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女配心慌慌》作者:四囍 文案: 沈清平死了,是被荔枝卡死的。 而她死后, 灵魂被书里伸出来的一只手扯进了一本男频文里面, 她非常荣幸的成为了书里的女配之一, 还是跟主角后宫唱反调, 注定要被弄死的恶毒女配。 看着铜镜里风情妩媚的妖 艳 贱 货脸, 她表示很丧,非常丧。 云修发现沈清平变了, 从以折磨人为乐的蛇蝎美人, 变成了良家小怂包, 还是伸手一戳就能掉泪的小哭包。 于是他眉梢一挑,来了兴趣。 标签:轻松 架空 宠文 女配 第一卷:寂云庄 第1章 她是妖艳贱货 沈清平成了阿飘,她眼睁睁看着自己透明的灵魂从身体脱离,再瞧瞧那四脚朝天,摊在床上,双眼圆瞪,小嘴张开的死状,她双手捂脸,表示难以接受。 不堪入目,不堪入目啊! 作为一个成日窝在家里的死宅,她以为以这样混吃等死的活法,少说也得有七八十年的寿命,谁知晓会以如此滑稽的方式嗝屁了。 ……她是被荔枝卡死的。 瞧瞧那张开的小嘴里,略过湿润鲜嫩的小舌头,喉咙处还卡着一颗果肉饱满,晶莹圆润的荔枝。 沈清平捂脸的小手放下,她飘啊飘的,飘到她的尸体旁,小手朝着张开的嘴去,伸出食指,意图把卡在喉咙里的荔枝给戳下去,却发现她的手指碰到实物化为透明。 沈清平丧着一张脸:“……” 她不想等警察上门验尸,她还是这副样子。 就在她无比沮丧时,她看到她阅读了三分之一不到的小说书里伸出一只手来,那青白的手像是长了眼睛一样,抓住她透明的灵魂,掐住她的小细腰…… 再睁眼,沈清平躺在柔软华美的床榻上。 屋里点着熏香,一缕白烟从三足珐琅绿宝石鼎飘出,满室幽香。 小丫鬟捧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蹲在床边,她的脸圆圆的,身材圆圆的,像极了美味多汁的甜果:“姑娘,你望着床顶发呆一刻钟了,快起来将药喝了吧。” “……” 沈清平等脑袋里那些画面像放电影一样走过一遍后,思绪回炉。 她死了,然后她又活了。 她活在了一本书里。 她死前正在追一本名为《谋士》的男频文,剧情暂且不评论,真正吸引她追下去的,是里面包含丰富又描写精彩的肉量。 男主云修的设定文武双全,是位善于为他人解答疑惑,出谋划策的谋士。书中描写他面容极美,出自闻名天下的玄机门,是玄机门最出色的弟子。 而这本文的主要内容,无非是男主如何为各方势力效力,又如何被一堆男的嫉妒,耍心眼弄死一众男配和敌人们,再跟那一堆貌美如花的女主们翻云覆雨,最终以聪明的头脑和掌控人心的手段,成为最强谋士,踩在皇权之上的故事。 沈清平很不幸的,成为了书里的女配。 原主沈清平,是个小村庄里走出来的,成日勾三搭四。因着一张祸水脸去镇上赶集遇到贵人,再被贵人送到寂云庄,也就是男主在京城的宅院。之后,她很荣幸的成为了宅院里第十批美人儿其中之一。 此次随沈清平被送进来的女子,还有三人,分别住在各自的院落。 沈清平居住的院子,是最华丽,也是最靠近主院的临枫园的,再加上她是这一批美人儿里长得最出色的,难免被宅院里的人优待。 是以,也就造成了沈清平动辄打骂下人,以折磨下人为乐的变态嗜好。 不过沈清平记得,这个女配出现极少,也没有她跟男主的肉量描写,却活的比较长,一直是男主满意且尽兴的床伴,只是最后太蠢,因为嫉妒女主之一的孟玉楼,被男主一气之下弄死。 至于死法…… 沈清平记性不好,暂时性忘了。 再说全文她连三分之一都还没看到,也就是说,她对后续的剧情发展一无所知。 小丫鬟再次将药往前一送:“姑娘?” 沈清平叹息一声,她想,她是没指望翻身成为男主后宫的女主之一了。即便如此,她也得努力不让自己被弄死。有了求生欲,她从床榻坐起身,接过药碗一饮而下。 另一个打扮招眼的丫鬟一袭碧裙走来,送上一盘蜜饯:“姑娘。” 沈清平拿了蜜饯,放入唇中,甜甜的味道立马驱散口腔里残余的苦涩,她瞧了一眼两个丫鬟,搜寻了一遍原主的记忆,发现不认识两人:“你们是谁?” 捧着碗的丫鬟恭敬,眼里还有一丝害怕:“……荔枝。” 沈清平:“……” 她就是吃荔枝卡在喉咙卡死的。 不得不说,她跟荔枝真的有缘。 捧着蜜饯的丫鬟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扯着谄媚的笑:“沈姑娘,我是绿珠,我跟荔枝是刚刚被派到临枫园来的。之前伺候你的两位姐姐因为没能照顾好你,被公子派人给打发走了。” 绿珠一说之前那两个丫鬟,荔枝身体便开始瑟瑟发抖。 那两位姐姐哪里是照顾不周被处理的啊,分明是被沈姑娘虐待的撞了墙! 死了被拖下去时,围观的下人看到,那两位丫鬟身上除了有簪子弄出的划痕,没能痊愈的利器伤疤外,还有密密麻麻的……针孔。 这位沈姑娘,虽然是四位姑娘里最美的,却也是手段最狠毒的,当真是蛇蝎美人。 沈清平见荔枝害怕自己,想到原主折磨人的法子,同样觉得害怕,暗骂原主变态。 太可怕了。 换成她看到那两个丫鬟的惨状,一定吓得几天没办法入睡。 绿珠瞪了一眼荔枝,无比嫌弃又傻又呆的荔枝。 沈姑娘是最好看的,住的院子离主院最近,明眼人一瞧,便能看出来这位姑娘前途不可估量。绿珠是个有心气儿的,就想跟一个有盼头的主子。 “姑娘,你落水昏迷后,王姑娘来了,跟我问了你的身体情况,瞧着态度是不错,但她心里估计巴不得你死呢!姑娘你啊,人美心善,千万不要被王姑娘的伪善嘴脸给欺骗了。当日下人们看得清清楚楚,分明是王姑娘嫉妒姑娘美貌,跟姑娘起了争执,还在气恼之下对你动手,将你推入了湖里!” 沈清平:“……” 呵呵。 这丫鬟睁眼说瞎话连眼睛都不带眨的。 看过书的沈清平表示,落水这事儿不怪王俪君,而是沈清平仗着美貌先欺辱对方。 荔枝在一旁不敢吭声,眼里布满对绿珠的敬仰,反正讨好沈清平这等睁眼说瞎话的事儿,她没胆子做,否则良心过不去。 临枫园外,一抹身影走近。 卫隐冷着张脸,立在门外,他背过身,不容违抗地道:“沈姑娘,公子请您过去一趟。” 沈清平惊讶的小嘴微张,害怕的缩在被子里发抖:“……” 公子……那不就是云修吗? 她能不去吗? 第2章 美人领口微低 答案自然是不能的。 这里是云修的宅院,宅院里的人都得听云修命令。 沈清平是被送来的美人儿,为的就是讨好云修,她要是避开,反而引人怀疑。 她可没忘记原主是个什么心性。 为了不让人太快察觉这具身体换了芯子,沈清平极为勉强的,慢慢吞吞地从床榻下来,落地后,还非常留恋的扫了眼床榻。 绿珠拉过面色憔悴的沈清平,尽管她觉着这位主子跟传言有违和感,但她毕竟刚来,之前也没接触过,只以为是传言有误。她将沈清平按在梳妆台一旁的圆凳坐下,吩咐荔枝准备衣物。 沈清平拿过铜镜,望着铜镜里倒映出的祸水脸。 女子年纪不大,有细长的柳叶眉,漆黑明亮的眼珠,又挺又直的鼻梁,两片肉粉色的菱形小嘴。她的肌肤欺霜赛雪,滑嫩的像刚磨出来的豆腐。 望着这张眉目间哪都风情妖娆,无一处不透着妖艳劲儿的脸,沈清平非但没有开心,反而无比惆怅。 这张脸,可不就是她自己的脸嘛。 就是这张脸,让人觉得她骨子里是个不正经的,导致她出去买杯咖啡都会被一堆男人缠上要联系方式,有的还直接递名片说出包养金额。 原本沈清平还有一点窃喜的,觉着活在了书里,应当会换一张脸,没想到啊,还是这张看了二十多年的妖艳贱货脸。 放下铜镜,沈清平双眼无神,整个人病殃殃的,颓废极了。 她很丧。 不是一般丧。 是非常非常丧。 绿珠拉开妆匣子,还有梳妆台两边的抽屉,里面摆满了各种名贵的首饰,高兴地道:“姑娘,前段时日公子有事外出,也只跟宅院里的几位姑娘匆匆见过一面,现在公子一回来,就派身边的卫隐来请姑娘过去,可见公子对姑娘你的喜欢。” 她一边说,一边拿过象牙梳篦,打理沈清平一头及腰的乌黑长发:“姑娘,你可一定要好好打扮,争取在临渊阁留宿!” 沈清平:“……” 呵呵。 这丫头真有一颗积极向上的心啊。 她在努力回想看过的剧情,但是任由她怎么想,都回想不起来沈清平跟云修有多少交集。 都怪我的天爷啊这位作者,干嘛对云修之前的风流史几笔带过呢! 当然,这些可以略过去,沈清平关心的是,这具身体的原主究竟是什么样的死法。 别看男主设定是个翩翩公子,其实折磨人的手段半点也不比原主逊色,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什么满清十大酷刑,男主用起来那叫一个得心应手。 沈清平忽然觉得很冷,身体都跟着抖了一下。 然而绿珠满心想着如何的积极上进,压根没注意到她的反常。 倒是捧着衣物的荔枝注意到沈清平微颤的身子,想了想外面湿冷的天气,以及沈清平才落水醒来,细心地问:“姑娘,天色暗沉,估摸着过会子有场雷雨,你身子还未大好,一会儿去见公子时,需不需要带件披风?” 绿珠梳完头发,放下手里的象牙梳篦,不赞同道:“你瞎说什么,姑娘这一身好皮子,就应该多露一点,吸引公子的注意力。” 荔枝闭嘴:“……” 沈清平透过小窗,看了眼外面暗沉沉的天色,选择接纳荔枝的意见:“听你的。” 绿珠:“……” 荔枝却盯着沈清平的笑容,看的痴了。 等收拾好,沈清平瞧着荔枝送过来的衣物时,抬手扶额。 就知道原主没正经点儿的衣裳。 眼前的这些衣裳,不是大红就是大绿,最关键的是,要么领口低到能瞧见沟壑,要么就得露白花花的膀子,或者是圆润的双肩。 她果断选择了不被原主待见的一身儿月华衫衣裳穿好,感觉到被包裹的严严实实,不露半点肌肤后,沈清平满意的披了雪青披风出门。 卫隐等候在外,见她出来,埋头在前面领路。 在去往临渊阁的走廊时,沈清平刚要抬脚,就见对面一个年约十六,面容清丽的小美人款款走来。 美人盛行纤瘦,着白玉海棠散花纱衣,梳飞仙髻,斜插水晶珍珠步摇,衣衫妆容搭配的恰到好处,将她面容的优势完美展现。 沈清平对美人的打扮尤其喜欢。 这才是正正经经,恰到好处点缀面容的装扮嘛。 王俪君本来欢喜的神色,在见到打扮焕然一新,却依旧妖艳动人的沈清平时,彻底沉下。她抬脚走来,立在沈清平面前,一把柔柔细细的嗓子即便说着火药味十足的话也能婉转动听:“喲,这不是沈妹妹吗,怎么你刚醒过来,就想方设法的往公子院里钻了?” 沈清平盯着她打量。 她也不想去,关键是云修下了命令,这里是云修的地盘,她是云修后宅里的人,必须要对其言听计从啊。 卫隐开口,为沈清平解释:“沈姑娘与王姑娘一样,都是公子请你们过去的。” 王俪君面上挂不住。 有点脸疼啊。 她还以为,公子只请了她过去,正沾沾自喜呢。 王俪君见沈清平一改往日的高傲挑衅,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被瞧的发毛:“你瞧我做什么?” 沈清平目光在美人儿领口微低的地方一扫,真挚道:“你好看呀。” 王俪君:“……” 这沈清平怎么落了水,还转了性子? 沈清平是由衷的夸赞。 男频文嘛,男主的后宫队伍必然是强大的,且各有姿态,各有风情。她如今活在这里面,必然是能大饱眼福的。 她上前两步,靠近王俪君。 王俪君身体往后一仰,想起她推过沈清平入了湖的事,再回想起沈清平平日虐待下人的那一套,心生警惕:“你离我那么近干嘛?” 沈清平伸手,指尖碰了碰她的水晶珍珠步摇:“姐姐,你的簪子真好看!” 王俪君:“……” 沈清平又道:“姐姐长得真美。” 王俪君:“……” 第3章 你是狗吗 卫隐眸中滑过惊讶与探究,这位蛇蝎心肠的沈姑娘,怎么突然转了性子? 王俪君从惊讶中回过神,见沈清平那张脸没有算计的神色后,心底的厌恶减少,扬了扬下巴:“我是长得挺美的。” 沈清平老实巴交地点点头:“若我能像姐姐这般美便好了。” 她就希望长一张正正经经,看起来就是良家女子的脸。 哪怕颜值低点,普普通通也好。 王俪君盯着沈清平的脸,尽管很不想承认,但也必须在沈清平比她好看的事实中低头:“……你也挺好看的。” 沈清平摇头:“我不好看,姐姐才好看!” 王俪君被夸赞的心情转好,她哼哼两声,再看沈清平这副呆傻模样,顿觉顺眼:“其实推你落水那日,我也不是有意为之,实在是你说话太难听,处处贬低我。我就是再好的脾气,再菩萨心肠的包容性子,也会被你刺激的炸毛!” 沈清平无比赞同的嗯嗯两声。 原主的确招人恨。 那张嘴说不出一句好话,若是蒙了脸上街,必然人人喊打。 要沈清平说,人长着一张嘴,是用来享受世间美食,多说好话以及有用有益处的话。然而原主长一张嘴,说出来的话字字粗鄙,一句比一句难听。 白瞎了这么粉嫩想让人亲吻的小嘴儿! 王俪君气顺了,带着丫鬟环佩走在前头。 沈清平等她走了两步,有了一小段却不会让人感觉别扭的距离以后,裹了裹身上的披风,踩着小步子跟上。 一路上,她对王俪君各种夸赞:“王姐姐,你的衣裳好看。” 王俪君嘴角的弧度扩大:“妹妹,你的披风不错。” 沈清平:“你走起路来也特别好看。” 王俪君:“我练过的。” 沈清平:“你的手也好看。” 王俪君愉悦倍增:“我也这么觉的。” 沈清平眼神痴痴的:“王姐姐,你怎么就这么好看呢?” 王俪君:“没办法,爹娘生的好。”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相谈甚欢,一个不停夸,一个刚开始还会应付性的谦虚下,到后来完全被沈清平各种好话夸得飘飘然了。 卫隐听得嘴角直抽抽。 绿珠则是疑惑不已,这真的是最不好相处的蛇蝎美人吗? 荔枝眨巴了两下眼,难道传言有误,以前被沈姑娘虐待的自杀的丫鬟,其实另有隐情,比如说,她们都是自虐? 临渊阁。 一阵悠扬的琴声传出。 卫隐让人等候在外面,进了临渊阁禀报。 王俪君站在前面,她紧张的深吸两口气,眼里的爱慕挡也挡不住,她理了理衣裙,回望了一眼身后的沈清平:“沈妹妹,你觉着姐姐这身装扮可有不妥之处?” 沈清平被她眼里的爱慕吓到了,再一想原文所有女人见到云修便小心脏砰砰乱跳,双腿发软的男主光环,顿时觉得王俪君的反应正常了。 对上王俪君期待的眼神,沈清平将她从头到脚一番打量,甜甜的笑开:“没有不妥之处。” 王俪君是真心很会装扮自己,没一处能挑的出错。 如果非要挑一点不太和谐的地方,沈清平觉着,就是那微微低了的领口。不过乍看之下,还是很有风情的。 卫隐出来,让随行的丫鬟留下,请两人进去。 沈清平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心中一紧。 她是被男主给弄死的。 她眼下要见的,便是日后弄死她的人。 面对死亡,沈清平是害怕的。 此时此刻,她怂的双腿发软,头也不敢抬地盯着地板。 屋内点着熏香,清新淡雅的味道,让人烦躁的心绪被安抚下来,连带沈清平的害怕也减少些许,她甚至还分神抽抽小鼻子,嗅了嗅。 “呵……” 男子低沉的声线传出,透着骨子里的散漫。 “你是狗吗?” 琴声停下。 房内落针可闻。 沈清平依旧垂着脑袋,不敢抬头,自然也不清楚云修在跟谁说话。 王俪君望了眼身后的沈清平,再又瞧了眼房内席地而坐的男子,见男子的目光落在沈清平头上,她扯了扯沈清平衣袖,温声提醒:“沈妹妹,公子在跟你说话呢。” 嗯? 沈清平反应过来,意识到男主在跟她说话以后,忍住想要瑟瑟发抖的身体,仅凭弱的可怜地意志力支撑着站稳。 在内心经过几番强烈的调整后,这才缓缓地抬头。 她回忆起原主扭捏做作的勾引姿态,本想依葫芦画瓢,扯出谄媚而妖艳的笑来,结果一对上男子的容颜,当即看呆。 男子弱冠之年,一头长发半挽半披,用泛着莹透光泽的羊脂玉簪束住。他样貌清雅,颇有魏晋名仕的风流清贵,着一袭雪青衣袍,姿态慵懒的坐着,修长的中指与无名指间,夹着圆底三足酒樽,轻轻摇晃。 狭长幽深的丹凤眼中,盛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沈清平屏住呼吸。 她的第一反应是,写了《谋士》这本文的作者一定是个妹纸,而且是一位内心非常龌蹉,脑子黄料充足,颜控到令人发指的妹纸! 原本沈清平在看这本文对男主外貌的描写时,没这么深刻的印象,然而见到男主本尊以后……想要没印象也不可能了。 在男子右侧下方,摆放着一架年代甚远的古琴,正在抚琴的,是位妙龄女子。 那女子长相不算多出众,却气质安静,让人多瞧一眼都觉身心舒畅。她见沈清平这副呆傻痴样儿,正想出声打趣,就被男子扔来的酒樽砸伤额头! 女子在疼痛中惊呼:“啊……” 气氛,陡然凝固。 沈清平小嘴微张,望了一眼额头流淌着鲜血,面颊被酒水打湿的女子。再看突然发怒,面上风轻云淡的云修,非常没有骨气的双腿一软,噗通一声坐在地上。 被酒樽砸到的女子捂了捂额头,指尖沾染到的鲜血,使她神志清晰,她起身绕过古琴,在云修三丈远的位置跪下:“公子恕罪!” 云修将房内几人的反应尽收眼底,最后定格在面色惨白,身体一抖一抖的沈清平脸上,他眉梢一挑,瞳孔深处,涌上兴味儿。 第4章 滚给他看 沈清平的手抖啊抖啊,她见云修忽然站直身体,步伐轻慢地走来。 嘤嘤嘤…… 她更怕了…… 云修走近,静默不语的在沈清平身旁蹲下,他一条腿伸直,一条腿弯曲,掀开衣袍一角,坐在地上。 这下,沈清平害怕的连抖啊抖都忘了,僵硬的像个木头人。 接着,她腰间缠上一条手臂,属于男子独有的松木香传入鼻腔。 他侧过头,好整以暇瞧着沈清平,像是发现了新鲜有趣的事物,起了猎奇的心思,刻意逗弄她:“熏香好闻吗?” 她抽鼻子的动作,他看的一清二楚。 云修揽着女子不盈一握的纤腰,俯身靠近,将头往她裹得严严实实的领子上凑,闻了闻她身上的香味。 女子身上,没有之前令人心生烦闷的浓烈香味,去掉刻意抹上的香脂,是一股淡淡的,微甜的奶香。 沈清平被他亲昵的动作弄得心慌意乱,她心想,果然是坐拥后宫,开车不断的老司机,随便一个动作都拥有撩人至深的本事。 她尝试着牵动嘴唇,在经历过几次失败以后,回想起云修问过的两个问题,颤声儿回道:“……我不是狗。” 这是他的第一个问题。 云修嗯了声,尾音低沉,懒洋洋的。 沈清平咽了咽口水,藏在袖子下的小手哆哆嗦嗦捏成一团,眼里因为害怕涌上一层水汪汪的泪意,再答:“……屋里的熏香好闻。” 这是他的第二个问题。 云修笑了笑,他一手揽着她的小细腰,另一手抬起,见她吓得眼泪快出来了,突然伸出手指,戳了戳她吹弹可破的脸。 这一戳,他的手指上就多了一滴湿润。 是她在惊吓中流出的眼泪。 他抽回手指,将染了眼泪的手指送到唇边,舌尖探出,舔了舔,尝了尝味道:“咸的。” “……” 沈清平抖得更厉害了。 王俪君立在一旁,见两人这副情状,嫉妒的眼睛冒火,恨不得像个市井泼妇般冲过去把两人拉开。 跪着的女子不敢吱声,额头的鲜血,顺着脸颊往下流淌,鲜红的血,在白皙的面颊添上凄楚可怜的美感。 她本是不知姓名,无依无靠之人,自小被卖到燕云楼,只因在古琴方面有所小成,成了燕云楼卖艺不卖身的司晴姑娘。 此次有幸结识云修,乃是贵人引荐。 司晴很清楚,留在燕云楼,她就是一件摆设,而出了燕云楼,她能依靠的除了那位贵人外,便只有云修。 若她惹恼云修,便只有死路一条。 云修的视线略过沈清平,看向司晴:“可知错哪儿了?” 司晴跪的笔直:“司晴愚笨,还请公子道明。” 云修搂着沈清平的手臂一收,与其贴近,而后又抬手,指尖捏着系着披风的带子,无聊的拨弄着:“本公子没有让你停,你便要一直抚琴。” 司晴躬身一拜:“谢公子仁慈,留下司晴性命。” 沈清平见司晴煞白的一张小脸,美人含泪,自是引人怜惜的,偏偏没能牵动云修的心。 说好的种马人设呢? 为什么她感觉眼前的云修,走的不是种马人设,而是暗黑系的狂拽酷炫的人设? 而且,男主本尊与沈清平看书时的理解有误。 她以为,男主面对美人,应该是风流多情,体贴温柔的,结果本尊毫不怜香惜玉的作为,实在让她大跌眼镜。 云修正拨弄着沈清平披风的带子,连眼神都懒得施舍给司晴,他垂下的睫毛纤长,挡住眼底的波澜,冷冷地丢出一个字:“滚。” 滚? 沈清平心生欢喜。 是让她滚吗? 太好了! 她高兴地拿开云修放在她腰间的手臂,跟云修拉开距离,迅速把自己缩成一团,在司晴起身要离开时,她已经先行滚了起来。 不就是滚吗? 只要不是跟云修同处一室,她愿意滚给他看。 等沈清平标准的在地上滚了两圈后,就听屋内响起一声轻笑。 云修伸手,拉住沈清平即将滚远的披风一角。 司晴石化在原地:“……” 她没理解错误的话,公子是让她滚。 沈清平听着笑声,抬头一瞧,就见王俪君正一脸‘老妹,你干啥’的表情望着自己。 呃…… 难道她滚错了吗? 沈清平停止动作,小心翼翼的抬眸,再小心翼翼的从衣袖下伸手,张开并拢的五指,将披风一角从云修的指尖一点一点拉回去:“……不是这么滚的吗?” “是这么滚的。”云修收敛笑意,眼神转瞬冷却,指了指司晴:“看到沈姑娘的示范了吗?” 司晴:“……” 于是沈清平看着司晴以她滚过的动作,眼眶屈辱的含着泪,笨拙地将自己团成团,再笨拙地滚出去。 云修戏弄完沈清平,便站起身。 自始至终没能吸引云修半分注意力的王俪君:“……” 得,肌肤白露了。 沈清平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倒是王俪君不甘心在云修面前毫无表现的机会,想到云修请了沈清平与她过来,轻声问:“公子,你请我与沈妹妹过来,所为何事?” 沈清平望了一眼王俪君。 是了。 云修总不会平白无故找她们过来吧。 云修走回原位,看了看手,他清晰记得搂住那一把小细腰的满足感,指腹间,仿若还残留着沈清平的体温与奶香:“听下人说,我不在寂云庄时,你们打起来了?” 沈清平:“……” 这是要秋后算账啊。 再一想被砸的司晴,沈清平顿时明白,这是云修故意演给她们看的。 一是不满司晴的行为。 二是杀鸡儆猴。 她完全理解男主坐拥一堆美人,却不希望这些女人争风吃醋,还能相亲相爱的心理。在王俪君准备如实交代时,她抢先道:“公子,我跟王姐姐相处极好,我们没有打起来!” 王俪君:“……” 她还想趁此机会在公子面前露脸,顺便说一说沈清平横行霸道的做派呢。 迎上云修探究的双眼,沈清平稳住心神一笑,指了指门外的身影:“公子不信,可以问卫隐。” 云修半信半疑:“是吗?” 第5章 信不信我扎你 沈清平非常庆幸在她跟王俪君谈话时还有卫隐在,她眸中自信,一对上云修的眼便认怂:“……是啊,卫隐都看到了。” 卫隐是护卫,在小说里,是对云修忠心耿耿的存在,所以搬出卫隐做目击证人,是很有必要的。 云修又问王俪君:“是这样吗?” 王俪君欢喜的望着云修,想到沈清平来时同行的做派,顿时生出被算计的感觉。 沈清平之前在她面前惺惺作态,一定是故意的! 她就是想让卫隐亲眼见到她跟自己相处和谐,到时候云公子追问起来,便有了一个让云公子相信的证人。 眼下她失了话语权的先机,王俪君心知说什么都没用,只能心不甘情不愿扯了敷衍的笑:“是啊,我从小孤苦无依,好在老天待我仁慈,让我有幸伴在公子身侧,更有幸结识了沈妹妹。” 沈清平配合度极高地笑着:“王姐姐人美,脾气也好,能够结识到王姐姐,是我前世修来的福气!” 王俪君暗暗冷哼。 若非没有能够让云公子信任的证人,她才不会放过除掉沈清平的机会! 云修哦了一声,视线在两人脸上徘徊,最后落在努力微笑的沈清平脸上。 她只说认识王俪君是福气,却没有半分讨好他的意思。 沈清平偷偷观察云修的脸色,被对方捕捉到以后,身体控制不住地颤了一下,她赶紧抽回视线,垂眼胡诌:“公子,关于我跟王姐姐争执的事,都是女儿家之间的小摩擦。而且,这也是我跟王姐姐促进感情的一种交往方式,王姐姐,你说是吧?” 她睁着清澈的眼儿,满怀祈求。 美人啊美人,你可一定要配合啊! 王俪君瞧沈清平这副做派,愈发气愤,然事已至此,她只好配合:“沈妹妹说的是。” 云修收回目光,他刚回来,正想休养,沈清平既然将这事儿三言两语的解决了,他也落个轻松。 于是他挥了挥手,示意两人退下。 门被关上。 离了临渊阁,沈清平发软的双腿总算恢复了一些力气,她每走一步,都会回头看看,生怕那扇紧闭的门会突然打开,云修派人把她叫进去。 不过沈清平有些意外,种马男主竟然没有让美人留下来共赴巫山**。 回想起初次跟云修见面的种种,沈清平觉得,尽管她看过一部分小说,却对眼前人设与原著违和的云修一无所知。 她细眉微拧,有点发愁,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应对? 王俪君嗤笑:“我怎么就那么傻,竟然觉着你转了性子?” 沈清平一脸茫然:“王姐姐这话是何意?” 王俪君又是冷哼两下,想到云修目光一直集中在沈清平身上,本来之前对沈清平减少的厌恶,再次成倍增长:“你可够有本事的啊,为了让云公子多看你几眼,竟然另辟蹊径,使出装傻认怂的手段!” 她说着,狠狠地瞪了沈清平一眼,而后奋力的一甩广袖,如此大开的动作,免不了让她巧妙适当露出来的那点春光增加了视野面积:“装傻认怂也就罢了,还蒙骗云公子说你同我相处极好,还一口一个姐姐的叫我,沈清平,你恶不恶心啊!” 王俪君发完火,带着环佩忿忿走远。 “……” 沈清平从那一片好春光中回过神,望着王俪君走远的背影,她是想要解释的。 首先,她没有装傻,她也不傻。 其次,她没有装怂,她见到云修是真怂。 再有就是,她是真的想要跟男主的后宫众美搞好关系,而且她不称呼王俪君姐姐,那要怎么称呼? 况且她看《谋士》之时,男主的后宫团队都是姐姐妹妹称呼的啊。 绿珠跟荔枝并不知晓屋内的具体情况,见王俪君那嫉妒的冒火的目光,便知晓这一局以沈清平取胜。 绿珠心生喜意,当即溜须拍马:“沈姑娘聪慧,只可惜这次没能在临渊阁留宿,等姑娘下次见到云公子时,一定要使劲浑身解数,争取留在公子身边!” 沈清平:“……” 呵呵。 她希望再也不要见面。 …… 临枫园。 沈清平拿着洗干净的青枣,小口小口的啃着。 她坐在靠近小窗摆放的一张软塌上,一手撑着脑袋,望着外面开的正好的枫叶,瞧着晚霞洒落在片片红枫,照的红枫茎叶分明。 从那日见过云修后,已经过了三日,而沈清平也很快适应了如今的生活。 她这里比较靠近临渊阁,是以临渊阁最近三日的琴声,她也比其他院里要听的清楚一些。 云修似乎很喜欢带回来的司晴姑娘,每到夕阳西下,就能听到临渊阁里传出悠扬的古琴声,一直到晚上,沈清平便就着古琴小调入眠。 看过大量肉的沈清平表示,以云修夜御数女的本事,司晴绝对被折腾得够呛。 咔擦—— 又是一口。 等再咔擦咔擦几下,青枣已经被啃干净。 沈清平头也不回,准确无误地扬手一抛,核儿丢进了盘里。 而那盘子中,全是青枣核儿。 荔枝站在一旁,瞧着满满一盘的青枣核,对沈清平的食量异常佩服。 也不知道沈姑娘吃的东西去哪里了,每日食三餐,吃的不留一粒米,闲下来就是各种瓜果点心,可身形愣是没有长圆的迹象。 绿珠从外面进来,她见沈清平那懒懒散散扶不上墙的样儿,郁闷不已。 本觉得沈姑娘是个努力向上的,却没想到是个没志气的。 从那日去过临渊阁回来以后,沈姑娘每日在临枫园除了吃吃喝喝,就是发呆睡觉。 绿珠走过去,抢过沈清平手里的青枣:“姑娘,近日都是司晴姑娘陪在公子身边,眼见她的气焰越来越嚣张,连她身边的丫鬟青芽都能踩我两脚,姑娘难道就这么看着?” 沈清平盯着绿珠手里的青枣,砸吧两下嘴:“给我。” 绿珠:“不给!” 沈清平从发髻间拔下如意云纹银簪,学着记忆中的原主,摆出标准的蛇蝎美人作派,眼睛一眯:“信不信我扎你?” 绿珠:“……” 第6章 撞到人了 绿珠面色一白,盯着沈清平手中的银簪,心里发怵,把抢来的青枣递了回去,跪下认错:“姑娘,是我不懂事,一时失了分寸,还请姑娘不要计较。” 一旁的荔枝则瑟瑟发抖:“……” 果然是蛇蝎美人。 沈清平将银簪丢到一边,拿了青枣,继续咔擦咔擦的啃起来。 看来原主心狠手辣的设定,在某些时刻还是能派上用场的。 比如对付绿珠这种不本分的丫鬟,必要的时候,还是应该暴露下她是蛇蝎美人的属性,吓唬吓唬她。 绿珠心有余悸的站起身来:“姑娘,是我不对,我也是被青芽气糊涂了。青芽仗着司晴姑娘在云公子面前得脸,在我们这些下人面前作威作福,还把我的烧蓝簪子夺走了。姑娘,我可是你身边的丫鬟啊,青芽这么做,不就是仗着司晴姑娘的宠爱,连带着不把你放在眼里吗?青芽踩我,就等同于司晴姑娘踩你,我这是替姑娘生气!” 沈清平啃枣的动作一顿。 这丫鬟好口才,竟然在挑拨离间。 绿珠见沈清平有了点动作,一时会错了意,以为是说动了沈清平,趁胜追击道:“姑娘,纵观被送进来的几位姑娘里面,你是最美的。那司晴姑娘除了能弹得一手能入耳的古琴外,脸跟身材连王姑娘和方姑娘都比不上,更比不上你跟言姑娘。她这样的人都能得云公子欢心,你要是有心邀宠,云公子还不对你上心吗?” 在绿珠看来,云修虽无官职,却腰缠万贯,是京城所有权贵人家争相讨好的谋士。仅这一点,只要女人跟着他,日后保准是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 也就沈清平傻,才会躲在院子里混吃等死。 换成了她,再有沈清平那张妖艳贱货的脸,保管屁颠屁颠儿的凑到云公子面前卖乖,争取给自己谋一个前程。 沈清平还是不为所动。 她这几日都在纳闷云修人设的反常,总在怀疑自己看过的《谋士》,与现在的情节发展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故事。是以,她压根没空想其他的美人。 比如绿珠嘴里的方姑娘和言姑娘。 方姑娘是谁她没有印象,因为最初出现的一批美人儿没动什么文笔写过,包括沈清平的存在,都是之后在对付孟玉楼时才写了那么点字数。而沈清平在看文时,更多的关注点,都在高品质的肉上,自然而然便忽略掉了男主的事业线跟不起眼的炮灰。 不过这位言姑娘,她有点耳熟。 荔枝听出绿珠有意挑起沈清平跟司晴姑娘之间的战争,道:“绿珠姐姐,姑娘喜欢安静,你还是别说话了。” 绿珠瞪她:“我跟姑娘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 荔枝:“……” 绿珠想到那支被夺走的簪子,气的双眼通红:“姑娘,绿珠是你的人,青芽欺负绿珠,就是在打你的脸。姑娘心善,就算想不争不抢,难道你就不能疼疼绿珠,为绿珠做回主吗?” 沈清平又啃了一口青枣,见绿珠这副不甘心的模样,叹息一声:“云修不喜欢后宅不宁,绿珠,你就委屈委屈,继续被欺负吧。” 绿珠哑然:“……” 荔枝想笑,但她憋住了。 沈清平还在想言姑娘是谁,她咽下嘴里的果肉,望着荔枝:“言姑娘是谁?” 荔枝被她问到,有些惊讶,毕竟平时都是绿珠在沈清平面前得脸,她思索了一下,答:“言姑娘本名言桑,听庄子里的下人说,言姑娘本是官家千金,因其父犯事,被朝廷论罪,送进了潇湘馆。恰好云公子去潇湘馆办事,而言姑娘,便是拜托云公子办事的贵人送的。” 包括方明烟,王俪君还有沈清平,也都是被那位贵人一道送来的。 沈清平目光一亮。 言桑! 男主后宫女主之一! 沈清平看的第一场肉戏,便是云修同言桑的。其细节程度的描写,以及期间变换的姿势,那叫一个文笔俱佳,花样百出。 而沈清平听闻言桑的名字后,总算明白过来,她如今在书里是什么处境了。 故事从言桑献身开始,而最开始被她遗忘内容的寥寥几段字,不过是对云修之前事迹的大概概括罢了。 所以,沈清平出现在了言桑还未献身之前。 如此,也就能够解释为什么现在云修的人设,与她所理解的不符了。 好像在原著里面,云修也是对众位女主柔情蜜意,至于那些炮灰床伴啥的,云修就没放在眼里过。 而且沈清平还想起来,云修修炼的是一种功法,好像叫混元心经。 他的那些女主们,除了是云修心仪之人外,各个体质特殊,与他修炼的功法相宜,能够为他带来功法上的进益。 知道这些,沈清平的关注点,立即从云修的人设反常,转移到了讨好众位女主们,再努力活下去的目标上。 她快速将没啃完的青枣啃完,洗了洗手,让荔枝带着她去言桑的梅苑。 结果刚走到途中,就撞到了正在逛院子的方明烟。 美人哎哟一声,酥的入骨。 沈清平停下脚步,提着裙子过去,朝摔在地上的方明烟伸出手,真诚道:“抱歉,走的太急,不小心撞到你了。” 方明烟抬起头来,眼中含泪。 她与沈清平一般年岁,长相是小家碧玉型,只见她头戴蝴蝶流苏钗,一身藕荷色百花曳地裙与她的肌肤相得益彰,低眉顺眼的模样,别有乖巧动人的风情。 沈清平羡慕一切良家女子的长相,回想起绿珠提到的方姑娘,笑着打招呼:“你是方姐姐吧?” 方明烟只当没看到沈清平伸过来的手,在丫鬟红烛的搀扶下站起身,随手拍掉衣裙沾到的灰尘,对沈清平态度极不友好:“方姐姐?我还记得前两日,沈姑娘可是说我长的丑,不配跟你站在一起,更没资格伺候云公子呢。怎么,今儿个沈姑娘转了性子,竟破天荒的称我一声姐姐了?” “……” 沈清平被她的态度噎住。 原主这张臭嘴,到底得罪了多少人啊,最主要的是,她有没有得罪言桑? 第7章 确认过眼神,是要讨好的人 方明烟瞧着沈清平这张祸水脸,心生嫉妒,说话更是不客气:“我啊,生来没那么好的福气,家中没有你这样不正经长相的妹妹。所以沈清平,你别在我面前装真善美,也别称呼我姐姐,我恶心!” 沈清平:“……” 她要说啥? 还能说啥? 反正看方姑娘的样子,是跟她极其不对头的。 在这种情况之下,沈清平觉得,她还是闭嘴吧。 红烛在一旁提醒方明烟:“姑娘,估计王姑娘已经早早去临渊阁拜见公子了,你何必在这里跟无关紧要的人浪费时间?” 方明烟闻言,这才懒得再怼沈清平,踩着小碎步走了。 绿珠瞪着两人走远的背影,那红烛惯会见风使舵,她被青芽夺走簪子的时候,红烛还在一旁煽风点火:“姑娘,方姑娘着实过分,这口气你就能咽的下去?” 沈清平点头:“咽的下去。” 绿珠:“……” 梅苑。 沈清平候在外面,等言桑的贴身丫鬟秋华出来后,她让荔枝跟绿珠留在外面,跟秋华进了院子。 言桑意外于沈清平的造访,她没有取悦云修的心思,对府里其他几位美人压根没兴趣了解,而王俪君几人的心思都放在云修身上,自然没空闲来拜访言桑。 对此,沈清平是有些得意的。 她果然是聪明的,知道讨好云修的后宫之一。 试想一下,如果沈清平将来不算计孟玉楼,还跟云修的后宫们打好关系,言桑再时不时地跟她多走动走动,她也能安稳的在寂云庄过下去。 她的想法是非常美好的。 沈清平初次登门,也不好空着手来,于是她从妆匣子找了一支水晶梅花钗,再用雕花檀木的首饰盒装起来。 根据原文对言桑的描写,她觉着这支水晶梅花钗挑选的正好,附和言桑的气质。 见到言桑时,沈清平眼神一亮。 这长相,可要比寂云庄其他的美人惹眼多了。 美人正值好年华,只见她发髻半挽,斜插一根通体盈透的羊脂玉簪,其肌肤如玉,容颜秀美,为她好颜色增加分数的,是她那周身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寡淡气质。再加上一身毫无花纹点缀的素净嫩绿色裙衫,清冷的神态,恍若超脱凡尘的玉莲。 似这等如高岭之花的美人,最能激发男人骨子里的征服欲。 言桑抬眸,那双眼里,划过一丝惊艳。 论容貌,其实沈清平更胜。 但沈清平的美,与言桑的美则是截然不同的。 如果说沈清平是那种想让人压在床榻间纵情缠绵的惑世妖姬,那言桑就是繁华阑珊处,令人眼前一亮的清风。 两人的视线一对上,一个没什么表情,一个则眉笑眼开。 沈清平:确认过眼神,是要讨好的人。 言桑礼貌性的一颔首。 府里对沈清平的评价极差,言桑也见过之前的沈清平,对这等女子着实没什么好脸色。不过言桑出身摆在那里,做不到失礼于人,便吩咐秋华煮茶。 沈清平手里捧着首饰盒,将东西往言桑面前一放,满眼讨好之色,殷勤道:“言姐姐,我今日瞧见这簪子,觉着适合你,故而特意送来,还希望言姐姐看在我的一片心意上,不要拒绝。” 她说着,手指用力一掰,将首饰盒打开。 摆放在盒中的水晶梅花钗做工精致,样式简单大方又不失高洁,当即引得言桑多看了一眼。 见状,沈清平更得意了。 果然再怎么心气高的女子,在面对喜爱的衣裳首饰时,一样会动心。 言桑很快便抽回视线,开口婉拒:“沈姑娘,这梅花钗价值不菲,恕我不能收。” 沈清平固执的把东西推过去,她平生最讨厌这套客客气气的做事派头了:“都说了让姐姐不要拒绝了,这既然是我送给姐姐的,姐姐只管收着!” 言桑见她执意如此,只好让秋华把东西收起来。 沈清平乐了。 很好。 这是她跟男主后宫打好关系的第一步。 她陪着言桑喝了会茶,发现言桑当真是个闷葫芦。 不过闷葫芦就闷葫芦吧,反正等跟男主翻云覆雨的时候,在床榻上多叫两声就是了。 沈清平猥琐的想着。 待的无聊,她瞧见言桑书案之上放着的一本书籍,走过去看了眼。 言桑蹙眉,对她的行为不满。 沈清平的注意力,被书案上摊开的宣纸吸引了,宣纸之上,是娟秀的簪花小楷,她瞧了瞧,开始拍马屁:“言姐姐,你这手字写的真好!” 秋华想要过去将东西夺走放好,却被言桑示意不要妄动。 沈清平又在言桑屋里逗留了一会儿,等天色晚了,这才开口告辞。 跟一个闷葫芦共处一室,气氛必然是有点尴尬的。 好在沈清平是死宅属性,窝在屋子里同样能够一整天都不说话,便忽略掉尴尬,找了话说,临走时又从言桑那里拿了一本书离开。 她捧着书籍,狡黠一笑。 言桑喜爱诗书,她弄本书籍在手里,便是方便下次再来。 初次与言桑见面,虽然没能够如愿的让言桑对她生出好感,但长此以往,她多走动走动,相信就算不能跟言桑成为闺中密友,也能在言桑面前留下好印象。 秋华送走沈清平主仆,进了屋,开始收拾桌上的一片狼藉,都是沈清平嗑的瓜子皮与果核:“姑娘,你别看沈姑娘今日对你笑嘻嘻的,其实啊,沈姑娘可是一位蛇蝎美人,你跟这种人还是少来往为妙。” 言桑正在练字,听了秋华的话,提笔写完最后一笔:“不可妄议他人。” 秋华:“是。” 回去临枫园的路上,沈清平心情极好的哼起了小调,平地转了两个圈儿。 走廊下,王俪君与方明烟脸色不好的走过来,看见沈清平时,两人不约而同的哼了一声,仰着头颅,高傲的甩袖离开。 沈清平:“……” 她长得果然招人嫌弃。 看来以后,她还是少出门为妙,最好是在去见言桑的时候,避开其他人。 第8章 这是要为爱鼓掌的节奏啊 沈清平回了临枫园,舒服的泡完澡,穿了单薄的寝衣窝在床榻上,她翻开从言桑那里得来的书籍,看了起来。 屋外,绿珠换了新的熏香点上,她用手扇了扇,将熏香的气味挥发出来。 “今晚王姑娘与方姑娘都没能在临渊阁留宿,但临渊阁的琴声还在继续,看样子,多半又是司晴姑娘留在云公子身边。”她一边说,一边透过纱幔往里看。 这沈姑娘怎的一点也不积极啊。 绿珠无奈,心里则在想,她是不是应该找个机会去司晴姑娘跟前卖乖? 之前她为了能进临枫园,是花了不少钱买通管事的,怕是这次她要拿出全部积蓄去打点,再换个院子,换个主子了。 绿珠走出去,正要关门,就见卫隐正站立在门外:“公子请沈姑娘过去。” 绿珠喜不自禁:“我这就去叫姑娘!” 沈清平听到这声音,却是一愣。 大晚上的,云修让她去临渊阁? 绝对不会是单纯的相拥而眠吧…… 云修可是种马文男主设定啊! 尽管她现在经历的,在小说里没有详细描写,但云修的本质应当是不会改变的。他之前的模样虽然令人惊讶,但并不代表云修不为美色所动啊。 大晚上的、临渊阁、悠扬动听的琴声、柔软宽阔的大床、以及活色生香的美人…… 结合种种,沈清平觉得,这是要为爱鼓掌的节奏啊! 绿珠跑进来,一脸喜色:“沈姑娘,云公子让你过去!” 沈清平将看了一部分的书折叠好,以作标记,对上绿珠喜笑颜开的模样,并未觉得有多欢喜。 她喜欢看肉,但这跟即将被睡完全是两回事儿。 而且根据原主的记忆,以及目前见过云修的次数来看,沈清平这个时候跟云修还是没有发生关系的,她下意识望了望自己的小身板。 该有的都有,就是不知道经不经云修折腾。 她看了一眼被子,有种想要蒙起来装病的冲动。 然而避过这一时,也避不过以后啊。 想到跟云修初次见面的场景,以及云修拿酒樽砸司晴的事情,沈清平身体一抖,她颤着手摸了摸自己额头,哭丧着一张脸。 最终,哪怕再怎么不想去,还是只能从温暖的被窝里爬下榻。 在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以后,沈清平不敢让云修久等,也没有过分的装扮自己,而是裹了件披风,让荔枝在脑后随便弄了个发髻用玉簪束住,便出了临枫园。 每每向前走一步,沈清平就有想要逃的冲动。 她不是怕被睡。 她只是怕云修。 一想到要跟云修同处一室,那种窒息感,便让沈清平头皮发麻,恨不得拔腿就跑。 卫隐走了一段路,察觉到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慢,他回过头,看向走一步停一步,低头望地面的沈清平:“沈姑娘,公子耐心不好。” 沈清平抬眼,一阵微冷的晚风吹来,吹跑了她想要继续拖拖拉拉的念头,对上卫隐冷漠的神情,她提了提裙摆,小跑着跟上。 去慢了,就会惹恼云修,惹恼了云修,定然没好果子吃。 临渊阁。 司晴坐在一旁,手指熟练的拨弄琴弦,她不敢抬头,也不敢停下。 一曲谈完之后,她的手指酸痛不已,然而想到上次的教训,未免旧事重演,她只得忽略指尖的疼痛,将曲子再弹一遍。 而司晴被云修用酒樽砸过的额头,经过大夫医治,已然没有那日的触目惊心。但目前为止,被砸伤的皮肉还未痊愈,便用纱布包裹着。 沈清平独自进来,看到司晴,冲她微笑了下。 司晴没理会,之前就是因为沈清平的示范,她才会遭受那般屈辱。 沈清平吃了憋,也不在意。 站在偌大的屋内,她不敢乱动,看见一旁摆放着丰盛晚膳的桌子更不敢过去坐下。 这是云修的地盘,没有云修的同意,她不能随心作为。 她比较好奇的是,云修到底要谁留下来? 她人来了,司晴却没有离开,难道云修想要左拥右抱……双飞? 狗男人! 就在沈清平腹诽时,云修沐浴完,着一袭青草色寝衣,披散着发,赤脚踩在地上,男子修长的脖颈之上,滴着没擦干的水珠。 他去到桌前坐下,理了理长衫,冲沈清平招手:“过来。” 沈清平移动小步子,低头向云修而去,心里却更肯定《谋士》一文的作者是位妹纸,因为她在云修身上,嗅到了言情霸总的气息。 这招招手的动作,她怎么看,都像是在召唤自家养的宠物。 这狗男人,还真把她当宠物使唤了。 腹诽归腹诽,却不敢把内心的真实想法吐槽出来。 面对云修的时候,沈清平的第一个反应永远双腿发软,不由自主的开始怂。 这是将来要弄死她的人啊! 能不怕不怂吗? 云修盯着她慢吞吞的动作,没什么耐心的蹙起眉,待沈清平走的近了,他拉过沈清平手腕,将她往前一扯,长腿一放,将人放在他的长腿之上。 沈清平瞪圆眼睛。 这姿势…… 此时她靠在他的长腿上,清晰的感觉到男人长腿的力量和温度。 她还闻到,沐浴过后的云修,身上那股松木香比她上次闻到的浓郁了一些。 云修动了动腿,支起沈清平娇软的身子,随手揽住她的小细腰,见她呆呆傻傻的模样,起了戏弄的心思:“笑一个。” 沈清平身体在发抖:“……” 她不敢违逆他,于是努力的牵动嘴角,扯出一个比鬼还要难看的笑容出来。 沈清平压住颤抖的声音,矫揉做作的抛了抛媚眼,谄媚道:“公子,你可还喜欢这个笑?” 云修嗯了声,他眉梢一挑,一边戏弄沈清平,一边拿过酒壶,倾斜壶口,往酒樽里倒酒:“我从未见过如此丑的笑。” 沈清平的嘴角僵住:“……” 第9章 你我这样……不太好吧 沈清平被损以后,很快收起嘴角不怎么好看的弧度,她垂下眼,乖巧的躺在云修腿上,任由他以这样暧昧且亲密的姿势抱着。 这个姿势躺久了,其实还挺舒服的。 无疑,她是一个乐于享受的人。 沈清平不敢抬眼,更不敢看云修现在的表情,她只是凝神听着屋内的古琴小调,耳边,还有酒倒入酒樽中发出的哗啦声。 她忽然有点口干舌燥,舌尖在口腔中抵了一下。 不知是因为紧张的,还是因为真的渴了。 云修倒完酒,将酒壶轻放在桌上,他端过酒樽,薄唇轻启的尝了一口,继而探出舌尖,舔掉嘴角的湿润,垂眼望着像个木头人的沈清平。 “张嘴。” “……” 沈清平听话的启开唇瓣。 接着,就见云修酒樽倾斜,他品尝过一小口的酒,剩下一半都入了沈清平的小口。 云修目光幽暗,也不知是盯着酒,还是盯着女子小口微张,白牙红舌的好风景。 酒一入口,是辛辣的。 沈清平想要咳嗽,但她又怕咳嗽到云修的衣物,会惹到云修,只好努力的憋住,一直憋到小脸通红都不敢发出一声咳嗽,只在喝完酒以后,闭嘴哼哼了两声。 酒樽里的酒还剩了一些。 云修喂完沈清平以后,自己将剩下的尽数喝下,他很喜欢沈清平的乖顺,心情极好的再次倒满一杯:“你倒是聪明,知道我有洁癖,不敢咳嗽出来。” 沈清平抿紧唇瓣,一张小脸憋得像是包子一样皱了起来。 听了云修这话,沈清平再次感叹自己的高智商。 幸好她没有在喝酒的时候咳嗽出来,不然看出来的酒溅到了云修的衣袍之上,她很有可能在云修嫌弃的情况下被甩飞出去,也可能比上次被砸伤额头的司晴还要惨。 忍了一会儿,便没了咳嗽的冲动。 沈清平用余光扫了眼桌上的酒樽,生怕云修会再让她喝下去,毕竟再来一次的话,她肯定会承受不住,好在她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 云修吃了一点东西,便放下筷子:“沈清平。” 他在唤她。 沈清平低低嗯了一声,以作回答。 云修喝了一口酒,喉结上下滑动,丢出一句:“名字挺好听的。” 沈清平明显跟不上云修的思维,不过也是,她的思维还是能够跟上云修的思维,那不是找死吗? 似云修这等智商,定然不会允许有人在他身旁跟上他的思维,猜中他的想法。 听云修夸赞自己名字好听,沈清平想到原主名字的由来,小声道:“我幼时家境贫穷,附近村庄也没几个识字的先生,父母觉着家中清贫,想不出什么好听的名字,遂取了这名儿。” 这便是原主名字的由来了。 不过沈清平很庆幸的是,幸亏原主的父母没给她取小翠小花之类的名字。 突然,沈清平感觉到男人的手掌落在了她腰封的位置,她低眸,看了一眼,就见云修竟然毫不避讳屋里还有人在,正在解她的腰封! 她瞪大眼睛。 要不要这么劲爆啊? 房里还有人在呢! 这行为放浪,不知羞耻为何物的狗男人! 终究,还是羞耻心占领了头脑,冲破骨子里对云修的害怕,她立马按住云修的手,阻止他孟浪的动作:“公子,司晴姑娘还在呢,你我这样……不太好吧。” 云修眸光一冷,他丝毫不顾及沈清平的那点反抗,手指用力,扯下腰封的最后一步! 腰封解开,她层层叠叠的衣物便松松垮垮的贴在曲线玲珑的身上,他又扯开她披风的带子,长指剥开她的衣领处,露出部分香肌,以及迷人的锁骨:“害羞?” 沈清平身体发抖,忙不迭的点头,希望她楚楚可怜的模样能够让云修生出点怜香惜玉的柔软。 然而,她还是低估了云修的冷血程度。 云修将她放平躺在地上,他的一只手臂垫着她的身子,高大的身形覆上。 男子陌生的气息窜入鼻腔,沈清平紧张的不知该如何反应,她看着云修清雅的面容逼近,之后,他的脸颊贴着她的。 恍惚间,她听到一声轻笑。 耳边,还有利器飞过的声音。 云修突然一甩长袖,利器因霸道的劲风转了方向,朝抚琴的司晴飞去—— 司晴以为云修必然没有反抗的机会,看到云修反击时,她放佛被某种力量固定住,连反击的动作都没有。 之后,她瞪大双眼,连呼痛都来不及,保持坐姿,没了气息。 云修坐起身来,他垫在沈清平身下的长臂转移到她的细腰之上,紧跟着,他的手臂用力一提,沈清平便顺着他的力道坐于地上。 沈清平没能再听到古琴声,感觉到不对劲,她靠在云修怀里,扭过头一看,就见司晴的额头上正中央插着一支银针。而司晴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的坐着,眼里没了半分灵动生气。 死了……? 她回过头,害怕的对上云修毫无波澜的视线,寒意从脚底往上窜,最终遍布四肢百骸,像是密不透风的阴云笼罩着她。 这不是沈清平在《谋士》一文里面看到的云修! 眼前的云修,杀起人来毫不手软,对待女人也无半点怜香惜玉的心,他眼神阴鸷,跟作者我的天爷啊描写的截然不同。 原著里的云修,虽然对待敌人同样心狠手辣,但绝对没有眼前云修十分之一的功力。 云修没看死去的司晴,而是抬手,将松垮挂在两边的衣物替沈清平拢了拢,挡住她香肩半露的好风光。 他的手是有点温度的,碰触到沈清平的时候,沈清平却觉得比寒冬时节结成的冰凌子还要冷,冷的人浑身犯疼。 她身体发着颤,怕极了云修。 云修的手指,在她脸颊上滑动,轻抬起她的下巴,男子声音低沉,是极其好听的声线,落在沈清平的耳朵里,仿若来自炼狱深处的恶鬼:“很快就有人来了,你知道该怎么说吗?” 沈清平哆哆嗦嗦的:“……知……知道。” 云修勾唇,眼里流露出满意的波光,他俯身过去,奖励的在沈清平额头吻了吻:“乖。” 沈清平:“……” 第10章 叫 衣袖遮挡下的小手,五指因为紧张和害怕而颤抖着想要收紧,但又因没了力道而无法收紧。 光洁的额头处,渗出冷汗。 沈清平又用余光扫了一眼保持着原来姿势不动的司晴,难以想象,之前还活生生的女子,下一刻就毫无生气了。 司晴没有闭上的那双眼,死气沉沉,且含有不可置信。 沈清平害怕的收回眼神,乖乖的待在云修的怀里不敢乱动。 而沈清平心底的疑惑,越滚越大。 她深深怀疑自己是不是进错了地方。 从她来到这个地方开始,所发生的事都脱离了原著。 之前她觉着自己是出现在了开篇的那几个段落里,所经历的也是开篇段落的内容,思及此,沈清平无比懊悔只顾着看肉,却没仔细的把开篇几个段落通读一遍。 然而,就算她不了解开篇段落的内容,看的时候直接跳过,但她好歹从肉渣里面看过云修的人设啊。 她的感觉不会错的。 眼前的云修,与她看书时所理解的截然不同。 可云修的名字,还有言桑的名字,都是跟她看过的《谋士》一文是对的上的。还是说,是因为她没能够把《谋士》一文看完,所以对云修的了解不到位? 毕竟她看的内容,不过是前期描写的云修。 说不准云修的人设,到后面还会有反转。 也说不定一开始的云修,只不过是作者设定的前期形象,也是她跳过其他线,才没有察觉到前期内容中的伏笔。 所以,这个教训告诉沈清平,看文一定不能只顾着看肉,而忽略掉男主事业线的线索和伏笔啊! 还有,看文一定不要跳来跳去的看,要完完整整的看,万一哪天一不小心被抓进了文里,连后面的剧情都一无所知。 沈清平现在,就是一个初入书里的小白,丝毫不具备看过书的一点优势。 再想想今晚,司晴的死,沈清平眼神募的一亮。 她知道云修为什么让她过来临渊阁了! 理由很简单,云修需要目击证人。 云修捕捉到她眼里的亮光,眼底的兴味浓厚了些,他捏着沈清平下巴的手微微用力,在她娇嫩的皮肤上按出淡淡的红印:“想到了什么?” 沈清平:“……” 要不要这么敏锐啊? 她赶紧垂下眼,嗫喏道:“没有……我什么都没想到,我是佩服……啊,不是佩服,我是好奇司晴姑娘为什么要杀公子?” 没错,她就是佩服。 竟敢不知死活的刺杀有男主光环的云修,还没有臣服在云修的光环下,如此勇气可嘉又没有被男主魅力掌控脑神经的女子,值得佩服! 云修的瞳孔极深,极黑:“你不知道?” 沈清平:“……” 呵呵。 她就是知道,也会说不知道。 有一句话说得好,知道越多,死得越快。 人活着,一定有很多的对手,像云修这般活的高调的人,必然有很多想要弄死他的人。 比如:司晴背后之人会是女主们的爱慕者,因为嫉妒杀云修。 又比如:司晴背后之人不是女主们的爱慕者,就是单纯的看云修不爽,想要杀了云修。 再比如:司晴背后之人想要杀云修,不是因为爱慕云修的后宫众美,也不是把云修当成威胁,而是把云修当成仇人。 毕竟云修做的是收取黄金万两,替人出谋划策的事,那么,用了云修计策的人,一定会伤害别人。所以啊,很可能司晴或者司晴背后之人,就是被云修计策伤害的人之一。 云修明显不信,他笑了一下,捏着她下巴的手抬了抬,端详这张长相妖艳,楚楚可怜的脸:“我说错了,你不是狗,你是一只小狐狸。” “……” 她不是狗。 当然,她也不是狐狸,她是人! 再者而言,从云修的嘴里听到小狐狸这个称呼,可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云修松开她的下巴,见那里留了红痕,又用指腹轻轻的按了按,心想沈清平这皮肤也太嫩了些,嘴上则道:“先跟我说说,一会儿有人问起司晴的死,你该怎么回答?” 沈清平下巴得了自由,就想要往后退,然而,天不从人愿,她身后突然支出一条长腿,抵在她的背上,让她退无可退。 她咽了咽口水,低头望着云修的一片衣袍,脑子转的飞快,结结巴巴地开始组织语言:“我就说……啊,我就说我在伺候公子,司晴姐姐正在弹琴,忽有一黑衣人出现,使了暗器……那黑衣人本欲伤害公子,却被司晴姐姐察觉,司晴姐姐她……她对公子情根深种,担心公子受伤,于是……” 沈清平停顿了下,继续发挥她的想象胡编乱造:“于是……” 云修饶有兴趣的望着她:“继续。” 被他冷不丁的催促了,沈清平身体害怕的抖了抖,紧张的抓过一片衣角,搅啊搅的:“于是……于是司晴姐姐上前,替公子挡了暗器!” 云修嗯了声,盯着抓住他衣角的手指:“那你觉得,你现在应当做什么?” “嗯?”沈清平抬眼,裹好身上的衣物,她赶紧抽回胆大的手指,在身上擦了擦,然后鼓足勇气爬起来,脚步踉跄的走到司晴面前,将坐得端正的司晴一把推倒。 ‘砰’的一声,司晴的尸体倒在地上。 沈清平手指在发抖,她迟疑的扭过头,望向正在整理衣袍的云修。 云修整理好自己,瞥见地上散落的女子腰封,伸手拿过,握在手掌之中,继而轻挑的放在鼻尖,闻了闻她残留在腰封的余香:“叫。” 叫? 沈清平愣了一瞬,待想明白后,反应极快的大叫出声,同时也把心里的害怕叫了出来。 “啊——” 紧闭的门被踹开! 卫隐率先进来,在他身旁,还有一个长相与他相似的男子,正是他的弟弟卫济。 沈清平听到外面凌乱的脚步声,蹲在司晴的身体旁,她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柔弱的身子仿若被狂风暴雨吹打的瑟瑟发抖,泪眼朦胧的望着突然出现的一行人:“死人了……司晴姐姐死了……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 云修的眼底,滑过一丝促狭的笑。 第11章 大概……是我长得美 沈清平一边哭,一边蹲在司晴的尸体旁发抖,她抬起衣袖擦眼泪。 这一行人皆为身材魁梧的男子,他们身穿同样的红袍黑底制服。 为首的男子弱冠刚至,黑金抹额束发,他侧立在门口,身穿玄色蜀锦窄袖长袍,面容在灯光下半明半暗。 男子一手背在身后,一手至于身前,手里把玩着两颗琉璃珠子。他看了眼已经死去的司晴,望着哭的梨花带雨的沈清平,眼底掀起波澜。 惊艳,在眼底化开。 他缓步进入屋内,随手掀开衣袍,在司晴的尸体旁蹲下,伸手将司晴眉心中央的那根针拔下,望着瑟缩成一团的沈清平,问:“人是怎么死的?” 沈清平擦擦眼泪,将事先想好的说辞重新整理,再复述出来:“是刺客……有刺客……刺客原本想杀公子,被司晴姐姐发现,司晴姐姐为了救公子,挡下暗器……” 云修抬步过去,弯了弯腰,伸手抓住沈清平的手腕,将她搀扶起来:“京城出了命案,应当是京兆府尹黄大人差遣人前来,怎么是黄公子过来了?” 沈清平十分敬业的负责哭。 她根本不知晓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公子是何人。 她反正知道,她现在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书里面没有的,想要更深一步的了解云修,猜测之后的剧情发展,就只能留在云修身边。 不过这位黄公子,来的时机是不是太巧合了? 司晴刚死,黄公子就带人出现,这前后呼应的速度,就好像是事先策划好的一样。 看来,想要整死云修的人很多。 唉,一群无知的人啊,云修身上有男主光环,怎么可能会死呢? 跟云修作对,最后的下场只能是死路一条。 “父亲的心腹近日身体欠安,再加上天色已晚,父亲已经安置,恰好我吃酒晚归,撞上有人敲响鸣冤鼓,留下纸条离开,便代替父亲来云公子府中一趟。”黄世安有条不紊的说明经过,将针交给一旁负责验尸仵作,突然从怀里掏出来一块手帕,他双眼紧盯沈清平,将手帕递过去:“在下黄世安,这位姑娘,你可以称呼我世安,先擦擦眼泪。” 沈清平望了一眼云修,询问他的意见。 她是云修的人,必须分清楚谁才是她的金主和值得抱住的大腿。 黄世安倒是挺会撩人的。 瞧瞧那小眼神,黏在她身上移都移不开,明显的透露出一丝挑逗。 这样的黄世安,让沈清平下意识想起那些给她递名片意图包养她的男人们。 再好看的人,流氓起来的时候尽管撩人,尽管养眼,但……本质上还是流氓。不能因为流氓在颜值上的差异,就区别对待。 这是她的原则。 沈清平防备的瞧着黄世安,下意识往云修身边靠了靠,两手拽住云修的胳膊,抓起他的衣袖擦了擦眼泪:“多谢公子好意,我眼泪擦完了。” 黄世安眸光微沉:“……” 云修则盯着被她用过的衣袖,眉头微蹙,他抬手摸了摸沈清平的脑袋,唇角微勾,眼底的柔情,看的沈清平浑身起了鸡皮疙瘩:“黄公子,她方才被刺客吓坏了,你别介意她的无礼。” 沈清平:“……” 好演技。 若非她清楚云修对她没感情,可能真的会沉浸在这双布满柔情的眼中。 黄世安将手帕塞了回去,瞧了一眼屋内的摆设,命人将司晴的尸体抬出去,然后踱步至窗前,借着走廊上挂着的灯笼,打量临渊阁的布局。 一个穿着制服的人走来,在黄世安身后:“公子,属下刚才抬尸体出去,发现西南方向有一个黑影,属下怀疑,那个黑影应该就是意图刺杀云公子的人。” 黄世安把玩着手里的琉璃珠子,掩去眼底的不甘:“未免刺客折返,再对云公子下手,你们留一部分人守在寂云庄,其他人随我去追刺客。” “是!” 黄世安走时,望了一眼沈清平。 沈清平不懂,怎么黄世安就如此轻易的走了。 她看得出来,黄世安对云修隐藏着敌意,说不定司晴的出现,就跟黄世安脱不了关系。 换成她是黄世安,就算不能借此机会除掉云修,定然也会想方设法把云修弄到牢狱之中,待上几天整整他,以发泄心底的不满。 而且沈清平察觉到一个问题,那就是黄世安对她说的话深信不疑,他竟是半点也不怀疑她的胡编乱造,真的以为司晴是为了救云修而死。 这智商…… 就这点智商,怎么跟云修相比? 待人走后,卫隐卫济将门关好。 云修瞧着正陷入胡思乱想还未回神的沈清平:“是不是很好奇?” “嗯?”沈清平不解:“好奇什么?” 云修抽出被她拽住的手臂,理了理被弄她出来的褶皱,那布料光滑柔软,只用手轻弹几下便褶皱不见:“黄世安为何对你的话深信不疑?” “……” 沈清平的确好奇。 她醒来接收到原主的记忆,大多都是原主在小村庄里的生活,至于被贵人送到京城以后的事,她压根没能继承。 所以,她无法确定原主在京城认识多少人。 然而,这不是她应该考虑的。 云修绝不会说没头没脑,不值得思考的话,他这么问,一定是对她起了疑心,怀疑她跟黄世安是一伙的。 难道原主跟黄世安还有交集? 沈清平迎上云修探究的眸光,他眼底的幽邃,仿若寒潭,冷的沈清平穿了衣物都想打颤,她干笑两声,扯出一个勉强能糊弄过去的理由:“大概……是我长得美。” 色令智昏这句话,还是非常有道理的。 许多靠海绵体主导海马体的男人,几乎都能被美色糊弄过去。 云修将她上下打量一番,想起她临场机智的反应,一笑:“你倒是聪明。” 沈清平:“……” 这是在夸赞她吗? 很好,她得到了云修的赏识。 如果能照此情况,长此以往,说不准她就能抱住云修的大腿。 就在沈清平生出一丝希望,觉得能够多多讨好男主,在他面前博取好感度生存下去的时候,里间忽然传来一句。 “夜深了,进来安置。” 沈清平石化:“……” 安安安……安置? 第12章 讨好云修是一项技术活 沈清平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她看了眼紧闭的门窗,又看了一眼司晴死前待过的位置。 那里,司晴弹过的古琴还没有撤走。 有过几分钟阿飘经历的沈清平,是相信鬼魂存在的,回想起司晴死不瞑目的死状,她小脸一白,害怕的咽了咽口水,柳叶眉纠结的拧成一团。 是留在这里,还是进去跟云修安置呢? 最终,沈清平还是选择往里走去。 留在这里,她会觉得司晴的鬼魂就留在房内。 与其她一个人站在这里害怕,不如钻进去跟云修窝在一起,还能多个人作伴。 她双手合十,在心里各种碎碎念,求司晴化为鬼魂后千万不要来找她的麻烦,虽然她间接成了帮助云修,分散司晴注意力的助力,可她也不是有意的。 事情在没有发生以前,沈清平天真的以为云修打算与她当着司晴的面卿卿我我,结果等司晴死了,沈清平才反应过来,原来云修与她**,为的是给司晴下手的机会。 如此一想,司晴这几日为何会都留在云修这里,便有了一个完美的解释。 事实证明,云修将来虽然会说是有一堆后宫的人,但他也不是没有脑子的种马人设。 好可怕的男主…… 沈清平慢吞吞的走到床榻前,发现云修的床榻比她房里的床榻面积要大上一倍。 看过许多小黄文的沈清平表示,其实床大,是有床大的好处的,比如,可以在上面以各种姿态酣畅的缠绵翻滚。 再比如,这张床可以同时躺好几个人,大家可以一起翻滚。 收起思绪,沈清平见云修已经平躺在床的外侧,只好弯下身来,依次脱掉鞋子,袜子,然后掀开帘子,轻手轻脚的爬到床榻里面,隔了一小段距离躺好。 紧跟着,床榻动了动。 沈清平感觉到,身体一怔。 难道他想做点什么? 云修翻身,一手支着头,扭过头看她:“过来一点。” 沈清平瞅了瞅两人的距离,往云修的方向笨拙的挪动了一点距离。 云修不满:“再过来一点。” 沈清平:“……” 她又笨拙的挪了挪。 其实,云修是想要为爱鼓掌吧? 心大的人啊。 司晴才在这个屋里被拖出去呢,没想到云修还有这个兴致,沈清平无奈,她的衣裳没了腰封,在她的动作间露出香肩。 她小手抓紧衣物,在云修目光的逼迫下一点一点的靠过去。 沈清平迎上云修的眼眸,轻咬红唇,清澈的眼底滑过坚定,她捏住云修的寝衣衣领,扯了扯,透过微敞的寝衣,男性一部分肌理分明的胸膛清晰可见。 她忍不住分了一下心神。 果然能夜御数女的男主,是有一定资本的。 瞧瞧这身材,啧啧…… 云修眼神微冷:“做什么?” 沈清平被他这么一看,当即收回神游的心思,再一想云修让她与他一同安置,无非是为那档子事儿,捏着云修寝衣衣领的手便用了点力道:“……你要吗?” 他要,她就给。 沈清平想的很开,她成了女配,又需要住在寂云庄才能活下去,注定是要成为云修女人的。 反正不管她想不想,甘不甘愿,云修都会睡了她。 既然如此,早睡晚睡都是睡,不如主动大胆一点。 沈清平又拽了拽云修的寝衣:“来吧!” 云修:“……” 她好像误会了什么。 沈清平没等到他动作,便在想,云修大概是希望她能够更加主动一些,于是拉住衣领的小手一紧,腿搭在云修腿上,翻身坐在他精瘦有力地腰腹,眉梢微扬,目光清澈,且带一丝讨好和征求:“你喜欢这个姿势?” 云修:“……” 见他不说话,沈清平以为猜对了,顿时松了口气,笑道:“原来你喜欢这个姿势啊。” 云修面色一黑,将她扯住寝衣的小手包裹其中,目光一沉,瞧着坐在他身上为所欲为的女人:“下来!” 沈清平一愣:“……” 下来? 就在她愣住的瞬间,云修扯过她的手腕,身体一翻,沈清平便躺在身侧:“闭眼。” 沈清平很听话的闭眼。 她好像惹到了云修。 难道是她哪里做得不对吗? 果然啊,讨好云修是一项技术活,像她一个连恋爱经验都没有,全看小说没有实践的生手,想要在情场老手的云修面前卖乖,着实困难。 云修见她听话的闭上眼,薄唇微勾,长臂将她柔软的身体一揽:“保持好这个姿势,不准乱动。” 沈清平点头,嗯嗯了两声。 两人平躺在一张床榻上,沈清平不敢睁开眼睛,也不敢去看云修有没有睡着,她只是在想今晚发生的事情。 她总觉得,黄世安的态度很反常。 还是说,沈清平的背后,还隐藏着什么人? 抱着这个疑点,沈清平睡了过去。 翌日。 沈清平睁开眼,她闻到了一股奇怪的气味,不是房间里的熏香,也不是云修身上的松木香,而是带点腥气与兽性的味道。 她的鼻子,下意识嗅了嗅。 动作还没完成,她忽然被身侧躺着的云修推了一把。 云修这一推,也没控制好力道,以至于沈清平身体不受控制的从床榻上滚到了床下。 待咚的一声结束后,沈清平坐在地上,举止滑稽的爬起来,想发怒却又很怂的盯着让她滚下床的罪魁祸首。 她一手捂着被床脚碰了一下的额头,一手揉着被撞到的腿,扯出妖艳明媚的笑来:“早啊!” 云修目光闪躲:“……” 他一言不发的收回目光,没有留下沈清平用早饭,而是让卫隐送沈清平回去。 回去的路上,沈清平额头的红肿引人沉思,更让人沉思的,是她行动不便的步伐。那小细腰一扭一扭的,像是被狠狠折腾过。 沈清平磨了磨牙。 这狗男人! 她发誓,有朝一日,她一定会把今天早上的仇报回来。 尽管沈清平清楚,她在现实里没有办法实现,不过做做梦总是不犯法的。等会儿回去,她就睡上一觉,在梦里报复回去。 她揉着额头,垂眼看路,没注意到前面有人来,当即跟来人撞了满怀。 第13章 春心啊荡漾啊 沈清平被一股陌生的体温和气息包围,撞入对方怀中瞬间,她的身子变得直挺挺的,揉着额头的手随之放下,望着眼前的白色衣衫。 对方的胸膛……是平的。 说明不是女子。 意图到这一点后,沈清平立即退后。 她是云修宅院里的人,这一幕如果被有心人传扬出去,她就成了红杏出墙的女子。 无论是在古代,还是在现代,流言的力量有多可怕沈清平是知晓的,所以她退开后的第一反应,就是警惕的往周围看了看。 很好,这时候没什么人经过,她撞入别人怀里的一幕也没人看见。 除了跟在她身边的绿珠与荔枝。 头顶,传来一道温柔低沉的声线。 “姑娘,你没事吧?” 沈清平心想,这人的声音真好听。 她抬头,这一看,顿时瞪直双眼,脑海里绽开无数烟花。 眼前的男子五官英俊,气质温柔,天生笑唇,被他这么瞧着,让人浑身都觉暖洋洋的。 沈清平也暖洋洋的。 不止如此,她心跳的有些快。 正是春心啊荡漾啊的状态。 她的脑海里,已经从跟男子的第一次见面,幻想到了她跟眼前男子穿着大红喜服,完成三拜后送入洞房的画面。然而在她被揭开大红盖头,含情脉脉抬眼时,看到的却是云修俊雅风流的脸。 沈清平立马回过神来,收拾好荡漾的春心:“没事。” “没事就好。”男子说完,便绕过她走了。 沈清平望着他离开的背影。 这是去临渊阁的方向。 所以这位郎君前来,是为了找云修的。 绿珠道:“姑娘,他是许如崇许公子,也是安陵伯府庶长子。公子初来京城,就是许公子与隆安郡王府的顾公子安排的住处。” 一听对方跟云修是认识的,还如此体贴的帮着云修置办住处的举止,沈清平把心里那点还没消除完的荡漾春心彻底给挥挥衣袖甩远了。 呵! 云修那等心思诡谲的人,身边交好的朋友又能够善良到那里去? 这位许如崇她在看书时阅读到过,好像也是一堆女人环绕的主儿。 事实证明,什么样的人,最终就会跟什么样的人交好。 回想起刚刚荡漾的春心,沈清平就没那股子少女向往爱情的心思了,她眼下的处境不适合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她应该研究的,是怎么活下去。 回到临枫园,沈清平一沾床榻便睡。 想她从小到大,一直都是一个人睡,因而很不习惯身边多出来一人,尤其这人还是将来会弄死她的云修。 不习惯,再加上畏惧害怕云修两种因素交杂在一起,这就导致沈清平一晚上睡得战战兢兢,甚至总觉得云修会突然起身,对着她纤细的脖子伸出魔爪。可云修又不准她改变姿势,于是沈清平只好僵硬的躺了半宿。 等她总算迷迷糊糊想要睡时,还没能心满意足的睡一下,就被云修发神经的给推下了床。 一想到额头撞出来的淤青,还有被撞的走路有点姿势别扭的事,沈清平躲在被子里很凶很凶的磨磨牙。 荔枝望着里面酣睡的沈清平,走进去给沈清平掖了掖被角。 绿珠则待在梳妆台的位置,拉开抽屉,随手拿起一支簪子,拿过铜镜放在发髻上比了比:“姑娘初次留在临渊阁,就能够如此狼狈对的回来,说明公子对姑娘宠爱有加。将来啊,只要姑娘多在公子面前撒撒娇,发发嗲,再多勾引勾引,一定会成为公子心尖尖上的人!” 荔枝瞧着绿珠手里的簪子:“绿珠姐姐,那是姑娘的东西。” 绿珠闻言,不太高兴的把簪子放了回去。 …… 临渊阁。 云修端坐,一手拉了拉另一手手腕处的宽袖。 许如崇将手搭在其脉搏处:“很好,你的身体没问题。” 云修抽回手,拧眉不解。 没问题的话,为什么会有那等不适? 许如崇见他这番模样,还用怀疑的目光望着自己时,心底顿时涌上一股子气愤:“你这么看着我作甚?没错,虽然我医术不算多好,比不上你身边的玄机门左使,但我如果想要退出家族一心学医,也能够在天下百姓心里有一个极高的位置。你相信我,我的医术跟宫里的御医相比不差。我说你的身体很好,没有问题,那就是很好!” 云修沉默。 他试着运了一下气息,发现体内一直没能够冲破的一层坚硬的外壳,已经有了裂开的迹象。 如此迹象,说明他的混元心经在突然间有了进益。 等这层外壳彻底的裂开,破碎,便说明他的混元心经将会突破第八层,继而能够往第九层提升。 混元心经,乃是玄机门弟子修炼的最高功法,总共九层。 玄机门门主门下四位关门弟子,而门主在传授一事上也毫不偏颇,每个弟子都能修炼,不分男女。 云修是这一批弟子里面,没有借助其他药物或者助力来提升,只仅凭着自己能力提升到第六层的。门主曾说,他最所有弟子里面有天赋,也进益最快的一个,其他几位都还停在心经的第四层。 以云修目前的情况,刚好是混元心经第六层。 他已经困在第六层整整三年,期间也一直想要寻求新的突破,没想到却在今日有了意外之喜。然而伴随来的,还有一点暂时让他解不开的疑惑。 许如崇觉着云修的态度,是在侮辱他的医术,可再一想云修不是没事找事的人,便耐着性子问:“难道是有何异常之处?” 云修起身,引着许如崇去看了看床榻之上皱巴巴的狼藉。 这便是他为何推开沈清平的原因。 也是他为何在混元心经有了新的提升和突破,却高兴不起来,并且怀有疑惑的缘由。 许如崇一瞧,先是不解,而后目光闪过秒懂的光泽,他瞧着身侧神色清冷正色的云修,再一想寂云庄来来去去一批又一批的美人,露齿笑开:“别告诉我,你还是童子之身?” 云修思索一番,顿时懂了,对上许如崇嘲笑的视线,他咬牙赶人:“滚!” 第14章 失望惆怅就对了 沈清平睡醒起来,抱着一盘龙眼吃着。 她歪歪斜斜的坐在靠近小窗的矮榻之上,手指拨开龙眼外壳,刚送一颗甜美饱满的龙眼入嘴,就听到外面传来议论声。 而且那些人议论的主角,不是别人,正是她。 “我听说,沈姑娘走出临渊阁的时候,走路的姿势都跟别人不一样。” “你的意思是……” “嘿嘿……” “不仅如此,听说沈姑娘额头还有一小块淤青,我估计那块淤青,多半是公子缠绵时不知道怜香惜玉,不下心让沈姑娘撞到床角给撞出来的。” “……” 沈清平:…… 她嘴里的龙眼,顿时失去了味道。 洁白的牙齿一咬,龙眼在她的齿间破碎,果肉滑嫩,里面鲜美甘甜的汁水流出,溢的满口香甜。 绿珠面色微红,能够说出来这等下流话的,除了一些不懂事的下人,还能有谁? 她见沈清平脸色不太好看,推门出去,指着那几个路过的下人道:“你们乱嚼什么舌根子!” 那群下人听到绿珠训斥,目光往院子里瞧了两眼,很识相的给绿珠赔罪,并且保证再也不会乱说以后,绿珠才脸色微缓的让人走了。 处理好这事儿,绿珠凑到沈清平面前,她面上还是通红的愤怒之色,心里却是因为沈清平能够在临渊阁留宿一事高兴的。她见沈清平垂下眼,似乎是被下人们说的话给气到了,立马出言安慰:“姑娘,你别理会这些嘴碎的东西,我已经警告过他们了。” 沈清平:“……” 警告有用吗? 估计她今早上姿势怪异从云修房里出来的事,已经传遍了寂云庄,绿珠能够管住这几个人的嘴,总没办法控制其他人不会往外说吧。 她要不要出去解释一下,其实她昨天晚上跟云修什么都没发生,只是单纯的相拥而眠? 只是现在去说,还会有用吗? 毕竟她被云修折腾的够呛的事已经传遍寂云庄大大小小的角落了,她此刻站出来解释,估计也只是白费口舌,不会有人信她的话。 沈清平很丧的叹息一声。 绿珠则以为沈清平脸皮薄,听不得这些话,又道:“姑娘,你要实在听不惯这些话,不想让寂云庄里的人瞎议论,其实也简单。” 沈清平抬眼:“怎么个简单法?” 绿珠勾唇,那张脸怎么看都不是一张心地善良的脸:“姑娘可是在公子房里留宿的人,眼下在跟你一同进来的几位姑娘里,姑娘是最有脸面,在公子面前是最得宠的。姑娘下一次去见公子,你就跟公子说,说这些下人管不住舌头,喜欢乱说话,妄议主子,让公子下令割了他们的舌头!” 没了舌头,便成了哑巴,便一个字说不出来了。 沈清平心神一颤:“……” 她用沾着龙眼汁水的手拍了拍小胸脯,试图安抚被绿珠吓得砰砰跳的心脏。 我的个娘咧! 这绿珠跟原主怕不是失散多年的姐妹吧,就连解决事情的手段都一般心黑毒辣! 荔枝老实巴交的闭嘴站在一边,眼神不断往沈清平脸上瞟。 沈清平没了吃龙眼的兴致,她抱着果盘,也听不清楚绿珠又叽叽喳喳的说了多少折磨人的手段,不过看荔枝不断变化的脸,便知道绿珠的手段一定吓人。 她拿过一旁放着的手绢,擦了擦手。 忽然,沈清平出声,打断还在说个不提的绿珠,又看了一眼荔枝:“如果我告诉你们,其实昨天晚上,我跟云修清清白白的,什么都没发生,你们相信吗?” 绿珠一脸不信:“姑娘,你就别谦虚了,男子跟女子独处一室,还能不发生什么事儿?” 荔枝倒是有点信任。 沈清平收回眼神,她觉得绿珠的关注点很不对,她们包括整个庄子里的人都在议论她跟云修那档子事儿,怎么就没有提起死去的司晴呢。 她其实更想听一听司晴那件事。 绿珠哼了一声,上前拿了一颗龙眼拨开,递给沈清平:“姑娘,你怕是不知道,就在你从临渊阁回来睡下以后,王姑娘跟方姑娘听闻你跟公子的事,正在屋内大发雷霆呢。我听下人说,两人屋子里噼里啪啦的响了好一阵,等消停了,下人们进去收拾屋子,满屋子狼藉,王姑娘跟方姑娘的脸色也极其精彩。” 沈清平本来听得有些烦躁,结果绿珠这一次,倒是说到了点子上。 她干嘛要纠结司晴的死呢? 这是云修需要担心的事,她就是一个不起眼的炮灰配角,她最重要的事就是好好生存下去。 还有绿珠的话,也提醒了她。 如果王俪君跟方明烟都窝在房间里大发雷霆的话,那么同样得知这个谣言的,肯定还有梅苑的言桑。 她可不能让言桑对自己有所误会啊。 沈清平赶紧从矮榻上爬起身子,理了理衣裙,再命荔枝打来清水洗干净手,拿过上次从言桑那里得的书籍,匆匆去了梅苑。 她到的时候,里面传出笛声。 沈清平顿下步子。 她对音律一窍不通,但从旋律听来,吹笛之人的心情不是很好,隐约还有失望和惆怅掺杂其中。 失望?惆怅? 是了。 失望惆怅就对了。 这才是女主在听到男主宠幸他人以后的正常反应嘛。 言桑是云修的后宫之一,还是跟随云修比较早的女子,她跟云修其他的后宫们相处在一起,也从未有过名分高低之分,等同于她们都是云修的妻子。 既然言桑是云修的妻子之一,她在得知丈夫跟别人牵扯不清的时候,吃味也是对的。 秋华端着冷掉的茶水走出来,看到沈清平出现时,面色明显没了上一次好,只冷淡的称呼一声:“沈姑娘。” 绿珠皱眉:“我们姑娘是公子心尖儿上的人,你什么态度?” 沈清平一点也不介意秋华不欢迎的态度,她扯出一个大大的异常灿烂地笑容给秋华。 秋华是言桑的丫鬟,对她脸色不好很正常,这在沈清平看来,完全没毛病。因此她瞪了一眼绿珠,第一次摆出身为主子的架子:“你闭嘴!” 绿珠:“……” 第15章 你瞧,我这额头 沈清平继续冲秋华笑。 秋华是言桑的心腹,也是唯一在言桑身边伺候的人,她要是不待见自己,在言桑面前敬上几句谗言,自己在言桑心里的印象一定会很差。 沈清平现在要做的,就是努力的在言桑面前留下好印象,继而不断地跟言桑接触培养感情。所以,她还要跟秋华也打好关系。 秋华被她的笑容弄得有点发毛,但一想自己冷淡且不给面子的举止,便没了不忿:“沈姑娘,我家姑娘今日身子不方便,你有什么事,下次再来拜访好了。” 沈清平才不相信秋华这套糊弄她的说辞,言桑哪里是身子不方便啊,分明就是心情不爽利。她拿过书籍,冲秋华摇了摇:“秋华,我知道言姐姐喜欢安静,不喜欢我在跟前吵吵闹闹的,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干扰言姐姐养身子。我来,就是想要将上次借走的书籍还回去,再跟言姐姐说点话,等我说完,立即就走。” 秋华显然不信。 她可没忘记上次沈清平在言桑房间里走来走去,还没有礼数的动言桑房里的摆设和物品。 沈清平保持住微笑,任由秋华再怎么怀疑,就是赖着不走。 绿珠在一旁看不下去了:“秋华,你家姑娘摆什么架子啊,我家姑娘是在临渊阁留宿过的人,她愿意纡尊降贵来你家姑娘的院子,是瞧得起你家姑娘!你家姑娘若是矫揉做作的拿捏着,那就是摆明不把我家姑娘放在眼里。待过两日,我家姑娘在云公子面前说上两句,我看你跟你家姑娘怎么在寂云庄待下去!” 沈清平:“……” 她想找胶布,把绿珠这张嘴缝起来。 先不说她是否跟云修清白,就说言桑跟云修,言桑以后是云修的妻子之一,云修待她自然恩宠有加。 比起她昨晚在云修房里留了一晚上,将来言桑的恩宠,一根手指头就能将今日的她比下去。 这丫鬟的嘴啊,简直是在给她拉仇恨。 沈清平这次是真的有点生气,妖艳的脸沉了下来,瞧着颇有几分威严:“我说了,让你闭嘴!” 绿珠有点后怕的闭嘴。 荔枝向来话少,经过今日的事,只会更加谨言慎行。 沈清平瞪完绿珠,望向秋华时,眼底威严散尽,重新展颜:“秋华,绿珠不懂事,脾气也差,你别跟绿珠计较。” 秋华嗯了一声。 屋里的笛声停下。 言桑其实听到了沈清平的声音。 她实在弄不明白沈清平为何喜欢往她院子里跑,再一想绿珠那丫鬟说的话,虽然失了分寸,有些嚣张,倒也是实情。 她将笛子放下,见沈清平没有转身离开的意思,叹息一声,走到书案前,在椅子上坐好,一边研墨,一边道:“秋华,请沈妹妹进来说话。” 沈清平眼神滑过喜色。 幸亏她脸皮厚,继续赖在这里,才能够争取到跟言桑再次说话的机会。 她上一次就瞧出来,言桑是极不好接近的,她总是周身冷冷的,骨子里有一股傲气,让人不敢轻易上前与其交好。 跟这样的人相处,如果想要跟她打好关系,就只能不断的死缠烂打了。 秋华将门打开,退到一边:“沈姑娘,请。” 沈清平依旧让荔枝绿珠候在门外,她捧着书,抬脚迈过门槛,一进门,就见到言桑研墨的模样,只觉得心底的郁闷都因为这养眼的一幕驱散了。 果然是官家小姐出身,这一身闺阁大气,就能碾压一大片女子。 沈清平走过去,将书籍放在一旁:“言姐姐,这是我上次从你这里拿走的书籍,我今日来,是特地来还给言姐姐。” 言桑研墨的动作停顿,瞧了一眼墨汁的浓度,然后从笔筒里面跳了一支狼毫,看也不看沈清平放在书案上的书籍。 这便有些冷场了。 沈清平见言桑开始写字,索性掀了裙摆,在书案旁坐下:“言姐姐,秋华说你身体不大好,我看言姐姐脸色的确苍白,需不需要唤大夫前来医治?” 言桑本以为不言不语的态度能够让沈清平吃瘪,主动离开,没料到沈清平的脾气竟然如此好。 她写字不喜欢有人打扰,被沈清平目不转睛的瞧着,言桑原本还算安静的心神也跟着乱了,只好放下手中狼毫,道:“沈姑娘,我方才停你在跟求话说,你今日过来,还有话要跟我说,不知道你想要说什么?” 言下之意,就是让她说完赶紧离开了。 沈清平察觉到,言桑瞧着没表情上的变化,其实她的语气之中,隐约夹杂着一层火药味和老坛酸菜的味在里面。 上次她烦言桑,言桑就没态度这么恶劣。 沈清平眉毛一拧,思索着应该怎么应对。她如果直接跟言桑解释昨晚的事,估计言桑肯定会怀疑她别有心思。 考虑到这点,因此就连在解释这一事上,也要做的自然一些。 不能太刻意去讨好言桑,又必须要达到解释的效果,这便让沈清平发愁了。 言桑等她说话,见她抿紧唇瓣,迟迟不语,忍不住问:“沈姑娘,你来我这里应当不是前来坐坐的吧,有什么话,还请直言。” “唉……”沈清平叹息一声,满眼哀怨之色,她的双手搭在双膝之上,将下巴放在手背上:“言姐姐,你说,我是不是长得很难看啊?” 言桑惊讶,盯着她瞧:“沈姑娘很美。” 沈清平面色一喜,眼神清澈明亮,在激动之下抓住了言桑的手:“是吗?” 言桑不太习惯与人亲近,身体本能的僵硬了一下,忍住挥开沈清平的冲动,答道:“是。” 沈清平感激的望着她,无辜而诚挚的目光,看得言桑不好意思:“言姐姐,既然你都说我很美了,那为什么昨晚我伺候公子时,却没有能够让公子高兴,反而还冷着脸把我踹下了床榻啊?” 言桑一愣:“踹下床榻?” 沈清平从她的眼神里捕捉到一丝喜色,暗暗勾唇,又指了指淤青的额头:“你瞧,我这额头乌青乌青的,就是被公子一脚踢下床撞出来的。” 言桑:“……” 第16章 男主光环真可怕 沈清平低垂着眉眼,看上去像是斗败的公鸡,余光却在不动声色的留意言桑的反应,每看一下,她内心的愉悦程度便直线上升。 很好。 表演过关。 既没有把讨好表现的太过刻意,又不会啰啰嗦嗦的没有重点惹人厌烦,估计此刻言桑平静的外表下,那颗冷静的小心脏已经雀跃了吧。 言桑此刻的确如此。 她对云修此人,是很喜欢的。 其实从第一眼见到云修时,她便对其惊艳过,只是言桑不想像那些放低身段去讨好云修的女子一样,放弃身段,摒弃自身的骄傲讨好云修。 她如今虽然是罪臣之女,但言桑自小受到的教育,注定她做不出来放低自己,以色侍人的事。 沈清平低垂着头,嘴角在言桑看不起的角落勾起。 其实她也想过要讨好云修的,然而经过昨晚的事情以后,沈清平发现讨好云修是需要一定技巧的,她偏偏没那么好的技巧。索性啊,她还是把活下去的希望放在云修的后宫里,毕竟讨好这些年纪不大,且都臣服在云修男主光环下的女子是比较容易的。 她不喜欢捡难啃的骨头。 对于沈清平来说,云修就是最难啃的骨头。 以她那点小心思和浅薄道行,在云修面前压根不够用,估计她心思一动,云修就能猜得出来。 还是言桑好。 言桑的心思都很好猜。 在原著中,言桑对于出身和才华比自己差,且只会在床榻上讨好男子的一甘女配是很不屑的,那态度可以说是站在高处鄙夷这些女配。 所以,言桑之所以能够放下身段跟男主之后的后宫们相处和谐,完全是因为那些后宫的出身个个非富即贵,都能够与言桑平起平坐,且胜过言桑。 比如孟玉楼。 太鸿王朝共有左右二相,孟玉楼就是左相的嫡次女,至于孟玉楼的姐姐,乃是皇妃。至于是哪位皇子的皇妃,沈清平没印象,因为原著是跟随男主视觉展开的,对于其他配角的出场戏份当然是能删就删减的。不过孟玉楼的出身,长相以及才华,在京城是极为出挑的。 沈清平隐约想起来,好像言桑对孟玉楼此人还带有迷妹色彩,对孟玉楼的才华极为敬佩。 由此可见,言桑其实也是一个看人说话做事的。 而且通过原著,沈清平总结出来一点,那就是即便在不知名的古代,即便活在了一本小说里面,仍旧是拼爹的时代。 这一点,简直就是我国文化几千年以来的优秀传统,一直到沈清平活着的时代,拼爹的传统还在不断延续。相信再过千年百年,这点传统会永永远远的传承下去。 言桑在心底悄悄地欢喜完,对沈清平的态度骤然好转,见沈清平满脸沮丧,轻声问道:“沈姑娘,你的意思是,昨天晚上,你跟云公子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沈清平嗯嗯两声。 她是有点惊讶的。 作为人美心善的女主之一,怎么言桑开口的第一句话,不是关心她,而是关心昨晚她有没有跟云修做那档子事? 看来,男主光环下的爱情,果然能够迷惑的女主们三观不正,连维持心地善良,乐于关爱他人情绪的的美好品德都抛弃了。 云桑还没献身,就已经对云修的事情如此上心,那要是献身之后,臣服在男主翻云覆雨的本事下。到那时,岂不是云修说什么,哪怕是错的,她连一个字都不反对了? 沈清平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男主光环真可怕! 沈清平一脸失落:“是啊,我跟云公子什么事都没发生,是府里的下人乱传。我的额头,包括我走路不便的腿,都是被云公子踢下床后撞到才这样的。” 云桑问完她关心的事,这才后悔,自己好像关注点不太对:“沈姑娘,你别伤心,云公子没有碰你,可能是云公子在想别的事情。你妖艳多姿,我见着都惊艳,别说是云公子了。” 沈清平很感动。 目前来说,她见言桑的两次都是有所突破的。 第一次虽然没能够跟言桑关系多进一步,但至少有了点交集和再见面的理由。而这一次,相比第一次的冷淡客气相处,简直就是飞跃性的进步。 非常好。 她在心里为自己点无数个赞! 相信长此以往,她跟言桑的关系一定会更好哒! 沈清平叹息一声,心如死灰地道:“言姐姐,公子昨晚对我的态度,让我明白,原来公子不是一个看脸的人。我这张脸,或许在言姐姐看来是极美的,在外人眼里看来也是,可却不是公子心仪的长相。而且,有过昨晚的经历,我再也不会对公子抱有不该有的想法了。” 言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沉默。 不过通过沈清平的话,让言桑本来就对云修极好的印象,又添了一笔。 沈清平很努力的想流出眼泪来,然而没办法,她现在因为跟言桑拉近距离的事情太高兴了,根本哭不出来。 哭不出来,那也不能够放弃这个能够让关系再近一点点的机会,沈清平露齿一笑,抓住言桑的手,一脸羡慕的盯着言桑的长相发呆:“言姐姐,我肯定是没有福气伺候公子了,但是言姐姐你长的这么美,气质又好,跟云公子站在一起,那就是戏文里说的郎才女貌,天生一双啊!” 言桑面颊浮现一丝红润,娇羞的垂下眼:“沈姑娘,我与云公子没什么交集,你瞎说什么呢。” 沈清平眼神真诚:“我没瞎说,言姐姐跟云公子站在一块,就是戏文里男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o( ̄ヘ ̄o#) 口是心非的女人! 瞧瞧那眼底的明媚和喜色,就是垂眼掩盖也无法避过她的火眼金睛。 言桑满脸羞红,甩开沈清平的手,动作慌张的用镇纸压住宣纸,拿起狼毫:“沈姑娘满嘴不正经,我不同你说话了。” 沈清平笑得更开心了。 从梅苑出来,沈清平说言桑的字好看,要拿一张回去临摹,言桑欣然同意,于是她高高兴兴地回了临枫园。 然而她还没踏进临枫园,就见到像个兵马俑似的守在外面的卫隐。 第17章 古诗四帖 卫隐是云修身边的人,他来,定然不会带来好消息。 沈清平硬着头皮上前,哪怕再不想要见到这张脸,她也不得不对其态度良好。不管怎么样,卫隐都是云修的人,她得客客气气对待:“卫隐,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千万不要是云修找她啊。 卫隐冷漠出声:“沈姑娘,公子请你过去一趟。” 沈清平:“……” 果然没好事。 她下意识看了一眼夕阳西下的天色,在言桑那里窝了这么久,再过不久便是晚上了。云修这时候叫她过去,不得不让沈清平多想。 可一想到昨晚跟云修什么事都没发生以后,她脑海中各种龌蹉的思绪又跟着飘远。 目前来说,云修没有被她的美色所吸引。 或许,云修让她过去,并没那方面的需求呢? 卫隐在沈清平回来时,已经等候在临枫园院外半个时辰了,见沈清平一副笑脸,满眼写着‘不情愿,不想去’的模样,催促道:“沈姑娘,走吧,公子等你很久了。” 沈清平干笑两声。 绿珠之前被沈清平训斥,本来还憋着一股子怨气,现下一瞧卫隐来了,指望沈清平能够积极争宠的心思瞬间活跃起来:“姑娘,我扶你进去梳洗。” 沈清平没那意思,但若能借此机会拖一拖时间,她是很乐意的:“绿珠说的是,我形容不太得体,一会儿见到云公子怕失了礼数。卫隐,我看你还是再等一等吧,待我梳洗过后,再去公子的院中拜见。” 卫隐打量了一眼她的衣着:“沈姑娘的形容并无不妥。” 沈清平:“……” 好嘛,这话算是彻底把她后面的说辞给截断了。 沈清平无奈,只好把从言桑那里得来的写满簪花小楷的宣纸交给荔枝,让荔枝把东西送进房间放好,然后携带两丫鬟跟在卫隐身后。 …… 沈清平被带到了书房。 她推开门,轻步走进去,就被一屋子整齐叠放的书籍晃花了眼,她瞧着眼花头也有点晕,便将目光放在正端坐于椅上,在书案之上练字的云修身上。 果然,云修跟言桑在某些爱好上是品味相投的。 她才从言桑那里回来,看完言桑练字,转身再来云修这里时,云修竟然也在练字。 沈清平生怕打扰到正在练字的云修,于是将脚步放得更轻更慢,连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她走到书案旁,瞧了一眼用镇尺压住的宣纸。 宣纸之上,狂草笔酣墨饱,潇洒有力,而握住狼毫的手指白皙分明,写字之时,他的手指用力,动作间力道刚柔并济。 沈清平乖巧的站着,一个字都没开口,注意力从云修的一手好字,转移到了云修漂亮的手上。 他的手骨纤长,肌肤比一般男子要白上几分,那手瞧着,让沈清平想到了她曾经看过的音乐会。那时,在音乐会上演奏的钢琴师,便有着一双极其好看的手。而云修的手指,比她见过的钢琴师手还要漂亮。 她有点手痒。 之前因着怕他,沈清平不敢多看云修一眼,便没注意到他的手有多好看。 然而,沈清平作为一名资深的手控党,在看到好看漂亮的手时,总归是眼馋的。 真想摸一摸啊。 沈清平这么想着,身体自然向前倾,她终究没能够按捺住眼馋劲儿,抬起手,对云修运笔写字的那只手生出了轻薄心思。 肌肤相触,云修颤了一下。 他的字还未写完,因着被沈清平打扰,就这么写了一半空在那里。 下一瞬,云修面色微冷,他抽回手,躲开沈清平那色狼般的目光,声音凉凉地道:“好好的一副《古诗四帖》,就这么被你给毁了。” 沈清平抽回狼爪,看着写了一半的《古诗四帖》,心底发虚。 狂草帖运笔大多讲究潇洒随性,一气呵成,云修写到一半停顿,便令这副完整的《古诗四帖》有了缺陷。 云修用阴恻恻的目光瞧她:“文渊阁韩祐韩大学士,平生最喜张旭的《古诗四帖》,甚至闲暇时临摹过千百回。再过几日,便是韩大学士的五十岁生辰,恰好,我在他的邀请名单之中。这副《古诗四帖》,便是我为韩大学士精心准备的生辰礼物,可是现在……你给我毁了。” 沈清平面色一白,立马低头:“公子,我有错!” 云修临摹的《古诗四帖》是与原帖极为相似的,却比原帖多了两分内敛藏在其中,沈清平看了一眼墨汁,再盯着云修手里的狼毫,实在不忍心一副能够流传下去,且惊艳四座的《古诗四帖》毁于她手。 她柳叶眉微拧,将云修写过的部分细细打量,而后,双眸锁定住云修手里的狼毫,用一种非常想要弥补错误的眼神望着他,轻声道:“公子,这种狂草很是消耗精力,你看啊,反正《古诗四帖》已经这样了,我估计你等会儿还会重新写一副,不如,你让我试试?” 云修眼底滑过惊呀,又瞧了一眼毁掉的《古诗四帖》,他心知,他的字迹风格一般人无法模仿。因而听闻沈清平这话时,表示怀疑:“你会?” 沈清平没死之前,虽然死宅,但也有一技之长。 她不喜欢出去,是想要避免招惹烂桃花。 同时,她很喜欢一个人待在屋子里,她享受一个人的状态,并且非常满足。 然而,这不代表沈清平什么都不懂。 事实上,她是中文系高材生,并且是全国闻名的那种。而且她自小被知名书法家收养,是那一批被收养练习书法孩子中最突出的,也被收养她的书法家对外宣称为继承人。 她所临摹的名家贴,一直都收藏在书法家的收藏室内,也曾在书法比赛上获得最高成绩,其书法水平,创下年轻一辈中无人抵达的高度。 其实沈清平在说这话时,心底有了八成把握,但她不敢在云修面前把话说的太满:“公子的笔迹不易模仿,不过事已至此,索性让我试试。” 云修眉梢微扬,他站起身来,一把拉过沈清平的小手,将狼毫交给她握住,在她耳边呵出温热的呼吸,低声道:“好好写。” 沈清平耳根微红,握笔的手指轻颤两下:“……我尽量。” 第18章 那是谁 握着云修用过的狼毫,感受到他指尖留下的体温,沈清平深吸口气。 她一手捏着宽袖,一手五指捏紧狼毫,在被破坏掉的那一个字上前后勾勒一笔,将写到一半的字写完整,并且看不出停顿过的痕迹后,再运笔如飞。 云修立在一旁,第一次认真的打量起这张脸。 沈清平专注写字的时候,浑身散发出安静宁和的气质,她的双眼清澈坚定,肉粉色的菱形小嘴抿在一起,过于漂亮的五官,既妖艳妩媚又脱俗出尘。 是两种很矛盾的气质。 然而被沈清平诠释的很好,融合的恰到好处。 云修的目光,缓缓加深。 他带沈清平等人回府之时,查过她们的出身,其中以沈清平出身最低微。 云修瞧着宣纸之上与他相仿的字迹,心底窜出一股惊喜,她竟然能够将他的字迹模仿出来,将因为一笔毁掉的《古诗四帖》完成得看不出端倪。 且她狂草的水准,不比他差,就是跟翰林院上了年纪的学士相比,也毫不逊色。 门外。 卫隐被前来拜见云修的王俪君跟方明烟烦的不行。 这一刻,卫隐觉着,要是寂云庄里的女子,都能像言姑娘待在院子里,或者像总想躲避公子的沈姑娘学习就好了。 王俪君跟方明烟手里各提一个食盒,分别给守在书房外的人赏了银钱。 绿珠在一旁轻笑。 荔枝保持沉默。 不管是在寂云庄里,还是在任何地方,荔枝有一套精准管用的生存真理,那就是少说话,多做事。如此,方才活得长久。 王俪君跟方明烟打扮的各有春秋,两人见绿珠跟荔枝侯在一旁,猜到沈清平在里面时,面色顿时难看。 尤其王俪君。 王俪君仍旧对云修唤她跟沈清平那晚发生的事耿耿于怀。 任由她怎么想,都觉得是上了沈清平的当。 也是她太低估沈清平,才会被沈清平的彩虹屁夸得飘飘然,忘记了沈清平原本嚣张恶毒的嘴脸,一不小心上了当。 眼下可好,沈清平一改往日的嚣张跋扈,阴狠毒辣,以乖顺本分的形象在云公子面前得了脸。 