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的我靠沙雕苟活》作者：马户子君 文案： 【本是想苟活，结果浪翻车】—作话有小剧场— *受封面大图、攻人设大图在@总攻马户子_lvz 苏徊意穿成了一本豪门斗争小说里的同名恶毒养子。 原身从小被苏家收养，美丽皮囊，蛇蝎心肠，三番五次作妖企图迫害兄长独吞家业。 苏徊意穿过去时恰逢原身作妖。 他从大哥苏持床底爬出来，抬头就和后者面面相觑。 苏持目光沉沉：“你在这里做什么？” 苏徊意腼腆低头：“……想给你一个惊喜。” * 苏持作为苏家长子，既要打点家业，又要带好下面几个弟弟。本打算给那个居心叵测的养弟找点茬，好让他知道，苦海无边，回头…… 苏徊意：全靠浪.jpg 苏持：…… 为求自保，苏徊意整天骚到没边，却没发现兄长看他的眼神逐渐变味了。 —————————————————— 攻：嘲讽max受：捧哏max对呛相声的日常 【食用指南】： ＊不在一个户口本上，无违法关系！ ＊1v1，沙雕文，骚甜无虐，进来图个开心 ＊真香，追妻，（沙雕）修罗场 ＊无副cp，无狗血，非万人迷 ＊口味各异，弃文不必告知，非常感谢 内容标签：豪门世家 近水楼台 甜文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徊意，苏持┃配角：众豪门憨批┃其它： 一句话简介：结果浪翻车 立意：爱与和平 ================== 第1章 空降床底 “砰！”一声闷响。 苏徊意捂着后脑勺抽了一口凉气，他撑开眼皮一看，发现自己正趴在床底。 什么情况，他不是在睡觉吗？难不成从床上翻到地上之后又侧身滚进了床底？ 不得了，他可能是全自动滚筒。 苏徊意揉了揉脑袋，顺着床底往外爬，打算躺回去接着睡。 正爬了半截出来，他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劲。卧室里一片黑暗，阳台外的光透过玻璃门照进室内，隐约可见简约而有格调的陈设。 他瞳孔一缩……这不是他的卧室。 没等他搞清楚现在的状况，房门突然被“咔哒”一声推开！下一秒、灯光将整个房间照得霍亮—— 视线慢慢聚焦，他抬头就和门口的男人面面相觑。 男人的长相很符合当下人对成熟男性的审美，身材高大，五官英挺利落，浓密睫毛下的眸色很深，收敛的锐气藏着锋刃。 ……所以这是谁？ 苏徊意还在状况之外兀自凌乱，男人就大步朝他走来，冷峻的眉眼透着凌厉。 他在苏徊意跟前停住，目光沉沉，“你在这里做什么？” 语气熟稔，像是两人认识。 苏徊意默了一瞬，随即腼腆低头，“想给你一个惊喜。” 你既熟稔，我亦可毫不客气。 然后他就看见男人的脸黑了，“……” 对方的目光落在床底，带了点微妙的嘲讽，“在这种地方？” 苏徊意探头，“所以说是惊喜。” “……” 两人一上一下地对视着，男人审视的目光落在苏徊意身上，带上了几分思索。 空气有片刻的凝滞，半晌他开口了，“地板好趴吗？” 苏徊意回过神，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趴在地板上，半截身体都塞在床下。 “……”他赶紧咻地起身，腿上却陡然一凉。 苏徊意低头一看，差点休克——自己身上竟然只穿了件宽大的白衬衣！衬衣下摆堪堪遮住大腿根，两条白花花的长腿露在外面，相当惹眼，十分不知羞耻。 偏偏对方实质性的目光还落在他腿上，“确实挺惊喜的。” ……好、好讽刺的语气！ 苏徊意能感觉到男人对他的感观相当之差，但他一点头绪也没有。 男人见他不说话，又开口道，“你清楚自己的身份吗？” 苏徊意心底激动：我不清楚的地方可多了！ “苏徊意，苏家养着你可不是让你做这种事的。” 苏徊意一下愣住。什么苏家，养他？ 他爸早就重组了家庭，他从他妈去世后便孤身一人，哪有谁会养他。 ……等等！苏徊意猛地意识到一件事。他低下头看向自己的两条腿，皮肤细腻白皙，腿型笔直修长，剪指甲修剪得圆润细致。 刚才思绪太混乱，他现在才发现这压根就不是他的身体。 轰——！仿佛平地一声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响，苏徊意直接空白了五六秒，指尖都被震到打颤。半晌，他不敢置信地抬头，像是要隐晦地确认些什么，“你刚刚叫我什么？” “苏徊意。”男人重复了一遍，冷嗤道，“不然呢，徊意？小意？弟弟？” 一个荒唐的猜测即将得到证实，苏徊意抖着声音探出头，“……苏持？” “怎么？”对方好整以暇地环着胳膊，算是应了。 苏徊意一阵天旋地转，还真是苏持！他总算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他是“苏徊意”没错，但已经不是原来那个自己了，他穿成了一本豪门斗争小说里的恶毒养子“苏徊意”。 面前的男人则是苏家正牌的继承人、长子苏持——也就是他名义上的大哥。 苏徊意当时为了这个和自己同名同姓的角色专门去看了这本小说，看到最后简直叹为观止。 总的来说这个角色就是：干啥啥不行，搞事第一名。 书中的“苏徊意”是个孤儿，不是骂人的那种孤儿，而是在孤儿院里土生土长的。后来“苏徊意”凭借着精致的外表和甜言蜜语成功诓住了前来收养小孩的苏家家主苏纪佟，被抱回了苏家，一夕成为苏家的小少爷。 苏纪佟是个成功的企业家，也是个大慈善家。他虽然有三个亲儿子，但他待原身丝毫不差，真心把他当最小的宝贝疼。 然而书中的“苏徊意”美丽皮囊，蛇蝎心肠，有了苏家养子的身份不够，还惦记上了苏家殷实的家产。一次巧合，“苏徊意”得知了自己压根没上苏家户口本，他瞬间就疯了！ 这样一来，苏家的财产不就同他无关了？！既然如此，他就自己夺过来！ 于是他开始三番五次地迫害兄长，企图独吞家业。最后他制造了一场车祸，结果被兄长们将计就计连手反击，摔断了狗腿、撞成了智障，在精神病院度过凄惨的余生…… 回顾完剧情的苏徊意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难怪苏持对他冷嘲热讽的，就凭原身这幅德性，没把他打一顿扔出去都算仁慈。 苏徊意细数了一下原身在书中的所作所为：颠倒黑白、搬弄是非、挑拨离间、给兄长们泼脏水、后面还出卖了苏氏机密…… 这次出现在苏持的床底，更是原身恬不知耻地打算趁苏持睡着了爬上床，把“侵犯养弟”的罪名安在他身上。 苏徊意是不懂为什么苏家三兄弟能放任原身作妖这么久，苏家家主苏纪佟也跟眼瞎心盲似的一直以为原身娇弱单纯。 他最后归结于bug——马蜂窝一样千疮百孔的bug。 也不知道他现在顶替了原身，这种bug还会不会持续。 苏持见苏徊意目光涣散，思绪不知道飘荡到了哪个角落，不由加重语调，“之前那些阳奉阴违的事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因为爸宠你，我不想惹他心烦，但你最好适可而止。” 苏徊意下意识问出心中疑惑，“你为什么不试试让他烦一次？” 斩草除根，一劳永逸。 苏持，“………” 苏持，“怎么，想让我去跟爸揭发你？” 苏徊意立马挽回，“不了不了！”他朝苏持伸出一截白皙漂亮的小手指，“这些都是我们兄弟之间的小秘密。” 苏持冷笑。 苏徊意识趣地收回手，他瞥了眼前者的脸色，想了想垂下自己卑微的头颅，“对不起，我不该擅自进你的房间。哥，我以后不会了。” 苏持没有说话，只把目光停留在他脸上。这张脸颜色昳丽，眉目秀美；那双眼睛尤其漂亮，眸光清润，眼角微微耷拉着，稍一垂眸就有种可怜的意味，更别说掉眼泪了。 就是这样一张毫无攻击性的脸，却用来骗取他人的信任、不择手段地达成自己的目的。 虚伪，做作，令人厌烦。 但今天居然会认错……苏持嘲讽道，“你的新招？” 苏徊意伸出两根手指在胸口捏了个心，“我的真心。” 苏持的目光落在那颗屁大点的心上。 “哥，我能回去了吗？”苏徊意收回手，“我腿冷。” 苏持抬眼，“我害的？” 苏徊意很有自知之明，“是我自作自受。” 苏持说，“你知道就好，记住你刚刚说的那个词。” 自作自受。苏徊意同他保证，“你放心，我已经记录在册了，每天都会拿出来温习，一遍中文三遍英文，听一默一，再组词造句……” “喔，你还会英文？” 苏徊意发挥卓越的创造力，“I did ，I dead.” “……”苏持深吸了一口气，摆摆手示意他带着他的特色英语赶紧滚。 苏徊意相当识时务，拉住衣摆就蹭蹭往门外平移。蹭到门口时，他突然被叫住，“等等。” 苏徊意不明所以地回过头，只见苏持的目光在他身上逡巡了一圈，沉着冷淡得像在分析数据一般，“你喜欢男人？” 苏徊意，“………” 不怪苏持，他也觉得穿成这样从床下爬出来很有问题。 “不喜欢！”苏徊意赶紧解释，他真诚地投出两道清澈的目光，“你相信我。” 我只是单纯地居心叵测。 苏持似乎也只是随口一问，“你喜欢男的女的都和我没关系。”他掀起眼皮子，“但别做多余的事。” 苏徊意连忙表态，“我知道的，我已经重新做人了。” 他是真·重新做人。 苏持不置可否。 苏徊意一看就知道他没信。但也能理解，要是苏持随随便便就信了一个劣迹斑斑的人，那离天凉苏破也不远了。 只是他现在的处境相当不友好，一般来说主角穿书之后不都有个金手指用来洗白吗，他怎么没有？ 总不至于让他拿汰渍手洗。 苏徊意一边开门一边安慰自己，也许是实行了交通管制，他的金手指还在路上呢？ 再等等，等出了这道门，他的金手指必然…… “小意，你在这里做什么？” 卧室门拉开，苏徊意惊愕地抬头，正对上门外苏纪佟一张同样惊愕的脸。 苏纪佟的目光在触及屋内的苏持后，顿时更加惊愕，措辞也随之改变了，“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苏持：……… 苏徊意：……… 这可真是太草了。 第2章 峰回路转 苏徊意内心有一万只土拨鼠此起彼伏，去特么的金手指！这根本就是黄泉引路人的手指！ 他恍惚之间还看到那只手朝他招了招：愣着干嘛，上路啊。 苏持皱着眉走上前，见苏徊意一句解释都没有，脸色顿时如正月的寒风般料峭。 还以为这次老实了，原来在这儿等着。 苏持半阖着眼，掩下深沉的眸色，“爸，你找我？” “是有事找你。”苏纪佟的目光依旧惊疑不定，“小意，你穿这身在你大哥房里干什么？” 苏徊意刚刚沉浸在金手指破灭的悲凉之中，一时没顾上苏纪佟，这会儿他勉强打起精神，“我找大哥借衣服。我的衬衣弄脏了，明天想穿来不及，就想问大哥借一件。” 苏纪佟客观评价，“他的衣服对你来说太大了。” 苏徊意向他展示，“这大小穿在我身上很时髦。” “………”苏纪佟对自己的审美产生了怀疑，他偏头问苏持，“时髦吗？” 苏持一言不发，就看着苏徊意瞎扯。这人还是那副谎话连篇的德性，但有哪里不一样了。 苏纪佟作罢，“我觉得一般，你要真想追求时髦，爸爸改天让人订两件新的给你。” 他目光停留在苏徊意头顶迎风招摇的一撮呆毛上，没忍住伸手给捋平，“以后缺了什么跟爸爸说就是，兄弟之间别争东西知道吗？” “我知道了，谢谢爸爸。”苏徊意被父爱捋得浑身舒坦。 看来原作者留下的bug还在，虽然他没等来他的金手指，但苏纪佟就是他的护身符！ 苏徊意激动地想上前将他的护身符紧紧拥抱。 手臂刚打开，后领就传来一股阻力。 苏持勾着苏徊意的后领，“你不是小孩子了。”注意你的言行举止。 “……”苏徊意品出其中告诫的意味，默默收手。 苏纪佟的遗憾之情顿时溢于言表。孩子嘛，长多大在父母眼里都还小，他巴不得老大老二老三都像小儿子一样黏巴他这做爹的。 苏纪佟当初收养小孩的时候本来打算收养个女儿，找个贴心小棉袄，结果苏徊意太乖了，长得也好看，在一众小孩里鹤立鸡群，看见他和他夫人就扑上来，嘴巴又甜又会哄人。苏纪佟和夫人商量了一下，干脆又抱回了第四个儿子。 他想到这里又看了眼苏徊意，后者被苏持提溜着，一副焉哒哒的样子，却没有表现出反感，看来兄弟两人的感情还是不错的。 “小意，回去把衣服换了，我和你大哥说点事。” 苏持松开手，苏徊意立马溜到苏纪佟身边，像是跑毒跑回了安全区。 苏持眼角微抽，转头进了卧室。 苏徊意趁机给了苏纪佟一个抱抱，他小声逼逼，“不是不抱，时候未到。” 苏纪佟无声大笑。 . 苏徊意回去了，房门一关，屋里只剩下苏纪佟、苏持两父子。 苏持看了眼苏纪佟脸上未消散的笑意，隐隐头疼，“爸，别太惯他。” 知人知面不知心，一条养不熟的白眼狼。 苏纪佟摇头，“小意就是小孩子，跟你们几兄弟不一样。他以前受了苦，被亲生父母抛弃，我对他也没什么要求，能喜乐平安就好了。” 苏持抿着嘴没有回应。这个年纪的人都有自己的固执，苏纪佟一直认为苏徊意是个单纯缺爱的小孩，他没法打破苏纪佟心中的坚持。 以前苏纪佟是父爱泛滥。上流社会的精英教育在一定程度上牺牲了继承人的情感和自由，苏家必须有人出来挑大梁，苏纪佟没办法像一个寻常人家的父亲一样宠溺他们三兄弟，于是苏徊意弥补了这份空缺。 后来苏纪佟上了年纪，苏徊意不仅仅是苏纪佟的养子，更是他心底善意的寄托。钱权到达一定程度之后，若还能够行善和爱人，那么说明道德的底线依旧可以坚守。 一开始的收养是有目的，到现在养了快二十年，早就当亲儿子疼了。 苏持扭转不了他爸的想法，只能想办法把那不安分的养弟掰回正道。 苏纪佟不知道他大儿子在想什么，两人谈完公司的事后，苏纪佟又说，“后天有个聚会，你带着小意一起去吧。” “他之前就去过一两次，觉得没劲。” 苏纪佟不赞同，“小意腼腆、慢热，多去几次混熟了就有劲了。” 苏持思及苏徊意前两次的表现，对这两个形容词的释义深感质疑。 “那明天问问他。” . 苏徊意一觉醒来已经是大天亮。 他站在洗漱间宽大的镜子面前，看着这张陌生的脸发愣。平心而论，这张脸的长相是一流的，就连他自己照镜子的时候也被惊艳了一瞬。 而且仔细看看，这副五官跟他原本的长相有些相似——眉目柔和，眼角微微耷拉着，唇形饱满，含了一颗唇珠。组合起来却跟自己完全不同，有种神奇而又微妙的联系。 苏徊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凑近镜子一把拉开领口！ 他呼吸蓦地一滞。脖颈右侧果然有一颗小小的红痣，位于肩上半指，在一个恰到好处的位置，和他自己的身体特征是一样的。 苏徊意其实昨天就感觉到了，他和原身有某些重合之处，他在面对书中角色时也毫无距离感，仿佛真的相处了十几年一般。 他的灵魂正在迅速地融入这个世界，像是程序中出现了一个bug，然后被这个世界自动填补修复了。 苏徊意若有所思地拢好领口，转身下楼吃饭。 …… 餐桌上坐了家主苏纪佟、夫人于歆妍和长子苏持。 苏家的老二苏简辰在国外做项目，下周才回来；老三苏珽在首都读博，这个时间还没放假，现在家里只有他们四人。 苏徊意乖巧地挨个问过早安就坐回座位里。 刚坐下，头顶的呆毛就被苏纪佟捋了一把，“明天有个聚会，你跟着你大哥一起去吧。” 苏徊意吧唧着燕麦，冷不丁嚼到两颗葡萄干，舌头一捋吐到盘子里，“好的呀。” 苏持是决定他命运的关键人物，要多多相处才能给自己洗白。 苏纪佟给了苏持一个得意的眼神：看吧，小意多乖，我就说他会去。 苏持不想跟他爸battle这个过于主观的问题，他把目光落在那两颗葡萄干上，“挑食？” 苏徊意顿住，“戒糖。” 他是从不吃果脯的，下意识就吐了出来，没想到忽略了原身的饮食习惯。 于歆妍笑了，柔顺的波浪卷都在微微抖动，“你又不减肥，又不长痘，小小年纪戒糖做什么？” 苏徊意抿唇，“我太甜了……” 苏纪佟就放声大笑，颤抖的嗓子眼儿直冲着苏持！ 苏持手一顿，胃口明显下降。 吃过饭，于歆妍打算亲自帮两个儿子挑选明天聚会的着装。 以往苏持一个人出席社交场合，穿什么都是他自己选。现在是兄弟两个人了，得讲求搭配，由她这做母亲的来决定最好。 . 今天不是周末，苏家父子两人都去了公司，家里只有于歆妍和苏徊意在。 于歆妍拉着苏徊意来来回回地试衣服，苏徊意试到第六套时，面部表情已经完全消失了。 有必要这么精挑细选吗！而且…… “妈，我觉得这两套没有差别。” 于歆妍不赞同地皱眉，“怎么没有差别？左边这套袖口暗纹是云纹，收腰也明显一些，右边这套衣摆的暗纹是水纹，大气一点，没怎么收腰。” 苏徊意看着袖口的暗纹，除非自己把倒拐肘喂到别人嘴里，不然没人会注意到。 于歆妍还在仔仔细细地分辨几套西装的差别，“要不就这套云纹的，你大哥也适合，你们兄弟两人一起去参加聚会，得穿得配套一点。” 苏徊意提议，“我们可以穿两件一样的。” 于歆妍想象了一下，微微拧眉，“又不是套娃。” 四个小时后，于歆妍挑好了苏徊意的着装，又拉了人去苏持房间。 “你大哥有两三套云纹的，你来跟妈一起挑挑。” 苏徊意面目扭曲：为什么会有两三套云纹！云纹还有差别吗，层积云？高积云？卷层云？ 他理解不能，姑且当做有钱人的爱好。 这是苏徊意穿过来之后第二次进苏持的房间，他心有余悸，不由自主地往那床底瞥。 于歆妍注意到他眼神涣散，“小意，你在看什么？” “梦开始的地方……” 于歆妍以为他在说明天的聚会，“明天跟着你大哥好好认识一下圈里的朋友。” “好的呀。” 于歆妍找出几套苏持的西装，又从抽屉里拿了几副袖扣出来搭配。挑着挑着，她忽然往苏徊意手腕上一比，“我怎么觉得这袖扣你戴着比你大哥更合适？” 这副袖扣是深蓝色的，滚了银边，灯光底下像是星海银河。苏徊意的手生得漂亮，手背很瘦，骨骼分明，细白腕子从袖口伸出一截，跟这袖扣的确很衬。 苏徊意眼见着于歆妍就要把袖扣摁上来，立马“咻”地一下缩回手，求生欲如同井喷，“不了不了，这是大哥的。” 他不配染指！ 于歆妍无奈，“我只是让你比一下，好看就打一对差不多的给你。” 儿子的东西是儿子的，她就算是当妈的那也没权利送。于歆妍在苏家当了这么多年的女主人，下头四个儿子，她比谁都懂家庭平衡之道。 苏徊意依旧把手藏在背后，坚决不和苏持的东西产生一丝瓜葛！ 于歆妍不明白他在倔强什么，好笑地去拉他胳膊，“比一下而已，你大哥没这么小气。” “不不不不不……” 两人拉锯了两三个回合，于歆妍手里没拿稳，袖扣“咕噜”一下滚到床底。 苏徊意，“……” 于歆妍，“哎呀。” 你“哎呀”什么呀！！！苏徊意心都紧了，床底，又是床底！苏持的床底就是他的事故多发地！ 于歆妍，“小意，你看看掉哪里了？” 苏徊意定了定神，扒着床沿往床底看，袖扣落得比较深，他默了一秒矮下头半截钻了进去。 于歆妍吓了一跳，“落这么里面？你快起来，我让佣人来捞。” 苏徊意发现自己钻床底钻得是轻车熟路，他自暴自弃地说，“算了，来都来了。” 于歆妍，“……” · 苏持下午的会议临时取消，不到五点他就下班回家。上二楼时，他听见自己房间里隐隐传来说话的声音： “小意，妈怎么觉得你浑身笼罩着悲伤？” “我怕回到最初的起点，也怕看到记忆中青涩的脸。” “………”苏持脚步顿了一秒，随后径直朝房间走去。 房门半掩着，门一推开整个房间便落入视线——于歆妍正坐在床头，她看到苏持时整个人微微一震，欲言又止。 苏持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床底。 床底露出一个臀，一截腰。 腰细，臀也翘。 第3章 瓷王 情景再现，感观格外复杂。 “你在这里做什么？” 咚！一声闷响从床底传来。臀部左右晃动了两下，衣摆落下半截，露出的腰肢都在微微打颤。 草……苏徊意撞在床底那一下疼得他差点把自己送走。 苏持的台词跟昨天晚上一字不差，连调调都没变，分明就是故意的！ “小意，没事吧！”于歆妍也吓了一跳，站起来弯腰看他，又转头嗔了苏持一眼，“你吓他做什么？” 苏徊意包着泪花从床底爬出来，抬眼就把苏持望着，手心摊开露出一枚袖扣，一字一顿，“大哥，我在捞你的袖扣。” 但凡你有点愧疚之心…… 苏持转向于歆妍，一脸淡定，“我只是关心小意一句，没想会吓到他。” 苏徊意的眼睛瞪大了。 好白莲花！苏持难道是想把自己拉到和他同一白莲的高度，再用白莲打败他？ 于歆妍不好再责怪，只能爱怜地给苏徊意搓搓小脑袋。 苏持看着苏徊意焉哒哒的样子，恍惚间竟产生了一种角色互换的快感。喔，原来这就是白莲…… 新世界的大门，打开了。 . 苏徊意晚上回了自己房间，洗完澡就对着镜子扒拉头皮。他头发生得好，乌黑浓密，发质柔顺，因此扒起来也相当费力。 肯定碰出包来了。他轻轻“嘶”了一声，拿了小镜子利用光的折射来看头顶，镜面晃来晃去的，看了半天也没看清楚，只依稀看到浓密的发丝之间是有一片青红。 苏徊意发现这副身体大概是易留疤痕的体质，他今天撞到头的时候，手肘也在地板上磕了一下，这会儿磕到的地方已经青紫了，痛倒是没多痛，但看着吓人。 当时他看小说里写原身「躺到苏持的床上，用手在自己脖子周围揪出一片草莓」时还觉得离谱，草莓怎么可能揪出来！ 现在他理解了：原来是天赋异禀啊。 躺回床上时还不到十点，想到明天的聚会可能遇到原身认识的人，苏徊意点开微信最近几个联系人的对话框，打算先对个号。 【苏徊意】：冯少，我是苏家四少爷苏徊意，有空想和您吃个饭可以吗？ 【苏徊意】：许少，我是苏家四少爷苏徊意，今天见过的，您还记得吗？ 【苏徊意】：周少，我是苏家四少爷苏徊意，听说您也喜欢花草，周末的名卉展有兴趣吗？ …… 全是已读不回。 看来不需要对号了。 苏徊意叹了口气，关掉手机下楼倒水，走到厨房门口时正巧跟苏持碰上，后者冷淡的眼神在扫过他手肘上的青紫时有片刻停顿。 苏徊意现在头还疼着，暂时不想刷好感，直接越过苏持走进厨房倒水喝。 他喝完水上楼，刚坐回床上，门突然被敲响了。门开，进来的竟然是苏持。 苏徊意不客气地张开嘴，表达自己的惊讶。 苏持无视前者做作的张嘴，径直朝人走去，近了，一个小瓶子从他手里扔进苏徊意怀中。 是瓶红花油。 “自己擦擦。” 苏徊意別着手看了眼青紫的淤痕，“不痛，就不擦了吧。” 苏持冷笑，“到时候又暗示爸说我虐待你？” 苏徊意解释，“不会不会…手肘上的真不痛，只是看着吓人，头上那块比较痛。” “那你就擦头。” 苏持说完转身要走，苏徊意赶忙出声，“我看不到自己的头顶！” 苏持，“正常人都看不到自己的头顶。” 苏徊意晓之以理，“但我们可以看到彼此的头顶。” 苏持点头，“是啊，我看到你头顶长包了。” “……” 苏徊意目光幽幽地用手比了个跪下，“是要我求您吗。” 五分钟后，两人站到了洗漱间里。 空气中，红花油的味道弥漫开来，有些刺鼻。苏持拧着眉，扒开苏徊意的头发给人擦红花油，深褐色的药汁沾了他一手，浸入指甲缝间，满手都是那个味道。 苏徊意感觉苏持是在自己的头顶钻井，“好痛好痛！大哥你轻一点、轻轻轻……！” “轻不了。” “那就给我吹一下，就一下！” 洗漱间里的声音3D环绕层层回响，苏持被他嚷得头疼，短促地给人头顶呼了一下。 真就一下，一缕气丝儿都不多。 有两根呆毛被呼得立起来了，一点一点的，仿佛在向他致谢。 苏持在心底轻嗤，连呆毛都比它们的主人有礼貌。 苏徊意若有所感，“我怎么觉得头皮发麻，你是不是又在心底逼逼我啦？” 苏持给人擦药的力道加重了几分。 “啊痛！” “不麻了吧。” 擦药擦得跟开荒一样，这兄弟情也是没谁了。苏徊意在心底感慨了一句，换了个话题，“大哥，我人缘是不是特别差？” 苏持毫不委婉，“是。” 苏徊意哽了一下，又不甘心地开口，“总有一两个朋友吧？” 就算是再恶毒的反派，那也有同样恶毒的反派做朋友啊！他苏徊意长得这么好看，就算冲着这张脸，也不可能没有朋友。 苏持，“知道青蛙怎么叫的吗？” 苏徊意，“……” 好了他知道了。孤寡。 . 苏徊意第二天起来就发现手上的淤青比昨日更甚，隐隐还有扩散的趋势。 等下楼吃饭时苏纪佟和苏持已经去公司了，只有于歆妍在，端了碗鱼片粥细细喝着。 “小意，待会儿多喝点鱼片粥，你昨天撞到头了好补一补。” 苏徊意看着自己座位前摆的那一大盆鱼片粥，无言半晌。 鱼是补脑子的吧，是觉得他撞坏脑子了吗。 “妈，我吃不了这么多。” “粥可以少吃点，把盆……碗里的鱼片挑来吃了。” 苏徊意刷地抬头：竟然真的是盆！！！ 吃完半盆子的鱼片，于歆妍又叫家里的佣人来给他擦了药。她捧着苏徊意的小脑袋长吁短叹，“还好你头发多，能把包给挡住，不然晚上去参加聚会，还指不定被人传成什么样子。” 苏徊意好奇，“传成啥样啊？” 于歆妍看他的眼神写着“果然单纯”。 “说你在苏家不受宠啦，说苏家虐待你啦，说你跟哥哥们关系恶劣大打出手啦，说你是个坏孩子啦……” 苏徊意乖巧地听着，心说后半段倒是八九不离十的。 于歆妍说着说着就把自己气到了，“不说这个了！反正圈子里什么样的人都有，上流社会复杂得很，又爱乱传八卦，你晚上记得跟紧你大哥，别让人欺负你。” 苏徊意让她放心，“我哪怕上厕所也会捎上大哥。” 于歆妍给他扒脑袋的手一顿，神色复杂，“也不至于如此。” “……” 接近晚饭的时候，苏持回来了。苏徊意赶紧上楼又洗了个澡，冲掉一头红花油的味道，换了衣服下来。 于歆妍正在客厅里同苏持细细叮嘱，听见楼梯口的动响就转过头来，目光瞬间一亮。 苏徊意身材很好，一双腿笔直修长，浅灰色的西装裤勾勒出臀腿的轮廓，线条优美流畅。衬衫下的腰瘦而不柴，透着韧劲，不用握上去就知道这是把好腰。 远远地从楼上走下来，乌发红唇，一身的贵气。 名门能养贵胄，苏徊意就被养得很好。 “这身好看。”于歆妍把他招过来，和苏持站在一起，“看来我眼光还是好的，这两身一看就是兄弟。” 苏持的西装颜色是深灰色，稳重大气又不会过于沉闷。他身材高大，西装挺括，浑身的气势很摄人，站在哪里都是众人的焦点。 于歆妍越看越满意，她大儿子这气质相貌，没人能比得上，她真是太会生了！ “妈，我们先走了。”苏持抬腕看了眼时间。 于歆妍说，“快去吧。” 两人坐上家里的车，私家车发动，平稳驶上公路。 狭窄的空间内，空气并不流通，苏徊意有些不自在地拉了拉领口，转向车窗外，车窗玻璃上隐隐映出车内的场景，他的目光无意识地定格在苏持的手腕上。 宝珀的手表，蓝宝石玻璃水晶镜面、红金表圈，低奢贵气，很衬他。 “你喜欢？” “什么？”苏徊意转回来就看苏持抬了抬手腕，他顿时哑然，没想到苏持的洞察力这么敏锐。 “没有，只是觉得大哥很适合戴这样的。” 苏持轻笑，“哪样的？” 苏徊意，“贵的。” “……”苏持额角一跳，“俗。” . 这次聚会接近于酒会的形式，晚上六点正式开始。到达目的地时，距离开场还有十来分钟，陆陆续续已经有来宾入场了。 苏持和苏徊意两人刚从车上下来，四周就蓦地安静了八个度。 各种目光交错在两人身上，惊愕、探寻、轻蔑、犹疑…… 苏持面不改色，仿佛周围人的打量同他毫不相关。 苏徊意也面不改色，毕竟周围人的打量真的同他毫不相关。 那都是给原身的，跟他有什么关系。 这种时候就能看出苏持人品实在不错，虽然对他很不待见，但在这种场合下还是没丢下他。 苏徊意决定单方面谅解苏持的阴阳怪气了！ 他小声同苏持逼逼，“我们也算是风雨同担过了。” 苏持也小声同他冷嗤，“都是你带来的风雨。” “……” 进入到内场，迎宾人员在门口给两人做了登记，苏持转头同苏徊意说道，“你自己找个地方坐着，我有点事要跟人谈，聚会开始之前我会回来。” 他说完又想起什么似的，脸色变得不太好，“别像上次那样自己到处乱勾搭，听懂了吗？” 苏徊意完全听不懂：……啥？ 苏持说完就离开了，苏徊意独自迷茫地走进内场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坐下。应该是书里没有的情节，这就触及到他的知识盲区了。 没坐一会儿，苏徊意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几道小声逼逼： “那不是苏家那个冒牌货吗，他怎么来了？” “脸皮真厚！上次他还假装撞到冯家大少把酒洒在自己身上，大少不理他他又去撞二少，是想色诱吧！” 苏徊意：？？？ 不是吧，难道他还有俩姘头，身上背着桃花债！ “喔，他之后还接连撞了顾大少，孙二少，周大二三四少……几乎就是全场跑。” 苏徊意：……他想多了，原来是瓷王。 “噗——！厉害了，环形小火车啊！” “可不是嘛，这次冯家、周家、孙家都要来人，我都迫不及待要看看小火车又准备怎么勾搭人家啦！” 苏徊意：……… 第4章 宴会 苏徊意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孤寡了。 美貌有什么用，原身就是个绝美的蠢货！ 他生无可恋地窝在椅子里，甚至有那么一丝丝想念苏持冰冷的温度。主观屏蔽掉四周的目光和交谈，苏徊意低头玩起消消乐打发时间。 这里的人都在等着看他热闹，唯有消消乐的村庄里留有一片净土。 噔、噔、噔…方块在界面上挨个消除，目标显示仅剩一步的时候，还有三个方块没消掉。 苏徊意眉头紧锁，运筹帷幄，围魏救赵，过河拆桥…… 面前突然落下一片阴影，他以为是苏持回来了，开口就道，“你先待我这把破釜沉舟……” 抬头一看，前面立着一个不认识的青年。 这谁？ 青年双手插兜，目光落在他的手机上，“破不了，等死吧。” 苏徊意拧眉，专门来做游戏指导的？ 青年扬起下巴，含沙射影，“人贵有自知之明，一些一目了然的事情，就算你再怎么耗费心机都改变不了结果，早点放弃才是……” 喔，原来是来教他做事的，那没必要听了。 噔、噔、噔……苏徊意低头买了三把小锤子就把方块敲个粉碎。 “Stage Clear！” 氪金玩家无所畏惧。 青年，“………” 从青年和苏徊意说话开始，周围的目光就若有若无地聚了过来。 公子名媛们还端着架子，只侧头小声逼逼，他们带来的伴儿相比却明目张胆了很多。 “那不是孙家二少孙河禹吗，他跟苏家那个在说什么？” “看样子还吃瘪了！” “哇哇哇！发生了什么，今天的小火车不倒贴了吗？” 苏徊意看向青年，脑子里压根对不上号，碰的瓷太多，也不知道这是其中的哪一个。 “您好。”保险起见，用个尊称。 孙河禹皱着眉打量他，“你好像变了。” 苏徊意深有同感，“是啊，我以前从不氪金。” “………”孙河禹喉头一哽。谁他妈说这个了！ 眼看挑事无果，看热闹的众人逐渐收回视线，苏徊意战略撤退，“我就先……” “嚯，在这儿干嘛呢！” 旁边突兀地插入一道声音，兴味十足，周围撤掉的视线再次重新聚过来！ “……” 苏徊意幽幽望过去，就看见一名胸口戴花的青年迈着长腿走过来了。第一印象，浮夸，纨绔。 孙河禹直接叫出来者的名字，“周青成？” 周青成兴致勃勃，“孙河禹，你又被碰瓷啦？” 这个“又”就很灵性。 苏徊意对上一半的号了：原来是孙二少和周家的不知道大二三四哪个少。 周青成停在苏徊意跟前，长臂一伸把胳膊搭在了后者肩头。他个子高，这会儿整个人挂在苏徊意肩上，大幅度弯折着腰上下左右细细打量后者，有种做戏的恶趣味。 “今天不往我怀里撞了吗？” 他话音一落，四周就传出几道笑声，意味不明，但明显都等着看戏。 “不了。” “喔～”周青成一张笑脸凑上来，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为什么啊？” 苏徊意惋惜，“腻味儿了。” 周青成，“……” 孙河禹，“噗。” 周围人：……卧槽！这还是原来那个小火车？？ 周青成吊儿郎当的笑容挂不住了，他把苏徊意一推，有股恼羞成怒的意味。但力道不大，推完又冲着孙河禹嚷，“你哪边的啊，笑什么？” 孙河禹缩起嘴皮收拢嘴角，“我就随便笑一下。” “靠！”周青成转向苏徊意，想为自己扳回一城，“上次巴巴地贴上来问我去不去名卉展的不是你吗？” 周围人又竖起耳朵了：喔喔喔，还有八卦！ 苏徊意眯了眯眼，果然是已读不回…… 他淡淡，“那个是我推销群发，中间商赚差价。” “……” 周青成被气走了，像只鼓起来的河豚。孙河禹同人一起离开，他想笑又觉得不太好，导致他看起来面目十分扭曲。 苏徊意看着孙河禹脸上逐渐肆虐的笑容，若有所悟。这大概就是“虽然我吃瘪了，但我看到你也同样吃瘪，我就遏制不住内心的喜悦”。 他在心底抚掌赞叹：风雨同舟的友谊。 聚会开场前三分钟苏持终于回来了。 苏徊意瞬间如同倦鸟归巢，飞回苏持身边，“大哥～” 声音如清脆鹂鸣婉转悦耳，苏持汗毛差点立起来，“怎么？” 苏徊意，“想你！” 全场我特么就只认识你！ 苏持有点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黏巴，“别说恶心的话。” 苏徊意收声，“………”他记下了。 聚会即将开始，苏持简明扼要地同他讲了内场的几块功能区，又说，“你要去哪里之前记得跟我打招呼。” 苏徊意立马贴近了些，“放心，我是不会和你分开的。” 苏持看他的眼神瞬间像看拖油瓶。 … 六点，聚会正式开场。主办方在台上讲了几句，剩下的时间就让来宾们随意。 会场的内场有好几百平，上方黑金吊顶，场间装饰着花簇白羽，香槟色大理石铺地，一片明亮宽敞。 悠扬的提琴声从觥筹交错的社交场内滑过，女士的长裙经过时带起一阵香风，错肩回眸都有眼波流动。 苏徊意正瞄向中间餐桌上的甜点，苏持忽然微微倾身靠近了些，苏徊意转头正对上他攒动的喉结，露在紧扣的领口上方，很有男人味。 “还好，没有红花油的味道。”苏持撤开，“一会儿要去跟人打招呼，别带着药味。” 苏徊意收回羡慕的眼神，“洗过头了。” 他自己的喉结是不太明显的。而且相比起苏持，他体毛偏少、皮肤也滑，如果说苏持是只雄隼，那他就连雏鸟都不是，充其量只是颗蛋。 苏持身上有他向往的野性和血性，格外有魅力。 “你在看什么？” “觉得大哥你很帅。” 苏持嗤了一声，“现在知道讨好我了。” 苏徊意，“我是发自内心的，你要自信点。” 苏持最近总被说得无话可说，他明智地选择结束这个话题，从服务生手中端走一杯鸡尾酒，“一会儿走一圈挨个跟人打个招呼。” 苏徊意也有样学样姿态高雅地端了一杯，苏持带着他往另一头走，“不需要我介绍你应该也认识吧？” 苏徊意老实承认，“不认识。” 苏持脚步一顿，“怎么不认识，你之前基本见过。”他说完意有所指，“人家对你也是印象深刻。” 苏徊意，“……” 他目光真诚，“放眼整个会场，在我眼里只有两类人——大哥，和其他人。” 苏持瞥他，“那你是什么？” 苏徊意才思敏捷，“大哥的人。” 苏持，“……” . 苏徊意跟只小尾巴似的缀在苏持身边，挨个同场内的名媛少爷们碰杯。有了苏持在旁边，那些放在他身上的目光全部收敛了很多。 苏徊意发现虽然是上流圈子，但其中也不乏憨批——和他碰杯时直呼“久仰大名”，接着被同伴眼神警醒。 招呼到冯家两兄弟时，几人来往客气了两句。苏徊意跟着苏持离开，转身就听见背后传来两兄弟的小声逼逼—— 冯大少，“他变化挺大的。” 冯二少，“可爱废柴罢了。” 冯大少，“可爱不就行了嘛。” 苏徊意，“………”他都听到了谢谢。 酒杯空了三次，场上终于也快转完了一圈。 轮到最后一位，苏持侧身示意苏徊意，“这位是许怔，许少。” 苏徊意的杯子递上去，“许少你好，我是苏徊意。” 是小火车！许怔浑身写着戒备，被碰瓷的记忆还有所残留，大概碍于苏持在场他又把情绪压了下去，小心地举杯碰了一下，“小火……伙子你好。” 这还能找补回来也是牛逼。 苏徊意心底感叹，出言夸赞，“这个称呼真有朝气。” 许怔：……？ 苏徊意弯着嘴角微微一笑。 他的长相确实出色，头顶的灯光璀璨亮堂，落在这一张鲜艳明动的脸上尤为招人。 许怔不由多看了两眼，心底的戒备逐渐淡化。他想，这人要是没有干过之前那些蠢事，喜欢他的人也许会很多。 像今天这样正常地打招呼多好，唉……可惜了。 “苏小少爷今天懂事多了。” 许怔下意识说完就立马闭嘴！他飞快地看了苏持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又把目光投向苏徊意，随后他视线微微一凝…… 错觉吗，怎么感觉这人还挺高兴？ 苏徊意心里是挺高兴，今天的苏徊意更懂事，不就是夸他比原身好吗？ 苏徊意高兴了，还不忘给苏持脸上也贴金，“那都是我大哥教得好！” 男人都是好面子的，这种场合就得夸他。 苏持眼角一抽，“不敢居功。” 苏徊意又搬出那套说辞，“你要自信。” 许怔，“………” 怎么回事？苏家小少爷的真实性格好像跟他们以为的很不一样！ 正当他想要继续探寻时，一道清脆的摔杯声打破了整个会场优雅的氛围—— 哐啷！ 不远处，玻璃高脚杯碎了一地，悠扬的提琴声戛然而止，淡黄的酒水洒在光洁的地板上，光晕支离破碎。 苏徊意吓了一跳，条件反射靠苏持近了一步，苏持注意到，没说什么。 摔杯的地方站了一男两女，男的看上去是个阔少，他身旁的红裙女子怒容满面，两人对面的女子则哭得莲花带雨。 哇哦，是狗血瓜的味道！苏徊意无意识地拽了把苏持的袖子，后者甩手撤开，他也不在意，探了个脑袋就往瓜田里杵过去了。 红裙女子的骂声响彻整个内场，八卦的上流圈子都闻讯看过来，或近或远地观望着。 “臭不要脸的白莲花！可怜巴巴地做给谁看，你那点小伎俩早过时了！” 苏徊意吃瓜正吃得津津有味，身旁忽然多了两个人，苏持和许怔一左一右地站在他旁边，他顿觉十分有安全感。 苏徊意拿胳膊肘轻轻撞了下许怔，“你也来吃瓜啊？” 一副猹俩好的样子。 许怔，“……嗯。” 红裙女子还在骂，那阔少脸上挂不住，拉了她一把，“郑芹，闹够了没有！” “我闹？”郑芹的声调瞬间拔高了好几度，染成梅色的指尖刷地指向对面柔弱抹泪的女子，“明明是她不要脸！拿着酒杯撞上来这种戏码早就玩儿烂了，你还信她不是故意的！” 苏徊意，“……”好耳熟的戏码。 他暗搓搓地朝苏持身后挪了一小步。 被骂的女子娇弱抹泪，我见犹怜，“我真不是故意的……我鞋子不合脚，不小心才会跌到这位先生身上，酒也是不小心洒出来的，我都道过歉了……” 郑芹气得瑟瑟发抖，怒骂道，“就没见过比你更白莲的！” 一道目光倏地落在苏徊意头顶。 苏徊意抬起头，正对上苏持意味深长的垂眸。 “……你看我做什么？” “呵呵。” 第5章 反击 他怀疑苏持在内涵他，但是没有证据。苏徊意哼哼了两声，把目光继续投向场中央。 事情的前因后果在郑芹的骂声中逐渐明晰。 阔少名叫何竟，郑芹是他未婚妻，正怀着四五个月身孕。她担心何竟花名在外，这次聚会才硬跟了过来。 结果上个厕所的功夫，回来就见那臭不要脸的白莲花倒在她未婚夫怀里！ 苏徊意在心底感叹，所以硬跟过来有什么用呢，那种花心的男人，就算用绳子拴住了人，也栓不住他跑马的心。 郑芹仍在哭骂，“何竟，我还怀着你何家的孩子，你对得起我吗！” “什么对不对得起的，人家就是不小心撞了一下，你讲点道理行吗？” 名媛少爷们都远远地站着，不去掺和。 好好的聚会被搞得像是五金批发市场，虽然瓜好吃，但也很掉价啊！ 苏徊意倒没觉得掉价，毕竟他无价可掉。 他的思路相当另辟蹊径，“大哥，孕妇是不是最好不要涂指甲油？” 苏持无语，“我又没怀过，我哪儿知道。” 苏徊意的目光在他紧实的腹部停留了片刻，接着就被警告了，“你在往哪儿看？” 苏持是书中设定最优秀的男人，哪方面都是顶级的，八块腹肌肯定有。真好啊，女人喜欢，男人羡慕。 苏徊意收回目光，夸他，“大哥好腰。” 苏持想起今天苏徊意下楼的那一幕——衬衫扎在西裤皮带里，束起一把柔韧的腰肢，以及昨天在他床下露出的那一截莹白，白得晃眼睛。 他嘴唇一动本来想说“你也不错”，又咽回去了。 如果是很亲密的兄弟，这种调侃的话他是能说的，但苏持觉得他们不是。 苏徊意就是一朵小白莲花，一条小白眼狼。偏偏不能折，不能打，只能狠狠地揉搓两下，拎着尾巴警告两句，才能叫人安分一些。 他冷嗤一声，“你又知道了？” 苏徊意很诚恳，“用心感觉，能感觉到。” 两人的话题正要往唯心和唯物的问题上靠，一道尖锐的声音陡然朝着他们的方向冲来，“你不信问他！” 学术探讨被迫打断，苏徊意抬眼就看见那梅红的指甲直指着他们这边，他眼皮一跳。 苏徊意先发制人，“大哥，她指你。” 苏持轻启唇齿，“呵。” 郑芹本来就是焦点，她这一指，众人的视线也就跟着转移到了苏徊意身上。 哦哟，是小火车！ 郑芹狠声，“你不信我，那你问问他啊——他往那些公子哥怀里撞的时候，是不小心吗！” 苏徊意：………？？？ 手撕白莲花为什么要拉上他，合并同类项吗。 郑芹孕期的情绪本来就不稳定，何竟又当众替白莲花说话，她现在也顾不得什么聚会场合了：反正都闹大了，她没面子，白莲花更别想好！ 她冲苏徊意叫道，“你说啊，哪有这么刚好往人家怀里撞的？你跟何竟说啊！” 苏徊意皱眉……你很牛吗，放下你的姿态。 苏持半阖着眼轻声道，“走了。” 苏徊意听话地退到苏持身后半步，一副随时准备出发的状态。 一趟浑水，本来就跟他无关，最好别掺和。 郑芹见他要走，顿时像是失去了最后一道人证，蹬蹬两步上前，又被何竟拉住胳膊，“你还没疯够？” 郑芹甩不开他，就冲苏徊意和白莲花骂道，“像你们这种人，手段低劣、四处勾引！被人揭穿了又想独善其身了是不是，做梦！” 苏持离开的脚步猛地停住，苏徊意差点撞到他背上去。 人群对面的周青成本来还在幸灾乐祸地看苏徊意的热闹，听了这话一下收敛了笑容。 他一个被碰瓷的都没这么骂过，这女的骂这么难听做什么？ 被骂到的白莲花细细抽噎着，“我真不是故意的……况且人和人之间怎么能类比呢？我也只撞到了何先生……又不是四处撞人……” 苏持停下来，苏徊意也就没走。他此刻简直想为这两个女人鼓巴巴掌了！ 精彩精彩，你们干嘛当情敌呢，当姐妹多合适，这么默契，一个二个的都来踩他。 这潜台词不就是“我只撞了一个我不是故意的，跟他这种四处乱撞的妖艳贱货完全不一样”。 苏徊意目露叹服，旁边苏持却面有冷色。 ——苏徊意再有问题，那也该关上家门由他来掰正，两个外人有什么资格诽议苏家的人。 苏持身上的压迫感像是一道寒流从场中席卷而过。 周围嘈杂的议论声竟然诡异地静了一瞬，像是一锅沸水被淋头浇了一勺冰，骤然平息。 苏持目光扫过场中，正要开口，眼皮底下忽然冒出一个毛绒绒的脑袋，顶着两根呆毛晃到了前面去。 苏徊意两手插着兜，颀长的身姿在众人的视线中一立，下巴微微挑着，柔和的眉眼此刻有些凌厉，语调却是礼貌温和的。 “这位白小姐——” 白莲花脸色一僵，“我不叫白小姐……” 苏徊意从善如流，“这位白女士。” 四周的人没忍住笑出声。白莲花，“……” 苏徊意调子懒懒的，“作为碰瓷界的鼻祖，我可以说，这种行为就是故意的。碰瓷是个技术活，就像投篮一样讲究时机、角度和速度，不是谁都能撞上去。” 郑芹不发疯了，得意地捧着肚子睥睨白莲花，何竟立在一旁不再说话，白莲花面色难看，“我说过了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当然不一样，我就绝不碰瓷有妇之夫。” 做三比碰瓷更惹人非议，既然原身只被嘲了碰瓷，那就说明他还没丧心病狂到做三。虽然可能只是怕自找麻烦。 白莲花挂着泪珠，忿忿不平，“谁知道你——” 苏徊意转眼扫到看热闹的周青成，思及开场时后者的举止，他决定赌一把。 “周少，你没女朋友吧？” 周青成冷不丁被cue，愣了愣，“有个屁的女朋友！”他回过神后嗤道，“你碰得还挺精准，都是单身。” 看来赌对了。周青成是个善良又上道的纨绔。 苏徊意在心底给他贴了朵小红花，又转向白莲，“听到了吧？” 白莲花一张娇弱的脸瞬间惨白，她难堪地抱着胳膊，在围人鄙夷的眼神和细碎的嘲讽中摇摇欲坠。 在场的公子名媛们也不是是非不分的人，虽然小火车碰瓷的行为让人看不上眼，但人家至少还知道底线。相比起来，做三的人更可恨一点！ 周青成眼睛眨巴了两下，忽然笑了。 苏徊意碾压完白莲，大佬姿态地插着兜转回苏持跟前，半压着舌根叫了声，“哥。” 他抬眼：我装完逼了，咱们赶紧跑。 苏持竟然读懂了前者眼中的深意，嘴角一抽。 他往场中间扫了一圈，含了些警示的意味，接着垂眼，“回去了。” 苏徊意立马乖乖跟在苏持身后。 两道背影在众人的视线中一前一后离开会场。一道沉稳锐利，一道随意闲散，风格截然不同，却隐隐有比肩之感。 等到两人身影完全消失，众人才慢慢回神。 卧槽，什么比肩？肯定是今晚状况频出，产生错觉了！ 不过苏家那小火车跟传闻里完全不一样啊……难不成之前都是在装傻？ . 出了会场，苏持和苏徊意坐进私家车，往回家的方向驶去。 司机在驾驶座上兢兢业业地把着方向盘，后座里的两人并排挨坐在一起。 苏徊意上了车就脱下外套搭在一旁，闲适之姿尽数溃散，“吓…吓死宝宝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飙演技，还是头一次！ 苏持斜了他一眼，“我看你挺风光的，还slay全场。” 苏徊意心虚地摸摸鼻尖，以为苏持是责怪他趟了浑水，“郑芹就算了，她是受害者、还是个孕妇，情绪激动可以理解，我一个大男人不和孕妇计较。白女士那就过分了啊，狡辩就狡辩，干嘛还内涵我，我也是有脾气的。” 苏持听到他说“白女士”就想笑，又憋了回去。 苏徊意还在为自己搜刮借口，“而且我今天喝了酒，有点上头。男人碰了酒都是会冲动的，你懂吧？” 他说完又兀自叹息，“算了，你应该不懂。” 苏持这个人理智又克制，就算喝了酒肯定也不会冲动。 苏徊意当初看小说时就觉得苏持是一个情感充沛的角色，但他的情感全被压制在一个适当的程度，爱恨喜怒都有度。 真的能有人将情绪控制得这么好吗？苏徊意忍不住设想，有没有一天，苏持也会为了某件事或某个人冲破克制，理性全无。 苏持问，“你怎么知道我不懂。” 苏徊意心说我上帝视角当然知道，“像今天这种情况我就是冲动了，但你肯定不会。” 苏持不置可否。 苏徊意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装逼。他撑着后座皮垫凑在苏持耳边，呵出的气吹得苏持往旁边仰了仰，“大哥，我刚刚帅不帅！有没有逼格？” 苏持牵动嘴角，“碰瓷界鼻祖，必然是有逼格的。” 苏徊意，“……” 这会儿天色暗了下来，车窗外黑麻麻一片。 只有偶尔驶过商店才会有霓虹的灯光透过车窗落入车内，在皮革的坐垫上拉出一块不规则的光格。 片刻的安静中，苏持忽然淡淡开口，“下次遇到郑芹这种人，你也不用忍让。” 苏徊意侧头看他。 私家车已经驶上高速，车窗外的护栏快速地倒退着，街灯的光亮被分割成一条条块状投在苏持冷峻的侧脸上，光影的切割线从他左侧眼睑一直斜剌到高挺的鼻梁。 苏持幽深的眸色在光影更替间明暗交错。 “受害者如果成为加害者，那就不值得同情。尤其牵扯到无辜的人，不管是什么苦衷都不能成为借口。” 车厢里空气沉寂了下来，苏徊意听见自己的呼吸在昏暗的车厢中放缓拉长，是一个人紧张警戒时的本能反应。 他感觉苏持这番话更像是对自己说的。 苏持转过头对上苏徊意一双漂亮的眼睛，“听懂了吗？” 苏徊意轻轻“嗯”了一声。微弱的光线下，那双眼干净得像是假象，在这样封闭而贴近的环境里，苏持忽然从心底生出一丝疲惫与希冀。 如果是真的就好了。 是真的，他也会像苏纪佟一样疼爱这个弟弟。 第6章 擦药 两人回到家还不到八点，于歆妍在客厅听见开门的动响，走到玄关就看见苏持正一手撑着墙换鞋，苏徊意在旁边特别乖地抱着两人的外套。 “怎么这么早回来？” 聚会至少都是两个小时，除开路上的时间，两人应该只待了一个小时左右。 她惊恐，“你们被扫地出门了吗？” 苏徊意佩服她丰富的想象力，“是我喝了酒头晕，大哥就把我带回来了。” 于歆妍刚松口气，转念又想到他头上还有个包，“没喝多少吧，伤还没好呢。我让厨房给你们都煲点汤，喝了再休息。” 苏持换了鞋从苏徊意胳膊上拿回自己的外套，“我就不用了。”他说完径自上了楼，背脊笔挺，脚步沉稳，用实力诠释他有多“不用”。 苏徊意晚上没吃多少东西，这会儿饿了，“我还想吃煲仔饭。” 于歆妍不赞同，“煲仔饭不行，里面有酱油，头上留疤就不好看了。” “有头发挡着，应该是看不到的。” 于歆妍很谨慎，“万一以后秃了呢？” “……那留不留疤应该都不怎么好看。” “……” 苏徊意最后得到了一碗汤，一份炖鸡面，寡淡得像在吃斋饭。他吃到一半苏纪佟来了，抽了板凳坐下发出灵魂三连，“聚会怎么样啊？玩得开心吗？有交到朋友吗？” 苏徊意挨个给出反向回答，“挺好的，很开心，交了朋友。” 苏纪佟还是不放心，“交了朋友记得下来常联系，感情都是聊出来的。” 苏徊意想起自己单方面联系的微信，默默喝汤。 吃饱喝足，他上楼洗过澡又擦了一次药。这次他没有找苏持帮忙，苏持应该也累了，他不想去惹人烦。 艰难地摩挲着包块儿随便擦了点药，苏徊意趴回床上打开手机。 开屏他就被铺天盖地的微信提示糊了一脸！ 卧槽，什么情况？ 苏徊意一条一条地翻，发现有列表好友发来的，还有五六条待验证的申请，对他的态度比之前友善多了。 【许怔】：[视频]这是后续。 【周青成】：草啊，牛逼牛逼！太好玩儿了吧你，以前怎么没觉得你这么好玩儿？下次出来一起玩儿呗！ 【孙河禹】：[图片][图片]郑芹给了白小姐一巴掌！啊不对，她不姓白。 …… 卧槽卧槽，他不孤寡了！他也是有朋友的人了！苏徊意热泪盈眶，甚至想截图发给苏纪佟看，又生生忍住了。 最后他只给苏持发了一条消息分享喜悦。 【苏徊意】：我有朋友了！[布谷布谷.jpg] 苏持没回，他转而继续跟新建立的好友聊天。 主动来找他聊天的人大多数是怀了猎奇、八卦的心态，但朋友嘛，不管最开始是抱着什么目的来的，处到后面能真心实意就好了。 就像周青成，开头是来找茬的，到后面就变成了友军。他的喜怒都很鲜明，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同这种人相处起来反而轻松很多。 【苏徊意】：今天还要谢谢你，我肯定得罪白女士了吧。 【周青成】：没事，你得罪的人还少吗？ 苏徊意，“……” 【苏徊意】：你知道白女士到底是哪家的吗，看着也不像是名媛闺秀。 【周青成】：嗤，本少爷又不是谁都认识。 语气轻蔑，听上去更像“又不是谁都配让本少爷认识”。 苏徊意叹服，原来这才是装逼的最高境界。 临睡前，周青成约了他过几天去射击馆玩，一起的还有孙河禹跟他妹妹。 【周青成】：孙河禹他妹妹很漂亮的，一起认识一下，晚安晚安！ 苏徊意说可以，向他道过晚安也关了手机睡觉。 . 第二天餐桌上，苏徊意假装不经意地分享了周青成约他出去玩的事，二度证明自己布谷布谷！ 苏纪佟喜上眉梢，顺手又捋了一把他头上的呆毛，“不错不错，多和朋友出去玩——你这头发怎么总是翘？” 苏徊意没注意过自己的头顶，“总是翘吗？可能睡相不好。” 苏纪佟嘀咕，“是啊，我都给你捋了好几次了。”跟天线宝宝似的。 对面的苏持抬眼看到没说什么，继续垂头吃饭。 吃过早饭，苏徊意抱着手机在客厅里和周青成他们聊天，四个人拉了个群聊组，叫【射击小分队】。 正聊着，苏持拿着红花油走过来，“昨天晚上没擦药？” 苏徊意头也不抬，“嗯……我自己擦了。” 苏持瞥了眼他手机上快速刷屏的消息，“一会儿再聊，我给你上药。” 手机“噗通”一声掉在苏徊意大腿上，他惊讶，“你要主动给我上药？” 莫非是淬了毒。 苏持冷笑，转身就走。 苏徊意赶紧伸手拽住他衣角，“我太高兴了，喜悦冲昏了我的头脑！” 苏持又转回来，掰着他被冲昏的脑袋毫不温柔地摩擦他的小包块。 苏徊意打不了字，只能嘶嘶地抽着气在群聊里发表情包，对面看出他的敷衍，顿时发出谴责。 【周青成】：我怎么觉得你回应这么冷淡？你在干嘛呢？ 苏徊意发了条语音过去：「我头撞了，嘶……我哥在给我擦药。」 【周青成】：！！！ 苏徊意欣慰，新交的朋友还是关心他的。 【周青成】：你哪个哥，苏持？？苏持会给你擦药！？ 苏徊意，“………” 苏持听到他发的语音，手上没停，“怎么，想跟新朋友彰显我们的兄弟情深？” 苏徊意觉得他又在嘲讽了，“那要我说’我哥在很不情愿地给我擦药’吗？” 苏持揪了一下他的呆毛，“碍事，再抱怨就给你拔了。” 苏徊意想起于歆妍的秃头预言，顿时噤声。 头上的动作就放缓了些，算不上温柔，但至少没再像钻井。 . 苏徊意和周青成几人约的是周末。 周青成说的射击馆在市中心，是他家表亲开的，他要去玩刷个脸就行了。 周青成跟孙河禹去过好几次，这会儿他们已经到了大厅里。孙河禹身边还站了一名少女，二十岁出头，长相甜美，一双杏眼灵动活泼。 孙月朝着入口处踮着脚望眼欲穿，“那个苏家收养的少爷呢，不是说他跟传闻中不一样吗？” 孙河禹说，“待会儿见到他你可别提收养。” 孙月噘噘嘴不以为意。她从上小学起就开始接触上流社会的圈子了，从来就没见过苏家收养的这个小少爷，听说他到目前为止只参加过三次聚会，看来苏家也不怎么重视他嘛。 少女的心思都摆在脸上，周青成看出来了也没打算提醒她。眼见为实，苏徊意到底怎么样，还得孙月自己感受。 没等几分钟，门口就出现一道人影。外界光照正强，那人迈进来时颀长的身形笼着光晕，好看得像是电影里的特效。 孙月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这是谁，接着就听周青成招手喊了一句，“苏徊意！” 卧槽，苏家收养的那个？孙月惊了，她又认真把人看了几眼。 几步之间，苏徊意已经走近了。他今天穿了件略修身的深色T恤，领口有些大，露出修长的脖颈和漂亮的锁骨，颈侧缀了一颗红痣，衬着冷白色的皮肤活色生香。 靠靠靠……收养的？在哪儿收养的，她也想去捡一个。 “周少，孙少，孙小姐。”苏徊意挨个打过招呼，便看见孙月捂着心口一脸激动。 苏徊意：……？ “来了啊，走走，我们进去！”周青成勾了苏徊意的肩就自来熟地往后面带，“你之前打过枪没？” 苏徊意总觉得这句话听着很有歧义，碍于还有女生在场，他压下心头微妙的既视感，“没打过。” 周青成眼神立马内涵，笑容荡漾，“喔～” 苏徊意，“……”草，原来不是他想多了！ 周青成造作过后领几人进了一个单独的房间，然后开始指导没打过枪的苏徊意。 他说，“你没打过枪，我教你一下姿势，姿势要放松，重心放在两腿之间，挺直手腕，肌肉得适当发力……” 苏徊意听着总觉得不对味儿，“等等。” 周青成，“喔？干什么？” 苏徊意提出申请，“让工作人员来指导我就好了。” … 在热心工作人员的帮助下，他终于走上了正轨。 砰、砰、砰……几发过后，旁边的孙月侧头看向旁边的人。 青年两肩平直，背部蝴蝶骨随着他托枪的动作小幅度耸动着，腰线劲瘦漂亮。 砰！又是一发，苏徊意放下枪，线条分明的下颚由紧绷变为放松，喉头微动，唇角带了点清润的笑意，很是招人。 孙月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前方枪靶——共六发，五发脱靶。 还有一发在隔壁周青成的靶子上。 “……”旁观的周青成跟孙河禹直接无语。 “服了，你脱个靶，姿态还跟中了十环一样清冷孤高！” 苏徊意依旧是那副绝世高手的姿态，老神在在地收回手，“射击讲究的是技巧和心性，前者我没有，就在后者上面弥补回来。” 孙河禹嘴角一抽，“补得有些过剩了。” 苏徊意，“两头总得占一头。” 其余人，“………” . 从射击馆出来，已经是接近晚饭时间，几人就在旁边的粤菜馆订了个包间。 苏徊意跟周青成并排坐着，对面是孙家两兄妹，正聊着天，孙河禹忽然“诶”了一声，指着苏徊意肩膀，“你这片怎么全擦红了？” 周青成闻言勾着个脑袋去看，顿时也“卧槽”了一声，“真的，深深浅浅的红印子。后坐力的原因吗，不至于吧，我怎么没有？” 苏徊意看不到自己的肩膀，凭感觉搓了搓，“没事，我是易留痕体质。”他说着撩起袖子露出胳膊肘，“看，前几天随便磕的。” 在场的人都惊了，这得多随便才能磕成这样！ 孙月还是个小姑娘，见不得这么骇人的淤青，“怎么磕的啊，你别是被虐待了吧？” “捡东西磕的。”他觉得自己有必要为苏家正名，“家里人都很疼我，从来没虐待过我。” 孙月感觉苏徊意性格还不错，又大了胆子问，“那你之前怎么几乎不参加我们的聚会？” 苏徊意腼腆地抿了口茶，“我自卑。” 三人，“………” 一顿饭快要吃完时，苏纪佟打了个电话过来，问了他吃饭的时间地点，就说苏持顺路，让他跟着苏持的车回来。 苏徊意挂了电话，又给苏持发了地址，坐了不到十分钟苏持就到了。 “我先走了。” 周青成问，“怎么了，你一会儿有事？” “我大哥来接我了。” 剩下三人惊了，“苏持亲自开车接你！” 他们这个圈子里的等级观念比普通阶层要牢固，谁敬酒、谁开车、谁买单，都是位置高低的体现，更别说苏持，那可是如雪山劲松，受人仰视的！ 苏徊意也反应过来了，之前去参加聚会是家里的司机接送，苏持今天出门办事，那应该是他自己开车。 我靠，让苏持给他开车。 苏徊意一边踩着红绒地毯下楼一边想，有时候事态的发展总是出乎意料，他明明是想在他大哥手下苟命的，结果现在又是让人擦药、又是让人开车。 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第7章 裤子穿好 苏持的车就停在路边，沉稳低调的黑色，车型流畅，光可鉴人。 苏徊意拉开车门坐上副驾座，侧头看见苏持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握着方向盘，手背上青筋鼓起，遒劲延伸入整洁的袖口。 光是随意坐着就有种很不好惹的气势。苏徊意陷入沉思，原身是哪儿来的勇气，西气东输？ “大哥。” “嗯。” 他示好，“要不我来开？” 苏持拧眉思索，“新的谋杀方式？” “……” 苏徊意乖乖缩回去了，苏持一手拉在换挡杆上，踩下离合就发动了汽车驶入车流。 街景在车窗外倒退，天色渐暗，一些商铺已经依稀亮起零星的灯光。哪怕是周末，下班高峰也并没有得到缓解，真正为生计所奔波的人是没有假期的。 车流汇入高架桥，道路陷入拥堵。苏徊意扒着车窗贴近了去看前方的路况，呼出的热气在车窗上凝成一片水雾。 车辆被迫停滞了下来。 苏持转头就见苏徊意伸出食指在车窗上画了颗爱心，七拱八翘的，有点丑。他眉头一皱正想说话，那颗爱心旁边又落下两个字——大哥。 话头一止，苏持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蜷了蜷。 苏徊意还在拧着半个身子把爱心涂实，从苏持的视线望过去，一截修长的颈线伸入衣领底下，宽大的领口因为他的动作扯开了一些，颈窝的红痣缀在白瓷皮肤上，四周一片深深浅浅的红印子。 “肩上怎么了？” 苏徊意继续涂，“男人的勋章。” “……”苏持不想听他瞎扯，“回去之后拿红花油擦下，胳膊上的头上的一块儿。” 擦药……！苏徊意得寸进尺地转回来，“大哥帮我擦吗？” 苏持嗤道，“你的手呢？” 苏徊意冲他笑得很乖，“你帮我擦了头，手上沾了药就顺便了呗。” 他深信要增加肢体接触才能促进感情。身体都贴得那么近了，心的距离还会远吗？ “你还挺会替我顺便的。”后面的车按了一下喇叭，车流陆续往前行进，苏持说了声“坐好”又继续开车。 苏徊意知道他是同意了，殷切地从车门内侧的储物格里摸出一袋面包，“你还没吃晚饭吧？爸说你办完事情就过来接我了。” “回家吃。” “这边堵车堵得太厉害了，”苏徊意伸着脖子望了眼前方的车流，天色比刚才又暗了好几度，昏暗的光线中明红的车灯照了一路，望不到头，“等回到家都是一个小时之后了，你先吃点面包垫肚子。” “我开着车……”话音戛然而止。 苏持垂眼看着递到自己嘴边的面包片，战略后仰，“干嘛？” 苏徊意战略前倾，“我喂你，我手不脏。” “………我不吃。” “会饿的。” 苏持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收紧了。这一幕真是诡异，在将晚的天色下，拥堵的车流中，他那个居心叵测的养弟正举着一片面包要喂自己。 放在一周前，苏持绝对会揣测里面下了哪几种毒。现在别扭大于怀疑，他们两人的关系不该这么亲近。 这样的进展突然又自然，不知道是从哪里开始就有所改变了。 “拿开点。”苏持冷下语调，“我就算饿死……” “死外面，从车门里跳下去，也不吃一口我喂的面包。”苏徊意贴心地为他补充完整。 苏持，“……” 苏徊意撤回手咬了一口，“真香。” 苏持忍耐，“不准在我车里吃东西。” 苏徊意从善如流地打开车窗，把脑袋探了出去嚼吧嚼吧。 苏持黑着脸一把将他提溜回来，“谁让你把头伸出去的？” “车子又没动。” “呵。” 一片面包递到苏持嘴边。 他紧绷的下颚动了动，随后一口咬在嘴里。 苏徊意不太能理解苏持莫名的倔强，他微微蹙眉，又给人递了一片到嘴边，“大哥，吃个面包而已，不用这么像是要慷慨就义。” 苏持，“……” . 晚上回到家已经是八点以后。 于歆妍让厨房给苏持热了点饭菜，又叫苏徊意一起坐下再喝碗酸萝卜老鸭汤，厨房炖了一下午，汤汁还鲜着。 苏持现在被那大半袋面包噎得心慌，苏徊意喂他就像填鸭，一点停顿都没有，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吃撑了。 苏持看苏徊意还有胃口啃鸭腿，心理极其不平衡，“你还吃得下？” 苏徊意搬出自己的守恒定律，“虽然我吃饱了，但老鸭汤是开胃的，此消彼长，被老鸭汤消化的位置刚好留出来装老鸭汤。” 苏持摸着肚皮冷笑一声夸他，“当代生理学巨擘。” 苏徊意羞涩，“那我也算光耀门楣了。” 苏持顿觉碗里的老鸭汤索然无味。 饭没吃完，厨房里做饭的吴妈就走出来，问他们还添不添汤。苏持说不用，苏徊意不客气地把小碗推了推，“谢谢吴妈。” 苏持的目光落在了他肚子上，没有鼓，说明还能吃。 吴妈再出来时，汤碗里还舀了一大块鸭胗，已经炖得入味了，好吃又有嚼劲，“小少爷喜欢就多吃点，我再过半个月要趟回老家，到时候你就喝不上了。” 苏徊意嘬着汤，从碗沿上方露出两只圆溜溜的眼睛，“？” 他不清楚吴妈家里的事，这是书里没有交代的，他怕问了露馅儿，干脆不说话。苏持却皱着眉开口道，“怎么了，家里有事吗？” “小孙女要念小学了，我儿子一家准备搬到县城里住，以前那屋里还有好多我的东西，我得回去收拾。” 苏持点头，“有需要的地方就跟我们说。” 吴妈感激，“谢谢大少爷，没什么事，就是要请一周的假了。” “没关系，家里事要紧。” 吴妈走之后，苏徊意忍不住盯着苏持看了好几眼，大概是他视线太强烈，苏持放下碗，“总看我做什么？” “你很关心吴妈。” “毕竟照顾我们家好几年了，总是有感情的，”苏持意有所指地盯着他，“我又不是冷血的人，相处再久都对人没感情。” 苏徊意在咬一块萝卜，闻言牙齿一抖差点把汁水飙到桌子上。 “我特别能理解，特别感同身受！”苏徊意赶紧给自己洗白，“爸妈对我最好，我就一直把他们当亲生父母看待，大哥也对我好，你就是我亲～大哥。” 那个“亲～”咬字特别绵长，苏持拿筷子的手一抖，“我对你好，我怎么不知道？” 苏徊意放下碗，乖顺地舔舔嘴角，“大哥对我是很好，我之前犯了错，大哥都没有告诉爸，只是很不明显地嘲讽了我、用眼神轻轻威胁了我而已。” “………”苏持，“你在不满？” “没有，我是在感激大哥。” 苏持冷笑，“没感觉到。” 苏徊意想了想，“那我可以跟吴妈学做饭，等她回老家的时候，就由我来做饭给大哥品尝。” 苏持拿起手机翻了翻日历。 苏徊意，“……大哥，你在翻什么？” “老黄历，看哪天适合丧葬入殡。” . 晚上睡觉前，苏持拿着红花油来了苏徊意房间里。 苏徊意正趴在弹软的大床上，宽松的T恤刚好能盖住屁股，随着他扭身的动作露出一小截深色平角裤的裤边。 他在被单上铺了一条藏蓝色的毯子，蓝底亮光下皮肤白得晃眼，肩头和手肘上的红痕也就更为醒目。 苏徊意听到动响，扭头看过去。苏持的袖口已经被挽到了小臂以上，露出紧实匀称的肌肉线条。红花油和棉签稳稳当当地握在手中，一副娴熟的姿态。 他觉得苏持是真的挺好。 虽然跟他说话时还是那副讥诮的语气，却也不是完全对他不管不顾的。 “上药。”苏持开了瓶盖，倒在手里搓了搓，示意苏徊意麻溜过来，“你铺毯子做什么？” 苏徊意立马蹭过来，把领口往下拉了拉，露出莹白的肩膀，那颗红痣就跟红宝石一样嵌在右颈侧，十分惹眼。 “我怕擦的药把床单弄脏了，衣服我也特意换了宽松一点的。” 苏持将掌心覆了上来，手指一拢，刚好包裹住整个颈窝，他顿了一秒，接着用了点力，把药揉开了。 药油在手心里搓热过，覆上来的一瞬间，苏徊意只觉得握住自己肩膀的那只手宽大厚实，灼热有力；指腹和掌心有些粗糙，剐蹭着他的皮肤，药效揉开了，又痛又爽。 他没忍住轻哼了一声，两条腿挂在床沿上直晃浪。 苏持皱眉，“你裤子呢？” 苏徊意道，“在自己房里就不用穿这么整齐了吧，等你擦完药我就准备直接睡了的。” 理由充足，苏持被说得无言以对。 肩上的药擦过，又接着擦完了手肘和头上的，房间里弥漫着一大股红花油的味道，苏持到卫生间里洗手，又让苏徊意去把窗户打开散味儿。 苏徊意就啪哒啪哒跑去开窗。 苏持洗完手一出来就看到苏徊意撅着个翘圆的屁股趴在窗台上，因为用力推窗，屁股尖上的肉还抖了抖。 苏持，“………”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误区：就算是兄弟那也是有界线的，更何况他们还不是亲兄弟。他是家里的老大，以前弟弟们小，他甚至带着几个弟弟洗过澡，不过四五岁之后就没有了。 那时候都知道弟弟长大了要避嫌，现在居然差点忘了。 “以后我来你房间，你记得把裤子穿好。” 苏徊意开了窗爬回床上，“我们都是男的，不用这么害羞吧～” 他看杂志上说很多人都喜欢在泡温泉的时候谈心，想必要坦诚相见才更能拉近距离。 苏持嗤笑，“那澡堂干嘛装隔板呢？” 苏徊意思路清晰，“他们都是陌生人，而且隔板也是为了保护部分男人的自尊心……” 苏持额头青筋直跳，神他妈男人的自尊心，“你不穿好，我下次不会进门。”他撂下这句话就转身离开。 “砰”一声关门响。 苏徊意扯着领口愣愣地看着卧室门口，不明白苏持怎么又重拾了他的倔强。 肩窝红花油的药效火辣辣的，苏徊意抬手搓了搓。自己的手指带了丝凉意，和苏持的掌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想，掌心这么热，说话干嘛这么冷呢？ 第8章 招惹 苏徊意说到做到，开始对苏持的饮食下手。 第二天的早餐是饭团，他特意早起了十分钟，把苏持那份饭团二次加工成了爱心状。明亮的晨光落在那枚饭团上，像是镀了一层圣光。 刚摆完早餐的吴妈看得一愣一愣的，“小少爷，你……” 苏徊意转头解释，“给大哥的惊喜。” 吴妈，“没洗手。” “……”苏徊意默了半晌，随后递出一截漂亮的小手指，“守护我们共同的小秘密。” 等到苏纪佟和于歆妍下楼时，就看见他们大儿子桌前的饭团形状很是别致，跟其他清纯不作做的饭团都不一样。 苏纪佟，“饭团被压坏了？” 站在门口的苏徊意目光幽微。 吴妈赶紧说，“小少爷捏的爱心饭团，给大少爷的惊喜。” 苏纪佟惊叹，“难怪这么好看！” 于歆妍，“……” 苏徊意飘了，“仅此一枚喔～” 苏纪佟看向那枚饭团的目光瞬间灼热！ … 在难言的气氛当中，苏持姗姗来迟。苏徊意在他进门的一瞬间就特别殷切地扭头去看他，“大哥起来啦？” “嗯。”苏持面露戒备之色，他走到自己座位坐下，低头就看见桌前摆了一个类三角形的扁平团状物。 他拿起来细细端详，“2D粽子？” 苏徊意腼腆，“爱心饭团。” 苏持表情扭曲了一瞬。好主观的爱心！ 苏纪佟在旁边“咯吱咯吱”地咬牙，“小意特地起了个大早给你捏的，连我这个亲手把他从小带大的爸爸都吃不到，你不要不识……你弟弟的好意。” 苏徊意猜他肯定是想说“你不要不识抬举”。 苏徊意努力维系家庭和睦，“那我下午给爸妈做山药芋头糕。” 苏纪佟迅速多云转晴！天气预报都赶不上他变脸的速度。 “我就知道小意是不会忘记爸爸的。” 于歆妍全程不欲参与。 . 一顿波澜诡谲的早餐结束。 苏徊意像是个小废柴，咸鱼瘫了一上午后，下午着手做山药芋头糕。 山药芋头煮软正准备出锅，孙河禹的电话就打过来了，“群里艾特你好几下了，怎么都不回？” 苏徊意正在把山药芋头夹出锅，差点烫到手，“我在蒸芋头，没看手机。” 孙河禹愣住，“蒸芋头？你会下厨？” “早上我还给大哥捏了爱心饭团。” 孙河禹惊叹，“没想到你还会捏饭团！” “没有，我只会捏爱心，不会捏饭团。” “……”孙河禹，“你把摄像头打开，我看看。” 苏徊意觉得他只是单纯地对自己抱有怀疑，无言半晌还是包容地打开了摄像头。 镜头一开，白蒙蒙的蒸气就扑面而来，苏徊意调整了一个能把他上半身都拍进去的角度，就低头做起自己的事情来。 孙河禹只看见蒸气散开，显出一道纤瘦的身影来。镜头里的人正一手端着白瓷碗，一手把滚圆的芋头挑进碗里，侧颜专注，眸光清亮。 一副米其林大厨的姿态。 要不是他领教过苏徊意的绝世枪法，差点就信了。 “对了，群里艾特我干嘛？”苏徊意拿筷头把一个滚到流理台上的山药咻——地赶回了碗口，姿态闲适仿佛在打高尔夫球。 孙河禹看得胃口全无，“问你要不要一起来卖酒。” 他大概讲了讲，“我有个叔叔厂里新出了一批酒，还没投放市场，我打算进一批去卖，看你们愿不愿意一起？” 苏徊意手下一顿，“可以，但是要先去你叔叔的厂子看看。” “肯定的，这周五叫上周青成我们仨一起去？” “好。” 苏徊意正等着人挂电话，又听电话里迟疑道，“你自己就别吃了吧……” 他铛铛铛地砸着芋泥，“为什么啊？” “我怕耽误正事。” “……？” 事实证明孙河禹是对的。 晚上苏持回来看到山药芋头糕的瞬间，整个人仿佛被摄取了灵魂，在餐桌前面静静伫立了十几秒！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回神，指着拳头大小的球状物，“伸腿瞪眼丸？” 苏徊意羞涩垂头。 等苏纪佟和于歆妍看到山药芋头球时，苏持已经恢复了常态，甚至颇为期待地向苏纪佟比了个“请”的手势，“小意特地搓了一下午孝敬您的，您不要不识……弟弟的好意。” 苏纪佟，“……” 苏徊意突然觉得苏纪佟对原身的宠爱不是没有道理。 亲父子互相伤害，唯有黑心小棉袄这里才有一丝丝虚假的温度。 . 周五早上一起来，苏徊意就换了套外出的衣服。吃饭时苏纪佟注意到，“今天要出门？” 苏徊意小口着咬包子，十分乖巧，“约了朋友。” “去哪儿？让家里司机送你过去。” “不用了，我打车到市里，再跟着朋友的车一起走。” 苏徊意暂时不想让家里知道自己的打算。他想靠自己的能力赚到第一笔钱，然后给苏纪佟和于歆妍买份礼物。 苏纪佟还想说什么，就被于歆妍眼神制止了，他只能遗憾放弃，“那好吧，注意安全。” 苏徊意在门外等滴滴司机时，苏持的车正从门口开出来，苏徊意朝他挥动双臂，“大哥，大哥！” 车辆缓慢停靠，车窗降下来，露出苏持一张俊美的脸，配上豪车，跟杂志模特似的。 “有事？” 苏徊意凑过去，“你不问我跟谁，去干嘛吗？” “你会说？” “不会。” 苏持嗤了一声，“那我问什么。” 苏徊意表示，“但你问了就会给我带来一丝丝温暖，这样我一整天都能精神满满。” 回答他的是上升的车窗和绝尘而去的车尾气。 …… 从苏宅到市里大概要一个小时车程，苏徊意到约定地点时，周青成和孙河禹已经在那儿了。 开车的是孙河禹家司机，孙河禹招呼两人一起坐到宽敞的后座，还从车载冰箱里拿了两瓶鸡尾酒果饮。 去往酒厂的路上，孙河禹把情况详细讲了讲，“我叔叔他们那酒厂挺大的，也是上市公司了，前年比较有名气的岭酒就是他们家生产的。这次推出的是昆酒，品质还挺好，有岭酒的口碑在前，至少不会滞销。” 周青成纯属玩票心理，“我跟着你混，盈亏都无所谓！反正我啥也不懂。” 苏徊意还是第一次见到把“啥也不懂”说得如此理直气壮的人。 孙河禹又说，“苏徊意，你也是啊，别把钱都搭进来了。反正在苏家户口本上一天，你就一天不缺钱。” “我量力而行。” 苏徊意没说自己已经不在苏家户口本上的事。 他是在十八岁那年被迁出去的，这件事只有苏纪佟和于歆妍两人知道，就连原身都是无意中翻了苏纪佟书柜才发现。 于是开始了一系列作死之旅。 不过苏徊意看小说时有上帝视角，他知道苏纪佟把他迁出户口本并不是原身以为的“不愿分他家产”。相反，苏纪佟是打算等他毕业了锻炼两年，就把手底下一家子公司交到他手里。 苏家再是显赫，“养子”这个名头也不好听，只有真正独立起来才能得到上流圈子的认可。 然而遇上个白眼狼，这些年的真心，终究是错付了！ 苏徊意望着窗外的郊景，兀自伤怀。 “大概四十分钟就到了，我先把相关资料发群里，你们看看。” 孙河禹的话把苏徊意跑错场的思绪带了回来，他定了定神，低头开始翻资料。 周青成一脸小问号，“你看得懂吗，我怎么什么都看不懂。” 苏徊意以前是学法律金融的，“大概能懂。” 周青成啧啧称奇，“传言果然不可信，你知道你的昵称又更新了吗？” 苏徊意还真不知道，“不是小火车了？” “冯家老二叫你‘可爱废柴’。”周青成安慰道，“不过至少还有个‘可爱’，说明你不是一个普通的废柴。” 苏徊意赞叹不已，“……你可真会安慰人。” . 酒厂位于市北城郊，占地广，人员进出需要严格打卡。 孙河禹提前打过招呼，一下车就有工作人员带着他们往车间里走。 “这边是储酒罐，我们的白酒都会放在里面做库存，每一罐的最大容量在两百吨上下。往前就是生产车间——” 苏徊意还是第一次来酒厂，走进车间的瞬间就有股发酵的味道扑面而来。 整个酒厂共三层，内部中空，一眼望去流水线清晰流畅，半机械化半人工生产，操作严谨，工序精良。 至少看着是很靠谱的。 几人参观过车间，就有酿酒师拿了原浆过来让他们品尝。周青成喝不来白酒，哇哇直吐舌头，苏徊意尝了两口，酒是酱香型，口感醇厚，余韵绵长。 孙河禹说，“怎么样，还行吧？” 苏徊意咂咂嘴，又嘬了几口，“好喝。” 酿酒师看他咂吧咂吧的酒杯都要见底了，顿时吓了一跳，“别喝多了，这个后劲儿可足！” “喔。”苏徊意舔了下嘴唇，拍拍孙河禹，伸出两根手指。 孙河禹惊疑不定，“耶？” 苏徊意无语，“我是说我打算进两百万的酒。” 周青成不吐舌头了，伸过手来探他鼻息，“喝醉了吧？” 苏徊意神色复杂，“………”醉的怕不是你。 … 苏徊意原本是很能喝的，上学的时候就经常和室友一起撸串喝酒。 但他高估了这副身体的耐酒性。 昆酒原浆度数不低，他咂吧得又急，加上来时喝了鸡尾酒，两种酒一混，后劲顿如万丈高楼拔地而起。 苏徊意在车上时只觉得脸颊发烫，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车窗外天色已晚，道路旁的银杏摇晃着硕大的树冠团成一片阴影。 像是高中校舍到教学楼的那条路。 车停在苏宅门外已经是十点多，从院门外看，苏宅内还亮着灯。 苏徊意进门后“砰”地把大门一关，在玄关蹬蹬换了鞋就往里走。 路过厨房门口，里面响起“哗啦啦”的倒水声，他的膀胱传来一阵酸意。 他探头一望就看见流理台前站了个挺拔的男人，身材高大，肩背宽广，肩胛随着抬手的动作微微耸动着。 苏徊意眯眼，这哥们儿哪个班的，这么帅之前怎么从没见到过…… 他走上前去拍了拍，释放善意，“诶兄弟，一起撒尿去？” 哐啷！玻璃水壶在流理台上重重一磕，苏持差点把水倒在杯子外面。 翻了天了。 他拧着眉转过头来正要训斥，“你——” 苏徊意突然冲着他嘿嘿一笑，“刺啦”一声拉链声响，解开了自己的裤子。 第9章 二哥回来了 拉链翻开，露出底下一块藏蓝色的布料，纤瘦白皙的手指搭在拉扣上，还在试图往下扯。 苏持，“……” 眼看裤腰都掉了一截下来，他额头青筋直跳，低声呵道，“穿好。” 苏徊意笑嘻嘻的，“穿好了还怎么尿，你这人真有意思。” 苏持跟他说不通，转头要走，侧身一瞬胳膊却被猛地拉了下。他猝不及防一个歪身，杯子里的凉水全部倾倒而出，哗啦！泼在了苏徊意凑近的脸上—— 苏徊意当机了，苏持也愣住。 苏徊意一张脸全被打湿，鸦羽般乌长的睫毛上挂着水珠，眸光清透像被水浸润过。他望着苏持两眼发直，面色绯红，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酒气。 苏持把人拽开了些，“出去喝酒了？” 苏徊意缓慢重载，“嘿嘿。” “……” 苏持头疼，他伸出两根尊贵的手指把苏徊意快要滑下胯骨的裤腰提溜了上去，又拉着人往门外走。 正走到门口，半掩的推拉门突然被“哐”一声推开，两人差点和门口的人撞在一起！ 门外的人诧异，“大哥？” 苏徊意抬头看过去，只见面前立了个高大的身影。身高跟苏持差不多，体型却更健硕一点，五官硬朗坚毅，给人刚直的感觉。 他拉了拉苏持，脑子还糊着，“这谁啊？” 苏简辰面上顿时黑了几度。 他今天才出差回来，晚上九点多到的家。刚刚听到厨房有动静，过来一看就撞上那个心机养弟在拉扯大哥。 苏简辰一向直来直往，“他又在作什么妖？” “喝醉了。” 苏徊意虽然醉了，但也听得出这人在逼逼他不好，小嘴瞬间一撇，不再看苏简辰第二眼，单方面和苏持抱团，“咱尿咱的，不带他。” 苏简辰的目光往下一落，又迅速撇开，厌恶道，“粗鄙！” 苏徊意蓦地抬头瞪他。 一张绯红的脸沾湿了水，眸光明锐似火，几缕乌黑的额发耷拉在眉眼上，水渍蜿蜒顺着耷拉的眼角滑落，像是一道泪痕。 但他并没有要哭出来的样子，只是在生气。 苏简辰愣了一下。 苏持抿了抿唇，让苏简辰先出去，“别和醉鬼计较，我带他去厕所。” 苏简辰讷讷侧身，刚刚有一瞬间，他居然在想自己是不是太凶了。 怪了，醉酒也会传染不成？ 对于苏徊意这种阳奉阴违的白莲花，压根就不需要心软。 苏徊意被苏持拎着去了洗手间，小嘴叭叭的，“他谁啊，好烦。我不喜欢他。” 凶巴巴，没脑瓜。 从小到大就没人这么凶过他。 “我看你谁都不喜欢。”苏持把他搡进洗手间，“醉了倒是挺诚实。” 苏徊意直接伸手去拽裤腰，苏持转身要出门，又听他笑了声，“但我挺喜欢你的啊。” … 苏持从洗手间出来，站在客厅垂着眼有些怔神。苏简辰没走，见苏持出来就两步迎上去，“你管他干嘛？” 苏持回神，手指一蜷揣进裤兜，“老二，和你说了多少次，情绪收敛一点。” 苏简辰身材高大结实，气势上却不及他大哥，“我又没当着爸妈的面……” 苏持拍拍他，“回去休息吧。” 苏简辰盯着他看了几秒，“大哥，我怎么觉得你没有以前那么讨厌他了。我就出差不到半个月，发生了什么？” 苏持没说话。 苏简辰声音粗了，“大哥，你可别也被他骗了！” 苏持笑了笑，“你大哥有这么傻？” 苏简辰这才松了口气：也是，苏家就算谁犯傻，他大哥也不会。 . 苏徊意第二天起来头疼得不行。 他以前没醉过，这是第一次体会宿醉的感觉，脑子里昏昏沉沉，嘴里也干。 他现在就是条咸鱼干。 窗外已经大亮，明光透过白色纱帘落入室内，在地板和床面上投出菱形的棱格，明显不是早上七点的天色。 苏徊意伸出胳膊捞到手机一看，八点半。微信里还有孙河禹跟周青成发来的消息，十几条。 【孙河禹】：到家了吧？[未接通话] 【孙河禹】：？？？你到家了吗，还是已经睡了？[未接通话][未接通话] 【孙河禹】：好了我问过你大哥了，你休息吧，有事明天说。 卧槽！苏徊意瞬间清醒了好几度，孙河禹去问苏持了，他没说别的吧？ 周青成也发了好几条消息过来。 【周青成】：我现在有点晕，怎么会这样…… 【周青成】：你人呢？孙河禹说联系不上你。[未接来电] 【周青成】：不会吧，你该不会是醉倒了吧？我就说你醉了你还不信，那两百万你还投吗？ 苏徊意，“……” 他都说了那不是醉话！ 苏徊意给两人回了消息，这才慢慢爬起来洗漱。 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模模糊糊，他只记得他在出租车上就有点不清醒了，恍惚间以为自己是要回高中教学楼。 后来撑到进门，又去喝了水，好像还遇到了苏持，然后他上了个厕所，水不知道怎么撒了，然后他上了个厕所…… 嗯？等等，怎么有两个“上了厕所”？？ 苏徊意百思不得其解，而后安慰自己应该是记混了。他又不是水泵，哪儿有这么强力高频的输出系统？ 苏徊意在浴室冲了个澡，出来后又重新变回了一条鲜活的咸鱼！ 下楼后餐厅里已经没人，吴妈看到他，立马端了鸡蛋和羹汤出来，“先生让留的。” 苏徊意顿觉如春风般温暖，接过来又问，“我大哥呢？” 他要试探一下苏持的态度，别因为他喝醉了就回到原点。 吴妈说，“和二少爷一起去公司啦。” 苏徊意愣住，“二少……二哥回来了？” “昨晚就回来了，你们没碰上啊？” 苏徊意惊呆了：没有啊！没有吧？ 他记得书里塑造苏家老二苏简辰，说他性格刚直、情绪外露，跟苏持截然相反。而且有一副健硕的体格，光站在那里就像堵门。 而且在小说里，苏简辰是唯一一个给了原身天灵盖一拳的人！ 现在他想到这一拳可能会落到自己脑门儿上，就一口饭也吃不下了。 苏徊意越想越觉得昨天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但这记忆它就是不进脑子！ 吃过早饭已经快九点，他给苏持发了微信对方也没回，干脆就让司机送自己去苏持公司。 他要赶在直面苏简辰之前搞清发生了什么事。 公司在集团总部，这个点不堵车，过去也就不到一个小时。 车停在总楼大厅前，苏徊意下了车，保安不认识苏徊意，但认出这是苏家的车，立马弯腰把人迎进来。 苏徊意还记得维持苏家人的体面，器宇轩昂地走到前台，“请问苏持在哪一层？” 前台被那股莫名崛起的气势冲击得愣了一下，“董事在顶层，我先帮您打内线问问。请问先生您怎么称呼？” “苏徊意。” 卧槽，姓苏！前台又被冲击到了，赶紧打电话去。 电话打完过了三分钟，大厅一侧的电梯里就走出来一名身着正装的男子，径直到了苏徊意跟前，“苏小少爷，董事还在开会，我先带您上去。我是秦秘书，您可以叫我小秦。” 苏徊意被他一口一个“您”叫得头皮发麻，乘电梯上楼时忍不住问，“你跟我大哥也这么说话吗？” 小秦一脸板正，“发工资的头两天是这么说话的。” “………” 苏徊意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两眼，“你身上有很多珍贵的品质。” 识时务，又耿直。 董事办公室在第十二层，这一层就只有两间办公室，一间苏持的，一间秦秘书的。 苏徊意一路跟着小秦往苏持办公室走，脑子里情不自禁地浮出很多总裁文里的剧情： “秦秘书，我大哥有没有漂亮的女秘书？” “他肯定很受欢迎吧，有没有什么办公室恋情？” “你觉得公司里有没有能当我大嫂的小妖……美女？” 秦秘书，“小少爷，您这很像大少奶奶查岗的台词。” 苏徊意住口了。这秘书思路挺清奇。 苏持的办公室宽敞明亮，落地窗占了整个墙面，整间办公室的装修风格同他卧室一样简洁有格调。 办公桌左侧是小型的会客厅，沙发茶几一应俱全，右侧是靠墙的大书架，还有一张红木桌，上面放了些资料，摆了个精美的地球仪。 苏徊意探头，“他是想征服世界？” 秦秘书，“是为了提升逼格。” 苏徊意回头看他，“你以后要是被我哥辞退了，要不要考虑来我这里？” “………” 两人正说着，办公室大门就推开了。秦秘书立马垂手立在一边，“苏董。” 苏持看了他一眼，又转向苏徊意，“你怎么来了？” 有外人在，苏徊意不好明说，他羞涩地埋了埋头，“想你了啊～” 苏持，“……” 秦秘书，“………” 秦秘书转身出门一气呵成，“不打扰了。” 办公室大门“咔哒”一声关上，室内恢复安静。苏持松了松领口，“好了，没别人了，说吧。” 拙劣的借口被迅速拆穿，苏徊意也不尴尬，“大哥，我昨天回来的时候醉了。” 苏持冷笑，“能看出来。” 他一笑，苏徊意就觉得事情不妙，“我没做什么吧？听说二哥昨天也回来了，我没碰上他吧？” 苏持的目光落在他的眉眼上，又顺着眼角滑向他张合的嘴，“不记得了？” “记不清了。”他追问，“没碰上二哥吧？” 苏持懂了，“你是为了老二专门跑这一趟的，怕他？” 苏徊意讪讪一笑，“还好，你们都是我敬爱的哥哥，没什么怕不怕的。” “看来你只有喝醉了才诚实。”苏持说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话头滞了一瞬，又恢复如常，“碰上了，但你喝醉了没认出他来。” 卧槽，还真碰上了！ 苏徊意背后冒汗，他觉得自己就算没喝醉也认不出苏简辰。 苏持，“打了个招呼就分开了。” 苏徊意松了口气，那看来是没什么问题，“对了大哥，我怎么记得我上了两次厕所？” 苏持冷眼看着他。一次未遂，一次既遂，姑且也算两次，“你尿频尿急。” “……”苏徊意，“我总觉得你在骗我。” “不信就算了。” “没有没有！”苏徊意赶紧解释，“我是怕冒犯了大哥和二哥。” 苏持呵呵，“你以前怎么没怕过？” 苏徊意腆着脸凑过去，“少不更事，不提了不提了……” 苏持瞥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 上午的会议结束后就没有别的安排，这会儿快十一点，公司的员工餐厅已经开了门，苏徊意跟着苏持去餐厅吃午饭。 “你不是董事吗，还要去员工餐厅吃饭？” “董事也是公司的员工。” 两人进了电梯，层数一级级往下减，苏徊意忍不住道，“大哥，你的办公室怎么在最顶层？这样火灾地震了都不好跑，很不安全。” 他替人谋划，“你应该待在最好跑路的……” “比如前台？”苏持送上选项，“或者地下停车场？” 苏徊意，“……” 叮！一声响，电梯停在三楼。 苏徊意正扭着头同苏持构建“打造十二层高旋转滑梯”的奇思妙想，电梯门就开了。 门外，侧身站着一个高大刚硬的身影，他听到声响一转头，厌恶的目光就落在了苏徊意身上。 第10章 三人共餐 苏徊意还没反应过来这是谁，就听苏持叫了一声，“老二。” 苏徊意鼻孔瞬间张大了，卧槽苏老二！天灵盖！ 他怎么忘了，苏简辰出差回来，今天肯定要到总部述职的！ 苏简辰看他的眼神就像看到了苍蝇，“他怎么在这儿？” 苏持没说话，苏徊意摸摸鼻尖，“二哥，我……” 苏简辰不想听，掉头就走。 苏徊意：……看来他被苏简辰单向屏蔽了。 苏持把人叫住，“老二，你难得来总部，午饭一块儿吃。” 苏简辰刷地回头，“我看到他就吃不下饭！” 三人站在餐厅门口，十分惹眼。周围已经有员工往这边看了，苏持脸色沉了沉，“你前二十年是吃糠长大的不成？” 苏徊意发现他大哥的反讽可能是不分对象的，苏家上下六口人，苏持雨露均沾。 苏简辰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只能端了盘子跟在苏持后面，全程不看苏徊意一眼。 苏氏总部的员工餐厅打造得很好，比得上星级酒店的自助餐厅。苏持挑了个靠窗人少的餐桌，几人落座时，苏简辰陷入纠结。 他不想坐苏徊意旁边，离得太近；又不想坐他对面，会看到那张脸。 苏简辰卡在了半空中。 苏徊意看着他紧绷的臀腿，出言夸赞，“好标准的马步。” 苏简辰瞪了他一眼，坐在了对面。 员工餐厅的饭菜味道也好，苏徊意打了份咖喱鸡块、夹了点烤培根和玉米，埋头咂吧咂吧地刨饭吃。 另外两兄弟在谈工作上的事，即使是在餐桌上，苏持和苏简辰也是背脊挺直，姿态优雅，端着碗拿筷子把食物送到嘴边，细嚼慢咽。 不像苏徊意，拿头去追碗。 一顿饭快结束时，苏徊意从碗里抬了个头。苏持的神色还算淡定，苏简辰就相当复杂了，难得同他讲了一句长话，“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苏徊意，“……？” 然后他听见苏持发出了一声短促的笑声，几乎轻不可闻但他也能闻闻，“嗤。” 吃过饭，几人在电梯口分开。苏徊意跟着苏持乘电梯上楼，问出心中困惑，“二哥怎么这么讨厌我？” 他刚刚回忆了一下时间节点，对比起以后的剧情，原身在这之前也只是一些小打小闹。 现在就看一眼都吃不下饭了，苏简辰是怎么忍受原身到大结局的？ 苏持起初以为这人又在装白莲，但很快发现他是在真情实感地困惑，不由顿了一下，“你心里是真的没数？” 苏徊意低头抠手，“给点提示嘛，我也好去和二哥道歉。” 他算是怕了隐藏剧情。 叮！电梯门开。苏持一边迈入走廊，一边说，“老二出差前，爸送了他一盆罗汉松，你也有一盆。你把老二的那盆从楼上推下去摔了，转头跟爸说老二觉得你那盆更好，不喜欢自己那盆。” “但其实老二特别喜欢，他现在看到你就想到那盆罗汉松。” 嘶……！苏徊意理解了。 高空抛物还要倒打一耙，真是好不要脸的原身。 他现在感同身受，他好生气！ 也不知道苏简辰有没有在无人的夜里抱着那盆破碎的罗汉松低声啜泣…… . 苏徊意回到家就噔噔噔地跑上楼，从自己卧室找出了那盆罗汉松。苏纪佟送的盆景，光花盆就价值不菲，更别说里面那棵造型精巧的罗汉松。 盆景有点沉，苏徊意抱着去苏简辰房间时，感觉胳膊都酸了。 他小心把盆景地放在阳台上，低头一看手指，全是一道道被盆底硌出的红印子。 「二哥，对不起。我的这盆罗汉松赔给你，请原谅我吧～土下座」 苏徊意留的字条最后还画了个跪拜的小人，头顶一撮呆毛，屁股撅得老高。 做完这些，他又溜了回去。 … 苏徊意下午同孙河禹打了个电话。 昨天看了酒厂，他打算先进两百万的酒，如果前期销路可以，之后再进两百万。 他想过了，酒这种东西，就算卖得慢了些也不会过期。更何况有岭酒在前，昆酒要是投对了，收益肯定翻倍。 孙河禹比较慎重，只投了一百二十万，周青成跟着投了一百万。初步达成意思表示后，他们约了后天同酒厂签订合同。 苏徊意跟孙河禹一直聊到晚饭时间，两人正在构想一夜暴富的美好蓝图，苏持就回来了。 苏徊意坐在客厅里，听到玄关处传来的动响，赶紧同孙河禹小声道，“我哥回来了，先不说了！” 孙河禹无语，“投资被你搞得跟偷情一样。” 苏徊意直接给他挂断。 回头，苏持正走进客厅，“又在和你一起喝酒的朋友讲电话？” 苏徊意含糊地“嗯”了一声，企图转移话题，“大哥，怎么没看二哥跟你一起回来？” “有事？” “我想跟二哥道歉的。”苏徊意跃跃欲试，“你说我要不要给二哥也做点爱心便当？” 苏持挑眉，“你是想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比如直接解决这个人。 苏徊意，“……” 没过多久，苏简辰也回来了，他跟苏持打了个招呼后径直上楼。 苏徊意赶紧从沙发上缩下来，顶着根呆毛啪哒啪哒地撵上去。 苏持靠在客厅一侧的长桌边，抱着一只胳膊在看手机，他眼皮子抬了抬，又垂下去。 苏简辰的卧室在上二楼左手的第一间，离苏徊意的最远。 苏简辰刚进卧室换好衣服，门就被扣响了，“谁？” 门开，露出苏徊意一颗毛绒绒的脑袋，他看了苏简辰一眼，不等人把他赶出去就像条沙丁鱼一样贴着门缝溜了进来，并且反手关上了门。 “二哥。” “谁让你进来的，出去！”苏简辰拧着眉大步走过来，伸手就要把他拽开。 苏徊意看到苏简辰这副恨不得给他两拳的气势就虚得厉害，他靠着门背企图汲取一些力量，“二哥，我把罗汉松给你搬过来了。” 苏简辰捉人的手一滞，面上表情却更加恐怖，“滚出去！” 苏徊意抖着小手指指向阳台，“之前是我不好，我现在知道错了。我把我那盆赔给你，二哥你可以不原谅我，但是别再生气了行么。” 那句“可以不原谅”真的很卑微苦情戏。 苏徊意说完就殇了。 苏简辰看他耷拉着眼角像是要哭，脑中突然跳出昨晚厨房门口那一幕——蜿蜒的水渍顺着他耷拉的眼角滑落，凝成一颗水珠挂在弧度优美的下颚。 平心而论，很让人有保护欲。 如果不是面前这人品行恶劣，苏简辰几乎就要摆摆手说“算了”。 但这是苏徊意，那个颠倒黑白、不知感恩、无数次踩踏别人底线的歹毒养弟。 苏简辰转身走向阳台，把那盆罗汉松端回了苏徊意面前，厌恶道，“拿走。” 苏徊意继续丢苦情台词，“我既然给了二哥，就不会再收回来！” “那好。”苏简辰突然将罗汉松高举头顶，作势就要摔下来。青筋从他的手背蜿蜒直小臂，可见用力之猛。 苏徊意吓了一跳，硬着头皮扑上去，双手握住苏简辰的手腕，“二哥，别摔！” 这要真摔了，他俩的关系就彻底破裂了。 苏徊意的手指细腻纤长，握在苏简辰的手腕上，很悬殊的力量对比，画面看上去居然有种诡异的张力。 苏简辰正想挣开他，蓦地瞥到他指尖那几道红痕，力道松了几分，差点没拿稳那盆罗汉松。 苏徊意大惊失色，“二哥……别摔掉了，会开花的！” “你编理由也切合实际一点，罗汉松能开什么花？” 苏徊意呜呜，“我说我的头。” “……” 苏简辰还是把罗汉松放了下来，态度却未见缓和，“我要是收了，你就又变成大好人了是吧？我嫉妒你的那盆比我好，撒气把自己的摔了，懂事的你就把自己那盆送给我，哄我不生气。” 苏徊意的小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不是不是，是我摔的，我坏坏，我赔你的。” 苏简辰默了十来秒，随后道，“好啊。” 苏徊意愣住：嗯？ “你去跟爸实话实说，说了我就原谅你。” 苏徊意和他嘲弄的目光对上，抿了抿唇。 “呵，我就知道你……” “好，我晚上吃饭的时候就和爸说。” 苏简辰愣住，苏徊意却转身出了门。 门砰一声关上，室内归于寂静。苏简辰看着手里的盆景，怔神半晌，讽刺地哼了一声。 … 苏徊意走出门后，立马像块软踏踏的果冻贴在了走廊一侧墙上。 妈呀妈呀妈呀，吓死他啦！苏简辰好可怕，站他面前举着那盆罗汉松时跟泰山压顶似的。 有好几个瞬间，他都以为自己就要陨落于此了！ 苏徊意扶着楼梯扶手慢慢缩下楼，感觉腿都在打颤颤。他穿过客厅去往厨房，路过苏持时膝盖一软差点给人磕个头。 苏持纡尊降贵地拉了他一把，“你……” “仿佛刚下床，走路要扶墙。”苏徊意神情恍惚。 “……”苏持跳过这个话题，“你去厨房做什么？” 苏徊意凄凉一笑，“去看看我最后的晚餐丰盛不。”吃了好上路。 苏持默了。 晚饭前，苏纪佟和于歆妍一起回到家。两人今天和老朋友见了一面，苏纪佟现在事业有成、夫人美貌贤淑、几个儿子也都出类拔萃，他谈及家事可谓春风得意。 苏纪佟正装都还没换下，脸上泛着红光，直接进到厨房嘱咐吴妈，“晚上多加个菜，庆祝一下！” 吴妈笑容满面，“先生今天心情好，是要庆祝什么？” “庆祝事业有成、家庭和睦，老天爷待我好啊！” 于歆妍嗔了他一眼，“多大人了，还这么不稳重，先上楼换衣服。” 夫妻两人相携回房，走到二楼楼梯口时，苏简辰正好推门出来，“爸妈回来了。” “回来了。”苏纪佟应了声，乐呵呵地上了楼。 … 苏徊意坐在客厅外的走廊上，面对着小庭院。刚刚苏纪佟一回家他就躲到了这里，他需要先酝酿一下情绪。 哗啦——背后的推拉门忽然被推开，苏徊意回头，苏简辰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夕阳西下，庭院外的天暗了下来。屋内的光线落入庭院走廊，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光亮，在他头顶投下一片阴影。 “爸妈都回来了。” 苏简辰说，“记住你说过的话，你坦白了，我就原谅你。” 第11章 坦白 餐桌上，满盘佳肴，还开了瓶红酒。 苏纪佟满面喜气地举起酒杯，“来，今天加餐了！”几只酒杯在餐桌上空一碰，哐啷几声响。 苏徊意端着酒杯送到唇边抿了一小口。 好丰盛的断头饭，还给他喝酒壮胆。 苏徊意深呼吸几下做好了心理准备，正要开口，苏纪佟就先一步说话了。 “今天我才知道，你们何叔叔家那两孩子真是不省心。老大包养了一个小明星，老二把这事捅了出去，你们说兄弟感情怎么会这么差？” 他说完瞥见苏徊意张开的嘴，“你也很惊讶对吧？” “……嗯。”苏徊意缓缓合上嘴，低头扒了口白饭。 苏纪佟继续道，“老大转头就跟他爸说，老二脚踏三只船，还不如他包养小明星一心一意。哪有兄弟这么自相残杀？” 苏徊意猛地呛了一下。 苏简辰哼了声，“这就是相处了十几二十年的兄弟，知人知面不知心！” 接下来的时间，餐桌上的话题便围绕“豪门塑料兄弟情”展开，甚至连于歆妍都加入了讨论。 苏徊意膝盖中箭，全程一言不发，他看苏持也没说话，不由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苏持意味深长地回望他：不过是些班门弄斧的瓜。 苏徊意：…… 一顿晚饭在激烈讨论中走向尾声，苏纪佟举杯发表最终感言，“家和万事兴，还是你们给我省心！” 璀璨的水晶灯光落在他头顶肩膀，仿佛一身的荣誉星辉。 苏徊意筷子一抖，挑落两颗大米。他抬头看向苏简辰，对方也正看着他，目光如有实质。 苏徊意放下碗筷，舔了舔嘴唇，“爸。” 苏纪佟的感言被打断，转头来看他，“怎么了？” 苏徊意定了定神，小手放在大腿上，姿态诚恳，“我要认错。” 苏纪佟若有所感地卸下星光，于歆妍也放了筷子看过来，苏持依旧不露声响地动筷吃饭，似是对接下来的事有所预见。 “二哥的罗汉松，是我摔下去的。” 一旦开了这个口，后面的话就容易了很多。苏徊意一字一句道，“我怕被爸爸骂，所以说是二哥自己摔的。” 苏纪佟撂下碗筷，脸色逐渐严肃起来。 饭桌上前一秒还喜悦祥和的气氛顷刻间烟消云散，仿佛山雨欲来，乌云压顶。 苏徊意却并没有就此停下。 他认真地剖析自己罪恶的心路历程，“我觉得二哥那盆罗汉松更好看，就把他那盆摔了下去。不但如此，我还编造借口污蔑二哥，把自己的错误嫁祸到二哥的头上。” 他忏悔道，“是嫉妒蒙蔽了我的双眼，扰乱了我的心智，让我鬼迷心窍残害同……” 哐啷！一声摔碗。 苏徊意的话音戛然而止。 但摔碗的不是苏纪佟，而是苏简辰。 苏简辰双唇抿成一道直线，胸口上下起伏着，那张刚正的脸上生出些愠恼。苏纪佟的注意力迅速转移到他身上，“老二？” 苏简辰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大概是没想到苏徊意会坦白到这种程度，原有的臆测被现实推翻，以至于目的达到时他的心中没有一丝舒畅与快感。 “够了！”苏简辰哑着嗓子喘了声粗气，“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不用特意这么说。” 苏徊意从被打断时就面露惊讶，这会儿更是一脸的“你在说啥？”。 苏持也不吃饭了，抬起头看着他。 苏简辰觉得自己现在看上去肯定很蠢，一点也不像个打了翻身仗的人。 他不顾其他人各异的眼神，“哗啦”一声撞开座椅站起身，恼羞成怒地朝苏徊意吼道，“你跟我过来！” 苏徊意身躯一颤，过来挨打？ … 苏纪佟看着小儿子跟着二儿子走了出去，接着大儿子也站起来跟在后面，忽然觉得自己的存在很多余。 三个儿子都走了，苏纪佟转向于歆妍，“唉，怎么连小意这么乖的孩子也会撒谎。” 于歆妍比他淡定，“哪有人从不犯错的，小意能在这样的气氛下坦白，说明他是在诚心认错了。” 苏纪佟有被安慰到，“说的也是，我只希望他们兄弟几个能相亲相爱的，不要影响感情了。” 于歆妍，“老二都把小意叫到外面去了，代表他是愿意交流的。” 苏纪佟忧心忡忡，“但老二冲动，你说他们两会不会打一架？” 于歆妍提醒他，“这不是还有老大在嘛。” 苏纪佟悟了，“夫人是说会打群架？” “……” . 客厅外面的小庭院内，木质走廊上倒映着院角橘色的灯光。假山下是一池人工荷塘，水面平静偶有微波粼粼。 苏徊意站在走廊底下，面前是一脸烦躁的苏简辰，身后是靠门站立的苏持。 他的呆毛在头顶飘了飘，小脑瓜里电光石火瞬息万变。 一会儿拳头落下来，是用后脑勺接，还是用天灵盖接？ “苏徊意。” “昂？”这还是苏简辰第一次开口叫他名字，苏徊意抬头就撞进那双情绪复杂的瞳孔里，“二、二哥。”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苏简辰没有动手，他心浮气躁地来回踱了两下，又看向苏徊意的双眼，“你知道这样说的后果是什么吗？爸对你的印象从此大打折扣，甚至可能不再信任你、宠爱你。” 苏徊意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苏简辰不是要打他。 “你不是他的亲儿子，你知道失去信任意味着什……” “但我不值得爸的信任。”苏徊意轻声打断，“错了就该认错，我说到做到。” 苏简辰无言以对。 做错事的人在得到惩戒之前会让人觉得可恨，可主动付出了过量的代价又会让人于心不忍，觉得罪不至此。 他暗骂自己有毛病，明明要求是自己提的，到现在又后悔了。 他倒宁愿苏徊意什么也不说，自己才好心安理得地继续恶语相向，而不是像此刻一般进退两难。 苏徊意看着他这个神情，就知道他在纠结什么，“盆景的事，还有以前很多事，都是我不好，认错是应该的。二哥不必这么快就原谅我，我以后会慢慢补偿回来。” 话落，庭院内陷入短暂的静默。黑麻麻的天色里只能听到苏简辰粗重的喘息，像在挣扎些什么。 “……草。”半晌，他忽然骂了一声，接着瞪了苏徊意一眼，握拳转身离开，“随便你！” 苏简辰的背影越过推门消失在客厅拐角。 小庭院内又恢复了安静，夜风习习，只剩两个人的身影。 苏持从刚才起就一直站在那儿，什么话都没说。隔了四五米的距离，他高大修长的身影背着客厅里透出来的光，显得肩平直背宽广。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对接了几秒，苏持缓步走下走廊，站到苏徊意跟前，“真心认错了？” 苏徊意的脑袋点得如同小鸡啄米。 见苏持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苏徊意又问，“大哥，你跟过来是干嘛的？” 杵门框上跟张对联儿似的。 苏持说，“看你跟老二走了，我怕他揍你一顿。” 苏徊意一愣。 大概是夏末的晚风有些柔和，在这样一个昏暗的傍晚，橘色的灯光映过来，他看着面前这张讥冷褪去的脸，竟觉得他这个大哥其实心很软。 苏持缓缓，“特意带了手机过来，准备随时拨打120。” 苏徊意，“………” . 第二天早饭前，苏纪佟将苏徊意叫到一边。 苏徊意愧疚又伤感，自己唯一的金大腿，从今往后怕是抱不住了。他垂头道歉，“爸，对不起，昨天让你心情不好了。” “谁跟你说爸心情不好了？”苏纪佟莫名。 苏徊意刷地抬眼：难道不是？ “问题及时得到解决，比表面和睦更让爸爸高兴。”苏纪佟看着那根呆毛晃来晃去，叹了口气给人捋平，他现在已经捋得相当娴熟，“勇于承认错误就是好孩子，但是不要为了赎过就自污。” 苏徊意：……嗯？？？ “老二都跟我说清楚了。”苏纪佟最后拍拍他的脑袋瓜，语重心长，“以后和哥哥们要好好相处啊。” 言罢，他高深莫测地负手离去。 苏徊意一口气蓦地憋进胸腔里：你倒是再多说两句啊！ 他完全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自污”，他本来就很污，污得不能再污！ 早餐过后，苏徊意偷偷扒拉上正要出门的苏持。 “你知道二哥跟爸说了什么吗？” 苏持斜了他一眼，“建议你直接询问当事人。” 苏徊意羞涩，“我不好意思。” “那你好意思问我，我是万能的？” 苏徊意哽了一下。他总不能说，我看过书了，你就是坠吊der！ 他凑近了点，阿谀奉承，“天底下就没有大哥不知道的事。” 苏持的目光在他脸上定格了好几秒。 苏徊意看见苏持的睫毛耷下来，在眼睑上投下半圈阴影，“可我现在就有一件不太清楚的事。” 第12章 搭讪？ 玄关的灯光落在大理石地板上，反射出一道冷光。有一瞬间，苏徊意几乎以为自己要被看穿。 他咽了口唾沫，“大哥你有什么不清楚的…干嘛看着我……” 苏持的目光深不可测，“不然呢？” 苏徊意小心建议，“你可以看看锅。” 锅里还有鱼片粥，想不清楚应该是脑子不够。 “………” 苏持似笑非笑，“你是觉得我该补补？” 苏徊意羞赧垂头。 苏持盯着他看了片刻，随即收回眼神，“不用了，留给最需要的人。”比如你。 苏徊意谦让，“大哥也不必委屈自己。” 苏持淡淡，“不委屈，你长身体。” 苏纪佟走过来就看到这幅兄友弟恭的画面。他丝毫感受不到底下的暗流涌动，只觉欣慰：小意还是乖的，刚说了要和哥哥们好好相处，就立马去体贴哥哥了。 “都别客气了，晚上让吴妈再做点，你们一起喝。” “喝什么？”苏简辰从客厅里走出来，早上这个点，家里三个男人都要出门工作。 苏纪佟说，“鱼片粥。” 苏简辰尚不知鱼片粥背后的含义，他主动争取，“那我也喝点好了。” 苏持，“……” 苏徊意，“……” 苏简辰皱眉，“大哥，你们这是什么眼神？” 苏徊意说“没什么”，苏持则拍拍他，“老二，你可以多喝。” 苏纪佟不明觉厉，但为了融入气氛，也有样学样地拍拍他，“你大哥说得对，老二，你可以多喝。” 话题莫名歪到了鱼片粥上，苏徊意求之不得。 三个男人出门后他松了口气。看来是自己转变太快引起了苏持的怀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苏持暂时没再追究…… . 自从和苏简辰达成了和解，苏徊意做的“爱心便当”就成了双人份。 苏简辰在第一次收到“爱心便当”时，差点把它当做是苏徊意的挑衅！他正要怒目而视，余光就瞥见苏持面不改色地吃了下去。 苏简辰瞬间目瞪口呆。 苏徊意还在旁边扒着桌沿看他，可怜巴巴，“二哥，你怎么不吃呢？你是还没原谅我吗，我就知道…没关系，你可以不原谅……” 草！苏简辰眼睛狠狠一闭张嘴就吞了下去。 吴妈于心不忍，之后几天都拉着苏徊意悉心传授烹饪技巧。 在一个上午，苏徊意的糊萝卜烧肉刚出锅时，孙河禹的电话就来了。 “我快到你家了，接你一起过去。” 苏徊意心生感动，并略带吝惜地报以回馈，“我给我哥哥做了胡萝卜烧肉，要不给你也装点？” 电话那头的孙河禹打了个哆嗦，“不用了谢谢。”他又问，“你哪个哥哥？” 苏徊意一字一顿，“哥、哥。”两个哥。 “……”孙河禹反应了好久才听懂，他脸上浮出如梦似幻的神情，“厉害了，double kill！” 孙河禹到时已经是上午十点半。 苏徊意手里提了个小饭盒，闯入孙河禹视线的一刹那，他听到了车门从内上锁的声音。 苏徊意脚步一顿：……？过分了。 孙河禹只把车窗开了道细缝，仰头露出一张嘴，“人来了就行，还带什么东西。” 苏徊意三两步走近，“家里阿姨做的寿司。” 咔！车门一秒打开。孙河禹热情好客，“你们请进。” 那个“们”字十分之刻意，仿佛对象只是寿司而已。 苏徊意坐进车里才发现孙月也在，“孙小姐你好。” 孙月有点小激动，“小可爱不必这么生疏，叫我名字就行！” 苏徊意侧头看孙河禹：小可爱？ 孙河禹干咳了一声：节选自“可爱废柴”。 “你要是不喜欢‘小可爱’，我也可以叫回‘小火车’～”孙月性格外向，一路上有她叽叽喳喳，车内顿时充满了活泼的气氛。 商定签合同的地点是家会所，苏徊意他们到时，周青成跟酒厂负责人已经等在那里了。 几人打过招呼就坐下开始进行商议。 有孙河禹的关系在，几人直接低价从酒厂进货，相当于首批昆酒的经销商，销路如果好，其间利润可以直接预见。 苏徊意全程参与得相当认真，毕竟决定了要送苏纪佟夫妻一份礼物，他希望是他能力范围内最好的。 他不是原身，对于苏家的恩情接受得没有这么心安理得，至少想要回报点什么。 孙月这次跟来主要是因为苏徊意，经过上次的相处，她越发觉得这人跟传闻里的不一样，很有发掘性，适合用来写人物传记。 这会儿，酒厂负责人已经把合同发给在场三人了，孙月心说苏徊意应该不会看，就想找人聊天，结果转眼看见后者姿态娴熟地翻开合同看了起来。 孙月：？ 她拉了拉孙河禹，“他能看懂吗？”她思及苏徊意上次射击的姿容，“该不会又是在磨炼心性……” 苏徊意幽幽转头，“我听得到。” 孙河禹替自家妹妹道歉，“她总是不小心把心里话讲出来，但用意不坏。” 苏徊意，“……” 考虑到这是未来的合作伙伴，他缓缓呼出一口浊气，继续核对合同。 待双方达成协议后，负责人就带着合同离开了。 刚好这里是会所，几人要了个小包厢，准备吃过饭后下午接着玩会儿。 这家会所虽然是主娱乐，但最大的特色是他家的东南亚菜系，许多网友点评称这是一家“被娱乐耽误的东南亚特色餐厅。” 包厢内，菜品端上来。咖喱海虾、蕉叶包鱼、米纸卷、红薯鸡块、菠萝饭……摆了一桌。 苏徊意还是第一次吃东南亚菜系，瞳孔瞬间放光！他甚至拿出手机拍了一张，十分之没有豪门小少爷的逼格。 对面的孙月筷子一抖，一块鸡肉啪嗒落在桌面上，“你在家里真的没被虐待？” 苏徊意的眼神收敛了一点，打开微信发送照片，向几人此地无银地展示对话框，“我只是想同我哥分享我的午饭。” 