到了被子里，像是一只蚕宝宝。 贺知渊洗了米，做了粥，又去楼下先买了包子回来给邱栩宁垫肚子，见他把自己裹得紧紧的，笑了一下，说：“你这是干什么？” 邱栩宁小声地说：“冷。” 贺知渊将空调的暖气打开了，“来吃包子。” 邱栩宁肚子的确饿，便看着贺知渊“啊”地张开了嘴，投喂的意思很明显。 “……”贺知渊自己吃了一口包子，将邱栩宁那份的包子放到了床边，“自己吃，不要在床上吃，脏。”说完便出去了。 邱栩宁只好掀开了被子，摸着包子到了客厅里吃。 早上还在下雨，并没有下雪，邱栩宁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水，又和贺知渊说起了邱硕海的事情，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觉得我哥那种性格，有女朋友挺不可思议的，而且那个女老师我之前都没见过，应该是我毕业后才过来我学校当老师的，听我哥说好像也不是本地人，家在市里，我觉得有点怪怪的。” 贺知渊说：“你很关心他？” 邱栩宁没说话，其实心里也有些复杂，“是家人嘛，好像也没有办法不管他。” 贺知渊慢吞吞地说：“的确，你哥没什么脑子，很容易被骗。” 邱栩宁说：“是吧？我也这么觉得。”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忍不住笑了，压低声音对贺知渊说：“他还给我们看肌肉，其实也没多少肌肉，还没有你的好看。” 贺知渊垂眼看他，两只手抓住了他的脸蛋，团在掌心里揉了揉。 “干什么？”邱栩宁脸颊被挤在他手掌之间，声音都变了，一双眼睛睁得圆溜溜地看着贺知渊。 贺知渊低声说：“你还看了他肌肉？” 邱栩宁眨了一下眼睛，嘴角翘了起来，说：“没你好看的，你的最好看了。” 贺知渊望着他，手掌微微推开，变成了掐住了他的脸颊两侧，啄了一下他的嘴，嘴角翘了起来，又吻住了邱栩宁。 邱栩宁仰起脖子，承受着他这个吻。 一旦独处，就很容易发展成现在这种情况，不是在接吻，就是在做那种事情。 贺知渊的精力好像怎么都释放不完，遭罪的是邱栩宁。 无论一开始多么舒服，时间久了，反而会变成一种折磨，而且邱栩宁不能不承认的一件事情是，他的身体好像还真的没有贺知渊那么好，因为他弄完后，就能感觉到那种从心底涌出来的疲惫虚弱感。 要不是生物钟催促他醒过来，他能睡到下午去。 邱栩宁在贺知渊这里休息到了下午，邱海燕打电话催他回家，他也找了个借口说要留宿，因为他走路还有些奇怪，所以打算在贺知渊家休息一晚上再回去。 晚上贺知渊带他打游戏。 有手游版本的吃鸡游戏，两人便一起玩了起来。 邱栩宁操作不差，也不会拖贺知渊后腿，吃了好几把鸡，弄得邱栩宁越战越勇，玩了一局结束后，有一个组队申请跳了出来，邱栩宁看着名字就觉得有些眼熟，但没想起来，转头问贺知渊：“要不要组四人局啊？” 贺知渊正在喝水，没有看手机，听邱栩宁说，便应了一声。 邱栩宁就点了同意，当那个爆炸头黑人男的形象跳出来的时候，邱栩宁心里一跳，蒙蔽的记忆一下子就通畅了起来，不会吧？他心里嘀咕着，屏息看着那个人物形象，结果那个人并没有出声。 贺知渊想来也不记得他了，他和邱栩宁在一块儿，也用不着开麦，所以两个人的麦都是关的，他问邱栩宁：“你同学？” 邱栩宁瞥了他一眼，说：“你不认识啊？” 贺知渊皱了一下眉，凉凉的说：“你那么多同学，我能一个个都认识。” 邱栩宁伸长腿，轻轻地踢了一下贺知渊的屁）股。 贺知渊以牙还牙地拍了一下他的，又揉捏了几下，声音里带上了些许笑意，说：“胖了。” 邱栩宁小声嘟囔道：“什么胖了，我这是肿了。” 被贺知渊淦了那么一个晚上，尖尖都青紫了。 他们队三个人，又随机匹配了一个队友，邱栩宁选择跟随贺知渊，剩下的两个队友也都一致地跟随了贺知渊。 邱栩宁看着某个昵称，又怀疑自己记错了。 只是很快他这种想法就被推翻了，因为那个id开了麦克风，讲话了。 “一号，这么久不见面，你都不想和我说话吗？” 贺知渊一顿，仔细看了一眼那个昵称，想起来了。 邱栩宁抬起脸看他，微微抿唇，一脸紧张的样子。 贺知渊瞥见他的表情，本来不想多作理会，现在却鬼使神差地打开了麦。 “说什么？”贺知渊冷淡的声音响了起来。 那边声音里带上了笑音，“说什么都行，你过得怎么样啊？你退学后我还很担心你，但那会儿我没手机，也没能留个联系方式什么的。” 邱栩宁听得心里酸酸涩涩的，十分难受，他时不时地瞅着贺知渊，游戏都没心情打了。 他一分神，就出事了，他一着不慎，被人打趴下了。 “贺知渊，快救我。”他忍着酸意，细声细气的催促贺知渊。 贺知渊低声道：“躲起来，我过来。” 邱栩宁操控人物角色爬到了一处围墙后，看着周围的脚步声，急了，“我要死了。” “来了。”贺知渊及时赶到，将那个敌人打死了，并把邱栩宁扶了起来。 邱栩宁打着药包，小声说：“谢谢啊。” 贺知渊“嗯”了一声。 对他怎么也这么冷淡了？ 邱栩宁抿着唇，小脸都暗淡了几分。 易扬问：“一号，你和三号是同学？” 贺知渊看了邱栩宁一眼，说：“是我弟弟。” 邱栩宁：“……” 都睡了那么多次了，还说是弟弟。 邱栩宁抿着唇，脸颊都鼓了起来，他操控自己的人物，躲到了一个厕所里，将手朝贺知渊那边伸了过去。 贺知渊顿了一下，很快换了一个姿势，伸展了一下四肢。 邱栩宁脸颊泛着红，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贺知渊催促道：“快点，别停下来。” 邱栩宁：“……” 易扬问：“你说什么？在和我说话吗？” 贺知渊面不改色地说：“我在和我弟说话。” 邱栩宁羞耻得满脸通红，“你把麦关掉！” 他做了一个口型，对贺知渊说。 贺知渊从善如流地将麦给关掉了，目光灼灼地盯着邱栩宁，声音都沙哑了几分，“要弄就弄完，别停下来。” 邱栩宁默不作声，贺知渊也是厉害，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盯着屏幕打游戏，邱栩宁瞥了一眼自己的手机，贺知渊的击杀数一下子又多了三个人。 过了一会儿，邱栩宁跑去浴室洗漱，回到贺知渊身边拿起手机，自己都在毒圈里倒地了，贺知渊在救他，无语道：“……你居然都不和我说。” 贺知渊瞥他，低声说：“我已经很快了。” 邱栩宁：“……” 他的潜意识告诉贺知渊又在ghs。 第94章 邱硕海 游戏进到决赛圈, 易扬沉默了一会儿, 又开始和贺知渊说话：“你现在在哪里？” 贺知渊没说话，邱栩宁拿着手机，很快就看见了旁边的聊天室里出现了一句话：安静点打游戏。 易扬也看见了, 便没有说话了，好像还关掉了麦。 顺顺利利地吃到了鸡，几人回到了游戏大厅, 易扬开了麦说：“现在方便聊几句吗？” 邱栩宁紧紧地看着贺知渊, 秀气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贺知渊才开口说：“不太方便，我男朋友在这儿。” 易扬：“？？” 易扬说：“你都有男朋友了？” 贺知渊说：“不能有？” 易扬顿了一下, 才说：“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是说, 有点突然。” 贺知渊说：“没事就退了, 不玩了。” 还没等易扬说话, 他就退掉了游戏, 邱栩宁也赶紧退了。望着贺知渊，唇角止不住地翘起，“你刚刚、你刚刚说的话, 再说一遍嘛。” 他伸出手指头，去勾贺知渊的手指，很快就被他握住了手指, “说什么？” 邱栩宁红着脸, 看着贺知渊的眼睛亮闪闪的, “就刚刚，男朋友什么的，你刚刚说了呀。” 贺知渊捏了捏他手心柔软的肉，说：“你不是我男朋友？” 邱栩宁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其实他们好像都是顺理成章地在一起的，他好像也没什么名分，现在听贺知渊这么说，心里才终于安定了下来，“我是！我当然是！” 邱栩宁扑到了他怀里，伸出双手抱住了贺知渊的胳膊，小声说：“你也是我的男朋友。” 贺知渊抬起下巴，啄了一下他的嘴，邱栩宁抿唇笑着，也反过来啄了一下贺知渊的唇，眼睛像是盛满了星星，带着善闪亮的光彩，“我们两个是情侣吧？以后你会不会和我结婚啊？” 贺知渊回答：“结，以后你还得给我生孩子。” 邱栩宁将下巴搁在他肩头上，嘟囔道：“你想要孩子啊？那我是男的，不能给你生。” 贺知渊笑了起来，低声说：“说不准。” 他颠了颠邱栩宁的（股，让他坐到了自己腰（腹上，单单就这样抱着他，就已经是难言的宁静恬静。 邱栩宁想起什么，问贺知渊：“那个易扬，知道你喜欢男人啊？” 贺知渊说：“他也喜欢男人。” 邱栩宁后退了些，紧紧地盯住了他的眼睛，“那你们俩……你不会喜欢过他吧？” 贺知渊说：“没有。” 他思考了一会儿，才说：“易扬暗恋过一个学长，被那个学长宣扬了出去，我正好看那家伙起了冲突，和他打了一架，易扬可能以为我是帮他出头，所以有些粘我。” 邱栩宁心里泛酸，很不讲道理地问：“所以你是不是喜欢他啊？他那么好看，你是不是动心了？” 明明邱栩宁的个子并不矮，瘦高，又像是小树一样青葱挺拔，但那张婴儿肥的脸蛋和偏细偏软的嗓音，反而给人一种他很需要呵护关爱的感觉，因此他拈酸吃醋的样子在贺知渊眼里竟也是可爱的，“你知道他长得好看？” 贺知渊笑着看着他皱巴巴的眉心，反问。 邱栩宁看他还笑，心里越发不舒服了起来，小声说：“我就是知道，你看，你也觉得他好看，你是不是对他有点动心的？你要是喜欢他，那你去追他吧，你不用管我，我会祝福你们的。” 他说着，手脚并用着从贺知渊身上爬了下来。 贺知渊一把捏住了他的脚踝，将他拖了回来，抱住，“你在想什么？几百年都没见过的人，我会喜欢他？” 邱栩宁捕捉到了他说话的漏洞，“那你见到了，是不是就要喜欢了？” “……”贺知渊凑过去啄了啄他的脸蛋，低声说：“不喜欢，我以前不喜欢，以后也不会喜欢，明白了吗？” 邱栩宁听了，还不信，“真的吗？” 贺知渊说：“真的。” 邱栩宁想了一下，眸光闪烁了一下，瞅了贺知渊一眼，说：“你别骗我啊，你要是骗我，我以后都不会和你说话了。” 贺知渊抱住了他，嗅了嗅他清爽的头发，低声说：“不骗你，骗你干什么？” 邱栩宁被他哄好了，心情也好了起来，“不过，我感觉他好像是有点喜欢你的样子诶？” 贺知渊把玩着他和脸一样肉嘟嘟的手心，头也不抬地回答：“也许吧。” 玩够了手，贺知渊又有些不满足似的，凑过来去亲邱栩宁的脸。 邱栩宁被他压在床上，声音都开始软乎起来，“你别再那个了，太多次了，很伤身体的。” 虽然这么说，那双黑亮的眼睛却湿漉漉地看着贺知渊，完全一副任人蹉跎蹂）的样子，没有半点说服力。 贺知渊声音里都带上了些许诱、哄，“让我摸摸，就摸摸。” 室内的声音一派活泼起来，与外边的天寒地冻小雨淅沥仿佛两个世界。 * 没过多久，新年就临近了。 邱栩宁这几天都待在家里，没办法出去，他想着贺知渊那边只有一个人，两只宠物，也不会太寂寞，心里也好受一点，让贺知渊过来和他一起过年，恐怕无论是贺知渊还是周明美他们，都不会太自在，所以干脆就算了。 邱硕海从商店里买了一大摞的鞭炮，是那种砸在地上就能炸开的品种，隔壁邻居那只哈巴狗颠颠地自己散步，邱硕海也能丢一个鞭炮下去，将狗子吓得差点劈叉。 正好这一幕被狗子主人看见了，就拖着狗过来训邱硕海。 十多年的老邻居了，邱硕海都得喊对方方姨，这点礼貌他还是知道的，因而只在脸上挤出了点尴尬抱歉的笑，任她说。 方姨训完后，又看了一眼他手里捏着的大盒鞭炮，朝他伸手，“把鞭炮给我，这么大的人了，还玩鞭炮，幸好这次你吓到的是我家乐乐，要是吓到别人，还不得把你家围墙给拆了。” 邱硕海说：“没收就别了吧？我去别的地方玩吧？” 方姨说：“让你给我就给我，话这么多干嘛，再逼逼叨叨的，我找你妈了啊！” 邱硕海听她这么说，就将鞭炮给了她。 方姨也是快要过年的时候回来的，也有一年两年没见过邱硕海了，见他这个模样周正，长得也高，脸上便露出了笑来，从兴师问罪的受害者家属变成了劳心劳力的长辈，“硕海啊，你今年几岁了都？” 邱硕海挠了挠耳朵后，说：“我啊？我都22了，咋了，方姨你要给我介绍对象啊？你女儿我不喜欢，别了吧。” 方姨翻了一个白眼，说：“你灵姐姐早结婚了，哪儿轮的上你。” 邱硕海好像被她这句话给逗笑了，方姨有些不明所以，又继续说：“我这儿老同学多的是，你要是想，姨给你介绍个漂亮姑娘，怎么样？” 邱硕海有点得意地说：“我这么帅，怎么可能没对象，方姨，你不用费心了，我有女朋友了！” 方姨惊诧起来，“谁啊？” 邱硕海说：“是苑中的老师，叫毛洁，可漂亮了，我手机有照片，我给你看看。” 方姨听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你给我看看。” 邱硕海翻出手机照片，给方姨看，“看见了吧，漂亮的很，你能找到像她这样漂亮的女孩儿？” 方姨一看，是很漂亮，照片看着就很有气质，但就是有种说不出来的面熟，她一时半会儿也没想起来，听邱硕海这么说，也有些不悦了，“你这小子眼皮子浅，没见过漂亮女孩吧，我认识不少比她还漂亮的女孩子，不过你家这个条件，人家估计看不上。” 邱硕海听了，不高兴了，“我家这条件怎么了？我弟成绩那么好，我妹也考上了一本学校，风水多好。” 方姨说：“可也没见你有多好啊，你要换个体面一点的工作还成。” 邱硕海听了，眉眼都耷拉了起来，说：“方姨，我不和你说了，我要回去拉屎了。” 他说的粗鲁，方姨也不高兴起来，“你下次别乱放鞭炮，我家乐乐胆子小！” 说完，就牵着狗走了。 邱硕海进了门，邱海燕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了他一眼，随口问：“你在外面和谁说话呢？” 邱硕海说：“跟隔壁方姨呗，她要给我介绍对象。” 他有些郁闷，心情不大好地坐到了沙发上。 邱海燕看他表情，问：“怎么了？还不高兴了？” 邱硕海问：“姐，你觉得我聪明不？” 邱海燕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勉勉强强地说：“你又不靠脑子吃饭。” 邱硕海：“……” 邱海燕说：“咋啦。” 邱硕海说：“烦，靠了，我有那么差吗？” “干嘛突然这样，你现在不是挺好的吗？”邱海燕纳闷道。 邱硕海终于忍不住了，说：“你说，毛洁是不是觉得我们家条件不好，所以不肯和我结婚啊？” 邱海燕看着他，缓缓地：“……哈？” 邱硕海脸涨得有些红，“姐，我有话没和你说，你以为我不想结婚吗？我他妈想抱小孩想疯了，结果毛洁碰都不让我碰，操！” 邱海燕：“……” “……”正好下楼喝水不小心听见的邱栩宁也是一脸懵逼。 第95章 新年 邱海燕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邱硕海粗声粗气地说：“就我说的那个意思！还能什么意思, 靠, 快一年了吧，都不让我碰，我又不是不娶她, 又不是在和她玩，她到底什么意思？” 邱海燕说：“你别这么大声，被别人听见怎么办？” 邱硕海捏着膝盖, 将裤子都捏得皱巴巴的, “我就是想起来燥得慌，大过年的, 要是结婚也喜庆是吧？跟她提，她就说别的, 我邱硕海长得又不差, 学历是差了点…操, 邱栩宁能考上, 昭昭能考上, 我要好好学，能考不上？咋们家是穷了点，但她也没好到哪里去吧？我没高攀她, 她也没高攀我，不是很合适吗？她到底哪里对我不满意了？” 邱海燕说：“我看你对她也没多好啊。” 邱硕海梗着脖子说：“你就表面看看，妈的, 我为了给她买首饰, 都欠了老张三个月的工资了, 她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让我往东我就往东，让我往西我就往西，操，我以前还想吃富婆软饭，现在还吃个屁，操！” 邱海燕沉默了，她安慰自己，邱硕海好歹是男的，也不至于吃亏，但想起来毛洁让他脱衣服拍照，又觉得有些古怪。 邱硕海见她不说话，继续倒苦水，“我他妈要面子，爸妈不知道，以为是我不想结，他妈的，哪里是我不想结，是她吊着我！说出去我还有什么脸，妈的，方姨说给我介绍对象，说漂亮的还看不上我，我就寻思着，我他妈也没那么差吧？” 邱海燕回过神来，说：“你女朋友哪儿人啊？” 邱硕海说：“中南那边的人，我说去她家看她爸妈吧，也糊弄我，不知道什么意思。” 邱海燕试探地说：“你不会被骗了吧？” 邱硕海一愣，粗声道：“她能骗我什么？骗我肉、体？骗我钱？想要我肉、体，上啊，我又不会拒绝她，结果她倒好，让我去酒店，给我拍照！总不能拍照去卖钱吧？我一个大男人，谁爱看啊操！” 邱海燕：“……” 为什么越说越古怪了。 邱海燕问：“万一真的拍照拿去卖呢？” 邱硕海：“……真能卖钱？” 邱海燕捂住了脸，他一个大男人，为什么会这么……，邱海燕说不出来，她有点心累，感觉邱硕海从来没有让她放心过，“外面都有人男人出来当鸭子，要是给你拍裸、照去卖，不是很正常吗？” 邱硕海愣愣道：“鸭子啥玩意儿？” 邱海燕忍了忍，说：“你自己去网上搜，你以为你一个大男人就不会吃亏吗？” 邱硕海还真的拿出手机现场百（度了，一看，还不可置信地拍大腿，说：“天底下竟然有这种好事？！” 邱海燕：“……” 邱硕海说：“要这样的话，她卖了钱得分我吧？” 邱海燕：“……” 邱硕海看着看着把对女朋友的不满都忘到了脑后，啧啧着说：“你说我要是去当鸭子，能赚不？” 邱海燕说：“我不知道你能不能赚，我只知道你敢搞这个，爸妈会打死你。”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偏偏周明美他们还特别好面子。 邱硕海听了，悻悻地说：“我就是随口说说。” 邱海燕抹了一把脸，教他，“你哪次去拿毛洁的手机，查查她的手机，别不止你一个男朋友。” 邱硕海听了，又皱起了眉。 邱栩宁听了个全程，见他们没注意到他，水也不喝了，蹑手蹑脚地回楼上了。 除夕夜那天晚上吃完了晚饭，周明美给几个人发了红包，邱栩宁拿在手里，就感觉厚厚的一叠，打开红包一看，都是软妹币，数了数，竟然有三千块。 邱硕海少一点，只有两千，但这样也够他吸凉气了，大声说：“爸，你哪儿发财了？这么有钱？” 邱顺明有些心虚，家里有钱的事情，一直都瞒着邱硕海，连房贷都没有替他还，叫邱硕海过的苦巴巴的，“有钱也少不了你，拿着给你女朋友买东西，知道吧？谈恋爱要钱的，以后没钱找我要，家里会支助你，赶紧结婚，给我生个孙子。” 邱硕海听了，嘴角耷拉了下去，“自己都不够花，还给别人花。” 邱顺明听了，又拿了一个红包塞到他手里。 邱硕海打开一看，只有几百块，但能从邱顺明手里拿到这么多压岁钱，很不可思议了，以前就顶多给一百块而已。 虽然不乐意听到毛洁的名字，不过有钱拿还是很让他开心的，欢欢喜喜地喊了一声“谢谢爸”！就回房去了。 邱家过年就这样，吃完年夜饭就等春晚，没其他活动。 邱栩宁听见外边儿有人放烟花，映亮了客厅的一角，他坐到沙发上，听着电视的声音，看着窗外的烟花，看了一会儿，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烟花的照片，有些模糊，不太清晰，但邱栩宁还是发给了贺知渊。 “新年快乐哦。”邱栩宁附上了祝福。 贺知渊发来了一张照片，是他的晚饭，很丰盛的一桌，有鱼有肉，还有一瓶白酒也入了镜。 看这个样子，他这个除夕过的还算不错。 邱栩宁脸上露出笑来，邱海燕冷不丁地问：“你和谁聊天？” 邱栩宁吓了一跳，不知道什么时候邱海燕居然探过了脑袋，“我、我在和贺知渊聊天。” 邱海燕问：“说啥？” 邱栩宁心虚地说：“就说、就说新年快乐啊。” 邱海燕说：“他一个人过年，不叫他过来和我们一起？” 邱栩宁语气有些干巴巴地说：“他应该更喜欢自己过除夕。” 邱海燕沉默一下，说：“我们家以前那样对他，他是应该怨恨我们的，不能太亲近，当普通亲戚接触也行，年后你让他过来吧，吃一顿饭也没什么。” 邱栩宁顿了一下，说：“我到时候问问他。” 邱海燕“嗯”了一声。 春晚节目开始，周明美和邱顺明还有邱硕海也过来，一家人挤在一张沙发上都有些挤不下去，最后还是邱硕海拿了一个椅子，坐到了旁边。 今年的春晚好像很无聊，邱栩宁看得昏昏欲睡，邱海燕见他这么困，就说：“你去床上睡吧。” 邱栩宁听了，顺势应了，又强撑着去刷牙洗脸了，才去卧室，踢掉鞋子，立马扑到床上睡了。 只是没睡多久，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摸索着拿起手机一看，是贺知渊的电话。 他接通了电话，声音里还黏黏糊糊的，“喂？怎么啦？” 贺知渊听他声音，“你睡了？” 邱栩宁翻了一个身，闭着眼睛，说：“很困啊，刚睡着，你就打电话过来了。” 贺知渊说：“这样啊。” 邱栩宁顿了一下，问：“你现在在干嘛？” 贺知渊说：“在想你。” 邱栩宁眯着眼睛笑了起来，撅起嘴“mua”了一声，“我也想你。” 贺知渊轻声笑了起来，“有多想？” 邱栩宁睁开眼睛，此时他的视线还一片模糊，有些看不太清晰，被明亮的灯光刺得眼睛有些疼，“很想，特别想。”因为隔着手机，也不觉得羞涩。 贺知渊呼出一口气，问：“想不想我抱你睡？” 邱栩宁微微红了脸，诚实地说：“……想。” 贺知渊笑着说：“那就开门，我在你家楼下。” 邱栩宁一个激灵，从床上起来，连鞋子都来不及穿，直接踩到了地上，往窗户下面看，果然看见了贺知渊的身影。 他仰着脸，注视着邱栩宁，对他招了招手。 邱栩宁张了张嘴，说：“你怎么来了？” 贺知渊低声说：“我想和你一起过除夕。” 邱栩宁有点着急，“怎么办？我爸妈他们在客厅看春晚诶！” 贺知渊说：“你过来开门，我动作轻点。” 邱栩宁觉得脚冷，低头看了一眼脚下，连忙将鞋子穿好，也顾不上听电话，转身就下楼去了。 大门处和楼梯口之间刚好是客厅的死角，有墙和柜子挡着，可能也看不见贺知渊进门，声音也被春晚的声音掩盖了，贺知渊顺利地进了门，换了鞋。 邱栩宁这会儿也机灵了些，拎着贺知渊换下来的鞋子，带他轻手轻脚的上了楼。 到了卧室，邱栩宁又去端了一盆热水上来，给他洗脸。 贺知渊随便擦了擦，就伸手去抱邱栩宁。 邱栩宁被他抱了个正着，警惕地说：“除夕不可以做。” 贺知渊听了，笑了，“我又不是禽兽。” 邱栩宁说：“不，你是。” 说着，他弯唇笑了起来。 贺知渊低头看他，俯身亲了他一口，“睡觉吧。” 邱栩宁乖乖地“嗯”了一声，将刚穿上的衣服又脱了下来。 他们一块儿上了床，刚躺下，邱栩宁就发觉自己这张床对于两个人来说有多么小了，贺知渊的腿要是伸直了，都能伸到外边儿去。 “你冷么？”邱栩宁问。 贺知渊弓起身体，将邱栩宁搂到怀里，刚好合适，听了邱栩宁的话，贺知渊也只是说：“不冷。” 邱栩宁感觉贺知渊在被窝里夹住了他有些冰凉的脚，笑了起来，小声说：“你身上真的好暖。” 贺知渊扣住他的腰，下巴轻轻地蹭了一下他的发顶，声音里已经有了些许睡意，“睡吧。” 邱栩宁轻轻地“嗯”了一声，闭上眼睛，很快就睡了过去。 第96章 咸鱼 翌日清晨, 邱栩宁还惦记着贺知渊睡在他这里, 所以很早就醒了，没想到贺知渊醒得比他还早，正在往窗外看。 “你在看什么？”邱栩宁声音还有些沙哑, 坐起来开始穿衣服。 贺知渊收回了目光，说：“没看什么。” 邱栩宁将贺知渊丢到床尾的衣服拿了过来，丢到了贺知渊头上, 说：“快起来穿衣服。” 贺知渊却伸手搂他, “再睡会儿。” 邱栩宁没好气地说：“再睡我妈妈就醒了，到时候你怎么回去啊？” 贺知渊说：“那就不回去。” 他说着, 搂着邱栩宁腰的手又收紧了些，邱栩宁低头看他, 脸微微一红, 将刚穿上的外套又脱了下来, 拉开被子, 钻进了被窝, 伸手去抱贺知渊的腰。 “就抱一小会儿，抱完你就要回家。”邱栩宁将脸埋在贺知渊怀里，闷闷地说。 贺知渊抱着他, 脸颊被他柔软发丝蹭过，有些微微凉，“嗯, 就抱一小会儿。” 邱栩宁醒的太早, 重新回到温暖的被窝后差点又睡着, 还是贺知渊松开了他，轻手轻脚的起床，才让他清醒过来。 “你继续睡。”贺知渊压低声音，对邱栩宁说。 邱栩宁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发现看不清贺知渊的脸，又伸手揉了揉眼睛，从温暖的被窝里钻了出来，含糊地说：“我送你。” 贺知渊伸手将他按了回去，望着邱栩宁，低头亲了亲他热乎乎的脸，说：“不用了，你睡吧，我自己可以出去。” 邱栩宁骨头被被窝吸软了，也就没有拒绝，只露出一个脑袋看着贺知渊，小声说：“那你小心点儿，别被发现了，鞋子我给你放在门口了。” 贺知渊“嗯”了一声，穿好衣服，将门打开，出去了。 邱栩宁屏息，听着贺知渊的动静，他应该很小心，邱栩宁都没有听到脚步声。 过了一会儿，邱栩宁摸出手机，问贺知渊：“你出去了吗？” 贺知渊很快回复：“出来了。” 邱栩宁抿唇笑了起来，旁边的被窝里还残留着贺知渊的温度，他伸手摸了摸，又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大年初一，周明美很早就起来了，邱顺明要到外头放鞭炮，被她拦住了，“放什么鞭炮，等会儿他们都起来了再放。” 邱顺明说：“都几点了，还不起来。” 周明美说：“都过年了，还不准他们睡个懒觉？” 又说：“宁宁起的都蛮早的，今天起得倒是有些晚了。” 邱顺明一听，就把鞭炮往地上一丢，说：“那就等他们醒了再说吧。” 等邱栩宁醒来后，到了楼下刷牙洗脸的时候，外边儿才响起了打鞭炮的声音，邱硕海的声音透过门板都能穿出来，“大清早的，放什么鞭炮，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邱栩宁刷完牙洗完脸出了浴室，就看见邱硕海从卧室冲出来，连衣服都没有穿，径直到了外面，跟邱顺明抗议。 邱顺明说：“你还睡！快给我起来，收拾东西去乡下拜祖先！” 邱硕海一听，懒劲就犯了，“去什么啊，大老远的，不如在家里好好睡觉。” 即使他这么说，也没用，连邱栩宁也得收拾东西，和邱顺明一块儿回老家。 其实过年前也祭拜过一次，过年后又得祭拜一次，邱昭昭和邱海燕都不用去，因为规矩就是男孩子才能去祭拜祖先。 邱栩宁跟着去了，到了第二天才回来，紧接着又马不停蹄地跟着周明美夫妻俩去走亲戚，走完亲戚之后，一看时间，都已经初八了。 这么个几天，邱栩宁都没能再见到贺知渊。 待走完所有亲戚，整个人都静下来后，邱栩宁就开始想他了。 “妈，我去贺知渊那里看看。”邱栩宁拿着个包，里面装了些吃的，都是家里买的年货，他分装了半个书包，要带过去给贺知渊吃。 周明美听了他的话，略皱一下眉头，问：“中午回来吃还是怎样？” 邱栩宁想了想，说：“在他那里吃吧，他会做饭的。” 周明美便答应了，待邱栩宁走到门口，又想起来什么，喊住了他，邱栩宁回头，疑惑地看向周明美，周明美说：“你就这么空手上门啊？” 邱栩宁一愣，刚想说他书包里有，就看见周明美打开了柜子，拿出了一包干桂圆，和一包白砂糖，最简单的年礼，周明美拿了一个袋子装着，递给了他，“就当走亲戚吧，你把这个送他，你中午在那儿吃，睡一晚，明天再回来。” 邱栩宁接过了袋子，有些心虚地抬眼看向周明美的眼睛，“晚上也在那里睡啊？” 周明美说：“对，我和你爸爸还要吃酒，晚上不回来，你姐做饭又不好吃，你还是去他那里吃吧。” 邱栩宁小声答应：“好，那我晚上就在他那里睡了。” 从家里出来，他心里说不出来的雀跃，说来也奇怪，如果没有做，他就会想，但做的多了，他又怕，如果贺知渊节制一点，他们在一起生活也挺好的。 邱栩宁骑车到了贺知渊家楼下，给贺知渊发了一条信息，贺知渊过了一会儿才回复，说：“我现在不在家，你先进去，我等会儿回来。” 邱栩宁便问他：“那你现在在哪里啊？” 此时的贺知渊正和一个穿着西装的青年说话，听见信息铃声的提示音又响了起来，没忍住，打开看了一眼。 那个一派精英款的青年看着他的举动，眼里明显闪过了一丝好奇的光。 贺知渊看了他一眼，青年善解人意地说：“你先忙，我可以等。” 贺知渊收回目光，开始回复。 邱栩宁抿了抿唇，下意识的有些不安，正要继续追问的时候，贺知渊给他发来了一张照片，是一碗金黄色的汤面，上面撒了几把葱花，还冒着热气，让人看一眼就能胃口大开。 “我在外面吃饭。”贺知渊说。 邱栩宁呼出一口白气，呆呆地笑了起来，“你现在在哪里啊？我来找你呗？” 贺知渊便说了一个地名，“你可以在家等我。” 邱栩宁一边上楼，一边打字，“可是我想快点见到你，你不想吗？” 贺知渊笑了起来，他发现邱栩宁的学习能力的确很好，无论在哪方面，“想，当然想。” 邱栩宁气喘吁吁地走到了贺知渊家门口，他从口袋里拿出钥匙，低头看了看贺知渊，眯眼笑，“我到你家了，你好好吃饭，我来找你，顺便散散步。” 邱栩宁将东西放下，就转身出了门，直奔贺知渊的方向过去了。 邱栩宁到的时候，贺知渊似乎已经吃完了早饭，正在马路上等他，见了面，邱栩宁忍着扑上去的冲动，倒是贺知渊，毫不在意似的伸手搂住了邱栩宁的肩膀，往自己的方向带。 邱栩宁低着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尖，说：“你怎么在外面吃啊？” 贺知渊低声说：“起晚了，不想做。” 邱栩宁笑了起来，“你要是早点跟我说，没准我可以给你带包子吃。” 他说完，不等贺知渊说话，忽然吸了吸鼻子，皱了一下眉头，“你身上怎么会有烟味啊？” 贺知渊看了他一眼，“别人给的，我只抽了半根。” 邱栩宁便问：“谁给你的？” 贺知渊说：“一个朋友，路上遇到的。” 邱栩宁捏了捏贺知渊手臂上的肉，说：“我怎么不知道你有朋友啊？” 贺知渊笑了起来，声音低沉了几分，“谁都有那么一两个朋友，我也不例外。” 邱栩宁没在这方面纠结，正好这会儿周围都没什么人，叫他胆子大了些，主动伸手去抓了贺知渊的手，用力地握住，“我这几天啊，一直在走亲戚，还要带亲戚家的小孩，好累，特别累……” 他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会儿，“叮咚”一声，贺知渊手机响了起来，邱栩宁住了嘴，看向贺知渊，“你手机响了，你不看吗？” 贺知渊便拿出了手机，打开一看，是一条信息，邱栩宁有点在意，微微踮起脚尖去看，贺知渊点开了那条消息，“你现在考虑得怎么样了？方便告诉我了吗？” 贺知渊只看了一眼，就开始回复，因为一只手被邱栩宁握着，他单手打字，却一点都没影响他打字的速度，很快，他回了信息，“不考虑。” 邱栩宁看了，问：“他让你考虑什么啊？” 贺知渊收回了手机，说：“让我考虑给他投钱。” 邱栩宁一呆，“找你啊？” 贺知渊似乎会错了意，他捏了捏邱栩宁的手心，说：“贺家倒台后，其他从属公司仍然在运转，他以为我很有钱，所以来找我。” 邱栩宁想到了以前看小说看到的那些剧情，好奇地问：“那你有钱吗？” 邱栩宁只知道贺知渊手头比以前宽裕了很多，但也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钱。 贺知渊低头看着邱栩宁，慢慢地弯起唇，笑，“他没有想错。” 邱栩宁一呆，仰头看他。 贺知渊与他对视，低声说：“不过我没什么雄心壮志，只想和你在一起，简单点。” 邱栩宁秀气的眉皱了一下，他难道把贺知渊变成咸鱼了吗？ 第97章 风波 邱栩宁从贺知渊那儿回到家, 还没进门, 就听见邱硕海暴躁的声音，几乎都要将屋顶给掀开了。 邱栩宁开门进屋，就看见邱硕海、邱海燕, 还有周明美，三个人坐在饭桌边儿。 邱硕海刚咆哮过，声音还有些沙哑, 红脖子红脸的, 一看心情就不好，邱栩宁没多余的好奇心, 本来要上楼，邱硕海竟也不管他还在场, 匀了口气, 就继续道：“我打电话找她问问。” 周明美脸色也很不好看, “你问有个屁用, 她会承认吗？” 邱硕海说：“那你想怎么样？方姨那张嘴, 妈你也信？！” 周明美说：“我能不信？毛洁是中南的，你方姨也是中南嫁过来的，都是一个地方的人, 她说的还能假到哪儿去？！” 邱栩宁听了，停住了脚步，悄悄地折返回来, 走到了邱海燕身后, 小声询问：“姐, 嫂子怎么了？” 邱海燕脸是黑的，听了邱栩宁的话，难得的板着脸，说：“你上楼，这事你别问。” 周明美也说：“宁宁你上去，大人的事情你小孩儿别管。” 两人都这么说了，邱栩宁只好低着头上楼，然而心里始终痒，他假装开了一下门，又关上，又蹑手蹑脚地走到了楼梯拐角，拿了一张纸，垫在台阶上，坐了下来。 得益于这个房子的回字构造，客厅里他们说话的声音邱栩宁听得一清二楚。 邱硕海拍桌，说：“我说不可能就是不可能，那你要是说毛洁就爱跟有钱男人好，我又没钱，她图个屁啊？” 周明美说：“那你方姨会骗你？她看着你长大，能在这种地方骗你？” 邱硕海火从心起，“她看不得我好，你不知道？她就是嫉妒我们家，看见邱栩宁出息了，她就盯着我，想从我这儿找过错，毛洁是哪种人，就全凭她一张嘴叭叭叭？” 周明美说：“反正我告诉你，家就县城那么大，有点丑闻都会传得飞快，中南离我们家远，你要是不信，你拿着毛洁照片去中南问，我就不信没人知道。” 邱栩宁听到这里，也都明白了，但他没想到邱硕海居然也会维护女朋友。 邱海燕的声音响了起来，“硕海，你和妈好好说话，她是为你好，又不是害你，这么大声干什么？” 邱硕海声音也低了几分，“姐，虽然我没看毛洁的手机，但她也不至于把我当傻子骗吧？图什么啊？” 邱海燕顿了一下，说：“这样吧，你让毛洁过来，说要请她吃饭，到时候找个机会问问她。” 邱硕海听了，没说话。 周明美说：“那就这样，我去买菜，中午你让她过来吃饭。” 邱硕海只能答应下来。 中午，邱硕海还真的把毛洁叫了过来。 周明美去做饭，邱海燕拉着毛洁说话，邱硕海则在一旁玩手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邱栩宁坐在旁边剥橘子，剥好橘子后，就给邱海燕送去，邱海燕说：“给你嫂子也剥一个。” 毛洁温柔地说：“不用，谢谢啊。” 毛洁气质的确很好，邱栩宁其实很少关注名牌什么的，但他也能看出毛洁的包包是爱马仕，最便宜的一款都要上万吧？邱栩宁也不太确定，但看毛洁的谈吐，温柔如水，说话的时候也会注视着人的眼睛，却不会叫人感觉冒犯。 聊了一会儿天，邱海燕起身去上厕所，邱栩宁继续低头剥橘子，剥好了，就往盘子里摆放。 忽然，邱栩宁余光里感觉毛洁举起了手机，他下意识地抬眼看了一眼，毛洁又抬起手，盯着手机理了理头发。 邱栩宁低下头继续剥橘子，邱硕海带着怒火的声音很突兀地响了起来，“你干什么？” 邱栩宁吓了一跳，抬眼看去，看见邱硕海站了起来，手里还拿着毛洁的手机。 毛洁也有些被吓到了，“怎么了？” 邱硕海将手机举到她面前，大声说：“把锁打开，我他妈看见了，你拍我弟照片干什么？” 毛洁有些慌乱，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她伸手去拉邱硕海的手，“你别闹了，把手机还我。” “还个屁，你他妈不说清楚看我不打死你！”邱硕海作势做了一个要打她的动作，把她吓得后退了一步。 客厅的动静很快就引来了周明美和邱海燕。 毛洁眼睛红了，勉强道：“你把手机给我，行吗？” 邱硕海说：“密码锁是多少，赶紧说，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操！” 邱海燕走过来，问：“邱硕海，你吼什么吼？人家是客人！” 邱硕海梗着脖子说：“拍我也就算了，你拍他干什么？你他妈是不是看上我弟想爬墙了？” 邱海燕听他这么说，才明白毛洁刚才干了什么。 毛洁忍耐着说：“我没拍，你别胡说。” 邱硕海看她那个样子，语气也软了几分，“你把我当你对象，你就把锁给我打开，快点，有没有拍我自己看。” 毛洁不动，邱硕海说：“你是不是不开？” 毛洁哀求道：“你别闹了，你想看我回去再给你看，行吗？” 邱硕海说：“我这是闹吗？我刚刚眼睛瞎了才会看到你偷拍我弟，你开不开锁？再给你一次机会啊。” 不等毛洁说话，邱硕海说：“好，我给过你机会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手机密码锁吗？我不知道是因为我不想知道，我要是想知道，还能不知道？” 他说着，就去开密码锁，毛洁伸手要抢，被邱硕海躲过去了。 很快，邱硕海就打开了密码锁，直接翻到了相册，相册基本都上了锁，他看不见，但新拍的一张照片，俨然是低着头剥橘子的邱栩宁，因为角度适中，他那张白净的脸蛋完整地入境了。 “□□妈，你拍我弟干嘛？你他妈还想老牛吃嫩草啊操？”邱硕海举着手机，给毛洁看，“是不是，你还撒谎，妈的，你拍我就拍我，我当你是对象，让你拍，你这什么毛病？你有病是不是？” 毛洁脸白了些，但语气还是很温和，带着些许的哀求：“我拍你弟是我错了，但我也是看他长得好看才拍的，你能不能别闹了，你把照片删了，我都不会说什么，行吗，别闹了。” 她说着，要去抢手机，又被邱硕海躲了过去，她余光里划过周明美和邱海燕的脸，发现她们的表情都有些晦暗，像是在看一团脏物。 毛洁脸煞白了起来，站在原地终于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这边邱硕海顺势看起了毛洁的微信和朋友圈，有邱海燕和周明美在身前挡着，他也就慢悠悠地看了起来，“我要看看你还有没有拍别人……操？” 他话音刚落，毛洁就哭了起来，“你把手机还我，你要是对我不满意，我们分手，分手行吗？” 邱硕海没有管毛洁的哭闹，他盯着毛洁的手机看，表情前所未有的僵。 邱栩宁好奇地走了过去，探头去看邱硕海手里的手机，看见了一个聊天框，邱硕海的名字竟然也出现了。 聊天内容是毛洁和一个bibo余的聊天内容，bibo余不停地问她，什么时候将邱硕海带过来见面，毛洁的回答都是再过些时间。 bibo余给她转账，一次两次，每次都有五千六千的，随后毛洁就会给他发一些视频，和一些照片，很明显，也都是邱硕海的照片。 邱栩宁看到这里 ，就隐约有了些眉目，仰头看邱硕海，他脸黑了起来，抬头对毛洁大声吼道：“你他妈把我照片给别人看干什么？你有病吧？你是不是有毛病啊操？” 邱硕海刚刚点进去看了，那个bibo余竟然是个男人。 毛洁被他的大嗓门吓得差点忘记了哭。 邱硕海太阳穴突突地跳，周明美之前跟他说的话又跳了出来，“方姨说毛洁是个小三儿，专门给已婚男人当小三的职业小三。” 邱硕海不信毛洁是小三，但毛洁和那个男人说话也很暧昧，甚至还问那个男的什么时候娶她，这样看来，毛洁脚踩两条船就是事实，但毛洁把他的照片和视频打包给bibo余这个操作，他是看不懂了，暗自恼恨，妈的照片真能卖钱，毛洁这婆娘居然一毛钱都不分给他！？？ 这就很过分了！ 毛洁见事情败露了，只能说：“我们分手吧，我以后不会再找你了。” 她说着，起身要去抢邱硕海的手机，邱硕海推了她一把，气道：“方姨说你是小三，我还帮你说话，现在你丢我脸，说分手就分手？你把我当乌龟王八蛋了是吧？” 邱海燕扯了他一把，说：“算了。” 邱硕海说：“不能算了！他妈骗我感情，我不治死她？” 好歹要分一分卖照片的钱吧？ 毛洁哽咽道：“我也被骗了，看在交往了这么久的份上，你别闹了行吗？我求你了，你手机给我，我转一万块给你。” 邱硕海一听，立马就将手机还给了毛洁，说：“转一万五！” 毛洁：“……” 毛洁二话不说，立马给邱硕海转了。 邱硕海收到钱，满意了，毛洁说要走，他还要去送她，吓得毛洁立马包都没拿，立马跑了。 邱海燕和周明美有点看不懂这个发展了，邱栩宁却隐约懂了，恐怕那个bibo余是个gay，可能还是同城的，毛洁缠着要和他结婚，但那个bibo余的关注点却在邱硕海身上，一直让毛洁带人去见面。 再去看邱硕海，一副拿到钱喜滋滋的样子，邱栩宁更迷惑了。 第98章 瞎 邱硕海和毛洁的事情, 邱栩宁没想到还是个连续剧。 几天后邱栩宁从外边买菜回来，就看见方姨在他家里, 和周明美两个人在说话, 而邱硕海不知所踪。 邱栩宁将菜放到灶台上，反正无事可做, 便拿了毛豆, 坐到了在门口剥。 贺知渊给他发信息, 他挑着手指头去拿，刚打开看了一眼，就听方姨说：“我帮你打听出来了，那个女孩到这边来之后, 和马街那边家里开连锁超市的男孩在相亲, 喏，给她做这个媒的人我都认识，她说他们俩相得挺好的, 不过那个男的脑子有点毛病，他不喜欢女的, 喜欢男的，在外边读大学跟男的谈恋爱, 被他爸妈给发现了, 打了一顿带回来让他过来相亲的, 哪知道你家硕海运气这么好, 能碰上她。” 邱栩宁一顿, 抬起脸去看周明美。 周明美脸色果然很不好看, “给那么点钱，就这样算了？” 方姨说：“那还能咋样，总不能打她一顿吧？那个男的要是帮，你们家保不准还要吃官司，算了吧，我给你家硕海重新介绍一个，他那样的也别找什么好看的，差不多的就行了。” 周明美听了，脸色更难看，“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 方姨问：“那你想咋样？” 周明美说：“我要问问她学校，招这样一个骗人的老师能带得好学生？要是没跟你通气，我还不知道那女孩看起来斯斯文文温温柔柔的，还是个惯三儿骗子！硕海保不准都要给别人的儿子当爸爸！” 方姨走后，邱硕海回来了，他刚用那笔“零花”买了一个电脑打游戏，又买了一个新手机，日子过得很滋润，没了毛洁似乎影响也不大。 等周明美跟邱硕海说了毛洁和那个男的事情后，邱硕海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自己被一个男的惦记了，之前心里的那点怪异也终于得到了解答，面上忍不住骂了出来，“变态吧？还有喜欢男的？” 周明美虽然也不太懂那些事情，但是性别互相换一下，就知道邱硕海有多吃亏了，那点钱够个屁用，“再过几天，你跟我去学校，我找校长问问。” 邱硕海顿了一下，问：“去她学校干啥？” 周明美说：“找她算账！” 邱硕海说：“算了吧，人家工作也怪不容易的。” 周明美皱眉，“你还喜欢她？那要不要娶她当老婆啊？以后小孩要不是你的，你也认下来好不好？” 邱硕海说：“等我找毛洁把那个男的微信要过来，你再去学校闹呗。” 周明美：“？？？？” 连邱栩宁都抬眼盯住了邱硕海。 邱硕海说：“看着我干什么？咱们家不是没钱嘛，既然照片能卖钱，我给他一手货源，他直接给我钱不就得了吗？我知道我很帅，没想到居然会有那么一天，连男的都喜欢上我。” 说到后面，他莫名得洋洋得意起来。 周明美气得一巴掌打了过去，“你也要变变态？你这样我还不如送你出去，你别给我回来了！” 邱硕海被她揪着打，也不敢还手，只好求饶道：“我就是随便想想！妈你轻点……” 邱栩宁听着他们说的话，连毛豆都剥不下去了。 他洗了手，上了楼，倒在了床上胡思乱想。 虽然两个妈妈对他的态度都不一样，但对男人喜欢男人这件事上，恐怕是难得统一的觉得变态。 没有父母祝福的恋情，邱栩宁都不知道能瞒到什么时候去。 口袋里的手机一直震动，邱栩宁打开一看，是贺知渊的信息，发了很多，他一一回复，贺知渊过了一会儿，才问他：“心情不好？” 邱栩宁没说话，其实他很少会陷入这样沮丧的境地，大多时候，他都会忽视，现在会觉得心里钝痛，也是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很在意周明美他们了。 贺知渊问：“要不要过来？” 邱栩宁慢吞吞地回复道：“不过来了。” 他现在去贺知渊那里，都会觉得心虚，还是暂时避避比较好。 周明美最后有没有去毛洁学校闹邱栩宁是不知道了，但从某天开始，家里的气氛变得非常轻松愉快，邱栩宁问了邱海燕才知道，周明美是去找了那个男孩的爸妈，撕扯了一通，看周明美的心情，也知道结果应该不错，唯独邱硕海，好像觉得少了一个赚钱的机会，还觉得挺惋惜的。 再过段日子，栽在院子里的桃花树开始冒出了粉嫩的花苞，在微风中一点点的绽放，最后开成了一朵又一朵鲜艳又明亮的桃花，邱栩宁趁周明美没发现，偷偷折了两段开得最茂盛的桃花枝，带到了贺知渊家里。 “院子里那桃树结的果子不好吃，但是花很好看，省的去花店买花了。”邱栩宁抿唇笑着，将那几枝桃花插到了花瓶里。 贺知渊正在给猫梳毛，冬天一过，猫就开始掉毛，掉的厉害起来，随便一梳，能梳出一团又一团的毛来，若是飘在空中，最后在菜里吃出来，那就更让人无法忍受，只能勤奋些，多给它梳毛。 他听到邱栩宁这么说，便说：“桃花不香。” 邱栩宁说：“不会啊，挺香的，你要凑近了闻。” 他一边说，一边压低脑袋，凑过去轻轻地嗅了一下，棒读：“啊，这是春天的味道。” 贺知渊笑了起来，拍了拍猫肥大的屁（股，起身去洗手。 没过一会儿，邱栩宁就被贺知渊抱住了。 “贺同学，你还有两个月就要高考了，要养精蓄锐。”邱栩宁提醒道。 贺知渊蹭了蹭他耳朵后边，“你不想？” 邱栩宁只感觉一阵热气吹拂在他耳后，一股痒意泛起，让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前天刚弄过，昨天模拟考，我坐的（股都快烂掉了。” 贺知渊说：“现在是周末。” 邱栩宁抓着贺知渊抱着自己的手，心情忽然有些低落，“你说，你高考了，就剩我一个了，要怎么办啊？” 虽然很努力地装作不在意，但是秦守泽之前和他说的那些话，偶尔会钻到他心里，让他想着都要睡不着觉。 贺知渊顿了一下，低声说：“不会，我等你。” 邱栩宁呼出一口气，扭过头去，主动勾住了贺知渊的脖子，亲了上去。 贺知渊伸手扣住他的下巴，只亲了几下，就退开了，“今天不弄了，来看电影吧。” 邱栩宁睁开眼，“怎么又不弄了？等你去学校，就没机会弄了。” 贺知渊笑了起来，他平日笑的时候总会克制几分，现在也是如此，邱栩宁总是见不到他脸上酒窝的全貌，只有一个浅浅的影子。 说来也是奇妙，那么好看的酒窝，会在贺知渊脸上。 “以后有的是机会，不急，来看电影吧。”贺知渊说着，拿了电脑，两个人坐到了沙发上。 “看什么电影？”邱栩宁问。 贺知渊挑了一个爱情片，很难得，居然是男人和男人的爱情片。 邱栩宁觉得新奇，便安静下来，将注意力全都放到了电影上。 这片子并不是什么大团圆的结局，而是一死一病的分离结局，邱栩宁看的两眼蓄满了眼泪，眨一下眼睛，眼泪就满得流了出来。 他抽了几张纸，擦了擦脸上的狼狈，说话的声音都还带着哭腔，“怎么还是悲剧啊？” 贺知渊和他肩靠肩，搂着他的手指若有若无地抚弄他耳后的头发，听他这么说，低头看他，“哭了？” 邱栩宁压低声音，说：“这个结局不好。” 贺知渊唇角微微翘起来，将邱栩宁搂进怀里，看个电影也能哭出来，邱栩宁比他想象中还要感性一些。 “别哭了，只是电影而已，现实不会有这种事情。”他说。 邱栩宁吸了吸鼻子，说：“我不哭了，但是我心情不好了。” 贺知渊亲了亲他的脸，说：“为什么心情不好？” 邱栩宁摇摇头，说：“不知道，反正就是不好。” 贺知渊看着他那双因为哭过而显得有红的眼睛，那黑白分明的眼底还带着些许水光，澄澈干净，好像一眼就能看穿他的心思，“宁宁。” 贺知渊喊了邱栩宁一声。 邱栩宁耳朵一热，“干、干嘛？” 周明美他们喊他宁宁都没有关系，唯独贺知渊喊，声音好像温柔得能捏出水来，总能让邱栩宁悸动。 贺知渊嘴唇下移，亲了亲他那因为揉过有些滚、烫的眼皮，声音略微沙哑起来，“心情不好，那就做点能让你心情好点的事情吧。” 邱栩宁：“……反正都要搞，你还带我看电影。” 他有些不满地小声抱怨着，便主动地仰起脸，贺知渊笑了起来，伸手捏住了他软嘟嘟的嘴唇，说：“去床上。” 邱栩宁没说话，低头去找拖鞋，穿上。 到了床上，两个人倒在了床上，亲了一会儿，邱栩宁就在他身（下扑棱起来，“先不要，让我洗澡，我要洗澡。” 贺知渊低声说：“一起洗吧。” 说着，便抱着邱栩宁去了浴室。 到最后，邱栩宁趴在浴缸上，脸红得好像要滴出血来。 不可置信，居然在浴缸里搞了。 第99章 高考 贺知渊高考的那两天, 邱栩宁放假。 邱海燕走了，邱昭昭也走了, 现在只剩下邱栩宁和邱硕海在家。 邱硕海对邱栩宁的态度缓和了许多, 还拿钱给邱栩宁，哄他去跑腿, “你给我买包烟, 再买些薯片可乐什么的, 反正多买一点，剩下的钱给你当跑腿费。” 他递过来的是一张一百块。 邱栩宁接了过来，说：“剩下的全给我？” 邱硕海点头，“全给你, 不过你别给我买太少啊。” 邱栩宁“嗯”了一声, 也不和邱硕海说太多，拿着钱和钥匙，换好鞋子, 就出门去了。 他到超市给邱硕海买了他要的烟饮料还有零嘴，还剩二十几块钱, 邱栩宁拿来买了挂面和面粉。 邱硕海看了一眼小票，又看了一眼他手里的挂面, 问：“还剩多少啊？” 邱栩宁手心摊开, 就俩个钢镚, “喏, 就两块钱了, 你拿着吧。” 邱硕海说：“你有病吧？给你零花钱呢, 你买个挂面回来。” 邱栩宁小声说：“我又不吃零食。” 邱硕海对他招手，“得得得，你赶紧走，别在我面前碍眼。” 邱栩宁将挂面放到了厨房，又摸了摸身上，没找见手机，想了一下，很快想起来什么，从厨房跑了出来，看见了放在茶几上的自己的手机，他连忙拿起手机，擦了擦上面沾着的碎屑，放回到自己口袋里。 邱硕海本来也没有注意到茶几上的手机，但看邱栩宁那紧张的姿态，便说：“你干嘛那样，怕我看你手机啊？” 他本来拆了一包薯片，现在也没心思吃了，他眼里带着些许光芒，问邱栩宁：“你学校漂亮女生多不多？你看看能不能给我介绍一个。” “……”邱栩宁垂着眼，说：“你都22岁了。” 邱硕海说：“22岁怎么了？也就比你大了四岁，男人就是要大些才显得成熟，会疼人嘛，你给我介绍个漂亮点的，我愿意等她几年，不着急结婚。” 邱栩宁慢吞吞地说：“我不知道。” “这有什么不知道的，你出力，我出钱，给我介绍到漂亮的，我给你这个数。”他伸出了五个手指头。 邱栩宁呼出一口气，揉了一下刚才拎袋子勒疼的手指头，才说：“我真不知道，你不要想这些事情了，想这些，你还不如找方姨给你介绍呢。” 邱硕海说：“你怎么回事啊，脑子一根筋，方姨看不起我，能给我介绍啥样的，我也没啥要求，只要漂亮的，啧，漂亮点的我赚钱养家也有动力吧？我这么帅，不找个漂亮婆娘，以后小孩太丑怎么办？” 邱硕海这张脸的确周正，也的确帅，但也只是普通帅，没到让人看了就走不动路的程度，但他还真的挺自信的。 邱栩宁压低声音，认真地说：“那这种事情也不能强求吧，我身边的女孩子，才18岁，甚至还有没成年的，你也下得了手啊？” 邱栩宁在班里，年龄都算大的了，班里还有16、17岁的女孩子，就连杨思悦都比他小一岁。 邱硕海说：“这有什么的，我又不弄大她肚子，就跟她谈纯纯的恋爱，牵牵小手总行吧？” 邱栩宁：“……” 邱硕海问：“你别墨迹，给个准话啊，你看毛洁我都忍着忍了一年，我还能动人家小女孩？” 邱栩宁忍了忍，忍不下去了，“我不想和你说了。” 他说完，就要转身离开，邱硕海伸手扯住了他的衣服，“你别走啊，妈的，就你一根筋，读书都读傻了吧？不说这个总行了吧？你跟我聊聊，聊聊行吗？” 邱栩宁听了，转过身来，低头看他，“聊什么？” 邱硕海问：“你有喜欢的女孩子不？” “……”邱栩宁的视线飘了一下，说：“没有啊、” 邱硕海：“真没有？” 邱栩宁抿起嘴唇，脸颊也跟着鼓了起来，“……没有！你再这样，我跟妈告状了。” 邱硕海看他将告状两个字挂在嘴里，也怪没劲的，“得，你想干什么干什么，我打游戏，懒得和你说。” 他松开了邱栩宁的衣服，径直打游戏去了。 邱栩宁回到卧室，数着时间，到了点，才给贺知渊打电话，问他：“你考得怎么样？” 贺知渊淡淡地说：“还行。” 好像不想多说一样，换了一个话题，问：“你声音怎么了？” 邱栩宁吸了吸鼻子，说：“可能有点感冒了。” “晚上没盖住被子？”贺知渊问。 邱栩宁笑了起来，说：“你知道的，我又不踢被子，就是会夜起上厕所，可能是那时候吹了夜风，所以有点着凉了。” 说完，他又接道：“我已经喝药了，马上就会好的。” 贺知渊说：“晚上到我这儿来，做点清淡的给你吃。” 邱栩宁想了想，轻轻地“嗯”了一声。 贺知渊考完试后，从考场出来，一眼就望见了站在樟树底下的邱栩宁，他头发浓黑，穿了一件白色的T恤，整个人十分挺拔俊秀，在一圈等孩子的家长里鹤立鸡群。 贺知渊微皱的眉头立即松缓了许多，大步朝邱栩宁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 邱栩宁见贺知渊过来，瞅了一眼他手里的矿泉水瓶，那瓶水已经快被贺知渊喝完了，他递上去一瓶新的矿泉水，说：“你喝这个吧？” 贺知渊看着他晒得有些发红的脸蛋，说：“你等了多久？不在对面奶茶店等？” 邱栩宁将水塞到他手里，笑着说：“我刚来，掐点到的，没等多久。”顿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汗湿的脸，说：“在这里等你，你一眼就能看见我了。” 贺知渊望着他，也跟着笑了起来，伸手揉了一把他浓黑柔顺的头发，说：“回去吧。” 邱栩宁“嗯”了一声，和贺知渊走得快到小区的时候，他的手被贺知渊握住了。 邱栩宁抬眼看了贺知渊一眼，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嘴里却问：“你洗手了吗？手心湿湿的，不是汗吧？” 贺知渊回答：“没洗。” 又低头看邱栩宁，压低了声音，说：“更脏的事儿都干了，还嫌弃我手汗呢？” 他尾音微微翘起，带着几分揶揄和玩笑。 邱栩宁脸微微红了起来，太阳晒在身上，好像更热了。 虽然这么说，他也没有真的嫌弃贺知渊的意思，就像他说的那样，更脏的东西都弄得到他身体里，甚至都习惯了，手汗也都是小意思了。 回到贺知渊家，邱栩宁去洗了手，又站在贺知渊身后，督促他去洗澡。 贺知渊却又缠着他，变成了两个人一起洗。 出来后，邱栩宁脸上烫得不行，忙开了空调，要吹吹体内的热气儿。 晚饭吃的是三个素菜一个汤，贺知渊看着邱栩宁去盛第三碗饭，有些诧异，“你什么时候这么能吃了？” 邱栩宁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羞恼地道：“站着折腾很累的，反正我肚子好饿。” 贺知渊笑了起来，低头吃饭。 邱栩宁吃完第三碗，又忍不住吃了一根苹果，两根香蕉，贺知渊看着他，“你不撑？” 邱栩宁摸了摸肚子，诚实地说：“有点。” 贺知渊便让他躺在他腿上，给他揉肚皮。 贺知渊的手掌很大，也很热，一开始隔着T恤给邱栩宁揉肚皮，热乎乎的痒，倒也舒服，但是很快，他的手就钻进了T恤衣摆，手掌心直接贴上了邱栩宁的肚皮，轻轻地给他揉肚子。 邱栩宁被他揉得很舒服，眼睛闭上，昏昏欲睡。 贺知渊摸着他肚子，感觉邱栩宁似乎胖了些，腰间的肉变得柔软了很多，摸着都是滑腻腻的软肉，便低声说：“你得多锻炼，再胖下去，得有小肚腩了。” 邱栩宁迷迷糊糊地说：“什么小肚腩，我怎么可能有，只是吃多了。” 贺知渊捏了捏他肚皮上的软肉，反问：“这不是赘肉？” 邱栩宁敏？感地隔着T恤抓住了他的手，鼻音软软的，带着股懒散，“别捏，很痒。” 贺知渊抓着他的手，带他摸，“你摸摸看。” 邱栩宁伸手摸了摸，果然有些肉乎乎的，他睁开眼睛，撩开了衣服，露出了大片白皙的腰部，认真地说：“但是看，看不出来啊，就是摸着有点肉，只是有点而已。” 贺知渊看着他那白皙纤细的腰肢，腹部一片平坦，他又伸手摸了摸，说：“摸着多肉，看着又平了。” 邱栩宁被他的话逗笑了，伸手将衣服撩下来，盖住了肚子，又拿了一个抱枕，搁在了腹上，“不要摸了，你再摸下去，我就要有啤酒肚将军肚了，我哪有那么容易就有小肚腩啊。” 贺知渊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说：“你说的对。” 邱栩宁眼睛眯了起来，声音含糊了起来，“奇怪，我刚吃了那么多，现在又有些饿了。” 又喃喃道：“折腾太久消耗太大了，我感觉自己都虚了，你还要说我不运动，我天天陪你在床上运动呢，那不是运动吗？” “……”贺知渊听了，唇角弯起，笑了起来，说：“睡吧，好好休息。” 第100章 规划 贺知渊高考完不紧张, 邱栩宁却紧张的不行，还拿来当初邱昭昭填报志愿的一本小册子, 是邱昭昭学校发的, 上面详细地介绍了各个学校的历年分数线和各专业优势介绍。 有时候一本学校的某个专业可能并不拔尖，还不如某个二本学校, 所以老师也各种强调, 学校固然重要, 但有时候专业也很重要，看个人选择了。 邱栩宁拉着他看那个小册子，有意无意地问贺知渊想考哪个学校。 贺知渊有些心不在焉，听邱栩宁问, 反问道：“你想考哪个学校？” 邱栩宁抠了抠桌子边缘的缝, 弄得指甲里都是碎木屑，“z大挺好的，环境优美, 离家又近。” 他带着强烈的私心，因而心虚, 不敢去看贺知渊的眼睛。 贺知渊说：“是挺好的。” 邱栩宁假笑道：“是吧，我听说那里很好, 学校氛围都不错, 外面还有好多吃的, 物价也不会贵的。” 贺知渊说：“你说的对。” 邱栩宁感觉到贺知渊的敷衍, 忍不住抬起了眼睛, “那你喜欢吗？” 贺知渊与他对视, 说：“你喜欢，我就喜欢，我对那些没那么多要求。” 邱栩宁抿直了嘴唇，过了一会儿才说：“那我要是喜欢京大，你也去吗？” 贺知渊笑了起来，说：“太远了，你喜欢？” 邱栩宁顿了下，说：“不喜欢，那我选z大，你就去吗？” 贺知渊说：“嗯。” 顿了一下，继续道：“一起去。” 邱栩宁咧了一下嘴，说：“那还得要一年。” 贺知渊说：“不急，一年而已。” 邱栩宁有点迷茫，就说他回家一天，贺知渊时不时发信息过来问他什么时候出来，要是没有及时回复，还能偷偷摸摸在周明美他们眼皮子底下过来找他见面这个脾气，要念大学了，居然不紧张。 他可是又愁又难过的，一旦上了学，他们可能要一个月才能见一次面，贺知渊难道不会难受吗？ 愁，又有些说不出来的生气。 邱栩宁发脾气，也是默不作声的，他将小册子合起来，一双眼睛看着贺知渊，无声地赶客。 贺知渊似乎没有接收到他的信号，仍然若无其事地坐着，没有小册子看，就看邱栩宁白净秀气的小脸蛋，炯炯有神的。 邱栩宁只好开口，说：“我要休息了，你出去。” 他语气也放的有些平板，说完唇角就抿了起来，脸颊微微鼓起了一个圆润的弧度，释放出一个“我现在心情不好”的信号。 贺知渊也不是傻子，他自然能感觉到邱栩宁释放出来的信号，就像以前一样，邱栩宁在想什么，他好像都能精准地堪破，从而进行试探或者更深一步的试探。 在这段关系里，一直是贺知渊作为主导，他总能很好的管理自己的情绪，但邱栩宁不行，他心中所想，都会十分诚实地表现在脸上，和那双澄澈的，几乎瞒不住任何秘密的眼睛。 因而，贺知渊接收到了这个信号，也自然能迅速地了解这个表面之下的另一种含义。 贺知渊凑过去，想亲邱栩宁的嘴，被邱栩宁躲开了，忸怩地说：“我不想亲，你快点出去，我想午睡了。” 贺知渊退开，目光仍然黏在他身上没有抽开，表情终于变得正经起来，“我不想和你分开。” 邱栩宁抬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虽然此时“不想和他说话”的心情占据了上风，但听见贺知渊有哄他的意思，心里又期待起来，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贺知渊没有让他失望，继续慢条斯理地往下说：“我想和你呆一块儿，想天天看见你，而不是一个月见一次。” 邱栩宁眼睛亮了起来，他也是这么想的，恋爱的时候，情感总是大过理智，想要一直在一起，任何会分开他们的事情都会让他心里不安，正在热恋期结果分居两地，变成异地恋，无疑是一件很难熬的事情。 贺知渊也这么想的话，应该会选择z大吧？至少，如果去那里的话，见面的次数就可以缩减成一个周一次了，毕竟坐高铁也只需要一个小时，很快就能见面的。 邱栩宁知道自己很自私，但他全面地考察了z大，还加了考上z大的一个学长，问了情况，z大不说特别好，但也是一流学校了，贺知渊去那里也很好的。 但决定权还是在贺知渊手里，他想去哪里就去哪里，邱栩宁也只能很委婉地将自己的意愿告诉他，让他纳入选择范围。 贺知渊继续说：“所以，无论高考结果如何，我复读吧。” 邱栩宁愣住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说什么？” 贺知渊看着他，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不容质疑的坚定，“我说，无论结果如何，我选择复读。” 邱栩宁微张大了嘴，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你说你要复读？” 贺知渊颔首，微笑着说：“配合你，你成绩好，可以去更好的学校，去z大，可惜了。” 邱栩宁心跳忽然跳得很快，贺知渊说这种话，叫他情感上有一种希翼与雀跃，但理智上却知道这种事情的不合理，复读压力也大，他欲言又止。 贺知渊低头，亲了一下他的唇，邱栩宁没能躲开，被亲得满脸通红，贺知渊退开了些许，望着邱栩宁湿润的眼睛笑，低声说：“现在又让我亲了？” 邱栩宁红着脸，浓黑的睫毛微微颤了颤，说：“你没有必要复读，我又不是在逼你，我只是想你考得近一些，这样，我们能经常见面的。” 贺知渊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离得近的，没有太好的学校，我去z大，你也去，委屈你。” 邱栩宁小声说：“其实我不会觉得委屈，反正，能和你一块儿的话，我感觉，就很好了。” 贺知渊说：“你说的对，我也是，不用觉得委屈我，我也想往高处走，复读一年，多考个几十分，跟上你的脚步。” 这话说的邱栩宁心里说不出来的感觉，总之，心里那些不安倒是少了很多。 但也心虚，主动地凑上去，亲了亲贺知渊的嘴唇，小声问：“你真的是认真的吗？” 贺知渊笑了起来，“认真的。” 邱栩宁小声问：“那你高考没有胡乱考吧？” 贺知渊说：“没有，我好好的做完了。” 贺知渊的成绩没有那么好，在全校排个前五十，还没进过前十。 邱栩宁不知道说什么了，贺知渊说的复读对于他来说诱惑力其实很大，但对贺知渊本人来说风险很大，他还是忍不住担忧，问道：“要是你复读没考好的话，怎么办啊？” 贺知渊回答：“不会，因为我在和全校第一谈恋爱，你会督促我。” 邱栩宁红了脸，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又笑了起来，小虎牙也冒了尖尖，“我就考了几次全校第一，后面都掉前三了。” 贺知渊看着他不好意思的表情，手指痒了起来，伸手揩了一下他柔软的脸蛋，低声说：“全校第一也是事实。” 邱栩宁被他的手指弄得痒得很，缩了一下脖子，伸手抓住了他乱摸的手指头，紧紧地握在掌心里，“那，那就这样，先看看成绩怎么样，要是……要是不是很好的话，我督促你，我们都考一个好学校。” 贺知渊轻轻地“嗯”了一声，凑过去亲了亲他的脸蛋，说：“所以，现在不生气了？” 邱栩宁一呆，眼神乱飘，“我哪儿生气了。” 贺知渊说：“刚刚不让我亲，不是生气？” 邱栩宁呼出一口气，呐呐地说：“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觉得难受，可能是有点生气吧，因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一直在想，要是要好久才能见一次面怎么办？要是都很忙，假期了才能见面怎么办？要是……要是你在学校看见比我更好的男生怎么办？” 贺知渊伸出手，将他抱起，让他坐到了自己的腿上，“我以为比起你，是我更离不开你。” 邱栩宁低头看他，吐槽道：“你是离不开……离不开那个吧？” 贺知渊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唇角微微勾起，还要逗他，“哪个？” 邱栩宁红着脸，说：“你知道我说的是哪个……拜你所赐，我现在劈叉都轻而易举了。” 贺知渊被他逗笑了，说：“也不见你瘦。” 邱栩宁瞅他，故作凶巴巴地说：“你嫌弃我啊？” 贺知渊说：“不嫌弃，胖点手感好。” 他揉了一下邱栩宁的tun，说：“你这儿也胖了。” 邱栩宁被他弄得满脸通红，脸埋在他肩膀上抬不起来，“……你轻点，那儿又不是死肉，会痛的好不好。” 贺知渊收了手，扶住了他的腰，低声说：“就算以后我遇到再好的人，都不妨碍我喜欢你。” 邱栩宁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听见他的话，抬起脸来，他的脸还有些红，眼神因为贺知渊方才的举动而变得湿润，仿佛含着一汪春水，“真的？” 贺知渊语气轻飘飘地说：“它也只喜欢你。” 邱栩宁耳尖都跟着涨红了，又来！ 第101章 复读 贺知渊的高考成绩没过多久就出来了, 他考得其实不错，有626分, 去年的一本分数线也才五百多, 他超过了好几十分。 这种分数不去学校，反倒可惜了, 邱栩宁又动摇了起来, 但拿主意的终究不是他, 而是贺知渊自己，所以他还是选择了复读，老师想找他家长谈话，都找不到人, 最后只能找到了入学学籍表格上周明美他们的联系方式, 联系上了周明美。 周明美接听电话的时候，邱栩宁正好在家吃饭，听见周明美说到贺知渊名字的时候, 愣了一下，抬起脸来盯着周明美看。 周明美说：“贺知渊都十八岁了, 自己有主意了，我又不是他爸妈, 哪里能管住他。” 贺知渊班主任说：“那他这个成绩, 说要复读, 要是明年考得不好怎么办？” 周明美说：“那也是他自己的事情, 他自己有主意, 自己能做主, 我说不了他，你也知道我是他婶婶，不是他家里人，跟他说，保不准还要遭埋怨哩。” 班主任一听贺知渊家里这个情况，也没办法了，只能当面找贺知渊谈，最后当然是没凑效。 暑假结束后，贺知渊还是和邱栩宁一块儿念了高三，可能也是凑巧，贺知渊插班到了邱栩宁班上。 好像什么都往好的地方去了。 邱栩宁说不出来的喜悦，甚至还蠢蠢欲动，想和贺知渊一块儿坐，但同桌又不好打发，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他又努力按捺住了。 贺知渊长得也高，只能坐后面，斜对角的距离，叫邱栩宁一回头就能看见他的脸。 贺知渊复读的消息一开学就传开了，以至于第一节课下课，总有人过来找“同学”，顺势去瞅贺知渊。 胡馨怡也来了，对杨思悦说：“我恨呐，要是我再努力一点，我就能和你们一个班了！天天用帅哥养眼，头发都能少掉几根，学习也更有劲了！” 