王俪君见卫隐卫济将她拦在门外,对比沈清平在里面不知道用什么狐媚手段讨好云修的处境,气闷不已:“卫隐,卫济,我跟方妹妹都是公子的人,我们前来,是为了照顾公子的。真论起身份来,我跟方妹妹都是你们的主子,而你们只是公子的护卫,有何资格阻拦?” 方明烟附和:“就是,你们小心公子得知此事后怪罪!” 卫隐:“……” 卫济:“……” 王俪君被两人的态度弄得恼羞成怒。 从听闻沈清平前两日一大清早从临渊阁出来的事,两人皆心急如焚,都是见识过沈清平之前是什么性子的,眼看沈清平得宠,两人哪里还坐的住? 要是公子以后有事外出,又让沈清平抢在她们之前在寂云庄站稳脚跟,以沈清平的做派,肯定会想方设法在公子归来前弄死她们。 是以,王俪君跟方明烟只能暂时性的统一战线。 王俪君气得捏紧拳头,瞪着卫隐卫济:“你们这些见风使舵的狗东西,知道沈清平得脸,就对她另眼对待是吧?凭什么她能够进去伺候公子,我与方妹妹就不能?” 方明烟原本还忌惮卫隐卫济,但等了这么久,心里憋着气,也被王俪君给带动了:“让我们进去!” 卫隐:“……” 卫济被两人烦的皱眉,他拉开卫隐:“王姑娘,方姑娘,请进。” 王俪君跟方明烟相视一笑。 然而两人刚走进,就被云修寒意十足的眼神吓住了。 云修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人,眉目间划过厉色,他见沈清平并没有被打扰到,便竖起食指,贴在薄唇处,无声地嘘了一下。 王俪君与方明烟正要说话,瞧见云修示意她们不要开口的动作时,立即闭嘴。 两人望着端坐写字的沈清平,妒火中烧。 云修注意到墨汁不多了,便看了眼《古诗四帖》的内容,还剩下小部分才能完成,可余下的墨汁,却是维持不到写完。 而云修让卫隐请来沈清平,就是想让她研墨的。 他看出沈清平很聪明,也以为她进入书房后,会机灵的走到书案旁,沉默的给他研墨。 云修没想到的是,沈清平没有按照他想要的意思做事,反而突然对他的手很感兴趣,竟然伸手过来轻薄与他,将他原本平静的心湖,以及专注给打断,毁了他临摹的《古诗四帖》。 坦白说,沈清平能够将他停顿的地方弥补的看不出痕迹,还能够模仿他的字迹将剩下部分完成,是他没料到的。 此举,算是意外之喜。 云修用指尖捏住宽袖,露出一截手臂,他拿起泛着光的小铜勺,从青花白瓷的水盂中装了适量的清水倒入砚台,再从墨床上拿走墨锭,动作轻缓地研墨。 王俪君与方明烟见状,更是嫉妒。 公子是何等尊贵的人,竟然愿意给沈清平这个小贱人研墨! 沈清平将《古诗四帖》写完,收了笔,对自己完成的作品极为满意。 她放下狼毫,感觉到云修欣赏的目光时,心里飘了那么一下下,然后站起身,绕到一边:“公子看看,可还能过眼?” 她是有信心的,相信这副狂草帖送出去,不是大师级别水准的人,半点端倪也瞧不出来。 云修瞧了一眼,满意道:“完成的很好。” 沈清平嘴角喜难自禁地勾起。 看云修欣赏的小眼神,该是对她有了一处满意的地方。 她是那种给点颜色就能往上面填加浓郁色彩的人,想到她从言桑那里带回的簪花小楷,她动了借此机会撮合云修跟言桑的心思。 然而言桑那一手水准不错的簪花小楷,想要跟云修这种大师级别的狂草相比,再将毁掉的一笔修补地看不出端倪。以言桑目前的功底,即便再练上个十年光景,也是没可能完成的。 不过她还是抓紧机会,为言桑说好话:“公子,我方才想起来,言姐姐的字写得极好。” 云修仍旧在欣赏狂草帖,语气冷淡地问:“那是谁?” 第19章 反省三日 沈清平惊讶的撑大眼睛。 他竟然不知道言桑是谁? 那可是即将跟他发生**关系的女主之一啊! 沈清平怀疑的望着云修,想要看看他是不是在开玩笑,却没能从他脸上看出任何开玩笑的成分。所以,云修目前是真的不知道言桑就在他的府里,还是他的美人吗? 不可能! 以云修的腹黑程度,一定是在逗她玩。 云修看着《古诗四帖》墨迹渐渐变干,扭过头望她:“你还没说,那是谁?” 沈清平收拾好惊讶,当即忽略掉云修究竟认不认识言桑的事,十分贴心地充当两人的牵线人:“言桑,言姐姐,她的字极为好看,我才从她的梅苑出来。” 云修没什么表情的哦了一声。 沈清平觉着,他的反应实在太平淡了。 看样子,这时候的云修,对言桑此人没有半点深刻的印象。 沈清平要做的,就是得讨好男主的后宫众美,让男主能够跟他的女主们恩恩爱爱,从而在夹缝中生存下来。 眼见云修的反应如此平淡,想要讨好言桑的沈清平自然是不高兴的,于是她咧开嘴角,一脸的向往之情,努力在云修面前加深他对言桑的好印象:“公子,言姐姐可是一位妙人儿啊,她生的秀美绝伦,浑身没有俗尘的烟火气,对待下人宽厚,对待我也温柔。而且言姐姐满腹诗书,那手漂亮的好字,我瞧着便羡慕。” 王俪君:“……” 沈清平有病吧? 她不趁此机会在公子面前谄媚讨好,还在为言桑说好话。 方明烟满眼爱慕的瞧着云修,压根没注意沈清平说了什么。 云修终于感觉到了沈清平那点撮合的心思,他眼角滑过笑意,很快收起,配合她的演出:“我也喜欢知书达理,待人宽厚的女子。” 沈清平面容浮现喜色。 他喜欢就对了! 怎么说言桑都是他的后宫之一啊。 就在沈清平还想要开口,继续夸赞言桑时,云修不咸不淡的扫了一眼她,注意到沈清平飞扬的神色和即将开启的肉粉色唇边时,抢先道:“所以,你得多学学你的言姐姐。” 沈清平:“……” 不是说言桑吗?怎么扯着扯着,扯到了她身上? 云修这话落到王俪君耳朵里,便以为云修是得知了沈清平狠辣的做派,在警告沈清平对待下人需宽厚仁慈,她心中一喜,立马补刀:“公子,这点你不用担心,沈妹妹对待下人向来宽厚。你不在寂云庄时,沈妹妹对身边的两个丫鬟太好,两个丫鬟感动不已,最后都感动到自杀了。” 沈清平:“……” 那是原主干的。 可沈清平既然成了原主,灵魂占着原主的身子活了过来,那原主曾经造的孽,自然也全落到了她头上。 眼下,她就是想要辩驳,也没有辩驳的立场。 方明烟一笑:“王姐姐说的是,沈妹妹对待下人,那可是顶好的。” 沈清平嘴角一抽。 她垂着眼儿,不敢看云修的脸色。 看来王俪君还记着上次的仇,所以逮住了这个机会,便对她发起攻击。 王俪君见沈清平连一句辩驳的话都没有,更为得意。 沈清平虐待下人的事在寂云庄里谁都知道,只是下人们惧怕沈清平报复,偏偏沈清平又在云修面前得脸,下人们谁也不敢提出来,这才无人捅破此事。 所以这次,王俪君误以为云修的话是在敲打沈清平,她便将此事给说了。 上次王俪君见到云修,本想告状,可是被沈清平躲过去,还失了话语权的先机,让沈清平在公子面前得了脸。而她也被气到不行,才会忘记提起此事。 这次能够进入书房,得见公子,王俪君正好借着此事,踩一踩沈清平,最好是让沈清平在公子面前失了宠。到时,她曾经在沈清平那里遭遇到的冷言冷语,便有了机会奉还。 “听闻之前那两个被抬出临枫园的丫鬟,身上各处布满了伤痕和密密麻麻的针眼儿,也不知究竟是怎么造成的。” 沈清平:“……” 她感受到了云修落在她脸上不阴不阳的目光。 小腿肚在裙子下发着抖儿。 多亏她对原文不是一点都不清楚,这时候的沈清平,是不会死的。但沈清平还是担忧,从她穿成女配以来,故事的发展无法掌控,云修让她提前领盒饭也说不准。 她不想领盒饭。 她年纪轻轻的,起码能再活上好几十年,就这么领盒饭了,她不甘心。 云修是寂云庄的主子,寂云庄里发生何事,他自然是知晓的。 他没有因为那两个丫鬟的死责怪沈清平,自然是有他的考虑,他心里很清楚,即便沈清平不把那两个丫鬟虐待致死,那两个丫鬟也会在寂云庄活不下去。 他绝不允许细作在他的地盘上活太久。 而沈清平造下的孽,反倒在无形中帮云修解决了难题。 这也是为何他明知此事,却装不知道,秉持不过问态度的缘故。 不过这一点,沈清平是不清楚的。 她只知道,寂云庄在云修的掌控中,她的院子里出了人命,他定然有所听闻,至于为何不责怪她的答案,她暂时想不出来。 当然,她不敢多问,毕竟她跟云修还没熟悉到什么话题都能聊的地步。 对于那两个丫鬟,沈清平表示很愧疚,作为惜命人士,她也觉得原主应该为两个丫鬟偿命。 王俪君与方明烟对视一眼,都在等着看沈清平的下场。 云修面色一沉,手指在书案上敲了敲:“你怎么解释?” 沈清平一听这话,双腿不争气的往下一软,她赶紧跪在书案面前请罪。什么膝下有黄金,在她这里完全不存在的。 为了活命,跪一跪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躬着身体,脑袋磕在地上:“请公子恕罪!” 云修以为她会解释两句,没想到她竟然直接认了下来,想到她完成了《古诗四帖》,便道:“圣人言,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两个丫鬟伺候不好主子,理当受罚。不过事情发生在你的院子,又闹出了人命,你作为临枫园的主子,也应该承担一部分责任。你既知错,那就回临枫园……” 王俪君与方明烟眼中同时绽放出期待的光芒。 云修顿了一下,唇角弧度加深:“反省三日。” 闻言,沈清平不敢置信的抬头,震惊得发抖都停止了:“……就……就这样?” 第20章 吃完再走 听闻云修对这件事情的处理以后,沈清平在心里疑惑的嘀咕:本以为云修就算不会让她苟活那么久,也会趁机剥她一层皮,他对她的处理方式,未免太敷衍了事些。 不过,沈清平是非常开心的,因为反省三日的惩罚,对性子活跃爱出去溜达的人来说,是无上的煎熬与折磨。而对于她这种死宅来说,这不是惩罚,完全是享受。 王俪君跟方明烟听到云修的处理方式时,纷纷瞪大眼睛。 王俪君想要借着这个机会除掉沈清平,谁曾想会是这么一个结果,她不甘心的皱眉,不能当着云修的面显露心思,只好压低声音道:“公子,我知道你喜欢沈妹妹,可是沈妹妹这事儿的确处理的有错。再者说来,就算两个丫鬟伺候不周,在沈妹妹的院里犯了错,说到底那也是两条活生生的人命,再怎么样也罪不至死啊!” 方明烟:“王姐姐说的是。” 沈清平望了一眼两人。 她们真的很想弄死她啊。 准确的说,她们想要弄死的不是她这一缕灵魂,而是想弄死原主。 说来,原主还好没有亲自动手杀人,那两个丫鬟是受不了这个主子自杀的。如果是原主动手杀的人,这事儿怕是要被王俪君跟方明烟大做文章,闹到官府去。 幸亏原主没把事情做到无可挽救的地步。 沈清平不做辩解,只是望着云修,心里,已经没了惊慌。 云修既然对她做出了惩罚,那么,不论王俪君跟方明烟怎么说,他说出去的决定都不可能收回。 云修面色更冷。 原本之前,他的神色还没如此难看,然而王俪君跟方明烟蠢笨且没有适可而止的行为,让他极为不爽。 忽然间,他觉得安安静静的沈清平更顺眼了。 在他书房里面的这三人,唯独沈清平还算聪慧,知道什么时候能够顺着杆子往上爬,也清楚什么时候该适可而止。 王俪君跟方明烟出了一身冷汗。 她们不明白云修的怒意从何而来,却看的分明,云修是在她们二人对沈清平捉住不放时沉下脸色的。 这个认知,使两人对沈清平的敌意更重。 沈清平眼底滑过无奈,看王俪君跟方明烟的样子,是准备跟她死磕到底了。她分神的琢磨了下,要不要想个办法,把这两个麻烦且难缠的美人一脚踢开? 当然,这也就是想想。 若她动了这个心思,那也必须要等到王俪君跟方明烟露出错处。 她还是不要动那方面的心思,继续研究怎么讨好云修的女主们,怎么好好活下去算了。 而且算计人这种事,会增加她思想上的负担,大不了以后她避开这两人,求个相安无事。 云修的手指弯曲,又在书案之上敲了两下,发出咚咚的声响,低沉的声线,凉了两度:“寂云庄的下人进来时,是签了死契的。那两个丫鬟没能伺候好主子,本就可以任由主子打骂赐死,更何况,那两个丫鬟是受不了委屈自杀的,不是沈清平动的手。我让她反省三日,已是严惩,难道你们觉着,我处理此事有偏颇之处?” 沈清平听出来了。 云修是在护她。 为什么呢? 目前为止,他没有对她的脸生出心思,没道理护着她啊? 啊…… 她想,应该是她完成了那副《古诗四帖》,及时弥补了错误。 王俪君与方明烟尽管再不情愿,也断然不敢说云修处理此事有偏颇,当即默契十足地一齐跪下:“请公子恕罪!” 云修这才脸色缓和一点:“起来吧。” 沈清平站起身,退到一边。 王俪君自知惹了云修,立即笑着揭开食盒,将花费了两个时辰熬出来的鸡汤送过去:“公子时常外出,平日更是公务繁重,俪君瞧着心疼,特地熬了鸡汤过来,给公子补补身体。” 方明烟也不甘落后的揭开食盒,把里面做的水晶虾饺端出来:“公子,这是明烟家乡一道极有名的小食,明烟念着公子,想着让公子尝尝,于是特地去小厨房给公子做的,还希望公子不要嫌弃。” 沈清平眼神往鸡汤跟水晶虾饺瞟了瞟,咽了咽口水。 她只顾着讨好言桑,中途都没来得及用饭,之后一回临枫园,就被卫隐带到云修的书房,肚子还空空如也呢。 鸡汤冒着热气,香味窜出来,勾的人饥肠滚滚。 沈清平瞧见,王俪君的鸡汤汤色鲜白浓郁,加了红枣、枸杞、小花菇等食材一同熬制,放在汤盅里的鸡肉鲜美诱人。而方明烟的水晶虾饺是一道传统的粤菜小食,虾饺皮白如雪,半透明,肉馅隐约可见。 云修让两人把东西留下。 王俪君与方明烟高兴的笑开,只是还没成功的凑上去献殷勤,又被云修转变的脸色吓到。 云修的书房,未经允许,不得擅入。 沈清平之所以能出现在这里,是云修允许的,可王俪君跟方明烟进来,却没有得到他的允许,收了东西,他半点不念情分的责罚两人:“你们未经允许,擅自闯入书房,便与沈清平一同待在屋里反省三日吧。” 不得不说,沈清平是有点雀跃的。 想到两人方才对自己抓着不放的举止,她其实是有点介意的。 毕竟从她占据了原主的身体以后,从未做过对不起王俪君跟方明烟两人的事,对比今日她们的落井下石,沈清平特想狗腿的在云修面前反击回去。 然而沈清平清楚冤家宜解不宜结在这个道理,便只能大方的不跟她们计较了。 王俪君与方明烟领了责罚,退出书房。 两人临走时,狠狠的瞪了一眼放她们进去的卫济。 卫济表示:活该! 卫隐勾唇。 相信有了此次的教训,这两人之后都能安分一些。 书房。 沈清平见王俪君跟方明烟走了,她急于想要填补一下肚子,却又不敢在云修没有发话的前提下离开,只好煎熬的干站着。 忽然,云修随手指了指那两样吃食:“我不爱吃。” 沈清平压抑住嘴角疯狂上扬的冲动,努力保持平静,温声问道:“公子,要我带出去倒掉吗?” 她一定全部倒进肚子里。 云修:“你吃完再走。” 沈清平惊喜至极,此刻云修在她心里的形象,瞬间高大无比。 第21章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很难想象,云修居然会有如此体贴的一面。 作为一个女配来说,能够感受到来自男主的体贴,实在是幸运的。 冲着云修这一点,沈清平对他的印象蹭蹭蹭地往上涨,她小步走过去,先是拿起白玉瓷的勺子,端过汤盅尝了一口鲜美的鸡汤,又望了眼云修。 很好,没有在云修脸上看到不好的神色。 尝了第一口之后,沈清平的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未免在吃的时候发出声音,她小口小口喝着鸡汤。 见云修的全部心神都放在《古诗四帖》上,她拿起筷子,夹了一个水晶虾饺。虾饺有些大,她咬了一半入口,满满的馅料以及薄薄的面皮塞入嘴中,满足的她眉眼微弯。 若非还有云修在场,她肯定唔一声,以表示对口腹之欲得到强烈满足的高兴。 王俪君的鸡汤,方明烟的水晶虾饺,味道都极好,冲着她们这门好手艺,沈清平本来对王俪君和方明烟之前的那点不愉快顿时荡然无存。 云修欣赏完狂草帖,抬起眼,看向吃的正欢的沈清平。 她的两腮因为包裹着食物鼓鼓的,五官凑在一起,让云修想到了正抱着食物啃个不停的小仓鼠。 莫名的,他的心情跟着愉悦了两分。 沈清平的嘴角沾了鸡汤,水水润润的,两片粉唇随着她的咀嚼小幅度蠕动着。她将水晶虾饺吃的还剩下一个,对上云修投来的目光,没再对最后一个水晶虾饺下手,且很有眼力劲的眯眼微笑,舌尖一抵,将还没来得及咀嚼的虾饺抵到左腮包着:“云修,你要吃吗?” 云修不答,眼底有波光浮动。 他听得很清楚,她在唤他名字。 这个称呼,比她前几次在他面前唯唯诺诺的称呼他公子顺耳许多。 沈清平被他这么瞧着,立马觉得浑身不自在,她拿起筷子,夹起水晶虾饺,送到他的唇边:“方姐姐的手艺极好,你要不要试一下?” 云修垂眸,张开薄唇咬了一口。 想他什么样的山珍海味没有吃过,方明烟的手艺再好,也比不上顶级的厨子。因而,沈清平觉着极好的手艺,在云修这里,只得到两个字的评价:“尚可。” 沈清平:“……” 这还叫尚可啊。 方明烟的手艺,不比寂云庄里厨娘做的差,也不比沈清平以前吃过的水晶虾饺味道逊色。 反正沈清平是做不出来如此好吃的东西的。 不过再一想云修的身份,便知道他丢出来的尚可两个字,已经是极高的评价。 沈清平见他吃了一口尝过味道便不再张嘴,直接将剩下的塞入了自己嘴里。 云修眸光微动。 那是他吃了一口的。 她倒是不挑剔。 沈清平吃完,看了一眼还剩下小半碗的鸡汤,本想说鸡汤的味道极其鲜美,但一想到云修方才对水晶虾饺的评价,就猜到王俪君花费时辰熬的鸡汤在云修这里也算不得美味。再加上王俪君只准备了一副碗勺,小银勺也是她动过的,她不敢胆大到云修用她用过的东西,便将汤盅里剩下的鸡汤倒出来,小口喝着。 云修见她舀了一勺浓白的鸡汤,忽然拉过她的手腕。 沈清平动作一顿:“你要吃喝?” 他控制着她的手往前送,掌心尽是她滑嫩温和的肌肤,他闻了闻鸡汤的香气:“看你的样子,似乎更喜欢吃独食。” 她是很喜欢吃独食。 沈清平笑了笑:“公子,你误会了,我不是想要吃独食。王姐姐只准备了一份餐具,你说把东西赏给我吃,这里的餐具都是我用过的,我当然不能让公子用我吃过的东西。” 别以为她拿云修袖子擦眼泪时,云修皱起的眉头她没瞧见。 她也是通过擦眼泪的事,才发现云修竟然还有洁癖的属性,他连别人用他的衣袖擦眼泪都嫌弃,更别说是用她吃过的餐具了。 在沈清平自认为对云修有了更多的了解以后,正沾沾自喜的空档,却见云修低头,将小银勺里的鸡汤半点不嫌弃的喝下:“你都能吃我咬了一口的水晶虾饺,我岂能不礼尚往来?” 沈清平:“……” 这种类似相濡以沫的行为,她觉着,云修应该跟那些后宫多实践实践。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竟然会以为云修是在撩她。 云修松开她的手腕。 沈清平望着还没喝完的鸡汤,不好在云修的注视下一勺一勺的慢慢喝,干脆端起碗,将剩下的鸡汤一饮而尽。 吃完东西,沈清平便麻溜的从书房滚了出去。 在她走后不久,卫隐被唤了进去。 云修正坐在椅子上,他的手指,落在后面的内容上,墨汁已干,触手也不会被沾染:“寂云庄的厨娘,应该换上一批了。” 翌日,沈清平吃早饭时,发觉味道有所进益,才得知厨娘换了一批的事。 她用过早饭,窝在院子吃梨,目光中若有所思。 云修干嘛突然换新的厨娘? 是因为吃腻了之前厨娘的手艺吗? 思来想去,只有这个理由能说得通。 三日很快过去。 绿珠听闻王俪君跟方明烟一大早就去临渊阁的事,进来禀报给正在练字的沈清平听:“姑娘,你这么下去可不行啊,你看看王姑娘方姑娘那个热情劲儿,穿戴打扮无一不讲究,为的就是吸引公子的注意力。公子让姑娘反省三日的事过去了,姑娘也要争取在公子面前得脸啊。” 沈清平正在提笔写字,她看了一眼书案上漂亮的簪花小楷,再看了看自己写的歪七扭八的簪花小楷,满意的勾唇。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她才不学王俪君方明烟去讨好云修呢。 讨好言桑,才是她目前最重要的事。 绿珠是识字的,但却写不来,她一看言桑写的簪花小楷,再看沈清平那不堪入目的字,只觉得沈清平花时间在这里练字,根本是在浪费生命。 荔枝端着洗干净的水果进来,纳闷道:“姑娘,你最近怎么喜欢上写字了?需不需要让人禀报公子一声,请个先生回来教你?” “不用。”沈清平高兴地起身,她一手拿着言桑写过的簪花小楷,一手拿着自己的作品往外跑。 第22章 深夜的吟哦声 梅苑。 言桑听秋华说沈清平正等候在外时,练字的手一顿,她的眼底,滑过一点笑意。 经过这两次的接触下来,言桑也不傻,并非没有感觉到沈清平的讨好。 而与沈清平相处,最让人舒服的一点就是,她的讨好与恭维不会尺度太过,刚好在言桑接受的范围以内。 秋华对沈清平没什么好感,不过两次接触下来,也不讨厌,可毕竟沈清平的名声不好,她担心沈清平另有所图:“姑娘,王姑娘与方姑娘平时都不来梅苑走动,一心想着怎么讨好云公子,就这位沈姑娘对你亲近,秋华看,沈姑娘绝非善茬,你还是不要跟沈姑娘深交为好。” 言桑心里有数。 她自小在官家长大,受到的教育和身处的环境,让言桑锻炼出聪慧过人的心思,也明白哪些人应该多来往,哪些人应当敬而远之。 她倒挺喜欢沈清平的。 且言桑感受分明,知晓沈清平对她只有讨好之意,没有算计虚伪。 秋华说完,将沈清平引进来。 沈清平进了屋,将手里的两张宣纸放到书案上,把字迹的好坏差异给言桑看,一脸苦恼:“言姐姐,我算知道了,原来不是所有人都能写出来一手好字的。你看看我写的,再看看你写的,简直是云泥之别。” 安桑练完字,放下狼毫,瞧了眼沈清平的杰作,嘴角一勾。 她说不出贬低他人的话,只好保持沉默。 沈清平歪着脑袋,清澈的眼睛黑白分明,纯净的像是一汪溪水,她拿过自己写出来的,佯装气愤的将宣纸撕碎,露出几分娇蛮的小女儿心性:“都怪我的父母出身低微,怎么我就没能够像言姐姐一样,投胎到一个好人家,也能请得起先生教导我读书识字呢?哪怕我不能投胎到好人家,至少也让我投胎在一个粮食富足,不用在温饱线上挣扎的人家啊。那样的话,我还能缠着爹娘,让他们花钱给我请位先生。” 言桑失笑:“沈姑娘,出身乃是天命所定,岂能埋怨父母?” 沈清平讶异。 她从言桑话语里感受到了别样的讯息。 沈清平发现,越是接近言桑,就越能鼓感受到言桑骨子里的清高骄傲。 想想也对,言桑乃是官家千金,从小锦衣玉食的长大,说出这话不足为奇。再者而言,言桑说的没什么错处,出身的确是无法选择的,没道理怨天尤人。 沈清平小嘴一嘟,双肩往下一沉:“言姐姐说的是,我注定就是个肚子里没有墨水的命,我也没资格责怪父母。可是有的时候,我也会羡慕啊,我羡慕言姐姐的一手好字,羡慕言姐姐通身的美貌气度。” 言桑浅笑:“沈姑娘就会夸我。” “言姐姐无需自谦,我说的是实话。”沈清平感叹,难怪言桑能成为男主后宫之一,就这份得体的神态,大方落落的做派,妥妥的女主人选。 言桑见她弄得一地碎纸片,无奈摇头:“沈姑娘,练字是急不来的,像我这手字便是练了十多年的,方能写成这般。你才开始练习,能够将字一笔一划的写出来,已是极好。” 沈清平点了点头。 想当年她第一次学习写字时,连笔都不会拿。 她见言桑说完,又翻开一本经书,将书案上面的宣纸放到最底下,重新展开一张新的宣纸,再拿起之前放下的狼毫,笔尖沾墨,继续抄写。 沈清平看了眼,这本经书是关于佛道的。 言桑抄写经书,多半是为被降罪到牢狱里的家人祈福。 她的家人,似乎是被人陷害,这才入狱。 沈清平想,言桑表面瞧着冷静,其实心里一直都在为还在冤狱之中没有沉冤得雪的父兄担忧吧。 算算时间,言桑进寂云庄也有了一段时日,距离她主动献身也没多少时日了。 她得赶在言桑献身之前博取言桑的好感。 沈清平又在梅苑赖了一天。 等她小睡醒来之后,就见屋内烛火通明,言桑还保持着她睡着之前的坐姿一动不动。 言桑的手臂已然酸痛,但她想要将这一段经书抄写完,便忍着手腕的酸痛撑到现在。她放下狼毫,检查了一遍抄写的内容,待检查完毕,确认字迹工整后,发酸的手腕转了转,以此缓解腕间的疲劳。 沈清平趴在一旁的炕上睡到现在,她坐起身,伸手推开小窗,看着外面的清冷月色。待发现天色太晚后,立马爬下炕,穿了鞋子跟言桑告辞。 离开梅苑,沈清平带着荔枝与绿珠走到洒满月色的小道上。 走着走着,她似乎听到了暧昧的吟哦。 沈清平脚步一顿。 这声音…… 她抬起头,望了眼繁星点点的夜空,以及静静挂着的弯月。 晚风吹来,凉丝丝的,吹得沈清平困意远去。 她的嘴角,一点一点翘起。 这月黑风高的,还不适时宜的出现了暧昧的吟哦声,这情节怎么看,都像是有人在夜晚做那等缠绵悱恻之事。而且从声音传来的方向分辨,此刻正在尽情交欢的两人,大概是在寂云庄的假山后面。 荔枝耳朵尖,也听到了:“姑娘,这是什么声音,要不要我去看看?” 绿珠却没听到:“哪有什么声音?” 沈清平也不确定自己的猜想对不对,为了确定一下,她让荔枝跟绿珠留在原地,循着她听到的方向而去。 她沿着小径,脚步轻慢地往假山后面走。 越走,女子似痛苦似欢愉的声音越清晰,而女子的吟哦起起伏伏,停停顿顿过后,还伴随着男子的粗喘。 沈清平双眼圆瞪。 哦哟! 看样子两人的战况很激烈啊。 她眼中绽放出八卦的光,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用手提了提裙摆,借着奇形怪状的假山遮挡住她娇小灵巧的身影。接着,沈清平发现假山刚好有一个小洞能看到里面场景时,便趴在那里,透过小洞,往里看去。 只见,女子被压在身下,衣衫凌乱的披着,圆润的香肩毕露,而那位男子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突然,女子在兴奋中仰起头来。 她的面容,也被皎洁的月光照亮一部分。 在看清楚女子是谁之后,沈清平的嘴巴由于震惊张到最大—— 第23章 云修被戴绿帽了 未免因为太过惊讶而暴露行踪,沈清平迅速地伸手,捂住小嘴,把还没来得及出声地惊呼给憋回去。 云修被戴绿帽了! 而且那个给云修戴绿帽的女主角,竟然是王俪君! 能够有幸目睹今晚的缠绵情状,还能够看清楚给云修戴帽子的是哪位奇女子,沈清平觉得,她当真走了狗屎运! 想到王俪君之前对她的敌意,沈清平原本就不想要在寂云庄树敌,还想过要不要将王俪君弄走。如今好了,有了王俪君跟男子苟且的把柄在手里,要是王俪君再对她落井下石,她就以此作为维护双方和平相处的筹码。 思及此,沈清平嘴角的弧度扩大。 等她高兴完,又忍不住好奇奸夫的身份。 这里是寂云庄,是云修的地盘,这名奸夫竟然敢在云修的地盘上,睡了云修的女人,胆气着实可嘉! 沈清平忽略掉男女的喘息,想要看一看奸夫的真面目,却没想到对方防备心极重,背对着沈清平的方向。 以至于喘息声方歇,情事结束,她也没能看清男子的真面目。 王俪君手忙脚乱得穿戴好衣物,与男子在耳边窃窃私语了几句,低低娇笑两声,然后开始整理形容。她用手拨了拨额前乱发,调整发髻上戴着的金簪步摇,一脸满足的从假山处挑了一条僻静小径,扭着腰肢离开。 男子也穿戴好衣物,警惕地望了一眼周围,确定无人看见他的秘密以后,神清气爽地掸掸衣袖,选择与王俪君相反的方向走开。 夜色很黑,男子又狡猾得厉害,连离开时选择的小径,都避开了满地月光,躲过了被暴露的危险。 沈清平不满地皱皱小鼻子。 等活春宫的两个主角相继离去,她动了动有些僵硬的四肢,叹息一声,原来偷看也是很耗费体力的。 蹲在这里观赏了这么久,此刻,她腿酸,脖子也酸。 沿着来时的小径离开假山,回到走廊上时,绿珠跟荔枝还等候在原地。 绿珠一脸好奇:“姑娘,你去哪里了?” 沈清平不答。 绿珠跺了跺脚,她家姑娘在公子面前是越来越得脸了,然而,她家姑娘对她也愈发地不想理会了。 她恨恨地剜了一眼闷不吭声的荔枝,总觉得是荔枝在沈清平面前乱嚼舌根。 荔枝:“……” 主仆三人一路无话地回到院子。 沈清平今晚心情极好,连睡着了都带着笑意。 云修带着卫隐卫济两人而来,瞧了眼沈清平居住的院子。 绿珠跟荔枝本来正在打呵欠,见到披着满肩清冷月色,白衣金领,长身玉立的云修时,立即走过去,恭敬地低下头,行了福礼:“公子。” 云修挥手,示意两人侯在门外,进了屋。 绿珠跟荔枝一脸懵。 卫隐对两人道:“你们去收拾一下沈姑娘的行囊,无需携带珠宝首饰,也无需携带女子衣衫,就带上一些果腹的零嘴即可。另外,再褪去女儿衣衫,换上小厮服。” 卫济一手拿着包裹,一手盘子里放着折叠好白衣金带的男子衣袍,递给两人:“包裹里面的衣服是你们二人的,这身衣袍,则是你们家姑娘的。” 绿珠与荔枝上前,分别接过。 …… 云修入了屋,便往里走去,最后动作轻慢地一掀衣袍,无声地坐到床榻边。听着沈清平匀称的呼吸,他薄唇轻抿,再伸出长指,将她挺直的鼻子用力捏住。 呼吸不畅,导致沈清平很快睁开眼,从睡眠中醒来。 她眼里惺忪未散,看到的云修模糊不清,只有一团人影晃动。 云修声线极冷:“既然醒了,那就起来。” 沈清平听着这道熟悉到不行的声音,眼中的迷雾散去,而她睡梦里处于愤怒之中一头青青草原的主角,竟然出现在了这里! 一阵凉风从小窗的缝隙吹来,使沈清平昏昏沉沉的脑子立时清醒。 沈清平待确认眼前的人的确就是云修,而且不是在做梦以后,一个鲤鱼打挺从床榻上坐起来。 她打量了一眼白衣金领,头戴同样颜色抹额,头发半束马尾半披在背的云修。 此时应该天还没亮,云修仪容整洁,正襟危坐地出现在她房内,想来不是海绵体躁动难控。 不是海绵体躁动,那就是有正事要说,可她跟云修之间,能有什么正事要说? 不会是云修已经知晓了王俪君跟人偷情,也知道她目睹了一场活春宫的事,所以前来让她做证人,跟她索要证词吧? 沈清平一点也不想掺和那么多事,她望着云修,很想要说她其实什么都不知道,可还算聪明的没开口。 因为她要是抢在云修之前开口,那就是不打自招了。 云修见她盯着自己瞧,站起身来:“起来。” 沈清平听话的哦了一声。 她爬下床,看着云修出了里屋,正想着跟出去,就被一身小厮服的绿珠与荔枝拦住,把一套跟云修身上一模一样的衣袍递给她。 沈清平不明白云修大半夜的要做什么,于是她忍住心底的怀疑,乖乖地穿戴好衣物,又让绿珠弄了跟云修同款发型。 收拾好出来,沈清平看着自己的装扮,再有瞧了瞧云修的装扮。 感觉像情侣服。 也有点像是她读书时跟全校学生穿着一致的校服。 云修听到脚步声,看到已经收拾妥当,像个不足弱冠的妖媚小少年,眼神却干净纯澈的沈清平时,唇角勾起。 下一刻,他朝着沈清平招手,霸道与高冷范儿十足地道:“过来。” 沈清平不喜欢这个手势,总觉得她成了云修的小猫小狗。 然而一想到自己的处境,纵使心中有再多不满,也只能违心地拉扯出笑脸,屁颠儿屁颠儿地凑过去:“公子有何吩咐?” 他沉默着从怀中掏出一块和田玉鱼纹玉佩,用尾指勾着玉佩的带子,一手扶住沈清平的细腰,将她固定住:“站好别动。” 沈清平心跳微乱:“嗯。” 屋子里,安静的过分,亦或者可以说很尴尬,尴尬得沈清平僵硬着身体不敢乱动。 她从来没有否认过云修对异性的魅力和吸引力,沈清平也是女子,难免会被他不经意地动作弄得心悸。 不过沈清平是理智的,她分得清楚这种行为只是正常的反应,而非男女之情。 第24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云修扶住细腰的大掌放下,长指勾住玉佩,几个动作的功夫,就将鱼纹玉佩挂在沈清平腰间。 临了,他还用长指拨弄了两下玉佩的穗子。 他抽回手指,抬起眼眸,就见沈清平小脸微红,眼神不知道往哪里安放的窘态:“玉佩是我画出图纸雕刻出来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玄机门一共四位弟子,云修排行第三,最小的弟子便是玄机门门主的女儿。而他们四人在一同被收为玄机门门主之徒时,每人都被赠与了一块世间难寻的和田玉。 云修给沈清平亲手所雕刻的鱼纹玉佩,便是他用这块和田玉所做。 沈清平被他的话吸引心神,她收回无处安放的小眼神,看了一眼玉佩,眼含惊讶。 是他亲手做的? 没想到云修还有这项技能。 沈清平受宠若惊。 她将玉佩放在掌心,另一只手去摩挲了两下玉佩边沿,和田玉触手温润,玉质通透,且玉佩雕刻出来的鱼纹栩栩余生。 如此用心,如此好的手艺,让沈清平佩服的同时,更多的则是疑惑。 无端端的,云修干嘛给她送这个? 感受到沈清平探究的视线,云修神色自若地甩了甩宽袖,又垂下眼,用手指理了理领子:“上次回来时,得了一块不起眼的玉石,恰好我近日闲来无事,便试试看能不能做出来一块玉佩。” 沈清平眨眼,认真地听着。 “三日前,虽说你差点酿成大祸,好在及时将功补过,完成了我给韩大学士准备的生辰贺礼,这块玉石,就当是我送给你的奖励。” 原来如此。 合着这块玉佩,就是云修拿来练练手,再因着《古诗四帖》的狂草帖随手赏赐的。 闻言,沈清平不但没有感受到半点失落,反而笑得明媚灿烂。 她最怕的就是那不该有的错觉,比如说,云修是特地为了她才做的玉佩。 这种过于的重视,会让沈清平无所适从,担心自己是不是大限将至。而这枚鱼纹玉佩,就是云修给她临死前的一份礼物。 沈清平放开玉佩,殷勤地跑去倒茶,双手捧着青花茶盏给云修,笑得眉眼弯起:“多谢公子。” 云修接过,意思一下地喝了小口,便拉过沈清平往外走。 沈清平被他牵着,缓步跟在他身边。 迄今为止,云修倒是对她不错。 作为回报,她是不是应该把王俪君出墙的事告诉他呢? 然而告诉云修的结果,肯定是悲剧收场,万一云修大怒之下,下令弄死了王俪君,那就不好了。沈清平思索一番,觉得还是闭紧嘴巴。 寂云庄外,乌蓬马车已准备好。 戚管事带着几个护卫等候在外。 在戚管事旁边,站着一位长相不错,年轻体壮的男子。 沈清平被云修牵着出来时,就听到戚管事对那男子嘱咐。 “阿朗,我随公子离了寂云庄以后,你一定要仔细着照顾庄子上的四位姑娘。要是有贵客来访,或者是有什么处理不了的事,你就先拖着,等公子回来再做打算。” 被唤作阿朗的男子点头:“您放心,我一定会将寂云庄打理好。” 沈清平盯着那名唤阿朗的男子,连着看了好几眼。 对方的背影,实在眼熟。 戚管事嘱咐完,听到脚步声,恭敬地迎过去,见到着男儿衣袍的沈清平时,想了一番,待认出其身份以后,躬身行礼:“见过公子,见过沈姑娘。” 沈清平冲他一笑。 那名被换做阿朗的男子上前来,余光偷偷地瞄了一眼沈清平,收起眼底的惊艳:“小的孟朗,见过云公子,见过沈姑娘。” 云修的目光,停了一瞬。 戚管事有意想要培养新管事的事,他听卫隐提起过。 戚管事起身,退到一边,指了指新来不久的孟朗:“云公子,这就是我跟你你提到过的那位失去双亲,家中只剩下他一人的孟朗,也是我的远房表侄。他人聪明,幼时家境不错,交了束脩,在镇里上过几年学堂,识文断字,相信只要老身多教导教导,他以后便能将寂云庄管理的处处周全。” 云修嗯了声,拉着沈清平上了马车。 马车里,空间不算大,容纳他们二人却绰绰有余。 在云修坐的地方,放着几本古籍。 上了马车,云修放开沈清平的手,坐于软垫之上,拿过一本古籍打发时间。 沈清平坐在对面,她思考着方才见过的孟朗,总觉得熟悉。 在坐好以后,她随手掀开马车小窗口处的帘子,柔软的娇躯一软,小手一搭,随意且慵懒地趴在小窗之上,望着留在原地恭送他们走远的孟朗。 马车渐行渐远,孟朗转过身,入了寂云庄。 那背影…… 沈清平放下帘子,困倦地打了呵欠,正想在马车上睡个回笼觉时,脑中白光乍现。 迷蒙惺忪的眼睛,瞬间清醒。 她就说孟朗的背影怎会那么熟悉,原来,孟朗的背影,跟她在假山后面看到的背影极为相似。再结合戚管事的话,沈清平几乎可以确定,那个跟王俪君深夜在假山后共赴巫山**的奸夫——就是孟朗! 眼下她跟云修离了寂云庄,戚管事随行,寂云庄掌权的管事便只剩下孟朗一人。 想想寂云庄里,还有王俪君,方明烟跟言桑三人,要是孟朗想要继续给云修戴帽子,那方明烟与言桑二人的清白之身怕是难以保全。 言桑还好,性子高傲,应该没那么容易被孟朗拿下,可是方明烟…… 沈清平瞧着正在认真翻阅书籍的云修,目光从他俊雅风流的脸往上一寸一寸移动,继而落定在他的头顶。 她看到了一片青青草原,原本没有那么多的青青草原,目前已经扩大面积。 她有些担心方明烟的处境。 言桑是云修将来的后宫之一,不可能会遭遇不清白的遭遇,这点沈清平不用担心,但方明烟没有后宫女主的光环,处境跟言桑就不同了。 云修察觉她的欲言又止:“说。” 沈清平双手平放在膝上,两只手在宽袖遮挡下紧张又发怂地搅在一起,她在心里整理好一套说词,扯出笑脸来:“公子,你跟我都不在寂云庄,我有点担心言姐姐。” 他将古籍翻开一页,轻描淡写地问:“然后?” 第25章 你流口水了 沈清平将目光放在随行的卫隐卫济身上。 这两人都是云修身边得力的护卫,既然是在男主光环下效力的,估计最后都会长命百岁的跟在云修身边。 她觉得,为了方明烟跟言桑的清白和安全考虑,还是应该将云修的护卫留一个在寂云庄。 同为女子,沈清平自然不忍心见到方明烟言桑有清白上的损失。 离开庄子时,戚管事说,孟朗是才到不久的,而王俪君能够那么快跟孟朗找地方交欢,不可能是回眸一笑奸情起,第二面就坦诚相见的戏码。 沈清平想,这两人多半早有私情。 想想《谋士》一文设定的架空时代,其中肉量虽多,古代也有不怎么把贞洁当作一回事的豪放女子,可沈清平看书时,留意到这个架空背景对女子清白二字还是要求苛刻的。 估计这个时代,还是有很多把清白当成比性命还要重要的女子。 当然,如果换成是沈清平,她肯定就当被狗咬了一口。 反正在她的认知里,活着,远比劳什子清白重要。 再想想看方明烟与她不友善的态度,沈清平其实是不想要管这些麻烦的,只是方明烟看云修的眼神,那里面所夹杂的情意,看得沈清平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万一因为她没能够在云修面前说上两句话,害得方明烟清白不保,遭遇不测,她的良心上会过不去。 若她没发觉王俪君跟孟朗的奸情,还可以置身事外,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关键在于,她察觉到了。 再者而言,就算她的猜测是错的,孟朗并非好色贪欢之人,只对王俪君感兴趣,但如果方明烟跟言桑察觉到了什么,那孟朗跟王俪君多半会杀人灭口。 不管哪一种情况,寂云庄没有云修身边的护卫守着,都有可能出现。 沈清平笑得脸颊僵硬,伸手揉了揉酸涩的脸颊,她也不知晓自己的话在云修面前能不能管用,毕竟她目前就是一个看人脸色过活的虾米,没本事帮助别人。是以,她能在云修面前说上两句话,已经是在她有限范围内能够做到的最大帮助了。 “公子,言姐姐一个人待在寂云庄,我不放心,而且寂云庄里还有方姐姐。你想啊,两个娇滴滴又手无缚鸡之力的大美人没人保护,若遇到歹人,那该如何是好?” 云修眸中滑过意外:“怎么不提王俪君?” 沈清平:“……” 她把王俪君加进去还来得及吗? 她不提王俪君,自然是因为王丽君跟孟朗在一起,完全没有半点危险。 沈清平又笑了笑,她是瞒不过云修的,但又不好说王俪君跟孟朗有私情。如果云修多疑,不相信她,觉得她没有证据,搬弄是非,或者王俪君另有应对的办法,让她提前领盒饭了怎么办? 保险起见,她还是把王俪君给云修戴绿帽子的事当成不知道为好,沈清平哼了一下,摆出气愤的模样:“公子别提了,王姐姐对我不待见又不是一日两日的,她要死要活都跟我没关系。然而言姐姐不同,我在寂云庄里跟言姐姐来往最多,也只有言姐姐不嫌弃我出身低微,愿意跟我说话,才解了我在院子里的无聊烦闷。至于方姐姐,她那日在书房针对我,多半是被王姐姐教唆的。” 云修打量着她的神态。 只见她小脸圆润,双颊微鼓,说到王俪君时气得脸也红了,眼睛里也积攒着怒意,瞧着的确是不待见王俪君。 视线从沈清平的脸上收回,云修垂眼,纤长的睫毛掩住眼底的一点笑意,他盯着书籍上的内容,低着声问:“你欲如何?” 沈清平喜悦顿生,她察觉云修的心情不错,便推测出她提出的建议或许会被采纳,遂继续道:“公子,我看你身边的两个护卫身手极好,如果他们其中一个能回去寂云庄……” “好。”云修不等她说完,抢先打断,顿了下,对外面吩咐道:“卫济,你回去,守好寂云庄。” 卫济:“是。” 沈清平趴在马车的小窗,目送卫济走远。 嗯,男子身高八尺,步伐矫健,腰间的佩剑随着走动发出声响,怎么看都威风凛凛,一股子江湖高手的肃杀气息。 有这样的人守在寂云庄,相信庄子里一旦有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卫济的双眼。 沈清平放心了。 她回眸,见云修还在看书,目光再次落到他头顶之上。 云修应该感谢她。 是她的建议,让他头顶的一片青青草原没有扩大。 解决完这事儿,沈清平神经松弛下来。她想问云修要去哪儿,却不好打扰云修,也担心会惹到他,便只好乖巧地坐着,将双手垂放在膝盖上,闭眼打盹。 不多时,云修就听到了匀称的呼吸。 放下书籍,他身体往后一靠,好整以暇地盯着沈清平睡颜。 渐渐地,他眼中从不解和疑惑,过渡到一种藏有期待,像是发现了新奇事物的波光。 沈清平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 她本以为脖子会感到酸痛,意外的是并没有,等再睁开眼时,天色已经大亮。而她发现,她的脑袋,正靠在一个很舒服的肩膀上。 肩膀? 这时,马车外传来马蹄声。 伴随而来的,还有说话声。 “韩大学士也是闲得无聊,他的五十生辰不在京城府邸之中召集好友举办,却非要选在城外的一处院落,搞得本公子天还没亮就要动身。如崇,你说,韩大学士是不是年纪大了,脑子有坑?” “你就知足吧,韩大学士此次邀请的人极少,加上他的得意门生与生平的几位至交好友,统共不过二十人。他能够给隆安郡王府发请帖,都是看在你过世母亲的份上。” 沈清平眼中逐渐清明。 难怪云修天还没亮就要动身,合着就是为了能够去韩大学士的五十生辰,而生辰举办的地方,又在京城之外。 她不解的是,云修干嘛要把她带来? 在沈清平绞尽脑汁分析理由时,头顶传来一句:“你流口水了。” 第26章 骚包的少年郎 流口水了? 沈清平眼底尽是窘迫,未免被云修看到这副囧态,她反应极快地背过身去,而后抬手,摸了摸嘴角,发现嘴角并没有黏黏糊糊的口水。 他在骗她? 云修嘴边勾起戏弄的弧度,他注意到,沈清平白皙的面颊染上蜜色,就连她裸露在外的小耳垂也跟着泛起一层。 忽然,他觉得喉咙处有股难以缓解的干燥和莫名的渴望。 压下身体不受控制地反应之后,云修伸手过去,手指触碰在她圆润的耳垂,再用有些许薄茧的指腹在女子滑嫩异常的肌肤上摩挲。 沈清平身体一抖,她一手摸着嘴角,一手抬到半空,想要挥开云修的手。 恰好此时,云修看出她的意图,率先抽回手,转而用手掌轻轻地拍了拍肩膀处。 那里被沈清平的脑袋靠过,以至于那片衣衫有一定皱褶,还有一根女子的柔顺发丝。 沈清平不确定地望着云修,再摸了摸嘴角,还是没能摸到口水流过的痕迹:“没有口水。” 他并不多说,只嘴角的弧度加深:“到了。” 说罢,他先行走下马车。 沈清平的眼中布满迷茫。 云修干嘛要骗她? 不会是在跟她开玩笑吧? 回忆起云修转身时极浅的笑容,沈清平嘴角勾起。 云修虽然走的是俊雅风流,甚至清冷疏离的路线,但说到底,他目前也只弱冠之年,骨子里多少还存在着几分活跃。 啧啧。 她发现,她对男主的了解又多了一点。 比如现在,她就察觉到云修沉着冷静的外表下,藏着闷骚的一面。 沈清平扭了扭脖子,说来,她还应该感谢云修,如果一路上没有云修的肩膀当枕头,估计她这会儿醒来脖子就该遭罪了。 马车外,云修低沉的声线响起:“出来。” 她条件反射地答:“好!” 与此同时,之前那道张扬的声音再次出声。 “云修,你不是会骑马吗?怎么这次出来,还学京城里那些贵公子的做派,出门必须乘坐马车了?”顾妄翻身下马,将马儿交给一旁的护卫牵走。他盯着韩大学士在京城外的私宅外看了几眼,发现周围青山绿水环绕,实在是一个休养生息的好地方,也难怪韩大学士选定这里作为私宅。 许如崇身边的下人将马儿牵走,他瞧见马车帘子掀开,一抹身量比男子娇小的少年立在马车上,而云修竟然好脾气的立在原地,让那少年搭着他的手掌。 沈清平本意是想提提衣衫直接跳下地,不过她又有点担心会丢云修的脸,好在他伸手过来,她便在他的帮助下顺利落地。 顾妄眼睛发亮:“哟!” 许如崇认出沈清平后,吃了一惊:“你怎么把她带来了?” 沈清平是见过许如崇的,却没见过眼前英气逼人,张扬夺目的男子。 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眼前的少年郎,五官还未长开,脸颊处带着一点婴儿肥,看着跟她的年纪差不多,也就十五六岁的模样。 让沈清平移不开视线的,是他骚包拉风的大红衣袍。 极少有男子喜爱穿的如此艳丽,不过,他也撑得起这颜色。 顾妄抽出腰间玉扇,用扇柄抵住沈清平尖细好看的下巴,目光在她妖艳的五官来回扫视:“最近京城出了一件趣事,说是男子的正妻与外室争风吃醋,闹出了人命。正妻因不满外室的存在对夫君咄咄逼人,并对外室拳脚相加,结果那名男子在盛怒之下失手杀了正妻,酿成无法挽回的悲剧。” “……” 沈清平眨了眨眼,生了几分兴趣。 “此事若听着倒不会让我有多新鲜,令我新鲜的是,那名男子的外室不是女子,而是一位白面小倌。于是,我抱着好奇,就特地去瞧了瞧那白面小倌的长相,当时还觉得小倌虽好看,还不至于将人迷得神魂颠倒。不过今日见着你,我忽然觉得,若那白面小倌有你一半姿色,我定会出手相救。” “……” 呵呵。 她不感叹男子日月可鉴的真爱,更同情嗝屁的正妻。 听完顾妄说的故事,沈清平才反应过来,原来他以为自己是云修的小倌。她扭过头,躲开顾妄的扇子,出言解释:“公子,你误会了,我不是小倌。” 顾妄遗憾地摇头:“可惜,可惜啊,你若是小倌,等云修玩腻了,不要你了,我还能跟云修花大价钱讨了你,再把你接进我的府里陪我玩玩。” 沈清平:“……” 这位少年的爱好真特别。 许如崇咳嗽两声:“顾妄,你得了,你难道就没看见她跟云修穿得都是玄机门中的服饰吗?” 顾妄? 沈清平想起来,绿珠曾说过,云修的住处是许如崇跟隆安郡王府顾公子安排的。 眼前骚包的少年郎,应当就是绿珠嘴里提到过的顾公子。 顾妄一看其装扮,收起调戏的心思,感觉到云修不太友善的目光时,缓缓气氛一笑:“别当真,我就是开玩笑的,不过云修,你带来的人,究竟是谁家的小公子啊?” 云修薄唇微勾,眸光流动:“我家的。” 沈清平觉得这话听着不太对味,可他回答的也没错处。 毕竟,她是云修的人。 顾妄神色错愕,看出云修没有想要多说的意思,聪明的没有再问。 卫隐抱着一个木盒子过来:“公子。” 云修不言,只面无表情地看着沈清平。 沈清平扯出笑容,十分机智地从卫隐手里接过木盒。 从木盒的长度,大小,以及重量来判断,这里面装的,应该是云修给韩大学士准备的生辰贺礼狂草帖。 许如崇跟顾妄各自拿着一个小盒子,让随行的下人留在外面。 四人掏出邀请函,递给守在私宅外面的下人。 沈清平一路沉默地跟在云修身后,她双手抱住木盒子,打量着眼前的宅院。 私宅进入以后,还不是韩大学士的院子,而是长长的台阶。而在台阶两侧,种植着一排排,郁郁葱葱的松柏。 她还看到,到达第一道门后,远远地还设有第二道门,这说明在第二道门之后,还有台阶要爬。 沈清平绝望了。 要知道像她这种死宅,最不喜欢,最不擅长地就是运动。尤其是沈清平这种资深懒癌患者,在体力方面,她跟云修等人是没办法相比的。 果然才走没一会儿,她就累得气喘吁吁。 第27章 自己上来 沈清平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小腿肚传来的疲惫感被她努力忽视,再看面不改色的云修三人,她只好抱着木盒,费力地跟上。 她一边走,一边在心里腹诽。 这韩大学士也是,都五十岁的人了,找个平坦的地儿做私宅多好,非弄那么长台阶。 难不成是韩大学士觉得自己老了,有养生锻炼这方面的需求,所以特地找了这么个地儿,准备每日来回爬爬台阶,出出汗,锻炼身体? 云修走的脚步已然放慢,却没想到,他还是高估了沈清平的体力。 许如崇还想出言催促,等回过头,看到正在吃力往上爬台阶的沈清平时,眼中异色滑过。 他的嘴角勾起,颇有深意地在云修脸上扫了眼。 顾妄性子急,觉得速度慢吞吞的,也想出言催促。他察觉许如崇与云修的目光,见沈清平才爬这么一会子,却累得鼻尖出了细汗时,大笑出声:“云修,你家这位小公子体力太弱了些。” “……” 沈清平抱着木盒,站在原地,恰好一阵微风吹来,吹动衣衫,也吹散她累出来的热意。 她迎上三人的目光,眼眶攒了一层蒙蒙雾气,一双眼如小鹿般湿漉漉的。 沈清平小嘴微张,鼓着两腮喘气,对顾妄话里的嘲讽充耳不闻。她不好意思地空出一只抱着木盒的手,摸了摸嫩滑可爱的小耳尖,在云修的注视下低头。 “公子,我腿短,体力也跟不上你与两位公子,怕是会拖累你们。”她眸光转动,说完又抬起头来,望着云修,提议道:“不如你与许公子顾公子先行一步,到了终点等我。” 让人等她,她还是很不好意思的。 况且云修等人身份尊贵,定然没有等候他人的习惯。 她更清楚,她不过是伺候云修的女人之一,没有权利要求云修等她,他们也没有等她的义务和必要。 这一点,沈清平还是懂的。 云修见她乖乖巧巧地立在那里,心情莫名的舒畅几分,宽袖下的手指,下意识地磨蹭两下。 顾妄突然提着衣摆,一步一步走下台阶,在沈清平的位置侧过身蹲下,手掌拍了两下肩膀:“上来吧,本公子看你可怜巴巴的,像极了本公子幼时养过的小狗,就大发慈悲地将背部给你享用了。” 沈清平一愣。 看这位骚包少年的意思,是准备把她背上去啊。 说实话,她对顾妄的提议是非常赞成的,毕竟有人愿意背她上去的话,她就不用那么费劲儿地往上爬了。 不过高兴归高兴,沈清平没有被冲昏头脑。 当着云修的面,上顾妄的背,那不是在打云修的脸吗? 沈清平犹豫地站在原地,继续喘着气,目光流连忘返地落在顾妄的背部。 她是真的很想趴上去…… 她抬眼,请示又祈求的目光落在云修脸上,打着商量:男主啊,可否大发慈悲一下? 云修面色一冷,压根没有商量的余地。 沈清平:“……” 她懂他的意思。 许如崇乐得在一旁看热闹,甚至还出言鼓动:“沈公子,你不用跟顾妄客气,这人从小习武,像这样的台阶爬一天都不会感到疲劳。” “小公子,原来你姓沈啊。”顾妄得知了她的姓氏,高兴地望着沈清平,等了会儿,还是没能够等到沈清平有所动作,便又用手掌拍了拍背部,催促道:“上来吧。” 沈清平摇头,满目感激,却很聪明地倒退两步,跟顾妄拉开距离:“不用了。” 她跟感激顾妄,对顾妄的第一印象更是好感度直线上升,也对他的举止极为动心,然而……她怕云修。 没有云修的允许,她哪里敢当着他的面趴上顾妄的背啊。 云修发现,沈清平小聪明多,跟在他身边很会察言观色,行为做事也极有分寸,尤其她那征求请示他意见的眼神,让他郁闷的情绪有所缓解:“自己上来。” 沈清平:“……” 想哭。 她抱紧木盒,不敢反驳半个字,只好埋头看地面,委屈不已地爬台阶。 顾妄起身,他生平第一次主动提出背人,还没能够背到,这多少让他心底有点失落。 他几步跟上沈清平,一看她的侧脸,失落感统统不见,热情地找她攀谈:“喂,我叫顾妄。” 沈清平记住他方才蹲下送背的好意,态度明显好了不少,她集中精力跨台阶时,还分神的冲他感激微笑:“我叫沈清平。” “沈清平……”顾妄念完,保持跟她相同的步速,他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打开玉骨扇,不时地为累得身体发热的沈清平扇来一阵舒爽清风:“老称呼你沈小公子听着生分,索性我叫你清平好了。” 她鼓起两腮,像极了正在吃东西的小仓鼠,调整呼吸后,动了动酸软打颤儿的腿。 顾妄给她扇风:“我看你顺眼,以后见面,你就唤我阿妄吧。” 沈清平点头嗯嗯两声,她抬手用袖子擦了擦汗,佩服又羡慕顾妄的体力。 顾妄从怀里掏出一块手绢,替她扇了扇风,又体贴地给她用手绢擦汗:“等你爬完台阶,到了韩大学士的寿宴,会有很多丰盛的食物,你到时候多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体力。” 提到吃的喝的,沈清平累到虚弱的身体顿时恢复了一点力量。 她嘴唇有点干,喉咙处也干干的。 许如崇步伐悠闲,他见顾妄缠着沈清平说个不停,又是给其扇风,又是为其擦汗的,笑道:“顾妄,你小子日后若成亲,多半是个惧内的。” 顾妄瞪他一眼,毫无风度的爆了粗口:“你放屁!” 想他堂堂男子汉,怎会惧内? 云修突然停下,觉得沈清平跟顾妄极为碍眼,便又加快步伐往前走。 等爬到第三道门,沈清平见没有台阶的影子后,粉唇勾出解脱的微笑,而后,双腿忽然一软…… 眼看就要摔倒在地,幸亏云修眼疾手快的扶住其腰身。 顾妄也想去扶:“……” 许如崇往他面前一凑,张开双臂:“顾妄,我需要人搀扶。” 顾妄瞪他:“滚蛋!” 第三道门左右站立四人,见他们上来,恭敬地拉开紧闭的门。 云修牵过沈清平的手,而她累得浑身软绵绵的,干脆一手抱着木盒,一手紧紧攥着云修的胳膊,将他作为站立的支撑点。 第28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在第三道门打开后,一位男子出现。 男子年岁与云修相仿,他生的面如冠玉,风度翩翩,着一袭冰蓝直裰,显然在此等了一段时间。 待听到脚步声以后,男子方才转身,对沈清平一行人笑道:“在下以为,以云公子等人的体力,应当会比较快的。” 沈清平:“……” 总觉得人家是在笑她在扯了大家后腿。 靠着云修休息了会儿,发软的双腿总算恢复一点力量,沈清平对上男子投来的视线,扯出抱歉地笑容:“我从小体弱,才会连累几位公子等我,耽误了时间。” 男子将沈清平上下打量一番:“云公子来信,说此次会带来一位姓沈的少年公子,想来眼前这位,便是沈公子了。” 闻言,沈清平颇感意外。 她还以为,云修是突然兴起把她带过来的,没想到竟然早就给韩大学士递了消息。 男子举止得宜地朝她施了一礼:“在下韩恕。” 沈清平怀里还抱着木盒,想要学男子的动作也没办法,只好冲他微笑。 韩恕与沈清平见过后,唤来下人:“几位带来的换洗衣物我已经让人去跟你们随行的下人取来,也给各位提供了梳洗的房间,在寿宴开席之前,还请各位先去梳洗一番。” 沈清平刚才爬台阶出了汗,正觉得这样前去不太得体,韩恕的安排,让她满意至极。 很快,一行人各自去了房间。 沈清平被带到房间,便主动从下人手里接过换洗的衣物。 她此次是以玄机门门生的身份前来参加寿宴的,因此云修让人准备的衣物,跟她来时穿的一模一样。 抱着衣物往里走,她看到房间里有一个专门洗澡的小水池,将衣服挂在雪山飞鸟图的屏风上,沈清平摸了摸水池里恰到好处的温度,褪去出过汗的衣衫入水。 洗完澡,换上干净崭新的衣服,沈清平又整理了一下形容,再才重新抱起木盒,推开门,在下人的带领下去了寿宴。 寿宴举办在一处空地,没有笙歌乐舞,空地摆放着二十来张四四方方的小桌,小桌之上,又备着瓜果点心。 沈清平盯着那颗颗饱满诱人的葡萄,粉嫩的小舌头在口腔内抵了抵,她不认识在场中人,便只好扯着亲切友好的微笑。 好在云修这时赶来,拉过她,走到最中间的位置。 那里,有一位身穿深灰长袍,双鬓泛银丝的老者,岁月在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却也造就了其超脱的傲然风骨。 沈清平想,这应当就是韩大学士了。 云修拿过她抱着的木盒,将《古诗四帖》展开。 韩恕过去,握住狂草帖另一端,帮助云修,让这副《古诗四帖》展现在众人面前,只看一眼,便惊叹不已。 此次前来参加寿宴的,有几位是韩大学士在文渊阁的同僚,也都上了年纪,他们从各自的座位上起身,欣赏着云修送上的生辰贺礼,连连点头。 韩大学士眼里也透出喜欢之色。 从韩大学士的反应,沈清平知道,这位韩大学士很喜欢这副狂草帖。 说起来,这份生辰贺礼也有她的功劳。 听着众人的夸赞,她内心涌上骄傲。 云修将狂草帖交给韩恕,躬身朝韩大学士一拜:“晚辈年幼时,师父便同我说,韩老先生极喜欢张旭的《古诗四帖》,所以,我特地准备了这份贺礼为韩老先生祝寿,还请韩老先生不要嫌弃在下与沈公子笔力不佳,赏脸收下。” 韩恕惊讶:“云公子,你说,这是沈公子与你一同完成的?” 云修颔首。 沈清平也想学习一下云修的好仪态,然而她毕竟不是从小被培养过的,除了保持微笑,还是保持微笑:“其实是我不小心打扰了云公子完成这副狂草帖,将写了一半的狂草帖毁了,为了弥补我犯下的过错,才斗胆跟云公子提议,说要修补好毁掉的那一笔,将剩下的部分完成。” 韩恕来回看了好几遍:“沈公子好本事,我实在看不出来毁掉的一笔在哪里。” 韩大学士也站起身,与几位同僚聚在一起,将《古诗四帖》从头到尾看了遍,始终没能看出半点端倪。 他赞赏地望着沈清平,道:“沈公子年纪轻轻,便能练得一手好书法,实在是难能可贵,难能可贵啊!” 沈清平被夸赞,小心脏忍不住雀跃。 其实她以前也老被收养她的书法家夸赞,但每一次夸赞,都会抑制不住地开心。 韩大学士又看了眼云修,回想起自己在云修这个年纪时的书法造诣,发现竟无法与之相比,赞道:“你师父时常在书信往来中夸赞你这位得意门生,说你无论哪一方面都天赋极高,今日一见,你师父所言非虚啊。” 云修浅笑,送完贺礼,拉着沈清平到空位坐下。 每张小桌的地上,都铺着厚厚的蒲团,沈清平学着大家的坐姿坐好,双腿的酸软跟着缓解。 她见大家在依照顺序献上贺礼,对着果盘里的葡萄伸出魔爪。 这时,到了顾妄献礼。 他准备的是一方年代久远的砚台。 沈清平看了两眼。 之后许如崇送的贺礼,是一支极品紫玉狼毫。 沈清平垂眼,专心地吃着葡萄,她手里端着小碗,小舌灵活地将葡萄籽分离果肉,再将葡萄籽抵出来,吐在碗里。 解渴完,她精神力也清醒不少。 一道温柔低缓的女声传来。 “小女朱丹颜,恭贺韩老先生五十大寿。” 朱丹颜? 沈清平抬眼。 朱丹颜啊,那也是云修后宫的女主之一。 而且朱丹颜还是玄机门门主朱东慈唯一的女儿,她跟云修在书里的感情,走得是青梅竹马的甜文路线。 迄今为止,这是沈清平见到的第二位女主了。 她忘记了吃东西,盯着那位背脊挺直,毫无花纹点缀的黄衫女子,女子柔顺的发丝披在背后,以黄丝带束住。 沈清平回忆起《谋士》中,作者对朱丹颜的外貌描写,其中提到最多的,就是朱丹颜常年着一身黄杉。 因为黄杉,乃是玄机门女弟子所穿的统一服饰。 她伸了伸脖子,遗憾的是,距离有些远,导致沈清平把脖子伸到最长,也只能看到朱丹颜逆着光,肌肤似雪的侧颜。 第29章 随手一摸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寿宴安静中透着严肃。 顾妄年纪尚轻,又性子活跃,便待得极为无聊。他本来看沈清平先是埋头吃东西吃得津津有味,也跟着吃了几颗葡萄,眼下见沈清平看朱丹颜看呆了,笑着凑过去,在她身边坐下,哥俩好地用手臂抵了抵她的小细胳膊:“清平。” 沈清平正伸长脖子看朱丹颜,身边多出来的顾妄又坐在上方,阻碍了她的视线。 她缩回酸痛的脖子,想着朱丹颜一会儿就会转身,便能一睹芳容,小手揉了揉脖子:“顾公子,你不坐在你的位置,干嘛来我这里?” 沈清平边说,边用余光扫了一眼云修。 他在看朱丹颜。 像是感觉到了她的注视,云修朝她看来。 沈清平:“……” 被抓包了。 她干巴巴地笑了两声,识相地抽回视线,心想,朱丹颜不愧是女主之一啊,一出现就能够成为全场焦点,就连云修也会为朱丹颜的到来侧目。 顾妄两手趴在桌上,双眼有神地注视着沈清平,他忽然抬手,指着朱丹颜的背影,道:“清平,朱丹颜一来,你的目光就落在她身上,那行为比云修还看得专注,难不成你看上了她?” 沈清平庆幸自己没喝酒,不然,顾妄此刻满脸都是酒水的狼狈。她嘴里的葡萄还包在口腔内,听闻这话时,眼睛在惊吓的支配下瞪圆:“顾公子,你瞎说什么!” 她才不喜欢朱丹颜呢。 她也没有磨镜之好。 她之所以对朱丹颜感到好奇,完全是因为云修。 而且,总得先看一下自己将来要讨好的目标,这样才能在以后想想看怎么讨好朱丹颜,继续为生存事业找准方向去努力啊。 顾妄盯着她红润滑嫩的小脸,一时兴起,伸手过去,戳了戳她的肌肤。 他是第一次触碰到如此吹弹可破的肌肤,指尖的触感,滑嫩到不可思议:“你是吃什么长大的,明明是男儿身,脸摸起来却比我房里的丫鬟还要滑嫩?” 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做对比。 沈清平肌肤的滑嫩程度,甩开他一大截。 意识到脸颊被摸以后,沈清平反应极快地伸手捂脸,结果一不小心,就对上云修冰冻三尺的视线。 “……” 她顿时感觉如坠冰窖,身体里的每一根骨头,每一滴血液,皆冷得发疼。 她差点忘了,她眼下还是云修的女人,在云修的面前跟别的男子卿卿我我,那就是水性杨花的作为。 就算沈清平穿成的不是女主之一,但说到底还是跟云修会发生关系的妖艳女配。 云修跟女主们相处,看到女主们被男配围绕追求,心里不爽,那是因为吃醋。至于他刚刚那个眼神,不是在吃醋,只不过是他骨子里的占有欲作祟罢了。 这便是他对女主们,和对一堆床伴女配的差异。 女主们就是心尖尖上必须宠着,女配们……呵呵,那就是随手能弄死的人。 意识到这点的瞬间,沈清平是丧的。 她此刻的心拔凉拔凉的。 当然啦,这不是因为她被男主光环给虏获了一颗沉寂多年的宅女心。 作为看过部分小说的她,是非常理智的。 她内心拔凉拔凉的,是因为她想到了自己目前孤立无援,还得小心翼翼伺候云修,计划去接近讨好一堆女主的处境。 等云修足以冰冻三尺的目光收回,沈清平浑身的压力和来自精神的紧绷程度总算得以减轻。 她用手遮住被顾妄摸过的地方,知道顾妄就是随手一摸,随口一说。但考虑到事情的严重性,还是严肃地皱起柳叶眉,摆出气愤到不行的模样教训他:“顾公子,我很感激你之前的仗义行为,可你不能仗着这点感激,就对我动手动脚!” 须知,随手一摸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譬如上次,她就是随手摸了一把云修的手,导致他写到一半的《古诗四帖》毁了。 若非沈清平生前在书法上颇有天赋,及时弥补错误,估计都被云修给整得半死了。 顾妄见她较了真儿,还摆出生气的模样,霎时懵了,内心也慌了,说话底气直线下降:“不就是摸摸吗……大不了,我让你摸回来……” 说着,他就伸手,准备去抓沈清平的小手,让她摸一摸。 沈清平赶紧躲开,顾妄不知晓她是女子,才会在举止间不避讳男女大防,她却很清楚自己是女扮男装的。 再者而言,云修就在她的邻桌看着。 她伸出手,挡在她与顾妄之间,阻止他再有超越男女大防的动作:“顾公子,你我皆为男子,不可动手动脚,更不可摸来摸去的。若被他人看到,会以为你我有分桃断袖的倾向。” 顾妄浑身激灵,恶寒不已地抽回手:“你说得对!” 沈清平笑了:“顾公子明白就好。” 顾妄不再对她动手动脚,还是坐在原位不走,盯着朱丹颜的背影瞧,出于好意提醒道:“清平,我知道朱丹颜很美,还是玄机门门主的女儿,自小四书五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你这个年纪情窦初开,对出挑的女子难免倾心,可是朱丹颜跟云修青梅竹马,从小在玄机门一起长大,她早已对云修倾心相许,你不要对其多做纠缠,以免最后相思缠身,落得伤心失意的下场。” 沈清平:“……” 他说的,她全部知晓。 她只是在想,当初看《谋士》,恰好看完了朱丹颜与云修在玄机门各种翻云覆雨的部分。等云修结束玄机门之行,再回来,就是拉开他跟孟玉楼的感情线了。 也就是沈清平领盒饭的阶段。 从她的灵魂进入这具身体开始,剧情发展就没有她看过的地方,如今在韩大学士的寿宴上见到朱丹颜出现,沈清平觉得高兴。 剧情她是没有办法掌控和洞察先机的,可只要故事的人物都还是这些,那就说明,整本文的故事大致走向不会有改变。 虽然一部分不可掌控,但有一部分始终她还是知晓的。 终于,朱丹颜送完礼物,转过身来。 而沈清平待了半天,终于能看清楚朱丹颜的模样。 第30章 王之鄙视 女子端丽冠绝,黑发如瀑披泄与玉背之上,她身量高挑纤细,一袭黄衫衬得她肌肤莹白,立在一群男子之中,极其出众。 沈清平看的有点痴。 到底是能够成为女主之一的人啊。 迄今为止,仅仅是她见过的言桑跟朱丹颜便美得各有千秋,不得不说,《谋士》一文的作者除了是颜控脑子黄的妹纸以外,还是男主亲妈。 只有亲妈,才会对云修偏爱到随便一个后宫都是美到让世人惊艳的程度啊! 沈清平其实也有点色心的,她觉得她要是占了云修的身体那便好了,到时候,能够拥有一堆忠心耿耿的侍卫和送金银珠宝的人不说,还能够有享受不尽的温香软玉。 啪的一声。 沈清平额头被不轻不重地拍了下。 她从惊艳中回过心神,小手捂住被拍过的地方,柳叶眉皱起,小脸委屈地皱成一团,眼睛也湿漉漉的,诉控地望着罪魁祸首:“顾公子,你打我干嘛?” 顾妄被她的眼神这么瞧着,心神微动,心肝跟着颤了几下。 他哼了声,用一种‘本公子打你,都是为你着想为你好’的眼神瞧着沈清平:“我刚跟你说的那些,你难道都忘了?你跟朱丹颜是没有可能性的,朱丹颜心仪的是云修,而且情根深种,只要有云修在的地方,她就看不到别的男子,你别自作多情了!” 沈清平:“……” 谁自作多情了? 她一不喜欢云修,二没有磨镜之好,不管是云修还是朱丹颜她都不喜欢,她就是单纯的欣赏一下朱丹颜的美颜,想着怎么讨好朱丹颜活下去罢了。 这小屁孩儿,明明不懂男女之情,还在她耳根子旁叽叽歪歪的。 但沈清平也并非不知好歹的人,她知道顾妄愿意浪费口水跟她说这些,都是一片好心。因此,看在顾妄为自己考虑的份上,她就不对他翻白眼了。 顾妄想要再拍拍她的额头,注意到她防备的视线时,忍住动手的冲动:“算了,看在你长得这么好看,却脑子蠢笨的份上,本公子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一些旁人不知的事。” 沈清平眼神微亮:“什么事?” 顾妄被她的目光注视得很是舒服,脚放在地上一点一点的:“江湖传言,其实云修啊,是玄机门门主,也就是朱丹颜父亲内定的继承人,还是门主选定的女婿。你想啊,将来门主的位置空出来,云修肯定是门主的位置与美人双丰收啊。还有,你别看云修待人客客气气,表面上清雅如画,其实啊,他骨子里的阴狠毒辣无人能比。你要是敢打朱丹颜的主意,下场如何,本公子不敢保证。” “……” 他说的,她都知道。 不过听到顾妄对云修白切黑的评价时,她在心里连连点头。 顾妄的一番说辞,可谓是准确到不行了。 云修就是这么一个人。 沈清平听完顾妄的好意相劝,转过头,继续去注意她下一个需要讨好的对象,却发现朱丹颜眼含秋波,频频望着云修。 那眼里的情意,看得她一身鸡皮疙瘩。 在朱丹颜身侧,还有一位身高八尺,气质沉稳的男子,他年岁要比云修大几岁,穿的是玄机门的男弟子服饰。 能够出席此次韩大学士生辰宴的人,都来历不小,更何况这位男子竟然还站在朱丹颜身边。 沈清平还注意到,云修对上男子的视线时,竟然起身作揖。 这男子是何来历? 没等她多想,耳边就响起顾妄的声音:“那是云修的大师兄庞焅,也是玄机门的大弟子,他当年与年幼的云修,还有云修的二师兄姜別客一起拜入门下。庞焅心性沉稳,年岁又是几个弟子里比较大的,故而成了大师兄。” “……” 沈清平感激地望着给她科普的顾妄。 等朱丹颜与庞焅入座,又来了一人。 此人沈清平是认识的。 黄世安啊。 他曾在寂云庄出现过。 顾妄继续开启科普模式:“黄世安,本来以他的出身,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不过,他是韩大学士在文渊阁好友李大学士的弟子,又是李大学士最喜欢的徒弟,韩大学士看在好友的份上,给了他请柬。” 黄世安送完礼,转过身,立在沈清平面前。 沈清平:“……” 总感觉他在看她。 顾妄对上黄世安不阴不阳的视线,嗤笑一声:“是不是许久不见本公子,想念本公子,所以停下来特意看我啊?” 黄世安一手背在身后,一手置于身前,他的手里,还是如沈清平初次见到的那般,把玩着两颗琉璃珠子。 沈清平盯着那琉璃珠散出的波光,觉得黄世安的那双眼,倒是跟玻璃珠的光芒相似。 他深不见底的目光,是落在沈清平脸上的。 收回目光后,黄世安勾唇:“顾公子,在下的确对你甚是想念。” 顾妄嫌弃地摆手:“走开,本公子不搞分桃断袖!” 黄世安把玩着掌中的琉璃珠子,对顾妄的嫌弃视而不见,他忽然躬下身,将琉璃珠子递过去:“公子甚美,我瞧着欢喜,所以,你要不要试试跟在下分桃断袖?” 沈清平身体往后一偏:“……” 她才不信黄世安真的有分桃断袖的癖好。 他分明就认出了她,故意在戏弄她。 云修往那边瞧了眼。 沈清平没注意到云修的动静,完全被黄世安的举止吓到了。好在他声音不大,在场的人并没有听清楚他说了什么。 不然,她的处境必然尴尬。 顾妄站起身来,直接推搡了一把黄世安:“你走开!” 黄世安嘴边微撇,慢悠悠地走开。 等大家送礼都送的差不多了,沈清平留意到,现场还有一个空位,她忍不住好奇,究竟是有谁没到场? 就在她好奇时,一抹身影走来。 那抹身影与云修着同样的衣衫,只是他看起来异常清瘦,面容透着一丝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不算完美无瑕疵的五官组合在一起,美得阴柔夺目。 打从一进来,他的目光便带有敌意地望着云修。 云修迎上那人的目光,眼神无波无澜,压根没把来人放在眼里。 而沈清平则把这种目光,理解为王之鄙视。 第31章 这纠结的三角恋啊 男子在感觉到被云修无视的眼神以后,阴柔的面容之上多了一丝阴霾,他藏在袖子下的手暗暗捏紧,手背青筋暴露。 深邃的眼眸中,藏着杀意。 沈清平坐的位置极好,正好将男子眼中的所有情绪尽收眼底,她心中惊讶,看男子那恨不得用眼神干掉云修的模样,像是两人之间隔着血海深仇般。 她双手半握成拳,搭在一起撑在下巴处,陷入沉思。 方才顾妄说,玄机门门主座下共有四位弟子,庞焅排行老大,云修排行第三,而朱丹颜是门主唯一的女儿,也是最小的师妹。眼看其他三位弟子到场,那么,眼前这位白衣金领的男子,应当是云修的二师兄了。 顾妄:“他是姜別客,云修的二师兄。” 沈清平冲顾妄一笑,明媚生姿。 有个人在耳边科普真好。 姜別客此人她是知道的,且印象极为深刻,因为姜別客在《谋士》一文里面就是反派设定,从跟云修一起拜入玄机门,就对云修各种算计,各种嫉妒。 其根由嘛……自然是红颜祸水了。 姜別客的心上人,正是云修后宫之一的朱丹颜。 自古以来,青梅竹马什么的,最容易勾动少年春心了,尤其朱丹颜还长得漂亮,换成沈清平是男子,也会对其倾心。 是以,姜別客对其倾心不足为奇。 当然,姜別客因为朱丹颜嫉妒云修是一部分,还有一部分就是玄机门门主对云修的重视与偏爱。 她虽然没能够看到云修继承玄机门门主位置的内容,但云修有男主光环,还有朱丹颜这位聪慧红颜从旁帮助,继承玄机门门主不过是时间早晚罢了。 可怜姜別客再怎么对朱丹颜痴心一片,再怎么刻苦学习,争取在玄机门门主面前表现,最终都只是白费功夫。 谁让他没有男主光环呢? 而且姜別客最后的下场,一定不会有好结果。 这都是小说中常见的套路,跟主角唱反调的,尤其是姜別客这种一直跟男主唱反调的重要配角,其下场必然凄惨。 想到这儿,沈清平又联想到自己的身份,顿时在姜別客身上找到了同病相怜之感。 唉! 确认过眼神,都是要领盒饭的人啊。 姜別客敏锐地捕捉到沈清平投来的视线,勾唇一笑。 沈清平:“……” 这眼神不简单啊。 姜別客在看见她时,眼里除了惊讶外,竟然还有惊喜等复杂情绪。 沈清平从这个眼神中分析出来,姜別客应该是认识沈清平的,说不定沈清平还跟姜別客还有什么不可言说的关系。 她的脑海里,浮现司晴死时的画面。 司晴,黄世安,现在又冒出来一个姜別客…… 沈清平迅速地看了眼黄世安。 正好黄世安也对姜別客投去心领神会,彼此熟悉的眼神。 沈清平:“……” 她早就发现,黄世安那晚出现在寂云庄,绝非偶然。而黄世安很有可能跟姜別客是一伙的,至于原主,很可能也是跟姜別客一伙的。 只有这样,才能够解释清楚为何黄世安会对她的话深信不疑。 也可能黄世安跟姜別客不是一伙的,只不过就是暂时合作。 可以确定的是,沈清平的背后,还有一个效力的主子。 回想起黄世安与她见过的仅仅两次,沈清平相信,在此之前,原主跟黄世安之间应该是不存在任何交集的。 原主不是黄世安的人,那么,会是姜別客的人吗? 意识到这点后,沈清平心肝一跳,小腿肚有一种想要颤抖的冲动,她动作迟钝地扭过头,正好对上云修意味深长的眼神。 心脏,在骤然间加快跳动。 男主他……不会是发现了什么吧? 她努力地扯出一抹笑来,随手从果盘里拿了一串葡萄,没话找话的来了句:“葡萄很好吃。” 云修的视线稍作停留,便不再多看。 沈清平则浑身出了冷汗。 顾妄从她手里抢过葡萄,摘了一颗丢进嘴里,运气极差的吃到一颗酸的,五官拧成一团:“本公子定是魔怔了,才会信了你的邪!” “……” 沈清平嘴角一抽。 等韩大学士名单上邀请的人到场以后,韩恕吩咐下人上菜。 寿宴开席。 沈清平就吃了点水果垫肚子,看着桌上摆放的一道道美味珍馐,见韩大学士没有动筷,其他人也没有动筷时,忍住了去拿筷子的冲动。 小手在桌子的遮挡下,摸了摸扁扁的肚子。 等菜上得差不多了,韩大学士终于有了动作。 沈清平见众人开始用饭时,嘴角偷偷地翘起,这才拿起筷子,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古人用膳,讲究的是食不言寝不语,刚好沈清平也没有在吃饭时说话的爱好,她拿着小银勺,舀了一勺西湖牛肉羹送入唇中。 牛肉羹香醇嫩滑,润喉开胃,喝下去五脏六腑都暖暖的,连带着她紧绷成线的精神也为之一松。 跟这群大人物在一起用饭,沈清平表示,实在是压力山大。 她很庆幸,如此煎熬之际,还有美食能够缓一缓压力,舌尖的美味,让她暂时性地将烦思杂绪抛诸脑后。 用完膳食,下人鱼贯而出,将残羹剩饭撤下。 韩大学士到底是文渊阁学士出身,他的五十生辰并没有多隆重,邀请到场的,除了一些后起之秀,就是至交好友。 他们聊着聊着,便吟诗作赋。 沈清平安静地听着。 值得高兴的是,韩大学士并没有规定每人必须作诗一首,否则,她还要绞尽脑汁的做首诗出来。 听着耳边各种优美大气的诗句,沈清平强忍住困意。 她来时爬台阶爬得太累,吃饱喝足以后,浑身各处都传来疲乏之意,然而在场众人正兴致勃勃地讨论诗词,她自然不好意思表露出来,扫了大家的兴。 突得,一道洗涕心灵的琴音传遍全场。 是朱丹颜在弹琴。 沈清平单手支着头,困意被琴音吸引得散了些。 朱丹颜提议弹琴,是为了给韩大学士及在场各位助兴。 她指尖灵活的拨弄琴弦,嘴角微勾,含情脉脉的目光频频落在云修脸上,而一旁安静的姜別客,则同样含情脉脉地盯着朱丹颜失神。 沈清平小嘴微嘟。 这纠结的三角恋啊…… 第32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顾妄跑到许如崇的位置,拉着他喝了一通酒,然后又脚步踉跄地向沈清平走来,他身体一歪,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靠在沈清平肩膀处,打了一个酒嗝。 沈清平嫌弃地皱眉:“……” 也是顾妄的到来,让她从那纠结的三角恋中抽神出来。 纵观全场,大家喝得上了头,包括韩大学士面颊都泛了红意,然而韩大学士半点也没有疲惫之色,且兴致勃勃地继续拉着好友谈天说地,时不时地传来朗朗大笑。 韩恕站在一旁。 他是在场除去沈清平以外,唯一滴酒不沾的人。 毕竟他是韩大学士的儿子,等众人尽情恣意过后,寿宴散去,他还需要保持清醒的头脑,安排人将喝醉酒的众人送回院子。 他见沈清平目光清明,干坐在原地一会儿瞧瞧那个,一会儿再瞧瞧那个,冲她一笑。 沈清平回以一笑。 顾妄醉醺醺地趴在她的肩头,像个八爪章鱼似的,浑身酒气,熏得沈清平恨不得将其一脚踹开。 当然,纵使沈清平有这样的大志气,也得需要有相匹配的脚力才行。 感觉到顾妄脑袋在她肩膀处晃来晃去,差点要蹭到脸颊时,沈清平果断伸出一只手来,贴在脸颊,阻挡在她跟顾妄之间,避免了肌肤相贴的尴尬。 她抽空看了眼云修。 他正姿态随意地坐着,闭着眼,如玉的俊雅面庞染了醉酒过后的绯红,晚风吹动他的衣袍宽袖,使得他支撑额头的手臂露出一截。 沈清平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他支撑着额头的手上。 经过上次书房的事,她是断然不敢再去碰触那双漂亮如艺术家的手的,最多,她就像这样在不远处瞧两眼。 欣赏完美手,她的脑海里又浮现一个大大的问好。 云修真的喝醉了吗? 沈清平觉得,他一定是在装醉。 好歹她跟云修相处过几次,也亲眼看过云修私底下面不红喝酒的画面,这点酒,肯定是没有办法让云修喝醉的。 他装醉,多半是为了省去应付他人的麻烦。 作为全场唯一的女子,朱丹颜为了应付喝了两杯酒,不过这点酒量,无法迷失她的理智。她见众人喝得醉醺醺的,目光一直落在闭目养神的云修脸上。 方才在席间,云修被在场宾客轮番敬酒,因而在朱丹颜看来,云修的确是被灌醉了。 由于太过担心,朱丹颜顾不得矜持,她起身过去,在云修桌边蹲下,温柔地唤道:“三师兄?三师兄?” “……” 云修依旧闭着眼,不答。 顾妄躺在沈清平身上,温温烫烫的脸颊在她滑嫩的手背上蹭了蹭,接着身体倒下,倒在了沈清平腿上,索性就直接靠在她的腿上,打了酒嗝。 沈清平捏捏小鼻子,憋住气,阻挡了酒嗝散发出的酒气。 她算明白为何韩大学士的五十生辰不请歌舞助兴了。 首先,韩大学士是文人出身,他对文学的痴迷程度,比对歌舞助兴有兴趣得多。 故而,对韩大学士来说,能够在生辰这日,请上至交好友,再邀请看得顺眼的小辈过来切磋诗词歌赋,畅谈人生的理想抱负,远比一堆靡靡之音来得有意义。 其次,就这群人醉醺醺的模样,若被一群女子瞧见,岂不是形象丢尽? 不过这些女子之中,并不包括朱丹颜。 朱丹颜才貌双全,又是晚辈,知晓什么该说,什么该只字不提,并且以朱丹颜的身份,在玄机门时,应当是见识过这等场面的。 因而在韩大学士眼里,也就不用避讳。 韩大学士邀请朱丹颜前来,一是看在玄机门门主朱东慈的面子上,二是朱丹颜的才学不比在场任何一位男子差。 再者而言,韩大学士等人即便是喝醉了酒,也没什么失态的举止。 要说唯一失态的举止,无非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偶尔传来畅快不已的大笑,少了平日在外人面前端着的严肃架子。 朱丹颜满眼担忧地唤来下人,让下人准备了一碗醒酒汤端来,倒满一杯递给恍若已经睡过去的云修:“三师兄,你醒过来,把这碗醒酒汤喝了可好?” 坐在对面的姜別客见状,嫉妒得眼眶发红,他起身走来:“小师妹,三师弟就是喝醉了而已,你不用担心。” “……” 朱丹颜不理会他,一颗心放在云修身上。 从云修离开玄机门,孤身在京城住下,中途长达一年,她都没能够去看一看云修。如今好不容易在韩大学士的生辰宴上见到一面,她自然满心想要留在云修身边。 “……” 姜別客的面容蒙上阴鸷。 庞焅喝得有些多,若他理智尚在,看到朱丹颜与姜別客这番模样,必然会上前来做个和事老,将此事解决。他支着头,眼底晃出好些个身影,弄得他视线模糊,神志不清。 韩恕看出气氛不对劲,赶紧过来:“我看云公子喝得太多,一时半刻是不会醒来的,朱姑娘,你别太担心了,在下这就让人搀扶云公子回房安置。” 朱丹颜按捺住心底不舍:“有劳韩公子费心了。” 这时,许如崇突然坐起身,面颊还带有绯红之色走来,他先是将躺在沈清平腿上睡得不省人事的顾妄一把提起来,随后,又将云修拉起来,交给韩恕扶住:“走吧,我们分别送他两回房。” 沈清平腿上的重量消失,感激地对许如崇一笑。 许如崇心神微动。 等韩恕跟许如崇带着云修顾妄走远,朱丹颜恋恋不舍地望着云修踉跄的背影,目光失落。 她本以为能够借此机会与三师兄说会儿话,没曾想他竟喝醉了。 姜別客看出她眼底的遗憾,高兴地翘起嘴角:“小师妹,你我分别一年之久,中途也未曾见过一面,如今在此相见,你可有话同我要说?” 朱丹颜闷声不吭地走了:“……” 沈清平:“……” 作为将来都会领盒饭的人,她有点同情吃了闭门羹的姜別客。 天色已晚,韩恕安排好云修跟顾妄回来,又唤来下人将韩大学士等人搀扶回房。 沈清平如释重负地站起身,她长吁一口气,心情欢快地抖抖衣袖,心想这无聊透顶的生辰宴,总算是结束了。 就在她准备照原路返回,幻想舒舒服服地沐完浴,再睡觉解乏时,她的手腕,被人从后面拉住。 第33章 你曾说,对我情根深种 沈清平身体一僵,她的视线,顺着落在手腕上的大掌往上移,最终,落在面色泛红的黄世安脸上。 是他。 他不回房安置,无端端的拉她干嘛? 沈清平警惕心起。 按理说,男人在喝得酩酊大醉之后是没有那方面能力的,可她观察了一番黄世安,发现他并不是很醉,瞳孔还是有些许清明的。 眼见周围的人一一走开了,现场也只剩下她跟黄世安还未离去,沈清平面上稳如老狗,内心慌得一批。 不是她自作多情,觉得黄世安会对她行为不轨,而是黄世安看她时的眼神,分明夹杂了**。 这种**,沈清平没有亲身经历过,但她清楚很危险。 她用力地动了动被黄世安拉住的手腕,挣脱不开,沈清平又朝周围看了看,镇定出声:“这位公子,若我没有记错,你我不过初次见面,可你却对我动手动脚的,似乎不太好吧。” 哼! 她现在是男装。 所以,她说是跟黄世安第一次见面,此句毫无毛病。 黄世安攥紧她的手腕,拉着她便走。 沈清平被迫跟上他的脚步。 越走,她发现处境越危险。 因为黄世安拉她离开的方向和位置,越来越偏僻。 而沈清平初次来这里,对周围的环境极为陌生,再加上太过慌张,便连路线都记不住。 她奋力去挣脱着,无奈男女力量悬殊过大,只能被黄世安拖着走。 混蛋! 气急之下,沈清平也顾不得黄世安的身份,她直接弯腰,低头,张开嘴在他手上狠狠一咬,一直到嘴里尝到腥甜的鲜血之气,听到黄世安的痛呼,方才松口。 黄世安被她一咬,收拢的五指骤然失去力量。 沈清平抓紧这个时机,身体灵活地倒退,却没来得及注意身后,等察觉时为时已晚。 背部撞上冰冷坚硬的假山,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嘶……” 看来以后出门,都要先研究研究黄历再决定。 万一遇上个血光之灾,大难临头,那就小命休矣了。 她不禁感叹,还是宅女好,安全指数高,不用担心外面是否刮风下雨,也可以两耳不闻窗外事,尽情享受属于自己的自由与空间。 都是云修,干嘛带她出来啊,摆着那么出挑动人的言桑放在梅苑不闻不问,非把她从临枫园拖出来当小跟班! 黄世安抬手,望了眼被沈清平咬出来的牙印,本来不是很清醒的脑袋此刻也清醒了不少:“沈姑娘这是做什么?” 沈清平翻了白眼,她抬袖擦掉嘴角的血迹,见黄世安被咬得不轻,心里涌上一阵快慰:“这话应该是我问黄公子,你借着酒意,把我拉到这种地方作甚?” 这地方,让她联想到王俪君跟孟朗深夜幽会的戏码。 假山,可不是一个纯洁的地方啊。 在沈清平的理解里,在古代,假山的存在,就等同于小树林的存在。 明明看着很单纯的字眼,但因着有不少人在这些地方出没之后,便蒙上了别样的色彩。 黄世安神志清醒,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失,他慢条斯理地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擦去虎口处的鲜血。 “从那日在寂云庄见过沈姑娘以后,在下便对你日思夜想,今夜,在下喝了点酒,且沈姑娘着男装的模样实在让人心痒难耐。是以,在下情难自禁,才会在酒醉的情况下迷了心智,失了控,做出冒犯的举动。” 沈清平:“……” 所以黄世安把她拉到这里来,就是想表表心意? 会这么简单吗? 她才不信。 她以为黄世安或许有那方面的心思,可他不是没有脑子的人。 这里毕竟是韩大学士的地盘,黄世安再怎么想要睡她,也不可能选择在此处。 沈清平隐隐感觉到,事情根本就没有黄世安嘴里说的那么简单。 她以为,黄世安把她拉到这里,是刻意为之的。 沈清平方才之所以反抗,除了被黄世安饱含**的目光吓到以后,还有另一方面的考虑。 那就是经过司晴的死,她察觉原主的身份,并不仅仅是贵人送给云修的美人。 在意识到这点以后,沈清平本能的猜到了处境有多危险,才会不想要跟黄世安接触太多,才会在激动之下做出伤害黄世安的举止,试图远离这些纷争。 黄世安瞧出她眼底的怀疑和不信,轻笑一声:“沈姑娘,我说的都是真的。” “……” 呵呵。 信你有鬼! 沈清平面上不露,等背部传来的痛楚减轻,她确定黄世安的眼神中没了令人害怕的**后,这才放心,还十分配合得演了一出郎有情妾无意的戏码:“我很感激黄公子的抬爱,可惜,我是云公子的人,没有云公子的命令,我这一生都只属于云公子。而我与黄公子之间的身份悬殊太大,注定有缘无分,还希望黄公子早日忘了我,觅得佳妻。” 黄世安哦了一声,似乎很失落。 下一刻,他身形往后靠,贴着假山站定。 晚风吹动他的衣发,黄世安抬手,以长指剥开贴在面颊的发带,眉眼间涌动着这个年纪的意气风发。 漆黑的眼,直勾勾地盯着沈清平。 她在他的眼里,捕捉到了一丝戏弄。 晚风吹来,凉飕飕的。 沈清平穿得有些单薄,冷得她肌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同时,因着一股股的冷意,她的脑袋也更为清晰。 她学着黄世安的模样,同样直勾勾地望着他。 就在沈清平准备开口告辞时,耳边传来一阵脚步声。 接着,还有一声轻笑。 沈清平循声望去。 只见本应该宽衣安置的姜別客,穿戴齐整地出现。 他阴柔的五官在半明半暗的夜色之中邪气异常,嘴角勾起的笑容,以及望着沈清平时的眼神,让她生出一种被毒蛇盯住的森寒之感。 “沈姑娘前段时日见我,还对我说,对我一见钟情,情根深种呢,怎么这次看到我,却表现得如此防备?” “……” 沈清平小脸僵住。 怎么回事? 原主难道还跟姜別客有一腿? 她冷静地将原主的记忆搜寻一遍,可以确定的是,原主对姜別客是没有印象的。可如果原主跟姜別客没有交集,他为何说出引人遐想的话来? 第34章 她跟姜別客有一腿 沈清平镇定自若地应对着两人的目光,肉粉色的菱形小嘴轻抿,她垂下眼,卷翘的睫毛挡住眼底的波光。 她努力地开始搜寻记忆,将记忆从头到尾整理了一番,还是没能找出来关于姜別客的画面。 这家伙会不会是在诓她? 黄世安幸灾乐祸地笑出声:“看样子,姜兄并未得到沈姑娘的一片芳心,而沈姑娘,也并没有为姜兄办事啊。” 姜別客不介意他的嗤笑。 从黄世安的话语中,沈清平总算认证了她之前的猜想。 果然,司晴一死,黄世安便那么巧合地出现在寂云庄,根本就不是偶然,而是姜別客与黄世安联手弄出来的一场好戏。 而原主,竟然是姜別客安插在云修身边的细作。 难怪…… 原本沈清平还想不通,觉得原主应该是一个有点小聪明的女人,她既然是云修的床伴,那么,原主应该清楚孟玉楼在云修心中有着不能动摇的地位。 然而,即便原主知道这一切,还要对孟玉楼狠下毒手。 沈清平在看书时,只以为是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现在想想,是她把事情想的太过简单了。 经过今晚的事,对于之后发生在原主身上的一切,便有了一个说得过去的解释。 孟玉楼身份极高,父亲乃当朝左相,权倾朝野。而孟玉楼的追求者,也会因她的才貌,以及她背后的家族趋之若鹜。 如果说原主本身就是姜別客安插在云修身边的人,按照他对云修的敌意,他绝对不允许云修拥有一个权利如此大的岳父。因为一旦孟玉楼跟云修结合,便相当于云修的地位又翻了好几倍,这让一直嫉妒,恨不得杀了云修的姜別客如何忍受得了? 所以,为了不让云修的势力扩大,孟玉楼就不能跟云修在一起。 但姜別客绝不只是想要拆散云修跟孟玉楼。 姜別客的算盘,是打得十分精细的。 他一定是给原主下了命令。 比如,命令原主对孟玉楼出手。 若孟玉楼死了,还是在云修的地盘上,被云修的女人弄死,左相得知此事,必定勃然大怒。到那时,本来对云修极为满意的左相,则会因孟玉楼的死迁怒云修。 姜別客这一招,是准备把男主往死里搞啊。 作为反派,姜別客无疑是合格的,一直在敬业的想方设法给云修使绊子。 可惜,男主光环在小说里面就是无敌的存在。 总的来说,不管男主是高富帅,还是矮矬穷,亦或者是其貌不扬,内心猥琐的青年设定,只要他拥有男主光环,那么,他无论经历什么样的波折和痛苦,到最后都能化险为夷。之后,男主会在一干配角的助攻和设定的重重困难之下,以主角视角,及过人的头脑,一路披荆斩棘,坐拥万贯家财,抱得美人归。 对于看了许多小说,已经通晓套路的沈清平来说,她本人对姜別客这个配角的设定是万分同情的。 当然,同情归同情,要是姜別客想把她当成对付云修的棋子,那就大错特错了。 毕竟现在的沈清平,内里早就换了芯子。 为了活命,她不会跟云修作对。 不过目前,沈清平处于弱势,姜別客又是动动手指头就能掐死她的人,她应付应付姜別客是必须的。 “沈姑娘,你莫不是忘了,是谁发现了你,又是谁让你有了今日这锦衣玉食的日子?你要知晓,当初在客栈时,没有我,哪会有现在的你?”姜別客见她始终想不起来,只得出言提醒。 客栈? 沈清平捕捉到这两个字。 姜別客一说客栈,她顿时有印象了。 原主在小村庄不受待见,也厌恶了小村庄整日劳作的生活方式,于是每到赶集,原主便心情大好,一大早将自己拾掇得干干净净去了镇上。 而这一去,回来时天色较晚,当天还下了一场暴雨,导致小溪汇聚成洪,将回去小村庄的路给淹没了。 原主心知回不去了,便回到镇上,临时找了间价格实惠的客栈,准备休息一晚再回。 结果好巧不巧的,遇到了一家黑店。 以原主过人的姿色,自然是差点被那群歹徒侵犯了,好在,那晚客栈内来了一位身穿黑衣的蒙面男子。 若非他,原主必然会清白不保,被那几个黑心大汉糟蹋。 之后,原主由于受惊过度,昏厥了过去。 等原主再醒来,就躺在舒适干净的房间内,她被丫鬟引着她去见那位蒙面公子时,更是惊叹府中的摆设,羡慕府上的丫鬟都能穿戴的漂亮得体,便生出了依附的心思。 然而那次,原主跟姜別客是没能见面的。 好像是姜別客临时有事,匆匆跟原主说了些话,还没来得及露出真容,就急切地走了。 是以,原主看到的,都是姜別客的背影。 沈清平回想起来,漂亮的瞳孔放大,盯着姜別客打量一番,像是见到故人的惊喜般小跑过去,热情地挽住他的胳膊:“原来那日救我的公子,便是姜公子你啊!” 姜別客被她一碰,立马僵硬得成了块木头:“……” 沈清平眼底滑过笑意。 很好。 从姜別客的反应来看,他对原主的印象很不好,是以,才会下意识抗拒原主的接触。 而且姜別客因着云修的这一层关系,秉持着不碰云修碰过的女人的原则,如此,沈清平一点也不担心会被轻薄。 她眼下主动亲近,说不准会让他恶心得回去连刷三遍澡。 思及此,沈清平嘴角勾起恶作剧的弧度。 黄世安皱眉,他对两人亲密的举止极不待见,瞧着更是碍眼,遂觉得眼睛生疼,不甚高兴地撇唇:“还真是认识的?” 沈清平甜甜地笑开,她小鸟依人地偏过头,依偎在姜別客的胳膊上:“是啊,话本里说,英雄救美,美人理当以身相许,从而促成一段段佳话,在人世间广为流传。不瞒黄公子说,当日在客栈,从公子救下我的那一刻,我就在心底发誓,我这辈子都是公子的人。以后,公子但凡是让我坐着,我绝不站着,他若是给我金银珠宝,我也定会珍之,爱之。” “……” 黄世安嘴角抽搐了下。 姜別客忍住将人一把推开的冲动,对黄世安道:“黄公子,我与沈姑娘有些话要交代清楚,你方便的话,可否离开?” 黄世安瞧了眼被沈清平咬过的地方,心底酥酥痒痒的,他用手指在破皮处按了按,不情愿地退了半步,而后,又忽然停下。 第35章 臣服在我精湛的演技之下吧 姜別客见他走远两步,又停顿下来,以为他还有事要说:“黄公子?” 黄世安目光定在沈清平脸上,男人对美的女子都会心生喜欢,继而产生想要将其绑在身边的独占欲,他也不例外。 沈清平缠着姜別客的画面,在他看来,极为刺眼。 对于刺眼,引起心里不舒服的画面,他不打算要不计较:“沈姑娘。” 沈清平对黄世安的印象不好,迎上其虎视眈眈的眼神时,本能地生出一股抗拒,且下意识往姜別客的方向靠近,还防备十足地往后退了半步距离。 似乎只要黄世安有所动作,她便拔腿就跑。 她的防备,表现得如此明显,明显到瞒不过任何一人。 黄世安心里有点闷闷的,但他很清楚,那绝对不是因为对沈清平的喜欢。 准确的说,他介意沈清平对他的防备,原因在于他骨子里存在的大男人主义,以及男人对女人的征服欲。 想他黄世安目前虽无官职加身,父亲也只是京兆尹,然而他文武双全,在年轻一辈子弟中样样皆是佼佼者。而平时为了应酬,与友人一同出入烟花柳巷时,有的是识相的女子投怀送抱。 是以,沈清平对他避如蛇蝎的反应,让向来高傲的他生出了陌生的挫败感,也加重了他更加想要征服她,把柔弱妖艳的她压在身下,迫其婉转低吟,含泪折腰的**。 “沈姑娘,别怪在下没有提醒你,你嘴里这位令你一见钟情的男子,心里早已经对宴席上的朱姑娘倾心。