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的炮灰徒弟》作者:塞北狂沙 本文文案 善解人意吐槽星人严艺x外冷内热傲娇大美人师尊 * 严艺穿越到一本男频仙侠文《修仙传》中,本以为睁眼成女主走上人生巅峰。不料人美话狠的师父一句话戳破了她的幻想:“严艺!你竟然为了一个赵凌星敢从我这儿偷东西了?我若废了你的修为扔给他,变成废物看他还会不会搭理你!” 严艺大惊!果然还是成为了妥妥的反派炮灰徒弟啊,不久之后小炮灰就要毫无尊严的死去了! 而作为反派的师尊在原文中爱上了女主,甚至在和男主赵凌星争抢的途中为爱囚禁女主,求而不得堕落入魔,走上了绝世大反派的道路。 此时意识到保命要紧的严艺眼疾手快抱住自己师父大腿大喊道:“师父父误会了!我对师父父忠心耿耿啊!”(尔康手 大美人云泽有点嫌弃的看着自己的蠢徒弟,抬脚抽出了腿并后退三步。心里孤绝的想道“这世上尽是蠢材,无人懂我!” 后来发现师父傲娇本性的某炮灰严艺:“咦咦咦?我懂我懂,我是懂王!” * 修仙的岁月那么漫长,可与心爱之人在一起时却显的那么短暂。 云泽曾经以为他修真路上只能与孤寂相伴,知己难求皆是独行人。 直到自己那个有些莽撞,有些跳脱的徒弟直白而热烈的闯进他的生活,将一颗赤诚之心捧在在他面前,纯粹如一团不灭的火,烧的他脸红心热。他才感觉到不论是生活、修行哪怕是入魔一下子就不艰难了,洞天也好,魔渊也罢,他总会有一种世界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错觉,总是快乐的。 * 1、爱女文学 2、配角百合提及 3、文笔逻辑一般,写个没有感情猜忌的故事 内容标签: 打脸 甜文 大冒险 史诗奇幻 搜索关键字:主角:严艺,云泽 ┃ 配角:赵凌星,明玦 ┃ 其它:沙雕,欢脱 一句话简介:师父父真乃大美人也 立意:靠男主不如自己成为主角 第一章 一片苍茫的砾石荒野上,抬头向上是颠倒悬挂着的不知名的山石草木,远处的山高大的好像可以抬起手摸到山顶。一切一切都让人觉得眩晕且奇异。她晃晃荡荡的,不知所谓没有目标的挪动着,磨穿了鞋底,双脚落在粗糙的地面上,已经疼到麻木,汗水在泥土混合血污的皮肤上冲出一条条斑驳的印记。 最终她摊开手脚放肆的呈大字形倒在这片危机四伏的土地上,不再畏缩的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有一瞬间她好像感觉到失去的力量重新回到了身体,“哈哈哈哈哈!”突然她大笑起来,笑着笑着泪水却流了出来。 “我错了!”她大喊着“是我错了!”她用嘶哑的嗓音一遍又一遍的大喊着。 突然一只栖息在山顶的鬼面翼兽俯冲下来,顷刻间像啄食一只无用的蛆虫般将她吞入腹中。 “握草,太惨了!”严艺睁开眼睛猛的惊坐而起,额头上冷汗涔涔,在荒原上的痛苦和被翼兽吞吃入腹的恐惧还残留在她心间。“咳咳”她咳嗽了两声,纯粹是从梦中惊醒被口水呛了一下。抬手给自己顺了顺气,一时恍惚分不清刚刚已然绝望身死的到底是《修仙传》书中的严艺还是自己。 人类对自我的认识是由记忆构造的,她稳定了一下心神,尝试区分开穿书前的结局悲痛绝望的严艺,和刚刚看完《修仙传》就穿进这个修仙世界不久的自己。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区分起来愈加困难,那些常在梦境中不断复习的记忆片段一天比一天变得更加让人感同身受了。她端起床边放着的一盏早凉了的茶水正要灌下去,突然就顿住了,看着在水面上倒映出的自己脸上扭曲痛苦的表情,不由的抽了抽嘴角自嘲道:“少女好颜艺!” “咕咕”两口,一盏冷茶下肚,好像把梦中残留的郁结冲淡了许多,严艺站起身打开门,站在门口深深的呼吸一下,空气中萦绕着的仿佛化作雾的灵气在呼吸吐纳之间流淌过她的全身,整个人都舒展畅快了起来。她伸出一只手,张开五指,又缓缓的握住成拳“修仙……”随着拳头慢慢握紧,她感觉到了这不同于梦境中的被剥夺修为,面对死亡无助如凡人的,强大的力量。 这是修仙界赋予修士的一切根本所在。 突然一个细眼长眉的不知名师弟在她眼前落定,义正言辞的说道:“严师姐,执法堂请你走一趟。”穿来没几日的严艺还在感受着修仙世界这个对她来说全新全异的世界,她穿来后还没见过人,一直有点浑浑噩噩的整理脑海中属于书中严艺的记忆,此时突然真实的见了一个人御空而来还是难免心中惊叹。惊叹过后是突然就要进入困难模式的慌张。 不知名师弟身着素白色滚着黑边儿的长袍,一看就是有制式,腰间还挂着一枚灵光流转的法字玉牌。“果然是执法堂的。”她心里想着,除了本身严艺记忆中的崆峒洞天执法堂,在她看的书《修仙传》中对偶然露面的执法堂的描述也是肃正神武的样子,每次出场,都代表着他们的目标人物有麻烦了。 严艺回忆了一下书里自己面对执法堂的几次,判断这是哪一次。脸上没出息的挂上了一丝谄笑,她细眉圆眼不是什么绝色大美人,但分外有亲和力,此时挂上谄笑倒也不讨人厌。执法堂来的师弟眼神有些复杂,不知道眼前这个看起来挺正常的一师姐,为啥做出那种事,还被人几次三番的告发于执法堂。他颔了颔首,示意严艺跟上,转身凭空而起往执法堂的方向飞去。 严艺摸了摸鼻子:“好像不是很严重的样子。”她正要跟上去,然后尬在了原地:“好家伙……怎么飞来着?” 十分钟后,她后退两步蹬了蹬腿,往前一冲,随着助跑的力道,体内的灵力包裹周身,飘飘摇摇的腾空起来,向着执法堂弟子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高度一点点上升,严艺微微有点腿软,但什么情绪都不及此刻心中难以言表的震撼!她读过修真小说,看过仙侠剧,打过玄幻网游,那些精美的磅礴的仙门建模和特效都比不过此时此刻眼前的一切。那些在她梦境中出现的场景终于打破了次元壁垒一般,她真正的置身其中了! 这一切……都是真的! 崆峒洞天内山石悬浮中央,像一座座浮空岛,灵瀑在空中宣泄而下在云雾中隐藏终点,灵树花草散发着淡蓝色的莹莹柔光,空中偶有修者灵兽御空而过,空气中隐隐有丹香流淌。她倒吸一口气,回头看向自己的住处,原来是一座浮空山周围贴着山腰的突出的一块巨石,上面的竹屋此时已经小的看不太清楚了。师尊他……就在这山顶上。 此刻《修仙传》书中的内容、本身严艺的片段化的刻骨的记忆终于开始与此时的严艺融合了,她心中一时五味杂陈,只能沉默着,然后叹息。 终于,她远远的看到一座浮空山上有一巨大庄严的建筑,白玉墙黑石瓦,一尊和建筑齐高的大钟立于门前,刚才见过的师弟就在钟前等她,他站在钟前小的好似一只鸟雀站在树前。她调整了一下心态,加速飞去,然后平稳的落在了地面上。 严艺跟在执法堂师弟身旁走进了堂内,堂中蒲团上盘坐着一鹤发童颜的精瘦老者,她定了神,抬手抱拳行了一礼道:“见过长老。”老者抬了抬眼,他虽然周身气场收敛,但威压犹在,严艺知道这是执法堂偏堂的一位长老,并不会处理重刑大事。 对应着小说中的事件和记忆,她知道此时是她爱上原文男主赵凌星的初期,迫切的要表忠心,见他天赋异禀、行表不凡却身无长物,所以……她一拍脑门子,居然从师尊的洞府偷了件适合他的主攻伐的灵器给他,此时还没有送出去,正蕴养在她自己屋后的灵池里,准备下次出洞天历练时专门去京云派送给他。 然后她就以偷窃之名被告发到执法堂了。 严艺面露尴尬,这不是她第一次因为赵凌星整出幺蛾子被揪到执法堂了,她也没干什么惊世骇俗的大恶事,净整些偷鸡摸狗给前期男主送资源的蠢事。 她是被师尊宠坏了,云泽护短,她被收为徒弟后大大小小一点委屈没受过,云泽只在她修行一事上严格,其他方面完全放任自流让她做自己。所以她就像做坏事的小孩儿却不知道这是恶一般。其实很多东西她张口问师尊要也就给她了,她偏去偷拿还不觉得丢人。抓不住她就把东西送给赵凌星,还要照顾赵凌星的尊严想方设法的送,被抓住了就承认做了,但不认罪不领罚……基本上,她和这位偏堂长老是老熟人了。 领他来的师弟站到长老身侧,眼神复杂的看着她,清了清嗓子诵读她的罪责,连他都听说过:按流程读完罪状,严艺承认,然后拒罚,再然后被关起来,随缘等云泽上仙来领她,然后直到下一次被抓起来。这一次他读完,准备听她怎么在承认后耍赖。 只是这一回意外来的更早些,严艺真诚的看着他俩,然后说道:“这回是你们误会了,我没做过。” “你承认就好,按偷窃……啊?”小师弟愣了,茫然的看向偏堂长老。老熟人长老终于正眼看严艺了,张口问道:“你可拿灵剑擎云了?”擎云剑就是她偷藏的灵器,在崆峒洞天有名号的灵器若拿出去,也要引得一番争抢了。 “拿了。”她眼神愈发真诚了。执法堂师弟不理解的看着她:“那你为何说你没做过?” “那一日……”严艺摆出了说故事的架套,心里默念着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继续道:“我突然福至心灵,内心有一个声音呼唤我,顺着指引我找到了擎云,我一下就被它吸引住了。只是我时刻记着这是师尊的灵器,是洞天的财富,所以我再怎么喜爱也是不能私自据为己有,薅洞天羊毛,所以我只是把它从库中带出来蕴养在灵池中,本准备今日就将它放回。我作为徒弟在师尊的山上蕴养师尊的灵器,按照规矩这不是偷拿吧?”她说完眨了眨眼,看着就特别真诚。 “啊这……”执法堂师弟更茫然了,偏堂长老却面露怒意,严艺是什么德性他已经清楚了,她偷拿东西这事十有八九是一点问题没有,此前她承认确有其事但拒不认罪,他就很不喜。一个修者空有天赋缺乏心性是走不长久的,这么一个被宠坏的孩子又怎么在漫长仙途矢志不渝的求道?而今天她连承认都不承认了,在长老眼里虽然这次规则上是没问题,却让他觉得严艺更堕落不堪了。 “哼”他冷哼一声,说:“如此你就在堂中等云泽上仙来裁度吧。” 严艺看着长老的表情,心中明白了对方的感受,她一直共情能力很强,因而她对别人的情感变化很敏感,更何况长老并未遮掩也不屑遮掩。但是不管怎么说偷盗一事确确实实不是现在的严艺做下的,她不愿意背锅却没有办法解释给别人,因为对外来说严艺就是严艺。 她想了想拱拱手,还是问道:“请问是谁告发我的?”师尊身边的人并不多,再有其一虽然她并不是专业的大盗,但也懂得避人耳目,书中的严艺不知道是蠢还是心大,到死都不知道是谁多次发现她,告发她的。 长老抿了抿嘴,没有规定不让公开是谁告的状,来告状的人也没有刻意隐瞒,更何况同门相争……只是他下意识不想轻易告诉严艺,但执法堂的师弟已经开口了:“是你的师妹兰心。” 严艺点了点头,把兰心的名字在嘴里过了一遍。就在众人以为她在暗想如何打击报复的时候,她却开口说道:“你不应该告诉我的。” 一语落下,执法堂二人皆讶然。 第二章 “你不应该告诉我。”这句话说完,情况就变了。审判者变成了被训诫者,被审判者变成了审判者,严艺似乎是很随意的站在那儿,开口的话却让人不得不重视:“规则律法,对我等个人来说只要不禁止那就是可以做的,对管理者来说只要没有明令允许就禁止做。” 她说完顿了顿,似乎在观察执法堂的两位,然后解释道:“所以对我个人来说,我没有违反门规你就不应该审判我,而你们没规定必须说清是谁告的状,你们就禁止说出来。” “可是是你问的啊?”执法堂小师弟自从严艺走进这道门,就不断的陷入更深的迷茫当中“而且凭什么你可以我们不可以,你怎么这么厚颜无耻啊,是你偷东西被带来执法堂了!” “行了。”偏堂长老咂摸过味儿来了,他抬手挥止小师弟继续说下去,转而深深的看了一眼严艺。他是从下界三派摸爬滚打爬上来的,进入这崆峒洞天担任让渡修行时间杂务缠身的实职,他对执法的理解也许已经远超过执法堂主了,他也更能理解严艺说的个人与管理者的不同标准。他不仅仅是超然的真仙,更是入世沉湎权力博弈而又能出世求道的修行者,他有自己的道,所以他明白严艺在说什么。 这次他对严艺说:“回到你师尊那里吧。” 严艺憨憨一笑,摸了摸后脑勺,拱手道谢后转身出了执法堂,往自家山头飞去。 偏堂长老沉思一阵,起身往议会堂去,然后面露满意的出来了。 几日后崆峒洞天颁布了一条新律例——举告中流程透明公开,执法堂未经允许不得泄露其身份。同气连枝的广寒洞天和陵延洞天也先后颁布了类似的门规条例。 当然此时严艺还不知道仙家洞天的效率这么高,她正屁颠屁颠的往自己小屋飞去,对她将要面对什么一无所知。将来她会多次回想起这一天,想起被巨人支配的恐……不是,想起自己被绝色师尊支配的“恐惧”。 尚未落地,她就看到自己迷你整洁的小竹屋前有三人正背对着自己,中间一人墨发高束,身着玄白二色相合的衣袍,如松如竹的站在那里,只是看背影就叫人心生敬意。左边一少女,低束发,也身着黑白二色的裙子,背挂一剑,笔直的站在那里,动作好似在学习师尊而至有些僵硬。右边一少年玄色衣赤腰带,装扮起来十分神气,一方印流光溢彩的挂在腰间。 严艺的气息一到,三人齐齐回头。 严艺轻巧落稳在地:“师尊、元乐师弟、兰心师妹。”她俯身低头冲着师尊行礼,饶是做足了心理准备,等抬头近距离看到师尊时,还是倒吸一口气,世间竟真有神仙似的妹……师尊。她实在是想不出能描绘这样浑然天成惊艳寰宇的神颜的词汇,心里已经默默跪了。 她正要说什么,云泽上仙微微扬着下巴,喉结滚动:“此次不用我去接你了?” 严艺哽住了,师尊说话声音低沉悦耳,神态较之不言不语更为灵动鲜活,从此她心中众多仙侠文的男主有了脸,有了声音!她呐呐的点了点头,一向主意多骨头硬的她竟然哑口无言不能辩之一二,她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师尊下巴和脖颈的连接处流畅完美的线条和喉结的凸起——她不敢看师尊的眼睛。 “既如此你立即出发去洞天外入世历练去吧。”云泽上仙说话时前半句语速较快,句尾拖慢,配合着他淡漠平缓的语调,低沉的声音,严艺听着心中直呼大佬,嘴上却下意识的:“好……啊?”她终于反应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而不是只顾着分析师尊说话怎么好听了。 师尊说完,就要离开。 严艺一寻思,自己刚才好不容易才熟悉了怎么飞,就这样立即出去历练恐怕性命朝不保夕,于是探出手向前迈步,想要留住师尊:“师尊!” “啪哒”一声,心急的她被脚下的石头绊倒,就那么向前扑倒过去。 讲道理,修行之人哪有平地摔的?就算真有那马大哈被绊到了,也是不可察之间就有灵力流转扶正身形的。可严艺还没有修行者的自我修养,她绊倒了,彻底狗啃屎之前探出的手旁边有什么她就扶什么拽什么。 等众人回过神,云泽上仙已经麻了,他木着脸,看着自己的大徒弟一手扯着自己的腰带,一手绕过腿根儿抱着自己的大腿,脸靠在他的腿上,脸颊上的肉整个搓挤成一团向上的面饼,世界静了……他耳边只剩下呼啸的风和他的徒弟的声音:“师尊!我错啦!我再也不敢啦!” 云泽上仙多年仙家的风度不知怎么此时保持不住了,他感觉受到了冒犯,他像想要甩开狗皮膏药一样往出抽腿边往后撤退挪动,有点气急败坏的意思:“严艺!!!” “你为了一个赵凌星有辱师门,偷鸡摸狗,你好大的胆子!你若是修为废了再看看他还会不会搭理你!” “放开我的腿!” 严艺泪目,师父这哪是放弃她了啊,这分明是对她整个一恋爱脑恨铁不成钢啊!这是——师父的爱啊! “我懂了师尊!”她真诚的对上云泽上仙满是“蠢材”二字的双眸,大声表着忠心:“师尊是我糊涂了,我对师尊忠心耿耿啊!” 终于,云泽上仙抽出了腿,他大步后退三下,抬着下巴仰望远山,突然心中生出了无限的苍茫:怎么这世间,尽是蠢材…… 经此一役,要严艺马上出洞天入世历练的事暂且按下不提,除严艺外的师徒三人表示今天三观大受震荡,只想回到自己的住处打坐修行,稳固道心。 三人离开之际,严艺喊住一人:“兰心师妹!暂请留步!” 兰心一听,笔直的脊背软了,她塌着肩停住,问道:“师姐还有什么事?” 严艺看着她,一时间万千打脸恶毒女配小师妹的剧情浮上脑海,然后一想,不对啊?她自己就是个恶毒炮灰女配,好家伙,代入一下哪有打自己脸的,于是她真诚的笑了起来,说道:“小师妹,师姐想与师妹抵足长谈,寥解郁结啊。” 兰心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娇俏嫩白的脸上浮上了不自然的红晕,目光有些躲闪:“好……好吧。” 严艺只消一看这孩子的神情,就知道她的小师妹是什么样的人了。 她就是师尊的小跟班儿好吧。 就像无数学生时代仰慕老师的好好学生,她们并不是有什么坏心眼,就是有时会有一点嫉妒,有时又看不惯违逆老师的叛逆学生,她不去干坏事,只是常会告状邀功,她甚至都不会掩藏自己告状这件事。 严艺心里叹气,为书中的严艺叹气,这样的小师妹,明明是忠犬的好料子啊,怎么她严艺眼里就只有赵凌星呢?严艺凝神回忆书中的内容和脑海中严艺自身的记忆片段,能想起来为了赵凌星做了什么,却想不起来关于赵凌星的感觉了。 严艺牵起矮自己半头的小师妹,走进了小竹屋。 等到晚上,兰心批着严艺的被子,裹成锥形,只留一个脑袋在外面,像一个小跳棋落在床上,严艺坐在她对面,沉着声,表情诡谲:“他在魔渊的须弥山上行走,头顶是魔渊的土地,突然他感到了一种不可名状的恐惧,仿佛脚下的山里藏着没有修士见过的神秘存在,是恶的源泉是混乱本身……” “啊!那是什么?”小师妹兰心惊呼一声“他能打得过吗?” 严艺轻轻的摇了摇头,继续讲道:“那山里,是天道初生伴随而生的古神,不是修行之人所能企及的程度。它一直在沉睡,只在偶尔会被人无意唤醒……” “是他唤醒了它。” 兰心用力点了点头,说:“我知道这就是刚才师姐那个故事说的上古邪神,它不是人不站在生命这边,只会带来无边无际的恐惧!” 严艺拍着她的肩膀说道:“没有人能在那样的恐惧下幸免,除非……” “除非什么?除非什么?”兰心眼睛发亮紧紧盯着严艺。 “除非你足够勇敢,足够理智。那么身为修行者还是有抗争的能力的。”严艺说着捧住兰心的脸,继续道:“人类的赞歌就是勇气的赞歌!面对恐惧但不要被恐惧吞噬,守得一丝清明哪怕是凡人也有一丝活下去的希望!咱们身为修行者,求道的路上将面对无数的艰难险阻,但只要有勇气,总有一天我们甚至可以破碎虚空,成为神明!” 严艺一番陈词慷慨激昂,故事引人入胜。感受兰心眼里的师尊逐渐挪到一边有了自己的影子,她满意的点了点头。 “师姐真厉害,见多识广!我从来没去过魔渊,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总是从书中看到说魔渊是天道颠倒,黑白不分的混乱世界。原来魔渊还会发生这样的故事!真是太神奇了!”兰心有些激动的说着,她生长在洞天,父母皆是修行者,天赋异禀拜在云泽上仙门下,只外出历练过一次。 像这样的小师妹,严艺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只要强调正义与勇气,又用恐惧与无助衬托,就会特别吸引天真而有正义感的孩子。 严艺双手交叉抱住后脑,仰躺在床上,看着已经完全忘记自己之前还有些看不起师姐悄悄告状的兰心此时多了崇拜与向往,莫名生出了一股老母亲般的慈爱…… 第三章 隔天严艺送小师妹回她自己的住处,转头出门就遇到了刚从师尊那问过问题回来的师弟元乐,师弟还是那一身衣服,看到严艺后俊脸上挂了些有点欠扁的微笑。 拳头硬了,严艺回之以微笑。 她正要离开不料被师弟叫住了:“严艺师姐。” “连名带姓,生分了师弟。何事?”严艺问道。 “师尊叫我通知你择日外出历练。另外师尊说了既然你拿走了擎云剑,就带它去历练吧。”元乐说着,眼睛里流露出了霸总扇形图眼神,三分讥笑三分冷漠四分漫不经心。 严艺回忆了一下自己之前总是喜欢用琴笛之类拿着好看的灵器。而擎云剑是她为了适配赵凌星拿的,是一柄重剑,宽身,厚刃,使起来大开大合,无优美可言。元乐认为这个丢人的师姐还是会求师父收回成命,或是像以前出去历练那样索要护身灵器法宝,还要好看要去找赵凌星。 没成想“真不错。”严艺美滋滋的说着,虽然还是要出门历练,但好歹可以自己择日了,并且白得了一柄男主前期升级主要使用的灵器,一时之间感觉赚大了。 “呵。”元乐嗤笑一声,心觉这是她做的表面功夫,不想再多搭理她,而是往自己的地方飞去了。看着师弟离开的背影,严艺默默伸出手,笔直的竖起一根中指。 严艺是首徒,虽然《修仙传》没写一个炮灰背后的故事,但她根据一些碎片记忆知道元乐刚被收入门中时,他年纪还小吃穿起居都靠师姐照顾。反倒是兰心小师妹入门时严艺已经认识了赵凌星,生活重心发生了转移。如今半个儿子的师弟却毫不遮掩对她的鄙夷。这白眼儿狼! 回到住处,严艺就开始仔细回忆书中修行以来她本身该学会的心法和功法。师尊给她打的基础还是非常牢固的,严艺穿书来只要她思想接受了想通了身体就能很快适应,并自如的使用。她按照打游戏做攻略的方式,列出自己的技能树和自己的天赋点,勤勤恳恳的按计划复习起来。 严艺是云泽成仙后收的第一个徒弟,自然是很有天赋的,年纪轻轻就已经结了丹,只是后来就一门心思给赵凌星当人形血包,好不容易修至元婴,就去魔渊为赵凌星偷救命的玩意儿,到死就止步元婴了。 严艺内视着丹田内流转的金丹,真正开始了她在修真界的修行。 一月后她站在洞天的阵法之中,看着阵法外泪眼婆娑来送她的小师妹,心怀宽慰,她这一月刷技能点的同时不忘刷师妹的好感度总算不亏了。 “师姐……”兰心抽嗒两声,说道:“你在外有事多联系我,有难处我去帮你求师尊。等我结束这阶段修行外出历练时就去找你!” 严艺百感交集,兰心比她想的还单纯。这一个月里兰心不仅主动承认了她告自己的状了,并且内疚的照顾了自己好几天,都忘了是严艺不对偷师门东西在先。这大概就是……偏心吧。 严艺挥挥手,背过身,然后消失在了阵法当中。 兰心目送她离开,抹了抹眼泪,搬到了严艺的地方旁盖了个小竹屋住下,一心一意的修炼起来。 耀眼的光芒闪过,严艺落在一片原野之上,天似穹庐笼盖四野,阳光明媚而公平的洒在每一株草上,投下浓重的阴影。她确定自己还在京云派的势力范围内,但是离此时应在宗内的男主赵凌星已经很远了,心中就放松了一些。 她还不准备招惹上男主这样的麻烦人物。自从她知道自己穿书而来不是女主,是书中不值一提早就死掉的同名炮灰时,她就打定主意一直有心避开男女主。 甚至在她潜意识里也是想避开师尊这种大反派的。只是关系摆在这儿再加上师尊惊艳绝俗,声音又好听……想着想着严艺又跑偏了,她反手握了握背后擎云的剑柄,敛去灵器的光华,向着原野东边儿的补给城镇行去。 男频男主历练准则第一条:扮猪吃虎。 严艺学到了。她收敛气息,行至城镇,一派炼气期武者打扮,重剑负在身后看起来不是很好惹,但又平平无奇,刚刚迈入修行者门槛的样子。 临近的原野再深入,就是有名的浑天原,那里有灵兽出没,灵草成材,是中低阶修士历练必经之地。所以边陲城镇聊原城因补给而繁荣,这里修士与凡人混杂,各种市场交易繁多,三步一酒楼十步一客栈。 严艺随机走入一间客栈,选了普通单人间住下,开始规划接下来的行程。 出了洞天,最显著的不同就是灵气浓度的下降,跟着呼吸吐纳间的提升都变弱了。因此首要目标是大量灵石。这些年严艺还是有些灵石存储的,只要不乱用,就能够她在不降低修行速度的情况下支撑一段时间。 她出门觅食,边细细盘算着自己怎么用现有资源最少损耗最大程度的提高自己的修为。耳边突然传来一阵骚乱,蹄声混合鞭响,严艺立刻往路边让去。刚刚让开,眼前一匹高大的纯黑色像马一样但是长着背刺的坐骑在行人如织的路上掠过。像拨开海浪的巨轮在人海中间开出一条道来。 “好家伙,这坐骑真帅!”她感叹着。 “太嚣张了!”“上面有人就是好办事!”“她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靠沈家!”“我要投了这好胎我也能成就元婴!” 那坐骑和骑在上面的人刚走,严艺就听到耳边纷纷扰扰的议论,一眼扫过去好几个筑基,还有一个金丹。炼气期和凡人都大气不敢喘一下。更高修为的路边则是一个都没有。 严艺神识追出去,马状巨大灵兽上是一红衣女子,她的修为比自己只高不低,只是轻轻一接触,严艺就迅速缩回了神识。和旁边的一个筑基修士搭话:“道兄好,请问刚才过去的那是什么人?” 这修士五官端正,脸型奇方,看严艺问话也挺礼貌的,说起话来也和善,瓮声瓮气的说道:“你以前没来过聊原城吧,这是沈家的沈安。这聊原城的修者坐骑都是她家供给的,有宗门子弟组队来历练也都是她家接待提供物资。沈家老祖已是破虚修为,沈安本身也已成元婴。他们沈家在这聊原城算是大材小用了。” 严艺摸了摸后脑勺,人家在洞天外都已成元婴,自己云泽上仙的首徒到死成个元婴,简直是败光三大洞天的脸面。先定他一个小目标,赚他一个亿,不是,要突破结婴再回洞天。她又回忆《修仙传》中有没有沈安出场,并没有想起来。 严艺还在出神,前方突然传来更大的动静,混在人堆儿里的她顺水推舟的去凑了一下热闹。 这下她看清楚了沈安,她一身红衣,神采飞扬,面容虽然一般但有种特别的魅力,整个人又A又飒,严艺看了只想高喊姐姐我可以!沈安身下黑马前蹄高扬,就要落下。马蹄下横卧一人,似乎是没来得及躲避阻拦了沈安的去路。 眼看一场交通事故就要酿成,沈安灵力一动,就把人从马蹄下掀飞出去,她几乎没有停顿的继续向前离开了。 马蹄下的人被拖到路边,严艺观察了一下,也是一名修士,似乎是经脉损伤,灵力暂时无法使用了。他咳嗽两声,撑起身要离开,刚迈几步,就有一伙身穿沈字标志衣服的修士要把人带走。 就像一道闪电劈进严艺的脑子,《修仙传》中赵凌星的好兄弟周文轩和他约好在聊原城见面然后一起去历练,结果男主还没到时,周文轩就在聊原城惹上了一个沈家子弟,被打成重伤。结果又因阻拦沈家大小姐的路,被沈家其他想拍马屁的人抓走了。男主到了之后就把这一档子事儿算在沈安头上。沈安是个连外貌描写都没有的炮灰反派!《修仙传》有一章通篇都是她如何嚣张,如何目中无人,如何视人命为草芥。 严艺萎了,这无处不在的男主啊。 严艺想了几秒,脑子一热拦住了抓走周文轩的沈家一行人。说道:“这人是我的朋友,放开他。”说完她掏出了崆峒洞天的信物,金丹修为向几人压去。 “既然是崆峒洞天的道长,吾等就卖您一个面子。”沈家的人对视几眼,他们修为地位都不是太高,没必要为了一个不一定拍的上的马屁对上崆峒洞天出来的金丹修士。他们就要退走,领头那人最后问了一句:“敢问尊号?” 严艺的中二之魂熊熊燃烧起来,身形一正,高深莫测的说道:“雷锋!” 待其他人走后,虚弱的周文轩开口说道:“雷锋道友万分感谢……” “咳咳”严艺不自然的咳了两声,说道:“不客气,我是在沈安大小姐的授意下来的。沈家家大业大,总有人乱拍马屁,你重伤在身,好好休养吧。”说完她就隐匿身形消失在了人群当中。 看着她远去,周文轩靠在墙上,喃喃自言自语道:“这位雷锋道友怎么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果然等严艺吃饱喝足,再上街,就听到有沈家人打听雷锋,她想了想,分辨不出是沈安的人还是沈家那伙被她暂时劝退的人,抬手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件连帽披风罩住了自己。好在聊原城这样的城镇很多遮遮掩掩打扮的修士,她也不算可疑人物。然后向着城内最大的补给供应市场走去。 在这个市场,就全部都是修士了,一大群一起的基本都是炼气期的,三两成队的十有八九筑基期,而单独行动的基本上都是金丹修士了。严艺没有考虑太多,就尾随加入了一个都戴着帽兜披着披风的炼气修士群。 她来这主要是买些野外生活工具,这里不会有什么上好的灵器装备,更何况崆峒洞天出身的她也不需要。只她身后一把擎云,就抵的上全部摊位出售物品的价值总和了。 有了目标,没一会儿她跟着这群人就以最低的价格买到了野外生活的必备物资,一个注入一点灵气就能燃烧很久的暖炉,一个注入一点灵气就能持续加温且熔点奇高的金属大锅,还有一顶注入一点灵气就能保持温暖隔音的大帐篷。 看着储物袋里多出来的许多洞天内清心寡欲的修行者不会准备的生活器具,严艺舒心的呼出一口气。 洞天之外的修行者明显更加贴近生活,除了像严艺这样洞天土著外出历练的,其他修士生活在外,有着更大的修行者基数,更加艰难的修行着。只有惊才绝艳之人,才能通过三大派,然后获得进入洞天修行的机会。 这一切也不知是福是祸。 第四章 修整两天后,严艺再次来到聊原城城外,刚传送到这里的修士们从原野上飞到城门附近,落下来乖乖步行排队等待入城。 好巧不巧,严艺一抬头,上空掠过一个身影,她目光不由自主的跟随过去,直到那人落到城门前。 突然间,严艺感受到一阵心脏被攥紧的感觉,旋即咚咚乱跳起来——赵凌星! 只看着他的背影,明明什么感情都没产生的严艺感受到了生理的巨大变化,好家伙,心脏小鹿乱撞要撞死了。她嘴角抽了抽,拔腿就飞入茫茫原野中隐藏了身影。 赵凌星蹙着眉回头,刚才好像有一道熟悉的气息,没多想,他就进入城中寻找自己的好友周文轩了。 齐腰高的野草将躺下的严艺埋了起来,她嘴里叼着一条草根咬呀咬,有些郁闷。 她在见到赵凌星之前是万万没有想到男主光环这么大,试问若她不是穿书来的,懵懂的被宠坏的严艺一见到赵凌星就心跳加速,说不定还伴随头晕目弦,小姑娘能不一头栽进浮沉情海吗?修仙的严艺也不会了解心率不齐这种事。 更何况那是赵凌星啊!是后来因惊才绝艳而进入洞天修行的天才!是剧情可载的无尽岁月中真正飞升的唯一人!是这个世界的中心啊! 严艺不太想再骂严艺蠢了,这种宿命般的不公平让一个身在此中的小姑娘如何抵抗呢?她能在死前了悟,知道错了,就是对命运最大的抗争了。要知道自己看《修仙传》时,说道严艺的死,只描写她最后被废修为以凡人之躯,在魔渊的荒野上没有尊严的悲惨的死去了。 若不是她有严艺的记忆,又有谁会知道一个炮灰临死前无尽的痛苦和悔恨呢。 严艺双手交叠放在胸口,感受着心脏的跳动恢复成有规律的稳健的跳动,缓缓舒了一口气。 务必要尽快提升修为了。 此时赵凌星也还是金丹修为,等他以最年轻的年纪突破元婴,引起洞天内的轰动,那时候她就不得不在洞天内面对一个光芒万丈的少年天才了,到时候再结合她已经为赵凌星办下的蠢事,很难避免被推到风口浪尖。 她振奋起精神,将神识铺散开来,一手握住一块灵石,另一只手反手握上剑柄,一步步向浑天原深处行去,像一柄利剑刺入原野的中心。 在漫长的行走过程中,因为时时刻刻的尽力铺开神识,严艺的神识虽然缓慢却扎扎实实的成长起来。 当神识探到第一只灵兽时,她还是不由自主的紧张的屏住了呼吸。然而等她看到这只灵兽时,双眼失神了:“这是什么鬼?” 眼前的家伙有大象那么大,八条毛茸茸的腿中间支撑着一个猪一样的躯体,大大的耳朵圆柱鼻子,粉嫩嫩的光滑的身体上长着一块灰黑色的斑点。那只猪眼睛又圆又大,睫毛忽闪忽闪的,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它低着头用飞快的速度咀嚼着嘴里的草。 “我,他,爹,的,SAN值掉光了啊喂。”她崩溃的喊出了声,脑海中的记忆和小说一时之间没有能对的上眼前这物种的。 她的声音瞬间惊动了这只巨大的猪,它发出尖锐的嚎叫,然后八条腿倒腾着飞快的跑了。 严艺在风中凌乱了。 不过她也确定了这只猪,不,或许是这蜘蛛,最终她确定了,是这蜘猪,只是筑基修为,和她差着一个大境界。为了打消自己此刻内心风起云涌的怀疑人生,她大喝一声,拔出擎云剑追了上去。 那蜘猪发疯的狂奔,远远的看着那八条腿就像是有了幻影。严艺一咬牙一加速,灵力疯狂消耗,在只有一臂距离时,双臂骤然发力,重剑裹挟着灵力狠狠拍在了蜘猪的一条后腿上。蜘猪“吱哇”一声,震耳欲聋的猪叫响彻耳边,只见蜘猪因为失去一条腿导致狂奔着的它失去平衡,在草原上滚做一团,几条腿纠缠在一起,把自己捆成了一个球。 严艺又凌乱了,好歹……也是筑基期的灵兽啊。 此时再看蜘猪,严艺觉得它眼中闪烁的不是智慧的光芒,而是智障的光芒。严艺面对自己穿书而来后搞定的第一只灵兽,内心不仅没有丝毫成就感,还觉得自己被一只猪侮辱了。 她正要给它来一个痛快的,突然蜘猪大叫一声,自断自己一条腿用灵力挤压喷射出来,扎向严艺。这一下来的突然,又是筑基灵兽的垂死挣扎,严艺看着一条腿就要捅到自己了,扔剑屈膝双臂环抱,一个滚翻躲了过去。 躲过杀招躺在草地里的严艺觉得自己毫无一个远程修真之人的尊严,没有灵力的绚丽对波,居然用重剑近身攻击还被一蜘猪的腿给干翻在地了。然后她用中学体育课程合格动作躲过了一只灵兽的攻击,严艺自己都觉得荒谬。她在这个亲切的动作中找到了自己今后技能点的加点方向,她,要做最强近战修士! 严艺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拾回自己的重剑,看着已经没有了求生意志,奄奄的躺在地上不再动弹的蜘猪,没多说话的补了刀。 筑基期灵兽没有内丹,严艺也不知道这一种灵兽哪个部位最值钱,看着它猪一样的身体,严艺沉思一会儿,从储物袋掏出了新买的大锅。 原野上的天空很高,星星却很低,很亮,好像伸手就能摸到。晚风凉爽的吹拂在无边无际的草原上,像吹拂着大海,荡漾起野草摇曳的层层波浪。在一片岛屿般,野草被压平的空地中央,有一口大锅咕咚咕咚的冒着色泽红亮的泡泡,升起袅袅水汽。 严艺咽了咽口水,她杀掉蜘猪后把蜘猪后半扇连接腿的这一部分肉卸下来,清洗后切成肥瘦相间的方块,掏出自己预备好的灵甘粉加热融化,给肉块炒上糖色,然后加水,放入了几株附近挖来的调味灵草,和灵葛根切成的块一起炖煮。 然后严艺在放出帐篷后就蹲在锅边盯着咕嘟咕嘟的汤汁,要等到肉熟透软烂,汤汁熬煮到挂在每一块食材上,才可以吃。她流着口水耐心等待。 食材乃是灵物的红烧五花肉散发出的香味在严艺心里超过在崆峒洞天闻过的令人神清气爽的丹香。 终于,漫长的等待后是十分值得的美味佳肴。严艺从储物袋中掏出筷子,夹住了一块弹软喷香色泽红亮的肉块,就着锅口的热气就往嘴里送去。 “道友……你这吃的什么这么香,能给我尝一尝吗?”突然一个软糯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吓得一块儿肉没怎么嚼就被严艺咽了下去。 严艺心中一禀,修为比我高!她回过头,屁股后面跟着自己蹲着一个瓷娃娃一样的小女孩儿,她头发扎成两颗丸子,露出还有婴儿肥的脸蛋,看起来十一二岁的年纪,只是不知为何眉眼间略微有些眼熟。 这么仔细一看,严艺感觉出对方的修为刚刚筑基而已。再顺着视线抬头,小女孩儿身后站着两个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老者,他们笑也不笑,动也不动,两根墓地里的老树杈子似的杵在那儿。 这俩至少是元神修为了,以严艺的修为只能这么猜测。 严艺脸上马上浮出真诚的笑容,用真诚的眼神看着小女孩儿说道:“既然小友感兴趣,就和我一起吃吧,我一个人也吃不完。”说着她从储物袋中又掏出一副碗筷,说道:“请。” 小女孩伸手接过,探出筷子夹走了锅里卖相最好看起来最香的那一块肉。严艺不甘的泪水从嘴角流了下来。 她看着小女孩儿先是咬了一小口,然后眼神一亮,剩下的整个放进她的小嘴里,仓鼠一样鼓起腮帮子,手里的筷子已经又在夹下一块儿了。 严艺回过神来,这时候也顾不得尊老爱幼了,灵力一动,运在手上,筷子化出残影一块儿又一块儿得飞快吃了起来。穿插着夹起灵葛根块儿一起吃,根块儿炖的绵软入味吸满了肉汁,好一个修真界土豆块儿! 就在严艺感叹着没有一碗米饭拌肉汁的时候,最后一块儿肉落入了小女孩儿的口中。 孩子不大,胃口不小。严艺暗搓搓的吐槽,收拾起锅碗瓢盆,洗净后通通塞入了储物袋。 然后她带着真诚的微笑看着吃饱喝足没有离开的小女孩儿不客气的钻进自己温暖的帐篷。她瞟了一眼两根老树杈,心一横,牙一咬,也钻进了帐篷。 管她的,就当不是外人了。 这一晚严艺睡得很香,梦里不再是她在无尽魔渊悲惨死去连个全尸都没有的景象了,而是一群可爱的,幼小的,毛茸茸八条腿蜘猪,在木围栏的草场上奔跑,自己在它们当中一起畅快的奔跑玩耍,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睡着的小女孩儿被一阵笑出猪叫的傻笑惊醒,无语的看着身旁躺着的不知做什么美梦的严艺,伸出脚丫踹了踹她的屁股,等她停止傻笑,这才继续睡去。算了……为了好吃的……她忍了。 第五章 第二天醒来,严艺早有心理准备的默认了和小女孩儿搭伙。她揉了揉这孩子的发顶,问道:“既然咱们要一起历练了,小友怎么称呼呀?” 小女孩想了想,像个小大人似的说道:“道友就称呼我为晴儿吧。道友又如何称呼呢?” 严艺听了这个称呼,心里单曲循环起了“你是风儿,我是沙~沙~沙~”她咳了咳,说道:“晴儿叫我严姐姐吧。”她一点儿不怵的当起了人家姐姐。晴儿偏过头瞪了她两眼。严艺思考了一下:“你叫严我姐姐,以后吃的先让你吃,你吃够了我才吃,怎么样?” “那好吧……严姐姐。”晴儿嘟囔着叫道。 晴儿身后两根老树……两位护法看着自家公主为了一口吃的就把自己买了,脸皮抽了抽。 二人相伴而行,两位修为高深的护法老者隐去了身形。 浑天原的范围很广,大部分地区都水草丰茂,只有靠近西北的边缘处是沙地,因而像蜘猪这样喜欢生活在野草当中灵兽整体生活范围都像东南移动了一些,所以才能被严艺遇到。实际上它们喜欢独居,数量也不多,分布的很稀疏。确实算的上是奇珍异兽了。所以接下来的好多天,都没有再遇到蜘猪这样的较为温顺的食草灵兽了。一路越往西北走,她们遇到的灵兽越少,遇到的修行者却多了起来。 “严姐姐,你一路往西北去,是准备进迷云矿场碰一碰运气吗?”晴儿看着严艺好奇的问道。这段日子,她跟着严艺吃一锅饭睡一个帐篷,已经很是熟稔了,自然而然的问着严艺的目标。 “没错。”严艺点了点头。 在《修仙传》里她看到过一处奇地,是书中的严艺没有去过的。并且这一次来浑天原历练的男主赵凌星也并没有到迷云矿场,而是后期才在这里获得了大机缘。书中描写他领悟了这奇观的本源规则,所以他控制了奇观成为了他领域类的至宝。严艺没想截胡男主的机缘,她并不认为自己有男主那样的运气能每次都游走在死亡边缘却能获得大好处。她只想在男主没在的时候,获得足够的灵石让自己在洞天外顺利的进阶元婴。 是的,迷云矿场是灵石矿场。在浑天原的西北边的沙地中有一处常年弥漫着遮人耳目的迷雾,哪怕是洞天上神来了都没有办法吹散这片迷雾。云雾越往中心越是浓稠,修为也会被压制,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刚发现此奇观不知其凶险的修士不知有多少被迷雾吞噬,葬身于此。 曾有上仙对此很感兴趣,一直向着一个方向试图穿过中心,横穿迷雾,最后却从进入的地方出来了,上仙当时感慨:“此乃天道奇观,不飞升无法控制此奇观。”这一句话就给这里定了性。后来还有洞天内的真仙、上仙、上神大能者来此探究,他们入迷雾而回,这才解密一二:迷雾中元婴修为之下化为累累白骨不提,仅那些还没死掉的元婴及以上修士已经完全丧失了神志,成为了供迷雾驱使的杀戮机器。真仙之下无人能幸免。 本来这样凶险的奇观该是没人胆敢涉足了。但是有修者在这里发现了一定规律,云雾会像潮汐一样在一定的范围内收缩然后铺散,一月为期,前半个月收缩,后半个月涌开。没有破虚成真仙的修士只要在云雾退去时在安全范围活动,就能看到被云雾隐藏的露天矿脉,你走上两步也许就会踩到一块拳头大的灵晶,你抓上一把沙土,都能筛出灵石。只要不被云雾淹没,就是发横财。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严姐姐,我也没去过迷云矿场,按你介绍的,灵石不会被挖完吗?不会有人争夺吗?难道你们修士都这么谦让啊。”晴儿喋喋不休的问了好几个问题。 严艺看了她一眼,琢磨了一下“你们修士”这几个字,也没明说,而是回答起了她的问题:“按照云雾本身的周期,安全范围能站的下的修士,据推测还能挖个几千年。更何况现在已经被三大派联合控制了,在云雾会蔓延的最远处围了一圈结界,所以才叫矿场。去了一人交两块儿灵晶的入场费,武器放在自己储物装备中上交,领取一个矿场提供的储物袋,等出来以后要把挖掘到的灵石灵晶分给矿场六成。” “啊,真黑心啊,剥削挖矿人啊。”晴儿满脸愤懑,白里透红的脸颊鼓的圆圆的。严艺仿佛看到了咱们无产阶级同志的怒吼,然后伸出手指戳她的脸颊,说道:“而且三大派收上来的各种资源还要定期按例上供三洞天。”“你别戳我脸!”晴儿一巴掌拍掉她的手。两人又说又闹的往迷云矿场行去。 远远的看到结界散发的光华,晴儿先高兴的欢呼:“到了到了!” 走到近处,流光溢彩的半透明结界后,是云雾退去裸。露的地表,云雾已经退缩到很远的地方了,肉眼可见的范围内并不见云雾。而地上则像是云雾把沙土和灵石翻搅拌匀了似的,零碎的淡蓝色灵石在黄沙中露出尖尖来。 两人上交了自己的储物装备给矿场暂管,两位老者护法并没有跟进来,而是在边界外等待。领到了矿场提供的储物袋,二人把代管号牌收了进去。等出去时就要以号牌为凭证了。严艺本来牵着晴儿的手,一进来就牵不住了,小姑娘像脱缰的野马冲了出去,又笑又喊的把露出来的灵石往储物袋里捡。 严艺一时间有点恍惚,以为自己带娃来海边捡贝壳了。与她们一同进来的其他修士也都四散开来收集灵石。严艺观察了一下,一块拳头大的灵晶能抵一百块儿拳头大的灵石,灵晶其实是灵气更精粹凝练的灵石而成的晶体,比灵石颜色更深更剔透。那么灵晶的形成需要更多的灵气,相对的周围的灵石就会少一些。 严艺瞅准一块沙地,这周围没有露出来的灵石,她灵力凝聚,汇集了一些空气中的水汽形成水流,浇在了这块土地上,沙土见水凝成一块儿。这样容易挖了,不然就会边挖坑沙子边往里流,严艺正暗自得意:哈,你们这群修士没想到俺这凡人的智慧吧! 突然严艺的肩膀被戳了戳,她回头看到晴儿正眼神复杂的看着她。晴儿没有说话,小小的一只蹲下,指了指干燥的地面,然后伸手挖坑,灵力轻易的就将挖出的土摒弃在外,比严艺凝水的灵力省多了。 严艺哽住了,看着晴儿鄙视的神情慢慢变为得意,然后毫不犹豫的决定打破她小小的得意。她戳了戳晴儿的肩膀,向她身后面露复杂的一指。晴儿的视线顺着看去,只见一个修士站在那里,灵力向下探去,然后像种子脱壳般,好多灵石就被修士用灵力攫出了地面。修士将灵石收起,瞟了她们两一眼,严艺读出了看不起。 严艺和晴儿一起沉默了,然后背过身把手上的土都清理干净,假装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咱俩配合着挖,然后平分,你觉得怎么样?”严艺看着晴儿提议道。“好好好!”晴儿开心的点头,她最喜欢严艺有事和她商量,而不是对一个小孩儿、一个修为较低的修士发号施令。在乌炎城也有人对她有商有量的,但都是看在她的身份和身后两位护法的面子上。她年纪不大,但都懂。 两人商量好具体怎么做之后,就配合着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晴儿用灵力把沙土都拨开,严艺就从深层的位置用灵力把灵石灵晶攫出来。这样效率很不错,两人开了一个又一个的大坑,乐此不疲的收集着灵石灵晶,大大小小来者不拒。 结界外 ,两个极为相似的老者突然一同皱了皱眉。 “老大。”“老二。” “此中似有异动。” “没错。” 两人面面相觑,隔着结界探查不清。 “我们可要进去?” “公主不许。” “有危险。” 你来我往的蹦出几句话后,两人还是决定观望一阵。 于此同时,迷云矿场镇守者,本月轮到南煕派外派长老万临。正在打坐,突然他睁开眼 ,目光如炬的望向云雾退缩的方向:“这是……怎么回事?” 矿场内的低修为修士们对此没有发觉,他们还高高兴兴的挖灵石,包括严艺和晴儿。 严艺边挖坑边感慨,修□□真是太广阔了,仅是浑天原沙地上的一处天道奇观,就感觉无穷尽矣。穿书前她见过亚洲最大的煤矿,围绕矿井发展为村镇,再扩建为城市,已经十分了不起了。在修仙界,一切都被放大了似的,除了人。她不由的跑偏思考修真界这颗星球有多大,质量带来的引力又有多强,她生活自如是不是因为身体被灵力强化了,洞天又是怎么回事,好像这个星球的平行空间。严艺甩了甩脑袋,菜狗如她收回了发散思维,她拍了拍脑门,提醒自己穿书到了仙侠文而不是星际科幻文。 第六章 在奇观中心,仿佛有一个气泵,使云雾如潮汐般的收放。可此时,这个气泵好像坏了,本在收缩的云雾搅动起来,似乎有什么就要破壳而出了。云雾掩藏中时不时传来沦为杀戮机器的修士的嘶吼低鸣,奇观化作了炼狱。 “不好!”三大派之一的南煕派外派长老万临观察一晌,睁大了眼睛,转手翻出玉牌注入灵力,里面传来了一个从容的声音:“何事?”,万临听到这个声音心中稍定,快速描述道:“宗主,迷云矿场的云雾突然不按照规律继续收缩了。” 对面稍作停顿,然后说道:“我会联系三大派共商对策,你且去把深入矿场离云雾较近的修士唤回,让他们在外沿稍作休整。” “明白。”万临长老应声而去,如一颗流星般向矿场深处划去。 “老大。”“老二。” “有人进去了。” “是。” “修为不亚于吾等。” “对,破虚。” 一直在暗中观察的晴儿的两位护法又往外蹦话。 万临越是深入心中越是不安,虽然云雾没有蔓延出来,但是云雾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异动。等到站在云雾边缘,他压抑着情绪,听着隐隐传来的嘶吼和翻搅的云雾,灵力涌动,声如洪钟的宣及四方:“请各位修士立即退回结界附近!立刻!” 破虚修为的灵力卷携着声浪顷刻间传遍每一个修士。 有南熙派出来的弟子听到这声音惊讶的说:“本月是我派万临长老镇守!” “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要突然后退。”“这一波边缘的灵石可都被挖的差不多了啊。”“亏了亏了。” 一时间修士们议论纷纷。 严艺和晴儿两人已经到了中部地区,不知不觉她们已经挖了很多的灵石了,想要挖掘更多的心情驱使着她们向内部前进。此时她们已经可以看到云雾翻涌了。 两个人都不知道云雾正常是什么样子,此时骤然听到要退到边缘,严艺停下挖掘动作观察着云雾:“是里面有什么异常吗?” “晴儿,我们往外退吧。” 晴儿脸上一脸的不尽兴,她手里攥着一块儿刚挖出来的灵晶。嘟囔着:“这是发生什么了?我好不容易来这么一次。” “这应该是矿场镇守传音,一般都是三大派派来的破虚修为长老。应该是确有要事,咱们动作快一点,等靠近云雾的修士都过来,边界处就很挤了。”严艺牵起晴儿就往回退。 万临看到众修士往回退去,心下稍安。转过身仔细观察起异常来。云雾的颜色和浓度并没有显著变化,只是翻涌的速度较快却并没有回缩。他抬起手,指尖停在浓雾外一寸的位置。破虚修为,并不能在云雾中全身而退。 突然,万临一晃神,一寸外翻涌的浓雾猛的探出,像一只凶兽张开血盆大口吞掉了他的手。他脸色一变,往出抽手,云雾却不再蛰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外蔓延!万临灵力涌动脱出身来继而再次传音四方:“云雾外涌!诸位速退!” 他话音刚落,云雾似乎被惊醒了,猛然暴涨!瞬间,矿场深处范围尽数被浓雾包裹。万临的身影也被淹没在浓雾当中。 话音传来,四处皆惊! 刚才还磨磨蹭蹭的修士也都立马往外退。严艺这话音刚落,她立马拉着晴儿就开始飞奔。 一位元婴修士月前与人赌战,输了全部灵石。虽然宗门内还可以用功勋换出来一些,但是量还是太少,所以他动身来到了迷云矿场想要回回血。他不屑与外围这些金丹筑基修士争抢,一进矿场就往深处去了。听到镇守长老第一次传音,他也放在了心上,且挖且退。不曾想还没退到中部,万临长老第二次传音就来了。他面露震惊,不再拖沓飞速往外退去。一回头,浓雾竟然距他只有一箭之地了。“妈的,什么情况?!”他咬紧牙,周身灵力涌动,拼了命的往外跑。以他的修为,若被吞噬,无路生还! 浑天原太大了!迷云矿场太大了!逃命时所有修士才对这里有了新的认识。修士不必须吃喝,修行带来的漫长生命让他们对以月为单位的时间失去了概念。他们进来时埋头挖灵石,无论昼夜,花费几天时间才进入矿场深处。如今全力往外逃,却比犹如鬼魅的云雾慢太多了。 严艺这会儿已经顾不上说话了,晴儿则有些害怕,但她很坚强,抿着嘴配合严艺往外逃,尽力不拖后腿。她们耳后是时不时传来的悲鸣,偶有修为较高的修士从她们身边掠过。其实在矿场中挖灵石的修士金丹修为已经很不错了,元婴就顶头了。再高修为的修士不论是收取供奉还是接取任务都比亲自来挖石头更合算。 “啊啊啊我一定要回洞天搞一个飞行类灵器啊啊啊!我还不想死啊啊啊!这次还不如书里连元婴都没有修到啊啊啊!”严艺脸上没有表情,其实在心里疯狂嚎叫,她脚下灵力不停,抽空回头看了一眼。 “雾草!”她一看就戴上了痛苦面具,那云雾竟然离两人只有十来米了。“这合理吗?这不合理!”严艺开始胡咧咧分散注意力,避免自己太过紧张而降速。“再见了妈妈我今晚就要远航~”她看了一眼晴儿眼角已经发红了。 两位护法老者此时在外急的团团转,矿场结界已经封闭,只能出不能进,他二人需得强行破开结界,但是此结界乃是洞天上神设置,他二人联手没有两日也打不开一个缺口。 “公主!”“公主!” “公主!”“公主!” 两人一模一样的表情语气此起彼伏的喊着。 眼看最多不过盏茶时间严艺二人就要被云雾吞没,她急中生智把晴儿抱起来,一脚踹在她屁股上,把她踢飞很远大喊道:“晴儿挖洞!” 晴儿两滴泪水滴溜溜的在眼眶里打转,还是强撑着回答:“知道了!”边说她落到地面瞬间就用灵力在地上挖开了一个大坑,并且不断的往下挖。眼看自己就要被浓雾吞没,严艺纵身一个鱼跃跳进晴儿挖的地洞。她刚刚囫囵吞的整个人进入地洞,上方就已经被雾吞没了。 晴儿在前面打洞,严艺把挖开的土往身后填,已经有丝丝缕缕的雾气下沉往洞里来了。不知道这雾是什么东西,总之不是好东西,她用土严丝合缝的把洞口塞住,跟在晴儿身后往地底深处去。 两人还没从刚刚的生死时刻缓过来,都一门心思的挖洞,一时间沉默着在黑漆漆的地洞里没人说话。不知挖了多久,突然严艺一头撞上了晴儿小小的身躯,她在发抖!严艺一把搂住这个一路都很坚强的小姑娘问道:“晴儿怎么了?” “呜哇!”晴儿嗷的一声哭了出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抽着气断断续续的说道:“严姐……姐我……感觉不清方向了……我挖到亮光了……”她说完把手放下,被她小小的手挡住的孔洞撒进一丝光线,这么一下就有雾气顺着下沉进来。 “嘘!”严艺一把捂住她的嘴,只听到地面外有一个步履节奏奇怪的脚步声靠近,夹杂着蛇吐信子似的“嘶嘶”低鸣。 “什么玩意儿?”严艺心里有点发毛。把安静下来的晴儿推到自己身后,从小孔往外看去。 入眼全是雾气,什么都看不到,声音却越来越近了。 突然小孔外面贴面的也出现了一只眼睛,通红的,从外面往里看。 “草(一种植物)!”严艺情不自禁的喊了出来,紧接着她就一根手指凝聚着灵力戳了出去。外面传来一声疯狂的痛吼,像受伤的野兽。“晴儿换方向往下挖!”严艺说完就从侧下方掏了土堵在打通的这里,指尖灵力凝聚成一条细线,像一束激光似的没有弯曲的指向地面反方向。凡人的地下矿道和其他地下作业常用激光设备定位,但是她在移动,这样做只能勉强参考不至于很快就又打洞回到地上。 按理说修行者的方向感很强,筑基期就没有迷路的,除非有干扰项,一般都是阵法幻境之流,类似凡人的鬼打墙。可是在这里严艺既没有发现阵法阵眼,也清楚自己现在没有陷入幻境……没有吗?她突然有点不确定了。“不能多想,保住san值。”严艺咬牙把乱七八糟的猜想压抑住,和晴儿一直往下挖。 “严姐姐,过了多久了?”晴儿突然问道。严艺一愣,额头就冒出冷汗,好家伙她们甚至已经丧失对时间的感知了。在这样下去她们可能就要迷失在地下了。没有被云雾侵蚀失去理智,没有被失去理智的修士撕成碎片,而是……把自己活埋了严艺想了想,掏出一块灵晶塞进衣襟,说道:“以我的修行速度匀速吸收里面的灵气,五日左右吸纳完毕。我们用这个计时吧。今天就先到这里,不继续往下挖了” 漆黑的地下通道里,绝望与迷茫充斥着,严艺掏出一堆灵石提供微弱的稳定光源,看着小脸儿像花猫一样蹭满泥土被泪水冲出花纹的晴儿,默默把她抱住,顿了顿,严肃问道:“你……” \“吃猪肉脯不?\” “哈?” 第七章 严艺在晴儿疑惑的目光中,从腰侧的衣带里翻出别着的油纸包裹住的猪肉脯。她自从拍死那蜘猪又知道自己要进上交储物装备的矿场,就着手制作了一些便携的猪肉脯准备背着晴儿给自己加餐。 “噗。”晴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驱散了好多恐惧与绝望,她小大人似的看着严艺叹了一口气:“严姐姐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记吃。” 严艺“呵”的干笑一声,翻了个白眼,三两下从油纸里剥出一片密红色的肉脯塞进晴儿的嘴里:“说得好像你跟着我不是为了吃一样。” “唔,真好吃,我叫厌晴。”那孩子不知是故意挑这个时候还是恐惧中被美食打开了心防,突然就说出了自己的全名。 按理说,一般人不会知道这个名字,厌晴应该也是这样想的。 只是……严艺噗的一下把嘴里嚼碎的肉脯喷了出来。啊啊啊罪魁祸首就是你这熊孩子啊!严艺整个人要疯了。 厌晴是谁?厌晴是他娘的魔族的他娘的公主啊!!!严艺就说怎么这孩子看着分外脸熟,能不脸熟吗?!在《修仙传》中严艺元婴期入魔渊为赵凌星偷救命的堕神草,就在公主府中,她被公主抓了个正着,然后按人魔两族的盟约,不涉足对方领地,违反者轻则废去修为生死由命,重则当场灰飞烟灭。 严艺看着记忆中魔族公主那张尚还稚嫩的脸,咬牙切齿,牙齿咬的咯咯响就要搓出火花子来了。讲道理,多年来还是有很多魔族和人族到对方的领地的,只要不被捉住拿捏。严艺技不如人还莽的一批,还以为是在洞天偷东西呢,然后被捉住了废了修为,穿来的她可以把结局归结于多方。可是现在,这矿场,完完全全就是厌晴的锅了好吧! 想来《修仙传》中也爱男主爱的死去活来的魔族小公主是这一次就在浑天原和赵凌星相遇了。没成想被自己一锅红烧肉截了胡。后来男主在魔渊再次与公主相遇没有带来杀身之祸,而是和公主欢喜冤家一样闯荡升级。然后两个人又一起来了迷云矿场,也就是那一次,男主赵凌星获得了逆天的领域类至宝。 首先,云雾实则是天道奇观,也就是《修仙传》作者用天道为理由给洞天外的修者提供的福利,好平衡逆天的洞天。那么落实到修仙世界中,天道产生的奇观,在遇到一种情况时会发生反应,好给男主提供升级契机——违逆天道者。 魔渊天旋地倒,阴阳混乱,魔族修士灵气逆引,反天道修行,以此称魔族。而厌晴,魔族公主,经过多代逆修的魔族大能血脉提纯而生,天生的经脉逆行,她的灵气顺引就是无数魔族克服天道威压才能的灵气逆引,她简直就是拿着天道翻了个个儿。 这孩子,是个天生的逆种! 厌晴平日里使用的也是灵力,有所遮掩能蒙蔽天道,但是进入这与天道本源相连的奇观当中,好比一滴水砸进了热油锅,噼里啪啦带来一系列异动。 严艺欲哭无泪了,自己的红烧肉截胡了男主的女配,可自己没有福缘化解灾祸啊。 “我以后就是从悬崖上跳下去饿死在外头我也不会不看时间地点的吃东西了!”严艺下定决心立下了flag,说完她塞了一片猪肉脯进嘴。 “……真香。” “让我好好想想男主是怎么办的?”“我靠嘞我怎样也不会被天道源石认可啊!”“作者大大我恨你,不给炮灰留活路!” 在严艺一大堆厌晴听不太懂的喋喋不休自言自语中,厌晴竟然好像忘记了恐惧和绝望,逐渐被睡意淹没。 严艺安静下来了,看着厌晴小小的一团蜷缩在黑糊糊的地洞里,蹭了个土坑就睡着了,像个狗娃子一样,她突然不太愤恨了。“唉……”她叹了口气,这孩子这么睡着会不会着凉啊,她正要脱去外衣,又停住了手,默默的从旁边掏了一些土盖在了厌晴身上,只把她的脸露在外面。 “这样也行。”严艺美滋滋的合拢了衣服。 厌晴睡着了,严艺还睡不着,她在考虑自己还有没有机会活下去。 雾气肯定不是躲在地下就能行的,沙土又不是真空装置。看样子密度肯定比空气大,之前挖开的洞雾气下沉很快。结合雾气中修士的状态,合理推测雾气中有成分不能通过气体排放安全标准。她们挖地洞并不是企图躲过雾气,她们甚至都不知道雾气的来源,也许雾气就是从地下什么地方产生的。她们是想要躲过地表云雾中沦为杀戮机器的修士,这里积累了一大批早期不明真相的元婴至破虚的修士,每一个都能打死她们两。 那么她们两人只有继续往下挖一途,问题是不知道被什么干扰无法用灵力感应方向。而且只要厌晴还在这里,云雾就不会消散。挖地洞挖出矿场范围?不挖出地面就不错了,云雾中无人可分辨方向。等到哪一天灵石用尽,灵力完全消耗,深入地下没有灵力来源,她们就会像凡人那样窒息挤压而亡。 严艺现有的信息,就是严艺本身的片段化记忆,和对《修仙传》的印象。老实说,男频修仙文几百万字完结,每天看小说和喝水一样,只有关键人物、重大情节点和整体走向严艺还有把握,其他的已经排出的差不多了。