杨思悦说：“有那么夸张吗？我感觉贺知渊也就那样吧，不是很帅。” 她和贺知渊近距离接触过，此时对贺知渊带着低颜滤镜，强行说服自己他并不帅，就那样。 胡馨怡也一脸“你眼瞎了”的表情，“他打过篮球，我看过他撩起衣摆擦汗，妈呀，那腹肌，太漂亮了，咱们学校体育生都没那么好看的腹肌吧？身材比例也好，长得那么高，能把我举起来！” 杨思悦说：“别想了，他就是个石男，不开窍的。” 胡馨怡说：“这样才好哇，好幻想！要是有女朋友……啧。” 她们俩说话的声音也不避着邱栩宁，因而邱栩宁听得清楚，他忍不住插嘴说：“他有对象的。” 胡馨怡愣住了，“有对象了？” 邱栩宁努力让自己没那么心虚，他点了点头，说：“对啊，有对象了，你别幻想了。” 胡馨怡好像被雷劈了一下，整张脸都有些僵，“有对象啊……” 只是僵了一下，马上八卦起来，“他对象哪个班的？” 邱栩宁眼神虚了一些，没有看胡馨怡的脸，“就不是这个班的。” 胡馨怡：“哦……是这个班的啊。” 邱栩宁：“……” 胡馨怡盯着他的脸看，“你不会骗我吧？嗯？” 邱栩宁坐直了身体，压低声音说：“没有，真的没有骗你，他有对象的。” 胡馨怡悲怆道：“我不信！” 邱栩宁手指头痒得很，忍不住挠了挠桌面，“是真的，我不骗你，他现在是有妇之夫，你不能幻想。” 胡馨怡一哽，问：“他对象漂亮吗？” 邱栩宁心虚地说：“超级好看。” 胡馨怡问：“高吗？” 邱栩宁说：“快一米八了！” “……”胡馨怡问杨思悦：“我们学校有这么高的女生吗？” 杨思悦迟疑了一下，说：“田径队的？” 胡馨怡呆滞了一下，叹口气，说：“算了，算了，名草有主了。” 她说完，一脸幻灭地离开了教室。 倒是杨思悦凑过来，说：“你是不是骗胡馨怡的？” 邱栩宁微微睁大眼睛，说：“为什么这么说？” 杨思悦说：“我就感觉，你像是在撒谎。” 邱栩宁：“……” 他心虚地移开了目光，尴尬地笑了几声，“……像吗？” 杨思悦说：“对，就是这样不敢看人眼睛，眼睛下意识地乱飘，明显是在心虚。” “……”邱栩宁尴尬了，忍不住小声说：“但是我没有骗胡馨怡，我说的都是真的。” 杨思悦说：“算啦，我又不关心你哥有没有对象，他那种人，一辈子都没对象都很正常。” “……” 贺知渊在外人的形象真的很能唬人了，要是他跟杨思悦说贺知渊特别会说荤话，她可能都不会信。邱栩宁暗自腹诽。 中午放学，邱栩宁起身，回头看了一眼贺知渊，他也站了起来，收拾了一下桌面，就朝他走了过来，旁边还有人，他们也不可能手牵手，因此只能打一声招呼，就要往教室外面走。 不过邱栩宁没仔细看路，不小心撞到了前面一个人，“对不……”他话都还没说完，就听见对方急急地说：“没关系。” 邱栩宁抬头一看，是秦守泽，他看了邱栩宁一眼，很快地移开了目光，先一步走出了教室。 秦守泽似乎从邱栩宁说自己有对象的那一天，就变得和邱栩宁很生分了，这反而说明贺知渊的想法没有错，他是真的对他有那种意思。 邱栩宁到现在都不太能看出来秦守泽也喜欢男生，因为他和那些男生玩的很好，一起打篮球什么的，没有半点不自在。 不过这样也很好，邱栩宁觉得自己要是交男性的朋友，自己的情况总该和他们说清楚，要能做朋友，也没有问题的，要是不能，也没有关系。 邱栩宁到了这个学校，才慢慢发现男孩子并不是都像初中和前辈子那会儿那么刻薄尖酸，反而有不少很活泼快乐的，一相处就能无端开心的，比如他现在的同桌，虽然时不时单方面和他讨论内（裤卡蛋，交流如何若无其事又不失优雅地扯卡屁(缝的布料，交流如何不动声色的放屁……虽然很傻，但是听他说话就挺开心的。 又或者是之前班里的高乐那一群人，爱打爱闹，活泼开朗，有他们在的空气，都是快乐的、清新的。 这让邱栩宁越来越想交一些朋友，也许他现在也算交到了，之前生日，高乐他们合作费了很多心思手工做了一艘木制船给他当生日礼物，现在群聊里还时不时聊天，也蛮快乐的。 邱栩宁正想着，耳朵被贺知渊轻轻地捏了一下，“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 邱栩宁摸了摸被他捏过的耳朵，仰起脸来，看着他笑，“没想什么。” 贺知渊没有追根问底，他看了一眼天色，低声说：“要下雨了。” 邱栩宁也学他，跟着看了一眼天空，还是一片晴空，看不出要下雨的征兆，“怎么会下雨？” 贺知渊低头望着他，轻轻地笑了起来，“天气预报说的，晚上别回家了。” 邱栩宁咳了几声，“在你家睡啊？” 贺知渊眨了一下眼睛，说：“不动你，只抱着你睡。” 邱栩宁嘀咕道：“我才不信你。” 贺知渊在他那里已经没有信用度了。 虽然这么说，到底还是跟周明美报备了。 到了下午，果然下了雨，又吹风，夏日的闷热倒是少了许多，学校里花坛的泥土都被雨水冲刷开，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潮湿和土腥味，有点不大好闻，但风吹在人身上，却是舒服的很。 下雨天最好睡，邱栩宁洗完澡，便和贺知渊一块儿躺在了被窝里。 贺知渊伸手搂住了他，嘴唇贴着邱栩宁的额头，嗓音低沉，“你好像又长高了。” 邱栩宁听了，反而沮丧起来，他小声说：“还是没你高，我估计长不到180了。” 邱栩宁长了两年个子，除了到十七岁那一年突然拔高，长了十几公分，现在都是慢悠悠的长，到现在，脱鞋了也才178，还要他努力挺直脊背，要是稍微松懈，就掉出178以下了。 贺知渊知道他对180有些执念，听了他的话，反而笑了起来。 邱栩宁抬起脸，目光蜻蜓点水一般与贺知渊对视了一下，小声说：“你笑什么？” 贺知渊手掌托住了他的脑袋，轻轻地往自己怀里按了按，嘴里说：“没笑什么，长不到180也没有关系，这样就很好。” 邱栩宁说：“不好，站在你身边，还要抬头看你。” 贺知渊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他被他搂了一会儿，很快就受不了了，“热……” 他一边说，一边推了推贺知渊的胸膛，“我们睡远一点，你身上好烫。” 也不知道是不是体质问题，贺知渊身上的温度总要比邱栩宁高一些，夏天他们很难抱一块儿睡，邱栩宁会热的受不了。 贺知渊不肯放，反而找到了遥控器，将温度挑到了十几度，“还热么？” 他嘴里若无其事地问，一边将邱栩宁的两条腿夹到了腿间。 邱栩宁：“……” 快热死了好不好！ 第102章 撞见 今年的夏天似乎格外热, 热到地面都散发着一股焦味儿，要是放个鸡蛋上去, 没准就几分钟就能煮熟。 邱栩宁不得不一直开着空调, 然而这样又特别耗电费，他又有些舍不得, 只好将贺知渊很早以前给他买的吹气款游泳池给拖了出来, 拉到了二楼客厅。 周明美见状, 忍不住说：“要是水满出来，弄到地上那不得脏死。” 邱栩宁向她保证，“我会小心的，不会把水弄到地上。” 周明美也就说几句, 不说她难受, 听邱栩宁这么说，她也就嘟嘟囔囔着走开了。 邱栩宁将游泳池灌满了水，脱了衣服, 只穿了一条短裤，坐了进去。 被清凉的水包围, 整个人都清凉了许多，他想起游泳的事情, 其实他到现在都没有学会游泳, 对学游泳还有些记忆的, 只有夏天贺知渊教他游泳的那种悸动感。 邱栩宁泡去了一身的燥火, 直到皮肤都发皱了, 才从游泳池里出来。 他将游泳池处理掉, 拔了气管子折好，放到柜子里，回到自己卧室，拿起手机给贺知渊发去了一条信息，问他要不要去游泳。 贺知渊很快回复，“去。” 邱栩宁他趴在床上，两条细瘦的小腿轻晃，看见贺知渊的回复后，他轻轻地笑了起来，“那我们下午见。” 午饭后，邱栩宁和周明美只会了一声，从家里拿了一把太阳伞，就要出门。 也可能是天气的缘故，邱硕海在家的时间也变长了，见邱栩宁要出门，也要过来凑热闹。 邱栩宁不愿意，在他看来，他现在是去和贺知渊约会，邱硕海跟着那就是一个电灯泡。 邱硕海像是没发现他不愿意的表情，自顾自地说：“反正我没事做，请你喝奶茶怎么样？” 邱栩宁垂下眼，也没看他，“我是去见同学，你跟着去干什么？” 邱硕海说：“同学啊？那好的很，男同学还是女同学啊？” 邱栩宁掀起眼皮，警惕地看了他一眼，“是男同学！” 邱硕海听了，有些失望，又蠢蠢欲动：“你要是请你女同学出来玩，吃的玩的我都包怎么样？” 邱栩宁问：“你有钱啊？” 邱硕海说：“有啊，你哥我发财了！” 邱栩宁抿了抿唇，有些怀疑地问：“你没有赌博吧？” 邱硕海听了，脸板了起来，“赌个屁，我有工资好吧，暑假有高温补贴，好几千呢，你懂什么，别动不动怀疑我赌。” 邱栩宁胆子也大了，说：“我就是问一下，家里现在没钱的，你要是赌博，没有人会给你还了。” 邱硕海不耐烦地说：“不说这个，我还用你说啊，我说的你答应不？” 邱栩宁立即说：“不答应，你不要想了，方姨不是说要给你介绍女朋友吗？” 邱硕海说：“方姨能给我介绍什么好女孩。” 邱栩宁认真地说：“你之前的女朋友，还是方姨认出来的，她要是盼着你倒霉，就不会说出来了，她人那么好，也不会害你的。” 邱硕海一哽，说：“那你是没有听她说的话，她说就我这样，好一点的女人都看不上我，她就是看不上我！” 邱栩宁上下看了看邱硕海，说：“她说的也是事实，就算是男生，也要学会打扮的，你这样的，就算长得好看，看着也……女孩子第一眼可能不会多喜欢。” 邱硕海本身条件可以，但他乱糟糟的头发，因为天天熬夜，而黯淡的脸色，还有平时的穿着，都有些不大好。 邱硕海没说话，邱栩宁又看了看他，忍不住说：“……不然，你稍微学学打扮？去剪个清爽一点的头发，天天注意洗脸清洁，指甲修一修，换一身好看一点的衣服……” 邱硕海听他这样说，说：“那是娘娘腔爱搞的事情，我不搞这些。” 又看了邱栩宁一眼，说：“我就知道你会搞这些，浴室还有洗面奶，是你买来用的？” 邱栩宁一哽，嘀咕道：“那怎么就娘娘腔了。” 邱硕海上下看了邱栩宁一眼，即使嘴里不说，心里也明白他说的是对的，邱栩宁给人的感觉就是很清爽，哪里都干干净净的，他一个男生看了都觉得舒服……可能女生还真的就喜欢这种的。 邱硕海烦躁起来，说：“算了，你去吧，我不去了。” 邱栩宁见他放弃了，心里松了一口气，又怕他改变主意跟上来，马上换号鞋子出了门。 路上，邱栩宁跟贺知渊煲电话粥，“刚刚和我哥说话耽搁了，你已经到了啊？我还在路上，马上就可以过来了。” 贺知渊正在换衣服，听到邱栩宁说的话，顿了一下，“你哥？你哥跟你说了什么？” 邱栩宁感觉即使撑着伞，都觉得很热，他吐出一口气，说：“就是让我给他介绍女同学，我拒绝了。” 贺知渊说：“他没事做？” 邱栩宁笑了起来，因为要和贺知渊见面，他心情都明媚了几分，“假期吧，最近好热，公司给他放假了。” 贺知渊说：“你快过来吧。” 邱栩宁应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没过一会儿，他就到了游泳馆，到更衣室换好衣服出来，环顾四周，在最后一个泳道里看见了贺知渊。 本来周末游泳馆的人应该会很多，但今天比较反常，没有多少人，邱栩宁想了想，觉得应该是天气太热了，来游泳还不如在家里吹空调。 邱栩宁到了最后一个泳道，从岸上滑下去，扑到了贺知渊怀里，摸到了他满身的肌肉，又羞答答地退开，若无其事地问：“你等我等了多久？” 贺知渊低声说：“没多久。” 伸手揩了一下他脸蛋上的水珠，凉凉的软，真可爱。 忍住了想亲邱栩宁的冲动，松开抱住邱栩宁的手，说：“再教你游泳？” 邱栩宁摇头，一双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流露出些许的狡黠，“我不学了，你会就好了，要是我掉到水里，你来救我就好了。” 贺知渊听了，挑了一下眉，说：“我以为你会给我一个选择题。” 邱栩宁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还真的认真想了想，蹙眉，摇头，“没有选择题。” 贺知渊笑了起来。 邱栩宁不学游泳，贺知渊也就没事了，便在泳道里游泳，他长腿长手，划水都好看，一下子就划出去好几米，好像也不比秦守泽游的差。 邱栩宁看的着了迷，游泳馆的光线被湛蓝的池水反射得十分明亮，叫邱栩宁能看见水波晃动之间贺知渊隆起的肌肉皮肤，像是打了光一般，变得十分耀眼，他这样一个帅哥，自然是引人注目的，游泳馆有不少人看他游泳，有的还压过水线，凑了过来。 这种行为无疑是很危险的，即使贺知渊是仰头游的，也来不及闪躲，和压水线的女孩撞上了。 水里缓冲了力道，女孩被撞得痛呼了一声。 贺知渊从水里站起来，抹了一把脸，低头去看那个女孩。 女孩忍着痛，对他说：“你游得真好，是自己学的吗？还是跟班学的？” 贺知渊表情并不怎么好看，眼里也压抑着一股情绪，“水线不能压你不知道？” 女孩愣了一下，有些茫然无措，“为什么不能压？” 贺知渊没说话，女孩显然不觉得她蹿泳道有什么问题，他也懒得和她多说，转身上了岸。 邱栩宁从旁边绕过来，问他：“你有没有撞到？” 贺知渊伸出手臂，给邱栩宁看，刚刚那个女孩指甲很长，在他手臂上划了重重的一道，都流了血，游泳池这种地方即使看着再干净，其实也还是脏的，邱栩宁没看见，可以当做他是干净的，但要是有伤口就不一样了，邱栩宁紧张地说：“不玩了，我们回去。” 贺知渊“嗯”了一声，正要抬腿走，女孩也跟着爬上了岸，追了过来，对贺知渊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请你喝奶茶就当赔罪，可以吗？” 邱栩宁忍了忍，没忍住，在贺知渊说话前先开了口，说：“不可以，他不喜欢喝奶茶，而且他现在不想和你说话。” 他说话的语气挺急的，听在贺知渊耳里依然没什么震慑力，但对于别人来说，就是不留情面的拒绝了。 女孩脸上露出了尴尬的表情，邱栩宁拉着贺知渊转身就走，没有再去看那个女孩子。 “你生气了？”贺知渊问。 邱栩宁哼了一声，说：“是有点生气，我看见了，她刚刚就是故意的。” 他一边说，一边用清水给贺知渊洗伤口。 贺知渊听了，轻轻地笑，说：“我也生气，不过我现在不气了。” 邱栩宁说：“我也不气了，我刚刚凶她了，也怪不好意思的。” 贺知渊听了，笑意深了些。 “你还笑。”邱栩宁谴责地望着他，又软了语气，问：“痛不痛啊？等会儿回家再擦擦酒精消一下毒。” 贺知渊说：“不痛，我没你那么怕痛。” 突然被cue，邱栩宁瞪了他一眼，说：“回去吧，不玩了。” 贺知渊“嗯”了一声，突然低头亲了邱栩宁一口。 不知是热的，还是仍然为他这个吻感到羞涩，邱栩宁脸颊微红，刚要说点什么，目光落到门口，突然僵了。 秦守泽提着包看着他们俩，睁大了眼睛，一脸震惊错愕。 第103章 时光大法 在游泳馆总能遇到秦守泽。 之前也就算了, 现在怎么办？ 邱栩宁慌张地动了动嘴唇，想解释, 然后憋了一会儿, 脸憋得更红了，也没能说出什么来。 贺知渊回头看了秦守泽一眼, 对邱栩宁说：“走吧, 回家。” 邱栩宁垂下眼, 含糊地“嗯”了一声，拿了手提袋，跟着贺知渊一块儿出了门，看都不敢看秦守泽一眼。 秦守泽呆呆地看着他们走远, 直到没了影, 表哥走了过来，问：“你傻愣着干啥，不进去？” 秦守泽心跳得厉害, 他确信刚刚没有看错，邱栩宁那个哥哥的确亲了邱栩宁, 而且还亲在嘴上。 邱栩宁也没有躲，就那么站着让他亲了。 他们俩人是哪种关系？ 秦守泽自从知道男人和男人那回事后, 也上网搜了搜, 甚至还搜出了片, 他不肯相信自己喜欢男人, 是同性恋, 但越了解, 他心里越是明白，恐怕自己真的就是这种人。 他懊恼了许久，自责了许久，原来他对邱栩宁那样在意，都不是因为什么狗屁友谊，而是喜欢他，单纯的单向暗恋。 原来邱栩宁也喜欢男生？还和哥哥？ 秦守泽不敢去探究，低着头进了更衣室，完全没了玩耍的心思。 邱栩宁和贺知渊出了游泳馆，被外面的热浪一吹，忍不住说：“你在外面，都要乱来，现在被同学看到了，怎么办？” 他更想说的是，要是秦守泽说出去怎么办？ 贺知渊还挺诚恳地说：“下次不会了。” 邱栩宁纠结道：“不是下次不下次的问题。” 又说：“我先和秦守泽说一下，希望他不要说出去。” 邱栩宁胆子看着好像大了很多，但还是很怕这种事情被传出去，闹得大家都知道。 贺知渊没有拦他，看着他拿着手机哒哒哒地打字。 打完字后，邱栩宁摸了摸肚子，有些犹豫，忍不住说：“我饿了，要不要去吃点东西啊？” 贺知渊现在也不觉得诧异了，邱栩宁的饭量最近大了许多，很容易就饿，他带邱栩宁去吃了点心，才回了家。 到了贺知渊家里不久之后，邱栩宁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打开一看，是秦守泽的回复，他问：“你谈恋爱的‘学姐’是他？” 邱栩宁才想起之前和秦守泽撒过谎，说自己谈恋爱有对象了，他小脸一红，有些尴尬，但还是咬咬牙，坦白了，“是他，就……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本来邱栩宁想敷衍过去，说贺知渊在跟他玩，没想到秦守泽直接戳穿了，他也不好意思继续撒谎了，反正秦守泽也是同道中人，也瞒不过他。 秦守泽看到邱栩宁肯定的回复后，心情很复杂。 他没想到邱栩宁也喜欢男人，也没有想到他居然和堂哥…… 他将自己的质疑说了出来，邱栩宁也老实地回答他，“他不是我堂哥，我们没有那种关系的。” 秦守泽没有再回复他了。 邱栩宁看了一会儿手机，忐忑不安地问：“你不会说出去吧？” 那边“对方正在输入……”了好一会儿，才回答：“不会。” 邱栩宁松了一口气，哒哒哒地打字：“谢谢啊。” 秦守泽没有再回复。 邱栩宁得到了他肯定的回复后，也终于放下了心。 这段小插曲在夏日的喧嚣和闷热中很快被邱栩宁忘在了脑后，四季的变幻在无知觉中加速了时间的概念，等邱栩宁反应过来的时候，便是第二年初春了。 外面依然寒冷，但室内却是温暖如春，邱栩宁坐在贺知渊身上，脊背的皮肤轻颤，沁出细密的汗水，贺知渊一摸，手掌都能沾湿。 邱栩宁眼里有泪，手指紧紧地扣在贺知渊肩头，修剪得干干净净的指甲陷进他的皮肤，贺知渊似乎也不觉得疼，扶着邱栩宁的腰，低声问：“不行了？” 邱栩宁呜咽着，说不出话来。 贺知渊抬起他的脸，亲了亲他的脸蛋，翻身将邱栩宁压到了身下。 许久后，他抽身而出，将被子盖到了邱栩宁身上，起身去浴室打来了热水，给他擦身。 邱栩宁不自觉地摸着肚子，贺知渊喜欢摸他肚子，久而久之，他也习惯去摸肚皮的肉，软乎乎的，手感很好。 贺知渊给他擦完，将水倒了，睡到床上，搂住了邱栩宁的腰，说：“睡吧。” 邱栩宁被身后热乎乎的身体抱着，身体也跟着暖了起来，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都十二点了。 贺知渊在他背后，冷不丁地说：“你又胖了。” 邱栩宁听了，放下手机，认真地说：“这是冬膘。” 贺知渊说：“现在从严格意义来讲，是春天。” 邱栩宁一哽，忍着酸痛，爬起来仔细看了看自己的腰腹，“看着也不胖啊。” 贺知渊说：“摸着胖。” 说着，他笑了起来。 邱栩宁有些羞恼地瞪他，“笑什么，胖就胖了，你要是不喜欢，你就别摸。” 贺知渊将他拉进被窝，哄道：“我喜欢，胖点好，摸着舒服。” 一边说，又伸手摸了摸邱栩宁光滑的脊背，不是错觉，邱栩宁的皮肤光滑了很多，虽然以前也很好摸，但没有这么细腻柔滑，看脸颊，似乎连毛孔都看不见。 邱栩宁变得更好看了，单纯这样看着，贺知渊都觉得心里发痒，想将他搂进怀里，将他哪处都放在掌心里揉。 他心里想着，也的确行动了，搂着邱栩宁“啾啾啾”地亲了起来。 邱栩宁被亲的整张脸都有些发麻，嘟囔道：“你干什么啊。” 贺知渊声音沙哑道：“再来一次。” 邱栩宁下意识地捂住了屁（股，拒绝：“不要，不想来了。” 贺知渊捏着他的下巴，凑了过去，轻轻地含，“那就让我亲一亲。” 这次亲了很久，离开后，邱栩宁将脑袋底下的枕头抽了出来，丢了出去，又抽了几张纸，擦了擦自己嘴角湿哒哒的痕迹，说：“不玩了，睡觉。” 邱栩宁说完，就将脊背对着贺知渊，面向窗户那边闭上了眼睛。 贺知渊低头亲了亲有些汗湿的脖颈，搂着他也跟着睡了。 这半年是他们俩都很关键的半年，还有四个月就高考了。 邱栩宁和贺知渊约法三章，这半年尽量少做。 贺知渊接受良好，没有异议，“一个月一次。” 邱栩宁犹豫了一下，觑贺知渊的脸，“你说的一次是一次吗？” 贺知渊嗓音略低沉地笑了起来，说：“一次。” 邱栩宁放松下来，“那就一个月一次吧。” 不至于当和尚，也不会弄得肾虚……咳咳。 不是肾虚不肾虚的问题，搞多了没有心思学习！邱栩宁对自己说。 约定好后，邱栩宁再去贺知渊家里，就是奔着一起学习的劲去的。 “你要是能进前十，发挥稳定的话，我们就一起报考A大吧，离家也不是特别远，高铁坐五个小时就能到。”邱栩宁规划得很好，“到时候我们在外面租房，就我们俩，还能把安安和佑佑带过去。” 他想得特别好，陷入这种美好幻想里，学习都特别有劲头。再去看贺知渊，不看试卷，总盯着他看，邱栩宁脸热归脸热，但也要义正言辞地斥责他，“你别总看我啊，卷子你做完了吗？学习不香吗？” 贺知渊笑了起来，收回了目光，低头看卷子。 他安分听话地去写卷子了，邱栩宁又不安分了，在椅子上扭了扭，小声说：“你刚刚一直看我干嘛？” 贺知渊头也不抬起说：“看你好看。” 他说这种甜味的话拈手即来，邱栩宁也不觉得脸红，不过心里还是喜悦的，看着贺知渊的眼睛都闪闪地带着光，“咳咳，就这样啊？” 贺知渊抬眼看了他一眼，说：“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邱栩宁：“……” 邱栩宁只好低头跟着写卷子。 像是较劲一样，两人争相写了三张卷子，直到邱栩宁肚子“咕咕”作响，才停下来。 “我去做夜宵。”贺知渊说完，放下笔，起身出去了。 邱栩宁也跟着放下笔，跟在贺知渊后面一块儿到了厨房。 “你要做什么？”邱栩宁探头问。 贺知渊从冰箱里来拿了速冻饺子，对他扬了扬，“饺子。” 邱栩宁抿了抿唇，说：“吃不饱，我们去外面吃吧？” 贺知渊看他，“你想吃什么？” 邱栩宁迟疑了一下，“我想吃，烧烤……？” 贺知渊咀嚼：“烧烤？你确定？” 邱栩宁摇摇头，“算了……”他有些沮丧，“还是吃饺子吧。” 贺知渊说：“烧烤吃了会上火，小心便秘。” 邱栩宁听不得某个字眼，他眼皮一跳，赶紧说：“吃饺子！还是吃饺子吧。” 贺知渊便拿着饺子进去煮了。 邱栩宁舔了舔嘴唇，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特别想吃垃圾食品，明明他以前都不爱吃的。 第104章 送饭 这是邱栩宁到这个世界来的第三个春天，家里外边院子里的土被他翻新了一遍, 拿了一包花种种了进去, 到这年初春, 就颤颤巍巍地抽出了枝芽, 长高到邱栩宁膝盖那么高了, 一片青翠嫩绿。 另一边的地儿被周明美拿来中了小葱辣椒等等, 也长出了一片。 邱栩宁去学校的时候，站在花圃边看了一会儿, 才心满意足地去学校。 一中学校每个年纪升年级段的时候, 都要搬教室, 起初邱栩宁班级在一楼，高二便到了三楼，现在高三, 就去了五楼，每天爬楼梯也很累。 邱栩宁体质本来也没那么好，一开始爬五楼气喘吁吁的, 现在倒也慢慢习惯了，爬到五楼都不会腿软了。 也许这就是学校的用意, 到了高三, 学习再紧张，也不要忘记运动。 邱栩宁到了教室，看了一眼值日表, 今天轮到他和同桌蒋奇瑞值日, 黑板和讲台都被蒋奇瑞擦得干干净净, 他来得稍晚，反而什么都没有做。 邱栩宁坐下后就对蒋奇瑞说：“下课我来擦黑板吧。” 蒋奇瑞说：“你哥在，你只要好好坐着就行了。” 邱栩宁听了，有些不好意思，一旦轮到他值日，贺知渊非要帮忙，到现在，他反而最闲，“我可以自己擦。” 蒋奇瑞说：“我见你哥，算是见到活的弟控了，不过你那爱干净的性子，粉笔灰吹满脸也难受吧，别勉强自己了，幸好咱们个儿高，没坐前面去，不然天天吃粉笔灰和老师的口水唾沫。” 说话间，贺知渊来了。 贺知渊走到邱栩宁座位旁边，将手里的袋子放到了邱栩宁桌面上，没说什么话，便坐到了自己的位置。 邱栩宁打开袋子看了看，是一盒切好的水果，还有一盒鲜牛奶。 邱栩宁笑了起来，回头看了贺知渊一眼，转回身来将牛奶插好吸管，喝了一口，鲜牛奶都还是温温的。 蒋奇瑞羡慕地说：“你哥对你真好，哪像我哥，天天揍我。” 邱栩宁打开放着水果的盒子，上面还有几根签子，他示意蒋奇瑞过来吃，蒋奇瑞也不客气，拿着签子戳了一块儿苹果吃了起来。 邱栩宁早上就吃得挺多的，吃了一碗粥一笼小笼包，再加一杯豆浆，到到这会儿，再吃点水果和一盒牛奶好像都没有什么问题。 傍晚，贺知渊帮他扫地，教室里灰蒙蒙的，邱栩宁忍了忍，还是没办法忍受这种环境，去走廊站着吹风了。 扫完地，蒋奇瑞和贺知渊一起提着高大的垃圾桶去垃圾场倒垃圾，邱栩宁也跟着他们一起走，想伸手去提，蒋奇瑞摆手，说：“没几步路，你就别插手了。” 邱栩宁便跟在他们身后，看着他们讲垃圾倒掉，又回到了五楼教室。 一个来回，邱栩宁腿都有些软了，蒋奇瑞和贺知渊两个人倒面色如常，蒋奇瑞很快收拾了东西，对还在整理书包的邱栩宁说：“我先回家了。” 邱栩宁问：“不一起走吗？” 蒋奇瑞赶紧说：“不用了，我和你们不同路。” 他说完，提着书包赶紧跑了，开玩笑，和贺知渊呆一块儿就够窒息了，还一起走。 邱栩宁背上书包，将门窗关紧，灯也关掉，最后将门给锁了，才算完事。 “谢谢啊。”邱栩宁对贺知渊说。 其实值日对于他来说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他没法忍受灰尘，还有粉笔灰，到贺知渊来他班上，开始帮他值日后，才有所缓解。 不过到底有些不好意思，他也不是女孩子，连值日都没法做。 贺知渊说：“不用，晚上在我家睡？” 邱栩宁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他现在主要还是住家里，最后半年了，留家里周明美也放心。 贺知渊得到答复后，没什么反应，现在他们俩只有周末的时候能在一起，不过最后几个月了，他也还能忍。 邱栩宁说回家，贺知渊便要送他。 邱栩宁是骑车来的，贺知渊要送他，便当起了司机，让邱栩宁坐到了他身后。 傍晚还是有些冷的，邱栩宁坐在他身后，伸手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腰，贺知渊长得高大，坐在车上，也像一面墙似的，挡住了迎面吹过来的冷风。 邱栩宁将下巴抵在贺知渊的肩膀上，在他耳边说：“你的肉好硬哦。” 贺知渊身上哪里都是硬（邦邦的，就没有软的地方，邱栩宁的手在他身上作怪，到处捏，即使隔着外套，都能捏到他满身的肌肉。 贺知渊说：“那是天天运动出来的肌肉。” 邱栩宁知道他再冷的天都会去晨跑，反观他，到了冬天，若还是假期的话，就会窝在被窝里，看书也好，还是写卷子也好，总之是能不下床就不下床，更别说运动了。 这么看，他变胖了也是很正常的。 邱栩宁也开始觉得有点懊恼起来，觉得自己太堕落了，一点都不像那些男生，又是打篮球又是干别的，好像永远都在动。 邱栩宁说：“等考完试，我也跟你一起晨跑吧。” 贺知渊质疑：“真的 ？” 邱栩宁说：“当然是真的！男生的话，到底要有点肌肉才好看吧？” 贺知渊笑了起来，说：“你没必要。” 邱栩宁顿了一下，声音好像被风吹散了许多，“什么没必要？” 贺知渊说：“你这样就挺好看，不需要肌肉。” 邱栩宁那身板，想锻炼出腹肌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邱栩宁听他这么说，反倒不服气了，说：“反正，等考完试，我就好好运动，也弄点腹肌出来。” 贺知渊察觉到他的情绪，便满口答应下来，“可以。” 路上的时间总是很短暂，贺知渊很快就将邱栩宁送到了家。 正好周明美在院子里浇水，看见了贺知渊和邱栩宁一块儿过来，面皮动了动，还是主动打了招呼，“送宁宁回来啊？” 贺知渊看了她一眼，“嗯”了一声，好像都不想多说什么话。 周明美看他也觉得不自在，见他这样冷淡，也不再多说什么，对邱栩宁说：“饭都做好了，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邱栩宁回答：“今天我值日，所以晚了。” 周明美听了，说：“赶紧去洗个澡，洗完澡来吃饭，就等你了。” 说完，又顿住了，问贺知渊：“你来都来了，要不要在这里吃晚饭？” 贺知渊说：“不用麻烦。” 他说这话的时候，都没有看周明美，只扭头对邱栩宁说：“我回去，你进去吧。” 邱栩宁问：“你怎么回去啊？要不然骑我车回去吧？我明天骑我姐的车去学校。” 贺知渊说：“不用，我叫个车。” 要是旁边没人，贺知渊照例是要亲亲邱栩宁那软乎乎的脸蛋再走，但这会儿周明美在，他连伸手去揉他脑袋都不能做，只好最后看了邱栩宁那张漂亮秀气的脸蛋，转身走了。 邱栩宁恋恋不舍地看着他走远，听见周明美略有些不满地抱怨：“都不叫人，没礼貌。” 邱栩宁回头看周明美有些怨气的脸，有些无奈，贺知渊好像从一开始就没有叫过周明美“婶婶”，也没有叫过邱顺明“叔叔”，到现在也是这样。 邱栩宁说：“妈，我去洗澡。” 周明美说：“去吧，赶紧去，你哥和你爸爸都没有吃饭，就等你。” 邱栩宁“嗯”了一声，赶紧放下书包，去浴室洗澡。 洗完澡出来，邱栩宁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觉得肚子有点疼，但又不是想上厕所的那种疼，和周明美说了，周明美想了想，说：“应该是着凉了，泡个感冒药吧，不过先吃饭吧，吃完再喝药。” 长辈的经验总是没错的，邱栩宁信了，吃完饭后又冲泡了一包感冒药，喝掉。 周明美一边收拾桌上的碗筷，一边对邱栩宁说：“你中午也回来吃午饭吧，我给你炖鸡炖汤，吃好一点，你在那贺知渊那里，他也是学生，能给你做什么好吃的，你给我回来，像今天晚上的蘑菇炖鸡，你不是很喜欢吃吗？我有时间，都能做给你吃。” 邱栩宁听了，含糊地说：“不要了吧？中午回来好麻烦啊。” 周明美想了想，说：“那好，我给你送饭吧。” 邱栩宁睁大了眼睛，有些慌，“这样也好麻烦啊，算了吧？” 周明美说：“就算麻烦，也是我麻烦，你怕什么麻烦？” 说完，眼神怀疑地看着邱栩宁，“你不想我去学校？是不是谈恋爱了？” “……”邱栩宁哭笑不得，“怎么可能，我没有谈恋爱。” 周明美说：“那你是嫌我丢人？” 邱栩宁立即摇头，“怎么会！” 周明美说：“那就行，我给你送饭，我都不怕麻烦，你怕什么？” 邱栩宁只好答应下来，“好吧。” 周明美听了，笑了起来，“明天给你做香菇炖猪脚，皮酥肉烂，好下饭！” 邱栩宁摸了摸脸，含糊地“嗯”了下来。 回到卧室，他躺到床上，摸了摸肚子，总觉得还是有点疼，可能还是着凉了，他起身，从柜子里又拿了一条毯子。 第105章 预备 又过了一周，班主任刘老师开班会的时候, 说：“时间过得也很快的啊, 看看黑板上的倒计时, 还有83天就高考了, 大家能不能考上心仪的学校到现在, 心里基本也有底了, 如果没底也没有关系，还有八十几天, 都有机会, 只要有心, 就算还有一天，也有挽回几分的机会，所以这段时间, 都给我崩住，别松懈。” 顿了顿，看了一眼讲桌上的稿纸,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继续道：“再就是高考前的体检, 学校对我们学校体检也很重视, 下周五就是体检日，到时候你们衣服别穿太多，省的脱得麻烦, 早饭也别吃, 要空腹, 可以喝点水，但也别喝太多，知道吗？” “知道了。”班上稀稀拉拉地应道。 “大早上的，都没吃饱饭啊？”刘老师说。 “知道了！”同学们立即大声道，这次声音震得人耳朵发麻。 刘老师满意地点了点头，“要说的事就这些了，娄文文，去我办公室把卷子拿过来发下去，我们接下来讲卷子，这次考试咱们班考得不错，我随便讲讲错得多的，有时间剩的话就自己看书。” 到了这个阶段，体育课基本都不上了，音乐课、计算机课等也都被各科老师积极地霸占瓜分，恨不得把下课时间也利用起来，多讲几张卷子。 邱栩宁对体检的事情并不在意，他左耳进右耳出，盯着旁边的窗户看。 坐在窗户旁边，就很容易走神。 趁着老师在看卷子，同桌蒋奇瑞扯了扯邱栩宁的袖子，悄咪咪说：“老师的拉链，没拉上。” 邱栩宁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去看老师，结果讲桌挡住了，他看不见。 蒋奇瑞嘿嘿嘿地说：“红色的。” 邱栩宁：“……” 蒋奇瑞也是一个很神奇的男孩子。 中午放学，周明美给邱栩宁打电话，邱栩宁和贺知渊说了一声，就去学校门口拿午饭。 周明美给他做的豪华午饭，用容积很大的保温桶装的，分了四层，最下面一层是米饭，第二层是排骨海带汤，第三层是辣椒炒肉和炒毛豆，第四层是炒小白菜和香菇，荤素搭配，特别均匀，当真是爱心午饭，的确比在贺知渊那里吃好。 邱栩宁拿了午饭，周明美还有些舍不得走，要看邱栩宁吃完再走。 邱栩宁没法，只好带着她到了学校的一个亭子里，将保温桶的饭菜一一拿出来，先喝汤，再吃饭。 周明美说：“晚上做猪肺汤给你吃。” “好啊。”邱栩宁听了，眼睛亮了亮，他本来是不喜欢吃猪内脏的，但有一天，突然就很想了，甚至不顾已经上了床，特地跑下了楼，对周明美说想吃炒猪肺。 周明美是很诧异的，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邱栩宁都不爱吃猪肝猪肺，现在突然说要吃，她心里高兴，在她眼里，猪肝猪肺都是好东西，大补的，多吃了没坏处，之前邱栩宁不爱吃，她还有些苦恼，总觉得将他养得太金贵了，那会儿听他说要吃，第二天马上就去买了，炒了一大盘，看着邱栩宁吃了大半。 周明美现在天天做，不过邱栩宁口味再变，猪大肠猪小肠他还是不肯动筷子，只能接受猪肝猪肺这些。 周明美看邱栩宁饭量一天天增大，也没有多想，毕竟高三了，用脑过多，消耗大，吃再多都是正常的，她还觉得他吃少了，恨不得再看着他多吃几碗。 周明美拿捏邱栩宁饭量拿捏得很好，刚好是邱栩宁能吃完的分量，他蔬菜吃得干净，但还剩下了一些炒肉和排骨，她对邱栩宁说：“你都吃完了，省的下午饿。” 邱栩宁盯着那些排骨看了看，“嗯”了一声，拿起筷子，努力地将排骨和炒肉都吃完了。 周明美看着他吃完了，心里才舒坦，收拾了筷子和保温桶，说：“你去教室午睡吧，省的下午没精神上课。” 邱栩宁抽了一张湿巾，擦了擦嘴角，轻轻地“嗯”了一声，要送周明美到了教室外，才回自己教室。 教室在五楼也挺好的，吃完饭爬完楼梯，也算消食了。 到了教室里，邱栩宁从桌膛里拿出了薄荷糖，撕开包装纸，吃到了嘴里。 他平常的口味都是清淡的，也不是很喜欢吃肉，爱吃蔬菜，也不会嗜甜，但到了高三，用脑过度，消耗特别大，肉食需求增多了，也变得喜欢吃糖，时不时在嘴里含一个奶糖或者薄荷糖，会让他更有精神一点。 贺知渊回来的时候，看见邱栩宁趴在桌子上睡觉，便将教室的门窗都关上，走了过来，坐到了他身边。 邱栩宁也没睡着，能感觉到旁边有人，他从臂弯里微微抬起脸，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看见是贺知渊，眼里的迷梦立即散去，变得清醒了许多，不过他没起身，仍然以趴着的姿势去看他，因为嘴里含着一颗糖，声音还有些含糊：“你吃饭了吗？” 教室里除了他们俩，就没有其他人了，门窗都关着，窗帘也被邱栩宁拉上，导致室内光线有些昏暗，贺知渊说：“吃了。” 邱栩宁眨了一下眼睛，“吃什么了？” 贺知渊凑了过来，下巴碰了碰邱栩宁，说：“炒饭。” 他下巴有些青色的胡茬子，短短的，没有剃干净，扎得邱栩宁往后退了退，嘟囔道：“你胡子好扎。” 贺知渊笑了起来，声音低沉起来，“让我亲亲你。” 邱栩宁只露出一双眼睛，警惕地看着他，小声说：“不要在教室里，你不怕被看见啊？” 贺知渊说：“现在没人。” 邱栩宁不肯，“不要，上次更衣室也没人，结果还被秦守泽看见了。” 贺知渊没说话，上次他是故意的，因为站位角度的关系，他比邱栩宁先看见秦守泽，当时就觉得很烦躁，所以当着秦守泽的面亲了邱栩宁，这样要还是不死心，他也不知道他会做什么事情。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表情有些晦暗，邱栩宁犹豫了一下，抓着贺知渊的手，拉到课桌下，凑到自己面前，用手臂挡着，亲了亲他的手背，而后又露出脸来，说：“这样，可以了吧？” 贺知渊望着他，唇角微勾，笑了起来，“可以。” 邱栩宁笑了起来，即使光线昏暗，也能叫人看见他眼底泛泛的光彩，因为含笑，显得越发动人。 贺知渊还是没忍住，极快地凑过去，在他柔软的嘴唇上啄了一口。 他刚退开，教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邱栩宁吓得甩开了贺知渊的手，将脸埋到了手臂里，不敢抬头。 贺知渊回头看了一眼，是班里的学霸，非常刻苦，但万年老二，成绩一直在邱栩宁后面，所以看邱栩宁似乎有些不顺眼，明里暗里和他较劲。 学霸看了贺知渊一眼，目光落到趴在桌上睡觉的邱栩宁，心里反而不敢松懈，拿出五三，开始心无旁骛地做题，还有八十几天，总能超过邱栩宁。 贺知渊压低声音说：“他没看见。” 邱栩宁抬起半张脸，眼里那春风般的笑意已经消散了，只剩紧张不安，“都说不要了，你还来，要是被看见了，怎么办啊？” 他说着，实在有点恼，伸手去掐贺知渊的手，硬（邦邦的也不大能捏动，邱栩宁捏了两下就放弃了。 贺知渊诚恳地说：“下次不会了。” 邱栩宁过了一会儿，才说：“你在我这里，信用值都快跌成负数了。” 他们在这里说着悄悄话，学霸看了他们一眼，摇摇头，暗自不甘，他明明比邱栩宁还要刻苦！ 学霸幽怨的目光被邱栩宁察觉到了，他起身看了学霸一眼，又默默地趴了回去，压低声音去赶贺知渊，“我现在要午睡了。” 贺知渊说：“嗯，睡吧。” 虽然这么说，贺知渊却没有要走的意思，邱栩宁实在困，又受了惊吓，也没有再继续赶他，眼睛一闭上，马上就睡着了。 他的睡姿是趴着的，脊背弯起一个弧度，连带着纤细的脖颈也弯着，因为他这个姿势，脖颈和脊背连接处的一小块儿骨头轻轻地凸起，上面有一颗淡色的痣，随着他呼吸的起伏细微的滑动，贺知渊的目光长久地落在这颗小痣上。 他们已经有过很多次了，什么都试过，邱栩宁到现在都还是很容易害臊，一害臊浑身都透着粉，因为肤白，所以皮肤上的一些小瑕疵便格外显眼，即使变红变粉，也能让人一眼看见那些瑕疵，比如他腿间就有一颗黑色的小痣，细瘦精致的锁骨下方有一颗小痣，肩胛骨和腿弯里也有一颗小痣，每次动作，都像是有生命一样，总是从贺知渊的嘴里溜走。 到现在，贺知渊都不觉得那是瑕疵，反而是一种诱惑，像是在叫他吻它。 他也的确吻过很多遍，自己也都数不清了，但每次看到，都会有冲动。 贺知渊喉结滑动了几下，最后看了一眼那颗滑动的小痣，目光转移到了黑板上面很通俗的标语————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第106章 肚子 周末，邱栩宁在家里吃完了早餐, 做了一会儿作业, 便摸出了手机, 和贺知渊发消息。 贺知渊给他发了一张脸被割伤的照片, 邱栩宁问他：“怎么弄伤的？” 贺知渊回答：“刮胡子刮伤的。” 邱栩宁盖上书, 靠坐到床上, 开始专心和贺知渊聊天，“家里客厅柜子正对着从上到下数第二个抽屉里有创口贴, 你去看看, 上次我买了好多, 放在抽屉里的。” 贺知渊回答：“嗯。” 邱栩宁想了想，说：“最近流感多，你不要感冒了, 如果感冒发烧，要及时吃药，不要拖, 知道吗？” 贺知渊垂眸看着手机，唇角微勾, 笑了起来, 再抬头去看客厅里的布置，这个地方大部分都是邱栩宁布置的，也只有邱栩宁最清楚家里的什么东西放在哪里, 他虽然也参与了布置, 但对这些都不在意, 因此每次到了需要的时候，才会去寻找，通常会费一些时间。 猫咪从脚边跳到了他的膝盖上，贺知渊看了它一眼，猫咪立即“喵喵”叫着在他膝盖上打了一个滚，露出了柔软洁白的肚皮绒毛。 贺知渊伸手摸了摸它的肚子，打开手机摄像头，给邱栩宁拍了一张猫的照片。 邱栩宁立即回复：“啊，佑佑是不是又胖了，你不要给它吃太多，它都十六斤了！再胖下去都快变成猪了！” 贺知渊说：“现在已经是猪了。” 他目光从手机上移开，落到了猫身上，问：“你是不是猪？” 猫勾了一下爪子，“喵呜”地叫了一声，像是在应和。 贺知渊笑了起来，以前他不喜欢猫，现在倒是越来越喜欢了。 “呼噜呼噜”，在他的抚弄下，这只肥大的猫喉咙里发出了舒服的呼噜声，眼睛眯着，爪子一颤一颤的，很可爱。 贺知渊又给邱栩宁拍了几张照片，看得邱栩宁心痒痒起来，说：“我过来吧。” 贺知渊看着屏幕上邱栩宁那句话，过了一会儿，才说：“过来吧。” 邱栩宁想到就做，说去贺知渊那里就真的穿好衣服出发了，不过他还背了书包，美名其曰是找贺知渊写作业。 他也的确是打着这个算盘的。 邱栩宁到了贺知渊那儿，将书包放下，先去摸了摸猫，狗子不甘被冷落，也摇着尾巴跑了过来，在邱栩宁脚边打滚，学了一通肥猫的做派。 邱栩宁被逗笑了，一边摸着狗子，一边对贺知渊说：“你看见了吗？拍照拍下来，安安好好笑啊，还跟佑佑学这招。” 贺知渊听他的话，给在地上打滚的狗拍了几张照片。 邱栩宁摸完狗，心情都好了许多，再去看贺知渊，他脸上的口子已经被创口贴贴好了，邱栩宁买的还是带着图案的创口贴，在贺知渊脸上，反而有些怪怪的好看。 邱栩宁拿出手机，给贺知渊也拍了一张照片，对着贺知渊笑。 贺知渊看着他，看得眼底一片滚烫，邱栩宁察觉到了，笑容消失了，有那么一点警惕地对贺知渊说：“还有还有一周才能做，你不要乱来。” 贺知渊表情很正经，“嗯。” 邱栩宁说：“我把卷子带来了，我们来写卷子吧。” 贺知渊应了，他也拿出了一叠崭新的卷子，坐到邱栩宁旁边。 邱栩宁像以前一样，即使桌子很干净，也还是要拿出湿纸巾擦擦桌面，直到纸面上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才停下来。 做完准备工作，又去洗了手，才开始写卷子，他做题是很能心无旁骛的，而且一做就能做一下午，做题做入了迷到吃饭时间都舍不得放下笔，他这种专注的姿态，叫贺知渊即使有想法，也绝对不会去打断他，于是两个人真的安安静静地坐着，写了一个下午的卷子。 到天快黑了，邱栩宁伸了一个懒腰，又扭了扭脖子，看了一眼时间，有点惊讶：“时间过得好快啊，一下子就到五点了。” 贺知渊扭头看他，问：“在这儿吃饭？” 邱栩宁一下午的时间，又多做了两张卷子的题，心里正处于一种满足的状态，听他这么说，也懒得动弹，便嗓音软软地答应下来。 等贺知渊进了厨房，邱栩宁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周明美的电话，邱栩宁接了电话，和周明美说：“我还在贺知渊这里，嗯，刚写完两张试卷，晚饭我在他这里吃了……做了好吃的？做了什么？……啊？那我晚上回去当夜宵吧，给我留一点就好，嗯，吃完晚饭我再写张卷子就回去。” 挂了电话，邱栩宁舔了舔嘴角，越发觉得饿了，他起身到了厨房，看着贺知渊拿出来的包心菜黄瓜还有一条杀好的鱼，嘴里有些没味。 他在客厅接听的电话，贺知渊当然能听到，他看了邱栩宁一眼，问：“你妈做了什么菜？” 邱栩宁说：“做了猪肝汤，还有炒猪肺。” 贺知渊拿着菜刀，一时半会儿没切下去，“你现在喜欢吃内脏？” 邱栩宁的口味他是知道的，喜欢清淡的蔬菜，连肉都不是很爱吃。 邱栩宁有些不好意思，嘟囔道：“其实猪肺蛮好吃的，我不知道以前为什么会觉得很难吃。” 贺知渊顿了一下，说：“不做了，我们去外面吃。” 邱栩宁“啊”了一声，说：“不做饭了吗？” 贺知渊解下了灰色的围裙，说：“不做了，出去吃。” 邱栩宁眼睛亮了起来，说：“那吃炒猪肺片吧，再来一个水煮鱼，我知道一家店，我妈带我去吃的，很实惠。” 他现在特别爱吃这些，最好辣一点。 贺知渊“嗯”了一声，带着邱栩宁去了他嘴里的那家店。 邱栩宁之前沉浸在题海里并不觉得饿，现在到了饭点，肚子就开始打鼓，即使在车上，贺知渊都能听到他肚子叫的“嘟噜嘟噜”声。 贺知渊说：“你家都不给你吃饱的？” 邱栩宁羞赧地瞪了他一眼，“是我饿得太快了，在家里我都吃三碗饭的。” 贺知渊笑了起来，说：“走吧。” 到了店，邱栩宁先拿了菜单，点了他想吃的菜，又问贺知渊，“你还有想吃的吗？” 贺知渊不太挑食，什么都吃，听了邱栩宁说的话，他摇了摇头，说：“就这些吧。” 邱栩宁便将划好的菜单给了服务员。 等上菜的时候，邱栩宁也没闲着，拿着随身携带的湿纸巾，开始擦桌子。这家店的清洁卫生做的很好，都没有太多的脏污，邱栩宁擦了没一会儿，就丢掉了湿纸巾，再抬头，贺知渊已经给他烫好了碗筷，还给他倒了一杯水。 邱栩宁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对着贺知渊说：“我吃完饭就回家了。” 贺知渊注视着他的眼睛，语气里带着一丝试探和蠢蠢欲动，“不在我那儿睡？” 邱栩宁轻哼了一声，压低声音说：“不要，还有一周，说好了的。” 贺知渊伸手捏了捏他的手掌心，也压低了声音，说：“可以提前。” 邱栩宁犹豫了一下，有点难堪地说：“不要，我最近总是肚子痛，可能有点感冒了。” “肚子疼？”贺知渊挑了一下眉，说：“在我这里睡，明天带你去看医生。” 邱栩宁说：“感觉是小问题，我说不出来，又不是很痛。” 他说着，眉头轻蹙，“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感觉心里慌。” 他这么说，贺知渊表情也认真了些，他说：“在我这儿睡，明天带你去看看。” 邱栩宁说：“不用了吧，下周就体检了，不用特地去医院检查了。” 贺知渊说：“体检没有那么细致，明天就去。” 他这么说，弄得邱栩宁也有点慌了，便答应了。 很快，菜被服务员端了上来，按邱栩宁的要求，放的有些辣了，邱栩宁不太能吃辣，吃得满头都是汗，脸蛋红红的，嘴唇也红红的，等出了门，邱栩宁又捂着肚子哀哀地说肚子痛 。 贺知渊都有些无奈了，“你不能吃辣，还吃？” 邱栩宁认真的说：“其实也不是很辣，就是我不太适应，主要是我最近嘴巴都没什么味道，吃辣的能让我胃口好一点。” 到了贺知渊家，邱栩宁去洗了澡，又做了一张卷子，才到床上睡觉。 贺知渊打开房门，硬是要跟邱栩宁挤在一张床上睡。 邱栩宁本来背对着他睡，结果贺知渊摸了一下他的屁（股，叫他警觉起来，翻身将脸对上了贺知渊。 贺知渊低声笑了起来。 邱栩宁轻轻地咳了一声，含糊地说：“不要乱摸。” 贺知渊便摸了摸他的肚子，“还痛？” 邱栩宁感觉了一下，说：“现在不痛了。” 贺知渊问：“哪里痛？” 邱栩宁也说不上来，便抓着贺知渊的手去探位置，“好像是这里。” 是腹部的位置。 贺知渊猜测：“膀胱炎？尿多吗？” 邱栩宁想了想，说：“好像有点……？” 又摇头，说：“我每天都喝两大杯水的，尿多很正常啊。” 贺知渊问：“尿是什么颜色？” 邱栩宁呼吸一顿，咳咳了几声，羞赧道：“就很正常的那种……肯定不是膀胱炎啦！” 贺知渊似乎思考起来。 邱栩宁说：“你又不是医生，每天去医院看，那就每天再说吧。” 贺知渊问：“痛了多久了？” 有凉风吹，邱栩宁缩了一下脖子，伸手按了一下被子，才说：“也没多久，偶尔会痛，好像是从上周开始的。” 贺知渊没想出来，说：“明天去医院看。” 邱栩宁轻轻地“嗯”了一声。 贺知渊说：“睡吧。” 就这样睡觉，反而叫邱栩宁有些惊讶，他闭上眼睛还没一会儿，就悄悄地出声道：“……不亲嘴吗？” 周围黑暗一片，邱栩宁知道这么点时间，贺知渊肯定没有睡着，便安静地等待贺知渊回复。 贺知渊开口：“你想亲？” 邱栩宁一只手悄悄地搭在了贺知渊腰上，小声说：“想。” 第107章 检查 邱栩宁一声“想”尾音刚颤颤巍巍地结束，嘴唇就被贺知渊含住了。 柔软又温热的触感在两人之间传递, 邱栩宁努力地张开了嘴, 任由贺知渊进来。 一开始他多么排斥这种口齿相交的行为, 到现在都没有了芥蒂, 毕竟贺知渊什么样子他都喜欢, 自然也生不出厌恶的心思。 贺知渊细细地吸吮着他柔软的舌尖, 又捏着邱栩宁的下巴，让他仰起脖子, 能让自己进入到更深的地方。 这是贺知渊一贯的接吻方式, 邱栩宁很快就有一种溺水的感觉, 鼻子里溢出了软软的哼哼声，喉咙也轻颤着发出细碎的呻（吟声，“啧啧”的水声在安静的空气中响起, 两人心里都燃起了动情的x火。 “不行……”邱栩宁含糊地说，他好歹还有理智，伸手抓住了贺知渊作乱的手。 在这方面, 终究还是贺知渊难忍一些，不过他还记得邱栩宁不舒服, 所以手被抓住, 他也就歇了心思，似乎要将x火发泄在接吻上面，越发用力地去深吻邱栩宁的唇。 吻了不知道多久, 他们俩才分开, 邱栩宁摸索着从床头柜上抽了纸, 擦了擦嘴角和脖子，来不及咽下的口水都流出来将脖子给染湿了，“脏死了。”他小声嘟哝着说。 贺知渊伸手抚摸着他的脊背，低声说：“你都吃进嘴里了，还嫌脏。” 邱栩宁说：“那又不一样。” 贺知渊笑了起来。 邱栩宁安静下来，没一会儿，又有些尴尬地说：“你的……，定到我了。” 贺知渊声音低沉，说：“不管它，睡觉。” 邱栩宁噤声，过了一会儿，他轻轻地咳了一下，有些磕巴地说：“要不要……要不要我用手？” 贺知渊沉默了一下，得寸进尺道：“嘴可以快一点。” 邱栩宁：“……” “那……那就嘴吧。”邱栩宁说。 邱栩宁像上次一样吃到了肚子里，又将灯打开，去浴室涑口。 回来，他缩到了被窝里，声音有些哑，“好麻烦啊，我喉咙都要被你擦破了。” 贺知渊伸手抱住他，又亲了亲他的嘴，低声说：“睡吧。” “嗯。”邱栩宁应了一声，将脸埋在贺知渊怀里，闭上眼睛，很快就睡了过去。 翌日清晨，邱栩宁醒过来的时候，床上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他下了床，去浴室洗漱后，换了衣服，走到客厅里，看见贺知渊在喂猫，随口问：“你什么时候醒过来的啊？” 贺知渊说：“五点。” 现在也才五点四十几，还很早。 外面的天已经蒙蒙亮，街上的人声车声也多了起来，邱栩宁觉得有点冷，抱了抱手臂，又回去加了一件外套才出来。 贺知渊说：“医院八点开门，你先别吃早饭，要空腹。” 邱栩宁“嗯”了一声，他知道这个，不过早上不吃有些难熬，他就倒了一杯热开水，抱在手里，轻轻地抿。 贺知渊给猫狗喂了粮，又换了清水，趁着猫在吃猫粮，拿着刷子给它刷毛。 这个工作在一开始是邱栩宁做的，到邱栩宁回家住后，贺知渊就接手了，现在看，他做得还挺好的，猫咪也和他亲近了很多。 贺知渊给它梳理了毛发，手心里很快就多了一团毛团，他起身，将毛团丢到了垃圾桶里，转身就看见了邱栩宁脸上的笑。 “你笑什么？”贺知渊随口问。 邱栩宁微微眯着眼，嘴角轻轻地弯起，因为昨晚的莽撞，他嘴角还有些疼，笑的时候都只能轻轻地笑，“你刚给佑佑梳毛，我觉得好笑。” 贺知渊将毛刷放到抽屉里，关上抽屉，看了邱栩宁一眼，也跟着笑了，他笑的时候眉眼里的冷淡会消失得一干二净，连目光都变得柔和起来，“这有什么好笑的？” 邱栩宁轻轻地咳了一声，说：“就是好笑啊……就觉得，没有人能抵挡猫咪的魅力。” 说着，望着贺知渊的眼睛，又弯唇笑了，嘟囔道：“看你冷冷淡淡的，没想到私底下还是个铲屎官。” 贺知渊笑着，没有反驳。 时间过得还是很快的，八点很快就到了，贺知渊换好衣服，带邱栩宁去医院。 邱栩宁问：“我这次去，是看b超吗？” 贺知渊说：“去都去了，检查全都来一套。” 邱栩宁不由得问：“那要多少钱啊？” 贺知渊垂眼看他，低声说：“你不用管这个。” 邱栩宁虽然会花贺知渊一点小钱，但都有来有回，心里明白贺知渊也许真的很有钱，又总觉得花贺知渊的钱不大好意思，犹豫了，“就看看B超好了，我现在肚子不痛，可能还是着凉了。” 贺知渊说：“到医院看了再说。” 到了医院，挂了号，因为周末，人还挺多，邱栩宁和贺知渊等了一会儿，才等到他们。 医生问：“哪里不舒服？” 邱栩宁回答：“肚子，肚子总是痛。” 医生让他脱外套，邱栩宁脱了，看着医生的手在他肚子轻按，“是这里痛？” 邱栩宁回答：“再下面一点儿。” “这里？” 邱栩宁想了想，说：“差不多，就这里痛，不过现在不痛。” 医生思考了一会儿，问：“腰会痛吗？” 邱栩宁呆了一下，细细地思索，“好像会，又好像不会。” 医生说：“去做个腹部彩超检查吧。” 邱栩宁便在贺知渊的陪同下，去了彩超室。 正好彩超室没什么人，邱栩宁一到就进去了。 给他做检查的是个女医生，让他拉高了衣服，往他腹部肚子上淋了些冰凉的液体，然后拿机器给他推。 邱栩宁扭着头去看显示屏，白花花的一片，看不清楚。 女医生看了好一会儿，直到邱栩宁肚子上的液体干涸了许多，又扭过头来给他重新倒了些耦合剂，推开。 这个过程很长，弄得邱栩宁很无聊，但他也不敢说什么，就那么静静地躺着。 女医生忽然开口，问：“你是肚子痛？” 邱栩宁呆滞了一下，很快意识到她是在跟自己说话，便轻轻地“嗯”了一声。 女医生问：“有性生活吗？” 邱栩宁涨红了脸，问：“和这个有关系吗？” 女医生看起来很年轻，露在口罩之外的皮肤很光滑，看起来不超过三十岁，“不要紧张，不要害羞，我是医生，问你这些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为了确定病情。” 邱栩宁红着脸，声音也低了下去，“……有。” 女医生又接着问：“射、精的时候会痛吗？” 邱栩宁回答：“不会痛。” 女医生问：“颜色呢？” “……”邱栩宁吭吭哧哧回答：“就那个颜色吧……” “什么颜色？” “……白色的。”邱栩宁说。 女医生“嗯”一声，收了机器，“可以了，起来吧。” 邱栩宁接过她递过来的纸，擦了擦肚子上还没有干透的液体，问：“医生，我是什么毛病啊？” 女医生说：“没什么毛病，你健康的很，看你年龄是不是念高中啊？” “……嗯，我念高三。”邱栩宁说。 女医生说：“你很健康，别想太多，好好吃饭，多吃蔬菜，少吃辛辣，别熬夜。” 说完，将打印好的检查报告递给了他。 邱栩宁拿着检查结果，看到上面一水的无异常，松了一口气。 出了彩超室的门，邱栩宁将检查报告给贺知渊看。 贺知渊仔细看了看，问：“医生说你没事？” 邱栩宁说：“医生说我很健康，没有什么问题，就是让我多吃蔬菜少吃辛辣，别熬夜什么的。” 贺知渊说：“那就好，但是你肚子痛是怎么回事？” 邱栩宁认真的想了想，说：“可能……还是着凉了吧？” 贺知渊垂眼看他，说：“没穿睡衣？” 邱栩宁说：“怎么可能啊，我穿了睡衣，也没有踢被子，窗户也关好了，可能被窝漏风，吹着凉了。” 贺知渊问：“昨晚痛了吗？” “没有诶。” 贺知渊思考了一下，说：“我抱着你睡，没有痛是吗？” 邱栩宁不敢说话。 贺知渊低头看他，笑了起来，“晚上拿一条毯子裹着肚子再睡，这样好点。” 邱栩宁轻声道：“嗯。” 其实他早就这么干了。 第108章 补偿 看完医生，知道自己没什么毛病, 邱栩宁心里舒坦了许多, 也许也有心理作用的因素, 之后便没有再肚子疼了。 周五, 邱栩宁排队排得早, 很快就做完体检回到教室, 一看时间，还有几个小时才放学, 便从抽屉里抽了一张卷子出来写。 邱栩宁同桌蒋奇瑞也回来了, 见邱栩宁在写卷子, 便说：“这么吵你还写得下去啊？” 邱栩宁看了他一眼，说：“你想和我聊天啊？” 蒋奇瑞跃跃欲动，“来嘛, 说起来好搞笑，陈帅那个傻子今天还穿了增高鞋过来，没想到护士小姐姐让他脱鞋子, 你没看见，他脸一下子就拉下来了, 很不情愿地脱了鞋子, 往上面一站，嚯，165, 哈哈哈哈哈, 他平常还吹自己有173呢, 真能吹。” 邱栩宁便问：“那你光脚多高啊？” 蒋奇瑞洋洋得意地说：“我穿鞋180呢，光脚也有177了，比陈帅高半个头，他要165，我可不得188，啧。” 蒋奇瑞又说：“你哥个儿最高，还真的是188，比咱们班体育生都高，我就想问他吃啥长的？” 邱栩宁继续写卷子，头也没抬，“基因好，他妈妈都有180的。” 蒋奇瑞听了，咋舌，“那还真的是遗传的。” 体检是排班的，邱栩宁班上排得早，都没有吃早饭，一体检完赶紧就回来吃早饭，包子是不允许带到教室里的，没有气味的面包和牛奶可以，所以大部分人还有时间去食堂吃，邱栩宁则是吃的早上带过来的面包和牛奶。 还有半盒牛奶没喝完，邱栩宁一边写，一边咬着吸管，将牛奶喝了个干净。 蒋奇瑞还想再跟邱栩宁聊聊，贺知渊也做完体检，进了教室，走到蒋奇瑞身边，敲了一下他的桌子，言简意赅地说：“换一下座位。” 蒋奇瑞“哦”了一声，乖乖地将自己的座位让给了贺知渊，但也不敢去坐贺知渊的位置，便凑到了朋友那里聊起了天。 邱栩宁睫毛微颤，轻轻地瞥了他一眼，问：“你带了吃的没？” “已经吃了。”贺知渊回答。 邱栩宁本来是想着好好学习的，但贺知渊坐旁边，他又异常的有一种心浮气躁的感觉，便抬眼盯着贺知渊看，“你说点什么吧，这样一直盯着我，很奇怪的好不好。” 贺知渊便移开了目光，看着黑板上的标语，“这个周末，来我家睡。” 邱栩宁一听，紧张起来，“你小声点。” 贺知渊说：“陪你多做十张理综卷。” 邱栩宁含糊地说：“哎，再说吧。” 贺知渊扭头看他，悄悄地捏住了他的手，邱栩宁舔了一下嘴角，紧张地看了一眼四周，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边，才放松地让他捏手。 题目也看不下去了，邱栩宁便盯着贺知渊的手看，看着看着，拿起红色的水笔，在贺知渊的手心里画了起来。 贺知渊感觉到手心里的痒意，微微动了一下手指，被邱栩宁按住了，听他低声嘟囔：“别动。” 贺知渊便安静下来，看着邱栩宁一边用另一只手挡着，防着他不让他看，一边在他手心里涂抹。 “你画什么？”贺知渊问。 邱栩宁小声说：“我快画好了，等会儿给你看，你不要偷看哦。” 贺知渊轻轻地笑了起来，低声“嗯”了一声。 邱栩宁很快就画好了，他放下水笔，一只手还盖在贺知渊的手掌心上，两只眼睛晶亮地看着他，嘴角流露出活泼的笑，带着几分桃子味儿的清甜，“你猜猜，我画什么了？” 贺知渊说：“红心。” 邱栩宁摇头，眼睛微微眯起，洁白的牙齿若隐若现，“你猜错了，再猜。” 贺知渊摇头，说：“猜不了。” 邱栩宁便拿开了手，贺知渊宽大的手掌心里赫然画着一张红唇。 邱栩宁将他的手掌合拢住，小声说：“喏，我亲你了，你要是想亲我，你就亲亲你的手心。” 他一边说，一边笑，望着贺知渊的笑眼很好看，贺知渊听到旁边有“咔嚓”声响起，扭头看去，是杨思悦举着手机，对着他们，看起来是在拍照。 见贺知渊和邱栩宁看过来，杨思悦主动说：“我把照片传给你。” 邱栩宁收到她传过来的照片，刚好是邱栩宁笑着的那瞬间，白皙通透的脸颊，唇红齿白的笑颜，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新纯粹。 贺知渊看了，说：“发给我。” 邱栩宁有些不好意思，盯着贺知渊，眨了眨眼睛，说：“那要拿你的来换。” 贺知渊与他对视了几秒，很快就拿起手机给邱栩宁传了一张，邱栩宁打开手机一看，脸顿时就红了，差点就要冒烟了。 “现在可以发我了吗？”贺知渊低声问，声音里带着几分捉弄成功的笑意。 邱栩宁：“……” 即使看过很多次，再看，也觉得十分羞赧刺激，尤其现在还是在教室，他红着脸也不说话，默默地将照片发给了贺知渊，又扭头看了贺知渊一眼，见他没有注意，飞快地将照片保存了。 啊，他真的是堕落了。邱栩宁想。 他刚要放下手机的时候，就听贺知渊说：“不用保存，晚上就给你看，图片不如实物好看。” 邱栩宁伸手捶他，“你不要说了！” 他话音刚落，前桌秦守泽进门了，见了他们俩，很自觉地脚底拐弯，去和一起打篮球的男同学搭话了。 贺知渊和邱栩宁看到这一幕，都有一瞬间的沉默，邱栩宁是觉得尴尬，贺知渊是没话说。 傍晚放学，邱栩宁和贺知渊两人收拾好东西，出了校门。 “晚上吃什么？”贺知渊问。 邱栩宁想了想，回答说：“随便吧，吃什么都可以。” 到了月末，都是默认去贺知渊家里过夜的。也许是邱栩宁本来就心虚，经历了邱硕海那件事，心虚程度更胜从前，一个月如果没有意外，都尽量在贺知渊家里过一次夜，平常就算呆了也是要走的。 现在去贺知渊家里过夜，他也觉得心虚，和周明美扯了许多话。 贺知渊听他和周明美说的那些话，突然笑了起来。 邱栩宁听见他的嗤笑声，扭头瞪了他一眼，语气还是软乎乎的，一派乖巧地对周明美说：“嗯，晚上在贺知渊这里睡，因为老师留的作业有点难，他要我教他写，明天下午写完作业就回家，嗯，我会好好吃饭的……那我挂啦？妈妈再见。” 挂断电话，扭头去看贺知渊还在笑，不由得有些气恼，“有这么好笑吗？你还笑？” 贺知渊望着他，眼底还含着些许的笑意，嗓音低沉地说：“你这样让我有些罪恶感。” “什么？”邱栩宁不解地与他对视，问。 “让一个乖孩子对妈妈撒谎，骗妈妈是去学习，结果是去和男人上（床……你被带坏了。”贺知渊说。 邱栩宁脸热了起来，嘟囔道：“去你家，难道就是上（床吗？我也做题的，你再说这种话，那个之前，就再写几张卷子好了。” 贺知渊笑着，闭上了嘴巴。 到了贺知渊家里，趁着贺知渊去做饭，邱栩宁又写了两面题目。 待吃饭的时候，才发现好几张草稿纸铺散在饭桌上，邱栩宁一一收拢起来，叠在一块儿，夹到了卷子里。 吃完饭，贺知渊看了邱栩宁一眼，邱栩宁心领神会，伸手解开了衬衫的纽扣，红着脸对贺知渊说：“我先去洗澡。” 他说完，也没有去拿衣服，径直进到浴室，脱掉了略有些宽松的圆领毛衣，又开始解衬衫的纽扣，解了一半，打开门，探出半个脑袋去看贺知渊，小声问：“要不要……要不要一起洗啊，省点水。” 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还是贺知渊对他用过的，贺知渊听了，挑了一下眉，碗筷也不收拾了，径直走过来，声音发哑道：“好。” 花洒的水淋在两个人身上，邱栩宁趴在墙壁光滑又有些冰凉的瓷砖上，被贺知渊撞得向前，他身上的点贺知渊都很清楚，本来应该像往常一样，会是一次酣畅淋漓的体验，但几个回合后，邱栩宁突然僵住了，只感觉心里很慌，叫他忍不住伸手推开了贺知渊。 “……怎么了？”贺知渊刚尝到了甜头的他，声音很沙哑，呼吸之间都带着灼、热的温度。 “我、我不知道，我不想做了。”邱栩宁磕巴着说，这个理由很荒唐，他也知道这种行为很扫兴，但就是忍不住，刚才在贺知渊进来的那一下，腹部抽了一下，不是疼，也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总之，叫他心里很慌，潜意识里就觉得不能继续下去。 贺知渊问：“身体不舒服？” 邱栩宁胡乱地点头，又有些迷茫地说：“有点不舒服。” 贺知渊吐出一口气，将水温调得高了些，声音依然沙哑，但已经带上了几分清醒，“那就不做了。” 邱栩宁低头瞥见他还站着，心里愧疚，小声说：“我……我帮你弄出来吧。” 贺知渊说：“没事，等它自己消下去。” 邱栩宁有些忐忑，“你没有生气吧？” 贺知渊低头看着他，眼底划过一丝无奈，伸手搂住他，低头轻轻地亲了一下他湿（漉（漉的唇瓣，哑着嗓子说：“你在想什么？我生什么气？气你身体不舒服不能跟我做？要是我是这种人，你就该甩了我。” 邱栩宁抿着唇，望着贺知渊的眼睛，慢慢笑了起来，小声说：“那我下次补给你吧？” 贺知渊也笑了起来，在他耳边低声说：“收利息，翻倍。” 邱栩宁笑着拧了他一把，又低头看了一眼，语气活泼起来，暗示地撅了一下软嘟嘟的唇，小声问：“我这样你弄出来，要不要啊？” 第109章 打牌 贺知渊盯着他的唇看了许久，看得邱栩宁又忐忑了起来, 说：“怎么啦？你不要啊？你不是很喜欢的吗？” 其实邱栩宁在x方面可以说的上迟钝, 但因为还算好学, 除了续航短耐力差之外, 在这方面和贺知渊还算契合的, 他自然也能感觉到除了真枪实弹地搞, 贺知渊最喜欢的就是口口 邱栩宁一开始觉得好脏啊，觉得自己做不到, 在第一次被哄着做了这种事情后, 察觉到贺知渊对这种行为的偏爱后, 便有了第二次的主动。 有时候觉得很脏，但真的做了，甚至还吃到了肚子里, 习惯了，又觉得……好像就那么一回事吧，反正能让贺知渊亢奋, 他也觉得满足。而且贺知渊也会这样服务他，他也知道那种快乐, 所以也乐于这样帮贺知渊。 贺知渊又低下头来, 亲了亲邱栩宁的唇，笑了一下，说：“不用, 洗澡吧, 水要冷了。” 既然不做了, 两个人便转移到了浴缸里，开始洗澡。 自然也没有缺少亲吻，但没有再往那方面发展的趋势了。 到了床上，贺知渊问他：“你哪儿不舒服？” 邱栩宁想了想，说：“心里不舒服，胃不舒服？” 贺知渊笑了起来，用冷淡的语气说了一句荤（话：“被我顶（到胃了？” 邱栩宁浑身的血都往脸上涌去，他其实很受不了贺知渊用这种淡淡的语气说荤（话，总觉得异常的性、感，能叫他小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呸呸呸，你不要脸啦？”他红着脸，故作嫌恶地说。 贺知渊笑了起来，声音喑哑道：“顶不到？我怎么看能顶到。” 邱栩宁脸上实在烧得慌，“你别说了，你都不害臊啊？” 贺知渊说：“我在说实话，每次进去，你都下意识捂肚子，怕我给你捅穿了？” 天哪，邱栩宁闭上了眼睛，声音都跟着哑了起来，嘟囔着说：“你不要这样，我的耳朵都要被你弄脏了。” 贺知渊喉咙里溢出了笑声，带着金属般的磁性，叫邱栩宁脸又红了些，感觉自己就像是他手心里的玩具，任他拿捏，他羞恼道：“笑死你好了，色（情狂。” 贺知渊笑着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才说：“现在胃还不舒服吗？” 邱栩宁缓了一下，才从刚刚那色色的氛围中回转过来，“还好，不会难受了。” 过了一会儿，又吭吭哧哧地说：“可能晚饭吃多了……也可能真的顶到胃了。” 这句从贺知渊嘴里吐露出来的荤（话，又从邱栩宁嘴里吐出来，反而变得有些异样的清纯和懵懂感。 贺知渊沉默了一会儿，又低笑了起来，道：“我给你揉揉。” 邱栩宁“嗯”了一声，便平躺着，将脸对上了天花板，方便贺知渊给他揉肚子。 他的力道适中，不会重，也不会轻，手心又温暖，邱栩宁被他揉得很舒服，开始昏昏欲睡。 贺知渊的犬齿轻轻地咬了咬邱栩宁柔软的耳垂，说：“宁宁。” 邱栩宁被他刻意压低嗓子喊小名这一招弄得清醒了几分，声音却还有些含糊：“干嘛？” 贺知渊说：“时间还早，来打牌吧。” 邱栩宁“唔”了一声，说：“可是我不会。” 贺知渊亲了亲他的脸侧，说：“我教你。” 