他方才没有带你走,而是等到我把你拉到这里来才迟迟现身,其实,是因为他之前都在朱姑娘那里。”黄世安嘴唇微撇,话语中夹着显而易见的嘲弄。 说完,他两手背在身后,步履轻盈,浑身舒心地走了。 但凡女子,都会计较的吧。 然而黄世安想错了,他到底只有见过沈清平两面,对她一点也不了解。 姜別客喜欢朱丹颜的事,她在看小说时就知晓了,而且姜別客喜欢朱丹颜是一回事,他在外面还有数不尽的红颜知己又是一回事。 纵使姜別客再喜欢朱丹颜,也和世间很多管不住下半身的渣男一般,做不到清心寡欲,为朱丹颜守身如玉。 不过这些,压根不值得沈清平牵动半分心绪。 之所以对姜別客表现的情深似海,完全是因为沈清平站在自己危险的角度考虑的。 她愿意对姜別客这般,无非是因为此举能够让她的处境稍微好过点。 男人嘛,总是对自己情深一片的女子睁只眼闭只眼的,这种女子,虽然招人烦,但那爱慕的眼神和行为举止,能让男人的虚荣心得到大大的满足。 哼哼~ 别看姜別客瞧着没什么表情,甚至还很不喜欢她的碰触,其实沈清平很清楚,这狗男人一定在心底暗戳戳的得意。 等人一走,姜別客拿开沈清平的手,迅速与她拉开距离。 沈清平内心很高兴,她也讨厌跟姜別客上演卿卿我我的戏码,眼下姜別客主动将她推开,反倒让她开心。 可是,她开心,也不表现出来。 不仅如此,她还要表现的极为受伤。 沈清平眼眶中盈满泪水,一副难过到不行,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昏厥过去的模样望着他,还勉强自己说出违心大度的话:“姜公子人才出众,朱姑娘端丽冠绝,你们两人站在一起,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清平不过是穷苦人家出来的,不奢求姜公子能够像对朱姑娘一样喜欢我,我只要能够留在姜公子的身边,为姜公子的大业做出一点助力,清平都是高兴的。” 她心里直犯恶心。 面上还要故作深情。 再一瞧姜別客原本嫌弃冰冷的眼神有了暖化的迹象,她在心底非常鄙视地抬了抬下巴。 呵呵。 注定要狗带的反派,臣服在我精湛的演技之下吧! 姜別客确实被沈清平的一通表白弄得有点心猿意马,然而,他到底还是理智尚存,没忘记来找沈清平的正事。 当初司晴出事,他一早就得到消息,于是敲响鸣冤鼓,在上面留下纸条。 至于黄世安那里,得知黄世安对云修不满,两人便暂时统一战线,他也事先打过招呼,跟黄世安透露过沈清平是细作的事。 他本以为,司晴死在了寂云庄,身为主人的云修一定会受到牵连,没曾想,原本尚算不错的计划,却因为沈清平的加入有了变化。 沈清平那番有刺客的说词,他根本不知道真假,但眼睁睁看着能够除掉云修的机会就这么被沈清平给浪费了,就算沈清平现在对他有多少情意,也无法让姜別客在此事上不追究。 “司晴是我安插进去寂云庄的人,为的就是找到机会,对云修下手,而你的说辞,让云修逃离了我事先设定好的陷阱。沈姑娘,你口口声声说,对我一片痴情,愿意为了我做任何事情,结果,你就是这么回报我当初在客栈救下你的恩情吗?” “……” 果然如此。 她就猜到,这事不简单。 好在当日在场的人,除了她跟云修,就只有司晴这个死人。 沈清平佯装惊讶地瞪大双眼,倒退两步。 她算明白过来了,云修一定是早就知晓司晴的来历,那晚在临渊阁,除了让她作证,也是给她挖的一个坑。 若她当时等黄世安来到,说是云修动手杀了司晴,估计她压根不能够活到现在了。 只是,她在云修那里得以保全性命,却必须要给姜別客一个满意的交代。 云修这厮,还真是半点也不留情啊。 不过,这才是云修的做法。 谁都不会对心怀叵测的人手下留情,哪怕此人长的多美,都不能够饶恕对方想要将自己置于死地的心思。 换成她是云修,她也会这么干。 沈清平惊恐地迎上姜別客质问的目光,抬步跑过去,抓住姜別客的双手,还报复性地用尽全力,抓得他痛哼一声:“姜公子,我不知道司晴姑娘是你安排的人啊,如果你能够事先通知我,如果司晴姑娘一进来就找到我,将此事的真相告知我,我也不会到现在才知晓啊!而且……要是我一早知道司晴姑娘的死,就是你给云修设定的圈套,我一定配合司晴姑娘行事,帮姜公子除掉眼中钉!” 她也巴不得云修被干掉,关键是拥有男主光环的人,压根杀不死的啊。 第36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姜別客审视着她,良久,他都没能在沈清平眼中找到欺骗的心虚。 难道,事情真如她所说? 沈清平见他眼底的疑惑逐渐消失,她也清楚单单只凭自己的一面之词,不足以让姜別客信任,可是眼下,她也没办法找出别的说辞:“公子,你相信我,我对你忠心耿耿,绝不会做与你无益的事!” “司晴究竟是怎么死的?”姜別客拿开她的手。 沈清平被拿开,小脸皱巴巴的,像是被姜別客拉开距离的行为给伤害到了,她眼眶盈泪,失落地垂下眼:“既然公子跟黄公子是认识的,那么,关于司晴姑娘死的真相,想必黄公子也都跟你说过了。那晚,我与司晴姑娘,还有云修共处一室,那云修……他就是个不守礼数,龌蹉下流的登徒子,哪怕是当着司晴姑娘的面,都对我纠缠不休,甚至……甚至还解了我的腰封……” 她一边说,一边抽泣,还用袖子擦了擦泪。 沈清平是故意把细节说的如此详细。 一旦让姜別客知道云修碰了她,相信就算之后她怎么在姜別客面前表现的一往情深,非君不嫁,估计姜別客看到她的这张脸,都只会感到嫌弃。 她要的,就是这个目的。 她就是想要姜別客在内心嫌弃她嫌弃得要死,却因为她是他手里的棋子,不得不努力维持住风度。 沈清平坏心眼地想着,既然姜別客把她当成是一颗想利用便利用的棋子,那她就要抓紧每一个机会,恶心死姜別客,借此出出气。 光线暗,至于她到底有没有流下屈辱的眼泪估计姜別客眼力再好也看不到,于是沈清平样装作伤心到不行的样子继续擦擦眼泪,她上前几步,张开双臂要去抱姜別客。 姜別客立马躲开:“……” 他厌恶被云修沾染过的女人。 对于云修的女人,他绝对不会染指,否则以姜別客的骄傲,会恶心得想要抓狂。 可如果云修身边的女人,是被他动用过的,估计姜別客的心里会极为舒坦,因为总算有一日,也是云修用他用过的东西了。 坦白说,沈清平很美,初见之时,哭得梨花带雨,娇娇弱弱,妖妖艳艳的模样实在勾人。 只是哪怕姜別客有那方面的心思,却清楚什么对他而言才是最重要的。 云修不会接受不清白的女子,为了顺利的在云修身边安插眼线,他必须要考虑到这颗棋子的清白。 毕竟,他也不是坐怀不乱之人,美人在怀,他怎会没有染指的心思? 决定将沈清平送到寂云庄的时候,姜別客心里其实是有些复杂的。不过为了能够让沈清平发挥更大的作用,把她安插在云修身边是最好的选择。 沈清平背过身去,声音哽咽:“我知道,我现在已非清白身,没资格留在公子身边……公子你嫌弃我,我理解,我不怪公子……” 姜別客不想要再听她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手指捏了捏眉心,看了一眼天色,觉得再让沈清平唠唠叨叨下去,只会浪费时间,便出言催促:“沈姑娘,我知道你对我一片痴心,只是现在,大业未成,我的眼中钉没有拔除,我也没有成家立业,谈及儿女私情的想法。你要是实在感激我,想为我做些事情,就乖乖地留在云修身边。” 沈清平抽抽小鼻子,停止哽咽:“……我知道了。” 她也很恶心这样说情话的自己。 然而,只要她一想到这样做能够恶心到姜別客,气闷到他,并且让姜別客打消对她的猜疑,这么恶心恶心也没啥。 姜別客无奈道:“现在,我们言归正传,你快告诉我,司晴到底是怎么死的?” 沈清平在心里默默地比了一个十字,她也不想要编造谎言来有损司晴的清誉,只是,她还得继续在夹缝中求生存。 所以,她只能够借用一下司晴的名誉了。 “姜公子,司晴姑娘真的是为了救云修死的,当晚,我跟云修缠绵到一半时,突然有个黑影出现,并且对云修使用了暗器。云修只顾折腾我,根本就来不及反应,谁知这时候,司晴姑娘竟然上前,替云修挡了致命一击!” “若是没有司晴姑娘,估计那天晚上,云修已经死了,哪里还有机会来到这里,出席韩大学士举办的五十生辰?”她害怕地用小手拍了拍胸脯。 好像那晚发生的事,对她幼小的心灵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伤害一般。 姜別客闻言,沉默下来。 云修得罪了很多人,他是数不清楚的,想要杀云修的人更是数不胜数,因而沈清平的话虽然不能全信,但也并非没有可取之处。 而且从沈清平对他的情意来看,她应该不会说谎。 “姜公子,其实司晴姑娘死了反而好,你是不知道,在寂云庄的时候,云修对司晴姑娘是夜夜宠爱的。就因为司晴姑娘受宠,她的丫鬟青芽还欺辱我身边的绿珠,还当着寂云庄下人们的面,直接把绿珠的簪子给抢走了,成日在其他下人面前耀武扬威的。”她这么说,也不算是加油添醋,毕竟都是真事儿。 “公子,你想啊,云修对司晴姑娘,又是金银又是珠宝的往她屋里送,司晴姑娘在如此体贴的对待下,难免倾心。” 司晴姑娘啊司晴姑娘,你死了这么久,应该转世投胎了,希望你下一辈子投个好胎。 她在心底默默为司晴的下辈子祈祷。 姜別客在心里各种思绪过后,问道:“那你呢?我看云修对你不错,还会带你一起来参与韩大学士的生辰宴,这说明你在云修的心里,占有很重要的位置。” 沈清平:“……” 糟糕,她只顾着把司晴的事给圆过去,倒是忘记了这茬。 云修带她来这里,是无法狡辩的事实。 既然无法狡辩,她索性就不狡辩了。 她勾起唇角,眼底水盈盈的,之前的情绪陡然一变,委屈又柔媚地道:“姜公子,我说过的,为了你,我做什么事都愿意,哪怕……哪怕是在我不喜欢的人身下承欢!” 话说得如此明白了,估计姜別客再怎么心如磐石,也会有所动容。 姜別客的确是心跳漏了一拍:“……” 第37章 抓住他的腰带 有一瞬间,姜別客心动地不敢直视沈清平的眼睛。 但也只有一瞬。 等这片刻的神游过去,姜別客便恢复正常。 他必须承认,她的情意和情话打动了他,然而,这也不能让他忘记沈清平如今是云修的女人。 沈清平只觉得姜別客的反应有些奇怪,可惜光线太暗,姜別客站的位置正背着光线,所以她分辨不清姜別客的神情。 她能够确定的是,姜別客这里,她暂时糊弄过去了。 明白这点后,她努力地把话题扯远:“姜公子,朱姑娘很美,而且朱姑娘又是玄机门门主的女儿,与公子的事业大有助益。我这辈子已是残花败柳,没资格陪在公子身边了,我在这里,祝愿公子所求所愿,皆能实现。” 祝福的话谁都喜欢,更何况,沈清平说的每一个字,都说到了点子上。 姜別客也不再追问司晴的事,因为他明白,司晴的事说到底还是思考的不够周全。再者说来,就算他的计划顺利实施,也未必不能保证云修还有后招。 回想起宴席上朱丹颜对云修的种种侧目,以及她眼中掩饰不住的浓浓情意,姜別客便酸涩难忍。 眼下沈清平的各种情话,崇拜倾慕的眼神,都让姜別客挫败的情绪有所好转。他无心留在这里跟她浪费口舌,便道:“好了,你的心意我都明白,司晴的事情,我也不会再追究。已经很晚了,如果你离开太久,被云修知晓,你的处境怕是会因此有所影响。在我没有通知你行动以前,你就留在云修身边吧。” 沈清平朝他福了福身子:“是。” …… 与姜別客谈完出来,沈清平目光迷茫地望着眼前大大小小的小径。 她该往哪里走呢? 这时,韩恕带着下人赶来。 “沈公子,我给宾客都安排好了住处,却迟迟不见你的踪影,就知道你多半是走着走着迷路了。”他的手里提着一盏美人扇面的灯笼,嘴角勾着笑意,在红光照耀下暖若夕阳。 沈清平感激地冲他一笑:“我看韩公子忙着安排宾客的住处,所以就想着按照记忆中的路返回,顺便让韩公子省心,没想到我高估了自己的记忆力,走着走着,就迷路了。” 韩恕走在她的身侧,为她引路。 有了他的指引,沈清平很快回到居住的厢房。 韩恕早已命人准备好沐浴的热水,还有寝衣,他将人送到门口:“沈公子,安置所需要的一切用品都已准备齐全,在下就先回房了。” 沈清平:“韩公子早点休息。” 送走人,她关上门。 褪去层层衣衫,沈清平舒服地躺在浴桶中。 热水,洗去了今日的一身疲惫,她修长白皙的脖子,慵懒地靠在浴桶边沿,将今晚发生的事从头到尾整理一遍。 姜別客不是好糊弄的人。 她的那些说词,虽说暂时蒙混过关,但不代表姜別客就真的对她放下怀疑了。 他一定还有后招。 沈清平长叹一口气,从浴桶中站起,赤着脚踩在地上,然后擦干身上的水迹,换上柔滑的丝绸寝衣。 她闭着眼往床榻的方向走,一沾到床就睡。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她当真累极了。 因而,对门外的敲门声全当做没听见,直接拉过被子,将脑袋蒙起来。 咚咚…… 咚咚…… “沈公子?” “……” 终于,敲门声没了。 她的嘴角勾起笑容,心想,人终于走了。 然而没过多久,在沈清平睡得迷迷糊糊时,外面又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在没能够听到里面的回应以后,外面的人直接将门推开。 云修喝完醒酒汤,白皙的面颊还带有绯色,他明显沐浴过,身上穿戴的,是跟沈清平一样的白色寝衣。 下人守在门外:“云公子,你看,小的没有骗你吧,沈公子已经睡着了。” 云修立在门口,他本就没有喝醉,装醉不过是为了省去一些懒得应对的麻烦。 而韩大学士在他们前来时,将随行的下人安排在外面,就是想要避免生辰宴席上出现剑拔弩张的场面。 此次韩大学士邀请人来,也是对来人的恩怨查证过的。为了能够安稳地度过五十生辰,韩大学士也是操碎了心。 下人又道:“云公子,我们是不是应该回去了?” 云修没动,他扭头望着下人:“你可以回去了,我今晚跟沈公子睡一个屋。” 下人本想说这样不妥,但再一想,沈公子跟云公子是一道过来的。而韩大学士跟韩公子谁也没有说过来客不能跟想住的人住在一起,于是下人不再多言,在临走时将门关好。 等人走了,云修往里走去。 他抬手拨开幔帐,轻声坐到床沿处,盯着沈清平酣睡。突的,他眸中滑过幽光,将她身上的被子掀开,俯身贴近,在她耳边喷洒出撩人热气:“沈清平?” “……” 她没反应。 他又唤了声:“沈清平?” “……” 还是没反应。 如此,云修便知道,她并非在装睡,也不是在刻意逃避,而是真的睡着了。 沈清平在睡梦中感觉到凉飕飕的,她闭着眼,手开始左抓右抓,待抓到被子以后,用了力道,想要将被子抓回去盖好,却挣不过阻挡她的力道。 云修的目光,在她单薄的寝衣上扫过。 她的睡相,是有些不安分的,可也不是特别不安分。 他犹记得,第一次跟沈清平同塌而眠时,她只是在睡着之后会习惯性的翻几个身。 渐渐地,沈清平感觉到的冷意越来越多。 与此同时,即便在睡梦中的她,也本能的感觉到危险。 闭着的眼睛动了动,她睡眼惺忪地睁了睁眼,脑子依旧迷迷糊糊的,察觉到夺走她被子的罪魁祸首,正坐在她身边,还跟她距离有些近时,沈清平果断地伸出手,在对方没有来得及反应的情况下,一把抓住他的腰带。 云修:“……” 寝衣的腰带,不比平日穿戴时的腰带。 寝衣整体的设计,是松松垮垮的,就连腰带也只是简单的将两根带子打结系住。 可以说,只需沈清平的小手捏住带子一端,手指再轻轻地一扯,云修寝衣的腰带,就会向着两边散开。 第38章 再闹,我咬你 云修垂下眼来,瞧着拉住腰带一端的罪魁祸首,在睡梦中还能抓得如此准确,他都忍不住怀疑,沈清平是不是在装睡了? 他僵硬着身体,保持着原本的姿势不动。 沈清平的眼睛是半眯着的,她瞧着模糊不轻的人影,嘴角上扬出得意的弧度,捏住腰带的小手,暗示性地拽了拽,威胁道:“别动。” 云修:“……” 这个姿势,有点危险。 时间很对,可惜,地点不对。 沈清平伸出另一只手,勾住他修长的脖颈,双腿勾住他精瘦的腰身,捏住腰带的手指松开,改为环住他的腰,双腿与双手同时用力,费劲儿地将云修控制着倒在床上。 接着,她翻到里侧,闭眼继续睡。 云修躺在她的身侧,鼻尖,窜入她身上传来的淡淡奶香。 他扭过头,盯着她的睡颜,伸手在她腰间的软肉捏了一把,嗓音暗哑:“沈清平?” “嗯……”沈清平柔软的身子扭了扭,抬手揉了揉被捏过的细腰,她此刻只想睡,也根本不管身边的人是不是她害怕不已的云修,直接翻身,将其压住。 “……” 云修身体再次僵住。 她倒是主动,只可惜不是在神志清醒的情况下,而是在睡着的情况下。 沈清平闭着眼,像只小狗一样仅凭着嗅觉去闻,她温热的呼吸,流窜在云修的脸颊,欺霜赛雪的肌肤温暖滑腻,令人心猿意马。 云修眸光一暗。 就在他想要有所动作的时候,他靠近嘴角的脸颊部分,被她一口咬住。 “……” 脸颊被咬,并没有多痛,只是身体更热了。 沈清平睡觉时最讨厌被人打扰,而她身下之人却在不断地打扰她,这便让她来了几分脾气。 咬完一口,她的额头抵着云修的,鼻尖碰着他的,饱满丰盈的粉唇,距离他的薄唇不到一毫米距离。 “再闹,我咬你。”说罢,她从云修身上倒在里侧,背过他,兀自睡去。 云修用余光扫了一眼她,他抬手,摸了摸被沈清平咬过的位置,指腹下,除了触碰到牙印之外,还有她的口水。 很好。 她的胆子当真越来越大了。 他本是有些生气的,但气着气着,云修便不气了,唇角涌上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今晚,他还以为很快就要给沈清平收尸,却没想到,她竟然能够毫发无伤的从姜別客手里回来。 这个结果,让云修意外。 虽然不知晓沈清平究竟是怎么在姜別客面前自保下来的,但事情的发展,远远比原先的情况有趣得多了。 而他身边的沈清平,也比他想象中的更狡猾。 如此,事情便愈发有趣了。 怀着期待,云修翻了翻身,他从身后抱住沈清平,闻着她发间的馨香入睡。 清晨。 咚咚…… 一阵又一阵的敲门声,从外面传来。 沈清平从睡梦中醒来。 刚睁开眼,就察觉有什么落在腰间,她垂下眼一看,便看到一只修长漂亮玉如艺术家的手,而这只手的完美程度,是她平生所见最好看的。 感到欢喜的同时,她仍旧没有丧失理智。 只有云修的手,才会让她控制不住想要轻薄和抚摸的**。 很快,她眼中的欢喜,一点一点褪去。 沈清平在想,应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和方式跟云修打招呼? 没等她想出来,落在她腰间的手便动了,然后,抱住她的身躯跟着起身。 云修已经醒来,他理了理微乱的衣襟,想到昨夜的好眠,心底对沈清平的好感多了一层。 他向来浅眠,不过从沈清平出现开始,他发现,他的睡眠质量有所改善。 说来,若沈清平哪一天死翘翘了,他还会感觉到惋惜,毕竟除了她,他目前还找不出来让他睡眠质量提高的人。 沈清平感觉到身后的怀抱不在后,赶紧爬起来,她面对着云修坐在床上,扯出谄媚的微笑跟他打招呼,顺道问出心底的疑惑:“云公子,你怎么会跟我睡在一起啊?” 云修正低着头,被她咬过的位置恰好在外边,因此,面颊上的牙印和明显的一圈没能被沈清平看到。 当然,云修也没注意到。 他从未没有被人咬过,也并不清楚,沈清平睡着时泄愤地一咬,会在他脸上留下痕迹。 从床榻之上坐起身,云修背对着沈清平,长指挑开床帐,他忽然侧过头,殷红的薄唇勾出蛊惑人心的弧度:“一个人长夜清寒,哪比得上两个人互相取暖?” 沈清平心脏漏了一拍:“……” 真会撩啊。 她算明白那些后宫为何会对云修死心塌地了。 这么会撩拨的人,又头脑绝顶聪明的男子,换成谁都忍不住臣服在他的男主光环下。 沈清平窝在床上,等云修离了里屋,她慢吞吞地赤脚走下床,只是她刚准备去屏风后面穿戴衣物,就对上下人惊愕的眼神。 下人是负责伺候云修的,昨晚云修一身寝衣跑到沈清平的院子,下人也没来得及把云修的衣物送过来。 等回到房间后,下人发现折叠整齐的衣物,想要送过去,又觉得天色太晚,云修多半安置了,于是就等到天亮以后,再将衣物送来。 谁知晓一来,竟然让他看到了外人不得而知的一幕。 下人捧着衣物,盯着云修嘴角的那一圈痕迹,再将目光落在赤脚踩在地上,寝衣微乱,露出一截白嫩香肌,形容微乱的沈清平身上。 云修:“衣物?” 下人反应过来,眼神顿时变得暧昧,他恭敬地将衣物递给云修,小声道:“云公子,你放心,小的什么都没看见,小的一点也不知晓你跟沈公子之间的私情。” 沈清平:“……” 这话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猜到下人肯定是误会了,她用手抓了抓额前的头发,将其顺了顺,随即走上前来,微笑着解释:“这位小兄弟,有时候眼见未必属实,所以啊,你别误会,我跟云公子清清白白的,他就是嫌弃他屋子里的床榻不舒服,所以才来我这里的。” 下人一脸‘我懂,我非常懂’的表情:“沈公子无须解释,小的明白,小的什么都明白。” 沈清平眨眼:“……” 这位仁兄,你明白什么了? 云修眸光流转,薄唇轻抿成一线,显然是懒得解释。 第39章 要不要把脸遮起来 沈清平觉着怪怪的,下人的种种反应,以及暧昧的目光,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真不知道他明白什么了…… 云修想到下人最开始落在脸颊的目光,将其回忆了遍,然后又回忆起沈清平昨晚咬了他一口的事情,反应极快地抬手。 指腹,落在被她咬过的位置。 有痕迹? 下人笑了笑,临走时,还出言鼓励:“云公子,沈公子,你们的感情或许落在世人眼中是不允许的,但小的明白,你们就是互相喜欢罢了。而且除了性别不同,你们之间的爱情,不比男女之情少,小的今日有幸见识到,也没什么能够送的,就在此祝愿你们二人此生恩爱不疑,百年共枕。” 沈清平:“……” 她一点也不想要跟云修恩爱不疑,百年共枕。 云修是种马设定的男主,身边一堆女主环绕,若仅仅只是为了活命,她可以留着,可要是有什么感情牵扯,她断然不可能接受云修的设定。 她的思想,还是停留在一夫一妻的制度上。 不过眼下,她不应该关注这个。 她比较好奇的是,那个下人到底是因为什么缘故,觉得她跟云修是一对呢? 沈清平踩着小步子上前,她略显萌态地歪着小脑袋,小手抓住云修的衣袖,轻轻地扯了扯,然后用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睛望着他。 “他怎么了?” 话音刚落,她惊讶得嘴巴微张。 云修的嘴角怎么回事? 怎么一夜之间,他嘴角周围就多了一圈红印子? 云修倒是一点也不觉着窘迫,他下巴微抬,转过身,面朝沈清平站立,还特地用手指指着被她弄出来的一圈红印。 “你的杰作。” 沈清平石化:“……” 她的杰作? 盯着云修的那处,沈清平的瞳孔放大。 ……难怪下人误会她跟云修了。 合着都是因为这个痕迹啊。 别说,看着看着,那一圈微红的痕迹围绕成一个圈,倒像是唇印。 沈清平眨巴着眼,卷翘的睫毛像把小扇子一闪一闪的。她努力回忆昨晚的事,最后,画面定格在她拉住云修腰带,张开嘴咬他一口的画面。 惊吓之下,她立马用手掌捂住嘴巴。 还真是她干的…… 对上云修打算追究到底的眼神,沈清平呵呵两声:“公子,我昨晚那是睡着了,你不要跟我计较。” 云修挑眉。 他当然知道沈清平不是故意的。 毕竟她一见到他就双腿发软,心里发怂,若是在清醒之下,以她的性子,哪里会有胆子那般放肆啊。 但他承认,被她放肆的滋味还不赖。 这种不赖的感觉,差点让云修冰冷的心房一软,准备主动出手保住沈清平的性命了。 其实在骨子里,他很讨厌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然而,越是不受控制,越是能够让他的心房动摇。 云修就越是被这种不受控制给深深吸引住了。 他想看看,她究竟有没有本事,能够让他主动出手保护。 这对向来运筹帷幄,太久没有过半点挑战性的云修来说,是一件很新鲜,且具有挑战性的事情。 云修眼底流露出恶劣的波光,他忽然伸手,将沈清平捂住小嘴的手掌握住,目光锁定住她肉粉色的丰润唇瓣。 突出的喉结,上下滑动。 口腔里,也生出一种干燥与想要喝水滋润的渴望。 有过被许如崇取笑的经验,云修如今对这种身体下意识的感觉熟悉不已。 反正,她注定都是他的,那么,他想要轻薄她,享用她,都是他本身拥有的权利。 想罢,他一把拉过沈清平,将她按在墙上,大手霸道捏住她的下巴,迅速地俯身,封住她的唇。 唇瓣相碰,让他口腔内的干燥得以缓解。 与此同时,一股麻麻酥酥的电流,传遍全身。 沈清平靠在墙上,娇小的她,在云修的掌控下无法动弹。 当然,她也没打算躲避。 毕竟她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作为在种马文男主身边讨生活的恶毒女配,想要避免跟云修发生关系是不可能的。因而,云修突然而至的亲吻,虽然让她措手不及,但她很快就接受了会被睡的事实。 关于亲吻,她是没有经验的。 然而关于怎么去讨好人,她还是知晓一二的,所以她没有害羞地去躲避云修,反而主动迎合,想要借此来取悦他。 一吻罢,两人气息皆不稳。 沈清平的衣衫也更为凌乱,之前敞开露出部分锁骨的衣领,此刻敞开的更大,堪堪挂在圆润的肩头,她一手捏住胸前的衣领,睁着水汪汪的眸子,讨好而征求地望着他:“云修,你要吗?” 云修:“……” 这是第二次,他从沈清平的嘴里听到他的名字。 少了平时称呼公子的拘谨,却依旧保持着没有改变的小心翼翼,她的嗓音娇娇的,软软的,听得人骨头都能酥了去。 他的呼吸很快调整平稳,面颊浮现的红意消失,待紊乱的气息恢复一贯的沉稳后,云修低低笑了一声,他的手指,沿着她的眉眼滑落,捏住她被吻得红肿的唇瓣,稍稍用力地按了按:“这是在别人的地盘上。” “……” 沈清平满脑子黄料顿时歇了。 在别人的地盘上,不能随心所欲的做那档子事。 云修的顾虑,她明白。 穿戴好衣物,沈清平坐在凳子上,正准备将头发梳理一番时,云修却站在她身后,且接过她手里的象牙梳篦,打理她的一头青丝。 沈清平:“……” 好受宠若惊啊。 云修突然对她这么好,难不成是因为方才那个亲吻? 果然啊,男人都是肉食动物。 她的双手平放在膝盖上,坐姿乖巧而安分,由着云修打理长发。 过了一会儿,她的额间便戴上了抹额,确定梳理好了,她站起身,一看到云修嘴角的红印,想到他还要顶着这张高颜值的脸出去见人,便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脑袋。 待瞥见一方折叠好的锦帕时,沈清平计上心头:“公子,你要不要……把脸挡住?” “也好。”他勾着唇角,配合她的身高弯腰。 第40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沈清平拿过锦帕摊开,发现锦帕薄薄的,大小也出奇的合适,她估量了一下跟云修的身高差,即便云修配合地弯腰,还是有所差异。 于是她只好踮起脚尖,将锦帕摊开。 两人隔得很近,她呼吸时,热气喷洒在云修的面颊。 云修眼眸微动,深邃如墨的瞳孔里,倒映出她认真专注的侧颜。 沈清平拨开他半扎垂在脑后的马尾,将其放在右边肩膀,纤细的手指,捏住锦帕两端,指尖灵活地转动,在他脑后将锦帕打了一个结。 确定没问题了,她踮起的脚尖放下,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锦帕薄薄的,正好将容渊的面颊挡住,男子削薄的嘴唇在半透明的锦帕之下若隐若现,巧妙的展示出他好看的双眼和挺直的鼻梁,也巧妙的挡住了他嘴角的那圈痕迹。 云修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抬起,摸了摸戴在脸上的锦帕,从她的反应便知晓是看不出什么了。 他伸手过去,牵过她的手,一道离开。 客厅,宾客一一入座。 韩大学士醒来,又喝了一次醒酒汤,此时正精神奕奕地坐在主位之上。 等人全部到齐,韩恕命人奉上热茶,再送上膳食。 顾妄打着哈欠,步履散漫地走来,在沈清平身边坐下,他眉眼一抬,注意到戴着锦帕的云修时,双眼一亮:“你的脸怎么了?” 许如崇与所有人都看了两眼。 姜別客与黄世安无动于衷。 倒是朱丹颜格外上心,从昨晚起,她就一直担心云修的身体状况,一听顾妄的话,当即面露担忧:“三师兄,你是不是吃了什么不能吃的东西,脸上过敏?” “……” 沈清平心虚地低了低头,但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只能强撑着一抹僵硬的笑容,以免大家把她当成怀疑的对象。 黄世安一直盯着沈清平这边,他越看沈清平,心地愈发地痒,手指,下意识摸了摸被她咬过的虎口。 瞥见沈清平的怪异神色,他问:“沈公子,你怎么了?怎么一直低着头啊?” “嗯?”沈清平抬起眼,迎上黄世安具有侵略性的目光,努力不让自己的心虚泄露,她佯装困倦的打了打哈欠:“我昨晚睡得不太好。” 黄世安:“是吗?” 沈清平继续笑,笑得嘴角酸涩:“……我比较嗜睡。” 云修想到她睡着时的神态,眼底放柔两分,迎上朱丹颜的目光,他温润一笑:“师妹无需担心,我只是昨晚喝的有点多,晚上安置时,不小心撞到了脸颊。” 闻言,朱丹颜放心了:“三师兄没事就好。” 韩大学士察觉到氛围有些怪,不过他也没必要点破,他只是斯斯文文的继续用膳。 一炷香后,所有人放下筷子。 沈清平其实还没吃够,见大家都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她也不好再吃,只能跟上大部队的脚步一起停嘴。 用完膳食,此次前来恭贺寿宴的人便一一跟韩大学士告辞。 韩大学士感激众人的到来,携着韩恕,两父子一道起身相送。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朱丹颜上前:“韩大学士,此次父亲身体抱恙,才没能前来为您贺寿。丹颜走时,父亲让我转告一句话给您,父亲说,这次无缘,等您下一个生辰,他一定亲自赶来。” 韩大学士笑道:“好啊,老夫明年这时,就等着你父亲大驾光临!” 朱丹颜福了福身子,回眸看了眼云修,随后移开目光,先行一步。 等人走完了,才轮到云修等人跟韩大学士告辞。 踩在台阶上,沈清平用手提了提衣摆,以免不小心踩到滚落下去。 台阶之下,荔枝跟绿珠早已等候。 待沈清平累得鼻尖出了一层香汗后,总算是走完了所有台阶。 绿珠上前,从袖子里掏出一块香味甚浓的手绢递去:“公子,先擦擦汗吧。” 沈清平接过,她不喜欢香风扑鼻的手帕,然而摆在面前的只有这一块,她只好用手绢擦了擦额头和鼻尖的细汗。 另一边,顾妄与许如崇各自翻身上马。 云修见沈清平擦了香汗,正想带她一起上马车,就见本应该已经离开的朱丹颜与庞焅迎面走来。 庞焅知晓朱丹颜与云修自小的情意,也猜到朱丹颜特意留下来等候云修,是有什么悄悄话要说,便很自觉的同云修打完招呼,再退到一边站好。 他看不透三师弟,从小都看不透。 你说三师弟对小师妹有感情吧,他又时常冷冷淡淡,让人感受不到半分他的情意。可你若说三师弟对小师妹没有情意,又会在一些时候表现出关怀,令人觉得他还是喜欢小师妹的。 反正呐,他是看不懂的。 倒是小师妹的心思很浅显,她那一见到三师弟就移不开视线的小眼神,就是瞎子都能够感受到她双眼之中的情意。 庞焅从小看到大,早已经习惯。 沈清平擦完汗,把手帕交还给绿珠,看到朱丹颜时,嘴角一勾,她正想着要不要退到一旁,给云修与朱丹颜腾出地方诉说真情,却发现云修竟然一个字都没说。 他如常冷着一张脸,只眸光稍微放柔,即便朱丹颜的眼中再含情脉脉,他似乎都感受不到一般,客气地唤道:“小师妹。” 对比他的冷淡,朱丹颜的喜悦则都表现在脸上,她柔情又矜持地唤了一声:“三师兄。” 啧啧…… 两人的态度,形成了鲜明对比。 沈清平有点怀疑,就云修对朱丹颜这爱搭不理的态度,两人究竟是怎么产生感情的,他又是怎么把朱丹颜迷得神魂颠倒的? 看来,云修对后宫的各位女主,能够让其死心塌地,死而无悔的终极武器,就是作者亲妈给予的男主光环了。 朱丹颜眼神怯怯的,她想要说点别的,然而云修的态度,让她想要说的那些话都哽在喉间。 一时之间,她反而踌躇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沈清平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两人尴尬满满的氛围,她一个旁观者瞧着都尴尬。想到朱丹颜是女主之一,是要讨好的对象,她立马扯出笑脸:“我一直就在好奇,阿修嘴里的小师妹是何等倾国倾城,如今一见,果真是端丽冠绝,也难怪让阿修时时惦念着你了!” 云修:“……” 呵。 阿修? 他几时跟她的关系好到这个地步了? 闻言,朱丹颜小脸一红,心头涌上蜜糖般的甜意。 第41章 充当助攻 沈清平将朱丹颜的反应看在眼底,朱丹颜此时的神态,就跟言桑听闻她拍马屁,说言桑跟云修天造地设一对时别无二致。 女人啊…… 尤其是陷入恋爱中的女人,除了在帮助心上人的时候有智商之外,一对上自己的心上人便没了任何智商可言。 之前看朱丹颜在寿宴之上也是应对有余的人啊,结果一到云修面前,便为云修的每一个神态而牵动心情。 沈清平想,如果她不站出来说话,估计朱丹颜一路回去的时候还会伤心不已。 朱丹颜垂下眼,羞得不敢去看云修,只盯着地面,声若蚊蝇地问:“真的吗?” “……” 云修面无表情。 既然有人想要站出来牵红线,与他又没有损失,他自然乐得清闲。 沈清平见状,暗暗为云修着急,就他这端着架子的模样,能够让朱丹颜死心塌地的也是没谁了。 她严重怀疑,其实朱丹颜可能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患者,摆着殷勤不断的姜別客不在意,却独独对不怎么温柔体贴的云修情根深种。 在心内腹诽完,沈清平再次扯出一张笑脸来,对上云修示意她继续的眼神后,她眉梢一挑,继续道:“当然是真的啊!” “……” 朱丹颜更羞了。 其实对于云修,她是没有十足把握的。 从小到大,身边的师兄弟,包括出了玄机门之后所遇到的男子,都是对她不断献殷勤,变着花样哄她欢心的,导致朱丹颜内心尤其骄傲。 而这些男子之中,独独没有云修。 他对她的态度,一直若即若离。 记得云修幼时,刚被父亲捡回来收入玄机门那会儿,对谁都是一副冰冷脸,唯独对她的父亲有所尊敬。朱丹颜从小高高在上,到哪里都是被宠着的,因而云修对她的视而不见,对她的无动于衷,反倒是让她对其刮目相看。 朱丹颜不喜欢在她面前低声下气的男子。 她喜欢能够让她生出崇拜心和佩服之情的男子。 可以说,是云修的出现,是云修的才华和本事,让朱丹颜打心眼里佩服他,继而对云修的关注程度越来越高。 后来,朱丹颜发现,云修偶尔会理会她了。 这对朱丹颜来说,当真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 随着两人逐渐长大,一日又一日的朝夕相对,她一路上看着云修越来越出众,成为父亲最得意的弟子,她对云修的爱慕之情。也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深刻。 终于,两人长大了,眼看着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 朱丹颜无疑是喜欢云修,想要跟他在一起的。 可云修迟迟没有回应,让向来骄傲矜持的朱丹颜也不好主动开口道明情意,所以两人的事,也就拖到了现在还没有一个结果。 此次来参加寿宴,临走时,朱东慈便叮嘱她一定要找个机会询问云修的心意,如此,朱东慈也好对她跟云修的事有所安排。 沈清平眼神暧昧地落在朱丹颜与云修脸上,心内却摇头不已,对朱丹颜的痴心极为惋惜,她拉了拉云修的衣袖,笑容灿烂得像朵灿烂的菊花,“朱姑娘,在下向来不说假话,阿修对你的思念,我可是看在眼里的。只是阿修性子冷淡,为人骄傲,不愿意在人前表现出半分失态,所以不好意思将心底的情意诉说与你听。我是阿修的朋友,最看不惯阿修这副闷骚的做派,也舍不得让朱姑娘这等世间少有的美人伤心,便只好冒着被阿修责怪的风险,将他的心里话说出来了。” 云修:“……” 他的身材比沈清平高出许多,因此看向她时,是垂着眼的。 从他站立的角度看去,沈清平说话时的神态,以及她眼底的狡黠与神采,尽收他的眼底。 坐于马上的许如崇眼底笑意加深。 顾妄手里握着缰绳,摸了摸马儿的头部,叹息一声,“我以为清平对朱丹颜就是一时兴趣,经过我提醒的话,清平会意识到她跟朱丹颜是没有结果的,没想到清平是意识到了,也知道跟朱丹颜是不可能的了,却还是一厢情愿的为心爱之人默默付出。可想而知,这份感情,得有多深厚,分量又有多重啊!” 许如崇用一种看傻子的目光看顾妄,“幸亏你是家里的独子。” 否则,以顾妄有限的脑子,家里再多出来一堆兄弟姐妹,迟早会被心机叵测的兄弟姐妹们玩死。 朱丹颜听完沈清平的话,羞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她抬起眼,水盈盈地望了一眼云修,然后便迅速地低头,笑着转身走了。 庞焅见朱丹颜回来,觉得她的神情怪怪的,“小师妹,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一直低着头啊,是不是三师弟跟你说了?” 朱丹颜收拾好激动的心情,努力压住嘴角上扬的弧度,“……没有。” 不知何时,姜別客出现在不远处,他将朱丹颜跟云修的一幕落在眼底,目光深深地扫了一眼方才撮合二人的沈清平。 沈清平感受到这道目光,一股冷意,从她的脚底板钻入,使她正在高兴的心情冷却,她迟疑地顺着目光投来的方向望去,便看到了神色殷勤不定的姜別客。 糟糕…… 她刚刚说着说着,就得意忘形了。 原主还是姜別客的人呢。 她当着姜別客的面,如此用心地撮合云修跟朱丹颜,分明是在自找麻烦。 沈清平暗暗叫苦,她强迫自己忽略掉姜別客的视线,扭过头,想要装作压根就没看到姜別客的到来,却在无意间对上云修似笑非笑的眼神。 “……” 也是这一刻,她什么都明白了。 其实她跟姜別客私下见面的事,云修心里很清楚。 他昨晚来找她,不是为了跟她睡觉,而是想要试探她的口风。只是沈清平那时困极了,想的都是睡觉,也就将他的试探给躲过去了。 今日醒来,云修没有主动问起昨晚的事,说不定是对她跟姜別客彻底地不感兴趣了。 可这样,也不能排除另外一种可能性。 或许,云修不问,是在等她主动交代。 姜別客骑着马儿,追到朱丹颜的马车前,眼神深情的都能掐出水儿来,“小师妹,正好我有空,也想要回去看看师傅他老人家,干脆我一路护送你回玄机门可好?” “……” 马车内毫无回应。 待马车渐行渐远,云修伸手过去,他先用尾指勾住她的尾指,然后一点一点,不容抗拒的染指她更多的肌肤,之后,干燥温暖的大掌,成功将她的小手包裹。 沈清平:“……” 牵个手罢了,需要这么墨迹? 第42章 好凶残的解决方式 马车内,气氛安静得磨人。 沈清平双手放在膝盖上,她的身体,偶尔会随着晃晃悠悠的马车晃动,肉粉色的菱形唇瓣轻抿,由于紧张,再抿了抿。 要不要跟云修坦白她与姜別客的联系呢? 事实上,她是偏向主动坦白的。 因为沈清平喜欢诚实的人,所以,她相信,对于成日在勾心斗角里度过的云修来说,肯定也会更喜欢诚实的人。 然而,沈清平把握不准坦白的后果。 万一…… 万一云修很介意她跟姜別客的关系,一气之下,把她给拧了脖子怎么办? 她费尽心思的讨好云修,讨好言桑,还努力地撮合云修跟朱丹颜,就是想要在云修眼皮子底下活下去。 沈清平不敢在没有计算出后果的情况下摊牌。 再说云修喜怒不定,说话做事更多的时候都是仅凭喜好。一旦她主动坦白,她无法保证云修不会因为厌恶姜別客,对她狠下杀手。 唉…… 沈清平眉毛就纠结地拧成一团,眉心中央成了川字。 活着真艰难啊! 她想要叹气,又担心会被云修追问,只好憋着。 马车继续行驶,沈清平仍旧在纠结要不要坦白的问题。 她偷偷地掀起眼帘,瞧着云修的动作,上了马车,他便摘下戴在脸上的锦帕,此刻,正如来时一般,端坐在那处拿着古籍翻阅。 云修眼眸微动,从古籍里的内容分出心神,捕捉住沈清平偷偷观察的视线,“你也想看书?” 沈清平如坐针毡,听完云修的话以后,本能的想要摇头说不想,但也想试探一下。抱着这般心思,她眉眼涌上喜悦,凑到他身边坐好,“好啊!” 云修往旁边让了让,给她空出位置。 沈清平坐过去,佯装陪他一起看。 书籍是文言文的形式,她的心思不在看书上,只安静地待了一会儿,便压低声音,问:“公子,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他应了,“你这两日表现不错,可以问。” “……” 看来,他很满意自己的所作所为。 沈清平在心底加油打气,她一定会再接再厉,争取让云修对她更满意的。 争取到了问问题的机会,她内心无疑是欢喜的,可一想到要问的问题,又开始发怂。然而,事情关系到她的生死,就算她再畏惧云修……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公子,如果啊,我说如果,要是有一日,你发现你身边的人,实际上是别人安插在你身边的细作,你会怎么做?” 她得先知道结果,再考虑摊牌的行为可不可行。 云修侧头,瞳孔发凉,从薄唇里吐出一个字:“杀。” 沈清平:“……” 好凶残的解决方式。 本来还想要主动坦白的她,顿时打消念头。 她怎么就忘了呢,她又不是云修的后宫女主们,在云修眼里,她就是一个拿来消遣玩乐的物件儿。若是犯了错,她的下场,就跟之前的司晴一样。 想想司晴的死,沈清平心生绝望。 正所谓纸包不住火,她跟姜別客的关系,迟早会被云修给知道的,到时候,他弄死自己的时候肯定不会心慈手软。 好沮丧啊…… 沈清平表情蔫蔫儿的,整个人颓废极了。 人生无望啊…… 她神色恹恹地回到原位坐好,双目无神地趴在小窗处,盯着沿途的风景。 此时此刻,她脑海里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趁现在能够看到世间风光的时候,珍惜时光,一定要多看几眼。 云修被她的沮丧脸取悦,忽然开口:“不过,有的时候也不一定,说不定……我会网开一面。” 沈清平心神一震! 嗯? 那就是说事情还没那么糟糕,一切都存在转圜余地的可能。 她双眼亮晶晶地盯着云修,所有的消极情绪和负能量一扫而空,再次满血复活。 她得按照原计划继续努力! 许如崇与顾妄骑着马儿,与云修同行。 许如崇坐在马背上,勒紧缰绳,心情不错的欣赏着湖光山色,余光中,恰好注意到趴在小窗处的沈清平,只看了两眼,便移开视线。 顾妄骑着马儿过去,挨着马车,“清平,你在云修的寂云庄也只是暂住,而且云修的庄子里还有一堆美人,他压根就没时间管你。而且啊,你一个男子留在那里也不方便,你看,你要不要去隆安郡王府做客啊?” “……” 隆安郡王府? 沈清平倒是想去。 她觉着,顾妄的府里是一个很好的去处。 至少,要比云修的寂云庄安全。 可惜啊,寂云庄才是她应该待的地方,因为只有在寂云庄,她才能够见到云修的后宫们,才有机会跟这些后宫打好关系。 顾妄见她有所心动,立即又道:“你放心,等你去了我的府里,我一定会吩咐下人把你照顾得无微不至,要是你想出去逛街游玩,我也会带你一起去。” 沈清平相信他说到做到,不过理智犹在,她只能昧着良心拒绝,“不用麻烦了。” 顾妄摆手,“不麻烦,一点也不麻烦。” 他话音刚落,就咚的一声从马背上滚了下去。 “哎哟——” 沈清平:“……” 看完一页,云修用手指再翻开一页。 顾妄从地上爬起来,赶紧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他方才觉得身体好像被什么打中了一样,腰间一麻,就从马背之上摔了下来。他揉着摔疼的腿,嚎了一嗓子,火气十足,“谁干的?” 许如崇瞧了瞧马车,虽已看透全局,却故弄玄虚地答:“人干的。” 顾妄重新翻身上马,咬牙切齿地瞪着许如崇,“是你对不对?” 许如崇:“……” 沈清平看得分明,顾妄摔下马的时候,许如崇压根没有什么动作。她用余光瞄了眼云修,发现他看书正看得极为入神,似乎对外界的事情根本不上心。 看样子,不是云修出的手。 不是云修做的,也不是许如崇做的,想来顾妄摔下马,多半是自己没坐稳,才会掉下去。 同了一段路,顾妄跟许如崇不想随马车磨磨唧唧的,便骑马先一步走。 沈清平正想缩回脑袋,就见一群身穿黑衣,黑布蒙面,手持兵器的人,满身杀气地从天而降。 这就是传说中的杀手吗? 第43章 公子,有杀手 眼见黑衣人从四面八方落下,沈清平好不容易放松一点的神经再次成倍增长,藏在衣袖下的小手微紧。 她迅速落下帘子,跑到云修身边。 想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没有自保能力的柔弱女子,是没办法单枪匹马去应对这些身手矫健的黑衣人的。 唯一能够保命的办法,就是留在云修身边。 云修有男主光环,一定不会出事。 所以危难关头,沈清平无需浪费多余的脑细胞思考,她只要知道,抱紧云修这条大腿,一切危机便能迎刃而解足以。 云修察觉到外来者的气息,拿着书籍的手指用力,他想要将手中的书籍放到一边,准备动作时,却发现胳膊被某人抱得紧紧的。 他眉心微蹙:“……” 沈清平两手死死抱着云修的胳膊,抬眼如溪水清澈的眼儿来,可怜巴巴地道:“公子,有杀手……” 他看了一眼她的手,“你先放开我。” 她果断摇头,“不要!” 笑话! 这种时候,怎么能放着男主这颗大树不用呢。 听着外面刀剑相碰发出的声音,沈清平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她用尽浑身力气抱紧云修的胳膊,生怕她只要收点力道,他就会启用内力将她弹出去。 云修:“……” 马车外,已经被黑衣人包围。 云修此次出行,为的是参加韩大学士寿宴,是以,他没有带多少护卫跟在身边。 而袭击的黑衣人人数,却比他带出来的人多出整整两倍。 卫隐让随行的护卫将马车围成一个牢不可破的圈,阻挡黑衣人的攻击。 沈清平害怕得浑身出了冷汗,外面没有凄厉的惨叫,更多的,是刀剑相碰,以及交手时兵器划破对方皮肉和衣衫的声音。 她盯着小窗,看着上面从最开始的几滴鲜血,到现在越来越多的鲜血。 这是她第一次离死亡那么近。 云修见挣脱不开她,只好掰开她的双手。 沈清平见状,误以为他是准备丢下自己逃命,倒是没有责怪云修的自私自利。 换做她是云修,在不知道自己本身具有男主光环的前提下遇到危险,也会无耻地丢下身边人独自逃命。 她眼里含着泪花,卷翘的睫毛染上湿润水意,仿若细雨过后积满露珠的绿叶,“公子……念在你我相识一场,我对你也挺不错的份上……你带我一起走吧……” 她不想死啊! 云修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掰直,从她的手中挣脱后,他将书籍扔到一旁,见她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眼底深处涌上笑意。 而这时,马车上的黑衣人持剑,朝着马车刺去—— 云修狭长的眼眸微眯,心知马车已经不是安全之处,立刻拉过沈清平的手腕,往旁边一躲。 沈清平听着声响,看着她刚才待的位置之上有一截寒光毕露的剑时,吓得双目瞪圆。接着,她感觉到一股大力握住手腕,她整个人身体轻提,被带离马车。 被抱在云修的怀里,她张开双臂,环住男子精瘦有力的腰身,再看刚刚还完整的马车,此刻在马车顶之上,竟然已经有四人站立! 轰—— 黑衣人同时拔出利剑的瞬间,马车轰然分裂! 沈清平眼睁睁看着马车四分五裂,碎渣四处飞溅,恰好一片木屑飞来,擦过她的脖颈。 她肌肤生的细腻嫩白,只被这么轻轻一碰,立时就被划破肌肤,轻微的刺痛感传来,然而此时的处境,容不得沈清平去在意这点痛。 下一刻,她与云修落地。 沈清平看着卫隐与黑衣人厮杀,之前因着惊讶和害怕,无暇冷静下来,大概是经历了方才的劫后余生,她的脑袋反而变得更有条理。 云修没有抛弃她,是让她意外的。 同时,她也为自己以己度人,小人之心的心理活动给云修道歉。 她靠在云修怀里,看着在场的几十位黑衣人。 沈清平一直都知道云修的人设在书里有多招人恨,因而,她并不奇怪会有人对云修下手。只是,她回想起与姜別客相处时的种种感受,隐隐觉得,云修被刺杀一事,应当与姜別客脱不了关系。 若是如此,她要面临的问题就来了。 假设她的猜测是正确的,按照姜別客的多疑和狡猾,在云修忙着应对时,他多半会隐藏在某一个角落看着。 那么,她可不可以理解为,姜別客安排此次的刺杀,除了想要除掉云修之外,也是想要检验她的忠实程度? 毕竟司晴的‘前车之鉴’,那什么为爱救人的鬼说法,才摆在姜別客的面前不久。 而且沈清平记得她对姜別客说的每一个字,为了能够不引起姜別客的怀疑,又不能说出当晚的真实情况,她只能够用司晴来当挡箭牌,让姜別客误以为司晴背叛了他,喜欢上了云修。况且她那时,根本就没有时间多想,也来不及思考这件事情会带来一些后果。 就比如,姜別客会因为司晴的死,怀疑她对云修是否动了真情。 卫隐击退身前的敌人,他从腰间拔出携带的信号弹,拔下信号弹的线,对着天空咻的一声发射出去。 几个黑衣人交换眼神,朝云修与沈清平而来。 沈清平伸出手,搭在云修握住她的大掌之上,她现在不担心他会抛弃自己了。 信号弹发出,周围离得近的援兵肯定会很快赶来,只要卫隐跟随行的护卫能撑到援兵赶来,便能度过此次的危机。 而绿珠跟荔枝也是头一次见到这个状况,两人吓得抱成团,远远地躲在一旁。 荔枝见沈清平那里的情况不太乐观,对她招手,“沈姑娘,快过来!” 沈清平对荔枝的好意感激涕零,她也有要跟云修分开的意思。 在考虑到这场刺杀背后隐藏的可能性以后,沈清平在第一时间内想出来应对办法,就是对云修的生死不过问。 另一方面,她也担心自己会成为云修的累赘。 她用尽全力的去掰云修的大掌,暗暗恼恨男人与女人之间力量悬殊过大,她想要抓紧云修,能被他轻易拿开,而她想要挣脱他的控制,却难于登天。 “云修,你快放开我!”沈清平急了。 第44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黑衣人杀气凌然,离他们二人越来越近。 沈清平迟迟挣脱不开云修,心里急得不行,她才不想要参合到云修跟谁谁谁的算计之中,就想躲在龟壳里过日子。 见他不表态,不撒手,不言语的模样,她软着声商量:“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云修:“跟在我身边,可以降低你的危险。” 沈清平:“……” 并不会好嘛。 这群人是冲着云修而来的,他们的目的,是想要除掉云修,而不是针对她。 早知道情况会这样,她就不应该因为害怕丢了小命死缠着云修,如果时光倒流,重来一次,她一定果断在云修之前下马车,再远远地找个位置躲起来。 可惜啊,时光无法倒流,她经历的一切也没办法重来,谁让她没有洞察先机的金手指,在发现危险接近时利落地跑开呢? 沈清平又挣了挣,她知晓跟着云修能够保命,但那是要看时机的好伐,“公子,我留在你的身边,只会拖累你,你还是放开我,让我自生自灭好了。” 他还是不放:“……” 卫隐击退身前的黑衣人,长腿一踢,对方被他踹飞。而他在对方身体飞出的瞬间,夺走对方手里的兵器,朝云修的方向扔去,“公子!” 沈清平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剑是怎么飞过来的,就见云修的手里多了一把兵器。 能够目睹云修亲自动手,她还真不知晓究竟是有福气呢还是没福气。 她小心地跟在云修身边,手被牵着,只能是云修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 利剑从云修脸颊而过,刺向沈清平,她反应极快地偏过身。 惊险过后,就在沈清平想要用小手拍拍砰砰跳的胸脯时,又是一轮攻击向着云修而来! 沈清平只得打起精神,她无法挣脱云修跑远,就只好留意这些黑衣人的动作,争取每一次都能安然躲过。 好在黑衣人的目标只是云修,他们攻击的重点都放在云修身上,如此,也给了沈清平左躲右藏后能喘口气的空档。 云修动作流畅利落,长腿踢中黑衣人的手腕,在他的力道攻击之下,黑衣人手腕脱力,发出咔嚓一声,与此同时,黑衣人掌中的利剑随之脱手。 这就是传说中的功夫吗? 沈清平分神的想着。 不过很快,她就无法再喘息了。 沈清平才躲过一剑,刚抬起眼来,便注意到有一个黑衣人满眼杀意的望着她,而且那黑衣人趁着云修在对付同伴时,向着不会武功的她攻击。 对方的剑寒光闪闪,迎面刺来。 黑衣人也根本没有给沈清平躲避的机会。 沈清平心脏停止跳动,身体像是被定住了一般,不能动弹,眼睁睁看着黑衣人手中的剑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这一瞬间,她来不及分析黑衣人反常的行为,而是浮现出另一个念头。 这一剑下去,最坏的结果,是她会死。 当然,也不排除她会身受重伤的可能性。 若她想要取信云修,最好的办法,就是惊呼一声‘公子小心’,再鼓足勇气,故意迎上这一剑,以性命做赌注让云修相信她没有害他之心。 如此,等云修知晓她跟姜別客关系那日,有了这次的以命相救,相信云修在处理她的时候肯定会念及旧情,留她性命。 可如果她这么做了,如果此次的刺杀,存在姜別客刻意试探她忠诚度的可能性,那么,她之后在云修身边绝对不会好过,估计姜別客也不会允许背叛他的人苟活于世。 即便沈清平可以跟云修坦白,说出一切,求云修庇护,但云修不可能时时刻刻都留在寂云庄,更不可能跟她形影不离。所以,姜別客若是铁了心要杀她,她照样会性命不保。 对方的剑,越来越近。 在不知道怎么选择的情况下,她干脆停止脑海里的思考,闭上眼,凭着本能地将身边的云修往身前一拉。 卫隐大惊失色,“公子——” 卫济带着救兵赶到,看到这一幕时,惊讶地忘了反应。 只见云修的胸膛处,被一把利剑刺入,鲜血,从伤口处流出来,打湿胸膛周围的衣物,再添上刺目艳丽的红。 他立在原地,眼神中滑过错愕。 “……” 她还真是让人出乎意料。 沈清平闭着眼,等耳边的刀剑声不在之后,她猜到应当是云修的人赶来,解除了此次的危机。 确定耳边只有风声窜过以后,沈清平这才敢睫毛轻颤地睁开眼,而她握住云修的掌心内,已是汗津津一片。 她很清楚,自己方才做出了什么决定,也明白作了个大死。 不过,她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首先,她很怕疼。 她一点也不想以命相搏,争取云修的信任。 哪怕沈清平知道,这是对她最有利的办法,但她就是没出息的怕疼。 其次,剑朝着她而来,明显是在逼迫她在短时间内做出最快的应对之法,而把云修拉出来当挡箭牌的做法,在沈清平看来,就是最好的应对办法。 只有这么做,她才能洗脱在姜別客心底的怀疑。 也只有这么做,她才不会受伤。 在没有计算好会不会活下来的情况下,沈清平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去赌。 她是死过一回的人,还是被荔枝卡死的,深深地体验了一把生命的脆弱,万一她替云修这一挡翘辫子呢? 于是乎,她作死的把云修当了挡箭牌。 云修是主角,他拥有主角光环,完全不用担心他会因这一剑领盒饭。 她的手指在不断颤抖,瞧着云修苍白的面色,沈清平害怕地吞了吞口水,再松开汗津津的手,在衣袖上擦了擦,将目光落在云修受伤的胸口。 “……” 她现在不担心刺杀背后隐藏的可能性了。 相信若是姜別客躲在暗处瞧着,之后都不会再对她起疑心。只是,她成功消除了姜別客的多疑,却也把自己推入了未知的处境。 以云修睚眦必报,狠辣果决的做派,还会把她留在身边吗? 云修盯着胸膛前的利剑,面色淡定得像是感觉不到痛一样。 下一刻,他忽然抬起手臂,伸手捏住剑身,修长的五指并拢,一齐用力,剑身陷入掌心,划破皮肤。 云修任由一滴滴鲜血沿着手掌流淌,将插入身体的剑拔出…… 第45章 饶了我好不好 ‘哐当’一声,染血的剑被他扔在地上。 他的掌心被剑身划破,掌心内一片血迹。 云修缓缓地抬起眼眸,看向一脸不知所措的沈清平,深邃的眼里,幽光浮动,冰冷而捉摸不透。 沈清平:“……” 她的手脚冰凉,渐渐地,都失去了感知。 这下糟了…… 沈清平小腿肚打着颤,望着云修鲜血淋漓的掌心,除了第一次见到如此残酷血腥的画面害怕以外,她更加害怕这样一言不发,不阴不阳看着自己的云修。 嘤嘤嘤…… 她好像感受到了死神到来的窒息和绝望,而这种窒息跟绝望的来源,都在云修身上。 沈清平吓得倒退两步。 无疑,在危急关头,她选择的办法是最好的。 况且这个办法,在沈清平看来,更是一举数得的好法子。但她不能否认,这样的做法对云修很不公平。 站在云修的角度,即便他想杀了她泄愤,也实属正常。 沈清平也不知道该找什么样的借口来解释,才能够躲过云修的追究。 她要不要跟云修坦白,告诉他,其实她不是原来的沈清平,而是存活在一本书里的沈清平? 而她之所以敢胆大包天的把他推出去当挡箭牌,完全是因为云修是这本书里的主人公,他有主角光环在身,就算被桶个十刀八刀的也死不了? 他会信吗? 这个解释,估计会让云修颠覆他的世界观,换成沈清平自己,也不会相信。 卫隐握紧染了鲜血的宝剑,忽然抬起受过伤的手臂,将剑尖对准沈清平纤细且优美的脖颈,“沈姑娘,你是谁的人?” “……” 云修保持缄默。 沈清平见他脸色愈发苍白,掌心的鲜血还在不断流淌,胸膛周边的衣物也被鲜血浸湿得越来越严重,她颤抖着手,慢吞吞地将衣摆处撕了一大块。在卫隐的剑尖对准下,迈着小步子走到云修身边,拉过他的掌心,用撕扯下来的布料随便包了一下。 云修盯着掌心之中的布料瞧了两眼,轻飘飘地问:“他在问你话。” 沈清平舌头在打颤,她怂怂地望着卫隐,怎么都扯不出来一个看着还能过得去的微笑,只好干巴巴答道:“我是公子的人。” 卫隐不信,“那你怎会把公子拉出来挡剑?” “……” 卫济负责善后,吩咐护卫去周围的人家雇佣马车。 剑抵在肌肤上,冰冰凉凉的,她还嗅到了剑身之上的血腥味。面对卫隐的怀疑,沈清平抬手,将颤抖的手指放在剑身上,意图将剑拿开。 无奈卫隐看穿她的动作,她一动,他便更加逼近她脆弱到用剑轻轻一割就能断的脖子。 见状,沈清平当即不敢再动了,她将祈求的目光落在云修脸上,眼里积着泪花,“公子,你听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主要是刚才情况紧急,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我只是吓到了……” 她所做的,是她经过深思熟虑后下的决定。 可惜,不能够把这么做的理由嗦说出来。 反正沈清平的情况特殊,就算如实说出理由,在场中人也不会有一个人相信。 与其这么徒劳无功的解释,她干脆不浪费口舌了,索性,就将她把云修当挡箭牌的说成是一种害怕之下身体做出的本能反应。再者说来,她方才做了什么,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即便狡辩也不会有人相信。 云修审视着她。 清雅绝伦的面颊,透出一丝苍白。 他的手掌落在胸膛处,感受着掌心下被利剑刺过的位置,再看满脸无辜,没有辩解的沈清平时,突然嗤了一声,苍白干裂的薄唇,掀起自嘲的弧度。 卫隐请示道:“公子,你的身边绝对不能存在沈姑娘这等人,依我看,不如把她杀了,给公子出出这口闷气可好?” “……” 沈清平更害怕了。 她平日觉得卫隐只是冰块脸罢了,没想到,他竟然想杀了她。 情急之下,沈清平也顾不得抵着她的剑,快步跑到云修身后,两手揪住云修背脊的衣料,再从他身后露出一个脑袋来。 她老老实实地垂着眼,一颗一颗晶莹滚烫的眼泪滑落,“……我错了。” 别杀她啊…… 她的呼吸,吐纳在他后颈处。 酥酥痒痒的。 云修心思有些晃神,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嘴角的弧度扩大了两分。 卫隐见沈清平躲到了云修身后,云修也为发话,只好收剑入鞘,“公子,请你处置沈姑娘。” “……” 沈清平捏住云修衣衫的小手,下意识地抖了抖。 一阵微风送来,吹动两人的衣衫纠缠,沈清平的衣物被吹得向前,衣衫贴合在云修身上。她竖起的马尾落在胸前,发丝随风飞舞,飘落在云修后颈处。 一缕缕发丝轻轻柔柔的,就那么贴在男子的肌肤上。 明明是发丝在微风的带动下,停留于他的后颈为非作歹,云修却觉得,她的发丝,根本是在踩着他的心脏为所欲为。 就跟沈清平这个人一样。 平时瞧着毫无攻击力,可是在关键时刻,她总能做出让你出乎意料的举动。 敢把他推出去挡剑的人,她是第一个。 思及此,男子狭长漂亮的眼眸眯起,漆黑如墨的瞳孔幽光浮动,他的眼珠,则像是品质极佳,世间难寻的黑曜石。 沈清平立在他的身后,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没有在云修的身上嗅到杀意的气息。 此刻,她无暇顾及这种感觉,拽了拽手中属于他衣衫的布料,细细的嗓子,如春风细雨般软软的,细细的,“公子,你饶了我好不好?我跟你保证,绝对不会再有下次!” 关于这个保证,沈清平是把握不准的。 不过她想,以后她就窝在寂云庄里,哪里也不去了,自然不会掺和进今天这种情况中去。所以,沈清平认为,只要她继续当一枚死宅,类似的情况一定不会发生。 卫隐察觉到云修对她的宠溺,有些意外,“公子?” “公子,马车准备好了。”卫济走来。 云修嗯了一声,费力地伸出一只长臂,摆在沈清平面前,“扶我。” 第46章 被虐方是真绝色 沈清平看着眼前的手臂,嘴角喜难自禁地勾起,眼眶里积攒着高兴的泪光,原本蔫蔫儿的一张小脸,瞬间容光妖艳。 他愿意让她搀扶,说明对她的处置还有另外的打算。 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只要她肯努力的弥补错误,便能在云修身边活下去。 就算是运气不好,按照目前的情况而言,云修的态度虽然还是捉摸不透,但她并没有在他身上感觉到杀意。这说明,她的性命暂时是保住了。 她忽然觉得,因着这件事,因着云修对她的宽容,他在她心里的形象又高大了起来。 “不想扶我?”云修等了会儿,没等到她有所动作,不甚愉悦地皱起眉峰。 沈清平从惊喜中收回心神,抬手擦掉眼里的泪,动作极快地搀扶住他,嘴巴像是抹了蜜糖般,一张口全是恭维的话,“公子说的哪里话,能够伺候公子,搀扶公子,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云修:“……” 他的眼底,滑过旁人不易察觉的笑意。 与沈清平好歹也相处了一些时日,她在他面前时是什么嘴脸,什么时候说的真话,什么时候说的假话,他心里多少是有数的。 可是,当恭维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时,愣是比旁人更动听。 “公子,抬脚。”沈清平搀扶着人立在马车前,那态度,简直是狗腿到不能再狗腿了。 于是,云修高抬贵脚。 两人进了马车。 卫隐惊讶地盯着两人的背影,不太敢相信眼前的一幕,尽管隐隐感觉到了公子对沈姑娘态度有些不同,却没料到,公子竟然能对她宽容到如此地步。 天要下红雨了吗? 还是说,公子动心了? 否则,要怎么解释公子对沈姑娘的宽容。 换做往常,公子是绝对不可能放过算计他的人的,尤其沈姑娘今日的所作所为,完全就是不把公子的性命当一回事。这在公子那里,等同死罪啊。 卫济叹息一声,“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咱们家公子也逃不过这个定律。” 马车行驶起来。 由于云修身受重伤,马车回时的速度要比来时快上许多,偶尔经过地势不平处,沈清平端坐的身体便跟着晃悠。 她盯着云修的伤处,每看一下,就心虚不已。 而她越是心虚,就越是忍不住往云修的伤口处频频望去,以至于看着看着,沈清平已经在心里默默忏悔,开始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 不过愧疚是一回事,同样的情况,要是还能够再来一次的话,她想……或许她还是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云修靠在马车里,闭目养神,干裂的薄唇蠕动,“水。” “哦……”沈清平站起身,走到小桌前,将上面摆放的茶壶拎起来,然后将扣放的杯子翻过来倒满,再凑到云修身边,将茶水送过去,“云修,水来了。” 人总是有一些自己都不会察觉的小毛病。 就像沈清平,当她的精神状态处在紧绷或者防备某人的情况下,她的称呼是很公式化不带任何感情的,所以,她在云修面前的很多时候都是称呼公子。可若是当她的防备心跟精神放松,她对云修的称呼,便会随之变化。 这一点,云修很清楚。 闭着的眼掀开一部分,干裂的薄唇张开一部分,“喂我。” “好。”沈清平现在急于想要弥补他,对他的话,比平日里还要更加言听计从。 她抬起手臂,将茶杯送到他的唇边,看着云修张开嘴,把茶杯里的水喝完,她殷勤万分地抬起手臂,用衣袖给他擦嘴角的水渍,“云修,你还要喝水吗?” “……” “云修?” “……” 有了两次不被理会的经历以后,沈清平扭头,看向云修。 他正靠在她的身上,然而女子的肩膀到底不如男子肩膀宽厚,云修只靠了一会儿,就跟着往下倒。沈清平丢掉手里的茶杯,赶紧将他的脑袋扶住。 最后,她只好让云修躺在她的腿上休息。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的,躺在她的腿上,要比靠在马车上舒服。 沈清平扶正他的脸,待在马车里无聊,她的目光无处安放,干脆盯着云修虚弱的睡颜。 她从未否认过云修对与女人的魅力,也必须承认云修的颜值极高,在心里对比了一下平日里让她害怕的云修,沈清平更喜欢现在躺在她腿上浅眠的云修。 虚弱苍白的他,看起来俊雅温良,毫无攻击力和危险可言。 这样的云修,很容易勾起女人内心深处的保护欲。 沈清平的目光,略过他被鲜血染红的胸膛,还有染红衣衫的手,顺着男性修长的脖颈往上,目光从他线条流畅优美的下颚线条,转移到他还是有些干裂的薄唇。 不得不说,被虐方是真绝色。 清醒时,从来端方一丝不苟的云修,让人想要亲近又畏惧于他身上的气势; 不正经时的云修,眉眼间风流邪肆,一举一动皆能让人心脏砰砰乱跳; 身受重伤,虚弱的云修,面庞之上都是苍白和虚弱,让人看得心痒痒。而那微微敞开的衣领,露出极小一部分肌肤的模样,怎么看都透着一种被凌虐过后的美。 沈清平心脏微跳,正想着不能沉浸在男主的盛世美颜,暗暗在心底唾弃自己的没出息,竟然会被种马男主人设的云修给美到了时,忽然,对上一双漆黑幽暗的眼。 四目相对,一个迟钝地呆住,一个看不到眼底波澜。 马车已经停下。 卫隐在外面催促:“公子,沈姑娘,我们回到寂云庄了。” 云修从她的腿上坐起来,“扶我下去。” “好。”沈清平腿被他躺得有点麻木,她顾不得这点不舒服,赶紧再次搀扶住云修,一起下了马车。 马车不远处,一位着白衣蓝领的中年男子等候。 卫隐与卫济看到时,躬身行礼,“显萩先生。” 显萩先生? 沈清平打量着眼前的中年男子,逐渐有了印象。 显萩,玄机门左使,表面上,他对玄机门门主朱东慈的指令言听计从,为玄机门的各位弟子殚精竭虑。实际上,他是男主在玄机门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 第47章 居心不良的臭男人 显萩见到云修身受重伤,立即让卫隐卫济搀扶好云修,一行人丢下沈清平率先进入寂云庄。 沈清平就这么被遗忘地留在了原地。 她实在摸不准云修的心思啊。 云修没有说处置她的话,也没有说不处置她,而刚刚,就在沈清平心喜的以为一切到还有转圜余地时,云修又这么冷冰冰地甩开她的手,拒绝她的搀扶,把她丢在了寂云庄门外。 云修此举,让她一颗心被提在那里上不去也下来。 接下来,她应该怎么办呢? 绿珠跟荔枝已经从惊险之中调整过来,两人亲眼见识到沈清平将云修拉出来挡剑的行为,皆为临枫园的处境担忧。 绿珠担忧自己的前程。 沈姑娘原本是整个寂云庄里最美的,也是陪伴在云公子身边最多的,然而,沈姑娘脑子不太好使。这次的作为,估计是把自己给成功的作死了,她再留在临枫园,还不知晓等待着临枫园的究竟是怎样的命运。 绿珠的心里极为忐忑,她上前道:“沈姑娘,你这次真的是惹到了公子,换做我是公子,肯定不会放过伤害我的人,你还是赶紧跟公子认错吧。” 认错? 沈清平也觉得应该认错。 “沈姑娘,公子受伤,你跟在公子身边还要照顾公子,想来一路上必然是疲惫不堪的。孟朗特意命人给沈姑娘的房里准备了沐浴的热水,希望能够给您解乏。”孟朗走出来,对沈清平大献殷勤。 男人的一双眼睛里,藏着对她的觊觎。 纵是男装打扮,也掩盖不住沈清平的妖艳动人。 她年纪本身就小,这样的打扮更加显得沈清平干净稚嫩,像是一位身材瘦削,娇娇弱弱,却又英气蓬勃的少年郎。 看得人心内躁动。 沈清平心生堤防,她可没忘记孟朗跟王俪君的关系。 想来有卫济留在寂云庄内,孟朗也不敢在卫济的眼皮底下兴风作浪。 之前没有在云修面前拆穿孟朗跟王俪君的事,是她懒得自找麻烦,又担心云修不会只相信她的片面之词。 不过现在,沈清平动了这方面的心思。 眼下她是把云修给得罪的彻底了。 不知道她把孟朗与王俪君的事情抖露给云修听,算不算及时的弥补错误? 抱着这门心思,沈清平心不在焉地回到临枫园。她确实疲惫,梳洗完,换上素白单薄的寝衣,便一手撑着额头,柔软玲珑的娇躯,懒懒地靠在海棠雕花的美人榻上昏昏欲睡。 就在她迷迷糊糊快要睡过去时,绿珠的声音传来,“孟管事,这里是沈姑娘的闺房,你一个男子不适合出现吧!” 孟朗手里端着小厨房做好的银耳羹,原本这种活是不需要他做的,可他想要见见沈清平,满足一下他的眼福便来了。 能够伺候这等娇娇艳艳的美人儿,他只觉得,是他前世修来的福气。 孟朗是个极其圆滑有手段的人,虽然才到寂云庄不久,却跟寂云庄里的下人和丫鬟打成一片。同时,他也以各种各样的借口去见识了一遍庄子里其他的美人。 见识过后,孟朗感叹她们的各有千秋,却独独对沈清平的娇艳脸情有独钟。即便与王俪君偷会,缠绵的极为尽兴时,他脑海里浮现的都是沈清平的脸。而躺在他身下被折腾得娇喘连连,肌肤白皙的王俪君,他多看两眼都觉得厌烦。 毕竟在见识过沈清平这等天香国色,妖艳又清纯的美人儿之后,任由谁都会对旧人心生厌烦。 这便是逃不过的喜新厌旧定律了。 荔枝瞧见屋子里沈清平沉沉欲睡,模样勾人的状况,赶紧去找了一件樱桃色斗篷披风,包裹住寝衣下曲线极美的娇躯,“沈姑娘?沈姑娘?” “嗯……”她轻轻地嗯了声,尾音上扬,嗓音柔柔的,媚媚的。 孟朗端着盘子的手一紧,被这一声弄得心猿意马。 绿珠一瞧孟朗这神魂颠倒的痴迷眼神,暗道这些男人果然都是好色的,“孟管事,我知晓你掌管寂云庄的大小事宜,但这里是沈姑娘的屋子,你没资格进来。” 卷翘浓密的睫毛轻颤,形状像极了夜空高挂的一弯月牙,沈清平睡眼惺忪地睁开眼,显然没明白眼前是什么状况。 她原本是在思考应该怎么跟云修认错的,后来想着想着,困意来袭,便打起盹来。 见孟朗出现在屋内时,她的神智顿时清醒。 这死男人…… 他进来多久,又盯着她多久了? 沈清平非常满意荔枝给她拿斗篷披风的行为,她将周边嵌着一圈纯白狐狸毛的披风抓住,遮住有可能避免出来的肌肤。小脸因着愤怒沉下,柳叶眉皱起,她明显是一点也不欢迎孟朗的到来,眼眶里皆是防备与厌恶,又画蛇添足地将樱桃色披风往怀里拉了拉。 “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的小脸被一圈狐狸毛贴着,洁白如雪的白色,竟然无法令她的肌肤失色半分。 而樱桃色的披风粉嫩嫣红,将她的小脸衬得多了几许嫣红,那防备又水盈盈的眸子雾气萦绕,委实动人。 孟朗脑子转得飞快,他将盘子里的银耳羹放到几上,笑道:“厨房给各个院里做了银耳羹,其他院子的都来端走了,我见沈姑娘院子的绿珠姑娘跟荔枝姑娘迟迟没有前来,以为是两位姑娘事情多绊住了。正好,我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比较空闲,我担心沈姑娘院子里的人来晚了,就亲自送来了。” 荔枝一脸懵,“没有人过来通知啊。” 孟朗应对自如,“那必然是手底下的人办事不伶俐,记性不好,把我吩咐下来的事给忘了。这件事情,真要追究起来,都是我的问题,是我没有管理好底下的人,才会怠慢了沈姑娘。还请沈姑娘大人有大量,不要追究,就算沈姑娘想要追究,也请把过错都推在我的身上。” “……” 哼! 居心不良的臭男人。 他这话当真是说得够有技术含量的,表面听来,底下的人出了问题,全是他管理不当的失职。实则,她一旦追究,就成了旁人嘴里小肚鸡肠,不懂道理的坏女人。 他倒是在所有人面前做足了好人。 第48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孟朗太自作聪明,也太自以为是了。 他低估了原主乃是蛇蝎美人的设定,想他既然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跟寂云庄上上下下的人打成一片,那就应该知道,沈清平就是心狠手辣,以折磨他人为爱好的妖艳贱货。 哼! 她最近在云修身边怂包久了,差点忘记原主本身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像心狠手辣这种属性,在极大多数时刻,都是贬义词,甚至大多夹杂谩骂指责之意。但是在某些时刻,心狠手辣的属性恰恰会成为令人欣赏的优点。 荔枝不敢多言,她再笨都听出来孟朗话里的意思了。 孟朗抬起眼来,目光一落到沈清平的细腻花颜,便心神为之荡漾,这一荡漾,话语里就暴露了一丝掩盖不住的本性,“孟朗从小便相信,长得美的人,心底必然善良。” 他很清楚,自己现在面对的,是寂云庄内人人提起来双股战战的蛇蝎美人。 而孟朗敢在沈清平面前如此算计,无非是摸准了原主貌美无脑的设定。 从沈清平平日里的种种作风来看,她嫉妒,狠毒,但同时又没脑子。故而,孟朗非常有信心,他以这种方式一定能够避免开沈清平的脾性。 沈清平喜欢听奉承话,可惜,孟朗的意图太过明显,导致他说好话落在她耳根子里都是腌臜的。 大兄弟,你虚伪的时候,能不能够伪装得完美一点? 瞧瞧那色眯眯的眼神,换做只要是没有眼瞎,稍微聪明点的人,都能瞧得出这人骨子里乃是一极品渣渣的属性。 若沈清平没有经历过那么多对她虎视眈眈的狼性目光,单纯的像个傻子,还能被孟朗的虚伪给蒙骗过去。 当然啦,原主是个脑子不灵光的。 换作原主,在听到孟朗的这些话以后,肯定会正中孟朗的下怀,断然不再追究他出现在她闺房之中的冒失,还很有可能被孟朗玩得团团转。最后,说不定原主还会跟王俪君一般,沉迷在孟朗这张道貌岸然的脸,以及他的油嘴滑舌之下。 啧啧…… 想想原主跟孟朗不清不楚的画面,沈清平恶寒。 她摆出盛气凌人的模样,慢悠悠地从美人榻上坐起,突然想起来原主喜爱折磨人,闺房中还有一根珍藏的小皮鞭。 肉粉色的唇瓣微勾。 最近安分太久了,她得捡起蛇蝎美人的做派来。 不然太好相处的话,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怀疑和猜忌。 而且性格变化这种事,是需要慢慢来实践的,她才到这具身体没多久,如果行为与往日大相径庭,落在有心人的眼中,会以此作为伤害她的手段。 古代是非常忌讳鬼神的,要是被人说她是鬼魂附身,估计会被人绑在木架烧成灰烬。 这就要死翘翘了。 也是沈清平太懒惰了,才会做出人设有点崩的做派,好在她活在原主身上以后整日死宅在院里,打着身体不好的缘由修养。如今挽救,尚来得及。 为了挽维护形象,沈清平觉得,她还是应该借用一下炮灰,折磨炮灰,通过这种手段来巩固一下。 至于最开始对待王俪君等人的改变,她可以说是落水过后留下来的后遗症。再说了,在王俪君等人的眼中,她眼下的乖顺,就是为了能够吸引云修的注意,故意在众人面前装模作样。 索性,她就让王俪君等人的想法坐实好了。 “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你的过错,是吧?”沈清平漂亮的眼睛眯起,她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恶毒长相,便是说着尖酸刻薄的话,照样美得冒泡。 “……” 见状,孟朗胸有成竹的心态有点崩了,一时摸不准沈清平为何没按照他的猜测发展下去的心思。然,话已说出了口,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把过错揽在身上,“是,还请沈姑娘不要追究其他人。” “我就要追究!” 沈清平可讨厌孟朗这等登徒子了! 她冷哼一声,压根不打算放过此人。 “按理说,我应该看在戚管事的面上给你几分薄面,可你身为男子,贸然闯入我的闺房,这便是你不可饶恕的错!” 哪怕到了此时,孟朗还有闲情逸致欣赏沈清平的盛世美颜。 美人这种生物,就是上天恩赐的,所以,不管她们做什么,即便是愤怒,说着世间最恶毒的话,做着最狠毒的事,都不能否认其美貌程度。 尤其是对孟朗这种自命风流不下流的色鬼来说,最是欣赏美人各种各样的姿态。 “沈姑娘,依我看,此事还是算了吧。”在绿珠看来,沈清平才在云修面前作大死,目前都还没想好怎么解决云修的怒意,却在这里展现狠辣本性,简直是再次作死。 跟着这样没脑子的主子,前途堪忧啊。 沈清平凶巴巴地瞪她,颇具威严,“我没让你开口,你插什么话?” 绿珠:“……” 沈清平教训完她,伸出白嫩嫩的一根手指,指着孟朗,“你,跪到院子里去。” “是。”孟朗咬牙照办。 等人走了,不在跟前晃悠,沈清平觉得眼睛总算舒坦了。不过事情都做到了这一步,她自然要敬业地做完下一步,遂,吩咐荔枝:“把我的小皮鞭找来。” 荔枝:“……” 嘤嘤嘤,沈姑娘好可怕。 很快,沈清平的手里就多出来一条赤红小皮鞭,她摸了摸,心想原主真是个会玩儿的,就连随便抽人的小皮鞭质量都这么好。 别看小皮鞭一点也不粗壮,鞭身比普通的皮鞭要细上许多,但沈清平知道,这种小皮鞭抽起来时的杀伤力绝对极大,估计孟朗这一次,得躺在床上休养好几天了。 她在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 穿好衣服,沈清平让荔枝在脑后弄了个简单的发髻,插着一支晶莹通透的樱桃红玛瑙流苏簪,小手拢了拢身上的樱桃色斗篷披风,提着裙摆,出了屋子。 时下天气转凉,阵阵冷风吹来,吹得孟朗被美色所迷的头脑清醒了几分。 听到脚步声时,孟朗以为沈清平出来是准备放过他的,却突然感觉到背脊一痛。 啪的一声,他的衣物被鞭身打得破开,小皮鞭打在他的皮肉上,疼得他痛苦出声:“啊……” 沈清平给完孟朗一鞭子,觉得烫手的厉害,立即丢给一旁的绿珠,“你,继续打。” 绿珠:“……” 第49章 沈姑娘的狠毒做派又来了 绿珠像个木桩子一样站着,手里捧着沈清平用过的赤红小皮鞭,她看着孟朗,想到这人的手段,以及他跟戚管事的关系,心生犹豫。 天爷啊,她想换个姑娘伺候了。 想想沈姑娘这连连作死的举止,又对她的话全然不采取的行为,顿时让绿珠感觉到在不久的未来,她会跟着这么没脑子的姑娘一同被扔在乱葬岗的下场。 绿珠知晓那些折磨下人的手段和法子,也听一些年纪大的仆人说起过,也为了争宠生存跟人扭成一团厮打过,因而,她若是拿小皮鞭抽人,并不会觉得良心不安。 荔枝害怕得不敢言语。 来了,来了,沈姑娘这狠毒做派又来了! 而每每在荔枝和寂云庄里的下人都以为沈姑娘改好的时候,沈姑娘就会在这时候站出来,打破所有人的幻想,让众人从错觉中挣脱。 沈清平立在院中央,她的确不喜欢孟朗这等爱耍弄心眼,自以为聪明绝顶,可以把所有女子玩弄于掌心之中的人。不过,她没有虐待他人来取乐的爱好。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敬业的演绎好蛇蝎美人的设定。 她可以在一些时候,适当地做出一些改变,但有些狠毒是必须存在的,她为了完成这些必须存在不能减少的部分,只能如此。 再说了,孟朗竟然敢闯进她的闺房之中,窥视与她,这种行径传出去本就应该重重惩罚。换做原主的狠辣心性,只要在没被人说动的情况之下,一定会把孟朗整治得只剩下一口气。 她的做法,已经是特别仁慈了。 同时,沈清平当众鞭打孟朗,也是在警告孟朗不要存有什么不该存在的心思,让孟朗明白她这人除了一张脸能看之外,品行根本恶劣到不行,从而让他打消隐藏在内心深处的龌蹉念想,对自己退避三舍。 见绿珠迟迟不动作,沈清平美目一瞪,妖艳娇媚的面容因着愤怒更是妖里妖气,像极了神话本子里正怒气冲冲,浑身散发出阴狠气息的女妖,“你愣着干嘛,还不动手?” 哼! 打人这种事浪费体力,沈清平平生也没干过这等行径,做起来会有心理压力,但是监工这种小事,她还是绰绰有余的。 “绿珠姑娘,在下身为男子,擅自闯入沈姑娘闺房之中,本就是在下的错。沈姑娘因此生气,责罚在下,也都是情理之中的。绿珠姑娘,你动手吧。”孟朗说的大义凌然,倒是让人看不出来隐藏在他骨子深处的猥琐本质了。 很好。 这样的伪装,才是天衣无缝嘛。 想想孟朗之前在她眼前无意间暴露出来的本性,沈清平得为孟朗的好演技点赞。 如此高超的演技,放到她生活的那个年代,不说他能够拿到视帝影帝,那也能得个货真价实的最佳男配角啊。 不过孟朗以为,他诚心认错的态度,就能在沈清平眼里留下好印象吗? 那是不可能滴。 沈清平才没有那多余的怜悯之心呢,她继续催促绿珠:“你难道没听清楚孟管事的话吗?孟管事都说了,此事是他的错,就算闹到公子那里,也是无可辩解的事实。绿珠,你给我记住了,一定要狠狠地打,打到皮开肉绽为止!” 绿珠:“是。” 孟朗再次失算,只能认命。 细长的皮鞭抽在他的背脊上,抽破衣衫,抽破皮肉,刺目的鲜血流淌出来,疼得他大喊出声:“啊——” 之后,临枫园里传出来的,便只有两种声音。 一种是孟朗痛到极致的呼痛。 另外一种,则是令人心肝直颤,小皮鞭抽打出来的啪啪声。 孟朗被抬出临枫园时,已经痛得昏了过去,他背上的衣物已经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从破开的衣物,还能够看清楚被鞭打出来的伤痕。那些鞭痕,纵横交错,每一道都鲜血淋漓。 围观的下人退到一边,纷纷投去害怕的目光,距离临枫园远远的,似乎这样,才能感觉到活的生气。 沈清平想要看看这件事情营造出来的效果,于是满怀期待的提了提裙摆,踩着小碎步走出临枫园,一抬眼,对上的,便是一双双惊悚不已的双眼。 那些围观的下人,见到她出来,像是见到了阴间女鬼般,慌慌忙忙地转身跑开。 “……” 效果这么好? 沈清平嘴角勾起。 嗯。 相信经此一事,她蛇蝎美人的名头能够留在寂云庄口口相传一段时日了。 绿珠立在她身后,手里还握着赤红小皮鞭,而那小皮鞭上,残留着孟朗身上留下的鲜血,回想起孟朗浑身是血的模样,绿珠总担心那会是自己以后的下场。 她吓得不敢多说一个字。 而她想要换个姑娘的念头,也因着沈清平对孟朗的这一通处置,暂时性的断了念头。 看来,在沈姑娘没有倒台以前,她只能是沈姑娘的丫鬟,哪怕再怎么想要离开这个狠毒又没脑子的女子身边,她都不能够表露半分。万一她的心思被沈姑娘知晓,估计她的下场,比今日的孟朗惨得多。 …… 临渊阁。 云修的伤口经过处理,胸膛周围缠着一圈圈纱布,他换上崭新的衣物,披上外衣,步履缓慢地走出来。 显萩正坐在外面喝茶。 卫隐听闻孟朗被打一事,进来禀报:“公子,方才临枫园出了一事,听闻沈姑娘小憩时,那孟朗竟然为了给沈姑娘送银耳羹闯了进去。沈姑娘醒来,见到孟朗,大怒,并吩咐荔枝找来皮鞭,下令让绿珠将孟朗鞭打了一顿。而孟朗被抬出去时,浑身是伤,已然昏迷。戚管事听了此事,让人找了大夫,亲自去了临枫园给沈姑娘赔罪。” “此事,的确是孟朗的错。”卫济其实还想给沈清平的做派点赞,他留守在寂云庄,自然对寂云庄的情况了若指掌,同时,也对孟朗用尽手段笼络全府上下的手段极不待见,心里早想将其教训一顿。沈清平这么做,简直对足了卫济的味口。 云修听完,只眼眸深处滑过一点笑意。 而他脑海里想的,却是沈清平离府之时,在马车上劝他留下身边心腹驻守寂云庄的事。 显萩对云修庄子里的事不感兴趣,扣好茶盖,道:“药方我已经留下,云公子,你好好养伤。再有,我此次前来,也是想要告诉云公子一声,玄机门中不太平。依我看,云公子还是挑个时间回去一趟为好。” 云修颔首,“我知道了。” 第50章 负荆请罪 傍晚时分,天空灰蒙蒙的,整个寂云庄笼罩在一层阴云之下,像是在酝酿一场即将到来的暴风雨,闷闷的,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沈清平连声叹气,“唉……” 片刻过后,又是一声,“唉……” 荔枝跟绿珠经历过孟朗那事儿以后,两人都乖巧地立在一旁,两手交于身前,盯着沈清平的一举一动,默默给她的叹息声记数。 从鞭打完孟朗之后,这是沈清平第一百次叹息了。 荔枝瞧着外面站立之人,认出来是戚管事,立马出了屋,等戚管事道明来意之后,转身回来通报:“沈姑娘,戚管事来了,说是自己没有管教好孟管事,前来请罚。” 沈清平刚要叹息的一声,就被这话挡了回去。 戚管事被清了进来。 他很少出入庄子里几位姑娘的住处,从最开始将人安排好住处,进过各个院落以后,戚管事便一心放在管理庄子的事宜上。 对沈清平那些所作所为,他也都是听过便不管了。 沈清平是别人送给云公子的美人,既然是美人,那位置就在他们这些下人之上,而之前被沈清平间接害死的两个丫鬟,他听闻此事后,也是叹息一声。 不是他冷情到漠视人命,而是他无能为力。 戚管事能够掌管寂云庄大小事宜这么久,能够成为在云修面前得力,且说得上话的人,不是他多么狡猾。 他凭借的,无非本分二字。 也是因为本分,很多事情,他清楚不能插手。 此次前来道歉,本就是他的职责范围,是他怜惜孟朗无父无母,无依无靠,而他操劳了大半辈子也没个后人,恰好孟朗聪明对他尊敬,才动了把管事位置交给孟朗的心思。 所以,孟朗闯了祸,惹了事,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他应该出面。 戚管事抬起双臂,手掌之中,捧着一根细细长长的荆棘条,在沈清平面前跪下。 “沈姑娘,孟朗一事,我也脱不了责任,是我没有叮嘱他,才会让他做出这等失礼的行径。孟朗毕竟是我带来的,他犯了错,便是我教导不严的过错,沈姑娘只是将其抽打一顿,没有夺其性命,已经是极大的恩德了。” 他一脸悔恨,苍老的眼里滑过坚决之色,“沈姑娘,此事追根究底,我也难逃罪责,还请姑娘责罚!” “……” 她没有惩罚戚管事的意思。 沈清平盯着他手里的那根藤条,心里害怕得怂成一团。 她正在思考怎么跟云修认错,戚管事便过来负荆请罪了,难不成,云修的意思是让她负荆请罪? 越想,越有可能。 戚管事跟随云修多年,最会揣测云修的心思,他来负荆请罪,可能就是意思一下,顺道把云修的意思转达给她。 嘤嘤嘤…… 男主果然是个狠人。 戚管事掌心中的荆棘条细细长长的,从头到尾布满大大小小的尖刺,可想而知,这一荆棘条打到身上,会把人疼到何种境地。 一定比她的赤红小皮鞭威力还猛。 想到那荆棘条打在自己瘦弱纤细的身体上,尖刺刺破白嫩的肌肤,扎入身体的皮肉以后,再猛地用力,将嵌入身体的荆棘条给抽出来,沈清平便头皮发麻! 呜呜呜…… 她就知道,男主那么凶残狠毒,肯定不会轻易地放过自己。 果然,他之前在马车上表现出来的云淡风轻,就是装模作样而已,他就是喜欢在她生出一丝还能够挽救关系的希望时,再恶劣地送她一个重重的打击。 沈清平悔啊,悔得肠子都清了,她怎么就那么怕痛,竟然把男主给拉到身前挡剑了呢…… 早知如此,她干脆不要想东想西的,本着舍己为人的精神,上前一步,替男主挡剑算了。如此,她就算运气不好嗝屁了,那至少死的痛快,不用受这荆棘条的鞭打折磨。 呜呜呜…… 清澈见底的眼底,浮现盈盈水汽。 戚管事见她没有责备,误以为她是在想用什么样的手段来惩治他,当即背脊窜上一股如冰凌子般的寒意,额头上处,大颗大颗的冷汗滚落,“沈姑娘,只要你能够消气,别憋到你的身子,无论什么样的责罚,我都愿意承受。” “……” 她的小脸,已经生无可恋了。 可怜巴巴地扁扁粉唇,沈清平站起身,一步一颤地走到戚管事面前,再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荆棘条上的尖刺,还没怎么用力,她嫩豆腐似的肌肤就破了。 一滴刺目的鲜血,从指腹流出。 她生无可恋地抽回手指,再生无可恋地望着戚管事。 戚管事关切道:“姑娘小心,这上面都是刺,很容易划破肌肤。” “……” 沈清平压根听不清他说了什么,满脑子就一个想法。 既然负荆请罪是云修想要传达的意思,那……那她除了负荆请罪,也没别的法子了。 沈清平想要拿过戚管事手里的荆棘条,一想到被刺破流血的肌肤,当即吸取教训,从衣袖的暗袋中抽出雪白手绢,包裹住荆棘条。最后,才用双手捧着荆棘条。 “我这就给公子负荆请罪去!”她颤颤巍巍的语气里,明显不够坚定,还显露了她的害怕。 戚管事一脸懵逼:“……” 荔枝与绿珠面色皆变,而后提起裙摆,跟了出去。 被丢下的戚管事总算反应过来。 公子对于沈姑娘的行为,并未说出处罚,而沈姑娘知晓做错了,内心仓皇不安,觉得公子会严惩于她。恰好此时,他因为孟朗的事给沈姑娘负荆请罪,导致她误以为这是公子的意思。 戚管事哭笑不得,他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追了出去,喊道:“沈姑娘,错了,错了!” “……” 沈清平跑得快,没能听到他的话。 临渊阁。 云修身受重伤的事很快传遍,王俪君与方明烟得知消息,立即精心打扮一番赶来。 门外,卫隐卫济一左一右站立,形若木桩。 对于王俪君跟方明烟的出现,他们已然习惯,不过此次,让两人惊奇的是,向来在寂云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知道躲在院里读书练字的清冷美人言桑也带着秋华过来了。 言桑面上不显,心内则在为云修的情况担忧。 第51章 反手就是一个巴掌 “卫隐,卫济,我听说云公子路途中遭遇刺杀,身受重伤,不知道云公子现在怎么样了?”王俪君一脸担忧地追问。 “劳烦你们跟云公子禀报一下,就说我跟王姐姐来看看他的伤势。”方明烟不甘落后地出声。 卫隐:“……” 卫济:“……”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能看到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是害怕地躲了起来呢?还是对公子的伤势根本不放在心上? 卫隐进去禀报,过了会儿,再出来时,对守在临渊阁外的王俪君等人道:“王姑娘,方姑娘,言姑娘,公子眼下需要静养。我等也能够体谅你们对公子的担心,不过公子说了,他暂时不想要见任何人,只想待在临渊阁内好好休养,还希望你们能尽快离开。” 王俪君与方明烟皆满眼失落。 她们都被送到寂云庄内有一段时日了,本是信心满满的以为能够在云修面前得脸,结果到了现在,除了沈清平以外,没有一个人有半点突破。 如此,她们更嫉妒沈清平了。 至少沈清平跟她们这些被云修拒之门外的人比起来,在云修眼里是不一样的。 王俪君气愤地跺了跺脚。 方明烟捏紧手帕。 没能顺利地进入临渊阁,两人心里憋着团气,待转过身,看到一脸清冷的言桑时,王俪君讥讽出声:“言姑娘从跟我们一起进入寂云庄以来,都是窝在院里不愿跟我等来往的,也对云公子向来不关心。我还以为,像言姑娘这等心高气傲之人,是压根不喜欢云公子,如今看来,竟然是我想错了。” 在被送进来之前,四人都是见过的。 而最开始,王俪君最看不惯的,不是貌美无脑的沈清平,而是眼前目中无人,总在用一种鄙视态度对待她们的言桑。 虽然言桑出身是她们几人之中最好的,但是言桑的家族已经落寞了,所以在王俪君看来,言桑没资格在她们面前摆什么官家千金的派头。 关于言桑家族的事,王俪君闲暇时,还特地去打听过,说是言桑的父亲在当官期间,贪污受贿,被朝廷的人搜出来府中藏有赈灾银两。