而且她穿书来后积极改变命运,许多事情的发展已经开始有了偏差,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优势只会越来越少。 思索了很久很久,严艺竟然发觉自己真正走投无路了。她们注定走上一条不停靠近死亡的道路。 “我不想努力了。”严艺一下泄了气,靠在一边也渐渐睡着了。 “严艺!严艺!快醒醒!” 严艺听到声音,揉揉眼睛挣扎着醒过来,刺眼的光芒晃得她一时之间睁不开眼皮。闭着眼睛光芒使眼前一片通红。 “你昨晚又修仙了?”那个喊她的声音又问。 “!!!”严艺猛地坐起来,才反应过来,她应该在车底不该在车里,不是,她应该在地洞里和厌晴睡在一起,怎么竟……从书里出来了吗? 她眼前是室友李晓灵背光站在正午的太阳中。 “对,我昨天看了一夜小说,就我给你们提过的那本《修仙传》。”严艺回答着,好像在渐渐忘记什么东西。厌晴,哦,对啊,睡前看的小说里的魔族公主嘛! 她从上铺爬下来,拿着面盆洗漱用品往寝室门外走,边和室友李晓灵说道:“集美求带午饭!要胖子面食的香辣鸡柳盖面。晚饭我去给你带!”“OK” 得到答应,严艺去走廊中间的盥洗室洗漱,顺便和刚从隔壁上完厕所经过洗手的室友打了的招呼:“李晓灵去带饭了,我要了香辣鸡柳盖面,你中午吃什么?”“哦我也拜托她带了香辣鸡柳盖面。” 室友渐渐走远。 严艺掬了一捧水龙头中哗哗流淌的凉水,感觉不到温度似的拍在自己脸上:“你清醒一点啊,海娃都走了十年啦!”什么香辣鸡柳盖面,那玩意儿盖饭才好吃!这根本就是云雾的幻境对吧!再说了她都毕业了……虽然香辣鸡柳盖饭才是让她醒悟的契机。 她站直身体,狠狠的掐了自己一下:“笑死,根本不疼。” 然后她在盥洗室众人不可置信的眼神中走进隔壁厕所,打开厕所窗户,高喊着:“万物皆虚,万事皆允!”来了一记信仰之跃。然后她从一楼的地板上坐起来:“笑死,根本死不了。” 严艺站起来,走到正在上课的大教室,安详的躺平在讲台上。 再睁眼,是散发着幽幽灵石光芒的黑暗地洞,厌晴还躺在土堆里。 严艺拍了拍脑门,手劲儿十分让人清醒,她早该意识到的——雾气已经来了。厌晴虽然还是小孩儿,但确实已经是筑基期修士了,她不应该把自己对普通人的认识负迁移到修行者身上。厌晴她不应该因为这么一点劳动量就睡着。至于她自己,怎么会经历这么劣质的幻境,严艺推测是因为自己是穿书来的,就像她见到赵凌星,心脏小鹿乱跳,却没有感情产生。现在她能感觉自己体内灵力流动有些紊乱,头疼头晕,身上有种郁燥的感觉。她看向厌晴,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幻境将应该还没有经过什么苦难的单纯的小孩困住。 没等她再多感慨,厌晴突然动了,她坐起来,转头看向严艺,双眼睁开,毫无神智,尽是血色。 严艺想了想,按照切后颈的动作一记刀手,把刚像安娜贝尔一样起身的厌晴打晕了。 “幸好现在是修为比我低的晴儿,来的要是修为比我高的厌晴,估计刚才我就没了。”严艺深呼吸了一下,掏出灵石开始炼器,她使用修真界最基础的手法,用自身的灵力同化灵石,然后像自如使用自己灵力一样,重新排列灵石结构,使它们成绳索状,牢牢的捆住不知什么时候就会醒过来的厌晴。 做完这一切,严艺已经匀速消耗了十块儿灵晶了。 她们被困地下,五十天。 第八章 在不见天日的地下,严艺将不再清醒的厌晴绑在背后,厌晴有时像发癔症一样胡乱蠕动,始终挣脱不了灵石锁链。严艺自己凭感觉继续打洞,打洞累了,就拿出灵石吸纳打坐修炼。地下打洞的日子,她又收集到了许多灵晶灵石,一时半会儿是死不了了。 她嘴里含着最后半片猪肉脯,秉承着地道战精神,不到最后一刻决不放弃。 灵晶消耗了三十块儿时,严艺又在地下遇到了其他人。那是一个奄奄一息的元神期修士,不知是什么年代来的。他蜷缩在地洞中,因为丧失神志,不再呼吸吐纳了,在不知深度的地下,他慢慢耗光自己的漫长的生命。意识不能清醒,生命就没有尺度。一切都毫无意义。严艺趁他没有发现自己,又用土堵住了他自己的洞。 再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严艺只记得消耗灵晶和打坐修炼两件事。有时候她会突然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在这里。她不知道是黑暗还是浓雾的原因,她害怕有一天她全都忘记了,那时候她将不记得从何处来,不记得往何处去,最后会忘记自己是谁,那一天将是她死亡到来的日子。严艺已经脑补了自己死亡全过程,她会像一缕求生的游魂,钻出地面,在浓雾中不明不白的死在那些活在过去没有神志的修士手中。 她绝不愿意像那样死去。就算有一天,她走到终点,清醒会带来无尽的痛苦,她也绝不愿意丧失神志浑浑噩噩的死去。她会清醒着痛斥苦难,在黑暗中怀抱英勇,酣然赴死。 为了保住自己的记忆,她开始固定节奏,在消耗灵晶打坐修炼中加入新日程——对着不清醒的厌晴讲述自己所记得的一切。 她从穿书前自己上幼儿园开始讲,讲那栋建筑漆成粉蓝色的墙,讲小学遇到的不公平的老师,讲初中沉迷于玄幻仙侠小说,讲高中与挚友相识,讲大学寝室的笑闹和导师严格的神情,讲她考研的滑铁卢,讲她毕业后迷茫,讲她被资本割韭菜成为加班到深夜的社畜,讲她放狠话辞职,讲她在自己的窝里抱着猫疯狂读小说,幻想成了她迷茫的人生最后的避难所。 然后有一天,她也许猝死了,也许是庄周梦蝶一样,她穿书了,穿进一本叫《修仙传》的男频小说,成为一个平平无奇的炮灰女配。她又开始讲还记着的《修仙传》剧情,从赵凌星起于微末,讲到他崛起,讲他与女主角明玦相知相爱,讲无数女配角为他飞蛾扑火,讲他几次奇遇,讲他最后成为无数年来唯一一个飞升的修士。最后她讲起了严艺的死亡,在魔渊中悲惨、悔恨、没有尊严的死亡。 现在,自己也正向死亡走去了。原来命运无法反抗么?无论如何都会殊途同归么? 有那么两次,她也打洞挖到了地面,第一次幸运的周围没有失去神志的修士,第二次却遇到了一位金丹修士。严艺本身也已经结丹成功有一段时间了,来不及退回地洞当中,只能迎战。 那位金丹修士失去神志此乃他的劣势,但也因此不怕搏命,俗话说横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而严艺占着灵活的优势,却要为了自己的性命和背后厌晴的性命处处受限制。要是耗,严艺也能耗死不会再吸纳灵气的修士。只是云雾当中还隐藏着其他更强大的修士,她务必要速战速决,不然就会被拖到引来围攻而死。她突然有了末世丧尸世界的既视感,她必须在动静引来其他丧尸之前,回到避难所。幸运的是这修士应该也是三大派掌控迷云矿场之后来的,不知是如何误入迷云,身上并没有携带武器。 你来我往赤手空拳,严艺根本不讲武德,阴的明的只要有用通通往出使。在遇到其他修士之前成功的干倒对方,捡走他在矿场收集的灵石,返回地下洞穴。 灵晶消耗第三百六十五块儿,困入地下整整五年。 严艺挽起长长的头发,摸了摸背后失去神志不会吸纳灵气而至瘦骨嶙峋的厌晴。要不是她时不时蠕动,严艺会怀疑她早已死去了,自己背着一架骷髅,在不停和骷髅讲话。 “唉,晴儿呀。你说现在外面什么样了?不过云雾肯定没散去,你在这里活着,天道不会退让的。” “我都忘记人长什么样了,我想不起来自己的脸和你的脸了。我都不敢看你,好好地一个肉嘟嘟的小姑娘,现在我背着你,你轻的像一片羽毛。要是我们能活着出去,我每天给你喂肉吃。把你养回来。” “五年过去了我在小师妹那儿刷的好感度不知道有没有掉光,这么多年一次都没有联系她,她也许以为我还是怪她告状呢。” “我现在记得最清楚的就是师尊的惊为天人的面容了,要是我能活着出去,我会每日赞颂他的美貌。” “啊,我还记得那日草原上,狂奔的毛腿蜘猪。” 她说着,看了看手里握着的最后一块灵晶。灵石灵晶都消耗完了,她却没有挖到新的灵矿:“晴儿,五日后活多久就看我体内的灵力能支撑多久了,咱们也将失去时间概念了。你别太担心,再挖一会儿,说不定又挖出新的灵晶灵石了。”说着她眼睛有些酸涩,控制不住的掉眼泪,用手背抹了抹。 虽然她给自己做了很多心理建设,可真到这一刻,所有事情都渐渐失去掌控,悲戚与绝望铺天盖地的令人窒息。 不知过了多久,严艺都没有再挖到一块儿灵石灵晶,没有了参照物,时间就是一个虚无的概念。 此时她正照常进行挖掘工作,向前挺进的灵力突然遇到了障碍。 “我……这是挖到底了?”严艺挠了挠后脑勺“不对啊,地层结构不对啊。怎么说不得见一回地心岩浆啊。”她又继续使用灵力,却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挖开眼前看似不堪一击的岩土层。她就在这片障碍前盘腿坐下,时不时就探出灵力挖一下试试。 她沉默了,不知道为什么,灵力一点作用都没有。突然她福至心灵,站起来走到障碍前,全身灵力回缩,像个普通人一样。然后她伸出手,扣下了一块儿岩土,指甲缝里都卡着泥灰。 “……” “就这?!就这?!认真的吗?!” 严艺已经无力吐槽了。她两手并用开始刨起眼前的岩土,突然她想起最初进矿场挖灵石的她懵懂的用双手挖掘,原来一切都是宿命轮回:“又回到最初的起点,呆呆的站在土堆前~”她哼唱着,自娱自乐的抓住眼前这个不是很靠谱的希望。 直到她的双手麻木,胳膊抬不起来,眼前掏出一个一臂长的洞:“完……完了……胳膊不够长啊,也许就差二寸呐。”无奈她开始扩大这个洞的面积,才能继续往里挖,她估摸着手应该秃噜皮儿了,可是已经感觉不到痛了。 每当她觉得这里根本不是什么生的希望,而是死神无聊的恶作剧,想要放弃继续挖的时候,她就会想起当年互联网上的那张图,图上两个人挖钻石,一个怎么都挖不到就放弃了,另一个还在坚持,原来放弃的时候离钻石只剩下再来两下了,鸡汤有时候还是有点用的。 “来都来了。”严艺念叨着这句话,继续挖着。 又是挖了不知多久,中途严艺实在挖不动了,就把瘦骨嶙峋硌人的厌晴放进挖出的洞里,让她胡乱鼓涌,“能蹭下来一点是一点,别怪我,就当你为了咱们活命做贡献了哈”。厌晴鼓涌累了不动了,严艺就继续接力挖。 “啪嗒!”突然面前的岩土壁向内塌陷掉下去一小块,瞬间有光束照射在黑暗了很久的地下洞穴中,“应该不是又挖出地表了吧。”严艺嘟囔着,打出一拳。面前阻碍她很久的岩土壁就像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一样,哗啦啦的全都向一边坍塌下去。 壁垒的那一边,竟有一个旷大的空间! 刺眼的光芒有如天庭的圣光照耀在严艺身上,照亮了整片地下洞穴。她勉强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整个人都振奋了! “哇!金色传说!”她把厌晴放到一边,让她靠坐着,自己则防备着危险小心翼翼的向光芒探去。 很神奇,在走近之后光芒反而不耀眼了,好像走进了龙卷风里安静的风眼一样。眼前是一块和人一样高的五彩的灵晶。 严艺懂了:“这这这!这就是认可了男主的天道源石吧!”这一瞬间,她的眼前划过女娲补天炼五色石,剩下一块劣质石头体会人间风月在自己身上刻了《石头记》然后受日月精华化作灵猴和唐僧西天取经到天竺,阿三爬满火车的画面。严艺摇了摇头,把不相干的剧情甩出脑袋,然后陷入沉思。 严艺深省的发自内心的自问:“该怎么让认可男主的石头认可炮灰呢?” 第九章 “该怎么让认可男主的石头认可炮灰呢?”“就不可能。”严艺很清楚这件事。她回忆了一下天道源石是怎么认可男主的。 男频男主历练准则第二条:滴血认主。 严艺确定《修仙传》原文男主血不小心滴在源石上触发了考验,后期高修为男主经过重重考验后终于获得了天道源石的认可。没有光环的炮灰严艺一没有可触发考验的血液,二通过不了考验。严艺现在就像一个快渴死的人在沙漠里挖泉水结果挖出一箱金币。“我就请问有什么卵用?”严艺求生的希望被打破,气急败坏的抬脚往天道源石上踹了一脚。 一脚上去,天道源石不是坚硬的,而是像史莱姆一样的东西,把严艺的脚吸住了。 “……假的吧?!”她说着往外拔腿,却怎么也拔不出来。她停下看了一眼自己脚陷进去的部位,默默从靴子里把脚□□。她现在光着一只脚站在身上插了一个靴子的天道源“石”前陷入了永恒的沉默。 严艺在怀疑人生。 好一会儿她终于不再怀疑了,决心想出解决办法。 “不行,我再怀疑一会儿。”严艺决定自己要再怀疑一会儿。(作者菌:诶诶刚才发生了什么?!Σ(っ°Д °;)っ) 半晌,严艺打起精神,仔细观察起天道源石,五色光芒在晶体内部流淌,离的近了能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幽芳,她感觉地底的这些年来修行到的金丹后期突破至元婴的瓶颈有了一丝松动。“好家伙,比魔仙彩石高到不知哪里去了!”她秦王绕柱走位,不停的思考。最后泄气的认定这次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那就在这里修炼吧。”虽然没办法藉由天道源石出去,但想到刚才仅仅是离得近嗅到天道本源的气息,就对自己的修行有所裨益。起码呆在这里一时半会儿没有生命危险,也许还能突破元婴,死的更晚一些。这里灵气充裕,光线明亮,比之前自己打的地洞适宜生活多了。 在天道源石附近,严艺找了个合适的地方手动夯了一个土炕,土炕上又捏出一个案几,案几上又用土做出一个花瓶。她盘坐在上,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事情:“难道雾气又在作用了?我又进入幻境了?” 在天道源石的空间外,厌晴在土坑里默默鼓涌着。 修行不知多久,下意识摸后背准备和厌晴交流一下的严艺终于想起来自己在迈入光芒之前把厌晴放在了外面。她赶忙出去看了看厌晴,思考着她和天道之间相逆的事情,不知道能不能把她带进去。后来试了试发现光芒虽然不会伤害厌晴,但是会把她阻隔在空间之外。就着这刺眼的光芒,严艺看着晴儿消瘦但明显成长了面庞,她从一个小姑娘在浑浑噩噩中长成了青少年,严艺心情复杂。为了保住厌晴的性命,严艺开始定期出来给她输送灵力。 厌晴被捆住靠坐着,双目赤红,挂在少女清癯的面容上诡异又可怜。她喉咙里发出“赫赫”的无意识的低嘶声,身体一直在试图挣脱灵石锁链。严艺双手托住她的肩膀,慢慢将灵力输入,再带着灵力在她体内逆行一周天,好像给病入膏肓无法进食的病人输营养液吊住她的命。 “意不意外,惊不惊喜!”严艺手上动作不停,嘴上还嘟囔着说着:“有了天道源石提供灵气,只要再无异变,咱们就在这住下了。你可一定要坚持住,虽然不知道你还能不能有机会恢复神志。” 在天道源石附近修行的时间久了,严艺距离打破瓶颈也越来越近,她能感受到体内灵力磅礴的运转着,内视金丹越发凝实。 有一刻,她突然感觉是时候了,盘坐在天道源石边的土炕上,肉眼可见的灵气仿若漩涡注入她的体内,她引导着灵力顺着经脉运转一个又一个周期。精纯的灵力注入金丹,在金丹周围逐渐形成灵力海洋,滋养着金丹不断胀大,然后坍缩,最后在原本金丹的位置凝练成一个由灵力构成的缩小版的严艺。 严艺呼出体内的浊气,阖着的双眼睁开,骤然光华闪动好似神目,而后气息内敛,变得朴实无华了。 “这,就是元婴……”严艺感叹着握了握拳,感受力量充满身体。一种拿了男主升级剧本感觉的她骤然豪情满怀,恨不能马上出去和浓雾中的修士大战几回合。然后一想自己的处境和手里的炮灰剧本又默默坐下了。 正在这时,严艺忽然嗅到一股莫名的香味,和之前闻到的天道源石的幽香不同,这种香气更像是什么植物成熟了。她闭上眼睛,跟随着嗅觉在旷大的空间内移动着,寻找香气的源头,然后她停了下来,睁开眼,眼前是……天道源石。她抽了抽嘴角,自己观察着这个流光溢彩的巨型晶体,忽然,好像有什么在里面动了。 严艺以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仔细看去,晶体的中央,有一朵小小的,透明的花,此时它正舒展开花瓣绽放着。严艺拼命搜刮脑海里关于《修仙传》的记忆却一无所获。不知道是她忘记了,还是真实世界自己补足了男主视角之外发生的事情。就看着那朵花,她突然就出神了,那些一片片舒展的花瓣似乎暗合着天道,它的绽放蕴含着这个世界的本质规则。严艺痴迷了,在突破瓶颈状态的加持下,看着天道源石中间不知名的花朵,好似窥见真相一角而灵智顿开的蝼蚁,世界蓦然在眼前展开。 “这里不是空间的迷雾!”严艺顿悟了。 “这是时间的迷雾!”她懂了,她完全懂了。 迷失在这里的修士不是走入了迷宫,而是在时间的交汇处丧失了对这个世界线性时间的感知。就像那个进入迷雾的上仙,他沿着直线走,却从原处出来。他确确实实是沿着空间的直线行走却在时间上回到了过去! 严艺捂着嘴坐倒在地,震惊的看着那朵在天道源石中央绽放的花朵一时之间再不能说出一句话来。她浑身发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突然获得了一部分真相导致她为自己的无知而惊恐——世界真的可以被人完全认知吗? 好一会儿严艺才缓过来,她深呼吸着。这一刻穿书而来对这个世界的模糊感与轻视完全消退,她之前总带着一种“这个世界也不过是一个二流网络小说作者创造的世界罢了”的傲慢,现在她完全知道自己错了,这里是一个规则完整的世界,是不能被作者完全掌控的世界,他构建了框架,而宇宙规则填满了血肉……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严艺隐隐感觉自己的元婴又凝实几分。从元婴修为开始,修士修为的提升除了灵力的积累,很大一部分都要仰仗顿悟,要理解本源规则。不然的话大家都呆着不动拼命灌灵力就行了。她要把握住难得的机缘,不再分神的投入到透明花的绽放过程当中。 等到空间内芬芳不再,花朵也固定在完全绽放的状态。严艺才从领悟的状态中抽离出来。她也知道了迷失神志的修士们都迷失在什么样的幻境。不,甚至不是幻境。他们既不像严艺是两个世界的孩子,修为又不足以勘破时间的混沌。他们,是迷失在了自己的过去。如果重来,该如何分辨哪一个是过去哪一个是将来?就算分辨出来,又有多少人能打破重来人生弥补遗憾的困局。甚至从某个角度来说,他们的神志获得了一直追求的永生,只不过受到此时肉身的局限终将会化成黄土一抔。 她站起身走出空间外,看着双目赤红的厌晴,捏了捏她的脸颊,笑了:\“晴儿,到出去的时候了。\” 严艺回到空间,抹平了自己夯起的土炕,除了天道源石上留下的一只靴子,一切就像从未有人来过。“时间没有起点就没有终点,我在这个节点进入,若在出去在这个节点之前,那我就在此时没有来过。” 她闭着眼睛,灵力运转,模仿着花朵绽放时的波动,走出发光的空间,她双脚穿着靴子,背着厌晴,往来处走去。 她闭着眼睛,每走一步,身后的土就填实一分,好像从来没有被挖开过。走到地表,云雾翻涌却仿佛是倒着搅动,云雾中的修士从她身旁飞扑倒翻着散开,她身后厌晴的面容逐渐饱满幼态。她就这么一步一步的走向回到过去的未来。 第十章 结界封闭十五载,风沙掩盖了人迹。 天地间昏黄一片,细看只有一个人影动也不动的盘坐在那里。有见过的人说那个人正在等一个故事的奇迹结局。 这一天,她终于睁开了眼。 她激动的站起身,岁月的十多年沉淀对修行者来说见效甚微,她一时间忘记了自己的金丹修为,一脚深一脚浅的在黄沙中狂奔。她看到了那封闭已久的结界处出现了一个人影。那个人影和离开时一样,身着月白色衣袍,罩衣上面红色的凤尾花纹在夕阳照耀的沙地中随着衣摆被狂风吹的不停翻飞,像火一样! 她终于醒过来了也忍不住了,灵力运转的飞去大喊着:“师姐!师姐!” 严艺的灵力在最后一刻消耗一空,她睁开眼,闷哼一声跪倒在风沙里,厌晴从她背后滚落下来栽倒在一边。她还没缓过劲儿来就听到了有人大喊师姐。 “小师妹?!”严艺震惊的睁大眼睛,看着有点陌生又熟悉的面孔飞扑过来抱住自己。原来真的有这样纯粹的善意,因为几日的朝夕相处和一些愧疚,就能在风沙中等待数十年,真心实意的相信自己能从那样凶险的地方活命。这震撼甚至不下于她窥见真相一角的那一刻,却毫无对未知的恐惧,而是像浑身浸泡在温水浴池里,熨帖的不得了。 “好姑娘,你在这里等了师姐多久?你怎么知道师姐在这里?”严艺轻轻拍着兰心的后背,像她当年安慰被自己的故事吓到的小女孩儿一样。兰心有些不好意思的从她的怀抱中起来,说道:“当时师姐走的时候和我提过一句可能会来浑天原,你可能忘记了。我修为提升以后就向师尊申请出来历练。到了聊原城遇到了沈安姐姐,她说你来了迷云矿场,却没能逃出来。我就来这里等你出来顺便修炼了。” “沈安”严艺想了想,估计是自己因为周文轩那事儿被地头蛇沈家大小姐注意到了。她虽然有一定遮掩,但对有心人来说她透露出的情报还是足以查明身份了。崆峒洞天来头不小,沈安想必放心不下。 “你怎么就能笃定师姐会出来,迷云矿场什么地方你不知道吗?”严艺伸手拍了拍兰心的肩。“知道啊。”兰心说道:“只是觉得师姐不会放弃活下去,师姐肯定是好死不如赖活着。”她说的一本正经,严艺则哭笑不得,听着不像夸人的话,但其实确实是在夸自己。 “这是谁?”兰心突然指了指栽在土里没人管的厌晴问道。“哦,这是师姐路上碰到的一个小孩儿,除了贪吃点儿没有别的毛病。”严艺回答着伸手把陷入昏迷的厌晴从沙土里掏出来,起身一手抱着厌晴,一手牵着兰心:“走,和师姐问三大派要东西去,储物袋、大宝剑还有精神损失费。这么大三个派,完善的应急机制都没有,要不是你师姐我命大……” 漫漫黄沙中,是三个飞向聊原城的人影。 府邸中,沈安看着大吃大喝的三个人陷入了沉默。一时之间怀疑自己看错人了,这个一手一个鸡腿往还没有全咽下去的嘴里塞的人不可能是莫名其妙帮自己一把还能从迷云矿场异动中存活并出来的人。 “咳咳。”沈安半攥着拳抵住下唇咳了两声,吸引三个人的目光,然后问道:\“你们还吃什么吗?\”赶快的,天知道她憋问题想问憋多久了。这三人进来坐下就开始吃,还没吃完。和饿了几天的凡人似的,一点修士的样子都没有。 兰心听了有些不好意思的停住了,说:\“不用了不用了,我吃饱了。\” 厌晴鼓着腮帮子没有说话,看着中间的严艺眼神明显是还想吃别的的意思。 严艺停下继续塞的手,咽了几口腾出嘴巴十分不好意思,真诚的看着沈安说:“不知道有没有糕点甜食,咸的吃多了有点齁。哦哦,那个冰梅灵茶能不能再来两壶,送送喉咙里的饭。谢谢谢谢,真是太麻烦你了。还有炙烤灵兽脆骨再来两把,多撒料,孩子还小,长身体需要吃啥补啥。”她看了看厌晴道,完谢又补充两句。 沈安嘴角抽了抽,但还是豪爽的挥了挥手,按严艺说得双倍上了一桌子。 兰心沉默着看两人继续以迅雷不及机掩耳盗铃响叮当之势风卷残云的清空吃的,恢复了崆峒洞天上仙弟子的身份自觉,抢出一杯酸酸甜甜的灵茶用端庄的姿势慢慢品尝。 终于,严艺收完尾,用最后一口灵茶就着吃下最后一串脆骨,餍足的瘫在沈安府邸里包了软垫的大椅子里。 沈安一袭红衣盘坐一边,她等的不耐烦开始修炼了。此时她睁开眼,一脸的你们终于吃够了的表情问道:“严道友十五年前为何要帮某救下周文轩说是某授意?”她没有先问更急的迷云矿场始末,而是先承情,问十五年前的一桩旧事,一件小事。严艺觉得沈安这种人,若不中道陨落,有朝一日定会带领沈家,成为一方巨擘,而不仅仅是称霸一个聊原城。 “小事小事。”严艺现在真的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刚才只顾着吃耽误了人家不少时间。“只是当时沈道友虽眼高心大,但并未草菅人命,无端承受许多骂名,一时心有不平而已。” “呵”沈安嗤笑一声“换做骂某的人,他们只怕更甚。沈家上有破虚,下有炼气。只是某作为中青一辈,出了头,沈家的骂名就都是要由某来背的。等日后……”沈安没有继续往下说,只是挥挥手示意从人拿东西上来,边说道:“倒是劳烦严道友多加忧心了,只怕严道友年少天才,心气儿高,不知诋毁难免,无需多虑,一切还以实力为上。”严艺感觉有些复杂,一边心知在这个世界男主光环多厉害沈安又在舆论和谣言中陨落,一边又佩服生长在这个世界的修士,她们追求实力,不惧外物,一往无前:“受教。愿沈道友长久进步,万夫莫敌。” 严艺话音落下,沈安把刚拿来的东西抛给她说道:“当年迷云惊变,三大派退不驻守,只遣人定期探查。出来的修士领走了自己的东西,其他都由三大派收回。某自作主张截留下来,本想等有机会交给崆峒洞天,不料严道友竟能破迷云出结界,某佩服,自当物归原主。” 严艺开心的拿回来,本以为还要费点功夫,没想到沈安还会留意这种小事。“某对严道友如何出得迷云心中甚惑,还请解之一二。”沈安顺着就说道。 严艺被沈安的用词说话的方式影响了,文绉绉的实话实说:“大道繁深,言难载之。我只能说迷云之谜不在空间,而在时间。我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得窥玄机,竭力脱困。”厌晴看严艺说话变得文绉绉的,牙齿酸了酸。只是这对话让她的思绪又回到了迷云。她从迷云矿场出来是昏迷着的,醒过来恢复了神志发现自己还是十五年前的容貌样子,但她失去神志的十五年在过去不断轮回挣扎的日子的记忆是在的,她从出来就有一种错位感,神志有时候一恍惚又回到了无穷无尽的痛苦中,根本没有被严艺带出来。 这种感觉在严艺身边能得到缓解,严艺好像就是那柄划开现实与虚妄的利刃,能带来冰凉的清醒感。严艺和她讨论过迷云矿场还有那么多修士,是不是只要从迷雾中出来就能恢复神志,结果是必须得需要严艺这样能把时间在肉身内回溯,才能把神志唤醒。而带回一个厌晴,已经让现在的严艺精疲力竭了。厌晴记得严艺当时嘟囔着:“我又不是圣母……”把迷云矿场还有无数丧失神志的修士的事放下了。 沈安好像听懂了什么似的陷入沉思,兰心则是一脸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表情。她在严艺出来后就问过了,当时严艺给她解释比告诉沈安详细的多,但是每个字她都认识,每个词她都知道什么意思,但是就是听不懂严艺到底在说什么。过去就是过去,现在就是现在,未来就是未来。什么从现在到未来回过去,简直就是胡乱的一团,比一团线还绕腾,线团还能理出头尾,严艺说得时间根本没头没尾,好似她说得现在过去未来也只是因为被通用的语言逻辑限制了。 沈安点了点头,又问道:“我知道了。那严道友接下来还有什么打算?有需要沈某帮助的尽可言声。”严艺笑了笑说道:“我在浑天原还有一点小事要办,办好后就回崆峒了,沈道友客气了。还有一点问题就是想问问沈道友最近的传送阵法在哪一座城?”没记错的话聊原城是没有的。 沈安手中翻出一枚玉牌,上面有一安字,她双指并拢,向玉牌一点。然后交给严艺说道:\“这是某的私人印牌,道友南下至临风城点亮此牌,某会派沈家子弟接应道友至阵法。\”严艺收下留了一枚自己的玉牌。“严道友若是方便可以告诉某是何小事,这浑天原附近沈家可提供一二便利。”沈安又说道。 严艺有点不好意思,摸了摸后脑勺,问道:“不知沈道友知不知道蜘猪?”说着她从自己的储物袋里掏出了一条保存良好的巨大毛腿。 第十一章 “哦。”沈安一本正经的拿起那条毛腿看了看,摸了摸,嗅了嗅。说起来御兽算沈家的老本行了,也是他们在聊原城立足的根基。“严道友说的是对足豚兽吧,你捉到的这只应是筑基期八足豚。此乃浑天原特有的,也很少见。生来就是炼气期为六足,筑基八足,金丹十足。每长一个大境界,便多生双足,故名对足豚兽。严道友可是捕来有用?” 严艺更不好意思了:“想活捉起来养着繁殖,然后杀了吃肉。” 沈安又嘴角抽了抽:“某不知对足豚兽可食。” 厌晴听到这儿来劲了:“可以吃可以吃,还特别好吃。比灵雉肉好吃多了!” 沈安看她是认真的,想了想说道:“对足豚兽难捕,其危则喷射毒足如掷杆。但性懦食植,逃逸雷疾,很难活捉,也无人花太大的功夫活捉。这样吧,某送严道友一兽,嗅之寻踪,或可在旷原之上帮助一二。” 严艺脑子里有神犬的画面了,她疯狂点头,双眼冒出星星的等着沈安送的兽。不一会儿屋外传来一阵阴测测如哭似泣好似鬼魅的声音。她一脸这是什么玩意儿的眼神看向沈安,用眼神疯狂疑问: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就是这鬼叫的怪兽吧?!沈安一脸沉静:没错。 “这是鬼鸣山君,最擅追踪。严道友一观,请。”沈安说着站起来,要引几人出去。严艺抖了抖鸡皮疙瘩,看着身后见识还没自己多,根本不知道鬼鸣山君是什么的兰心厌晴两个小姑娘听这叫声发毛的样子,镇定下来,想着管它是什么山精鬼怪还是水猴子之流,元婴也不是好欺负的。 一开门,一张硕大的脸就挤在门口,似乎想要挤进来,张着嘴还在发出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鬼叫。严艺愣住了,看着眼前不停往里挤的大脑袋,伸出手颤抖着指着:“大……大……大猫!” 聊原城外,严艺心情复杂的趴在一只金渐层大猫身上,不,更像老虎一点,只是皮毛更长,体型更加巨大,她爬上去刚好陷在大猫强壮的肩胛肌肉间的凹槽里,这里的毛发绵密,严艺甚至感动到想哭。谁能抵抗的了大猫猫!只要它不鬼叫一切好说。沈安帮她和鬼鸣山君下了灵契就送准备她们离开了,还特意提醒道:“此去注意安全。近十多年不知为何浑天原附近魔族高手频现,似乎在找什么东西,如若需要帮助尽可来聊原城寻我,有盟约在前魔族尚不敢入我人族之城。”想必魔族高手被察觉踪迹,应该是为了厌晴来的,严艺悄咪咪瞄了一眼厌晴,好家伙,这孩子脸上纹丝不动,一点看不出来她这个魔族公主就在沈安面前。 萍水相逢,终须一别。沈安站在城门口,看着远去的几人进入苍茫无限的浑天原:“今日埋子,望天下棋局将来有我沈安一着。不要让某失望,严道友。”她转身一瞬,因心情激荡气机稍有泄露,竟是元神修为!“洞天?会有某一席之地。” 严艺什么都不知道,她和兰心厌晴三人快活的爬在大猫的皮毛中,在原野中飞奔。她要知道沈安看好她的心思,非得好好劝劝沈安,选潜力股交朋友也得分光环,她错过来过聊原城光环巨大的男主,而选了一个在命运中挣扎的炮灰,实在不是很明智。只是千金难买早知道,谁又知道改写的命运经由那一条河流汇入结局的大海呢? 浑天原深处,严艺拿出一条蜘猪腿给大猫嗅了嗅。只见大猫沉下身,毛茸茸的大脑袋挤开浓密茂盛的草叶,嗅闻着土地中的气味。“……狗猫?”她们三人看着大猫找东西,突然闲下来了,窝在毛茸茸中间不动。“厌晴。”严艺突然开口问道“你什么时候回去?与我被困浑天原十五载,大家都在找你。”厌晴看了她一眼,自从从迷云矿场出来,严艺就连名带姓的叫她全名,好像她终于长大了,不是小孩儿了。虽然在旁人看来厌晴仍然是小孩儿模样。 “等姐姐回洞天,我就离开。”厌晴想了想回答。严艺听她的回答,虽然字句没有什么问题,但不知为什么感觉她有一点悲伤和决绝的意味。严艺下意识按捺住感受到这样心情的躁动,权当厌晴是不舍得她了,但是厌晴的身份肯定是没有办法和自己回洞天的,所以插科打诨:“厌晴不会是惦记红烧蜘猪赖着不走吧。” 厌晴笑了笑,眼睛好像有些泛红,说道:“对呀,出来以后就一直想吃一回姐姐的现杀蜘猪烧肉,鲜美又味足。储物袋虽然能保里面的肉经年不腐,但是和新鲜的还是有很大差别。” “说到这咱们这回进聊原城我又备下不少调料,抽空把剩的几条毛腿处理一下看看能不能吃。”严艺苍蝇搓手一样继续说:“每日三问,能不能吃,吃什么,怎么吃。解决好这三问,修真路上大圆满!” 兰心先是一脸无语的看着为吃无下限的大师姐,突然,在洞□□夕相处的故事达人光环褪去了,她扒着师父腿大喊“我错了”的身影与她此刻重叠。然后兰心悟了:“原来师姐是这样洒脱不羁,能屈能伸的师姐!修行之人逆天而行,随心所欲,我要向师姐学习!” 过了几日,草叶掩盖下,一个硕大的地洞展现眼前,大猫停在了这里。 严艺yue了,她现在看见地洞就想yue,她突然决定以后再也不住低矮的房子、山洞、窑洞等任何让她想起地洞生涯的日子,一看见这地洞,十多年的鼻尖的土腥气和指甲里刺满泥土的感觉立刻就出现了。厌晴和兰心看严艺干yue,忍不住被恶心的感觉,也跟着干呕了两下。大猫二话不说把她们三人掀到地上,自己去不远处扑小灵兽去了。 严艺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做了一下不会再被困地下的心里建设。然后她打头走进了地洞,厌晴走在中间,兰心断后。地洞中有一些蛛丝悬挂着:“这不会是蜘蛛洞穴而不是蜘猪洞穴吧。”她嘟囔着,往里探去,挥舞着重剑擎云破开蛛丝一直走到最深处,这里已经被蛛丝布满,中心像燕窝一样由蛛丝做成的巢里有几粒洁白的蛛丝卵。“好家伙!是蜘猪宝宝?”严艺探出手,就要捧起其中一粒蜘猪卵,这一颗蜘猪卵就有篮球那么大。突然整个洞穴震颤起来。三人齐齐回头,还没看见什么,一声穿透耳膜的熟悉的尖啸声就传来了。 “不好!蜘猪妈妈回来了!”来不及细看,严艺一把将所有蜘猪卵都收到储物袋中,就要往外跑。只是快不过救娃心切的对足豚兽。它尖啸着冲入洞穴,堵死了洞口。 巨大的猪头尖啸着撞过来,两只前足高高举起就向厌晴兰心两人刺下来。严艺面色大变:“十足!金丹豚兽!小心!”她喊着帮了一把还是筑基的厌晴,金丹期的兰心则自己就可以阻挡。严艺一个滑铲到豚兽腹下,与另外几足缠打:“你二人在这里我束手束脚,找机会出去,我来解决它!”她向两人喊完,蜘猪肉眼可见的针对起兰心和厌晴。 严艺再不敢小瞧灵兽开智的程度,她躲着身旁黏糊粘人的蛛丝,控制着灵力死死牵制住了蜘猪。兰心拉着厌晴不多说什么,知道留着反而是拖后腿,找准机会就冲出了地穴。 她们两人一走,严艺就大开大合起来,元婴修为的威压顷刻间辖制住在自己主场的蜘猪。她虽然经验匮乏,但境界的压制还是立刻占据了优势地位,擎云横举胸前,卷携着灵力就抽了过去,巨大的蜘猪轰然倒地。严艺防备着它射腿,退到它身后:“这是……” 只见蜘猪的尾部一边一个骨状凸起。 “这蜘猪金丹后期就要突破元婴了!”严艺面色又是一变,反应过来刚才那一下不至于给这只蜘猪以重创,什么都没想下意识一个滚翻,一条尖锐的蛛足就落了下来,插进地里激起一片土尘。严艺摸了摸脑门上的冷汗,刚才那一下要是没躲开可就捅进丹田了。现在看着蜘猪的眼睛,严艺分明看出了狡猾与痛恨。 这是一只特立独行的猪,它格外聪明。比一般同修为的灵兽都要聪明。 这一刻,严艺心情有些复杂。对于蜘猪来说,她们是偷孩子的恶人,而不是养殖场掏鸡蛋的主人。对于严艺来说,有极高灵智的蜘猪让她的动作不由自主的变得迟缓下来。人类有恐怖谷效应,对于不是人而极其像人的东西会有一种莫名的诡异的恐惧。除此之外还会产生恻隐之心,物被赋予了人格就让人格外难以下手。严艺认为这是人类的自我保护机制,如果不对人格物有同情,就不会对本质是动物的人类同胞有同情,人类就会陷入无尽的自杀自毁中。 她思考了一下,从储物袋中掏出一枚蜘猪卵向洞穴深处抛去,蜘猪果然尖啸一声去接那枚卵。严艺趁机退出地洞,带着兰心、厌晴迅速离开了。蜘猪自知不敌,也没有追上来。 “总觉得自己没干好事……”严艺嘟囔的声音吹散在风中。 第十二章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在快到临风城时,厌晴挥别严艺兰心二人,连一块联系玉牌都没有留下。严艺感觉厌晴有什么顾虑,但她没有细问。厌晴是一个成熟的人了,她有自己的考量,不需要自己处处照顾。 兰心一身白衣服,外罩了红色花纹的纱袍,和严艺的凤尾花纹很像。两个人站在一起别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好姐妹的样子。临风城大片大片的开着凤凰花,正是花季,青色城墙屋舍与赤红花色交映,特别好看。 临风城不像是聊原城这样浓郁边塞风格的粗犷城池,这里有一种中正华丽的氛围,几乎没有凡人在这里出没,有修士定居,路边的人常是一副闲适的神情。严艺突然就感觉之前历练的节奏变得舒缓了。她放慢了脚步,牵着兰心,坐在酒肆里要了酒水吃,点亮了沈安的玉牌,等着沈家的人接待自己。她知道沈安的投资在将来必要索取回报,她不是很介意,野心勃勃的沈安十分有魅力,严艺给她施出援手的机会,就是默认了建立起互利互惠的关系,她不介意将来给她提供一些便利。 现在正是临风城的特色酒水季节,凤凰花酿进酒里,色泽红亮,喝起来清新沁脾。过几天凤凰花结了豆荚果就不能再用了,有凡人误食之中毒,虽然对修士来说影响不大,但滋味并不好,没有人处理。 没等多长时间,来了个腰挂沈字牌的筑基期修士走进酒肆,张望起来。严艺与兰心迎上去,问道:“可是沈安道友派来的?”沈家修士诚惶诚恐的弯腰点了点头,他天赋一般,终其一生最多也只能修到金丹,因而被沈家外派到其他城池发展家族势力,今日沈安联系他叫他接人,知道是一位金丹一位元婴修士都来自崆峒洞天,他来的一路上都有些忐忑不安:“小子沈三,两位道长且随我来,在沈家分部稍作休整,然后送您二位去传送阵处。” 严艺摇了摇头,然后指了指酒肆对面城墙根儿下乖乖蹲着的大猫,说道:“就不浪费时间了。传送到洞天附近再回去还要一些时间。你告诉我传送阵的位置,你带着胖虎从坐骑专行道往传送阵去等我们。我和小师妹去的路上在城里买些东西。” 沈三应下,就去带着胖虎从大型坐骑专行道往传送阵去。进了城修士就不能飞行了,大型坐骑有碍交通,大型城池都会修专行通道和寄管处,专供修士的坐骑使用。 兰心犹豫的看着离开的大猫问严艺:“师姐……真的要给鬼鸣山君起名胖虎吗?听着又不可爱又不威风……”严艺点点头:“我意已决。你这是难为我胖虎!”兰心赶快摆摆手说道:“我没有,我不是,师姐说叫胖虎就叫胖虎。”严艺满意的点点头:“现在最难受的是灵兽不能随意收进储物袋中,活物空间太过珍惜,胖虎只能自己走了。”兰心点头说:“就连洞天也只有一件空间灵器能存放活物。师姐的蜘猪卵要不是还没有发育也是放不进储物袋,那样只能咱俩捧着回洞天了。”严艺叹了一口气:“唉,蜘蛛腿尽是骨头,没法吃。厌晴离开前最终还是没能再吃上一口我做的红烧肉,修真界这么大,不知还能不能再见到她了。希望她记牢我的话,不被虚妄遮眼。” “师姐和她说什么了?”兰心撅起嘴嘟囔:“背着我说悄悄话。”严艺笑了笑,拍了拍兰心的肩膀:“没说什么,就是给她科普了心脏疾病,告诉她心乱跳可能是心率不齐。要记住什么对自己才是最重要的,要相信本心。” 严艺带着兰心买了些洞天换不来的吃穿用度,就往沈三说的传送阵位置去了。临风城的传送阵这里人很多,超大的传送阵中央站了许多人和兽。严艺她们圈定传送范围,凑了一伙目的范围一样的修士,一起站上传送阵。符文光芒闪过,严艺落在地上,判断了一下这里离洞天的入口距离不远了,再有两日就能回去了。师尊无语望天的绝色面容又出现在严艺的脑海中,她忍不住哼起歌来:“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没能忘掉你容颜~” 兰心看着心情不错的师姐,她自己更高兴。她之前已经把师姐被困迷云的消息传了回来,只是师尊在闭关,接到消息元乐师兄不愿闯关告诉师尊。不然她相信师尊一定会去浑天原想办法救师姐。万幸师姐活了下来,自己出来了。兰心突然产生了许多对师兄的不满,她知道师兄有些看不起师姐。可是在怎么说师姐性命攸关他却不肯告诉师尊也太过分了,他一定是当师姐死了!从她见到师姐开始,她就再没有与洞天联系,看着高兴哼歌的师姐,境界大涨的师姐,她已经毫不犹豫的向师姐告了元乐师兄一状了。 又过了一日,两人还没赶到入口处。突然一阵强大的威压席卷而过。严艺有些腿软,不知是哪位修士经过了,起码是破虚之上。她和兰心一时间停住动作,面面相觑不敢动弹,也不能动弹。那人没有掩藏气息,像她们这样的修为,就像被按在地上的蚂蚁。好不容易那威压终于过去,严艺呼出一口气,拉了拉兰心,正要说话,突然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叫住了她。 “严艺?”他说:“你是刚从崆峒洞天出来,还是要回去?” 严艺僵硬的回头,努力的顺着气压制自己心脏乱跳:“赵凌星,是你。” 严艺终于还是直面男主了,她咬咬牙,自己好不容易突破元婴了,至少等她突破元神才能确定自己元婴死的局破了,在此之前她真真是不想和男主有一点点瓜葛。 赵凌星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咬牙切齿也不回答的严艺,有点不清楚什么状况,他还是说道:“总之多谢你在聊原城帮助文轩,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说自己叫雷锋又与沈安有什么瓜葛。文轩认出了你告诉我的。” 严艺暗啐了一口,不知道为什么男主说话这么不中听,要谢就谢,还非要来个虽然,好像她有什么别的目的。她摆摆手:“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我这就回洞天了。” 赵凌星隐约知道严艺对自己的感情,但她从未明说,他也就不挑破了,他心在大道不能回应,此时看着她帮过自己兄弟,有些愧疚,于是说道:“我正要去崆峒洞天,可以带你一程,速度快些。” 严艺嘴角抽了抽,赵凌星应该早突破元婴了,不像自己在生死之际磨了十五年才突破。但是按《修仙传》来说此时他应该还没有突破元神,所以她两现在修为一样,赵凌星比她快不了多少,而且只有一日路程了!他不会以为带路是什么了不起的好事吧!他不会以为这就能等价兑换以前严艺对他的心意吧!他又凭什么下意识以为她的修为还差他很多用他带飞啊!严艺简直无力吐槽了好吧!严艺忍不住小小声的说:“我吐了!” 赵凌星:“什么?” “没什么!”严艺一脸你离我远一点啊:“不用了,你先请。”说完她灵力鼓振,显露出元婴期的修为。 “你突破元婴了?”赵凌星有点惊讶,最后很快平复下来并反应过来自己无意间流露的对方修为不行的意思,有些抱歉的说:“道友乃云泽上仙首徒,天纵英才,是我唐突了。如此我先行一步,告辞。”言罢他就离开了。 严艺想吐血,男主道歉太快,态度太诚恳,她甩出修为有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兰心!快回洞天!我要见元乐师弟!”“为什么!”兰心茫然了。“为了身心健康!”严艺说完,兰心更茫然了。 然而还没等她们启程,刚才那强大的威压又回来了,覆盖在两人身上,并传来熟悉的气息。 一人伴随着光,悬停在空中,降临在二人眼前,煌煌如曜日,卓然若月华。他面无表情,神态冷凝,语调如冰泉击石,话音好似镭鼓震震:“徒儿。” 两人惊讶万分“师尊!”然后齐齐行礼。 “师尊您怎么出来了?”严艺抬起头直视师尊绝美容颜忍不住问道。 “今日出关,有你师妹的消息。”他不多说,不像之前被严艺抱大腿时的情绪不稳。 兰心泪目了!她摇着严艺的胳膊说:“呜呜!师姐,我就知道师尊会去救你!师尊才出关就出发了,都怪师兄都怪师兄,不然师尊早就救师姐出来了!哇呜呜!”她说完大哭了出来。严艺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她的情绪。 她又摸了摸兰心的头,她能感觉到兰心的心情,兰心不仅哭她受苦,哭她险象环生,也是哭师尊一有消息就去救她代表着作为云泽上仙的徒弟不被放弃,像家人一样被重视。修仙路途艰险,生死一瞬,她们知道强大的师尊会去救她们,哪怕是身死道消,也有人收尸。 严艺不由的感动的发言:“将来我们强大起来,也会像师尊今日一样,成为师尊的后盾,必要时给师尊收尸!” “???”兰心停下了大哭一脸问号,意思她懂了,可师姐说的这是人话吗?! 第十三章 崆峒洞天入口处。严艺让师尊放下自己,先带兰心回去。然后她从储物袋里搬出了椅子,翘着二郎腿坐下,拿出一坛在临风城囤的花酿酒,小酌起来。 赵凌星进来时,眼前就是严艺嘚瑟的面容,她真诚的笑着说:“赵道友终于到了。崆峒洞天等陵延洞天的对接消息良久了。”重音落在“终于”两个字上,她说完就收拾起东西离开了。 赵凌星无语凝噎,翻出陵延仙令,注入灵力,仙令化作一道光华落入崆峒洞天的中心。不一会儿就有崆峒洞天的接引弟子带赵凌星入住了客峰。 严艺回到自己的小竹屋,休整一番,就往峰上师尊的洞府去了。 云泽上仙正浮空盘坐于灵池之前,闭目养神。知道严艺来了,他睁开双眼,注视着自己的徒弟,说道:“你说吧。” 严艺:“?” 她以为师尊一定会问问自己这些年的经历,没想到直接来这三个字。她顿了顿,琢磨了一下师尊想听她说什么,然后将自己到浑天原历练,在迷云矿场深陷,最后顿悟突破,明白了迷云的原理,然后出来的经历脉络陈述了一遍。陈述中没有她在地洞中的迷茫,忘记时间的戚惶,面对黑暗的恐惧和面对死亡的绝望。她沉静的描述着她十五年的经历,好似讲一个故事。 她讲完后看着师尊没什么表情的脸,不知自己在等待师尊什么样的回应。 云泽上仙什么都没说,而是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轻点在严艺的额头处。 严艺感觉一股暖流注入她的灵台,缓缓包裹住了她,就像一个怀抱。 然后看着严艺疑惑的神情云泽说道:“今后可直接传讯于我。” “!”这是师尊的一缕神识!严艺震惊了,她内视于己,看着暖流下沉至丹田,化作师父的虚影,然后将她凝实的小小的元婴环在双手之间,然后师父的虚影就在自己的丹田处盘坐闭目不动了。 “师尊!”严艺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她不太擅长应对这种场面,上仙剥离神识并不简单,相当分出了一缕本源,这本源与他心神相联。严艺的所有强烈的情绪,云泽都能感同身受。 师尊把这缕神识给她,不仅是保护她,更是安慰她。用感同身受的方式抚慰她十五年来的恐惧和绝望。 “师尊!”严艺只会重复的叫师尊了,在这种温暖的时刻,她在面对一切紧张、焦虑、恐惧等负面情绪时的应对机制都失效了,她嘴笨的说不出话来,插科打诨的能力消散一空,脑子里空空的。然后她想起师尊是能知道自己的情绪的,于是感激之情不言表,溢满了心间。 自己的徒弟情绪真是好多,云泽挥了挥手:“去吧。”然后切断了自己对神识的感应。他垂下眼帘沉默半晌提点道:“你如今道心坚稳,去藏书阁以功勋换取一门功法。每月到这来一次给你解道。” 不知情的严艺用她有限的对上仙的认识脑补着师尊此时此刻的情感,两人默契的选择性遗忘了离开前严艺抱大腿的尴尬局面,她眼含热泪的应答道:“好的!谢谢师尊!” 然她后离开了师尊的洞府向着元乐师弟的住处飞去。本来准备从元乐头顶掠过,释放自己元婴修为的气息,然后不发一言的离开。结果到了地方却不见元乐的踪影:“莫不是知道我回来躲走了?”严艺只好把显摆一下的事放在一边,直往藏书阁去了。 说是藏书阁,实际上说是藏书塔更合适。七层塔楼立于峰顶,层层叠叠的防御型符文阵法萦绕周身。在严艺眼里则是一个看起来像锁妖塔本质上是图书馆的宏伟壮观的巨大塔楼建筑。走上前如同记忆中一样,有一个看门大娘。看起来邋里邋遢平平无奇普普通通的样子。但是好比少林寺扫地僧,这样的人一般都是深藏不露,特别厉害的。而且留在洞天里的没有庸才。所以这一位其实已经是这个世界最高修为的几位大能之一了——言灵上神。 在《修仙传》中言灵上神曾在修士与魔族大战中大显神威,并且帮助了刚刚突破破虚瓶颈修成真仙的男主赵凌星。是一个戏份很少的神秘正面角色。严艺正默默从上神身边走过,本来闭目养神的言灵上神突然睁开了眼睛,她年迈的眼睛分外清澈,眼神莫名,突然开口对严艺说了一句:“你回来了。” 严艺怔住了,这是和自己说吗?是说自己外出历练回来了?她摸了摸后脑勺憨笑着糊里糊涂的点头。言灵上神竟然也颔了颔首回应了她点头。严艺惊了:我何德何能?她正要再说点什么,言灵上神已经又恢复了之前闭目神神在在的样子。严艺一时之间觉得刚才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言灵上神根本就没理她。 她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拿出自己的玉牌走到塔前的石碑旁贴到上面,立刻石碑上显出了严艺的功勋。书里的严艺功勋早在往返于执法堂的日子里扣完了,严艺实在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功勋师尊让她来换功法,所以在看到石碑上的三位数功勋时,她目瞪口呆:“这?” 转念之间她灵力运转,石碑上字迹转变,显现了原因:“执法堂谏言,立律,泽三洞天,记大功,勋千点。” 严艺满头问号,难道是自己之前在执法堂说的话?立了什么律?虽然她当时慷慨陈词了一小下,但主要目的是脱罪。早知一句关于公权力和公民私人权利的话就能记大功,她应该再多看一点罗老师的法律大课堂,牢背法外狂徒张三的事迹。 进入藏书阁,各种功法心决被团团发光的灵力包裹着悬空分门别类的排放着,满满当当的书籍、玉简、卷轴看起来特别壮观!严艺赞叹着大致浏览了一下,就朝着自己想要学习的功法分类去了,上到第五层,她看到了好多好多名字狂拽酷炫吊炸天的功法:“不愧是男频仙侠文功法取名套路!”她看到了《霸天决》《轰天裂》《崩山掌》《焚天印》《瀚海平》…… 终于,在经过这些功法的洗礼后,她心有所感,走到一本外观古朴的功法前,上面有一符号似的字,她看不懂,并不是她认识的任何一种通用文字。她伸出手指尖轻点灵力光团,然后浮现出了功法介绍。原来那一个符号似的书名是一个字“术”,此功法共七层,是原本但是是残本,只有前五层是创造此功法的高手的原本,后两层早已逸散,其他大能根据这功法的创造者当年的实战情况填补了两层收藏在崆峒洞天的藏书阁内。据说威力很大,但是鲜有人能练成五层,更别说有后人修缮的后两层了,无人能修炼圆满,非天纵之才不可为。严艺想了想《修仙传》中男主没有修炼这一功法,但这种有缺憾但威力很大的功法其实常在男频文中被当做展现男主天才的踏脚石,十本里有六本男主能完善后两层甚至比原本有提高。剩下的四本男主能自创旷古烁今的功法。 严艺看完介绍,心中有数,对这功法有了自己的分析。然后果断看向下一部功法。开什么玩笑,她才不会脑子一热选那本看起来就不是炮灰能搞定的功法,她连字都不认识好叭。她一边暗自得意自己识时务有自知之明,一边浏览查看,终于,她选定了自己心仪的功法,用去了自己半数功勋,然后美滋滋的回到了自己住处。 兰心在加盖的竹屋前等她,看到严艺回来了,眉开眼笑的表功:”师姐离开后我就搬来住,我的灵池也移到了屋后。刚刚我又帮师姐施术摒去了浮尘,师姐可以直接住下了。“严艺看着两人的竹屋呈“L”型合围两面,干净整洁。动手用在临风城添置的家居物品布置了一下两个人的屋子,变得更适宜居住了。然后又砍了竹子,做成栅栏,与屋子围城了一个小小的院落。 “等过些日子,我去药峰挖点灵气充裕的肥沃土壤,在院子里开两块儿田,种点儿灵葛。到时候成熟了挖来吃。”她兴致勃勃的规划着,一边说一边给兰心比划:“还可以种点花花草草,修炼时看着也开心。有些菜花就很好看,开完花还能吃,结了籽吃完继续种,实现可持续发展!屋后在灵池旁给胖虎盖个窝,铺些软垫,咱也是有猫可撸的人了。” 兰心也开心的直点头,一般洞天修士清心寡欲,循势而为,不太搞这些有凡间烟火气的事儿。所以严艺搞的这些东西对她来说很新鲜,很有意思。她看着严艺如今的样子,忍不住回忆起两个人关系不太好的时候,记忆中的师姐总是不把洞天的修行生活放在心上,似乎总是心事重重在谋划着什么,想方设法出洞天去见赵凌星。这次回来前她见到了那个赵凌星,不得不说他有种很特别的令人信服的气质,长相英俊,而且天资奇高,她与师姐都比不上,她也没有听说过谁有他那样的天资,就连师尊在他的年纪也没有修至元婴期,但是哪怕他那么强有那么多优点她还是疑惑的问了严艺一句:“师姐,你为什么会看上赵凌星?” 严艺怔了怔,《修仙传》中对严艺为什么喜欢赵凌星并没有细致描写,很多男频文里,似乎只要男主够厉害,那么他周围的女人会自然而然天经地义的爱上他。她回忆着有的记忆碎片,见了赵凌星两次,确实有男主的长相气度,剑眉星目的,但是比起师尊,严艺忍不住想来到修仙界见过最好看的人就是师尊了。想不出能描绘他具体样貌的词汇,看着师尊的容貌她只能想到山顶的冰雪,长夜的月光,朗空的曜日。书中严艺生活在师尊身边,如果不是《修仙传》安排的话,她会因什么看上赵凌星?于是她斟酌着说道:“眼瞎?\” 第十四章 过了几日,在洞天巩固了修为,生活也安顿下来。严艺才知道师弟元乐被师尊罚去思过崖面壁去了,那地方书里的严艺熟,以前师尊把她从执法堂的领回来,就罚她去思过崖思过七日,只是她屡教不改。元乐师弟则被罚思过三年,他暂时算是住在那了。思过崖位于悬空瀑下方,阴冷潮湿,凄风冷气。 严艺巴不得拍手叫好,当时自己性命攸关,他却连消息都不愿传达给师尊。师尊是闭关,又不是闭死关,完全可以把消息传给师尊。但凡他有一点点关心照顾过他的师姐,就不会私自把消息按下不报。那样她也许就不用惨兮兮的地下生活十五年了。男主在地下获得天道源石认可直接收用了迷云矿场的云雾。她差点送命勉强逃脱。“这就是人生的参差吗?”严艺无语望天。 不过她没有沉溺于意不平的情绪中,先是去药峰后山挖了很多肥沃的土壤,然后又转道上了御兽峰。御兽峰和其他地方稍有不同,其他山头,洞天里的修士是可以随意走动的。只有御兽峰外包裹着一层灵光,阻碍灵智欠佳境界一般的灵兽四处乱闯。灵兽只有开智了才允许自由出入御兽峰。而修士们进入御兽峰也不能随意走动,避免遇到危险。 严艺穿过灵光,一进入御兽峰,就有一个御兽峰的师妹来接引她,问她的意图。看着御兽峰师妹审视的眼神,她说道:“是这样的,我这里有一些对足豚兽的卵。想问问御兽峰有没有对足豚兽的孵化繁殖经验?” “哦!是对足豚兽啊!”御兽峰师妹眼睛一亮:“这是挺稀罕的!但是峰里还是有相关养殖记载的,这位师姐随我来。” 随着不停深入御兽峰,严艺见到了各式各样的散养灵兽。这些灵兽都比较温顺,有头上的角开着花的灵鹿,还有鸵鸟那么大的五色锦鸡,天上有时候还会飞过叫声和鸽子一样“咕咕咕”的长着肉翅的牛样灵兽“好家伙,鸽子精太太吹牛上天了!”严艺忍不住说了一句。 “什么?”御兽峰师妹回头问。 “没什么没什么。不常来御兽峰,看到这么多灵兽还是挺有趣的,感慨一下。”严艺顺口又问了一句:“刚才飞过去的那是什么灵兽啊?”御兽峰师妹十分乐意解答:”哦,是飞牛。这种灵兽还是挺常见的,和凡人家养的耕牛有些像,就这么起名了。飞牛虽然灵智不高但都不会攻击人,凡人都有能猎去吃肉的,吃了对修为提升有些帮助。“等严艺拿到手《宗门豚兽养殖技术大全》的时候,还是有些恍惚,总感觉又穿进年代文下乡养猪种田了。她问道:“师妹,这个我可以借回去看吗?”御兽峰师妹点点头:“可以,我估计师姐要借,已经帮你登记好了。对足豚兽要养的话是麻烦又精细的营生。师姐要是能孵化成功还望到御兽峰叫我一声,我想看看。我是御兽峰三代弟子金喜。”严艺点点头:“没问题,那我这就离开了,麻烦师妹了。”“不客气。” 回到住处,严艺翻开《宗门豚兽养殖技术大全》,翻过目录先是有一页前言,写明了作者为什么写这本书,简单介绍了一下豚兽的分类,总结了一下本书主要对象对足豚兽养起来有多麻烦。她快速浏览过后,不由陷入了沉思。对足豚兽的人工孵化条件十分严苛,温度、湿度、光照适宜范围精确到个位数,其外还对灵气浓度有要求。严艺捧出自己掏回来的猪卵:“孵化这么麻烦,不如红烧虎皮蛋吧……” 最终严艺还是没有把蜘猪卵像鸡蛋一样先煮再煎后红烧了,在《宗门豚兽养殖技术大全》的第三百四十五页她看到了崆峒洞天不知哪位御兽前辈记的笔记,说崆峒洞天各峰常有天然形成的洞窟,常年灵气充裕温度恒定,也许有适宜孵化对足豚兽的的地方,她决心边好好地逛一逛洞天福地,边探究一下天然洞窟,看能不能碰运气找出一处孵化蜘猪的地方。 在找孵化地之前,耕地变成了手边第一要做的事。她将挖来的肥沃土壤铺满院子,用石子铺出两条通往两人屋前的路。兰心学着她两人边研究边试着把土犁的松软,然后分片儿种了不同的东西。等两人忙活完,到了严艺该去找师尊解道的时候了。 严艺上山到师尊洞府中行了礼,规规矩矩盘腿坐下。云泽气定神闲的开口:“问吧。” 严艺想到了师尊可能会这样说,她找回了一点毕业论文导师答疑的感觉,自然而然的说道:“师尊,我选的功法目前已通读全本九层,并掌握了前三层。我觉得我自己可以经过练习掌握前七层。我目前主要的问题就是练习太少,我就是想问问师尊我以练习为主理论研究为辅的大方向是否正确,前三层灵力使用是否精准。” 云泽终于抬起了眼,似乎是没想到她这么争气,进步这么快,有些意外的问道:“哦?练的什么功法?” 严艺捧出卷轴,云泽轻轻一瞟,哽住了。 “你这功法……”最终云泽还是没说什么,只是答道:“方向正确,前七层掌握后来演练。练成前的几个月不用每周都来了。”说完他就又闭目修炼了。看起来是在告诉严艺走吧。严艺琢磨了一下师尊的意思,高高兴兴的带着功法走了。