邱栩宁摸（索着了一会儿，摸到了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才七点，是有些早，要是干那种事情，至少也能折腾到九点多，干完事儿觉得累就正好去睡了，现在没干事儿，时间就太早了，来玩点别的也挺好的。 他这样想着，便答应了。 很快，两人都穿好了衣服，由贺知渊拿来了扑克牌，在手心熟练地洗牌，对邱栩宁说：“简单点，发牌后，谁把扑克牌全打完，谁赢。” 邱栩宁点点头，笑了起来，“这个我知道，叫做斗地主。” 贺知渊也笑了，“对，斗地主。” 他顿了一下，又说：“来点赌注。” 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叠粉红色的便签纸，对邱栩宁颇有意味地笑了一下。 邱栩宁看着他手里的便签纸，问：“什么赌注？来钱吗？” 贺知渊说：“不用钱。” 邱栩宁见他还在卖关子，有点急，“那用什么？你快说啊。” 贺知渊将便签纸推到他面前，说：“赌注是一次一个吻。” 邱栩宁听了，垂下眼，盯着那便签纸看，“就这个啊？” 他掀起眼皮，故作轻松地看着贺知渊，小声说：“就算不赌，我也可以给你啊。”说着，他撅起嘴唇，刻意又浮夸地发出了“木马木马”的声音，笑着说：“无限量供应。” 到底有些羞耻，说这种话，他那薄薄的耳廓都红了。 贺知渊笑着看他，说：“赢家可以指定位置。” 邱栩宁见他玩意很浓，抿了抿唇，说：“行吧，你要这样玩，那我就陪你玩好了。” 第一轮，由贺知渊坐庄，给两人发起了牌，发完牌，贺知渊才问他，“规则知道吗？” 邱栩宁点点头，说：“知道，先把牌打完，就赢了。” 贺知渊说：“庄家赢，翻两倍。” 邱栩宁说：“知道，快来吧。” 就两个人，对方有什么牌，心里都清楚，邱栩宁很谨慎，一开始就一张一张的打，被贺知渊连番轰炸后，不免有些无言，第一局毫无例外的是贺知渊赢了。 便签纸作为筹码，被他从邱栩宁那里赢到了一张。然后继续第二轮，第二轮为了避免猜牌，贺知渊抽走了一部分的牌，重新洗牌，开始。 第二轮还是贺知渊赢，邱栩宁虽然运气不错，但总是慢贺知渊一步，前前后后输了七八局，只有一局侥幸赢了。 邱栩宁逐渐也感觉到了打牌的乐趣，甚至嘴巴都馋了起来，在征得贺知渊同意后，点了一个麻辣兔的外卖，然后继续打牌。 “这次我又赢了！”邱栩宁发出一声快乐的欢呼声，小孩儿心性地鼓起掌来，望着贺知渊得意地笑，神采飞扬。 贺知渊看着邱栩宁的脸，喉结滑动了几下，笑了起来，“继续。” 邱栩宁收拢了牌，尾巴都要翘上天，“我又是庄家，我要让你把底裤都输给我。” 贺知渊说：“只是底裤的话，我现在就可以脱给你。” “……哇，你真的好色啊，巴不得在我面前裸（奔么？”邱栩宁洗牌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忍不住吐槽道。 贺知渊笑了起来，说：“下次赌注可以是输了的人脱衣服。” 邱栩宁掀起眼皮看他，“要是脱光了怎么办？” 贺知渊与他对视，那浅色的瞳孔里仿佛有火光在攒动，邱栩宁下意识地觉得有些危险，果不其然就听见贺知渊说：“脱光了再输，赌注自动变成自定义。” 邱栩宁听这个词就感觉不是什么好东西，仿佛有什么预兆，也不敢问，怕贺知渊这个不要脸的说出来，反而让他闹个大脸红，便含糊地说：“那……那到时候再说吧。” 邱栩宁心神不稳，就想着贺知渊说的自定义是什么意思了，这局便输了。 贺知渊笑着，收了扑克牌，说：“不玩了，到这里为止。” 邱栩宁一看贺知渊那里有了十来张便签纸，叹了一口气，小声嘟囔道：“被你占便宜了。” 去浴室洗了手，回到床上，看着贺知渊脱掉了上衣，靠在床上看他，认命地坐了过去。 屋内的光线是明亮的，因为柔和，显得温馨，贺知渊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示意邱栩宁还清“赌债”。 邱栩宁爬到贺知渊身边，撅起柔软丰润的唇，在他脸颊上响亮地“啾”了一声，又退开，眼睛闪亮亮地盯着贺知渊看。 贺知渊伸手摸了摸脸，一脸口水，忍不住笑了，“你是小孩吗？” 邱栩宁哼唧着说：“是你自己要求的，不能怪我。” 贺知渊又指了指自己的脖颈，嗓音低沉，异常性）感，“这儿。” 邱栩宁眨了一下眼睛，凑过去，含住了他脖颈间硕大的喉结，还轻轻地用尖锐的小虎牙戳了戳。 贺知渊捏着他的脖颈，手指用了用力，说：“可以了。”他说着话，喉结也从邱栩宁唇间溜走了。 邱栩宁退开，望着贺知渊，脸上带着几分得意的笑，输人不输阵嘛。 贺知渊摸了摸喉咙，湿湿的泛着凉，他望着邱栩宁，伸手将邱栩宁按到怀里，也不管赌注的事情，狠狠地吻住了邱栩宁的唇。 第110章 撒谎 邱栩宁被吻得的眼前一片黑, 有一种溺水感, 呼吸不上来, 浑身都用不上力。 这是贺知渊接吻的一贯风格，恨不得把他整个人都吃到肚子里。 他做那事儿也一样, 几乎要将邱栩宁撞散架，很凶, 很狠, 这也是邱栩宁耐力不多续航时间短的主要原因，虽然是男孩儿，身子骨也还算硬朗，但也实在经不起贺知渊那样弄, 太遭罪了。 一吻结束后, 邱栩宁像离了水的鱼一般大口呼吸起来, 视线里模糊一片, 只看得见贺知渊浓重的影子。 贺知渊亲了亲他眼角的湿润, 说：“现在知道哭了？” 邱栩宁伸手想抹眼泪, 被贺知渊一把捏住了手指，随后, 温热湿软的触感落在了他的眼角, 邱栩宁紧紧地闭着眼睛, 任由贺知渊舔去眼泪。 “……你还要吗？”邱栩宁本来丰润好看的双唇此时都变得红肿了起来，带着几分莹润的光泽, 他说着这种话, 微微睁开了眼睛, 眼里没了泪水，看人也清明了许多。 “先欠着。”贺知渊微笑起来，轻轻地捏了捏邱栩宁的鼻子。 邱栩宁擦了擦嘴角，撑着被他亲的浑身柔软的身体，端起旁边的水杯，喝了几大口。 喝完水，邱栩宁躺了回去，勾着身子，对着贺知渊，小声说：“你真小气。” 贺知渊笑着，也不反驳。 邱栩宁小小地埋怨道：“你总欺负我，还不准我欺负你，不公平。” 贺知渊说：“你想怎么欺负我？” 邱栩宁一哽，过了一会儿才说：“两个月一次？哈哈哈。” 贺知渊听了，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哑声道：“想让我憋死？” 明亮的光线下，邱栩宁盯着贺知渊看，脸颊微微泛红，嘴唇动了动，小声说：“你弄我弄得那么凶，一个月一次我都觉得多了。” 说着，不等贺知渊反应，邱栩宁脸颊更红了几分，眸光闪动着异样的光彩，偏移了一下视线，又转回来，盯着贺知渊看，压低声音说：“要是你能考上A大，我们俩能同校，我就随便你弄，一天一次都可以。” 贺知渊听了，眸光微暗，嘴里平静地说：“你认真的？” 邱栩宁清了清嗓子，嘟囔道：“不过一天一次会肾虚的吧？哈哈，到时候你随便啦，不要太过分的，我都听你的。” 贺知渊笑了起来，说：“好，我等着那一天。” 邱栩宁红着脸，将自己埋进了被窝里，说：“睡觉吧！” 贺知渊轻轻地“嗯”了一声，伸手搂住了邱栩宁，将床头的灯关掉，闭上眼睛一块儿睡了。 * 邱栩宁回到家后，周明美正在和老同学聊天，客厅里嗑瓜子的声音此起彼伏，连绵不绝，见邱栩宁回来，便招呼他过来见人，“这是你刘阿姨，你还记得吧？以前给你送过衣服的。” 周明美对邱栩宁说。 邱栩宁看了看刘阿姨，腼腆地笑，轻声喊：“刘阿姨好。” 他现在已经可以很从容地与他人对视了，那双眼睛看人的时候，温和又文静，让人生出无限好感，长辈其实很爱这种孩子，见人就带笑，一脸乖巧喊人，要是成绩好，那就是无限的加分项，怎么看都是顺眼的，舒服的。 刘阿姨暗自点头，“你也长大了，长得这么高了，上次见你还是这个个子。” 她比了一下，就比桌面高个几公分而已，邱栩宁腼腆的笑，他对这个阿姨的印象只是周明美的朋友而已，对她也不是很熟悉，打完招呼，邱栩宁要回卧室，又被周明美叫住了。 邱栩宁回头看她，眼里带着些许的询问和疑惑，周明美问：“你嘴怎么了？这么肿？” 邱栩宁一愣，顿时紧张起来，他本来今天早上就要回来，被贺知渊拖住了，甚至又尝试了一次，只进了一个头，他就心慌紧张，下意识地伸手去推贺知渊，因而有没能做成。 没法做，就只能用别的地方补偿了。 周明美眼尖，观察力也很好，邱栩宁尽量地忽视腿内侧皮肤的疼痛，很正常地去走路，就怕被周明美盘问，到时候要是还要去看伤口，一眼就能看出来是被磨破了皮，他不敢冒这个风险。 他还仔细地去看了镜子，确保了没有吻痕之类的才安心地回来，没想到嘴唇肿了些，也被她看出来了。 邱栩宁不得不继续撒谎，“我在外面吃了烧烤，放了好多辣椒，特别辣。” 周明美盯着他看了看，说：“你也要少吃辣，你都长痘痘了。” 邱栩宁知道，他最近没法忌口，额头上都长了一颗红色的小痘痘，觉得有些丑，硬是将刘海扯下来盖住，不让贺知渊看，结果贺知渊还要伸手去撩头发，去看那个痘痘，叫他羞恼。 邱栩宁猛地回过神来，发现他满脑子都是贺知渊，不禁有些无言。 周明美听了邱栩宁的解释，也就没有再管他，又继续和老同学聊起天来，邱栩宁转身上了楼后，两个人的话题才变了。 “明美啊，你儿子这么乖，以后找媳妇要不要考虑我家娜娜？”老同学笑眯眯地说。 老同学嫁了一个好老公，家里有钱，女儿周娜也出息，搞艺术，还没毕业就在首都开了画廊，名牌大学，漂亮有气质，出了名的美人。 周明美笑得合不拢嘴，“宁宁比娜娜还小个两岁，娜娜能喜欢啊？” 老同学说：“那不一定，我家娜娜就喜欢比她小的男孩儿，你说你儿子能考上A大，那就是一个城市的了，能发展就试试发展呗。” 周明美说：“那到时候再说，我儿子在这方面不开窍的，高中都快毕业了，我问他有女同学喜欢他吧？结果他说大家学习都没时间，哪有时间早恋，我就说他乖得很，一心奔着考大学去的，早恋是没有过的，A大肯定能考上，就怕你家娜娜觉得他木讷太老实，不喜欢呢！” 老同学说：“看你说的，你儿子那样还木讷呢？我看就是会疼人的，是个好对象，我先跟你说一声，早点定下来，没准一毕业咱们就能抱孙子了。” 周明美心花怒放，跟老同学聊得越发火热。 送走老同学后，她心情都十分好，晚上吃饭的时候，便没忍住，和邱栩宁说了这件事，还给邱栩宁看了照片，“喏，这是你刘阿姨的女儿，今年也有21岁了，读大三，搞艺术的，会画画，漂亮么？” 邱栩宁仔细看了看，诚实地说：“漂亮、” 邱硕海凑过来看，咋舌，“这个可以，妈你给我介绍介绍。” 周明美瞪了他一眼，说：“就你这样，人家看得上你？” 邱硕海：“？？” 邱硕海烦躁地坐了回去，继续往嘴里扒饭。 周明美对邱栩宁说：“你要好好加油，考到A大，到时候你们俩离得近，没准可以谈个恋爱。” 邱栩宁这才反应过来，周明美是这个意思，他张了张嘴，有些尴尬，又十分心虚地说：“我……可是我不想谈恋爱。” 周明美说：“你高中不能谈，要是谈，我肯定不答应，但到了大学，你想怎么谈就怎么谈，我不会拦你啊，娜娜家里条件好，你看看，长得又高，还漂亮，啧啧，皮肤这么白，很洋气，你不喜欢啊？” 邱栩宁干巴巴地说：“我不喜欢。” 周明美诧异：“为啥？这么漂亮还不喜欢？” 邱栩宁憋红了脸，努力想理由，最后磕巴地说：“我、我不喜欢漂亮的！” 周明美：“……” 她仔细看了看照片，说：“其实也不是很漂亮。” 说完，收了手机，对邱栩宁说：“你现在不急，先准备考试，等考完见见面，到时候你就喜欢了。” 邱栩宁发现周明美真的很热衷给自己的子女介绍对象，但是他现在才十九岁啊！ 他眼珠子乱转，憋了好一会儿，才说：“我读了大学，还想继续往上读，读研究生，读博士，谈恋爱耽误我学习，我不想谈恋爱。” 周明美一听，原本的心思立马熄灭了大半，她原本想着考上大学就可以了，没想到儿子要求这么高，还要继续往上读！博士那可不得了了，他们家往上数八代，会读书的人都不多，就宁宁学习最好，要是读出来了，那可是家里第一个博士生了。 周明美虽然读书不多，但也知道读书的好处，除了有面子之外，也的确容易得到轻松的又有钱的工作机会，她听邱栩宁这样说，口风马上就松了，说：“那就算了，咱们不谈，不急，等你考上研究生，找个比她更好的！” 邱栩宁听了，也松了一口气，乖巧地说：“对，我觉得晚点谈恋爱也没有关系，我暂时不想谈。” 他现在撒谎也不会脸红心跳了，说的谎话太多了，经常去贺知渊那里过夜，干那种事情，有时候回家的时候，臀（缝都还是湿的，羞耻心被磨灭了许多，胆子也越发大，虽然还会心虚，但撒谎也的确炉火纯青，他自己都觉得，光是撒谎这一点，也的确是学坏了。 第111章 胖了 高考越发逼近, 邱栩宁也越发刻苦, 三模考完成绩出来了, 他这次终于把全校第一的宝座抢了回来。 他基础打得很好，邱艳茹女士给他请的老师都是顶尖学校出来的老师, 教他大材小用，虽然到了这里少了之前家庭老师的教导, 但是他的学习方式却是很早就培养出来了, 和现阶段的同学都不一样，因此是占了绝对优势。 邱栩宁觉得之前至少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有了x生活，精力不太够，所以才会退步到前三。 不过这种想法, 他也只是想想, 没敢和贺知渊说, 毕竟贺知渊大钢炮, 当初三天两头搞, 还能神采奕奕, 说出来，估计话题又会到补肾环节。 三模成绩, 邱栩宁全班第一, 全校第一, 贺知渊全校第九，全班第五, 也是很喜人的成绩了, 因此当晚就变成了“庆功宴”。 上次没能做完, 又紧绷了一个月，邱栩宁也有些想念那种爽到失神的滋味儿，因而也没有说什么，反而对周明美又编造了一个和贺知渊一块儿写作业的借口，又去贺知渊那里留宿。 晚饭贺知渊做的很丰盛，有鱼有肉，也有邱栩宁喜欢吃的猪肝猪肺，炖和炒都来了一遍，炒菠菜莴苣，西红柿炒鸡蛋和炒青菜，都是邱栩宁喜欢吃的菜，足足排了半张饭桌。 邱栩宁看着都咋舌，说：“做这么多，怎么吃得完啊？” 贺知渊给他盛好饭，意味深长地说：“吃饱了好干活。” 邱栩宁脸一红，呼吸都热了几分，“那也不用做这么多啊。” 贺知渊说：“都是你喜欢吃的。” 虽然邱栩宁口味略有变化，但上次胡乱吃，吃出了痘痘，虽然是男孩，也注意自己的形象，尤其和贺知渊谈了恋爱，越发注意，以至于不敢再像之前一样胡乱吃，努力地重回正道，他不是很爱吃荤，反而对蔬菜情有独钟，这会儿贺知渊做的菜里，只有红烧鱼、辣椒炒肉和炒猪肺油盐重些，其他都挺清淡的。 邱栩宁也知道今天晚上有的受，所以也没说什么，端起饭碗，开始吃饭。 两人都知道吃完后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所以也没有太多的交谈，安静地吃完了晚饭。 贺知渊去洗碗，邱栩宁便去洗澡。 只是脱完衣服，对着镜子看自己的时候，他隐约能感觉到肚子的肉变多了，他低头看了看，又伸手摸了摸，的确多了些肉，变得越发柔软，摸上去像是在摸丝绸一样，手感很好。 他侧着看了看镜子，腹部依然是平坦的，从他这个视角看，有些鼓，刚刚吃饭吃多了，还有些撑。 邱栩宁揉了一把自己柔软的肚皮，将视线从镜子里收了回来，去浴缸里洗澡，反正他不胖。 他这个澡洗得很久，里里外外都洗干净了，只穿了一条底裤，就去床上等着了。 等贺知渊洗完澡过来，要压上来的时候，邱栩宁挡住了他，说：“先说说话，我吃太饱了，等会儿肚子会疼。” 贺知渊便往旁边一躺，伸手抱住了他，若有若无地蹭他，说：“你想说什么？” 邱栩宁望着他的脸，忽然贴近过去，亲了亲他的下巴，小声说：“你把胡子剃了啊？今天的下巴好干净哦。” 贺知渊低头，咬住了他的唇，嗓音低沉地说：“每天都剃，今天剃得干净，怕扎着你。” 邱栩宁听了，涨红了脸，之前有过一次，贺知渊亲他，胡茬子扎着他有些嫩的一块儿皮肤，痒得邱栩宁忍不住踹了他几脚，声音都变了。 贺知渊见他的脸红，知道他想起了上次，唇角溢出一丝微笑，手也开始不安分起来，“现在怎么样？”他哑着声音询问。 邱栩宁感觉了一下，点了点头，说：“应该……应该可以了，不过你要轻点，别太凶了。” 贺知渊呼出滚（烫的气息，亲了亲邱栩宁的嘴角，轻笑道：“不会，我会慢一点。” 邱栩宁闭上眼睛，脸颊已经通红一片，“嗯。” 贺知渊开始动作，还没一会儿，邱栩宁浑身都紧绷了起来，艰难地说：“……等等。” 贺知渊便停下来，看他，“怎么了？” 邱栩宁睁开眼睛，低头看了一会儿，才忐忑地说：“我、我有点不舒服。” “哪儿不舒服？” 邱栩宁鼻尖沁出细密的汗水，他干巴巴地说：“还是肚子，我肚子不舒服。” 贺知渊伸手摸了摸，“这儿？” 就着这样的姿势，邱栩宁也紧张得不行，视线里一片暗色，有些恍惚，他都能听到自己咽口水的声音，“不、不是那儿，往下，再下面一点。” 贺知渊摸到了他说的那个地方，有些偏下，他皱了一下眉，问：“尾椎会不会痛？” 邱栩宁呆愣了一下，才想起来他撞伤过尾椎，养了一个多月才好，他感觉了一下，说：“不痛。” 贺知渊抽身出来，盯着他的肚子看。 邱栩宁也低头看着，目光瞥到了贺知渊还沾着，脸烧得厉害，喉咙越发干，“你还是继续吧，我只是有点不舒服，没事的。” 贺知渊思考了一下，说：“你穿衣服吧。” 邱栩宁有些诧异，“不做了？” 贺知渊瞥他，起身将丢到床尾的衣服拿了过来，往邱栩宁头上套，说：“算了，不做了。” 他这样，邱栩宁也觉得自己实在太扫兴了，明明是“庆功宴”，两人都有期待，都准备了很久的。 他躺着，看着贺知渊捏着他细细的脚踝，给他穿睡裤。 “真的不做了么？我刚刚可能太紧张了。”邱栩宁轻声说。 贺知渊给他穿好衣服，自己也穿上了长袖长裤的睡衣，一个系列的情侣款，连颜色都是一样的，他躺到邱栩宁身边，说：“不做了，高考前都不做了，等考完再说。” 邱栩宁没说话，有些沮丧地低下了头。 贺知渊削薄的嘴唇碰了碰他的头发，低声说：“你太紧张了，高考完再说吧，到时候，都补给我。” 邱栩宁听了，轻轻抿唇，“嗯”了一声，说：“到时候都补给你。” 贺知渊笑了，说：“睡吧。” 邱栩宁感觉他还戳着他，但贺知渊那样说，他也就没说话了，安心地闭上眼睛，这次倒是什么都没干，只是纯睡觉。 * 五月进入了尾声，高考也不远了，不仅邱栩宁紧张，周明美他们也都紧张起来，连邱硕海都被要求不能在客厅里打游戏，发出太大的声音，以免打扰邱栩宁。 而邱顺明也早早地回家，开始在饭桌上给邱栩宁做考前动员，鼓励他，还许下一堆的承诺，以此来激励他。 邱硕海在旁边听着，越发觉得不舒服，但这次不舒服，却不是嫉妒了，而是一种更让人难受的情绪，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咬他心尖一样，让他难受。 读书的确很重要，成绩好，夸奖、赞许的目光，还有实质性的奖励，多方面地彰显了这个事实。 比起这个弟弟来说，他的确是够不起眼的。邱硕海想。 邱栩宁不知道邱硕海的想法，只觉得听着邱顺明的声音，有种说不上来的烦躁，可能是逼近高考，他情绪变化很大，不爱听见吵闹声，像是有一口郁气积攒在心头，不知道如何发泄出来，以至于让自己越来越不舒服。 烦躁，但他不能变现出来，因此依然做出了一副乖巧聆听的模样，其实心神早就飞走了。 吃完晚饭，邱栩宁去洗澡，脱衣服的时候，目光又忍不住落到了盥洗盆的镜子上，这次倒不是错觉了，他的确胖了许多，腹部都轻微地鼓起，白白的软软的，带着几分弹性，对于他这个年纪来说，也不算过分，尤其他骨架小，个子又高，穿得衣服宽松，更看不出来他这么点赘肉。 倒是他那个同桌蒋奇瑞，他妈妈天天晚上还给他做夜宵，各种补品不要钱似的灌，整个人从上到下都圆润了许多，坐下来的时候，校服都开始紧绷起来，显露出了一圈圆圆的肉。 蒋奇瑞对这点肉也不足为奇，时常摸着自己的小肚子，以一种开玩笑的口吻对邱栩宁说：“我怀孕了，是你的孩子！” 邱栩宁想到这里，忍不住笑了起来。 贺知渊再摸他的肚皮，说胖了。 邱栩宁便学着蒋奇瑞那口气，娇声娇气地恶心贺知渊说：“我这是怀孕了，有五个月，是你的孩子！” 贺知渊瞥他，还挺认真地接话，道：“没有五个月，看你这个肚子，顶多三个月。” 邱栩宁不太懂这个，“三个月？三个月孕妇会显怀吗？” 贺知渊思考了一会儿，说：“会吧。” 邱栩宁感觉到了他语气里的不确定，笑了起来，“什么啊，你自己都不知道。” 贺知渊垂眼看他，笑了。 邱栩宁说：“不过说真的，我饭量那么大，还天天汤汤水水的灌，都只是胖了一点点，其实已经很好了。” 因为是尖子班，班里同学成绩都很好，家里很注重营养补给，所以高三这半年同学们大多都胖了很多，邱栩宁只胖了点，都还算情况好的了，更有甚者，这半年有胖了三十斤，一个清秀小少年直接变成了一个小胖子，满身的肉，走路的时候全身都在晃。 贺知渊也是看邱栩宁这个班，才知道还有这种情况，他思考了一会儿，语气里满是真诚，“你不胖。” 第112章 高考后 六月七号, 正是高考的那一天。 邱栩宁很早就起了床, 将准考证还有铅笔橡皮那些物件一一检查了一遍, 慎重地放进了书包里，然后早早地下了楼。 他起得早, 周明美也起得很早，给他做了早餐, 怕他考试的时候会想上厕所, 所以吃的还是蛋炒饭。 邱栩宁一看，金黄的蛋炒饭上面煎蛋很完整，被煎得金黄喷香，还有被切得细碎的葱花点缀, 好看又好吃。 邱栩宁将那盘炒饭吃了个干净, 又喝了一盒鲜牛奶, 就准备出发。 周明美又拿了两个煮蛋和苹果, 往他书包里放, “要是考完试你还饿, 就吃这个，别饿着, 还有手纸你带了吗？” 邱栩宁说：“带了, 我带了一抽纸, 什么都带了。” 周明美说：“中午你回来吃，要是不想回来, 我还是给你送饭, 怎么样？” 邱栩宁分配的考场是他初中的学校, 离家是很近的，贺知渊还是一中学校当考场，两人考场离了很远。 “嗯，我回来吃吧，不要送，我考完回家吃饭。”邱栩宁说着，又紧张地检查了一遍书包里的东西，确保什么都带了之后，才告别了周明美，出门了。 周明美紧张得不行，在邱栩宁出去没多久后，又追了出去，对邱栩宁说：“我送你去学校。” 邱栩宁“嗯”了一声，跟着周明美一起往学校走去。 初中母校离家离得很近，走过一条街，一个拐角，再往前走个六七百米就到了，花不了二十分钟。 他起得早，学校校门都没有开，考场外边儿两边马路上停满了车，邱栩宁听到旁边有考生惊羡地说：“也只有到了高考这种大考，才能知道我们这个三十八线小县城得有多少有钱人，这都是豪车啊，奔驰宝马迈巴赫，再来个法拉利那简直了……” 邱栩宁往旁边的车瞅，他对车不感兴趣，不过车标基本认得出来，他旁边这辆车就是迈巴赫。 有时候也觉得奇怪，为什么他们这个小县城会有这么多有钱人，就他高三那个班，一小半都是富人家的孩子，他那个不着调的同桌蒋奇瑞家里就挺有钱的，秦守泽家里也不差。 邱栩宁晃了晃脑袋，将脑子里的胡思乱想都甩到了脑后，开始专心地看着手上捧着的错题集看。 周明美在他旁边站着，轻声细语地问：“宁宁，你口渴吗？给你买瓶水吧。” 邱栩宁头也没抬地“嗯”了一声，周明美便赶紧去给他买了瓶水回来，刚来得及放他书包里，就听见有考生叫道：“开门了，来开门了！” 周明美赶紧拍了拍邱栩宁，说：“别看了，校门开了，快进去，考场你知道的吧？” 比起周明美，邱栩宁倒是不急，他慢吞吞地说：“知道的，分考场的时候我来看过的。” 邱栩宁顿了一下，对周明美说：“妈妈，我先进去了。” 周明美说：“赶快，好好考！” 邱栩宁应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跟着人流一块儿进了考场。 正式开始考试的时候，邱栩宁拿到试卷没有做，从头到尾扫了一眼试卷，心里有了数，等到广播播完了考生守则之后，他便动笔做了起来。 历年高考的时候好像都会下雨，结果这天是一个晴天，阳光很明媚，将教室照的分外明亮，邱栩宁考试的心情也是格外明朗，思路也格外豁达。 考完试从学校出来的时候，邱栩宁收到了贺知渊的信息，问他考得怎么样。 邱栩宁笑了起来，停住脚步，哒哒哒地回复，“正常发挥了。” 一模二模乃至四模，他成绩都是全市的前三，甚至四模还考了一个全市第一的好成绩，正常发挥的话，他考上A大是毋庸置疑的事情，但如果能考得更好一些，考个状元的话，周明美他们肯定会很开心的吧？ 不过邱栩宁没什么把握，所以得考完再说，但看这半天，手感很好，没准可以呢？ 剩下的一天半，他也集中精神去备战，不过越考越放松，状态也越来越好，待考完从考场走出来的那一刻，邱栩宁前所未有的轻松，心头一直压着的大石头也终于卸了下来。 班级群立即就热闹了起来，再说聚餐庆祝的事情，邱栩宁略过班级群，找到了贺知渊的对话框，本来想打字，但打了一行字还没发出去，贺知渊的电话就过来了。 邱栩宁一时没有防备，吓了一跳，幸好手机抓得很牢，没有甩出去。他接听了电话，轻轻地“喂”了一声。 “考得怎么样？”贺知渊稳重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邱栩宁笑着说：“好呀，我觉得考得挺好的，到时候估估分就知道了，你呢？你考得怎么样啊？” 贺知渊声音里带上了些许的笑意，说：“超常发挥。” 邱栩宁心情很好，正要说点什么的时候，贺知渊说：“今晚来我家吗？” 邱栩宁一顿，马上说：“不行，我妈妈晚上要做大餐，而且我姐姐也要回来，我得回家。” 贺知渊顿了一会儿，说：“那就明天吧。” 邱栩宁笑了起来，轻轻地“嗯”了一声，小声说：“嗯，我明天过来。” 贺知渊说：“明天我也有礼物送给你。” 邱栩宁开玩笑道：“不会是你的小弟弟吧？” 贺知渊声音了带了些许的笑音，“你更喜欢它？那我考虑一下，当个添头送你。” 邱栩宁有点讪讪，“那倒不必，不过你要送我什么啊？” 贺知渊说：“明天你就知道了。” 邱栩宁好奇起来，问：“不会是那方面的吧，哈哈哈。” 他用笑声来掩饰羞赧，期盼着贺知渊的回答。 贺知渊装傻：“哪方面的？” 邱栩宁还在回家的路上，周围都是路人，也不好意思说，待路人走过去后，看了看四周，才说：“就是那方面啊，我还没成年呢，你就在家里备着套套和润滑油，你太坏了。” 贺知渊笑着不说话，仿佛被说中了心思。 邱栩宁轻轻咳嗽了两声，说：“算了，我明天到你这里来，你再给我看好了。” 贺知渊“嗯”了一声。 邱栩宁说：“晚上要好好吃饭，不要随便吃，知道吗？” 贺知渊若有若无地叹息一声，说：“知道。” 邱栩宁快到家了，不方便和贺知渊多说什么，便说：“我先挂了啊，我到家了，晚点和你说。” 待听到贺知渊应了，邱栩宁才挂断了电话。 到了家，周明美已经准备好了饭菜，满满的一大桌，快有十个菜了，结果她还在厨房，说：“先别吃，还有炖猪脚没好，我再炒个菜！” 邱栩宁心里暖融融的，小声说：“够了，炒这么多菜都吃不完。” 周明美说：“不怕，有冰箱，吃不完留着明天继续吃。” 邱栩宁听了，便没有说话。 邱顺明和邱硕海也回来了，邱顺明回来还不够，还给邱栩宁带了礼物，一个新手机，还是苹果最新款，他说：“我问老余他们，都说现在年轻人喜欢这款手机，问了价格，妈的，要六千，都能买个电脑了，抢钱呢！” 邱栩宁拿到手机，说：“我这个手机用得挺习惯的。” 邱硕海说：“你手机换了给昭昭呗，她那手机那么烂，用你的刚刚好。” 邱昭昭的手机也是邱顺明买的，六百块钱的杂牌货，上网都挺费劲的。 邱硕海又说：“这个手机好的很，不怕人偷，而且还不卡，什么手机用了都会卡，就苹果不卡，爸都给你买了，不要白不要啊，拿着呗。” 邱栩宁摸了摸手机，开了机，便“嗯”了一声。 待周明美锅里的炖猪脚好了之后，一家人便围坐到了饭桌上，开始吃饭。 邱顺明一边剥虾，一边问：“海燕几点到啊？” 周明美说：“要晚上了吧，不等她，咱们先吃。” 邱栩宁正在啃猪脚，猪脚被炖得烂熟，皮都像果冻似的，蓄满汤汁，咬下去软糯q弹，十分好吃。 周明美仔细看他，忽然说：“你看着胖了好多，脸都圆了。” 邱栩宁听了，抬起眼来，“我吗？” 周明美笑了起来，说：“是啊，看这下巴都圆了，好看多了。” 邱栩宁伸手摸了摸下巴，并没有什么感觉，他本来就有些婴儿肥，脸上肉很多，他自己也看不出自己胖了。 周明美又伸手过来，握了握他的胳膊，说：“手臂也粗了许多，还是我养的好，这半年吃得那么好，要还不胖，那真的奇了怪了。” 邱栩宁笑了起来，手指往下，摸了摸自己的肚皮，虽然都还没吃饱，但这会儿肚子就已经鼓了起来，鼓鼓胀胀的，带着几分胀意。 哎，是该锻炼了，这个暑假就和贺知渊一块儿好好锻炼好了。 因为今天晚上晚餐很丰盛的缘故，邱栩宁吃得也多，猪脚都啃了好几个，吃得忍不住打了一个饱嗝，才羞赧地停下来。 吃完后，邱栩宁便去浴室洗澡，刚脱了衣服，门就忽然被打开了，“宁宁啊，你等等再洗、” 邱栩宁吓了一跳，赶紧拿衣服捂住了下边儿，周明美看他那紧张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说：“我是你妈，从小看你长大，你还羞啊。” 虽然这么说，她也不欲多看，从挂钩上拿了毛巾就要出去，结果余光里瞥见邱栩宁的肚皮，忽然顿住了。 第113章 肚子痛 邱栩宁注意到她的目光, 羞得不行, 不免提高了音量, 说：“妈妈，你快出去, 我要洗澡了。” 周明美说：“你这肚子，你有小肚子了啊。” 邱栩宁脸一红, 声音都小了几分, “吃太好了，所以胖了点。”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肚子，刚刚吃得太饱，此时白滚滚的, 他忍不住吸了吸腹, 居然还有些吸不进去。 周明美笑了起来, 说：“我说呢, 吃的这么好, 不胖点才奇怪, 你洗吧，我出去。” 周明美说完, 马上就出了浴室, 还给邱栩宁带上了门。 邱栩宁走过去, 将门反锁了，松了一口气, 他低头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肚子, 开始觉得有点丑, 以前就算没有腹肌，至少平坦，看着好看些，有小肚子了，多少有些不大好看。 还是得尽快瘦回去，至少在床上的时候，会好看一些。 翌日清晨，邱栩宁还是很早就起来了，他姐姐邱海燕在昨晚凌晨的时候回来，给他带了礼物，他那会儿睡着了，现在醒了，就由周明美递交给他。 邱栩宁打开看了看，居然是一台笔记本电脑，牌子还是微软的，印象中好像多少要一万块，这对于邱海燕来说，应该是一笔很沉重的支出了。 邱栩宁心里动容，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邱海燕，好好感激了一番，又对周明美说：“妈妈，我今天要和同学出去玩，中午就不回来吃饭了。” 周明美问：“男同学还是女同学啊？” 邱栩宁微微有些窘迫和心虚，“当然是男同学啦，我们约好了要去爬山，所以午饭我就不回来吃了。” 他这一年都跟周明美撒了多少谎话了，高考前是做题，高考后就是出去玩。 周明美不知道内情，要是知道真相，保不准会对他多失望。 周明美说：“你去吧，晚上回来吗？” 邱栩宁想了想，说：“回来的，不过会晚点回来。” 周明美说：“行吧。” 邱栩宁出了门，便直奔贺知渊家里过去。 到了贺知渊那儿，两人一见面，就吻在了一块儿，贺知渊掐着他柔软的腰，低笑起来，说：“这么急？” 邱栩宁脸蛋红扑扑的，眼睛清亮，含着几分羞耻，刚刚是他先扑上去，亲上了贺知渊的嘴唇，“你不想要啊？” 贺知渊说：“我不急，要是你又不舒服，我还得b出来。” 邱栩宁一听，就感觉贺知渊是不是有点被他弄出心理阴影了，不由得愧疚起来，向他保证道：“我这次……这次一定不推你了。” 贺知渊忽略了他的话，问：“你吃了早饭吗？” 邱栩宁说：“吃了，喝了米粥，用红糖搅拌的，好甜啊。” 贺知渊垂眼看他，说：“难怪你的嘴吃起来很甜。” 邱栩宁脸一红，说：“你每次都这么说。” 贺知渊拍了拍他的脊背，说：“洗澡了？” 邱栩宁抿了抿唇，小声说：“没有呢，我昨天刚洗，今天早上不方便再洗，就在你这里洗吧。” 贺知渊“嗯”了一声，低笑道：“我已经洗好了。” 憋了有三个月了，两人都有些火气，尤其贺知渊，看着邱栩宁的眼睛都绿油油的，到底还能忍耐几分，憋着催促他去洗澡。 邱栩宁洗好澡，两人滚到了一块儿，贺知渊再三确认，“身体怎么样？会不舒服吗？” 邱栩宁感觉了一下，脸色有些古怪，但又憋着，吭吭哧哧地说：“好像还可以，今天不会不舒服。” 贺知渊等了等，说：“你太紧张了，放松点。” 邱栩宁干巴巴地说：“我不知道，我有点怕。” “别怕，已经考完了，没事了。”贺知渊低声说。 “嗯……” “放松点……”贺知渊的声音低沉了起来，他浑身肌肉都紧绷了起来。 邱栩宁还是有些慌，咽了一口水，磕巴着说：“你、你可轻点，别太用力了。” 贺知渊询问：“这样？” 邱栩宁诚实地说：“……你再轻一点。” 他莫名地有些抗拒，即使用了很多润（滑液，也还是很紧张，贺知渊憋了那么久，现在考完了，压根没有再让邱栩宁紧张的理由了，因此决心也特别大，即使前夕花了很久，还是成功得逞了。 邱栩宁头皮都快炸飞了，尖叫道：“你慢点！慢点！” 贺知渊收了心，一改往日凶狠的风格，忍耐着开始慢悠悠地推车。 这样的力道还好，邱栩宁松了一口气，紧张的心情也慢慢放松了下来。 这次因为慢悠悠的，时间就格外长了，邱栩宁将脸埋到枕头里，眼泪吧嗒吧嗒地掉，很快就沾湿了枕头，声音里也带了些许的哭腔，无论凶狠还是温柔，他总能被贺知渊淦哭。 结束后，又是新一轮的攻城略地，这样持续了很久，最后一次结束，都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了。 他们弄了快有五个小时了，邱栩宁浑身都没了力气，连去洗澡都没了力气。 贺知渊帮他擦身，先给他擦了把脸，将他一脸的眼泪擦了个干净，又望着他笑。 邱栩宁泪眼模糊里看见了他脸上的笑，伸手过去，被他抓住，放在嘴边轻轻地亲了一下，“舒服吗？”贺知渊笑着问。 邱栩宁还没回答，眼里的泪水就被他细细地拿着毛巾擦掉了，看人也清明了几分，“……不舒服。”邱栩宁哑着声音说。 他现在的声音很难听，带着哭音，又很哑，像敲破锣鼓发出来的声音 。 贺知渊笑着，继续给他擦身体。 他这次用了套，清洗的时间没那么长，很快就给他擦干净了。 邱栩宁觉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和贺知渊说了，贺知渊安抚他说：“你应该肚子饿了，我去做饭。” 因为在床上耽搁得久，贺知渊也没有花太多时间，做了青菜肉丝面端来给邱栩宁吃。 邱栩宁胃口有些不佳，但折腾了这么久，实在有些饿了，所以也不挑了，将面条吃了。 吃完面，贺知渊上了床，搂着邱栩宁温存了会儿，说起了昨天跟邱栩宁说的礼物。 邱栩宁问：“是什么啊？” 贺知渊起身，从抽屉里拿了一个小盒子出来。 那个大小，邱栩宁眼睛微亮，心跳加速，他抿着唇，没有说话，但唇角已经挑起，带上了几分期待的笑。 贺知渊上了床，将小盒子递给他，声音微哑，“打开看看。” 邱栩宁摸着盒子，小心翼翼地打开，果然是一对对戒，都是男款的，铂金色的戒身，简洁又大方，圈内还刻着一行他们名字的缩写。 邱栩宁弯唇笑了起来，小虎牙尖尖地戳了出来，难言的雀跃和喜悦，“这是情侣款啊？” 贺知渊问：“喜欢吗？” 邱栩宁点点头，“当然喜欢啊，很喜欢，非常喜欢，特别喜欢！” 他重复了很多个程度副词，来表达自己的确很喜欢贺知渊的礼物。 贺知渊笑了起来，伸出手，说：“来帮我戴。” 邱栩宁拿起盒子里明显要大一圈的戒指，捧着贺知渊的手指，正要给他戴，又顿住了，很不好意思地问：“这个要戴哪根手指啊？” 贺知渊望着他还有些红润的脸蛋，笑着回答：“无名指，戴无名指上。” 邱栩宁听了，便垂下眼，很快就给贺知渊戴上了那枚戒指。 接下来，就是贺知渊给他戴戒指，这个过程邱栩宁总觉得有些神圣，像是结婚的时候交换戒指一样，他嘴角一直翘着，细白如珍珠一般的牙齿若隐若现，显露出他内心的喜悦和快乐。 贺知渊给他的戒指刚刚好，不大也不小，非常合适，加之他的手指纤细修长，又白皙，戴上戒指后宛如锦上添花，显得越。发。漂。亮好看。 邱栩宁左看看右看看，舍不得收回目光，贺知渊握住了他的手，在他耳边说：“等你再大些，我们可以去国外结婚。” 邱栩宁听了，眸光闪亮，望着贺知渊轻轻地“嗯”了一声，又有些苦恼地说：“可惜我不能戴出去，要是被我妈妈看见了，会怀疑的。” 贺知渊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一根黑色的细绳，对邱栩宁说：“可以串起来，挂在脖子上。” “对哦，我可以当项链戴着。”邱栩宁笑着说，想拔下戒指，又停住了，依偎在贺知渊怀里，小声说：“我现在先戴着吧，回去的时候再摘。” 贺知渊“嗯”了一声，捏着邱栩宁那只漂亮白皙的手没有说话。 邱栩宁扭头，看着贺知渊俊美的脸，主动地凑了上去，献上了自己柔软的双唇，“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贺知渊顿住，松开邱栩宁的手，托住他的脸，开始细细地亲吻。 室内一派温馨，少不得再消磨一下午的温存时光。 晚上，邱栩宁回到家里，洗完澡刚去床上睡觉的时候，肚子忽然痛了起来。 第114章 暴露 这股疼痛来得很突然, 以至于在第一时间, 邱栩宁就叫了出来。 这声音惊扰了周明美, 她到了他门口，也不敲门了, 直接推门进来，看见他这样, 连忙说：“你这是咋了？” 邱栩宁额头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 叫道：“妈妈……我、我肚子痛。” 周明美问：“哪儿疼？哪儿疼？是胃还是哪里？” 邱栩宁佝偻着腰，说：“不知道……我不知道。” 周明美说：“完了，可能是阑尾，你快起来, 我们去医院, 能起来吗？” 邱栩宁哀哀地叫, 邱海燕和邱硕海还有邱顺明都过来了, 见他这个样子, 赶紧过来扶他。 邱顺明想抱他, 邱栩宁不要，不肯他抱, 邱硕海说：“爸你都没洗澡, 都是汗, 他那爱干净的臭脾气当然不要你抱，我来抱。” 邱栩宁实在疼, 邱硕海来抱他, 也没闻到味儿, 反而是熟悉的沐浴乳的香气，叫他微微放松起来，没有再去推拒。 邱顺明挠了挠头，也没了脾气，说：“赶紧的，快送医院！” 大晚上的，幸好医院离家近，就对面，很快就到了医院，一家子浩浩荡荡一块儿去医院也挺让人瞩目的，但这会儿也顾不上其他，挂了加急号，就径直去找医生了。 就算邱栩宁再疼，还是得进行一系列的检查，结果检查下来，负责邱栩宁的医生睁大了眼睛，一时之间没敢打检查报告。 周明美他们都在外面，邱栩宁见检查的医生一脸懵逼，忍着疼，问：“医生，我是阑尾炎吗？” 医生缓缓地说：“你……你看起来是怀孕了。” 邱栩宁：“？？？” “看情况，你是先兆流产，要做保胎治疗。”医生尽量忽视这位病人的性别，但他还是说不出来的震惊，本来只是简单的检查，结果却看到了让人打破常识的一幕。 他再三确认，确认自己没有出错。 医生见他已经疼得受不了了，便先给他开了药，艰难地说：“你先吃药，这报告我还是得给你打，外面都是你家人吧？” 邱栩宁声音都颤抖了起来，“医生，可是我是男生啊，我怎么可能怀孕？” 医生便给他看B超图像，“看见了吗？这是你膈膜，你的肾脏，再下来，是你的盆骨，除了膀胱，这块儿的阴影，是一个胎儿的形状，已经有鼻子有眼了，基本器官功能已经具备了。” 邱栩宁不相信，“是不是你看错了？我怎么可能怀孕？我是男生啊？” 医生说：“你胎儿外边儿裹着一层口袋一样的膜，和女人怀孕一样，是一个倒扣的壶状，如果不是怀孕，也许会是肿瘤，但是……但是这团东西，有人样儿，还有胎心，它在动啊。” 邱栩宁努力睁大眼睛去看，虽然满眼的白花花，但顺着医生的手指去看，好像还真的能看出五官和手脚，他不可置信，满头大汗，好像肚子都不是那么疼痛了。 他脑子里乱糟糟的，先是觉得荒谬，但又很快想起来这里根本不能用常理来解释，这里是小说世界啊，本来就不是真实的，那还有什么不可能发生？ 他下意识地想给贺知渊打电话，跟贺知渊说，但来医院来得很匆忙，他根本没有带手机！也没法知会贺知渊，他呼吸都艰难了起来，想起身，又直不起腰。 医生将报告打了出来，对他说：“得赶紧和你家人说清楚，你是真的怀孕了，要是想保住这个胎儿，你得住院做保胎治疗。” 这事很荒谬，医生起了心思，觉得是一个研究的机会，所以在震惊过后，马上就冷静了下来，开始盘算起来。 邱栩宁脊背一片冷汗，叫住了医生，说：“不要叫我爸妈，他们不能知道！” 医生其实也明白，眼前这个病人看起来清秀乖巧，一副好学生的样子，这边县城毕竟偏远，重男轻女这种陋习还挺严重，而且一个男生会怀孕，让他怀孕的是男是女，不言而喻，要是透露出去，估计在医院里就得闹起来。 他心里软了几分，说：“那你要不要这个孩子？如果不要的话，得做手术拿掉，你这个大小，已经不能药流了，得做人流，不过这种手术，也得家人签字。” 邱栩宁听到这种话，都觉得害怕，眼睛里很快就腾起了水雾，嗫嚅着说：“不要……不能让我爸妈知道……” 他是真的害怕了，从有意识以来，他就没有这么恐惧过，在一开始面对贺知渊的时候，他也没这么怕过，他在这一瞬间想了很多，他害怕对上周明美他们异样的眼神，凄厉的指责，他和贺知渊的关系也会瞒不住…… 邱栩宁无声地哭了出来，声音哽咽道：“……不要告诉我爸妈，我叫我男朋友过来，可以吗？”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也顾不得对医生透露出自己的事情。 医生说：“可以是可以，但你现在得快点打保胎针，你家人都在外面等着，我不能骗他们，你快点决定吧。” 邱栩宁此刻已经相信了自己怀孕的事实，他肚子莫名其妙的大了，莫名其妙的抽痛，并不是没有缘由的，如果是怀孕，那就一切都解释得通了，而相信自己怀孕后，他第一个反应就是：想保住它。 邱栩宁来不及细想，但这会儿他也只能遵从他的第一感觉，他心慌意乱，马上就想到了邱海燕，“……我姐姐，我姐姐在，你就告诉她，不要告诉我爸妈，可以吗？” 医生说：“可以。” 邱栩宁声音里带着哭腔，也依然饱含恐惧，“……那、那叫我姐姐进来吧，医生你和她说，我、我不敢说。” 医生自然答应，问了姐姐的名字，便去开门，将邱海燕喊了进来。 周明美趁还没关门，拉着医生的袖子问：“我儿子怎么了？有什么问题？怎么不叫我？” 医生好声气地说：“他现在不大好，太紧张了，让他姐姐过来陪他，你们等等。” 邱顺明想说话，结果医生已经“啪”的一声关了门。 室内，邱海燕看见邱栩宁在哭，心慌起来，问：“你怎么了？很疼？” 邱栩宁手指紧紧地捏着被单，不敢看她，不敢说话。 医生走过来，对邱海燕说：“你是他姐姐吧？他现在问题有点大，需要你帮忙。” 不等她回答，医生就说：“他现在的情况是先兆性流产，得做保胎治疗，他得住院几天看看情况。” 邱海燕一时之间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你说什么？” 医生看她迷茫懵逼的反应，便耐着性子解释了一遍，“他现在怀孕了，你看，这里是胎儿，长出手脚了，五官都有了，看情况还没流血，现在保胎还来得及。” 邱海燕觉得很荒谬，“医生，你看错了吧？我弟弟是男孩儿！不是女孩儿，怎么可能会怀孕！？” 医生说：“你不相信很正常，但这个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国外也有男性怀孕的例子，不过你弟弟这种情况比较稀少，他肚子里培育胎儿的地方看起来和子宫有些像，其实并不是完整的子宫，功能性并不齐全，但的的确确是怀孕了，你看见了吗？这个胎儿已经有胎心了，它是活的。” 邱海燕还是觉得很荒谬，“你一定是误诊了，怎么可能怀孕！要是怀孕，那孩子是谁的？！” 医生无奈地说：“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我要告诉你，再不治疗，这胎儿可能保不住了，先别说这些，你们聊，尽快沟通好。” 邱海燕目光落到了邱栩宁身上，他还在哭，大滴的泪珠从脸庞滑落，汇聚在圆润了许多的下巴，直到承受不了重量，重重地坠落在洁白的床单上，染湿了一大片。 邱海燕问他：“医生说的是真的？” 邱栩宁没说话，邱海燕声音提高了几分，“你说话啊！是真的？” 邱栩宁才哽咽着说：“我、我不知道。” 邱海燕急躁地说：“你怎么不知道？要是真的怀孕了，谁让你怀孕的？你是男生啊，你要怎么怀孕？？！” 邱海燕话音刚落，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一道人影，她心里一跳，手脚都发起汗来。 邱栩宁捂着肚子，鼻音浓重，话都有些不清楚，他说：“姐姐，你、你让爸妈回家，我想做保胎治疗，我不想让他们知道。” 邱海燕呼吸急促起来，“太荒谬了！怎么可能！你是男生，你怎么可能怀孕？！” 邱栩宁哭得更厉害，浑身都汗津津的。 邱海燕听见他抽气的声音，仿佛要断气一般，心里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你还哭！是贺知渊那畜生？你和他……？！！？” 邱栩宁脑袋越发低，声音哽咽道：“姐、我肚子痛，我肚子好痛啊……” 邱海燕忍着火气，说：“我让爸妈回家。” 她说完，转身出去了，她努力装作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平静地对周明美说：“妈，你们先回去吧，宁宁没什么事，现在睡着了，医生说后面没什么病人，让他在那里睡了，等会儿我带他回来。” 周明美犹疑又紧张地道：“你别骗我，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了？” 这要怎么骗他们，明眼人都能看出问题，邱海燕忍耐着，说：“妈，你先回去，不用这么多人等在医院里，你回去做点清淡的粥，等他回去吃。” 周明美看她的表情，没看出什么，只好说：“行，那你们赶紧回来。” 说完，便和邱顺明他们一块儿回去了。 邱海燕深吸一口气，明明天气这么热，即使是晚上，都还带着一股燥气，但她现在觉得浑身泛凉，后背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第115章 打掉 周明美他们一走, 医生就安排了邱栩宁做保胎治疗, 先是给他打了保胎针, 稳住了宫缩的情况，又安排他做了一个细致的检查。 邱海燕不想和邱栩宁在医院吵, 所以对他去做这个治疗保持沉默。 邱栩宁也不敢看她，一直沉默, 什么话都不敢说。 医生给他检查完, 对邱栩宁说：“你怀孕有18周了，胎儿发育得很好，不过孕酮偏低，得住院观察几天。” 又很委婉地问：“你最近有过同房？” 邱海燕还在旁边, 邱栩宁攥紧了手指, 吸了一口凉气, 小声地说：“……没有。” 医生看了看他, 轻声细语道：“按理说有三个月了, 没那么容易出事, 而且你的胎儿很健康，但你这次的情况来看, 可能是同房过度了, 你以后得注意, 前三个月和后三个月不建议同房，容易流产。” 邱栩宁听得头都大了, 更不敢去看邱海燕, 他低着头, 轻轻地应了一声。 也许是打的针起了效果，他现在肚子好多了，没那么疼了。 虽然医生要求住院观察几天看看，但邱栩宁和邱海燕都打算先回家，这样周明美他们也不会怀疑，医生也没有多劝，只叮嘱道：“那你明天过来吧，还是得住院看看，你到底是男生，各方面数值不如普通孕妇，孕激素也偏少，得小心些。” 邱栩宁出医院的时候，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原来这里不是肥肉，是一个小宝宝。 邱海燕看到他这个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今天就算了，明天过来把它打掉！！” 邱栩宁刚刚哭过，鼻尖和眼睛都一片通红，他抬眼看了一眼邱海燕，又飞快地低下头，鼻音浓重地说：“我不想打。” 还在街上，到处都有人，邱海燕拉着他到了一处偏僻处，努力压抑情绪，对邱栩宁说：“你是男孩儿！男生怎么会怀孕！？你才多大？就、就……！”后面的话她实在说不出口，她冷笑起来，又气又急：“我说你和他关系那么好，天天粘在一起都不嫌腻歪，原来还有这一层关系在，你才19岁！自己都是孩子，就要给别人当妈了？你算什么？你是男生，你不怕生出来的是个怪胎畸形？？还有那个贺知渊，我要打110，我要告他！我说呢，你十七岁就和他住一块儿，那时候就混在一起了是不是？？” 邱栩宁抬头看邱海燕，眼眶又红了，但他倔强地不肯移开目光，他眼里含着浓重的水雾，哽咽着说：“医生说了它很健康的，有手有脚，没有畸形，还有，我18岁之前，他没有碰我，而且我是自愿的。姐，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我们在谈恋爱。” 邱海燕气得双眼都红了起来，她也哭了，“宁宁，你懂什么啊，你才几岁，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你学习那么好，你读书才是正事，你玩这个，还弄出小孩，爸妈要是知道了，还不得气死！” 邱栩宁哽咽着说：“你、你不要和爸妈说，我想生下来，我想要它。” 邱海燕说：“不行！必须打掉！你高考完，你就要上大学了，你去生小孩？？现在月份还小，打掉还来得及，就当掉了一块肉，没了就没了，要是再大些，那才遭罪！打掉！听姐姐的，姐姐是为你好，宁宁，你这次真的听话，听一次话吧！” 邱栩宁不吭声，邱海燕深吸一口气，伸手擦了擦眼泪，说：“要是我今天没回来，爸妈都得知道你这事儿，你把孩子打掉，我不和他们说，还有贺知渊那里，你别在和他见面了，给我断掉，你是男生，这条路不好走，爸妈也不会答应的，贺知渊那个性子，养不熟的，你和他没有好结果的。” 邱栩宁只固执地重复道：“我想生下来。” 邱海燕气笑了，“你生？你拿什么生？女人生孩子都有可能死在手术台上，你要怎么生？？我求你了，把它打掉！生孩子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 邱栩宁也有些茫然，他摸了摸肚子，脑子里也一片混乱，生物是学过的，小孩是从哪里出来的，但是他并没有有生产作用的阴（道，只有那儿……但那儿也不可能拿来生小孩吧？ 他茫然地说：“可以剖腹产的，到时候剖腹产就好了。” 邱海燕发现他永远都没有抓住重点，她捂住胸口，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匀了几口气，才说：“宁宁，你别傻了，你有大好人生，你学习那么好，这次高考完，你甚至可以去A大，那是最好的学校，你要是要生小孩，你不去上学了吗？才三个月，你要养七个月，十月才能生下它，你怎么去学校？” 邱栩宁还没想过这个问题，他什么都没想过，唯独想要肚子里这个小孩的愿望很强烈，甚至到了不顾自己的地步。 这是为什么？难道是母性？邱栩宁不明白，脑子里依然很混乱。 邱海燕见他还一脸懵懂的样子，心里更恨，恨那个将邱栩宁搞成现在这个样子的贺知渊，更恨自己，居然没能察觉到他们之间的猫腻，明明那么违和，她却没有发现，甚至想都没有想过，关系再好的两个男生，也不至于天天黏在一起啊！ 邱栩宁现在这样，也有她几分责任，或者他们家所有人都有这个责任，他们一开始就不应该去收养那个姓贺的，随他自生自灭该多好，现在好了，邱栩宁和他有了事，甚至还被搞大了肚子！！ 邱海燕气得两眼发黑，想找贺知渊算账的心思也越发强烈，但现在劝住邱栩宁才是正事，这个孩子是绝对不能生下来的，“宁宁，你要是真的想要孩子，以后找个女朋友结婚，你也还是能抱小孩，但现在你自己都是孩子，还要上学，你生了小孩，你要怎么养？” 邱栩宁目光清明了些许，他看了邱海燕一眼，又垂下了目光，鼻音浓重，声音里含着几分低落，“姐，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没有和你说……” 他顿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说出了口，“……我不喜欢女生，我一直、一直都是喜欢男人，也是我先喜欢贺知渊的，就算没有贺知渊，我以后也不会找女朋友结婚的，我喜欢男人，我只会交男朋友。” 邱海燕没有料到他会说这种话，她盯着他，说：“你初二的时候，不是还喜欢过一个女孩子吗？” 邱栩宁顿住，那不是他，是“邱栩宁”，“邱栩宁”的确喜欢过一个女孩子，还给人家写情书，不过被拒绝了，这事儿被邱硕海宣扬出去，周明美气得不行，还在班级群里艾特那个女生的家长，让他管好自己的女儿…… 这事儿闹得很大，全家人都知道。 邱栩宁没说话，他总不能说那时候还不是他吧？ 邱海燕见他不说话，就默认他是在撒谎了，她冷笑起来，说话又急，差点呛到，“贺知渊从外边大城市来的，以前家里也有钱，我知道这些富家子弟荤素不急，男女通吃，你说他喜欢你，你去问他，你现在肚子里有孩子了，问问他打算怎么办。” 邱栩宁眼圈还红着，小脸青白，红润的嘴唇也失去了颜色，一副惨淡的模样，他听到邱海燕的话，有些惊讶，忍不住抬眼看她。 邱海燕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递给他，“记得他电话吧？打电话给他，问问他，他要是让你打掉，你就死了这条心，明天跟我去打胎。” 邱栩宁竟一时有些不敢接手机，他居然能怀孕，这种事情贺知渊要是知道了，恐怕也会被吓到吧？ 邱海燕见他踌躇，便将手机塞到了他手里，“听见没有？要是他说打掉，你明天就跟我去打胎，以后也不准和他有往来了。” 邱栩宁紧紧握着手机，喉咙干涩，“要是、要是他说生下来呢？” 邱海燕冷笑起来，说：“又不是他生，嘴皮子一动的事情，你要是出事了，他都不用负责。” 邱栩宁垂眸，小声说：“他不是这种人。” 邱海燕说：“打电话吧。” 邱栩宁深吸了一口气，将手机打开，按下了自己都背熟了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 可能是因为号码是陌生的，所以过了好一会儿，才被接通，声音是不同于和邱栩宁通话的冷硬，“喂？” 邱栩宁鼻音还是很浓重，“喂，是我。” 贺知渊的声音立马软了起来，“你声音怎么了？” 邱栩宁顿了一下，小声说：“感冒了。” 贺知渊沉默了一下，说：“我听着怎么像是哭了？” 邱栩宁笑了起来，目光触及邱海燕的眼神，嘴角的弧度又掉了下来，含着无限委屈，声音又有些哽咽起来，“贺知渊，你说，我要是怀孕了，你打算怎么办？” 贺知渊那边儿没声了，过了一会儿，才担忧地问：“你生病了？” “……我说真的，要是我怀孕了，肚子里有小宝宝了，你打算怎么办啊？”邱栩宁问。 贺知渊以为他在开玩笑，便说：“当然是生下来，不过你现在还小，不要那么早怀孕，等大学毕业了，可以生一个。” 邱栩宁看了一眼邱海燕，紧张地问：“那、那要是我现在就怀孕了呢？” 贺知渊顿了一下，问：“今天应该不是愚人节吧？” 邱栩宁吸了吸鼻子，音量都提高了几分，“……你回答我就可以了。” 贺知渊便认真的想了一下，说：“生下来。” 邱栩宁耷拉的眉眼一下子就舒展开来，脸上露出了笑，声音柔和了许多，“我也是这么想的，你能和我想到一块儿去，真好。” 邱海燕还在这里，邱栩宁生怕她不让他继续说，又赶紧说：“我真的怀孕了，医生说我有十八周了。” 第116章 承诺 邱栩宁怕他不相信, 还拿出医生给他检查报告, 登录了自己的社交账号, 拍照发给贺知渊看。 邱海燕冷眼看着，没有拦他。 邱栩宁后背都已经湿了, 心急如焚地说：“我……我告诉我姐姐了，现在她让我打掉。” 贺知渊终于说话了, 他声音发哑, “你现在在哪儿？” 邱栩宁说：“……我现在在医院外面。” 贺知渊说：“我马上过来，你等我。” 邱栩宁挂断了电话，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看邱海燕, 说：“他也说要生下来, 姐, 你看——” 邱海燕说：“你还是不明白, 他说要生下来, 你就生下来？你们这种关系, 不可能长久的，宁宁, 你听话, 我在外面也不是没有听过同性恋的事情, 脏乱，爱玩, 会骗女人结婚, 等女人怀孕后生了孩子后, 就继续和男人玩，你还小，以后的日子还长，等你懂事了，再考虑这件事我也不拦你，但是贺知渊不行，你不能和他在一起，我们家对他不好，你能说他不是为了报复爸妈才跟你在一起的吗？” 邱海燕觉得这种可能性是很大的，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报复手段，她现在真切地觉得很后悔，很后悔他们家收养了贺知渊，很后悔没有发现他们有首尾，最后闹成现在这个样子。 邱栩宁有些激动地反驳：“不是的，他是真的喜欢我，他没有那么卑鄙。” 邱海燕没说话，她是发现了，邱栩宁现在完全是一心一意地为贺知渊说话，他已经完全沦陷了。 她忽然觉得很疲惫，她发现他们这个家真的一片混乱，在感情这上面，就没有一个顺利的，她是这样，邱硕海也这样，现在连最小的邱栩宁也这样，他还更过分一些，一个男孩子，居然被一个男人搞大了肚子，简直天方夜谭。 邱栩宁见她忽然晦暗下来的神色，也愧疚起来，他知道邱海燕是为他好，她说的话也的确都在理，要是是别人遇到这种事情，他也能很理智地说出和邱海燕一样的话，但这事儿落到他身上，他却无论如何都做不了决定。 他肚子里是一个宝宝，很健康的小宝宝，即使他和贺知渊做那种事情，做了那么久，它也坚（挺着，没有流产，生命力那么顽强，就那么打掉，让它没法出生，感觉……很悲伤。 邱海燕忽然说：“你之前说的那个女孩子，是谁？” 邱栩宁愣住了，呐呐问：“哪个女孩子？” 邱海燕说：“你跟我说的，那个女孩子，很小的时候被男人骗了，生了小孩儿，被家人赶出门，连书都没得读的，那个女孩子，是谁？” 邱栩宁呆滞了，他脸色惨白了起来，那个女孩儿还能是谁，当然是他妈妈，邱艳茹女士，他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和妈妈那么像。 邱海燕看着他的脸色，说：“你也知道了，有前车之鉴，你还敢生这个小孩？” 邱栩宁吸了一口气，说：“我不知道，但这是两回事。” 他没有爸爸，但是他肚子里的小宝宝可以有一个很好的爸爸。 他们没能说太久，邱栩宁手里的手机很快就响了起来，邱栩宁接通了电话，“喂。” “你现在在哪里？”贺知渊声音有些不稳，带着几分急促。 邱栩宁看了邱海燕一眼，小声说：“我就在医院后门这边，你……你来了吗？” “我看见你了，你不要动。”贺知渊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邱栩宁抬头看了看四周，果然看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逆着路灯的光，朝他们这边快步走过来。 邱栩宁看不清来人的脸，但这个身影于他而言，却是熟悉的，他欣喜且安心起来，想朝他走去，手臂却被邱海燕拉住了，不让他过去。 邱栩宁只好呆在原地，伸长了脖子，期盼地看着贺知渊过来。 来的人果然是贺知渊，他大步走过来，面容在光线下慢慢变得清晰，邱栩宁目光一对上他的，刚想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旁边的邱海燕率先上前一步，扬起手，“啪”的一声，冲贺知渊脸上甩了一个十分响亮的巴掌。 邱栩宁吓到了，呆立在原地，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大声喊：“姐！” 虽然邱海燕是女人，但到底从小干粗活长大的，手上有劲，一个巴掌直接将贺知渊打得偏过了头。 其实这巴掌贺知渊能避开的，但他没有，他看得出来眼前这个女人满含怒火，便让她打了。 但一巴掌哪里够发泄邱海燕的怒火，一个好好的弟弟，被人拐上了同性恋的船，还被搞大了肚子，正常家长都会大发雷霆，不把眼前人打残了都算好的，一巴掌又哪里够，她伸手就要再给贺知渊一巴掌，结果从背后被邱栩宁用力地捏住了手腕，“姐，你别打了！” 邱海燕声音尖利道：“你放开！我不打死他都算好的，几个巴掌我还打不得？” 邱栩宁鼻子一酸，泪水涌了出来，抽泣道：“你不要打他了，你要打你打我好了，要怪也怪我，是我先喜欢他的。” 邱海燕气得胸膛剧烈起伏起来，“你懂什么？！你学习那么好，考个好大学，前途无量，你要为他生这个孩子，连学都不去上？” 邱栩宁张了张嘴，说：“……可以休学，我先休学，明年再上大学？” 邱海燕说：“你以为休学那么容易？你被人搞大肚子这个理由你能往学校说？你想让大家都知道笑话你？” 邱海燕气势汹汹的，邱栩宁说的话全都被她堵了回去。 贺知渊指腹揩了一下嘴边，邱海燕手上都是茧子，这一巴掌，将他嘴角都打破了，“这些我都会想办法，不用你担心。” 他声音低沉，俨然包含了几分阴沉，他让邱海燕发泄怒火是一回事，但他不可能没有脾气。 邱海燕察觉到他的情绪，冷笑起来，“你要是真的为宁宁好，就让他打掉，他才19岁！还是个孩子！贺知渊，我妈一开始就没看错你，你就是个畜生，就是个王八蛋，他才几岁，你也下得了手？” 贺知渊长得高大，看人的时候，都要低头，压迫感也十足。即使光线昏暗，看不清对方脸上的表情，但贺知渊浑身散发出来的气息，都告诉邱海燕，他压根不在乎，果然，邱海燕就听见他开口说：“这是我和他的事情，你要是无法接受，觉得丢脸，我带他离开这里。” 邱海燕气笑了 ，“你想的美！我还没跟你算完账，你倒好，你还想怂恿我弟和家里断绝关系？” 邱栩宁擦了擦眼泪，忍不住说：“姐……他没有这么说。” 邱海燕说：“你还没懂他什么意思？我是你姐，我会觉得你丢人？我是担心你，我是为你好，这个孩子不能生，你们俩也不能再见面了，年纪这么小，搞同性恋，还要生孩子？说出去不觉得可笑吗？” 邱栩宁嗓音沙哑，“医生说它很健康，它到现在都没有掉，我想生下来。” 邱海燕忽然觉得很疲惫，她冷静了一下，说：“你在好好想想，晚上不要做决定，等明天再说，现在先跟我回家。” 邱栩宁抬起眼，望着贺知渊的脸，咽了一口水，手指攥住了贺知渊的手，说话还带着鼻音，声线又软又细，他说：“今天、今天从你家回来，我肚子痛，去了医院，医生说我是先兆性流产，打了针才好的……它很健康，手脚都长出来了，都有脸了，还好小……” 他没说完，邱海燕伸手扯他的手臂，怒道：“跟我回去！” 邱栩宁被他打断，顿时收了声，有些僵硬地被她扯着往家的方向走，不过没走几步，就被贺知渊抓住了另一只手，“别走。” 邱栩宁扭头看他，邱海燕说：“你想怎样？想让我把你们的事情告诉我爸妈？” 这几乎是一种威胁了，邱栩宁没法，情绪低落地对贺知渊说：“我先回去，你先回家吧。” 贺知渊注视着邱栩宁的眼睛，嗓音低沉道：“我会给你找最好的医生，大学也不用担心，还有七个月，你不会失去任何东西。” 邱栩宁听了，还没有说话，邱海燕冷笑道：“你说的好听，嘴皮子动一动，生孩子的又不是你。” 贺知渊一个眼神都没有给邱海燕，他紧紧地握着邱栩宁的手，声音坚定：“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邱栩宁没忍住，笑了起来，“真的吗？” 贺知渊垂眸看他，低声说：“真的，所以别怕。” 邱栩宁心里柔软一片，前所未有的安心，他小声说：“我相信你，我一直都相信你。” 说着，他唇角弯弯，眼里也落满了光芒。 贺知渊望着他泛红的脸蛋，嘴角轻抿，捧起他的脸，亲了亲他的脸蛋，低声说：“等我，我给你找医生。” “嗯，我等你。”邱栩宁声音里带着几分甜蜜，伸出手抱住了贺知渊的腰，将脸埋进了他的怀里，心里终于安定下来。 邱海燕：“……” 他们当她是死的吗？ 第117章 偷摸 和贺知渊分开后, 一路上邱海燕没有再说话, 邱栩宁也不敢再说什么, 两人沉默着回到了家。 周明美还真的给他做了夜宵，是红薯粥，甜滋滋的，红薯又糯又香, 小菜也是现炒的，她见邱栩宁回来了, 便问：“医生有没有说是什么毛病啊，肚子那么疼？” 邱海燕没好气地说：“没什么毛病，健康的很。” 周明美瞧见邱栩宁眼圈红红的，还有些肿, “怎么眼睛这么红, 还哭了啊？” 邱海燕冷声道：“妈，你先别管他，让他吃了饭去睡觉, 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她语气不是很好, 周明美觑她，“火气干嘛这么大，吃□□了啊？” 邱海燕看了邱栩宁一眼, 邱栩宁萧瑟地扭过了头, 低头喝粥。 邱海燕说：“妈, 我去睡觉。” 周明美说：“去吧, 赶紧去。” 邱海燕回房间了, 邱栩宁喝了小半碗粥，肚子一下子就暖了起来。周明美跟他讲话，“你肚子还痛吗？” 邱栩宁摇头，“不痛了。” 周明美说：“做了检查，医生都没说什么？” 邱栩宁含糊地说：“没说什么。” 周明美皱眉，想起来刚刚他们俩回来都是两手空空的，便问：“那检查报告呢？花了钱的，报告没拿回来？” 邱栩宁怕她去医院要，赶紧想了一个理由，“报告我丢掉了。” 周明美说：“你丢掉干什么？” 她怀疑起来，“你告诉我，不会有什么毛病了吧？” 邱栩宁否认，“真的没有。” 周明美紧张起来，说：“你别骗我，我是你妈妈，这种事情你还要瞒我？” 邱栩宁有些无力，“真的没有，我没事。” 他刚刚哭了那么久，也有些没什么精神了，实在有些应付不了周明美的问话。 周明美说：“我去问你姐姐。” 她说完，起身就要去找邱海燕。 邱栩宁也紧张起来，提高了音量，大声说：“真的没事，妈妈，你不要乱担心了。” 周明美回头看他，问：“那你哭什么？” 邱栩宁一顿，说：“回来的时候看见一只野狗，被吓到了，姐姐还带我去吃了东西，不然你可以问她。” 周明美走了回来，坐下，说：“算了，反正你只要知道，我是你妈妈，有事要找我，如果有什么大病，那家里砸锅卖铁都会给你治，我刚刚就去问了，那别墅也能卖个五百万，有什么病几百万都治不好，我是不信的。” 邱栩宁有些诧异地抬眼看她，周明美说：“所以你别瞒我，知不知道？钱算什么，你好好的才是最重要的。” 邱栩宁动容，心里情绪翻腾，最后只干巴巴地说：“谢谢妈妈，但是我真的没事，你不要担心我。” 周明美仔细看他的表情，虽然眼皮红肿，表情有些疲惫，但没有恐惧害怕的情绪，便相信了他的话，“那就好，那医生只让你姐姐进去干什么？” 邱栩宁睁眼说瞎话，“我也不知道，医生问我问题，我回答不上来，他就去找了姐姐。” 周明美问：“这样啊。” 她对这些也不是很懂，所以没有怀疑，她目光慈爱地盯着邱栩宁，说：“赶紧把粥喝了，回去好好睡一觉。” 