皇上得知此事后,龙颜大怒,便将言桑一家发落。而言桑家族被发落后,因着朝廷中有人求情,将案情一直压到现在,所以朝廷对言桑家族的责罚迟迟还未下来。 言桑:“……” 对于挑衅,她懒得回应。 然而经过王俪君这么一说,言桑藏着的那点心思,也算暴露了。 卫隐卫济对视一眼。 要不是言桑今日破天荒的来了,要不是王俪君把言桑骨子里的情意给戳穿,估计所有人到还蒙在鼓里。 言桑面色窘迫。 秋华上前来,替言桑挡住王俪君,担心王俪君像疯狗一样扑上来咬言桑一口,“王姑娘,请你说话注意分寸,我家姑娘前来,的确是担心云公子的伤势,但这都是我家姑娘心善罢了,请你不要自作聪明揣测我家姑娘的心思!” 王俪君压根不把这对主仆放在眼里,反手就是一个巴掌甩过去! 啪—— 秋华被打蒙了,那张还算漂亮的脸上,右边脸颊出立时浮现红红的巴掌印。 卫隐卫济:“……” 这群不消停的女人啊。 “秋华——”言桑的面色总算因为秋华被打的事有了点别的表情,她瞪着王俪君,“王姑娘,我与你素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何要针对于我?” 方明烟乐得看戏。 王俪君甩了甩发麻的手掌,“言姑娘,你身边这丫环的脸真硬,打得我手都红了,也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 她刻意表现的飞扬跋扈,是做了一番深思熟虑的。 通过沈清平的事,她发现自己也应该走一走阴狠毒辣的路线。 看看沈清平那狐媚子的扭捏做派,在下人和其他面前暴露本性,在云公子面前就唯唯诺诺,像只良家小白兔,纯洁又无辜,一戳就能掉出珍珠泪来。 所以啊,她就琢磨着,或许云公子如今对沈清平特殊对待,在于沈清平前后突然之间的改变。 于是,她决定效仿。 先在寂云庄表现的飞扬跋扈,再来点狠毒手段,然后再落落水,来个性情大变。 云公子看惯的,是她原本的样子,然而,她原本的样子,对云公子来说没有吸引力。 故而,王俪君只能改变计策了。 虽然,她挺恶心沈清平的。 可她也必须承认,一个人前后性情的反转,以及各方面的改变,比起一成不变的温柔小意,的确会让男人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新鲜感和想要了解的探究感。 方明烟没想过另辟蹊径,夺人眼目的办法,便维持着心地善良的形象,小声指责:“王姐姐,言姐姐的丫鬟是有错,不应该跟你那样说话,可你动手……实在是不应该……” 她想,对比王俪君的坏脾气,她的温柔一定可以加分。 “言桑,你装什么假清高啊,你明明也想要争得云公子的喜欢。”王俪君看着言桑气愤的神色,心情倍感舒畅,她就是要把言桑的假清高给踩在脚底下,“说白了,你装清高,不过也是想要吸引云公子的注意罢了。” 言桑:“……” “……” 双手捧着荆棘条的沈清平。 她没想到在场这么多人,对于之前的发展,她显然一无所知。 果然是有男主光环啊,受个伤就有这么多人前来问候。 沈清平小跑上前,她也来不及跟言桑打招呼,毕竟眼下更重要的,是按照云修的心意道歉认错。 她闯到卫隐面前,望着紧闭的门,请求出声:“卫隐,卫济,你们进去跟云公子说说,就说……就说我已经根据他想要的方式,前来负荆请罪了,希望他能够满意。” 嘤嘤嘤…… 想想荆棘条鞭打在身上的威力,还是很可怕的。 王俪君懵逼了一阵子,问:“你做什么了,还要给公子请罪?” “……” 沈清平眨了眨眼,卷翘的睫毛上沾染着泪珠,惊讶地望着王俪君等人。 她们都还不知道吗? 第52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难道她把云修推出去挡剑的事,还没人知晓吗? 看看王俪君方明烟,还有言桑对此事一无所知的表情,应该是云修让人把这件事情给压下来了。不然,她们如果得知云修受伤的真相,肯定会扑上来找她算账。 沈清平的心情有点微妙。 呜呜呜…… 她本来就对云修挺愧疚的,得知云修没有把他受伤的真相传扬出去时,更愧疚了。 可是垂下眼,看到双手捧着的荆棘条时,她心底的那股愧疚又稍稍的减小了一些。 尽管清楚这样的方式已经是云修比较仁慈的处罚了,但是她觉得,若被这荆棘条打在身上,她一定吃不消。 沈清平双肩一垂,表示很丧。 王俪君隐隐察觉到此事不简单,当即追问:“沈清平,我听下人们说,你是跟云公子一起出去的,那你一定知道云公子是怎么受伤的了?你说实话,云公子身受重伤,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只有做错了事情,心虚的人,才会做到要负荆请罪的地步。 根据她对沈清平的了解,沈清平前后性情变化的确很大,但沈清平肯定不会轻易认错,如果只是小事,没有必要做到如此地步。 沈清平身体一僵:“……” 要不要这么敏锐啊…… 她一个字都还没说呢,竟然就被王俪君给猜到了。 方明烟也觉得沈清平的反应很不对,她皱起眉头,作为对云修一见钟情的她而言,云修受一点伤,她都是心疼不已的,因而对待沈清平的态度都变得咄咄逼人,“沈清平,是不是王姐姐说的那般?” 沈清平:“……” 是啊。 可既然云修什么都没说,那她也没必要跟这群人坦白。 毕竟坦白之后的后果,会招惹很多麻烦。 所以,不管王俪君跟方明烟怎么追问,她只要打死都不说一个字就好了! 言桑是几人里面跟沈清平走得近的,再加上沈清平在她面前的很蠢,很容易看透的形象太深入人心,言桑也下意识的认为只要她询问,沈清平绝对不会说谎。 她无暇再顾忌秋华脸上的伤,这本也不是言桑在行的事,她上前,走到沈清平身边,看着她捧着的布满尖刺的荆棘条,“沈妹妹,云公子是如何受伤的?” 沈清平:“……” 呵。 言桑是女主之一,在她面前,更加不能说实话了。 若她将真相抖露出来,她原先在言桑面前塑造出来的形象,就会彻底崩塌了。再说察觉到言桑逃脱不掉云修的男主光环,对其暗戳戳的动心以后,她就猜到了,若她跟云修之间出了什么事情,言桑一定会站在云修那边。 她才不要因为此事跟女主之一的言桑敌对呢。 就在沈清平想编造一个说辞出来时,卫济开了口:“沈姑娘跟公子同坐一辆马车,当时危险发生的时候,沈姑娘没能够挡在公子身前,替公子受罪,想来沈姑娘负荆请罪,是因为觉得没能够保护好公子,才会心生愧疚,也担心被公子怪罪吧。” 卫隐侧目。 在卫济的眼中,捕捉到了一丝对沈清平的敬佩。 敬佩? 没错,就是敬佩之情。 沈清平也感受到了。 她满眼错愕地望着卫济,不明白卫济为什么会突然从站出来替自己圆场,也不明白卫济眼中的敬佩之情从何而来。 她一个怂包,难道还能有迷弟吗? 卫隐再次进了临渊阁,再出来时,让人把剩下的人全弄走了。 王俪君跟方明烟愤愤不甘地回了各自的院子。 言桑得知云修受伤的事情跟沈清平没关系以后,对待沈清平的态度也有所好转,甚至开始担忧沈清平的处境,还对云修有了微词,“云公子受伤,不是沈妹妹的错,他不该把受伤的责任推卸到沈妹妹身上!” “……” 沈清平很感动啊。 果然她对言桑花费的心思,都没有白费啊! 她发誓,等她闯过目前这一关,在云修面前顺利地活下来,一定要更加努力地对言桑好。 这才几次面的功夫,言桑就愿意站出来为她说话了,只要她再多花一些功夫,相信更能够在言桑心里留下好印象的。 沈清平眼里闪烁着感动的泪光,望着言桑,摆出一副小可怜的模样,“言姐姐,谢谢你为我说话,不过我想,公子在这件事情上一定会对我宽大处理的,你不用为我担心。” “也好。”言桑目前到底是说不上话的,只能转身离去。 而方明烟回到院子,听说沈清平鞭打孟朗的事情以后,大笑出声,觉得沈清平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蠢货,也觉得沈清平这点智商,迟早会玩完。 至于王俪君这边,听闻此事后,发了一通火。 …… 卫隐:“沈姑娘,公子让你进去。” 沈清平:“……” 她是来请罪的,这个时候如果逃跑,会显得很没有认错的决心和诚意的。 望着手里的荆棘条,她害怕得小腿肚打颤,差点站立不稳。 希望等会儿跟云修商量的时候,她能够跟他商量一下,换个惩罚的方式。 卫济将腰间挂着的香囊一把扯下,从里面掏出一粒褐色的药丸,递给沈清平,“沈姑娘,这是显萩先生研制出来的止痛药。” 沈清平眨眨眼,特想抱住卫济,来个感动的拥抱。 她空出一只手,接过药丸。 门被推开,她捧着荆棘条迈过门槛,走了进去。 吱呀—— 门被关上。 绿珠跟荔枝追上来的时候,已然小脸通红,喘不过气来。 “错了……”戚管事一路追过来,他到底年纪大了,比不上年轻人腿脚灵活,跑了一段路,已是上气不接下气。眼见临渊阁的门关上,眼前没了沈清平的人影,戚管事长长地换了一口气,“错了啊……” 只可惜这些,当事人根本听不到。 沈清平迈过门槛后,小腿一颤,差点摔倒在地。 她后背升起一股寒意,其实很想逃离,可是想想云修的作风,若她真逃了,怕是会被追杀。 因此,沈清平只能够不断地在心底给自己加油打气。 安静的房间内,传来茶杯轻轻放在几上的声音,本该躺在床上休养的云修,此时却坐在一张铺着层层软垫地椅子上,听到脚步声以后,狭长漂亮的眼睛,缓缓抬起。 第53章 手指,颤了几颤 沈清平磨磨蹭蹭地走过去,小步子几乎是每隔一段时间才会挪动极小的一步,她小心翼翼地捧着荆棘条,生怕一不小心被扎破肌肤。 云修眼底涌上饶有兴趣的笑意。 呵。 负荆请罪? 他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这般的请罪方式。 毕竟平时得罪他的那些人,基本上在还没有来得及道歉的情况下,就已经被他先下手为强的给解决了。即便是有机会在他面前求饶认错的,大多都是跪下痛哭,以此来作为道歉的方式。 沈清平的做法,总是能带给他新奇感。 并且,还可以让他心情愉悦。 他的长臂随意放在椅子的扶手,苍白的面容恢复了一点颜色,干裂的薄唇也有了水意,看着不再那么虚弱。 这副样子,让沈清平尤为害怕。 瞧瞧那双漂亮狭长的眼睛,若单单只是抱着欣赏的态度看一遍倒好,还能够发现这双眼睛漆黑的魅力,以及眼尾上扬的邪气风流。可是此时,那双眼中散发出来的幽光,总是会让人忽略掉这双眼睛本身的漂亮程度。 就像沈清平以前看电视剧时,发现角色单看颜值是很出色的,然而,只要一结合电视剧里面给予的人设,那种可恨又婊里婊气,或者是渣里渣气的形象,总能让你忽略掉主角的颜值有多值得欣赏。 她对云修,完全就是这般。 也只有云修虚弱时,闭上那双晦暗不明的眼睛,她才能有一点闲心欣赏他的眉眼。 极大部分的时候,沈清平都在担忧她什么时候会被云修弄死。 沈清平站定在他面前,乖巧到不行,可怜到不行地在他面前跪下,她双眼积着小溪般清澈的水光,让云修回想起他伸出手指戳过去,那眼睛一眨就落泪的场景。 “公子,我错了。” 话语诚意十足,听起来歉意满满,格外真诚。 为了征求云修的原谅,为了能够在他眼皮子底下谋求生路,沈清平道能不真诚用心吗? 当然,夜深人静时,沈清平也会暗戳戳的想要逃离寂云庄。 可她的脑子还没糊涂。 首先,她就是一缕孤魂,只是阴差阳错的成了原主,她在这个架空背景的世界里没有可以依靠的人。再说原主,原主要是认识能够护住她的人,怎么还会被姜別客送到云修身边? 所以啊,别做梦了,原主连一个真心想交的朋友都没有,更别提靠山了。 其次,沈清平来到这里孤孤单单的,对这个陌生的世界一无所知,甚至都不知道逃离寂云庄后能不能够安稳度日? 这张妖艳贱货的祸水脸,不是她引以为傲的资本,而是会给她招来麻烦的源头。 若是这张脸生在显赫官家,倒是能够避免被人看中的危险,可所需要的显赫程度,必须是像孟玉楼那样的。 因为只有拥有像孟玉楼那么牛逼的家族,才能够护得她一生安稳。 然而,这张脸的主人偏偏出生在一个小村庄里。 这种上个街,随随便便就能够被抓到他人府中当暖床丫鬟的处境,是无论如何都无法保全自身的。 想要安全,唯一的办法,就是毁了这张脸。 可是,沈清平怕疼。 尽管这张脸很妖艳贱货,她并不喜欢,但这不代表她想要去毁掉,毕竟,谁也不想要当一个丑女。 她原本的愿望,是相当一个普通的人。 太美,或者太丑,都是很容易引人注目的。 前者让人觊觎,让人羡慕嫉妒。 后者,让人退避三舍,让人嫌弃。 当然,你心态好的话也可以忽略掉这些异样目光和言论,可沈清平很了解自己,以她目前的思想境界,自认还没办法做到这一点。 最后,也是沈清平最最重要的顾虑,那就是她能够顺利的逃离寂云庄吗? 这种成功的可能性,小的等同于买彩票中五百万的概率。 沈清平已经进入了云修跟姜別客的争斗中,从她被姜別客在客栈里救下,选择贪慕虚荣的跟随姜別客,再被送到寂云庄,接触云修开始,她已经融入了这场血雨腥风。 她逃不出去了。 现在摆在她面前的,能够让她活下去的,只有两条路:一个是抱紧云修的大腿讨生活,另外一个,就是找一个让云修忌惮的人做靠山。 至于姜別客那里,她根本都不用考虑。 姜別客跟主角唱反调,注定是个悲剧,她抱紧姜別客的大腿,迟早是死路一条。 “公子,我按照你的意思前来负荆请罪了,希望公子在鞭打我一顿后,能够消消气……”说到后面,沈清平的语气越来越小,即便如此,她还是努力地把内心想要表达的话磕磕巴巴往下说:“我被打得遍体鳞伤没有关系……重要的是,公子不要因为跟我生气……气到身体……” 她的内心疯狂在咆哮:有关系,被打得遍体鳞伤非常有关系! 呜呜呜…… 可是在疼得死去活来之间,保住性命更重要啊。 云修:“……” 他都还没有想到怎么跟她算账,又是何时让她负荆请罪了? 叩叩—— 戚管事整理一番形容,声音从门外传来,“公子。” 云修用手摸了摸被包裹住的胸口,隔着厚重的层层纱布,轻轻一碰都能感觉到疼痛,“进来。” 门被推开。 戚管事望了一眼正在掉泪的沈清平,走到云修身边,俯身过去,小声地将沈清平误会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云修听完,让戚管事退下。 吱呀一声,门又被关上。 沈清平脑袋顿时紧绷成一根线。 她跪得笔直,荆棘条上的尖刺一碰到娇嫩的肌肤,便隔出一段距离。 好在她聪明,脑子灵光,将荆棘条用丝巾包裹住,否则,这若是就这么放在掌心,一个不注意就会被尖刺扎到。 其实荆棘条也有没刺的地方,比如被修剪过的尖端,还有把手处,被修剪的很是圆滑。 不过为了展现道歉的决心,沈清平只能如此。 云修起身。 她的心跳陡然漏了一拍。 他动了! 他站起来了! 是要惩罚她了吗? 云修拿过荆棘条把手握住的一端,正是光滑的部分,他的左手捂着受过伤的胸口,右手拿起荆棘条,恰好不远处摆放着一个通体莹白,价值不菲的白釉瓷瓶。 啪的一声过后,是白釉瓷瓶噼里啪啦的碎裂声。 真可怕…… 沈清平听着耳边的噪音,身体跟着颤抖,额头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她的双手,还保持着奉上荆棘条的姿态。 手指,颤了几颤。 第54章 万一,它会实现呢 她垂着眼眸,眼眶里积攒的水意渐渐地融合在一起,而后化作一滴泪珠,从眼眶处涌出,顺着白皙的面颊家往下流淌,在下巴处逗留。 那滴泪珠悬挂着,晶莹透彻。 沈清平想,估计破碎成一地碎片的白釉瓷瓶,就是她被鞭打之后的下场。 募的,她回想起为了稳住自己蛇蝎美人做派的人设,当然,沈清平也不掩饰对孟朗不待见的心思,脑海里,浮现孟朗浑身是血被抬出去的画面。 估计她怎么也不会想到,上一刻,她还在让绿珠鞭打孟朗,下一刻,她的下场就比抬着离开临枫园的孟朗更惨。 比起赤红小皮鞭,她更害怕荆棘条的威力。 沈清平不禁回忆起小时候跟随所有孩子练习书法时,那位书法家对他们这群孩子的严厉。那时,就算书法家惩戒他们,用的都是细细的藤条,藤条打在白嫩嫩的小手掌内,威力立显,弄得手掌内一片鲜红,痛得她眼泪直飙。 呜呜呜…… 原来,那竟然是沈清平一辈子受到的最轻惩罚了。 毕竟眼下她要承受的,是荆棘条。 她想,一荆棘条打下来,她的身上肯定会皮开肉绽,那尖刺一定会扎破她娇嫩的肌肤,带起皮肉翻滚,画面必然极其凶残血腥,痛感必然是疼得想死的程度。 啪—— 又是一声。 这次倒没有什么东西破碎,云修就是在试试看顺不顺手而已。 他斜着眼儿,盯着沈清平下巴处迟迟未滴落的泪珠,几步行走,便站立在她面前,“负荆请罪,的确是能够彰显出你的诚意,既然如此,那你就好好受着吧。” 若是沈清平足够冷静,一定能听出来他话语中夹杂的戏弄。 不过现在,她冷静不下来。 沈清平害怕急了,明明怕得要死,还必须装出一副真诚求虐的神态,她实在不想看到荆棘条鞭打自己的一幕,未免这一幕会在她幼小的心灵上造成难以消除的阴影,她索性闭上眼。 “来吧!” 回应她的,又是荆棘条挥舞在半空中的声音。 单单是这么一听,沈清平便发软地瘫成一团。 她很没骨气的睁开眼,看见眼前的大长腿之后,想也没想地伸出双臂,死死抱住! 云修眉梢一扬,“你这样抱着我,我会很不方便的。” “……” 不方便好啊。 不方便的话,荆棘条就暂时不会落到她身上。 沈清平泪盈盈地望着他,颤着声儿打商量,“公子,相信我想要跟你真诚认错的歉意,你已经感受清楚了。我看公子心底仁慈,一定会对我宽大处置的,不如,我们换一种惩罚方式可好?” 她决定采用孟朗对付她的那一套来对付云修。 不管有没有用,都要试试。 “呵。”云修轻笑出声,将她的没出息应收眼底。 他平生最讨厌这等没出息,怕死胆小还跟他玩心眼儿的人,不过这些放在沈清平的身上,被她做出来,总是能带给他愉悦。 因着这点特殊,他可以给他特殊对待。 更何况,云修无聊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对一个人感兴趣,自然不想这么快就把人给玩死了,他得将这种有趣的人留在身边,慢慢的玩。 这才是他一贯的作风。 于是,荆棘条被他扔开。 沈清平听到动静,偷偷望了一眼被云修甩开的荆棘条,心底松了一口气。 看样子,她获得了跟云修商量的机会。 这一刻,云修的种马属性在沈清平面前黯然失色,他的形象高大无比,沈清平感激的热泪盈眶,眨着一双星星眼与他对视,脑袋往他小腿一靠,“公子,你真好看!” 有商量余地的云修,简直太好看了有木有! 原谅她此刻的溜须拍马和那点小花痴。 一切,都是为了活命。 云修身体一僵,居高临下看着大献殷勤,嘴巴跟抹了蜜糖似的沈清平,幽暗的瞳孔之中,滑过一丝来不及捕捉的痴色。 拍马屁的功力倒是日渐增长。 还有,他的小腿处,准确无误的感受到了她胸前的两团软肉。 云修忽然抬手,咳嗽两声,“我想喝水。” “好的!”沈清平松开抱住他小腿的双臂,瞥见不远处的圆桌上摆放着茶具,飞快地跑过去。她伸手,将扣着的茶杯翻开,倒满茶水后,又飞快地跑回去,“公子,喝水。” 云修坐回原位,接过她双手捧来的茶水,对上那张殷勤堆满笑容地小脸,无语地摇了摇头。 用完茶水,茶杯被放到一边。 沈清平两手交于身前,低着头,像是犯了错正在等待教导主任的责备一般,“公子,这次的事情是我的错,我保证,绝对不会再有下次!” 这摆明是瞎话。 反正她是自己都不信的。 “哦?”云修目光怀疑,低沉的语气慢悠悠的,隐约掺杂了一丝如毒蛇吐信子的危险,“你确定,等下次再发生同样的情况时,你不会把我推出去做挡箭牌?” “……” 这个,要根据实际情况而定。 沈清平对上他探究的目光,忽然抬手,大拇指与小拇指交叠在一起,其余三根手指对着苍天,铿锵有力道:“公子,我对天发誓,这样的事,绝对不会有第二次!” 云修:“若是再有下次呢?” 他的意思很明显,既然都摆出了指天发誓的架势,那就应该说点什么让他取信,否则,不是白白浪费了她的指天发誓吗? 作为在另一个世界生活多年,过着出门有车,到处都是高楼耸立,相信科学的人来说,指天发誓这种事情是不存在可信程度的。 于是沈清平也相信,她的那些话,一定不会有实现的一天。 因而,说话时,她的底气很足,声音也亮。 “我沈清平对天发誓,绝对不会再对云修做出任何伤害的举止,若违此誓,请苍天让我不孕不育,年纪轻轻,还没享受过爱情滋润便吐血身亡!待我死后,我的尸身将无处安葬,我的鬼魂将会在阴间四处游走,再也没办法转世为人!” 都说的这么绝了,总能相信了吧? 云修心底的戏弄渐渐消失,语气微凉,“记住你发的誓,万一,有一天它会实现呢?” 第55章 让我咬一口 万一,有一天它会实现呢? 云修的话,像是魔音一般在她的脑海里重复。 会吗? 这种没有半点科学依据的誓言,应该不会实现吧。 毕竟,沈清平目前是没有见识过的。 既然没有见识过,那么,她相信自己的判断。 沈清平歪了歪头,一双眼睛弯成月牙,笑眯眯的,“公子放心,我一定会遵守誓言!” 只要她本本分分做人,好好谋生路,不做任何伤天害理,不伤人性命的事,相信老天爷对她会很宽容仁慈的。再者而言,她被荔枝卡死,还能够在一本书里活过来,证明老天爷是很眷顾她的。 云修阴恻恻一笑。 他岂会不知晓她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 事实上,云修从小到大做了不少阴谋阳谋的事,随随便便出一个主意,张唇之间就能够让他人家族被灭。若说誓言这种事情是可信的,那么,他已经死了千百回。 他看得分明,他跟沈清平在这一点上是抱着完全不相信的态度。 “你放心,我会记得你今日所发的誓,若是他日你违背了,不等老天爷报复你,我也会让你的誓言一一实现。” “……” 好可怕。 不愧是男主啊。 作为看过书的沈清平表示,作为未来的人生赢家,只要云修存了心思想要弄死一个人,对方肯定没好下场。 沈清平弯起的眉眼逐渐僵硬,眼中闪烁的波光停滞,未免云修看出来她的口是心非,她干巴巴地笑了两声,“……我会遵守誓言的!” 有了商量的余地,她开始寻思着该怎么跟云修谈判。 云修只是说可以换一种惩罚方式,却没有说不会对她做出惩罚,她的性命是暂时性地保住了,但也只是暂时的。 因为只要云修一句话,她就会命丧黄泉。 她需要给自己找一个听起来比较高难度,而且很折磨人的惩罚进行谈判才行。 果然,云修也在等着她主动开口,他的长臂放在扶手上,突然伸过去,手指拿过茶盖,在青花瓷的茶盏边沿轻轻敲打着,茶盖与茶盏上下一碰,在安静的房间里发出清脆的声响。 每响一下,沈清平的心脏就跟着停顿一下。 她偷偷打量着云修的神色,无奈实在道行太低,无法跟城府极深,善于隐藏情绪的云修相比,只好软着语调问:“公子,你觉得,应该怎么惩罚我才能够消除你的心头郁结啊?” 先试探一下他的口风。 啪嗒一声。 云修的手指捏着茶盖,停顿在半空中,眸光落定在漂浮在面上的茶叶。 他洞悉了沈清平的心思,却恶作剧地绕过她想要得知的答案,戏弄心起的吊着她,反问一声:“你说呢?” 沈清平:“……” 云修:“换成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 沈清平闭嘴不答。 换成她,以她锱铢必较的性格,肯定会找机会,把那一剑朝着对方的胸口处狠狠地,用尽全力给捅回去! 不过这个答案,不能说。 说了,那不就是在告诉云修捅自己一刀吗? 呜呜呜…… 荆棘条的威力有多可怕她是不用亲身体验了,但是面对云修不咸不淡,难以捉摸,她也真真是体验了一把忐忑不安的滋味。 唉…… 想她跟在云修身边,除了睡觉和云修心情不错的时候能够放松一下神经,其他时候几乎都得绷得紧紧的。 砰—— 茶杯又在茶盏边沿碰了一下。 等云修将刻意营造的氛围弄够了,看着沈清平小心翼翼应付的眼神,心里的郁闷因着这般刻意的逗弄而消散些许,他随手将茶盖丢下,盖在茶盏之上。 沈清平浑身激灵,她垂着眼儿,压根不敢再看云修的脸色。 她想,多半他的脸色黑如锅底。 将目光落在坚硬冰冷的地板上,沈清平认错的态度那叫一个乖顺,出的主意也是让人听之身心愉悦,“依我看,我此次对公子犯下的错误,乃是不可弥补的。按理说,最好是一剑解决了我,或者是将我鞭打得皮开肉绽,浑身是血。但我想,这些做法,虽然会让公子感受到片刻的泄愤快意,却不能让公子开心。” “嗯。”他点了点头,垂着眼时,浓密的睫毛挡住眼底差点泄露的几点笑意,再说话时,声音又凉了两个度,“你说的不错,这样的惩罚方式,简直便宜了你。” “……” 就知道云修骨子里有变态因子存在。 想想看,如果原主没有落水身亡,在书里,云修内心的腹黑毒辣,倒是跟蛇蝎心肠的原主极为登对。 这两人若是聚在一起,商量着怎么折磨人的法子,那一定能再折腾出一个满清十大酷刑出来,顺便为这个时代的刑部提供不少的逼供方法。 沈清平呵呵干笑两声,上扬的嘴角已经呈现酸涩之意,偏偏还不能任由心情罢工,只能保持着酸涩继续道:“我的建议是,把人留在身边慢慢折磨,看着她每日在公子面前伏低做小,狠狠地践踏她的尊严,将她踩在泥土之中爬也爬不起来,估计这种惩罚方式,比一剑结果了对方来得更为畅快。” 她说完,用一种‘请狠狠践踏我尊严’的目光瞅着他,真诚万分的眨巴了两下眼。 云修没说话,确切的说,是在沉思。 沈清平不着急,耐着性子等。 终于,在过了半刻钟后,云修同意了她的提议,高傲尊贵的头颅在她期待的目光下点了点,然后又朝着她招了招手。 “过来。” 换做以前,沈清平是不喜欢他这种对待小猫小狗,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态度的。不过现在,沈清平笑得一脸欢喜,屁颠屁颠儿得走过去,“公子有何吩咐?” 云修支开两条大长腿,坐姿霸气,大掌落在她盈盈一握的小细腰上,而后固定住,将她往身前一拉。 “让我咬一口。” 两人距离很近,而他身材高大,就是坐着,也不比站着的沈清平矮。 沈清平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雅容颜,想到在韩大学士私宅那时咬过他的一口,暗道:果然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她扯着谄媚的笑,狗腿地将脸送去。 他温润一笑,难得的平易近人,之后,在沈清平的认命中,张开薄唇,略过她丰润饱满的粉唇,准确的在她嘴角周边咬了一口。 第56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尖利的牙齿,咬在娇嫩的肌肤上。 “嘶……”沈清平吃痛。 两人隔得近,他温热的呼吸,尽数喷洒在她面颊,痒痒的在她脸上窜来窜去,弄得她的心境也随之慌乱,白嫩圆润的耳垂处,染上一抹嫣红。 云修报复性地咬完一口,湿濡的舌尖,在离开时轻轻擦过她的肌肤。 他的大掌,扶正沈清平的下巴,端详着她的小脸,在看到她嘴角那明显的一群红痕以后,殷红的薄唇上扬,“只咬一边,看上去会不会太不对称了?” 沈清平:“……” 他是有强迫症吗? 还讲究起了对不对称? 她生怕云修不是说说而已,想到完好的另一边,立马抬手捂住,“公子,我一会儿还要出去见人呢,你要是把我另一边也咬了,传出去不好。” 男子干燥带着薄茧的指腹,落在咬过的位置,暧昧又缱绻的磨蹭几下,忽然道:“显萩临走时,给我留下了一张药方,我正愁没人给我煎药。” 煎药? 沈清平伸手,落在他的手背上,点头如蒜,“我来!” 说罢,她跟云修拉开距离,在屋子里面走了一圈,果然看到不远处的桌面用东西压着一张药方,拿在手里看了一会儿,沈清平兴冲冲地跑了出去。 云修看着门被关上,眼底的那点暖意冷却。 卫隐推门进来,“户部尚书府。” 云修闭眼,漫不经心的嗯了声,“很快,他就会主动送上门来的。” 越是心虚的人,才会想要除掉身边所有知情人,恰恰好,云修就是这里面的知情人。而且当初,没有他的出谋划策,现在的户部尚书,不过还只是一个户部侍郎罢了。 有的人不安分,他就得让对方安分一些,警告对方有些事情是不能做的。不然,他不出手,这些人就永远不知道他的底线在哪里,也总会低估他。 …… 一向嗜睡如命的沈清平,今日破天荒地起了一个大早。 她坐在梳妆台前,闭着眼,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沈清平的手里,拿着一包东西,里面装的,正是云修那张药方所需要的药材。 昨日她从临渊阁出来以后,就捧着药方去找了戚管事,让他把药房上的药材按照分量找齐全,然后就抱着一堆药材回到临枫园。 今日她起这么早,为的,就是给云修熬药。 她得伺候好云修啊。 荔枝替她打理着一头发丝,因着沈清平嘱咐过,要用最简单实用的发髻,她便手脚利落的弄了巾帼。 所谓的巾帼,就是用一块颜色素雅的宽布,将满头长发包裹起来,再用一根木簪子固定。 这也是民间不善打扮的妇人所用。 不过太鸿王朝的妇人皆喜爱打扮,这种巾帼的装扮便越来越少,大多时候,都出现在贫困人家。荔枝家境贫寒,从小见惯了那些妇人的打扮,挽起发来得心应手。 绿珠站在一旁,靠在柱子上,连连打着哈欠,见沈清平从床榻上爬起来就没睁开眼过,知晓她困得紧,便道:“沈姑娘,你为何起的如此早啊?” “给云修熬药……”她回答的含含糊糊。 等弄好头发,沈清平找了身儿浅红窄袖的衣裙,裙摆长度刚好至脚踝,露出她的绣鞋来,她像是捧着什么了不得的宝贝似的捧着手里的药,在荔枝的带领下往临枫园的小厨房走去。 熬药这种事情,一定要亲自做才能显现出她的诚意。 想她这么大,从小吃的喝的都在食堂,根本没有亲手做过食物,且在她生活的时代根本用不着熬药,平时简单的感冒发烧,都是打个针吃点药就没事了,哪里还用得着亲手熬药? 但是为了讨好云修,她只能亲力亲为。 绿珠跟在她身后,盯着沈清平纤细的背影。 她不敢说出公子身受重伤的真相,毕竟此事公子已经让知情人全部封口。 之前绿珠以为,那是公子不希望此事传扬出去招人笑柄,丢了脸面,伤了他身为男子的自尊心,才会压下此事。可是再看公子对沈姑娘种种所为,除了对沈姑娘的态度忽然转变得冷淡之外,公子竟然没有弄死沈姑娘。 即便沈姑娘鞭打孟朗的事情整个寂云庄无人不知,即便此事传到了公子耳朵里,公子都没什么反应,还是让沈姑娘好生生的活在临枫园。 公子的种种行径,在绿珠看来,极为反常。 或许,沈姑娘这次作的如此厉害,在公子面前还有转圜余地? 小厨房。 一声又一声的咳嗽传出。 沈清平蹲在灶台前,手里拿着木柴,看见灶台里面好不容易生出的一点小火苗再次熄灭,化作一团团白色的浓烟窜出来时,她的心情是异常沮丧的。 此时此刻,她特别怀念原本生活的那个年代,那是个打开天然气就能够有火,插上电源就能使用厨具做饭的年代。 “咳咳……”浓烟钻入口鼻,呛得她极为难受,熏得她眼泪直流,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水汪汪,红通通的。她用手背擦了擦眼泪,手背上留下的碳灰,把妖艳娇嫩的脸弄得脏兮兮的,看上去可怜又滑稽。 荔枝:“沈姑娘,我来吧?” 沈清平回过头,注意到在一旁监工的戚管事,还有精神头极好的卫济。 戚管事一脸慈祥笑,半点也不记恨沈清平鞭打孟朗的事,“公子猜到沈姑娘会亲自动手熬药,所以昨晚吩咐我起个大早,前来看着姑娘,以免姑娘受伤。” 沈清平:“……” 戚管事这话说的那叫一个有技巧,听起来更像是云修在担心她受伤,体贴的让戚管事前来看着。 其实,这就是**裸的监工行为。 卫济对沈清平是异常钦佩的,一想到她把公子拉出来挡剑的举止,就对其心生佩服,他冲沈清平做了个鼓励的动作,“沈姑娘,你可以的!” “……” 沈清平委屈巴巴地收回目光。 不,你实在是高估了我,我不可以。 当沈清平历经艰难,终于熬制出一碗黑乎乎,充满怪味的药时,她总算相信了‘人的潜能是无限的’的这句话。 自信满满地端着这碗药,沈清平骄傲地挺了挺小胸脯。 第57章 她果然是聪明绝顶的小仙女 临渊阁。 沈清平非常骄傲的捧着自己的杰作,大概是她第一次亲自动手,还意外的成功了,这让她的心里生出一股满足感和自豪来。 瞧,她果然是聪明绝顶的小仙女! 就在沈清平立在临渊阁时,发现门外站着王俪君的贴身丫鬟环佩,另一侧,则是捧着食盒的方明烟与其贴身丫鬟红烛。 沈清平:“……” 呃…… 她似乎来晚了一步。 显然,方明烟肯定是没办法进去,才会留在外面黯然神伤的。至于环佩那得意的小眼神,则是在告诉所有人,王俪君已经成功接近了云修。 亚历山大啊…… 方明烟本来心情极其郁闷,看到形容狼狈,神情滑稽,白皙的小脸弄得脏兮兮的沈清平时,顿时笑了。 她一步一停,一步一风情地走到沈清平面前,从衣袖的暗袋里掏出块香风阵阵的手绢,幸灾乐祸地甩了甩,“沈妹妹,你来得太晚了,王姐姐已经抢在你之前进了房间伺候公子。” 沈清平:“……” 她不理会方明烟的挑拨离间。 方明烟想要让她因为此事,对王俪君心生嫉妒,让她对王俪君出手的心思,沈清平很清楚。 正因为清楚,她才懒得接招。 一群女人在后院拈风吃醋什么的,实在太浪费时间了。 整日围绕在云修面前卖弄风情,争相想要得到伺候云修的机会有什么意思? 沈清平留在寂云庄的目的,比她们要伟大多了。 作为在书里会领盒饭的恶毒女配,沈清平眼下正在做的,就是想方设法的求生存。 她才不会那么傻的去跟一堆后宫女主争风吃醋,种种看文的经验告诉她,跟女主们作对的,几乎都会被男主弄死。 她是很有眼力劲儿的。 沈清平满眼惆怅地望着临渊阁牌匾上的几个大字,她是见识过云修笔迹的,也很清楚,这牌匾上面的三个字必然是云修提上去的。 唉…… 云修啊云修,你的心思为何如此深沉难测啊? 捧着手里热乎乎的汤药,沈清平站在原地,满脸沮丧,黑白分明的眼里,盛满对未知情节的担忧。 方明烟回想起沈清平之前在寂云庄内的兴风作浪,对比眼下即将失宠的处境,嘴角咧开,“沈妹妹,其实说到姿色,我们姐妹之中,属你的容貌最妖艳动人。可惜啊,公子对你这款已经不感兴趣了,公子现在感兴趣的,是王姐姐。依我看,沈妹妹不如去王姐姐面前卖卖乖,以免王姐姐得宠之后对你曾经的所作所为耿耿于怀,伺机报复。” 她说罢,领着红烛离开。 方明烟看得清楚,她是在王俪君面前败下阵来了,不过她并不气馁,想想看之前的沈清平有多受宠,受宠的时间又有多短暂,心里的郁结顿时消散。 花开过后,便是花落,王俪君绽放的时间,估计也没多久。 等王俪君被公子嫌弃,在公子面前失了宠,也该轮到她方明烟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至于言桑那等毫无风情可言的冰美人,即便长得再怎么出色,却不知道怎么讨得男人的欢心,这种长了一张脸却自持清高的木头美人,成不了威胁。 沈清平扭头,将目光落在荔枝跟绿珠脸上。 呵呵。 显萩先生临走时留下的药方在云修房里,而在此期间,王俪君跟方明烟都没有能够知晓的机会,也就是说,她是寂云庄内唯一一个知道药方的人。 然而,她从一大清早忙活到现在,却发现了比她先一步赶来的方明烟与王俪君。 两人为何而来? 多半是为了云修的伤势。 看来,王俪君跟方明烟知晓了药方。 荔枝被看得身体僵住。 沈姑娘有多心黑手辣,她是见识过的,所以但凡是沈姑娘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荔枝都本能的生出一股害怕。 绿珠迎上沈清平打量的目光,笑道:“沈姑娘,云公子在等你进去伺候呢。” 沈清平嘴角一勾。 绿珠。 早知道这个小丫鬟不安分,心怀大志,一心想要踩着别人往上爬,没想到她还没到落魄的地步,绿珠竟然就已经做好了两手打算。 若是她猜得不错,方明烟跟王俪君的到来绝非偶然,而是有人在背着她吃里扒外。 绿珠被盯得心神一紧。 难道沈姑娘发现了什么? 沈清平收回目光。 罢了。 这等小事,她没必要计较。 正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她拉过云修挡剑的事绿珠知晓,估计绿珠一直都在担心自己的前程吧。 都是为了想要好好的活着,沈清平能够体会到绿珠对未来谋划的心情,只要绿珠不对她出手,做出不应该做的事情,她就暂且静观其变,对绿珠的事睁只眼闭只眼好了。 戚管事与卫济对视一眼,都不清楚云修究竟在想些什么。 都是跟在云修身边有了些资历,且对云修的心思能够揣摩到一点皮毛的人,这段时间,他们看得分明,要说寂云庄里的几位姑娘里面,云修唯独对沈姑娘上了几分心思。可眼下,云修的做法,的确是难以捉摸。 沈清平调整好心情,捧着药碗进门。 她以为卫隐会拦住她不让进去,一直到沈清平顺利地进入房间站立以后,仍然觉得不真实。 沈清平一脸惊奇地盯着站若木桩的卫隐,很想挥一挥手,告诉卫隐她进来房间了。 被她如此注视着,卫隐的冰块脸也有了松动,看穿沈清平的心思以后,他嘴角周围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动两下,“沈姑娘,你不进去吗?” 再不进去,怕是真的有可能会被王姑娘分了宠爱。 “进去。”沈清平回过神来,转身,捧着药丸往里走。 刚走进,就听一道甜腻腻的声音响起。 “公子,这碗汤药,是人家费尽心思得到的药方,然后再节省了自己的睡眠时间,特地起来为你熬制的。”王俪君身体像是没骨头似的靠在椅子旁边,声音矫揉做作到了极致。她满眼讨好谄媚,盯着云修的俊雅容颜,看得痴了好几次。 云修的面前,摆放着一张书案,他坐在椅子上,随手拿着一本书籍翻阅解闷,听到逐渐靠近的动静时,他的眼底,浮现一丝期待。 可算是来了。 第58章 男主开心就好 王俪君在云修面前殷勤了那么久,终于能够有机会跟云修近距离的相处,自然是处处讨好,处处温柔小意,再加上她有刻意模仿沈清平的动作,举止间多了两分娇娇娆娆的风韵。 只可惜,她模仿的并不成功,反而有几分东施效颦的效果。 说到底,沈清平的妖娆多姿,来自她过于妖艳动人的样貌,也来自她骨子里本身具有的娇软憨态,两种气质应该是矛盾的,却被沈清平给奇妙地融合在了一起。 王俪君厌恶沈清平,但她也不会昧着良心忽略掉沈清平对于男人们具有的致命吸引力。 她拿着勺子,轻柔地拨动着碗里的药汁,吹散药碗表面浮现的热气,送了一勺递到云修面前。 “云公子,良药苦口,尽管我费了很多心思,却也没有办法掩盖药物本身的苦味。不过,俪君给你做了一到地道的家乡小吃,珍珠翡翠汤圆,等你服药完毕食用,方能冲散嘴里的苦味。” 若非云修身上冷淡的气息过于明显,她恨不得整个人都扑进云修的怀里,躺在他的腿上肆意展现女子的柔媚风情。 王俪君伸出手,食盒的第二层被拉开,中央位置放着一个青花底的白瓷碗,里面的珍珠翡翠汤圆一颗颗饱满软糯,散发出诱人甜香,看得人口齿生津。 云修神色懒懒地看了一眼。 空气中散发出来的甜腻,让他本能的生出一股不喜来。 这世上,除了他早已过世的父母,已经鲜少有人知晓,他自小便不喜欢甜食。 其中,最讨厌的便是汤圆。 沈清平听着王俪君的话,察觉到云修眼底的不喜,她往王俪君特地做的珍珠翡翠汤圆看了眼,觉得卖相极佳。然而通过云修的表情,她顿时反应过来,他应当是不喜欢吃甜食的。 并且从他的神态可以知道,他不喜欢汤圆。 她喜欢甜食。 心情郁闷,或者是没有胃口的时候,对于沈清平来说,一碗甜甜的糖水或者是精心做出来的美味糕点,亦或者是任何跟甜味有关的食物,她都喜欢。 收回视线,粉嫩的舌尖在贝齿间发馋地舔了舔,沈清平再看了一眼王俪君熬出来的汤药,对比自己这碗黑乎乎,还散发着怪味的汤药,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似乎……她煞费苦心熬制出来的药汁是失败品。 而王俪君熬制的药汁虽然也黑乎乎的,味道闻着就知道极苦,却没有怪味。 糟糕…… 她自以为很成功的作品,估计很快就会在王俪君的对比之下被男主给嫌弃了。 沈清平丧了。 来时还自信满满,满眼充斥着自豪的小眼神顿时萎靡下来,她不好意思的把手里捧着的药碗往怀里藏了藏,小脸一片窘迫。 真丢人啊。 见状,云修的嘴角,勾起显而易见的弧度。 看来,她也知道她的药有多差劲了。 如此,他就不打击她了。 王俪君望着云修的一举一动,察觉到他忽然之间的改变,就连原本有些安静压抑的氛围,也因着云修微妙的转变平易近人了起来。 沈清平咬了咬粉唇,迎上云修饱含笑意的眼眸,知道他定然是在嘲笑自己辛辛苦苦忙活了一早上弄出来的失败品,圆润的小脸压低,并垂下眼来,声音小的像是蚊子的嗡嗡声,“……公子。” 她要不要识相的退下去? 正在沈清平羞愧得恨不得找个洞把自己埋起来时,耳边,传来一声嗤笑。 王俪君是挺介意屋子里还有第三个人在场的,不过,沈清平手里的那碗东西,让她心里的那股介意消散,“沈妹妹,你手里端着的,是什么东西?” 沈清平:“……” 好窘迫啊。 她现在转身跑开还来得及吗? 王俪君放下手里的勺子,端着药碗,因着沈清平的出现,使得她原本一心想要讨好云修的想法被暂时性给遗忘了,一心只顾着打趣沈清平,讥笑对方,“咦,难不成沈妹妹手里端着的,是给公子熬制的汤药?” “……” 哼! 明知故问。 沈清平又把碗往胸前收了收。 “这是什么怪味啊?”王俪君凑过去闻了闻,无比嫌弃的抬手挥了挥,“好难闻啊。” “……” 沈清平小脸通红。 云修好整以暇地端坐在椅子上,将手里的书籍往书案上轻轻一放,饶有兴趣的视线,落在因为窘迫把脑袋垂的低低的,卷翘的睫毛一颤一颤的沈清平脸上。 深邃的眼底,倒映出沈清平小脸上沾染着的痕迹。 她的皮肤白皙如雪,与两颊沾染到的炭色形成鲜明的对比,在黑色的炭痕映照下,她的肌肤白得几近透明。 菱形小嘴饱满水润,那抹淡淡的粉色,像是鲜艳欲滴的水蜜桃,粉得娇艳,粉得人心生染指之欲。 此刻,那唇瓣正随着她咬唇的动作变化着。 啧。 更诱人了。 还有她那简单到如同寻常小妇人的装扮,让云修莫名觉着身心愉悦。 王俪君被她的形容逗得发笑,那金步摇在她束起的高发髻上明晃晃的,闪耀着华丽丽的璀璨金光,“沈妹妹,你怎么这副打扮啊,瞧着清贫落魄,倒真像是哪个小村庄里爬出来的妇人。” “……” 她本来就是小村庄里出来的。 沈清平不搭理王俪君,她很清楚,云修刻意不出声,就是故意想要看看她被王俪君奚落的样子。 明知如此,她也不生气。 谁让她在云修面前作大死哦…… 在这件事情上,沈清平还是很明白道理的,不管怎么样,不管是出于怎么样的考虑,说实话,她都不应该把云修拉到自己面前挡剑。 虽然,她更多的是身不由己,在危险发生的一瞬间,她也只是选择了最轻松简单的解决方式。 可是,这种把云修拉出来挡剑的行为,本身就是一种错误。 她不否认自己犯了错。 尽管她知晓云修有男主光环,不会轻易狗带,但为了保全自己,自以为最简单周全的解决办法,站在云修的角度来说,是很无辜委屈的。 沈清平见云修的面色一点一点转好,对上王俪君挑剔的目光和讥笑的言语,继续闷声不吭。 就让王俪君侮辱她吧。 总之,男主开心就好。 第59章 什么时候,你能做我的主了 王俪君奚落完沈清平的装扮,再瞧瞧自己满身绫罗绸缎,心内得意。她像是终于想起来了什么一样,恍然大悟的啊了一声,以手捂唇,“瞧我这记性,我怎么就忘了沈妹妹是什么出身呢,听闻沈妹妹本就是偏僻小村庄里出来的,如今沈妹妹这装扮,倒是很贴合沈妹妹的出身呢。” 沈清平:“……” 呵呵。 损吧。 反正她一路走来,听过各种各样的酸言恶语,王俪君的嘴皮子功夫,跟她以往领教过的比起来,简直不堪一击。 在王俪君得意满满时,她关心的,只有云修的反应。 唔~ 按理说,云修在听到王俪君对她的处处贬低和奚落时,应该是心里暗戳戳高兴的。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不但没能在云修的脸上看到半分高兴,反而看到了一丝沉郁的阴霾。 阴霾? 她被王俪君损,难道他还不开心了? 总不可能是因为云修护着她这等荒谬的解释吧。 沈清平绝对不会产生这种错觉。 她就是一恶毒女配,在云修眼里就是毫不起眼的炮灰,她在他眼里的存在感,估计都比不言桑的一根头发丝。 她不会高估自己的。 所以,云修不高兴的原因,多半是嫌弃王俪君对她只会耍嘴皮子逞威风的攻击程度太弱。 沈清平想,为了让男主内心愉悦一些,她是不是应该配合着王俪君奚落的言语面红耳赤,在云修面前表现出来敢怒不敢言,以此来取悦他? 王俪君娇娇细细的嗓音再次传来。 “别说,沈妹妹这副装扮看起来倒是另有一番勾人模样,可惜啊,公子是有洁癖的人,他最不喜欢别人衣衫不整,脸上还脏兮兮的了。” 从王俪君的角度来看,沈清平此时的打扮,无疑是在作死。 脏兮兮的啊? 沈清平看了看自己的装扮,觉得还成,而且她穿成这样,就是觉得这种打扮做起事来更省事,如果烧火熬药还要弄得花枝招展的,着实麻烦。 经过王俪君一提醒,她一手端着药碗,一手动作迟疑地摸了摸面颊,再放到眼前一瞧。 原本白里透红的指腹间,浮现明显的黑色。 呃…… 王俪君损完沈清平,没能够在对方的脸上看到半分气愤,原本的高兴随之减半。她回想起正事,懒得再管沈清平,走到云修身边,“公子,我看沈妹妹为你熬制的药肯定是不能喝了,你还是喝我的吧。” 沈清平垂眼,把手里的药碗送到鼻尖闻了闻。 ……真难闻。 这种她自己闻起来都嫌弃的所谓成功品,云修怎么可能喜欢? 她委屈巴巴,用一双小鹿般湿漉漉的眼睛瞅着云修,仿若在说:公子啊,不是我没有按你的吩咐办事,只是我在这方面的确是没有造诣。 云修薄唇微勾,她的那双眼睛,狡诈地停留在他的心房,使得他空荡荡的心脏处觉得开始有了一点重量。 这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这种感觉不坏。 对喜欢孤寂的他来说,是一种很新奇的前所未有的体验。 云修瞧了眼媚笑不断的王俪君,在她饱含期待,连着抛了好几个媚眼的情况下,高抬贵手,接过她手里递来的药碗。 王俪君喜难自禁地笑出声,她想,留在寂云庄这么久,一直都是被当成透明对待的她,总算是能够在云修的面前争取一点地位了。 机会既然得到了,她自然要抓住,遂乘胜追击,“公子,你的手臂不太方便,俪君来喂你吧。” 她说罢,就要去拿勺子,却被云修躲过。 云修本想多看几眼她的,却觉得没有必要浪费自己的目光,所以在看了一眼后便不再多看,将药碗放到一边,开口赶人,“你下去吧。” 王俪君:“……” 她还想再努力努力的。 可她也知晓云修说一不二的做事风格,只好转身离去。 临走时,还扫了眼站在原地,耷拉着脑袋,正垂头丧气感叹人生无望的沈清平。 门关上,吱呀声拉回沈清平的思绪。 她捧着手里的药碗,见云修身边已经留下了王俪君的药,小声地开口:“公子,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给你熬药了,虽然,我的成品没办法跟王姐姐相比。” 任务她完成了,就是效果不好。 总之,诚心诚意这一项她还是完成了的,希望云修能够看在这个份上,把心里对她的不爽稍稍减弱一点。 沈清平不得不分神地感叹:这年头,为了活命,都不容易啊。 云修冲她招了招手。 被这般对待的次数多了,沈清平只需一看到他这个动作,就知晓是让她过去的意思。 她在心内无声地叹了口气,默默地吐槽了一遍云修这霸道狂拽的作风,还是认命地捧着忙活了一早上的失败品,去到他身边。 云修张开双腿,将她夹在双腿之间,大掌,按住她纤细如脂的手腕,将她捧着的药碗往前一送,而后,他一手扶住她不盈一握的小细腰,将其固定住。 沈清平:“……” 这姿势,有点危险啊。 她僵硬着身体。 若非跟云修亲密的举止做得多了,她还真的无法习惯他时不时的近距离接触,隔着衣衫,她能准确感受到云修掌中的温度。 他闻了闻汤药,嫌弃地蹙起眉头,“是挺难闻的。” 沈清平老实巴交地点头,在云修面前,她总会表现得特别乖巧,这一点倒不是她刻意为之,而是源于她内心深处对他的恐惧,“……嗯。” 下一刻,他突然低下头来,启开薄唇,唇瓣贴在瓷碗边沿,将汤药喝了一口。 药一入口,他的表情更嫌弃了。 沈清平:“……” 他会尝她熬出来的失败品,实在在她的意料之外。 她很有自知之明的把药碗拿开一段距离,伸出手掌,挡在云修面前,扯出羞愧的笑容来,“公子,你还是不要委屈你的胃了。” 说罢,沈清平伸手指了指摆放在一旁,正冒着热气的黑乎乎的药,“……还是王姐姐的比较好。” 话音刚落,她的手腕被大力捏住。 沈清平眼眸放大。 手腕有点疼啊。 果然配角的待遇,就是如此悲催。 云修抬眼,俊雅绝伦的面庞蒙上郁色,目光如狼一般凶狠危险地锁定住她,眸中夹杂着一丝偏执而**的执拗,“什么时候,你能做我的主了?” 第60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糟糕! 她好像触及到了云修不能触碰的地方。 跟在云修身边也有了一段时日,沈清平从最开始在书里自以为所了解到的云修,到目前为止发现人设完全不同的云修,算是有所了解的。 小说里的云修,因为她在看书时,作为拥有上帝视觉的读者,主角的城府都能从小说里面体现出来。所以,小说里的云修,其实很好懂。 然而,眼前的云修,心思诡谲,深不可测。 你永远都不可能猜得到他在想什么,有可能上一刻他还在跟你云淡风轻的谈天说地,下一刻,你那细细的脖子就会被他毫不留情地捏在手里。 而沈清平的话,算是踩到了他不能触碰的点。 这一点,倒是跟书里的云修找到了相似之处。 谁都不喜欢被管束。 同理,云修也一样。 云修在书里就是无敌的存在,他所走的每一步,都是随着自己的心意,不允许任何人中途篡改和阻止他的想法。 包括他的那些后宫女主们。 毕竟这种种马文设定的男主,在后宫们面前,都是没有遭受过反抗的。 因为文里的所有女性角色,无论平时再怎么聪明伶俐,应对外人和对手的时再怎么游刃有余,一到男主光环的面前,所有的理智和聪明统统粉碎成齑粉。 迎上云修冰冷难测的眼神,沈清平面色一白,身体害怕地颤抖了一下。 云修握住她的手腕,控制着她的动作,在沈清平的害怕下恶劣地勾起唇角,眼睛也不眨地将这碗苦味夹杂着道不明怪味的汤药一口一口喝下。 沈清平咽了咽口水。 她有点担心云修的胃。 事实证明,她的担忧是正确的。 当晚,云修便难受得上吐下泻。 而王俪君的院子突然热闹了起来。 王俪君能够顺利地接近云修以后,在她离去不久,云修便让戚管事去库房里找了奇珍异宝送到她的院子。 王俪君捧着玛瑙手串,仔细瞧着玛瑙的光泽。 作为王俪君的贴身丫鬟,环佩看到自家姑娘得了眷顾,想到回来时接到的那些小恩小惠,也由衷地高兴,“姑娘,看云公子对你这般上心,想来你距离留宿在临渊阁不远了。” 王俪君抬高头颅,“单单是留宿怎么行?” 环佩:“姑娘的意思是?” 王俪君嘴角弧度扩大,将玛瑙手串丢到一旁,又拿了一支紫玉流苏簪在手里把玩,她的眼眸中,倒映出样式别致又打造精心的流苏簪,“将来,我就是寂云庄的女主人。” 她更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云修的造化会越来越好。是以,只要她抱紧云修,等待着的,必然是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 …… 沈清平正准备睡下,就听荔枝说了临渊阁的情况。 呜呜呜…… 难怪她从云修那里回来以后就提心吊胆的,合着弄了半天,她这是未卜先知啊。 之前看着云修将药物喝下,沈清平就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的过去,果然,晚上就出事了。 也不知道云修会不会把一切责任怪在她头上? 唉……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绿珠着急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心里对这个主子的怨言越来越多,她一边在暗骂沈清平是个没脑子的,一边摆出一副为沈清平担忧到不行的模样。 “姑娘,这下可如何是好?” “……” 沈清平哭丧着一张妖艳贱货脸。 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绿珠两手一拍,看起来比沈清平这个正主还着急,完美的演绎了什么叫做皇帝不急太监急,“沈姑娘,你跟公子之前的事还没过去,这下又闹出来这事儿,我看呐,你还是别睡了,快去临渊阁给公子请罪吧!” 沈清平正有此意,她立即起身,让荔枝找了件素白的狐狸毛斗篷披风披上,也来不及装扮,素面朝天地踩着木屐小跑出去。 一路上,晚风吹动她的青丝和裙衫,脚上的木屐踩在坚硬的地上,在静谧的黑夜中发出哒哒哒的声响。 等她马不停蹄地赶到临渊阁,见到满面苍白,冷汗直冒,一手捂着阵阵绞痛的腹部的云修时,心虚地站在原地。 沈清平的两只小手交叠在一起,忐忑不安地垂下脑袋。 由于太过心虚,她用斗篷披风的帽子盖在脑袋上,目光从进屋开始,也不敢看云修,只好盯着地面。 这一看,就看到了穿着木屐的小脚丫。 出来的太急,忘了换鞋。 云修盯着乖巧的沈清平,她这副模样,倒是让人看着生出几分怜惜之意。 注意到她穿着木屐的粉嫩小脚丫,他望了一眼窗外浓重冷寂的夜色,看着被冷风吹拂得在房内飘动的幔帐,开了口。 “过来。” 低沉的嗓音中,带着一丝虚弱。 沈清平听了,更忐忑了。 说话的嗓音变成了这样,说明这一碗下去的威力不小。 沈清平怂的不行,在不能忤逆男主的情况下,她蹑手蹑脚地走到床榻边,站立在他面前。 一走近,他的虚弱和苍白便看得更为清楚。 肉粉色的唇瓣微张,她想起一事,立即从衣袖的暗袋里将一颗用丝巾包裹住的褐色药丸拿出来,手指掀开薄薄的丝巾,将药丸放在掌心,“云修,这是止痛药,你要不要吃?” 这是她身上唯一的一颗止疼药。 是卫济给她的。 她负荆请罪时,没有派上用场,特别感念卫济的恩情,又觉得这颗止疼药说不定哪一日能用上,于是就贴身带在身边,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用在云修身上了。 不过用在他身上,也是应该的。 她一点也不会小气。 不管怎么说,云修的难受,多半是喝了她的那碗药造成的,她理应是要承担一定责任的。 云修瞧了眼她掌心里的止疼药,浑身疼得没了力气,他伸出一只手来拉过她,随后,身体往后一靠,靠于软枕之上,“喂我。” 闻言,沈清平躬身过去,将药放到他干裂而苍白的薄唇,手指用了力道,看着药丸被他一点一点含入。 期间,免不了发生一些过于亲密的接触。 比如沈清平喂药时,感觉到指尖一湿,好像是他湿濡温热的舌头在她的指尖舔了舔。 沈清平耳根一红,一时间心跳慢了半拍,她惊慌失措地抽回手指,蓦然垂下眼,卷翘浓密的睫毛一颤一颤的。 第61章 满口谎言 沈清平盯着指尖发愣。 被云修吃药时舔过的指尖,传来暧昧又**的暗示,而那个位置酥酥的,麻麻的,滚烫得犹如炎炎夏日的烈阳,灼烧着她指尖以及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短暂的迷失过后,她即刻回神。 指尖的余温犹在,却没了能够灼伤她肌肤的伤害程度。 她将手放下,手指藏在宽袖,借此机会掩饰住微微轻颤的手指,顺便也掩住这一刻不知所措的惊慌。 好险啊。 她差一点也没能够逃脱男主光环的魔咒。 好在她定力足够,及时抽身出来,不然再这么被撩拨下去,她沉寂多年的少女心都有可能被撩得苏醒。 如果这种事情发生在她身上,是非常危险的,也是她绝对不允许的。 既然看过《谋士》一文,那么,她就比任何人都清楚,云修在书里注定是怎样的存在。而且,云修绝非良人,他的撩拨,都是随性而为,一时所生出来的兴趣罢了,却并不是存着要在一起的目的才撩拨。 说白了,就是在耍流氓。 作为种马文的男主人设,云修就算是耍流氓,也会被定义为在撩妹。 沈清平眼底的那点悸动,很快消失不见,她抬眸,再对上云修的眼睛时,又是小心翼翼讨好着他的眼神,“怎么样?止疼药有没有起到作用?” 卫济是云修身边的护卫,相信卫济给的东西,必然药效极佳。 只是有一点,沈清平很奇怪,既然云修有能力得到止疼药,为什么不用?而是生生忍着疼痛? 对此,沈清平很快就为云修这般举止找了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云修可能是很少经历这种事,所以,他大概是被疼痛折磨得忘记了吃止痛药。 正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即便聪明如云修,也有会忽略掉某些细节的时候。 云修腹部的疼痛正在逐渐减轻,他捂住腹部的大掌松开,有气无力地躺在靠枕上。 他微垂着眼角,瞧着她头上还带着斗篷的帽子。 柔软的狐狸毛围着帽沿一圈,洁白如雪的颜色,不但没有使沈清平白皙的面庞有所失色,反而被衬托得晶莹如雪。 那张本就只有巴掌大的小脸,此刻更小了。 而那双湿漉漉的眼睛,黑白分明,在烛光的映照下闪耀着一层晶莹水光,此刻,那双清澈迷人的眼睛,跟着卷翘的睫毛一眨一眨的。 他的心脏也随之一跳一跳的。 沈清平见他不回答,这才想到云修疼得不轻,应该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来时,就听说云修上吐下泻到现在,都没能吃点东西喝点水,当即扭过头,看了一眼桌上摆放着的茶水和糕点,“我去给你端过来。” 她走得急,忽略掉了即将触碰到她披风一角的大掌。 黑发因着冷汗变得湿乱,贴着云修俊雅如画的面颊,他面色苍白的过分,仿若随时都能因为不适昏厥过去。 深邃漆黑的瞳孔里,浮现她娇小纤细的背影。 沈清平倒了茶水,又将桌上摆放着的如意糕,芙蓉糕以及栗子糕三样糕点每样拿了一些,放到一个盘子里,然后一手端茶盏,一手端糕点,小跑着朝云修而去。 她坐在床沿,先递了茶水给他,“公子,你先喝点水吧。” 云修配合地启开薄唇。 他也的确渴了。 茶水入喉,干渴顿时得到滋润,苍白干裂的唇瓣染了水意,看起来正在渐渐恢复原本的湿润,只是那浅淡的颜色,怕是得养上两日才行。 等他喝完茶水,沈清平将一盘子糕点送过去,递完,又想起来云修不喜甜食,端着糕点的手收了收,“我忘了,你不喜甜食。” 云修意外地挑眉,关于口味,他从未跟任何人提起过,“你倒是观察入微。” 云修的夸奖,顿时让沈清平高兴地摇了摇尾巴,“不是我观察入微,是公子你在的地方,周围的一切都成了你的陪衬,导致我的眼里只能看到你了。” “……” 云修微怔。 够机灵。 明明是在拍马屁,那真诚的小眼神愣是让人感觉不到半分虚假。 他闻着糕点甜腻的味道,本能的想要拒绝,但想到是她端过来的,肚子里也确实需要吃点东西饱腹,便抬手拿了一块栗子糕放入嘴中,咬了一口。 入口的第一感觉是,很甜。 待甜味过后,细嚼几下,糕点的口感软糯又清爽,吃起来并不粘牙,也不会太腻。 沈清平惊讶于他的反常,她还以为,云修会生气地将一盘糕点给摔出去呢。 作为病患,云修无疑是非常温顺的。 吃了第一口后,竟然又吃了第二口。 他眼神直勾勾地落在沈清平的小脸上,另一手抬起,长指剥开沈清平头上的帽子,露出藏在帽子里的发丝。 青丝如瀑,披泄在她的玉背之上,其中脸颊旁边有两缕乱发落下,一缕调皮地贴在她肉粉色的唇瓣。 口中的糕点,不再是糕点的甜味,更像是她嘴唇吻起来的味道。 长指拨开她落在唇瓣的那缕发丝,他的眼底,滑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想要把沾染了她唇瓣气息的那根发丝扯掉,但那发丝又细又软,抱着轻嗅时,淡淡的馨香又令人着迷。 她的身上,以及她的体香,包括她的每一根发丝,皆带有一种安静美好的气息,令人想要嗅着她的香,抱着她柔软到不可思议的身体陷入睡眠。 云修咽下嘴里的糕点,薄唇的弧度邪气风流,嗓音恢复了一点气力,不再如之前虚弱,顺带哼了一声,“满口谎言。” 她观察他,不是因为他的夺目,仅仅是因为她骨子里对他的害怕和小心翼翼。 她在奉承他,费尽心思的讨好他。 沈清平一噎。 她就知道,男主那么聪明睿智,才不会沉浸在她的马屁中。 “上床。”云修的手掌放在里侧的空位,拍了拍锦被,又瞧了瞧她穿着木屐的小脚。 沈清平顺着他的视线一看,待反应过来,爬上床在云修身边躺好,用丝绸柔滑的锦被将自己迅速地盖好。 云修失笑,大掌落在她的眼睛上方,遮挡了她的视线,命令道:“闭眼。” 她嗯了一声。 第62章 有故事啊 沈清平留宿在临渊阁的当晚,其余各个院子都没能安睡。 原本王俪君还以为沈清平失了宠,而当天晚上发生的转变,则像是一个巴掌,重重地打在王俪君脸上。 环佩奉上茶水,“姑娘,你喝杯茶,消消火气。” 王俪君冷哼,随手将其打翻。 对比各个院子的各怀心事,无法安睡,沈清平则睡得格外香甜。 醒来时的她,脑海里想的都是怎么活下来,而睡着时候的她,则放下了那些想法,觉得睡觉的时候就应该睡觉。所以,哪怕沈清平白日常觉得生存艰难,也没能影响她晚间的好睡眠。 翌日,清晨。 沈清平睁开眼时,身侧已经没了云修的身影,她随手一模,身旁是空荡荡的,掌心,触碰到的都是一片柔滑的床单,以及云修留下的淡淡温度。 鼻尖,传来一股清雅好闻的松木香。 是云修身上的味道。 对这个味道,她是再熟悉不过的。 沈清平翻身下床,注意到屏风后面站立着一抹欣长挺拔的身影,接着,云修衣衫整齐的从屏风后面出来。 沈清平打了打哈欠,眼底的睡意消散,微笑着跟他打招呼,声音还充斥着转醒时的沙哑慵懒,“早啊。” 云修勾唇,突然开口赶人,“你可以走了。” 沈清平:“……” 一出临渊阁,她便遇上了迎面而来的王俪君。 王俪君满眼妒火,若非现场这么多人在,她一定冲上去跟沈清平撕个你死我活。可是在看清楚沈清平衣衫不整,和凌乱来不及收拾的形容之后,她呆住了。 不应该是春风满面地扭着腰肢出来吗? 怎么沈清平这副模样,不像是被云公子昨晚折腾出来的,更像是沈清平死缠烂打留在临渊阁,大清早被赶出来的? 再者说来,就算折腾,云公子身受重伤,也没带伤还英勇奋战的体力啊。 所以,沈清平是被赶出来的? 王俪君眼神顿时变得极为微妙,眼底的妒火慢慢消了下去,她原本急切的步伐骤然放慢,盯着沈清平来回打量,“沈妹妹,看你这模样,是被云公子赶出来的吧?” 沈清平:“……” 想想刚才,她似乎真的是被云修给赶出来的。 王俪君乐了。 沈清平想到还未来得及洗漱,懒得应付王俪君,直接加快步伐离开。 临枫园。 沈清平将自己从头到脚梳洗一番,换上舒适崭新的衣物,坐在圆凳上,一个人及其享受的,安静地用完早饭。 早饭过后,她习惯性地往靠近小窗的榻上一躺,怀里抱着洗得干净的果子,吃得津津有味。 往嘴里丢了一颗晶莹饱满的葡萄,贝齿咬开果肉,里面香甜可口的汁水溢满口腔,她趴在小窗前,正在思考着以后的日子应该怎么过,就听到一阵讨论。 “云公子又往王姑娘的院子里送东西了。” “是啊,我经过菊苑的时候恰巧看到了,那金银珠宝一堆一堆的送,就是王姑娘身边的环佩,头上戴的簪子都是极好看的。” “看这情况,临枫园那位是失宠了?” “嘘,小声点儿。” “……” 沈清平翻了个白眼。 这里是临枫园,他们聊天得意忘形的忘记了这是谁的地盘,且她待得位置也好,是以,对于他们的议论,她听不到才怪。 不过王俪君一事,她觉得蹊跷,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以为,云修对寂云庄各个院子里的人,只会对言桑上心,所以也觉得就算得宠,也应该是言桑才对。 而且听完下人嘴里说的她失宠,她只想站出去澄清事实,她在云修面前,就没被宠过好吗? 又有两人加入讨论。 “今儿早上,听说沈姑娘被云公子从屋子里给赶出来了。” “不会吧?” “我可是亲眼看见的,不止如此,我还知道,昨天夜里,沈姑娘死缠烂打地跑过去临渊阁,后来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办法,竟然死乞白赖地留在了临渊阁。” “沈姑娘瞧着就是不正经的长相,她能有什么正经法子?” “……” 沈清平眼角一抽。 够了啊喂。 八卦归八卦,不能够用她不正经的长相来评价她做事的方法。 绿珠站在门外,显然听到了下人们的议论。 换做以往,在绿珠没有意识到沈清平的懒惰,以为自家姑娘是个积极向上的争宠分子以前,她一定会尽职尽责地站出来,批评这些乱嚼舌根的。 不过现在,她懒得出去制止了。 荔枝则是安静沉稳的性子,平日里在寂云庄里走的是低调做人的路线,再加上她不善于跟人打交道,只能一动不动干站着。 沈清平吃着果子,等这群人聊完,她是如何用各种不正经的办法在临渊阁留下来的方法也被传得越来越色。 自那日过后,沈清平跟云修隔了一段时日没再见面。 而这段时间,寂云庄转了风向,原本没什么人谈起的菊苑,最近却是日日不绝于耳。 原因无他,虽然王俪君依然没能顺利得在临渊阁留宿,但云修给菊苑送的东西却越来越多,渐渐的,王俪君的存在感也就越来越强。 沈清平迟迟没能等到云修对她的处置,在享受完一段死宅的时光以后,终于想起要去梅苑安慰言桑,并且联络感情的正事。 然而当她去到梅苑时,有点不巧。 因为王俪君竟然也在。 王俪君风头正盛,发髻上插着的各种簪子步摇琳琅满目,整个发髻,愣是找不出来一点空余的地方。 梅苑的东西被砸烂不少。 显然,王俪君在找言桑主仆的麻烦。 再看秋华,她跟在言桑身边,难免感染到了自家姑娘心高气傲的秉性,说话极容易得罪他人。这不,遇上王俪君这个来诚心找茬的,便吃了大亏。 瞧瞧那张脸被打得,简直是惨不忍睹。 沈清平都不忍心看了,因为多看一眼,她便觉得痛到不行。 言桑冷着一张脸,看着满院被王俪君找人弄出来的一片狼藉,向来冷淡的语气也添了火气,“王姑娘,你我无冤无仇,你为何要针对我?” 王俪君坐在石凳上,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斜着眼儿望言桑,“谁说我同你无仇无怨了?” 不远处的沈清平眼神一亮。 呀! 有故事啊。 第63章 终于出现她看过的剧情了 言桑一愣,她向来在府里深居简出,对言白山在朝堂和在外的事情并不了解。可她知晓,自己父亲都是与官场上的同僚来往居多,似王俪君这等出身的人,父亲当是不会接触的。 所以,王俪君口中所谓的恩怨,又是从何而来? 沈清平立在旁边。 王俪君只顾着针对言桑,而言桑也陷入了思考当中,两人便自然而然地忽略掉了沈清平的存在。 面对突然冒出来且没有读过的剧情,沈清平已经坦然接受了。 反正从她来到这本书里以后,剧情的发展就从来没有在她读过的范围中。 对此,她已见怪不怪。 言桑摇头,“王姑娘,你莫不是误会了什么?” 王俪君冷哼,她本也以为她跟言桑是不存在交集的,也觉得自己厌恶言桑的清高做派,是骨子里对她的不待见,直到最近,她才恍然大悟。 原来,她对言桑反感,不是没有缘由的。 王俪君垂下眼来,动作轻慢地理了理宽袖,手指落在一串玉石手串之上,指腹,摸着玉石,“言姑娘不知晓倒也正常,毕竟,我王家跟你言家的恩怨,都是你的父亲和我父亲之间的事。说来,我得知当年的恩怨,还是多亏了最近认识的一位故人,是这位前来投靠的故人,让我知道,当年我父母双亡的真相!” 沈清平:“……” 想来这个故事的过程是很精彩的。 看王俪君那咬牙切齿的神情,恨不得扑上去撕碎了言桑的阴狠,说明这件事对王俪君的影响极其深远。 父母双亡啊。 这可是不共戴天的仇恨。 言桑显然不信,“你在瞎说什么?我父亲一生为官清廉,手底下从未出过冤案,若事情真的如你所说,你父母双亡跟我言家有关,那必然也是你父母其身不正,犯下大错!” 言白山的为人,言桑是极为清楚的。 当初言家落魄时,看着一箱子一箱子的银两从府中被抬出时,言桑都没有怀疑过她的父亲。 王俪君讽刺地笑开,对言桑这副模样更是厌恶。她倒是想要杀了言桑,一了百了,只是,杀人终归是要偿命的。 不能杀了言桑报仇,那就把她放在眼前,想尽办法一点一点踩碎她的骄傲,撕开她清冷的外表,慢慢折磨! “言姑娘,你也别自欺欺人了,听闻令尊入狱,乃是犯了贪污之罪,可见,你嘴里所谓为官清廉的言白山言大人,品行也不过尔尔。” 想想父母双亡之后,她孤苦无依所面临的局面,王俪君对言桑便更恨了。 两人的说法,沈清平更相信言桑。 言桑父亲的案子,就是整本小说一开始的情节,是这件案子,将言桑跟云修联系在了一起,使得两人情愫渐生,继而没羞没躁的开始翻云覆雨。 至于云修的人设,虽然是种马,但绝对不是靠下半身思考的。 相反,云修超级腹黑,超级狡诈。 不然,他也不会将敌人一个个弄死,最终成为将皇权踩在脚底下的人。 言桑父亲的案子,很快就会在云修的帮助下沉冤得雪,而言桑一家感念云修的恩情,再加上言桑对其情根深种,言家就站到了云修的战队。 言桑从小便敬佩言白山的人品,听闻王俪君字字句句夹杂的讽刺和污蔑以后,她清冷的面庞气得面红耳赤,声音也亮了两分,“关于我父亲一事,朝廷还未定罪,在没有定罪以前,所有的罪名都不能够落实。王姑娘,我想你也是识字懂道理的人,不会蠢得连这种浅显到连三岁孩童都懂的道理都不知晓吧?” 沈清平保持沉默。 还以为言桑不会反击,把王俪君当成是透明人呢,没想到言桑的父亲,便是言桑的逆鳞。 听听这毒舌的功夫,竟是半点也不比王俪君差啊。 王俪君暗暗捏紧掌心,她最近一段时日在打听言白山一案的进展,然而,朝廷也不知晓是怎么回事,关于言白山贪污的判罪迟迟没有下来。 听到言桑反击的话,她气得一甩长袖,正要忿忿离去时,忽然停下脚步,斜着眼回望,“你整日待在院子里苟且偷生,怕是对外面的情况一无所知吧?” “……” 言桑心里一紧。 她不是不想出去打听,只是言家从出事以后,所有亲友皆对她避而不见。她即便想要去打听,想要去监狱看看父亲跟兄长的情况,也根本没有法子。 当初言家出事,她是被府里的一位下人给趁乱带走的,而那时,言家上下乱成一团,谁都没有注意到她的消失。言桑挣扎着要回去,却被人打晕,锁到了一间屋子。等再醒来,她的手脚全被绑住,她也无暇去思考究竟是谁暗中将她带走,找到机会便解开绑住手脚的绳子跑了。结果之后,又突然被抓住,被官府发落到了潇湘馆。 言桑脑子不蠢,她隐约察觉到,言白山被陷害一事的背后没这么简单。 王俪君的话,倒是让她心底多日以来的疑惑找到了一个突破口。她冲上前,抓住转身要走的王俪君,“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见言桑慌张得不成样子,王俪君的心情这才有所好转,她看了一眼闷声不吭的沈清平,总算是发现了对方的存在。 再一思索沈清平目前的处境,王俪君满眼鄙夷与幸灾乐祸。她大力甩开言桑的手,言桑没料到会被突然甩开,一时没能够站稳,跌坐在地。 王俪君轻笑出声,居高临下地望着言桑,“看来,你是真不知晓,我听闻言白山大人跟吕浒大人皆是户部侍郎,而户部尚书年迈,向朝廷递了辞官书,请求告老返乡。偏偏这时,言大人却被查出贪污。现如今,吕浒吕大人已经是户部尚书,你说,他会允许你父亲继续留在世上吗?” 说罢,她神清气爽地走了。 沈清平也听明白了。 合着闹了半天,言桑父亲一案不仅仅只是被栽赃,而是涉及到朝廷内部官员的争斗。 言桑脸色苍白,霎时六神无主,“难怪……难怪……” 沈清平走过去,蹲下身将摔倒在地的言桑搀扶起来,“言姐姐,你先别慌,有什么事情,我们坐下来一起商量。” 很好。 终于出现她看过的剧情了。 第64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将言桑搀扶进院里,沈清平挨着坐下,她猜到言桑的事情肯定不能够传扬出去,于是在进门时,吩咐荔枝跟绿珠守在门外。 终于到了最开始看到的情节了。 沈清平的心里,涌上一丝兴奋。 想来这段时日她花费在言桑身上的功夫,都没有白费。 因为,若言桑至今对她没有半点信任的话,言桑就会在事情发生以后,很快收拾好自己的狼狈,再恢复一贯的清冷骄傲,佯装无事地出口赶人。 秋华奉上茶水,先放了一杯到沈清平面前,本是对沈清平极差的印象在相处中不断减少。尤其是对比过沈清平跟王俪君在得宠以后的态度,秋华对沈清平的态度就更好了。 王俪君现在的势头,与之前沈清平的势头一模一样,然沈清平即便在云修面前得脸,也未曾找过言桑的麻烦,反观王俪君却处处找茬。 如此对比,这两人谁的人品高尚,谁的人品低劣,一眼便能看出。 沈清平见言桑没动过茶水,揭开茶盖,她动作缓慢地拨开浮在面上的茶叶,闻着清淡好闻的茶香,也不好主动提起刚刚发生的事情。 太骄傲的人,是不希望被同情的。 尽管,她没有同情之心。 但她很清楚,此刻她随便一个关心的动作,或者是一句安慰的话,落在言桑的眼里不但不会起到安抚和联络感情的作用,反而会造成相反的效果。 不能主动出击,那只能够静静等候了。 她等着言桑主动开口。 既然言桑把她留下来了,愿意让她看见自己的狼狈,说明言桑已经接纳了她的存在。 转眼,一刻钟过去。 言桑调整好心情,想到言白山跟言淞父子现在的处境,以及她无能为力的无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经过王俪君的提醒,她已然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猜测了一个大概,也清楚她为什么会被人从言家带走了。 若是分析的没错,当晚带走她的人,应当是吕浒的儿子吕千廪,吕千廪对她的情意,言桑一直都是清楚的。 想来,吕千廪是早就知晓了吕浒要对付父亲的计划,所以早早的将她带走。只是吕千廪也没想到,她会自己中途逃跑,还被官府抓住。 “沈妹妹,想来我的事情,以及我家里的处境,你就算没有从之前的下人嘴里听到,也应该从今天的事情看出来了吧。”言桑侧目,盯着眼前娇艳动人的面庞,眼中泪光闪现。 沈清平嗯了一声。 美人含泪,自然是美的。 平日里。她看到的都是言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那样的言桑,的确是能够激起男人心底的征服欲,可沈清平却更欣赏言桑双眼含泪,眼神清澈如湖水的美景。 聪慧又坚韧的言桑,比之前的木头美人要生动好看得多。 言桑收回目光,望了一眼站在角落处的秋华,对其挥手。 秋华明白,转身离开,临走时将门关上。 沈清平一喜。 很好。 果然,她之前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看言桑现在对待她的态度,以及愿意跟她独处一室的处境,沈清平的内心无疑是喜悦的,看来这一次,她能够从言桑这里得到很大进展。 言桑没注意到沈清平眼底的欣喜之色,她不傻,沈清平跟她走得近,不可能是因为觉得她顺眼那么简单。而言桑也很好奇,她身上究竟有什么地方值得沈清平另眼相待。 要说懂得争宠的手段,其实王俪君跟方明烟都比她在行,两人在面对云修时的厚脸皮,也是言桑无法做出来的。 如今王俪君得宠,按理来说,沈清平应该去想方设法的讨好王俪君才对。然而现在的事实却是,沈清平还是选择了跟她继续来往。 即便,沈清平现在知晓了她跟王俪君之间的恩怨,也没有要跟自己摆脱关系的意思。 此举,言桑着实看不透。 不过好歹言桑看人的眼力劲还是不差的,她看得出来,沈清平对她只有讨好和依附之意,压根没有算计和伤害的心思。 尝尽了家族落魄后的人心凉薄,沈清平纵使藏着别样的图谋,但只要她无害人之人,言桑便对其是感激的。 言桑的态度,沈清平准确的感受到了。 如果她没有猜错,言桑应该是想要摊牌,再借此机会跟她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沈清平也想谈,可言桑没有先掌握谈话的主动权,她便不能够抢了言桑的主动权。 毕竟从一开始,沈清平接近言桑,就是抱着抱紧言桑大腿好好活下去的目的。 她不能主动地暴露自己的心思,否则,这样洞悉了言桑心思的她,会让言桑产生一种自己被完全看透的危机感,从而对她心生忌惮。 等了半晌,言桑没能从沈清平的脸上看出其他神色,心底的警惕跟着放下,她端过茶水,张唇抿了一口,开门见山道:“沈妹妹,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接近我是有所图谋。只是,有个问题我想不通,说到讨好卖乖,王姑娘跟方姑娘都比我更懂得怎么迎合云修,为何?为何你抛弃掉这两个容易依附的对象,把你的图谋放在我的身上?” 心思一被戳破,就到拼演技的时候了。 沈清平垂着头颅猛然抬起,双眸圆瞪地对上言桑打量的目光,白嫩嫩的小脸浮现错愕和被戳穿的狼狈。黑白粉的眼珠在屋子里看来看去的,根本不敢直视言桑的双眼,说话也因着心虚结巴,“言姐姐,你在说什么……什么有所图谋啊,我根本就没有听懂……我对言姐姐好,是因为我佩服言姐姐的才学,羡慕言姐姐的样貌……我没有图谋……” “你别多想……我对你……真的没有图谋……” 越往下说,沈清平的底气越弱。 她的每一个神情,每一个被戳破后慌张的动作,都将心虚一词展现得淋漓尽致。 言桑蹙眉,语气中掺杂无奈,“沈妹妹,你也无需再伪装了,我知道你没有害人之心。看在你我相交一场的份上,我可以告诉你,我的身上,没有你能够图谋的东西。” “……” 才不是。 言桑的身上,有她能图谋的东西。 四目相对,沈清平脸上的心虚一点一点褪去,在言桑布满疑惑的目光下,肯定地点头,“你有。” 第65章 言桑的承诺 言桑眼底的疑惑更重。 她有吗? 一个落魄的官家千金,一个被发卖到潇湘馆只能以色侍人,再到被送到寂云庄的人,这期间,她都毫无反抗能力,只能任人摆布。 这样一无是处的她,竟然还会有让沈清平图谋的东西? 从踏入寂云庄的那一刻,原本高高在上的言桑就已经跌落尘埃了,她表面一如往常,其实,那不过只是言桑不肯把弱势的一面展现出来罢了。 沈清平明白这种心理。 她在看书时,因为只是在书纸上接触到的言桑,再加上作者对言桑的主要性格概括并没有具体介绍过,导致言桑在《谋士》一文当中的形象是模糊的。 可是当沈清平的魂魄进入到这具身体,亲自接触到真实的言桑以后才发现,言桑不再是通过文字描述出来的形象,而是有血有肉的,活生生出现在她眼前的一个人。 她所接触到的言桑,倔强,清高,不把身份低于自己的人放在眼里,但哪怕是这样的言桑,却也有不得不服输的时候。 比如,后期的言桑,竟然会愿意跟一群女人分享云修的喜欢。 而书里的描写总是不明朗清晰的,当沈清平进入到这个不存在的世界里以后,接触到书里面的每一个人物时,才知道那些人物在她眼前活得有多真实。 他们每一个人,都那么认真地活在这个世界里,沈清平的目的,跟这些人一样,也想要好好地活下去。 因为想要活下去,所以才会接近言桑。 言桑现在不懂,不过是因为她没有上帝视角,不清楚将来的她在云修心里会占有一定位置。 “你是在笑话我吗?”言桑的嘴角,勾起自嘲的弧度。 任由她怎么想,都想象不出来自己究竟还有何价值可言。 回忆起沈清平每一次的刻意讨好与接近,言桑尽管不想要承认她的处境,却也不得不面对现实,“沈妹妹,如果你是想要图谋我身上的东西,那我告诉你,你把目标放错了。你与其浪费时间在我身上,不如想想办法,怎么跟王姑娘与方姑娘交好,或许,她们身上才有你想要的。” 到底相识一场,言桑也不愿跟其针锋相对。 再者说来,她挺喜欢跟沈清平在一起相处的。 至少,这比以前成日里扯着一张笑脸去应付那些其他的官家女眷要来得轻松。 见言桑这副模样,沈清平明白,这时候不管她说什么言桑都是听不进去的,当即换了让言桑关心的另一个话题,“言姐姐,先不说我想要从你身上得到什么,我只问你,你想不想出去见见你的父亲?” 言桑眼睛一亮,“你有办法?” 她不是没有想过出寂云庄去探望父亲跟兄长,只是言桑心里很清楚,就算她能够离开寂云庄,也未必能够去监狱见到父亲和兄长。 再就是言桑还有一个担心,那就是万一撞上了吕浒的人,或者是遇到了吕千廪的人该怎么办? 吕千廪对她有多痴迷,言桑是领教过的,她不出寂云庄,也是担心只要一出去就会被吕千廪抓住。 她不想落入吕千廪的手里。 那吕千廪是有家室的人,要是运气不好遇到了,岂不是送羊入虎口? 到那时,她只怕会被吕千廪金屋藏娇,成日里躲在不见天日的院子里。那样煎熬的处境,远远比待在寂云庄难熬得多。 “嗯。”沈清平点头,眼睛亮晶晶的,蒙着一层肯定的水光,“言姐姐不出去的原因,我大致能猜得出来。只是目前,我看言姐姐必须出去一趟,跟你的父亲见上一面了。” 王俪君刚才说过了,吕浒当成了户部尚书,既然吕浒跟言桑的父亲一直是对立的关系,那么,吕浒得势以后,肯定不会让言桑的父亲好过。 言桑面色凝重,心底的担忧越来越重。 王俪君话里的意思,她当然明白。 吕浒得势,肯定会除掉父亲这颗眼中钉。 父亲跟兄长在牢房里的处境,极其危险。 “言姐姐,我知道令堂跟令兄的罪名迟迟还未下来,可你应该知道,如果令堂跟令兄继续留在监狱,不等朝廷的判决下来,令堂与令兄就已经遭了他人毒手。” 这话不是在危言耸听。 她说的,都是事实。 等待判决还需要一个过程,在这个存在一切可能性的过程中,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只要吕浒打通一些关系,想除掉言桑的父兄绝非难事。 思及此,沈清平脑海里窜出一串问号。 为什么言桑的父兄能够安然无恙地在监狱待到现在呢? 按理说来,吕浒已经顺利地除掉言桑父亲这个竞争对手,坐上了户部尚书的位置,在此期间,吕浒随时随地都能够对言桑的父兄动手,为何却等到了现在? 这里面,怕是没那么简单。 而吕浒为官多年,都是在官场里打滚的人,绝对不可能忘记除掉言桑父兄。所以,言桑父兄能够在监狱之中待到现在,一定是有人暗中保护。 言桑的脸色愈发难看,她忽然抓住沈清平,由于没能掌控好力道,手指在沈清平过于娇嫩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一道道红印,“沈妹妹,只要你带我去监狱看望父兄,今后,但凡是我言家能够翻身,我一定跟你义结金兰,并且让父亲收你为义女,让他像对待我一样对待你。并且,我在此跟你承诺,无论将来发生何事,只要我能帮你的,绝对会不计后果地帮你!” “……” 非常好。 这就是沈清平想要达到的效果。 她要的,不是别的,就是言桑的一句承诺。 想到她的生活出现了新的生机,云修日后会听从言桑的话对自己手下留情,她能安安稳稳地在这个世界里存活下来,沈清平的嘴角便控制不住地上扬。 安抚好言桑,沈清平离开梅苑,兴冲冲回到临枫园,并吩咐绿珠去想办法弄两身男装。 绿珠刚走,卫隐的身影便跟着出现,他停留在临枫园门外,冷漠的声音毫无情绪,“沈姑娘,公子有请。” 沈清平的笑容僵住:“……” 第66章 不说就不说嘛 距离熬药的事情过去以后,云修就不再让她过去了。 她原本是想要过去献献殷勤,表现表现,为自己之前的错误弥补的。可是云修不让她过去,她也不好过去。 毕竟她的那碗汤药,害得云修难受了那么久,估计他见到自己也觉得厌烦。 因而,即便沈清平再怎么想要凑上前去赎罪,让云修心里憋着的那口气得以发泄,沈清平也不敢前去。 万一惹恼云修那就糟糕了。 沈清平盯着门外的卫隐,踩着小步子走过去,她想,自己到底还是跟卫隐打过交道的,便打算从他的身上得到一点有用的信息,“卫隐,公子最近的心情怎么样?” 之前不见她,现在突然又说让她过去,怎么看,沈清平都觉得这事儿不简单。 很有可能,云修是想到了处置她的办法。 听闻王俪君最近在寂云庄兴风作浪,在云修面前极为得宠,就王俪君瞧不起她,处处针对她的尿性,一定会趁机在云修耳边说她的不好。 越想,沈清平心底窜出的害怕越来越多。 云修每次让卫隐前来临枫园,基本上都不会有什么好事。 估计这次也不会例外。 对于自己犯下的过错,沈清平是需要承担的。所以,只要云修一召唤,她就必须随传随到。但是同时,她也可以提前跟卫隐打听一下云修的情绪好坏。 卫隐深思一番,公子向来都是疏离冷淡的,且从来不露声色,不可能出现过于明显的情绪,所以在判断公子心情好与否的问题上,他得慎重回答:“公子如往常一样。” “……” 这什么回答。 跟往常一样? 沈清平扯着笑脸,厚颜再问:“那公子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不顺心的事?比如说,他的眼神有没有很冰冷,周身的气场会不会压迫人?” 卫隐眉头加深,本来还在疑惑沈清平为何浪费口舌的问这些,如今倒是明白了,“关于这些,不是我的职责范围,我要做的,就是保护公子安全。” 他跟随云修多年,想要猜测其情绪还是懂得一二的,只不过嘛,他就是不说。 反正卫隐看这位沈姑娘,倒是好玩的紧。 想必公子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才会把人留在身边,就连挡剑的这种事,最后竟然也这么不了了之了。 沈清平嘴角的笑容消失。 好嘛。 不说就不说嘛。 整理了一番形容,确定没有失仪之处后,沈清平怀着忐忑的心情踩在小径上,朝着临渊阁的方向而去。 绿珠跟荔枝紧跟其后。 站在紧闭的门前,沈清平调整了一路的心情顿时变得沉重起来,她深吸两口气,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目光中多了一抹坚定。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她迈着小步子进去。 房内,除了云修之外,还多了一人。 两人对坐,中间摆放着一盘棋,其中,云修执白子,对面的许如崇执黑子。 听到逐渐靠近的脚步声时,许如崇扭头看去,见到正垂低脑袋站立的沈清平时,浅笑,“沈姑娘,好久不见。” “……” 这道声音,很熟悉啊。 沈清平抬起头来,迎上他的目光,肉粉色的唇瓣勾了勾,“许公子。” 许如崇怎么会在这里? 既然许如崇在这里,那云修应当是心情不错的。 如此一想,沈清平来时的各种忐忑与担忧一扫而光。 她甚至在想,她要不要除了讨好云修的后宫之外,还顺便讨好一下许如崇,争取在许如崇的面前留下好印象? 许如崇跟云修那可是过命的交情啊。 所以许如崇说的话,云修一定会放在心上,会顾虑到许如崇的面子。 这样的话,将来她要是在云修面前犯了错误,还能够请许如崇出面求情。 唔…… 这是一个很好的办法。 她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黑白分明的眼底,浮现恍然的波光,从最开始的零零散散,最后汇聚在一起。她的眼睛,清亮的不可思议,充满了勃勃生机。 许如崇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是个有趣的人。 这世道众生皆苦,甚至很多人求死,可他每次见到沈清平,都觉得她身上的勃勃生机使人眼前一亮,仿佛只要你多看她一眼,就会从她身上感觉到活着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她的气息,她的目光,她的神态,都在传递着旺盛的生命力。 有意思的人。 许如崇笑意一收,与云修的目光相撞,用一种玩笑的语气道:“昨日顾妄来了,赖在我的府里不走,你猜,他同我说了一些什么?” 云修用指腹摩挲着光滑莹润的白子,扫了一眼还未能分出胜负的棋局,懒得搭腔。 即便这样,许如崇想要说话的**也没有被影响,“顾妄说,沈小公子长得白嫩香娇,生得一副祸国相,这样的人儿,放在哪里都不安全。他就琢磨着,要不要跑来你这寂云庄来,跟你打听一下沈小公子的近况,把人接到府里,将其保护在身边。” 认识顾妄那么久,难得见到他对谁上心。 瞧瞧,不过是跟沈清平一面之缘,就将人牢牢的记在了心头,还担心起来人家的安危来。 沈清平听到顾妄,想到那个率性张扬的骚包少年郎,心底对其萌生出好感来。 那是个极好的少年郎,也是极其单纯的少年郎。 她感念顾妄的好心。 如果她能够跟顾妄成为朋友,估计他一定会毫无保留的真心相待。 沈清平突发奇想,若顾妄是《谋士》一文的主角就好了,那么,她就不用费尽心思,活得那么小心翼翼了。 云修面上不说话,余光注意到沈清平神游的神情时,还算不错的心情猛然一沉,他将指尖夹着的白子丢进棋篓里,声线低沉而冰凉,“过来。” “……” 难得啊,他这次竟然不是在用手召唤她过去,而是开了金口。 沈清平勾着唇角,几步走到云修身边,乖巧的让人打心眼里喜欢,“公子,有何吩咐?” 她瞧了一眼正在下棋的两人,见旁边的一张小桌上摆放着清酒与茶点,心想,云修把她唤过来,是不是想要她当奉茶的小丫鬟? 一只属于男性的手搁在半空中,落在她眼前。 第67章 会下棋吗 沈清平屏住呼吸,盯着那只手失神。 她是手控啊! 作为一名资深的手控人员,在面对如此修长好看,连指甲都修剪得圆润干净的一只手时,她的内心无疑狂喜的,却也是纠结难熬的。 如此好看的手,只能看,不能碰啊。 不过没关系,这么好看的手,就是站在一旁静静欣赏也是好的。 沈清平觉得,她来到这本书里这么久,除了平日里能够窝在临枫园死宅之外,这一刻,大概是她目前为止最满足的时刻之一了。 要是云修的心思没那么高深莫测,要是云修能够像许如崇看起来一样平易近人,要是云修能够像顾妄那样好相处就好了。 这样的话,她就能碰触一下这只完美到无可挑剔的手了。 瞧瞧这骨节分明的手指,瞧瞧这不比大多女子逊色的肌肤,整个手背到掌心,再到指尖的线条都是极为流畅漂亮,他的手背之上,青色的血管若隐若现。 好看! 沈清平眼中浮现激动的波光,面上却只能够抑制住激动的心情,那双漂亮清澈的眼睛,从落在云修的手掌之上后,再没离开。 她表现的如此明显,就是许如崇都感觉到了,他见沈清平盯着一动不动的,失笑,“沈姑娘,你好像很喜欢阿修的手?” “……” 沈清平羞涩地点头。 她岂止是喜欢啊,她简直就是爱到不行啊! “公子身上的每一处地方都是好的,包括公子落在地上的一根头发丝,我都会捡起来,再用亲手缝制的香囊好好地将其珍藏起来。” 呕…… 她在为自己肉麻兮兮的话反胃。 然而,这种不舒适的感觉,仅仅只是在心里停留了一会儿。 因为沈清平发现,人的潜能是无限的,她原本也是一个不善言辞,不擅长溜须拍马的人,但是从来到云修身边,为了能够在他身边活下来,她只能如此。 一切,都是为了生存。 故而,在生存道路上所花费的每一次心思,耗费的每一次心血,对于自身来说,就是一种伟大的行为。 想到这里,沈清平的头颅下意识地扬了扬,眼神之中浮现自豪的色彩。 云修唇角微勾。 老实说,把沈清平留在身边,听着她各种奉承的话,以及这种肉麻到能够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言语,他起初也是毫不适应的,甚至是嫌弃的。 可听得多了,听得久了,他便习惯了沈清平的这种行为。 若是有一日沈清平不对他溜须拍马,各种卖乖迎合了,他反而会觉得哪哪儿都不对劲儿,会觉得生命中缺失了一些兴趣。 搁在半空中的手指,动了动,这般随意的动作,无疑是在勾引沈清平把狼爪子给伸过去。 她有点把持不住了。 云修见她迟迟没动作,猜到她脑袋迟钝,没能理解他的意思,道:“手给我。” 沈清平回过神来,不明白云修为何突然这样,却依言将手递了过去。 接着,那只好看的堪比艺术家,能够放在展览馆供人观赏的手,将她握住了! 握住了!!! 这是沈清平第一次觉得被云修握住手是一种幸福。 在此之前,云修也牵过她的手,不过那时候,沈清平满脑子不是在想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是注意力不集中,自然没有现在这般激动。 云修浅笑着拉过她,身体往旁边挪了挪,空出一部分来,牵引着沈清平在他身前的空位坐下,然后一手绕过她,用占有性极强的姿势将她困在怀抱之中。 男性熟悉的松木雅香,扑面而来。 正是这香味,将沈清平的理智拉了回来,她不明所以地望着云修,再看了看下到一半的棋局,“这样,会不会影响到公子跟许公子对弈?” 云修好心情地从棋篓里拿了一颗白棋,放在指间把玩,而后又拉过沈清平的手,五指将她半握成拳的小手摊开,将冰凉泛着莹润光泽的棋子放于她的掌心,“会下棋吗?” 许如崇无语地摇了摇头,“我是不是也应该找一位红颜知己?” 云修眼中流光潋滟,丢出一句让人想要气到吐血的话,“这里是寂云庄,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能进来,哪怕,那个人是你未来的红颜知己。” 言下之意,便是在说,他允许许如崇自由出入寂云庄,已经是优待了。 许如崇撇了撇嘴,再次失笑,“若非我与你认识多年,清楚你这性子,就冲你这作风,定然会跟你扭打起来。” 沈清平默默赞同。 的确,云修的性格是存在缺陷的,作为《谋士》一文的男主,他半点也没有将聪明用在人际交往上。 这样的人设,放到现实中来,确实会让人心生不爽。 脾气暴躁者,必然会跟云修厮打起来。 当然,即便不是脾气暴躁者,被云修如此对待,再好的脾气也总有爆发的一天。 然而,就是这样性格缺陷,拥有很多欠揍技能的云修,偏偏就是《谋士》一文的男主。 