她看着手里的功法《驴打滚之九打十八跌》,越发相信自己没有因为名字太怂而放弃它是正确的决定,不然师尊怎么会不阻拦她呢?师尊面冷心热,如果真的不行肯定会直言的。而且这功法的兑换消耗了她半数功勋,一定不是泛泛之辈。 临走前她说了一句:“赞美您,师尊!” 这一刻严艺想起来自己在地洞中决定如果能活着回来,一定每天歌颂师尊的美貌。 云泽从鼻腔发出了一个类似“哼”的气音,不知在想什么,双手轻拂衣袍将褶皱抚平。 从师尊的洞府出来,严艺就没有耽误的开始寻找天然洞窟。崆峒洞天灵气充裕,她的修为每时每刻都在一点一滴的提高着。最先找到的一个洞窟,就在自家山头。洞窟开口广阔,内部一览无余,山石为主,零散分布的长着低矮的草木青苔。很又找到两个洞窟,一个在执法堂山头背后,另一个在炼器峰的西南方,但是都不符合蜘猪的孵化条件。 足足找了快一个月,终于真的在丹峰找到了一处适宜的洞窟。与侍弄草药土壤肥沃的药峰不同,丹峰以山为炉,取地心长明之火置于中央,助以灵阵。崆峒洞天空气中萦绕着的丹香就是以这里为源头飘散出来的。越是靠近,严艺越是觉得自己的状态有所增益。那处洞窟在丹峰底部的东南方靠下的位置,上边是丹峰的入风口。 洞窟口特别狭窄,严艺只能像小时候爬狗洞一样勉强爬进去。但是进入里面就截然不同了,所谓“初极狭,才通人。复爬三二十下,豁然开朗。”就像爬过了葫芦口,里面是宽阔的空间,石笋林立,温泉叮铃作响,洞壁上灵植密布,散发的柔柔荧光,反射到石笋上,晶体反射出星星点点的零碎光芒。“啊,这是什么自带细闪特效的仙境啊。”严艺采摘下一些灵植,粗糙的团住勉强编成篮子形状,将蜘猪卵放进去,刚好架在三根石笋中间。严艺爬出来,双手翻印,用以前严艺就会的隐匿之术施加在洞口。 对足豚兽孵化期长,严艺只需要定期来检查一下猪卵状态就可以了,经常呆在里面反而可能会影响洞窟里的适宜的条件。 在自己的院子里,严艺过上了稳定舒适的和兰心一起修行的生活。现在严艺面前最重要的难关就是解决接下来《修仙传》中男主赵凌星在崆峒洞天的剧情——洞天联赛。 洞天联赛五十年一次,三大洞天轮流做东,给在洞天内的年轻低阶修士一个交流和展示的机会。这一次的主办方就是崆峒洞天。赛前三洞天会炼制符咒,送至对方洞天,形成链接三方的暂时的巨型传送阵。先前,陵延洞天的链接符咒已由赵凌星送至,等阵成,参赛的洞天修士会陆陆续续的由各自洞天到达崆峒洞天。 在《修仙传》中,男主赵凌星以扎实的基本功、磅礴的灵力、超绝的战斗技巧、老练的战斗经验,越阶大败元神修士,名扬三大洞天,年轻一辈,无出其右。而原书中女主明玦也将在此次大赛中大放异彩。书中的严艺则在此次大赛中勉强挤过淘汰赛,输在晋级赛,无缘决赛。不仅没有打出盛名,还闹出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笑话,彻底在洞天内泯然众人,再也配不上男主赵凌星了。她在《修仙传》中的剧情就在这之后很少了,只偶尔出来卖个蠢,坑一下女主角,然后作为工具人为男主的生命奉献自己的生命。她不仅是一个炮灰,还是一个丑角。 “报名是不可能报名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报名的。比赛又赢不了,就是种种地养养猪这种东西,才能维持得了生活这样子。”严艺在屋里翘着二郎腿自言自语。 第十五章 “师姐,你不准备准备参赛的事吗?”兰心戳破了严艺的咸鱼幻想“什么?师姐不参加?洞天真仙、上仙、上神们的在破虚之下的弟子都是默认报名的呀,师姐你忘了吗?除非本人在今年之前主动申请取消才能不参加。其他没有师尊的修士还得自己报名呢,我也要参赛呢!” “我有一句带植物的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严艺大无语:“所以说我必须得参赛了?!“兰心点点头,然后说道:“不过这次比赛稍有不同。”她说完看了看严艺继续道:“陵延洞天赵凌星提议且三大洞天通过,本次大赛允许洞天外修士报名参加,并给筑基到破虚段位赛第一名共五名洞天外修士提供定居洞天的名额。““洞天内很多人对赵凌星颇有微词,但是洞天外已经轰动了。师姐怎么看?”兰心有些思虑的问道。 “谢邀,人在洞天刚得到消息。首先洞天内资源就那么多,准入通道越多,瓜分的人就越多,既得利益者当然不开心。”严艺看了看兰心又指了指自己:“洞天外的修士有渠道进来当然高兴,洞天不仅仅是权力中心,更是文化中心、资源中心,是能让每一个修行者提升起跑线的地方。赵凌星算是在洞天外基数更大的普通修士中打下好名声了。”严艺回想《修仙传》剧情,只说赵凌星又打胜几场,收了几个小弟,建了什么人脉。就是没提他出了这个主意。 “这么说赵凌星是做了大好事了?这不是给洞天外出身不好的修士们平均资源吗?没想到他还是个好人?”兰心思考了一下严艺的话,点着头说道。 严艺知道因为自己的事,兰心一直对赵凌星观感不好,此时看她的看法有所改变严艺并不感到欣慰:“还不知道他这么做的动机。”严艺摇摇头“这件事不是这么简单。我问你,咱们出去历练,外面修士的实力,比咱们差吗?”兰心想了想自己外出历练时遇到的修士:“比我差的修士比洞天里的多,比我强的修士也比洞天里的多。” “那凭什么,咱们拥有充裕的灵气,充足的资源,更好的修行条件?“严艺问道。 “因为咱们洞天的修士天赋更好?更有潜力?”兰心说道。 严艺摇了摇头,竖起两根手指:“你弄错了两件事。其一,你搞错了因果。洞天的条件更好是初始条件,不是因为天才多我们才有洞天。其二,修士后期重领悟,悟性和资源条件并不直接挂钩,我们却还能稳坐洞天给后代提供更好的条件,是因为顶尖的几位大能还在这个世界,他们的羁绊之人还在洞天。利益分配已经固化,洞天外的修士没有能力掀翻谈判桌。“兰心好像懂了:“这么说赵凌星还是做了好事呗?他以前是洞天外的,现在进了陵延洞天,也不忘本。” “这件事他是不是在做好事,还是要看他的动机,看的长远。”严艺愁眉苦脸:“可这是最难的了,人心隔肚皮啊。更别说此一时彼一时,只有变化才是永恒。”她握了握兰心的手:“本来这矛盾是洞天内外的,他这个提议一出,矛盾就转移到了洞天外修士内部,祸福难料啊。矛盾转移这种手段历史上并不少见,桩桩件件,恶贯满盈,写满血泪。”她说完看着兰心的表情,补充道:“你不用考虑太多。你的道德感够高了,生长在洞天内想事情还能站在洞天外的人的角度。不要再给自己上枷锁。你现在和我一样,咱们这个修行层次的修士目前最要紧的,是抓紧一切可用资源提升自己。” 严艺看着重新振奋起来的兰心这才放心下来,只是她还有一句没说出口的话:我更担心的,是这个只有男主能飞升的世界啊。《修仙传》完结在男主飞升时刻,他的高光时刻成为全文的结局。这个世界在男主飞升后会怎样?会崩塌吗?还是会继续发展?她突然又回到了在地洞中窥见天道真相一角时的惶恐,一切都脱离掌控实在太让人不安了。如果真的崩塌了,她该怎么办?就那么毫无办法的放弃一切吗? “我不愿意再炮灰了。”严艺道别兰心,走到后院的灵池中,盘坐其中,任由冰凉刺骨的满含灵力的池水浸透,没过双肩。她拼劲全力吸纳着灵气,精炼,内化。 正在她全身心修炼的时候,突然,响起了一丝细不可闻的“啵儿~”的一声。 “什么?”刚进入状态的严艺瞬间惊起,睁开眼环顾四周什么都没发生。紧接着她内视于己,看着元婴头顶一颗晶莹剔透的草芽:“慢……慢……慢羊羊?” “这是什么?”严艺懵了,元婴头顶长草是正常的吗?会不会大家的元婴上都长着各种草?《修仙传》没提呀。她正要去去翻翻书、看看玉简有没有相关记载,突然她感到一阵眩晕,猛的眼前一黑。 再睁眼,眼前鸿蒙一片仿若天地初开,五色的灵气翻涌、聚散。严艺震惊的说不出来话,她到这里的一瞬间,好像懂了:“这是传说中的随身空间?难道我也拥有金手指了?!”正在她疑惑这到底是什么样的空间的时候,突然凭空出现了一团透明的像水母一样的东西,它柔软的飘过来。然后整个bia在严艺的脸上。 “唔?呜呜?”严艺感到窒息。浮空水母流转起五彩的光芒,她瞬间感觉头痛欲裂,大量的信息瞬间涌入严艺的脑海。 “这下我是真的懂了!”严艺激动的泪流满面!她就说这晶莹剔透的草芽有点熟悉,开始她还以为是长在元婴头顶的原因,根本是它本身就这样,它是天道源石中那朵花的幼态啊!天道源石中的那朵花是伴生源晶花,在不同的天道奇观处都有可能出现,根据伴生状态有不同的效果。而这坨水母是伴生花的守护灵兽。 “我的妈!”严艺简直激动的直拍大腿!她那天道奇观是什么情况,是时间规则!这花带来的伴生空间,是时之空间啊!是与外界流速不同的时之空间啊!她恨不得仰天长啸:“真的还能再活五百年!”悬在她头顶的利刃,对男主修为望尘莫及的炮灰诅咒终于有了解决的希望! 她双手捧着流光溢彩的水母,还是有一些担心的。当时伴生源晶花成熟,她在那里突破,引动了共鸣,花孢子落在她的神魂之中,寄生一样长在她的元婴中,伴生花现在发芽了,但成长所需的灵力都是直接从她元婴汲取,她变成了和天道源石一样供给伴生花灵力的营养源。它的成长不挑时间,不能商量,严艺必须时刻保持灵力充盈的状态,免得伴生花因为汲取不到灵力而损害到她的神魂本源。 “管他,没有风险的好处才容易是陷阱,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严艺稳定了一下心神“现在这里的时间流速,虽然没有天上一日,地上三年那么夸张。但是这里过去三年,外界才过去一个月。六个月后的大赛,我能准备十几年!此时我刚入元婴,同阶段位赛中可能讨不到好,等我勤修十几年后,以严艺本身的天赋,就是天堑也得填平七分了。” 严艺眼睛一闭一睁,从空间脱离出来,火速和师妹说自己要闭关,又向师尊禀明准备闭关准备赛事,就继续全身心的投入到修炼中去了。 鸿蒙一片的空间中,严艺浮空盘坐,双手拈着兰花指,搭在双膝上。吐纳着灵气:“这个姿势好像没有什么加成啊?”严艺说完向后仰倒,平躺在空间之中:“这么修炼不舒服嘛!?”此时此刻她仿佛在被太阳晒得温度刚刚好的大海中漂浮,又像是躺在妈妈的怀抱,灵气一股股暖流似的冲刷着她的身体经脉。她的思绪逐渐下沉至缱绻静穆的黑暗,不再追逐现世的脚步,在物我两无中不断的修行着。 三年后严艺睁开眼睛,感受了一下自己充盈的灵力,感慨的笑了:“没想到我也能有这样一觉三年,修为上涨的经历。”她神思一瞬,鸿蒙灵气汇聚,形成一片坚实的土地,她身形一动,踏上去:“该练习练习我的功法了。”她回忆着记诵下来的《驴打滚之九打十八跌》,水母趴在她的头顶,她的眼前出现了一个没有脸的半透明的人形气泡。人形气泡刚刚形成,就向她扑杀过来,她左肩一沉,就躲开了人形气泡手上的动作,功法中的内容在脑海中旋转,眼看下一招就要来了,她当机立断,灵力翻涌,以一个神气到角度翻滚过去,不仅躲过了攻击,还打散了人形气泡。 “谢谢。”她摸了摸头顶Q弹的水母,说:“多谢陪练,这次来两个人形哦。等我打散这两个,就来三个,以此递增。” 水母没有发出声音,透明纤薄的触手像飘带一样舞动,严艺的眼前出现了两个半透明的人形气泡。 “来的好!”严艺手脚并用,灵力翻涌,与不断增长数量的人形气泡战作一团。 第十六章 兰心在竹屋内吐纳,突然听到屋外有些声音。她睁开眼睛,透过窗户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神情傲慢的站在师姐种好的灵田里,他脚下有一株刚冒头的细苗。她瞬间愤怒了,猛的推开门:“你干什么!” “没礼貌,连师兄都不喊了?”元乐看是兰心出来,脸上有些忿忿不平:“严艺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师妹一见我发什么疯,大呼小叫的。” “我发疯?”兰心不可置信的一把推开他,指了指被他踩倒的苗苗:“你踩到师姐种的东西了,旁边有的路,你非踩这干什么?” “她还种起东西了?不务正业,不愧是她!”元乐脸上挂上了一丝不屑。兰心看着他英俊的脸上因这种神情变得丑恶,忍不住道:“师兄你怎么回事?师姐对你也算好了,你在我前面入门,受了师姐照顾。现在为什么这样?” “她不思进取,作为师姐却给我们丢尽了脸面,我看到她就恶心!”元乐看着兰心:“你还好意思问我,你入门来她早就满脑子赵凌星根本没照顾过你,难道我没关照过你?” “那你就不给师父师姐性命有危的消息?师姐可能会死啊!?还有你不是在思过崖吗,为什么在这!”兰心觉得他不可理喻,一码归一码,若是自己被师姐那样照顾绝对做不到见死不救,更别说只是给师父送一下救命的消息。分明也碍不着他什么事! “她烂命一条死了正好。”元乐神色嘲讽:“师妹知道因为她我受了多少窝囊气吗?上次出去历练,与我一道的其他峰师兄弟们东西都不给我分,说我拿回来也是被严艺给野男人送了。她自己不知廉耻,见了男人和什么似的上赶着,倒贴着卖。我没有这种师姐!更别说陵延洞天赵凌星道兄那么优秀,师姐也好意思贴上去。师妹最好不要跟着师姐学坏。” 他话音刚落,猛地被人从屁股上踹了一脚,根本没有抵抗力的狗啃屎趴倒在地。 “师姐!”兰心看着一脚踩住元乐不让他爬起来的严艺,惊讶又开心的说:“师姐出关了?!” 严艺脚下使着劲儿,笑着回答兰心:“对呀,这不没有几天就开赛大典了吗,我提前出来活动活动筋骨。” “师姐修为又有精进?”兰心看着有些意气风发的严艺高兴的问道。 “是呀,元婴后期圆满了,只差突破瓶颈的契机了。”严艺点头。兰心跨过地上爬着挣扎的元乐抱了抱严艺,考虑了一下有点为难的说:“师姐要么还是让师兄起来吧。” 严艺呵呵一笑,没动弹,拉着兰心的手说道:“这种白眼狼,让他长长记性。我严艺恋爱脑的时候修为也是比他强一些的,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更令我无语的是不知道我看着长大的师弟在哪就学了一身恶臭。出去受了冤枉气,分不着东西,不反击。反而回来怪师姐。他这是长歪了,我按回地上给他重新正正苗。不过有一点他说的还行,师姐过去恋爱脑你可别学,那是我糊涂。” 元乐爬在地上,双手撑着地,腰腹和胯被踩的贴在地上怎么都起不来。他脸上染上羞愤的神情:“严艺!你滚开!” “师弟一见我发什么疯?大呼小叫的,没礼貌,连师姐都不叫了。”严艺皮笑肉不笑,看着兰心说:“师妹帮忙师姐把那苗被他踩了的灵植扶起来,用竹棍固定一下,浇一些灵泉。”兰心又看了看还被踩趴在地的元乐,张了张嘴,但还是没说什么,攥着手转身去按严艺说的做了。 严艺一手扶着膝盖,俯下身,轻声说道:“有些人就是这样,哪怕有卓然的师尊,像母亲一样照顾你的师姐,善良的师妹,只要一进入混杂的大环境,慕强的你就学不会反抗更强的,转而把怨气都发泄在身边的人身上。”她抬起脚,看着元乐起身跪坐在地,蹲在他脸前,伸手掐着他的下巴掰正他的脸与他对视:“我的师弟怎么又蠢又坏呢。在师姐的地盘背后说师姐坏话就算了,还要挑唆小师妹。” 看着元乐师弟瞪着眼,一向神气英挺的眉毛皱成一团,严艺忍不住笑了:“学不会说话就闭嘴。师姐和师妹说话轮不到你插嘴。”她放开手,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元乐:“你还好意思向师尊申请参赛特许从思过崖出来?屁股坐歪了都不知道,连师姐的事你都只怨我,却能夸赞陵延洞天赵凌星。连洞天的立场都站不住,不怪你是非不分,对内撒火,对外跪的快。” “你放屁!”元乐站起来拍了拍玄色衣服赤色腰带上沾的泥土,他不管是身份还是实力都不比严艺,但他不认为自己有错,他知道严艺不能把他怎么样,他嘴硬:“你本来就不配赵凌星道兄!赵凌星道兄天赋卓绝,古道热肠,神人之姿,你给他提鞋都不配!”严艺看他的样子就想笑,《修仙传》中元乐连她的戏份多都没有,也没有成为赵凌星小弟的宿命,他明明那么自由,却那么容易下跪。“这么说来,你想给他提鞋?不然你这么着急的骂我不配给他提鞋作甚?”严艺教他:“你要是也喜欢他,才这么仇视师姐。师姐让给你就是,何苦不把师姐的命当命呢?” 元乐脸都憋红了:“你才喜欢他!”严艺“呵呵”笑了两声:“是啊,对的。我之前就是喜欢他,不然你为什么讨厌我?”说完她不愿再笑,冷冷的看着元乐:“小事儿你爱怎么胡闹,我根本不在意。只是再让我知道有下次暗处挑唆,看着师门同胞丧命推波助澜,别怪我不讲过去情面!” “你!”元乐伸手指着她。“你什么你!”严艺一巴掌拍掉他抬起的手,又是一脚飞踢,把他往天际的方向踹远了:“不识好歹的东西!” 远远的,元乐在空中堪堪稳住身形,他脸通红,喘着粗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紧紧攥住双拳,向着空气打了两拳。 “师姐,你别生气。”兰心看严艺的神情,说道:“师兄他一时想偏了。等这次大赛,师姐发挥实力,师兄就不会再这样了。”严艺摇了摇头,过去搭手扶正被踩倒的灵植:“外人如此便罢。可他是同门师弟,是我看着长大的,却需要我的实力来压制他才能相处,他这样又比外人强到哪去?我今后就当他是外人就行了。” “师姐……”兰心看起来有些难过,似乎像一个家要散了,不圆满了似的神情。严艺感觉到她这样的心情,叹了口气,牵起她的手,把沾上的泥土往下婆娑,说道:“人生来孤独,若不想生活在孤岛就会与身边的人建立起各式各样的联系,种种联系是同等重要的。但有些联系建立起来会带来痛苦,那就当断则断。不要因为害怕孤独而陷于内心的纠结与痛苦。” “师姐很感谢你主动与师姐联结,对于师姐来说这样的联结就像船的锚,让我在这里有了存在感。但是如果有一天我们的联结会带来痛苦,会因为种种原因分道扬镳,师姐希望你能笑着说再见,我们能平静告别各自奔赴目标。”严艺说着说着,情绪上来了,语气轻软。兰心眼眶红了,却笑着伸手摸了摸严艺的额头:“师姐你发烧了么?说这么煽情的话,一点都不像你。” “我说什么话才像我啊?”严艺忍不住笑了,指着自己:“在你心里,师姐是不是就知道吃和玩儿?” “不是不是,我不是,我没有。”兰心疯狂摇头:“在我心里师姐不拘小节洒脱自在,总是有奇奇怪怪的想法,很有趣。师姐也许不知道,我告师姐的状有不甘心、有嫌师姐丢人、有表现自己好的这些原因。十几年前师姐明知道我告了师姐的状,却抓着我给我讲故事,给我讲我不知道的见闻,待我如亲姐妹。突然我却得到了师姐可能再也回不来了,可能死去的消息。我就一直在想,难道我对师姐的了解就到此为止了吗?我太好奇师姐为什么能想通对赵凌星的感情,为什么不因为我告状而生气报复,为什么师姐明明一惊一乍,我却感觉很温柔。师姐,我等你十几年,也许不是因为我有多相信你好死不如赖活着就能从迷云矿场出来。这一切也许是因为我太好奇了,所以师姐也不要觉得我是多善良、多单纯、多好呀。” “还说你不好。”严艺弹了兰心一个脑瓜崩儿:“你就看看元乐,不止今天他说的这些话,他都多久没给我好脸色了。有师尊在的时候他还装个人样儿,遇着他几次他都不带正眼看我的。但他不曾拒绝我对他的照顾,不制止我的行为,也不把不满告诉我,而是他受了委屈似的生气的背着我和你说。真就人比人,有的人就显得不是人。”严艺回忆着自己有的记忆碎片,随着这些年她的不断回忆,好像严艺本身的回忆碎片变多了,不像她刚来,午夜梦回都只有如何惨死。 两个人相携坐到院子边的竹凳上,看着田地里其他冒出尖尖的新芽,努力的汲取着灵力养分,生长着。 第十七章 洞天联赛的阵仗很大,严艺在开赛前的几天每天都暗搓搓的跑到孵化蜘猪的洞口观察。这些天进入崆峒洞天的人多且鱼龙混杂,她不盯着点儿怕出意外。 “师姐!不好了!”突然严艺听到兰心的声音,知道她在这的也只有师妹了。 “你别急,怎么了?”严艺从草堆堆里冒出头,安抚的问道。 “师姐,有执法堂的师兄找你!我问了为什么他不告诉我!你快回去看看吧!”兰心三言两语说了个大概。严艺想了想,洞天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多事之秋执法堂不该来找她,总觉得不是好事。于是她安排道:“我直接去执法堂,你回峰上告诉执法堂来的人一声,说我在执法堂门口等着。他一走你就搜寻咱们的地界有没有多出什么东西,或是少了什么东西。多了东西你就藏起来,少了什么东西你就想办法填上。要是什么异常都没有或者你没有办法,就和师尊说一声。” 兰心用力点头,两人立马向不同方向飞走。 熟悉的宏伟庄严的建筑前,严艺看着执法堂前那口大钟发呆,没等她太过发散思维,有个熟悉的身影落在她面前。正是当年她刚穿来就把她带到执法堂的师弟,他眉目如初细眉长眼的清清秀秀,只是看起来成熟了不少,整个人显得稳重了蕴养出一种温润的气质,此时又见她,神色也没有什么波动,淡淡的说道:“师姐随我来。” 严艺颔首,跟着他进了执法堂。这一次坐在上首的并不是她的老熟人长老,而是一个陌生的面孔,作为执法堂常客的严艺从来没见过。她礼数周全后,问道:“请问是有什么事?” 坐上首的陌生面孔看着是个中年男人,方脸,圆目,粗厚的胡子和眉毛挂在脸上,头发却有些稀疏紧紧的贴着头皮在头顶梳了个发髻。他抿着嘴不说话,哼哼了两声示意进来站在他旁边的执法堂师弟说话。 师弟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尴尬的神情,但还是字正腔圆的朗道:“有状云泽上仙首徒严艺窃用赛用灵器景明,书情信,欲通天下,赠陵延洞天赵凌星,以舆迫之和合。人证物证具在,罪当收监一百年。”他说完,捧出了硕大的灵器景明,上面赫然显现出很多字迹。她刚看了两句,执法堂小师弟就把东西收起来了。严艺抽了抽嘴角,没看错的话那确实是一封情书。 “你还有什么要陈述的?”坐上首的中年男人终于开口了,他声音低沉中夹杂着破音的尖锐,感觉他说话不太会换气似的,短短几个字听的严艺累的恨不得替他喘气。 严艺眼睛亮晶晶的,来了来了,她很意外,但不完全意外,她就知道在这多事之秋,身为炮灰怎么可能没有一点给男主打打牙祭的剧情。她身正不怕影子斜,现在就是好奇,是真好奇。只是没想到那么老大一个灵器,已经被执法堂收缴捧到自己面前了,她还以为会有那种把偷来的东西藏到她那里然后搜查出来的剧情呢,这样比较合理不是吗? 就她所知,灵器景明是一个长得像镜子,实际上是一个显示器的灵器,注入灵力后灵器还能巨大化,一般都在赛场上做计分公布显示屏。 严艺整个一个大无语,真想对干这事儿的人说一句“侬脑子瓦特啦”,不是,就算是要干这事儿赛前干算什么?她还没问,执法堂师弟就说道:“本次大赛中参赛的洞天外修士比赛过程将通过连接中的景明在三大派以及各大城池中实时通报。崆峒洞天赛场上的这一灵器景明,是母器。景明联通时,修之一字,通传天下。开赛在即,预备期重要通告,包括但不限于规则、禁忌等都已经告于天下。”他似乎在提示她景明已经在用了,并且这玩意儿十分重要。 好家伙,严艺惊了。干这事儿,是不是就相当于奥运会直播篡改卫星数据去告白?好比恐怖分子截断卫星信号发布绑架要赎金的画面。怪不得要判一百年的牢狱之灾。只是她这吃力不讨好,这是情书,只要赵凌星不愿又不能真的逼迫他委身自己。学校里有不喜欢的男生聚众表白道德绑架起哄着要答应都是可以当场离开的,更别说修士了。 “谢谢,能再让我仔细看一下那个我写的东西吗?”严艺说着,双手举起来伸出两根手指挠了挠。“你这动作是什么意思?”执法堂小师弟问道。“就是双引号,打在我写的东西几个字上,意思这事儿打引号不是真的我写的。”严艺解释。 执法堂师弟看了看坐在上首的中年男人点头,便将景明拿到严艺近处,又将内容展示了一下。严艺又一看,果然和严艺自己的字迹一模一样,只是她穿书来还没写过什么,像的,是原来严艺的字迹。细看内容,确系情书,还很肉麻。只是看到快要结尾,她还是惊掉了下巴,她居然说自己和赵凌星双修被他强制采补了,要他负责。“wtf?”严艺忍不住了,这是谁恶毒的这么有想象力?这根本不在捆绑逼迫赵凌星,而是踩自己才对。而且她之前对赵凌星的一厢情愿更添加了事情的可信度。 “人证?”严艺咬了咬牙又问道。 一个严艺没见过的女子由堂后走出,她一走出来,整个执法堂都明艳生辉了。她眉目舒朗,自蕴清气,朱唇轻抿,不言自威。好似刀锋破于蒙昧,又比朝阳初升九天,只消看得一眼,严艺心中顿感清风明月疏通周身。严艺悟了,这是——女主明玦! “赵凌星他不配!”严艺心中怒号,请美人姐姐遗世独美,勿沾凡尘!只是她又想,这样的气度,又何处惹尘埃呢?她哽住说不出什么话来。只听明玦双唇轻启,声如振玉:“昨夜我观览崆峒,见一人在赛场之周行祟。喝之,回首,后疾离隐于蔽。今日一见,确系严艺道友的模样。” “可是我昨天并未在赛场附近。”严艺忍不住说道。 “可有证据?”坐在上首的中年男人一脸严肃的问道。严艺一僵,三天前自己就暂住蜘猪孵化洞旁了,除了兰心没人知道她在那儿,不知道兰心的作人证有没有用。于是她说道:“我的师妹知道我在哪。”中年男人摇头:“仅知道不行,她一直与你在一起了吗?” “呃。”严艺挠头:“这里有什么就那种发个天道誓言或者心魔誓言就一定是真的,可以当做证据的那种规矩吗?”中年男人摇头:“你在说什么?”严艺也摇头:“没有就算了。但是此事绝不是我所为,我没必要不要我和赵凌星两个人的脸面还做这么明显的事,搭上一百年的牢狱之灾。好歹我们也都是元婴修为的人了,不至于。” 坐在上首的中年男人虽然看起来有点猥琐,但是人还算明理、公正。他顿了顿,说:“虽然不能脱罪,但证据还不足以立刻拘入牢中。只是不良影响已经形成,暂时剥夺你的参赛权利,脱罪后方可参加。” 严艺心中一梗,虽然她之前自己也不想参加,可是经过自己在时之空间的辛勤准备后,她也想知道自己到达什么程度了。现在突然就被迫不能参加了,滋味不可同日而语。正当她需要挂着重案嫌疑玉牌回去的时候,执法堂又前后来了两个人。 “赵凌星?你现在来做什么?”严艺脑子直抽抽,事主来了,估计事情已经发酵,人言广布了。赵凌星正直英武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少见的恶心的表情,看着她说:“严艺道友,我是来提供证据的。”兰心则进来后默默站在她身后,满手心的汗悄悄的说:“师姐,我告诉师父执法堂把你带走了。另外我听说是什么事了,师姐,这可怎么办啊?” 严艺摇摇头,捏了捏她的掌心说道:“看看赵凌星怎么说。” 赵凌星拱了拱拳,说道:“昨日夜间,严道友敲我房门说要与我一诉衷肠,共度良宵。我拒绝后,她就气怒的说让我等着,要我好看。今日我听闻灵器景明上书之事,特来为己正名。”他完,若有似无的看了一眼明玦,里面似乎有莫名的情绪,似乎担心她对自己有看法,语气里除了陈述外夹杂着把自己拎出去的意味。 严艺听到这,整个人都狂躁了。这是什么狗屁事?谁闲着无聊还装成自己去找赵凌星给她泼脏水!、正当她以为事态到这种程度已经不能再坏的时候,又有一人进来了,是元乐师弟。他看都不看严艺一眼,笔直的向坐上首的中年男人行了礼,气愤的说道:“小子乃严艺师姐的师弟元乐,我本想不欲以下犯上掺杂师姐的事,今日却听闻师姐置师尊脸面于不顾,置洞天脸面于不顾!我太过气愤,只得言明!”他说道这环顾四周,英俊的脸上大义凛然,说话掷地有声:“师姐不仅多次偷窃师尊灵器,此次更有师姐在洞天内多次去向不明滞留丹峰,意图不轨!我建议彻查师姐行踪,以肃风气!” “师兄你怎么落井下石啊!”兰心忍不住说道。严艺安抚住兰心,怒极反而镇定下来:“呵,我倒不知师弟何时这么关心师姐。不过师姐在丹峰只是在孵化对足豚兽罢了。师姐现在还有《对足豚兽养殖技术大全》在手上,更有御兽峰师妹金喜为我作证。你要想害师姐,也不能随意乱扣帽子。”元乐看也没看她,继续说道:“相甸长老明察!切不可听信掩人耳目之辞,小子实在不忍师尊与洞天门风受辱啊!”他说完红了眼眶,像是真的着急气到的。 严艺嗤笑一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似乎没人想到她现在还能笑的出来。她说:“先不说这事不知何人栽赃与我。就说这景明之上的字就让你们好像受了奇耻大辱一样未免太过可笑。不就是男女有私的事情公之于众了,最多给大家看个笑话看个乐。师弟这么义愤,赵凌星道友这么厌恶,搞的好像我把你两强了还是怎样。明明这些字句明贬赵凌星道友实则里里外外都在表明我的不好,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不是么?” 赵凌星皱起了眉毛,双唇抿成尖锐的直线。元乐则忍不住话:“师姐这么脏果真不要脸面!你不要脸师尊还要!” “脏什么脏?”严艺乐了:“和你父母生你一样脏啊。” “你!”元乐脸都气紫了,说不出话来了。严艺看他这个样冷哼了一声,不屑看他。这时赵凌星搭腔了:“严艺道友说话未免太过刻薄!”严艺看着他时的不可自控的心跳加速慢慢减弱,怒气却直线上升:“此事他人栽赃陷害,作为师弟不明真相先来骂自己师姐脏师姐不要脸,你不说一句话。我反击回去了你说我刻薄?拉偏架倒是挺娴熟哈!” “严艺道友别忘了自己现在是嫌疑人,你师弟最多是大义灭亲,此乃义举!”赵凌星也起了火,说道。 严艺正要再说什么。坐在上首的中年男长老相甸怒声:“够了!都噤声!” 第十八章 执法堂内一时间静的可闻针落。 严艺的怒火也被打断,心中涌起一股戚惶。她本以为自己努力提升修为,就不会再像《修仙传》中那样在大赛上默默无闻然后闹出笑话最后跌向死亡。难道宿命就如此难以抵抗?就无论如何都会殊途同归?她看着兰心通红的眼眶,冲她苦笑一下。 “不知相甸长老可能容我说几句话?”突然,执法堂安静的空气被好听的女声打破。是明玦!相甸坐在那儿缓缓的点了点头。“虽然我不是崆峒洞天之人,还作证在赛场附近看到了严艺道友。但我相信严艺道友有可能是受到陷害。倒也不是在法堂故意唱反调,而是现如今的情景,景明之上的内容却不似倾心女子所作。暗中含义也不似女子以势迫人的心思。语法行文可见为人,可思作之者逻辑。看来倒与严艺道友的行为举止大相径庭。我虽没有严艺道友的无罪证据,只以目击者的身份恳求给严艺道友自证的机会。而不是因为丢脸就给她定罪。” 但相甸长老却不这样想,他轻轻摇头,然后说:“严艺,恐怕你不能外放调查了。赵凌星与元乐又提供了证据,现在你动机明晰,且没有不在场证明,人证物证具在。先且收押,择日再审。” 严艺浑身绷紧了,盯着众人,一字一句道:“我,不,服!” 她本想能不暴露自己掌握了部分时间规则的事情就不暴露,但她不想受这个委屈了,她说:“我有办法自证且找出真凶!”她一步向前,一手扶住灵器景明,灵力鼓动,发丝衣摆飘扬…… “徒儿。”一声呼唤打断了严艺的动作,众人闻声看去,而后齐齐颔首:“云泽上仙。”“师尊!” 云泽悬空玉立,在门口逆着光,看不清他的神色。他衣衫上白色的花纹反射着耀眼的光芒,玄色的部分却像深渊一样吞噬所有明亮。他的三个徒弟都在这,兰心和严艺站在一起,元乐站在赵凌星身边,相甸和明玦在中央偏后的位置。他语气冰冷而平淡,好似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严艺无罪。” “师尊。”严艺垂着头,小声唤道。 “云泽上仙,此事不妥!”相甸长老说完,就感觉云泽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低上仙一阶的真仙修为此时承受不住压力,使他有些微微出汗。但他还是说道:“此事证据确凿,若要使严艺脱罪,还需要证据!” 云泽没有说话,伸出指尖向着严艺的方向轻点。在众人的目光中,一缕缕虚幻而强大的神魂如烟雾从严艺身上散发出来,凝成闭目的云泽的光相,巨大的整个包裹住严艺,她站在中间,沐浴着金色的光辉。 “上仙!这!”相甸哑口无言。 云泽上仙的声音好似从虚空而来回荡在殿宇之间:“吾曾予一缕神魂本源于徒,心神相联。她无罪。” 相甸顿了顿,说道:“既有上仙作保,自然可信。只是执法堂尚有流程。我可许严艺保外调查平反,还待上仙爱徒尽快收集证据。” “她要参赛。”云泽又说了几个字。相甸面色为难起来:“这……”他开始就剥夺了严艺的参赛权利。 严艺看了看灵器景明,又看了看自己刚才扶住灵器的手。她本来是打算在景明的立方范围内整体回溯时间,这样就能看到是谁做的。可是在她扶上去的那一瞬间,却体会到了难处。要这么做,比她在自己和厌晴身周回溯时间要困难的多的多!灵器景明虽然不算什么上品灵器,但它却有联通的特性,相当于天下之景明都是母器景明本身!她要对景明母器使用时间回溯,就会对数以万计的全部景明同时回溯时间。量变形成质变,她要强行实施下去十有八九会有损本源根基,一时半会儿也别想参赛了,没个百八十年的别想修养好,修为也会卡在元婴直到她完全恢复。 老实说她把手放上去就在想怎么若无其事、没有痕迹、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的把手放下,然后坐几天牢,等兰心和师尊捞她。没想到不用她给自己挽尊,就顺滑的过渡到可以外放,甚至师尊还在准备让自己参赛。严艺很清楚,赵凌星和元乐实打实觉得自己丢人不要脸。而相甸长老也是这么觉得的,只是这位长老还有执法堂的的公正严明在,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就事论事。师尊,一点都不在意吗?还愿意让她戴罪参赛? 她悄悄瞄了瞄师尊,逆着光的上仙还是看不清表情神态。严艺猜想他一定还是脸若冰霜,但他却能想到自己身有嫌疑会影响参赛的事,自己闭关前只是给师尊禀告了一声要准备比赛而已,这是什么绝世好师尊?!还长相绝美!突然看着站在中央熠熠生辉的明玦,严艺心中有些怅然。自己是炮灰,师父是反派也是没谁了。后期男女主修为提高,能与久为上仙的师尊比肩。《修仙传》后期描写师尊逆转修为堕入魔渊是为情所困,爱上女主。 “这……好吧。”相甸长老沉思半晌,最终还是松了口。 相甸长老说话,严艺的目光和思绪也转移了过去。“哦!”严艺右手握拳捶在左手的掌心,幸好还记得自己是在执法堂,没把接下来的话说出口“相甸长老我说怎么眼熟,但是又确定从来没有见过。原来是像马里奥!” 站到自己小竹屋前的时候,严艺觉得有些恍如隔世。在自己的屋前,又聚集起了师尊、师妹、师弟三人。她捏了捏腰间挂的标记玉牌,带着这个说明是有罪在身的。正当他以为这件事暂时告一段落,等她全力以赴打完比赛后再解决时,师弟又开始整幺蛾子。 他突然向着师尊拜倒山呼:“师尊!请师尊肃清师门!” 严艺:“?” 他紧接着说:“师姐有辱师门!背叛师门!请师尊逐出师姐,以正门风!” “什么仇什么怨?”严艺瞪大眼睛,她确实没想到师弟会做到这一步。虽然她对师弟没感情,可书中的严艺有啊!她一时间脑子里又涌入许多的记忆碎片。师弟练功出拳的角度不对,她轻轻扶正。十几岁的师弟外出回来说有其他仙长的师兄弟们说他衣服丑,她自己给他做了一身,是红黑色搭配的。她想起自己历练前见师弟,他还穿着黑色的衣袍绑着赤色的腰带,显得精神又挺拔。现在……确实。师弟现在穿着一身湖绿色的衣服,束着月白的衣带,上面绣着复杂的花纹。就是这花纹有点眼熟……和赵凌星衣服上的花纹一模一样! 严艺悟了!她之前说过这话,只当玩笑。但她现在突然感觉可能是真的,她闭了闭眼睛,严肃的说道:“师弟,你拧着欺骗自己没有好处,伤人伤己。你要真喜欢赵凌星,师姐绝对不会有异议!你不要狙师姐万事好说!” “哼!”一直不言的云泽冷哼一声:“闹剧!”然后就离开了。看都没看她们三人一眼。 看师尊生气了,她们一时之间都僵在原地,良久不敢出声。 过了一会儿“师尊是说你。”严艺默默的指着师弟说道。 “是说你。”元乐嗤笑一声指回去。 “说你!”“是你!”“是说你!”“诶~反弹!” 最终像幼稚园吵架一样的对话以严艺一句贱兮兮的“反弹”结束。 “哼,严艺你自己好自为之吧!有闲工夫想想自己怎么出去见人!”元乐冷笑着嘲讽,然后也离去了。 “师姐。”兰心忧愁地上前握住严艺不管什么时候都热乎得像暖炉一样的双手,觉得严艺看起来有些失落:“你不要太在意师兄说什么,就像师姐说的,把他当外人就好了。” 严艺摇摇头:“我不是在意这个。我一直在牢门口疯狂试探,进与不进去之间反复横跳。我只是在这里有一个大无语的动作,没想到人在山头坐,锅从天上来。我在想为什么我都是元婴修为了,我们的目标都是天地大道了,给女人定罪的时候,居然还是那啥口口羞辱,不就是那啥口口口口口口口了吗?”她说完以后还是稍有气闷,还有一句话不能说给兰心听《修仙传》这种男频文,又不是某绿色软件只能写脖子以上。大家也不是什么都不懂,怎么就到她有口口口口口相关的事,还要被自家师弟这样针对? 如果就事论事,应该把重心放到景明被人窃用发布私人信息上。而不是她到底和赵凌星口口口没有,且以此批判她的道德品行。而且还搞受害者有罪论,按那上面内容是她被强制采补,要论起来是赵凌星的不是,是赵凌星该被舆情问责。可目前为止,似乎大家都天然相信赵凌星是清清白白的,就算有错也只是一个大家都会犯的错,是她严艺太下作不堪放。荡。严艺悟了!不仅仅是男主光环的事儿,这就是《修仙传》以及其他许许多多文艺作品不能脱离现实的真实写照!哪怕是天马星空的仙侠文,社会基础还是普通人的世界。 她抓抓头发:“到底谁陷害我,我一点头绪都没有!难道是元乐?可元乐要陷害我按理说不应该拉赵凌星一起下水。”严艺抱头蹲下,拼命回忆原本的严艺有没有得罪谁?有没有结下仇人?她有什么关键信息没回忆起来吗? 第十九章 等到洞天联赛开幕大典,严艺对是谁陷害自己都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就在所有人以为严艺会遮遮掩掩不出门,低调参赛的时候。他们在观礼台上看到了光明正大的严艺。她和身边的兰心说说笑笑,本来人挤人的观礼台上,在她们身边硬是空出一小片。看起来她也不觉得难堪,挂着嫌疑人玉牌还能笑的出来。 老实说严艺心里还是有些泛堵的,赵凌星在平辈中影响太大。比她预料的还要大,这件事就像捅了马蜂窝一样,洞天内外人尽皆知,众人对她避之不及。出众些的男修们还要再躲远一些,生怕一不留神与她眼神相遇被她缠上。她不由望天,心里疯狂吐槽:那个小帅的元婴修士躲走就算了,那个毛脸雷公嘴的金丹修士躲开是什么意思?你一脸嫌弃是什么意思?你是比我好看还是比我修为高,搞的好像我会看上你一样。别以为你毛脸雷公嘴的就像大圣一样牛批。普却信? 过了一会儿,有一人远远的过来,在稠密的人群中挤出一条通道来。从人群中挤过来本该有些狼狈,只她却像脱颖而出。她站定走到严艺身边,温和平静的打了个招呼:“你好。今天怎么样?”严艺这下眼睛舒服了,她咧嘴笑了笑:“挺好的。你呢?”虽然她很想说“fine,thank you. and you”但她忍住了。抬起手抱拳说道:“还要多谢明玦道友当时仗义执言。也多谢道友穿越人山人海站到我身边。”明玦轻笑:“客气了。实话实说罢了。”严艺有些感动,女主角确实是很棒的人,她当时那一席话,完全是设身处地站在自己的角度站在女子的角度。她与自己无亲无故,却能做到这一步,严艺很感激。 她心中的郁结逐渐消散,周围人海的排挤因为身边的人而弱化。 突然一道元神期气息向一柄利剑一样划开人群,恍惚间是一红衣身影,气势高昂无所畏惧。红衣身影最终停在严艺面前:“严艺道友,好久不见!”“沈安姐姐!”兰心先高兴的喊了出来。她比严艺的压力还要大,周围的氛围很影响她的心情,她只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师姐独自面对所有恶意,才强撑在这里。明玦过来她就松了一口气,此时又有熟人来,她高兴的不得了。 严艺也高兴:“沈安道友!你突破了?”上次见在聊原城见沈安她感觉对方和自己一样是元婴期修为。沈安点头:“某小有突破,此次来拿下元神段位第一名!今后某可能还要严艺道友多多关照了。” 严艺忍不住给她竖大拇指,这姐真是艺高人胆大,冲着段位第一就来了。 沈安看她的状态,笑了笑说:“看来是某多虑了。某听闻你的事情以为你会沉不住气,准备告诉你不用在意,稳住心态打赢比赛,过硬的实力比其他任何什么手段都更重要。” 严艺摇了摇头:“若不是你们站在我身边,我的心态可能没有这样好。多谢你们了。”沈安一脸这都不是事儿的表情。明玦则轻笑着说:“严艺道友可要稳住心态,赛场上我可不会手下留情。”“哈哈哈,尽管来。”说完两人相视而笑。 这时执法堂的师弟走了过来,他今日一身便装,与他两次来带她去执法堂穿着制式衣服时不同。浅青色的衣袍外笼白色罩衫,更衬得他眉目温润。他在离她三步远的位置停下,和她对视着顿了顿,又做了很多的心理建设似的,这才走了过来站在她身边和她打招呼:“师姐好。” 严艺饶有兴味的看着他:“你也好。你怎么敢过来的?不怕今夜就有三个版本的流言宣扬出去?”执法堂师弟无奈的笑了笑:“师姐别打趣我了。”但他还是义正言辞的想要解释,只是顾虑她的面子压低声音说话:“我觉得这事儿不是你做的。你之前虽然偷鸡摸狗,但你上次来说的话我后来想明白了,觉得能说出这样话的人不会做这种事。” 严艺大为感动,但还是摇摇头说道:“那话是我从一个罗姓教律法的老师那儿听来的,觉得有道理。我没那么高的觉悟。也不是原话,用我自己的理解说出来而已。” 这下执法堂小师弟是真的开心的笑了:“师姐一句话也不居功,这下我更相信师姐了。” 严艺泪目,一手拍了拍执法堂师弟的肩膀:“有些人执法堂呆久了,钻了牛角尖,心里就只有规矩没有情感了。你是个有温度的执法堂师弟。”“师姐我有名字!”执法堂师弟无奈:\“师姐叫我荀集就好。\” 过了好一会儿,典礼正式开始,钟声响彻寰宇,九声过后,观礼台面前升起五色灵力光罩,把观礼台保护在中心赛场之外。观礼台呈正圆形围成一圈,中间五个不同颜色的巨大的圆台缓缓升起,然后固定在同一高度。 严艺震惊! 这个赛场的样子完全是《修仙传》作者设定的吧!奥运五环了啊喂!严艺流下了时代的眼泪。 当中央的五个圆台全部固定,五环中央又有一圆台升起,比其他五个圆台更巨大,更高。台上摆放着六个软垫,有四人盘坐在上,只有一人站在中央。严艺懂了,站着的这位就是裁判长了。按照《修仙传》中对洞天联赛的描述,裁判长由主办洞天的真仙长老担任。其余两洞天各出两位真仙长老担任裁判。只是今年稍有不同,有洞天外的修士参赛,严艺看着空着的软垫,猜想一定会请一位洞天之外的真仙修士担任裁判之一。 本次裁判长由崆峒洞天广寺长老担任,他身着朴实无华的青灰色道袍,一身的凌然风骨,站在一众真仙之间也显得十分出众,灰白的胡须与眉毛柔顺的垂下来,一手持拂尘,拂尘雪白的毛丝搭在另一胳膊的臂弯处。严艺打心底生出一种信服的感觉,目前为止,恐怕眼前的这位广寺长老,才是最符合她心目中修士仙长模样的人。《修仙传》中,广寺长老最是公正严明,容不得一点私情。三大洞天再没有比他更适合做裁判长的人了。 他站在那里,没有说话,而是向着正前方微微颔首,台上的几位裁判们也都开始行礼。众人顺着他们的姿势动作看去。晴空之上隐隐有一人影悬立。 “天!是嵇尧上神!”“已经几百年没见过嵇尧上神出面了!”“没想到这次联赛主持竟然是嵇尧上神!”“上一次联赛在陵延洞天,是一位上仙主持的吧!那次我去参加筑基段位赛了!”“崆峒洞天有排面儿!”看清人影的一瞬间,全场轰然引爆,大家都热烈的讨论起来。 果然是男主大显神威的比赛,连排场也比较大。严艺还对《修仙传》中这一段的描写有比较深的印象,她当时半夜在宿舍看的,看到激动处还从床上惊坐起,把头顶头的室友吓了一跳。 嵇尧上神开口,声音如真雷震震,从四面八方而来,到达每一个人的耳边:“我宣布,洞天联赛正式开始!” “轰!” 排山倒海的掌声瞬间响起!伴随着掌声,以灵力制成的烟花从礼炮中向天空发射,盖过了自然光,在赛场上空形成流光溢彩的烟火幕布。炸开的烟花流光像流星似的,却在坠落的瞬间化作细碎的闪光向上升起。 耳边的一切声音因为太过巨大而汇成一体,反而倒像是声音远离了一般。严艺突然在这喧嚣中找到了片刻宁静。看着转瞬即逝的烟花因为修行者的能力,在坠落前上升。她好像体悟到了一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师姐!你快看那个好漂亮!”声音骤然回到严艺的耳边,大量的声音又重新涌入她的耳朵。她笑了笑,顺着兰心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在她们头顶上,竟然是一片爆开像雪花一样银白的烟花。严艺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接住这些落下的流光溢彩的闪片,却在接住的一瞬间看着它们回升。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瞬间她觉得有些孤独。 不过这种感觉转瞬即逝,她的目光很快就被下一个惊艳的烟花吸引走了目光。 赛场外的山峰上,迎风站着的云泽眉头皱了皱,抬手按压了一下心口的位置:“原来,孤独是这样的感觉。”然后他切断了上次为严艺作保后忘记切断的与她的通感,回到洞府打坐去了。 开幕礼炮结束后,裁判台上已经填补上了空缺。是一个严艺没见过,也与《修仙传》对不上的人的修士。但是观礼台上是有洞天外的修士的。他们聚团窃窃私语起来。严艺用肩膀碰了碰沈安的肩膀:“沈道友,你认识台上那位吗?” 沈安摇了摇头:“某家主要在浑天原一带,信息搜集也多在北方。并没有这位真仙相关情报。” “这位,我倒是知道。”在旁边安稳看着一切的明玦突然说道。 “啊?难道不是洞天外补上来的修士吗?”严艺困惑。 第二十章 “这位是洞天外的修士。”明玦摇了摇头:“只是在某些方面比较出名。”她看着面前三双疑惑又好奇的眼神,说道:“他曾经是陵延洞天的修士。但自请离开,再也没有回去过。” “啊?为什么?别人都想进来,他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呢?”严艺好奇的问道。 “具体因为什么不知道。”明玦沉思了一会儿继续道:“不过他离开的时候说‘此处皆是虚妄,洞天内外都一样’然后狂笑着离开了。” 严艺这下真正的震惊了,他说“此处皆是虚妄”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发现了这是《修仙传》书里的世界?难道他也是穿书来的?严艺激动起来,一瞬间有好多疑问涌上心头,她恨不能立马爬上裁判台问上一问!知道一个世界是书中世界这个天大的秘密或者说是真相,和谁也不能说,也没有任何人能分担,对于严艺来说是很沉重的担子。她不知道真相公之于众会给这个世界带来什么样的震动与毁灭。她曾看过一句话,说:“太阳就是一个灯泡。”那段时间她经常怀疑人生。如果让这个世界一直认为自己很强,能打破虚妄的修士知道,他们的世界都只是一个围绕男主存在补齐的世界,也许他们不会相信,也许会成疯成魔! 沈安却问道:“某疑惑,他既然这样说,为何还来做裁判呢?”听这话严艺愣住了,对啊,为什么?如果他知道这个真相,为什么又来洞天联赛做裁判呢?除非他是像自己一样穿书而来,有体验生活、改变命运的意思。不然看破表象的人又怎么会在意表象上的花纹呢? 突然,严艺感觉有一道目光在注视自己,她周围看了看,没有发现异常。然后她一抬头,裁判台上那个神秘修士正面向她的方向。一个嘶哑的仿佛是两扇老旧的木门相互碰撞的声音,没有防备的出现在她的耳中:“你回来了。” 她顿时浑身发毛,汗毛倒立。她认识到一件事!她完全不敢动了! 《修仙传》中不是这个人作为洞天外修士的代表来做裁判的!《修仙传》里根本没有这样一个真仙!严艺一动不动的站着,甚至轻轻的屏住了呼吸。她现在觉得自己就是大洋彼岸的那一只蝴蝶,只要扇动一下翅膀,就会引来毁天灭地的飓风。 她一直渴望的,追求的命运的改变,此时一点一滴展现在她面前,她竟然不是感觉到兴奋,而是后怕!是不是,她已经,做下了不可挽回的事? 她的眼前蓦然出现了许多她根本没见过的场景:轰然倒塌的高山、倒灌的海水冲塌城墙、在荒芜土地上行走的难民还有猩红一片,尸山血海的三大洞天!阴风怒号,天地失色!整个世界承受着各种反常的灾难,并在灾难中毁灭! “醒来。”就在她沉溺其中无法自拔的时候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她的脑海中,丹田处却散发出一种暖融融的感觉,向全身扩散。 “啊!”严艺倒抽一口冷气,眼前人间炼狱的场景如潮水般消退,现实重新拥抱她的灵魂。 “驻守心神。”那个声音又说。严艺马上反应过来,灵力运转,牢牢包裹住灵台识海。 “哼”只听那个声音冷哼一声,严艺不可见的力量以她为中心,穿透五彩灵力的护罩,正中裁判台上的神秘修士! “天!那位道长怎么了?”“他怎么歪倒了?”“怎么回事?他有伤在身?”裁判台上的异变一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严艺听着耳边的声音,默不作声。身边的沈安、明玦、兰心三人似乎都没有发现刚才她的异常。而是注意力也集中在裁判台上神秘修士的情况。 一直闭目的嵇尧上神微微睁眼,一道传音顷刻间飞出场外,落到一处洞府。上神的声音响彻:“云泽,适可而止。” 云泽盘坐在洞府当中,一手掐诀,黑白色衣袍鼓动,发丝无风自动。听到嵇尧上神的声音,他周身平静下来,灵力回收,仿佛从来没有过动作。 突然嵇尧上神失笑的摇了摇头,摒弃了专门给他准备的已经裂开了的观台:“这个云泽……”他刚察觉到裁判台上的这个洞天外修士引动了一个元婴期小孩儿的心魔,就发现云泽通过这个元婴期弟子攻击了洞天外修士。到他们这个修为,真仙到上仙,上仙到上神的大境界差,比凡人修到破虚还难得多。他以为云泽只是以境界压制警告一下洞天外修士罢了,没想到气性还挺大,他喝止云泽以后,看着他没动作了,转头把自己的观台也给搞裂了。“也罢……也罢……”好脾气的嵇尧上神笑着说道,高高的悬空盘坐在众人上方,难见踪迹。 镇定下来的严艺咬牙切齿的看着裁判台上的神秘修士,一个真仙,整她一个元婴有意思么? “明玦道友,那个修士是谁?姓甚名何?家里几口人?圈里有几头猪,窝里有几只鸡?五分钟内我要他全部资料!”严艺看着明玦一脸“你在说什么”的表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啊,那啥,我忘形了。我就想问问那个修士是谁,叫什么名字。”她一脸“此仇不报非君子”以及“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表情,明玦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告诉她,但看她那么期盼的眼神,还是说道:“这位是?” “?”“???”严艺和明玦同时愣住了。 “明玦道友刚才说什么?”严艺试探着问。 明玦抿了抿嘴:“我突然想不起来这位修士是谁,叫什么名字了。” “这……”众人突然沉默了。明玦不再说话,看样子就知道她陷入沉思。 严艺和另外两人兰心、沈安一头雾水不同。她似有所感,凝视着那个神秘修士。 场上的躁动很快就停止了。 而五个段位最先上场的修士也全部通过抽号的方式挑选出来。裁判长站在台上宣布上场顺序名单。五座颜色不同的高台上捉对的修士相互抱拳行礼。当开始的号令一出,现场气氛为之一紧!不管是沉默的还是高谈阔论的、不管是神游的还是全神贯注的、不管是在做什么的修士们在这一刻都将注意力聚焦到赛场之上! 第一场最引人注目,场上的修士压力也最大。两位筑基期的修士最难承受这样的压力,这压力将原本的优势亦或劣势放大数倍。几乎是数息之间,左边的修士就暴露了自己的缺陷。右边的修士毫不手软的抓住这个机会将对手打趴在地。沈安与严艺点了一句:“某观赢的这个筑基修士倒像是洞天外的路数。” 没说上几句,两个人的目光就分别被自己段位的比斗吸引走了。几乎观礼的修士都聚焦于自己相应段位的比赛上,场上的每一个人都可能成为自己的对手,要好好观察。 严艺看着场上两位元婴修士,她刚才听了名字,一位是桂青,看着是主攻炼体的修士,身材结实,身量不高,灵力运转暗合动作,收放自如。另一位是终媱,灵器运用自如,仿若双手,自成一体,她脸上挂着无害的笑,有一双眯眯眼。 “道友,你觉得谁会赢?我觉得终媱会赢。”严艺和同是元婴修为的明玦交流。“为何?”明玦看着她分析道:“此时两人境界不相上下,没有人呈现败势。桂青道友看着基本功很是扎实,有一力破万法的势头。” 严艺本来想说眯眯眼的都是怪物,但看她分析的这么认真,也不好意思胡说八道,想了一下认真道:“同段位,桂青做不到一力破万法。终媱的技巧却足够拿下这一局。” 明玦面露欣赏的看着她,说道:“严艺道友有眼力。看,终媱道友要赢了。” 只见赛场上,终媱眯着眼,笑的十分可亲。她怡然躲过桂青力拔千钧的重击,灵器祭出,以四两拨千斤的手法,将稳扎稳打的桂青掀出了场外,赢下了这一场比赛。元婴段判赢后,金丹和破虚也都已经结束了第一场比赛。还在台上的只剩下元神段位的修士还在战斗。 严艺她们看着观战的沈安表情凝重,忍不住问道:“沈道友,怎么了?有什么需要重视的吗?”沈安摇了摇头,表示没什么需要重视的,下巴微扬示意右边的修士:“某认识他。没想到他也来参赛了。他的灵力运转、招式用法与从前大有不同,习惯也有改变,某一时间还没有认出他。倒是稍有长进,只是仍不敌某一招之力。” 然后她又面色平静的补充了一句:“他追求过某。” “哦……啊?”电光火石之间,严艺脑海中又出现了原本严艺的记忆碎片。那时候她刚被收为云泽上仙的徒弟,一时之间风头两无。那段时间她认识了许多新的修士,交了一些不远不近的朋友。她拜师前有一个关系一般的朋友叫狄楠,严艺一直想远离他却不得其法。每当严艺进步了,他就说这是她的运气。有人夸赞严艺的天赋,他就让严艺记得谦虚。她进入崆峒洞天的拜师名单,等师父挑自己的时候,他一直说不会有人能看的上她,修士要独立提升修为。成为云泽上仙的徒弟的消息一出,他来找到严艺对她说:“我之前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看,你因此被云泽上仙收为徒弟了吧!”后来她交了新朋友,疏远了他。他找来说她是见利忘义,抱上了上仙的大腿就眼看人低,忘记了他对她的好。可这一次严艺没有向他低头,去挽回什么所谓的感情。被云泽上仙收为徒弟给了她底气和自信。 “???”回忆着这些片段,严艺在赛场上满头问号。这狄楠是什么狗pua男? 第二十一章 回忆着过去的记忆碎片,严艺想起来后来狄楠竟给自己表白。那会儿的严艺刚从外历练回来,见过了赵凌星,心意暗许。想也没想的就拒绝了。然后又接连拒绝了狄楠三次。他才渐渐不再出现在自己眼前,关系就断了。不对,应该是在严艺看来关系就断了。 狄楠的面容从记忆中浮出水面,严艺大惊:“我好像在临风城瞟见过他……”她决心得抽空好好调查一下这件事,总觉得这个狄楠有问题。 思绪回到赛场,修士们的战斗都很精彩,使用的灵器五花八门儿,看着很有观赏趣味性。对于修士来说趁手的灵器好比自己的左膀右臂,品阶太低的灵器使不出自己的全力,品阶太高的灵器又不能随心操控反而不美。严艺是眼睁睁的看着有一位修士是手拿一块儿板儿砖似的灵器上台照着对方脑门子就敲的。果然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修行者多了用什么灵器的都有。 她看《修仙传》的时候,作者都着重描写那些狂拽酷炫吊炸天的灵器,或者是很有范儿很有格调的灵器。比如她过去注意形象爱用的琴笛等乐器类灵器,不过男频文的视角,灵器主要还是落在剑、刀、锤、戟、枪、棍等等上面,比较有创意的,就是什么尺、什么钟或者什么印。师弟元乐腰间常挂的那一方流光溢彩的玉印就是他的灵器,严艺自己的则是重剑擎云,沈安的是鞭子,明玦则是从始至终素剑一柄。想到这儿,严艺脑海中开始单曲循环:“惊雷!这通天修为,天塌地陷紫金锤!”她摇摇脑袋试图把喊麦甩出脑袋,这都什么精神污染…… 严艺她们几人抽到的顺序都比较靠后,没有一个是第一天要上场的。轻松的看完一天的比赛,荀集师弟回了执法堂,沈安和明玦都回客峰安排的住处。严艺兰心两人相携回到竹屋。 严艺对兰心说道:“师妹先好好总结一下今天金丹段位的比赛,调整一下自己的作战计划。我去找师尊一趟。回来与你一起好好复盘一下今天的比赛情况。”兰心怔了怔:“师姐,今天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为什么要去找师尊?” “我只是有一些疑问需要师尊解惑。你不用担心,我很快就会回来的。”严艺拍了拍兰心的肩膀,向着山峰上飞去。 站在师尊的洞府前,她彳亍了一阵,说道:“师尊!徒弟有些问题想问问您。” 半晌洞府内无人应答。“难道师父不在?”严艺犹豫了一下,开始在师尊洞府周边溜达。师尊的洞府很简单。正中是灵池,灵池后是竹制的回廊。住处则顾名思义的是洞府,重檐门面嵌在山壁上,有些像豪华版的西北窑洞。