邱栩宁应了一声，赶紧喝完了剩下的粥，和周明美说了一声，就回到了自己卧室。 刚坐到床上没几秒，楼梯就传来了脚步声，随后，邱栩宁的房门被敲响了。 邱栩宁顿住，轻声问：“是谁啊？” 邱海燕说：“是我，你开门。” 邱栩宁此时面对邱海燕，已经有了一种逃避的感情，他迟疑了一会儿，邱海燕拍门的频率一下子就急促了起来，“快开门！” 邱栩宁只能起身，走到门口将门打开。 邱海燕撑住门板，说：“把手机给我。” 邱栩宁睁大眼睛，看着她，“为什么……为什么要给你？” 现在的他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矮个子了，比邱海燕高了一个头，但神情隐约透露出一种弱势，因而即使在邱海燕面前，也好像低了一头一般。 邱海燕说：“你以为我会让你继续和他谈恋爱？” 邱栩宁顿时就紧张起来，伸手去捂她的嘴，“……你不要说。” 这个家的构造是回形的，说话的时候回声都显得有些大，隔音效果也不是很好，说话的声音稍微大些，在下面的人都能听见。 邱海燕拿开了他的手，说：“你怕爸妈发现就给我乖一点，把手机给我，晚上好好想想，到底要生还是去打掉。” 邱栩宁真的怕了她了，他将她拉进房间，将房门关上，才说：“他说了要给我找最好的医生的，我就不能生下来吗？” 邱海燕咬牙切齿地说：“他随口一句，你就信？” 邱栩宁小声说：“他是认真的，他说了要找最好的医生，肯定就会给我找最好的医生。” 邱海燕说：“你怎么这么傻，他说什么你都信，你才19岁，你生下来怎么养？你有能力养吗？” 邱栩宁一顿，表情有些茫然，邱海燕一看，就知道他都没想过生下来之后的事情，她还想说什么的时候，邱栩宁干巴巴地说：“贺知渊说了，他会想办法的。” 邱海燕气笑了，“你就这样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到他身上？这世界上最不靠谱的就是男人，而且你们这种关系，你以为会持久？你们没法结婚，等他腻了你，不要你，你怎么办？” 邱栩宁虽然知道她是为他好，但这种话是真的不爱听，他忍耐地说：“姐姐，我们是要结婚的。” 他拿出了藏在衣服里的情侣戒，说：“我们都是认真的，我们以后还会结婚，会一直在一起。” 邱海燕看着他捏着那枚戒指，没话说了，过了一会儿，才说：“不管你怎么说，先把手机给我。” 邱栩宁不情愿，“……不要。” 邱海燕说：“给不给我？” 她的表情凶了起来，“你想让我告诉爸妈是不是？” 邱栩宁：“……” 他只能磨磨蹭蹭地拿出了手机，邱海燕将他手机抢了过来，说：“你今天晚上好好睡，明天再去医院，只要打掉这胎，我就不和爸妈说，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邱栩宁没说话，等邱海燕走了，他赶紧将门反锁，又从书桌柜子里拿出了邱顺明送他的苹果手机。 开机，输入wifi密码，下载社交软件，一气呵成。 又因为邱海燕就住他楼下，邱栩宁也不敢说话，只敢悄悄地发信息给贺知渊。 贺知渊现在也不是没事做，他播出了之前的那个号码。 第一次没打通，又打了第二次，才打通。 “喂？”杜明峰的声音传了过来，周围很嘈杂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什么酒吧夜店之类的地方。 贺知渊说：“是我，贺知渊。” 杜明峰听到他的声音，立即就精神了，“弟弟，你终于给我打电话了，怎么了，有事吗？你先等等，我找个安静点的地方。” 贺知渊便等了他一会儿，耳边的噪声很快也消失了，杜明峰的声音也变得清晰了起来，“你现在说，有事吗？” 贺知渊说：“你帮我找一个妇产科医生，要技术最好的。” 杜明峰：“……妇产科医生？” 贺知渊皱眉，捏了捏眉心，顿了一下，才开口：“对，妇产科医生，要经验丰富的，技术最好的，没有出过事的。” 杜明峰听了这一系列的要求，咋舌，“弟弟，你这是……这是弄出人命了啊？” 贺知渊问：“能不能找到？” 杜明峰说：“能，当然能，还有别的要求吗？” 贺知渊说：“孕妇是个男生。” “……”杜明峰说：“弟弟，我有点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贺知渊说：“孕妇是个19岁的男生。” 杜明峰震惊：“是、是个男的？？” 贺知渊“嗯”了一声，说：“有这方面接生经验的最好。” “…………”杜明峰说：“弟弟，你要是不想和我合作，也不用勉强吧，开玩笑就没意思啦。” 贺知渊说：“找到的话，你上次和我说的事，我答应你。” 杜明峰立即改口道：“好的，包在我身上，我马上给你找有过男性孕妇接生经验的妇产科大夫，包在你哥我身上。” 说完，便挂完电话，杜明峰欣喜之余，忍不住怀疑贺知渊疯了，又怀疑他没疯，也不敢马虎，立即差人去办。 贺知渊这边挂完电话，邱栩宁的信息通知就跳了出来，他看着信息，眉眼松缓了许多，点开了信息。 邱栩宁：“我的手机被姐姐没收了，但是我爸之前送了我一个新手机，她不知道，嘿嘿。” 贺知渊看着，唇角弯起，透露出一丝笑意，他坐到床上，将跳到他床上的猫咪圈到怀里，问：“方便接电话吗？” 邱栩宁发来了几个大哭的表情包，回答：“不要打电话，姐姐睡在昭昭那个房间，就在我楼下，要是我说话，会被她听见。” 贺知渊问：“那身体怎么样？” 邱栩宁知道自己肚子里有小宝宝后，也不再敢那么随便地对待了，甚至都不敢趴着睡，现在也只是坐着，将松紧带的睡裤都换掉了，怕勒到肚子，“我现在好多啦，肚子不痛了，但是屁（股痛，哈哈哈。” 贺知渊看了这个回复，也想起来早上折腾了那么久的事情，难免懊恼，“……抱歉，我不知道你怀孕了。” 第118章 钞能力 邱栩宁说：“我自己都不知道, 没事啦, 它很健康的。” 贺知渊说：“我已经在找医生, 你别怕。” 邱栩宁笑了起来，不可否认，他一个人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觉得恐惧慌张, 心里也特别忐忑不安，但有了贺知渊, 有他一起分担，他心里的不安消失了大半，只是还有些微末的担心和害怕，“你说, 我是男生啊, 我生小孩，要怎么生啊？” 贺知渊也在想这个问题，他到现在都还是觉得邱栩宁怀孕这件事很荒谬, 天方夜谭, 他们有过那么多次了，邱栩宁也并不是书上说的有两种性别的双性人。有时候贪图快（感和刺激，也的确经常内x, 只有时间紧张的时候才会用套, 省了清洁的时间, 但也都是弄在那儿, 难道那儿也能拿来生产？ 不敢想, 单进去他一个，邱栩宁就已经是极限了，怎么可能让一个婴儿出来？ “大概是，剖腹产。”贺知渊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 邱栩宁松了一口气，“我也是这么想的，总不能是从那里出来吧，真是神奇，我居然还能怀孕。” 贺知渊半晌没回答，只有上方“对方正在输入……”一直闪烁。 邱栩宁心提了起来，手指划过屏幕，问他：“……你怎么不说话了？你不会觉得我很奇怪吧？” 贺知渊马上回答：“不会奇怪，另外，我想听你的声音。” 邱栩宁心里滚烫起来，他抿了抿唇，整个人下滑，拉高了被子，钻到了被窝里，给贺知渊发去了一个视频申请。 贺知渊很快就同意了，他的脸出现在屏幕上，眉头还略皱着，显得有些尖锐的严肃，待看见邱栩宁的时候，他表情才松缓了许多，透露出了几分笑意。 邱栩宁看着他左边的脸颊，压低了声音，担忧地问：“你的脸怎么样了？感觉都肿了。” 贺知渊也压低了声音，回答：“冰敷过，好多了。” 邱栩宁仔细看了看，说：“涂点消肿化瘀的药，我想想啊，我好像把云南白药气雾剂放在客厅茶几的右边柜子里了，你找一找，如果不在的话，那应该在我卧室书桌上的药箱里。” 贺知渊笑了起来，说：“我知道，等会儿去找。” 邱栩宁望着他，也笑了起来，声音轻柔道：“那你要记得用，这么帅气的脸，一直肿着就不好看了。” 贺知渊轻轻地“嗯”了一声。 邱栩宁见他一直看着他，不说话，有些难为情，“你想说点什么吗？” 贺知渊说：“明天我来接你。” 邱栩宁有些惊讶，“接我？” 贺知渊说：“你姐姐不是要你打掉吗？我带你离开。” 邱栩宁睫毛颤动了几下，盯着贺知渊的脸看，“你……你是让我离家出走吗？” 贺知渊与他对视，没有移开目光，他低声说：“你想生下这个孩子，你姐姐不会同意，既然如此，不如远离他们。” 邱栩宁抿起了唇，过了一会儿，才说：“我不想这样。” 贺知渊看着他，声音放轻了许多，“宁宁，你信不信我？” “……我信你。”邱栩宁说。 贺知渊见他没有犹豫，就说出了这句话，嘴角露出些许的笑意，轻声安抚道：“只是暂时的，等你安顿好再回来。” 邱栩宁问：“那我姐姐要是告诉我爸妈怎么办？” 贺知渊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说：“她不会告诉你爸妈的。” 邱栩宁问：“你怎么知道？” 贺知渊说：“你信我，她不会说的。” 邱栩宁没说话，只是让邱海燕知道，他没那么怕，但让爸妈都知道他的事情，他恐怕……恐怕没有勇气回来了。 贺知渊看着他的表情黯淡下来，低声说：“你现在好好睡一觉，明天我早点过来，带你出去。” 邱栩宁轻轻地“嗯”了一声，眼睛微微亮了起来，看着贺知渊，抿了抿唇，小声喊：“孩子他爸，晚安哦。” 贺知渊听了，笑了起来，语气也跟着温柔了起来，“晚安。” 邱栩宁红着脸挂断了视频通话，在被窝这么久，他脸颊和后背都出了一身汗，但这会儿也很晚了，他随便抽纸擦了擦，便躺到床上睡了。 翌日清晨，邱栩宁起来，发现邱海燕也很早就起来了，正在厨房和周明美说话。 邱栩宁紧张起来，走到了邱海燕身边，邱海燕看了他一眼，继续和周明美说话，只不过话题落到了邱栩宁身上，“妈，今天我还得带宁宁去医院一趟。” 周明美问：“还去医院干啥？” 邱海燕说：“再去医院看看，体检一次。” 周明美说：“你这不是浪费钱吗？高考前都体检了，也没说有什么问题，还体检啥？” 邱海燕说：“高考前体检没那么严格，趁着这次机会，什么都检查一次，省的以后有什么毛病。” 周明美便擦了擦手，问：“那全套体检多少钱？” 邱海燕说：“几千吧。” “这么贵！？开医院可真赚钱。”周明美说。 邱栩宁没忍住，开口说：“我不去体检，我没毛病。” 邱海燕瞪他，邱栩宁立即垂下脑袋，避开了她的目光，他知道这次要是真的去，听着是去“体检”，其实就是去“打胎”，他怎么可能答应去。 邱海燕缓了一下口气，说：“你又不是医生，你知道你自己没毛病？我为你好，你还不懂？” 周明美赞同道：“家里又不缺个体检的钱，宁宁你是得好好看看，我看新闻都说好一些的十几岁二十几岁的人得癌症呢！你是该做一套体检，要是有毛病咱们早点治。” 邱栩宁憋了一会儿，没说话了，现在邱海燕用体检的借口说话，他压根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邱海燕说：“你早饭不能吃，也不要喝水，到医院开门，我们就过去。” 邱栩宁没应。 邱海燕也不在意，只盯着他，不让他乱动。 待周明美做好了早饭，邱栩宁想吃，都不用邱海燕说话，周明美就拦他了，“你没听见你姐说的？要去做体检不能吃东西，也不能喝水，乖一点，体检完再吃，我给你留着。” “……”邱栩宁没办法，只好在旁边坐着。 邱硕海也起床了，洗漱完看了邱栩宁一眼，说：“你不吃早饭啊？” 邱栩宁没说话，邱硕海看他拉着脸，觉得新奇，“发脾气啊，哈哈哈，你发什么脾气？妈妈骂你了？” 邱海燕说：“吃你的饭，别管他。” 邱硕海感觉到她语气里的情绪，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坐下来开始吃早饭。 吃完饭，邱海燕对邱栩宁说：“你给我好好坐着，我去换衣服。”又对旁边的邱硕海说：“你看着他，别让他跑了。” 邱硕海一口应下来，等邱海燕人走了，好奇地问：“你干嘛了？惹她了？” 邱栩宁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邱硕海还要说什么的时候，门突然被敲响了，邱栩宁眼睛一亮，不等离门离得最近的周明美去开门，自己就跳了起来，小跑到玄关，将大门给打开了。 贺知渊果然来了。 邱栩宁望着他的脸，嘴唇动了动，说：“你来得好早啊。” 贺知渊微微笑了一下，还没说话，周明美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说：“你怎么来了？” 她说话的语气，显得有些拘谨，贺知渊抬起脸看她，开门见山道：“我想带邱栩宁去旅游。” 周明美愣住了，“旅游啊？” 反应过来，说：“是该出去玩玩，我看他们考完试都要出去玩。”又扭头问邱栩宁，“宁宁，你想去玩吗？” 邱栩宁看了贺知渊一眼，回答：“想。” 周明美说：“那我们一家都去吧，怎么样？” 贺知渊说：“我已经预定好了四张欧洲半月游的邮轮船票，只需要人过去，船上吃喝玩乐费用全包。” 周明美惊了，“这要多少钱啊？” 贺知渊垂眸看她，说：“不多，只要十五万块。” 周明美：“……” 她看着风轻云淡说出这句话的贺知渊，真的觉得他不一样了，当初能真的拿出别墅给他们，说明他肯定还有别的钱，她就说贺家那么有钱，说没就没，不可能没留下什么钱的。 她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畏惧和担忧，当初是真的没想那么多，她觉得贺知渊要沦落到让他们收养到成年这件事情本身就非常不合理，要是真的有钱，哪里还至于来找他们，也真的不怪她当初对他脾气那么坏，当初也是真的觉得他碍眼，是来吃白饭的，现在形势倒转，她都不知道用什么态度来面对他。 贺知渊不知道周明美心里有多乱，他看了邱栩宁一眼，目光又回到了周明美身上，低声喊：“婶婶，我想孝敬你，所以你们一起去吧。” “！！！”要说之前是惊讶于贺知渊的大手笔，现在就是对贺知渊感到惊吓了，她听见什么了？居然听见贺知渊喊她“婶婶”！？ 周明美还没说话，邱硕海就激动地应了下来，“去去去！我要去！” 他话音刚落，邱海燕尖锐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贺知渊！！！你给我滚，你还有脸上我家？” 她气势汹汹的声音传了过来，手里还操着一根粗大的扫把，跑过来要打他。 贺知渊站着没动，邱硕海和周明美就拦住了她，周明美抢过邱海燕手里的扫把，不悦地说：“你干什么？！” 邱硕海说：“你疯了吧？一见面就打人？！吃炸（药啦？？” 邱海燕气得胸口不断起伏，也不去看他们，眼睛只盯着贺知渊的脸，说：“妈，你给我松手！！你说的没错，他就是个畜生！王八蛋！混账杀千刀的，你松手，还敢上门，真当我没脾气！？” 邱硕海说：“你干嘛啊，就算和他以前有过节，现在都过去了吧？现在他是我们的亲堂弟，还要请我们去欧洲旅游呢！欧洲！！我他妈长这么大都没有出国过，真的托了堂弟的福呢！” “你懂什么！你懂个屁！”邱海燕叫道：“妈，你松手，别被他骗了，他就是个畜牲！” 周明美说：“你干嘛对他意见那么大，有什么事都过去了，都是一家人，有必要这样吗？” 邱海燕：“……………” 第119章 旅游 邱海燕没想到周明美和邱硕海都会阻止她, 她火气又往上蹿了一蹿，想告诉他们，贺知渊到底干了什么好事，把宁宁带成同性恋不说, 还把他肚子搞大了！让宁宁一个19岁的男孩子, 还要去生孩子，生孩子！！！ 但她不能说，宁宁喜欢男生这种事情, 她没法对周明美他们说出口, 她没法说, 她想起来邱硕海那件事，那件事她后来去了解了一下, 知道那个男生学历很高, 长得还帅气，诸多方面都不错, 但不喜欢女人，就是喜欢男人, 这下被父母发现，差点将腿打断，表面妥协相亲, 结果还是暗地里搞同性恋。 宁宁喜欢男人的事情要是爆出来，家里肯定要闹起来，她爸那个脾气，肯定会揍他, 到时候双方都不妥协，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诸多考量，邱海燕也没法说出口，她嘴里会威胁宁宁，那也只是口头功夫，她根本不敢说出来！ 贺知渊敢直接上门，恐怕就是知道她不敢说出来，要是她这下真的全都说出来了，家里闹起来，他岂不是有借口直接带人跑了？？ 邱海燕太气，太恨了，都磨起了牙，“妈，他给你们什么了？” 邱硕海语气兴奋地回答：“他给我们买好船票了，花了十五万，说是船上的东西都是免费的，不用钱！” 邱海燕问：“几张票？” 邱硕海卡壳了，他给忘了。 周明美问：“怎么了？” 邱海燕目光直视贺知渊的脸，“你不会就买了四张票吧？我们出去，就你和宁宁两个人不去？” 贺知渊看着她的脸，平静地说：“我和邱栩宁有别的计划。” 邱海燕盯着他，冷笑道：“我不去。” 贺知渊说：“哦，那可惜了，一旦预订，不能退款，那张船票的钱浪费了。” 周明美说：“去！都去！海燕也去！我从小怎么教你们的，浪费可耻，都买了票了，干什么不去？” 邱海燕：“……” 周明美问：“那宁宁不去，他去哪儿？” 贺知渊说：“他高考成绩还没出，先等他出高考成绩，就在国内玩到出成绩那天。” 邱栩宁忍不住仰起脸去看贺知渊的脸，贺知渊垂眸与他的目光对上，眼神里带着些许的安抚，邱栩宁瞬间安心下来。 周明美皱了一下眉，说：“那我们去旅游，宁宁高考成绩出来怎么办？我们都不在家。” 高考出成绩的时间一般是六月22、23或者24，反正时间不会差得太远，但是这会儿都10号了，两周的欧洲游，他们都说不准能不能及时赶回来呢。 邱栩宁小声说：“到时候我给你们打电话，告诉你们好了。” 邱海燕盯着他，说：“你想了一晚上，还是这个回答？” 周明美和邱硕海都在，邱栩宁心惊胆战的，生怕她一时口快就说出来，正是因为害怕，他的语气都带上了哀求，“姐姐，我已经想好了，不会改变主意了。”他差点就想说放过他，但又忍住了，他知道这句话一说出口，恐怕会叫邱海燕伤心。 邱海燕看了他很久，都没有说话，还是邱硕海哥俩好地凑过去，问东问西。 贺知渊这时候居然还能耐着性子和邱硕海说话，“签证还需要办理，但很快就好，后天下午五点前上船……” 他这次看着是下了血本，给了船票，甚至已经给他们换好了欧元货币，数额也不小，林林总总的加起来得有二十万出头，这笔花销听得周明美和邱硕海两个人眼冒金星，越发觉得不能不去，不去是浪费啊！ 周明美对待贺知渊越发亲切，甚至邀请他吃午饭，贺知渊没有拒绝。 邱栩宁全程不敢说话，甚至不敢抬头看邱海燕，因为她肯定会用很失望的眼神去看他，他心里也难受，现在只有邱海燕一个人知道他和贺知渊的事情，但他也得不到她的祝福，也许她永远都不会祝福他们。 他早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倒也不至于失望，但多少都觉得难受，他早就想好了，要不在一开始就瞒好了，让家人永远都不知道，要不就破釜沉舟，告诉他们。 后者行不通，前者他肯定能做的很好，只可惜……出了他怀孕这个意外。 邱栩宁摸了摸肚子，以前摸得毫无感情，只觉得是肥肉，现在摸着，心里就荡漾着一股柔情，让他抚摸的力道都轻了许多，生怕伤害到肚子里的小生命。 贺知渊被请进了家门，邱海燕也被夺走了扫帚，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表情冷淡又带着隐隐的怒火。 周明美谨遵待客之道，给贺知渊拿来了水果，还泡了热茶过来，开始努力和贺知渊拉家常，其实没什么好说的，但这会儿贺知渊意外地捧场。 周明美没说多久，就忍不住说：“知渊啊，婶婶以前对你那么不好，你有没有怪我？” 贺知渊看了邱栩宁一眼，认真地说：“不怪。” 周明美松了一口气，有些尴尬，说：“以前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说我势力也好，还是别的什么也好，我们这种小家庭，精打细算，养一个人真的很吃力，我哪晓得你叔叔能把那15万藏起来，他那个脑筋能想出这种事情来，也幸亏宁宁没像他，不然书都读不起。” 邱硕海在旁边狂点头，说：“对，估计我这脑子也是像了我爸，难怪读书不行，啧。” 周明美白了他一眼，说：“你自己废物，还怪爸妈给你的基因不行了？” 邱硕海：“……那你还不是嫌弃爸。” 周明美没理他，继续对贺知渊说：“你不怪我就好，都是一家人，哪有隔夜仇的，你和宁宁感情也好，要是能一块儿考到大学，也互相有个照应。” 她没注意到她越说，旁边的邱海燕脸色越发黑沉，邱栩宁倒是发现了，他擦了擦额头沁出的细密冷汗，没敢插嘴。 第120章 享受 邱栩宁顶着邱海燕的目光, 如坐针毡, 额头后背沁出细密的冷汗, 叫他时时伸手擦拭。 周明美注意到他擦汗的动作，问：“这么热啊？” 邱栩宁脸上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声音艰涩地说：“有一点。” 周明美便起身到处找空调，在身后找得到了遥控器, 将温度调低了几度, “这样还热吗？” 邱栩宁含糊地说：“还好。” 贺知渊说：“这个温度太低了, 会感冒。” 周明美听了，又调高了一度, “这样还热吗？” “不、不热了。”压根不是空调的问题，邱栩宁吐出一口气，坐的离贺知渊近了些。 周明美也没能和贺知渊聊太久，中午到了，她得去做午饭了，便招呼邱栩宁和邱硕海他们继续和贺知渊聊，又叫了一声邱海燕，说：“你过来帮我洗菜。” 邱海燕没说话, 最后看了邱栩宁一眼, 跟周明美去厨房。 周明美刚把米放下去，才想起来邱栩宁要去体检的事情，扭头问邱海燕：“你不是还要带宁宁去检查身体吗？怎么不去了？” 邱海燕不冷不淡地说：“他不愿意, 我有什么办法。” 周明美看了她一眼, 说：“他哪里不愿意, 你要带他去，就赶紧带他去啊，弄得现在都要吃午饭了。” 邱海燕没说话。 客厅里，邱栩宁抽了一张湿纸巾，擦了擦脸上黏腻的汗，望着贺知渊，说：“你昨天说的是这个意思啊？” 贺知渊手里剥了一颗花生，送到他嘴边，微微抬了一下下巴，示意他吃。 邱栩宁紧张地看了邱硕海一眼，伸手将花生接了过来，吃进嘴里，含糊地说：“我自己会吃，不用你给我剥。” 邱硕海没有注意到他们这点小动作，他还拿着手机去搜索，问贺知渊：“我英语不好，去外边儿玩听不懂他们说话怎么办？” 贺知渊看了他一眼，说：“翻译软件，旅游用够了。” “这样啊。”邱硕海笑了起来，说：“那就好。” 又问：“你花了这么多钱给我们旅游，你自己不去吗？” 他显然是在找话题，和贺知渊聊天了。 邱栩宁知道贺知渊不耐应付他，便说：“哥，我还有事和贺知渊说，我们先回房，你不要跟过来。” 邱硕海被打断了有些话头有些不愉快，“你和他天天呆一块儿，还有什么话可以说的。” “……”邱栩宁说：“我们要聊志愿的事情。” 也不管邱硕海有什么反应，邱栩宁带着贺知渊径直往楼上去了。 厨房里的邱海燕听到了动静，放下菜想跟过去，周明美喊住她，“你干嘛，赶紧把肉洗洗，都十点多了，再炒几个菜。” 邱海燕说：“炒那么多菜干什么？你还真的当他是客人啊。” 周明美听她语气不对，也觉得奇怪，抬脸看她，说：“你怎么回事？一回来就发脾气，谁欠你钱啊？你有时间对他发脾气，你没时间找个对象回来？都多大的人了，连个对象都没有，隔壁方姨女儿灵灵，都生二胎了，你呢？别人问我我都不好意思说，丢人！你真的，长得也没多出挑，也没工作，还这么挑，我给你找的那几个男人，哪个条件不比你好，你还挑，我看你到时候能找什么男人……” 邱海燕呼吸一窒，没有说话，她没结婚就已经是周明美嘴里的丢人了，宁宁的事情要是说出来，家里会闹成什么样子，她用脚指头都想得出来。 有必要闹得那样大吗？邱海燕心里没有底，但在周明美絮絮叨叨的话语里，她也慢慢地没了脾气。 既然他喜欢，不如就随他去好了，等到时候跌了跟头，就知道错了。 做下这个决定后，她吐出了一口气，走回来，继续洗菜。 邱栩宁将贺知渊带到了房间里，将门关上，顺便反锁。 做完这些，他松了一口气，说：“你刚刚没有看到我姐姐的脸色，真的好难看啊。” 贺知渊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摸了摸他的脖颈，又顺着邱栩宁抬头的姿势往上，轻抚他的下颌线。 邱栩宁仰着脸看他，眸光微亮，唇角弯弯，笑了起来，“你胆子也好大，敢来我家。” 在自己卧室，邱栩宁紧绷的身体也慢慢松懈了起来。 贺知渊看着他有点苍白的脸，低声问：“吓到了？” 邱栩宁诚实地点了点头，小声说：“是有点，我好怕我姐姐会直接说出来。” 贺知渊说：“她不会说的。” 邱栩宁觑着他的脸，小声问：“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啊？” 贺知渊望着他，低声说：“因为她是你姐姐。” 邱栩宁有点没太懂，贺知渊捏了捏他下巴上的软肉，轻轻地笑着，补充了一句：“因为她是一个好姐姐，她知道说出来对你没有好处，所以她不会说。” 邱栩宁一呆，心口忽然泛起一阵泛滥的麻意，鼻子也跟着一酸，“……这样啊。” 他沉默下来，还是贺知渊捏着他下巴的手指往下滑，撩起了他的衣服，开口说：“让我看看你的肚子。” 邱栩宁羞赧地垂下了眼，手里却主动接过他手里的衣摆，慢慢卷起来，在一片明亮的光线之中展（露出了他纤长的上身。 他皮肤是很白的，但是那种白并不是死白，而是一种很通透很漂亮很软糯的白，白中透着一种淡淡的粉，像是白珍珠一样润洁的光色。也正是因为白，所以很容易留下痕迹，轻轻揉捏一下，都能迅速泛起一层深浅不一的红色。 而贺知渊其实很爱在他身上留痕迹，哪里都留，那样会有一种将他里里外外都印上自己痕迹的隐秘快（感。 其实昨天早上那一场，他也（捏啃（咬着在邱栩宁后背和大腿留下了大片的痕迹，到这会儿，邱栩宁后背的红痕还都没有消退，身上估计也只有肚子这块儿是能见人的。 邱栩宁显然也想到了这事儿，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说话的声音里带上了些许的埋怨，“幸好你没有啃肚子，不然医生看见了，多丢脸啊。” 贺知渊弯唇，伸手摸了摸他的肚子，只感觉像是摸一块有温度的绸缎，很滑，几乎都捏不住肉，他垂眼看着，声音低沉了几分，“难怪会这么胖。” 邱栩宁的肚子已经凸起了一个圆润的弧度，即使刻意吸腹，也还是有一个明显的弧度，其实这种时候就应该怀疑了，但无奈，他的性别，压根不会让他想到这种事情上。 邱栩宁犯愁地说：“医生说，我十八周的话，这个大小，其实是有些小了，说我孕酮低……我听不懂。” 贺知渊忽然抬眼看他，问：“医生说了会产（奶吗？” 邱栩宁：“……” 邱栩宁恐慌起来，“我没有问医生！应该不会吧？” 贺知渊见他真的慌张，安抚道：“别紧张，到时候问问。” 虽然邱栩宁觉得自己并没有那么男子汉，但他是认同他作为男人的身份的。 怀孕这种事情，他心里有震惊、有不可置信、慌张、紧张、恐惧和别扭，等接受了这个事实后，他是想生下来的，因为这是他和贺知渊的孩子，光是这一点，就让他觉得甜蜜，他是期待将它生出来的，不过接受生孩子是一回事，接受有奶水又是另外一回事，那样也太吓人了。 贺知渊说：“不用这么害怕，就算有，也不是什么坏事。” 邱栩宁说：“这样还不坏啊？那样多奇怪啊，我不要。”他说着，又急了起来，说：“我今天要去问问医生。” 贺知渊说：“明天，我陪你去。” 邱栩宁听了，松了一口气，笑了起来，小声说：“我姐今天早上还要带我去医院呢，幸好你来的早，不然她那会儿都去换衣服，要带我过去了，真吓人。” 贺知渊看着他笑着的脸，心中微动，手指微抬起他的下巴，低头亲了亲他柔软的嘴唇。 邱栩宁含糊的声音溢出来，对贺知渊小声嘟囔着说：“你慢点儿……” 贺知渊细细地亲着邱栩宁，手掌托着他的脸颊，呼吸交织，空气中弥漫着缱绻温柔的气息。 邱栩宁双手搂着贺知渊的脖颈，他吻得很深，邱栩宁被吻的嘴里止不住地发出了吞咽口水的声音，更是忍不住推了推贺知渊的腰。 一吻结束，贺知渊退开了些许，看着邱栩宁泛着红霞的脸，轻轻地笑。 邱栩宁被吻得视线都不清明，看到他嘴边荡漾开的笑容，有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他晕乎乎地说：“你不要擦（枪（走（火了，我肚子里还有你的宝宝呢。” 贺知渊望着他迷瞪的双眼，凑过去亲了亲他湿润的睫毛，轻声说：“不会。” 他呼吸的温热气息弄得邱栩宁闭上了眼，觉得被他亲到的眼皮都微微地发起了痒意，有种酥（麻麻的感觉。 此时也没什么太多想说的话，邱栩宁抱着贺知渊的腰，额头抵着他的胸口，将脸埋进了他的怀里。 贺知渊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脊背，也没有再出声，两人相拥着，安静地一起享受这静谧的时光。 第121章 温柔 邱栩宁本来以为还得和邱海燕好好谈谈, 没想到邱海燕没有再找他，因为他惯爱逃避，也没有主动去找她，因此一直到了登船旅游的日子。 因为贺知渊全程包办了, 所以周明美他们只要上船就可以了, 其他都不用他们去多想。让邱栩宁惊讶的是，邱海燕也跟着去了。 只不过即使到出门的时候，邱海燕都没有和他说话。 这让邱栩宁忐忑不安, 担心邱海燕对他失望至极, 已经不想理他了。 等回到自己卧室, 邱栩宁发现了放在他桌上的已经被邱海燕没收走了的旧手机，他拿着旧手机, 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站了一会儿, 他拿着手机，打开了和邱海燕的聊天框, 删删减减好半天，才打下一行字, 发过去，“姐，谢谢。” 邱海燕没有回他。 邱栩宁却松了一口气, 心里像是放下了重担一般松懈起来。 下午四点的时候，邱栩宁在贺知渊的陪同下，去了对面的人民医院。 因为这事儿很难为情，所以邱栩宁还是找了上次那个谢医生。 谢医生还很年轻, 三四十岁的样子，戴眼镜，很斯文，眼睛里透露出来的都是温润的光，他自然记得邱栩宁，这次看见他身后跟着一个高大帅气的男生，也明白过来了，“还有时间，来做一个全面的检查，看看情况。” 之前只是b超，除了图像之外，有些隐形的数据得通过验血等手段检查出来。 有了贺知渊的陪同，邱栩宁安心了许多，跟着医生去做了检查，不过检查结果没那么快出来，所以谢医生先给他打了保胎针，又叮嘱了他一些注意事项，便让他回家，明天再过来拿检查报告。 但邱栩宁念着事儿，不走，扭头看了贺知渊一眼，有些难以启齿。 贺知渊心领神会，开口问：“医生，他怀孕的话，会不会有奶（水？” 谢医生愣了一下，说：“按理说是不会的，但是病人本身是孕妇，怀孕的时候，孕妇体内的催乳激素会增加十倍左右，生理上，也许会产生一些奶（水。” 邱栩宁：“……” 他吓到了，声音都磕巴起来，“就、就不能没有吗？” 谢医生说：“有些生理现象是难以逆转的，不过你这个情况不好说，毕竟没有先例，也许不会有奶水，到时候都得参考各种数值，再做定论。” 邱栩宁松了一口气，说：“还是不要有奶水了，很奇怪。” 他没注意到贺知渊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有那么一瞬像是失望。 邱栩宁是真心松了一口气，要是有奶（水，那就太奇怪了。 和医生开了这个口子，邱栩宁又没忍住，红着脸，吭吭哧哧地说：“还有医生，我没有那个……那个，怎么会怀孕啊 ？” 谢医生下意识地问：“哪个？” 邱栩宁磕巴着说：“……就、就是月经啊，如果我有子宫，那……那我为什么没有月经啊？” 谢医生卡壳了，过了一会儿，才说：“你这个生理构造不是正常人的那种生理构造，具体的要看数值。” 邱栩宁见医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禁有些失望。 做完检查，又开了一些保胎药，才回家。 现在家里只剩下他和贺知渊，邱栩宁胆子也大了起来，在外面不敢手拉手，一进屋，就伸手勾了勾贺知渊的手指，小声说：“晚上，你在我家睡吧？” 贺知渊看着他，眸光微暗，说：“睡你房间？” 邱栩宁轻轻地咳了几声，瞥了他一眼，小声说：“不然呢？你想睡我妈房间啊？” 贺知渊笑了起来，揉了一把他柔软的脸颊肉，低声问：“晚上你想吃什么？” 邱栩宁想了想，说：“想吃肉，还有爆炒猪肺。” 贺知渊若有所思地道：“酸儿辣女。” 邱栩宁一呆，脸热起来，说：“难怪我现在喜欢吃辣，不过这也是迷信，说不准的。” 贺知渊垂眼看了他一眼，唇角微勾，说：“那就做个小炒肉，还有爆炒猪肺。” 这些家里都备着，还是早上周明美买的，很新鲜，贺知渊拿着食材进了厨房，而邱栩宁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这个时间段，没有什么好看的电视，邱栩宁随便按了一个电视剧看了起来。 只是这肥皂剧演的剧情刚好是悲情剧，小男孩被别的孩子踢打欺负，看得让人生气，邱栩宁的注意力完全被电视吸引走了，待贺知渊做好了饭出来，他的全部心神都还在电视剧上。 贺知渊走过来看了一眼屏幕，随口问：“看什么？” 就听邱栩宁有点激动地跟他阐述剧情，贺知渊一听是一对孤儿兄弟的故事，并没有什么兴趣，轻轻拍打邱栩宁的肩头，说：“来吃饭吧。” 邱栩宁眼睛都不离电视，激动的手舞足蹈：“还有一点点，让我看完，其实他们不是孤儿，刚刚来孤儿院的那对夫妻手里拿着的就是他们小时候的照片，啊啊，快认出来，认出来！” 贺知渊知道他没什么兴趣爱好，也不怎么看电视，现在被新奇的剧情吸引住也很正常，便没说什么，转身回去盛好了饭菜，送到了他手边，“一边吃一边看。” 邱栩宁接了碗，也不吃，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视屏幕，一双眼睛都泛着光亮。 贺知渊没办法，拿了一个勺子过来，说：“要我喂你？” 邱栩宁分出神来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一下，“啊”地一下张开了嘴，已经做好了被投喂的姿态，眼睛还不肯离开电视机。 贺知渊有些无奈，还真的拿起勺子，将菜和饭搅和了一下，舀起一勺饭，用筷子再夹一片炒肉，放在被汤汁浇得红辣的米饭上，往邱栩宁嘴里送。 邱栩宁含住了勺子，咀嚼，吞下，又自觉地张开了嘴，等待投喂。 贺知渊就这样给邱栩宁喂了小半碗饭，等到电视剧播完，进入广告阶段，才说：“到桌上吃，还有汤，不喝要冷掉。” 邱栩宁舔了一下嘴角，望着贺知渊，微微歪了一下脑袋，明亮的眼睛里含着笑，说：“你继续喂我好吗？我不想动。”他说着，“啊”了一声，张开了嘴，目光期盼地看着贺知渊。 贺知渊看了他一眼，重新拿起了勺子，继续给邱栩宁投喂饭，问：“味道怎么样？” “好吃！很好吃。”邱栩宁并不吝啬给贺知渊夸奖，事实上的确好吃，本来周明美做的饭菜已经很好吃了，但贺知渊好像有青出于蓝胜于蓝的架势，又或者是邱栩宁的味觉美化，总之，他心中的天平是往贺知渊那边倾倒的。 贺知渊说：“医生说戒辛辣，这次的辣椒不辣，甜辣椒，以后你也少吃辣，不要运动，看电视可以，不要太激动，对身体不好。” 邱栩宁乖乖地应着，说：“我都记得，你不用强调的。” 贺知渊的手机忽然响了，他看了邱栩宁一眼，放下碗，拿出手机一看，是杜眀毅的电话。 “喂。”贺知渊看着邱栩宁好奇又期盼的目光，顿了一下，将电话开了免提，杜眀毅的声音一下子就传了出来。 “弟弟，你让我办的事儿我给你办妥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你说的男人怀孕国外还真的有例子，我把那大夫请过来了，都没花多大功夫，我一说我这儿有个男性孕妇，他马上就说要过来，你别担心，他的那个本事我仔细考察了一遍，没问题，国际奖项都有好多，妇产科大佬，你放心用，费用我垫着先，别答应你答应你哥我的事儿。”杜眀毅一口气都没顺，直接把话给说完了。 贺知渊说：“明天再联系，我去你那儿。” “行咧。”杜眀毅说：“那我先挂电话了啊，拜～” 说完，还不等他挂电话，贺知渊那头就先他一步将电话挂了。 邱栩宁听见杜眀毅说的那些话，问贺知渊：“他是谁啊？” 贺知渊说：“以前的一个哥哥。” 邱栩宁听着，发现自己其实一点都不了解贺知渊家庭背景，就简单知道了一些他父母的情况，但交友还有以前的生活，他一无所知，他想了想，问：“他叫什么名字啊？” 贺知渊垂眸看他，说：“叫杜眀毅，怎么，你想认识他？” 邱栩宁望着他，忽然笑了，故意说：“他声音蛮好听的哦。” 贺知渊挑眉，“我声音呢？” 邱栩宁笑了起来，想说你的声音也好听，但又忽然反应过来贺知渊刚刚说的名字，好像是书里的一个男配角，超级花心的一个富二代，但和贺知渊是好兄弟，两人关系很好。 他回忆一点旁枝末节的内容，也不作多想，流水去无痕，到现在，他已经没法把这个世界当成一本书的世界了，他已经完全融入了这个，融入了这个生活，以后恐怕也会一直生活在这里，他有他的家人，有他的恋人，未来还有他的宝宝。 心里到底是愉悦的，脸上的笑容便越发清晰，显露出了一种格外温柔的笑容，宛如昙花绽放，有惊鸿一瞥的惊艳。 贺知渊瞥见邱栩宁脸上这抹笑容，心里也泛起了一阵柔情，翻江倒海似的，让他控制不住自己，低头亲了一下邱栩宁的嘴唇。 作者有话要说：医生：应该没奶 小贺：失望.jpg 你们醒醒，真的写我会被封的！ 第122章 欠揍 今年的夏天好像格外闷热, 去拿检查报告的时候，就那么一段路，邱栩宁脸颊都能被晒得通红。 幸好医院里是清凉的，一进门就能感觉到清凉的风在吹, 格外舒爽。 邱栩宁拿到了检查报告, 仔细看，但是不大看得懂，都是什么的数值, 那边医生和贺知渊说：“病人这个情况比较少见, 要是生产的话, 我们医院没那个技术，我建议你们转去大医院看看。” 谢医生说起来也有些可惜, 他是很想研究一下这个案例的, 但现在他们这个医院只是个县城小医院，资源并不多, 能力也没有那么大，负责不了男性孕妇的生产手术。 贺知渊安静地听着谢医生说, 听他说完，又问：“他现在这个情况，会有奶水, 还是不会有？” 谢医生一顿，他没想到眼前这个男孩对奶水这么执着，他谨慎地回答：“他的各项数值都偏低，即使在孕期会翻倍, 也超不出正常数值，看这个数值增长的情况，有奶水的可能性不大，如果你们想要有奶水，可以进行适当的催奶。喝母乳对小孩的确会好一些，但没有的话也不用太追求母乳喂养，有些牌子的奶粉还是很好的，代替母乳也没什么问题。” 贺知渊：“哦，这样。” 邱栩宁这次是注意到了贺知渊脸上的失望表情，出了医院，他才说：“你是不是很想我有奶水啊？” 贺知渊可疑地移开了目光，低声说：“不是，没有。” 邱栩宁抿唇，压低声音说：“你和医生说话的时候，我都看着呢，医生说不可以，你一脸失望的。” 贺知渊：“……” 他咳了一声，若无其事地说：“我妈说小孩喝母乳会聪明一点。” 邱栩宁犹豫了，他刚刚听医生说了母乳好，但是也不知道怎么一个好法，“是吗？喝母乳会更聪明？” 贺知渊望着他，唇角微弯，说：“只是长辈那么说而已，没有也没事，只是我想喝而已。” 邱栩宁一头问号，反应过来，血都往脸上涌去，“你、你怎么还想着和宝宝抢奶喝？” 贺知渊一贯厚脸皮，看邱栩宁羞得双颊通红，眼睛都不敢看他，他也还能一脸若无其事，一本正经地说：“没喝过，想尝尝。” 邱栩宁一脸无语，撇过了脑袋，哼哼道：“那你就想着吧，反正医生都说了，我不会有奶水的。” 贺知渊笑了起来，不说话。 再过了几天，邱栩宁家门被敲响，邱栩宁躺着看电视，还是贺知渊去开的门，门一开，一个悦耳的男声立即响了起来，“弟弟，你这地方不好找啊，我车都进不来，哇，你怎么住这么破的地方，不嫌地儿小啊？” 邱栩宁扭头看去，看见了杜明毅，贺知渊这个哥哥长得还挺好看的，皮肤白皙，五官立体，头发很黑，梳成背头，露出光洁的额头，还穿着西装，一派成熟精英男士的做派。 贺知渊去倒茶，杜明毅看见了沙发上一脸好奇地望着他的邱栩宁，主动打招呼，说：“你好啊，我是贺知渊他哥，不过不是亲哥哥，是小时候那种经常在一起玩的哥哥，不过我们好几年都没见面了，你也知道贺知渊家里出事了嘛，他人也不见了，我和他也失联了好多年了……” 他一张嘴就没停过，噼里啪啦说了一堆，还拿出了一张烫金的名片递给邱栩宁。 邱栩宁面对生人，稍微有些紧张，忍不住坐直了身子，他接过那张名片，仔细看了看，上面写着天誉娱乐执行总裁杜明毅几个字。 哇，总裁诶。邱栩宁觑了觑他那张帅气阳光的脸蛋，说：“你好，我是邱栩宁。” 杜明毅不着痕迹地打量他的脸，目光往下滑去，最后落到了他肚子上，邱栩宁察觉到他的目光，有些紧张地摸了一个抱枕，挡住了自己的肚皮。 贺知渊端茶过来，看了邱栩宁一眼，对杜明毅说：“不要骚、扰他。” 杜明毅说：“你怎么还是这么不会说话，我这是问好，哪里是骚扰。” 贺知渊看了他一眼，说：“喝茶。” 杜明毅笑呵呵地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说着，接过茶喝了起来。 一边喝茶，一边眼神又忍不住去瞟邱栩宁，问：“他就是……？” 他没有说完，贺知渊主动接过了话，说：“他是我恋人。” 邱栩宁听着，唇角溢出一抹笑，望着贺知渊的眼睛泛着淡淡的亮光，闪烁着喜悦的光。 杜明毅哈哈地笑了起来，“我就说，弟妹长得真好看，弟弟你真有福气。” 贺知渊说：“喝了茶，出去聊。” 杜明毅又喝了几口茶，跟着贺知渊出去了。 邱栩宁不知道他们要聊什么，也不是很好奇，但被杜明毅这么一打岔，他也没什么心思继续看电视剧了，他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朋友圈，第一眼就看见了邱硕海格外装逼的朋友圈，“为什么，伦敦的风声格外喧嚣”附九宫格不经意露出身后建筑的直男自拍。 邱栩宁给他点了一个赞，又往下翻看，看见了杨思悦他们也晒出了旅游照，背景像是在山里，邱栩宁发了一个评论问她去哪儿玩了，杨思悦马上回复道：“在庐山呢！我和秦守泽胡馨怡他们一块儿来的，晚点再一起去北京故宫看看，你要不要一起来啊？” 邱栩宁赶紧回复：“不了，天气太热了，我呆在家里吹空调。” “好吧，都高考完了，你不出来玩，真的好可惜。” 邱栩宁回了一个小黄人表情。 再往下翻，翻到了秦守泽的朋友圈，拍了一张路灯下的影子，显得有些寂寥。邱栩宁略过了这条朋友圈，也没什么好看的，高考结束后，选择去旅游的同学居然还挺多的，朋友圈也基本都是在晒旅游照。 邱栩宁颇为认真的想了想，他和贺知渊是不是也应该去旅游了？ 他长到这么大，都没有去过国外玩，一是邱艳茹女士非常的忙，二是他学习也很繁重，还在初中，就有写不完的作业，因此连国内的一些著名景点，他也都没有去过。 邱栩宁想得渐渐入了神，贺知渊和杜明毅进来了他都不知道。 贺知渊坐到他身边，低声问他：“午饭想吃什么？” 邱栩宁回过神，开口问：“贺知渊啊，我们什么时候，也出去玩啊？” 贺知渊顿了一下，说：“得等你生完孩子再说。” 邱栩宁说：“对哦。”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杜明毅盯着他的肚子看，仍然还有些不可思议，“弟妹，你真的怀孕了？” 他的眼神太过炽（热，弄得邱栩宁有些不自在，“……嗯。” 杜明毅说：“能让我看看吗？” 贺知渊不悦地替他回答：“不能。” 杜明毅讪讪地说：“就一眼也不行啊？我真的太好奇了，男生到底要怎么怀孕啊？” 邱栩宁没说话，贺知渊说：“你想知道，问医生。” 杜明毅咳了一声，说：“行吧，到时候问问。” 他也感觉到了贺知渊目光里的不友好，便也识趣地不再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 今天的午饭是三个人一起吃的，菜上桌了之后，杜明毅仍然有些回不过神来，心情有些复杂地说：“你居然还会下厨做饭。” 贺知渊瞥了他一眼，“有什么问题吗？” 杜明毅说：“当然没什么问题，我就是吃惊，阿姨要是知道你现在这么居家能干，肯定也会开心的。” 邱栩宁听了，好奇地问：“明毅哥，你能不能和我说一下他以前的事情啊？” 杜明毅脸上露出了一个笑，笑吟吟地看了贺知渊一眼，才说：“可以啊，弟妹你不知道，他读初中那会儿，那真的是刺头，学习不好，脾气也臭，还老和张家小儿子打架，总是被人家长找上门，要他道歉，他倔啊，就是死不道歉，阿姨他们对他也没办法，软硬都不吃，我就好奇了，弟弟你为啥看张家那小子那么不顺眼？” 邱栩宁听了，也好奇起来，跟杜眀毅一起望向了贺知渊，眼神里满是求知欲。 贺知渊对着这两双好奇的眼神，嘴角紧绷，开口说：“没有理由。” 杜明毅说：“别糊弄你哥我，你不打别人，就打张家小子，怎么可能没理由呢？” 贺知渊顿了一下，才说：“他欠揍。” 杜明毅笑了起来，对邱栩宁说：“我早说我这个弟弟从小就是个有正义感的人，弟妹你不知道，张家那小子年纪小小，就学会吃喝嫖。赌那一套，在学校弄大了好几个漂亮女学生的肚子，还是用的强，把人家逼得退了学，名声也烂了，其中还有个年级第一的优等生呢，真是个小畜牲，的确欠揍。” 贺知渊：“…………” 杜明毅继续说：“弟妹你放心好了，我这个弟弟根正苗红，从小就这样，以后也不会亏待你，你尽管放心，以后我要是知道他对不起你，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邱栩宁觑了一眼贺知渊隐隐泛着黑气的表情，他忍着没笑，认真的点头，“谢谢明毅哥。” 作者有话要说：小杜：真是个小畜生，小王八蛋！ 小贺：感觉你在说我，握拳.jpg 第123章 姐姐 看得出来杜明毅是真心想和贺知渊重拾感情, 因此和邱栩宁说话，不着痕迹地去拍贺知渊的马屁，熟不知马屁拍到了马腿上，他都不知道眼前这个邻家弟弟, 也干了和张家小子一样弄大了漂亮乖巧好学生肚子这种事情。 杜明毅只看得出邱栩宁年纪并不大, 脸蛋也稚嫩，看着也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不过他自觉得多少对贺知渊有些了解, 就觉得他应该不会搞了这么小的男孩子, 身处的圈子又不缺那种看着脸嫩, 其实年纪一大把的人，因而又好奇地问邱栩宁：“说来弟妹你多大年纪啊？” 邱栩宁回答：“我19了, 比他小一岁。” 杜明毅有些震惊, 那还真的是小男孩了，他又继续问：“那你现在应该大一了吧？过了暑假就是大二了？要不要休学啊？学校是哪里的？” 邱栩宁看了贺知渊一眼, 贺知渊没什么表示，他便老实地回答：“我刚高考完, 成绩还没有出来。” 杜明毅：“……” 他讪讪地说：“高三啊？那还真的蛮小的哦。” 不着痕迹地朝贺知渊投去了一瞥，作孽哦，还是高中生, 居然怀孕了。 贺知渊说：“吃饭，吃完再聊。” 杜明毅也后知后觉地发现刚刚说的那些话有些不大妥当，他咳嗽了一声，说：“吃饭吧, 这菜做的真好，有阿姨的味道。” 邱栩宁看了他一眼，觉得这个哥哥也蛮有意思的。 晚上，邱栩宁洗完澡钻进被窝里，摸着贺知渊坚硬的腹肌，好奇地问：“明毅哥那时候说的是真的吗？我都不知道你小时候那么嫉恶如仇的哦。” 贺知渊也伸手去摸他的肚皮，听了他的话，漫不经心地说：“不是嫉恶如仇，就是看他不顺眼而已。” 邱栩宁捏他的肉，“真的啊？” 他说起来，又想起来了好早以前和贺知渊相处的时光，他忽然爬起来，下了床，到柜子里拿出了一个盒子，又重新爬上了床，钻进了贺知渊怀里，“你还记得这个吗？” 邱栩宁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盒子，里面是几只粉红色的千纸鹤，他一直保存着，到现在，也有三年了。 贺知渊垂眼看着千纸鹤，说：“记得。” 邱栩宁瞥他，轻声说：“那时候你还说要让我好好保存，我问你要是丢了怎么办，你还凶我，哼。” 贺知渊捏了捏他的脸，哑声道：“怎么，还记仇？” 邱栩宁说：“现在就要记，你一开始对我可凶了，我还以为要是丢了，你会打我呢。” 又问：“所以，你给我千纸鹤，是不是有什么意思啊？” 贺知渊目光落到了他的脸上，说：“要我说实话？” 邱栩宁说：“你说啊，快点说，哇，我以前好好奇啊，不过后面我自己都忘记了。” 贺知渊说：“那时候我在想，你对我好，是不是别有所图，如果是，图我什么，一个千纸鹤，代表一个机会，无论你对我做什么，我都会原谅你。” 邱栩宁一呆，他没想到千纸鹤原来还有这个含义，他摸了摸脸，说：“那我都没用上。” 贺知渊笑了起来，说：“幸好没有用上。” 邱栩宁认真的想了想，忽然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这么说，明毅哥没有说错啊。” 贺知渊笑了笑，没有说话。 邱栩宁又想了原著里贺知渊做的事情，觉得那样的贺知渊恐怕也是事出有因，至少他用自己的眼睛看到的贺知渊，是一个让人很有安全感的男人。 邱栩宁捏着一只粉红色的千纸鹤，对贺知渊说：“这个我还能用上。” 贺知渊问：“你想怎么用？” 邱栩宁认真的说：“以后我说停，你就要停，不要骗我。” 贺知渊一时没明白他说什么，眼神略带疑惑，“什么停？” 邱栩宁脸微微红，咳了几声，说：“就是那个，哎呀，你真的不懂节制。” 贺知渊明白了，他笑了起来，手摸着邱栩宁凸起的肚子，说：“现在是不得不节制。” 邱栩宁紧张地说：“你现在就不要想了，对宝宝不好，你也正好修身养性，不要想太多了。” 贺知渊“嗯”了一声，伸手摸了摸他圆润的脸，轻声说：“睡觉吧。” 邱栩宁到现在也有四个月了，怀孕初期，除了饭量大，喜欢吃辣，孕吐和嗜睡这两个症状都没有，不过现在高考完，放了暑假，身心皆放松，因而睡觉的时间变得长了些，午睡更是会直接从中午睡到下午四五点，到了晚上，也依然好睡，这也正常。 可以说，他怀孕，其实并没有受多大的苦。 时间过得很快，高考成绩出来的那一天，早上六七点周明美就发来消息，问他成绩出来没有。 邱栩宁一边回复，一边喝粥，到了这种时候，他也不紧张，心头仿佛有一种清明的预感，叫他整个人都很冷静。 吃完早饭，又刷了一下朋友圈，看见邱硕海那个傻子又在朋友圈发九宫格照片装逼，不由得觉得好笑，虽然一开始觉得邱硕海好讨厌，但到现在也许是他习惯了邱硕海的行为处事和说话方式，倒也不再觉得讨厌了，偶尔看他的朋友圈，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快乐。 剩下的时间，邱栩宁和贺知渊窝在沙发里看电影，感觉贺知渊有些心不在焉的，便问：“你怎么了？在想高考成绩吗？” 贺知渊回过神来，低头看邱栩宁，“你不紧张？” 邱栩宁看着贺知渊的脸，觉得有些新奇，“我不紧张啊，你紧张啊？” 贺知渊顿了一下，诚实地说：“紧张。” 邱栩宁笑了起来，故作稳重地拍着贺知渊的肩膀，说：“不要紧张，你看我都不紧张，你紧张什么啊？不要紧张。” 贺知渊抓住他的手，放在嘴边亲了几口，又说：“一起来做点让我不紧张的事情。” 说完，就凑了过来，将邱栩宁吻住了。 一吻结束，邱栩宁脸都红了，气息不稳道：“你、你忍住，不要走火。” 贺知渊松开了他，往旁边挪了挪，伸出长臂，拿了一个抱枕过来，挡住了尴尬。 邱栩宁有些过意不去，贺知渊火气重，总让他憋着也不是办法，咳嗽几声，眸光都有些闪烁起来，“不然，我用手吧。” 贺知渊说：“懒得，算了。” 居然被拒绝了，邱栩宁有些诧异，“真的不要啊？” “……”贺知渊哑着嗓子说：“来一次。” 邱栩宁忍不住笑了起来，哼哼道：“你还和我装啊，我太了解你了。” 结束后，贺知渊给邱栩宁擦手，擦完后，看了一眼时间，说：“时间到了，成绩出来了。” 邱栩宁关掉电影，开始查分，大概查成绩的人很多，网络很卡，好几分钟才出来成绩的页面，邱栩宁一看，自己的成绩是728分，语文145，数学150满分，英语150满分，理综是283分。 和预估的分数相差不是很多，邱栩宁松了一口气，笑了起来，扭头问贺知渊，“你多少分啊？” 贺知渊将手机给他看，贺知渊成绩也很好了，有682分，但比邱栩宁还是有不少差距，他看了邱栩宁的分数，揉了揉他细软的头发，笑着说：“你很厉害。” 邱栩宁脸颊泛着红润的光，眼神也晶亮起来，喜悦地说：“我们可以一起去A大了！” 他话音刚落，周明美的视频通话就过来了。 邱栩宁点了同意，周明美的脸出现在了手机屏幕上，大声地问：“宁宁啊，你成绩出来没有！？” 邱栩宁笑着说：“出来了，我考了728分。” 周明美一听这个分数，问：“总分多少？” 邱栩宁说：“750呢。” 周明美睁大眼睛，音量猛地提高了几分，“那就是考得很好了？？” 邱栩宁有些小小的得意和雀跃，“是挺好的。” 周明美背后出现了邱海燕和邱硕海的脸，邱海燕的声音传了过来，“贺知渊考了几分？” 邱栩宁听见邱海燕的声音，就紧张，他收敛了笑，小心翼翼地说：“他考了682分，也挺好的。” 邱海燕没说话，周明美没管她，拉着邱栩宁抱怨：“这国外的网络真差，没我们家好，打电话还贵，吃的东西也都是甜的，哎呀，也没什么好玩的。” 邱硕海则是兴奋地问邱栩宁：“你考得这么好，有没有状元啊，成绩表发我，我发个朋友圈……” 邱栩宁一一听着，邱海燕忽然又开口，“贺知渊现在在你身边？” 邱栩宁卡了一下，低声回答：“嗯，他现在在我身边。” 邱海燕过了一会儿，说：“把他微信给我，我要和他谈一谈。” 邱栩宁有些紧张地看了贺知渊一眼，贺知渊点了点头，他才敢答应：“好……” 周明美说：“宁宁啊，你别急，还有几天我们就回来了，到时候给你办大学酒，你把你那些同学都请过来，这事儿都得大办……” 挂断视频电话，邱栩宁感觉自己额头又冒出了冷汗，他擦了擦汗，将贺知渊的微信推给了邱海燕，担心地凑到贺知渊身边，说：“她要是骂你，你不要生气，她也是关心我……” 他话音刚落，就看见邱海燕给贺知渊发来的第一句话是：好好对我弟弟，不要让我爸妈知道。 邱栩宁愣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以后各种打掩护的姐姐：我真难 第124章 大学 她这是同意了？ 邱栩宁不敢置信, 他扭头去看贺知渊，贺知渊反应反倒比他想象中要来得平静一些，他瞥着邱栩宁，问：“你想我怎么回复？” 邱栩宁张了张嘴, 说：“我姐姐……她这就同意了？” 贺知渊很冷静, 他开口说：“你姐对你一直都很好，知道对你来说这是最好的选择。” 邱栩宁嘴唇动了动，眼眶忽然热了起来,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会就这么同意我们俩的事情, 我以为……” 他说话的声音哽咽了起来, 几乎说不下去。 贺知渊没想到他会哭，不由得伸手去擦拭他的眼睛, “这是好事, 你哭什么？” 邱栩宁哽咽着说：“就是、就是因为是好事，我才……我忍不住……我不想哭的……” 他抹着眼泪, 却不想眼泪越流越多，他抽着气, 往卧室里跑。 贺知渊跟了过去，“别哭了，哭肿了眼睛不舒服。” 邱栩宁含糊地“嗯”了一声, 说：“你快点回复我姐，不要让她等你。” 贺知渊“嗯”了一声，拿起手机回复道：“我会的。” 邱海燕那边再说什么，贺知渊放下手机, 坐到邱栩宁身边，伸手揩掉邱栩宁脸颊上的眼泪，“别哭，我回复她了。” 邱栩宁仰起脸看他，一双眼睛还含着浓厚的泪水，将浓黑的睫毛都沾湿了，粘在了一块儿，一眨眼，泪水便滚落下来，“……我都没有想过，”他声音变得很小，“我喜欢男生，我都没敢想过会得到家人的支持，我真的没有想过，所以我一直瞒着，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他们一辈子都不知道，但是、但是我还是想得到他们的肯定和祝福的，谁会喜欢偷偷摸摸的呢？” 贺知渊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帮他匀气，听他说话。 “我真的没想到，我以为……”邱栩宁说不下去了，说他矫情也好，还是多愁善感也好，有一个家人能支持他，尊重他的选择，让他心里的一块巨石都落了下来。 只是姐姐也好，只要有一个人能支持他，他也会觉得幸福。 高考成绩出来的这一天，无疑是忙碌的，邱栩宁陆续又接到了许多的电话，有道贺的，也有问成绩的，还有要办大学酒，请邱栩宁去吃饭的，一天下来，邱栩宁口舌都干燥了起来。 再往母校去一趟，邱栩宁就看见了自己的名字挂在了校门口的红色横幅上，母校以他为豪，因为他728的高分，成了省状元，母校甚至还奖励了他十万块。 十万块，给了家里五万，他也还剩五万，邱栩宁这下也不缺钱了，只是肚子越发圆润了起来，不过他身材纤细，骨架也细，穿宽松的T恤，还能遮一遮，让人看不出异样来。 邱栩宁的大学酒办起来，周明美请了不少人，甚至连邱栩宁初中的任课老师也都请了过来，在县里最大最气派的酒店，打算风光的大办一场。 周明美在规划的时候，还突发奇想的说：“宁宁啊，你说我要不要给你租一套西装穿啊？” 邱栩宁：“……” 他艰难地说：“不用了，我还是学生，穿西装又不好看。” 周明美点了点头，说：“也是，那也得穿好一点，你看你总穿这么松松垮垮的衣服，不好看。” 说着，还要来撩邱栩宁的衣服，邱栩宁吓了一跳，往旁边闪躲了一下，旁边的邱海燕开口说：“妈，你懂什么，你给宁宁买的衣服能穿吗？他这样简简单单的穿着就挺好的，不用换。” 周明美不高兴地说：“我买的就不能穿了？” 邱海燕嗑着瓜子，望了她一眼，说：“你给他买的那什么粉红色的衬衫，太土了，难看。” 周明美说：“你懂个屁，宁宁长得白，穿粉红色的才好看。” 邱海燕说：“所以说你不懂，他的衣服都有我买，你别插手了。” 周明美听着她说的话，就不高兴，“你有时间跟我吵架，把这心思花在找对象身上也不至于现在还是单身。” 说完，又数落起来，“你今年都几岁了？28了！再过两年就30岁了，你看你到时候谁会要你！” 邱海燕嗑着瓜子，无动于衷，“妈，你有这个时间骂我，不如关心一下硕海，他都23岁了，连个对象都没有。” 周明美冷哼道：“他拖到多大都能娶老婆，你再拖就只能找二婚头了！那个韩阿姨再跟我介绍对象，都开始给我介绍二婚带小孩儿的了，看不起谁啊，我们家好歹也有个几百万家底了，还找二婚的，到时候我给你买一套房，看谁还敢看不起你，哼。” 邱海燕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邱栩宁看看周明美，又看看邱海燕，忽然笑了起来。 这事儿过后，邱海燕私下和邱栩宁说：“办完酒席，你找个理由，去贺知渊那里吧。” 邱栩宁知道她的意思，他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轻轻地“嗯”了一声，又望着邱海燕的眼睛，笑着说：“姐，谢谢你。” 邱海燕看着他这幅样子，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问：“那人给你找了医生没有？” 邱海燕都不愿意叫贺知渊的名字，邱栩宁也知道，小心翼翼地说：“他找了，还是个外国人，听说是妇产科的大拿，以前也帮男人接生过的。” 邱海燕垂着眼，看着他越发显怀的肚子，低声说：“我不管你，反正你好好的，生下小孩要是养不了，你和我说，我这个做姑姑的，多少也能帮一下。” 邱栩宁悄悄给贺知渊刷好感度，“他说，到时候会请月嫂和保姆帮忙的。” 邱海燕不悦地说：“月嫂和保姆能帮什么忙，你看你，这么小的年纪去生小孩，你养得起吗？到时候孩子跟保姆亲，不跟你亲怎么办？” 邱栩宁一哽，过了一会儿，才小声说：“我当然也会经常陪宝宝的啊，肯定不会让保姆一直带他的。”说着，他声音小了许多，几乎是嘟囔了，“大学……应该也没有那么忙吧？” 邱栩宁的理科很好，本来想选择应用数学这个专业，贺知渊随口一句，不会秃头吧？他一害怕，就选择了物理专业，虽然感觉秃头率应该差不多，但邱栩宁对自己还挺自信的，因为他发质好，高中三年都没怎么掉过头发呢！ 邱海燕说：“大学怎么会不忙，你选的专业，经常要进实验室的，忙到放学都不一定能出来。” 又说：“我看你还是先休学一年吧，你怀着小孩，还要上课，会很累的，既然那人有办法，你就先休学一年，不急着上学。” 邱栩宁也迟疑了，含糊地说：“那就……那就再看吧。” 邱海燕看着他，顿了一下，说：“反正我已经和你说了，你自己好好想想，既然要生下来，就得对自己和孩子负责，不要到头来累到自己，又连累到肚子里的宝宝。” 邱栩宁眸光微动，不由得有些愧疚，“我……哎，我再想想吧，要是不行，我还是休学好了。” 邱海燕轻轻地“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才问：“你们……你们到底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邱栩宁略慌，“姐，我没有骗你，我们、我们成年了才谈恋爱的，而且……而且还是我先喜欢上他的。” 邱海燕说：“我相信你，要是你们早个几年，也许几年前就已经怀上了，要是那样，呵呵。” 邱栩宁听了，十分心虚，贺知渊请来的妇产科大佬给他做了检查，就说那个“子宫”是后天发育的，也许本来只是一个摆设，结果因为经过太多次的性（刺激的缘故，开始发育成长，到现在变成了一个能够培育胎儿的“子宫”……也就是说，他在第一次后没有立即怀孕，是因为“子宫”都没有发育，在经历了很多次的体内xx，他才有了发育的机会。 想想，也觉得怪难为情的，也许贺知渊一直戴套就没有这种事情了。 邱栩宁的心虚，邱海燕没有发现，她又问：“那人对你怎么样？” 邱栩宁回过神来，呐呐地说：“好啊，很好啊。” 邱海燕怀疑地看着他，说：“你不要骗我，这种事情不能撒谎，要是不好的话，现在打掉还能及时止损。” 邱栩宁说：“姐，现在不是打掉那么简单了，医生说如果现在打，就得引产了，而且，我没有那个……就是产道，就算引产，也要剖腹产……那样很不好，太残忍了。” 他说着，还略有恐惧，到底年纪轻，说到生孩子要剖腹产，他怎么可能不害怕，但无论怎样都要挨这一刀，真的不如生下来。 邱海燕语气软了下来，“你自己有主意，你自己看着办吧。” 邱栩宁轻轻地“嗯”了一声，再次道谢，“谢谢姐，我会好好想想你说的话的。” 邱海燕说：“你现在要好好想想明天吃酒，你这个肚子，到时候要怎么办。” 邱栩宁也愁，可能是因为食量大，又在孕期的缘故，他胖了许多，手臂的肉都软了起来，得多亏骨架小，穿宽松的T恤能遮肚皮。但办酒那种闹腾腾的地方，还要在那么多人面前敬酒呢，他现在连马路都不怎么敢去，怕被撞到肚子。 邱海燕看着他，说：“到时候再看吧，你就穿这一身衣服就行，还是学生，不用穿多好。” 邱栩宁回过神来，一脸乖巧地说：“好的。” 邱海燕看着邱栩宁白净秀气的脸蛋，心中复杂，这都是什么事啊。 但她能怎么办，这是弟弟，从小宠到这么大的弟弟。 第125章 吃酒 翌日, 邱栩宁一大早就起来了，他站在衣柜面前，挑衣服穿，就像邱海燕说的那样, 穿简单一点就行, 毕竟还是学生，也不用多么隆重正式，因此他挑了一件宽松的T恤, 衣摆长到能将他屁（股都给遮住了, 不过因为长得高挑, 脊背又时刻挺直，所以显得有几分随性的帅气。 又能将他的孕肚遮住, 很完美。 裤子也搭配了一条宽松的裤子, 力求舒服，不讲究那么多。 周明美在楼下喊他, “宁宁啊，好了没有, 该走了！” 邱栩宁应了一声，拿起手机揣到兜里，赶紧下了楼。 邱硕海也做了一个新发型, 央着邱海燕给他选衣服，倒腾了一遭，看上去居然人模狗样了很多，他口袋里还放着一把梳子和小镜子, 时刻注意自己的发型，见到邱栩宁下来，问：“你看我现在怎么样？” 邱栩宁仔细看了一眼，并不吝啬于赞美他，“就一个字，帅。” 邱硕海听了，十分得意，说：“我是不想打扮，要是打扮起来，方圆百里的女孩子能不被我迷倒吗？” 他说着，又从口袋里摸出小镜子和一把小木梳，对着镜子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对邱栩宁说：“我这样，也不会丢你脸了吧？还不给我介绍一个女朋友？我看你也有不少好看的女同学啊。” 邱栩宁严肃地说：“不行，你老牛吃嫩草，不害臊啊？” 邱硕海生气地说：“我他妈才23，又不是32，吃个屁的嫩草，你他妈是看不起我吧啊？” 邱栩宁也不怕他，他这几年性格其实是有变化的，从一开始的敏、感胆怯内向，到现在能直视着人说话，也确实多了很多的勇气，这种事情迈出第一步后，之后都不会觉得有什么难度了，他听了邱硕海的话，还抿唇笑了一下，说：“我同学很多还是十七八呢，你大她们五六岁，还不是老牛吃嫩草啊？” 邱硕海气得又多梳了几次头，说：“我看你自己鬼主意也多，不想介绍给我，怕不是想内部消化。” 周明美听了他说的话，忍不住去拧他耳朵，“你以为你弟像你啊？他一心念书，哪跟你一样，天天想东想西，我看你眼光也别太高，找个温柔听话的老婆就行了，还要多漂亮的啊？” 周明美拧他的力气并不大，邱硕海很快就挣脱了，他捂着耳朵，吸了一口气，说：“我就要找个漂亮的，妈的，我长得又不差，凭啥不能找个漂亮老婆，找个丑的，以后小孩都丑，我看都懒得看！” 周明美气道：“你以为你长得多好看啊！你有什么本事挑三拣四的？” 邱硕海说：“就凭我弟是高考状元！要是找个漂亮的，也能这么聪明，那可不得是第二个高考状元，长得还好看呢！” 邱栩宁：“……” 周明美气笑了，“你弟是，你又不是。” 邱硕海说：“好歹我也出境了，上电视了，咋啦，还不能算名人吗？” 邱栩宁成绩出来后几天，市里电视台的记者就找上门来，给他做了一个专访，也给了邱硕海几个镜头，被邱硕海吹上了天，朋友圈九宫格装逼素材越来越多了。 邱硕海的朋友圈是邱栩宁的一个欢乐源泉。 邱海燕听他说的话，也笑了起来，“又不是你，你那脑子，找漂亮的不如找个聪明的，中和一下还能生个普通聪明的孩子。” 邱硕海：“……” 邱硕海翻了一白眼，恼道：“懒得和你说。” 到了酒店，周明美去跟经理催单，服务员将碗筷都摆了出来，这酒店很大，周明美狠狠心，直接包了一层十多桌的酒席，一张桌子的酒水平坦下来都要三千块，这次大办，直接花掉了五六万，叫她心里滴血，不过这种大日子，花多少钱都是值得的，一生中只有这么一次了！！ 邱栩宁穿的随便，周明美又不满，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一朵红绸花，要给他别在胸口。邱栩宁尬得头皮发麻，连连推拒，才将周明美的突发奇想摁灭。 