【苏徊意】：大哥～我中午和朋友一起吃的东南亚菜系，吃得很开心不用担心我～[呆毛比心.jpg][图片] 几人瞳孔地震：养兄弟之间有必要这么黏腻？ 然后众目睽睽之下，苏持的回信到了。 【苏持】：被绑架了？ 苏徊意，“………” 他在其余几人复杂的眼神中神色自若地收回手机，“我大哥总是这么幽默。” 其余人，“………” 苏徊意谨记交友原则，吃过饭后主动提出买单。 会所分了东西两个区，从餐厅去包间的路上正好路过前台，苏徊意拐去买单，让周青成几人先去包间坐着。 前台除了服务生以外还背对站立了一名男子。苏徊意起初以为是买单的客人，正想排在后面等着，男子就转了过来，露出一张斯文的脸。 他在看到苏徊意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即侧身让道，“你先请。” 苏徊意点头谢过，上前一步报了包间号。 前台在电脑前操作时，苏徊意感觉到男子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他忍不住转头对上，“请问您有事？” 男子嘴角勾了勾，他面相很年轻，双眼弯起时眼角却有些细纹，应该是常笑，“敝姓胡，是这家会所的经理。小朋友是第一次来吧，对这里的评价怎么样？” 苏徊意今天出来只穿了身简单的卫衣牛仔裤，倒和他在原来世界的形象气质比较接近，这么打眼过去毫无矜贵之气，像个大学生。 他说，“挺好的，菜好吃。” 男子笑道，“那就拜托你帮我们点个好评，作为答谢，你这单我请。” 苏徊意：？？？ 他见识少，怎么没听说这样就能免单？ 苏徊意脚步挪开了一点，心生警惕，“不必了胡先生，谢谢你的好意。” 一只稍显瘦长的手搭在黑色大理石台面上，指尖轻轻搭了搭，“别误会，我看你年龄也不大，这单消费不便宜，你承受起来……” 苏徊意拿出卡一刷，“不用，我啃老。” “………” 苏徊意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男子笑了笑随即也转身离开。前台的服务生如履薄冰，全程低下头一个眼神都不敢乱瞥。 靠，她家老板干嘛自称是会所经理？ 不过刚才那位小哥哥长得可真好看！！ . 苏徊意跟孙河禹他们玩到下午五点就回家了。 晚饭是苏家人工作一天后聚在一起谈心的时间，他不能错过！ 苏徊意回到家时，三个男人还没回来，只有于歆妍跟吴妈坐在客厅里唠嗑。 于歆妍看到苏徊意，就“诶呀”了一声，“小意，那盆罗汉松你不是搬去你二哥房里了吗，他阳台经常晒不到太阳，你记得偶尔拿去小庭院晒晒。” 苏徊意和苏简辰的卧室朝向相反，罗汉松在他阳台养着的时候，能时不时被晒一晒，现在换了个地方，苏简辰又忙着工作，估计没怎么顾得上。 苏徊意瞧了眼外面的日头，虽然不大，但太阳也还没完全落下，“我现在就去搬吧。” 罗汉松从楼上搬到楼下，他指尖顿时又多了几道红痕。痛倒是不痛，但特殊体质总让他看起来像被凌虐了一样。 苏徊意站在庭院里搓着指尖美男无语。 刚找到个好的安置点，客厅里就传来一阵动响，隔着推拉门并不明显。直到苏持拉开门迈入走廊，苏徊意才察觉到他大哥回来了。 “大哥。” “嗯。”苏持懒懒地应了一声，目光落在他绯红的指尖上，估计是猜到原因所以没问什么，只说，“中午又是跟喝酒的朋友一起出去的？” 孙河禹跟周青成还不知道他们在苏持心里逐渐等同于“把苏徊意灌醉的损友”。 “嗯哪。”苏徊意含糊一答，怕苏持继续深入，接着转移话题，“哥，你看着我。” 苏持抱起双臂好整以暇地看向他。 苏徊意就哒哒两步凑近，一根呆毛差点杵到苏持眼眶里去。 苏持仰头皱眉，“你是牛吗？” 苏徊意讪讪地按住主观能动的呆毛，回归重点，“大哥你看我，我长得很穷酸吗？” 苏持正想例行嘲讽，对上那张脸又滞了一下。他默了两秒，归结于外因，“人靠衣冠马靠鞍。” 苏徊意拧眉沉思，所以是他穿得太普通了？ 他同苏持分享今日奇闻，“今天我去结账，那家经理找借口要替我免单。” 苏持的眉头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你们去的是什么饭店，这么不正经。” 苏徊意心说也不至于不正经，“是个会所，我没记名字。” 苏持，“那你让人免单了吗？” 苏徊意摇头，“当然没有！” 苏持教育他，“这就对了，家里又不是没钱，像那种莫名其妙给你免单的人一般都怀有别的目的。” 面前的人身姿出落得匀称颀长，即使穿着普通的卫衣牛仔裤也掩盖不住底下的身段。 苏徊意觉得苏持又在鄙夷他的智商了，他又不是傻蛋，怎么可能什么都不懂，“我知道，哥你少看不起人了。” 苏持也觉得自己刚刚是脑子被饭团糊住了，论起勾搭，他这个养弟必定是深谙此道。 苏徊意理智分析，“第一次给你免单，是为了引诱你二次消费，等你成为了他家忠实顾客，就到了宰熟的时刻。” 苏持：……？ “呵，拙劣的消费陷阱罢了。”苏徊意轻蔑地嘲完，又转头向苏持求证，“我说得对吧哥？” 苏持缓缓吸入一口新鲜空气，“说得不错，建议你下次当场拆穿他的把戏。” 第13章 暴雨夜 苏简辰到家时，刚好遇上苏持从小庭院走回客厅，浑身散发着淡淡的莲气。 苏简辰眉头微蹙，庭院养莲花了？ 他往里面望了一眼，莲花没有，只看见走廊下隐隐露出个头顶，一根呆毛迎风飘动。 苏简辰心下稍定：原来是跟小白莲说话时沾上的。他就说，他大哥怎么会散发莲气呢？ 苏徊意这会儿正拿了个小铁锹在给罗汉松松土，推拉门“哗啦”一声响，他以为是苏持又回来了，头也不抬，“大哥，咋啦咋啦？” “你在干什么？” 醇厚的声线从头顶响起，苏徊意抬起头，才发现是苏简辰。他赶紧站起来，速度之迅猛以至于眼前蓦地一花。 苏徊意正撑着额头要软下去，胳膊就被一提。 两三秒后他恢复如常，缓缓直起身，“二哥，你回来了。” 苏简辰松开手，用目光示意他解释一下脚边的那盆罗汉松。 苏徊意心神领会，“罗汉松好久没晒到太阳了，我搬到庭院里来晒一晒，松松土。” 苏简辰，“你不是都送给我了？” 苏徊意立即说，“所有权归二哥，我只是个志愿者。” “……”苏简辰失语，“随你。” 苏徊意趁机顺着杆子往上爬，“那以后我和二哥一起照顾它。” 苏简辰瞥见他手心的泥土和指尖的红痕，拒绝的话一止，“你别养死了就行。” “不会的。”苏徊意觉得苏简辰是多虑了，“它能长寿到把我送走。” … 晚餐只有于歆妍和兄弟三人一起吃，苏纪佟有饭局，起码要等九十点钟才能回来。 晚餐过后，吴妈来桌上收碗筷，于歆妍坐着没走，“吴妈，你下周就要回家了吧？” 碗盘叠在一起铛铛作响，吴妈“诶”了一声，“四天后回去。小少爷有孝心，他还说我没在的时候由他来下厨呢，不过我要是能提前回来，肯定尽早。” 于歆妍心底顿时警铃大作，“那你还是尽早好了。” 吴妈，“……” 吴妈收了碗筷又探身越过门厅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下午天气还好好的，这会儿怎么突然这么暗，我看着还有点刮风，估计得下大雨了。” 于歆妍起身，“我也看着像是。我去跟纪佟打电话说一声，让他早点回来。” 苏徊意这会儿已经回了房间，他同孙河禹、周青成两人在微信上聊了会儿，约定下个月去考察一下各地销售点。 苏徊意是兢兢业业地想要挣钱，孙河禹跟周青成则是闲得无聊找事干，反正跟着苏徊意一起还蛮有趣。 三人挂了通话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 房间里恢复安静，苏徊意这才听到外头有窣窣的声音。 他走下床拉开阳台窗帘，只见外面一片乌黑。宅院四周的树木被风刮得枝叶乱飞，风声透过阳台门空隙挤进来，发出呜呜的声响。 是要下暴雨的前兆。 夏末秋初的夜晚是该有一场倾盆的暴雨，将整个夏日囤积在空气中的燥热全部洗涤。 . 苏纪佟说九、十点回来，但八点左右楼下就传来汽车鸣笛声。 苏徊意的阳台靠着院门一侧，他往外一看便瞧见黑暗中扫过两道白晃晃的车灯。 风刮得更大了。 司机将车停在院门前，苏纪佟刚打开车门就有豆大的雨点砸下来，顷刻间“唰啦——”浇落一地。 从院门到宅门还有很长一截路，苏徊意赶紧回屋跑下楼，拿了伞桶里的雨伞就推门撑开雨幕！ 夏夜的疾风骤雨来势迅猛，不过下楼的功夫地上便已经全湿了，草坪里被砸出泥洼。苏徊意穿着拖鞋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到院门口，苏纪佟从车窗里看见他顿时激动，“小意！” “爸，雨下太大，我来接你！”声音被吹得支离破碎，车门开，一把伞遮在车门顶，苏徊意背后淋了个透。 苏纪佟从车里出来，伸手揽过小儿子的肩将两人都拉到伞下，语气带了淡淡的责怪和疼惜，“全淋自己身上了。” 父子两人顶着狂风暴雨撑开伞往大宅门口跑，苏徊意感觉自己都快被风刮跑了，裤脚贴着小腿，脚下都是雨水和泥水，鞋袜全被打湿。 离大门还有五六米时，门突然从里打开，明亮的光线破开黑暗照亮了脚下的石子路。 苏徊意从伞下抬起头，就看见站在门口的苏持。 一如既往地高大，沉稳，挺拔。 隔了层雨幕，苏持眼里的情绪复杂难明。 从外面回到室内的一瞬间，仿佛两个世界。苏纪佟和苏徊意站在玄关，浑身的雨水滴滴答答落了一地板。 苏纪佟关门收伞，苏徊意像是小狗抖毛一样甩了甩脑袋，水珠猝不及防溅了苏持一脸。 苏持，“……” 他难得没有出言嘲讽，只将外套脱下扔在苏徊意脑袋上，“先用这个随便擦擦。” 苏纪佟见状欣慰，“还是老大最会体贴人，小意，你赶紧上楼洗个热水澡，别感冒了。” “好的呀。”苏徊意捏着苏持的外套，上面还残留着后者的体温，以及淡淡的，苏持身上的味道。 面料很柔软，他没忍住在脸上糊了一把，糊完就跟苏持对视了，“……” 苏徊意故作淡定，“这个面料还挺亲肤。” 苏持不欲同他搭戏，苏纪佟探头瞅了一眼，“喔，三万多的衣服，肯定亲肤。” 苏徊意一口气差点没提起来——三！万！ 他用三万多的衣服擦头了！救命！ 三人一同上楼，苏徊意发表感想，“爸，我觉得这院子太大了。”半天跑不到家门口。 苏纪佟萧瑟，“爸当初也没想过会如此狼狈。” “那我们要不要把院子改小？” “不用，把房子改大就好。” 苏徊意，“……”是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力。 苏纪佟的卧室还在楼上。他走后，苏徊意和苏持拐入二楼走廊。 苏徊意问，“大哥，你怎么等在门口的？” 苏持说，“和你一样。” 苏徊意这才想起两人的阳台朝向是相同的。他骄傲地挺了挺小胸脯，“那你没我跑得快啊～” 苏持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两秒，随即挪开。 是啊，他跑得是真的快。 那样快的速度，几乎让人相信他是不假思索，发自本能的。 . 苏徊意第二天起来刷牙，对着镜子就猛打了个喷嚏，“啊嘁——！”一口泡沫全喷在了镜面上。 他懵了片刻……完了，他怎么口吐白沫？接着反应过来，喔，是牙膏泡沫。 下楼坐到餐桌上时，苏徊意脑子昏昏沉沉，眼皮耷拉下来，连平时立起来的呆毛都垂了几度。 苏纪佟忧心忡忡地给他捋来立起，立了三秒又蔫哒哒地垂下去。 苏纪佟顿时更加忧心！仿佛呆毛就是苏徊意的本体。 “小意，你该不会是感冒了吧？” 苏徊意没什么胃口，只捧了热牛奶小口嘬着，嘴皮上沾了一圈白沫，有气无力地哼哼了两声。 于歆妍伸手来探他额头，“好像不热，待会儿吃完测个体温。” 苏徊意抖了抖眼睫毛以示同意。 苏持坐在他对面一言不发，旁边的苏简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问，“怎么回事？” 苏纪佟说，“昨天我回来的时候下大雨，小意出来接我被淋湿了。” 苏简辰就盯着苏徊意看了好几眼。 早饭后，苏徊意窝在客厅里测体温，苏简辰忽然走过来停在他面前，垂头酝酿了半天终于挤出一句，“谢了。” 苏徊意团在沙发里，白嫩的脚趾抠着沙发边缘，脚趾尖红红的。他瓮声瓮气，“谢什么，不也是我爸么。” 苏简辰喉头动了动，转身离开时丢下一句“记得穿袜子”。 苏纪佟父子三人都上班去了，苏徊意测完体温37.4度，不算高，喝了点冲剂又被于歆妍塞回被窝里。 “你这孩子真是，让你爸经历点风雨算什么，你才是祖国的花朵，都不知道照顾好自己。” 于歆妍还在心疼地絮絮叨叨，苏徊意困得眼睛都要眯成一条缝了，“妈妈，祖国的花朵想睡觉。” 于歆妍，“……” 苏徊意在被子里躺了几乎一天，越躺越晕，上厕所的时候还摔了一下，差点把头塞进马桶里。他萧瑟地撑起来，膝盖和手肘上又是一大块淤青。 窗外雨势转小，淅淅沥沥地在阳台上砸出一朵朵清冽的水花，苏徊意感觉自己鼻息滚热。 . 今天是周五，一周内最适合早退的一天。 苏持提了姜汤回来时还不到五点钟，于歆妍瞧见他手里的保温桶，问了声，“这是什么？” 苏持抬手交给迎上来的吴妈，“雀熙坊的姜汤，效果很好，顺路带回来的。” 吴妈接了转身去厨房盛碗，“大少爷真是有心。” 于歆妍也笑，“待会儿给小意拿上去。” 她看着自己英挺的大儿子，心说老大还真是不坦诚。他们家住城南，顺路能顺到城西的雀熙坊去吗？ 姜汤刚盛好，苏徊意就从楼上飘下来了，仿佛安了自动导航，“我下来喝点水……诶，大哥回来了？” “正好，把姜汤喝了。”于歆妍赶紧替苏持表功，“你大哥特意从城西雀熙坊顺路给你带回来的。” 那个“特意…顺路…”的句式简直在语言艺术上登峰造极。 苏持额角一抽。 苏徊意诧异地盯了苏持一眼，接过姜汤试了试温度，还是温热的，味道很纯浓。 他狐疑，“顺路？顺的是绕城高速？” “……”苏持，“你还喝不喝了？” 苏徊意赶紧埋进碗里嘬嘬，“我喝，我喝……” 等苏徊意如梦似幻地喝完那碗姜汤，于歆妍便让苏持扶着人上楼。 对于这种相亲相爱的戏码苏徊意简直求之不得！他一手搭在苏持的手臂上，半截身子靠上去贴着往楼上走。 苏持的手掌握住了他的手肘，他骨架不大，秀气的关节被温暖干燥的手掌整个包住，很有安全感。 苏徊意突然想起苏持有次为自己擦药，指腹带了薄茧，粗糙的掌心剐蹭着皮肤，灼热带着刺痛。 他晕乎乎地说，“哥，你手好糙。” 苏持看了眼他们隔了两层衣料的贴合处，“你是豌豆公主？” 苏徊意，“……” . 苏纪佟晚上带了私人医生回来给苏徊意看病，一量体温才发现涨到38.5度了。苏徊意靠在床头像个名副其实的可爱废柴，叼着吸管嘬药喝。 医生说，“只是普通感冒，不过接下来几天还会降温降雨，这病不好养。” 待开过药后，苏纪佟送走医生，转头回了苏徊意房里。 他坐在床沿给人捋毛，“小意，爸爸想了想，马上就是黄金周了，等过几天你烧退了我们全家就去南港度假。那边气候好，适合你养身体。” 苏徊意乖巧探头，“好的呀。” 苏纪佟欣慰，继续捋他的毛，“老三也要放假了，到时候叫上他。你不是说你最喜欢三哥吗，马上要见面了，高兴吧？” 苏徊意：……？ 草！他差点从床上弹起来，原身那个崽种又给自己造谣！ 第14章 家庭旅行 苏徊意过了两天终于退下38度，苏纪佟就定了第二天中午的头等舱飞去南港。 中午登机时天气依旧阴冷，好在没有雷雨，不影响飞机飞行。 头等舱的座位是左侧一排双人座，单人座隔了道走廊位于右侧。登机后，苏纪佟夫妻坐在前排双人座，苏徊意本来想自觉地坐到单人座上，转头就被苏纪佟拎去了后排双人座靠窗的位置。 “老大你挨着他，把人照顾好。” 苏徊意捏着小毯子偷偷瞥向苏持，后者面上毫无异色，从容地坐在了自己旁边。 飞机在轰鸣声中抬高机身陡然升起，机身受气流的影响轻微震动着。 苏徊意一阵头晕耳鸣，他下意识往旁边一抓，就抓住了一只温热宽厚的手掌。 指腹带茧，掌心粗糙，很有安全感。手心相贴的瞬间对方似乎震了一下，苏徊意也顾不上苏持是什么反应了，他难受地皱着眉，把人又抓紧了些。 隔了大概半分钟，飞机趋于平稳，空乘的声音在机舱内响起，苏徊意缓缓松开苏持的手。 苏纪佟正好转过来，“小意，没事吧？”他的目光倏地落在两人刚分开的手上，愣了愣，“很难受吗？” 苏徊意说，“没事，就起飞那一下而已。” “你要是不舒服就跟老大说。”苏纪佟叮嘱，“老大，要照顾好弟弟啊。” 苏持从手被握住开始就没说过话，这会儿开口，声音带了一点低哑，“好。” 苏纪佟就转回去了。 苏徊意隔了两秒后微微朝苏持倾身，“大哥，我刚刚不是故意的。” 苏持垂眸瞥了他一眼，“看你也没这精力。” “那我一会儿可能还会不那么故意地抓到大哥的手……” 苏持看透，“所以你只是在通知我。” 苏徊意羞涩垂头。 飞机飞行时间两个多小时，最后降落时又是一阵气流颠簸，苏徊意再次捞了苏持的手就十指交握，紧紧相扣！ 苏持看见自己的手背上多了几道指甲印…… 一分钟后，苏徊意从颠簸中缓缓睁开眼，正要向苏持道歉，余光一扫就对上了隔了条走道的苏简辰。 苏简辰的目光落在两人十指交缠的手上，十分之微妙。 苏徊意默默把手抽了回去。 . 下了飞机就有机场人员前来接引，苏徊意两世以来第一次走贵宾通道，还有专人推行李。 他贴到苏持身边小声逼逼，“大哥，我们真是作威作福。” 苏持抬步往前走，“建议你报个班。” “富二代自我认知班？” “语言运用辅导班。” “……” 南港的气候确实宜人，蓝天如洗，白云絮软，一路上都是高大的热带植被，金色的阳光铺落在地面，温度不冷不热。 苏徊意起初以为苏纪佟定的是高级海景酒店，结果到了地方发现是一家疗养院。 不过这家疗养院比星级酒店的环境好很多，建在私人沙滩上，整体建筑层高不过三楼，落地窗面朝大海，早晨拉开窗帘就能看到海上日出。 院内配备各类娱乐设施，有适合病人复健的场所，也有提供给年轻人玩乐的场地，两个区域隔得很开，互不干扰。 “这家疗养院还是朋友推给我的，背后的老板是个新贵，听说很年轻。”苏纪佟一边打量周围的环境一边感叹，“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不简单。” 苏徊意福至心灵，“那也比不上大哥！” 苏纪佟顿时哈哈大笑，苏持侧头看了眼苏徊意激动出的鼻涕泡，从兜里抽了张纸过去。 苏简辰简直没眼看，“你能不能注意点卫生？” 苏徊意这才想起还有二哥在场，他赶紧弥补，“也比不上二哥！” 苏简辰，“……” 苏纪佟看他恢复了精神，便打趣，“你不是最喜欢老三吗，老三这会儿不在场，你就不夸了？” 苏徊意正在擤鼻涕，闻言差点把餐巾纸倒吸入鼻孔！ 苏持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 苏徊意混沌的大脑在此刻爆发出异于常人的反应力，“爸听错了，我是说我最喜欢三个哥哥，不是最喜欢三哥。” “……” 几人说话间正好到了总台，于歆妍拿了门卡转过来，“定了三个套间，两人一间，你们兄弟几人怎么睡？” 苏徊意捏着纸巾默默擦鼻涕，飞机上的座位是苏纪佟安排的，而且就两个小时，苏持跟苏简辰不会有什么意见。 但选房间不一样，他不敢擅自绑定，干脆不发出声音。 苏纪佟说，“老三要明天才到，不然我就让小意跟老三一间了。” 苏徊意擤鼻涕的动作一顿，“……” 都说了他并没有最喜欢苏老三！ 苏纪佟，“小意需要人照顾，老大、老二看你们谁和小意一起睡。” 苏简辰看了苏徊意一眼，眉头微微皱起，“我不喜欢跟……跟人睡一起。” 苏持无所谓，“那就我吧。” 分好了房间，苏徊意跟着苏持一起走。他小声同苏持逼逼，“二哥是说三哥不是人？” 苏持，“……” 苏徊意看他又掏手机了，“大哥你在干什么？” 苏持头也不抬，“我现在就给你报班。” . 苏纪佟之前说“一起睡”，苏徊意还以为是一个房间。到了才发现套房是一厅一卫两寝，再加一个料理台。 室内光线明亮，正是午后，大把的阳光被落地窗的格框切割成块状投在木质地板上。 落地窗前还有一块灰蓝色绒毯，放了几块靠枕，窗外便是海岸，视野开阔。 苏持将两人的行李分别推进卧室，转头招呼已经在绒毯上瘫成果冻的人，“你是什么时候洗澡？” 小果冻动了动，“睡前。” 苏持说，“那刚好，我早上起来洗。” 苏徊意就翻了个身爬起来看苏持开行李，挂衣服。每一次弯腰时，薄薄的衬衣底下都能透出劲瘦的腰身，苏持收完自己的，又大发慈悲地帮苏徊意收。 苏徊意有感而发，“大哥，你的腰力肯定很好。” 苏持正好提溜出苏徊意的一条小裤裤，他皱了皱眉，转手扔在了柜子里，“是很好。把你当铅球能从这里直接扔进海里。” “……”苏徊意噤声了。 航班是中午的，几人只简单吃了点飞机餐，这会儿收好行李便去往餐厅吃正餐。 苏徊意坐在餐桌上，拿着菜单两眼放光，“我想吃蒜蓉粉丝扇贝，还想吃油焖大虾！” 苏持抽走他手里的菜单，“你想法还挺多。” 苏徊意，“……” 苏纪佟安抚他，“你感冒发烧，海鲜就别吃了，我看这里有番茄三鲜面——喔，里面也有海鲜，那就吃番茄牛腩粉好了。” 来南港怎么能吃番茄牛腩粉！ 苏徊意据理力争，“我也想入乡随俗……” 苏持淡淡，“你是想他乡埋骨。” 苏徊意，“………” 一顿毫无灵魂的正餐结束，苏徊意吹不了海风，他们就在疗养院里面参观。 康养区的健身器材很多，苏徊意一眼瞄上了太空漫步机，兴冲冲地往上站。 苏纪佟看得心惊胆战，“你小心点！” 苏徊意呆毛摇摇晃晃的，他站上去前两秒差点没站稳。一只手掌忽然从后扶在了他腰上，接着稍稍用力一托，苏徊意又稳稳地站住了身形。 苏简辰收回手，“抓住扶杆，重心下沉。你怎么连这个都做不好？” 苏徊意也不生气，在上面晃浪了两下说，“二哥多教教我，我不就会了～” 于歆妍接话，“就是，老二你不是喜欢健身吗？刚好之后几天陪着小意锻炼锻炼。” 苏简辰没出声，苏徊意黯然垂头，“没关系，二哥有自己的安排也不用特意陪我……我可以一个人孤独地……” 苏简辰猛地打断，“知道了！” 苏徊意抿嘴一笑，“那就麻烦二哥了。” 考虑到苏徊意还需要休息，日头稍落时苏纪佟就把人往回赶，“回去记得先吃药，再量个体温，晚上早点睡。” 房卡在苏持手上，苏徊意要回去两人只能一起，苏简辰感觉自己留在父母中间像个电灯泡，随即也跟了上去。 苏纪佟看着三兄弟相携离去的背影，转头同于歆妍说，“你看，他们感情多好，跟亲兄弟没两样了。” 于歆妍说，“是越来越好了，以前还没这么亲近。” 苏纪佟就搂住她的肩，“好了好了，有老大老二照顾小意，我们也放心地去过二人世界！” … 苏徊意回去后吃完药又量了个体温，37.2度，已经退烧了。 苏持即使出来度假都带了电脑，这会儿正在客厅里劈里啪啦地敲着键盘工作。 外面的海天一片深蓝色，落地窗倒映着室内暖橘色的灯光，像是海上升起了一轮月亮。 苏徊意扒在窗前转过头来叫苏持，“大哥，你看这儿有个月亮！” 苏持的工作被骤然打断，他眉头一蹙，循着声音侧过头—— 窗外是大片的靛蓝，深深浅浅层层叠染，玻璃窗倒映着橘黄的灯。窗前的人转过来时，瓷白的皮肤上露出一颗红痣，他眉眼弯起，如新月莹莹。 苏徊意呆毛晃了两下，“月亮好看吗？” 苏持睫毛垂了垂，起身走过去把人拎起来。落入手心的皮肤冰凉，他说，“去洗澡。” 苏徊意过度解读，“你是觉得我脑子里有屎？” 苏持，“……” 把人提溜进浴室，苏持松开手。苏徊意后知后觉，“大哥，你手心是热的。” “是冷的就可以直接埋了。” . 浴室的设施都是进口的，苏徊意都脱完了才发现花洒下是嵌入式按钮。 捣鼓了十来分钟后，他终于明白了：是他不配。 浴室门哐啷一声推开，苏徊意裹着浴巾抖着声音说，“大哥…浴室的按钮我不会用。” “……” 片刻，苏持衣装整洁出现在了浴室里，他看着整整一浴缸的冷水，沉默了半分钟，“你是要养鱼？” 苏徊意努力靠近这个移动热源，“你先救救我这条小美人鱼！” 苏持对他的自称槽多无口，叹了口气挽起袖子弯下腰把冷水放了。他上半身都探在浴缸里，“你刚刚按了哪个按钮？” 苏徊意乖巧地伸指一戳，“这个。” 哗啦—— 没等两人反应过来，头顶的花洒就当头淋下！水势迅猛，温度冰凉，全砸在了苏持的腰背上。 苏徊意瞬间吓到模糊：啊啊啊啊啊这辣鸡淋浴！！！ “………” 唰唰的水声中，苏持缓缓直起身，浑身湿透，透明的衬衣贴着他高大的身躯，水流顺脸颊滑落至下颚。滴答，坠下。 他垂眸把人看着，“苏徊意。” 第15章 老板请你的 浸湿的额发贴在苏持的额头，遮挡了眉眼，水渍蜿蜒，他瞳孔幽黑深不可测。 苏徊意一秒蜷成一团、抱紧弱小的自己！ 他战战兢兢地试探，“……要、要不，您先洗？” 凉水的冷气混合着苏持身上的寒意盘旋在狭小的空间，苏徊意感觉自己这只小沙雕立马要被冻成小冰雕。 他又吸溜了一下鼻涕，泪眼汪汪，“或者，我们一起……？” “呵。”一声轻讽从薄唇间滑出。 苏徊意顿时安静如鸡。 片刻，唰唰的冷水被一只手摁停，浴室内的空气终于回暖了几度，“你洗你的。” 苏持最后去借了苏简辰的浴室，临走前还极富人道主义地给苏徊意放好了热水，避免人出事。 苏徊意目送苏持走出浴室，后者薄湿的衬衫贴着腰身透出肌肉的线条，扎实劲瘦—— 他在这一刻切实地感受到了能把自己扔进海里的腰力。 泡完澡从浴室出来，套房里一片寂静。 苏徊意发丝还滴着水，他看客厅里没有人，再看苏持卧室的门半开着，就知道人已经冲完澡回来了。 他犹豫两秒便从门缝里滑了进去。 苏持背对大门坐在床沿，宽肩窄腰，从浴袍下伸出两条结实的长腿，听见动静他转过来，正对上门口狗狗祟祟的苏徊意。 苏徊意探出脑袋无比乖巧地叫了声，“大哥。”见苏持没有让他滚出去，又胆大包天地坐到了苏持床对面的沙发椅上。 “那个按钮，我之前按的时候都没出水，我不是故意的，害大哥受难了。” 苏持听见“受难”两个字就想冷笑，“那是因为你之前没开总电源。” 苏徊意赶紧拍手称赞，“原来如此！聪慧如大哥，鱼唇如我。” 苏持不欲看到他这副浮夸的嘴脸，目光一转落在他滴水的头发上。两秒后，一根毛巾扔了过去，“你是这么养病的，以毒攻毒？” 苏徊意自知理亏，就着毛巾抬手擦头，浴袍宽大的袖口从肘弯滑下来，露出一大片青紫。 苏持探手过去一按，跟捏面团似的，“隔了这么久还没好。” “嗯…痛。”苏徊意哼哼两声缩回手，他察觉苏持已经没在生气了，立即殷切地同他介绍伤痕，“这是新朋友。” 苏持嘴角抽了抽。 苏徊意待在苏持卧室里直到把头发擦干了才回去。他钻进被窝时心想，他大哥真是宽容了很多，淋了一头冷水都没把他丢进海里。 可能是考虑到自己病着不好发作。 也可能是看在苏纪佟的份上，自己生病是因为给苏纪佟送了伞，好人理应是有好报的。 …… 苏徊意一觉睡到天亮，睡到骨头都酥软了才爬起来。他出了卧室看见苏持正在客厅，就困哈哈地打了声招呼，“大哥早。” 头顶的呆毛在晨光中频频点头，苏持的目光定了两秒，随后道，“我们都吃过早餐了，你要吃什么打电话叫服务。” “谢谢大哥。” 吃完早餐，苏徊意想起昨天和苏简辰约了锻炼，他换了身休闲服装准备出门，“大哥，我去找二哥锻炼，你要一起吗？” 苏持在电脑前打字，“不去。” 苏徊意捧心，“没关系，我可以把你装在心里带过去。” 苏持回绝，“我夜盲，不必。” “……” . 南港上午的气温已经能达到二十几度。 复健疗养区分了室内和室外，苏简辰说既然来了南港就要多晒太阳，苏徊意立即识时务地提出在室外运动。 苏简辰目光中立马流露出“还算懂事”的神色。 苏徊意在苏简辰的指导下坐上了一款划船机。他是第一次用，苏简辰就叫他先坐着下半身不动，“你用手拉动器械模拟划桨，等掌握了节奏再加上腿部拉伸。” 苏徊意像个小问号，“可是二哥，划船的时候我下半身也不会动啊？” 苏简辰弯腰点了点他的腿，示意他这里需要发力，“你以为那些划龙舟的运动员下半身没动，其实人家是浑身发力的，懂吗？” 苏徊意回想着划龙舟的动作，屁股前后动了动，“是这样？” 苏简辰正点在他腿上，一个没注意指尖就戳了他大腿一下。苏徊意猝不及防被戳到肉，仿佛被点中了笑穴，跳起来“咯咯咯咯…”笑个不停。 苏简辰，“……” 他看着人还在前俯后仰，后知后觉地感受到刚刚指尖戳到的肉很软，跟自己的身体很不一样。他常年运动，腿部肌肉都是扎实绑硬的，“你身上一点肌肉都没有吗？” 苏徊意穿着长袖长裤，这会儿只能捞起衣摆展示自己白花花的肚皮，“腹肌。” 苏简辰先是被晃得眼睛一花，随即目光停留在那层薄薄的肌肉上，“小菜鸡。” 苏徊意，“……” 苏简辰指导完他就去练自己的了，苏徊意划了会儿船中场休息，转头就看见一组双杠。 他拧眉，总觉得有种亲切感……莫非因为他大哥是个杠精？ “二哥，这是干嘛用的？” 苏简辰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腿断了之后复健用的。” 苏徊意，“………” 他默默缩回手。 难怪觉得亲切，这副身体被打断狗腿后想必是日日与这器械相伴的。 头顶的日头逐渐大了起来，苏徊意看见苏简辰额头上冒了层薄汗，便说，“二哥，我想到室内坐会儿。” “娇气。”苏简辰说完从吊环上松手落地，“走吧。” 苏徊意带头走在前面，“昨天不是看到有个清吧吗，我请二哥喝水。” 苏简辰毫不客气，“这是你请吗？爸给你的钱，是爸请的。” 苏徊意凑上去嘿嘿一笑，“心意是我的嘛～” 苏简辰说不过他，只能跟在后面。 清吧位于娱乐区，开在一处泳池旁边，四周装潢精致优雅，看得出来背后的老板很懂享乐。门口用花体写了“NY.”两个字母，应该就是这家清吧的名称。 苏徊意看里面环境清静，想到苏持还待在房间里，就想打个电话过去问问他要不要一起来喝点东西。 电话响了一阵没人接，苏简辰说，“大哥可能在工作没听到，你找个位子坐着，我去叫他。” 苏徊意目露警惕，“二哥，你该不会想金蝉脱壳吧？” 苏简辰觉得他怕不是有疑心病，“我要是想甩开你还需要找借口？” 苏徊意想了想他二哥宁折不弯的耿直性子，深觉有理。 这会儿临近中午，清吧里没多少人，待苏简辰离开后，苏徊意坐到吧台一处光线明亮的位子上。 吧台后站着一名调酒师，身着马甲白衬衫正在“哐哐”摇酒。他背后的多菱镜面倒映着吊顶高脚杯，灯光底下有种时空交错的恍惚感。 这几天苏徊意都在养病，昆酒的事情暂时丢给了孙河禹跟周青成。 他现在精神好点了，开始思考如何拓宽销路。面前的调酒师已经调制好一杯鸡尾酒放到一旁待服务生取走，苏徊意见他又开始调和下一杯，不由扒着吧台凑近了点。 调酒师见状笑了笑，拿了旁边的酒水一一斟注入杯里，“客人感兴趣吗？” “看你调酒很享受。”苏徊意夸完他又问，“每种酒饮都有特定的配方吗，可以替换吗？” 调酒师为他讲解，“不同类型的酒和食材混在一起会有特殊的口感，有时候哪怕其中一味换掉了，也会影响到整体。” 苏徊意若有所思，“所以某些酒饮必须使用特定的酒来调？” “可以这么说。” 苏徊意的呆毛就晃了晃。 两人继续聊着天，没过多久忽然从吧台后走出一名服务生对着调酒师耳语了两句。调酒师愣了愣，略带诧异地瞥了苏徊意一眼，随即神色收敛。 服务生离开后，调酒师转头从背后的酒柜里取了瓶酒出来，苏徊意看它包装精致，浑身写着“昂贵”二字，不由闭上嘴挪开了点。 要是打扰到人家调酒，这么贵的酒就浪费了。 调酒师手法娴熟地将几种酒和食材放入壶内，抬手摇和，滤入杯中，最后做上点缀，比之前调的那几杯都看上去精致名贵。 苏徊意正远远欣赏着，那杯酒就被推到了自己跟前，“本店与贵客投缘，这是老板请你的。” 苏徊意的呆毛几乎蜷成一个小问号：……？ 怎么就投缘了，他怎么就成贵客了！ 他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请问你们老板叫什么？” 调酒师抱歉地说，“我只负责吧台，不清楚这些。”他提议，“这杯酒最好尽快品尝，温度的变化也会影响口感。” 苏徊意顿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正当他绞尽脑汁搜刮借口准备婉拒时，清吧的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动响。 苏徊意回头就见两个高大的身影从门口走进来。吧内光线较暗，外界的日光从门口透入室内，勾勒出两人完美的轮廓线。 四周的游客纷纷向两人投来目光，直到苏持和苏简辰走到吧台前落了座，那些视线才逐渐撤回。 苏持一眼看到桌上的酒杯，“你都喝上了？” 苏简辰闻言也把目光投在那杯酒上，兄弟两人一左一右把他夹在中间，苏徊意顿觉压力倍增！ 他看了眼调酒师，摸摸鼻尖，“清吧送的。” 苏持挑眉，顺着他的视线对上了吧台后的调酒师。 后者莫名觉得心底一紧，不由自主放缓了呼吸解释道，“老板同这位客人投缘。” 苏简辰皱着眉问苏徊意，“你还跟人老板聊上了？” 苏徊意连忙否认，“见都没见过！” 苏简辰眉头顿时皱得更紧。 他正想说点什么，苏持忽然掏出一张卡放在吧台上，神色淡淡，“谢谢你们老板的好意，不过他感冒了不能喝酒，这账我结了。” 苏持的语气是松懒的，态度却透着上位者的强势，调酒师犹豫片刻还是接过来划了账。 苏徊意局促地搓着手指，妈呀…不对啊，不是自己说要请客才把苏持叫来的嘛？ 怎么反倒让苏持一进门就掏卡刷钱了，自己是什么四脚吞金兽吗？ 苏持刷过卡后，三人重新选了个安静的卡座坐下，苏徊意有心弥补，“哥哥们喝点什么，我请呀。” 苏持抱着双臂靠在沙发背上，台词和苏简辰差不离，“你现在请也是用爸给的钱请。” 苏徊意转念想到那批昆酒，“那等我自己赚到钱，再来请哥哥。” 苏持说“随便”，一旁的苏简辰则瞪大眼，“你跟我说的可不是这句！” 苏徊意和善地拍拍他，“做人不要千篇一律。” “……” . 从清吧出来，一家人汇合吃了个午餐，苏纪佟和于歆妍打算午休一会儿，苏简辰上午出过汗要回房间洗澡，苏持则有个视频会议。 苏徊意趁没人管他，借口去疗养区趁机溜到了私人海滩。 因为感冒他一直被勒令不准吹海风，但这会儿风不大，他就想去沙滩看看大海，独自一人放松一下。 毕竟苏老三要来了，以后的日子会更艰难。 私人海滩这片的海水近乎深蓝，一浪接一浪拍打出白色的浮沫冲刷着细软的沙滩。海岸线蜿蜒向远方，可以看见阳光下反射着白金色光芒的巨大岸礁。 苏徊意怕被查岗，因此不敢走得太远，只在主路旁的沙滩边缘坐着晒太阳，方便随时溜回去。 咸湿的海风迎面吹来，带起一阵阵浪涛的味道。 苏徊意被晒得眼睛眯起，像只软踏踏的猫饼。他眯着眼瘫了不知道多久，身后的沥青路上忽然传来一道由远及近的轱辘声响。 他起初没在意，直到轱辘声停在了他身后。 苏徊意撑开眼回过头。 来者推着行李箱立于他身后，指间衔了枚硬币。 叮…！硬币被指尖一顶，翻转高抛入半空中，银光在日照下交错闪烁。 海风忽然大了起来，来者的薄风衣在身后猎猎翻飞。 硬币倏地坠入手心。 苏徊意看见那双瞳孔映着硬币的反射光，唇角勾起一道乖张玩味的弧度。 “听说你很想我？” 第16章 穿他的 苏徊意顿时警铃大作：是苏珽！ 两人间的距离几步拉近，苏珽一双狭长的眼微微弯起，冷白的皮肤映着光，栗色额发搭在他眉眼上，将那份张扬压下了几分。 他的目光沿着苏徊意的五官细致描摹，带了点散漫的兴味，“你有什么想说的？” 苏徊意吱声，“不信谣，不传谣。” 苏珽，“……” 苏珽眯起双眼打量了他半晌，“我才走了一个月，怎么觉得你有些不一样了。” 苏徊意谨慎，“我……” 头上忽然被薅了一把，苏珽骨节分明的手指穿过他的发顶，指尖微曲在呆毛梢上打了个旋儿，“你看，都发芽了。” 苏徊意，“……”原来是指这个。 苏珽收回手，把行李往苏徊意跟前一放，两手揣兜，“走吧，弟弟～” 苏徊意会意地替人推上了行李，带头走在前面。 苏珽的态度看起来是三兄弟里最好的，但苏徊意知道这其中捉弄居多。 苏持对原身是警告，苏简辰对原身是厌恶，而苏珽是把原身当作一种消遣——兴趣来了就陪着过两招，没兴趣了就当个屁放掉。 苏徊意吹着海风，感觉自己这么个轻飘飘的屁轻而易举就能散去。 行李箱轱辘轱辘碾过沥青路，不过几分钟就进了大门口。 苏珽漫不经心地跟在苏徊意身后四处打量，栗色的额发被风撩起几缕，露出白净的额头和标致的眉眼。 指尖的硬币在空中抛起，翻转，坠落。 苏徊意瞥了一眼，落入掌心次次都是正面，难以解释的运气。 旁边路过一对情侣，女生没忍住转过来多看了两眼，随即被男友拉着胳膊拽走。 “你看谁呢？” “刚刚那两个男生好帅啊，都是有点乖的长相，但一个是真乖，另一个白切黑……” “啧！你观察得还挺仔细？” “………” 苏徊意心说那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两人穿过前庭小花园进入大厅，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行李滑轮的声响终于小了些。 耳畔呼过一阵热气，苏徊意侧头就见苏珽勾着嘴角，“他们都在房间里，那你是特意来接我的咯？” 苏徊意默了两秒，“无意中接到的。” “……” 呆毛就又被拨了一下。 从走廊穿过去不过十来米便到了房间门口，苏徊意把行李推到门边，转头同苏珽说，“定的套房，三哥你和二哥一起住。” 苏珽重点抓得很快，“喔，那你和大哥一起？” 苏徊意毫不犹豫地卖掉苏老二，“因为二哥说他不喜欢跟人住一起。” 他加重了那个“人”字的语气。 苏珽嘴角一抽，拍拍他的脑袋，“乖，三哥收到你的告状了。” 苏徊意看他已经准备敲门，立马转身溜溜球。 回到房间时，苏持已经开完了视频会议，在料理台洗了水果正要吃。 “跑去哪儿了？” “三哥到了。”苏徊意企图混淆视听，转移重点，“刚刚回房间。” 苏持把水果沥了沥水放进盘子里，拉回重点，“所以你是去接老三了？”他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瞥，“果然是最喜欢老三。” 苏徊意顿觉作茧自缚，“……” . 苏珽收完行李，下午说想去游泳。 考虑到苏徊意感冒没好不能去海滩，苏纪佟就说先在疗养院的泳池里游。 一般是在房间里换好了泳衣再直接去泳池，苏徊意不下水，他穿着T恤短裤坐在客厅里等苏持。 没过多久，卧室门“咔哒”一声开了。 苏徊意抬头望去。 苏持从门里走出来的那一刻，四周的陈设立刻都沦为模糊的背景板。 他四肢匀称修长，衬衫半敞着，露出底下的腹肌。深黑的泳裤长及膝上，贴合着身体的线条，紧致流畅。 哪怕以同性的眼光来看，也是极为养眼的。 苏徊意瞅着他的腹肌目不转睛，心里羡慕得不行。 “你在看什么？” 苏徊意被警醒了一下，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又礼尚往来地撩开自己的T恤下摆给苏持展示，“大哥，我也想要腹肌。” 苏持的目光在他纤瘦的腰腹上转了一圈，“你跟我说有什么用，我还能移植给你？” “……不能。”苏徊意心灰意冷地垂下头，“二哥看了还说我是小菜鸡。” 苏持皱眉，“老二怎么这样说你。” 苏徊意激动，“就是！” 苏持，“吃得这么好，至少也该是肉鸡。” 苏徊意，“……” 疗养院内共设了五处泳池，两大三小，都离得很近。其中一处大泳池还建了水上娱乐设施，远远地就能看到滑梯、冲浪台。 苏家六口人一起往泳池的方向走。 苏徊意一路上都跟在苏持身后，像只小鸡崽寸步不离。 苏珽见状微微挑眉，招手的动作恍若在给苏小鸡拜年，“弟弟过来，跟着三哥玩儿。” 苏徊意心底一颤，他过去怕不是被玩儿…… 苏徊意立马缩到苏持背后，伸出手指戳了戳后者的背脊：大哥，帮我挡挡！ 苏持背部一僵。 紧接着，苏徊意就被苏持从身后提溜了出去。他眼看着苏珽要伸手过来捞他，赶紧扒着苏持不放手。 苏徊意瞪大眼睛：大哥！！！ 苏持：……… 苏珽打捞的动作一顿，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有些奇异。 苏纪佟只当几人在玩闹，“老三，小意病没好不能下水，你们要玩待会儿就在岸上玩。” “知道了——”苏珽收回目光拖长语调。 大概是有意控制了客流量，虽然是黄金周但泳池娱乐区的人并不算多。岸边安置了一排躺椅，还有太阳伞和小桌板。 苏珽看见泳池就迅速丢掉其他人，三两步冲过去“哗啦”一声跳进水中！他身材瘦高，肤色冷白，在水里翻腾了两下像是一条灵活的白鱼。 苏简辰也来了兴趣，脱了外套搭在衣架上跟着下了水，一个猛扎往泳池中央游。兄弟几人中他最为健壮，背部的肌肉在他侧身挥臂间耸动着，激起水花，浑身充满着阳刚气。 苏徊意叹为观止，心想苏家三兄弟真是各有各的魅力，不论哪一个单独拎出来都是人中龙凤。 他又看了眼苏持，介于两兄弟之间的身材，像是找到了一个完美的平衡点，从上到下就没有哪一处生得不好的。 也不知道普通人要练多久才能练成苏持那样。 这会儿日头正大，于歆妍怕晒黑，就找了个躺椅瘫着。苏徊意并排瘫到她旁边的椅子上，再次变回小果冻。 苏纪佟叫苏持陪他游两个来回，苏持答应了，脱下衬衣想挂着却发现衣架上没有空挂钩。 小果冻立马很有眼色地张开双臂，“我帮大哥拿着！” 于歆妍也说，“你拿给小意吧，刚好让他盖一下，免得吹了风着凉。” 于是苏持的衬衣就落到了苏徊意身上。 午后慵懒的阳光被挡在在遮阳伞外，洒了一地。不远处的泳池波光粼粼，溅起的水花在阳光底下晶莹透亮。 苏徊意中午没睡觉，这会儿吹着微风听着水声，困意就渐渐上来了。他把自己往苏持的衬衣里蜷了蜷，闭上眼睛睡过去。 苏持在泳池里游过两个来回，矫健修长的身躯翻动着水花，折返的动作干净利落。“哗啦”一声，破水而出的身躯将泳池里的水带到岸边泼了一地，被日光烤热的地面瞬间消散了热度。 苏持两圈下来依旧不见疲色，苏纪佟却有点跟不上了，他从池子边撑上去，水珠落了一地。 “你跟老二老三玩儿去吧，爸爸喝点水。” 苏持“嗯”了一声，目光下意识往躺椅那边一扫—— 遮阳伞圆弧形的阴影底下，白色的衬衫铺成一团，微微鼓起。从他的视角看过去，似乎有个黑乎乎的头顶从衬衫上方冒出来，还有根呆毛软软地趴着。 苏纪佟也看到了，没忍住笑出声，“小意怎么跟个汤圆似的。” 苏持淡淡，“那可能是芝麻馅儿的。”外白内黑。 苏纪佟拍手赞同，“没错，又甜又软！” 苏持，“……” . 苏徊意是听到苏珽和苏简辰讲话的声音才慢慢醒过来的。 睁开眼，外面的天已经阴了下去，苏纪佟和于歆妍挨在一起说话，苏简辰跟苏珽正从泳池那边走过来，一路留下水渍。 苏徊意拉了拉身上的衬衣，转头才发现苏持坐在另一侧的躺椅上，隔了个桌板支起一条长腿看手机。 大概是察觉到他的目光，苏持转过来，“衣服好盖吗？” “……”苏徊意默了两秒，腆着脸把衣服递过去，“我在梦里也不忘守着大哥的衬衣。” 苏持没接，“那就继续守着。” 苏纪佟注意到，就笑了笑，“你披着吧，睡了起来不要减衣服，会着凉。你不是喜欢穿你大哥的衬衣吗，时髦还是什么的？” 苏徊意瞬间瞳孔地震：什么叫他“喜欢穿苏持的衬衣”！ 苏纪佟才该去报个班！ 苏简辰跟苏珽走过来刚好听到，两人同时停下。 苏简辰盯着苏徊意怀里的衬衣，蓦地回想起飞机上的那一幕，他语调有些不自然，“你喜欢穿大哥的衬衣？” 苏徊意赶紧解释，“不是！我只是喜欢穿偏大一点的，时髦。” 苏珽闻言勾起唇角“喔”了一声，“那要不要穿三哥的？” 苏徊意直觉苏珽又在给他下套。 “老三。”旁边传来一道低沉的声线。 苏徊意看过去，苏持望向苏珽的目光中带着“适可而止”的意味。 苏徊意愣了愣。 苏珽同苏持对视了几秒，随即耸肩一笑，“我只是跟弟弟开个玩笑。” 苏持没再说什么。 这一小插曲很快翻篇。 临近晚饭时，他们便离开泳池往回走，下过水的还得先回去洗个澡。 苏持的那件衬衫被苏徊意套在T恤外面，袖子长了点盖住了指尖，下摆也遮到了腿根，整个人看上去像是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 苏徊意和苏持本来走在最后，中途来了两个姑娘问路，苏徊意就停下来跟人指了指，苏持也没往前走，站在旁边等着。 苏徊意指完，转头见其他人都走远了，苏持还立在旁边，顿时受到了小小的惊吓，“你没走啊？” 苏持说，“怕你被肉贩子拐跑论斤卖掉。” 苏徊意，“………” 他总觉得苏持在内涵他是猪。 旁边两个姑娘没走远，闻言笑出声转过来看着两人，苏徊意被笑得不好意思，伸手拿袖口怼了怼苏持的腰，“你干嘛总是嘲讽我？” 两个姑娘忽然眼神一亮，捂着嘴直笑，视线往他们身上一扫而过，又拉拉扯扯地走开了。 苏徊意隐隐听到两人嘴里嘀咕着“好萌啊”“冷傲霸总配糯米点心”之类的…… 苏徊意不明觉厉，他跟着苏持边往回走边问出心中疑惑，“糯米点心是什么？” 苏持从刚才起就沉默不语，这会儿他抿着唇径自往前走着。 苏徊意以为是自己怼他那两下把人怼生气了，他三两步跟上去拉了下苏持的胳膊示好，“哥，没怼痛你吧？” 苏持紧绷的轮廓线松了松，“没有。” 苏徊意扑棱着两条袖子追问，“那糯米点心是什么？” 苏持脚步一顿，整个人停了下来。 被水沾湿的额发早就抹了上去，露出饱满的额头，这会儿落下来两缕搭在眉骨上，性感又凌厉。 他垂头看着苏徊意，“你是真的不懂？” 苏徊意愣在原地，不明白苏持又被戳到哪个点了。 苏持说，“刚刚大庭广众的，你撒娇做什么？” 第17章 兄弟争锋？ 撒、娇！天地良心，他没有！ 苏徊意不明白自己哪里撒娇了，而且这跟糯米点心有什么关系？ “谁撒娇了啊。”苏徊意又想拿袖子怼他。 苏持一眼扫向他探来的袖口，“还说没有？” “……”苏徊意咻地把手缩回去了，原来这他妈就是撒娇。 苏持仍垂眼看着他，似在考量他是真不懂还是故意装的。 苏徊意立马站直了，双手背在背后，用清澈的目光迎上苏持的审视，力证自己的清白。 他暗自琢磨，该不会是身上这件白衬衣开启了苏持尘封的记忆？ 那时候苏持还问他是不是喜欢男的，现在不会也以为他是故意撒娇给别人看吧。 “你最好不是。” 苏持收回目光，神色恢复如常。苏徊意松了口气，跟上他的脚步往回走，“当然不是了！” “那就好。”苏持叮嘱他，“以后在别人面前不要做这样的行为，容易让人误会，明白吗？” 苏徊意点头如捣蒜，“明白明白。” 他其实不太明白，不在别人面前做，那私底下呢？ 两人并肩走出段距离，苏持突然说，“我们不是亲兄弟，你清楚吧。” “嗯。”苏徊意不懂他怎么说这个。 “所以误传了不好，特别是对你。” 苏徊意这才反应过来苏持是在向他解释。 苏徊意呆毛一震，竟然有点小感动——也就是说苏持开始在意他的感受了，看来自己之前做出的努力总算是得到了回报。 苏徊意立马举起一只袖子做保证，“我听大哥的，以后不这样了。” 苏持的脸色缓和下来，两人几句话间已经走回大厅，温度一下变得凉爽，“我也会找时间说说老三。” 苏徊意这下是真心快慰，“那可真是太好了……” 苏老三的趣味，他是真的招架不住。 回到房间，苏持去浴室冲澡，苏徊意脱了身上的衬衣抱着不知道放哪里。 他总觉得就这么还给苏持不太好，又不敢直接扔洗衣机，小说里很多霸总的衣服都只能靠劳动人民手洗。 苏徊意就先搭在了沙发上。 晚上气温会转凉，他回卧室套了件自己的薄外套，刚出来坐着没多久房门就被敲响了。 门打开，苏珽从外面挤了进来。 苏珽头发还滴着水，湿漉漉地耷下来。苏徊意脸上被甩了几滴，凉凉的，他倒退两步，“三哥怎么来了？” “刚洗完澡，来找你啊。”苏珽狭长的眼被额发半遮着，狡黠玩味，“要不你帮三哥吹个头？” 苏徊意就撅起嘴皮子远远地给人呼了一下。 苏珽的额发被呼得一耷拉，“……”他眼睛眯了起来，“用吹风吹，或者用毛巾擦都可以，三哥不挑剔。” 苏徊意惦记着苏持的警醒，“兄弟授受不亲，我可以帮三哥找个电吹风。” 苏珽忽然支起胳膊，倾身凑近了些。 两人正站在门厅间，空间逼仄，头顶只有一小盏装饰灯，苏徊意脚跟抵在了置物柜边缘，苏珽一只胳膊搭在柜子上，拦住了他靠近客厅的一侧。 “可我怎么觉得，你跟大哥就很亲近呢？”苏珽盯着他的眼睛。 苏徊意看见一颗水珠顺着苏珽的眉心滑落下鼻梁。这句话一如既往地充满捉弄，但仔细琢磨还夹杂着探寻的意味。 苏徊意微微仰头，“我每天第一眼见到的就是大哥。” 苏珽莫名涌上一种熟悉的既视感。 苏徊意，“这就是雏鸟情节。” 苏珽，“………”果然。 两人近距离地相对站立着，浴室门突然传来“咔哒”一声。 门开，苏持肩上搭着浴巾走出来，苏珽背对着浴室的方向，听到声响他撑起身来缓缓回头。与此同时苏持也看了过来，在扫过两人的姿势后，面色一沉抬步走近。 苏徊意顿时吓得胡言乱语，“是这样的我看今天天气不错适合跳一支梦幻华尔兹……” “老三。” 沉冷的语调打断了他的瞎编乱造。苏徊意这才发现苏持也没擦干头发，狭小的门厅空间一下站进三个男人，空气都变得滞缓起来。 苏珽站直了身子。 “跟我过来。”苏持对他丢下一句，随后调头走向自己的卧室。 苏珽轻轻啧了一声，转身跟上他的脚步。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门厅间的空气再度恢复流动，苏徊意终于松懈下来，缩回沙发瘫成一团猫饼。 吓…吓死他了！还以为又要被冤死了。 卧室内，两个人面对面站着。 苏持发梢的水珠落在毛巾上，晕开一团团水渍，有些沾到了他肩头，衣料也被打湿。 “老三，你爱玩，我从不说你。但你也要分清对象。” “我怎么了？”苏珽双手揣在兜里，望向窗外的大海，海水层层叠叠，从海天交界处推来，“兄弟之间开个玩笑，大哥你当真做什么？” 苏持冷笑，“那你的衬衫要不要也给大哥穿穿？” 苏珽，“……” 苏珽被说得无言以对，看着窗外沉默下来，两道呼吸声在安静的卧室内被放大，谁也没有说话。 窗外的涛声隔了层玻璃隐隐透进来，都是从小到大的亲兄弟，即使沉默，他们也知道此刻对方心里在想着什么。 良久，苏持开口，“老三，人都是会变的。” 苏珽抬头，望进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长兄如父，这一刻他从他大哥身上感受到了如苏纪佟年轻时一般的威严。 苏持说，“你也该长大了。” … 苏徊意正趴在落地窗前的绒毯上玩消消乐，兄弟二人便从卧室里走出来。 苏持面色如常，苏珽却垂着头一言不发，像被训了一顿的大型动物，蔫哒哒地夹起尾巴。 苏持说，“老三，把头擦干。” 苏徊意立马蹭起来从浴室拿了吹风和毛巾双手奉上，“三哥，给你吹头用的～” 你就不要记恨我了。 苏珽哼哼了两声接过来，没再说“你帮我”这种话了。 吹风嗡嗡的声音响彻客厅，苏徊意看见苏持弯腰把沙发上的衬衣拿起来，他大声叭叭，“大哥，你还穿吗？要不我拿去洗了再还给你？” 苏持抬头，口型道：什么？ “我……”嗡嗡嗡—— 苏徊意放弃了，两三步走近，几乎要贴上苏持的耳朵，“大哥，我……” 咔。开关一摁，吹风声停下。 坐在沙发上的苏珽从半干的栗色额发下露出一只眼睛，姿态冷傲如五分钟前的苏持，“靠那么近做什么？” 苏持，“……” 苏徊意，“……” 苏珽看着苏持往后退了一步，心里不禁暗爽：哼哼～他也算是扳回一城了。 . 大概是三人间的气氛发生了点微妙的转变，晚餐时苏简辰有所察觉，隔一会儿就往苏徊意身上看一眼。 苏徊意给苏持、苏珽各夹了块烤鱼片，趁机嘬着筷子尖上的汁水解馋，转头就发现苏简辰又在盯着自己看。 苏徊意雨露均沾地给苏简辰也夹了一片，“二哥也吃。” 苏简辰盯着鱼片上被筷子碰过的位置，眉头拧紧，“沾了你的口水。” 苏徊意劝慰他，“大哥和三哥都吃了。”你不是一个人。 旁边吃得正香的苏持和苏珽，“……” 苏持缓缓放筷，沉凝的目光扫过苏简辰和苏徊意两人。 苏徊意赶紧转移伤害，“在二哥说出这句话之前，你是吃得很开心的。”所以不能怪我。 苏持，“你是说我不该谴责三无食品的制造者，而应该谴责披露者？” 苏徊意灵活应变，“但你是在知情的情况下主动接受的。” 苏纪佟打断两人的辩论，“瞎讲究什么，燕窝你们不都吃得挺开心吗？自家弟弟还比不上一只鸟了？” 其余人，“………” 苏简辰最后还是把那片鱼吃了，他也不是真的嫌弃，只是有点闹别扭。餐桌是长矩形的，三人一排，苏持、苏徊意、苏珽坐在一排，他和爸妈坐一起，总觉得有点融不进对面的气氛。 就回来洗个澡的功夫，也不知道有什么事发生变化了。 苏徊意看他一口把鱼片吃掉，又给人夹了只虾，带壳的，“二哥把壳剥了就没我的口水了。” 苏持看穿了他的意图，“你别想偷偷嘬掉筷子上的汤汁。” 于歆妍立马警惕，“小意，你不能吃虾！” 苏徊意幽幽地望了苏持一眼，拿筷子在茶水里涮了涮，张嘴含住发出“啧”的一声，“没问题了吧？” 筷子是象牙白的，头顶玉白的灯光落下来，映得他面白唇红，红嫩的舌尖卷着筷头露出半截，水渍晶莹。 苏持瞥见，出言提醒，“你的燕窝要流出来了。” 苏徊意，“……” 饭后，一行人出门散步。 这会儿的气温降下来了，海风不大，苏纪佟看苏徊意裹好了外套，便难得心软同意去海滩上溜达。 傍晚的海滩在昏黄的天色下显得温柔。 海浪声也轻缓了，落日沉入海平面，瑰红与金光的余辉晕染了大片的天际，又倾倒入海水里。 于歆妍挽着苏纪佟走在前面，语调细柔地同几个儿子说，“以前我和你们爸谈恋爱，每次吵架他就约我去当时城南的河滩。我第一度怀疑他是不是想把我推进河里……” 苏纪佟说，“你胡思乱想什么呢。” 于歆妍笑了笑，侧脸映着夕阳泛着红光，“后来我才知道，他是约我去看河滩的日落。那时候的天色也像这么恬静，我一看这么美的日落，就一点也不生他的气了。” 苏珽在旁边啧啧挑事，“妈你不生气是因为风景好看啊，不是因为爱爸啊？” 苏纪佟就“嗯？”一声转过来瞪他，“胡说八道。” 于歆妍捂着嘴直笑，就连苏持也没忍住笑开，平日那张冷峭的脸上露出笑容来，竟然有种温柔的感觉。 苏徊意觉得于歆妍说的是对的，在这么一个海风温软的傍晚，没有谁的心不会变得柔软。 … 苏纪佟和于歆妍在前面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看海。苏徊意也原地蹲下，伸手戳进底下细软的白沙画了颗爱心。 苏持站在他身后，垂头就看见一个黑乎乎的后脑勺，立着撮软软的呆毛，白皙的脖颈没入领口，红痣若隐若现。 这一幕似曾相识，在另一个傍晚也发生过。 苏徊意正在给爱心修饰边缘，身侧忽然蹲下一个人，感觉太过熟悉，他不需要回头就知道是苏持，“大哥。” “嗯？” 爱心后面就多了“苏持”两个字。 苏持呼吸顿了半秒，他喉头一动正想教育苏徊意，就听人小声逼逼，“爱心觉罗·苏持。” 苏徊意说完就被自己戳中了笑点，开始咯咯咯。 苏持，“………” 笑声很快引起了苏珽的注意，他凑过来一看，顿时就呵呵了！他大哥让他注意点分寸，自己倒是玩得挺开心的。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能在挨打的边缘线反复试探呢？ 苏珽的叛逆心又起来了。他蹲下来，勾肩搭背，“弟弟，把三哥也加上去。” 苏徊意倒是不介意“爱心觉罗”家族再添一员，立即伸手加上了“苏珽”，然后开始新一轮的咯咯咯。 苏持嘴角一抽，把“苏徊意”也加了上去。 苏简辰在另一头远远站着，看三人凑在一起，心里莫名不是滋味，好像自己和他们格格不入。 隔了会儿，苏徊意笑累了，起身去近海的浅滩打算冲掉手上的沙子。刚走到沙土湿润的地方，身侧忽然多了个人。 苏简辰的面容映着余辉，轮廓刚直英拔，眉目坚毅，此刻却显出几分窘迫，“苏徊意，我没有讨厌你，也没有不原谅你。” 苏徊意的嘴O了起来，“所以？” 苏简辰越过他望向刚才那块沙地，难以启齿般地开口说，“把…把二哥也加上去。” 第18章 拉手 苏简辰觉得自己努力合群的样子真的好狼狈。 苏徊意丝毫没能体察他二哥敏感的内心，咯咯一笑又折回去，“二哥你也想加入我们爱心觉罗大家族就早说嘛。” 他回到原处又蹲下去加了个“苏简辰”。 苏简辰这下终于舒坦多了。 于歆妍转头看到这边的“爱心大家庭”，便拿出手机拍了一张，“多可爱啊，留个纪念。” 苏简辰这会儿还处在敏感的情绪之中，他面上微红，“这有什么好拍的？” 于歆妍认真地给照片调了个滤镜，“明天这片沙地就会被风吹干净了，但是此刻的心情是值得记录下来的。” 她调完满意地发到了【相亲相爱一家人】群聊里，“等很久以后你们回过头来看这张照片，还能回忆起来，多美好啊。” 苏纪佟很捧场，“夫人说的都是对的！” 苏徊意也捧场，“妈妈说的都是对的！” 于歆妍被逗得心花怒放，又咔嚓咔嚓抓拍了几张家里人的合照。 天色不过半小时就暗了下去，海天交界处只剩一线光亮，众人开始往回走。 苏徊意今晚很开心，既偷偷摸摸嘬到了海鲜汁，又正大光明地看了海。 他往苏持旁边蹭了蹭，一整撮呆毛都有了精神，“大哥，我们明天还能再出来散步吗？” 苏持公事公办，“看天气。” 苏徊意撩起自己的额发，“但我已经不发烧了，感冒也好得差不多了。” 苏持还是第一次见他把额发撩上去的样子，精致的五官一下凸显出来，眉眼清丽柔和，额头光洁饱满，显得人很纯净。 苏徊意逼逼叭叭的，“你不信可以摸摸～” 苏持淡淡，“撩起来会增高发际线。” 苏徊意刷一秒放下去。 苏珽在前面走着，手上来来转转地抛着硬币，他闻言回头看了眼凑在一起的两人，顿时又想在他大哥的底线上蹦迪。 “弟弟，要不要三哥帮你试试温度～” 这要求合情合理，苏持就看着他作秀。苏徊意压住额发，保护己方额头，“不用了三哥。” 苏珽是真的很好奇，“为什么大哥就可以？” 苏徊意的理由贯穿始终，“雏鸟情节。” 话音一落，旁边突然传来一声冷笑，“你把我当妈妈？” 苏徊意缩了缩，“长兄如父，父母平等，等量代换，偶尔也可以如母……” “呵呵。” 苏徊意暂时溜到苏珽身边避难去了，他看着苏珽手中硬币起起落落，想起原书给苏珽的「好运」设定。 抽奖永远能中、求签全是大吉，经常携带一枚硬币，跟人意见不合就赌正反，每次都赢。 苏徊意盯着苏珽手里的硬币出了会儿神，呆毛就被拨了一下，苏珽尾调上挑，“想学？” 苏徊意很有自知之明，“不想，学不会。” 苏珽笑得欠扁，“没错，这就是天赋。” “……” 晚上回到房间洗澡时，苏徊意才发现手上划了道小口子。 他洗完澡出来，顶着条毛巾就往苏持卧室里跑，“大哥，我手划破了！” 苏持正靠在床上看电脑，一条腿从睡袍底下支起，姿态闲适得不得了。他闻言坐起来，“我看看。” 苏徊意把那屁大点儿的小口子往苏持眼皮子底下杵，“看到了吗大哥？” “……”苏持嘴角一抽，“你不说我还以为是指纹。” 苏徊意很紧张，“我觉得是在写你名字的时候被小石子划破了，你说会不会有细菌，我会不会被感染？” 苏持对他的精准碰瓷叹为观止，“你又干回老本行了？” 苏徊意巴巴眨眼。 苏持，“瓷王。” 苏徊意，“……” 他本意是用受伤的手指表明自己的真心，结果换来了苏持的一次吹头。 苏徊意盘腿坐在床沿享受地闭着眼，已然忘记了“兄弟授受不亲”。 苏持的手掌宽厚温热，带了点薄茧，擦过头皮时一阵酥麻。嗡嗡的吹风声在耳畔响起，苏徊意被捋得都快睡着了。 他头一仰，咚地靠上一个胸膛。 吹风声停了，苏徊意睁开眼，正对上上方苏持的脸。仰视的角度本来堪称死亡，但苏持硬生生靠颜值撑住了，苏徊意觉得他大哥即使这个角度也帅爆了。 死亡角度帅爆了的苏持开口道，“你在干什么？” 苏徊意昏沉的头脑清醒了一点，从苏持身前撤离，转头腼腆，“我是觉得，大哥，可靠。” 苏持冷笑，拎着他的后颈皮把他扔了出去。 … 苏徊意第二天起床时，苏持正洗完澡，他礼尚往来地拿起吹风，“我帮大哥吹毛？” 苏持拿过吹风，“不用了，我怕我的发丝割伤你尊贵的手指。” 苏徊意受宠若惊，“也不必这么怜惜我……” 苏持“轰”地打开了吹风机，吹散他嘴里放的屁。 . 他们今天的行程是去当地的森林公园。 众人都换了身方便运动的休闲服，苏徊意穿了T恤板鞋运动裤，背着背包像个大学生。 一家人出发时，苏持拎着他背包后面的两只耳朵，“这是什么？” 于歆妍笑得特别慈爱，“是兔兔啊，兔兔这么可爱，是不是特别适合小意？” 苏纪佟夸她，“夫人好有眼光！” 三兄弟的表情同时变得难以言喻。 苏徊意毫不介意自己一个男生背兔兔，“妈妈喜欢我就背～咯咯咯咯。” 从住的地方到森林公园有一小时车程，苏纪佟专门在当地包了车，一路坐过去还算舒适。 到达森林公园是上午，远远看去里面成片的热带雨林，山脉低平绵长，郁郁葱葱的林间隐隐透出栈道和游客。 正值旅游旺季，景点门口已经排了很多人，还有跟着旅行团来的，导游拿着喇叭在喊人。 苏纪佟预定了贵宾快速通道，很快有工作人员带他们从另一个入口进去。 苏徊意再一次体会到了作威作福的愉悦感，背着兔兔背包浑身散发着快乐的气息！ 所谓快速通道就是从侧路坐缆车直接上半山腰。缆车两人一趟，苏纪佟携于歆妍先上去了，苏珽神采飞扬地转头，“弟弟～来跟三哥一车。” 苏徊意一秒绑定苏持，睁眼瞎说，“大哥已经先找到我了，三哥你就跟二哥一车吧。” 苏持，“……” 苏珽拨了拨自己的额发，“喔～可是我怕二哥不喜欢跟‘人’坐一车。” 苏简辰，“……” 苏徊意完全不觉得有问题，“那跟三哥不是刚好么？” 苏珽，“……” 分组以三兄弟的集体沉默作为收场，苏徊意加冕王者蹭着苏持上了缆车。 上车后两人一左一右面对面坐着。侧旁和脚下都是茂密的树林，苏徊意扒在窗口往下望，顿觉头晕目眩，“大哥，我可能恐高。” “你毛病还不少。” 一只手伸过来拽着兔子耳朵把人拉回座位老实坐好。苏持看了眼他鼓鼓囊囊的包，“都带了些什么？” 苏徊意“哗啦”一声拉开——果冻、薯片、汽水、面包……配上背包上的两只耳朵，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学生来春游了。 苏持额头青筋直跳，“你带这么多零食做什么？” 苏徊意，“路上饿了吃。” 苏持看他的眼神像在看猪崽子，“今天要走很久的路，轻装上阵你不知道？” 苏徊意再度祭出能量守恒，“我可以一边吃一边走，把重力势能转化为动能。” 苏持拍手称赞，“物理学上的飞跃。” 下缆车后就是半山腰。于歆妍戴了顶遮阳帽在看手上的攻略图，“前面有个跨越山谷的索桥，下个山头是长达三千米的玻璃栈道。” 苏徊意觉得腿又开始打颤颤，他来之前可不知道有这么刺激的东西！ 他在原来的世界里也听过玻璃栈道这种景点，因为恐高从来没去过，没想到猝不及防就要直面恐惧了！ 苏徊意抬手抓了把苏持，试图汲取一点力量。 苏简辰在两人的手搭在一起时就转了过来，他脸上藏不住事，旁边的苏珽顺着他的目光落在两人相触的地方，停了几秒。 苏持已经被抓成习惯，他刚刚知道苏徊意恐高，这会儿也没把人推开，就让他这么搭着。 头顶的日头大了起来，脚下的路面被映得发白，四周游客三五成群，声音嘈杂。 苏家人不说穿着，光是长相气质就超出旁人一大截，特别是兄弟几人，各具特色，往人群里一站宛如鹤立鸡群。 周围的视线和议论若有若无地传过来，苏徊意正搭着苏持的手往前挪，几道声音便飘到他耳朵里： “那几个帅哥你看到了吗，我要被帅到窒息了！但我还是最喜欢黑衣服的那个。” “他旁边的男生也好看啊，脖子上还有颗红痣，太绝了！” “诶！你看他们手搭一起了，卧槽、该不会是……” 苏徊意默默松开手。不，不是。 跟着旅游的人群慢慢往前走，没过百米便到了空中索桥桥头。 两山之间陷下一处峡谷，成片的热带雨林茂密生长，一条晃晃悠悠的索桥就这么横跨山间，两边用麻绳做阻挡，脚下是块块木板平铺在索链上。 苏徊意又开始眩晕了。 苏纪佟已经握着于歆妍的手踏上了索桥，于歆妍显得很兴奋，一个劲儿想甩开苏纪佟自由狂奔，然后被严令镇压。 夫妻两拉拉扯扯地走出五六米远，接下来便轮到几个儿子。 苏珽一看索桥兴致陡然上升，二度丢下兄弟几人冲了出去，索桥头转眼只剩苏徊意、苏持和苏简辰三人。 苏徊意没动，身边两人不知为何也没动。 他看了眼苏持，后者正双手揣兜侧头看向索桥，面容冷峻，姿态孤傲。 求助的话在舌尖转了两圈，苏徊意张了张嘴，苏持若有所感，一只手拿出了裤兜。 “大……” “你是不是怕高？”苏简辰的声音忽然截断了苏徊意的话头，他敦厚的俊脸在明晃晃的日头下被晒得有些发红。 一只手递到他跟前，“你想拉就拉着。” 苏徊意呆住了，余光里，苏持转回了头。 第19章 本能 苏徊意现在就是尴尬！ 他刚刚开口叫苏持的那一瞬间，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苏持是在等他开口的。 但现在……苏徊意看着递到自己跟前的这只手，指节宽厚、掌纹交错，给人很踏实的感觉。于情于理他都不该拒绝。 苏简辰立在他跟前，这么高大英拔的男人，在人群里本来就很惹眼，这会儿伸了只手等着他，旁边的人就都看了过来。 苏持也看了过来。那只拿出裤兜的手就搭在身侧，没递上来，也没收回去。 头顶的太阳照下来，苏徊意感觉额头都渗出汗来了。 我的妈呀……苏徊意想，那他是要拉着苏老二，再跟他大哥轻巧地说“走吧”？还是拒绝苏老二，转头又拉上他大哥，那岂不是让人很难堪吗。 苏徊意试探地伸手握住苏简辰的手腕，反手带到自己背包后面，拎住了两只兔耳朵。 苏简辰，“？” 苏徊意，“我们就排成一溜顺着走，也免得挡住后面的人。” 他都被自己机智到了，绝妙的主意。 苏持嘴角抽了抽，终于开口，“贪吃蛇？” 苏简辰迟疑了一秒说“行”，他本来对拉手也有点别扭，他是看苏徊意实在走不动路才提出来的。拉耳朵也好，避免尴尬。 苏徊意带着苏简辰溜到了苏持身后，他捞住苏持的后衣摆，抖了抖，跟抖缰绳似的，“大哥，走～” 苏持宽容地不同他计较太多。 三个风格各异的帅哥走在索桥上，本来应当是一道绝美的风景线。 但现在，他们成为了一道绝美的线。 还排得很直。 周围的游客神色奇异，复杂的目光在苏徊意三人身上往返交错。人是长得帅，可惜脑子都有点问题。 苏徊意毫无察觉，他捞着苏持、溜着苏简辰往前走了十来步，背后都冒虚汗了，眼神压根不敢往四周瞟。 苏简辰拎着他的兔耳朵，“你是不是怕得在抖？” 苏徊意觉得他二哥有时候耿直过了头，一点也不顾及他男人的自尊心！ “没有，应该是背包被风吹得在抖。” 突然，索桥不知道被谁恶作剧地用力摇晃了两下。 苏徊意猛地一下揪紧了苏持的衣摆，剧烈颤抖！ 苏简辰，“……” 苏持语调森寒，“苏徊意。” 苏徊意看见被揪成V形的衣摆下露出苏持一截腰身，紧实的线条没入裤腰。 一阵谷风吹过，苏持的语调顿时又冷了几度，“我的腰很凉。” 苏徊意会意地弯腰给人哈了口热气。 温软的气息拂过不常被触碰的皮肤，撩起一片痒意。 苏徊意一口气还没哈完就被钳住手腕提溜起来。 他的背包被苏简辰拎在手中，手腕又落到苏持掌心，整个人被一前一后地拉扯着。一撮呆毛在风中晃动，像是拔河绳中间的飘条。 “注意你的言行举止。” 苏徊意乖乖合上嘴巴，点头嗯嗯。 他看苏持转回去，就微微侧头小声问苏简辰，“二哥，我刚刚的举止是不是很没有豪门的逼格。” 他还记得他大哥是个有逼格的人。 苏简辰看他的眼神很复杂，“应该不是这个问题。” . 艰难地走下索桥，苏纪佟跟于歆妍已经等在路边了。于歆妍在喝自带的茶水，苏徊意往苏纪佟敞开的背包里扫了一眼，全是纸巾、毛巾和雨具这类实用的东西。 苏简辰松开了他的兔耳朵，苏徊意也放过了苏持的衣摆。苏珽看见三人轻哼一声，“你们还真慢。” 苏持整理了下后衣摆，没说什么。 下了索桥还要走十来分钟才能到玻璃栈道。路上的雨林遮蔽了一半的天空，在石路上投下半边细碎的阴影，风一吹脚下光影绰绰。 越临近中午，气温越是炎热。 苏徊意跟着众人走了会儿，就觉得肩上的背包越来越沉，他掀开领口往肩上瞅了瞅，隐隐能看见肩头被勒出的红痕。 “你在看什么？”苏珽忽然偏头过来。 苏徊意拉领口的手一松，才发现爸妈兄弟几人全在看他。 苏徊意，“……在看重力势能留下的痕迹。” 其余人，“？？” 苏持听懂了，呵呵一声。苏徊意感觉他男人的自尊心再次受到了打击！ 一路往前，左侧是林荫浓郁的山体，右侧望去可以看见海岸沙滩，风自岸边吹来，隐隐有咸湿的味道。 苏徊意摸出手机拍了几张，发到了【射击小分队】群聊。 孙河禹这时候还在被迫参与无聊的家族聚会，羡慕地回了他一串吃柠檬的表情包。 周青成一秒认出当前的景点，叭叭打字。 【周青成】：南港的森林公园啊，我三年前去过，还蛮好玩的。你从这里往前走还有个玻璃栈道，贼刺激！ 【苏徊意】：我知道！[孩怕.jpg] 【周青成】：你怕？哈哈哈哈哈哈哈！那你小心点，那个栈道出过事的，去年就有块玻璃裂开了，还差点掉下去人。 【周青成】：[啪嗒.gif] 卧槽！苏徊意被吓到了，瞬间退出群聊关掉手机。 他本不富裕的勇气雪上加霜！ 玻璃栈道位于山腰上，走势先向下蜿蜒而后向上，众人到了栈道口，整个栈道便尽收眼底。 于歆妍指向中间一块圆形的观景台，“那边就是网红打卡点，半面嵌入雨林，半面支出山体外，我们到时候过去拍几张照片。” 台上果然已经有了很多端着三脚架拍照的年轻男女，似乎还有网红在做直播。 苏徊意趁着没人注意，偷偷贴近了苏持小声逼逼，“大哥，我好像晕晕的。” 苏持说，“那就别看脚下。” 玻璃栈道有限定客流量，一波一波地放人进入，于歆妍和苏纪佟身后刚好被截断。他们隔着人群朝兄弟四人挥手，“观景台见了！” 苏珽“嗯哼”两声，“故意的吧，二人世界～” 没隔多久，苏徊意他们也进去了。 这里比索桥宽敞，周围游客松松散散地往前走，苏徊意满脑子都是周青成刚刚发的事故讯息，踏在玻璃上的每一步都是软的。 他没好意思再拉苏持衣服，只能把兔耳朵往苏简辰手里塞。 苏珽凑热闹，“玩儿啥呢？分我一只呗～” 苏简辰手大，握住两只耳朵感觉刚好，他挡开苏珽，“一起抓着路都不好走。” “怎么不好走，快给我一只。” 苏徊意生无可恋地颤抖着腿，缓缓往前挪动着，身后的背包还在被两个大男人争夺着兔耳朵。 眩晕的感觉，增加了。 毫无道理的混乱之中，前方传来一道冷诮的声音，“非要捏只兔子做什么，今晚赶着奔月么？” “……”兄弟二人齐齐松手。 苏徊意顿觉得救。 走出一截距离，苏持对他说，“你要是真的不行，待会儿拍了照就原路返回，旁边有缆车可以直接坐到栈道尽头。” 苏徊意虚弱地摇了摇头，男人不能说不行。 挪到观景台已经是十几分钟之后。 周围有好些游客在合影自拍。苏徊意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自己周围一米以内，企图捕捉到一丝一毫玻璃碎掉的预兆，顾不上别人在做什么。 于歆妍拉着兄弟几人拍了全家合照，转头就发现小儿子笑容十分之空灵……她惊了一下，小心道，“是不是恐高？” 苏徊意吱了一声。 于歆妍赶紧搂住他，“早跟爸爸妈妈说啊！”她明明记得小儿子是不恐高的，以前还经常去全景旋转餐厅吃饭，胃口不也挺好吗。 苏徊意吱吱吱，“突发的。” 于歆妍，“……” 她立马让苏徊意倒回去坐缆车，苏徊意本来还想倔强一下，接着被苏纪佟制止了，“出来玩别勉强自己，你们谁陪小意倒回去一下。” 苏徊意下意识看向苏持，苏持也正在看他。苏徊意刚要开口，苏珽突然蹦跶过来，“弟弟，三哥陪你～” 然后兔耳朵被逮住了。 苏徊意觉得他只是单纯觊觎这只兔兔。 苏家几兄弟怎么一个二个都喜欢毛绒绒呢！ 苏徊意跟着苏珽往回走出五六米，忽然想起刚刚跟苏持对视的时候看到人嘴巴有点干，也不知道是不是没带水。 苏徊意就停下来，“大哥，你要不要……” 他的话头猛地一顿。 苏持脚下，透明的玻璃“咔”地一声裂开了蛛网般的裂缝，以他为中心向周围快速延展。 苏徊意脑子里嗡的一声。 「那个栈道出过事……有块玻璃裂开了……差点掉下去人。」 他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勇气，猛地就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苏持的胳膊，抖着手飞快地把人往旁边拖！ “哥哥哥哥……” 苏持在被抱住的一瞬间整个人懵了几秒，却没把人推开。 面前的人一张小脸都是白的，嘴唇也在抖，冲过来的速度却是史无前例地快。 算上苏纪佟那次，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两人跌跌撞撞地往旁边冲出几米，中途差点撞到其他游客，苏徊意腿软得几乎挂在苏持胳膊上，还在把人朝一边拖。 “玻璃！玻璃裂了……” 苏持在听清他嘴里的话后，蓦地一顿。一只大手拦在了苏徊意身后，稳住了两人的身形。 他拍了拍，“没事，是特效。” 嗡—— 苏徊意的小脑瓜逐渐恢复冷静，他从铺天盖地的惊慌中缓缓抬头：……啥？ 苏纪佟几人见到动静也围了过来，看到两人的样子顿时失笑，“小意该不会以为是真的吧，这里的裂痕特效还挺出名的，你不知道吗？” 苏徊意人都傻了。 他不知道啊！他就一外来人口，怎么可能知道啊！！！ 旁观的游客也笑，一名年轻女子转头跟她老公说，“你看人家，我哪天要掉下去了，你会冒着危险来救我吗？” 她老公立马说，“我会啊！” “这还差不多。” 苏徊意在刚刚已经透支完了所有的勇气，这会儿仿佛身体被掏空，他腿一软抱着膝盖像挂面一样缩下去。 周青成这狗贼害他！呜哇哇！ 苏纪佟心疼小挂面，“老三，你快带弟弟回去坐会儿。” 苏珽，“来～弟弟，跟三哥回去。” 苏徊意撑了一下没撑起来，“让我再缓缓……” 面前忽然落下一片阴影，一只手握住了他的胳膊，往上托了托。 苏持的声音从头顶响起，“上来，我背你。” 第20章 撞见告白 苏持肩平直背宽阔，背着人时微微垂头，露出一截脖颈，没入领口。 苏徊意趴在他背上，两人都是出众的长相，他们逆着人群往回走，四周的游客就纷纷转过头来打量。 有细碎的议论飘进两人耳中，苏徊意心底一紧，勾着脑袋想去看苏持的表情，还没看到就被托着屁股往上颠了颠。 “趴稳了。” 苏徊意立马把苏持的脖子搂紧了点。 他现在其实还有点后怕，刚才也不知道怎么了，想也不想就冲了过去。大概对于朝夕相处的人，他做不到袖手旁观。 而且苏持对他那样好，所以危机来临的那一瞬，本能骗不了人。 苏徊意回想了一下刚才的场景，“大哥，我扑倒你的样子好狼狈，你是不是忍笑忍得很辛苦？” “没有。” 没有忍得很辛苦？苏徊意皱眉，那就是放肆地笑出声了。 “我又没想笑你。” 苏徊意一愣，“你没笑我？” 苏持就把他托了托。他想起自己被扑开的那一刻，苏徊意都快吓哭了，他怎么可能笑得出来。 “别瞎扭。”苏持说，“你的重力势能全部转化到我身上了。” “………” 坐缆车直达休息区只要不到十分钟。 苏徊意下了地后，背上的兔子背包就被苏持拿走了，他有些许的不好意思，“我自己来吧，挺沉的。” 苏持丢了筒罐头到他手里，“你装包的时候怎么就没觉得呢？” 苏徊意腼腆地垂着头啃罐头肉。 下面的行程就是正常的爬山、逛植物园和体验特色餐厅，待所有行程走完，已经接近太阳下山。 一行人坐在回程的车上，苏徊意挨着于歆妍，他的脑袋已经快被搓秃了。 “傻孩子，以后要是真的有危险，也不要一个人冲上去。” 苏徊意乖巧答应，“我尽量拉帮结派地冲。” 于歆妍哽了一下。苏珽坐在对面玩他的兔耳包包，骨节分明的手指穿过柔软的绒毛，“弟弟，今天要是换成三哥，你会冲上来吗？” 苏徊意直觉送命，他赶紧说，“不管是爸爸妈妈和哪个哥哥，我肯定都会的。” “喔～三哥很感动。”苏珽看了他一眼，又挤眉弄眼地看向苏持，“大哥感动吗？” 苏持神色平静，“不敢。” “……” . 大概是今天受了惊吓，苏徊意回去之后又有点发烧。 凌晨两三点他被冷醒了，身上是冷的，鼻息却很热。他迷迷糊糊地爬起来喝水，结果没拿稳水壶，哐当落在料理台上，差点把盖子磕飞。 苏徊意正拿着餐巾纸攒水，苏持的卧室门就开了。 苏持还披着睡袍，衣带松散，就随便拢了拢，平时严谨的发型有些随意，却显得人柔和了很多。 他三两步走过来，“怎么了？” 苏徊意又困又晕，仰脑袋就往苏持跟前凑，“大哥，我好烧啊……” 一只手贴上他的额头，苏持皱眉，“舌头捋直了说话。” 什么骚不骚的。 苏徊意就开始冲他吐舌头了。噗噜。 苏持头疼地叹了口气，回屋里换了身衣服带着人去往疗养院的医疗区。选在这个地方度假就是这一点好，至少医疗条件是普通酒店比不了的。 外头天色漆黑，一片寂静，苏徊意被苏持拉着胳膊往医疗区走，微凉的夜风中只有彼此的体温是热的。 “大哥，我想睡觉了。” “去量过体温吃了药再回去睡。” 苏徊意这次来只带了感冒药，没带退烧药。苏持也不敢给人乱吃，如果真的发烧了，最好是对症下药，他现在是特别谨慎。 医疗区医生24小时值班，苏持给人挂了号，又拖着快要梦游的人坐下就诊。 等出了结果拿完药回去，已经凌晨四点。 苏徊意身上难受，刚刚很困，现在却睡不着。他团了被子坐在落地窗前，奇思妙想要看海上日出。 “大哥，你先回去睡吧。” 苏持站了会儿，返回卧室关上门了。 苏徊意在落地窗前靠了十来分钟，卧室门忽然又开了，苏持从里面走出来，已经洗漱完穿戴整齐，手里还抱了床被子。 苏徊意嘴巴O起，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那如天神下凡般的大哥弯腰把被子给他团了一圈，还塞在脖子里掖好。 然后略带成就感地拍了拍。 苏徊意有种在沙滩堆城堡的既视感，“活埋？” 苏持抬眼，“我就不该把你的头留出来。” 苏徊意噤声了。 两人一起坐在落地窗前，有那么一段时间，谁也没说话，就看着窗外。 苏徊意没问苏持怎么出来了，苏持也没解释，有的事说出来好像反而显得多余。他想，苏持这样是出于一个兄长的责任也好、或是为人正派的愧疚心也好，那都是好的。 以后还会越来越好的。 日出的那一刹，几乎来得毫无预兆。 海天相接的地方忽地出现一道明光，映亮了深蓝的海平面。下一刻，赤红金橙的圆弧跳出海面，霞光漫天。 苏徊意眼中盛满了朝晖，眸光明灼。 他堆在铺盖卷里抖了抖呆毛，像一棵破土而出的嫩芽，枝条舒展。 嫩芽被拽了一把。 “……大哥，你做什么？” “拔苗助长一下。” . 苏徊意的病情反复是让苏纪佟想不到的。 他们本来今天还有别的行程，但看苏徊意这样估计是去不了了。 “爸妈，你们去玩就是了，我在房间里睡觉。” “瞎说什么。”苏纪佟严肃，“我们怎么可能自己跑出去玩，然后把你一个病人丢到房间里不管不顾？” 于歆妍也说，“一家人出来又不是为了去什么景点，主要是想大家在一块儿开开心心的。” 苏徊意就这么被镇压了。 他几乎在房间里躺了一天，苏持也没去别的地方，待在客厅处理工作，到了点给他拿药送饭。 下午的时候苏简辰跟苏珽过来找他打扑克牌，苏徊意窝在被子里，和苏简辰一起十打十输。苏珽的运气好到仿佛出老千。 打完牌的苏徊意更蔫儿了。 苏持进来把苏珽赶了出去，苏简辰跟着离开，两人走后，苏持问，“你一个人输？” “还有二哥。”苏徊意吸溜鼻涕。 “但我看老二心情不错。” “大概是两个人一起输让他觉得自己很合群了。” 苏持竟无力反驳。 苏徊意吃过晚饭后泡了个热水澡，顿感轻松很多，他今天瘫了一天，这会儿想出去走走。 苏持今天也几乎没怎么动，他看苏徊意精神是有好些，两人便换过衣服一起出门。 走到大厅时遇到散步回来的家里其他四人，苏珽一看他们要出去，就立马加入进来，“要不要去玩桌球？” 苏纪佟赞成，“这主意不错，桌球馆在室内吹不到风，还可以疏松筋骨，小意你们可以去玩会儿。” 苏徊意说，“好的呀。” 他其实没怎么玩过桌球，总感觉这是一项专业而有逼格的活动。 电视剧里很多高富帅都用来撩妹，可惜现在是他们兄弟四个一起，必然是无人可撩。 桌球馆开在娱乐区，旁边还有保龄球馆、滑冰场，苏徊意不懂就问，“都是运动项目，为什么不在疗养区？” 苏简辰还没做出专业解答，就听苏持一声反问，“放在疗养区做什么，刺激病情？” 苏徊意，“……” 桌球馆从外观看就有种高档娱乐场所的风格，苏徊意进门时注意到牌子上写了“NY.”两个字母，和清吧一样隶属于疗养院背后的老板。 四人进去之后开了个单独的包厢，包厢内沙发、桌台、茶几一应俱全，还有个小屏显示器，应该可以放歌曲电影。 苏持解了袖扣，挽至肘间，头顶强光照射下小臂肌肉落下流畅的线条阴影，苏徊意忽然能get到桌球的撩点了。 苏珽直接拿了球杆在手里秀技般一转，侧身坐上台沿——砰！姿态随意，开局的主球碰撞红球后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折返停留在开球区内。相当好的局势。 苏珽谦虚，“运气，运气。” 苏持就拿了杆上来，他和苏珽相反，姿势优雅而精准，宽阔的肩背向外打开，肘臂收拢。俯身抵杆时眼底映着光，像有凶兽蛰伏。 砰！ 苏徊意坐在一旁看兄弟两人对局，苏简辰三言两语同他讲解。他不明觉厉，反正总结起来就是：牛逼。 一局结束，苏持直起身转过来，“要玩吗？” 苏徊意蹭过去，“我不会。” “来来，三哥手把手地教你～”苏珽张开双臂就从背后扑了过来，然后被球杆一击顶在腹部，“嗷。” 苏持把人戳开，“你不都是运气？” 苏珽，“……” 苏持招呼苏徊意，“过来。” 苏徊意就乖乖蹭过去了。握住球杆的瞬间，冰凉的温度传入手心，接着苏持把他的手往下拉了拉，“握这里。” 手心滑过去，上面还残留着一丝温热。 苏徊意跟着苏持的指示调整好姿势，又俯身下去，上半身趴在桌沿边。光影打落，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帅爆了，“哥，快看我这样是不是很撩。” 他叫苏持“哥”叫习惯了，这会儿有三个哥哥，几人就同时看过去。 灯光底下，最惹眼的就是那段腰线，是不管男女都会认可的审美。是很撩。 撩人的苏徊意姿态清绝地一推，空杆了。 众人，“……” 苏持哼笑，“你觉得你能撩到谁？” 苏徊意腼腆，“总会有那么几个不长眼。” 勉强怼进几个球后，苏徊意退了下来把桌台让给苏简辰和苏珽。他晚上出来之前喝了很多水，这会儿想上厕所，跟几人打过招呼便推门而出。 桌球馆内的装潢大气精致，走廊的顶灯每隔五米一盏，落在深红的绒毯上明暗间隔。 苏徊意上完厕所出来，刚转过拐角差点撞上一个人！ 一只手就扶了他一把，“小心。” 声音耳熟，苏徊意抬头，面前的男人他竟然见过，正是那家会所的胡经理。 对方见到他也有些惊讶，随即笑了，“好巧，我们果然投缘。” 苏徊意总觉得这话哪里不对，但他现在脑子转不动，也不去细想，只想找个借口快点溜回去。 但对面似乎不这么打算，“上次我以为你是普通学生，没有冒犯你的意思。今天向你赔个罪，交个朋友可以吗？” 苏徊意推脱，“今天不方便，我们下次再交朋友。” “这么防备我，是我的意图太明显了？”男人无奈一笑，似乎是打算把话说开了，他伸手拦住去路，“我承认我是挺喜欢你，想要追求你。” 苏徊意骤然抬头！ 男人继续看着他说，“我们相互了解过后，你再回绝我也不迟是不是？” 卧槽，是什么是！你不是消费陷阱吗？ 苏徊意整个人都不好了。他侧身想绕过面前的男人，却再次被人挡下。男人朝他靠近了点，“我说真的，我对你一见钟……” 咚。 铺了地毯的走廊本来不该发出声响，因此这道突兀的落脚声瞬间引起说话人的注意。 男人回过头，再看清来者后笑意敛了下去。 “苏先生。” 苏持站在六七米外的地方，白炽灯光倾落，他看着男人，瞳底似寒潭幽深。 第21章 要找对象？ “苏先生。” 苏持的眼神从苏徊意身上一扫而过，转向男人，“聂先生。” 苏徊意当场呆掉。他没想过苏持会出现在这里，更没想过两人还相互认识！而且—— “你不是姓胡？”苏徊意目光如炬。 男人的神色有一丝尴尬，苏持冷笑，“姓胡？名说？” 聂亦鹄转头向苏徊意道歉，“第一次见面时我怕吓到你，所以才隐瞒了身份。” 苏徊意绕开他往苏持那头缩，“我不介意你一直隐瞒下去。” 聂亦鹄，“……” 他刚伸手将人再次拦住，苏持带着寒意的声音就从后方响起，“聂先生，既然认得我，那你也该知道这是我的弟弟。” 苏持说的不是苏家人，是他的弟弟。这其中的情感倾向有微妙的差别，苏徊意察觉到，抬眼看向他。 聂亦鹄温和的面容下笑意全无，“那又怎样，我只是正常地在追求自己喜欢的人，苏先生是不是管得有点多？” 苏持的瞳色蓦地沉下去。走廊里静默无声，空气沉凝，两人对视间有星火擦过，只需一根导火索便可爆发燎原之火。 紧绷的气氛间，呼噜。苏徊意吸了下鼻涕。 两人被打断，“……” 苏持看他面无精神，没再管聂亦鹄，直接迈步过去，挡开后者的胳膊将人往身前一拉—— “回去了。” 苏徊意只觉得手腕一热，浑身的暖意也跟着起来了。 脚下的地毯在在行进间光暗交替，他被苏持拉着往前走了十来米。 身后的聂亦鹄没再跟来，只立在原地看着两人离开。 拐过一道弯，苏徊意探头，“哥，你怎么来了？” 苏持脚步一停转过身来，苏徊意差点没刹住脚撞上去。“怎么，打扰到你散发魅力了？” “没有没有，大哥救我于水火！”苏徊意看了眼四周，不是回包厢的路，猜想苏持是要跟他单独谈谈，“大哥，你们认识啊？” 苏持很冷淡，“见过。” “他不姓胡，那他叫什么？” “不是跟你说了，姓胡名说。” 苏徊意觉得苏持是把他当傻子，“我认真问你呢哥。” 苏持揪了一把他的呆毛，“你问这么清楚做什么，你只要知道他叫‘胡说’就行了。以后他跟你说什么，你都要记得‘他是胡说‘。” 苏徊意没忍住咯咯咯地笑，他对人名梗真的毫无抵抗力！ 苏持被他笑得都快没脾气了。也不知道苏徊意以前那股耍阴谋诡计的聪明劲儿跑去了哪里，从良把智商都从倒退了吗？ 姓聂的能在短短几年一跃成为新贵，心性手段非同常人，一只小芝麻汤圆落到他手里还不知道怎么被捏扁搓圆！ “我提醒你，离姓聂的远点。” 苏徊意咯咯咯地纠正他，“是姓胡的。” “……”苏持改口，“离姓胡的远点，他对你不安好心。你就算喜欢男的，那也得挑挑，不是随便一个男的你就认了。” 苏持觉得自己变了，以前他还说苏徊意“喜欢男的女的都跟自己没关系”，现在好像还是有点关系的。 苏徊意的咯咯戛然而止！他被苏持毫无预兆的转折震撼了：他怎么就喜欢男的了？ 他就没喜欢过人。大类都没喜欢，更别说下面的小类！ “哥，我没有喜欢男的。” “对，你下次就这么告诉胡说。” 苏徊意总觉得苏持说的是：对，你下次就这么胡说。 他心好累。 两人换了条路往包厢走，苏徊意看苏持脸色好转，就蹭过去，“哥，你刚刚生气是不是觉得胡先生不好？要是换个善良的高富帅是不是就可以了？” 他全然没察觉那句“高富帅”有什么问题。 苏持说，“那也不一定，太蠢的就不行，你们会一起被人骗光家产。” 苏徊意顿时笑出了一个鼻涕泡。 他觉得苏持要求太严格了，这么严格要上哪儿去找对象啊。这个世界的人肯定各有各的不完美，最完美的不就是苏持本人吗？ 苏徊意说，“你总不能让我找个像你一样的吧？” 苏持皱眉，“怎么不能，你就按我这个标准找就行了。” 苏徊意说，“那肯定很难。” 苏持猝不及防被拍了下马屁，回过神来居然还挺舒坦。他一时也想不出能跟苏徊意配在一起的人，好像怎么配都不对。 苏持叮嘱，“宁缺毋滥，找不到就先放着，总能找到一个像我这样的。” . 苏徊意跟着苏持回到包厢时，苏珽还在台桌边缘翻滚旋转花式秀技，压根没问两人这么久去哪里了，他一玩起来什么都能抛到脑后。 倒是苏简辰看了两人一眼，但什么也没说。 玩到晚上九点左右，苏持就说该回去了。几人在前台结账，不出意料地被告知免单。 苏珽奇怪，“为什么？” 苏简辰的目光一秒落在苏徊意身上。苏持掏卡过去，“刷，不刷就投诉你们欺骗消费者。” 前台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奇葩投诉理由！他们欺骗消费者什么了，说好要给钱临到头却不让给？ 强行刷卡结账后，一行人出了桌球馆往回走。苏徊意偷偷同苏持逼逼，“你说这是不是就是在泡我？我还是第一次被人泡。” 他觉得很新奇，第一次有男人追他诶。 苏持冷嗤，“你以为你是夹心饼干？”见苏徊意哽住，他又教育道，“用金钱来取悦是最廉价的追求方式。” 苏珽只听到后半截，他凑过来，“你们怎么在聊情感问题？谁要情窦初开了吗？” 情窦初开。苏徊意就小心侧头看了眼苏持，原来他大哥也还没开过，真是稀奇了。 苏持面色不改，“还早。” … 苏徊意第二天起来就退了烧，下午跟着苏简辰去练了会儿划船机，晚上又带上苏珽打扑克牌。 一开始是他们三个人打，打了一会儿毫无游戏体验，仿佛是在被游戏厅骗钱。 苏徊意就叫了苏持过来，说要四个人打两家，分组的时候苏珽要拉苏徊意，“看你生病可怜，跟三哥一组带你躺赢～” 苏徊意说，“我要和大哥一组。” 苏珽运气再好，他大哥也是坠吊der！ 苏珽仍在试图将苏徊意从苏持身边拉过去，苏徊意在两人之间来回拉锯。无人问津的苏简辰有被排挤到，“为什么不组我？” 他对苏徊意说，“既然没法决定你跟他们谁在一组，那还不如跟着我。” 苏徊意拒绝了他天真的好意，“我尊重排列组合。”我俩最菜的不能组到一起。 苏徊意最后还是跟了苏持一组，有了苏持的加入，他们开始打钱了。 苏持虽然没有苏珽的牌运，但他能记会算，还剩哪些牌、大概率在谁手里，全部算得一清二楚。到了最后居然靠脑力掰下几局，反赢苏珽几百块。 苏珽和苏简辰回去过后，苏持把钱全丢给苏徊意，“你收着吧。” 苏徊意刚好在床上躺平，风从窗外一吹，钱就撒了满身。他眼皮子顿时一跳，坐起来收钱，“哥你别放我身上，吹开了不吉利。” 苏持，“……” 在疗养院住了几天，黄金周便接近末尾。苏徊意后面几天又把身体养回来了，感冒的症状几本消失，只是病去如抽丝，整个人蔫哒哒的。 返程前一天，苏家人在当地最有特色的餐厅吃饭，苏徊意跟着众人刚走进门口，又在店名上看见了“NY.”，“……” 苏纪佟顺着他的目光瞥见，“NY.是个什么意思？” 苏持一言不发。他早该想到了，聂亦.鹄。 苏徊意神色木然，“孽缘的意思。” 苏纪佟惊异。苏持，“……” 吃饭间，苏纪佟开了瓶果酒，除苏徊意之外一人一杯。苏徊意嘬着鲜榨果汁，冷眼看着他们对酒的口感品头论足。 餐桌上觥筹交错，苏徊意旁边坐着苏持，他偷偷戳戳，“大哥，要是一会儿又被免单了该怎么办？” 苏持以不变应万变，“投诉。” 苏徊意感叹他大哥不愧是坠吊der，能够将规则合理运用到极致。 回去前苏徊意收到了【狙击小分队】的消息，他们之前说要考察市场和销售点，孙河禹已经把行程定下了，就在五天之后出发。 苏徊意没忘记被周青成挖坑埋掉的那笔账，心里默默给人倒计时。 因为是瞒着家里偷偷搞事情，他只和苏纪佟、于歆妍说要和朋友出去玩半个月时间。 苏纪佟不太放心他，“周家跟孙家的公子？就你们三个吗，去哪里玩，要不要爸爸请个保镖路上跟着你们？” 苏徊意赶紧说不用！苏持揣着手看他爸像担忧小学生春游一样担忧苏徊意，仿佛人能被人贩子拐跑。 他倒是不担心苏徊意被人贩子拐跑，他担心这人被别的人拐跑。 安抚好苏纪佟夫妇后，苏徊意溜去一边在群聊里叭叭打字，正聊着苏持就过来了。 “周青成跟孙河禹？”苏持把他看着，“你们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病还没养好就非要去旅游？” 苏徊意一秒摁灭手机，显得特别心虚！他垂头抠手指，“第一次交到朋友，想去玩啊。” “别撒娇。”苏持眉头皱了皱，想说什么又止住了。 他在心底衡量了一下周青成和孙河禹，不说和自己比，就算比聂亦鹄也还是差上了一截。苏徊意这智商倒退的小呆逼以前看得上，现在应该看不上了。 “记得定期跟家里汇报行程，不要让爸妈担心。” 苏徊意特别乖地举起一只手保证，“会的，我发在家庭群聊里，再配图配字配说明，风景自拍加合影。” 苏持满意地拽了把他的呆毛，“这就对了。” 临近离开时，苏持忽然接了个电话。苏徊意就待在旁边，隐隐听到是秘书小秦的声音，他现在还对这个秘书抱有极大的觊觎之心。 就等着人什么时候被他大哥辞退了，自己给挖走。 他等苏持挂了电话，凑过去，“是小秦？” 苏持瞥他，“看来你对小秦的印象很是深刻。” 苏徊意说，“小秦很不错。” “是不错，工作能力强，也不给我惹事。”苏持说到这里忽然一顿，又转头细细扫过他的神色，慎重地补充，“但不够稳重。” 苏徊意简直不能更赞同，“对，就是不够稳重！”赶紧给人辞了！ 苏持放心了：你清楚就好。 苏徊意也放心了：你清楚就好。 莫名祥和下来的气氛里，苏徊意搭着两条腿在椅子边缘浪悠悠的，“小秦给你汇报工作？” 苏持说，“跟我讲假期后的安排，我可能要出趟差。” “去哪儿啊？” “榕城。” 苏徊意的腿就定住了。 卧槽，榕城。他们不也是要去榕城？ 作者有话要说：苏持：有缘千里来相会。 第22章 出差 苏家人乘假期最后一天的飞机回去了，苏珽还得回学校上课，跟他们不是同一班。 临走前他趁机底线蹦迪，当着苏持的面就把苏徊意亲密搂着，贴近人耳朵呼呼热气，“有空来首都找三哥玩儿～” 然后在苏持要打人的目光中迅速溜走。 苏徊意回到家，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后知后觉：首都好像也在他们的行程里啊。 孙河禹定的这行程完全就是在遇到他哥的路线上反复碾压！ 吴妈过完节回来了，在厨房里煲了一大锅汤说要给家里几人补补。特别是小少爷，才一周没见又瘦了。 苏徊意谢过吴妈，去庭院里看那盆罗汉松。 枝干曲折遒劲，针叶苍翠葱郁，几天没管它长势依旧很好。屋檐挡了大半的雨，但盆上还是沾了泥土，苏徊意顺手给抹了。 苏简辰从回廊上走下来，看见他满手的泥，从裤兜里抽出张手帕塞人手里，“你也不嫌脏。” 他觉得苏徊意是真的变了，以前那股刻意做出来的矜贵气不见了，现在变得很不讲究，但也要比原来那样可爱很多。 “二哥，我洗了再还你。”苏徊意把手帕揣进兜里。 “你扔衣篓里就行了，下人会收。” 他们家请的钟点工，每天早晚过来收拾打扫。 苏徊意想起苏持的衬衣，他收到了自己行李箱里还没洗，“大哥的衣服呢，也能扔衣篓吗？还是拿到外面洗？” 苏简辰脸色又变得有些微妙。他一直觉得哪里不对，但想到另一个人是苏持，他就暗骂自己想歪了。他应该一如既往地相信他大哥才对，家里就算谁犯昏，他大哥也不会。 “扔衣篓吧，下人知道怎么洗。” 苏徊意忍不住感慨，昂贵的衣服真的好难打理。他问苏简辰，“二哥，你知道三万块钱的衣服和三十块钱的衣服有什么差别吗？” 苏简辰困惑，“多了几个零？” 苏徊意，“……”算了。 . 孙河禹定的行程一共要跑三个城市，从西南到沿海，全是国内一线城市的代表：榕城、华都、首都。 苏徊意的初衷是考察，但孙河禹和周青成两人是奔着好玩去的，所以行程半公半玩，一个地方待上四五天。 黄金周后天气便陡然转凉，苏徊意收行李时，厚衣服都快塞不下。于歆妍过来帮忙，“你就带点贴身衣物，冷了在外面直接买，轻装上阵。” 经过这段时间，苏徊意发觉苏家人虽然都没什么架子，但上流社会养出的生活习性还是跟一般人不同。 比如他出去玩会把用得上的东西全背着，苏家人只带最实用的，其他有需要的就直接买。 苏徊意从善如流地把厚外套、秋裤、帽子、充电宝都给丢了出来。 还丢出一个柴犬布偶。 “……”于歆妍瞥见，“你带了现金？” 苏徊意看行李箱口袋里露出的一沓钱，是他们打牌时苏持赢下来的，“大哥给我的。” 于歆妍觉得他这大儿子很没有逼格，她开玩笑，“给你几百块钱现金能做什么？要给就拿张卡给你呗。” 苏徊意咯咯咯地笑，“那怎么行，大哥的卡是要拿给他以后的媳妇儿的～” … 第二天早上，苏纪佟让家里的司机送苏徊意去机场。 苏持要去公司，两人一起出门。 清晨的气温偏低，苏徊意裹了条薄围巾，半张小脸埋了进去，只留出一双眼睛。感冒还没缓过来，眼角微微耷拉着有点没精神。 苏持伸手提过他的行李箱，大步拎到院子门口，苏徊意跟小鸡崽似的哒哒跟上，一撮呆毛频频致谢。 苏持的臂力算很好的，这会儿拎着行李，小臂上的青筋都鼓起来，他拧眉，“你是要去青运会上参加举铁？” 苏徊意把脸埋深了点，“我已经丢了很多东西出去了。” “比如？” “保温桶。” 苏持就罕见地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建议，“要不把电饭煲也一起装上？” “……” 司机开着车停到两人跟前，苏持正帮人把行李装进后备箱，苏徊意忽然拉了拉他袖子，“哥，一起走吧，先送你去公司。” 苏持一只手搭在车后盖上，垂眼看了他几秒。随后砰地关上，“走吧。” 如果是弟弟对哥哥的那种撒娇，他也不是容忍不了。 两人坐上车后座，司机在前面发动私家车。安静的车厢内，苏徊意蹭得离苏持近了些，“大哥是什么时候出差？” 苏持看他呆毛快戳到自己脸上，“明天的飞机。” “喔……”苏徊意暗自琢磨着苏持的行程，猜想两人应该很难遇到，“分开的这段时间我会想念大哥的。” 大概是他最近乖了，苏持竟然因为他这句话心软了一下，“你准备怎么想念我？” 苏徊意又举起了他那颗屁大点的心，“用这个。” 苏持，“……那算了。” 车停在公司总部大门口，苏持侧身而出，车门开了一半，他怀里大敞着，苏徊意忽然扑棱一下埋进来—— 苏持怔住。车门外的保安看呆，“……” 拥抱一触即分，苏徊意挥手跟苏持拜拜，“这个想念有没有真诚很多～” “……” 砰，车门关上。司机载着人调头驶离，只在原地留下一溜车尾气。 . 从南城机场飞到榕城大概需要一个小时。 苏徊意起飞前在家庭群聊里汇报行程，苏纪佟郑重其事地叮嘱他：注意安全！要听空姐的话！ 其余人也或多或少地发出两句正常的关怀，只有苏持没有动静。 苏徊意关机前细细反思：该不会是那个暂别拥抱让他大哥不开心了吧。 下飞机后，三人坐车到了酒店。这家酒店开在榕城城市投资集团名下，专门用来接待外宾或要客，周青成走关系订了三间房，他们一人一间。 苏徊意推着行李进了房间才发现是小套间，一室一卧，带沙发办公桌和卫浴。 那个浴缸的对面还有面大镜子。 苏徊意不太能理解，莫非是方便人洗澡的时候欣赏自己优美的肉体？ 收完行李他跟家人报了个平安，想想又单独给苏持发了条微信。 【苏徊意】：离开大哥的第三个小时，想他！[比心.jpg] 发完这条，他就被孙河禹两人拖去吃火锅了。 榕城当地的火锅很有名，三人坐在包间内点单，孙河禹问他们，“能吃辣吗，有忌口吗？” 周青成说可以吃微辣，苏徊意大放厥词，“我能吃爆辣！” 那个“爆”字发音脆亮，很有冲击力。 两人，“……” 孙河禹无语，转头对笑到震动的服务生说，“那就给他单独来个爆——辣。” 服务生继续震动，“对不起，本店没有爆——辣。” 孙河禹，“我加价。” 苏徊意，“……” 为了照顾到每一位朋友的口味，他们拥有了鸳鸯锅：一个锅底微辣，一个锅底爆辣。 周青成拍了照片就发朋友圈。 【周青成】：请大家品品这口锅。[图片] 朋友圈下众人皆惊！ 有人认出这家店的标志，评论说：难怪说榕城这家火锅店最有特色，原来是这种特色！ 苏徊意在小本本上优雅地给周青成又添了一笔。 火锅吃到一半，烟雾缭绕间，苏徊意的手机响了一声。他“嘶嘶嘶”地转头一看，是苏持。 【苏持】：知道了，刚刚开完会。 【苏持】：吃这么辣也不怕上火？ 苏徊意惊了，苏持怎么知道他在吃火锅？他甚至疑神疑鬼地往四周望了一圈，确认无人后忍不住发问。 【苏徊意】：你为什么监视我！[呆毛震颤.jpg] 【苏持】：呵呵。 “苏徊意，你吃个火锅还跟人发消息？谁啊，谈对象了吗？”孙河禹问他。 “是我大哥。”苏徊意问，“你说我大哥为什么会知道我在吃火锅？” 周青成的筷子就“啪嗒”在锅沿上磕了一下，“卧槽，该不会是看到我的朋友圈了吧！苏持居然也会看朋友圈？” 苏徊意恍然大悟，随后疑惑，“为什么我大哥不能看朋友圈？” 周青成解释，“不是不能，是……你能理解看到偶像拉屎的那种感觉吗？” 苏徊意试图体会，“也还好，又不是看到人吃屎……” 孙河禹凝重地放下了筷子。 三人出了火锅店，扑面而来的冷气驱散了一身燥热。 周青成侧头看着苏徊意，目光从他眼角移到唇上，忽然道，“你这样还挺……” 苏徊意，“？” 周青成细细斟酌措辞，“狐媚的。” 苏徊意、孙河禹，“……” 需要报班的小伙伴，增加了。 三人打算今天先休整，明天再办正事，这会儿吃过饭他们就溜达上街了。 榕城的街道干净大气，商业中心时尚繁华，还有很多网红在打卡点拍摄视频。 周青成对网红这一块儿相当熟悉，“我也认识好多网红朋友，不是光靠脸的那种，还有才艺出众的，网上粉丝好几百万，跟明星也差不多了。” 苏徊意想起自己在清吧时遇到的调酒师，“你认识网红的话，昆酒的销路就不愁了呀。” 周青成问，“你要找美女做代言啊？” 苏徊意觉得他是被火锅油蒙了心，“那我还不如找我哥哥哥。” 熟悉的句式让孙河禹迅速反应出是三个哥。 周青成不明觉厉，“那是什么？” 苏徊意高深莫测，“等考察结束我们再从长计议。” … 玩了一天回到酒店，大家都有些疲惫了，洗洗就去睡觉。 第二天早上七点，苏徊意被生物钟叫醒，窗外天色还是麻麻亮。 他估计周青成和孙河禹没醒，就洗漱出门晨跑。 他们下榻的酒店往外走两千米是以现代元素改造过的古街道，混搭的风格很有韵味。苏徊意沿着街道跑了一大圈，直到周围的早餐店陆陆续续开了门他才在白烟氤氲中往回跑。 这会儿已经八点多，他回去冲了冲，出来刚好九点，周青成和孙河禹也在大亮的天色中缓缓苏醒，滴了声聊天群。 三人吃过早饭下楼，电梯数字层层递减，孙河禹双手插兜挑起下巴大佬站姿，“今天去见代理商，我们要把逼格提起来。” 苏徊意近距离观赏他浮于表面的逼格。 周青成，“你这算什么逼格，真正的大佬都是挺背开肩，再冷的天也把袖口挽到手肘上，然后同人说话时微微垂头……” 叮！电梯到了一楼。 门开，周青成还在逼逼叭叭的。苏徊意顶着呆毛晃出电梯，抬眼一瞬脚步突然刹住。 ——敞亮的大厅视野开阔，前台立着一个男人，正侧对着他们三人。 挺背，开肩，这么冷的天也把袖口挽到了手肘上，露出一截线条流畅的小臂。他身材高大，同前台说话时微微垂头，五官俊美无俦。 苏徊意一秒张开手臂，像根升降杆把旁边两人重新拍回了电梯里！ 咚！ 他心脏都要吓停了，苏持怎么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苏徊意：让我看看有哪件妙妙工具能堵上周青成的嘴。 第23章 当场逮住 三人像导弹一样弹回电梯。哐！电梯门缓缓合上，顺着楼层往上升。 旁边两人挨了一拐子不明觉厉，“你在干嘛？” “我看到了周青成口中真正的大佬。” 周青成，“哇哦，让我康康？” 苏徊意惊魂未定，“不用康了，是我大哥。” “………”两人呆滞了几秒，“什么！？” 房间内。 三人围着小圆桌成正三角相对而坐，苏徊意一脸凝重，“第一次圆桌会议，正式开启！” 周青成窒息，“我觉得开启个传送阵还比较实际，把你大哥直接传回去。” 苏徊意心说你不懂，他是坠吊der，“我大哥物法双抗，百毒不侵。” 孙河禹、周青成惊叹，“不愧是苏持！” 孙河禹安抚他，“其实你也不用这么紧张，遇到了就说是来旅游的不就好了。” 苏徊意凄凉一笑，“大哥跟我说他要去榕城时，我的姿态冷静得像个旁观者。结果转眼他发现我是个参与者，你猜他会如何揣度我？” “……”孙河禹理解了，“你还真会给自己挖坑。” 苏徊意汪汪哭泣。 隔了半个小时，三人才从房间里狗狗祟祟地溜出来，形迹可疑仿佛扒手团伙作案。 苏徊意甚至谨慎到拉着两人走消防通道。 光线微暗的走道里，三人扶着墙摸索前进，安全指示灯的绿光映在孙河禹眼底，他幽幽开口，“周青成，你为什么要把房间订在第十八层。” 周青成蹭着地面往下溜，“幺八幺八，要发要发～” “可我感觉我在下地狱。” “……” 一路上没再碰到苏持，三人溜出酒店跑到特色古街上大口呼吸新鲜空气。苏徊意愧疚地给两人买了碗芋圆奶汤，他们边走边吃。 吃完芋圆，三人又恢复精神了。 孙河禹把碗一扔擦擦手，逼格荡然无存，“走吧，打车去见代理商。” 他们约在一家茶楼，榕城的茶楼遍布大街小巷，当地人亲友聚会、商谈生意都在茶楼里。 榕城最大的昆酒代理商姓吴，体型微福，四十岁左右。几人在单独的茶间坐着，要了壶肉桂各斟上一小杯。 周青成不懂这些，从入座起就仰在椅子上维持逼格，孙河禹和苏徊意同人细谈。 吴代理，“第一批昆酒卖价680左右，目前知名度还没提上来，卖得不如其他牌子好。” 周青成玩手机，孙河禹撑下巴，苏徊意喝茶。 吴代理看得心火烧，“我们广告也打了、黄金位也给了，还是卖得不好！要我说就先降一点，把市场打开了再涨回去。” 孙河禹把征询的目光投向苏徊意，“你觉得呢？” 苏徊意放下茶杯，“不需要自降身价。”他问吴代理，“你们现在每个销售点的日均销量是多少？” “十瓶不到。” 苏徊意点头表示了解了，“那就限购吧，每天限购二十瓶，多的就不卖了。” 吴代理仿佛没听清，“……啥？” 从茶楼出来，苏徊意目送着吴代理离开。周青成待人走远后说，“他看你的眼神像看白痴富二代。” 苏徊意点头赞同，“可他还是不得不按照我说的做。” 周青成感叹，“虽然我也不太懂你的操作，但反正我是玩票的，我一个外行就不插嘴了。” 孙河禹比周青成懂一点，“放心，亏不了。” 周青成问他为什么，孙河禹半懂不懂，遂一脸高深莫测。 苏徊意也没解释，他只是短暂地利用虚假繁荣、饥饿营销，想要真正解决问题还需要…… 他慈爱地看了周青成一眼。 周青成被他看得心惊胆战，仿佛即将被薅秃毛。 . 下午，三人走访了昆酒在榕城最大的几处销售点，情况果然如吴代理所说，口碑没有打开，只是靠着岭酒的名气带着，不至于滞销。 苏徊意心里有数，对此不是很担忧，甚至还有心思一边走访一边探寻苏持的动向。 【苏徊意】：大哥，让我康康你在哪里？ 【苏持】：有什么事直说。 【苏徊意】：关心大哥的生存环境～ 【苏持】：放心，我经历过更恶劣的。 苏徊意，“……”他总觉得又被内涵了。 不过苏持说完，还是给他发了张照片——荒郊野外，看上去像是待开发区。 苏徊意放心了，他们还离得八竿子远。 下午四五点，终于走访完几处销售点。他们在榕城的公事也算告一段落，剩下的全是自由时间。 晚饭是在商业中心的特色古街上吃的。 苏徊意假模假样地拍了张照片发在家庭群，以自证游手好闲。 孙河禹提醒他，“你最好别把特色菜发出去，不然很容易猜到你在榕城。” 苏徊意浑身戒备，“问我我就说这是高仿。” 孙河禹，“……” 周青成筷子又磕搭了一下，“你大哥会认出昨天那家火锅店吗？” “应该不至于，不然昨天肯定会问我。”苏徊意放下筷子双手合十，“但愿大哥是个见识短的。” 孙河禹和周青成觉得他是被吓傻了。 榕城的夜生活是众所周知的精彩。三人正事也办完了，吃过晚饭便打算在商业区玩晚一点再回去。 周青成说去酒吧，苏徊意想起自己上次一杯断片就心有余悸，他严词拒绝，“被我大哥知道就完了。” “他肯定不会去酒吧，只要我们回去的时候小心点，他是不会知道的。” 苏徊意心中警铃大作，“你不要立这种fg！而且我怕他是从别的途径知道的。” “什么途径？” “社会新闻。” “……”周青成不由猜测他那天回家到底发生过什么。 孙河禹查了下手机，“晚上在隔壁街区有场露天演唱会，要不要去听？” 这个选项还比较安全，苏徊意立马举双手赞成！周青成盯着他绷紧的指尖发出赞叹，“你健美操一定跳得很标准。” 苏徊意，“谢谢谢谢……” . 苏持这次出差是到榕城考察西郊的项目。 晚上吃过饭回酒店，已经接近八点。昏暗的天色下，车流缓缓前行，明红的尾灯点亮了熙熙攘攘的商业街。 秘书小秦在驾驶座上开车，“苏董，如果您不想在车里浪费您金贵的时间，我建议您下车穿过广场步行回去。” “不用，太闹。”苏持往窗外扫了一眼，乌泱泱一片人群，嘈杂鼎沸，临时搭建的舞台上是个不认识的小歌手在唱歌跳舞。 昏暗的天色中镁光灯扫过人群，明暗交错。人头攒动间，一根映着光的呆毛随风摇摆着。 ……嗯？ 苏持坐直了。一根映着光的呆毛，随风摇摆着？ 他眼睛眯了眯，突然道，“停吧，我下车。” … 舞台的音效声响彻整个广场，白光从闹闹嚷嚷的人群头顶横扫而过。 苏徊意跟个三维弹球似的在人群里游走，手机震动了两下，他拿出来叭叭打字。 孙河禹贴过去，“你在干嘛？” 苏徊意头也不抬，“大哥问我有没有好好养病。” “那你怎么说的啊？” “我说我们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好好休养。” 孙河禹抬头环顾四周，昏暗的光线里人群拥挤吵闹，“你的山水在哪里？” 苏徊意小手指画了一圈，“人山，人海。” 孙河禹钦佩，“意向解释天才。” 苏徊意谦虚地抿嘴。 台上唱跳的是时下流行的歌曲，台下观众年轻人居多，全在挥手打call。 苏徊意混迹其中，欢乐地跟着蹦跶了好一会儿，单方面把演唱会当做大型广场舞。入秋的寒意逐渐被驱散，他身上暖和起来，额头也微微冒汗。 孙河禹有点待不住了，他感觉自己逼格尽失，“我们换个地方吧？” 苏徊意说“好”，又拿出手机，“等我拍张照就走。” 