灵植和杂草散乱的分布在地面上,因为不需要路,所以没有路。 严艺之前来,好像没有这样注意过师父生活环境的细节。许久还是见不到师父,看着杂乱的地面,她忍不住有些手痒的弯腰把杂草都□□,堆到一边。拔完所有杂草,根据之前她种院子看来的理论知识,认出了好几种灵植。看着倒不像自然长在这的,不知是谁种的。有些灵植种的这么近并不相宜,所以两株都看着蔫儿了。一般仙人们都会招一些洒扫童子,负责杂务包括但不限于清理院子,师尊却并没有招收童子。整个山头只有师尊和他的三个弟子。 严艺一边神游回忆当时自己怎么被师尊选中的,乱想师尊为什么选她们三个做弟子。一边种花家的DNA动了,顺手就运转着灵力把两株灵植带土挖出来,一左一右分开两边移栽在灵池两边。填平了土坑后,顺了师尊灵池里的水浇上。然后抱起一堆杂草就离开了。虽然没见到师尊,但她自觉不算白来。回到竹屋前运转灵力洗净了杂草然后抽掉了杂草的部分水分,比人高的杂草堆变得干燥蓬松,严艺趁胖虎在山头上自己玩儿去了,把干燥垫到它窝里的软垫下。这样防潮又舒适,胖虎住的舒服了,能鬼鸣的少一些。 骤然回忆起胖虎作为鬼鸣山君的叫声有多渗人,她果断把软垫也拍的蓬松一些,把皱褶抹平,希望给胖虎创造一个舒适的居住环境。胖虎是爱干净的大猫猫,自从带回崆峒洞天盖了窝给它,它就一直保持良好的生活习惯,偶尔去山里玩耍回来先自己洗干净才进窝。 “按理说,这个点儿它应该在窝里才对。”严艺正疑惑,远远的就看见有一只大猫肚皮朝天悬空飘过来了。哦,不对,胖虎是被人扛过来的。等近了一看,原来是沈安,她一袭红衣一手顶着一只大猫就过来了,格外引人注目。 沈安冲严艺笑了笑说:“鬼鸣山君估计是还记得某,来认熟了。给你送过来。” “太感谢了!”严艺扛过胖虎,把它塞到窝里,听它闹着玩儿的挠门。它要来真的,门板儿根本扛不住。沈安送过猫来没动,而是问道:“某想问问兰心道友呢?” “哦,兰心她在屋里呢。我也正准备去找她,一起吧。沈安道友找她有什么事吗?”严艺边说边带着沈安往兰心屋里走。沈安莫名沉默了。兰心听到动静已经迎过来了:“师姐快进来!呀!沈安姐姐也来了?” 兰心屋里比严艺屋里更雅致,摆放着些字画瓷瓶等艺术品。严艺对住的地方则纯粹是怎么舒服方便怎么来。三人围坐在桌边,兰心烧了一壶灵茶,一人一盏,沁人心脾。 她们三人分别是金丹、元婴、元神三个段位,这次比赛没有竞争关系。严艺看沈安也没有其他特别的事,就拉着她一起复盘今天的比赛。 “今天获胜的修士有个很明显的共同点,就是心态好。”严艺啜了一口茶,说道:“有的人在压力之下暴露缺点错误百出。有的人却在压力下超常发挥越战越勇。之后的比赛没有今天首日的压力,可能会有修士主动想办法扰乱对手的心态。这个主要是我的大问题。你们和我走的近,也可能会遇到。所以我提前告诉一下你们,主要是提醒师妹。我知道名声的很重要,但我不在意。所以你切不可为我不平而影响心态。当然如果心态爆炸反而暴揍对方,这是没有问题的。”严艺看兰心笑了,这才放心下来。看向沈安说道:“沈道友是我们几个中洞天外渠道情报最多的。不知此次洞天外金丹、元婴修士来参赛的有没有需要特别注意的?” 沈安点头:“某先说金丹。散修的南谢北王,谢婷和王霜。三派中昆仑纪然、京云墨尚、南熙灵溪是洞天外金丹修士最需要重视的,每一个都可能拿到金丹段的第一名。他们都有越阶与元婴一战的实力。是金丹修士中将来有望到达破虚之上的天才们。兰心,你第一轮没有抽中他们任意一个,晋级的可能很大。严艺,你恶名在外,等段位赛结束后的挑战赛,你很可能会被他们挑战。” 严艺嘴角抽了抽,确实,挑战她看起来难度低,打赢还能有类似“替□□道”的好名声。 沈安看着严艺接着就说:“元婴期修士的话,散修就没有出头的了。还要看三大派。元婴、元神是三大派的中坚力量,人才辈出。当然最顶尖的还是进洞天了,比如赵凌星。严艺你需要最需要注意的是一个叫燕昀的修士,某看你为人灵活思变,又以重剑为器,招式开阔,正好被燕昀克制。他性格偏执,道法诡谲。某元婴期和他打过一次,并未占到上峰。他实力强劲,必然会战到最后,严艺道友若是实力可一争头筹,必然会遇到他。” 严艺和兰心重重点头。 严艺开口说道:“那我大概说一下我知道的元神期洞天修士的情况。”她回忆《修仙传》中在大赛中崭露头角的元神期修士,斟酌着说道:“陵延洞天的凤西、崆峒洞天的吴吉还有广寒洞天的凌若。他们不出意外是洞天元神修士最强的三人。其中,凤西最强。是洞天元神修士最有名的强者。”严艺回忆书中的情节,这三人都在书中露面儿,而最强的是陵延的凤西,他几乎是游刃有余的拿下了第一名。然后……他就被男主挑了,男主虽然最后是输了,但是虽败犹荣。因为挑战赛他连挑元神前五名,赢了四次。在书中沈安连名字都没有,也没有机会参加这次比赛,严艺对她会走到哪一步,并无把握。 她已经开始对一切都失去把握了。 严艺不禁又回想起在赛场上,神秘修士与她的对视,她琢磨着那一句“你回来了。”却怎么也琢磨不通,难道这个神秘修士她认识? 想起心魔带到眼前的场景,严艺还是有些浑身发冷。当时幸好师尊发现了她的险境,如果心智沦陷没能守住灵台清明,她就会变成迷雾中失去神志的修士那样的怪物了。她很确定裁判台上的神秘修士歪倒是师尊为她反击了。她忍不住心中感叹一声:“有师如此,妇复何求哇!” 第二十二章 第二天的比赛观礼的人不减反增,有洞天外的修士才从荒野之间来到大城,想办法托关系,通过传送阵进入洞天观赛。洞天外的各个城镇中,灵器景明的子器正在忠实的传达赛事实况。许多不够报名资格,没门路进洞天观赛的修士,都聚集到景明附近一步不离。 “嘿!赵瑜这家伙居然参赛了!”有个络腮胡修士看到了认识的人,兴奋的说道。旁边看热闹的纷纷和他搭话“他行不行啊?”“能给咱洞天外修士争光不?”“这场能不能赢啊。”那人看有很多修士眼巴巴的看着他,顿时得意了起来:“这小子一直不错的,我看指定能拿个名次!”周围人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捧起话来“看这名字就知道好命有出息!”“是啊!”“我看也能赢。” “赵瑜,出局!” 讨论声音还没弱下去,景明上无情的现实就掌掴了众人一记响亮的耳光! “哎,你们看吧,我刚才就没捧臭脚,我就知道他不行。”“对对对,这人一看就是个弱鸡!”“真丢人!”“同是姓赵,他怎么就比赵凌星道长差这么多!”“没错!”“对对对!真是云泥之别!”一时间风向都倒向另一边。 认识赵瑜的那个修士憋红了脸,忍不住喊道:“你行你上啊!不比你蹲在景明前抠脚强?”一句话点了炸药,众人吵了起来。偶尔还有人运转灵力下黑手,整个乱作一团。 严艺今天稍晚有第一场比赛,对手是陵延洞天的琼雨。这个人她没听过,也没在《修仙传》里看到过。既然不是大人物,严艺还是信心十足的。她不仅仅把修为提上来了,实战技巧也在源晶花伴生兽水母的帮助下提高了非常多。时之空间的这些年,她除却打坐修行,就是在和气泡人战斗,没有一刻松懈。 在她上场前,兰心已经比完了她的第一场,稳扎稳打的赢了下来。严艺和她碰了碰拳头,就站上场去。 在场上和观礼台看这里完全是不同的感受。观礼台仿佛包裹住自己,数不清的修士目光聚焦在这里,声浪回荡。犹如孤舟飘摇在风雨大作的幽暗海洋之中。压力比想象的还要大!她深吸一口气,向着台上的对手琼雨抱拳行礼。对方回之,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而是摆出了“来吧”的起手招式。 严艺在灵力运转起的那一刻,她瞬间就将外界屏蔽在外,回到了在时之空间训练的状态。这样的状态,是她自己也没有想到的,是日复一日的锻炼赋予的冷静。 对方的动作在她的眼里变得有些缓慢,几招下来,几乎每次都还有时间去想下一招可能是什么样的。当琼雨的灵器在灵力的驱使下撞向严艺的前一刻,严艺剑未出鞘,横立胸前,轻易的挡了下来。她呲牙一笑:“接招!”重剑顺势拍出,裹挟着强大的灵力撞向琼雨,无法抵抗的将她掀出了场外。 赢的轻松,对自己有了底,站在元婴修士比赛的巨大圆台上,环顾四周,严艺顿时豪气满怀,很想要像书里或影视剧里那样仰天大笑。 “哈……”她刚笑出一声,裁判台上声音传来:“修士严艺,赛完速离!不得逗留!” “好的好的!不好意,我这就麻溜的下场!”严艺豪情化作尴尬,尴尬的脚趾能在台上扣出一个第四大洞天来。她迅速下场,回到了观礼台。 “师姐真棒!”兰心率先过来抱了抱她说道:“我还没看清楚招式,师姐就赢了!” 沈安也接话:“某也觉得,严艺道友实力很强!青年俊才!” 受到沈安夸赞,严艺受宠若惊!这姐张扬且礼貌,赞赏过人,但没夸到过这种程度。 严艺稍稍的小小谦虚了一下:“琼雨道友认出了我,却没有冷嘲热讽落井下石。很有武德,多亏这样,我心态稳定平静,才能赢下这一场。”兰心一脸见鬼的表情:“我的天,师姐谦虚了!不不不!我是说师姐居然会谦虚!”严艺抬手一个暴栗,看兰心假装哭唧唧的样子满意的笑了。 沈安突然拉了拉兰心,问她明玦和荀集哪去了:“某想问昨日两位道友呢?不是和你们一起的吗?” 明玦今日就没和她们一起了,昨天也是想到了严艺的处境,特意来支持一下。后面明玦上场,也轻轻松松风度十足的赢下了一场。执法堂的师弟荀集今日早些时候有一场比赛,赢了之后就回执法堂当值了。大赛期间人多且混乱,执法堂的任务很重,执法堂从堂主到弟子都忙得脚不沾地。 严艺大致说了一下,就沉默地看着沈安,总觉得有什么事发生了但她还不知道。 算了,严艺又把注意力转移到赛场上,马上就有赵凌星的第一场比赛。“不知道他的实力到底怎么样,我现在有没有一战的能力?”严艺心里想着,整个人开始跃跃欲试。经过神秘修士的事,她的观念有些微微转变了,她觉得躲着赵凌星没必要且不可能,他是这个世界的中心,事情的发展总会和他有关。既然一定会发生和他有关的事,不如战胜他?打败他?又或者……算了不能太暴力,严艺笑了起来,好像把男主按地蹂躏的画面已经成真了。 赵凌星上场的时候,再次把赛场的目光全部聚集在一处!不管是什么阶段的修士,都把目光投向元婴的战场! 他先是在三大派立住脚跟,名扬洞天之外。又以绝对天赋进入洞天,洞天内谁人不晓?一个提议洞天内外壁障打通,名扬四海,天下谁人不识君! 严艺想着他一步步的走向,顿时感觉爽文的牛批之处,这不比博人传燃?比博燃!然后她在这之上又燃起的熊熊之怒火,她的恶名也因此东风,愈演愈烈。及至今日,嫌疑人玉牌仍然挂在身上,倒贴不得的名声如影随形!可她知道,这是栽赃,这是陷害! 来不及让她多想自己的事情,赵凌星的比赛开始了。 他站在那里,就有一种肃杀之气,与平时不太一样。他就像一座巍峨的山,又像广博的海。 “他的对手是洞天外的修士。”沈安轻声说道。 只见洞天外的修士上来深鞠一躬,行了个大礼,又双手抱拳:“赵兄高义!赵兄有恩于吾等,我自认弗如!” “长老!我认输!”洞天外修士向着裁判台鞠躬,然后就下场了。 “赵凌星,胜!” 随着裁判的声音落下,全场轰然! “不愧是赵道友啊!”“不战而屈人之兵!”“赵兄高义!” “赵兄高义!”“赵兄高义!”“赵兄高义!” 最终声音在洞天外的修士的带动下,归为“赵兄高义”四个字,轰隆如雷,经久不息! 这样的场景看着,严艺还以为赵凌星已经成神登上神坛了,修真世界很少看到这么狂热的景象。不知还有多少人和严艺一样担忧,起码兰心和沈安都有一些担忧。兰心是因为与严艺讨论过了,沈安则本身就有大局观,她不仅在乎自身实力,还将带领沈家。 严艺忍不住:“低情商:我打不过赵凌星!高情商:赵兄高义对吾等有恩!真就情商都被你高完了!” 等雷动的欢呼慢慢停下,山呼四散回归各自讨论。赵凌星才得以从台上下来,别人才能开始下一场比赛。 严艺不禁想到自己呆在台上的待遇不禁悲从心起,化悲愤于食欲:“今天都去我那儿聚餐!我给大家做饭!” 院子前架起大锅,水汽滚起,锅里汤色红亮,辛辣借着热散发到空气中勾动人的食欲。一大块肥瘦相间的羊角兽肉在空中被灵力分割成薄片。还有半扇飞牛肉正在严艺刀下,严艺:“咕咕对不住了,若有来生不愿再鸽。”灵葛根切片,散发清香的灵植绿叶洗净,摆盘。还有一些严艺在临风城时置备下的普通食材,都很适合涮火锅。胖虎蹲在锅前探头探脑,被水汽冲了鼻子一下躲远,然后又慢慢蹭过来蹲在了切好片儿的肉旁。 “师姐!”兰心眼睛亮晶晶:“什么时候能吃啊?” 沈安在锅旁看着,她家里有厨子,厨子都是炼气修为。上次招待了严艺许多美食,她都兴趣不大。对她来说口腹之欲只是修行生活最少提起的边角料。只是她还没见过这么吃的。 严艺将难熟的灵兽肉下了锅,说道:“别急。切的薄,即使是灵兽肉也很快的。”她另起炉灶,将剩下最后的不多的豚兽肉拿出来,切成条,在调料中抓了抓腌起来,再裹上灵植粉末和蛋液混成的糊糊,下油锅炸起了酥肉。小火炸熟后出锅,灵力加持提高油温,下锅复炸。顿时一盘金黄酥脆的酥肉就出锅了。她撒上干撒料,先往自己嘴里送了一块,带着刚出锅的热气,酥脆鲜香。她伸手把盘子递给兰心和沈安。两个人“喀嚓喀嚓”的吃起来。兰心抽空竖起了大拇指。 严艺看她两先吃酥肉了,伸出筷子眼疾手快的把熟了变色的肉片儿捞起,在提前准备好的蘸料碗里稍微一沾,她是麻酱党,要一碗浓稠的麻酱里加上腐乳和韭菜花耗油酱油,再是花生碎蒜末葱花香菜,然后浇上热汤搅匀。她找了很多店,才在这里找齐了代替品,此时一口肉沾酱下肚,好吃的她热泪盈眶,口味重的她一本满足:“太幸福了!”灵兽肉和一些灵植代替了普通食材,在天地灵气的加持下,是普通人难以想象的鲜香! 看她伸筷子吃起来,兰心和沈安也在锅里捞起了肉片,麻辣咸香,热气腾腾,兰心直吐舌头嘶嘶换气,但还是往嘴巴里放肉片儿。沈安仪态还是很稳重,只是变红的唇色和碗里变多的肉片儿菜叶出卖了她。辟谷?不存在的。又好吃又对修为有益它不香嘛! 三个人吃的热火朝天,香味暂时盖过了这一方天空的丹香,仙家洞天一时间被拉入凡尘烟火气儿,沦陷在温情之中。 香气不断飘散,山顶悬崖处,临风站立的云泽也嗅到了。鼻尖的油火混合食物的气息让他有些疑惑,千百年来,他的身边长久的萦绕着灵气似有若无的气息和清香沁脾的丹香。他神思一动,三人一猫围在锅前的景象就出现在眼前。他没想什么,联起了自己放出去的一缕神魂,猛然间铺天盖地得偌大的幸福感包裹住了他。他对这样浓烈的幸福感感到陌生与不适,但不知什么力量趋使他没有切断通感。 曾经,他好像也在这样的气息与感觉中生活过。 漫长的岁月被修行占满,一切情绪都被时间冲淡。但修行者的特质让他无法忘记过去的任何事情,只会随着时间深埋,让他对一切都感到漠然。就连恨这样的强烈的感情,都在时间中消散。现在让他永不放弃前进的,是疑惑与好奇。一个他很久之前就产生的,伴随着他度过许多岁月的疑问。 似乎,疑问的答案在靠近了。 云泽抬眼,眸色幽暗如深渊。 第二十三章 接下来的比赛盛况依旧,严艺她们每天都会去看比赛,然后回来复盘讨论。等严艺和沈安提到过的需要注意的修士上场时,她们都凝神盯着,一丝一毫都不想错过。 “是劲敌。”严艺看着燕昀出招,动作干脆狠辣,灵力使用有种阴鸷的感觉。一出手就让人感觉他是想杀人,而不是想比赛。没一会儿他第一场的对手就负伤了,只有躲的份儿,连认输都是勉强找到机会的。“但还不够厉害。他运气不好的话下一场抽中明玦或者赵凌星,就只有输了。到时候他们输的和输的再战,才有机会重回赛场。希望我也不要抽中他俩。” “严艺道友这么看好明玦道友与赵凌星?”沈安问道。严艺点头,并看向沈安:“沈道友之前提醒我挑战赛的事,我也得提醒一下沈道友。注意一下赵凌星。他挑战赛一定会挑战元神期的修士。他可能不如凤西,但是他有实力可能赢过其他人。当然如果我把他干倒了,他可能就不会挑战了。”她说到最后一句,自己笑了起来。 严艺的第二场比赛对手是一位洞天外的修士名叫李贤。李贤也是在他的第一场比赛打赢之后,才在第二场抽中了严艺。他实力不错,自认为人正义。此时站在台上面对严艺,他义正言辞道:“严艺道友。开始前我有几句话想说。” “赵凌星道友为人正直,断不会做下此事。还请姑娘不要平白污了赵凌星道友的名声。” “你在他床底住着看到不是真的了?”严艺对这种说辞真的不耐烦,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都不知道,就来这哔哔叨叨。 “你!我是没看到,但无论如何严艺道友也是不对的!你姑娘家家能不能要点皮脸,那些话是你能说出口的吗?”他脖颈处发红,显然是生气了,不知道他是气赵凌星的名声被侮辱,还是气她在反驳他。 “长老!能开始吗!”严艺直接不想和他说话,向裁判台鞠躬问道。 “严艺道友!我好心劝你两句,不要再在错路上继续走了!你这样做对自己的名声也不好!”李贤看到即将开始,赶忙又自认殷切的说了一句。 “开始!” 随着开始令下,严艺嗤笑一声说道:“你在教我做事?” 灵力运转,瞬间连风都慢了!严艺根本不想给这种人纠缠的机会,虽然她并不想第二场就暴露自己对时间规则的领悟,但是这种爹味说教她真的是受够了,她连元神破虚还是再往上什么高修为的对私事的说教都不会听,更别说都是同辈元婴他到底以为自己是谁啊就来教导别人好坏。严艺看着缓慢抬起手的李贤,根本懒得判断他到底准备做什么动作是什么招式。她踏出两步,双手提起重剑,一下就把李贤拍在地上,一脚踩住他。 风如常的拂过脸颊,严艺看着脚下有些惊慌失措的李贤笑了:“你已经输了。” “这!”“天,刚发生了什么!”“那个严艺不会是作弊了吧!”“怎么回事?”关注元婴赛场的人顿时都惊呆了,然后讨论起来。其他人听到讨论声也聚焦到了元婴场上。裁判台上主要盯着元婴场的长老是广寒洞天的流火长老。她面色凝重的从软垫上站起来,宣布道:“严艺,胜!” 一声落下,胜负即定。 观礼台上洞天外的筑基、金丹和一些元婴修士都疯了,李贤的实力不错,名声也好。此次在他们进入洞天比赛的修士中小有名气,而严艺又没有亮眼的履历和表现,且有恶名。许多洞天外的修士大喊道:“不对吧!严艺怎么可能做到!” “崆峒洞天不会是给她什么作弊的灵器了吧,比如藏着仙级神级的杀招气息。”“她不是有上仙师尊吗?是她的师尊帮她作弊了吧!”“重判!重判!”一时之间赛场上都是这样的声音!连给其他赛场加油呐喊的声音都被压住了。 被严艺踩在台上丢尽脸面的李贤咬牙:“严艺道友可不要做作弊的事!即使有洞天上仙师尊,还是自身实力重要。” “你他爹怎么这么烦人?怎么输都闭不上你的嘴。”严艺是真的被他烦死了,怎么输了还用这种语气说话。她一脚把人踹下赛台:“你是个什么东西!用我师尊出手作弊?你的实力可没你嘴那么硬!” “你们可闭嘴吧!”她运用灵力大声面向巨大的观礼台上无数反对的声音说道:“有张嘴鉴作弊的本事,打赢我再说!挑战赛我等着!” 她一句话相当于激怒了观礼台上所有看不惯她,讨厌她,不相信她的人。但她的耐心就快要被耗尽了,不想再忍来忍去默默证明自己了。干就完了! 她跳下台去,在观礼台上走向兰心她们的过程中,人群自动分开通道,生怕沾上什么的样子。 兰心迎上去问道:“师姐,你还好吗?”严艺大方的露出一个笑容:“我好着呢,真就给他们脸了。踩我还敢带上师尊。都不是我针对谁,就在座各位的辣鸡修为,他们也真敢碰瓷上仙!有些人听风就是雨,脑子都不动,他们倒是能条条理理的说出我咋个作弊了,就乱猜。我看那些元神、破墟修士们和一些实力比李贤强的元婴修士根本懒得理他们。他们不过是最多和李贤一个水平,看我赢的容易带入进来不敢相信罢了。还带着节奏喊作弊,真就无语。” 沈安担忧地说:“某恐怕今天的事情传出去,还要诬蔑道友在崆峒主场作弊。道友的回应还会被说成挑起洞天内外对立。” “师姐,这可怎么办?”兰心也担忧起来。 “凉拌!后面不是有挑战赛吗,他们来就是了!”严艺摇摇头:“看比赛吧。” 她看着比赛心里默默思量着,喊她作弊的人根本就没搞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但有心的修士肯定是知道了一些什么。她表现的应该不是太明显的时间规则的掌握。有其他办法也能做到她在赛场上做到的事。她把这个当杀手锏,少暴露一分,面对《修仙传》的“大人物们”“大事件”就多一分把握。 赵凌星在观礼台上捏着拳,抿着嘴,眉头轻皱。严艺的实力和他预料的有些差距。他从刚才就开始沉默了,有和他亲近的修士问他一些什么问题,他也没听进去。从他认识严艺开始,就从来没把她当做对手。不是他仗着之前严艺表达的情感,而是他自认有格局有眼界。像严艺这样的,可能一时比他修为高资源好,却永远不配成为他的对手。 只是刚才在赛场上的严艺,让他有些怀疑。他在台上也是能做到第一招就把李贤踩在脚下的,甚至他有更快的速度能做的更好。但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不对劲在严艺身上。那一刻他感觉严艺看的比他看的还远,修的比他更真。老实说这种对严艺的感觉差异太大,大到某一刻他觉得这个严艺该不会什么时候倒霉被人夺舍了吧。但他又否定了这个想法,如果严艺被人夺舍,她的上仙师尊绝不可能这样坐视不管。 在赵凌星看来,云泽上仙已有突破至上神的底蕴,为人漠然但护短。这样一个实力强大,重视徒弟的上仙,绝对不会默许一个夺舍的人假冒自己的徒弟存在。 另一边,“呵,这个严艺有点儿意思。”燕昀眯着眼睛看着台上,他身边的空地比严艺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没有朋友,煞名在外,要不是他修行正统,恐怕要被人打作魔族打进魔渊。他来这已经无聊好几天了,看着台上的“正人君子”们点到即止真是太无聊了。他扯了扯嘴角,转身回了客峰,不想再看接下来的比赛了。 裁判台上流火长老给裁判长广寺真仙传音:“广寺,严艺那孩子怕是掌握一丝本源规则。” “看着应是时间或是空间规则。”广寺点头回音。 “时间规则与空间规则在本源规则中也是最难领悟的,像我也不过是当年对火之规则有些许领悟才破开虚妄成为真仙。她元婴期就有对本源规则的一丝掌握,算是拿起了破虚之上的敲门砖。时间到了,崆峒洞天就会再添仙人。恭喜。”流火长老传音与广寺说道。广寺是崆峒洞天的长老,她则是广寒洞天的长老。不过三大洞天同气连枝,她一句恭喜也是情真意切。更何况魔渊在侧,每一个能突破破虚的修士,都是有生力量。 只是流火长老还有一点疑惑,她看严艺应该元婴已经圆满了,又有对本源规则的领悟,不需要再有什么更深的领悟顿悟就能突破元神了才对。不知怎么回事她还卡在瓶颈上。 又是几场战斗后,元婴段位赛才终于筛选出了前八名。元神段位和破虚段位则已经筛选出了前四名,段位越高,修士越少,参赛的人也就越少,赛程就越快。元神期前四沈安赫然在列!破虚期的前四名,严艺则暂时没有关注。金丹期则才筛选到前十六名。兰心已经打的有些勉强了,不过也是进入了十六名之内,小有名气了。 “师妹!沈安道友!胜利就在眼前!一举得冠!”“师姐也是!师姐稳进前八不知道让多少之前说坏话的人惊掉了下巴!等师姐拿下第一,我看他们怎么惊讶!”“某会拿下第一!然后挑战破虚!”“揍翻他们!”严艺、兰心、沈安三人相互打气。 第二十四章 赛场上,严艺看着燕昀的时候,就知道他这种人和自己这样根正苗红的社会主义接班人不同。他轻扯嘴角邪笑着,总觉得下一刻就会掏出小刀来捅自己两下。她觉得要是《修仙传》的主角是燕昀,一定通篇和谐文明友爱。哦不对,如果《修仙传》以燕昀为主角估计就不是男频升级流的文了,而是《修仙疯批xx》这种带点病娇属性的文。要是放到海棠,可能是有bd□□属性的文。 她赶紧摇摇头,把乱七八糟的思维甩出去。虽然她看起来并不在意燕昀,其实已经有点汗毛倒竖了。燕昀看着她的时候,她好像被毒蛇盯上了一样。其实她并不是很怕蛇,但毒蛇带来的危险感还是令人胆颤。她秉持着在战略上蔑视敌人,在战术上重视敌人的原则,眼睛微眯,嘴角带笑,手上却已经摆出了预备的姿势。 当“开始”令下的时候,严艺身边的时间骤然变得缓慢。她不敢留手,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更别说危险如燕昀了。上一场燕昀的对手没了半条命,血人似的才找机会认输被抬了下去。 严艺正要发力给燕昀来一下子,眼睛却猛然睁大。慢动作的燕昀直视她的眼睛突然转动,看向了她正要过去的位置。下一刻,严艺撞上了他缓慢但提前抬起的膝盖。“嘶”严艺疼的倒吸一口冷气,真的被教作人了。她退去的方向燕昀的灵器已经等到那里。严艺抽出擎云,向身后甩去,依靠重剑的惯性强行使自己的身体往旁边偏过去才勉强躲开。“六六六,这预判!牛批啊兄弟!”“走位走位!”严艺嘴里嘟囔着减轻自己的压迫感和慢慢累积的紧张。她抬起重剑拍在燕昀的灵器上,再借着这个力向后一个滚翻,伸腿,灵力运转,卡在了燕昀的小腿处。 “很好,我的功法真实用!”严艺看着燕昀被自己绊倒,以缓慢的狗啃屎动作摔在台上之前,又是一个翻滚滚到另一边,然后一个鲤鱼打挺,躲开了燕昀被绊倒的后招。“只要我滚的够快,危险就追不上我!”严艺一个侧翻,圆润的在燕昀身后绕了一周,来到他的后侧面,来了一招兔子蹬鹰,双脚蹬着燕昀的屁股把刚爬起来的他蹬出了场外! “严艺,胜!” 随着宣判声落下,全场哗然! “我靠严艺把燕昀搞下场了?”“她没负伤?”“不可能吧?她有无伤败燕昀的实力?”“妈的挑战赛我不挑她了,打不过还丢人。”“为什么她这种人比我实力强啊!”“有这实力有什么用,就会倒贴!” 严艺不再看一脸阴郁的燕昀,她转向观礼台,深呼吸,将喉咙里的血的甜腥气咽下,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抬起手,一手握拳,另一只手在旁边转动,缓慢的转出了一根中指。 “她竖中指什么意思?”“难道和竖大拇指一样?”“我咋感觉她是鄙视咱们呢?”观礼台上议论纷纷。 严艺回到兰心沈安旁边,缓缓的舒出一口气,不着痕迹的轻轻靠在兰心身上,说道:“燕昀实力真是不错,一招一式都是搏命搏出来的。若是没有迷云那一遭,我绝对不合燕昀一招之敌。等大赛结束后,外出历练刻不容缓。”兰心扶住严艺的肩膀,重重点头说:“师姐说的对。” “严艺道友,久仰。”正在这时有一个没有见过的修士走到严艺身旁,他看着是元神的实力,之前严艺并没有关注到他。他手握折扇,应是他的灵器,自我介绍道:“我姓张名乐时,道号享光。严艺道友可以叫我享光道人。我打洞天外来,乃是合欢宗的一个小长老。严艺道友之前多有委屈,若是在我合欢宗,又哪会有这些非议呢?我看严艺道友倒是与我等合的来,不若有空去坐坐?” “?”严艺无语,原来竟是一个挖墙脚的,没想到她打败了燕昀,就有让人顶风招揽自己的吸引力了。但是她指了指自己脑袋“你当我脑子坏了?放着上仙师尊洞天生活不过,就为了一些闲言碎语蹲你们合欢宗去?” 享光道人倒也不生气,还是笑眉笑眼的:“我们合欢宗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的,有师尊也不妨碍。” 严艺想起了《修仙传》中对合欢宗的描述,男频仙侠文、玄幻文甚至一些武侠文都对合欢宗有“乡愁”,不给男主安排一段都浑身难受。一写就是都是美人,笼着薄纱衣,见了男主难免贴上去:“这位小哥长得真俊,不如一起快乐快乐。”之流。总之就是把他们对性开放的偏位幻想投射到合欢宗上去。赵凌星也在合欢宗有一个女配,对他一见倾心。当时他身负重伤,虽然心有明玦,但还是无力抵抗的那啥那啥了。 《修仙传》是这样描写赵凌星的心理活动的:他心里充满了愧疚与抗拒。明玦对他来说是那么与众不同,是他的毕生所爱,是他漫漫仙途唯一愿意携手的人。可是这一切都不是他的错,他身负重伤,没有办法拒绝与逃离。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没办法不产生反应。求仙问道乃是明见本心,而不是简单的存天理灭人欲。他知道他的忠诚,就够了。把这一切都当做大梦一场吧。将来,他永远都不会再踏进合欢宗一步。 严艺当时都看yue出来了。不亚于她几年前看某男频网文萧姓主角因为种种原因“被迫”和某知名蛇妖那啥的恶心程度。是当时想看升级爽文的严艺连夜扛着火车逃跑的程度。是不能不竖起大拇指感叹种马喂屎还找借口换花样的程度。 现在看着合欢宗的长老享光道人站在面前,那些记忆涌上心头,严艺忍不住:“呕!” “你这!”享光道人变了脸色,他侧身躲开,然后气哄哄的走了。 “你误会了!”严艺伸手:“我不是恶心你们啊!我是恶心……算了,已经走远了。”要是合欢宗你情我愿的来她有啥好恶心的,她是恶心那种白莲diao好吧。他是那啥了,啥啥都做了,可他是无辜的,都是坏女人~“救命啊!”严艺又干呕了两下。 突然,她直起因干呕弯下的腰,一手捂上心口。在那里,心脏稳健有节奏的跳动着。她想着赵凌星,她知道赵凌星就在不远的观礼台上也在看着比赛,但她的心不再乱跳了。那种不受控制的悸动离她远去。对她来说,她终于完全掌握了自己的身体:“好耶!” “师姐,什么事这么开心啊?”兰心问道。 严艺站的笔直,开心的说:“是划时代的大事件!是反抗命运的关键点!是我成为我的重要标志!” “啊?”兰心听的云里雾里。沈安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想了想提醒了一句道:“洞天外合欢宗名声狼藉,在外也是人人喊打的。严艺道友做的是对的。”沈安说完就轮到她上场了。 严艺和兰心肩并肩看着沈安神色飞扬的站在台上,抽出火红色流光溢彩的灵鞭,“啪”的一声鞭响摄人心魄。兰心抿了抿嘴,问道:“师姐,你说沈安姐姐能赢吗?” “不论赢不赢,走到现在,全力以赴就是了。不要太过担心。”严艺双手交叠在腹部说道。刚才挨的燕昀那一下的膝顶,这会儿因为她情绪的起落仍在作痛。兰心捏了捏拳说道:“若是沈安姐姐拿到了洞天外修士元神段位的的一名,就能搬进崆峒洞天和咱们一起修行、生活了。现在元神的前四还有一位洞天外的修士呢。” “沈道友她一定会拼尽全力拿下洞天外修士第一名的。我对她有信心。这一个入住洞天的名额可不仅仅是本人住进来。可以携一脉五人入驻。沈道友背后有沈家,她还有与我们不同的使命在身上。哪怕不为自己,仅因为这一点,她无论如何都会拿下第一的。而且她有这个实力。” 沈安这一战对上的是崆峒洞天吴吉。虽然同是崆峒洞天,但严艺对吴吉并不算熟悉。她对他的认知都停留在《修仙传》一星半点的描述上。主要是男主赵凌星挑战赛上挑战吴吉的时候,显露出一些吴吉的本事。严艺把有印象的部分事无巨细的告诉沈安了。有时候比赛不仅仅是实力的问题,还是信息战。这也是为什么扮猪吃虎能占好处,因为有信息差在,可以做到许多事情。 只见场上沈安灵力一动,狂鞭漫卷,元神场上都是灵鞭的虚影。吴吉双手抱圆,灵力化作海浪一样的虚影,将鞭影层层叠叠的推回去。“有内味儿了!”严艺泪目。沈安这场真的很仙侠,不像她自己,滚来滚去比较狼狈,一丁点仙风道骨都没有。不过她觉得自己是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她想要成为最强近战修士,也算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了,她的招式虽然不好看,但是在近身的时候,尤其是像比赛这种有空间局限的情况下,能发挥的更多更好! “看!沈安姐姐要赢了!”兰心摇了两下严艺的胳膊,指着台上高兴地说道。 第二十五章 看着沈安在台上的战斗,严艺和兰心都绷着一股劲儿。她看起来会赢的很艰难,他们实力不相上下,输赢很难说。突然她的对手吴吉出现一丝很难察觉的失误,沈安立马抓住了,灵鞭出击!如果吴吉要躲,必然会撤出场外!他要是受了这一下,必然重伤倒地! 似乎胜负已定,没有意外了。 兰心高兴地说:“看,沈安姐姐要赢了!”严艺凝神屏气也十分高兴。另一位洞天外的修士抽到了凤西,必输无疑。只要沈安赢下这一场,就是洞天外元神修士第一人了,就能顺理成章的进入洞天。 说时迟那时快,吴吉突然在鞭前消失了踪迹出现在了沈安背后,灵力涌出攻向了她。 “师姐!怎么会这样?”兰心震惊道。 严艺摇了摇头,凝重的说道:“我修为不够,看不清楚。只能肯定那一刻的波动不是时间。应该是什么特殊的能力、功法。”兰心担忧的望向台上。 “吴吉,胜!” 等宣判声落下,严艺和兰心都哽住说不出话来。 沈安抿着嘴,带伤从台上下来。沉默的站在兰心旁边。严艺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还有一场比赛,拿下来还是能入洞天的。” 沈安摇头说道:“你不必安慰某。比赛某还是会全力打下去的。” “沈安姐姐……”兰心轻轻牵住沈安的手没有再说其他的话。 这一日的比赛是三人最沉重的一天。兰心在比赛中状态不好,也输了一场。三人多多少少都受了点伤,挂着彩。沈安回了客峰,没来严艺兰心她们这里做客。 坐在院子边儿上的竹椅子上来,严艺安慰兰心道:“你别太担心了。另一位洞天外的修士肯定赢不了凤西的,所以沈道友还会再与洞天外的修士有最后一战。”兰心忧心忡忡的说道:“但是沈安姐姐心里一定不好受吧,她那样骄傲的人,即使拿下入住洞天的名额,不是第一,也是不会太开心的。”严艺点头,说道:“沈道友心里有轻重,肩上有担子。这世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次没能拿下第一,一定会敦促沈道友更进一步。你若是实在担心她,她不来咱们这儿,你就常去陪陪她。” 兰心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像是听进去了。严艺这才放心下来,她看了兰心的比赛,知道兰心刚输的这场其实是有机会赢下来的,只是因为沈安输了也影响了她的状态,没有及时判断出机会错过了。不知不觉中沈安对兰心的影响很大了,严艺回忆起来,在自己见过沈安之前,沈安就先遇到了兰心。 严艺心里的思绪愈来愈多,烦躁起来。问题纠缠在脑子里越想越钻牛角尖,她有心去找师尊解惑,但想起上次去寻师尊却没找到人,又有些踌躇:“算了,等比赛结束了再找师尊吧。”她回到房中盘坐下来,忍不住内视于己看着双手环住护着自己元婴的师尊的一缕神魂,怔怔发呆。心里不由想着师尊与自己心脉相联,与自己感同身受,此时此刻可能感受到自己的迷惘? 师尊的那一缕神魂散发着淡淡的光芒,成像与师尊是一模一样的,只是闭着眼,像个雕像一动不动。所以大多时间,严艺会忘记师尊的这一缕神魂在这里,总觉得更像是供了一尊神像,虽无信仰,但心神不宁时来神像前坐坐也有点自我安慰的安定效果。她此时心里杂乱如麻,就像她心里想事情时手里如果拿着纸之类的东西,就会不经意间撕成碎片或是卷来卷去似的。她不经意的运转起一丝灵力,然后在师尊的神魂之相上戳来戳去,揉两下,捏三下总是就是下意识搞了些小动作。 洞府中,云泽骤然睁眼,眸中如同幽潭扔进了石块儿激起了层层波澜。与严艺感同身受只要切断联系即可,可毕竟是自己的神魂,被灵力主动试探却是不同的。好比看别人被针扎感同身受的痛还能控制,自己被针扎又是另一回事了。 严艺戳云泽神魂第一下时候,云泽还以为严艺有什么要事遇到了什么危险。正要开口询问又被戳了一下,这才在探查之下发现自己的大徒弟心不在焉纯粹手欠的戳自己的神魂。严艺出洞天历练之前摔倒抱他大腿时候心中的愠怒和无语又涌上来,他正要发怒,猛然感到自己的灵力流转有变。“哼。”他冷哼一声,暂时把神魂那边时不时传来的异动忽略,转而双手翻印掐诀,调整起气息。“未到十五年之契机,何来生变,给我定!” 云泽上仙悬空盘坐,身边风起云涌,心神之向,抵抗着自身的灵力,将逆动一点点捋顺。他面不改色,仿佛十分轻松,强行改变体内灵力流向带来的疼痛对于经历千百年的上仙来说似乎微不足道。 严艺还内视于己看着师尊的神魂,突然,她突发奇想,本来被师尊神魂双手环抱的小小元婴慢慢涨大,然后摆成了和师尊一样的动作,随着元婴的不断变大,逐渐严丝合缝的与云泽的神魂重合在一起。“套娃!” 严艺的元婴在与那缕神魂完全重合的一瞬间,元婴头顶的伴生源晶花的嫩芽散发出的莹莹柔光,笼罩住了严艺的元婴和云泽的一缕神魂。一瞬间铺天盖地的疼痛将严艺淹没,“啊啊啊!好疼!”她惊呼出声,睁开眼睛,在床上打滚。从经脉而来的寸寸胀痛直接超过严艺的疼痛阈值了。那种一寸寸,要裂开的疼痛让严艺瞬间出了一身冷汗,在床上滚了两圈,然后咬牙盘坐起来,马上运转灵力,探查到底是怎么回事。 严艺灵力顺畅的运行了一周天,忍痛咬着的牙都快崩碎了:“怎么回事,经脉没问题啊!?”这种疼还不如给她来一刀痛快。她猛然想到自己把元婴与师尊神魂重叠的事情:“这难道是师尊感受到的疼?这样我能和师尊感同身受?”她立刻内视于己,将元婴缩小,不再与师尊的神魂重叠,可那源晶花的荧光包裹范围却并未减弱,反而开始汲取着严艺体内的灵力开始缓慢生长。 疼痛并未停止,灵力却在不断消耗。严艺白着脸冲出房门,跳进屋后的灵池开始吐纳灵气,补充着快速消耗的灵力。 “源晶花真会挑时候!”严艺咬牙切齿。 “师姐你怎么了!”兰心听到动静赶到灵池边着急的问道。 严艺疼的很难说出话,咬着牙从牙缝里挤了两个字:“没……事……” 兰心看着她担忧的问:“师姐要不要我去找师尊?” 严艺摇了摇头,师尊不知道怎么回事,在经历什么,为什么会这么疼!冒然去找师尊应该会打扰到师尊。严艺忍着痛,不断的给源晶花供应着灵力。之前师尊将一缕神魂给她保护她,与她心脉相联,很大程度上就是她面对师尊没有情绪秘密。师尊是上仙,她只是元婴。师尊不想让她有什么感知,她是不会感知到的。好比单向停机,能打进电话打不出去。 “不对啊!”正在她忍痛思考为什么会和师尊感同身受的时候,发觉了一个问题。若是仅仅因为神魂心脉相联感同身受,她也不该是感觉到疼!她应该是像师尊明白她的恐惧、绝望或是喜悦悲伤。师尊若是因为疼痛产生了什么感觉情绪,那个才是她应该感受到的。“源晶花!”她猜到根本原因应该是源晶花,她看着源晶花的荧光仍然包裹着元婴和师尊的神魂。 突然一股强大汹涌的精纯灵力涌入严艺体内,她不能收拢猛地吐出一口血。 “师姐!”旁边担忧的兰心看她吐血惊叫出声:“我这就去找师尊!”她说完就马上御空而起往师尊的洞府去了。 等兰心上山到了师尊的洞府前,被结界挡住了,不能再进一步。“这可怎么办?!”她焦躁的在师尊洞府外的结界旁走来走去。 严艺感觉自己要爆体而亡了,她想进入源晶花的时之空间慢慢炼化吸收这股莫名而来的灵力,却被荧光挡住,不能进入时之空间。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就是了。严艺无可奈何尽自己所能忍着疼一丝丝的炼化不属于自己的灵力。 只见源晶花的幼苗猛地拔高了一节,将突然多出来的灵力猛地吸收殆尽。等源晶花不再生长,荧光缓缓收敛。疼痛也瞬间在自己身上消失。严艺这才能进入源晶花的时之空间内,召唤着伴生灵兽水母问道:“刚才怎么回事?”她咬着牙,时不时抽抽两下,好像有那个大病,这是幻痛。 水母灵兽好像也长大了一圈,之前能趴在严艺头顶,像帽子一样。此时像一把小伞那么大,流光溢彩的“咕噜噜”一声,吐出两个透明泡泡,飘着飘着“啪”的一声一齐破了。它听到严艺问,又“啪叽”在严艺脸上,这次包住了她的整个脑袋。 “我懂了。”严艺通过伴生灵兽算是弄明白了,她脸色难看抓住了重点:“源晶花通过我体内师尊的神魂窃取了师尊的灵力!” 严艺从时之空间出来,边想着整个过程,边往师尊洞府去。她先是无意识的戳了师尊的神魂,又将元婴与师尊神魂重叠玩儿套娃,然后源晶花又趁师尊注意力集中在给师尊带了疼痛的事情上的时候,通过神魂连接了师尊的本体,抽了一股灵力化为己用。“完犊子。”严艺脸色越来越难看,到师尊洞府前,在被结界困住的兰心的注视下,“噗通”一声五体投地拜倒在师尊洞府的结界前:“师尊,我又错了!” 第二十六章 兰心陪在严艺身边,面色复杂的看着自己的师姐。总感觉这个场面不止一次,似曾相识。 严艺觉得认错的第一要务就是态度要诚恳认真,虽然她有那么一丝丝觉得这次的错并不完全在自己,并且自己也受到了一部分惩罚,刚才痛的死去活来不是闹着玩儿的,她都差点痛昏过去,现在还时不时因为幻痛抽抽。只是她对此实在心虚,尤其是感受着刚刚自己怕被撑爆炼化了师尊的几丝灵力反而有所精进的修为,更是不敢多嘴辩驳一句。 兰心缓缓蹲在严艺身边说道:“师姐,师尊不知何时才能见你。要么回去稍作休息过一阵再来?你刚才又是疼的不行又是吐血的,担心死我了。” “没事没事,师妹回去休息吧。我在这等师尊见我。”严艺挥了挥手,让兰心回去。兰心点了点头,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严艺一人在师尊的洞府前,隔着结界,就像师尊并不在里面似的。 严艺从刚才的心虚惭愧渐渐变成担忧,她不禁想到刚才因为一时的与师尊本身的连接而带来的疼痛:“师尊发生什么了?为什么会经历这样的疼痛?”在严艺的眼里,云泽特别强大,不仅仅是作为自己的师尊,更有《修仙传》后期当着男主的面掳走女主,又堕入魔渊成为魔族,成为大反派,修为也更进一步。反派如果实力不强,那就会沦为自己这种炮灰。 思及此,严艺心中突然产生了一些按捺不住的疑问,师尊这样的人居然会因情爱堕魔?难道到了上仙的修为,面对女主,也会像自己之前面对男主那样因为某种不可抗力控制不了的心跳加速吗?就算心跳加速,难道师尊无法判断情爱还是突兀的单纯心跳加速吗? 严艺带着满头问号,等到了师尊的声音:“进来。” “是!”严艺麻溜的爬起来站直走了进去。果然结界已经撤掉了。严艺看着师尊洞府前的灵池旁移栽的灵植活的不错,心情稍好。走入洞府,师尊像上次一样悬空盘坐着。不知是不是因为师尊之前经历了会痛的事,站在洞府里离师尊三米远,严艺能感受到师尊的气息。按理来说上仙不会被一个小小的元婴感觉到自己的气息。她抽了抽鼻子,又往师尊跟前儿蹭了蹭,可能是错觉,她总觉得伴随着师尊的气息有一种好闻的味道,有如松墨之香,闻起来冷冽清雅,分外迷人。 “师尊,我错了。”她站直立正,暗搓搓的调整了呼吸,加长了吸气时间,快速吐气。云泽抬眼双眸静若寒潭,之前因为严艺对神魂的戳弄产生的怒意早在修正灵力运转中消散了,自家徒弟戳自己两下不是什么大事。他不急不缓的说道:“错在哪儿了?” 严艺缩了缩脖子,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不该窃用师尊的灵力。” 云泽:“?”他微微疑惑,只是这疑惑稍纵即逝。但严艺捕捉到了,好家伙,难道师尊根本没发现自己的灵力少了?那么多精纯的灵力都快把她撑爆了,结果师尊根本没注意这事儿?这就是传说中的不打自招? 严艺想了想,把源晶花攫走灵力这件事的始末解释了一遍。 云泽眼含深意,对他来说被严艺抽用的那一缕灵力,不过是大海中的一捧水罢了,又恰逢自身灵力逆乱,他确实没有注意到。他以为严艺是来为了胡乱戳弄自己神魂道歉的,可她似乎没准备提这件事。 这是严艺第一次没有把握对方是什么情感,她没懂师尊的眼神是什么意思。看师尊没对自己的解释有什么意见,怔了怔说道:“师尊,我近来有一些问题想不通,请师尊解惑。” “问吧。”云泽把两个字说的十分好听,平淡却不寡淡,严艺形容不来这种好听,看着师尊无论看多少次都能惊艳到她的面容,轻轻垂下眼帘,问道:“师尊,你为什么这么痛?” “痛?”云泽怔了一下,没听懂严艺是问什么。严艺双手垂在两边,有点不安的攥起衣服,说道:“那朵伴生花攫走师尊灵力的时候,我与师尊有一样的感觉,当时特别特别的痛。所以我想问问师父为什么这么疼,还好吗?” 哦,经脉中逆转灵力之痛。云泽这才反应过来,他放严艺进来,就已经把逆乱的灵力捋顺了。只是听她一提,方才他忽视的疼痛反而有了感觉,现在好像都能感觉到周身经脉有些发热发麻。 原来方才有这么痛? “无事。”他轻飘飘的回了一句。 “也是,我才元婴,那样的疼痛对上仙师尊来说可能没有那么疼。”严艺笑了笑,抬起眼,直视着师尊,问出了一直以来困扰着她的问题:“师尊,赛场上的神秘修士是什么来路?命运真的能改变吗?若是改变带来了毁灭又该如何?”她最近自己思考这些问题时,会想起自己看过的书籍或是电影,虽然她来到这里,好像是改变书中严艺的命运了,但她到底是真的在原世界做出了改变,还是因为改变创造出了世界支流,形成了和原世界严艺命运不同的平行世界?如果是形成了平行世界,会不会她的改变形成世界崩溃的毁灭结局的同时,原来的严艺还在书中原世界走向炮灰的命运结局?那个神秘修士又为什么引动她的心魔,对她说“你回来”了,这是原本的严艺没有经历过的。 云泽看着她,通过神魂感觉到了她心中无限的惶然。但她这两个问题,让他觉得自己收徒看人还是不错的。对修行到破虚之上的修士来说,他们称仙称神,善恶因果成为相对概念,领悟随缘而生无有定数,天赋带来的修行进展快慢也许能用漫长岁月弥补,横亘在众人头顶的,是天道。 永远无法突破的天道。 都说修者求真,顺天得道,逆天而升。可这无数岁月来,可有那个顺应天道的人堪得大道本真了?魔渊无数魔族逆天而修又有谁者破天飞升? 云泽觉得也许需要跳脱规则之外,才有可能得“真”。他的徒弟,也得有冲破规则束缚的可能。 他还记得收兰心为徒时,别的孩子都小大人一样严肃端正目不斜视,只她一脸纯诚的笑容,说喜欢他身后的师姐严艺,要拜小姐姐为师,向严艺伸出了讨要拥抱的双手。严艺抱起她,她便安安稳稳的打起了盹儿,心中真无一丝杂念诡欲。云泽想,这是“纯诚”。 收元乐为徒的时候,半大的小子,敢在众人间向他自荐,目光炯炯,恨不得当场就和他回山上。其他等待师父挑选的孩子着装肃穆,按一般拜师的习惯男子着墨蓝道袍,女子着暗红道袍。偏他着了红袍,腰带上除了一方印还别了一支夷灵花,那花非乐湎于山水乐景之人不能寻。元乐说拜成了师就将花献给师尊。等他应允收徒,元乐却将花送给了站在自己身后的严艺。云泽想,这是“至乐”。 收严艺为徒时……云泽看了看站在眼前等自己解惑的大徒弟,觉得她倒还像是收她为徒时的样子。在一众天赋不错等待挑选的孩子中,数她不起眼,最是平平无奇。她情绪激昂而混杂,似乎与周围所有人的情绪感情都有相似之处。但看着他的眼神最真诚,行为动作最无矫饰,全凭感情流淌而支配行动,眼中全无外物影响。云泽想,可能这是“真……情实感”? 先前严艺爱慕赵凌星便心心念念真情实感,没有原则的付出,甚至盗取灵器法宝,还要为了赵凌星的尊严想方设法不着痕迹的送给他支援他。云泽多少觉得除却她的容易真情实感,行为以感情为第一动因的本性外,与自己教导徒弟从不拘束,有意放纵他们自由性的野蛮成长也有三分关系。所以他一次次的将严艺从执法堂领回来却没有太过责备。 严艺让他生气的是愚钝,作为他的徒弟,就因情爱深陷泥沼,世间情也多样爱也多样,若因其一而失却本心,那便不是真情实感,而是□□的奴仆了。更何况,她那样极具天赋的自然而然的真情实感的共情,居然不能察觉对赵凌星的情感有异样吗,真是愚钝。他先前就因严艺察觉天道气运在赵凌星身上有异动,也许他那个一直以来的疑问的突破口,可能就与赵凌星有关…… 严艺看着师尊虽然是面上没什么表情,但觉得他好像陷入了什么回忆似的。“师尊?”严艺轻声问了一句。 云泽抿了抿嘴,并不想让徒弟知道自己刚才正回忆收他们为徒时的情形。他将严艺唤到近前,抬起手指尖轻点严艺眉心。 一瞬间,斗转星移,严艺仿若置身世界初始,草木初生,云雾萦绕,山岳潜形。而后烟火人间,百兽跃走,灵兽繁衍,修士渐成,魔渊深陷。血与火最终化为奔流不息的江河汇入大海,幼兽啼鸣奔于旷野。万物万事都在改变,而改变成就新生! “师尊,我懂了!”严艺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生生不息的万物会有热泪盈眶之感,但她心中的迷惘消散,整个人都豁然开朗了。 第二十七章 严艺明白了她带来的改变并不是无用功,世间唯一不变的就是改变。她不再畏惧改变了。心底深处的,害怕改变给这个世界带来毁灭的心魔终于从根本消解。她又得了师尊会关注那个神秘修士的承诺,再没有郁结于心的困惑了。 “师尊,徒儿告退。”她行了礼,规规矩矩的离开。及至师尊洞府门口处,回头看,师尊悬空盘坐,正在那照耀进来的光线的明暗交界处。她顿住了,忍不住问了一句:“师尊,我比之赵凌星何如?” 自从她穿进《修仙传》,知道自己是炮灰严艺,这个世界仍然是围绕赵凌星运转的世界,就一直对赵凌星有阴影。不是想躲开,就是想追赶他的进度。对她来说,虽然偶尔会口花花要打败男主,可心底深处,赵凌星好似永远爬不到顶峰的高山,又似永远逐不到的远在天边的星辰。总觉得她最多在男主光环下苟活,好保住严艺这条小命,总有一个声音反复告诫自己那可是男主啊,哪怕她已经同和男主是元婴修为了,她还是被赵凌星是永远比不了的男主这件事影响了很多决策。比如功法的选择,比如这次比赛。 接下来的比赛,她也许会对上赵凌星。 如果没有获胜的意志,她该如何自处? 云泽微微偏头,光线在他的眉头鼻尖下颌画出一道起伏优美的线条,容颜一半隐于阴影,一半铺满光明。他看着自己的徒弟,没有犹豫地说道:“你强于他。” 严艺没有说话,只是弯起嘴角笑着给师尊鞠了一躬。然后开心的蹦跶着走了。 当严艺再次进入赛场,元婴阶段的前四名分别是赵凌星、明玦、沈闻和她自己。若是在昨天见到师尊之前或是没有与师尊交流,那么她此时此刻一定在祈祷千万不要抽中男主女主,那样名次还有机会再进一步。但是经过师尊的解惑,虽是“你强于他”短短四个字,却让她有了真正直面世界中心主角的勇气。 当宣布本次对战名单顺序的时候,严艺听到自己的对手是赵凌星,有一丝紧张,有一丝担心,余下的都是“干就完了”的战意昂扬! 站在高台之上,耳边是成千上万的修士的喧哗之声。严艺的眼里,只有站在对面的赵凌星。 他站在那里如松如柏,剑眉星目,风姿卓绝。从前,严艺看他是男主角,是惊才绝艳的气运之子,是这个世界注定的不可战胜的第一人。现在,严艺看他是赵凌星,是对手——一个可以战胜的对手。 严艺抬手,抱拳:“我会全力以赴!” 她双手抽出重剑擎云,侧身,微微屈膝,剑尖点地,抬眸,紧紧盯住赵凌星,眼中燃起熊熊战意。 赵凌星看着她,面上也有些郑重。虽然他知道自己会赢,但严艺一路至今站在他面前与他同台对战,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他很想告诫她既然有此天赋实力,便不要做纠缠不休又低级的事情,何苦来哉?但他终究没有开这个口,他抿了抿嘴,灵力开始运转。 随着“开始”一声令下,严艺瞬间提剑一个背转,借势劈向赵凌星!耳边观礼台上的声音骤然顿住,一切都慢下来了,唯有严艺还是那样的快。就在重剑要落在赵凌星身上的一瞬,只听他轻笑一声“呵”,一侧身,便躲了过去。重剑贴面落下,剑气带出的风拂起了他的鬓发。 他说:“小心。”下一刻影疾如驰动若奔雷,他在严艺的时间之下,竟快的看不清身影。严艺知道他的厉害,并没有太过惊讶。听到他声音的一瞬间,便顺势回身,以剑为支点向后翻转躲开。不出意外的赵凌星预判了她的动作,灵力在她躲开落地处倾轧而下,拍在了严艺身上。她咽下了涌起的血腥气,呲牙一笑,就着赵凌星的灵力借力滚向一边,重剑擎云因势抽向赵凌星小腿处,同时灵力成障封住了赵凌星的退路。赵凌星有些惊讶,没想到严艺以受伤为代价创造了一个攻击的机会。他微微挑眉,竟是没有后退,踏出一步灵力涌出硬是直面擎云接下了这一招。严艺一剑过去,离赵凌星的双腿仅仅二寸的距离,却犹如砍入泥沼,寸进不得! 严艺咬牙后退,抽回擎云,转劈为刺,冲着赵凌星的面门就去了。剑尖停在他的眉心前,厚重的剑身挡住了他的大部分脸,严艺只能看到他的眼睛。那是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眸,他看过来时,便让人觉得十分受重视,挪不开分毫注意力。 “你的剑,碰不到我。”赵凌星启声断然说道,语气三分了然,三分霸道和四分成竹在胸的豪气。 严艺闭了闭眼,轻轻一笑,灵力骤然灌注入灵器擎云,剑身挂上寒霜,凌然寒气冲向赵凌星的眉目,在他的眉眼上挂上了冰霜。“我的剑碰不到你,剑气可以。”她看着因霜寒剑气被迫闭上双眸的赵凌星,朗声说道:“拔剑吧,不然你没有拔剑的机会了。” 赵凌星闻声,竟轻轻摇了摇头:“无需拔剑。”话音落下,他的身影在严艺眼前消失。 严艺咬牙,怒气上升。她双手放开重剑捏诀,重剑悬浮空中。她人则向侧空翻连上一个滚翻,躲过了赵凌星一击。同时驱使重剑落下,有如天外陨石,砸向赵凌星的落脚点。下一刻剑身分影,密布于整个赛场上空,随时可能落下。 “你以为灵剑幻影能击中我吗?只要破开本体,其他□□便不值一提了。你还是换个方法。”赵凌星忍不住提点一句。 严艺笑了:“谁告诉你是幻影了?”话音落下,无数剑身骤然从空中坠落,仿若瓢泼大雨,挨上一下,非死即伤! 赵凌星速度全开,身法宛若游龙,一一躲避着重剑的同时灵力铺散开来试探着虚实。随着他的不断躲避试探,脸上逐渐出现了凝重的表情。严艺乐了,没有规律的翻滚出没在赵凌星的身周,以灵力击之打乱他的节奏。 她琢磨这一招“流星剑雨”已经很久了,此前打的再艰难都没有暴露过。虽然名字有点中二,但应对赵凌星展现出的效果还是很令她满意的。赵凌星错了,他错在根据实战经验判断真的觉得这些悬空的重剑只有其一是本体,是真实。 这无数的重剑,是在不同时间不同位置落下的真实的重剑本身!赵凌星因为速度快,所以在他眼里是同时落下的无数剑影。 “怎么回事?”“天,那是什么幻影之术吗?”“赵凌星道友此前从未被逼到这种程度!”“这个严艺不仅能进前四,竟然还有与赵道友一战的实力?”“洞天修士实力这么强?下一届我一定努力获得进洞天的名额,修为一定就能更进一步!”“景明上面那事真的是这个严艺做的吗?我感觉不像啊,她这么强没必要吧?”“就事论事,谁说实力强的就不可能是垃圾了?”观礼台上顿时哗然!甚至出现了少数为严艺说话的人。 洞天之外,进入了决赛阶段,每一日景明附近围观的人都一天比一天多。甚至每个城镇的景明附近都发展出了临时的商业圈,酒水灵药器具的摆摊买卖日夜不息。赵凌星的每一场比赛关注的人都特别多,更别说这场四进二的比赛了。赵凌星对洞天外的修士有特别的意义,又已经成为了洞天修士。他名扬洞天内外,却不是两头不讨好,洞天内外对他的观感都很好,都认为他是自己人。 比赛刚开始的时候洞天外景明附近围观的修士都说“那个严艺我看趁早认输比较好。”“她早点认输还能给自己留点颜面。”“赵道友和她对战都脏了自己的手。”“没天理了,这个肮脏的女人都能与赵道友一战。” 随着比赛的推进,他们渐渐的闭上了嘴。等到剑雨临天,有个修士小小声说道:“啊这……赵道友不会输吧……” 严艺的灵力第三次击中赵凌星的时候,赵凌星脸色一白,嘴角渗出了一丝血迹。严艺笑了:“我说了让你拔剑吧。” 赵凌星弯了弯嘴角:“我知道了。”他突然不再无序的躲避身边的重剑,将铺散开试探的灵力收住。 “你知道了?”严艺脸色一变,心道不好,这招果然也没办法胜过男主,看来男主确实知道了“流星剑雨”的实质有了对策。 “严艺道友当得一个‘真’字。景明一事也许你确实是无辜的。赛后我会再回忆当晚来找我的人,给严艺道友提供线索。”赵凌星朗声笑了起来,确实,这剑雨的本质严艺说了“谁告诉你是幻影了”,这些剑都是本体,都是真实的。 杂乱的雨滴在赵凌星的眼里出现了一条明晰的先后轨迹。他灵力内敛,注意力集中,几乎是信步闲庭的游走在剑雨当中,剑雨在他身后坠落,暴雨从中过,一滴不沾身。 雨停了。重剑再次握在严艺手里。她双手握剑横于胸前,摆出了防御姿态,警觉的盯着赵凌星。一滴汗水从她的脸颊划过,低落在地的一瞬间,赵凌星动了。 一股巨力从严艺身后袭来,她翻滚着要躲,但赵凌星分明还在眼前。她一咬牙,撞向眼前的赵凌星,却从虚影中穿过。“咣当”一声,重剑被砸落在地,严艺被灵力压倒半跪在地动弹不得。 赵凌星站在她面前,说道:“严艺道友,认输吧。” 严艺单膝跪地,一手撑着,竭力抬起头盯着赵凌星。看自己这求婚似的单膝跪地的姿势有心插科打诨问一句“你愿意嫁给我吗”,最终还是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不认!” 第二十八章 赵凌星看着严艺倔强的眼神顿了顿,而后轻声说道:“不认输可就没有认输的机会了。”似乎在回敬严艺之前说的“不拔剑就没有拔剑的机会了”似的。 这小犊子还挺记仇哈,严艺听着赵凌星的回敬咬着牙不说话。她昨日从师尊洞府出来,就打定了一个主意——可以失败,绝不认输。 就如沈安评价她,她是个懂得变通的人。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对修行的荣誉感没那么强。她穿来《修仙传》一向都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一切都以保住严艺这条小命为第一要务。其实她的内心深处,是个有点轴的人,是当初在迷云地下面对死亡也要歌颂勇气的人。 “哈哈!”她看着赵凌星突然笑出了声:“你今天要么把我揍得横着躺出去,要么我就带着胜利自己下场。