那朵红绸花被他塞到了裤子口袋里。 贺知渊来的早，给了份子钱就进来了。 邱栩宁见了他人，立即迎了上去，待看清贺知渊的脸，他眼里的眸光微微闪动，波光潋滟，“你……你今天好帅哦。”他真诚地夸道。 贺知渊应该精心收拾过，细碎的刘海被梳到了脑后，露出了光洁的额头，他那透着冷淡薄凉的眉眼也全都袒露了出来，唇角又好像时刻保持着平直的曲线，因而越发显得生人勿近，邱栩宁凑得近了些，还能闻到他身上有一股香味，有些清冽，不像是沐浴露的香气，他抬眼看着贺知渊好看干净的下颌线，笑了起来，问：“你喷了香水啊？” 贺知渊看见他，眉眼一下子就软化了许多，说：“嗯，这个味道，喜欢吗？” 邱栩宁吸了吸鼻子，笑了起来，说：“喜欢啊，很好闻。” 贺知渊挑起唇角，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时候一个熟悉的女声传了过来，“邱栩宁！” 邱栩宁越过贺知渊，往他后面看，看见了杨思悦和胡馨怡，身后还跟着秦守泽。 邱栩宁对他们打招呼，“你们来的好早啊。” 杨思悦说：“那可不，你考得这么好，我们得早点过来给你捧场啊。” 胡馨怡瞅着旁边的帅哥哥，春心荡漾起来，“哥哥好，哥哥今天看起来真精神，很帅气。” 贺知渊对她颔首，“谢谢夸奖，找个位置坐吧。” 胡馨怡和杨思悦坐下来的时候，激动地说：“真的太帅了，越来越帅了，他们一家子基因怎么那么好啊！邱栩宁长得好看，他哥也能这么帅！呜呜，我真的，我都想好以后我们小孩叫什么了。” 杨思悦摇摇头，对秦守泽说：“又疯了一个。” 秦守泽不冷不淡地说：“他们都有对象，你可别做小三。” “……”胡馨怡说：“你们都说邱栩宁和贺知渊有对象，我有眼睛，都高考完了，我都没有看见他们对象在哪儿，还骗我啊？” 杨思悦若有所思地说：“这么说也是，我好像也没见过邱栩宁的女朋友。” 胡馨怡说：“我也没见过。” 又扭头看秦守泽，“秦守泽，你见过吗？” 秦守泽语气复杂，表情黯淡，“……见过。” 杨思悦：“……” 胡馨怡：“……” “真的假的啊？你真见过啊？是谁啊？”杨思悦问。 秦守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他才用一种不太肯定的语气说：“他们不会在一起太久的，肯定会分手的。” 杨思悦听了，看着他的眼神里透出了一丝古怪，“小秦同学，你还看不得邱栩宁有对象啊？你要是想谈的话，还不简单吗？张可可喜欢你，都给你告白了，你只要答应，马上就能谈上恋爱。” 秦守泽回过神来，微恼，“我有喜欢的人，能那么随便的答应别人吗？” 杨思悦抽了一下嘴角，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叹了一口气，说：“天气热了，手毛又开始长了，胡馨怡，等会儿吃完酒你陪我去趟药店，我去买一下脱毛膏。” 胡馨怡当然一口应下。 又陆续有同学过来，邱栩宁在贺知渊的陪同下，给同学们准备了饮料，到胡馨怡那一桌的时候，那一桌都已经坐满了人，大半是邱栩宁高一班的老同学，然后就是分班后的同学，都是一个学校的，班还离得近，大家都认识，说话也不会陌生，见了邱栩宁，都热切地打招呼，“邱栩宁，恭喜啊，能考这么多分，给我们学校长脸了！你太厉害了，我妈都让我跟你学习学习，取取经。” 说这话当然是夸张的说法，能在一个班，大家成绩都没有那么差，反而是数一数二的尖子生，邱栩宁腼腆地笑着应着，经常带他玩游戏的高乐那些人，又喊：“还有一个月开学，来开黑啊，到时候我叫你一块儿来打游戏。” 邱栩宁笑着说：“我要戒掉游戏了。” 高乐他们有些惊讶，但也不觉得意外，邱栩宁成绩那么好，肯定比他们更刻苦，于是纷纷表示理解。 那个经常被邱栩宁压的万年老二大学霸此时也倒了一杯橙汁儿，对邱栩宁举杯，“我对你心服口服，邱栩宁，祝你以后前程似锦，不负韶华。” 学霸今年高考也超常发挥了，考出了699的好成绩，但还是不如邱栩宁，分数差得太多，他到这会儿，也的确心服口服了。 邱栩宁手忙脚乱地也倒了一杯橙汁儿，和他碰杯，诚恳地说：“你也是，谢谢你，一起加油。” 比起学霸，邱栩宁的说辞就干巴了许多，但学霸也不在意，咕噜喝完了橙汁，伸手就要去抱邱栩宁。 邱栩宁一时不察，被他抱了个正着，学霸抱着他，正要说话，邱栩宁身后的贺知渊伸手拉开了他们俩。 学霸有点懵逼，但还是继续说：“……高中我没追上你，到大学了，我会追赶上你，所以你到大学，也不能松懈。“ 邱栩宁紧张地后退了一步，嘴角微微抽搐，勉强地笑道：“……我会的。” 作者有话要说：小秦：酸死了！ 第126章 要亲亲 贺知渊对学霸说：“他不喜欢身体接触。” 学霸愣愣的说：“我洗澡了。” 邱栩宁尴尬地摸了摸脸, 说：“没事，你坐吧，今天要吃得开心，玩的开心。” 学霸挠了挠头, 坐下了。 这一幕落在秦守泽眼里, 却又是另一番意思了，他心情并不好，直视着邱栩宁, 大声说：“有酒吗？我想喝酒。” 邱栩宁愣了一下, 说：“有的, 有酒，你等等哦。” 他说着, 就要去拿酒, 贺知渊捏着他细细的手腕，说：“我去, 你回去坐。” 邱栩宁肚子大了，站直身体后, 腰腹总觉得酸软，听贺知渊这么说，也就没有推拒, 和杨思悦他们坐到一块。 杨思悦问起了他的女朋友，“都高考完了，还不能让我们见见吗？你还把我当朋友啊？” 邱栩宁呆了一下，含糊地说：“他现在不好见人, 以后再说吧。” 杨思悦说：“有什么不好见人的？你大学酒这么大的事儿，她不来啊？” 邱栩宁继续扯谎，说：“他很忙的，没办法的。” 同桌蒋奇瑞在隔壁桌，听见邱栩宁的话，扭过头来问：“什么？你居然有女朋友？我怎么不知道？说好一起做单身狗，结果你抛弃我？！” 邱栩宁回头看了蒋奇瑞一眼，无奈地笑，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叫他壮起了胆子，悄悄说：“我早就有对象了，在一起都两年了。” 蒋奇瑞悲痛欲绝，“你去死吧！我不和现充做朋友。” 杨思悦唏嘘，“你保密工作做的太好了，我都不知道，小秦同学说他知道，还说你们肯定会分手呢。” 邱栩宁一愣，扭头去看秦守泽，秦守泽有些慌张，但还是强行镇定下来，抬起下巴，说：“我是说过。” 邱栩宁露出笑来，说：“你为什么说我们会分手啊？” 秦守泽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低声说：“你性子太软了。” 杨思悦在旁边附和道：“邱栩宁你脾气是太好了，小心被对方得寸进尺。” 邱栩宁笑着说：“还好吧，要是惹我生气，我也会发脾气的。” 杨思悦觑他，“我都还没见过你发脾气呢。” 邱栩宁说：“那是因为没有什么好发脾气的呀。” 杨思悦说：“……你说的对。” 贺知渊拿着三瓶酒回来了，都是高度数的白酒，他看着这些人，说：“你们真要喝酒？” 贺知渊在学校里就没什么朋友，在班上除了和邱栩宁说话，不见他和别人玩的好，同学们对他也是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态度，见他开口说话，几个活泼的男生笑着说：“喝他妈，反正我家近，喝醉了打滴滴回去。” “对，不喝酒算什么成年人，成年后三大特权，抽烟喝酒烫头！” “哈哈哈哈哈对！喝他妈！” 说话间，高中班主任进来了，听见他们的话，笑道：“还喝酒，看把你们能的，喝个啤酒差不多就行了，喝白酒不怕竖着进来横着出去啊？” “老刘！快快，到这里坐！”高三班的男同学们站起来，给刘老师找了个位置，硬着让他坐过来了。 刘老师从高一到他们高三，都是他们班的班主任，担任两个理科班的班主任无疑是很累的，也许是这个原因，他脑门的头发越来越少，在中央地带空出了一个真空地带，俗称谢顶，他也不过四五十的年纪，平常也是要戴假发的，一开始大家也不知道他已经秃头了，直到班里有个调皮的男生去扯了一下他的头发，将他假发扯了下来，暴露了真相，否则他谢顶的秘密能瞒到他们毕业。 刘老师倒了一杯白酒，喝了一口，说：“太辣了，你们能喝啊？” 几个男生试着喝了一口，又吐掉了，“……还是喝啤酒吧。” 邱栩宁看着他们这样，就想笑，虽然年纪是成年了，但到底还稚嫩，喝酒这种事情，可能还要练一段时间。 刘老师倒了一杯酒，看向邱栩宁，笑吟吟地说：“邱栩宁，恭喜你升入大学，还考出了这样的好成绩，为学校争光了！望以后再接再厉，成为国家之栋梁！老师敬你一杯。” 邱栩宁赶紧倒了一杯橙汁，跟老师碰了碰杯，“谢谢老师。” 刘老师喝了大半杯酒，看着邱栩宁的脸，心里也是有着无限的感慨，只觉得这个学生千好万好，爆发力也是十分强悍，成绩退步的时候，他找过他谈话，谈完成绩又马上上去了，本身自制力也很强，悟性高，可塑性太好了，到现在考到省状元这样的好成绩，他竟也不觉得意外，只觉得理所应当，合盖是他的荣耀。 可能是气氛渲染的缘故，邱栩宁没有喝酒，脸蛋却始终泛着一层红色，显得红光满面，笑容都变得喜气洋洋起来。 客人都到齐了，周明美又过来拉着邱栩宁一一去敬酒，贺知渊始终跟在他身后，不着痕迹地给他挡住了挤上来的人。 敬酒敬到最后一桌，一个男声说：“邱栩宁，你还记得我吧？我还给你送过东西。” 邱栩宁一愣，循着声音看过去，是一个很陌生的男人，细皮嫩肉的长相，有些漂亮，但眉眼里透露出来的气质，很浮躁，平白地折损了几分他的相貌。 邱栩宁礼貌地问：“你是？” 那人还没说话，周明美一看，就叫道：“郑友清！你怎么来了？” 听到这个名字，邱栩宁立即就想起来了，原来是一直活在邱海燕嘴里的前任男朋友。 郑友清笑笑说：“我不能来吗？小地方，兜兜转转都是一家人。” 周明美仔细看了看郑友清，发现他是一个人来的，心里有泛起了注意，问：“你老婆呢？” 郑友清却说：“我都离婚了。” 周明美当然知道，她咳了几声，笑容真切了起来，对邱栩宁说：“来，敬酒敬酒。” 邱栩宁便给他敬了个酒，郑友清喝完酒，说：“你姐姐呢？” 邱栩宁没说话，周明美替他回答，“好着呢，就是还是没对象。” 邱栩宁扯了周明美一下，低声道：“妈！” 周明美察觉到他语气里的不开心，“咳咳”了两声，说：“晚点再和你说，我先带宁宁继续去敬酒。” 离开郑友清那桌，邱栩宁压低声音说：“妈，你不会还想撮合郑友清和姐姐吧？” 周明美不自在地说：“你姐都多大年纪了，也没个对象，郑友清以前和她处过，现在又离婚了，这不是刚刚好吗？” 邱栩宁说：“那你这样姐姐会生气的，她都没有这个想法。” 周明美说：“哎呀，到时候我问问她，那个死丫头，都多大了，再不嫁哪里还嫁的出去啊。” 邱栩宁嘟囔：“那也不能随便将就，郑友清不好。” 周明美说：“那有什么好不好的，哎先不说，赶紧来敬酒。” 敬了一圈酒下来，邱栩宁腰酸背痛，坐下后就不想再动了。贺知渊伸手给他捏腰，邱栩宁又敏（感得不行，总往后缩，“……我自己来，你不要动。” 贺知渊便给他剥虾，同桌蒋奇瑞那桌的大菜吃完了，到他们这一桌蹭吃的，见邱栩宁在揉腰，眼尖地看见了他腹部凸起的圆润弧度，笑着说：“邱栩宁，你也胖了啊哈哈哈哈，平常还看不出来，我说呢，高三一整年汤汤水水补着，谁能不胖？谁能逃得过发福的魔咒！” 高三这一年，尖子班的人大多都胖了一圈，女生也不例外，平常看着邱栩宁四肢都细瘦，这会儿一看，肚子也圆了起来。 蒋奇瑞说着，还要伸手摸，平常他那游泳圈也丝毫没有吝啬矜持地喊过邱栩宁去摸，只不过邱栩宁不肯摸罢了，现在他也不觉得去摸邱栩宁的肚皮有什么问题。 邱栩宁拍开了他的手，涨红了脸，说：“不要摸。” 蒋奇瑞也不觉得奇怪，邱栩宁一直都这样，爱干净的很，他伸了伸手指，说：“干净的，我手不脏！” 邱栩宁说：“不脏也不能摸。” 邱栩宁旁边就坐着杨思悦，她听了蒋奇瑞的话，也低头看了看，果然也看见了邱栩宁坐下后，略微紧绷的凸显出了弧度的肚子，她咋舌，“看来真的没有人能逃得过高三魔咒。” 杨思悦也都胖了许多，到现在这会儿，她肚子还有两圈肥肉呢，实在没资格去说邱栩宁，因此笑了起来，“我这一年，都胖了十二斤了，每天晚上回家的夜宵就是黄豆炖猪脚、芋头豆腐，鲫鱼汤，烫脑花……” “你还好呢，我都胖了二十来斤了！”蒋奇瑞毫不犹豫地说。 在场的开始比胖比赛，班长默默地来了一句，“我胖了三十五斤。” 原来班长也是一个清秀小男生呢，结果高三这一年，直接成了个大胖子，腰都胖没有了的那种。 大家都噤声了，随即又一块儿哄笑了起来。 邱栩宁这圆润润的肚子也没有得到多大的关注，在座的格外谁还没个小肚子游泳圈了，这是高三的馈赠！ 吃完酒席，邱栩宁累到差点大脑都要当机了，将老师和同学们送到门口，见他们都上车了，才回去。 贺知渊问他：“困不困？” 邱栩宁看看周围，小声撒娇道：“困啊，好困，还好累啊。” 贺知渊望着邱栩宁，笑了起来。 邱栩宁眼睛都不眨地继续撒娇：“……要你亲亲才会好起来。” 贺知渊便拐着他，到了一处拐角，捧着他的脸，细细地亲了起来。 只是还没亲多久，一叠脚步声在他们越来越近的地方响了起来。 邱栩宁心跳差点停跳，紧张慌乱地伸手推开了贺知渊。 第127章 闪耀星星 邱栩宁和贺知渊所在的地方是一个暗角, 旁边就是紧急逃生通道，贺知渊拉着邱栩宁躲到了逃生通道里，轻轻地关上了门。 邱栩宁紧张得手脚发软，贺知渊安抚地搂着他的腰, 将他的脸按到自己怀里, 轻轻地抚摸他的脊背，给他匀气，在他耳边低语道：“别怕。” 邱栩宁抓紧了贺知渊的衣服, 没有说话。 本来以为外边的人很快就会走, 没想到不仅没走, 还在不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随后, 一个熟悉的女声响了起来, “郑友清，你跟着我干什么？” 是邱海燕！ 邱栩宁抬起了脸, 往门口看了过去。 “海燕，有几年没见了吧？听阿姨说你还没结婚, 你怎么想的？” 邱海燕冷淡道：“不关你的事情。” 郑友清说：“我本来想和你结婚的，结果你跑了，说来也挺可惜的。” 邱海燕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才说：“有什么可惜的，我离开了，你还不是找了个女人结婚, 孩子都有两个了不是吗？” 郑友清语气激动地说：“你还知道我有两个孩子，看来还打听过我的事情？我们好歹也有几年了，现在我离婚了，孩子都给孩子妈妈了，我除了每个月给点生活费，没别的拖累，你也还没结婚，不如我们复合吧。” 邱栩宁听了，心都提了起来，不要答应他啊！他在心里默念。 幸好，邱海燕是理智的，她到现在，着实成长了很多，不再是以前那个有些平庸俗气被男人哄几句就昏头的女人了，她盯着郑友清说：“我还没有吃回头草的习惯，我不会和你复合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郑友清有些恼，说：“我听人说你离开我之后都没有再找对象，一直单身？你挑什么？你还能挑出花来吗？我愿意娶你，不然我有这个闲心，找个十**岁的小姑娘都比找你这个年纪好，我是还喜欢你，还想着你，你知不知道？” 邱栩宁握紧了拳头，贺知渊抓住了他的小拳头，用气音说：“再等等。” 邱海燕说：“那你就找十**岁的小姑娘吧，我就不劳烦你喜欢了。” 郑友清语气又软了起来，“邱海燕，当初你要走，我说过你什么没有？你什么理由都没有给我，说走就走，我也不可能等你吧？我妈催我生儿子，你又不回来，我只能找别人了。” 邱海燕盯着他，说：“那你那时候为什么一直拖着，不娶我？有那么多次机会都可以娶我，我是女人，我都拉下面子问你了，结果你都在敷衍我，现在又给我装什么？” 郑友清一哽，说：“我是喜欢你的，但你家里那个情况，有两个弟弟，谁都得好好想想吧？我就是想得久了一点，又不是不娶你，而且你还不让我碰，算什么啊？” 邱海燕说：“那你现在跟我说什么？我要是答应复合 ，你就会娶我了？” 郑友清含情脉脉地说：“当然娶，我真的很喜欢你，就算知道你家里那种情况，我也喜欢你，还跟你交往了那么多年呢，我爸妈都劝我和你分手，我顶着压力一直和你好，这样还不够吗？家里的压力是有，但现在没有了，我还没儿子，只要你给我生个儿子，我的钱都是你们母子的，海燕，我们复合吧，我会对你很好的。” 邱栩宁听着这种话，差点要控制不住自己冲出去了，还是贺知渊抱紧了他，安抚道：“再等等，让你姐姐自己解决。” 邱栩宁才安静下来，紧张又慌乱地等着邱海燕的回答。 邱海燕静默了一会儿，开口说：“要是我生的是女儿呢？” 郑友清一愣，随即说：“生儿子也是遗传的，阿姨能生两个儿子，你肯定也可以。”又鼓励邱海燕道：“你可以的，一次不行，第二次总该可以。” 邱海燕叹息了一声，站在28年岁的关口往回看，她那25年的人生到底是怎样的，光是回忆，都觉得心尖泛酸泛涩，她这样的女人，交往过的男人，居然是这种德性的，就连以前的她都隐约知道对方的劣性，现在只会更看不上。 邱海燕迎着郑友清自以为是的鼓励眼神，开口说：“我要是不能生儿子，你是不是打算让我一直生？或许生到第二个，你就累了，心里想，这个女人真没用，连儿子都生不出来，我要她干嘛？你觉得厌烦，开始盘算着踢掉我，像你前妻一样。郑友清，你这样的男人，家里没几个钱，还觉得有皇位要继承，一定要个男孩，我当初为什么看上你，我自己都不知道了，复合就算了，我还不至于自甘堕落嫁给你只知道生孩子，一个不行就生第二个，第二个不行就生第三个，我图什么？图你家皇位？你没把我当人，你把我当猪狗，你真的喜欢我吗？” 她一口气说了一堆，郑友清听得目瞪口呆，随即羞恼起来，“你怎么……！你怎么这样不知道好歹！你以为你还能找个比我条件更好的男人吗？28岁了，还没嫁人，你都不嫌丢人！我愿意娶你，你还挑三拣四起来了？谁家不要个儿子？女儿能顶什么用？我又没有逼你，你还自己**起来了？你别把自己太当回事，本来就嫁不出去了，还逼）逼这么多，你弟考得好，又不是你考得好，我还没嫌弃你学历低家境差呢，你倒还嫌我要求多了？生孩子本来就是你们女人的责任，不生儿子你当什么女人？” 邱海燕气笑了，她胸脯剧烈起伏着，眼瞳透出了一股火气，“郑友清，我一直都知道你嫌弃我，看不上我，我们也别互相为难，我不想和你吵架，另外，你不是好奇我这几年干什么去了吗？我告诉你好了，我去考大学了，是的你没听错，我考大学去了！现在我也是大学生了，也是正经的本科大学生，我还会走得更高，我不会留在这个小县城，就算我30岁、35岁嫁不出去，我都不担心，我知道我值得更好的，无论怎么样都不会再看你这样的人哪怕一眼，我告诉你，现在是我看不起你！我看不起你！！！你听见了吗？” 郑友清听了勃然大怒，“你！你他妈！” 他抬起手，就要打邱海燕，却不想一阵高大的阴影压了过来，像钢铁一样紧紧地捏住了他的手腕，郑友清回头一看，是体格健壮身材高大的男人，他怒道：“松手！你给我松手！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邱海燕退后了一步，看见了从紧急通道探出头来的邱栩宁，邱栩宁看了看被贺知渊牵制住的郑友清，小心地绕过他们，走到了邱海燕身边，“姐，你没事吧？” 邱海燕情绪还很不稳定，脸颊泛着潮（红，残留着怒火的余韵，她听了邱栩宁的话，摇了摇头，说：“没事。” 郑友清扭头看见了邱栩宁，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耳边传来了那个高大男生低沉的嗓音，“有医保吗？” 郑友清愤怒地怒视他，“松手！” 男生说：“有医保的，对吧？” 他说完，抬起手，给了郑友清一拳，直接打得郑友清踉跄了几步，跌坐到了地上。 贺知渊打人的力道很重，因为也是打架的老手，直接一记下勾拳，打在郑友清下巴上，打那个部位能将人打成晕眩，很久都会站不起来，拳击格斗的惯用招式。 郑友清到底是普通人，被这一拳打得耳朵轰鸣，头晕眼花，站都站不起来了。 邱栩宁吓死了，“你、你不会把他打死了吧？” 贺知渊看他这样害怕的样子，觉得有意思，故作懵懂地说：“我不知道，应该不会。” 邱栩宁紧张道：“那、那叫救护车？” 贺知渊不逗他了，“不用，不会有事。” 邱栩宁半信半疑，“他都站不起来了……真的没事吗？” 贺知渊肯定地说：“没事，躺几十分钟自己会好。” 又说：“顶多脑震荡。” 邱栩宁：“……” 他松了一口气，说：“还好，还好。” 旁边的邱海燕听了，忍不住笑了起来，目光落到了地上的郑友清，情绪十分复杂，但也还算稳定，没有留恋地说：“走吧，再晚爸妈就该找我们了。” 邱栩宁应了一声，和贺知渊还有邱海燕两人一块儿回去。 邱海燕不经意地问：“你们怎么在那儿？” 邱栩宁涨红了脸，支支吾吾地回答不上来。 邱海燕看他这个表情，心里也有了些猜测，她表情严肃起来，看向贺知渊，张了张嘴，忍着气说：“你们注意一点，别总逮着机会就腻歪，你肚子里还有孩子，女人怀孕都得注意小心，别以为你是男生就能例外！” 邱栩宁干巴巴地说：“我们没干什么……” 简直欲盖弥彰，邱海燕疲倦地说：“反正你们自己注意，心里有数就行，在这外面也收敛一下，要是被人撞见怎么办？” 邱栩宁虚心受教，不敢说话了。 贺知渊倒是一脸若无其事，好像没事人一样，邱栩宁看着，心里有气，伸手用力捏了捏贺知渊手臂内侧的软肉。 贺知渊手臂弹了一下，低头看邱栩宁一眼，笑了起来。 邱栩宁望见他那好看的笑脸，一下子又没脾气了。 到了席上，周明美还在和亲戚收拾残羹剩饭，邱栩宁一看，她拿了俩袋子，都已经装满了，立即有了一种反胃感。 周明美这个习惯到现在都没改，吃酒装剩菜回家吃，这种也不能说她不好，尤其这次还是自己家办的酒席，但是邱栩宁没办法习惯吃别人吃剩下来的剩菜。 邱栩宁走近了，还能听见她心疼的唏嘘：“好几千一桌呢！这甲鱼怎么都不吃完，啧！浪费！” 邱昭昭站在她旁边，勤劳地像一只小蜜蜂。 酒店的碗筷，不用他们收拾，但剩菜，亲戚们都很自觉地瓜分了，每个人都装了几袋子。 邱栩宁不想回家吃剩菜啊，赶紧说：“妈，二姨没有拿到剩菜，我们家里不缺，都给二姨吧？” 周明美一看二姨那边，还真的是，她手慢，好东西都被分得差不多了，她也没拿到什么剩的，好歹是主人家，钱都花了，也不至于太舍不得，于是让邱昭昭将自己收拾好的剩菜给了二姨。 老一辈的人压根不会在意是不是别人吃剩下的，就知道一点，好东西不能浪费。 邱栩宁也知道自己娇气洁癖的小性子，在看到周明美把剩菜都送了，他心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脸上也露出了轻松的笑。 扭头去看贺知渊，发现他一直盯着他看，不由得问：“你看我干什么啊？” 贺知渊慢条斯理地说：“看你聪明伶俐，漂亮可爱人间水蜜桃。” 邱栩宁：“？？？？？” 他张了张嘴，涨红了脸，“你、你说什么啊！” 贺知渊笑了起来，“夸你啊，不喜欢？” 后面三个字他声音微微发哑，尾音却又是微微上翘，显露出了几分轻佻促狭。 邱栩宁捏了他一把，羞道：“你现在越来越会说甜言蜜语了。” 贺知渊看他耳尖都泛着红，知道他是喜欢这一套的，他垂着眼，趁着周明美他们没注意这边，又微微低头，靠近邱栩宁耳边，低声说：“回去，说给你一个人听。” 邱栩宁咳咳了两声，红着脸小声说：“我妈最近爱拉着我说话，有些走不开，我看看今天晚上能不能去你那儿……不过你不要太期待，可能走不开的。” 贺知渊往下瞥了一眼他越来越大的肚子，低声说：“要快点，你肚子越来越大了，瞒不住。” 邱栩宁也知道，他眼睛亮亮地看着他，压低声音说：“再等等。” 暑假结束，他就能离开家了。 不过到时候周明美和邱顺明肯定要跟他一块儿去学校，跟他一块儿报名的，到那会儿还得劝劝。 一想到这个，邱栩宁也是有点愁，有点觉得肚子里的小孩儿来得还挺不是时候的，高考体检那会儿都已经怀上了，结果出来的报告都没查出来，要月份再大一些差出来也怪吓人的，那时候还一无所觉呢。 不过这点想法也只是一时的，他也没再继续想下去，怀着得过且过的逃避理念，这点烦恼只是一下，他就又开心了起来，等着找机会和贺知渊幽会。 这种偷偷摸摸的，也怪刺激的，邱栩宁也不能不承认，他的确学坏了，到这里后，他撒谎都是家常便饭了，已经能脸不红心不跳了，肚子都被贺知渊弄大了，还要骗爸妈出去和贺知渊幽会。 回去的时候，邱栩宁央了邱海燕，让她打了掩护，还是没忍住，和贺知渊一块儿走了。 邱昭昭回来也有一段时间了，对他们俩的事情依然一无所知，见邱栩宁跟贺知渊走，不跟他们回家，忍不住和邱海燕吐槽道：“怎么他们俩总有说不完的话，大热天的，不回家吹空调，跟着贺知渊到处跑。” 邱海燕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你管他们干什么，管好你自己吧。” 邱昭昭说：“我关心一下宁宁怎么了，还有错了啊？！” 邱海燕没说话。 邱昭昭又说：“姐，郑友清过来了，你看见没？以前怎么觉得他那么帅，现在一看，怎么丑了那么多？反倒贺知渊……我以前觉得他长得挺难看的，现在一看，好像还很帅？我感觉我眼睛是不是有点问题。” 邱海燕笑了，瞥了她一眼，“你以前眼瞎了，现在倒是恢复正常了。” “………”邱昭昭说：“以前我还觉得邱硕海挺好看的，现在一看，哇……好丑啊。” 这话被副驾驶座的邱硕海听见了，扭过身就给了她一个板栗，“叫什么名字，叫我哥！去外面读个大学，连哥哥都不叫了是吧？！” 邱昭昭痛得叫了一声，有些委屈吧啦的喊：“哥！” 顿了一下，又说：“不过我倒是从始至终都觉得我们宁宁长的好俊，现在一看，也依然这么觉得，尤其今天，特别俊，闪闪发光的。” 邱海燕听着，嘴边溢出了一丝温柔的笑，赞同道：“的确。” 不仅他们一家人，连亲戚们都以他为豪。邱海燕想，他已经是一颗闪耀的星星了，她也不能落后太多。 而在邱海燕眼里变成闪耀“星星”的邱栩宁，跟着贺知渊一进家门，就搂做了一团，亲得难舍难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小贺：啾啾啾 宁宁脸红：快落～ 第128章 担心 邱栩宁肚子里有宝宝, 也因为情况特殊，医生是不建议同房的，所以贺知渊一直都用别的方式来解决问题，虽然不上不下的, 但也足够了, 贺知渊也不敢做的太过火。 结束后，两人躺在沙发上回味余韵，猫从地上跳上了邱栩宁的胸口, 差点没把他压吐血, 贺知渊立即伸手去捏猫的后脖子, 将它抱到了自己怀里。 邱栩宁抓住他的手，吸了一口气说：“佑佑是不是又胖了啊, 你给它称体重了吗？” 贺知渊说：“有19斤了。” 邱栩宁说：“……也太重吧, 你该让它减肥了，太胖了对身体不好的。” 贺知渊捏了捏猫咪两边柔软的肉, 说：“嗯，我盯着它, 以后罐头零食都减半。” 邱栩宁坐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肚子大了的那种感觉并不是很好, 体感就是揣了个球，坐着都会觉得紧绷，他掀开衣服，低头看自己雪白的肚皮, 伸手轻轻地摸，别的不说，他看着瘦，也许还有体质的缘故，他的孕肚并不是很大，因而只穿宽大的T恤还能遮住。 贺知渊看他一直看肚子，便问：“害怕吗？” 邱栩宁抬起眼来，看着他，笑了起来，说：“肯定怕啊，不过，我有点感觉它在动诶。” 这点是最不可思议的，他渐渐的也能感觉到肚子里的心跳声，摸着肚皮的时候，也能感觉到回应，“医生没有说错，它真的挺健康的，已经会踢我了。” 说这种话，也怪难为情的，好像真的进入到了“妈妈”的角色一样，邱栩宁微微红了脸，转移话题道：“你要不要也来摸一下？” 贺知渊将猫放跑，低伏下身体，将脸轻轻地贴到了邱栩宁肚皮上。 邱栩宁伸出手，轻轻地梳理了一下他的头发，小声问：“怎么样？” 贺知渊没有回答，邱栩宁便也没再说什么，过了一会儿，贺知渊笑了起来，说：“我感觉他在踢我。” 邱栩宁说：“不知道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贺知渊抬起眼来，看他，“你希望是男孩，还是女孩？” 邱栩宁说：“我不知道，我没有偏好，其实我都还没有做好当父母的心理准备，有点太突然了。” 这是真心话，他一直觉得自己还没到那个年纪，所以也从来都没有想过生孩子的事情，“我觉得姐姐有一句话说的很对，我自己都还是孩子，却要去生小孩了，我很担心我照顾不了他，尽不了当父母的责任。” 比起去思考好奇肚子里的宝宝是男孩还是女孩，邱栩宁想的更多的是自己能否承担“父母”的重量。 贺知渊搂住他，将他搂到自己怀里，低声说：“还有我，别担心。” 邱栩宁轻轻地“嗯”了一声，又说：“你也是啊，你也好小，就要当爸爸了，你不紧张吗？” 贺知渊沉默了一下，说：“就算紧张，我也不能说出来。” 邱栩宁愣了一下，忽然抿唇笑了起来，微微仰起头来，在贺知渊嘴角处亲了一口，退开些许，小声说：“你现在还挺有当爸爸的样子的哦。” 贺知渊笑了起来，抓着邱栩宁“啾啾啾”地亲了几口，说：“我会努力当一个好爸爸。” 邱栩宁被他亲得眼睛都微微眯了起来，听见他说的话，嘴角的弧度越发大，说：“我也是，贺同学，我们一起努力当一个好父母吧。” 贺知渊应了一声，低头又吻住了邱栩宁。 脚边的猫咪打了一个哈欠，歪着脑袋看了一眼沙发上的两人，确定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才悠然地转身，跑到了大金毛身边躺了下来，眯着眼睛开始惬意地休憩。 * 暑假过的是很快的，没多久就到了去大学报道的日子。 邱海燕的假期比邱栩宁长一些，也不急着去学校，所以开始给邱栩宁整理行李。 “北方天气干燥，冷得快，热的也快，室内也有暖气，所以衣服不用带太多，如果缺什么，就直接在那里买好了。”邱海燕说。 她这样说着，将行李删删减减，最后给邱栩宁整理出了一个行李箱，其他就没什么了。 周明美在旁边看着，着急，“带这么点东西怎么行？被子总得带吧？” 邱海燕说：“去学校买就好了，也不用多少钱，不过床单可以带。” 其实邱海燕和邱栩宁两人都明白，这次去报上名，基本就不会在学校呆了，所以东西也不用带太多。 周明美兜兜转转，又给他找上了录取通知书，放到了他书包里，又说：“家里做了红薯干，你也带点去学校。” 说着，又去拿了一袋子红薯干过来，硬是塞到了他书包里，退后几步看看邱栩宁，眉头皱了一下，说：“你最近怎么老是驼背？看着没精神，快站直了我看看。” 周明美一边说，一边去拍邱栩宁的脊背，“把背挺直了。” 邱栩宁紧张地看了她一眼，微微挺直了背，“这样？” 周明美还是不满意，“再挺直一些！” 邱海燕说：“妈，到饭点了，先做饭吧。” 周明美反应过来，看了一眼时间，说：“都十一点了啊！时间过得真快！我去做饭，你们再看看有什么要带的。” 说着，转身去厨房做午饭了。 邱海燕看了一眼邱栩宁，说：“你看看还有什么要带的。” 邱栩宁检查了一遍书包，摇摇头，说：“没有了。” 邱海燕看了一眼他的肚子，觉得他也是挺厉害的，他到现在都还能遮住孕肚，“现在几个月了？” 邱栩宁数了数，说：“有23周零四天了。” 邱海燕说：“已经很大了，不能舟车劳顿，那人也是和你一个时间开学，他和我们一块儿过去？” 邱栩宁轻轻地“嗯”了一声，又说：“医生说我这个肚子不方便坐高铁，所以我们做飞机过去吧？” 邱海燕“嗯”了一声，“坐飞机吧，坐飞机只要两个多小时。” 邱海燕已经和周明美说好了，和邱栩宁一块儿出门的时候，周明美还恋恋不舍的，恨不得把自己都装到行李箱里和邱栩宁一块儿去学校。 “要不然，我和你们一块儿去吧。”周明美说。 邱顺明也说：“我还能给你拿行李。” 邱海燕说：“你们别添乱了，我跟他去就行了。” 好说歹说，打消了他们的注意，他们走出去没多远，就有车来接他们了。 车里坐着贺知渊，后座还有一个装猫的航空箱，邱栩宁一上车，就问：“安安呢？” 贺知渊说：“安安在后备箱。” 邱栩宁听了，松了一口气，他捧了一下肚子，伸长脖子张望了一下前座的人，还不等他看清司机的脸，司机就自己转过身来，笑嘻嘻地喊：“弟妹好啊。” 是杜明毅 ，邱栩宁对他礼貌地微笑，“明毅哥好。” 杜明毅看见他旁边的邱海燕，愣了一下，说：“这是……？” 邱栩宁便跟他介绍，“这是我姐姐。”又对邱海燕说：“姐，这是他一个哥哥，叫杜明毅。” 邱海燕对他点点头，说：“你好。” 杜明毅说：“你好你好，哈哈，我今天特地来给我弟当一回司机，送你们去机场。” “坐稳了，我要发动车子了。”杜明毅说着，踩了一下油门，将车开了出去。 车里有空调，邱栩宁觉得有点冷了，便拿出书包，从里面拿了一件准备好的外套，扭头问邱海燕，“姐，你冷吗？” 邱海燕说：“不冷。” 邱栩宁穿上了外套，杜明毅扭头过来，看了他们一眼，问：“要不要我把空调调低一点？” 邱栩宁说：“不用啦，你们晒太阳会很热，这个温度刚刚好，就是我怕冷，所以要加一件衣服。” 杜明毅往后视镜里瞟了几眼，“是哦。” 开了没一会儿，贺知渊忽然说：“停车，停一下。” 杜明毅问：“怎么了？” 贺知渊说：“我坐后面。” 杜明毅停了车，贺知渊和邱海燕换了位置，坐到了邱栩宁身边，邱海燕则是坐到了副驾驶座。 邱栩宁还没和贺知渊聊上呢，杜明毅就先开了口，“坐前面会热吗？哈哈，我感觉前面是要热一点，后面就要冷一点。” 这话明显是对邱海燕说的。 邱海燕有些诧异，看了杜明毅一眼，说：“还好，不热。” 杜明毅说：“你弟弟高考成绩这么好，去那么远的地方上大学，会不会舍不得他？” 邱海燕说：“舍不得，当然会舍不得。” 杜明毅问：“你看着脸也很嫩，也上大学吗？” 邱海燕说：“我都快三十了。” 杜明毅夸张地叫道：“不是吧，三十啦？我看着你就像十八岁，可年轻了，要不是弟妹说你是他姐姐，我看着都以为是妹妹呢！” 邱海燕：“……” 邱栩宁：“……” 他扭头看向贺知渊，贺知渊低头，目光和他对上，露出了一个有些意味深长的笑来。 邱栩宁也不敢说话，便拿出手机打字，问：“明毅哥想干嘛？” 贺知渊说：“不知道。” “他不会是想泡我姐吧？” 贺知渊回答：“也许？” “……” 贺知渊发了一个青蛙热吻的表情包，丑到了邱栩宁，“好丑啊哈哈哈哈。” 贺知渊抬起眼，看着邱栩宁，凑过去亲了亲邱栩宁的嘴。 “……”邱栩宁正笑着，被亲了个正着，顿时有点懵。 “哇，你们注意一点，这里还有两个单身狗。”杜明毅瞥了一眼后视镜，叽里呱啦地叫了起来。 邱栩宁见邱海燕也扭头过来看他们，涨红了脸，借着书包的阻挡，忿忿地捏了一把贺知渊的大腿肉。 怎么可以在外面亲他！ 作者有话要说：怎么可以在单身狗面前秀恩爱（谴责） 第129章 幻想 邱栩宁手劲不大, 贺知渊却“嘶”了一声，说：“痛。” “……”邱栩宁知道自己的力道不会多重，见贺知渊这样，还是收回了手, 将脸埋进书包里, 挡住了自己羞红的脸。 贺知渊还没有哄他，就听见杜明毅在前边儿和很自然地和邱海燕搭话：“说起来，你应该已经结婚了吧？” 邱海燕看了他一眼, 脸上有些茫然, 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不过还是回答了：“没有。” 杜明毅说：“巧了，我也没结婚, 看来咱们俩还真的是俩单身狗。” 邱海燕没有反驳。 到了机场, 贺知渊趁着邱栩宁和邱海燕两人去上厕所的时间，问杜明毅, “你想追宁宁姐姐？” 杜明毅笑了一下，说：“她长得挺好看的。” 贺知渊盯着他看, 杜明毅很快败下阵来，老实地说：“我就觉得……你们这事儿她都知道……感觉是个好女孩儿，能包容人, 又温柔，和那些女人都不一样。” “有点吸引我吧。”杜明毅总结说。 贺知渊说：“他们姐弟关系好。” 杜明毅讪讪地笑道：“你也知道，我没什么大本事，当初还是高中生呢, 我妈就想着给我找老婆，还是窦家的小女儿，那娇蛮的性子，真以为自己天仙公主全世界都都宠着她啊，谁他妈还是不是个宝宝了？烦得慌，那些女人都一个样儿，端着一张假脸都不嫌累，反正我看着累，看见弟妹他姐姐，就觉得清新脱俗。”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那么草率，要是不合适，我也不强求，要是合适……你看要是咱俩关系也好，要是亲上加亲，那以后都是一家人，岂不是更好。”杜明毅想的其实有点深，到底生长在富贵之家，脑子里总有那么些弯弯绕绕的。 贺知渊慢吞吞地看了他一眼，说：“你别把我想得太厉害，我家现在可没有你家有钱。” 杜明毅有些尴尬，虽然说他们俩关系是不错，但其实贺家跌倒，别人吃饱，他家没说帮，甚至还踩了一脚，和别人一块儿瓜分了这块大蛋糕，“……弟弟，咱们关系也挺好的了，那时候是什么情况，我那时候也做不了主，实在帮不上忙。” 贺家当时也是断尾求生，到贺知渊父母去世，已经倒了一大半，剩下的也被其他亲戚虎视眈眈，贺知渊能沦落到去根本没有血缘关系的邱家，这其中也不是没有隐情的。 现在贺知渊的确有钱，一成年，父母给他留下的庞大遗产，就已经足够他不愁吃喝一辈子了。 但那些遗产，比起以往的产业来说，却又是不算什么了。 做一个普通人幸福地过一辈子，还是重新回到那个圈子，也都是在贺知渊的一念之间。 贺知渊说：“你想不想，还得看看宁宁姐姐的意思，她一直单身，你条件不错，可以试试。” 他的态度叫杜明毅松了一口气，他喜笑颜开，道：“我试试。” 贺知渊看见邱栩宁和邱海燕出来了，给了杜明毅一个眼神，两人都住了口。 杜明毅本来没有必要跟过来，不过有了小心思，又临时买了同一个航班的飞机票，跟他们一块儿飞了。 飞机的空调有点凉，贺知渊拿了一条毛毯过来，盖到了邱栩宁身上。 邱栩宁到夏天总爱犯困，上飞机没多久，就没忍住，闭上眼睛睡着了。 贺知渊微微侧脸，看见邱栩宁毛茸茸的发顶，邱栩宁有一头很漂亮的头发，黑亮柔顺，又细软，从根部往下梳理，都有一种丝绸般的顺畅，又微微泛凉，触感很好。 贺知渊伸出手，轻轻地梳理着邱栩宁的头发，仿佛得到乐趣一般，从前梳理到后脑勺，将邱栩宁一头黑亮的头发梳理得服服帖帖。 邱栩宁被他弄得额头都微微发痒，嘴里嘟囔着说：“别闹……” 贺知渊笑了起来，亲了亲邱栩宁的头发，也闭上眼睛休憩。 没多久就到了目的地，杜明毅很殷勤地帮忙提行李，连邱海燕的包都想帮忙提。 邱海燕再镇定冷静，到这会儿都有些不知所措了，邱栩宁仔细看了一眼，注意到她脸上有些薄红，回忆到之前杜明毅还特地跟别人换座位坐到邱海燕身边，越发觉得有事儿。 他有些担心，晚上住酒店休息的时候，忍不住和贺知渊说起了这件事，“明毅哥那么有钱，又是富二代，女朋友肯定很多吧？” 贺知渊在给他揉搓睡衣，因为怀孕了，皮肤娇嫩，穿宽松的棉质衣服会舒服一些，但新买来的棉质睡衣总有些硬，揉揉会舒服一些，听见邱栩宁的话，他头也不抬地说：“他眼光高，没几个女朋友。” 邱栩宁有些惊讶，说：“不会吧？他看起来就好会玩，居然没有女朋友吗？” 贺知渊回答：“他是会玩，泡吧、喝酒，逛夜店，但私生活还算干净，不爱乱搞男女关系。” 邱栩宁抿了抿唇，小声问：“那他对我姐是什么意思啊？” 贺知渊抬眼看他，说：“他还算不错，至少是个负责的男人，如果你姐姐和他结婚，他不会对不起你姐。” 邱栩宁睁大眼睛，“哇，我还问你是什么意思，结果你直接就说结婚了啊？” 贺知渊放下睡衣，搂住邱栩宁亲了一口，低声说：“他家情况复杂，他母亲是外室上位，上面一个异母大哥，家里争权夺利厉害，联姻不行，娶个普通一点的不招惦记。” 邱栩宁过了一会儿，才说：“我觉得有点怪怪的。” 贺知渊捧着他的肚子，轻轻地摸，听他这么说，轻声问：“哪里怪？” 邱栩宁说：“就，感觉他是因为我姐普通才有这个意思，挺奇怪的。” 贺知渊笑了起来，说：“他们俩的事情，我们不用管，看对眼了就在一起，腻了就分开，都是成年人，多一个机会总是好的。” 邱栩宁做了一个嫌恶的表情，小声说：“你这句话，就说的好事故老成，好像经历很多似的。” 他说完，又来了劲，揪着贺知渊的领子问：“你跟我说实话啊，你初中的时候，有没有喜欢的人啊？我知道的，你们富二代早熟，初中都能去逛会所，和别人睡觉，你有没有啊？不要骗我。” 贺知渊说：“我眼光高，一般的看不上。” 邱栩宁感觉他避重就轻，又追问道：“你还没回答我呢，你初中有没有喜欢的人？” 贺知渊盯着他的眼睛，忽然笑了，“没有，高中倒是有。” 邱栩宁看见他这个笑容，心尖泛着痒，藏着欢喜和雀跃，明知故问似的开口：“谁啊？” 贺知渊慢条斯理地说：“高中有个x幻想对象，我记得有一次他在客厅沙发上睡觉的时候，露出了一截细白的腰，圆圆的肚脐也很可爱，让人想咬一口，那天晚上，就做了一个春、梦，你知道我梦见什么了吗？” 邱栩宁红着脸，眼神泛着淡淡的光彩，又有些羞赧地移开了目光，小声说：“你梦见什么了？” 贺知渊说：“梦见我抓着那细细的腰，看着他在我身上摇摆。” 他说话的声音喑哑起来，带着几分克制。 邱栩宁脸越发红，咳咳了几声，说：“那是什么时候啊？” 贺知渊说：“很早很早之前，久到我记不清是什么时候。” 邱栩宁小声说：“只做了这一个梦吗？” 贺知渊眼底含笑地看着他，低声说：“做过很多次，在梦里，什么姿势都做过。” 邱栩宁眼神发虚，说：“我说你色，你还不承认，你这个色（情狂。” 贺知渊笑了起来，捧着邱栩宁的脸，细细地吻住了他，吻了一会儿，又退开了些许，说：“还嫌弃我吗？” 邱栩宁舔了一下嘴唇，嘟囔道：“我现在什么时候还嫌弃过你啊？” 贺知渊笑着，重新吻上邱栩宁的唇，将舌尖探了出去，钻进邱栩宁嘴里，邱栩宁便主动地迎上来，含住了他的舌尖，学着他对自己那样对他，轻轻地吸吮，再也不见一开始的嫌弃。 没法做那种事情，贺知渊便开始频繁地和邱栩宁接吻，只是接吻也还不够，再加一些别的辅助，将将能泻（掉火气。 结束后，贺知渊还要亲邱栩宁，邱栩宁连忙撇开脑袋，嘟囔道：“我刚吃过你那玩意儿，不要亲了，怪脏的。” 他说着，从床上爬起来，去浴室洗漱。 洗漱完，邱栩宁回到床上，又被贺知渊捧着脸亲了起来。 像是怎么都亲不够似的，亲了一会儿休息一下，又继续亲，邱栩宁都能感觉到他的燥，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说：“要不然，就开一次禁吧？” 贺知渊微微推开，看着邱栩宁的眼睛一下子就黑沉了起来，“你说真的？” 邱栩宁有点不敢和他那双泛着光亮的眼睛对视，他磕磕绊绊地说：“……真的啊……医生不是说尽量少来吗？你轻点还是可以的，就……反正，我觉得其实应该还是可以的。” 贺知渊盯着他的眼睛，嗓音沙哑起来，“你想不想？” 邱栩宁红着脸，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其实他是很受不了贺知渊这种沙哑的语气的，总觉得心尖被挠得发痒，全身都有些软绵绵的，他本身其实没那么热衷，但好几个月空窗期了，当然也是有些想的，他抿着唇，一时没有说话。 贺知渊那双温热宽厚的手掌握着他有些肉乎乎的手，哑声问：“想吗？想我淦你吗？” 邱栩宁浓黑的睫毛颤了颤，掀开眼皮觑了他一眼，说：“不要说那个字眼，我都有点害怕了。” 贺知渊从善如流地改口：“想不想？” 邱栩宁顿了一下，声音也有些莎哑了，“……有点。” 仿佛握着一张免死金牌，贺知渊眉眼舒展开来，透露出一股愉悦至极的轻松笑意，他低声保证道：“我轻点，一半一半。” 到邱栩宁这里还是普通的词，但到了贺知渊那里，好像又变成了一个别有意味的荤（话，变成了动词。 邱栩宁被他说的脸红，咳嗽了一声，主动地环住了贺知渊的脖颈。 第130章 甜蜜暴击 首都的夏天是格外热的, 这种热里还带着一种闷，一种干燥，邱栩宁呆在外面吹一下风，就感觉脸都有些干了。 戴帽子都没有什么用, 贺知渊便给他撑了一把伞, 给他挡挡阳光。 杜明毅家就在首都A市，他不爱回家，也在A市有自己的房子, 因此将他们带去了自己的一处房产。 “这地儿还算安静, 你们就在这里住吧。”杜明毅很久没过来, 找纸巾都找不到，还是邱栩宁从书包里拿出了一包抽纸给他。 杜明毅抽了几张纸, 擦了擦刚才喝水不小心沾湿的袖子, 跟他们介绍道：“外边儿还有个泳池，你们要玩的话, 得叫人重新弄一下排水系统，再换换水。” 邱栩宁左右看看, 手指往桌面擦了擦，上面很干净，几乎没有什么灰尘, 杜明毅笑说：“这房子经常打扫，很干净，被子床套也都是新的，可以直接睡觉。” 客厅的光线十分明亮, 从落地窗看过去，能看见大片的树荫，这里不在市内，反而离市内有些远，有些寂静，邱栩宁都能听见外边的鸟叫声。 贺知渊也不和杜明毅客气，将行李一一放下，将沙发的防尘罩揭开，叫邱栩宁坐了下来。 杜明毅看了一眼时间，说：“都快十一点了，中午你们想吃啥？我叫阿姨过来做。” 贺知渊说：“随便。” 杜明毅说：“怎么又是随便，我记得你不是喜欢吃那个什么……哎呀，我这个记性，记不住，弟弟，那就跟我的胃口来。”又扭头看邱栩宁，“弟妹有什么忌口的吗？” 邱栩宁摇摇头，抿唇笑道：“我也随便，我不挑食，不过可以加一道爆炒腰花，我想吃这个。” 杜明毅一口答应，又看向邱海燕，问：“你想吃什么？有什么忌口或者偏好吗？” 邱海燕说：“随便，我也不挑食。” 杜明毅笑了起来，说：“也对，都是一家人。” 说完，便给阿姨打了一个电话，让阿姨赶过来做饭。 等待的时间里，邱栩宁拿了一个布艺靠枕放到自己怀里，挡住了那因为坐姿而变得显眼的肚子。 昨天因为很小心的缘故，所以也弄了很久，那种感觉很奇怪，还不如以前那种很用力的，邱栩宁难得的有些没尽兴，但这种话也不敢说，他都感觉不尽兴，恐怕贺知渊的感觉会更明显，但是他都没有说。 邱栩宁忍不住摸了摸肚子。 贺知渊见他动作，低声问：“肚子怎么样？” 邱栩宁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说：“还好啊。” 杜明毅盯着邱栩宁看了一会儿，说：“弟妹，你要不然去上个胎教班，我看那些太太都在上那个班，说是能让小孩更聪明什么的，还挺讲究的。” 邱栩宁愣了一下，犹豫道：“我就不了吧？我是男生诶。” 杜明毅反应过来，说：“是哦，不过自己也可以学着给小孩胎教哦，我记得好像还有书，我到时候帮你找找。” 邱栩宁先道谢了， “明毅哥，谢谢啊。” 杜明毅摆摆手，说：“不要这么客气，都是一家人嘛。” 邱栩宁觑了他一眼，又看了邱海燕一眼，含蓄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杜明毅没有注意到邱栩宁的眼神，扭头对邱海燕说：“你第一次来A市吧？下午我带你去逛逛？” 邱海燕愣了一下，说：“这么热……” 邱栩宁开口说：“姐，你第一次来，不逛逛就回家有点可惜诶，你下午就和明毅哥一块儿去玩吧，让他带你到处看看吧。” 杜明毅咧嘴笑，他长得其实是那种很没有攻击性的帅气，有些阳光，笑起来也带着点傻气，容易让人没有戒心，“对啊，让我尽一下地主之谊吧，正好你也是第一次来，那就更要好好玩玩看看了，对吧？” 邱海燕便说：“好吧。” 又看向邱栩宁，“宁宁你不去吗？” 邱栩宁脖子一歪，将脑袋靠在了贺知渊肩膀上，做出一副劳累的样子，有气无力地说：“我好累，我就不去了，姐姐你好好玩。” 邱海燕看他这个样子，笑了起来，没说话。 突然咔嚓一声，一阵相机快门的声音响了起来，邱海燕扭头看过去，看见杜明毅正举着一个相机，镜头正好对着她。 杜明毅放下相机，说：“去年买的，随手放在抽屉里，现在看起来还有九成新。” 他将相机递给邱海燕看，相机里正好就是她的照片。 杜明毅笑着说：“是不是还挺好看的。” 邱海燕很不自在地看了他一眼，将相机还给他，没有说话。 邱栩宁看着他们俩，扭头扯了扯贺知渊的手，小声说：“我们去泳池看看吧。” 贺知渊轻声应了，跟着他一块儿出了客厅，将空间留给了他们俩。 虽然这个别墅久不住人，但游泳池里的池水看起来很干净，一片透亮的蓝，光是走近了，都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凉气。 邱栩宁将拖鞋脱掉，手捧着肚子，仰起脖子去看贺知渊，一脸的乖巧和期盼。 贺知渊只和他对视一眼，不用他开口，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蹲下来，将邱栩宁宽松的休闲裤裤腿挽了上去，顺势撩起了邱栩宁T恤的衣摆，在他柔软白皙的肚皮上落下了一串细密的吻。 邱栩宁感觉到肚皮上的热意，紧张又小心地看了一眼落地窗那边，没有看见姐姐他们，才大着胆子和贺知渊说话，“我姐姐还在呢，你就不能收敛一下吗？” 贺知渊脑袋从T恤里钻出来，起身说：“我在跟宝宝说话，需要背着他们？” 邱栩宁难为情，又有几分甜蜜，哼哼道：“反正你有一百种借口，又不要脸。” 他说着，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将双腿都放到了水里。 贺知渊说：“这水脏，你不怕？” 邱栩宁笑了起来，双腿在蓝色的水波里轻晃，显得小腿修长又白皙，有一种晶莹剔透的美，“反正就泡脚嘛，不需要多干净的。”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扯了扯贺知渊的裤子，“要不要一起来泡脚啊？” 贺知渊笑了起来，跟着他一块儿坐了下来，将腿放到了水里。 邱栩宁说：“我看我姐对他也有些意思，要是能成的话，也挺好的，我妈到时候肯定会大吃一惊，明毅哥比那些相亲男好多了，长得又高，又帅，条件还好，也尊重女孩子。” 贺知渊说：“你也学会做红娘了。” 邱栩宁脸一红，小声说：“什么红娘啊，不是你先说的吗？” 贺知渊笑了起来，搂住他亲了亲他软嘟嘟的脸蛋，说：“你身上好香。” 邱栩宁抬高手臂嗅了嗅，说：“是酒店的沐浴露的香味吗？” 贺知渊笑了起来，说：“是体香，你怀孕后一直有这个味道，甜香味，你闻不到吗？” 邱栩宁听了，又仔细地嗅了嗅，说：“没有啊？” 贺知渊沉思一会儿，眉眼略弯，“那就是只有我一个人才能闻到了。” 邱栩宁看了他一眼，又拉开领口闻，只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汗水味道，还有些沐浴露的残香味道，就是没有闻到贺知渊说的甜香味。 他松开领口，拉住贺知渊的手臂开始嗅，从手臂嗅到脖颈，笑了起来，轻声说：“你声音也好香，我闻到了，不是沐浴露的香气，是你的肉味！” 贺知渊挑眉，凑近他，高挺的鼻梁轻轻地蹭了一下他的鼻尖，低笑道：“是不是……荷尔蒙的味道？” 邱栩宁：“……” 邱栩宁被他逗笑了，“你说的对，是荷尔蒙的香味，我被你身上散发出来的荷尔蒙气息包围了。” 又改口道：“是男子汉的香气，对不对？” 贺知渊嘴角的笑容扩大了几分，手臂抬高，揉了揉他柔软的头发，亲了亲他有些泛凉的耳垂，又往上，亲了亲他有些汗湿的脸颊，说：“你说的对。” 邱栩宁扭头看了看客厅，小声说：“我姐他们不在了吧？” 贺知渊说：“不在了。” 邱栩宁抿着唇，仰起脸与贺知渊对视，一双黑色的眼睛被这蓝色的水波照耀着，泛起了潋滟的水光，他眸里的光细碎地闪动，只和贺知渊对视了一眼，就闭上了那双漂亮的眼睛，轻轻地抬高了脸，主动地吻上了贺知渊的唇。 贺知渊笑了起来，反客为主地捧起邱栩宁的脸蛋，温柔地吻了起来。 他现在连亲吻都不敢用太多的力气，仿佛那样也会吓到邱栩宁肚子里的宝宝一样。 一吻结束，邱栩宁擦了擦嘴边的水迹，又匀了一会儿气，伸手轻轻地捶了一下贺知渊的胸口，开口埋怨道：“太久了，要是我姐姐过来看见了怎么办？” 贺知渊抓住了他的拳头，将他一根根手指掰开，用十指交叉的姿势握住了邱栩宁的手。 “走吧，去看看房间，吃完饭睡一觉，下午去报名。” 邱栩宁“嗯”了一声，在贺知渊的搀扶下，起了身，跟着他一块儿进了客厅。 邱栩宁现在这个情况，只能先休学了，不过休学归休学，报名可以先去报掉，然后再办理休学手续。 虽然一开始邱栩宁有不休学的意思，但邱海燕和贺知渊都不同意，而且随着肚子越来越大，他也的确觉得心有余力不足，所以对休学的事情也默认了。 时间过得很快，一下子就进入了秋天，距离邱栩宁生产的时间还有一个月。 第131章 大肚子 此时是十一月的尾巴, 医生预估的预产期是十二月十八号，已经近在咫尺。 越到预产期，邱栩宁就越紧张，他一向安分也乖巧, 但可能是怀孕的缘故, 他情绪无法控制的焦虑和紧张。 从家里带过来的美短肥猫佑佑都被他撸怕了，见到他就跑，不敢和他呆一块儿。 安安倒是粘他, 邱栩宁也没得挑, 只能摸狗玩。 他们现在住的地方离A大很近, 只走几步路就能看见大学的校门，一到夜晚, 校门口的小吃街就热闹了起来, 打开窗户，都能闻到飘过来的小吃的香味。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 贺知渊就回来了。 邱栩宁手指撑着墙壁，开口说：“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啊？” 贺知渊说：“课不重要, 我请假了。” 他换好鞋子，走上来抱住了邱栩宁的腰，低声说：“肚子都这么大了, 你小心点。” 邱栩宁被他扶到沙发上坐下，见他紧张的样子，笑了起来，说：“医生说了可以适当运动的。” 他现在的孕肚的确有些大, 看着就像揣了个西瓜似的，邱栩宁都不太敢让贺知渊看见他的肚皮，因为这个时候他的肚子太丑了，涨的圆圆的，因为皮肤太白的缘故，还能看见淡色的青筋盘旋在上面，邱栩宁自己看着都觉得有吓人。 他摸着肚子，心情实在是太复杂了，忍不住说：“没想到生小孩会这么辛苦。” 他没有经历过，总觉得应该不难，但亲身经历了，才知道有多难，上厕所的时候是最难的事情，再就是睡觉，怎么睡都不舒服，诸多方面都很不方便。 贺知渊伸手抚摸他的脊背，用一贯的手法来安抚邱栩宁焦躁的情绪。 邱栩宁说话也难掩几分焦躁，他说：“还有一个月，我好怕啊。” 又伸手去捶贺知渊大腿，说：“都怪你，你还说用套不会弄到我肚子里，结果老不爱用，让我怀上宝宝。” 这种话邱栩宁最近总爱说，贺知渊也能理解他的紧张和害怕，他保证道：“以后一定用，不会再无套了。” 邱栩宁抿唇，叹了一口气，自我反省地说：“也不是你的错，你说不用，我也没有阻止你。” 又想起来胎教的事情，赶紧低头对肚子说：“宝宝，爸爸不是嫌弃你，就是觉得好辛苦啊，爸爸同学都在上课了，爸爸在家里什么都不能干……”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是在抱怨了，赶紧闭上了嘴巴。 贺知渊笑了起来，邱栩宁一本正经地对宝宝说话的样子也很可爱，他亲了亲他日渐红润柔软的脸颊，低声说：“你是爸爸的话，我是什么？” 邱栩宁回答：“你也是爸爸，不过要怎么区分呢？总不能都叫爸爸吧？——你不要这么看我，反正我是不会让宝宝叫我妈妈的，我是男的，只能是爸爸。” 贺知渊笑道：“嗯，你是爸爸，那我是大爸爸，你是小爸爸，怎么样？” 邱栩宁想了想，欣然点头，“这个可以。” 时间还早，贺知渊便坐着和邱栩宁聊天。 邱栩宁给他看自己的朋友圈，“你还记得胡馨怡吗？一起去溜冰场的那个女孩子，还经常来我们班上来看你呢，喏，现在她谈恋爱了，旁边那个男生就是她男朋友，她男朋友是不是挺帅的？” 贺知渊仔细看了一眼，说：“挺好的。” 邱栩宁笑了起来，低头看手机，说：“还有这个男生，你记得吗？坐你前面的，他不是胖了很多吗？这几个月就减肥减下来了。” 到了大学，很多同学的精神面貌都不一样了，变了很多。 邱栩宁一一指出来，贺知渊才发现他竟然认得那么多的同学，还都加了微信。 贺知渊问：“你也加了那个人？” 邱栩宁问：“你说谁啊？” 贺知渊都记不得对方的名字，他想了想，说：“坐你前面的那个。” 邱栩宁扭头看他，咧唇笑了起来，说：“你说秦守泽啊，我加了啊，都是同学嘛，不过你放心好啦，我没有和他聊天的，我很乖的，不会随便和人聊天的。” 邱栩宁的手机甚至都没有弄密码锁，平常放的地方都是一眼就能看见，贺知渊如果想看，什么时候都能看。 不过贺知渊还没有到去翻看邱栩宁手机的地步。 贺知渊问：“他交男朋友了吗？” 邱栩宁呆了，“……这个我不知道诶，不过我看他发朋友圈，都好烦恼，都不知道他在烦恼什么。” 贺知渊下巴蹭了蹭他的肩头，说：“他还对你念念不忘，谁让你这么招人喜欢。” 邱栩宁脸红，瞪他，“你又胡说八道。” 贺知渊低笑了起来，嗓音撩（人：“我哪儿胡说八道了？你不招人喜欢？” 邱栩宁抬了抬下巴，也学会了不要脸，“我招啊，我特别招人喜欢，要是不招人喜欢，你还能这么喜欢我啊？” 贺知渊笑了起来，捧着他的脸，啾啾啾地亲了几口，“你说的对。” 邱栩宁被他轻柔的吻吻得脸颊越发白里透红，他睁开眼睛，抓住了贺知渊的手，说：“不要看，现在我肚子都丑死了，一点都不好看。” 贺知渊说：“不会丑。” 邱栩宁说：“丑啊，我都觉得好丑。” 又软了语气，对自己的肚子小声说：“宝宝，我不是在说你丑，我是在说肚子丑，不是说你哦。” 贺知渊看他一本正经地和肚子解释，不由得感到几分好笑，“你觉得他能听见？” 邱栩宁抬起头看他，小声说：“我觉得他能听见，我刚刚说肚子丑，他就踢我了，我真的不是在说他啊，我是在说肚子。” 贺知渊笑了起来，他不让他看肚子，贺知渊便隔着一层宽松的布料去摸。 邱栩宁细白的手指也放在贺知渊手背上，慢慢地和他手指重合，“你感觉到了吗？他老踢我——现在不踢了，刚刚就在踢。” 这种感觉是奇妙的，将手放在肚子上，能感觉到宝宝轻轻踢了一下，当然，也可能不是踢，是挥舞了一下拳头。虽然在孕期焦躁紧张，但对着肚子里的宝宝，邱栩宁总觉得心里有无限的柔情和温暖。 他想尽快见到宝宝，因而有一种心焦的期盼。 贺知渊对着肚子，低声说：“坏宝宝，等你出来了，我要打你屁股。” 邱栩宁说：“你干嘛吓他——哇，他踹我了！” 贺知渊笑了起来，抬眼看他，说：“他好像真的能听懂人话。” “……你这个话说的，难道他不是人吗？”邱栩宁想翻白眼。 贺知渊嘴角的笑容扩大了，一对酒窝露了出来，邱栩宁看见这对酒窝，也跟着笑了起来，说：“你笑得真好看。” 贺知渊看了他一眼，到底还要面子，硬是收敛了笑意，酒窝一下子就消失了。 邱栩宁诚恳地说：“你有酒窝，一下子就年轻了好几岁。” 贺知渊说：“我才20岁。” 邱栩宁忍着笑，说：“但是你总爱板着脸，像25岁。” 贺知渊：“……” 邱栩宁说：“要是你不剃胡子，那你会像是三十岁，到时候我们俩走出去，大家可能会以为我们是父子。” “……”贺知渊说：“你也19了。” 邱栩宁捧着自己的脸蛋，有点小得意地说：“我今早出去散步，还有人跟我搭讪，问我是不是初中生呢。” 贺知渊伸手去捏他的脸，“放屁，谁说的？” 邱栩宁脸颊被他扯着，说话都有些漏风，“一个老大爷，他说他有孙子和我差不多大，念初中呢，还问我成绩好不好，哈哈哈。” 又盯着贺知渊，严肃地说：“你又说脏话，言传身教懂不懂？不要在小孩子面前说脏话，他会学的。” 贺知渊说：“敢学我揍他。” “哇……你好凶啊哈哈，小孩以后肯定会怕你。”被贺知渊扯得有些脸痛了，邱栩宁拍开他的手，揉了揉自己的脸蛋，说：“虽然我还不知道怎么教小孩，不过你不要打他，小孩不能打的，我妈妈都不打我。” “你这么乖，谁会打你？”贺知渊亲了亲邱栩宁的脸，低声说。 邱栩宁说：“其实我也不是很乖的，我也有过叛逆期的，不过我的叛逆期就是考试故意考差，这样我妈妈就会多花心思在我身上了。” 他说的不是周明美，而是邱艳茹女士，说来好笑，他肚子大了，想念的不是周明美，而是他的亲生妈妈，一想到不会再见她了，他心里又觉得难受，又觉得想念。 他这个年纪的人，说不上恋家，眷恋父母，但不可能不会去想。 贺知渊不知道，以为他说的是周明美，他皱了一下眉，刚要说话，邱栩宁的手机突然响了。 邱栩宁拿起手机，只看了一眼，就吓了一跳，“是我妈！” 贺知渊看他这么紧张，安抚道：“你先接，看看是什么事情。” 邱栩宁咽了一口水，手指微抖，接通了电话，“喂，妈妈，你怎么给我打电话了？” 周明美说：“想你啊，你最近怎么样啊？好好吃饭了没有？” 邱栩宁当然回答：“好好吃了啊，你看我给你的发的照片，学校食堂伙食可好了。” 贺知渊和他一个学校，先去上了学，平常也拍了很多照片，用来发朋友圈，来应付周明美的盘问。 周明美那边声音有些嘈杂，不过她的声音还是很清晰地传了过来，“宁宁啊，天气冷了，我给你带被子来了，外边的被子不好，用自己家的，纯手工好棉花好被子，我现在已经快到你学校了，你出来拿一下被子，顺便一块儿吃个晚饭。” 邱栩宁：“………………” 第132章 应付 邱栩宁被她一句话吓得魂不附体, “妈！你说什么？你说已经到了我学校了？”因为极度的慌张，他语气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他声音不对，周明美当然也能听出来，“怎么了？你不想我来看你啊？” 邱栩宁慌张地看着贺知渊, 给他眼神, 一边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就是觉得好突然，妈, 你现在在哪里啊？我现在还在外面啊。” 周明美有些惊讶, “这个点你不上课吗？” “……”邱栩宁大脑一片空白, 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我现在不上课, 没有那么多课……” 周明美听他语气这么慌张, 心里起了疑，“你现在在哪里？在那里等我, 我打车过来。对了，你告诉我, 你寝室在哪儿，我把你衣服还有被子送到寝室里再说。” 邱栩宁实在编不下去了，贺知渊抢过他的手机, 说：“婶，是我。” 周明美听见贺知渊的声音，惊讶道：“贺知渊？你们俩在一块儿？” 贺知渊说：“你可以把他的东西先放到我寝室里，门牌号是b1栋302号室, 门是开的，你进去就行，我和邱栩宁现在在博物馆，马上回来。” 他的声音很镇定，周明美没听出什么，心里的疑惑消了几分，笑了起来，说：“我还给你们带了自己做的熏鱼，宁宁喜欢吃，当下饭菜好吃，你们俩可以一起分了吃。” 又和贺知渊聊了几句，电话又到了邱栩宁手上。 周明美对他说：“你和贺知渊还天天黏在一块儿啊？他不嫌你烦啊？” 也许是因为贺知渊那样镇定地和周明美说话的缘故，邱栩宁也没有那么紧张了，他咽了一口水，轻声说：“我也没有和他天天黏在一块儿啊，就是要去博物馆，他也要去，就一起约好了。” 周明美说：“天气冷了，我还给你带了保暖的衣服，现在就挺冷的，你多穿点，别着凉了。” 邱栩宁乖乖地应了，将电话挂了，他无措地抓头发，“我妈怎么会过来啊。” 贺知渊说：“穿衣服，去接你妈。” 邱栩宁仰头看他，“真的要去啊？” 贺知渊说：“去啊，你妈千里迢迢来看你，不去见怎么行？” 邱栩宁圈了一下自己的肚子，“你确定啊？我都不敢去见她，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啊？” 贺知渊说：“不会的，像之前一样出门就行了。” 邱栩宁肚子是挺大的了，但身材细瘦，天气又冷了，反而能藏住肚子，邱栩宁经常出门，到现在都没有人发现他怀孕了。 邱栩宁还有些犹豫，在妈妈面前做这种事情，他怎么可能不心虚，他简直心虚慌张到连话都可能没办法说出来。 但到现在这个地步，也没有他犹豫的余地了，周明美千里迢迢赶过来，他不可能不去见面，不然多奇怪啊。 虽然很不情愿，但邱栩宁还是站直了身体，跟着贺知渊去挑选衣服。 一件宽松的工装外套，内搭一件黑色的圆领T恤，视觉效果上就能将孕肚收个百分之八十，不去摸压根看不出来。 邱栩宁在镜子面前转了转，扭头问贺知渊：“这样可以吗？” 贺知渊说：“可以，鞋子穿软一点的平底鞋。” 邱栩宁也知道，只是他不能弯腰，还是贺知渊给他穿好的鞋子，他还有些不好意思，小声说：“再有一个月，就不用麻烦你了。” 贺知渊看了他一眼，伸手捏了一把他的脸，疼的邱栩宁叫了一声，“干嘛捏我啊？” 贺知渊说：“欠捏，谁让你那么客气。” 邱栩宁笑了起来，说：“总觉得这种小事还要让你来做，有点奇怪。” 贺知渊说：“再多做点也没有关系，我也就只能做这些了。” 邱栩宁伸手抱抱他的腰，说：“那不是，孩子他爸能做的事情可多了，还能给我捏腰捏腿的，万金油工具人。” 贺知渊垂眼看他，弯唇笑了起来，说：“你真容易满足。” 邱栩宁轻声接道：“知足常乐？” 两人对视，都笑了起来。 贺知渊牵着他的手，跟他一块儿下了楼。 他们住的地方离学校一点都不远，走路几分钟的事情，很快就到了，因为邱栩宁现在还怀孕了，所以两人都很小心，不往人多的地方走，便多花了几分钟才到校门口。 学校门口有保安，贺知渊出示了学生证才放他们俩进去，邱栩宁不是第一次来A大，对这个地方也算很熟悉了，他看了一眼时间，说：“应该已经下课了，要是时间来得及的话，我们就在学校吃饭好了。” 贺知渊当然答应了，他握着邱栩宁的手，能感觉到他手心在出汗，便低头看他，问：“紧张？” 邱栩宁拢了拢外套，小声说：“当然紧张啊，你不紧张吗？” 贺知渊顿了顿，说：“不紧张。” 邱栩宁叹了一口气，说：“也是，你怎么可能会紧张。” 贺知渊挑起唇角，低声说：“别紧张，不想说话的话，我来说。” 邱栩宁说：“不是这个问题啦，虽然我也不是第一次用这个样子和我妈见面说话，但那时候都还小，现在都好大了，我怎么可能不紧张，我还害怕呢。” 其实之前也不是不害怕不紧张的，即使觉得能遮住，也还是觉得心虚、慌张，对方一个眼神，就很怕她能看出来。 但现在，他只会更担心而已，偏偏是在这种时候，邱栩宁有些苦恼。 即使再不情愿，他们还是走到了宿舍门口，邱栩宁打开手机，给周明美打去了一个电话，很快周明美就从宿舍下来了。 她见到邱栩宁，眼睛一亮，赶紧走过来，声音响亮，“宁宁！让我看看，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邱栩宁有些拘谨地站在贺知渊身边，听了周明美的话，也只是摇了摇头，说：“没有，我都很久没有长高了。” 他现在已经不长个子了，就那么维持在178的个子，在他家那边，也不算矮了，但到了这个北方，走到大街上，连老大爷都比他高，不过他也挺满足了。 周明美说：“我看是长高了，你还长胖了，看这脸圆的，学校伙食这么好啊？” 邱栩宁心虚的要死，眼睛都不敢看她，声音也小小地说：“是啊，学校伙食好。” 周明美说：“我以前也天天做好吃的，你怎么就是胖不起来，到这学校，反而胖了这么多，哎，你怎么还勾着背？把背挺直起来，这样看起来多没精神。” 她说着，还要上手去掰他的脊背，邱栩宁吓得后退了几步，磕巴道：“我知道，我会的。” 邱栩宁不让周明美碰，她都没多想，只说：“你爸还在外面呢，我让他定了个饭店，一块儿出去吃饭吧。” 邱栩宁听了，看了贺知渊一眼，贺知渊对他点点头，邱栩宁才说：“好啊，爸爸也来了啊？” 