咔嚓、咔嚓。他正举着手机拍得开心，微信又弹了出来，依旧是苏持。 苏徊意挺稀罕的，他大哥还是第一次这么主动地联系他，莫非是想念他啦。 【苏持】：你现在在做什么？ 【苏徊意】：锻炼身体。 【苏持】：怎么锻炼的？ 苏徊意举起手，跳起来又拍了张照片，落地时还被左右人群挤得歪倒了两下。 【苏徊意】：拉伸，蹦跳，左右横跨。 【苏持】：呵呵，乍一听还挺丰富的。 苏徊意回完消息，总觉得他大哥语气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哪里怪。 思考无果，孙河禹已经在催促了，“好了快走，本少爷脑花都要被震散了。” 苏徊意脑中几乎画面成形，他赶紧收了手机，转头间余光忽然扫到一个人影。 他抬眼望去。 几米开外的人群中，高大挺拔的男人如鹤立鸡群，黑麻麻的光线都模糊不了他俊美的脸。 镁光灯一晃而过，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秒不到，但足以映清那双如萤火幽微的眼睛。 苏徊意差点一口气没跟上，卧槽！是他大哥！ 他大哥怎么会来这种场合？ 苏徊意几乎是在看清苏持的那一瞬间便拔腿就跑。身后传来周青成和孙河禹的声音，“苏徊意！你去哪里？” 与此同时，隔了几米的苏持也穿过人潮向他们这边走来。苏徊意暂时顾不上孙河禹两人，他拨开人群朝舞台后方挤。 台上的歌曲恰在此时到达了高潮，歌手飙出一道高音，台下的观众们猛地跳起来跟着尖叫。 咚！不知道是谁挤了一下，苏徊意后肩处传来一股大力，脚下也被猛地绊倒。他视线一倾，眼看就要扑下去—— “苏徊意！”嘈杂的人声中夹杂着孙河禹和周青成的惊喊。 腰间突然被一只有力的胳膊揽住。苏徊意的后背紧贴上一个温热的胸膛，粗重的低喘带着气恼与后怕擦过耳畔，“苏徊意，你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苏徊意：我很想念大哥～心里总记挂着大哥～ 苏持：呵呵，就是这么想我的。 第24章 来我这里 搂着他的胳膊稳固牢靠，隔开了周围拥挤的人群，一路带着他往外走。 苏徊意跟只小鸡崽似的，被夹在苏持胳膊肘里扑棱了两下就不动了。 他的心脏砰砰直跳，一半是被人群吓的，一半是被苏持吓的。苏持的语气有点凶，压抑的低喘让他想到了草原上蛰伏捕猎的雄兽。 而自己就是那只被盯上的小崽子，现在被雄兽叼着后颈皮回窝了。 乌乌。怎么会这样呢。 挤出涌动的人潮，四周的空气陡然畅通。苏徊意脚在地面上踏实了，转头就见苏持居高临下，垂眼把自己看着。 “大哥，好巧…其实我是……” “这么多人，你瞎乱窜什么？”苏持打断他的胡编乱造，“你以为你是自由的小鸟？能在山清水秀的人潮里尽情展翅？” 苏徊意，“……” 三连问，表示情绪强烈，他完了。 周青成和孙河禹这会儿也挤了出来，两人看到苏持，瞬间立在旁边静如一双鹌鹑儿。 苏持只看着苏徊意，“问你话，你躲什么？”苏徊意不说话，他又问，“躲我？” 草草草…苏徊意缩进围巾里，开始装死了。 一只大手捞住他的围巾，把他拎着往广场外走，“你们住哪儿？” 苏徊意声若蚊蝇，“城投的酒店。” 苏持一顿，随即“呵呵”。 四人同行，全程没有一个人发出一丝声音。苏持拎着苏徊意走进酒店电梯，周青成和孙河禹跟着进去贴壁站好，小心翼翼地戳了个十八层。 苏持的楼层在二十一层。叮！十八层到，苏徊意正要跟着两个鹌鹑伙伴一起溜走，后颈皮就被捏住了，“待着。” “……”两只鹌鹑毫不留恋地溜走，只剩苏徊意窝在苏持手下，吱都不敢吱一声。 二十一层到了，苏徊意跟着苏持的脚步走向房间。“滴”一声门锁刷开，落入视线的房间比楼下要宽敞很多，客厅还是落地窗，浴室是透明的玻璃墙。 苏持松开他，扯开领口的扣子转过来，“说吧。” 苏徊意垂头，埋脸，呆毛点点。 苏持盯着呆毛，“你撒娇也没用。” 苏徊意抬头，“？？？”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又撒娇了，不过苏持的话为他启迪了新思路。苏徊意蹭过去，腆着小脸，“大哥～我好想你，没想到我们住得这么近！缘，妙不可言～” 苏持冷笑，“想我想到转身就跑？” 苏徊意，“我高兴得想要绕着广场跑十圈！” 苏持被他的强行解释搞得无话可说，也懒得追究了。他看人小嘴叭叭得有点干，转头倒了杯水过来，“喝吧。” 苏徊意惊疑不定地接下，“赐给我的？”一大杯鸩酒…… “嘴干了。” “喔。”苏徊意就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嘴唇立马湿润饱满起来。 苏持，“越舔越干，喝水。” 苏徊意边咕咚咕咚，边发出疑问，“那电视上接吻的人，说‘我用嘴帮你润润‘岂不都是假的？” 苏持不知道他是看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电视剧，“那些都是男人的借口，明白吗？” 苏徊意受教，“明白了明白了。” … 两人在客厅里坐着，苏持给人上了半个小时的安全隐患课，最后说，“少凑热闹，少去人多的地方挤，你不知道每年会发生多少起踩踏事故。” 芝麻汤圆皮这么软，一挤都能把馅儿给挤出来。 苏徊意再三保证后，这才被苏持放过。 这会儿已经九点了，苏徊意习惯睡前洗澡，他眼神瞄向苏持的大浴缸，“大哥，你一个人住吗？” 苏持，“不然呢，跟人一起拼？” “……” 苏徊意试探地凑近了点，“我可以来你这里泡澡吗？” 他浴室里的浴缸是船形的，对面还有个莫名其妙的大镜子，总觉得怪怪的。苏持这个浴缸是圆形的，看上去又大又豪华，他知道苏持从来都是冲澡，不用就浪费了。 苏持问，“我这里是洗浴中心吗。” 苏徊意逼逼，“我那个浴缸对面有镜子，每次洗澡看见自己就觉得不自在。”他疑惑，“大哥，你说为什么要安一面镜子？” 苏持大概知道为什么，但这让他怎么说。 苏持就说，“为了让你检查自己洗没洗干净。” 十分钟后，苏徊意抱着换洗的衣服溜上来，浑身都散发着欢乐的气息。 浴室墙是透明的，不过苏持记得有个遥控板可以把遮帘放下来，他等苏徊意进去放衣服，就把帘子放下来挡了个严严实实。 作为一个好哥哥，要充分尊重弟弟的隐私。 哗哗的水声在浴室里响起，苏持坐在客厅里翻当地的旅游杂志。他一开始没注意到哪里不对，直到浴室里传来“哗啦”的入水声。 苏持下意识侧头过去。 浴室里开着明亮的大灯，帘子透光，映出来的人影十分清晰，甚至连呆毛都能看清。 苏徊意正在爬进浴缸，半个身子趴在边沿上，帘布只映出轮廓的线条，谷地幽深，山峰陡峭。 他迅速收回视线。 苏持在客厅里坐不下去了，他丢下杂志起身回了房间。 . 苏徊意在浴缸里泡得人都要化了才爬出来。 他跟个刚出笼的蒸包似的，热气腾腾地在客厅里搜索他大哥伟岸的身影。转了一圈，踪影全无，敲开卧室门，苏持背对着他坐在床沿看手机。 苏徊意探头，“大哥，我洗好了～” 苏持头也不回，“洗好了就回去睡觉。” “我明天还能再来吗？” 几秒静默后，“不能。” “为什么呀！” “浴缸是一次性的。” “……” 苏徊意抱着自己的衣服回房间，正“滴”声刷卡，背后的门就开了。 周青成探了半边身子出来，“苏持有没有说你什么？” 苏徊意转回来一张红扑扑的脸，“说我什么？” 周青成欲言又止，盯着他看了十来秒，神色复杂道，“你像是吸饱了阳气回来的。” 苏徊意，“？” . 他们第二天的行程是去逛古街，听说街上有很多当地的特色小吃和手工品，苏徊意打算带点回去当伴手礼。 反正已经暴露行踪了，他无所畏惧！ 三人在酒店吃过早饭，出门正遇到小秦。苏持没在旁边，小秦看到苏徊意打了个招呼，“苏小少爷，您好。” 苏徊意的目光瞬间热切！“秦秘书，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承蒙厚爱。”小秦视线一偏，“苏董。” 苏持从苏徊意三人身后走出来，“在聊什么？” 小秦一五一十，“小少爷说他甚是想念属下。” 苏持神色淡淡，“听听就好。”水分很高。 苏徊意跳过他话中的潜台词，“大哥今天有什么安排吗？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玩。” 苏持拽了把他的呆毛，“你玩你们的。”他说着又看向孙河禹两人，“愚弟就拜托二位照顾了。” 周青成很紧张，“我们一定照顾好愚弟。” 其余人，“……” 和苏持分别后，三人步行往古街走。古街距离酒店也就一两千米，溜达着就到了。 孙河禹一脸不忍直视，“周青成，请你回去学学语文。” 周青成现在尴尬得脚趾蜷缩，走路宛如根钉耙在犁地，“我只是嘴瓢了。” 他戳了苏徊意一把，“你大哥说话的时候眼神好有深意！他嘴上说让我们照顾好你，但那个语气像在说‘你们最好保持距离‘。” 苏徊意觉得他很能过度理解，“你想多了吧咯咯咯！” 周青成拍拍胸口，“但愿是我想多了，难怪你总想躲着他，我也想躲。” 苏徊意为自己辩解，“我躲是有理由的，我的身体在躲，心灵却在靠近。” 其余两人不欲同他分辩。 榕城古街上摊贩很多，卖的基本是当地糕点、小吃、炸串。三人都不缺钱，基本每种都买了，挨个尝味道。 今天的天气还不错，上午出门时明明天还阴着，中午太阳就大起来。苏徊意把围巾取了，外套拉开，颈侧的红痣一下露出来。 孙河禹每次看都觉得惹眼，“你这颗痣长得好……” “狐媚。”周青成接嘴。 苏徊意收好围巾，向他请教，“你是不是只会这一个形容词？” 周青成，“还有个妖媚，但我觉得寓意不好。” 苏徊意一视同仁，“都是一家人，还分什么谁坏谁好？” “……” 在古街上玩了一天，夕阳西下时苏徊意手里已经抱了一堆东西，都是要回去送人的。 孙河禹好奇，“这最大的一包是给谁的？” “给我大哥的。” “他就在本地，你还给他带这么多，比其他人的都多！” “因为其他人的要装在我的行李箱里，大哥的可以让他自己带回去。” 孙河禹无言以对。 晚上回了酒店，三人到周青成的房间里打牌，周青成牌技奇差，孙河禹牌运奇差，最后打下来居然是苏徊意独赢。 苏徊意感慨：原来自己不是菜，是走错片场了，他就该在新手村里当个无冕之王。 玩到晚上九点多，苏徊意看时间差不多该洗澡了，就给苏持发了微信。 【苏徊意】：大哥，你回来了么？[探头.jpg] 【苏持】：在房间里，怎么了？ 【苏徊意】：我现在来你这边洗个澡可不可以～ 【苏持】：不可以。 苏徊意，“……” 洗一次也是洗，洗两次也是洗！为什么昨天可以今天就不可以！！ 他看苏持态度强硬，也没再勉强。周青成见他呆毛垂下来，问道，“你怎么了，打牌赢了还不高兴？” 苏徊意说，“我浴室里的浴缸坐着不舒服，对面还有个大镜子，大晚上的有点渗人。” 周青成，“怎么就渗人了？”那是情趣。 苏徊意疑神疑鬼，“总觉得大晚上的里面会出来点什么东西……” 周青成瞬间枯萎。 苏徊意起身，“那我先回去洗澡了，洗完澡再来找你们玩。” “你去吧，我们先玩着抽乌龟。” 苏徊意赞叹，“巅峰对决。” 咔哒。门关上，周青成刚洗好牌，忽然发现凳子上有个手机，“苏徊意没把手机带走？” 孙河禹不以为意，“反正他一会儿还要过来的，别管了，发牌发牌！” . 房间内。 苏持开着电脑出了会儿神，手机就搁在电脑边上，手一偏就能碰到。 几分钟后，手机被拿了起来。 【苏持】：过来吧。 过来，大不了自己去卧室里待着。 信息发过去半天不见回应，苏持眉头微蹙，直接打了个电话过去。 隔了十几秒，电话接通，“喂，苏徊意。” 那头先是一静，随后响起周青成的声音，“那个，他在洗澡……” 嘟。通话挂断，苏持起身推门而出。 作者有话要说：周青成：他在洗澡…… 苏持：呵呵。 周青成：手机没带。喂？ 人在磨刀，信号不好。 第25章 把关 苏徊意在自己房间洗完澡出来，换了身衣服准备去周青成那里。 他刚出门，就见走廊中央站了个人。 苏持跟他隔了五六米，不知道在哪里站了多久，阴影笼在身前，有种无形的压力。苏持看到他出来，脚步一迈走了过来。 “大哥？” 苏持停在他跟前，“你去哪里洗澡了。” 苏徊意疑惑，还能去哪里，“浴缸里？” 身后的门已经关上，看不见里面的情形。苏徊意不知道他大哥怎么来了，神色还冷得掉渣，“大哥你来找我吗，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苏持问，“你的手机呢？” “扔在周青成那里了。”苏徊意反应过来，“你给我发消息了？” 他心里咯噔一下。他大哥不知道自己房间在哪儿，该不会就一直站在走廊里等他吧？ 苏持说，“你的电话是他接的。” 苏徊意莫名觉得背后一寒。他把自己团了团，“大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晾着你的，你等我先把手机拿回来，你再进屋里坐坐。” 见苏持没回话，他就小心地绕过人去敲对面的房门。叮咚、门铃摁响，身后冷不丁传来苏持的声音。 “……周青成住这间？” “是啊。” 走廊里的气压逐渐回升。 房门从里面打开，露出周青成的脸，“你洗完了？快来，我们——”声音戛然而止。 周青成被立在门后的苏持惊了一跳。卧槽，苏持在盯他！ ……孩怕。 苏徊意对两人之间的微妙气氛毫无察觉，他从门缝里滑进去，“我不玩了，我大哥来了。我把我手机拿回去。” 周青成也跟着溜回来，“哦哦，你大哥刚刚还打电话给你了。” 苏徊意浑身一震，他果然是把苏持放置了！ 拿回手机，和两人打过招呼离开，苏徊意带着苏持进了自己房间。 苏持进门就看见了侧面的浴室，门还开着，热气未散，浴缸对面是被水雾模糊掉的大镜子。 “你自己浴室不也能洗？” 苏徊意小声逼逼，“但是洗得不舒服。” 苏持觉得自己有必要给人提个醒，“出门在外肯定很多不方便，你将就一下。别人的浴室不要用，要有隐私意识。” 很多人在这方面的认识程度不一样。苏持以前参加过一个CEO培训课，一群企业高干在外面合宿，有的人晚上只穿个大裤衩，有的人却连睡觉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他觉得苏徊意就是缺乏这种意识，傻不愣登的，哪天被人占了便宜都不知道。 苏徊意自我感觉极好，“我知道的大哥～我就只用大哥的浴室，其他人的我不会用。” 苏持审视，“要是周青成房里的浴室比你的好用呢？” 苏徊意目光忽然变得凶恶，“那他也太狗了！” 苏持，“……” 下午出门买的伴手礼就放在置物柜上，刚好苏持过来了，苏徊意就把东西都搬出来，像松鼠堆松果一样堆在沙发上。 “大哥，这是买给你的，你带回去吧。”苏徊意指过大包又指小包，“这是给爸爸妈妈二哥三哥吴妈林司机的。” 苏持一口气吸入胸腔，又慢慢呼出……他拎起那一大包，“为什么我的比其他人加起来都多？” “这就是自提和包邮的差别了。”苏徊意悉心叮嘱，“你拿回家时记得藏好，千万别被爸爸看见了。” 苏持不知道自己收个礼物到底是图什么。 . 第二天早上十点苏持要乘飞机返程，他今晚没待多久就回去了。 苏徊意翌日醒来天色还早，他估计周青成和孙河禹都还没起来，就上楼去找他大哥。 叮咚、门从内拉开。秘书小秦立在门口，苏持已经在里面收好了行李。 “秦秘书早。”苏徊意溜进来，忽然又停下，侧头把人细细端详着，“难怪大哥不让我晚上过来洗澡，原来昨晚秦秘书住在这里……” 苏持额角一抽，“他住自己房间的。” 小秦负手站立，“小少爷您想多了，属下是老实本分的人。” ……等等，他不是这个意思！苏徊意心底剧震，他是说如果秦秘书在，他就确实不方便过来洗澡了！ 怎么现在说得像他是来查岗的一样呢？秦秘书的嘴果然威力不减。 苏徊意岔开这个话题，“大哥什么时候走？” “还有半个小时出发。” 苏徊意蹭了个沙发凳坐下，“那我再陪陪大哥吧。” 苏持夸他，“果然送走我的时候最殷切。” 苏徊意，“……” 这次出差的合作方之一就是城投集团，苏持的接待全由对方承担。他的房间不但是最好的，桌上还准备了糕点果盘。 苏徊意嫉妒得眼眶发红，目光如有实质。 糕点盘被推了推，“想吃就吃，免费的。” 苏徊意顿时受宠若惊，并从容地卷走了大半盘，“那怎么好意思呢……” 苏持不欲配合他的演出。 两人一个吃得欢、一个撑着脑袋看，时间很打发得飞快。半小时过去，苏持估摸着该出发了，便站起身来。 “我走了。” 嚼吧的动作顿住。 苏徊意放下糕点。他其实不喜欢这句话，他爸对他说过，他妈也对他说过。一个离开了他们家，一个离开了他。 头顶蓦地一痛，呆毛被拽了把。苏徊意抬头正对上死亡角度帅爆了的苏持。 苏持目光钉在他一动不动的腮帮上，“磕到牙了？” 苏徊意，“………” 三人一起下到酒店大厅，苏徊意在门口陪苏持等送机的专车。小秦跟块立牌似的站在旁边，全程目不斜视。 苏徊意朝苏持蹭了一小步，“哥，我提出申请。” “什么申请。” “暂别拥抱。”之前没打招抱那一下，苏持好像生气了，这次先打个招呼。 “……驳回。” 苏徊意不是很懂他大哥这副铁面无私的姿态，“为什么不可以，我们要分开十几天了。”他就喜欢抱抱，怀里被填满了，心里才不会有空缺。 苏持，“只要有社交就会有分别，难不成你每个人都要抱一下？” “大哥和别人又不一样。”苏徊意举例，“你看，我们从南港离开的时候，三哥不也抱了我吗？” “……” 门口陷入短暂的静默，苏徊意转头发现他大哥目光幽深。完了！苏持是不是觉得他和苏老三太没分寸…… “就一下。” 苏徊意刷地抬头！苏持眉间沉了沉，“愣着干嘛，还要等我张开双臂恭候……” 扑通。苏徊意扑棱了进去。 苏持的话截断，嘴唇还被呆毛戳了一把。苏徊意搂着他宽厚的背，怀里填得满满当当，即将分开的那点小不舍也被挤了出去。 两人在酒店门口抱得严丝合缝，旁边冷不丁响起小秦的声音，“非常抱歉打扰二位的紧密相拥，但刚刚收到通知，航班延误到下午了，苏董。” 苏持，“……” 苏徊意，“……” . 三人重回酒店大厅。 航班通知最早要下午四点才能起飞，现在才八点左右，也就是至少还有八个小时。 “大哥，你要等吗？” “那我还能自己起飞吗。”苏持又去拽呆毛，他现在也拽得得心应手，“你以为我是你，一只自由的小鸟？” 苏徊意直觉这个梗是过不去了，“那要等八个小时呀，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玩？玩到两点你再走。” “你玩你们的。”苏持还是那句话，“有我在你们放不开。” 苏徊意说不出违背良心的话，孙河禹跟周青成的拘谨有目共睹，苏持这么一个细致入微的人，肯定也察觉到了。 他想了想，“那我和大哥一起玩，今天就不和他们一起了。” 苏持看着他，“想和我一起？” “想的呀。” 片刻，那张薄唇纡尊降贵地轻启，“好。你想和我去——” 苏徊意转头叫上小秦，“太好了，秦秘书也和我们一起！” 苏持，“……” 小秦处变不惊的脸上罕见地浮出了惶恐的神色。 … 周青成和孙河禹对苏徊意的“叛变”没有任何异议，特别是周青成，他昨天才被苏持深深凝视过，现在压根吱不出声。 苏徊意就左手一只大哥，右手一只小秦开开心心地上街了。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既可以亲近他大哥，又可以拐带秦秘书，简直不能更完美了！ 周边的古街苏徊意昨天就去过，别的娱乐项目又配不上苏持的逼格。秦秘书拿出手机刷刷一查，“附近有个寺庙，听说很灵，不知道您二位有没有意向？” 苏徊意的呆毛支棱起来了。苏持瞥了眼，“那就去吧。” 昭云寺的位置距商业中心不过五公里。寺庙历史上千年，几经修缮，如今立于闹市颇有种“大隐隐于市”的味道。 从偏门入，红墙金瓦，林木葱茏，院内一方水池映着头顶的古林高天，环境十分清幽，一墙内外竟隔绝出两个世界来。 苏徊意三人都放轻了脚步，沿着宽敞的林荫道去往正殿。 在清净的林院间，苏持的声音低沉平稳，不疾不徐地响起，“佛教的正殿称为‘大雄宝殿’，是寺庙的中心主体建筑，我们现在是按照顺时针方向参观，绕右为吉祥。” 苏徊意凑上去聆听，适时地送上夸赞，“大哥你好厉害，你怎么什么都懂？” “多读书。” 道旁有僧人在扫地，见到三人放下扫帚合掌施礼。苏持停下微微屈身回礼，苏徊意也跟着照做。 别过僧人继续往前走，跨门绕楼，正入殿前圆形广场。苏持说，“老三就很喜欢去寺庙。” 苏徊意惊讶，“三哥竟然如此有佛性？” 苏持，“他享受抽签的快乐。” 苏徊意：……这倒是很符合人设。 大雄宝殿肃穆威严，有零星几名香客在殿前蒲团上虔诚跪拜。香火缭绕，氤氲白烟盘旋散入空气，殿外古松葱茏，透出古朴的禅意。 这个点人少，苏持三人立于殿前十分显眼。 殿旁的僧人上前同他们说，“三位施主拜佛后可去求上一签，若是心诚，会很灵验。” 苏徊意正想拜佛求签保佑昆酒大卖，他询问道，“请问主求什么签？”最好是事业，或者家宅、平安… 僧人合掌施礼，“姻缘。” “……” 小秦和苏持都不求姻缘，苏徊意失落一瞬又蠢蠢欲动，“大哥，你看来都来了。” 苏持冷淡，“你这样我以后哪敢带你去看文物展览。” 苏徊意哽了一下，试图拉拢他，“大哥，你也可以求一个。你都快三十了，连个能给银行卡的人都没有。” 苏持拧眉，“我为什么要把自己的银行卡给别人？” 苏徊意缓缓睁大双眼：好铁直、好没情趣的苏持！ 最后谁也无法动摇谁，苏徊意一个人去求了个保佑姻缘的符，妥妥帖帖地揣在兜兜里。 苏持就在旁边冷眼看着，“想找对象了？” 苏徊意有被冤枉到，“才没有！” 苏持教育他，“没有就好，你现在连辨别好坏的能力都没有，出去就要被居心叵测的人骗走。” 苏徊意无力反驳，他现在想到那个“消费陷阱”就觉得自己是真的识人不清！ 古朴的青松下，他双手合十虚心请教，“那大哥，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我可以勉为其难地帮你把个关。” “哇……” 旁听的小秦面无表情。两个情窦都没开过的人凑在一起讨论什么，还一个敢信一个敢说。 苏徊意丝毫没有对苏持的话语产生质疑。在他心里，大哥就是坠吊der！ 他举起一只手乖乖保证，“大哥放心，但凡以后有哪个不长眼的觊觎我，我立马事无巨细地禀报给大哥！” 苏持双手插兜，“这就对了。” 作者有话要说：After. 苏持：我反悔了。我一点也不想听这个！ 第26章 天凉了 苏持当天下午两点多就离开了。隔了一天，苏徊意他们也从榕城出发去往下一个城市——华都。 华都位于沿海经济发达地区，是国内繁荣度最高的城市之一。飞机上午起飞，下午抵达华都，三人照例是当日休整，第二天去见代理商。 酒店外有一个夜景吧台，晚饭后周青成提议去坐坐，他们落座后点了几杯果酒上来。 “你上次不是问我网红博主的事吗，我有好多朋友就在华都，你要见吗？” 苏徊意的重点在“好多”两个字上：看来是和他孤寡小青蛙截然不同的海王。 “见见吧。”他也想看看大海的模样。 苏徊意补充，“最好是在酒饮、美食这方面有特长的朋友。” 周青成疑惑，“让他们帮忙推销？” 苏徊意不赞同，“你怎么如此浪费。”明明是片海啸，却让它去田里浇水！ 周青成哽了一下，“那要他们做什么？” 苏徊意优雅举杯，抿了一口，“当然是发挥他们卓越的创造力了。” 吧台的幽蓝灯光落在玻璃杯沿上，反射出一道睿智的光芒。 孙河禹缓缓合上双眼，不欲多看。 周青成支棱着两条长腿靠在椅背上掏出手机打字，“请停止你的矫揉造作。朋友我约在明天见了，说说你是怎么打算的？” 苏徊意闻言收起做作的姿态，同两人阐述，“昆酒之所以面临这么大的市场竞争，是因为有其他的同类替代品，也就是它具有可替代性。” 他说，“要想在不压价的情况下提高销量，就需要把可替代变为不可替代。” 周青成云里雾里，“什么意思，要怎么整？” 苏徊意选择包容他的一无所知，“意思就是，要让消费者觉得非它不可。” 周青成惊疑不定，“你要给消费者洗脑？” 孙河禹嘴角一抽，“该洗洗脑子的是你。” 苏徊意举杯同他“哐当”一碰以表赞同。 . 第二天见过代理商后，当地的销售状况也了解得七七八八。华都的销量比榕城稍高一点，但依旧没达到预期。 苏徊意三人同代理商分别，找了家特色餐厅吃饭。 他们去得早，菜很快盛上来。华都的菜品口味偏甜，用料精细，色香味俱全。 苏徊意没忘记打卡，拍了照片发到家族群里。 【苏徊意】：中午在碧浪阁吃的！[图片] 【苏纪佟】：我看菜分量不多，别拍照了赶紧下筷！ 苏徊意抬眼看向盘中，果然已被横扫了一半。他立即放下手机加入战局，“我觉得我们不像富二代。” 周青成从碗里拔出头，“那像什么，饭二代？” “饭袋。” “……” 两人正用筷子在空中激烈打架，桌上的手机“叮”一声响。苏徊意敲了敲勺子，鸣金收兵，放筷拿起手机。 【苏持】：你现在在做什么？ 苏徊意瞬间吓得手机一个后空翻！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孙河禹，“……你在干嘛？” 苏徊意警惕，“我大哥问我在做什么。” 孙河禹替他回答，“做贼心虚。” 苏徊意这会儿没心情陪他捧哏，小心翼翼地捏着手机揣度苏持这段文字背后的深意。随后伸出一只试探的小脚。 【苏徊意】：在想你～ 【苏徊意】：大哥，你在哪里？ 【苏持】：想必是在你心里。 苏徊意，“……” 几经拉锯，满屏幕的对话中竟没有一条有效信息。 直到苏徊意一路疑神疑鬼地回了酒店，泡进热腾腾的浴缸里才慢慢反应过来——苏持只是单纯地在吓唬他罢了！ 好有趣的苏持，值得记录在册。 …… 度过一个有惊无险的夜晚，翌日的太阳又照常升起。 今天约了网络博主见面，周青成特意叮嘱苏徊意捯饬一下，别再有失逼格，“我记得你以前还喜欢穿那种欧式衬衫西装裤，浑身散发着贵族的气息，现在怎么变得如此平平无奇？” 苏徊意面上映着光，“返璞归真。” 周青成断定他又在瞎扯。 聚餐的会所是周青成朋友开的，直接刷脸消费。孙河禹跟着周青成一路进去，由衷感叹，“刷脸是真的爽。苏徊意，你有感受过吗？” 苏徊意面色凝重，“好几次都差点感受到。”还好他啃哥啃老。 其余二人不明觉厉，“那还真是可惜。” 进入包厢，就看到周青成的海域一角。坐在沙发上的一共四人，两女两男，年纪都在二十到三十左右。 周青成上前招呼道，“介绍一下，茶茶、栗子和南闵都是百万粉的美食博主，佑哥是华都有名的调酒师。” 苏徊意、孙河禹同他们打过招呼，几人坐下来，周青成叫服务生上点小吃酒水。 包厢内有桌游、台球、桌式足球，他们一起玩了几局游戏，等中午吃过饭后几人也差不多熟悉了，这才坐下来准备细谈。 包厢内的小吃酒水换成了甜点下午茶，在场的女生爱吃，苏徊意也爱吃。茶茶还慈爱地给他推了盘草莓千层，“多吃点呀～” 苏徊意礼尚往来地推给她一块蛋挞，“你也是～” 旁观的孙河禹顿时被脑海里跳出的“母慈子孝”吓了一跳。 吃饱喝足，苏徊意放了盘子开始说正事，“我们新推出了一批昆酒，周青成应该跟大家提过了。目前的情况是销路还没打开，需要几位帮帮忙。” 栗子问，“是放在我们的美食视频结尾推荐吗？” 苏徊意暗示，“还要再复杂一点。” 栗子简单推理，“那就是开头结尾一起推荐？” 众人，“……” “是换种形式推荐。”苏徊意细细解释，“昆酒没有互补品，又存在大量替代品，想要最大化提高需求可以双管齐下，一方面制造互补品，另一方面避免成为替代品。同样的模式也可以用在互补品上，buff叠加。” 佑哥一下懂了，“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制造互补品了。” 苏徊意腼腆，“是的，就拜托大家了。” … 详细讨论了方案步骤之后，几个人互加了微信，最后又一起拍了张合影留作纪念。 苏徊意冷不丁交到了新朋友，回到酒店后罕见地发了条朋友圈以表不孤！ 【苏徊意：布谷布谷～[图片]】 朋友圈下苏纪佟、于歆妍纷纷点赞，另外两兄弟没有点赞，但是留了评论。 苏简辰：你为什么没有背兔子背包？ 苏徊意 回复 苏简辰：塞不进行李箱啦二哥！ 苏珽：在华都？离首都很近诶～快过来找三哥玩呗[期待] 苏徊意 回复 苏珽：好的呀。 苏纪佟 回复 苏徊意：让老三请你吃好吃的！ 苏珽：弟弟想怎么玩，三哥都陪着～ 苏徊意还没想好怎么回，就看见苏持点了个轻盈的「赞」。 “………”他瞬间有种搞差别对待被当场抓包的既视感。 他这会儿正瘫在浴缸里泡澡，立马捏了个真心拍下来发给苏持。 【苏徊意】：大哥，真心想念你！[图片] 图片上热气缭绕，一只纤瘦的手在灯光下白得发亮，水珠透亮晶莹。 【苏持】：你的真心泡出褶子了。 【苏徊意】：…… . 苏徊意泡完澡出来就把手机扔在一边去吹头。 等他打理好自己缩回被窝，才发现周青成给他急吼吼地发了一堆消息—— 【周青成】：我草了！我一网红朋友发我的，你他妈被挂网上了！ 【周青成】：[链接-榕城古街甜糕男孩，颈侧红痣惊艳！] [周青成拍了拍你的呆毛并被封印了起来] 【周青成】：……？？？ 卧槽！这是个啥。苏徊意震撼地伸出食指在链接上一戳。 开屏就是一张侧脸。光线充足，画面清晰。 背后的街景被刻意模糊，画面中心的人外套拉开，抬手吃甜糕的动作使得领口垮落，露出修长的脖颈，一颗艳丽的红痣缀在颈侧。 苏徊意先是愣了一秒，这是哪来的小妖精……随后反应过来，喔～原来是我自己。 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赶紧又去戳周青成。 【苏徊意】：咋肥四？ [苏徊意拍了拍周青成的肩并解除了封印] ……周青成戏好全！ 【周青成】：榕城古街那里本来就是网红拍摄点，很多人拍照。估计有人拍了你的照片卖给网站，网站又偷偷发出来赚流量，没想到火了。 苏徊意第一想法：早知道这样就能赚钱，他还卖什么酒！ 接着他看了眼评论区，又迅速打消这个念头。 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网站，上面留言的网友还有人问“约不约”！ 这算不算是觊觎他了？苏徊意思索两秒，决定事无巨细地告诉他大哥。 【苏徊意】：大哥，我来禀报了！ 【苏徊意】：[链接-榕城古街甜糕男孩，颈侧红痣惊艳！] 【苏持】：？ 趁着苏持自己细品的这段时间，苏徊意又溜回网页上，开始翻看评论区。 留言者有男有女，有单纯夸他好看的，也有发言猥琐的，比如之前那个“约不约”。苏徊意草草翻了几页，目光倏地停留在其中一条评论上： “缺不缺哥哥？要不要哥哥来疼你” 苏徊意心说他最不缺的就是哥哥！他哥哥都快泛滥成灾了。 他把这条相关留言截下来又退回到对话框，正好苏持也看完了，回他道： 【苏持】：乱七八糟，投诉掉。 【苏徊意】：在投了在投了。 【苏徊意】：[图片]大哥，还有人问我缺不缺哥哥！是不是想撼动你的宝座？ 对话框里陷入沉默。半晌—— 【苏持】：去加件衣服。 苏徊意不懂话题怎么跳得这么快。而且他洗完澡就直接钻进被窝了，浑身都热烘烘的。 【苏徊意】：为什么啊？ 【苏持】：天凉了。 作者有话要说：苏持：该让王氏破产了。 ps.零点后还有一更～下章和三哥玩了回家！ 【一个老土的梗】 苏持：以后有人觊觎你，记得同我禀报。 After. 苏徊意：大哥！报—— 苏持把人看了两秒，随后无奈地张开双臂。 第27章 回家 苏徊意最后还是妥协地开了个热空调，缩进被窝里睡觉。 第二天起来吃早饭时，周青成刷着手机同孙河禹逼逼，“我给你看，苏徊意被挂上网站了。就我们去榕城玩的时候他被偷拍的……咦？没了？” “什么？”孙河禹凑了个脑袋过去，“404 NOT FOUND？” 周青成又刷了一遍，“昨晚还有的。” 苏徊意坐在对面嘬牛奶，挂着奶糊大言不惭，“肯定是被我投诉掉了。” 周青成狐疑，“你的投诉这么有用？能把网址投诉成404？” 苏徊意感觉自己受到了质疑，“你对力量一无所知。” 周青成直觉没有深入讨论的必要，他话头一转，“不过这个网站随便盗用别人照片，评论也不干净，是该投诉掉。” 苏徊意欣慰，“那我也算日行一善了。” “……” 这一插曲很快翻篇。 华都城市发达，人口密集，吃喝玩乐的地方很多。他们把首都的行程挪了一天到华都，这才勉强玩够。 苏徊意飞往首都前，苏珽还来了个消息。 【苏珽】：弟弟～落地打电话给三哥，我来接你。 【苏徊意】：好的呀。 他收了手机转头对周青成两人道，“一会儿到了，我三哥要来接机。” 孙河禹敏锐地提出疑问，“他用什么接？” 苏徊意本来没在意，听到这话迟疑了一秒，“……用车？” 孙河禹，“他在首都买了车？” 苏徊意，“也许？？？” 三人同时陷入了难言的沉默，怎么总感觉这么不靠谱呢。 下了飞机正式中午十二点多。 苏徊意给苏珽发了条消息，对方说了个出口，三人便循着过去。 远远地就看见苏珽立于来往的人流之中，白大褂衬托出他修长的身形，栗色的额发下微微眯着一双狭长的眼。他正一手揣兜，一手抛着硬币，目光落在不具名的某点。 忽然，苏珽若有所察地转过头，视线聚焦到苏徊意身上，勾着唇角叫了声，“弟弟。” 苏徊意三两步走过去，嘴还没张开，呆毛就被拨了一下，“芽长高了。” 苏徊意记忆力很好，“大哥拔苗助长过。” 苏珽，“……？” 孙河禹、周青成同苏珽打过招呼，四人一同往机场外走。到了门口，苏珽停下来，掏出手机划拉几下。 苏徊意凑近，“三哥，你在做什么？” 苏珽挑眉看他，似乎不懂他为何会问如此鱼唇的问题，“叫车啊～不叫车我们怎么回去？” 三人，“？” 十分钟后，四个手长腿长的大男人将出租车填得满满当当。 周青成个子最高，坐在了副驾驶，剩下苏珽、苏徊意、孙河禹三人被塞在后座，无法动弹。特别是坐在中间的苏徊意，甚至难以敷吸。 苏徊意在摇晃的车厢内丝丝缕缕地开口，“三哥，如果你不来接机，我们三个打车应该会宽敞很多。” 苏珽忧愁地叹息，“可是三哥想快点见到自己的弟弟～” 要是没有那个欢乐的波浪号，苏徊意觉得自己还是信的。 “三哥，你在首都没有买车吗？” “买了啊～昨天刚送去洗了，今天出门找不到车了才想起……不过既然答应了弟弟要来接机，三哥就算被挤一挤也不会食言的。” 苏徊意哇地惊叹，“那真是辛苦三哥了。” 苏珽别着手拨了把他的呆毛，“跟三哥客气什么～” 旁听全程的其余两人面无表情，“……” 到了下榻的酒店，车门开那一瞬，靠门的孙河禹几乎是被弹出去的。 苏徊意下车后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苏珽姿态闲适地绕到他背后催他，“把行李放了，带你去吃好吃的。” 周青成和孙河禹二人对苏家兄弟的截胡早已习惯，他们同苏徊意挥了挥手，口型道了声“珍重”。 似在礼貌地把人送走。 . 放好行李，苏徊意跟着苏珽上了出租车。 此刻已入初秋，窗外道路两旁的树木枝干高大、枝叶稀疏，黄叶落了一地，被路过的车辆卷起一阵尘泥。 “三哥，我们这是去哪儿？” 苏珽懒懒靠着，“去三哥学校，我们学校的二食堂很出名，三哥请你吃饭。” 苏徊意记得书里说苏珽读的是首都科技大学，化工专业博士生，成绩在专业内名列前茅。 “三哥，你身上穿的白大褂是做实验用的吗？” 苏珽，“不是啊～” “那是什么？” “维持逼格。” “……” 苏徊意在心底赞叹，苏家几兄弟的逼格还真是奇形怪状的。 首都科技大学位于大学城内，苏徊意跟着苏珽一路走进校园，后者翩飞的白大褂在萧瑟的秋景中成为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苏徊意看了一眼，在心底盘算着什么时候把苏珽也变成一道单纯的线。 这样才合群，符合他二哥的核心价值观。 这会儿接近下午一点，正是午休时候。很多学生吃完饭从食堂回宿舍，宽阔的柏油路两旁尽是三五结伴的大学生。 苏徊意在原来的世界里已经毕业好几年了，看到校园生出一丝怀念。 “想回学校？”苏珽出声，“去年让你考研你又不考。” 苏徊意从记忆里拔出来，“我好逸恶劳。” 只想争夺家产。 苏珽的额发遮挡了一半的眼睛，落在苏徊意身上的目光意味莫名。隔了片刻他“嗯哼”一声，姑且将这个话题翻篇。 … 看得出来苏珽在学校里算是风云人物，苏徊意跟着他一路走，都有学生同他打招呼。有叫“学长”的，还有叫“导助”的。 期间有部分打量的目光落在苏徊意身上，他只合上嘴巴，一言不发。 走了十来分钟终于到了二食堂。 食堂外观平凡，进到里面才发现装修精致，环境优雅，很像外面的餐厅。苏徊意还是第一次在大学里看见这么漂亮的食堂，他发出赞叹，“三哥，这里环境真好。” 苏珽勾唇掏卡，“瞧你那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在餐桌上等餐的时间，【相亲相爱一家人】群聊里发来了苏纪佟夫妻两的问候。大概是估摸着苏徊意已经到首都了，问苏珽有没有把人带好。 苏徊意正在对话框里编辑消息，对面传来咔嚓一声，他抬头就看见苏珽放下手机，叭叭打字。 “……三哥，你在干嘛？” “取证啊～” 半分钟后，家庭群聊里传上一张苏徊意的照片——大衣脱下，只着一件线衫，领口露出大片脖颈，埋着脑袋一撮呆毛点点。 【苏珽】：喏～带弟弟吃饭呢[图片] 【于歆妍】：怎么才穿这么点，看着就冷。 【苏徊意】：外套脱了在座位上，出门会穿的。 【苏珽】：弟弟要是冷，大不了我的衣服脱给他咯～ 【苏持】：喔。 苏珽，“……” 苏徊意，“……” 两人捧着手机隔了张桌子默默对视。 半晌，苏徊意轻叹，“三哥，你总是要回家的。”何必造作。 苏珽，“我只追求当下的快乐。” 苏徊意，“所以说快乐都是短暂的。” 苏珽眼底的悲伤瞬间一泻千里，逆流成河。 二食堂的饭菜确实味道很好。苏徊意点了份爆汁菌菇鸡，最后把汤汁都拌着饭吃完了。 他吃饱喝足从碗里抬起尊贵的头颅，才发现对面的苏珽不知道看了他多久。 苏徊意惊得瞬间打了个嘹亮的嗝，“嗝儿！三哥，怎么了……” 苏珽偏着头靠在卡座椅背上，一手搭在桌面，指腹细致地描摹过硬币正反面。 有一瞬间，苏徊意像是回到了那个吹着海风的午后，第一次和苏珽对上眼神的时刻，被人漫不经心地剖析着。 他心脏咚地一撞，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苏珽恶趣味地一笑，“碗沿上的酱汁印在你鼻梁上了。” “………”苏徊意丢人地拿了张纸巾擦去。 吃过午饭，他跟着苏珽在学校里参观了一圈，“三哥，你不忙吗？” 苏珽抬手同迎面走来的学生打了个招呼，“再忙也要空出时间陪你啊～” 对面几个学生笑容一凝，刷地看向苏徊意！ “……”苏徊意麻木开口，“三哥真是绝世好哥哥。” 落在身上的目光纷纷撤了回去，苏珽笑意盈盈，待几名学生离开后问道，“那弟弟最喜欢几个哥哥中的哪一个呢？” 苏徊意看向他揣在衣兜里的手，“请三哥把录音关了。” 苏珽眨了眨眼，随后扼腕叹息，“好吧…本来还想发给大哥听的。” 苏徊意脚步一顿，神色忽而凝重，苏珽也跟着停下，侧头看他。一阵秋风自两人衣摆下拂过，苏徊意缓缓开口，“我们从刚才起，好像就又把二哥给移出群聊了。” 苏珽，“……” 苏珽望向高远的天空，“只要我们谁都不说。” 苏徊意，“好的，这就是我们兄弟间的小秘密了。” 在首都科大逛了一整天，苏徊意回去时苏珽开车送他。两人坐在宽敞舒适的豪车内，车载音响放着欢乐的迪斯科伴乐。 车窗开了一半，苏徊意头顶的呆毛被吹得翩翩起舞。他面容平静，目光淡漠，“三哥，你不是说你的车开去洗了？” 苏珽笑眯眯的，“洗完了就自己跑回来了呀。” 苏徊意哇哦一声赞叹，“它还挺认主的哦。” “是的哦～” . 和苏珽暂别，后几天苏徊意又投入到正事当中。 在首都的行程被压缩了一天，因此他们只待了三天便准备返程。 周青成、孙河禹来时只提了个包，走时依旧。苏徊意来时提了个大行李箱，走时提了个被纪念品挤到开缝的行李箱。 登机前，苏徊意给家里发了个消息，又去私戳他大哥。 【苏徊意】：大哥，我行李箱快要爆炸了，你能来接我吗？[图片] 【苏持】：我是拆弹专家吗？ 苏徊意，“……” 【苏徊意】：我思念大哥的心情也快要爆炸了！ 【苏持】：建议你收敛一点，易燃易爆物品过不了安检。 苏徊意，“……”很好，还是那个大哥。 从首都返程需要三个小时，他们下午五点的飞机，落地已经八点多。 出机场时，天色大片暗下来。周青成、孙河禹都有家里的司机来接，三人出门后便分别。 苏纪佟和苏徊意说已经让林司机去接他了，估计马上能到，于是苏徊意提了个快爆炸的箱子杵在停车场外等着。 大概过了十分钟，熟悉的私家车驶入视线，浅黄色的车灯在昏暗中一扫而过，缓缓停在苏徊意面前。 林司机从驾驶座开门下来，帮忙接过行李放入后备箱。 苏徊意走到后座，伸手拉开车门——咔哒。车场的灯光瞬间闯入车后座，映亮了坐在里面的人。 苏持的目光落在他脸上，“临危受命，过来运送一下危险物品。” 作者有话要说：日后. 苏持：这汤圆果然危险。 Ps.为什么四个男人不分开打车，因为一车人就要整整齐齐！ 第28章 入职 回到苏宅时天色已晚。车停在院门口，门侧亮了两盏灯，空气清冷，灯光暖人。 苏持下车提了行李箱，苏徊意缀在他后面，像个自动寻路的扫地机。 回屋的路铺着石子，行李拖不动，苏持拎在手里，手臂青筋暴起。他走了一半停下来，咚一声闷响落下快要裂缝的行李箱，“你到底带了些什么回来？” 苏徊意自知理亏，“爱总是沉重的。” 苏持沉眼看他，“这份沉重现在是由我在承担。” 苏徊意替他庆幸，“还好你已经提前承担过一部分了。” “呵呵，那我还挺幸运的。” 进到屋里，苏纪佟夫妻俩还没睡。于歆妍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听到动静回头，“小意回来啦？” “回来了，妈妈。”苏徊意扒拉了一下苏持，示意他放下行李，“我给你们带了纪念品。” 于歆妍转头让吴妈叫苏纪佟下楼，然后凑过去看苏徊意开行李箱。 行李箱拉链被绷到变形，苏徊意扯了两下没扯开，指头红了一片。苏持嘴角一抽，蹲下来摁住箱面用力一拽——哗啦，开了。 箱子像蚌壳一样弹开，露出里面大包小包的东西。苏徊意一个个分配，“这是给妈妈的，这是给爸爸的，还有二哥的，吴妈的，林司机的。大哥和三哥的我已经提前给过了。” 苏纪佟正好下楼过来，探头一看顿时受到惊吓，“这么多！” 于歆妍捧着一盒精美的雪花霜，乐滋滋的，“小意有心了，这么远搬回来。” 苏纪佟拍拍他的脑袋，“辛苦了，快上楼洗个澡休息。” 被瓜分完的行李箱空了大半，苏徊意就自己拎上楼，苏持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 走到二楼楼梯口，房间门忽然开了。苏简辰从房门里走出来，看到两人愣了下，随后道，“你回来了。” 苏徊意寻思刚好把礼物给了，又原地摊开行李箱，“二哥，我有礼物带给你。” 苏简辰“啊？”了一声杵在原地。 然后他就看见苏徊意扒拉出一只毛绒绒的熊猫仔，起身塞进了自己的怀里，“……” “给二哥的毛绒绒。” 苏简辰恼羞成怒，“谁要这种东西了！” “那我留给三哥……” 苏简辰抓起熊猫仔就转身进了屋，砰！一声关上卧室门。动作一气呵成。 安静的走廊里，苏徊意转头问苏持，“二哥为什么生气？” 苏持脸不红心不跳，“因为他更喜欢兔兔。” 苏徊意恍然大悟。 . 在家里睡觉比在外面踏实，苏徊意一觉睡到大天亮，下楼时家里其他人都已经吃完早饭了。 今天周末，全家都没出门。 苏徊意吃过早饭被苏纪佟叫住，“小意，爸爸有事交代你。” 两人坐到沙发上，苏纪佟开口，“你毕业这么几个月了，也差不多该上班了。先在我们集团总部实习一阵子，然后转正，你觉得呢？” 苏徊意答应，“好的呀。” 他是没有问题，总不能一直在家里当个米虫。但他身份有些敏感，苏纪佟不介意，就是不知道苏持会怎么想。 苏纪佟侧头朝庭院外叫了声苏持，“小意说愿意上班，老大你来给他安排一下！” 苏持从庭院门外走进来，停在客厅外侧，隔了几米把苏徊意看着，“愿意上班？” 苏徊意赶紧表忠心，“为爸爸和大哥分忧！” 这会儿苏纪佟还在场，苏持没说别的，转身上了楼，“过来吧。” 苏宅的三楼有间书房，放了很多公司资料，平时只有苏纪佟和苏持会进去。 苏徊意穿过来之后还是第一次进书房，全木质的装潢沉稳大气，整面墙打通做书柜，上千本书整齐排开，彰显出苏家的底蕴。 红木书桌背靠格窗，圆形绒毯旁放置了一个弧形沙发，旁边的小圆桌上摆了个地球仪。 苏徊意一眼看到，“大哥，你放的吧？” 苏持正越过沙发在背后书架上找资料，“你怎么知道？” “很符合你的气质。”你秘书说的，有逼格。 空气中响起一声轻嗤。两叠文件被一只带薄茧的手抽出来，苏持将文件放在桌面上，“先了解一下公司设立的职位。” 苏徊意接过来细细翻着，苏持的声音在一旁响起，“爸昨天交代我，说给你找的工作不要太辛苦，最好压力不大、人际单纯、环境清净、冬暖夏凉……” 苏徊意一顿。 苏持语调缓缓，“你觉得，这是个什么岗位？” 妈呀…这哪儿是去上班，根本就是换个地方当米虫。苏徊意冷汗涔涔，“想必是去地下车库当门卫。” “……” 安静的书房里响起哗哗的翻页声。苏徊意翻遍了资料册，最后目光落在“董事长秘书”上。 苏持顺着他热切的眼神看过去，额角一抽，“那是小秦的工作。” 喔？苏徊意精神了，那不是更好吗！ 先挤走小秦，再取而代之，最后让小秦到自己身边做事。 “大哥，我可以当你的秘书，然后让小秦当我的秘书。” 苏持冷笑，“小秦做错了什么？要遭到这种……” 贬职。苏徊意在心底接话。 苏持，“流放。” 苏徊意，“……” 有关职位的探讨一直到午饭时间都没得出结论。吴妈在桌边盛汤，苏徊意接过一碗转手递给了苏持，姿态殷勤，“大哥先来。” 苏持接过，面色不动。 “小意还真是很贴老大。”苏纪佟笑道。 苏徊意正好接过第二碗，闻言腼腆一笑，在苏简辰巴巴的眼神中，将碗端回自己跟前，埋头嘬了一口，“嘬～” 苏简辰哼一声转回头。 一旁的苏持侧目。 餐桌上几双筷子交错来回，于歆妍夹了块红烧肉放在苏徊意碗里，“小意准备上班啦，安排的哪个职位啊？” 苏徊意叼着红烧肉抬眼瞥苏持，后者一眼扫过来，“想都别想。” 苏纪佟，“嗯？怎么了，你们还没商量好？” 苏持，“他想当董事长秘书。” 苏徊意把希冀的目光投向苏纪佟…… “喔，那是不行。”苏纪佟无情地打破他的幻想，“哪有弟弟给哥哥做秘书的？秘书是服务型行业，大事上辅助决策、上传下达，小事上端茶倒水、开车挡酒，这肯定不合适。” 呆毛瞬间垂了下来。 目睹垂落全过程的一桌人，“……” 苏纪佟改口，“那要不就助理吧，董事长助理，坐在办公室，帮忙收个文件、传个话什么的。” 呆毛冉冉升起…… 苏持眉心一跳，“知道了。先给你两个月的试用期，做不好就把你换掉。” 苏徊意举起手保证，“做得好，做得好。” . 周末一晃而过，周一便要上班。 苏徊意穿了正装，白衬衣扎进西装裤里，外面搭了件修身的黑西装。他之前穿正装都是去酒会，色调偏浅、款式时尚，今天这样穿还是第一次。 一下到客厅，众人的目光齐齐转来。 苏纪佟眼前一亮，连说了两声“不错”，“比之前看着成熟些了。” 黑色正装将人身上的稚气沉淀下去，凸显出几分朝气来。 “是吗？”苏徊意凑到自己的新任上司跟前，“大哥觉得呢！” 新任上司居高临下，“你的衬衣为什么绷得这么直？” 苏徊意有点小羞涩，“我怕它会跑，所以……” 苏持太阳穴猛地一突，止住了他的话头，拎着人往卫生间走。 留下背后的苏纪佟和苏简辰面面相觑。 进了卫生间，苏持松手面无表情，“扯出来，不要扎在内…么里面。” 苏徊意一边扯了重新扎，一边问，“要是它跑出来怎么办？” 苏持，“你就深吸一口气。” “大声叫你来帮忙？” “自己用腹部把它卡住。” ……！苏徊意受到了剧烈的震荡。 他整理完仪容仪表，随着苏持回了客厅。苏纪佟问了声“怎么了”，苏持神色自然地瞎说，“他想上厕所。” 苏纪佟有那么些许的不相信，“你是怎么看出他‘想’的？”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苏纪佟无言以对。这会儿时间差不多了，四人便一齐出门上班。 苏简辰主管集团底下几个分公司，不在总部；苏纪佟出门和其他集团的董事见面，由林司机送过去；剩下苏持和苏徊意一路走。 苏持平时是自己开车，今天多了个苏徊意，两人站在车前对望了片刻。 苏持，“你站在驾驶门前做什么？” 苏徊意入戏很快，“作为助理，我来送你上班。” 苏持拒绝，“我怕你会送我上路。” “……” 车一路开往公司，驶入地下车库后苏持把着方向盘往外张望。苏徊意贴心，“大哥在找车位？” 苏持比他更贴心，“在看你以后的工作环境。” 苏徊意呆毛刷地立起来了，“大哥你不能这么对我！” 苏持倒车入库，熄火后摁下他的呆毛，“看你表现了。” 两人直接乘电梯上了十二楼顶层，电梯门开，苏徊意踏入熟悉的走廊。秘书办公室靠近电梯门，他们路过时门是敞开的，小秦已经在里面坐着了。 看到两人，他起身道，“苏董，苏小少爷，二位早上好。” 苏持停下，打量了几眼他的办公室。苏徊意小声问苏持，“以后我要和秦秘书坐一个办公室吗？” 苏持睨他，“这层楼就两间办公室，不然呢？” “我不能跟大哥在一间吗？” “然后我把董事长办公桌分一半给你？” “……”苏徊意细细回想，“你不是还有个放地球仪的桌子。” 苏持不为所动，只对小秦道，“你再收拾一张桌子出来，从今天开始他是你的同事。” 小秦也不多问，直接去收拾，“明白了苏董。” 秘书办公室有两张放资料的闲置办公桌，苏徊意看小秦在收，他不好意思干站着，跑过去一起收。 苏持看了两人一眼，转头离开。 脚步声逐渐远去，苏徊意把文件摞齐了和小秦一起抱去另一头书架上。他心说这样也好，可以和秦秘书拉近关系，不动声色地把人挖走。 “秦秘书，我应该做些什么？” “有工作的时候，苏董都会吩咐您的。” 苏徊意每次听到他的尊称就觉得头皮发麻，“我现在是董事长助理，和你是同事，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 “这不合适。”小秦思索几秒，“不过可以叫您苏助理。” “好的呀。”苏徊意感觉两人距离拉近了点，他试探，“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小秦似乎有些诧异，不过还是一五一十地回答，“苏助理人很好，性格也好。” 苏徊意舒心了，“谢谢，我也觉得你很好，我很期待和你一起共事。” “多谢抬爱。” 收拾完办公桌，小秦要去董事长办公室汇报工作，便让苏徊意先坐会儿。 他出了门走向董事长办公室，敲响两声后推门而入，“苏董。” 苏持正坐在办公桌后看电脑，他见人进来便问，“情况如何，他跟你说什么没有？” 小秦说道，“苏助理和我一起收好了办公桌，这会儿正在等您发布工作。他没跟我说别的，只问我觉得他怎么样？” 苏持眉头微拧。小秦继续说，“他还说觉得我很好，期待以后能和我共事。” 办公室内片刻无声。 随后，苏持说，“帮我把他叫来。” “好的苏董。” 两间办公室挨得近，小秦走后不到一分钟苏徊意就从门口溜进来，“大…苏董。” 苏持坐在桌后，逆光的面容显出几分冷俊。 苏徊意停住，“……怎么了？” 苏持的目光扫向办公室右侧的红木桌，“自己去把桌子收拾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汤圆：我想坐辣个有地球仪的红木桌。 苏持：你想法还挺多。 汤圆：我喜欢秦秘书，秦秘书喜欢我。 苏持：……去把桌子收拾了。 （内心：小秦不够稳重，先把汤圆捞回来再说。） 白液体浇浇，呆毛长高高～求灌溉小呆毛[鞠躬.gif] 第29章 护犊 桌上的书籍文件被收到背后的书柜里，只剩下一个精美的地球仪，蓝色的球面、金色的支架，托在红木桌上很是漂亮。 苏徊意虽然不知道他大哥为什么回心转意，但搬过来也不错。跟着小秦、跟着大哥都各有各的好。 他请示，“苏董，这个地球仪还是放在这儿吗？” 苏持头也不抬，“收进书柜。” “好的。”苏徊意边收边感慨，他大哥的逼格就这么被自己给挤走了。 桌子重新打理出来，人还没来得及落座，一叠文件从苏持手上递出来，“拿去项目部，让他们改。” 苏徊意接过，“项目部在哪里呢？” 电脑背后抬起一双眼，“你是助理还是我是？” 苏徊意噤声了。他发现苏持投入工作之后就特别有王霸之气，比平时相处的时候要严肃很多，一点也不徇私情。 他赶紧溜出门请教秦秘书去了。 苏徊意这次至少实习两个月，以后大概率也会留在总部工作一段时间。小秦便带着人先熟悉工作环境，从一楼到十二楼挨个转了一遍。 “项目部在八楼。一楼是大厅，二楼会议室、接待室，三楼餐厅、茶水间，从四楼到八楼都是公司各个部门，行政、人力、财务、监察……九楼往上是企业高管的办公室，十二楼就只有董事长办公室和秘书办公室。” 小秦在电梯间摁下楼层按键，从八楼升至九楼，电梯门开进来一名五十多岁的男人。 男人看到小秦，打了个招呼，“秦秘书。”接着又把目光投向一旁的苏徊意。 小秦介绍，“这是今天刚上任的董事长助理，这位是人力资源部陈部长。” 苏徊意点头，“陈部长好。” 陈部长“嗯”一声草草回了，视线却若有若无地打量着。直到电梯停在十一楼，他才收回目光离开。 哐、门关。苏徊意问小秦，“我是不是满脸写着‘关系户’？” 小秦回答，“没有。是浑身上下都写满了。” 苏徊意，“……哇哦。” 花了一个多小时了解完公司各部门，两人回到顶层，一起去往苏持办公室。 小秦敲开门，苏持看到两人一起进来没说什么，只跟小秦交代了工作安排，又让苏徊意回自己桌前处理文件。 偌大的办公室，两个人斜对着打电脑。平时只有一道键盘声，今天多了一道却也不算吵闹。 两人各做各的，谁也没干扰谁。 苏徊意把各部门上传的文件挨个分类，完了之后又按紧急程度排了序，编好文件名称发给苏持。 斜对面的电脑立即传来“叮”的一声，苏徊意望过去，苏持没看他这边，神色如常地继续工作着。 不愧是坠吊der大哥，定力真是好，一点也不受外力影响。 第一天上班，落在手里的事情不多，苏徊意很快做完，扒着桌子不知道该干什么。 他看苏持工作得认真，眉间微微聚起一道沟壑，就没敢上去询问，呆了几分钟起身倒了杯水端到苏持桌上。 敲击键盘的声音停下了，“工作都做完了？” 苏徊意表功，“全发给你了！” “那剩下的时间你自己安排。”苏持说着看了眼水杯，“倒水这类事以后你不用做。” “为啥呀？”总不能是娇惯他吧，他大哥不像是这种人。 苏持淡淡，“我的后遗症还没治好。” 苏徊意反应了足足五六分钟，才回想起自己在浴室里犯的错。 “……” 上午的工作时间结束，苏徊意跟着苏持去餐厅。路过秘书办公室时里面已经没人了，苏徊意问，“秦秘书不和我们一起吃饭吗？” 苏持，“你老是惦记着小秦做什么。” 苏徊意，“我就随口问问。” 这个话题就此终结，两人一起坐电梯下到三楼，门开那一瞬苏徊意天灵盖凉了一下。 待他跟着苏持进了餐厅，才心有余悸地感叹，“我也体会到后遗症的余威了，刚刚电梯门开我总觉得二哥会站在门口。” “……”苏持问他，“你好像很怕老二？” 苏徊意诚实，“以前怕，现在不了。” “为什么？” “以前得罪了二哥，现在二哥原谅我了。”甚至企图融入爱心觉罗大家庭，十分之合群。 苏持无言以对，两人打完饭菜找了个靠门口的位置坐下。 苏持是集团董事，平时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本来就多，身边忽然多了个相貌出众的新人，四周的视线顿时热切了起来。 苏徊意照例拿头追着碗，听见细碎的议论传入自己耳朵。 “那是谁……也很帅啊，不过有点青涩……” “我总觉得见过，他之前是不是也来过我们公司？” “跟着苏董一起吃饭，是朋友或者家里人吧。” “应该是新入职的，今天看见秦秘书带他参观公司了……” 苏徊意从碗里抬头看向苏持，后者面不改色，似是没听见。 他也就假装没听到，继续埋头追碗。 饭吃到一半时苏持的电话响了，苏徊意看他拿起手机出了餐厅，估计是工作上的事。 苏持一走，四周的目光瞬间失去了约束，全落在了苏徊意身上。 他嘴里横裹了一只鸡翅在捋骨头，余光忽然扫到一个人，抬眼，陈部长正好路过餐厅门外。 两人目光对上，对方看了他两秒后抬步离开，看方向是要去茶水间。 苏徊意敏锐地察觉到对方不喜欢自己。 过了六七分钟苏持回来了，他拉开椅子坐下，“你吃完了？” 苏徊意乖巧坐正，“没有，我还等着大哥的。” 苏持的目光落在他盘子里仅剩的一棵西蓝花上，“你似乎等得有点勉强。” 苏徊意拿筷尖戳了戳西蓝花，“这是我最后的倔强。” 饭后有两个小时午休时间。 苏氏集团虽然体系庞大、工作紧凑，但对待员工从不苛刻，该休息就休息，超出工作时间就发加班工资。 苏徊意同苏持回到办公室，大门关上，苏持松开领口，“你要是困了就去休息室睡会儿。” 董事长办公室一侧的休息室里简单布置了床、衣柜和盥洗间。有时候加班太晚或者临时需要更衣都可以直接去休息室。 “大哥不睡吗？” “你睡你的。” 苏徊意还没来得及感动，又听苏持哼笑，“你要是犯困把工作搞错了，我还得花一晚上来填补。” “……”果然是他大哥的风格。 休息室的床躺上去很舒服，他确实有点困，就脱了外衣缩进被子里，很快睡过去。 … 苏徊意醒来时感觉自己睡了很久。结果一看时间才发现不过半个小时，大概是自觉鸠占鹊巢，所以睡得不踏实。 他爬起来轻手轻脚地出了门，苏持正靠在沙发上，仰头阖目小憩。 苏徊意又退回休息室从衣柜里找出张毯子，悄咪咪地溜过去给他大哥搭上。 毯子刚一挨身，苏持就睁开眼。四目相对，两人都有片刻的停顿。 最后是苏持率先开口，嗓音带了点醒后的低哑，“不睡了？” “睡好了。”苏徊意看他醒了，就大胆地把毯子给他掖了掖，“要不你去躺会儿，两点我再叫你？” 毯子有点薄，掖在苏持脖子下像张巨大的口水帕。 苏持，“……” “不用。”他大掌撑在额间摁了摁太阳穴，起身扯下毯子叠好，又坐回到办公桌前准备工作。 苏徊意觉得这么下去不行，还有这么长一段时间，总不能让他大哥一直躺沙发吧？ “大哥，要不我们之后一起睡床？”他知道苏持保守，又补充道，“我不脱，我们就全副武装地一起睡。” 苏持对他的遣词造句叹为观止，“那我们要不要醒了再兵戎相见地一起工作？” 苏徊意，“……” . 下午苏持要跟策划部开一个小型会议。 小秦下去准备会议室了，苏徊意在办公室里看苏持收拾电脑文件，“哥…苏董，我用不用一起去？” 他把称呼分得很清楚，休息时间就叫“哥”，工作时间就叫“苏董”。苏持在工作上是这么严格的一个人，苏徊意不敢造次。 “你去干嘛，当个吉祥物吗？”苏持收了东西准备出门，转头安排他，“你留在这里，好好研究书柜第二排第一本书。” “好的。” 办公室门关上。 苏徊意转头去了书柜，按照苏持的指引找到那本书，而后默了一息。 入秋以来难得出了一次太阳，下午阳光正好，宽敞的办公室里漂浮着细尘，时光静谧。苏徊意端坐在桌前，细细品读着《新华词典》。 词典刚翻到b字母开头的书页，办公室门便被人敲响。 苏徊意抬头说了声“请进”，大门推开，陈部长从外面走进来。 看见对方两人皆是一愣，随后苏徊意道，“苏董在开会，陈部长有什么事？” 陈部长目光扫过他桌上的《新华词典》，面上一抽，似有轻鄙，“我有事找苏董，不在就算了。” 他说完径自离开。 苏徊意望着合拢的大门不是很懂：陈部长为什么看不起《新华词典》呢？ … 会议结束是两小时之后。苏持回来时一手搭着外套，一手端着电脑，进门便给苏徊意下达新工作，“去帮小秦整理会议记录。” “好的。”苏徊意放下词典溜出去了。 小秦正在秘书办公室将资料分类，里面还站了两名职员，苏徊意一进去就遭到了目光的洗礼。 小秦示意另外两人先离开，“剩下的交给我就行了。” 两人走后，苏徊意问，“刚刚的是秦秘书的下属吗？” “谈不上下属，不过也是秘书组的。” “这样啊。”苏徊意接过会议记录，“下午的时候陈部长来了，我需不需要跟苏董说一声？” “他知道苏董会议结束应该会再过去。” “好的——对了秦秘书，我觉得陈部长不太喜欢我，因为我是关系户吗？” 小秦动作一顿，抬手抵了抵眼镜，“是吗。这可能是其中一部分原因。” “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什么？” “上个月陈部长举荐他的侄子任董事长助理的职位，不过被苏董驳回了。” 苏徊意心说果然有故事！他呆毛一振，“为什么呀？” “苏董是这么说的。” 小秦模仿着苏持的口吻，“在我身边放这么多闲杂人等做什么，下午就着阳光好开茶话会么？” “………”虽然他的语调依旧板正，但苏徊意莫名觉得惟妙惟肖，“现在我就是这个闲杂人等。” 小秦说，“家里人算不上闲杂人等。” 苏徊意感慨，“你真的不考虑跳槽吗，我可以偷我哥的卡给你发工资啊。” “不了。”小秦很理智，“我只拿正经工资，不收赃款。” 苏徊意，“……” 会议记录整理到一半，小秦电脑叮了一声。他转头看了眼，“苏助理，这里有一份文件麻烦你先去打印一下，然后交给苏董。剩下的会议记录由我来就好了。” 苏徊意应下，打了资料后出门去往董事长办公室。 两间办公室也不过十来米距离，他走到门口便听见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陈部长的工作刚汇报完，苏持说“知道了”，接着又听人说，“喔，还要恭喜苏董又招纳到新的人才了。” 门外的苏徊意：嗯？ 陈部长状似无意，“刚刚来找苏董，看见助理正在看词典，想必是国外的海归高材生吧，不知道是主攻什么专业呢？看样子对母语还不太熟悉。” 苏徊意惊了，这陈部长怕不是个高级黑！ 他正要掏出妙妙工具冲进去堵住陈部长的嘴，一道声音忽地响起。 “嗯，跨领域高材生。”苏持语调悠悠，“当代生理学巨擘，外加能源方向研究者。” “……”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1】 苏持：凭我这张嘴，废物点心我都能给你吹成御用品。 苏徊意：汗颜，汗颜…… 【小剧场2】 苏持：所有的高级黑在我至尊黑面前都不值一提。 苏徊意：感谢，感谢…… 【小剧场3】 苏徊意：我给你发工资！拿我哥的卡！ 小秦：不收赃款谢谢。 After. 小秦拿着苏徊意发的工资，划自苏持的卡。 第30章 馈赠 苏徊意被苏持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给惊呆了！ 他挺直的脊梁甚至因为承载了过高的赞誉而微微弯曲。 办公室内凝滞了片刻，接着响起陈部长尴尬的找补，“那，专业好像不是很对口啊……” 苏持淡淡，“陈部长好像也不是人力资源专业的。” “说的也是……我先走了苏董。” 苏徊意赶忙迈开步子噔噔噔倒退了三大步，在门开一瞬又恢复成前进的姿态，假装是刚刚到来。 他和匆忙出门的陈部长打了个照面，对方看见他就别开眼神，两人擦肩而过。 进了门，苏持正坐在办公桌后。苏徊意把文件递上去，“哥……” “不叫我苏董了？” “那我现在要改吗？” 他叫“哥”是情绪忽然上来了。因为苏持刚刚护短的时候不是他的上司，只是他的哥哥。 苏持说，“随你。” 苏徊意发现苏持的标准好像也不是那么严格，他试探地造作，“要不在人前我叫你苏董，只有我们两人的时候就叫你大哥？” 苏持，“看来你是没什么叫我苏董的机会了。” “……”苏徊意感觉自己像被雪藏了。 忙到下午五点，公司准时下班。苏持手头还有点工作没处理完，坐在办公桌后敲打电脑。 苏徊意晃过去，“哥，还没忙完吗？” “怎么，急着回家了？” “没有，我是心疼大哥～” 苏持直觉这话水分很高。 苏徊意搬了板凳过来坐在苏持旁边看人收尾，呆毛一点一点的。中途小秦过来请示下班，苏持让人先走。 苏徊意也跟小秦挥手，“明天见，秦秘书！” “明天见，苏助理。” 小秦走后，苏持的声音在办公室里响起，“我要不要把办公室墙体改成透明玻璃？” 苏徊意收回目光，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想换装修风格，“为啥呀？” “方便你目送小秦离去。” “……” 工作只耽误了半个多小时便处理完，两人一起下班回家。 正值电梯高峰期，一路下去中途上来很多员工，好些人也是开车来的。到了地下车库，苏徊意就在众人眼皮子底下跟着苏持上了车，并且姿态娴熟地坐进了副驾驶座。 众人瞬间视线凝固——这是个不得了的关系户！！！ 车门一关，苏徊意仗着车窗贴了单向透视膜，肆无忌惮地打量众人惊愕的脸色。 “哥，今天过后我就要声名大噪了。” “那不是更好。”苏持转动着方向盘把车开出停车位，“以后你就自带通行证了。” 苏徊意喜滋滋地纠正，“是自带身份证。这样他们都会知道我是大哥的人。” 车正行过减速带，车身腾地一震。 “就不会出现像今天这样的——”他话音戛然而止。 苏持却神色自若，丝毫没有惊讶，“听到了？” “昂。”苏徊意老实承认。但苏持是怎么知道自己当时在门外的，莫非走廊里安了监控？ 他偷偷侧目瞄向驾驶座上的苏持。车开出车库，外界光线陡然映亮了后者的眉眼，漆黑的瞳底莹润流光。 像是一块色重质腻的黑玉。 黑玉轻启唇齿，“呵，就知道没原因你哪会这么殷勤。” 苏徊意，“……” . 回到家里正赶上晚饭。 苏持上楼换衣服，苏纪佟坐在沙发上叫苏徊意，“今天上班怎么样，累不累？” “不累不累。”苏徊意说，“我感受到了同事间的温暖。” 苏持正走到楼梯口，闻言头也不回地飘来一句，“让你上班不是来感受温暖的。” 苏徊意被怼了一下，呆毛缓缓垂落，苏纪佟忙给他捋来立起，“喔人际环境不错，还有呢？” “工作任务不是很多，大哥也很照顾我。” “那就行，跟着你大哥多学点东西知道吗？” “好的呀。” 按照原书的剧情，苏纪佟大概会在两年后把一家子公司交给他。 苏徊意自觉有必要好好学习，免得无心插柳达成原身坑害苏家的目的。 苏纪佟看他乖巧应下，就把人放走，“去吧，上去把衣服换了下来吃饭。” … 苏徊意换完衣服出来正好遇到苏简辰。 走道里两人隔了三米站着，苏简辰本来是往楼下走，看到苏徊意又停下来，似在等他。 苏徊意两步上前，“二哥。” “嗯。”苏简辰应了声，踟蹰片刻又道，“你给大哥当助理，他都让你做什么了？” “收发文件，给秦秘书帮忙。” “喔，没让你端茶倒水那些吧？” “没有，大哥不让我端茶倒水。可能是怕我泼他一头吧。” “……”苏简辰，“那就行。” 两人之间沉默下来，苏徊意心说苏简辰莫不是在关心自己？他看前者有点找不到话题，便主动开口，“二哥，有件事你觉得该怎么办？” 苏简辰隐隐松了口气，“什么事？” “大哥的休息室里只有一张床，我去睡了大哥就只能靠沙发。但大哥又不愿意跟我一起睡……” “本来就不该一起睡——”苏简辰脱口而出。随后反应过来语气太激动，他脸色一僵又放缓声音，“那就再添一张床，置办起来很快。” 苏徊意拍手，“哇好主意。” 苏简辰像为掩饰刚才的失态一般，拿出手机快速订购，“明天我就让人给大哥再送一张床进去。” 苏徊意夸他，“二哥真会办事！” “哼，那是当然。” 两人下到餐厅吃饭，苏纪佟正和苏持在谈公司的事，于歆妍叮嘱吴妈再把汤炖久一点，苏徊意凑过来，“今天喝什么汤？” “芸豆蹄花汤。”于歆妍笑道，“美容养颜的。” 苏简辰说，“我们几个大男人要美容养颜做什么，妈你多喝点。” “谁说男人就不要美容养颜啦，追求美丽是全人类共同的事。” 苏徊意脸上就被于歆妍捏了一把，“你看看小意，保养得多好。” 苏徊意，“……”他没有保养！ 虽然洗漱间里是有很多保养品，但那都是原身捯饬的，他穿过来之后就很少用那些。 苏简辰的目光扫到，“妈，你把他脸捏红了。” 苏持停了话头看过来，于歆妍赶紧松手，“怎么就红了呢，痛吗？” 苏徊意搓搓脸，“没感觉。” “那就好，待会儿多喝几碗汤补补。” 这有什么好补的！苏徊意搓着脸震撼了。 . 第二天出门上班，苏徊意相当自觉地钻进了副驾驶。苏持开着车行驶在大马路上，专注的眼神透出他一如既往的细致沉稳。 苏徊意忽然想起苏持第一次开车来接他时，周青成等人受到了冲击的事，他不禁好奇，“哥，还有谁坐过你开的车吗？” “有两次接过爸回家。” “还有呢？” 苏持哼笑，“那就是运送危险物品了。” 嘶……！那他还真是除了苏纪佟以外唯一一个霸占他哥副驾驶的人。 苏徊意顿时坐如针毡，在丝滑的皮垫上挪来挪去。 “坐好了，别乱扭。” “喔……”苏徊意略不好意思，“哥你真好，还允许我坐车里。” “那不然呢，让你躺后备箱里？” “……” 到了公司，苏徊意跟着苏持一起上楼。电梯里不时有人上来，大概是昨晚两人一起离开的事一夜传遍了，员工们都偷偷拿余光瞥苏徊意。 别人没主动问，苏徊意也不好意思站出来自我介绍。苏持一届霸总要维持逼格，立在一旁什么也没说。 电梯里人来了又散去，最后升至顶层，两人一齐出了电梯。 小秦依旧早到，同经过门口的两人问好，“苏董早，苏助理早。” 苏持“嗯”了一声，苏徊意的呆毛点了点，“早啊秦秘书！” 下一秒，呆毛就被拽住了。苏持垂着眼，目光锁定那撮跃动的毛，“长长了，是不是该剪掉了？” 苏徊意瞬间吓到褪色，“那不是你拔苗助长的结果吗！” 怎么还钓鱼执法呢！ 苏持冷笑，“可我看它一点也不懂得反哺。” 呆毛在骨节分明的指间绕了个圈，极尽挽留，苏徊意表忠心，“怎么会呢，这是大哥亲手养成的。” 苏持的指腹被挠得痒，他松手。脚尖重新转回董事长办公室的方向，“那就先留着。” 正式工作时间从早上九点开始。 苏徊意打开电脑望着苏持呈待机状态，像个等待班主任布置作业的小朋友。 “你把我盯着干嘛？” “等大哥给我交代事情。” 苏持额角微抽，“但凡你有你呆毛一半的主观能动……” “都将被斩草除根。”苏徊意摁住刚刚死里逃生的呆毛，语气笃定。 “……” 十点半苏持要去会客，十点十分的时候小秦过来请示，两人收拾准备下楼。苏徊意从红木桌背后探头，“那我呢？” 苏持抻了抻外套抬步出门，路过苏徊意跟前时带起一阵风，“留守。” 办公室内只剩下他一人，苏徊意安安心心地坐着处理工作。结果工作全都完成了苏持都还没回来。 这会儿接近十一点半，还有半小时就是午餐时间，他正想出门看看，就听电梯口隐隐传来一阵动静。 董事长办公室位于走廊尽头，这个距离就算苏持踢正步回来都不会有什么声音。 苏徊意起身推门而出—— 电梯口旁的安全通道门大开着，工人们正抬着大床缓缓闯入视野…… 床因为太大还被拆解成了好几部分，跟蚂蚁搬家似的排成一溜往办公室这边运来。 苏徊意身躯一震。 卧槽！他就说一觉醒来忘了什么，他把二哥的馈赠给忘了！ 看样子是趁着苏持在会客、公司门户无人防守，一行人就凭借着苏简辰这张通行证长驱直入。 走在最前面的工人丝毫不能体察他震撼的心情，“你是这儿的员工吧？帮忙把门全敞开，不然不好运进来。” 苏徊意，“……” 不，他是这张床未来的主人。 . 四十分钟后。 工人装好床收工离开。 苏徊意站在门口望着室内陷入沉默…… 床被买大了，和苏持原本那张床并靠在一起，几乎严丝合缝、紧紧依靠，占据了整间休息室，让人难以下脚。 他觉得自己不是和苏持一人一张床，是两人一起睡蹦床。 苏徊意思索片刻，决定把床缝掰开一点，从表面上减少蹦床的既视感。 他上前掰住床缝，两腿分开方便使力，甚至因为过于使力而缓缓劈了个叉…… 咚、 背后传来一声轻微的闷响，苏徊意心头一跳，扒着床脚回过头。 苏持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此刻正环臂靠在门框上，眼睫半阖把他看着，“你在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苏徊意：把苏老二移出群聊。 第31章 留痕 苏徊意差点把胯崩裂！ 他又扶着床脚缓缓升起，像个合拢的圆规，“大哥，我是……” “是在给我表演劈叉？” “……”苏徊意乖巧垂头，“是啊，助个兴。” 苏持放下胳膊走过来，停在两张床跟前，“这也是助兴？” “助眠。” 苏持呵呵一声，拎起人的后颈皮出了休息室，苏徊意又变成了一只小鸡崽，扑棱扑棱地自救道，“我看大哥昨天在沙发上睡得不舒服，就想再添一张床。” “一张蹦床。” 苏徊意讪讪，“二哥不小心买大了。” 苏持停下，意味深长，“喔……原来还有老二的掺和。” 苏徊意羞涩地把人卖了，“不然搬家公司怎么进得来公司呢？” 对不起二哥，黄泉路上我们相依为命，你也不算落单了。 后颈皮一松，苏持收回手脱了外套搭在沙发上。苏徊意试探，“大哥，那你中午进来睡吗？” “都装好了，为什么不睡。” 苏徊意为他的理性折服。 两人出门吃过饭，回来时看到小秦等在办公室，现在这个点不是工作时间，一般来说不会过来汇报工作。 苏持问，“怎么了？” 小秦说，“苏董，信锐集团的董事回话了，他明天上午有空，问要不要谈谈榕城的投标？” “那就谈谈吧。” “好的苏董，我这就去答复。” 小秦走后，苏徊意问，“大哥明天上午要出去吗？” “看约在哪里，如果约在对方公司就要出去。” “我还需要留守吗？” 苏持垂眼看他，思索片刻，“你也一起。” 苏徊意开心了。他不喜欢一个人待着，以前上学的时候他连上厕所都要拉着朋友一起去，还被人笑说“怎么跟女生一样”。 他大概是有点黏人，黏人但是不缠人，只要身边有人陪着，哪怕不说话也是好的。 “那大哥我们睡觉吗？” 苏持走进休息室，从衣柜里翻出一套换洗的被套，“先把床铺了。” 苏徊意殷勤地凑过去，“我来就好～” 上午的会客拖延了十几分钟，铺床又花了十几分钟，剩下的午休时间不过四十分钟。苏徊意铺好床就立即脱了外衣钻进被子里，还招呼苏持，“大哥快抓紧时间睡！” 苏持不紧不慢地松开领口，迈着长腿走到床另一侧。苏徊意躺在床上看他大哥这样走过来，居然觉得还蛮有侵略性的。 他赶紧往被窝里挪了挪。 苏持掀开被子躺进去，是中规中矩的平躺，手搭在小腹上，挨了枕头便合上眼睛。 两人中间隔了有一米多宽，苏徊意转头去看他。 讥冷和锐气褪去后，苏持周身的气势松懒了很多。青松之上覆雪消融，都化成清润的水流。 他大哥大概也只有在睡觉的时候最温柔。 … 醒来的时候，眼前是一团被子。 苏徊意脑子还没转过来，从被窝里伸手出去摸了摸，企图搞懂那是什么。 “苏徊意，你在往哪里摸？” 声线抖着冰渣落在他发昏的脑子上，苏徊意腾地翻身坐起来，发现自己横睡在床上，头正对着苏持的腹部，想必刚刚是摸到的就是腰腹了。 他赶紧撤开了半米，对上苏持深邃的眉眼，“大哥的腹肌真不错。” 苏持冷笑，“隔了床被子就摸出来了，中医号脉都比不上你。” 苏徊意规劝，“我们还是不要拉踩比较好。” “……” 午睡过后继续一天的工作。 因为明天临时约了信锐集团的董事，接下来的行程都有所调整。苏徊意跟着小秦一起去做协调，电话打了几通、楼上楼下跑了几趟，回到秘书办公室他就原地瘫起。 一杯水递到他跟前，“苏助理辛苦了。” 苏徊意接过来，“谢谢秦秘书。” 他感觉小秦还是把他当做苏家少爷来看的，虽然也会安排他工作，但言行中依然透露着恭敬。 秘书行业要求其从业人员具备严格的上下级观念。小秦在这方面就做得很好，不卑不亢不逾矩，所以才能在他大哥身边待这么久。 相比起来，自己可能随时会被送走。 “秦秘书，你有没有在我大哥底线上蹦过迪？” “苏助理，蹦过迪的都不在公司里了。” 苏徊意一抖，心说果然，“你知道他们都去了哪里吗？” 小秦回答，“抱歉，本公司不做售后。” “……” . 临近下班时天色昏暗，只余天际一道亮线，是要下大雨的前兆。 苏徊意走到整面落地窗前，从这个视角往下看，已经有很多员工从楼里离开了。 “大哥，还没到下班时间诶。” “还差十分钟。”苏持抬眼看手机，“要下雨了，从大门离开的人一般都是坐公共交通回家，提前点就提前点吧。” 苏徊意觉得像他这样的上司很难得，“大哥是个好上司。” 苏持关了电脑收桌子，“少拍点马屁。” 离开公司的时候，雨点就已经落下来了。苏持开着车，挡风玻璃上砸出点点水痕，蜿蜒滑落。 亮红的车尾灯在雨幕里偏折出雾蒙蒙的红光，雨刷打落了逐渐变大的雨势。车外的世界越是嘈杂，车内就越显得静谧。 “前面有点堵车。”苏徊意看着导航说，“不过也就几百米。” “知道了，坐车别看手机。” “没事，我不晕车。” 苏持瞟了眼被他吃了大半袋的饼干，嗤笑，“胃口这么好，看你也不像晕车。” 他又说，“摸了手机还拿手吃东西，不知道手机有多脏吗。” 苏徊意心虚，“我又不喂你。” 苏持听得青筋直跳，“你自己就能吃了？” “大哥，我没有这么脆弱。” 前方驶入拥堵路段，车流停滞下来，苏持伸手在他后颈皮上捏了一把，颈侧立马留下大拇指的红印子。 “不脆弱？” 苏徊意被他的指腹擦得一阵刺痒，抬手捂住脖子狡辩，“我的皮是脆的，器官是强大的。” “呵呵，你怎么不说心灵是无敌的呢。” … 路上时不时拥堵，等两人回到家已经是六点半。 车库在宅院一侧，距离大宅门口有一段距离，苏持停好车，从后备箱找出一把伞撑开，“过来。” 两人并肩走进雨幕，伞是单人伞，要完全遮挡两个成年男子还有些困难。 苏徊意侧头看见苏持半边肩膀全被雨淋湿，赶紧握住他的手腕把伞往他那头带去，“哥，你肩膀淋到了。” 在嘈杂的雨声中，苏持倏地低头看他，眼底的情绪被睫毛掩下。 两三秒后他又转回去，把苏徊意带近了点，“不碍事。” 今天的雨势不如上次的暴雨，两人进屋时只有肩肘有点湿。吴妈已经做好饭端上桌了，于歆妍叫苏持两人赶紧上楼换衣服。 上楼时正好遇到苏简辰换过衣服下来，三人在楼梯上相遇，目光相对，同时停下脚步。 苏简辰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还沉浸在给苏徊意买床的自我满足之中，把合群的目光投向了后者。 苏徊意第一反应是自己卖了苏老二，他顿时紧张地看向身侧的大哥苏持。 苏持从见到苏老二那一瞬，视线便如有实质，望着对方一动不动，颇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味。 三人的视线在楼梯间形成了一个单向大三角，莫名其妙却又合乎情理。 ——最后是苏纪佟出现打破了气氛的凝滞。 他扒着楼梯扶手往上看，“老大老二小意，都傻站着干嘛，炒米粉要坨了！” 三人，“……” . 一家人吃过晚饭，苏持淋了雨回屋里冲澡。 苏徊意跟着苏简辰上楼，他觉得有必要跟人通个气，“二哥，那个……” “你要不要来我房间……”两人同时开口。 苏徊意说，“什么？” 苏简辰有些窘迫，“我是说我把罗汉松搬回去了，你要不要过来看。”他说完又问，“你刚刚想说什么？” “……”苏徊意，“没什么，我想说我怎么没看到罗汉松。” 苏简辰说，“那要来看吗？” “要的。” 他不敢通气了，这一天的苏徊意又回忆起了罗汉松差点在头顶开花的恐惧。 苏简辰的房布置得简洁利落，没有多余的装饰品，趴在沙发凳上的那只熊猫仔就格外惹眼。 苏徊意看了一眼，那上面似乎有被揉搓过的指印…… 罗汉松又被搬回了阳台上，遒劲生长。阳台底下正对后院，入秋过后的院景深褐青黄，眼前一簇深翠衬着秋色，生意盎然。 苏徊意扒着盆沿，“长得真好。” 他手里沾了点盆边的土，苏简辰转身抽了张纸给他，“你能不能注意点？” “谢谢二哥。” 苏徊意擦过手，罗汉松也看过了，两人一时找不到事做。苏简辰其实也只是随口提一下，找个理由跟人缓和关系。 以前苏徊意颠倒黑白装模作样的时候，他恨不得把人赶出家门，后来苏徊意豁出去跟他道了歉，行径在慢慢变好，他也就一点点原谅了。 苏简辰唯一不懂的是：同样是和好，为什么苏徊意跟大哥、三弟就要亲近很多呢？莫非是他之前太凶了。 “那个床，你觉得怎么样？”苏简辰开口。 苏徊意本来在盯着花盆上的图案走神，冷不丁被问道，下意识就说，“睡着挺舒服的，就是太大了。” “大了吗？” “……”苏徊意回神，他找补道，“有点。不过和大哥的床并在一起刚好也能放下。” 苏简辰抓住了关键词，“并在一起？” “我们睡得很远，二哥你放心，我不会挤到大哥。” “不是这个问题——”苏简辰气一粗，又哽住，“算了！没什么。” 苏徊意不懂他二哥是如何做到纠结懊恼自责几种情绪瞬息万变的。 “怎么了二哥？” “当我没说。好了你回去吧，你是不是该洗澡了？” 苏简辰不说还好，一说他就觉得被雨淋过的地方痒痒的。苏徊意隔着睡衣搓了搓肩头，领口被牵开，露出脖颈来。 手腕突然被“啪”一声抓住！ “二哥？”苏徊意惊讶抬头，对上苏简辰不敢置信的眼神。 苏简辰的目光直白而不加掩饰，手上力道之大，拉得苏徊意几乎往前跌了一步，一手撑在他肩上。 “你这里是什么？” 苏简辰伸手要去指，苏徊意跟个小呆逼似的愣着，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什么？” 手还没碰到，门口传来一声厉呵，“老二！” 苏徊意跟苏简辰同时转过头，他们刚刚进来时门没带上，此刻苏持就立在门口，刚洗过澡头发搭在额前，却遮不住凌厉的眉眼。 苏持沉步走进来，“老二，你这是在做什么。” 苏简辰心里的震荡还没过去，被呵斥了一声立马硬气，“我还没问大哥，你又做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苏徊意：……然而事件中心的我并太懂你们在做什么。 * 苏持：转头没见，就又有人不懂分寸了！ 苏简辰：大哥居然真的做出这种事！ 【敲黑板】 跟我一起念大哥的名字：苏持！持！吃一持！！！持久的持，不是特长的特！ 第32章 保持距离 苏徊意被这莫名其妙的气场给吓呆了，他怎么不知道这两人有做过什么？ 但这两人又像是完全掌握了对方的作案证据！ 苏持眉头压下来，“你什么意思。” 苏简辰有些窘迫，却依然梗着脖子气势不让，余光扫过那处红印，“就、你是不是…欺负他了？” “我欺负他什么了？” 苏简辰没说话，苏持的目光落在两人手上，“你先松开。” 苏简辰这才注意到自己在苏徊意的手腕上留下了一圈红痕，他赶紧松手。 苏持冷着声音，“老二，你现在可以说了。” 苏简辰罕见地迟疑了，他嘴唇嗫嚅半晌，突然伸手把苏徊意往外赶，“……你先出去，我和大哥有事说。” 苏徊意扑棱扑棱地挣扎，“我为什么要出去，二哥？” 他隐隐觉得自己应该是事件中心，但苏持和苏简辰说的话他一句都听不懂。 怎会如此，难不成他果真是废物点心！ 苏简辰不由分说把他推出去，“大人说事情，小孩子不要听！” 砰！卧室门关上。 苏徊意被丢到了走廊里，“……” . 房门一关，从门外什么也听不见。苏徊意肩膀痒痒的，他转身先回屋里洗澡。等洗完澡出来，苏简辰的房门已经开了。 苏徊意站在门口往里看了眼，只有苏简辰一人，苏持已经离开。 他探了个脑袋进去，“二哥，你们聊完了？” 苏简辰冷不丁被吓了一跳，他猛地起身，手脚似无处安放，“嗯……” “你们聊什么了？” 苏简辰目光钉在地面，“跟你没有关系。” 苏徊意探头，“二哥的意思是，你和大哥是对视了一眼，然后福至心灵吵起来的？” 苏简辰，“……” 苏简辰，“我只是看你有伤痕，以为大哥打你了。刚刚大哥解释过了，说是不小心给你捏出来的，现在没什么事了。” 苏徊意狐疑，“是吗？” “不信你去问大哥！” 他姑且接受了这个说法，“二哥你放心，大哥不会动手打我的，他最多轻描淡写地嘲讽我两句而已。” “我知道。”苏简辰脖子都是红的，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苏徊意瞥见他的拖鞋微微鼓起，看来是在用脚趾抓地。他贴心地道别，“那我先回去了，二哥晚安～” “嗯。” 从苏简辰房里退出来，苏徊意便溜去了苏持房间。 门敲响两声后，里面响起苏持的声音，“进。” 他贴着门缝滑进去，“大哥……” 两人视线对上，后者别开眼神。 苏徊意刚按下去的疑心瞬间又高高挂起，“大哥，你为什么不看我？” 苏持闻言转回来，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看着你做什么，你又要表演节目助兴？” “……”苏徊意哽了一下。他换了个问题，“你跟二哥聊什么了吗？” 苏持的说法别无二致，“我以为老二要打你，刚刚误会解开了，没什么事。” 双方供词一致，苏徊意这回终于信了。他用于歆妍的语气规劝道，“误会解开了就好，兄弟之间要相互信任，不要互相猜忌。” 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一点也不具备可信度。 苏持嘴角一抽，“受教了。” 房间内陷入短暂的沉默。苏持见他手腕上还残留红痕，便起身从背后的柜子里拿出一瓶红花油，“过来，我给你擦擦。” “喔。”苏徊意伸手蹭过去，“好的呀。” 两人快要挨到时，苏持蓦地顿住。接着苏徊意手心一沉，红花油落入手中。 “你自己擦。” 苏徊意惊叹他的善变，“为什么！” “你自己擦不到？” 苏徊意理亏地缩回手。既然是自己擦，那就没必要留在苏持房间里了，免得全是味道。 “大哥我先回去了。”他捧着红花油溜回自己房间。 咔哒、门被轻轻带上。 苏持靠在床头，闭上眼仰头揉了揉眉心。 自从知道苏徊意的性向之后，他就监督着几个弟弟不要越界，却没意识到自己走得最近。 苏老二会误解肯定不是无端联想，他以后是该注意。 . 第二天出门上班。 两人坐进车里，苏徊意扯开领口，“今天是要去见别的集团董事吗，我昨晚上了药，今早只用毛巾擦了擦，会不会还有味道？” 苏持将车开出宅院，“你闻不出来？” “一个味道闻久了自己就习惯了。”苏徊意仰着脖子凑到苏持那头，“你帮我闻闻？” 一只手将他拍开，“我在开车，坐好。” 苏徊意坐回去，“那待会儿到了公司你帮我闻一下？” “我们直接去信锐集团。” “那就到了信锐集团……” 苏持冷笑，“你觉得合适吗。” “……”苏徊意思索片刻，“你要是觉得有失逼格，我就找小秦帮我闻一下，反正就一下，他应该不介意。” “苏徊意。”车内的温度骤然下降。 “咋啦？” “再影响我开车我就把你丢出去。” 苏徊意瞬间噤声。他哪有影响开车？ 信锐集团在城西，从苏家开车过去要比平时远十几公里。 约定的时间在上午九点半，他们八点出门，到时正好九点二十。 小秦已经提前等在一楼的侧厅，见到苏持二人，他起身迎上，“苏董，苏助理。” 苏持点头，“要带的资料都带齐了吧？” 小秦，“全部带齐了。” 电梯口有董事长秘书前来接引，四人上了电梯站在一起。 董事长秘书在前面同苏持说话，苏徊意趁机靠近小秦，悄声说，“秦秘书，我身上有没有红花油的味道？” 小秦刚一侧头，苏持突然转过来，“资料拿给我吧。” “好的。”小秦随即撤开，上前一步把资料递过去。 苏徊意，“……” 电梯门恰好在这时候开了，三人跟着秘书出了电梯，直接往会客厅的方向走。 苏徊意只能暂且放下对红花油的顾虑跟在苏持身后。 信锐集团不同于苏氏集团，是三个大股东合资创办的企业，而厉行忠是其中股权最多的股东。 他们这次商谈的是有关榕城城郊的投标，苏徊意全程旁听，在下面做会议记录。他之前学过金融和法律，现在学起来也不算吃力。 中途厉行忠电话响了，商谈暂停。苏持转头看了苏徊意一眼，目光落在整整齐齐的记录本上，片刻又收回去。 一个半小时后商谈结束。 苏徊意将会议记录交给小秦，几人准备辞别，厉行忠忽然叫住了苏持，“喔，苏董，我这里还有点私事想向你咨询，你看有时间吗？” “可以。”苏持余光扫过某人，“毕竟来都来了。” 苏徊意，“……” 两位董事去到楼上办公室，厉行忠的秘书小邱就领着苏徊意、小秦去茶水间等候。 信锐集团的茶水间装修精致，靠着大片玻璃窗，明亮宽敞，很适合喝下午茶。 小邱给他们备了一壶茶水，几叠糕点，坐下陪着说话，“苏助理是新入职的吗，之前没在苏董身边见过你。” “是的，刚入职几天。” 小邱惊讶，“刚入职就能跟着苏董做事，看来你很受器重！听说苏董欣赏的人都和他本人具有某些相同之处，不知道你们是具有……” 苏徊意腼腆，“我们具有同一个爸爸。” 小邱，“………” 空气安静了几分钟后，小邱从剧烈的冲击中回过神！ 他看着面前小口吃甜点的苏徊意，以及旁边淡定喝茶的秦秘书，颤巍巍地求证，“是真的？姓苏不是巧合？” 苏徊意，“是真的。” 小邱倒抽一口冷气，“我开始听到姓氏还以为只是凑巧，因为我看你们长相并不——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即使是兄弟也有的随母亲有的随父亲。” “没事。”苏徊意毫不介意地插走了最后一块小蛋糕，“平庸的灵魂千篇一律，苏家人的皮囊各有各的美丽～” 其余两人，“……” 小秦推推眼镜，“失策了，我应该录下来放给苏董听。” 苏徊意探头，“他听完会心花怒放？” “不会。我只是想听听苏董对这一段精彩言论的独家评析。” “……” 几人坐着聊了会儿天，临近十一点半时小邱看了眼时间，“厉董怎么还没结束。” “你们接下来还有安排？” “是啊，厉董约了朋友十二点吃午餐，我先失陪去叫下厉董。” 小邱正起身，厉行忠和苏持便从门口走进来了。 苏持的目光停留在苏徊意面前一叠空盘子上，嘴角似乎抽了一下。 小邱上前，“厉董……” “没事，我记着的。”厉行忠抬手止住他的话头，又转向苏持，“没想到都这个点了。这样，苏董中午要没什么安排，我做东一起吃个饭怎么样？” 他补充，“不过我还约了个朋友，都是一个圈子的人，就是不知道苏董介不介意。” 苏持在正式场合还是很会说人话，“厉总的朋友，我怎么会介意？” 厉行忠大笑，“那我们走吧！” 众人一路坐电梯下楼，苏持侧头低声问苏徊意，“你一会儿还能吃得下？” 苏徊意不懂，“为什么吃不下？” 他的表情太过理所当然，以至于苏持竟觉得合乎常理。 电梯间内气氛安静，苏徊意想凑近点再说话，意图刚萌生就被苏持的眼神压制回去——保持上下级距离。 苏徊意，“……” 到了一楼电梯门开，厉行忠率先走向侧厅，“我这位朋友广结善缘，想必也愿意同苏董交个朋友。” “是吗。” 随着几人脚步走近，侧厅里的情形逐渐转入视线。 侧立的男人身姿颀长，衣着讲究，他听到动静转头看来，露出一张斯文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汤圆靠近中……】 苏持（冷漠）：注意和我保持上下级距离。 【汤圆凝滞。】 聂亦鹄：喔？那我就不客气了。 苏持：我说的是工作时间，现在不算。 【一把捞走——】 第33章 三人行 苏徊意心底陡然一惊——孽缘！ 与此同时，苏持停下了脚步。 厉行忠没注意到两人的异样，他三两步上前，“小聂，今天多几个朋友一起吃饭，不介意吧？” 聂亦鹄笑容一如既往地谦和，“当然不介意……不如说是我的荣幸。” 他说着转向苏徊意，“是吧？” 苏徊意，“……”不，不是。 厉行忠这才顺着他的视线察觉到身后两人的神色，“怎么了，你们认识？” 苏徊意不敢吱声。苏持四周的温度直降冰点，目光对上聂亦鹄，“没什么交集。” 聂亦鹄走上前，“我跟苏先生是没什么交集，不过我跟小意缘分很深，相信以后还会有更多交集。” 小！意！！！ 苏徊意震颤了，他们什么时候熟到这种程度了！ 苏持面色沉下来，“聂先生，注意你的称呼。” 聂亦鹄没理他，只问苏徊意，“小意不介意吧？” 几米内的侧厅口，空气中再度燃起火星。苏徊意见状，赶紧靠近苏持一步，同聂亦鹄道，“社交称呼我不擅长，我听我哥的。” 聂亦鹄笑容淡了下来。苏徊意身侧气温缓慢回升。 厉行忠闻言诧异地看向苏徊意，商谈前他没关心苏持带来的人是谁，没想到是苏家的小儿子。 聂亦鹄休整了几秒又重振旗鼓，“上次你说你喜欢东南亚菜系。我们会所的厨子研究出几道新菜，想请你来品尝，不如就今天怎么样？” 苏徊意警惕地婉拒，“多谢你家厨子的好意。” 其余人，“………” 聂亦鹄纠正，“……是我想请你来品尝。不知能否赏光？” 余光里苏持没有侧过头，但苏徊意感觉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聂亦鹄也看过来，面上谦和有礼，这样好的态度，仿佛再拒绝就是不识好歹了。 苏徊意夹击在这两道目光之下，呆毛都要蜷缩到打结——救命！ 没人跟他说做助理还要经历这些！ 一道爽朗的笑声突然打破了眼下的僵持，“小聂，今天是我做东，这样吧！你们既然有缘呢，就下次再约怎么样？” 厉行忠驰骋商场几十年，双商在此刻准时上线，“你们来这都是客，怎么说都该让我尽地主之谊，给我个面子！” 聂亦鹄笑了笑，“说的也是。” 厉行忠转头，“苏董觉得呢？” 苏持平静道，“厉董的面子，怎么都是要给的。” 双方在厉行忠的调和下各退一步，一同往外走。苏徊意警报解除，还记得恪守“上下级距离”，步子一横又远离了苏持。 一只手伸过来拎上他的后领口，把他提溜回来，“跟紧了，瞎乱窜什么。” 苏徊意，“……好的。” . 厉行忠请客的地方在公司背后的四星级酒店，既不掉价又不会过于正式，用来招待朋友刚好。 一行人进去，立马有服务生前来引路。大厅环境典雅，金枝翠叶镂花灯吊顶，冷烟池底锦鲤浮游。 苏徊意朝池底看了一眼，金红的锦鲤灵巧地摆尾，激起几点水花。 “很漂亮对吧。”聂亦鹄转头看他，眼底风花雪月，“你喜欢吗？” 苏徊意还没回答，就听苏持淡淡，“你不是才吃完甜点，怎么又饿了？” 聂亦鹄，“……” 苏徊意，“……”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苏持是明杠自己，暗怼聂先生。 进了包厢后，厉行忠坐主位，按照餐桌礼仪，他左右两个位置应该一边坐苏持、一边坐聂亦鹄。 苏持落座后，苏徊意跟着坐在他旁边，聂亦鹄却抬步走向苏徊意另一侧空位，“今天是朋友聚餐，不讲究这么多规矩。我就挨着……” “小秦。”苏持出声。 小秦会意地上前一步跟在苏徊意另一边坐下，他一本正经地抵了抵眼镜，“抱歉聂先生，苏助理今天长途奔波，累到视力模糊、手不能提，需要我帮忙布菜。” 众人，“……” 苏徊意在心底感叹，也没人告诉他做助理会得这么多疑难杂症。 聂亦鹄转而坐在厉行忠另一侧，落座前意味深长，“苏先生真是找了个灵性的秘书。” 苏持，“最主要是识时务。” 主位上的厉行忠已经吩咐服务生端上了瓜子儿，准备近距离观赏这出夹枪带棒的宫斗。 菜很快端上来。 今天厉行忠做东，苏持和聂亦鹄都懂得适可而止。三人一起聊到别的话题，言语间还是客客气气。 视力模糊、手不能提的苏徊意安心埋头吃饭，旁边的小秦帮他把人设贯彻到底，全程用公筷给人夹菜。 苏徊意从一开始的不好意思，到现在已然接受，甚至接菜的姿势堪称流畅。 “小秦，我还想吃咕咾肉，谢谢～” 小秦看了眼靠近厉行忠的那盘咕咾肉，正要抬手转桌盘，一双筷子忽然夹了两块肉落进苏徊意碗里。 “舍近求远？” 苏徊意含着碗沿扒肉，“不敢劳驾大哥。” 苏持嗤笑，“你劳驾得还少了？” 他羞涩地用不能提的手夹了块肉放进苏持碗里，“反哺大哥。” 那块肖似瘦肉的老姜下一秒被夹到渣盘里，“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苏徊意怔然，“我视力果真模糊。” 饭后出了酒店临分别，厉行忠同几人一一握过手。 聂亦鹄拿出手机对苏徊意道，“都见过这么多次了还没交换过联系方式，微信加一下吧？” 说着二维码已经递到眼前。 厉行忠在一旁道，“诶对，年轻人就是要多交朋友！” 苏徊意顶着死亡凝视缓缓摸出手机，轻轻滴了一下。 嘶……他大哥肯定是觉得自己不听告诫、急着找男朋友。 好友申请通过，苏徊意正给备注打了个“胡”，就被聂亦鹄轻易捕捉，“……我姓聂。” 苏徊意被当场抓包，从善如流地嗒嗒改字，“聂先生全名是什么？” 聂亦鹄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到他跟前，“这是我的名字。” 他在苏持锐利的视线下，柔情流淌，“这次好好记住了。” 名片上的字体龙飞凤舞，苏徊意逐字辨析，“聂赤鸡？” 聂亦鹄，“…………” 空气中，传来了一声微不可查的轻笑。 . 吃过饭下午回到公司。 苏持大发慈悲地没有给苏徊意安排工作，“今天下午你休息。” 苏徊意感觉自己划了大半天的水，“为什么？” “给你的奖励。” “什么奖励？”吃得多？ “语文水平进步的奖励。” 苏徊意不是很懂他大哥的点在哪儿，但既然有奖励，他就来者不拒。 苏持在办公桌前工作，苏徊意聊着微信，聂亦鹄的消息弹出来。 “哥，胡赤鸡约我吃饭。” 苏持，“……”很好，三个字一个都没对。 苏持悠悠打开手机，“有没有想吃的东西，我给你点。” 苏徊意，“为啥？” “又进步了，奖励翻倍。” … 下午五点准时下班回家。 苏徊意上车的时候觉得身上有点痒，他不好意思伸手进去挠，就趁着苏持开车在座椅上蹭了蹭。 小动作一秒被逮到，“你又在乱扭什么？” “我背后有点痒，是不是打底的羊毛衫起球了？” “家里还不至于给你买起球的衣服。” “……” 车开出公司，过了十来分钟苏徊意还是觉得痒，他没忍住掀开衣服扭头看了一眼。 苏持正开着车，只觉得余光里晃过一片白光，他额角一跳，“苏徊意，你把衣服——”话音骤止。 方向盘一打，车转入岔道停在路边。 苏持一把抓住苏徊意挠背的手，面色沉下来，“你过敏了？” “啥？”苏徊意茫然抬头。他过敏，他对什么过敏？ 苏持不欲同他多说，调转车头开往医院。 市立医院是本市最权威的医院，位于市中心，从这里过去开车一刻钟。 平时就诊都要预约挂号，但苏徊意看苏持只打了个电话，到医院时便直接领着他去了诊室。 苏徊意一边隔着衣服蹭痒，一边逼逼，“大哥，我们又作威作福了耶。” 苏持拎着他大步走在医院廊道里，脸色难堪到了极点，“闭嘴。” “……” 一系列检查下来，外面的天已经黑了。苏持跟家里打了个电话，把情况讲了一遍，说他和苏徊意晚点回去吃。 苏徊意垂着脑袋在苏持的低气压下听医生叭叭教育。检测报告显示他“对海带过敏”，他记得中午的时候是吃了不少。 准确来说，是每盘菜都吃了不少。 “都二十几的人了，对什么食物过敏心里该有个数。该忌口就要忌口知道不？你现在发红起疹还算轻的，过敏严重甚至会出现呼吸不畅、乃至休克的症状！” 苏徊意如小鸡啄米般点头，“好的好的……记住了。” 妈呀，他哪知道这副身体会对海带过敏！ 医生又给他开了些药，叮嘱他该擦擦该吃吃，不要用手去挠。苏徊意掏出小本本一一应下。 药是苏持拿着单子到取药处领的。 苏徊意诊室外面等着，抬头便看见苏持拎着塑料袋走过来，高大的身材在距离拉近间透出一股压迫力。 “大……” 哗啦。塑料袋扔到他怀里。 “你对海带过敏你自己不知道？一天到晚就吃吃吃，什么你都吃，不要命了是不是？” 苏持的脸色冷得可怕，苏徊意瞬间噤若寒蝉。 在他印象里，从没见他大哥这样生气过。 他从床底爬出来的时候没有过，他淋了苏持一头冷水的时候没有过，今天遇到聂亦鹄的时候也没有过。 只有此刻，苏持的眼底像有风暴在酝酿成形。 汹涌的气流下，苏徊意抱紧了柔弱的自己，“大哥，我的脆皮再不擦药就要成酥皮了。” “……” 地下车库里光线昏暗，车内亮了盏灯。 苏持话说得重，力道却放得轻。 苏徊意撩起衣服背对着人，嘴里哼哼唧唧，“哥，太痒了，你重点行吗？” 苏持冷道，“要不要再拿根钉耙来给你犁一犁？” 苏徊意自知理亏，垂着脑袋乖乖让人抹药。 车厢内有那么五六分钟都是安静的。他正想着怎么编造自己不知道过敏原的借口，苏持忽然出声。 “我不知道你对海带过敏。” 苏徊意愣住。 苏持这是什么意思，是在自责对他不够上心？还是觉得如果自己知道了，他或许就不会过敏？ 他等着苏持往下说，但这次苏持什么也没说。 直到两人一路静默地回了家。 苏徊意被闻讯等在客厅里的苏纪佟夫妇和二哥围住，他透过几人身间的空隙，看见了苏持独自上楼的背影。 作者有话要说：【苏汤圆的小剧场】 翻开书：聂亦鹄。 关上书：聂赤鸡。 考试时：胡赤鸡！ 第34章 露馅 苏纪佟夫妇看了看苏徊意背后的红疹，见已经上过药了这才放下心。 于歆妍疼惜他，“怎么不忌嘴呢，知道自己不能吃海带还吃？” 这副身体的过敏原夫妻两人和做饭的吴妈都知道。苏徊意不知道，苏家三兄弟跟原身感情不好，也不知道。 苏简辰偏头看了一阵子，搜刮了半晌的措辞，“那你要吃清淡一点。” “好的呀，二哥。” 苏徊意又朝楼梯那头望了眼，没看到苏持下来。他想起苏持那道背影，“我先上去换衣服。” 走上二楼，苏持的房间门轻掩着，苏徊意敲了敲溜进去，“大哥。” 屋里的苏持还是今天外出时穿的那身衣服，他垂头站在书桌前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声音转过来，“什么事？” 苏徊意说，“换了衣服我们好下去吃饭。” 苏持脚下一动，“知道了。” 苏徊意偷偷瞄了眼，前者神色如常，看不出异状。他试探道，“大哥，你刚刚怎么一个人先上楼了？” 苏持淡淡，“那我要留下来跟他们一起把你围着？你是篝火？” 苏徊意，“………”看来是他想多了。 也是，自己过敏又不是苏持的错，他大哥本来就没必要自责。 苏徊意换过睡衣下到餐厅时，苏简辰也坐在桌前。 “二哥没吃饭吗？” “我是来监督你的。” 苏徊意，“………”他二哥表达善意的方式真是让人消受不起。 吴妈重新热了饭菜摆在桌上，半边是水煮鱼、肝腰合炒、炖牛肉，半边是米粥配清炒，泾渭分明。 苏简辰指了指，“你不能吃这几样。” 苏徊意不甘心，“我涮一下吃……” 背后忽然伸过一只手，端着水煮鱼、炖牛肉就进了厨房。几样菜撤完，苏持坐回桌前，“吃饭。” 苏简辰，“大哥，你都端走干嘛，你又不用忌口！” 一个眼神轻飘飘飞过去，“你是来监督他吃清淡的，还是来督促我吃香喝辣的？” “……” . 苏徊意像猫猫虫一样翻滚了一夜，第二天出门前，苏纪佟把人叫住，“小意要么就先在家休息，别去上班了。” 苏徊意侧头去看苏持，后者正好也垂眼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不虞的神色，就像自己去不去他都不会有异议。 “不用，我就跟着大哥一起。” 苏纪佟不强求，“那好，老大你记得给他擦药。” 苏持说，“我知道。” 昨天刚谈过榕城的项目，苏持到了公司就下楼同相关部门开会。苏徊意想跟上，一叠文件啪嗒落在他桌上，“把这些都整合出来。” “我不用一起去吗？” “你留在这里。” 苏徊意感慨，“这样好像金屋藏娇……”他说完后知后觉，“我是不是又用错成语了？” 苏持罕见地没祭出《新华词典》，“我看你是挺娇气。” 苏脆皮，“……” 人一走，办公室里便只剩下他。偌大的空间里太过安静，苏徊意处理了会儿工作，没忍住拿出手机看了眼。 微信有两条新消息，他点开发现是苏珽。 【苏珽】：弟弟～过敏啦？ 【苏珽】：好了没，拍来看看，我让医学专业的朋友开点药给你～ 苏徊意感慨他三哥消息的灵通，也不知道是家里谁说出去的，他盲猜是企图合群的苏老二。 【苏徊意】：谢谢三哥，已经去医院看过了。[花花] 【苏珽】：眼见为实，快拍张给三哥看看！ 【苏徊意】：都是疹子，不好看。 【苏珽】：没事，我就想看看有多丑。 “……”苏徊意不是很能理解苏老三的兴趣。 他也不介意拍下来，但起疹的地方主要在背后，他穿得又贴身，很难拍。除非等苏持回来给他上药的时候顺便拍一张。 【苏徊意】：三哥你等会儿，等大哥回来给我拍了我发给你看。 【苏珽】：会威胁人了啊？呵呵…… 苏徊意，“？” 他哪句话是威胁了！ 上午的短会比以往结束要早，苏持回来时不过十点。 桌上的文件五五摊开，“怎么才做一半？” 苏徊意厚道地没有甩锅给苏珽，“背后的痒意分散了我处理工作的精力。” 苏持没说什么，径直走进休息室，再出来时袖子被挽到肘弯，大步朝人走过去。 苏徊意一秒贴紧椅背，“干架？” “……”苏持，“不是说痒？过来，给你上药。” 董事长办公桌靠近落地窗，光线要好很多。苏徊意坐到苏持跟前才发现他手背微润，刚刚应该是去洗手了。 “把外套脱了，衬衣捞起来。” 苏徊意乖乖照做。 温热的指腹沾了微凉的药膏，半冷半热的温度覆在痛痒交杂的患处，背脊瞬间被刺激得一阵轻颤。 他转移注意力，“大哥，你能不能帮我拍一张？” “你想看？” “是三哥想看。” “……”身后默了几秒，随即听苏持道，“把老三的对话框打开。” 苏徊意拿起手机点开苏珽的小窗，反手递给苏持，“拍吧哥。” 苏持接过来却没按相机，他拇指点在语音键上，“老三，要不要我再开个视频给你看？” 消息咻一声发过去。 苏徊意转头，“还需要开视频吗，三哥说啥？” 手机被扔在一边，干净的那只手继续给人擦着药，“他说，点点点。” “……” . 身上的红疹子只几天就慢慢消下去了。 晚上苏徊意洗完澡出来，在浴室借着镜子反光扭头看自己后背。只有一点点印子，估计过段时间就能散了。 幸好苏持按住了他没让挠背，不然以他的体质肯定会留下疤痕难以消除。 气温进入十一月后便固定在十度左右。 于歆妍早在入秋就给家里人都定制了新的冬衣，这几天刚好到。 苏徊意以往的衣服全是大衣，这次也不例外，裁剪得体的大衣优雅又修身，穿在他身上衬得人挺拔如同修竹。 修竹在室外招摇了两天就被冻出了鼻涕，他吸溜吸溜地回家翻箱倒柜找羽绒服。 于歆妍看他找出来的全是大衣，忍俊不禁，“你忘啦，你以前打死不穿羽绒服的，觉得太憨。” 苏徊意，“……” “要不你去你几个哥哥那儿看看有没有羽绒服，先将就着穿两天，周末再去买？” “好的呀。” 苏徊意就溜去了苏持房间里。 后者已经躺在床上了，一条腿支起架了个平板在看视频。他见苏徊意鼻涕吸溜吸溜地跑过来，头往后一仰，“你是滴灌装置？” 苏徊意有求于人，不同他计较，“大哥，你有没有羽绒服？” “没有。” 苏徊意“喔”了一声掉头就走。苏持把人叫住，“去哪儿？” “我找二哥问问。” 视频被按了暂停，平板搁在床头柜上，“你要借老二的衣服穿？” “我之前不也借过大哥你的衣服了，等周末我就自己去买。” 苏持冷笑，“他比你高大这么多，你穿他的？穿着去公司别人还以为我们跟米其林轮胎有合作。” “………” 既视感太强，苏徊意又吸溜吸溜地回去了。 他想那再忍忍吧，忍到周末他就去买一打羽绒服。 第二天出门，于歆妍看他还是穿着大衣不禁咦了一声，“你没借哥哥的衣服？” 苏徊意把头栽进厚厚的围巾里，头顶一撮呆毛像个盆景，“太大了。” “唉，对哦。”于歆妍转头从屋里拿了几片暖宝宝塞给他，“先将就用用吧，在车上和办公室里都有暖气，冷也就冷上车前那一截路了。” 苏徊意本身也不是娇气的人，“谢谢妈妈。” 今天一整天办公室和车里的暖气都开得很足，苏徊意僵冻的灵魂又在慢慢复苏。 临到下班时，他站在落地窗前俯瞰楼下蚂蚁大点的路人，“大哥，你看他们是不是都冷得在发抖？” 苏持不欲同他搭戏，“我没你这么好的视力。” … 上车后，暖风装置被一秒打开。 苏持拧眉，“你有这么冷？” 苏徊意点头，“冷嗯嗯嗯嗯的！” 波动的颤音令人信服，车内热风被调至最大，车窗关得密不透风，隔绝了外界的冷空气。 私家车一路行驶过大马路，过了十几分钟又停下来。苏徊意看向车窗外的大商场，有点没回过神，“……大哥？” 苏持松开安全带，“下车。” ISE是市内最大的一家国际贸易中心，各大品牌在里面都有实体店。 商场内开了暖气，浅灰色的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 电梯口都有楼层指引，苏徊意跟着苏持直接上了四楼，走进一家男装店。 他目光落在店口Logo上，“这个牌子好眼熟。” 苏持淡定提示，“你用来擦过头。” 刚迎上来的店员：！！！ 苏徊意：…… 苏持毫无给人造成剧烈冲击的自觉，他下巴抬了抬示意苏徊意去看羽绒服，“那边有一排，看想要什么就买。” 苏徊意顶着店员热切的目光溜过去，挑了几件看上去很严实的拿在手里，“就这些吧。” “好的。”店员接过来放在收银台前一一清点。 苏持立在一旁等着，视线无意扫过刚刚那排衣架，忽而定住。 他抬步走过去拿出其中一件，转身比在苏徊意身上，“你试试这个。” 苏徊意接过来，纯白色的羽绒服，帽子上的毛是灰黑色的。他套在身上拉好拉链，刚抬头，一双手就把帽子给他扣上了。 苏徊意，“……大哥，你在做什么？” 一团白色中间漏出点黑麻麻的软毛，像芝麻汤圆漏了馅。 苏纪佟的形容是要更贴切一些。 