没有第三条路!” 赵凌星深深看了她一眼,由衷的生出些敬重:“那么你今日只能走第一条路了。”他双唇轻抿,在面上抿出坚毅的线条,单手一动,他的剑终于出动了。 虽然他的剑还在剑鞘内,但被唤醒的剑已经挡不住灵光流转,剑气四溢了。严艺心里一转,赵凌星这一时期是用她送去的擎云才对,只是擎云在自己手里,成了自己武器。他不知如何获得的这灵剑,看着比擎云的品级还高。看来天道垂青,有缺既补。甚至补给他的还要更好。 严艺想着这种种,却不曾生出退缩之意。她的灵力没有余力的奔涌而出,在她身边逐渐撑起一片空间。她一手摸回擎云,一手撑着地顶着压力缓缓起身。终于又站了起来,她挺直脊背平视着赵凌星,说道:“你的剑,出鞘!” 赵凌星摇了摇头:“用不着。”他抬手,灵剑卷携着灵力击向严艺,甚至连严艺自己刚才涌出的灵力都被带着反冲回来。严艺抬起擎云,将所剩不多的灵力注入剑中。寒霜般的剑气再次弥漫出来,抵挡着严艺面前的攻击。 当轻微的“喀嚓”声传来,寒霜剑气抵挡不住了,慢慢缩小范围附着在了擎云剑身上面。原本古拙的擎云变成冰雪一样的颜色。不能等了,防御眼看挡不住了,除了耗干她的灵力没有任何作用,她决心在被打败前挥出最后一剑,她想要进攻! 周身的灵力抽干,终于,严艺将擎云挥过头顶,向着赵凌星重重劈下! “咣当!” 寒霜剑气在撞击之下在严艺眼前激起一片雾汽,当雾汽散去,擎云被赵凌星的灵剑挡住了,只在他的剑鞘上留下了浅浅的凹痕。 “你输了。”赵凌星举剑指着她,说道:“没必要受伤下台。” 严艺呲牙一笑,正准备来个中学体育常见前滚翻然后让他尝尝凡人扫堂腿的滋味。她体内元婴头顶的源晶花突然抖了抖叶子,没有灵力的滋养它感到十分不适,然后它挣扎着抖着叶子,将莹莹光芒抖开,又一次笼罩住了严艺的元婴与云泽的神魂。 严艺骤然感到一种苍茫的情绪,仿若永恒的日月注视着平庸着死去的凡人。一瞬间,一股熟悉的精纯磅礴的灵力注入了她的身体,她体内的灵力瞬间不仅饱和,还有随时撑裂她的可能! “啊这!”严艺一禀,源晶花又抽了师尊的灵力! “不可能!”赵凌星睁了睁眼睛,星眸中出现了难以置信。 严艺笑了,她看着赵凌星的表情。但她不准备使用这些灵力,不然有作弊的嫌疑。 她说:“我不动,你出手吧。” 话音落下,这一次灵力没有被源晶花瞬间汲取走。它舒服的在充裕的灵力中舒展叶子。其余灵力涌入严艺的经脉,将她的经脉不断拓宽,然后有顺序的在她体内一周天一周天的运转。当灵力运转圆满,便冲向了严艺的丹田,注入了严艺的元婴。只见小小的元婴散发出刺眼的光芒,然后灵力在元婴的光芒中旋转、缩紧,形成了灵力茧包裹住了元婴,但灵力还在不断的注入灵茧,当到达圆满时,最后一丝灵力的注入破开了严密的灵茧。灵茧好似一枚正在孵化的雉卵,被里面的新生命啄开似的,片片剥落。 当最后一片灵茧剥落,里面有两个和严艺一样的小人儿。一个十分凝实仿若真人,一个虚幻透明像一个有颜色的影子。脱落的灵茧碎片飘起来涌向了虚幻的小人儿,钻入了小人儿体内。当小人儿把灵茧碎片全部吸收后,便在严艺体内逐渐升高,直到明台才停下,然后与元婴一模一样的动作盘坐于明台之中。 严艺眼前出现了所有生灵,或奔或走,或坐或卧,身上都有一与他们自己一模一样的虚影。若是没有穿书,严艺看到这一幕,一定会认为那些虚影是人的灵魂,是那种生命死后会变成阿飘的那种灵魂。但严艺现在懂了,她看到万物此景便已经了然于心,这是生命伴生而来的元魂,也能叫做灵魂,这些魂体都是自然状态,有些强壮些,有些虚弱些,但差距不大。当修到元神境,元魂化作元神,修士就可以内视元神,修炼元神,加强元神。即使身死,只要元神不灭,就还有一线生机。 突破瓶颈这一刻感悟天地的景象褪去,严艺睁开双眼,神清气爽的吐出一口浊气。 元神境! 赵凌星站在她面前早停住了动作,他拿着剑,剑身向下,抱拳冲严艺拱了拱,神色复杂的说道:“严艺道友,恭喜了。”严艺环顾早已被震惊地沉默的赛场,观礼台上兰心高兴的热泪盈眶,沈安脸上也挂着笑,遥遥的冲她抱了抱拳。其他修士神色各异,但无不惊异。 裁判台上几位长老正在商量如何判决。洞天联赛史上,尚未有台上突破大境界的修士。到达一定修为突破大境界都要有所领悟,并且领悟到达一定程度,且灵力圆满饱胀,心态坚韧平和,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这才能突破大境界。没有人会在场上突破,场上的修士不乏在战斗中顿悟的,也不乏灵力圆满的,也有心志坚韧之辈,只是总是有这个缺那个,很难达成完美的条件。严艺这种情况还没有对应的如何判定的条例。 严艺此前早因为对时间规则的领悟,在悟这一方面就达到了突破的要求。灵力也储蓄圆满很久了。只是她一直有一心病,那就是《修仙传》的严艺死于元婴期。只要这个世界还是围绕男主的世界,那么她在元婴期身死的命运任何时候都有可能应验。直到这次比赛,她终于勇于直面赵凌星,勇于拼尽全部,勇于改变,这才在心志上达到了突破的条件。只是比赛中灵力时刻消耗,不圆满也无法突破,谁想源晶花为了成长抽了一次师尊的灵力便食髓知味,在严艺将灵力全部耗尽之时为了舒服又来一次,而且它这个阶段的成长之前也结束了,没有把抽来的灵力自己汲取走。 “真是走大运了!”严艺心里理清了条条框框,不由惊呼。再来一次严艺都不确定有没有这样巧,就刚好突破了,不然她刚才灵力已经耗尽,铁定要输的。虽然她尽力了然后输给男主也能说的过去,毕竟男主以现在的元婴修为已经能越阶挑战元神修为第一人凤西了,但她心里还是会很不爽。只能说时来运转,非酋如炮灰严艺,有一天也能成为欧皇。严艺觉得自己现在要是玩儿某抽卡游戏,指定能十抽出三个SSR,说不定这仨SSR还能不重复,运气再好点还能出SP也说不定。 当平局的宣判落下,严艺安然下场。 兰心已经早早准备迎接她了,上来就给了她一个熊抱。“呜呜呜!师姐太棒了!”沈安也点头:“某恭喜严道友,虽是平局,但场上突破前无古人,道友可青史留名了。哪怕是破虚赛台上角出的第一名商流道长,也不会比严艺道友名声更甚!” 兰心抹着眼泪疯狂点头,说道:“师姐接下来就准备挑战赛吧。已经不能参加元婴段或是元神段的比赛了。虽然元婴段位赛师姐名次已经固定,但是没有人会不承认师姐是本次大赛当之无愧的第一人!”沈安也点头称是:“严道友初晋元神,又大出风头,挑战赛还有的忙。许多人会将道友当做扬名的踏脚石。挑战赛开始前道友还得好好休整!” 洞天内观礼台上尚且众人惊异,洞天外早就嚷嚷的翻了天了!谁都没想到开始这恶名远扬的严艺竟能和赵凌星战到平局落幕!赵凌星的实力开始有人怀疑,严艺的恶名也开始有人自发为其辩驳。“如果一个能与赵道友战平的女人还需用拉低自己的名声捆绑赵道友,那与诋毁天下女修士都是空有实力的情爱脑又有何异?谁再说严艺道友做下那事,先问问我手里的剑!”“严艺道友在赛场上就光明磊落、不卑不亢,我绝不信严艺道友用自己被强制采补昭告天下来缠着赵凌星!” 严艺尚不知道自己在比赛中的表现让她身后有了陌生的善意、信任与维护。她在观礼台才与兰心沈安说了几句话,便听师尊通过神魂召唤自己。 “徒儿,来。” 第二十九章 观礼台上严艺和兰心沈安她们说了一声师尊叫自己就往自家山头飞去。 正巧经过丹峰,好几天没来丹峰看看蜘猪孵化的怎么样了,自从执法堂的事情后,这里作为她不在场证明的地点便有执法堂的师弟来这里探查过。并且附上了有执法堂标识的结界。倒是比她自己每天盯着来的强。走近洞口,身上的嫌疑犯玉牌轻轻融开了执法堂结界,她爬进洞里,只见几个蜘猪卵还好端端的支撑在石笋中间的巢里,她松了口气,脸上流露出老母亲般的笑容。 她反身离开,身后一个正面看起来完好的蜘蛛卵背后破开一个大洞,一只还沾着卵内粘液的蜘猪眼中流露出濡慕的神色,几条腿共用胡乱倒腾着跟在严艺身后。 严艺在洞里趴着趴着,一滴冷汗从头上滴了下来。如果不是错觉的话,身后有什么东西跟着自己,但是自己明明看到蜘猪都没有孵出来,到底是什么玩意儿。严艺闭着眼睛,脑海中浮现出盗笔洞穴中身后跟着禁婆的画面,她狠狠心咬牙回手掏,握住了一条毛腿。 “???”严艺提着这条毛腿,将两个篮球那么大吱哇乱叫的蜘猪拎到身前。就爬在洞道里,看着眼神闪烁着“妈妈”两个字的蜘猪陷入了沉思。 “你别这么看我,我孵出你是打算吃你的。你这么看我,我容易下口的时候不香。”她伸手将蜘猪的毛腿上的毛毛捋顺,捏了捏乳猪紧润软弹的肉,叹了一口气。 “还是我没有养殖经验,来都来了不仔细检查一下,就看了一眼走了。得再回去看看。”她正要回去,又停下了:“穿来这么久,怎么还是凡人做派。”她自恼的敲了敲脑袋。然后探出元神到洞穴中,以元神仔细检查了一下其他几枚卵,只还有一枚上似乎有小裂缝,其他都还是完好的。 严艺抱起小猪崽,边往出爬边说道:“你怎么早产了,最先出来。知不知道早起的虫儿被鸟吃。” 小猪仔的眼神:“妈妈妈妈!” “看你这小身板儿都不够两顿猪肉酸菜炖粉条儿的。算了,先不吃你,养肥再说。”严艺咽了咽口水。 小猪仔眼神:“妈妈妈妈!” “得亏你不会说话。”严艺和小猪仔眼神对视了一下,赶忙挪开了眼神。“《对足豚兽养殖技术大全》说了,小猪仔不用喂食,因为出生既灵兽,会自动吸纳天地灵气,不会饿,不用喂奶之类的。孵化条件苛刻换来好养活,真是省事儿的小东西。不然我从哪里去给你找母乳。”严艺看着这小猪仔越看越喜欢,之前见得大蜘猪都是花猪,肉粉色上有灰黑色的斑点加上密集的毛腿和尖锐的吼叫,整个都有些恶心心。但这只小猪通身粉嫩,没有斑点,吱哇的叫声奶声奶气的,甚至毛腿上的毛也不是那种大猪粗黑的硬毛,而是细软的绒毛。 严艺把小猪翻了个神,肚皮朝天rua了两下肚皮软肉,然后断然说道:“给你个选择,要么帮我繁殖蜘猪场,要么肥了上桌。你选吧!” 小猪仔眼神:“妈妈妈妈!” 严艺嘴角抽了抽,心想自己魔怔了,这小猪仔知道个锤子,能选个屁。“洞天灵气充裕,你好好长,等你通了智,你再选。” 严艺抱着小猪仔先回了自己住处,将它关在院子了,拜托胖虎看着。胖虎对这个圆滚滚的新伙伴很感兴趣,时不时收着利爪给它来一巴掌,把小蜘猪推来推去的。她看小猪没有生命危险,就往山头上飞去。当她到了师尊洞府前,只见师尊负手而立站在灵池前,不知在想什么。 “师尊!我来了。”严艺站在云泽身边,行了一礼。 云泽闻声没有搭理她,严艺心中一紧,先道歉:“师尊我错了,这次我没想到还能抽走您的灵力。”她很肯定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这次在场上抽了师尊的灵力,师尊一定是知道的。虽然她觉得这次师尊叫她来应该不是为了这事,毕竟在师尊看来这是小事。但该道的歉趁早道,没有坏处。 良久云泽才道:“既然你已突破元神境,接下来的比赛也别参加了,为师送你去一处秘境,及早动身。” 严艺怔了怔,“秘境?”什么秘境?《修仙传》里没写师尊有什么秘境,看样子还是元神境才能去的。严艺回想了一下《修仙传》中的剧情,严艺是元婴就死掉了。兰心和元乐二人都没写他们元神期如何,只是师尊入魔后,兰心不知所踪,元乐则随师尊一同前往魔渊了。 和师尊熟悉以后,她逐渐胆大起来。知道这时候最好直接问,师尊不在意细枝末节,虽然师尊是冷面美人,但意外的有耐心。于是她问道:“师尊,是什么秘境?在哪里?我去了有什么用?” 云泽还是看着灵池,说道:“吾有一友,他……临死前留此秘境,托付于我。非元神境不可入内,其中考验重重,但若通过考验,对你大有裨益。” 严艺听着师尊说的话,分析了一下秘境的考验估计是针对元神的,所以元神境才能入内。只是她总觉得师尊对他这位去世的友人感情很奇怪,话语间的情感悲痛与欣赏中又夹杂着一些埋怨。严艺有分寸,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这种好友间的事情不是她该八卦的。严艺回想着《修仙传》了悟了,怪不得其中师尊总是孤身一人,没听说有什么好友,原来是已经去世了。这个世界无人飞升,修士只要不意外身亡比如仇杀险境等等,都在这世界过着岁月漫长的修行生活,常有亲友相伴。 云泽终于看向了严艺,他说道:“给你一日时间。明日此时再来我这儿。” 严艺点头称是,而后便回到了住处。先是将擎云蕴养在灵池中,又用竹子打了圈,给蜘猪住。而后去了一趟驯兽峰,把有蜘猪孵化出来的消息告诉了当初接引她借给她《对足豚兽养殖技术大全》的驯兽峰金喜师妹。等沈安兰心她们结束了今天的比赛回来,安顿了她们几句,将蜘猪托付给兰心照料:“孩子刚出来就离了娘,你作为小姨要好好照顾它,养肥了才好吃肉。”兰心泪目:“师姐你说的话结局怎么和我想的不一样。”严艺拍了拍她的肩膀:“可能会有驯兽峰的师妹来看这蜘猪,她有经验,想办法留她多照顾照顾猪猪,多上点膘,你抽空偷偷师。”兰心泪目:“师姐,我懂了。” 然后严艺又拉住了沈安说道:“沈道友,你此番拿下了元神期洞天外修士的第一名,择日便要入驻洞天。我寻思你该来崆峒,我师妹就拜托你了,你两相互照顾,我也能安心一点。”沈安点头:“你不用叮嘱某,某也会照顾好兰心的。” 兰心有些舍不得严艺抱了抱她:“师姐,也不知道你这次什么时候回来,本来说好比赛结束后一起出去历练的。”严艺安慰道:“这次领命而去,一定不会耽搁太久。上次是遇到了意外。我想最多月余,顶多一两年?我估计等沈安道友在崆峒洞天安顿的差不多了,我也就回来了。” 兰心又道:“师姐放心吧,剩下没孵化出来的蜘猪我也会关注的。师姐的住处我也会看好,师姐嫌疑牌子尚未摘下,我一定不会再让其他栽赃陷害发生。到时候沈安姐姐来了就和咱们住的近些,咱们一起修炼。” 严艺欣慰的看着兰心,有些话不用她叮嘱,兰心也知道帮她防范了。看着兰心,严艺想到了许久不曾想起的厌晴。那个小魔女如今也不知怎么样了,有没有和她身后跟着保护她的两根老树杈子汇合,当初绝然的道别没有留下联系的办法,希望她不要再遇见男主,不要再在求而不得中蹉跎,将来若是有机会给她尝尝自家养的蜘猪。 道别交代完毕,严艺又抽空整理归纳了一下自己储物袋里的东西。虽然不知道秘境里是什么情况,但按照她多年看仙侠文的经验来看,在秘境中免不了坎坷重重,奇遇连连,所以她准备了一些紧急求生物资。比如止血药,加快恢复灵力的药还有一些清心静气的丹药。所谓有备无患是也。 第二日,严艺背上蕴养好的擎云又站到熟悉的位置,师尊也站在熟悉的位置,严艺都怀疑师尊这一天一夜动没动弹。她行了礼后,就说道:“我准备好了!师尊咱们走吧!” “走?”云泽面上浮现出疑惑的表情,他双眉微蹙:“走什么?” “啊?不是说要去秘境吗?不得师尊带我去秘境入口然后送我进去啊。”严艺挠了挠头。不都是这么进秘境的吗?先不说《修仙传》里赵凌星换地图进秘境时要么偶遇秘境入口要么到入口固定的地点进入,其他好多玄幻仙侠文,去秘境还得一宗中选出人来,或者是集齐什么信物才能一同进去。她得了师尊好友留下秘境的便宜,但总得从秘境入口进入才行吧。 云泽没有说话,抬手做了个过来的动作让严艺走到近前。 “走你。” 师尊淡然的吐出这两个字, 严艺突然就感觉屁股上传来一股巨力,她便大头朝下栽进了师尊的灵池! 清凉的水扑面而来,严艺不受控制的不断下沉,在触碰到灵池底端的一瞬间,竟好似穿过水面,继续下沉。 “这是我万万没想到的!”严艺看着眼前的场景震惊了。 第三十章 严艺穿过灵池底部,明明是继续下沉,她却有一种上升浮起来的感觉。她继续下沉,而后从水面上浮了出来。 她有些微微发抖,落水湿身是一方面,主要是从落入水中开始她就已经被眼前逐渐明晰的场景惊呆了,从水里出来,刚才看到的一切不是什么幻像,直接骇的她手脚发麻:“这……合理吗?” 她眼前赫然是崆峒洞天师尊的洞府! 严艺看了看自己周围,恍惚了,她正泡在自己见过多次的灵池里,只是灵池两边没有她移栽过的灵植。若不是她已经是元神境了,一定会认为她迷迷糊糊的又从灵池浮出来了。 这种似真似假,亦真亦假的场景让她汗毛倒立。她最怕这种分不清真假的情况了,好似那个网上流传已久的短小的鬼故事,是说在回家的电梯里碰到妈妈,结果接到了妈妈的电话问你快回来没有,电梯里的“妈妈”看向了你。简直细思恐极,比血腥的恐怖画面恐怖一百倍! 严艺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这是进秘境了,恐怕考验已经开始了才会出现这种情形,稳住能赢,好处在等着自己!她一脚迈出灵池,灵力一动将湿淋淋浸透了的衣衫弄干,轻手轻脚的靠近洞府。刚迈了两步,便听洞府里传来一声:“站住。” 严艺猛地一顿,但心下稍安。洞府里传来的声音是熟悉的师尊悦耳的声音。此情此景听到这声音,严艺都想抱住师尊就是蹭,具体是蹭什么她也不清楚,只是想把刚才的不安驱散。只是严艺心中理智尚存,知道不是乱来的时候,恭恭敬敬的站定,唤道:“师尊。”管他真猴王假猴王,为了活命都是美猴王。 洞府訇然中开,师尊从中走出,停到严艺面前皱着眉看她:“你怎么回来了?” 严艺一惊,好家伙,难道自己元神都感觉错了?没进秘境?真又从灵池出来了? “我……”严艺刚蹦出一个字,猛地顿住了,不对,眼前的师尊不太对劲儿。还是好听的声音,绝美的容颜。但这个师尊气息有些混乱,也没穿着平日里常穿的玄白相合的衣服,而是一身玄色衣袍。 她机敏的把话头打了一个弯:“我……回来看看师尊。” 玄衣云泽一点都不给严艺留情面,脾气也更直接火爆些。他冷哼了一声:“我还不知道你?” “蠢货,怕是去魔渊没找到给你的赵凌星救命的东西,跑回来想办法了。你窃取东西拼了命也要平白送给旁人,便不要再做我的徒弟了!” 严艺知道这不是真的师尊,但是听这话还是心里一阵酸闷,想想平日里冷面的师尊其实耐心大气又关心自己,除了进秘境前踹了自己一脚外连重话都没说过,这厢一对比更是心中不痛快。她咽了咽难过,周旋道:“师尊,我错了。过去是我糊涂,请不要将我逐出师门。”前头她犯了错,被带到执法堂,师弟请师尊逐自己出门,师尊留下“闹剧”二字,却真真的一点放弃她的意思都没有。这狗屁秘境用着师尊的声音师尊的脸,却要逐她出师门,她心里的担心害怕逐渐淡化,升腾起一些怒火。 玄衣云泽听她认错,多看了她一眼。而后冲她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示意她离开。挥手的时候戴在腕上的珠串玲玲作响。 这声音一下击中了严艺的记忆,击散了她刚酝酿起的一些怒火,她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熟悉感!这不是《修仙传》原文她死在魔渊的时间线之后吗?这时候魔族与修士间的大战开始,洞天修士几乎全员压上了魔渊前线。师尊已然成魔并将女主明玦掳走,那手串而正是女主明玦常戴的!除了男主赵凌星还没人知道师尊成魔了,师尊暂时秉持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的原则在洞天栖身,不久后就会带着女主还有师弟前往魔渊,这时候兰心已经不知所踪了,之后师尊会在魔族与修士的正面对决战场作为魔族阵营的一员大将和男主再相遇。 这是秘境对吧!对吧对吧!不是又穿书了吧,不是吧不是吧,难道这次穿到了书中严艺死后?严艺有些怀疑自己,可元神的感觉告诉她她没有再次穿越,还在已经改变了严艺命运的世界,自己是被师尊踹进秘境的,这里就是秘境没有错! 严艺咬了咬牙,尽量显得不突兀的问道:“师尊,徒儿记得您之前并没有佩戴饰品的习惯。” 玄衣云泽脸上出现一丝近乎讽刺的神情,是严艺认识的师尊绝对不会显露在脸上的充满混乱恶意的讽刺,他说:“怎么?因为赵凌星所以认出这手串儿了?没错,是明玦的。看到她的手串你是会想起赵凌星对你不屑一顾却深爱明玦而醋意大发,还是会在赵凌星的角度担心明玦呢?” 严艺怔住了,虽然这个玄衣师尊说话难听且语气神情不像平日里的自家师尊,但还是一针见血。并且严艺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她在玄衣师尊的字里行间与语气中感受不到对女主明玦的丝毫爱意,更别提那种刻骨铭心、成疯成魔要强掳女主甚至因爱而不得堕落成魔的爱了。 严艺又一次产生了她产生过好多次的怀疑,师尊那样的人,真的会为情爱掳人因而成魔吗? 哪怕她心中有再多的疑问,此时还是得回答玄衣师尊的问题:“师尊,都不是的,我既没有醋意大发,也没有感到担忧。我只是想关心一下师尊,师尊收我为徒这么多年来,我从未见过师尊戴过首饰。”然后她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若不是师尊说,我根本不知道这手串儿竟是明玦的。” 玄衣云泽稍微一顿,他的徒弟严艺虽然蠢钝,沉湎于虚无的情爱中,却不说谎。当年一次次的被送到执法堂,都是认了之后被自己领回来的,看来是真不知道这手串儿是谁的,也是真关心自己。 成魔后的云泽罕见的心软了一下,顿了顿说道:“师徒一场,给你选择。三日后吾将前往魔渊,你可以跟着我,或是留在崆峒洞天。” 严艺下意识问了一句:“师尊为什么要去魔渊?” 玄衣云泽的的一点心软稍纵即逝,眼神有些不耐又有些深意,不再说话。能看的出来,玄衣师尊的意思是不该你问的不要问,选就是了。 严艺看着师尊的面孔,心里天人交战,理性和感性滚作一团不可开交。理智一点她还记得这里是秘境,眼前的师尊不是自己的师尊,这个玄衣师尊是《修仙传》入魔的师尊,要去的是严艺交代了小命的魔渊,她应该留在崆峒洞天,哪怕是秘境。可是一向感性较多的她看着师尊的脸怎么也张不开分道扬镳恩断义绝的嘴。她在心里自嘲还是太高看自己了,还记得自己曾和兰心剖白心迹说如果有一天因为不同的目的地不得已分道扬镳也要安然道别各自安好,可如今面对秘境中的师尊,她就做不到了。 她看着玄衣师尊的脸,脑海中浮现出与赵凌星战斗前一天去找师尊,在师尊的洞府入口处,回头注视着光线在师尊的眉头鼻尖下颌画出令人赞叹的起伏线条,她当时看到师尊在光下眨眼时睫毛拂起微光同尘在眼睑处留下的扇形阴影,如今回忆起来,那场景越发鲜明了。 当时她有些心虚不安的问师尊自己与赵凌星比怎么样,师尊几乎没有犹豫的说她强。 一时间一股陌生的情绪涌上严艺心头,说不上是侠肝义胆还是精忠赤诚或是别的什么,她看着玄衣师尊大声说道:“魔渊而已,师尊既往,刀山火海,誓死追随!” “???”说完严艺惊觉自己脱口而出了不得了的话,她又是微恼自己理智下线又是抒发胸臆的畅快。 玄衣云泽怔了怔,嘴角挂上了一丝不太明显的笑容,他说道:“好。” 一字音落,严艺眼前猛然一阵恍惚,再睁开眼,她正跟在玄衣师尊身后,身侧是抿着嘴不言语的师弟元乐。 沙尘茫茫,山河倒挂,严艺心里咯噔一下——这是到魔渊了。严艺本身记忆深处对魔渊的刻骨印象卷土重来,想起刚穿书来头几天日夜噩梦梦到的严艺被雀啄了吃的惨相,严艺不受控制的牙关打颤,两排牙齿“咯噔刺啦”的又碰又磨,额角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玄衣云泽微微偏头,没什么动作也没说什么,将一股灵力注入严艺体内,安抚住了她的应激反应。安稳下来的严艺感恩的笑了笑,好家伙,万万没想到秘境中严艺的身体也能在面对魔渊时有这么激烈的PTSD反应,更加没想到师尊黑化了还能看顾到她。 《修仙传》中描述魔族修士因为灵力逆修经脉逆改致使燥结于内,常常阴晴不定,比较邪性。像厌晴那样从根本上逆的干干脆脆倒也没有这燥结于内喜怒随性的毛病。玄衣师尊先前的种种表现倒是很符合自堕入魔,心性有变的症状。哪像自己的师尊,事事淡然…… 秘境之外,身着玄白衣袍的云泽负手而立,看着镜子似的灵池面色复杂。他看着秘境中的严艺原地如同演独角戏般动来动去,自说自话。她的一字一句皆尽通过无风自动的漾漾水波传递出来。尤其是听到严艺这句“魔渊而已,师尊既往,刀山火海,誓死追随!”,云泽的耳廓连接后颈处莫名有些发烫,徒弟这么忠心耿耿真是老怀欣慰,一定是这样的。 “是巧合么,她看到的幻景似乎是吾入魔渊……” 第三十一章 严艺与玄衣师尊还有师弟元乐一齐行走在荒芜诡奇的魔渊当中,一时间没人说话。还是元乐最先开口,他声音轻轻的,像是怕惊动什么一样,没有往日的骄纵,但严艺总觉他阴阳怪气就是了:“没想到师姐也会愿意跟师尊来魔渊。” 严艺看了看师弟的侧脸,这人怎么到哪都要给她添堵?她也放轻语气:“师弟又怎么会跟师尊来魔渊,你吃得了这苦吗?将来遇见认识的人,不怕人说吗?当年可是叫人评论了几句就回来找师姐,让师姐给你做衣服呢。” 元乐师弟转过头来,似乎在审视她:“师姐来过一趟魔渊,伶牙俐齿了不少。” 严艺心想看来是师门每个人都知道她为了救赵凌星的命,下魔渊来找堕神草。那书中的严艺在魔渊身死,师门有没有人知道她死在这里了?书中的师尊一定会知道自己死去的。人死如灯灭,她在崆峒洞天种下的魂灯一定在师尊手里熄灭了。师尊有没有追溯到她的气息?来魔渊后能不能找到那只啄食了她的鬼面翼兽杀之给自己报仇?有没有给他的徒弟建一处衣冠冢?还是会像这个玄衣师尊那样想将不争气的她逐出师门?这些事情《修仙传》一点没有写,也是,《修仙传》是男主赵凌星的故事,和她这样的小炮灰有什么关系呢?甚至连大反派师尊在《修仙传》中,也不过是为了推动男主前进的助力器,男主看不见的师尊又不会被写出来。 “啊~我懂了!”严艺忽然恍然大悟了。 她之前是处于盲区了,之前想自己死后师尊的事时总是还沿着《修仙传》的思路去想,其是《修仙传》的思路是男主视角的思路,如果脱离男主的视角,很可能事情根本不是那个意思。只要脱离了男主视角,很多不太对的事情就有了解释。 比如,玄衣师尊说起明玦时并无爱意,但《修仙传》中在男主看来师尊掳走明玦后众所周知的入魔了,这可不就是掳走她的人掳不走她的心因爱生恨成魔的疯狂的爱吗?视角不一样事情就大不相同了! 严艺的眼神忍不住顺着玄衣师尊的手臂看到他腕处衣袖下半遮掩着的手串儿。让她好好想想明玦这手串儿的用处……严艺猛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这还不明显吗?这次师尊会带着明玦一起下魔渊可目前为止却没看见明玦。若是这个秘境有这么大的疏漏也太弱鸡了吧……再根据记忆里《修仙传》中对女主的描写,严艺推断这手串儿就是明玦那个鲜为人知的空间灵器,和她的储物袋这类空间灵器不同,这个手串儿应该是可以放活物可以存在一个大活人的珍稀空间灵器。 正在她不停推断,头脑风暴之时,一只鬼面翼兽尖鸣着向她俯冲而来,眼看书中惨剧要再次发生,严艺腿软但是心里知道自己不再是书中那个被废掉修为手无缚鸡之力的严艺了,她已经元神修为了!她骄傲地背手摸剑:“诶?” “我剑呢?”严艺没摸到擎云,心中一紧,形式所困赤手空拳就要上:“诶?” “我灵力呢?” “师尊救命啊!”她情急之下大喊道。 “诶诶诶?我师尊呢?”骤然间她身边的元乐与玄衣师尊都消失了。倒挂的山河与无边的苍茫大地间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低头看看自己衣衫褴褛,赤脚站在地上。 完蛋。 严艺懂了,整个过程就是她怕什么来什么是吧?之前她是怕师尊变成《修仙传》里那样的,后来发觉这个身体巨怕魔渊,她就又独处魔渊了,虽然是猜的,但严艺觉得自己猜的对。既然如此,这是考验她的胆量了?她很勇的面对着鬼面翼兽,老实说真不知道魔渊怎么长出这么骇人的雀的,那个脸也太可怕了,但她很勇,吓不住她!“还能再吃了我不成?” 下一刻严艺被整个吞进去了:“还真能!” 她感觉自己通过有挤压感到喉咙,然后顺着食道滑进鬼面异兽嗉囊中。严艺勉力从里面爬起来东倒西歪的站住,她像站在一个橡胶球里很难保持平衡。这翼兽的嗉囊里分泌着不明液体,逐渐把她浸湿了。 “别人是终日打雁反被啄吓了眼,我这么爱护小动物,结果直接被雀儿吞了。不过才到嗉囊,说明雀儿还不饿,把我当储备粮了。”严艺苦中作乐,干脆当做躺在蹦床里,努力思考自己该怎么办。 还没等她消闲一阵,想出个子丑寅卯来,嗉囊突然一阵紧缩,揉挤着把她往后面传送,而后落入了满是消化液的胃里。 “呜呜呜呜呜,这胃辣眼睛,辣皮肤。”严艺扣住了胃褶皱,在腥酸的胃液中挣扎,这次没有继续向下滑落。幸亏是修至元神,身体也跟着强化了许多,不至于碰着这翼兽的胃液就脱皮融骨,只是微微感觉有些刺痛。 她刚要庆幸,就感觉一股灵力传来。她瞬间就被这灵力痛击一下,继续向下落去。 “光记得高兴自己修仙变强了,不会被消化成一坨翔。忘记人家翼兽也有灵力,虽然是本能的把我当食物吃了,没搞什么开膛破肚吸纳灵力的血腥场面。但要收拾我,还不是动动灵力的事。”严艺在坠落过程中暗恨,直到她坠落在一片硬物当中,硌的她呲牙咧嘴浑身疼。 她从身边摸黑抓起一把硌人的硬物,放在眼前这才看到竟是一把品质上佳的灵石灵晶!“好家伙!发了发了!” “不愧是魔渊中鸟,连肌胃中用来磨碎事物的小石子儿和各种硬的杂物都选择了灵石灵晶,牛批!”严艺抱了满怀。 “不好!”严艺面色一下变得惨白,怀中的灵石哗啦啦的落了回去。“用来……磨碎食物……的灵石!”她欲哭无泪的反应过来。然鹅没等她做好心理准备,整个肌胃就开始疯狂蠕动,她瞬间陷进了搅动起来的灵石灵晶当中。 “救命啊!”她被淹没在灵石灵晶的海洋中探出一只手徒劳无功的大喊着求救。而后连探出来的手也没进了硌人的石块儿当中。 严艺已经麻了,不是精神麻木不仁,是身上硌麻了,她已经保持双手捂脸的动作很久了。虽然她的身体强度高,但是灵石灵晶毕竟不是寻常石块儿。尖锐的棱角在她身上刮出来无数细小的伤口。是那种创可贴贴晚点就愈合了的伤口。虽不致命,但在不知多久的反复摩擦中变得又痛又痒,麻了。 “我懂了,物理全身麻醉。”严艺困在灵石堆里,吐槽这秘境:“别人家秘境都是一路火花带闪电,经历坎坷收货传承至宝。嘿!轮到我,就是在鸟型碎石洗衣机里做物理全麻,真是万万没想到!” 不知又过了多久,严艺窥见了一丝光明。 她被推向光明。 太久了她稍稍有些恍惚:“这光……我是到天堂了吗” 然后她想明白了,明白了她的命运,流下了屈辱的泪水…… 当她随着“啵”的一声落到地面,怀疑人生的躺了良久,看着头顶的山河,久久不能言语。 “也……也行吧。”终于她出声了,“好歹我还是我,没那啥了变成那啥再出来。”严艺撑着恢复了知觉的身体爬起来:“走这一遭,被鸟拉出来的事天知地知我知!绝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严艺下定决心的低语道。 “可是怎么还在魔渊?这秘境卡bug了?难道我都这样儿了都不算通过”严艺只身一人看着四周在心里疯狂吐槽。 突然她福至心灵——元神!这里是元神境才能来的。她从进入这里开始,就只有元神能感觉到这里还是秘境。她眼前的一切早就因为太过真实让她不能抵抗了,比如绝美师尊。而她的记忆中的害怕不断带给她新的挑战却不能让她通过秘境的考验。 那么只剩下真实感爆棚的元神了。严艺不再看眼前诡谲的魔渊风景,轻轻的闭上了眼。她放空意识,各种想法、感情缓缓散去,直到一片空白。 内视于己,端坐于明台的元神缓缓起身,而后在没有方向没有边际的识海中迈出一步。 严艺闭着眼睛迈出一步。 因为识海中没有方向,跟着元神以为在向一个方向走的严艺往北迈了两步,又往东三步,又退了一步,再向西走了五步。得亏严艺看不到自己魔鬼般的步伐,不然她一定怀疑人生的顿住杂乱无章的乱走。 猛的一阵坠落感袭向严艺,严艺心里咯噔一下。但她没有睁开眼睛,任由自己自由落体,虽然闭眼黑暗的未知让她有些害怕。但她仍然愿意相信自己的判断,元神一定没搞错! 云泽面色复杂的看着清透的灵池。欣慰、高兴还有嫌弃在他俊美的脸上不停微妙的变动着,他脑海中这么久以来第一次不受控制的被洗脑了似的反复想起那句话,每当想着那句话,他脸上的细微的微妙的感神情就定格在嫌弃上……最终他看着严艺消失掉的空旷的秘境入口,反身回了洞府,盘坐下来修炼。 最近好像灵力越来越不听话了…… 第三十二章 许久之后,严艺不再感到坠落,像是接触到了什么没有弹性极度绵软的垫子,就那么安然的落稳了。她缓缓睁开眼,果然,眼前不再是魔渊了,而是一个方方正正的屋顶,没有烛火但不知道为什么整间房子都亮着柔和的光,能将四周看的一清二楚。 好吧,也没什么要看清楚的。 严艺起身,脚下踩到坚实的地板。规正的封闭的正方形屋子里除了她自己什么都没有。她不敢动,看起来很像有什么机关似的,比如踏出一脚地砖下陷,周围墙壁上就会喷出什么毒箭毒气,或者地砖开始下落她砸下去,又或者是墙开始往中间挤,直到把她挤成肉饼。 她摇摇头把脑补的画面甩走,站在原地开始仔细观察地板和墙壁。只是怎么看都看不到接缝。她灵力一动再看,只见地板四墙屋顶浑然一体,竟然连一丝接缝都没有,灵力想穿过四面八方的墙体,却仿若泥牛入海没有丝毫作用。 “这是啥”严艺懵了,是特殊材料吗?还是加持了特殊的阵法?她蹲下在身旁用双手摸索,指尖收着力,触碰过一臂范围之内每一寸地板。指尖能触摸到轻微的砂砂的质感,她抬起手凑在鼻底嗅了嗅,没有什么气味。她脑子一抽想舔一舔,觉得不合适用左手按住了右手。 又过了半晌,她终于抬起右腿,伸向刚刚试探过的地方,在脚尖快落到地面的一瞬间,又缩了回来落在原处。 “呼!”严艺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又抬起了左腿,然后缓缓落到一步之遥的地方。一滴汗“啪嗒”一声落到地面,瞬间就渗透无踪了。 严艺刚要庆幸她迈一小步秘境一大步没有遇到危险,失重感就猛然袭来,肉眼可见的整个屋子旋转起来,严艺一个不防备摔到了变成底的一面墙上。 屋子还在继续旋转,严艺一骨碌爬起来运转灵力悬空在中间:“诶嘿,没想到吧,我会飞!”从之前的幻景脱离出来后,正常使用灵力给了严艺莫大的安全感。 还没等她得意够,本来不断旋转的屋子突然发出了“咔嗒”一声,似乎是什么机关机扩启动了! ??? 严艺头顶缓缓冒出三个问号。 只见刚才坚实的地面墙板如流水一般涌动起来,青灰色的流动固体缓缓凝聚成了一个个人形不明物体,总之不是碳基生命。他们光溜溜的头上眼睛和嘴巴的位置各有一个黑窟窟的洞,严艺初步判断它们属于□□的keter级别。严艺晃了晃脑袋,把脑子里自动进行的类型整合打散,她感觉自从进了秘境,她的脑子就在飞速运转,脑洞再转下去就要变成黑洞了,她收回心思,拔出巨剑擎云严阵以待。 猜的没错的话,这些不明人形物体是会攻击的。 果然,下一刻,那些四面八方的不明人形物体齐刷刷用黑窟窟的眼睛不对黑窟窟倆洞向着严艺。他们荡漾的固态身体里飙射出无数暗器一样的碎块儿。 严艺挥转巨剑一一拍飞,拍落的碎块儿又融回地面和墙壁。严艺压住心中的惊讶和胡思乱想的欲望,专心致志的面对这些没有规律的暗器。 “刚转着和魔方似的不是好好的么,也没有出现这些奇怪东西,我也没踩到什么机关啊。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问题?”逐渐适应了这个攻击节奏的严艺终于腾出脑子开始梳理思绪。 首先,她亲手摸过踩的地方没有问题。 然后她踩的那一下也没有问题。 直到她挥剑太累了,灵力和体力都逐渐接近透支,额角出汗,这才想起自己刚才似乎太过紧张落了一滴冷汗。 “这是什么恶趣味,人家滴血认主,我滴汗送命这河狸吗”可是还有个问题,她滴汗后屋子只是开始旋转,难道是旋转至一定角度,就会自动开启机关?这么高级?这真不是什么外星高级文明顶尖生物科技记忆金属之流的吗? 突然严艺福至心灵,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对,在众洞睽睽之下,她边抽开攻击来的碎块儿,边降落到不明人形物体的缝隙中踏实到地上。 只听又是“咔嗒”一声,人形物像是逐渐融化的冰淇淋一样消融在四面八方。 屋子又旋转起来,这次严艺有了一些准备,调整着灵力配合自己在旋转的屋子里跑动起来。果然只要有人给这屋子一个压力,就不会有人形不明物体出现,而是不停旋转。只是屋子旋转起来根本没有规律可言,和闹着玩儿一样时快时慢,方向也在不停变动。严艺不得不时刻注意着灵力的精细调整,稍有谬误,就会像仓鼠在跑轮上失爪一样先摔个大马趴然后被迫在里面轱辘滚。等摔倒再爬起来,要耗费更多精力。 严艺对灵力的精细控制不断提升。 她懂了!摆在自己面前有两条路:其一,悬在空中,不断防御,直到竭力,以此拓容灵力,加强防御战斗技巧。其二,在屋里跑,提升对灵力的控制能力,加强身法。 严艺泪目,这哪是什么考验,这分明是修士封闭训练营!严艺感受到了师尊送自己进来的良苦用心和对自己的期望:“我一定不会辜负师尊的谆谆教诲,将来成为栋梁之才!” 严艺按捺住心里类似收到老师加送的全套五三这种欲哭无泪的感觉,认真利用起了这次宝贵的机会。 严艺懂得,该努力的时候不努力,日后一定会后悔错过宝贵机会。她决心压榨“奇妙转转屋”的全部价值,对,她给这里取了一个名字。 她根据自身的实际情况,按照严格的计划先悬空消耗灵力提高战斗防御技巧,然后落地培训灵力控制技巧同时缓慢恢复灵力领悟身法奥妙。以此周而复始一遍又一遍的,严艺计数下来她将这样一个循环练习了十四万两千八百五十七次!说起来夸张,但对于修仙界中数百上千年如一日修行的大佬们来说只是一条平平无奇小咸鱼。 当最后一遍的时候,严艺身在空中时已经不用抽剑就能单凭身法躲过四面八方飚射来的碎块儿,单凭浑厚扎实的灵力,就能把自己定在飞速不定向旋转的屋子某一点。 严艺就知道,自己在这个屋子里的培训已经圆满结束了,那么该如何前往之后的培训呢? 她闭上眼睛,再一次把破开虚妄的希望,寄托在了元神上。 识海中,元神战立起来。严艺随着元神浮空而起。四面八方熟悉的涌现出看习惯以后甚至有点可爱的流动固体人,当那些碎块儿飚向严艺的时候,元神带领着早已形成身体记忆的严艺直直的往一个方向撞过去,却没有一个碎块儿能沾到严艺的衣角,严艺知道及至如今,她的身法已经强于那日大赛在她剑雨之下信步闲庭的赵凌星了,面对着与剑雨相仿甚至更加诡谲的人形暗器阵,她只消一瞬便可在杂乱无章中找到那条看起来艰险但是能破除一切障碍的路,都不用花心思以达到信步闲庭的效果,不用动脑子她都能无伤莽过去。 严艺在元神的带领下,以飞扑入怀的姿势撞向了一个看起来与其他千千万万并无不同的人形物体,而后她融了进去,就像她滑落的那滴汗融入地下一样,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了这个恢复平静的四方屋子里。 轻车熟路的再睁开眼,她站在了一眼苍茫无涯的空间当中,抬头三星连曜,垂坠煌煌,就真像挂了三个大灯泡子。“这是到了三星堆还是三那个星集团总部了?请三那个星自觉给崆峒洞天的云泽上仙结一下广告费!”严艺边吐槽边随便挑了一个方向向前走去。 当走到抬头看三颗明星刚好呈等边三角形环住严艺的时候,严艺被眼前的“擎天柱”震撼的目瞪口呆! “原来不是三星堆也不是三那个星集团总部,而是汽车人的家乡赛博坦?”严艺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汽车人什么鬼,那擎天之柱上不见顶,下通幽渊,高不知几许,直径之大严艺走到近处,看这个柱子就像看一堵墙! 昏黄的旷野内,这惊天地泣鬼神,修士移山填海之力尚且难为的,仿若亘古而存的天柱让严艺在恍惚间仿佛看到了上古大神女娲在天不兼覆地不周载之际以鼇四足为柱以立四极的景象。严艺深呼吸了几下,慢慢走到幽渊崖边,向下看去,灵力运到双目,仍然漆黑一片。无论严艺怎么盯着看,那漆黑都没有展露丝毫内涵。严艺想起了“凝视深渊之时,深渊也凝视着你”这句话,忍不住出了一身鸡皮疙瘩,感觉静谧的漆黑之中隐藏着什么不可知的恐怖怪兽。 她退后三步,闭上眼睛,以元神之目向深渊看去。 在秘境中目前为止无往不利的元神遭遇了第一次滑铁卢,元神只能看到肉眼可见的黑暗往深一寸之地,再向下,元神之眼只能看到无尽的虚无。 严艺再后退三步,盘坐在天柱之前,“格”起了这天柱。所谓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她一动不动的就盯着最显眼的柱子看,古有阳明“格”竹,她便来“格”上一“格”柱,能不能悟出来什么,就看她的造化了。 第三十三章 “格”柱三日无果,严艺判断可能是因为自己是修仙的,这里是修真界,就算要研究这天柱也该用道家的办法来,“格物”是儒家的办法,跑偏了!更何况阳明“格”竹也没“格”出来不是? 严艺先是抬手大拇指在无名指的关节处掐算一番,又从储物袋摸出三枚大钱来,在面前一一排开,就要写四个“回”字,不对,是摆出个算命的架势来。 “我又不会这么算,搞什么!”她拍了拍脑门子,一股脑儿的将三枚大钱收拢在右手里,然后左右手空心合拢,将铜钱摇的叮当响,一边晃一边念叨着:“天灵灵地灵灵!各路神仙快显灵!”最后一个字话音刚落,便把合拢的双手打开,将三枚大钱撒到地面上。只见圆润的钱币“丁玲咣当”的滚到了幽渊崖边,一个接一个的完成了信仰之跃。 “!”严艺探出尔康手,惊讶还没来得及表达,灵力刚刚开始运转,她就已经永远的失去三枚大钱了。这三枚大钱还是在临风城的时候淘来的,很特别,算是临风城的文旅周边,有一定的收藏价值,没想到就这么痛失己手!严艺悔不当初,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脑抽要搞这种不可能研究出来天柱分毫的唯物世界真·撒币活动。 “等等!”严艺快步到幽渊崖边,向下看去,然后试探着伸出一只手,这只手瞬间就淹没在黑暗里,猛地一看像截肢了似的。但是不痛不痒,把手抽出来,既没受伤也没中毒。严艺牙一咬,心一横,双手扣住崖边岩石,整个人没过头顶沉入到黑暗当中了。 刚没入黑暗的时候,严艺猛地就感到明台一阵刺痛,“大意了!上一关太过顺风,过程除了累都很友好,根本不像会有危险的样子。果然不能想一出是一出,学着大钱的样子就往崖下来。”好在是刺痛仍在但不是致命的,严艺甚至还有心情反省自己。她双手扣紧,胳膊开始发力,准备一个引体向上就从黑暗里出来爬回去。 结果一发力,无事发生。黑暗好像一张网,揪扯住了她身体的每一处,根本没办法脱离。她周身灵力运转,往上一窜,身体虽是动了些,可是瞬间有种发自灵魂深处的痛直接给严艺疼懵了,好似脑子里有一千个容嬷嬷在给自己扎针似的,她停住动作依旧挂在崖边,大口的喘着粗气:“好家伙,精神攻击。” 而后她内视于己,只见原本明台处虚无的识海当中,充斥着丝丝缕缕的黑气,仿若浓稠的黑暗渗进了她的识海被稀释了似的。元神虽仍然端坐在识海当中,只是原本半透明的元神隐隐透露着一些青黑色。 严艺面色瞬间变得很差,不能离开黑暗范围不然就疼的原因应该就是渗入进识海与元神中的黑气。但是严艺本身对元神境很陌生,对元神还处于一知半解的探索阶段,而这天柱与幽渊又神秘又震撼,带了的危险也同样未知,严艺根本连一点头绪都没有。秘境中这苍茫天地间又只有她自己,挂在这悬崖边,体内师尊的神魂此时也因为在秘境内的缘故仿若一尊真正的护体神像,不能与师尊交流了。元婴上的源晶花倒是还能把她带入时之空间,但此情此景,相当于将她挂在悬崖上的时光拉慢,并不能解决问题。 严艺开始不断的进行自救尝试。 她先是用灵力触碰识海中的黑气,却发现连驱赶都做不到,仿佛灵力是空气一样穿过了黑气。严艺又用元神去驱赶黑气,黑气却钻入了元神内加重了元神的青黑色。严艺便不敢再用元神试探了。而随着时间的流逝,识海中的黑气愈加的多了起来。她束手无策的挂在悬崖上,风干腊肉似的挂了好几天。 她又试图回忆《修仙传》以求解决方案。 只是她想着想着觉得不大对劲。这秘境,这天柱,她哪怕在《修仙传》中都没看到过。按理说这种级别的情形,创造了这个世界的《修仙传》不会没有相关内容。好比天道源石这种级别的,男主是要被其认可的,是会帮助男主前行的。 那么,严艺想,只有一个解释了,这天柱,与天道无关,甚至可能是背着天道的。 这和世界细节乃是《修仙传》之外宇宙规则自己补全的不一样,天柱不是同一个概念的东西。比如某个现代城市创建了一个动物园,里面会因为一定的自然条件与规则自动补充蚂蚁、蟑螂、苍蝇等等,虽然不是动物园本身计划的生物,但这是合理的。结果一开园,动物园自己补了一个霸王龙,补了一个外星人,这就超出动物园的规则了。 严艺能感觉道那样亘古而存的天柱,最起码和天道是一个级别的。这样的话最起码不得在几百万字的《修仙传》里占上两卷几十万的篇幅?可《修仙传》不仅没有大篇幅描述,甚至连提都没提……严艺汗毛倒立,总感觉这天柱是比这个世界是《修仙传》的真相更不得了的东西。 那师尊知道这天柱吗?把秘境留给师尊的朋友知道自己的秘境里有这么了不得的东西吗?想来他们是知道的。 可是上神尚不能飞升,无法突破天道,那他们与这天道同级的天柱又能有什么渊源呢?师尊又为何会让自己进入这秘境?元神境又能做什么? 严艺咬了咬牙,第一次生出这样一个念头:也许,世界的真相是一本书的秘密,可以直接告诉师尊……她完全可以坦白所有,而如师尊这个层次的修士,也许有办法…… 严艺都不敢往下想了,太过惊世骇俗大逆不道,深想下去,一切都可能会颠覆! 她只能又判断着,从天柱这事看来,他们既然能在天道之下有天道不知的秘密,也许他们对自己的世界真相并非一无所知!再结合赛场上那个神秘修士的行为,严艺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可能这个世界的修士到达一定的境界,又或是什么契机,他们就会产生对世界真相的怀疑。并且可能已经有修士对答案有了一定的猜想,做出了一些应对方案。 这个世界的修士远比她认知的更神秘更强大! 虽然种种猜想让严艺心脏咚咚乱跳,情绪大大起伏。可对她现在挂在悬崖边一点帮助都没有。 “我记得《修仙传》里,赵凌星元神境后,有通过独门秘籍单独修炼元神,后来遇到敌人攻击他的元神反而敌人自己的元神受了伤。也许我虽然无法驱散黑气,那我把元神炼的足够强而不惧黑气带来的疼痛,是不是可行?”严艺灵机一动,说干就干。虽然没有男主修炼元神的独家秘技,但修真界是有普通修士们加强元神的办法的。 严艺到了元神境就急吼吼的被师尊踹进了秘境,还没真正的修炼过元神。她内视于识海,元神双腿盘起双手撑地倒立,而后灵力在元神中逆行周天,这便完成了元神一周天的修炼。与身体修炼相仿,对元神的效果却小的多,提升几乎微不可查。但是修炼一途也是积少成多,厚积薄发。严艺经过在修仙界这么久的生活磨练,已经对这样需要大量重复的修炼见怪不怪了。 “诶?”灵力才在严艺的元神中没运转上几周天,她敏锐的发觉元神中的灵力似乎不知不觉掺杂进了什么东西。不对,准确的说应该是在元神的周天运转之下,有什么东西在元神中运转炼化起来。但是量太过微少,严艺尚不能判断。等到元神修炼初见成效,严艺明显感觉呆在黑暗里也无甚刺痛的感觉了的时候,这个过程比严艺预计的快了很多!“难不成我在元神修炼一途上天纵奇才?” 但十分有自知之明的严艺还是仔细查看起来,这才发觉在元神中周天运转的除了自己的灵力,竟是钻入元神化成青黑色的不明黑气!严艺先是一怔,而后有些担心害怕,这黑气的运转似乎提升了元神的修炼速度,可是不知是福是祸!若是虽能提升速度但有损元神根基呢?又或者影响心志性格呢? “算了,死猪不怕开水烫,债多不压身,多过一天都是赚!”严艺很快安抚住了自己,反正是还在黑暗里出不去,她对在运转的黑气也没有办法。再说了有可能有后遗症的还有元婴头顶的源晶花,多一梁就多一梁罢。而且她穿进《修仙传》已经过了许久常人永远无法体验的奇异人生,她在修仙世界的这些年,换做凡人年龄也不小了,不算亏,活着就是赚到了。 严艺继续修炼元神,又过了一段时间,元神周围的黑气开始随着运转的消耗主动钻入元神内,源源不断的提供着加速修炼的能源。 某一刻,严艺睁开眼睛,竟然发现脖子以上的范围内,她可以看清了!不像之前肉眼无法窥见幽渊分毫,元神只见一寸之地。她试探着引体向上,微微的刺痛出现,但并非不能忍受。直到她肚皮卡在悬崖边,上半身基本爬了上来,严艺才停住动作。到了这里刺痛已经又不是严艺可以承受的了。她保持这个动作,闭上眼睛继续修炼。 第三十四章 严艺保持着爬在崖上的姿势继续修炼元神,并且隔一段时间就再往上蹭蹭,直到整个人都爬了上来,她才舒出了一口气。好赖不是那种困死人的境况,保命是没有问题了。她摊平躺在地上,一只手搭在额前,半挡着眼睛,隐隐绰绰的看着天上连曜的三颗星辰。不知这星辰仅仅是用来定位天柱的位置的,还是另有其他含义,严艺一无所知。 她爬起来,坐在崖边,小腿悬空在已经肉眼可见的深渊上部,像坐在秋千上一样两条腿胡乱晃荡:“是找其他的路呢?还是继续在这附近修炼元神?”严艺有些纠结。她并不觉得这天柱与深渊是秘境的考验,有些超过一个秘境历练的程度了。 但是浓稠的黑暗以及不明的黑色气体目前并未显现出任何弊病,反而给她的元神修炼提供了莫大的帮助。没有那些黑气,她的元神修炼的进度起码还得停留在整个人扒在悬崖边的程度。要是能在完成秘境的考验后还能再到这里专门修炼元神就好了,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只是偶然未知的契机她才能来到天柱边呢?若是哪怕掌握着秘境的师尊也不能再一次让她来这里呢?那么加速元神修炼这样天大的机缘可就错过了!富贵险中求啊!男频仙侠文里的男主哪一个在面对机缘时不遵循试一试的原则呢,连一点风险都不敢冒的话,他们的金手指开的再逆天,男主就是要苟,也成不了事啊。 严艺已经许久没有这样举棋不定的感觉了。 若是之前的严艺,一定是第一时间选择苟命要紧的,可能会想这样的机缘风险太高,不是她作为炮灰可以接触的,能活命就是最大的幸运,她既然已经逃出生天从深渊中爬了上来,就该本分一些。可是她心中那命运的枷锁已然打破,不知不觉,她已经觉得自己并不是不能比赵凌星了,两人也从来不是云泥之别,炮灰并非没有机会与日月星辰争辉。 她这样想着,咬了咬牙决定暂时不离开天柱附近。 只是有了前面冒冒失失的前车之鉴,变得稍微小心谨慎了一些。她单手撑着地面,利落的翻身,从坐在崖边潇洒的站了起来。她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朵凤凰花,是在临风城的时候摘下来的,此时拿出来还是像灼灼生命之火一样红艳艳的。她将这朵凤凰花固定在原地,而后开始沿着幽渊崖边走了起来。 她没有使用灵力飞跃不知多远的距离,而是用双脚丈量天柱外围悬崖的周长。她有一个想法想要验证,也许这个悬崖并不是本身就存在的,然后天柱才立在这里下至深渊底部上达天际不可见之处,很可能这个深渊是天柱砸开的洞!好比建筑立柱时的基坑一般,天柱砸进这里,伫立在这里,它砸开的坑,成了深渊。 果然,随着行走的丈量,悬崖边离天柱的距离始终是比较匀称的,走了很久很久,直到严艺再次看到那朵凤凰花的时候,她知道,她的猜测被印证了。她双脚卡着崖边,然后踩进地里,试图伸手去探仿若近在眼前的天柱,但是还离的很远。天柱太大了,看起来很近,实际上还有一段距离,类似于望山跑死马,也许只有到达深渊底部,然后走过这沟壑才能触碰到天柱。 严艺没多想自己为什么那么想摸一摸天柱,人类总是这样的,不是吗?当渺小如蜉蝣的人类看到亘古而来的神迹,谁不想虔诚的摸一下。虽说有时候这样不文明,比如挖出来的文物就不要手欠摸两下甚至来个“到此一游”了,但修真界又是另一种情况,也许触摸一下,有机会了解一些天柱的渊源呢?严艺内心想着这种无防护攀爬悬崖峭壁触摸古物的高危动作未成年人与凡人请勿模仿! 她不再犹豫了,背过身,从储物袋中掏出两件平平无奇的武器,而后运转灵力将它们插入崖壁当中,她则来了一个脚尖点在崖边的跳水动作,轻盈的落在了提前插好的两柄武器上,借着这个力,她安稳的继续起了元神的修炼。 她估摸着自己能接受的刺痛程度和修炼速度,每隔一段时间,就倒换着落脚点,把武器再往下面的崖壁上插一点,逐渐深入黑暗,肉眼可见的深渊范围越来越大,崖下可见的光明越来越多。 又到了她要把落脚武器再往下插的时候,她哼哼着:‘’挡荡当,当荡挡~”音调的歌睁开双眼,单腿立在左边的武器上,一手扒着崖壁,灵力抽出右边的武器往下固定住,然后跳到右边的武器上,用灵力把左边的武器抽出来,插在和右边的武器齐平的位子上。一脚一边,稳稳地站住了。越往深渊深处走,贴在崖壁上面对着天柱,那种压迫感与威严的气息就愈加明显。幽渊外的天柱看起来灰蒙蒙的,像是经年久远退了色一般,深处看倒是有些隐约的青红掺杂成的红褐色,饱和度不高,看着很有质感,和那种新刷了漆的宫殿圆柱不同,这天柱估摸着得有成千上万年没维护没刷漆了。 她乱七八糟的想着,边仔仔细细的看着天柱。随着元神的修炼,她的感知也加强了,有时候看天柱入了神,能获得一丝细微的共鸣,和物件的共鸣很难得,但她的元神感知能力变强,天柱蕴含的能量又强大,像加强了磁场一样变得容易共鸣了一些。曾经凡人的她也曾在物体上获得过共鸣,那是青铜器博物馆中了一柄青铜剑,可能它没有上阵杀敌,而是作为礼器存在,悬挂在贵族君子腰间,看着那柄青铜剑的时候,她隐约感觉到过一丝褪去锋芒的沉静沧桑。 如今面对着天柱,她有时感觉到畅快,有时又是悲伤,有时又像与深海巨鲸交流一般心中流淌着孤独又自由的鲸鸣。而这一次她感觉到了愤怒。不是莽撞且不理智的愤怒,是质疑的愤怒、不屈的愤怒、反抗的愤怒是正义的愤怒!仿若她面对的不是天柱,是某一代表公平与正义的古神陨落前最后的怒号!她心潮起伏却不发一言,任凭自己的情感与思绪在怒浪中沉浮。愤怒是一种很有力量很有感染力的感情,也是每每在不公出现之时最先吹起反抗号角的情绪,是一种远古而来的血脉力量。 但是严艺的感情与思绪还是逐渐平静了下来,爆发力强的情感往往也最消耗精力。她深呼吸一口闭上了眼睛,准备继续修炼元神。 她又把眼睛睁开了:“不对……”刚才闭眼的一瞬间,不知是她眼花还是怎的,总感觉看到了天柱与下方黑暗交界处隐约有些粗造颗粒,像是符文!她怔了怔,主动去看时,又好像真是眼花了,反而一时间看不到了。她不再胡乱看,而是看向了视线所及的最左侧,然后挨着往右看,等看到中间偏右的时候,终于看到了那些凸起的纹路,就像只露出了上半部分的汉字,另一部分还掩藏在黑暗当中似的,只是这符号或者文字严艺认不出来,一时间感觉终于掀起天柱尘封的面纱一角的严艺抓心挠肺的想知道黑暗还掩藏着什么,这些符号文字又代表了什么? 她连忙闭上眼睛开始抓紧时间修炼元神,同时开启了源晶花的时之空间,决定干脆沉静下来一口气修炼到能到深渊底部! 时间在她的身上开始形成了与外界的流速差,她全身心的扑在了元神修炼上。 很久很久,事实上因为元神修炼太过投入,严艺忘记自己修炼了多久,只是有一天她的修炼速度突然慢了下来,她才发现元神褪去了青黑色,识海中也再没有一丝黑气了。元神还是半透明的灵体样子,可是莫名觉得流光溢彩,十分强大,虽然严艺不是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元神到了一个什么程度,但是肯定比赵凌星用秘籍修炼到圆满前强的多。严艺睁开眼,往脚下看去,脚下还是深不见底的深渊,因为太深肉眼还是望不到底,但并非之前见的那样被浓重的黑暗遮挡,一眼望下去所有光线都被黑暗吞噬,现在严艺能看见崖壁与天柱间的缝隙中空气流动形成的云雾风沙。 严艺从储物袋中掏出一根灵石做的锁链,一头甩到悬崖上方,固定在悬崖外的土地中,另一头握在自己手里,纵身向下跳去。她攥在手里的灵石锁链被她的体温温热,她又想起了厌晴,这锁链的某一截曾用来捆绑失去神志的她。 自由落体带来的气流拂起了她的发丝衣摆,她像一只不受风筝线控制的风筝,在坠落的过程获得了奇异的自由感。这一刻,她又与天柱产生了共鸣,但是很奇怪,她同时感觉到了很多情感思绪,像是把不同人的思绪情感从头脑中扯了出来搅碎又拧成一根绳索,才和严艺共鸣链接起来。“难道柱子还精神分裂不成?”她把自己的胡思乱想赶出脑袋,无论如何,等到底了,触碰到这天柱,多少能窥见一些真相,能解决她的一些疑问。 第三十五章 落到悬崖底部的时候,严艺抬头惊叹,她真的自由落体了很久很久,在底部再看天柱更显高大,它在视线的终点因为离得太远变成了一个点,但严艺知道她并没有看到尽头。 她向着天柱走去,崖底与她想象的布满尖锐狰狞的石块或者是干燥的沙砾不同,脚下的土壤异常的松软,黝黑的土地中隐隐流淌着淡蓝色的微光,像是布满灵气的黑土地。“这倒是很适合做灵田的土壤,比药峰上种灵植的土还要好!”严艺没忍住种花家的血脉技能,一时间土地的吸引力超过了天柱,她动手把土壤刨起放进储物袋,就给储物袋剩下了一小片地方放自己的杂物,这才心满意足。看着身边挖开的大坑,她良心发现的将周围的土壤匀进去大概进行了一个填平工作,虽然没有她下来的时候这么平,但不至于坑人。 严艺走到天柱旁的时候,轻轻地屏住了呼吸,走到近处,能清晰的看到柱子上粗粝的纹路和岁月留下的痕迹。但它还是完整的、结实的,经历不知多少岁月,仍然矗立着。严艺缓缓的把双手放在柱子上,慢慢靠近,额头也抵在柱子上。 