没办法,男主的光环无敌,就算你对这个人设的性格和行事作风不满,那也只能憋着。 云修不再理会许如崇,既是相交多年的人,大家对彼此的性子也是极为了解的。 突然,他倾身靠近沈清平,男性温热的气息从四面八方将她包裹,他身上特有的松木雅香,强势地进入她的鼻腔。 他的侧脸,与沈清平挨得很近,近到只需轻轻一动,就能形成脸颊贴着脸颊的亲密姿势。 沈清平身体顿时僵硬起来,精神为之紧绷。 下棋就下棋,靠那么近干嘛? 男性低沉有力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重复的问着:“会下棋吗?” 他说话时,薄唇一张一合,张合间,男性温热的气息窜出,尽数喷洒在沈清平粉嫩可爱的小耳垂。 此举,撩拨得人心脏跟着收紧,暧昧得指尖发颤。 沈清平睫毛不断的轻颤着,虽然在心底吐槽云修时不时就撩拨人的流氓举止,却是不敢反抗,她盯着眼前的棋局,嗯了一声,“……会一点点。” 她嘴里所谓的一点点,其实不止一点点。 这点,云修清楚,就跟她那次修复《古诗四帖》一般,她说话间,总会留有余地。 沈清平这话,听起来是在谦虚,其实,这不是全然在谦虚,而是因为沈清平谨慎的性格,下意识脱口而出的回答。 第68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沈清平是会下棋的。 像这种古代的珍珑棋局,她也跟着教养她的书法家学过一些。总的来说,她的棋艺跟真正大师级别的人物相比不算特别突出,但是,也不会太差。 作为被书法家指定的继承人,她除了要每日练习书法之外,就连下棋也成为她的必修课。 沈清平很感激书法家,这一刻,对书法家的敬仰和感激愈发浓重。 都是因为书法家曾经的教育,她才会不至于在这个不存在的时空内什么都不懂。 许如崇端详着沈清平,他眼底浮现兴趣,一直跟云修对弈,他的结果除了输,还是输。现今换了一个对弈的对象,他难免感到新奇,当下对云修道:“这是我跟沈姑娘之间的对弈,你只是一个局外人,不得出言帮助沈姑娘。” “……” 闻言,沈清平有点忐忑地望了一眼云修。 她实在没有把握赢许如崇。 如果她输了,不知道他会不会很生气? 沈清平瞧着搁置在掌心中央的白棋,感受着棋子的圆滑温润,生出退缩之意,“公子,我看这盘棋还是你跟许公子对弈吧,我要是输了,会丢你的脸。” 男主的脸面很重要。 她深知这一点。 所以这种没有把握的事情,她就不要在云修面前献丑了。 而且从云修跟许如崇的相处方式中,沈清平看出来,许如崇如果看到云修丢脸,定会取笑云修。 唔~ 她不能给云修丢脸,不能让云修被人耻笑。 她得维护云修的脸面。 沈清平说完,便拉过云修的大掌,准备将掌心中的白棋交给他,然而对方看出她的意图,在她动作时,霸道地将她的小手包裹住,“输了,我不怪罪。” “……” 沈清平心里一喜。 他这么说的话,她就没了后顾之忧,敢放心大胆地跟许如崇对弈了。 许如崇把玩着指尖的黑子,盯着暂时还不能看出胜负的棋局,并不相信沈清平的棋艺能有多高。不是他瞧不起沈清平,而是许如崇知晓,他跟云修的棋艺,皆世间少有。所以,沈清平面对的对手,不是一个棋艺平庸的人。 得到云修不会怪罪的回答之后,沈清平眼底的迟疑和忐忑统统消失不见,她双眼水盈盈的,带着兴奋与期待的望着云修,问道:“那……如果我侥幸赢了许公子呢?” 许如崇眼底滑过意外,随即,便是笑意涌现,“沈姑娘,不是我自夸,在下的棋艺,虽然在阿修的手上屡战屡败,却还是能拿得出手的。沈姑娘这话,在我听来,实在有些异想天开。” “……” 她也知道想要赢过许如崇不太现实,可沈清平表面上看着软软糯糯的好拿捏,脾气也是好的任由人捏圆搓扁,然而她的骨子里,其实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 即便她明知道有些事情想要完成难于登天,但她骨子里就是不愿意跟现实妥协,更不愿意服输。 她是一个不会轻易认命的人。 因为在沈清平看来,只有不轻易认命的人,才能够活得更轻松积极。 尽管,这个过程在很多人看来是很辛苦的。 云修身体前倾,脸颊贴在她的耳边,冰凉的肌肤,碰触着她温热滑腻的肌肤,他的手指,在沈清平的手背上摩挲两下,殷红如血的薄唇,勾起散漫的弧度,“有些事情,总是要试试的,说不定她能赢过你呢?” 许如崇唇角一扯,对自己的能力十分自信,“那就试试。” 沈清平点头,“好。” 忽然,她的小细腰被人从后面环住,沈清平身体一僵,云修这时与她拉开距离,薄唇在她耳廓边缘张合,“你要是赢了,上次的事,就算翻篇了。” “……” !!! 沈清平眼底闪现狂喜。 所以云修的意思是,只要她能够赢过许如崇,她拉他挡剑的事便能够一笔勾销? 有了云修这话,沈清平更是下定了必须要赢这盘棋的决心,她忽略掉与他暧昧亲密的姿势,全神贯注地望着棋局,将目前的形势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待把整盘棋的形势看完,沈清平拧眉沉思,将白棋落下。 许如崇正在等她动作,看到她选择的位置时,眼底滑过意外。 在许如崇看来,一个人会不会下棋,下棋的技艺如何,单单是从她走的每一步棋都能看出来。 沈清平的举止,给了他一个惊喜。 原本对沈清平的漫不经心,觉得轻轻松松就能赢这局棋的他,难免重视起来,“看来,我低估了沈姑娘。” 沈清平笑着摇头,“不不不,许公子没有低估我,我的棋艺,其实很一般。” 许如崇,“……” 倒是谦虚。 云修坐在后面,看着沈清平与许如崇对弈,瞳孔里偶有闪烁的微光,渐渐汇聚成一颗颗璀璨莹亮的星辰。 最终,沈清平还是输了。 果然是男主的哥们啊,其智商一点也不差。 许如崇这一盘棋下得并不轻松,而沈清平的棋艺,也远远超乎他的想象。 也是在这一刻,许如崇明白过来,为何云修会对沈清平刮目相看,明知道沈清平留在寂云庄的目的并不简单,却还是愿意将人留在身边了。 对于他们而言,总会希望枯燥乏味的日子多出来不一样的光彩。 沈清平双肩一垂,耷拉着脸,肉粉色的唇瓣委屈地向下一撇,“云修,我输了。” “我看见了。”她走的每一步,他都在一旁看得清楚,也明白沈清平究竟是在哪一步走错,输给了许如崇。 许如崇这盘棋下得很是开心,在取笑过一番云修之后,又从云修那里得了一些东西,方才抬步告辞。 等人走后,沈清平忧伤的情绪还是没能调整过来。 如果她能跟云修一样,拥有无敌的主角光环就好了。 沈清平失落地坐着,抬起眼来,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这才发现已是夜晚,她惊讶地张了张嘴,没想到不过是一盘棋局结束,竟然就到了晚上。 云修耐心十足地整理残局,将最后一颗棋子丢进棋篓子里,忽然出声:“你有没有什么事瞒着我?” “……” 第69章 活色生香 要说隐瞒着云修的事,那可多了去了。 一些无关紧要的小细节都可以忽略掉,但她隐瞒云修最大的两件事情,一是关于她的来历,二是王俪君与孟朗有私情。 她的目光,停留在云修的头顶上方。 ……绿油油的。 若沈清平没有在月黑风高的夜晚撞破王俪君与孟朗的奸情,肯定不会用这样意味深长的目光望着云修。 自从知晓此事以后,她总能够在云修的头顶看到一片绿油油的草原。 老实说,沈清平挺喜欢这种暗戳戳在心里爽的感觉。 她想,如果云修知晓王俪君跟孟朗藏有奸情,应该会很生气。毕竟,这种事关系到他的颜面,关乎颜面的事,对云修来说就是了不得的大事。 没有男人会喜欢头顶绿油油的。 云修也一样。 而且在《谋士》一文之中,也有云修为了后宫女主们跟男配不对盘,带着一点醋意的隐晦描写,由此,沈清平开始期待云修知晓这事儿的精彩表情了。 至于她的来历,还是不要提起了。 因为这种事情若传扬出去,这个时空里的人,肯定会把她当成怪物来处理,沈清平不想被当成怪物,更不想面对异样的目光。 云修等着她的回答。 沈清平眨了眨眼,掩住眼底的那点笑意,迎上他深邃冰冷的瞳孔,摇了摇头,用诚恳到不能再诚恳的语气道:“没有,我对公子从来是毫无保留的!” 谎话说多了,再说起来的时候几乎是毫无压力。 沈清平挺佩服自己的。 她如今在云修的身边,为了活命不断的撒谎拍马屁,久而久之,脸皮是愈发厚了。 对此,她表示极为自豪。 “真的?”他凝视着她,眼底像是看不到尽头的深渊。 云修的目光,自带威严,逼迫得沈清平差一点就在这样的目光中败下阵来,她努力让手脚保持原状,扯出甜美而真诚的笑容,“真的!” “……” 对视半晌,他抽回目光。 而在云修收回目光的那一刻,沈清平肩膀上承担的所有重量总算减轻。 在跟云修的相处方式当中,沈清平很容易产生一种错觉,那就是明明是拥有上帝视觉和冷静得过分的她,其实在云修的面前时,就像是一个透明人,只需他三言两语的试探,就能够将她彻底看穿。 这种感觉,让沈清平特别没有安全感,心底也在不断发怂。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孙悟空,怎么也没有办法翻出如来佛祖的五指山,也逃脱不掉唐僧的紧箍咒。 云修起身,随手抖了抖宽大的衣袖,并用手指在身上弹了弹灰尘,他轻飘飘的丢下一句,立即让沈清平定在当场,“天色已晚,你留在这里与我一同安置吧。” “……” 一同安置啊。 惊讶了一会儿,沈清平很快平静下来。 她不是没有跟云修同床共枕过,每次同床共枕,就是单纯地盖着被子闭眼睡觉。有过前面几次的经验以后,沈清平对一同安置这四个字的定义停留在了纯洁线上。 反正云修说的安置,就是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什么都不做,仅仅闭眼睡觉而已,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即便如此,沈清平的脸颊还是下意识浮现两团勾人的红晕。 她听到了屋子里响起的阵阵水声。 原著描写过临渊阁的摆设构造,上面写明,云修素来是个会享受的,而他居住的临渊阁里,一年四季都不需要浴桶。因为在寂云庄选择位置时,恰恰好周围有一股天然,并且一年四季没有断过的温泉。温泉的位置,恰好就在临渊阁的方位。 听着里面的水声,沈清平猜测到,多半是云修在他的房里建造了一个温泉池。 耳边的水声,让她脑海里随之浮现方才跟云修之间的暧昧举止。 下棋的时候,她所有精力放在棋局上,便不觉得她跟云修的举止在外人看来有多亲昵。眼下跟许如崇的棋局结束,沈清平便不受控制地回想起与云修之间的种种举止。 估计那些不了解真相的人,在看到她跟云修那一幕时,一定会忍不住多想。 水声还在继续。 沈清平煎熬地坐在原地,等她觉得应该差不多了,便进去里屋,将折叠好的被子摊开铺好,就在她纠结要不要沐浴更衣时,身后,传来脚步声。 云修黑发如墨,披泄在他流畅有力的背脊之上,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珠沿着他的额头往下流淌,俊雅绝伦的面上添了一丝缱绻的温柔。 他的手中,拿着一套轻薄的雪色寝衣,“去洗澡。” 沈清平走过去,伸出双手将寝衣接住,抱在怀里,她一步三回头,见云修没其他动作后,慢吞吞地往里走。 屋子里,果然有一池温泉,一股股温泉从龙嘴里吐出,流入冒着热气的温泉之中。沈清平惊叹于云修的会享受和温泉的奢华,她走到池边蹲下,伸手摸了鞠了一把温泉水,试了试水温。 触手温暖,手泡在其中,温泉就从四面八方将她的时候包裹住,暖暖的,舒服至极,同时,还可使人紧绷的神经和身体的疲劳消散。 把寝衣放好,她站立在温泉池边,手指褪去衣物,白皙匀称的小腿跨入温泉池内,将身体没入池子中。 周身环绕的温暖,让她暂时性地忘记了一切烦恼和担忧,沈清平闭着眼,扬起细长莹白的脖颈,靠在温泉池边缘。 闭眼休息了一会儿,肉粉的唇瓣水润饱满,翘起狡黠放松的弧度。她再睁眼时,眼里闪烁着隐隐水光。接着,沈清平身体不断下沉,钻入温泉池里,任由温泉水将她包裹,细细软软的发丝,在水面铺散开。 温泉,一点一点将她的小脸淹没。 未免水流入眼眶,她闭上眼,将自己埋在温泉池里。 等无法呼吸时,她才哗啦一声从水面钻出,黑发紧贴她凹凸有致的玲珑身形,那发又黑又亮,湿漉漉的贴在白皙如玉的玉背,长发的长度,则到了细腰以下,堪堪及臀。 她用手掌将脸颊上的水抹下,刚睁开眼,就见温泉池边坐了一抹欣长的身影,在云修的瞳孔之中,她看到了倒影出来的自己。 不得不说,这等活色生香的的画面,极为诱人。 第70章 能力也是要分人的 沈清平在池子中央,房内的烛火,照亮她眼底的层层波光,照亮她妖艳动人的面庞。此刻,那张白皙的小脸上贴着几缕湿润的黑发,为她平添诱惑。 晶莹的水珠,打湿她的睫毛,那一滴滴水珠细细碎碎的,犹如晨间清新剔透的露珠。 她在云修的眼中,看到了自己这副模样。 孤男寡女的,又是容易做点坏事儿的深夜,临渊阁的氛围还如此朦胧暧昧,想来在这种情况之下,即便是再怎么清心寡欲的男子,都是无法忍住的。 房间里温暖的烛光,偶尔随着一缕钻进来的晚风飘动的幔帐,以及耳边哗啦啦的水声,都在为她跟云修的处境增添情趣。 而沈清平眼里倒影出来的,则是云修的身影。 男子挺拔的身形歪歪斜斜地坐在温泉池边,一条长腿随意支起,他正斜着狭长漂亮的眼眸,一错不错地落在温泉池里的沈清平脸上。这样的坐姿,使得他的容颜背光,却更显得他侧颜俊美,脖颈修长。 他黑发半湿半干得披着,雪色寝衣的衣襟微微敞开,显现出一部分肌理分明的胸膛,裸露在外的肌肤,比一般女子都要白皙。 沈清平开始踌躇不安。 她到底没有跟男子在这样的情况下相处过,有些心跳失了节奏。 两人沉默着。 云修看了会儿,便波澜不惊的收回目光,那清心禁欲的做派,毫无起伏的眼神和动作,看得沈清平不禁怀疑他的能力。 小说里,作者对男主体力的描写是极为强悍的,男主表面上走的路线俊雅疏离,实际上,一回到房内,一见到他的后宫女主们,就变成了开车现场。 怎么到了她这里,就变成这样了呢? 难道云修对她没感觉? 还是说,云修在那方面的能力强悍,其实是要分人的。 在面对后宫时,云修的体力就是彪悍到能够一晚上跟不同后宫开车的,可一到其他可有可无的配角,云修的能力就会跟着大打折扣,不复与后宫们相处时的昂昂雄风。 “你准备要在里面泡多久?” “……” 经过他这么一说,沈清平这才想起来在温泉池里泡得太得意忘形了,她脸色发窘,看了一眼自己的穿着。 泡温泉时,她并非脱得一丝不挂,身上还是有贴身寝衣在的。 然而此刻,那层薄薄的衣物正黏黏糊糊地贴在她身上,将身形完美的展现出来,她的手臂放在池面飘着,衣袖也随之散开。 那是一层半透明的颜色,朦朦胧胧,若隐若现。 云修蹙眉,“还不上来?” 沈清平听出他不耐烦的情绪,遂加快脚上的动作,走到云修面前,她注意到旁边折叠好还未动过的寝衣,看了看他,温声细语的打着商量,“云修,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 她做不到当着别人的面穿戴衣物。 云修纹丝不动,压根没打算采取沈清平的意见,他唇角翘起,突然扭过头去,背对着她。 “……” 他这么做,已经是极大的让步了。 沈清平懂。 幸亏她没有那一套被看了就要对方负责,或者将对方视作登徒子的心理,不然换成其他女子,可能已经对云修各种指责了。 云修不喜欢叽叽喳喳,蛮不讲理的女人。 她清楚。 当然,她也不喜欢在自己面前叽叽喳喳,蛮不讲理的人。 拿过寝衣,沈清平从温泉池里站起身来,然后赤脚踩在地上,她一边将寝衣打开,一边留意着云修的举止。注意到他并未往这边看时,立即放下心来。 没想到啊,他还是正人君子。 沈清平满足一笑,放心大胆地脱掉身上的衣物。 而她自然没留意到,在房间不远处,有一面极小的铜镜,沈清平站立的位置,恰好跟这一面镜子相对。 因而,在沈清平换掉衣物时,她的一举一动,都从那面镜子里呈现出来。 云修嘴角的弧度,渐渐加深。 她的身躯十分完美,完美到连一块多余的赘肉都找不出来,而她浑身雪白,连一颗小小的黑痣都找不出来。 她的锁骨也很美。 她的腰身,就像他平时握住的那般纤细,这也是云修第一次看见,不免多看了几眼。 等沈清平穿戴好寝衣,正想说可以了,外面就响起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从声音听来,好像出了什么大事。 “云公子,我家姑娘有事求见!” 门外,传来红烛的声音。 卫隐跟卫济没料到这丫鬟竟然如此大胆,会在没有请示的情况下做出这等行径,卫济脸上一怒,上前一步,随手拎住丫鬟的衣领,粗鲁地将其丢到一边。 “哎哟——”红烛被丢到地上,摔得浑身犯疼。 卫隐:“方姑娘,公子已经安置了,有什么事情,也请你明日再说。” 方明烟上前,她的眼眸之中,闪烁着兴奋与狂喜,未免表现得过于明显,她只能尽力伪装,“卫隐,我今晚来,是有急事要求见公子,还希望你进去通传一声!” 在寂云庄这么久,方明烟一直都没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存在感,这一次,是她唯一能够在云修面前露脸邀功的机会了。 这时,紧闭的门被人从里面拉开。 沈清平头发还是湿漉漉的,她仅仅在寝衣外面披了一件云修的铅灰色大氅,大氅披在她的身上,硬是被穿出了曳地长裙的效果。 门一推开,迎面而来的晚风冷冷的吹来,吹得沈清平刚沐浴完的身体为之轻颤。 方明烟看到她,眼底滑过嫉妒与错愕。 最近这段日子,寂云庄的情势陡转,之前的沈清平突然失宠,而王俪君却在寂云庄里混得风生水起,导致大家都将沈清平抛诸脑后了,方明烟也一样。 突然见到多日没有见过的沈清平,还是出现在云修房间的沈清平,让方明烟原本欢欢喜喜的情绪顿时沉了下来。 好不容易等到王俪君的把柄了,以为能够在云公子面前争争脸面,结果又冒出来一个沈清平,这让方明烟的心里怎么能好受得了? 沈清平畏寒,将身上的大氅裹了裹,微笑着打招呼:“方姐姐好。” 方明烟:“……” 第71章 受宠若惊啊 方明烟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她一点也不好。 如果在这里没有沈清平出现的话,方明烟想,她定是极为开心的。 然而,这大半夜的,沈清平出现在云公子房里,还穿着云公子的衣裳,姿态还那么勾人,形容微乱,这番模样,实在引人遐想。 早知道沈清平还会有东山再起的一天,她之前就不应该放松警惕,一门心思的去对付王俪君。 若时光倒流,她一定会在沈清平失意时将其除掉。 是她太掉以轻心了。 都说沈清平已经落魄,再没有可能得到云公子的喜欢,方明烟也这么以为,也觉得以沈清平的蠢笨性子,断然不会有那一日。结果,她跟所有人都想错了。 想到这里,方明烟在心里暗骂王俪君是个蠢货。 王俪君在寂云庄得意之后,不想尽办法将沈清平给除掉,却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怎么对付言桑,怎么找言桑的茬儿上。 言桑是个什么东西? 一个从未入过云公子眼底和心上的木头美人。 整日除了摆架子之外,就是一副不爱搭理人的做派,这样的女子,在方明烟看来太过乏味,还不如沈清平的一举一动妖艳勾人。 故而,方明烟从头到尾都没把言桑放在眼里。 王俪君那个蠢货,得意时,都不知道把沈清平这个威胁除掉,现在好了,她好不容易等到了能够扳倒王俪君的机会,却再次跑出来沈清平跟她争宠。 沈清平没有错过方明烟眼底的阴狠之色。 呃…… 她貌似遭人嫉恨上了。 对于方明烟的针对,沈清平百口莫辩,更何况,她跟方明烟本来都是属于云修的人,既然一开始都是对立面的,就没有必要浪费口舌去解释。 不然,她若是太把对方当一回事儿,对方还会得寸进尺,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她懒得去做。 她的目的只是想要活下去,并没有必要去讨好这些无关紧要的角色,无论是王俪君,还是方明烟,在未来的情节发展道路上,都不过只是昙花一瞬的炮灰罢了。 既然都是炮灰,那又何必费力讨好? 晚风吹来,沈清平立在门口处久了,藏在大氅之中的小手钻出来,将胸前的大氅捏成一团。她往旁边一站,给方明烟让出路来,笑容娇媚无害,“方姐姐,公子请你进去。” 方明烟掩饰住对沈清平的敌意和厌恶,恢复一贯的温柔和善,“沈妹妹。” 沈清平礼貌性地颔首,转身往里走。 房内,云修着一身寝衣坐于地上。 他的面前,摆放着一张红木小桌,桌上摆放着瓜果点心。 听到脚步声,他的目光落在穿着他大氅的沈清平脸上,她脸本就只巴掌大小,这样裹紧大氅的模样,衬得那张小脸更小,屋内明亮暖黄的烛光,照在她的容颜上,为其镀上一层暖光。 而后面跟着进来的方明烟,在沈清平的对比之下,则黯然失色。 云修伸手,端过白玉酒壶,握住把手位置,调整好角度,倾斜着将空着的三足酒樽倒满。 霎时,房内萦绕出一股醇厚的酒香。 酒香的味道很淡,更多的,是清甜可口的果香。 沈清平的小鼻子动了动。 好像是果子酒啊。 倒完酒,云修将酒壶放在桌面上,“过来。” 闻言,沈清平不用看都猜到云修这话是对她说的,她提了提过长的大氅,缓步走到云修身旁坐下,然后看了一眼拖在地上的大氅,观察着云修的面色。 好像没有生气。 但她也不敢太确定自己的答案,便道:“抱歉,把你的衣物弄脏了。” 沈清平顺便望了一眼地面。 很干净,连一点灰尘都找不出来。 即便如此,她还是得小心翼翼应付云修。 她的手指落在大氅系住的带子,想着把云修的大氅脱下来还给他,刚有所动作,手便被人包裹住。 云修阻止她的动作,拿下她的手,“穿着吧。” “哦。” 他说穿着,那就穿着吧。 云修的手指,忽然按在她的肩膀上,长指勾起她湿润的青丝,拿过干净的帕子给她擦拭起一头湿发来。 沈清平眼睛瞪眼,不敢置信地看了云修好几眼,她保持着乖巧的坐姿,也不敢阻止云修的动作。感觉到他的手指在她的发间穿梭,慢慢搓干她的头发,沈清平心中悸动,心跳的节奏为之慢了半拍。 云修怎么了? 怎么突然这么温柔? 这种他亲自给擦头发的待遇,不应该是后宫女主们应该享受的待遇吗?怎么就突然落到了她头上? 受宠若惊,受宠若惊啊。 云修垂着眼,瞥见沈清平因为胡思乱想无处安放的眼神,以及她卷翘浓密的睫毛时而颤动后,殷红的薄唇,在不经意间扯出极浅的弧度。 他面上还是那般喜怒不定的神情,可当细细看去时,不难发现其冰冷沉静的眼眸中,添了三分和煦的温柔。 被忽视的方明烟:“……” 她从进屋开始,便发现云修的目光一直停在沈清平脸上。 此时,两人亲昵犹如老夫老妻的相处模式,看得方明烟警铃大作,直呼沈清平是一个必须要除掉的威胁。 沈清平呼吸放慢,感觉到他的手指在打理她的发丝时,心跳紊乱。 玉雪可爱的耳垂,浮上嫣红之色。 “云公子。”未免会被当做透明人继续对待,方明烟开口,打破房内的安静,并直接道明来意,“我此次深夜前来,是为了王姐姐的事情。” 云修给沈清平擦头发的动作一顿,他的长指勾出她的一缕长发,将其缠绕在指尖绕了几圈,然后稍稍用力地拽了一拽,低沉磁性的尾音上扬,性感的不像话,“哦?” “……” 沈清平浑身紧绷。 她绝对不相信云修会失手。 排除掉失手的可能性,得出的结论就只有一个——他拽她的头发,乃是故意为之。 衣袖下的双手,紧张地搅在一起。 沈清平垂着眼,黑白分明的眼睛转来转去。 方明烟突然前来,还闹出这么大的阵仗,说明此事绝对不小。而王俪君近日在寂云庄混得风生水起,太过得意的处境,会让人得意忘形,说不定就是这样,才让方明烟发现了端倪。 方明烟忽然深夜跑来,很有可能是发现了王俪君与孟朗的奸情。 至于云修拽她头发的举动,她能不能理解成,他都知晓了? 方明烟双颊涌上气愤与羞愤,“公子……王姐姐……王姐姐她……她竟然背着你跟孟管事厮混!” 第72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 果然。 她就猜到方明烟深夜造访多半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其实男女厮混偷情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王俪君是被送到云修身边的人,既然是云修的人,却在背后给云修戴绿帽子,自然会被追究到底。 而且从方明烟的种种行迹来看,她显然跟言桑一样,臣服在了云修的男主光环下。 在原文中,并没有关于方明烟的描写和戏份,只是因为剧情的发展有了前篇,才会让方明烟前期蹦跶一段时间。不过很快,无论是方明烟,还是王俪君,亦或者是她,都会成为过去式。 因为,剧情马上就会到书中最开始的一幕。 沈清平偷偷地抬起眼,想要看看云修的脸上此时会呈现何种精彩的表情,哪知视线才一抬起,还没来得及看云修的表情,就被一道阴恻恻的目光锁定了。 这道目光,顿时让她透心凉。 听完方明烟的话,云修的面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他只是将倒满的酒樽递给沈清平,道:“你方才出去吹了冷风,喝点酒,暖暖身子。” “……” 她是不是应该感激云修的体贴? 沈清平双手端过酒樽,把酒放到鼻前嗅了嗅,然后在云修的目光下轻启粉唇,小小地尝了一口。 酒不辛辣,一入口腔,便是果子的清甜香气。 与此同时,她的体内,升腾起一股暖意。 方明烟眼神之中布满错愕。 她压根没想到会是这等场景。 云公子的反应,未免太平常了。 照道理讲,王俪君目前好歹是跟云公子走得最近的女子,由此,她便根据目前的形势去推断,从而得出在云公子心里,王俪君占有一定地位的结论。 可是如今云修过于冷静和淡定的反应,让方明烟的结论全部推翻了。 对此,沈清平则一点也不奇怪。 云修或许会偶尔宠宠别的女人,但是说白了,这些女人对他来说,不过是一时兴起找来逗弄逗弄,解解闷的。 当然,这些注定炮灰的女配,也包括她。 瞥见方明烟眼底的疑惑和错愕,沈清平只想叹息一声,并告诉方明烟始终还是太年轻了,压根不懂云修心底的想法。 云修见沈清平小口小口的将酒樽里的酒喝完,眼底,闪过一抹戏弄之色。 方明烟不相信云修真的对戴绿帽子的事一点也不在意,她认为,云修面上不露声色,实则,骨子里恨不得把王俪君跟孟朗抓过来,这对奸夫淫妇杀之而后快。 她等了会儿,还是没能等到云修发话或者失态的举止。 方明烟双肩开始轻颤,身体跟着一抽一抽的,那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般落个不停。 “云公子,你相信我,是红烛告诉我,她看到孟管事在深夜潜入了王姐姐房里。一开始,我也是不相信的,可是后来,我亲眼看到了,王姐姐跟孟管事之间的确存在着不正当的男女关系。我一直以为,王姐姐对公子全心全意的,却没想到,私底下的王姐姐,竟然……竟然……” 说到后面,方明烟已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那痛心疾首的样子,看得沈清平想给她的演技点赞。 方明烟抽抽噎噎了好一会儿,拿出衣袖暗袋里藏着的手帕,做作地擦着眼泪,“公子,起初我听红烛跟我说的时候,我是完全不相信的。公子对后院的事情不上心,想来公子并不知道,我跟王姐姐是交情颇深的,亲眼目睹王姐姐做出背叛公子的事,我也是不敢相信的。“ 又是一滴滴眼泪落下。 “我原本想着,这件事情我不应该传扬出去,但最近几日,我夜夜不得安眠,想到过公子对我们的照顾,让我们在寂云庄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便对公子愧疚不已。所以,经过再三思考,我还是决定放弃跟王姐姐的姐妹情,将王姐姐跟孟管事的事情告诉公子。至于王姐姐,她恨我也好,怨我也罢,我都愿意承受。” “……” 啧啧。 方明烟的案例,成功给沈清平展示了一把什么叫做闷声干大事。 像方明烟这种人,平时待人接物都和和气气的,让你看不出半点威胁来。可是,就在你放松警惕的时候,她却在背后找寻你的把柄,给你致命的一击。 云修忽然拉过沈清平的手腕,一同起身。 沈清平满眼疑惑:“公子?” 他俊雅的面容瞧着冷冰冰的,威严得让人不敢直视,然而,沈清平却在他的眼底捕捉到了一丝恶劣的笑意,“事情出在我的寂云庄,我应该出面处理。” “……” 这是要抓奸的意思吗? 沈清平一路被云修牵着走,她盯着他的侧颜。 老实说,腹黑狡诈的云修,那也是非常迷人的。 跟随云修一同赶到王俪君居住的院子,还未走近,便听到了里面传出了暧昧的喘息声,伴随着喘息声的,还有吱呀吱呀的床榻声。 沈清平白皙的小脸红透,那嫣红,从她的脖颈蔓延到耳根,整个耳朵部分看起来通红通红的,像是煮熟了的虾。 从声音听来,里面的战况很激烈。 卫隐卫济带领着一群护卫将院子包围起来,听着里面交杂的男女呻吟,众人的情绪极为微妙,而后,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放在云修的头顶。 他们跟沈清平一样,都在云修的头顶上看到了一片茂盛的,绿油油的草原。 沈清平努力忽略掉耳边传来的呻吟声,目光快速地在王俪君居住的院子扫视一圈,她发现抓奸这件事情,进行的太顺利了。 从她跟云修赶来这里,中途竟然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方明烟立在不远处,泪盈盈的眼眶里,滑过快意与得意。 王俪君这次,是再也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等王俪君的事情解决,接下来,她就应该想尽办法对付沈清平了。 卫隐带人上前,一脚将紧闭的房门踹开! ‘砰’的一声,门向两边打开。 云修牵着沈清平往里走,瞥见不断摇晃的床榻,和还没有停下来的激烈战况时,他眼里滑过嫌恶,随即,忽然将沈清平拉到身前。 高大的身形,将娇小的她完全笼罩,他的五指并拢成掌,蒙住她的眼睛,遮挡了她的视线。 第73章 大型抓奸现场 “……” 干嘛要挡住她的视线? 对于云修突如其来的动作,沈清平是颇有意见的,难得见识到抓奸现场,她多想要看一看真实的亲光是怎么样的。 当然,她更想要看的是云修精彩的表情。 亲眼目睹自己被戴绿帽子,想来云修此刻的内心一定异常复杂。 可恨的是,云修竟然把她的视线给挡住了,导致她不能够看清楚所有人有趣的表情! 由于不甘,沈清平紧抿的唇瓣扁了扁。 两人离得近,她的种种反应,云修都一一看在眼底,见她这副模样,他嘴角翘起极浅的弧度。 而床榻上的两个人,还在奋战。 卫隐跟卫济的表情极为微妙,两人看到现在,也察觉到这件事的不寻常。 方明烟站的位置光线较暗,因而,便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嘴角,在看到这一幕时,翘起阴狠得逞的弧度。 既然决定了要抓奸,那就要制造好时机,争取一击必中。 沈清平无法看清面前的场景有多激情淫秽,暗道可惜,心底对云修的不满便多了一层。 不过,她虽然不能够看清楚里面的场景,却能通过咿呀咿呀床榻晃动的声音,和男女交杂的粗喘声判断出其战况的激烈程度。 从进门开始,到现在,王俪君跟孟朗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这摆明很不对劲。 一开始,他们进入王俪君的院子就太过顺利了,顺利得像是有人早就在暗中布置好了一切,就等着云修待人前来抓奸。 最奇怪的是,王俪君的贴身丫鬟竟然不在。 上次她在假山后面看到王俪君跟孟朗偷情,是阴差阳错,可那时,孟朗全程背对她站立的位置,选择了恰好挡住脸的角度,这说明,孟朗是一个极其狡诈的人。 至于王俪君也不可能是蠢货。 王俪君或许不太聪明,但绝对跟蠢不搭边,她好不容易能够靠近云修,肯定会一门心思放在云修身上,哪里会蠢到背地里继续跟孟朗藕断丝连? 更搞笑的是,王俪君跟孟朗在房里偷情,院子里却连一个把风的人都没有,按照王俪君跟孟朗的行事作风,都不可能干出毫无准备的事。 结合这两点,沈清平便能推断出,王俪君这段时间跟孟朗应当是没有交集的。 而得出了这个结论,剩下的结论也就有了答案。 方明烟一定是早就发现了王俪君跟孟朗之间的奸情,她一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是因为方明烟觉得时机还不够成熟,一直在暗中伺机而动。 而且,方明烟、王俪君、言桑,以及沈清平是一同被送进寂云庄的。也就是说,在此之前,她们不过都是陌生人。因而,方明烟不可能知晓王俪君跟孟朗的私情。 考虑到这些因素,沈清平便又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很有可能在她撞破王丽君跟孟朗奸情的当晚,其实方明烟也恰好地出现在了假山。 如此,方能将所有事情窜连在一起。 想通来龙去脉以后,沈清平对方明烟心生警惕,看来,方明烟在谋定而后动。 这样的人,实在可怕。 沈清平几乎可以断定,等王俪君跟孟朗的事情解决以后,方明烟的下一个目标,一定会是她。而对付方明烟这种城府极深的人,沈清平暂时想不出来办法。 毕竟,她的手里并没有方明烟的半点把柄。 可是沈清平知道,她不能够一直处在被动的地位,让方明烟在暗处将她的言行举止了若指掌。 最好是老天爷偏爱,让她突然发现方明烟的弱点,不然,面对如此强劲的对手,沈清平目前唯一能够想到的办法,便只有见招拆招这一条路。 总之,经过此事过后,她必须要时时刻刻提防方明烟,若不然哪一日,她连怎么被算计的都不知道。 唉,生存艰难啊。 卫隐请示道:“公子,需不需要打断他们?” 云修摇头,他的手掌,覆在沈清平眼睛上,瞥见她有些委屈到咬唇的动作时,狭长的眼眸因着笑意眯起。 下一刻,他忽然俯身,脸颊与她的相贴,肌肤相碰,她的滑嫩,令云修贪恋地在她脸颊蹭了蹭。 清润低沉的嗓音,磁性而蛊惑,“有些丑陋的东西,你不应该看到。” 沈清平:“……” 她的耳根处热热的,烫烫的,小心肝也在怦怦怦地乱跳。 终于,里面的响动停止。 卫济这才进去,将还没来得及穿上衣物的王俪君跟孟朗一左一右地拎了出来。 噗通一声,大战过后,正精疲力尽的王俪君与孟朗跌落在地,两人脸颊还带着一抹不正常的潮红,有意思的是,他们的眼神呆滞得没有焦点。 “啊……”是痛楚,使王俪君的理智渐渐清醒。 卫隐进去,将地上散落的衣物拿出来,往地上一扔,“穿上衣物,以免脏了公子的眼睛。” “……” 沈清平懂了。 原来云修挡住她的眼睛,是为了保护她的眼睛不遭到污染和伤害。 衣服被扔在两人身上,孟朗的眼睛还是混沌不清,倒是王俪君率先反应过来,她先是啊的尖叫一声,然后抓过衣物将**的身躯遮挡起来,并且手忙脚乱地开始往身上套。 方明烟先是惊讶的瞪大眼眸,而后伸手,指着王俪君,指尖因着气愤颤抖,“王姐姐,从你进入寂云庄时,公子便让你衣食无忧,最近更是天天命人往你的院子里送奇珍异宝,让你在寂云庄拥有无人能及的地位,结果……结果你却瞒着公子,跟孟管事暗中私相授受……你扪心自问一下,你这样做,对得起公子待你的一片真心吗?” “……” 沈清平嘴角一抽。 被挡住视线的双眼,滑过一丝嘲笑。 真心? 呵呵。 方明烟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这种待你一片真心的话,她反正是绝对说不出来的。 因为云修这个人,压根就没有把炮灰的角色放在眼里过。 见鬼的一片真心。 王俪君急急忙忙地穿戴好衣物,眼中从迷茫转换成震惊,她望了眼面色虚弱,浑身无力看着好似被榨干的孟朗,大惊失色,“公子,你要相信我,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 第74章 我错了,但我下次还敢 等王俪君与孟朗的衣服穿好,挡住沈清平眼眸的大掌这才放下。 云修冷眼瞧着跪在地上已经体力虚脱的孟朗,再看了眼王俪君,对于梨花带雨的美人毫无半分怜香惜玉的心思,眼底,浮现嫌恶之色。 戚管事最近几日在外办事,一回来听说孟朗跟王俪君的事情以后,立即赶来,看到眼前这场面时,戚管事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本以为是找了个能够代替他为云公子做事的人,却没想到,孟朗竟如此胆大包天。 戚管事上前,在云修身后的不远处跪下请罪:“云公子,老奴有罪,是老奴一把年纪老眼昏花,才会把孟朗带进寂云庄。” 云修没理会戚管事。 而原本虚脱的孟朗,身上的气力渐渐恢复,眼前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 王俪君跪着走过去,想要伸手去抓云修的长腿,却被其发现先一步躲开,她眼泪直掉,虽然心神慌乱,却说话条理清晰:“云公子,你相信我,我对你的真心日月可鉴。那孟朗就是个下人,不过是懂得几句诗词歌赋而已,他的那点本事,哪里能跟公子相比?俪君从第一眼见到公子,就打心眼里喜欢上了公子,今晚一事,必然另有蹊跷,还希望公子派人去详细查证,不要让陷害我的人逍遥法外!” 事到如今,王俪君心知,她是没办法待在寂云庄了。 谁都不会允许给自己蒙羞的人存在,而关于云修行事狠辣果断的作风,王俪君早有听闻,她眼下被人算计,是没可能在云修面前得脸了,只希望保住性命足以。 至于那背后之人…… 王俪君的目光落在沈清平与方明烟的脸上,最终,恨恨地瞪着沈清平,声音里夹杂着歇斯底里的疯狂,她眼底的愤恨和怨毒,仿若随时都会冲上去掐死沈清平一般,“是你对不对?” 沈清平:“……” 才不是她。 她如果想要除掉王俪君,早在之前就已经动手,跟云修道明王俪君跟孟朗的奸情了。 可王俪君像是认定了,逮住她不放,“一定是你!你嫉妒我得到公子的重视,所以就一直在等着设计我。今天晚上,我不过就是喝了一杯茶,之后就昏昏沉沉的没有了意识。沈清平,你好歹毒的心肠!” “……” 她的心肠不歹毒。 见王俪君已经认定了是她,沈清平百口莫辩。 这时,卫济忽然开口;“王姑娘,这件事跟沈姑娘没有关系,是方姑娘深夜去临渊阁找公子,揭发了你跟孟朗的奸情。” 沈清平朝卫济投去感激的目光。 卫济人真好啊。 王俪君不敢置信地望着方明烟,惊讶于卫济告知的真相,“……怎么会是她?” 她与方明烟私底下的交情一直极好,很多话,王俪君都会跟方明烟说,却没想到,算计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平日里对她笑呵呵,表现得安分毫无心机的方明烟。 方明烟看了眼云修,冲上前,在王俪君面前跪下,“王姐姐,你跟孟朗的事情,的确是我告诉云公子的。当初,我就同王姐姐说过,你有了公子,就应该对公子一心一意,而不应该还对孟朗藕断丝连,这非良家女子所为,乃是水性杨花的放荡行径。可是,你怎么就是不听我的劝说,非要跟孟朗纠缠不清呢?” “……” 王俪君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了。 她与孟朗的事极为隐秘,她根本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却没想到,会被方明烟发现。 沈清平看着王俪君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模样,显然是被方明烟给打击的毫无招架能力了。她心想,王俪君总算是体会到什么是百口莫辩了,也可以感受一下她方才有多无奈了。 孟朗甩了甩脑袋,他的神智恢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以后,跪着爬到云修面前,“云公子,我跟王姑娘是被人陷害的,在此之前,我跟王姑娘之间清清白白!” “……” 沈清平保持沉默。 大局已定。 接下来,无论孟朗跟王俪君怎么辩解,估计都无法被赶出寂云庄的处决。 而事实证明,沈清平的猜测只对了一半,因为云修竟然找出孟朗平时在寂云庄的各种贪污事迹,以偷窃的罪名,将其送入监狱。 至于王俪君的处罚,相对来说就轻了一些,只是被赶出了寂云庄。 方明烟抽抽噎噎地目送王俪君被带走,心底滑过冷笑,一双眼哭得红通通的,她满眼倾慕地望着云修,“公子,你真是个好人,像王姐姐的事情,你完全可以将其杀了一了百了,或者以偷情罪名将其送入监狱,结果,你只是让王姐姐连夜离开寂云庄,实乃菩萨心肠。” “……” 沈清平颇为无语。 她能呕吗? 云修忽然拉过沈清平的手,目光平静地望着方明烟,勾唇,“此事,你做的极好。” 方明烟进寂云庄这么久,还是头一次接受到云修赞赏的目光,她想,经过今晚的事,她一定会在云修的面前留下好印象。之后,她肯定就能够时常去临渊阁了。 可云修只夸了她一句后,便拉着沈清平走远了。 方明烟立在原地,扫了一眼散发着兽性腥燥味的房间,想到王俪君被赶出去时不甘的眼神,嘴角勾起得逞的弧度,她抬手,用手指拭去眼角还未落下的眼泪。 王俪君没了,言桑对她构不成威胁,接下来,她便要全心全意地对付沈清平了。 临渊阁。 屋内的氛围,安静得压抑。 沈清平的精神不敢放松下来,她坐在云修身边,一手端过茶壶,倒满一杯递到云修面前,为自己隐瞒王俪君与孟朗的事情跟他道歉,“公子,我错了。” 云修目光淡淡地扫了一眼桌上的茶水,再将目光落在她诚恳的小脸上打量,也不伸手去接她递过来的茶杯,“你每次认错都很快,但是每一次,你都死性不改。” “……” 沈清平眼底滑过心虚。 好像她所做的,的确跟云修说的符合。 表面上,她总是及时认错,及时凑上前去的卖乖讨好,然而,每次她都没有改正过,完全是秉持‘我错了,但我下次还敢’的行事原则。 第75章 好狠一男的 迎上云修看破一切的目光,沈清平回想起自己的种种行为,心虚地朝他一笑,“公子,你放心,我每次都有深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经过你这么一说,我相信,我下次一定会改的!” 改不改的,那得看情况而定。 反正她眼下就是随随便便的在云修面前提一嘴,让人家听着高兴高兴而已。 再者而言,沈清平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错了。 她认错,仅仅是因为不得不在云修的眼皮子底下求生存,所以才会事事以云修的性情喜好定义对错罢了。 其实,如果是站在她的立场来考虑,她的所作所为是完全没有错的。 云修收回目光,早把沈清平从头到尾看了个透彻。 表面上,她看似安分,看似乖巧听话,实则在任何事情上,她都有自己的一套理论和必须坚持的理由。 他不喜欢没有主见和思想的人。 沈清平能够在他身边待这么久,他还没有生出厌倦之意,除了沈清平鲜活有趣的性格让他倍感舒心之外,云修想,他还是被美色迷惑了的。 除却这些,更让云修满意和感兴趣的,就是沈清平的种种反应。 她在他面前所表现出来的虚伪,虚伪得太过浅显,却又不会让人反感,这是沈清平本身的能力和魅力所在。 沈清平收起嘴角的笑容,狗腿地往云修面前凑了凑,殷勤地跑到云修后面站立,双手半握成拳,给他捶着肩膀,“公子,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我一个小女子计较了。我知道,我不应该瞒着你,应该在发现王姐姐跟孟朗的奸情时就对你坦白,说明真相。可是公子,你想啊,我说的话,对你而言,未必就有说服力。” 她不是没有动过戳破王俪君跟孟朗的奸情,以此来获取云修欢心的念头。 只不过她觉得,在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之前,最忌讳的便是求功心切,急冲冲地行动。 那样的做法,是很愚蠢的。 沈清平若是存心想要除掉一个人,在不能够保障一击必中的前提下,绝不会贸然出手。 在这一点上,她跟方明烟的想法极为靠近。 只是沈清平不会主动攻击别人,只要是不起眼的小角色,或者是没有伤害到自己的角色,她绝对会乖乖的继续做一个任人捏圆搓扁的柿子,不会像刺猬一样到处扎人。 而方明烟,属于后者。 通过王俪君的事,让沈清平醒悟过来,原来从一开始,方明烟就把她们这些被送到云修身边的所有人当成了竞争对手,她看似最好相处,却不过是伪装到位,没有让人看出她的野心罢了。 她该感激王俪君跟孟朗。 不是他们被抓奸在床,她到现在也不会发现方明烟的意图。 再有一点,是沈清平至今都没有想通的,如果说今晚抓奸在床的事情,都是方明烟设计的,那么,言桑跟王俪君之间的恩怨又是怎么回事? 王俪君上次去言桑院子里找茬时,说是偶然间遇到了一位故人,知晓了父辈与言桑父亲之间的恩怨,而这位突然出现的故人,什么时候不出现,却巧合的在这个时候出现,绝不可能是偶然。 排除掉偶然的因素,剩下的,就是唯一的答案。 而这个答案很简单,那就是王俪君这位故人的出现,是有人在背后策划的。 这个人会是方明烟吗? 不可能。 策划牵扯出王俪君跟言桑父辈恩怨的人,绝不可能是方明烟。 首先,方明烟算计王俪君的目的很简单,仅仅是因为方明烟对云修的爱慕和喜欢,所以,让方明烟展露城府的,是她心底对云修的那份爱欲。 其次,方明烟说到底也不过是跟她们一同被送进来伺候云修的,可能在方明烟的背后,还存在着一个跟方明烟保持联系的幕后之人。然而,这个幕后之人的目标,应当只是想要让方明烟留在云修的身边做一个眼线罢了。再说方明烟从被送进来,一门心思都在怎么讨好云修身上,哪里还有空闲去调查王俪君跟言桑家族之间的恩怨? 王俪君的父母双亡是因为言桑父亲一事,就是言桑都不知晓,照道理讲,王俪君当时的年纪跟言桑差不多大,父母双亡后的王俪君连解决温饱都是一个问题,哪里还能分神去调查上一代的恩怨? 不是方明烟,那么,这个人的目的是什么? 沈清平想得入神,捶打云修双肩的动作跟着放轻放慢。 “在想什么?” 他的声音,将她跑远的思绪拉回。 沈清平反应过来,又用手给他捏了捏肩膀,谄媚道:“我是在想,公子当真是一个好人,王姐姐背着公子做出那等苟合之事,丢尽了公子脸面,公子却没有夺其性命,仅仅是把人赶出了寂云庄。也就是公子心肠好,才会不计较,换成我,谁要敢戴我的绿帽子,我一定让对方死无葬身之地!” 她说的声情并茂,眼睛因愤怒染上火意,白皙的面颊气得通红,看起来倒是挺像那么一回事儿。 忽然,云修笑了。 他的嗓音低沉,在安静的房间内显得格外清晰性感。 接着,他拉过沈清平的手腕,长臂一拉,长腿顺势支开,便让沈清平坐在地上,使得她的背部靠着他的腿。 男人温厚的大掌,扶住她的脑袋,带有薄茧的手指,抚上她滑嫩的肌肤,食指,勾住她尖细的下巴。 他眼底笑意未散,一双眼眸暗如深渊,望着沈清平时,里面闪烁着零星点点的流光,一丝笃定,在他眼底浮现,“你不会的。” 依照他对沈清平的了解,只要没有触及到她的底线,伤害和威胁到她的处境,她一定会躲在壳子里继续当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小乌龟。 沈清平一怔。 男主大概是蛔虫转世,总是能轻易地看穿他人。 捏住她下巴的手指动了动,轻柔地磨蹭着她莹白滑嫩的肌肤,说出的话,胜过千年万年的雪峰残忍刺骨,“我放过王俪君,不是因为我怜香惜玉,而是懒得动手。她是别人送到我府中的物件儿,却做出这等丢人现眼的事,相信不等我出手,自会有人帮我解决。” “……” 闻言,沈清平霎时面色苍白,她的手脚冰凉,浑身寒意刺骨。 好狠一男的。 第76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安置吧。” 他的心情似乎很好,说话时尾音上扬,眉梢眼角都流露出淡淡的笑意。 沈清平:“……” 对比他的好心情,她却是半点也高兴不起来,而且,她心里的压抑感跟沉重感越来越多。 王俪君今日的下场,让她不禁开始担忧今后自己的处境。 怎么办? 一个言桑真的足够作为她的保命符吗? 沈清平开始怀疑,自己准备的后路是不是不够充足? 言桑的承诺她已经得到了,有了言桑的庇护,相信对她将来的处境是有利的。只是这样,远远还不够,这点保障,通过王俪君的下场,让沈清平觉得恐慌。 她一定要再多讨好一些人。 比如朱丹颜,比如后面才会出场的孟玉楼。 这些,都是她应该讨好的对象。 甚至,就连云修的好兄弟许如崇与顾妄她都要讨好才行。 多准备一条路,她心里的恐慌才会降低,将来领盒饭的几率才会减少。 沈清平扭过头,看着云修嘴角微扬的模样,背脊骨直发凉。 以云修的聪明,不可能看不出来今晚事情的反常之处,方明烟虽然步步安排的自以为天衣无缝,但就是抓奸进行的太顺利了,反而惹人怀疑。所以,她都能够从中看出端倪,相信也不可能逃过云修的双眼。再有一点,云修得知王俪君给他戴绿帽,竟然无动于衷,且还笑得出来? 他难道一点也不介意王俪君跟孟朗的事吗? 这可关系到男人的面子啊喂! 云修抬手,长指勾起她脸颊垂落的一缕发丝,替她压到耳际后。他的五指冰凉,一如他云淡风轻处理他人生死时的狠绝冰冷,手指穿过沈清平五指时,她的颤抖跟害怕,他感受得一清二楚。 剑眉一挑,他眼底深处藏着戏弄,显然,云修爱极了沈清平这副怕他怕到不行的样子。 拉过沈清平的手,他佯装蹙眉,将她没有温度且颤抖的小手拉过,一手扯开寝衣衣领,将她的小手放入胸膛,与他温热的肌肤相贴,“天气太凉了,你看你的手都冷得在发抖了。” “……” 呵呵。 她这不是冷的。 她手凉,手颤抖,是被他吓出来的。 面对他关怀备至的眼神与温柔体贴的动作,沈清平不但没有感受到半点欢喜和受宠若惊,反而颤抖得更厉害了,“是啊……天气是挺冷的……” “既然这么冷,就去床榻安置吧。”他拉过她一道起身,不等沈清平开口,已经专治独行得将她控制着往床榻而去。 沈清平机械地跟上。 躺在偌大的床榻上,身下,是软绵绵的垫子,身上也盖着厚厚的锦被,即便如此,沈清平身上的温度也半点没有回暖的迹象。 云修蹙眉,这次倒是没有戏弄之色,而是眼眸中添了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关怀之色。紧接着,他将身侧躺着一动不动像个木头人的沈清平往身边一揽,翻了个身,高大挺拔的身形将她抱在怀中,双臂环住她纤细的腰身及肩膀。 “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他的声音,夹杂着一丝不经意间泄露而出的温柔。 沈清平察觉时,惊讶得失神,等她反应过来,注意到她跟云修亲密的姿势时也不敢反抗。她僵硬的身体在他的拥抱下渐渐地软化,身上冰冷的每一寸,也暖洋洋的。 男性好闻的松木雅香,无孔不入地钻入她的鼻腔,嚣张得将她包裹其中,强势得不容拒绝。 她不禁晃神。 明明那样狠绝无情,冷漠如霜的一个人,却能用体温和拥抱的来温暖别人。 这夜,沈清平做了很多梦,梦里的画面乱七八糟的,有原主之前那些埋藏在脑海深处她没能够继承的回忆,还有一些是属于她自己的回忆,与原主的记忆不断的交叉转换。 而当画面定格在原主被一箭穿心,鲜血顺着胸膛往下流淌,面色仓皇而不敢置信的抬起眼时,沈清平只觉得胸口疼痛异常,她浑身开始冒汗,从画面中惊醒过来。 一睁眼,对上的,便是云修探究深邃的双眼。 他的目光中凶狠异常,夹带着一丝偏执疯狂,睡前还上扬的嘴角此刻抿成一线,看起来冰冷又锋利。眼神更是如刀子锁定住她,其凶狠程度,像是要透过表皮,刺穿她的灵魂。 沈清平喘得厉害,忽然对上他如孤狼般凶狠异常的眼神时,吓得浑身都在颤抖,她的额头和脸颊,包括脖子和身上,都有着细细密密的汗水,汗水浸湿薄如蝉翼的层层寝衣,黏黏糊糊地贴合着她的娇躯。 她知道原主是怎么死的了。 就在刚才,在画面交杂不断的梦里,她看到了未来的原主是怎么一步步作死,也看到了她是怎么设计孟玉楼,让孟玉楼身中奇毒差点无药可治的所有经过。 除却这些,沈清平还看到了一些跟云修在一起翻云覆雨被折腾的画面,而这些画面里面,让她害怕得从梦里醒来的,是原主被云修一箭穿心的场面。 哪怕是在梦里,沈清平都能清晰感觉到死亡靠近时是怎样绝望压抑的氛围。 若原主只是被一箭穿心倒也罢了,关键在于原主的死法一点也不轻松。 云修所持的那柄剑,刻意的没有找准让其一命呜呼的位置,而是挑的让人最疼痛,让人不会那么快死去的位置,再一点一点的在她心脏处转动,搅动。 她在梦里都听到了皮肉被割断搅动的声音。 而云修每每动一次,就会让原主疼得恨不得去死。 偏偏,他就是专门让原主疼,故意在原主松一口气的时候,再加大力道,在原主体内搅动剑柄。 所以,原主最终是受不了这样非人的折磨,咬舌自尽的。 为什么云修不干脆让原主一命呜呼呢? 很简单,因为云修就是想要原主受尽折磨而死。 再一个就是,云修不想要因为原主而招惹麻烦,就算是有主角光环的他,也不想要因为原主的死被牵连。 所以,原主的咬舌自尽,也在云修的算计当中。 四目相对,她清澈见底的眼底,全是害怕与恐惧。 而云修的心情显然很不好,俊雅如画的面容蒙上令人窒息的阴霾,“沈清平,你嘴里的子桓哥哥是谁?” 第77章 被踹下床 子桓哥哥? 沈清平惊魂未定,突然听到这个称呼,一脸懵逼。 待她回想起子桓哥哥是谁以后,她看云修的态度更加小心翼翼了。 云修眼中怒意更甚。 眼看云修有可能在一下刻爆发出毁灭性的目光,沈清平害怕得双肩颤抖。 她暂且忘却了梦里面所感受到的死法,迎上云修恨不得掐死她,毁灭她的目光,沈清平小心肝吓得砰砰直跳。 老实交代的话,会不会被扭脖子? 毕竟王俪君跟孟朗的奸情才刚刚被揭发,若她在这个时候精神出轨,还被云修逮了一个正着,结合王俪君跟孟朗的下场,她能够想象到自己的下场同样无比凄惨。 而云修深邃的目光,则在因为她的心虚和沉默不断降低温度。 心虚了? 说明‘子桓哥哥’在她的心里占有很重要的地位。 这个发现,让云修意识到,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她竟然拥有了能够牵动他情绪的能力。 这种发展趋势,对于向来能够严于律己,看淡七情六欲的他来说,绝非好事。 他要不要除掉这个威胁? 就在云修生起这个想法以后,沈清平敏锐的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层杀意,她额头冒出颗颗冷汗,原本还想要解释一下‘子桓哥哥’的来历,结果在感受到死亡气息以后,吓得不敢吱声了。 嘤嘤嘤…… 云修看起来好恐怖,比她看过的惊悚恐怖片还要恐怖,估计阴曹地府的牛头马面都没有他来的恐怖。 沈清平浑身还是发颤,紧张之下,忽然打起了嗝,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滑落,她双手撑在床榻上,意识到现在的处境很危险以后,她在云修的身下挣扎着动了动,修长白皙的脖颈非常怂地缩了起来,甜美的声音布满哭腔,断断续续出声:“云修……别杀我……我没有给你戴绿帽……也没有让你面上无光……” 她说的都是真的! 原主跟那子桓哥哥之间的感情,跟她无关,而且原主虽然作风很骚浪贱,但是为了能顾攻克那位谦谦有礼貌的子桓哥哥,却是很善于伪装的。 至于那什么子桓哥哥,对原主更是发乎情止乎礼,两人之间,最大的尺度不过就是眉来眼去而已。还有,在两人的交往之中,大多时候,都是原主主动,让那什么子桓哥哥被逗得脸红心跳。 不过原主的记忆中保存了跟那位子桓哥哥的记忆,说明这位子桓哥哥在原主的心里还是占有一定位置的。再说原主虽然人品有问题,贪婪有野心,作风也不知道检点,可面对子桓哥哥这种纯情守礼的男子,却是打心眼里喜欢和欣赏。 准确说来,原主对那位子桓哥哥的感情,可以用初恋来概括。 只可惜啊,原主心高气傲,没时间等那位子桓哥哥考取功名,就想着为自己谋一个前程出来。再者而言,原主心里很明白,纯情的子桓哥哥是不可能在官场上有大作为,所以对其也没抱飞黄腾达的希望。 沈清平觉得委屈,非常委屈。 她不过就是占用了原主的身体而已,结果老天爷很喜欢玩弄她,就在她觉得能够努力求生存,生出无限的希望以后,又总会突然出现一些事情,让她的顺利截然而知,并停留在危险的处境。 呜呜呜…… 她能不能不要留在云修身边? 虽然这个想法,根本是不存在可能性的。 云修的眼底杀意渐渐散去,平稳下来的胸膛表示他已经从愤怒中冷静下来,再看沈清平这副怕他怕到不行的样子,回想起她睡梦中唤‘子桓哥哥’时的娇软,当即酸了。 她对他,倒是没有降低过一点防备。 他翻身过去,再看身边躺着的沈清平时,心里没来由地生出一股烦躁。 下一刻,长腿探出,脚底板提到了一块弹性极好的软肉。 砰—— 沈清平感觉臀部被人不轻不重地踢了一下,然后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顺着床榻边沿往下滚落。 等她意识到是被允许踢下床以后,一脸茫然地抬眼来,迟钝地盯着他,一手捂着臀部,委屈巴巴地道:“为什么踢我?” “……” 云修噎了一下。 明明很生气的,生气到恨不得将她杀了一了百了,顺便心狠的除掉这个将来有可能成为他软肋的女人。然而,看着这样委屈巴巴又可怜样十足的神情时,他冰冷的心脏逃脱控制地跳了好几下。 而且,他必须承认,把她留在身边,为他枯燥乏味的生活带来了很多乐趣。 云修偏过头,耳根逐渐红透,不再看这般模样的沈清平,开口赶人:“滚。” 沈清平:“……” 好委屈啊。 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用滚来赶人。 可是,辛苦地在一本书里求生存,再加上对她发号施令的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是这本书里面的男主,她除了逆来顺受,没皮没脸地凑上前去讨好以后,似乎也没有别的法子。 唉…… 生存艰难啊。 从临渊阁出来,沈清平被踹过的臀部还在隐隐作痛。 当她回到临枫园,便懒洋洋地梳洗完,直接趴在床榻上,抱着软枕,将下巴放在上面深思,考虑目前的处境,以及接下来应该怎么应对。 得罪了云修,暂时绝对不能去找他,以免勾起他不爽的回忆。 她靠着抱枕,闻着抱枕上的淡淡馨香,思绪逐渐飘远,最后将注意力放在了原主跟子桓哥哥的那段旧情上。 话说回来,如果不是那什么子桓哥哥发乎情止于礼,把原主当成女神一样对待,不敢心生亵渎之意,估计以原主那开放的作风,有可能年纪轻轻的就跟子桓哥哥愉快的滚床单了。 闭着眼,她的脑海里浮现原主跟子桓哥哥曾经的一幕幕。 子桓哥哥,全名罗子垣,跟原主乃是一个小村庄里的。而这位罗子桓,则是一位不折不扣,整日里只知道读书念诗的书呆子。 其实如果不是原主利欲熏心,贪心太重的话,她跟那什么子桓哥哥从颜值上来看,倒是极为登对的一对。 荔枝悄无声息地走近,“姑娘,你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第78章 一切,都是为了生存 沈清平的思绪打断,盯着荔枝手里的两套男装失神。 是了,她还要帮助言桑去探望监狱里的言白山跟言淞父子呢,被云修叫过去一弄,她差点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记了。 她动了动软趴趴仿若没有骨头的身子,一手撑着下巴,脑海里还在回想起云修的种种反应。 云修的杀意暴露时,她感受得真切,只是沈清平不解的是,他为什么会突然生出杀意? 之前,她跟云修的相处方式是很和谐美好的,今早却突然打破了这种平衡,是因为她在睡梦中唤了‘子桓哥哥’吗? 如果是这样,那云修的反应,很有可能会被理解为吃醋。 然而,这种可能性会存在吗? 别搞笑了。 就算云修会吃醋,那他吃醋的对象,一定也是那些注定悲剧的男配。至于她,充其量不过就是全文出场次数不多,且无关重要的小角色。 她有自知之明,绝不会产生这种荒谬且不现实的想法。 若说她是女主,成为了像孟玉楼那般对云修重要的青梅竹马,成了他心头的白月光,相信吃醋这种事情还有迹可循,甚至是不用怀疑的。所以,云修的行为,应该就是典型的占有欲作祟。 他不喜欢沈清平嘴里唤着‘子桓哥哥’,不是因为吃醋,也不是因为沈清平在云修的眼里看来有多重要,仅仅是因为那躁动而霸道没有理由的所谓占有欲罢了。 嗯。 一定是这样。 荔枝见沈清平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甚至还唉声叹气的模样,有点担心自家姑娘是不是脑袋出了问题,亦或者是身体出了毛病,“沈姑娘,你怎么了?需不需要请大夫过来看看?” 沈清平抬眼,冲荔枝摇头,“不需要,我很好。” 荔枝:“……” 真的很好吗? 可是看沈姑娘的种种反应,似乎一点也不好。 沈清平翻身坐起,拿过荔枝双手捧着的一套男装,看了眼外面万里晴空的天色,盯着洒遍临枫园每一处的温暖阳光,忽然想起来,她都没有出去过,看一眼书里描绘的世界,不免生出好奇心。 她是宅女没错,整日只想要待在临枫园混吃等死,把脑袋缩在龟壳里老老实实做人也没错,可惜老天爷非给了她一个注定炮灰的恶毒女配角色,让她整日过得惶惶不可终日。 为了生存,她必须要脱离舒服柔软的床榻,暂且告别混吃等死的生活。 只有活着,她才能继续享受宅在屋子里的懒散舒适感。 一切,都是为了生存! 荔枝伺候她换好衣物。 绿珠自从对沈清平不抱什么希望以后,在伺候一事上,也散漫很多。她看了眼里屋,透过水墨雪峰图的屏风,瞧着屏风后映出的倩影。 总觉得沈姑娘就是一手好牌打得稀烂的人。 除了一张脸跟身材令人羡慕外,她的脑袋根本不值得底下的人抱任何希望。 她还是想想,怎么搭上方姑娘这条线,为将来做好打算吧。 沈清平换完衣服出来,束了男子发髻,用发带绑住一头青丝,由于她的头发太多,只好半披半束着。她瞧着镜子里面风华正好,妖媚到足以迷惑世人的少年郎,不禁感叹。 原主死的时候还没成年,这副妖精模样,等再过几年,必然出落得更加亭亭玉立,灼灼妖艳。 就如前世的她一般。 尽管沈清平很不喜欢她自己的长相,羡慕长相清秀良家且普普通通的女孩子,但也不得不承认,顶着一张妖艳贱货脸蛋的她,走到哪里,都会是目光所及之处。 沈清平走出来,瞧着还未换衣服的绿珠,又看了眼已经换成了小厮打扮的荔枝,道:“绿珠,我跟荔枝要出去一趟,你要不要也去?” 绿珠站得笔直,奉承一笑,“沈姑娘,你跟荔枝一道出去吧,至于我,沈姑娘不用在意。临枫园只有我们主仆三人,你跟荔枝离开了,总要有一个人留下来守着才是。” 她巴不得沈清平离开。 这样,她就能找到机会跟方姑娘搭上线了。 沈清平早就知道绿珠不是个安分的,也猜到了绿珠的心思,只是懒得戳破,既然绿珠的心已经不在临枫园了,她也没有必要做什么事情都得带上绿珠,“也好,那我跟荔枝先走了,你就留下来好好看着院子吧。” 绿珠福了福身子,“是。” 走出临枫园后,荔枝回眸,欲言又止地看了沈清平好几眼,最终还是选择什么都没说的地跟随着沈清平。 比起绿珠,她显然在姑娘面前不得脸。 有些话,说了姑娘也未必会相信,而且目前为止,绿珠也没有做出来什么不好的事情,她若是在姑娘面前说绿珠的不好,可能还会在姑娘心里落下一个挑拨是非的形象。 梅苑。 沈清平让荔枝留在外面等候,她则拿着为言桑准备好的男装进了屋,将男装交给言桑以后,她安静地坐在房内。透过屏风,她看到了一道若隐若现的娇躯。 纤细清瘦,却又不会太过清瘦,该有的地方都有,其他的地方,也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 很完美的身材比例。 难怪能够让云修尽情地跟言桑在床榻间纵情**,言桑的身材比例,确实有让男人想死在她身体里的冲动。 言桑换好衣物,当即从一个清冷端庄的大家闺秀,变成了一位清冷寡言的少年郎,她缓步走来,眼神带着一丝期待和不确定,“沈妹妹,你确定这样能行吗?” 她还是有些担心。 作为闺中女子,言桑之前从未做过如此大胆的事情,因为此举在父亲母亲看来,都是很不端庄,很不大家闺秀的。 偶尔,她也会看到一些话本子里描写的男女主人公,也羡慕其中女主人公女扮男装的举止,想要效仿,却一直不敢尝试。突然扮作男装,她的内心还是有些高兴的。 沈清平点头,“放心吧,我再给你稍作修饰,一定可以的。” …… 门被推开,当秋华看到粗长浓眉,满脸麻子的言桑时,惊讶得忘记了反应。 沈清平得意地挑了挑眉。 她就不信,这样子的言桑,还有人认得出来。 言桑脸色一红,“秋华。” 秋华这才从声音判断出眼前的人是谁,“……言姑娘!” 第79章 他怎么会在这里 坐在马车里,沈清平一手挑开帘子,纤细莹白的手指在阳光照射下,仿若透明,并散发出莹莹光泽。 她欣赏着书里面描写出来的繁华街市。 街市很长,很大,街道两旁酒楼客栈应有尽有,还有许许多多新奇的零嘴,沈清平瞧着瞧着,本来吃过饭的她顿时饿了。 荔枝很有眼力劲儿的下了马车,买了一堆小零嘴上来。 沈清平翻开一看,有酥酥脆脆的油炸零嘴,也有热气腾腾的包子,煎得金黄流油的蔬菜饺子,还有做成兔子形状的精致点心,且那兔子耳朵粉粉的,做得栩栩如生。 她拿起一个放在掌心,与捏出来的兔子糕点大眼瞪小眼。 鼻尖,传来兔子糕点的清香。 掌心中,还能清晰感受到糕点的温度。 荔枝也很喜欢这种糕点,于是特地买了两包,她将一包放在马车上的小巷子里,然后将另一包递给沈清平,道:“姑娘,你今日出来寂云庄,总应该带点东西回去给云公子才是。” 她觉得姑娘的性格虽然很阴晴不定,凶狠起来残忍得令人害怕,但安静时的姑娘,却软软糯糯,乖乖巧巧的,跟眼前的兔子糕点一样香甜可口。估计在云公子眼里,也是这样看待姑娘的。眼下方姑娘出卖王姑娘,在云公子面前立了一功,成了寂云庄内人人想要讨好的对象,反观她家姑娘的情况,就差了许多。 适当的时候,荔枝觉得,姑娘还是应该主动过去讨好一下云公子,不求能跟方姑娘一样立功,但也不能太没有存在感。 沈清平倒是没想那么多,不过,荔枝的提议值得采取。 虽然云修早上发火,将她一脚踹下了床榻,但在讨好云修这件事情上,还需要没皮没脸地坚持不懈。 只要能够讨得云修欢心,她就算把脸递到他面前让他打都没问题。 尊严跟性命,她果断选择前者。 尊严那东西,在有的时候,是需要摆出来让世人开开眼界的,但也不是必须的。如果丢弃掉自身的尊严,可以让她活得舒坦一些,随时都可以被抛弃。 沈清平一手捏住兔子糕点,很残忍地张开粉唇,在兔子的耳朵上咬了一口。糕点口感软糯,甜而不腻,一点也不粘牙,引得她很快将其小口小口的解决完。 吃完,她接过荔枝递来的手绢擦了擦嘴角,见里面还摆放着两个兔子糕点,便捧着往一路安静无言的言桑面前递了递,“言姐姐,很快就要见到言大人跟言公子了,你先吃点东西吧。” 言桑摇头,越是靠近,她越是没有心思去想别的。迎上沈清平黑白分明的双眼,她摇了摇头,“沈妹妹,你吃吧,我吃不下。” “好吧。”沈清平将东西包好。 马车停在府衙的不远处。 沈清平让荔枝拿着银两前去打通关系,自己则跟言桑站在原地等候。 言桑回想起沈清平拿出一张张银票的数额,忽然间明白自己在寂云庄的处境有多艰难,其实,她如果放低一下身段,学习一下沈清平,或许也可以让手里多一点买通他人的银两。 她以前来过监狱的,可惜那时,她手里并没有买通他人的银两,又不愿意被人占便宜,才会被拒之门外。 荔枝买通狱卒出来,“沈姑娘,言姑娘,我已经跟狱卒那边打好了招呼,不过,你们只能在里面待一会儿,万万不可逗留太久。” 言桑感激得热泪盈眶,“多谢!” 面对女主之一的言桑的感激,沈清平心里特别有成就感。 攻略言桑,得到言桑的承诺,不过还是她的第一步而已,接下来,她还要攻略云修身边的集体后宫们。 她被言桑拉着一道进去,走了两步,沈清平想到来时车里买的很多零嘴,吩咐荔枝带上。 …… 这是沈清平第一次见识到传说中的监狱。 嗯,很脏,一进去就闻到很臭很压抑的味道,而且地面也很潮湿。再看监狱里面被锁住的犯人,个个形容脏乱,他们的目光,纷纷落在进来的沈清平跟言桑脸上。 沈清平低着头往前走,没注意到正挨着一旁的牢房,结果一时没有防备,导致脸颊被人摸了一把,意识到被轻薄之后,吓得她赶紧往后退,盯着那行为不端的囚犯。 囚犯浑身脏兮兮的,手上也黑乎乎的,满眼淫邪地盯着沈清平,甚至还出言调戏,“小美人,你跟了哥哥我吧,哥哥保证让你快活一生。” 沈清平:“……” 一旁的狱卒面露凶光,直接进去牢房,一脚踹过去,拿起棍子开始毒打囚犯。 “啊……啊……” 惨叫声不绝于耳。 沈清平吓得面色苍白。 言桑也吓得不轻,但她更担心言白山跟言淞的处境。 带领她们进去的狱卒啐了一口在地上,回过头来,对受到惊吓的沈清平道:“这位公子,刚刚那个囚犯是几年前的采花大盗,被我们京兆府尹的公子抓捕之后,便在监狱里疯了,见到只要是长得看的,细皮嫩肉的,都会出言调戏一番。你别生气,等会儿我就给你出气!” 收了人家的银子,狱卒自然会好好办事。 终于,在沈清平忐忑的七上八下时,她跟言桑停留在最里面的一间牢房。 牢房简陋潮湿,散发出难闻的味道,而一张掉了漆的小板凳上,正坐着两个人,一位人到中年,面容正气。另外一位,年纪很轻,大概弱冠的年纪,一身有些脏污的囚衣穿在他消瘦的身躯上依然整洁干净,俊逸的面庞沾了一点污垢。 这两人,明明身处乱糟糟的环境之下,却不会让人感觉到半分脏乱。 言桑见到言白山与言淞,当即泪眼汪汪地扑了过去,两手抓住牢房的柱子,抽抽噎噎道:“爹……哥哥……” 言白山本在疑惑来人是谁,一听到这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面色陡然一变。 狱卒把人带到,便道:“这里面看守的人都是朝廷重犯,我等冒着掉头的危险让你们进来见上一面,已经是风险极大,你们也要知情识趣一些,不可逗留太久。” 说罢,狱卒便去了外面望风。 沈清平没去看言桑的大型认亲现场,而是将目光落在言白山父子旁边的牢房,看到蹲坐在地上的人时,惊得张开粉唇。 他怎么会在这里? 第80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是巧合吗? 沈清平不相信会有这种巧合。 前脚,孟朗才因为跟王俪君偷情,以及贪赃的事情被云修送进监狱,结果后脚,孟朗竟然就出现在了牢狱里,还那么巧合地关在言白山父子牢房的隔壁。 鬼才信这种巧合。 孟朗看到沈清平出现时,同样意外。 再看经过乔装打扮的言桑时,从她较为男子瘦弱矮小的身材,以及阅女不少的经验,当即一眼分辨出言桑的真实性别。而且从言桑与言白山父子的言行之中,很轻松的就能猜出言桑的身份。 在此处见到言桑,在孟朗的预料中,但是在此处见到陪同言桑而来的沈清平时,孟朗是意外的。 他见言桑只顾着跟言白山父子叙旧,原本蹲坐在地上的他,站起身来往前走,靠在牢房的柱子,对沈清平道:“沈姑娘,可否上前?在下有话要跟你说。” “……” 沈清平想,孟朗想要说的内容,多半跟云修有关。 云修才不会做没有算计好的事情,她一直有一点疑惑,孟朗在云修的地盘上,跟王俪君暗中翻云覆雨,以卫隐跟卫济的警觉性怎么会没有发现? 原先,沈清平并没有想这么多,她觉得大概是卫隐卫济只关心云修的生死,加上王俪君跟孟朗偷情一事做得隐秘,才能瞒过寂云庄那么多的耳目。 如今想来,她果然还是太天真了。 回想起她在云修面前表现出来的幸灾乐祸,和看云修头顶觉得绿油油一片青青草原的恶趣味,沈清平忽然发现,原来,她竟然像是傻子一样被云修看在眼里。 估计在她笑云修被戴绿帽子的时候,云修也在笑她,觉得她的种种表现跟小丑没区别。 沈清平丧得望天。 她果然没资格跟拥有着男主光环的云修玩小心思。 如果孟朗跟王俪君的事情一早就被云修知道了,那就可以解释,为何云修在看到王俪君跟孟朗赤身**时无动于衷了。 这个男人,除了狠之人,还很恶劣,喜欢把众人玩弄于鼓掌间。 王俪君、孟朗,包括身为他将来后宫之一的言桑,以及自以为干掉了王俪君且计划很周详成功的方明烟,包括她,其实都在云修的鼓掌之间。 不得不说,云修太适合玩阴谋诡计了。 早在沈清平等人进入寂云庄时,他便将所有人的想法和企图研究透彻。 第一步,他先是将王俪君捧在最惹眼的位置,再又突然安排出来一个什么王俪君的故人,告知王俪君当年父母双亡的事情跟言桑的父亲有关,让王俪君对言桑心生怨恨,再想尽办法地找言桑的不快活,顺便也通过王俪君的嘴,将言白山父子的情况告知言桑。 第二步,他利用方明烟对他的爱慕,让方明烟把所有心神都放在怎么对付王俪君身上。并且,云修心里很清楚,只要王俪君跟孟朗都在寂云庄,两人一定会按耐不住寂寞在一起行苟且之事。所以,在沈清平发现王俪君跟孟朗深夜偷欢的当晚,不管当时方明烟有没有出现在现场,方明烟发现王俪君跟孟朗奸情都是迟早的。 第三步,也是云修计划中的最后一步,他等的,就是方明烟站出来戳破王俪君跟孟朗的奸情。等二人奸情败露,云修再细查孟朗平日在寂云庄里的所作所为,自然能够从中找出孟朗贪污受贿的蛛丝马迹,之后数罪并罚,直接将孟朗送进监狱,送到言白山父子的身边。 她已经猜到了言白山下一刻会跟言桑说些什么。 沈清平上前几步,见孟朗正盯着荔枝手里的各种小零嘴猛咽口水,便让荔枝给了一些。 孟朗在牢房里就没吃过一顿饱饭,每天吃的食物,几乎都是馊的,一拿到散发着香气的糕点,便迫不及待地将纸包打开,他拿起里面的糕点狼吞虎咽起来。吃得太急,吃相难看,中途还连着咳嗽了好几次,咳嗽得脸颊通红。 吃完以后,孟朗小声道:“沈姑娘,麻烦你回去跟云公子说,他要我办的,我全部办好了,希望他也能实现他的诺言,让我离开这个鬼地方。” “……” 沈清平听完,向后退开。 她要不要告诉孟朗,就算他有机会离开牢房,也没有机会平安的活在人世间? 知道太多的人,是不会被允许留在这个世上的。 云修做事一定不会留有半点遗漏,更加不会让言桑知道一些蛛丝马迹,为了清除干净这些有可能影响到他计划的因素,杜绝掉将来会影响到他跟言桑感情的阻碍,他一定不会允许孟朗活着。 看着孟朗眼里绽放出来的光芒,沈清平忽然联想到正在这本书里面努力求生存的自己,觉得还是不要把残酷的真相告知孟朗了。 让他带着希望走向死亡,至少,在临死前的那一刻,他是欢喜的,而非绝望。 而另一边,果真如沈清平所想。 言桑哭完,刚用衣袖擦了擦眼泪,就听言白山道:“桑儿,为父已经知道吕浒成了户部尚书的,也知道我可能是大限将至了。但是为父最近得知,有一个人,或许能够拯救为父跟你兄长。” 一听到还有转机的可能性,言桑双眼放光,“父亲,您快同我说,这个人是谁,桑儿就是把命搭进去,也一定找到这个人,求他将您和哥哥救出来!” 沈清平:“……” 好大一个圈套啊。 也不知道云修究竟是在什么时候设计好的。 言白山感激地看了眼正低头吃东西的孟朗,枯燥粗糙的手,一把抓住言桑的手腕,“这人叫云修,听人说,他足智多谋,是玄机门门主朱东慈最得意的门生。为父还听说,只要找到此人,让他为我洗刷冤屈,我就可以离开牢房,重见天日!” “……” 言桑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原来,命运早有安排,老天爷已经把能够走的那一条路送到了她面前。 言淞沉默着没有说话。 而言白山则注意到言桑的情绪,问道:“桑儿,你怎么了?” 第81章 言淞 沈清平待在一边,一言不发地看着。 事情,果真跟她猜测的一样。 言桑正在震惊于命运的安排,而她则在思考,云修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算计好一切的,是从言桑进府开始,还是在那次刺杀之后呢? 她觉得,应该是在那次刺杀以后。 因为一切的转折点,都是在那次刺杀以后出现的。 言白山看出自家女儿的情绪不太对劲,追问:“桑儿,你在想些什么?”再一细想言桑震惊的反应,以及他在提到云修此人时她毫不陌生的表现时,他又问:“难道你见过云修?” “……” 言桑嘴角勾起笑意。 她当然见过。 她就待在寂云庄,跟云修在同一个地方,还在云修的眼皮底下生活,成为了别人送给云修的美人之一。 早知道能够拯救言家于水火之中的人是云修,她就应该在一开始去找云修,请求他的帮忙,救出父亲与兄长。 好在她依旧是住在寂云庄里的,她跟云修的距离很近,如此,她便可以请求云修出手相救。 “嗯。”言桑用力地点头,眼里的泪光隐隐闪动,“不瞒父亲,我现在正居住在云公子的寂云庄内,所以,父亲,您跟兄长都不用担心,我们言家的冤屈,相信一定可以很快解决!” 言白山终于露出了这么久以来的第一个笑容,连带着整日的愁眉不展,也因为言桑的话彻底消散。 担忧散去,他又忍不住好奇,“桑儿,你怎么会去了云公子府里?” 言桑:“……” 其中的波折,现在说不清楚,而且这里,也不是适合说话的地方。 沈清平眼尖地注意到,言白山跟言淞的脸色极为淡白,且唇色都干裂得起了皮,她再看了看监狱里没有被动过的,爬着蚊虫的食物。 难怪言白山跟言淞宁可饿着,都不想要动那饭菜一下。 换成她,她也下不去嘴。 再者而言,监狱里的东西,想要干净是没有可能的,尤其言白山跟言淞父子的饮食,一定会被特别照顾。 言桑也注意到言白山跟言淞消瘦的身形,再看牢房地上摆放着爬满蚊虫,散发着恶臭的饭菜,酸楚不已,“父亲,哥哥,你们这些时日在牢房里受苦了。” 言白山叹气,想到送过来的吃的喝的,眼底闪现愤怒,“起初,我跟你哥哥吃的东西虽然食材不新鲜,味道还怪怪的,但还勉强下咽。可是后来,就在前几天,我跟你哥哥的吃食忽然丰富起来,我当时还在想,是不是我曾经的那些同僚在暗中帮忙,结果,我跟你哥哥还没来得及动筷子,就看见一只老鼠爬进饭菜里,那老鼠仅仅吃了两口,便气绝身亡。” 言桑大惊,“父亲,您的意思是……?” 言白山点头,“大概是有人不想要我活在世上添堵,也担心我此生还会有翻盘的机会,所以,那人迫不及待地对我动手了。从前几天发生的事情过后,我跟你哥哥不敢再碰送过来的一样吃食,哪怕是美味珍馐,我跟你哥哥都忍着。幸亏我为官之时,曾经帮助过不少人,监狱里有人照顾,时不时地趁着无人看管时,便送上一碗水跟两个馒头过来。不然,你今日见到的我跟你哥哥,都已经躺在地上腐烂了。” 言桑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哽咽道:“父亲,是女儿不孝……女儿明明在云公子的寂云庄不缺衣食,却始终没能想方设法地来见你跟哥哥一面……” 越说,她的声音越低,愧疚得不敢抬起头来。 言淞不忍心见言桑落泪,心知她的内心有多难受,出言安慰,“妹妹,你不用自责,你不过一介女流,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难免会六神无主,不知所措。况且,你本就是言家的人,如果你来找我跟父亲,岂不是自投罗网?” 沈清平从荔枝手里包裹各种小零嘴,听完言白山跟言桑说出的一番处境,顿时觉得自己进监狱前的决定有多明智。她将零嘴往前一送,递给言淞,“快吃吧,这都是我跟言姐姐在来的路上买的。” 言淞愣了一瞬,端详着沈清平的装扮。 若不是听到她开口说话,从其甜软地嗓音中判断出她是女儿身,他都没办法发猜出沈清平的真实性别。 听到沈清平的话,言桑心里对沈清平的感激愈发浓厚了,她擦了擦眼泪,给言白山跟言淞二人介绍道:“父亲,哥哥,这位是沈清平沈妹妹,我这次能够进来看望你们,都是沈妹妹花了不少银子买通狱卒。不然,我至今都还待在寂云庄内不能出来,更加没有办法来看望你们。” 言淞接过沈清平递来的东西,他的脸颊升腾起一股热意,眸光落在沈清平脸上片刻后,又很心虚地移开视线。 至于为什么心虚,他自己也找不出缘由。 将大大小小用油纸包裹住的零嘴放在牢房里那张掉了漆,看上去随时都可能罢工的木桌中央,言淞随手打开一个油纸包,恰好一打开,里面便是沈清平方才还没吃完的兔子糕点。 糕点白润,兔子形状浑圆,神态被捏得栩栩如生,言淞捧着油纸的手指一颤,指尖在油纸的遮挡下蹭了蹭,也不敢伸出手去糕点,生怕他沾了污垢的手染到雪白的兔子糕点。 这是言淞二十年来最失态的一回。 以往的他,还是言府的大公子,从小一堆仆人伺候,吃穿用度都是极好的,也总爱把自己收拾得干净清爽。他也不知晓自己现在是何模样,但他想,一定很脏很乱,半点也没有当初谦谦君子的礼仪作派和温文达理。 沈清平善于观察他人的情绪,这是她身为被领养人下意识的习惯,而且,只有懂得察言观色的人,才能活得长久。 言淞到底心性不够老练,他的窘迫和难为情,她全部看在眼里。 他不碰糕点,不是他不饿,而是他觉得自己很脏,怕他手上的灰尘染黑糕点,留下尴尬的手印和颜色。 于是,她很善解人意地从荔枝手里接过一块手帕,递了过去,“言公子。” “……” 回应她的,是言淞害羞到红透的面庞。 第82章 被拦住了 沈清平盯着言淞害羞的面颊多看了几眼,心内惊奇,没想到还能遇到如此纯情的男子。 当真少见。 至少,在沈清平活了这么多年里面,就没遇到过因为她一个小动作就满脸通红的男子,看见言淞的反应,她打心眼里生出好感。 言淞眼中饱含犹豫。 言桑则对沈清平贴心的举止更为感动,她没想到的事情,沈清平竟然全部想好了。心知兄长的性子,她道:“哥哥,接着吧。” 言白山同样感激地望着沈清平,“沈姑娘的大恩大德,老夫一定铭记在心,若有朝一日,老夫能够挣脱牢笼,定会对沈姑娘诸多报答!” 自他落难以后,雪上加霜的人不少,却没有人敢站出来雪中送炭。回想起以前来往不错的同僚,言白山在心内重重地叹息,他怎么也想不到,当他落难时,不是昔日的同僚出手相助,而是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 这份恩情,足以令他感激一生。 沈清平听完,眉梢涌上笑意,“言大人为官清廉,民女就算出身山野之地,也对言大人的好名声有所耳闻。且我与言姐姐交情颇深,帮助言姐姐进来,便是我应当做的。言大人也不用担心,相信只要云公子出面,您跟令公子的冤屈定能洗刷,我跟言姐姐会在外面等着您与公子清白出狱。” 很好。 她如今不仅得到了言桑的承诺,还得到了言桑父亲的感激,估计将来她就算落魄,也能因为今日的施以援手,为以后的自己创造出一只援手。 言淞则接过她递来的手绢,指腹在手绢上反复擦拭了好几遍。但即便如此,即便肚子内已经饥肠滚滚,他也很有风度的没有失态,只双手捧着兔子糕点,指尖微微轻颤,收紧的动作,让人感受到他对手中糕点的珍视之意。 言白山眼里生出希望,眼下,找到这位云公子,是他此生唯一的出路了。 …… 交代完,沈清平让荔枝把所有吃食留下,在狱卒的催促下,拉着眼泪直掉的言桑离开。 言淞将一包包零嘴放到桌面上,没有动其他吃食,而是仿若珍宝一般地捧着兔子糕点,漆黑的双眼,闪现一抹笑意。 见状,言白山笑着摇头。 到底年少,那一脸的喜欢怎么也掩饰不住。 见言淞一直盯着那雪白圆润的兔子糕点,言白山笑道:“淞儿,为父对你手中的兔子糕点很好奇,你拿一个过来,让为父尝尝。” 而言淞在听完这句话以后,第一个反应不是将兔子糕点送上去,而是下意识地将兔子糕点往怀里一揽,“父亲不喜甜食,我是记得的。” 言白山:“……” 儿子大了,该找媳妇了。 …… 狱卒面色凝重,脚步也急冲冲的,一边走,一边还不忘催促:“两位,你们快点走,最好是一路低着头。方才我一个兄弟说,黄公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竟然往监狱的方向来了。你们一会儿如果运气不好撞见,千万不要说你们是来看言大人跟言公子的。” 沈清平表示理解:“今日之事,多谢通融。” 言桑快步跟在后面。 好巧不巧的,就在她们要离开监狱时,就见黄世安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放在身前,掌心中握着琉璃珠子,步履散漫地走来。 “二位,这是去看了谁啊?” 沈清平:“……” 言桑则往沈清平身后藏了藏,她与这位黄公子是见过几面的,明知道已经乔装打扮过,却还是不敢出现在黄世安面前。 狱卒谄媚地笑着,“公子,这两位都是来监狱里看熟人的,小的这就把人带出去,以免脏了公子的双眼。”他说完,就对沈清平不断地使眼色,让她立马开溜。 沈清平也想啊,但黄世安是见识过她的男装的,不可能认不出来。 倒霉啊。 她是真没算到,会在这里遇到黄世安。 黄世安一个冷冽的眼风扫过去,狱卒便不敢再说一个字。 沈清平看了眼黄世安,扯出笑颜,“黄公子,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说完,她将处在惊慌当中的言桑一把拉过,准备抬步往外走。结果,刚走两步,她的面前,就横出来一只手臂。 “……” 这是要强行将人留下的意思啊。 黄世安微微压低身体,与沈清平平视,嘴角扬起的弧度,怎么看都像是在不怀好意,“沈姑娘,自从你我上次一别,我对你便茶不思饭不想。今日,你我有缘再见,你觉得,我们是不是应该找个安静雅致的好去处,再坐下来好好谈谈?” “……” 沈清平心生警惕。 总觉得黄世安对她不怀好意。 他的目光,就像是发现了一样新奇的小玩意儿。 沈清平不喜欢这种感觉,下意识心生抵触,然而,她现在处于弱势,身份也低微到不行,而且还弱势到谁都能上来欺负她,恶狠狠地踩她一脚。 因而,面对黄世安的强势,她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再者而言,像黄世安这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既然话已出口,就绝不可能轻易地放她离开。不能离开,那总是要走出一个人算一个人的。 当下,沈清平毅然做出了决定,“黄公子热情款待,我也不好推脱,只是我跟我身边的这位是一道出来的,她还需要回去。不如,黄公子留下我,放我的丫鬟跟我身后的这位公子离开吧?” 言桑惊讶,想要陪沈清平一同留下来,可再一想言白山跟言淞危险到随时可能丧命的处境,只能保持沉默。 父亲的命,哥哥的命,整个言府的清白,皆掌握在她的手中。 她已不再是那个可以什么都不管,只醉心才学的言桑了,她的肩膀上,还背负着很多沉重的东西。 是以,她不能够任由性子胡为。 荔枝眼里滑过意外,没料到关键时刻,沈清平竟然会让她跟言姑娘先走,冲着这一点,她也不能够留下姑娘一人,“姑娘,我留下来伺候你。” 黄世安望了言桑几眼,忽然一笑,收回挡在沈清平去路的手,“好,我答应你。” 第83章 渣渣 沈清平被带到了黄世安的私人府邸,她踩着小步子,一边观察着黄世安,一边不忘用余光扫了眼黄世安府邸处的摆设,两人所过之处,皆有下人停下行礼。 入了客厅,两人落座。 黄世安盯着她身上的男装,一手端茶,一手捏着茶盖,用茶盖拂去漂浮在面上泡得微黄散发出淡淡清香的茶叶,茶盏中飘散而出的热气,使得他的双眼添了一层朦胧且看不真切的雾气。 沈清平安静地坐着,她的双手警惕而防备地放在膝盖上,宽袖之下,她的手指纠结地拧成一团。 黄世安把她留下来干嘛? 难道跟上次一样,是为了让她跟姜別客见面? 如果是这样,那就说明,姜別客跟黄世安彻底的站在了同一条线路上,而她,也跟他们在同一条线上。 这可真是一件让人无奈又暂时没办法挣脱的事情啊。 头疼。 …… 黄世安品了口茶,随手将茶杯放在桌上,习惯性地将两颗琉璃珠子握在掌心,指腹间碰触到的冰凉而真实的触感,让他觉得安心。他一双眼斜着,在看沈清平的目光时,充满侵略和占有性,其偏执阴暗的眼神,仿若是把沈清平当成了他的所有物。 “沈姑娘还是穿女装好看。” 初见时的楚楚可怜,妖艳横生,始终不断地浮现在黄世安的脑海里,每每到深夜,便辗转反侧。 这种抓不住又想要占有的感觉,让他倍感新鲜,产生了猎奇的冲动。 女人,他的身边从来不会缺少,形形色色的。 他也很清楚沈清平的长相虽然很美,却并非是他所喜欢的长相。 然而,事实就是这般玄妙,他没想到的是,有朝一日,向来游戏花丛的他,从来只有被人对他求而不得的他,竟也会对以往看两眼就遗忘掉的女子再三思念。 按理说,他真正喜欢的,是像他母亲那样温柔如水的女子。 至于沈清平的长相,过于妖艳惑人,犹如话本子修炼成精,勾得人心痒难耐的女妖精。 这种极其惹眼的长相,会让人一眼分辨出来非主母的人选,仅仅给予侍妾身份。 黄世安也确实这么想的。 再说以沈清平那不值得入眼的身份,能够成为他的侍妾,已经是他给予的最大程度的宠爱了。 “我对沈姑娘一见钟情,有意迎娶沈姑娘为妾,不知沈姑娘意下如何?” “……” ╭(╯^╰)╮ 侍妾…… 竟然只是侍妾…… 渣渣! 沈清平抬眼,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写满拒绝。 当一个配角的侍妾,那还不如就当男主身边的侍妾。 云修可是文里的最大赢家,跟着云修还能吃香喝辣的。反观跟云修唱反调作对的黄世安,到最后还不知道会被安排一个怎样的结局,说不定,他再蹦跶一段时日,很快就被云修给弄死了。 等到了那时,黄世安被云修强行给抹了脖子,怎么会放过跟黄世安有牵扯的人? 估计云修下令要杀的第一批人,就是黄世安的家人。 所以,跟着黄世安,最终只会是死路一条。 沈清平与其把生存的希望交托给黄世安,不如自力更生,留在云修的身边继续创造活下去的条件! 黄世安见她不言不语,神态也颇为不赞同,剑眉拧起,原本好看的眉眼平添几分戾气,“看沈姑娘的神态,似乎并不想要成为我的侍妾?” “……” 她当然不愿意。 就是黄世安将他未来妻子的位置许给她,她都不愿意。 既然她活在了这本书里,那就要好好活着,没必要跟随不知生死的配角厮混在一起。 她的目标,从一开始就很清晰,才不会脑残地转移目标。 沈清平想,她成了云修身边的女人之一,那就是吧,反正只要她不付出真心,能够筹谋自己的生路,就不在乎那些什么见鬼的名分。 若是为了名分,把性命给丢了,那才是损失。 人,只有活着,才能见识到更多不一样的事物,才能享受到很多旁人都无法体验的事情。 在这一点上,沈清平看得很透。 不过,虽然活着最大,但如果沈清平动了心思的话,也不会甘愿成为喜欢之人的侍妾。她既然喜欢上了,那就得要有名有份的喜欢,若得不到名分,她要那个男人作甚? 总的说来,她秉持的原则就是,不爱你时,留在你身边卑微得求生存可以不介意名分。纵使她想要谋求名分,前提也必须是她能够活下来。 若她爱你时,留在你的身边还不能够得到对等的喜欢和地位,那她索性很洒脱地踹开你,把你隔离在心房之外。 沈清平不想得罪黄世安,可又不想示弱,不想妥协,索性挺了挺脖子,坐直身体,背脊也随之变得直挺挺的,瞧着极为坚定有气势。 “黄公子一表人才,家境优渥,将来的前程必然不可估量,能够有幸成为黄公子的侍妾,相信是很多女子的愿望。可惜,这些女子里面,并不包括我。” “……” 黄世安面色更为难看。 想他身边围绕的女子一大堆,各个都想要留在他的身边,他却对那些女子的情意视而不见,哪怕偶尔会留宿一晚,也不会温柔怜惜。 唯独沈清平。 唯独她,让他动了想要将其留在身边,占为己有的心思。 “沈姑娘,你是聪明人,那你就应该清楚地知道,姜兄与云修敌对,二人之间注定会有一场生死决斗。再说你对姜兄的情意,说句难听的话,哪怕姜兄对你也有过两分怜惜,可只要你跟云修曾经躺在一张床榻上,姜兄这辈子都不可能碰你一根头发。然而,本公子跟姜兄不同,本公子不介意你**给了云修,因为,本公子喜欢你。” “……” 沈清平想,她是不是应该心动一下? 可她心动不起来。 黄世安那理所当然的语气,高高在上的,就好像在说:本公子不嫌弃你是别人碰过的破鞋,你就应该对本公子感恩戴德,就应该乖乖地听从本公子的吩咐行事。 唔…… 她最讨厌这种自大狂妄又觉得自己无比优秀,所有人都应该臣服在他出色的外表和挺直有力大长腿下的蜜汁心理了。 沈清平真不明白,黄世安的这种自信,究竟从何而来? 第84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对于这种蜜汁自信和蜜汁狂妄的心理,沈清平着实难以接受,懒得跟黄世安在这里浪费时间谈论这些根本没可能的事,她索性闭嘴不言。 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保持沉默,以此作为拒绝的方式。 果然,她的沉默,让黄世安的脸色更难看了。 黄世安的面色浮现青色,额角的青筋隐隐浮现,包括他的手掌,都在因为她的拒绝窜出一股股难以抑制的怒气。 呃…… 她忽然有点担心,有点害怕黄世安会在盛怒下做出点不好的事情。 比如:打她。 ……她最怕疼了。 在黄世安越来越幽暗的目光注视下,沈清平心脏跳得更为厉害,她屏住呼吸,眼见黄世安就要有所动作,她立即双手伸出,挡在面前,“黄公子,有话好好说,千万不要对我动手动脚啊,以免有损你的风度!” 