苏持垂眼，“你适合这个。” 作者有话要说：后来苏持咬了一口发现，汤圆心子看上去黑，吃起来却很甜。 提示在【16章】 苏持：怕不是芝麻馅的。（外白内黑 苏纪佟：没错，又甜又软！ 第35章 邀约 提着购物袋坐回车里，苏持发动私家车往回走。 苏徊意是直接穿着那件白色羽绒服回去的，他把自己团进灰黑的绒毛里，感觉浑身的暖意都被兜住了。 他就着车窗照了照。是挺好看，但他这张脸穿什么都好看，苏持说“适合”的点他还没能get到。 “大哥，你怎么觉得我适合穿这个？” 私家车驶出停车场，在减速带上震了一下，“你不觉得自己露馅儿了？” 苏徊意心脏猛地一跳！ “像戳开的汤圆。” “……” 心跳缓缓恢复正常，苏徊意往绒毛里缩了缩。草草草，吓他一跳。原来是说他穿得像汤圆露馅，他还以为是自己被苏持看透了。 但仔细想想这段时间他露出的尾巴也不少，只是一般人不会想到“魂穿”这么离谱的事。 看来他以后得小心点，把尾巴都塞好。 回到家里，正遇上苏纪佟从楼上下来。 他看见苏徊意眼睛一亮，“哟，小意裹得这么严实！你们这是去商场买衣服了？不错不错，我觉得你穿羽绒服比穿大衣合适。” 优雅成熟的大衣虽然很有味道，但轻巧的羽绒服更能衬出他的少年感。 “大哥也说我穿这个合适。”苏徊意向苏纪佟展示，“这件就是大哥给我挑的。” 苏纪佟略带诧异地看了眼苏持，他大儿子还会给人挑衣服了？不过，“老大是有眼光，这身好看。” 苏持拎着购物袋上楼，“别晃了，换身衣服吃饭。” 苏徊意立马跟上去。 … 这几套衣服都是苏持刷的卡，吃过饭后苏徊意想把钱转给他。 “不用转，直接从你工资里扣了。” 苏徊意总觉得苏持在糊弄他，他现在试用期哪来的工资？ 他没戳破，只举起手保证，“那等我赚了钱再给大哥送礼物。” 苏持采访他，“你有没有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什么？” “上次在清吧结账，你也是这么跟我开空头支票的。” “……” . 为了尽快证明自己开的不是空头支票，苏徊意当晚就联系了周青成，询问他的朋友进展到了哪一步。 “最近昆酒系列新品已经被研制出来了。”周青成说，“先在华都试点，征集反馈之后再大规模推出。” 苏徊意感慨，“你的用语很有专业水准，人果然是会不断进步。” 周青成也感慨，“我是照着朋友给发我的微信挨个字指读的。” 苏徊意转而赞赏他的诚实。两人你来我往地商业互吹了四十分钟，快挂电话时周青成忽然问道，“你这周六有没有空？” “有的，怎么了？” “喔，我手里有两张电影首映式的入场券，周六晚上的。但我还有别的事，你要不要去？” 周青成说的那部电影是前段时间全网预热的科幻片《墟城》，预告片里画面精细、特效炸裂、演员阵容强大。 苏徊意心动了，“要去要去！” “那行，我明天让人把券给你送来。” 苏徊意还在上班，入场券是第二天晚饭后送到的。他出门拿了券回来，在客厅口和苏简辰迎面撞上。 一道目光落在他手里的入场券上，“这是什么？” 苏徊意瞬间尴尬，他本来是想私下找苏持一起去，但先被苏老二看到了。他这会儿总不能说“朋友给我了两张券我准备和大哥一起去”？ 他选择留白，“是首映式的入场券。” “喔。”苏简辰眼神撤开一秒又转回来，“你约了朋友一起？” “还没有。” “嗯。” “………”两人间陷入了微妙的沉默。书里说苏简辰喜欢科幻片，苏徊意怀疑他是在等自己开口邀请。 他没顶住，“二哥，你想看吗？” 苏简辰说，“还行吧，可以看。” 他措辞有多勉强，回答就有多迅速。 苏徊意，“……” 苏徊意抽出一张给他，“是周六晚上的。” 苏简辰接过说了声“好”，隔了两秒又补充，“谢谢。” 两人一前一后地往回走，苏纪佟和苏持都坐在客厅里，苏徊意瞄了眼苏持，后者在垂头看平板，似乎没注意到他们这边。 苏纪佟忽然开口，“老二，你们手里拿的那是什么？” 苏徊意心底一抖。苏简辰老实回答，“《墟城》首映式的入场券。” 苏持抬头看过来。 苏纪佟来兴趣了，“哪儿来的？” 苏简辰对答如流，“弟弟给的。” 苏徊意顿时想拿台球杆把人一杆子戳回卧室里——不合群不是没道理的，他好不容易端平的水，全撒了！ 他朝苏持那头看了一眼，正对上后者深邃的目光。他冷汗涔涔：二、二桃杀三士……！ 苏徊意抠着票面，火速找补，“大哥要不要去，我这里还有一张票。你要是想，可以跟二哥……” “不用，我有事。”苏持垂眼继续看平板。 苏徊意松了口气，捏着票券噌噌上楼了。 . 第二天没有开会，苏持留在办公室。 苏徊意面对他还是有点心虚，哗啦啦翻着文件，一只手无意识地摁在手机侧面，屏幕霍然一亮。 苏持的声音悠悠传来，“在看时间？” 苏徊意碰手机被抓包，正愁没个借口，“嗯嗯！” 苏持，“在看还有几分零几秒到周六？” “……” 剩下的工作在极度专注中完成。 中午两人下楼吃饭，进到餐厅正好碰上小秦。为了保证顶层办公室随时有人，一般来说小秦和苏持吃饭的时间都会错开。 苏徊意看见他面前的桌子撒了汤汁，应该是不小心打翻了餐盘所以收拾到现在。 小秦这会儿正好收完，同两人打招呼，“苏董，苏秘书。” 苏持问，“衣服有打脏吗？” “没有的苏董，您放心。” “那就好。” 小秦离开后，苏徊意跟着苏持去打饭，“大哥真是好上司，还关心秦秘书的衣服有没有打脏。” 苏持公事公办，“董事长秘书体现的是公司形象。” “那我呢？董事长助理体现公司什么？” “体现公司大权尚未旁落。” 苏关系户，“……” 今天白天落了雨，空气变得湿冷彻骨。五点下班时苏徊意直接把帽子都扣了起来，只从里面露出半张脸。 视线里绒毛丛生，他出门时差点啃到门框。 苏持一把拎住他的帽沿往前带，“这么怕冷，你周六怎么办？” 苏徊意被他提溜着自由滑翔，无忧无虑，“没事啊我看过温度了，和今天差不多的。” 苏持冷笑，“你以为你能穿羽绒服去参加首映？” 咔！苏徊意凝固了。他只想着要去看电影，完全忘了首映式也算得上正式场合！ 他细细思索，“要不我先把羽绒服塞在里面，再在外面套一件大哥你的正装……” “怎么，想跟剧组抢热搜了？” “……” 最初的预想被无情打落。周五晚上，苏徊意就开始动手囤暖宝宝，找出第二天正装底下穿的毛衣毛裤。 他卧室门半敞着，忽然被人敲响。 咚咚两声、苏徊意扒着衣柜回头，苏持正靠在门口，神色懒懒地把他看着，“明天要跟老二去看电影了，这么激动？” 苏徊意总觉得他这话哪里不对味，“我是怕我抗不过明天这一波。” “怕冷可以不去，老二能理解，他不会介意。” “我还是去吧。”入场券是周青成给的，浪费了不好。 苏持把他看了会儿，转身要走。苏徊意出声叫住他，“大哥，你明天晚上是真的有事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关心一下大哥。” 两人间安静了几秒。“有。” … 首映式是在周六晚上六点，提前半个小时进场，这个时间对苏徊意他们来说倒早不晚。 从苏宅过去要一个小时，如果要在家吃饭，四点半出门四点就得开饭。如果等首映结束再吃又是晚上八九点。 苏简辰看着手机地图，“那附近有家粤菜馆，我们四点出门，到那里五点刚好吃饭，吃完饭进场。” 苏徊意还在拉扯衣服底下的暖宝宝，“好的呀。” 这会儿已经接近四点，他们收拾完就准备出门。苏徊意在玄关换鞋，转头看见苏持靠在走廊口刷手机，“大哥，你今晚不是也有事吗，什么时候出门？” 刷手机的动作一顿，“晚点。” “喔。”苏徊意穿好鞋站起来，背后的暖宝宝似乎没挂稳，顺着背脊滑下来。他反手拍住，“这片粘性不好。” 苏简辰就站在他旁边，见状伸手过去给他摁了摁，“好了没？” “谢谢二哥。” 苏简辰推开大门，一股冷气钻进来，苏徊意缩了缩脖子，转头想跟苏持道别，却发现走廊口已经没人了。 苏简辰，“那我们走吧？” 苏徊意三两步跟上去。 他还是第一次坐苏老二的车，彪悍的山地越野底盘高，坐上去视野好，很有车主的风格。 苏持的车开得流畅，苏简辰的车开得平稳，苏珽的车开得像在跟交警赛跑。 苏徊意现在都体会了个遍，还是最喜欢坐苏持的。 车开出大概十来分钟，苏简辰的手机响了。他手机连接了车上的蓝牙装置，苏徊意看见来电显示是苏持。 苏简辰腾不出手，“你帮我接一下。” 苏徊意伸手一戳。 “嘟”一声响，电话接通。两秒停顿后车厢里响起苏持的声音，“老二。” 苏简辰认真看着路，“大哥，怎么了？” 苏徊意乖乖听着两人对话，没有出声。 “我办事的地方离你们很近。”苏持的声音夹杂着电流，出现了些许波动，“晚饭我和你们一起吃。 作者有话要说：汤圆：我有两张票，你们…… 苏老二：科幻片！！！ 汤圆：…… 苏老二：咦，大哥，您有事吗？ 苏老大：有事：） 第36章 惹火 通话挂断。苏徊意逼逼叭叭，“大哥要办什么事，离得近刚刚就该一起出门嘛。” 苏简辰说不知道，“可能是临时换了地方。” “有道理！” 这个点不堵车，比预计时间还提早了十分钟到。 徐记粤菜馆开在商业街二楼。木质门扇，白石桌面，挂着橘黄小灯笼，干净温馨。 苏徊意两人坐下点完单，没多久苏持就到了。 卡座是四人座，一面靠隔墙。苏简辰看见苏持从门口走进来，他朝里面挪了半截，“大哥。” “我们坐一排会挤。”苏持停在苏徊意跟前，“坐进去点。” 呆毛乖乖平移进去。 “喔，也是。”苏简辰又挪回来，对面两人已经落座，他把菜单推过去，“我们都点好了，大哥你看你还要点什么？” 苏持接过来扫了一眼，“差不多了。” 两兄弟坐着聊天，苏徊意放松下来在卡座里瘫成一饼。他跟苏老二单独在一起吃饭有点拘谨，还好他大哥来了。 卡座的椅子是皮质的，西装面料也很光滑。苏徊意瘫着瘫着就发现自己正贴着椅面像张A4纸张缓慢下滑…… 整个过程从匀速到加速不过三秒，等他反应过来就只剩个头顶还露出桌面。 一只手忽然拎着他衣领把他提溜回来，“行为艺术？晚上的红毯是请了你压轴？” “……” 对面的苏简辰看苏徊意衣领被扯歪，热心提议道，“大哥，你下次还是拎他那撮毛比较好，不然衣服都皱了。” 苏徊意不敢置信地望向前者：他的毛是不可再生的！ 苏持给他衣领扯平，“抓不稳，太滑了。” 苏简辰不太相信，真的有那么丝滑吗？ 徐记粤菜馆很多菜品都是现成的，他们点的菜很快端上来。冰火菠萝油、叉烧鹅、水晶虾饺、双拼烩面……摆了一桌。 苏徊意端着碗就探头追去。 其余两人习以为常，面色不改地挺直背脊，端碗夹菜。 饭吃到一半，苏徊意忽然停止了追逐，面色凝重，“我是不是又吃坏东西了。” 旁边两人放了筷子看过来，“怎么了？” “我感觉我的肚子忽冷忽热。” 苏持的目光落在他微微鼓起的肚皮上，随着后者的深呼吸，肚皮正一起一落地贴近衬衣、远离衬衣…… 苏持淡定收回目光，“你是吃多了。” 苏徊意，“为啥？” 一只手按在他腹部的暖宝宝上，“你感受到的是不是这种热？” “………” 苏徊意羞涩地拿起筷子继续吃饭了。 距离首映式入场还有二十分钟，他们再吃一会儿差不多就该离开。 “大哥，你一会儿去哪儿办事。”苏简辰问，“结束还跟我们一起走吗？” “就在附近，看时间吧。你们结束给我消息。” “好。” 三人出了餐厅，苏徊意跟苏持挥手，“大哥拜拜～祝你事情办得顺利。” 苏持看着他，“去吧。” 苏徊意感觉对仗不工整，“大哥你应该说，祝你们电影看得开心。” 苏持冷笑，“不需要我祝，我看你已经很开心了。” “……”苏徊意腼腆，“诶嘿。” 还有十分钟进场，三人没再多聊就此分别，苏徊意走出几十米，快到街角时他转头看了一眼。 苏持还站在餐厅门口。 . 首映式的来宾大多数是演员、媒体、娱乐公司高层。现场设备齐全，美人云集。 苏家两兄弟相貌身材都很出众，站在其中完全没被压下去，甚至吸引了不少视线。 直到两人在观众席落了座，视线才逐渐撤去。 苏徊意脑海里依旧是苏持侧立的身影，他小声向苏简辰求教，“二哥，如果你跟朋友吃完饭，他们都走了你还不走，你觉得是为什么？” 苏简辰代入了一下，“可能是我没吃饱，想等他们走了再倒回去继续吃。” 苏徊意顿如醍醐灌顶。 首映式包括媒体采访、剧组宣传、场下互动，最后是放映电影片段。 漆黑的环境里，大荧幕光线明暗闪烁，紧张的节奏伴随着交杂的音效刺激着人的感官。 影片只投放了不到一半便结束。光亮重回现场时，众人依旧意犹未尽。 苏简辰看上去很兴奋，脖子根都是红的。 散场时苏徊意感觉他对自己无比亲和，甚至主动询问，“你喜欢什么，下次我请你。” 苏徊意畅想，“有没有那种不用社交的酒会，可以让人无忧无虑吃吃喝喝的？”苏简辰认真思考了片刻……那不就是自助餐么。 出场之后苏简辰给苏持发了条信息。对面很快回复，说他那边也结束了，可以一起回去。 在商场口等了十来分钟，苏持裹着深秋清冷的寒意走近。 苏徊意闻到他身上有股淡淡的咖啡味，应该是在咖啡厅坐了很久，“大哥事情谈好了吗？” 苏持嗯了一声。 苏徊意察觉到他情绪并不怎么高，猜想事情可能是没谈好，就没继续这个话题。 三人一同往停车场走，两辆车没停在一块儿，苏简辰转头问他，“你坐谁的车？” 苏持已经朝着另一头走出了三四米，苏徊意赶紧说，“我还是坐大哥的车，习惯了。” 苏简辰是无所谓，“好。” 苏持离开的脚步稍滞，随后慢下来，直到苏徊意顶着呆毛哒哒追上。 . 到家已接近十点。 苏简辰跟两人打了个招呼上楼洗澡，苏徊意扒住他大哥，“你晚上是不是没吃饱？” 苏持，“还行。”他晚餐从来都只吃七八分饱。 苏徊意慢慢打开他的心扉，“你不要羞涩，我知道你晚上没吃饱。” 甚至想偷偷续桌，被他发现了！ 苏持不知道他从哪儿来的猜想，“谁跟你说……” 苏徊意，“要不我给你下面吃？” 后半截话戛然而止，苏持双手插在兜里默了片刻，“随你。” 厨房里烧开了水，氤氲的白烟飘出沸锅。白兰灯映着苏徊意专注的半张脸，隔了层缭绕的烟朦胧又柔和。 苏持换过衣服下来，就靠在厨房门口看他。 看他怎么把鸡蛋壳敲进锅里的。 “你是想给我补钙？” 大概是今天累了，他语气很轻，苏徊意又铛铛铛地用勺子把碎鸡蛋壳捞出来，“再完美的作品也有瑕疵。” 苏持眯着眼仔细搜寻这口锅里是哪片浮沫体现了“完美”两个字。 面出锅，加了香油葱蒜酱醋辣椒，卖相虽然差，但闻着还是很香。 苏徊意把面碗端到餐桌上，“大哥，快来吃。” 苏持抽了筷子坐下。苏徊意捧着下巴坐在旁边把人看着，两人之间热气缭绕，白烟慢慢盘旋升上头顶，被橘色灯光笼着。 苏徊意忽然觉得这一幕很暖，“大哥，好吃吗？” 苏持，“不好吃。” 暖意一秒消散，“……” 苏持看人脸色不对，难得放软姿态弥补，“不过这碗面很喜庆。” 苏徊意恢复精神，“怎么喜庆了？” 打结的面糊被筷尖挑起，“看，中国结。” 苏徊意，“………” 最后那碗夹着蛋壳的中国结还是被吃了个干净。 苏徊意跟着苏持上楼，他看人情绪好转，呆毛也慢慢支棱起来。 还说不饿，果然还是需要他这个贴心的弟弟来投喂大哥！ 两人在房门口分别，苏徊意叮嘱，“大哥，以后你饿了渴了都可以跟我说，我喂饱你！” 苏持嘴角似乎扯了一下。那撮呆毛被轻轻拽住，“大放厥词。” . 十一月下旬的气温已经降至十摄氏度以下。 苏纪佟下午回家的时候手里提了只甲鱼，还是活的。于歆妍吓了一跳，“哪儿来的？” “老刘搞了个养殖场，今天带我去看，顺便让我拿了只甲鱼回来。”他拎进厨房，同吴妈嘱咐，“晚上把这只甲鱼炖了，天冷了该补补。” “诶好。” 晚上吃饭，一桌菜中间炖得鲜香的甲鱼格外抢眼。吴妈厨艺好，炖出来的甲鱼汤汁浓稠，上面还浮了层亮晶晶的油花，看着很有食欲。 苏徊意端着小碗探头过去。 苏纪佟看他眼睛转不动的样子就觉得好笑，“对，小意可以多吃点。你身体不好，多补补！” 苏徊意顿时像是奉了圣旨，一双筷子挥舞得之放肆。一整块甲鱼壳正要落回碗里，对面的苏持抬眼过来，“你是打算从滴灌改漫灌了？” 苏徊意筷子在半空悬停，神色茫然。 合群的苏老二出声翻译，“吃多了流鼻血。” 筷尖一颤，甲鱼壳转道落入了苏持碗里，“大哥，你吃。” 苏持额角青筋一跳，“吃了好让我流鼻血？” 苏徊意忙说，“不会的不会的，你不会流鼻血的。” 大哥就是坠吊der！ 苏持不欲同他辩论，垂头把碗里的甲鱼壳理来吃了。 … 第二天起床，苏徊意感觉身上有点燥热。昨天那甲鱼的功效果然是好，补了一身的火。 他换过衣服下楼吃饭，苏纪佟、于歆妍已经坐着了。等热豆浆端上桌，苏简辰也走下楼，他扫了圈餐桌，“大哥还没起？” “不知道，平时这个点早就下来了。”苏纪佟看看时间，“你们谁去叫一下老大，别是睡过头了。” “我去吧。”苏徊意放了碗哒哒跑上楼。 二楼苏持的房门紧闭着，苏徊意敲了两声没听见动静，也不知道人是睡熟了还是身体不舒服。 他犹豫片刻按下把手推门而入。 “大哥？” 房间里空空荡荡，没人回应。床上的被子掀在一旁凌乱不整，很不符合苏持严谨的行事风格。 他扫视一圈没见到苏持，只有洗漱间的门轻掩着，里面没有开灯。 难道是上厕所的时候晕倒了？ 苏徊意试探地走过去，到了门前两米忽然脚步一顿。 他听见里面传来一声低哑又克制的闷哼。 作者有话要说：苏徊意：……大、大哥果然是坠吊der。 第37章 撞破 卧槽！苏徊意僵在原地不动了。 接着是淋浴哗啦放水的声音。 水花落在地板上，像是落在他脑门儿上，把他砸得脑子嗡嗡响。苏徊意屏住呼吸定了三秒之后，又慢慢地，慢慢地倒退出去…… 门咔哒一声轻轻关上。他翻身贴在走廊墙壁上凌乱了——他、他大哥是不是，在那个！ 就是……那个！！！ 苏徊意正沉浸在“苏持会那个”的震惊中，楼梯口忽然传来一声，“你贴在这干嘛？” 苏徊意吓得身躯一震。 苏简辰看着企图与墙壁融为一体的人，“是门锁上了吗，你在模仿崂山道士？” 苏徊意，“……” 他抬手将前者往回推，“没有，大哥在上厕所。” 苏简辰像个旋转门一样被翻回去，“上个厕所需要这么久？” 苏徊意指责他的不体贴，“谁还没个困难的时候。” 苏简辰瞬间了悟。 没想到他大哥看上去如覆雪青松，私底下还是逃不过凡人之痛。 一顿早饭快吃完的时候苏持终于下楼。 他身上已经穿戴整齐，面色如常，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苏简辰热心地推去一叠玉米饼，“大哥你吃这个，粗纤维的。”吃完解决困难。 苏持眉峰微挑，“好。” 苏徊意垂着脑袋，不敢吱声。 … 去公司的路上，苏持开着车，苏徊意扒着车窗留了个深沉的后脑勺给他。 “你在看什么？” “人不能只关心终点，还要多看看沿途的风景。” 回答他的是一声轻嗤。 苏徊意脑袋缩了缩。他也不想这样，但早上的事过于冲击，以至于他一对上苏持的脸，脑海里就是那声隐忍的闷哼。 平心而论，声音很性感，哪怕身为同性也会从中剥离出对“性”的意识。 原来冷傲如苏持也会有欲望，他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苏徊意。”苏持蓦地开口，“你是想给我车窗上层釉？” “……” 车窗上雾蒙蒙的水汽立马被辛勤地擦去。 到了公司，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办公室。 小秦等在门口，见到苏持请示说，“有间子公司的财务出了点问题，我今天上午要不要过去一趟？”苏持，“你去吧，我这边上午没什么事情。” 苏徊意顿时警铃大作：没什么事情，就是说一上午都要待在办公室里了！ 他现在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得有个缓冲才行。 苏徊意朝小秦靠近一步，发出离群的声音，“我想一起去，可不可以？” 小秦镜片一道反光。 苏持问，“为什么。” 苏徊意张开双臂形象比划，“公司这——么大，我想去看看。” 苏持看着他随时准备上天的姿态，“喔，忘了你是只自由的小鸟。是我这间小小的董事长办公室限制你翱翔了。” 苏徊意缩回手，重新斟酌措辞，“是我不知天高地厚，想去看看爸爸和哥哥们的江山。” “这么能吹，分公司剪彩的时候该请你去门口吹喇叭。” 一只手伸向他的头顶，呆毛下意识一颤，那只手就在半途定住，“你抖什么？” 呆毛找补地探回去，“……没有，是被掌风呼到了。” 苏持却已经收回手揣进裤兜，他垂眼把人看了几秒，“你去吧。” . 这家子公司不在苏简辰管理范畴内，是公司的另一个总经理在管理。公司开在一环，路上过去要四十分钟。 车上，苏徊意向小秦询问了一下财务上的问题，后者说子公司的财务报销有个十几万的缺口没填上，但总的账目显示却是平的。 “这次漏洞过大，合理猜测是做账的时候小数点错位了。” 苏徊意感慨，这似乎并不怎么合理。他问，“查出来会处分吗？” 小秦直白，“会扫地出门。” 苏徊意，“大…苏董真是铁面无私，毫不留情。” 小秦似乎透过镜架瞟了他一眼，留下一句意味不明的回答，“也许吧。” 工作上的交谈告一段落，导航显示还有十多分钟才到子公司，车厢内一时陷入沉默。 气氛一安静下来，早上的情景便再次浮现在苏徊意脑海。 他这次跟出来主要也是为了暂避苏持，不然以后者敏锐的观察力肯定会有所洞悉。 苏持表现得那么自然，应该不知道他撞见了吧。那他就假装不知道，免得他大哥尴尬。 他正调节着心态，旁边的小秦出声打破沉寂，“苏助理，我们刚刚一起离开的时候，您是否有注意苏董的表情？” 苏徊意很有自知之明，“送瘟神的表情？” 小秦，“……” 小秦，“不是。呵呵。” 苏徊意愕然，小秦什么时候学会如此讥诮的冷笑了？ 小秦陈述，“我是说苏董脸上写着呵呵。” 苏徊意，“……” 他大哥肯定觉得他是个小白眼狼，一顿吃好喝好转头又跟秦秘书跑了。但他其实是个贴心小棉袄，跑出来只是为了调节心理问题。 苏徊意开口，“秦秘书，我有个朋友想问个问题。” “好的苏助理，您的朋友有什么问题？” “他想问如果撞见同性朋友比较私密的一面，会不会觉得不自在？” “这个问题因人而异。”小秦平稳地开着车，理智分析，“有的人并不在意，但有的人羞于启齿，不管哪种想法都是正常的。” 苏徊意虚心请教，“那有没有什么快速调节的方法呢？” “有的。” 一只食指戳开了车载音响。 那一瞬间，“正道的光”响彻了整个车厢。 苏徊意：………！ . 跟着小秦处理完子公司的事，还不到十二点。 小秦同苏持电话汇报完工作，挂断后道，“苏助理，我们回去吧。” 经过正道之光的洗涤，苏徊意现在的内心已经圣洁了许多，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他连笑容都变得佛佛的，“这个点回去我们只能喝凉水，秦秘书。” 小秦抵了抵眼镜，“苏董订了餐。他特意叮嘱，说苏助理在广袤的天地翱翔辛苦了，该回他那狭隘的小天地吃点好的。” “……” 回到总公司刚过十二点半。 苏持的办公桌上摆了四菜一汤。苏徊意已经恢复了常态，闻着饭香凑过去，“大哥，你尊贵的桌子怎么能用来摆菜呢？” “那要用平凡的地板来摆？” “不是还有小资的茶几吗？” 苏持不欲同他讨论家具的阶层，拆了筷子分给两人。 桌上的菜都是苏徊意爱吃的，他吃饱喝足，考虑到小秦还在场，就轻轻打了个内敛的嗝。 苏持投去一瞥，“……” 饭后午休时间已过大半。小秦回了自己的办公室，苏徊意起身去往休息室，转头看见苏持拿着文件坐到了沙发上。 “大哥，你在看什么，不进来睡吗？” “你睡你的，我在看后天的行程。” “什么行程？” “后天出差。”苏持抬眼看他，“你也去。” . 出差的地方在宁市，坐飞机过去只要一小时。 苏徊意和苏持依旧并排坐着，隔了个过道是小秦。飞机起飞时机身震动轰鸣，他又想去抓苏持，快碰到时却转而握住了后者手腕。 苏徊意紧闭眼睛在眩晕中想，他心底果然还是有点在意。 手心里握住的手腕骨骼突出，肌肉紧实，温度偏高。就任由他抓着，一动不动的。 直到飞机平稳飞行，苏徊意才睁开眼松手，“谢谢大哥。” 苏持收回手什么也没说。 下飞机后直接去往下榻的酒店。 苏持的行程排得很紧凑，他们几乎没有休息，放了行李便立即动身。 苏徊意这次有点晕机，跟着苏持去见合作方时全程强撑着没露出不适。双方谈了一下午，晚上还有个饭局。 在饭桌上点餐时，对方纪董说来一瓶红酒。苏徊意正在脑海中用饼状图计算自己喝吐的可能性，就听苏持转头同服务生说，“再来瓶柠檬水。” 纪董讶然一笑，“苏董还喝柠檬水，这么养生？” “刚下飞机有些不适，先喝点柠檬水压压，待会儿红酒上来了再跟纪董喝尽兴。” “哎呀早说嘛，没事没事！” 苏徊意的饼状图被中止了，他看向苏持：他大哥也不舒服？ 一顿饭吃了三个多小时。饭局结束后苏徊意跟着苏持回了酒店，苏持订的双人套房，两人住一起。小秦的房间是单独的，同他们隔得不远。 进门后苏持就松开了领口，“我今晚也洗个澡，你先还是我先？” 房间内开了暖空调，他直接脱了外套搭在沙发上，露出衬衣贴合下的身体，精壮而有张力。 苏徊意看他面带疲色、还染了薄红，便试探地问道，“大哥，你现在怎么样？” “我能怎么样。”苏持嗤笑，“你是觉得我喝多了，该背起手来给你跳一支踢踏舞？” 苏徊意欣慰，“看来没事。” “……” 苏徊意洗澡洗得慢，他就让苏持先洗。 哗啦的水声从浴室传来，苏徊意捂住耳朵在心里唱歌。 人的记忆会被相同的声音和相似的场景所唤醒，这是不可遏制的心理现象。 唱了十几分钟后水声停止，浴室门哐啷推开，苏持裹着浴袍从里面走出来，高大的身材映着廊灯，阴影落在身前。 “你过来。” “过来干嘛？”苏徊意还在驱赶记忆。 “是你不会用的那种淋浴，过来我教你。” 养鱼的经历仍历历在目，苏徊意乖乖溜过去了。 浴室里热气还未消散，他跟着苏持走到花洒底下，浴缸也在旁边。 苏持伸手越过他指着墙壁里的按钮挨个讲解功能。苏徊意站在他身前，两人贴得很近，苏持身上的热意透过他敞开的领口若有似无地传来。 苏徊意又开始在心里唱歌…… “你有没有在听我讲？”苏持冷不丁问道。 苏徊意陡然一惊，猛地抬头——砰！头顶撞到下巴，两人皆是剧痛。 “嗯、”一声短促的闷哼。 草！苏徊意被撞得头晕目眩，猝不及防被这声闷哼刺激到，条件反射就往旁边一撤。 混乱之中手肘杵上背后的开关，还没反应过来他就被一股大力拉了回去—— 哗啦！背后的花洒当头淋下。 “苏徊意，你走什么神！”苏持的声音从他头顶响起，带了点惊吓后的气恼。密集的水声还在背后交响，水花溅到他身上。 苏徊意像只从水里捞回来的小鸡崽一样在苏持手里抖抖抖。他羞愧认错，“洗涤身躯之前我光顾着洗涤自己的心灵了……” “你打算躲我到什么时候。” 苏徊意话音骤止，心脏砰通跳了一下。 淋浴依旧哗哗放着，他抬起头，正对上苏持深邃的眼神，“你那天早上是听到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苏徊意：听到了，在浴室，是混响。 【滑跪送来更新—— 为儿子们解释两句： 小意就是个不稳重的沙雕汤圆 大哥说破是因为小意一直躲他 第38章 柜门 苏徊意心脏一阵狂跳。 苏持看着他，“那天早上我知道你进来了，你叫我的那声我也听见了。” ……你知道！苏徊意的脑子在混乱中发出谴责，可你不但没回应，还暗中加速了！ 一只手越过他关上了花洒，嘈杂的水声停止，苏持的声音就显得清晰，“所以，我都不尴尬，你尴尬什么。” “都是男人，谁没有过？至于这样躲我。” 有理有据，底气十足，苏徊意被震慑住了，“那，那我试着接受接受。” “嗯，你快点接受。”苏持睫毛半阖，“别再躲着我了。” … 临走前浴缸里还被放上了热水，苏徊意蹲在里面咕噜咕噜冒泡，像颗水煮汤圆。 他觉得苏持说得也有道理，不就是男人的晨间活动吗，他大哥这么健康肯定会有。而且苏持态度那么坦然，他都不好意思再尴尬了。 苏徊意泡了四十多分钟，直到浴室门被“咚咚”敲响。苏持的声音传来，“你是在里面煲汤？” “……”哗啦，苏徊意溜出浴缸，门外的脚步声又逐渐远离。 出了浴室，苏持正坐在客厅沙发上。苏徊意整理好心情走过去坐到他旁边，“大哥，我……” “又不擦干。”一条毛巾落下来。苏持隔着毛巾给他搓狗头，“接受好了，不躲我了？” 苏徊意被搓得浑身舒坦，接下来的话也顺畅了很多，“嗯，大哥对不起，这几天不该躲着你。” 苏持好整以暇地等着他继续说。 苏徊意反思，“大哥好吃好喝地待我，我还疏离大哥，大哥明明遭遇了内、种事，还反过来开导我。” “内”字带了重音，别具深意，苏持眉心一跳。 “重点是这个？苏徊意，你今天躲我只是在浴室里撞到花洒，下次要是在街上撞到车……” 苏徊意哇哦惊叹，“那我们就能发一笔横财了。” 苏持，“……” 苏持，“又要重操旧业了是吗？” 苏徊意，“……” 事情说开，苏徊意感觉轻松了很多。而且他大哥会跟他讨论这样的话题，是不是说明他们更亲近了？ 他试探地伸出放肆的小脚，“大哥，没想到你还挺开放的。”苏持给人擦着头，手指隔毛巾偶尔蹭到细软的头发。他懒懒地“嗯？”了一声。 苏徊意，“我之前没穿裤子还被你教育了，你现在都能当着我的面做……” “苏徊意。”冷冽的声线凌空落下。毛巾滑下来糊在他脸上，“自己擦。” . 今天两人都累了，内容丰富的谈心结束后便各自回房睡觉。 第二天起来，苏徊意梦游着去了洗漱间，苏持正背对着他在刷牙。未打理过的头发和衣襟稍显凌乱，透出居家的随意感。 没有外人在场，苏徊意就打了个嘹亮而放肆的哈欠，“昂——大哥，你用完洗漱间了吗？” 苏持抬眼从镜子里跟他对视，刷牙的声音加重了一点：不明显？ 苏徊意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一点，转开话题，“昨晚外面下雨了，感觉有点冷。” 苏持漱过口擦了把脸，“冷就多穿点。” “今天不是还要见合作方，正装里面又不能套羽绒服。” “外面穿件呢大衣就行了。” 苏徊意抱紧脆皮的自己，“哥，我们不一样。” 苏持，“……” 他这次出门忘记带暖宝宝了，半夜下了雨温度骤降，苏徊意在行李箱里扒拉了半天也没找到可以叠穿的毛衣。 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四十分钟，路上过去大约半小时，保守一点现在就该出发了。 苏持抬腕看了眼手表，“别找了，下楼。” “我们家会不会从此少一名人口？” “……”苏持失语片刻，“楼下有超市，我去给你买暖宝宝。” 推门出去，小秦已经等在电梯口，“苏董，苏助理早上好。我刚刚已经叫好车了，预计五分钟之后等在楼下。” “先不急，去趟超市。” 旁边的呆毛朝苏持殷勤地靠了靠。 小秦镜片一亮，“好的。” 酒店旁边是家连锁超市，苏持进门径直拿了三盒十片装的暖宝宝去收银台结账。 暖宝宝又称暖宫贴，一般是女生买来用的，男生也有不过很少。苏持高大英俊，看着不像买来自己用，收银的小姑娘健谈，边扫码边道，“收您36元。先生买给女朋友的吧，真贴心。” 苏持没回应，掏出手机付过钱道了声谢，提了袋子转手丢给苏徊意，“拿去。”小姑娘，“……” 苏徊意，“……” 苏持已经大步走出超市了，苏徊意欲盖弥彰地同小姑娘解释，“是买给他女朋友的，我是帮忙提东西的助理。” 小姑娘，“嗯嗯嗯。” 苏徊意，“………” 他们这次包了辆商务车。上车后，苏徊意捞起衬衣让苏持帮他贴背后的暖宝宝，“大哥，你刚刚怎么不解释呢？” 苏持的手撩开衣摆探入他背后，找准背心的位置摁了摁，“解释什么。” “你之前说过的。”苏徊意回忆着当时的情景，模仿着他大哥清冷孤高的调调，“以后在别人面前不要做这样的行为，容易让人误会，明白吗？” 苏持，“……” 苏徊意继续，“我们不是亲兄弟，你清楚吧。误传了不好。” 苏持，“……” 苏徊意转头，“是这么说的吧大哥？你刚刚干嘛不解释，那小姑娘看我的眼神很奇异。” 苏持瞥他，“你想让我怎么解释。这不是给我女朋友的，是我弟弟太脆皮？” “……” 对面的小秦抵了抵眼镜。苏持一眼扫过去，“好笑？” 小秦，“没有，属下是发自内心地为您二位感天动地的兄弟情感到喜悦。” 苏持淡淡，“马上要发工资了，想必你会更喜悦。” 小秦，“……属下可以道歉。” 苏徊意又发现了他身上另一个珍贵的品质：能屈能伸。 . 这次约见的合作方是全国连锁酒店的老板，见面的地方就在对方旗下的一家日式酒店。 三人从庭院进门，架高的木质走廊旁是茂林修竹，头天晚上下过雨，此刻清冷的空气中还混有泥土的芬芳。 合作方老板姓万，四十几岁的年纪，他在贵宾室接待了苏持三人。 贵宾厅也是日式建筑风格，矮几上烹了热茶，点缀了几枝红梅。背后是一面大屏风，头顶吊着扁圆灯笼。 这次见面主要是商谈合作一个康养项目。几人入座，相互介绍后便进入详谈。 康养项目定在渠山一处河谷，那里的土壤不适合农作物生长，一直荒废着。但地理位置相对优越，光照充足，适合开发成阳光小镇。 苏持同万老板介绍着项目规划，苏徊意坐在旁边听着。他怕冷，捧了杯热茶握在手心里，等茶温降下去就两口喝掉又添新茶。 苏持跟万老板谈着事，中途侧眼过来几次。 万老板哈哈一笑，“苏董您助理很喜欢这茶啊，这可是我朋友从滇南带回来的，有品味！” 只是为了取暖的苏徊意，“……” 苏持向他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瞥。 茶喝多了就想上厕所，苏徊意向万老板问过方向，道谢后便起身出门。 他离开不到半分钟，万老板忽然“哎呀”一声，“忘记和他讲了，卫生间有扇通风的窗户，也不知道关没关上。窗户外面是庭院，有时候还是会有人路过的，希望他能自己留意到。” 苏持忽然起身，“失陪一下，我也去趟洗手间。”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万老板同小秦感叹，“你们苏董真是体恤下属，是个好上司。” 小秦悠悠抿了口茶，“您说的是。” … 洗手间的位置比较偏，苏徊意中途问了服务生这才找到。 进去之后寻了个位置，皮带扣刚松开，苏持便从门口走进来。 苏徊意侧头，“大哥，你也来撒……”他在对方凌厉的目光下改口，“水。” 苏持越过他走到窗口抬手将木窗合上，苏徊意眼前蓦地一暗，“你关上的是我心灵的窗户。” 他逼逼，“我现在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苏持关完窗走到另一侧，跟他隔了两个位置，金属扣解开的声音在封闭的室内敲击着耳膜，“你的眼睛是水闸开关？” 苏徊意，“……” 两人回到贵宾室，商谈继续进行。临近十二点几人吃过午餐，下午又接着谈了两个多小时才收尾。 万老板起身领几人走出贵宾室，“辛苦各位了，不如在我们这里休息一下，住一晚再回？” 苏持谢过他的好意，“我们已经订过酒店了。” “那要不泡个温泉、蒸个桑拿再走？后面还有几个药汤，这几天温度骤降，泡过之后能活血通经，增强抵抗力。” 苏徊意微微探头。 万老板盛情邀请，“比如这位助理，你脸上血色不足，泡一泡是最好的！” 苏徊意头探得更近了，“我还是听苏董的。” “……”苏持嘴角一抽，把他拎回来，“那就麻烦万老板了。” 泡温泉有专门的淋浴室和更衣室。 入温泉前需要冲洗、更换浴袍，苏徊意跟着苏持进了准备间，小秦拐去另一侧，只留两个人在同一方隔间。 苏持开了储物柜，苏徊意凑过去要来开他旁边的柜子。 “隔壁的隔间是空着的，非要来跟我挤？” 苏徊意开了储物柜就准备脱外套，“我们都是能共享心事的关系了，你还羞涩什么？” 苏持，“……” 苏徊意活泼欢快，“你真善变～” 苏持感觉自己的底线像根琴弦被拨得嘣嘣直颤。 眼看着衬衣都解开了两粒扣子，瓷白的颈侧露出惹眼的红痣，他拿了浴袍转身到了隔壁间。 两个隔间中间是一条过道，相对而敞，转头就能彼此看见。 衣料摩擦的声音隔了五六米在半封闭的空间内窣窣响起。苏徊意除去衣物放入柜中，穿浴袍时带子太长，他伸手往后拽—— 咚！胳膊猛地撞上背后的铁柜。苏徊意吃痛哼了一声。 “怎么了？” 苏徊意转头，见苏持正望向他，目光相交，后者迅速折向别处。他拢了拢散开的浴袍，“没事，手肘撞了一下。” “小心点。”苏持又扭过头去。 苏徊意换好浴袍等在走道中间，抬眼看见苏持背对着他，浴袍已经换好了，头微垂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出声，“大哥？” 苏持后颈一动，似是回神，“嗯。” 苏徊意看他准备转过来，身前的储物柜还半开着，便开口提醒，“哥，你柜门开了。” 砰！柜门被一把关上。 苏持抵在面上的手指微不可查地轻颤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苏持：惊吓的心，颤抖的手。 第39章 雷动 温泉共大小三十二个汤池，深浅错落。白烟缭绕在汤池之上，石子路旁立了指示路牌，淡季的三四点没多少人在里面。 苏徊意在前面走着，苏持跟他隔了一长段距离，他摆摆手招呼，“大哥，快一点。” 苏持垂下眼，“你走你的…” “阳关道，我行我的独木桥。”苏徊意流畅接腔。 “……”苏持终于抬眼看他，“乱用什么俗语？” 苏徊意乖乖闭嘴，转头去找风水宝地。他寻了一处僻静的汤池，半面铺了鹅卵石，背靠一片树荫。 他围了浴巾溜下水，从水面冒了个脑袋出来，“大哥，快进来，是热的。” 苏持顿了顿，扯开腰间系带跟着下了水。 两人之间隔了有三米，苏徊意哗啦哗啦地漂过去，“大哥，你说小秦能不能找过来？” 苏持把他哗啦哗啦推开，“我不是导航。” 苏徊意目光微震。这不是反问的调调、这一点都不讥诮，他大哥是怎么了！难道是泡温泉引起不适…… 他试探，“大哥，你是不是脑子不舒服？” 苏持沉凝了一路的面色终于在此刻生出了一丝裂缝，“苏徊意，你的语文都是谁教的？” 苏徊意羞涩低头，“自学成才。” 热腾腾的水面之上落下一道冷嗤。 “……” 那声冷嗤之后，苏徊意感觉他熟悉的大哥又回来了。 两人泡了没多久，从不远的吧台处走来一名服务生，手里端着托盘。托盘里面放了青梅酒和一些糕点，还有干冰装饰在腾着白烟。 温泉池岸半面铺的是鹅卵石，半面是平整的溢水格栅。托盘被服务生放在溢水格栅旁，“两位客人，这是我们万老板请的。” “谢谢。” 他们背靠的是鹅卵石一侧，服务生离开后，苏徊意隔了半个温泉池眼馋，“大哥，这个我们能吃的吧？” “为什么不能。” “之前胡先生送的我们不是拒绝了？” 四周温度骤降，“能一样？” “不一样，不一样。”苏徊意漂离了看上去心情很不美好的苏持，哗啦哗啦往托盘那里趟。 脚下的池底触感粗粝，但有些地方又滑滑的，像是整个石块挖空凿成，不大平整。 “别摔了。” “我知道，我脚底贴着底面走的。” 身后的人便没再说话。苏徊意蹭着底面趟过大半温泉池，离了差不多两米的时候，脚趾突然踢到一块断裂的石头。 “嗯！”他一声吃痛。 身后哗啦响起一片水声。 苏徊意缩着脚站在原地不敢动弹，怕再踢到石头的另一半。趾尖传来尖锐的痛感，他还不忘叮嘱苏持，“哥你小心池底的石头，可能是被其他人踢进来的。” 靠近的水声却丝毫没有停顿，直到他的手臂被一只温暖厚实的手掌握住。 苏持托着他慢慢靠近池边，全程一句话都没说。 苏徊意从最初的痛感中缓过劲来，想跟苏持说没事，抬头却撞上后者晦暗难明的眼神。 “……大哥，你也踢到石头了？” 苏持紧抿的唇松了松，“没有。你坐上去。” 苏徊意被他托上了池岸边，嘴里还在逼逼，“真的吗，你不要为了面子就不说。你要是也受伤了，我们可以在岸上抱头痛哭、相互舔伤，谁也不比谁高贵……” “腿抬起来。”苏持沉声打断他的胡言乱语。 一条腿从翠色的水里支棱起来，带起一串水花踩在岸边。 苏持的手掌握住他的脚踝，拉近了点，眼神上移一瞬而后掩下，“把你的浴巾搭好。”他指尖微曲，“不然腿冷。” 苏徊意听话地拉了拉，“好的呀。” 脚趾常年不见光，脚背莹白，趾尖泛红。苏徊意踢那一脚大概是踢到指甲了，和肉相接的地方有一丝血红。 苏持的眉头拧得很紧，粗糙的指腹轻轻碾过他趾尖，“这里疼不疼？” “好像没那么疼了。”苏徊意诚实，“哥你手指好糙，擦着有点疼。” “脆皮。”脚踝被松开。苏持哗啦一声撑着池岸起身，水珠沿着他漂亮的肌肉线条滑落，“回去了。” “回去干嘛？” “擦点碘伏，别泡了，除非你想感染。” 苏徊意的目光落在旁边的托盘上，恋恋不舍，“可它们还在等我。” “……”苏持深吸了一口带着硫磺味的空气，弯腰一手端起托盘，一手捞起苏徊意，“要吃就快点。” … 回到淋浴室冲洗更衣后，苏持去酒店前台要了碘伏，先给苏徊意擦上。 “我们要不要给他们提个醒，说可能有其他游客把鹅卵石落到了水里，免得后面的人再踢到。” “我已经说过了。”苏持给他擦好药起身。 苏徊意正穿着鞋子就听苏持电话响了，应该是小秦在找他们，苏持接起来报了个地点。 不到十分钟，小秦便出现在前台待客厅，“苏董，苏助理，泡过温泉后两位气色很好。” 苏持对他的睁眼说瞎话不予评价。 苏徊意，“秦秘书，你刚刚怎么没来找我们？” 小秦，“因为月末了。”要发工资，谨言慎行。 苏徊意没听懂他的潜台词，刚想追问就被苏持打断，“回去吃饭。” 这个不重要的问题立马被抛在脑后，“好的呀。” . 回到酒店，苏徊意支了条腿在沙发上躺得四仰八叉，宛如病入膏肓。 苏持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拿出手机订了餐，没一会儿晚餐就送进房间。 两人面对面吃晚饭。苏持哪怕坐在茶几旁也依旧端正挺直，和对面软踏踏的果冻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苏徊意一边吃，一边在【射击小分队】里报告自己的伤情。 除了善良纯真的孙月表达了痛惜以外，其余两人口径统一。 【孙河禹】：牛逼！ 【周青成】：牛逼！ 苏徊意，“……” 大概考虑到自己的态度不端正，周青成又弥补地同他安利景点。 【周青成】：宁市有个观景塔适合晚上去，不过你恐高……唉，啧啧啧。 那句“啧啧啧”要多牙尖有多牙尖。 苏徊意不开心地蹭起来，放了手机同苏持说，“哥，我们晚上要不要去观景塔？” “你刚刚还像被截肢了一样。” “我现在好了，已经痊愈了。”苏徊意看他眉心有聚拢的趋势，赶忙凑上去，“而且不是还有大哥你在吗？” “……”苏持拒绝的话又混着一口白米饭咽了回去。 . 宁市的观景塔高达408米，位于市中心清府河畔，是宁市著名的观光景点。 夜里风大温度低，苏徊意裹上了汤圆羽绒服，把自己团进芝麻馅儿里，跟在苏持背后亦步亦趋。 因为淡季不需要排队，苏持直接从门口买了票带人进去。 一楼有电梯直达顶层观光台，电梯是四面透明的，上升的过程中整个城市便能从脚下逐渐铺展在眼前。 苏徊意进了电梯后，有点紧张地拽着苏持的胳膊肘，“大哥，我能不能和你紧紧依靠？” 四周是漆黑的夜色，透明电梯周围的蓝色灯光映在两人身上。静谧的空间内，苏持声线压得很低，“怕高你还来？” 电梯骤然升起，苏徊意的爪子猛地收紧，“人总是会不断地挑战自我。” 苏持名贵的大衣被他拽出了包子褶，“我怎么觉得你是在挑战我。” “……” 电梯升上一百米后，底下便是千百里的万家灯火。苏徊意一边想看，一边又害怕，眼睛逐渐眯起，企图用眼帘来遮挡恐惧…… 苏持的目光就落在他抖动的睫毛上。 几百米的距离，不过一分钟便到了。 两人出电梯时，苏徊意几乎挂在苏持胳膊上，“大哥，好刺激啊。” 苏持淡定地搓了把他的狗头，“别怕。”他安慰道，“一会儿还有更刺激的。” 苏徊意瞬间凝固了。 观景台从塔身外支出，360度环绕全方位观景，脚底玻璃透明直击400米高空。 苏徊意扒着苏持慢慢蹭出平台，只目视前方，一眼都不敢往脚下看。远方的夜景恢宏明丽，夜晚是一个城市文明最绚烂的时刻。 四周游客三三两两，人不算少也不算多。没待几分钟，背后电梯门开，有导游带了二十几个人进入观景台。 他们站的地方直对入口处，空间的流动立马变得滞缓。背后有小孩在打闹，苏徊意被撞了一下，半边靠进苏持怀里，细软的头发从后者颊边扫过。 头顶的呼吸忽然放缓，苏持的声音在模糊的夜色中听上去有些起伏，“我们换个……” 咻——砰！砰！砰！ 正对面的夜空中蓦地蹿起一簇簇花火。灿烂盛大的烟花在同一水平面的高空绽放，四周的人群一阵惊呼，都朝着这边靠过来。 四周被围得水泄不通，两人便没再动。苏徊意就着这个姿势半靠在苏持怀里，注意力都放在对面的烟火表演当中。 身后的导游介绍，“这是对面电视塔放的烟花，每个月25号晚上都会放一次，你们刚好赶上了。” 苏徊意闻言就骄傲地挺了挺小胸脯，呆毛如同鲜艳的红领巾在风中飘扬，“哥你看我们来对了吧？” 一簇金色的烟火正好在他瞳底绽放，烟花散落，瞳底是漫天星火。 苏持垂眼看着，轻轻“嗯”了一声。 四周嘈杂的人声逐渐远去，只剩烟火炸响的声音鼓击着耳膜。 砰、砰、砰……一声接一声。 直到四周人潮散去，苏持才发现烟火表演已经结束了。但如鼓点般的声响依旧未有平息。 在他胸腔里，以他再也无法忽视的存在感汹涌撞击。 作者有话要说：【土味沙雕小剧场】 苏持：烟火结束了，但我胸腔里依旧有砰砰的声响。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苏徊意：我明白了，心花怒放！ 苏持：…… 第40章 开闸 烟火落幕，夜空又归于寂静。 四周游客三三两两地散去，观景台外面风大，苏徊意向苏持靠了靠，“大哥，这里风好大，我好害怕。” 苏持垂在身侧的手微曲，他沉默两秒，“回去吧。” 两人随着其他游客一起乘电梯下了观景塔。 观景塔外是一条步行街，出租车开进不来，需要步行走一截到外面的大街上。 刚刚的旅行团也跟着出来了，一群人闹闹嚷嚷地挤在步行街上，苏徊意拽了拽苏持，“我们走河边回去吧，人少一点。” 苏持说好。 夜晚的清府河在夜风中微起水波，两人走在河堤上，路灯隔了十来米亮起一盏，脚下的影子不断拉长缩短。 苏徊意一路上叭叭个不停，细长的睫毛在眼睑上落下阴影，随着说话时的起伏轻微抖动着。苏持就侧头看着他。 苏徊意叭叭了一会儿没听到回音，转头正对上苏持深邃的眼神，他话音蓦地一顿，“大哥？” “怎么了。” 苏徊意倒退一小步，“我忽然有点理解妈妈的心情了。” “什么心情？” “你这样看着我，我感觉你想把我在这里抛尸……” “苏徊意。”苏持深吸一口气，“是你说要走这条路的。” 苏徊意逻辑缜密，“即兴作案。” “……” 苏徊意被苏持的眼神看得心底一紧，后者的手动了动，他条件反射朝旁边一闪—— 落地瞬间，苏徊意就知道自己又要完。 噗通！膝盖磕在路面上，胸前横了只胳膊，缓冲了大半的力道。 “你闪什么闪！”苏徊意像一条挂面似的被苏持捞起来，“你以为你是夜空里坠落凡间的星星？” 苏挂面软踏踏的，“大哥我错了……” 两人间静默了片刻，苏持的声音缓下来，“能走吗？” 苏徊意试了试，“能蹦跶。” 苏持，“……” 高大的身躯在面前一矮，苏持半蹲着背对他，“上来。” 苏徊意受宠若惊，“大哥，这不好吧！”他说着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 背上的重量一沉。苏持起身，托着人颠了颠，一言不发地往前走着。 “大哥，你今天晚上特别好。” 心跳声在胸腔里咚咚响着。两人此刻身体贴合，苏持放缓了呼吸，他的手掌稳稳地托在腿上，却动也不动。 “仅此一次。” “好的吧。”苏徊意很知足。 苏持没应声。他二十几年头一次动心，喜欢上的却是自己的弟弟，真是大胆又荒谬。 理智告诉他应该及时止损，让这个人蹦跶回去，不要再去插手。但汹涌的情潮还未退下，推动着他将人背在了背上。 这次情况特殊，这是最后一次。苏持想，他下次绝对不会了。 . 从宁市出差回来没多久便进入十二月。 苏徊意感觉苏持比之前更忙了，一天有一半的时间都不在办公室，两人相处的时间大幅缩短。 今天苏持难得在办公室坐到了下午，苏徊意正整理着文件，小秦便敲门进来，“苏董，您让我订的航班通知取消了。” 苏持打电脑的手一顿，“那就改就近的。” “好的苏董，还是两张是吗？” “嗯。” 小秦出去后，苏徊意探头，“大哥，又要出差吗？” 苏持在电脑后面头也不抬，“这周五。” 苏徊意抓住重点，“只订了两张机票，没想到我已经取代了秦秘书～” 敲键盘的声音停下了，“谁说小秦不去的？” 苏徊意惊讶，“你不去吗哥！” “……”苏持把电脑屏幕按下来，直直望过去，“你留守。” 咔。苏徊意凝固了。 “为什么不带我了大哥？”他扒着桌沿竭力争取，“你们一走，整个空荡荡的顶层就只剩一个寂寞如雪的我。” 苏持不为所动，“那太好了，回来我们就可以堆雪人了。” “……” . 苏家的两兄弟最近在闹别扭，全家上下从苏纪佟到林司机全都有所察觉。 早餐桌上，苏徊意捏了个爱心饭团推到苏简辰盘子里，“二哥，吃。” 苏简辰现在已经适应了，甚至还能自行修整不平整的边角，“喔，谢谢。” 对面的苏持握着筷子沉着脸色抬头，看了苏徊意几秒又垂头继续吃饭。 苏纪佟在心里干着急，他打圆场，“小意是不是忘了给你大哥捏团子了啊？” 苏徊意嘬着牛奶瞟苏持，“大哥要吗？” 苏持放下筷子擦了擦嘴，“不敢奢求。” 苏纪佟夫妇，“……” 苏简辰举着啃了一半的饭团，不明所以。 吃过早饭出门上班，苏徊意停在副驾驶门外犹豫了一瞬。车窗被降下来，“快点上车。” 他拉开车门坐进去。 私家车在马路上平稳前行着，苏徊意垂头抠手。他觉得自己又坐着苏持的车、又跟人闹别扭，还怪不好意思的。 但他不想再一个人被留下了。 “大哥，我可以跟你道歉。但我想知道为什么这次出差不带我？”苏徊意说，“是不是觉得我给你添麻烦了。” 握在方向盘上的手紧了紧，“没有这回事。” “那是为什么？总不能是预算不够，我知道我们家有钱。” “知道有钱你还成天想着碰瓷？” “……” 话题再次跑偏，求问无果，两人又进入新一轮的闹别扭。 办公室内书页翻动的声音哗啦作响，苏持从电脑后微微抬眼，目光落在那根蔫哒哒的呆毛上。 他也想找个合适的理由，但全都无法成立，唯一成立的那个理由不可告人。 两人间别扭的气氛一直持续到苏持出差前一天。 航班从早上改到了下午，他头天晚上在房间里收行李。 门被敲了两下，苏徊意从门缝里滑进来。 苏持放下手里的衣服，直起腰看向他。两人对视了片刻谁也没说话，最后还是苏徊意先蹭过去。 “大哥，虽然你不带我，但还是祝你行程顺利。” 苏持眼睫垂了垂，随后伸手轻轻碰了下他的呆毛，“我给你带伴手礼。” 苏徊意腆着脸，“那我要贵的。” 苏持嗤笑，“俗。” 两人心照不宣地重归于好，苏徊意心里总算舒坦多了。他大哥虽然把他一个人留下来，但心里还是想着他的。 他同苏持道过晚安便回房间睡觉。 第二天苏持不去上班，林司机要送苏纪佟去他好友家里做客，苏徊意正想打车就被苏持阻止了，“今天给你放一天假，不用去了。” 苏徊意，“为什么？” 于歆妍刚把苏纪佟送出门，转身道，“昨夜下了雪，路面积雪怕是要结冰，万一遇到经验不够的司机打滑了怎么办。” 苏徊意就安安心心地奉旨咸鱼了，“那好的吧，大哥，你出门也要注意安全。” “我知道。” … 然而苏持最终也没出成差。 上午十点多，就有电话打到于歆妍的手机上。 通话只半分钟就结束，她叫上还留在家里的苏徊意和苏持，“你们爸爸摔倒了，现在在医院，我们这会儿过去。” 她说话的语调虽然是稳的，但拢大衣时三两下都没拢进去。 苏徊意心头一撞，“严重吗？” “初步断定是骨折了，其他的还不清楚。” 苏持一言不发地拿了车钥匙就推门而出，三人匆忙上了车，一路朝医院开去。 到达市医院时已临近中午，苏纪佟住在VIP豪华病房，于歆妍和苏徊意直接上去，苏持去办理手续。 推门而入，宽大的VIP病房里苏纪佟躺在床上。周围站了几名医生护士，看见他们进来，把情况大概讲了讲。 苏纪佟主要是腿骨折了，尾椎轻微受伤，算是不幸中的万幸，需要在医院静养一个月。 他当时下车没注意，踩到了路边积雪脚底打滑。五六十岁的年纪，身子骨不比年轻时候，摔一下就躺在地上起不来了，还是林司机叫了救护车把人送到医院来。 医生护士走后，于歆妍坐在床边说他，“你看看你，多大年纪了也不注意注意，知道下了雪你还……哎呀算了，不说你了，好好躺着。” 苏纪佟心虚。 苏徊意跑过去扒在床沿，“爸喝水吗，吃水果吗？” 苏纪佟忙转移视线，“那我就多喝热水吧。” 苏徊意正给人倒水，苏持就从门口进来了，“爸，怎么样了。” 苏纪佟把情况讲了讲，又说，“我这会儿没事了，老大，你不是还要出差吗，快点去了。” “已经取消了。”苏持坐下，“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三人在病房里陪到下午，苏简辰又来了一趟，吃过晚饭后苏纪佟就开始赶人，“好了好了，都该回去了。” 于歆妍说，“你们三个回去吧，夜里得有人守着，我留下。” 苏纪佟赶她，“你留在这儿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老夫老妻了。” “哎呀，我是说你力气小，我要是起来，你能扶得动我吗？” 于歆妍迟疑了。苏徊意说，“那我留下吧，大哥二哥都还要管理公司，我是最咸的。” 这个方案合情合理，就连苏纪佟都提不出异议，他艰难地伸了个手过去给人捋呆毛，“今晚就辛苦你了啊小意，明天看看找个护工。” 苏徊意把头探过去方便他捋，“不辛苦，应该的。” VIP病房有个陪护室，专门给陪护人员住。 苏持他们三人出了门，苏徊意给苏纪佟安顿好，转头去收拾陪护室的床。 床上的被子还是秋季的，有点薄，他出门去找前台要了一床，回到病房里时却看见了苏持。 “大哥？” 苏持站在苏纪佟床前，“我刚刚是去送妈他们了，今晚我和你一起留下。” 苏徊意嘴巴缓缓张大，他看向苏纪佟，后者瘪瘪嘴，显然没能说服苏持。 这会儿已经十点多，苏纪佟早早睡下，苏徊意和苏持洗漱过后也去了陪护室。 陪护室里只有一张床，新添的被子已经放在了床上，苏徊意把被子铺开，“我们轮流睡吧，但是晚上有点冷，最好都躺上来盖一盖。” 苏持在沙发椅上坐下，“你睡你的。” 苏徊意还想坚持，被前者一个眼神压制住，“你先睡，后半夜我叫你起来我们再换。” “那好吧。” 监护室的灯光暗下来，只余一盏靠墙壁的阅读灯。 外面的苏纪佟已经睡下。苏徊意也裹着被子慢慢睡去，安静的房内只听得见他均匀的呼吸声，以及苏持有力的心跳。 他原本不该回来，但他既放心不下苏纪佟，又放不下苏徊意。 原来理性也会有被感性冲垮的时候。他的情感来势汹涌像是泄了洪，一旦开闸便收不住，只能暂时在心底填堵抑制。 有朝一日，要么被时间冲淡不留印记，要么就泛滥成灾，铺天盖地。 第41章 平静打破 苏徊意醒时苏持正从外面进来，他心里装着事睡得不踏实，苏持一推门他就醒了。 门被合上隔绝了声音，苏持轻声道，“你再睡会儿，我刚出去看过爸了。” 苏徊意撑起来看了眼时间，差几分钟到五点，“哥，你怎么不诚实守信，都不叫我。” 苏持坐回沙发椅，“叫你做什么，在病房里一闪一闪给爸放光明？” 苏徊意，“……” 他企图扳回一城，“那你之前不是说自己夜盲，怎么现在能看清了？” “你截肢都痊愈了，我夜盲为什么不能好。” 对决再次以失败告终，苏徊意睡意消散了大半。他坐起来，跟鱼鳍一样啪嗒啪嗒拍拍身侧，“哥，你上来躺躺。” 苏持的目光在空出来的半边床铺上定了片刻，“不用。” 夜间温度低，外面的病房里开了暖气，陪护室相对有点凉。苏徊意看他大哥只穿了一条西裤，也不知道是怎么坐了大半夜的。 他发出诱惑的声音，“被窝里很暖和的，你上来坐着搭个腿也行。” 苏持还是说不用。苏徊意就掀开被子下了床，“那我去值班室给你要条毯子。” 啪！胳膊被一把拉住，隔了两秒又松开。 苏持压着嗓子声音严肃，“瞎跑什么，才从床上起来就这么跑出去，想感冒住院和爸肩并肩？” “我是怕大哥和爸床对床。” “……” 两人僵持半晌，苏持默了会儿低声说，“知道了，快回床上去。” 陪护室的床不大，他们坐上去胳膊就贴在了一起。苏持微微侧身，苏徊意往床边挪了挪，“我是不是挤到你了？” 苏持就不动了，“没有，坐好。” 两人又重新靠拢。苏持仰在床头合上眼睛，“你也再眯会儿，爸那边暂时都不需要人。” 苏徊意侧眼正对上苏持的肩窝，他目测了一下高度，应该刚好够他歪头靠上去。他铺垫，“大哥，我觉得你很可靠。” 苏持睫毛一颤，随后淡淡戳破他的意图，“想睡自己躺下去睡。” “……” 早晨天亮后，医护人员又过来做了一次检查，苏持在旁边搭手，苏徊意下楼给三人买早餐。 医院楼下开了一排早餐店，他从餐馆里打包了几盒粥饺蛋菜，回去时医护人员都已经离开了。 粥饺肉的素的各买了一半，苏纪佟挑了自己要吃的，剩下两人就拿到料理台那边去吃。 肉饺和瘦肉粥被推到了苏徊意跟前，他抬头看向苏持，“大哥，你怎么把肉的全给我了？” “你是肉鸡，要多吃肉。” “……”苏徊意纠正，“肉鸡和菜鸡都是吃饲料长大的。” “知道得还不少。”苏持喝着粥没看他，“那你是怎么长大的？” 苏徊意腼腆，“我是荤素搭配着长大的。” … 于歆妍和苏简辰吃完早饭就过来了，还带了一名护工。护工替苏纪佟调整了躺姿便把空间留给苏家人，转头去料理台那边准备午饭。 苏纪佟说，“这护工看着还不错，你们也该放心了，别天天往这里跑。老大跟小意昨天都没休息好，今晚回去好好睡一觉。” 苏持脸上看不出疲色，“没事。” 苏徊意暗搓搓地打量前者的神色，他觉得苏持不是真没事，只是强撑着没让其他人看出来。 像苏持这样善于控制情绪的人，怎么会有他瞒不住的事。 于歆妍说，“我昨晚也没怎么睡好，唉……想着今天早点过来看你。这会儿还有点困。” 苏纪佟动容而艰辛地探手去握她，“让夫人担心了。” 于歆妍抬手给他拍掉，“你好好躺着吧。” 苏简辰问于歆妍，“要不要喝点咖啡？” “喝点吧，提提神。” 苏徊意主动请缨，“我早上出门看到楼下有，我去买。” 出了房间门，瓦白的走廊地砖把环境衬得冷冷清清，VIP病房这一层清静，没什么人在。他估计家里几个人都没怎么休息好，就买了四罐回来。 买完咖啡乘电梯上楼，叮！一声门开。苏徊意走出去，抬眼就看见前方立着一个潇洒而又茫然的身影。 那道身影四下张望了一圈，在扫过他那撮呆毛时眼神忽然一亮，“弟弟！” 苏徊意惊得抱起了他的咖啡罐：卧槽，苏老三！ “三哥怎么在这儿？” “这就要问二哥了。”苏珽把人捞到胳膊底下，狭长的眼眯了眯，“我今早坐飞机过来，问他爸住哪儿，他就给我报了个医院的名字。” 苏徊意赞叹，“二哥一向都这么会办事。” 苏珽，“嗯哼～” “三哥怎么不打电话让我们出来接你？” “刚还给大哥发消息了啊，他没——”苏珽话音一止。走廊那头正迎面走来一个高大英拔的身影，“喔，来了。” 近了，苏持的目光落在像拐杖一样被他夹在胳肢窝底下的苏徊意身上。 苏珽招呼，“大……” “你是不能独立行走吗，老三？” 苏珽，“……”他闭上嘴收回手。 苏徊意趁机贴到苏持旁边，搓了搓被蹭红的脖子。果然——他大哥，可靠！ 怀里的几罐咖啡随着他的动作叮叮当当，一只手伸过来拿走了两罐。 苏珽看见，挑了挑眉，“还是大哥体贴，我都不知道帮弟弟分担～” 苏持淡淡，“不仅如此，你还增加了他的负担。” 苏珽，“……” 苏徊意像是打了二手翻身仗，在心底一个劲儿鼓巴巴掌：大哥就是坠吊der！ 三人回了病房，苏纪佟见到苏珽，“老三，你怎么也跑回来了？” 苏珽已经从打击中恢复，“来看你呗老爸～” “哎呀，净是瞎折腾。” 一家人坐着聊了会儿天，上午的时间很快结束。 他们这会儿人多，没法像早上那样凑合。于歆妍留下来陪苏纪佟，叫兄弟几人到外面解决，“出去不远有家养生汤锅，天冷了你们可以去吃那个。” 苏持说，“那就吃汤锅，给你们也打点药膳回来。” . 缘寿汤锅是当地的汤锅连锁，主打健康养生，店内环境整洁清静，有单独的隔间。 四人落座后，汤锅很快端上来。锅是一人份小锅，在电磁炉上边煮边烫。 苏徊意和苏持并排坐着，对面是苏简辰和苏珽。 苏珽拿了菜单，“想要点什么呀，弟弟～” 苏徊意跃跃欲试，“酥肉，阔落！” 苏珽，“……” 苏持瞥他，“你是我见过最会养生的。” 苏徊意被夸得又有点不好意思了，“那可以点吗，哥？” 回答他的是一声呵呵。 排除掉苏徊意的意见后，其余三人点了些萝卜菌菇丸子牛肉，菜端上来摆了一桌。 苏徊意夹了牛肉和丸子烫进锅里，苏珽叹为观止，“弟弟怎么只吃肉？连二哥都要吃蔬菜。” 苏简辰放筷，皱眉道，“什么叫‘连我都要吃蔬菜’？老三，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对面两兄弟在打嘴仗，苏徊意安安心心地在自己这一方小天地搬运丸子，搬运牛肉，搬运虾滑…… 他边吃还不忘边逼逼，“我还是觉得应该点杯冰阔落。” 苏持涮了两片杏鲍菇放进他碗里，“来这里就是喝汤的。” “但我们不能为了喝汤就排除异己。” “苏徊意，建议你拿不准意思的时候就不要用成语。” “……” 一顿饭吃了大半，桌上的丸子全都解决完了，苏徊意还想吃，苏简辰会意地转头又叫服务员加了一盘。 苏徊意心满意足，“二哥真好。” 苏持筷子尖上的虾滑咕咚一声落回锅里，他顿了一秒重新捞起来。苏徊意看见，强行加戏，“连虾滑都在赞同我。” 苏持没回他，只不紧不慢地把那颗虾滑吃了下去。 锅里的汤又烧开了第二轮，苏简辰加的丸子端上来，苏徊意凭借着一双筷子一次性搬运了三颗滚到碗里。 对面的苏珽直接看呆。他缓了缓同苏老二道，“我找到了可以和我抛硬币相媲美的绝技。” 苏徊意没管对面在说什么，丸子浮起来他就戳起一个，吹了两口咬在嘴里。 “嗯…！”啪嗒，筷子被一把撂下！ 苏徊意捂着被烫到的嘴飙出眼泪。这怎么是爆汁的！ 其他三人闻声看过来，苏简辰扫过桌面没看到有凉水，迅速起身去了前台。 几乎在他离身的同时，苏徊意的下巴忽然被一只大掌钳住扭了过去，粗糙的指腹抵在他下颚，半强迫地打开他的嘴，“张开，别咬着。” 他在朦胧的泪光中抬眼，就见苏持一张放大的脸。眉头紧锁，低垂的睫毛掩不住眸底的幽色，“舌头伸出来，我看看你起泡没有。” 苏徊意像只小狗，噗噜一声吐出了舌头。 苏持扳着他的下巴细细看了两眼，确定没事后手一松，“还好，没起泡。” “嗯。” 苏简辰这时候也拿了冰可乐回来，递给苏徊意，“喝这个吧。” 他噗噜噗噜，“靴靴二哥。” 苏徊意如愿以偿地喝到了冰可乐，苏持就一直侧身看着他。除了刚刚撤回手的动作，上半身依旧维持着前倾的姿态一点也没再动过。 对面的苏珽放下了筷子，目光直直望过去。 但他那一向敏锐的大哥却没有回头。 … 几人吃完饭给苏纪佟夫妇也打包了两份骨汤带走，今晚有护工陪护，其他人留了一会儿便要回家。 苏珽是明天中午的飞机，今晚回家住一晚。他们下到停车场，于歆妍坐苏简辰的车，苏徊意坐苏持的车。 剩下苏珽站在两车中间。 苏简辰发出了合群邀请，“老三，你要坐我的车吗？” 苏珽双手揣兜默了会儿，忽然勾起嘴角，“我坐大哥的车。” 苏简辰，“……” 三人一车，谁都不好去坐副驾座，苏徊意就和苏珽一起坐在后座。 车开出医院，平稳地行驶在大马路上，隔了会儿转过一个街口，驶入巷道。 这个点路上几乎没什么车，道路两旁是清冷的人行街道，路灯在黑夜里零星发亮，苏持凌厉沉冷的眉眼映着光，像是永远不会被什么动摇打破。 苏珽眉毛扬了扬，他有些想要确认的事情。 他开口，“弟弟。” 苏徊意转头，面前忽然出现一张放大的脸。他有被吓到，抬起胳膊撑过去，“干嘛，三哥？” 苏珽低声凑近，“我……” 吱——！车身蓦地一个急刹停在了路边。 车厢里一阵晃动，两人间的距离被迫拉开。苏珽还在靠座上撞了一下，他嘶一声抬头和后视镜里的苏持对上了眼。 向来平静无波的水面在这一刻被打破了。 作者有话要说：苏老三：逮到了！ 三哥只是故意试探，没有别的意思或者打算。 而憨批二哥因为去拿冰阔落再次被踢出群聊了，可喜可贺。 昨天的咸，就是咸鱼的咸～ 开头互抛梗： 1.一闪一闪放光明：小意在河畔闪那一下摔着了被说是下凡的星星。 2.夜盲：小意说把大哥放在心里，大哥说我夜盲，不了。 3.截肢：小意踢到石头之后在沙发上躺得像截肢。 Ps.最近几章写得比较艰涩，建议宝贝们第二天起来看。呆毛鞠躬.jpg 感谢在2020-10-20 00:46:38~2020-10-21 00:55: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佐楚鸣、可盐可甜小蚊香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谁能将爱意匿藏大雾深 2个；月胐、我就是你的~朱丽叶、悠然、death塔纳图斯、糖分控、麦叶买、卟卟、Keryu、辰夕.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爱吃爱学习的洲舟 104瓶；湛九离 50瓶；你好啊 39瓶；山惹微澜、那是什么 20瓶；asdfg 18瓶；流浪幻想 15瓶；含盐量过高、繁枝、靐靐、眼泪从嘴角流下来、南方、小笼包、北墨、李不热、death塔纳图斯、rhapsody、Boomslang、a2c4、顾十六的小朋友、拂晓、方依茗 10瓶；世界与你皆薄情、血雨探花 9瓶；41610377 6瓶；亦木炎、。、桂花酒酿小圆子、西华、闭关修仙 5瓶；黄豆包、小鹤仙、御 4瓶；icy°mojito 3瓶；雎鸠炒荇菜、微我无酒、一片薄荷叶、五＋七、宵故、糖分控 2瓶；日軒彤闈、狡山芋、哎呀妈呀、南奇大旗我来扛！、胤兮、毛菲、幸运草8882333、冰布丁不灵不灵、打开jj的方式永远不对、紫紫、源姐、抹茶、卷卷子、燕凌晨、大脸怪-牙缝、伊少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过满则溢 苏持眼底压抑着令人心惊的情绪。像是冰层裂了道豁口，隐约可窥见其下汹涌的暗流。 苏珽眉一挑坐回去。他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 苏徊意从突如其来的晃动中回过神，他扒着前方靠背探了个脑袋过去，“怎么了，大哥你怎么突然刹车？” 苏持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一曲。他敛去眼底的情绪，目光重回前方发动了汽车，“有只猫窜过去了，坐好。” 他冷声强调，“老三，特别是你。” 造作过后的苏珽，“……”嘶，又踩线了。 汽车重新平稳上路，苏徊意想起从黑暗中浮现出的脸，他开始追责，“三哥，你刚刚突然靠过来做什么？” 苏珽语调悠悠，听不出异样，“看看你舌头起泡没有～” 苏徊意在黑咕隆咚的光线中发出赞叹，“我起的是灯泡？” 前方适时地响起一声冷笑。 苏珽，“……” 到家已经晚上十点，车停好，三人从车上下来。 车库里光线明亮，苏徊意想起刚刚苏珽不合时宜的关怀，主动噗噜出舌头，“三哥，你不是要看泡吗，你看看？” 余光里苏持偏过了头，苏珽赶紧摆着手把他的舌头赶回去，“没起泡，快快…快收回去。” 苏徊意又缩回了舌头。 苏持转身走出车库，“回去了。” 三人穿过前院往住宅走，苏徊意和苏珽缀在后边。 苏持的背影高大笔挺，走在前方撑开了夜色。 苏珽在心底一啧，意味不明地看着苏徊意小声说，“弟弟，三哥可告诉你，你不要再坑我，不然你就是自食其果。” 苏徊意咯咯咯笑得很大声，“你押韵了三哥～” 苏珽，“……” 三人进屋之后苏持径直上了楼，苏徊意跟个挂件似的紧随其后。 苏珽看着两人上楼的身影。他大概是太叛逆了，竟然没想过要去阻止他大哥，反而觉得惊奇—— 哎呀，他稳重规矩的大哥终于也要惊世骇俗一回了。 … 第二天苏珽要走，家里其他人在门口送他。 苏珽仗着要走又开始蹦迪，“弟弟要不要送三哥过去？” 苏徊意有种熟悉的既视感，“用出租车？” “还是弟弟懂我～” 苏持在一旁冷淡地赶人，“你现在转身我们还能目送，再多说两句我们就回去了。” 苏珽，“……” 苏珽最终还是坐上了林司机的车，临别前他升上车窗，把自己和车外无情的苏家人隔绝开。 苏徊意从合拢的车窗口里安慰他，“三哥你快去吧，人总要学会自己长大。” 苏珽面无表情，“好喔。” 私家车在道路尽头绝尘而去。苏徊意跟着家里人往回走，他和苏持走在最后，“大哥，三哥是不是伤心了，说话都不带波浪号了。” 苏持习以为常，“你不要小看他的复原能力。” 苏徊意将信将疑地摸出手机，给苏珽发了条微信。 【苏徊意】：三哥？ 【苏珽】：怎么啦，弟弟～ 关上手机，苏徊意向苏持道歉，“大哥对不起，我不该质疑你。” . 十二月中旬有大雪预警，路上交通不安全，苏家人就暂时没再往医院里跑。他们和往年一样待在家里，连公司都没去。 待在家里的第三天，大雪便悄然降临。 雪落时苏家人正在餐桌前吃晚餐。于歆妍起身去盛汤，抬眼就看见侧厅门外的廊灯映亮了一片雪白。 “下大雪了。” 苏徊意转过头去，“真的好大。” 他还从没见过这么大而密的雪势，在映着半面灯光的庭院里簌簌飘落。 他放下筷子跃跃欲试。 苏持的警告淡淡飘来，“你现在出去，家里就会多一个寂寞如雪的你。” “……”苏徊意重新拿起了筷子。 下大雪天冷，吃过饭后家里人都回了房间。 苏徊意在卧室里洗了个澡出来，裹了条毯子溜到楼下去。 庭院的廊灯整夜长明，映着大雪铺落门庭。他找了个垫子放在门前坐下，隔着一层玻璃近距离看雪。 没过多久，楼梯口响起一阵动静，苏徊意回头正看见苏持走过来，“大哥怎么下来了？” 苏持没正面回答他，目光落在他裹了三层的墨绿色毛毯上，“今天是芝麻粽子？” 芝麻粽子顺势发出结伴邀请，“大哥，陪我一起看会儿吗？” 苏持沉默片刻后开口，“好。” 两人并排坐在玻璃门前，夜里这样大的雪，也依旧静谧没有声音。苏徊意扯着毛毯，“用不用我把粽子叶分你一半？” 呼吸蓦地一滞。 苏徊意噗通抖出个包袱，“我们连在一起，就是并蒂雪粽子，咯咯咯咯～” 苏持，“……” 苏持放平呼吸拒绝了他，“你做一棵独苗苗就好。” 夜间的气温很冷，屋里虽然开了暖气，但靠近玻璃门的地方还是浸透了室外的凉意。 苏徊意坐了会儿，自动朝身旁的热源靠拢。贴近的那瞬身侧的人似乎僵了一下。他转头，“大哥，是我冻到你了？” “……”苏持抿紧的唇线松开，“不至于有这么大穿透力。” “那就好。”苏徊意触景生情，“我要是不怕冷就好了，我甚至可以睡进雪里。” “你是花尾榛鸡？” 苏徊意裹着毯子，歪头拿呆毛戳了他一下，“你怎么又嘲讽我呢大哥？” 苏持的头朝后面仰开。苏徊意戳空了，又探头去戳。 “苏徊意，你是什……”话音戛然而止。 咚！一颗粽子栽倒在他怀里。 苏持心跳漏了半拍。怀里充盈，酥麻感瞬间蔓延至心脏，浑身的血液冲上大脑，几乎要不受控地将怀抱收紧。 他指尖颤了颤，握着肩头把人拉开。再开口时声线已经平稳，“你在做什么。” 苏徊意被提溜起来，找补地发出心照不宣的声音，“你懂的。大哥，可靠！” 苏持起身，“回去了。”他说完拎着毯子边，把人提上楼去。 芝麻粽子被丢回卧室，门咔哒一声从外面关上。 门外苏持静立了片刻，随后转身回了房间。 . 大雪持续了好几天，等到路上积雪清除已经是一周之后。 苏家人又恢复了上班。 化雪比降雪时更冷，苏徊意穿了羽绒服不够，又换上了加绒的靴子。他坐进苏持的副驾座，“大哥，我能挺过这个冬天么？” 他们家往年这个时候都在南方过冬。苏持说，“等爸出院了我们应该还会去南边。” 两人到了公司顶楼遇到小秦，后者依旧是一身板正的西装。苏徊意牙齿磕磕嗒嗒地跟他打招呼，“秦秘书早，你这样穿不冷嗯嗯嗯…吗？” 小秦很有职业素养，“公司的门面不能怕冷。” 苏徊意转头，“哥，我觉得你可以给秦秘书涨工资。” 苏持不为所动，“建议你下楼转一圈。” 苏徊意，“让寒冷的冬风把我的脑吹清醒？” “我是让你看看公司有90%的员工都这么穿。” “……” 休假几天落下的工作不少。光是在苏徊意这里中转的文件就有好几十份，苏持那里应该更多。 键盘敲击声一直持续到中午才停止，抬头一看时间才发现已经过了一点。 苏持拿出手机，“订餐吧，你想吃什么？” 一颗脑袋凑过去看，“想吃带汤的，暖和一点。” 苏持被他蓬松的羽绒服挤了一下，“汤圆？” 苏徊意有被内涵到，“不是名字里带汤的。” 苏持就点了个汤锅捞饭。 午餐送来已经快到两点，餐盒依旧摆在苏持尊贵的办公桌上。苏徊意和他面对面坐着，一人一份。 蓬松的羽绒服暂时脱下，苏徊意只穿了毛衣，袖子挽起来了一点，露出一截细白的手腕。 苏持目光扫过，“不是怕冷？” 苏徊意羞涩，“挽起来便于我挥筷。” 苏持夸他，“准备还挺充分的。” 汤锅汁水滚热，吃完已经是半小时后，两人起身收拾桌面。苏持牵着纸袋，苏徊意端了餐盒放进去。 碗沿沾了油，他指尖一个打滑，汤汁陡然向手上倾斜！手腕蓦地被一股大力拉开，“小心手——” 餐盒啪地落在桌前上，汤汁洒了一桌、顺着桌面流下来沾湿了他的毛衣。 苏持眉头紧锁，绕过桌子走上去，“有没有烫到？” 苏徊意把毛衣下摆拎起来，用力收腹不让肚皮沾到汤汁，“没有，只是毛衣打湿了。” “手没烫到就行。”苏持看向他打湿的那块儿，“你去休息室的衣柜里找找，应该有我带来替换的毛衣。” 苏徊意就拎着毛衣啪嗒啪嗒跑进去了。 苏持在外面继续收拾桌子，他把门带上在里面找衣服。衣柜里四季的衣物都有，苏徊意从里面翻出两件毛衣。 苏持身材高大，码子全是大码的。 他拿了其中一件短款，套在身上还是大了。尤其领口和袖口空荡荡，很符合他当年“时髦”的审美。 外面响起敲门声，“能穿吗？不能我叫人送一件过来。” “能穿，就是大了点。” 门口的声音有一瞬的迟疑，“多大？” 苏徊意贫瘠的语言能力形容不出来，他拉着宽松的领口跑到门边，咔哒把门打开—— 身前光线一暗。苏持立在门外，眼神落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章节：装不下的漫一地。 苏持：说的就是…… 苏徊意：汤锅。 花尾榛鸡：睡在雪里。 时髦审美：小意刚穿过来时身上穿着大哥的衬衣，跟爸爸解释说是大码时髦。 第43章 情难自抑 领口拉开，露出大片瓷白。 苏徊意手腕被“啪”一声握住，柔软的领口从手里落回肩窝。他抬头，“大哥？” 苏持垂眼，视线扫过优美的侧颈、鲜亮的红痣，再一路向下没入领口。他指尖微不可查地一颤，像是压抑着情绪，“拢好。” 苏徊意听话地抽回手。 手腕从掌心滑走，苏持指尖下意识地收拢往回一拽——前者猝不及防地上前半步，两人差点撞在一起！ 苏徊意仰头撤开，“大哥，你不是让我拢好吗？” “嗯。”粗糙的指腹带着克制的力道压了压，接着松开。苏持将手揣回裤兜，“我看你前后穿反了没有。” 苏徊意陷入自我怀疑，“我穿反了吗？” 苏持的语气似乎如常，“看不出来，正反都被你穿得像漏风口袋。” 苏徊意，“……” 他换过毛衣，又穿回了羽绒服。打湿的那件被叠在了纸袋里，等晚上带回去洗。 毛衣领口大，被羽绒服外套一挤前面就会掉下一截。苏徊意一边捞着一边趴在办公桌前打了会儿文件，对面苏持忽然起身出了门。 “大哥，你去哪儿？” 门缝合拢，“给你拿装备。” 苏徊意，“？” 不过五分钟办公室门又打开了，苏持手里提着个纸袋，他走过去放到苏徊意桌前。 “这是什么？”苏徊意接过来埋了个脑袋去掏。 一条藏蓝色的围巾被拎出来。包装还没拆，看质地和品牌就知道必然昂贵。 苏持说，“这件毛衣领口大，你围着。” 苏徊意自从买了高领羽绒服之后出门就没再戴围巾，“这多不好意思……” 他说着从容地拆开围巾裹在脖子上，再次把自己围成一个盆景，“哥你买了怎么自己没戴过？” “别人送的，我用不着。” 苏徊意缩在盆里送上夸赞，“哇哦，脆皮如我，火气重如大哥～” 苏持，“……” 苏持，“呵呵。” 下班后他们去了医院，于歆妍和苏简辰也在。 两人在路上打包了一份糕点，苏持进门放到料理台上，“爸，你喜欢吃的那家，晚上饿了当宵夜。” 苏纪佟梗着脖子从床上望了一眼，“你们怎么…” 这么有心呢！苏徊意挺起了胸脯。 苏纪佟，“才买这么点？” 苏徊意，“……” 苏持的嘴张开又闭上。有一瞬间，苏徊意瞥见了从他舌尖吞回的持言持语。 这个不占理的话题很快被苏纪佟翻篇。 “下周我就出院了，老三说他手里有个项目，今年圣诞回不来。我和你们妈妈商量的是，等老三回来一起再去南边。” 苏持说好。 几人坐着讲了会儿话，时间到九点他们便起身离开。 从医院走廊下去，于歆妍忽然“咦”了一声，“小意，你怎么换了花……围巾？” 苏徊意猜她是想说花盆，“这是大哥的。” 于歆妍，“你今早出门的时候还没看见呢。” “今天下午刚栽上的。” 苏简辰闻言皱眉，起了淡淡的疑心，“大哥，你们该不会…” 苏持嘴唇微抿，“什么？” 苏简辰凝重，“该不会又背着我一起去逛街了吧？” “……” 苏持一向讥冷的眼神中难得带上了几分关怀。 . 苏纪佟出院正好是圣诞节前一天。 家里其他人聚在一起商量如何让一家之主感受到家的温暖。 恰逢圣诞，于歆妍提议在院里搭一棵巨大无比的圣诞树，挂满彩灯和礼物。 苏简辰倾向于传统的欢迎仪式，请了舞狮队来助兴。 苏徊意觉得应该走温情路线，于是点播了一曲缠绵高亢的《回家》，准备等苏纪佟一下车就奏响乐曲。 三个人各自为阵地在欢迎仪式里增添了自己的品味之后，齐齐转向一侧的苏持，“你给人准备了点什么？” 苏持淡定翻着杂志，“眼罩和耳塞。” 三人，“……” 苏纪佟最终还是经历了这场多元化的欢迎礼。 晚饭餐桌上，难得合群一次的苏简辰企图把他大哥踢出群聊，“爸，这次的欢迎礼大哥什么都没做。” 苏徊意侧目，震惊于他的小人得志！ 他还没来得及把自己的功劳匀一半给苏持，一道欣赏的目光就落在了后者头上。 苏纪佟，“老大不错。” 众人，“……” 苏持宠辱不惊地端着碗优雅吃饭。 … 第二天早上八点，苏家大门被人敲响。 一大家子人正在餐桌上吃早饭，吴妈去应的门。 她回来时手里抱了一大束捧花，几乎遮挡了她的全部视线，“先生夫人，大早上就有人往我们家里送花呢。” 苏纪佟放了筷子，“谁送的？” 吴妈把花放在一旁找卡片，苏徊意细细思索，“会不会是医院的院长送给爸爸欢送他出院的？” 苏持淡淡，“注意你的用词。” 苏徊意恭敬地纠正，“会不会是医院的院长进献给爸爸欢送他出院的？” 众人，“……” 苏持，“我说的是……” “诶？”吴妈一声惊呼打断了餐桌上的文化较量，“是给小意少爷的呀。” 苏徊意呆住了，“啥？？？” … 大束的捧花被摆在了侧厅的茶几上。一家人围坐在周围，面色凝重仿佛在开圆桌会议。 花朵娇艳欲滴，甚至带着新鲜的露珠。在十二月底这样严寒的天气里准备这样一捧花显然是下了不少功夫。 小卡片上龙飞凤舞地写着： 「祝小意圣诞节快乐。想把天上的星星摘给你，想把海里的珍珠送给你，但这些都太俗气，最后只扎了一束冬日里的鲜花捧到你怀里。 ——聂亦鹄」 苏纪佟欲言又止，半晌试探地开口，“小意，你看完有什么感受？” 苏徊意挨个对韵脚，“他押韵了！” 其他人，“……” 苏纪佟看他一点也抓不到重点，又转头问苏持，“老大，你天天跟小意在一起，他是什么时候认识这人的？这个…聂赤鸽人怎么样啊。” 苏持忽然觉得他爸的语文水平也可以。 苏持说，“不怎么样。” 苏纪佟和于歆妍对视一眼，忧虑地皱起了眉头：有人在觊觎他们家的小白菜了，老大对这人的评价还不怎么好。 苏徊意见状，试图抚平他两人眉间的褶皱，“也没有太差，你们看这个诗还写得不错，说明文化程度应该挺高。” 对面落下一道冷笑，“你的欣赏水平就这么点？” 苏徊意捏着卡片不敢吱声了。他大哥不喜欢聂先生，他不跟他大哥争。 苏纪佟见苏徊意被怼得呆毛耷拉，上前询问，“小意，你先别管你大哥怎么说，爸爸就问你自己的想法。你觉得这个聂赤鸽怎么样啊？” 苏徊意摆摆手解释，“我对他没有意思。” 他客观分析，“聂先生对我应该是一时兴起，平时都没聊天，不算真心。不过从仅有的相处来看，这个人的人品是没什么问题。” 桌上气压很低，苏持抱着胳膊靠在椅背上半阖着眼。 …… 家庭会议持续了半小时，苏纪佟就和于歆妍上楼了，看样子是两人有话要谈。 桌上只剩苏家三兄弟。 苏简辰到现在都还没太懂，“这个人送了花，为什么还要被大哥骂？” 他甚至拿出手机一一百度花语，看有没有哪一朵不吉利。 苏持额角青筋一抽，“老二，你拿房间里去慢慢查。我和他有话说。” “喔。”苏简辰就抱着花上楼了。 侧厅只剩苏持和苏徊意两人。 苏徊意扒着桌沿心虚，“大哥，我知道你不喜欢聂先生，但也要客观评价别人。” “你是说我在故意污蔑他了，我要不要再写封道歉信给他寄回去？” 苏徊意被苏持的眼神看得一下噤声。完了，他大哥好像真的很生气。 侧厅里静默了片刻。 苏徊意正垂着脑袋思考该怎么让苏持消气，后者的声音就从一旁响起。 “我不是在对着你生气。” 苏徊意抬起头，苏持正看着他，眼底有复杂而隐晦的情绪。 苏徊意愣了一下，接着发出和好的声音，“我知道，大哥是怕我被人骗了。” 苏持没回话。他不想说谎，却又说不了真话。 从一开始的确是怕苏徊意被人骗了，但现在不完全是了。 他的动机里早就夹杂了别的情感，明知道前方无路可走，却还想着要独占。 … 三楼卧室里。 苏纪佟夫妇已经商量出了结果。 于歆妍说，“早点宣布独立才好不被人看轻。像今天这什么鸽的，追人的时候也会慎重，不是随随便便就想来拱白菜。” “是啊。我看他们几个亲密多了，小白…小意前段时间天天跑医院照顾我，老大几个也是看在眼里的。” 苏纪佟说着推门出去，“这事得先跟老大说，他是下任家主，我就担心他会有意见，破坏了几人兄弟情感。” “老大明事理，应该不会的。” “但愿吧。” 卧室门在背后合上，苏纪佟穿过走廊下了楼。 下到一楼，侧厅里两兄弟还相对坐着，他大儿子看起来心情不怎么好。 苏纪佟忽然有点拿不准了。 他定了定神叫了声，“老大，过来，爸有事要跟你说。” 作者有话要说：苏纪佟：会不会破坏他们的兄弟情感？ 苏持：会。 第44章 二人过节 三楼书房，苏纪佟和苏持坐在沙发上。 “爸，有什么事？” 苏纪佟酝酿着措辞，“老大，你觉得小意怎么样？” 苏持心头一撞，有片刻的停顿，“挺好的。” 苏纪佟定了定心，顺着他的话铺垫，“是啊，小意虽然跟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和亲的也没区别了。只是我们待他再亲，在外人眼里他也不过是‘苏家养子’。” 他说，“我是希望小意能够自己独立。” 苏持没应声，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我和你妈妈商量过了，小意的户口，我们给他迁出去了。” 格窗外的光映在苏持眉眼上，他倏地抬眼。 苏纪佟没注意到，“过两年就把一家子公司交给他打理，他自立门户，以后找对象也好……” “爸。”苏持忽然开口，低哑的声线把苏纪佟吓了一跳，“什么时候的事？” “小意成年那会儿。老大，你要是有什么意见可以坦诚地讲，我们亲父子之间……” “没有意见。”苏持胸膛起伏了两下，他说，“这样挺好。” “真没意见？” “我以后会好好教他怎么管理公司。” 这句话的态度再清晰不过，苏纪佟放下心。他拍拍苏持的肩，“那就好。咱们家家产很多，你们兄弟几个爸爸都是一碗水端平的。” “我知道。”苏持起身，“爸，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行，你回去吧。” 书房门咔哒一声合上。苏持站在走廊里，头顶的灯光霍亮，落在瓷砖地上映出一片白光。 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脚下不可抑制地加快了速度朝楼下走去。 那道看似牢不可破的枷锁在此刻被打破了。 … 苏徊意这会儿还在侧厅里坐着发消息。聂亦鹄给他送了花，他也要礼尚往来地回一张好人卡，这是做人基本的礼节。 信息刚发过去，苏持就从楼梯口走下来。 他捏着手机抬头，“哥？” 苏持径直走来停在他跟前，一缕额发落在眉骨上，眼神很热。 苏徊意被他看得缩了缩，“你跟爸谈什么了？” 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只肥美的小猪崽，莫不是要把他拉去卖了…… “公司里的事。”一只手落在他头顶，温热的手指穿过发丝，缠住了呆毛轻轻一拽。苏持目光落下来，“你在干什么？” 苏徊意久违地被捋了把毛，眼睛一眯，“在给聂先生发卡。” 头顶的手顿了顿，“多发点，不差这点流量。” 苏徊意刚发过一张，他折中道，“还是先给他攒着吧。” “攒着做什么，遵循可持续发展规律？” “……” 桌上那束花已经被苏老二拿上去扫雷了，桌面上只剩一张小卡片。苏徊意给聂亦鹄补完副卡抬眼看到，掩耳盗铃地想要把它倒扣过去。 手刚探出，苏持忽然开口，“上楼去把衣服换了。” 他的手又缩回去，“换衣服干嘛？” “今天不是过节，带你出去。” . 两人先上楼同苏纪佟夫妇打了个招呼，说他们要出门。 苏纪佟欣然同意，“行啊，过节就该出门玩，沾点节日气氛。” 他之前还担心老大心存芥蒂，转眼人家两兄弟就出门过节去了，多好！谁家能有他们家这兄弟感情好？ “你们要出去把老二也一起叫上呗。” 苏徊意还没应下，就听苏持说，“老二在忙。” 苏纪佟惋惜，“那就不去打扰他了。” 下楼回房路上，苏徊意问他大哥，“二哥在忙什么？” “忙着扫雷。” “……” 苏徊意收拾得很快，换过衣服下楼等在客厅，没隔几分钟他就看见苏持他从楼上下来。 一身大衣把人衬得挺拔如松，浅口的毛衣领口露出一截脖颈，显得干练又精神。不像自己裹得跟个球似的。 他觉得他们两人站在一起应该是春笋和修竹的差别。 苏持走到他跟前，“收好了？” 苏春笋从羽绒服里冒了个尖儿，“也没什么要收的。” 苏持仰头避过他那撮危险的呆毛，“那走吧。” 从客厅出去就是走廊，正对着玄关大门。 苏徊意撑着墙换鞋子，羽绒服堆起来，他弯着腰摇摇晃晃。一只手伸过来握住了他的手臂，替他稳住身形。 “大哥，你今天心地特别善良。” 苏持抓住了重点。“今天。” 苏徊意找补，“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苏持呵呵。 两人出了门坐进私家车里，从院门外缓缓驶离。 苏徊意望着车窗外倒退的街景，“大哥，我们是不是又把二哥踢出群聊了？” 苏持专注地开着车，目视前方，“他昨天也是这么对我的。” 苏徊顺着他的话想起了那场轰轰烈烈的欢迎礼——明明就在昨日，却恍如隔世。 他庆幸自己的高洁善良，“还是我好，我还想要分你一半功劳。” 苏持侧过脸看了他一眼。 半路上，手机微信忽然响了，苏徊意拿起来一看，是他二哥发来的。 他顿时做贼心虚，“大哥，二哥给我发微信了，是不是发现我们背着他偷偷出门玩，跑来兴师问罪了？” 苏持看上去一点也不慌，“不会。” 苏徊意将信将疑地点开信息。 【苏简辰】：我查完了，没有一朵花的花语是不吉利的。 【苏简辰】：我感觉我的时间被浪费了[愤怒] ……他二哥果然还停留在几个小时之前的那个节点。苏徊意发消息安慰他。 【苏徊意】：花花世界不必当真。 他发完消息转头同苏持说，“我再也不怀疑你了大哥。” 苏持淡淡地戳穿他，“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苏徊意腼腆，“现在信念加深了。” … 节假日车流高峰，进入市中心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这会儿正好是中午，大街小巷人头攒动，两边商铺挂着节日彩灯。 苏持将车停入商业街下的停车场。下车瞬间，冷气扑面而来，苏徊意从车里拿出苏持之前送他的围巾裹在脖子上。 十二月底的天气比之前更冷了，光是高领已经抵御不了寒冷。 从地下车库上到地面，人潮变得拥挤，苏徊意被撞了一下。苏持抬起胳膊挡在他外侧，隔开了熙熙攘攘的人群，“过来点。” 苏徊意就乖乖贴过去。 他们中午定了家水煎牛肉，进店时每一桌上都腾着白蒙蒙的热气。 服务生引着他们落座，苏徊意站在桌前取围巾。他下车时缠得太迅猛，围巾都裹在了一起，半天拽不下来。 这个点来吃饭的客人多，过道里迎面走来三个女生。苏徊意侧身贴着桌子给她们让道，身后一截围巾落下来扫向桌子中央的铁板。 苏持伸手将围巾截住。等三个女生走过，他起身把人拎过来，垂下头帮他把围巾从颈窝理出来。 苏徊意努力伸长脖子方便他操作，甚至因为过度用力显得像是慷慨就义。 苏持解了一半抬眼，微微皱眉，“调整一下你的表情。” 苏徊意梗着脖子，“嗯？” “如果你不想我被警察带走。” “……” 取了围巾脱下外套落座。水煎牛肉半是煎烤半是水煮，需要店内服务生过来帮忙。 服务生在旁边下菜，煎好之后先往苏持这边夹，苏徊意的眼神就黏了过来，微微探头。 苏持抬眼，“先给他吧。” 服务生愣了愣，接着说好，转道将肉落进苏徊意盘子里。 “大哥，你真好。” 苏持看破也说破，“谁给你吃的你就说谁好。” 苏徊意不承认，“哪有？” “老二给你点了丸子，你不是夸他了？”他看对面的人一脸失忆，冷笑提醒，“爆汁的。” ……嘶！苏徊意想起来了。 他赞叹，“二哥总是这么会办事。”点个丸子都能点出一条支线来。 苏持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筷子停住“嗯”了一声。 两人一共要了六份牛肉、两盘蔬菜、一份拌饭，挨个煎煮完吃好已经是一个半小时之后。 苏持在前台结完账转过来，“待会儿想去哪里？” 苏徊意摸着肚皮，“哥我好饱，我想消食。” 苏持面无表情地把他拎出去。半个小时之前这个人的台词跟现在也差不多，差就差在最后几个字——哥我好饱，但我还想吃。 苏徊意团在围巾里跟着苏持坐电梯下楼，“我们去哪里？” “去商场里逛一逛，不是说要消食？” 他不长记性，“商场顶层是不是有卖小吃？” 苏持低头拿出手机。 苏徊意凑过去，“你在帮我查啦？” “我在看去医院哪条路不堵。” “……” 从他们吃饭的店到商场要穿过一条商业街，街上人多车也多，还有一些摊贩在路边叫卖。 这条商业街是早年建的，后来修整过几次，大路整洁宽敞，其中的巷道却有些脏乱。 两人没走巷道，只沿着大路的街边往前走。经过一个路口，右侧巷道内突然蹿出一辆送外卖的电瓶车，又快又急几乎从两人身后擦过！ 苏徊意还没反应过来胳膊就被拉了一下，直直栽入一个密不透风的怀抱——一只胳膊紧紧揽着他后腰，他视线遮挡了大半，只听见周围几声惊呼。 他被苏持整个搂在了怀里。脸颊隔着厚重的大衣，感受到了底下急促的心跳。 作者有话要说：苏持：私の心，unlock——！（我的心，解锁！） 第45章 瓮中捉鳖 电瓶车只是几秒时间就已经蹿出人群老远。苏徊意贴着苏持的心口，揽在他背后的一双胳膊结实有力。 周围的人在最初的惊吓之后回过神，转头看见拥在一起的两人。 苏持高大挺拔，在人群中本来就很显眼，他搂着穿得蓬松绵软的苏徊意，后者从围巾里露出半张脸，也是俊秀明丽。 “哇哇哇，快看……” “这两个人好有爱！” 细碎的声音传入耳朵，苏徊意从苏持胸前支棱起来。他还记得苏持说大庭广众要注意点，就把人推了推。 一推没推动，苏徊意抬头。苏持正垂眼看着他，薄唇抿成一道直线，眸色深邃。 “大哥？” 他觉得苏持可能是被吓坏了，吓得抱紧了他的小老弟，不然刚刚心跳也不会这么急。 那辆电瓶车毫无预兆地冲出来，要是被撞到肯定跟个断线的溜溜球一样飞出去。 苏徊意从他胳肢窝底下伸出手拍拍他的背，示意他可以松手了，“大哥，没事了，再不松手别人又要误会了。” 苏持就松开了点，把他提溜到街边的小台阶上，“你怕被人误会？” “……”他大哥倒打一耙的行径还是这么自然流畅。苏徊意说，“我是怕你不高兴。” 苏持转头朝前走，“那你还挺贴心。” 苏徊意跟在后面，被夸得面带羞涩。 商业街中央的商场一共五层，这几年才新建成，装潢精致大气。 一二三层为服饰彩妆，往上是高档奢侈品、居家日用品，苏徊意和苏持乘电梯直接上了第四层，在开了暖气的商场里晃悠。 一路过去，玉器店、瓷器店、茶具店连成一排，在店面强光映照下流光溢彩，色重质腻。 苏徊意探了个脑袋去瞅。 他一直想给苏纪佟和于歆妍选礼物，经过前段时间的网络热推，昆酒销路已经被打开了。一个半月之内价格提了三成，第一批钱款打到账上，还是有个几十万。 “大哥，爸妈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 “怎么？” “要过年了，我想给他们送礼物。” 苏持顺着他的目光扫了一眼店面，“这些都可以。” 苏徊意就拉着他一家家去逛。 玉器除了传统的扳指手镯以外，还打造成了不同的玉雕艺玩。翡翠白菜、乌墨笔架、软玉棋盘……样样做工精巧，玉质上乘，随便一件都不下六位数。 店员在旁边一一介绍，苏徊意转头征询意见，“大哥，你觉得爸爸是喜欢这种翡翠白菜，还是那种笔架棋盘？” 苏持瞥了他一眼，“笔架棋盘吧。”家里有一棵白菜就够了。 苏徊意赞叹，“原来爸爸喜欢附庸风雅。” 旁边店员，“……” 苏持伸手搓他狗头，“以后在爸妈面前少说话。” 苏徊意最后选了一副软玉棋盘给苏纪佟，一套雕花玉盒给于歆妍装香膏，包好约定傍晚送货上门。 刷卡结账时，苏持就等在他旁边。苏徊意潇洒阔气地刷掉了卡里80%的钱，剩点零头时蓦然想起自己还欠着苏持几张空头支票。 “大哥，你有想要的吗，我送给你。” “现在还没有。”苏持目光落在他捏卡捏得紧巴巴的手指上，“以后想到了再告诉你。” “好的呀。”苏徊意松了口气，把余额不多的卡揣回自己羞涩的囊中，“等你想到了千万别跟我客气。” “嗯，不会。”苏持说，“你放心。” . 商业街附近有家下午茶很有名，从商场逛了一圈之后苏徊意消化好了，他觉得他又可以了。 他蠢蠢欲动，“大哥，我阔以～” 苏持不阔以，“你怎么还吃得下，这会儿都快三点了，你晚上还吃吗？” “我晚上可以不吃……宵夜。” 苏持做了两次深呼吸。 两人最后还是去吃了下午茶，点了五六碟糕点，一壶热茶。糕点香甜清爽，入口即化，苏徊意吃完又打包了六盒准备带回家。 吃完下午茶出来正好是晚饭时间，全程无缝衔接。 苏持健康的饮食习惯不允许他跟着苏徊意胡作非为，他把人带去吃回转寿司，自己在一旁等着。 结束时已是晚上七八点，华灯初上。 圣诞节的彩灯挂满了道路两旁，大红深绿配色的装饰烘托出热烈的节日气氛。 苏徊意打包的糕点被苏持拎在了手中，他相当不好意思，“大哥，还是让我自己来吧。” 苏持的目光落在他农民揣的手上，看样子丝毫没有要拿出来的迹象，“你是打算用嘴衔着？” “……”苏徊意羞赧，“我可以短暂地把手拿出来两秒，你趁机挂到我臂弯里，我再把手塞回去。” 苏持淡淡回绝，“不麻烦了，我拿。” 回到家已经九点，两人刚进门，苏纪佟和于歆妍就闻声而来，“老大跟小意回来了？” 苏持嗯了一声，一手撑着墙换鞋。 “回来了！”苏徊意也在他跟前换鞋，抬头时一只脚没站稳向后一仰。 苏纪佟夫妇，“诶诶！” 苏持臂弯一收，将人揽住。两人贴得很近，他几乎一侧头就能碰到苏徊意的头顶。 他怀里拥着人，抬眼看向一臂远外的苏纪佟和于歆妍。 苏纪佟欣慰抚掌，“好好，兄弟就要相互扶持！” 苏持，“……” 苏徊意站稳了，也跟着抚掌，“对对，兄弟就要互帮互助！” 他仰脸，“谢谢大哥，你的臂弯，就是我战略后仰的港岸～” 苏持，“……” 换过鞋走进客厅，桌上放着两个包裹。于歆妍说，“小意，这是你的包裹吧，我看上面买家签的是你的名字。” 苏徊意哒哒哒跑过去，把包裹捧到苏纪佟夫妇跟前，“这是送给爸爸妈妈的新年礼物！” “哎呀！”夫妻俩惊喜地接过来，“怎么还有礼物？” 他们放在桌上拆了，精致的玉制工艺品在灯光下莹润流光。苏徊意解释，“是我用自己赚的钱买的，我的一点小心意。” “你还自己赚钱啦？” 苏徊意腼腆垂头，“和朋友一起做的小生意……” 站在一旁的苏持就朝苏徊意看过去。 苏纪佟和于歆妍感动，“哇～小意有心了。” 苏徊意感受到苏持的目光，又匀了一半功劳给他，“是今天大哥陪着我一起挑的！” 苏纪佟和于歆妍惊叹，“哇哇～老大也辛苦了。” 客厅里的气氛其乐融融，充满了欢声笑语，明亮的灯光映得满室温馨。在这如同暖阳普照的氛围中，苏徊意忽然察觉到一道视线。 他顺着视线转头，正对上楼梯口的苏简辰。 苏简辰像只橘猫，半隐在楼梯口后，明明是在暗中观察，目光却如有实质。 苏徊意，“………” . 圣诞节一过便临近元旦，苏家人也准备动身去南边过冬。 过冬的地点在滇南一个地级市，那里阳光充足、气候宜人，很适合度假养老。苏家置了套宅院，每年冬天都要过去。 苏珽在元旦前一天放假，到时候直接从学校走。他的行李大多数在家，就打了个视频电话给苏徊意让他帮忙整理。 苏徊意还是第一次进苏珽的房间，跟他想象中的很不一样——苏珽看上去爱玩，房间里却放了很多书，还有一个专门的书架用来存放各类模型。 苏珽看他眼神钉在上面，隔着屏幕悠悠道，“弟弟要是喜欢，等放假三哥带着你拼一个～” “好的呀——”苏徊意的语调随着他挪开的视线而缓慢拖长。 从衣柜收拾到书柜，苏珽要带的东西很杂，苏徊意收了二十分钟还没收完。中途苏持进来，抱着手臂靠在一边。 苏珽在视频里指引着苏徊意收东西，后者一个转身时，正好露出身后的苏持。 他看见苏持的目光一直落在苏徊意身上。 苏珽狭长的眼眯了眯。待苏徊意收了东西再转过来，他开口道，“我床底下有个小箱子，里面的药盒你帮我拿一个。” 苏徊意就弯腰下去拿。他今天换的睡衣领口有些大，弯腰的时候落下一截。 苏徊意拿完起身，苏珽笑眯眯的，“再拿一个。” 他又弯腰拿了一个。 苏珽，“再拿一个～” 苏徊意狐疑，“……三哥，你卡带了？”他正弯下腰，胳膊忽然被拉住。 苏持从后面将他一把捞起拉到一边，另一只手拿过手机。他垂眼看向视频里的苏珽，语调不急不缓，“老三，还要拿什么，你说。” 苏珽，“……” 有了苏持的顶替，行李在五分钟之内快速收完。明天还要坐飞机，他们挂了通话都回房早早休息。 第二天上午，飞机在清冷的空气中升上高空。 苏徊意坐在苏持旁边，起飞那一瞬，一双手伸过来扣住了他。指腹粗糙，掌心温热。 他在轰鸣震动中转头，苏持仰头靠在椅背上，侧脸棱角分明，眼睫轻阖着。 苏徊意询问的话到了嘴边，又闭上眼靠回去。 他大哥应该是累了吧。 … 两地相隔不远，落地后几人乘车抵达宅院，时间刚到中午。 苏纪佟开门叫几人进去，“把行李放了，我们中午出去吃。” 他们这次来带了林司机、吴妈和两个佣人，苏珽的行李由林司机拿着，苏家人一起往庭院里走。 当地的气温在十度以上，庭院里还能看见点绿意。 苏徊意伸着脖子看了一眼，这边住宅的结构跟他们的主宅相似，一共三层，卧室阳台左右对开。 只不过这边的阳台好像是连通的，他看两个门扇共用一个大阳台。 苏徊意提着行李跟在后面，他还不知道自己房间在哪儿，只能等其他人先进去，再在剩下的房间里找自己的。 苏纪佟走在前面，“小林，老三的房间你记得吧？别放错了。” 苏徊意暗中竖起耳朵。 林司机说，“我记得，跟主宅一样，二楼左手靠里的那间。” 跟主宅一样，看来自己也还是右手靠里那间了。 几人各自提着行李进了房间。 苏徊意推门进去的瞬间，尘封的气味扑面而来。他把行李靠在门边，走到阳台推开了玻璃门。 哗啦——几乎是同时，阳台另一头响起了同样的声音。 苏徊意探了个脑袋出去，正好看见苏持走出阳台。他叫了一声，“大哥！” 苏持侧头看向他，接着朝他走过来，三两步站到了门框前。 苏徊意觉得这种连通的结构很新鲜，他侧开身发出邀请的声音，“大哥，请君入瓮。” 苏持，“……” 他走进来，伸手拎住人的后颈皮。 苏徊意缩起脖子，“大哥，你干嘛？” 苏持回敬他，“瓮中捉鳖。” “……” 两人相互用成语交锋了会儿，还记得要出门吃午饭。这边气温高，苏徊意来时穿的羽绒服、戴的围巾都用不上，他低头把羽绒服拉开，拉到一半绞住了围巾。 他不敢暴力破解，身上的衣物都不便宜，“大哥，这个绞在一起了，你帮我弄弄。” 苏持就走上前扣住了他的拉链，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拽着围巾，一点点地试着理出来，“我该交点学费给你。” 两人离得很近，苏持垂下头时吐息扑在苏徊意的额发上，吹得软毛一耷一耷的。 苏徊意直觉这又是个嘲讽的铺垫，但他还是忍不住，“为什么？” “不然对不起你给我出的这么多难题。” “……” 围巾被抽出来，拉链顺滑地呲溜一下拉开。苏徊意立马抛下了刚刚的口舌之争，出言夸赞，“大哥你可真会宽衣解带。” 苏持的指尖还拽着他的拉链，闻言抬眼过去，手上拽了拽，“你再乱用成语试试。”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1】 苏徊意：请君入瓮！ 苏珽：你这叫引狼入室啊弟弟！ 【小剧场2】 苏徊意：如果二哥来了那叫什么？ 苏持：误入歧途。 苏徊意：…… 苏简辰：我加入群聊怎么就是歧途！ 第46章 岁岁年年 苏父的声音从外面楼梯口传来，“老大老二小意，还没收好？” 苏持松开了他的拉链，抬步走向门口。苏徊意将外套脱了放在床上，只穿了件毛衣跟上去。 卧室门推开，斜对门的苏简辰也正好出来。他看见从同一个门里出来的两兄弟，目光如炬，“你们怎么一起从门里出来？” 苏徊意开口要解释，身旁苏持淡淡，“不然从哪里出来，从烟囱里出来？” 苏简辰，“……” 苏徊意缓缓合上了嘴。 三人前后下了楼，苏纪佟和于歆妍已经等在走道里。苏纪佟都打算好了，“我们去吃上次那家汽锅鸡，他家菌菇煲也很鲜。” 于歆妍说，“老三估计得下午三点到，我们吃完饭先回来休息会儿，等着老三到了再出去逛。” 吃汽锅鸡的地方离这里不远，坐车十分钟就到了。 入店是个中式小庭院，两旁是浅池廊桥，水声清冽。木窗用纸糊上，隐隐透出里面橘色的灯光。 五人要了个包厢坐下，苏纪佟点完大菜，又把菜单传了一圈让他们添几道小菜。 菜单从苏简辰手里递过，落到苏持手里。苏徊意扒着苏持的胳膊，眼神黏在上面，“我想吃烤豆腐，还有炒米粉！” 苏持侧头看他，“你就不能吃点养生的？” 苏徊意放飞，“人生就要追求快落～” 苏持淡淡，“这样下去只会陨落。” “……” 话虽然这么说，烤豆腐和炒米粉前面还是被打上了勾，苏持按照家里人的口味又添了几道菜，转手递给了服务员。 不一会儿菜端上桌，汽锅鸡咕噜噜冒着热烟，鲜香的气味弥散在整个桌面。 于歆妍叫苏纪佟给她盛汤，“先放在碗里凉一会儿，吃完饭正好可以喝。” 苏纪佟给他两人盛完，把勺子放回锅里，“你们几个要喝汤就自己盛了啊。” “好。”苏持挽起袖口端了碗去盛。 苏徊意捧着自己的碗眼巴巴瞅着，等他大哥盛完他也想要。 一碗汤盛完“咚”地落到了他跟前，接着他手里的空碗被拿走，苏持开始盛第二碗。 苏徊意盯着面前的汤还没回神，“给我的？” “不然呢，放你跟前占座的？” “……哇，谢谢大哥～” 苏持盛完第二碗就把勺柄对向另一头视线灼热的苏简辰，“老二，你要喝就自己盛。” 苏简辰：……？ 一顿饭快结束时，苏纪佟看了眼时间，“要两点了，老三估计也快落地了，我让小林去接他。” 于歆妍说好，“说不定我们刚回去他就到了。今天坐飞机都累了，回去就休息会儿，晚上吃完饭再出去溜达。” 苏徊意把脸埋在碗里嘬汤，从碗沿上露出两只眼睛，滴溜溜的。附近他都没逛过，他现在哪儿都想去。 他从碗里抬头，“那明天去哪里呢？” 苏纪佟说，“明天去你们刘叔叔家里坐坐，交情摆在那儿，来了总得跟人打声招呼。” ……刘叔叔是谁？苏徊意茫然了。 . 苏家人吃完饭回到住宅，刚好看见大门开着，林司机车停在一旁。 “是老三回来了吧？”于歆妍加快脚步。 一行人进屋上了楼，苏珽房门开着，里面传来收拾行李的动静。 于歆妍走到门口，“老三。” 苏珽正背对着房门弯腰收行李，闻言转过身，风衣掀翻一角，他拨开刘海弯弯眼，“老妈，老爸。” 苏纪佟打量他几眼，确认状态，“路上辛苦了，吃过饭了没？” 苏珽说吃过了。苏纪佟就让他好好休息，说完和于歆妍上了楼。 苏徊意扒着门框看他，“三哥，我没给你装漏东西吧？” “没有哦，弟弟这么懂三哥，怎么会装漏呢～” “那就好。”苏徊意没走，心里惦记着苏珽说的模型。 他不走，苏持也站在他身后没动。苏简辰本来想回房间睡觉了，看见三兄弟都在，就也定在原地不动。 一时间，苏珽的房门被围了起来。 苏珽微微眯眼，“……大哥二哥，你们堵着我门干什么？” 苏持说，“不做什么。” 苏徊意回头，“对啊，大哥你们在这里站着做什么？” 苏持问他，“那你呢。” 苏珽调子荡漾得有点欠扁，“弟弟当然是有悄悄话单～独要和我说了。” 苏持抬眼望过去，目光不加掩饰。 苏珽被看得一愣。隔了两秒他回过神，又恢复如常，懒懒摆手把几人赶出去，“行了行了回去吧，你们不管有什么思念之情要跟我表达呢，都等晚上再说～现在我要睡了。” 人被一齐赶出去，门咔哒一声关上。 房间内重回清静。 苏珽站定拍拍胸口，哇擦，他大哥来真的？ … 苏徊意被赶走，心不在焉地飘回了自己的房间。 卧室门关上，他打开行李准备收拾东西，背后阳台门被咚咚敲了两声。 苏持站在门外，高大的身躯挡了一半光线，透出几分威压。 “大哥，门又没关，你直接进来就好了。” “进屋敲门是礼节问题。”苏持长腿一迈跨进来，“在收东西了？” “嗯。”苏徊意带的东西也杂，他还是没完全改掉之前的习惯，什么都想带着，“你收完了吗？” “还没有。” “喔。” 他正想问苏持是来干嘛的，就看人弯下腰，帮他把行李箱里的衣服拿出来一件件挂在了衣柜里。 苏徊意看得一愣一愣的，他大哥过来就是帮他收衣服的？ 他思索无果，干脆不再思索，从容地接受了。 有了苏持的帮忙，行李很快收了大半。 苏徊意收着自己的日用品，苏持帮他把长裤叠了，箱里还剩几条底裤，“剩下的你自己收。” “好的呀。”他想起去南港的时候苏持连底裤都帮他捡了。 只不过那时候他生着病，现在活蹦乱跳的，是该自己收。 苏徊意自己叠裤子的时候，苏持就在一旁站着。等他叠完了，苏持忽然开口，“你找老三有事？” 苏徊意说，“也没什么事。”只是想玩模型。 苏持看了他两眼，“你睡会儿吧。”说完转身从阳台回了房间。 . 苏家人休息了一下午，到傍晚又变得精神满满，准备开车出门吃晚饭。他们在这边基本是全家一起出行，就买的是加长车型。 林司机在驾驶座上开车，苏徊意坐在最后一排靠着窗的位置，天边晕染了一片金黄瑰红的霞光，他贴在玻璃上宛如一条热带鱼在欣赏夕阳。 金红的余晖映着他的脸，细长的睫毛镀了层金，瞳底是柔软的浅茶色，才睡醒不久，眼角有被揉过的红印。 苏持瞥他，“你像是糖醋的。” “……”苏徊意转头，一片金光穿过车窗落在苏持雕刻般的侧脸上，他投桃报李，“大哥像是板烧的。” 前排的苏珽，“……” 很快到了吃饭的地方，苏家人中午吃得晚，除了苏徊意和只吃了飞机餐的苏珽，其他人吃个八分饱就纷纷停筷。 餐桌上只剩下两双筷子在挥舞。 苏徊意埋头吃得正香，苏珽忽然靠过来，用整张桌上的人都能听到的音量说悄悄话，“弟弟，其实三哥已经吃饱了，是为了陪你才接着吃的～” 苏徊意感动，“三哥真好。” 苏持，“你的烤饵块被他多夹了两片走。” 苏徊意瞬间停止了感动。 一双筷子伸进盘里，夹了两块肉放到他碗中。苏持修长的手指搭着筷子，“吃吧。” 他心中有了比较，“还是大哥更好一点。” 苏珽，“……” 对面的苏纪佟和于歆妍慈爱地看着这兄友弟恭的画面。 三兄弟都拿起了筷子，苏简辰坐不住了，他重新拿起碗边的筷子。但他又吃不下，迟疑了两秒，苏简辰夹了块豆腐放进苏珽碗里。 他用苏持的语调轻声道，“吃吧。” 苏持、苏徊意，“……” 苏珽看他的眼神像是见鬼。 … 吃饭的地点在古街边上，吃完出来已是八点。 天色是纯净的墨蓝，底下的长街明灯点亮，橘色的光点延向天边，石墙青瓦古韵悠长。 古街的夜市热闹喧腾，不仅卖小吃，还卖一些艺玩纪念品。苏徊意买了个吊坠给苏持，后者垂眼提着吊坠，“催眠用的？” “不，这是有寓意的——大哥就是坠吊der！” “……” 苏珽凑过来，“弟弟，我的呢？” 一枚纪念币落在他手心里，币面粗糙古旧，模糊了远近的灯光。苏珽挑眉，“谢谢弟弟～” 苏徊意还记得苏简辰的爱好，转头将一只毛绒绒的兔耳朵塞进他手中，“二哥。” 苏简辰面色涨红，仿佛烫手，“谁说我喜欢这个了！” 苏徊意的眼神挪向苏持，苏持丝毫不心虚，“你可以退回去。” 硬币在空中翻转、抛落，苏珽玩得起劲，“那就只有你没礼物了。” 默了片刻，苏简辰在羞耻跟合群中选择了后者。 . 回到家里接近十点半，第二天就是元旦。苏家人守岁都在除夕，今天就没准备一起熬夜跨年。 苏纪佟上楼前叮嘱几兄弟，“明天要去拜访你们刘叔叔，别起太晚。” 苏徊意跟着应了一声，回房间洗漱泡澡。 再出来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他走到阳台拉窗帘时隐隐听见外面有烟花炮竹声响。推门出去，冷风扑面，远近的烟炮声更加清晰。 砰、砰！头顶的夜空中燃起一朵朵烟花，于近处炸开时将黑夜映得如同白昼。 街那头还有人点了仙女棒，一簇簇金色的火花带起一团白烟在黑暗中晃动。 苏徊意扒在阳台上往下瞅，隔壁阳台门哗啦一声推开，苏持走出来，“在看烟花？” 苏徊意转头看见他，“我又想起上次我们在观景塔看过的烟花了。大哥，你喜欢哪一次的？” 苏持站到他旁边，“都一样。” 苏徊意咯咯咯地笑，“怎么会一样？你好敷衍。” 苏持就没再说话，微凉的夜色中只有头顶烟火绽开的声音和远处模糊的人声嘈杂。 对他来说人是一样的，所以都一样。 以后的年年岁岁，只要身边还是这个人，那么所有的烟花也都一样。 …… 距离零点还有半分钟的时候，街外的人群忽然激动了起来，随着零点接近，计时的声音越发统一壮大。 苏徊意也跟着激动，整个人都挤到了苏持身上，“大哥大哥大哥，我们要跨年了！” 苏持被他挤了一下依旧身形不动，只垂头看着他头顶，一根呆毛晃晃悠悠。 这人就跟个小呆瓜似的，对他的心思根本一无所察。 街外的人群集体倒计时，“五、四、三、二、一，零——”最后一声落下，远处瞬间掀起一片巨大的欢庆声浪！ 苏徊意正蹦跶着，忽然感觉自己头顶有热息轻轻拂过，轻如薄羽，“新年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1】 三哥靠近汤圆中… 苏持：挑拨 二哥试图加入中… 苏持：排挤 *结局 苏持：我活成了我曾经讨厌的模样。 P了两张小意的表情包：无1无靠→大哥可靠，丢在vb有兴趣可以去康康～ 第47章 人总会变 远处的喧闹还在继续，苏徊意愣了一下抬起头，苏持垂头看着他，两人隔了有一尺远。 “大哥新年快乐～” 苏徊意送完祝福又摸了摸头顶，“我刚刚是不是撞到你了？” 苏持的侧脸映着头顶忽明忽暗的花火，眼底看不清颜色，“差一点。” 苏徊意羞赧地冲他一笑，“难怪觉得头皮一热。” 一只手给他搓了搓，“那可能是要秃了。” “……” 已经跨过了零点，明天还要出门访友，苏持叫他回去睡觉，“明天八点之前要起来，别睡过了。” 苏徊意应下，“大哥晚安。” “晚安。” … 第二天醒时接近八点，苏徊意刚睁眼，就听阳台门传来咚咚两声。他侧头看过去，苏持站在门外已穿戴整齐。 “起床了。”苏持隔着玻璃门叫他。 苏徊意从被窝里伸出手挥了挥，衣袖滑到胳肢窝里，他又咯咯咯地缩回去。 苏持站了两秒随即转身离开。 等苏徊意换过衣服洗漱完下楼，其他人都已经在餐桌上，他问了声早安坐到苏持旁边，接着牛奶和早点被推到跟前。 “谢谢大哥。” 于歆妍见状笑笑，“老大现在也会照顾人了。” 苏持垂眼吃着早餐，“日行一善。” “……” 吃过早饭一家人坐车出门，私家车穿过大半个城市，而后缓缓驶入郊野的盘山路。 过了十来分钟停在半山腰的一处宅院前，几人刚下车，门口就迎来一对中年夫妻，男人体型微宽、女人高挑盘了头长发。 “老苏、嫂子，可把你们盼来了。老苏，你身体康复没？” “贺成，弟妹。”苏纪佟跟刘贺成搭了搭背，“现在没事了，慢慢养。” 刘贺成看向他身后几兄弟，“那就好，你是有福气的，几个儿子个个人中龙凤、出类拔萃。” 苏纪佟哈哈大笑，一行人随着刘贺成走进院内。 苏徊意远远地缀在最后，小声道，“大哥，我们要在这里待多久？” “待到下午。” “那我们中午还要在这里蹭吃蹭喝。” “……”苏持看了他一眼，对他的措辞不再加以评判。 几人一路跟着进了屋里，还没到客厅就看见一名高挑干练的女孩迎了出来，“苏伯伯，于伯母！” 于歆妍笑着应了声，“钦凌越来越漂亮了。” 刘钦凌大方地笑笑，又同后面兄弟几人打过招呼，到苏徊意时也问了声好，“徊意弟弟。” 苏徊意斟酌了一下称呼，“钦凌姐。” 刘钦凌细眉扬了扬，“哟，不叫我凌凌姐姐了？” 那两个“凌凌”还是非常标准的后鼻音，苏徊意深吸了一口气：原身是这么叫的？ 他顿了两秒腼腆，“我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了。” 刘钦凌，“……” 刘贺成领着众人进了客厅落座，佣人端上茶水糕点，他们几人坐着开始寒暄。 客厅里放了优雅的轻音乐，苏徊意缩在最外侧喝茶吃糕点，神色惬意仿佛是混进来参加沙龙的。 茶几对面的刘钦凌就抬眼看了他好几次。 苏徊意吃完一碟又要去拿下一碟，身侧传来苏持的声音，“你还吃不吃午饭了？” 他顿受启发，换了开胃的酸角糕来吃。 苏持，“……” 两家人在客厅里坐了会儿，刘贺成便摆手叫刘钦凌带人去后花园，“我们聊我们的，你们几个孩子自己玩。” “行。”刘钦凌起身领着苏徊意几人绕过侧厅去往后花园。花园里建了个阳光花房，摆了张长桌够坐下六人。 苏徊意跟着落座后，又有佣人重新送来了茶水糕点，刘钦凌朝他推过去，“喏，徊意弟弟，你喜欢的。” “谢谢钦凌姐。”苏徊意要去拿，旁边伸出一只手按住他。 苏持沉眉，“知道自己脆皮还敢胡吃海塞？” 苏徊意，“……” 苏珽欠扁地拿了一块自己吃掉，“没关系啊，我帮弟弟吃～” 苏简辰不甘落后地送上安慰，“多喝热水。” 苏徊意目光幽微。 刘钦凌的视线在几人中间来回了一圈，略感诧异：她记得上次见面时这四兄弟的关系可没这么亲近。 苏家和刘家每年都会聚一次，刘钦凌跟几兄弟也不陌生。她性格健谈，这会儿转头问起苏珽的学业，“才从首都放假回来吧，你还要读几年？” “看我心情～” “就羡慕你这随意的心态。” 刘钦凌跟苏珽、苏简辰聊了会儿天，期间她就看到苏家大哥跟老幺时不时凑到一起说几句。 她甚至看到苏徊意的呆毛戳到了苏持脸上，后者不但没生气，还娴熟地伸手给呆毛转了个朝向。 刘钦凌，“……”她可能出现了幻觉。 苏持转完之后淡淡威胁，“再戳我就给你拔了。” 苏徊意抗辩，“是你拔苗助长才变这么长的，你怎么能钓鱼执法呢？” 苏持纠正他，“这叫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刘钦凌，“……”不是幻觉，是相声。 临近中午佣人来通知他们吃饭，几人一同去洗手，苏持站在旁边等三个弟弟洗完后又对刘钦凌说，“你先吧。” 苏珽已经拐带着闻香而动的苏徊意走了，苏简辰紧随其后。 刘钦凌没客气，开了水龙头边洗边感叹，“这次见到徊意弟弟感觉他变化挺大的，人也开朗了、你们关系也更好了。” 苏持立在旁边，垂眼默了几秒道，“之前是他学业压力大，现在毕业回家了，是会有些变化。” 刘钦凌让开洗手池，在一旁若有所思，“有道理，好多小孩就是上学的时候跟父母家人有矛盾，毕业了就亲近了。” 苏持洗完手擦了擦，“走吧。” …… 一顿久违的两家聚餐直到下午两点才结束。 苏徊意对给他不停夹菜的刘钦凌好感大幅上升，两家临别前他还跟刘钦凌加了个微信，“谢谢钦凌姐今天的照顾。” 刘钦凌豪爽，“下次再带你去吃好吃的！” 苏持，“你下次别给他夹这么多菜，你夹多少他就能吃多少。” “……”刘钦凌觉得苏家大哥变化也挺大的，他之前跟自己说话可都是客客套套的。 目送苏家的车从宅院门口驶离后，刘钦凌没忍住轻轻“靠”了一声。 苏家大哥是个弟控吧！ . 苏家人回去后便没再出门，待在家里休息。 苏徊意跟着苏珽去他房间里玩模型，中途苏持敲门进来问他们在干什么，苏徊意举了举手里还未成型的艇舰，“我们在做一颗赛艇！” 苏珽抬眼对上他大哥的目光，顿觉自己才是一颗赛珽。 苏持离开后，他揪住那根无知无畏的呆毛，“弟弟，你要再坑三哥，三哥可就救不了你了。” 苏徊意感觉他几个哥哥倒打一耙的本事可能是一脉相承的，“三哥不坑我都不错了。” 苏珽欣然接受了这个说法，“这倒也是呢～” “……” 两人拼模型一直拼到饭点。 今天是元旦，吴妈就在家里煮了年糕水饺，苏家人热腾腾地吃完，苏纪佟说出门转转，苏徊意和苏珽摇头，“我们的赛艇还没拼完。” 苏纪佟，“老大老二呢？” 苏持也说不去，苏简辰立马加一，最后只有苏纪佟夫妇出门溜达了一圈。 四兄弟堆在苏珽房间里，一起拼到八点才各自回了房间。 苏徊意洗完澡收拾过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几圈觉得胃有点撑。他白天吃得多，晚上年糕又不消化，还没出门运动，现在反应就出来了。 他在家里找了一圈助消化的药，搜寻无果后溜去了苏持的阳台外面。卧室里的光从窗帘缝间透出来，里面的人还没睡。 苏徊意试探地叫了一声，“大哥。” 隔了几秒阳台门哗啦推开，苏持站在门口，“怎么了？” 他摸着肚子，“我吃多了。” 苏持把他拉进来，面无表情，“这个事实我早在白天就告诉过你了。” 苏徊意反省，“我错了，是我太没有自制力。” 苏持冷笑，“然后知错就改，改了再犯？” 苏徊意举起手保证，“我一定对我的错误斩草除根、雁过拔毛……” 苏持太阳穴直跳，不欲去纠结他浮于表面的成语理解。他拉着人走到床边，“靠好，我给你按一下。” 苏徊意立马受宠若惊地靠上靠枕摊开肚皮。 接着一只手覆盖了上来，顺时针按揉了几下，苏持另一只手撑在床边俯下身问，“这样不难受吧。” “不难受。”苏徊意夸他，“暖暖的很贴心。” “我是三九感冒灵？” 按在肚子上的力道不轻不重地传来，缓解了胃里的不适感。卧室里只开了床头灯，苏持的身躯将灯光遮挡了一半，昏黄的光线下，苏徊意困意涌了上来。 “大哥你可能真的是感冒灵，我都被搓困了。” 放在他肚子上的手顿了顿，苏持撑在他上方呼吸放缓，“待会儿回自己房间里再睡。” 苏徊意也觉得鸠占鹊巢还占得这么闲适不太好，他强行撑开眼皮，“好。” 静谧的房间里两人就没再说话。 苏徊意撑开眼看向上方的苏持，后者半张俊脸模糊在昏暗的光影里，薄唇微抿，神色专注。 他在这一刻切实感受到了苏持是怎样完美的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刘钦凌：苏家老大是个弟控吧！ 苏简辰：绝对不是。 苏持：谢邀，呆毛控。 *前面有的地方写得比较细，看得快的宝贝也许会忽略： 大哥和三哥都对小意有所察觉，只有二哥是憨的。 大哥解释小意变化的原因是他帮忙找的借口，不是他真的这么以为的～ *雁过拔毛词语正解：比喻对经手的事不放过任何机会牟取私利。 第48章 偏爱偏心 微光在苏持高挺的鼻梁侧面落下一块阴影，苏徊意看了他一会儿，他若有所感地抬眼，“看着我做什么。” “大哥是个好……” “苏徊意。”苏持的手不动了，“别把攒给聂亦鹄的东西往我这儿送。” “……”苏徊意换了个说法，“大哥真好。” 苏持轻嗤了一声。 又按了五六分钟，苏徊意靠着床坐起来一点，苏持就着撑在他上方的姿势垂头看他，“好了？” “不怎么难受了，辛苦大哥。” 苏持直起身来顺势坐到床沿上，“你就口头说说。” 苏徊意赶紧会意地伸手捧起他的手臂，投桃报李地给他按摩，“我也给你捏一捏。” 苏持任由他跟揉面团一样揉着自己的手，苏徊意还在逼逼，“舒服吗大哥？我这个手法，以后是不是能开店了？” “嗯，你的包子店一定生意兴隆。” “……”苏徊意怀揣着一颗感恩的心不同他battle。 揉了几分钟，苏持看手臂上的指甲印又添了几个，就起身把人赶回去睡觉。苏徊意踏出阳台门时回头摆摆手，“大哥，晚安。” 苏持把着门框，“晚安。” … 晚上回去之后，苏徊意翻来覆去到凌晨才迷迷糊糊睡着，第二天起来下楼，苏纪佟和于歆妍已经吃完了早饭。 吴妈正给桌上摆早餐，苏徊意打了个招呼，“爸爸妈妈早。” “小意起来了。”苏纪佟颇有炫耀之姿，“我和你们妈妈七点就起了，在外面溜达了一圈才回来吃早饭。” 苏徊意感叹，“哇～精神真好。” 于歆妍捧着脸叹气，“唉，不是精神好，是人越老睡得就越少。” 苏徊意安慰她，“爸爸妈妈明明还生龙活虎。” 旁边吃饭的苏持抬头看了他一眼，苏徊意紧张，“我又说错了？” 苏纪佟，“没说错，就是夸张了点，我们受之有愧。” “……” 桌上放了一锅小米粥，吴妈给苏徊意摆上早餐，苏持对他说，“养胃的，你多喝点。” 于歆妍问，“小意肠胃不消化？去厨房冲杯蜂蜜水喝，我跟你们爸爸早上也喝了一杯。” “好。”苏徊意转头去厨房冲蜂蜜水，他冲完自己的又想起苏持。大概是昨晚苏持给他揉肚子的那个场景感触太深，他觉得自己也该多体贴人。 他就给苏持也冲了一杯，端到餐厅后递到桌前，“大哥也喝。” 苏持接过来，“这么难得。” “以后会经常有的。” 苏珽跟苏简辰正好下楼走进餐厅，苏珽挑着下巴看了一眼，“弟弟，怎么没有三哥的呢？” 苏徊意说，“那我也给三哥冲一杯。” 虽然大哥对他最最好，但他还是要端个水，差别对待不要那么明显，免得再来一次“二桃杀三士”。 他问，“二哥要吗？” 苏简辰一口气提到喉咙眼，又矜持地“嗯”了一声，看上去十分之勉为其难。 苏徊意揣度他的神色，“二哥实在不想喝那就算了，不用勉强。” 苏简辰瞬间大声，“谁说我勉强了！” “……” 早餐后没有别的安排，苏持换了衣服要出门，然后被从阳台上探头的苏徊意像个精灵球似的顺利捕捉。 “大哥，哪里去！” 苏持拢好外套，微微蹙眉，“不要用打白骨精的语调念这句台词。” 苏徊意向他道了个歉，扒在阳台门口探头，“那大哥你是要去哪里？” “你昨天不是没找到胃药，我待会儿出门去药店把常用的都备一点。” 一颗汤圆就“啪”地黏上去，“我和你一起！” . 药店离他们住宅不远，步行过去只要二十来分钟。于歆妍在厨房跟吴妈研究甜品，转头看见兄弟两人出门，“老大你们多走走再回来，小意不消化就是运动少了。” 苏徊意发出纠正的声音，“是吃多了。” “……”于歆妍中和完善，“吃多了加运动少了。” 苏持把人拎走，“你哪来的荣誉感？” 苏徊意羞赧垂头。 上午的太阳刚从古朴高大的建筑群后冒出头，半隐在絮软的云层里，浅金色的光辉平铺了整条街道。 苏徊意和苏持并排朝街外面走。 出门是一段上坡路，走出一千多米苏徊意有点喘，苏持停下来，“你体力怎么差成这样？” 苏徊意也不是底子差，他是好久没经过系统的锻炼了，这截上坡路有点陡，平时都是开车出门。 “是大哥的体力太好了。” “你又知道了？” “我就是知道。”他大哥坠坠吊！ 苏持不置可否，等再抬步时放慢了速度。 半个小时后他们到达了最近的一家药店。苏徊意跟着苏持进了门，扑面而来一股药材的味道，他还蛮喜欢这个味道，像个鼓风机似的呼呼吸气。 前来指引的店员奇异地看了他一眼，接着问苏持，“先生有什么需要？” 苏持说，“不用，我自己找。” 店员离开后，苏徊意呼呼呼地凑过去，“为什么不用，这么多药你都找得到？” “我怕她在旁边影响你鼓风。” “……”苏徊意感激，“大哥有心了。” 苏持轻车熟路地穿过货架挑了几盒常用的药拿在手里，里面还有两盒晕车药，结账时苏徊意问他买这是做什么的。 苏持掏出卡刷了一下，“明后天应该要去麓山湖，每年不都是这样。”他瞥过去，“你忘了？” 苏徊意赶紧找补，“今年回来的日期跟往年不一样，我不确定。” 苏持提了袋子出门，“回去吧。” 苏徊意赶忙跟上去，在心底警醒之后要谨言慎行。 . 在之后第三天，苏家果然动身去了麓山湖。 临行前，兔兔背包重出江湖。苏徊意看到兔兔背包的时候整个人都震撼了—— 哪里来的背包？家里那个他分明就没带过来，为什么苏家有这么多无孔不入的兔兔背包！ 苏简辰的目光在两个兔耳朵上定了两秒，随即移开。 一家人坐上私家车，苏徊意依旧和苏持坐在最后一排。背包被扔在了前排供两位兄长把玩，他靠在椅背上吃了两颗晕车药。 一会儿有截山路，这身体太脆皮，他要以防万一。 私家车开出院门驶入门前那段上坡路，朝着麓山湖的方向驶去。 迎着初阳，金色的晨光落入车厢，今天会是个好天气。 … 麓山湖位于滇南与外省交界处，湖岸线优美绵长，三面环山，林木秀茂；湖水晶蓝透澈，湖面偶有微波。 往里深入还有“情人湾”、“悬璧崖”、“许愿林”等当地热门景点。正逢节假客流量大，苏家早上出门直到下午才到达景区外面。 午后的阳光落满水泥路面，映出一片亮眼的日光。于歆妍戴了墨镜、遮阳帽，身着白色长裙显得身段优雅而有韵味。 “小意，一会儿妈妈照相的时候，你帮妈妈装一下墨镜。” 麓山湖的风景适合拍照，里面还有个“情人湾”。从那旁边的拍摄台照过去时，三面环绕的山林会将湖湾圈成一个爱心形，许多情侣都会在前面合影留念。 苏徊意很理解他爸爸妈妈的小情趣，“好的呀。” 一家人从景点入口进去后，便混入了熙熙攘攘的人潮。苏纪佟揽着于歆妍的肩，于歆妍感动地想要靠在他肩头，脑袋一偏太阳帽檐差点喂进苏纪佟的嘴里。 于歆妍瞬间笑得花枝乱颤。 身后四兄弟，“……” 苏简辰神色复杂地同几兄弟逼逼，“爸妈是怎么走到一起的，靠戳一戳？” 那句“戳一戳”成功戳到了苏徊意的笑点，他咯咯咯地在人群中笑成震动，头顶的呆毛就在苏持脸上戳来戳去。 苏持垂眼，“……” 旁观的苏珽对于他二哥的合群有了新的认识：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跟随着旅客一路走去湖岸，大半的麓山湖便映入眼帘——纯粹的蓝沉淀着头顶一方苍空白云，沿岸倒影着青黄延绵的山林。 苏徊意拖着比山脉还绵长的语调“哇——”了一声，然后被苏简辰截断，“你又不是没看过。” 声音戛然而止。苏徊意缓缓收拢嘴，就着“哇”声的余韵道，“…啊，还是跟往年一样的美。” 头顶隐约落下一声短促的气音。 苏徊意抬头，苏持弧度完美的下颚线绷得冷硬。他狐疑，“大哥，你刚刚是不是在笑？” 苏持垂头看他，“笑什么，笑你不长记性？” ……苏徊意无可辩驳，他是真的不长记性。 从麓山湖进入到传说中的“情人湾”只要二十来分钟。 苏家每年过来，于歆妍和苏纪佟都会在这里留一张合影。 待前面的游客拍完，苏持站在拍摄台上给两人照相，苏徊意帮于歆妍拿着帽子墨镜等在一边。于歆妍就歪头靠在苏纪佟肩上，两人从背后揽着腰，姿态亲密默契一看就是老夫老妻。 苏徊意忽然有点感动。 背后环绕的群山和澄净的湖泊亘古不变，年复一年地见证了苏纪佟夫妇同样从未变质过的感情。 苏持给父母两人照完，转头走到苏徊意跟前，顿了两秒，“怎么了。” 老二老三正凑在苏纪佟夫妇跟前欣赏刚刚拍的照片，苏持高大的身躯立在他面前隔绝了其他人的视线。 苏徊意屏住呼吸把泪花憋回去，“今天也在为绝美爱情而落泪。” “……” 于歆妍拍完又戴回了墨镜帽子防晒，“这里风景这么好，又不是非要情侣才能留影，你们要拍照的就去拍。” 苏简辰对拍照兴趣一般，“我不用了。” 苏徊意蠢蠢欲动，旁边苏珽一眼瞄过来，“弟弟要不要和三哥在这里拍一张？” “老三。”沉冷的声线截断了两人的交流。 苏珽在苏持的眼神下，只短短几秒就经历完了：蹦迪，从入门到放弃。 他拉着苏老二溜溜球了，“弟弟，我今天长得不上相，就不拍了。”说完两人的背影绝尘而去。 苏徊意觉得他三哥这借口堪比“手机没油”！ 他转头同苏持逼逼，“什么叫今天长得不上相，三哥还能一天一个样？” 苏持淡淡，“不用管他，他是木之本珽。” “……” 两人又在原地站了会儿，苏徊意望着“情人湾”心里还是想去照一张。他猜刚刚苏珽找借口开溜是因为苏持那声警告，提醒两人不要大庭广众做让人误会的事。 身侧传来苏持的声音，“想去拍照？” “嗯。” 苏徊意想让苏持给他单独拍一张——虽然在一堆情侣中间显得有点傻，但也就傻那么几秒而已。 苏持忽然开口，“走吧，我找人给我们拍一张。” 苏徊意，“？” 直到被拉到湖泊前面，他还没怎么回过神，对面拿着手机的小姑娘已经在招呼了，“你们摆一下造型啊，我说三二一就拍了！” 肩后落了一只手，没有贴得很紧，保持着丝毫不逾越的兄弟距离。 苏持低声，“看镜头。” 苏徊意收住了乱飞的思绪朝苏持微微歪头，调整成一个“大哥，可靠”的姿势。 咔嚓，照片落入相机。 两人谢过小姑娘，苏徊意凑上去看了看照片。蓝天白云，青山碧湖，照片里的两人都是身姿修长、长相出众，靠在一起显得很亲近。 因为是随意找的角度，背后的湖湾被照成了一个稍倾斜的心形。 苏徊意还是挺满意的，“大哥，你看我们真是对神仙兄弟。就是这个爱心有点歪了，咯咯咯！” “走吧。”苏持收了手机走在前面，苏徊意开开心心地跟上。 穿过来来往往的人群，他的手一直揣在裤兜里握着手机。 苏持觉得这张照片照得挺好的，心歪了就歪了。反正他对这个人本来就是如此的偏爱、偏心。 作者有话要说：马猴烧酒家族—— 日奈森·苏特尔！ 木之本·珽！ [二哥is loading…] 第49章 许愿 苏纪佟他们已经在湖湾边上的凉亭里歇下了，苏徊意背着背包一路哐啷哐啷地跟过去。 苏持转头，目光落在鼓鼓囊囊的背包上，他伸手，“你的重力势能要不要转移给我。” 苏徊意说可以用别的方式，“你要吃零食或者喝水吗？” “那我喝点水。” 两人几句话之间已经到了凉亭下面，苏徊意低头掏着包，苏持怕他又被撞到，伸手揽在他肩后把人往里面带。 于歆妍看两人进来，“老大跟小意去哪里了，半天没过来？” 总不能是去照相了吧，他家大儿子除了拍全家福以外就没在外面照过相，比老二的照片还少。 苏徊意咚地掏出一瓶水拿给苏持，“我跟大哥在湖前面拍了一张。” 于歆妍，“……” 苏纪佟目露诧异，“老大还照相了？” 苏珽抱着胳膊在一旁哼笑，呵呵，他就知道。 苏持平静地嗯了一声，顺手接过水来喝。他的神色过于自然，苏纪佟只诧异了一瞬又想，对啊，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照相不就是想照就照了嘛，说不定是小意拖着老大一起的呢？ “挺好的。老大，你就是照相照得太少了，以后要多照一点，等老了回头看才能有个念想。” “知道了。” 水给了苏持，苏徊意又众生平等地询问其他几人吃不吃东西。于歆妍正好渴了，从他包里拿了点水果吃。 苏珽凑过来也拿了点，“三哥虽然不饿，但是看弟弟背这么多不容易，就帮你分担一些～” 苏徊意再次感动，“三哥真好，谢谢三哥。” 旁边响起一声冷笑，“谢他什么，谢他自己不拎包还要蹭吃蹭喝？” 苏徊意、苏珽，“……” 从凉亭出来时兔兔背包里已经空了一半。苏徊意轻松地蹦了蹦，“大哥你看，我的重力势能转化为你们的动能了。” 苏持夸他，“今年诺贝尔没提名你简直说不过去。” 苏徊意害羞，“我…我也没这么好。” 从情人湾往里走是悬璧崖，崖下路窄，最多可容三人并肩走过。 陡峭的崖壁几乎垂直落下，像是被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一刀劈断。从下往上看，还能见到峭崖上支出的遒枝绿叶，仰视角度望去如同翠墨交杂的璧玉直耸入云天。 苏纪佟在前面把着于歆妍的手，“你别冲太快，这边人多路窄的。” “喔对。”于歆妍转头叮嘱几兄弟，“你们都看着点路。” 六人两两一排，苏徊意跟苏持走在中间。苏简辰闻言上前半步，“要不要我帮你把耳朵抓着，免得被挤摔倒了。” 苏徊意已经笃定他二哥喜欢兔耳朵了，他善良地不去拆穿并予以配合，“二哥你想抓可以抓。” “什么叫我想抓？我是怕你摔了。”他说着要挤上前来并排站着。 苏持和苏简辰的体格都比较高大，苏徊意虽然要瘦一点，但也是个成年男子，狭窄的通道一时容不下三个人。 苏简辰，“大哥，要不你到后面去，我从后面捞他容易踩到他。” 苏持沉眉看了他几秒，随即一手抓上兔耳朵，“不用，我抓着就是。” 他悠悠道，“反正老二你不是不想抓吗？” “……” 苏简辰被击退回到了原点。苏徊意间接被苏持拎在手里，暗说他大哥今天不怎么会察言观色——二哥那是口是心非！这都看不出来。 他凑上去小声和苏持讲，“二哥是想抓耳朵的。” 苏持把他拎回去站好，“好好走路。” 这一话题就此翻篇。直到一行人走过了悬璧崖，苏徊意的背包才被放下。 这一片的湖泊属于麓山湖左岸，往右是开阔的湖面，往左是低矮的山峦，即使是在冬季也有成片的茂林在岸沿铺展。 枝叶间挂满了三色许愿牌。随着穿林风拂过而掀动着，红色系带在深翠的林间飘摇蹁跹。 苏徊意他们后面跟了一个小规模旅行团，导游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出方圆十米，“这边就是著名的许愿林，待会儿大家可以从前方登上山神庙求一块许愿牌，再找一处挂上林梢。” 苏徊意循着导游的话往前面探头。 前方一条石阶深入山林通往上方的山神庙，从林梢头隐隐透出红柱青瓦檐。 “我们今年也去许个愿吧？”苏纪佟说，“我觉得挺灵的，我去年写了‘逢凶化吉’，你们看我这次摔着不也没事吗。” 于歆妍说，“你那是身体底子好，天天想着求神仙保佑还不如自己多注意。” “百密总有一疏嘛。” 一家人还是跟着络绎不绝的游客一起登上了山神庙。 苏珽走在前面，转过头来看了苏持和苏徊意一眼，栗色的额发扫过他张扬的眉眼，“红色求爱情，黄色求事业，蓝色求平安。大哥和弟弟今年求什么？” 苏持没应他，只稳步踏在石阶上。 苏徊意说，“我觉得还是平安最好。” “喔～大哥呢？” 苏徊意也转头看苏持，他觉得苏持大概会求事业，毕竟是苏家下任家主，事业心肯定是最重的。 他们没等来苏持的回答，苏简辰发出了诘问，“老三，你怎么不问我？” 苏珽嗯哼一声，“不用问都知道你求事业啊～” 苏简辰这才面色稍霁，看来兄弟情谊还是在的。 山神庙内供奉着香火，敬香参拜后可去一旁求愿。或许是各地习俗不同，苏徊意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祈愿方式，他参拜过后便随着众人在求愿处排队等候。 求愿的人很多，苏家几人都分散开了，各自在队伍里站着。 苏持在苏徊意后面隔了三人的位置，高挑的个头超出人群一截，目光轻而易举将人锁定。 “好好排队，别乱窜。” 苏徊意朝他摆摆手说知道，接着转了回去。 排队的时候前面站了一对情侣，苏徊意听见两人在商量： “一会儿我求我们健康平安，你求我们爱情长久，不要把心愿浪费了。” “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啊，以后我们有孩子了是不是还可以一人求一个？” “可以诶……” 苏徊意被他们的高效利用给惊呆了。 那他是不是也可以许愿保佑他们全家平安了？ 前面的队伍一点点缩短，不一会儿就轮到苏徊意。领许愿牌的地方站了名穿长袍的小姑娘，看样子是这里的工作人员。 苏徊意接过许愿牌道了声谢，保险起见问了声，“许愿可以同时保佑一群人吗？” 小姑娘笑了，“最好是只替一个人祈福，人太多了福气就分散了，还是不能太贪心。” “谢谢。” 他就说嘛，如果能许愿这么多人，干脆每年选三个全国代表过来祈福就好了：山神在上，保佑全国人民爱情顺利、事业有成、健康长寿。 一边的空桌上放了笔用来写心愿，苏徊意想了会儿，写下一句： 「希望苏持身体健康，平安顺遂。」 他想苏持肯定是要求事业的。苏持之前那么照顾他，他也找不到回报的地方，既然只能替一个人祈愿，那干脆就写他大哥好了。 希望他大哥永远是坠吊der！ 苏徊意写完没等着苏持一起，自己找个地方偷偷挂上。 他挂完转过头，于歆妍和苏纪佟已经等在了出口，苏珽也刚好挂完走过来，“弟弟也好了？我们先到爸妈那边去等着。” 苏徊意说“好的呀”，又回头望了一眼，没看到苏持在哪里，只看到苏简辰从不远处走过来了。 他们就一块儿去了入口处跟爸妈汇合。 “我今年写的是无病息灾。”苏纪佟还在反思总结，“逢凶化吉不太好，前置条件有个‘逢凶’，我去年是怎么想的呢？” 于歆妍安慰他，“看来你今年智商长进了。”她也求了健康，到他们这个年纪除了健康别的都不重要。 隔了几分钟苏持从许愿林那头走过来，远远看去周身沉淀着冷锐的气质，近了却能闻到身上的香火气。 “走吧，我们下山了。”苏纪佟说。 苏持落在最后，苏徊意贴过去，“大哥你求的是事业吧？” 苏持拉着他的胳膊避让周围的行人，“看路，别看我，我脸上是有凸面广角镜？” “喔。”苏徊意就专心走路了。 两人一齐往山下走，苏持没有放开他的胳膊，行走时肢体触碰着。 家里人都觉得他会求事业，他却第一个将事业排除。事在人为，而感情和健康却不可控制。 他那时候在两者之间迟疑了一瞬，接着抬头看见不远处的一根呆毛正蹦蹦跶跶地在挂牌子，随时都能磕到的样子。 苏持就抬手选了健康。 他不管苏徊意自己求了什么，此时他只在许愿牌上写下了自己的愿望： 「希望苏徊意身体健康，平安顺遂。」 . 从许愿林出去人流骤然减少。 往前就只剩一条走马的古道，要么骑马到终点再乘车返回，要么现在就原路折返。 苏纪佟的摔伤还没完全养好，于歆妍说陪他往回走，“你们几兄弟不用管我们，想骑马的话就去骑。” 苏简辰按兵不动，等着其他兄弟发言后再加一。 苏珽说，“我随便，反正往年都骑过。” 苏徊意的眼神往景点的方向偏了偏，渴望之情溢于言表。苏持瞥见，“……我骑。” 苏徊意赶紧说，“那我也骑。” 苏珽“喔～”地拉长声调，“那我是骑还是不骑呢？” 一道视线扫过来。 苏珽，“还是不了吧，我今天长得不适合骑马。” 于歆妍皱着眉扳过他三儿子的脸左右看了几圈。 除了苏持和苏徊意，其余人都往回折返，苏简辰是被木之本珽拽走的，临走时还在问，“你为什么要替我做选择？” “我是为了你好，二哥。” … 这边骑马是按单边行程计费，一匹马单程五百。由专业人士牵引着上路，上路前需要挑选适合自己的马匹，再戴好护具。 两人到了骑马点，苏持问工作人员，“有没有温顺一点的马？” 苏徊意凑了个脑袋过来，“大哥你喜欢温顺的马？” “我是帮你问的。” “那你呢？” “我随便骑什么都是一样的。” 隔了会儿工作人员回来了，“成年马匹里没有太温顺的，只有小孩子骑的小马会稍微温顺一些。” 小孩子、小马。 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的苏徊意觉得不太阔以。他把目光投向苏持，苏持给他瞥回去。 对面的工作人员看了两人一眼，会意地提出建议，“其实两个人共乘一匹马也可以。” 他补充，“不过这就是另外的价格了。” “……” 几分钟后一匹骏马被拉到两人跟前，马身有成年人那么高大，骏马吭吭喘着鼻息，黑亮的眼睛还转过来看了苏徊意好几眼。 苏徊意，“大哥，它一直在看我，它是不是喜欢我？” 苏持拨了拨他的呆毛，“应该是，你长得像它的粮草。” 苏徊意，“……” 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两人戴好护具准备上马。苏徊意先上去，坐上去后他高出一截，就拿着斜上四十五度的视角看苏持。 “大哥，这样看你更帅了。” 四十五度视角更帅的苏持长臂一撑，踩着马镫翻身而上。 苏徊意只觉得面前人影一晃，下一秒背后贴近一个温热的身躯，两只手臂从背后伸过来，牢牢锢在他身侧。 他被圈在苏持身前，听见头顶传来后者沉稳的声线，“走吧。” 马蹄踏出第一步时，苏徊意惯性地往后一仰，咚地栽进苏持怀里，头顶还在人下巴上磕了一下。 苏持转头侧开，“你是马背上的拉杆，起步还要换个档？” 苏徊意又赶紧坐正。 骏马被工作人员牵着往前，马身颠簸，他的身形随之摇晃，时不时蹭到背后的苏持。 苏持却稳稳地坐着一动也不动，圈在他身前的手臂紧实有力，让他不会担心掉下去。 保持着挺背的姿势在马背上颠簸了十几分钟，苏徊意渐渐感觉腰臀有些酸软，他微微放松了身体往后靠了靠。 刚贴上，身后的胸膛就退开了一些。 他又想靠过去，锢在他身侧的手臂就骤然收紧，止住了他的动作。 微紧的呼吸带着热意扑在他耳廓，“别靠这么近。”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苏持和苏徊意坐在马上。 苏徊意头顶被敲了敲：？ 苏持默念：马上开窍。 月底求一波白白液体灌溉呆毛，早日发芽开窍～[冒头.jpg] 第50章 不想我走？ 打在他耳畔的呼吸深深浅浅，温度也比往常要热。 苏徊意心头跳了一下，稍稍偏过头，“大哥，你是不舒服吗？” 他问完又觉得应该不会，他大哥刚才还好好的，翻身上马的姿势简直像要御驾亲征似的。 “嗯。”苏持尾音带了点低哑，“所以你坐好。” 还真是不舒服？苏徊意立马坐好了，“要不我们就掉头回去了，你是哪里不舒服？” 前面牵马绳的工作人员闻言回头，“路程已经走了快一半了，现在掉头回去还不如走到终点，再坐车返回还省力些。” “继续走吧，没事。”苏持说完同苏徊意道，“就是有点口渴。” 兔兔背包在刚刚分别的时候被苏简辰拎走了，他们两人身上都没带水。苏徊意小心地维持着不碰到苏持的姿势扭过头，抬眼看向身后的人。 脸对着脸，有片刻两人呼吸交缠到一起。苏徊意感觉苏持的气息急促了点，他又往后仰了仰，果然看见苏持嘴唇有些干。 苏持的嘴唇唇形完美、唇线分明，和他本人一样具有某种潜藏的攻击性。 “刚刚分开的时候该喝点水的。”苏徊意仔细思索，“这里都没有水能给你润润嘴唇。” 苏持的目光落在他一张一合的唇上，唇瓣饱满莹润。他眼睫垂下，“只能用燕窝润润。” 苏徊意反应了两秒才想起这是什么梗，他咯咯咯地笑了，“你不是说不能这么润吗，越润越干。” “不润就转回去。” 声音比刚才还哑，苏徊意听话地转回去。他大哥口干，还是先不要聊天了，保存一点燕窝。 又往前行了五六分钟，苏徊意忽然后知后觉：什么叫“不润就转回去”，是“给不出建议就转回去”才对。 这台词怎么串得有点微妙呢？ … 半小时后终于抵达了终点。旁边有好几匹马在休息溜达，还有其他游客坐在马背上拍照留念。 苏持问，“你要不要拍一个？” 苏徊意想到他口渴，便说不拍了，“我们直接回去吧。” “好。”苏持说完撑着马鞍一跃下了马背，没等工作人员来扶苏徊意，他就伸了只胳膊过去，“下来吧。” 苏徊意把着苏持的手从马背上跳下来，落地瞬间腰被扶了一下，缓冲了触地的力度。 “谢谢大哥。” 扶着他的两只手都松开了，苏持说，“走吧，坐车回去了。” 乘车点那头有个小超市，苏徊意看见就让苏持等等，自己去买了瓶水回来拿给他，“喝吧大哥，你嘴唇都要起皮了。” 苏持垂眼拧着瓶盖，吐出两个字，“上火。” 苏徊意反思，“早知道刚刚该买凉茶的。” 苏持瞥他。 从景区回去是坐四面敞风的电车，一车大概十五人，苏徊意和苏持上去正好坐到最后一排两个位置上。 师傅看后面也没有单个的游客会来，就直接发动了电车返程。 “大哥，三哥他们已经快回到停车场那边了。”苏徊意看了眼微信，“我跟三哥说我们刚刚坐上电车。” “差不多，我们从这里坐电车回去不到一刻钟，让他们等等。” “好的呀。”苏徊意又垂头叭叭打字。 发完消息他抬起头，往四周望了望。道路一侧是低矮的山林，另一侧是一片草地，远远能看见低洼草荡，随风摇晃着。 苏持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这一片还没有开发，过几年应该会打造成别的景点。听说是准备架一座‘鹊桥’，和那头的情人湾呼应。” “到时候我们可以去走那个桥。” 苏徊意说完发觉意思不太对，他补充道，“不是从两头相遇，我们就整整齐齐地并排走。” 苏持，“……” 苏持冷笑，“要不要再两人三足地走？” 苏徊意小惊喜，“我们这么默契？” 车外的冷风呼呼吹进来，苏持拧开盖子又喝了一口水。 到达停车点时，苏纪佟他们远远地等在私家车旁边。于歆妍正让苏珽给她拍单人照，转头看见苏持两人下车，就挥了挥手。 “老大，小意，玩得开心吗？” 苏持嗯了一声，苏徊意激动，“开心！” 苏纪佟凑过来，“喔？小意骑的是多大的马？” 苏徊意跟他比划了一下，“辣——么大。”他看苏纪佟露出怀疑的眼神，解释道，“跟大哥一起骑的。” 苏纪佟这才理解了，“我就说。” 苏珽闻言惊叹，“哇哦～” 苏徊意转头，“你干嘛，三哥？你的尾音听上去很曲折，你是不是在嘲讽我？” “没有喔，没有。”苏珽在苏持的视线下快速溜回车里，“快回去了，我好饿。” 于歆妍说，“就在回去路上那家烤肉店吃吧，半个小时就能到了。” 他们上午到的景区，玩了一转下来已经两点多，到现在还没吃午饭。 苏徊意，“要不三哥先吃点零食垫肚子吧。” 他跑到苏简辰跟前拿回自己的包，接着敏锐地察觉到兔耳朵似乎秃了一小块。 他狐疑，“二哥，你是不是……” 苏简辰脸红脖子粗，“我没有薅！” 苏徊意，“……”他还什么都没说。 . 吃过午饭回到家里已经是四五点。于歆妍叫吴妈先别准备晚饭，等七点过后再做宵夜。 苏徊意玩了一天也有点累了，回卧室换过衣服睡了一觉，直到天黑阳台门被敲了敲。 他从被窝里冒了个脑袋出来，探头看见苏持站在门外。 “起来准备吃饭了。” “你进来吧大哥。”苏徊意扒开被窝，伸了只手在被子上拍拍打打找衣服。 阳台门就哗啦一声推开了，紧接着被关上，隔绝了室外的冷气。苏持走到他床前，弯腰把他的衣服裤子拎到他手边。 苏徊意还在扫描，“袜子，袜子……” 苏持日行一善地帮他把袜子从窝里面拖出来。苏徊意被睡意笼罩的脑子清醒了点，相当之羞涩地双手接过袜子，“大哥，我是不是太放肆了。” 苏持说，“你什么时候不放肆了？” 苏徊意贴贴他，“你的容忍，是我放肆的资本～” 苏持冷笑，“那你也算是家财万贯了。” 他语调过于嘲讽，苏徊意一时没品出这句话的潜台词。他穿好了衣服鞋袜就随着苏持一起下楼吃饭。 … 现在的点已经很晚了，加上这几天的饮食都不怎么好消化，桌上的夜宵大多是清淡的时蔬。 苏徊意勾着脖子去挑铁板豆腐里夹杂的肉沫，然后被夹了一大窝卷心菜在碗里。 苏持，“大晚上别吃这么油荤。” 苏徊意，“存在即合理。”端上桌的就是能吃的。 苏持淡淡，“没人像你一样把合理最大化到这种程度。” “……”苏徊意垂头吃草。 苏纪佟看他呆毛又耷拉下去，清了清嗓子岔开话题，“今天到麓山湖走一转，我还是觉得依山傍水的让人心情开阔。” 于歆妍听他尾调上扬，就知道他是在铺垫了，“所以呢？” 苏纪佟，“我们几年前不是商量在院子里搞个游泳池，后来说利用率不大就没搞嘛。我刚回来的时候想了想，要么在后院整个假山、汤池，春秋天凉的时候一家人坐里面泡泡，周围布置装点一下，我们这个年纪也该享受享受生活了。” 苏徊意呆毛一立，汤池，他阔以！ 苏纪佟瞥到，立马拉拢己方势力，“小意也觉得好是吧？” 苏徊意大加赞赏，“简直是绝妙的主意！” 于歆妍朝两人投去包容又慈爱的目光。苏纪佟沐浴在她的目光下，又转头问几个儿子，“你们觉得怎么样？刚好我们在这里度假，可以让人去后院动工了。” 苏持说随便，苏珽说可以，苏简辰成功说了次加一。 这件事就这么敲定了下来，当晚苏纪佟便打电话联系人去后院准备动工。 …… 苏宅那头很快开始施工，苏家人在滇南住着不受干扰，每天就是吃吃喝喝，出门溜达闲逛。偶尔再和刘家聚个餐，一起到周边玩玩。 一月过了一大半的时候，一个电话打到苏持手机上。 电话来时他们正好吃完午饭准备出门遛弯。苏徊意听见苏持“嗯”了两声说“知道了”，然后挂了电话。 苏纪佟问，“怎么了？” “之前没谈拢的合作，对方这会儿又找上来了，说可以再商量。”苏持眉头微蹙，“我这几天回去一趟。” 苏纪佟拍了拍他的肩，“好，那就辛苦你了。” “应该的。” 晚上睡觉前，苏徊意洗过澡溜去了阳台，隔着玻璃门敲了敲，“大哥，你没睡吧？” 窗帘从里拉开，苏持站在跟前开了门，“怎么了，又吃多了？” “……”苏徊意觉得他大哥就是有偏见，他晚上明明只吃了亿点点，“我是来问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苏持侧身让他进屋，“明天下午。” 苏持的房间很整洁，床单平整，衣服都挂在衣架上。行李箱从柜子里推了出来放在墙角，看样子正准备收拾。 “那什么时候回来呢？” “说不准，快的话三五天，慢就到月底。” 苏徊意忽然有点不舍。他都习惯跟他大哥朝夕相处了，身边骤然空了一块儿出来，总感觉心里面不踏实，“我会想念大哥的。” 苏持生出一丝感慨，“好熟悉的台词。” 苏徊意，“……” 他两只手合在一起比了个史上最大的心，试图强调，“真心的。” 苏持看他两边各翘了三根手指起来，像是比了个残疾螃蟹，“嗯，体会到了。” 明天就要出发，苏持转头开始收行李，苏徊意坐在他床边守着。要带走的行李不多，毕竟日常用品家里应有尽有。 只二十分钟苏持就收好了行李，转头看着床边的苏徊意，“有事要说？” 苏徊意还是那句话，“我会想念大哥的。” 苏持默了两秒，抬步走到床前坐下。他们两人面对着面，苏持看着他，“不想我走？” “有一点点，但大哥肯定是工作优先。” “那你想跟我一起回去？” 这情景似曾相识，苏徊意赶紧坐正表明态度，“我知书达理，进退有度，大哥不带我去我就不去了。” 他记得他们上次还闹过别扭，不过后来误会解开了。既然如此，他就不会再去纠结同样的事。 苏持没再说话。 房间里安静了片刻，苏徊意看时间不早便准备回去，“大哥，我先回屋了，祝你工作顺利！” 他说完起身，手腕忽然被“啪”一把拉住。 骨节分明的手指扣在他的腕间，苏持坐在床沿抬头看他，“如果我想你和我一起，你去不去？” 作者有话要说：小汤圆：但我是去干嘛的呢？ 苏持：吉祥物，辟邪的。 第51章 明示 苏持的目光很深。握着他的手修长有力，掌心灼热，指尖抵着他的脉搏。 两人对视间苏徊意一怔，心头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顿了好几秒才回过神，“可以带我去？” 苏持还是看着他，“为什么不可以。” 苏徊意的指尖缩了缩，“那我就去吧。” 手上的力道蓦然松开，苏持收回目光，“回去把东西收一收，我让小秦订票。” 苏徊意嗯了一声，转身窜回了房间。 …… 回到卧室。阳台门咔哒一声关上，窗帘被一把拉严—— 苏徊意靠在门后缓缓吸了一口气：刚刚他大哥那个眼神、那个气氛，好像有点微妙，而且就是……内种微妙！ 他心口砰砰的，被这个想法惊到了。 思绪在脑海里翻来覆去乱转了几圈，他又按着心口慢慢平复下来。 应该是他想多了，换做别人还有可能，但那是他大哥。 他大哥那么坚定笔直的一个人，整本书里最完美的男人，之前还多次警示他不要越界，怎么可能对他有什么暧昧呢？ 心跳逐渐平缓，苏徊意合掌，在脑子里播放了一曲“正道的光”。 他摒除了那些乱飞的思绪，低头开始收拾行李。 … 第二天早餐桌上。 苏纪佟和于歆妍商量着下午要出门，说完又转头问苏持，“老大，你是几点的飞机，我叫小林送你过去。” “吃完午饭就走。”苏持端着碗朝旁边的呆毛瞥了一眼，“带着他一起。” 苏徊意被点名，立马从碗沿上抬了双眼睛去观察苏纪佟的表情，像是要偷溜的小学生遇到了家长。 苏纪佟果然惊讶，“你要带着小意一起去？” 于歆妍也看向他，“你谈生意带着小意做什么，跑来跑去本来就麻烦，能不去的就不去了。” 苏持淡定地喝了口粥，“我想带着。” “你想带着？”苏纪佟觉得他大儿子也太随意了，就跟随手揣了个充电宝似的。 苏徊意见苏纪佟反问语气都出来了，赶紧放下碗解释，“我也想跟着大哥去，我不是他的助理吗。” “喔…这样啊。”这才像个正常理由嘛，苏纪佟平和了，“既然你们都达成一致了那就去吧，反正年轻，多跑跑也累不着。” 苏徊意乖巧，“谢谢爸爸。” 一家人吃过早饭。苏徊意上楼准备摊一会儿，苏珽也跟着他一起上楼。 “弟弟跟大哥这次要去多久呢？” “大哥说快就三五天，慢就要到月底了。” “喔～”苏珽拍拍他的小脑袋，“一切顺利，月底见。” 苏徊意悉心地指出他的逻辑漏洞，“三哥，一切顺利的话我们三天之后就能再见了。” 苏珽的语气相当之敷衍，“嗯嗯对的对的～” . 下午苏徊意跟苏持搬着行李上车。 苏持的行李只有几公斤重，苏徊意则满满当当装了一箱。下楼的时候一路拖着哐哐当当，苏持看了他两眼，伸手替人拎过行李径直往大门走去。 苏徊意哒哒跟上，“我来吧大哥。” 苏持只大步往前走，“不用了，隔壁听到还以为我们家要挖一条护城河。” “……” 在客厅里看新闻的苏纪佟捕捉到这句持言持语，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不错，词语库又更新了。 他大儿子这张嘴，也不知道小意是怎么黏上他的，跑那么远出差都要跟着。 苏纪佟想完又开始忧虑：唉，这难道就是他家老大快三十了都还没对象的原因？ 两人将行李放进后备箱，就由林司机送去机场。 去机场的路上，苏持坐在后车厢看平板，确认要谈的项目，苏徊意也敬业地探了个脑袋过去。 毛绒绒的头顶扫在苏持脸颊上，他无所察觉，苏持也没躲，“看得懂？” 苏徊意想起自己应有的知识储备，立马正襟危坐，“看不懂，大字不识一个。” 苏持侧头看了他一眼，“九年义务教育在你这里是纯慈善性质的？” 苏徊意，“……”演过头了。 从家里到机场不过一小时，托运了行李之后两人便登上飞机。 头等舱的位置依旧是两两连座，一排四位中间隔了一条过道。 苏徊意坐在靠里一侧，苏持坐在外面。没过一会儿广播在机舱内响起，飞机开始滑行，苏徊意下意识转头去搜寻苏持的手。 他刚瞄准要探过去，那只手就直接握了上来，和他十指相扣。 掌心贴着掌心，指节严丝合缝地扣在一起，是最牢靠的姿势。手心的温度偏高，苏徊意心头跳了一下，“大哥，我们就按国际握手礼的标准……” “要起飞了。”苏持仰在靠背上闭上眼，“别乱扭，待会儿耳鸣头晕。” 机身果然在下一秒拔高，苏徊意赶紧又缩回去。 直到飞机在高空平稳飞行了几分钟，那只手才松开他。 苏徊意侧头看向苏持，后者神色如常地靠着，察觉到他的目光又睁眼看过来，“看什么？” 苏徊意细细揣摩他的神色，“我看看你是不是被调包了。” “……” 苏持配合地低头凑近了点，“够你看清楚了？” 苏徊意战略后仰，“够够的，够够的。” 下了飞机后，两人打车回家。 两地温差有二十度左右，苏徊意虽然提前加了外套，但下飞机那一刻还是被冻成了震动模式，一路被他大哥夹在胳肢窝里取了行李上车。 在后备箱放好行李箱，苏徊意颤抖着飞速缩进后车座。苏持随后跟上，砰地拉上车门，“很冷？” “太冷了哥哥哥！” 苏持重新把他夹回胳肢窝，“到家就好了。” 苏徊意点头如同小鸡啄米，他感觉他的港湾又回来了。 . 到家正是午后三点多。 刚下车就能听见后院施工的轰隆声，苏持皱了皱眉，提了行李带着苏徊意一起进了门。 到屋里后噪音减小，家里还留了两个佣人，见到两人打了声招呼。苏持将苏徊意的行李拎着上楼，转头叮嘱，“把屋里的地暖空调都开着吧。” “诶好的。” 苏徊意缀在后面上楼，“还是滇南适合我生长。” 苏持上楼的脚步顿了一下，接着往前走着没说话。 苏徊意愣了愣，忽然福至心灵，两步跟上去，“但是滇南的太阳远不及大哥的拔苗助长！” 苏持将他行李拎进卧室，转头同他说，“你要实在怕冷，这几天待在家里就行了。” 苏徊意迷惑地缩起下巴。这样他就不是很懂自己跟过来是干嘛的了，“我还是跟着大哥吧。” “跟着给我伴奏的？”苏持看他目露迷茫，贴心地补充说，“用你颤栗的牙齿。” “……” 两人最后折中了一下——苏持去公司的时候他可以跟着，到公司外面他就留在公司等着。 达成一致后他们各自回房间收了行李。 外面的施工声透过阳台门传进屋中，苏徊意本来打算睡一觉，这会儿估计是不行了。 他打开阳台门想去到苏持那边，开门才反应过来这边阳台不连通了，又转身出门从外面敲了敲。 “大哥。” 隔了片刻门从里面打开，房间已经收拾整洁，苏持站在门口，“怎么了？” “外面有点吵，大概要施工到多久？” “正常是下午六点左右，再晚就扰民了。”苏持问他，“想睡觉？” “还是大哥最懂我。” 一根手指挑了挑他软踏踏的呆毛，“是你比较好懂。” 这会儿没法睡觉，苏徊意待了会儿打算去后院看看施工现场。他裹了羽绒服和围巾，下楼的时候被苏持叫住，“哪里去？” 苏徊意回头指责，“你也在用白骨精的语气叫我。” “改改你的语病。”苏持走下来，“要出门？” “去看看施工现场。”语病被他自动跳过。 苏持没跟他计较，“怕冷还要乱窜，走吧。” 两人一起下了楼。侧厅外的小庭院也被半围了起来，后院本来是有个花房的，因为要给汤池挪位置就搬来跟后院合并了，搭成半开放式庭院。 透过后院可以看见花房里摆着一盆翠意盎然的罗汉松，苏家人离开的这段时间由佣人照顾得很好。 苏徊意看到，激动指认，“那是我和二哥一起养的松！” 苏持，“喔。” 苏徊意赞叹，“长得还挺好的。” 苏持瞥他头顶，“不及你茂盛。” 苏徊意，“……” 遭到无故diss的罗汉松很快被抛到脑后，开门时扑面而来的冷气吹得苏徊意头都僵硬了。他把脖子缩了缩，苏持抬手给他围巾拉高了一截。 围巾盖过眉眼，他彻底变成一棵盆栽。 “我都看不见了哥。” “我拎着你过去就是了。” 然而构想并没有得到实践，从宅屋一路去到后院的路坑坑洼洼，还有几条管道拖在地面上。 苏徊意全程把着苏持胳膊走过去，就怕再来个典藏版平地摔。 隔了二十来米便能看见被围起来的施工现场，有好几名工人和大型机械在现场轰隆隆地动工。烟尘扑落在冬日的冷空气中，有些呛人。 汤池已经开凿出来了，正在装注水、排水管道。 两人站在施工场地外围看着，几名施工人员转过头来看了他们几眼。 “那边的就是这家雇主吧？这么多天了才第一次见。” “肯定是了，你别说，气质样貌还真出众。” “是两兄弟吗，怎么长得不是很像……” “诶诶、别说了，说这些干嘛。干活！” 工人的嗓门儿大习惯了，说话的时候没有自觉，周围轰隆隆的施工声音盖了大半，他们以为苏徊意两人听不见，说了几句又接着做事。 苏徊意在嘈杂的施工声中转头看苏持的神色，发现并没有不高兴的样子，“大哥，他们说我俩长得不像。” 苏持看着他哼笑一声，“像就出事了。” 苏徊意当他说的是自己的身世，咯咯咯地笑出来，“也是。” “你又知道我在说什么了？” “我当然知道了。” 苏持不同他争辩，“看好了没有，看好了就回屋。” 苏徊意说好了，接着把脸往围巾里埋了埋，“这里太嘈杂了，耳朵受不了。” “那就用手捂着。” “手拿出来好冷。” 苏持吐出两个字，“脆皮。” 两人一前一后站立着。苏徊意正想转过头去为自己正名，一双手忽然从后面伸过来，覆在了他的耳朵上。 紧接着宽厚的胸膛贴在了他背后，驱挡了严冬的寒意。他头顶微微一沉，苏持的下巴似乎搁在了他的脑袋上。 苏徊意整个人都空了好几秒。 落在头顶的下巴蹭了蹭，隔着手掌声线磁沉，“你说，你怎么这么脆皮？”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1】 苏纪佟：怎么这么随便，跟带个充电宝似的？ 苏持拍手：果然知子莫若父。 苏纪佟：？ 【小剧场2】 苏持：我们长得像就出事了。 苏徊意：我知道，这就涉及到上一辈的纠葛…… 苏持：捉虫，这一辈的。 【小剧场3】 苏持的育苗生涯： 1.围上花盆，拍拍土 2.拔苗助长，撩一下 3.持续不断地陪小树芽说话（此处简称持言持语 4.快破土时捧在怀里，搁上下巴敲敲：快快发芽 第52章 直球 脑子嗡的一声，苏徊意直接当机了。 他、他怎么觉得他大哥是在撩他呢？ 而且不是那种刻意的撩，是很符合他大哥性格的，不显山不露水地撩人。 莫不是他又想多了？ 凌乱十几秒后，头顶的下巴挪开了些。苏持就着捂他耳朵的姿势侧头过来，“还不回去？” 苏徊意，“……回。” 他被夹在胳肢窝里一路裹挟着回了屋，大门关上，噪音隔绝。 不大的玄关里彼此的存在感更加清晰。 苏持没有松开他，依旧维持着把人半圈着的姿势，苏徊意静如一只脆皮鹌鹑儿，窝在他有些危险的港湾里。 苏持垂头问他，“怎么不说话了，你的自动降噪把我也一起屏蔽了？” 苏徊意，“……” 他现在有点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会错意。 外面的施工队大概是到了下一个施工阶段，轰隆声停止了，叮叮铛铛的敲击透过侧厅外的庭院传进来。 “现在没这么吵了，你上去睡会儿。”苏持松开他，“戴个耳机外面声音会小一些。” 苏徊意小声逼逼，“那耳机的声音得多大。” “……”苏持直接把人拎了上去。 回到卧室后施工的声音依旧不减，苏徊意被拎进屋，转头看向门口的苏持。 后者把着门框站在他跟前，高大的身躯给人感觉既安全又危险，“还有事？” “没有了。”苏徊意目光移开，“大哥，那我去睡了。” “嗯，晚饭我叫你。” 苏徊意上前一步去关门，靠近的一瞬，苏持忽然抬手在他脑袋上搓了一把，“实在睡不着来跟我说，我让楼下施工的先回去。” 咔哒、门被对方带上。 一个人的房间内，苏徊意面对着紧闭的卧室门愣了愣。窗外的声响穿透了阳台门，铛、铛、铛…像是敲击在他心头。 我擦。苏徊意恍恍惚惚地想，他大哥好像真的在撩他！ … 这个午觉苏徊意几乎没怎么睡好。 他躺在床上全在翻来覆去地想，他大哥撩他是喜欢他的意思吗？ 苏持会有喜欢的人，这本来就有些匪夷所思，更别说对象是他自己。如果说苏持喜欢他，但对他的嘲讽似乎和往常又没什么区别；如果说苏持不喜欢他，那些眼神和举动又给不出合理的解释。 苏徊意空白的感情经历在这件事上毫无参考价值。 他缩在被子里迷迷瞪瞪地思索了半个多小时，就听着外面极富节奏的铛铛声慢慢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天已擦黑。 苏徊意扒出手机看了眼，都七点了。他赶紧爬起来出了门，路过苏持房间时往里看了眼，门半开着里面没人，楼下有灯光亮起，隐隐闻得到香味。 下到一楼，苏持正坐在侧厅看平板。听到动静抬头看他，“睡醒了？洗个手准备吃饭。” 苏徊意试探地蹭过去，“大哥，你怎么不叫我？” 苏持冷笑，“我来敲了三次门，开门看见你燕窝都流到枕头上了，怎么叫你？” 苏徊意，“……” 难怪他睡到一半觉得铛铛声里混入了咚咚的二重奏，原来是他大哥在敲门。 苏徊意心虚，“那你吃了吗大哥？” 苏持收了平板，起身走向餐厅，“你都没在我吃什么。” ……噗通！苏徊意提着一颗心赶紧跟上去。 有时候情绪一旦戳开了口，就跟汤圆馅儿一样咕噜咕噜往外漏，兜也兜不住。 他现在觉得苏持每句话都像是在撩他。 晚饭是苏持打电话从外面订的餐，四菜一汤刚好够他们两人吃。 两人面对面坐着，吃饭的时候苏徊意偷偷瞟着他大哥。瞟到第六次，苏持终于放下筷子看过来，“苏徊意。” 啪嗒、筷子在碗沿磕了一下，苏徊意抬起头，“怎么了？” “你看人下饭的习惯是跟谁学的？” “……”他发出微弱的指责，“大哥，你别乱用词语。” 苏持夹了棵花椰菜递到他嘴边作话筒状，虚心采访，“现在能理解我的心情了吗？” 苏徊意捧着碗接下花椰菜，羞愧垂头，“感同身受。” . 第二天两人去到公司上班。 离开大半个月，这还是他们今年第一次回到公司。到了顶楼出电梯门时遇见小秦，小秦一如往常地规正板直，“好久不见，苏董，苏助理。” 苏持嗯了一声走在前面。苏徊意久违地看到相中的墙角，顿时有点小激动，牙齿磕磕嗒嗒地打招呼，“秦秘书，好久不见！”小秦回以标准的职场微笑。 苏持停下脚步转头问他，“这么大声音做什么，想通过热血沸腾来达到自我升温？” 苏徊意，“……” 小秦抵了抵眼镜，利落地转身告辞。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办公室，暖意扑面而来。 苏持脱了外套搭在一旁，只着一件精干的毛衣。他将袖口挽了挽坐在办公桌前，“你今天把各部门递交的纸质材料整理出来就行了，我下午和小秦出门谈事情，你在办公室等我。” 这是两人之前商量好的，苏徊意没有异议，他应了一声坐下开始整理材料。 大半月没工作了，刚上手时还有些不适应，苏徊意整理了半个多小时才逐渐找回状态。 期间苏持从电脑背后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人正专注地做着手头的事。他的目光在那张半埋的小脸上停留了片刻，又收回眼神继续工作。 上午的时间很快结束，两人中午去餐厅吃过饭回来，苏徊意有点犯困。 “大哥，我想睡个午觉。” 苏持坐回办公桌前，“你睡就是，我什么时候有不让你睡觉了？” 苏徊意迟疑了几秒，“那你呢？” 苏持的动作就顿住了，抬眼把人看着，“你想我睡吗？” 砰通、苏徊意心头一跳，“大哥你想睡就睡。” 苏持又打开电脑，“你睡吧，我要准备下午的行程。” “昂。” …… 苏徊意睡完午觉起来，办公室里已经没人了。 他拿出手机看了眼微信，苏持给他留了条消息。 【苏持】：我出门了，好好工作，累了就歇会儿。 【苏持】：别瞎乱窜。 苏徊意感觉苏持跟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别瞎乱窜”，好像他随时能跑不见似的。 他乖乖回信。 【苏徊意】：知道了大哥，我就在办公室画地为牢地等你。 微信发过去，对面竟然秒回。 【苏持】：累了也可以学学成语。 苏徊意，“……” 下午的时间打发得飞快，苏持交给他的工作其实不多，三四点就做完了。苏徊意奉旨咸鱼，还窝在座位里点了杯奶茶来喝。 他刷着手机嘬着奶茶嘬得正开心，微信突然弹出来。 【苏持】：不是说怕冷，奶茶还敢点去冰？苏徊意差点把嘴里的珍珠噗噜出去！卧槽，他大哥怎么知道？ 他疑神疑鬼地抬头四下里望了望，企图寻找隐匿的摄像头。转了一圈搜寻无果，他向他大哥发出了质问！ 【苏持】：你以为没有我的同意外卖员能上顶层？ 苏徊意捏着手机，顿如上课偷吃被抓包的小学生。 到晚上五六点的时候，办公室大门终于被推开。苏持站在门口没有进来，他叫上吃得小脸红扑扑的苏徊意，“回家了。” 苏徊意把外卖都收拾到垃圾桶里，裹着外套跟上前，“大哥，你直接在停车场给我发消息就好了，跑上来一趟好麻烦的。” 苏持长臂一伸把他夹回胳肢窝，“等你一个人磕磕嗒嗒地下来，天都黑了。” 苏徊意就窝在港湾里不动弹了。 两人坐在车里一路回家，苏持专注开着车没说话。 苏徊意透过车窗的反光偷偷打量他大哥。 冷峻的侧脸映出模糊的轮廓，举手投足都是挑不出错的完美。苏持实在太过优秀，他直到现在都不敢确信他对自己是有那方面意思的。 他总不能直接问“大哥你是不是喜欢我”，如果不是，两人的关系岂不会变得很尴尬？ 但他更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啊，像这样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苏持对他的好，他自己是做不到。 苏徊意又侧头看了他大哥一眼，暗自琢磨着找个机会确认清楚。 一路无言地回了家。 到家时后院施工队还没走，估计今天会延迟收工。两人吃过饭各自回房间休息，此刻天已经麻麻黑了，后院传来大型机械哐啷铲土的声音。 苏徊意拿了换洗的衣服正打算去洗个澡，屋里突然“啪”地一片漆黑。 施工声停止，只听见几名工人大声在说话。 苏徊意放了衣服推门出去，整栋房间里都是黑的。几米之外苏持房门“咔哒”一声打开，一道光束落在走廊上，紧接着脚步声接近。 “停电了，大概是外面挖断了线路。” 苏徊意靠得离苏持近了些，“后院施工还会挖到线路吗？” “这个片区的宅院每家每户几乎都自己改装过，线路不是统一牵的。” 苏徊意隔着卧室透过阳台看了眼，远处另一家宅院的光果然还是亮的。 两人说话间，有佣人端了盏应急灯走到楼梯口，“外面挖断线路了，正在抢修，不知道要多久，但十二点前肯定能好。” 苏持说“知道了”，佣人又端了灯下楼去，到院子外面监工。 电路一断，屋里的空调也跟着断了，客厅里的地暖在两人回屋后就被关上，这会儿冷意逐渐升了起来。 苏徊意身上只穿了睡衣，他感受尤为明显，“大哥，我有点冷。” 苏持照着路，带他回了卧室里，“先把羽绒服加上。” 苏徊意摸了羽绒服拢上，又问，“大哥冷吗？” “还好。” 黑暗的环境里，只有一束光落在两人脚下，苏持站在他面前没动，“你要是还冷，我下去把地暖给你打开。” “我自己去就好了。” “你好好待着。” 苏持的语气平淡得仿佛这是他该做的，他的那些好从来是这样不动声色。 大概是黑暗模糊了彼此的面容，白日里那些令人心悸的情绪都遮掩在了黑夜里。苏徊意忽然生出一股勇气，想要在此刻做出确认。 “大哥。”他出声叫出苏持，心说尴尬就尴尬了，总比不清不楚要好，“大哥，你是不是……” 光亮倏地一灭。 接着胳膊被一拉，他撞入一个怀抱。 在一片漆黑中，他贴着苏持的心口，那些有可能面临的尴尬就此被打消。 没有突如其来的危机，没有横向窜出的电瓶，他却能清晰地听到苏持紊乱急促的心跳。 在两人独处的这一时刻，原因只能是他。 苏持的胳膊轻轻环着他，随时够他挣脱，头顶响起的话却让他动弹不得，“你都听到了，还想确认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半个月前—— 苏纪佟：汤池好啊！ 苏徊意：汤池好啊～ 苏持：随便。 半个月后—— 苏持：汤池好啊…… 第53章 让我追你 轰！苏徊意脑海里直接炸开一片空白。 苏持没有明说“喜欢他”，但心跳不会作假，他用了更直接、更坦诚的方式来表达—— 像他这样笔直的一棵大树如今也被撼动了。 苏徊意原地僵立在苏持怀里。 按在他腰间的手若有所察，轻轻搓了他一把，试图把他搓软，“还有什么想问的，我都告诉你。” 苏徊意被搓得抖了一下，“没，没有了，很清晰。” 苏持说，“那就好。” 好什么好、苏徊意都想朝他大哥叽叽叫了——哪有人这样打直球的啊，他现在脑子里乱七八糟！ 他头顶的呼吸逐渐带上了克制的热意，苏徊意回过神后赶紧伸手抵了抵。 搂着他的胳膊先是条件反射地收紧了点，隔了两秒又松开他。 两人间距离拉开，苏徊意感觉自己冷静一点了，他斟酌着开口，“大哥，你…你是怎么想的？” 怎么会喜欢上他呢？ 苏持回答，“我是想再抱一下的。” “……” 他不是在问这个！苏徊意按住自己的小心脏，“我是说，大哥你怎么，怎么会对我有意思呢？” “为什么不会？”苏持说，“苏徊意，你不要妄自菲薄。” 他的语气这样认真，苏徊意怔了怔，忽然有些动容，“我也没那么……” 苏持夸他，“比如你捧哏捧得就不错。” “……” 苏徊意目光瞬间锐利：原来只是看上了他的才华！ 大概是黑暗也掩盖不了他如此灼热的视线，苏持下一秒又补充，“其他方面也不错，除了总爱惹我生气。” 苏徊意开始怀疑苏持是在打着表白的幌子吐槽他。 他回击，“明明是因为大哥像河豚，才总爱生气。” 苏持没计较他的类比，“我不是河豚，我生气是因为在意你。” 噗通！苏徊意猝不及防又被炸了一下。 他有点抵不住苏持这样，他在脑海里搜刮着措辞，“但是，我……” “你不用急着回应我。”苏持似乎猜到他要说什么，“你在仓促中做的决定，无论是什么我都不会当真，等你想好了再告诉我。” 苏徊意闻言松了口气。他其实也没想好怎么回应他大哥，他现在心里乱糟糟的。 他对感情比较慎重，没有深思熟虑都不会轻易点头。但要他直接拒绝他大哥，他又说不出口。 “那…这段时间我们先各自冷静一下？” “不了。” 苏徊意探头，“？？” 苏持说，“让我先追你一下。” . 晚上九点来电后，苏徊意洗过澡就上床睡觉，但他真正睡着已经是凌晨。 第二天，他被苏持的敲门声叫醒。 他洗漱完下楼吃饭，全程没去看苏持的神色，只埋着脑袋喝牛奶。 苏持坐在对面看了他一眼，“你是觉得三个孔一起喝牛奶速度更快？” “……”苏徊意赶紧把脸从牛奶碗里提了出来。 苏持的语气同平常无异，两人间的不自然淡化了些。苏徊意偷偷瞥了眼他大哥，结果正对上他大哥的睥睨。 苏持，“看我做什么？” 苏徊意放下碗回敬，“那大哥还看着我呢。” 苏持，“我喜欢。” ……嘶！ 苏徊意认输了，要这样斗嘴他是斗不过。 吃过饭就要出门。他在玄关换着鞋，苏持例行朝他敞开胳肢窝，“进来。” 苏徊意顿了一秒摇摇头，“不了大哥。” 他以前不知道苏持对自己的想法，现在知道了，就不能再这么随便亲近。 苏持尊重他的意愿，转头从玄关柜里拿了条围巾出来把他裹成盆栽，“走吧。” 大门一推开，外面的冷气就扑面而来，苏徊意牙齿打着颤一路小跑上了车。 上车后苏持开了热空调，“现在碰一下都不行了？” 苏徊意缩起，“我还没有回应大哥，这样不好。” 苏持瞥了他一眼，“早知道不跟你说明白，慢慢把你温水煮了。” 苏徊意顿时警觉，以他大哥的能力是真的可以！他小心翼翼，“那大哥怎么没慢慢把我温水煮了？” “因为我自制力不够。”苏持说完把换挡杆一拉，私家车拐出远门留下一地车尾气。 苏徊意觉得那是他大哥放的屁。 …… 他们到公司后，小秦已经等在办公室门口了，见到苏徊意还打了个招呼，“苏助理早。” “秦秘书早。”苏徊意把围巾取下来，他见苏持拿了文件就要下楼开会，忙问，“需要我一起去吗？” “不用，你待在办公室里就好。” 大门关上，室内恢复安静。苏徊意看着合拢的大门，蓦然想起自己有一次说他大哥“金屋藏娇”。 他深吸了一口气，转头拿下《新华词典》开始纠正自己的成语。 词典看了十来页的时候，手机微信忽然亮了，是刘钦凌发来的消息。 两人只有在滇南约着吃饭的时候会互发几条微信，他现在回家了，也不知道刘钦凌为什么会找他。 【刘钦凌】：今天聚餐没看到你，才知道你跟苏大哥回去了。 【刘钦凌】：你怎么就回去了呢？没有你大哥的监督，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苏徊意不知道自己在刘钦凌那里到底是个什么牌子的饭桶。 【苏徊意】：临时有工作，我就跟着大哥回来了。 【刘钦凌】：我都听苏伯父说了，你根本用不着过去的。唉，你这么黏你大哥，他也算没白疼你了。 卧槽，苏徊意把手机往桌上一搁。 怎么连刘钦凌都看出来他大哥疼他呢？ “……” 苏持开完会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苏徊意在对着桌子放空。他把外套往椅背上一搭，挽了挽袖子转头把人看着，“你在干什么。” 苏徊意持续放空。 苏持眉头皱了皱，三两步走到他桌前，“苏徊意，我桌子上是映了清明上河图？看得你快成斗鸡眼了？” 一记熟悉的持言持语成功唤醒出神的苏徊意。他抬头，“大哥回来了？” 苏持冷笑，“我要是不叫你，都能在办公室里太空漫步一周了。” 苏徊意，“……” 苏持问他，“你在想什么。” “钦凌姐……”察觉到对面目光不善，苏徊意瞬间加快语速，“今天聚会没见到我们，来找我问了两句。” “问你什么了？” 苏徊意老老实实回答，“问我怎么跟你回来了。” “你怎么说的？” “我就说有工作。” 修长的手指在空空荡荡的红木桌面上嗒嗒敲了两声，“有工作？” 苏徊意觉得他大哥真是挖坑埋人还得理不饶人——他总不能说“我大哥喜欢上我啦，哄着把我给钓回家啦”。 他请教，“那大哥指导指导我，我该怎么说？” 苏持脸不红气不喘，“你说我舍不得你，就把你一起带回来了。” 苏徊意，“………” . 下午下班回家时，苏徊意歪头靠在车窗上，感觉受尽了蹉跎。 他大哥坦白之后就一点也不遮掩了，这样下去他怎么顶得住？ 苏持开着车，侧眼看见前者的头发在光洁的车窗上堆得毛耸耸的，都打好几个圈儿了，“行为艺术？” 苏徊意支棱起脑袋。 苏持说，“你要是想靠着，我给你买个U型枕。” “不用了大哥，我就随便靠一下。” 苏持就没再说什么。车开出一段距离，等红灯时他又开口了，“这个点回去，施工队应该还没收工。你要是觉得吵，我们在外面吃了再回去。” 施工队都有自己的工期，延误了工期会影响公司信誉度，如果没什么特殊情况苏持是不会去叫他们提前收工。 苏徊意也理解，他想了想，“那就在外面吃吧，反正这几天都是订餐，没有什么区别。” 苏持说好，绿灯亮时方向盘一转便拐去了另一个地方。 十来分钟后，车停在一家牛肉馆前。 这家牛肉馆生意兴隆，敞亮的大堂没有包间，门口的蒸笼腾着热气，进门右边窗口挂了十几个木牌。 苏持轻车熟路地领着人进了店内，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服务生没一会儿拿了菜单过来，“两位要点什么？” 苏持示意，“直接问他。” 苏徊意看服务生转过来，又看向苏持，“我没来过，大哥点吧。” “他家的菜都挺好，不踩雷。按你喜欢的点。” 苏徊意就照着两人的口味点了招牌粉蒸牛肉、尖椒肥牛、干拌牛脊髓和豆腐脑花，最后要了个番茄牛肉汤。 服务生点菜的手顿了顿，“客人来齐了吗？” 苏徊意有点羞涩，“就我们两个。” 服务生善意提醒，“我们家的菜比较大份喔。” 苏徊意欣慰，“那太好了！” “……” 服务生走后，他抬眼看见苏持似乎笑了一下。 苏徊意还很少见到他大哥这样不带嘲讽的笑，他暂时放下了心中的小在意凑上前去，“大哥，你在笑什么？” “替你开心。” “因为我能大吃一顿了？” “因为能吃是福，你应该是洪福齐天了。” “……” 苏徊意惊觉他大哥段位变高了，光从表面已经很难品出是不是在嘲讽！ 这里菜品不多，生意又好，厨房做菜都是五份五份连着做的，很快点菜就直接端上了桌。 苏徊意端着碗探出脑袋，从左到右挨个扫荡了一遍。他呆毛一立，“好吃诶大哥！” 苏持端着碗没吃，“最喜欢哪个？” “粉蒸牛肉。” “嗯。” 苏徊意正埋头吃着，一双筷子就夹了一块放进他碗里。他有点不好意思，“大哥，我夹得到，你快自己吃。” 苏持说，“那又不一样。” 苏徊意放了碗看过去，“怎么不一样，都是一个菜盘子里的。” “我不告诉你。”苏持也看着他，“你现在不喜欢我，所以不知道哪里不一样。” 他说，“苏徊意，你想知道的话，就快点喜欢上我。”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苏徊意：我合理怀疑大哥说喜欢我，是为了斗嘴赢过我。 苏持：你高估自己了，嘴炮我什么时候输过？ 苏徊意：…… 苏持：所以我说喜欢你没有其他目的。 苏徊意：！！！（又输了！） 第54章 心虚 苏徊意心头猛地一跳，赶紧埋下头戳饭吃。 他的视线范围缩小到一个碗口那么大，但还是有时不时落在碗里的牛肉强调着对面的存在感。 苏徊意吃到一半放下碗，“大哥，我吃不下了，你快自己吃。” 苏持很笃定，“不可能。” 苏徊意，“……” 筷子最终收了回去，苏持给他们各盛了碗汤放一边凉着，“不给你夹了，你吃吧。” “昂。” 两人喝过汤，苏持问他吃饱了没有，苏徊意说饱了，苏持就叫服务生过来结账。 “大哥，我来吧。” “我在追你，还让结账。”苏持看了他一眼，“我是追着你讨债的？” “……” 苏持说这话时服务生正好走近，她闻言倏地看向苏徊意！ 苏徊意脸上有点热，苏持依旧神色自然，“而且我哪次有让你掏钱了？” 服务生的眼神已经开始倾泻出铺天盖地的羡慕…… 苏徊意就说不出话了。苏持是从没让他掏过钱，而且跟老二老三出来也从不让弟弟掏钱，很有做大哥的气度。 旁边服务生刷过账，两人起身准备离开。苏徊意走之前想去上个洗手间，苏持站在门口等他。 刚刚的服务生给其他客人点完菜又路过门口，看到苏持没忍住顿了一下，随后小声说，“帅哥，祝你早日追到小男友啊。” 她平时也不怎么跟客人搭话的，但今天这对不管从颜值到气场都太绝配啦！ 苏持的神色有细微的柔和，“谢谢，追到了还来你们这里吃饭。” 服务生就抿嘴激动地笑着窜走了。 苏徊意从洗手间出来，看见苏持立在门口心情似乎挺好的样子，“大哥，怎么了？” 他探头，“发票上面刮到20元现金奖了？” 苏持，“……” “没什么。”他一时失语，带着人上了车，“要回家还是在外面逛一会儿？” 两人坐进车里，苏徊意低头扣安全带，“嗯……施工队回去了吗？” “正常情况是该回去了，不排除昨天那样延迟收工。” 安全带卡扣怼了两下没怼进去，苏徊意垂着脑袋戳得铛铛响，一只手忽然伸过来覆住他的手指。 带了薄茧的指腹擦过指节，蹿起一阵细痒的电流。苏持握着他的手往里一摁，咔哒、系好。 苏徊意咻地一下缩了回去！他抬头去看苏持，后者却已经直起腰坐正，冷峻的侧颜看出不一丝端倪。 苏持拧下钥匙发动汽车，“你要是想回去我们就直接回家，不想回去我再带你去别处逛逛。” “去哪里逛？”苏徊意立马抛下刚刚的小电流。 “有家视觉艺术体验馆在全国巡展，这个月到我们城市，后天就收馆了，想不想去看看？” 苏徊意作贴心状，“你看，人家大老远来这一趟也不容易……” 苏持直接发动了汽车朝体验馆的方向驶去。 … 视觉艺术体验馆开在那家ISE中心商城的顶楼，为了更好的展出效果，每半小时限定游客15人。 苏持跟承办方打了个招呼，直接带着苏徊意进去。苏徊意惊叹，“我们就这样长驱直入……” 苏持顺着他，“我们下一步是不是还要攻城略池？” 带他们走后门的员工立马警觉地转头看了两人一眼。 两人，“……” 到了通道口，员工对他们说道，“二位是在前后两个批次之间进来的，同批次的人大概已经进去十几分钟了，下一批次还有十分钟左右入场。” 他介绍完后便离开，留下苏徊意二人在通道口处。 苏持伸手搭在门把上，“走吧。” 通道口的大门被一把推开——抬眼一瞬间，满天细碎的星辰撞入视线！星光全方位环绕在脚下、身侧、头顶，远远近近高低错落地四散分布着。 苏徊意刹那间屏住了呼吸，苏持带着他往前走，轻声问，“有什么感觉？” 两人像踏在星河上空，苏徊意缓缓呼出一口气，“好漂亮……” “还有呢？” “还有什么？” 苏持提醒他，“有没有觉得宾至如归？” 苏·下凡星星，“………” 两人一前一后错开走着，苏徊意稍前半步，苏持就落在后面看着他。周围半明半暗的星光下，黑发间露出小巧的耳朵。 就只是个耳朵，苏持都觉得有点可爱了。 “苏徊意。” “嗯？”苏徊意正四处张望着，忽然被叫了一声，他转过头去。 苏持双手揣兜地站在身后，大片星辰像在落在他肩头，深邃的眼底缀着点点星辉，视线难得温和。 苏持询问他，“我能不能捏一下你的耳朵？” 心跳砰咚直响，苏徊意下意识把耳朵捂住，“不可以。” 他说，“大哥，你不要问这种奇怪的问题。” 苏持一本正经，“哪里奇怪，我是尊重你的意愿才问的。” 苏徊意有点被说服，“那，那谢谢大哥了。” “嗯，不行就算了。”苏持说，“我下次再问你。” 怎么还有下次！苏徊意咻地转回头，继续往前走。苏持维持着落后半步的距离不紧不慢地跟着。 … 视觉体验馆一共六个场景，从星空馆出去还有时间展览馆。 天花板上悬满了钟表齿轮，金粉装点的空间内，有一条长道从脚下穿过，指引着游客通往深处。 苏徊意蓦然记起苏持有一块宝珀的手表，当时一起参加宴会时看他戴过，后来一直没见着了。 他转头，“大哥，你是不是有块宝珀的手表，蓝色的？” “嗯，怎么了。” “你戴着好看，怎么没见你戴了？” “平时戴着不方便。”苏持说，“你要是想看，我也可以戴给你看。” 什么叫戴给他看？苏徊意真是每时每刻都被他大哥的路数给惊到，他就没见过苏持这样的。 仿佛孔雀开屏的时候还啾啾问两句：“你觉得我哪个角度开屏好看，我给你开一个？” “尾翎展开四分之三适不适合？” 苏徊意赶紧说不用了，“也不是一定要戴着才好看，不戴也好看！大哥就算手上套根麻绳都好看。” 苏持微微皱眉，“我是被流放到了宁古塔？” “……” 走出体验馆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 冬天天黑得快，外面的天色全暗了下来，寒冷的夜风刮过脸颊，苏徊意往围巾里埋了埋。 苏持开了车门把人塞进去，冷风全被他挡在了身后，“回家吧。” . 晚上到家是八点多，施工队都回去了，佣人提前开了暖气空调，进屋便被热意包裹。 苏徊意换了鞋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苏纪佟在家庭群里发了消息。 【苏纪佟】：@苏持 老大和小意多久回来？ 【苏纪佟】：[图片] 去寨子里吃了村民做的饭，民风淳朴！ 苏徊意一边上楼一边回消息。 【苏徊意】：我也想体验淳朴的民风……[馋] 【于歆妍】：等你们回来再去吃一次 [可爱] 苏徊意转头问苏持，“大哥，爸问我们多久回去？” 苏持跟在他身后走上来，“月底。” 苏徊意在手机上哒哒回了。两人一起往楼上走，他问，“事情还没办完吗？” “办完了。” “那怎么还不回去？” 苏持在楼梯上停了下来，苏徊意跟着脚步一顿。他一侧靠着墙，另一侧站着苏持，高大的身躯立在他跟前，像是随时能将他困在身前。 苏徊意忽然有点点紧张。 苏持垂头看他，“想跟你多待一会儿，这都不懂？要我明天给你打份鱼片粥吗？” 靠靠靠…！苏徊意就整个贴到墙上去了。 苏持又把他从墙上拎下来，“你又不是壁画，贴这么紧做什么，上楼了。” 两人上了楼，苏持没再跟着他，只把人拎到房间门口转身回了自己卧室。 苏徊意在屋里洗个澡出来，晚上吃多了牛肉他感觉有点燥，想下楼喝杯果汁。 从他房间到楼梯口要路过苏持的房门，他看见房门半开着，苏持正坐在里面看平板，大概是听到动静，后者就要抬起头来。 苏徊意赶紧从门口溜走了。 他到一楼时正遇到一名佣人从侧厅过去，佣人跟他打了个招呼，“小少爷要找什么？” “下来喝点果汁，我自己去拿就好了。” “好的。” 进了厨房后苏徊意在储藏柜里找了一圈，只看到两瓶椰汁。他又打开冰箱看了看，在第二层翻出瓶喝了一半的橙汁来。 这个天气喝去冰的奶茶勉强能行，但冰了好几天的果汁还是太伤胃。他转头找了个杯子倒了果汁放进微波炉里。 微波炉嗡嗡响着，热光烘烤着杯里的果汁。苏徊意在旁边站了十来秒，忽然听见一丝细微的嗞嗞声，他往里看了一眼，就见有明亮的火花在杯沿擦起！ 我靠！苏徊意转头叫了声佣人，赶紧“咚”地拍下暂停键跳到一边。 身后响起略急的脚步声，他回头，走进来的却是苏持。 “大哥！”苏徊意有点吓到了，“我把杯子打出火星了！” “没事。”一只干燥温暖的手掌裹住了他的手腕，带了点安抚的意味紧了紧。 苏持打开微波炉看了眼，“杯子带了金边，不能进我们家这个微波炉。” 苏徊意心有余悸地探头看了一眼，还好没什么事。他在原来的世界里用的杯碗都不带金边，所以都习惯直接往微波炉里放了。 苏持用另一只手把杯子拿了出来，苏徊意才反应过来两人还牵着，他手缩了缩。 苏持没放开，轻声道，“过河拆桥？” 苏徊意，“……” 他开始反思自己为什么总是不占理。 两人正拉着，厨房外忽然又有脚步声响起，佣人的声音传进来，“小少爷，你刚刚叫我了？” 声音由远及近，几步便到了门口。 苏徊意心底一惊要抽回手，“大哥……” 他抽了一下没抽动，顿时急得低声叫道，“苏持！” 作者有话要说：苏徊意：心虚.jpg 苏持：要不是怕崩人设，我当场就笑了。 定的零点零六秒的更新似乎半天没抽出来，重发一下！ 第55章 同去聚会 手腕上力道一松，苏徊意快速收回手。佣人刚好从门外走进来，“小少爷怎么了？诶，大少爷也在啊。” 她看两人面对面站着，苏徊意垂着头脸上有点红，眉心微微拧起。对面的苏持一手垂在身侧，一手端着杯子把人看着。 “……这是怎么了？” 苏持侧头同佣人道，“没什么事，他不会用微波炉，这边我来就好。” “喔喔…”佣人又扫了两人一眼，总觉得气氛哪里没对。该不会是小少爷想喝果汁，大少爷不许所以两人在吵架吧！ 她正想着，又听苏持说，“你回去休息吧。” 语气中隐隐有让她离开的意思，佣人赶紧应了一声转身走掉。 空间里重新回到只有两个人的状态。 苏徊意从刚刚的慌乱中定下神来，他抬头瞥他大哥的表情，“你刚刚干嘛不松手？” 苏持说，“拉着又怎么了。” 苏徊意急了，“被人看到拉拉扯扯的多不好！” 苏持点醒他，“平时你钻我胳肢窝的场景她们还看得少了？” “……” 苏徊意在恍惚之中清醒了点：嗷，他好像是有点太在意了！他们平时更亲密的行为都有，拉个手又算什么？ 苏持见他不再纠结，转头把果汁倒进另一个杯子里。苏徊意就凑近了一点，观赏他大哥给他热果汁的英姿。 砰、杯子放进微波炉里，炉门关上。 苏持抬手摁下开关，语气平常地陈述，“你刚刚叫了我的名字。” 咯噔！苏徊意心底一紧。他刚刚情急之下脱口而出，还以为苏持没注意到。 结果还是要找他秋后算账了！ 他垂下脑袋认错，“大哥，我以后不……” “你以后也可以这么叫，我喜欢。” 苏徊意倏地抬眼看他，两人一上一下地对视了片刻，直到被微波炉叮！一声打断。 苏徊意侧眼过去，苏持转头打开微波炉，拿出杯子试了试温度递给他，“喝吧。” 滚热的温度从掌心传入四肢，浑身熨帖，连心口都有点发烫。苏徊意低头嘬了一口，温度刚好，苏持立在他跟前还没走，像在等他的答复。 他迟疑，“我还是叫大哥吧。” 苏持替他折中，“人前你可以叫大哥，私下随便你怎么叫。” 可能是杯子太热，苏徊意的声音像是化了一样没有力度，“我私下也只叫大哥。” 苏持就笑了一声转头走了。 留下苏徊意呆在厨房，被笑得满心卧槽。 ——卧槽，他大哥笑什么笑，笑得那么有深意！ . 第二天苏徊意下楼吃饭，他看到苏持身上还穿着睡衣，“大哥怎么没换衣服。” 苏持说，“事情都办好了还去公司做什么，打卡拿全勤？” “……” 苏徊意抽了椅子坐下，佣人给他端上早餐，“那我们不去公司，就待在家里吗？” “你有想去的地方我可以带你去，你要是待在家里我就陪着你。” “喔…那待在家里就可以了。” 宅院一楼开了地暖，会比卧室里更暖和一些。苏徊意吃过早饭没有上楼，就窝在客厅沙发里看手机。 苏持上楼拿了平板下来坐到他旁边，隔了一个位置。很合适的距离，既没有近到让他不自在，也没有远得很刻意。 苏徊意慢慢摊成一团汤圆饼，舒舒服服地做自己的事。 他正玩着消消乐，家庭群聊就从页面顶端弹出来。 【苏纪佟】：[图片] 大自然的好风光！分享给辛勤工作的老大和小意看看！@苏持 @苏徊意苏徊意，“……”不，他们没有在辛勤工作。 【苏纪佟】：你们两个辛苦了！ 【苏持】：不辛苦。 【苏纪佟】：不用说，我都懂。[抱拳] 苏徊意侧头看了眼苏持，后者正翘着二郎腿靠在沙发上，姿态闲适地喝着咖啡，旁边甚至还摆了一碟点心。 说“不辛苦”是真的没在谦虚。 苏持察觉到他的目光，抬眼看回来，“怎么了？” 苏徊意摇摇头，“大哥很诚实。” 苏持把点心朝他推了推，示意他不准多吃，“那也抵不过爸根深蒂固的认知。” 苏徊意接过点心和他达成共识。 … 两人在沙发上坐到临近中午，苏徊意手机里忽然跳出一条到账通知，是昆酒的账户里多了笔进账。 微信群聊里的消息适时抵达。 【孙河禹】：第一季度的进账汇入卡里了啊，现在单价涨了七成，等春节肯定会翻倍。[牛逼] 【周青成】：哇靠！这得庆祝一下，可惜苏徊意在滇南没回来。 【苏徊意】：我这几天刚回来啊！ 【周青成】：？？？回来也不说一声，走，择日不如撞日，今儿下午出来玩呗，我再叫几个朋友大家一起去唱歌！ 【苏徊意】：等一下啊。 他按下手机叫了声苏持，“大哥，周青成他们约我下午去玩。” 苏持放下平板，“你想去就去。” 苏徊意就在微信上回了，“好的呀。” 隔了两秒，他又听苏持问，“要我陪你吗？” 苏徊意迟疑了一下。他们现在不用去公司，苏持留在家里是为了陪他，他要是转头跟朋友去玩把苏持一个人丢下，那也太不尊重苏持的感受了。 他光是想想都觉得心里有点堵。 “大哥要是愿意去，我就跟周青成他们说一声。” “嗯，你跟他们说一声。” “好呀。” 苏徊意就在微信里跟周青成说了，对面收到消息差点蹦起来—— 【周青成】：苏持要来！？他要来参加我们年轻人的party？？ 【苏徊意】：什么叫“我们年轻人”，我大哥又不老！ 【周青成】：骚凹瑞，我错了，是我们愣头青的party，行了吗？ 苏徊意对他定位人设的本事早有领略，自动跳过这个话题，只问他可不可以。 【周青成】：可以啊～你大哥光临，我们的聚会简直蓬荜生辉！ 他说完发了时间地址过来，并叫苏徊意提醒苏持穿随意些，别太正式了，免得和他们愣头青的party格格不入。 苏徊意失语，看来他大哥在外人眼里就是个霸总老干部的人设。可能只有他知道：他大哥才不是什么老干部，他大哥撩人的路子简直一套又一套！ … 聚会在下午两点，午饭过后他们就收拾准备出门。苏徊意思索片刻还是发出了试探的声音，“大哥，你准备穿什么？” 苏持正要进屋，闻言转头，“你是觉得我会穿得西装革履？” 苏徊意被识破想法，羞赧垂头。 苏持，“放心，我又不是去跟你朋友跳交际舞的。” 苏徊意赶紧送上夸奖，“我知道，大哥是时尚的弄潮儿～” “……”苏持微微吸了口气，“回去换你的衣服。” 苏徊意隐隐感觉自己凭借着宠爱逃过了一次嘲讽，他迅速溜回房间里。 下午聚会的环境比较嘈杂，苏徊意没穿浅色的衣服，他挑了件深蓝色羽绒服，内衬是米色的，既耐脏又休闲。 他换过衣服去敲苏持的门，门一开，苏持还穿着睡衣，看见他就侧身让他进来，“你等我会儿。” 苏徊意探头，“大哥你该不会找不到衣服穿？” 衣柜哗一声推开，整整齐齐挂满的各式衣装瞬间推翻了他的不实言论。 苏徊意，“……” 苏持抬手取了件深蓝色低领毛衣，搭了件驼色毛呢外套，不过五分钟便换好。他换衣服时没有避开苏徊意，只背过身直接换了。 苏徊意很自觉地低下头不看，但余光还是能瞥见一点紧实流畅的背部，在阳台透进的光晕中晃动。 苏持换完便转身迈着长腿走到苏徊意跟前，“好了，走吧。” “昂。” 两人一前一后下楼，路过楼梯口的玻璃墙时，苏徊意转头看了一眼——他们穿着都是同一个色系，同样的外貌出众、气质出挑，晃眼过去居然还挺搭的。 他又转眼看向斜前方的苏持。 大衣领口上方露出修长的脖颈，下颚线条冷硬分明，很有成熟男人的魅力。大概是察觉到他的视线，苏持微微侧头，“下楼看楼梯，不要看我。” 苏徊意偷看被抓包，迅速乖巧，“嗯嗯。” 苏持转回去继续往下走，“你要是想看，等到了楼下随便你看。” 卧槽，他没有！苏徊意冤屈！ . 聚会的地点在一家私人俱乐部，他们到时周青成正等在门口，后者看到他们车停下，就三两步走过来，“苏徊意！苏……苏先生。” 周青成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苏持，叫名字太冒犯，叫“大少”又显得轻佻，苏持跟他们这种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可完全不是一类的。 苏持下了车，把车门砰地关上，主动解救了不知所措的周青成，“你们是朋友，跟着他称呼也可以。” 周青成就客客气气地称呼了一声“苏大哥”，吊儿郎当的姿态消失殆尽，弯腰的弧度像是在替俱乐部迎宾。 苏徊意惦记着来之不易的友谊，没有当面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三人一起往大门走，苏徊意左边是周青成，右边是苏持，他微微偏向左侧，“你专门来迎接我啊？” 周青成跟他凑近了点，压低声音，“迎接你带来的大佛。” “……” 苏持看了眼快碰到一起的两颗脑袋，微微蹙眉，“苏徊意。” 苏徊意迅速直起身转向他，“怎么了大哥？” 一只手在他头顶捋了一把，“头发翘了。” 苏徊意抬手跟着压了压，“可能是在车窗上靠的。” “嗯。”苏持目光重新回到前方，“就说给你买个U型枕了。” 两人逼逼叭叭着进了电梯，旁边的周青成几度侧目：我草，苏持原来是这么亲和的性格？？？ 上到三楼，电梯门哐啷一声打开，苏徊意抬头就看到两个熟悉的人站在门外。 “小可爱！”孙月激动地跟他们打了个招呼，旁边的孙河禹却目露惆怅，眼底似有逆流的悲伤。 一行人往包厢里走着，苏徊意看了他好几次，越看越像悲伤蛙，他小心地发出关怀，“孙河禹，你还好吗？” 孙河禹忧郁又迷茫，“蛤。” 苏徊意深吸一口气：还真是悲伤蛙！ 孙月落后一步走到苏徊意身侧，“你们别理我哥，他就是间歇性自卑。周青成今天叫了几个朋友过来，男男女女都有……结果你和你大哥一来，他就觉得自己被比下去了。” 苏徊意疑惑，“我们今天是来走秀的？” 孙月，“……” 周青成，“是联谊啊，这都不懂？” 苏持蓦地停下了脚步。 苏徊意瞬间惊得呆毛直立：卧槽联谊！？没人跟他说这是联谊啊！ 周青成还跟个憨批似的冲他挤眉弄眼，“帅哥美女都有，开心吧，嘻嘻！” 作者有话要说：苏徊意：狗青成又害我啊啊啊啊！！！ 周青成：好哥们儿，开不开心呀～ 第56章 端水走钢丝 嘻嘻个毛啊！！！ 苏徊意顿时感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头顶，他那撮竖起的呆毛拔凉拔凉的。 低沉的声线听不出起伏，“联谊？” 周青成继续嘻嘻嘻笑得很鸡贼，“放心，苏大哥你们两肯定是今夜最亮的星！” 不，苏徊意感觉自己是颗陨落的星……！ 他转向苏持试图力证清白，“大哥，我…” 一只手就摁在了他领口，修长挺直的手指隔着毛衣按在他锁骨上方，苏持很平静，“你毛衣是不是穿反了，我带你去洗手间看看。” “应该是，应该是。”苏徊意赶紧附和，“我就是感觉很窒息！” 孙月狐疑地往他领口瞅，“反了吗，你这不就是中领毛衣？” 苏持直接拎着人离开，“先失陪了。” 头顶的廊灯映在脚下，明暗交替，两人脚尖撵着脚跟地走出十来米，身后还传来周青成的声音，“306包厢！穿好记得快点回来发光！” 苏持拎着他头也没回，他从两人行走间带起的细风中听到飘散的一句“呵呵，绿光？” 苏徊意，“……” 虽然他还没答应他大哥的追求，但也没明确拒绝，两人的关系姑且可以看作暧昧了。 他觉得绿光不至于，最多…最多也就青黄色吧！ 不过几十步他们便转过一个拐角到了洗手间外，四周是黑色大理石墙砖，整个走道空空荡荡。 苏持只把人拉到门口就停下，苏徊意被他调了个方向，后背咚一声抵上冷硬的墙砖，“大哥……” 四下无人，苏持的眼神不再冷淡。 “苏徊意，我是不是太娇纵你了，你带我来联谊？” 两人面对着面离得很近，体型和力量的差异足够他轻而易举将人按在墙上，然后随他心意。 苏徊意贴着墙面看向苏持，后者没有上来一个戏剧性的霸总壁咚，但他却能感觉到对方的眼神已经将自己困入了怀中。 比直接的壁咚更炽烈、直白，令人无法抗拒。 苏持说，“你明知道我喜欢你。” 苏徊意被他的话搞得心头砰砰直跳，又紧张，又害臊。他就差拿呆毛起誓了！ “我不知道是联谊，不然肯定不会带大哥来。” “只是不带我来？” 危机使他敏锐度爆棚，“我自己也不会来！” 苏持又低头看了他会儿，接着问，“为什么？” 苏徊意本着诚实作答的原则开口，“我怕你会生气。” 那道又热又紧的目光便收敛了一点，苏持往后退开半步，四周低沉的气压缓慢回升。苏徊意捂着小心脏瞥他大哥的表情，试图确认自身安危。 苏持毫不避讳地对上他，“看什么，看我还在没在生气？” 苏徊意点头如捣蒜。 “我是被你气到了。”苏持的目光落在他发间小巧的耳朵上，“你说怎么办？” 苏徊意试探，“我…我待会儿给你唱首令人快乐的歌？” 回答他的是一声并不快乐的冷笑。 苏徊意，“……” 默了几秒，苏持贴心地替他想好了解决方案，“要不你让我捏下耳朵，捏一下我就不生气了。” 苏徊意咻地捂住耳朵，不明白这是什么原理，“你也是生理学巨擘？” 苏持，“……” 一只手当空伸过来，苏徊意捂紧耳朵惊恐，“你说过会询问我的——” 呆毛被吧唧一拎。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苏持退而求其次地捏了捏他僵硬的呆毛，直到捏得如往常一般垂落成柔韧优美的弧度，“今天先放过你了。” 他说完收回手，转身朝来时的方向走去。 苏徊意呆在原地。 苏持回头看了他一眼，“还留在卫生间门口做什么，吸氨气？” “……”苏徊意立马哒哒跟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往包厢走着，苏徊意抬手摸了摸自己劫后余生的耳朵，还有点不敢相信，他大哥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了？ 他在细细思索中忽然回想起刚刚苏持搓呆毛时的那个眼神，心里咯噔一声。 有句话是不是说，压抑得越狠，反弹就越深？ . 从306包厢推门而入时，里面传来一阵喧闹欢腾，夹杂了K厅有节奏的音乐。 苏持和苏徊意一前一后走进来，门口的灯映亮了两人的相貌身形——一个高大凌厉、冷峻如覆雪青松，另一个清隽秀丽、纯净如雨后新竹。 两人穿着同一色系，却又呈现出截然不同的风格差异，一时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张力！ 包厢内蓦地静了一瞬。 周青成适时地站起来介绍，“今天我们的两颗璀璨之星来了！来，本少爷给大家介绍一下～” 周青成的热场能力极强，他带着两人介绍完一轮，等苏徊意和苏持在包厢一侧坐下，全场有一半的目光都交错在两人身上。 两人，“……” 苏徊意正坐着，就感觉自己的沙发背靠微微一沉，他侧头看过去，苏持正低头一手翻着手机，另一只手搭在自己背后。 如此宣布着占有欲，隐晦而又心照不宣。 他心里滋生出一丝异样的感觉，在周围嘈杂的人声、音响中，这丝感觉并不明显。 像春芽从土面破开了一条细缝，不仔细看难以察觉，却在有风拂过时轻轻动摇着。 他就朝苏持稍微靠近了些，旁边的苏持若有所感，转头过来看了他一眼。 … 周青成照顾完全场后口干舌燥弯腰拿了杯鸡尾酒来喝。 他喝完起身朝场中扫了一眼，目光一顿——今天的两颗璀璨之星居然在角落里蒙尘，周围的朋友都快用眼神把两人望穿了，这两人却毫无反应！ 他顿时痛心疾首！ 多好的机会啊，苏徊意这小憨包不去结交新朋友，还跟个小鸽仔似的缩在他家大鸽的翅膀底下，是要一起孵蛋吗？ “苏徊意，你干什么呢！”周青成恨铁不成钢地凑过去低声道，“你看到那边的顾小姐了吗，明显看了你不下三次了啊，你要是不喜欢女孩子，那头的崔少也对你挺有好感的。你窝在角落里干嘛，我是叫你来听歌识曲的吗？还不去展示你迷人的魅力，大放光彩！” 苏徊意感觉他每说一个人，苏持的目光就一个个扫过去，他冷汗都要下来了，“我没想找对象啊。” “哎呀交友交友，又不是让你一定跟人家谈恋爱，多个朋友多条路子。”世界一级海王周青成逼逼叭叭，“你要实在不愿意单个地相处，那没关系，交给我！待会儿我组织大家一起玩游戏！” “不，我就不……” “不麻烦，我俩谁跟谁！”周青成拍拍他的肩，十分善解人意，“好哥们儿。” 他说完转头跑掉，去跟其他朋友商量集体游戏的事了。 苏徊意，“……” 他怀疑周青成才是施工队的，在他的前路上挖下一个又一个的巨坑。 “顾小姐，崔少。”耳边忽然响起低沉的声音，“你觉得哪个好？” 苏徊意发挥卓越的自救能力，“不知道，对不上号！” 苏持就笑了一声转回去了。 苏徊意觉得自己很吃亏。明明看他大哥的人更多，他呆毛随便点一下都是看上他大哥的人。 但周青成不敢打趣他大哥，只敢打趣自己。而且他大哥有立场这么光明正大地吃醋，自己却没有——他要是醋了那说明什么，说明他对他大哥是有意思的啊！ 岂不是正中他大哥下怀！ 苏徊意保持着清醒的头脑：他不醋，就算有点在意那也是正常的，人之常情而已。 两人坐了会儿，对面的顾小姐起身出门接了个电话，隔了几分钟进门，她没坐回刚刚的位置，反而朝苏徊意他们这边走过来。 苏徊意抬头看向她，微卷的中发披在身后，这么大冷的天也穿了得体的长裙，很有名媛的气质。 他坐在沙发靠外侧，顾小姐便自然而然地坐到他旁边，朝两人笑了笑，“中间太闹了，我到这边来清净一下。” 苏持依旧很高冷，点点头当作回应，苏徊意随和地回了一句，“你请坐。” 顾小姐坐下后拿了两颗圣女果，一颗递给苏徊意，“要吗？” 苏徊意摇摇头，“不用了，谢谢。” 顾小姐两颗一起吃了，同二人搭话，“早就听说苏家的几位个个出类拔萃，今天见到果然跟传闻一样。你们不去中间坐着吗？我看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你们身上。” 苏徊意腼腆垂头，“不了，我太害羞。” 苏持扫了他一眼。 顾小姐哽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以社交为纽带的豪门圈子居然有人说自己害羞。 不过她很快又接上话，“内向的性格也很受欢迎，我就挺欣赏温和内敛的人。” 苏徊意，“……” 苏持忽然倾身从面前的盘子里拿了颗圣女果，转手递到苏徊意跟前，“要吗？” 两人一左一右看着他，同时等着他的回应，苏徊意直觉不管哪边都很送命。 他在两道目光下，缓缓伸出双手接过圣女果，拿到嘴边咬了一小口，发出喟叹，“啊，好甜。大哥真是温和内敛。” 顾小姐隐隐觉得走向没对，“……” 苏徊意又转而朝她投去赞同的目光，“我和你一样，也很欣赏我大哥这样的人！” 苏持，“……” 短暂的沉默后，顾小姐眼神复杂地起身，拍了拍裙子朝两人告辞，“我休息好了，我去中间继续唱歌。” 苏徊意腼腆地送走她，“慢走。” 顾小姐离开了，小角落里又重回二人空间。 苏徊意看见顾小姐坐回几个朋友中间，接过酒杯摇了摇头，旁边的女伴说了两句什么又拍拍她的肩。 “苏徊意，你以后至少不愁生计。”苏持的声音拉回他的注意力。 苏徊意“昂”一声转头看向他大哥，“什么生计？” 苏持低头翻了翻手机，找出一组图递到他跟前。 苏徊意接过来一看，是顶级杂技表演：走着钢丝花式端水。 他，“……” 场上歌曲唱过一轮，周青成手里拿了副扑克牌站起来示意大家听他讲，“我们人多刚好来玩游戏呗！就按现在的座位坐一圈，聚会必玩，真心话大冒险！” 旁边另一个公子哥“嘁～”了一声，“太老土啦周少，来刺激点的国王游戏啊！” 周青成意味深长地看回去，“你敢？” 那名公子哥先是一愣，“怎么不——”他话头一顿倏地瞥向苏持，“不…不如就真心话大冒险。” 周青成，“哼～” 看你那小怂样，还不是和我如出一辙！ 场上共十二人，周青成抽出十一张顺牌和大王扣在桌面让大家来抽。苏持长臂一伸摸了两张，递出一张给苏徊意。 苏徊意接东西的姿势堪称流畅娴熟。 周青成抬眼看着他那鸽们儿，还跟小鸽仔一样依偎着他家大鸽，顿觉心累不已。 他摆摆手驱散心头的郁气，“来来，开牌！” 苏徊意对周青成的忧虑一无所知，这会儿正开开心心地翻着牌，开牌一看桃花3。随后隔了三个位置的一位名媛挥了挥牌，“我是大王喔。” 众人起哄，“快点个牌！” 名媛就笑了，“8点。” 另一头的公子哥把牌一摊，“是我是我，我选真心话。” “诶！你是不是不敢啊？”周围人又起哄，“大冒险多刺激？” “真心话也可以玩得很刺激啊～” 苏徊意兴致勃勃地凑热闹，还侧头同苏持逼逼了两句“真心话能怎么刺激”。他现在浑身放松下来，浑然不觉自己已经大半靠进了苏持怀里。 苏持也不点醒他，只维持着现在的姿势同他说，“就问一些私密的问题，懂了吗？” 苏徊意赶紧捂住心口，捍卫自己纯洁的心灵。 场上游戏轮了三四圈下来，这次是斜对面一位短发的名媛拿到大王牌。 苏徊意依稀记得她姓樊，他们几个相互介绍的时候她还看了苏持好几眼。 樊小姐拿牌后报了个数字，“6点。” 身侧的苏持胳膊动了一下，一张牌在桌面摊开。 他淡淡，“是我。” 嘶……！全场微微吸气：我靠，那可是苏持，题要出得不好那就是所有人的大冒险。 樊小姐也愣了愣，接着问，“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真心话。” 这次没人说“不够刺激”了，他们就怕一不小心刺激过了头。 樊小姐斟酌了几秒，随后说，“那我问一个不算太私密的问题吧。” 她抬手将鬓发勾到耳后，大方地坐正看向苏持，“请问苏先生喜欢哪种类型的？” 哇哇哇！这个问题不过分却也很大胆。周围吃瓜的目光纷纷聚集过来。 苏持的手指搁在光洁的大理石桌面上，嗒嗒敲了两下。 苏徊意心里忽然有点发紧。 他抬眼看过去，正对上苏持侧头看他的眼神。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提问：这是一场什么性质的聚会？ 孙河禹：作配。 周青成：联谊！ 苏持：捉…查岗。 苏徊意：极限运动。 第57章 苏持的魅力 苏持的眼神深邃专注，苏徊意有一瞬间怔住。 接着就开始簌簌掉汗：卧槽，他大哥盯着他干嘛……周围人都看着呢！ 有两三道目光顺着苏持的视线落在了他身上，苏徊意抬眼瞥过去，对面的周青成尤为焦灼——你们又在干什么！？ 苏徊意，“……” 他迅速拿了杯冰阔落端到苏持跟前，“大哥讲之前是不是想先开个嗓？” 众人默了一瞬。这是想说润嗓…… 苏持也默了一瞬，他接过可乐喝了一口，悉心征询，“我要不要再吊个嗓？” 苏徊意对自己的措辞失误若有所察，羞赧垂头。 这一插曲随着玻璃杯底在大理石桌面“铛”的一声轻磕而翻篇。苏持也微微坐正了看向提问的樊小姐以示尊重。 周围的吃瓜群众知道重头戏要来了，全都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板，就连四仰八叉的周青成也微微收腹……等待着苏持的回答。 苏持淡淡开口，“没什么特别的类型，只要擅长运动、学识渊博就行。” 众人闻言对视几眼：诶，听上去很普通嘛！ 苏徊意也在心里想：诶，听上去跟他毫无关系嘛！ 苏持继续，“运动最好是极限运动，平时没事走个钢丝。学识不用太渊博，横跨两个领域、获诺贝尔提名的水平就够了。” 众人，“……”是他们想得太简单了。 苏徊意，“……”他是不是又被内涵了。 樊小姐从听到“走钢丝”起就仿若受到了冲击——谁会没事走钢丝啊，又不是猴子！ 她定了定神同苏持笑笑，“苏先生的要求似乎没人可以达到。” 苏持不置可否。 孙月跟樊小姐是闺蜜，见状接话道，“就是说嘛～小可爱，你说谁能达到你大哥的要求？” 苏徊意冷不丁被cue，他细细斟酌，“孙悟空？” 又要学识渊博，又要会走钢丝——如此神通广大的猴子，想必仅此一只。 樊小姐看他的眼神瞬间惊喜地带上了几分志同道合。 众人，“………” 周青成适时地站起来组织下一轮游戏，“好了我们继续！”十几张牌飞回桌子中央，随着游戏再次开始，气氛又变得紧张热络。 在无人注意到的那片刻，苏徊意头顶的呆毛被拨了拨，他眼睛直往头顶瞥，“大哥，你在干什么？” 苏持三两下给他呆毛圈成一个紧箍咒的形状，“我在给你做造型。” 苏徊意不明觉厉：？？？ . 玩过几轮后，有两人起身出门去洗手间，游戏便暂停下来。 孙月从另一头溜到苏徊意他们这边，她瞟了眼苏持又拉过苏徊意，悄声问道，“你大哥要求真这么高？” 苏徊意轻轻摇头，“捧杀罢了。” 周围声音嘈杂，孙月没听清，她跳过这个不太重要的问题直奔主题，“小樊是我的好朋友，性格也很好，要不你跟你大哥说说？” 苏徊意胆战心惊，“不要拿生命开玩笑。” “什么？” 那头的音响又重新开始放歌，孙月觉得自己应该是听错了，她凑近了点，“你刚刚说……” 一只胳膊忽然顺着沙发靠背落在苏徊意肩头，把人往后带了带。苏持的目光扫过来，在头顶一晃一闪的霓光下，竟然也显出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 孙月话头一止，明白了苏持的意思。 唉……算啦。她朝苏徊意摆摆手，“没什么没什么，当我没说！”看来苏持是真的对她那小姐妹没意思，她也不来自讨没趣了。 孙月离开后，苏持的胳膊依旧没收回来，像个守护天使似的张开双翼。 苏徊意微微偏头，对上苏持攒动的喉结，他小幅度地抖了抖，试图假装不经意地把他大天使的翅膀抖落。 苏持垂眼，“你是三维弹球变的？” 苏徊意定住，“……” 刚刚去洗手间的两个人又回来了，那边招呼着说游戏继续。周青成说没意思换一个，就叫服务生拿了几副桌游。 他挑了经典大富翁拿到苏徊意那头去，“别干坐着了，我们来玩这个！呃…那个，苏大哥玩吗？” 苏持说不用，“我就看你们玩。” 苏徊意兴致勃勃，“叫上孙河禹跟孙月小姐一起啊！” 周青成就转头叫了声孙河禹，后者起身走过来，孙月正挽着樊小姐在聊天，她朝几人摆摆手说“先不来了”。 这个版本的大富翁要四个人，他们三缺一，苏徊意问苏持，“大哥来吗？” 苏持问，“你想我来吗？” 苏徊意被他当众这么问，脸上有点热，“这不是刚好缺一个吗。” 孙河禹在孙月说“不来”时便掉头走向了另一边，这会儿只有周青成在，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了几圈。 他社交场走过很多，平时见惯了风花雪月，此刻心中浮出一丝微妙的感觉。 ——要不是想到这两人是兄弟，他都觉得他们是在调情了！ 正想着，孙河禹很快又返回来啪地拍在他肩上，把他的思路蓦然打断，“找到人了，崔少要来！” “喔喔……”周青成回神，忽然一个激灵，等等、崔少？他看向无知无觉的自家哥们儿，该不会是冲着这个小憨包来的？ “来了来了，玩游戏是吧！” 一个声音穿过有些闹腾的音响由远及近，一名青年几步走近在桌边坐下，“我跟你们玩几局。” 从青年走过来的那一刻，苏徊意便感觉身侧的气压低了些。他那金鱼一般的脑瓜子转了转，隐隐记起周青成说崔少对自己是有好感的？ 苏徊意朝崔少看了一眼，刚好后者抬眼看过来，冲他笑了笑，“我是你下家，手下留情啊。” 苏徊意还没回答，耳旁就落下一道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留情。” “……” 他怎么忘了，他大哥这么能杠，断章取义的本领必然超乎寻常。 苏徊意对崔少抱歉道，“我也不太知道扔骰子该怎么手下留情。” 崔少，“……” 苏徊意身侧传来一道轻促的笑声。 几人开了局，掷骰的顺序从周青成、孙河禹、苏徊意转到崔少。 骰子扔过几圈，孙河禹前脚占下一个据点。苏徊意接过骰子刚要扔，旁边就伸过一只手按住他。 粗糙的指腹擦过他的手心，将骰子拿走。苏持上半身倾过来，轻声指点，“你这里该用刚刚抽到的道具卡。前堵上家，后封下家。” 苏徊意恍然大悟，激动地丢出一张道具卡，脑袋还“咚”地跟苏持撞了一下，“我丢！” 对面的周青成听见那声清脆的撞击声，眼睛都瞪大了——他惊恐地看向苏持，生怕他那哥们儿这一撞撞坏了整个商圈最无敌那颗的脑子。 苏持只淡淡地瞥了苏徊意一眼，看到他开开心心地把孙河禹的地盘占了，嘴角还翘了一下。 周青成瞬间更加惊恐，果然是有点撞坏了吧？ 下家的崔少被这一步逼得进退不能，他朝苏徊意苦笑，“都叫你手下留情了。” 苏徊意这才想起他的嘱咐，心虚地转头看了幕后黑手一眼。 苏持挺直地坐在一旁，一手搭在膝盖上敲了两下，他看向崔少，“没手下留情吗？” 崔少指着自己所剩不多的资金，“这叫手下留情？” 苏持就挑了挑眉。 …… 接下来的十分钟，所有人切实地体会到了什么叫把“骰子游戏”玩出商战的既视感—— 计算、分析、取舍，在每一种投掷的可能性中剖析出最有利的一种投资占地方案，充分利用抽到的每一个道具以退为进、逆风翻盘。 苏徊意虽然早就见识过他大哥如何凭借脑力赢过他三哥绝顶的运气，但现在还是被这几近碾压的战局给震撼了！ 最后的筹码一收，苏徊意一人独揽全部资金。 周青成“靠”了一声，“你们玩的这是大富翁吗？你们玩的是不倒翁！谁能打倒你们啊？” 苏徊意沾着苏持的反射光，印堂都在发亮，像颗抛了光的汤圆。 崔少叹了口气心悦诚服，“玩不过，不愧是苏家的人。” 有苏持在，难怪苏氏集团会成为商圈一座屹立不倒的雄峰。 为了给朋友们留下不太恶劣的游戏体验，苏徊意只玩了这一把便退到一边，把位置让给其他人。 他跟苏持重新回到两人的小角落，他兴奋地朝他大哥一挤，“大哥就是坠吊der！” 他现在看苏持都觉得在闪闪发光，这种光芒超越了外貌身形，完全来自于深层的人格魅力——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人呢，芜湖！ 苏持看上去心情也不错，捏了捏他头顶形状有点松散的紧箍呆毛，二度塑型，“我很少玩这些游戏。” 苏徊意顶着脑袋随他搓捏，“我知道，高手都在关键时刻才出手！” “这算什么关键时刻。” 苏徊意只是随口夸了一句，闻言就卡住了。 “你还真的是孙悟空版的弼马温？拍马屁都能拍到马颅骨上。” 骨节分明的手指穿过他柔韧的发丝，苏持悉心指导他，“需要我教你怎么说吗？” 苏徊意洗耳恭听。 苏持说，“我是为了你才出手的，懂吗？” . 一场聚会玩到晚上八、九点才结束。 本来几个公子哥平时能玩通宵的，但在场的几位名媛小姐要早早回去卸妆做美容，他们吃过晚饭玩了会儿便散场。 