骤然间,铺天盖地的情感淹没了她,那些各式各样的情绪形成巨浪,冲刷拍打着她的灵魂,她脑海中出现了一些闪烁极快的她从来没见过的画面,她还没看清就消逝了,最终这些情绪都汇聚成了愤怒与不屈,留在她的心间久久不能散去。 严艺抬起头,喘着气,那情绪太过强烈让她难以控制自己。抬起头,她看着天柱上镌刻着的符文,将完整的符号记忆了下来,她看不懂,也许她能找到相关记载也许有人能看懂。 记住符文后她沿着天柱环绕一圈,再没有发现其他的什么异常。“我现在只有两个面儿没查看了,一是天柱顶面,一是底面。”严艺想着,来都来了,那不得都查看一下,再一想底面儿不好看到,先看看顶吧,她这么想着便开始爬柱子。 柱子不像崖壁那样,到了她这个境界,哪怕不用灵力,也能如履平地。这柱子垂直的,相对来说光滑,而且这样神秘的柱子蕴有强大的力量她也没办法像攀岩那样一拳一个窟窿,一脚一个窟窿的爬。 她这么想着,灵力运起,开始手脚并用爬天柱,虽然走的近了它看起来像一堵墙,其实还是有一定弧度的,这给她快速向上爬提供了一定的条件。她爬啊爬啊,经过认不出的符文时,她触摸到了纹路,因为动作不便,她闭上眼睛用元神拂过符文的一点一寸,一一丝一毫都没有遗落,元神带来的触摸感甚至超过了她亲手触摸的感觉,更加震撼人心! 她睁开眼,愣住了,头顶的符文上方出现了一个黝黑的缺口,像是一个门洞,召唤着严艺进去。“好家伙,还是空心的。”严艺咽了咽口水,三两下爬到洞口向柱子里望去,里面不知有什么阻隔,严艺什么也看不到,和之前幽渊的黑暗有异曲同工之妙。她又使出了元神,却仍然什么都看不到,好像真正虚无,甚至不是黑暗,是虚无。 她爬着卡在门口探进手去摸索,好像是有一个平台的,于是她撑着手使劲儿,整个人翻进门中去。 “啊啊啊!” 她完全进去的一瞬间,整个人就开始坠落,好像之前摸到的平台根本不存在似的,看着越来越小,越来越远的方形进光口,说明她已经落下很长一段距离了。 当入口消失,没有光线的参考,她的四周也都化作虚无,甚至她感觉不到是仍然在坠落还是已经停下了。 失去了参考物,一切都没有了尺度。 她有一瞬间恍惚,不会一切都是在做梦吧?而后又有一瞬间她甚至在虚无中进入了物我两无的状态,她忘记了自己在哪,从何而来,忘记了严艺,忘记了一切,忘记了时间。 她元婴上的源晶花感受到了寄主对时间的失度,轻轻的抖了抖叶子,抽取了她的一半灵力,莹莹的柔光包裹住了她。记忆如同潮水漫回了她的心田,她眨了眨眼,重新找回了自己。 “唉!”严艺听着耳边的叹气声,心有同感的也长叹了一口失而复得的气:“唉!” “?” 严艺叹完气懵了:“啥玩意儿?”她在虚无的海洋中瞎扑腾,试图远离叹气的源头,但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似乎是明白了她的惊惧。 那个声音又叹了一口气:“唉……” “你是……什么人?”严艺哆嗦着问。 那声音听着沧桑而不苍老,它缓缓的说道:“我不是什么人。” 严艺心里咯噔了一下问道:“你不是,什么人,还是你不是什么,人?” 那个声音这回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自顾自的说道:“太久了……太久了……” “你回来了……” 听到这四个字,严艺脑子嗡的一声就炸了!这是什么意思!她已经不是第一听到这话了!她的脑子里又出现了那天在赛场上的神秘修士对她说“你回来了”的画面。 不对,严艺浑身起鸡皮疙瘩,她突然想起来从神秘修士那儿听到“你回来了”这四个字,并不是她第一次听到! 她刚穿来没多久就外出历练了,当她历练归来听师尊的话前往藏书阁兑换功法的时候,她就听过这四个字!从言灵上神那里!那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看门老婆婆,她当时还在脑子里回忆言灵上神有多牛批,在《修仙传》里又是怎么帮助男主的。当时她倍感尊重的言灵上神对她说“你回来了”,因为她刚从洞天外回来,虽然受宠若惊,但是自然而然的就往那个方向想。现在想起来,实际上根本不合理,她那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言灵上神怎么可能注意到她刚从洞天外回来。 从头到尾一切都显露出了怪异的端倪,仿佛一条绳索,顷刻间让严艺有些喘不过气。她身上到底背负着自己不知道的什么秘密!?“你回来了”这四个反复出现的梦魇般的字眼到底代表着什么意思? 她忍不住了,向着虚无大喊:“什么意思!你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对我说你回来了!?” 那个声音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彻底消失了。 突然,严艺周围星星点点的亮了起来。就像是黑暗中出现了萤火虫一般,美丽而梦幻。严艺这才发现她躺在一个圆形平台上,平台上遍布着古朴的花纹,她爬坐起来,抬手触摸那些光点,那个被她触碰到的光点抖了抖,然后发出“啵儿”的一声,爆成了三个光点。 严艺震惊的站起来,看着光点慢慢汇集起来,形成银河似的光带,遥遥的延伸到一个方向。严艺跟着光点向前走去,很快走到了平台的边缘。而光带仍然在向前延伸着。她闭上眼睛,元神看着识海中形成的光点影子,往前走去。 第一步,严艺跨出了平台,却没有向下坠落,而是踩在了虚无之上,她踩到的地方爆出一团光点,这些光点在她衣摆处逗留片刻,便飞走追向前面的光带然后汇合进去。一步又一步,星光在她的步履下生成,汇合。 她终于赶上了那愈来愈璀璨的光带,向前走去,直到这些光点停下,围绕在严艺身边,而后一个接一个的熄灭。严艺睁开双眼,看着眼前的场景愣愣的说不出话来。 “这是……” 坟墓。 严艺放轻了呼吸,不敢做一点动作。她不是害怕,而是不想让自己打破这片不知沉眠了多久的静谧。 她数不清面前有多少座石碑,石碑后又有多少棺椁。那些棺椁里的修士因为太过强大而经年不曾腐烂或化作枯骨。若不是这沉静的腐朽死气,严艺一定会认为他们还活着。 终于,严艺动了。她走到最近的石碑前,石碑上寥寥几字:“余青上神,此地长眠者,不曾放弃抗争。”她看着这几个字,鼻子突然就酸了,眼眶发红。她又看向墓碑后的棺椁,那棺椁由玉石铸造,却无法掩藏棺椁中的人一丝风采。那是一个闭着眼睛的美人,她身着青衫,怀抱玉剑,玉剑的穗子上有一玉扣,镌了“余青”二字。严艺不忍再打扰她的休憩。于是走向另一边,旁边的石碑上只有两个字“铭志”不知是这修士的名字,还是她的墓志铭,石碑背后的棺椁中有一个满面陈霜的老婆婆,她发丝银白,却梳理的十分整齐干净,面上挂着和蔼的笑容。走到后面些,有个碑上刻满了字的青年,他意气风发的躺在那里。 严艺看着这一切,久久不能言语。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本该害怕的她心中却柔软异常,感到了发自内心的安宁。于是她便不再形容,不再多想,而是安安静静的怀揣尊敬的走过每一座石碑,向每一位修士致意。 虽然她并不清楚他们为什么都长眠于此,但她感觉得到,他们是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一个至高至善的目标。 第三十六章 严艺行走在石碑间,有的石碑上只刻了名字,想来这位修士是个言简意赅,简明扼要的人,有的石碑上用蝇头小楷密密麻麻刻满了,尽是石碑后修士的生平事迹,严艺微笑,看来这是个话多且爱显摆的人。看着各色碑文,严艺有一种与他们生活在一起的感觉。 当她走到最后一块儿石碑前,定定的站住了,不知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她本应惊惧害怕,但实际上,她有一种理所应当的熟悉感,一种安定感。石碑上只有两个字——严艺。她笑了笑,看来用碑文推断个人的性格不是很靠谱,若是她的墓志铭,一定不会就写名字上去,她没有武皇立无字碑的气魄,她想把一生怪奇精彩的穿书经历刻上去,将来说不定有人看到她的碑,能再写个《石头记》出来,严艺想着傻乐,按现代的情况,若是她的碑被发现了,写出来的小说,估计也只能是一本奇幻网络小说,她都想好书名了,就叫《穿成反派的炮灰徒弟》这就概括了她的穿书情况,只是很可能会扑街。 她走过石碑,看着是背后空空如也的棺椁,微微一笑,而后双手交叠,安然的躺了进去。 椁内的棺木内里绷了绸布,填了软垫,躺进去好似躺在摇篮里,让人不禁心生困意,想睡上个三天三夜。她想着好似真的困倦到极点了,缓缓闭上眼睛睡着了。 再睁开眼,严艺站在天柱之外,之前的一切都好似没有发生似的,若不是岩壁上还插着她的两把武器,她都会觉得自己根本没下过悬崖,也没进过天柱。四周仍然是苍茫一片,除了头顶三颗星辰像聚光灯一样明晃晃的照着她之外,一切都没有什么不同。 “?” 严艺这才反应过来,怎么三星就照她?抬头看去,瞬间就晃得闭上了眼睛。余忆前时,能张目对日明察秋毫,现在看一眼就被晃得睁不开眼,太亮了,就是钛合金狗眼也遭不住哇!严艺揉了揉眼睛,以元神看去,元神站在识海中揉起了眼睛,根本不能直视。 “看来不是我能探查的。”严艺很好的接受了事实。 “只是为什么它们突然强光照向我呢?”她思考着这个问题,试探着躲开聚光走向旁边,只见光束也追着她移动,她停下光束也停了下来。“嘿!我就不信了!”她运起灵力快速移动起来,果然光束有些追不上她的速度,她边移动边观察起三颗星辰,在光束外看着追踪她的三星背后发凉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之前她觉得这三颗星辰是定位作用,是与天柱伴生而来的或是相似的,但是从侧面观察射出光束的三颗星辰时,她有了一种被监视着的感觉,三颗星辰感觉变成了三颗眼珠子,视线到哪里光束就集中到哪里!“谢邀,三颗索伦之眼同时看我是什么体验。害怕!” 严艺有了个大胆的猜想,三颗星辰不会是天道监视天柱用的吧?她从天柱出来,监视就聚焦在了她身上!之前三颗星辰的中心是天柱! 这么想着,她骤然出了一身冷汗,总觉得不是好事就对了。她开始在天柱周围的无边旷野上飞速移动,看着追逐着她的光线不敢停顿,跑了好久,虽然在灵力的加持下她并没有太累,但是心累,她灵机一动跑回天柱旁,又跳下了幽崖。蹲在崖底,看着光束在头顶扫过,她才松了口气。 心态平稳下来了,她才挪出心思,发现崖底周围的崖壁有一处不大对劲儿。之前下来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天柱上,没发现崖壁这一处有灵力掩盖的痕迹,若是她没有通过幽崖中的黑暗黑气提升元神也发现不了。她闭上眼睛,跟随着元神撞向了看起来十分坚硬的岩壁。 穿过岩壁的一瞬间,严艺有最初进入秘境时穿过师尊灵池底的水面的感觉。她睁开眼,眼前是一处洞府,布局是修真界高阶修士常见的洞府布局,看着眼熟又亲切。她走到洞府深处,右手边的耳室里有些光团跃动。走进去,那些光团就动的更厉害了,像一窝乱飞的蜜蜂似的。 严艺双眼放光,欢喜的放轻呼吸,她看懂了,这些光团里包裹着许多的功法秘籍,每一团光里都有一部,品质都很不错!严艺知道这是自己的机缘,是进入秘境经过考验后收获好处的时候了。她探出自己的元神,在整间屋子里缓缓释放满自己的气息。果然,那些光团被安抚住了似的动作变慢,但是大多数还是往后退去,只有一个光团在接触的严艺的气息后就没有再动作了,乖乖的停在原地。严艺心领神会,上前一步,探手将光团拢在怀里。那光团像一个气泡“啵儿”的一声破碎了,一枚玉简落在严艺的手心。 严艺神识探入玉简,大概了解了这是一门修炼元神的功法,此外还有些元神使用相关的技巧。她收好玉简从右边耳室出来,走到左边耳室前,这间耳室被石门封闭着,严艺耳朵贴在门上听,什么动静也没有。她抬起双手按在门上,发力往里推去,却怎么也推不开,想了想侧身往左推,哗啦一声就推开了:“无语,还是个推拉门。” 步入左边耳室,里面陈列着许多灵器。灵器应是陈列于此很久了,虽不至于落灰,但也黯淡无光,一眼看不出品相。严艺略微一扫,并不准备挑选武器,重剑擎云虽是当初她偷来给男主前期用的过渡灵器,但阴差阳错她来了,留给了自己用,用久了,很顺手,她不准备替换擎云。 看了一圈,她的视线最终停留在一个翅膀状的灵器上,走过去,一手按上灵器往里注入灵力。顷刻间一对流光溢彩的白色翅膀就出现在了眼前。严艺心脏开始咚咚的跳,双手捧起翅膀固定在了自己背后。只见翅膀呼扇起来,严艺没有使用灵力就悬空了! 想当初她一直想找一件飞行灵器代步,没想到今日就实现了!严艺偏头看了看自己身后不大不小半人高的翅膀,虽然和她想的不太一样,她想要那种船或是车,能进灵器里面像呆在家里一样就能飞行代步的灵器。翅膀未免太过中二玛丽苏,但她很容易知足,瞌睡就给枕头还要什么自行车!她看着翅膀越看越顺眼,等试好了后,就将翅膀收进了储物袋。 洞府中只有左右两耳室,再往后走,空旷的地面上有一石桌,两个石凳。桌面上有一棋盘,纵横交错的棋盘上还剩有残局,棋盘两边有各有一盏酒水,好似刚刚还有人在这里手谈畅饮。严艺对棋的了解十分有限,更别说破解残局了。于是她坐到石凳上,注意力很快就从棋局上挪开了,右手端起一盏酒放在鼻尖处嗅了嗅,隐约还有淡淡的酒香,也不知是什么灵酒。 坐在这里能看到整个洞府,进来的入口也成了墙壁,仿佛整个洞府完全是封闭的。 严艺想了想,闭目用元神看去,瞬间就怔住了。睁开眼还是原本的场景。 她闭上眼睛嗫嚅道:“师尊……” 元神看到石桌对面,坐着一白衣胜雪,面容绝色的修士,正是云泽!严艺能感觉到到这个师尊像是过去留在这里的影像,不是真人也不是幻境。她此时似乎成了与师尊对饮下棋的友人,看着师尊脸上的畅快笑意,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原来师尊还有这样的一面,她感觉自己对师尊的了解又多了一些。 原本看《修仙传》她觉得师尊是个强大的会为情入魔的反派修士,穿书来后她又觉得师尊是个面冷绝色护短大度耐心的好师父,现在看来师尊也有舒直优雅白衣胜雪仙气飘飘的一面。严艺心中一动,此前师尊从一个虚幻的形象变成了一个指引修炼方向需要敬重的形象,此时瞬间贴近现实了,好像伸手就能触碰到…… 严艺怔怔的抬起一只手探过去,却什么也没碰到,元神前过去影像中的师尊捏起酒盏,指节分明,将酒杯抵在唇边,晶莹的酒液沾湿了师尊的双唇。 严艺的视线聚集在师尊轻抿酒液的双唇上,心里咯噔一下,乱七八糟的跳了起来。 “啊!”严艺猛地睁开双眼,手里之前拿起的酒杯咣当一声放回桌上,元神感受到的景象消散,她抱住脑袋暗骂:“严艺你怎么能对师尊产生那种想法!以下犯上,禽兽不如!”严艺心里默念起“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不异空,空不异色。”的《心经》来,试图平复下来。可不论她怎么念,满脑子都是师尊清冷绝美的脸上沾着酒液的嘴唇,她甚至幻想了一下师尊的嘴唇亲过之后是不是就像沾着酒液一样…… “啊啊啊,不要乱想!现在最重要的是寻找嘴唇。不是!是寻找出口!”严艺自说自话,感觉自己没救了,这也能说错!她猛地站起来,在空旷处没有目的的乱走,嘴里念叨着:“出口出口出口!”心里却都是师尊师尊师尊。 她自从穿来《修仙传》后,第一次见师尊就被师尊美到了,还抱师尊大腿惹恼了师尊,后来师尊去洞天外接她回来,又以一缕神魂多次保护自己,每当自己有疑问时,也去师尊那里寻求答案。她对师尊的感觉有对极致美的纯粹欣赏,有全心的信任,又有一丝触不可及的崇敬,还有知道将来师尊会为情爱为女主入魔的潜藏在心底深处的疏离,就是没有那方面的倾向。 只是进入秘境以来,她远离了已经形成固定感觉的师尊这么久,她先是对师尊入魔的原因产生了其他想法,又察觉了师尊等一众高阶修士还有一个关于天柱的惊天大秘密,这种种想法重叠之下,师尊过去的影像嘴角触手可及的她从没见过的笑意终于将她心里神坛上的师尊拉到了她身边。 严艺猛然定定地站住:“师尊……” 第三十七章 她重新坐回在石凳上,闭上眼睛先是内视丹田,元婴之后师尊的神魂仍然守护着她,只是之前总觉得体内的师尊神魂是一尊神像,好比去庙里求来的护身菩萨雕像似的。此时看着,严艺却有些脸红,怎么都不会再感觉这是一尊神像了,倒是有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旖旎意味。她傻乐了一下,这才重新驱动元神,对面的白衣师尊又出现了,这次师尊指尖捻起一粒棋子,气定神闲的落下,混乱的局面一下子明朗起来了,就算是严艺也看的出师尊要赢了。 她忍不住心里欢呼“好耶”,有些与有荣焉的高兴。 只见师尊缓缓起身,轻拂衣袍褶皱,而后向一个方向走去。 严艺乐呵的站起来跟着,刚才师尊轻拂衣摆的动作她倒是熟悉,她那次赞颂师尊的美貌,师尊便是轻哼一声不着痕迹的拂了拂衣摆,动作一模一样。跟着师尊走啊走,来到了一个出口,师尊停在了出口处,目光深远的看着外边儿。严艺走到师尊身旁,往外看去,出口外是无边的原野,及腰高的草随风摇曳,灵花点缀期间,原野的中央有一颗莹白色的高大树木,像雪一样圣洁。白树的枝条上开着红艳艳的不知名的花。严艺被面前的景色镇住了,这样旷远的景象让她的心情瞬间舒朗起来。她不由自主的向前迈步,想要游过芳草在树荫下休憩。 “咣当”一声,严艺撞上了石头,她“哎呦”一声睁开眼,捂着额角的鼓包,无语的看着眼前的墙壁。 略一琢磨,她就在墙壁左侧看到了浅浅的刻字,“海铭”严艺嘴里念叨着这个名字,应该这就是师尊那个死去的友人了吧。只是并没有在天柱内看到海铭的石碑,不知这位留下秘境造福你我的师尊的友人葬在何处。她抬手给二字注入灵力,墙壁上果然出现了蒙着一层结界的出口。 严艺怀着舒朗期待的心情迈出洞府,而后愣住了。 眼前不是师尊眼前那样的百草丰茂,白树红花了。严艺眼前的土地焦黑一片寸草不生,白树还在那里但已然干枯,没有红艳艳的花朵,惨白的矗立的焦黑的土地上,严艺仿佛走入了黑白照片的世界。她轻轻的呼吸着走到白树下,轻抚粗粝干枯的树干,心里很不是滋味。“到底发生了什么?” 严艺无法深究,她围绕着白树走了一圈,在树根处捡到一个干枯的茜色花苞。好似这朵花苞还没来得及开放,就凋落了,在了无生机的土地上被岁月风干。严艺小心的把这花苞捧在手心,生怕一不小心就把它捏碎了。 捧着这花,严艺闭目回头,元神看到在洞府出口处的白衣师尊,他望的那样远,那样深,从这个角度看来,就像穿越无尽时空与她对视。 她的心脏又开始加速跳动起来,但她怎么也不愿意挪开目光,就在这对视中,白树下的土地上有阵法亮起,严艺的身影消失在了黑白世界中,带走了最后一丝色彩。 熟悉的坠落感过去后,严艺保持着捧着花苞的动作睁开双眼。她浑身湿漉漉的站在师尊的灵池中,灵池两侧是她移栽的灵植,眼前是大门紧闭的师尊的洞府。师尊不在…… 没能一睁眼就看到师尊,严艺压下心中隐隐的失落,迈出灵池这才发现有些不对劲儿。 太安静了! 崆峒洞天太安静了!洞天内本该丹香萦绕,灵兽鸣啸,偶有修士略空而过,充裕的灵气中充满人气才对。可此时,崆峒洞天安静的有些空旷。 严艺心中一紧,书中魔族入侵、师尊入魔、洞天修士皆尽压上前线的空旷感真实的降临在她身上,她呼吸都停住了,直到窒息感让她眼前发黑,她才想起来呼吸!赶忙就是往山下飞,看到自己的竹屋旁又多了好几间屋子,不由愣了愣神,直到看到似有所感走出屋子的兰心,她才安心了一些。 “师妹!”她喊着落到地上,和眼眶发红的兰心抱在一起。 “师姐怎么才回来!”兰心带着埋怨和喜悦的声音在她耳边回荡。 听到动静,屋子里陆陆续续走出几个面生的修士来好奇的看着严艺。直到沈安走过来,兰心才放开严艺,大声说道:“师姐,你走的时候说也就是月余,最多一两年,结果走了这么久!大骗子!”沈安严肃的点着头走过来,牵住兰心说道:“极是,某当初与道友道别,没想到如今才又见严道友。” 严艺懵了,她进入秘境里确实有那么几次不知过了多久,但她估摸着也就是三五年的事儿吧,怎么兰心她们说的像是自己离开很久了似的。她颤颤巍巍的问道:“我走了多久?” 兰心和沈安担忧的相视一眼,兰心说道:“师姐,你离开三十年!” 严艺如遭雷劈呆在原地,修真界的日子真不叫日子,过的太快了!虽说她也不是没经历过这种单独度过漫长岁月的日子,之前她和失去神志的厌晴在地洞里呆了十五年,比赛前时之空间修炼也有十几年。但这次和她估计的时间也差太多了,想想《修仙传》的剧情,这几十年有不少剧情的关键节点! 她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问道:“这些年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兰心和沈安表情沉重的点了点头。兰心想了想,准备说什么,又没说,而是拉着严艺回屋:“十年前有一封给师姐的信,进屋来坐下休息休息,我慢慢告诉师姐这些年的事。” 严艺坐到自己数十年如一日保持干净的屋子里,知道是兰心帮自己照看着。拿起压在桌上砚台下的书信,便看到信封上一个晴字。厌晴那孩子给自己来信了?怕是有什么大事,她分别之时可是连联系玉牌都没有留一个的!这么想着,严艺抿了抿嘴,拆开了密封着的信,越是看,严艺的表情越是凝重。看完后她长长呼出一口气,厌晴来信是让她注意安全,因为入侵的先遣魔族修士已经出了魔渊了。 她把信折起来放回信封里,指尖火焰闪过,化作灰烬。她看向兰心,语气沉重的问道:“魔渊不顾条约与修士开战了?” 兰心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并没有开战,只是如今各地城镇魔族突然骤增,且不隐匿踪迹,作恶多端。洞天内许多修士或是应好友相邀,或是接了任务,或是自发的去城镇中除魔卫道参与巡逻保卫了。洞天尚未正式出面插手,三大派已经派人到魔渊交涉,听闻魔君失势,魔族公主夺权,一时管控不力魔族才侵犯了修士城镇,之后会多加约束。” 严艺听的目瞪口呆,好家伙,《修仙传》里可没有厌晴夺权这一出戏,她赶忙问道:“那最近有消息吗,魔族公主夺权成功了还是被镇压了?” 兰心摇摇头说道:“最近没有什么消息了。只是听闻魔族公主觉醒了血脉之力,成了不死身,又有几位魔族中对应上神长老实力的大能支持,这才夺权。成没成不甚清楚,洞天外三大派应该有消息。” 严艺听着,听到不死身怔了怔,这个《修仙传》里倒是提过,厌晴爱上赵凌星后,在战场上与赵凌星相遇,她的立场不坚定,赵凌星的立场却坚定的很,虽给她留了情面,但还是为了己方阵营将厌晴打成重伤。厌晴心灰意冷又身受重伤,这才破而后立,血脉觉醒,成了不死身。后来她还是没能完全放下赵凌星,在赵凌星飞升的路上还用不死之身帮他挡去了一次致命伤害。 不管怎么样,严艺能确定厌晴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她又能来信提醒自己注意安全,估摸着是尚有余力。 兰心继续给她讲述:“御兽峰的师妹金喜搬来咱们峰上暂住了,为了养对足豚兽尽心尽力,此时应该是带着豚兽在洞天无人峰上休息玩闹,胖虎在后山玩儿,应该过一阵就都回来了。沈安姐姐带着沈家一个旁支天赋心性都不错的沈家子弟和咱们住一块儿,外面的竹屋就是她们的。” 严艺听到这,也没听到师尊的消息,忍不住了问道:“师妹,那师尊去哪了?” 兰心摇摇头,有些担忧地说道:“师尊前些年一直在闭死关,去年出关见师姐还没从秘境出来,便交代了我和元乐师兄几句,就出洞天去了,我也不知道师尊去了哪里。” 严艺心里一时间不知是什么滋味,怔了怔,说道:“我知道了。”她本想一从秘境出来,就与师尊开诚布公,眼下师尊却不在洞天内,她除了错过时机的失落,又有一丝庆幸。老实说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师尊,出来前她产生的想法她自己还不能确定是临时起意、色迷心窍、色令智昏还是真的对师尊有那方面的念头。 她抿了抿嘴,内视于己,下意识地戳了戳师尊的神魂,嘟囔着说道:“师尊你去哪儿了,我出来都见不着你。纠结死我了……” 第三十八章 “什么事?” 突然,师尊的声音在严艺的耳边响起。 “啊这!我我我……”严艺懵了,想起了自己已经从秘境出来了可以通过神魂联系师尊了,还用灵力戳师尊的神魂,严艺脸腾的一红,说道:“师尊我错了我错了!我不是故意戳你的!” 云泽随意的停在山林间,到他这个修为,已经很少有危险了。他感受到自己徒弟戳了自己神魂两下,第一反应是她从秘境出来了,这才一听自己徒弟嘟囔没见到自己似乎有什么事让她很纠结,于是他直接问什么事,结果徒弟开始疯狂道歉。 云泽觉得有些奇怪,之前徒弟抱自己大腿,又戳又捏自己神魂,也道歉,但重点不在这个上,今日是怎么了,竟为了这个道歉,莫不是有什么大事影响了她的心态?于是他又问:“什么事?” 严艺结巴了几声,才找回自己的脑子,说道:“师尊去哪儿了?”问完以后,严艺感觉不太合适,她这么问兰心是正常,直接问师尊似乎有点查岗和不尊重的探查意味。按理说,平日她是不会想这么多的,只是她自己心虚,便多想了许多。 云泽并不在意,更没想这许多,淡然说道:“在子南峰。” 严艺听到这个地名这座山峰愣住了。 她脸色有些发白,虽然知道师尊入魔的事可能另有隐情,但还是心里发酸发闷,正是在这里在子南峰,师尊在赵凌星面前掳走了明玦……想到秘境的幻境中,师尊带着那个手串儿,若是她亲眼看见师尊戴回来,光是想想她就难过的不行了,恨不能以头抢地尔! 她顿了顿,把自己的纠结暂时先扔到一边,说道:“师尊……”她本想说师尊能不能回来,但转念一想要是师尊有其他事呢,她又有什么理由叫师尊回来?于是话到嘴边变成了:“师尊,你能在子南峰等等我,我去找你么?” 云泽微微皱眉:“胡闹,你来做甚?从秘境出来便好好巩固所得!” 严艺哽住,果然师尊不让自己去。于是她问道:“那师尊什么时候回来?” “事毕。”云泽稍有不耐,只是不知怎的,之前在灵池中看到严艺大声说“魔渊而已,师尊既往,刀山火海,誓死追随!”的画面又浮现在他眼前,他因为近日常常灵力逆行导致心绪不稳产生的不耐被这画面浇灭,于是他又补了一句:“很快,不要担心。” 严艺眼看这么问问根本不能改变师尊的行程,一咬牙说道:“师尊,我有要事想马上告诉师尊!我知道天柱的事了!” 说完这句话,严艺半晌没听到师尊的声音,她看着师尊的神魂心里直发慌。这实在是赶鸭子上架,她不能不办了。她不想自己的小心思还没发展个一二三就被师尊戴着手串儿回来掐灭,她也不想看到风光霁月的师尊绑架不喜欢他的人不管什么原因落得一个堕落入魔的大反派的后果。她知道舆论的厉害曾以此告诫沈安,她切身体会过舆论的厉害站在赛场上与万众为敌,她在《修仙传》里看过舆论的厉害师尊堕落入魔理所应当的被正道男主踏在脚下。 归根到底,严艺在意师尊的命运,如同在意她自己的命运。 严艺小心翼翼的又说了一次:“师尊……能在子南峰等我吗?我会很快就到的。” 就在严艺心态快崩了的时候,听到云泽轻轻的“嗯”了一声。 严艺立刻找回了心态,笑了起来说道:“好的师尊,那我就话不多说,马上出发!” 严艺断开与师尊的联系,火急忙慌的起身。 这时御兽峰的金喜师妹带着对足豚兽回来了。兰心已经在外面帮忙看顾,越过窗户,严艺看到一群蜘猪,肉肉的身子迈着毛腿在院子里倒腾。有一只蜘猪格外的强壮些,只一眼,这蜘猪就和严艺对视上了,粉粉嫩嫩的一团尖啸着就往屋子里撞来,圆圆的黑溜溜的大眼睛里写满了“妈妈”两个字! “啊!是你!”严艺赶忙迎出门去怕它撞进来拆家搞破坏,一手按住了兴冲冲的猪头。 正是严艺进入秘境前孵化出的那只蜘猪,此时它已经八条腿了,显然是升到了金丹境,眼神看起来也智慧了不少。虽然没有小猪仔时期可爱,但是肉肉粉粉一团还是令人心情愉悦。她抱起猪猪颠着和它玩儿了玩儿,就看到胖虎也从后山摸回来了。胖虎看到她也眼神发亮,严艺有所预感的捂上耳朵,果然兴奋的胖虎发挥了它鬼鸣山君的名号,发出了阴测测的叫声。严艺喊了喊它的名字,它才停下鬼鸣,一个飞跃跳在了严艺身上,毛茸茸的一大团瞬间就把她埋在肚皮下面,她幸福的喘不上气。 灵力一动才从胖虎的毛肚皮和地面的夹缝中爬出来。 严艺大口喘气,沈安帮忙控制住了兴奋的胖虎。她拿起储物袋把里面从悬崖底下挖来的养分灵力充沛的泥土倒了出来,自己用篱笆围住的小院子铺不下,匀出了一大片好地。沈安带来的沈家一脉中有些人已经十分有眼力的在帮忙种地了。 她眼睛有些发酸,万物有灵,离开这么久,不管是故人还是灵兽见了她都这么开心,她有些难开口自己又要出洞天去。 想了想,她决定先到藏书阁去一趟,一是见见应是知道些什么的言灵上神,再有就是找找修士人物传记中关于修士海铭的记载。与师尊为友,想必不是无名之辈。 到了藏书阁前,并没有如预料中的遇见看门的言灵上神。严艺只好拿出自己名牌自去了藏书阁中,目的明确的往传记一类的分区走去。她灵力全开,元神发力,凡人一目十行,她一目一本。没一会儿就在一本传记中找到了海铭两个字。 这位海铭竟是一位上神,其中并未记载海铭上神的人际关系,只说海铭上仙是洞天外的散修,他修成上仙后,竟不知为何堕落入魔,但并未前去魔渊,而是就在洞天外他自己的秘境中,以魔族之法修至上神,而后身殒,尸身与其秘境皆尽不知所踪。 严艺从藏书阁中走出来,还有些恍惚。怎么师尊的这友人海铭上神也堕入魔族了?到了上神境又怎么会莫名身殒?记载中的未解之谜严艺只知道一条,那便是海铭上神的秘境在师尊手里,在崆峒洞天! 莫名的,严艺将海铭上神洞府外寸草不生的焦土场景与他的身殒联系在了一起,无端的打了一个冷战。上神在自己洞府边陨落,实在耸人听闻…… 严艺想着回到了自家山头,刚落地,她又生出了一个想法,师尊的友人入魔身死,那师尊入魔一事便不是无迹可寻了,说不定师尊是从友人那儿知道了什么才成为了入魔的契机。 她知道的事情越来越多,疑问却没有减少,心里百爪挠心的又着急又好奇,“时不待我,师尊还在等着我!”于是她在兰心难以置信又生气的眼神中说道:“师妹,我出洞天一趟,不日就会回来!” 兰心气呼呼的说道:“师姐,这个家是留不住你了!刚回来就要走,床都没来得及急躺。说是不日就会回来,谁知道又要多久,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叫你自己没了踪影,我和师姐一起走!秘境我去不了,洞天外还是去得的!” 严艺心虚,无力反驳,谁让她每次立flag都必倒,一次比一次离开的久,但这次实在不好解释,于是只得说道:“嗐,你别不信,这次我是出去找师尊,师尊正等我呢,我就是想消失也得能做得到才行,真的很快回来!又不是出去历练,你跟我出去折腾什么?下次,下次师姐出去历练咱们和沈安道友一起走,下次一定!” 兰心还是不甘心:“我也去问师父好!无论如何你都别想自己跑了!” 沈安在一旁看严艺表情有些为难,于是拉住兰心道:“某想严艺道友定有要事与云泽上仙相商,不然也不会刚回既离。你便与某一道等你师姐办事回来,她早些出发就能早些回来。乖。” 严艺目瞪口呆的看着在沈安三言两语下就温柔让自己早去早回的师妹兰心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抬手指着她们磕磕巴巴道:“你……你……你们?!” 沈安淡定的点了点头,悄悄红了耳尖。兰心则脸上红了一大片,轻轻点头。 严艺看她们的模样,吃惊消散了,有种理所应当的感觉。她不在兰心身边的许多日子里,她们一定发生了许多故事吧。她欣慰的笑了,给了两人一个熊抱,眼前是来到这里初遇师妹被自己留夜她局促不安的样子,是沈安策马扬鞭街上一袭红衣张扬明艳的样子,是她们相携的样子。 严艺笑着便准备离去,到了洞天的出入口,她回头说道:“你们别送了,回去吧。帮我看着新开的地,很快我就回来!”她从储物袋拿出翅膀灵器安在身后,翅膀扇动着轻盈快速的离开了。 兰心看着严艺飞走“哇”的一声:“师姐变成鸟人飞走了!”沈安微笑:“看来严艺道友这些年收获颇丰,某也得更努力地修炼才行!” 兰心犹犹豫豫的有些憋笑的碰了碰沈安说道:“姐姐,你也看见了吧……师姐身上长猪了。”“看见了。”沈安双眼弯出笑意。两个人谁也没提醒心焦离开的严艺。 第三十九章 严艺出了洞天就去最近的城镇找传送阵,洞天附近有传送阵的一座大型城镇就以崆峒命名,离洞天很近,她凭借本身严艺的记忆轻车熟路的就往那飞,她来之前严艺几次三番出来给赵凌星送好处,都会去崆峒城作中转。 “不对……” 严艺突然悬停空中往背后摸了一把,摸出一只智慧的猪来,双眼写满了“妈妈”二字。 肉眼可见的,严艺额角出现三条黑线,好家伙,这蜘猪充分发挥了灵兽天赋和金丹修为,悄无声息的挂在她背后,要不是她修为高深还真不一定能发现,真有从前在公园溜达经过树枝挂上蛛网背着蜘蛛走一路的感觉了。她心里暗搓搓的夸了夸自己,比金丹是高深嘛! 严艺看着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猪,陷入沉思,送回去是不想送回去的,她都飞出来半日了,回去再出来平白浪费时间,那就只能带着了,就当带出来遛遛,让它见见世面。 她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块儿头巾系在蜘猪头上,又随便找了一根绳索绑在它的腿上牵在手里。等进了城,蜘猪这样目前体型不算太大的灵兽是可以跟着严艺逛的,不用像之前在临风城,胖虎得走自己的专用通道。 崆峒城有些崆峒洞天的风格,包括建筑风格和修士们的穿着打扮。严艺牵着猪在街上走,偶尔还能看见面熟的修士,应是曾在崆峒洞天见过。旁边有个修士忍不住了,拍拍她的肩说道:“你好,道友。你怎么牵着一只像猪又像蛛的灵兽在街上走哇,这是什么灵兽?”严艺笑了笑:“遛猪不牵猪,等于猪遛猪。这是对足豚兽,多见于浑天原一带。”那修士若有所思的道了谢,便走开了。 快到传送阵的时候,严艺正常往前走,猛地被一股巨力往后扯去!她瞬间气沉丹田,稳在原地,往后一看背后粘着一坨蜘猪丝,百米外是自己的蜘猪,蜘猪再往后百米又是一截蛛丝拐过墙角不知道粘着什么。 严艺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空绳子,嘴角抽了抽,看来用普通绳子遛灵兽这件事全靠灵兽自愿。她灵力运转,顺着蛛丝就把蜘猪拉回来护在身后,而蛛丝的另一边传来一声惨叫。 “声音有点熟悉……原来粘了一个人。”严艺扯着蛛丝把墙角那边的人扯过来,眼前出现了一个昏迷过去既熟悉又陌生的人。 “狄……楠?”严艺压了压眉心,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上一次看见他似乎是怀疑他在临风城跟踪自己。后来回了洞天,大赛前被人陷害,她在思考可疑人物时才想起这人大概回忆了一下。 严艺看了看狄楠还在金丹境,怪不得被蜘猪抓住了。 可蜘猪又为什么会擅自突然粘住他? “你抓他作甚?”严艺干脆问道。 问完这话,严艺终于在蜘猪智慧的眼神中看到了除了“妈妈”两个字之外的东西,那是警惕与凶狠。蜘猪圆溜溜的眼睛死死的盯住昏倒的狄楠一眨不眨,时不时发出警告的叫声。 “他要对我们不利?”严艺又问。蜘猪哼唧两声,用肉肉的圆柱鼻子把狄楠拱在她脚边,然后咬起严艺手里的绳子套在自己的腿上,乖巧的蹲在原地。 “狗子猪!”严艺泪目,抱住猪猪夸赞了它一番。 “总不能把他也带着去见师尊吧……”严艺看着在自己灵力顺着蛛丝一击下晕死过去狄楠苦恼起来。突然眼睛一亮,拎起狄楠牵着蜘猪从一边拐去。 幽暗的禁闭室里,严艺坐在椅子上,看着绑好的狄楠对蜘猪说:“你也留在这看着他,我过几日回来接你。”蜘猪哼哧哼哧的蹲在了他身旁一动不动的盯着。 严艺正要离开,昏过去的狄楠突然醒了。他先是茫然的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绑在身上的灵石锁链,最终视线定格在严艺身上,大惊失色道:“你要做什么!” 严艺翻了个白眼:“你叫什么,搞的好像我要把你怎么样似的,你放心吧,地下室捆绑play不会出现在你身上。” 狄楠懵了懵,没听懂严艺说什么,但还是说道:“严艺,咱俩好歹也有一丝情分,你快放开我!” 看着他,严艺本身记忆中他PUA的恶心嘴脸又变得清晰起来,作为朋友总是打压她,向自己告白被拒绝后又死缠烂打,自己拜师成功认识新朋友他阴阳怪气……想着这些,严艺脱口而出:“放什么放,放狗屁!你做了什么事自己不知道吗?!” 狄楠脸色一变:“严艺,你也没真受到什么伤害,名声也救回来了,你至于吗?” 严艺:“?”好像无意中钓出了什么鱼?她不漏声色道:“说的轻巧,我废了多大的功夫才挽救回来,至今恶名还没洗清,你拿什么赔我?” 狄楠看严艺说的情真意切,真的知道是他了,面如土色,但眼中仍有希望:“咱们认识那么久,诬陷你和赵凌星的事你就放我一马吧。我以后再也不会纠缠你了!” “草?!”严艺惊了,没想到是这大鱼! 景明一事竟是这王八蛋栽赃陷害的!从头到尾她甚至没怎么把这过去式的人放在眼里,也是big胆,当初她与赵凌星二人都已经是元婴境,他此时却还是金丹,他一坑二之后还能继续视奸自己,数十年如一日的做一个变态! “便宜你了!若不是我要去找师尊,现在就把你揪到崆峒洞天执法堂,不把你关到死都对不起为民除害正大光明几个字!”严艺气呼呼的说完一掌就又把人给拍晕了,起码得晕个十天半个月。她想了想迟来的正义不解恨,把他倒挂在密室里,栽的他脸上充血红泛紫,这才舒心一些,“真是绝了,为了坑我名声,还女装扮我去引诱赵凌星”。严艺又多次安顿了蜘猪几声,出了禁闭室,给客栈缴足了租金才离开。常有修士租借禁闭室修炼闭关,店家见怪不怪的乐呵的收了钱表示绝不会去禁闭室打扰她。 严艺只身一人站进传送阵,过了半晌,终于远远的看到了子南峰。 她戳了戳师尊的神魂,说道:“师尊,我快到了!” 想着即将见到师尊,刚才的不快皆尽消散,被紧张和高兴替代。结果师尊好听的声音传来:“你在此地不要走动,我明日过来。” 严艺忍住了问师尊难道要给自己买橘子吗的冲动,问道:“师尊此时不在子南峰了吗?” 云泽停了一会儿,像是正在专心做什么事,好不容易腾出功夫似的说道:“不在。捉个东西。” “???”严艺心里涌上一种不好的预感:“捉……捉什么东西?” “人。”师尊最后留下一个字就再不言语了。 “难道我还是晚了?”严艺呆立原地“难道还是要走师尊掳走女主回来就入魔去魔渊的剧情了吗?”正当她陷入苦恼中不可自拔的时候,师尊的声音再次传来:“你到子南城等我,附近大魔出没不安全。” 严艺瞬间放松了些,猜测师尊可能是除魔卫道抓大魔去了,不然怎么知道附近有大魔出没呢。而且师尊还担心自己的安全,特意让自己进城里等,这是师尊的关心啊!严艺美滋滋:“好的师尊,知道了师尊!” 子南峰旁有子南城,严艺到城门口时就被严戒的程度惊呆了。城墙上十步一岗,都有修士警戒,她这厢刚飞到近处,就感受到了好几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心里咯噔一下,马上落下来步入城门。城门口有一位破虚修士抬手,严艺不明所以的握住道:“你好你好!” 破虚修士不耐烦又莫名其妙道:“运转灵力一周天!”严艺恍然大悟,哦,原来是检查有没有经脉灵力逆行的魔人混进城来。严艺心中感慨,与依傍崆峒洞天的崆峒城不同,同样是以附近地点命名的子南城因为没有强有力的靠山,想必已经多次遭到魔族侵袭了。 严艺进了城,仍然心有戚戚。因为厌晴的缘故,她并没有觉得魔族有多么不好,甚至不觉得魔族非我族类。她看过有些书里,魔族可能是域外天魔类比外星人,可能长角紫皮肤,总之不是人类。《修仙传》中的魔族则更像是魔修,虽然书中后期与魔族大战写了些魔族多么凶残,但以男主视角看并不感觉太过恶劣,只感觉是阵营不同的对战罢了,为什么修士们会这么排斥他们甚至划出种族去呢? 她正想着,突然街上暴起一人,那人正处于人群密集处,这里中低阶修士聚集,他祭出魔器瞬间刮掉了旁边三个低阶修士的脑袋! “是魔族!”“啊啊啊怎么又有魔族混进来了!为什么城门口没拦下!”“元神境的魔元神境的魔,快跑快跑!”人群顿时乱做一团,有几个金丹修士勉力扛一下就重伤倒地奄奄一息了。 严艺这才惊觉她除了对迷云矿场中失去神志的修士大打出手外,实际上并没有经历过这种血腥真实又残酷的场面,一时间怔住了。直到有一个逃跑的修士撞在她身上,她这才醒神,瞬间抽出擎云拍在了一时间大杀四方的魔族身上。 只一招,那个暴起杀人的魔族修士就躺在地上不能动弹了! “啊!看她的玉牌,是崆峒洞天的元神期道长!”“怎么有点眼熟,好像哪里见过这位道长。”“太好了,得救了!”“谢谢谢谢!”严艺身边围了一些修士,都在向她道谢。但是她还是愣愣的不回应也不动,强大如她的元神,感觉到了掉了脑袋的三个筑基修士的魂魄已经彻底消散了。 “我……反应太慢了!” 第四十章 严艺坐下喝了盏茶水压了压惊,这才回过神来,方才的惊骇场面带来的愧疚感却还留在心里,她知道错的是暴起杀人的魔族,而不是自己,但是自己的反应能力确实急需提高!她完全有实力制止这一出惨剧,下一次再遇到这种情况绝不会再让这样修为的魔族有出手的机会! 经此一事,她逐渐能把魔族和厌晴分开看待了,而不是完全用厌晴代替魔族,《修仙传》中一些描写魔族凶残的场面也鲜活起来。只是书中只说魔族凶残泯灭人性,却并未说明是为什么。 在她不停思考的等待中,等到了师尊! 虽然还没看见师尊的人,但是整个子南城都笼罩在严艺熟悉而强大的气机中。城中修士无不停下手中的动作,严艺知道这是师尊有意显露的,子南城地处偏远,城主也不过是破虚修为。最高战力是破虚的子南城在魔族入侵大环境下久经侵袭,屡有伤亡。师尊在此显露自己的气机,就相当于在警告暗中盯上子南城的魔族,要想来,也得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承受上仙之威! 严艺欢喜起来,期待又紧张的望着天空。 终于,云泽出现在严艺面前,他双眸幽暗神色淡然,悬停空中俯视着严艺:“徒儿。” 严艺按捺着心中与师尊久别重逢的激动和其他小心思,规矩的行了礼,唤道:“师尊!” 还没等她再说上话儿,子南城主就亲自带着人恭敬的向云泽拜倒了:“恭迎上仙降临!请移驾城主府稍作休憩。” 抱大腿的比她这个徒弟来的都快,说的话也更多!严艺默默吐槽,看向师尊等师尊的意思。 师尊淡漠好听的声音传来:“吾与徒儿会在子南稍作停留。撤下城岗,令众人休息。”他话音落下,轻挥衣袖,便用灵力卷走严艺消失在城主一众眼前。 城主面露激动,赶忙把让众站岗的修士撤下来休息的命令递了下去,与身边亲信说道:“太好了!有上仙坐镇,子南无忧!之后就算上仙离开,留下的气机仍然能保卫子南很长一段时间不受宵小窥探!大家能好好休息一阵儿了!”众人纷纷高兴地点头称是。 严艺被师尊的灵力裹挟着感到很舒适,与她元婴头顶的源晶花抽了师尊两次灵力化为己用也是有关的,更何况师尊予她一缕神魂,所以很是熟悉。等落定,严艺发现自己在一个幽静的小院子里,师尊轻车熟路的在主屋盘坐下来开始修炼。 她本以为一见到师尊就会被问问题,此时师尊一副等她开口的样子,她反而不知从何说起了。她也走进主屋,在师尊侧面盘坐下来,看着师尊闭眸的侧脸,一时什么话都想不起来了,鼻尖隐隐有一缕熟悉的松墨香。突然,她就不觉得自己对师尊有想法是多么无法理解、大逆不道、禽兽不如的事了,就问谁能抵挡这神颜?更别说师尊声音又好听,气质又迷人,对身边的人还那么好!除了偶尔话比较少,表情比较冷淡外,什么不好都挑不出来,甚至这两点放在师尊身上也是加分项! 云泽等自己徒弟开口,是她说有事要自己等,她一定要来,此时却在身边迟迟不开口,甚至还用越来越奇怪的眼神挪也不挪的盯着他,他闭着眼都感觉到快把自己盯出洞来了。但他专注于控制自己的灵力,实在不想分神去问她盯自己作甚,甚至逐渐有一股无名之火升起。 “哼”他没控制住冷哼一声,无名之火却越烧越旺。 严艺很敏锐的察觉了师尊的情绪变化,心里一时产生许多联想,最后话到嘴边,竟成了一个问题:“师尊,为什么经脉灵力逆修就会成为人人喊打的魔族呢?” 云泽睁开双眸,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但还是解答道:“逆修有违天道,痛苦异常。魔族性情暴虐行事凶残无忌,因而遭人怨愤。” 这话看似只解答了魔族为什么人人喊打,顺带提了一下逆修之苦,并没有直接关联,也没解答为什么逆修就会变成这样的魔族。但严艺get到了,共情人共情魂,她一想就觉得自己懂了。 灵力逆修改变经脉走向是特别痛苦的,而一个时时刻刻生活在痛苦中的人,修行志向人生目标都必须经由痛苦实现,试问如何心态平稳和善?从出生开始就承受常人无法忍受的苦难,直到在苦难中死亡,要么就得在苦难中不停修行加深痛苦换来长生,严艺自问若是她做不到如同现在这样的心性。 她从不认为苦难能塑造一个人,大家都喜欢看苦难中逆袭成为光伟正的戏码,甚至歌颂苦难歌颂挫折,人们一次又一次的从苦难中爬起来说:“看,是苦难成就了我。” 苦难会摧毁人,幸福和快乐才能塑造人。是幸福和快乐让人被苦难打倒摧毁后站起来重塑自己。 严艺承认人生经历的重要性,明白挫折难以避免,所以才更能体会,如果一个人生来与痛苦如影随形,暴虐残忍没有底线也会随之而来。更别提修真界修士的灵魂、元神、神魂都会受到自身修行的影响,逆修带来的负面影响会刻入本能,摧毁一个修士正常的认知。 这已经不是修行方法区别的范畴了,所以才会把这类修士称为魔族。 只是即使如此,魔族修士的人生经历不同,修行天赋不同,自身条件不同,成为魔族为人做事也不同。严艺根据现有信息猜测厌晴之所以会是那样的人,很可能是因为她天生逆种,还有大魔积淀的血脉力量,逆修对她来说是顺修,反而没有那么痛苦了。 这就到了严艺最想不通的一点,既然如此痛苦,为什么魔族这些人还要逆修,最开始还没有划分魔族,逆修的修士又是怎么想的? 严艺这么想着,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 她猛然记起第一次源晶花笼罩她与师尊的神魂在抽取师尊的灵力前,瞬间与师尊感同身受,她突然就感受到了难以忍受的疼痛,仿佛经脉寸寸被揉搓碾碎,当时疼的她就一个想法,那就是还不如给她一刀来个痛快的!等她抽取了师尊的灵力,疼到吐血,而后去师尊的洞府时,师尊却仿佛什么都没做,也没经历什么会产生痛苦的事,她问也没问出来,师尊只是盘坐在那里修行而已。但她当时小小一个元婴,却感受到了师尊的气息稍有不稳,她当时甚至隐隐闻到了师尊散发的类似松墨的幽香,就像今日嗅到的一样! 之前她只觉是偶然,是意外。可如今知道的事情多了,她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原先零零碎碎的线索终于连在了一起,她的心中不可遏制的浮现出了一个想来很荒谬,但却很像事实的想法——师尊那时就已经开始逆修灵力了!师尊早已有了入魔的前兆,只是无人发现而已!直到师尊修到了某一个临界点,才无法遏制的彻底入魔了! 严艺霎时惊出一身冷汗,她真傻,真的。她单知道师尊入魔的原因可能并不是男主视角看来的那样为情入魔,她不知道师尊入魔的过程开始的这样早。突然,她就不敢直视师尊了,眼神飘忽起来,四下乱看。她准备告诉师尊自己的秘密是一回事,一不小心猜到了师尊的秘密,师尊会不会觉得自己在窥视他,揣测他那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轮不到她为此心慌多久,她飘忽的视线突然定住了,定在师尊衣袖下若隐若现的手串上,愣愣地呆在了原地。 她的心里涌上一股莫大的委屈和酸楚,为什么,为什么她这么努力的改变命运了,她还是要亲眼看见这一幕!为什么她还是要看着师尊的手腕上戴着女主的手串!为什么!为什么! 她之前想象的若是自己亲眼见到这一幕该是什么心情,该如何难过如何酸楚,都不及真的到了这一刻的万分之一难过,万分之一酸楚!她说不出话来,也做不了动作,就死死的盯着师尊的手腕看。似乎只要她一直睁着眼看,就会醒过来,发现这不过又是一场梦或是一个她并不想经历的幻境。 可那手串就那么明晃晃的戴在师尊的手腕上,流转着幽黑的光泽。 “诶?” 不对啊,严艺愣中愣,她咋记得女主手串不是这个色儿? 云泽还等着徒弟的下文,突然就见她呆住不动了,还眼睛一眨不眨的死命盯着自己的手腕看。他轻轻抬起手,看了看严艺,然后随意的把手串儿从手腕上撸下来扔给了她,说道:“你若是喜欢,就拿去玩儿吧。” “???”不对吧师尊,严艺理智回归,师尊完全没感受到自己是什么感觉,连边儿都没沾。那她半天伤心个什么劲儿呢?!她张了张嘴刚要说点什么,云泽又补充了一句:“切不可再沉湎于与赵凌星的情爱中。” 这都什么跟什么?怎么又扯到她与赵凌星了?师尊不会误会了吧,像是秘境幻境中黑衣师尊似的以为她在意手串是替赵凌星担心女主。“师尊……我……”她拿起手串,上面还有师尊的体温,刚要解释,《修仙传》中的一处细节描写闯进了脑海! “嘎?师尊……你把赵凌星掳走了?”严艺感觉自己脑子不够用了,木噔噔的问道,甚至问出了鸭叫。这他爹的,这黑色儿的手串是赵凌星和女主的情侣款啊!她元神一动,神识往里一探,手串儿的特殊空间中,赵凌星惨兮兮的蹲在角落里发呆,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 第四十一章 严艺一手托着手串,眼睛在手串和师尊之间来回的看,满头问号,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师尊居然把男主掳回来了!要命,这是什么情况,没见过这种崩坏的剧情啊?严艺喉头动了动,问道:“师尊,你怎么把赵凌星捉回来了?” 云泽看着严艺的表情说道:“洞天任务,子南附近有破虚以上不知名大魔,吾来降魔。恰逢赵凌星与明玦二小辈,观其有异,就捉来了。” 严艺消化了一下师尊话里的含义,首先师尊在子南的原因和自己猜的一样,是除魔卫道来了,然后恰好遇见了赵凌星和明玦两个人,发现赵凌星不对劲儿,所以就把他捉了,无语了,这是当着女主的面把男主掳走了,不知道女主会不会和男主一样今后视师尊如眼中钉肉中刺的敌人。严艺心里暗搓搓的吐槽,师尊呀,男主能有什么不对劲儿,你不觉得自己比较不对劲儿吗,已经开始逆修了还来除魔,将来不入魔就罢了,将来若是还是入魔了,这虽不是同根生,相煎也不能太急啊! 她眼睛一闭一睁,下定了决心说道:“师尊,不能捉赵凌星呀!他是主角!” 云泽面上没有表情,但瞳孔微震,赵凌星是主角?这是什么意思? 他以为徒弟会先与自己说天柱的事,他倒是见过天柱,很是珍奇,似乎蕴含着强大的,足以对抗天道的力量,他与好友曾日夜研究,把破解之法放在天柱上……可赵凌星是主角?他之前在崆峒洞天就因自己的徒弟发觉赵凌星气运有异,自己徒弟之前每每靠近他与他有关时,常做出出乎他意料的事,徒弟身上的气运也会有所改变。后来他调查赛场上神秘修士的事情时,发现那个叫明玦的修士也气运有异,与赵凌星十分相似。 此次他来寻找大魔踪迹,本已经有了眉目,若是活捉了破虚以上的魔族研究一下,说不定可以找出暂时控制自己灵力的办法,当年好友就没能控制……当年不提也罢,主要是在赵凌星与明玦二人出现后,他发觉周遭的气运都改变了,以诡异反常的轨迹扭曲成有利于赵凌星,连大魔的踪迹也丢失了。 也许赵凌星和明玦才是突破的法门,也许不是,但丢失了大魔踪迹,下一次不知何时才有机会。当然他对这两个小辈并没什么恶意,但他也没办法无端要求两人配合自己的研究,更不能暴露自己逆修灵力的事,而他最近需要花费越来越多的时间控制灵力了,入魔迫在眉睫,于是他决定捉走一个先研究起来。想了想赵凌星直接间接坑了自己徒弟几次,倒是那个叫明玦的还帮自己徒弟说过话,于是没甚犹豫的捉走了赵凌星,还用赵凌星的空间灵器把他装着带回来了。 当然,这许多他不会告诉自己徒弟,于是他只问道:“什么主角?” 严艺看着师尊,对视上了师尊的双眸。她极少与师尊对视,但师尊偏长了这样一双眸子,明明神情漠漠,但与之对视时,却觉得师尊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身上,好像很重视自己有许多话想告诉自己。严艺轻轻的晃了晃脑袋,让自己集中注意力,不要沉醉在师尊的眼眸里。 她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思路说道:“师尊,你还记得我出洞天历练前抱你大腿的事吗?那时候我刚来不久。” 云泽微微颔首,经她这么一提醒,腿下意识动了动,当时他突然经历这种事,从来没经历过,差点没能把腿抽出来。 严艺继续道:“我是在那之前没几天来的,我原本也叫严艺,在一个没有修行者的世界生活。那时候我看了一本小说,就是话本,名为《修仙传》。这《修仙传》讲述了一个以赵凌星为主角的故事,讲的是他起于微末,努力修行,严艺为了帮他偷救命的堕仙草在魔渊中被废修为死于鬼面翼兽之口,他与明玦相爱,后来经历种种,包括如今魔族入侵之事,后来他打败入魔反派,最终成为修真界第一人,飞升破虚的故事。”严艺说到这看了看师尊的表情,发现他若有所思,斟酌着继续道:“有一日我突然就进入了这本书,变成了严艺。我发觉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十分熟悉,并且冥冥之中各人的命运都与《修仙传》重叠。” “这个世界,就是这本书!这世界是书中的世界!” 严艺的话音落下,陡然间天地变色,乌云密布,阴风怒号!顷刻间一道水桶粗的紫金色雷电就从云层中劈了下来!直直的砸向严艺!严艺反应过来,灵力瞬间运转起来,灵力涌出体外撑出了一个保护罩。 严艺咬牙,这狗老天,说真话也要遭雷劈,说劈就劈,她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啊喂! 看着瞬间到眼前的雷电,她闭上了眼睛。 可过了一会儿,她都没有感觉到雷电落在灵力防护罩上。她挤住一只眼,另一只眼小心翼翼的睁开,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四周房屋早已破碎,她在废墟之上,眼前的雷电从一点散开,像瀑布般噼里啪啦的包裹着她,却没有沾染她分毫。 “师尊!” 师尊立于她身前,发丝无风自动,他一手负于身后,另一只手抬起挡在严艺头顶,徒手接住了天雷!那清矍有力的手仿若大海中的定海神针,在风云变色的天地间为严艺挡住了天罚! 严艺震撼而倾慕的看着师尊英俊淡然的脸庞在电光中显得锋芒毕露,连眉尾眼角都变得锐利起来,可师尊的动作仿佛接住这道雷只似接住了一片雪花!她对上师尊幽深的双眸,在电闪雷鸣中,看着师尊双唇微动,两个字清晰的荡漾在严艺耳边。 “蠢货。” “???” 师尊你这时候骂我做什么?也太煞风景了吧?! 在严艺不可置信的眼神中,最后一丝雷光终于消失了。“把你的气息藏匿起来!”云泽看着自己徒弟呵斥:“即便与我,这等性命攸关牵扯天道的事,也不应随意开口!若是挨上这一道雷,你便只得落个灰飞烟灭,任凭你是从何而来,也再没有生机!” 他语气严厉,话音落下他嘴唇先是一白,一丝鲜血从他的嘴角溢出,灵力因这一下不受控制的逆动起来。云泽抬手抹开血迹,嘴唇被这丝鲜血染成朱红色。 严艺此时说不上话来,鼻尖嗅着明显的松墨香气,看着师尊嘴角的血迹眼眶瞬间就红了,她赶忙说道:“师尊之后再教训我,先疗伤控制灵力要紧!”云泽在她说话间,指尖在她眉心轻点,她体内的神魂便又显现出来,包裹住了她。等严艺说完,他原地悬空盘坐,稳固起气息来。 严艺一扫四周一片废墟,抬头看乌云涌动还不愿离去,偶尔电光似游龙穿梭在其中,似乎正在蓄力,时刻都会再次降落!她真没想到这世界的天道仅因她说破真相,便降下天罚!幸好她此前没有对兰心或是厌晴她们说过,不然她一个被雷劈不说,还会殃及池鱼。她怀疑起自己,真是出门遭雷劈,不是好人呐!她翻手从储物袋中拿出几块灵石,射向师尊四周,成了一简陋的护法灵阵。 严艺则站在师尊身旁,严阵以待。 她的气息隐藏,又被师尊神魂掩盖。天道一时间不会再发现她而降下雷电,此番动静太大,过一阵等阴云散去,危机解除,定会有许多修士过来探查围观。 当城主一众不出严艺的意料出现在面前时,严艺迎了上去。城主面露焦急担忧的问道:“缘是上仙引来惊雷,可有大碍?是怎么回事?是否需要我等护法?”严艺轻轻摇头,半真半假的说道:“吾师尊修行有所领悟,引动天雷试炼,稍有轻伤,不劳城主挂怀!便请城主令人驱散方圆内前来探查的修士,不要打扰到我师尊!” 子南城主看着是信了,还点着头说道:“不愧是上仙,顿悟难得,没想到上仙在小城修行便有所领悟。我这就去叫人离开”,说完便离开命人清散了周围的修士。 想必云泽也是知道轻重缓急,气息稍稳,便睁开双目,身形一动便卷着严艺离开了废墟。 