周明美说：“是啊，你爸还说懒得来，我说过来旅游看看，他就答应了。” 周明美最近也时髦起来，烫了个酒红色的卷发，路上，喜滋滋地问邱栩宁，“我烫了个头发，你都没发现啊？” “啊……我没注意看。”邱栩宁扭头看，才注意到周明美换了一个发型。 周明美问：“好看吗？” 邱栩宁当然说：“好看啊，显得你皮肤白，年轻了好几岁。” 周明美高兴起来，说：“还是你有眼光，你爸那个大老粗完全不懂欣赏。” 邱栩宁腼腆地笑，周明美看他走姿有点奇怪，随口道：“你哪里不舒服啊？” 邱栩宁愣了一下，说：“没有啊。” 周明美说：“你走得好慢，咱们得快点，你爸都在催我了。” 邱栩宁说：“不急啊，现在才四点多。” 有周明美在，邱栩宁都不好去握贺知渊的手，两人分开了一点距离并肩走着，都慢悠悠的不太着急，周明美步子迈得大，一下子就走到了两人前面，她回头多看了几眼，脚步也跟着慢了下来，说：“拿你没办法，那就让你爸在那儿等着吧。” 三人慢悠悠地走到了校门口，又叫了一脸出租车，贺知渊抢先和邱栩宁一块儿坐到了后座，周明美看了看后面，只好坐到了前面去。 到达目的地，三人一块儿下了车，和邱顺明汇合。 邱顺明看到了贺知渊，态度热情了许多，自从上次贺知渊请他们出去玩，他就觉得他们是一家人了，“我们叔侄也有好久没见面了，到了大学，你和宁宁关系还这么好，真是难得啊。” 贺知渊不冷不淡地应了一声。 邱顺明不以为意，“赶紧坐下来，咱们好好聊聊。” 贺知渊“嗯”了一声，抢先一步坐到了邱栩宁旁边，将周明美坐到邱栩宁身边的可能性都掐灭了。 周明美还真的想坐到邱栩宁身边，见贺知渊抢先了，有些不愉快，也不好绕过他们坐到邱栩宁左手边，只好坐到了邱顺明那边。 邱顺明仔细看了看邱栩宁，说：“宁宁长胖了啊，胖了好多。” 周明美说：“是啊，所以我说学校食堂伙食好啊，一下子能胖这么多。” 他们俩的话，说得邱栩宁有些怀疑自己了，他问：“真的胖了很多吗？” 周明美说：“是啊，胖了很多，看身材都敦实了很多，以前怎么吃胸前都是俩排骨吧？” 邱栩宁有些尴尬，“没有那么夸张吧？” 周明美说：“哪儿夸张了，以前那么瘦，不好看，现在看起来好多了，脸上气色也好看，红润润的，一看就是吃好喝好睡好的。” 邱栩宁没敢说话，这种情况下和周明美说话，真的是越来越心虚。 作者有话要说：爸爸：我们是一家人！ 妈妈：一家人！ 之后 爸爸：？！ 妈妈：？！ 第133章 生育 这一顿饭吃得颇为困难, 好不容易撑到了吃完饭，周明美又说：“宁宁啊，我还没来过A市，晚上你陪我逛逛。” 邱栩宁有些为难, 贺知渊先开了口：“晚上有晚自习, 不方便。” 周明美睁大眼睛，说：“怎么上大学了还要上晚自习啊？” 贺知渊说：“大一都要上，大二就不用了。” 周明美有些不高兴, 说：“那能请假吗？少上一晚上晚自习没事的吧？” 还不等贺知渊再找借口, 邱顺明就先开了口, 说：“有什么好逛的，赶紧找个酒店回去睡觉, 我累死了。” 周明美生气地说：“你天天喊累, 这一整天你干了啥？有什么累的？” 邱顺明说：“坐火车坐了一天一夜还不累啊？我都累死了，恨不得睡个三天三夜, 你还有精力逛街？” 周明美说：“你真会扫兴。” 被邱顺明一说，她也没了兴致, 邱栩宁趁机问：“妈，你定了酒店吗？” 周明美说：“还没呢，我等会儿看看先。” 邱栩宁拿出手机, 说：“我帮你订吧。” 周明美也没有拒绝，问：“你口袋里还有钱吗？” 邱栩宁一个月家里也给他两千块钱的生活费，有时候还怕不够花，给他打个五六百的零花钱, 只是现在邱栩宁不怎么花钱，那些生活费都存了起来，到现在也有一小笔了，是他的小金库，他说：“有啊，我有钱的，你不要给我了，我都花不完。” 周明美听了，心疼道：“我听秦守泽他妈妈说他孩子都有三千的生活费，有时候还不够花，跟她要，给你两千你居然还花不完，你别给家里省钱，现在家里有钱了，负担你们俩不是问题。” 邱栩宁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有些惊讶，“秦守泽妈妈？妈，你怎么还和他妈妈联系上了？” 周明美说：“也是巧啊，你们俩不是同学吗？我和他妈关系也不错，过年的时候还过去送礼了呢，去年家里的一麻袋橙子记得不，就是他妈送过来的，可新鲜。” 邱栩宁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贺知渊，看他表情也没看出什么来，他心不在焉地说：“哦，我想起来了。” 周明美说：“他儿子也蛮优秀的嘛，在天津念书，你们离得也挺近的，也可以接触接触。” “……”邱栩宁敷衍道：“再说吧，妈，我给你订好酒店了，我送你去酒店吧。” 周明美说：“行，那明天你出来吧？” 虽然很不忍心，但邱栩宁还是狠心道：“……我明天有实验课，不太方便，还是下次吧？” 周明美一听实验课，心里就生了敬畏，“实验课啊？那还是算了，你好好上，等假期我再来找你玩，对了，你酒店名字告诉我，我和你爸直接去，不用你送了，赶紧回去上晚自习吧。” 邱栩宁一听，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答应了，他告诉周明美酒店的名字，见他们上了车开出去了，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贺知渊说：“回去吧。” 邱栩宁“嗯”了一声，撑了一把腰，叹了一口气，嘟囔道：“吓死我了，出了一身冷汗。” 他说着，伸手脱外套，拢在身前，挡住了肚子。 贺知渊扶着他的腰，搂着他往家的方向走。 很快到了家，看到邱海燕给他发了短信，跟他说了爸妈来A市的事情，问邱栩宁：“你和爸妈见面了吗？” 贺知渊去打热水，邱栩宁坐在沙发上慢悠悠地回复：“见面了啊，现在爸妈去酒店休息了。” 邱海燕立即回答：“我都不知道他们今天过来，还是看朋友圈才知道的，我问了，他们会玩在A市玩一周，你注意点，不要被发现了。” 邱栩宁应了，又问：“姐，你现在谈恋爱了吗？” 邱海燕说：“你怎么也跟妈一样，老问这种问题。” 邱栩宁笑了起来，打字：“我没有和妈妈一样问你什么时候结婚啊，我只是问你谈恋爱了没有啊，所以，你谈恋爱了吗？” 邱海燕没回答，过了一会儿，才说：“不知道，还在谈，不过应该不长久，也许明天就分手了。” 邱栩宁有些惊讶，“你怎么这么悲观啊？刚谈就想着分手了啊？” 邱海燕发了一个哭泣的表情包，说：“大人的事情，你不懂。” 邱栩宁也发了一串哭笑不得的表情，说：“我都19了。” 邱海燕说：“对，你都19了，马上就是孩子的妈了，你也不小了。” 邱栩宁：“……” 他有些尴尬，他从邱海燕这句话里听出了些许的怨气，想来她即使接受了他和贺知渊在一起的事情，应该也没那么容易接受他大了肚子要生孩子的事情。 其实也很正常，邱栩宁忽略她这句话，正要继续打字，贺知渊已经打好了热水，将脚盆端到了他面前，拍了拍腿，对他示意。 邱栩宁抽了几分心神，踢掉了拖鞋，伸直小腿，往氤氲着热气的脚盆里探去。 这时候，贺知渊抓着他的脚，往水里按去。 邱栩宁惊叫了一声，就听贺知渊说：“不烫，慌什么。” 邱栩宁讪讪地说：“我自己会感觉的，你这样吓到我了。” 贺知渊轻轻泼水到他脚上，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问：“和谁聊天？” 邱栩宁将目光放回到了手机上，回答他说：“跟我姐呢，她在和我说我爸妈过来了，我说我知道了。” 贺知渊听了，没什么反应，开始专心给他洗脚。 对于这件事，一开始邱栩宁也觉得不好意思，可是次数久了，他也越发坦然了，他余光里瞥了贺知渊一眼，伸脚撩水泼他，被他很快就抓住了脚踝，邱栩宁立即放下手机，笑了起来，往后仰靠在沙发上，嘟囔道：“你别挠我脚心，我怕痒的。” 贺知渊说：“多大的人了，还玩水。” 邱栩宁故意又撩水泼他，很快两只脚都被他抓住，扣在了一块儿，垂眸又见邱栩宁一双脚白白嫩嫩的好看，便握在手里轻轻地玩了起来。 邱栩宁不太在意他的玩闹，捧着肚子，小声说：“我饿了，晚饭我怕得都没有什么胃口，你做饭给我吃好不好？” 贺知渊问：“你想吃什么？” 邱栩宁想了想，说：“想吃麻辣小龙虾。” 贺知渊说：“麻辣小龙虾？你不能吃。” 顿了一下，说：“清炒菠菜，西红柿炒鸡蛋，鱼头豆腐汤，吃这些。” 邱栩宁一听，就没什么胃口，捶着柔软的沙发，硬是要吃麻辣小龙虾，“我还想吃冒菜，中辣的那种。” 贺知渊：“……” 贺知渊说：“不能吃，你吃太多上火，上次上厕所你忘了？” 邱栩宁：“……” 他耳尖绯红，委屈地妥协道：“那你鱼头豆腐汤多放点辣椒吧，我吃什么东西都没有味道，一点都没有胃口。” 他自从怀孕后，比之前更热爱吃辣，但是他的肠胃根本不适合吃辣，他一贯娇弱，连肠胃也是这样，吃不得辣，很容易上火。 贺知渊顿了一下，答应了。 于是晚上又吃了一次饭，这次倒是吃饱了。 晚上睡觉，贺知渊不用在宿舍住，所以两人还是能睡在一块儿。 还有一个月生孩子，他们连都清心寡欲了一般，躺在床上都只是很单纯的抱着，贺知渊从背后搂着邱栩宁，给他轻轻地揉腰。 邱栩宁侧躺着，一手还要小心翼翼地托着肚子，他对贺知渊说：“以后做那种事情，你一定要记得戴套，不要忘记了。” 这句话他这三个月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和贺知渊强调一遍。 贺知渊低声说：“我已经买好了一房间的避孕套，三年都用不完。” 邱栩宁：“……” 哦，他还忘了这一茬。 很久没做了，他其实也很想，但到现在，两人都很谨慎了，自从那次做了之后，已经有三个月没有做了，这三个月贺知渊都使劲憋着火，经常买套套，往家里带，都快放满一整张床了，那量，的确用个三年都可能用不完。 但想想也怪吓人的，他是怎么做到每天雷打不动买一袋子避孕套回来的？邱栩宁翻看了一下，稀奇古怪的套套都有，什么草莓味的、榴莲味的、芒果味的苹果味的，还有形状的，什么螺旋？软刺？…… 总之，看得他心惊肉跳的，总觉得贺知渊憋太久了，都快变态的道路上前进了。 不过他也很好奇……软刺用上去会是什么感觉…… 捂脸，他还说贺知渊是变态呢，结果他也……差不多了。 不过两人憋太久也的确是事实，就这个，邱栩宁也希望快点生下来，一直揣着一个球也怪难受的，最痛苦的是上厕所，他被折磨得开始越来越想他妈妈了。 虽然邱艳茹女士对他不温柔，也不是太关心他，但毕竟是妈妈，生育他的时候，她也肯定很难受，邱栩宁感同身受后，就觉得很感动，恐怕要经历过这个过程，才会觉得妈妈生育的时候有多伟大，每天都要担心受怕。 不过再怎么难受，他也还有一个月，就可以卸货了，到时候要好好和贺知渊那个一下。 邱栩宁想着，脸红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我们是甜文，所以不会早产，宝宝要健健康康的在肚子里成长到足月然后和爸爸妈妈见面～ 我真的是太甜了，快完结了也不想搞这种波折了orz不过后面还有一波掉马的吧感谢在2020-01-05 21:40:07~2020-01-06 23:46: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希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超级噔噔灯 20瓶；扶不眠啊少年 4瓶；Hannah、顾则之、几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4章 羊水 应付了第一次, 并不意味着第二次就能躲过去，邱栩宁一晚上都没怎么好好睡觉，凌晨五点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睡着，到中午十一点多的时候, 被电话铃声给惊醒了, 他摸索了一会儿手机，没摸到 ，便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睛, 一把抓过手机, “喂？谁啊？” 周明美听出他声音有问题, 说：“你还在睡啊？你早上不上课吗？” 邱栩宁听见是她的声音，立马就清醒了, 他张了张嘴, 撒谎都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了，“我早上没有课, 怎么了？” 周明美说：“中午一起吃个午饭吧？你下午有课吗？要不要一起去玩？” 邱栩宁赶紧说：“有课的，而且还是实验课。” 周明美：“这样啊……” 她有点不太高兴, “要不然请假吧？我和你爸都来了，我们一块儿逛逛怎么样？” 邱栩宁犹豫，他胆子小, 昨天要不是贺知渊在他身边，他压根不敢和周明美他们见面，犹豫过后，他还是坚定地说：“下次吧？放假的时候, 我再陪你们一块儿逛逛。” 周明美听了，也不强求，“那就以后再说，你快出来，我们再一块儿吃个午饭，你爸突然想着要来学校食堂吃饭了，说便宜，我想想也是，我们再玩个几天，都来你学校吃午饭好了。” 邱栩宁：“……” 他听了，冷汗都要冒出来了，他艰难地说：“可以啊。” 他压根没有理由可以拒绝他们。 周明美说：“我们已经往你学校来了，你快起床，你早饭都没吃吧？” 邱栩宁心急如焚，回答都心不在焉起来，“……早饭吃了，你们慢点，不要那么急，我还没好。” 挂断电话，邱栩宁坐在床上发呆，过了一会儿，他才动起来，给贺知渊打去了一个电话。 贺知渊接到电话的时候，刚好最后一节大课结束，他走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接到了电话，听邱栩宁说了之后，安抚道：“你别怕，我来处理。” 邱栩宁问：“我怎么办啊？我还要出门吗？今天天气好热啊，开大太阳，我怕我遮不住。” 贺知渊说：“不让他来就行了。” 这种事情，贺知渊也不是第一次做了，于是周明美那边收到了一条信息，贺知渊给他们订了一个餐厅，把地址发给他们，周明美一看，马上就改变主意，又打电话给邱栩宁说：“宁宁啊，贺知渊说给我们包食宿诶，午饭我在xx餐厅吃了，你要不要一起过来？有位置！” 邱栩宁：“……” 还能这样？ 邱栩宁当然是拒绝的，周明美听了可惜道：“不吃白不吃啊，都是免费的。” 邱栩宁说：“太远了，我不想去。” 他这话一出口，就知道是一个很糟糕的借口，果然，周明美马上说：“那我来接你嘛，打车虽然贵，但出来旅游不花钱也不可能的，你出来吧，到校门口等我，我叫司机去你那。” 邱栩宁：“……” 邱栩宁擦了擦额头，额间细碎的刘海都被汗水沾染得湿哒哒的了，他改口道：“妈，你不用来接我，我不想去，好麻烦，我就在学校吃就好了。” 周明美再三确认：“真不来啊？” 邱栩宁说：“真的不来，还有啊妈，他一直请我们吃饭怪不好意思的，你要记得回礼啊。” 周明美卡了一下，说：“回礼这种事情，再说吧，现在也是他一片孝心嘛……” 似乎感觉到邱栩宁的不赞同，周明美说：“那我们走的时候，也请他吃一顿饭吧，到时候你和他都过来呗。” 邱栩宁有些犹豫，“我那时候可能没有空。” 周明美说：“你现在读了大学这么忙的啊，连一起吃个饭都没有时间啊？” 邱栩宁只好先答应下来，“好吧。” 挂掉了电话，邱栩宁松了一口气，此时睡意全无，也不想睡觉了，便起来刷牙洗脸，做完这些，他走出门，到了厨房里，电饭煲里还有在保温状态的米粥，他盛了一小碗，舀了一点红糖搅拌在粥里，慢慢地喝。 喝完粥，他肚子也舒服了许多，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剧。 看了一会儿，贺知渊就回来了，这里的天气有时候很无常，明明已经进入了秋季，但偶尔也能给人一种还在夏天的错觉，假如明天下起雪来，邱栩宁也都不会意外的，毕竟昨天还挺冷的，今天就能热到让人穿一件背心都觉得热。 邱栩宁现在就穿着背心，大片雪白的皮肤袒（露出来，整个人看着就白白嫩嫩的。 贺知渊先去了浴室，邱栩宁将电视声音关小了，注意力已经跑去了浴室。 过了一会儿，贺知渊出来了，下边儿只围了一条浴巾，带着满身的水汽和沐浴露的香气走过来。 邱栩宁看着他还有些湿漉漉的脸，说：“你洗澡只花了三分钟，你真的洗干净了吗？” 贺知渊摸了摸自己的手臂，“洗干净了。” 他说着，坐到了邱栩宁身边，将他抱起来让他坐到了自己的腿上。 两人之间隔了一个大肚子，邱栩宁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这个场景格外的让人难为情，他无法控制自己不脸红，他甚至觉得身上有些麻麻的，仿佛有电流在浑身流窜。 邱栩宁轻轻地掀开眼皮，看了一眼贺知渊的脸色，不自觉地咽了一下口水，声音都跟着轻了起来，“……你怎么不说话啊？” 贺知渊低声说：“你穿这么点，不怕着凉？” 邱栩宁说：“热嘛。” “热可以开空调。” 邱栩宁为难道：“开了空调又冷，不过我体质还可以的，不容易生病的。” 他视线里是贺知渊温凉光洁的皮肤，他突然起了坏心，伸出手指，抓住了啾啾，揪了一下，果然听见贺知渊闷哼了一声。 邱栩宁听了，抬起脸来，看着贺知渊笑了起来。 贺知渊扶着他的腰，惩戒性质地咬了一下他的嘴唇，说：“你这么无聊？” 邱栩宁感觉到他动作的急迫，反而安分起来，小声说：“是有点无聊。” 又总是觉得下一秒可能就绷不住了，邱栩宁便艰难地转移了话题，说：“我妈说走的时候，我们再一起吃个饭，我不知道怎么拒绝，所以先答应了，到时候我们要不要再撒个谎话啊？” 贺知渊的注意力并没有被转移，他目光落到了邱栩宁的身上，邱栩宁本身很白，也许是养得好的缘故，他皮肤越发白皙透亮，散发着莹莹如玉一般的温润光泽，从贺知渊的角度看下去，就能看见他纤细漂亮的脖颈，艰难冒出头来的细小精致的喉结，漂亮的锁骨，还有领口之下的大片风光。 贺知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忍下来的，前面三个月其实也可以做，但他没有动，到现在这个月份，更不能动了，所以他忍得越发辛苦，像是吃不到肉的狼，眼底都憋着一团火，他听了邱栩宁的话，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显得很敷衍。 邱栩宁也感觉到了他心神不宁，垂眸看去，便看见了他那散发着幽幽暗光的眼神，这种眼神他倒是经常能看见，但到这会儿，配合那什么食用，他都知道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些什么了。 邱栩宁艰难地从他身上下来，坐回到了沙发上，说：“你快点去穿一件衣服吧，不要着凉了。” 贺知渊顿了一下，低声应了一声，起身去卧室穿好了衣服，又拿了一件邱栩宁的长袖出来，“你也穿。” 邱栩宁“嗯”了一声，接过衣服，瞅了贺知渊一眼，贺知渊说：“你哪里我都看过了。” 邱栩宁脸红，掩饰自己的尴尬，说：“我现在不好看，你不要看了吧。” “……”贺知渊便转过了身。 邱栩宁确定他没有偷看，才去换衣服，换好衣服，两人又坐在了一块儿。 在这段时间，邱栩宁瞥见他还有点弧度，犹豫了一会儿，大脑又发热起来，“我给你用手吧。” 贺知渊听了，轻轻地“嗯”了一声。 邱栩宁便诚恳地进行了手部锻炼，算是给贺知渊解决了一下。 结束后，邱栩宁起身去洗手，这一会儿却是好久都没出来。 贺知渊在门口敲了敲门，问：“你好了么？要我帮忙吗？” 邱栩宁闷闷的声音，传了出来，“还没，等等。” 听见邱栩宁说话，贺知渊放下心来，他在门口等着他出来，又等了一会儿，邱栩宁打开门，从厕所里出来。 贺知渊看看他的脸，注意到他的脸有些潮红，“没事吧？” 邱栩宁说：“没事啊。” 但过了一会儿，邱栩宁又去了几趟厕所。 再次从厕所出来，他神情很犹豫地问贺知渊：“憋太久……也会流水吗？” 贺知渊表情明显有些疑惑，“什么流水？” 邱栩宁脸红了起来，双眼也带上了羞赧的光彩，“就……流水啊，湿（哒哒的，流好多出来。” 他们俩的那档子事除了耐力不匹配，其他其实是很有默契的，邱栩宁爱哭，那也很自觉的会流水，两人都不懂，都以为是正常的。刚刚邱栩宁去厕所，就发现湿（哒哒的，一开始以为是尿急，结果前面是干燥的，湿的是后面，擦了好几次，还是一直流。 难道他比贺知渊还那什么吗？邱栩宁感到苦恼，又很羞耻。 贺知渊听他说完，表情一滞，随即有些迟疑地开口：“……哪里流？” 邱栩宁脸色更红，耳尖也漫上了一层粉色，“就那儿啊……后面。” 贺知渊蹙眉看着他，走近伸手碰了碰，脸色大变，“这不是xx！” 邱栩宁看他脸色变得很吓人，也慌了，“……那是什么？” 贺知渊拿出手机打电话，手指都有些抖，“是羊水破了！” “………” 第135章 手术 羊水破了！ 邱栩宁还不至于不知道羊水是什么, 虽然肚子不痛，但他还是紧张了起来，磕磕巴巴地问：“怎么办？怎么办啊？” 贺知渊还在打电话，伸手抓住他, 语速很快地问：“大门钥匙在么？” “在, 还在我外套口袋里。”邱栩宁紧张地说。 此时电话接通了，贺知渊向电话那头说明了情况，就赶紧抓着邱栩宁出门, 连鞋子都来不及换, 直接穿了拖鞋出去了。 贺知渊还没有车, 这个时候还是中午，恐怕还得堵车, 但也没有办法, 他打了一辆车，带着邱栩宁直奔医院过去。 也是很幸运, 虽然处于下班高峰期，但马路上车不多, 因此花的时间也并不多。 杜明峰大老远请过来的医生也准备就绪，借用了大医院的手术室，但邱栩宁看诊还是其他, 都不用录入到医疗系统，因而除了少数几个医生助手，都不会太清楚邱栩宁的事情。 到了医院，邱栩宁被医生带进去检查处理。 贺知渊满头大汗, 脸上的表情也有些焦躁紧张，杜明毅也赶过来了，他住的地方离医院还更近一些，因而比贺知渊更早一步到了医院，见到贺知渊，问：“怎么会突然羊水破了？你们干啥了？” 贺知渊有些懊恼，语气低沉道：“没干什么，突然就破了。” 杜明毅安抚道：“别紧张，看看情况先，医生不是说了，羊水破了也分情况的吗？” 贺知渊没说话，邱栩宁这种情况很特殊，一点小问题都会让他很紧张，而且羊水破了，也不是小问题，他那个小傻子，竟然会以为是那个。 在外边儿等了一会儿，才见医生助手出来，对他们说：“现在孕妇的情况还好，羊水少量渗出，已经做好处理了，不会早产，不过还有一个月预产期，建议住院，方便观察。” 贺知渊没有犹豫，“住院吧。” 杜明毅也松了口气，说：“最后一个月了，生完就没事了，你小子以后都得注意了，一个就这么折腾了，要是再来一个，那还不得累死。” 不可能再有了，贺知渊想。 贺知渊给邱栩宁安排了一个vip病房，很安静，还有电视看，邱栩宁躺在床里，正在深呼吸，见到贺知渊走进来，他小声说：“哥，你把电视打开，我想看电视。” 贺知渊说：“不准看，看书吧。” 贺知渊拿来了一本书，递过去给他，邱栩宁一看，是一本格林童话，他无言，“这个我已经看了好几遍了，现在不想看了。” 贺知渊说：“那就和我聊天吧。” 邱栩宁眨了一下眼睛，安静地看着他，“聊什么？” 贺知渊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说：“你刚刚是不是笨蛋？” 邱栩宁知道他说什么，顿时脸就红了起来，反驳道：“我又不知道，而且我后面本来就不是生小孩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想到羊水那上面啊？” 贺知渊笑了起来，手指往下，轻轻地放在他肚皮上，问：“肚子痛不痛？” 邱栩宁说：“不痛啊，一点都不痛。” 贺知渊问：“还觉得湿吗？” 邱栩宁感觉了一下，说：“现在没有流了，医生让我一直抬高屁股，或者躺下来不要坐起来，我真的要在医院躺一个月啊？” 贺知渊说：“你听医生的。” 邱栩宁愤愤地说：“只有这一次了，我以后都不会生小孩了，绝对不要生了。” 贺知渊听了，唇角挑起，笑了起来，说：“那就不生。” 邱栩宁说：“你以后都要戴套套，不能直接进来了。” 又想到了什么事情，有些呆愣，贺知渊注意到他的表情，问：“怎么了？” 邱栩宁说：“那个，我又没有生理期，这样的话，也没那什么安全期，这样的话，岂不是每次都要戴套啊？” 贺知渊问：“你不想戴？” 邱栩宁脸热起来，眼神发虚，“也不是不想，就是……你不是不喜欢吗？好像也不是很舒服，这样的话，好像也有些可惜。”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邱栩宁羞恼道：“我当然知道，我就是觉得有些麻烦。” 贺知渊说：“我又不嫌麻烦。” 邱栩宁卡壳说不出话来，干脆将被子拉高，盖住了脸。 贺知渊虽然觉得说这个话题有些太早，不过还是跟上邱栩宁的思路，说：“如果你喜欢不戴，那我去结扎，这样就算不戴，你也不会怀孕。” 邱栩宁拉下被子，目瞪口呆，“我不是这个意思啊！算了，还是麻烦一点好了，我不嫌麻烦，你也不嫌麻烦，你还是继续戴套吧……” 又顿了一下，眸光闪烁着羞赧的光，小声说：“不然我在上面也可以呀。” 贺知渊：“……” 邱栩宁窥着他的脸色，小声接道：“这样谁都不会怀孕了。” 贺知渊问：“你想在上面？” 邱栩宁红着脸，说：“也不是很想啦，就是很好奇。” 贺知渊严肃地说：“不要好奇，你在下面最好，我喜欢哔哔，不喜欢被你哔。” 他说得这么直白，弄得邱栩宁脸红心跳的，干巴巴地说：“我就是随便说说的，我还是在下边儿吧，还有，这里是医院，你不要说这种话，你不害臊我都害臊。” 贺知渊语气也和缓了，轻声说：“相信我，以后我都会做好保护措施，不会嫌麻烦，只有这一次了，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邱栩宁重新拿被子捂住了脸，只露出了一双清亮的眼睛，他看着贺知渊，声音闷闷的，“我当然相信你，那以后用腿也要戴的吧，小蝌蚪会钻进去，然后还是可以怀孕。” “……”贺知渊说：“嗯，都要戴。” 邱栩宁发觉自己一和贺知渊在一块儿，没聊一会儿，就能扯到未来的畅想上，不由得脸更红，挪了挪身子，感觉到下边儿的干燥，心里松了一口气。 在医院的话，时间就变得很慢，贺知渊不可能一直陪着他，他还得上课，还要跟着杜明毅一块儿干事儿，因而给邱栩宁请了一个很年轻也很老实的女护工来照顾他，他长得秀气漂亮，虽然一头短发，但护工还是将他当女生的，因为年纪相近，个性也活泼，时常给邱栩宁讲些八卦和趣事儿，竟然也打发了许多的时间。 这一日，邱栩宁接到了周明美的电话，听见周明美说：“最后一天了，我们今天下午就回家去了，宁宁啊，中午咱们一块儿吃个饭，把你哥叫上。” 邱栩宁很娴熟地撒谎：“妈，我今天没有空，有作业要做。” 周明美不悦了，“有啥事儿啊？都这么多天了，还不能一块儿吃个饭啊？” 邱栩宁为难地唔嗯了一会儿，才说：“要不然下次吧？妈，我其实真的很想你，但作业真的很重要，我最近天天熬夜到凌晨三四点，都还没做好，明天就要交了，我得再加把劲才行。” 这谎话说下来，他脸都红了，撒谎也是个技术活，他脸皮到底还是太薄，说出这种显得自己很辛苦学习的话真的很羞耻，要是让周明美知道他一开始就休学去生孩子，她还不得要生气气死。 周明美听他这么说，有些难受，“学习都这么紧张的啊？他们还说考上大学就轻松了，结果你上了大学还要熬夜？你在家里都不熬夜，你到大学去反而还熬夜写作业？你们老师是谁啊，有联系方式吗？我要和他谈谈，怎么给学生布置这么多作业，都大学了，还不能放松一点。” 邱栩宁连忙说：“不行，你去联系老师，我多尴尬啊，而且老师不是一个班的老师，他是一个大课的老师，同时给三四个班上课，大家都在做这个作业，就我委屈，不是很尴尬吗？” 周明美被他说服了，“那中午是真的不能一起吃个饭了吗？” 邱栩宁吸了一口气，轻声说：“要不然下次吧？寒假的时候，你再来玩，我们还能去滑雪。” 周明美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说：“行吧，你有主意，我不给你拖后腿。” 这话说的有些幽怨了，邱栩宁也没办法，他之前是不敢，现在是不能，“妈妈，对不起啊，下次我一定陪你。” 周明美说：“算了，你好好学习吧，下次就下次了，那我挂电话了，你赶快做作业，饭也要记得吃。” 邱栩宁自然全都答应下来。 挂断电话后，他捂住了胸口，发觉心脏跳得厉害，不由得长吁了一口气，这种事情，可不要再有第二次了，他都受不了了。 从朋友圈刷到了周明美到家的消息，邱栩宁才真正的放下心来，剩下的时间，就是静静地等待预产期了。 时间过得很快，第四周开始的凌晨，邱栩宁从睡梦中惊醒，他摸了摸身下，一片濡湿，急忙打开灯，拉开裤子一看，脸顿时就白了，他将睡在旁边陪床的贺知渊推醒，磕磕巴巴地说：“又！又湿了！又流羊水了！” 贺知渊一下子就清醒了，他狂按床边的呼叫铃，顺便安抚他，等护士赶了过来。 很快，邱栩宁被送进了手术室。 贺知渊看着手术室门上方的手术中亮起，就知道这次是来真的了，他紧捏双拳，发觉自己的心脏跳得很快，双腿都有些发软。 希望一切都顺利，他在心里念道。 作者有话要说：宁宁这种情况其实蛮危险的，他是一定要剖腹产的，因为没有产道，宫缩后容易死胎（虽然我没写出来） 因为有点逻辑派，硬要讲的话可能是伪科学，比如在肚子里胚胎发育的时候输卵管和肠道连在了一起，因而可以怀孕但无法顺产（。） 第136章 生了 邱栩宁生产的时间比预产期提前了三天, 所幸就住在医院，又因情况十分特殊，一开始就确定了做剖腹产，所以节省了很多时间。 杜明毅也赶了过来, 和贺知渊一块儿等在手术室门外, 等了有半个多小时，两人就隔着一扇手术室的门听见了小孩嘹亮的哭声，紧接着手术门就开了。 “医生, 怎么样？”贺知渊率先问。 医生旁边的助手说：“孕妇母子平安。” 贺知渊松了一口气, 又问：“可以进去看吗？” 助手说：“可以进去, 但要穿无菌服。” 贺知渊换好了衣服，才进了手术室, 刚生产完, 邱栩宁脸都是白的，眼角还泛着红, 湿润润的，他看见了贺知渊, 弯了一下唇，笑了一下，说：“我那么喜欢吃辣, 我还以为是个女孩子，没想到有小**，是个小男生。” 又说：“小孩子刚生出来好丑啊，全身红红的, 像只小猴子。” 刚生出来的宝宝浑身都是红的，还湿漉漉的，被擦干了，用干净柔软的毛毯裹了起来，护士小姐姐只让他看了几眼，就要抱走，见贺知渊进来，知道他是小孩的父亲，因而问道：“你要不要看看？” 贺知渊被叫住，便往她怀里看了一眼，的确跟邱栩宁说的那样，有点丑。 小孩被抱走后，贺知渊问邱栩宁：“痛不痛？” 邱栩宁说：“不痛啊，我打了麻醉嘛，胸口以下没感觉了，不会痛的，但护士小姐说麻醉只管四五个小时，过了就会痛了。” 贺知渊心情很复杂，他从没想过邱栩宁是那种会怀孕的体质，到现在，还让他做了剖腹产的手术，对于一个男孩来说，是否过于委屈了？ 他不知道，他自己觉得有点不舒服，并不是很愉快。 邱栩宁不知道他的心情，他对于卸货这件事怀着极大的欣喜和喜悦，为人父母的感觉，也十分美妙，叫他嘴角都忍不住翘了起来，他甜滋滋地说：“虽然宝宝现在丑，但我长得好看啊，你也长得帅，我们宝宝以后也不会差的，肯定也是一个大帅哥。” 他说着，又有些疲惫，他眨了几下眼睛，都没将那种疲惫感赶走，便忍不住说：“我好累啊，我先睡一下，晚点有力气了，我再和你说话吧。” 贺知渊便说：“睡吧，我回去做点吃的带过来。” 邱栩宁轻轻地“嗯”了一声，再也没坚持住，眼睛一阖，睡了过去。 贺知渊想伸手碰他，又想起来自己手里都是汗，只得作罢。 走出手术室，杜明毅兴奋地和他说：“你小孩儿有七斤二两重，想不到还是个胖娃娃，挺结实的，长得也怪好看的，有鼻子有眼的，我看长得还挺像你的。” 贺知渊“哦”了一声，说：“我回去做个饭，你帮我守一下床。” 杜明毅瞅他，说：“我怎么看你不是很高兴的样子啊？当爸爸了，不高兴吗？” 贺知渊低声说：“是挺高兴的。” 杜明毅说：“我看你这不像高兴的样子啊。” 贺知渊看了他一眼，丢下一句“你等着”就离开了医院。 邱栩宁没有奶，宝宝只能喝奶粉，其实到最后几个月，邱栩宁渐渐知道了一些育儿知识，知道母乳的确对宝宝好，所以还是试着催了一下乳，看能不能长些奶水，但很可惜，他虽然能孕育子嗣，但身体却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要是想催乳，无非就是增加激素，但这样也有些短时间内没办法恢复过来的副作用，一犹豫，难以迈开那层障碍，还是贺知渊开解了他。 喝奶粉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虽然贺知渊也想尝邱栩宁的母乳，但如果有副作用，就算了，大抵那些奶水也不够宝宝吃，不如一开始就喝奶粉。 小孩儿有护士那边小心照料，贺知渊暂时不担心，他想的是邱栩宁醒来大抵就饿了，因而赶回家去，做了青菜粥和几样小菜带到了医院。 邱栩宁这时候已经被送到了病房，房间里开了空调，很温暖，杜明毅还拿了一个加湿器过来，让房间不至于干燥。 贺知渊将保温杯放在柜子上，在床边坐了下来，盯着邱栩宁看，他还没醒，身体陷在床里的样子显得很娇小，小脸苍白，也显得青涩，一点都看不出来已经做爸爸了，他睡得很熟，呼吸声微弱，细不可闻，只能看见胸口平稳的起伏。 贺知渊伸手握住了邱栩宁放在被子外面的手，轻轻地捏了几下，才将他的手放进被窝里。 杜明毅接了个电话回来，见他来了，便压着声音问：“我妈查我岗了，我得先回去了，你来守他吧，有需要再给我打电话，我就不给你们做电灯泡了。” 贺知渊应了一声，杜明毅才转身离开了。 现在是凌晨五点多，外边的天都蒙蒙的发着亮，贺知渊撑在床边看了一会儿邱栩宁的脸，稍有些困意了，便趴在床边睡了一会儿，一会儿之后被邱栩宁哼哼唧唧的声音吵醒了，抬起身体来看，是邱栩宁醒了。 他睫毛湿湿的粘在了一块儿，小脸更白了，看贺知渊醒了，手指从被窝里伸出来，去抓贺知渊的手，说：“我肚子开始疼了。” 上了喷雾，药效发作的也快，其实没太疼，但邱栩宁不耐疼，平常也没受过什么苦，皮肉都养的娇嫩了，一点疼都受不住，开始叫唤疼了。 贺知渊要去喊医生，邱栩宁又阻止了，哼哼道：“让我看看宝宝，我想看宝宝，我还没看清楚，我要看宝宝。” 贺知渊便找护士将宝宝抱了过来，他刚吃了奶，正睡得香，小嘴儿砸吧着，仿佛在回味刚刚喝的奶水。 邱栩宁还不太会抱小孩儿，护士教他怎么抱，“小婴儿脑袋头骨没有长合，中间那一块儿很脆弱，隔着一层头皮，下面就是脑子，所以尤其要注意，像注意小心地托住，这样抱住。” 邱栩宁很快就学会了，他动作十分小心翼翼，注意力全都在宝宝身上了，连肚子上的疼痛都不在意了，“这样吗？” 护士夸奖他：“你做的很好，就这样抱，小心一点，小孩儿还不能抬头，所以脖颈也很脆弱，千万不能竖直抱宝宝。” 邱栩宁认真的听着，将需要注意的地方都记了下来，他抱着熟睡的宝宝，笑着去看贺知渊：“你想不想抱？” 贺知渊朝他伸出手，“我试试。” 邱栩宁便将宝宝小心翼翼地转交给他，贺知渊动作有些僵硬，但有护士在旁边指导，所以也没有花太多功夫，便将宝宝抱了起来。 经过这一番折腾，小宝宝还睡得很熟，他的手脚都很小，贺知渊一只手就能盖住他大半个身体，也能一手握住他两个小手和小脚。 婴儿的身体很柔软，散发着温软的奶香味，贺知渊看着这样的小孩儿，心里忽然有了很大的触动，在此刻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他当了父亲，怀里的小婴儿就是他的孩子，血缘相系的血亲。 又小又柔弱，需要他和宁宁两个父亲。 护士说：“这个宝宝很乖，哭也是小小声，吃奶吃饱了就睡，乖得很。” 贺知渊初看的时候，并不是太喜欢，现在看他这样可爱，心里柔软泛滥，十分动容地在小孩柔嫩的脸上亲了一下。 邱栩宁在旁边哇哇地叫：“我也要亲，我都没有亲呢。” 贺知渊笑了起来，将宝宝还给他，有护士说的话，邱栩宁也不敢太用力亲，和贺知渊一样轻轻地在他脸上落下一个轻飘飘的亲吻，进而满足地笑了起来，他左瞅瞅右看看，十分肯定地对贺知渊说：“其实宝宝不丑的，他鼻子长得像你，好高，嘴巴像我，肉肉的，哈哈哈。” 贺知渊也端详着看了一会儿，持相反意见，“他嘴像我，鼻子像你，耳朵也像你，耳廓尖，耳垂厚。” 邱栩宁又看了看，也看不太明白像谁了，他甜滋滋地说：“总之像我们就对了。” 护士也知道眼前的“孕妇”其实是个男孩儿，男孩生孩子还是首例，但因为情况特殊，都不曾记录档案，她收回心神，继续看着这一对年轻的“父母”说话。 邱栩宁肚子伤口还疼，有宝宝转移了一会儿注意力，但持久下来还是觉得累了，护士顺势抱走了孩子。 贺知渊打开了保温桶，说：“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邱栩宁乖乖地说：“好啊。” 贺知渊将病床旁边的小桌子拉起来，拿了靠枕垫在邱栩宁身后，又将保温桶里的小菜和粥取出来，摆在桌子上，拿着调羹喂他吃。 邱栩宁看着贺知渊吹凉粥，往他嘴边送，忍不住笑了起来。贺知渊看他，“笑什么？” 邱栩宁愉快地说：“我觉得你才像母亲的角色，以后让宝宝喊你妈妈好了。” 贺知渊：“……” 邱栩宁说：“我要当爸爸。” 不等贺知渊说话，他含住了调羹，将粥嚼了几下就吞到了肚子里，这种时候，吃点热的，身上好像也有了力气，“说起来，我们还没有给宝宝取名字，你说，叫什么好？” 贺知渊想了想，“小名？” 邱栩宁点了点头，“先取小名。” 贺知渊说：“他长得很像你，也算可爱，叫豆豆怎么样？” 邱栩宁困惑：“好听是好听，但是，为什么要叫豆豆啊？” 贺知渊望着他，唇角挑起，笑道：“爱掉金豆豆。” 邱栩宁：“…………” 这种时候，还要来嘲笑他啊？ 作者有话要说：小贺：是对你的表白（不是） 第137章 肉麻 邱栩宁听了贺知渊这个话, 不服气了，他说：“我现在都不怎么爱哭了，你还嘲笑我啊？” 贺知渊笑了起来，很没有诚意地点头, “你说的对。” 邱栩宁哼哼道：“我现在也是男子汉了, 你看，刚刚那么疼，我都不哭。” 贺知渊说：“你说的都对。” 邱栩宁虽然能看出他的敷衍, 但宝宝有了小名, 也让他开心, “豆豆，这个名字也很好听, 豆豆, 豆豆，你喜欢这个名字吗？” 宝宝睡得正香, 当然不可能给他什么回应。 又抱了一会儿宝宝，邱栩宁才让护士送回保育箱。 接下来的几天, 邱栩宁都在医院里养了伤口，第三天，才带着宝宝一块儿回到了自己的家。 贺知渊请了个阿姨和月嫂来帮忙照顾邱栩宁和宝宝, 自己也很快地学会了泡奶粉，换尿布。 邱栩宁虽然是男的，但也要坐月子，养一下身体, 现在他可以碰手机还有电脑了，便缠着贺知渊来打游戏。 他们也好久没有打游戏了，两人上了线玩了几把，豆豆忽然哭了起来。 小婴儿的哭声是很吵的，两个人都吓了一跳，贺知渊马上放下手机去抱豆豆。 邱栩宁问：“他怎么啦？” 贺知渊回答：“拉尿了。” 邱栩宁跑到了小房间，瞅了瞅豆豆，笑了起来，说：“他不爱哭诶，你看，你抱他，他就不哭了，好乖啊。” 他接过了贺知渊手里的豆豆，看着他给他换尿布，“还得给他擦一下屁股。” 贺知渊自然知道，屋里常备热水壶，因而很快调好了温度适中的热水，用柔软的婴儿用毛巾给他擦了一下身体，才给他穿上了新的纸尿裤。 豆豆在被贺知渊抱起来的时候就不哭了，嘴里哼哼唧唧的，小手还不能握，但邱栩宁伸出手指，那只小小的手就会轻轻地勾着他的手指，柔软的、温暖的、细嫩的，属于婴儿的小手，让邱栩宁心里充满了柔情。 “他真的好可爱啊。”邱栩宁忍不住感慨出声。 这种可爱和猫猫狗狗的可爱并不一样，邱栩宁面对安安和佑佑虽然觉得可爱，但也不曾有这种心尖都在颤抖，甚至有一种未来要好好培育他的期望和责任感，这就是他的孩子，他亲生的孩子。 邱栩宁亲了亲他软软的香香的小手，看着他迷蒙的眼睛，又觉得奇怪，“我们俩都是双眼皮，但是为什么豆豆是单眼皮啊？” 贺知渊说：“等长大了，应该会变双眼皮。” 邱栩宁“哦”了一声，笑了起来，“那等等吧，不过单眼皮也挺帅气的。” 他将豆豆放回摇篮里，给他盖好了被子，用认真仔细地掖了一下被角。 贺知渊说：“你回床上吧，我来哄他睡觉。” 邱栩宁虽然不觉得他需要坐月子，但伤口的确还没好全，所以乖乖地回到了床上。 他掀开衣服看了看，那伤口还没好，过几天还要去医院拆线。 贺知渊回来，见到他看自己的肚皮，开口：“到时候问问医生有没有祛疤的药。” 邱栩宁放下衣服，抬头看他，弯唇道：“没关系，我又不是很在意，到时候就算有疤也淡了，豆豆长大了我还能和他说我肚子上这条疤，是生了他才会有的。” 邱栩宁都开始想到了以后怎么教育豆豆的场景了。 贺知渊走过来，从背后抱着他抚摸他肚子上的疤。 邱栩宁动了动，忽然小声说：“我……先说好啊，医生说先不要做，容易挣开伤口。” 贺知渊：“………” “我在你眼里就是饥不择食的禽兽，对么？” 邱栩宁摸了摸鼻子，笑了起来，“我就是提醒你嘛……等伤口好了，再休息几周，就可以了。” “我不急。”贺知渊说。 邱栩宁将手机递到他手里，说：“再来吧。” 贺知渊应了一声，陪邱栩宁又打了几局游戏才睡觉。 但两人都没睡死，小孩儿晚上会哭，一般哭了不是饿了就是又拉了，有时候要起来好几次来照顾豆豆 不过也还算轻松，因为豆豆不是很爱哭，用哭声将大人吸引过来后，就收声不哭了，乖巧异常。 贺知渊也无法控制地越来越喜欢这个孩子，他娴熟地匀水温，泡奶粉，用手背测试温度，给豆豆喝温度适宜的奶，这些都是他来做的。 邱栩宁偶尔也会泡，不过只要贺知渊在，基本都是他来做了。 邱栩宁在旁边帮衬他，将豆豆抱在怀里轻轻地摇晃，又去看贺知渊，看着看着就笑了，说：“我还记得有个人说自己当不好爸爸，现在不是还挺像样的嘛。” 贺知渊抬眼看了他一眼，唇角漾起一抹淡淡的笑，说：“不会都可以学，不是么？” 邱栩宁点点头，笑着说：“你说的对。” 将豆豆喂饱了，两人才重新回到床上，这一番喂奶就折腾了半个多小时。 邱栩宁小声说：“你还要上课，等我好了，我们俩分房睡吧，我来照顾他就可以了。” 贺知渊听了，说：“到时候换个大房子，请保姆来照顾。” 邱栩宁困意浓重，声音都有些沙哑了，“行是行……哎，到时候再看吧，现在快点睡觉吧。” 贺知渊应了一声，将邱栩宁搂在怀里，一块儿进入了梦乡。 时间过得很快，豆豆满月的时候，按习俗是要办一办满月酒的，但贺知渊和邱栩宁两人因为一些原因，也没法请什么客人，就请了杜明毅还有邱海燕两个人一块儿吃了个饭。 满月后的豆豆已经略微张开了，他皮肤很白，眼睛也能睁开了，圆圆的眼睛像黑葡萄一样漂亮，睫毛纤长卷翘，单看眼型，其实更像邱栩宁，连眼睛的颜色都一模一样，不像贺知渊那样是浅色的，鼻尖翘，嘴唇也红红的软软的，看着都和邱栩宁很像，很漂亮的一个奶娃娃。 邱海燕来看的时候，眼睛都直了，不住地说：“宁宁，你这孩子，不像那人，反而很像你，家里有你以前照片，我到时候找出来给你看看，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邱栩宁有些惊讶，他笑了起来，脸颊红润，眼神很明亮，“我还觉得和贺知渊很像呢，怎么跟我像？” 他和贺知渊两个人都觉得小孩和对方像，即使杜明毅也说像他，不像贺知渊，但邱栩宁还是觉得豆豆和贺知渊比较像。 长相其实也说不太清楚，但豆豆的确集合了父母的优点，长得很漂亮，浑身又藕藕的，奶胖奶胖，更招人喜欢。 家里摆满了豆豆的照片，后面照片又实在多，干脆就弄了个相册，开始往相册集了放。 就这样，小豆豆渐渐能翻身，能爬，手脚开始有力起来，能牢牢地握住邱栩宁的手指。 贺知渊抢得先机，哄豆豆先开口叫了“papa”，让他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处于微妙的得意状态。 又恶趣味地教豆豆喊“mama”，这两个词对于小孩儿来说不算很难，因而很容易就学会了，在邱栩宁抱他的时候，他一声“mama”脱口而出，叫邱栩宁错愕得忘记眨眼了。 贺知渊看着这样的他，忍不住翘起唇角笑了起来。 邱栩宁看见他的笑容，没好气地说：“是你教的吧？” 贺知渊没有否认，他望着邱栩宁的眼睛，眼里还带着融融的笑意，说：“豆豆很聪明，一教就会。” 邱栩宁给豆豆围上围兜，喂他喝奶粉，“你当大爸，我是小爸，反正我不当妈妈，当然，我可以当，但是带豆豆出去的话，别人听见豆豆喊我叫妈妈，那样多奇怪啊。” 贺知渊咳嗽了一声，低声说：“你说的对。” 此时的天气已经变得很炎热了，邱栩宁快复学了，最近一直在做复学的准备工作，还有些紧张。 他休学的时候，也没闲着，拿了教材自己看，其实也基本摸得差不多了，到复学的时候，觉得自己也可以跟上进度。 “我复学后，我要拿奖学金。”邱栩宁很认真的对贺知渊说。 贺知渊成绩本来很好，但他分心了，一颗心分成了三份，学业、杜明毅还有邱栩宁身上。 邱栩宁虽然不知道他和杜明毅具体在干啥，但是贺知渊已经可以在五环之内买一套两百多平的房子了。 现在他们俩就住这个大房子，离学校也很近，到时候来回照顾小孩会很方便。 贺知渊听了他的话，说：“你可以的。” 邱栩宁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微泛红，小声说：“我现在还不太有本事，等我拿奖学金，也帮你分担，我也会努力赚钱的。” 养豆豆还有别的什么开销，基本都是贺知渊在负担，邱栩宁虽然知道他有钱，但也没办法做到心安理得的完全靠贺知渊，他也想做点什么。 贺知渊有些诧异于他的话，唇角忽然挑起了一抹笑。 邱栩宁看见他笑，微微有些恼，“你干嘛笑啊，看不起我啊？” “不是。”贺知渊看着他的眼睛，眉眼都柔和了起来，他勾过邱栩宁的脖颈，亲了一下他柔软的嘴唇，低声说：“只要有你在，我就心满意足了，那些你不用管。” 邱栩宁舔了一下唇角，想说点什么，旁边传来一声轻轻的笑声，他低头往下看，看见了豆豆那双黑亮的眼睛，他正望着他们笑呢。 明明被贺知渊亲不会脸红，被豆豆逮个正着似的笑声一弄，他一下子就脸红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我说的一周完结是榜单的周期，准确来说是下周三完结orz 从字数来讲我还要写五万的样子orz 还有受爸妈，原攻受那边两个事情，解决完了就完结啦！爱你们！感谢在2020-01-09 22:10:19~2020-01-10 23:57: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吃橘子的橘子、小希 2个；锅贴一两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秀秀 73瓶；暮云 20瓶；我爱喝阔落 10瓶；染墨、路见星媳妇儿、我妻善逸、伪君 5瓶；笔笔超人 4瓶；水言 3瓶；节秋筠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8章 我们结婚吧 邱栩宁红着脸, 伸手捂住了豆豆的眼睛，豆豆粉红色的牙床上已经有了两三颗白白的小小的乳牙，笑起来乳牙白闪闪的，显得可爱极了。 他被捂住了眼睛, 也咯咯地笑, 似乎觉得很好玩。 邱栩宁试着挪开了手，四目相对，豆豆立即又笑了起来, 粉红的牙床上乳牙都没长齐呢, 笑起来却可以这样灿烂, 邱栩宁看着都觉得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心尖都颤抖了起来, 忍不住捧着豆豆的小脸蛋“啾啾啾”地亲了几口。 豆豆似乎天生就很爱笑, 被邱栩宁亲着，也能咯咯咯地笑起来。 将宝宝放到铺着毯子的地上, 让他慢慢爬着玩，才收回视线, 扭头对贺知渊说：“你以后不要在豆豆面前亲我了，教坏小孩子。” 贺知渊说：“他看不懂。” 邱栩宁脸还有些红润，看向贺知渊的眼睛清亮而有神, 小声说：“我总觉得豆豆知道我们做什么一样。” 贺知渊盯着他，再一次伸手勾过他的后脑勺，在他触感极佳的脸颊上又落下了几个吻，趁邱栩宁还没发话, 就开口说：“他不懂。” 邱栩宁：“……” 他就知道贺知渊说不听的，他揉了揉脸，不说话了。 邱栩宁生育后脸颊还是和以前那样带着些婴儿肥的圆润，看着还有些青涩稚气，不大像是成年人，他偶尔出去买菜的时候，还会被别人认成替妈妈跑腿的高中生，然而现在他却已经做爸爸了，他到现在都觉得这个一家三口的场景有些奇幻，不过能肯定的是，他此时是觉得幸福的。 暑假很快就来了，贺知渊更忙了，邱栩宁也要做开学的准备工作，豆豆有大半时间都是给保姆带的，但他很认人，即使隔一天再去见他，他也似乎认得谁是爸爸妈妈，邱栩宁还没走到他身边，他就已经开始咧嘴露出他那只有乳白软糯的乳牙的粉红牙床笑了起来，在保姆怀里朝邱栩宁伸开双手，那是在求抱抱。 邱栩宁一边笑着，一边快步跑到他跟前，伸手抱住了豆豆的身体，豆豆长得很快，似乎继承了父母高个的基因，在一岁之前他的体长都比同龄宝宝要长上许多，邱栩宁上周给他量过身高，已经有73.9cm了，还很爱吃辅食，完全不挑，保姆阿姨都夸赞他是她带过最省心的宝宝，都不怎么费事。 邱栩宁抱着豆豆，嘴里“呜呜呜”地蹭他散发着奶香味的小胸脯，果然见豆豆很给面子的咯咯咯地笑了起来，一双和邱栩宁像极了的黑色大眼睛都眯成了一抹弯月，显得可爱极了。 邱栩宁脸上也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 家里的猫长得越发肥，它和狗子都喜欢豆豆，经常在他房间里打转，保姆阿姨比较谨慎小心，不让猫和狗接近宝宝，邱栩宁回来了，它们跑过来和豆豆玩才不会被赶跑。 肥猫佑佑一贯好脾气又粘人的，豆豆也爱跟它玩，小小的手掌做抚摸的动作去摸它，它就很自觉地躺倒了，还时不时地推几下豆豆的小手，让他继续摸。 单这样，也通常能惹得豆豆“咿咿呀呀”的高兴。 邱栩宁抱着豆豆逗弄了一会儿，感觉他有些困了，才放他去睡觉。 贺知渊晚上回来的时候，豆豆已经熟睡了，邱栩宁穿着睡衣正坐在床上看书，见贺知渊走进来，他就开始心不在焉起来。 贺知渊走到床边，和他说话：“你洗澡了？” 邱栩宁窥着贺知渊的脸，说：“洗了啊，你喝酒了啊？我闻到酒的味道了。” 贺知渊回答说：“喝了几杯。” 邱栩宁掩鼻，说：“不好闻，你快去洗澡。” 贺知渊听话地开始脱衣服，邱栩宁怪叫起来，“你就在这里脱啊？” 贺知渊挑起唇角，冲他笑，“看了无数次了，有什么好害臊的？” 邱栩宁红了脸，说：“你赶快去洗澡吧，身上都臭死了。” 贺知渊便去了浴室，邱栩宁数着时间，等他出来为止，时间都过去了十八分钟。 邱栩宁放下书，问：“你怎么洗这么长时间啊？” 贺知渊回答：“你不是说我臭吗？我好好的洗了一下，现在还臭吗？” 邱栩宁盯着贺知渊光、裸的上半身看，不自觉地咽了一口水，睡了这么久了，贺知渊在他眼里也还是好看的，漂亮的肌肉，倒三角的完美身材，腰腹之间也透露着健康又性、感的魅力，不禁让他回忆起被他抱的场景。 他脸腾上了几分热意，眸光也闪烁了起来。 即使两个人都开始忙碌起来，但那种事情，也没有落下，要不是家里还住了个保姆阿姨，他们在客厅也能搞，现在只能委委屈屈地在房间里做了。 贺知渊心照不宣似地上了床，将过于明亮的灯关掉，只开着一盏小夜灯，暗红色的光芒下，连邱栩宁的脸都看的不太清晰，但他的表情，却能看的一清二楚。 贺知渊搂住他，手指开始往他规规矩矩的睡衣里钻，邱栩宁主动地去亲贺知渊的嘴唇，被他反客为主搂在怀里深深地吻。 他的舌尖轻轻地扫着邱栩宁的牙齿，仿佛一个信号，邱栩宁便主动地张开了嘴，让那舌尖像蛇一样一样钻进了嘴里，从里到外开始舔舐，吸吮，连舌根都不放过。 这种亲吻一直都让邱栩宁有些透不过气来，但此时已经学会了用怎么呼吸，因而能接连不断地吻很长时间。 吻了一会儿，贺知渊退开，邱栩宁声音都已经变了，变得很软，像是渍了糖一般甜腻，“你的舌头甜甜的，香香的，你吃了什么啊？” 贺知渊低笑道：“水果糖，你想吃吗？” “想吃……想吃你的舌头，哈哈哈。”似乎也觉得自己说的好涩情，邱栩宁还掩饰一般地假笑了几声，还没笑完，又被贺知渊吻住了。 邱栩宁裤子还在腿弯上，配合着贺知渊的动作，很快就光（溜（溜了。 做完后，贺知渊心满意足地将灯打开，天气很热，两人坐的时候还开着空调，但因为生理性的刺激，他们身上都出了不少汗，“一起去洗澡？”贺知渊扭头看邱栩宁，问。 邱栩宁躺着匀了一口气，伸手从屁（股后边儿将小雨伞给扯了出来，埋怨道：“都掉了，你没发现啊？” 贺知渊笑了起来，说：“软了自己就脱了，放心，都兜着，没有进去。” 邱栩宁当然知道，他仔细看了一眼，全都被好好的兜着，便丢到了垃圾桶里，扶着腰起来和贺知渊一块儿进了浴室，当然，时间还早，就着这个机会又来了一次。 彻底结束后，邱栩宁也累了，窝在贺知渊的怀里和他讲回家的事情。 “快八月了，我妈让我回家，我一直搪塞呢，怎么办？”邱栩宁犯愁地说。 贺知渊说：“那就回去，我陪你回去。” 邱栩宁瞅他，“你回去陪我过暑假啊？” 贺知渊垂眼看他，手指轻轻地捏他的后脖颈，“回去，要回去就一起回去吧。” 邱栩宁笑了起来，半撑起身体，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甜蜜蜜地喊：“谢谢老公。” 贺知渊：“……” 贺知渊捏他，“以前叫你叫，你不叫，现在舍得叫了？” 邱栩宁被他捏的脸都变形，他红着脸，小声说：“那我不叫老公，叫你哥哥怎么样？好哥哥？哈哈哈。” 叫“老公”也是十分让人难为情的，让他一直喊是不可能的，他脸皮薄，喊不出口，只有一时的活泼玩闹心思涌现的时候，才敢喊出口。 贺知渊嗓音都哑了，“你再叫一声老公给我听听。” 邱栩宁望着他的眼里还带着几分狡黠的笑，“我不叫，除非你亲我几下。” 贺知渊便捧着他的脸亲了几口，又低声说：“我淦你几下都行，快点儿。” 邱栩宁尖尖的虎牙都戳了出来，小声叫道：“老公。” 话音刚落，脸就羞红了，自己捧着枕头轻轻地捶，“这个称呼太肉麻了，不叫了，快点睡觉！” 贺知渊笑了起来，一手关掉灯，抱着他，在黑暗之中，忽然用他那好听的嗓音低声开口道：“宁宁，我们结婚吧。” 邱栩宁听了，呆了，过了一会儿，才说：“什么时候啊？” 贺知渊“嗯”了一声，说：“这个月，去国外结婚。” 邱栩宁心脏狂跳起来，“你认真的嘛？”他感觉出自己的声音都有些破音了，连忙又咽了一口水润了润喉咙，重新问：“你没有骗我吧？” 贺知渊笑了起来，刻意地顶了他一记，低声说：“除了在这种事情上会骗你，其他有骗过你么？” 邱栩宁一听，激动的心情稍微松缓了些，听了他耍流（氓的话，又有些忍不住笑了起来，声音里也带上了几分雀跃和兴奋，“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噢。”又有些忸怩：“结婚这种事情，会不会太早了啊？” 贺知渊顿了一下，才说：“你不想？” 邱栩宁赶紧说：“我不是不想，我就是……我第一次结婚，我有点不知道怎么办。” 贺知渊说：“我也第一次结婚。” 邱栩宁哈哈哈地笑了起来，“是哦。” 显得有些傻愣愣的。 贺知渊低声说：“即使本国不承认，但在国外注册结婚，我们也是合法的夫妻，所以，你的答案是？” 邱栩宁也笑了起来，他的手指头轻轻地勾了勾贺知渊的手，轻声说：“我答应你啊。” 黑暗之中，贺知渊笑了起来，牵起邱栩宁的手轻轻地吻了一下，显得认真又珍重。 第139章 易扬 虽然贺知渊想的是立即带邱栩宁去国外结婚, 但现在摆在眼前的问题是邱栩宁父母孜孜不倦地催他回家。 基本一天都能来一个电话，来问他：“宁宁啊，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暑假都快过去一个月了，再拖又要开学了。” 周明美他们对邱栩宁特别紧张, 若不是路程遥远, 估计会总来看他，不过即使没有见面，她也要时不时地打电话过来, 无论说什么都好, 反正总要和邱栩宁聊一会儿天, 有几次豆豆拉臭臭的哭声都差点被周明美听见。 邱栩宁心惊胆战的，再三权衡, 还是打算自己先回去。 贺知渊对此有些不解, “我和你一起回去。” 邱栩宁连忙拒绝了，“不行, 你还是留在这里照顾豆豆吧，我不能把豆豆带回去的。” 贺知渊说：“那豆豆也不能没有妈妈。” “……”邱栩宁对这个称呼有点抵触, 不过这个时候也没有在称谓上纠结，他认真地说：“你也要忙嘛，如果一起回去的话, 谁来看豆豆？总不能全都交给保姆吧？我和你要不就全都在他身边，要不就一个在他身边对不对？” 贺知渊不说话。 邱栩宁抓着他的手轻轻晃动，“我一个人回去吧，好不好？我可以保证, 我就呆半个月，然后我就回来，我也不想在家里呆太久的，我也想豆豆啊。” 贺知渊过了一会儿，才说：“你回去吧。” 他松了口，邱栩宁反而有些舍不得，他伸出手，勾了勾贺知渊的手指，小声说：“等回来的时候，我们去那个吧。” “哪个？” 邱栩宁说：“结婚啊，你不是说了嘛，你忘记了吗？” 贺知渊笑了起来，说：“我一直记得，是你打乱了这个计划。” 这么说，邱栩宁有些不好意思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嘛，我很快就会回来的，我保证！” 虽然这么说，邱栩宁心里其实也没什么底，他今年除夕也是一个人回家过年的，总被周明美他们带着去走亲戚，硬生生拖到了快开学才被周明美放回来。 今年除夕年没能和贺知渊一块儿过，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他还在念书，根本没有理由不回家。 八月初的时候，邱栩宁坐飞机回到了家。 这半年家里变化很大，外边院子重新翻修了一下，有了一座很气派的围墙，邱栩宁高中那会儿种下去的花种都开了好几茬花了，有的已经长枯了，被周明美铲掉，往里头种了别的花，竟也长得很好，到这盛夏也开得正盛，一阵微风吹来，花朵摇曳着飘送来淡淡的清香，在夏日里也显得有几分悠闲惬意。 邱栩宁从市里回来，本身又有些晕车，到家的时候还恹恹的，还有些反胃。 到家的时间正好是十一点多，能赶得上吃午饭，周明美兴高采烈地买了许多菜回来，要做一顿大餐。 邱昭昭这会儿也在家，她也出落得很好看了，还留了长发，眼睛里透出来的光也不像以前那么焦躁，变得有几分稳重的柔和，她趁着周明美在厨房做饭的功夫，悄悄拉着邱栩宁给他看自己的小秘密，她现在正在暗恋一个大三的学长。 邱栩宁看着那个学长的照片，说：“好像不是很帅诶。” 邱昭昭知道他说不是很帅都说得很委婉了，就是平凡的长相，她压低声音说：“长得是不怎么好看，但是他很有魅力的，特别活跃，成绩也特别好，我觉得他在人群里，也是闪闪发光的。” 邱栩宁呆呆地说：“哦，那你为什么还要暗恋他啊？你可以去认识他，去追他啊？” 邱昭昭不好意思地说：“我觉得我也没有那么好，要是被拒绝的话，我会很难受的。” 邱栩宁对她小女儿似的情感状态其实也没办法给出什么合理的建议，他想了一下，说：“你可以先主动的认识他，在他面前多晃晃，去表现你的优点，他肯定也会被你吸引的吧。” 邱昭昭笑了起来，上下打量他，说：“你怎么看起来好有经验的样子啊，宁宁，你不会在学校也有喜欢的人了吧？” 邱栩宁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没有啊，我只是随便说的，纸上谈兵，谁都可以的。” 邱昭昭说：“但是我觉得你说的也有道理，我室友说我不能主动地去追他，虽然都说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层纱，但是女孩子真的去追男生的话，会显得很被动，到时候也容易分手。” 邱栩宁也没什么感情经历，他第一次的恋爱经验就也没有给他什么理论教学，因而没办法给邱昭昭什么帮助，爱莫能助。 吃午饭的时候，周明美问起了邱栩宁在学校的生活怎么样，邱栩宁一一回答了，就听周明美问：“你什么时候开学啊？” 邱栩宁一顿，小声回答：“23号开学。” 周明美有些不满，“这么早？昭昭都9月15号才开学。” 邱昭昭说：“那我是放假放的晚嘛，所以开学也晚，宁宁早就放假了。” 周明美的关注点又到了邱栩宁放暑假居然不马上回家上，炮、弹似的轰炸他，“你在外面读书，心都读野了，放假不回家你在外面干啥呢？” 周明美和邱艳茹女士一样，都对邱栩宁有一种控制欲，不过没有邱艳茹那么严重罢了，她的控制欲是只想让他放假的时候回来，又或者每天给他打一个两个电话和他说说话，她就可以满足的程度。 邱栩宁也知道，适应也良好，所以还能若无其事地撒谎道：“因为太远了，我不喜欢坐车，会晕车。” 周明美是知道这个的，坐车的确累，现在天气又热，她口气软了下来，说：“那你坐飞机都可以啊。” 邱栩宁点了点头，笑了起来，说：“所以我这次回来就是坐飞机的啊。” 周明美说：“要不是我一直催你回家，你还舍不得回家。” 她的目光落到了邱海燕身上，马上换了个对象轰炸，说：“你现在都快三十了，对以后有什么计划没有啊？总不能不结婚吧？” 邱海燕看了邱栩宁一眼，慢吞吞地说：“哪里快三十，我才28岁。” 周明美说：“那还不是快三十了？你虚岁都有29了，谁家有29岁的老姑娘连个男朋友都没有的。” 她其实现在也很少催邱海燕找对象结婚了，只是偶尔还会提一嘴，但也没有以前那种“你必须给我嫁出去不然就是给我丢脸”的架势了。 邱海燕也知道她态度的软化，因而也变得愿意和她说点真心话，“我现在有男朋友。” 周明美还想说她几句呢，听到她这句话，顿时就愣住了，“啥？” 一直埋头吃饭的邱顺明和邱硕海同时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看向了她。 邱海燕吃了一口饭，很平静地说：“我现在有对象。” 周明美说：“你骗谁啊，你有我都不知道？” 邱海燕说：“那是我没有和你说。” 周明美激动起来，还没说话，就被邱硕海抢先了，“谁啊？有照片吗？让我看看！” 邱昭昭也非常积极地举手，“我也要看！” 邱海燕说：“没照片。” 周明美有些失望，不过还是打起精神问：“哪里人啊？你们啥时候在一块儿的啊？家长见了没有？今年要不然让他过来过年？” 邱海燕没有说话。 邱栩宁很安静地吃着饭，被邱昭昭一把揪住了胳膊，“宁宁，你是不是知道？我看你都不惊讶，你一定知道。” 邱栩宁差点呛到，连忙端起旁边的水杯喝了一口，说：“我不知道啊，我不是在听你们说话吗？” 邱昭昭有些失望，扭头对邱海燕说：“姐，你瞒得也太好了，我们要是不问，你是不是就不说啊？” 邱海燕说：“没什么好说的啊，要是没成，让你们白高兴。” 她是到了要结婚的年纪了，即使不想承认，她内心里也是有点急的，尤其见到豆豆那么可爱，她也蠢蠢欲动想要个孩子。 那个人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他妈妈又不肯同意，她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能遇到电视里经常出现的桥段，被人家妈妈甩支票让她离开她儿子。 怪好笑的。 邱海燕有对象的事情吸引了家里所有人的活力，邱栩宁因而得了闲，打开家里新买的大屏幕液晶电视，开始看了起来。 能看的节目其实也不是很多，邱栩宁随便按了几个台，在一个节目停下来的时候，正好对上了一张很好看很干净的脸。 邱昭昭在旁边站着，见到这张脸马上说：“停停停，看这个，这个好看，是海选选秀的。” 邱栩宁听话地将节目调了回来，那张漂亮的脸蛋一下子又跃进了眼底，那是一张让人记忆很深刻的脸蛋。 然而邱栩宁的目光没有在他的脸上长久地停留，而是落到了他脖颈以下，男生雪白的T恤上面有一张黄色的铭牌，上面写着【易扬】两个小字。 作者有话要说：易扬是原书受hhhh他还是有点戏份的感谢在2020-01-11 21:08:45~2020-01-11 23:47: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予怀君 5瓶；笔笔超人 2瓶；伪君、顾则之、_景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0章 有夫之妇 这是邱栩宁第一次看见易扬的脸, 只是一眼，他就认出来了，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男主。 因为镜头里的这个男生长得十分好看，五官像是手艺最精湛的手艺人雕刻而成, 眼睛鼻子还有嘴, 都精致得恰到好处，没有一丝瑕疵，整个人光是站在镜头面前, 便十分耀眼, 让人没办法再分去一丝余光给周围的人。 邱昭昭审美现在也正常了起来, 看见易扬在镜头面前腼腆的笑，尖叫起来：“我天！！他好帅啊！！好好看啊！” 邱栩宁心不在焉起来, 他努力回想了一下自己看的那本, 对易扬现在的情况也有些茫然，因为一开始的时间线是易扬23岁的时候, 现在他应该才二十一二的样子？ 原书剧情开始的时候，易扬已经进入娱乐圈了, 现在却还在海选，还是一个非常新的新人。 反正，贺知渊不可能和书里那样为他生为他死, 为他一掷千金，捧他上位，所以他怎么样，也和邱栩宁没有什么关系。 邱栩宁这么想着, 心里却有些不安起来，原因无他，易扬长得太好看了！ 邱栩宁憋着闷，伸手拉了拉邱昭昭的手，低声问：“姐，你说，我好看，还是刚才那个易扬好看？” 邱昭昭恋恋不舍地抽回了目光，看向他的脸，“你说什么？” 邱栩宁又重复了一遍，他内心也知道答案，就是忍不住想问问。 “这个啊……”邱昭昭仔细看了看邱栩宁，非常诚实地说：“这根本不能比嘛。” “……”邱栩宁：“不能比是什么意思啊？” 邱昭昭比较了一下，说：“因为你们俩的长相不是一个类型的。你不觉得他的长相太亮眼了吗？帅是很帅的，但太张扬了，很容易遮掉周围人的光芒，你看他旁边的小哥长得也好看啊，但在他面前就像个洗脚的丫鬟，看着整个人都灰了，跟布景板似的，这种人**豆还是演员都很适合，毕竟长得也很有辨识度。至于你嘛，你要是也去当演员，我估计你的粉丝都是妈妈粉，风格和类型都不一样，也没有必要放在一块儿比较。” 邱栩宁忍不住笑了起来，说：“哪有这么夸张。” 邱昭昭说：“一点都不夸张啊。”她说着，伸手捏了捏邱栩宁的脸颊，“你看，你脸上还婴儿肥娃娃脸呢，明明都是大学生了，看着还跟高中生一样。” 又说：“那个易扬看着就是个大男孩了，他的粉丝应该都是老婆粉还有女友粉，你看，你们俩就不是一个类型的帅哥，不过要我选，我肯定选你。” 