走出俱乐部，夜间的冷风立即迎面袭上。 苏徊意缩了缩脖子，苏持看了他一眼，“要不要到胳肢窝下面来？” “不了，谢谢大哥。” 苏持没有勉强，只把他的毛领拢了拢，拢得像个鸟窝，“脑子别被吹僵了。” 苏徊意很有自知之明，“不会的，脑容量少，迎风面小。” 苏持，“……” 果然是跨领域巨擘。 聚会的十几个人在门口相互道别，周青成没察觉到他那鸽们儿已经在瑟瑟发抖了，还拉着人逼逼叭叭商量下次聚会。 苏持扫了一眼，转头回车上提前打开暖气。 周青成和苏徊意说完他家年后举办宴会的事，目光忽地在他头顶一定。之前灯光太昏暗，他都没发现苏徊意脑袋顶上的异状。 “你这个，这个……”周青成伸了根手指轻轻一戳，“发型很不错。” 苏徊意这才想起要看看苏持给他捯饬的造型，他打开手机摄像头照了照——一个生动形象的紧箍咒。 “……” 众所周知“苏持喜欢孙悟空”。 苏徊意有点心虚地想抬手压下去，接着听周青成拉长声调“喔～”了一声道，“我知道这是什么了！” 苏徊意顿时警觉。 周青成拍手，“长撮呆毛都是爱你的形状！” “……”苏徊意又把手放了下来。 周青成的注意力很快从他脑袋上移开，换了话题，“对了，你今天是怎么回事？你大哥就算了，高冷男神大家都懂。但你学什么高冷，别人跟你示好你都不回应一下的，我这老父亲的心都给你操碎了！” 苏徊意一时竟不知该不该跟他说声谢谢。 “我对他们都没那种意思，当然不能回应了。” “你又没接触，怎么知道没有？” 苏徊意跟他说不清楚。光是他大哥都快让他招架不住了，怎么会有心思接触其他人呢！ “反正我不会对别人有那种意思。” 苏徊意丢下一句就转头溜走，留下周青成原地懵逼。 他看着苏徊意哒哒跑开的背影，大概因为脑袋上顶了颗爱心，他居然觉得后者在散发甜意？ 苏家的车门打开，随着人影钻进车里又砰一声关上，周青成转头招呼其他的朋友去了。 他正跟几个公子哥逼逼叭叭着，话音突然一顿，轻轻“卧槽？”了一声。 “……周青成，你在干嘛？” 周青成没说话，他后知后觉地陷入深思：苏徊意刚刚说他不会对“别人”有意思。 ——那个“别人”是相对谁来说的别人？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苏徊意：大哥，你到底圈的是紧箍咒还是爱心？ 苏持：紧箍咒。 苏徊意：但你圈得像爱心，是不是因为心中充满了爱！ 苏持：你忘了，我是爱心觉罗·苏持。呵呵… 苏徊意：…… 第58章 温水煮汤圆 苏徊意坐进车里，暖意瞬间包裹全身。 苏持等他系好安全带便开车上路，外面天色暗下来，街头的霓虹灯在夜色中划拉成一道道流光溢彩的线条。 苏持的侧颜映在车窗上，“周青成跟你说什么了，你们聊这么半天？” “他说年后他家举办宴会，邀请我们过去。” “你要去？” “当然要去了。”苏徊意说完又问，“大哥去吗？” 苏持空了只手出来把暖气调高了点，“看来你的脑子还没解冻。” 苏徊意，“……” 他配合地把脑袋凑近了些，“我以为你对这些没什么兴趣，看你平时也很少参加私人聚会。” “那是因为你也没去，你都去了我留在家里做什么，在穿衣镜面前试帽子？” “……” 苏徊意脑袋一顿。他冤枉，他明明那么老实！ 况且他们还没那什么呢，哪儿来的帽子？他大哥别是在温水煮他，这充其量、也就发箍的程度吧！ … 回到家里已经十点多，施工队早就回去了，留了盏照明灯映在后院的施工现场。 院内的地面被填平了大半，从车库到大宅的路上只剩几条管道露出地面。 苏持捞着苏徊意的胳膊，“看着点路，别又平地摔。” 苏徊意逼逼，“我不是运动健将吗？” 苏持，“……” 苏持按捺住天性顺着他，“我是怕你马失前蹄。” 苏徊意被捧得浑身舒坦，喜滋滋地贴着前者一路回了屋。 屋内开了空调暖气，驱散了一身严冬的寒冷。 苏徊意上楼洗了个澡出来，浑身都暖融融的，他到楼下去热牛奶，佣人看见主动上来搭手，“我来吧小少爷。” “谢谢。” 佣人倒了一杯放进微波炉，转头又问，“需要给大少爷也一起热一杯吗？” 苏徊意闻着奶香满心慈爱，“热吧，他长身体。” 佣人，“……” 两杯牛奶一起叮好，苏徊意端上楼停在苏持房门前，发出召唤，“大哥大哥！” 隔着门隐隐能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动响，大概过了半分钟房门咔哒一声打开。苏持头发半干，睡衣领口还有两粒扣子没扣上，露出锁骨和颈窝。 “怎么了？” “ 开门社区送温暖！”苏徊意捧上杯子，“你这次开门比之前慢了十三点六秒，你在干嘛？” 苏持感叹于他精准的计时功力，“你哪是社区办的，你是来当裁判的。” 苏徊意羞赧。 苏持伸手接过，他靠近时身上的沐浴露香混合着热气，“今天沾到酒气所以洗了澡，刚刚在穿衣服。” 他侧开，“你进来坐吧。” “不用了大哥。”苏徊意觉得有点点危险，尤其自己才从钢丝上溜下来。 他的神色太好懂，苏持看着他，“你怕什么，我什么时候强迫过你了？” 诶，强迫…苏徊意被这个词搞得心头砰砰乱跳。 苏持是没有强迫过他，但看他的眼神是个男人都懂他想干什么。 苏徊意实事求是地说，“没有，大哥很尊重我，对我的每根毛发都很客气。” “你知道就好。”呆毛被客气地一拨，“喝了牛奶就早点回去睡觉。” “昂。”他捧着杯子快速溜掉。 . 从聚会回来之后休息了两天，苏纪佟又打电话过来问他们多久回去。 现已进入一月下旬，今天过年早，二月初便要放假。 苏持说先去公司处理完节假事宜再回滇南。 “刚好在总部，打算开个年底会议，把相关工作布置下去。过几天还有春季招聘会，结束之后我们就回来。” 苏纪佟在电话那头叮嘱，“你的能力爸放心，工作上的事我也不多说了，还是要适当休息，劳逸结合！没事欣赏一下爸爸发在群里的自然风光，也好望梅止渴！” 苏持顿了顿，侧头看了眼在旁边沙发上吃零食的苏徊意，深觉其强大的感染力。 他收回目光应下，“我知道。” 两人讲过几句电话便挂断，苏徊意凑了个脑袋上前，“我们还要去公司吗，不是说没事了？” “既然都回来这一趟了，就把事情提到年前办完。” “喔，也对。”苏徊意放下手里的饼干，很有仪式感地击掌，“毕竟来都来了！” 一捧碎渣随着他的动作像在空中开了朵烟花。 苏持微微合上眼。 … 年底会议和春季招聘面试定在了同一天，招聘的事由人力资源部来负责，苏持作为集团董事不管这些，只去公司开个会，等招聘结束后顺便接收个反馈。 去公司的路上，苏持把着方向盘侧眼看向副驾座，“你就这么好奇招聘会？” 苏徊意难得穿了正装，外面裹着羽绒服，“关心一下集团未来的新生力量。” 苏持跳过他冠冕堂皇的发言，“招聘会已经交给人力资源部了，你要想看我可以让他们给你搬张椅子坐到旁边。” 苏徊意感激，“谢谢大哥。” 他以前也经历过投简历、应聘面试，独自一人跑过四五场招聘会，还从来没有以面试官的立场感受过。 这次机会难得，旁观一下就当体验了！ 车开到公司地下停车场，两人下了车进电梯。苏持说，“我待会儿直接在二楼下，你到顶层去找小秦，让他带你过去。” 苏徊意，“大哥都跟小秦通过气了吗？” 苏持，“……” 苏持自动修改，“没跟他打过招呼，你直接和他说就行了。” 几句话间电梯已经停在二楼，叮！一声门开，苏持迈步走出去，又在门即将合拢的那瞬回头看了苏徊意一眼，“乖点，有事发消息给我。” 哐！电梯门关上。 苏徊意被那句“乖点”震得半天没回过神，直到电梯停在顶层，他顶着搓毛飘到小秦的办公室里。 小秦从办公桌后抬头，抵了抵眼镜，“苏助理。” “昂？” “你像是被摄魂了，需要我为你查找相关急救方案吗？” 苏徊意稍稍回神，摇摇脑袋，警觉出他大哥似乎功力又深了一层。他回归正题，“秦秘书早，我想旁听今天的招聘会，不知道你方不方便把我送进去？” 小秦对他类似于蹲局子的说法给予了高度谅解，他起身示意苏徊意跟来，“当然可以。” 两人一前一后乘电梯下了楼，小秦在途中同他讲解，“招聘会共三道流程，签到、半结构化面试、无领导小组讨论。后两项需要面试官的参与，在不同的两个场次，不知道苏助理是想旁听哪一场？” 苏徊意说，“半结构化面试吧。” 他对个人信息展示的部分更感兴趣一些。 “好的。” 两人下到八楼，已经能在走道上看见十来名去往候场区的应聘者。 苏徊意跟着小秦穿过走道，一路上遇到几名员工同他们打招呼，“秦秘书，苏助理。” 旁边的应聘者纷纷将目光投向两人。 小秦淡定地点点头，“麻烦给一考场添把椅子，苏助理旁听。” 员工赶忙应下调头安排去了。 落在两人身上的目光顿时又热切了几分。 苏徊意面上高深莫测，心底惋惜地想着：你们看我也没用啊，我不是来加入你们的，我只是个匆匆过客。 小秦安排好后便带他去人力资源部陈部长那边打了个招呼。苏徊意隐隐记得陈部长之前内涵过自己，结果被苏持怼回去了。 这次见到，陈部长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没问题啊，苏助理的面子谁敢不给呢？那不是相当于不给苏董面子嘛。” 他说着转头吩咐，“你们可得把苏助理照看好了，这可是苏董的得力助手！” “……好的部长。” 出了办公室大门，苏徊意若有所思，“他是不是在阴阳怪气我？” 小秦略惊讶，“不明显吗？” 苏徊意摇头，“见识过广阔的大海之后，就很容易忽略这些涓涓细流。” 小秦受教道，“还是苏助理领悟得深厚。” …… 面试在上午九点半开始。 苏徊意坐进一考场，同几位正式面试官点头打过招呼，“打扰了，我来旁听会儿。” 几位面试官对他没有陈见，甚至挺欢迎的，“苏助理随意就好。” 坐定后面试开始，面试者一位位进来自我介绍、提问应答。 苏徊意虽然是来旁听的，但也坐得端正，怕自己表现得太不走心让面试者感到紧张。 第一轮面试结束已经是四十分钟之后。 面试过程中不能看手机，苏徊意趁着中场休息捶了捶僵直的腰背，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苏持居然给他发了消息过来。 【苏持】：怎么样了？ 【苏徊意】：第一轮面试刚结束，感觉好新奇！来我们公司的应聘者都很优秀诶大哥！ 隔了三分钟消息回过来。 【苏持】：如果有事就跟我说。 【苏持】：我还有一个小时，结束找你。 苏徊意不太懂他大哥为什么开会还能这么快回消息。他怕信息太频繁打扰到开会，看到这条之后便没回复了。 中场休息只有十分钟时间，很快进入第二轮面试。 这轮面过几个人后，一名面试官趁着下位面试者还没上来，说笑道，“我感觉苏助理是把双刃剑，进来的人看到你就能放松，但又忍不住总往你这儿看。” 苏徊意对症下药，“不如开场给他们十秒钟看着我放松，等他们放松好了我再把脸蒙起来。” 几名面试官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这对我们公司的企业文化不太好吧。” 苏徊意思索片刻，遗憾作罢。 有了这一小插曲，几人关系拉近了不少，接下来的面试在融洽的气氛中顺利度过。 中途稍微耽误了会儿，结束已经是十一点多，上午的面试算是到此为止。 “苏助理下午还来吗？” “如果苏董有别的事我就不来了，他没事我再过来。” 几人收拾好桌上的简历，边聊边往外走。 出了考场，他们才发现还有很多面试者留在走廊里没有离开，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小声交谈，目光都时不时往一个方向瞥去。 苏徊意顺着他们的视线往走廊那头一望，就看见攒动的人群后空出了一方无人靠近。男人挺直修长的身影立在墙边，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听到他们这边的动静，苏持脚步一转，穿过数十道目光走过来。 周围的人自动让开一条道，门口的面试官也相互看了几眼匆匆站到另一边。 苏徊意立在原地，看着苏持朝他一步步走近，后者的气场强势凌厉，臂弯里却搭了件跟他气质很不符的蓬松羽绒服，最后停在他跟前。 “结束了？” “……嗯。” 苏持垂头将羽绒服给他拢在身上，神色自然，“你们时间延迟了十多分钟，早知道我就慢慢过来了。” 苏徊意喉头一涩，忽然有点说不出话。 苏持给他裹好之后又直起腰，“饿了没有，去吃饭。” “那就去吃饭吧。”苏徊意拉了拉外套，跟着苏持走出两步又说，“你也不用这么着急来找我。” 他心跳有点快，说话还磕巴了一下，“反正我，我又不会跑的。”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汤圆的煮法： 1.先大火烧开2.再文火慢炖3.快破皮时及时打捞4.放入碗里对口嘬馅儿 第59章 轻擦 苏持脚步一滞，空气似乎静了片刻。 周围还有这么多视线若有若无地扫过来，他顿了两秒后长臂一伸，直接捞着人就往电梯的方向走。 “大哥…！”苏徊意被他拉着大步离开，耳边传来细碎的议论声，他心跳得又慌又快。 两人一路进了电梯，厚重的电梯门在面前“哐啷”一声关上，按键被摁下负一层。 苏徊意伸了个小手指出来，“大哥你摁错了，我们要去三楼吃……” “吃？”苏持的目光落到他身上，眼神热得发紧，“苏徊意，你知道你说了什么吗，你觉得我这会儿还能在餐厅里悠闲地来盘咖喱鸡？” “……”苏徊意瞬间不敢动弹，他刚刚似乎狠狠戳到了他大哥的点。 静默的空间内，谁都没再说话，气氛却隐隐紧绷着。 下到负一楼，电梯门开，苏持将人一路带到车位前，拉开后座车门坐了进去。 砰！车门关上，隔绝了外界的干扰。 苏徊意的胳膊被苏持裹在手心里，隔了层厚厚的羽绒服，他似乎仍能感觉到那灼热的温度。 车厢内没开灯，只有车库里昏暗的灯光从窗外透进来，映在他们两人身上。两道呼吸在近距离之间交缠，又分开。 “你就会撩拨我。”苏持低喘了一声。 苏徊意感觉苏持是想要亲他。他心里砰砰乱跳，赶紧小心翼翼地把嘴唇收到牙齿后面，“我没有，我就是陈述一下。” 苏持的目光在他收回的嘴皮子上定了两秒。 苏徊意又收得更紧了点。 苏持，“……” 一只大掌捏在他脸颊上，苏徊意咻地被捏成一条热带鱼，嘴皮子翘了出来。 他瞪大眼睛啵啵啵地说，“不不不准亲我！” 两根手指在他软软的脸颊肉上轻轻捏了捏，苏持垂下眼，“你不许，我哪敢。”他说完放开手。 苏徊意搓搓自己重获自由的脸，又瞥了眼苏持的神色，只可惜隐藏在了车厢的阴影里看得不清晰。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把之前的话说清楚，“我那样说不是在撩大哥，我的意思是……大哥都朝我靠近这么多步了，我不会转身跑掉。” “虽然我可能还没做好准备，但我有在认真思考我们的关系。” 他说完兀自羞涩了会儿，半晌却没听见苏持的回应。 苏徊意，“？” 苏徊意，“大哥，你……” 他正想开口询问，突然就被拉入一个怀抱里——苏持的胳膊环着他的后背，脸埋进了他肩窝。 苏徊意脑子里轰一下空白了。 温热而急促的呼吸从领口钻进来，扑在他颈侧的皮肤上。苏持的声音贴着耳畔，闷在衣领绒毛间磁沉低哑，“让我抱一下。” 苏徊意听见自己的心跳咚咚得很快，他强作镇定发出谴责，“你怎么能先攒后皱？” 然而颠倒的平翘舌一点也不镇定。 苏持似乎笑了声，他没去戳穿，“你要不愿意可以推开。” 苏徊意就不动了。他大哥真的是很狡猾，自己都说了这种话、在这样的气氛下，怎么可能还去推开他。 他自暴自弃地把苏持的衣摆抓了抓，是默许的信号——搂着他的胳膊骤然收紧。 随后有柔软湿热的触感在他敏感的颈侧轻轻一擦。 ……！ 卧槽，苏徊意直接抖了一下。 . 再次平复下来时，两人已经坐回了前座。 苏持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眉间压抑着动人心魄的张力，是男人浅尝辄止后的不满足。 苏徊意在旁边捂着脖子，目光如炬。 他只是默许苏持抱一下，怎么就得寸进尺地碰上了呢！尤其最后苏持还想嘬，幸好被机敏的他发现了。 苏持的手掌从方向盘上方滑到侧面，“饿了没，带你出去吃饭。” 苏徊意的目光就柔和了一点点，“饿了。” “嗯，我也饿了。”苏持说着侧头看了他一眼，又转回去发动了私家车。 苏徊意总觉得他们不是同一种饿。 驶出地下车库，午后明亮的太阳光落入车厢，苏徊意想起自己清心寡欲的经验，大方地拿出来同苏持分享。 “大哥，你可以点一首正道的光。” 两指在方向盘上扣了扣，“那是什么？” “一首洗涤人不纯洁心灵的歌。”苏徊意补充，“小秦推荐给我的，亲测有效。” “是吗。”苏持淡淡。 苏徊意敏锐地察觉出他语气中的一丝丝危险，“昂，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有点感慨。” “感慨小秦这么能排忧解难？” “感慨他要在最后一天失去他的年终奖了。” “………” 十来分钟后，车停在一家西餐馆前。苏徊意边松安全带边打量店门口的菜品展示牌，“它每份很少的样子，能吃饱吗哥？” 苏持倾身过来替他将外套拉链拉好，拽了拽衣领边绒绒的毛，“我哪次让你饿着过？” 苏徊意闻言放下心，却又因为他的靠近心跳加快了些。刚刚拥抱的触感还残留着，他脸上有点热，“你拽我的毛干什么。” 苏持的指尖隔着里面的衬衣领口点了点，“挡一下。” 苏徊意愣了几秒，随即反应过来—— 卧槽！就擦那两下就擦出印子了吗？ 他赶紧捂着脖子下了车。 … 这顿饭果然没让他饿着，两人点了一大桌菜，服务生甚至礼貌地询问“需不需要再给二位杀头牛？” 苏徊意矜持地婉拒。 望着服务生的背影消失在包间门口，苏徊意回头同苏持道，“大哥，这家店不错，我们以后可以常来。” 不知道是他哪个字眼取悦了苏持，后者难得没有讽刺，“你想来我再带你来就是。” “谢谢大哥。” 一顿饭吃过大半，苏徊意想起回滇南的事情来，“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再过两天吧。” 苏徊意投以一个询问的眼神，“公司里还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苏持抬眼看过来，“就是回去不方便。” 嘶！苏徊意飞快垂眼，拿叉子戳着牛排。完了，他越来越能读懂他大哥的脑电波了！ 一顿饭结束，苏持叫了服务生来结账。 苏徊意等在旁边，手机嗡地震动了一下，他拿起来一看，是周青成发来的微信。 自从那次聚会结束之后，他就感觉周青成说个话常常欲言又止。这次他们一如既往地瞎扯了两句，周青成的语气再次欲言又止了起来。 【周青成】：对了，就是，你多久有空？ 【苏徊意】：很快就没空了，我马上就要回滇南了～[耶比耶比] 【周青成】：什么！！！ “……”地铁苏徊意看手机，他要回滇南周青成激动什么？ 苏持正好结完账转过来，发现他头顶呆毛蜷成了一个问号，动作一顿，“怎么回事？” 周青成的消息适时地发过来，苏徊意自己都没搞清楚状况，就敷衍地同苏持“嗯……”了一声。 【周青成】：你什么时候回去？那个……你走之前我找你有事。 【苏徊意】：过两天吧，什么事啊？[疑问] 【周青成】：这件事得当面说，最好过年之前说清楚，不然我过个年都七上八下的，我们找个时间单独谈谈。 【苏徊意】：那就明天？ 【周青成】：可以。 【周青成】：苏徊意，不管发生什么，你都是我的好哥们儿！ 苏徊意，“？？？”所以是发生了什么？ 他关上手机后神色逐渐凝重，他思来想去……该不会在他不知道的剧情里，原身对周氏下手了吧！？ 苏徊意瞬间惊恐。 苏持拧着眉，看他的表情在瞬息之间经历了疑惑、沉凝、追思、狐疑、惊惶……变脸的速度比川剧脸谱有过之而无不及。 “苏徊意。”他伸长胳膊把人拎到身前，“你在和谁发消息？” 苏徊意失神喃喃，“周青成。” 一只食指搭在他颈侧未消散的印子上，苏持淡淡，“是吗，我看你聊得挺忘乎所以。” 危机感透过指腹传遍全身，苏徊意一个激灵抖了一下，迅速回神，“大哥。” 苏持垂眼，“嗯？” 苏徊意陷入沉思，“我可能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做了对不起周青成的事。” 苏持，“？？？” …… 和周青成约定的时间就在第二天下午。 苏徊意出门前穿了套浅色羽绒服，裹着深灰色围巾。苏持跟在他身后，搭了深灰色外套和浅色毛衣。 这次他终于觉出他大哥“情侣装”的心思来了。 苏徊意感觉自己已经快被他大哥温水煮透了，看到这身情侣装居然觉得还挺美观的。 况且他们抱都抱了，现在还来纠结情不情侣装岂不是很矫情？ 但苏徊意还是有点臊，因为苏持莫名其妙冒出的正宫气场很足。他大哥从昨天到今天眼神都相当之凌厉，平日里高贵的头颅微微垂下，问就是“头顶不堪重负”。 他这会儿换好了鞋打算再挣扎一下，“大哥，我打车去就好了。” 挣扎被制止在一道幽幽的目光之下。苏持跟着换了鞋，把人拎出门，“走吧。” 苏徊意扑棱扑棱，“可是我不知道要谈多久，你一直等在外面岂不是很孤独？” 苏持呵呵，“我要不去还不知道会不会孤独终老。” “……” 他至今不太懂他大哥脑补了些什么。 大概是考虑到苏徊意第二天要赶飞机，周青成约定的地方离苏宅很近，开车过去不过二十分钟。 车在一家三层的咖啡馆外停下，苏徊意解了安全带下车，刚走出两步就听身后传来车门“砰”一声关上的声音。 他回头看见苏持抻了抻“情侣款”外套，迈着长腿走过来。 “大哥？” 苏持停在他身侧，“走吧，我送你上去。” 苏徊意恍惚还以为自己是条热评，“但周青成说要跟我单独……” 苏持说，“如果周青成介意我在场，我就出来等你。” 他的直觉告诉他，接下来的谈话不容错过。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周青成：我哥们儿喜欢的到底是…… 苏徊意：原身是不是对周氏下过手了…… 苏持：我的汤圆是不是到别的碗里滚过一圈了…… 第60章 动情 清静的咖啡馆内，周青成临窗而坐，他望向窗外的街景，眼底的忧虑一泻千里。 自聚会回去后，他又反复回味了当日的种种细节，他那双看惯了风月的慧眼告诉他：他的好哥们儿苏徊意春心萌动了。 而且对象就在那天聚会的人当中。 他宛如周尔摩斯一般细细做着排除法： 首先，可以排除没怎么凑在一起说话的孙河禹；其次，可以排除被他无情打压的崔少；最后，可以排除性别不同的孙月。 周青成排完就惊恐了：卧槽，那不就只剩他自己！？ 不对……还有苏持。他想起大富翁前两人的互动，总觉得有那么一丝丝的可疑。 卧槽槽槽，那岂不是更惊骇了！ … 周青成纠结地搓着白瓷咖啡杯，叽叽嘎嘎的声音引来路过的服务生侧目，他却恍若未觉，心中只有他哥们儿危险的恋情。 没坐一会儿，楼梯口忽然传来一阵响动。 他转眼看过去，就见一根呆毛从楼梯口冒了出来，接着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苏徊意裹着蓬松的羽绒服，他抬头看见周青成，两人对视一眼，同时露出有些孩怕神色。 苏徊意惶恐：……我到底对周氏做过什么！ 周青成狐疑：……我哥们儿到底喜欢哪个！ 周青成稳住情绪坐直了些，然而不等他调整好表情，苏徊意身后又露出一个高大的身影。他搓杯子的动作顿住了。 两人几步之间走过来，苏持跟在后面，如雪松沉冷挺直，在抬眼看到周青成后，他目光微凝，随后点头打了个招呼，“你好。” 周青成原地起立，“苏…苏大哥好。” 苏徊意解释，“我大哥是送我过来的。” 靠，周青成觉得苏徊意简直是个天才！无知无觉就把三个主人公都凑齐了。 苏持很平和，“你要是觉得不方便，我可以先去车上等着。” “也没什么不方便。”周青成斟酌措辞，“我是没什么，主要考虑到苏徊意。” 苏徊意胆战心惊，“到底什么事，你让我很忐忑。” 周青成看了眼苏持，贴心地模糊其词，“就，感情方面的事。” “………？？？” 苏徊意过于震惊，以至于没控制住脱口而出的心声，“什么感情，不是要开始商战了吗！” 苏持那张冷峻的脸也难得裂开了一丝缝隙：什么商战，不是戴帽子吗？ … 五分钟后，三人一齐在桌前落座。 周青成意识到事情有哪里不对，他深吸一口气向对面二人询问，“请问你们是抱着掀起商业变革的目的来的？” 苏持一言不发，似乎还在思路的扭转当中。 苏徊意小心探头，“也不是变革，我主要是想求和。” 周青成差点把咖啡杯打个旋儿——神他妈求和！谁敢让苏氏集团求和，是《大富翁》的教训还不够深刻？ “苏徊意，你告诉我，是我的哪个标点符号让你觉得我们要开始商战了？” 苏徊意不好意思地埋下脑袋。 隔了两秒他又回归正题，企图将自己的失误偷偷翻篇，“对了，你说什么感情问题？” 苏持侧眼看过来，周青成有些为难地瞥了前者一眼，又同苏徊意说，“这个，我觉得单独讲比较好。” 苏徊意犹犹豫豫地看向苏持，“大哥……” 周青成总觉得把人从座位里赶走不太好，他补充道，“就两句话的事情。” 苏持默了一瞬，随即起身，“我去隔壁卡座等着。” 两句话还好，他要出锅的汤圆不至于滚到别的碗里去。 桌前只剩苏徊意和周青成两人，苏徊意捧着咖啡杯汲取热量，探头过去，“啥感情问题？” 周青成也不是个婆婆妈妈的人，他直接问了，“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当啷！咖啡杯就在碟子上磕了一下。余光里苏持似乎从另一边侧过头来。 苏徊意心头一热，连带着脸上的温度也起来了，“谁…谁跟你说的。” 我靠。周青成看着他一脸春色泛滥的样子，连眼角都漾出了春潮，简直不打自招。 周青成有点小惊惶，他的手指抠紧了咖啡杯杯柄，他试探道，“那、应该不是我吧？” 空气瞬间安静了好几秒。 苏徊意，“……” 苏徊意，“？” 他脸上的红潮迅速褪去，看向前者的眼神十分奇异，仿佛在问“你在说什么”。 “当然不是了！” “那就好。”周青成松了口气。 气松了一半忽然卡在喉咙口— —等等，如果不是自己，那岂不是……他的眼神往旁边一侧。 苏持若有所察地抬眼望过来，周青成又赶紧转回去。草草草！他这次好像真的知道了。 周青成没再接着往下问，这个真相太过惊骇，他根本问不出口。 养兄弟那也是兄弟，只要在同一个户口本上他们就是禁忌之恋。这可是豪门秘辛！！！ 苏徊意见周青成脸色变换了好几次，像雾像雨又像风，忍不住担忧地发出关怀，“你怎么了？” 周青成看他的眼神兼具复杂与空洞，“不用管我。”你都自身难保了。 苏徊意剖析着他的眼神，“可是你看上去像在经历人生中的一场浩劫。” 可不是浩劫嘛。周青成悲恸地看着他，哥们儿你已经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啦……！ . 周青成和苏徊意谈完，苏持又回到座位上。 他没问两人谈了什么，目光只扫过苏徊意泛红的眼角。 三人坐着喝了会儿咖啡，周青成实在坐不住，便提出要回去了，“你们明天还要赶飞机，早点回去睡。” 苏徊意看了眼时间，“这个点回去，一觉睡到大天黑？” “……”周青成摆摆手驱散他，“去，去去去……” 苏持转头叫了服务生来结账，“这单我来买。” 周青成赶忙说，“这怎么行，今天是我约你们出来的，还是我来。” 苏持已经递上了卡，“我擅自跟来打扰到你们了，账我结就好。” “没有打扰没有打扰……” 周青成大冬天的感觉自己都要冒汗了，这场三人行怎么看都是他在打扰！ … 分别之后，苏徊意跟着苏持坐进车里。 现在不过四点多，距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苏持问他，“晚上想在哪里吃？” “都可以。”他说完偷偷瞅苏持，“大哥，你都不问我们聊了什么？” 苏持拉下换挡杆发动汽车，“喔，你们聊了什么。” “你好敷衍！”苏徊意很不满意。 刚刚周青成问他“是不是有喜欢的人”时，他下意识就想到了苏持。他现在正鼓足勇气跟他大哥透露他含羞带怯的少男心事，他大哥却并不关心！ 私家车转了个弯驶入平稳的马路，苏持瞥了他一眼，看见那根呆毛直冲冲地立起来，有点好笑，“你在生气？” 呆毛立得更直，“没有。” 苏持同他解释，“你脸都红成那样了，我是怕问了你会不好意思。” 嗯？？？苏徊意捧着脸试了试温度，“红成哪样？” “红得上下颠倒。” “……？” 车开出一段距离，苏徊意从沉思中抬头，看向苏持目光如炬，“大哥，你是不是还沉浸在孙悟空的剧本里。” 苏持勾了勾唇角，不置可否。 苏徊意瞬间锐利：果然是说他脸像猴子的内个！ 第二天要赶飞机，他们今天得早点回去休息，晚饭就是在家里吃的。 餐桌上，苏徊意吃两口饭，抬头看苏持一眼，企图用眼神传递自己的小不满。苏持收到他的电波后给他看了回去，“吃饭的时候不要生气。” 苏徊意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那要什么时候生气，吃完饭摊在沙发上消化的时候慢慢生气？ “为什么？” “因为会气到吃不下饭。”苏持给他夹了块红绕肉，“想你多吃点。” 苏徊意觉得苏持说话又变动听了，他乖乖接下，十分好胃口地扒饭。 第二天的飞机是上午，吃过饭休息了会儿，苏徊意就去收拾行李。苏持跟在他后面上楼，“要不要我帮你收？” 苏徊意大手一挥，“不用！你不知道我要带什么！” “但我知道你不该带什么。” “……” 最后的行李是两人一起收的。苏徊意一度想带上床头的公仔，然后被苏持拎了出来，“带它的目的在于？” 苏徊意说，“放在床边好天天看着它。” 苏持建议，“那你不如给它拍个照片，到了滇南洗出来摆在床头柜上看。” 苏徊意不赞同，“这不吉利。大哥，你为什么容不下这么一只小小的公仔呢？” “是你的行李箱容不下。” “……”苏徊意目光幽幽。 那只公仔还是被苏持拿回房间塞进了他自己的行李箱里。 两人花了四十分钟把行李收好，苏徊意看时间差不多准备洗澡了，便同苏持说，“谢谢大哥，你也快回去休息。” “知道了。” 苏徊意将人送到房门口，抬手要将门关上，苏持忽然停住脚步，转头低声问他，“ 你们今天聊天聊到谁了？” 这个问题来得猝不及防，苏徊意愣了愣，“没有谁。” “没有谁吗？” 也不是没有谁，苏徊意想，毕竟他在某个瞬间想到了苏持。 苏持说，“我还以为你们聊我了。” 咯噔、苏徊意心头一跳，苏持怎么会读心！ 他别开眼神。之前是他情绪比较亢奋，就着那个劲头敢讲，但现在情绪退却下来，反而有点说不出口，“大哥为什么会这么想…” “你那个表情，要聊的是别人，我今晚就睡不着觉了。” 苏徊意心跳砰砰的，“我什么表情？” 苏持笑了一下，转身回了房间。 卧槽！苏徊意被他笑得心里没底，他直觉苏持是在维护他的面子，但他还是很没面子！ 他关了门回房间收拾衣服去洗澡。边收边忍不住想白天的事，拿着衣服推开浴室门，苏徊意抬眼看见对面的镜子。 他动作一顿停在了原地—— 镜子里的人眼角眉梢都泛了红，脸颊像是映了桃花，一看就是动了情。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周青成的网页搜索记录： “兄弟相恋的后果” “如何帮助朋友逃脱法律的制裁？” “德国骨科医院预约电话” “哪个国家适合养病归隐” 第61章 触地 靠靠靠…他这是什么表情？ 苏徊意只一瞥就飞速垂下眼溜进浴室。 他放了一缸水把自己咕嘟咕嘟地淹在里面，缭绕的热意蒸腾上来，他微微仰头让充盈的水汽滋润自己的脑子。 ——他想到苏持的时候，难道都是这个表情？ 那也太坦白了，跟亲口承认有什么区别？ 苏徊意明悟了，原来不是苏持会读心，是他拥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 事到如今也没必要把之前那些心跳加速归结于苏持迷人的魅力了。苏徊意想，他就独自一人还能荡漾成这个样子，除了“喜欢”也找不出别的解释。 唉……完了。他在水面上冒了个忧虑的泡泡，他可能真的是被煮熟了。 从浴缸里出来已经是四十分钟之后。 苏徊意边吹头边看着镜中的自己，一头乌黑顺滑的毛发被呼得像一笼草，中间一撮呆毛飘得像条鲤鱼旗。 昏沉的脑子被吹得清醒了一点，他现在接受了自己喜欢上苏持的事实。 其实也不是什么接受不了的事，他大哥这么吊，还这么会撩，要追一个人根本就是分分钟的事。 他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 苏徊意自我安慰地挺起了小胸脯。 “……” 挺了半分钟他又泄下气来：那他要回应苏持吗？ 他是一个在感情上会想得比较长远慎重的人，当初他父母相继离开了他，他就很难再接受一个人被丢下。 如果他和苏持在一起了，那么他可能也无法接受两人分开。 而且分开之后要怎么以家人的身份同处在一个屋檐下呢？ 诸如此类的问题还有很多很多。 不过—— 吹风啪、一声关上，空间里重回清静。 苏徊意看向镜子里的自己，他刚刚穿过来的那天，也是这样站在镜子前接受着新的身份和新的世界。 他以前是万万想不到自己会穿书的。未来的可能性有这么多，他不能因为其中一种不美好的结果而直接否定了他们的开端。 况且苏持都不在意，他又有什么好畏缩的？ 苏徊意下定决心后，放下吹风转身回了屋。他躺进暖烘烘的被窝里，慢慢合上眼…… 他要想个有仪式感的方式，在明天回滇南之前，给他大哥一个充满爱的回应。 咯咯咯！ . 第二天苏徊意起了个大早，准备重操旧业——爱心早餐。 他都想好了，给他大哥捏个爱心摆在碗里，待后者惊喜地询问“怎会如此！” 他就跳出来说，“这便是我对你的心意。” 苏徊意换好衣服溜下楼，从厨房门口探了个脑袋进去，佣人正在里面准备早饭。 她刚好要转身拿羮勺，一晃眼看到背光的厨房门口飘了根呆毛，顿时吓了一跳！ “诶哟、小少爷，你在那里悄摸摸地看什么呢？” 苏徊意伸长脖子观望，“今天有饭团吗？” “小少爷想吃饭团早说啊，今天喝粥，想到你们要坐飞机，就做了好消化一点的。” “嗷，那把粥拧拧能塑型吗？” 佣人惊恐，“不能够的吧，拧拧都成潲水啦！” 苏徊意只能遗憾作罢。他走进厨房亲自巡视了一圈，接着目光定在那两盘荷包蛋上。 ……好像阔以。 十分钟后，佣人将早餐一齐端上了桌，苏徊意拿了把刀叉过来，凑在苏持位置前开始切割荷包蛋，他还记得2D粽子的教训，这次力求切成个客观的爱心形。 他先在荷包蛋顶上切了块三角下来，然后对着那块无处安放的蛋白迟疑了两秒，决定暂时先放在自己嘴里。 放过之后，他又开始对边边角角进行雕琢…… 苏持下到餐厅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的汤圆正黏巴在自己座位前，拿了副刀叉在狗狗祟祟地偷吃蛋白。 他靠在门框边出声，“苏徊意。” 苏徊意正雕琢得忘我，冷不丁被一道熟悉的声音叫到，差点把蛋黄戳爆！ 他赶紧抬起头来，就看见苏持环着胳膊靠在门口，包容的目光落在盘子里的半成品上，“想吃直接端回自己座位上吃，我什么时候对你吝啬过？” 苏徊意，“……” 不，他不是想吃。他是想做爱心早餐！ 他开口想要解释，发现嘴里还“暂存”着蛋白，只能先嚼巴嚼巴咽下去…… 苏持看他的眼神写满了“果然如此”。 苏徊意瞬间喉头一哽。 苏持抬步走过来，端着盘子挪到对面的座位上，“坐好了吃，还要吃什么？都给你就是。” 蛋白终于被咕咚一声咽了下去。 苏徊意对上他大哥宽厚容忍的眼神，觉得此刻的自己实在没立场指着那盘荷包蛋说，“这是我对你的心意”。 他脑袋耷拉下去。 苏持摸摸他的狗头，“吃吧。” 苏徊意泪目了，“谢谢大哥。” … 吃过早饭，两人去楼上提了行李下楼。 外面天气冷，苏徊意裹了厚厚的围巾，他们换过鞋出门，严冬的冷风迎面扑来。 苏徊意从这强劲而凌厉的风声中嗅到了一丝丝契机。 他抬手解了一半的围巾下来，瞄准苏持的脖子咻——地捞上去，“大哥！” 苏持侧头，就看一条围巾挂在两人脖子后面，高低的落差宛如一道雄伟的瀑布。 他们俩颈窝前大敞着，冷风呼呼灌进来，这条围巾的效果就像是七仙女的飘带一般灵动。 苏徊意搭完也发现了这个问题：这好像跟他想象中的不一样…… 电视剧小说里不都是两人同围一条围巾，在寒风中相互取暖许诺做彼此的唯一？ 他就靠近了点，找补地把围巾下摆往两人脖子后面扯了扯。苏持垂眼看着他，没有阻止他近似于谋害的行为，直到这条围巾被强行套在了两人脖子上。 苏徊意套好了，抬头看向近在咫尺微微曲背的苏持，“暖和吗，哥？” 苏持轻声，“还好，主要是窒息。” 苏徊意，“………” 围巾重新松开套回苏徊意脖子上，他们叫的车刚好到了大院门口，苏持就一手一个行李箱拎了过去。 苏徊意垂着呆毛哒哒跟上。 他很惆怅，是自己天生不适合撩人吗？ 为什么每次他大哥撩他就如此地丝滑？ … 打车一路到了机场，行李托运后两人准时登机。 起飞前，苏持在家庭群里发了条信息，汇报两人航班号和落地时间。苏纪佟很快回了消息—— 【苏纪佟】：欢迎老大和小意回家！我到时候让林司机在机场外等着。[玫瑰] 【苏持】：知道了，谢谢爸。 苏徊意看完消息有那么一丝丝的忧虑——等融入了欢乐的大家庭，他岂不是更不方便给苏持回应了吗？ 两人要是确定了关系，肯定会啵啵一下，他这个脆皮体质稍不留意就会被察觉出来。 看来他最后的机会只能在落地前了。 这次订的座位依旧是头等舱，两两一排，苏徊意坐在靠窗的位置。 飞机起飞那一刻，苏徊意眼疾手快地捞住了苏持的手掌，把自己的手指严丝合缝地卡了进去，双手紧紧相握。 苏持侧头看了他一眼，微微回握。 机身拉高时，震荡和眩晕感同时袭来，苏徊意直觉目前不是个好的回应时机，等到平稳飞行了倒是可以。 大概隔了五六分钟，机身稳定下来，苏徊意看了眼两人交握的手，正要开口，头顶传来机舱的广播通知： “我们的飞机刚刚进入平稳飞行，或受气流影响有所颠簸，各位乘客朋友们不必担心，暂时不要随意走动。” 接着有空乘人员从走廊边快步经过，两人间轻声交谈着。 苏徊意正瞅着，他身侧落下一道声音，“你在看什么？” 他闻言收回目光转向苏持。两人的手此时依旧扣在一起没有松开，苏徊意余光瞄了一眼，“我在研究《孟子》。” ——天时地利人和。 苏持用手指搓了搓他，“难怪你的学识如此渊博。” 苏徊意暂时从《孟子》中剥离，“因为我随时随地都在学习？” 苏持，“因为你学的都是天书。”在天上学书。 苏徊意，“……” 他目光幽微：要不还是不回应了…… 没一会儿，空乘从前面推了餐车出来，询问乘客需要什么饮料。快到苏徊意他们跟前时，苏徊意想起两人手还拉着，他心头微热，抬手想要抽走。 手心一紧，苏持将他握住，“跑什么。” 苏徊意就不动了。 他心跳砰砰地想，好像也还是可以回应回应的。 片刻，空乘推着餐车停在两人跟前，“请问两位……”她视线在那双紧握的手上顿了顿，“需要什么？” 尾调在微妙地上飘。 苏徊意抿着嘴唇没回话，苏持淡定地同她道，“给他一杯常温可乐，我要一杯咖啡，谢谢。” “好的，先生您的可乐。”空乘倒了可乐递过来，被苏持右手接了放在苏徊意桌板上，随后又接过自己的咖啡。 空乘走的时候还在压抑自己翘得过于不符合行业标准的嘴角，跟下一位客人说话时没克制住声音婉转如同欢乐的百灵鸟。 苏徊意，“……” 苏持轻轻笑了一下。 苏徊意发现他大哥最近是越来越爱笑了，而且不是他熟悉的那种嘲笑，是饱含深意、发自内心的笑。 笑得他想把人嘴皮子捏成一只可达鸭。 苏徊意就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轻微地传递不满，“你刚刚是在做什么？你不是说大庭广众之下，不要做让人误会的事吗？” 苏持回捏了他一下，侧头看过来，“是误会吗？” “……”苏徊意瞬间说不出话。 他输了，他还想着研究天时地利人和。他大哥压根不需要这些，他大哥自己就能上天了！ 苏徊意喝过他爱的可乐，苏持叫他靠着自己眯一会儿。他其实不太能眯得着，他都还没找到有仪式感的回应机会！ 但这不妨碍他大哥可靠。 苏徊意脑袋一歪咚地靠了上去，心说边靠边寻找机会也可以。 不知道是机舱内的空调开得太舒服，还是苏持的肩膀靠起来刚刚好，苏徊意靠着靠着眼睛就眯起来了。 苏持低头看了一眼，轻轻调整成一个舒服的姿势。 …… 一个多小时后，苏徊意挂着燕窝睁开了迷蒙的双眼。 耳边是机舱内的广播，在提示乘客收起小桌板、说飞机准备降落。 我丢！苏徊意一下就清醒了，他睡过了天时地利人和！ 桌板已经被苏持收起来，空乘人员从过道里快步走过挨个检查。舷窗的遮光板也被打开，明亮的天光透过云海落入机舱。 “睡醒了？”苏持低声道。 “醒了。”苏徊意失神喃喃。 苏持看着他空洞的双眼客观评价，“不像。” 苏徊意二度泪目。 两人说话间机身开始拉低，飞机逐渐降落，他们的手依旧扣着。苏徊意想，要么就不要仪式感了、直接跟他大哥说——正想着，他忽然被拉得离苏持近了些。 他抬起头，苏持俯身过来，两人的距离在几息之间缩短。 机身向下降落着，不知道是因为失重感，还是因为两人逐渐交缠在一起的呼吸，苏徊意心跳有些急。 “怎么了？” “你今天一直有话对我说。” 砰通、心头一跳。苏徊意胸口略微起伏着，他对上苏持近在咫尺的俊脸，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平日沉冷的瞳底此刻是怎样的炽热。 呼吸紧促，视线胶着。 他开口，“我……” “你不说我也知道。”苏持垂眼看着他，有难得温和的神色，“你太好懂了。” 对视间，心意在某一刻忽然接通。 苏徊意望进苏持眼底，随后默许般地闭上了眼。 他的视线一片黑暗，只有略急的气息裹着热意在他唇间扑落。 咚、与此同时，飞机轻柔触地。 机轮贴着跑道擦过，一次温柔的kiss landing达成了。 作者有话要说：kiss landing：飞机软着陆。 【小剧场】 苏纪佟：你们这次飞行如何？ 苏持：很软。 苏纪佟：？ 苏持：我说着陆。 苏纪佟：喔，我还以为是什么…… 苏徊意：不敢吱声.jpg 第62章 男友力 机轮擦过跑道，温热擦过柔软。 视觉封闭后，唇瓣上传来的触感无限放大，苏持的嘴唇有些干，触碰、碾压、剐蹭…唇碰着唇，细微的电流瞬间窜遍全身。 苏徊意的耳边只有轰然的心跳声，他后腰轻轻打着颤，随即被一只大掌扶住摁得更加贴近。双手抵上紧实的胸膛，他感受到手下的心跳也是同样的紊乱。 呼…呼……急促滚热的呼吸相互交缠。 有咖啡的味道从唇缝溢入，带了点苦涩，在摩擦触碰间却又丝丝回甘。 飞机缓慢停下，头顶的广播提示音响起。 两人紧贴的双唇缓缓分开。 额头抵着额头，苏徊意睫毛抖了抖，他轻轻睁眼，正望进苏持深邃的眼底。 对视几秒，苏持忽然伸手轻轻捏了一下他的耳垂。 拇指温热的指腹按在软软凉凉的耳垂上，一捏就迅速染上薄红。苏徊意咻地缩起了脖子，“你捏我做什么？” 苏持声线带着嘶哑，“签字画押。” 苏徊意，“……” 他大哥真是好有创意。 他礼尚往来地在苏持耳朵上也捏了一把，刚摁下个无形的手印，手腕就被抓住拉开。苏持的目光有一丝丝危险，“别闹，要下飞机了。” 苏徊意被他提溜着，不屈服地发出谴责，“你不能只许州官放火。” 苏持瞥他，“谁在放火？” 莫名get到深意的苏徊意，“……” 他乖乖缩手，避免走上两败俱伤的结局。 两人的行李都拿去托运了，机舱门打开后便直接下了飞机。 路过门口时，空乘眼睛一亮，瞬间从职业化微笑变为标准姨母笑，“乘客慢走，欢迎下次再乘坐我们的航空～” 苏持微微点头，“会的。” 毕竟这个软着陆他觉得做得很不错。有够软的。 … 下了飞机取回行李，他们推着箱子一路往机场外走。脚下是光滑明亮的大理石地砖，头顶的灯光随着脚步落在前方。 苏徊意想着马上要回归集体生活了，又抓紧时间做最后的确认。他凑了个脑袋过去，“大哥，我们现在算什么？” 苏持侧头看他，似笑非笑的，“你说呢？” 苏徊意有点小羞涩，“那就是在一起的意思了？ ” “不然呢，你会跟不是对象的人随便接吻？” 卧槽…苏持说“接吻”说得这么正经直白，苏徊意的小羞涩立马扩展为大羞涩。 苏持接着说，“我以后就是你的男朋友了，知道吗？” 苏徊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他沉浸在这种新奇的甜蜜当中，两人沉默地往前走了大概半分钟，苏持忽然停下脚步。 苏徊意，“？” 苏持目光幽幽地看着他，“你的礼尚往来是间歇性的？” 他贫瘠的脑瓜受到了警醒，接着迅速反应过来！苏徊意出声表态，“我也是大哥的男朋友。” 苏持，“……” 苏徊意，“……” 这话好像哪里没对。 苏徊意自己细品了片刻，神色复杂，“我是我大嫂？” 一只手拎在他后颈皮上，把人提溜走。苏持目视前方语调淡淡，“那我还成我弟夫了。” 两人走出机场，家里那辆显眼的加长车已经等在了停车场里。林司机远远地看见他们，赶忙推门下车，绕到后方打开后备箱。 苏持和苏徊意推着箱子过来，林司机要来搭手，苏持就把自己手里较轻的那件递给他，转头接过苏徊意手里宛如沉铁般的行李，“你的给我。” 苏徊意冒着粉红泡泡递过去，哎……这下不是什么兄弟情了，是男友力！ 男！友！力！ 咯咯咯咯咯…… 林司机放好行李抬眼看来，正对上苏徊意一动一动的呆毛，他失笑道，“看小少爷回来挺开心的，比起工作还是更喜欢度假吧？” 苏徊意眼神往苏持那头飘了一下，“也没有啊，都一样的。” 林司机就哈哈大笑，“怎么会一样呢！” 行李放好，后备箱砰一声合上，林司机绕到前面驾驶座去开车。 苏徊意慢慢挪回后座，心说这段对话怎么有点耳熟呢？ 一只手在他之前将车门拉开，苏持站在他侧后方微微低头，两人几乎呈一个半抱的姿势，“在想什么。” 苏徊意在大庭广众之下跟他这么亲近还是有点脸热，他赶紧矮身钻进车里，“没什么，只是觉得刚刚那段话有种熟悉的既视感。” 苏持紧随其后坐进来，砰！地关上车门，私家车慢慢开出。 他转头看了一眼冥思苦想的苏徊意，“明天我会让吴妈煮好鱼片粥。” 苏徊意先是被内涵了一下，接着品出潜台词。他一个战略后仰看向苏持，“你知道为什么熟悉？” 回答他的是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身躯微微一震……他总觉得想不起来后果会很严重。 好在苏持宽宏大量、心存善念，暂时将这一小插曲翻篇。私家车在通畅的道路上平稳行进，后车座里一时陷入安静。 苏徊意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这种微妙的感觉。 明明他们什么也没说，甚至连看都没看向对方，却知道对方的注意力放在了自己身上。 隔了会儿，他的指尖一热。 一只干燥温暖的大手裹了上来，指缝相扣。前面林司机还无知无觉地开着车，他们借着座椅靠背的遮挡在下面十指紧握。 心跳像是连着心跳，从贴合的掌心间传来，一声接着一声，噗通、噗通…… 苏徊意转头看了苏持一眼，后者的侧脸依旧冷淡英挺，仿佛无事发生，只有微微攒动的喉结泄露了一丝心动的痕迹。 原来心性沉稳坚韧如同苏持，也会因为一个简单的牵手而被动摇。 大概在外人眼里，苏持还是那个苏持，情绪掌控得分寸不错，只有苏徊意知道他也会情难自制。 . 车抵达宅院门口，缓缓停住。 林司机开门下了车，苏持和苏徊意松开了对方的手。他们现在还不适合公开，这一点两人都心知肚明。 他们一前一后下车拿了行李，穿过前庭往住宅走去。 半途中，苏持忽然开口，“你跟我在一起，我不会让你受委屈。” 苏徊意顿了顿，大概明白了苏持的意思。苏持应该是考虑到了他的身份，不说家里人、外界又会怎么看待他两人的关系？ 但他没觉得为难，心里反而因为这句话被填满。 之前的亲吻和牵手都像是踩在云端，轻飘飘的，直到此刻苏持一句郑重的承诺才让他踩到了实地。 “我知道的。” “那就好。” 他们几句话间便到了门口，苏持开了门，客厅里的苏纪佟夫妇听见动响走出来。 “老大跟小意回来了？” “回来了，爸，妈。”苏持侧身把行李拎进来。 苏徊意从他背后探头，“ 爸，妈。” 苏纪佟应了一声，于歆妍在旁边站着，她的目光在苏徊意脸上停留了几秒，“小意，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苏徊意动作一停。默然片刻后，他抿着唇微微垂头，“开门红。” 于歆妍，“……” 苏纪佟捧场地抚掌称赞，“我们小意还挺祥瑞的！” 苏徊意，“……” 旁边落下一道若有似无的轻笑。 换过鞋走出玄关，苏珽和苏简辰也前后从楼上走下来。苏珽扬了扬眉，“大哥和弟弟回来啦～” 苏简辰稳稳当当地叫了声，“大哥，弟弟。” “老二，老三。”苏持推着行李走过去，又在客厅一侧停住，同家里几人说道，“午饭出去吃吧，我请客。” 苏徊意闻风而动，从他背后探出脑袋：出去吃！ 苏纪佟疑惑，“怎么突然想要出去吃了，回家几天没吃好？” “没有，只是事情办好了，庆祝一下。” “喔，那行啊！” 苏徊意闻言支棱出一根手指抠了抠行李拉杆……他怎么觉得苏持说的不是工作上的事？ 旁边苏珽目光扫到，微微眯眼：嗯？ 出门吃饭的事情说定了，苏持和苏徊意就上楼放行李、换衣服。到了滇南之后气温又回到二十度左右，出门时穿的外套围巾都可以换下来。 苏徊意推了自己的行李回到房间，刚选了套衣服换上，身后阳台就被咚咚敲了两声。他回头，苏持立在玻璃门外。 苏徊意朝他摆摆手示意他可以进来，门便哗啦一声被推开。 “大哥，你怎么过来了？” 苏持拎着他的公仔，“来送你的吉祥物。” 苏徊意羞赧接过，“大哥有心了。” 廉价的夸赞被轻轻跳过，“收拾好了就准备下楼出门吃饭。” “我们中午去吃什么？” “预定了一家汤锅。” 苏徊意喔了一声同他确认，“大哥，你请客是为了庆祝工作谈好了？” 苏持很直白，“为了庆祝我们在一起。” 苏徊意小脸一红，又听他继续说，“选这家汤锅也是因为只有它才配得上你。” 卧槽，这是什么霸总发言！还、还只有这家汤锅才配得上他……苏徊意心头砰砰乱跳，“为什么啊，这是什么皇家汤锅吗？” 专门用来煮尊贵的汤圆？ 苏持把手机调给他看，图片上，汤锅腾着缭绕的白烟，看上去白蒙蒙的一片。 苏徊意脑袋纵横了几圈也没看出“配得上他”的点在哪儿，他抬头报以求知的眼神。 苏持贴心解答，“腾云驾雾的，和你的祥瑞很配。” 苏徊意目光微凝，“……” 楼梯口苏纪佟的声音适时地透过房门传来，“老大，小意，好了吗？就等你俩了！” 他决定大度地不同自己男朋友计较，抬手将苏持推回阳台，“我们还是快下去吧。” 苏持被推出门，微微侧头看他，“非要分开走？从你这里出去又不是什么不正常的事。” “我们要稳健。” “……” 苏徊意把人推出去后，又砰地关上了阳台门，大加赞赏，“这个阳台还真的是很便利。” 随时传送男朋友。 苏持被传送走，就隔着阳台门看了他一眼。 便利？ 他挑了挑眉，转头回了自己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苏持：我也觉得很便利，以后你还能更深刻地体会有多便利。 要在家里人眼皮子底下偷偷谈恋爱了，刺激.jpg 第63章 暗度陈仓 吃汤锅的地方距离住宅不远，坐车过去也就十来分钟。 店内装潢偏唐风，雕梁画栋、纸金花红，苏持定了一个包间，进店后有穿唐装的服务生领着一行人穿过大厅去往预定的包间。 苏纪佟打量了四周一眼，“老大，你这地方找得挺好，新开的吗，我们之前怎么都没来过？” 苏持说，“应该是去年开的。” 前方领路的服务生转头笑道，“去年春季开业的，马上就要周年庆了，今天消费满1288元每人送一份鲍汁粥。” 几人说话间已到了包厢门口，她侧身开门，“几位请进。” 包间内摆了张圆桌，待苏纪佟夫妇落座后，其余几兄弟纷纷坐下。 苏徊意找了个位置刚坐好，苏持便自然而然地坐到他身侧。 苏珽晃晃悠悠地坐在了苏持另一边，苏简辰坐在苏徊意旁边。 全家都落座后，苏纪佟把菜单递给苏持，“既然是老大请客，那就老大来点。” 苏持接过扫了一眼，转手拿给苏徊意，“点你喜欢的。” 苏徊意愣了愣，垂头羞涩，“这多不好意思。” 苏持揭穿他，“之前快黏上菜单的时候也没见你有多不好意思。” “……”菜单就被一双手矜持地捧了过去。 苏徊意按照家里人的口味点完，又觉得苏持对自己的偏心太明显，他抬头问另外两兄弟，“二哥三哥看看还要点什么？” 苏珽挨着苏持，雷达万分灵敏，他自觉地摆手说“不用了”。 苏简辰不太懂苏老三的矜持，他接过来自己点上——唉，这种集体活动还要自行退出，那就别怪二哥不带你了。 “………”苏珽看他的眼神一时流露出不符合辈分的慈爱。 苏简辰毫无察觉，他刷刷点了几道菜，笔尖一顿，“我点了爆汁丸子。” 苏徊意心头浮出一丝谨慎，“嗯？” 苏简辰贴心问他，“再给你加个冰可乐怎么样？” 苏徊意，“……” 真是好会立flag的二哥！ 苏持淡淡开口，“那你配套还挺齐全的。” 苏简辰没听出潜台词，提笔在可乐前打了道勾！自觉办事稳妥。 苏纪佟见状扭头同于歆妍道，“看来咱们家当哥哥的都是以弟弟为重啊，不错。” …… 点过单后没一会儿汤锅便盛上来，亮铜色的大锅放在桌中央，奶白色的汤汁在锅底翻滚沸腾。 一家人围在一起吃饭，于歆妍随口聊道，“你们这次怎么回去这么久，事情办得不顺利吗？” 苏持筷尖夹着青菜掸了掸汤汁，“还行，一波三折，但结果是好的。”青菜转道又落入苏徊意碗里，“是吧？” 苏徊意捏着筷子把青菜戳到碗底埋起来，“嗯。” 苏持目光一落，“你把青菜埋起来做什么，来年开春好生根？” 苏徊意，“……” 于歆妍看见，也附和说，“小意，听你大哥的，不要挑食。” 青菜又被刨了出来。 隔了个座位的苏珽托腮撑在桌面上，不动声色地将这一幕收入眼底。 . 吃过饭后一家人慢慢散步回去。 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来，天际浮出大片灿金瑰红的云霞，有余晖透过高低错落的建筑群斜映在脚下。 苏纪佟和于歆妍在前方走着，后面跟着四兄弟，他们边走边聊。 “老大，你们这次回去看见家里的汤池修得怎么样了？” “修得差不多了，开年回去应该就能用。” 苏纪佟畅想，“我这几天还参考了中式园林设计和日式庭院设计，打算在池子边栽棵树。” 苏徊意思及埋在那周围的水管，同苏持小声逼逼，“我觉得不好吧大哥。” 苏持淡然，“没什么不好，等它根深叶茂，后院就能多一处野生喷泉了。” “……” 一路沿着河边走回住宅，天色渐渐暗下来。 金红的落日被夜色吞没，灰蓝的苍穹下街灯倏地一排排亮起。 他们走过河畔拐了个街角，进入一条清静的长街。街灯每隔十来米亮起一盏，苏纪佟夫妇在前面凑着说话，苏徊意和苏持缀在最后面。 两人之间隔了点距离并肩走着，影子在脚下转动、拉缩，每十来米就在地面上叠交一次。 苏徊意伸了只手出来，在苏持的影子靠近时瞄准时机用手影去戳，然后开始“咯咯咯……！” 新锐的笑声吸引了前面的人。苏纪佟转头回来看了一眼，同于歆妍道，“小意还跟个小孩子似的，也就老大成熟点，能带着他。” 话落，他看见自己成熟的大儿子用手影夹住了苏徊意作乱的影子。 夫妻两人，“………” 苏纪佟心情复杂，“怎么老大也陪着闹，变得这么幼稚。” 于歆妍抬手把他的脑袋转回去，“老大就是太严肃了，跟小意在一起才有点年轻人的活力。我的儿子我还不清楚吗，老大心情正好着呢。” “唉，夫人说的都是对的。”苏纪佟妥协，“这样也挺好的。” … 回到家是晚上八点多。 于歆妍拉着苏纪佟在客厅陪她看电视，其余四兄弟都上楼回屋。 往楼梯上走时，苏珽转头问走在后面的苏徊意，“弟弟一会儿要不要来三哥房间里拼模型？” 苏简辰闻言警觉，也侧目看向苏徊意——如果后者要去，那大哥也会去，他万万不能落后！ 他警觉了两秒又愣住：……嗯？为什么他会觉得只要苏徊意去，他大哥也会去？ 苏徊意看向苏持，后者也正看着他，眼底有着心照不宣的热意。 他心头一跳，抬头同苏珽说，“不去了三哥，我今天有点累，想回去洗个澡睡觉。” 苏珽“嗯哼～”一声，没再说什么。 几人各自回了屋，苏徊意关上房门便窜到阳台把自己传送了过去。 他站在苏持阳台门口敲了敲，十分礼貌，“大哥大哥！” 苏持抬步过来把门打开，“怎么了？” 苏徊意钻进来，“也没什么事。” 苏持抬手扣上阳台门，顺势拉着他往门帘上抵了抵，垂眼低声道，“不是说累了，想洗个澡睡觉？” 苏徊意指责他，“你怎么不懂我的心呢？这都是男人的借口。” “男人的借口可不是这样的。”苏持微微垂头抵上他的额头，气息放缓了些，“要我提醒你吗？” 这个知识点苏徊意还是记住了的，他脸上发热，“你帮我温习温习也可以。” 湿热的气息便在瞬间接近，苏持尾音低哑，“苏徊意。” “嗯…” “你嘴唇干了。” 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心跳雷动，呼吸交缠。 苏徊意被摁着亲了会儿，感觉有点喘不上气才把人推开，“可以了，今日份的啵啵已经够了。” 苏持没觉得哪里够了，“还没润好。” “反正都是你的借口。” “……”他罕见地感觉到自食其果，“你接个吻还有每日限定？” “物以稀为贵。” 苏持眼神很深，“你很有做商人的潜质。” 苏徊意羞涩垂头，“都是拜大哥所赐。” “注意你的措辞。” “那就是得大哥真传？” 后颈皮上多了只手，苏持将人放进传送阵传走，“回去洗澡，我晚点再来找你。” “好昂。” 现在的时间也确实该洗澡了。 苏徊意回到房间里收了衣服走进浴室，洗澡水在浴缸里哗哗放着，他捞起衣摆时侧对着门外的镜子，余光一晃，忽然顿住。 ……这啥。 他拎着衣摆凑到镜子跟前，才发现腰侧有一片红印。来滇南后他就换了薄衫，大概是刚刚进行限定啵啵的时候被苏持掐住了腰，留下了浅浅的印子。 苏徊意一时陷入沉默。 他差点忘了他这副脆皮体质。 直到没入浴缸时苏徊意还在思索着：他该怎么提醒苏持要珍爱脆皮，下次注意一点呢？ 洗完澡后，他吹了头发坐在床沿。没等多久阳台门外的传送阵就传来了他那没轻没重的男朋友。 苏持从外面走进来，反手关上门，“在做什么？” “冥想。”苏徊意看他来得很是时候，“大哥是掐着时间来的？” “你以为我是你，当裁判的？” 苏徊意，“……” 苏徊意自动跳过，“其实你也可以早点过来。” 苏持在他身侧坐下，抬手薅了薅他的头毛确认吹没吹干，“我是怕你不方便。你要是不介意，我肯定也不会介意。” “那，那还是算了。” 苏徊意发觉自己还是缺少这方面意识。他那贫瘠的小脑瓜到底要怎么才能长记性呢？ 苏持轻轻一嗤，垂眸看他，指尖圈起呆毛轻轻拽了下。 毛被顺了十来分钟，在一片岁月静好中，苏徊意觉得是时候传达意见了。他正襟危坐看着苏持，“大哥，有件事我必须跟你提个醒。” 苏持眉峰微挑，配合地坐正了点，“喔，您说。” “……”苏徊意先是被那声捧杀般的尊称哽了一秒，接着回归重点，“你下次不要那么重捏我。” “怎么了？” “我刚刚洗澡，看到你把我腰捏红了。” 苏持顿了两秒，随即抬手过去——指尖顶开衣摆，却没再往上撩。他在灯光底下抬眼过来，向人征询道，“我看看？” 苏徊意被他正经又滚热的眼神看得有些小羞涩，连忙把衣摆拉回来，往裤腰里面塞，“没什么好看的，就是普通的红了，也不痛。” 苏持目光落在露出一小截的裤边上，有片刻的凝固，“不要塞在内…里面。” 苏徊意不好意思当着他的面扯，“没关系，衣服和我都是干净的。” “……” 两人正在“要不要把衣摆扯出来”的命题中来往拉锯，忽然听见门外传来咚咚、两声响。 隔了层门，像是从隔壁房门口传来。 接着响起苏纪佟的声音，“老大，你在里面吧？”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苏徊意紧脏：是时候展示你的法力了，大哥！ 日奈森·苏特：…… 第64章 刘家到访 苏徊意瞬间紧脏！ 他目光倏地落向床底，又转向衣柜：是把他大哥送回最初的起点，还是塞进柜子里？那万一被发现岂不就是真·出柜了。 外面又传来两声敲门，苏纪佟发出疑惑的声音，“老大？” 苏持就站起身来，苏徊意一把捞住他，“你想好躲哪儿了吗？” 苏持垂眼，“……” 苏徊意抬眼，“？” 苏持淡定地转头往阳台的方向走，“敲的是我的门，我为什么要躲起来。” 苏徊意呆滞了两秒：……对喔。 他又怼在后面暗搓搓催促，“快点快点快点…” 苏持被他一路怼着往阳台走，沉稳的健步都被怼成了轻快的小碎步。 玻璃门哗啦一声推开，苏徊意狗狗祟祟地扒住自己阳台门框，探了个脑袋过去目送苏持回屋。 苏持绕过阳台走进自己屋里，“爸，我在。” 隔壁的情形看不见，苏徊意只听到卧室门打开，苏纪佟走进来的动响，“老大，怎么半天没回应？” “刚刚在阳台，门关着没听见。” “喔这样。”苏纪佟不疑有他，几句话间谈起了公司里的事情。 苏徊意的脑袋就缩回去了，他轻轻合上自己这边的门，溜回床上窝着。暖意裹满全身，他一口气呼出来…… 妈呀，偷偷摸摸谈恋爱果然很惊心动魄！ 阳台门没关紧，隔壁的交谈透过门窗隐隐传过来。过了大概半个多小时，苏徊意靠着床头迷迷糊糊地快要睡着时，交谈声终于停下。 接着响起卧室门开关的声音，没到半分钟阳台门哗啦推开。 苏徊意隙成一道缝的眼皮子又慢慢撑起，苏持站在门口没进来，“困了就把衣服脱了好好睡。” 苏徊意往上蹭了蹭，示意苏持进来，“我都困到没发现自己困了。” “……”苏持替他升华，“凡事做到极致就会忘我。” 他羞赧抿唇。 苏持跨过门槛走进了卧室，他看着苏徊意软趴趴地把睡衣外套脱了，又纡尊降贵亲自将人团进被窝。 做好这一切之后，苏持极富成就感地拍了拍被面，扑扑、像在固土。 被窝外面那撮呆毛若有所觉地飘了飘。 苏徊意裹在被子里眯起眼睛舒服地快忘了天高地厚，他在迷迷蒙蒙的眼缝中望向床边的苏持，发出喟叹，“大哥，你好像会发光。” 床头台灯光线柔和，映在后者冷峻的侧脸上。苏持垂头看着被窝里的人，眼神竟显得有些温柔，“是吗。” “嗯，母性的光辉……”很慈祥。 房间内蓦地沉寂了几秒。 苏徊意说完这句话脑袋一耷便陷入沉睡，苏持原地定了会儿，随即抬手替他关了灯转身回房。 母性的光辉，他记住了。 . 苏徊意第二天醒来，换了衣服下楼吃饭，他去餐厅的路上总觉得哪里没对，似乎昨晚睡前发生了点什么。 但他的追忆很快在进门时被苏纪佟打断，“小意起来了。” “爸爸。” 家里其他人都在餐厅里坐着了，苏徊意也拉开椅子坐下，吴妈替他盛了早饭到跟前。他接过后顺势抬眼——正对上苏持意味深长的目光。 苏徊意，“……” 咋啦咋啦，他这不才起床吗？ “老大。”苏纪佟没注意到两人的眼神交流、灵魂碰撞，他坐在主位上开启了清晨的第一个话题，“你们刘叔叔知道你们这两天回来，前几天就说聚一聚了。” 苏持仿若无事地收回目光，“好。” 于歆妍说，“那待会儿吃完饭跟他们约一下。” 苏徊意扒着煎蛋，脑子里忽然跳出了刘钦凌给自己发的微信： 【你这么黏你大哥，他也算没白疼你了。】 卧槽！苏徊意身躯猛地一震。所以刘钦凌是无意看破了真相吗？那他现在和他大哥在一起了，会不会也被刘钦凌察觉出来？ 嘶……女人的直觉果然好可怕！ 他正走着神，忽然被叫了一声。 “苏徊意。”苏持放下筷子看过来，“你进化了是吗？” 苏徊意回神，“什么？” 苏持看着他快喂进鼻子里的煎蛋，“鼻孔继喝牛奶之后又会吃鸡蛋了？” 苏徊意，“………”我丢。 他大哥是精灵球吗，怎么总是一秒捕捉他！ 旁边的苏珽面无表情地戳开一个蛋黄，不是很懂这两人的相处模式。 … 吃过饭后苏纪佟和刘家打电话，苏徊意跟苏持都回了房间，苏徊意一关上门就把自己传送到了隔壁。 他进屋时苏持正坐在小沙发上，他三两步蹭过去，仗着短暂的身高优势发出了色厉内荏的质问，“大哥，你为什么要冰冷地叫我全名？” 苏持，“……” 苏持问他，“那你叫‘大哥’就很甜蜜、火热？” 苏徊意不甘心地反驳，“总比全名要多那么一丝丝的温度吧。” 话音一落，胳膊就被拉住，他往前跌坐到苏持腿上。身高差重新颠倒回来，苏持垂头问他，“你想我怎么叫你，小意，弟弟？” 苏持呼吸急促了些，“嗯？问你。” 卧槽、苏徊意心头狂跳，他怎么感觉他大哥还挺喜欢这种调调？ 他一秒怂，“没有没有，还是叫全名比较好……” 这一次的交锋又以他的败落而告终。 有关称谓的话题被轻轻翻篇，苏徊意还坐在他大哥紧实的腿垫上纹丝不动。苏持也没把他抖下去，还贴心地伸了只胳膊拦在他背后以防这人仰倒在地。 近距离的对视间，两人的眼神逐渐热了起来。苏持睫毛一掩，“今日份的亲亲呢？” 苏徊意假模假样地拿捏着矜持，“哪有一大早就亲的？” “一日之计在于晨，为什么不行。” “也对，现在啵啵就是黄金啵啵。”他思维开始发散，“说得我都想喝奶茶了……” 苏持直接低下头去截断了未尽的话语。 “唔……” 晨间啵啵打卡结束，苏徊意扒拉着苏持肩头，思索他大哥为何具有得天独厚的吻技。 无意义的思考没过半分钟就被打断。 “你刚刚吃饭的时候在想什么？” 苏徊意坐直了，老老实实地坦白，“之前钦凌姐跟我发微信，说大哥很疼我。” 苏持呵呵，“她那会儿都看出来了，你还没看出来。” “我知道大哥疼我，但我以为是兄弟之间的……”苏徊意赶紧找补了一下，转而谨慎，“我们会不会被钦凌姐看出来？” “不会。”苏持捏着那撮呆毛玩，“你不要小看贴在我身上的标签。” 除了本来就离经叛道的苏珽，谁又能想到从不逾矩的苏持会喜欢上自己的弟弟。 苏徊意也想到了这一点，“大哥被贴标签会不高兴吗？” 苏持说，“还好。” 外界对他的固有印象太过顽固，现在反而成了他最好的保护色。 况且在这之前他也以为自己高冷自持——结果还不是溺于了世俗的情爱，分寸尽失。 . 刘家人的行事效率极高，苏纪佟早饭之后打的电话，他们中午就要来拜访。 两家人之间很熟，也没别的讲究，苏纪佟转头让吴妈中午多做点菜准备招待客人。 苏简辰在客厅里看电视，苏珽在侧厅外研究花花草草，苏纪佟同他们说了一声又上楼通知剩下的兄弟两人。 “老大，小意！” 他在走廊口站着，隔了半分钟，苏持的房门打开，“什么事，爸。” “你们刘叔叔一家中午要过来，记得提前收拾好。小意呢？” 苏持还没回话，隔壁的门就“咔哒”推开，露出苏徊意半张脸，还有点红晕没有消散，“爸爸。” “喔小意也听到了吧，你们看着时间差不多就下楼。”苏纪佟说完又看了看他的脸，“没生病吧，怎么脸是红的？” 苏徊意，“间歇性祥瑞。” 苏纪佟哽了一下，叮嘱他多喝热水之后转身下了楼。随着前者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苏持转头看向苏徊意，“你是什么医学奇迹？” “……”苏徊意回敬他，“还要感谢大哥这样的绝世神医。” 互不占理的话题在几个来回之间销匿。他们各自回屋里收拾了一下，快到中午便下到客厅里等着。 十一点多，刘家的车停在了院子外，苏纪佟夫妇在门口将人迎进来。 一行人从大门走进客厅，苏徊意几人也跟着起身打招呼。 刘钦凌扎着干练的高马尾从刘贺成夫妻二人背后探出身招手，“苏大哥跟徊意弟弟终于回来啦！” 苏持点头“嗯”了一声，接着被刘贺成叫过去坐着聊天。苏徊意短暂地和他分开，自觉地坐到了沙发外侧。 苏珽看见，“嗯？弟弟怎么不去挨着大哥坐～” 苏徊意，“他们聊天，我就不过去了。” 隔了两个人的苏简辰闻言回头，露出了不赞同的目光：这不符合他的合群价值观。 兄弟几人间的交流没持续多久，刘钦凌就从客厅另一头走过来，坐在苏徊意身边同他讲话，“这次回去工作很累吧？” 她的语调关切而同情，苏徊意瞬间汗颜，“还好。” 除了表演杂技的时候。 刘钦凌又转头看了苏持一眼，小声问苏徊意，“你跟着你大哥回去，就你俩单独在一起，更方便他严格管理你的饮食了。你是不是都没吃上顿饱饭？” 苏徊意不好意思讲自己每顿都吃到撑。 他委婉，“我还是吃得挺饱的。” 刘钦凌目露慈爱，“不可能，我每次看你吃饭的劲头就知道你常年挨饿。” 苏徊意，“……” 刘钦凌说完仗义地拍拍他的肩，“你放心，待会儿吃饭我把你俩隔开，你敞开了吃，我绝不让他挨着你坐！” 作者有话要说：刘钦凌：守护我方汤圆弟弟！避免他在苏老大手底下忍饥挨饿！ 苏汤圆：咯咯咯！ 苏持：饿？ 苏汤圆：……嗝！ Ps.最初的起点：（第二章 ） 小意钻进大哥床底捞袖扣。 于歆妍，“小意，妈怎么觉得你浑身笼罩着悲伤？” 苏徊意，“我怕回到最初的起点，也怕看到记忆中青涩的脸。” 第65章 偷吻 直到要吃饭了，苏徊意还在思索如何同刘钦凌说不用隔开他和他大哥。 他先前拒绝得太委婉，现在错过了良机，再解释又显得太刻意。 刘钦凌没察觉到他纠结的心情，继续跟他聊着天。没一会儿，吴妈在客厅门口招呼了一声说“可以吃饭了”，苏纪佟便站起身来，“走吧，咱们去吃饭！” 餐厅里，丰盛的菜肴摆了满桌。 双方长辈落座后，苏持跟着坐在苏纪佟身侧。他转头用眼神捕捉到在几人之间屹立的那撮呆毛，“苏……” “我要和徊意弟弟坐在一起！”刘钦凌忽然出声，她顺手拉开一个远离苏持的座位，抬手招招苏徊意，“这边来，和姐姐联络一下感情。” 苏纪佟见状略感诧异，钦凌什么时候跟小意这么好了？但他对这和睦的气氛也乐见其成，“行啊，行啊！你们几个孩子随便坐就是了。” 苏持穿透性的目光直直落到了两人身上——尤其是刚滚进自己碗里的小汤圆。 苏徊意瞥见，“……” 这一天的苏徊意又重拾了表演杂技的恐惧。 旁边的苏珽一把拉住想要自觉坐到苏持身边空位上的苏简辰，后者微微皱眉，“老三，干嘛不让我坐？你不要扰乱餐桌秩序。” 苏珽宽容地不同他计较这类似于“狗咬吕洞宾”的言行。 苏徊意没空欣赏两位兄长的典故现场，他还杵在座位旁边簌簌掉冷汗，苏持忽然起身，“我坐过来吧。” “老大，你都坐下了还换什么位置？”苏纪佟顺着他的目光看到那头的苏徊意，“喔，你也要和小意坐一块儿啊？” 苏持一手搭在餐桌边沿，没有说话权当默认。 苏纪佟，“那你们仨挨在一起不就好了嘛。钦凌，要不你们坐到这边来。” 刘钦凌誓死要让苏徊意吃上一顿饱饭，“这不好吧，我要和弟弟说悄悄话。” 苏持终于开口，“你们是姐妹淘？” 刘钦凌，“……” 碍于对方是女生，他语气没有那么的嘲讽，还礼貌地夹杂了一丝丝虚心请教的调调。 刘贺成就冲着自己女儿摆摆手，“哎呀，有什么悄悄话下来再说，而且边吃边说，饭菜要是喷到弟弟的耳朵里也不好。” 众人，“………”有画面了。 草，感觉过于逼真，苏徊意当即缩起了脖子遮挡耳朵！ 最后，一腔孤勇的刘钦凌还是没扳过根基深厚的苏持，苏徊意坐到了他们中间，两人一左一右。 苏珽在刘钦凌旁边坐下，占据了有利地势准备近距离观赏这出戏。 他预感下饭效果应该堪比综艺。 … 苏纪佟他们边吃边聊着天，苏徊意本着少说少错的原则埋头扒饭。正吃着，碗里“咚”地落下一块山芋，他抬起头，右侧苏持淡淡地收回筷子。 “咚”、碗里接着又落下一块烧肉。苏徊意转头，左侧的刘钦凌仗义地看着他：吃吧！ 她浑身的气势之刚淳，仿佛自带107个好兄弟。 苏徊意被震慑了一秒，“……谢谢钦凌姐。” 右侧一道目光扫过来。 苏徊意迅速补充，“也谢谢大哥！” 碗里就又多了两筷子蔬菜。 刘钦凌捏着筷子从旁观望了片刻，她发现自己夹菜的时候苏持并没有阻止，反而像是在battle一样跟她一起越夹越多。 她这就有点疑惑了：苏家大哥也不像是会把徊意弟弟饿着，但为什么只给人家吃草呢？男孩子要多吃点肉才能长得壮实啊！ 刘钦凌又咚咚给人夹了点肉，“弟弟，快吃快吃。” “嗯嗯。”苏徊意雨露均沾地一口肉一口草全部吃了下去。 . 吃过饭后，两家父母聚在一起说要打牌。苏家一楼是有布置棋牌室，他们刚好四个人，凑一桌打一下午。 苏纪佟叫了声苏持，“老大，你带着弟弟妹妹去玩，我们打打牌。” “知道了。” 五个小辈坐在客厅里，苏珽抬手撑着后颈，懒懒散散，“家里又没什么好玩的啊，我们出去玩呗～” 刘钦凌对这边比较熟悉，“最近开了家密室，口碑还挺好的，要不要去？” 苏徊意一秒探头，“在哪里，需要预约吗？” 刘钦凌看出他心动，立马拉拢，“坐车二十分钟，本来是要预约的。但我凭这个就能带你们进去。” 她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脸，啪啪。 苏徊意，“厚脸皮？” 刘钦凌，“……” 苏持淡淡出声，“刷脸。” 苏徊意羞赧道歉，“对不起。” 刘钦凌慈爱，“我原谅你。” … 他们准备去的那家密室是家沉浸式密室体验馆，不但可以玩解密，还有对应的场景和服装，是这两年才逐渐流行起来的新玩法，因此十分热门。 林司机开车将他们送到目的地，刘钦凌打了个电话，挂断后同苏家几兄弟比了个OK，“搞定了，这是我一朋友他家开的，待会儿我们直接进。” 苏徊意为之前的失言感到羞愧，这会儿疯狂夸赞，“钦凌姐真是一手遮天！” 刘钦凌再度慈爱。 一只手落在了苏徊意头顶，温柔而不失力道地搓了搓。苏持同刘钦凌道，“他的心意是好的，我以后再好好教教。” 指缝间的那撮呆毛蔫耷耷地垂落。 “没事，我知道！”刘钦凌大度摆手后转头朝密室馆门口走。 走着走着她心里又觉得怪怪的：这种“我替我家的崽子道歉”的既视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哎呀，不过大哥给弟弟兜底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五人在前台登记好了，工作人员拿了场景介绍过来让他们挑选。有古堡、校园、医院、古风、和风等十余个场景。 有几个场景刚被挑走，快结束的场景里还剩校园、古风、未来科技这几个。 刘钦凌转头，“你们想玩哪个，我是随时都能来玩的，以你们为主。” 苏徊意扒着桌沿，埋着脑袋仔细看简介，“我喜欢古风的那个，看几个哥哥选什么，我们可以投票来决定。” 他埋头的时候，呆毛在头顶一点一点，他们旁边就是休息区，有很多来玩游戏的人在等着。 离得近的一桌上传来细微的声音： “唉，看那个男孩子，有根呆毛诶，好可爱！” “卧槽，真的……等等，旁边几个男生也好帅，大姐姐好飒！好看的人是不是都会聚在一起？” “哇，转过来了，侧颜杀我！” “你们说能去要联系方式吗……” 苏徊意正扭头征询家里几个兄长的意见，苏持忽然抬步往他身侧靠近了一点，几乎整个人挡在他身前。 一只手压住呆毛，短暂地把那招摇的苗头摁了下去。 苏徊意感觉灵魂都被压制了，“怎么了大哥？” 苏持低声，“没事，我也选古风的。” “喔，好啊，二哥三哥呢？” 苏徊意的脑袋转了个方向，背对着苏持。苏持在这空档微微侧头，目光扫向身后那桌，丝毫不掩其中的占有。 那桌人蓦地一静：……卧槽，懂、懂了。 对面的苏珽眼皮子抬起来，也不知道视线定格在了哪里，嘴角翘了翘，“我也投古风一票。” “好的呀，二哥呢？” 苏简辰皱着眉，做出一番深思的状态，他在苏徊意探寻的目光下沉吟半晌，郑重地开口，“我也一样。” 众人，“……”你沉吟了个寂寞。 这次就连刘钦凌都多看了他两眼。 在休息区没等多久，前一组拿古风剧本的人就出来了，工作人员上前引着苏徊意他们五人进了后场。 到了准备室外，工作人员同他们介绍，“这两边是更衣室，里面古风专区的服装几位都可以挑选。换好衣服之后个人物品寄存在收纳柜里，钥匙可以带在手腕上，另外请把电子设备也一起存进去喔。” 刘钦凌移步去了女生更衣室，朝几人挥挥手，“待会儿见哈！” 苏徊意挥挥手，“钦凌姐待会儿见～” 苏持伸手把他拎走。 走进更衣室里，右边是一排寄存柜，左边是十几个对应的服装挑选区，古风的服装架了一排。 苏徊意一眼看见，立马丝滑地从苏持手底溜走，扑棱扑棱地就过去了。 苏持不紧不慢地跟在他后面。 苏简辰一向对这些花里胡哨的不感冒，随手挑了件深色的就转头去另一边换上。 苏珽抬手拎出一件缀了赤红花纹的长衫，苏徊意侧头看见，目光在前者栗黄色的毛发上顿了顿，待苏珽走后他小声同苏持逼逼，“大哥，我有点饿。” 苏持挑衣服的手一顿，语气危险，“怎么，你是觉得老三秀色可餐？” 苏徊意，“没有，三哥有点像番茄炒鸡蛋。” 苏持，“……”他拍了拍人脑袋，“说得不错。” 两人一起挑过服装，苏持手肘间搭着黑底滚金边的长衫，苏徊意顺着他强烈暗示的目光选了白底带浅金色竹叶的另一件。这两件的款式有些不同，看上去却像是情侣装一样。 苏徊意走到更衣室另一侧准备换上。 他刚捞起衣摆，苏持便往他身前一挡，高大的身躯隔绝了背后其余两兄弟的目光。 苏徊意捞衣服的动作就停下来，有些不好意思，“大哥，你干嘛？” 苏持站得离他很近，垂头时几乎能亲到他头顶，“你先换，我给你挡着。” 苏徊意咯咯咯，“那是二哥三哥，都是哥哥，又不怎么样。” “是哥哥就不怎么样了？”苏持声线压得很低，“我也是你哥哥，你还跟你哥哥接吻了。” 我靠，苏徊意被他的话搞得瞬间脸热。 他大哥怎么总爱说这么直白羞耻的话？ 这也太……太合他心意了吧，咯咯咯！ 苏徊意甜滋滋地选择配合，他把自己那套长衫递到苏持手里，抬手捞起自己的衣摆，“那你帮我挡着。” 衣摆一捞，露出底下瓷白如玉的皮肤，流畅柔韧的线条没入裤腰，腰肢几乎能一把拢入掌中。 苏持垂着的眼睫轻轻一颤，抬手将苏徊意的长衫抖开给人披在身后。 被半搂住的瞬间，苏徊意抬头看向苏持，有灼热的呼吸落在他面上。苏持也低下头来看了一眼，怀里的人衣衫半拢，清秀干净。背对着房间内的另外两兄弟，他的目光毫不掩饰自己的情与爱。 隔了大半个房间，另外两人还在说话： “二哥，你怎么还没换完。” “老三，这个带子是怎么整的？” 苏徊意心跳砰通，赶紧垂头拉住衣襟细细理好。 他正理着，头顶的光线忽然一晃，苏持也在他跟前抬手脱了上衣，露出紧实完美的上身。温热的体温从近在咫尺的胸口传来，苏徊意脑子里轰的一声。 苏持将换下的衣服扔在椅子上，抖开手中的黑色长衫抬起胳膊从头顶一拉而过—— 不透光的丝质布料在灯光底下反射出细腻的光感，他背部性感的肩胛骨微微耸动着，又被长衫掩过。 衣料在身后翩翻，苏持忽然俯身下去。 借着那一瞬的遮挡，轻轻地碰了碰他的唇。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苏徊意：我已经预感到今天的解密不会很顺利。 苏持：为什么？ 苏徊意：今天的我是冰皮汤圆，三哥是番茄炒鸡蛋——这不就是菜吗！！！ 苏持：没事，还有我。 苏徊意：你是干嘛的？ 苏持：黑底烫金不粘锅，兜底的。 第66章 造作 唇一触即分，只残留了柔软温热的触感。 长衫从背后倏地落下，苏持直起身，恍若无事地拢好了衣襟。 那头的苏简辰正好转过来，“大哥，你们好了没？” 苏徊意回神，赶紧低头拉上自己的衣服，黑发间露出两只红红的耳尖。苏持瞥见，嘴角翘了翘，下一秒又压回去转头看向苏简辰。 他衣襟还敞着，“你觉得呢？” 苏简辰，“喔……” 苏珽从自己的角度看过去，隐约能看见苏持身前那道瘦削的身影，后者在抬手间衣襟滑落了一截，苏持转过去，一只手抬了起来。 “二哥。”苏珽叫了声望眼欲穿的苏简辰，“你帮我看看我后面理好了没？” 苏简辰收回眼神，皱眉道，“老三，你怎么这么讲究？” 两人重新低头整理衣服，苏徊意的衣襟被一只手拉上来，苏持修长的手指夹着布料从他脖颈间擦过，在经过那颗红痣时顿了顿。 苏徊意拉着系带，小声催促，“大哥，你也把衣服拉好吧，不然腹肌就着凉了。” 苏持，“……” 几人换好衣服，将随身物品放入收纳柜中。苏徊意缀在苏持后面走到更衣室出口，苏珽跟苏简辰一齐走过来，“出去吧。” 推门出去就是等候室，刘钦凌已经等在了里面。她看见四人走出来，有一瞬间的惊艳。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苏家的四兄弟也是风格各异——苏珽大红衣摆张扬肆意，像是风流的王公贵胄；他身后的苏简辰藏蓝长衫稳重大气，线条刚硬，很有将王之风。 “哇你们……”她脱口的惊叹又在看到最后两人时一止。 苏持一身矜贵的滚金黑色长衫，抬眼间气势凌厉，冷峻而禁欲。他微微侧头看向身旁的人时，浑身气势稍减，“好好走路，不要踢到衣摆。” 苏徊意身着白色长衫，外面拢了轻薄的外袍，扑棱扑棱地跟在后面，隐隐透出底下被束腰勾勒出的腰线，“我没有故意踢，我只是走路带风。” “你以为你是吸尘器？” “……” 刘钦凌惊叹的话在喉咙口卡住了，她目光扫过逐渐走进的两人，除了养眼之外，总觉得还有一丝别的既视感在里面。 “哇，凌姐真是个大美人～”苏珽几步之间晃到她跟前，大红的颜色相当惹眼。 刘钦凌心头那点既视感被晃得消失殆尽，她叉着腰扬起下巴，“那可不！” 工作人员起身，将手里的小册子发到几人手中，“这是道具使用说明，有助于大家待会儿破解密室，我们这个剧本里没有什么角色扮演，齐心协力走到最后就可以了。” 小册子拿在手中，苏徊意翻开逐字逐句细细指读，他看到一半，余光里苏持便合上了册子。苏徊意抬头指责，“大哥，你看得不认真。” 苏持，“我已经记下来了。” 苏徊意不信，“你只是扫了一眼，都没有指读。” 苏持若有所指地看着他，“指读的效果就很卓越？” “那必然……”话刚开头，他脑子里蓦地跳出自己最近一次的指读成果，聂赤鸡。 苏徊意的声音戛然而止，他自知理亏地垂下头，不再同苏持争辩。 金鱼脑袋被怜惜地搓了搓。 . 看完了指导手册，一行人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穿过光线幽暗的走廊走到一处红漆铜环的大门前。 通关时长两小时，手里的对讲机可以使用一次求助机会。苏徊意抱着对讲机，仿佛抱了全村的希望，“有不会的记得来找我。” 刘钦凌理智，“我觉得应该先找苏大哥。” 苏徊意醒悟，“喔也对，大哥才是坠吊der！” 他的发音流畅连贯、还带音调起伏，刘钦凌有片刻的茫然，“什…什么……der？？” 苏持直接抬手推开漆红的大门，沉重的开门声打断了两人的当面逼逼。 门内光线昏暗，环境简陋，依稀可见是个古代大宅的后厨。 二十几平米的空间内，正对着墙壁有一扇门，左边挂了三个大簸箕，右边刻了天干。地面上堆了些柴火、各类杂物。 五个人走进去后，大门就在他们身后“砰”地关上，随即从门外哐啷落锁。 苏徊意一被反锁心里就紧巴巴的，他赶紧贴近了他大哥。苏持在陌生的环境里依然沉稳，“我们先搜集线索，再集中起来一一对应，第一关一般都不难，很快就能出去。” 苏徊意警觉侧目，“你不要立这种flag！” 苏持，“……” 刘钦凌摆摆手，“唉我信苏大哥的。”她说完转头去四周找寻线索，苏珽也晃晃悠悠地研究墙壁上刻的天干去了。 苏简辰见状立马加入，“我去看看那边的灶台，上面有个圆盘应该是关键线索。” 其余几人四散分开，苏徊意瞥见另一个角落没人去，正要移步胳膊就被拉住。 力道一收，他整个人又转回到苏持身旁，衣摆在脚底打转，苏徊意感觉自己像个跳梦幻华尔兹的。 他站定后稳住身形，“大哥？” 室内光线十分昏暗，哪怕两人此时离得很近也看不清对方的神色。苏持的声线混淆在昏黑之中，低沉而模糊，“跑什么？跟着我。” 苏徊意又侧头看了眼另外三人，大家都各自查找着房间里的细节，没有注意到他们这边。 他就大着胆子，借着袖摆的遮掩抓住了苏持的手掌，在后者掌心轻轻戳了一下。 滴滴打卡！ 面前的呼吸突然一重，苏徊意猝不及防被拉得更近。苏持反握住他的手，粗粝的指腹摁在腕间用力一蹭，“好玩吗？” 酥麻带着刺痒一擦而过，苏徊意感觉汗毛都被蹭得立起！ 背后恰好在此时传来老二老三隔空说话的声音，听着像是要朝他们这边转过身来。 苏徊意赶紧咻地收回手，“找线索，找线索……” 苏持的目光在他脸上定格了几秒，随即移开，暂且放过他，“过来，看看这里。” 后厨的一侧靠墙有个木质橱柜，每一格层都摆放了瓷碗、瓷瓶，间隔着有所空缺。橱柜背后贴着墙，苏徊意探头看了一眼，有半指宽的空隙，看上去是可移动的。 他试着推了一下，橱柜纹丝不动。 苏持把他拎到一边，抬手翻开碗底挨个察看：碗底用醒目的油漆涂了数字，暂时看不出规律。 苏徊意凑了个脑袋过来，“大哥大哥，这是干什么用的？” 瓷碗被放回到原位，“你以为我是人工智能，语音输入就能知道答案了？” 苏徊意腆着脸朝他贴贴，“你是坠……”衣摆下的手被一把握住。 温热的指腹捏了捏他的掌心，“别在外面招惹我。” 苏徊意把嘴唇往牙齿后面娴熟地一收，乖乖闭麦。 … 隔了十来分钟，密室里的几人便聚在中间汇合，交流各自得到的情报。 苏珽说，“右边墙上刻了天干，还有对应的数字，左边墙上摆了三个圆形簸箕，翻开之后背面有标记。” 苏简辰一下来精神了：这道题他会！ 他说，“灶台上是一个大圆盘，里外三层，全刻了天干，应该是跟你找到的线索相关。” 苏徊意一听有关键线索，立马转身跑到灶台那头去看。苏持顿了顿，脚尖一转跟在他身后。 走近了，灶台上面果然有一个大圆盘，中心一根指针朝上，三层圆盘可以转动。苏徊意伸手试着转了转圆盘，袖摆落在盘面上扫来扫去，接着被苏持捞在手里。 他侧头看过去，苏持也正看着他。 苏徊意忽然小声咯咯，“大哥，你看我们像不像——” 他话音未落，身后忽然冒出个苏简辰，“喔忘记说了！这里光线不好，盘面还刻了些字看不清楚。” 两人，“……” 气氛有片刻的沉凝，苏简辰察觉到哪里不对，“怎么了？” 苏持淡淡开口，“没什么，老二你凑近点就能看清楚了。” 两百瓦的灯泡，照明效果肯定很好。 苏简辰笃定，“不行的大哥，我刚刚就凑得很近了！” 苏珽懒懒地跟在后面，往旁边一靠，他已经放弃扭转他二哥这憨厚的性格了。 刘钦凌闻言猛地拍掌，“我刚刚好像看到一盏烛灯，因为没有线索所以丢在一边了！” 她说完转头就去翻找。 … 烛灯很快被翻出来，因为是模拟古代场景，道具只是做成了烛灯的形状，实际上是电子照明设备。几人捣鼓了一下，昏暗的室内终于又见了光！ 刘钦凌高举着烛火，一袭长衫迤逦，亮光映在她明丽的脸上，“兄弟们，你们看我……” 苏徊意适时夸赞，“像自由女神。” 刘钦凌，“……” 她放下烛火微微叹息：如果我有错，请让法律制裁我，而不是派苏徊意来镇压我。 苏珽难得好心安慰人，“好歹是女神。” 苏简辰抓不到重点，但也不甘落后，“还很自由！” 刘钦凌，“那真是谢谢啦。” 有了烛火的照明，圆盘上的小字很快看清，是一圈一圈的数字，排布在圆盘内侧。苏持修长的手指搭在台边，若有所思地敲了两下。 几秒过后，他忽然转身大步走向左墙，将上面挂着的三个簸箕取了下来。 后面几人围过去，“想到什么了？” 簸箕被翻过来，借着光亮，他们这才看清背面是字迹被淡化过的天干，簸箕边缘还各有一道红杠。 苏持将三个簸箕按大小重叠在一起，红杠归于一条直线后，对应的天干排成一道。 刘钦凌恍然惊呼，“啊，原来是这样组合用的！” 苏持淡定地转手拿给苏简辰，“老二，去排一下。” “喔好！” 苏珽和刘钦凌都跟着一起去解密了，墙边只剩苏持和苏徊意两人。 苏徊意有点小激动，虽然他自己没解出答案来，但苏持解出来了，他也算沾了点反射光——毕竟那是他的男朋友嘛！咯咯咯…… “大哥，你好像大boss，解开了谜底又不亲自出马，站在背后让其他人去动手，自己隐匿于黑暗的小角落。” 苏徊意呜呼，“好有逼格！” “……”苏持抬眼看着背对他俩的三人，伸手捏了捏苏徊意的呆毛，“你觉得我是为了装逼？” “那你干嘛让二哥去。” “不支开他们，还留他们在这里照明？”苏持轻声嗤道，“动动你的脑袋瓜。” “喔。”苏徊意听话地晃了晃脑袋。 恍惚之间若有水声。 苏持不禁赞叹他浮于表面的动脑。 其余人都没在，之前被打断的话题又重拾起来，苏持垂头低声问他，“你刚刚想说什么？” 苏徊意看了眼那头，确认没人注意他们这边，就小声说，“我是想说，我们好像古代那种才子佳人，我苦读诗书、你给我提袖研墨……” 苏持挑眉，“你才子，我佳人？” 苏徊意不敢挑战他大哥的权威，“没有没有，我的重点在于我们两情相悦、情投意合。” 也不知道是被哪个词语戳到了点，苏持指尖一颤，呼吸沉了下来。他抬手就要去捉住随意撩拨他的人，苏徊意有所察觉地往旁边一躲，宽大的袖摆从前者指尖擦过。 苏持压着嗓音，“苏徊意！” 苏徊意仗着隔了不远有人，抱着袖子咯咯咯地跑开了。 呜呼，没想到有一天，他还能遛他大哥！爽了！ 那道身影逐渐跑远，招摇而嘚瑟。苏持靠在墙上深呼吸了两下，将被撩拨起的情绪平复。 片刻，他抬步朝前方围在一起的几人走去。 无法无天、恃宠而骄，真以为他的忍耐是没有底线的？ 作者有话要说：苏徊意：芜湖～大庭广众，秘密恋情，你还能拿我怎样呢？造作.jpg 苏持：呵呵。 第67章 本能 苏徊意正凑在几人外面围观解密，苏持就站到了他的身后，他起初没在意，直到后者一手搭在了他的肩头。 这个动作其实很暧昧，在外人看来可能像是兄弟，只有当事人知道是情侣。 苏徊意本能地觉出一丝危险，前面几人还在埋头研究灶台上的转盘，暂时没有注意到他们这边。 他正要转头用眼神来震慑苏持，那只手便就着搁在他肩头的姿势，轻轻捏了一下他的耳垂。 粗糙的指腹蹭过敏感的柔软，一簇电流从尾椎腾地蹿起。苏徊意直接抖了一下！ 卧槽，他惊了！光天化日、昏昏乾坤，苏持居然、居然敢对他的耳朵下手。这普天之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他刷地侧头，目光如炬。 苏持垂着眼看他，眼底映着旁边烛火的明光，暧昧而又撩人。 苏徊意气势稍弱，心底微动。热意刚沿着耳垂蔓延上来，前面的苏简辰忽然猛地直起身，“解开了！” 他心头一跳、赶紧撤回目光转向前方，发出心虚的赞叹，“哇…哇哦！” 搁在他肩头的手便从他背后收了回去。 圆盘按照簸箕背后给出的提示重新排好了顺序，三个轮盘卡合的一瞬，正对的那扇门后传来“咔哒”一声轻响。 刘钦凌抬头，“开了？” “我去看看。”苏珽离得最近，大红衣摆一转，上前扣住门环，“可以拉开。” 刘钦凌，“哇！就这么解开了吗？” 苏徊意呆毛一动，总觉得不应当：他跟他大哥看到的那个橱柜上还有线索，右墙上的天干也没派上用场，怎么会就这么解开了？ 他下意识看向苏持，后者转向他，“怎么了。” “大哥，我觉得没这么……” “咦？”苏珽一声疑问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他拉开门环，发现后面并不是下一个房间，“是个暗格，里面有个签筒。” “不是下一道关卡吗？”刘钦凌说，“我还以为解开了…不对啊，里面就这一扇门，那出口在哪里？” 苏徊意指了指，“我们刚刚看到那边的橱柜是可移动的，出口可能是在橱柜背后。” 签筒“哐哐”晃啷了两声，苏珽挑眉，“喔～看来解开橱柜的线索就在这里了。” 签筒里有几十张木牌，倒扣过来之后，每张木牌上都写了一半的数字，看着像是需要拼图。 苏徊意冲拳，“这个我擅长！” 宽大的袖摆顺着他的动作滑落，露出光洁的手臂，苏持伸手给他摁下去，“你是活体ETC？” 苏徊意一不小心说出心里话，“你才是。” 苏持凝视，“……” 旁边的苏珽打圆场，“嗯哼～这有什么好争的？” 一个外在ETC，一个内在ETC，谁也不输给谁。 刘钦凌以德报怨地救苏徊意于水火，她拉回话题，“弟弟擅长拼图？” 苏徊意羞涩，“也没有，我只是擅长不动脑子的事。” 众人，“……” 木牌花了五六分钟在地上拼好，连起来是一串数字，苏徊意想起碗底和瓶底的数字编号，抬头向苏持求证，“大哥，是不是按这个顺序来排的？” 苏持弯腰把他捞起来，“是。” 苏徊意叹息，“我好聪明。” 苏持不置可否。 其他几人在排出数字后就到那头去调整排序，苏徊意又趁机同苏持小声逼逼，“大哥，是不是因为我跟你在一起所以我变聪明了？” “……”苏持第一次违背了自己的良心，“是。” “芜湖！” . 碗瓶重新排好了顺序，最后一只碗归位时，橱柜背后传来“咔”的一声响。苏简辰捞起袖子推在橱柜一侧，哗啦——后面的墙体展露出来。 没有门，只有一堵墙，上面写了三个数字。 室内空气凝滞了一瞬。 没有出口，那出口会在哪里？ 刘钦凌非常没有名媛气质地揪了揪自己的头发，“该找的线索都找完了吧，这数字又是做什么用的？” 其余人集体陷入了沉思。苏徊意转向苏持，他长袖一振，指向虚空，“大哥，看到了吗？” 苏持眉峰微动，“什么。” “你立下的flag。” “……” 苏持盯了他两秒，蓦地背过橱柜那边几人，挡在他跟前，压低声音，“是我太放纵你了，现在敢反讽我了？” 苏徊意，“师夷长技以制夷。” 苏持，“要是讽错了，你打算怎么办？” 苏徊意心里咯噔了一下，“……我可以道歉？” 回答他的是苏持的轻笑，他蓦地有点发虚。 “还要赔礼。” 苏持说完越过他径直走到了灶台前，伸手开始转动三个轮盘。 刘钦凌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几步跑过来，“怎么了，我们不是都转过这个盘了？” “二次利用。” 随着圆盘重新排序，在苏持收回手的同时，身前的灶台突然发出“哐”的一声响！ 看上去严丝合缝的灶台从上方倏地落下一道缺口，有光从里面透出来。 苏持淡定，“通关了。” 众人，“………” 众人，“？？？” 苏徊意特么直接呆住，他甚至怀疑苏持之前是故意不说的，就等着他往坑里跳！ 苏简辰本着求知精神研究着已经破局的轮盘，“大哥，这是哪来的线索。” “三个数字对应三个轮盘，墙上有提示天干对应的数字大小，重排一下就是答案。”苏持掀起眼皮子，“之前指导手册上不是说过，某些道具是可以重复使用的？” “……”众人，“哇哦！” 苏徊意：原来他大哥是真的记住了！ 刘钦凌“哦”完同旁边的苏珽道，“我觉得其实我们花点时间也可以参透，但你们大哥解得太快了，这样会显得我们很笨，仿佛一无所知。” 苏珽的目光落在那撮被震到僵硬的呆毛上，得到了一丝安慰，“还好有弟弟在～” 刘钦凌，“……” 她陷入思索，苏家内部好像存在一条奇怪的食物链是怎么回事。 从灶台下的缺口往里看是一条密道，有长梯从出口伸下去，高度大概在三米左右。 苏持把外袍往后一掀，矮身扶住台沿，“我先下去。”他说完转头看了眼还在怀疑人生的苏徊意，“你跟着我。” 苏持的行动很利落，他顺着扶梯三两就下落到了地面。苏徊意等他退开几步后，小心地慢慢往下溜。 他一边试探着去踩梯子，一边探头看向下方的苏持，“大哥，这个古装好碍事。” 苏持走近了点，以防他踩空掉下来，“这是你仔细斟酌之后选的。” “你当时不也赞同我了？” 他说这话时刚好下到距离地面还有半米的高度，干脆手一松跳下来——轻薄的外袍在身后翩跹，露出底下一截被束紧的腰肢。 苏持下意识伸手一接。 黑白在片刻间交缠到一起，衣料摩挲，拥人入怀。 有力的胳膊扣住了苏徊意的后腰，将人扶稳站定。苏持低声问，“你以为是拜谁所赐？” 他说话间带起细微的震动，从两人贴合处传来，苏徊意心口砰砰跳动。 他大哥未免也太会撩人，连嘲讽的话都能说得这么动听。 上方入口处，苏珽面无表情地张开双臂撑在头顶，像一只花花蝴蝶，用自己孱弱的翅膀遮挡底下这幅你侬我侬的兄弟情。 他恨自己睿智的双眼参透了太多，他可真是善良的一颗赛珽。 下面两人只拥了一瞬便分开，苏持淡定地收回手，抬头对上方的苏珽道，“下来吧，老三。” 苏珽，“……”呵呵。 他怀疑他大哥之前不惮让他知道两人的小秘密，就是为了让他打掩护用的。 连自己的亲弟弟都能利用——好有心机！ 苏徊意站在苏持身侧，看着上面几人一个个慢慢下来。最后一个是刘钦凌，她下来时苏徊意还善意地上前试图搀扶，然后被干脆地拒绝了。 “不用！这梯子，不过如此。” 苏徊意担忧，“别说了，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刘钦凌差点一脚踩空。 苏徊意惊吓，“看吧！” “……” 她平稳落地后意味深长地看了苏徊意很久。 苏持代为教育般地“啪嗒啪嗒”拍了拍他的头。 . 密道两侧都点了灯，光线比上一个房间亮堂很多。一行人沿着密道往前走，脚步声在空荡的通道里落下几声回响。 苏徊意左右张望，“我们就顺着这条密道一直走到下个房间吗，为什么如此平平无奇？” 他说着发出畅想，“如果是我，我就在这里设置一个机关，当众人放松警惕的时候，来个出其不意……咦，你们怎么都不说话？” 其余几人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苏持微微弯腰，一副人生导师的姿态，“有没有读过‘华容道义释曹操‘？” 苏徊意，“……” 至此，一行人全都管住了嘴巴，相顾无言地朝前方继续走着。有了苏徊意立下的flag，他们个个心生警惕。 很快密道到了尽头，一条梯子沿着墙体直通上方，天花板上嵌着一块木板做的门。 苏简辰攀着梯子爬上去抵了抵，发现落了锁，“开不了，看来得找找有没有别的线索。”他说完从上至下地俯瞰了苏徊意一眼，“果真不是平平无奇。” “……”苏徊意被自己立flag的功力震惊了！ 他颓然地往旁边墙上一靠—— 轰、墙体突然毫无预兆地转开。 “我靠！”苏徊意直接懵逼地侧身跌了进去！ 状况发生得突如其来，不仅是他，在场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身后是一片黑暗，墙体在面前快速合拢。光束收缩的那瞬，一道身影蓦地冲破明暗的分割闯了进来。 外面传来几声惊呼，“大哥？”“徊意弟弟！” 在他跌倒的前一刻，一只胳膊捞在了他腰侧。 从尚未完全合拢的空隙间，还能看见外面几人焦急的视线。 苏持背靠光亮，一把将他摁入了怀中。 咚、墙缝在这一刻彻底合拢。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1】 苏徊意：我靠。 墙壁轰隆打开—— 苏徊意：我靠！！！ 【小剧场2】 苏徊意：大哥大哥，我因为立flag太多被关起来了！ 苏持：从遣词造句就能知道你这张嘴生而不凡。 Ps.华容道义释曹操： 曹操由乌林向华容道败退。 在途中三次大笑诸葛亮、周瑜智谋不足，未在险要处暗设伏兵。 第一笑：笑出赵子龙。 第二笑：笑出张翼德。 第三笑：笑出关云长。 最后关云长念及旧情，在华容道义释曹操。 第68章 嘬嘬 黑暗的环境中，苏徊意被苏持搂在怀里，他甚至不知道外面几人有没有看见苏持抱他这一幕。 而此时苏持也没有松开他，只就着拥抱的姿势低声问，“你是从哪里保送来的种子选手，凡事踩雷第一名？” “……”苏徊意搬出自己的守恒定律，“那可能是运气守恒。” 遇见苏家人、遇见苏持，大概是他最大的好运，所以要在别的地方让他受点苦。 苏持淡淡，“没有这种说法。” 不知道是不是猜到了他的想法，苏持的手掌在他腰后摩挲了几下，不带任何别的意味，更多是爱惜安抚。 隔了道墙，外面传来“咚咚”的敲击声。 “大哥，你们没事吧？” “里面是什么情况？” 苏徊意赶紧撑在他胸口，“可以了，大哥。” 苏持又将他搂进来，转向外面，声线沉稳听不出一丝端倪，“没事。”手下却不轻不重地捏了他一把。 苏徊意被捏得一颤，差点哼出声。 卧槽！他大哥不是人！ 苏持回完外面的人，又低头轻声问他，“还造作吗？” 苏徊意，“……” 苏持，“觉得自己高枕无忧了是吗？” 苏徊意，“……”呜呜。 按在他腰间的手掌没再继续动作，但也没有挪开，苏简辰几人讲话的声音透过墙体隐隐传来。 一片黑暗之中，苏徊意感觉有呼吸落在自己头顶，深深浅浅。苏持说，“你是不是还欠我赔礼？” 现在是讨论赔礼的时候吗？苏徊意在他怀里动了动，“等我们出去之后，我再请你吃饭。” “我是馋你一顿饭？” “那大哥要什么。” 苏持抵上他的额头，意有所指，“苏徊意，我嘴唇干了。” 卧槽，好不要脸的要求！苏徊意脸上瞬间发热，他庆幸现在黑漆漆的，苏持看不见，“不能现在，万一有谁看了眼监控……” “只是亲一下，谁还没见过别人接吻了。”苏持耐心地开解他，“电视剧不还会拍出来。” 苏徊意顺着他的逻辑，“你的意思是就当作荧幕初吻了？” 苏持，“……” 苏持，“也可以这么想。” 呵呵，他大哥为了啵啵果然是突破底线、毫无原则！连这种拙劣的借口都能接受。 咚咚、敲墙声再次响起，苏简辰隔着墙叫他们，“大哥，你们找到机关或者线索了没有？” 苏持没有回话，苏简辰疑惑追问，“怎么了大哥？” 苏徊意戳了戳苏持，他看不见后者的神色，也无法揣度他此刻的想法，“大哥，二哥在问你。” 苏持轻声开口，“我嘴唇干了。” 苏徊意，“……” 咚咚咚、苏简辰道，“大哥你们没事吧，怎么没声音了！老三，我们要不要找工作人员看看？” 卧槽，苏徊意心底一虚，他本着速战速决的原则扯住苏持的衣襟就凑了上去。 眼前什么都看不见，第一下没亲到嘴唇上——他的唇瓣贴上了苏持的下巴，勒在他腰间的手猛地一收！苏徊意闷哼了一声，又沿着下巴摸索着挪到了苏持的唇上。 两人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苏徊意贴着他的唇瓣蹭了两下就赶紧撤离，心跳砰砰直响，“好了。” 紧接着他被一把摁在了怀里。苏持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呼出，随后直起身来朝着门外开口，“没事，刚刚在探索。” 他的声线还染了未消散的情绪，幸好隔了层墙没被察觉。 外面叭叭的议论声停下来，苏简辰松了口气，“那就好，大哥你刚刚怎么不说话？” 苏持一本正经，“在听声辩位。” 苏简辰深信不疑，“里面的机关竟然如此复杂！” 苏徊意，“……”不，复杂的是人心。 忽悠完苏老二，两人也该干正事了。 苏持松开手同他叮嘱，“你不要瞎乱窜，我去四周看看。” 苏徊意拉住他，“还是算了，这里这么黑，万一你摔得跟斗扑爬……” 苏持伸出去的脚骤然刹住，似乎在权衡自己的把握和苏徊意插旗的功力哪个更大。 半晌，对苏徊意的信任占据了上风，苏持稳健地选择折中。 他抬手摸到墙边，“我先沿着边缘走一圈，别的地方不去，如果不行就……” “就动用全村的希望。”苏徊意砰砰拍了拍不知道塞在哪里的对讲机。 苏持，“……” . 墙外的三人似乎没有找到什么有效信息，苏持在墙内绕了一圈也一无所获。 继续盲目探索下去只会浪费有限的通关时间，苏徊意摸出了“全村的希望”，“我们开挂吧，大哥！” 苏持矜贵，“准了。” 两人在对讲机里呼叫过工作人员，隔了不到三分钟室内的灯便刷地大亮！ 苏徊意这才看见他们身处一个全封闭的石室，室中央放置了一张石床、刻有阵盘在面上。 背后的旋转门被推开，工作人员身后跟着苏简辰几人，苏珽进来之后视线便落在了那张石床上——孤男寡男共处一室，黑灯瞎火、还有张床！ 工作人员同众人解释道，“这个密室其实需要用到上一个场景的烛灯，但你们没有带下来。” 刘钦凌说，“就算带下来也不能保证进去的人刚好手里拿了烛灯啊。” “这是因为你们开门的方式很……很意外。其他客人都是用手推开的，有充分的时间把烛灯带进去。” 几道意味深长的目光就同时落在了苏徊意身上。 苏徊意顿时小惊惶。 有了外挂加成，这间密室里的线索很快破解，苏简辰返回到梯子上面，顺利推开了木板。 “好了，都上来吧！” 前面几人陆陆续续往上攀，苏徊意和苏持留在最后。 他心里惦记着刚刚关门前的那一瞬：其他几人到底有没有看到他和苏持酿酿酱酱？ 看反应一切如常，大概是没有。 刘钦凌的身影消失在下个房间的入口处，苏徊意捞了捞袖子也拉住了扶梯，背后撑起一只手，苏持充分发挥一口不粘锅的主观能动性，在他下方兜底，“别踩到衣摆。” “肯定不……” “苏徊意。” 暗含警醒的声音打断了他的flag，苏徊意闭上嘴，乖乖往上爬。 上去之后是一个书房。苏徊意理了理长衫站定，只见四壁挂满了书画卷轴，雕花木桌上摆了副笔架，还有几册旧书搁置一旁。 苏持跟在他后面上来，顺道关上了木门以防踩空。他关好后环顾了一周，还没开口就被刘钦凌制止，“苏大哥，这次你先别说话，让我们也稍微有一点游戏体验。” 苏持善解人意，“好。” 苏徊意看向苏持：吊。 其余三人分头去寻找线索，苏徊意在加入和留守之间犹豫了片刻，就被苏持拉到一边。他的袖摆还在苏持手里，他连袖子带手提溜起来。 “大哥，你看，我们在袖手旁观～” “……”苏持采访他，“小学的看图说话都是满分吧？” 苏徊意谦虚道，“也没有都是，就百分之八九十！” “剩下的没给满分应该是怕你骄傲。” “原来是这样～” 时隔多年，苏徊意再度重建自信。 从他们身侧路过的苏珽带起一阵清新的疾风，试图吹散空气里的酸臭味。 好腻歪的谎言，鹅心心。 … 事实证明，苏家其他两兄弟和刘钦凌的智商还是在线，即使没有苏持的加入，他们也逐步解开了剩下的线索。 只有偶尔卡住的时候，众人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苏持，后者才十分有逼格地指点一二。 众人便惊叹，“哇哦……” 苏徊意站在苏持身侧，狐假虎威地享受着钦佩的余光。 整场关卡包括暗室在内共五个房间，从书房出去之后还剩两个，至此时间已经过去一大半。 刘钦凌他们体验完游戏了，眼看时间不够，立马整整齐齐地让到一边，把剩余的空间留给苏持施展，“大哥，请。” 苏持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望向自动提升了游戏难度的几人。 苏徊意崽仗鸽势地站出来，“你们也太为难我大哥了！” 众人，“……” 苏持目光一转，“为难？” 他看了苏徊意几秒，转身朝下一个场景走去，高大挺直的背影如同即将开荒的王者。 苏珽嘉奖地拨了拨苏徊意的呆毛，“弟弟，干得不错～” 苏徊意懵逼，“我干啥了？？？” 苏简辰也懵逼，“他干嘛了？？？” 刘钦凌一拳砸在掌心，“喔～激将法！” 啧。苏珽长袖一甩越过这群憨批大步离开，他终于体会到了无人能懂的寂寞。 这明明是美人计好吧！ … 男人的自尊心无所不能，尤其放在坠吊der苏持身上。 几人如梦似幻地跟着苏持解开层层线索、推开最后一扇大门时，距离限定的时间还差十分钟。 工作人员站在门外啪啪鼓掌，“恭喜几位通关！”她说完由衷赞叹，“我真是全程看着你们一路闯下来的，太厉害啦！” 卧槽，全程看着？ 苏徊意整个人呆住：那岂不是还看见他主动亲他大哥了？而且他第一下没亲准，后面还慢慢摸索着亲上去……卧槽卧槽卧槽！ 他光是想想那个画面，呆毛都能瞬间蜷成一团毛线。 工作人员转头领着他们去更衣室换衣服，刘钦凌回了女生更衣室，苏简辰跟苏珽推开男生更衣室的门走在前面。 苏徊意从工作人员面前经过时试探地侧头看了她一眼，两人对视片刻……工作人员忽然朝他暧昧地抿嘴一笑。 苏徊意，“……”卧槽！ 苏持从背后提溜起他，切断两人的视线交流，“你是在跟人行注目礼？” 苏徊意暂时没功夫和他捧哏，他扑掉苏持的手，“大哥，请你矜持。” 苏持就收回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 换完衣服从密室馆出来，时间接近下午四点。 林司机载着他们往家里驶去，刘钦凌还沉浸在玩密室的余韵中，一路叭叭不停。可能是她太兴奋，说话相当富有节奏感，苏徊意听着听着就开始犯困，呆毛一点一点。 苏持低声问，“睡会儿？” “不用了，到家洗把脸就好。”苏徊意眼皮子撑开，“我好累，明明没怎么动脑子却觉得很累。” 苏持正要安抚地搓他，又听他打了个哈欠，“要是动了脑子还不知道会有多累。” “……” 苏持收回手。 到家时没过四点半。 进了家门后，苏家几兄弟要去楼上换衣服。密室馆的服装虽然看上去整洁，但也是公用的，他们都得冲个澡。 刘钦凌没这个条件，就摆摆手让他们随意，自己直接去往棋牌室找父母。 苏徊意回到卧室后没去找苏持，他先去浴室冲了个热水澡，大概十几分钟冲完出来，换过衣服便把自己从阳台上传送过去。 咚咚、阳台门一敲，“大哥。” 苏持正坐在床沿，抬头招手示意他自己进来。 苏徊意便哗啦推门而入。之前那股矜持劲儿过去了，回归二人空间后，他又“啪”地黏巴了上去！ 苏持伸手一捞将他放在自己腿上坐稳，仿佛是个专属王座，“怎么了？” 苏徊意很正经，“我们要约法三章，以后不能当着别人的面亲。” “为什么，怕别人知道我们是一对？” “不是，因为我会羞涩。” “你不本来就是个内敛羞涩的人设？” “……”苏徊意跳过自己瞎编的社交辞令，强行约法，“反正就是不行，我脸皮薄。” 苏持没难为他，“知道了，那就背地里亲。” 这话似乎哪里不对……但苏徊意达成了目的也不再计较。他撑了一下要从苏持腿上下来，忽然又被捞回去。 肩窝里一阵刺痒，接着湿热撩过。苏持嘬了他一口这才松开手，苏徊意一把捂住肩窝！ “大哥，你做什么？” “今日份嘬嘬。” 神他妈嘬嘬，哪来的这种限定！苏徊意苦口婆心地为他讲解了一下目前的限定套餐，最后发出询问，“记住了吗大哥，没有嘬嘬。” 肩窝就又被嘬了一口。苏持抬起头后面不改色，“我是vip顾客，应该有解锁隐藏款的功能。” 苏徊意，“……” 难怪说顾客就是上帝，他大哥分明就是无中生有、强词夺理！ … 直到晚饭前，两人才慢吞吞地下了楼，苏徊意还特意换了件高领，用来遮挡肩窝的红印。 餐厅里两家人都陆续就坐了，苏持在苏纪佟身边坐下后，接着先发制人地长臂一伸，在刘钦凌出声前将苏徊意打捞到自己身旁。 刘钦凌见状遗憾作罢。 开饭后桌上觥筹交错，因为刘家在场，每人跟前还摆了酒水。一轮敬酒过后，苏徊意杯中的酒水少了一半，他脸上泛起了热意。 苏持转头看见，起身去背后拿茶饮。 身边一空，心头就更热。苏徊意感觉燥意顺着心口一路蔓延上了脖根，他抬手扯了扯衣领散热。 铛、瓷碗在桌面撂下。 隔了个空位，苏纪佟目光定在他隐隐露出的红痕上，“小意，你这儿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苏纪佟：这个红印子是什么！ 苏徊意：局、局部开门红……？ 第69章 端倪 苏徊意顺着他的目光往下一落，突然反应过来：卧槽，嘬嘬！ 他条件反射地要抬手去挡，又强行忍住了，“……我怎么了？” 苏纪佟就凑近了点，“你脖子那里……” 苏徊意心底一紧。 苏持刚好从背后拿了茶饮回来，闻言朝苏徊意颈间轻轻一瞥。 他脚步顿了顿，接着恍若无事地走上前去，将茶饮摆在桌前，高大的身躯挡住了苏纪佟的视线。 苏持坐下侧头看了一眼，“好像红了。” 苏徊意适时地流露出迷茫而震惊的表情，“红了？”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触，各自为对方的即兴表演赞叹了一秒。 桌上其他几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纷纷看了过来，刘贺成关心了一句，“喔，这是怎么了？” 苏徊意定了定神，“可、可能是局部开门红。” 他头顶的呆毛配合地舒展开，“刘叔叔一家来了，我给大家献个祥瑞。” 众人，“……” 苏持轻轻开口，“你是上古神兽？” 苏纪佟跳过他的瞎扯，转头同苏持说，“你看看你弟弟脖子上怎么了，是不是酒精过敏了？” “嗯。”苏持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抬手撩开了苏徊意的领口，面色如常地往里看了一眼。 苏徊意在他指腹擦过颈侧时还略带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但苏持的态度却很坦然，完全像是一个普通的兄长在替弟弟查看。他只看了两秒，便收回手指将领口拢好，“不是过敏，应该是在哪里擦红了。” 苏徊意缓缓呼出口气，“今天在密室玩的时候好像是有磕到碰到。” 苏纪佟放下心来，“那待会儿吃完饭你看要不要擦点药。” 苏徊意捏着筷子点头如蒜捣。 一旁的刘钦凌陷入回忆：磕到碰到，她怎么没印象呢？唯一有可能的是苏徊意跌入暗室的那会儿。 ……也不对啊！她记得当时，苏持可是紧紧搂住了他那宝贝弟弟的腰。 . 晚饭过后，刘家人便要辞别了。 苏家人站在门口送他们，临上车前刘钦凌还惦记着苏徊意的擦伤，她细细叮嘱，“弟弟，记得擦药。” 苏徊意的祥瑞再度浮出面上，“好的呀。” 送完刘家人回到别墅，于歆妍提醒了一句药箱的位置便同苏纪佟一块儿上了楼。 苏徊意本着做戏做全套的原则留在了客厅里，苏持也没离开。 苏简辰还想说点什么，接着被苏珽勾肩搭背地捞走，“二哥，要不要去我房间里拼模型？” “老三，你最近对我格外地热情。”苏简辰狐疑，“你该不会又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苏珽呵呵一笑。 家里人都陆续上楼了，苏徊意坐在客厅里，看着苏持把药箱翻出来放在茶几上。 “大哥，还真要擦？” 自己擦自己嘬出来的吻痕，他怎么觉得这一幕有点迷幻呢。 活血化瘀的药倒了几滴在棉签上，一股药味弥散在空气中。苏持晃了晃手里的棉签，“不擦，我在布置现场。” 苏徊意赞叹他的严谨，“大哥，你的反侦查能力真强。” 棉签在垃圾桶内侧压了压，制造出使用过的痕迹，接着被丢到里面，“嗯。” 苏徊意替他做职业规划，“你就算不是霸总，也很适合当细作。” “……” 苏持直起腰来拍了拍他的脑袋，恍惚有轻微的水声在客厅里响起，“听到了吗？” 苏徊意虔诚闭眼，“这一定是上古神兽在传播神谕。” 宽厚的手掌抚在他头顶，苏持也跟着闭上眼。 苏徊意从隙开的眼缝里打量他，“……大哥，你在做什么？” “沾沾上古神兽的福气。” . 晚上，苏纪佟洗漱后坐在卧室的沙发上，又想起他家小儿子脖子上的擦伤。 这个位置实在有点微妙，他第一眼还以为是那什么，吓了他一跳。 于歆妍在梳妆台前护肤，透过镜子看了眼发呆的苏纪佟，“你该不会还在想下午那把牌吧？” “怎么会！”这会儿只有他们夫妻两人，苏纪佟没有隐瞒自己的想法，“我是在想，小意也太容易碰伤了。我吃饭的时候看到他那痕迹，还以为……哎呀，要不是他还没谈恋爱，我都有点尴尬了。” 他说完又忽然警惕道，“小意应该不会瞒着我们偷偷谈恋爱吧？” “你就会胡思乱想。”于歆妍拍完护肤精华，拧上瓶盖，“他们今天几个兄弟姐妹一起玩，都没分开过，能和谁偷偷恋爱？” “喔…… 也是！看我这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 “你这叫关心则乱。” 夫妻两人又聊了几句，临近十点便准备关灯休息。屋子里大灯啪嗒、一声关上，只余床头一盏雕花小台灯，苏纪佟在柔和的光线下缩进被子里，忽然顿了顿。 于歆妍侧头，“怎么了，睡前忘上厕所了？” “……不是啊夫人。”苏纪佟又顺滑地躺平，“我是在想，小意也到该恋爱的年纪了。老大、老二、老三之前都说过不用管他们感情上的事，但小意没说过。我们干脆找个时间问问他，看要不要给他介绍个对象什么的？” “问问也好，都问过上头三个哥哥了，不要让小意觉得我们差别对待。” “对，还是夫人考虑得周到！” 夫妻两人达成共识后安心地关了台灯合眼睡觉。 … 苏徊意肩窝里的痕迹过了两天才慢慢消散。 这两天他都换了系扣的衣服，方便他大哥嘬到更下面的地方，不要在危险的边缘蹦迪。有了前车之鉴，苏持嘬之前还会拿手按着礼貌地征询他：嘬这里可以吗，或者再下面一点？ 姿态之正经，和他的所作所为大相径庭。 “大哥。”苏徊意这会儿又被嘬了一口，他仰着脖子轻哼了一声，“我觉得不阔以，哪里都不阔以。” 苏持从他身前抬起头，“这是选择题，可以多选，但不能留空。” 苏徊意低头看了眼身前深深浅浅的印子，前几天嘬的在慢慢淡化，今天嘬的又会覆盖在上面。 他皮肤白，一晃眼过去就像是雪地里撒了落梅，漂亮又明艳。 苏徊意感叹道，“大哥真是辛勤的园丁。” 辛勤的园丁便再次埋下头来耕耘。 下午的嘬嘬打卡结束，两人在房间里对坐着叭叭了一会儿，外面就传来吴妈叫吃饭的声音。 苏徊意赶紧溜回自己的房间，假装无事发生地推开门跟着几兄弟一起下楼吃饭。 晚餐桌上，苏家人边吃边聊天。 他们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每天的吃饭时间就是他们聚在一起联络感情的时候。 翻过二月就接近春节，苏纪佟讲了点准备过节的事宜，初步把回家的时间定在年后。 “过完年就开春了，回去找人把花草打理一下，公司里的事也有的忙。”苏纪佟说完又看了眼埋头扒饭的苏徊意，“小意是怎么打算的呢，继续跟着老大上班？” 苏徊意扒饭的动作一停，这才想起自己的试用期已经过了。 “如果大哥不介意，我还是跟着大哥上班。” 他把话说得这么客气，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对面的苏持就抬眼看向他，似笑非笑的。 咯噔、苏徊意被看得心头一跳，感觉自己今晚可能保不住那一方花圃。 苏纪佟闻言转向苏持，“老大觉得怎么样？” 苏持收回目光，“表现得还行，要留也可以留着。” 他的语气更勉强，苏徊意的筷子尖啪嗒挑落了两粒米饭。 两人正暗地里相互battle，苏纪佟忽然开口，“工作是工作，不过也可以考虑一下个人问题。小意，你也二十几了，有没有想过来一场甜甜的恋爱呢？” 卧槽！这个话题转得猝不及防，餐桌上蓦地安静了一瞬。 苏徊意battle的连线瞬间被掐断，从对面投来的视线如有实质，他冷汗顿时冒了出来，“也不用那么刻意……该来的时候总会来。” 比如现在。 苏纪佟和于歆妍对视了一眼，于歆妍又接着说，“你别觉得不好意思，你现在接触的人也不多，选择面还是狭窄了点。” 苏徊意瞥了眼狭窄选择面里的苏持，后者似乎在克制着没有发出“呵呵”的声音，“……” 于歆妍，“你看，需不需要给你介绍个对象——” 咚、瓷碗在桌面撂下，苏持放下碗神色淡淡。苏徊意赶紧拒绝，“不不不…不用了，我心智还不健全！” 餐桌上集体默了一瞬。 苏纪佟眼神复杂，“喔，实在不愿意那就算了，小意你…倒也不必这么说自己。” 苏徊意，“……” . 吃过晚饭家里人出门溜达了一圈。 回到家后，苏徊意上楼洗了个澡，刚从浴室出来玻璃门就被敲响。 咚咚、苏持站在外面，目光幽微。 他搭着浴巾走过去开了门，“大哥。” 苏持看了眼狭窄的门缝，“这门开得不错，和我很配。” “……” 苏徊意立马将门缝拉到最大。 苏持抬步进屋后反手将门关上，搂着人嘬了一口。梅花落在锁骨下方，鲜艳漂亮。 苏徊意敏锐地从嘬嘬的力度上察觉出他大哥情绪不好，他抬起胳膊扒回去，“大哥，我见多识广。” 落梅的力度缓和了下来。 苏徊意扒着人哄哄，“大哥就是坠吊der！” 身前的动作蓦地一滞。下一秒，腰间传来一股大力，他向后一仰顺势倒在背后弹软的床被里。 压在上方的重量很沉，却给人踏实充盈的感觉。苏徊意搂着苏持宽阔的后背，感受到灼热的呼吸落在肩窝。 苏持埋头微喘，“你就会撩拨我。” 苏徊意冤枉，“我明明是实话实话。” 腰间被收得更紧，“你先别说话了。” 他乖乖闭上嘴，两人一上一下地在被子上拥了会儿，不知过了多久，苏徊意感觉到轻微的晃动。 他小脸一红，“大哥，抱就抱，你别乱晃……” 气氛凝滞了两秒，身上的重量突然一轻。下一秒，胳膊被一把捞起！ 苏徊意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听外面隐隐传来两道开门声，他被苏持拉着快步走向房门—— “大哥，你是要带我去参加集体夜跑……” 苏持哐一声拉开卧室门，回头看他那眼暗藏着浓重的情潮。像是雄兽被突如其来的危险强行打断了求偶，目光压抑凶戾，“是地震，苏徊意。” 苏徊意猛提起一口气，旖旎瞬间消散在天摇地晃间，他慌忙跟紧了苏持的脚步。 卧室门开，冷风灌进敞开的领口，他抬手将衣领拢住。 两人刚从房间出来，就对上从三楼下来的苏纪佟和于歆妍。 作者有话要说：苏持：在被发现的边缘大鸽展翅。 第70章 共枕 地震还没有停下，现场有些慌乱，苏纪佟只转头看了他们一眼，“老大，小意，快点下楼！” 苏持应了一声，“知道了。” 苏徊意一只手被他拎着，另一只手拢紧了自己的领口，对地震的害怕和对露馅的紧张同时袭上心头。 他跟着苏持脚撵脚地往楼下跑，小声叫道，“大哥。” 苏持就侧头同他说，“没事，有我。” 到了楼下，住宅门大开着。苏珽和苏简辰都站到了院子里，苏纪佟拉着于歆妍跑出来，“你们没事吧？” 苏珽，“能有什么事啊爸。”他朝屋里看了一眼，“大哥和弟弟呢？” “他们在……”苏纪佟忽然一顿，面色有些奇怪，“应该马上出来。” 他话音刚落，苏持就提溜着苏徊意走出来。 苏徊意的领口已经在出玄关的时候扣好，现在胸口被挡得严严实实。他半个身子都缩在苏持身后，小心翼翼地窥探着苏纪佟夫妇脸上的神色。 刚刚的情况太慌乱，任何事情在自然灾害前面都得暂时放到一边。现在情况稳定下来了，也不知道苏纪佟他们会不会回过味来—— 这可是大晚上啊，他和他大哥两人从同一个房间跑出来，他的领口散开着，说不定还有其他的端倪泄露。 于歆妍似乎没发觉他们的异状，注意力全放在地震上面，“我们在三楼都有震感，这次地震得有五六级吧？” 苏简辰拿出手机看了眼，地震信息已经推送到了微博上，“震中在滇北，5.8级。” “那还好，不是很大的地震，就怕还有余震，晚上都睡不踏实。”她说完看向苏纪佟，却发现后者没有像往常那样甜蜜蜜地搂上来安慰她。 于歆妍眉头皱了皱，“纪佟，地震把你震傻啦？” 苏纪佟回过神，“啊，夫人说什么？” 于歆妍目光犀利。 苏徊意顿时把自己藏得更深，暗搓搓地用手指戳苏持的后腰：大哥大哥大哥，快发挥你细作的天分…… 他的手被啪地一把抓住。 苏持当着家里人的面毫不避讳地握住他，“苏徊意，戳我做什么，你当我是地震仪？” 卧槽！大胆刁民，还不快快放手！ 苏徊意本来就心虚，他这会儿被苏持的操作惊得呆毛僵直。 一道探寻的目光扫过他俩身上。 “弟弟～”苏珽忽然走上前，一把勾住他的脖子，“怕不怕啊，要不要晚上三哥陪你睡？” “你陪着他睡做什么。”苏持松开了手揣回兜里，“地震来了用你的一颗赛珽把他送走？” 苏珽“嗯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两人之间横插了一个苏珽，双向既视感就被冲淡了一点。 苏徊意朝着苏珽探头，“谢谢三哥关心我。” 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脑袋瓜，“不客气，弟弟。” 于歆妍羡慕道，“家里的老幺就是幸福，有这么多哥哥疼。”她说完意有所指地看向苏纪佟，“比结了婚的女人还幸福。” 苏纪佟迅速反应过来，暂时抛下了心中的疑虑凑过去，“地震来了我也在夫人前面挡着！” 于歆妍抬手搓了搓丈夫的老脸。 一家人在院子里待了十来分钟，夜间的温度有些凉，苏纪佟看问题不大，便说回去了。 苏徊意跟着家里人往屋内走，他缀在最后，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路过客厅时，前面苏纪佟突然开口，“老大，小意，你们跟我上来一下。” 苏徊意呆毛一震。 苏持停住脚步，默了两秒道，“我们待会儿上来。” 苏纪佟也站定了，严肃的目光落在自家大儿子身上，“你们还有什么事？” 苏持转头走进客厅，在左侧的柜子前停住，他抬手将药箱拿了出来，“他碰伤了，我给他拿点药擦。” “小意又碰伤了？”苏纪佟将目光移向苏徊意，惊讶出声，“这是怎么回事。” 苏徊意演技一秒上线，他声情并茂，“刚刚从浴缸里爬出来的时候，左脚踩到了右脚，右脚踢到了边缘，我就顺着原来的路线滚了回去，撞到了心口。” 苏纪佟哽了一下，“也不必描绘得这么详细。” 苏徊意，“……” 苏持提了药箱放在客厅茶几上，“爸，那我先给他上药。” “喔喔。”苏纪佟转头叮嘱苏徊意，“你平时多注意一点，要有安全意识，看你总受伤。” “知道了爸爸。” 苏纪佟说完又顿了顿，“算了，你们擦过药就上楼休息吧。” 他也是冲动了——他那大儿子是个万年不开窍的性子，兄弟两人相处也没特意避嫌，说不定是他想多了呢？ 老三不也挺关爱小意的，老大晚上给人看看碰伤又有什么不可以。 唉……如果真是误会，那他直接问出来不是增加尴尬嘛！ 苏纪佟补充道，“也没什么大事。” 苏徊意暗自松了口气，“好的呀，擦过药我们就上去睡觉。” “行。” “晚安，儿子们！”于歆妍同几兄弟摆了摆手，带着满脸纠结的苏纪佟上了楼。 夫妻两人相携离开，苏持抬手招招自家汤圆，“过来。” 获救的汤圆立马咕噜咕噜滚了过去。 苏简辰也没走，他同苏徊意释放善意，“伤得重不重，我帮你看看。” 话落，周围三道目光同时落在了他的身上！ 苏简辰，“？” 苏徊意一把按住领口下的覆雪落梅图，“不用了，谢谢二哥。” 他独家的艺术殿堂不能对外开放。 . 待老二老三回了房间，客厅只剩下苏徊意和苏持两人。 苏徊意坐在沙发上看他大哥拿着根棉签，像在挥洒仙女棒一般制造伪证。 “大哥，我觉得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之计，爸今天肯定怀疑我们了。” 仙女棒被碾过之后扔进了垃圾桶，“但他没有暴跳如雷。” “所以呢？” “说明爸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苏持布置完现场开始弯腰收药箱，“多煮煮就好了。” 苏徊意花了十秒钟的时间来反应什么叫“多煮煮”，随后醒悟——又是青蛙效应！ “那我们是不是要注意一点？在爸完全煮…适应之前，先不要暴露了。” 苏持将药箱收进柜子里，转头过来把苏徊意拎上楼，“我们该怎么相处就怎么相处，其余的全都交给我，你不用担心这些。” 苏徊意被拎得扑棱扑棱的，“那我能干嘛呢？” “你只要一直喜欢我就行了。” … 直到被拎回卧室，苏徊意脸上还红红的。 喔呜，这就是谈恋爱的感觉吗？他大哥这样高冷毒舌的人，也能对他说这么甜的话。 咯咯咯咯咯……噶！ 脑袋上被拍了拍，苏持垂眼看他，“苏徊意，高兴可以，但不要发出奇怪的笑声。” 苏徊意矜持地闭上了嘴巴。 两人在屋里相对站了会儿，他看时间不早了，就伸手推推苏持，“大哥，你快回去睡吧。” “赶我走了？” “没有！”苏徊意觉得他大哥甜是甜，但也多了副胡搅蛮缠的嘴脸，“是该睡觉了。” 苏持看了他会儿，忽然开口，“晚上可能有余震，怕吗？” 苏徊意，“也不是很怕。”虽然挺紧张的。 苏持站在原地没动，又问他，“真不怕？” “当然不……”他话音一顿，突然福至心灵，刷地抬起头！ 屋内的灯光从头顶落下，揉碎在苏持深色的眼底，带了细微的光亮。他蓦地想起两人出门前苏持回头看他时那个得不到满足的眼神。 苏徊意心头一热，抿了抿唇，“那就有点怕。” 一个密不透风的怀抱在下一刻拥住了他，“要我今晚陪着你吗？” 呆毛羞涩地卷了卷，“也……也可以吧。” 没过多久，屋内大灯啪嗒、关上，只剩一盏台灯。 苏徊意缩进被窝里后，看着苏持站在床前，后者高大的身躯透出些令人心悸的侵略感。 这一幕似曾相识——他们之前在办公室午休的时候，苏持也像这样迈着长腿走过来。 他那会儿就隐隐有点危机感了，没想到直觉是如此灵敏！ 苏持掀开被子坐进来，靠在床头看他，“眼睛瞪这么大做什么，给我照明？” 苏徊意被窝里头一次多了个人，还有些不习惯。他往被子里缩了缩，露出两只眼睛，“没有，快睡吧大哥。” 苏持长臂一伸“啪”地摁灭了台灯，被子翻动整个人躺了下来。 漆黑的房间里，只有外界的自然光透过阳台落进室内。苏徊意看见苏持的轮廓镀了一层柔光，线条俊美无俦。 他朝苏持那边靠了点，刚挪过去就被一只胳膊搂着腰摁进了怀里，紧紧贴在苏持胸前。 耳畔响起砰砰的心跳声，他一时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苏持的。偏高的体温透过两人身上单薄的衣料传来，苏徊意感觉头顶落下了温热的触感。 苏持抱着他亲了亲，微微侧身压了上来，他也配合地抬手扒在前者肩头，仰起脖子来啵啵。 两人拥在一起亲了会儿，搂在他腰后的胳膊逐渐收紧，苏徊意闷哼了一声退开，“我要窒息了，哥。” 苏持闻言退开了些，胸口还上下起伏着，他把头埋进苏徊意的肩窝，深吸一口气平复着紊乱的呼吸。 苏徊意感觉自己被吸了一大口，“大哥，你这样好像在吸阳气。” 苏持平复的动作顿了顿，“……”低沉的声线还带着嘶哑，“别惹我。” 苏徊意就老老实实地窝在危险的港湾里，他窝了会儿贴心地提出建议，“大哥你需要冲个澡吗？” “不用。” “也是。”苏徊意心思缜密，“万一余震来了，全家都跑出去，就剩你在我房间里洗冷水澡，好像解释不通。” “……” “但你放心，如果你跑不掉，我肯定也会留下来陪你。” “谢谢，我很感动。” 苏徊意埋了埋小脸，他觉得自己也好甜。 本着不要相互折磨的原则，两人睡时中间隔了半臂宽的距离。苏徊意在黑麻麻的光线里同苏持道了声“晚安”，就慢慢闭上了眼睛。 意识陷入沉睡的前一秒，额头似乎被碰了一下，他听见苏持声线沉眷，“晚安。” …… 第二天清早，晨光透过玻璃门铺落在床被上。 苏徊意在迷蒙中感觉腰上很沉，他动了动，腰间顿时被收紧了点。 他还记得昨晚两人是一起睡的，就含着困意开口叫了一声，“大哥……” 身边的人没有回应，苏徊意侧身一翻，脑袋埋进一个温热紧实的怀抱里。他撑开困倦的眼皮，正要伸手戳戳他大哥的肚皮把人叫醒，整个人蓦地僵在原处。 卧槽！苏徊意直接清醒了，他好像感觉到了不该感觉到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苏徊意：十年修得同船渡。 苏珽：是在说我的一颗赛艇吗？ 苏持死亡凝视。 苏徊意羞涩：百、百年修得共枕眠…… 苏持目光眷和。 苏珽：呵呵。 苏简辰：呵呵呵。老三，你有什么不满的？ 苏珽：……（欣慰了 第71章 邀请 他、他大哥真是好有精神！ 苏徊意小心翼翼地抬头朝上面看了一眼，眼前只有一截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平稳的呼吸落在他的呆毛上，吹得呆毛扑耷扑耷的。 看样子人还没醒，原来只是局部精神。 苏徊意轻手轻脚地朝远离的方向挪了挪……腿刚挪走，整个人又被苏持下意识地拖回了怀里，他胸腔还被挤了一下，略感窒息。 “大哥。” 苏持的体温偏高，连带着苏徊意也觉得身上燥热起来。他叫了一声没把人叫醒，又发出连绵不绝堪比闹铃的声音，“大哥大哥大哥大哥……” 持续的声波攻击终于让苏持胳膊动了动，缓缓睁眼，“嗯。” 苏持低下头来，埋进他肩窝，“怎么？” 清晨的声线慵懒而性感，跟白日里冷峻严谨的苏持完全不同。苏徊意心头砰砰直跳，抬手抵了抵前者的胸口，“你该回自己房间里了。” 不该感觉到的感觉一下贴近。 苏持哑着嗓音，“你觉得自己提这要求合适吗？” 苏徊意也知道大清早把人传送回去不合适，但这样怼着他就很合适了吗？ 他试图协商，“那、那你先物归原主吧。” “……”苏持抬头看他，“物归原主？” 苏徊意羞涩地意有所指，“不要让它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 回答他的是一道深长浓重的目光。 … 局部地震经历了十来分钟后才逐渐平息，苏持胸膛起伏了两下，撑起身来回自己房间里去冲澡。 阳台门哗啦一声关上，房间里重归安静。苏徊意裹着被被攥紧了自己无处安放的手。 手心一阵火烧火燎，残余着温度与分量。 妈呀，还好时间不够，不然真的等他大哥尽兴而归，他肯定又多一处“擦伤”。 他裹着被子像条猫猫虫一样在床上滚了两圈，稍稍平复下第一次坦诚相见的心情，这才慢慢爬起来，一路在心底高歌着“正道的光”走向洗漱间。 苏徊意在洗脸时看了看自己的手心，果然泛红了，他洗完就回屋里换了身宽大的长袖遮住双手。 不然等苏纪佟看见，他总不能说自己练了一晚上的铁砂掌。 练来干嘛，地震来了好穿墙？ 等苏徊意收拾完从房间里出来时，隔壁的房门还紧闭着——他大哥又要解决遗留问题、又要洗澡，想必没这么快结束。 他正望着苏持的卧室门发呆，背后另一扇房门忽然“咔哒”打开。 苏徊意猝不及防惊了一下，他回过头，苏珽挠着一头栗毛走出门。 后者看见他勾了勾嘴角，“喔～弟弟是特意在这里等三哥的吗？” 苏徊意，“不能算是特意，只能说是出其不意……” 苏珽，“……” 前面的楼梯口传来一阵动响，打断了两人的对话。苏纪佟夫妇一前一后下了楼，“老三，小意，杵在走廊中间做什么？下楼吃饭了。” “知道了老爸～”苏珽长臂一伸勾着苏徊意的脖子把人捞下去，“走吧弟弟。” 呆毛在半空中一晃一晃，“好的呀。” … 早餐桌上除了苏持一家人全都到齐。 一顿饭吃了大半，苏纪佟见人还没下来，“老大今天是怎么了，这会儿都没下楼？” 苏徊意埋头吃饭，假装毫不知情。 苏珽懒洋洋的，“大哥是睡过头了吧？” 苏简辰第一个跳起来反驳，“老三，大哥又不是你，他不是睡懒觉的人！” 苏珽宽容地看向他。 苏纪佟喝了口粥，放下碗状似无意，“小意，你觉得呢？” 咯噔、突然被cue的苏徊意心头一颤，他觉得什么？ 觉得他大哥人如其名，时长真的很久？ “我觉得，大哥可能是被余震吓到了，整晚在床上辗转反侧、瑟瑟发抖……” 苏纪佟一口气卡住，“……” 他还真的很难脑补自家成熟稳重的大儿子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的模样！ 于歆妍讲出了丈夫的心声，“应该不至于的，小意。” 苏徊意继续小口咬饼吃。 一家人陆续离开餐桌时，成熟稳重的苏持终于下了楼。 苏纪佟正好吃完起身，“老大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晚？” “爸，妈。”苏持拉开椅子坐下来，“昨晚没睡好。” 苏徊意还在桌前嘬牛奶，他从碗沿背后抬眼偷偷瞥苏持，就见后者眉眼间压着戾光。 像是没吃饱。 嘶！他又飞速垂下眼帘。 苏纪佟闻言又坐下，细细打量他大儿子的神色，见后者面上是有些疲态，便转头同于歆妍道，“夫人，要不今年我们就早点回去？” “也可以啊。”于歆妍叹了口气，“唉……滇南本来就一直处在地震带附近，往年都是四五月份以后才有地震，今年居然这么早。我这心里也不踏实，还是早点回去比较好。” 苏持淡淡道，“我无所谓，看爸妈的意思。” “那待会儿我再问问老二老三。”苏纪佟说完看向碗口露出的那根呆毛，“小意呢，想多久回去？” 苏徊意捧着奶碗嘬嘬嘬，“我都可以。” 传送阵第二，安全第一。 “行，你们慢慢吃，我去问问他俩。”苏纪佟说完跟于歆妍一起出了餐厅。 两人一走，餐厅里就只剩苏持和苏徊意。 苏持抬眼，“我还是第三次见到把脸埋在碗里喝牛奶的人。” 苏徊意闻言刷地抬头，露出了找到同好的欣喜，“前两次是谁？” “也是你。” “……” 苏徊意嘬完牛奶之后没走，留在座位上看他大哥吃饭。 他现在有点理解那些黏黏糊糊的小情侣了，一旦做过了亲密的事情，怎么还能忍受和对方分开？ 他巴不得立马坐到他的“专属王座”上去啵啵啵！哎呀，他真是好不知羞耻啊咯咯咯咯…… “不要笑得那么荡漾。”苏持放下筷子看过来。 苏徊意暂停，“你不喜欢吗，大哥？” “没有不喜欢。”苏持一本正经地说，“你这样笑我总觉得你在邀请我。” 卧槽，邀、请！苏徊意被他的措辞震了一下。 他立马收拢了嘴角，缩成一圈包子褶，避免看上去像是邀请。 “……”苏持的目光顿了顿。 桌前的早餐吃完时，吴妈过来收拾碗筷，她例行问候了一句，“大少爷吃饱了吗？” 苏持起身，替她把碗盘叠起来，“没怎么饱。” “吃饱了就……嗯？”吴妈抬头，“没饱？那我看看再去热些什么。” “没事，不用了。”苏持转头叫上苏徊意，“跟我上楼。” 呆毛轻轻一抖。 . 到了楼上，卧室门砰一声关紧。 苏徊意被一把拉进去，咚地抵在了门板上，他还没来得及说话，苏持的吻就落了下来，浓烈又汹涌。 “呼……嗯。”苏徊意双手搭在他肩上，仰着脖子享受着温热缠绵的宠爱。 苏持的吻比往常更急更重——他没说谎，他确实是没饱。 早上那会儿赶时间，车速慢车程长，苏徊意新手上路，开了十来分钟还远远看不见终点，两人只能先跳车。 他现在怀揣了一丝丝的小愧疚，非常配合地黏巴上去，予取予求。 早晨的啵啵花了二十多分钟才打完卡，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床沿，苏徊意重回自己的宝座，还兴奋地颠了颠。 接着收到一道警告的目光。 他立马停下造作的身姿，乖乖依偎在他大鸽的翅膀底下，静如一只未开智的鹌鹑儿。 善良的大鸽暂且放过了他，“昨天睡好了没有，要不要再睡会儿？” “还可以。”苏徊意说完又瞥向苏持的床，有点蠢蠢欲动。 他也不是故意想在他大哥的底线上左右横跳，就是有点好奇：他大哥的床铺得那么严谨整洁，也不知道睡上去是什么感觉。 苏持看出他的意动，“要在我这里睡会儿吗。” “可以吗？” “在你男朋友床上睡，有什么不可以。” 苏徊意被这话咚地戳到了心口，他做出一副勉为其难的神情，身体却诚实地飞速横到了床上，“那我就躺一下吧。” 苏持笑了声，起身给他盖上了被子。 因为是大白天，两人不敢像夜里那么肆无忌惮。苏徊意躺进被窝后，苏持并没有一起躺下来，只是拿了平板坐到床头。 但他们这样和躺在一起又有什么差别呢？ 家里最小的弟弟，大白天的睡到了大哥的床上，要是有人进来看到这一幕他们也解释不清楚。 看上去像是清白的，实际上暧昧得一塌糊涂。 … 在征询过全家人的意见后，苏纪佟将返程的时间定在了大年初三，原定的一些旅程因为不定时的地震只能搁置到明年。 他们家有守岁的习惯，守完大年休息一天就准备回家，好在今年过年早，翻过二月没几天便是春节。 除夕当天早上，吴妈将香肠腊肉炖到锅里咕噜噜煮着，香味溢了满屋。 “今天我们哪都不去了，就在家里待着。”苏纪佟打开电视，“晚上还有春节联欢晚会，也不知道今年的好不好看。” 他侧头问坐在旁边的苏徊意，“小意，你觉得呢？” 苏徊意的眼神穿过餐厅溜向厨房，“我也觉得好吃。” 苏纪佟，“……” 苏珽拿牙签串了两片煮好的香肠从厨房里走出来，向他招了招，“弟弟，想吃吗～” 苏徊意深吸一口气，“三哥！” 苏珽，“三哥今天帅吗？” 苏徊意眼神黏在香肠上，“帅。” 苏珽“喔～”了一声，微微侧向不远处的苏持，“弟弟觉得几个哥哥里谁最帅？” 苏徊意被美食蒙蔽的大脑瞬间清醒了一点，他余光偷偷瞄向苏持，正对上后者意味深长的目光。 苏徊意心底一颤，他只想吃牙签上戳的香肠，而不是别的…… 哗啦，厨房门推开，吴妈适时地端了香肠酥肉走出来，“出锅了，都先尝尝！” 苏徊意咻地窜起来，“我还是觉得大哥最帅。” 哒哒的背影几秒之内便冲到了餐桌前面，苏珽“嗯哼”一声，顶着他大哥的视线自己把香肠吃了，悠闲地转着牙签细嚼慢咽。 … 苏家人白天在家里窝了一天，除去吃吃喝喝，下午还聚在客厅里打了个扑克牌。 他们只打了两把就将苏珽和苏持踢出了牌局，只剩四人一起玩。 苏珽、苏持，“……” 苏简辰面带微笑，他在今年的最后一天终于迎来了他全年最合群的高光时刻。 甚至把另外两个王者也一起踢出了群聊，美妙。 打完牌吃过晚饭，已经接近八点。 春晚即将开始，一家人便下了餐桌守在电视机前，茶几上摆了几叠零嘴、拼盘。 苏徊意刚挑了个离酥肉最近的风水宝地，就被苏持提溜到右侧靠近通道的沙发边，“大哥，你搬运我做什么？” 苏持把酥肉也一起挪过来，“就坐这里，通风。” 苏徊意，“？” 他需要通什么风，他又不是排气扇。 但他还是怀揣着对苏持的爱意，暂且遵从了这一“无理”的要求，老老实实坐了下来。 春晚很快开始，欢闹的乐曲跃然奏响，喜庆的舞台呈现在电视屏幕上。 苏徊意已经很多年没看过春晚了，以前是没有那种氛围——现在能有这个机会，他就暂且放下了心爱的小零食，认认真真地看起了节目。 苏持微微侧头看了他一眼。 一家人边吃边聊地看着春晚，外面夜色渐深，屋内却明亮温暖。 节目演过几十个，苏徊意低头看了眼手机才发现已经过了十一点半。 他发出一声咏叹调，“Oh～欢乐的时光总是辣～么短暂！” 苏持瞥他，“……” 于歆妍笑着说，“是呀，再过二十分钟就要跨年倒计时了吧？” 她说完兴奋地拍拍旁边苏纪佟的大腿，啪啪直响。苏徊意也跟着兴奋地拍上了苏持的大腿，啪啪直响！ 母子两人像两条欢乐的鲤鱼。 苏持再次瞥过去，“……” 过于亢奋的氛围里，竟然没有一个人察觉出哪里不对。 两条鲤鱼又在欢乐的海洋里扑腾了一会儿，身侧的苏持忽然站起身来。 苏徊意停下造作转头看过去，“大哥？”难道是受不了他了？ 苏纪佟也注意到，“老大，怎么了。”难道是受不了他夫人了？ 苏持抬步离开，“去洗手间。” “哦好。”苏纪佟继续转回去看小品，“啊哈哈哈哈哈……！” 隔了大概一两分钟，苏徊意正咯咯咯地捞走盘子里最后一粒花生米，旁边的手机就传来一阵震动。 电视里正好放到歌舞表演的节目，欢闹的音乐响彻整个客厅，热烈又喜庆。 隔了几个座位的苏纪佟在跟着一起唱歌，于歆妍笑得花枝乱颤，苏简辰在和苏珽看手机上的节目推送，谁也没注意到他这里。 苏徊意拿起手机坐到沙发上，他打开微信看见苏持发来的消息： 【我想亲你。】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苏持：我想亲你！ 苏徊意：……不愧是今年的压轴题，果然很难。 第72章 零点接吻 苏徊意心口像被撞了一下，脸上刷地通红。 我靠、苏持离开是为了给他发信息？ 隔了几米远家里人正转头相互交谈着，电视里传来热闹的声响。苏徊意瞥了眼苏纪佟和于歆妍，两人都没往他这边看。 他偷偷回信：【大哥，现在不行。】 手机又是一震：【等零点再亲。】 “……” 零点的时候家里人肯定都在一起跨年，那岂不是更危险！ 苏徊意还没想好是答应还是含蓄地答应，客厅外传来一阵动响，苏持从洗手间走出来。 他坐在靠近走道一侧，抬眼就能看见前者，两道目光在空中交接，苏持深邃的眼底有令人心悸的光亮。 苏徊意心头一跳，他大哥又在隔空撩拨！ 他慢慢把手机塞回了沙发缝里……亲就亲吧，办法总比困难多。 苏持几步就从走廊那头回到了客厅。 苏纪佟转头看他，“回来啦？” “嗯。”沙发凹陷了一侧，苏持神色已恢复如常。 苏纪佟只扫一眼又转了回去。苏徊意看见苏持手上还有水珠，不禁再次感叹他大哥的反侦查能力。 带了湿意的手指扯过一张卫生纸细细擦干，接着从身侧的沙发缝里抠出手机。 苏持垂眼，“你埋在这里面做什么，用来窖藏的？” 苏徊意暗搓搓，“守护我们共同的小秘密。” 苏持，“……” 苏持夸他，“好原始的守护方式。” 苏徊意细细品味着意味不明的赞誉。 … 两人在沙发上坐了会儿，苏徊意一边趁着吃零食的空挡偷偷打量苏持，一边在心底飞速思索该怎么达成“零点的啵啵”。 他大哥很少这么铤而走险，除非意愿真的很强烈。 苏徊意余光又朝苏持那头一扫，拿酥肉的手从拼盘里收回来，苏持忽然也倾身上前伸手拿了个水杯。 两人的手背在空中擦过，温热的体温带起一簇电流。 苏徊意赶紧撤回眼神，低头细细啃酥肉。 刚啃完一块，旁边就响起苏持的声音，“几点了？” 春晚上的节目正好演完一个，音响小了下来，隔了两个座位的苏简辰听到，转过来说，“大哥，电视右下角不是有吗，十一点五十了。” 苏持应了声，“知道了。” 苏徊意：……他怎么觉得苏持是在提醒他呢。 而且还把这么艰巨的任务交给他，和以往“放着我来！”的孤勇行径完全不同。 这么一想：最开始表白的是苏持、追人的也是苏持，平时有个什么亲热，大部分时候都是苏持主动提出来的。 莫非他大哥的新年愿望就是想看他主动一点？ 嘶！苏徊意顿时背负了沉重的使命感。 . 时间在一个接一个的节目中逼近零点。 于歆妍又开始啪啪拍苏纪佟的大腿，“还有五分钟跨年，纪佟，我们要大声倒计时出来！” 苏纪佟的腿抖了几抖，“夫、夫人说的都对……” 电视上春晚的节目已经暂告一个段落了，几位主持人全都站在舞台中央，准备和全国人民一起倒计时。 苏徊意手指动了动，摸到自己的手机，趁着苏纪佟夫妻两人在愿打愿挨，飞快地设下一个半分钟后的闹铃。 苏持眼神一扫而过。 隔了半分钟，手机在沙发上叮铃响起，客厅里的几人同时看过来。 苏徊意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我朋友打电话过来了，应该是来拜年的，我先出去接一下！” 他说完咻地起身，顶着根亢奋的呆毛跑出了客厅。 “诶……”苏纪佟没来得及叫住他，又同于歆妍道，“这是哪个朋友啊，挑跨年的时间点打过来，这得是多重要的交情才会一起跨年。” 于歆妍啪地拍他，力道和速度娴熟而自然，“小意也长大了，有自己的社交圈子。说不定是哪个追求他的人呢，诶呀哈哈哈哈哈！” 苏纪佟瞬间警惕，“怎么总是有猪来拱咱们家的白菜……” 苏持幽深的目光落在了他亲爹的脸上。 还有三分钟到零点时，节目内外的气氛已经热烈了起来。苏纪佟的视线往客厅门口扫了好几下，终于忍不住了，“小意怎么还在外面打电话，你们谁去……” 他本来想开口叫苏持，话到嘴边不知又想起了什么，转而叫上苏珽，“老三，去外面叫你弟弟回来跨年。” 苏持看着电视，冷峻的侧颜看不出有任何异议。 “好喔～”苏珽起身，修长的身影晃过客厅跟前，在路过苏持时脚步一顿。 苏持抬眼过去，“怎么了，老三。” 苏珽这会儿正好走到客厅口，对着侧厅走廊和外面的庭院，有丝丝夜风从未关紧的庭院门缝里漏进来。 他发出了飘摇的声音，“啊～风好大，我要被吹跑啦。” 苏持毫不留情，“你是纸片人？” “大哥，你不怕冷风吹，那就你去叫弟弟吧。” “都行。”苏持从容地站起身，越过苏珽走向客厅外。 高大沉稳的身躯消失在客厅门口，毫无刻意安排的痕迹。 苏珽揣着兜转回自己的座位。 啧……他大哥可真厉害，看上去一副顺水推舟的样子，实际上早把全家人的心态拿捏得稳稳的，都是为了他跨年那一刻做安排。 … 住宅外的草坪上，苏徊意握着手机靠在一侧墙边。 墙后是侧厅外的庭院，庭院内的树木枝干粗壮，硕大的树冠支出墙头，落在他的脚下，影影幢幢。 隔了道玻璃门，他隐隐能听见里面电视节目的声音。手机上的时间已经跳转到11：58，还有不到两分钟就要倒计时了。 苏徊意有点小不安：他大鸽应该不会咕咕他、让他一个人在夜晚的冷风中独自跨年吧？ 安静的外院里，忽然有细微的动静响起。 苏徊意心头一跳快速转过头，就看见一道英拔的身影从正门的方向走过来。 院门口的灯从他背后照过来，在冷夜里笼了一层温软的光晕。 “大哥！”苏徊意压低音量小声叫了一声，心里有种踏实而隐秘的雀跃，他举起小翅膀扑棱上去。 苏持几步走过来，直接张开胳膊拥住了他，宽厚的怀抱将人紧紧包裹。他低头就嘬了一口，“来了。” 灼热的呼吸拂过耳畔，在颈窝回旋流连。苏徊意微微仰起头，反搂住苏持的后背，让寒冬里的红梅一朵朵落在温雪中。 紧贴在一起的胸口似乎响起了两道心跳，一左一右砰砰跳动着。 时间跃然跳过11：59。 苏持在黑暗的光线里微喘着粗气，将人抵在墙上。 墙后面传出最后一分钟倒计时的声音。 “苏徊意。”他又垂下头去，两人额头抵在了一起。 苏徊意的呼吸微微凌乱，他睫毛抖了抖，借着远处一点微弱的光线抬眼看向苏持，“大哥？” 还剩半分钟，他们已经能听到家里人和电视里开始倒计时的声音了。 苏持鼻尖碰了碰他的，嘴唇却隔了半指距离，若有若无地撩过一阵热气，“我想听你说。” 想听他说什么，苏持没有说出来。 苏徊意对上他眼底的热意却莫名懂了。这大概就是心意相通的感觉——你不说，我不问，但我给出的一定是你想要的。 他抬起双手将那紧实的背部搂紧了些，苏徊意心脏的跳动传递到苏持心口。 似乎对接下来的事情有所预见，兴奋、期待、紧张，两人的情绪一齐涌动到了胸腔。 “十、九、八、七……” 身后的墙院内传来整齐的倒计时声，还夹杂了一句“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苏徊意看进苏持的眼神里，里面有悉心等待的沉眷。 “三、二、一……” 他抬起下巴贴上去，“大哥，我也喜欢你。” “零——！” 与此同时，火热而柔软的唇瓣交贴在一起。 带着满足和急切，像是要在这一刻宣告怀抱之人的归属。苏持的吻都倾注了热恋与占有，苏徊意后背抵着院墙，攀在他背部轻轻颤抖。 “呼……呼，嗯。” 一墙之隔，客厅里传来着庆祝跨年的欢贺，墙外，他们在摇晃的树影下肆意亲吻着。 … 交贴的唇缓缓分开，刚过了零点三分钟。 苏徊意呼吸还没平复下来，他把脑袋拱进熟悉的港湾里，呆毛羞涩地钻了钻。 他们居然真的在跨年零点跑到外面来亲亲了！ 真是一对大胆的刁民！ 一只手抚在他背后，轻轻拍了拍。苏持的嗓音也是哑的，磁沉而撩人，“该回去了。” 苏徊意脑袋点了点，从他身前抬起头来。 两人在昏暗的光线里对视了一眼，苏徊意又一头栽进自己的手心里：唉，他刚刚表白了……！ 苏持看着他，“真·盆栽？” 苏徊意，“……” 他露出一撮呆毛顶在脑袋上朝回屋的方向走。 苏持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偶尔在人走偏时将呆毛转一转指明方向。 从室外回到屋里，喧闹的气氛从亮着光的客厅口透出来。 苏徊意刚踏进客厅口，屋内几道视线同时转过来。苏纪佟狐疑，“小意，怎么出去这么久？” 苏徊意，“……打了个电话，和朋友跨年。” 苏持也正好从他身后跨进来，顺手将人拎到沙发上。苏纪佟又顺势看向他，“老大怎么也留在外面了。” 苏持，“那个时间回来，零点刚好在半路上。干脆就留下来一起跨年了。” 苏纪佟还想说什么，接着被于歆妍“啪”地拍在大腿上打断，“没事，只要不是单独跨年就好！” 苏徊意赶紧伸出两只手掌凑过去“啪嗒啪嗒”挥动鱼鳍，“妈妈说得对！” 苏纪佟，“……” 于歆妍扭头看他，“你的表态呢？” 苏纪佟，“夫、夫人说得对！” 客厅里一时充满了欢乐祥和的空气。 … 春晚过了四十多分钟便结束。 现在已经是深夜，苏徊意其实在回客厅之后就困了，电视一关他的眼睛开始慢慢眯起…… 苏持弯下腰打捞他，“回去睡。” 苏徊意又变回了挂面的形态，软塌塌地搭在苏持胳膊肘上。 苏珽打了个哈欠从两人面前晃过去，跟着苏简辰一块儿上了楼。 客厅里还有没吃完的熟食，于歆妍说，“吴妈都睡了吧，我把这几盘拿去冰箱里放着。” 苏纪佟摆摆手让她放下，“你先上去睡，我来收。”他说着又看了眼对面两个儿子，“小意也困了，夫人你跟小意先上楼，老大留下来帮我收一下。” 苏持说，“知道了。” 苏徊意迷迷瞪瞪的眼睛睁开了点，看向苏持。 苏持把他提来站直，“你先回去。” “好……”苏徊意就眯着眼睛跟着于歆妍上楼了。 家里几人一走，客厅里又空荡下来，苏纪佟挽起袖子弯腰收着茶几上的残余。健硕粗糙的手臂依旧能看出早年奔波打拼的痕迹，也就是这样一双手带着苏氏走上了今天这样的地位。 苏纪佟收到一半，又抬眼看向对面的自家大儿子——和自己年轻时一样坚韧果决，心性手段高出常人一大截。 他这段时间以来犹疑不定的心忽然落下来，“老大。” 苏持收拾的动作不带停顿，只微微抬头看过去。 苏纪佟眼中闲散随和的神色已然不见，依稀可见当年的威严，“爸只问你一个问题。” 苏持将苏徊意吃出的一堆花生皮扫到垃圾桶里，随后直起身。 父子两人隔了两三米距离对视着，话没问出口，却都对接下来要发生的对话若有所感。 苏纪佟开口，“爸一直尊重你的意思，这些年从没过问你的感情问题。老大，爸现在问你，你有喜欢的人吗？” 客厅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半晌，苏持眼睫垂下，“有。”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苏纪佟目光如炬：是谁！！！ 苏持淡定：你说只问一个问题。 苏纪佟：…… 第73章 策略 苏纪佟心底蓦地一沉，仿佛这段时间的猜想在此刻得到了大半的映证。 空气在刹那间安静了下来，苏持回完他之后便没有开口。 一时间，画面像是陷入了凝滞，只有沉缓的呼吸声在几米的距离内响起。 苏纪佟胸膛起伏了两下，视线直直对向他大儿子，锐利中包含着审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苏持抬眼看过去，脸上不见一丝摊牌的慌乱。 苏纪佟目光在他脸上定了两秒，带着戳破最后一层窗户纸的干脆，“你是不是喜……” 苏持出声提醒，“爸，你说只问一个问题。” 苏纪佟猝不及防被打断，“……” 山雨欲来的气氛骤然消散。 他度过了几年休闲养老的生活，临时强装威严效果不佳，有那么一丝丝的尴尬。 苏纪佟试图挽尊，“那我再续一个。” 苏持淡淡，“没有这项业务。” “我是你爸！”苏纪佟气得想拿茶几上的卫生纸团丢他，“我再续一个怎么就不行了！” 苏持看向苏纪佟，眼神带了几分孝子的包容。 苏纪佟一哽，正要继续探讨“自己应当受到的特殊待遇”，突然又反应过来： 不对，他们现在完全偏题了！ 重点不是能不能续，而是他大儿子把他小儿子给拱了！ 苏纪佟重整严肃的姿态，竖着眉厉声道，“老大，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小意是什么身份，你有没有想过别人会怎么看待你们之间的关系！” 苏持道，“近水楼台，豪门婚恋。” 苏纪佟，“……” 苏纪佟，“我没让你复述标签。” 连续两个问题被引向了奇怪的方向，苏纪佟默然半晌，也不去凹什么豪门大家长的人设了。 他直言，“我知道你们不在乎外界的评价，那我们家里人呢？我们要怎么接受两个家人发展出超乎亲情的关系？” 苏持嘴唇抿紧，随后开口，“那爸是想我们怎么做，分开吗？” 苏纪佟一下被问倒了。他说那些话只是情感使然，至于之后要怎么处理他两个儿子之间的关系，他也没想过。 拆散他们？好像无情又残忍，而且拆散了过后一家人还能在一个屋檐下继续生活吗？ 头顶的水晶灯折射出明亮温和的光线，客厅里还残余着前一刻欢闹喜庆的气氛。那些过于冷酷的话，苏纪佟说不出口。 他迟疑一二，最后只憋出一句，“反正……我和你妈妈都上了年纪，受不得这些刺激。” “但爸你现在能这样心平气和地跟我谈话，说明你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苏纪佟不知道是自己的哪根头发丝表现出了心平气和。 “那是我心理素质强，要是放你妈身上，她突然知道你们在一起，万一气火攻心怎么办？” “这件事迟早所有人都会知道，是我愧对爸妈。”苏持顿了几秒，又道，“妈那边……爸你先探探口风，好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苏纪佟也开始忧虑起自家夫人的承受能力，“对，不能来得太陡，免得她受不住。” “如果妈不小心提早知道了。”苏持轻声说，“到那时候可能我们说什么都没用，只能拜托爸劝劝她。” 苏纪佟看着他家大儿子，英俊的面容少了几分强势，难得带上了向父亲寻求帮助的神色。 大概是上了年纪的人容易心软，苏纪佟有些拒绝不了。他重重地哼了一声，“不劝着还能怎么办，给她火上浇油？” 客厅里静了几秒，随后响起苏持放缓的声线，“谢谢爸。” “谢什么谢，我又没说接受！”苏纪佟把茶几上的盘子一推，转身走掉，“剩下的你来。” 前者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苏持似乎笑了笑，低下头把茶几收了。 . 苏徊意第二天起来时，朝阳台望了几眼，没看到苏持。 他洗漱完过后又把自己传送了过去，站在阳台门口往里一望才发现卧室没人。 “大哥大哥？” 屋里没有回应，看来是真走了。 苏徊意略带忧伤地飘回卧室……难道是昨天给他大哥喂得太饱，腻味儿了？ 他穿过卧室一路到了门口，咔哒按下门把手。卧室门开，露出外面一道挺拔的人影。 苏持听见动静转头看向他，“起来了？” “大哥！”苏徊意小惊喜，“你怎么在这里？” “等你下楼。”苏持说，“不然呢，当门神的？” 苏徊意惊了，“你就这么光明正大地杵在这儿！”直挺挺的跟个标杆似的，家里人一眼就看见了。 “没事。”苏持直接把人提溜下去。 下到餐厅，苏纪佟坐在主位上。于歆妍和两人打了个招呼，“老大和小意下来啦？” 苏徊意叫了声，“爸爸妈妈早～” 苏纪佟掀起眼皮子，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一副男版恶婆婆的姿态。 于歆妍侧头看向自己不同往日的丈夫，“你没睡醒吗，怎么大清早就口齿不清？” 苏纪佟，“……” 苏徊意贴心解释，“这是新年新气象。” 苏纪佟恶婆婆的姿态忽然有点端不下去，他三两下把饭吃了纠结地起身走出餐厅门。 他家小白菜这么乖，怎么偏偏要跟家里的大白菜凑一块儿！真是愁人。 … 苏家计划后天离开滇南，吃过早饭，苏徊意就上楼准备大概收拾一下东西。 他关了卧室门，正在屋里盘算怎么最大效率地利用有限的行李箱，阳台门便从外面哗啦推开。 苏持走进来，看到他已经塞了一半的箱子默了一瞬，“你是准备今天吃完午饭就走？” 苏徊意不好意思地把行李压下去，试图缩小视觉上的存在感，“先把这两天用不着的装起来。” 一只手拎起床头的公仔玩偶，苏持赞叹，“它果然是战斗到最后一刻的。” 苏徊意贴过去，“说明我长情～” 苏持看了他几秒，接着丢开公仔低头咬着他的嘴唇亲了亲。 牙齿衔着软肉，微痛中带着酥麻，苏徊意轻哼了一声抬起胳膊配合地迎了上去。 他模模糊糊地说，“嗯…大哥，这也是……新年新吃法吗？” 苏持搂着他的腰身，半阖着眼细细描摹，“这是我早就想解锁的。” …… 十几分钟后两人黏巴结束。 苏持俯身帮他把行李重整了一下推到门边，苏徊意坐在床沿回味新吃法，“大哥，我会不会被你啃出牙印了？” 他大哥口牙这么利索，难怪能舌战群儒。 “还好。”苏持迈着长腿几步走过来，抬手要摁上他的唇瓣。 苏徊意忽然咻地收起嘴皮，“你收了行李没洗手。” 苏持，“……” 他没有勉强，收回手坐在苏徊意身侧。目光落下，旁边的人侧脸干净温和，他完全可以将人庇护于羽翼底下，不受任何风吹雨打。 但他又想到很早以前，自己站在玻璃栈道上，苏徊意义无反顾扑上来的那一瞬——他那时就知道，苏徊意不是一个软弱的人。 “大哥，你又在想什么？”一张脸咻地凑进他的视线。 苏持垂眼看他，顿了顿道，“有件事我想告诉你，但可能会让你觉得有压力，你要听吗？” 苏徊意从刚刚甜蜜的气氛里抽出身来，紧张地打量他，“什么事？” “和你有关的事。你要听我就告诉你，你要不想听，我自己也能解决好。”苏持目光不动，“你有知情权，我只是把选择权交到你的手里。” 两人之间隔得很近，苏徊意能从前者的眼神中感受到坦诚。 这句话对他没有任何试探的意味，就像苏持说的：不管自己选什么，他都不会有异议。 “我想知道。”苏徊意说。 既然是有压力的事，那还是一起承担最好。 苏持的手扣紧了他的指缝，指腹安抚地摩挲了两下。 苏徊意定了定心，“大哥，你说吧。”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是家里要破产了，还是你不行？” 苏持，“……” 扣紧他的手骤然收紧！一道危险的目光落过来，“不行？” 苏徊意一个激灵，“很行、很行。” 手上的力道又松了松。有了如此严重的话题在前，苏持接下来的话便如谈论天气一般平淡，“爸知道我们的关系了。” ……卧室里骤然陷入了长达好几分钟的沉默。 半晌，有风从阳台门外吹进来，苏徊意僵硬的脑子松缓了几度。 他刷地转过头，瞳孔地震，“爸爸爸…爸知道了！？” 苏持拽了拽他的手，“别太紧张，问题不大。” “怎么不大呢？”苏徊意呆毛都急掉了一小根，又被苏持半空捞住重新栽了回去，“大哥，我们真的要被流放到宁古塔啦！” 他脑海里甚至浮现出他和苏持一同穿着囚服，手铐枷锁，坐在牛车上碾过荒凉的古道一路摇摇晃晃行向落日夕阳…… “苏徊意。”苏持的声线将人拉回现实，他微微拧眉，“你在想什么？我似乎从你眼中看到了自己一生的走马灯。” 苏徊意缓缓合眼，关闭投影，只把这副凄凉的场景留给自己细品。 “我不是都说过了，交给我。”苏持的声音听上去淡定沉稳。 苏徊意又隙开了一条眼缝看向他，“大哥，你有办法说服爸爸？” “没有。” “……” 苏持按住躁动的他，“虽然我没有办法说服爸，但在这之前爸会想出办法劝慰妈。” 苏徊意隐隐觉得有点门道，他探出了求知的头，“什么意思？” 苏持抬手抚上他的头顶，仿若一个高深莫测的传道者，“要想说服别人，就得先说服自己，明白吗？” 苏徊意的金鱼脑暂时放空，“嗯……” 他的脑回路过于曲折，苏持见他还在脑回路上迷路，便贴心地起身回了自己房间，将单独的空间留给人细细回味。 … 临近中午，阳光从阳台窗外落了满地，新年的第一天便是个温暖灿黄的好天气。 明跃的光线从地板爬到床沿，映亮了苏徊意懵懂的眉眼。 在某一瞬间，他脑中闪过一道亮线—— 苏徊意猛地抬起眼：卧槽，他大哥居然套路他亲爹！ 不但让人进入了自我攻略，还借苏纪佟的手温水煮起了于歆妍？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苏持拿起汤勺，温水煮全家：都给我排着队下锅。 苏珽看着锅里三个：…… 苏简辰海豹鼓掌：好！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 第74章 掩不住 两天后，苏家人一起从滇南离开。 返程的机票依旧定了头等舱，登机时苏纪佟脖子上夹了个U型枕，他落座后发出一声做作的长叹，“唉……我这几天吃不饱睡不好的。” 于歆妍淡定地坐在他身侧拆台，“你中午的时候明明吃了三大碗。” 苏纪佟哽了一下。 两人背后的座位上咚地冒出颗脑袋，苏徊意声援道，“才三碗怎么可能吃得饱？” 于歆妍一脸复杂地看向两人。 苏持侧头看他，“你是桶装的？” 苏徊意反应很快，“不准你侮辱爸爸。” “……”苏持一手把他摁回座位上坐好，“知道了。” 前方的苏纪佟靠在U型枕上哼哼：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也没用，他不吃这套！ 待所有乘客都上了飞机，安全检查到位，飞机便开始在跑道上滑行准备起飞。 苏徊意想起上次的kiss landing，脸上还有点发烫，他的初吻真是好纯情。 搭在座位旁的手忽然被轻轻扣住。 他心头一跳，指缝被一道道细致地打开，嵌入对方的掌心里。 苏徊意侧头望过去，苏持的眼神直白而炽热，嵌入指缝的动作很慢，仿佛要让他认真感受两人的手是如何交缠贴合在一起的。 “大哥。”苏徊意轻轻叫了一声，手缩了一下没抽回来，他心虚地瞟向前方的座位。 然后和狗狗祟祟的苏纪佟对视了，“……” 苏纪佟半张脸埋在U型枕里，从靠背缝间露出一只锐利的眼！ 卧槽，苏徊意手一抖用力抽回——接着被苏持反握住拉得更紧。 苏持平静地提醒，“爸，你这样扭着头起飞，是想利用气流的冲力给颈椎做个正骨？” 于歆妍闻言拧眉看向丈夫，“纪佟，你这样我就不是很懂你戴这个U型枕的用意了。” 苏纪佟，“……” 他眼神威慑失败，不甘心地转了回去。 大概是顾及到家人还在场，苏持没有太明目张胆，飞机在高空中平稳飞行后便松开了苏徊意的手。 掌心还残余着粗粝的触感和灼热的温度，苏徊意收回手攥在身前，垂着脑袋独自回味。 耳畔擦过一道热气，苏持倾身过来，低声问他，“还想牵？” 苏徊意在诚实和做作之间纠结了一下。 苏持看了眼他头顶频频点头的呆毛，“等飞机落地的时候再牵你。” 苏徊意尚不知道自己暴露了什么，他假装矜持地吐出一个字，“喔。” 苏持转过头去笑了笑。 苏徊意，“……？”卧槽，他大哥干嘛又笑？ … 飞机落地时，两只手又牵在了一起。 这次苏纪佟没再转过来，只缩在U型枕里，被失重感冲击得五官拧在一起。 于歆妍在他旁边笑得直抖，“哈哈哈哈哈你好像大盆栽！刚好小意是小盆栽，你们就是盆栽父子，哈哈哈哈哈哈……” 苏纪佟的五官顿时拧得更紧。 不是父子！你小儿子快成你大儿媳妇啦，唉呀！ 直到飞机停稳，苏徊意才和苏持松开手。机舱门打开，两人起身跟在苏纪佟夫妻后面下了飞机，身后是苏珽和苏简辰。 苏珽晃晃悠悠地走在后面，“回家了啊～弟弟是想回家还是想留在滇南啊？” “我都一样的。”苏徊意十万分乖巧，“只要跟家里人待在一起就行。” 苏珽的目光往前一飘，也不知道定格在了哪里，“这样啊～” 从机场回到家是下午四五点。 一家人进了屋，苏徊意收好行李换上居家服，又下意识地往阳台那头看了看：喔，他们已经失去了爱的传送阵…… 他溜出卧室，跑到苏持房门前敲了敲。咚咚、两声，没过多久门就从里面打开，苏持换好了衣服立在门口，“怎么了？” 苏徊意腼腆，“我来找你打卡。” 高大的身躯微微俯了下来，苏持扶着门框垂头凑近他，“打什么卡，啵啵的还是嘬嘬的？” 苏徊意很客气，“如果你方便的话，可以一起。” 苏持正要开口说什么，楼梯口便传来一阵动响。苏纪佟刚好从楼上下来，看见两人一副罗曼蒂克的场面，顿时目光如炬，“你们两个，在家里干嘛呢！” 苏徊意还是有点怵，整颗汤圆都往后弹了一下，又被苏持长臂一伸捞回来。 苏持一脸坦然，“交流感情。都是兄弟，在家里还不能串个门了？” 苏纪佟还是第一次知道他这大儿子这么不要脸，睁着眼睛说瞎话！ “你们这是兄弟吗？” “那爸说我们是什么。” “你们这是小……”情侣。 苏纪佟话音突然一顿——哎呀，气火攻心，差点把他俩的关系给承认了！他不情不愿，“小…兄弟。” “喔，那我们要交流一下兄弟感情。”苏持捞着苏徊意进屋前还不忘给他爸一个台阶下，“爸这是要去哪儿。” 苏纪佟顺着台阶噔噔噔溜下来，“我去看看汤池怎么样了。” 苏徊意赶紧唱白脸，“爸爸出门多穿点，外面冷。” “哼，冷什么冷，我现在有整整一腔的怒火在烧灼！” “……” 卧室门关上后，两人走到小沙发前坐下。苏徊意发出一声感叹，“遗传基因还真是强大。” 苏持拉着他坐到专属王座上面，搂住他的腰身开始打卡今日份啵啵，“怎么？” “没想到爸爸也是阴阳怪气的……”嘴唇被咬了一下，苏徊意轻声闷哼，“嗯、不过还是大哥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苏持松开他的嘴唇，撤离了一点，“苏徊意，你觉得这是接吻的时候该说的话？” 苏徊意知错能改，暂时终止了“全家谁最阴阳人”的话题，凑过去啵啵。 两人在房间里腻了会儿就被手机铃声打断。 苏持从他颈侧抬起头，眼神还有未平复的滚热。苏徊意在他的注视下摸出手机，来电显示【周青成】。 “是周青成打来的。” “你接吧。” 苏徊意就着坐在苏持腿上的姿势，调整了一个舒服的通话状态接起电话，“喂？” “喂，苏徊意。”电话那头传来周青成的声音，“我记得你是今天回来，怎么样，到家了吗？” “是今天，我已经……”苏徊意声音忽然一抖。 贴在他腰侧的手掌轻轻揉搓了两下，苏持埋进他肩窝里，一路落下红梅。苏徊意稳住声线，心脏砰砰跳得剧烈，“到、到家了。” “嗯？你怎么了？” “这边太冷了，我瑟瑟发抖。”他放缓呼吸，按住苏持的后颈。 周青成没有怀疑，“喔，那你可别感冒了。我打电话就是顺便通知你，上次说到我家聚会，就定在三天后，你记得要来。” “嗯。”苏徊意只敢发出一声短音。 周青成说完顿了几秒，“那个，你大哥来吗？ ” “要来的。”苏徊意睫毛轻颤，苏持正好从他颈间抬起头来，碰了碰他的嘴唇。他呼吸乱了几拍，“还有别的事吗？” “没了吧，你其他几个哥哥要来也可以一起。” “好呀知道了。” 周青成听出他加快的语速，“行，你忙你的去吧。” “拜拜。” 电话挂断，苏持又掐着他的腰吻了上来。两人唇齿交缠了会儿，苏徊意感受到对面的情绪逐渐平复，就抬手把人拍开，“你刚刚怎么在我打电话的时候捣乱？” 苏持被拍了高贵的头颅也没生气，他直直看过去，“搂着你会忍不住。” 嘶……！苏徊意一下被戳到了点，原来他高冷自持的大哥也会有这么情难自禁的一天。 … 两人在屋里黏巴到晚饭时间才下楼。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苏纪佟心情很好，看样子一腔怒火已经熄灭了。 待众人落座，他招呼道，“我刚刚看了看，汤池全都打理出来了，今晚我们就去泡！” 于歆妍说，“晚点吧，等吃完饭消个食再去。” “也行，我叫他们提前放下水，这天气正适合全家一起热气腾腾地泡个汤。” 苏徊意埋头吃着饭，脑子里挥之不去他大哥站在汤池边温水煮全家的既视感。 他正吃着，于歆妍就看了过来，“小意，大晚上不要吃这么多肉，你都不怕长胖吗？” 苏徊意搬出自己的食补理论，“吃肥肉长肥肉，吃瘦肉长瘦肉。我吃的都是瘦肉，所以是减肥的。” 一块健美的鸡胸肉落在他盘子里，苏持收回筷子，“那你吃这个吧，塑型的。” 于歆妍，“……” 苏徊意，“……” . 吃过晚饭休息了会儿，苏纪佟便招呼家里人去院子里泡汤。 小庭院经过改造之后，可以穿过花房直接进到后院里，露天的一截不过十来米距离。他们在屋里换好泳衣裹上浴巾就可以直接下楼去泡汤。 苏徊意在屋里收拾好，搭了条浴巾披在身上，室内开了暖气，他这样也没有特别冷。 推门出去时对面老二老三都走了，苏持的门半开着，苏徊意站在门口叫了声“大哥”，苏持便披着浴巾走出来。 后者上身的肌肉线条流畅漂亮，有型而不夸张。两条长腿从围着的短浴巾下伸出来，健硕有力。 苏徊意瞟了两眼就开始脸红：他大哥是真的很性感。 “在看什么？”苏持三两步走到他跟前停下，“觉得好看？” 苏徊意别开眼神，故作冷静，“也还行，多吃点鸡胸肉我也能有。” 他说完转身朝楼下走去。 胳膊突然被一把拉住，苏徊意一个回身跌到苏持身前——浴巾在拉扯中散开，露出半边身子。 他抬手拢住浴巾，“干嘛，大哥。” 苏持眼神倏地暗了下来，目光落在他脖颈间，呼吸变得粗沉。 “别去了，苏徊意。” 那怎么行！苏徊意心心念念着汤池，“大哥，你要是想啵啵等晚上回来我们再啵，现在先去泡……” 粗糙的指腹擦过肩窝细嫩的皮肤，阻断了他未尽的话语。 “去泡汤？”苏持垂眼，指腹底下是一串斑驳的痕迹，“苏徊意，你要带着我的吻痕去？”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小意：大哥，我要是露馅儿了该肿么破！ 苏持：嘬破。 小意：？ 第75章 泡汤 ——晴天霹雳！ 苏徊意直接呆在原地：他怎么忘记自己身上有嘬痕了，那他还要怎么下去泡汤？ “大哥，怎么办？”他顾不上追究苏持的责任，急慌慌地朝罪魁祸首求助，“有没有什么瞬间消除痕迹的方法？” 苏持的目光扫过他肩窝上深深浅浅的红痕，眼底难掩如同雄兽对领地一般的占有。 这些都是他留下的印记。 “没有。你以为这些印子是我嘴唇褪色印上去的，洗洗就干净了？” 苏徊意，“……” 苏持说完手掌一滑，直接裹住人的后颈带到自己跟前，低下头情难自禁地啄了啄。 “唔……”苏徊意被锢着后颈仰头承受着苏持的亲吻，他一只手拉着自己的浴巾，另一只手抵在苏持的胸口，“大哥……别啵了，快、快想想怎么办。” 苏持在缠绵的亲吻间发泄了一点快要溢出的情绪，随后微微撤开，胸膛上下起伏着。 “别下去了，就说你累了想睡觉。” 苏徊意呼吸都还没喘匀，就拾起了浓重的仪式感，“但这是我们回家之后的第一次集体活动，而且是汤池的第一次投入使用，我们可以迟到但不能缺席！” “缺席又怎么了，你又不是去剪彩的。”苏持垂眼看他小嘴叭叭的，水润的光泽直晃眼睛，刚压下的情绪又起。 他凑过去，“再亲一会儿。” 苏徊意双手搭在他肩头，立场极其不稳定地让人亲了又亲。 过了四五分钟，突然听见苏纪佟呼喊的声音，透过苏老二的阳台门隐隐从后院传进走廊—— “老大！你们怎么还没下来？” 苏徊意瞬间僵硬，抬手将人抵开，“大哥！我好像听到咔哒咔哒的声音了。” “什么咔哒咔哒。” “你说是不是新世界的柜门缓缓敞开了？” “……” 苏持抿着唇，手掌在他颈后抚了抚，“你在楼上待着，之后的事交给我。” 苏徊意思维缜密，“不行，万一我说身体抱恙，爸妈担心前来查看，发现我虚弱地躺在床上肩头一片嘬痕……” 画面过于具象，一时间，善辩如苏持也陷入了沉默。 两人相对思索了片刻，苏徊意忽然呆毛一翘转身朝房间里跑去，“大哥，你在原地不要走动，等我回来。” 苏持，“？” 那道背影充满了鲜活的创造力，和当年他构想“十二层高旋转滑梯”时的气息如出一辙。 沉稳如苏持指尖不易察觉地抖了抖。 …… 后院内，苏纪佟靠在汤池边舒服地眯起了眼。 室外的空气有多冷，滚热的池水就有多熨帖。他肩上搭了条毛巾，背后还有专门放酒饮糕点的小木柜。 池面漂浮着木盘，小杯的桂花酿摆在中央，在几人之间浮动着。 苏纪佟仰了会儿又朝住宅二楼看过去，“老大跟小意磨磨蹭蹭地在干嘛？” 从他喊过一声之后又过去五六分钟了，就算要亲……亲热一下什么的，那也够了嘛！ 唉，苏纪佟觉得自己的底线仿佛跟着发际线一起不断后退——他现在居然能坦然地想，他那两儿子是不是在背着他偷偷亲热！ 于歆妍撩了水拍在露出池面的肩颈上，“小意怕冷，说不定是出门困难呢？” “怕冷才更要赶紧来进来泡一泡。” 夫妻两人正说着，旁边的苏简辰忽然坐直了，望向花房出口的方向眉头紧蹙，“他们好像过来了。” “过来就过来，老二你这是什么表情？” 苏纪佟说完顺势转头看过去。 冷峭的空气中，花房的玻璃门被推开，苏持披了条浴巾迈着长腿走出来。 在他身后，溜了盆花房里的盆栽。 ……嗯？ 溜了盆盆栽？？ 苏纪佟眉头皱成苏老二同款，直起身来探出头凑过去了点。 几步之间，苏持和盆栽就走近了汤池，众人这才发现后面的似乎不是盆栽—— 苏徊意几圈厚厚的围巾从肩膀裹到下巴，露出颗脑袋，脑袋顶上的呆毛在冷风中招摇着，在四周萧瑟的冬景下焕发出盎然的生机！ 汤池间的气氛有片刻的凝滞。 苏徊意仿若未觉，一心只有萌混过关，他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便哗啦一声溜进汤池里，只剩了裹三圈围巾的部分露在池外。 像一盆漂浮的盆栽。 众人，“………” 苏持跟在他身后从容地取掉浴巾下了水，“他怕冷，我们来晚了点。” 盆栽配合地点点头。 空气缓缓恢复流动，见多识广的苏珽最先回过神来。 他狭长的眼眯了眯，起身哗啦朝苏徊意那头走，“哇哦，这不是我们可爱的弟弟吗～” 苏徊意还在心虚嘬痕的事，看见苏珽过来，瞬间紧张地贴上苏持！ “三哥，做什么？” 背部贴上肩肘，温热的池水从两人贴合的皮肤间流过。苏持一只手在水面下扶住他的后腰，拇指揉了揉，示意人放松。 苏珽笑眯眯地靠近，黄鼠狼的尾巴从水面上露出个尖儿，“我看弟弟造型挺新锐的～” “所以？”苏持抬眼看过去，“你是跑过来拜师学艺，你以后是要去当Tony？” 苏珽，“……” 旁边的苏纪佟也回过神，他目光落在堆得像个颈部固定器一样的围巾上，一言难尽，“小意，泡温泉你为什么要戴围巾？” 苏徊意配合地轻颤了一下，“露在外面的地方冷。” 苏持对他浮于表面的演技投去深长的目光。 “是吗，有这么冷吗？”苏纪佟眉头微皱总觉得事情不简单，但他没有证据。 于歆妍在旁边捅他胳膊肘，“你看，我就说小意怕冷吧！” 苏徊意适时地加大了颤抖的幅度，苏纪佟狐疑地盯了会儿，暂且收回眼神。 … 新建的汤池背靠假山，有汩汩的热水从山石间顺着水槽流入汤池。 家里人三句两句地聊着天，热气缭绕上来，苏徊意蒸着蒸着就开始冒汗。特别是被围巾裹住的部分——真的好热！！！ 他露在围巾外的两只眼睛已经浸润了水汽，眼尾泛红，求助地看向他大哥： 救命，大哥！我要熟了！ 苏持垂眸一瞥，“……” 苏简辰本来在旁听老三跟爸妈的聊天，转头发现那头的异状，顿觉合群的时机来了！他清了清嗓子，随即洪亮出声，“弟弟怎么了——” 尾音扩散在整个汤池上方，隐隐有回响。 苏持、苏徊意，“……” 于歆妍看过去，“小意是热到了吧，现在泡着不冷了，可以把围巾取下来。” 那怎么行！苏徊意倔强地摇了摇头，“我要受热均匀。” 苏持抬手给他围巾稍微往下压了压，露出汗湿的脸，“你要多均匀，要不要再给你加个石棉网？” 苏徊意，“……” “觉得热了就先回去。”苏纪佟在这方面很注意，“每个人身体情况不一样，不然你待会儿头晕。” “那我就先回去好了。” 苏徊意说完起身撑在池沿上出了水。颗颗水珠从他线条优美的背部滚落，被热气蒸腾过的皮肤白里透着粉红。 苏持忽然站起身，“我也回去了。”他侧身一挡，宽阔的背部隔绝了其他人的视线。 苏珽会意地转开目光，旁边的苏简辰还跟个憨批似的伸长脖子试图围观，接着被苏珽拍了拍。 苏简辰侧头，“？” 苏珽，“二哥你泡了汤之后肌肉更有弹性了。” 苏简辰迅速抛下了与他无关的热闹，目露惊喜，“真的！？” “很Q弹，真的～” 另一头，苏徊意已经裹好了浴巾往花房的方向走。从热水里出来后冷气猛地袭入，他顿时冷成一盆震动的盆栽。 苏持两大步走上去，把自己身上的浴巾一扯披在他身后，就着这个姿势将人拢进怀中。 两人的身影只几步间便消失在花房门后。 于歆妍朝那头望了一眼，“老大也太疼小意了。” 苏纪佟一秒从咬牙切齿的状态切换到小心谨慎，“那不是挺好吗，一家人就要和和美美的，总比争锋相对好。疼……疼就疼点吧！也不是坏事，不用那么在意，没什么不正常的。夫人觉得呢？” 于歆妍，“………” 她伸手捧着他的脑袋晃了晃，侧耳倾听。 “夫人在干什么？” “水声还挺响。” . 苏徊意被揽着肩一路回到屋里，温度回暖，他这才意识到两人的姿势有多亲密。 穿过侧厅往楼梯那头走，正好遇到吴妈从厨房里出来。苏徊意心虚地脚步一顿，又被苏持紧紧搂着迎上前去。 吴妈朝两人打了个招呼，“这就泡完啦？” 苏持“嗯”了一声，“我们先上楼了。” “诶好的。” 同吴妈分别过后，苏徊意肩膀抖了抖，试图抖掉苏持的胳膊，“大哥，可以了。” 苏持低下头看他，“用完就扔？” 他大哥真是越来越会胡搅蛮缠了！苏徊意解释，“我们在家要注意点。” 搭在他肩头的那只手勾了一下，扯下半截润湿的围巾，露出脖颈间深深浅浅的吻痕，“注意？ ” 苏徊意，“……” 这一不占理的话题就此翻篇。 从汤池回来之后，苏徊意又简单冲了个热水澡。临睡前去苏持房间里打了个啵啵卡，给后者灭泡汤之前点起的火。 明晃晃的印记似乎非常能戳苏持的点，苏徊意陷进绵软的被单里，一直被摁着啵了半个小时。 直到他发觉苏持似乎还想做点别的什么，才眼疾手快地伸手捏住了苏持的耳朵—— 他两指一拧，“大哥，熄火！” 苏持低喘着从他身前抬起头，眼神又欲又热，“你当我是煤气灶吗，苏徊意。” “……”苏徊意小心翼翼地挪了挪，远离危险物品，“我该回去了。” 锁骨被狠狠咬了一口，他闷哼了一声，抬手抵在苏持肩上，“大哥。” 胳膊骤然收紧，苏持把头埋在他肩窝里平复着情绪。隔了五六分钟，力道才稍有松减，“回去吧。” 苏徊意劫后余生，喜滋滋地蹭起来，“大哥你可真好说话！” 搂在他腰后的手忽然一收，他又被拖了回去。苏持抵着他的额头，“你就造作吧，等咱爸妈都熟了，你看我是不是还这么好说话。” . 苏徊意因为这句预警，回去后捂着砰砰直跳的小心脏辗转反侧到凌晨才睡着。 第二天起来时，呆毛耷拉着没什么精神。 餐桌上，苏纪佟的视线扫了过来，“小意怎么了？”他现在是草木皆兵，对他两儿子的进度十分忧心。 苏徊意强行立起呆毛，“后天要去参加一个聚会，我有点怕生。” 其余三兄弟吃饭的动作同时停下。 苏纪佟并没有觉得哪里有问题，“怕生的话就带着你几个哥哥一起去，好压场子……” “又不是去打群架。”于歆妍打断他，“看小意的意思吧。” 苏徊意没说他大哥已经在预定的行列里了，“几个哥哥要去都可以去。” 苏珽，“喔～三哥也可以去吗？” 苏徊意，“当然可以啦。” 苏简辰筷子一放，“那我也一样！” … 事情说定后苏徊意给周青成回了个信息，后者特意提醒他记得穿正装。 聚会当天早上，苏徊意正在卧室里挑衣服，门就被敲开。 他开门，苏持长腿一迈走了进来，站到在他衣柜前细细打量。 苏徊意大方展示，“大哥随便看，柜子里没藏人！” 苏持，“……” 他伸手在里面扒拉了两下，取出一套正装，“穿这套吧。” 苏徊意探头，“这套是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苏持，“有。” 苏徊意惊了！竟然真的有，亏他还把这套放在衣柜里蒙尘。他虚心请教，“它特别在哪里？” “和我特别般配。” “……” 窗外的光亮落进房间，却无法与苏持身上迸发出的正宫气场争辉。 苏持迎着光，低头同他细细叮嘱，“我们要偷偷穿情侣装，然后惊艳全场。”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汤池中，苏老三靠近ing… 苏小意：三哥，有没有读过《爱莲说》？ 苏老三：嗯？？ 苏持淡淡：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苏小白莲羞涩地在池水中枝叶招展。 第76章 争锋 苏徊意：“……” 神特么惊艳全场！别人多半只会觉得那是兄弟装。他委婉，“大哥，我觉得你想得有点多。” “是你想得太少。”苏持将套装比在他身上，垂着头看了几眼：“换上吧。” 苏徊意伸手抱住衣服，把人推了推：“那你先出去。” 苏持又被他推成了小碎步，一路撵着出了门，“……”咔哒、门关上，苏徊意三两下换上了正装。 外套是雾黑色的，做工精良、质感高级，后摆开叉中段收腰。 虽然他胡吃海塞了半年，但穿上正装腰身还是被修饰得很好。 他换好后抻了抻衣摆，开门去敲隔壁苏持的房间：“大哥，我好了。” “进来吧。” 门把手一压，苏徊意推门而入。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正笼着阳台外的明光，长臂一伸套入西装外套。 挺阔的西装服帖地勾勒出他完美的身材形，苏持拢了拢衣襟转过头：“换好了？” 苏徊意反手关上门，“好了……”他哒哒两步跑过去，近距离欣赏他大哥的英姿。 款式相近的正装穿在苏持身上，比起他来说少了点精致、多了分优雅，是两种不同的感觉，但莫名的般配。 苏徊意正感慨他大哥眼光不错，一条藏蓝色的领带就递过来，“帮我……” “好的大哥。”他恭敬地伸出双手接住，保持着托举的姿势静立一旁。 苏持等了他十来秒没等到动静，微微皱眉，“苏徊意，你是在等我的头自己钻进领带里去？” 苏徊意恍然大悟，“我还以为你是让我帮你拿着！” 他赶紧弥补地上前，抬起胳膊一手捞着领带圈在苏持脖子后。 两人身高一上一下，苏徊意微微垫了点脚，胳膊从苏持身后环过时，后腰忽然被一把摁住。他一个重心猛地前倾撞进苏持怀中—— “嗯……”细密的吻落了下来，苏徊意双手搭在苏持肩上，维持着全身的平衡。 唇齿相贴间，苏持火热的吐息燎过，“继续……” 苏徊意就睁开了眼，他被吻得微微打颤，抖着指尖继续给苏持系上领带，光滑的面料从指尖绕过，快打上结时又因为苏持突然加深的亲吻而滑落。 他心脏跳得很快，慌乱又着急，呼吸也凌乱起来，“大哥……” 苏持稍缓了几秒，手掌扶住他的后颈，指腹摩挲着细肉，“继续……” 苏徊意只能一边承受着热烈的亲吻，一边给他大哥打了个正经严肃的领带。 十分钟后，两人从房间里出来。 苏徊意嘴唇饱满水润，垂着眼睫不敢抬起他高贵的头颅。 苏珽跟苏简辰已经在楼下等着了，见两人终于下楼，苏简辰大声嘀咕，“大哥，你们好慢。” “要那么快做什么。”苏持不急不缓地走过来，“去得早好抢前排？” 苏简辰，“……” 家里四兄弟都要出门，苏纪佟夫妇也等在了客厅里送他们。 苏纪佟从苏持两人一齐下楼的那刻，便向他们投去直勾勾的视线—— 真是越来越嚣张了，还敢穿情侣装！ 他试图暗中把这变为兄弟套装，“老大跟小意穿这么像，老二老三要不也去换同款的？” 于歆妍发出了不赞同的声音，“禁止套娃。” 苏持直接越过客厅朝门口走，“四人都穿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去参加品牌上新发布会。” 苏纪佟的提议受到了全家人的一致否决，他悲伤一泻千里。 苏徊意适时探头，“爸爸如果喜欢整整齐齐，我们家可以买亲子睡衣……” 苏纪佟顿时更加悲伤：为什么要这么贴心，他这恶婆婆好难当！ 四兄弟坐上林司机开的车，按照周青成发来的地址一路驶上公路。 苏徊意坐在苏持身边，低头跟孙河禹他们发消息约定到场后碰面。 周青成作为主办方要负责招待客人，便让苏徊意几人随意，自己同客人打完招呼再来汇合。 「苏徊意」：你们今天邀请了多少客人？ 「周青成」：算上带的伴儿，也就几百个吧。 「苏徊意」：…… 海王的世界他果然不太能想象。 “在聊什么？”苏持倾身过来，热气几乎打上他耳廓。 苏徊意心头一悸，抬眼偷偷瞥向车里另外两人：苏珽正看着窗外、苏简辰合上眼靠着背靠在休息。 他松了口气，“周青成说今天大概有几百位来宾，晚点跟我们汇合。” 苏持的眉心微不可察地蹙了蹙，没再说什么。 周青成设宴的地方在城郊一处小庄园。 私家车开入住宅区，远远能看见五层的建筑立在宽阔的草坪中央，有来来往往的各类豪车从园前驶过。 建筑前的水池冒着六米多高的喷泉，在太阳光线的照射下滚落晶莹的水珠。 苏徊意贴在车窗上，看着冲天而起的水柱，“大哥，我们家的汤池差点就变成那样了。” 车内其余人，“……” 苏持把他从车窗上扒拉下来坐好，“也不一定。这取决于爸的创意，他的想法要是多，说不定汤池喷泉能更壮观一些。” 苏徊意深以为然，“有道理。” 私家车缓缓在欧式园门前停稳，苏徊意的手刚拉上车门把手，身侧突然迸发出一阵耀眼的光晕。 他转头看向正宫光芒可与日月争辉的自家大哥，“……” 发光的苏持垂眼看他，“怎么？” 苏徊意轻轻，“不至于的，大哥。” 他又不是什么深海珍珠，他只是一颗平平无奇的汤圆罢了。 四兄弟下车后走进园内。 苏徊意之前只和苏持参加过聚会，这次跟其他两兄弟一起，他才发现苏家几兄弟人际交往都很深广。 走去大门的一路上都有名媛公子跟他三个哥哥打招呼，顺带一只混迹其中的他。 他腼腆地夹杂在里面，抖了抖头顶羞涩的叶片。 抖动的叶片很快被摁了下去。苏持手指缠过他的发丝轻轻一拽，“全场就你最招摇。” 苏徊意不赞同，“呆毛行为不要上升宿主。” 苏持轻笑了一声。 前来打招呼的人略带诧异地看向他俩，目光又扫过两人的同款正装，只一瞬神色又恢复如常。 苏徊意抬眼捕捉到，捂着呆毛若有所思：他大哥叫他穿同款，难道并不只是为了情侣装？ 一行人穿过庄园走进别墅大门，香槟色的瓷砖地面光可鉴人，映着头顶的水晶廊灯。 有服务生指引着他们往大厅走，悠扬的交响乐传出廊厅。 孙河禹跟孙月正在厅口右侧同人说话，看到苏徊意几人走过来，孙月眼睛一亮抬手招了招，“小……苏徊意！” 苏珽饶有兴趣地挑眉，“小？” 自诩为成熟大人的苏徊意同他解释，“爱称……” 苏持淡淡开口，“爱称？” 苏徊意，“……”他又追加解释，“可爱的称呼，简称「爱称」。” 苏简辰拧眉陷入思索：他是不是也该提个什么问题？ 孙月跟孙河禹结束了那头的对话，一齐走过来，同他们几人打了个招呼。 孙河禹说，“周青成还在楼上招呼宾客，等宴会正式开始他就下来。” 苏徊意点头表示理解，“海王总是如此繁忙。” 孙月笑了笑，问他，“对了你会跳舞吗，待会儿的舞会要不要和我跳？” 苏持的目光落下来，苏徊意赶紧婉拒，“还是算了，我脚大，怕踩着你。” 众人，“……” 孙月感叹，“贴心如你。” 六人找了个休息区坐了会儿，到整点时场中的交响乐骤然一停。四周宾客若有所感地止住交谈。 安静的大厅内，周青成身着笔挺的西装走上台前，从服务生手里那了杯香槟致辞欢迎。 大厅中央，身着各式礼服的来宾三五站立着，偶尔有人侧耳交谈，很快又转回前方。 苏徊意听到他哥们儿说完「欢迎」后就开始在台上放一些浮夸的屁，便暂时扭头打量着四周。 突然，他的目光在不远处的舞池一侧微微一定——等等，那好像是……聂亦鹄？ “你在看什么，眼神都直了？”耳畔响起一道危险的声音。 一股危机感咻地窜上尾椎骨，苏徊意迅速收回眼神，假装无事发生，“没什么，在走神。” 他胡拉八扯的姿态那样镇定，仿佛全然忘记了苏持并没有失明。 幽深的目光顺着他刚刚视线定格的方向一望，二十米之外的聂亦鹄若有所感，正好转过头来。 隔着人群，两道目光在半空中交接。 苏持眼底沉了下来，他同聂亦鹄对视了几秒，忽然抬手搭上了苏徊意的肩。 苏徊意正在假装认真地听他哥们儿放屁，后颈蓦地被不轻不重地揉了一把，他瞬间一抖！ 苏徊意侧头过去，眼神询问：大哥？ 苏持细密的睫毛掩下深邃的神色，手上动作没停，只看着他一言不发。 台上的周青成很快结束了毫无内容的讲话走下来。 悠扬的乐曲重新奏响，宾客们也纷纷自由行动，有的在原地继续交谈，还有些找了舞伴到舞池那边去跳舞。 “苏徊意，孙河禹！”周青成穿过人群小跑过来，“来了啊，你们待会儿打算干嘛？” 苏徊意惦记着刚刚的惊魂一瞥，赶紧往远离舞池的方向靠，“吃吃喝喝吧，你家准备了什么好吃的啊？” “你怎么就知道吃……”周青成话音陡然一顿，刚刚过来太匆忙，他这才发现苏徊意和苏持穿的是同款，跟其他两兄弟截然不同。 卧槽，卧槽卧槽！！周青成竭力压下惊恐的神情，不让旁人察觉出他的惊恐。 他哥们儿真的跟他大哥冲破法律的边缘线啦！？ 苏徊意盯着他凑近了点，“周青成，我好像从你眼里看到了几道竖线，那是什么？” 一只手拎在苏徊意的后颈皮上把人提溜了回来，苏持高大的身躯立在他后面，散发出隐隐约约的占有欲。 周青成痛心疾首：什么竖线，那是制度的牢笼啊兄弟！ “走吧，去那边坐着。”苏持打断两人的眼神交流，抬步朝远离舞池的方向走。 苏珽挑挑眉，带着还在思索「是不是也该提个什么问题」的苏简辰跟了上去。 一行人刚迈出几步，一道身影便穿过人群向他们走来。 聂亦鹄停在几人跟前，“好久不见。” 苏徊意感觉身侧的温度骤然降低。他一颗心都提了起来：是啊，好久不见！ 但为什么你的态度熟稔得仿佛我们天天见面！ 聂亦鹄眼底的风花雪月再次盘旋而上，“和兄长们一起来的吗，没带伴的话，要不要和我……” 咚、一声脚步响打断了他的话。 苏持上前一步，抬手将人往身前一搂。光看动作还算是兄长对弟弟的维护。 但他的眼神却充满了作为一名兄长不该存在的占有。 “聂先生好像误会了，他今天是带了伴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1” 苏持：本宫不死尔等终究是婢！ 苏徊意：芜湖，皇后威武！ 【小剧场2】 苏徊意：我和大哥锁啦！ 周青成惊恐：制度的牢笼，锁啦！ 【小剧场3】 修罗场中央—— 苏简辰眉头紧锁：我是不是也该提个什么问题？ 第77章 三人成虎 修长的手指从苏徊意平整的西装面料上滑过，苏持垂眼问他，“是吧？” 苏徊意飞速抓住那一线生机，“对对！” “带了伴——”聂亦鹄的目光扫过苏持搭在前者肩头的手，又移向苏持脸上，眉一挑，“苏先生？” 苏持毫不避讳地看过去。 聂亦鹄笑了：“苏先生找的借口不错，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把哥哥当作伴带来聚会的。” 在场几人静了一瞬。孙月的视线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旁边的周青成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废话，那可不止是哥哥！那还是「好哥哥」！ 苏徊意感觉搭在肩上的手力道重了几分，他赶紧开口，“做人要有创新精神。” 聂亦鹄，“……” 苏持低头瞥他：“你是在为时代发声？” 苏徊意解释：“我是在阐述行动指南。” “你指南还挺多的。” 孙月的视线流动的速度加快，聂亦鹄皱了皱眉……怎么回事，插不上话，听不懂这两人在讲什么？ 他们来来往往了五六个回合，深觉受到排挤的聂亦鹄终于没忍住上前一步，发出不甘心的声音。 “小意，我只是想邀请你跳支舞。” 苏徊意捧哏正捧得丝滑，猝不及防被打断！一下忘了要回敬的话：“……” 苏持险胜一筹，朝懊恼的苏徊意投去宠辱不惊的一瞥。 随后转向聂亦鹄，“他有伴了，聂先生是选择性失忆？” 聂亦鹄：“伴和舞伴又不一样，小意既然没有舞伴我为什么不能邀请呢？” 场中的气氛隐隐擦起了火花，除了知道真相的周青成和苏珽，孙家兄妹也感受到了一丝怪异：为什么有种情敌交锋的既视感？ 苏徊意目光落在聂亦鹄的脚上，正思索要不要用「踩脚」的借口推脱掉，视线里忽然出现一只手。 苏徊意愣了愣。 苏持就着揽他的动作，另一手伸到了他跟前，从外人的视角看过去，像把人半搂在怀里。 动作是暧昧的，话语却如社交辞令般正经，“要不要和我跳舞？” 苏徊意的心口忽然砰砰跳得很快。 旁边孙月和周青成的心口也砰砰跳得很快，孙月是被撩的，周青成是被吓的——他妈的，好嚣张的禁忌之恋！ 聂亦鹄脸色沉下来，“苏先生，你是成心和我作对？” 苏持没回他，只垂头专心看向苏徊意，伸出一只手等在那里。接着他手心微沉，苏徊意的手搭了上来。 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收拢，两人的手交握在了一起。 苏持脚步一转，朝向舞池的方向，“走吧……” “嗯……”苏徊意感觉自己耳垂可能红了，周围几人的视线全扫在他两人身上，他们是这样是如此的明目张胆、却又秘而不宣。 刚迈出两步，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拔高的音调，“走！？” 众人同时一顿，然而出声的并不是聂亦鹄，而是苏简辰。 他终于找到了提问的时机，“你们要去哪里？” 其余人，“……” 聂亦鹄表白失败的沮丧都被这陡然的事变冲淡了几分，他奇异看向苏简辰：这人跟他抢什么戏？ 今日份合群打卡结束的苏简辰被苏珽拉到了一边。 苏徊意跟着苏持的脚步继续往舞池的方向走。 出挑的样貌和特殊的身份吸引了一路的目光，大概从没见过苏持跟谁有过这么亲密的举动，周围交谈的声音渐渐停了下来，只剩眼神的交流。 ——传说中高不可攀的苏持，和苏家的养子？ 苏徊意穿过场中的几十道目光，他微微扇动嘴皮子小声逼逼，“大哥，你猜他们都在想什么？” 苏持也扇动嘴唇，小声编排着，“他们在想，这么般配，只做兄弟屈才了。” 苏徊意，“……” 他发现他大哥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本事还挺强的。 嘴皮子几次扇动间，两人便进到了舞池中央。旁边一对男女正在跳舞，舞步转动间女方扫到两人的身影。 顿时在悠扬的乐曲中发出一声「卧槽」、差点踩到舞伴的脚！ 他们干脆停下来，退到舞池外观赏这梦幻般的场面。 舞池中的其他人大概也抱有同样的想法，等到苏徊意抬手搭上苏持的肩，舞池内除他二人外便再无其他人。 苏持伸手搂着人的后腰，低头看向苏徊意，“跟紧我的脚步。” 苏徊意仰头同他深情对视，“那我可能会踩到你。” 场中交响乐倏地换了个基调，搂在他腰后的手顺势一收—— 苏徊意脚下不自觉地往前踏出，接着跟上了苏持的节奏。 头顶的水晶灯发出璀璨的光芒，映在光洁明亮的瓷砖地面上，迈出舞步像踩着细碎的星光，雾黑色的同款正装在交缠变换的舞姿间格外显眼。 四周的场景在旋然中逐渐沦为背景，苏徊意抬眼看过去，视线聚焦，只剩下眼前的苏持，看他的目光热烈而沉眷。 一支舞结束，交响乐的余音消散在舞池中央。 两人停下来，依旧维持着搂抱的姿势对视了几秒。苏徊意还有点没回过神来，差点忘记周围的环境探头过去亲亲——下一秒就被翻了个面。 苏徊意，“……” 苏持带着他走出舞池，穿过围观的众人去往后场。 刚刚跳得太投入，苏徊意这会儿才听见四周有细碎的议论声：“那就是苏持？旁边的是他……” “他弟弟，苏家最小的那个。” “原来是兄弟，我还以为是情侣，吓我一跳。” “但不是亲兄弟，是收养的。” “收养的又怎么了，只要在一个户口本上那就是法律承认的兄弟。” 落在他肩上的手突然一紧。苏徊意侧头看向苏持，后者细长的睫毛掩下，看不清眼底的神色。 在走到后场口时，苏持朝服务生问道，“休息室在哪里？” “顺着走廊直走第三第四个房间都是。” 后场的走廊空空荡荡，聚会刚开始，几乎没有人会来休息室。 苏徊意跟着苏持穿过走廊进了休息室的门，下一刻门便「咔哒」一声关上。咚、后背在门上一抵，苏持搂着他便低头吻了下来。 他一只手被握着，另一只手扒在苏持肩后——是刚刚跳舞的姿势。 苏徊意在密不透风的亲吻间隙中想：原来结束的时候想接吻的不只他一个人。 整洁的西装在拥吻间被情难自禁地揉皱，早上接吻时打好的领带又在这次的接吻中散开。 安静的休息室内温度逐渐升高，隔了许久，苏持才松开了苏徊意的嘴唇。 两人额头相抵平复着呼吸。 苏徊意还微喘着，苏持撤离了一点，指腹按在他唇瓣上擦了擦，“我先出去，你在里面待一会儿再出来。” “为什么，大哥？” “你的表情太好懂了。”苏持的目光停留在他红润的嘴唇上，“别人一看就知道你被我用力亲过。” 咔、休息室的门轻轻关上。 苏持理好了着装出门朝会场的方向走，还没到门口，场内的说话声隐隐传入走廊：“苏家那两兄弟真是好有既视感，你说他们会不会……” “你疯了，那是两兄弟诶！一个户口本上的，你在想什么呢？” “唉，也是，那可是违法的。” 苏持脚步一顿，搭在身侧的手指蜷了蜷。 苏徊意在休息室里待了二十分钟才出去。 苏持和另外两兄弟站在一块儿，孙河禹跟周青成没在他们身边，聂亦鹄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松了口气，小跑到苏持那头，“大哥！” 苏珽听见声音转过来，“弟弟休息好啦……” 苏徊意，“好了……” 他说完看向苏持，却发现后者眉头紧锁、目光深长，不复往日沉稳淡定的模样。 苏徊意心底升起一丝惊疑：大哥莫非是被他吸干了阳气？ 这一疑虑直到聚会快结束时依旧盘旋在他的心头。 看时间差不多了，苏家几兄弟便准备回去。 临走时周青成站在门口送他们，苏徊意满脑子都是他大哥的「阳气」，跟周青成道别时显得心不在焉。 看苏家其他兄弟都坐进了车里，周青成皱眉问他哥们儿，“诶，你在想什么呢？” 苏徊意喃喃，“我大哥的阳气。” 周青成，“……” 周青成，“？？” 他惊了，苏徊意是个什么小妖精么！ 坐着车一路回了家，车上两人都陷入了反常的沉默。 苏珽靠在靠座上看向一脸凝重的苏持、又看了看明显神游的苏徊意，眉峰微挑。 接着胳膊被撞了一把，苏简辰问他，“老三，我在跟你解释那个科幻片，你有认真听吗？” 苏珽「嗯哼」一声收回了视线，“你接着说吧……” “喔，那你好好听着，我待会儿要抽问你的。” 几人到家已经是下午。 他们参加完聚会都有点累，回屋后便准备洗澡躺回床上。 下午的阳光灿黄明亮，阳台帘子一拉，光线落入屋内刚刚是适合睡觉的氛围。 苏持躺在被子里合上了眼，安静的卧室内，他渐渐陷入了沉睡。 他这一觉睡得不太・安稳，梦里都是眉头紧锁。 四十分钟后，苏持突然猛地睁开眼——他的视线慢慢聚焦到头顶的天花板。默然半分钟后，他掀开被子起了身。 推门而出，苏持脚步没停，直接走上了三楼书房。 厚重古朴的书房里摆满了整个墙壁的书籍，木质书桌上还放置了很有逼格的地球仪。 苏持目不斜视，径直走向角落的书柜，矮身从里面翻出了家里的户口本。 他必须要眼见为实。 封面打开，苏持凝重地翻遍了每一页，直到最后一页翻过，在他心头悬了整个半天的石头才蓦地落了地。 ——没有苏徊意的名字。 苏持松了口气，关上户口本又细细摩挲着光滑的封皮。 三人成虎的威力果然可怕，他差点以为迁户口的事是他的错觉了。 苏持在他接近三十年的人生中，头一次很不霸总地想：这可真是令人害怕。 作者有话要说：苏持：还好爸没忽悠人，孩怕。 第78章 运筹帷幄 书房斜对面就是苏纪佟夫妇的主卧，苏持正摩挲着封皮，门口忽然响起一个声音，“老大？” 苏持转过头，于歆妍正站在门口看向他手里的户口本：“你在干嘛呢。” 他手上顿了顿，“没事，我就做一下确认。” 于歆妍揣度，“确认自己还在不在这上面？” 苏持，“……” 他把户口本放回了原位，平静地说：“不是确认自己。” “嗯？”于歆妍一时没转过弯来，苏持在她迷失的空档就已经起身走出了书房。 咔一声，书房门轻轻掩上，苏持走下楼梯口，背影又恢复了往日的挺拔沉稳。 于歆妍看了两秒便回到卧室，苏纪佟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看杂志，他从杂志后面抬了个眼，就看到自家夫人若有所思。 “怎么了夫人，是在思考要不要来个拥抱？” “纪佟，人到中年不要这么油腻。”于歆妍推开他的脸，“我刚刚看到老大在书房。” 苏纪佟不以为意，心里只有拥抱：“在就在嘛，那地方好多公司文件，他经常去。” “可是他在看户口本诶。” 苏纪佟瞬间凝滞，隔了几秒把杂志一放猛地起身，“他看户口本做什么？” “说是要做确认……诶，纪佟你做什么？” 苏纪佟直接快步开了门走到书房去，“我也要做确认！” 于歆妍赶紧跟在他身后，“你又要做什么确认？” 苏纪佟简直有口难言！他干脆装作选择性失聪的样子，径直走到角落的书柜前矮下・身，和十分钟前的他家大儿子一模一样。 他很快从里面翻出一个户口本，哗啦啦看了几页，又在柜子里摸索了两下，接着从底部翻出另一个户口本，打开一看——是苏徊意的。 他吊着的心又放下，顿时长长呼出一口气：还好，都在。 于歆妍从他背后伸长脖子去看，“你翻出两个户口本来确认什么，又不是谁要做结婚登记了。” 苏纪佟突然一声怒喝，“他敢！” 于歆妍，“……” 于歆妍，“？？” 苏徊意一觉睡到了晚饭时间，仿佛一只会休眠的饭桶。 从楼上下到餐厅的时候，全家人都已经到齐了。他一脚刚踏入餐厅，便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 特别是苏纪佟和苏持两人，一个懊丧不已、一个春风得意。 苏徊意扫过他们的神色，“大哥你欺负爸爸了？” 他的姿态之公正，宛如明事理的家长带着自家熊孩子要向受难的小朋友道歉。 众人，“……” 苏纪佟的怒火都灭了一截，“也不至于。” 苏徊意安抚他，“爸爸没受欺负就好。” 眼看角色定位越来越偏离，于歆妍适时出声打断了这场毫无逻辑的闹剧，“吃饭……” 随着苏徊意乖巧入座，家里人也拿起筷子开始就餐。 苏珽眼观鼻鼻观心，只闲适地给自己挑菜吃，对桌上的暗流涌动视而不见。 苏简辰隐隐感觉有隐藏的信息在空气中游动，但他还在寻找加入群聊的途径。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只剩筷子碰上瓷盘的当啷清脆声音。 饭吃了快一半时，苏持的碗里就空了。向来晚饭只吃八分饱的他破天荒地起身添了碗饭，可见心情之轻快。 苏徊意看在眼里，心底一沉：莫非他大哥真的被自己吸光了阳气，在补充体力？ 苏纪佟目光落在新添的那碗米饭上，他不高兴地清了清嗓子，意有所指地看向胃口极好的大儿子。 “我一会儿就去把书房的柜子锁上。”让你得意。 苏持面不改色地夹了块排骨在自己碗里。 苏纪佟皱眉，加大砝码，“然后把钥匙拿去熔了。” 苏持依旧没出声，甚至给苏徊意也夹了块排骨，两人又开始隔了张餐桌狗狗祟祟、目光闪烁。 苏纪佟眼见威慑无效，正要开口说点别的，忽然被自家夫人打断。 “纪佟，你这操作我就不是很明白了。”于歆妍拿看老年痴呆的眼神看他，“等要开柜子的时候再打电话叫人来撬锁？” 苏纪佟，“……” 他满心的造作终于被镇压在了自家夫人掌心下。 晚饭吃完，苏徊意便被苏持拉着上了楼，说是要运动「消食」。 卧室门一关上，苏徊意抬手抵住要来啵啵他的大哥，“不能再亲了。” “为什么？”苏持钳住他的手腕低头就去亲，急切热烈的样子完全不复往日人前冷傲的姿态。 苏徊意被他压在了门背后，激烈的亲吻间，卧室门都被撞击得哐啷轻响，从摇晃的门缝中泄露了几分断断续续的低喘声。 此刻只要门外有谁路过，绝对会疑心里面在干什么。 “大哥……真的不能亲了。”苏徊意在接吻的间隙噗噜出一句，“你都要被我榨干了！” 哐啷的门板蓦地一静。 苏持就着叼他嘴唇的动作没有松开，牙齿衔着嘴皮，语调缓缓，“榨干？” 苏徊意昏胀的头脑瞬间醒了一半，他赶紧找补，“小小的玩笑，小小的情趣。” 回答他的是一声冷笑。接着身子一轻，他直接一个颠倒砸进了绵软的被子里！ 铺天盖地的吻落了下来，苏持用行动无声地证明着自己有多「充盈」。 在事态即将走向一发不可收拾之际，苏徊意的手机忽然响起。 两人拥吻的动作停住，苏持压抑着情绪撑起半边身子，整洁的被单已经变得凌乱不堪，他目光幽深，“是谁这么会挑时间打电话？” 苏徊意躺在被单上，摸出手机看了一眼，“这么能掐会算的，向来只有周青成。” “给他挂掉。” “我也是这么想的。” 两人同流合污地挂断了周青成的电话，继续做着同流合污的事情。还没过一分钟，电话又响了起来。 被打断的苏持看向手机的眼神仿佛自带可拆卸功能。 “我还是接一个吧。”苏徊意把苏持从上方推开，撑着床坐了起来，“连打两个说不定有点急。” 苏持沉着脸坐起来，好整以暇地抱着胳膊等在一旁，一副「让我看看有多急」的模样。 苏徊意顶着他大哥欲・求不满的目光接起电话，诚心实意不带任何威胁地说出了那句经典台词—— “周青成，你最好是真的有急事。” 电话对面的周青成还没开口就哽了一下，“你在做什么？” 身侧的目光越发不善，苏徊意赶紧跳过闲聊进入正题，“这不重要，你找我有什么事。” 话题重新拾起，周青成顿时气急，“你还问我！都要火烧眉毛了，你不接电话还在家里做什么，闲看庭前花开花落？” 苏徊意心头一跳，“怎么了？” “你应该知道，我们这个圈子从来没有秘密。你们下午刚离开聚会，外面不知道谁就把谣言传得满天飞，说你和你大哥……” 苏徊意，“跳舞的时候踩到脚了？” 周青成，“……” 苏徊意愤怒，“谁传的谣言，胡说！只是踢了一下大拇趾，哪里踩到了？” 周青成觉得自己就不该委婉，他直接把下半段话说完，“说你们发展出不该发展的关系了。” 苏徊意的几哇乱叫戛然而止，瞬间静如一只鹌鹑儿。 卧槽，他明明都隔了二十分钟才从休息室里出来，这是怎么被看出来的？ 一只手在他后颈皮上捏了捏，苏持的力道不徐不缓，带了几分安抚的意味。 电话里周青成的声音没停，还伴随着咚咚的背景音，像被气到跳脚。 他见多识广，同苏徊意分析道，“我看他们有的人也不是真的这么认为，只不过你们苏家一向享有清誉、地位超凡，那些人故意借机打压你们。” 苏徊意转头看向苏持，随后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眼神。 他随即在电话里附和，“人心险恶！” 咚咚的声音停了一瞬，周青成深感心累，“这他妈是在针对你！你在路见不平义愤填膺个什么劲？” 苏徊意自动忽略了前半句，羞涩地享受着后半句的赞誉，“我也没你说的这么好。” 别人的家事点到为止。周青成觉得自己该提醒的都说完了—— 他鸽们儿跟他大鸽是要比翼双飞、还是要大难临头各自飞，那就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他叹了口气，“唉，你好自为之。” 电话挂断，房间里陷入了片刻的安静。 苏徊意坐在床沿，慢慢消化着刚刚的信息量，他也不是真的小憨批，周青成的意思他都懂，只不过情况变得比他想象的更复杂了。 手指忽然被粗糙的指腹擦过，细细揉搓着。 苏持垂眼看着他白皙细长的手指，“你都听到了，可能会有商业上的对手借机打压苏氏，你会觉得后悔或者害怕吗？” 苏徊意手指一蜷，夹住前者作乱的手，回敬般的捏了捏，“不会……” “为什么？” 苏徊意一时也想不出为什么：大概从他决定跟苏持在一起的那一刻，他就做好这样的心里准备了。 “因为大哥就是坠吊der——” 苏持笑了一声，温柔的亲吻落在了他额头上，“那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苏徊意一边享受着Q弹的啵啵，一边又觉得还是有点问题的。 比如苏纪佟和于歆妍那边就是个大问题。 “大哥，爸本来就不高兴我们在一起，妈妈也不知道几分熟了。 他们要知道因为我们的原因家族企业受到了联合打压，会不会更反对我们？” “不会……”苏持的神色看上去毫不在意。 苏徊意感觉有那么一丝丝的内容在里面，他探出脑袋洗耳恭听。 苏持的声调不紧不慢，“爸的火候不够，煮得太慢了，正好让那些人一起来当柴火，把火烧旺一些。” 他的手指从苏徊意指缝间穿过，这双手向来稳掌全局、搅动着商界的风雨。 “就当是他们为我们结婚送上一份贺礼。” 作者有话要说：与正文无关的剧场—— 【小剧场1】 苏徊意：我知道了，这就叫众人拾柴火焰高！ 苏持：成语说得真好。 【小剧场2】 苏徊意：谁传的谣言，胡说！ 聂亦鹄：我没有？？我只是一只善良的小赤鸡！ 复读：与！正！文！无！关！ 第79章 着手布局 春节的假期刚好在这两天结束，公司又恢复上班。 苏珽收拾行李又回学校去了，早上出门的只有其余兄弟三人。 苏简辰负责的分公司比总公司距离要远一些，他看时间不早了，便先行出了门。 他前脚刚走，苏纪佟便从楼上下来，睡衣拢着看上去才起来。 苏徊意正在玄关换鞋，苏持把人夹在温暖的咯吱窝底下避免栽倒，他抬眼看到苏纪佟下楼，开口叫了声「爸」。 苏纪佟牙齿磕搭着走过来：“大庭广众你们这样成何体统！真是气得我浑身冰冷、瑟瑟发抖。” 二月的冷风从开了道缝的大门外钻进来，苏徊意从胳肢窝底下小心地探头，“爸爸，那应该是风吹的。” 苏持淡定补充：“多加件衣服就好了。” 苏纪佟：“……” 他看两人说完又黏巴在一起，顿觉几十年生涯中头一次决策失误：他这是亲手给两儿子牵线啊！ 要是当初没让小意跟着他大儿子，说不定就不会有日久生情。 苏纪佟在心底逼逼时，苏徊意已经换好了鞋准备出门。 虚掩的门缝推得更开，冷风灌进来，苏持直接抬手将苏徊意的头按在心口，侧身对苏纪佟说，“爸，这边冷，你回去睡吧。” 苏徊意从苏持肩头冒出半个脑袋，“爸爸拜拜……” 两道身影相拥出了大门，苏纪佟忽然想到：这两人在家里都没个收敛，等到公司名正言顺地独处一室，还不知道会多嚣张！ “老大，你等一下。” 苏持和苏徊意已经出了门两三米远，闻言又停下来。苏持转头看他，“怎么了？” “你让小意先上车里去，我跟你说两句。” 苏持垂眼顿了几秒，“好……”他说完从兜里拿出车钥匙放到苏徊意手里，又把围巾给后者提溜起来遮住半张脸，“你在车上等我。” 呆毛在冷风中乖巧地抖了抖，“好呀……” 苏徊意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路的尽头，苏持走进屋内带上背后的大门，隔绝了冷风，“爸，有什么事。” 苏纪佟说，“小意的能力比我想象的要强，我看锻炼得也差不多了，可以让他去分公司试个水了，你觉得呢？” 他说完细细打量着自家大儿子，后者却没有一丝为难的神色，直接点头道，“可以……” “可以？”苏纪佟皱眉，总觉得不该这么顺利，他大儿子舍得跟人分开这么远距离？ 他补充，“到时候你还是留在总公司，小意要单独去分公司，你知道的吧。” 苏持说，“不然呢，我跟去分公司给他当助理？” 苏纪佟，“……” 旁边置物柜上的钟表已经走过八点十分，苏持看时间差不多了，他朝苏纪佟点点头，“爸，你按照流程安排吧，我先去公司了。” “噢噢……”苏纪佟也跟着点点头，目送着他大儿子转身出了门。 厚重的大门被冷风吹得砰一声关紧，隔绝了他探究的视线。 苏徊意在车上等了会儿苏持就来了。 车门关上，封闭的空间内安静又私・密，他侧头，“大哥，爸说你了？是不是因为我们刚刚出门的时候太亲密了。” “还好……”车钥匙一拧，苏持发动了私家车驶出车库，“爸准备让你单独管理一家分公司了。” 卧槽，苏徊意一下蹭起来！ 什么情况？按照原书的进度，他应该还要锻炼两年再接手公司才对。 “为什么，大哥？” 苏持目视前方专注地看着路况，修长地手指在方向盘上搭了两下，“你要有自己的根基，苏徊意。” 他默了片刻又道，“你的户口迁出去了，你是知道的吧？” 苏徊意心头撞了一下，“嗯……”苏持没问他是怎么知道的，但他还是欲盖弥彰地加了一句，“既然你当初都追我了，那说明我们是可以在一起的。” 这个话题仿佛只是个过渡，苏持没有深入，得到他的回应后继续往下说道，“他们是希望你能独立一户，免得别人觉得你寄人篱下。 家里把公司正式交给你之前会对外公布你迁出户口的事情，你这段时间要做好准备，知道吗？” “爸爸妈妈是想我好，我都知道的。” 苏徊意说完摸摸自己的心口，“就是有点太突然了。” 苏持没说话。 苏徊意细细思索，“爸是不是觉得我们会在公司里背着他狗狗祟祟，打算赶紧在我俩中间划一道银河？” 前方拐过一道路口，方向盘稳稳打了个转，苏持的一举一动看不出丝毫慌张，“差不多。” 他悲伤，“那你以后会骑着牛来看我吗，大哥？” “不会……” 苏徊意眼中的悲伤消失殆尽，目光瞬间锐利！ 苏持正开着车，突然感觉旁边凉嗖嗖的，他侧眼看过去，只见苏徊意每一个眼睫毛都散发着寒意。 苏徊意盯着他，“七周之痒？” 苏持就笑了一声。 好嚣张的苏持！不但不解释，还笑出声来了。苏徊意不高兴地皱眉，给他比了个滚圆的OK，“大哥，我离闹脾气只差这、么一点了。” 一道眼神落过去，“我们又不会分开，为什么要骑牛来看你。” “嗯？？” OK收了起来，苏徊意望向苏持俊美的侧脸。 车窗外的街景如流线般划过，苏持的眼神始终落在前方，和他一贯的风格一样——目标明确、从不做无用的事。 苏徊意目光就微微凝住了。 他怎么觉得他大哥在下好大一盘棋？ 车停在公司负一楼车库，时隔半个月苏徊意终于又回了公司。 两人乘电梯上了楼，到达顶层后电梯门开，正遇上小秦迎面走过来。 “苏董，苏助理，好久不见。” 苏持冲他点了点头，又吩咐了两句工作上的事。 苏徊意对于上次「年终奖」的事耿耿于怀，等两人谈完，他试探，“秦秘书早，这个年过得好吗？” 小秦抵了抵眼镜，意味深长，“都挺好。” 苏徊意总觉得这三个字带了书名号。 镜片后的眼神一扫，小秦忽然朝两人点了点头，“恭喜……” 苏徊意愣了一下，苏持应道，“谢谢……” 后面还有别的工作，小秦说完便越过两人下了电梯。苏徊意跟着苏持一路进了董事长办公室，直到门咚地一关上他才回过神—— “小秦知道我们在一起了？” 苏持脱下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不然他是在恭喜什么，恭喜我们新年第一天上班就差点迟到？” 苏徊意，“……” 莫不是他和苏持的恋爱气场太明显，这样下去整个公司岂不都人尽皆知！ 他忧心忡忡，“你有什么打算？”是遮掩一下，还是…… 苏持心情很好地打开电脑，“我打算给小秦涨工资。” 苏徊意：“嗯？？” 因为是节后第一天上班，公司上午召开了一次高层会议。 苏持出门的时候叫上苏徊意，“这次开会你跟着我，做好会议记录。” 苏徊意还是头一次跟着苏持参加公司内部的会议，他赶紧拿了本子撵上去，“大哥，你终于不圈禁我了！” “……”苏持淡淡警告，“再多说一句就回去看词典。” 苏徊意赶紧闭上嘴。 两人路过秘书办公室时，小秦没在里面，苏徊意同苏持走进电梯，“秦秘书已经下去了吗？” “这次他不来，我给他安排了别的事。” “还有比开会更重要的事？”苏徊意狐疑，“该不会是在公司门口给你拉横幅……” 电梯下到二楼会议室，叮！一声打开，苏持抬步走出去，“给我拉横幅做什么，我又没有因公殉职。” “……”苏徊意默默把「公布恋情」四个字咽了回去。 公司高层会议室有六七十平米，两人进门时全体高层已经等在里面了，室内温度调得比走廊里高一些，所有人都只着了西装衬衣。 苏徊意低头看了眼身上的羽绒服，其余人的视线也聚焦到他身上。 苏持转头问他，“冷吗？” 他顿时感觉汗都出来了，“不冷了，我还是先脱掉比较好。” 一只手伸过来，直接帮他把外套脱下搭在椅背后。苏持神色自若地搭好，又指向自己旁边的位置，“你坐这里。” 周围的视线瞬间凝固，偌大的会议室寂静无声。 ——史上最强助理，让董事长亲自帮忙脱衣。 苏徊意，“……” 确实不用拉横幅，苏持随便一个举动比拉横幅影响力还大。 一场会议开了两个小时才结束。 散会时苏徊意翻了翻笔记本，从苏持的工作安排到各部门工作汇报一共记了七、八页，回去之后整理成红头文件大概还要好几个小时。 羽绒服外套落在背后，苏持把他提溜起来，“回去把东西放了就吃饭。” 苏徊意瞬间精神了：他即将迎来一天中最美妙的时刻！ 两人并排往回走，苏持难得心善，“今天你可以多吃点。” “为什么？”苏徊意不解，“节后第一天食材比较新鲜？” “因为下午你要接手小秦的所有工作。”