严艺落地,看着几乎与之前一模一样的小院子,顾不得有什么别的想法,就再次为师尊护起法来。云泽再次感应到正在保护着严艺的神魂,感受到严艺充斥着担心愧疚和在意还有一种他不太清楚是什么的强烈情感。身为师尊,想必徒弟已经知错了,于是他开口道:“行了,勿陷于愧疚,好好护法。注意在阴云全部散去前不要显露你的气机!” 严艺吸了吸发酸的鼻子,说道:“是!师尊,我记住了!师尊放心疗伤,控制住逆动的灵力!” “?” 严艺说完一懵,好家伙,好像一不小心说漏嘴了什么重要的事?她之前还没告诉师尊他是反派的事呢?! 果然,云泽再次睁开刚刚闭住的双眼:“你说什么?” 第四十二章 严艺哽了一下,此时胡编一个理由好像已经来不及了,于是她还是说道:“我是说师尊控制好逆动的灵力。” “你知道?”云泽双眸发暗,散发出危险的气息。严艺看着师尊,这样倒是有点反派的感觉了,她反而变得坦荡起来,这样一来,她就和师尊彻底坦诚了。她说道:“师尊,《修仙传》里,那个入魔的反派就是师尊。” 她说完就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师尊,不知道师尊对此会作何反应。 和严艺想的不同的是,师尊并未把注意力放在自己怎么就成了反派,又是如何入魔一事之上。而是说道:“你既然知道,便不要再做我的徒弟了。”他语气平缓,甚至有一丝语重心长的关怀。 严艺听了这句话,眼泪一下就从眼眶涌出来了。虽然她能感觉到师尊不是生她气要赶她走,但是她就是受不了这种话。她不想哭,可是眼泪大颗大颗吧嗒吧嗒的往下掉,稳了稳气息说道:“师尊不能不要我。我来到这就是师尊的徒弟,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云泽怔了怔,他说这话是有原因的,他确实并没有生严艺的气,而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严艺一直强调她是从别处来的,但他的神魂就在她体内,他知道她就是她。只是他曾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入魔然后走向毁灭,自己却无能为力,那种感受漫长的岁月也没有冲淡。既然这个世界是严艺说的那样的世界,他确实会入魔,便不想让徒弟经历和自己当年一样的事。 可听着严艺的话,他犹豫了,他再一次想起了秘境入口处的幻境中,想必徒弟就是看到他入魔了,这才发出那样的誓言——“魔渊而已,师尊既往,刀山火海,誓死追随!”他有些疑惑,他自认为自己好像并未对徒弟们付出太多,不像有的师尊会手把手指点徒弟,关心徒弟的生活起居,他的徒弟们基本上都是散养的,师姐师妹相互照顾。为什么严艺会对自己有这样的赤诚之心? 他的心微不可查的节奏乱了一下,他问道:“你已经知道魔族暴虐凶残,为师若是入魔又有何值得你追随?为师若是崆峒上仙,还能照拂你们一二,若是入魔,即便你们脱离师门,也会背上恶名,更别论随我一道。何苦?” 严艺看师尊语气松动了,破涕为笑:“不苦不苦,在师尊身边特别甜。”她感受到了师尊字里行间为他们担忧的意思,说道:“师尊对我们徒弟几个尽心维护,一直都特别相信我。也就是师妹师弟不知道,不然也会如我一般无论如何都会追随师尊!名又如何,便任世人去说,我不怕!” 她揉了揉眼睛,把挂在腮边的泪珠抹去继续道:“之前不喜欢赵凌星,莫名承受骂名,徒弟都敢面对!更别说我喜……我对师尊忠心耿耿,师尊如何,外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即便男主角看师尊是反派又如何?在我眼里师尊才是主角!”严艺差点又说漏嘴,好在彩虹屁还是以正当的理由吹下来了。 云泽嘴角微微浮起一丝笑意。 他过去年少天才为人孤傲,常遭人嫉妒。后来实力强大为人清冷,常有人艳羡却没人敢在他面前多嘴。这样直白的纯粹的夸赞他只在严艺这儿听过,上一次,还是她夸自己美貌。 是一种挺奇特的体验,他并不厌恶。 他合上眼睛,专心控制起灵力来。平日里他费力忍受的疼痛似乎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了。 严艺在师尊身侧盘坐,像仙人旁的童子般安静的护起法来。 子南城外,子南峰。 明玦坐在树上,形容稍有狼狈。她现在还和赵凌星一样在怀疑人生。为什么那位见过一次的,严艺道友的那位上仙师尊二话不说掳走了赵凌星?她都没反应过来。三十多年间,二人一同冒险历练,赵凌星现如今修为已经比她强了,倒是反应过来反抗了一下,但差距有如天堑,并没有什么用。 她想了好一会儿,三大洞天同气连枝,那位又是久负盛名的上仙道长,他们俩实力还不够看,若是那位真的心怀不轨,她二人断没有活命的道理。也许她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可能是仙尊发现了什么异常?现在最靠谱的不是猜忌上仙道长,而是应该去一趟崆峒洞天,自己与严艺道友相熟,说不定能问来些什么消息?这样想着,她有了主意,决定先往子南城去补给,然后再往远处大城的传送镇去。 正要动身,头顶突然乌云密布,顷刻间一道雷就劈到了不远处的子南城里。“怎么回事?”明玦严肃的凝视着子南城之上那一方好似快要塌了一样的天空。她的注意力全然被吸引过去,没有注意到阴云绵连在子南峰附近处并不是乌黑的,而是诡异的泛着猩红色。 子南峰上猩红的云雾中,一个面如老树的修士怪笑一声:“真是奇了,先是那小子气运奇异,被抓到城里后竟又引来天雷。奇怪!奇怪!有意思!”他笑着隐去了身形,把本来定在别处的目标换成了子南城:“虽然地方不大,也勉强够了。”猩红的云雾卷过去,随着天上的乌云自然而然不着痕迹的没了踪影,任谁也发现不了。 几日后,云泽才勉强又控制住了灵力,但要稳定下来还需要一些时日。城主不知怎么得了消息,给严艺送了许多东西,都是不贵重但有心意的。严艺本以为他想让自己说情见见师尊,但他却没有开这个口。她便全当不明白的装起了糊涂,如今师尊又好转了些,她高兴的从送来的东西里发现了一块儿对足豚兽的肉,起码是元婴修为的豚兽肉,应是从浑天原一带弄来的,花了些心思。她又想起了自己留在崆峒城的小猪仔子,她现在已经决定不吃它了。但是这肉既然送来了,她倒也不必忌口,趁着师尊在,正好整俩硬菜。 和师尊两个人吃饭的机会可不多啊!她美滋滋的想。 红烧肉倒是香,但是不够漂亮,她决定做宝塔肉,看起来很厉害,还好吃,又适合用豚兽肉。有了灵力加持,就问御厨能和她比一比吗?她琢磨着菜单,出门去寻思着买些灵植做配菜。 “哎,这些灵植便宜些我就都收了!”“哎呦,道长你可别讲价了,再低我都亏本了!这灵植你看看这成色,这品相!若是炼丹都能提升丹药的品质呢!”严艺撇了撇嘴,说道:“还入丹,你这灵植挖出来好几天了吧,却没做好保鲜措施,再晚些该有毒了。道友,这可不兴入丹啊!”那卖灵植的看遇到了识货懂行的,也不再要价太高,说道:“多少加点儿多少加点儿,这些都是野生的。现在这世道可不好挖了!指不定遇上厉害的魔族,小命都得交代了!结了您这单,我就又得出城去。”严艺想了想,加了些灵石,说道:“行,看你实诚,咱们和气生财,你若再挖回来我还在城里,便再来买!” “好。好。”那修士赚到了灵石高兴了,又有了熟客,连说了两句好。有了这些灵石,他的修行能快一些,说不定能上升一个小境界呢!把灵植都给了严艺后,他便往城外走,到城门口时,遇见了一位认识的修士,他本是城门口站岗的,这些天城中有上仙坐镇,他站岗的活儿也清闲了些,此时正在门口旁的茶肆喝水。 卖灵植的修士在门口转了个弯儿坐在看门修士面前说道:“道友好哇,这些日子清闲些了吧。”说着也要了一碗茶水,顺便还要了一碟点心,对修为略有裨益。那看门的修士瞧了他一眼:“这是把挖来的灵植卖出去了?”“可不是,一次卖光了!我这正要出城去再挖些回来。”看门修士说道:“哪可快些吧,虽然看着天色还早,只是这些天天气不太正常,那不是前几日突然天阴了,一道雷劈碎了好几幢房子呢!”“知道知道,我这便走了。”他喝下最后一口茶水,把剩了两块儿的点心装进了储物袋。 穿过城墙门洞,他刚走出十来步,突然身后一阵令人心悸恐怖的气息传来,他“啊”的惨叫一声,后脚跟被削掉了一块儿!他跌倒在地,回头看去,整个子南城笼罩在猩红色的光罩中,城墙边大阵的阵点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这这这!”他面如白纸的看着大阵光罩正上方的人影说不出话来,半晌才磕磕巴巴的道:“大……大……大魔!” 第四十三章 严艺买好灵植往回走,骤然间眼前一切都笼罩在猩红当中。她抬头往上看,面色凝重,这…… 一个严艺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子南城上空,是师尊! 云泽表情少见的凝重,他灵力运转,用了三成的力,击向笼罩了全城的光罩。那光罩晃动一下,被击中的地方融化一样出现了一个缺口,转眼间又闭合了,连苍蝇都飞不出去。隔着光罩看不到外面是什么情形,他扫视四周,子南城的护城大阵早就被这猩红光罩的大阵化为己用了。布下此阵的人在刚才的试探下推测应是上神修为,现在全城的人都困在这里,他轻轻捏了捏拳头,似乎在想什么,最终还是垂下手,落在了城中央的城主府内。 子南城主面容焦虑的迎上来问道:“上仙,这是发生了什么?” 云泽淡淡的说道:“稍安勿躁,你先稳住人心。召集所有元婴及以上的修士到此。” 子南城主应声而去。严艺在这空档寻来,不动声色的给师尊传音:“师尊,这是什么情况?” 云泽传音回去道:“应是上神修为的大魔以子南城为阵,但尚不可知是什么阵,此魔又有什么意图。” 严艺心里一慌,好险没能稳住脸上的表情。《修仙传》中并没有这剧情,难道是师尊把男主捉来,引起了蝴蝶效应?毕竟男主能吸引来什么都不奇怪。而且她发现此时储物袋中的所有联络玉牌都不能用了,黯淡无光的躺在角落里,这是彻底被与外界隔离了!她本是心慌着的,可一看师尊在这里,便又安稳下来,不管发生什么这不是还有师尊这个高的顶着呢吗,而且看师尊镇定的样子她也不能丢了崆峒洞天云泽上仙的脸面!她安静地等师尊聚集起人手后发布命令。 她现在庆幸自己来了以后一直比较努力,如今在元神境,不至于什么忙都帮不上师尊的。等人手集齐,云泽指点了几个方向,便让修士们前去探查并尽全力攻击,严艺一看,是几处阵眼。她也向着一处阵眼去了,只见阵眼处散发着血一样的光芒,汇聚到罩住子南城的光罩中。而在阵眼四周,有一些严艺看不懂的渠道符文,她用脚踹了踹,无事发生。然后运起全身的灵力向着阵眼攻击去,接触到阵眼的瞬间,她就感受到了一阵心悸,接着猩红光芒晃了晃,她的攻击皆尽被吸收进了大阵当中! 她立马传音师尊道:“师尊!攻击阵眼的灵力会被大阵吸收!” 良久,师尊的声音传来:“吾知此是何阵了。”但他没有向严艺说明,下一刻全城的修士耳边回荡着上仙的好听却沉重的声音:“此乃血邪碎星阵!是古魔生祭大阵!各位,速趁此阵尚未完全结成随我全力破阵!三息后一同攻击!” 严艺心中一紧,听这名头就感觉不妙!她看了一眼旁边其他修士,大家都准备好,等三息一过就全力进攻。 当三息一到,所有修士,连元婴之下的也参与进来,全力攻击向了各处阵眼! 一时间城中灵力闪耀,气势磅礴! 这一次严艺的攻击打出去没有被瞬间吸收,而是反弹荡出一阵波纹,严艺咽下喉头的血腥,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形,修为低的修士已经直接被掀飞出去了。可严艺丝毫没有分神,而是严肃地凝视着大阵,只见整个罩在子南城上方的光罩都剧烈的抖动了起来,刚有了些希望,下一秒,一股令人惊骇的危险的气息传来,伴随着阴邪的笑声,大阵被肉身可体感的强大力量稳住了! 几乎所有修士都脸色难看:“大魔!” 大魔现身了! 严艺咬牙抵抗着等同于上神修为的大魔威压,眼见着身旁两个修士修为太低,抵抗不住这等威压跪倒在地。 就在这时,子南城的中央一股纯净强大的灵力伴随着上仙的气息冲天而起,抵抗住了七成威压!众修士这才松了口气,压爬在地的修士爬起来,众人看向城中央,带着希冀道:“上仙!” 严艺则唤道:“师尊!” 子南城中央上空,一个一身黑袍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只消看得一眼,便觉得十分邪恶,不敢直视。严艺忍着惊慌直视那人的身影,心中充满担忧:“刚才还想着天塌了有师尊顶着。现在一想城中只师尊修为最高,师尊绝不会对城中修士坐视不理,即便师尊能脱阵,也不会离开。可又无法破阵,大魔的目标一定会先放在师尊身上!危险!” 她又开始反省自己,自从她突破元神,比肩男主后,许久没有过这样的紧迫与不甘的感觉了。她本觉得自己已经很努力了,只盯着男主会成为修真界第一人来鞭策自己,忘记了没成长起来的男主亦或是她自己前路仍然会遍布性命危机。 云泽微微仰头,直视着大魔。 此前关于子南附近的大魔现身的消息可以判断最多是等同于上仙修为,他来探查到的大魔踪迹与消息相符,不知怎么会引来一个等同上神修为的大魔,又恰逢他接了天雷,竟连大魔布下如此狠绝阴邪的大阵都没有察觉!此时大阵还没有完全结成,如若阵成,子南城所有修士会被生祭邪道,精血流尽,灵力枯竭!大阵开启,满城都会变成人干,说一句人间炼狱并不为过!而这阵造成的惨剧,仅仅只是能缓解此等修为的魔族月余的痛苦! 他目光灼灼,没有丝毫畏惧。 空中传来大魔的戏谑的声音:“真是太可笑了,你们这些蝼蚁只能把希望放在一个上仙身上!在恐惧和绝望中死亡吧!”他话音落下,向着城中央射出一道攻击,卷携着可怖的气息,像要毁天灭地一般! “天呐!太恐怖了!”“上神恐怖如斯!上仙能承受吗!”严艺隔着这么远感受到这样恐怖的气息惊恐担忧的大喊:“师尊!” 在攻击落下之处,一股灵力应势回击,竟生生的硬接了下来! 这倒有些出乎大魔的预料,若说破虚之下还有可能越阶战斗,破虚之上大境界差可谓天差地别。他略一思考道:“你就快突破至上神了?” “不对。”他又感觉了一下,阴测测的笑了起来:“有点意思,竟是自己一直压制着不肯突破,怎么,怕暴露吗?你们这些修士果然虚伪,如不是我身为魔族还察觉不出。”他的声音传到每一个修士耳边。 严艺愣了愣,师尊压制着自己的修为?怕暴露?《修仙传》里师尊入魔后去了魔渊,再现身确实是等同于上神修为了!严艺脸色大变难看起来,难道那个临界点,那个入魔的契机就是师尊修成上神,灵力脱离控制因而入魔!? 这么一想严艺马上反应出来要面对的境况!师尊断不会葬送一城人命,那么为了拯救大家只有成为上神才有一线机会!可是如果师尊此时临阵不再压制突破上神,无法控制灵力逆行彻底入魔,便会当众暴露人前!同时要承受着入魔的痛楚迎接与久成上神修为的大魔一场大战!个中凶险不必言表! 严艺牙都快咬碎了,往城中央赶去。也许……也许……还有其他办法!若是师尊入魔了,可就只有这一条路了!《修仙传》中魔族被人人喊打的景象,赵凌星除魔卫道最终打败师尊义正言辞的将师尊蹋在脚下的场景浮现在她的眼前!她怎么能允许这样的命运再次降临在师尊身上呢?可是还能有什么办法?严艺边往过赶,边驱使着元婴头顶的源晶花再次笼罩住她和师尊,她的元婴也再次与师尊的神魂重叠,瞬间,她感受到了师尊心中带着淡然的决绝! “不要!”她在心中大喊着,向师尊传音,眼眶已经红了。 可当她话音落下,刚刚看到师尊的身影,一股冲天的气息就从师尊身上涌动出来! 严艺大喊出声,声嘶力竭道:“师尊!不要啊!” 可是她的声音消逝在强大的气息外,她感受着师尊的气息节节高涨,逐渐突破了上仙的界限,往上神境界迈去! “这还像个样子!不然你只能无力的看着所有人死在你的眼前了,那就太无聊了!有趣,有趣,等你成了上神,竭力反抗,却还得看着众人死亡,并且你也在你拼命保护的修士的厌恶与憎恨中变成我大阵的一部分。有意思,到时候你的表情一定很有趣!哈哈哈哈!”那魔族大笑起来,竟不打断云泽的突破。 师尊突破的气息太过强大,严艺无法近身。只能在磅礴的灵力外看着师尊闭目盘坐的身影,灵力在师尊身上形成了强大的气流漩涡,一时间掩盖了祭城大阵与大魔的威势! 师尊在烈烈风中绝境当中竟像往常一般镇定卓然,玄白相间的衣袂翻飞之间,严艺看不清眼前的师尊是白衣师尊还是黑衣师尊。 又或许,她的师尊,一直都二者皆是。师尊修行是复杂的,混沌的,但却是明见本心的。 她抹了抹不知何时落下的泪水,收起了无助悔恨与难过,盘坐在灵力漩涡之外。也许正在突破的师尊听不到,但她还是在心中说道:“师尊,我懂了。既然师尊选择了走哪一条路,徒弟只管依誓追随便是。什么入魔、什么反派,从始至终,师尊都跟随本心自己做出了选择,从未被所谓的剧情和命运捆绑。想必师尊对天道有疑才不愿再顺天修行而是逆修灵力,逆修与否并未成为牵绊师尊寻求大道真相的枷锁,入魔也许不受师尊控制,但一定不会让师尊悔恨。既然如此,我愿感同身受与师尊体会入魔的痛苦分担师尊的痛苦!我愿与师尊一同打破这禁锢世人的天道,哪怕入魔也绝不放弃!虽千万人,吾亦与师尊往矣!” 第四十四章 严艺不论自己在心中说的话,师尊有没有听到,她是表达痛快了!一时间,面对生死攸关的险境都不再让她恐惧,她之后的修行生活树立起了超越男主之外的新目标! 一瞬间心境开阔,元神强大灵力圆满的她突然感觉到体内有异动从明台丹田两处传来! “啊这!”严艺震惊,赶忙掏出灵石盘坐下来。 她竟然要突破了! 这是什么狗屎时机!天上还有个大魔呢!希望他不要注意到自己这个小虾米。 怕什么来什么,她这异动一起,虽然在师尊的突破旁显得不值一提。但也是一个大境界的突破,不可能逃脱大魔的视线。大魔邪笑一声:“有意思,越来越有意思了。这里竟然有个元神的要突破到破虚了!” 他饶有兴味的看着严艺,惊奇的“咦”了一声道:“先是遇见了一个气运之子的小子,又碰上一个故意压制修为的上仙,这又碰上了一个怪人!小姑娘,我看你的命格早该死了,你怎么还活着?”、严艺心里疯狂吐槽,好你个魔族,问问题就像骂我一样。我是该死了,这不是穿书了么,你问我我就能告诉你?告诉你我不得又遭雷劈? 等等,雷劈? 严艺仰头看向头顶的光罩。她呲牙一笑说道:“大魔有疑,不敢不答。只是不便让那些个修士听到!”她说完,许久没这么好奇过的大魔挥手在二人之间布下隔音结界,说道:“你说吧。” “是这么回事儿,我是穿书了!原本这个身体是该死了,我占了她的身体活下来了!这个世界是一本书,大魔你我不过是书中的小角色!”她笑嘻嘻的话音一落。隔着光罩都听见电闪雷鸣之声! 严艺这次不仅没有掩藏自己的气息,反而借着突破在即气息不断增强起来!引动的天雷更加狂躁了! 大魔向外一看,脸色一变,厉声道:“你说的竟然是真的!天道竟然降下天罚!” 大魔气的大喊:“狗老天!狗老天!弄了半天老子竟然是个书中角色!”他肆意的发泄着怒火,话音刚落,一道天雷就劈在光罩上,绵延开一大片电光!严艺没高兴太久,发现此时光罩已经比师尊出手试探时凝练多了,恐怕大阵马上就要完全结成了!既然师尊能替她徒手接下一道天罚,恐怕这天罚还解不了子南城之困! 弱鸡老天,这也敢叫天罚!严艺心里又开始吐槽,然后抓紧时间突破。 大魔看着连绵不断降下的天罚,脸色十分难看,他偶尔出手加固光罩。看着正在突破分外有默契的两个人,更加不顺气了。他没了好脸色阴冷的对严艺说道:“虚伪的修士,说个话也真真假假!天道一事倒是真话,可你说自己占了这人的身子,根本放屁,我看你的灵魂根本和身体合模合窍,同出一源!娘胎带的,做不了假!” 严艺从来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样的话,她懵了。 同出一源? 娘胎带的做不得假? 那……严艺是谁?她是谁?她是严艺吗?她从哪来的?她不是穿书来的吗?而且天道已经反向证明了这个世界就是一本书啊?三大哲学问题,我是谁,我从哪来,我去往何处一时间通通浮上心头。 她喃喃道:“这么说严艺死了就是我死了,是谁杀了谁,是我杀了我?”想着想着她跑偏到吕秀才口战姬无命了,这才回神。不对,瞧,关键时刻她都能想起来《武林外传》,怎么可能不是穿书进来的。她收住心神,灵力在师尊旁边形成了一个小漩涡,体内的元婴向上飘起,元神向下沉淀,在心脉处汇聚凝合成了一体。 终于,她突破至了破虚境! 突破大境界时的对天道体悟的敏锐度提升,她合着眼,周身仿佛与雷云中的闪电汇为一体!感受着积蓄着力量的天罚,严艺泪目,“我错了,不该骂你弱鸡。你是没有因为我说话就把我往死里劈,不然大魔加师尊也不够你劈的。这就是天道的威势吗?”正当她还要深入体悟,突然身体感到面前一阵掌风袭来,一巴掌就给她扇飞扇醒了! 她睁开眼从地上爬起来,抹了抹嘴角的血迹,恶狠狠的瞪着突然给了她一巴掌的大魔,但不敢吱声。惹不起惹不起,打一巴掌就打一巴掌吧,也没打脸,没要命的。 大魔恶趣味的说道:“突破破虚而已,领悟那么多做什么?反正一会儿就要死了,还不如花时间多陪陪你的情郎。” “乱说什么,这是我师尊!”严艺没忍住脱口而出。大无语了,她以为这大魔是劫数,是磨难,是拼了命也不一定能存活的噩梦,没想到好家伙他竟是披着fff团外袍的助攻人?!哪有大战阵前叫破别人心思的? 严艺瞄了一眼师尊,发现师尊处于最后关头了,应是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子南城的众修士大胆的还观察着情况,胆小的晕的晕,崩溃的崩溃,有人甚至一直往光罩上撞,撞得血肉模糊的。子南城主早隐藏了身形,上仙师徒二人齐齐临阵突破到也算奇观,可他一点都开心不起来。根据大魔的话听来上仙不知还有什么惊世骇俗的秘密,就是刚突破到上神,又怎么打的过大阵加持久有上神修为的大魔呢? 他身上冷汗涔涔,深觉他子南城主要和子南城一同灭亡了!真是不甘心啊,魔族真是太可恨了! 城中无数的修士,想通了死路一条的关窍,无不在绝望中生出无尽的恨意!“魔族该死!”“我不甘心!”“魔族不应该存在世间!应该碎尸万段!”“我好恨我好恨!” 冲天的恨意都要形成实体了,严艺已经感受到了!天上的大魔却高兴的笑了起来:“恨吧!恨吧!在恨中死亡是最鲜美的滋味了!” 严艺打了个冷战,刚才的对话削弱了她对大魔无底线凶狠的感知,此时大魔一句话,她又警醒了,砧板上的肉不能对刀俎放松警惕。 但是她现在不想让大家这么恨,虽然她完全没有立场,可师尊突破后入魔暴露人前,这恨意完全可能淹没师尊,那样的话师尊可怎么办。 这就不分场合的乱偏心?真不是个好人呐,怪不得被雷劈。她想着想着默默吐槽了自己一句。 算了,不想这许多。能不能活还要看命呢。搞不好她得在子南和师尊殉情,不对,被人干掉好像不能叫殉情。 终于,伴随着严艺引来的电闪雷鸣,云泽在穹顶之下灵力运行完最后一周天!骤然他产生的灵力漩涡开始逆转!直搅得风云变色,雷电无光!逆天而行的灵力运转伴随着危险的气息,传播遍了整个子南城! “逆天而行!入魔了!上仙入魔了!”终于心中最后一根弦绷断的子南城主大呼小叫起来!他是平安时代的官才,却在魔族入侵时代成为了容易崩溃的普通人。还有一些修为不错的修士注意到一变明白过来,有几个也喊出了声。 严艺心里有些难受,她能懂,换她做城主,做城中的路人甲,此时此刻不会强到哪里去,就想想本来来了个上仙坐镇没高兴几天,就来了个上神修为的大魔要屠城灭口,结果上仙要突破到上神,没来得及高兴发现他入魔了,给谁谁不崩溃?只是因为她信任师尊,才不至于崩溃。 但她还是不能让这几个人继续喊叫下去,一是吸引到大魔注意力死的比较惨,二是这会成为压断所有修士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最后关头还没来,师尊还没打完这一战,她不能让所有修士就此崩溃!她抬手挥出一股股灵力敲晕了城主几人,城主在他藏匿的巷道中软软的晕过去了。 大魔知道她的小动作,却没在意,而是把注意力凝聚到了云泽身上:“果然有意思,竟逆修多时了。已经很久没有过魔渊外的修士自行逆修入魔的了,真是可惜啊,一会儿就要死了。我能在这书里碰到这么有意思的事倒也不错。哎,那个小姑娘,你说说我在书里如何威风?”他说着可惜,老树一样的脸上却都是阴笑。 严艺彻底悟了,她之前还想师尊要入魔了还除魔卫道相煎何太急,就该煎他丫的!魔族根本没有同族观念,搞不好搞死别的魔族晚上喝酒还能多加倆菜,尤其是像这个把搞死人当乐趣,还要在人死前戏弄人的大魔,就不能手下留情!魔族遭受苦难是真的,他作恶多端罪恶滔天也是真的,如果以德报怨,又何以报德?唯有以直报怨,干他丫的! 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这要是说实话这个大魔根本没在书里露面,连她个炮灰都不如,估计她得马上被碾死。说假话哄他开心要是师尊没赢也是个死,她不想把心思放在给大魔写《修仙传》小剧场上,只能靠师尊了! 严艺心中燃起希望之火,目光炯炯的注视师尊。 在她的注视下,云泽睁开了双眼! 严艺对视上师尊的双眸,呆住了,原本师尊静若寒潭的双眸此时有如翻涌着黑暗与怒浪,师尊纯净的灵力变得有丝丝缕缕的危险。他那样注视着自己,严艺却感觉不到过去那样被师尊重视着,而是感受到了彻骨的冷漠与寒意,像一个,真正的魔族! 严艺急了,喊道:“师尊!” 第四十五章 云泽听到严艺着急的声音,面上冷若寒冰没有一丝波澜,入魔将他原本比较淡漠的性情放大了,加上经脉中时时刻刻都存在的痛苦和心中燥郁异常的感觉,让他有种想毁灭一切的冲动。他没有搭理严艺,一偏头,二话不说一道灵力攻击向了看热闹的大魔。 严艺多少松了口气,之前被师尊的眼神给整懵了。师尊是入魔了,又不是失忆了,还是有轻重缓急的。只是被师尊那样看着,心中疙疙瘩瘩的难受。 大魔见一击袭来,邪笑一声:“现在你我也算是同道中人了,我会让你死的特别痛苦,以示尊重!” 云泽根本不与他搭话,他双唇紧抿面若寒霜,眼中怒浪涛涛,拔地而起冲向天际!大魔见他来势汹汹有心戏弄,并不直接反击,而是防御起来。可他面色一变,原本向他而来的云泽迅疾的拐了一个弯,带着令人屏息的强大攻击撞向了大阵光罩。大魔紧追而上,魔气交杂着灵力击向了他的背后。 这个层次的交战,严艺等没有突破破虚的修士是看不太清的,遑论更低阶的修士了。严艺只能感觉到两道强大的气息你来我往,光罩时不时传来被攻击的波动,应该是师尊先行攻击阵法了! 可是还是太晚了!严艺的脚底突然亮起一道道符文,像血液在血管中流动似的逐渐布满全城,随之而来的是浓重的血腥味和憧憧鬼影。这些鬼影没有实体,更像是怨气累积而成。鬼影飘散在城中,经过严艺身边时,严艺感到彻骨的寒意,心底不受控制的涌起怨怒和绝望。 “这怨气鬼影会影响心神!各位,驻守明台!”严艺一发现这件事便大声传音。反应过来的修士们纷纷就地盘坐,全力守住心神。突然,诡异绝望的寂静中,一声刺耳的哀嚎响了起来! “怎么回事?”严艺心中一禀,快速到了声源处,她到时看到了飘飘摇摇落在地上的一张人皮。 “啊……”看着眼前的景象严艺说不出话来,只能从喉咙里发出无意义的嘶哑的声音。她浑身发麻眼前发黑,一个筑基期的修士竟就这样被吸成了一张皮!太过惊悚以至于她吐槽属性也无能为力。 绝境从不会留给悲痛太多的时间。 城中接二连三的哀嚎响起,严艺徒劳无功的奔波在各处,却只能目睹一个又一个修士死亡。最终,她停在了子南城中央,原本血管一样的符文以这里为中心铺成了一片血海。 严艺跪倒在猩红当中,闭上了眼。此时此刻她真的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虔诚的祈祷师尊能赢。 绝望哀嚎的声浪回荡在子南城中,云泽有所感的喘息着停下以伤换破阵机会的动作。他一贯整洁的发丝变得有些凌乱,背后承受的攻击太多导致本是灵器的衣袍破开了几道口子。他咳出一口血,看着像戏弄老鼠的猫一样戏弄他的大魔,眼神染上了嗜血的颜色。他扯了扯嘴角,弯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带着邪气的笑容。好似那些伤在他身上并不痛,反而是兴奋剂一样。 “哈哈哈,洞天上神成了邪神。”大魔老树一样的脸笑得皱成一团,甚至伸手鼓了两下掌。然后他说道:“你这样束手束脚根本摸不到我的衣角,怎么,害怕放开手脚把魔形暴露人前?还是害怕伤到下面那些等死的修士?说实话吧,你入魔后根本不在意这些事了对不对?甚至那些惨叫和血腥让你有些兴奋对不对?” 大魔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那你是为什么还不放开手脚呢?难道……好像也只有下面那个小姑娘了。我记得她是你的徒弟,原来是想当个好师父!她破虚修为了倒是不至于死的太早,莫非你是怕仰慕你的小徒弟看到自己现在这副嗜血邪魔的模样吗?” “呵,废话真多。”云泽双眸微眯,就向大魔进攻。 大魔边躲边继续道:“修士入了魔也弯弯道道多,你突破时看小姑娘那个冷漠眼神可把她吓坏了,怎么?是怕我因为你在意而针对她故意的?真有意思,我当你入魔了就会觉得徒弟也就是个玩意儿,危机时刻还能当个补剂,没想到还自持师父的身份呢?” 云泽气息急躁起来,魔气无法控制的以他为源头弥漫了出来。 “你急了,控制不了了。”大魔笑了“这就对了,这样好戏才能上演。” 大阵汲取的修士的能量源源不断的注入大魔体内,他游刃有余的拖慢了云泽的进攻节奏,放风筝一样边战边退,在整个子南城绕了一周,云泽魔气四溢的样子映入了每一个充斥的怨恨与绝望的修士眼中。 大魔哈哈大笑起来,邪恶的声音传遍整个子南城:“你们的救星已经入魔了,你们不过是两个魔族的猎物,恐惧吧!怨恨吧!绝望吧!” 严艺听着这个声音,睁开眼,看到了周围还活着的修士刻骨的恨意。 她扶着自己的膝盖站起来,仰头看向师尊与大魔。 也许是她的视线太过炽烈。空中侧着身的云泽感受到了,微微偏头错开了她的目光。他知道他眼中现在一定闪烁着嗜血邪恶的红光,可能……会吓到她。毕竟自己突破的时候睁眼酝酿出的陌生眼神就把她吓到了。 两个人的神情丝毫不落的落在了大魔眼中。他身形一动,将云泽又打过来的一道攻击借力转移向城中的修士,一个本在大阵中还活着的修士在上神的一击下顷刻陨落,当着严艺的面! 严艺瞬间懵了,心里绝望到苍凉。 大魔率先落到地面上,双脚踏着大阵符文,大阵加快了速度。他抬起一手禁锢住了严艺,另一只手阻拦住也落地了的云泽。 严艺感觉自己被包裹起来,一动也不能动,不,眼睛还是能动的。她看着被阻拦住的师尊,眼眶忍不住的红了,她鼻子发酸。但大魔当前,不论入魔的师尊是否在意,她绝不愿在此情此景下软弱!她睁着眼,有一滴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落下。她弯了弯眼睛带出一丝笑意。 “真是师徒情深啊。”大魔的笑容消失,恶狠狠的说:“上神,让你的徒弟看看你入魔的丑恶形象如何?顺便也让你看看你的徒弟在满怀恨意的修士的报复下,又如何选择,是一同仇恨你,还是为了保命远离你亦或是也变成残害修士的魔。” 人性的戏码,最好看了。 他话音刚落,严艺便能动了,她看着四周围拢过来的修士面色一变,这些修士已经被怨气鬼影完全侵蚀了神志,他们的生命在毁灭前沦为了仇恨的奴隶。被怨恨驱使着,他们恶鬼一样向严艺大魔云泽三人无差别开始攻击。 现在最危险的是她,另外两个人站着当靶子,这些修士也对他两无可奈何。她来不及产生什么心情想法,就投入到了不断把攻击她的修士尽量拍飞到远处的反击。 突然,她顿住了,眼前是双目赤红的,大喊着“我好恨,我不甘!”的子南城主。他破虚圆满的修为顷刻间压制住了刚刚突破的严艺,严艺又不愿伤他,不愿伤了这些还是有可能活下去的修士,所以她的身上不断的增添着大大小小的伤痕,直到灵力快要用尽,时刻都有性命之忧。 “时机到了。”大魔看着就快被生吞活剥先死一步的严艺,不再阻拦云泽,只见云泽瞬间移动到严艺面前,只一击,磅礴的力量和上神的威压就将全部攻击她的修士击倒,死伤无数。 一时间周围都静了。 云泽在严艺面前没有回身,他的衣襟上处处沾染着不知道是谁的鲜血,可他并不在意,他只是有点不敢转身。他知道自己的徒弟是一个感情丰沛的人,从收她为徒开始,到她与自己坦诚真相,她一直是一个能与别人感同身受的人。而且,作为他的徒弟,她无恶意无阴暗,是个正义的人。他的徒弟都是。可他毫不在意的在她面前伤害了哪怕她自己送命都不愿意伤害的修士,她还会愿意追随自己吗,眼神还会充满敬重与欣赏吗? 她还会纯粹直白的对自己说“赞美您,师尊”吗,现在自己一定很丑恶吧。 也许这样正好,早从他逆修灵力开始,便没打算与人相伴。他也从未想过让徒弟们追随自己,他有自己的路,这路痛苦艰辛,不应该让自己的徒弟也受这样的罪。 他嘴角挂起漫不经心的笑容,眼神充满漠然,转过身道:“严艺,你……” 他的话没说完,怀中撞进了一个温热的衣衫被阵中鲜血染的火红的身影。 云泽一下说不出话来,甚至有一瞬间,他的灵力停止了运转,经脉不再疼痛了,眼前的鬼影、修士、大魔都消失了,他感觉脸颊边吹拂过清爽的风,像他初入仙门时意气风发畅怀修行的那一夏的晚风。这个拥抱撞碎了他的冷傲,撞碎了他的持重,撞碎了他刚用魔气建立的对生命的漠视。 撞进了他的心。 他的心镭鼓似的“咚咚”跳了起来! 他手足无措起来,这感觉太过陌生又太过强大,他看着怀中的严艺松开抱住他的胳膊,任由着她牵起自己的沾满血污的手。他注意到她的双手还很干净,白白的一团,攥成拳头放在他的手心。 她把手挪开,他的手心出现了一朵干枯的红色花朵。他一眼认出了这是白树开的花,他都快记不清究竟已经有多久没见过这如生命之火一样的花朵了。 那充满脆弱感的干枯的花安然地躺在他的手心不愿随风化作粉末。 他那因入魔想毁灭一切的心啊,在轻易就能毁灭的一抹红前,败下阵来。 第四十六章 严艺的心脏疯狂的跳动着,师尊转身的那一瞬间,她没敢看他的眼神和表情,她害怕再次看见师尊眼里的她像陌生人一样。 只是在这样的困境中,她满腔的孤勇啊,都在看着师尊受伤的背影时都化作了汹涌的情意。师尊明明入魔了,那么的危险,可在她受伤竭力时,没有犹豫的站在了她身前。 其实她并不想死,她不是一个圣人,她并不是哪怕自己死了也不愿意伤害这些失去神志的修士的那种人,如果有可能她只想谁都不要死。只是她没有勇气出手,没有勇气用别人的命换自己的命,没有勇气承受无论如何不择手段也要自己活下去的巨大到足以摧毁她的愧疚。 她反抗围攻到力竭的瞬间其实觉得自己死掉反而是一件轻松的事。 可师尊站在了她身前。 师尊做了这一切,替她选择了活下去。她不知入魔的师尊是否还会在意这些,她只是想到煌如曜日、皎如玉月的师尊为救所有人而入魔却在修士的恨意中沾满了他曾想保护的人的鲜血,她就难过的要命! 那一刻师尊转过身,好听的声音变得沙哑了,他叫了一声她的名字。连名带姓的。 她突然感觉到了,感觉到了也许到了她替师尊选择如何应对入魔的时刻。仅仅是忠诚的追随已经不够了,她,这一次,可以拯救比她强大许多的师尊。 她几乎是蒙着头,小牛犊一样扑进了师尊的怀里,然后紧紧的拥抱住了他。 这一刻她的世界只有师尊,其余一切她都抛在了脑后,她想要和师尊一起活下去,一起承担愧疚与痛苦,一起在时间长河中赎罪,在人间所有的无人区拥吻直到漫长的修行也不能阻挡死亡的到来,直到可以无愧的沉眠。 她将自己的感受没有丝毫隐藏的直白的传递给师尊。终于,她感受到了除了自己胸腔里强烈跳动着的心脏之外,另一颗与她相印着跳动的热烈的心脏! 严艺笑了,她牵起师尊沾染着血污的手,从储物袋中拿出一直随身携带着的花朵。她在秘境中洞府外与曾经的师尊一起看过白树繁花,又独自在焦土干枯的树下拾起这经过岁月风干而不朽的落花,而这花终于经由她,落回了师尊的手心。 可能一朵凋落的花,就是时间吧。 师尊手指轻轻笼住花朵,然后回抱住了她,这一瞬间大魔的全力攻击落在了两个人身上! 严艺被安全的保护着,她侧过头就能看到师尊唇瓣上的鲜血滴落在他小心笼着花的手上,那朵花在上神的血液中复苏了!它干枯的褶皱变的平滑,蜷缩着的花瓣开始绽放。师尊在她耳边安抚着说道:“没事,不要担心。” 严艺闭上眼睛的一瞬间,那滴转在眼眶里的泪滴落了下来,融在了云泽衣衫上的血迹中。 她想到了一个办法。 她手里还有一张这个世界的王牌呢。事情太多发生的太快她都要忘记了。虽然不一定有用,但是赌一把又何妨。 她的灵力全部灌注进了体内的源晶花幼苗中,还不需要灵力的幼苗被撑到了,摇摇晃晃的在严艺的驱使下展开了时之空间。 严艺的时间流速大幅的改变了,她终于能看清大魔的出招动作。她钻出师尊的保护怀抱,站在大阵中央,左手握拳高高举起,大喊一声:“出来吧!男主!” 手腕上师尊扔给她玩儿的黑色手串流光溢彩,下一刻,赵凌星囫囵个儿的出现在了大阵中央! 赵凌星懵了,什么情况,他在哪,这是在做什么,怎么到处倒是血和倒地的修士,那是什么,人皮?他一抬头看见了严艺,再一看又看到了云泽还有一个大魔。他的稳重和智慧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失效了,他指着三个人质问:“你们叛道逆天了?!”再一仔细看,云泽上神的气息和魔气都暴露在外,真的是入魔了!赵凌星愤慨道:“云泽上仙!你身为洞天修士,竟行此……” 他话没说完,就被严艺打断了:“行什么行,此什么此。我把你弄出来是让你教育人的吗?你配钥匙吗,配几把?”严艺停下了时间流速的改变,大魔向她打来,师尊瞬间拦截住了。 “没有时间了!男主快发功!”严艺催促赵凌星。 “啊?”赵凌星更懵了。 严艺看呆住的男主没能起到作用,她的脑海中浮现出突破时在云层中感受到的力量,于是她抬手灵力涌动,把自己和赵凌星一块儿栽进大阵中央的血泊土地里。大声而快速地对他说道:“这个世界是一本书!你是男主角!整个世界就你能飞升,你飞升了这个世界就没了!你是世界中心!”随着她的话落下,轰隆一声巨响,一股气息威势比之前恐怖百倍千倍的天雷,严艺根本说不上来厉害倒没边儿的天雷,一下就砸在了大阵的光罩之上。 穹顶内被雷电之光照的整不开眼,严艺勉强的看着,光罩晃了一晃,“哗啦”一声,像被戳破的气泡似的融开了一个雷粗的缺口,然后雷电继续向严艺和赵凌星砸去。 大魔气得哇哇大叫,不顾大阵一破他没有了源源不断的精血灵力的加持,就无法再困住修士,他所有的计划都白费功夫的事,而是恶狠狠的说道:“无论如何你两都得死一个!你徒弟既然主动招雷,她必死无疑!”然后他纠缠住云泽不让他前去保护严艺。 刚心动就死别,没有人能承受。 云泽看到雷光下严艺还笑嘻嘻的,甚至冲他挥了挥手,两只手在头顶摆了一个屁股似的奇怪姿势,然后就淹没在了雷暴当中。 雷暴击中了大阵中心,地上的符文开始变得暗淡,憧憧鬼影像扔进了油锅似的滋滋的化为青烟,光罩从中心的破洞开始不断地消融。 云泽看着严艺笑着淹没在雷暴中的这一幕,心缩成一团骤疼起来,他心中被严艺带给他的强大情感压制住的暴虐彻底爆发了!他发疯似的不管自己受不受伤,不顾周边的情况,拼命的攻击着阻挡他的大魔,愣是把凶残的大魔打的浑身是伤,甚至受了内伤吐了好几口血。 大魔面上肉眼可见的变得更衰老了,皱纹更密集的攒在一起,他看大势已去,严艺必死无疑,云泽有些疯魔了,不愿再做纠缠,邪笑着说道:“你这罪魁祸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人自己的徒弟灰飞烟灭死无葬身之地,这样的痛苦,才是你入魔的开始,慢慢品尝无尽的痛苦的滋味吧!”话音还留在空气中,大魔已经遁走了。 云泽双目赤红,他没去追遁走的大魔,而是向雷暴中走去。 雷电中,他每向前走一步,面色就白一分,身上的伤口在雷电中变得血肉模糊。他还要继续往里走,一个声音传来:“师尊,停下!不要再深入了。” 云泽沙哑的声音像直接从胸腔中嗡鸣出来似的:“不行,你还在里面。”他说着还要继续前进。 “师尊快停下!”严艺着急了,师尊受着伤,走进来这么多她才发现,可她暂时不能动弹,不能出去把师尊扑出雷电,但她安全着!她快速的说道:“师尊我没事!不要担心!我头顶赵凌星,脚在吸灵阵里,体内还有天道伴生源晶花,我好着呢!不信你问赵凌星!” 赵凌星颤巍巍的开口:“我也好着呢,严艺道友好着呢。”他脸朝上,腰下是严艺的脑袋,严艺一手拽着他后领一手抓着他的裤子,把他平举起来,当他像伞一样顶着,偏偏他真的没被雷击死,他的脸有些黑,头发被电的有些卷,但那些雷电声势浩大地击在他身上,都化成了电流丝丝缕缕的流转在他的经脉中,不断的强化着他的经脉,精炼着他的灵力,提高着他的身体素质。突破指日可待! 赵凌星痛并快乐着。 云泽被说服了,他听着严艺恢复活力的声音确定她是安全的,胸腔中的疼痛减轻了。他沉声说道:“我在外等你。”他说完刚退出雷暴,便踉跄一下盘坐在地。他已经在极限撑了很久了,突破后入魔灵力完全逆转,他对此的控制还不熟悉。又为了先破阵受了很多伤,心情又大起大落,痛苦和燥郁时刻伴随着他,最后还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和大魔拼命,继而遭了雷劈……严艺的话彻底松了他心底紧绷着的弦。 终于,雷暴渐渐弱了下来,时不时劈一道,似乎在补刀确认这次有没有把目标劈死。严艺小心的收缩着自己的气息,从被劈的焦黑的地里拔出腿,仍然抓着赵凌星顶着出来了。 直到子南城上空的阴云散去,第一缕日光破云而下,洒落在子南城每一个幸存的修士身上,严艺才放下了急着打坐修行好把刚才的好处物尽其用的赵凌星。 严艺托着疲惫的身体,她身上无数伤口的感知从麻木开始变得明显,又痛又痒,但她知道这些伤口正在愈合,会有一天完全痊愈。 她带着笑容坐在师尊身边,布下了几块灵石,成了聚灵结界。然后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缓缓的闭上眼睛靠着师尊睡着了。云泽微微睁眼,看了看睡着还带笑傻乐的严艺,轻轻的把她调整到更舒服的靠着自己的姿势,然后又阖上了眼帘,遮掩住了眸中似有若无的嗜血凶光。 第四十七章 严艺很久没有这样舒服的睡过一觉了,醒来的时候她长长的伸了个懒腰,身上的骨头噼里啪啦响了两声,整个人都感觉卸了劲儿,松松软软躺在棉花上一样。她睁开眼,眼前是一间普通的客房,呆了两秒,然后从床上跳起来喊道:“师尊师尊!” 只有她一人的空旷房间内没有人应答,她心慌了一秒然后跑出门去,推开门的一瞬间,阳光晃得她睁不开眼,她撞上了人,鼻尖沁满了松墨幽沉的香气,只听耳边低沉的声音问道:“怎么了?” 严艺瞬间就被幸福灌的满满当当的,止不住的溢出来变成脸上的笑容。她伸手抱住师尊,仰起头,把下巴垫在师尊的胸膛上,刚好能看着师尊线条好看的下颌和喉结。她说道:“我醒来自己一个人,以为之前是做梦。” 云泽低声轻笑,说道:“不是梦。” 严艺能感觉到师尊低声轻笑时胸腔里的嗡鸣,看着师尊说话时轻轻滚动的喉结,心里痒痒的,像被小猫轻轻挠了一下似的。她有些脸红,低下头埋进师尊怀里,瓮声瓮气得问道:“那师尊喜欢我也不是梦?” 云泽抬起一只手轻轻托住她的后颈,让她抬起头来直视着自己的眼睛,说道:“你感受不到吗。” 这是一个问句,但严艺听到的是肯定,她幸福又欢喜地说道:“我只是不敢相信真的能与师尊两情相悦嘛,师尊像天边的明月一样,我只是看着月亮就欢喜的不得了,心爱的不得了,为了月亮我不要山也不要海,什么都可以不要。” 云泽没听过情话,他轻抿着嘴不知道该回应什么才能配上这浓烈的爱意,只好悄悄红了耳尖。 严艺的喜欢就是喜欢,更遑论确定了师尊的心意,哪里顾得上什么情爱计谋,哪有什么欲擒故纵、克制和隐忍,她恨不得把天底下的情话都说给师尊听,好把胀满心脏的喜欢全盘托出,好叫那山不敢无棱叫那天地不敢相合,都要盛满她的爱意才好。 “上神,严艺道友,你们还要抱上多久啊。”突然一个打趣的声音传来。严艺从世界只剩下她与师尊两个人的错觉中惊醒,看到到了站在一边不知多久的女主明玦。 “啊。”严艺脸红的冒烟,从师尊的怀抱中一个激灵跳出来,磕磕巴巴的说道:“明……明玦道友。” 明玦带着笑意的说道:“严艺道友受累了,一觉睡了五天五夜,上神除了第一日帮道友疗伤以外就一直陪在道友门外呢。”严艺一听吃了蜜似的,她说呢,怎么一开门就看到了师尊。 云泽的声音淡漠起来:“我在此打坐修行罢了。既然我徒儿醒了,你有事便与她说吧。”他说完便到一边去悬空盘坐下来,好像他一直在严艺门外就是为了在这里打坐似的。 严艺又看了几眼师尊,根本看不够,明明就是陪伴她,还故意说不是,不然哪里不能打坐修行!直到明玦轻轻咳了两声,她才恋恋不舍的把目光收回来,说道:“不好意思啊,见笑了。” 明玦轻轻摇了摇头道:“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情之一字,言之不尽。”然后她顿了顿道:“五日前我在子南峰上,目睹了子南城的困局。直到阵破,我才寻到子南城中央,见到了昏睡过去的严艺道友,云泽上神还有赵凌星。”她说完“赵凌星”三个字语气变得有些忐忑:“我本想请上神放了赵凌星,但上神又将赵凌星收进了空间手串,直言要我等严艺道友醒了决断。我便跟着你们离开了子南城,现在咱们在有传送阵的丰阳城,所以……我想请求严艺道友在分道扬镳前放了赵凌星。” 严艺有些窘迫,抓了男主被女主找上门来了。但是她有一点担忧,师尊入魔的消息会逐渐从子南城传开,上仙突破上神入魔不是小事,赵凌星会加速这个过程不说,她可能是放虎归山,毕竟在《修仙传》里赵凌星会把师尊视做堕落的反派,加上她把男主拎出来抗伤害时候他的表现和发言,恐怕不能善了。 只有一个变数,那就是男主知道了自己是男主的事,而女主也没有被掳走让男主彻底误会。 她看着明玦,想起了在执法堂上她的话,还有赛场上她的支持。 她笑了,又偏头看了一眼师尊,师尊把手串给了她,把决断权给了她,而她已经不害怕命运了,不是么? 她伸出手握住明玦的手,然后把左手腕儿上的幽黑手串撸到了明玦手腕上。她看着明玦明艳磊落的眼睛说道:“不知道友看不看话本?”看到明玦点头后,她语焉不详的说道:“和话本故事一样,每个人都是自己的主角。明玦道友,也许你一时被赵凌星超越,需要追赶他的脚步,但我认为你比赵凌星还要优秀。” “我希望将来若是再与你们二人相逢,你能想起我说的话,坚持自己的想法。”她怕雷劈,只能说些这样的话。她其实想说明玦你是女主,和男主一样都是气运之子,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将来我们师徒与你们相遇,别两个人都把我们当反派给干趴了,搞不好你比男主强还能改变他的行为想法,我看你是个明白人儿。 明玦郑重的说道:“我明白了,谢谢道友。” “?”你明白啥了,严艺懵了懵,你这会儿还不清楚情况,怎么就明白了? 明玦感激道:“曾在崆峒洞天初见严艺道友时,你我三人实力相齐。如今我落到最后了,甚至在与凌星一起历练的过程中被他超越,最近确实心态低迷。没想到严艺道友看了出来,一席话让我重新振作起来了!放心,我会追上赵凌星的进度然后超越他!下次见面希望我能再次与严艺道友比肩!”她抱了抱拳,又向云泽行礼,然后满怀感激的离开了。 严艺看着明玦离开的身影竖起了大拇指,女主牛批!不以干趴男主为目的的女主不是牛批的女主! 她转身走到师尊跟前儿,笑眯眯的故意说道:“原来师尊真的只是在院子里修炼打坐啊,我以为师尊真的是为了陪我呢,我以为师尊知道我一醒来就想看到师尊,原来是我白白欢喜了……”她没说完,云泽睁开眼看着她,用好听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说道:“是为你。” 严艺本来是想逗一逗师尊,傲娇师尊什么的最可爱了!可当与师尊对视着听师尊说话时,她一下没有了开玩笑的心思,沉溺在了师尊有一丝无措、有一丝无可奈何、有一丝宠溺和好多好多温柔的眼眸里。 苍天啊,让她干脆永远沉溺在师尊的眼眸里吧。 云泽看着傻傻的看自己的严艺,他有一丝羡慕她,她肆无忌惮的表达着自己的爱意。她说他是她远在天边的月亮,却不知道她在他眼里是炽热的骄阳,热烈的引人注目的闯进他的生活,又像一团永远燃烧着的火一样,让他毫无招架之力。 他的神魂在严艺的体内,他能完全感觉严艺对他的爱意,他从心动的那一刻开始,汹涌而来的爱意,并不比严艺心里的少。 他第一次觉得手足无措,第一次左思右想他怀揣的爱意,该怎么不那么笨拙的给到她。最终他只能注视着她,妄图一向敏感的她能完全明白,又害怕她看到自己好不容易才掩藏的那些入魔带给他的邪恶与痛苦。 庆幸的是,严艺都能懂。 这么强大的师尊,却总是害怕她看到他入魔的真实模样,害怕她看到他强大下的痛苦。竟然比她还没有安全感。 严艺的心软的一塌糊涂,她双手扶在师尊的胳膊上,然后向前倾身。看着师尊不知她要做什么无措闭上的双眼,轻轻的羽毛般的在师尊的眼眸上落下一吻。 然后她轻声说道:“我会一直喜欢你,你可以反复向我确认。” 严艺体内的元神元婴合成的神魂缓缓的和师尊的一缕神魂重合在了一起,源晶花摇摇晃晃的用光芒笼罩住了两个意图融合的灵魂。 严艺面色一白,咬着牙忍住了痛哼。她体会着师尊那不论是身体还是灵魂都没有一刻停止的难以承受的痛苦,最终化作一个微笑,对师尊说道:“现在师尊不用再担心我无法接纳入魔的你,也不用再用强大遮掩痛苦了。我都感同身受着。” 这一刻,云泽说不清他内心的震撼!这世上有人爱他,只是为了毫无保留的给他爱。在不曾停止痛苦的日复一日的生活中,再一次不可抑制的心动! 原来他这样的人,也会自甘拥有软肋。 也许他可以为她做一件事——再也不推开她。不论他出于什么样的思考和意图,是不是自认为对她好,他都不想再推开她了。他心中苦笑着想,这样自私的占有欲是否也是入魔带给他的?以前的他绝不会这样做,他也许会为了她好而拒绝她,断绝关系,永不再见,她也许会痛苦一时,但终将会被时间治愈。 可现在,他想若真的是入魔带给他自私的占有欲,不愿放手的疯魔,那就这样吧,他用接下来永恒的痛苦换这自私,不算过分吧? 他叹了口气,抱住了严艺,紧紧的抱着,像要把她融进自己的身体里似的,沉声说道:“走吧,该离开这里了。接下来的路还长,一直在一起吧。” 第四十八章 和师尊一起回家的路程严艺都分外的开心幸福,路上严艺和师尊说起天柱的事,她这才知道师尊和他的好友并不知道天柱里面长眠着很多的修士。原来当年师尊与好友二人到达破虚之上后,就隐约感到了天道的异常,并且怀疑魔族逆修的动机。魔族逆修倒像是故意和天道作对,只是现如今的魔族只知逆修,却不知为何逆修。 师尊的好友对空间一道颇有研究,开辟秘境时,偶然链接到了另一处空间,在这空间中发现了被天道监视着的不知道何时就存在的天柱。于是二人决心实践,相互映证想法,一边研究天柱一边开始逆修。 严艺这才恍然,原来并不是师尊友人的秘境中有天柱,他们俩也对天柱不甚清楚,只知道滋事体大。当时她误打误撞来到了天柱空间,又通过师尊他们为研究天柱开的洞府离开秘境。虽然阴差阳错,但她获益良多。严艺并没有把天柱内的情形说出来,一是她当时从天柱出来就被三星监视也许是有问题的,二是担心这个说出来也会遭雷劈。 严艺只将记下来的天柱上的符文画的师尊看,云泽沉思半晌说道:“倒是有些像上古时期的符号。” 上古时期……严艺有些神往,又有些莫名的熟悉感。 按理来说《修仙传》一书描述的只是男主百年间飞升的故事,但为了背景构架的合理性,这个世界产生的很早,那么上古的那些没能飞升的修士呢?严艺想了想,她来之后在她的概念里一直是按照《修仙传》的世界观思考的,她认为只要修士在这个世界不发生互相伤害的事情,没有意外死亡,世界上就存在她没见过的从世界初开活到现在的修士。可随着她的修为增强,也在藏书阁看了不少这个世界的资料记载,看了那么多人物传记资料。却发现这个世界的上古,从事到人都好像发生了世界末日一样的事,这才没有痕迹。她目前知道的最牛批,活得最久的修士,算来也是中古时期的修士。 她不由的想起了天柱内那些棺椁中安眠的强大的修士。也许上古的秘密就藏在天柱里。 交谈间,她眼前的迷雾似乎正在逐渐拨开了。 等到了崆峒城,严艺储物袋中师妹兰心的联系玉牌突然亮了起来。 严艺掏出玉牌指尖轻点注入灵力,问道:“怎么了师妹?” 兰心严肃的声音传来,说道:“师姐,你快回来了吗?” 严艺说道:“快了,到崆峒城了,把城里的猪猪接上就回了,和师尊一起。怎么了有什么要紧的事吗?”兰心沉重的说道:“师姐,我们已经出洞天了。你没得到消息吗,魔族不顾约定大举入侵了。师姐,开战了!” 严艺愣住了,云泽皱起眉头看向严艺,眼神大概是:“你说的书里,魔族也开战了吗?”。严艺点了点头,而后问道:“师妹,你们是接了命令前往魔渊附近一带的前线吗?” “是的师姐,我和姐姐已经按要求跟队出发了,会到隆北一带拦截魔族。一有空我就赶快联系你了。”兰心说道。 切断了联系后严艺和师尊相视一眼,接到了乖乖的蜘猪和已经奄奄一息的狄楠就往崆峒洞天赶。有了师尊带着严艺,没一会儿就来到了崆峒洞天的入口处。 刚进了洞天入口,严艺的鼻子撞在了身前突然停下的师尊的后背上,她揉着鼻子,到师尊身旁,然后定定的站住了。 这…… 师尊挺直着脊背不发一言,严艺偏头看师尊的表情,抿了抿嘴,轻轻的牵住了师尊的手,表明自己的立场。 眼前,凌空而立着五位崆峒洞天的上神。严艺见过的,有言灵上神和嵇尧上神两位。还是嵇尧上神先开口了,他眼神复杂道:“云泽,你突破至上神了。” 严艺感觉到师尊逐渐紧绷,但他只淡淡的点头道:“是。” 嵇尧上神又道:“你何时开始逆修灵力的?”云泽没有回答,他没出声,只看着千百年来共同生活在洞天内的几位上神,缓缓的把严艺护到身后。他知道,五位上神在这里,是等他,等入魔了的他。 严艺焦急起来,探头从师尊身后看五位上神,她在这种情况下说不上话,只得在心里思考《修仙传》中师尊显然并未一入魔回洞天就被拦住。是这一次回来的太早了么,是子南城的动静太大了么,是他们过于不遮掩了么? 不料言灵上神突然开口道:“严艺,你到我这来。” 严艺怔了怔,之前她从秘境出来,为了言灵上神当初一句“你回来了”前去拜访,却并没有见到言灵上神。这一次,言灵上神却与她很熟悉似的要她过去。她感受到攥着自己的师尊的手松开了,抬头对上了师尊回过头看她的眼神。 师尊这是同意她过去,她懂师尊的意思了。这五位上神是针对师尊的,不会伤害她,她到言灵上神身边反倒可能会更安全些。 她嗫嚅着对言灵上神说道:“上神,可不可以放过我的师尊。” 言灵上神似乎有些惊讶,问道:“你不知道他入魔了吗?入魔后性情凶戾,六亲不认。也许刚开始在师徒几十年的惯性下不会伤害你,等入魔太深后,你也危在旦夕了。” 严艺摇了摇头道:“师尊不会伤害我的。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严艺说完一恍惚,下一秒已经在言灵上神身边了。上神深深的看了一眼还想回到师尊身边的她,说道:“这件事暂时不是你能插手的。” 话音刚落,云泽率先动手了!他灵力运转,魔气四溢,一出手就是狠招! 嵇尧上神出手挡下,说道:“云泽,你自己应该知道入魔的后果,洞天不会姑息。你挣扎也没有用,束手就擒吧。” 严艺看着这一幕,想到了《修仙传》中众叛亲离的师尊,眼眶里蓄起了泪水。这和在子南城时还不一样,那些修士他们不认识,要打的也是大魔。而如今要禁锢住师尊的,是洞天的上神,是他们没有反抗机会无法逃脱的五位上神。而这里是他们当家一样,自投罗网的崆峒洞天。 严艺忍不住大喊道:“你们要对师尊做什么?!不要伤害师尊!” 言灵上神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道:“你师尊入魔了,这才强行要抓他。谁说要伤害他了?他要束手就擒,我们也省事儿。” “???” 严艺的眼泪停住了,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是要抓住师尊然后关起来实施酷刑,要么导致师尊修为尽无剥骨剔神,要么直接杀掉师尊以绝后患吗? 言灵上神看着他们师徒二人的表情好像也发现不对劲,然后开口问云泽道:“云泽,你知道入魔的后果吗?知道洞天如何处置吗?”其他几位上神听言灵上神这么文,压制住了云泽的攻击,但并不攻击他,而是也带着疑惑和不可置信的表情看向了云泽。 云泽沉默了,没说话。 言灵上神恍然,他不知道。 “入魔之人一概不愿受到拘束,你又突破至上神。这才由我等五人前来,避免你失心危害洞天,你也确实动手了。但把你捉住后,只是先用锁魂绳把你的神魂控制住,然后会有上神定期帮助你控制逆行的灵力。你只要一直呆在洞天内,在其他上神的帮助下将自己控制在风险范围内,便可以一直呆在洞天,除非有一日你的神魂心智完全无法控制了,你会自己走向死亡。”言灵上神解释着。 云泽的魔气宁息了,攻击出的灵力也收回体内。他心中的阴暗与燥郁却并未消失,他也并不满足于像废人一样被锁在洞天内。只是……他看了一眼严艺。他若在洞天中,对她是最好的。