邱栩宁笑着，说：“那我要谢谢你了。” 邱昭昭看着他的脸，蠢蠢欲动，“要不然你也去参加这个什么海选好了，都说可以当明星诶，你不想当明星吗？” 周明美正好切了水果过来，听见邱昭昭的话，板着脸怒斥道：“什么明星，你弟弟学习那么好，以后当科学家还不比当个明星好？” 邱栩宁脸红起来，周明美说出那三个字怎么还觉得怪羞耻的，他咳嗽了一声，说：“以后也说不准的。” 邱昭昭不服气道：“妈，你还看不起当明星呢，别人当明星演一部戏能赚几千万，做研究能赚钱吗？很辛苦不说，还有可能秃头。” 周明美说：“我懒得和你说，你可别给我撺掇你弟想有的没的，好好读书才是正事，你这么想当明星你怎么不去呢！” 邱昭昭眼睛一亮，说：“这是一个好主意，我长得也不差吧？当个爱豆什么的应该绰绰有余了。” 周明美翻了个白眼，说：“人长得丑，想得还很美。” 她这么说，邱昭昭就不服气了，她十七八岁的时候还有些没张开，长到现在这个年纪，学会打扮了，穿衣服也好看，渐渐人就亮眼起来，和以前大大的不同，可以说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了。 说来奇怪，邱顺明和周明美两人的皮相都不是很好，但几个孩子居然长得都不错，尤其邱栩宁，时常让人怀疑是否他们夫妻俩生出来的。 邱栩宁很快就将在电视上看见易扬的事情，他晚上在被窝里和贺知渊说悄悄话，又打开视频，让贺知渊给他看看豆豆，他就格外的想他们。 “豆豆~”邱栩宁拉长了嗓音，嗓音里渍满了笑，“想不想爸爸呀？” 豆豆自然还认得他，他抓着贺知渊的手机，嘴里还留着晶莹的口水，吧唧一口，咬在了手机上，贺知渊拿开手机，豆豆“咿呀呀”地叫了一声，小拳头攥得紧紧的，还不高兴了。贺知渊将手机递给他，他一抓在手里，脸上立即就露出了笑，乳白软糯的乳牙一闪一闪的。 邱栩宁笑了起来，“你把手机拿走，不要给他了，手机脏，都是细菌，怎么可以放嘴里。” 小孩子就是有个小毛病，看到什么东西都会往嘴里放，也不管能不能吃。 贺知渊将豆豆抱着让他坐到了自己腿上，将手机从豆豆手里拿开，举高，“你吃饭了吗？” 邱栩宁说：“吃了啊，你呢？” 贺知渊回答：“吃了。” 邱栩宁问：“豆豆呢，豆豆吃了吗？” 贺知渊垂眼看豆豆的脸，将手机往下移，豆豆那张胖乎乎的小脸蛋立即出了镜，“他也吃了，豆豆，喊喊妈妈。” 豆豆很配合地小嘴一瘪，奶声奶气地叫：“mama！” 邱栩宁：“……” 算了，邱栩宁说：“我不在的时候，你不要又乱教他说什么话，要教就好好教嘛，教他读读单词卡什么的，都可以。” 贺知渊“嗯”了一声，盯着邱栩宁的脸，微微笑了起来，低声问：“在被窝里？” 邱栩宁被闷得脸都有些红，他掀开被子，吸了一口气，又重新钻回到了被窝里，家里隔音效果都不好的，隔壁原本属于贺知渊的房间，邱昭昭住进去了，他怕被她听见，“对啊，我姐姐都回来了。” 贺知渊问：“什么时候回来？” 邱栩宁压低声音，小声说：“我才刚回来，你就问我什么时候回来啊？” 贺知渊没说话。 邱栩宁也安静了，他们俩隔着一层屏幕静静地对视，眼神之中都潜着一丝思念和躁动。 豆豆一直扯贺知渊的衣领，嘴里“咿呀咿呀”的，吸引了两人的注意，邱栩宁问：“豆豆在干嘛？” 贺知渊低头看了一眼，豆豆睁着葡萄大的黑眼睛，手里还捏着他的小**，贺知渊笑了起来，回答：“他想尿尿了，我带他去尿尿。” 说罢，将豆豆抱起来，走进了浴室，邱栩宁听到他把尿的“嘘嘘”声，嘴角漾起了一抹微笑。 过了一会儿，贺知渊抱着豆豆回来，又和邱栩宁说了几句话，邱栩宁才恋恋不舍地挂断了视频。 没有贺知渊在旁边的夜晚，邱栩宁睡得都不踏实，翻来覆去好一会儿才睡着。 翌日，邱栩宁帮周明美做大扫除。 家里的空间很大，杂物也多，三楼的杂物间也被清理了一下，扫出来了一堆灰尘。 邱栩宁将窗户都打开通风，从楼下接了水，从楼上往下面泼。 邱昭昭拿着拖把，和他一起拖楼上的地板，一边拖，一边和他说话，“你玩游戏吗？” 有虫子飞到了眼睛里，邱栩宁伸手揉了揉，说：“不怎么玩，你要玩吗？” 邱昭昭说：“我说如果你玩游戏的话，我们待会儿就一会儿去玩游戏。” 暑假在家里也没什么好玩的，只能玩游戏打发时间的样子。 邱栩宁说：“好啊。” 他揉了一会儿眼睛，也没能把虫子揉出来，加之眼皮底下异物感浓重，叫他睁不开眼，他将拖把放下，对邱昭昭说：“我去洗个眼睛，你先拖。” 邱昭昭应了一声，邱栩宁努力睁着一只眼睛，摸索着楼梯小心地下了楼。 邱昭昭拖了一会儿地，听见不知道哪里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邱昭昭站直了身体，仔细聆听，发现是邱栩宁房间里传出来的视频申请的叮咚提示音，她放下拖把，推开邱栩宁的房门，看见了放在被子上面的手机。 她拿起手机看了看，邱栩宁也没有设置密码锁，因而一打开就是一个聊天页面，刚刚的视频申请已经断了，而页面也有不少的聊天内容，邱昭昭看着看着，瞳孔猛缩。 邱栩宁清洗了好一会儿的眼睛，直到眼皮底下的异物感消失了，才回到楼上。 他洗了这么久的眼睛，白皙的眼睛周围都泛起了一层红色，上眼睑也红红的，他到了三楼，没有看见邱昭昭，见自己的房门开着，心里一跳，连忙推开半掩着的房门，正好和邱昭昭碰了个正着。 邱昭昭拿着他的手机，表情还处于一种很错愕震惊的状态，邱栩宁心里一慌，伸手抢过了她手里的手机，难得地生气，“你怎么可以随便拿我的手机？” 邱昭昭听出他语气里的恼火，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但很快，她就想起了刚才她看见的那些东西，她看着邱栩宁的眼睛问：“你和这个人是什么关系？” 邱栩宁忍着慌张和恼火，语气都急了起来，“你还偷看我手机？” 邱昭昭说：“是对方打视频过来，你不在，我才看的，而且现在问题不是这个，我不是傻子，你和她聊天那么露骨，你们是不是那种关系？” 邱栩宁语气弱了下来，“我不知道你说什么，但是你随便碰我的手机就是不对，你总是这样，一直都这样。” 邱昭昭说：“好，随便碰你东西是我不对，但我也不知道你手机里有不能看的东西，你怎么也学坏了，还和有孩子的有夫之妇聊骚啊？” 邱栩宁：“……” 邱栩宁瞪大了眼睛，“啊？” 有夫之妇？什么鬼？ 作者有话要说：带人。妻小贺露出了一个微笑：：） 第141章 想念 邱昭昭说：“我懂, 我都懂的，男生大部分都会喜欢熟女少妇，别人喜欢少妇我都理解的，但是你！你怎么也会跟有夫之妇聊骚啊？” 言语间颇有些幻想破灭的糟心感, 还有恨铁不成钢, 觉得邱栩宁堕落了。 邱栩宁反应过来了，邱昭昭看了他和贺知渊的聊天记录，而贺知渊的昵称又是串英文, 头像也很中性, 邱栩宁扫了一眼自己的手机, 他们俩的聊天记录的确很露骨，或者说贺知渊的话很露骨, 他问：“你喜欢吃水果糖的吧？” 邱栩宁的回答是：“喜欢啊, 怎么了？” 贺知渊说：“我买了一袋各种口味的，回来尝尝。” 拍了一张照片过来, 豆豆也入境了，正抓着一只糖果做出张嘴要吃到嘴里去的架势, 两只眼睛水汪汪地望着镜头，特别可爱。 邱栩宁当然回答“好啊”。 贺知渊紧接着又很暧昧地说了一句，尝我嘴里的。 邱栩宁臊得慌, 说：“上次你跟我抢糖吃，都害我直接吞下去了，差点卡到喉咙。” 贺知渊发来了一个小兔子哈哈笑的表情包。 再接下来，又聊了一会儿豆豆的事情, 两人才停歇，截止今天，邱昭昭嘴里说的露骨的话，就是这一段了。 邱昭昭回忆了刚才看的内容，恨铁不成钢地说：“你还去她家里了？天哪，妈妈要是知道，还不得气死！” 邱栩宁只好说：“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邱昭昭问：“那是哪样？” 邱栩宁停顿了一会儿，才说：“我是有对象了，但也不是你想的那样。” “所以是那样啊？如果不是这样，你有对象还瞒着家里？”邱昭昭问，周明美也问过几次邱栩宁有没有谈恋爱，邱栩宁都回答没有，但现在看来，好像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如果是好好的对象，有什么不能说的，你都是大人了，就算谈恋爱妈妈也不会说你什么，结果你要瞒着。” 邱昭昭说的也的确是这个理，邱栩宁这样，很难不让人怀疑他交的对象有什么缺陷。 邱栩宁含糊地说：“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还有啊，你翻我手机，我真的生气了，以后不要这样了，不然我——”他一时想不到什么措辞，干脆很幼稚地说：“不然我以后都不理你了，不会和你说话了。” 邱昭昭还挺吃这一套的，事实上她也很久没见过邱栩宁发火了，她也有些心虚的，连发现邱栩宁和少妇聊骚都没法理直气壮地质问。 “我也不是故意的，是你手机响了，我才看的，本来还想叫你，她那边挂了，你又没密码锁，我才不小心看见的。”邱昭昭心情很复杂，刚刚那个小孩儿明显是对方的儿子，称呼和语气其实都有些奇怪，似乎在和邱栩宁报告一样。 邱昭昭又一个激灵，大声问：“难道那个小孩是你的？你和那个女的连孩子都有了？” 邱栩宁急忙伸手捂住了邱昭昭的嘴，小声说：“你小声点，你想让妈妈听见吗？” 邱昭昭睁大眼睛看着他，琢磨过来后，异样感越发浓重，还不等她继续追问，邱栩宁眼圈就红了，压低声音说：“你就不要问了，好不好？” 邱昭昭见他哭，也慌了，她拿开他的手，将声音放轻了许多，“你哭什么？你别哭，我不问了。” 邱栩宁哽咽着说：“反正我先和你说了，我和对方是正经交往的，你不要乱想了。” 这是承认了他和那个人有一腿，邱昭昭心软了，小声说：“你别哭了啊，我就是怕你受委屈，怕你被骗了，外面好多老阿姨都喜欢你这款的小男生，富婆重金求子都要选你这个年纪的，我就是怕你被骗。” 邱栩宁抹了抹眼泪，垂眼道：“他就比我大一岁。” 邱昭昭问：“那那个小孩是这么回事？” 邱栩宁啜泣着说：“就是……无意间有的。” “…………”邱昭昭不可置信地问：“是你的小孩？？？？？？” 邱栩宁惊慌地抬眼看她，“你小声点！” 邱昭昭连忙捂住了嘴巴，过了一会儿，才克制住自己的声音，问：“真的？你没有骗我？” 邱栩宁小声说：“是我的儿子。” 邱昭昭：“……” “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可以瞒着家里！？”邱昭昭急道。 邱栩宁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邱昭昭在原地转圈圈，过了一会儿，她站定，对邱栩宁说：“不行，生都生下来了，得带回来，你还在念书，怎么带小孩？” 邱栩宁声音已经恢复了平常的声线，只是还微微有些发哑，他哑声说：“我不带啊，他带。” 邱昭昭顿了一声，说：“那你要娶她吧？” 邱栩宁没敢说话。 邱昭昭盯着他，看他犹犹豫豫的，急道：“你说啊！” 邱栩宁惶惶地答：“暂时还没有这个打算。” 邱昭昭说：“你都当爸爸了。” 她说不下去了，她到现在都还有一种恍惚感，实在不能相信邱栩宁年纪轻轻就当爸爸了，为什么他都成年了，甚至都是大学生了，邱昭昭还会觉得他还很小，这个时候谈恋爱都像是早恋一样，有一种离经叛道的错觉。 现在他更是连小孩都有了，都当爸爸了…… 邱昭昭撑着额头，说：“我再想想，我晚点再找你谈。” 说完，不等邱栩宁反应，就夺门而出，回自己房间了。 邱栩宁关上了门，松了一口气，他擦了擦眼角残余的眼泪，微微皱着眉看向自己的手机。 他给贺知渊发信息，等了一会儿，贺知渊没有回复他，他抿着唇，开始打视频过去，竟然也是无法接通。 再直接打电话，却是关机。 邱栩宁有些懵，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心里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之后又打了几个电话，还是没有接通，邱栩宁只好在线给他留言让他看到后马上给他回信。 中午吃饭的时候，邱栩宁就察觉到了饭桌上的异样氛围，他抬起眼，就对上了邱昭昭时而幻灭时而不可置信的眼神，像是在看另外一个人。 邱栩宁也心虚，没有和她对视，自顾自地低着头扒饭。 周明美心疼地给他夹了一个鸡腿，说：“怎么尽吃饭不吃菜啊？多吃点肉，别在学校养胖了，回家就瘦了。” 邱栩宁含糊地应了一声，夹起周明美给他夹的鸡腿斯斯文文地吃掉了。 邱栩宁知道邱昭昭不会随便把他的事情说出口，所以说了一部分的真话，他没敢说那个人就是贺知渊，这种事情，邱海燕一个人知道就可以了，他也不想闹得所有人都知道的。 要不是被邱昭昭看见，他也不会说那些话。 要是以后能带豆豆回来看看就好了。 他偶尔心里也会有这种想法，但很快就掐灭了，想的很容易，实行却很难。 吃完饭，邱栩宁和邱昭昭继续打扫卫生。 擦了一会儿玻璃，邱昭昭问：“小孩多大了？” 邱栩宁心虚地说：“几个月大。” 邱昭昭点了点头，说：“看起来就半岁大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反应过来，眼睛猛地睁大了，压低声音说：“人家还要花一年时间怀孕呢！宁宁！你——” 她话没有说完，但邱栩宁也知道她想说什么，他脸皮一下子就红了，眼睛不敢看她，低着头继续拖地。 “——我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邱昭昭说。 “那谁养小孩？”邱昭昭又问。 邱栩宁说：“他。” 邱昭昭：“……” 两人都没有再说什么话了，安静地擦了一会儿玻璃窗和地板，邱栩宁揣在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 邱栩宁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是贺知渊的电话，他立即振奋了，然而旁边邱昭昭的目光也不容忽视，邱栩宁窥了她一眼，礼貌性地说：“我先去接个电话。” 他说完，将拖把往扶手一丢，咚咚咚地下了楼，甚至还顶着大太阳跑出了大门。 邱昭昭从三楼的窗口望去，只看见一道白色的影子风一样地跑出了院子，一直跑到了有阴影的地方才停下来接通了电话。 邱昭昭的视力一直都很好，因而隔了这么长的距离，她也还是看见邱栩宁和对方打电话，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他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四处张望，随即小跑，往路口的方向跑去。 那电话说了什么？邱昭昭兀自迷惑与不解，能为她解答的人却很快就跑得没了影子。 邱栩宁激动的满脸通红，拿起手机看，贺知渊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他重新打过去，贺知渊很快就接了，邱栩宁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问：“你再说一遍，你在哪里？” 贺知渊那边轻轻地笑了起来，说：“我在高中那会儿租的房子，我把那一套房子买下来了，以后这也是我们的家。” 邱栩宁心跳跳得厉害，他想批评贺知渊这种说来就来的行为，但心里又是打心眼的觉得振奋喜悦。 他们明明只是分开一天而已，竟也会像好久没见一般只是因为即将要见面就激动得无法自控。 第142章 出柜 贺知渊的那处处所离邱栩宁家有些远, 邱栩宁跑了一段路，才想起来打车，花了十几分钟到了母校对面的小区门口。 下了车，邱栩宁直奔小区, 还没走几步, 就看见了已经守在楼下的贺知渊。 邱栩宁满心喜悦，飞奔过去，冲到了贺知渊的怀里。 贺知渊被他撞得后退了几步才接住他, 窥见他脸上快活的笑, 也跟着笑了起来, 低语：“这么高兴？” 邱栩宁抱着他的脖子，嘿嘿笑：“高兴啊, 你怎么会来啊？” 贺知渊笑着说：“想见你, 所以就来了。” 邱栩宁白皙的脸颊有些泛红，他盯着贺知渊看, 又退开了几步，问：“豆豆呢？” 贺知渊说：“在上面睡觉。” 邱栩宁说：“你太乱来了, 怎么可以把他也带来。” 贺知渊笑了笑，没有说话。 邱栩宁轻轻地捏了捏他的手指，望着贺知渊的眼睛里有细碎的光, 贺知渊低头看他，手指指腹轻轻地擦过了他的脸颊，微微托起抬高，想低头亲他。 邱栩宁推了他一下, 小声说：“进去……进去再说。” 贺知渊看了一眼四周，都没什么人，他拉着邱栩宁走到了楼道底下，捏着他的后勃颈，低头吻住了邱栩宁的嘴唇。 在这种大白天，在室外和贺知渊接吻的感觉很刺激，邱栩宁露在衣服之外的皮肤都微微战栗起来，他仰起了脖子，承受着贺知渊的亲吻，过了好一会儿，发觉贺知渊没有停歇的架势，他才伸手去推搡他。 贺知渊被他推开，邱栩宁舔了舔唇角的湿迹，羞恼道：“你就不怕被发现啊！” 贺知渊笑了起来，说：“大热天的天气，不会有什么人。” 邱栩宁想想也是，他眸光闪动着，轻轻地咳嗽了一声，说：“我们去楼上，我偷偷跑出来的，家里还要大扫除，等会儿就得回去了。” 贺知渊轻轻地皱了一下眉，低声说：“白天可以过来。” 邱栩宁笑了起来，点了点头，催促道：“快点上去吧，你带够了宝宝的纸尿裤还有奶粉吗？” 贺知渊回答：“都带了。” 邱栩宁听了，这才放心，他低头看了一眼贺知渊的手，伸手牵住，冲他又笑了一下，轻声说：“走吧，我们上去。” 他们俩一块儿上了楼之后，一个人影才慢慢走近，赫然是邱硕海，他手里还捏着手机，看一眼已经空荡荡的楼梯口，又低头看一眼自己拍下来的照片，脸上浮现出了一副浓重的困惑和讶色。 身后有同事扛着楼梯追过来，大声说：“你跑什么？是13栋，不是2栋，你别走错了。” 邱硕海还呆呆地看着手机，同事见他站着不动，走过来探头去看他手机，邱硕海终于有反应了，他动作极快地收起了手机，没让同事看见。 同事看他这紧张的样子，开玩笑道：“干嘛这么紧张？刚刚是看到谁了？” 邱硕海慢吞吞地说：“不关你事。” 同事说：“怎么不关我事儿了，你要是看见女朋友和别的男人厮混，你去抓奸夫，我还能帮你看个门，你说是吧？” 话音刚落，又拍一下脑门，说：“嗨呀，我都忘记了，你哪有什么女朋友，没有女朋友又哪里来的奸夫，啧，赶紧的，别耽搁，耽搁久了，那个婆娘又得指桑骂槐。” 邱硕海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扭头看了最后一眼身后的楼层，转身跟着同事一块儿走了。 邱栩宁还不知道被邱硕海逮了个正着，他跟贺知渊厮混了三小时，回到家的时候，满面红光，看着心情好像很好。 邱昭昭问他：“我给你打好几个电话你都不接，干嘛去了？” 邱栩宁眼睛都不眨地撒谎道：“我同学找我，有事。” 邱昭昭问：“啥事儿啊？” 邱栩宁含糊地说：“喊我去旅游呢，我不想去。” 邱昭昭觉得他这个回答也不是很靠谱，但看他表情也没看出个所以然，于是也不再追问了。 两人将三楼打扫完毕，又打扫了二楼，一下午的时间，总算将家里弄得干干净净，连地板都清晰得可以照出人影来。 傍晚邱家的两个男人都回来了，邱硕海买来了烤鸭，还很大方地买了两份，邱昭昭看了，惊讶道：“你这只铁公鸡也舍得买吃的了啊？” 邱硕海很不满地说：“买给你吃，还在这里骂我，你他妈别吃了。” 周明美听见了他的话，虎着脸说：“你这张嘴我早晚都得给你撕了。” 邱硕海噤声，没说话了。 一家人坐上桌后，邱硕海忽然开看着邱栩宁开口说：“我今天去xx小区给一家人装修。” 邱栩宁听到他的话，顿了一下，猛地抬头看他。 邱硕海看他反应，就知道自己没看错了，他视力还没差到那种地步，连自己弟弟都认不出来。 邱硕海没看邱栩宁反应，低头开始吃饭。 邱栩宁却吃不下去了，他张了张嘴，问：“你在xx 小区哪栋楼装修啊？” “13栋。”邱硕海说。 邱栩宁还没松口气，邱硕海就说：“今天你去xx小区干啥？大热天的，跑这么远，不热呢？” 邱栩宁：“……” 他心跳如擂鼓，耳朵也轰鸣起来，“你……你看见我，都不和我打声招呼啊？” 邱栩宁简直佩服自己在这种时候还能若无其事且镇定地跟邱硕海说话。 邱硕海说：“有什么好打招呼的，懒得。” 邱栩宁：“……” 邱硕海之后就没有再说什么话了，邱栩宁惴惴不安地看了他一会儿，也没说话了。 邱海燕察觉出他神情有异，饭后便问了一句，对邱海燕，邱栩宁不得不合盘托出，“……贺知渊也回来了。” 邱海燕：“……” 她一下子就明白了刚刚饭桌上邱栩宁和邱硕海那一通对话是什么意思。 她找到了邱硕海，问他，“你中午看见宁宁，知道他干嘛去了吗？” 邱硕海看了看四周，神秘兮兮地说：“姐，我跟你讲个事儿，你要保密。” 邱海燕：“？？” 邱硕海又朝她伸出手来，说：“你给我200块钱，我就告诉你。” 邱海燕看着他，两人对视了一会儿，邱海燕率先妥协，从口袋里掏出了200块钱给了他。 邱硕海收了钱，才说话：“我觉得我那件事启发了邱栩宁。” 邱海燕：“……啥事儿？” 邱硕海挺了一下胸脯，说：“就毛洁不是拿我照片卖钱嘛，还卖给男人，我知道我长得帅，听说也有男人喜欢男人这种事情，那这种人肯定不多对吧？找对象什么的都难对吧？也难怪我的照片能卖那么多钱，要不是没门路，我能卖到对方破产，这是一门生意啊！要是做大做强，我也能当个什么ceo吧？还干装修工这破工作啊？累死不说，还要被大妈摸屁（股揩油，想想都要吐了。” “……”邱海燕说：“所以呢？” 邱硕海自信地说：“我打算找几个猛男硬汉一块儿来做这个生意。” 邱海燕晃晃脑袋，说：“问你宁宁的事情，你话题东拐西拐大半天都没说到点上？” 邱硕海“哦”了一下，说：“我今天看见宁宁和一个男的搂成一团，好像还亲嘴了。” 邱海燕简直对他们无语，光天化日之下，也敢做那种事情，更叫她无言的是，邱硕海说这起这件事的时候，语气还挺平淡冷静的。 邱硕海拿出手机，接着说：“我还拍照了。” 邱海燕立即道：“手机给我！” 邱硕海乖乖地将手机给她，“你看看是不是他，我看着长得就挺像的。” 他话音刚落，看见邱海燕的动作不对，很机警地伸手抢了过来，“你干嘛？我辛辛苦苦找角度拍的，你想删掉啊？” 邱海燕急了，“你给我删了，留着这种照片干什么？一大把年纪了，还想那些有的没的，你以为女的看不上你，男的就会看上你了？还做生意，你有病吧？” 邱硕海听了，情绪也不对了，“你才有病，我这是给那些人解决刚需问题，你知道全中国有多少光棍吗？五千万！他们找不到老婆，不就只能内部消耗了吗？还不一定都喜欢男的，这不一下子就有生意可以做了吗？” 邱海燕无言以对，“你真的疯了，别的不说，赶紧把照片删了！” 她说着，就要去抢，邱硕海背对着她，挡住了她的攻势，一边将照片转移，一边说：“你才疯了，我认认真真的想致富的点子，你倒好，不支持我就算了，还要拦我，你是不是就是看不得我好？” 邱海燕：“……我真是服了你了，算我求你了，我给你钱行吗？一千块，把照片删了！” 邱硕海马上放松了肩背，转过身来，朝她伸手，“先给钱。” 邱海燕说：“口袋里还没这么多，你先删，我微信转给你。” 邱硕海将手机放低，让邱海燕能看见，“你看着，我删掉。” 他删掉了相册里拍的照片，示意，“看见没，已经删了。” 邱海燕怀疑地问：“没有备份吧？” 邱硕海说：“没有啊，又不是什么重要的照片，我干嘛备份。” 又忽然惊醒，问：“我是不是应该找邱栩宁要点钱？” 邱海燕：“……” 邱硕海摇摇头，说：“算了，他比我还穷，啧。” 邱海燕呼出一口气，叮嘱道：“你这种事情别和爸妈说。” 邱硕海自顾自地看手机，说：“知道了，我跟他们说什么。” 话音刚落，他突然“我）操”了一声。 邱海燕问：“又怎么了？” 邱硕海心虚慌张地说：“我不小心把照片发给家族群了。” 邱海燕：“？？？？？” 她连忙拿出手机，打开微信一看，果然看见了家族群旁边的小红点里的数字在不断攀升。 家族群炸了！ 作者有话要说：宁宁：不知道有句mmp当讲不当讲 第143章 逃避可耻 邱栩宁刚将自己洗的干干净净浑身喷香, 就听到浴室门邱昭昭在敲门，喊他，“宁宁！你洗好没有！？” 邱栩宁说：“等一下，我穿衣服。” 邱昭昭声音很急, “你快点穿衣服出来看看, 你今天到底和谁见面了？” 邱栩宁察觉到她语气里的急切，心里一跳，加快了穿衣服的速度, 最后打开浴室门的时候, 连T恤衣摆在裤子里都没有扯出来, 他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忐忑地问：“怎么了？” 邱昭昭拿起手机, 给他看：“你自己看！” 邱栩宁看见手机里的是一张照片, 等看清照片的内容，邱栩宁的脸一下子就涨红了, 他长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邱昭昭看他的表情, 就知道是他了，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衣黑裤，底下踩着的是一双白色球鞋, 身材高挑，露出半张脸来，靠在墙上和一个高个的男孩儿拥吻。 因为是弟弟，所以不可能认错, 而周明美还有邱顺明他们当然也是，他们也不可能会认错自己的儿子。 邱海燕扯着邱硕海进了门，对邱栩宁说：“照片是他这个傻逼发的，我已经让他撤回了，但是没有用，爸妈都知道是你了……” 邱栩宁抢过了邱昭昭手里的手机，翻看了一下微信，脸一下子就白了起来。 周明美还有邱顺明吃完饭已经去散步了，但邱顺明一贯懒惰又爱玩，即使走路，估计也是盯着手机不放的那种，因而第一时间发现了邱硕海发过来的照片。 紧接着周明美也知道了。 家族群就他们一家子，传播的范围也只有他们一家人，邱硕海还庆幸道：“还有邱家人这个群，舅舅舅妈姨妈都在里面，本来我想发我自己小号的，哪想昭昭突然发了一条信息，一下子就跳到我小号上边儿去了，都怪你要和我抢，要不是你要来抢，也不会发错了。” 邱海燕简直无语，她揪了一把他的耳朵，“你还敢说，我真是服了你了，你要把这个家掀个顶朝天你才满意？” 邱硕海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有什么的啊，不就亲个嘴么？多大事儿，我也可以和邱栩宁亲，都是男的，爸妈还能说什么吗？” 除了他在那里哔哔，邱栩宁还有邱昭昭他们都没有说话。 邱硕海看见邱栩宁小脸惨白，肩膀都微微颤抖起来，也有些不自在起来，“怕什么？我给你发出去的，我给你顶着还不成？” 邱海燕问：“你想怎么顶？你到现在都没清楚事情的严重性，爸妈又不是傻子。” 邱硕海说：“我皮糙肉厚，到时候给你挡挡架还是可以的。” 邱栩宁：“……” 邱栩宁眼圈一红，泪珠顺着圆润的脸颊滚落了下来，哽咽道：“……我，我回学校吧。” 他竟是想直接落荒而逃了。 邱硕海见他哭了，有点慌了，“你哭什么，这点小事还哭，哎，就算你真喜欢男的，我们老邱家还有我啊，又不是独生子，怕什么。” 邱栩宁不想和他说话，低着头抹了一把眼泪，就要往楼上走。 邱海燕他们跟了上去，见他还是整理行李箱，急了，“你现在走，以后都不打算回来了吗？”问话的是邱昭昭。 她又说：“你不是和女孩子在谈吗？这是误会，你和爸妈说清楚不就行了吗？” 邱栩宁没说话，一边抽泣一边收拾东西。 这样突然被出柜是邱栩宁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他甚至觉得自己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被发现，毕竟在离家那么远的地方念书，以后工作恐怕都会留在那边，但是他真的万万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出柜，连辩驳的机会都没有。 邱硕海用的手机好，原相机拍摄就已经十分清楚，单半张脸和一样的衣着，就没办法辩解。 被爸妈还知道了，邱栩宁哪里敢继续呆在家里，他对邱顺明始终不亲近，但他打邱硕海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甚至他还有邱海燕被打的记忆，那阵势浩大，他一辈子都估计有阴影了。 邱顺明脾气好的时候的确很宽和，但脾气不好的时候，好像能拿打死对方的势头来打人。 邱栩宁说不怕是假的，现在就怕他们突然回来，到时候就直接棍棒伺候了。 邱栩宁虽然流了眼泪，视线模糊，但一点都不含糊，拿出了逃命的态度，很快就收拾完了行李，要走。 邱昭昭拉着他，还想和他说什么，邱栩宁自暴自弃地说：“我骗你了，我根本没有和女孩子谈恋爱，我一直都喜欢男的，我就是个变态！” 他说完，鼻子一酸，推开她，提着行李箱就走。 邱昭昭被他推得退后了几步，张大了眼睛，不知所措。 唯独邱海燕还有些理智，还算靠得住，她帮邱栩宁一块儿提那行李箱，问：“身份证带了没有？” 邱栩宁哽咽着说：“带了。” 邱海燕想起来一件事情，喊了邱硕海一声，“你去厕所拿一抽卫生纸过来，赶紧的！” 邱硕海赶紧去拿了，在邱栩宁出门前送过来，邱海燕接了过来，抽了几张纸塞到他口袋里，又打开他书包把剩下的一整抽纸放进去，拉上书包拉链，才说：“擦擦眼泪，我送你过去。” 邱栩宁说：“不要了，姐你不要送我了，让我一个人好好静静。” 他脑子发着蒙，浑身都热了起来，后背沁出一层细密的汗，从门口走出去，夜风一吹，他裸)露在外的胳膊都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邱海燕坚持要送他，“你要回去，现在这个点也没有高铁了，你只能明天走了，先去酒店睡一晚，又或者……先去他那里避一避。” 邱栩宁没说话，他摸出口袋里的纸，擦了擦眼泪，脑子还是蒙的，说不出话来。 邱海燕看他一直走，好像没什么目标似的，忍不住又将自己刚才说的话说了一遍，邱栩宁才呆呆地说：“……我不想去他那里，我就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呆着。” 邱海燕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说：“我送你去酒店吧。” 邱栩宁没有说话，邱海燕当他是默认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群聊消息的提示音一直在响，邱栩宁反应过来，伸手摸出手机，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按住电源键，将手机关机了。 邱海燕也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皱着眉，忍不住回复了几句。 邱栩宁没看她，他拦了一个出租车，擦了擦眼泪，看向她，“姐，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去酒店就可以了。” 邱海燕没听，她提过邱栩宁手里的行李箱，和司机合力塞到了后备箱，随即坐到了副驾驶座，对司机说了一个酒店的名字，让他往那里开。 邱栩宁见她坐上车，只好跟着上了车。 车很快就发动了，邱栩宁看着窗户不断倒退的商铺，泪水又漫上了眼眶。 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叫他除了逃避，根本想不出任何办法来去面对。 其实他做过不少这种梦，有时候做的是邱艳茹女士发现了他的秘密，满脸厉色和失望，有时候邱艳茹女士的脸也会变成周明美他们。只是梦境，都能叫他心悸着醒来，这几乎都是一个挥之不去的噩梦。 邱栩宁深深地吸气，又呼气，刚刚出的汗现在都凉了，湿哒哒的贴在后背，被车里的空调一吹，浑身都凉飕飕的，他抱了一下手臂，邱海燕眼尖地看见了他这个小动作，便叫司机将车里的空调调得低了些。 到了酒店门口，邱海燕付了钱，抢在邱栩宁前面，将他的行李拿了出来，说：“我送你进去。” 邱栩宁垂着眼，声音焉嗒嗒的，“不用的，我一个人进去就可以了。” 邱海燕固执地说：“让我送你进去。” 邱栩宁只好随她了。 订了房间，邱栩宁被邱海燕送进了门，临关门前，邱海燕喊住了他，说：“这事儿会闹得这么大，也有我的责任，我不应该和硕海抢手机，害他发错了人。” 还没等邱栩宁表态，邱海燕缓了语气，接着说：“你不要太害怕了，爸妈都疼爱你，你和贺知渊连孩子都有了，他们想用男人和男人不能生孩子这个借口都不行了，只要能说通，他们那里就都不是什么问题，现在出柜也许还是好事，你以后也能带豆豆回外公外婆家。” 邱栩宁没说话，他不觉得周明美他们能接受这个事实，他还是怕被邱顺明打，他觉得他是真的会做出这种事情的，因为他就是这种爸爸。 邱海燕看他灰暗的表情，就知道他没有听进去，她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说：“你不用出面，我来说就行了。” 邱栩宁回过神来，抬起眼睛看着邱海燕，轻声地说：“姐，谢谢你。” 邱海燕说：“都是一家人谢什么，你开心我就开心了。” 邱海燕走后，邱栩宁才关上门，连行李都来不及放，只推在地上，就倒在了床上。 打开手机，有无数的未接电话，其中有十来个都是贺知渊打过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我写的时候都哭了！好惨哦！结果你们在哈哈哈哈 #也许 #我适合写沙雕文# 第144章 面谈 邱栩宁看见了贺知渊的来电, 犹豫了一会儿，没有回拨。 他不知道这个时候和贺知渊说话能说什么。 就在他放下手机的时候，手机突然又响了起来，邱栩宁吓了一跳, 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还是贺知渊打来的电话。 邱栩宁鼻子一酸，手快脑子一步，先接通了电话。 邱栩宁没说话, 贺知渊的声音率先响了起来, “喂, 宁宁？” 邱栩宁听见贺知渊的声音，心底有无限的委屈涌出来, 嗓子一下子就说不出话来了。 贺知渊听见了他沉闷的抽泣声, 沉默了一会儿，说：“你妈给我打电话了。” 邱栩宁耳朵轰鸣, 他努力平复委屈的心情，断断续续地对贺知渊说：“……我哥、我哥拍到了我们的照片, 发到了群里，所以、所以……” 贺知渊说：“我知道，你擦擦眼泪, 不要哭了，你现在在哪里？” 邱栩宁没有说话，只是哭。 贺知渊说：“告诉我，我过来接你。” 邱栩宁抽泣着说：“不要, 你不要过来，我去你那儿，要是爸妈过去怎么办？” 贺知渊说：“那就让他们过来好了，你不可能一辈子都瞒着他们 。” 贺知渊的声音很镇定，邱栩宁听着他说话，也慢慢冷静了下来，他吸了吸气，咳嗽了一声，说：“我不知道，我爸肯定会打我的，他一定会打我的，我不要去你那儿。” 邱栩宁对于这件事的处理方式，也像极了考试考太差不敢回家的小学生。 贺知渊问：“那你打算一辈子不见你爸妈了吗？” 邱栩宁没说话。 贺知渊说：“这件事得处理好，不是逃避就能解决的，而且你怕什么，如果是你爸妈，他们只会觉得是我把你带坏了，而不是对付你。” 邱栩宁否认：“怎么可能！” 贺知渊说：“你不了解你爸妈，过来吧，要开诚布公还是要一辈子不见面，你来决定。” 邱栩宁没说话，他还没有直面他们的胆子。 贺知渊说：“宁宁，告诉我你在哪儿，我过来接你。” 邱栩宁吸了吸鼻子，声音里还带着浓重的哭腔，他轻声说：“我在xx酒店。” 贺知渊说：“好，我过来接你。” 随即挂断了电话。 邱栩宁擦了擦眼泪，手里紧紧地捏着手机，脑子里还一片乱糟糟的，想什么都有。 当着他们的面开诚布公出柜什么的，他从来都不敢想，只是幻想，他都觉得心脏漫上密密麻麻的疼痛和痒意。 如果不是这出意外，他都不觉得自己会告诉他们，他喜欢男人。 贺知渊很快就到了，邱栩宁已经洗了脸，还收拾好了东西。 贺知渊看见他的脸，手指指腹从他红肿的眼皮擦过去，低声说：“哭了多久？” 邱栩宁垂眼，小声说：“没有哭多久。” 贺知渊说：“接下来就不要哭了，和他们好好谈谈吧。” 邱栩宁问：“你不怕吗？” 贺知渊说：“不怕。” 他似真似假地说：“要是他们不接受，我就带你和豆豆远走高飞。” 邱栩宁听了，没有说话。 贺知渊在这方面是没有阻碍的，他爸妈都不在了，也不会管他了，只有他那边还有爸妈的阻挠。 邱栩宁喉头哽咽，声音沉闷：“他们不会同意的。” 贺知渊说：“只要你坚持，就可以。” 邱栩宁没说话。 贺知渊伸手握住他的手，用力地捏在了掌心里。 他的手掌很大，带着细腻的温热，宽厚且让人能感觉到安心感，邱栩宁只要被这只手握着，心里就会觉得安宁，虽然贺知渊孕期一过就不懂节制，但他正事还是很靠谱的。 邱栩宁心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事，贺知渊带他下了车，邱栩宁一看，竟然是他家门口。 他震惊至极，“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贺知渊说：“你爸妈都在家。” 邱栩宁想将手从他掌心抽出来，结果贺知渊捏得紧紧的，不肯松手，“我和你一起进去。” 邱栩宁非常抗拒，“你怎么可以骗我！我不要，我不进去，我不去你那里了，我回酒店！” 贺知渊紧紧捏着他的手，说：“就这么跑，你不打算回来了？你要和他们断绝关系？” 邱栩宁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小，他眼圈又红了，刚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大门突然打开了，周明美和邱顺明他们涌出来，将他们逮了个正着。 周明美率先发难，“邱栩宁，你给我过来！” 邱栩宁刚涌出来的勇气一下子就消失了，他浑身僵硬，眼睛都不敢看他们，只盯着自己的脚尖不说话。 周明美见他不动，自己走了过来，伸手去拉他的手臂，贺知渊挡了一下，说：“有话进去再说。” 隔壁方姨还有他丈夫都出来看热闹了，周明美看了他们一眼，黑着脸说：“都给我进去！！” 贺知渊捏了捏他的手指 ，低声说：“进去吧。” 邱栩宁没有说话，贺知渊拉着他，另一只手提着行李箱，和他们一块儿进了大门。 一进门，周明美就问：“那照片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自己说。” 邱栩宁顿了一下，抬起眼来，飞快地看了她一眼，又深深地低头，还是不吭声。 邱顺明粗声粗气地说：“你给我说话！到底怎么回事 ，你自己说！” 一家人里面邱栩宁最怕的就是邱顺明了，怕他会揍人，因而邱顺明一黑着脸和他说话，他就胆战心惊的，怕他一巴掌打过来，忍不住抓着贺知渊的手臂躲了一下。 贺知渊替他开口，“就是你们看到的那样。” 邱栩宁心里一跳，朝他看了过去。 贺知渊没有看他，就那么直视着他们，眼神里满是无谓和冷静，像是在说“今天天气真好”一样说出了这句话。 周明美说：“我没有跟你说话！我在让邱栩宁说！邱栩宁！你给我解释一下，这照片到底是什么意思！” 即使有照片，她也不肯信，她要让邱栩宁自己解释。 这时候贺知渊倒是垂眼看他了，他那双浅褐色的眼睛满是平静，注视着邱栩宁的时候，才隐约带上了一股深沉。 邱栩宁心里焦灼，巨大的恐惧还有紧张叫他嘴唇泛白，满脸却涌现出深浅不一的红色，直接红了脖子和耳根，他没说话，周明美着急地吼道：“你说话啊！就说一个不是，不就行了吗？我是你妈，当然信你，只要你说不是，我就信你！” 贺知渊一直看着邱栩宁，也在等邱栩宁回答。 邱栩宁即使现在脑子一片混乱，也隐约明白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了，他们都在逼他做选择。 周明美说信他就是信他了吗？无非就是掩耳盗铃而已。 邱栩宁脑子乱糟糟的，却也想明白了这一点，周明美还在那里催促，邱栩宁脑子更乱，自暴自弃似的直接开口说：“就是你们看到的那样！” 他几乎是用吼了，声音都破了一个音。 这一声震住了周明美他们，他们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的脸，周明美尖叫道：“你知道你在搞什么吗？你在搞同性恋！你有病啊？” 邱栩宁早就知道他们会是这种反应了，但真的面对的时候，却无法接受，他一下子就崩溃了，哭出了声。 邱顺明上前要过来拎他，却被贺知渊挡了回去，他十分气愤地说：“就是你带坏我儿子，我他妈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有病还带着我儿子一起疯？你恶心不恶心啊？妈的，我们邱家倒了十八辈子的霉养大贺知贤还讨不了好，你和贺知贤一路货色……” 他越骂越脏，却不敢对贺知渊动手，以前还和缓了的关系一下子就降低到了冰点。 但贺知渊看起来也并不在意，他面容依然很平静，就那么听着他骂，也不还嘴。 邱栩宁哭，周明美也哭了，“你真的，我养你这么大就是看你和男的厮混在一块儿的吗？你读书那样好，你都不知道什么才是正常的？” 邱海燕看不下去了，走过来推了他们一下，压低声音说：“你们先回去，不要管他们了，我慢慢再做他们思想工作。” 邱栩宁哭着不说话，贺知渊也不说话，邱顺明推开邱海燕，忽然一个拳头打在了贺知渊脸上。 邱顺明身材高大，又粗壮，一拳下去，都能听到很沉闷的击打在骨头上才会有的声音。 贺知渊被打得踉跄了几下，邱硕海赶紧过来说：“爸，别打了，和气生财……不是，生气对身体不好！贺知渊还请我们去欧洲玩啊，人长得也还行，又有钱，我都不知道你气什么。” 又说：“邱栩宁找老婆都不一定找得到条件这么好的老婆，而且还容易被当成吃软饭的小白脸，找贺知渊也又不是不可以结婚。” 邱顺明：“……” 邱顺明愤声道：“你给我滚！” 邱硕海一向给点颜色就开染发，给点脸色就孬，被邱顺明一声吼就吓退了，临走给了邱海燕一个眼神，他也出力了！ 邱顺明见贺知渊没有还手的意思，怒气更壮胆子，伸手又要打，邱栩宁拦在他面前，不肯让他打了。 邱顺明看着邱栩宁那小脸，都怕自己一拳头打过去给他打死了，便憋着怒火说：“你给我滚开！等我教训完他我再找你算账！” 邱海燕推了邱栩宁一把，低声说：“先走吧！” 邱栩宁看邱顺明动手，早就想跑了，有邱海燕推一把，邱栩宁就抓着贺知渊的手，连行李箱都不要了，要带他跑。 邱顺明大声说：“只要你敢走出这个大门，我以后就不认你了！以后学费生活费都别想我给！” 邱硕海在旁边泼冷水，“贺知渊有钱，也不用你给学费生活费啊。” 邱顺明羞恼，提高音量说：“那我就不认你了！你以后都别给我回来！！搞这种事情，你不丢人我都嫌丢人！” 邱栩宁这会儿反而冷静了，他最后看了他们一眼，拉着贺知渊一块儿走出了大门。 周明美哭停了声，看着邱顺明，哑声道：“你张口一句话，就让我没儿子了？” 邱顺明：“……” 第145章 家庭会议 邱栩宁对贺知渊说：“我早就知道他们会骂我的, 虽然没有打我，但是也打在你身上了。” 他现在没有哭了，语气也变得平静下来了。 邱栩宁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情绪激动之后，邱栩宁脸皮都发着烫, 脑子好像也变得不太清醒, 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有许多话都想和贺知渊说说，“你可以当我是自言自语, 听过就忘也行。” 他吸了吸鼻子, 看着前方明亮的灯火, 轻声说：“我本来就没有爸爸，只有一个妈妈, 我妈妈很强势, 什么都爱管，不许我干这个, 也不许我干那个，把我的生活和学习安排得明明白白, 我想买什么，都得通过她的同意，当然, 一般她都不会同意，她总有各种理由来说服我。我是怕她的，她在我面前就不爱笑，我没看她笑过, 我很多时候也会想，她是不是不喜欢我啊？那我做什么事情都做到很好，她会不会就喜欢我了？会不会就笑了？所以我从小到大都按着她给我的节奏生活，不敢再和她要求什么东西，也不敢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我知道我喜欢男生也是16岁那时候的事情，班里有男生和女生偷偷谈恋爱，也有女孩子喜欢我，偷偷给我写小纸条，想要约我出去玩。但我就喜欢偷偷看坐在角落里的体育生，他很高，也很帅，有时候打篮球回来，会脱掉运动服，露出满是汗水的健康体魄，我一看见脸就红了，像小女生一样想约他出去玩——你不要这么看我，我只是对他有点好感而已，而且我也不敢真的约他。反正，我那时候就知道了，我喜欢的是男孩，不是女孩，但我妈妈是绝对不会同意的，所以我也从来都没有和她说过，当一个秘密一样我一个人知道就好了。现在他们反应这么大，我早就知道了，他们也不会同意的。” 邱栩宁情绪格外低落，但已经没有哭了，他刚刚就哭够了，“我偶尔看见书本上会写男人和男人的爱情故事，我就在想，我能不能也那么理直气壮的和男人谈恋爱，也许是因为我的这个想法，我才遇到你，我不想和你分开。” 贺知渊开口：“我们不会分开的。” 顿了一下，声音低沉了几分，说：“既然你说这么多，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 邱栩宁抬眼看他，因为哭过，他那黑色的双眼带上了些许的亮光，依然清澈明亮，“什么秘密？” 贺知渊说：“我很讨厌你的父母。” 邱栩宁愣了一下，有些尴尬地说：“这个我也知道啦。” 贺知渊盯着他的眼睛，低声说：“我有私心，我希望他们会因为这个不要你，这样你就只有我。” 邱栩宁愣愣地看着他，听到这种话，他好像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贺知渊说：“但我知道不可能，他们和我一样在乎你，如果你坚持，他们会妥协。” 邱栩宁否认：“怎么可能！” 贺知渊说：“你做久了乖孩子，不知道这点很正常，因为你从来没有叛逆过。” 邱栩宁莫名地被他这句话逗笑了，“你好像很有经验。” 贺知渊说：“我以前算是很叛逆，也和我爸妈对着干，觉得他们管太多，他们不在之后，想想以前的种种，很多事情我的确做的不对，但在一段亲子关系之中，只要父母更在乎孩子，那么他们会一直妥协。” 邱栩宁说：“我也在乎他们。” 贺知渊问：“那他们让我们分手，你愿意吗？” 邱栩宁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才说：“我不愿意。” 停顿了一下，又说：“可能我也有的确有点叛逆，我以前的妈妈很爱管我，还把我未来的路规划的很好，她甚至都已经决定好了我以后的结婚对象，是她朋友的女儿，我见过，她比我高很多，很爱笑，非常活泼大方，我妈妈喜欢这种女孩子。但我私心觉得，我以后的路她可以规划，但走的是我自己，我喜欢什么人，喜欢什么东西，喜欢干什么，她都不应该干涉，我已经长大了，我是一个独立的人，而不是一直依附在她身上的附属品……当然，我当时没有勇气说出这些话，只能做听妈妈的话的乖孩子。现在的话，我想跟妈妈说一声，我已经长大了，以后的人生我可以自己走，自己为自己负责，我喜欢男人，她可以不同意，可以抗拒，但我希望她能尊重我的选择。” 贺知渊看着他的眼神变得有些深邃，他笑了起来，认真的说：“你的确长大了。” 邱栩宁见他笑了，也轻轻地扯起唇角，笑了一下，说了这么多，他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贺知渊说：“先回我那里吧。” 邱栩宁轻轻地“嗯”了一声。 到贺知渊家里已经很晚了，邱栩宁很累，也很困，但还是去看了一下豆豆。 他还怕贺知渊出来这么久，把豆豆一个人留在家里会出事，结果他手里紧紧地抱着一个小鲨鱼布偶玩具，睡得很香甜。 邱栩宁亲了亲他柔软细嫩的脸蛋，去浴室洗澡，但他这会儿没有什么衣服穿，只能穿贺知渊的衣服将就一下了。 两人躺在床上，都不再说什么话，相拥着进入了梦乡。 他们俩睡得早，今晚却是有人睡不着了。 周明美一家子坐在客厅里，气氛很是凝重。 邱顺明说：“还能怎么样，传出去我还要不要脸了，让他们分手！妈的，什么破事。” 邱硕海很真诚地说：“分什么手啊，你就把邱栩宁当女儿不就行了，他这算是嫁入豪门了吧？全中国只有女明星有这个待遇啊。” 邱顺明随手丢了一个托盘砸过去了，他生的两个儿子，大儿子是个傻的，小儿子偏偏有这种怪毛病！气死他了。 邱硕海被砸了，也不敢说话了，虽然这场风波是他引起来的，但他也积极的补救了，为此他还受了邱顺明不少的怒火，他想想觉得自己还是太辛苦了。 邱海燕说：“那就不传出去，不就行了吗？” 邱顺明瞪她，“你也疯了！？你弟弟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你居然还能说出这种话来！你是不是看不得你弟弟过的好？” 邱海燕不说话了，事实上她一开始也气得很，但能怎么办呢？都几年了，他们俩感情还是那么好，现在还有了豆豆，要是他们分手，豆豆怎么办？她一时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把豆豆的事情说出来，思忖片刻，还是决定不说，这种事情，等宁宁和他们自己说吧，现在她即使说了，他们也不会信的。 周明美埋怨道：“都怪你说的那么绝，他是你儿子，就不是我儿子了？你要断绝关系，问过我没有？” 邱顺明没了脾气，不吭声了。 周明美继续说：“不就是喜欢男人吗？之前硕海那件事你又不是不知道，也不是我们宁宁一个人喜欢男人，那个男的不也是名牌大学出来的吗？我看啊，就是因为我们宁宁太优秀，所以才会喜欢男人。” 邱海燕：“……” 邱顺明：“……” 邱昭昭无言道：“妈，你在说什么鬼，什么叫因为太优秀，所以才会喜欢男人？” 周明美信誓旦旦地说：“天才总会有些和别人不一样的癖好吧？我们宁宁那么聪明，那么优秀，难道不是天才吗？之前还出了新闻，名牌大学生毒杀室友的事情，别的天才都杀人了，我们宁宁只是喜欢男人，也没有危害到别人，也还好了。” 邱海燕：“……” 她本来还觉得劝说他们会很艰难，结果现在看，似乎……她不用出什么力了。 邱顺明觉得周明美不可理喻，“你也有病啊？什么叫喜欢男人还好？传出去我们怎么在亲戚面前见人啊？以后人家看见我们，就说他们儿子是个喜欢男人的精神病，脑子有问题，你他妈是不是觉得很光荣？” 周明美黑了脸，“你别对着我说你他妈，我妈不是你妈吗？你骂人看清楚对象，别总是把自己祖宗十八代都给骂进去。” 邱顺明说：“他要这样，我就不认他了，当没有他这个儿子！丢脸不丢脸啊？” 周明美说：“宁宁还没给我们长够脸啊？现在我一出去，他们都喊我状元妈呢！我还不知道你，连厂长都请你吃饭，给你发奖金，给你出够了风头，这都是谁的功劳啊？现在一出事，你就翻脸不认人，觉得我们儿子丢脸了？” 邱顺明梗着脖子说：“那能一样吗？这明明是两码事，你这婆娘还放在一起？” 周明美说：“怎么不一样了？生儿子就只是为了让他给我们长脸的吗？我以前是这么觉得，现在觉得够了，孩子都这么大了，他一向乖，从不跟我们要什么，都不用我操劳他学习，自己就学的很好，我们都没帮上什么忙，别人还夸我儿子考得这么好也是我教的好，问我怎么教的，我都脸红，我哪有什么可以教他的，他自己学的，我还觉得没有给他更好的环境，要是去大城市送他上更好的高中，没准成绩更好。现在他就喜欢个男人，我就不要他，要和他断绝关系，你不觉得羞愧，我都觉得羞愧。” 邱顺明：“……你这婆娘一张嘴，惯会说这种没用的话！” 周明美说：“哪没用了？你还说他给你丢脸，我倒要说说你了，要不是你没本事，我们儿子能在这个小县城念高中么？市一中比这小县城更好，也不见你有门路送过去？要不是你有那门子亲戚，咱们家能有什么积蓄？昭昭我本来都不打算让她念书的，只要供出一个宁宁就够了。你看，只要有钱，昭昭也能念个一本，出来也是正经的大学生，多好找工作，都是你没本事，你别给我找什么理由。而且你也没管过儿子，从海燕到昭昭，哪个不是我一个人带出来的，你张嘴就来一个断绝关系，你有资格吗？” 邱顺明：“……” 他粗声粗气地问：“那你说要怎么办？真让他们在一起？” 周明美说：“他们年纪都还小，不见得会一直在一起，以后要是分手了，我们儿子还是可以结婚的，我们也能继续抱孙子。” 邱硕海举手，说：“他们要是不分手，那我生个儿子给他们养呗，这不就解决了么？” 他说着，都快被自己感动了，他可真他妈是个好哥哥。 周明美嫌弃地说：“你不找个聪明的老婆，我都怕你儿子脑袋不灵光，给宁宁养丢脸不丢脸。” 邱硕海：“？？？？” 邱硕海说：“妈，你这么说就过分了，好歹都是一个基因遗传下来的，我能笨到那里离去？” 周明美说：“也许你是基因突变。” 邱硕海：“……” 作者有话要说：妈妈：给你们表演一下，什么叫溺爱孩子的最高境界 #也许 #自己给自己洗脑 #是个好主意# 第146章 妥协 邱硕海讪讪地说：“你还知道基因突变, 真时髦。” 周明美没有再理他，扭头对邱顺明说：“明天给他打个电话，把他叫回来。” 邱顺明没说话。 周明美便和邱海燕说：“你去把他叫回来，跟他说这件事有的商量。” 邱海燕慢吞吞地说：“好。” 这事儿就到此为止, 周明美虽然表现的好像支持的样子, 但是她的表情也并不明朗。 邱海燕看在眼里，也不知道到时候又会是什么场景，但转念一想, 周明美很溺爱宁宁, 没准就像她说的那样, 是可以商量的。 邱昭昭来她房间里，十分愁苦地说：“我之前看见宁宁和别人的聊天记录, 那照片可能是个意外, 他都有小孩了，还是和女人生的, 怎么可能喜欢男人呢？” 邱海燕正在收拾衣服，听见她这话, 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说：“……你听他说的？” 邱昭昭说：“是啊，他还说小孩是那个女孩养的, 他都和女孩子有小孩了，怎么可能和贺知渊有什么关系呢？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姐，你说我要不要跟爸妈说一下这件事情啊？” 邱海燕问：“你想说么？” 邱昭昭摇头, “我不知道啊！宁宁一直瞒着，我怎么好说出来，但是比起这件事情，和贺知渊搞同性恋才更加不好吧？也许说出来，就能解除误会了呢？” 邱海燕停下手里的动作，起身将门关上，对邱昭昭说：“我得告诉你一件事。” 邱昭昭睁着大眼睛，问：“什么事？” 邱海燕说：“那个孩子是宁宁自己生的。” 邱昭昭：“……” 邱海燕说：“别这么看我，我在和你说真的，那个孩子是宁宁自己生的，是他和贺知渊的孩子。” 邱昭昭说：“你也不用这么骗我，就算他是同性恋，也是我弟弟，我不会和爸爸那样对他的。” 邱海燕说：“我没有骗你，我有证据。” 邱海燕将手机里的相册密码锁打开，递给她，“你自己看。” 邱昭昭迟疑地接过手机，垂眼看过去，就是宁宁掀开衣摆，露出圆滚滚的肚皮的样子，面对镜头，他还有些羞涩，不好意思地伸出手，半遮了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镜头。 邱昭昭说：“……你什么时候p出来的，宁宁知道你拿他照片恶搞吗？” 邱海燕见她还是不信，就说：“你往左翻，都是他的照片。” 邱昭昭心里慌张，已经不想继续往下看了，但手指不听大脑使唤，听着邱海燕的话，就自己动了起来，往左滑动了一下，下一张照片就猝不及防地跳了出来，还是邱栩宁大着肚子的照片，他侧对着镜头，身材高挑，穿着短裤露出一双白皙的小腿，上身一件白色T恤，却微微向上撩起，露出了一个滚圆的弧度。 他的孕肚其实不算大，但对于他那个身材来说，也是有些触目惊心了，邱昭昭看得心尖一颤，说不出话来。 继续往下翻，有邱栩宁肚子越来越大的照片，接着，是邱栩宁在手术室抱着长得像猴子一样的小婴儿的照片，贺知渊也入了镜，他们双手轻柔地捧着小婴儿红彤彤的小手，目光都低垂，没有看着镜头，嘴角也都漾着深浅不一的笑意，俨然一家三口的幸福模样。 再接着，小婴儿慢慢长大了，肤色褪去了红色和青紫，变得白白嫩嫩起来，也越来越胖，连眉眼都变得清晰秀气起来，眼睛、鼻子，都和邱栩宁长得很像。 这么多的证据摆在邱昭昭面前，她是不信也得信了，只是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过了很久，才问邱海燕：“原来你早就知道了？你居然不告诉我！” 邱海燕说：“干什么要告诉你，这种事情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了。” 邱昭昭一副幻灭的表情，“宁宁怎么可能生孩子？他是男孩子啊？！我以前还见过他小**的。” 邱海燕说：“只是个例，他不是女人，的确是个男孩子，希望你不要用有色眼镜看他。” 邱昭昭激动道：“我怎么可能用有色眼镜看他！他是我弟弟啊！” 邱海燕说：“那就好。” 邱昭昭冷静下来，问：“他小孩有名字吗？” 邱海燕说：“还只有小名，叫豆豆。” 邱昭昭说：“居然瞒了这么久，是不是邱硕海没有发错消息，你们都打算一直瞒着我们？” 邱海燕反问：“不然呢？” 邱昭昭卡壳了，过了一会儿，才说：“那这样爸妈就更没有理由阻拦他们了吧？他们现在都已经有孙子了。” 邱海燕说：“等宁宁自己说吧。” 邱昭昭“嗯”了一声，心情还有些恍惚，“……我先去睡了，明天再看看情况。” 她说完，转身出门，但没过一会儿，又折返回来，对邱海燕说：“你把照片给我拷贝一份，让我再看看豆豆。” 邱海燕笑了起来，“好。” * 翌日，邱栩宁醒来，摸索了一下床头，摸到了手机，迷糊着眼睛看了一眼，才六点多，还很早。 他扣下手机，继续睡，但很快，他又揉了揉眼睛，努力让视线变得清晰了些，他拿起手机重新看了看，看到了邱海燕给他发来的几条信息。 他看完信息，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他伸手去推贺知渊，将贺知渊也推醒了。 贺知渊睁开眼睛，哑声问：“怎么了？” 邱栩宁将手机递到他面前，“你看！我姐说的话！” 贺知渊看清了邱海燕发来的内容，唇角挑起一抹笑，说：“看我之前怎么说的。” 邱栩宁捏了自己脸一把，疼的“嘶”了一声，“……我不是在做梦吧？ 贺知渊也伸手捏了他一把，“你不是在做梦，起来吧，穿好衣服，再去你家一趟。” 邱栩宁应了一声，又忐忑道：“不会是骗我的吧？为什么那么简单就同意了？” 贺知渊说：“因为在意你。” 邱栩宁有些恍惚，“就这样吗？” 贺知渊垂眼看着他，轻轻地笑，低声说：“我还想着，他们要是不同意，要和你断绝关系，我就带你走，以后都不回来……可惜了。” 邱栩宁回过神来，没好气地说：“这些话你自己心里想想就好了，不要说出来。” 贺知渊说：“但我想让你知道。” 邱栩宁拿枕头砸他，“不说了，我去刷牙洗脸！” 他下了床，去了浴室，贺知渊则起床去看豆豆。 豆豆这一晚上很乖，只吵了一次，喂饱了就睡了，到现在都还没醒，贺知渊给他检查了纸尿裤，发现有些尿湿了，给他重新换了个纸尿裤，放回小床里继续让他睡。 两人都洗漱完毕，邱栩宁问贺知渊：“豆豆怎么办啊？就让他待在家里吗？” 贺知渊说：“请了一个阿姨过来看一会儿，先不急，早饭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因为贺知渊很忙，这几个月都很少亲自下厨了，都是保姆阿姨做的饭菜。 邱栩宁也有些想他做的饭菜了，“你买了菜吗？” 贺知渊回答：“昨天早上买了，放冰箱里。” 邱栩宁想了想 ，说：“那就吃炒饭吧。” 贺知渊笑了起来，“那就蛋炒饭。” 蛋炒饭炒好，阿姨也过来了，还是个熟人，是楼下的阿姨，以前念书的时候，在楼道里遇见，都会打招呼。 阿姨看见睡在小床里的豆豆，也喜欢的紧，问贺知渊：“这是你孩子啊？” 贺知渊看了邱栩宁一眼，说：“嗯，麻烦阿姨，帮我照看一早上。” 阿姨连忙道：“会的会的，我保证给你看的好好的。” 贺知渊笑着道：“麻烦了。” 等邱栩宁吃完炒饭，又拿了一盒牛奶递到他手里，两人一块儿下了楼。 邱栩宁牙齿轻轻地咬着吸管，神情有些紧张，但他没有说什么。 还是贺知渊先开了口，对他说：“别紧张，到那里再看你妈妈想说什么。” 邱栩宁轻轻地“嗯”了一声，吸了一口奶，只感觉一阵冰凉顺着喉咙一直到肚子，叫他也稍微冷静了些。 经过一晚，他哭得红肿的眼睛也消了肿，现在看着，也看不出哭过的痕迹，也因为睡得早，他今天的劲头也很饱满，让他有足够的精神去重新面对周明美他们。 很快，他们到了邱家大门面前。 邱栩宁还踌躇着不敢进门，贺知渊却像上次一样抓着邱栩宁的手，拉着他穿过了院子，走到了家门口。 贺知渊问他：“带钥匙了吗？” 邱栩宁摸了摸口袋，说：“忘记带了。” 贺知渊说：“那就打电话吧。” 邱栩宁迟疑了一下，还是拿出了手机，拨打了邱海燕的电话。 邱海燕很快就接了，邱栩宁对着她，还能顺利地说话，他说：“姐，我到了，现在在门口。” 邱海燕说：“你等着，我过来开门。” 很快，大门打开了，邱海燕探出身子，看了他们一眼，又让开，说：“赶紧进来，吃早饭了没有？” 邱栩宁回答：“吃了。” 他再次走进家门，只觉得心尖一直打颤，他还是不敢相信他们会那么简单就同意这件事。 作者有话要说：休息一下就继续嗷。感谢在2020-01-15 12:29:08~2020-01-15 14:08: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容小花 10瓶；伪君、几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7章 见孙子 周明美已经起床了, 但邱顺明还在床上睡得跟头猪一样，没能起来，周明美干脆也不叫他了，拉着邱栩宁坐到了客厅, 搜肠刮肚了好一会儿才问：“你真的和他那什么……谈恋爱了？” 周明美看贺知渊也变得不太顺眼了, 但转念一想，搞这种事情，和自己熟悉的认识的人一起还好一点, 要是和不认识的, 有问题他们也不知道, 这样想，反而觉得好一些。 邱栩宁垂着眼睛, 轻轻地“嗯”了一声。 周明美也有些尴尬, “你到底什么时候和他瞎胡闹的？以前你跟我说那么多话，都是撒谎骗我的？” 邱栩宁没说话。 周明美放轻了语气, 说：“我不是怪你，我在好好和你说, 你年纪还这么小，这种事情对你来说还太早了，你确定能和他走下去？” 也许是周明美宽和的态度鼓舞了邱栩宁, 他抬起眼来，看着周明美，眼神坚定地道：“我确定，妈, 我是认真的。” 周明美说：“好，就当你是认真的，那你以后还打算结婚吗？还是就和他在一起过日子？” 邱栩宁说：“我打算结婚的。”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他身上，周明美错愕又惊喜雀跃道：“真的？那你和贺知渊谈谈恋爱没事，我们也不是正经的亲戚，我没和你说，他爷爷是你太爷爷那辈收养的，不过人家有亲爸妈，又带回去了，平常不走动，但也算个亲戚，我们那些亲戚也都知道的，你要和他谈，我们不说，谁也不知道，要是你打算结婚，那就好办了，还能堵堵他们的嘴。” 邱栩宁顿了一下，等她说完了，才说：“不是，我是说，我打算和贺知渊结婚的。” 周明美和旁边的邱硕海邱昭昭他们都呆住了，邱昭昭问：“你怎么和贺知渊结婚啊？怎么可能的事情，你别胡闹了。” 邱栩宁说：“国外是可以结婚的，我们打算去国外注册结婚，虽然本国不承认这个婚姻事实，但在外面，我们就是合法的配偶。” 周明美觉得不可思议，但看着邱栩宁认真的脸，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你都想好了？” 邱栩宁抿唇，低声说：“已经都想好了，对不起，妈妈，我给你丢脸了。” 周明美突然泄气了，她说：“你给我丢什么脸，你都给我长了那么多年的脸，只是喜欢个男人就是给我丢脸了吗？” 接下来，她像是对自己说的一样，絮絮叨叨地继续道：“你爸那时候长得还算好看，也高大，很精神，在同龄人面前就显得很帅，其他人都不好看，觉得带出去没面子，所以你爸那时候家境不怎么样我也嫁过去了，说喜欢其实也不是很喜欢，就是图他帅，觉得有面子，小姐妹都羡慕我。” “我现在想想也是后悔的，当然，生了你们几个我不后悔，就是后悔当初只是因为图面子答应了他，以前就天天吵架，闹得不开心。到后来，我那些朋友都越来越看不起我，因为我男人什么本事都没有，所以我才在你们身上找脸面。你成绩好，的确让我出了风头，很有面子，他们都说我会生，生了个聪明的儿子光宗耀祖。但要因为一直因为他们能羡慕我，就牺牲你的幸福，我也是不愿意的。脸面都是虚的，只有自己过的好才是真的。我虽然说你年纪还小，但你都20岁了，已经是个大人了，脑子又好使，有自己的想法，我只能给你建议，不能让你去做这个，做那个，要是你才十几岁，我肯定是不同意的，因为那才是真的小，还是个孩子，想法也不成熟，我当时严令禁止你早恋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怕你弄出小孩，到时候学习就毁了。” 周明美虽然没多少学识，但大道理还是会说的，她也是真心这么觉得的，而且也觉得邱栩宁一向乖，几乎不让人操心，只是这件事，也不可能说阻止就阻止，她失眠了一整个晚上，也上网看了许多东西，重新审视这件事，心里也多了几分包容。 只是对贺知渊，还是非常有芥蒂的，但不满的话，她这个时候选择不说。 邱栩宁听了周明美说的话，鼻子一酸，眼眶就红了，他没想到周明美会说这些话来，这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他心里涌动着澎湃的感情，喉咙里却像塞了一块炭似的，有些烧灼，又艰涩。 周明美继续说：“当然，虽然你成年了，是大人了，但在我眼里，还是个孩子，我也担心你只是一时兴起，没有好好考虑过将来的事情，所以我得跟你问清楚，你要和他结婚，那你打不打算要个小孩的？” 邱栩宁张了张嘴，想说话，周明美继续说：“你先不要说什么太早了之类的话，谁都会想要孩子的，等再过几年，你有这个想法了，你打算怎么办？” 邱栩宁沉默了，他扭头去看贺知渊，贺知渊也垂眼看他，两人都没有说话，千言万语似乎都在眼神里交汇。 周明美看他们反应，就知道自己说到坎里去了，她都觉得生孩子是一种本能，没有人会不想要自己的孩子的，等到了年纪，看着别人做了爸爸，做了妈妈，都会羡慕，同时也会产生这种渴望的。 