黄世安:“……” 他看起来很像是要对她动手的人? 黄世安承认,他的脾气的确不太好,然而,迄今为止,他从来没有对任何女人动过手。哪怕是厌恶了身边的女人,他也不会亲自动手,只是让下人拖出去而已。 下一刻,他站起身,一步步朝着沈清平靠近,男子高大挺拔的身形缓缓逼近,他的双臂,一左一右地搭在沈清平的椅子把手上。 沈清平眼睛瞪圆。 这就是传说中的椅咚吗? 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类似脸红心跳,心慌意乱等种种小女儿心情期待又害怕,心动且不能控制的感觉,半点也没有在她的身上体现出来。 她现在唯一的感觉,就是感叹黄世安面孔逼近时找不出毛孔的美颜。 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可以称之为危险而暧昧,但沈清平淡定的反应,以及她所表现出来的镇定,都让向来是风月好手的黄世安受挫。 换做其他女子,早已经脸红心跳了,然而,这些本应该心动的症状,在沈清平的脸上半点也找不出来。 他认输。 黄世安虽然对沈清平的感觉很新奇,很不一样,但他在女子面前,说到底还是一位从来不会强硬手段的正人君子,以往那些有过短暂情缘的女子,也都是自愿送上门来的。 “在沈姑娘眼里,我很差?” 不然,为什么她一点也不动心? 这个发现,让向来自信的黄世安成功体验了一把挫败是什么感觉。 想他黄世安有生之年,竟然也会遭遇被女子拒绝的尴尬,说出去都惹人发笑。 沈清平扯出笑颜,在黄世安的注视下摇头,“不,黄公子非常完美,非常优秀,简直就是世间女子都会喜欢的翩翩公子。” 黄世安嘴角翘起,原本阴郁的心情,因着沈清平谄媚的话语舒爽不少,“你跟姜別客这辈子都不会有可能在一起的,你的姜公子,心心念念的只有他那位小师妹,即便你长得再美,再能够为他留在云修身边做事,他都不会碰云修碰过的女人。沈姑娘,我等着你回心转意。” “……” 她才不会回心转意。 并且,回心转意这词儿,用在她跟黄世安身上不合适。 毕竟,她跟黄世安之间都没有开始过,既然没有开始过,又哪里来的回心转意一说? “我跟姜別客不同,我若真心喜欢一个人,绝不会介意她的过往。还有,我可以在此承诺,只要你日后反悔,想要来到我的身边,我一定会把你捧在全府上下最受宠爱的位置。” “……” 呵呵。 男人的话,不能信。 现在的黄世安,口口声声说的那叫一个感人至深,谁知道以后他遇到比她更美貌,更张扬有个性的女子,还会不会记得今日的诺言? 再者而言,他只承诺会把她捧在最受宠的位置,却没有打算明媒正娶的迎娶她为正室。 此举,足以说明黄世安尽管对她心生喜欢,却更清楚权势和地位对他的重要性。 若沈清平没猜错,黄世安正妻的位置,是留给对他前途有帮助的妹纸的。 像她这种没有身世和依仗,还出身荒山乡野,对他将来的前程毫无助益的人,在黄世安眼里,那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玩物罢了。 黄世安收回落在椅子把手的双手,回到原位坐下,拿过桌上放在锦盒中的两颗琉璃珠子,放在手中把玩,“你说,云修得知你被我强行留下,会不会前来接你?” “……” 可能吗? 她跟云修之间的关系,似乎还没有深厚到他能够为她站出来相救啊。 …… 寂云庄。 荔枝想要留在沈清平身边照顾,最终被黄世安派人赶走,一回到寂云庄,荔枝便跟言桑直奔临渊阁,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云公子,求求你,快去救救我家姑娘吧!”荔枝跪在地上,一边说,一边叩头,额头磕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发出咚的一声。 而此刻,言桑已经洗掉了脸上的妆容,露出原本清美精秀的脸蛋来,只是身上还穿着那身宽大的男装。她的秀眉拧在一起,想到沈清平如今的处境,她担忧道:“云公子,沈妹妹是因为想要帮助我去监狱探望父亲和哥哥才会被抓,还请云公子能够出手相救,不然,我这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云修端坐于书案前,他一手捏住宽袖,一手执笔,平心静气地抄写经书。 对于荔枝跟言桑的话,他仿若没听见一般,只是抽空抬起狭长漂亮的一双眼来,“说完了?” 言桑:“……” 荔枝:“……” 公子平时对沈姑娘不是很喜欢的吗?怎么沈姑娘出了事情,他却无动于衷? 云修收回目光,继续集中精力地抄写经书,他冷漠的态度,轻飘飘丝毫不放在心上的语气,都充分说明了他对沈清平被带走一事丝毫不上心。 “如果说完了,你们就离开吧。” 荔枝平日里最是少言懂规矩,听完云修绝情的话以后,心内焦急,脱口而出道:“云公子,我家姑娘很喜欢你!” 云修执笔写字的手一顿,心跳陡然慢了一拍,眼底滑过嘲弄讥笑。 她会喜欢他? 第85章 公子心乱了 荔枝见云修执笔微顿的动作,想到刚才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心底发虚。 她们家沈姑娘是什么模样,她很清楚。 老实说,她半点也看不出来她们家沈姑娘喜欢云公子,不过为了沈姑娘的性命着想,荔枝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瞎说:“云公子,是真的,沈姑娘真的很喜欢你,如果这次你不去救沈姑娘,沈姑娘的命……” 云修执笔的手彻底顿住,他拧眉,盯着抄写了一半的心经。 上次,古诗四帖中途被毁,还有沈清平站出来修补。而这一次,他的心经不过是抄写了一半,就因为沈清平这三个字再次被打断。 他本打算将心经一气呵成写完的。 结果…… 结果不尽如意。 既然毁了,他便不会再要。 他把狼毫往桌上随手一扔,紫玉狼毫掉落在书案上,发出啪嗒一声,同时,狼毫写字的那一端掉落在毁了的心经上,将原本的心经毁得更彻底了。 云修松开捏住宽袖的手指,目光沉沉地望了眼为沈清平说话的荔枝,“我瞧你一直本分,应当老实,没想到,你不过跟了她多久,便连她那谎话张口就来的本事给学到了。我是该夸赞你天赋极高,跟着这样的主子懂得变通了呢,还是应该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 荔枝面色红透。 当真是什么样的把戏和心思在云公子面前都会被一眼看破。 荔枝本就是脸皮薄的人,难得一次学着沈清平平日的做派谎话连篇,还这么被无情地戳穿了。 她的脑袋,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下压低。 云修随手将毁掉的心经一拉,丢到地面上,眼底眸光幽暗,无法探究其半分情绪,只是那殷红如血的薄唇,讽刺性极强地往上翘起。 沈清平会喜欢他? 别逗了。 活了这么多年,这大概是云修目前为止听到过最好笑的笑话。 这么些时日以来,他相信自己的眼睛,也将沈清平的为人看得分明。 她的每一次讨好,其实都是带着某种目的性的,他懒得戳破,只是觉得那是在浪费口舌。反正就沈清平那脸皮厚的跟城墙一样的本事,即便他道出她心底的真实想法,她照样能脸不红心不跳地继续把谎话说下去。 言桑眼神从进来,一直便落在云修脸上。 她原本从第一眼见到云修开始,就莫名的对其心生情愫,从而对其念念不忘。只不过之前,是女儿家的矜持,让她不敢做出任何有**份有失矜持的举止。 然而现在,想到父亲跟哥哥在监狱里面一日比一日更加危险的处境,而眼前人,就是他们言家唯一生还的希望时,她对其的仰慕和崇拜之情随之加重。 她上前两步,同样担心沈清平孤身留在黄世安府邸处的处境,便道:“云公子,我家未出事以前,我就听闻黄世安作风放浪形骸,并非是一个名声多好的君子,沈妹妹落到他的手里,其境遇未必是好的。说来,沈妹妹落到黄世安的手里,也跟我脱不了干系,若非我请求沈妹妹帮我去监狱探望父亲和哥哥,我们也不会在折回时遇到黄世安,沈妹妹也不会为了保护我跟荔枝离开自愿留下。云公子,请你看在沈妹妹尽心尽力对你好的份上,救救沈妹妹!” 言桑说罢,郑重地朝着云修一拜。 荔枝则觉得这一番话听起来怪怪的,她察觉到,言姑娘刚才的意图,是故意借着沈姑娘的事,牵扯出她家族的事,想要以此来让云公子注意到她,注意到言家的案子。 当然,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在言姑娘心里,或许沈姑娘还是占有一定位置的,可是如果沈姑娘的性命跟言姑娘父兄的性命相比,言姑娘一定会选择后者。 即便如此,即便明知道言桑的做法,站在言桑的立场上,是不存在错误的,可荔枝心里就是不舒服。 她们家沈姑娘为了言桑的事情到处奔波,如今还被人扣下情况不明,结果,言姑娘竟然在借由她们家沈姑娘的事情牵扯出言家冤案一事。 这一刻,荔枝只觉得,她们家姑娘为言桑所做的一切,根本就是喂了狗! 而言桑的一席话,让云修本就冷漠的面色成功覆上一层寒霜,他抬起眼,目光戾气浮现,“你在威胁我?” 吕浒成为了户部尚书,而言白山,必然就会是吕浒会除掉的对象。这个时候,如果有人跟言家的人牵扯不清,一定会被吕浒拉入必须铲除的对象。 沈清平跟言桑都是从他寂云庄跑出去的,估计此刻,吕浒原本想要送到寂云庄的请帖,也收了回去。 言桑那话,分明就是在隐晦地告诉云修,不管云修愿不愿意营救沈清平,不管他愿不愿意出手帮助言家度过难关,他都跟言家站在了一条线上。 俊雅如画的面容寒光乍现,云修的眼底,杀意乍现,“其实,我大可以杀了你跟沈清平,再将你们的尸体送到吕浒吕大人的府上,从而表示我跟他没有做对之心。你说,到那时,吕大人还会不会对付我?” “……” 言桑浑身冷透。 云修很是欣赏言桑错愕震惊到绝望的眼神,紧跟着,他重新挑选了一只新的狼毫,长指将其握住,沾湿笔尖,宣纸,也重新换了一张。 “滚!” 言桑心高气傲,向来都是被捧着的,哪里遇到过如此尴尬丢脸的时刻? 她气愤地双目含泪,脾气一上来,便忘记了还有沈清平跟言家的事情等着处理,手在衣袖下捏紧,顿时转身离去。 荔枝盯着她跑开的背影:“……” 她们家沈姑娘该怎么办? …… 深夜,临渊阁的烛火还未熄灭。 卫隐透过雕花门,看了一眼倒映在窗上坐得笔直还在抄写经书的身影,“公子心乱了。” 根据他多年的经验发现,只有心乱时候的公子,才会到了深夜还在抄写经书。 “大概……是因为沈姑娘吧。”卫济的语气中,毫不掩饰地含着一丝期待,他双手抱在胸前,怀里还夹着一柄宝剑,盯着凉凉月色,问道:“你说,公子会出马救沈姑娘吗?” 第86章 你觉得,我跟云修谁会死 沈清平被拉着与黄世安对坐,她双膝自然地跪在地面上,臀部往下压,双手捧着一杯清酒,却一点也不喜欢过于刺鼻的酒味,秀气的眉因此一直皱着。 同时,她本能的对未知的一切抱着防备之心,尤其是孤男寡女,深夜独处在一起,而且,黄世安还喝了酒。 估计那一坛子酒,已经被黄世安消灭了一半。 她还注意到,黄世安的面庞已经浮现出不正常的潮红,原本神采奕奕的双瞳也因着酒醉的缘故染上一层蒙蒙雾气,而他看自己的目光,愈发放肆骇人。 这样的黄世安,让沈清平觉得下一刻她就有可能会被其拆吃入腹。 太危险了。 她捧着酒杯的双手下意识地收紧,指尖微微用力,神经更加紧绷地盯着黄世安。那般防备十足的姿态,就好像一旦黄世安有什么不轨或者轻薄地举止,她就会往后逃离。 砰的一声。 黄世安的酒杯重重地放在桌面上,发出响亮的一声,吓得沈清平娇小的身躯为之发抖。 喝酒就喝酒,为什么要把氛围弄得那么恐怖啊? 沈清平看了眼空了的酒杯,很担心黄世安再喝下去会对她做出点什么,虽然,清醒时的黄世安,除了目光有些危险以外,还没有对她做出任何不规矩的举动。 然而,喝醉以后的黄世安就难说了。 沈清平还是有常识的,如果是对方喝得烂醉如泥,必然是没有办法采取其他行为的。但是黄世安的样子,似醉非醉,眼神朦胧间又透露出一丝睿智与清醒,这种状态下的人,恰恰比清醒时还要让人忌惮。 因为,一旦黄世安有那方面的冲动,是很有可能会强迫她发生点什么的。 再者而言,沈清平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在面对比自己强壮高大那么多的男性时,她是不具备任何优势的。所以,如果黄世安想霸王硬上弓,她根本就没有反抗的能力。 思及此,沈清平在心内不断叹气。 其实仔细看,黄世安是长得极为好看的,毕竟,黄世安能够让很多女子对其倾心的理由,除了他本身的家世和他优秀出众的各方面之外,颜值也占了很重要的一部分。 若**给这样一个男子,她也没亏损。 只是沈清平担忧的是,万一她因为没能保住清白,而被云修打击报复怎么办? 想想王俪君凄惨的下场,沈清平以为,要是她没能在黄世安的面前捍卫住清白,估计不久之后,王俪君的下场,就会成为她的下场。 为了阻止事情如此发展下去,为了能够活得长久一些,沈清平想,就算等会儿她明知道自己跟黄世安在体力上的差异,也只能够顽强抵抗! 就在沈清平做好了各种心理建设以后,准备劝说黄世安早点休息,不要再喝下去时,黄世安忽然开口:“知道我为什么针对云修吗?” “……” 沈清平摇头。 其实,对于其中缘由,她是知晓的。 黄世安之所以讨厌云修,跟姜別客统一战线,说白了,皆是为了《谋士》一文的剧情需要。 剧情是这么设定的,作为配角的黄世安,就只能这么走下去。 为了摆脱掉暂时有可能会被侵犯的危险,沈清平计上心头,看到了一丝摆脱危险的希望,顿时在心内下了决定:她要陪黄世安在这里坐一晚上,促膝长谈! 打定主意,原本萎靡不振的精神顿时飞扬起来,并扯出一抹甜美乖巧的微笑,顺着黄世安丢出来的话题往下接,“黄公子,按理来说,你跟云公子的出身差异极大,云公子也并非是京城的名门望族子弟,与你更是不存在利益上敌对的关系,因而,小女子也很疑惑,为何你就如此讨厌云公子?” 黄世安岂会看不破沈清平的那点小心思? 不过嘛……看破不说破。 而且,估计他怎么解释,她今晚都没有办法发降低她的防备心。 “我也不知道,就是从听到云修这个名字开始,就很不喜欢。不过不久前,我跟他之间,是存在一些小恩怨的。本公子的一个侍妾,竟然因为云修,离开了我的身边,这件事,对我来说很不是滋味,也是因为这件事,我跟云修从此结下了梁子。我总觉得,挡住本公子路的人,或者是让本公子尊严受损的人,都不应该活在世上。” “……” 呵呵。 可以,这个理由非常充分。 脸面和尊严对她而言,在性命面前就是不值得一提的狗屁,然而,对黄世安这种骨子里骄傲自负的人来说,没了脸面和尊严,简直比死了还难受。 黄世安端过酒坛,又倒满一杯,一饮而尽。 清酒顺着他的唇瓣往下滴落,挂在他的下巴处,在月光照耀下散出一层剔透莹白的光芒来。 他的舌尖在齿间抵了抵,抬起手臂来,以手背擦掉嘴角和下巴处残留的几滴酒。 “事实上,我也说不清楚对云修是什么感觉,就是单纯觉得,这个人活着,对我来说会很碍眼,我一听到这个名字就会浑身不舒服。这种感觉,我还是第一次在别人的身上体验到。而我这人,做事向来喜欢干净利落,且眼睛里容不得一滴沙子。” “……” “云修的存在对我来说,就好比苍蝇屎一样的存在,让我见之生厌。通常,我对于不喜欢和讨厌的人,向来都会想方设法地除去,这一点,相信你喜欢的那位姜別客能够理解。” “……” 沈清平就配合地微笑着。 黄世安跟姜別客走到一起,这是完全能够说得通的,除却作者安排的恩怨线,和男人之间权力的争斗和女人的争斗外,最主要的一点,还是因为黄世安跟姜別客都是注定被云修玩弄的配角。 两个跟主角做对的配角走到一起,自然而然的,就会产生惺惺相惜的感觉,从而,再通过三言两语的交谈,建立起来属于配角之间的合作情谊。 黄世安目光直直地落在她巴掌大的小脸上,唇角斜勾,“我有一种直觉,我跟云修,将来注定会有一个死亡,你觉得,我跟他谁会死?” “……” 第87章 她好怕怕啊 沈清平看出黄世安在说这话时眼中的自信和运筹帷幄,而对于黄世安问出的问题,她只在心里面呵呵两声。 云修是不可能死的。 在他成为主角的文里,他就是无敌的存在。 可黄世安的结局,她不能说。 在沈清平沉默不言的同时,黄世安也在观察她的一举一动,忽的,他轻笑一声,“怎么,沈姑娘一点都不相信我会胜过云修?” “……” 不相信。 一点也不相信。 “看来,沈姑娘留在云修身边这么久,似乎对云修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愫,或者说,沈姑娘不希望云修出事。”黄世安的目光,陡然一寒,“我说的对吗?” 不希望云修出事,换言之,就是希望他出事吗? 这个发现,让黄世安很不舒服。 一种名为嫉妒的情绪,酸酸涩涩地流窜在他的每一滴血液和筋骨之中。 黄世安生出一种错觉,他觉得此刻的自己,就跟泡在坛中陈年酸味的酱缸没区别。 吃醋是什么滋味,黄世安曾经以为,他一生都无法体会到,然而此刻,他只感觉到脸颊传来一阵阵火辣辣的疼。 打脸的感受,很不是滋味儿。 晚风吹动外面的树叶沙沙作响,洁白狡黠的月色洒遍地上的每一处,月光一缕缕穿过紧闭的雕花镂空窗,强势地落进房内。 两人对坐的身影,也呈现在门上。 浓浓夜色之中,还有一人,则姿态优雅地立于屋檐之上。 月光照亮他俊雅如覆寒霜的容颜,殷红如血的薄唇,正僵硬地抿成一线,幽邃的双眸,没有漫天月色和星辰,有的,只有那两道看不清真实模样,却能从身形分辨出男女的身影。 修长分明的指尖,夹着一片树叶。 那树叶上布满褶皱,也充分展现了此人的纠结心理。 救?还是不救? 迟迟没有答案的处理方式,使得他浓眉发怒地拧成一团。紧接着,他样装无所谓地一笑,手指,松开夹着的树叶,任由树叶被风吹走,看着树叶在半空中随风飘零,始终没能落地的画面,他动作潇洒且漂亮地纵身离去。 …… 面对黄世安的逼问,沈清平不敢把内心的真实想法说出来,在听完黄世安那毫无根据以及完全没可能发生的猜测以后,她嘴角忍俊不禁地勾起。 黄世安是怎么想的,竟然会以为她对云修有意思? 她留在云修身边,只是因为云修身上拥有无敌的主角光环,而她的目的,也只有在云修身上才能够得到。 当然,云修对她来说,的确很重要,但绝非黄世安心里想的那种重要。 她觉得,她对云修……应该……应该不会产生感情的。 尽管,云修从把她接进寂云庄,对她还是很不错的; 尽管,云修在某些时刻,做出来的事情还是极好的; 尽管,云修的颜值很惊人,他有着一双漂亮如同艺术家,让沈清平这名手控党深深着迷的手,但她也不会忘记他的恶劣。 “沈姑娘,你在笑什么?”她的反应,让黄世安看不透了。 其实,黄世安根本就没有看透她。 他在看沈清平时,眼前总会多出来一层令人看不真切的迷雾。可能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对沈清平产生想要了解,想要占有的心理。 拥有一个蒙着一层解不开迷雾的女子,是很多人的乐趣,换言之,如果两人将彼此了解的太透彻,反失去了互相探索的兴趣。 沈清平笑出声,她眉眼转动,眸中生媚,眼眶中零零星星的光点聚在一处,道,“黄公子,笑话不是这么讲的,我喜欢的是姜公子,云公子跟姜公子是敌对的关系。这种问题,其实你不用想,就知道我最终的答案是什么。虽然,我对黄公子没有男女之情,但是,云修死,好过你死。你跟姜公子是一条线上的,我又痴情于姜公子,所以,无论何时,我的内心深处,都会站在姜公子这边。” 她说着,还妖妖娆娆地歪了歪柔韧性极佳的身子,一手放在地上,侧目一看,便发现地上的发丝。 小手伸过去将其捡起,秀眉郁结地拧成一团。 唉…… 想她小小年纪,目前的身体还在发育当中,却开始有了掉头发的迹象。 这种现象,当真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 然而为了活下去,她每天都只能绞尽脑汁地应付身边所有人,这种日子,着实疲累。 黄世安端详着她的一举一动,目光不怀好意地在她娇软的身躯上扫过,最终,落定在她垂着眼眸,妖妖艳艳,白皙如玉的一张小脸上。 这一刻,不知是酒意上头,还是被眼前令人心动的一幕乱了心神,难免起了一些身体里本能的冲动。 砰—— 又是一杯酒饮尽。 黄世安用手背擦掉嘴角的残留酒渍,虎视眈眈地盯着妖艳惑世的沈清平,心底,窜出来一股息不灭的火焰。 他向来不会亏待自己,当即一把拉过沈清平手腕,大掌将其紧紧地扣住,逼近她,“沈姑娘,只要你愿意留在我身边,正妻之位,也是可以给你的。” “……” 危险! 沈清平的精神紧绷,防备十足地盯着黄世安。 他饥渴得犹如一头饿狼的眼神,沈清平再熟悉不过了。 这种眼光,她经历过很多。 她略显厌恶的皱眉,“你觉得我很好骗吗?” 见鬼的正妻之位! 黄世安即便现在对她心生喜欢,想要将她据为己有,把她锁在他打造的笼子里,那也不过只是喜欢罢了。 再说以黄世安的风流本性,他不会对一个女子保持新鲜感太久。 他说这话,根本是想要蒙骗她。 似黄世安这种野心勃勃的男子,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无非就是权势功名。他的正妻,将来一定会是出身不菲的闺阁千金,而非像她这种别人提起来就会觉得丢人的出身。 男人的那套甜言蜜语,在她这里没用,因为沈清平虽然看起来可能愚笨,心里却极为冷静清醒。 任何时候,她都会分清形势,再根据情况而定地去应付。 黄世安将她往身前一拉,手掌中的暖玉肌肤,让他意乱神迷,“今夜,你既然入了本公子的府邸,断断没有逃离的机会!” “……” 妈妈咪呀,她好怕怕啊…… 第88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沈清平面色微白,心跳随之加速,不是心动,是害怕和紧张的。与此同时,她的目光不断在屋内扫视,寻找能够跑开躲避的地方。 手腕被捏住,白皙娇嫩的肌肤,顿时浮现红痕。 ……真粗鲁。 那力道,大得几乎能够捏碎沈清平的腕骨,疼得她小脸浮现痛苦之色,黑白分明的双眼,防备而水盈盈地盯着黄世安。 黄世安则盯着她的小脸失神,眼中的痴迷和雾气渐渐浓厚,掌心中触碰到的滑嫩,让他一旦握住,就再也不想要分开,“听说云修很是宠爱你,换做我,只会更宠爱你。” “……” 她拒绝! 还有,什么叫做云修很是宠爱她,云修之所以把她留在身边,是因为云修把她当成了一只有趣且好玩的宠物对待! 当然,做宠物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一天到晚吃好喝好的。可每每想起他戏弄她时,骨子里的恶劣,沈清平就有些咬牙切齿了。 再者而言,她虽然已经跟云修躺在一张床上好几次了,但都没有发生实质性的关系,两人之间仅仅是单纯躺在一起,这种睡觉方式,曾让沈清平一度怀疑云修在小说里面被作者描写出床上悍将的本事。 不过,云修不碰她,沈清平是很高兴的。 而她对云修体力方面的怀疑,也只是闲暇时脑袋不受控制的多想罢了,而且,这种事情对她来说,只是可有可无。 沈清平的秀眉皱成一团,委屈巴巴地望着黄世安,清澈见底的双眼,像是盛着一汪湖水般波光粼粼,“……黄公子,我能拒绝吗?” 黄世安危险地眯起双眼,势在必得,“你以为呢?” “……” ……好像是在劫难逃了。 难道她真的就被黄世安给霸王硬上弓吗? 不甘心! 可是除了不甘心以外,她也打不过黄世安啊,单单是这只控制着她手腕的大掌,她挣脱了半天都没办法成功。 果然,她见到过的很多女孩子反过来制服不轨之徒的例子,终究只是一些存在幸运的例子而已。 想她一介弱小无助的女子,要力气没力气,要武功没武功,要身手敏捷也没身手敏捷,这样的她 ,哪里会是黄世安的对手? 反抗不了,那要不要主动一点? 沈清平望了一眼还未彻底关上的雕花窗,透过敞开地窗口,一缕缕微寒的晚风窜进来,吹动她耳边的发丝。 黄世安的俊脸则有些阴沉妖异。 在这一刻,她忽然产生了一种不应该产生的希望,比如,云修回来救她吗? 这个答案,好像不会是好的。 唉…… 她就是一个不起眼的炮灰女配,在云修的一生当中,扮演的不过只是昙花一现的角色,这样的她,哪里有让云修上心的地方呢?再有,按照云修小肚鸡肠的记仇性格,可能还在对她拉他挡剑的事耿耿于怀,若她这次出了事,对云修来说,可能还会让他感到高兴,并且觉得眼前清静。 沈清平想,如果她不是成为了一个不起眼还得为了生存下去不断想方设法铺设后路的配角,而是成为了云修的好友之一,或者是成为云修身边的红颜知己,相信他断然不会眼睁睁看着她落难而置之不理的。 她才不相信云修会对她今日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呢。 估计她被黄世安强行留下当时,荔枝跟言桑一定早早地回到了寂云庄,并且将来龙去脉都跟云修坦白了。云修没有派人过来接她走,就是摆明了要放弃她,不愿意她再回去寂云庄的意思。 既然云修都放弃了她,她此刻抱紧黄世安的大腿,说不定还能够再多活一段时间。 至于将来,如果看出情势不妙,她就赶紧收拾东西走人,再多准备一些跑路的银两,以及价值连城的珠宝首饰,找个安静的小村庄躲起来。 想罢,沈清平对黄世安也没有了那般抵触,她尝试着动了动被黄世安扣住的双手,声音压得低低的,软软的,已然是放弃了挣扎,“黄公子,听闻你对女子一贯很怜香惜玉,怎么,你就是这么怜香惜玉的?” 黄世安唇角勾起满意的弧度,她的拒绝,会让他心里的占有欲加重。但是她的服从,不会让他觉得索然无味,反而让他极其喜欢。 这种不管她做什么,他都喜欢的感觉,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明知道沈清平并非是心甘情愿,可只要达到目的,不管采取什么样卑鄙强势的手段,他都不会在意。 当即,他松开沈清平的手腕。 沈清平抽回酸痛的手,用另一只手揉了揉红得刺目的一圈红痕,对黄世安原本不怎么好的印象,此刻更差了。 迎上黄世安放肆在她身上打量的目光,沈清平面色微红,有羞怯,也有隐而不发的气愤和难堪。 然而,在面对比自己强大的人面前,正面刚显然不是最好的办法。 她的手,迟疑地抬起,手指,落在小细腰的位置,纤细白嫩的尾指,轻轻地勾住腰封。 沈清平紧张地咽了口水。 在内心挣扎了很多个来回以后,她认命地闭上眼,勾住腰封的位置,因着她的犹豫和紧张发颤。她缓缓抬眼,与黄世安目光相对。 就在她准备一把扯下腰封时,咻的一声,一直短箭穿破紧闭的门! 而那支短箭,好巧不巧的,从黄世安耳边擦过,顺便还擦破黄世安脸颊,在他俊脸上留下了一道划痕。 黄世安眼中的迷离飞快消失,也不管流血的面颊,而是看了一眼插入柱子的短箭,低吼:“谁?” “哈哈哈……”一阵爽朗大笑传遍府邸,惊动了府里上下的护卫。 沈清平听到熟悉的身影时,动作顿住,而后手臂垂下,她转身奔出去,双手将门一左一右地推开,就见屋檐之上,一抹嚣张夺目的红衣公子站立。 他的手臂上,绑着特质的弓弩,那弓弩做工精巧,小巧且容易携带,在夜光下泛出一层寒光。 在少年身后,还跟着一群身穿黑衣的暗卫。 沈清平眼睛发亮,粉唇上扬。 顾妄! 此刻,她在顾妄的身后看到了两只洁白的翅膀在和善的朝她舞动,而顾妄原本骚包的形象,陡然间荡然无存。 天地间,她只看得见那一身嚣张艳丽的红袍少年。 第89章 他轻薄我,想睡了我 顾妄一手叉腰,下巴抬起,骄傲又飞扬的模样,与上次见面时别无二致,“本公子上次有没有跟你说过,你长得很不安全?” 沈清平站在原地,一脸茫然,“……” 他说过吗? 反正她没有印象。 沈清平雀跃地冲着顾妄挥手,就差激动地在原地蹦蹦跳跳了,“我记性不太好,可能你跟我说过,我忘记了也一不定。” 顾妄努力地回想了一下,直接省略掉沈清平身后那道黑着脸皱着眉的黄世安,他用手摸了摸手臂上绑着的弓弩,“没事,我记性也差。” 说罢,他从屋顶上纵身跃下,而他身后的黑衣人,紧跟其后。 沈清平瞧着眼前这阵仗,只觉得拉风的紧,等顾妄落定与地上,她回头,眉眼弯弯地看了一眼没有反应的黄世安,嘴角勾起解脱的笑容。而后,她的小手提起衣摆,迈着小步子跑向顾妄身边。 顾妄小天使是隆安郡王府的独子,自小便受尽宠爱,黄世安就算家境优渥,乃是官家之后,但京城比他有权有势的公子哥多了去了。 比如:顾妄。 顾妄的爹爹是隆安郡王,其身份尊贵,在整个京城都是能够排得上号的。若顾妄有意带走她,黄世安再怎么心不甘情不愿都只能放她离开。 这一刻,她实在是太喜欢顾妄了,恨不得忘了男女大防冲上去给其一个大大的拥抱! 黄世安眼底滑过戾气,他一手置于身前,一手背于身后,五指聚拢成拳,骨节处因着大力泛出一抹白,同时,还发出咯咯的响声。 顾妄! 他且等着,看他隆安郡王府还能得意到几时! 顾妄冲沈清平一笑,顺手拉过她的手腕,粗心地没有发现沈清平较于男子尤其纤细的手腕,就是那肌肤也是滑嫩如豆腐似的。 自然而然的,如此粗心大意的他,也只会把娇小的沈清平当成还在发育中的妖媚少年郎。 盯着沈清平的长相细细端详一番,顾妄心头一跳。 一段时日不见,眼前的少年郎,长得越发娇媚了,也难怪会让黄世安惦记。 沈清平顺手抓住顾妄的衣领,依赖且小人得志地往他身边一站,借着顾妄高大挺拔的身形,她躲在顾妄身后,笑得那叫一个畅快。 小天使啊小天使,本人以后就得靠你罩着了。 顾妄很护短地将沈清平往身后一拉,正面迎上黄世安不悦的双眸,不屑地勾起唇角,“黄世安,你不是只喜欢女子的吗?怎么,看清平长得太好看了,就对其起了不轨的心思?” 沈清平,“……” 果然小天使一开口,就暴露了智商是短板的致命伤。 也就只有顾妄那么眼神不好,才会觉得她是男子,看看人家许如崇,一眼就能分辨出她的真实性别,真不知道以顾妄的智商,是怎么成为云修的好哥们的? 或许,云修跟许如崇生存的环境太复杂了,所以才会喜欢跟顾妄这样单纯任性,骚包护短的人来往。 可以肯定的是,云修跟许如崇一开始结识顾妄,肯定是带着某种目的性的,只不过,这两人在后来的相处中,发现顾妄的确是脑袋缺根筋。再加上顾妄对待朋友的仗义护短,让云修跟许如崇把其当成了弟弟对待。 黄世安原本阴郁的心情,在听到顾妄暴露智商的话以后,唇角勾出嘲笑的弧度,“都说隆安郡王府的小公子心性单纯,不通男女之事,我本来还不相信,如今一见,果真如传言那般。” “……” 这话分明在暗指顾妄是傻子。 沈清平捏着顾妄衣袖的小手一拉,她很不爽黄世安那高高在上,觉得以他的智商足以干掉所有人的样子,便对顾妄小声道:“……他在骂你蠢。” 真相被戳破,顾妄这才领悟黄世安的话里有话,浓眉一拧,凶巴巴道:“黄世安,你才蠢,你全家都蠢,你祖宗是八代都是猪精转世,才会生出来你这么蠢,还性取向有问题的蠢货!” 黄世安的额头在隐隐作痛,“……” 好想干一架! 遇到顾妄这种没脑子又粗鲁,只知道打打杀杀的家伙,即便是再心性沉稳的人,都会生出想要冲上去跟他打一架的冲动。 沈清平躲在顾妄的身后憋笑。 小天使智商虽然跟不上云修的一星半点,也没有沾染到许如崇笑面虎的皮毛,可这率性而为,不爽就怼人的性格,实在太招人喜欢了! 此时此刻,她恨不得有顾妄这么一个护短又骚包的弟弟。 估计黄世安的心里,一定在想以顾妄的性格不适合官场朝廷,可是作为看过书的沈清平表示,或许,她不知道顾妄的最终结局是什么,可她能确定肯定以及一定地告诉黄世安,能够跟主角成为哥们的人,一定能逍遥恣意地活到最后! 黄世安抬手,揉了揉额角隐隐作痛的青筋,并用指腹在那处按了按,只有如此,才能缓解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无奈之感,“顾公子,大半夜的,你不陪在隆安郡王跟郡王妃的身边,不好好待在你的房里,却带着一群人跑来我的地盘上,带走我请来的客人?” 遇到这么难缠的对手,怕是很难再将沈清平弄到手了。 黄世安心情尤其郁闷。 眼看就要到手了,没能够等到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反倒被突然冒出来的顾妄搅局,什么时候,顾妄跟沈清平的交情如此之深了? ……还真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顾妄直接忽略掉黄世安的一堆话,回过头,望着柔弱得只能够躲在他身后寻求安全的沈清平,“你是被他请来的客人?” 沈清平摇头,“……不!我是被抓来的!” 有顾妄在,她大可以借此机会修理黄世安一顿。 沈清平很记仇的,不但记仇,还十分小人。而且,她对自己特别有自知之明,很了解自己骨子里是一个什么样的小人,她表面上看着像团软软糯糯,任人搓圆捏扁的粉团子,实则,那是因为在面对比自己强大的对手时没办法而已。等有了能够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机会,她一定会狠狠地报复回去! 她颤颤巍巍着身体,泪眼汪汪地拉了拉顾妄,嘴唇一扁,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他还轻薄我,意图睡了善良可爱,漂亮动人,柔弱到不能自理的我。” 第90章 好软,好妖媚 沈清平心里面的小人在洋洋得意地大笑,她眨巴眨巴眼睛,眼睛立即湿漉漉地打湿卷翘浓密的睫毛,拉着顾妄的小手继续拽了拽衣物。 顾妄:“……” 好软。 好妖媚。 无法直视这样的沈清平,顾妄抬手捂住嘴角,以咳嗽的方式来掩饰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有点担心。 沈清平看着娇滴滴,软嫩嫩的,这样的少年郎长得太过祸水,放在哪里都不安全,要是放任她独自在外闯荡,还指不定会遇到多少**熏心的臭男人! 他面色微红,更有一种要把沈清平藏起来的冲动,并用防备且厌恶的目光望着黄世安,怒道:“居心不良的臭男人,竟然敢觊觎我身边的人!” 黄世安轻哼一声,目光在顾妄与沈清平两人之间徘徊,嘴角的笑意坏坏的,却不会油腻,“爱美之心,人人有之,我也一样。倒是顾公子你,这话说的……就好像你不是男人似的。” 顾妄:“……” 好像他的确也是男人来着。 沈清平分外无语。 顾妄很帅,很拉风,就是嘴笨。 沈清平瞪了眼狡诈诡辩的黄世安,扯了扯顾妄,以手背擦了擦眼睛,白皙的手背上,顿时沾染上一片眼泪,粉嫩水润的唇瓣一扁,“……顾妄,我委屈,给我出气。” 顾妄是隆安郡王府唯一的小公子,就算顾妄这脾气很容易吃闷亏,相信隆安郡王夫妇也不会坐视不管。再者而言,他是男主的好哥们,谁敢欺负他?因而,沈清平一点也不担心他日顾妄会遭到黄世安的算计,就算担心,也是黄世安应该担心他以后的死法。 哼! 站在主角的队伍总是没错的。 顾妄本就是冲动的性子,再加上他对身边的人极为护短,被沈清平这么委委屈屈的一弄,心房募地一软,自然是沈清平说什么,就是什么。 于是,他让沈清平往后退,自己摘掉手臂上绑着的精致弓弩,递给护卫,斜飞入鬓的眉张扬明媚地冲黄世安一挑,“你,可敢与我一战?” 见这仗势,黄世安无比机智地往后推开。 黄世安也是新一辈里面文武双全的佼佼者,可他心里清楚,若他跟顾妄打起来,吃亏的只会是他。 顾妄师从名师,在武学一道上是出了名的有天赋,而他虽然天分不差,始终还是差了一截。所以,真要迎战,以顾妄好战且护短不讲理的性子,他最后的下场估计很惨。 除却这些,还有一点,是他必须要考虑的。 那便是两人身份地位之间的差距。 不管怎么说,顾妄的身份家族都比他要来的尊贵,而他的父亲,只是小小的顺天府尹,在隆安郡王府面前,便是随便动动手指头都可以弄死的人。 在没有足够的实力之前,首先要学的第一件事,就是怎么微笑,然后,就是怎么在朝廷官员之间应付自如,最后,才是想尽办法地提高权势地位。 黄世安识时务得很,于是,他心底即便很想揍顾妄,面上还是能够扯出一张笑脸来,“顾公子,在下实在不知晓沈公子会是顾公子的朋友,如若知道,绝不敢对其心生觊觎之心。今日之事,是在下的错,还希望顾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在下跟你保证,日后见到沈公子,绝对绕道走,不会再惹沈公子不开心。” 一个女人罢了,比起他的家族和将来的前程来说,不值一提! 沈清平在心里猛翻白眼:“……” 信他有鬼! 这分明就是缓兵之计。 偏偏,顾妄很单纯地相信了黄世安的话,还威风十足地叉叉腰,目光骄傲地朝沈清平投去一眼,那眼神仿若在说:看,本公子是不是很厉害? “……” 沈清平嘴唇一抽,额头上满脸黑线滑过。 黄世安命令周围的人主动让开,微笑着目送顾妄带着沈清平走远,他的目光,一直锁定在沈清平纤瘦的背影上。 差一点,差一点就得手了。 这顾妄什么时候出现不好,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是真的凑巧呢?还是有人刻意为之? 待两人走远,黄世安嘴角的笑意一点一点地收回,目光瞬间变得阴鸷可怕,掌心中握紧的两颗琉璃珠子发出咯咯咯的响声。 突然,黄世安神色一顿,转而回眸,盯着某个方向,“姜兄,既然来了,又何必藏着呢?” 黑夜之中,一抹身影从高大的树下一跃落地,姜別客双手背在身后,眼中盛满意外,“原以为就是一颗安插在云修身边的眼线罢了,却未预料到,她的影响力竟敢会有这么大。” 他指的是谁,黄世安心里有数。 …… 转眼,沈清平已经在顾妄的府里住了两日。 而这两日,顾妄的行为总是奇奇怪怪的,一开始,顾妄会粘着她闹个不停,但是偶尔,顾妄又会悄悄地躲起来不愿意见到她。沈清平都忍不住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有问题? 而正在被怀疑有问题的人,此刻面带沮丧地入了院子。 沈清平趴在小窗处,身体软趴趴的,跟软体动物似的,浑身上下瞧着跟没骨头一样,她以手托着尖细的下巴,看着视线里的人一点一点靠近。 而顾妄的手里,还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他之前都是兴冲冲前来的模样,此刻半点也看不出来。 他怎么了? 看起来很不开心的样子,是谁惹到他了吗? 顾妄一大早就去买了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吃食,他从将沈清平接到府里以后,就对沈清平千依百顺的,并且四处给沈清平收罗一些新奇玩意。 这种无微不至的体贴,让沈清平生出一种被珍视的感觉。 而这种体验,在沈清平活了这么久的时光里,还是第一次出现,导致她都想要住在顾妄的府邸再也不回去了。 然而……不能啊。 想到这里,沈清平这两日的好心情一扫而光,也郁郁闷闷的,整个人都提不起精神来。 顾妄走进来,把东西放在桌面上,目光不舍地盯着她,声音听着也丧的不行,“清平,云兄身边的戚管事来了。” 第91章 陶埙 戚管事来了? 沈清平清澈明亮的眼中滑过意外,她还以为,她这两日在顾妄的府邸能够安然无恙地度过,就说明已经被云修给抛弃了呢。 ……她不想回寂云庄。 比起待在寂云庄整日为未知的事情担忧,沈清平在顾妄这里混吃等死的两日,简直就是她最理想的生活。 每日,顾妄总会给她收罗来一些新的吃食和小玩意儿,还会想尽办法逗她开怀。 在沈清平以往的生活里,从来只有她想尽办法去谋求生路,努力刻苦地学习,只希望她的努力能够换来他人的照顾。老天终究没有辜负努力的人,她在原来的世界,能够活得舒坦,完全是因为她前面二十年的勤奋刻苦。 所以,沈清平特别享受悠闲度日。 而顾妄对她,让从来想要得到什么的沈清平知道,原来,还会有一个人对她如此体贴,几乎可以用无微不至来形容。 尽管,闹腾的顾妄很多时候会让沈清平极不耐烦。 好在沈清平性子软的很,忍耐力足够,被顾妄整日在耳边吵着吵着,也就习惯了,经常是顾妄还在津津有味说着什么新奇好笑的事情和八卦,她就很不给面子地睡着了。 舒坦地过了两日,沈清平舍不得在顾妄府邸懒散闲适的生活。 突然得知戚管事前来的消息,她的第一个反应不是高兴,而是觉得沮丧。 因为戚管事的出现,让沈清平悲催的发现,她的存在还没有被云修忽视,她还是得回到寂云庄,继续绞尽脑汁地求生活。 想到这里,沈清平眼底浮现一层水润光泽,满眼不舍地望着顾妄。 顾妄心神一动,“……” 他觉得心脏被人狠狠地砸了一下。 想要挽留的话,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但想到云修是自己的兄弟,而戚管事前来接人的理由又让人无法拒绝,顾妄只好出声:“清平,戚管事说,你的家人得知你失踪的事情担忧得昏厥过去了,我想,你还是回去一趟比较好。还有,戚管事跟我说,你来自很神秘的家族,关于你的身份不能透露,我也没办法去你的府上找你。这样吧,你下去如果出府玩,一定要记得来找我,我的府邸方位很好找!” “……” 沈清平想哭。 果然,顾妄除了武力值嚣张值以外,智商是很迟钝的,竟然一点也没有怀疑戚管事说的话。 她哪里来的家人啊? 还神秘的家族? 这种好事,怎么可能发生在她身上? 而且,就算是她在世上还有家人,那一定就是原主的父母。 另外,根据原主残留的记忆,原主的父母对原主很不好,从小到大,夫妇俩都是顶着虚伪的面孔,指望着等原主长大以后卖个好价钱,为那个便宜哥哥在镇上弄几套住宅。只是原主的父母没有想到,辛辛苦苦养大的摇钱树还没能丢出去卖个好价钱,就在半途中被冒出来的姜別客送到了云修身边。 顾妄见她泪眼汪汪的,一脸很舍不得自己的样子,心底愈发不舍,他抬手,擦去沈清平眼角的热泪,一碰到她滑嫩如脂的肌肤,身体便如触电一般。 对这种感觉极为陌生的顾妄感受到以后,顿时尴尬地抽回手,并且将手藏到身后。 指腹间,湿润的眼泪在慢慢干涸。 顾妄不自然地咳嗽两声,像个大哥哥的模样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比他矮一个头的沈清平,“好了,本公子知道你舍不得我,但是你跟我都还年轻,将来有的是机会聚在一起。然而,那些关心你的长辈,年事已高,没有你我那么多的机会。清平,我理解你这个年纪贪玩的天性,却也不可因此忘了正在担心你的家人。” “……” 她更想哭了。 沈清平想,她委委屈屈的表情,聪明人一看,就能够看出其中的端倪。 然而,事实证明,她还是高估了顾妄的智商,不管她再怎么暗示,他都没能接收到她传递出来的信息。 算了。 还是认命吧。 生活在以主角为中心的书本里,沈清平哪怕是活在了一本书里,还是要好好活下去的。再者说来,云修没有打算把她踢得远远的之前,她就没办法逃离。 顾妄叹息一声,觉得沈清平矮矮小小的,正想着给她临别时来一个拥抱,却又不好意思,只好用手掌再摸了摸她的脑袋,再抽回手,从腰间拔下一个精致小巧的陶埙。 陶埙上有几个规则的小孔,尾部吊着一颗平安扣,平安扣玉质光泽,触手生温,其下配黑色穗子。 他将陶埙赠与她。 沈清平挺喜欢这个小玩意儿的,对陶埙也不陌生,但她没有随便收东西的习惯,遂,没有伸手去接,“你自己留着吧。” 陶埙常见,但那平安扣一看就是世间难得的材质,由此可见,这样东西当是极为重要的。再加上顾妄还贴身收藏着,更说明了陶埙绝非俗物。 想必,这应当是顾妄父母所赠。 如此贵重,还有别样的意义,她断然不敢要。 顾妄才不管她,他本就是我行我素的性子,直接弯腰,将陶埙挂在沈清平腰间,“这是我的信物,日后,若你有何困难,可凭借陶埙找我。” “……” 知道拗不过,沈清平懒得跟顾妄争执。 她回眸,扫了一眼待过的府邸,一脸心痛地转身。 府门外,戚管事已经准备好马车,看到顾妄带着沈清平出来时,戚管事迎上去,“沈公子,马车准备好了,待你与云公子见面过后,云公子便会亲自送你回府。” “……” 呵呵。 沈清平保持微笑,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顾妄等人上了马车,让下人送了一堆新奇的玩意儿进去,然后拉过戚管事,“你回去跟云兄说,如果以后清平出来,让他一定要派人保护着,否则,就清平那出挑的长相,怕是走到哪里都不安全。” 戚管事笑着应是。 跟戚管事交代完,顾妄又凑到马车前,掀开一旁的帘子,对沈清平道:“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沈清平心里一软,点了点头。 也愿你前程似锦,余生不忧。 第92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坐在马车内,沈清平看着越来越远的府邸,一直到顾妄的身影消失不见才抽回目光。 手,恰好碰到腰间挂着的陶埙。 想想顾妄这两日以来对她的照顾,她白吃白喝了人家那么多,临走时,还从顾妄手里得到了这件价值不菲的物件儿,沈清平怎么想都觉得良心上过不去。 关于陶埙,还是找个机会还回去吧。 虽然,沈清平很享受白拿人东西的感觉,但她心底还是有些不舒服的,不能白白享受人好处。当然,她也很贪婪,会想要得到很多东西。 可是关于那些,她会想尽办法地去争取。 顾妄对她……太好了。 正因为对她好,她才不能接受那么多的东西。 人与人之间交往,如果只是一味地从对方身上索取什么,那么,两人的关系必然不能维持太久。 沈清平不否认,她在对待顾妄的时候,难免会盘算着得到顾妄的喜欢,再从中获取以后能够跟云修谈判的机会。 她总觉得,如果当云修身边的人站在自己这边的越来越多,她的生命就会得到更进一层的保障。 适当地去谋划一些东西来维持关系是必须的,关键在于,她跟顾妄,不需要刻意地去维持。 因为没等她去讨好顾妄,顾妄就已经对她处处照顾。 不计后果的付出,不带任何杂质的照顾,在沈清平的心底,占有极为重要的位置。 那是跟生命划为等号的一种存在。 她对待这种世间最为难得的相处方式,是不想要去耍小心眼经营的。 同时,也没有那个必要。 因为沈清平知道,顾妄在她面前是真实的,而她在顾妄面前,也是最真实的。 将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展现在顾妄面前,是她对于顾妄真诚率性的回报。 突然,马车停下。 沈清平的身子跟着摇晃,她的额头,撞到了马车边沿。 嘶…… 真疼。 戚管事看着从人群中突然窜出来一个浑身酒气,邋邋遢遢的大汉,命马车两旁的下人将其拉开,而后跑到马车前,掀开那方帘子,“沈姑娘,你没事吧?” 沈清平捂着额头,疼痛减轻,她委屈地皱着一张小脸,眼眶蒙上水汽,迎上戚管事恭谨且关心的双眼,将捂着额头的手放下,露出被撞的一片青紫,“……有事。” 戚管事,“……” 这时,被扔到一边的大汉,从地上跳了起来,那大汉甩甩长袖,待看到马车内熟悉的容颜时,目光贪婪地落在那瞧着便很名贵的马车上,兴奋地冲沈清平招手,“妹妹——” “……” 从沈清平的角度看去,并未听清楚那人嘴里的言行,只是觉得对方又跳又叫的模样极为滑稽。 戚管事也没听到,只放下帘子,命人离去。 大汉注视着离去的马车,想要追上去,却被拥挤的行人挡住,他脾气暴躁地将身前的人推开,再抬头一看,哪里还有沈清平的身影? “老子妹妹去哪儿了?”他咆哮完,双目红斥地盯着眼前挡住他去路的人,“你个王八羔子,就是你,让老子妹妹给走了!” 大汉说完,便要对其开揍。 那人见形势不妙,立刻爬起来跑开,指着那大汉喊道:“就你这样邋里邋遢的莽汉,哪里会有那么好的福气?你也不看看那阵仗有多气派,摆明就是哪个大户人家出来的。再说了,什么妹妹不妹妹的,我方才看得清楚,那马车里坐着的,不是你的劳什子妹妹,而是一位少年公子!” 大汉怔住,“不是妹妹?” …… 寂云庄。 沈清平下了马车,双目复杂地盯着牌匾上的三个大字,只觉刺眼。 ……还是顾妄的府邸好。 主要是在顾妄那里的待遇好。 而云修瞧着高高在上的,满脸都是等候着他人伺候的做派,再对比脾气好到爆,对她百依百顺地顾妄小天使时,沈清平心塞不已。 戚管事让人把顾妄送的东西搬好,见沈清平站在寂云庄门前迟迟不进去,走过去开口:“沈姑娘,从你离开那日开始,公子的心情便很不好。” 这个发现,戚管事倍感新奇。 毕竟云修冷静得过头,又活得没烟火气,平日里更是懒得多说一句话,甚至连发脾气这种事都省了,此次沈姑娘的离开,让戚管事觉得活久见。 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家公子就是无欲无求,无喜无怒,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影响到他的圣人。 沈清平听完戚管事的话,心情更为沉重。 云修心情不好,那就意味着她要小心应对了。 回到居住的临枫园,沈清平的嘴角是拉扯不出笑意的。 绿珠心内直犯嘀咕,都说沈姑娘几日未曾在寂云庄出现,多半是被公子给暗中处理打发了。结果这时候,消失几日的沈姑娘,又突然冒了出来。 “姑娘,你快梳洗一番,去见公子吧。”荔枝命人打完水,试了试浴桶里的水温,在上面洒了一层花瓣后,从屏风后出来。 经过监狱的事以后,荔枝对沈清平的印象直线上升,原本还会害怕沈清平蛇蝎美人的做派和名声,现在也不害怕了。 一开始,荔枝想过去言桑跟前伺候,被分派到临枫园时,显然是极不情愿的,无奈她人微言轻,只能认命。然而相处下来,荔枝发觉,沈姑娘虽然狠毒,却也分人。倒是那人人都说好伺候,性子好的言桑姑娘,给荔枝的感觉总是怪怪的。 沈清平心不在焉地嗯了声。 换好衣物,沈清平让绿珠把顾妄送来的东西整理好,怀着忐忑的心前往临渊阁。 走近时,一阵琴音传来。 沈清平停下脚步。 这琴音怎么那么熟悉? 她忽然往周围看了一眼,晚风凉飕飕的,幸好走廊两旁都挂着水墨青山的纸糊灯笼,也幸好她看见了站立在临渊阁门边一左一右的卫隐卫济,否则,沈清平会觉得是司晴姑娘的鬼魂缠上了她。 那琴音的旋律,与司晴姑娘曾弹奏的几乎相同。 背脊处,窜上一股冷意。 沈清平猛然加快脚步,赶到临渊阁。 卫济见她归来,嘴角勾出灿烂的弧度,“沈姑娘,公子在里面等你。” 琴音止。 而后,传出一阵轻盈的脚步声。 第93章 公子他……本事过人 吱呀一声,紧闭的门被推开,里面的人见到沈清平时,眼底滑过惊讶。 沈清平在看到妆容精致的方明烟时,嘴角勾起友好且甜美的微笑,而在方明烟惊讶的神情当中,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好像方明烟的表情过于惊讶了些。 方明烟的眼神,不像是看到她再次回到寂云庄后的惊讶,更像是看到了死人复活时的眼神。 沈清平从这种反应当中,敏锐地嗅到了一丝别的气息。 为何方明烟的反应如此之大? 方明烟还处在震惊当中,她万万没想到的是,沈清平竟然还能活着回到寂云庄。同时,沈清平看似友好的微笑,落在方明烟的眼底,更像是知晓了她谋划的一切,并从她谋划中成功逃脱后的挑衅和宣战。 挑衅? 不是每一次,她都能那么幸运! 沈清平毫发无伤的回来了,那就表示,她花银子派去暗杀沈清平的杀手尽数身亡了,也不知道沈清平究竟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直觉告诉沈清平,她应该还有什么事情不知道。 不过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仅凭借直觉和猜测,很有可能会冤枉人。所以,沈清平不会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每一个人,但也不会对任何人降低防备心。 方明烟对她的敌意,总归是没错的。 “沈妹妹,既然你来了,那就好好伺候公子吧。”方明烟笑得温柔可人,缓步走出临渊阁,经过沈清平身边时,她停下脚步,忽然伸手拉住沈清平,与其贴近,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音量说:“沈清平,这次你能够躲过追杀,是你运气好,但是,人不可能一辈子顺顺利利的,下次,你就没那么好运了。” 她一定会除掉云修身边的每一个女人! 沈清平浑身一寒。 从上次抓奸事件,她就感受到了方明烟的敌意,只是她没想到,方明烟的动作竟然会如此之快。 她是不是应该感激黄世安? 若非黄世安出现在监牢,将她强行带走,估计此时,她早就成了一具尸体。 方明烟脸上维持着笑意,说出的话,则是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吐出来的,“还有,云公子是我的,他对你,不过是一时新鲜而已,有我在云公子身边,他一定很快就会抛弃你的。” “……” 呵呵。 真是个美好的愿望。 当然,让人想要捧腹大笑的是,方明烟的自信心也足够。 作为一个在书里都没有过什么出场的配角,方明烟的戏份比她还少,跟云修的床戏还没她来得多,这样一个毫无存在感的角色,还在她面前嘚瑟? 哼! 沈清平不服。 男主的后宫女主们可以凭主角光环踩在她的头上,但是,方明烟一个毫无重量的配角,凭什么在她面前耀武扬威,还请了杀手要她性命? 着实可恨! 她那么努力地想要活下去,是因为觉得人生不过短短数十载,度过时或许觉得漫长。可人的存在,于宇宙洪荒来说,不过如同昙花一现般短暂。可是,纵使人生短暂,她也要好好活下去。 也是因为时光太短,沈清平才更加珍惜活着的每一时刻。 然而方明烟这家伙,竟然暗中谋划,妄图夺取她的性命,这一做法,实在触到了她的底线。 生命是可敬的存在,作为珍惜生命的沈清平,最见不得谁浪费生命,更憎恨方明烟不把别人性命当回事的做法。 因而,面对方明烟的挑衅和宣战时,她果断地反击回去。 下一刻,沈清平如含秋水的眸子微微上挑,鄙夷地望着方明烟,粉嫩的唇角,扬起不屑且傲然,倔强又妖艳的弧度,“我很佩服方姐姐不知道从哪个山脚疙瘩跑出来的自信,只是,方姐姐,你今晚连留在公子身边的资格都没有,反观我……所以,这样的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叫嚣?” 她懒得惹事,不代表怕事。 既然跟方明烟迟早都要闹上一出好戏,方明烟也已经提前一步在她面前露出真面目,索性,她也没必要在方明烟面前装模作样。 正面刚,谁不会? 听了沈清平的话,方明烟气到内伤,然而这里是临渊阁,她不敢放肆,更不想要让云修看到她狠毒的一面,只好生生忍住。 沈清平却是一笑,见方明烟气到快要跳脚,憋得脸颊通红的样子,拉住即将离去的方明烟,纤长优美的脖颈慵懒地歪了一下,侧眸,“既然在这里遇到了方姐姐,我不妨告诉方姐姐一件事情。” 方明烟咬牙切齿,“什么事?” 她妖艳一笑,眉目生春,俯身贴近方明烟,声音刻意压低,软糯中夹杂别样风情,“公子他……在床榻间本事过人,每回都折腾不休呢。” “……” 方明烟脸红如血,既是被沈清平气的,又是被羞的,瞪了眼沈清平后,她甩袖离开。 处理完方明烟,她忐忑不安的心情重新升起。 面对男主,她骨子里还是怂货一只。 至于说出那些羞耻的话时,她自己也烧得慌,只觉得整个人仿若被泡在了滚烫的水里。恰好阵阵晚风吹来,让她的头脑和浑身即将涌上的热意褪下。 沈清平说这些,不单单只是为了气方明烟,主要是别有谋划。 估计现在的方明烟,肯定觉得寂云庄里无一人是她的对手,她可以凭借王俪君的事情成为云修面前的大功臣,正洋洋得意呢。 沈清平刻意激怒她,等的,就是方明烟迫不及待地先出手。 房内,有东西掉落。 沈清平进去时,注意到卫隐跟卫济的神色不太对劲,她狐疑地望了一眼临渊阁,想到卫济对她不错,便问道:“你们这般表情,是因为公子的心情很差吗?” 卫隐:“……” 卫济:“……” 不,不是公子心情很差,只是他们都被沈清平大胆的言行吓到了。 被沈清平举动吓到的,不止卫隐跟卫济,还有房内的云修,方才屋内传出来的声音,正是云修手里的酒樽掉落在了地面上。 酒樽里的清酒,洒落一地。 望着地上的酒樽,云修也没有起身去捡起来的意思,只唇边勾起极浅的弧度,俊雅的容颜,在烛光下添了一丝温和与柔情。 第94章 一切,都脱离了掌控 沈清平踏过门槛,再转过身,将门关好。 她深吸一口气后,嘴角扯上明媚的弧度,朝里走去,在看到席地而坐的云修时,沈清平试探的看了好几眼,而后蹲下身,将地上滚落的酒樽拾起。 一只手掌,落在她的手背之上。 沈清平身形微颤。 房里除了她之外,就只有云修,所以覆盖在她手背上的手掌,除了云修,不会再有别人。 触手的滑嫩,以及沈清平熟悉的容颜,让云修焦躁烦闷了几日的心绪得以缓解,眼神中时常积攒着的阴郁沉沉,此刻也化于无形。他将人拉到身边坐下,没有去管继续掉落在地上的酒樽,声音清清冷冷的,听不出他此时的真实情绪,“顾妄对你极好?” 她在顾妄那里的一举一动,他皆了若指掌。 因为在顾妄跟沈清平说说笑笑时,他就立在树枝上,亲眼目睹了沈清平在顾妄面前毫无遮掩的一面。 坦白说,放松下来的沈清平跟他想象中的出入不大。 不过,看到沈清平跟顾妄相处时的画面,让云修本就不甚欢愉的心情更不悦了。 他低估了沈清平,也没想到,一开始就是留在身边逗弄解闷的玩意儿,却在无形中对他的影响力越来越大。 此次,他其实想过除掉沈清平的。 让黄世安把人带走,他便从此不再插手关于沈清平的任何事情,按照他原本的一切走下去。 然而,一想到沈清平被黄世安欺负的画面,他又无法接受。 一切,都脱离了掌控。 他想借由别人的手除掉沈清平,却又别扭的不想让别人得逞,更不喜欢谁觊觎沈清平的美色,这种矛盾且反复的心理,让云修的眉头皱了好几日。 沈清平坐在他的身边,小心翼翼地偏过头,注视着云修,她扯开嘴角,忽然反客为主,拉过云修的大掌,双手将其捧着,眉眼弯弯,“公子,我能够从黄世安的手里逃脱,保全性命,当真要好好感谢公子!” 云修哦了一声,明知故问,“救你的人,难道不是顾妄?” 沈清平动了动,挨他更近,像只讨喜的宠物一般,双手捧着他漂亮得过分的手,她也着实的过了一把身为手控党的瘾,纤细白净的手指,顺着他的滑动,“顾公子能找到我,还不都是多亏了公子背后的安排?” 就顾妄小天使的智商,怎么可能猜得到她被黄世安带走了? 这点,沈清平早就想到了。 不过迄今为止,她整个人还有一种如坠云端的不真实感,因为通过黄世安一事,让沈清平有了一个意外的发现。 比如:其实她于云修来说,是有所不同的。 至少现在的云修,对她极为不错。 否则,以云修的行事作风,必然会对无关紧要之人的生死不闻不问。 顾妄能够顺利地赶到黄世安府里,把她从黄世安的魔爪中拯救出来,究其原因,都是云修在背后一手操控。所以,尽管对顾妄非常感激,对回到寂云庄这件事情比较排斥,心底更是极不情愿,沈清平也必须记住云修的恩情。 若非云修,她估计就成了黄世安的一房小妾。 可是,话说回来,她还有不解之处。 她以为,云修是想要借此机会丢掉她不管的,毕竟那次,她从云修身上感受到的杀意,做不得假。而云修没有借黄世安的手清理掉自己,就更让沈清平奇怪。 还有,他如果最开始就想要把她接回寂云庄,为何又让她留在顾妄的府邸? 沈清平搞不懂云修的矛盾心理和那些深不可测的想法,她唯一肯定的是,云修肯定是想要抛弃她的,也动了这样的念头。最后,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云修把她重新接回寂云庄,她暂时分析不出。 难道,在云修心里,她占有了连她自己都无法得知的位置? 有可能吗? 唔~ 她一定是生出了错觉,幻觉。 “你离开寂云庄这几日,言桑日日来找我。”云修避开她过于清澈的视线,垂下的眼眸中,巧妙地挡住了那一丝没来得及被沈清平捕捉的狼狈。 笑话。 他绝不会承认沈清平对他有了影响力。 面对沈清平这种给根杆就能往上爬的性子,他必须要让她收敛收敛,否则,一旦让她察觉到他的心思,她肯定嘚瑟得尾巴翘到天上去。 “哦。”不知为何,沈清平心里有点不舒坦。 或许,是因为她的生命对云修来说太不值钱了吧。 好在她是一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知晓自己在云修面前的地位和处境。所以,对于云修丢出来的理由,她很快摒弃掉这种不舒坦,转换成高兴。 言桑跟云修求情,云修就出手救她,这是一个很好的发展趋势。 她咬着粉唇,想要询问云修准备怎么帮助言桑父子,但话到嘴边,还是很识趣的不再多问。 知道太多,对她没有好处。 云修拿起筷子,看了眼没有动过的美味佳肴,抽回被沈清平握住的手掌,破天荒地从八宝鸭的盘子里夹了一块肉质最为鲜美的部分,送到沈清平面前的瓷碗中。 “用膳。” 沈清平受宠若惊地盯着那块鸭肉。 心底那种不真实如梦幻般的感觉,越来越重。 云修好像对她有些不一样了。 以前的云修,绝不会对她做出如此体贴的举动。 由于好奇,沈清平盯着云修时的目光也一动不动的,她圆溜溜黑漆漆的眼珠子转来转去,满脸写满了疑惑两个大字。 云修见状,殷红的薄唇扬起,又淡定从容地夹了一块鸭肉送到她的碗里,“你该知晓,天底下想要谋害我的人很多。” “……” 然后? “我的吃食,也要格外注意,既然你在,就顺便帮我试试膳食有没有毒药。” “……” 沈清平秀眉委屈巴巴地往下一落。 就知道体贴什么的,根本不可能是云修对待她的方式。 果然,作为配角,她注定是一种悲催的存在。 沈清平很想要抓狂,可是面对云修,她只能够不断地忍气吞声。 在云修盛满笑意的眼眸中,沈清平拿起筷子,夹起碗里的鸭肉,送到嘴边尝了一口,待发觉味道鲜美,肉质嫩滑后,眼神一亮。 好吃! 第95章 你是主角,你对 嘴里含着的美味齿颊留香,当即让沈清平郁闷的心情得以缓解。 事实上,她就是在努力求生存的配角,既然是配角,就注定不会拥有主角光环的待遇。因而,她没有必要因为云修的任何举动而心塞。毕竟,在孟玉楼还未正式上场之前,她的小命是不用担心的。 将嘴里的食物咽下,沈清平看到满桌子丰盛的饭菜时,肚子也跟着饥肠滚滚。 一路乘坐马车回来,她满脑子里想的都是应该怎么应对云修,又应该以什么样的微笑和心态来求生存的谋划下一步,都没能照顾到她的五脏庙。 现在回到寂云庄以后,坐在云修身边,她反而没有了回来时的忐忑不安,并且能够稳定心性,从容应对。 人呐,总是对未知的事情抱有探索和害怕的心理。 其实,当事情真的发生以后,反而没有了未发生之前的担忧。 吃完东西,沈清平正准备主动请缨再次试试饭菜有没有毒,谁知筷子伸到一般,却被云修伸手打开。 手背一痛,白皙的肌肤上立时浮现一道清晰刺目的红痕。 沈清平泪眼汪汪地扭过头,对上云修深沉的双眸。如果眼前的人是对她千依百顺的顾妄,她一定会瞪回去,可惜,她在顾妄那里享受到的待遇,注定只会存在于她以后属于美好的记忆当中,“……公子,我只是想要替你多尝几个菜。” 她才不会承认自己嘴馋。 她要抓紧每一个机会,在云修的面前献殷勤。 云修盯着她发红的手背,心脏不受控制地一跳,可他到底善于伪装,不会将自己的真实情绪泄露出来,对于沈清平饱含委屈的诉控,只冷漠地回道:“我夹给你,你才能吃。” “……” 好吧,你是主角,你拥有无敌的主角光环,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沈清平在心内努力压住愤怒的心情,说来,也是在顾妄那里的两日过得太随心所欲了,所以,脾气被养得娇气了些,才会介意云修对她的**。 看来,人真的不能一直被宠,而被宠着的人,是有权力耍小脾气的。 沈清平想要成为能够时时刻刻耍小脾气的小公举,奈何,天不从人愿,她这一辈子,注定跟小公举无缘。 于是接下来,都是云修夹什么,她吃什么。 等沈清平把一桌子的菜尝遍,她的五脏庙也塞不下去了。 云修却一口没动地放下筷子,只盯着一言不发地沈清平瞧,她并不知晓,云修的作息和饮食一直很规律。 比如现在,并非云修用膳的时刻。 因而,便只有少许人知晓,他为何会在房内准备一桌子菜。 沈清平忍住打嗝的冲动,见云修一口没动,疑惑出声,“公子,饭菜的味道很不错的,你不吃一点吗?” 云修没理会她,径自起身,并唤来下人,命人将饭菜撤下,转身入了里屋。 而沈清平则很淡定自如地坐在原地,听着耳边哗啦啦的水声,困倦地上下眼皮直打架。 大抵是吃得太饱,导致她的脑子也跟不上平时的思维节奏,一心只想着赶快睡觉。于是,沈清平便也不等云修,直接脱掉外衣上了床榻,并熟练地拉过被子,将自己迅速地裹成一团。 云修沐浴完,穿着寝衣从里面出来时,原本还想要拉她起来为他擦头发,在注意到床榻上那一抹蚕蛹似的身影时,目光不自觉地放柔。 很好。 看来在顾妄那里的两日,让沈清平原本的懒散性子活跃了起来,以至于她在面对他时,都不经意地展现出另一面。 奇怪的是,他并不生气,反倒很喜欢这种感觉。 其实,平日里的沈清平虽然有趣,总能让他心情愉悦,却美中不足,保持着过多的警惕。 放松下来的沈清平,尽管懒懒散散的,却让相处的氛围更为舒适。 云修喜欢并且享受这种舒适。 这是在他人生之中从未出现过的舒适。 他找了块干净且铺着薄毯的空地入座,随手用帕子擦干头发,等他上床榻之时,沈清平的呼吸已经渐渐沉稳。他的动作,下意识地跟着放轻放慢,平躺于沈清平身侧。长臂,穿过她娇软散发着一股淡淡奶香与清甜的身子。 感受着缺失了几日的熟悉触感,云修的嘴角随之扬起,脑袋也埋在她纤细的脖颈,贪婪地嗅着属于她的气息。 渐渐地,带着薄茧的手指,开始摩挲掌下滑嫩如玉的肌肤。 冰凉柔软的薄唇,贴着女子白腻的肌肤,顺着她迷人的锁骨,一路往上…… 修长白皙的五指,游走过后颈,穿入她柔顺的发间。 如此大的动作,以及所感受到蓄势待发的危险,让睡梦中的沈清平清醒过来。 下巴处,传来痛意。 “嘶……” 她看小说时,只知道云修在床笫间花样百出,却并未看到过还有咬人这项嗜好。 明知道接下来即将发生什么,沈清平也懒得反抗。 反抗有用吗? ……没用。 既然没用,索性坦然接受。 不过说到底,沈清平两辈子加起来毫无经验的生手,回想起小说中关于各种第一次的描写,秀眉纠结地拧起。 据说……很疼。 沈清平现在的真实体验感受不是疼,而是热的,是滚烫的。 屋内燃烧的蜡烛,则在一滴一滴融化,滴落,暖黄的烛光,明亮,暧昧,且朦胧。 迎上云修深沉的眼眸,沈清平浑身犹如被锁定一般,咽了咽口水。 作为对痛楚极为敏感的人,沈清平正想要跟云修商量让他动作轻点时,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云修意图要继续下去的动作,顿时戛然而止,饱含**与幽暗的双眼,骤然一厉。 沈清平:“……” 按理说来,目睹了黑着脸,心情不慎爽利的云修,她应该要害怕的,然而此刻,却只有想笑的冲动。 第96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这种被人中途打断的感觉,很不错。 尤其是看到云修一脸憋红,且极不情愿的表情,这让沈清平感到身心愉悦。 见状,云修浓眉不悦地皱起。 沈清平立马将上扬的嘴角拉下去。 ……好像有点太得意忘形了。 她呵呵一笑,满眼讨好,为自己的幸灾乐祸无形地在道歉。察觉到两人危险又暧昧的距离,以及某人蓄势待发的某处以后,沈清平僵硬着身体不敢乱动。 好事被人打断,换做她,肯定也不乐意,想来云修原本的好性致,也因外面的敲门声没了。 沈清平空出一只手来,听着门外还在继续的敲门声,伸出一根白嫩纤细的手指,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指了指,“公子,有人深夜造访,想必是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云修面色阴郁,“……” 沈清平想,她可不可以把他的神情理解为没能得到的强烈不满? 门被推开,卫隐进来,透过房内飘动和放下来的幔帐,瞥见里面若隐若现的两道身影,他立即识相地垂低脑袋,“属下擅自进来,还请公子责罚。” 坏了公子繁衍子嗣的好事,理当受罚。 云修只觉额头隐隐作痛,望了眼身下的沈清平,他黑着脸从她身上翻身下来,而后,动作轻慢地下了床榻,长指,将即将散开的腰带重新系好。 沈清平也动作不甚雅观地从床榻上下来,对比云修微乱,禁欲而性感的衣襟,她的情况则要勾人的多。 薄薄的寝衣,勾勒出她柔美娇软的曲线,在不经意间,她的衣襟敞开一部分,恰好展示出她纤细迷人的锁骨窝及部分滑如凝脂的香肩。她手忙脚乱地提了提长及拖地的寝衣,又跑着小步子去屏风处将云修的外衫抱着跑到云修面前,刚想要伺候他穿戴衣物,就被他突然抬起一只手臂给按住。 这是不要她伺候的意思了…… 难得啊,沈清平很少有今晚这么开心,会主动讨好到云修这个份上。 云修制止她的动作,手指落在她滑落至锁骨窝的寝衣,轻轻一拉,柔软的衣物便将那裸露出来的部分香肌遮住。 察觉沈清平较于平常的开心和主动,殷红的薄唇微微勾起,深邃的眼眸中,幽光浮现。因着方才动情过,男人低沉清润的嗓音,还夹杂着一丝没能**得到满足的沙哑和不满,“你好像很开心?” 闻言,沈清平立马摇头,“公子,你一定是看错了!公子你吃瘪,就等同是我也在吃瘪,公子你若是受伤,就等同于我也跟着受伤!” 她说得语气非常真挚。 反正她就是随口说说的。 云修垂眼,唇边勾出漫不经心的弧度,替她将散乱的寝衣整理好,然后拿过她怀里抱着的外衫,两手将其摊开一抖,再绕过她,将他的外衫披在沈清平身上。 他的衣衫过大,穿在沈清平身上,顿时被穿出一种小人偷穿大人衣服的滑稽感。 云修的双手,一左一右捏住衣领处的带子,指尖灵活的几个来回,便将带子系住。 看着她巴掌大的小脸在烛光下妖艳异常,美得惊心动魄,他双眸占有性极强地眯起,忽然来了句。 “招蜂引蝶。” “……” 知道他在暗指她被黄世安带走的事,沈清平很老实地压低脑袋,没有吭声。 要说招蜂引蝶的本事,整部小说里面谁都没有云修的本事厉害。 因为有着作者大大赋予的男主光环,再加上作者对云修的偏爱和颜值描写,小说里面几乎是只要见过云修风华的女子,都会为他丢弃三观,抛弃家族,情深不能自己。 比起她,云修才是招蜂引蝶的祸水。 卫隐低头,不敢看两人亲昵的一幕。 即便如此,两人的身影却被烛光拉长,并且将他们的身影倒映在地面之上,导致卫隐还是从地上的影子猜测到了几分。 整个寂云庄里面的女子,唯独公子跟沈姑娘站在一起最为登对养眼,瞧着也恩爱融融。 等了半刻,云修才拉过沈清平的手,一手挑开里面垂下的幔帐,将人牵着走出来,“来者何人?” 卫隐不敢抬头,“是言姑娘。” 言桑? 沈清平眼里滑过意外,大半夜的,她怎么会过来? 不对…… 她想起来了。 准确的说,剧情通过前期没法掌控的局面,终于发展到了她第一次看到的故事内容!而言桑献身的当晚,恰好就是在一个深夜! 来了来了,终于来了! 沈清平期待这一幕,已经期待了好久。 她眼底闪烁着兴奋期待的波光,因着太激动,还没等云修开口说什么,沈清平便道:“言姐姐性情素来冷淡,相信她深夜造访,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跟公子说!” 云修扭头,眸光幽暗。 “……” 她太激动了,一时忘了这里做主的人只能是云修。 男主的威严,不可挑衅。 沈清平很想抽自己两嘴巴子,怎么就没能够隐藏好自己的真实情绪呢? 事已至此,她已经在云修面前闹出了这种错误,也没办法弥补,只好在云修极具威严且探索的目光下低头。 ……她错了。 她下次一定会谨记男主才是拥有最大发言权的人,一定不会在男主面前抢先开口。 云修倒不生气,他的脾气是古怪,但也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而跟沈清平斤斤计较。不过沈清平既然自作聪明地这么认为,那就随便她怎么去想。 想到言桑,大致猜到她前来的目的后,云修漫不经心地开口:“让她进来。” 卫隐退下,“是。” 沈清平立在云修身边,脑子里想的却是等会儿即将上演的热火场面。 不知为何,她心底的期待值没有了之前那么多,反倒有一种说不动道不明,连她自己也无法掌控和理解的压抑感。 对于这种自己都理解不了且没有尝试过的感觉,沈清平通常都会采取将其忽视的办法,懒得去深究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她尝试着挣脱云修的大掌,见挣脱无果,便抬眼,迎上他深邃的眼眸,娇美一笑,“公子,我猜你跟言姐姐肯定是有要事相商,我留在这里恐怕会打扰到你们,不如,我先离开?” 第97章 献身 言桑献身,她留在这里肯定不方便,再说云修应该也没有喜欢别人看他与人鸳鸯交颈的活春宫。 与其等着云修不耐烦地把她赶走,不如她主动一点,提出离开,如此识趣懂礼的她,想必还能在云修面前留下好印象。 云修抓住她的大掌,并未松开。 目前为止,言桑就只是他圈养在身边的一样东西罢了,在他还没有打算动她之前,他是没有那方面想法的。 不过言桑主动送上门,本就在他的计算之中。对此,他并不意外,只是意外于他已经好几次差点在沈清平面前失控。 而此刻,听了沈清平的话,他本应赞赏她的聪慧过人。可是,事实却与他所想的相反,因为,他不但没能从沈清平身上感受到半分满意,更多的,是不满。 一个女人深更半夜前来找他,向来善妒且狠毒的沈清平,竟然没反应? 这个认知,让云修的心情极为不爽。 更让云修不爽的是,在他被沈清平一步步成功影响之后,而沈清平依旧没能对他动过一点心思。 如此强烈的对比,让他心里像是被压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 沈清平察觉到云修不太好看的脸色,完全不明白云修究竟在为什么事情生气,小心翼翼地问:“公子,你怎么了?” 看起来一点都不开心啊。 照理说来,言桑走的每一步,都在云修的算计之中,眼见计划一步步根据他的谋划往下进行,云修应该是极其高兴的。可为何,他看起来不像是开心,反而在生气? 真是阴晴不定,城府又深不可测的男人啊。 这种男人,心思太沉太重,沈清平整日应付都得小心翼翼的,生怕哪一句话或者是哪一个动作会惹得云修不开心。也就只有后宫女主们,才会巴巴的凑上去等待云修喜欢。 云修忽然拉过她的手,看着她纤细白嫩的手指,抬起另一只手,用指腹落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地在其上转着圈儿,“我有一种感觉。” 沈清平被他的动作弄得浑身一阵激灵,一股酥酥麻麻的痒,从她的手背上穿透皮肤组织,进入体内,延伸至心房。待反应过来,她连望了云修好几眼,才慢半拍地嗯了一声,顺着云修的话往下问:“什么感觉?” 转圈的动作停顿,他抽回手,目光冰冷,“从你落水醒来,你的脑子,比以前聪明了许多。” 她嘴角一抽,“……” 这话她不知道该怎么去接。 沈清平其实不聪明,就是小心眼比较多。 毕竟她的那点智商,跟一步步把一切策划好的云修来说,简直不值一提。 如果这样的她也算聪明,不如说因为她看过书的缘故,以及她从小生存的环境,让她的心性更加冷静稳定,也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从而为之付诸努力。 迎上云修幽深看不出情绪的双眸,沈清平摸不准他为何夸她聪明的行为,便干笑两声,“公子真会说笑,我从小就被骂脑子糊涂,蠢笨得很,而且上次落水后醒来,我的脑子进了水,那就更笨了。要说聪明的话,我实在跟这两字无法搭边儿,让我所,我见识过的人里面,乃至是天底下的男子,还是公子最聪明!” 回答问题时不光贬低自己,还奉承了云修。 嗯~ 她为自己的小机智点赞。 云修放开沈清平,却没有让她离开房间,而是命她在屋内待着。 他还有一句话没明说——他觉得沈清平很了解他,他所走的每一步,她几乎都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反应过来,并且可以在下一刻做出及时的回应跟配合。 她似乎很了解他,却又在某些方面,一点也不了解他。 …… 卫隐将言桑带进来。 言桑裹了裹身上的披风,眼中充满羞涩与孤注一掷的决心。 今晚的她,显然是彻底下定决心,抛弃多年的矜持骄傲,只为吸引云修的注意力,让云修帮助言府。 她只有云修这一条路可走了。 回想起上次的不欢而散,言桑交叠放在身前的双手拧成一团,她垂着眼眸,一路跟着卫隐往屋里走,心里乱糟糟的,目光也不知道往哪里安放。 房里的某处,美人榻上,沈清平身体软绵绵地趴在上面,面前还摆放着一盘晶莹饱满的紫晶葡萄。 被云修一折腾,她便没了睡意,再加上今晚的剧情,又是非常激动人心的时刻,兴奋的她睡意一扫而光。于是,她特地挑了一个偏僻且不会让人发现的位置,方便随时观看接下来的剧情发展。 这种期待感,有点像她沉迷在一部小说剧情或者电视电影中的心理。 之前,她都是通过书本上面的文字来想象出其描写出来的交缠画面,如今活在这本书里,可以亲眼目的男主跟他的后宫翻云覆雨,其效果,和画面感带来的视觉冲击,想必跟看限制版的活春宫没区别。 虽然,她上次也看到了一场活春宫,但是活春宫跟活春宫从字面上看意思相同,主人公的颜值差异却是极大。 再说王俪君跟孟朗的颜值,以及交缠呻吟的画面,她那次都没能看的详细,就连三级片的效果都算不上。然而,云修跟言桑的画风就不同了,处在沈清平的位置,那简直就是高清版本的限制级画面。 越想,沈清平眼中的笑容愈发猥琐。 捻起一颗葡萄,沈清平将其送入嘴里,牙齿将葡萄咬破,甘甜可口的果汁溢满口腔。 云修洗澡,说明是准备跟言桑大战一场了。 嘿嘿嘿…… 言桑被带进来后,眼神仍旧盯着地面,一直等身旁的卫隐离去,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她才大着胆子抬起眼来。 至于她心里的紧张,并没有因为卫隐的离去降低。相反,越是靠近云修这个人,她就会抑制不住的心动,也会越来越紧张。 想到即将要做的事情,言桑面颊红透。 她此生从未如此大胆过。 言桑交叠在身前的手僵硬地分开,改为拉住披风两侧,她显然也听到了屋内传出的水声,在猜想到云修正在沐浴更衣后,脸颊红霞布满。 …… 云修姿态随意地靠在温泉池边,肌理分明,线条流畅的身形欣长挺拔,一滴滴晶莹剔透的水珠,落在他的脸上,脖颈和肩窝处。 此刻,他闭着眼帘,眉峰微拧。 下一刻,闭着的眼眸睁开,殷红的薄唇勾出邪肆且掌控一切的弧度,在黑夜中散发出点点寒光。 第98章 终于开始了 终于要开始了! 在这里待了这么久,剧情总算步入正轨,而她之前的努力,也为将来的退路奠定了一定程度的基础。接下来,只要,相信她再接再励,想要活下去的几率便会越来越高。 因为太过高兴,沈清平吃葡萄的动作都快了几分。 她嘴里含着鲜美饱满,甘甜可口的葡萄,身体趴在美人榻上,在身下垫了段绵绵的垫子,双手撑在上面,再用一只手拖着尖细的下巴,粉唇翘起。 从她的位置,能够将言桑的一举一动看的清楚。 包括言桑红得犹如番茄色的面颊,水意盈盈中夹着期待与害怕,紧张与爱慕的种种情绪。 唉。 她有点羡慕言桑。 如果言桑只是云修的舔狗,而没有后宫光环加身,可能言桑最后的下场,还不一定是好的。 她羡慕言桑是男主的后宫之一,拥有平安长寿的待遇。 将一颗葡萄塞入嘴里,沈清平鼓着腮帮子正要咀嚼,眼眶里,浮现云修的身影。 不得不说,沐浴过后,微微敞开着一点寝衣的云修,美得有点过分,那种将清冷与禁欲,邪魅与清雅集合在一身而产生的性感,无形中夹着致命的吸引力和诱惑力。 沈清平看得有点痴。 原本兴奋且期待的心情,再次涌上之前那说不清道不明的阴郁情绪,嘴角翘起的弧度,也在她自己没有察觉时缓缓收拢。 嘴里的葡萄,甘甜随之减分。 沈清平呆呆地望着云修与言桑面对面站立的画面,心情有些复杂,这种突然而至的复杂,让她找不出一个准确的形容词来阐述。 嗯,俊男美女站在一起,就是养眼,即便是路人甲经过时都会忍不住多看几眼,感叹男子的风华与女子世间少有的美貌。 她一定是被眼前美貌的两人迷了眼,才会生出来那种让人无法阐述出来的感受。 隔着眼前的层层幔帐,沈清平注视着两人的一举一动,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竟然感受到了来自云修的目光,而那目光很快又消失不见。 云修斜了一眼某个位置,他常年修炼功法,对他人存在的气息已经能感受得十分清楚,尤其沈清平此刻还待在临渊阁内,他只需凝神静气,便能找出沈清平所在的位置。 空气里,弥漫着一层淡淡的果香。 他几乎可以想象到,房里摆在的两盘葡萄,已经一颗连着一颗地进了沈清平的肚子。 言桑见到云修,留意到他特地沐浴过,面色更红,似乎就连眼眶都羞得弥漫上一层烟霞色,被他目光淡淡的扫过一眼,她便觉得浑身滚烫的紧。而她整个人,像是被泡在了滚烫的热水里面,那种滚烫,正在一点点灼伤她的肌肤,连带着她的心神也随之滚烫起来。 云修退后几步,随手一甩广袖,寝衣薄薄的贴在他的身躯,烛光下,他的手臂线条若隐若现,充满男性气息的躯体看似清瘦,却凝聚着令人胆怯而害羞的力量。 下一刻,令人压迫的身形一动,云修在之前的位置重新席地而坐,修长的手指,拿过酒樽。 房内,安静得只有酒倒入酒樽时发出的声响。 云修端着酒送到面前,闻了闻酒的味道,而后又顿觉索然无味,将酒蹲扔到一边,直接切入正题,“言姑娘深夜造访,可是有事求我?” 言桑踌躇地站在原地,听了云修的话后,惊讶出声:“你知道?” 默默看戏的沈清平,手指拨开葡萄皮,将饱满的果肉送入粉唇,不能弄出声音打扰到两人,她便只能在心里吐槽:言桑啊言桑,枉费你自以为聪明,其实啊,你走的每一步,都在云修的算计之中。 也不知道言桑知道真相后,会不会跟云修心生芥蒂,再闹闹小脾气? …… 云修没理会。 这世上,只要是他想知道的,他就能知晓。 言桑问完,心想,如果云修没有城府谋略的话,相信父亲也不会把拯救言府的希望放到云修身上。所以,她也不用太过惊讶云修知道她前来的目的,只需要开门见山即可。 “云公子,既然你都知道了,相信你也明白,我此次前来的目的。实不相瞒,我听父亲说,云公子有办法救我言府。” 云修垂着眉眼,纤长的睫毛,在眼睑处留下一片阴影。 纵使听出言桑言语中的请求,他仍旧没有半点被其美色所迷,更懒得多看言桑一眼,,“这是言姑娘的家事,我不过是一介无官无职的百姓,在言府一事上,我无法相帮。你若想要救你的父兄,其实,还有很多条路可以走。” “……” 听到这里的沈清平猛翻白眼。 装! 继续装。 明明一切都是云修的计划,看着言桑眼巴巴地凑上来献身,估计云修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他表面上的无动于衷和不露喜色,根本就是在装模作样罢了。 ╭(╯^╰)╮ 这个心机深沉,又演的一手好戏的狗男人! 言桑听了云修拒绝的话语,原本各种害羞爱慕的心绪被打乱,她慌张上前,“云修,如果你是因为之前的不愉快同我计较,那我跟你道歉。我求你,求你高抬贵手,救下我的父亲跟兄长,抱住我们言家!”她说着,跪行到云修面前,试图去抓云修,却被对方躲开。 言桑:“……” 她气愤,却也委屈,一阵阵屈辱充斥身心。 想她言桑曾经也是京城许多公子心里的意中人,到哪里都是被好言好语好地哄着,何时遭受过这等对待? 想到言家,想到还在监狱里的言白山跟言淞父子,她也顾不得有多屈辱了。为了言家,为了父兄,她愿意做任何事情,“云修,只要你愿意出手相助,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言桑声音里带着哭腔,是羞愤,同时更是无奈的妥协。 她很清楚,眼下的她一无所有,再也不复曾经的尊贵高洁,而她能给云修唯一的回报,便是她自己。 为了家族,她必须求云修! 第99章 未遂 眼前的画面,就是小说女主献身给男主的经典情节啊。 沈清平双眼呆住,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她就说《谋士》一文的作者是妹纸吧,瞧瞧这霸道的套路走向,铁定的妹纸无疑。 但她必须承认,这样的情节发展虽然套路,她还是看得津津有味。 相信接下来的情节发展,一定就是云修被言桑舍身救家族的情怀感动,啊呸,准确的说,云修这种满脑子算计的家伙,脑海里追求的除了权势就是美色。 他肯定会被言桑的美貌所折服,而不是被言桑的情怀和善良打动。 沈清平想,云修一旦**熏心,肯定会忘记屋内还有她的存在,然后纵情地跟言桑翻云覆雨,到时候,她就能见识到书里描写的真实场景了。 多么激动人心的时刻啊。 剧情完成到这一步,等下一步,应该就是玄机门门主生辰,云修要回到玄机门,跟朱丹颜再聊聊情谈谈爱,再破了言桑的处子之身后,继续攻克他的小师妹朱丹颜了。 这一瞬间,沈清平有一种想要成为男人的冲动。 然而,一想到男人还需要完成传宗接代的任务,腰杆子得勤勤恳恳,还要屹立不倒时,顿时偃旗息鼓。 算了,她就想想而已,也仅仅只是羡慕一下云修的桃花运。 沈清平看得极为认真,目光紧跟随着言桑与云修而转动,而后,她的视线注意到云修修长漂亮的手指,忽然想起里原文里的一段描述:他用手指拨开那轻薄的衣物,女子白皙的肌肤暴露在眼前,香气隐隐浮动,她紧张到微微颤抖的身体,成功挑起他体内的**,鼻尖,全是来自她身上的空谷幽香。 所以,云修下一步就是剥了云桑的衣物吗? 沈清平咽了咽口水。 然而,剧情的发展,与原文的描写出现了另一种发展。 只见,下一刻云修还是坐在原地,并没有被言桑的美色所迷惑,眼神清冷中夹着睿智,尽管很满意言桑主动送上门的举动,心内却无丝毫波澜。 他很清楚,这一切,都是因为房间里还有第三人存在。 云修有点懊恼,还有点后悔。 或许,他之前应该采纳沈清平的提议,让沈清平在言桑进来时离开临渊阁,如此,他也就没必要因为沈清平的存在而对言桑的献身无动于衷。 面对美色,云修诚然是抱着欣赏的心态的。 可惜的是,尽管言桑很美,轻易就能挑动男人心底的征服欲,却不足以让他立时出现任何冲动,心里,平静得连一丝悸动也找不到。 他的感觉,在无形中逐渐发生了变化。 记得初见言桑时,他的内心是滑过一丝悸动的,而他也不否认,曾经,少年懵懂情窦初开时,他会将目光多停留几眼在小师妹朱丹颜的身上。可是后来,随着时间不断推移,云修发现,他当初会侧目或停留的目光,已经不复存在。 他的眼里,心里,只剩下对权力的追求,而他对世间美色,皆再无心动活目光过多停留,直到,沈清平落水后醒来发生了变化。 言桑顾不得被躲开的屈辱与尴尬,她想着,房内只有她跟云修,她所有的狼狈,也不会有第三人知晓。至于她所谓的骄傲清高,在家族面前算不得什么,反正云修也知道言府是如何落寞,她如今又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来请求他,她又何必抱着矜持和骄傲死撑? 回想起沈清平讨好她时那犹如城墙的脸皮,言桑觉得,她可以学习一二。 在发觉云修对她说出来的话毫无波澜时,言桑的心里除了羞耻之外,其中,对云修的爱慕也愈发加深。 其实,云修可以落井下石,对她提出任何的要求,不管是什么样的,她都会答应。 可是他没有。 这样不为美色所动的云修,在言桑的心里再次提升到了一个高度。 她落魄时,也见识过那些靠着皮囊和身体取悦男子的女子,那时,如果不是她运气好被送到寂云庄,遇见云修,她之后的境遇,与那些女子将会大同小异。 言桑很庆幸,庆幸在最落魄和无助的时候遇到云修,被送到了这里。 她大着胆子抬手,手指捏住系紧披风的带子,稍稍用力一扯,身上的披风便落随之滑落在地上,她凹凸曼妙的娇躯,呈现在云修面前。 沈清平这才看见,原来言桑的披风之下,只穿了轻薄丝滑的寝衣。 哇—— 合着言桑沉默的这段时日,都是为了准备今晚放大招啊。 云修抬眸,总算愿意将目光落在言桑脸上,他的目光从上而下,再从下而上,将言桑的曲线尽收眼底。脑海里浮现的,却是沈清平躺在他身下的妖艳万端,风情妩媚。 喉咙处,涌上一股燥热,身体瞬间滚烫。 他重新沐浴更衣,为的,就是将这种无法控制的**压制下去,不过此刻,云修已经意识到,有些深埋在骨子里的**,不是想要压制便能压制的。 比如,他对沈清平。 那种欲念,只需轻轻一动,身体里的每一根经络都会随之燥热。 言桑目光中隐瞒水意,迎上云修的目光,发觉他正直直地盯着自己,她上前几步,在他面前蹲下,手主动抬起,落在寝衣的带子处,哽咽道:“云修,只要你愿意出手帮助言家,将我的父兄拯救于水火之中,我愿意一生跟随你,哪怕将来无名无分也不介意!” 云修意兴阑珊地抽回目光,“就算我不出手,你照样还是我的人。” 言桑:“……” 沈清平眨了眨眼。 说得好有道理…… 只是,如果云修不按照剧情的发展往下走,不为言桑美色所动,不愿意出手帮助言家,那她之前那么努力地讨好言家的人不是白费功夫吗? 这下,不止是言桑为言家的处境担忧,就是沈清平也开始焦急了。万一剧情的发展越来越无法掌控,她一个会领盒饭的配角,要怎么在云修身边求生存? 沈清平双手合十,闭上眼开始祈祷,她眼下已经没了看活春宫的兴致,满脑子都在祈求上苍一定要按照剧情发展往下走。 言桑颓废地坐于地上,难道父兄没救了吗? 第100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沈清平合十的双掌松开,呼吸为之放慢,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言桑跟云修,眼见剧情的发展脱离原著,她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苍天啊,请一定要按照原本的剧情走下去啊…… 言桑万念俱灰,甚至生出了要遂父兄一起离去的念头,但这个念头升起,很快又被她掐灭。 言家目前能够行动自如,还有机会为家族谋求生路的,只有她一人了。 身为言家的女儿,明明知晓其中的愿望却没有办法为之做出一点什么,这对言桑来说,无疑是一种折磨。 染着泪意的眼里,滑过祈求,她缓缓抬眼,迎上云修冰冷深邃的双眼,“我都放下一切骄傲和自尊求你了,你就不能帮帮我吗?” 闻言,云修的唇角上扬,他垂下眼来,语气中夹着嘲笑,“言姑娘,我想,你到现在都没能弄清楚你的处境,你只是别人送给我的一个女人而已,对我而言,你不过是可有可无的物件儿。我奉劝你一句,不要太高估你的身份,也别以为你的美色是迷惑世间男子资本。” 话到这里,他微微停顿,而后又继续往下道:“我不是非你不可,更何况,从言姑娘进入寂云庄开始,我也没有对你特别照顾。而且……言姑娘再美,这世上比你美丽的女子不在少数,我若想要有美在怀,有的是比你更美的女子。” 比如,沈清平。 要说皮相,她一点也不输言桑,甚至可以说,她的五官更精致。 至于言桑,她除了一张脸能看之外,冰冷得毫无情趣,用来激起男子心底的征服欲还行,要说相处时与**戏弄的情趣,沈清平远比言桑有趣的多。 “……” 言桑面色苍白,震惊于云修话语中的冷酷无情。 云修再无兴致跟言桑浪费口舌,直接开口赶人,“天色已晚,言姑娘若无其他事情,请自行离去。” 说罢,他站起身来,随手理了理宽袖。 沈清平站定在层层幔帐后面,心内着急得特想跑出去,一把将要离开的云修给拉住,然后趁此机会撮合云修跟言桑,让他们的情节发展能够跟原文一致。可她又清楚言桑的性子,只能站定原地暗暗着急。 言桑能够为了言白山父子做到如此境地,已经是豁出去了,一旦让言桑知道房内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以她那高傲的性情,肯定会觉得她跟云修都在羞辱她,也会把她的关心当成是一种炫耀和嘲讽。 到那时,沈清平在之前付诸的一切努力就会功亏一篑,还会因此被言桑拉入交往好友的黑名单。 她才不要跟主角的后宫之一作对,更加不要被主角的后宫之一嫉恨。 此时此刻,沈清平恨不得老天爷能够让她拥有各种开挂的牛逼技能,比如,她有掌控他人交配的权力。 她紧张地握紧小拳头,为言桑在心里打气:言桑,加油,一定要加油啊,云修就是在装模作样而已,只要你主动脱掉衣物,相信你迷人的曲线和冰冷的气质一定能够让云修折服! …… “站住!” 言桑站在原地,看着云修挺拔的背影,双手紧握成拳。 下一刻,她果断将腰封解开,再将身上的层层衣物一件件脱下,很快,女子白皙窈窕的曲线出现在云修跟沈清平眼前。 沈清平看直了眼。 哇! 身材棒棒哒哦! 之前言桑只露出了瘦削的肩部肌肤,身上还穿着贴身的亵衣亵裤,所以,沈清平只能大概看出她的曲线。 眼下,言桑已经是坦诚状态。 只见,言桑该纤细的地方纤细,该丰满的部位丰满,这样穿衣纤瘦,脱衣有料的言桑,就是身为女子的沈清平看见也忍不住失神。 就在沈清平想要夸赞言桑干得好,以为云修能够被言桑的身段弄得把持不住时,却见本应该被诱惑的当事人正面色清冷,目光沉静地将言桑的曲线打量完,而后竟然……竟然嫌弃地皱起了眉头! 