苏持温和地虎摸他的脑壳，“多吃点好干活。” 小秦大概是真的忙别的事去了，苏徊意中午吃饭时没看见他，吃完饭到顶层也没看到人。 他跟着苏持回了董事长办公室，午休时间还剩一个多小时。 “大哥，我想睡个午觉。” 苏持背对着办公桌一手松开领口，“你睡就是。” 苏徊意吃饱了犯困，就顶着根困倦的呆毛溜进了休息室。 他脱了外套缩进被窝里，刚合上眼就听门口一阵动响。 眼睛睁开，苏持正迈着长腿走进来，顺手关上了身后的门。 苏徊意瞬间就不困了！他抬了个脑袋起来，“大哥，做什么？” “午睡，不然还能做什么？” “昂……”他的脑袋又倒回去。 床的另一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苏徊意闭上眼蜷在被子里。 床上没有电热毯，虽然室内开了空调，但被窝里还是冷的。 他慢慢把自己缩了起来，一撮呆毛搭在枕头上轻轻抖动着。 金属扣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内响起，接着旁边的大床微微一沉—— 成年男人高大紧实的身躯躺上来，再结实的床板也会有细微的动静。 苏徊意还在被窝里脚搓脚地给自己升温，身后被子忽然一动，背部贴上一个偏高的体温。 他顿时僵住，“大哥？” 灼热的呼吸落在他耳畔，苏持一只胳膊揽在他腰间，下巴搁在了他的肩头，两人的身体恰到好处地贴合在一起。 苏持声线沉眷，不同于他开会时的凌厉，“不是冷吗，让我抱着。” 苏徊意就放松了点，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窝在他温暖的港湾。 隔了会儿，拂过耳畔的呼吸逐渐粗沉，他立马警觉地拍了拍苏持的胳膊，“我觉得温度够了大哥。” 身后一抵，苏持埋在他肩窝，“你真把我当煤气灶了，温度够了想熄火就熄火？” 苏徊意一颤，他虚心请教，“那，那怎么办呢？” “礼尚往来，帮我。” 作者有话要说：苏持：看大家都熟得差不多了，是时候解锁新的套餐了。 苏持：还有，多的那张床可以撤了。 第80章 酝酿 结实的床板一阵晃动。 局部地震震感并不强烈，但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陡峭雄伟的山体经过十几分钟的震荡后也产生了轻微的抖动。 遒劲的树根盘扎在地表，有山石在震动间从山巅滚落，沿着山体斜坡落进山脚下茂盛的草丛中。 长时间的地震让苏徊意有些心慌，他试图下山，却又被苏持牢牢扣住了。 “大哥……” “乖……”苏持安抚地亲吻他，“就快要结束了。” 苏徊意不信，哪有地震是可控的。 震中地带的震感最为明显，在长达二十几分钟的摇晃过后，山体陡然一震，汹涌的泥石流从山顶喷涌滑落！ 隔了会儿，震荡才慢慢停下，苏徊意膝盖一软，倒下来平复着情绪。 苏持从后面拥着他，呼吸也还凌乱着。额头抵着后颈，平整的衬衣被揉出了褶皱，甚至下摆有一点沾湿。 苏徊意缓了缓，心脏剧烈地跳动，“大哥，不是说午睡？” “计划赶不上变化，我们这是PnB。”苏持在他颈侧的红痣上嘬了一口。 随即把苏徊意像咸鱼干一样翻了个面，起身抽了纸给人清理。 苏徊意懒懒地躺着没动，震中的地带火烧火燎。他之前还说冷，这会儿温度果然热了起来。 整理完之后，午休时间还剩不到一个小时。 苏徊意这里不能睡了，两人缩到了苏持那张床上去。他往苏持的胳膊弯里窝了窝，“大哥我好困，我想睡了。” “你睡就是，我有不让你睡？” “你刚刚就不让我睡了。” 苏持给人掖了掖被子，“快睡，再说两句接下来也别睡了。” 午休起来是下午两点过。 苏持站在床前低头系好纽扣，苏徊意慢吞吞地套进裤筒，没忍住发出「嘶嘶」的声音。 “受伤了？”苏持绕过床尾走到他跟前，弯腰探手过来轻轻扳着看了看。粗糙的指腹擦过，“有点破皮，你太脆了。” 苏徊意感觉他在火上浇油，赶紧三两下穿好裤子、把衣摆扎进去，“大哥，你别碰了，我晚上回去擦药。” “晚上回去我帮你。” 熟悉的措辞让苏徊意瞬间警觉抬头—— 苏持收回手，补充完整，“擦药……” 金属扣嗒、地扣上，苏徊意提着腰带松了口气。 从休息室出来时，办公室的门正好被敲响。两人刚从同一张床上起来，还是在严肃规整的董事长办公室里，苏徊意顿时有些心虚。 “大哥，有谁来了？” “你紧张什么，又不是来查寝的。”苏持看上去从容淡定，他径直走到办公桌前坐下，“进来……” 门开，推门而入的是消失了大半天的小秦。 苏徊意一颗心落了下去，是小秦那就没事了，都是自己人。 苏持朝他投去一瞥。 “苏董……”小秦进门后将手里的文件放到苏持办公桌上，苏持收回眼神应了一声，开始听他汇报工作。 苏徊意在自己座位上整理上午的会议纪要，联系接下来一周的行程安排。 大概半个多小时后，小秦汇报完工作起身离开。 苏徊意趁机从电脑背后冒了个脑袋出来，“秦秘书，你下午还要走吗？” 金属框镜反射着头顶明亮的灯光，小秦中规中矩，“是的，苏助理。请问您还有什么事要吩咐？” “也没什么事。”苏徊意同他挥挥手，“再见秦秘书，我会想念你。” “多谢苏助理厚爱。” 咚、办公室门重新关上。 苏徊意坐在桌前若有所思，“大哥，刚刚秦秘书对我用尊称了。” 这还没到月末，不对劲，有哪里不对劲。 苏持淡淡，“你挺关注小秦的。” 擦红的地方还隐隐作痛，苏徊意在此刻保持了高度敏锐！他细细揣度着苏持的神色，“毕竟是大哥的秘书。” 苏持挑眉回看他，不置可否。 临近下班的时间点，苏徊意手里的工作还有一小半没做完。 他翻了翻后面的文件，“大哥，今天东西太多，你要急着用我只能加班了。” 苏持抬眼，“大概要做多久？” “两个小时左右。” “那就做完了再回去。”苏持的目光又落回自己跟前的电脑上，键盘敲击的声音在办公室内噼啪作响，“我也留下来加班，晚饭我订。” 苏徊意客客气气，“请问我可以点菜吗大哥？” 手机咚地搁在光滑厚重的木桌前面，苏持礼貌地朝他示意，“您随意。” 苏徊意点过餐又继续整理文件，今天从他手里过的文件有几十份，事项各不相同，整理起来很费神。 他理了会儿就仰头休息僵硬的脖颈，顺便拿起手机看了眼消息。 下午工作多他没空看手机，这会儿才看到「狙击小分队」里居然已经聊了五六十条，还有人艾特了他—— 「孙河禹」：卧槽，什么情况，怎么这几天都在传你和你大哥的谣言？ @苏徊意「周青成」：你才知道，就是那天聚会传出来的。 气死爷了，早知道不邀请这么多人来了，人多眼杂，居心叵测！ 「孙月」：所以是真的假的？小可爱@苏徊意 「周青成」：不管真的假的，我听说已经有好几家私下联合在一起，准备先把苏家的水搅浑，再趁乱进行商业打击。 「孙月」：人家的家务事关他们屁事！【生气】 「孙河禹」：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这几年苏家发展太快，一块蛋糕就这么大，你多占别人就少占。 这回好不容易逮到错处了，肯定撒泼打滚都要咬一块肉下来。 「周青成」：等着，我把我知道的那几家发群里。 苏徊意翻完历史记录，又点开周青成发在群里的文件名单看了看，他微微皱眉：总觉得有点眼熟。 手机搁在一旁，他拿起手边的一堆文件哗哗快速翻过，终于在其中一个文件夹里找到了这几家对手产业的资料信息。 苏徊意，“……”看来他大哥早就知道了。 原来他这一下午都在不知不觉地跟敌对势力作斗争。 苏徊意定下心来，转头在群里回复道： 「苏徊意」：我和我大哥是真的！【耶比耶比】 「苏徊意」：谢谢父老乡亲，不用担心那些宵小，我大哥说要一把火给他们当柴烧了！ 他在群里发完消息，完全没意识到自己丢下了怎样两颗惊世炸・弹，放下手机又干劲十足地拿起文件同邪恶势力作斗争去了。 ——与此同时，另一头看到消息的三人。 孙河禹、孙月震撼：卧槽，是真的！？ 苏徊意这小憨批居然把仿若天神下凡的苏持给收服了…… 不对，重点应该是：这两兄弟真的跨越禁忌的地平线了？ 周青成比孙家兄妹还要惊恐：苏徊意说出来了、说出来了、他说出来了！ 而且苏持说“一把火给他们当柴烧了”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把人骨灰扬了？ 在这一刻，亲友团隔着网线，同时发出了剧烈的震颤！ 苏徊意一直战斗到五六点，估摸着外卖快到了便暂停工作中场休息。 公司正式下班差不多也是这个时间，从落地窗往下看，能看到员工们三三两两从公司门口离开。 苏徊意扒在玻璃上，在底下细密的人群中搜寻外卖骑手的身影。 苏持看了他几秒，两人之间只隔了一米距离，苏徊意却一个眼神都没往他那里瞟。苏持皱了皱眉，起身将人抵在玻璃窗前。 他意有所指，“你这么大个桶，怎么就容不下一个我？” 苏・休眠饭桶，“……” 苏徊意觉得委屈，他明明除了吃饭，连睡觉都想着他大哥，哪里容不下了！ 他转过去背靠着落地窗，任苏持低头撑在他两侧，“你不要无理取闹，大哥。” 两人一上一下间距离靠近，背后的落地窗宽敞明亮，转头就能看见下方的员工。苏持垂眼，“我是无理取闹吗？” “你不是。”苏徊意看他眉头松开，咚地抖了个机灵，“你是胡搅蛮缠，咯咯咯！” 苏持，“……”他直接低头咬了上去。 “唔！”苏徊意呼吸一滞，这才感受到了真正的「胡搅」、「蛮缠」是什么。 办公室啵啵打卡到一半门就被敲响了。苏徊意抬手抵着苏持退开，前台提着外卖进来，“苏董，您订的餐送到了。” 餐盒摆在了尊贵的董事长办公桌上，前台离开后苏徊意坐到苏持对面。 四菜一汤还腾着热气，外面的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宽大的落地窗上倒映着两个人的身影，白烟氤氲间显得温馨。 苏徊意一边吃饭，一边跟苏持分享下午看到的群聊信息。 “大哥，是周青成说的那样吗？” “差不多。”苏持伸长筷子把他碗里那颗乱入的花椒挑出去，“这件事和我们的恋情没有关系，利益使然，你不要想太多。” “那大哥岂不是背了口大锅。” 花椒在半途滚落，苏持收回筷子用纸捡走，“吃饭不要说绕口令。” “好昂……”苏徊意回归正题，“他们联合起来打压我们，干嘛非要扯个理由呢？” 苏持启发他，“乱臣贼子揭竿之前要做什么。” 苏徊意恍然，“打个旗号，清君侧！” 苏持欣慰地奖励了他一块油光发亮的咕咾肉。 其实苏家什么都没做错，但潜在的危机总有一天会爆发出来。 苏徊意扒拉着松软的白米饭，忽然想起了原书中的剧情： 原身一度背叛了苏家，偷取机密卖给对手。结果被苏持将计就计、一网打尽，雷霆手段一时震慑了整个商圈！从此无人敢在苏家面前耍卑鄙的手段。 他来了之后事情发生了很多变化，但没想到绕了一大圈，主线剧情还是回归了苏持以一敌多…… “苏徊意。”一道声音拉回了他的注意力。 “嗯？”苏徊意回神，茫然地看向对面。 苏持的视线扫过他的筷子尖，“新吃法，八角下饭？” 苏徊意低头看向即将送进嘴里的那颗八角。他默然两秒，合眼细嗅，“我就是想闻闻它馥郁芬芳的香气。” “这么喜欢，要不要给你扎一束放在床头？” 苏徊意，“……” 他腼腆道，“也不用对我这么恩宠。” 两人吃过饭收好桌面。 苏徊意正准备回自己座位上继续工作，手腕忽然被扣住。 他转头，苏持正站在办公桌旁看着他，身后是沉沉的夜色。 “这段时间我们都会辛苦一点。”拇指轻轻揉着腕骨，苏持缓声说，“苏徊意，我不是不疼你，知道吗？” 苏徊意心头一撞，“我知道。” 他想不到苏持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可能是早上他误会说要闹脾气了、也可能是刚刚把他留下来加班了，苏持怕他感觉不到疼爱，所以特意讲出来。 苏持又问他，“知道什么，知道会辛苦，还是知道我疼你？” 苏徊意有点脸热，“我知道哥疼我。” 苏持嗯了一声，“你知道就好。” 扣在一起的手还在细致地摩挲着，苏徊意看气氛不错，借机开口，“大哥，你这段时间是不是在酝酿什么？” “不明显？” “应该是挺明显的。”苏徊意不确定地说，“但我太鱼唇了，猜不到你在想什么。” 苏持安慰他，“你不是鱼唇，只是书读少了。” 不错的气氛出了片刻的差错。苏徊意深深地凝望着苏持：真是好会安慰人的大哥！ 他摸摸心口，“大哥果然疼我。”扎心了。 苏持注意到他的眼神，就笑了声，“有没有看过《周易》？” 苏徊意暂且放下多余的演技，顺从地露出求知的目光，“愿闻其详。” 骨节分明的手指穿过他细软的发丝，拨弄着他头顶的呆毛，呆毛顺着力道柔韧弯曲。 苏持说，“阴阳相济，借力打力。”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苏持：我会疼你。 苏徊意：使动用法？ 苏持：“额……” 第81章 巧合 晚上回到家已经九点多，家里人还没睡，客厅开着大灯。 苏徊意腿侧有擦伤，走路的时候擦得腿疼，他揪着苏持的后衣摆像只残疾小鸡，一点一点往屋里挪。 苏纪佟正好在客厅看电视，转头看见两人开着火车从客厅外面溜过去，视线一下凝聚了—— “你们在干嘛呢，老鹰捉小鸡？” 苏持停住，“爸……” 苏徊意一下把他衣摆揪得更紧！拉出一个V口，空气直往苏持后腰里面钻。 苏持回头：“……” 两人拉拉扯扯间，苏纪佟大步走了过来，审视的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知道快要分开了，给我演一出藕断丝连？” 这会儿于歆妍和其他两个儿子不在，他说话也不遮掩了。搞小动作的是这两人，他一个老父亲干嘛偷偷摸摸！ 苏徊意赶紧松开手，衣摆啪嗒弹回去，他局促地解释：“童趣……” 苏纪佟现在对饰演「恶婆婆」的角色逐渐得心应手，他呵呵一声，“那你们这不是谈恋爱，是两小无猜？” 苏持、苏徊意，“……” 顿了两秒，苏持面不改色，“早恋……” 苏纪佟就哽了一下。 夹在两人中间的苏徊意不敢吱声：看来只有阴阳怪气才能打败阴阳怪气，他还是太单纯了嗲。 几轮battle后，被新潮阴阳人拍在沙滩上的老阴阳人苏纪佟转移了战线。 他丢下自家青出于蓝的大儿子，对准老实人苏徊意，“小意，你跟我上来一下。” 衣摆瞬间又被拉出个大V口！ 苏徊意紧张，“爸，有什么事吗？” 大鸽适时地张开翅膀庇护着瑟瑟发抖的小鸽崽，“要不就在这里说吧。” 苏纪佟看他大儿子这样子就来气，“我跟小意说说公司的事，你听什么，真要去当助理？” 苏持，“……” 他爸的战斗力好像又恢复了以前的水准。 苏徊意跟着苏纪佟上了三楼，在二楼楼梯口同苏持分别时，两人还眼神缠绵了几秒，随即他感受到一道威胁的目光落在自己呆毛上。 苏纪佟，“要不要我把家里的楼梯改成自动扶梯，方便你们相对目送？” 两人，“……” 苏徊意自知理亏地捂着呆毛跟了上去。 苏家的书房就在主卧斜对面，苏家公共区域的装潢走的都是温馨路线，只有书房最为严肃大气。 房门的隔音效果很好，门一关上，外界的声音便隔绝开来。 “坐下说，小意。”苏纪佟率先坐到沙发上。 苏徊意拘谨而又不失礼貌地在他旁边坐下，小手放在大腿上，屁股只坐了沙发沿的三分之一。 “好的爸爸。” 苏纪佟看了一眼，“……”他忽然觉得自己恶婆婆的形象塑造得挺成功。 “你紧张什么，我都说了是找你谈公司的事。”苏纪佟把他拎到沙发上坐满，看到苏徊意逐渐变回平时的果冻形态，这才满意，“老大都和你说了吧，户口的事。” 苏徊意点头，“说过了。” “你会觉得爸爸自作主张吗？” “不会，爸爸妈妈一直都很为我考虑。” “你能理解就好，你是男孩子，爸还是觉得你得有自己的事业。 我以前是想到你成家立业，现在……哼，现在没有成家的问题了，立业还是要立。” 苏徊意点头如小鸡啄米，“嗯嗯嗯！” 他点完又回了点味过来……没有成家的问题了？ 苏徊意偷偷瞄了眼苏纪佟：他爸好像是熟而不自知？ 苏纪佟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潜台词，他继续叭叭，“以后那家分公司就归到你名下了，过几天我们会对外宣布你独立的消息，再办个宴会、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 苏徊意常怀感恩之心，“谢谢爸爸。” “哼，要真感谢就注意点，少来气我。” “我们以后一定注意，不让爸看见。” 毫无探究价值的话题就此揭过。 苏纪佟又交待了几句公司上的事，看时间不早便让苏徊意回去休息了。 临下楼梯口的时候，苏徊意一只脚刚迈出去，背后传来「咳咳」两声，他转过头，正对上苏纪佟饱含深意的眼神。 默了几秒，苏徊意忽然福至心灵——他三步一回头地下了楼，目光缠绵不输他和他大哥离别的场景。 苏纪佟心满意足地回了卧室：虽然儿子拐了儿子，但老父亲的地位不可动摇！ 回到二楼，苏徊意从苏持卧室门口一晃而过，房门就「咔哒」一声推开了，仿佛自带呆毛感应。 苏持站在门口，伸手把人拎进来关上门。 “爸跟你说什么了？” “说对外宣布自立门户的事，还有分公司的事。”苏徊意凑上脑袋，“大哥，我觉得爸已经熟了。” 苏持对他的措辞适应良好，“这是由爸的本性决定的。” “善良的本性？” “创业家的本性。”苏持解释，“适应性强，导热性好，熟得快。” “……”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理论。 关于创业家导热性的问题很快翻篇，苏持把人拉到床沿坐下，转身拿了药过来，“把药擦了。” 苏徊意没想到苏持还真要给他擦药。 以前他脸皮厚实，光着腿就让苏持来擦药、苏持还教育过他； 现在两人像是角色对调，有羞耻心的人变成了他、厚脸皮的人变成了苏持。 他往床里面缩了缩，“不用了吧大哥。” 药水沾上棉纸，“你是什么体质自己不知道？” 绝世脆皮。苏徊意默默低头褪下了裤子。 卧室里灯开得亮，瓷白的皮肤直晃眼睛，伤在内侧，苏徊意撑在床上微微打开。 苏持的指尖不易察觉地颤了颤，他放缓了呼吸，蹲下去扶住腿根抬了抬，微凉的棉纸沾上了伤处。 “嘶……”苏徊意吸了口气，腿刚一抖又被握稳，“大哥，你轻一点。” “还要怎么轻。”苏持的呼吸很热，扑上来缓解了一丝凉意，“我都像在擦文物。” 苏徊意，“……” 相互折磨的擦药结束，差不多也到了睡觉的时间。外面走廊静悄悄的，苏徊意这才想起这楼应该还有个人，“二哥呢，回来都没看到他。” “下午的时候出差去了，后天回来。” “我以后管理了分公司，会不会也像二哥那样经常出差？” “不会……”苏持把人拎回他自己的卧室，“我不会让你跟我长时间分开。” 之后几天整个苏家都忙碌了起来。 对面出手很快，苏家名下的产业在两三天内就遭遇了连续的打击，内外部出现了轻微动荡，苏持整日地加班处理公司的问题。 苏徊意也留着没走，小秦的工作全部转交到了他手里，他忙得顾不上回复各方发来的问候。 于是豪门好友们集体发现：苏家最咸的那条鱼销声匿迹了。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莫非是苏家受到了重创自顾不暇？ 正当各方猜测纷纭之时，苏家终于有了动静。 众人探头，只见苏纪佟夫妻发出请柬： 【朋友们，一周后来咱家开party！】 整个上流圈：“嗯？？” 苏家的操作过于扑朔，就连远在滇南的刘钦凌都听说了。 她特意打了个电话过来，“喂，徊意弟弟，你们家什么情况？我听人说苏家最近遭到联手打压就要式微了，结果你家好像还热热闹闹地准备举办宴会。” 刘钦凌仗着关系好，大胆地发出猜测，“最后的狂欢？” 苏徊意，“……” 他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他总不能说：喔，我和我大哥好上了，一众宵小打算趁虚而入分口蛋糕。 我家举办宴会是为了宣布我迁出户口，两件事刚好撞到了一起，不是为了庆祝我家退出商业领域。 刘钦凌被这短暂的沉默吓到了，“真被我说中了！？” 苏徊意隔着听筒摇摇头，纠正她的措辞，“是黎明前的狂欢。” 刘钦凌，“……” 安抚好刘钦凌，他转头又投入到同恶势力的斗争当中。 苏氏集团的股票这几天连续跌停。 动静太大，终于成功引起了苏纪佟的注意。 但不知道苏持是怎么跟苏纪佟说的，后者知道后压根没管。 比起公司，他似乎更关注两个儿子的实质性进展和自家夫人熟没熟。 企业发生了剧变，现任董事长毫无作为，老董事长一心沉迷开party，并没有出山。 ——在外界看来，苏氏已经走向了衰败。 苏氏即将垮台的消息没过几天就传遍了整个上层圈子。 苏徊意中午吃饱了饭回来瘫在沙发里，同苏持朗读亲友团搜集到的漫天流言。 “大哥，有人说你昨天跟信锐集团厉董见面，是准备变卖家产。” 苏持淡淡地翻过城建合作报告。 “还有人说苏家要破产了，正在化整为零地往外地出逃——” 苏徊意滑手机的动作顿了顿，“这是说上学的三哥和出差的二哥？” “嗯……” “喔还有这个，公司高层已经开始收拾铺盖走人了，董事长秘书连续五天未到公司上班疑似跳槽。” 苏持抬眼看过去。 苏徊意地铁老人看手机，“该不会说的是秦秘书？” “不然我还有第二个秘书？” 苏徊意瞬间被流言所折服，“流言猛于虎。” 他放下手机开启别的话题，“对了大哥，我好久没有看到秦秘书了，你把他流放到哪里去了，还不如给我。” 苏持目光凉嗖嗖的，“给你做什么，他已经不需要历练了。” 苏徊意冷不丁被内涵到，“……” 咚咚、两声敲门打破了一度陷入焦灼的气氛。 两人暂时停止了对视，苏持开口，“进来……” 推门而入的正是消失已久的小秦，“苏董，苏助理。” 苏徊意呆毛一翘，“秦秘书！” 小秦冲他点点头，接着把文件放到苏持桌前，“苏董，我来汇报这几天的工作。” 这会儿正是午休时间，一般不会汇报工作，除非情况特殊。 苏徊意待在一边没有打扰，小秦一直汇报了四十多分钟才结束。 “我知道了，这段时间辛苦你。”苏持把文件收好，对小秦道，“这个月工资翻倍。” “苏董不必客气，这是我的本分，于情于理我都该完成这些工作。” 小秦毕恭毕敬，“双倍工资月底按时结一下就可以了。” 旁听的苏徊意，“……” 苏持习以为常，“你放心。” 待小秦离开后，办公室内又只剩他二人。苏徊意收回自己念念不舍的目光……他果然很想挖走小秦。 但目前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时机，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大哥，我刚刚怎么听到说对手打算在三天后做一波大的？” 苏持头也不抬，“对面也有分析师，根据股市曲线和商业规律，三天后是撬动杠杆的最佳时机。” 苏徊意又翻出手机记事本，“但三天后不是我们家举办宴会的时候？” 苏持表达了肯定，“是同一天。” 苏徊意惊叹，“居然这么巧……” 哗啦，纸页合上。苏持起身走到他跟前，挺拔的身躯背着光，影影绰绰。 苏徊意从沙发上抬起头，“大哥？” 苏持微微弯腰扣住了他的手，十指交握，每一根指节都紧密贴合，“苏徊意，你要记住世界上没有这么多巧合。” 苏徊意细品了两秒，随即回过味来。他手指激动地一夹，“你故意的？” “……”苏持被他夹得指尖曲了一下，“嗯……” 苏徊意瞬间感觉他大哥牛逼坏了，“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深意！” 他猜测，“你是想调虎离山，用宴会分散他们的注意力？还是想设下鸿门宴，关门打狗？” 苏持，“都不是。” 苏徊意探头，“那是？” 苏持淡淡，“方便现场观赏他们的表情，有趣。” 苏徊意，“……”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对手大笑：苏家傻了，邀请我们来做什么？ 苏持嗑瓜子：助兴节目来了。 第82章 宴会前夕 晚上回到家，玄关处多了一双鞋。 鞋摆得四仰八叉、六亲不认，苏徊意细细辨认，“三哥回来了？” 苏持低头换鞋：“宣布你独立是件大事，他是得回来。” 苏徊意腼腆，“总让他飞来飞去多不好。” 苏持抬眼：“那下次让他步行？” 两人换过鞋往里走，客厅灯大开着，家里人都在里面。 苏珽靠在沙发上冲他们懒懒地挥了挥手：“大哥和弟弟回来啦……” “老三……” “回来了，三哥……” 苏纪佟坐在沙发正中央，“就等你们了，过来坐。” 苏徊意顿时有种三堂会审的既视感，他一把扯住苏持的衣摆：“爸爸，有什么事吗？” 苏持瞥向自己的V摆毛衣，“……” 于歆妍出声安抚他的小焦虑，“还能什么事，不就是你户口的事。老二老三还不知道，举办宴会前咱家里先说说。” 僵直的呆毛稍稍变软，苏徊意蹭进客厅坐在沙发边上。苏持跟着他坐下，长臂一伸搭上他后面的沙发背。 苏纪佟见状皱眉，正要开口却被打断。 “什么户口的事。”苏简辰转向苏珽，“老三，你也不知道？” 苏珽，“嗯哼，不知道啊……” 苏简辰显而易见地舒展了神情：“那就好。” 其余人，“……” 有了这一打岔，苏纪佟也暂时没工夫理会苏持的小动作了。 他回归正题，“三天后的宴会上，我们会对外宣布一件重要的事。”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苏简辰微微前倾，侧耳聆听；苏珽靠在一旁把玩着手里的硬币，似乎并不在意。 沉默的气氛中，苏徊意有点小紧张。 也不知道二哥三哥会不会有想法，他大哥没意见多半是因为色令智昏，其他两个哥哥又不是。 “苏徊意。”苏持的声音在旁边轻轻落下，“我怎么感觉你在揣度我？” “……”苏徊意迅速收敛了分散的思绪，他正襟危坐，声音柔和，“怎么会呢。” 苏持淡淡一瞥后撤回了视线。 苏纪佟见众人的注意力都高度集中了起来，便适时地开口，“小意已经不在我们家户口本上了。” “什么！？”苏简辰震惊。 苏珽把玩硬币的动作一滞，他倏地抬眼，看向的却是苏持。 后者若有所感，坦然地回视过去，神色中看不出一丝端倪。苏珽就挑了挑眉，移开视线。 苏简辰还处在震惊茫然之中，“这是为什么！” 他沉思两秒，随即小心翼翼地看向自家父母，“你们找到他的亲生父母了？” 全家人，“……” 苏纪佟解释的话在口中卡了一下。 苏徊意的紧张感顿时消失殆尽：他早该知道，他二哥的脑回路没有这么简单。 苏纪佟在短暂的卡壳后又开机重启，“我的意思是小意要自立门户了，以后会分出一家公司给他管理。想问问你们有没有什么意见？” 硬币在指尖转了两圈，苏珽嘴角挑着，“我没意见啊……”反正分到最后还不是一家人。 苏徊意松了口气，又把目光投向苏简辰。他大哥没意见，三哥没意见，为了合群，想必他二哥也…… “我觉得不好。”苏简辰严肃开口。 苏徊意，“……” 客厅里原本轻松的氛围蓦地凝滞了几分。于歆妍看向自己的二儿子，“你觉得哪里不好，老二？” 苏简辰，“我们家不整齐了。” 全家人，“……”不，这真的不是重点。 苏徊意在复杂的心情中竟生出一丝感动：他决定了，就算二哥再亮以后也要带上他一起玩耍。 苏纪佟解释，“老二，小意迁出去对他自身发展比较好，他就算迁出去我们也还是一家人。” 苏简辰拧眉沉思。 状况一度陷入焦灼，默然好几分钟后，苏持忽然开口，“老二，目前除了你，我们全家都通过了。” 苏简辰眉头一下展开，“那我也一样。” 几道意味深长的目光同时落在苏持身上——打蛇高手。 迁户口分公司的事就这么曲折而又顺畅地通过了家庭会议。 苏纪佟看时间不早了，他起身做结语，“既然都通过了，那我们三天后就正式对外宣布小意迁户口的事。” 苏徊意摸了摸小心脏，感谢苏家一脉相承的善良。 苏纪佟，“好了，大家都回去休……” “老爸，我有个小问题。”一只手高高举起来，截下了他的后半句话。 苏珽狭长的眼弯了弯，“怎么突然想起来宣布弟弟迁户口的事了？” 苏纪佟愣了愣。苏持修长的手指搭在自己膝盖上，轻轻敲击。 苏徊意直觉他三哥又在挖坑蹦迪。 “纪佟？”于歆妍侧头看向自己的丈夫，不明白他突如其来的沉默。 后者沉眉思索了片刻……蓦地，他刷一下看向自己的大儿子！脸上的表情像是被卖了数完钱猛然反应过来了。 整个过程苏持都稳坐在沙发上，不动如山。 苏徊意被他爸这顿悟的神情惊了一跳，他的手在苏持背后偷偷戳人脊梁骨：大哥大哥，发生了什么？ 沉稳的大山被戳得抖了一下，苏持垂眼瞥他。 苏徊意探头，“？” 苏纪佟把两个人的小动作收入眼底，在心底发出好大一声呵呵。 他抬手把其他人往回赶，“你们都回去休息，老大留下。” 苏珽最先起身，一手揣着兜悠悠离开，顺便捞走一只探究心极强的苏老二。 于歆妍的目光在这父子两人间打了个来回，张了张嘴却最终也什么都没说，只起身把忧心忡忡的苏徊意提溜走，“小意，我们先上去。” 苏徊意被拎上楼梯，还在一步三回头，“妈妈，我有点担心。” “别担心，你们爸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他……” “我担心大哥又要坑爸爸。” 于歆妍安慰的话一卡。 楼下客厅里，父子两人相对而坐。 苏纪佟沉声，“老大，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苏持依旧维持着刚才的坐姿，他理性分析，“纸是包不住火的，我们的恋情总有一天会公之于众，宣布户口独立只能提前不能滞后。” 苏纪佟现在终于把前因后果串联了起来，他甚至回忆起了当初在门口苏持对他点头的那个「小动作」。 好一出暗度陈仓，都会给他老子下心理暗示了！ “所以公司遭遇联手打击也是因为你们的事？” 苏持坦然，“是……” 他说“是”，其实也不是。对手早就对苏氏集团虎视眈眈，只不过潜在的危机全在此刻爆发出来了而已。 刚好一起收拾了。 苏纪佟猜出他大儿子的打算，他呵呵冷笑，“把所有事情堆到一起解决你觉得很方便？” 苏持点头，“是挺方便。” 苏纪佟感觉自己的商业权威受到了挑战，“方便在哪点？” “方便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指点点。” 空气有瞬间的凝滞。 苏纪佟稍稍缓神过后，略过自家大儿子的恶趣味，“能解决好吗？” “能……” “我指的是两件事。” 苏持的目光就在他的脸上定格了几秒。苏纪佟在沙发上端坐着，两只胳膊搭在腿上，隐约可见当年的雷厉风行。 苏持依然点头，“能……” 沉默片刻，苏纪佟仰在沙发上舒出一口气……木已成舟，他现在说什么反对的话也没用了。 况且依照他的理性判断，苏持做出的策略是效益最大化的双赢，挑不出错。 可能是年纪大了容易心软，苏纪佟感觉自己当了几天「恶婆婆」，还不如做个慈爱的老父亲来得舒心。 “随你们吧。” “谢谢爸。” 苏纪佟起身，“谢什么，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到时候宴会上议论你们的声音不会少。” “我知道。”苏持跟着他站起来，话题已经达成共识，两人一起往楼上走。 “你们可得做好准备。” “嗯，爸也是。” 苏纪佟脚步一顿，“我是什么是？” 苏持停下来看着他，“妈可能也会听到，爸准备好了吗？” 苏纪佟，“……” 苏持伸手在他肩头拍了拍，“还有三天时间，爸，快煮吧。” 苏纪佟，“……” 直到儿子英拔的身姿消失在楼梯口后，他仍旧呆在原地，如遭雷击—— 所以他夫人到底熟了没啊！ 苏徊意回屋后就一直贴在门口听着门外的动静。 隔了大概十分钟，走廊里终于传来一阵响动，他赶紧按下把手推开门来探出个头。 走廊外苏持正迎面走来。 他的呆毛招了招，“大哥……” 苏持脚下快了几步，他走近了一把揪住招摇的呆毛，推门进去。 房门在背后关上，两人又回到独处的小空间。 苏徊意把自己的呆毛从他手底下解救出来，“你们谈什么了？” 苏持看上去心情不错，手一抬又接着去薅，“没什么，战略合作。” 苏徊意发自内心地感到怀疑。 他的表情过于明显，苏持睫毛一垂，弯腰去咬他的嘴唇，“不信？” 苏徊意被怼得往后仰了一下，接着被扶住腰向后退到床沿。 他敏锐地察觉到他大哥今天的吻比往日要更加热烈大胆—— 一上来就深吻了，不像平时都会先在外面矜持地磨一磨。 “嗯……呼……”亲了五六分钟，他膝弯一软倒在床被上。苏持就撑在他两侧，低头细细地咬啄。 苏徊意感觉自己盖了床大被被，又沉又热。 他一手抵在苏持肩上，稍稍偏开头换气，“大哥，我觉得很疑惑。” 苏持还想低头去亲，“什么疑惑？” “你兴奋得让我以为三天后是我们的婚宴。” 苏徊意看他大哥在上方微微凝固，便善解人意地做着理解，“是不是因为三天后你要大杀特杀，想先来个热情的啵啵庆祝一下？” “这有什么好庆祝的。”苏持又恢复了常态，十指交缠地扣住他，“苏徊意，别人不能左右我的情绪。” “只有你可以。” 近在咫尺的俊脸背对着头顶的灯光，苏徊意看着苏持细长的睫毛轻微扇动，泄露出眼底沉眷的眸光。 他蓦地心跳雷动，“我又不是方向盘，怎么左右你了。” “还记得我说过什么？” “什么？” 指腹擦过手背，扣在一起的手收得更紧。 苏持提醒，“等他们都熟了，我们要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请为这次家庭会议命名” 苏珽：《揭露人性的险恶》 苏纪佟：《直面人性的险恶》 苏持：《舌尖上的苏家人》 苏简辰：《抉择》 第83章 预热 直到晚上缩进被窝，苏徊意脸上还是烫的。 他裹紧被子只露出两只眼睛一撮毛：原来他大哥不是在开玩笑！ 而且他大哥这么兴奋，是因为一直想着那种事？难以想象，像苏持这样高冷禁欲的人，竟然也会有这么浓重的⚹⚹。 身上还残留着苏持掌心的热度和唇瓣擦过的触感，光是唇齿的交缠就让人受不了。 苏徊意想到他们很快要更近一步，心底燎起的火苗就烧得他有点睡不着。 他在床上翻了会儿，没忍住摸出手机查了查理论知识，结果跳出来的小弹窗吓得他差点把手机丢出去—— 卧槽，尺度这么大！ 苏徊意按住砰砰直跳的心脏，兀自平复了会儿，最后打开手机放了一首「正道的光」。 一瞬间，正气凛然的音乐冲荡在漆黑的房间里，洗涤了他心头不纯洁的小情绪。 他听了两个循环后关掉音乐，临睡之前怀揣着一颗感恩之心给小秦发了条微信。 「苏徊意」：晚安，小秦。 「秦秘书」：苏助理，您突然的晚安让我很不安。 「苏徊意」：…… 他默默点了个「撤回」以免小秦彻夜难眠，并贴心地为自己的行为做出解释。 「苏徊意」：刚刚点播了一首「正道的光」，效果拔群，特地来向你道谢。 「秦秘书」：不必客气，能帮到您是我的荣幸。 「秦秘书」：只不过让我想起了我的年终奖，今夜注定有些难眠。 「苏徊意」：对不起，我会偷我哥的工资卡补发给你。 「秦秘书」：感谢您。 与此同时，翻来覆去睡不着的还有苏纪佟。 他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冥思苦想：怎么才能在三天之内把他夫人煮熟？ 他这么想着，就「砰通」又一个翻身。旁边的于歆妍终于忍不住抗议，“纪佟，你今晚很像砧板上的咸鱼。” 苏纪佟，“……” 他看于歆妍醒着，干脆试探地开口，“夫人，你有没有想过家里几个儿子未来会找什么样的对象？” 于歆妍很困，“随缘吧。” 苏纪佟不甘心，他伸手把人戳清醒，“像老大这么优秀，你觉得要什么样的人才配得上他呢？” 于歆妍拍开他的手，“他喜欢的人。” 苏纪佟，“如果他喜欢上了不那么合适的人……” 于歆妍被吵得瞌睡都快没了，她皱眉拿枕巾按在苏纪佟叭叭不停的嘴上，“你哪来的那么多如果，缘分这种事，就是茶杯配茶盖，强求不来。” 被堵上嘴的苏纪佟，“……” 他细细想了想，随即发觉他夫人说得很对！ 这么看来他夫人还是挺开明的，到时候知道真相应该不会接受不了。 苏纪佟心口的石头往下落了落，重新铺好枕巾便翻过身沉沉入睡。 第二天在餐桌上吃早饭时，苏徊意和苏纪佟两人都红着眼睛，明显睡眠不足。 苏徊意肤色偏白，眼角耷拉，一撮呆毛还睡得分成了两岔，弯弯地垂下来。 对面的苏持停下筷子看了他几秒，“想不想吃胡萝卜？” 苏徊意，“……” 于歆妍也转头看了眼自家丈夫，“哇哦……大盆栽和小盆栽经历了一个冬天长成了大兔兔和小兔兔！” 苏纪佟，“……” 吴妈正好端了羹汤出来，热气腾腾的蔬菜羹放在桌子中央，“想吃胡萝卜这里面就有，还煮了土豆和西蓝花。” 于歆妍称赞，“吴妈越来越会做饭了。” “哎呀，夫人哪里的话。” 苏持筷子一伸在里面捞了捞，捞出一块胡萝卜放进苏徊意碗里，“吃吧……” 于歆妍跟着捞了块胡萝卜放进苏纪佟碗里，“吃吧……” 旁观的苏简辰皱眉思索两秒，随即也捞了块萝卜出来，转头丢进苏珽碗里，“吃吧……” 苏珽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再忍忍，只有两天了。 虽说宴会将近，但苏家人依旧是该上班的上班，生活作息规律得仿佛外界风云与自己毫无关联。 周青成听说苏徊意还在加班时，整个人堪称震撼！他从小窗里敲了敲后者。 「周青成」：你们这是在力挽狂澜？ 刚收集完对面资金走向的苏徊意，“……” 「苏徊意」：是在推波助澜。 「周青成」：？？ 他高深莫测地回完消息，办公室门正好被敲开，小秦从外面走进来。 苏持从电脑后面抬眼，“协议都签好了？” “是的苏董。”小秦翻开笔记本挨个汇报，“以上集团公司都已出资，现已构建起资金池。” 苏徊意感觉他们在讲很牛逼的东西，于是放下手里的东西凑了过去。 苏持电脑屏幕上是一张庞大的流程图，小秦在前面细细反馈敌情，苏徊意歪着脑袋看了看，越看越疑惑，“大哥，你该不会想把公司给卖了？” 小秦流畅的声音难得地顿住。 苏持起身把他拉到座位上坐下，自己站在一旁，抬手搭在椅背上微微弯腰同他指出差别，“不是卖，是集资。” 苏徊意眯眼，“庞氏骗局？” 苏持，“……”他示意小秦把文件留下，“剩下的我自己看，你先去趟派出所。” 小秦敏锐地察觉到此地不宜久留，赶紧放了文件转身溜走。 办公室门关上，苏徊意惊疑不定，怎么还扯到了派出所！ “大哥，该不会搞完这波大的你就要去自首？” 苏持垂眼看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点了点光滑的木质椅背，“苏徊意，谁跟你说我是非法集资的？” 苏徊意瞬间乖巧如一只鹌鹑儿。 小鹌鹑儿默了两秒没忍住叽叽道，“那你让小秦去派出所做什么？” 脑袋被薅了一把，苏持把玩着他的呆毛，“去找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两天时间过得很快。 商业上应付对手的工作已准备齐全，宴会也全部组织稳妥。 苏家人现在住的是老宅，并不适合举办宴会，于是把宴请地点定在了专门举行各类活动酒会的城郊庄园。 宴会头一天晚上他们就过去了。 第二天要穿的正装礼服提前挂在了各自的房间，会场布置得敞亮大气。 苏徊意还是一次来苏家城郊的庄园，别墅内部为欧式装潢，宽阔的楼梯从大厅两侧升上二楼平台，从平台往下看，整个会场一览无余。 苏纪佟跟于歆妍从二楼长廊往卧室里走，转头叮嘱几兄弟，“今天早点睡，明天还要起床收拾整理。” “特别是你，小意。”苏纪佟的目光落在围栏前的苏徊意身上，“别跟条挂面似的搭在那儿，明天你是主角，要保证最绝美的精神面貌！” “……”苏徊意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精神面貌，他从围栏上溜下来，“知道了爸爸。” 苏纪佟这才满意地转身回去。 夫妻两人相携离开时，还能听到他们的对话隐隐从走廊里传来：“纪佟，你最好也早点睡，别再拉着我深夜畅谈儿子们的感情问题。” “夫人说得是。” 这会儿天色已晚，兄弟几人准备回房间洗漱休息。 庄园别墅的布局跟老宅大相径庭——二楼平台后的走廊两边是公用休息间，走廊尽头有道隔断的大门，穿过门后的走道上三楼才是卧房。 苏徊意跟在苏持后面寸步不离，到二楼尽头时，苏简辰叫住他，“你怎么跟着大哥走？你的房间是跟我挨在一起的。” 苏持和苏徊意同时停住脚步。 苏珽往上吹了吹自己栗色的刘海。 苏简辰侧目，“老三，我怎么觉得你在翻白眼？” “没有喔……我只是在瞄我的刘海而已。” “是吗？” 苏持出声打断面前两人无意义的交流，“我找他交待一些明天的事。” 他说着伸手将苏徊意提溜到自己身边，“你们先回去休息。” “那行，我们先回去了。”苏简辰不疑有他，干脆利落地转头走向自己房间。 苏珽朝两人挑挑眉，也悠悠地离开。 待他两人的背影消失在楼梯间，苏徊意随着苏持往他房间走，“大哥，你说的现场观赏表情，包不包括二哥的？” 苏持领着他抬步上了楼梯，脚下是柔软的地毯，“不包括。” 苏徊意惊叹他的善良，没想到关键时候还是有那么些许的兄弟情谊。 “明天人太多，观赏不过来。”苏持说，“不过没关系，我已经提前联系好了录播人员，保证把每个人的表情全部记录下来，等宴会结束再挨个回看。” 苏徊意，“……” 是他把他大哥想得太简单了。 两人一同回了苏持的房间，屋里暖气大开着，苏徊意将外套脱下放在沙发边上。 厚重的外套一剥，毛衣下的腰身便被顺势握住。 苏持撩起衣摆，掌心贴合着柔韧的弧度，热意源源不断地从相贴的地方传来。 他低头去打卡今日份的啵啵，“我都忘了，你在这边的房间离我太远。” 苏徊意搂着他宽阔的肩背，仰头配合，“但我们心的距离很近。” 苏持停下，“我们谈的是柏拉图？” “……”苏徊意自知理亏地捞下他的后颈继续啵啵。 考虑到明天要万众瞩目，两人很节制地只啵了不到十分钟便停止。 “你回去洗漱吧。”苏持放开他，“明天的事我还要再确认一遍。” 苏徊意心底动容：为了即将打响的商战，他大哥竟是如此的殚精竭虑！ 接着他看见桌上的平板电脑被打开，第二天的宴请名单跳了出来。 苏徊意：“嗯？？” 他探头过去，“大哥，你这是要确认什么？” 苏持仔细翻查，“我确认一下有没有漏掉的。” “……”苏徊意往屏幕上扫了一眼：不得了，他一目十行的大哥还用上指读了。 竞争对手在名单上一一滑过，苏徊意忽然眼尖地瞥到一个名字，“大哥，怎么聂先生也被邀请了？” 他记得趁火打劫的人里面并没有聂亦鹄。 苏持头也不抬，“让他来听听那些流言蜚语，好早日认清现实。” 苏徊意，“……”他忽然有点同情对手，不知不觉就被榨干了最后一丝剩余价值。 他发出浮于表面的指责，“大哥，你没有心。你根本不在意对面为了扳倒我们会不会彻夜难眠，你心里只有宣示主权！” 苏持放下平板，勾住他的手，“你不喜欢我宣誓主权？” 苏徊意再次被他的直白打败，面带羞涩，“没有不喜欢。” “你喜欢就行。”苏持的指尖从他手心缓缓划过，带起酥麻的痒意，“我只会这个，那种夸张的情话我不太会说。” 苏徊意一把握紧他作乱的手指笑出来，“夸张的情话是什么，是不是「我愿意为你颠覆整个世界」这种？” “差不多。”苏持一本正经，“但我可以为你做。” 苏徊意觉得他大哥其实也蛮夸张的，“不至于的大哥，咯咯咯！” 苏持只笑了一下没解释，“回去睡吧。” “昂，大哥晚安。” 他在溜出门之前，又听苏持状似无意地说了句，“还记得你的房间吗，左手第三间。” 苏徊意心底微微一提，「嗯」了一声关上门转身回去。 安静的廊道里，脚下的影子被头顶的灯光拉扯得时短时长，苏徊意心里忽然浮出刚刚苏持一本正经的神色—— 【那种夸张的情话我不会说，但我能为你做。】 他脚步蓦地一顿。 此刻夜深人静，在无人干扰的环境中，这些天以来的信息量在脑海里迅速滤过：杠杆、集资、借力打力、资金池…… 脑海中隐隐划过一道亮线，苏徊意心头猛地震了一下：“颠覆整个世界”，这句话可能不是说笑的。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阿基米持：颠覆战局，动动小手指的事。 苏汤圆：第一次知道土味情话如此可怕…… 第84章 颠覆（上） 宴会定在第二天上午九点。 这次的宴会具有多重意义，苏纪佟特地请来了造型师，刚过七点苏家人便全部起床。 阵仗过于庞大，苏纪佟此地无银地打量着于歆妍的神情：“夫人会不会觉得这样太隆重了？” 于歆妍正美滋滋地做着发型：“隆重吗，不会啊……诶，头顶给我弄蓬松一点行吗，谢谢。” 造型师，“好的夫人。” 苏纪佟：“……” 苏纪佟夫妇那头还在捯饬，苏徊意已经收拾好站在了二楼的楼梯一侧的格窗前，从这里可以看到参宴宾客的车辆。 他今天穿了身深灰色的修身西装，璀璨的水晶灯光下，衣摆处有若隐若现的细碎星光，低奢精致。 西装在腰身处微微收束，流畅的线条一路从背部滑下笔直的腿部。他站在窗前时轮廓笼了层柔光，一身贵气浑然天成。 现在距离宴会入场还有一段时间，远方的道路上看不见车辆。 苏徊意站了会儿，腰后便搭了一只手。 他回过头，苏持身着同款西装立在他身后，面容一如既往地凌厉冷峻。只有近距离细看才能发觉他眼底有暧昧流动。 他们现在正站在宽大明亮的格窗前，随时可能有人经过的二楼楼梯口。 苏徊意有点害臊：“大哥，你的手不要放在不该放的地方。” “这是不该放的地方？”苏持不为所动，低下头又凑近了一点，视线沿着他的五官细细描摹。 大概是受了他自身气质的影响，苏徊意原本昳丽的五官里糅进了几分纯净，有种矛盾的吸引力。 他转过身来面对着苏持，抬手将人抵开一点，“宾客马上就要来了，而且爸妈也差不多该出来了。” 苏持搂着他的腰往自己身前压了压，“还早，我们先打个……” “咳咳！”一声严厉的咳嗽在走廊出口处响起。 苏徊意吓了一跳，赶紧把苏持推开。 两人抬头望去，苏纪佟正背着手站在不远处，一脸捉・奸的表情，“怎么，要先打个什么？” 两人，“……” 默了两秒，苏徊意伸出三根手指，啪！“打个响指，热热场子。” 苏纪佟呵呵，“你以为你是灭霸？” 苏徊意，“……” 临近九点，便有来宾三三两两地到场。 苏珽敞着西装外套晃过来，后衣摆被带得向后翩翻，“爸妈等宴会正式开始才会下来。我们还需要去门口迎宾吗，大哥……” 苏持说，“随你，你要是不想也可以让服务生去接待。” 苏徊意提议，“我觉得还是去门口站着比较好，特别是大哥，可以镇住那些宵小。” 苏持瞥他，“我是辟邪的石雕？” 经过一番商量，最后兄弟四人都决定到门口迎宾。 苏持和苏徊意是为了展现正面刚的硬气，苏珽是乐于凑热闹，而苏简辰只想合群。 随着时间推近，庄园外陆陆续续有豪车开来。 苏徊意和苏持站在同一侧，迎上参宴的宾客。 今天来参加宴会的人里有的同苏家交好，有的事不关己看热闹，还有的正是这几天明争暗斗的竞争对手，丝毫不掩饰眼底的得意。 一时间，担忧、狐疑、幸灾乐祸、惋惜……各种目光交错在苏家人身上。 在一波来宾入场后，苏简辰皱了皱眉，“他们这是什么表情。” 来参加宴会不该喜气洋洋、高高兴兴？ 苏徊意还没想好怎么瞎编，前方又走来几人。 大概是「苏家式微」的传言这几天越演越烈，来者的神色都仅限于维持表面的客气。 打过招呼后，几句细碎的议论随着他们进门飘到苏徊意耳朵里：“那就是苏家的养子？真厉害，听说跟长子搞到一起了。” “呵呵，谁厉害还说不准呢，苏持这么个天之骄子式的人物，还不是对自己的养弟出手了。” “所以这是真的？不是说谣传么……” 只是片刻，声音便尽数消散在了门后。 苏简辰没忍住愤怒出声，“龌龊！他们怎么能如此揣测弟弟跟大哥？” 兄弟三人，“……” 苏简辰生气生到一半，没得到附和，不由看向苏持，“大哥，你听到这些谣传难道不觉得生气？” 苏持，“还好……” 苏简辰义愤填膺，“大哥，你脾气可真好！” 预知到苏持打算颠覆世界的苏徊意，“……” 几人相对沉默间，前方突然落下一道声音—— “哟，这位就是苏小少爷？” 三十多岁的男人迎面走来，干瘦的身板勉强撑起黑色的西装，“还是说……该称呼您为苏大少奶奶呢？” 苏徊意一眼认出这正是给苏氏使绊子的对手之一：韦家老二。 韦老二见他不说话，又满怀恶意地笑了笑，“哎呀我忘了，苏家就快撑不住了吧，估计以后也没什么机会这么称呼了，哈哈哈……” 苏持淡淡开口，“是没什么机会了。” 苏徊意对韦老二的无知感到怜悯，他贴心提议，“既然机会难得，你不如趁现在多叫几句。” 另外三兄弟，“……” 韦老二猛地被噎住，随即狠狠瞪了他一眼，“你也就现在能嘚瑟一下了！” 他说完越过几人大步走进门里。 苏徊意不太能明白他嚣张的点：为什么挑衅完了还有脸进去蹭吃蹭喝？ 他们在外面迎了会儿宾，便已接近宴会开场。 苏徊意作为今天的主角、苏持作为苏家的长子，都要回内场稍作修整准备登台。 苏珽失去了凑热闹的兴趣，也转身回了屋里，苏简辰理所当然地紧随其后。 剩下还没来的宾客就交给了服务生去接待。 在外面晃了一圈之后，早上做好的服装发型都需要重新捯饬。 苏徊意坐在二楼准备间里，旁边的造型师帮忙理着头发，苏持等在他身后没有打扰。 隔了几分钟，准备间的门被敲了两声。 苏持叫了声「进来」，一身职业西装的小秦推门而入，“苏董，苏助理。” 苏徊意惊喜，“秦秘书！” “您好……”镜片一道反光，小秦抬手抵了抵，随即将手中的文件交给苏持，“苏董，您需要的东西。” “知道了。”苏持打开袋口看了看，确认过后合上袋子递还给小秦，“另一边准备好了？” “没有问题，请苏董放心。” “嗯，你辛苦了，先坐着休息。” “分内的事而已。” 小秦在准备间里找了个位置坐下，苏徊意从造型师手底下探出脑袋，“秦秘书怎么今天还加班呢？” 脑袋被造型师拉回去，头顶的呆毛被捋成一个小王冠的造型。 小秦毕恭毕敬，“为了正义与使命。” 苏徊意不明觉厉地把目光转向苏持，苏持淡淡，“开了双倍工资。” 苏徊意瞬间了然。 造型做到一半，手机响了起来，屏幕显示来电人是周青成。 苏徊意接起，“喂，你们到了吗，我还在做造型。” 电话那头传来周青成跟孙河禹你一言我一语的声音：“在你们家一楼的会场里了。” “你快点下来，造型有什么好做的？” “你家举办的是个什么宴会，怎么感觉周围好多小声逼逼的声音？” 苏徊意默了几秒，“鸿门宴。” 对面，“……” 待造型收拾得差不多，苏徊意便起身往门外走，苏持跟着他一起出门。房门在背后关上，两人并肩走在长廊上。 苏持抬腕看了眼时间，“宴会马上要正式开始了，可以等仪式结束再去见你的朋友。” 苏徊意也知道孰轻孰重，他脚步停下，“那我跟他们发条消息说一声，我们先去找爸妈。” 一条微信发到群聊，苏徊意收了手机便和苏持往等候室走去。 “大哥，你今天是怎么打算的？” “你还没想通？” “撬动杠杆和借力打力我想明白了，就是没想通你要怎么配合爸妈宣布我迁出户口的时间精准把控让对手变脸。” 苏持开导他，“对于一个企业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 苏徊意，“信仰！” 苏持向他投以深邃的目光。 苏徊意顺势改口，“现金流。” 目光撤了回去，苏持对此表示了肯定，“不错，就是现金流。所有的水流都有道闸口，现金流也一样。” 两人几步之间就走到了等候室前，苏持摁下把手，“而现在开关在我手上，所以我可以随时拧紧水龙头。” 咔哒，等候室门开。 苏纪佟和于歆妍从里面抬眼看过来，“老大，小意，准备好了？” 刚才的话题就此打住，苏持应了声，“准备好了。” 苏徊意总觉得苏持的话在自己头脑里牵动了一根引线——他隐约有所感知，却还没完全弄懂。 “小意，发什么呆，你可是今天的主角。”苏纪佟严肃的提醒将他的注意力拉回。 苏徊意暂且抛下没想明白的问题，调整好状态走过去，“我也准备好了。” 于歆妍细细打量了他几眼，确认没有差错后抬手挽住他的胳膊，“那我们走。” 夫妻两人走在中间，苏持和苏徊意在他们两侧一左一右。别墅二楼的楼梯宽敞大气，直通下方的礼仪台。 四人一同出现在楼梯口时，整个内场瞬间静下来。 之前说苏家式微也好，说兄弟禁忌也好……此刻，当众人看到四人并肩立在明亮璀璨的楼梯上方时，竟无一人再有多余的话语。 过于拔群的优秀的确能令人感到震撼。 苏纪佟最先迈步走下台阶，他退居二线多年也依旧不减当年的霸气威严。于歆妍紧随其旁，气质优雅温和，柔软而不失韧性。 苏持和苏徊意跟在他们身侧，一个高大凌厉，一个温润隽和。 几人相携走下楼梯到了礼仪台中央，周身夺目的光芒丝毫不像是外界所传那般狼狈落魄。 台下，周青成跟孙河禹对视一眼，双双松了口气……看来没出什么大问题。 人群里的几家竞争对手却有点按不住了：苏家人怎么这么淡定？ 有几个心态不稳的人甚至已经摸出了手机，同下属偷偷确认苏家的资金走向。听到毫无异常后，他们这才放下心—— 强弩之末罢了，面子都是撑出来的。 他们放下心后开始逼逼：“你说这次苏家举办宴会是为了什么？” “最后的狂欢喽。” “资产都被分裂了还有心情开聚会，还真是苦中作乐。” “你们说苏家老两口知不知道他们这俩儿子搞一块儿了？” “呵，谁知道呢，表面德高望重的大家族，背地里龌龊的事还不是挺多。” 几人正阴阳怪气地交头接耳着，背后忽然传来一道不悦的声音，“这样传谣不好吧，几位？” 他们回头，一名着装儒雅的男子正站在他们身后，眉头紧蹙着，眼神中还带了淡淡的威胁。 几人，“怎么就是谣言了？传了这么一段时间，是谣言苏家人还不早辟谣了。” 聂亦鹄眉心拧得更紧，他强行解释，“那是清者自清。” 其中一人不耐烦，“你爱信不信，苏家那两兄弟绝对有一腿。” “我就不信。” 隔了几米远，苏简辰迷惑地看向快要吵起来的这几个人：怎么有人比他还气这谣言呢？ 台上，苏纪佟站在立麦前清了清嗓子，随即开口，“各位……” 他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了内场的每个角落，底下三三两两的议论声也平息下来。 苏纪佟顿了顿继续道，“首先，欢迎大家来参加我们苏家举办的聚会。来者是客，希望大家能在这里度过一个愉快的周末。” 苏徊意闻言刷地转头看向苏纪佟。他终于知道他大哥招仇恨的基因遗传自谁了—— 苏纪佟明知道台下汇集了几乎所有的商业对手，也相信他大儿子能把人收拾干净，居然还能这么和蔼地说出「希望大家度过一个愉快的周末」！ 人言否？否…… 实乃神谕！ 没等苏徊意感叹完，又听苏纪佟接着说，“在这里，我有一件大事要宣布。” 台下众人纷纷凝神，看向台上的苏纪佟：是苏氏破产了？要被收购了？还是变卖抵债了？ 苏纪佟在万众瞩目中震声，“我们苏家的小儿子苏徊意，迁出了苏家户口！让我们恭喜，恭喜他从此独立！” 众人，“……” 众人：“？？” 啥东西？我们等着你宣布苏氏重大变动，搞半天是养子的户口迁移？ 也有关注「苏家兄弟恋情」的群众快速反应过来——迁户口，莫不是跟这禁忌之恋有关系！ 这是被父母发现了要赶出家门，还是迁出户口方便建立合法关系？ 台下众人思绪纷纭间，一个声音突兀地从人群中传来，“怎么，为了给两兄弟搞在一起扯块遮羞布，所以紧急迁了出去？” 苏徊意循着声音看过去，人群中嚷嚷的正是韦老二。 他的话像是在湖心投下一颗石子，以他为中心，闲言碎语像波涛一样扩散开：“我就说苏家为什么在这时候举办宴会，原来是急救措施，临时迁出了户口。” “苏纪佟和于歆妍还真是心大，两儿子搞一块儿了，还得帮忙善后。” “现在迁出去有什么用，是怎样大家还不是心知肚明。况且产业已经受到损失了，难不成迁出户口对手就能收手？” 苏简辰在人群中听到这些话，不由焦急地看向台上的父母兄弟：快解释啊，大家明明就是纯洁的兄弟情！ 台上，苏纪佟也紧张地看向身侧的于歆妍——周围议论的声音太多，他夫人肯定听到了。 于歆妍恬静的面容映着头顶的灯光，看不出喜怒，她又转头看向自己的两个儿子。 苏徊意正局促忐忑地看着她，苏持抿着唇目光直视。 于歆妍定了两秒，随即在丈夫忧虑的目光中朝着台下众人开口，“我儿子的事，关你们什么事？” 如同在沸水中浇了一勺冰，议论声瞬间平息。 几十道惊讶的目光落过来，似是没人相信一向温婉的于歆妍会如此掷地有声、态度强硬。 苏徊意看着于歆妍，他心头一动，眼眶蓦地有点发热。 苏纪佟舒了口气：熟了，终于熟了…… “是不关我们的事。”另一道声音从人群中响起，苏徊意看过去，发现也是竞争对手中的一员。 那人道，“但你们苏家确实是兄弟乱来了，怎么，敢做还不让说了？” 苏简辰瞬间捏紧了拳头：胡说八道！他们是纯洁的！！ 不远处的苏珽穿过人群走来，一手搭在苏简辰肩上，“别那么激动，二哥。” “为什么？” “为你好。”不然等会儿会尬到褪色。 台上的于歆妍还想说点什么，从出场开始便一直沉默的苏持忽然开口了，“小秦……” 礼仪台侧方，小秦不知道何时等在了那里。 他手里拿着先前交给苏持的信封袋，三两步走了上来，“苏董……” 苏持接过信封袋，修长的手指搭在封口处，落在部分人眼里，无异于是潘多拉的魔盒。 他垂眼，目光准确无误地扫过人群中几位「榜上有名」的竞争对手。 “你们就这么确定，我们乱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苏简辰：胡说！他们是纯洁的！ 胡说：没错，他们是纯洁的！！ 苏持：抱歉，我已经脏了。 苏徊意：“额……” 第85章 颠覆（下） 信封袋打开，一张盖了大红公章的纸页被拿了出来。 纸页正面朝着台下，苏持的语调不急不缓，“户口迁移公证，上面写明了迁出户口的时间是在他十八岁那年。” 整个会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众人的视线在场内来回交错：卧槽，十八岁那年！这么早就迁出了，怎么到现在才公布！ “看得清楚吗。”苏持说完转向韦老二，“需不需要我给你放个投影？” 数十道目光落在韦老二身上，他脸上顿时火辣辣的，一口气卡在胸口。 隔了不远的地方，周青成松了好大一口气：原来早就迁出去了……妈的，吓死他了。 如果不是兄弟关系，那同一屋檐下暗生情愫完全合情合理。 礼仪台上，苏持解决完户口本的事，侧头同苏纪佟交换了一个眼神。 后者会意，开口打断场下闲言碎语的交流：“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宣布，那就是苏氏集团第二分公司此后将归到苏徊意名下，成为他的个人资产！” 话落，场内一片哗然！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苏家是完全把苏徊意当作亲生儿子来同等看待。 嘈杂的议论声中，韦老二目光阴沉。 他越过场上的人群同其他几位合作人对视了一瞬，接着拿出手机转身出了会场。 呵……还在乐滋滋地分家产呢。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蚕食，苏家偌大的家业在今天就要分崩离析！ 苏纪佟似是没在意自己一番话在圈内掀起了多大的波澜，他说完转头同夫人儿子道，“走吧……” 于歆妍点点头，挽着苏徊意跟在丈夫身侧走下礼仪台上了二楼。 离开了众人的视线，苏徊意紧绷的身体这才稍有放松。 四人一进入走廊，苏纪佟便叫走了苏持，“老大，你跟我过来一下。” 苏持没问别的，只点点头随苏纪佟去往了另一头的准备间。 于歆妍带着苏徊意回到等候室里，房门在背后关上，室内安静下来，只剩母子两人面对面。 苏徊意有点不安，“妈妈，你生气了吗？” 于歆妍神色是少有的严肃，“当然生气。” 苏徊意赶紧垂头认错，“对不起，我和大哥……” 于歆妍猛地拍了下大腿，啪！一声打断了他的话，“那些人敢这么说你们，还好意思来我们家蹭吃蹭喝！气死我了。” 苏徊意，“……” 他发现于歆妍跟他的脑回路简直高度重合。 他顿时丢掉了刚刚的小忐忑，坐在于歆妍旁边一起逼逼，“就是，我还看到有个人喝我们家香槟了。” 于歆妍瞪大美眸，“这也太不要脸了！” 母子两人大声逼逼了五六分钟后，双双呼出一口浊气。 随即同时瘫在沙发上像两条咸鱼。 两条咸鱼瘫了半晌都没等到自家爱人回来，小咸鱼终于没忍住开口，“妈妈，你对我和大哥的事是怎么想的？” 大咸鱼幽幽叹了口气，“实不相瞒，每次听到老大说话，妈妈都以为他要孤独终老了。” 苏徊意，“……” 于歆妍伸手过来拍了拍他的小臂，从拍打的力道间透出几分欣慰，“还好有你。” 苏徊意在心底感叹：他妈妈的顾虑其实还挺实际。 没隔多久，等候室的门就被推开，苏纪佟和苏持一前一后走进来，两条咸鱼立马从沙发上坐直。 苏纪佟走向于歆妍，“夫人……” 苏持走到苏徊意跟前，“我们先下去？” 苏徊意看了眼苏纪佟的脸色，后者朝他摆摆手，“你们去招呼客人吧，我跟你妈待会儿下来。” “好的爸爸。” 出了等候室，两人一起往楼下走。 苏徊意微微转头看向苏持，头顶的廊灯两米一间隔，苏持的侧脸在明暗交替的廊道背景下沉静而清晰。 “大哥，之前你让小秦去派出所，就是去拿我的户口迁移公证了？” “不然呢，去击鼓鸣冤？” 苏徊意小激动，“你早就料到对面会说我是紧急迁移！” “不能确认，但要兼顾所有的可能性。” 几句话间他们已经出了廊道走到二楼楼梯口，苏持毫不避讳地伸手给他头顶有点软塌了的小王冠重新塑型。 楼下的视线瞬间聚焦到两人身上，苏徊意有点不好意思，但他觉得苏持很享受这个过程，所以没有避开。 苏持的手顿了顿，垂着眼睫看他，“你这是什么表情？” “我在想，大哥就是坠吊der！”苏徊意顶着重新立起来的小王冠，“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我预判了你的预判」？” 苏持笑了一下。 楼下暗搓搓围观的众人：卧槽！苏持绽放了一抹不带嘲讽的笑，是真爱了！ 两人下到一楼大厅，苏珽跟周青成他们几人一同走了过来。 苏简辰还在生气，“大哥，你该多解释两句的！” 苏持说，“不用……” 苏徊意同周青成二人表达歉意，“我们还要先去场上转一圈打个招呼。” 孙河禹点头，“你们忙，不用管我们。” “那我打完招呼过来找你们。” 苏徊意说完转头同苏持走向场中央，服务生端着托盘跟在他们一侧，准备随时替换酒水。 杯盏轻磕间，先前那些中立看戏的目光都消失了。 有些宾客甚至生出一丝同情：本来也不是什么丑闻，结果由此引发出一场商战，对苏家来说简直是无妄之灾。 也不知道苏家这次元气大伤能不能挺过去。 苏持和苏徊意似是对其他人的感慨一无所察，他们碰完杯后便相携离开。 他们走后，有细微的交谈声在人群中响起：“只解释了迁户口的事，却没有否认他们的关系，这是默认了？” “还不明显吗，肯定是真好上了啊。但现在解释这个有什么用，苏氏还不是受到了打压！” “苏持也是没抓住重点，只解决了表面问题，本质原因是集团间的利益争夺，他们就算是正常关系又怎么样，对手还能撤资放他们一马？” “唉，还是太年轻了，看问题不够深刻。” 另一侧，聂亦鹄望着人群中并肩携手的两道人影微微拧眉。 他从看到户口公证的那一刻起就明白了两人的关系——不甘心是肯定有的，但还有一点更让他在意。 既然不是什么丑闻，那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做出澄清？ 反而授人以把柄，遭到各方联合打压，一夕之间内外动荡走势向颓。 这很不符合紧急公关的常规做法。 聂亦鹄一眼扫过内场中央，苏家的几个竞争对手还在时不时地低头看一眼手机，神色隐隐透着兴奋和焦虑，像是在等待什么大事发生。 他在原地定了片刻，随即从旁边的服务生手中拿了杯鸡尾酒转身走向会场的角落。 一切违反常理的现象背后，必有隐藏的雷区。 他要赶紧远离！ 苏徊意和苏持端着酒杯转完大半个会场，他刚从服务生手里换下一个空酒杯，韦老二便从对面走过来。 “二位还真有闲情逸致。”韦老二停在他们跟前，神色不善，“苏先生的公司还好吗？” 苏持很有风度地回答他，“还好……” 韦老二冷笑，“也是，都快交到别人手里了，想必等我们接手后会做得更好。” 苏徊意的目光落在他手里的高脚杯上，“度数不低吧？” 都开始说胡话了。 韦老二，“……” 再次气走了韦老二，苏徊意和苏持走向下一位宾客。 苏徊意在这空档发出感叹，“他每次都来挑衅，每次又都以生气告终，为什么还要这么乐此不疲？” “这是一种赌徒心理。”苏持从专业角度做出解答，“亏得越多，反而投入越多，因为想赢。” 他说，“所以一旦放下诱饵，就很容易上钩。” 前方的宾客已经迎了过来，两人便暂时停下话头。几句碰杯寒暄后，他们又往下一处走。 苏徊意继续刚刚的话题，“大哥丢了什么诱饵？” 苏持平淡的语气仿佛在陈述天气，“苏氏集团。” “……”苏徊意，“爸爸知道吗？” 苏持的指尖擦过杯口，没有说话。 苏徊意看他的眼神瞬间充满敬畏。 二十分钟后，整个会场的人便全部招呼结束。两人正打算去找周青成他们，苏持的手机就响了一声。 他停下脚步拿出来看了一眼，随后转向苏徊意，“我们先去二楼平台上。” “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那里视野比较开阔。” 苏徊意听懂了他的潜台词，赶紧跟上去，“要开始了吗大哥。” 苏持抬腕看向手表，“还有五分钟。” 苏徊意心底一凛：不得了，还定时了！ 宴会场的二楼是供宾客做休整的，宴会刚开始没多久，这会儿还没人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上二楼平台，顿时吸引了场内所有人的目光。 好奇、探寻、同情、恶意……各样的情绪夹杂在了底下细碎的议论声里。 苏徊意现在也练就了旁若无人的本领，他只关心他大哥是怎么做到精准爆・破的。 “大哥，你怎么能同时操控这么多家公司的现金流？” “因为他们的现金流都要经过同一道闸口。” 苏徊意沉思几秒，突然抬头，“资金池？” 他脑袋晃动的幅度太大，小王冠垮了垮，苏持就转过来面对着他，伸手替人仔细塑型。 两人此刻正站在平台中央，苏徊意脑海中像是打开了一道豁口，完全没注意到楼下投来的数十道目光。 源源不断的信息量涌了出来，在距离爆破还有两分钟的时候，海量的信息终于按照顺序排布成一条严整的逻辑链。 苏徊意幡然醒悟，没忍住发出一声「我靠」！ 他的表情过于好懂，苏持替他理好造型后没有放下手，“想明白了？” 苏徊意现在整个人都被苏持层层叠叠的计划震懵了，他应了一声，“昂……” “看来不笨。”苏持就着捧在他脑袋旁边的姿势微微垂头，“还有一分钟。” 苏持的提醒将他的注意力拉回现场。 苏徊意这才发觉两人的姿势有多暧昧亲昵，他感受到无数道落在两人身上的目光，余光里甚至能看见苏老二正从楼梯口走上二楼。 苏持低声问他，“苏徊意，我想在这里亲你，可不可以？” 在这里，当着所有人的面，用最直白的方式宣示主权。 苏徊意看向他，睫毛微微一颤。 修长的手指抚在他耳畔，腕表上的秒针嗒、嗒指向整点。他的心跳随着秒针的跳动越发急促起来。 四周的背景都在此时变得模糊，视线聚焦处只剩下苏持沉眷灼热的眼神。 苏徊意轻声道，“可以……” 他愿意于万众瞩目处，宣布自己为苏持独属。 底下蓦地响起几道惊呼。 在大厅明亮的灯光下，两人站在二楼台栏前面，苏持捧着苏徊意的脸低头吻了下来。 一楼的大厅里所有人都怔住了，距离二楼还有五六级台阶的地方，苏简辰直接褪色凝固。 唇齿贴合了十来秒后，安静的大厅中央忽然传来几声电话短信铃响。 韦老二从眼前的情景中猛然回神，摸出手机接起，“喂？” 电话那头传来秘书焦急的声音，“韦总，公司现金流出问题了，所有在推进的项目全部无法启动！” “什么？怎么可能，我今天早上还……”韦老二气急地一转头，声音忽地顿住。 隔着人群远远近近，和自己联手打压苏氏集团的几人全都握着手机，面色难看。 还有两人也接起了电话，声音传到他这边来：“什么叫资金被冻结了？” “账户上提不出钱，不可能！” 二楼平台上，两人唇分，苏持退开了点，侧眼看向楼下的状况。 突如其来的一系列变故让参加宴会的众人惊呆了，惊疑的情绪萦绕在整个会场中间。 韦老二挂掉电话，抬头就同苏持对上了眼神。 他瞬间明白过来，攥紧了手机怒吼道，“你做了什么！” 众目之下苏徊意和苏持站在一起，正大光明地十指相扣。苏持睥睨着下方，把每个人变换的神色收入眼底。 “如你们所见，我们的确在一起了，谢谢各位的贺礼。”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韦老二：苏家的企业我就要接手了，美滋滋…… 苏持：苏家的企业有人来干白工了，美滋滋。 聂亦鹄：幸好我反应敏锐，跑得快。 第86章 尘埃落定 苏持话音落下，场内顿时寂静无声。 众人还未从目睹两人接吻的冲击中平息下来，紧接着又陷入局势逆转的震荡之中——发生了什么？ 情况怎么被瞬间颠覆了！ 韦老二攥紧手机的指尖用力到打颤，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怕的。 另外几人脸色刷一下白了，飞快地掏出手机试图确认，得到的消息却让他们的心态彻底跌入谷底：资金被死死套牢，偌大的公司转眼变成一具空壳。 其中一人身体猛地一晃，手里的高脚杯洒出几滴透亮的香槟。 参宴的宾客在最初的震惊后缓缓回神，接着响起交头接耳的声音：“苏持也太大胆了，居然就这么当众跟人亲上。” “你还关心这个！重点不该是他把其他几家全吃下了？” “刚刚是谁说苏持太年轻了看问题不够深？” “这份心性手段，别说年轻一辈，往上一辈怕是也没人比得过……” 哐啷！一声清脆的响声打断了周围的议论。 韦老二抄起一旁服务生托盘里的酒杯砸下，透明玻璃碎落在光滑的地面上。 “苏持——”他胸膛剧烈起伏着像是想说点什么，但不停响起的电话打消了他的想法。 他恨恨地瞪了苏持一眼，随即急匆匆转身往场外走。 视野开阔的二楼平台，苏徊意目光落在碎了一地的酒杯上，眼神如有实质，“大哥，他砸我们家杯子了。” 苏持毫不在意地捏捏他的手背：“没事，入场口有声明，故意损坏物品需照原价十倍赔偿。” 苏徊意感觉自己是只小聋瞎，“我怎么没看到？” 苏持补充：“八号字体打的。” 苏徊意感慨他的奸商本质，“你下次干脆刻个微雕。” 韦老二退场了，其他竞争对手也坐不住，纷纷赶回去看有没有补救的措施。 随着几人的离开，现场气氛缓和起来。 宾客们端着酒杯重新开始走动，相互低语间向二楼平台上的两人投去若有似无的视线。 苏持侧头问苏徊意，“要不要先回休息室？” 楼下投来的视线过于灼热，苏徊意感觉这是一条咸鱼无法承受之温度，他点点头，“先回去好了。” 刚好，他还有事向苏持求证。 两人一同转身往廊道里走，苏徊意余光一扫忽然触及一片空白的区域。 他脚步顿住，凝神看去。 苏简辰正站在距离他们五六米的台阶上，整个人都褪成了灰白色，在绚烂的宴会背景下宛如未着色的简笔画。 苏徊意，“……” 他拉拉苏持，轻声道，“大哥，二哥快没了。” 苏持也注意到自己二弟的状况，他皱着眉开口叫了一声，“老二……” 熟悉的声音唤醒了苏简辰当机的脑袋，他缓缓转向两人的方向，顿了几秒后失神喃喃，“你们，你们不是纯洁的吗？” 两人，“……” 不，他们已经是肮脏的大人了。 在场面一度陷入沉寂之时，苏珽穿过人群从楼下走来，一手搭在苏简辰肩上，贴心地为他着上色彩。 “二哥，成年人的世界是很复杂的。”苏珽扑扑地拍打他，“你要学会接受……” 苏简辰从拍打中回过神来，突然刷地看向苏珽，“你早就知道他们不纯洁了！？” 苏珽默了两秒，“不知道喔。” 苏简辰舒出一口气，“那没事了。” 其余三人，“……” 蓦然发觉自家兄弟感情变质的苏老二被带下去喝酒，苏徊意跟着苏持往回走。 走廊里的光线暗下来，所有探究的视线都被甩在了身后。 苏徊意回味着刚刚那一幕，“二哥好像肥牛。”一涮就熟透了。 苏持表示了肯定，“肥牛中的精品。”不但熟了，还挺弹牙的。 苏徊意听懂他的潜台词，“可能是因为二哥经常锻炼身体，你看走地鸡就比饲料鸡弹牙。” 秉持着残余的一丝兄弟情，两人逼逼了一会儿便暂时停止了对苏老二弹不弹牙的讨论。 几步之间已经走到休息室门口，苏持一手按上门把，房门推开里面空无一人。 进门过后，锁舌「咔哒」关上，隔绝了外界的声响。 苏持低头理着袖口，骨节分明的手指衬在深色西装上，没人想到这只手在十分钟前还搅翻了商界的风云。 先拿苏氏集团当诱饵，再顺应对面的打压将产业制造出表面割裂的假象—— 这种事没有十足的把握和超常的心性是绝对做不出来。 苏徊意终于找到合适的机会向人求证，“大哥，这次翻盘的核心是不是期限错配的问题？” 苏持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他，目光从他细长的睫毛滑向挺直的鼻梁，“说来听听。” 柔韧的呆毛在头顶一晃一晃，苏徊意像在接通脑电波，“先利用对手的现金流在苏氏产业内构建起一个资金池，然后通过左出右进的方式形成期限错配，转换成自己的现金流，这样一来开关总闸就完全操控在了大哥的手里。” 苏持垂眼，“还挺专业的。” “……”苏徊意信号差点断掉，他心头咚咚打鼓，“翻、翻字典学的。” 苏持就笑了一下，“继续……” “昂……对面的人整场宴会都在关注我们苏氏的资金走向，却完全没想到出问题的资金池跟苏氏集团的资金没有任何关系。” “更不会想到出问题的是他们自己公司的资金流。” 苏持「嗯」了一声。 苏徊意，“所以不管对方打的是什么算盘，只要我们从他们后方切断了企业赖以运转的现金流，他们的计划都无法推进。” “而构建这个资金池的正是他们本人，这就是大哥说的「借力打力」。” 在这过程中，苏持什么都不用做，只是画了个饼，就能一边闸断对方的财政，一边坐享对方现金流带来的纯利润。 这就是所谓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先玩一出「灯下黑」，再来一把「空手套白狼」。 苏徊意说完又回味了一下他大哥层层叠叠的计划，随即感慨地探头，“是这样吗，大哥？” “讲得不错。”宽大的手掌抚在他头顶，呆毛被捏得转了个方向，苏持语调平淡地做结语，“对方率先搭建起一道杠杆，我们双方站在两端。按照他们的计划今天是撬动杠杆的最佳时机，对我们来说亦然。” 杠杆原理，当支点无限趋近于对面，己方只需要轻轻使力便可以撬动地球、颠覆世界。 两人在休息室里没待多久，门便被敲响。 周青成跟孙河禹从外面进来，“苏徊……” 紧接着他们看到了前面的苏持。两人就同时吸了口气，身形微微一顿，很显然刚刚造成的震荡还在他们心头残余着影响。 苏徊意对两位友人的凝固毫无所察，他从沙发一个咸鱼打挺翻身而起，半途中还把旁边的苏持挤得歪了一下，“你们来了！” 周青成、孙河禹，“……” 原来他们哥们儿才是最强王者。 孙河禹，“你又不下来，我们只能上来找你了。”他说完目光飘忽向苏持，“没打扰到你们吧？” 苏徊意咯咯咯，“你礼貌而拘谨的样子真是让我好陌生！” 孙河禹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这份礼貌和拘谨并不是针对你的。 大概是看出对面两人的客气，苏持起身，“我去找一下爸妈。” 苏徊意冲他挥挥手，“大哥，待会儿见。” 苏持伸手在他耳垂上揉搓了一把，“知道了。” 目睹两人黏腻全过程的孙河禹、周青成顿感幻灭。 尤其周青成，高不可攀的覆雪青松从此在他心中轰然崩塌。 房门在背后轻轻掩上。 苏持穿过廊道走向二楼平台，他出现在楼梯口的那一刻，下方的场中蓦地静了一瞬。 苏纪佟也站在场中，他从人群中抬起头看向自家大儿子。 挺拔的身影顶着上方的灯光，像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 哪怕是曾经到达过巅峰的苏纪佟，也不得不感叹后生可畏——好在这个后生是他自己家的。 苏持循着目光看过去，视线相交间，有父子之间心照不宣。 于歆妍站在苏纪佟身侧同他招了招手，苏持从楼梯上走下来，“爸，妈。” 苏纪佟，“解决好了？” 苏持，“好了……” 苏纪佟看了他几眼，一句话没头没尾，“胆子挺大。” 苏持没有回话。下一刻肩头又被拍了拍，苏纪佟严肃的神色下隐藏着小得意，“像我……” 他说完挽着于歆妍转身投入宴会场中，旁边于歆妍向他投去饱含深意的一眼。 休息室内。 苏徊意跟周青成、孙河禹坐在沙发上，时隔几个月他们再次凑成圆桌会议。 三人相对沉默了一阵，最后是周青成先开了口，“你知道距离你大哥轰炸商业圈过去了多久吗？” 苏徊意估摸，“二十分钟？” 周青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有没有看朋友圈？” 苏徊意诚实作答，“还没来得及。”他忙着剖析他大哥的作案轨迹。 对面两人瞬间了然，一脸啧啧：喔，忙着和他大哥卿卿我我。 “没事，我给你念。”周青成说着拿出手机，手指划拉两下，“听好了。” 苏徊意探出脑袋洗耳恭听。 周青成，“苏家长子冲冠一怒为蓝颜，鸿门宴吞下商界半边天！” 周青成，“一月蛰伏，一夕翻盘；逆天改命，登上神坛！” 周青成，“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星指北斗冉冉升起！” 孙河禹裹了个杂志卷对向听得一愣一愣的苏徊意，从旁采访，“你有何感想？” 苏徊意回过神来，细细品味，“都好押韵。” 两人，“……” 周青成丢下手机，深觉无语，“你的感想可以再肤浅一点。你是不知道，不过二十分钟—— 你大哥在宴会上当众亲你并拿下六家产业的事迹就传遍了整个上流圈！” 孙河禹补充，“各种版本，绘声绘色，只可惜没有录下来广为流传。” 苏徊意稍加思索，“没关系，我大哥都录下来了。” 两人，“……” 好主观能动的苏持！果然不能惹。 三人在沙发上共同感叹了会儿苏持的先见之明，孙河禹提起刚刚翻朋友圈时看到的八卦。 “苏持这一手太逆天了，瞬间冲淡了你们官宣的震撼。我看到有人说，你就算真是他养弟又怎么了，哪怕是亲生的……” 苏徊意还没来得及制止他的胡言乱语，就听旁边有道声音比自己更快—— 周青成惊恐得毛都炸开了，眼底又浮现出熟悉的竖条，他大惊失色，“你在瞎说些什么！？” 苏徊意、孙河禹，“……” 一场宴会一直办到晚上七、八点。 临走时众人看苏家的眼神同来时已截然不同。 苏持跟苏徊意依旧站在门口送客，两人还未开口，宾客们便先一步点头道别，十分恭敬地自己把自己送走。 甚至还有人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个红包塞进两人手里，宛如递投名状一般诚恳，“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我家小业小，求您放过。 苏持神色自然地收下，“会的……” 跟着出门来凑热闹的苏珽、苏简辰，“……” 苏徊意顿时感觉今天的宴会真被他大哥办成婚宴了。 送走全部客人已是接近九点，兄弟四人一同回了屋里。 走到楼梯口时，苏徊意依旧跟在苏持身后，苏简辰见状下意识开口，“你该跟着我们……” 苏持抬眼朝他投去一瞥。 苏简辰一个激灵反应过来，他改口，“跟着我们的大哥走。” 那道目光收了回去，苏持正大光明地将苏徊意提溜到身侧，“回去了。”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苏简辰依旧站在原地消化今天这庞大的信息量。苏珽拍拍他，“二哥在想什么呢……” 苏简辰眼神发直，“他们不纯洁了。” 苏珽动作一顿：他二哥虽然憨，但偶尔也真相了。 两人回了苏持的卧室，门咔哒一声关上。 亮晃晃的灯光下，苏持背对着人扯松领口。抬起的胳膊牵动背部的肩胛骨，在西装底下耸动松展着。 安静的室内一时没有人说话，直到深色的西装搭在一旁的沙发上。 苏徊意正观赏着，苏持就转了过来。 松开的领口透出底下被酒气熏染过的薄红，他看着苏徊意，瞳底的颜色很深，“累了没有？” 苏徊意莫名被看得心跳加快，好像要发生什么似的，“还好……” 今天翻天覆地的，他觉得累的应该是他大哥。 手腕被轻轻拉住。 苏持稍一用力，垂下头将人拉得更近，视线沿着他的五官细细描摹。 “那你该知道，跟着我回来意味着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苏徊意：累的应该是你吧大哥？ 苏持：是吗。 第87章 落梅 苏持的掌心热，眼神更热，苏徊意在愣了一下后就明白了。 静谧的房间内没人说话，只剩心跳在胸腔内砰砰打着鼓。 灼热的温度透过两人相贴的地方传来，连带着他喉咙也有些干涩。 意味着什么，答案根本不言而喻。 苏持早就跟他做好了铺垫，但当这一刻真正要来临时，苏徊意还是有点紧张。 紧张又期待，交杂出一丝羞臊的情绪来。 粗糙的指腹擦过腕骨，他指尖一颤，随即轻不可闻地「嗯」了声。 仿佛是一个许可的信号。 下一秒，视线倾倒。 热烈的亲吻覆了上来，从唇瓣流连辗转到唇齿之间，滚烫的吐息翻动着，苏徊意闭着眼任由苏持索求。 “嗯……”细碎的闷哼从唇缝间溢出，亲吻的动作在停顿一瞬后变得更加猛烈。 名贵的西装面料皱成一团，不复白日里的平整。脸颊、耳垂、颈侧、肩窝……点点落梅绽放在白雪之上。 苏徊意仰着头，脖颈拉出一道漂亮的线条。他望向头顶的天花板，明亮的灯光晃得他脑海中一片空白。 放空的思绪中，他听见苏持埋在他肩窝低声道：“要不要先洗个澡？” 迷蒙的视线重新聚焦，苏徊意垂下头打量他大哥的神情，“咸了？” 苏持：“……” 他张口咬了一下，声线低哑，“还行，不咸不淡的。” “嘶……”苏徊意肩头缩了缩，十分讲究，“还是洗吧，入口的东西要注意卫生。” 苏持倏地抬眼看他。 后者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不得了的话。苏持就深深地把他望了两秒道，“说得好。” 热气蒸腾的池水之上，白烟氤氲开来。 一幅白雪落梅图在眼前铺展，苏持的手指沿着朵朵梅花抚过。 他的声音混着水汽，“知道要做些什么吗？” 苏徊意的脑子像是被泡在了热水里，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他望着落梅图束手无策，“不太知道。” 之前被小弹窗吓得半途辍学了。 “没关系。”苏持低声道，“我教你。” 接下来，苏持就拉着他的手，一步步手把手地教他如何绘制出最绚烂的白雪落梅图。 指尖擦过，大片的新雪落入池面，寒冰消融全化作一池暖春。 梅枝舒展，娇嫩的花瓣上熏染了深深浅浅的红，池水漾开几圈涟波，冲刷着点点绽放的梅蕊，绰绰的花影被揉得细碎。 “嗯，停一下。”苏徊意感觉教学进度太快了，他皱起眉有点缓不过来。他一把按住苏持的小臂，“大哥……” 苏持动作停了下来，“怎么了。” “不要那么激进，要……要稳健……” 回答他的是阵阵响起的哗啦水声。 在苏持辛勤的教学下，没隔多久雪地上的红梅便绽开了大半。 红梅抽枝展叶，亭亭出水，晶莹的水珠划出一道透亮的水痕从瓣尖滚落。 出了温热的池水，冷香将新梅包裹。 从旁斜支出一棵遒劲的青松，强壮的枝干盘覆在梅枝上紧密交缠。 枝叶摇晃，离了池边，抖落一路的水珠又跌入絮软的云端。 ⚹⚹欲来，连空气中都充斥着湿润与潮热。 缭绕的云雾间，白雪覆着青松，繁盛的松叶遮天蔽日地倾落在梅蕊上方。 苏持的手指扣在苏徊意的指缝间，有汗珠从他额头沁出，他垂下眼消磨着所有的耐心，“接下来是最重要的一步。” 他说，“你不会就全部交给我。” 苏徊意微微吸了口气，随后整个人放松下来，任由苏持带着他描绘剩下的松梅图。 修长的梅枝攀附在粗壮的松树上，青松红梅根茎相缠。 粗粝的指腹沾了染料碾过梅蕊，纤丝勾勒，粗毫缀点，之前被浸润过的梅花层层熏染彻底绽开，花瓣微微打着颤。 笔头重重碾开梅蕊时，整株梅树都震了一下，枝头的白雪簌簌抖落，大片飞散，映着头顶的灯光白得晃眼。 一滴汗水啪嗒落下。 松枝倾斜没入雪中，根叶舒展，盎然而生。 那棵从未被撼动过的青松在这一刻尝到了甘霖，从此冲开禁制肆意生长。 花叶疏影摇晃，入眼的是冬雪纷纷，却搅乱了满室温软朝春。 不知过了多久，整株的红梅在风雪中骤然一震，刹那间芳华尽燃！ 苏持顿了顿，随即笔下速度加快，待最后一笔重重落下——大片的墨迹泼落在梅蕊之间。 片刻后松梅齐歇，混香在室内弥散。 苏徊意合着眼，睫毛轻颤，急促的心跳在胸腔间慢慢平缓。 还没来得及睁眼，唇上忽然一热，苏持抵着他的额头吻了下来。 带着贪恋与餍足，热烈与温柔。 苏徊意缓缓睁眼，正对上苏持深邃的眼神。 苏持亲他时没有闭眼，就这么把他看着，像是要透过他的双眼望进他的灵魂深处。 所有的爱恋都倾注在其间。 模糊的声音从两人贴合的唇缝间溢出，“想让我怎么叫你？” 苏徊意心底微动，好像有什么心照不宣的东西在两人紧密结合的这一刻破土而出。 他鼻尖蓦地有些发酸，“和平时一样就可以了。” 苏持神色松了松，唇瓣擦过，“苏徊意，我会疼你。” 苏持叫了他这么多次名字，却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让他触动。 无关身份与来历，叫的就只是他而已，苏徊意眼底潮湿，反手将人搂住，“我也是。” 他叫了声名字，“苏持……” 第二天醒时，天已大亮。 薄纱窗帘被拉得严实，透出隐隐的外界光。苏徊意像条翻来覆去被煎直两面金黄的咸鱼，他在床上撑了一下没撑起来，干脆放弃挣扎重新瘫了回去。 没躺一会儿，卧室门便从外面打开，苏持从门外走进来，看见他道，“醒了？” 苏徊意现在浑身酸痛无法动弹，嗓子也哑得厉害。 他幽怨地逼逼，“那不然我是在睁着眼睛梦游么？” 苏持就笑了一声提着保温桶坐到床边，沉稳迈近的脚步看不出一丝操劳过度的痕迹。 苏徊意被他意味深长的笑惊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笑什么？” “看来我昨天输出得不错。”苏持说完细细打量他，“你吸收得也不错。” 苏徊意，“……” 他怎么觉得苏持是在搞颜色。 仿佛看透了他的质疑，苏持气定神闲地打开保温桶把菜摆了出来，“我是说文化输出。” 苏徊意的注意力立马被吸引了过去，“你把饭端上来了，其他人知道吗？” “知道……”苏持在他谨慎的目光下挨个罗列道，“菜是爸钦点的，保温桶是妈拿来的，老三给你加了一勺饭，老二给你带了杯咖啡上来。” 苏徊意空白了一秒，“他们都知道了？” 苏持给出善意的谎言，“他们以为你昨天太累了，睡过了头。” 苏徊意狐疑，“真的？” 咖啡杯被推了推，勺柄磕在杯沿上发出当啷一声响。 疑虑的心就此打消，苏徊意松了口气，“那就好。” 要是家里都知道他昨晚跟他大哥做了什么，那也太令人羞耻了！他可能以后都不要在家里做。 “吃饭吧。”苏持轻声打断他的纠结，眼神扫过那杯乱入的咖啡，在心底不动声色地给老二记了笔大功。 身上已经被清理干净，只有残留的大片痕迹格外显眼。 苏徊意坐在床边裹着被子埋头扒饭，领口随着他的动作拉扯开，露出底下深深浅浅的红印。 苏持在旁边坐着看了会儿，伸手按了上去。 苏徊意脖子一缩，筷子尖儿咚地落下一颗花椰菜，“大哥，你做什么？” “这要多久才能消下去？”苏持揉了揉他锁骨上的痕迹，还隐隐能看到未退散的牙印。 苏徊意对此经验十足，“三五天。” 苏持嗯了一声，“还好现在是冬天，你不用担心家里人看见。等夏天……” 苏徊意侥幸地探头，“等夏天我们就不做了？” 苏持淡淡，“等夏天他们就习惯了。” 休息到下午，苏徊意勉强回了口气。 苏家办宴会的别墅离城区太远，他们周一还要上班，当天下午就返回了苏家住宅。 苏徊意浑身上下裹得像头棕熊，下车的时候差点滚出去，然后被苏持一把打捞回来。 “你是想用最快的速度回家？” 苏徊意替自己开解，“我思念这片土地。” “你的思念还挺沉重的。”苏持把他往胳肢窝底下一夹，抬腿下了车，“回去吧。” 苏珽靠在后座靠背上侧头看着两人一同离开的背影，心里发出啧啧的声音：他大哥这张嘴，也就弟弟受得了了。 一家人回到屋里收拾了会儿。 苏珽还要赶第二天的飞机回去，晚饭就准备得早。 餐桌上全是些清淡的菜色，苏简辰看了一眼不赞同地提出意见，“该做点水煮肉片、双椒鸡丁什么的，大哥昨天才打了胜仗，我们要红红火火！” 苏徊意筷子一抖。 苏持开口打断，“老二，吃饭。” 于歆妍转头叫吴妈拿了罐辣椒酱过来，好堵住他二儿子那张不合时宜的嘴。 晚饭过后，苏徊意被苏纪佟叫到了书房里，父子两人面对面坐着，情形却和上一次大不相同了。 苏纪佟心底有些感慨，他开口道，“虽然你跟老大是在一起了，但给你的公司还是你的，准备好了就赶紧去上班。” 现在的小两口大多数都是各上各的班，还不是过得好好的，他可没有要拆散谁的意思！ “我知道了，爸爸。”苏徊意乖巧回答。 他其实并没有那么抗拒，舍不得是有一点的，但他后面到现在还隐隐作痛。 想到办公室里那两张拼合的大床，苏徊意总觉得不会好了。 他要赶紧跑。 苏纪佟看他这么乖，心头舒畅了大半，“嗯，回去吧。” 书房门关上，苏徊意刚下到二楼，就看见苏持等在走廊口。 “大哥，你在等我？” “不然我站在走廊口干什么，当指路牌？”苏持把他拉到自己房间里，现在他们也不用避着谁了，两只手就这么正大光明地扣在一起。 苏持合上房门，“爸找你说什么了。” “就是分公司的事。”苏徊意如实交代，“让我快点去上班。” 苏持眼底沉了下来，弯腰搂着人就亲，“你想去吗？” 苏徊意没想到苏持这么高冷稳重的一个人，居然也会这么粘人。 他被亲得往后跌了一下，还好腰身锢着没有摔倒，“没什么想不想的，我也该去上班了。” 方向一转，两人顺势倒在背后的床上，苏持压了上来，“什么时候学会跟我打官腔了。” 苏徊意低头看了眼抵着他的地方，“被你威胁到的时候。” 苏持，“……” 鉴于他的身体还没养好，两人打了会儿纯洁的啵啵便各自睡觉。 第二天到公司上班。 苏徊意随着苏持一进公司，瞬间感觉到周围的目光变了。 之前流言漫天，公司里人心惶惶。经过宴会一朝逆转，现在员工们看向苏持的眼神都充满了崇敬与热忱。 两人从厅前穿过，苏徊意听见员工议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业内的朋友昨天全跑来找我打听苏董的事，简直是商圈的传说。” “听说了吗，他把对手的资产全当他和苏助理公开的份子钱收下了，这波操作太苏爽了！” “苏董，永远滴神！！” 电梯门哐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声音。 上升的电梯中，苏徊意侧头看着苏持，冷峭的侧脸波澜不惊，与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仿佛前天那波逆转不是他搞出来的。 “在看什么？”苏持转过来问他。 “没什么。”苏徊意忽然又不想和他分开了。 他也是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感觉：苏持好像对他有股吸力，想要每时每刻、长久地跟这个人待在一起。 苏持搓了把他的毛，“你想说什么就说。” 苏徊意迟疑了一下，“大哥，我还是不太想去分公司。” 他补充，“当然，我没有要偷懒的意思，班还是要上的，我只是想表达我舍不得你。” 苏持的手滑下来捏在他耳垂上，“别担心这么多。” 苏徊意很乐观，“对，大不了打视频电话。” 苏持嗯了声，“你说得对。” 两人前脚跟着后脚出了电梯门，路过秘书办公室时苏持停下脚步，“你先回办公室等我，我找小秦有事。” 苏徊意不疑有他，顶着撮呆毛哒哒回了董事长办公室。 待他离开后，苏持抬步进了秘书办公室内。 小秦从电脑后抬起头，见是苏持立马起身，“苏董，您早。” 苏持点点头，“早。上次去分公司跑了几趟感觉怎么样？” “体制成熟，严格按照总公司的标准在运作，只是员工平均水准目前还差了总公司一截。” “是正常的。”苏持说完顿了顿，“现在有个涨薪的机会摆在你面前，但职级可能会下降。” “属下不是那种贪图虚名的人。”小秦抵了抵眼镜，“只要钱到位，一切好说。” 苏持流露出赞赏的目光，“不错……” 苏徊意在办公室等苏持时，手机微信「狙击小分队」里不停弹出消息。 「孙河禹」：我这两天快被你大哥刷屏了@苏徊意 「周青成」：我也是，我上下几个兄弟全在追问我，作为你的哥们儿知不知道一些更内部的消息！ 「孙月」：你们有没有签名合照？@苏徊意我的小姐妹们高价收购！ 苏徊意，“……”签名合照倒也不至于。 「周青成」：对了苏徊意，你这两天没看消息吗，你大哥都被推上神坛了！ 「苏徊意」：哇哦！ 其余三人，“……”这种吃瓜的语气是从哪儿来的。 他们正在群里叭叭着苏持的丰功伟绩，话题中心的主人公便推门进来。 苏持走到他跟前，“在做什么？” 苏徊意把聊天记录找出来供他翻阅，“大哥，你一战成神了！” 苏持只扫了一眼，“没有这回事。” “你不要这么低调，过分的谦虚就等于骄傲。”苏徊意把他拉到落地窗前，“看，这都是你打下的江山！” 敞亮的落地窗外是繁华的街景，上班的员工规整地从大门打卡，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他正展示着，下一秒手就被反握住——后背咚地抵在落地窗上，嘴唇被亲吻、厮磨。 “嗯，大哥……” 苏持将人抵着亲了会儿才撤开，低沉的声线有未退散的情绪，“你看我这样像是成神了？” 苏徊意抬头看他，白日里的亮光从背后投到苏持脸上，映亮了他的每一丝神色。 情也深长，欲也浓重。 这棵生长在雪山之巅的青松被梅枝缠绕着，尝过了从未尝过的琼汁甘霖，从此甘愿染上红尘。 苏持说，“我只是个凡人。” 哪怕此刻的外界还在将他传得神乎其神，却没人知道：他早在那个心跳伴随着烟花怦然炸响的夜晚便沉沦于世俗的情爱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宴会之后—— 外界看苏持：商界的传奇，神坛上的男人！ 小意看苏持：培植的高手，辛勤的园丁。 相关细节请  逐  字  品  味…… 第88章 正文完结 解决完两件大事，他们又恢复了以前的工作节奏。 办公室里的休息间终于派上了用场。 从年后到第二月的开春，苏持几乎隔一两天就拉着人细细磨炼画技。 在这个万物回春的季节，天山之巅的冰雪也消融成了春潮，滋润着即将抽枝的花苗。 苏徊意一开始是羞臊的，做了两次之后逐渐品味到了画中的精髓，苏持再搂着他要，他便半推半就地配合了。 休息室里的床大，用过一边还可以睡另一边。 苏徊意事后看着苏持弯腰收拾着床铺，脸上一阵燥热，“大哥，二哥送的床被我们这么对待，他要是知道了……” “他不会知道。”苏持弯下的腰劲瘦有力，床单被扯下来扔到一旁的脏衣篓里，“你看他送你咖啡的频率。” 苏徊意，“……” 他忍不住扶着酸软的腰感叹：他二哥是一个多么纯洁无瑕的人儿。 两人度过了一段蜜里调油的滋润生活，苏徊意的任职再次被提上了日程。 宴会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众人的视线慢慢从“苏持吞并六家产业”转向了“苏家养子自立门户继承分公司”。 有这么多视线盯着，苏纪佟觉得不能再拖下去了。 待苏持和苏徊意下班回家后，他摆摆手将两人叫到客厅里坐着。 “小意，分公司那边准备得差不多了就去上班吧。以你现在的能力，管理个分公司还是绰绰有余。” “嗯。”苏徊意应了一声，拿眼神瞟向旁边的苏持。 他们现在是热恋期，一道眼神都能擦出火花，就这么突然分开也不知道苏持会怎么想。 苏纪佟也考虑到了这一点，他转向自己大儿子，“老大，我这么决定你没有异议吧？”他说，“你总不能让小意一辈子只做个助理。” “我知道。”苏持出乎意料地通情达理，“你看什么时候合适就让他去正式任职。” 苏持的姿态过于配合，苏纪佟竟罕见地生出一丝疑虑。 他将两人来回扫视了好几圈，随后小心地发出探寻的声音，“你们该不会感情破裂了？” 苏持、苏徊意，“……” 苏持淡淡，“放心，不会有这种事情。” 安定好操心的老父亲，两人一齐上了楼。 苏徊意不信苏持会这么放过肥美的自己，远离了苏纪佟的视线后，他侧头过去，“大哥，你真的要流放我？” 苏持现在对他的措辞适应良好，并自动融入了他的语言系统，“不会，我会继续圈养你。” “那任职的事……？” “不冲突。”苏持抬手搓他的脑壳，“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苏纪佟将任职的事定在了三天之后。 三天后的早晨，苏徊意照常裹着围巾跟在苏持身后出门，苏纪佟站在玄关门口叫住他，“小意，你还记得你今天要去分公司吧？” 盆栽上的叶芽点了点，“记得的。” 苏持一手撑在墙上换鞋，头也不抬，“我送他过去。” “你不去总公司上班了？”苏纪佟眉头一皱，还想说点什么就被于歆妍叫住。 “小意第一天任职，老大送送也好。”于歆妍从客厅那头走过来，“正好让分公司的人都看看，小意是有人撑腰的。” 苏徊意赶紧附和，“妈妈说的都是对的！” 苏纪佟不情不愿地跟队形，“夫人说的都是对的。” 大门在背后关上，苏徊意一路跟着苏持上了车。车辆发动起来，他低头拉安全带，“大哥，你把我送过去就回总公司吗？” 苏持专注地打过方向盘，“差不多。” 安全插销咔一声入扣，苏徊意仰在座位里，“我会想你的大哥。” 苏持侧眼看他，似乎笑了一下。 苏徊意，“？”卧槽，他大哥又笑什么。 他总觉得事情会和想象中的不一样呢？ 第二分公司在城北，和总公司是两个方向。从家里开车过去大概要一个多小时，到公司时已经是九点半。 苏徊意从车上下来，“第一天任职就迟到会不会不好？” 苏持关门锁车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你又不是新人报道，晚点就晚点，才显得有逼格。” 苏徊意至今不太懂苏家人各式各样的逼格。 车停在公司大门口，两人下了车就有保安过来泊车。 苏持递了钥匙侧头同苏徊意低声道，“你走前面。”他说完问道，“知道为什么吗？” “知道。”苏徊意乖乖走在前面，“狐假虎威就是这么个走位。” “……”苏持把他往前面轻轻怼了一下，“今天你是主角，不要跟在我身后。” 苏徊意有点感动，他大哥这么冷傲的人，有一天也会纡尊降贵地居于人后。他伸手按上苏持的后背，沿着脊椎骨节节下滑。 苏持身体微震，眼神暗下来，“你在做什么，苏徊意。” 苏徊意充满爱怜，“摸摸你的傲骨。” “……” 从大门进入公司，苏徊意抬眼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小秦站在大厅里，身侧是几名身着正装的高管人员。 “苏董事。”小秦朝苏徊意微微鞠躬，“苏氏集团第二分公司高层管理人员都到齐了。” 苏徊意有一瞬间被shock到——小秦怎么在这里，他口中的“苏董事”是在叫自己？ 他暂时压下疑问，很有逼格地点点头，“秦秘书，辛苦你。” 苏持看了他一眼。 小秦同他挨个介绍完公司高层人员，随后将苏持和苏徊意引向电梯口，并向后者恭敬汇报道，“苏董事，您之前交待的公司人员结构名单已经整理出来了，公司近期款项也已汇总到您的邮箱。根据您提出的意见，公司各部门已重新修整了季度战略目标，目前试运行情况良好，效益得到了明显的提高。” 旁边几位高管纷纷向苏徊意投去崇敬的目光。 苏徊意嗯了声，“……不错。”他什么时候提出过战略意见了？ 一行人从公司一楼逛到了顶楼，几位高管就此止步，只剩小秦领着苏持、苏徊意二人走出电梯间。 “这层就是董事长办公楼层了。” 顶层的布置同总公司相差无几，先是一间秘书办公室，再往里是董事长办公室。 苏徊意目光流连，“也不知道我的秘书是谁，好想要个像小秦一样的秘书。” 小秦镜片上的亮光一闪而过，“承蒙厚爱。” 苏持拉过他，“去看看你的办公室。” 董事长办公室厚重的木门推开，地面铺了地毯，正对着大门是个宽大的液晶屏，下方是张红木桌。 苏持示意他看那块液晶屏，“怎么样？” 苏徊意惊了，“分公司的董事长还能在办公室看电视！” 苏持、小秦，“……” 小秦看了眼苏持的神色，审时度势地退了出去，“属下先去安排工作了。” 办公室大门重新关上，空间内只剩他们两人。苏持搂着苏徊意低头咬了一口，“苏徊意，你给自己未来的规划是坐在这里看电视？” 苏徊意被咬得刺痛，他赶紧做出纠正，“看报表。” 唇上又被啃了一口，带着惩罚的力度。 直到他把“看资料、看文件、看财经杂志”说了个遍，苏持才停下啃咬的动作，平复着呼吸给出提醒，“把你的重点提前一点。” 苏徊意麻着一张嘴细细追溯，“……重点是坐在这里？” 得到肯定的眼神后，他继续发问，“但我不坐在这里还能坐在哪里？”总不能真是地下停车场和前台。 苏持扣着他的手腕将人拎出办公室，“回去了。” 苏徊意一路跟着人脚撵脚地往楼下走，“要我送你吗大哥？” “不用。” 电梯停在一楼，保安将车开到公司大门前，苏持把人塞进副驾座后“砰”地关上车门，一记油门往总公司的方向驶去。 苏徊意像只挪错窝的鹌鹑儿缩在副驾座里，看着窗外的街景迅速倒退。 他小心地发出一丝声音，“大哥，你好像顺手把我也带走了。” “不是顺手。”苏持把着方向盘目视前方，侧颜轮廓清晰而英挺，“你本来就该跟我一起走。” 回到总公司已临近中午，苏持直接订了餐到办公室。 苏徊意现在想清楚了前因后果，他看苏持的眼神都不对了，“大哥，你居然对爸爸阳奉阴违！” 苏持抬手收拾着尊贵的董事长办公桌，“这叫资源合理分配。” 苏徊意，“我不在分公司，万一下面有什么事找我……” 苏持拿他的原话回他，“大不了打视频电话。” 苏徊意吸了一口气，“原来我是云董事。” 苏持，“……” 咚咚、两声门响，前台送来的订餐打断了两人的交流。 餐盒摆在桌上，他们面对面坐下。 苏徊意抽了双筷子出来递给苏持，“那以后就是小秦坐镇第二分公司了，我在公司出现的状态就只是个投影，是吗？” 苏持想到那个画面难得滞了一下，随即转移重点，“你不是一直想挖走小秦，现在他是你的下属了。” “也是。”苏徊意没想到曾经的小心愿会以这种方式实现，“以后就要由我来给小秦发工资了，我会不会养不起他？” 一张银行卡就“咔啷”落在光滑的桌面上。 “不会。”苏持神色自然，仿佛给出去的只是张饭卡，“我的卡你拿去用。” 苏徊意受宠若惊，“你不是说你不会把银行卡拿给别人？” “你是别人？”苏持放下筷子看着他，“苏徊意，你想清楚了再说话。” 唉，他大哥真是较真。苏徊意就甜滋滋地认错了，“不是别人，是大哥的人～” 苏持这才满意地收回眼神。 结束了饭前的话题，两人开始动筷。 苏徊意看自己面前放着苏持喜欢的土豆焖鸡，他把餐盒朝苏持那头推了推，“放你那边吧。” “不用，夹得到。” “那我给你夹。”苏徊意拎起筷子在里面搜刮了一圈，挑出一块放到苏持碗里，“这块看上去最好吃，整盘鸡中的爱马仕。” 苏持接了鸡肉没下筷，只把苏徊意看着。头顶的灯光落下来，他眼底柔和，似乎盈了点笑意。 苏徊意顿住，“怎么了？”莫不是嫌弃他的燕窝。 苏持突然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你现在知道了吗？” 漫长的对视间，苏徊意心头蓦地一跳，福至心灵。他们经历过一个相似的场景，那时候他问苏持：都是一个盘子里的菜，有什么不一样？ 他现在算是知道了。 不是什么抽象的“充满爱意”，只是他挑挑选选找到了最好的那个，于是自然而然地给了苏持。 就像当初苏持给他夹菜，不是为了讨他欢心，也不是为了让他心生感激。只不过想把最好的给他，不带目的，仅此而已。 苏徊意的“云董事”做了半个月就被苏纪佟发现了端倪。 大概是对苏持的做派早有了解，苏纪佟发现后竟觉得这才是正常的走向。 反正现在的发展离他给人迁户口的初衷已经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他把两人教育了一顿便放任自由。 苏持和苏徊意从此彻底没了约束，每天上下班都同进同出，回家以后也挨在一起。 行事过于明目张胆，就连苏老二都不送咖啡了。 苏纪佟还是第一次知道他那高冷的大儿子这么粘人。他在亲眼目睹苏持像块牛皮糖一样跟着人溜进卧室后，终于没忍住出声，“老大，你看你像什么样子？” 苏持停在门口，胳膊肘里还捞着苏徊意，“不就是小情侣的样子。” 苏纪佟哽了一下，“你也不怕小意腻了你。” 苏徊意被苏持搂着，看向苏纪佟红着脸小声逼逼，“不会腻。” “……”苏纪佟捶了捶胸口，转身就走。 待苏纪佟离开，两人一齐进了屋。苏持的胳膊横在他腰后轻轻勒了一把，“真不会腻？” 两人独处时苏徊意就没那么害臊了，他坦诚，“不会，我喜欢大哥陪着我。” 苏持就笑了声说，“我也是。” …… 翻过三月便临近立春。 快开春的时候，苏徊意去买了对戒指。 穷尽他的毕生家当，买完之后浑身上下就只剩苏持的一张金卡。 他带着戒指去苏持房里找人时，后者正洗完澡坐在床上看公司报表。看见他进来，苏持把报表放到一边，“怎么了？” 苏徊意有点兴奋，又有点紧张。他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心脏砰砰跳得很快。 他来之前想了很多措辞，但真正拉起苏持的手时，脑海里却空荡荡的。只知道从兜里掏出戒指往人手指上套，“大哥，这是我送你的。” 苏持一下愣住。 苏徊意脸上发烫，他看苏持没说话，赶紧解释，“不是随便买的。除了我的云公司，我剩下的全身家当都在这里了。” 苏徊意给人戴完戒指就收回手，“你不要嫌弃。” 收到一半的手突然被一把扣住，他上身猛地前倾—— 苏持将他摁在怀里，灼热而急切的吻落下来，在他的额头、颊侧、耳垂、唇间、颈侧……一路流连。 苏徊意气息喘不过来，心却定了下来，他仰头承受着苏持热烈的亲吻，急促的呼吸中泄露出一丝轻吟。 苏持将他吻过一遍后，贴着嘴唇问，“你什么都给我了，我还能给你什么？” “你不用给什么。”苏徊意睫毛轻颤了一下，“已经够多了。” 宽大的手掌把住他的后颈细细摩挲，苏持的话语混着热烈的吐息，“我想给你更多。” 但还有什么能给他的，苏徊意也想不到了。 苏持已经把所有能给他的都给他了。 …… 床头的台灯在墙上投下两道身影。 苏持的手掌是烫的，只有无名指上有一圈硌人的冰凉。苏徊意能感受到那枚戒指的温度逐渐升高，最后和他的体温融为一体。 苏持的汗水滴下来，落在他额头又没入鬓间。 “手给我。”苏持的睫毛半阖着，执意去扣苏徊意的手。 指缝紧合，两枚戒指贴在一起，在床头灯光下流转出两道明润的光晕。 “苏持……”苏徊意眉头微微皱起，紧绷之后又放松下来。苏持揉开他的眉心，轻轻吻了吻。 窗外是浓稠的夜色，室内的灯一直亮到了后半夜。 屋内的动静停止时，苏徊意已经快睡着了。他躺在床上眯着眼看苏持，后者冷峻的轮廓在暖光下显得柔和。 苏持撑起上半身去关台灯，动作一顿看向窗外，“下雨了。” 是夜间悄然落下的一场春雨。 细密的雨丝浸润了庭院外带着湿泥的石板路，千万的水壑都流进花圃的土壤里，浸入很深的地方。 苏徊意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苏持啪地关了台灯将他搂进怀里，“睡吧，不是说困得不行了？” “是有点。”苏徊意就闭着眼枕在他心口上。一侧是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一侧是苏持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黑暗中两人拥了会儿，苏徊意正困得迷迷瞪瞪，忽然听见苏持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我给你一个家吧，苏徊意。” 苏徊意心中一动，忽然没了困意。他经历过家庭的破碎和至亲的离弃，大概是上天为了弥补他曾经的缺憾，所以让他遇到了苏持。 而现在苏持说要给他一个家。 他睫毛眨了一下，沁出几分湿意，“好。” 像是前二十几年的风雪都在此刻停歇，料峭的寒冬都终结于这个草长莺飞的时节。 冬夜将尽，万木待春。 在这场骤然降临的细雨中，花开无艳，他心有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