邱栩宁和贺知渊对视了一会儿，似乎达成了什么共识，回头对周明美说：“妈……我已经有孩子了，所以也没有这个忧虑，其实如果没有孩子，我如果有这种想法，我也会领养一个孩子的。” 周明美怀疑自己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邱栩宁知道她会是这个反应，所以又重复了一遍，说：“我有一件事情，一直没有告诉你，我有小孩了。” 周明美：“……” 邱昭昭在旁边帮腔，“妈，宁宁说的是真的，他现在有儿子了，你有孙子了，所以没有你说的那种隐患了。” 周明美皱眉，说：“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骗我。” 邱昭昭见她的回答都和她的一样，不免生出了不愧是亲妈的感慨，“妈，他说的是真的，我有证据的。” 说完，拿出了手机，要将邱海燕对她做的事情都做了一遍。 邱硕海也要凑过去看，被邱海燕拉住了，“你别给我瞎凑什么热闹，安静点呆着。” 又说：“你跟我去买菜。” 说完，拉着邱硕海就往外走。 邱硕海莫名，“干嘛！？我不走，你烦不烦，这种事你自己去就好了。” 他就差在脸上写着我要继续看热闹几个大字了。 邱海燕捶了他几下，硬是将他带走了。 周明美看到了邱昭昭手机里的照片，一时愣在了原地，心里涌上了千言万语，最后只吐出了一句：“怎么可能！？你十岁的时候我还看了你小**，你是男孩啊！” 邱昭昭：“哇……” 和她反应一模一样，真的是亲妈。 邱栩宁有些尴尬，他看她的反应，就知道邱昭昭给她看了什么了，为了以后跟豆豆解释说他是他和贺知渊两人的孩子，他才拍的那些照片，想想其实挺难堪的，一个男孩子大着肚子的样子，肯定不怎么好看的。 他没说话，邱昭昭就主动地给她说：“你继续往前翻，看看豆豆，超级可爱，和宁宁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周明美往后面翻过去，看见了很多的小孩照片，白胖胖、长得精致秀气，睫毛浓密纤长，眼睛也黑亮黑亮的，一看就有灵光。 周明美想抱孙子的愿望虽然强烈，但邱硕海那个样子，反而打消了她的念头，邱栩宁又还小，还有的等，因而平时也多有压抑自己，现在一看这些照片，心一下子就软得一塌糊涂。 没有人能抗拒孙子的诱惑，没有人。 周明美都把自己生的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的疑惑抛在了脑后，张口就问：“他叫豆豆？有取大名吗？” 邱栩宁小声说：“还没有取大名。” 贺知渊低声说：“你可以帮豆豆取。” 这是把取名权给周明美了，周明美一听，顿时就高兴了，随即又盘算起来，说：“既然是我儿子生的，那就和我们姓。” 贺知渊无所谓，“可以。” 周明美高兴得眼睛都眯起来了，“那我得好好想想，诶我孙子现在在哪儿？你们俩过来了把我孙子放哪儿去了？” 她之前打的一通草稿现在都忘了一半了，满心满眼里都是那糯米团子似的小宝宝了。 邱栩宁见她高兴，心里也高兴，大着胆子多说了几句，“在他家里，请了个阿姨帮忙照看，妈妈，你要去看看豆豆吗？” 周明美说：“去！” 她立即站了起来，“走走走，带我去看看。” 邱栩宁也站了起来，虽然过来的时候满心犹疑，但此时，他无疑看见了一个希望，而且唾手可得。 他脸上终于露出轻松的笑来，对周明美说：“我带你过去。” 他和贺知渊带着周明美还有邱昭昭两人一块儿出了门，浩浩荡荡地往贺知渊家里过去了。 留下家里还睡得跟死猪一样的邱顺明。 作者有话要说：爸爸此时就像唱“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的阿杜23333333 求评论！！再砸我一波评论吧因为真的要完结了！我也舍不得1551 感谢在2020-01-15 14:08:45~2020-01-15 16:06: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秀秀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秀秀 3个；长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长安 8瓶；秀秀 5瓶；顾则之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8章 抱乖豆 邱栩宁带着他们往贺知渊家过去, 对于不让邱顺明还有邱硕海两人知道这件事情，在出门的时候，几人都心照不宣，因而没有人去叫醒邱顺明。 贺知渊家里的阿姨才刚给豆豆泡好奶粉, 也十分有经验地测好了奶温, 在最适宜的时候，抱起豆豆喂他，这个过程中豆豆不哭也不闹, 双眼十分灵动地看着她, 手里已经十分自觉地抓起奶瓶, 张开红润润的小嘴巴，咬住了奶嘴儿, 吸得奶嘴啧啧作响。 阿姨惊奇, 她也是头一回遇到这么乖的小宝贝儿。 正一脸慈爱地看着宝宝喝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阿姨抱着宝宝过去开门，看见外面一堆人站着, 吓了一跳，看清邱栩宁还有贺知渊两个人，才松口气, 说：“你们这么早回来啊，我才刚给他泡奶粉。” 周明美看见她臂弯里的宝宝，心痒的不行，直接朝她伸手过去, “让我抱抱我孙子！” 阿姨见她几乎显得有些狂热的表情，都有些吓到了，迟疑着去看贺知渊，贺知渊说：“给她抱吧，谢谢阿姨了。” 阿姨听他发话，才将宝宝小心翼翼地递交到周明美手里。 豆豆不认生，被谁抱着都不哭，此时被周明美抱着，他也只是睁着漂亮的大眼睛看着周明美，嘴里还啧啧不停的吸奶嘴儿。因为长牙了，他换奶嘴儿很频繁，几乎吃个两三次，奶嘴儿就会被他咬破，现在这个奶嘴似乎也到了寿命的尽头，缺口变大了许多，因而在他的不断吸吮之下，还有不少从嘴角流下来，低落到了口水兜上，弄得小胸脯湿哒哒的。 周明美看着都觉得心里美的很，说：“真乖，连吃奶都吃得这么好！” 阿姨被贺知渊送出了门，门也被关上，诺大的客厅挤着一水看豆豆吃奶的人，处于视线中心的豆豆临危不惧，像没事人一样的继续吃自己的奶。 邱昭昭问邱栩宁：“他到底多大了啊？” 邱栩宁犹豫着，不敢说。 周明美也想到了这个问题，抬眼看他。 邱栩宁顶着他们两人的目光，终于顶不住了，小声说：“已经快八个月了。” 周明美：“……” 邱昭昭：“……” 周明美问：“真的是你生的？” 邱栩宁羞耻地点了点头，“是真的。” 周明美心里算了一下，震惊道：“你高三的时候就！？” 她抱着宝宝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有些吓人，邱栩宁像做错了事情一样低着头站在她面前，小声说：“真的是个意外，我不知道我可以生。” 周明美又坐了回去，没说话。 邱栩宁也忐忑地蹲了下来，仰起脸巴巴地看着她。 周明美说：“所以你念高三那会儿一直撒谎骗我？” 邱栩宁脸颊泛起了一层红色，撒谎这个真的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没有被戳穿还好，一旦戳穿，邱栩宁就觉得羞愧了。 周明美看了看怀里精致可爱的豆豆，又看了看邱栩宁，深吸一口气，说：“……那你脑子的确好使，早恋还能考那么好。” 这是看在豆豆的份上，不计较他撒谎的事情了。 邱栩宁听她语气宽和，也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说：“妈妈，豆豆现在还会叫人了，等他吃完奶，我让他喊你奶奶。” 周明美眉眼立即舒展开来，露出了笑，“你七个月的时候都会走路了，他还不会走？” 邱栩宁说：“他会走的，平常就爱抓着小床栏杆学走路。” 周明美说：“不急，还得再大些再说。” 几人看着豆豆吃完了奶，还打了个奶嗝，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豆豆见他们笑，也跟着咧开了红红的小嘴巴笑了起来，他长乳牙也长得快，现在上牙床都长好了两颗小小的门牙，加上下面的，总共有四颗洁白软糯的小乳牙，笑起来也一派的软糯，让人恨不得狠狠地亲几口。 周明美见他笑就忍不住了，捧着他的小脸蛋亲了亲，搂在怀里，声音都在打颤，“哎哟！我的小孙子，长得真好看！！！！” 她抱着豆豆不肯松手，一边给他擦嘴边的奶渍，一边说：“我是你奶奶，来，叫奶奶。” 豆豆眨了眨眼睛，咿呀地笑着，声音含糊地喊：“mama！” 邱栩宁瞪了贺知渊一眼，贺知渊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邱栩宁和豆豆说话，“豆豆啊，乖啊！叫声奶奶给奶奶听听。” 豆豆看见了他，朝他伸手，那是要他抱，邱栩宁犹豫了一下，周明美就将宝宝送到了他手里，说：“你抱吧，让他叫声奶奶我听听。” 邱栩宁便抱住他，伸出手指指了指周明美，教他，“豆豆，叫奶奶，n-ai-nai，n-ai-nai，奶奶，来，跟我学。” 豆豆啃着手指，望着他笑，邱栩宁伸手抓住了他的小手指头，不让他吃自己的手指头，继续耐心地教他。 豆豆吃饱了，心情也好，邱栩宁哄到第三遍，他就乖乖地喊：“nainai！” 语调完全不对，但的确叫了奶奶，周明美高兴地眼睛都眯起来了，“哎！我的乖孙儿！一看就是聪明的，以后和你爸爸一样好好读书，出人头地！” 邱昭昭雀跃地说：“我来，我也要抱！宁宁你让我抱抱他！” 邱栩宁又将豆豆送到了邱昭昭怀里，连续换人抱，豆豆也有些不高兴了，有些抗拒地去抓邱昭昭的长发，扯得她头皮一炸，她委屈地问：“……豆豆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邱栩宁连忙解释道：“不是，他应该是想睡觉了，不是不喜欢你。” 邱昭昭松了一口气，将豆豆还给邱栩宁，小声说：“我下次再来抱他吧。” 邱栩宁要送他回屋睡觉，周明美叫住了他，问：“是男孩儿吧？” 邱栩宁愣了一下，说：“是啊，是男孩子。” 周明美伸手要拉豆豆的裤子，“让我看看。” 邱栩宁只好停住脚步，让她确认了豆豆的性别，她喜悦道：“还真的是孙子！” 邱栩宁送豆豆去睡觉了，吃饱后豆豆是很容易犯困的，一沾到床，他眼睛就快粘起来了，但他还不肯睡，努力睁大眼睛，扑棱着四肢，邱栩宁心领神会地将床尾的小鲨鱼递到了他手里，这才抱着小鲨鱼安心地睡过去。 出了卧室，邱栩宁听周明美说：“既然孩子都有了，我也不拦你们了，你们想怎样就怎样吧，但就是因为孩子都有了，你们别又忽然想要分开，这样我孙子成单亲家庭了，心理也容易出问题的。” 即使在婚恋市场，单亲家庭都挺受歧视，周明美不想以后豆豆也这样。 邱栩宁说：“不会的。” 周明美板着脸说：“我没和你说。” 邱栩宁：“……” 贺知渊说：“不会分开，我们会结婚。” 周明美这才放心，终究还是有些芥蒂和在意，她忍不住说：“贺知渊，我以前对你是太刻薄了，你如果对我有怨气可以，不要对宁宁撒气。” 对待贺知渊，她完全摆不起丈母娘的架势，反而是心虚和卑微的，她现在想来，他们家的确承受了贺家很多的帮助，现在能不愁吃喝，完全是给贺知渊提供那一年食宿才能拥有的。 但其实又并不是名副其实的，他们除了宁宁之外，没有人对贺知渊好过。 现在虽然有他拐走自己儿子的怨气和怒意在，但更多的也是有种因果报应的感觉，也无法理直气壮地指责他不要脸。 况且还是宁宁自己喜欢的，孩子都有了，那就更没法对他说什么了。 贺知渊看着周明美，此时也终于有几分释怀，他低声说：“我对你，没有怨气，还有，谢谢你把宁宁培养的这么好。” 周明美心情复杂地看着他，又扭头去看邱栩宁，说：“你就在这里住吧，两人一起照顾豆豆，省的回去看你爸那张臭脸。” 邱栩宁轻轻地“嗯”了一声，动容地说：“谢谢妈妈。” 周明美说：“谢什么，都是一家人。” 送走了周明美还有邱昭昭，邱栩宁一直处于阴霾的心情，也像照进了温暖的阳光，叫他心里无比的轻松和雀跃，他眼眶热了起来，说：“我妈妈很好对不对？” 贺知渊说：“她的确是个很好的妈妈。” 见贺知渊也肯定了周明美，邱栩宁脸上露出笑来，他低声说：“我真的没有想到，她会那么快就接受。” 贺知渊说：“她在乎你。” 邱栩宁点了点头，擦了擦眼角的湿润，说：“我现在明白了。” 明白了那种被珍视、被爱护的感觉了。 贺知渊说：“你以前的那个妈妈，应该也会像她一样，没有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 他说着这句话，垂眼看着邱栩宁，眸光有着片刻的深沉。 在这样别有意味的注视之下，邱栩宁心虚地移开了目光，小声说：“那些话只是我胡言乱语而已，你不要放在心上。” 他说出口后就后悔了，这样说反而此地无银三百两。 贺知渊眸光微闪，声音略带紧绷地问：“所以，你会回到另一个妈妈身边么？” 邱栩宁将目光移回来，与贺知渊对视，他轻轻抿了抿唇，声音有些沙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想，在这里我有你，有豆豆，还有那么多爱我的人，我不想回去。” 贺知渊笑了起来，他伸手紧紧地抓住了邱栩宁的手，将他带到怀里，紧紧地抱住，像是要将他摁进血肉里。 他不想深究邱栩宁的来历，他只要这个回答就够了。 第149章 差别对待 周明美和邱昭昭回到家, 邱顺明还没醒，今天恰好还是假期，他就直接醒不过来了。 邱硕海和邱海燕买回了菜，见周明美回来, 问：“妈, 刚刚我都还听完，邱栩宁说他有小孩是什么意思？他搞大谁肚子了？” 周明美说：“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邱硕海说：“我也没管啊？我就问问！他说的到底啥意思？” 周明美不理他，邱硕海只好问邱昭昭, 邱昭昭说：“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宁宁有儿子了。” 邱硕海震惊了, “真的假的？” 邱昭昭说：“当然是真的，你等等, 我给你看看照片。” 她说着, 拿出手机翻了一下，给翻出了豆豆的照片, “你看，这就是宁宁的儿子, 是不是很好看？” 邱硕海快自闭了，“他才多大啊？就做爸爸了？？” 邱昭昭说：“那没有办法，你要反省一下, 你都24了，为什么还没有女朋友。” “……”邱硕海觉得很不可思议，“我就说他看着表面乖，以前可比我爱玩, 他弄大了别人的肚子，还能和贺知渊谈恋爱啊？贺知渊我也是没想到，他居然能忍？邱栩宁给他戴绿帽都觉得没关系吗？” 邱昭昭说：“你说什么呢！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反正他们俩现在感情很好的。” 邱硕海说：“什么以前的事情，我看他们早就搞在一起了，以前就天天黏在一起，邱栩宁还能跟别的女孩子那什么么？” 邱昭昭：“……” 邱昭昭说：“你就别想那么多了。” 邱硕海说：“我怎么不能想？哎——你说，我也去找个男朋友怎么样？” 邱昭昭：“…………” 邱硕海见她表情不大对，连忙讪讪地说：“我开个玩笑。” 又有些恼，“你干嘛这个眼神？他们喜欢男人的人不都爱我这款吗？有肱二头肌，也有腹肌，不比邱栩宁还好？” 他说着，还要展露一下他的身材。 他身材的确挺好的，继承了邱顺明的个子，比例也可以，看着就挺精神的，现在也越来越会收拾自己了，头发还有脸都弄得干干净净，也的确像是那么一回事。 邱昭昭说：“我不知道男同性恋喜欢哪种类型的男人，我就知道你要是找男朋友，可能会被打。” 邱硕海：“……” 邱昭昭补充说：“还可能是被爸妈混合双打，打断腿那种。” 邱硕海：“……” 邱硕海自闭了。 邱顺明醒来后都是中午了，他睡得沉，刷完牙洗完脸正好赶上吃午饭。 只是他刚坐下，就发觉饭桌上气氛不对，除了他和邱硕海，家里的女人都喜气洋洋的，脸上带着笑，别说多高兴了。 邱顺明粗声粗气地说：“你还笑，你跟他谈了？” 周明美说：“都谈完了。” 邱顺明不满地说：“你不叫我起床？” 周明美说：“你都快五十岁了，还要我叫你起床？自己不会起？” 邱顺明没说话，开始安静地吃饭。 饭后，他又要午睡，但到床上，看见周明美在翻新华字典，便问：“你又在整什么？” 周明美头也不抬地回答：“在取名字。” 邱顺明说：“又在瞎忙，你儿子的事情就打算这样了？” 周明美说：“什么我儿子，感情他不是你儿子？” 邱顺明被她一堵，撒气道：“他搞这个同性恋，我就当没有过他这个儿子！” 周明美说：“哦，那你记住你说的话就行了。” 邱顺明大声道：“你以后也别跟我要钱，我不会给他生活费的，他一个男的，跟姓贺的要钱他也好意思？” 周明美说：“你在想什么呢？他考大学一中给的奖励金都还有好几万，念完大学都还有的剩，要你那么点钱吃饭？” 邱顺明：“……” 他一扯被子，翻身道：“我懒得和你说！” 周明美说：“不说就不说。” 她也没有告诉邱顺明，宁宁孩子都有了这事儿。 她取了很久的名字，又怕自己取得俗，还特地坐车，跑了一趟乡下，找算命先生结合了豆豆的生辰八字取了字，叫做邱临嘉。 又觉得叫嘉的人实在太多了，显得这个字很俗，拜托先生重新取了几个，拿回去问邱栩宁和贺知渊意见。 邱栩宁看了看她发来的照片，问贺知渊：“你觉得哪个好？” 贺知渊说：“星尧，通‘星耀’，这个好听。” 邱栩宁笑了起来，轻声说：“我也是看中了这个，看来我们心有灵犀。” 贺知渊笑了起来，“回复你妈吧。” 邱栩宁“嗯”了一声，知会了周明美一声，豆豆的大名就这么定了下来，叫做邱星尧。 豆豆的确和他长得像，脸颊标志性的有肉，也很好捏，不过豆豆不爱别人捏他脸，戳一下倒是没有关系，邱栩宁伸手戳了戳豆豆胖乎乎的脸蛋，笑着说：“豆豆，你有大名了，叫邱星尧，你奶奶帮你取的，好听吧？以后奶奶过来，要多叫叫奶奶哦。” 豆豆咧嘴笑了一下，小手抓住邱栩宁的手指，往自己的嘴里塞去。 邱栩宁抽出手，看着豆豆的小脸，嘴边的笑意越来越深。 * 周明美来的频繁，邱顺明后知后觉地问她，才知道邱栩宁还有个儿子，不过也不知道儿子是邱栩宁生的，知道的都瞒着他，但邱栩宁有个儿子，他当爷爷这个事实，还是狠狠地打了他的脸，让他有了松动的迹象。 邱顺明知道周明美给孙子取了名字，火大的不行，“这种事情你居然不和我说？？” 周明美说：“我现在不是在和你说吗？” 邱顺明说：“那你取名字都没有问过我？你会取什么名字，硕海他们几个人的名字都是我取的！” 周明美说：“所以我觉得你取的土，幸好宁宁的名字是我取的，没有跟你一样取名叫海燕、硕海，昭昭，土得要死。” 邱顺明：“………………” 邱顺明问：“那你取了什么名儿？” 周明美说：“邱星尧，宁宁都说好听。” 邱顺明不说话了。 他之前话说的那么绝，他是绝对不会和小儿子说话的，除非他和那个姓贺的分手！！ 邱顺明说：“让我看看我孙子照片。” * 天气越来越热，邱栩宁也基本不出门了，就呆在家里吹空调，但豆豆还小，吹空调也怕着凉，因而室内空调的温度并不高，对于豆豆来说是舒适的，对于邱栩宁来说，就有些热了。 邱栩宁听到敲门声，有些懒洋洋地起身，去开门。 来人还是周明美，但今天她后面还跟着个邱顺明。 邱栩宁僵了，嘴唇动了动，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周明美说：“你爸想要看看豆豆。” 邱栩宁回过神来，“哦哦”着，让开了一条路，说：“刚好豆豆吃饱了饭，正在练习走路。” 这个月份的小孩子手脚都有力气了，能够站起来了，只是还有些站不稳，需要扶着东西才能走，邱栩宁就给豆豆买了一个很大的小木床，一圈的栏杆刚好够他扶着走个两圈，基本走完两圈，豆豆就困了，又要睡觉了，所以周明美他们现在来得刚刚好。 周明美也来了很多次了，轻车熟路地带着邱顺明换了鞋子，走进卧室，去看豆豆。 豆豆也和周明美熟悉起来了，见到周明美过来，就笑着伸出了双手，要她抱，只是腿还软着，他一松手，整个人就往后仰倒过去，幸好周明美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豆豆，避免了他磕到后脑勺。 但这一遭，也吓了一跳，对邱栩宁说：“以后他学走路你看着点，要是摔到脑子怎么办？” 邱栩宁有些委屈地说：“我一直看着，就这会儿给你们开门——” 周明美问：“贺知渊呢？” 邱栩宁说：“他去超市买纸尿裤了，豆豆的纸尿裤用完了。” 周明美抱着豆豆逗了一会儿，将他逗得咯咯直笑，脸上也露出了笑来。 邱顺明在旁边看的眼睛都红了，粗声粗气地说：“让我抱抱！” 周明美说：“你不会抱，算了。” 邱顺明说：“什么不会抱，硕海他们俩都是我抱大的，快给我！” 周明美说：“你不是说要和宁宁断绝关系吗？” 邱顺明：“……” 邱顺明说：“我没说，我什么时候说了，赶紧的，快给我抱抱！” 邱栩宁：“……” 他没想到邱顺明这么容易就软化了态度。 周明美说：“你要抱，你问问宁宁，他是豆豆爸爸。” 邱顺明说：“我还是他爷爷呢！” 周明美说：“那就不能给你抱了。” 邱顺明：“……” 邱顺明扭头看向邱栩宁，忍着脾气问：“我能抱他吧？” 邱栩宁战战兢兢地说：“你抱吧，动作轻点，他还小。” 他发话了，周明美才将豆豆往邱顺明怀里送。 邱顺明过来的时候洗了个头，还洗了个澡，身上还有沐浴露的香气，但豆豆大概是不喜欢邱顺明，一到他怀里，嘴里就发出了不情愿的哼哼声，还朝邱栩宁伸出手，要邱栩宁抱。 邱顺明：“……他对谁都这样？” 周明美说：“他不认生，就对你这样。” 邱顺明：“……” 作者有话要说：豆豆：给粑粑出气！（bushi） 小贺：鹅子乖 宁宁：是我，不是你 第150章 要结婚啦 豆豆不喜欢邱顺明抱, 邱顺明也没办法，哄他反而适得其反，叫豆豆直接哭了起来。 这一哭可了不得，周明美都紧张了起来, 说：“赶紧给我, 你别抱了。” 邱顺明十分郁闷地将豆豆还给了周明美，这样也没止住豆豆的哭声，他哭得还挺伤心, 也不要周明美抱了, 固执地朝邱栩宁伸出手, 要他抱。 周明美只好将豆豆递给邱栩宁，到了邱栩宁怀里, 豆豆的哭声才慢慢停了下来。 周明美说：“你还是别逗他了, 他都被吓哭了。” 邱顺明没说话，他问：“豆豆多大了？” 周明美没好气地说：“没满周岁。” 邱顺明“哦”了一声, 没说话。 周明美说：“走吧，回去吃饭。” 邱栩宁抱着豆豆, 听见周明美说的话，有些惊讶，问：“你们没吃饭吗？” 周明美说：“没吃呢, 饭都做好了，你爸听我说起豆豆，饭都不吃了，拉着我要过来看他。” 邱栩宁有些遗憾地说：“暑假快结束了, 我要去学校了。” 周明美说：“不考虑一下我帮你带豆豆？省的你念书还要分心。” 邱栩宁笑了起来，说：“不啦，谢谢妈妈，豆豆还小，离开我也不太好。” 周明美有些失落，“也是。” 送走了周明美还有邱顺明，邱栩宁将豆豆脸上湿乎乎的眼泪用热毛巾擦掉，将他重新变成干干净净的小豆豆，他亲了亲豆豆的脸蛋，看见他咯咯咯地笑起来，露出了软糯可爱的小乳牙，也跟着笑了起来，小声说：“豆豆真可爱。” 邱顺明松动的样子也叫邱栩宁心里最后一块石头落了下来，变得越发轻松起来。 贺知渊回来后，邱栩宁和他说了邱顺明也过来看了宝宝的事情，贺知渊听了，笑了起来，说：“这是好事。” 邱栩宁说：“我也觉得，这样我们就可以没有什么顾虑地回A市了。” 贺知渊看了一眼已经睡着的豆豆，拦腰抱住邱栩宁，丢到了床上，自己也跟着覆上了邱栩宁的身体，他望着底下的邱栩宁，嘴角挑起了一抹别有深意的笑，低声问：“有多少天没做了？” 邱栩宁涨红了脸，但是被贺知渊的气息笼罩，他的身体就软了，他小声说：“有三天了。” 贺知渊说：“是四天。” 邱栩宁轻轻咳嗽了一声，压低声音说：“那去我房间吧？会吵醒豆豆的。” 贺知渊轻轻地吻他脸，听见他说的话，低笑着说：“你可以轻点声。” 邱栩宁脸越发红，“不行，还是去我房间吧。” 贺知渊也没有坚持，他起身，同时也拉着邱栩宁的手，转了一个战场。 * 时间过得很快，八月的尾巴即将来临，邱栩宁和贺知渊两人都要开学了，也没有理由再继续呆下去了，因而马上就要回学校了。 周明美想了许多天，还是决定和他们一起去A市，要照顾豆豆。 这个提议，邱栩宁和贺知渊讨论了许久，也答应了，因而除了他们两人，周明美也收拾了东西，要去A市了。 邱顺明也想一起，但是拉不下脸，就没吭声。 三人一块到了A市，周明美才知道邱栩宁休学了一年，“……你一天天的，能撒那么多谎话？到底跟谁学的？” 邱栩宁十分尴尬，他在周明美心里乖孩子的形象估计直接破碎了，但这会儿也没什么好瞒的，他磕巴地说：“因为不能兼顾，所以就休学了，但是我有好好学习的，我在家里也看书，重新去学校也不会拉下课程的。” 又很惭愧地说：“我以后不会再撒谎骗你了，妈妈，对不起。” 周明美说：“我没有再训你，我是在感慨，现在回头一看，你基本天天都得给我撒一个谎话吧？” 邱栩宁一哽，小声说：“那倒没有那么频繁。” 周明美说：“还不频繁，我每天都给你打电话，问你学习生活，你不都在撒谎？” 简直一针见血，邱栩宁压根没法反驳，只好维持着尴尬的表情没有说话了。 周明美又问：“你们住这么大的房子怎么行？房子得住满人，每个房间都要有人气，这样才不会招惹脏东西。” 邱栩宁被她说的脸都白了，“是吗？” 周明美说：“我还能骗你啊？那脏东西飘来飘去没地方住，见你们空房间那么多，当然就喜欢了。” 邱栩宁：“…………” 周明美看他害怕，马上说：“别怕啊，大不了我每天换个房间住。” 邱栩宁勉强地说：“那我也……也换房间住。” 贺知渊买的房子就挺大，上下两层，还带一个阁楼，加起来面基得有八百多平了，房间当然也多，本来都规划好了这个房间当玩具房，那个房间当游戏室，再来个健身房等等，总之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但豆豆离长大还有一段时间，现在房间都空着，倒也不急了。 很快，学校开学了，邱栩宁终于可以去学校上课了。 因为贺知渊和他同校，所以他们都是一起去的学校。 这天，邱栩宁早起看着保姆阿姨给豆豆做好了辅食，而周明美看着豆豆学走路，他现在已经可以走的很好了！虽然跌跌撞撞的，看着马上就会摔，但总能坚持好久，直到跑到周明美怀里，都不一定会摔。 贺知渊已经吃完了早饭，抱起豆豆，亲了他脸蛋一下，他下巴还有些胡渣没有清理干净，扎在豆豆娇嫩的脸蛋上，弄得他怪痒的，很抗拒地推贺知渊的脸，贺知渊故意逗他，继续用下巴去蹭他，将豆豆惹恼了，胖乎乎的小手“啪啪啪”地打在贺知渊脸上。 贺知渊被他打得笑了起来，邱栩宁见阿姨弄好了辅食，便叫了贺知渊一声，说：“我们去学校吧。” 贺知渊“嗯”了一声，将豆豆转交给周明美，和邱栩宁一块儿出了门。 邱栩宁念的是物理系，贺知渊则是金融，两个院系离得有些远，到学校没走多远，就要分开各自走了。 邱栩宁念书的时候还是挺一心一意的，没有一定要和贺知渊黏在一起的意思，贺知渊也是这样，因而这段时间是他们俩一天里唯一一段不在一起的时间。 课间的时候，邱栩宁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微信，发现都是秦守泽发过来的消息。 他惊呆了，打开一看，见秦守泽问的是：“你有儿子了？？” 邱栩宁没想好要不要回复，正在思考的空档里，秦守泽又有一条消息发过来了，“你在吗？我妈说你连儿子都有了，我只是好奇，你和女人也可以吗？” 邱栩宁干脆拉了一个群，将杨思悦胡馨怡高乐还有秦守泽他们都拉到了一个群里。 秦守泽：“？？” 杨思悦：“哇！邱栩宁！我们不是有小群了吗？还拉啊？” 胡馨怡说：“对啊，要不要拉拉你哥啊？我有男朋友了，我不惦记他，就让我看看他的脸，我就满足了。” 邱栩宁又将贺知渊给拉了进来。 贺知渊：“？” 邱栩宁艾特了贺知渊，说：“我要和这位结婚了，你们要不要来啊？” 杨思悦：“？？？？？” 胡馨怡：“会不会太早了啊？我们还是大学生诶？” 秦守泽：“……” 杨思悦问：“这是谁啊？” 邱栩宁还有些迟疑，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他们，但贺知渊把自己的群名片改了，又发了一个【我】，贺知渊三个大字就出现在在上面。 “……” “……” “……” 群里集体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还是杨思悦先说话了，“你们俩不都是男的吗？还是兄弟？” 邱栩宁打字，“他不是我亲哥，我和你说过的，你忘啦？” 杨思悦说：“不是，重点难道不是你们俩都是男的吗？” 邱栩宁：“哦，那我喜欢男人嘛，他也喜欢男人。” 杨思悦：“……” 胡馨怡说：“……今天不是愚人节吧？” 说出来后邱栩宁觉得有点开心，“我和他打算结婚啦，你们要不要来玩？” 贺知渊补上一句：“机票住宿全包。” 杨思悦：“去！！我去！！祝你们百年好合！” 胡馨怡说：“我也去！但是你去哪里结婚啊？” 邱栩宁说：“去冰岛，那里可以结婚的。” 杨思悦问：“那这个意思就是，我们都可以去国外玩吗？” 胡馨怡问：“要不要请脱衣舞男助兴啊？” 邱栩宁：“……” 他被胡馨怡逗笑了，“让你男朋友脱给你看啊。” 胡馨怡发了一个生无可恋的表情包，“他就一个胖子，脱了不好看。” 邱栩宁发了一个表情包，嘴角也跟着弯了起来。 胡馨怡虽然总是嫌弃她男友长得胖，但两人还是很恩爱的，感情很好。 杨思悦私窗他，“你来真的啊？” 邱栩宁回答：“真的啊，我不会骗你的。” 杨思悦说：“我惊了，你以前不是有女朋友的吗？” 她刚发完这句话，就打了一个省略号过来，“你之前是不是就在骗我啊？你那个对象就是贺知渊吧？” 邱栩宁回答：“是啊！” 杨思悦：“……” 作者有话要说：秦同学：我在等他们分手，但现在我已经死了！ 宁宁：我不会骗你的！ 打脸.jpg 感谢在2020-01-15 18:58:29~2020-01-15 20:33: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JIMLJ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铭深、无奈的包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JIMLJ 44瓶；水果糖 20瓶；穈楹潆、GH、铭深、染墨、晟镜说原耽不愧出bp 10瓶；予怀君 5瓶；扶不眠啊少年 4瓶；三岁小橘好可爱啊 2瓶；女巫城、伪君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1章 装逼 邱栩宁嘴快, 一下子就说了是，想起之前说的话，也隐约感觉到了被打脸的啪啪声，他有些心虚地说：“那个时候也不是故意骗你的, 因为我喜欢的是男生, 所以有些担心，就隐瞒了这个事实。” 杨思悦也不生气的，她说：“你那么说也很正常, 那时候大家年纪都还小嘛, 见识也少, 但现在我们也出来了，我学校也有gay, 而且很高调, 从来不觉得他们gay的身份是一个需要隐瞒别人的事情，我觉得你这样很好, 你现在敢说出来了，我也会真心的祝福你, 希望你快乐幸福的。” 又开玩笑道：“你说，幸好我对你没有那种意思，要不然我们现在也没法做朋友了。” 邱栩宁笑了起来, “你说的对。” 杨思悦说：“只是我没想到你们俩会在一起，难怪了，你哥那时候看我跟你在一起，就给我甩脸色, 原来那会儿你们就……？” 邱栩宁连忙辩解道：“没有，那时候还没有！” 杨思悦发了一个擦汗的表情包，“那就好，我就说他应该没有那么禽兽，那么早就对你下手吧。” 邱栩宁有些心虚，说：“是啊，不过高二那时候，我们就在一起了。” 杨思悦说：“没事，早恋嘛，我都会后悔我没能早恋一次，上大学后男孩子就没高中那会儿清新脱俗了，现在都找不到男朋友，你身边要是有合适的男生，请务必给我介绍！” 邱栩宁当然是一口答应下来。 迟来的高乐看见了消息，也是私窗一轮轰炸，末了又问邱栩宁要不要打游戏。 邱栩宁想了想，说：“只能来一局。” 高乐说：“可以！来吧！” 高乐拉了一个熟人，是邱栩宁的同桌蒋奇瑞，不过三缺一，高乐那边也没人了，问邱栩宁：“你去问问你对象来不来。” 邱栩宁对于他们良好的接受能力有些惊讶，但心里是很受用的，“我去问问喔。” 他退出游戏去问贺知渊，“要不要打游戏啊？” 贺知渊回复：“这节课严，不能打。” 邱栩宁：“哦，那你好好上课。” 退出来，重新进游戏，战队却已经满了。 邱栩宁问高乐：“你朋友啊？” 高乐说：“没有啊，不是你朋友吗？” 邱栩宁呆呆地说：“不是我朋友啊。” 高乐说：“算啦，开始游戏吧！” 邱栩宁点了开始，很快就进了游戏。 高乐在游戏里和他说话，“你和你对象什么时候结婚啊？” 邱栩宁说：“当然是国庆啊，刚好大家都有假期。” 高乐说：“要不要我当伴郎啊？哈哈哈，我也不懂，男人和男人结婚，需要伴郎吗？” 邱栩宁说：“要啊，都有才热闹。” 高乐喜滋滋地说：“那我给你当伴郎吧，哇，我都没有当过伴郎，第一次就给你了。” 蒋奇瑞说：“你别骚，被贺哥哥听见，还不得剪了你的几把。” 高乐哇哇乱叫道：“他一看就是不喜欢计较的人，就你，我比你帅你嫉妒了是不是？说的这么凶残。” 蒋奇瑞哈哈哈笑了起来，说：“你比我帅个毛线，哥哥减肥成功的照片你还没看见，我现在可是交大的风云帅哥，给我送矿泉水的妹子能从我寝室排到黑龙江。” 高乐说：“你就吹牛吧，也不怕牛皮吹破了。” 邱栩宁听着他们耍宝，心里就乐，他初中那会儿和班里男生关系都不大好，到高中，反而越来越能和男生们说些话了，他也是有朋友的人了。 一直沉默的三号忽然发消息，问：“你要结婚了？和谁啊？” 高乐看了一眼右边的消息，喊了邱栩宁一声，“三号在和你说话呢，你问问是哪个，一般游戏好友我都记得，这个我实在没什么印象了。” 邱栩宁看着三号的昵称，也嘀咕了一句“我也没有印象了”，才回答三号，说：“是啊，我要结婚了，你要来喝喜酒吗哈哈哈。” 三号说：“我们加微信聊吧。” 邱栩宁听到他这个话，仿佛一阵灵光闪过，一下子就明白对方是谁了。 他这个游戏只和同学还有贺知渊玩，即使在游戏里碰到操作很好的路人队友，也不会加对方好友，对方申请加好友他也不会点同意。 他这几年，只有一次无意之间点了一次同意，那就是男主易扬。 啊……他这次一定要记得删掉他了！ 邱栩宁大着胆子说：“不加了，我和我老公很恩爱的，你不要来打扰我们了。” 他说完，脸就臊红了，忍不住咳嗽了几声掩饰掉自己的尴尬。 易扬回复了一串“。。。。”。 高乐和蒋奇瑞也被他的话惊了一下，不过邱栩宁的声音不嗲，也不娘，反而软软的有些清润，没什么攻击力，说这种话也不见得有什么嘲讽的力度，但也的确成功让易扬闭嘴了。 高乐似乎明白对方是谁了，若无其事地说：“你对象真的好爱你，我们偷偷打游戏，你是不是得告诉他一声啊？” 邱栩宁有点懵，“我不是……” 高乐说：“哎，我知道他爱吃醋，但我们只是朋友啊，也不知道乱吃什么醋，不过他对你的确不错，还给你买了20克拉的钻石，拜托，你是男人，又不爱钻石，你得跟他说说得换成跑车，男人配跑车，才是真的男人！” 蒋奇瑞说：“你在说什么啊，明明是10克拉的小鸽子蛋，你记错了！不过的确，你得让他换成跑车，让哥几个也出个风头。” 他们俩一唱一和，像是在说相声一样。 高乐：“我知道贺哥有钱，人一生一次的婚礼肯定也会办得隆重，你放心，哥几个就算砸锅卖铁，也会凑个大红包给你，祝你们百年好合，要是他欺负你，我们帮你揍他，要是他敢家里红旗不倒，外边儿彩旗飘飘，你也告诉我们几个，看我不让蒋奇瑞剪了他几把！” 蒋奇瑞惊恐道：“为什么是我？” 高乐说：“你皮实。” 蒋奇瑞说：“这是什么破理由！” 高乐和邱栩宁都笑了。 高乐和蒋奇瑞再说些什么，三号都没有什么反应了，只是玩游戏玩得很凶，下方的提示音不断地提醒他们三号已经击杀了不少人，等游戏结束，邱栩宁一看，三号居然击杀了18个人头，拿到了mvp，而他只有两个人头，全程和高乐他们聊天划水。 这点倒是输了。 邱栩宁回到大厅，都不用他说话，高乐就把对方给踢了，问邱栩宁：“这是谁啊？” 邱栩宁说：“情敌。” 高乐听了，还有些得意，说：“这不得多亏我机灵，一下子就嗅出你们俩不对，及时装逼。” 蒋奇瑞说：“你那逼装得不大好。” 高乐说：“那也没有留给我打草稿的时间啊。” 蒋奇瑞说：“行啦，人都气跑了，你的目的也达到了。” 高乐问：“你哥对你咋样？我真是没想到，你们俩居然在一起了，惊呆了。” 邱栩宁回答：“对我很好啊，国庆你们都要来！” 高乐说：“来来来！就算不包机票食宿我都来！来给你撑场子！” 蒋奇瑞说：“你应该早说的，我现在减肥都来不及了。” 高乐笑了，“你小子，就知道你骗我！” 蒋奇瑞哈哈哈地笑，说：“逼还是得装，牛还是得吹。” 邱栩宁又和他们聊了一会儿，就退出队伍了，他点开好友列表看了一下，易扬还在线，但他一时之间找不到在哪里删除游戏好友，只好暂时作罢。 大学放假早，国庆前一天就放假了，再加上国庆七天，足足有八天的假期。 邱栩宁有些紧张，一回家就收拾好了东西。 贺知渊也早早就准备好了护照和签证，他请了很多人，唯独没有他那个班的人，因为他高中那会儿也是独行侠，并没有玩的好的朋友。 倒是邱栩宁，朋友变得多了，男孩和女孩都有，贺知渊给他们都准备了一份。 邱栩宁见他还准备了秦守泽的，便问：“你怎么还给他准备了啊？” 贺知渊说：“让他彻底死心。” 邱栩宁说：“不用啊，他后面来找我，说他自己准备，不用麻烦你了。” 贺知渊：“哦。” 邱栩宁笑了起来，踮起脚尖，吧唧一口亲在了他脸上，刚想说什么的时候，就听见豆豆清脆的笑声。 他循声看过去，豆豆正扶着门框朝他们笑。 邱栩宁：“……” 周明美跑过来，看见他们已经搂在了一起，忍不住：“你们俩注意一点，不要给尧尧看见不该看的。” 邱栩宁小声说：“我们下次会注意的。” 果然有了小孩之后，他和贺知渊活动的空间都变小了，以前还能在客厅里做呢，现在想都不要想。 邱栩宁想起什么事情，问周明美：“妈妈，爸爸回去的吗？” 周明美说：“会，我问他了，他一开始还说不去，没多久就反悔了。” 邱栩宁说：“那就好，还能拍一张全家福。” 周明美说：“放心吧，他一定过来。” 邱栩宁应着，他对这个其实也不太担心，邱顺明嘴里还没和他说过软和的话，但对他的态度其实越来越好了，离妥协其实也不会远了。 作者有话要说：有些人的作用就是大结局的时候充个数（bushi） 第152章 结婚 很快就到了登机出发的日子, 邱栩宁和贺知渊他们都准备好了，从家里出发。 邱栩宁想抱豆豆，但自从周明美来了，他想抱豆豆都没有那么随心所欲了, 周明美做了一个躲避的动作, 将背对着他，说：“你不是和他谈恋爱吗？你和他谈去，豆豆我抱着就好了。” 邱栩宁：“……” 杜明毅也赶了过来, 要帮忙给邱栩宁拿行李, 邱栩宁也没有客气, 让他帮忙拿了。 杜明毅笑呵呵地扭头看豆豆，嘴里呜呜地哄他, 豆豆大约还记得他的, 朝他咯咯地笑了起来，露出了嘴里细细白白的乳牙, 他快满一周岁了，又很爱吃饭, 长得也非常快，粉色的牙床上已经陆续长了好几对牙，细细数起来, 也有八颗乳牙了。 杜明毅看见豆豆笑，他也跟着笑了起来，说：“豆豆长得还挺快的啊，都有八颗乳牙了。” 邱栩宁说：“是啊, 所以咬人也很疼。” 杜明毅惊讶，“还咬人啊？” 邱栩宁认真的说：“他喜欢啃手指，我得看着，一看他伸手到嘴里，我就得去抓，有几次就被咬到了。” 杜明毅说：“这个情况，你得买手指水。不过得问问医生手指水是一个月的宝宝能不能用。” 邱栩宁记住了这个名字，说：“我回去问问。” 杜明毅见周明美不断换手抱豆豆，忍不住说：“阿姨，你是不是抱不动了，我来抱他吧。” 周明美还要嘴硬，说：“没事，我抱得动。” 杜明毅说：“我来抱吧，等会儿你再抱回去，豆豆都没满周岁，长得还挺大的，抱起来重吧？” 周明美见他长得仪表堂堂，问：“你是宁宁朋友啊？” 杜明毅说：“对啊。” 周明美忍不住问：“你看着也挺年轻的，结婚了吗？” 杜明毅哈哈哈地笑：“还没呢，阿姨想给我介绍啊？” 周明美又仔细地瞅了一眼杜明毅，开口：“宁宁他有个姐姐……” 她没说完，看了邱栩宁一眼，见他居然没阻拦她，就大着胆子继续说：“我有个女儿，跟你年纪应该差不太多，你要不要认识认识？” 杜明毅笑得很开心，“好啊，我正好没女朋友。” 周明美一听，眉眼立即松缓开来了，她将豆豆递给他，“你不是想抱尧尧吗？来，你抱着，咱们继续聊。” 杜明毅接过豆豆，小心地抱在怀里，眉开眼笑地继续和周明美聊。 周明美真是越看杜明毅越觉得顺眼，长得又好，性格也好，这样的，海燕总该满意了吧？ 邱栩宁悄悄回头看了一眼他们，忍不住对贺知渊说：“我妈还什么都不知道哦。” 贺知渊说：“让他们自己聊。” 邱栩宁点点头，又回头看了他们一眼，悄悄伸手拉住了贺知渊的手。 贺知渊垂眼看了他一眼，唇角挑起了一个微笑。 到了冰岛，事先联系好的婚礼策划团队已经守在了目的地。 冰岛作为通过同性婚姻法案的一个国家，其自然美景和极光吸引了大量的外国游客，同时也成为了同性结婚的圣地。 会选择在冰岛注册结婚，则是因为邱栩宁完全没有见过极光。 到了场地后，还有大半天的时间够他们准备，豆豆很嗜睡，在飞机上睡不着，但下了飞机倒是睡得很熟，也因为如此，周明美才能全心全意地继续和杜明毅说话。 不过几乎将杜明毅祖宗十八代挖出来，她又觉得不太满意了，人是好的，但就是那个家庭，不是很好，一时之间又有些犹豫，但到了目的地，邱海燕一看见他们，就紧张地跑过来，问：“你们怎么在一块儿的？” 周明美还有些懵逼，说：“不能在一块儿？” 邱海燕说：“不是不能。” 她欲言又止。 周明美赶紧说：“你不要再跟我说你那个男朋友了，我都怀疑你是骗我的，我现在也不管你那么多了，又不逼你，你也没必要编个谎话来搪塞我，但我真的最后说一句，你也别太挑了，女人的黄金年纪都快过去了，你至少也要谈一次恋爱才能不枉费青春吧？” 邱海燕：“……” 邱海燕和杜明毅对视了一眼，叹了一口气，说：“妈，这就是我要和你说的事情，你身边这位就是我男朋友，一句谈了快一年了，我没骗你。” 周明美：“……” 杜明毅说：“阿姨，我对你女儿一见钟情，二见倾心，交往后就想着马上见见你的，但她拦着不让。” 周明美板着脸对邱海燕说：“你这都要瞒我？” 邱海燕说：“没瞒你啊，我不是说了吗？” 周明美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对杜明毅说：“小杜啊，我对你其实也是很满意的，但你们都谈一年了，海燕现在年纪也大了，你们有想过结婚吗？” 杜明毅说：“阿姨，我想啊，但也要看她啊。” 邱海燕说：“得看你，什么时候你正式脱离家庭了，什么时候就再谈这种事情。” 周明美想到他那个家，也是一皱眉，不过到底还是满意的，而且都省去了介绍的功夫 ，他们直接就是对象了，也是再好不过了。 邱栩宁试穿了一下量身定制的衣服，他身量高挑，脊背挺直，长得也好，穿着白色的礼服，显得肤色白皙，又透着一股青春活力。 邱栩宁穿好后，有些羞涩地往镜子里看了一眼，咳咳地问旁边的贺知渊：“我穿的好看吗？” 贺知渊说：“好看，很好看。” 邱栩宁目光落到了身后，贺知渊跟他一样穿着白色的西装，身材高大，肩膀宽阔，简直像衣架子一样，他不由得说：“你也很帅，今天超级无敌帅气。” 贺知渊笑了起来，低声说：“你也是……超级无敌帅。” 邱栩宁脸蛋泛着红，眼里盛满了激动和喜悦的光芒，“今天，我好高兴哦。” 贺知渊说：“我也很高兴。” 邱栩宁说：“你怎么变成复读机了？” 贺知渊垂眼看他，伸手整理他清凉细软的碎发，低声道：“人类的本质，不就是复读机吗？” 邱栩宁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你这个笑话，我听懂了。” 贺知渊也跟着笑了起来。 婚礼很快就开始了，伴随着庄重的交响曲，贺知渊和邱栩宁两人宣读了誓词，神父问他愿意嫁给贺知渊的时候，邱栩宁虽然红着脸，但声音格外响亮，“我愿意！” 这是他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表露对贺知渊的爱意，即使他和他都是男人，他也可以勇敢而无畏地在阳光底下，大声地说我愿意。 仿佛感受到邱栩宁那份热烈的感情，贺知渊看着他的眸光深邃了许多，也灼（热了许多，比起邱栩宁毛头小子似的激情，他更愿意用沉稳的声音说：“我也愿意。” 比邱栩宁显得更郑重。 邱栩宁忍不住笑了起来。 宣誓结束，气氛也从庄重转变成了轻松和热闹。 杨思悦他们都穿得很正式，女孩子们都穿礼服，男孩子也都是穿的西服，看起来也像模像样。 只是他们这对新郎新郎都太过年轻，引来了不少的人的注目。 邱栩宁庆幸地说：“幸好我朋友多，不然婚礼就太冷情了。” 杨思悦听到他这句话，忍不住发笑，“你这朋友数目也不算多，像胡馨怡，她男性朋友还有女性朋友都能组个连。” 胡馨怡笑：“哪有这么夸张！” 杨思悦说：“秦守泽也过来了，本来还跟我说不来呢，现在还不是来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杨思悦话音刚落，秦守泽就走了过来，他挺直脊背，目光清正地看着邱栩宁，说：“恭喜你找到了这辈子唯一的灵魂伴侣，在往后的日子里，愿你们相亲相爱，同心同德，培育幸福的花朵，祝新婚快乐，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杨思悦听他棒读的语气，笑喷了，“你百度上找的结婚祝福语吧？” 秦守泽说：“我自己想不出来。” 邱栩宁笑着，低声说：“谢谢。” 秦守泽说：“你们聊，我去吃点东西。” 说完，就走了。 杨思悦悄悄和邱栩宁说：“你知道吗？还有个人暗恋你。” 邱栩宁瞅她，“你想说什么？” 杨思悦说：“就是小秦啊，前几天他喝醉了，醉得一塌糊涂，给我打电话，哭得特别惨，还跟我说了好多事情，我才知道他原来一直喜欢你，没想到他也喜欢男生，我唯二的两个男性朋友都是喜欢男人的，我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弯仔码头了。” 邱栩宁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好闭上了嘴巴。 杨思悦说：“你也不用觉得困扰，他就那么悄悄喜欢你，不打扰你，我觉得也挺好的，等他忘掉你，能重新开始了，你们也许还能当朋友。” 邱栩宁说：“也许吧。” 邱栩宁手里已经交换了对戒，比起之前的情侣戒指，结婚戒指要显得隆重许多，婚礼结束，人都散去回酒店休息的时候，邱栩宁才敢伸展手指，仔细地看自己手指上带着四分奢华，六分简约的婚戒，脸上流露出傻傻的笑来。 贺知渊从身后抱住他，亲了亲他耳廓，问：“喜欢戒指吗？” 邱栩宁赶忙握住拳头，有些不好意思，但声音却是清亮的，“很喜欢，你审美还是很好的。” 贺知渊问：“我哪样不好？” 邱栩宁笑了起来，咳嗽了一声，小声说：“你哪里都好，在我心里，你完美无缺。” 贺知渊笑了起来，他将邱栩宁反转过身体，低声说：“邱栩宁，有句话我从来没有对你说过，今天我想对你说。” 邱栩宁涨红了脸，漂亮的眼里仿佛有洞悉的光芒，他咽了一口水，嘴角带上了几分掩饰不住的笑，“是不是三个字的？” 贺知渊静静地看着他，也微微笑，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他嗓音微哑，透着一股成年男人的魅力，“你附耳过来，我说给你听。” 邱栩宁红着脸，将脑袋凑了过去，同时，他还闭上了眼睛，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贺知渊所在的方向。 贺知渊微微弯下脊背，在他耳边，又轻又缓地说：“我爱你。” 邱栩宁睁开眼睛，唇角一弯，笑了起来，洁白的虎牙在夜幕中也显得清晰，“我就知道，我也要跟你说几个字，你弯腰吧。” 贺知渊顺从地弯下腰，邱栩宁在他耳边，也放轻了声音，道：“我也爱你，特别特别爱。” 贺知渊弯唇，也笑了起来。 此时，夜空中出现了极光，明亮璀璨，美丽至极。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了！我继续写番外！！啊啊啊求评论！！！求五星好评！！！【重点】 番外发五十个一百点红包！！球球！五星好评！啊！（摇头晃脑） 感谢在2020-01-15 22:23:04~2020-01-16 00:18: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铭深 4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微辣不是辣 20瓶；我是好好 18瓶；Kurky 12瓶；水言 7瓶；沈阿轩、今天也在等更新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3章 番外1 两个爸爸 邱星尧小朋友今年五岁了, 他从这一年的春天开始，就知道了自己家和别人家不太一样。 他家里有两个爸爸，没有妈妈，但他绝对绝对是两个爸爸的孩子, 因为是小爸把他生下来的。 但是幼儿园老师让他们画家人的画像的时候, 每个人都给了小红花，只有他没有，他很生气。 他据理力争, “我就是有两个爸爸, 没有妈妈！” 肖老师说：“每个人都有妈妈, 你怎么会没有妈妈呢？你这个画不太对哦，得把妈妈画上, 才会有小红花哦。” 邱星尧更生气了, 也十分委屈，觉得肖老师不信任自己, 大声说：“我都说了我没有妈妈，我是爸爸生的, 啊！你都不懂，你为什么不懂！明明我都懂！” 邱星尧已经升到大班了，但个头很高, 像是七岁八岁的小朋友，站在周围一圈同龄小朋友里，足足高了半个头，而且他说话伶俐, 口齿清晰，皮肤白皙，唇红齿白，长得特别好看，特别惹人喜欢，幼儿园的老师都喜欢他，有时候闲着没事，都要过来看看他的脸养养眼睛。 只是他长了一张乖巧的脸，脾气却是有些怪，硬说自己没妈妈，只有爸爸，这已经是第三回了，肖老师见他情绪实在激动，不得不安抚他，柔声道：“好好好，你没有画错，老师奖你一朵小红花好不好？” 邱星尧想说不要，但看周围的小朋友都已经拿着小红花自己学着贴到了墙上了，又忍住了脾气，放轻了声音，说：“反正我没有画错，我就是只有爸爸的，老师你错了。” 肖老师没办法，只能先把小红花先奖励给他了。 邱星尧拿了小红花，委屈的情绪一扫而空，兴高采烈地拿着自己的小红花贴到了自己的小红榜上去。 放学的时候，肖老师领着邱星尧，等到了他的家长，邱先生。 邱先生看着很年轻，最多也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脸上还有些婴儿肥，大约是娃娃脸，因而显得很年轻，真实年纪肯定比表面要大些，肖老师都还记得第一次邱先生过来接邱星尧的时候，邱星尧一声响亮的“爸爸”，听在肖老师耳里却像是晴天霹雳似的，她还以为邱先生十七八岁呢！ 将邱星尧成功交给邱先生，肖老师很委婉地问了一句：“怎么没有看见尧尧小朋友的妈妈过来接他呢？” 邱栩宁微微一笑，轻声说：“他很忙，正好我有时间，所以我来接尧尧了。” 邱栩宁现在已经还在读研，时间也不算多，但肯定比贺知渊来的闲，贺知渊天天都晚点下班，踩着晚饭的点才回来。 肖老师听了，欲言又止，邱栩宁却好像没有看见她的表情，低头看着邱星尧，细声细语道：“尧尧，要回家了，是不是要跟老师说再见啊？” 邱星尧被他教得很好，听见他这么说，认真的说：“我记得的。” 他扭头对着肖老师，脸上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奶声奶气道：“我们要回家了，老师再见哦。” 肖老师看着他们父子很相似的脸蛋，也跟着笑了，轻声道：“尧尧再见。” 此时正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邱星尧踩着一双熊猫图案的小雨鞋，牵着邱栩宁的手，慢慢地走，还没上车，邱星尧就想起来了小红花的事情，要和爸爸说，“爸爸，爸爸。” 他叠声地叫，声音浸透着一股奶味儿，特别可爱。 “怎么啦？”邱栩宁低头，小声地问。 邱星尧说：“我今天差点就没有小红花了。” 邱栩宁问：“为什么啊？” 邱星尧说：“老师让我们画爸爸妈妈的话，但是我没有妈妈，我画了你和大爸爸，但是老师说我不对。” 他说着，扁了扁嘴，十分委屈，“说每个人都有妈妈，我怎么可能没有，但是我就是没有嘛，我都知道的事情，她怎么就不知道呢？” 邱栩宁说：“因为爸爸是个例嘛，而且你有两个爸爸，也是一个秘密哦，这个秘密只要我们三个人知道就好了。” 邱星尧却质疑，“那爷爷奶奶，大姨还有小姨也都知道啊。” “呃……”邱栩宁从善如流地改口说：“那这个秘密只有我们一二三四五六七，七个人知道。” 邱星尧说：“姨夫也知道。” 邱栩宁：“……那就再加一个姨夫，这是我们八个人的秘密好不好？” 邱星尧说：“八个人都知道，那就不是秘密了吧？” 邱栩宁：“……” 邱栩宁认真的说：“因为他们都是我们亲近的人，是家人，只有家人知道就可以了，你不可以随便把这个秘密说出去哦。” 正说着，车已经来了，邱栩宁低着头，对邱星尧说：“小心点，不要踩到水坑里，来，小书包给我拿吧。” 邱栩宁拿过了邱星尧装得满满的小书包，将车门打开，看着邱星尧爬进座椅，端端正正地坐好了，才跟着坐了上去，收了雨伞。 贺知渊这几年和杜明毅两人开公司越开越大，已经开始有曾经那个故事里的规模了，甚至好像更大，他们换了一个新的住所，是一栋非常漂亮的别墅，还配置了司机、保姆阿姨等。 周明美和邱顺明也搬了过来，远离了那个小县城的圈子，似乎也没有必要给亲戚什么交代，反而在他们眼里，邱栩宁越来越出息了，能将爸妈都接到首都去。 邱顺明现在是彻底接受了他们俩的事情，即使到了这里，也没有闲着，开始给房区周围的草地开垦出一大片来，买了花种种下去，颇有退休老大爷的闲情逸致。 周明美也帮忙照看花园，只是半年的光景，就有了一片很漂亮的花园，每天都有非常新鲜的鲜花盛上餐桌，为室内增添一缕清幽的花香，愉悦身心。 邱栩宁将邱星尧接回家，周明美一看见邱星尧，就冲他招手，“尧尧快过来，让奶奶抱抱。” 邱星尧颠颠地跑过来，周明美伸手抱了个正着，她正要将他抱起来，但他长得太快，已经不如小时候那样轻松了，也幸好周明美干多了粗活，竟也能将他一下子抱起来。 邱星尧体贴地说：“奶奶，我太重了，你抱不动就不要抱啦。” 周明美说：“谁说我抱不动了，我不是给你抱起来了吗？” 邱星尧咯咯地笑起来，“是哦。” 周明美也抱不了太久，很快就给他放下来了，邱顺明趁机说：“爷爷来抱你吧。” 邱星尧却说：“不要爷爷抱。” 邱星尧从婴幼儿的时候，就不大粘邱顺明，到现在，也和他不亲近，这点也是奇怪的很，有一次邱栩宁悄悄问邱星尧小朋友，只听他回答：“爷爷不好看，看着就好凶。” 邱栩宁：“……” 怎么说呢，邱栩宁只觉得，真不愧是他儿子！他也是这么觉得的！ 晚上六点多的时候，贺知渊回来了，他今年也有二十六岁了，正处于一个男人最年轻最有活力的状态，他却显得很沉稳，或者说，他一直都这个样子，好像没什么变化，不过比起以前，他话真的是多了不少，他一回来，就去捏邱星尧的脸，问他，“叫爸爸给我听。” 邱星尧奶声奶气地喊：“爸爸！” 贺知渊笑了起来，“再喊几声给我听。” 邱星尧十分听贺知渊的话，“爸爸，爸爸，爸爸！” 贺知渊的眉眼越发柔和，一把将他抱起来，问他，“要不要飞高高？” 邱星尧还没说要，邱栩宁就阻止了，“先吃饭，吃完再玩。” 贺知渊只好将邱星尧放了下来，邱星尧有些失望，扁着嘴不说话，贺知渊轻轻地揉了揉他的脑袋，说：“先吃饭，吃完饭，爸爸再带你飞高高。” 邱星尧眼睛亮了起来，重重地点头，奶声奶气地说：“好，爸爸你要说话算数，不准骗我。” 贺知渊说：“不骗你。” 吃完饭，贺知渊信守承诺陪尧尧玩了一会儿，出了一身汗，才回卧室洗澡。 邱栩宁早就洗好澡了，他非常自觉地脱光了衣服，光溜地躺在被子底下，只露出了一个脑袋，看着贺知渊从浴室出来，“请问贺知渊先生，你是想先吃我呢，还是想先让我吃你呢？” 贺知渊腰间只围了一条浴巾，他坐到床上，盯着邱栩宁的脸，轻声笑道：“要不然一起吃？” 邱栩宁“哇”了一声，“69啊？” 贺知渊笑了起来，“你不想啊？” 到这个年头，他们俩也算老夫老妻了吧？但和贺知渊进行这种黄（暴对话的时候，邱栩宁还是忍不住脸红，这是无法控制的，因为他至今被贺知渊吸引着，也至今保持着热恋的状态，“想是想啊……但是你不看前面的，就盯着后面的，哇……” 他十分羞耻地捂住了脸，在床上扭动，控诉道：“你太不要脸了，太不要脸了！” 贺知渊笑的开怀，“颜色很漂亮，不用害羞，自信点。” 邱栩宁挺止扭动，睁开双眼瞅他，“……那来吧！我已经准备好了，里里外外都洗得很干净了。” 贺知渊笑着，扯掉浴巾，掀开被窝，钻了进去。 “不关灯吗？” “不关，今天我想看着你做。”贺知渊说。 “……”邱栩宁没有说话，因为他的嘴已经被吻住了。 而另一边，邱星尧小朋友在床上蹦跳，跟周明美诉说着今天的遭遇，到现在这会儿，他的心情其实已经很好了，不管别人怎么想，只要他自己知道，他有两个爸爸就足够啦。 第154章 番外2 原来的命运 邱栩宁和贺知渊在床上折腾了很久, 幸好明天两人都有一天假期，所以放纵得有些过分。 邱栩宁第二天醒来，都差点爬不起来。 而贺知渊具备了里攻标准的体力，也就是第二天醒来还能搞。 邱栩宁感觉到了贺知渊的小弟弟, 很认真地说：“你不觉得你这样很禽兽吗？” 贺知渊理直气壮地回答：“毕竟一周没做了。” 邱栩宁说：“虽然你说的对, 但我已经不行了，我的腰快断了。” 贺知渊笑了起来，“我没打算做了。” 两人便窝在床上说起了话。 今天恰好是周六, 邱星尧小朋友也起床了, 他很早就过来敲了一次贺知渊和邱栩宁两人的房门, 见他们都没起，还老气横秋地说：“爸爸都好懒, 还不如我勤奋。” 周明美跑过来, 将他拉走，“今天周六, 尧尧不要打扰你爸爸休息。” 邱星尧奶声奶气地说：“但是现在太阳都出来了，要晒屁股咯。” 周明美说：“他们拉上窗帘, 晒不到太阳。” 邱星尧一呆，说：“是哦。” 一大一小走远了，邱栩宁才开口：“起床了, 再晚，尧尧又要说了。” 贺知渊说：“他更像是我爸，带闹钟功能，随时喊人起床。” 邱栩宁被他逗笑了, “哪有这么夸张，也就一两次而已。” 贺知渊说：“我想抱着你再睡一会儿。” 邱栩宁想了想，说：“那就再睡一会儿吧，正好我腰疼，想再躺一会儿。” 贺知渊说：“我帮你捏捏。” 邱栩宁笑了，趴在床上，说：“你捏吧。” 贺知渊帮他捏了会儿腰，他给邱栩宁捏习惯了，手法也很娴熟，将邱栩宁捏得浑身都软了，他沙哑道：“我觉得你以后不开公司，去开按摩店，肯定也能做大做强，成为富婆最爱逛的No、1。” 贺知渊笑：“是吗？” 邱栩宁认真的说：“是啊，我不骗你，你这个手艺太好了！” 贺知渊笑了起来。 邱栩宁被他捏得十分舒畅，昏昏欲睡之际，就感觉他靠近了几分，在他耳边低声说：“我希望以后天天都给你捏。” 邱栩宁一下子就清醒了，“……不行，天天搞肾不行的！” 贺知渊低笑了起来，抱着邱栩宁亲了几口，“起床吧。” 邱栩宁懒洋洋地应了一声，终于舍得从床上爬起来了。 这一天的假期就像之前一样，平淡、温馨，又夹杂着时刻喷薄的青**望，带着点美好的激情，过去了。 到晚上的时候，贺知渊和邱栩宁窝在沙发里看电视，尧尧硬是挤在他们俩之间，一只小手各自捏着一只大手，才将注意力放到了电视剧上。 邱栩宁从孕期的时候，就渐渐地有了一个兴趣爱好，就是看肥皂剧，他在这方面见识太少了，因而看什么都是新鲜的，也因为平常很忙，他其实没有什么时间看电视剧的。 这会儿有时间，邱栩宁就拉着贺知渊一块儿看了。 邱栩宁看着电视，嘴也不闲着，还要嗑瓜子。邱星尧的注意力很快就被瓜子吸引走了，嘟囔着他也要吃。 邱栩宁说：“你想吃，就不能抓着我的手，这样我才有手来给你剥。” 邱星尧一听，马上放开了邱栩宁的手。 邱栩宁两只手剥着瓜子，他手指很灵活，没一会儿就能剥出一小堆瓜子肉给邱星尧吃。 贺知渊看了，也过来给他剥瓜子喂邱星尧。 邱栩宁的目光还落在电视剧上，忽然，他顿住了，电视屏幕上有一个熟悉的面孔，虽然只是看过几次，但他那过盛的，好像能把其他人都遮掩下去的光芒还是让邱栩宁一眼就认了出来。 他扭头看贺知渊，说：“你看那个红衣服的，是你那个同学对不对？” 贺知渊微眯眼，仔细看了看，说：“没印象了。” 邱栩宁说：“骗人，他长得这么好看，你能没有印象啊？” 邱栩宁说话倒没什么脾气，还是软言软语的。 “没你好看。”贺知渊语气诚恳地说。 邱栩宁哼了一声，说：“你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贺知渊又仔细看了看，努力分辨了一会儿，才说：“哦，想起来了。” 邱栩宁说：“他现在都挺有名气的，你要不要捧一下老同学啊？” 贺知渊还真的考虑了一下，邱栩宁说：“你还真的考虑啊？” 贺知渊扭头看他，笑了起来，“你是想我捧，还是不想？” 邱栩宁说：“反正你很聪明，你可以猜猜看。” 邱星尧小朋友吃着瓜子肉，率先答出来，“不想！” 说罢，还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邱栩宁笑了起来，说：“尧尧都告诉你答案了，你可以尝试回答一次。” 贺知渊说：“我不认识他，和他不熟，也不会捧他。” 邱栩宁想起来那些情节，都还想，贺知渊这么理智的人，怎么还能给易扬花那么多钱呢？ 不过都是没有发生的事情，邱栩宁也不想继续想了，说：“我跟你开玩笑的啦，人家都出名了，也不用你捧了，但毕竟是老同学，有力所能及的忙你可以帮，但不能超出底线，晓得不？” 贺知渊低声说：“你不用那么在意他，我不会和他有什么交集。” 邱栩宁哼哼道：“最好是这样，毕竟我也会吃醋的。” 贺知渊听了，笑了起来，说：“小醋包。” 邱星尧笑了起来，奶声奶气地说：“爸爸爱吃醋，是醋包，大爸是醋缸，自己造醋的。” 邱栩宁没想到之前他说贺知渊的话，邱星尧还记得，不由得有些窘迫。 晚上睡觉的时候，也许是邱栩宁跟他说的那些话的缘故，贺知渊做了一个很不好的梦。 他梦见自己又回到了17岁在邱家的生活，但那个梦里没有邱栩宁，只有另一个让人讨厌的“邱栩宁”，他尖酸、刻薄，又恶毒，从小到大都被娇惯着长大，没有丝毫的廉耻之心，就算做错了事情，也觉得是他人的错。 在梦里，一切的不同还是“邱栩宁”偷了他的手表，被他忍无可忍，揍进了医院，出来后，却和邱栩宁不一样，他依然尖酸、恶毒，像是下水道里的小老鼠，虽然不敢在当着他的面做什么，却会一直用阴恻恻的目光盯着贺知渊看。 梦里的他，一次又一次地被“邱栩宁”挑起怒火，又总是被他告黑状，竟最后连学校都没得上。 贺知渊很干脆的没有念书了，拿着身份证还有行李离开了邱家，距离成年还有一年的时间，他都在外面漂泊，做了很多种工作，他也有力气，因而生活地其实也还好。 但那时候他遇到了易扬，他初中的同学。 易扬家境比以前的他差了很多很多，但比现在的他，却又好了不少，他那时候甚至都记不得易扬是谁，但易扬对他格外热情，格外亲切…… 于是就有了后面他当明星，贺知渊不断给易扬砸钱的事情。 贺知渊醒来后，紧蹙眉头，将邱栩宁推醒了。 邱栩宁迷迷糊糊地问：“几点了？” 贺知渊说：“我做噩梦了。” 邱栩宁一顿，一下子就清醒了，他看了一眼时间，语气兴奋道：“你做什么噩梦了？吓醒的吗？” 他伸开双手，抱住了贺知渊的脑袋，说：“不要怕，我一直都在你身边，不要怕做噩梦。” 贺知渊说：“我梦见我追易扬了。” 邱栩宁：“……” 邱栩宁退开，看他的眼睛，“然后呢？” 贺知渊说：“我捧他，给他砸了很多钱，还被他甩了。” 邱栩宁说：“……你可能梦见前辈子了。” 他又想起了什么，紧张地问：“所以梦里你真的喜欢易扬吗？” 贺知渊想了想，说：“不喜欢。” 邱栩宁怀疑，“真的吗？” 贺知渊说：“真的，只是他对梦里的‘我’很好，所以在意他，想让他一直在‘我’身边。” 他笑了起来，笑容有点寡淡，“可以给他砸很多钱，只要他收心，眼里只有我，对他没有爱，所以并不幸福，可以将家业全都送出去都无所谓的地步，因为我本来就一无所有。” 贺知渊想了想，又说：“他笑起来挺好看的。” 邱栩宁重新抱住了他的脑袋，轻轻地摸他的头发，“别想啦，我爱你，你有我和尧尧，你什么都有了，要好好工作养家，不要像梦里的那样那么败家哦。” 贺知渊拉开他，亲了亲他的脸，低声说：“哄小孩呢？” 邱栩宁无辜地笑道：“和尧尧说话都习惯了哈哈哈，而且你不是被吓醒了吗？” 贺知渊说：“我是被‘我’蠢醒的。” 邱栩宁说：“那个你的确蛮蠢的，你以后不要学。” 贺知渊说：“不会，我永远不会变成那个‘他’。” 他低语道：“宁宁啊，我有你，真的很幸福，谢谢你到我身边。” 邱栩宁笑了起来，抚摸他脑袋的动作越发轻柔，“我也很幸福。” 贺知渊轻轻蹭了蹭他的脸，唇角挑起一抹笑，带着幸福的滋味。 现在的他，真的很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正式完结啦！！！！求评论！求五星好评———就是完结后app页面会有的评分页面，挥挥小手，按点击【评分】，然后打五颗星。 球球了！看在宁宁、尧尧、小贺同学，还有我十更的份上，给我个五星好评吧呜呜呜呜呜呜呜爱你们！！！！！ ps.这章评论且打五颗星的发一百点红包！不限！多少都可以！主要是看上去我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呜呜！ 感谢在2020-01-16 01:49:26~2020-01-16 03:23: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梦里少年无羡无忧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V 5瓶；麦团 4瓶；水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