嫌弃…… 沈清平还以为看花了眼,赶紧用手背揉了揉眼睛,等她放下手再去看时,言桑一丝不挂的身体已经被一块不知道从柱子旁扯来的幔帐给包裹住了! 再看云修,他仍旧站在原地,连半步都没有靠近。 沈清平不禁感叹,这大概就是小说里面描写的有内功外功的好处了。 想必在她确认自己有没有看错云修嫌弃的表情时,云修已经动作极快地包裹住了言桑的身体。 言桑被云修的正人君子作风给惊讶到了,“你……” 没有再看到不应该看的东西,云修嫌弃到皱起的眉峰总算缓解,他没理会还处在错愕当中的言桑,转过身,一手挑开眼前的幔帐,在看到角落处的一点衣物时,眼底笑意浮现。 哪怕没见到里面躲着的那人,只是见到她的一片衣角,云修都觉得赏心悦目。 至少,这片衣角要比言桑好看。 言桑没能情请动云修,本还想要跟着缠上去,云修却懒得跟她多废话,丢下一句,“言大人跟言公子的安危,以及言府的不白之冤,我会洗刷。” 他做这些,不是因为言桑,而是将来他有能够用得上言白山跟言淞的地方。 得到想要的答案,言桑多日以来的忧心忡忡化为虚无,她也不知道自己对云修的信任从何而来,就仅仅觉得,只要云修愿意出手帮助父兄,言家的冤屈一定可以洗刷。 裹紧身上的幔帐,言桑盯着云修转身离去的身影,一言不发地蹲下身,将散落在地上的衣物一件件捡起,再重新穿起来。 拿过披风披好,言桑回眸,恋恋不舍地望了一眼某个位置后,嘴角勾起笑意,满身轻松地离去。 而沈清平原本的担忧,也因着云修的话彻底放下。 果然。 云修面上再怎么会装,心里还是很喜欢言桑的,然而,经过今晚的事情,沈清平却愈发地不踏实了。 因为,看过原文的她清楚记得,今晚本应该是言桑献身成功,跟云修在柔软床榻上肢体纠缠,翻云覆雨的情节,却演变成了未遂。 一抹身影,立在她身后。 第101章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沈清平想得入神,没注意到身后多出一人,直到她的一缕发丝被人从后面扯了扯,她总算回神,望着突然出现的云修。 云修的指尖,缠绕着她柔顺的乌发,“刚才的戏,好看吗?” “……” 她可以说出答案吗? 事情虽然没能按照原文的剧情发展,却还是达到了跟原文一样的效果,这个结果,自然是让沈清平无比欢喜的。然而,这种欢喜背后,伴随而来的,是越来越多的疑惑,以及对未知事情即将发生的恐惧。 之前,一切没按照原文的轨迹发展,是因为沈清平出现在了正文开始以前。所以,沈清平以为,只要熬过前期,剧情到后面肯定能够回归到原本的安排。 可是经过今晚,沈清平不会那么天真了。 一定是有什么地方出了错。 明明是应该翻云覆雨的肉搏大战,结果,竟然纯洁的只是言桑脱掉衣物,还被云修很君子风度地给拒绝了。 沈清平不能再自欺欺人了,从一开始接触到云修,她就应该相信自己的第一感觉,那就是她所接触到的云修,跟原文中的云修根本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眼前的云修,较之原文中的云修要恐怖的多。 这种恐怖,不是说云修的城府和计谋,而是来源于云修本身,他深不可测,就连一丝弱点都找不到,彻底脱离了还有一点猎美的人物设定。 越是明白这一点,沈清平心底的恐惧就越来越深。 云修把玩着她的一缕发丝,将她眼底涌出的恐惧捕捉到,嘴角的弧度,瞬间变得冰冷僵硬,“你似乎很怕我。” “……” 好可怕。 他简直拥有火眼金睛的技能。 想要在这种人眼底耍小心机,无疑是难于登天。 沈清平本能地想要拉扯出谄媚的笑容,心底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云修并没有恐怖到能够洞悉她的一切心思。她干巴巴地扯出笑容来,岔开话题,“我当然害怕公子,公子的威严无人能及,不过,我更羡慕公子对言姐姐的用心,也佩服公子有柳下惠坐怀不乱的意志力。” 能够掌控住下半身的男主,一定可以成为文里最终的胜利者。 这样的云修,让人发自心底的觉得可怕。 没有弱点,没有半点喜好,性情捉摸不定,随时随地都能在第一时间内将对方心思看透的人,在沈清平看来,是最难对付,也是最让她害怕的一种人。 她忽然想念原文中的云修了。 原文的云修,尽管强大,可说到底,原文里面的男主对他的后宫女主们是真心喜欢的,还有明确的喜好。这样的人物设定,的确渣,可恰恰是最好接触,也是最真实最接近人性的。 类似她所碰到的云修,简直就是变态的存在。 云修看出她怯怯的目光,手指拽紧她的乌发,待发觉沈清平想要逃离的目光以后,他的一只手抬起,手掌将她纤细的腰身控制住,俊雅的面容,蒙上令人喘不过气的阴郁,“你费尽心机接近言桑,接近言白山父子,为的,不就是想要谋一个好前程吗?其实,你心底明白,言桑迟早会成为我身边的人,她的父兄,也没可能逃离我的掌控。” “……” 沈清平身体不停地开始打颤。 果然是智商近乎变态的存在! 合着她忙活了大半天,都尽收云修的眼中。 事实上,云修还是看错了一点,那便是沈清平费尽心思的讨好言桑,接近言家,不是为了好前程,而是因为她早就知道原主是要领盒饭的。 她所追求和谋求的,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未曾改变过——活着,才是她花尽心思去谋划并且在不断努力的事情。 生命是何等神圣的存在,沈清平觉得,她的追求是如此的伟大而崇高,可比所谓的好前程高尚值钱的多。 感觉到危险靠近,沈清平嘴角维持的笑意再也维持不住,饱满的粉瓣委屈地抿着,眼神怯怯地迎上云修的目光。 而每当云修的气息逼近,她就害怕地往后退去。 砰的一声。 她的背部,撞到了柱子上,疼得她秀眉蹙起,差点痛呼出声。 而这样的沈清平,却取悦到了云修,比起她活灵活现的大型伪装现场,让他真正感兴趣的一面,果然还是从第一眼见到时的她。 那时她落水醒来,就是这种眼神。 泪盈盈的,委屈巴巴的,瞧着令人舒坦极了,也想让人狠狠地欺负她,再欣赏她楚楚动人的模样。 “你想要什么?” 冰冷的指腹布满薄茧,同时也说明,云修并非表面上的那般温雅文秀,他或许有名仕的风流雅致,却也有常年习武之人才会拥有的力道。 云修欺身逼近沈清平,欣赏着她眼底的害怕,见她巴掌大小脸像个包子似的皱成一团,泪意闪烁的小可怜样儿,笑声短促,声线沙哑,性感,“是享用不尽的金银财宝,还是足以将他人踩在脚底下的荣耀和权力?” “……” 都不是。 她要的,是比这些更珍贵的东西。 沈清平不敢与云修的目光接触,她偏了偏头,眼神闪烁,卷翘的睫毛一颤一颤的。 过于近距离的接触,使得她脖颈周围白皙的皮肤很快浮现诱人的粉色。 眼下都被看透了,她要是再继续插科打诨地戏精下去,也没了那般的厚脸皮,嗡嗡道:“……我都要!” 那软软糯糯的声音,底气不足又固执的模样,不像权利熏心的人,更像是在冲人撒娇,惹人喜欢的不得了。 云修低笑出声,他忽然伸手,捏了一把沈清平滑滑嫩嫩的脸颊,“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沈清平心跳漏了一拍,不敢置信地迎上云修的目光,她觉得很不真实,她也不相信云修这话。 老话不都说了吗,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 她才不信云修会那么好呢。 他一定就是色心大起,被她的美色所迷,随口丢出来一句话。 而且云修说这话时,她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原文中男主拥美在怀,口若悬河,对每一个后宫说什么唯你一人的屁话。 呵呵…… 信你有鬼! 第102章 还得抱一下吗 作为种马文设定的男主,尽管满嘴情话,对每一位后宫都爱,但说到底,这就是一个能够把心分成好多份的渣渣。她如果傻乎乎地信了,那绝对是她的脑袋不清醒,醒来时被驴给踢了,或者没带智商出门。 沈清平脑袋是清醒的,却忍不住被云修迷得眼花,撩得小心脏砰砰乱跳。 完了…… 男主光环的魅力太大,她现在都从一开始的立场坚定变得会时不时的被动摇了,而且,云修这家伙不仅心机城府深得厉害,还撩妹技能满分,演技精湛。 每每对上他深邃的眼神时,她总会忍不住躲开。 沈清平强迫自己迎上他的目光,然后一点一点地拉扯出笑颜来,装作受宠若惊,感动到不行的模样,“公子,你人真好,我怎么就没能早一点遇到你呢。” 云修:“……” 嗯。 很会演戏。 他的一只手撑在柱子上,形成一个占有性极强的姿势,无形中将沈清平控制在他时刻都能掌控,并且让他一动就接触到的位置范围内,“既然这么感动,是不是应该抱一下?” “……” 沈清平瞪大双眼。 哈—— 还得抱一下吗? 向来食人间烟火,不近人情的云修,忽然间变得如此平易近人,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 但不可否认,沈清平很喜欢这样的云修。 这种感觉,让她感到一丝被宠溺的甜蜜。 明明不是那样的人,却能在她的演出下做出配合的反应,对此,沈清平很快理智回炉,她才不会以为云修是对她有意思才配合她的行为举止演出呢。 究其原因,一定是她妖艳万分,美色过人,就连男主也忍不住心猿意马,下意识臣服在她的魅力之下。 嗯嗯,一定是这样,铁定没错! 沈清平想着,嘴角的笑颜越来越多,秀眉弯起,她张开双臂,很配合地抱住云修精瘦有力的腰身,声音嗲得自己都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公子,我此生有幸遇到你,简直就是我上辈子积攒起来的福气。而且你对我,比我家人对我还要好,我无以为报,所以,我只能送上我的一颗真心了!” “……” 云修动作一僵。 呵。 睁眼说瞎话的功夫,倒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他抬手,手掌覆在沈清平的小脑袋上,指尖磨蹭着她的发丝。而每当云修摸一下沈清平的脑袋,沈清平就在担心下一刻会不会被打碎天灵盖,气绝身亡。 闹到深夜,两人睡意来袭,照例平躺在床榻之上。 沈清平拉了拉被子,鼻尖吸入的空气,带有云修身上好闻的松木雅香,她小鼻子抽抽,贪婪地多闻了两下。上下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但她还是不想睡,因为,她还有些疑惑没有得到答案。 翻了翻身,她侧躺在床榻上,一只手放在软枕,将脸颊搁在上面,黑白分明的眼珠动也不动地注视着身侧闭眼还未入睡的云修。 他肯定还没睡。 果然,没一会儿功夫,云修闭着的眼便跟着睁开,他扭过头来,深邃的瞳孔,迎上她黑黝黝的双眼,“问。” 沈清平狗腿地笑开,暂且得意忘形地忘记了心内对云修的惧怕和忌惮,身体挪了挪,往他身边靠近,“公子,我有一事不解。”她边说,边注意云修的反应,见他并没有露出半分不悦和不耐烦,心生欢喜,趁胜追击往下说:“我就是很好奇,言姐姐长得那么美,你为何答应了言姐姐帮助言家洗刷冤屈,却没有碰言姐姐呢?” 趁此机会,她得想方设法从云修身上得到剧情突然转变的答案,不然,她的疑惑会越来越多。 尤其,她对云修的性情和脾气都不太了解,无法站在云修的角度去分析这件事情的答案,索性就趁着云修现在心情不错,赶紧厚着脸皮从他身上得到想要的答案。 她就想知道,为何事态的发展会一步步脱离原文? 这中间,是作者在掌控着这本文的命运,重新撰写故事,还是一切的故事发展都在围绕云修为中心进行? 如果是前者,必然是作者抽风,要把原本大受欢迎,大有商机市场的文风大改革。 但如果是后者,沈清平不得不更加慎重经营她跟书里每个角色的关系了。同时,她还会被刷新三观,怀疑人生。 她个人偏向前者。 毕竟后面那种结果,根本是异想天开。 云修翻了翻身,学着她的动作,将一只手放在软枕上,俊雅出众的脸颊靠着手背,双瞳盯着她的小脸,“很简单。” 她眨了眨眼,听得极为入神,“嗯?” 这是愿意跟她说出原因的节奏啊。 锦被下,她纤细的腰身被他揽住,原本存在距离的两人,瞬间贴合,毫无缝隙。 云修将她揽入怀中,低下头来,眼中从一开始的自负骄傲,到别扭和傲娇,最终化为一片虚无,只剩下一丝无奈来。 冰凉的薄唇,对准她饱满的额头。 疼惜而宠溺的亲吻,像是一片树叶,落在了平静的湖面上,在水面荡漾出一圈圈波纹。 “……” 沈清平僵住。 说话就说话,干嘛吻她? 还吻得这么……纯洁。 再说这种小清新的亲吻方式,跟云修的人设不符合。 蜻蜓点水的吻结束,他用下巴抵着她的额头,温热的呼吸,带着某种悸动和**的暗示。 沈清平感觉分明,他的身体体温在不断攀升。 就在沈清平以为他会爆发兽性的那一刻,他只是保持着上一刻的姿势没再乱动,云修闭眼,抱着怀里软绵绵的一团,舒适而安心,“答案就在你身上。” “……” 翌日清晨,沈清平离开临渊阁时,整个人的精神状态是恍恍惚惚的。 她一步一回头,每走一步,都觉得没有踩在地上的踏实感,反而如坠云端,轻飘飘的飘荡在半空中,无法落地。 回想起云修的答案,沈清平的小心脏便开始止不住的乱跳,她眨眨眼,呼吸放慢,站定在原地,然后蹲在地上。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卫隐:“沈姑娘?” 卫济眼神有些暧昧,凑到卫隐身边低声道:“难道是公子昨晚不知道怜香惜玉,折腾得太狠,把人给吓到了?” 第103章 有人在背后搞事情 临渊阁内,云修手执书卷,高大的身形立在窗前,透过大开的窗口,他看到沈清平像是陀螺一样蹲着缩成一团的背影,唇边,勾起极浅的弧度。 看来,他昨晚给出的答案,把她吓坏了。 沈清平的确是被吓坏了。 她是被云修给出的答案,再加上被自己推测出来的那种绝无可能性的可能给吓坏了。 云修这男人,当真有着祸乱天下的好本事,就连她也差点中招。 就是因为他的一句话,导致沈清平的脑子里一直迷迷糊糊的,昨晚也没能睡好,到现在,她还睡意沉沉。 她不雅地打了打哈欠,脑海里,云修的回答像是魔音穿脑般,不断地重复着。 所以,照云修的说法,他没有被言桑的美色所迷惑,完全是因为她。 换言之,也就是说,在云修的眼底,她这种妖妖艳艳不正经的长相,比言桑来得更有吸引力。 根据字面上的意思,应当这么解释。 或者说,可以再更深一层的解释,那就是比起将来会成为云修后宫中一员的言桑,她如今在云修面前的地位,比没能献身成功的言桑重要。 如此深想下去,她能不能够理解为,云修是在告诉她,他对言桑没意思,反而对她有意思? 沈清平想完,立即否定地摇了摇脑袋。 没可能的,没可能的。 就算剧情再怎么没有按照原本的发展往下走,但是,云修的感情线应该还是按照原定基础的才对。 至于她在这里扮演的,不过就是一个无关轻重的配角,跟云修注定没有感情方面的交集。 而且,本人的人设再怎么崩坏,在另一个世界的故事操控者就算再怎么魔改这本文,感情线读者们都已经占了各自的队伍,故而,作者根本没必要把原本设定好的感情线改掉。 这中间,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沈清平现在无法解释的问题有二,一是云修对她究竟抱着什么样的感情,二是为何好好的种马人设,典型的套路文设定,剧情会被修改? 她蹲在地上,还是觉得不太真实。 她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其实等她睡醒就什么都不见了,沈清平伸出手,在地上开始画圈圈。 地面是冰冷的。 她再用手指戳了戳,嗯,是坚硬的,还有真实感。 由此,便说明她还是在这本书里面求生存,她跟云修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过的。 所以,她排除掉自己精分出第二人格或者是幻觉的可能性。 “沈姑娘,你这是在作甚?” 一道声音,在沈清平头顶响起。 画圈圈的动作停止,在听到声音后,她本能地抬起头来,就见许如崇一袭蓝衣,逆着清晨的微光站立在她面前,他面容俊朗,正温柔地看着她。 温柔? 一定是睡得不太好,才会老产生幻觉。 许如崇见她动作颇为有趣,视线停在她画圈圈画到一半停止的手指上,那根纤细的手指染着清晨的微光,白莹莹的,分外好看,“沈姑娘蹲着不起来,是要在下陪你一起在地面画圈圈吗?” “……” 这是被取笑了。 沈清平想到刚才的所作所为,也觉得幼稚,她尴尬地抽回手,站起身时,双腿发麻,差点跌倒在地上。 好在许如崇眼疾手快,及时搀扶住她的手腕,才避免了摔倒在地的悲剧。 许如崇惊讶于掌心中触及到的滑嫩肌肤,女子手腕纤细,以及她肌肤传递过来的温度,跟她给人的感觉一样软软的。 沈清平收回手,对他一笑,“多谢。” “不用。”许如崇笑着摇头,而后,从衣袖里掏出一块随身携带的手帕,他留意到,地上有灰尘,使得沈清平指腹间染上了,“擦擦手吧。” “……” 擦手? 顺着许如崇饱含笑意的视线,沈清平也看到了指尖的灰尘,她不客气地接过来手帕,将手指反反复复地擦了一遍,再将用过的手帕还给他。 许如崇,“……” 送出去的东西,被人用完了送回来,他还是头一次遇到。 迎上沈清平清澈的眼眸,许如崇笑着接过手帕。都说云修身边的沈姑娘虽美,私底下的作风极为放荡,如今看来,传言有误。 沈清平困意来袭,匆匆跟许如崇告辞,便回到临枫园,双眼一闭,睡得昏天暗地,自然而然的,也对她的‘好名声’一无所知。 等她睡饱醒来,心满意足抱着一盘果子吭哧吭哧啃着时,便见安分了好几日,已经对她这个主子不抱希望的绿珠气咻咻地走进来,“沈姑娘,你不出门,怕是不知道外面的人在怎么传你!” 荔枝蹙眉。 将嘴里的水果咽下去,沈清平毫无形象地坐在美人榻上,整个一葛优躺,偏生她人长得美,这懒懒散散的姿势,愣是让她做出了赏心悦目的效果。 见绿珠气急败坏的模样,她老神在在地从果盘中挑了一个饱满圆润的果子,送到嘴里,咔嚓咬了一口,含糊道:“发生了何事?” 绿珠走来,本想将沈清平抱着的果盘夺过去,但一想到沈清平修理孟朗时的蛇蝎做派,便心底发憷,只好站在一旁,将听来的流言蜚语尽数道出:“也不知道是哪个嚼舌根子的,竟然说姑娘你不安分,年纪轻轻便勾搭外面的男人。不仅如此,那些人还说你从小作风不检点,私底下跟一些男人牵扯不清,给公子戴了数不清的绿帽子。” “……” “姑娘,你听听,这都是些什么腌臜话,这背后之人的心肠何其歹毒啊!她如此坏你名声,摆明是故意针对,想让你在公子面前失宠!”绿珠跺了跺脚,气得面颊通红,一脸为沈清平处境担忧着急到不行的神态。 “……” 对比绿珠的不淡定,被传言的本人却非常的淡定。 沈清平拧眉沉思。 她想,她知道是谁在背后搞事情了。 看来她的那一番话作用很大,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出现了效果。不过,由此也可以想象到,对方是一个嫉妒心多强的人。 同时,这也说明对方已经忍耐不住要对她出手了。 绿珠上前几步,在美人榻旁边蹲下,“沈姑娘,此人敢在背后这般败坏你的名声,对你怕是存了必须除掉的心思,你可要好好想想,接下来如何应对才是。” 沈清平盯着眼前突然叽叽喳喳起来的绿珠,眼眸深处,滑过一丝狐狸般得逞的笑意。 第104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临渊阁。 棋局摆开,许如崇与云修二人对坐,一人执白子,一人执黑子。 待落下一子,许如崇回想起沈清平的种种反应,失笑,“云兄,你的沈姑娘与传言中并不相符啊。” 现如今,沈清平放荡的名声早在外面传遍,认识云修的人都知道,云修的头顶从被王俪君跟孟朗戴了一顶绿帽子后,又再次被沈清平给戴上了。 然而,许如崇刚才有意试探过沈清平,并未感受到她半点挑逗,由此,许如崇对沈清平的印象也在不断地改观。 之前,他以为,云修带沈清平去参加文渊阁大学士的生辰宴,是因为云修得知姜別客也会前去,所以特地带上沈清平,刻意制造机会给沈清平和姜別客。如今看来,事实的真相,也并非如此。 应该说,这只是云修的一部分考虑罢了。 以他跟云修来往多年的经验,许如崇能够猜到,在文渊阁韩大学士生辰宴的当晚,云修一定制造好了陷阱,准备将姜別客留在他身边的眼线,也就是沈清平拔除掉。 说实话,当许如崇第二日看到沈清平跟云修一同出现时,他是惊讶的。 而那时,他以为沈清平能够活下来,是因为她足够聪明,才没有走进云修事先设定好的陷阱,难免会对沈清平刮目相看。 毕竟,跟云修认识这么久,许如崇清楚的知晓,这世上能够安然无恙从云修设好的套里爬出来的,没有几个。 不过,这是许如崇当时的看法。 现在再看,他才发现,那次沈清平能够躲过云修挖好的陷阱多半是误打误撞。 或者可以这么解释,便是那时的沈清平,根本没有想到过身边的重重危机,更没有预料到云修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她的身份,也清楚她留在寂云庄的目的。所以,沈清平那次能够侥幸的存活下来,完全是她足够幸运,也是因为她足够本分,没有动过别的念头。 众所周知,韩祐韩大学士年轻时丢过一次脸,那便是他曾经的妻子与下人厮混被抓。 这件事情,对韩大学士来说,是一生的耻辱,也是禁忌。 也是因为这件事情,一旦韩大学士发现府里有人厮混,便会将其处死。而沈清平说到底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至于那姜別客,就算能保全性命,可是以韩大学士的性格,肯定不会让姜別客好过。 若当时,云修想要除掉沈清平,大可以借用韩大学士的地盘行事。 只要沈清平跟姜別客有任何亲昵行为,相信以云修那小肚鸡肠的性格,肯定会借此下手。 可是,没有,沈清平竟然一根头发丝没掉的出来了。 现在再看,许如崇敏锐的察觉到,云修对待沈清平是很仁慈的。 因为,他给了沈清平一次又一次的机会。 而且这一次,沈清平名声毁坏,让他脸上无光,作为掌控着一切消息的云修不可能不清楚外面的流言蜚语。 然而,就算他知晓,也没有对沈清平兴师问罪。 许如崇身形往后一靠,也就只有在寂云庄里,应付云修时他才会如此放松。若是平时在安陵伯府,他这个尴尬存在的庶长子,做什么事情,包括每说一句话都必须小心翼翼。 因而,他格外喜欢来寂云庄,只有在云修的府邸,才能避开安陵伯府的重重危机,让他适当的放松一下。 “你喜欢上了沈清平吗?” “……” 啪嗒—— 云修执棋的动作一顿,棋子从他的指尖滑落,落在棋局上,发出嗡嗡的响声。 待声音消失,云修又将掉落的棋子从一堆棋子里找寻出来,再找了位置放好,抬起眼,迎上许如崇的目光中,添了一丝幽暗,“你与其操心我的事,在我这里消磨时光,不如多用用你的脑子,想想看怎么在危机四伏的安陵伯府里存活下去。” 许如崇是京城有名的才子,却也是安陵伯府最不受器重,不受待见的庶长子。 安陵伯年少风流且下流,最重颜色,后宅内纳了一堆妾室,这也导致了安陵伯府儿女成群,而那些争宠的姨娘,整日把宅院中弄得乌烟瘴气。好在,安陵伯夫人不受宠,膝下又没有子女,于是她便把主意打到了没有母亲依靠的许如崇身上。 至于许如崇的身世,在安陵伯府也是一个禁忌,更是安陵伯心头上的一根难以拔除的刺。 说到许如崇的身世,也是安陵伯府人人都不敢提起的一件往事。 自小,许如崇样样出色,但就是不得安陵伯的喜欢,甚至被其父从小厌恶,究其原因,只因许如崇的母亲,不过是一个长相平庸身材平庸,年纪还要比安陵伯大上十岁的洗脚妇人。 当年安陵伯酒醉,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被许如崇的母亲勾引,酿成错事。次日,等安陵伯醒来,没有看到一张好颜色的花颜,而是一个比自己还要大上十来岁的妇人时,自是气愤。然而,事情已经发生,安陵伯纵使心里憋气,也只能佯装大度的不予追究,谁知道,一个月后,许如崇的母亲便有了身孕。 而许如崇的母亲生产之后,便血崩而亡,就是死了以后,也不过是让安陵伯派人丢到了乱葬岗。于是,许如崇到五岁时,在安陵伯府受尽轻视苛待,迟迟连个身份都没有。幸运的是,他被无法生育的安陵伯夫人瞧上,收在膝下养大,同时,也因为安陵伯夫人娘家颇有权势,总算为迟迟没有身份的许如崇争取到了一个位置。 许如崇叹息一声,眼中带一丝自嘲,“就是因为我的处境太难,所以,我才需要借你的寂云庄躲一躲。” 安陵伯府最近太不消停了。 云修斜他一眼,“许公子不是许多红颜知己吗?” “……” 许如崇是有一堆红颜知己,可说到底,都是些风月场上,目光短浅的女子,只懂得怎么逢迎谄媚,丝毫不懂他内心深处的真正想法。不想提糟心的事,他将话题重新拉回去,“话说回来,你就不准备维护一下你的小美人?” 沈清平此事,来的突然,往往来的突然的事情,大多都是有人在背后主导。 云修把玩着手里的棋子,眼瞳深处,有一股子宠溺夹在其中,“小事罢了,再说此事,无需我出手,她自有办法应对。而且,如果我若贸然插手,反倒会打扰了她钓鱼的兴致。” 第105章 喂鱼 “钓鱼?”绿珠不敢置信地望着沈清平,眼下沈清平的流言蜚语传得整个寂云庄都是,她竟然还有闲情逸致钓鱼? 沈清平点头,“对啊。” 钓鱼。 而且她要钓的鱼儿,已经迫不及待地上钩了。 既然上钩了,就没有必要放过,索性她借此机会,把这种潜在的危机一次性处理干净,免得拖拖拉拉的,惹人心烦不说,还浪费时间。 时间对她来说,是很宝贵的东西,她不希望在没有必要的角色上浪费。 所以,当除掉对方的机会摆在了她的眼前时,沈清平绝对会抓紧机会,干掉一切多余的麻烦。她没心情去跟方明烟玩什么争风吃醋的把戏,因而,速战速决,才是最佳的处理方式。 更何况,她在等的,就是方明烟出手,如此,她才能够见机行事,见招拆招。 荔枝瞧沈清平对钓鱼的事兴致勃勃的,忽然想起来,寂云庄里没有能够钓鱼的地方,便出言提醒,“沈姑娘,寂云庄只能喂鱼,不能钓鱼。” “……” 呃…… 她忘了。 寂云庄的确没有钓鱼的地方,整个庄子里,只有一处池塘,里面的鱼,是云修让人养着的。 经过荔枝的提醒,沈清平才反应过来,她窝在屋子里最近挺无聊的,而且她需要给对方机会,便道:“不能钓鱼,那我们就去庄子里喂鱼吧。” 说罢,主仆三人便准备好鱼食,朝庄子里的池塘走去。 正是深秋时节,池塘里的荷花早已凋谢,只剩下曾经茂盛碧绿此刻叶尖泛着黄的荷叶,各种颜色的鱼儿欢快地嬉戏着,并竞相争夺着吃食。 沈清平站在池塘边,手里端着一个白瓷盅,指尖拿着鱼食,还放到耳边闻了闻味道,再略带嫌弃地将鱼食丢进池塘里,看着鱼儿拥挤成一团。 啧啧…… 这画面,如果是密集恐惧症的人看着,肯定受不了。 好在沈清平虽然也惧怕密集的事物和画面,但她的症状还算轻微,所以也就能够接受眼前的画面。 看着一条条肥美的鱼,沈清平嘴馋地舔了舔小舌头,“我想吃鱼。” 荔枝:“……” 绿珠在角落处翻了个白眼,她越來越觉得,沈清平实在是没有半点风雅细胞,纵观寂云庄里被送进来的那一批美人之中,沈清平大概是最没有上进心,且庸俗毫无优点的人。 她当初怎么就那么眼瞎,光看着沈清平那张脸了? 这人长得再美,都会有被厌弃的一天,还是需要有脑子的主子,她才能跟着吃香的喝辣的,并走的长远。 而且,她觉得沈清平蠢笨粗俗,不是没有道理的。 看看方姑娘,包括之前的王姑娘跟死了的司晴姑娘,各个能歌善舞的。 至于那言姑娘,家世好,才华好,相貌好,尽管是个毫无情趣的木头美人,但也比沈姑娘出色的多。 好,没脑子就没脑子吧,但还不知道抓住机会,得宠的时候,就应该想方设法的怀上公子的孩子才是。但沈姑娘不是,她整日里就知道吃吃喝喝,窝在临枫园混吃等死。 这样没有半点奋斗和积极向上的人生,对于有野心的绿珠来说,等同煎熬。 在她看来,沈姑娘狠毒是狠毒,蛇蝎起来也会让人怕得双股战战,可大多时候的沈姑娘……她粗俗,懒惰,毫无斗志,还没脑子,自以为拥有一张妖艳贱货脸便能在云公子面前长盛不衰。 丢掉手里的鱼食,沈清平觉得刚吃饱的肚子顿时又饿了,她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嘴角,歪头望着荔枝,“今日小厨房可有准备新鲜的鱼?” 荔枝摇头,“姑娘之前说不爱吃鱼,因而,我们的小厨房就一直没有准备过。” 沈清平:“……” 她似乎把原主的口味给忘了。 原主不爱吃鱼,无非是因为小时候的一件事情。 原主生平第一次吃鱼的时候不会吃,太心急了,结果连带着鱼刺一起咀嚼,自然而然的,鱼刺扎入皮肉内,原主就十分悲剧的吃了一嘴的血。也是因着小时候对吃鱼的印象太多血腥,导致原主之后对吃鱼一直充满恐惧和厌恶。 可是,原主不爱吃,她爱吃啊。 沈清平想要维持原主的喜好往下走,然而,一想到人活着不能痛痛快快吃上自己喜欢吃的食物,过上想要过的生活,便觉得生而无望,于是她果断道:“从明天开始,让小厨房准备好。” 荔枝:“是。” “要酸辣味的。” 酸酸辣辣什么的,最开胃过瘾了。 “还要鲫鱼汤。” “……” 交代完各种口味的吃法,沈清平见鱼食越来越少,索性全倒进了池塘。 这时,一道声音从后面传来。 “沈妹妹,没想到你这么有闲情逸致。” 沈清平背对着来人站着,望着平静的湖面,看着里面倒映出来自己的面容和身影,嘴角翘起的弧度加深。 等了半天,总算来了。 方明烟手里也端着鱼食,得知沈清平在这里后,她特地打扮一番前来。想到最近公子对她的频频召见,虽然没能在临渊阁留宿,却也在寂云庄风光无匹时,便止不住的得意。迈着步子,她腰肢一扭一扭地走到沈清平身边站立,随手抓了一把鱼食丢入池塘中,“沈妹妹的这身儿衣服,怕还是几个月前的花样和款式吧?” “……” 沈清平侧头,将方明烟的穿着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 听说云修对方明烟很是照顾,如今一见,对比之前在寂云庄里默默无闻,整日妆容清丽,衣裳简单的形象,的确是有天壤区别。 沈清平必须承认,女人果然都是需要金钱作为基础来装扮的。现在的方明烟,比之前明艳了许多,却没了初见时的顺眼舒心。 她还是喜欢之前特别良家小女子的方明烟。 毕竟,这是她最最向往和羡慕的长相啊! 红烛跟在方明烟身后,将沈清平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尖着嗓子笑道:“方姑娘,听闻沈姑娘才在临渊阁留宿过,我还以为云公子会对沈姑娘有所不同,结果,竟然连件像样的衣裳都穿不出来。看来,传言有误,云公子对沈姑娘,压根及不上云公子对姑娘的一星半点。” “……” 沈清平无语。 姑娘喂,能不能有点新鲜的说辞啊? 第106章 能动手就不逼逼 方明烟挺了挺胸膛,一脸骄傲的模样看得沈清平特想笑。 不行,她要忍住。 一定要忍住! 于是到了喉咙处想要脱口而出的笑声,就这么被沈清平强制性压了下去,她努力保持住一脸嫉妒到不行的嘴脸,在脑海里不断提醒自己的身份。 她是原主,原主的行事风格,就应该是她的行事风格。 若是依照她自身的性格,遇到这种没事找事的女人,肯定连看都懒得多看一眼,直接绕道离开。 然而,她得按照原主的性格办事,才不会引人怀疑。 距离上次她通过鞭打孟朗的事情在寂云庄名声躁动一时之后,她蛇蝎美人的做派又收敛了一段时间,寂云庄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提起她是个怎样的人了。 有时候,她还是应该适当的做点事情,来维持一下蛇蝎形象。 眼前就是个机会。 沈清平拧起眉头,双目中盈满怒火,浑身上下充斥着一股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冲上去掐死方明烟的嚣张气焰,她瞪着红烛,软糯的语调拔高,“住嘴,你个小浪蹄子!” ╭(╯^╰)╮ 没错没错,就是小浪蹄子。 一个个的,整日不知道吃吃喝喝,悠闲度日,就会搞事情。 红烛才不惧怕沈清平,眼下,方姑娘才是寂云庄里最得宠的人,她是方姑娘身边的丫鬟,做派不知道收敛一点也不会有人说她的不是,“沈姑娘,你怎么骂人啊?我家姑娘比你受宠,比你更得公子的喜欢,这在寂云庄时众所周知的事,你又何必因此不待见我家姑娘?” 方明烟受宠,她身边的下人自然说话底气十足。 红烛嗤笑,说的话逾越了作为下人的本分,且嘴里噼里啪啦说出的字,都嘲讽技能满点,“再说了,沈姑娘怕是不知道自己的名声差到了什么地步吧,你跟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男子勾勾搭搭,不清不楚的流言传得到处都是,公子没有下令杀你,已经是天大的仁慈了。沈姑娘,你且等着吧,很快,公子就会惩治你的。你与其在这里耀武扬威,不如多跟我们家姑娘联络一下感情,等公子追究你时,我家姑娘还能念在跟你相识一场的份上为你求情。” 绿珠站出来,推了一把红烛,“你瞎说什么,我家姑娘最近都待在临枫园,压根没出去过,又哪里来的跟其他男子勾勾搭搭,是不是你们在背后乱说?” “……” 这幼稚而低劣的小伎俩啊。 不过老话说得好,其实人哪里来的那么多聪明处事方法,更没有那么多的阴谋诡计算计人心,很多算计和陷害他人的办法,其实说到底都很简单。 或许方明烟的小伎俩跟不值一提,但是这种做法,却是最直接管用的。 如果沈清平是原主,是一个嫉妒心强的人,绝对会入了方明烟的套。 沈清平望了一眼绿珠,似乎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一般恍然大悟,她气愤地指着方明烟,再看了看嚣张的红烛,“好啊,我就说府里面怎么到处都是关于我的流言蜚语,原来,都是你这个小贱人闹出来的!” 两人的争执声过大,自然而然的,也就吸引过来很多下人围观。 许如崇难得来一趟寂云庄,便扯着云修非要出来逛逛,没想到这一逛,竟然会这么巧的看到沈清平跟方明烟争宠这一段。见沈清平一改之前的乖顺模样,他低笑,打趣道:“你的沈姑娘,似乎一直在扮猪吃老虎啊。” 云修但笑不语。 的确是在扮猪吃老虎,不过她在面对方明烟时刻意表现出来的嫉妒泼辣,倒也活灵活现。 大概是沈清平魅力太足,他瞧着只剩下可爱,愣是没有半点嫌弃。 见状,许如崇眉梢微扬,不再出言,也没有抬步继续往前走,而是站在原地,等着看戏。 为了充分表达出原主的粗鲁,沈清平还特地设计了一个叉腰的动作,她的腰肢本就纤细,这么一动作,便显得更不盈一握。 她怒瞪着方明烟,黑溜溜的眼珠圆润润的,闪烁着莹莹波光,小脸由于生气染上嫣红,饱满水润的粉唇闭嘴时悦目,张嘴说的话则极为难听,“方明烟,我看你平时安分,结果在背地里,却对我使出这等下作的手段。你说实话,其实那些传言中勾三搭四的勾搭,你没少干吧?” “……” 方明烟本来还挺高兴沈清平如此容易上套的,结果听到这里,心底也有了怒意。 她知道,云修跟许如崇正在某处看着,在来时,她特地打听过云修的去向,看似偶然的到来,背后充满刻意。 被沈清平说得如此难听,方明烟自然被触怒到,却只能够将这些愤怒暂且压下。 再等等,再等等,等除掉沈清平,整个寂云庄,就是她的天下。到那时,她想要怎么处置沈清平,就怎么处置。至于言桑那等没情趣的木头美人,估计也不会得到云公子的喜欢,她只要除掉一切威胁,言桑也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若她看着碍眼,找个理由将人除去便是。 眼下最重要的,是把有貌无脑的沈清平除掉。 方明烟情绪转换的极快,在察觉到周围靠近越来越多的目击证人时,眼底滑过得逞的笑意,沈清平越是不知收敛的嚣张跋扈,就会死得越快。 她不介意加速沈清平的死亡速度。 当下,她眼波一转,瞧着楚楚可怜极了,“沈妹妹,你在瞎说什么,我平时待在寂云庄里深居简出,一颗心都放在云公子身上,哪里来的空闲勾三搭四?且你我同为女子,怎可污蔑与我?再有,关于你的流言蜚语,我也是最近才听到的,你就算嫉妒我在公子面前得脸,也不应该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污蔑我!” “……” 流言蜚语什么的,口口相传,且一个比一个传得悬乎,都会在听来的传言之中加入自己的揣测和想象,把子虚乌有的事情说的有板有眼的,这种事情,又哪里能找出来证据? 这方明烟也真是聪明,怎么说都有完美的解释来反驳。 沈清平只愣了一瞬,便很快反应过来,她不能被方明烟的话影响到,得继续保持住她的形象。 于是,下一刻,她选择了能动手就不瞎逼逼的做法,果断一巴掌扇过去—— 第107章 她还想多打几次 啪的一声,全场寂静。 沈清平的掌心,正在发烫发热,掌心和五指都是有些麻木的。 想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动手打人,自然心里慌乱。然,她面上只能不露声色,保持愤怒嫉妒的嘴脸。 坦白说,她并未觉得自己动手打人有错。 这一巴掌,合情合理。 首先,她跟方明烟注定会有撕破脸皮,针锋相对的一天,而且,她一开始压根没有除掉方明烟跟其做对的念头。 这一切,都是她预料到了方明烟打算对她出手之后才逐渐开始的。 其次,方明烟在背后散播留言,坏她名声,如此做法,放到她生存的那个世界大不了就受点流言蜚语。可是,这不是她生存的那个世界,这是不知名的架空背景,在这里,男人为尊,旁人的一句言行,都可能会导致她没了性命。 她也相信,云修定然早就听闻了她的流言蜚语,云修没有立即处置她,是因为他另有考虑。 当然,这里面也有她还没到领盒饭的原因。 沈清平很有自信,在孟玉楼没有正式上场以前,她在云修身边待着时,都是安然无恙的。 若非如此,若非剧情需要,若非眼下还不是她领盒饭的时候,相信云修知晓她是姜別客安插在寂云庄的眼线,必然能够借此机会,顺理成章的将她解决掉。 而对于做人做事,沈清平向来都有一套自己的原则和理论,人不犯人,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让三分,人再犯我,意图夺我性命者,我必斩草除根! 对比方明烟扭曲的占有心理,为了留在云修身边,可以将云修身边的其他女子弄死的行事原则,沈清平觉得,她已经是很正常的做事方法了。 是方明烟对她先有杀意的。 这一巴掌,沈清平打的一点也不后悔,对于轻视他人性命的人,她只觉得,自己下手的力道太软。 ……她还想多打几次。 不过,方明烟肯定不会给她机会了。 ……好遗憾。 方明烟被打,白皙的面颊顿时浮现浅浅的五指印。 沈清平的手上,还沾着她脸上浓厚的脂粉,导致她想蹲下身来洗洗手。再一想池塘里的鱼儿,便将手藏在背后,在方明烟看不到的角落,小手在衣裙上擦了擦。 算了,她还是不要用脂粉去污染环境了。 见状,云修眼底滑过笑意。 他现在明白,为什么从他回到寂云庄,再次见到沈清平会觉得她从头到尾的改变了,因为那时的沈清平,不像之前的浓妆艳抹,艳俗低劣。 落水后的沈清平,无需浓妆艳抹,无需对镜上妆,那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妖艳纯媚。 而落水之前的沈清平,除了一张脸尚算出色,浑身上下找不出来半点令人欣赏的特质。 方明烟捂着被打得脸,心内将这笔账记下,想到云修就在不远处,她情绪的转换和把控都极为到位,“沈妹妹,你为何对我动手?我不是同你解释过了吗,你外面的流言蜚语跟我没有关系,你可以不相信我的解释,但是你不能随意对我动手!你可知,你的做法有多粗鲁,你的品行有多低劣?” “……” 粗鲁? 品行低劣? 沈清平承认,她在处理这件事情上是有点暴力了,然而,这也是为了符合原著的人设需要。 就原主这蠢不拉几的脑子,能干出来的,也就只有动手了。 再者而言,要说能言善辩,颠倒黑白的本事,估计原主跟寂云庄里的谁都没办法相比。 沈清平凶巴巴地叉腰,模样粗鲁又不失可爱地瞪着方明烟,她两腮鼓起,粉唇勾起小人得志的笑容,“你少在本姑娘面前惺惺作态了,整个寂云庄里,除了你,还会有谁用如此没品的手段陷害我?王俪君离开了,言姐姐更是不理俗尘的性子,与我又素来交好,所以,一定是你嫉妒我天天出入临渊阁,与公子在床笫间鸳鸯交颈,才在背后中伤我!” ╭(╯^╰)╮ 事实的真相,就是这样。 方明烟神色微变,被沈清平**露骨的言行嫉妒得差点原形毕露,“青天白日的,你满嘴污蔑我的话也就罢了,竟然还满嘴的污言秽语,沈清平,你知不知羞的?” “……” 她知羞啊。 沈清平凶悍地一挑眉,“你管我知不知羞,公子喜欢就成!” …… 许如崇眼神微妙,在云修的身上转来转去,意味深长一笑,“我只当世间没有女子能够入你的眼,原来,都是因为你遇到的女子太知羞。” 云修被打趣,照样不以为然。 他岂会看不出来沈清平维持着凶悍外表下的一颗怂萌怂萌的心? 然而,这种强烈的反差,被沈清平神气活现的演绎出来,不但不会让人反感,还会让人打心眼里觉得赏心悦目,并觉得……有点萌。 ……嗯,是非常萌。 云修本欲损许如崇两句,结果还未开口,耳边便传来噗通一声。 那边,原本争执不休的两人安静下来,沈清平在生气之下将方明烟一把推入池塘,她立在上方,看到方明烟在水里苦苦挣扎时的凄惨模样。 深秋时节啊,那池塘里的水想想都冰冷的厉害,方明烟被她这么推下去,估计身体会冷得生疼生疼的。 沈清平忽然觉得凉飕飕的,只要一想到掉下去的人可能是自己,便各种冷了。 她好想加两件毛茸茸的披风啊…… “救命!” 方明烟掉落在池塘里,身体一下浮在面上,一下又坠落,嘴里不断地吐出池塘里的水,冷水则从四面八方涌入她的耳朵,嘴巴。 “救命……救命……” 她的手臂,不断地向上扑腾,溅起阵阵水花。 沈清平:“……” 她有点感同身受,这一刻,她觉得身体非常冷,并冷得骨头都在发冷,发麻。 第108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救命……救救我……” 池塘里,方明烟狼狈到不行,脸上的妆容花掉了不说,衣衫也湿漉漉的散开在水里,她的手臂在阳光照耀下白莹莹的伸出水面,努力地向上扑腾。然而,她只努力地扑腾了几下,便渐渐地沉下。 “……” 沈清平有点慌。 眼睁睁看着方明烟的身体一点一点下坠,心里的沉重感和负罪感则在不断加重,她的确是存了在对方干掉自己之前先干掉对方,永绝后患的心思。但对付方明烟,有的是千万种办法,不一定非要用方明烟的死来解决问题。 如果今天,方明烟死在了她的手里,她今后有可能日日不能安寝。 可惜原主没有配角的详细描写,她也无法得知方明烟现在会不会领盒饭。 而且,剧情已经在一步步地脱离正规,就算方明烟现在领盒饭,作为一个无关紧要的配角,相信也不会影响整本文接下来的发展。 方明烟不会真的就这么死翘翘了吧…… 沈清平保持镇定站在原地,她的目光,从一开始的淡定冷漠,转换为担忧。 方明烟都叫的这么大声了,为何迟迟没有人来相救? 戚管事呢? 卫隐卫济呢? 他们都是云修身边的人,卫隐跟卫济不管方明烟的死活,一心只知道保护云修的安全沈清平能够理解,毕竟在这两人心里,只有云修的性命是最重要的。但是寂云庄大大小小的琐碎事宜,都是戚管事在处理的,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戚管事为何没有站出来? 她望着围观的下人,每一个都在震惊沈清平的狠毒,却没有一个站出来准备去将池塘里渐渐没了动静的方明烟捞出来。 沈清平的双脚开始发软,小腿肚一颤一颤的。 方明烟没有了反应,是不是说明她已经沉溺在了池塘里,没有了呼吸? 荔枝冲上前,她就知道沈清平肯定能闯出大祸来,眼见一条人命有可能死在面前,她立即冲周围的下人喊道:“你们还站在这里做什么?你们难道没看到方姑娘落水了吗?” “……” 绿珠则吓得面色苍白。 她只是做个通风报信的人而已,压根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严重的地步,只希望方姑娘的鬼魂不要缠上她,希望方姑娘下辈子不要再跟心狠手辣的沈姑娘相遇。 “噗通”—— 有人下水了。 沈清平留意着那人灵活矫健的身形,从他熟悉的侧脸,很快认出来,这就是云修身边的卫隐。 随即,她听到戚管事赶来,还有一阵脚步声。 戚管事让周围的下人散开,给云修与许如崇腾出一条道来。 沈清平则在看到面色冷然的云修时,莫名的安心下来。 她想,云修备受瞩目,一堆人等着拉他下马,肯定不会冷眼旁边,任由方明烟被她以如此简单粗暴的方式给弄死的。 因为一旦云修出事,有的是人会闻风而来,并且把方明烟的事情落到他的头顶上,比如:那些人里面,一定会有黄世安,也一定会有姜別客。 云修那么狡诈的一个人,绝对不会允许有人害他进入两难境地。 迎上云修沉静的双眼,沈清平不再觉得可怕,只觉得云修的魅力值在不断放大。 尽管,她早算到云修不会让寂云庄闹出人命,但看到方明烟身体不断往下坠落,直至消失在湖面的时候,她还是怕了,也慌了。 同时,也对一开始的判断不确定了。 她在算计一切的时候,其实忽略掉了一点——云修只是不想要寂云庄里出事招惹不必要的纷争和麻烦而已,却不代表他怕事。 所以,方明烟就算这次死了,对云修来说其实也没影响。 因为,男主光环的设定,会给云修增加无限的魅力和光圈,他也有在绝处逢生的本事。 事情发生的时候,红烛吓坏了,她真担心方姑娘这么死了,她以后会落到沈清平的手里。但红烛也不是没脑子的,沈清平杀了方姑娘,还能安然无恙的活下去吗? 答案自然是不能。 杀人,是要偿命的。 红烛见到云修总算出现,她噗通一声跪在地面,膝盖骨磕在坚硬的地面,疼得眼泪直飙,她伸出双手,抓住云修的衣角,“云公子,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家姑娘啊,她向来安安分分的在寂云庄里做人,平时对我们这些下人也是极好的。可是,今儿个不知道怎么了,我家姑娘就是想要过来这边走走,谁知道遇到了正在喂鱼的沈姑娘,没说几句,沈姑娘就不由分说把外面流言蜚语的帽子扣在我家姑娘的脑袋上,还对我家姑娘大打出手。她打了我家姑娘不说,还心狠手辣的很,将我家姑娘推入池塘。云公子,沈姑娘这么做,是存了心思要送我家姑娘去阴曹地府啊!” 云修蹙眉,“……” 咋咋呼呼,真吵。 许如崇乐得看戏,他的视线停留在心不在焉的沈清平脸上,注意到她在看到卫隐将池塘里的方明烟救上来时,骤然放松的神情,唇角微勾。 看来,某人不够心狠。 对付这种在背地里使阴招的人,照许如崇一贯的做法,必然会选择借刀杀人,将人一击毙命的办法。 卫隐将人救上来,平放在地上,手指放在方明烟鼻尖,感受到她的呼吸时,立即站到一边。 而方明烟也是第一次感受到死王接近的恐惧,她缓缓睁开眼,咳嗽了好半天,才将喝进去的水全部吐了出来,然后指着沈清平:“沈妹妹,我虽然对你不算多好,但也从未对你起过歹心,你为何要如此待我,竟心狠手辣到想要夺去我的性命?” “……” 上一刻,沈清平还在庆幸手里没有沾染上人命,云修出现的及时,这一刻,她不得不佩服方明烟的反应。 同样的情况,换做她落水,肯定什么陷害他人的心思都没有了,一心就想着赶紧回到屋子里休养好身体,至于对付别人的事情,日后再处理。然而,方明烟到现在都还能够保持绝对的清醒,她在心内暗暗对其竖起大拇指。 厉害啊。 红烛跑过去,扑到方明烟身边,一边将其扶起来,一边道:“云公子,众目睽睽,沈姑娘也无法狡辩,你可一定要为我家姑娘做主!” 第109章 甜滋滋,美滋滋的 “咳咳……咳咳……”方明烟盯着站在原地的沈清平,眼底滑过得逞的笑意。 沈清平这次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她动手,怕是很难不被责罚了。 红烛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云公子,我家姑娘对你情真意切,就因为沈姑娘嫉妒你对我家姑娘好,便对我家姑娘大打出手不说,还冤枉我家姑娘放出流言蜚语,这一桩桩的,皆是沈姑娘所为。云公子今日若不为我家姑娘讨个说法,我家姑娘以后如何在寂云庄立足?” “……” 好聪明的丫鬟。 这一番话说的,把方明烟污蔑她的嫌疑全给洗脱了,还给她扣上了不分青红皂白找人麻烦,因为嫉妒方明烟所以伤害他人,污蔑他人的名声。 红烛刻意说出流言的事情,其实,就是在提醒云修她的坏名声有多糟糕,并且告诉所有人她沈清平,就算不是如传言中那般风流放浪,却也是心肠歹毒的主。 绿珠向来能言善辩,却在这时沉默,一言不发地看着事态发展。 她要看看,谁会在这场战斗中胜利,如此,她才好确定应该最后应该选择谁。 荔枝嘴笨,少了红烛的伶牙俐齿,却也从事态中发现出端倪。察觉到沈清平这是找了他人的道以后,她有心出言辩解,然而,正如红烛所言,众目睽睽之下,沈清平动手打人,还将方明烟推入池塘,这两件事都是大家亲眼所见的,就连云公子也看得真切。因而,这时候辩解,不但不会起到效果,还会让云公子对沈姑娘的形象愈发不好。 跟着位随时随地都能够把自己作死的主子,她可如何是好啊? 云修在听完红烛的一番话后,目光冷冷地瞧了眼面色苍白的方明烟,再看了看站在原地也不辩解的沈清平,低沉的嗓音,清润动听,却也带出不怒自威的气势,“你怎么解释?” 许如崇也有点兴趣。 安陵伯府女人成堆,包括他那位端庄尊贵的母亲,都会耍一些小心聪明,争取得到渣渣父亲的关注。 许如崇从小在安陵伯府长大,见到最多的,不是安陵伯,而是后宅内一堆庸脂俗粉,媚俗难等大雅之堂的女人。对于女人们私底下争宠的把戏,早已屡见不鲜。不过,许如崇看得出来,安陵伯夫人虽然争宠,她的出发点跟其他女人是不一样的。 安陵伯夫人对安陵伯根本没有半点男女之情,她争宠,不是为了小情小爱,只是为了她的家族面上有光,也让底下的那群女人对她心生畏惧。 换言之,也就是说安陵伯夫人争宠,仅仅只是为了自己的地位。从始至终,不是安陵伯在主导安陵伯夫人,而是安陵伯夫人把安陵伯当成一颗玩弄在股掌间的棋子。 眼前沈清平跟方明烟的撕逼戏码,让许如崇想到安陵伯府隔三差五都会上演的各种手段,他的眼底,滑过一丝嘲笑。 云修不会那么傻,真的相信方明烟。 同样的,沈清平也深信这一点。 云修的设定本就是聪明绝顶的人,不管是处在被动的位置还是危难关头,他总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反应过来。 他这般的高智商,怎么可能被方明烟那点自以为是的小把戏给糊弄过去? 唔~ 估计云修也将她的心思猜了个七七八八。 当然,沈清平一点也不害怕云修将她的心思看透,因为从云修的种种反应来看,他即便得知了自己的想法,但也依旧转着了睁一只眼闭一眼的做法,由着她在寂云庄里兴风作浪。 由此,也能够说明,在她跟方明烟之间,他想也没想地选择了自己这一边,而不是站在方明烟那边来为难自己。 意识到这点,沈清平心里有点甜滋滋的,嗯,不可否认的,她内心深处还有点美滋滋的。 因为这个发现,让沈清平产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那就是在她想方设法对付别人的时候,云修没有袖手旁观。有时,他还会适当地给她递刀子,方便她干掉对方。 方明烟盯着沈清平跟云修,她有预感,事情的发展不会这么顺利,沈清平并不会因为她的这一项算计在云修面前失宠,也并不会被赶出寂云庄。 这是女人的直觉。 而方明烟的直觉,向来准确。 尽管不想要承认,但方明烟感受得到,云修对沈清平是不一样的。 正是因为发现了这点,方明烟才会想方设法要除掉沈清平。 与她而言,沈清平的存在,就是她目前面临的最大威胁。 纵观整个寂云庄里,她们被送进来的那一批人里,除却之前有过一段风光的王俪君,便要属她跟沈清平在云公子那里最有地位。 沈清平更是一种特殊的存在。 每一回,在大家都以为沈清平会在云修面前失宠时,她总是能够不动声色地爬起来,继续留在云公子身边。 这一点,是她跟王俪君没有办法做到的。 然而,她跟王俪君都不能做到的事,却被沈清平轻而易举做到了。 这让方明烟怎能不嫉妒? 方明烟决定,她应该趁现在最虚弱的时候,为自己增加一点胜算,“公子,我自问对待沈妹妹不薄,平日更未曾亏待过沈妹妹。可是今日,沈妹妹的所作所为,着实让人寒心。更让烟儿摸不着头脑的是,沈妹妹为何不肯相信我的解释?并且,她一心认为外面的流言蜚语都是我在背后主导的?” 话到这里,方明烟的声音已经哽咽,眼眶里泪光闪动,“公子,关于沈妹妹的事情,烟儿必须必站出来替自己喊一声冤枉!”待深吸两口气后,她话语顿下,面颊浮现羞涩之色,“有些话,一直藏在我地心里,其实,从进入寂云庄,见到公子的第一眼,烟儿的心里就只剩下公子了。而且,烟儿目光短浅,此生没什么大志向,这辈子唯一的愿望,只求留在公子身边,全心全意的陪伴公子左右。” 说完一大通话,方明烟喘了两口气,望着沈清平,三根手指并列竖起,“我,方明烟今日在此发誓,我从未生过害人之心,请公子相信我,也请沈妹妹相信我。” “……” 沈清平眼角一抽。 对手的手段是常见的,却极为管用。 俗话说得好,手段不在多高明,只要管用就行,相信方明烟也是这么认为的。再加上方明烟还拥有一张能言善辩的嘴,一般的男人,几乎都会被糊弄过去,还会被方明烟话语里真挚的感情感动得一塌糊涂。 她决定效仿方明烟的情深意切。 于是,面对眼前的困局,沈清平用力地一拧大腿软肉,痛得眼泪直飙后,她朝云修小跑过去。 下一刻,她直接张开双臂,一点也不知羞耻为何物的将云修的劲腰抱住…… 第110章 都是女配,谁怕谁 在被沈清平双手抱住时,云修的身体明显一僵,他的眼眸深处,滑过意外。然而很快,那抹因猝不及防而浮现的意外被笑意和无奈取代。 小狐狸。 这一次,不知道准备要玩什么花招。 不过,不管是什么样的花招,他都表示期待。 方明烟被沈清平突然的举动弄得呆住,一边在心底嫌弃沈清平出身乡野举止粗俗不矜持,一边又暗戳戳的嫉妒沈清平。 ……她也想那样抱住云公子。 想到沈清平总能把她想要做的事情完成时,方明烟的心里更不舒服了。 也不知道沈清平在玩什么把戏,她突然抱住云公子,是为了辩解吗? 可是这么多人在场,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又是云公子亲眼所见,沈清平难道还能有能圆得过去的说法吗? 这个想法刚出,就被方明烟掐灭。 不可能的,沈清平根本是百口莫辩,她当众推自己入池塘,这是不争的事实。 她倒是要看看,沈清平这次怎么给自己洗脱罪名。 沈清平将云修的腰身抱得紧紧的,清晰感觉到隔着衣物男子精瘦有力的身材,他身上的温度,也在源源不断的传递过来。 鼻尖好闻的松木雅香,引得沈清平暂且忘记处境,还能偷偷地空出时间多闻几下。 她眼睛湿漉漉的,卷翘的睫毛染着泪意,抱着云修就是不撒手,而云修也没有想要将她推开的意思。 毕竟温香软玉在怀,还是他喜欢的温香软玉,他心底自然是欢喜的。 抱了好一会儿,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沈清平将脑袋靠在云修胸膛的位置,嘤嘤嘤的哭着。等觉得抱的差不多了,她正想开口说话时,一旁的许如崇突然咳嗽几声,手掌成拳,抵唇提醒,“两位抱够了吗?” 云修送去一个不爽的眼神。 沈清平则缓缓松开云修,一抬眼,就注意到方明烟嫉妒到恨不得掐死她的目光,当即勾唇一笑,清澈见底的眼眶里,溢出挑衅。 都是女配,谁怕谁? 方明烟又不是男主将来的后宫女主之一,她没有必要对其处处忍让,更没有必要害怕。 方明烟在红烛的搀扶下上前,一阵风吹来,吹得方明烟浑身湿透的身体颤栗,冷得她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原本涂了口脂的嘴唇,则被之前的池水洗刷干净,且冷得泛白。 为了配合好虚弱程度,在众人面前加深沈清平方才所做的恶事,方明烟连着咳嗽了好几声,才柔柔弱弱地冲云修投去含着泪花的一眼,“云公子,我知道,沈妹妹在你心里是不一样的,占有很重要的地位,这次的事情,我可以看在公子的份上不追究。我只希望经过这次以后,沈妹妹还能够跟我在寂云庄和平相处,不要再找我的麻烦,并跟我一起伺候公子左右。” “……” 沈清平在心里猛翻白眼,再看周围下人投来畏惧而谴责的目光,很不屑地选择了忽视。 方明烟真的会像她话里说的那般善良大度? 这是不可能的。 也就只有这些人,才会被方明烟的柔弱可怜的面孔所骗。 像她这么聪明的人,绝对不会被方明烟刻意营造出来的氛围所欺骗,她的眼睛在大多时候还是很清明,神智也是清醒的。 许如崇在一旁朝方明烟投去同情的眼神,不太高兴地拧起眉头,对身侧的云修道:“我跟你认识这么久,知晓你不会是那等被美色所迷。失了心窍的人。我想,刚才的那一幕你也看得清楚,分明是沈姑娘度量小,心肠歹毒,容不得你对方姑娘好,才闹出这场事端来。云修,我就在你旁边看着,你可一定要秉公处理啊,你绝对不可以因为沈姑娘长得比方姑娘美,就只知道看脸,而忽略了方姑娘的心灵美。若你处理不够公允,日后,你我兄弟也就不要来往了!” 云修浑然不在意许如崇的话。 许如崇说过的话,犹如放屁,没必要相信。 方明烟听到这,感动得眼泪都出来了,“许公子,谢谢你为我做主,但我生来命贱,于云公子来说,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人而已。可是……沈妹妹不同,公子对沈妹妹,比对我好。我也不嫉妒沈妹妹,因为只要公子开心,只要我的退让和容忍能够让公子不为难,那么,是所承受的委屈便全部都是值得的!” 啧啧…… 多么伟大的爱情啊。 若非知道方明烟的真实为人,沈清平都得感叹一声方明烟爱的卑微了,她扭头,看了一眼云修的反应。 很好,云修始终保持着清醒睿智的头脑,没有被方明烟的深情伎俩欺骗。 由此也可以说明,作者给云修的人设虽然是种马,但也不是靠下半身思考,靠男主光环无敌照耀天下的蠢货。 沈清平哼了一声,朝方明烟怒瞪过去,“别以为就只有你才喜欢公子,我对公子,照样一片真心,日月可鉴,山河为证的。今日之事,我不愿辩驳,我讨厌你,嫉妒你,不喜欢你出现在公子身边,那都是因为我深爱公子。你也少在我面前装善良柔弱,在这些人面前装得大度无辜,事实上,撕开面具来,你骨子里还比不上我率性而为,比不上我的真善美!” 她说罢,在心底暗暗对自己竖起大拇指。 果然人睁眼说瞎话的事情干的多了,脸皮也居自然而然的厚了,就连这种没皮没脸,一点也不知羞耻的话,她如今已经能够不用脑袋思考便说出来了。 她要为自己越来越熟练的新技能点赞。 沈清平又跑到云修身边,伸出手,抱住云修的胳膊不松开,刁蛮又倔强的仰头,迎上云修深邃如墨的双眼,“公子,我就是故意的,我见不得方明烟整日在你面前走来走去。而且,自从有了方明烟在你我之间,我们独处的时间变得越来越少。所以,我恨方明烟,恨得在睡梦里都想杀了她!” “……” 闻言,方明烟突然间觉得脖颈处凉飕飕的。 许如崇轻笑,乐得看戏,“你可得好好处理这件事情啊。” 云修将沈清平的手一点一点拉开,薄唇蠕动,“戚管事,将沈姑娘送回临枫园,在我没有确定怎么处置她以前,不准她出去。” 第111章 送吃食 临枫园。 沈清平单手撑着脑袋,盯着面前空荡荡的桌面,肚子饿的咕咕叫。她随手摸了一把扁扁的肚子,想到池塘里游来游去的鱼儿,咽了咽口水。 ……好饿。 ……饿的快眼冒金星了。 她敢断定,一定是底下的人故意的,云修只是说在没有想好怎么处置她以前把她关起来,并未说不给她滴米未进。 绿珠站在一旁,本应该急得如热锅上蚂蚁的她,此刻却安静得出奇。 沈清平将她的反应看在眼底,绿珠最近的反常和怠慢,她不是感觉不到。之所以明明猜到绿珠暗中跟方明烟来往还把人留在身边,自然是因为绿珠还有作用。 而绿珠的种种反应告诉她,绿珠目前还在左右摇摆的状态,而绿珠没表明态度,是暂时还不能够分辨出来她跟方明烟谁会是最后的赢家。 绿珠想要两边讨好,在两边都站稳脚跟,如此,最后不管她跟方明烟谁胜谁败,绿珠都能保全性命。 是一个为了美好前程,在努力的人啊。 荔枝也有些饿,她注意到沈清平摸肚子的动作,猜到沈清平多半饥肠滚滚,便道:“沈姑娘,我出去跟外面的人说说,云公子只是让你留在寂云庄,并没有说要断食。这底下的人如此办事,多半以为你已经失势。” 其实,还有一种可能性,荔枝没有说出来。 只是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荔枝不会仅凭猜想乱说,也不想把每个人想的那么坏。 那个没有说出的可能性——她觉得沈清平被断食,跟方明烟脱不了干系。 事到如今,局势愈发明朗,估计在方姑娘眼里,她家姑娘就是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尽快将之除掉。 沈清平身子懒懒地趴在桌面上,整个人软绵绵的,蔫蔫儿的,像是失去了水分的小草正在枯萎。 她叹息一声,“别去了。” 去了也没用。 而且,不仅去了没用,说不准荔枝还会被教训一顿。 绿珠眼珠一转,她觉得,这件事还没有到最糟糕的境地,说不定,沈姑娘跟还有翻盘的机会。 今日的情况,已经是云公子亲眼所见,沈姑娘也非常愚蠢的选择了承认,暴露自己的嫉妒心和狠毒。然而,即便如此,云公子也没有下令把沈姑娘给处置了。 眼下把沈姑娘关在这里,已是最好的结果。 更让人疑惑不解的是,云公子明知道沈姑娘如今的名声有多糟糕,明明亲眼看到了之前所发生的一切,却还是没有将沈姑娘往死路上逼。 或许,方姑娘有些话是对的。 沈姑娘在云公子心里,占有一定位置。 而且,这个位置,可能比方姑娘重要许多。 她是不是应该继续留在沈姑娘身边,为其效力? 目前的局势还看不出来胜负,绿珠想,她干脆两边都帮忙,两边都站。 当下,绿珠站出来,为沈清平鸣不平,“姑娘,今日的事情,虽然说你是冲动了,但同时也说明,方姑娘一直以来都没有表面上那么安分。我看云公子对你的处罚如此轻,说明在这件事上还有转机,并非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荔枝望了绿珠一眼,担心她瞎给沈清平出主意,同时,也更担心绿珠已经彻底的投到方明烟手里,当即道:“沈姑娘,照我看来,你推方姑娘入池塘的事情是众人瞧见的,此事最好的办法,就是你安安分分的留在临枫园,不要再与方姑娘针锋相对。依我看,姑娘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听从公子的安排为妙。再有,目前姑娘的一举一动是被人盯着的,即便你心有不甘,但也一定要忍耐住,千万别在这个时候闹出幺蛾子。否则,怕是情况不妙。” 这大概是荔枝最啰嗦的一次了。 绿珠听了这话,当即不服气,“荔枝姐姐,你做事向来沉稳是好事,值得夸赞,可惜,你的性格沉闷且脑子蠢笨,你的话,沈姑娘是断然不能采取的。你想想看咱们院子的处境,已经是糟糕到不行了,如果这时候,沈姑娘还选择沉默以对,不想尽办法见到云公子,努力争取翻盘的机会,那岂不是只能任由方姑娘宰割?” 世间男子皆薄幸,绿珠早就领悟透彻。 所以,绿珠以为,如果沈清平不去找云公子,那么,云公子一定会在方姑娘的连番攻势下忘记沈姑娘。 荔枝闭嘴,“……” 论口舌功夫,她从来不会是绿珠的对手。 然而,她沉默不说话,不代表她赞同了绿珠激进的做法。她还是认为,她的建议,是目前最好的处理办法。 沈清平瞧了一眼面前的两个丫鬟,对她们争执的话题没兴趣,身体软趴趴地一躺,双手放在桌面上,想到平时未曾断过的瓜果点心,忽然意识到云修对她的重要性。 果然没了云修的照拂,她连吃顿饱饭都没办法。 “……好饿啊。” 绿珠:“……” 荔枝:“……” 咚咚—— 门外,传来敲门声。 “沈姑娘,公子让我过来一趟,给沈姑娘送些东西。”戚管事说罢,吩咐身旁的几个下人往后退开。 跟沈清平道明来意后,他伸手,推开紧闭的房门。 绿珠立马出现,扯出一张笑脸相迎,“戚管事,云公子让您送了什么东西?” 荔枝也好奇。 戚管事往旁边一站,然后挥手,示意身后的下人上前。 沈清平小鼻子抽了抽。 她闻到了食物的香气! 接着,她立马有了精神气地坐正,双眼放光地望着戚管事。 下人将手里的盘子放好,再将一道道用盖子盖好的饭菜端出来。菜肴有荤有素,最惹沈清平注意的,是摆在中间的那道酸辣鲜香的鱼。 酸酸的味道,以及浮在面上红艳艳的辣椒,馋得沈清平口水直流。 戚管事留意到沈清平的神情时,勾唇,“沈姑娘,云公子今日与许公子出去钓鱼,收获不菲,便特地吩咐小厨房做了两份,再让我送过来。” 沈清平高兴地拿起筷子,回想起她那时盯着池塘里的鱼儿猛咽口水的场景,当时的云修,应该就在一旁看着,可是算算距离,他应当是听不清楚她那句话的。 所以,他会不会有什么特异功能? 比如:他能隔着很长一段距离听到她说话? 第112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不排除这种可能。 对于没能够亲眼见到的事情,沈清平始终抱有半信半疑的态度。 不过,比起云修有特异功能这种说法,她更相信另外一种说法,那就是云修有读懂唇语的技能。 这一种说法,更贴合眼前发生的。 首先,云修是文武双全的设定,从小修炼混元心经,作为看了许多武侠小说的老书虫来说,沈清平更愿意相信,云修是运用内功有了顺风耳的本事。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性,沈清平都懒得再去多想。 既然她是在一本书里面求生存,她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其余类似什么暂时解不开的疑惑,她就不浪费时间了。 因为只有活着,才是她愿意花心思去研究的事情,至于其他一些能够忽略的,她都会很快跳过。 再说了,面对如此芳香诱人的美食,何必要把时间花在消耗脑能量的事情上? 吃,才是万古不变的真理! 之后,连着两天,沈清平都能吃到鱼,且每天还是换着花样做的。 躺在美人榻上,沈清平不用走出屋子,也懒得收拾形容,披散着一头青丝,穿着单薄的寝衣,身上盖着一层厚而温暖的被子,双腿在半空中一荡一荡的。 她的面前,摆放着一本从顾妄收罗来的话本,白莹莹的手指,掀开一页,很快,还哼出了悠闲欢快的曲调。 话本上讲述的,是典型的大男主文,却也是走的种马路线。 故事一开始,就是废柴男主遇到了贴心柔情的小师妹,以及小师妹的陪伴和照顾,并且,这位小师妹还会在男主困难时出手相助。这样完美的后宫人设,以及后宫妹纸们能够与众女共侍一夫的思想,简直就是男人心里最喜欢的女性角色。 整体文章剧情全是套路,重要的是有肉,有高产量的肉。 另外,沈清平还生出一种熟悉感。 如此类似的文风和剧情,以及如此暧昧的描写手段,怎么都不像是男性作者撰写出来的简单粗暴,字里行间所透露出来的,都是作者是个妹纸的气息。 而且,很像沈清平看过的《谋士》一文的作者。 绿珠送来茶水,通过这两日的观察,以及戚管事出现在临枫园的频率和恭敬的态度,云修迟迟没有想出怎么处罚沈清平的事情,都让绿珠深信,沈姑娘不会轻易地被方姑娘整垮。 且云公子在对待沈姑娘的事情上,明显是偏颇的。 若是不偏颇,若是云公子存了心思要处罚沈姑娘,就不会每日与许公子闲谈钓鱼之余,总会从钓到的鱼里面选择最肥美的让人做好再送过来了。 而在临枫园被众人议论很快就要换一个主子时,绿珠也不忘跑到方明烟处通风报信。然而,在没能够确定最后的胜利者是谁之前,她对方明烟时始终是存着保留的。再一个,就是她去方明烟的院子里走动,也是想要看看云公子对方姑娘究竟有多上心,每日钓回来的鱼儿会不会分给方姑娘? 结果,通过这两日的奔波,她有了意外收获,那便是云公子吩咐戚管事亲自送鱼的院落,只有临枫园。 绿珠走到美人榻前,奉上茶水,对比前段时日的散漫懈怠,最近两日又殷勤许多,“沈姑娘,你看了这么久的书,先喝点水润润喉咙吧?最好是闭上眼睛躺着,让绿珠给你按摩一下,缓解浑身的疲劳和眼部的酸涩。” 沈清平的目光从话本上抽回。 绿珠这是想要调转头,重新抱住她的大腿啊。 沈清平翻开一页新的内容,“这些日子,你应该从方明烟那里地了不少好处吧?” 绿珠心里一紧,嘴角的笑容僵住,向来伶牙俐齿的她,开口说话时结结巴巴,“沈姑娘……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点也没有听懂啊?” “……” 呵。 听不懂?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在绿珠身上? 沈清平盯着眼前的字,细眉微拧,眼里的疑惑逐渐加深,心里那种隐隐约约的熟悉感,则在伴随着故事的情节发展和书写手法愈发清晰。 手指将那页书折叠好,做好记号,沈清平将话本合上。 忽然,她的脑海里一道白光闪过,立即将话本翻开到落款处,待看到上面‘我的天爷啊’时,震撼不已。 她就说怎么会有如此熟悉的感觉! 话本里的套路和情节,与书写风格跟《谋士》极为相似! 到底是一个人写出来的东西,怎么看都能从内容和习惯性的书写方式中留意到。 《谋士》一文的作者在架空的这里又写出了另外一个故事,这是不是说明,作者我的天爷啊也跟她一样,活在了这个时代? 突然而至的发现,让沈清平生出越来越多的希望。 她看《谋士》一文时,只看到了三分之一部分,并未看到后面的内容,便也不知道之后的故事发展。 如果作者跟她相处在同一个时空,都留在这本书里,说明只要她能够找出我的天爷啊,便可以知晓后面的情节发展,再根据后面的发展来判断云修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还有一点,便是如果亲自找到作者,她就能得知云修人设与书中不符的原因。这样的话,她便不用浪费那么多脑细胞去思考怎么求生存了。 沈清平眼底波光浮动,看了一眼屋内站着的荔枝。 眼下,除了要给方明烟下套子之外,更重要的,是找到《谋士》一文的作者。 她没有人脉,只能够找人帮忙。 可是,她又不能找云修,云修太聪明,她不能将此事告知云修。 她也不能找顾妄小天使,他行事张扬,跟云修是好兄弟,一定会把她拜托的事情告诉云修。所以,她不能找跟云修身边相关的人,必须要找一个可靠且狡猾的人去查找我的天爷啊的下落。 荔枝聪明,但说到交际方面,绿珠才是第一人选。 打定主意,沈清平将话本拿到手中,对绿珠道:“我可以不追究你背地里做的那些事情,但你若想要活下去,必须去替我做一件事情。” 绿珠本欲解释的话,被沈清平成功堵住,她浑身冷汗,这一刻,对沈清平又是畏惧,又是害怕,“姑娘尽管吩咐。” 第113章 有点慌 连着三日,沈清平都没能等到云修的处置,也不用去理会寂云庄里的各种言论,她整日窝在临枫园里,过着无人打扰暂且不用担心领盒饭的日子,还吃着变花样儿做出来的鱼,着实快哉。 她都舍不得结束这样等待结果的好日子了。 将之前的话本从头到尾读了一遍,沈清平几乎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被拉进这本书里来的,不仅只有她一人,还有《谋士》一文的作者。 感觉到自己的猜测一天天被证实,沈清平心底的欢快也越来越多,同时,能够生存下来的把握也越来越多。 绿珠这几日则在努力的托人脉,寻找我的天爷啊的下落,她抱着一本书籍进来,再面对沈清平时,对其印象已经完全从鄙视沈清平的智商,到了现在的战战兢兢。 她算明白了。 看似最貌美无脑的沈姑娘,其实都不过是沈姑娘制造给他人的错觉。 一直以来,所有人都只记得沈姑娘的蛇蝎狠毒,以及沈姑娘作天作地的本事,却都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那边是为何每次沈姑娘作天作地完,还能安然无恙的留在云公子身边? 云公子出身玄机门,寂云庄的大小事情肯定都在云公子的掌握之中,沈姑娘又是一个动不动就能名噪一时的主儿,因而,沈姑娘做的那些,云公子不可能不知道。 而让绿珠才重新回到沈清平身边效力的原因,同样在于这里。 云公子对沈姑娘是不一样的,且比寂云庄里的其他姑娘都不同。 比如说,他既然对沈姑娘做的一切事情都一清二楚,那就应该知道沈姑娘是一个怎样心狠手辣的人,而云公子却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将收罗到的书籍放在一旁,绿珠看向沈清平的眼睛里,充满畏惧,枉她自以为聪明,事到如今才发现,她近日的所作所为已然全被沈姑娘洞悉,“沈姑娘,我最近都在打听这本书撰写者的消息,店家说,这位男子每次出现的地方不同,距离上次出现在京城,已经是一个月前。” 沈清平拿过书籍翻开,目光淡淡的落在绿珠身上。 绿珠浑身凉透,应对的更加小心翼翼,“沈姑娘放心,我已经跟各家书店的老板打过招呼,一旦那位公子出现,便会派人来寂云庄通知我。” “嗯。”她很满意绿珠的办事效率。 荔枝进来,“沈姑娘,言姑娘过来了。” 沈清平眼底滑过意外。 言桑过来做甚? 她被关在寂云庄这段时间,整日出不去,旁的人无法靠近这里一步,估计方明烟就算想要以胜利者的姿态出现在这里跟她耀武扬威,也会被人挡在临枫园外。 想到这里,沈清平眼底滑过幸灾乐祸的笑意。 她被云修下令关在这里快哉不已,每日还能够吃到云修亲自钓回来的鱼儿,估计迟迟没能够等到结果的方明烟已经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了吧。 笑着笑着,她的笑容又渐渐消失,眼眶之中,浮现疑惑。 她不是傻子,通过这次的事情,沈清平觉得,她跟云修之间的关系似乎隔着一层甜蜜的暧昧。 她必须承认,云修对她……真的极好。 甚至乎,她还从这样的举动当中,感觉到了来自云修给予的宠溺。 奇怪了,他干嘛要对她如此之好? 这很不真实好的伐? 而且她清楚的感觉到,云修是在配合自己,相信以云修的聪明,应当知道她想要做的事情。怪就怪在,云修明明知道她要在寂云庄搞事情,却还一味地选择纵容她。 他这么好,她很不习惯。 作为一名没什么重要性的女配,她对这种突然而来的转变有点慌。 云修在图什么呢? 他这般放任自己为所欲为,肯定不会是没有目的性的,沈清平才不相信云修会被她的美色所迷,失了心窍呢。他多半是在自己的身上,看到了某些能够让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价值。 可是,那是什么价值呢? 沈清平自己都找不出来身上有什么优点,更别提还会被云修发现出有价值呢? 她想得入神,思绪越飘越远,也就把荔枝的话给暂时性地遗忘了。 撑着下巴,沈清平有点头疼,之前还松展的眉头此刻皱了起来,面色凝重。 荔枝不敢打扰,而且,荔枝是存在私心和一定考虑的。 在荔枝的心里,她其实是不希望沈清平跟言桑走的太近。虽说言姑娘是个不错的人,但一想到沈清平被黄世安扣押时,言桑回到寂云庄的第一件事,不是想方设法地把沈清平给弄出来,而是借由沈清平的事道出家族的冤枉时,便对言桑生不出来的半点好感。所以,她没有出声打断沈清平的思绪。 绿珠却认为,沈清平跟言桑交好,是一件好事。 目前寂云庄的形势,已经渐渐地有了言姑娘的地位,听闻昨日言姑娘才从公子的临渊阁内出来,且还是带着笑意的。 不仅如此,绿珠还听下人们说,言姑娘刚回到院子不久,云公子就吩咐戚管事给言姑娘的院子里送了一堆赏赐,其名贵奢华的程度,是之前每个院里都比不上的。单单是这一点,已经透露出言桑很快就会崛起的信息。恰好,沈姑娘这时候情况正处在落寞状态,如果能够继续维持好跟言姑娘之间的姐妹情,相信沈姑娘走出临枫园一定能够增加更多的胜算。 当下,便出声提醒,将荔枝说过的话再复述一遍,“沈姑娘,荔枝姐姐方才说,言姑娘来了。” 绿珠这一次,是实实在在的充满好意。 她已经清楚的明白,寂云庄里的美人都不是貌美无脑的,她长期在心里鄙视的沈姑娘看似最作天作地,却总是能够次次化险为夷,这一点,不是说明沈姑娘的运气有多好。经过绿珠几日以来的重重分析,她以为,沈清平每次都能平安度过,凭借的,是她的脑子,是她知晓云公子的分寸在哪里。 跟着一位聪明有前途的主子,是绿珠一直以来的愿望。 沈清平反应过来,立即起身坐起身,向外走去。 第114章 言桑非善类 当言桑看到迎面而来,懒得梳妆打扮的沈清平出现时,错愕了好半天。 不过,虽然形容有些不修边幅,散漫不着调,却是素面朝天也能妖艳万端的脸。且沈清平的风情,是从骨子里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而非是靠着妆容的妆点。 这般模样,虽然初看不太符合礼仪,但多看两眼,又忍不住为她的波光流转注目。 她的心里,忽然生出一股危机感。 然而很快,言桑便将心里的危机感压下去。 她此次前来,除了想要看看沈清平的情况之外,也是怀有喜事想要找人诉说。纵观整个寂云庄内,她能够说得上几句话的人,就只有沈清平。 如果没有沈清平的帮助,她至今也无法见到父兄一面,说到底,言桑对沈清平始终是心存感激的。 沈清平丝毫不觉得自己的形容哪里有问题,她冲言一笑,笑容里不夹带任何伪装。面对将来能够为她说上几句话的人,她自然由衷的开心,完全没有必要假笑。 面对她如此真挚的微笑,言桑顿时羞愧,先不管沈清平以前在寂云庄里的为人如何,可沈清平对她,却是极好的,“我听说沈妹妹出了事情,所以前来看看。” 荔枝:“……” 沈姑娘的事情闹得如此之大,整个寂云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言姑娘也不可能没有听说,可是,她竟然到现在才想起来沈姑娘在寂云庄里的处境。 如此态度,对比沈姑娘之前帮助言姑娘的尽心尽力,高地立见。 沈清平才不会责怪言桑的怠慢和轻视,若她站在言桑的角度,满心满眼里想的,肯定都是怎么跟云修在一起甜甜蜜蜜。如果她没猜错,在她被关在临枫园下令不准出门的时候,言桑跟云修之间,该是有了很不错的进展。两人之前没什么交集,那是因为没有能够将他们联系在一起的事情,可眼下的情况……不一样了。 联系云修跟言桑在一起促进感情的,正是言桑最最苦恼的事情,便是言白山父子的生死问题。云修答应帮助言家,言桑为表诚意,自然应该主动与其亲近一些。 而在原文里面,云修是对言桑一开始就存在好感的,言家目前所面临的事情,正好是作者为拉近两人感情所设定的一条辅助线。 《谋士》一文之中,除开主角开挂的光环和智商,去除掉尚算不错的权谋戏份,文中前期的一切剧情,主角后宫团身边所围绕的困局,都是作者为了让男主泡妞所安排的伏笔。 不得不说,作者也是亲妈无疑了。 沈清平一点也不介意言桑对她处境的不上心,为了剧情发展,言桑跟云修一步步培养感情那都是理所当然的,她走过去,亲热地牵过言桑的手腕,“言姐姐!” 她的热情和不介怀,让言桑更为羞愧。 言桑不是圣人,她也有小女儿家的心思,对云修身边的那些女子存在嫉妒的心思。只是,言桑从小受到的教育不同,她做不出来陷害他人的事情。所以,哪怕她也会像其他女子一般小气的介怀,却也会因着自身的清高和教育,努力忽视云修身边那些貌美红颜。 最近以来,随着跟云修的距离逐渐靠近,言桑心底的那股嫉妒也愈发浓厚。 事实上,每每对上方明烟时,她心底是酸涩的。尤其是看到方明烟跟云修站在一起的画面,她的心里更是在滴血一般,窒息且难受。 说实话,听闻沈清平愚蠢的所作所为,以及被云修下令关在临枫园的事情时,她竟然很小人的在心里滑过快意。 没错。 是快意。 并且很明显,内心的窃喜和开心完全掩饰不住。 这种阴暗而扭曲,嫉妒且疯癫的心理,对言桑而言都是陌生的,却又使得言桑又兴奋,又害怕这种把快乐建立在他人痛苦上的心理。如此反反复复,高兴又自责,在种种情绪不断地交杂纠结中,以至于她近段时日都生活在水深火热的煎熬中。 言桑反握住沈清平的手,面容浮现一点笑意,语气带着歉意,“沈妹妹,你别怪我,我只是最近一直都在处理我父亲跟兄长的案子。虽然,这件事情有云公子出手帮忙,但有些人,还是需要我亲自联系。” 提到这事,言桑愧疚的心思降低。 一想到很快就能跟父兄见面,言家就能恢复昔日的风光,她还是言家千金时,言桑嘴角为之勾起。 “恭喜言姐姐!”剧情到这里,尽管那晚没能够成功献身情节,跳出了原文设定,但是兜兜转转,只要结果一样的就行。沈清平眉眼弯弯,眼睛黑白分明,她是真的为言桑感到开心。 准确的说,她其实也是在为自己开心。 她成功获取了言桑的信任,结识了言桑的父兄,还得到了想要的承诺,如今看到言家在云修的操控下渐渐卷土重来,她自然高兴。 不管她跟言桑之后会怎么发展,她只要相信言白山父子的为人即可。 言白山在监狱时,曾对她许诺,记得她这份恩情,以言白山言出必行,一诺千金的行事准则,她丝毫不担心言白山脱离苦海后会忘记她在其中的付出。 人在落难时,除了能够看清楚身边这些人的嘴脸,还能够有其他的收获。 沈清平相信,她在言白山父子落难时,在言桑无助时伸出一只手,一定能够得到不菲的回报。 拉着言桑进入屋子,沈清平让荔枝奉上茶水。 荔枝之前对言桑的态度和印象都是极好的,但大概是隐约察觉到言桑自私自利的本性,荔枝也就没了之前的恭敬和好态度。倒是绿珠反应极快,把这点不起眼的小细节给糊弄过去,细致的招待言桑。 沈清平将荔枝的举动尽收眼底,没有多说。 坦白说,她觉得心里暖暖的。 因为荔枝的反应,其实是在为她之前的努力鸣不平。 然而,荔枝不知道的是,她费尽心思地接近言桑,本就抱有其他目的。 她要的,不是言桑对她掏心掏肺,只是言桑能够为她站出来求情说一两句话罢了。 而且,不是只有言桑在算计,从一开始,就是沈清平存着不单纯的心思在跟言桑来往。 言桑不是傻子,她能够分辨出来身边接近之人是好是坏,也能看出来她另有所图。 不仅如此,言桑也非善类。 言桑在《谋士》一文里,只有在遇上云修时才会恋爱脑,其他任何时候都是冷静睿智的。若她没记错,言桑为了言家,利用了她的爱慕者吕千廪,并让吕千廪最终家破人亡。 这个情节点,很快会上演。 门关上,屋内就剩下沈清平跟言桑两人。 第115章 塑料姐妹花 既然提到吕千廪,沈清平就不得不感叹这个配角造化弄人了。 吕千廪此人,自小爱慕样样出挑的言桑,却始终没能够得到一点回应,也对吕浒的企图和野心一无所知。估计听闻言家的事情以后,吕千廪整个人都是懵逼的,而且,如果吕千廪清楚吕浒对言家做的事情以后,多半会怀疑人生。 这也是一个悲情且下场惨淡的配角。 在原文中,关于吕千廪的内容很少,不过最后,吕千廪最终还是在吕家跟言家的争斗中活了下来。只是活得有些凄惨,原本什么都有的他,最终一无所有。 好像作者给吕千廪的结局,是出家为僧了。 说来,吕千廪的一生在书里面虽然只有几个章节,但正是那几个章节,把吕千廪这个人物刻画的极好。 他并非好人,在父亲吕浒的命令下娶了不喜欢的妻子,却在娶了妻子以后,未曾好好对过妻子不说,还对妻子冷言冷语,就是典型的家庭冷暴力男。除了这些,他还把自己身上的不幸不断地放大,严重到影响了身边的人,他自己活在自私懦弱的环境下,却害得他妻子跟着一起活在这样的环境下。 是吕家的败落,才让他看透了曾经自私无能,懦弱又不敢反抗的自己。 面对吕家的覆灭,妻子的一尸两命,他最终从被丢弃的乱葬岗里留了一丝气息存活下来。看着一具具冰冷的尸体,也是吕千廪大彻大悟的开始。 在原文中,反正就沈清平看到的内容而言,吕千廪到最后都没有找云修报仇。 提到吕家的覆灭,就必须说到言桑在这个中间起到的作用了。 因为,如果没有言桑找上吕千廪,如果不是吕千廪听从言桑的话,在无意间把吕浒这些年贪污的罪证交给了言桑,再让这份罪证落到云修手里,吕家就不会在短短几日间消失在世上。 由此,便可以看出来,言桑对待不喜欢的人,哪怕知晓对方一无所知和无辜,却仍旧是果断且绝情的。 这一点,倒是跟云修的秉性类似。 当然啦,就言桑的这点,还不足以跟云修的残忍程度相比。 言桑一向跟人不太亲近,她能够握住沈清平的手到现在不放开已经是她所能够忍耐的极限,抽回手,她坐姿端正,“沈妹妹,那日你推方姑娘入池塘之事,着实不应该。尤其,你竟然没有按捺住脾气,在众目睽睽之下那么做,这样一来,你在云公子面前就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了。” “……” 沈清平心想,她当时做的可不止这些,还非常耿直且嚣张的把嫉妒说出来了。 果然,言桑的下一句话,就是在暗暗嫌弃她不够聪明,尽管,她在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还算和善,但沈清平已经感受到了她的嫌弃和鄙视,“还有,你怎可当众承认你的嫉妒之心?男子最不喜欢的,便是女子的不大度,你公然告诉云公子,说出你对方姑娘的敌意,说出你的嫉妒,岂不是让云公子对你印象更差?” “……” 塑料姐妹花,说的就是她跟言桑。 沈清平才不想要提起已经发生过且结束的事,她这人不喜欢往后看,只喜欢往前看,对于言桑的话,她没皮没脸一笑,“好啦,言姐姐,我知道这件事情是我错了,可我的脾气就这样,我自己也没办法掌控啊。再者说来,我也不全然都是为了自己,我看不惯方明烟,也是因为在我心里,我觉得言姐姐才是跟公子最登对的!” 她说完,还很配合地抬高头颅,眼神里仍旧带着对方明烟的嫉妒和厌恶。 一切阻挡男主跟后宫妹纸们谈情说爱的配角,注定都是炮灰,只是她作为局外人,能够早早的看清这一点,方明烟作为书中人却全然不懂。 而言桑一听到沈清平提到她跟云修时登对时,白皙的面颊顿时红透。 她并未觉得她跟云修站在一起最登对,她就是觉得,目前为止,她看任何女子站在云修身边都无法与之匹配。 云修的面容,气场是谁都无法匹配的。 沈清平盯着言桑红透的面颊,则在暗暗赞叹自己聪明,如果让她听言桑说她的不对,她铁定是不愿听的,而且,言桑可能还会被她的态度弄得不欢喜。所以她想了想,还是不要提起这种糟心的事情来影响她好不容易才经营出来跟言桑的关系,于是,她决定转移言桑的注意力,把话题扯到云修身上。 果然,一提到云修,哪怕没能够亲眼看见,言桑已经是心神俱乱了,她整个人的思绪,已经从自己跟方明烟争执的事情上,成功转移到了云修的身上。 很好。 她需要多拍拍言桑跟云修的马屁。 最好是言桑喜欢什么,她就投其所好,话题使劲的往她喜欢的层面跑。 言桑横了一眼沈清平,她知晓眼前人素来是狡猾的,脑子转的灵活,只是她的狡猾,没用到方明烟的身上,“沈妹妹,如果你对付方明烟能够有对付我的一半聪明,那方明烟哪里还会是你的对手?” “……” 得。 又绕回来了。 然而从言桑掩饰不住高兴的语气之中,沈清平知道,言桑就嘴上这么说说罢了,“行了,这件事情的确是我考虑不周,没有按耐住脾气,才会着了方明烟的道。言姐姐,你就不要用这件事情来责备我了,再说了,我跟方明烟的事情,主要原因都是因为我替你鸣不平啊?” 言桑惊讶,“为我?” 她快速点头,抓紧每一个在言桑面前邀功和争取好感的机会,“当然!云公子对我,就是把我当成了一个摆设罢了,你别以为我在临渊阁留宿就代表云公子喜欢我了,每次,他都让我睡在地上,哪怕我半夜冻得瑟瑟发抖,他都不管不顾的。然而,云公子对言姐姐却是不同的,他看言姐姐时,眼睛里闪烁着不一样的东西。” “……” 言桑羞得说不出话来了。 她眼底积攒着一团疑惑,如果事情真的像沈清平说得这般,为何他之前要让她滚,对她的态度和说话的语气都是极度的不耐烦? 正在屋顶头听的某人一脸懵逼,他笔直的立在屋檐之上,薄唇微抿。 呵。 他在看言桑时,眼睛里闪烁着不一样的东西,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第116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言桑沉默半晌,待脸上的热意减退,心神才镇定下来。 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何,只要一提到云修,哪怕只是听到他的名字,她都会心跳加速。 以前,她身居闺阁之中,只有在宴会诗会上才会从旁的女子那里听到男女情爱之事,隐隐约约猜到那种悸动和朦朦胧胧的感觉,再结合到话本里才子佳人的故事,逐渐开窍。 她以为,感情是需要一段时间来培养的。 就像她的父亲跟母亲。 幼时,曾听兄长提到过,父亲与母亲是家族安排的姻缘,两人在此之前,连一面都未见过,就这么在安排下举行婚礼,在燃烧着大红喜烛的新房见面。之后,他们也是一步一步相处出来的情意,成为了旁人眼里人人羡慕的夫妻。 言桑便以为,这就是与喜欢之人的相处方式。 然而,她的感情,却跟母亲与父亲的不一样。 从见到云修的第一面起,她向来沉稳的心性都会因为他的一个眼神,一个漫不经心的动作而跳动。 那种悸动且激动的心情,一遇到便想着如果能够跟他共度一生该是怎样幸福的念头,彻底的在脑海里面根深蒂固。 言桑期待着跟他每一次相遇,却又忍不住矜持,不敢上前主动接触。 此次,若非父兄和家族的兴亡都落到了她的身上,而云修又是摆在她面前的最后希望,她恐怕一辈子都做不出来主动献身这种事情。 若父兄知晓,怕是会把她赶出家门,觉得她有辱家风。 幸亏当天晚上,就只有她跟云修在一个屋子里,此事不会再有第三人知晓。否则,她还真怕这件事情会被传扬出去,导致她跟言家面上无光。 作为目睹了全部经过的沈清平,若是知晓言桑心里在想什么,一定会站出来保证不会将此事散播出去。 她不会如此卑鄙。 当下的背景,还不允许女子有如此大胆的举动,她知道这件事情传出去的影响会有多恶劣。再说她也不会那么蠢,若这件事情从她的嘴里传出去,那她还怎么指望言桑以后出言维护? 她不作死。 最后,她虽然在求生存的事情上特别认真,但迄今为止,并未伤害过其他人,行事算计都会有一套自己的原则。 至于拉云修挡剑的那一次……是意外……完全是意外。 言桑嗔了沈清平一眼,想到她来的目的,是想要将得到的喜事分享给沈清平,沈清平却处处提到云修,立即把话题一转,“沈妹妹,我眼下心里只有言家的处境,以及我父兄在牢房之中的安危,至于其他的,根本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还有,云公子喜欢谁,爱跟谁在一起,跟谁登对,那都是云公子的事情,与我无关,你莫要再把我跟云公子联系在一起了。” “……” “最后就是,我来找你,就是想要看看你这几日过得如何,并且想要告诉你,我父兄的事情出现了好的转机。” “……” 口是心非的女人。 还不让她提到云修,瞧瞧那一脸的娇羞,哪里像是不喜欢她的话啊,根本是在沾沾自喜。 沈清平目光一转,波光潋滟,她柔弱无骨的身子歪歪一扭,手掌拖着尖细的下巴,粉唇勾起,“言姐姐既然不想让我提到云公子,那我就听言姐姐的,可是,言大人跟言公子的事情被公子解决得这么好,也就等同于公子如今就是言姐姐的大恩人。话本子里不都写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吗?公子帮助言家,都是看在言姐姐你的面子上,你作为受益方,是不是应该给云公子一点好处啊?” 作为配角,她也真是十分敬业的在助攻啊。 她觉得作者应该给她颁奖,颁奖名义就是最佳助攻奖。 云修帮助言桑,肯定是有那么一点旖旎心思的。再者而言,云修目前还没有正式的与朝廷紧密联系,在此之前,如果帮助言家,得到言桑的芳心,有了言家在京城作为助力,他在官场上也会渐渐地崭露头角。 想着,沈清平笑出声。 不知道云修她在背后做的这些贡献时,会不会奖励她一堆金银财宝? 言桑听完她打趣的话,顿时不想再说了。 在临枫园逗留了会儿,言桑离开了。 沈清平嘴角的笑意跟着落下,她伸出手,揉着脸部肌肉。 一直对言桑各种赔笑脸,她也是很累的,瞧瞧这脸,现在一揉都是酸涩的。 绿珠进来,一开口就是在给沈清平打气,外加出主意,“沈姑娘,言姑娘如今在寂云庄里地位极高,公子对她的好,比方姑娘还要好,气得方姑娘鼻子都要歪了。你如果跟言姑娘搞好关系,到时,请言姑娘多在公子面前替姑娘你美言几句,你走出临枫园是迟早的事。” 荔枝沉默的站在背后,“……” 她一点也不觉得言姑娘有多好。 送走言桑后,等沈清平看了会儿书打发时间,发现夕阳西下时分了。 这般时辰了,戚管事都没送来一份吃食。 沈清平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 为何今日没吃的? …… 临渊阁。 