她不用和他拼命离开崆峒,也不用承担骂名,她还是崆峒上神的徒弟,并且不用与他分离。 除了他的自由被限制了,这几乎是最优解。 严艺却脸白了白……锁魂绳。虽然听言灵上神这么说,确实不是要伤害师尊,但锁魂绳与酷刑无异了,其痛苦不亚于入魔带来的痛苦。要锁魂绳发挥作用,要生生的洞穿神魂,然后将神魂固定在一处不时的接受一定的刺激,以此来保持神魂的清醒。 她绝对不要把师尊送到雷电法王杨永信治疗所一样的地方去,看师尊遭受这一切。就算洞天的意图并不是像杨永信一样罪恶,也不以控制人的自由意志为目的。但她不能让师尊在苦上加苦了。 但她却听到师尊的声音传来:“好。” “不行!”严艺立马大喊,她懂师尊是为她着想,才会答应。不然一个入魔的上神绝不愿意束手就擒,也绝不会在意这些洞天的旧识,哪怕拼了命也要逃走,又或者是一命换一命,师尊根本不在意这些了。 严艺一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别闹。”云泽看着她道:“没什么不好的。” 严艺定了定神,说道:“诸位上神,你们是担心入魔之人不愿意被囚禁拘束,这才前来压制,才要用上锁魂绳。可你们也看到了,我师尊愿意束手就擒,师尊是为了我。所以只要我还在,师尊就不会变成一个彻底的恶魔。如果有一天师尊真的成了一个无恶不作的恶魔,我愿意和师尊一起死。绝不会请各位上神手下留情!” 第四十九章 严艺虽然真情实感的说了这么一番话,但她自己也知道上神们没有必要因为这个承担风险,希望着实渺茫。 “既然是你说的。”言灵上神突然看着严艺说道:“既然你这么认为,那好吧。” “!?”严艺懵了。 其他几位上神看向言灵上神道:“这样好吗……毕竟一个入魔的上神风险太大,对严艺来说也是如此。” 严艺突然感觉到一阵异样,这些上神似乎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了!这不对劲儿,很不对劲儿。 言灵上神看着严艺的表情说道:“你随我来。”说着便带严艺离开了。 藏书阁的最顶层,严艺此前从未来过。她安静乖巧的跪坐在空旷的藏书阁顶层中央的团垫上,看着言灵上神拿来一本书,递到她手里。 言灵上神说道:“你看看吧。” 一翻开书,严艺就呆住了。 这书上的字符她根本看不懂!但是那笔画、结构,只一眼就知道与天柱上的那个字符同出一源!她好像知道为什么上神重视自己了,她问道:“这……这是上古之文?是什么意思?” 言灵上神意味深长的向她解释道:“我也掌握了部分时间规则,比你现在领悟掌握的还强一些。在时间中回头时,我在我不存在的过去学会了这种文字。只是我拼尽全力几近身死,也只在天道的阻挠下记录下了这一些。” “你身上,背负着所有人的命运。严艺,我等了你太久了,你才回来。只是我并未完全掌握时间大道,还有许多不清楚的事。只是时机快要到了,我能帮助你的有限,你需要……” 整整三天三夜,严艺才将言灵上神的话事无巨细的记下来。又继续跟着言灵上神在藏书阁内学习上古文字。言灵上神每解一个字,严艺便能听到藏书阁外的电闪雷鸣。“这是怎么回事?”严艺小心翼翼的问道。 言灵上神说道:“文字和语言从创造出来开始就蕴含着强大的力量,所谓言出法随,而上古的文字更像如今的阵符,有着强大的力量,不知是什么原因受到天道的禁锢。我每解一个字,就在与上古的力量相连接,天道便降下天罚。” “那为什么只是在藏书阁外电闪雷鸣呢?”严艺回忆着自己说出世界真相遭到的雷劈,觉得这天罚的声势实在是小。 言灵上神笑了:“先有洞天拦截天道的感应,又有藏书阁无尽的文字的海洋遮掩,加上我有意拆字言说,这才如此。” 严艺突然懂了为何上神言灵常年都在洞天的藏书阁驻守。 当她勉强把最后一个字记下来,从藏书阁走出来。她好像对自然万物的力量的理解都变得容易了,那些文字让她对万物有了更本质的理解。她看着藏书阁顶端的阴云,然后眼神坚定的离开。 终于回到熟悉的山峰,站到熟悉的洞府前,在熟悉的位置看到了盘坐修行的师尊。严艺恍惚了一下,好似此前的一切从未发生,她好像第一次见师尊一样,迷恋的赞叹着光晕中的师尊,然后走到师尊的身后坐下,环住了师尊的腰身,下巴轻轻搭在师尊的肩头说道:“真想一直这样和师尊生活在一起啊。” 云泽微微偏了偏头与她的脸靠在一起,轻声说道:“所以你要离开。” 严艺点了点头。 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 良久后云泽侧过身,将严艺带在自己的怀中,就这么抱着她,看着她的眼睛问道:“你是如何死的?”严艺愣了愣,然后明白师尊在问什么,缓缓道来:“当时赵凌星危在旦夕,急需堕神草救命,我听说魔渊中有堕神草,便独自悄悄前往魔渊寻找堕神草。后来得到消息知道魔族公主府里有堕神草,便去盗窃,结果被抓住了。当时魔族还没有毁约开战,他们发现我就按约定条例废了我的修为,断了我的经脉。把我扔在了魔渊的荒野中。我试图走回来,但是坚持不住的倒下了,然后就被鬼面翼兽吃掉了。” “那我是如何死的?”云泽又问。 两个人当做谈论话本一样,说着故事,没有揭露天道真相的意思。严艺说道:“入魔的师尊在赵凌星眼前掳走了明玦,然后入魔进入魔渊。他以为你因为爱明玦不得堕落入魔。所以师尊从魔渊出来在战场上遇到赵凌星时,便已成死敌,但此时赵凌星还不敌师尊,后来遇到师尊虽然可一战,但不能杀死师尊。等到赵凌星飞升时,师尊又现身多加阻挠,赵凌星此时修为已经无敌了,在他飞升的刹那杀死了师尊。” 严艺说完,就听师尊说:“我不喜欢明玦。” “我知道。”严艺回答。 “你不喜欢赵凌星。”师尊又说。 严艺笑了,眼中有星星点点的光,斩钉截铁的说:“不喜欢他。我只喜欢师尊。” 说完这些话“我该走了。”严艺看着师尊深情的眼睛,一手抚上师尊的脸颊轻轻摩挲,万般不舍道。 云泽抬手在她的目光中遮住她的眼睛。 严艺在黑暗中心脏疯狂跳动,然后她感觉到了师尊的唇落在了自己的嘴唇上,那吻重的像一个惩罚。直到师尊温凉的手指离开她的眼睛,黑暗从眼前消失,她才想起来如何呼吸。 她看着师尊错开视线不与她对视的好看的眼睛,心中酸软一片,她迈不动离开的腿。她知道她必须去走那条背负着使命的路,但此时此刻她只能向这个吻屈服。 她回吻上去。 直到天亮,严艺在师尊的注视下,剥出一缕自己的神魂,留在师尊身边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要想和师尊有长长久久的以后,这一次她只能再次踏上独自前往魔渊的路,但她不会再在悔恨中死亡了! 魔族在各地的战争打响,大后方洞天附近的城镇中已经几乎没有中高阶修士了。一时间严艺恍惚的以为自己回到了没有修士的古代,成为一个凡人,在人间跋涉。 严艺一路往魔渊去的路上,越是接近魔渊,气氛越是紧张。身边经过的修士都神情严肃,紧张焦急的往前线赶。最震撼的还要数三大派派出的修士。三大洞天发布前往前线的任务后,虽是统一出发,但目的地各有不同,路上也各自成队,自行前往前线营地。三大派则是按门按院,成队列阵的。 抬头看着上空列阵飞过的乌压压一片修士,严艺震惊,修真界这么大,对于修士的数量她早有预料,但还是惊讶到了。她特意选择了隆北路线进入魔渊,还能在进入魔渊前见上师妹一面。 魔渊的入口横亘在世界的尽头,绵延千万里,终年笼罩在翻涌的黑雾中,像一头沉睡的怪物,严艺远远的就看到了。再往近处走,天空因为黑雾泾渭分明呈一黑一白两色。她从储物袋翻出联络玉牌,注入灵力。兰心的声音出现在耳边,问道:“师姐,有什么事?” “我到隆北一带了,旁边似乎是隆北西二号的营地。”严艺双目运灵,往不远处的营地扫了一眼说道。 “师姐来这边了?!等等,我去找师姐,师姐就在原地不要走动!”兰心说完“啪”的一声切断了联络。 严艺无奈的摇了摇头,再次联络兰心,还没开口,就听兰心说:“师姐怎么了?发生什么紧急事件了?我已经出发了!” 严艺赶忙道:“你告诉我你的位置,你太慢,我去找你!” 兰心刹住了,一拍脑门子说道:“也是,我才元婴,要到西二营怎么也得七八日。咱俩再返程还得好几日。师姐过来就快多了。我和沈安姐姐在南四营,具体怎么走我说不上来,只知道是从隆北城往南走,师姐可以到西二营里问问,或是领个牌儿。” 严艺听话的没有随随便便就出发,视线落在了隆北西二号营地。营地是修士们的据点,靠近魔渊一带的城镇很少。少数几个城镇已经发展成了堡垒般的指挥中心,再以这些指挥城镇为中心有的放矢的铺出据点来,设置多种战时机构,好给予前线修士最大的支持和帮助。 这隆北西二号营地以一个庙形灵器为中心,大大小小的帐篷乱中有序的分布在周围,像是荒野里长出的一丛蘑菇,极大的削弱了严艺面对魔渊感受到的压迫感。她提前释出气息,不遮不掩的飞向西二营,崆峒洞天标志性的玉牌悬挂在腰间。没等她落地,就有修士迎了上来。是个浓眉大眼的破虚期修士,气息比严艺稍弱一分。 严艺率先拱了拱拳开口道:“我是崆峒洞天的修士,想问问这隆北南四营怎么走?”那人狐疑的瞧了她一眼:“崆峒洞天的修士最后一批也在月余前入驻营地,您怎么才来?”严艺解释道:“我原本在洞天外历练,困在了一处险境,收到命令比较晚,独自来的路上也耽搁了些时日。” 听严艺这么说,那修士便也没再怀疑,指了指营地中央的灵器说道:“只要你不是魔族,就去那里领一块玉牌吧,接下来该怎么走自然就清楚了。” 穿过一道结界进入营地中间的灵器内,严艺的眼睛里充满了羡慕。这种灵器内部开辟特别大的空间,还能呆活人的高端灵器可太少见了。有一个算一个,她只见过男女主二人的情侣手串,师尊也有一个这样的灵器,他们回洞天的时候蜘猪和狄楠就被师尊收起来了。 此灵器空间内的中央挂着很大的地图,严艺第一次一眼看清整个修真界结构布局,而在地图的最下方一片浓黑。想来这就是魔渊入口了。一眼扫过去严艺看到了隆北城,算是这一带城市中规模比较大的了。 “请把手放在中间。”突然一个声音在空旷的灵器空间内出现,听不出什么感情。严艺吓了一跳,以她的修为竟完全没有察觉!她抬起手放在了面前一个石柱上。石柱的顶面是倾斜的,她的手按在上面,就微微陷进去一些。环顾着四周,她还是没找到发声源,没看到有其他人。 “可以抬手了。”在严艺左顾右盼的时候,那个声音又出现了,就像是从空间中心凭空产生的似的。严艺抬起手摸不着头脑的时候,一块玉牌摇摇晃晃的凭空飞到了她的面前,上面刻有一个“真”字。 “玉牌成精了?”严艺喃喃道。 第五十章 “你才成精了!你全家都成精了!”在严艺惊讶的目光中,一个散发着莹莹绿光的半透明小老头凭空浮现,他手里抓着玉牌,被气到了胡子翘的老高,嚷嚷着冲她喊道。 “啊,不好意思,请问您是?”严艺摸了摸后脑勺问道。 绿光小老头斜着眼,轻哼一声,语气骄傲道:“老夫乃是器灵!才不是什么劳什子精怪!” 严艺竖起一个大拇指,感叹道:“厉害厉害!传说只有神魂天生特别强大的修士,恰好从始至终都使用着极其适合自己的品质与潜力上佳的灵器,这才有可能培养出器灵!” “你知道厉害就好!”绿光小老头捻了捻胡须,趾高气昂的把玉牌扔给了严艺。 严艺捏在手里的一瞬间,便在玉牌中看见由光芒组成的地图,地图上有规律的分布着无数的密密麻麻的光点。她心领神会,这是每一个有玉牌的人的位置了,无数绿色光点中,有一坨密密麻麻的光点聚在一起形成的光斑,绿莹莹的一片上有一个醒目的红色光点,这就是她自己了。一坨光斑的位置就是隆北西二营,严艺往附近其他光斑看去,有一坨光斑标示着隆北南四营。 “现在战时状态,怎么这么轻易就放我进来了?”严艺想了想忍不住问道。 绿光小老头睨了她一眼,说道:“你以为谁都能进的来吗?我器灵是浪得虚名的吗?” 严艺正准备说什么,突然灵器空间内部充斥着刺耳的尖鸣声! “怎么了怎么了?”严艺赶忙问道。绿光小老头看了她一眼,严肃的说:“你的修为倒是还能看。魔族发起进攻了!你快快出去领命吧!” 严艺先是一愣,然后赶忙冲出了灵器空间,只见修士们从帐篷中出来,有条不紊的分流列队。她刚犹豫自己现在该怎么办,之前迎她进来的浓眉大眼的修士就过来说道:“道友快来,你跟着这边走!”严艺点头跟着队伍,发现自己确属第一梯队的修士,元婴和金丹期的修士最多了,跟在他们这些破虚之后。 倒是还没到真仙、上仙、上神出马的时候,等大战到了白热化时期,他们也就必须得现身了。到时候他们这些破虚就得跟在仙和神的身后了。 即使严艺早有心里准备,看着翻涌黑雾中流水一样哗啦啦现身的魔族还是心中一禀。她偏过头看了看旁边的一位破虚修士,也是神情严肃的盯着魔族。 这是隆北一带第一波大规模的攻击! 严艺捏着玉牌,看到隆北各个营地的绿色光点都列阵向前进发着。她思考着自己的使命,想着言灵上神交代的话,估算着自己的时间。虽然没有太多的时间让她流连在战场,深陷于持久战的泥潭。但她不愿意做逃兵,这一场战争,是所有人的战争! 战场上最需要的勇气,她有! 当又一声尖锐的号令响彻,严艺周身灵力涌动向前冲去! 两片灵力光芒在空中对捍着,形成了强大的灵力波!一时间有如翻天覆地的能量扩散到荒野之中! 严艺一边心里暗搓搓的吐槽终于在修真界感受华丽对波了,一边在发力的同时表情严肃的尽力保护着身后修士。 当第一个伤亡出现时,严艺有些恍惚,但并没有身体僵直不知所措。 子南城的魔族给她上了宝贵的一课,让她不会再在搏命的战斗中呆住。她说不上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放在这样的环境下,是好事,能让她在面对魔族的战争中保持冷静。但如果能有理想的状态,她希望每一个人都不需要用生命来成长。 修行者之间的战斗,与她在书上看过的古代战争并不类似,修士能发挥更多的个人力量。因而少有组织,少有兵法,全看谁的拳头硬。甚至目前他们的输赢并不会决定整场战争的结局,还要看破虚之上的顶尖修士,甚至是会出面参展的最强上神。最强的那一个赢了,哪一方就赢了。严艺抽空观察了一下整个战场的形势,魔族不要命的疯狂攻击下,本该占据上风。可主场在魔渊外,修士们的身后是自己的家园,是保卫战,不能后退! 所以是势均力敌的! 严艺且战且行,和浓眉大眼的破虚修士打了个招呼,就往南四营的方向去。这种时候,她格外的担心,也不知道兰心和沈安是否安全。 修士不知疲倦不分昼夜的战斗着,战线随着时间的流逝犹如长河般蔓延。严艺终于在第三日远远的看见了兰心,沈安顶在最前线,并没有贴身保护她,她也不需要这样的保护。兰心面容坚毅,虽然有些狼狈和疲倦,受了些轻伤,但没有一丝退缩。 这孩子真是长大了。 也许很多事情并不需要她担心。 远远的,严艺终于和兰心对视了一眼,她看着兰心对自己露出了一个熟悉的微笑,她知道是时候去完成她自己的使命了。 她脱离了战场,在荒无人烟的地方,一头撞进了翻涌黑雾。 魔渊入口处的黑雾与她当初在天柱周围看到的黑气并不类似,这里的黑雾是单纯的两界不同的环境与气息交界处碰撞出的。在这里严艺能感受到师尊入魔后散发的魔气相同的气息充斥着混乱,同时灵力运转也变得有些滞涩。在黑雾中摸索了许久,终于遇见了一个天然入口,周围没有人出入的痕迹,想必是没被人发现过。也因此周围没有人烟,没有战斗。 严艺安抚着自己心中的鼓噪,她闭了闭眼,从入口进入了魔渊。 这一次,她不再害怕了。 一直以来魔渊带给她的如影随形的死亡阴影终于在她的成长中消弭殆尽。 她睁开眼,脚下是魔渊荒凉粗粝的土地,抬头向上是颠倒悬挂着的不知名的山石草木,远处的山高大的好像可以抬起手摸到山顶。空中的山顶上落着一只鸣叫的鬼面翼兽,它寻找猎物的锐利眼睛在看到严艺的一瞬间泛出害怕来,鸣叫声戛然而止,瑟缩着躲了起来。 严艺观察着周围的地形,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一枚玉简,神魂探进去,里面是魔渊的简易地图。大致对应上之后,她向着一个方向飞去。 她不由的感叹道师尊友人的秘境幻想真是栩栩如生,她灵力运转时的微微滞涩感都当时在环境中进入魔渊如出一辙,想必师尊友人对幻境一道规则的掌握已经是顶尖的了吧。严艺不由的想到了掌握时间规则强于自己的言灵上神。言灵上神并把她知道的事□□无巨细的告诉自己,只是仍有许多事情是没有完全掌握时间大道的言灵上神也不知道的。即便如此,海量信息也足够严艺消化许久了。许多事情,也藉此慢慢疏通,关联到了一起。 当越来越靠近目的地的时候,身边的魔族修士也多了起来。严艺将自己身上的气息完全隐藏起来,虽然不像大部分魔族修士都不在意的散发着魔气,可也不会被发现是外面来的修士,毕竟魔族修士也有隐藏气息的。 和记忆中的不同,这里是魔族的王城,魔族修士却少了很多,尤其是中高阶修士断层性的不在了,想必是出魔渊参战去了。魔渊中的魔族社会结构与外面不同,更落后一些。外面没有绝对的统治,也没有神王仙王,不管是三大派还是三大洞天,虽然有阶层差距,但制度都更松散,像此次与魔族大战的决策,涉及到整个修真界,需要三大洞天三大派共同商讨。 严艺到了魔渊王城中央,看着眼前记忆中才有的熟悉建筑,她一时间心情复杂。 严艺就是在这里,被废了修为。 公主府。 厌晴的面容浮上了她的脑海。 巍峨古拙的公主府的大门前,有魔族士兵站岗。严艺看了看四周的府墙,又想了想自己的目的,放弃了潜入的想法。她大方儿的走到大门前,朗声道:“吾乃公主故人,特地前来拜访!” 没一会儿,公主府的大门轰然而开,走出两个长相几乎一模一样老树似的魔族修士。是老熟人了! 他们似乎早料到会有一天严艺来这里,难得的面带着微笑,齐声说道:“请随我们来,主人在皇宫里等您。” 青紫色的宫墙压着黑瓦,鳞次比节没有规律的分布着。但极高大,极有压迫感。是严艺没见过的建筑风格。 可魔渊带来的震撼不及严艺看到厌晴时的万分之一! 她从当年时间的回溯中走出来了,出落成了一个青年。皇宫大殿最中央高高的台阶上,有一累累白骨而成的巨大的椅子。厌晴端坐在那里,眉目冰冷,一身肃杀之气。在她的脸上,除却五官,严艺再看不出一丁点儿当年那个和她一锅吃饭和她抢肉的小姑娘的影子。她身着黑色的皇袍,金纹刺绣像流转在她身上的魔龙!她见到严艺,站起身来,一步步的走下台阶,站到严艺的面前。 严艺忍不住微微后退了一步。 这是魔皇的威压! 厌晴她,夺权成功了!? 第五十一章 严艺与厌晴对视着,真的好多人的命运改变了。 她有些欣慰,那个与自己在地下洞穴相伴的小姑娘,那个坚强的忍着眼泪的小姑娘,那个叫自己严姐姐的小姑娘,这次没有被男主绊住脚,没有单向消耗自己,她竟然成了魔皇! 严艺浑身激动的微微有些战栗,然后上前一步抱住了比自己还长得高些的厌晴,喜悦地颤抖着声音道:“恭喜你!晴儿!” 厌晴的身体有些僵直,但听到严艺的话慢慢放松下来。过去她只在严艺身边体会过的温暖重新回到了她的每一寸感官。她舒了一口气,轻声道:“严姐姐。” 听着熟悉的三个字,严艺鼻子酸了酸,轻抚着厌晴的脊背说道:“好,好。” 她不知道自己说这什么意思,只是无意识地,她觉得高兴。 厌晴真的很不错。 “我就知道严姐姐会来,不会怪我了无音讯。”两个人相携着说话,厌晴眉目的冷凝软化了下来,她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信任的心安。严艺拍了拍她的手背说道:“我知道你有自己的考量,并非不愿与我联系。” 厌晴看着并不责怪自己的严艺,顿了顿主动解释道:“当时许多来找我的魔族心怀不轨,我担心牵连到姐姐,所以没有联系。另外此次魔族入侵一事,起初实非我意,为了得到几位大魔的支持只能同意。再一个姐姐可能不知道,我也是登上皇位才知此秘辛,原本魔族也并不住在魔渊,而是受到了天道的惩罚,这才世代居于魔渊。如今有道是天命有变,机不可失。我不为魔皇,魔族也必重返。” 严艺怔住了,其实开始她是有些逃避这个问题的,但显然厌晴愿意直面两人立场的矛盾。可当听了厌晴的话,她突然发现自己又一次犯了视角错误。魔族因性情凶恶残忍犯下的罪恶不可饶恕,战争也罪恶滔天,可这不会抵消掉,魔族是为了重返家园。原来修士拼命保护的身后的家园,也是魔族眼前拼命想要回去的家园。 厌晴的话让真相更近了。也许,在战火燃遍整个修真界前,有办法阻止这一切。 严艺看着厌晴的眼睛,说道:“请务必带我去魔渊秘境!” 厌晴沉默了半晌,问道:“严姐姐怎么知道魔渊秘境的事?你此次也是为了秘境而来的吗?” 严艺点头:“是。我为魔渊秘境而来,身负使命。晴儿,拜托你了。” 厌晴担忧的说道:“我曾去过魔渊秘境试炼,那里危机重重。秘境的深处如何我也并不知晓,严姐姐若去,一定要注意安全,量力而行。”严艺认真道:“我明白的。谢谢你。” 魔渊秘境的入口,就在魔族皇宫中。 严艺与厌晴拥抱告别后,纵身跃入熊熊燃烧着火焰的入口。 入口处,厌晴见严艺进入了秘境,很长时间没有说话也没有离开。那两位常年跟在她身边的老护卫开口道:“主人,秘境从不向外人开放,您放严道友进去,会被大魔问责。” “问责?”厌晴哼笑一声:“问责而已,今日严姐姐开口了,哪怕要我的命,也得为姐姐办到。再说过不了多久,长老殿那些大魔也得成为我的手下败将!魔族不会有第二个主人!”两位老护卫再不多说了。 当初地下洞穴中,严艺保护她,不放弃她,在绝境中将她背出来,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严姐姐,一定要安全啊。” 魔渊的秘境有三层,严艺的目标是第三层。 第一层,严艺如同行走在火山当中,炽热的岩浆在地面上流淌过,不断地侵蚀着能落脚的地方。腾腾燥热之气中夹杂着魔气,严艺越是运转灵力抵抗炎热,越是心烦气躁,燥郁难耐,而这并不是这一层最大的考验。严艺早有准备的默念起清心咒,警惕的盯着岩浆中央最大的石岛。 三息过后,岩浆中央的石岛隆隆作响,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无形大手捏起泥土似的,石岛上逐渐形成了一个由石块组成的巨人。 在严艺的注视下,岩石巨人嚎叫起来,它的身周环绕起岩浆组成的旋风,然后砸向严艺。 严艺微屏呼吸,躲着岩浆向前冲去。灵力涌动之间,破虚的实力顷刻间碾碎了岩石巨人。可她并没有放松警惕,眨眼间,被碾碎的岩石巨人又粘合在一起,甚至更加密实,高大。 没错,和言灵上神告诉她的信息是一样的,魔渊秘境的第一层,真正的考验是不死巨人,每一次打破它只会增加它的实力。 她嘟囔了一句:“要是这个巨人切后颈管用就好了。” 但是并这个愿望并不能实现,她只好勤勤恳恳的放风筝,牵着岩石巨人在石岛上不停的用岩浆攻击着,而每一次岩石巨人的攻击都落在石岛上。每当攻击到了饱和,她就再击碎岩石巨人一次,提升它的攻击力。 终于,辛苦得到了回报。在岩石巨人的攻击下,石岛本身动了起来。竟是一只沉睡了不知多久的乌龟,被一直敲打背上的壳,石岛龟忍不住了,开始翻身。石岛龟起身的地方,腾出了空间,岩浆开始往里灌注。 “就是现在!”严艺最后一次打碎岩石巨人,一把握住了岩石巨人心口位置的一块儿黑色的石头。然后跳进石岛龟身下的岩浆当中。 岩浆在面前流淌而过,她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可当真的在黑色石块的保护下岩浆贴着身体流淌过却感受不到烫的时候,还是十分惊奇。当她的视线即将全部被岩浆遮盖,身后传来巨大的吸力时,她将手里的黑色石头抛了出去,还给了岩石巨人。 魔渊秘境第一层一时间归于寂静,石岛龟又爬在了岩浆中央一动不动的沉睡。岩石巨人捡起抛回来的黑色石头,安回了左边胸膛的空缺处,静静的坐在石岛龟的背上。 第二层是严艺最紧张的,比第三层还要令她困扰。据说第二层通往第三层的入口处,生活着魔渊的伴生魔兽,是这个世界上最古老的存在之一。从前吃了严艺的鬼面翼兽在它面前连蝼蚁都不如。最重要的是,对魔渊秘境了若指掌的言灵上神也无法窥见这个魔兽是什么模样的。 所以要想进入第三层,完全要靠她自己了。 第二层一进来第一眼是一望无垠的原野,原野上的时间停留在了黑夜,但整片原野却很明亮,在原野中央有一座山峰。第三层的入口就在山峰的顶端。那个神秘的魔物就在山峰上。 原野上是齐腰高的草,严艺在其中穿行,挤开了一条通道。比起第一层地狱般的景象和第一层带来的炎热烦躁,第二层有一种让严艺回到最初在浑天原度过那些夜晚的感觉。清凉舒爽的风,草摇曳的像海浪一般。 严艺不敢放松,却又下意识的放松。直到她行至山脚下时,才重新提起劲儿。当她第一步踏上这座山,一种莫名的荒芜与恐惧感袭上她的心头。她花费了很大的心力才迈动第二步。每走一步,她的心就会被无端的混乱纠缠,她的神魂就仿佛面对巨大的恐怖而瑟瑟发抖。 她对抗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惊惧,甚至在她走到山腰时,她的耳边开始出现奇怪的声音。 那声音十分的低,却十分刺耳,时而像啮齿动物啃噬骨头的刮擦声,时而像壳类昆虫震动翅膀的声音。她能根据那声音想象出深夜时爬在床头的大蟑螂诡谲的弹动触须的样子。再向上走,她有时候会听到自己说话的声音,说着她从未听过的语言,甚至不是人类的语言,可她明明紧闭着双唇。 邪恶与混乱在她的心中滋生,每走一步都是在唤醒那不知名的存在。 终于,她坚持到了山顶。 山顶是一块平坦的巨大的岩石,没有草木,立着一块石碑。严艺几乎是踉跄着走上前去,那石碑上竟是三个上古文字——须弥山。 若不是出发前在言灵上神那里学会了一些上古文字,她绝不会认出来。 那三个字散发着和天柱上字符如出一辙的亘古而来强大苍茫的力量。 “须弥山。”严艺轻轻的吐出这三个字,由上古之音念这三个字,音调很奇怪,但又极赋韵律。 三个字音落下的一瞬间,严艺眼前的场景都消失了,只剩下黑暗与恐惧。浓重的黑暗中似乎悬浮着什么非人的东西,她感觉到黏腻,她嗅到了一股腥味,但她仍不知道那个时刻揪扯着她的心神,摧毁着她的意志的不可名状的魔物到底是什么。 终于,在没有时空概念的黑暗中,最后一根恐惧的稻草即将压下来的时候。严艺闭上眼睛,开始不停的反复的用上古音调诵读着“须弥山”三个字。她的声音似乎激怒了黑暗中上古既存的魔兽,腥味变得血腥,似乎她处于尸山血海之中,脑中的杂念愈来愈多,偶尔她会忘记自己在做什么。她越念越急,越念越快,到后来她甚至发出尖锐的声音,都不像是人声了! 不知念了多久,每当恐惧加深,她想要停下来的时候,心底最后一线名为勇气的意志就会支撑她继续念下去! 终于,那黏腻的充满血腥气的黑暗散去了。严艺慢慢睁开眼,在山顶的边缘,眼前是一望无际的草原。 她刚要松一口气,身后却响起了令人恐惧的“刺啦刺啦”的声音。 第五十二章 严艺一动不敢动,她身后的东西巨大的阴影投到她的眼前。 她瞳孔骤然紧缩又放大,心脏狂跳起来,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承受不住这负荷而爆炸。 那是一个怎样的影子! 人类干尸般的巨大躯干后是蝙蝠一样的翅膀,双脚却像一对羊蹄。而巨大的躯干上是像章鱼一样触须舞动的硕大的头颅。 “克……克……”她喉咙里无意识的发着声音。终于在那魔物的利爪要落在她身上的一瞬间,她一个体育课合格动作滚翻着躲开了。 “克总!?”好歹没直接被吓傻吓疯过去的严艺保住了自己的性命。 终于她直面了那上古既存的魔物。她呆坐在地……啊这,先前那种令人毛骨悚然如芒在背的恐惧消散了,这么直接看似乎有点酷?“人外爱好者竟是我自己?” 虽然严艺不害怕了,但危险还是存在的。眼看邪神的恶魔之爪马上就要落下,突然严艺体内神魂头顶的源晶花抖了抖,一直在时之空间的源晶花伴生灵兽“咕咚”一声冒了出来。透明的巨大水母在严艺的头顶轻轻的拦住了魔物的夺命之爪。 二者相触的一瞬间,透明的水母须带飘动流转着五彩斑斓的光芒。 它们像在交流似的,各自触须飘动着,时而触碰到一起。 最终这位乱入的上古邪神在严艺的眼前消失了,山顶的石碑背后出现了一道光门,水母回到了严艺体内的时之空间,她无畏的迈向通往第三层的入口。在进入的最后一瞬间,她回头看,看向山下的旷野,草原上竟开出了许多野花,点缀在绿浪当中。也许是上古邪神太过震撼,又或许是像极曾经初来乍到时的浑天原,一种万物终将逝去连神也不能改变的苍茫感浮上她的心头,她莫名想起那句诗“目击众神死亡的草原上野花一片”。 她不再回头看,全身没进了光门中。 终于来到了第三层,严艺突然怔住了。她想起了刚才发生的事似乎自己曾经提过,她发现自己居然在穿书来之初当做恐怖故事给兰心讲过,是她曾经知道这事吗? 也许这一切并不是巧合。 她收拾起心情,无论如何她都在靠近一切的答案了。 早有心理准备的严艺屏住了呼吸。空气中无时无刻不在漂浮着浓重的血腥气,土地是暗红色的,时不时有骨头裸露在外。要想通过第三层,就需要战胜第三层深处了恶鬼,它生吃活人吐骨,折磨灵魂。但值得庆幸的是严艺并不需要去战胜它通过第三层,她只需要找到第三层与那片空间的链接点,从那里穿过去。 上一次她把一切交给元神,这一次她仍然愿意相信,她闭上眼睛,把一切交给神魂。 通过神魂看到的血红世界变成了在黑暗中散发着莹蓝色的光芒奇妙场景,她一步一步的走在这充满残魂的梦幻土地上,直到她看到了那个黑暗的影子。成千上万莹蓝色蠕虫般的残魂在一团烂泥般的影子上扭动,对密恐患者极其不友好,她的脑子里浮现出病弱的流浪狗身上扎满蜱虫的画面,又浮现出河边腐肉挂满水蛭的样子,怎是恶心二字了得!难道这是那只恶鬼吗? 难道那连接处就在恶鬼旁? 那团烂泥一样的东西也发现了严艺的存在,开始向她这边挪动。严艺想睁开眼掉头逃跑,打不打得过是一说,关键是太恶心了。但是她的神魂仍然指引着她向前走。就在快要撞上的时候,严艺没忍住睁开了一只眼,然后呆住了。 眼前哪有那恶心的景象,眼前竟然走过来一个美男子,色若桃李,俊朗如风,似乎他走过来,连周围的空气都清新了,血腥味都减弱了。 “……”无语了,有没有点眼力劲儿,这场景这氛围,你出现在这合理吗?这不合理! 下一刻严艺发现周围的场景都变了,她坐在一间古色古香又华美的房间里,身后是一张床,床上和墙上都挂着大红的帷幔,她低头一看,自己竟穿着一身喜服。她感觉到有一个念头时时刻刻的侵蚀着自己的神志——今日是我和心爱之人成亲的日子,世界上再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了! 玩儿呢?严艺每当这个念头侵蚀自己的神志,就会扯扯嘴角。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是人生目标和梦想得以实现,充实而有意义,且灵魂能感受美,亲情友情爱情都在双向奔赴“你爱我,我爱你~”这种,像这种有划分女嫁男娶的成亲在凡人世界也不过是小千年的社会造物,怎么在修仙界还来这?她心里疯狂吐槽,身体却不受控制的坐在了床边。突然推门声响起,门外热闹的声音放了进来,瞬间一切都变得很真实。 只见先前见过的那美男子也是一身喜服走了过来。他笑着走到她面前,正要牵起她的手,突然顿住了。 笑容在他的脸上消失,他有些惊异道:“你竟然还清醒着?” “怪哉怪哉,你分明很重感情,我明明感觉到了你的心里充满了感情,应该很容易沉眠于此才对!怎么还清醒着?”他在地上来回踱步,然后“喔”了一声,打了一个响指。 严艺眼前的场景又再度变化,她坐在喜堂里,身边的彩礼堆满了整间屋子,黄梨木的箱子里珠宝首饰溢满出来,名贵的字画古董随便摆在地上,旁边有许多衣着华丽的女子却面露嫉妒羡慕的看着她。 严艺震惊了,要不是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她一定“啊呸”一声唾弃那美男子恶鬼。他是在侮辱她吗?她是对珠宝首饰名贵物品没有意见,谁不想物质满足。那也要看这些彩礼要用什么换吧?先不说她坐在这里动弹不得根本拿不到她手上,就说这之后,自己得用被抽皮扒骨,血肉喂恶鬼来换,这还能拎不清吗? 美男子再次自然的从门外走进来,深情的看着她道:“我想把世上最珍贵的东西都奉给你,只为能娶你为妻,一生一世一双人。” 严艺看着他,发现自己的嘴可以动了,能发出声音,她看着身披美男子皮囊的恶鬼,温柔地轻声说道:“娶你老爹。” 恶鬼面色大变,他声色俱厉的说道:“怎会如此!我这样的容颜配你绰绰有余,我给你的彩礼之多要了我全家的命散尽了家财,你还要我怎样!” “你有病吧,你不是为了生吞活剥我又怎么会做这些?彩你爹的礼呢,你放我走我都能采灵石矿脉,看你可怜施舍你两块儿也不是不行。你要了你全家的命和家财为了吞我,关我什么事?我要和你是一家兄妹姐弟你爹的一分钱也继承不了,全叫你给浪了。做鬼蠢成你这样也是没谁了!” 美男子脸上面色青白,他一咬牙,眼前的场景再次更迭。严艺批头散发坐在地上,前面床上纠缠着的是自己的新婚丈夫和妹妹。那个是她妹妹的女子抬头笑着看她说:“姐姐,夫君不爱你,又娶了我,不过分吧?”床上的美貌男子侧过头冷漠的看着她。 严艺哽住,什么狗血大戏。紧接着她发现这次上半身也能弄了。她倾过上身攀到床边,扯住了美男子的头发,看着那个是她妹妹的女人说道:“没事,你要真是我妹,像他这种货色我送给你了。这也要,除了蠢得过分外都不过分。”然后她笑着看那美男子说道:“这次配合的怎么样?” 然后她先发制人一巴掌拍在了美男子那张脸上,一瞬间一切都化成了莹蓝色的光点。血红色的土地又显露出来,面前有一具完整的尸骨。而这尸骨身下,是一个万骨坑! “竟然不是第三层的终极boss恶鬼?”严艺嘴角抽了抽,反应过来判断错了,这里只是一个吞噬了其他残魂的腌臜东西,影响心志,骗人罢了。怪不得这么弱,严艺心想着,应该不用对战那第三层的终极恶鬼了,还挺幸运的! 走过骨坑,继续跟着神魂,这次她要撞上一座山了也没有睁眼。就像融进去了一般,消失在了秘境第三层。 严艺感受到了一阵坠落感,当坠落感停止了,她这才睁开眼。 “到了。” 眼前是荒芜一片寸草不生的旷野,抬头三星连曜,垂坠煌煌,就真像挂了三个大灯泡子。她向着三颗星辰的中央走去,在中央,一根不知高几许的天柱立在深渊之中!那天柱通体漆黑,仿若亘古而来。 言灵上神真的不打诳语,不诓人!魔渊的秘境中真的也有一根在被监视着的天柱! 严艺稳住“咚咚”乱跳的心脏,深呼吸了一下,轻车熟路的跳下幽渊,挂在崖壁上。那无法看透抹除的黑气丝丝缕缕的钻进她的身体,进入她的神魂。她忍受着刺痛专心修炼起神魂来。 越来越靠近崖底,她的神魂也越来越强大。当再次站到崖底,双手抚上天柱,到了有字符的地方,严艺闭上眼睛,神魂附着上去,轻轻地读道:“二。” 第五十三章 这漆黑的天柱上同样有一道深不见底的门打开了。严艺进去后同样是在黑暗中失去了时间与空间的概念。当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的时候,她同时张嘴说出:“你回来了。”这几个字。 严艺悟了,人类的本质就是复读机。 再次追随着光点到达坟墓时,她不厌其烦的看过一块块的石碑,石碑后躺着的人却和在洞天时天柱中看到的并不是一批人。这一次长眠的修士是魔渊中生活着的修士。严艺对魔族的看法很复杂,也反转过很多次,魔族中有她曾经患难与共的人,也有凶残害命的人,修士中也有她的朋友,有她的敌人,有好人有坏人。 当她切实看到长眠在天柱中的魔渊修士时,她彻底明白过来,魔族是后天的划分。在天道监视下隐藏在魔渊中的修士与外面的修士,他们曾经并肩战斗过,为了同一个目标战斗过。 当走到最后一块石碑前,上面却仍然是严艺自己的名字。 严艺了然于心的躺进去陷入了沉眠。 她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在梦里她生来就不是一个凡人,她天赋异禀惊才绝艳,不仅如此悟性也极高且心志上佳。很快就成为了整个修真界的顶尖强者之一。 那时候没有三大派,没有三大洞天,也没有魔渊。整个世界都处于混沌的状态,天道初生,就连感悟规则都容易一些。而最艰深的规则之一——时间,她反而轻易的入门了,似乎她天生就是这块料子,并且随着领悟的不断加深,到达某种程度的时候,她能在现在同时看到过去和未来,或许说她的一生在同时发生,不是昨天今天明天的线性时间。 而对时间的极高领悟与掌控更帮助她的修为到达了极其高深的顶峰,整个修真界她的修为、名声无人可望其项背,无人不为她的修为所折服,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可谓言出法随异象丛生,带着无穷的意蕴和至理。 直到那一天,她彻底悟透了时间大道,也同时瞬间了悟了天道真相。 原来,他们所有人都生活在将来的一本书创造的世界中。他们是将来的书世界观自动补全的过去,他们的命运注定的归宿是唯一主角的铺垫,所有人都是他的衬托。她才知道原来他们这些一直在修真界的破虚之上的老不死早就可以飞升了,却囿于世界的限制永远只能囚禁在这里。 也许有办法能打破这一切的束缚,生活在真正的世界,去体会得道飞升的感觉,去探寻本源世界的真谛。 但她一人之力没有办法做到,她一个人没有办法打破天道,哪怕是这个新生的天道。 也许只有全部修士都参与进来,才有可能战胜天道。 她要来一场不知结局的豪赌! 她要把真相公之于众,她要让所有修士都反抗天道!她赌修士们能接受这个真相,她赌他们能一起打破一切束缚! 所有上古修士都记得那片绵延万里,九天九夜不曾停息的雷暴,以及随雷暴而来传遍世界每一个角落的真相——他们生活在一本书里! 许多修士自发进入雷暴帮助她抗住天罚,当雷暴散去,萦绕在每个人心中的是不可言说的充满阴霾的真相。 几乎所有修士都开始用各自群体加了密的语言谈论真相以及打破天道的对策,而最新锐的那一批修士,他们最先开始有计划的一批批的实验自己的想法,他们认为既然要打破天道逆天而行,那么顺应天道的修行是无用的,没有意义的。这个论断的支持者数量到达顶峰的时候,天下修士半数开始不约而同的自行逆修灵力。而逆修灵力是有代价的,是天道所不容的,他们承受着痛苦是为了那个打破天道的坚定的信念。而支持这个理论的领悟了一些本源规则的强大修士则在逆修的同时着力改造身体,改造血脉,以缓解时刻不停的影响心智的痛苦。 初生的天道在处处都有的反抗中动荡起来,一整片空间中开始出现空间裂痕,逐渐分化出三个与主要空间相连接的小空间,这三个新诞生的小空间灵力相对充裕起来。而在这天道动荡中,她计算出了一个合适的时机,只要在那一日的正午,集天地所有修士的全力一击于一体,就有可能打破这天道。 那一日终于来临了,所有修士都抬头看着天空,等待她的号令! 当正午一到,在她的时间规则下,所有修士没有时差的接到了她的命令——“攻击!” 一言既出,天下皆从! 五光十色的灵力从世界各地击向天穹,淹没了所有修士,淹没了山川河海与万物生灵,淹没了整个世界。 这个世界的时间在这一刻凝固,天道摇摇欲坠。 终于天道主动联系起了她的神魂,没有语言没有声音,但她清楚的明白了天道的意思。 天道要她在过去住手,天道要她向所有人隐瞒真相,天道要她让这一切都不发生。因为这一击后,天道会被打破,而没有主角的天道会在被打破后与这个世界共同灭亡,他们此时打破天道,并不会走出这个世界,不会飞升,而是会随着这个世界共同覆灭。这与她看到的将来中那个主角飞升后世界就崩塌的现实没有相悖,她被说服了。 若是实力不够的修士们不知真相的一直活下去,也许是好事。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也许有些事不需要每个人都承担。 一瞬间无数的念头在她的脑海中闪过,她向天道提出了她的条件,她要两块天道本源的碎片。 当时间再次开始流动,刚刚正午,真相从未被直接公布于天下,攻击也没有进行。只是被世界限制住的她并不能完全改变现实,那些逆修的修士们仍然是逆修着的,而修为十分强大的修士们,她也做不到也不想将真相剔除出他们的脑海。 带着真相记忆的逆修的强大修士带领着那些不知自己为何逆修的修士走入了攻击后形成的一条巨大的空间裂缝,那空间裂缝在威力强大的攻击和时间乱流中形成,最终变成了天地倒悬灵气稀薄的魔渊,混乱的气息充斥着这里,在岁月中凝成魔气。 在那放逐之地一般的魔渊,他们的痛苦似乎能稍微减轻一些。 她虽然妥协了,但并未放弃。她在天道与她神魂连接的一瞬,看见了更多的可能性。于是她将两块天道本源碎片炼制成了两根通天之柱,而这天柱,也许能在将来对天道的攻击中,有一线机会撑住这个世界而不彻底湮灭崩塌。 而那个机会,在这个世界的主角存在之际。 当她的天柱彻底炼成后,她的意图也暴露了,遭到了天道的监视。 她掌握着时间大道,知道时间能带来一切也会带走一切。她不能确定那些可能性中,这个世界会向哪一个方向发展,那个机会来临时,少数人掩埋在心底的真相还会不会存留到后世。 她决定给那一线机会增加一些筹码。 她将一根天柱设在洞天,一根天柱设在魔渊。告诉所有还有真相记忆的强大修士她看到的一切,请求他们能死后将神体和力量留在天柱中,为后人所用。 然后她放弃了自己的生命,生生的将自己的神魂分成了两半,投进了时间乱流。 一半在时间长河中漂泊到了未来,另一半在时间乱流中意外与空间乱流相撞而脱出了这个世界进入所有人求而不得的书外的世界。 严艺缓缓的醒过来,睁开双眼,她再次到了天柱之外,头顶的三颗星辰聚焦在她身上。 她眼眶发红,鼻子发酸。当年那些修士只因相信她,就真的一个个长眠于此了,他们的力量也因此在天柱中得以保留到如今,给她的使命增加了一丝成功的可能。两半神魂在时间乱流中早就失去了记忆,唯一相联的,就是她那对真实的执念。 那执念终于在书中那一般神魂严艺身死的时候结束了沉眠生根发芽了,执念跨越了时间与空间召唤回了另一半神魂,到达这男主没有飞升的时间,好让她带着真相重新播种到每一个修士心中。 经过两根天柱在其中获得全部记忆的严艺有些怔忪,上古时期一同反抗的修士们,如今言灵上神、师尊等等不放弃对真追求的修士们,他们此时在严艺的心里相连了起来,哪怕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修士们本性中的为求一真不惜一切从未消失。 也许,这就是修真的真谛。 不求真,如何修真? 严艺只差一缕就完整的神魂连接上了漆黑的魔渊天柱,天柱中的光点解脱了似的的跃动着注入了她的体内。 她的气息以可怖的速度节节攀升!直到突破破虚跨过真仙,晋升到上仙才停下! 她握了握拳,强大的力量让她舒出一口气。接下来,该回去继承洞天内天柱的力量了。 她心神一动通过那一缕留在师尊身边的神魂悄悄的注视着师尊,师尊不见狼狈,也没有像书里一样后期穿着玄衣,他还像自己离开时一样,静静的修炼着努力的控制着灵力,控制着入魔的自己。继承了无上的记忆与力量却并未改变她对师尊的感觉,她迫切的想要见到师尊然后紧紧的抱住师尊,在师尊的怀里告诉他这些日子以来,她经历的这许多。 她能将师尊一直探寻求索的真相告诉师尊,师尊一定会很高兴吧。 第五十四章 严艺从魔渊秘境出来时发现已经过了很久了,足足有二十年。上一次她从师尊的秘境出来用了三十多年,她自觉进步很大。此时厌晴的修为已经再进一步了,比这时的严艺也就只差一线。严艺交代了厌晴一些事情,得到厌晴的答应后就告别离开了。 从魔渊出来,战火并未停息,对修士来说二十年的战争只是一个开头。她经过的地方,不遮掩的气息带来的压迫感让两方的战斗都暂时停止了。 严艺直接回到洞天,应是心有灵犀,在洞天入口处,她看到了师尊。师尊背着身,墨发高束,身着玄白二色相合的衣袍,如松如竹的站在那里,她知道师尊在等她。她看到师尊的一瞬间,师尊回过头,对视的时候,严艺眼中似乎能看到千百年后师尊的容颜逐渐挂上岁月的痕迹,可她还是一次又一次的赞叹。她轻轻的舒出一口气,心安定下来,唤了一声:“师尊。”而后扑进了师尊的怀抱。 云泽双臂收紧,怀抱住气息强大却还像孩子一样扑进自己怀抱的严艺。他知道她很坚强,他很欣赏,但他愿意永远怀抱她,替她遮风挡雨。所有他能为她做的,他都想去做。 两人相携回到他的洞府,在那里,他们都感到恒长的宁静。在这宁静之中,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靠在一起。然后在神魂的交流间,严艺将自己的那一场梦娓娓道来。 严艺对比着过去和如今她手里的筹码,掂量着修真界的形势和自己的斤两。如今她的威望不足以号令整个修真界,魔渊与修真界又正在开战,她的实力和对时间大道的掌握也不比曾经。曾经的她也只能用生命换取一线机会,如今她并不想死,那么就要把目光放在曾经她没有的条件上——主角。 明玦和赵凌星两个人再到崆峒洞天时,心情各有不同。 明玦与严艺的关系要好一些,于是当他们接到严艺的消息来到崆峒洞天与严艺相会时,明玦先抱拳开口了:“严道友,别来无恙!” 严艺冲她笑了笑,也道:“别来无恙!”两个人莫名忽视了赵凌星,对话起来。赵凌星眼神复杂的看着严艺,其实他知道的比明玦多一些,明玦告诉他严艺叫他们一起去崆峒洞天时,他就有一些猜想。 “话不多说,此次拜托你们过来,是有一件与整个修真界生死攸关的事相商!”严艺严肃起来说道。明玦与赵凌星相视一眼,也严肃起来。严艺将二人带到藏书阁,言灵上神早在那里等着他们。言灵上神施展开自己的能力,严艺没有开口,而是周身灵力涌动,上仙的修为铺展开来。她闭上双眼,双指并拢,先在自己眉心一点,而后做一缠绕动作,一缕亮光从她的眉心延伸出来,缠到了她的手指上。然后她双目圆睁,震声道:“去!”那缕亮光一分为三射向了明玦、赵凌星、言灵上神三人的眉心。 天罚没有降下。 他们三人闭目了很久很久。 言灵上神最先睁开双眼,她看向严艺道:“没想到渊源竟是如此……我能帮你做什么?”严艺抿了抿嘴,指向剩余两人道:“关窍在他二人!” 在严艺话音落下的一瞬,明玦、赵凌星二人齐齐睁眼,面露难以置信的惊骇神色!明玦尤甚,她是第一次知道这个真相!她想了想开口道:“当年赛场上那个神秘修士……”严艺点头:“没错,他应是自己发现了这真相。” “我们能怎么帮你?”明玦正了正神色问道。 赵凌星突然开口打断道:“玦儿!”然后他看向严艺道:“我们为何要帮你?如你所说,我们是主角不是么?我们会飞升,不会被这世界所羁绊,也不会与世界共灭亡。” 严艺笑了,她想起自己看男频文时男作者们大谈格局,如今她对着男主说道:“格局小了。” “你诞生于这个世界,你的飞升受到这个世界一草一木一点一滴的灵气的哺育。没有来处,不知归途。若是你知道了这一切而什么都不做,你也配做主角?你还能到达什么高度?” 赵凌星不说话了,他自认为正义,且爱说教,如今被严艺教导了,他一时五味杂陈。其实他并没有准备袖手旁观,只是尚有私心,看着明玦瞪过来的眼神,默认了。 “严艺道友,我们二人紧追慢赶如今的修为刚到真仙,我没看错的话道友已经上仙修为了,我们该如何帮忙又何时帮忙呢?”明玦问道关键。 严艺看着他们二人说道:“你们在此地不要走动,等我回来。” 洞天天柱,严艺看着打开自己真知大门的一号天柱陷入了沉思。而后她的神魂附着在字符上,天柱中的光点跃动在她的体内。 她张开双臂,闭上眼睛,力量源源不断的使她变得更强! 终于,她睁开了双眼,灵力在其中流转发光。 不止是上神境! 严艺有一种感觉,如果不是这个世界天道局限,她能原地飞升! 当她从天柱空间中回到崆峒洞天时,无上力量的气机顷刻间传遍整个世界! 洞府中的云泽睁开双目,控制中的灵力稍有不稳,他感到了一股比他还要强大的熟悉的气机。 浑天原,飞奔的灵兽停下脚步瑟瑟发抖,向着崆峒洞天的方向垂下头颅。 隆北城,今日鸣金收兵的沈安和兰心两人突然一阵战栗,望了一眼崆峒洞天的方向后对视着说不出话来。 魔渊,皇城,皇宫,厌晴负手而立,看向魔渊外的方向:“严姐姐,我会等着你的信号。” 严艺看着藏书阁内感受到她的气息惊傻了的明玦和赵凌星二人,说道:“接下来按我说的做。” “抱守心神,万元归一。” 随着严艺的话音落下,明玦和赵凌星二人盘坐在地,双手捏诀,坚守住了心神。 严艺看着他们直到感受到他们进入了物我两无的境界,而后灵力涌动,双手抬起,一手按在明玦的灵台之上,一手按在赵凌星的灵台之上。无上的力量分成两股,以他们能接受的极限源源不断地注入二人的身体。 明玦与赵凌星二人的气息节节上升,严艺的气机节节下降。直到严艺如同一个凡人再没有一丝力量的时候,明玦与赵凌星两人的境界都到达了上神圆满,离突破飞升只余一步之遥! 严艺咳嗽了一声,力竭坐倒在地。 一直旁观的言灵上神扶住了她,目中流露出敬佩的说道:“一个修士能接受无上的力量,又能从容的放弃力量。严艺,你是天地间最强大的修士!” 严艺疲惫的扯出一个微笑:“为了保命,为了保命。没有那么厉害。而且天柱的力量只能由我继承,不然直接就让他们俩去了,也不用我高风亮节。” “不,你就是最强大的人!”“严艺道友,赵某佩服!”睁开双目的明玦和赵凌星尊敬的说道。 严艺调整了一下气息,虽然她的身体与凡人无异了,甚至比她当阿宅时的身体还要虚弱些,但她的神魂仍然强大无匹。她伸出一手遥遥一指,对明玦说道:“你要去洞天的天柱空间,在一号天柱顶端突破飞升!”她又伸出另一只手遥遥一指对赵凌星说道:“你去魔渊皇宫找魔皇厌晴,让她放你进入魔渊秘境,在第三层进入天柱空间,在二号天柱顶端突破飞升!” 然后她放下双手,厉声说道:“你二人务必在飞升之时,破开天道之刻,不可顺势离去!借机扩大天道裂口,而后引领天柱插入缺口,天柱稳固后,你二人立刻在裂口处全力攻击天道,我说的全力不止是灵力!我要你们的灵力、神魂、肉身乃至气运,全都用来攻击天道!你们懂了吗!” 明玦与赵凌星二人相视一眼,然后站起身单膝跪倒在严艺面前,抱拳正声道:“是!定不辱使命!” 他们二人立刻启程了。严艺伸手点亮了储物袋中厌晴的玉牌。 言灵上神拍了拍严艺的肩膀道:“接下来怎么做?便全交由他们二人了吗?” 严艺听着言灵上神的问题,眼睛闪烁着灼灼光芒,她说道:“天道为一,生二天柱,吾等添三,万物可生矣!” 言灵上神似懂非懂:“他们二位是吾等添三其二,还有其一呢?” “这不是还有我呢吗?”严艺呲牙笑了,然后扶着膝盖站起来,晃晃悠悠的往藏书阁门外走,走到门口时,她回头看着言灵上神道:“我有许多不足,但这个世界只有我一个人,是真实感触过天道之外的世界的。真实,是强大的力量。” 言灵上神目送着严艺离开,她抿了抿嘴,真实是强大的力量,也是沉重的责任,他们此辈决不能让严艺独自承担!她离开藏书阁,挨个去拜访每一个上神。 严艺从储物袋中翻出自己的翅膀灵器,勉强飞了起来,终于落到了自己的竹屋前。如今狄楠也早已由师尊交给了执法堂,她的嫌疑洗清。兰心沈安和她的族人们也都不在这里了。她的灵兽们安置在御兽峰,就像她从来没有过这些灵兽。她慢慢的推开院门,肥沃的土壤上,没有悉心侍弄的灵植长不出来,只有一些野草抽条长高。穿过院子的小路,她站在房门前,正要推门,身后传来院门敲响的声音。她回过头,是穿着她给他做的玄衣红腰带的元乐师弟。元乐师弟看她平和的眼神,鼓起勇气推开院门走进去,连脚边的野草也小心避让开来,他跪倒在严艺面前垂着头说道:“师姐,对不起,我错了。”他说完,背在身后的手拿出一朵花,是他第一次拜入门中时送给师姐的花。严艺走到他面前,轻拂了一下那朵花,然后与元乐擦身而过,走向了院门外——师尊在那里等她。 严艺每向师尊走一步,都有一种时间轮回的感觉。 她一直执着于改变命运,最后命运把她推回了相似的起点。直到她抱住师尊,她觉得若这是命运,她不想改变。 在她仿若置身过去得到的一切又全部失去的寂静天地间。上神云泽俯身吻住了凡人严艺。 泪水从严艺的眼角滑落,落在了云泽的衣襟上。云泽抬起头,眼神深情的注视着她,拂去她脸颊上的泪水。而后两人相视一笑,携手向着洞天外走去,向着世界的中心走去。 第五十五章 这一次真相没有直接公布于每一个人的耳边,魔族与修士的大战混乱力量遮掩了天道的耳目。 当严艺站在一座名叫“真”的山顶上时,她站在了世界的中点。她的神魂祭出,融入了整座山峰,而后一根圆柱从山体中央缓缓升起,一直不停的升起,像要戳破那天一般。直到天柱的顶端直达天穹,这才停下来。严艺的神魂在天柱上用上古文字凝聚成一个“三”字符。当字符最后一笔落下,三颗星辰在天际升起,监视着这新生的天柱。 严艺的神魂回到身体,看了师尊一眼。云泽心领神会的抱着她飞到了天柱的顶端。 有诗说“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可当到达了要捅破这天的高度时,除了身边人,什么都看不到。 这里,是这个世界的无人区。 二人在云雾中拥吻。 “咳咳!”突然严艺听到耳边不好意思又戏谑的咳嗽声。投入的她猛然睁开双眼,只见云雾中言灵上神笑着看着他们,而后不知多少的,认识的不认识的,好多好多上神修士在云雾中显现出身影! 严艺鼻子酸酸的说道:“言灵上神,你,你们……” 言灵上神环顾着每一个前来的上神修士开口道:“天之将倾,吾辈修士岂有坐视之理?” 严艺抹了抹眼睛,上前一步抱拳:“谢过诸位!” 要问所有修士,他们茫茫漫长岁月中,他们过去、今日、将来永远不会忘记的事是什么?答案都只有一个。 天地震动,世界倾颓! 当严艺、明玦、赵凌星三人手里的玉牌同时亮起的时刻,天道剧烈的颤动起来! “他们俩开始突破飞升了!”严艺向着周围整装待发的上神们喊道:“就是现在!” 上神们没有余力的将全部的攻击都集中在天柱上方一点! 玉牌中传来明玦和赵凌星二人坚韧决绝的声音:“我已突破瓶颈,天道缺口已开!” 严艺盘坐在天柱顶端,闭着双眼,神魂之目开启,只见天道一左一右已经裂开缺口,两根满含着亘古而来的执念的天柱,正在两个气运加身的上升的身影下,不断升高,向着缺口进发! 头顶上神们攻击的天道位置,变得充满了裂纹,却还没有破开! 严艺咬牙,神魂撞进天道裂纹的中心,她顷刻间感受到了没有人格的天道饱含愤怒与无力的感情。耳边最后的声音是“喀嚓”一声,天道第三个缺口彻底破开的声音。 云泽满面寒霜眼神绝望的抱起软倒的严艺的身体,抬头望向天道,望向他的爱人撞破的缺口。随着三根天柱牢牢地嵌进缺口,接通了天道之外的世界,让天道无论如何都不能闭合,男女主角二人对天道裂缝的攻击变得强有力起来,天道的裂缝像蜘蛛网一样迅速扩散,碎片不停的从空中坠落,像一场五色的光雨。 不管是魔渊、洞天还是交战中的修真界,所有的人都停下了一切动作,抬头望着碎裂的天道。脚下的大地开始剧烈的晃动起来,世界的边缘逐渐变得透明,像是要随天道一同彻底崩塌。 突然,这个世界的时间彻底停滞住了。 一个差一缕就完整神魂彻底掌握了时间大道,她循着那一缕羁绊着她的神魂,留在云泽身体里的神魂,挣脱了时间乱流,回到了他的身边。 她在云泽怀里睁开双眼,看着时间停住了所以不再崩塌的世界,笑了。天道的碎裂已成定局,她对这方世界的时间暂停并不能阻碍天道之外真实世界规则的运转。 那些天道之外世界的规则如同流水般从天道碎裂的缝隙流淌进来,逐渐补全了这个世界缺失的规则,世界边缘又凝实起来。随着天道外的世界规则逐渐填充满整个修真界的过程,严艺的时间暂停也逐渐失效,修真界逐渐缓慢的恢复运转。 她真的做到了,以她自己的办法,拯救了修真界,保住了自己的小命,和爱人相拥! 她热泪盈眶的看着逐渐恢复的云泽,看着他绝望痛苦的眼神重新充满爱和快乐。她与他十指相扣,站在天柱之上,云环绕着两人,坠落的碎片光雨在云层中星星点点的闪烁着。但他们眼里只有发光的对方,他是她永恒的月亮,她是他不灭的太阳。 突然,严艺看向屏幕外,笑嘻嘻的说道:“假如再也碰不到你……” “祝你早安、午安、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 “假如再也碰不到你……祝你早安、午安、晚安。”出自电影《楚门的世界》,是楚门离开虚假世界道别的话。 本文全文完结。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评论区的小天使们陪我摆脱单机,是我更新最大的动力!谢谢你们愿意看我讲完这一个故事。这本文有许多的不足,但是是我的初心,是我对时间浪漫的幻想。接下来我会不损有余,且补不足,努力写好每一个故事。再次感谢! 接档文《咸鱼用古典文献学翻身》求收藏~ 以下是接档文文案: 所谓文献学人,断讹误、明伪造、杜遗失,修书述史而乱臣贼子惧,校雠为魂治学为骨! 某省图书馆管理员荣行简一睁眼,穿越成了自尽的商户之女。因肤浅粗鄙身强体壮被退婚,她成了城里最大的笑话,加上商贾地位卑贱,累及全家遭人嘲讽辱骂。后又荣父捐官,却成为了权力博弈的牺牲品,抄家流放。 为了能免于颠沛流离,过上穿前吃饭睡觉看书的躺平生活,带领全家共富贵同咸鱼的荣行简看着庙堂之上君昏臣乱、庙堂之外忧患并起,拍拍衣袍慢吞吞起身:“天不载道文载道!乱世出英豪,轮到我上场了。” 所有人眼睁睁的看着荣家的咸鱼女儿漫不经心地翻了个身,合书为云落笔为雨,挽大厦之将倾,扶新君之治世,鲤鱼跃龙门了。 后来者回想那盛世,看到那些曾经藐视荣家、折辱荣家、伤害荣家的人身与名俱灭,而荣行简常使青史留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