许如崇拿起面前的筷子,注意到今日的桌上摆放着比平时多出的份量,以及中间那盆鲜美的鱼汤时,动作一顿,“今日你我总共加起来才钓了两条鱼,你却吩咐人全给你做了,那你的沈姑娘还有吃的吗?” 是谁每天一大早把他拉出去钓鱼,再吩咐戚管事让小厨房做好送到临枫园来着? 且许如崇还注意到,云修的面色不太好,眼底幽沉,像是被人得罪了心一样,难道是他留在寂云庄太久,让云修看着不耐烦了? 不对啊,他才留下来几日,估计云修还不会嫌弃到看他一眼都嫌烦。 不是他惹云修厌烦,那就只能是临枫园那位了。 云修盯着面前的两盆鱼汤,回想起沈清平对待言桑时处处奉承以及位置放低的姿态,心里像是被一块沉重的石头压着喘不过气。 他不否认,他帮助言家的确存在旁的心思,而他对言桑,确实也有收为己用的心思。只是这种事情,一旦看到沈清平在努力撮合他跟言桑走到一起时,他心里就格外不舒服。 云修不在意身边有多少女人,也不会对任何女人说出此生只你一人的话来,可他每每接触到沈清平,就会把之前的不在意变得在意。 好笑的是,明明他在主导一切,可为何,他的心里不但没有成就感,反而闷闷的? 第117章 什么情况 床榻上的身影动了动,沈清平用厚厚的锦被将自己裹成一团,她像是笨重的蚕蛹滚了滚,散落的青丝,从被子里钻了出来,凌乱地铺散在软枕上。 唔…… 天气愈发的冷了。 再过不久,就是寒冬时节,到那时,她一定要把自己裹成粽子。 突然,她的发丝被人用手指勾住,且性质恶劣地扯了扯,扯得沈清平头皮痒痒的。她的手在被子里动来动去,最终伸出来白莹莹的一截皓腕,纤细的手指,准确地按住被拉扯的头发,闭着眼儿将头发拉扯回去。 打扰别人睡眠的人,最可恶了。 沈清平睡意还未醒,翻了翻身,用背影背对着对方,身子拱啊拱的,继续往里钻,“别闹。” 云修:“……” 他正坐在床榻边沿,欣长的身形笔直而端正。 沈清平经常站无站相,坐无坐相,就连睡觉也是极不安分的。而他因为常年修习功法,再加上自小教导严厉的缘故,睡姿都极少移动。对比之下,云修顿时觉得自己的仪态满分,就沈清平这除了一张脸啥都不合格的样子,他当初究竟是怎么回事,没有嫌弃到把她给除掉? 云修暂时找不出答案。 他只是觉得,跟她这样的人相处很轻松。 大概一开始吸引他的,是那双清澈明亮又狡黠灵气的双眼,每每看到这样一双眼睛,心情都会为之好转。 荔枝进来,将洗脸水端到洗脸架上放好,再试了试水温,她偷偷地瞧了一眼里屋。不知道是她站立的角度有问题,还是隔着一层轻柔幔帐的原因,她竟然在向来不露声色,冷漠疏离的云公子脸上看到了温柔。 在寂云庄多年,荔枝素来谨小慎微,本分做人,却也懂得察言观色。虽然以前跟云公子没能够正面接触,可云公子身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令人望而生畏。她分明感受的清楚,云公子只要一到沈姑娘面前,那股周身冰冷,与生俱来的气势都会在不经意间地收敛起来。 看来,云公子对沈姑娘的确很不一般。 绿珠整理好梳妆匣里的首饰,再看了一眼摆好的胭脂和口脂等物,放轻脚步靠近荔枝,恰好将里面云修戏弄沈清平的一幕尽收眼底。 对此,她满心欢喜。 果然她的赌注是对的,云公子对其他姑娘最多是欣赏欣赏而已,但在对待沈姑娘的时候,眼里流露出来的温柔和宠溺,分明就是男女之情。 绿珠一笑,她似乎看见了美好的前程和满屋子金银珠宝在跟她挥手,并压低声音道:“荔枝姐姐,你看我说的对吧,他眼底的情绪,和对沈姑娘所做出来的举动,分明就是喜欢!” 她决定了,暂时不想着跳槽换主子的事情了,毕竟眼下,寂云庄里最受宠的一定会是沈姑娘。 所以,就算将来她准备奔更好的前程,找更聪明美貌的姑娘伺候,也得在沈姑娘落魄后。 当然,绿珠完全不介意在临走的时候为了新主捅沈姑娘一刀,毕竟她的前程,才是最重要的。 荔枝早就发现了绿珠不安分的心思,对绿珠的所作所为心底都是清楚的,只是她不喜欢在背后嚼舌根,可她比绿珠懂得感恩。 只要一想到监狱里沈姑娘让自己离开的事情,荔枝就暗暗下定决心,不管沈姑娘有时候行事再怎么不经过大脑思考,她都会留在沈姑娘身边。 因而,对绿珠想要攀高枝的心思她不置一词,但如果绿珠将来想要打沈姑娘或者打出卖沈姑娘的主意,荔枝一定会站出来护主,“绿珠妹妹,沈姑娘就好,跟在沈姑娘身边,你的前程自然不用忧虑。但是,如果让我发现你再有出卖沈姑娘的举动,或者是背叛沈姑娘,我必然送你一程!” 绿珠一愣,眼中布满惊讶,“……” 没想到荔枝平时闷不吭声的,却是个聪明的,竟然将她的心思看得如此透彻。 荔枝不理会绿珠的惊讶,只用一种‘我随时会替沈姑娘盯着你’的眼神’望着绿珠。 里屋又有了反应。 云修再次拿过沈清平从被子里散落出来的一缕青丝,在修长干净的手指间缠绕了几圈,然后将其按住,用力地扯了扯,低沉的嗓音清润,夹带点漫不经心的笑意,“沈清平。” “……” 嗯? 一听到熟悉的声音,沈清平再大的睡意都醒了。 她在被子里猛然睁开眼,再伸出一只手,确定床边是不是真的有人,纤细白嫩的手指,顺着被对方缠绕住的青丝一路过去…… 在碰触到对方较之女子手掌更大,以及对方指腹上的薄茧之后,沈清平又如闪电一般将手缩了回去。 没错没错,是云修来了,不是她大早上脑子还没清醒过来而产生的错觉。 沈清平脑海顿时紧绷起来,她一点一点地将脑袋从被子里面探出来。 下一刻,她乌溜溜的眼珠眨了眨,眉眼弯弯,被子逐渐拉下来,露出她俏挺的鼻梁和饱满粉嫩的唇瓣。 在迎上云修深邃的目光以后,她迅速地拉扯出谄媚的笑意,身体的反应极快,立即从睡倒的姿势改为坐起来,双腿弯曲,乖巧到不行地跪坐在床榻,并将双手放在膝盖上,掐着一把甜甜软软的嗓子跟云修打招呼,“公子,早啊。” 大清早的,正是男人身体苏醒容易冲动的时候,听闻云修跟言桑最近的进展很不错,估计已经到了最后一步了。所以,云修不想着怎么跟言桑在床榻上滚来滚去,以及该用什么样的姿势滚来滚去,怎么突然跑到她这里来了? 云修拉过她的手,放在掌心把玩。 好几日没能够触碰到熟悉的柔软,闻到她身上淡淡甜甜的奶香味,他都有些不习惯了。 而且最近,没了沈清平躺在他的身侧,每日清晨醒来没能够拥抱到属于她的温香柔软,他着实不习惯,就连睡眠质量也跟着急速下降。 看来,沈清平有毒,恰好,他在不经意间被沈清平身上的毒素所吸引,甘愿沉沦。 就在沈清平注意到云修幽暗的眼神,以为他会对自己做点少儿不宜的事情时,他却只是拉过她的手背放到殷红的薄唇边,轻轻落下一吻。 这这这……什么情况? 第118章 要不要这么体贴啊 手背上,传来冰凉的温度,然而,他呵出的呼吸,却是热的。 这种不会灼伤人肌肤的热度,本应该是轻飘飘的,风一吹就该散去的,但沈清平觉得这样的云修很反常,甚至还很不正常,会让她怀疑眼前的人是不是云修精分出来的另一人格。 反正目前为止,剧情中总是不会顺利的进行下去,即便整体来说没有影响,但是身在书中,沈清平发现,很多细节脱离了。 既然剧情都会跟她所看到的有出入,那么,云修时不时地抽风一下,再时不时地跑出来另外一个温柔体贴类型的人格跟她相处,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沈清平眼睛清亮地落在云修俊雅如画的面容上。 还是这张勾人心魄的脸蛋,可是,他的眼神,跟她之前所见到的云修完全不同。 之前的云修,整个人是冷的,哪怕是偶尔露出来的一个笑容,都是冷冰冰毫无烟火气和人情味的。可是眼前的云修,眼底的笑意是真实的,真实到沈清平总会怀疑是不是在书里面求生存的压力太大,导致精神有点分裂的迹象,老是会出现的一些幻觉。 可以肯定的是,她是没问题的。 所以,有问题的是云修。 他对待她,按照书里面所描写的,应该就是一个主角对待玩物一般的态度才对,毕竟在原文里面,沈清平这个角色本就是云修想起时肢体交缠的对象罢了。 通俗一点说,那就是一个有张脸面和好身材的床上用品,是暖床工具。 他突然一反常态,对一个本来毫无存在感的配角如此温柔,这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于是乎,沈清平望着云修的目光,显现出来的怀疑越来越多,就差直接询问眼前的人是不是云修了。 云修松开她的手,被她一脸懵逼且情绪表露明显的小脸逗乐,“不用怀疑,我是云修。” 沈清平面颊一红,“……” 她突然有点明白言桑被她打趣时的窘迫了。 昨日她才把言桑逗得说不出话来,没曾想今日,言桑在她身上所感受到的难为情顿时被讨了回去。 沈清平都忍不住瞎想,云修拆穿她,是不是知晓了她跟言桑的谈话,在为言桑报复她? 就在沈清平开口想要说点什么来打破尴尬时,肚子忽然传来一阵咕咕的声音。 “……” o(╯□╰)o 好丢脸啊。 云修眼底笑意加深,目光落在她扁扁的肚子上。 沈清平立马拉过被子,挡住扁平的肚子,并垂下头颅来,掩住眼底对云修的一丝幽怨。 从昨日开始,到晚上她都没能够用点吃的,说来,都是云修的错。 他不吩咐戚管事送吃的过来,整个寂云庄谁也不敢靠近她的院子,也不敢送吃食过来接济一下她。如此,便导致沈清平饿着肚子撑到了现在,到后面,她实在是饿得不行了,就干脆沐浴更衣窝在床上睡觉。 云修从床沿处起身,伸手拨开幔帐,对外面的荔枝跟绿珠道:“去跟戚管事说一声,让他准备早饭过来。” 荔枝笑着退下,“是。” 绿珠则留在屋子里伺候,她听到里面的动静,猜到沈清平已经下榻,冲云修福了福身子,便绕过云修进入里屋,去伺候刚醒来的沈清平。 沈清平赤着脚踩在地上,被冷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她抖了抖身体,想要缩回脚,却注意到云修投来的目光,本能地扯出一张笑脸来回应。 云修蹙眉。 绿珠站在一旁,感受到两人之间流动着暧昧的气息,嘴角勾起,她可以预见沈姑娘将来会有多受宠了。相信有云公子的喜欢和偏袒,沈姑娘推方姑娘入池塘的事情也能够彻底解决。想到之前为了巴结方姑娘,在红烛那里受到的各种刻薄言语,绿珠顿时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云修见她站在原地不动,只好重新走回去,瞧了眼不远处放着的绣鞋,弯腰过去拿起。 他盯着绣鞋多看了几眼,再将绣鞋的大小跟她的脚对比一番,发现她的脚竟然只有他巴掌那么大。 不,应该说还没有他的手掌大。 沈清平则一脸震惊,一时间忘记了该如何反应。 他干嘛拿她的绣鞋? 还有,她的脚没有绣鞋穿,此时凉飕飕的,忍受着冷风的摧残…… 待云修将她的绣鞋看了一遍,又盯着沈清平白乎乎的小脚瞧了几眼,她身上的肌肤,无论任何一处,都是白嫩嫩的。 连脚也一样。 绿珠心知云修向来高傲,不可能做出为女子穿鞋的举动,便上前两步,主动请缨,“云公子,女儿家梳妆打扮会比较慢,不如你先去坐着等一等?” 圆润粉嫩的脚丫挤在一起,因为怕冷,还动了动。沈清平保持住谄媚的微笑弧度,第一次觉得绿珠说话选择的时候那么好,当即顺着往下接,“是啊,公子,你还是出去坐着等吧。” 云修抬眸,不悦地蹙眉,“你又忘了。” 沈清平迅速反应过来,并十分聪明地闭上嘴巴,如果不是怕疼,她肯定还会抽自己两嘴巴子,“我有错,我不应该抢了公子的话。” “嗯。”对于她的反应,云修表示满意。他皱起的眉头松开,忽然伸出手,用手掌拖住她的小脚,在沈清平跟绿珠同款惊讶脸的注视下,贴心地帮沈清平穿好绣鞋,“绣鞋不够厚,马上就是入冬时节,你又怕冷,我会让戚管事找一些心灵手巧的绣娘过来,重新为你缝制绣鞋。” “……” 妈耶,要不要这么体贴啊? 沈清平的嘴巴,张开得能够塞下一个鸡蛋,要不是畏惧于云修的气势,她真的想要伸手过去,摸一摸云修额头的温度是否正常。 ……她怀疑云修烧坏了脑子。 而之后云修的举动,让沈清平受宠若惊的成了一个木头人,呆呆地坐在红木雕花的梳妆台前。 绿珠为沈清平挽好发髻,本打算敷上一层薄粉,给沈清平来个妖艳精致,迷惑人心的妆容,却被云修出言打断:“无需傅粉。” 他坐在沈清平身侧,随手拿过摆放在台面上的粉,放到鼻尖轻嗅。 没有闻到不喜欢的味道以后,云修又亲自挑了贴近沈清平唇色的口脂,再用食指的指尖,沿着口脂盒边沿滑动,将口脂沾了一圈在指腹上。 第119章 涂口脂 云修望着指腹间的口脂,与沈清平唇瓣的颜色做了对比,发现还是沈清平原本的唇色好看。 不过从沈清平落水醒来以后,她已经越来越懒得收拾打扮了,他许久没有见到过她上妆涂口脂是何模样了。 多日不见,如今倒是有些想要看看,且他以往对沈清平从未过多关注,也想不起来沈清平原本的样子,他所记得的,是她现在的样子。 沈清平见他盯着口脂失神。 云修干嘛对口脂如此感兴趣? 难道他的内心深处住着成为女装大佬的念头? 云修回过神来,觉得口脂的颜色有些淡,又看了一眼剩下的口脂颜色,再站起身,弯下腰来,伸出一只手固定住沈清平的下巴,“唇瓣张开一点。” 闭得太紧,他没办法保证全部涂好。 “哦。”沈清平现在明白了,原来云修捣鼓女子的口脂,不是因为内心住着一个成为女装大佬的梦,而是因为云修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竟然要给她亲自涂抹口脂。 涂抹口脂就涂抹口脂吧,反正她没所谓。 平日里,她都是懒得打扮才不加点缀,今日云修高兴,愿意高抬贵手来亲自为她服务,作为女配,她的待遇也算是极为不错的了。 饱满的粉唇,稍稍启开。 云修瞧得认真,他的目光没有看别的地方,染着口脂的指腹按压在柔软的粉唇之上,再轻轻移动。 见证着原本粉嫩的双唇在口脂的涂染下变得如花朵般娇艳,狭长深邃的眼眸中,滑过满意的波光。 这张菱形小嘴,涂上口脂更为诱人了。 绿珠见状,惊讶于云修的举动,随即赶紧收回目光,识相地退了下去。 她的选择是对的,云公子真的很喜欢沈姑娘。 还有,今日两人相处时的行为,怎么看都像是一对刚刚新婚的小夫妻,周身都散发出一股子甜蜜,腻人的紧。 …… 沈清平感受着他的指腹在唇瓣上滑动,僵硬地坐着,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会不下心打扰了云修的好兴致。 云修涂抹完,觉得这个颜色虽然美,却没有那么贴合沈清平的肤色以后,又挑了比较亮眼偏向枫叶的颜色,他随手拿过,再耐心十足地将沈清平唇瓣上的口脂清理干净。 沈清平则像个木偶,任由他摆弄。 盯着眼前放大的容颜,沈清平呼吸跟着慢了半拍,而在云修认认真真的为她涂染口脂时,她却在好奇,云修今早为何会出现在临枫园? 她才不相信云修是因为几日没能见到她的脸,想要看看她呢。 一定另有事情。 距离她推方明烟入池塘的事情才短短几日,她这几日也听从处分待在临枫园内,即便寂云庄关于她的流言蜚语已经减少许多,但方明烟是那么不计较的人吗? 方明烟一定会想尽办法大肆宣扬她的狠毒心肠,并且将她勾三搭四的留言传得越发沸沸扬扬,恨不得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云修被她带了很多顶绿帽子。 至于方明烟打的主意……很简单,若这流言蜚语只是传一阵子,而沈清平又在寂云庄的掌控之下,这些流言蜚语便没有能够证实的地方。当然,方明烟也没打算证实所谓的流言蜚语,她只是想要让所有人都知晓沈清平是个什么样的人。而且,当外面的流言传得越来越广,对云修面子上的损害也就越来越大。 男人都是要面子的,到时候,就算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证实沈清平勾三搭四,相信云修为了面子,也会将她驱逐。 可惜的是,方明烟怎么也没想到,她的如意算盘到现在都没法实现。 相信方明烟已经有意识到了,寂云庄就是一个铁桶,不管寂云庄里的下人私底下传得有多热火,但是,也仅仅只是在寂云庄里面。她想要透过这些下人的嘴达到目的,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因为,云修肯定已经让戚管事对外封锁了所有消息。 估计这些天以来,方明烟没少在云修的耳根子处说起她的事情,而方明烟越是提起,就越说明她着急了。 人最着急的时候,恰恰是最欠缺考虑的时候。 等沈清平想完,云修也终于为她挑选了合适的口脂,他的指腹按在沈清平脸颊,摩挲着滑嫩如脂的肌肤,“用完早饭,我们要去见一个人。” 沈清平狐疑,“是什么人?” 他抽回手,不再往下说,“你去了,便知道了。” …… 跟云修一同用完早饭,沈清平被他牵引着去了寂云庄的处事厅。 这是沈清平第一次来这里,感受到周围人的严肃氛围,她在不远处就看到了坐立在厅堂中等待云修到来的方明烟与言桑。 两人在看到沈清平也云修交握的手时,毫无疑问的,心底皆掀起了波澜。 随着一步步走近,沈清平发现,厅堂里除了方明烟跟言桑之外,还有一个收拾的很干净的男子。 男子有了些年纪,他的面容不算端正,准确来说,他长得贼眉鼠眼的,对方在看到沈清平出现以后,立即冲她一笑。 这人…… 沈清平停下脚步。 眼前的人,可不正是原主记忆里那个整日只知道喝酒赌博的兄长沈远吗? 沈远是原主村庄里出了名的恶霸,最喜喝酒赌博。沈家那两夫妻疼儿子如命,老觉得自己的儿子将来会飞黄腾达,成为国之栋梁,于是为了自己儿子的好前程,想尽办法去撮合沈远跟村子里村长的女儿。 村长是村子里唯一一个识字的人,村长的远房侄子自小才学兼备,村长膝下无子,只有一女,便把远房侄子罗子桓当成亲生儿子教养。 沈家两夫妻看上的,就是村长家在镇子里的几间铺子,想要借此来给沈远铺路,却没想到村长看出他们的意图,把女儿藏了起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眼见着沈远越长越大,婚事迟迟没有着落,沈家两夫妻也拖了媒婆为其说亲,只是沈远的名声太差,方圆十里的人家没一个愿意把女儿嫁给她。于是乎,两夫妻就把主意打到了沈清平的身上,为了促成好事,还将沈清平跟沈远关在一个屋子。 好在沈远不好色,沈清平才没有被染指。 方明烟起身,冲沈清平拉出一个皮笑如不笑的笑脸,“沈妹妹,你可算来了,你的兄长已经等你很久了。” 第120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沈远见到消失许久的沈清平,拉扯出笑脸来,而他,正是那日出现在街头的醉汉,“妹妹,自从你离家后未归,哥哥我找你找的好苦啊。” 沈清平:“……” 她跟沈远的不熟,所以,当沈远突然用如此亲近的态度跟她说话时,她着实不习惯。 她要不要入乡随俗,也称呼沈远一声哥哥? 沈清平待在云修身边这么久,厚脸皮学得极好,也能够伪装出来好妹妹的嘴脸,跟沈远打招呼。然而,她做得到,却未必非要这么做。 她不想。 既然不想,那就应该连哥哥这声称呼也省了。 再者说来,根据原主的记忆,原主跟沈远之间的兄妹关系极为冷淡。 原主虽然心术不正,但就是因为她的心术不正,一心想要攀高枝才没有遵从沈家两夫妻的安排跟沈远成为夫妻。在原主的骨子里,是极为嫌弃沈远这位只知道赌博喝酒的兄长的,而且,沈远还从原主的手里抢走了不少银钱拿去赌。因而,原主跟沈远的关系极差,差到在私底下的时候原主都懒得称呼沈远为兄长。 云修松开她的手,走到主位坐好。 沈远常年在赌坊酒肆里打滚儿,别的本事没有,眼力劲儿还是不错的。他一看云修周身的气度和满身清贵清雅,就猜到对方的身份绝对不一般,当即扯了一个谄媚的笑,“我妹妹消失多日,承蒙这位公子照顾了。” 云修懒得应付他,径自端过旁边的热茶,送到唇边尝了一小口。 是新茶。 味道与他以往尝到的,有些许不同。 言桑满眼期待地望着他,茶叶还是原来的茶叶,只是煮茶的人不一样了而已。 自从云修答应帮助言家,言桑就开始在不同的地方开始下功夫,今日的茶,也是她一大早去树叶上收集的露水所煮,“我今日醒得早,所以特地去采集露珠交给戚管事,再拜托戚管事将茶叶交给我,亲自给公子煮的茶。” 云修放下茶杯,尝了一口后,便不再多尝,“你有心了。” 仅仅只是这几个字,便足以言桑内心窃喜不已,得到云修的回答,她只觉得一大早的功夫都没有白费。 方明烟暗暗捏紧掌心。 还没能够解决掉沈清平这个眼中钉,就突然又冒出来一个言桑跟她抢着伺候公子,着实可恨!可是眼下,方明烟就算嫉妒也没用,她还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来,将云修身边的女人一个一个除掉。 沈清平立在原地,没有云修的话,她也不敢自己找座位坐下。 这时,沈远突然站起身,冲着云修似模似样的一拜,即便他学得好,穿戴的也不错,但还是和这里的一切显得格格不入,“这位公子,我妹妹消失的这段时日,劳烦公子你的照顾了。如今,我作为兄长过来,是来将我的妹妹接走的。” 没等沈清平有所反应,方明烟抢先出声:“你是哪里来的人?就算你是沈妹妹的兄长,但这里是寂云庄,是公子的地盘,沈妹妹早已经是公子的人了,你要将沈妹妹带走,是不是应该给公子一个说得出去的理由?” “……” 沈清平冷眼旁观。 明明她是这件事情的中心人物,却半点也不惊慌,因为,她想要看着方明烟把接下来的把戏演完。 言桑的目光落在沈远身上打量,再看沈清平的容颜,这样颜值差异大的两个人,根本找不出来半点相似之处。 经过这几日,她也知道方明烟并非表面上看上去的那样简单,同时,也猜到方明烟的不怀好意。方明烟想尽办法要除掉沈清平,那么,等沈清平被除掉以后,方明烟第一个要对付的,就会是她。 这一点,言桑看得透彻。 她不希望沈清平轻易地被方明烟除去。 首先,是沈清平对她言家有恩情的缘故,冲着这份恩情,言桑也绝对不会让沈清平在寂云庄孤立无援,眼睁睁看着沈清平处于被动的位置而不出手。 其次,言桑需要一个挡箭牌。 她知道自己的心意,也清楚她是喜欢云修的,想要留在云修身边。可是言桑心里很清楚一点,那就是云修绝非池中物,他的身边更加不会缺少女人。 如今的云修,还未能够在京城内声名大噪,待日后,他的名声越来越响亮,估计旁人往他身边塞的美人会越来越多。 言桑无法阻止云修身边不会再拥有更多的女子,她唯一能够做的,就是让自己更有价值。她必须要让云修知道,将来,她会成为他成功道路上不可或缺的助益。然而,在实现这些以前,言桑想要确定云修的是否对她喜欢,也需要一个挡箭牌在前面冲锋陷阵,成为所有女子的靶子。 她不愿意成为靶子。 眼下,沈清平很适合这个位置。 这些时日以来,正因为沈清平的存在分散了方明烟的注意力,才让她找到机会留在云修身边。 所以,言桑希望沈清平能够一直成为她的挡箭牌。 她的目的,不在于跟这些女人争宠,她只是想要陪伴在云修身侧,顺便让云修知道她对他会有很大作用。 思及此,言桑立即出声,“方姑娘,你不能光听这位公子的一面之词,也要听听看沈妹妹是怎么个说法。再者而言,比起跟眼前这位公子认识的时日,你与沈妹妹相处的时日更长,所以,就算你相信这位公子的说法,也应该给沈妹妹解释的机会。” “……” 沈清平觉得怪怪的。 她接近言桑,希望的是将来言桑能够在她被云修为难时说上几句话,但不知为何,明明言桑此刻说的话明面上是在帮助她,她却感受不到来自言桑的半分好意。 言桑出言帮她,不是出于好意,那就说明一定还有别的想法。 方明烟并未把言桑的话放在心上,她的眼底,滑过一丝讽刺,“言姑娘,我敢这么说,自然是因为我已经派人去证实过沈妹妹跟沈公子的关系了。你难道没有注意到吗?从沈公子出现开始,沈妹妹就没有反驳过沈公子的话,这说明沈妹妹也明白,沈公子的确是她的兄长。现如今,沈公子出现要将自己的妹妹带走,也是合情合理的事。” “……” 云修垂眸,纤长的睫毛在眼睑处落下一片阴影。 寂云庄可不是别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若只是无关紧要的阿猫阿狗便也罢了,偏偏,这个人是沈清平,是令他频频失控,难以自持的人。 这样的人,他哪里舍得放开? 第121章 身世 沈清平望着云修,四目相对,她在他眼里看到了别样的讯息,和一丝显而易见的占有欲。 对此,沈清平表示心里再次有点慌了。 云修的表情,好像在说她这辈子都没办法离开寂云庄一样,她对他的爱都,本应该是无关紧要的角色,为何,他眼下却对她的去留如此在意? 难道……云修对她有意思? 这种想法,她总觉得很异想天开,但是结合目前的种种情况,她跟云修之间可不仅仅只是单纯的床伴关系了,她隐约察觉到,云修对她时不时地宠溺和纵容。 这让沈清平有点小窃喜,不,不止是一点点。 她从来不会去想自己的感情问题,反正打从一开始,沈清平就对自己的角色自我认识的很清楚到位,她跟云修肯定是不会走到一起的。可是,如果云修是偏袒她的,就说明她在最后说不定会因为云修的这点偏袒活下来。 所以,得到云修的喜欢和纵容,对沈清平来说就是一件高兴得能够让她多吃几碗饭的动力。 言桑注意到两人的对视,心中警铃大作。 她忽然觉得,方明烟不是她的情敌,她真正的情敌,应该是自己一向没放在眼里的沈清平。 她鄙视沈清平的出身,嘲笑沈清平的粗俗不懂礼数,却不得不承认,沈清平的确长得很美。 但她又觉得,云公子那般人物,不应该被沈清平的美色所迷惑,他并非世间那等庸俗贪色的男子。 他清雅出尘,注定不会是凡人。 她深信这一点。 从初次相见的第一眼,言桑就有这种直觉。 这种直觉和信任,完全来自于她骨子里对云修的倾慕和信任,是除了感情之外用任何词汇都无法解释的。 虽然有些许嫉妒,可言桑回想起见到父兄时的场景,便记起沈清平对她的付出。 或许,沈清平接近她是存在其他目的的,可是言桑看得出来,沈清平对云修并无男女之情,她的眼里,清澈见底,却让人无法探知她的心思。 至于眼前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兄长,不管真假,言桑都猜到沈清平这一关不会好过,因而,她站出来帮沈清平说上两句话还是应该的,“方姑娘,就如你说,沈公子跟沈妹妹是兄妹关系,可沈公子既然是沈妹妹的兄长,就应该询问一下沈妹妹的意见。在我看来,沈公子身为兄长,就应该处处尊重沈妹妹的意见和决定。” 这是言桑从小生存的环境。 在言家,她跟言淞是父亲唯一的子女,平日里,父亲宠着她,言淞也会对她的决定言听计从,不会武断地替她做决定。 沈清平赞同言桑的想法,可惜,这个想法与眼前的背景不符。 言桑出身高贵,自小在父兄的呵护下长大,从小都是被宠着的。自然而然的,她会以为自己所生存的家庭氛围,就是所有人所生存的家庭氛围,却忽略了她能够拥有那般生活,是因为她有一位好父亲和好兄长。 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有那么好的运气,能够出生在一个和谐温暖的家庭,成长在家风清正的环境之下。 毕竟是后宫设定之一嘛。 可见作者是亲妈,除了把云修当成亲儿子来对待以外,对云修的后宫队伍也极为不错。 沈远走到沈清平身边,盯着她的脸上下打量。 沈清平长得好看,这是事实,只是沈远以前都沉迷在喝酒赌博之中,没有怎么在意。 两人分开多日,许久不见,若非有人找上他,告知他沈清平的去向,估计他以为沈清平都已经死了。 如今再见到昔日的妹妹,沈远发现,她长高了,身形也更有曲线了,脸蛋比以前出落的还要水灵妖媚。 也难怪她心比天高,瞧不上村子周围方圆十里的人家。 这张脸,注定她不会留在村子里平平庸庸的过一辈子。 沈远打量完,转身跪下,“这位公子,我知道你的身份必然尊贵,不是我这种人能得罪的,可是,我必须带走妹妹,再到父亲母亲的坟前拜祭!” 这个理由,可谓是十分有用了。 孝道为大,沈清平要回去祭拜父亲母亲,本就是作为子女的责任。沈远丢出来的说法,就算是云修有心想要留住沈清平,也得找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而方明烟的神色,越来越得意。 这次,她不会给沈清平翻身的机会,也不会让沈清平有喘息的时机,更加不会让云公子再偏袒沈清平。 她不是傻子,即便再怎么着急要除掉沈清平,也很清楚云修想要将沈清平推她入池塘的事情不了了之。 试想一下,若公子当时想要追究,沈清平怎么会只是被关在临枫园内? 沈远说完,双手放于地面之上,给云修磕了头,继续道:“这位公子,我想,你可能不清楚,我跟妹妹从小长大,但是实际上,我跟妹妹并没有血缘关系。当年,我的父亲母亲在村庄里的河流之上捡到还是襁褓婴儿的妹妹,猜到妹妹应当是被哪个狠心的父母的抛弃的,于是,父亲母亲便将妹妹带回家,跟我一同抚养。前段时日,父亲母亲因病去世,临走前,最放心不下的便是我的亲事,再就是迟迟没有消息的妹妹,他们二老一直希望我能够跟妹妹成婚生子。为了完全父母生前的意愿,我今日说什么也要带走妹妹,还希望公子成全。” “……” 对于沈远处处展现孝子风范的言词,沈清平无动于衷。 原主其实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了。 主要是沈家夫妻做得太明显了,有什么好吃的都紧着给沈远这个败家子,而原主从小生存艰难,家里的农活什么都要做,动不动还会被赶出家门,被沈家夫妻打骂。 而这些,作为兄长的沈远只冷眼旁观,有的时候还跟沈家夫妻一样打骂原主。 而沈家夫妻那等贪婪之人,怎么会好心的收留还是襁褓婴儿的原主呢? 让他们收留原主的原因,其实是因为他们认出来包裹着沈清平的锦缎十分名贵,在锦缎下面,还藏着不少碎银子和几支价值不菲的钗环。是以,两夫妻便以为原主奇货可居,以为原主是哪个大户人家失踪的孩子。谁知道两夫妻一直等,都没能等到原主的父母前来寻找,便随意的作践原主了。 第122章 抱大腿 后来,在注意到原主过于出色的脸蛋之后,两夫妻发现原主越来越美,于是,打起了原主脸蛋的主意。就想着等原主长大,再找个人傻钱多贪花好色的老爷员外,或者是年轻贵公子把原主给送出去,无论妻妾,只需要有让两夫妻余生安稳的金银珠宝即可。 说来,原主贪慕虚荣,一心想要攀高枝儿的想法,也不是没有缘由的。 如果原主能够像言桑这样,一出生就是官家千金,长大后便跟各家千金和夫人来往,学的是四书五经,琴棋书画,相信其气质和仪态都能被教导的极为出色。再加上那张惑人心神的妖艳贱货脸,配上端正清白的做派,这样强烈的反差之下,估计能够吸引来一群贵公子上门提亲。 可惜,只是如果。 原主没有言桑那样好的运气,除了是官家千金之外,还能够成为云修后宫一员的好际遇。 原主就是不重要的配角,对于这类角色,作者的概括,往往是几句话便能够将凄惨身世和乱糟糟的处境阐述出来。 不过沈清平很喜欢作者的一点就是,作者没有把原主塑造成出淤泥而不染的角色,不然,她作为读者,在看的时候一定会怀疑人生。 沈清平始终认为,人在什么样的环境之下生存,就多多少少会沾染上那种环境下的习性。 她不认为鸡窝里能够生出来一只金凤凰。 除非她有所谓的主角光环,或者是一路走来都有贵人相助和指引。 沈清平作为一只书虫,她看的最多的就是这种出淤泥而不染的角色,女主角出身不高贵,典型的灰姑娘设定,身边还有一堆算计她的家庭亲戚或者是各种小人挡道。而就是这样平凡的灰姑娘的设定,却能够遇到颜好腿长身材好并且拥有富可敌国,跺跺脚能够掌控全球经济命脉的男主。 这设定看得多了,便没了新鲜感。 作为孤儿,作为被书法家收养的一堆孤儿里面的其中一个,沈清平从小见识过这些孤儿私底下为了赢得书法家夸赞的各种小手段。她也有手段,只是她的手段比其他的孤儿更高明,她知道书法家的意图,知道书法家花费大价钱培养这一群孤儿的原因,所以,沈清平更懂得投其所好。 书法家喜欢书法,她便不论春夏秋冬,关起门来没日没夜的勤学苦练。 沈清平年纪轻轻便能够在书法界闻名,凭借的,不仅仅只是她的天赋。书法家选择她们那一批孤儿,是经过千挑万选的,里面的人全部都有书法方面的天赋。 然而,在那么多的孤儿里面,只有沈清平关起门来勤学苦练,看着那些孤儿为了得到书法家的赞扬和好处费尽心思,她冷眼旁观,等着他们勾心斗角,在斗得两败俱伤的时候脱颖而出。 她不会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大放异彩。 她会静待时机,会选择一个最合适并能够脱颖而出的时机。 当孤儿们你争我夺,为了一支笔矛盾连连的时候,她在练字读书;当他们在努力表现,炫耀自己得到了什么奖励和字体进展时,她在练字读书;当他们玩闹结成帮派一个个对付他人,再一个个内讧的时候,她还在读书练字。 而她做这些,不是因为她喜欢读书练字,只是因为她清楚,这是她赖以生存的本事。 渐渐地,这就成为了她的本能。 根据她从小艰难生存的经历,沈清平能够想象到原主是在一个怎样艰难且扭曲充满暴力和贪婪的情况下成长。 所以,原主贪婪的妖艳贱货设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最符合原主设定的。 她凝神,将原主从小到大成长的画面一点一点的回忆完,对原主的感情更为复杂。 原主原本也是一张白纸的,是沈家两夫妻,还有沈远的存在教会了她什么是贪婪。 当原主没有出色的资本以前,在沈家过的,简直就是猪狗不如的日子,一天不给饭吃那都是家常便饭。 一直到沈家夫妻注意到原主的脸蛋,发现原主的价值,才对原主对的态度逐渐好转,而原主也没有被这样的好弄得迷失,原主很清楚,两夫妻打着怎样的算盘。 渐渐地,原主开始利用自己的姿色去完成更多得到好处的事情,而她没有能力逃离村庄,故而,在没有绝对的能力和依靠前,她只能留在沈家两夫妻的身边。 于是,为了能够让自己活得更好,原主会将每日从别人身上得到的那些好处统统交给沈家夫妻。如此,沈家夫妻便会越来越觉得原主聪明,也会把原主当成摇钱树。 沈清平并不认为原主的生存方式是错误的。 如果是她在那样的环境之下长大,也会跟原主一样。 “呀!”方明烟在听完沈远的一番长篇大论后,感动至极,站出来道:“公子,如果照沈公子这么说,那他跟沈妹妹就是从小就存在的婚约。沈公子前来找寻沈妹妹,为了完成父母的遗愿,那也是合情合理的。” 她内心极为激动,一直在努力压制到嘴边的笑意。 云修没说话。 沈远回过头,望着沈清平,“妹妹,你就跟我回家啊,我知道你从小心高气傲,不甘平凡,一心想要逃离村庄,瞧不起父亲母亲,也从未把我这个哥哥放在眼里。但是你想想,你的生命是父亲母亲给的,是我们沈家给了生命和生活,如今父亲母亲身故,就算你不想要跟我成亲完成父亲母亲的遗愿,也应该回去拜祭一下才是!” “……” 唔…… 说的好有道理啊,且情感真挚,戏剧表演张力满分。 云修坐在主位,眸光深沉,然而下一刻,他的嘴角,却勾起一抹惑人心神的笑容。 他看见了沈清平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 小狐狸。 等了这么久,等的不就是现在吗? 下一刻,沈清平缓步走到沈远面前,她扭头,迎上方明烟略显激动的目光,努力地掐了一把大腿,疼得她眼泪直飙。 真疼…… 没办法,为了效果逼真,她也只能如此了。 沈清平泪眼汪汪地望着云修,演戏这种事情做得多了,到如今已经信手拈来了。 她眼睛一眨,晶莹的眼珠夺眶而出,沈清平忽然提起裙摆,朝着云修跑过去。 等众人反应过来,她已经迅速地奔至云修身边,并且张开双臂,抱住云修的大腿,委屈地哭诉:“公子,我冤枉……” 第123章 情势反转 云修身体一阵僵硬,眼底滑过错愕与一丝无奈。 说话就说话,还非要带上肢体语言,这说来就来的表演张力也是令人目瞪口呆。不过,这动不动就亲近他的行为举止,他还是很满意的。 盯着趴在腿上的头颅,云修的视线,定格在她发顶处的小旋涡上,他抬起手来,食指按在那个小旋涡上,“你有何冤枉要说?” 言桑嫉妒的双眼直冒火,但又不敢发作。 她必须记住,沈清平是帮助过言家的人,若她生出陷害他人之心,便是忘恩负义。身为言家的人,不能做出忘恩负义的举止,传扬出去对言家名声不好。 方明烟气得指甲陷入掌心,她就不相信了,沈清平还能够仅凭一句冤枉的话转败为胜。之前,沈清平,推她入池塘的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可以。然而这一次,是沈清平的兄长亲自找上门来要人了,她就不信沈清平还能躲得过去。 “沈妹妹,你哪里来的冤枉?难道沈公子不是你的兄长,你跟沈公子从小没有婚约吗?” 为了证实这一点,她特地让人去打听过,都说沈远跟沈清平有过这事儿才敢把此事捅到公子面前,眼下,难不成沈清平还能够狡辩不成? 沈清平将脑袋搁在云修腿上,她嫌弃蹲着不舒服,于是换了个姿势,借着裙子的遮挡,直接歪歪斜斜地坐在地上,双手趴在云修腿上,迎上方明烟的双眼,“沈远是我的兄长不错,可是,我们兄妹自小关系冷淡,即便父亲母亲有过将我跟兄长凑成一对的想法,但我跟兄长都是拒绝的。” 方明烟冷笑,瞧了一眼沈远,又道:“沈妹妹,你这么说,你的兄长会很寒心的。你的兄长千里迢迢的跑来寂云庄找你,找了这么久才找到,由此便说明,你跟你兄长的感情极好。到如今,你却说你们兄妹二人关系冷淡,对比你兄长的所作所为,着实矛盾。且你这般说话,相信你的兄长听见,会很伤心的。沈妹妹,亲人的心不能伤啊!” “……” 这一套情真意切,字字句句却是在斥责她忘恩负义,无情无义的说辞啊。 沈清平感受到来自头顶的痒意,想要伸手一把将云修落在头顶的手挥开,但又没那股勇气,只好强迫自己忽视掉云修的动作。她望着沈远,眼里泪花闪动,如粼粼湖水,“兄长,方姐姐说的是真的吗?” 闻言,沈远立时收敛好之前的伪装,暴露本性,在望了一眼方明烟后,笑道:“妹妹,方姑娘说的是真的,我的确是不远千里过来寻找你回去的。方姑娘给了我一笔不少的银钱,她还跟我说,只要我能够将你从寂云庄带走,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行,事成之后,她会给我一笔这辈子都花不完的银子作为奖赏。妹妹,你是知道的,我最喜欢赌博喝酒,很需要银子傍身的。爹娘又是穷困的主儿,他们死的时候,我连个像样的丧礼都没办法完成,只能随便挖个坑把人埋了。” “……” 方明烟震惊地瞪大双眼,瞪着沈远,“你在瞎说什么?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她反应也够快,从沈远突然转变的语气和态度,便明白自己这是着了沈清平的道。 说到底,还是她太心急了,才会一不小心踏入沈清平的陷阱。 沈清平嘴角委委屈屈地往下一扁,扭过头来,盯着云修,“公子,我知道,上次我在愤怒之下推方姐姐入池塘是我不对,房姐姐对我心存记恨,也是应该的。但是她大可以报复我,将我也推入池塘泄愤,可是,她却用如此方式陷害我,这实在让我伤心!” “……” 云修手一顿,他的指尖,还缠绕着沈清平的一缕发丝,发丝柔软,却能将他的手指牢牢困在。 这一缕头发,就跟沈清平这个人一样,看似柔软好欺负,实则绵里藏针。 就如同她对付方明烟一般。 有可能在你想方设法对付她的时候,她已经反应极快的筹谋着如何把你解决掉,让你在心慌意乱和急不可耐的情况之下踏入她为你拉开的网。 从寂云庄那晚刻意的露骨言行,再到推方明烟入池塘,沈清平败坏了自己的形象,就是为了让方明烟的嫉妒和愤怒逐渐积攒。 而方明烟越是想要着急地除掉沈清平,就越容易被沈清平的陷阱给一步一步套牢。 当然,这其中他也是做了贡献的,配合程度极高。 这一点,沈清平感受得到,所以,她心底是对云修带着感激之情的。 方明烟倒退两步,事到如今,她已经无话可说,也全都想明白了。 其实,如果不是因为沈清平在云修心底的不同,沈清平是不可能如此轻易除掉她的。 一切,都源于公子的偏心。 她没有输给沈清平,只是输在了对公子心思的把握程度罢了。 败局已定,方明烟自知多说无益,只能伸手指着沈清平咒骂道:“你今日如此待我,他日,一定会有人更狠心的对待你!沈清平,我诅咒你,诅咒你不得好死!” 公子何其优秀,想要跟着他的女子将来会不计其数,沈清平留在公子身边,未必会是一件好事,而男子对女子的喜欢又能维持多久? 迟早有一天,会出现比沈清平更美更好也更聪明狡诈的人,取代沈清平的地位。 沈清平无动于衷:“……” 诅咒这种东西,实现程度太低了。 况且她除掉方明烟,是迫于形势罢了。 试问一下,难道她还要在察觉到对方的狠毒心思以后,圣母心的觉得所有人都是好的,方明烟还能够被她的良善所感动吗? 别搞笑了。 从小的生存经历告诉沈清平,能够把你的好意放在心上珍惜的人少得可怜,大多时候,大家只会借着你的好欺负和柔弱踩着你往上爬。 今日,她不设好圈套先除掉方明烟,他日,等方明烟筹谋得逞,她的下场会比今日的方明烟惨上百倍。 云修收回手,语调清冷:“方明烟心术不正,陷害他人,将人赶出寂云庄。” 卫隐:“是!” 第124章 腿麻了 方明烟颓败地跌坐在地上,回想起云修对她若即若离的表现,以及他看似亲近实则无情的种种神态。 当时,方明烟并未看出他的绝情。 到了如今,她才明白过来,让她一直怀疑却始终不能用一个准确的词来形容的情绪是什么。 她以为,云修对她多少是有一些感情存在的,没想到,他处理自己的时候却是如此干脆,就好像是在随手安排一个陌生人的去留。 方明烟能够被送到寂云庄,就是因为她对于身后之人的价值,但是现在,她被云修下令赶出寂云庄,就说明她对于身后之人没有了利用价值。 没有价值的人,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估计即便是云修没有亲自动手,她也没办法再苟活于世。 她有些后悔。 如果一开始没有进入寂云庄,就代表她不会陷入这个是非之地,成为他人手里的工具。 是她自己贪婪,想要名利才会争取脱颖而出,也是她对云修抱有不该有的幻想,才会进入沈清平设置好的圈套。 败者为寇,她没什么需要辩白的。 她只希望,在她死后,沈清平不要活得太舒服了。 方明烟癫狂地笑出声,只觉得沈清平趴在云修腿上那一幕极其刺眼,刺得生疼生疼的,很不得自挖双目,“沈清平,今日我的下场,一定会是他日你的下场!你且等着吧,你很快就会被公子厌恶,我会在下面等着你的!” 她说罢,眼中闪过决绝之色,直接当着众人的面撞墙。 砰—— 鲜血顺着额头流淌而下,方明烟目光爱慕地落在云修脸上。 那是个绝情到令人发指的男子! 她死都不愿意离开寂云庄,想要把自己的气息和魂魄留在寂云庄内,就是希望在死后也能够陪伴在云修身边。 结果,他在看到她的死亡以后眼神是那么冰冷无波。 这也说明,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对她动过半分情意。 终究是一腔深情错付了。 但是即便如此,即便方明烟后悔陷入是非之地,却不后悔遇到云修。 卫隐过去,伸出手指探了探方明烟的鼻息,“已经气绝身亡。” 沈清平眼底滑过震惊。 方明烟行事如此决绝,是她未曾想过的。 眼前的状况,让沈清平毛骨悚然。 忽然间,她有些明白,方明烟的绝望来自何处了。 而在明白了这一点之后,她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 方明烟是在感叹云修的无情,她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所以当着众人的面撞墙,选择如此决绝的死法,是希望她的举动能够让云修有所动容。 然而,她并未想到,云修会绝情到如此地步。 一股寒意,从沈清平的脚底窜入经络各处,她的心脏被包裹在层层冰雪里面。 方明烟有一句话是对的,说不定今日方明烟的下场,就是她来日的下场。 不过沈清平不会那么傻,傻得喜欢上一个注定会喜欢上很多女子的人,她就算死,也不会带着对感情方面的绝望,而是带着对生的憧憬。 任何人,任何事,在她看来,都没有活着来得重要。 言桑看着方明烟的尸体,莫名的觉得心里快慰,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很危险,且显得没有人性,可她就是控制不住浑身每一滴沸腾的血液。 她是希望云修身边的女子一个个离开的。 她甚至在想,如果有一天,沈清平也会跟方明烟今日的下场一样,她或许会仁慈地给沈清平准备好棺材和墓地。 言桑的目光从方明烟的尸体上抽回,转而看向还未分开,还趴在云修腿上正呆住的沈清平,而云修的手背竟然落在沈清平的背上,有一下没一下安抚着。 沈清平则全程都沉浸在自己的思想当中,并未注意到云修体贴的举止,她僵硬地坐着,四肢全是麻木的,方明烟临死之前的举动,反反复复在她的脑海里浮现。 是她太狠了吗? 可她的原本意愿,只是想要除掉方明烟,让她离开寂云庄,不要再跟自己作对。 沈远对此并未有何情绪,死人而已,他见的多了,见众人沉默,他摆手道:“不是我逼死她的,是她自己一肚子坏水,是她自己要死的。” 言桑站起身,叹息一声,“公子,沈公子说得对,是方姑娘自己想不开一时走了极端,这件事情,跟你并没有关系,我们也没有必要为方姑娘的选择而自责。只是,方姑娘到底与我等相识一场,她针对沈妹妹,想要除掉沈妹妹,都是因为方姑娘太过喜欢公子。如今方姑娘已经去了,之前的事情和恩怨,也都应该随着她的离去一笔勾销。” “……” 沈清平虽然还处在发愣状态,但言桑的这套说辞她是不赞同的。 尤其是她说方明烟对云修一往情深的那几句话时,就好像是在说方明烟是因为喜欢才想不开针对他人,难道说就因为喜欢一个人,而去伤害他人就是值得被原谅的吗? 不。 她震惊于方明烟的决绝,却不会原谅方明烟轻视自己生命的行为。 每一个生命都是值得被尊敬的,方明烟选择放弃自己的生命,那是她的选择。 云修注意到沈清平的心思有点乱了,在她没有意识的情况下拉过她的手,对言桑道:“寂云庄内出现这种事情,处理起来比较麻烦,既然你有空闲,不如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处理吧。” 言桑新生窃喜,心里想着,云修愿意把寂云庄的事情交给她处理,说明在云修的心里,是准备把她当成身边的重要之人来培养的。至于沈清平,虽然对云修是有些不同,他却不让沈清平参与寂云庄的大小事,说明云修从未打算培养沈清平,只是暂时的把她当做有趣的物件儿养在身边罢了。 方明烟的尸体被拖了下去。 沈远也被戚管事安排了住处。 很快,厅堂内就只剩下保持着原状的沈清平与云修。 云修的腿有些发麻,见她还在因为方明烟的事情受到影响,叹息一声,“你还想要抱着我的腿到什么时候?” 沈清平尝试着起身,却发现腿麻了,丧丧地道:“公子,不是我不想起来,我也想起来减轻你的负担,但是……我腿麻了。” “……” 第125章 土味情话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沈清平双腿的麻木感加重,在云修分不清喜怒的目光下,头颅越压越低。 尴尬地抽回放在云修腿上的双手,她硬着头皮扯出笑脸,而后乖巧地保持着原本的坐姿,道:“公子,你先走吧,我等手脚麻木的情况暂缓以后再起来。” 话音刚落,沈清平的身体一轻。 她垂眼,惊讶地望着落在腰间的手掌,随即,便感觉到身体被人抱在怀中。 嗯…… 从她距离地面的高度和身后感受到的充满男性怀抱的气息之中,再经过沈清平的分析得出,她是被公主抱了。 ……感觉还不赖。 毕竟,不用自己走路的感觉还挺爽的。 沈清平疑惑地抬眸,入眼,便是云修优美硬朗的轮廓线条,她的瞳孔里,倒映出云修修长的脖颈,凸起的喉结,听着耳边一跳一跳的心跳声,恍如置身在梦境中。 云修干嘛突然这么贴心? 虽然公主抱这种套路挺老套的,但沈清平必须承认,总是套路得人心,而她也因为云修突如其来的公主抱,小心脏控制不住地怦怦乱跳。 她果然是没有经历过爱情的小白菜,没办法跟云修这种动不动就撩人的老司机相比。 看看人家云修,不用说话,不用半句甜言蜜语,仅凭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够在无形间撩人至深,让人沉浸在他的魅力和男主光环下无法自拔。连她这种冷淡型性格的人,都能够被撩得小心肝一颤一颤的,可见云修在这方面的好本事。 她觉得面对这种老司机,她必须要淡定,要学着厚脸皮,不要动不动就小心脏砰砰砰跳或脸红。 沈清平认为,她应该从戏精方面往厚黑学的方面前进。 从云修的视角,正好看到她乌溜溜的眼珠转来转去,不知道又在思考什么坏主意的灵动表情,殷红的薄唇,微微上扬,“在想什么?” 沈清平下意识道:“想你。” 这话一出来,空气中流动的气息顿时暧昧。 沈清平说完,才意识到刚才说了什么样的土味情话,她眼睛瞪大一圈,迎上云修还未来得及收拾好错愕情绪的眼眸,干笑两声,“呵呵……” 她不是故意要说土味情话的,只是下意识的反应。 她想要生存,云修,就是她生存道路上必须依附的存在,她不琢磨云修的喜怒忧思悲恐惊,还能琢磨谁的? 话是实话,却跟她想要表现出来的意思截然不同。 云修移开视线,抱着她走出厅堂。 两人一路都未说话,直到云修将人一路公主抱送回临枫园,将人放在软塌上以后,忽然起身靠近坐在软塌上的沈清平。 下一刻,他的双手占有性地将沈清平圈在自己喜欢且满意的范围。 四目相对,气息逼近,交融。 沈清平咽了咽口水,“……” 云修长得挺祸水的。 能够让众多女子臣服在他的大长腿下,除了云修擅长玩弄人心的本事以外,还有他令人惊叹的床上功夫和令人见之难忘的高颜值。 可以说,作者对云修偏爱的过分。 她开始紧张起来,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他深邃的幽瞳,他的眼眸,像是无尽的深渊,吸引着人往里面探索。 但面对深渊的深不可测,又让人害怕。 不管其他人是不是害怕,沈清平是害怕的,“……公子,你为何这般看着我?” 沈清平感觉到,她的声音都是颤抖的,不知道是被云修的举止吓到了,还是心动到紧张的缘故。 他忽然一笑,“记得多想我。” 沈清平,“……” 这话…… 直到云修走远,沈清平还是没有反应过来,她的小手放在不断乱跳的胸口处,意图将无法控制的心跳声给压制住,却只是将心跳的频率感受得更加清楚。 妈耶…… 就在刚刚,她差点就臣服在无敌的男主光环下了。 本来云修就长得好看,是那种女人都喜欢,男人都羡慕嫉妒恨的长相。当他靠近时,他的高颜值也在不断放大,魅力在男主光环的加强下,就如同加了千倍万倍的美颜滤镜一般。 好险…… 绿珠扑哧一声笑开,她一想到云修亲自抱沈清平回来时一路感受到的目光,顿时挺挺胸膛,“恭喜姑娘,现在方姑娘死了,纵观整个寂云庄里,也就只有我们临枫园一枝独秀了!” 估计很快,她也可以享受一把威风的感觉了。 荔枝却心有忧虑,目前来说,临枫园的确是最招公子喜欢的。可是,临枫园还不算真正的一枝独秀,别忘了梅苑还有一位言姑娘。 公子给了言姑娘处理府中事宜的权益,却没有给沈姑娘半分插手府中事宜的权力,只是说在行为之上更亲近沈姑娘罢了。 说白了,公子对沈姑娘的处置方法,更像是把姑娘当成是金丝雀一样囚在笼子里。 照她看来,解决一个方姑娘并不能够彻底的除掉后顾之忧,也并不能说明沈姑娘已经彻底的站稳脚跟了,于是等绿珠退下以后,荔枝上前道:“沈姑娘,最好是你能够怀上公子的孩子,如果此事能够顺利,你在寂云庄里面的地位才算是真正的稳固。之后,再借着小少爷的缘故掌握府中的实权,把金银珠宝和掌家的权力都掌握在手里。” 沈清平,“……” 她怎么以前没看出来,荔枝的思想竟如此前卫。 一看荔枝的样子,就是那种只相信自己不会依靠男子的性格。 不得不说,荔枝的说法是对的。 可惜,原主到死都想要一个孩子来巩固地位,却到死都没有实现这个愿望,说来,这也是本文的一大疑点。 原主跟云修滚床单的次数也不少,但奇怪的地方就在于,为什么原主迟迟没有怀孕的迹象? 目睹过云修对待方明烟的无情,沈清平现在回想起来还是浑身发冷,如果云修从未把这些女配放在心上,那么,原主迟迟未怀孕,便有了一个说法。 ……肯定是云修做的。 难得解决了方明烟这个大麻烦,沈清平总算了却了一件事情,她往软榻上一躺,发麻的双腿早已恢复。 她睁眼,将脑袋放空。 她觉得,言桑好像不大对劲,至于是哪里不对劲,她暂时还无法准确地说出来,不过只要有疑惑,有疑点,相信解开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第126章 药味 在软塌上翻了个身,改为趴在软塌上,双手撑着尖细的下巴,目光沉静清亮。 方明烟的事情解决了,剩下的,就是安排沈远的去处。 这是个有点棘手的问题啊。 然而这个问题和麻烦,也是沈清平自己请过来的,所以,眼下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啊。 第二日,方明烟的事情便被言桑处理的极为妥当,而沈远则在方明烟死的当日,就被言桑以沈远是男子留在寂云庄不方便的理由将人请出去,并在京城有名的客栈里面找了一间上房住下。 很快,沈清平就接到了下人的传信,说是沈远想要见她。 沈清平唉了一声,忽然有点感叹原主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人,个个心性贪婪不说,还狮子大张口,更像是牛皮糖一样黏上了就没办法甩开。 比如沈远。 她得想个办法,把沈远彻底的解决掉,不能伤人性命,又要保证沈远能够不再缠着她,的确是一件处理起来比较麻烦棘手的事情。 不过,再难缠的人,总有解决的办法。 而像沈远这种过往全是劣迹般般的人,随便找人查一查他以前做过的哪些缺德事,便能从中找出端倪。 …… 绿珠看到荔枝神色慌张地回来,衣衫还有些凌乱,跑上前追问:“荔枝姐姐,你怎么会变成这个狼狈的样子,你不是去给沈姑娘的哥哥送银子去了吗?可是路上被歹人盯上,抢了银子?” 荔枝摇头,她甩开绿珠,往屋子里走。 屋内,沈清平正在翻阅书籍。 沈远不过才到京城两日,就不断地找人让她送银子过去,看着小箱子里的银票一张张减少,沈清平的内心是很痛苦的。 她没钱,所以她要省着花,偏偏沈远这个王八蛋,好吃懒做不说,还爱喝酒赌博,且赌博的运气还差,次次都将身上的东西输得干净。 以前沈家没钱,沈远就算想要玩大的赌局也还知道量力而为,不会捅出太大的娄子。可是,自从沈远来到京城,知道沈清平的存在以后,就每天来勒索沈清平,把她的银子往外输。 想到这里,沈清平就恨不得掐死沈远这个王八蛋。 在方明烟决定将沈远弄到京城来时,沈清平就知道家人这一关她是必须要过去的,所以,她暗中吩咐荔枝留意方明烟主仆的一举一动,很快找到沈远的下落。沈远虽然不聪明,但也不是傻子,不会看不出来方明烟想要玩的把戏,但是为了金钱,他一定会顺从方明烟的吩咐办事。 想要这种人跟自己合作的办法很简单,那就是出手必须大方,只要她给出的条件和金银珠宝比方明烟给得多,一定就能够将其收买。所以,才会出现情势陡转的那一幕。 看到荔枝进来,注意到荔枝的衣衫和形容时,沈清平眼眸眯起,“他欺负你了?” 荔枝摇头,“并未得逞,沈公子就是喝醉了而已。” “……” 喝醉了对人动手动脚就值得被原谅,就是合法的了? 谁规定的? 沈清平本来就不喜欢沈远,因着荔枝差点被欺负这事儿,对沈远的印象更差了。 她本打算此事就这么解决算了,但是沈远的贪得无厌,和荔枝被欺负一事,她说什么也得想个法子将人除掉。 可是,她不想要跟沈远打交道。 那是说不清楚的。 绿珠跟进来,听到荔枝跟沈清平谈话的内容时,哼了一声,“喝醉了而已,又不是烂醉如泥了,说明沈姑娘的兄长神智一定是清醒的。” 话落,她回想起沈远毕竟是沈清平兄长的这一层关系,当即收声。 绿珠是一心想往上爬,却没有动过其他歪门邪道的心思,而且在她心底,是很鄙视轻薄行为的男子的,然而那人的身份…… 沈清平从软塌上坐起,下地伸了伸懒腰,望着绿珠:“去替我做一件事情。” 待听完以后,绿珠更为害怕沈清平了。 没过几日,京城便出了一件趣事,说是烟花楼的姑娘跟一位赌徒起了争执,姑娘告赌徒白吃白喝白嫖,把那赌徒扯到了官府。那赌徒本就在官府留有案底,自然惧怕,被抓走时,一直大喊:“妹妹……救我……妹妹……” 人群中,一辆马车停下。 沈清平窝在里面,手里拿着刚削好的雪梨啃了一口,看到沈远的下场以后,只觉浑身舒畅。 如今该解决的都解决了,她也该打道回府,跟言桑联络感情了。 梅苑。 言桑最近跟云修来往的多,原本还在嫉妒沈清平被云修公主抱的事情,一下就陷入了忙碌之中,根本没有闲心去想其他事情。父兄的事情,很多细节方面都需要她出面。 忙碌过后,难得清闲时,沈清平就来了。 言桑放下手里的书籍。 如今的寂云庄,也就只剩下她跟沈清平了。 而且近日以来,都是她在跟云修走动,几乎都没有见到过沈清平跟云修在一起相处过。除此之外,云修更是一步都未曾踏入过临枫园。 沈清平这下,算是彻底失宠了,而向来没有人愿意踏足的梅苑,一时变得人多了起来,很多下人想方设法的买通管事想要进来梅苑做事。 秋华送来茶水,“姑娘,云公子对你器重,还让你插手寂云庄内部的事宜,估计很快,你就会成为寂云庄的女主人了。老爷跟公子的事情也在好转,可能等他们出来,你跟云公子已经成了好事,到时候便是双喜临门。” 言桑也希望如此。 随着陪伴在云修身边的机会越多,她对云修的感情在不断地增加,每日想的,就只能够待在他的身边,哪怕是远远地看他一眼也好。 可是,虽然她目前是寂云庄里出现在云修身边唯一的女子,但不知为何,言桑的心里面没有一点踏实感。 他明明就在她的不远处,就在眼前,她却觉得无法触碰。 想着沈清平还等候在外面,言桑让秋华将人请进来。 沈清平吩咐荔枝跟绿珠留在外面,一进去,就闻到了一股饭菜的香味,除了这些,她还闻到了其他不一样的味道,像是一股淡淡的药味。 第127章 婊里婊气 药味? 为了确定自己的嗅觉是不是出了问题,沈清平再三确定闻到的没有问题之后,才敢断定她进来时闻到的那股味道,的确是药物的味道。 言桑生病了吗? 不然好端端的,为什么屋子里会有药味? 循着气味,沈清平扭过头,恰好看见秋华正在准备膳食,其中,最中间摆放的那一道鲫鱼汤跟沈清平之前闻到的味道并不相同。 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她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一定是她忽略了什么没有注意到。 之前她来梅苑找言桑的时候,言桑不是在读书就是在练字,以至于沈清平根本就没有留心过言桑的膳食,若不是她今日过来正好撞上,怕是不会察觉到什么异常。 不久前,沈清平被云修下令待在临枫园时,吃过两回鲫鱼汤,因为戚管事送来的鲫鱼汤味道实在太好,导致沈清平对那个味道记忆犹新,怎么也挥之不去。是以,沈清平的鼻子也会变得比平时灵活不少。 秋华见她盯着桌上的鲫鱼汤,想到沈清平目前的处境,再对比言桑在寂云庄的风头正盛,心里虽然挺喜欢沈清平的,但还是为言桑感到高兴。 尤其现在时机敏感。 沈姑娘跟自家姑娘是寂云庄里剩下的唯一两个女子,下人们都在背地里猜测,谁会是最后的女主人,秋华想也不想地便站在自家姑娘这边,“沈姑娘,这鲫鱼汤是戚管事让人送过来的,公子心疼我们姑娘最近处理寂云庄的事宜太过操劳,所以每日都会有戚管事亲自派人送来饭菜。而且,其实之前我们梅苑一直行事低调,外人都不知道,其实我们梅苑的伙食是经过公子同意,在公子的安排下让戚管事送过来的。不仅如此,公子吩咐人送过来的饭菜,还都是我们姑娘最爱吃的,尤其这道鲫鱼汤,是我们姑娘从小吃到大的。” “……” 沈清平陪着笑脸。 呵呵。 她哪里会听不出来秋华话里的意思啊,这分明就是在向她炫耀言桑如今在云修那里有多重要,并且暗中跟她示意,让她识相的离云修远点,不要夹在中间破坏言桑跟云修之间的感情。 这话不用秋华提醒,沈清平都知道。 要说整个寂云庄最希望云修能够跟言桑按照剧情发展下去的人,不是秋华,也不是云修或者言桑,而是她才对。 目前为止,她的前期安排都已经准备到位,言桑的承诺已经得到,还有言白山跟言淞父子的好感,相信她之后想要言桑以及言桑的家人为自己在云修面前求情一定是不会有问题的。 至于她目的已经达到,却还要来拜访言桑的原因,无非是因为沈清平希望能够跟言桑私底下多走动走动,联络一下感情,顺便跟言桑表明一下对云修并未有任何男女之情的立场罢了。 言桑瞧了一眼秋华,面色不太好看,心底却是对秋华的举动极为满意。 之所以需要下人,就是因为很多事情和很多不该说出口的话都不能出自她的口,否则,会对她的形象有所损害。有秋华在前面做恶人,她自然便可以维护好自已一贯的形象,“沈妹妹,你不要介意,秋华最近心情不好,见到谁都有一股火气,说话也比平日更冲。” “……” 她就呵呵了。 眼前的状况,她除了能够维持住一脸笑意之外,也不能做不满的举动啊。 毕竟言桑是云修的女人,只要她哪天心情不好在云修而便吹吹枕边风,自己还不是分分钟领盒饭的节奏? 沈清平才不会那么傻,得罪言桑,对她没好处。 言桑挥手,让秋华退下去,并将门关好,而后上前,拉过沈清平的手在红木桌旁摆放好的圆凳上坐好,跟她道歉,“沈妹妹,秋华这般都是让我惯出来的,你千万不要跟她计较,等回头我就把秋华找来,好好说一说她。” “……” 沈清平心底的怪异感越来越重。 在不久以前,她就察觉到言桑的人设有所改动,而言桑的设定自私她在看原文时就是清楚的。只是,书里面的言桑虽然对云修很脑残的喜欢,为了云修可以放下骄傲,可以跟众多女人在一起分享一个男子的喜欢,但却没有眼前的言桑来得……嗯……婊里婊气。 ……可能她的用词会有点过于精准。 不过言桑给她的感觉,的确是这般婊里婊气的。 她明明心里不是这么想的,甚至很高兴她被秋华用尖酸刻薄的言语对待,但面上还要样装作很善良大度。 演戏嘛,谁不会? 沈清平眼波流转,立马扯出一张毫无心机且甜美动人的笑颜,反握住言桑的手,“言姐姐说的哪里的话,我一直很喜欢秋华的,她说这些话的意思,我都明白。我一直清楚,我在公子心里压根就没有半点地位,公子最喜欢和欣赏的,从始至终都只有言姐姐一人。关于这一点,我早看明白了。况且,我跟言姐姐说过,公子那般人物,也就只有言姐姐能够跟他站在一起,我这种站在你们身边就是当丫鬟的料。” 这么贬低自己,也是没谁了。 一切,都是为了生存,都是为了活着。 言桑很满意沈清平的懂事,她愿意跟沈清平来往,就是因为知道沈清平是一个做事情很有分寸的人,许多事情,只需要你轻轻一点,她就能够迅速的反应过来并且停留在适当的尺度以内。估计这次,经过秋华的话,沈清平也清楚在寂云庄里不受重视的地位,会及时的抽身离开。 沈清平猜到言桑心底的想法,如果能够离开这个见鬼的寂云庄,能够远离云修,远离姜別客,她巴不得。 “言姐姐,其实,我知道我跟公子是没有可能的,我对公子也断了那些不切实际的念想,这一切,都要感激你的出现。是你,让我明白我的渺小卑微,我出身低微,注定跟公子一个天上一个地上,我感激你让我看清楚了这一点。言姐姐,我想等过一段时间,你能够跟公子求情,让我离开寂云庄,我兄长的事情相信你已经知道了,我想要回去家乡,守在爹娘的坟墓前,再找个知根知底的人,踏实的过日子。” 她的决心都表明得如此明显了,相信言桑也知道她的意思了吧。 果然,言桑的目光立即变得柔和。 第128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两个没有共同喜欢和利益冲突的人相处,才能够相处融洽,沈清平明白这一点。 面对言桑的介意和敌意,就算沈清平再怎么装作没看见或者退让,只要她没有给出一个让言桑满意的答复,言桑就不会对她放弃嫌隙。 言桑很喜欢沈清平的知情识趣,当初没有冷淡的将沈清平拒之门外就是看在沈清平的聪慧过人上。 然而,也是因为沈清平太过聪慧,让言桑的心里并不踏实。可只要沈清平说出想要离开寂云庄的话,以及她眼底流露出来的坚定,顿时让言桑心生喜悦。 从沈清平的种种反应中,言桑能够确定一件事——沈清平并不喜欢云修。 大概是喜欢云修的女子太多了,突然出现一个像沈清平这样的,让言桑感觉到没有半点压力和竞争力。 所以,言桑愿意亲近对自己没有威胁的人。 听了沈清平情深意切的话,言桑叹息一声,“你那兄长也是,虽然他在方明烟的事情上帮了你,但他着实劣迹般般,被人告到官府是迟早的。这世上,讲究的无非是个因果轮回,该惩罚的,谁都逃不过,你也莫要太过伤心。” 沈清平垂眸,情绪低落地回了一声,“……嗯。” 她不伤心。 一点也不伤心。 她巴不得沈远这个人再也不要出现了,巴不得跟他再无联系。 如今将他送进官府几十年,她也能够安稳度日几十年,这对沈清平而言,是再好不过的了。 沈清平抬起眼,对上言桑的目光,周围一切人设的细微转变,和情节很多细致方面没能够一一按照原文进行的细节,让她明白,不能再用因为看过原文的视角去看待书里的每一个人。 因为,她现在所经历和遇到的,都在告诉沈清平,这里的情况跟她所知道的完全不一样。 不过纵使有很多细节不太一样,但沈清平坚信,整体的大致剧情不会被改动,云修还是会经历原文中所描写的一切情节内容,而言桑依旧会是云修的后宫一员。 知道这些,就足够了。 而面对眼前疑心重的言桑,她需要更小心翼翼地应对。 为了消除掉言桑的疑心,沈清平非常敬业地做出黯然神伤的神态,叹息连连,“言姐姐,这几日你对我的疏离,我都感受到了。你相信我,我跟公子之间清清白白的,我到现在都……都没有被公子碰过一根手指头。” 除开意外而至的亲吻,其实她跟云修的关系还是很纯洁的。 言桑目光一亮,心道,只要沈清平没跟云修发生关系就好。 沈清平没有错过言桑眼中的亮光,继续道:“方明烟的事情,是我必须要这么做,不然,今日不是她死,就是我死。每个人都有努力活下去的权利,我哪怕出身卑微,也不想要中了别人的圈套。再者说来,我从来到寂云庄,从落水之后醒来,一直本本分分的,从未做过对不起谁的事情。无端端的,方明烟却想要害我,我这么做,联合兄长除掉她,不过是因为我在设法自保而已。只是……我没想到的是,她竟会如此想不开……竟然会自尽在公子面前。” 此事瞒不过言桑。 以言桑的聪明,不会不知道她是设计方明烟事件的主谋,索性,不等言桑来拆穿她,她自己先把所有的事情坦白出来,反倒能够让言桑对她更信任。 沈清平想到方明烟临死前决绝且毫无希望的眼神,心中像是压了一块重重的石头,沉闷的厉害,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方明烟的选择,的确出乎沈清平的意料。 她原本以为,以方明烟的性子,绝对不会轻易的狗带,她应该会越战越勇,想方设法继续来除掉自己才对。可是,她怎么都没想到方明烟会选择这般惨烈的方式结束掉自己的性命。 沈清平想,她大概清楚方明烟在想些什么。 方明烟可能是觉得自己被赶出寂云庄就没有了被利用的价值,注定死路一条。 再一个原因,就是方明烟被云修的绝情弄得彻底绝望了。 这两种原因结合在一起,令方明烟绝望,并加速了她的死亡。 换做沈清平是方明烟,一定不会按照方明烟的方式选择死亡,在还能够呼吸时,哪怕是只有一口气,她也不会选择死亡。 言桑见沈清平自责到不行的样子,心里对方明烟的选择并未有何感觉,不过做做样子还是很有必要的,好歹大家也算是相识一场,“沈妹妹,你也不要自责了,个人有个人的造化,方明烟的选择是她自己决定的,跟你无关。” “嗯……”沈清平点头,而后,又双眼放光地盯着言桑,请求道:“言姐姐,眼下公子最喜欢你了,麻烦你去跟公子说一说,就说我留在寂云庄也是个摆设,不如放我回去,守着我爹娘的坟墓过完下辈子吧!” 言桑面色微红,她还不想沈清平离开,因为如果有沈清平挡在前面,她能够争取更多跟云修相处的机会,“公子的决定我是没办法多嘴的,不过,沈妹妹,我是站在你这边的,只要我找到在公子面前说话的机会,一定会为你说话。” 沈清平感动得热泪盈眶,“谢谢言姐姐!” 如果能逃离云修,离开寂云庄,对沈清平而言,便是最好的结局了。 可是,没有云修的同意,她没办法离开寂云庄。 言桑拿起筷子,指了指中间的那道鲫鱼汤,“沈妹妹,说了这么多,饭菜都快凉了,这道鲫鱼汤是我最喜欢的,当初来到寂云庄迟到之后,发现还能找到喜欢的吃食,为此,还高兴了好一阵子。最近公子跟安陵伯府的许公子经常出去钓鱼,这鱼就是公子特地钓上来送过来的,闻着极其鲜美,你尝尝味道。” “……” 这话里话外,每句话都提到云修,并且秀一把恩爱,撒一把狗粮的技能也是没谁了。 言桑那满脸羞红的表情,跟沉浸在甜蜜爱情中的小女人没什么两样。 沈清平自动忽略掉言桑话里面的暗示性,笑容甜美地拿起筷子,嘴上不忘奉承,“果然公子最喜欢的就是言姐姐了,为了言姐姐喜欢吃的东西,还特地拉上许公子一起去钓鱼!” 正好,她也想尝尝言桑这里的鲫鱼汤究竟是什么味道。 言桑压低脑袋,脸更红了,“……” 第129章 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鲫鱼汤味道鲜美,却跟沈清平之前吃过的不一样。 的确是有一股淡淡的药味,还带着一股隐隐香气,仔细闻着,其实极为好闻。大抵是沈清平从来不喜欢药的味道,所以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言桑怎么会喜欢吃这种东西…… 沈清平尝了两口鲫鱼汤,又试了试鲜美的肉质。 唔…… 还是她之前吃的那种好吃。 言桑吃的这种味道,虽然不错,却因为多了药味失去了鲫鱼汤的鲜美。 沈清平将嘴里的鱼肉咽下去,顿时对言桑喜欢的这道鲫鱼汤没有了兴趣。她再一抬眼,却发现言桑吃的津津有味。虽然言桑很喜欢吃,但她的吃相却很优雅。 她回忆了一遍自己的吃相…… 没有言桑这种从小训练出来的优美感和大家闺秀的端庄仪式感,但她的吃相也不算难看,也没有吧唧嘴,整理来说,还算入眼,就是没办法跟言桑相比。 ……就连云修的吃相都比自己好看。 幸亏她没有魂穿到这个背景下的什么大家闺秀身上,不然,她还得每天学习刺绣女工,琴棋书画,还要成日的读书练字,就连走姿坐姿站姿都必须一板一眼的。 想想做点什么事都被周围的人盯着,沈清平就有一种被时刻监视的感觉,那样的日子,就跟在监狱没两样。 过日子的方式,还是应该怎么舒服怎么来。 沈清平想得入神,一只手便下意识地托住下巴,盯着眼前的饭菜发呆,眼眶里,倒映出言桑一口接着一口吃东西的画面,心里的怪异感越来越重。 言桑是典型的大家闺秀,那么,这样的规格女子在吃的方面一定会严格控制。 比如,一道菜最多只能够吃几口,然而,看言桑这架势,是准备将这满满一大碗的鲫鱼汤吃完啊。 真的有这么好吃吗? 言桑吃了不少,才放下筷子,吃了一点别的饭菜之后,在对上沈清平惊讶且探究的眼神时,再看了看被吃掉不少的鲫鱼汤,脸色微窘,“沈妹妹是被我吓到了吗?” 闻言,沈清平回过神来,她并没有被言桑的举止吓到,毕竟她吃东西的时候嘴里就没停过,面对喜欢吃的,还会一鼓作气的将其吃完。 沈清平一笑,放下筷子,她本来还有些饿的,可是脑海里的疑惑太多,导致她没了胃口,便没吃多少,“怎么会呢,面对喜欢的吃食,我可比言姐姐吃的多了。” 言桑从衣袖中拿出手绢,擦了擦嘴,“这道鲫鱼汤,是我母亲为我亲手做的,也是我最爱的菜肴。来到寂云庄后,我还以为,我的习惯不会再有人记得清楚,没想到会在这里吃到跟以前一样味道的饭菜。” 这也是为什么,言桑意见来寂云庄就对云修好感加重的缘故。 首先,男主光环的魅力肯定是无法阻挡的,可是因着这件事情,言桑对云修的喜欢会越来越重,甚至会觉得云修如此细心,是值得托付的良人。 “不瞒沈妹妹,其实我最初进来尝到这道菜的时候,是很惊讶的。” 还有一句话,是言桑没有说出口的。 也是因为这事,她才会多想,觉得她在云修心里的地位是不一样的。 直到那次,沈清平被黄世安带走,她去找云修却被其冷淡的态度伤到,她才发现,或许一切都只是巧合而已。 沈清平将心底的疑惑埋下,没有表现出对这件事的半点怀疑,继续帮云修拉拢后宫妹纸的爱慕值,“我明白了!一定是言姐姐从一进来,公子就喜欢上了言姐姐,我才不会相信这世上会有那么多的巧合,云公子肯定是很早的时候就已经对言姐姐情根深种了。他一直表现得对你很冷淡,不在意,其实是不希望你被针对,希望你能够待在梅苑里无人打扰。同时,公子这也是欲擒故纵的手段,希望他的冷淡能够引起言姐姐的注意,从而引发你对他的好奇心。果然,被偏爱的就是不一样,哪里像我啊……” 她佯装丧气地垂低脑袋。 为了帮云修把前因后果联系在一起,她也是耗费了不少的脑细胞啊。 希望云修能够记着她的功劳,以后对她手下留情。 言桑被沈清平说得一愣一愣的,待沈清平离开以后,她还沉浸在沈清平的话语之中,并且,她竟然会坚定的相信了这套说法。 回去的路上,沈清平步伐欢快,完全没了身处梅苑时的压抑和沉重。 面对言桑,她也是不容易啊。 忽然,卫隐突然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直挺挺地站立在沈清平面前,“沈姑娘,公子请你过去。” 沈清平,“……” 临渊阁。 沈清平到的时候,云修还未回来,她坐在软榻上,打量着屋内的摆设,目光在一排排整理好的书柜上扫过,那些密密麻麻的书籍,看得她眼睛生疼。 伸手揉了揉酸胀不已的眼睛,沈清平脑袋也开始昏昏沉沉的,她觉得视线开始模糊,眼前的景象细细碎碎的,化作无数个片段重叠,接着,她身体无力的一软,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等再有意识时,耳边,便传来云修熟悉的嗓音。 许如崇坐在屋内,他手里端着热茶,用茶盖拨开漂浮在面上的茶叶,目光透过层层薄如蝉翼的幔帐,意味深长地往里面床榻看了一眼,“她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 云修沉默。 他知道沈清平吃了什么,只是没想到,那东西竟然会对沈清平的影响力如此之大。 原本,她也是如言桑一般难得的体质,他还对她另有安排,却未想到,事情到了她身上的时候,总会猝不及防的出现很多意外。 或许是经历的多了,云修已经淡定了。 “……” 床上的沈清平意识逐渐清醒。 许如崇说,她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她是从梅苑出来的,而在言桑那里,不过是是喝了几口鲫鱼汤,吃了点鱼肉而已,难道说,那道鲫鱼汤有问题? 第130章 他要弄死她吗 如果说鲫鱼汤是有问题的,为何她吃了有事,言桑吃了那么多却没有半点反应? 沈清平疑惑地睁开眼,她平躺在床榻上,浑身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她费力地抬起一只手来,看到手背上的红点时,顿时明白过来许如崇说吃了不该吃的东西是何意思。 她应当是对某种食物过敏。 至于是什么食物,她不清楚。 她唯一知道的是,她对鲫鱼等食物并不过敏,真正让她过敏的,是鲫鱼汤里面所夹杂的一味药材,下次,她或许应该问一问言桑鲫鱼汤里都有什么药材。 算了,想想还是别麻烦了,大不了以后管住嘴,不要在言桑的梅苑用吃的就是。 果然,男主赏赐给后宫妹纸们的吃食,不是她这等女配的肠道能够消化掉的啊。 在心里连连叹息完,沈清平觉得很不对劲。 言桑瞧着面色红润,一点也没有营养不良的神色,所以,她好端端的身体,为何还要在吃的东西里面掺杂药材呢? 言桑说过,这种鲫鱼汤是她从小吃到大的,也是她母亲喜欢做的。 或许,言桑的母亲只是觉得言桑需要多补补,才会在汤里面加入药材。而言桑从小吃惯了,自然而然熟悉了这股药味,并且喜欢上了这股味道。 这么说的话,也能说得通。 可沈清平心底的疑惑并未因此解除。 许如崇说,她吃了不该吃的东西,而云修却只是沉默,这种反应,就好像是清楚她吃了什么一般。 难不成这件事情还跟云修有关系? 外面,再次传来许如崇的声音:“云修,我记得你当初把人留下来的原因,如今,沈姑娘对你而言是半份价值都没有了,你还准备把人留在身边吗?” 许如崇一边说,一边往里面瞧了眼。 算算时辰,距离沈清平昏迷过去也有了好几个时辰,这时候她该神志清醒了。 他忍不住坏心眼的想着,如果让沈清平知道云修把她留在身边时另有所图,她会是什么反应? 他有点好奇。 而沈清平浑身无力,就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她只是睁眼望着床顶,思考着许如崇意味深长的话。然而,越是思考,她就越是疑惑。 她想不通,她对云修而言究竟有什么样的作用? 云修静默半晌,总算出声:“你可以走了。” 许如崇不再多言,起身离去,他明白云修这话是准备将他赶走的意思,想想在寂云庄躲了这几日的清静,他差点都忘记了安陵伯府还有一堆烂摊子和一堆人等着他去收拾。 他毕竟不是真的像表面上所表现出来的那般无欲无求,所谓的无欲无求,聪明识大体,不过是他刻意伪装出来的假象。 在他的骨子里,还是清楚的明白,有些东西,摆在了面前,就应该接近全力去争取。 既然他是安陵伯的长子,说明他将来也有能够前程似锦,继承伯爵之位的机会,他没必要放弃这种本身具有的机会。 更何况,安陵伯府人的不怀孕,可是他花费了好久心思才达到目的的。 待人离去,云修转身,骨节分明的长指挑开幔帐,挺拔的身形缓缓靠近,他看着闭眼还在休息的沈清平,“许如崇说的对,没有用处的人,就没资格待在寂云庄,更没有资格留在我身边。” “……” 这是要赶她走的意思吗? 沈清平睁开眼睛,双手恢复了一点力量,她撑在床榻上坐起身,不太相信云修这句话说出来的真实性。 根据原文设定的剧情,这时候的原主,是不会领盒饭的,可是云修这话,听着不像是要把她赶出寂云庄,更像是要把她解决掉。 这个想法好可怕…… 希望只是她想多了,云修并没有让她领盒饭的意思,仅仅只是想要把她赶出寂云庄而已。 如果是前者,沈清平一定不会开心,还会哇哇大哭,觉得自己前期的努力统统白费了。 如果是后者,沈清平会很高兴,因为知道自己结局的她,恨不得分分钟逃离云修的控制,巴不得跟云修再也没有交集。 这样,她就能一个人潇洒自在的活着,而不是整日在寂云庄内提心吊胆,还要想尽办法去迎合云修的心情和想法,小心翼翼地去讨好云修将来的后宫女主们。 沈清平心内忐忑不已,她眼睛眨了眨,呼吸屏住,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因着紧张凝固,开口说话时,也是吞吞吐吐的,“公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想要弄死我吗?” 嘤嘤嘤…… 但愿她的想法是错误的。 云修随手理了理衣袖,在床榻处坐下,见她眼底泪汪汪,一副害怕到不行浑身颤抖的样子,嘴角上扬,“没有利用价值的人,留在身边有何用?” “……” 真的是要弄死她吗? 不! 她还没到领盒饭的时候啊! 言桑家族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吕家还没有倒台,吕千廪还没有家破人亡出家为僧,云修也还没有回去玄机门探望门主朱东慈,跟朱丹颜翻云覆雨,更没有跟孟玉楼相遇…… 说白了,距离她领盒饭应该还有好一段时间,这些剧情都还没有走完,才刚刚走了几步的距离而已,怎么就要让她提前领盒饭了呢? ……她不要! ……她还没有活够,不想要这么快被弄死。 果然,之前她的所有感觉都是错的,什么宠溺和纵容,全都是假的,云修怎么可能会对她宠溺和纵容啊,她根本是自作多情的想岔了。 沈清平眨巴眨巴眼睛,湿漉漉的眼眶溢出,滚烫的热泪很快染湿她卷翘而浓密的睫毛。紧跟着,她委屈巴巴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捏住云修的一片衣角,轻轻地拽了拽,声音哑哑的,软软的,“……阿修。” “……” 云修心神微荡。 记得上次她唤他阿修时,还是在撮合他跟朱丹颜的时候。 那是她第一次如此亲近自然的唤出他的名字。 坦白说,云修很喜欢这个称呼。 迎上沈清平水光盈盈的双眼,云修冰冷的心房一软,本来已经做好的决定,差点在她的眼泪下改变主意。 她对他的影响力,当真是在随着时光的推移不断加深。 这个现象,很早他就察觉到不对劲了。 她又拽了拽云修的衣角,垂下眼来,粉唇一扁,泪珠顺着眼角往下滑落,哽咽道:“阿修,我不想离开你……” 第131章 花言巧语 闻言,云修本就被动摇的心神晃地更为厉害了,他的视线,定格在拉住他一片衣角的小手上。 当目光触及到她大颗大颗往下落的眼泪时,立时明白她是想歪了。 哪怕看透了沈清平的想法,他就是不打算出言解释,因为,戏弄沈清平的感觉,让他倍感愉悦。 “……” 她都撒娇到这个份上了,按理来说,一般的男人在看到这样状态的她时多半会被蛊惑的,怎么同样的方法,到了云修这里就不管用啊。 老天爷啊,苍天啊,请让她小小的拥有一下主角光环吧。 沈清平擦了擦泪,偷偷地抬起眼来,打量着云修的一举一动,看他疏离冷淡的面色,显然是没有被她楚楚可怜的姿态迷惑。 撒娇装可怜没用,甜言蜜语会不会管用? 她决定试一试。 沈清平深信,任何时候摆在面前的不管只有哪一条路,只要能够让她找到机会,看到还剩下一丝生存的希望,她都会厚脸皮的完成这一条路。 忽然,她抱住云修,柔软的身体贴着他,将脑袋埋在他的怀抱里。由于刚流过眼泪,脸颊两旁还是湿漉漉的,湿润蹭湿了云修的衣衫,她抽抽噎噎地开口:“公子,我舍不得你……不管你对我做出什么样的安排,哪怕是让我立刻死在你面前我都愿意,但是我求你……求你不要将我从你身边赶走,我无依无靠的,除了你已经无人能够依靠了……而且,我那么喜欢公子,让我一日见不到公子,对我而言每一日都将会是度日如年般难熬……” 她用一种‘我会得相思病’的眼神望着云修,满眼真诚到不行,还扁扁嘴唇,一脸非常认真的小模样。 在说这话的时候,她脸不红心也不跳。 跟在云修身边这么久,别的没学到,沈清平唯一学到的就是怎么拍马屁和瞎扯淡。而她天赋异禀,在这种事情向来做过几次之后便是信手拈来了。 对此,沈清平表示自豪。 云修低笑。 难为她还要违心的说出这么多话来了。 可即便知晓沈清平说的话都是假的,他的心脏还是会忍不住因为她的花言巧语漏了一拍。 下一刻,云修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处,将其固定住,指腹磨蹭着她滑嫩白腻的肌肤。他的动作是亲密的,暧昧的,语气则是不容违抗的,命令的,“我已经让许如崇离开时给你准备了马车,放心,你走的不会痛苦,他会帮你选择一块风水宝地,让你不受折磨。” “……” 沈清平面色惨白,清澈的眼睛里没了光点。 完了完了…… 云修当真是准备让她提前领盒饭滚蛋了。 看看,他都让许如崇秘密来处决自己了,而且看云修的神色,分明是不准备再更改主意了,这也就意味着她的死期来了。 呜呜呜…… 她做错了什么,云修干嘛非要弄死她啊? 越想,沈清平心底越委屈。 她不就是嘴馋地吃了两口言桑的鲫鱼汤吗?结果不但没能够享受到美味带来的满足感,还不知道因为什么食物过敏昏迷到现在,到最后,云修还要因为这两口鲫鱼汤跟她斤斤计较。 沈清平找到根本原因,立即朝天竖起三根手指,跟云修保证道:“公子,只要你不让我离开寂云庄,只要你让我继续留在你身边,我一定再也不会去找言姐姐,更加不会抢了你给言姐姐准备的吃食,我对天立誓!” 小气吧啦的狗男人,竟然为了两口吃的想把她弄死。 还有,通过许如崇跟云修的谈话,沈清平隐约察觉到此事没这么简单,只是眼下,她还没空去思考这件事情的不寻常之处。 眼下,保命要紧。 云修倾身上前,冰凉的薄唇与沈清平相贴。 片刻后,缠绵且漫长的亲吻结束,他却在结尾处张开牙齿,用尖利的牙齿咬破了沈清平的嘴唇,舔掉从嘴唇出冒出来的血珠子。 他用手指摸了摸唇角,看到指腹间的一点殷红时,嘴角邪佞地勾起。而后,将沈清平抱住她的双手一根一根手指头掰开,在沈清平心如死灰的目光下转身离去。 …… 沈清平被换上衣物,一路静默无言地离开临渊阁。 绿珠跟荔枝早就被戚管事下令在临枫园收拾好了细软,两个丫鬟不明所以,一左一右地立在马车旁。 许如崇坐于马背上,目光落在毫无生气的沈清平脸上时,忍俊不禁,“沈姑娘,我受云修所托,要送你去一个无人打扰的地方,还希望你能够走得快点。” 沈清平动作迟缓地抬起眼,看到许如崇时,想到他跟云修是一伙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她好想一巴掌扇飞许如崇啊! 戚管事见沈清平立在寂云庄门前,迟迟不动作,出言催促:“沈姑娘,你还是快走吧,公子最不喜欢谁不听他的话了,如果让他知道你迟迟不走,我们也会跟着受到牵连的。” “……” 沈清平又想哭了。 云修果然够狠,她的甜言蜜语都说得那般肉麻了,没想到他依旧如此硬的心肠。 好歹他们也是在同一张从床榻上躺过,举止亲密过的人啊,没想到他竟如此不念情分。 狗男人! 她要是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最终,沈清平一步一回头,在没能够等到云修改变主意的情况下蔫儿巴巴地上了马车。 一进入马车,沈清平发现马车里面应有尽有,瓜果点心准备得一应俱全,上面还放了很多小零嘴。 呵! 准备的挺齐全啊,是想要她饱餐一顿之后再上路吗? 一张小案几上,摆放着热气腾腾的粥和几样精致可口的点心与凉菜,她将各种负能量情绪暂时的一扫而空。 既然都注定要死了,她何不高高兴兴地填饱肚子上路? 自昏迷后醒过来,她肚子里连一滴水都没有进过,此刻嘴唇又干又渴,整个人也饿的厉害,她走过去坐下,端起碗里的粥,搭配清爽的凉菜吃得极香。 等沈清平解决完温饱问题,她也有了空闲时间把目前发生的一切结合在一起。 可以肯定的是,言桑吃的东西必然是有问题的,否则,云修不会在她发现端倪以后,生了将她除去的心思。 第132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云修究竟在算计什么? 他对言桑难道不应该是真爱吗? 或许,是她多想了,云修对言桑是存在感情的,只是说他关心言桑的身体而已,所以才会在言桑的吃食中加上药材,调理言桑的身体。 也或许,是云修发现了言桑身上的光环点,对其有了心意,所以特地去打听言桑之前的饮食喜好。 可是,这又怎么解释言桑一进入寂云庄就能够吃到自己最喜欢的东西的事情? 不管是哪一种或许的可能性,一旦跟她解不开的疑惑重叠,就成了毫无联系的可能性。 唯一的可能性,是巧合。 这是目前唯一还能勉强说得过去的解释。 然而,沈清平又是一个不相信世间存在那么多巧合的人,她总觉得,世上大部分的巧合都是人为造成的。 如果她的想法是正确的,那么,云修一开始就是看中了言桑的,所以言桑才能在一进入寂云庄时便可以尝到喜欢的吃食。 头好疼…… 也好可恨…… 为何她只看了一部分,并未看到后面的的大部分剧情啊! 若是当初看的完整,没有跳过细节,或许她还能够结合书里面的内容判断下一个剧情点或者是揣测云修的心思,知晓每一个后宫妹纸们的出场,然后再想尽办法地去接近这些妹纸。 如此,她就能够省掉很多的脑细胞想着怎么应对云修了。 可惜的是,时光不能倒回,她没有办法再回去把整本文通读一遍。 沈清平疲惫地闭上眼,以手扶额。 心好累…… 马车一路晃晃悠悠地,沈清平原本不怎好的精神在这样的折腾之下,很快变得萎靡。她靠在马车边沿,伸手挑开旁边的车帘,看了眼陌生的环境。 她离开了寂云庄,却不是一个好消息,而是云修想要将她秘密处决掉,所以随便找了一个地方,让许如崇将她埋在这里作为她的葬身之地。 云修这个狗男人,她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许如崇骑在马背上,看着她脸上丰富鲜活的表情,嘴角上扬,“快了,沈姑娘不用着急。” 沈清平:“……” 她一点也不着急。 她恨不得道路长的没有尽头。 只可惜,马车最终还是停下。 在沈清平已经绝望地放空脑袋,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之后,再睁开眼时,在绿珠跟荔枝的搀扶下落地。 她望着眼前陌生的地方。 这是谁的府邸? 许如崇翻身下马,随手将缰绳一抛,随行的下人便上前接过缰绳,牵着马儿从左侧方向离开,他立在沈清平身侧,想到她一路上以为是要赴黄泉的种种神色,忍俊不禁,“云修说了,沈姑娘这次乱吃东西,伤了身体,需要调养一段时间。然而,如果让沈姑娘留在寂云庄,必然得不到好的休养,所以,云修便让我把你带到我的一处府邸,让你在此休养。” 许如崇再怎么不招安陵伯待见,却依旧是安陵伯府的庶长子,还有一个膝下无儿无女的嫡母做后台。两夫妻虽然对许如崇的感情极淡,可身居高位,未免别人多嘴多舌,该做的面子功夫还是会做的。 而像许如崇这个年纪的子弟,都已经在府外有了私宅,安陵伯府夫妇自然也给许如崇分配了不少的财产和私宅。 这一处,则是许如崇自己置办的。 沈清平惊讶。 她误会云修了。 原来云修把她送出寂云庄,并不是想要秘密处决她,而是想要让她留在外面修养。只是,她不过就是食物过敏而已,用得着如此大费周章,还要跑到许如崇的私宅里休养吗? 绿珠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她跟在沈姑娘身边,整日总是提心吊胆的厉害,“吓死我了,这一路上,我还以为公子是不准备要我家姑娘了呢。” 荔枝虽没说话,但也同样松了口气。 女子没有足够的银钱,是无法安身立命的,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出现,在收拾细软时,荔枝特地把沈清平的小金库和各种金银珠宝给带上了。她们姑娘在公子面前的处境总是起起落落的,她作为丫鬟,得提前做好一些准备。 许如崇走在前面,引着沈清平往里面走,“沈姑娘体质极寒,极难有孕,云修把你安置在我的私宅,也是觉得你留在这里休养最为合适。” 他的私宅很多,但只有这一处私宅药材最为齐全。 沈清平在听到许如崇的话时,并未有什么反应,对怀孕之事更是不在意。 原主在死前都没有怀孕,她还曾想会不会是云修刻意为之的,现在看来,完全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不过,根据她对云修的了解,原文中云修之所以比较满意原主的床上技能,多半也是看中了原主极难受孕的体质。 绿珠一听,面色大变,比沈清平这个正主上心的多了,“这可如何是好?许公子,你是云公子的好友,总不能够眼睁睁看着云公子之后没有后人吧?而且我们家姑娘还如此年纪轻轻的,还是大好年华,怎么就会极难怀孕呢?许公子,你既然提出来,那你可知道有何办法调理我们姑娘的身子?” 许如崇停下脚步,他转过身,看了眼记得如同热锅上蚂蚁一般的绿珠,再看了看无动于衷的沈清平,“沈姑娘,你似乎一点也不着急啊。” 女人大多把生育之事看得极重,她的反应,倒是新鲜。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沈清平的确不在意生育的问题。 若她自己都没有一个好身体,就不奢望带给孩子一个好身体了。 且沈清平很了解自己,她在情感方面极为冷淡的,冷淡得觉得没有经历过感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更何况她一直以为,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这大概跟她从下长成的环境有关。 对面,一个风韵犹存的妇人走来,看到许如崇时,恭敬地福了福身子,“娟娘见过公子,见过姑娘。” 沈清平出于礼貌性地牵扯了一下嘴角。 许如崇让娟娘准备好沈清平居住的院子,他久久没有回到安陵伯府,未免他那个嫡母找事情,他必须要赶紧回去。因而,在安顿好沈清平以后,便骑马匆匆离去。 等人一走,房间里只剩下沈清平时,她顿时毫无形象地倒在铺好的软塌上。 虚惊一场…… 第133章 沈姑娘,你不能消极怠工啊 两日之后,沈清平还抱着顾妄找来的各种话本子看得废寝忘食,她歪歪斜斜地坐在榻上,一手执书卷,一手从果盘里拿了水果,吃得津津有味。 对于沈清平而言,只要没有伤及性命,挪一个地方继续吃吃喝喝便是享受的。 娟娘亲自送来饭菜,她负责许如崇这座私人住宅的全部事宜,因着以往许如崇从未带过任何女子出入这里,她便在照顾沈清平一事上格外上心。 见到沈清平这随遇而安的模样,娟娘摇头一笑,命丫鬟将饭菜一一摆放到桌上,轻声走过去,拿开挡住沈清平面貌的书籍,“沈姑娘,该用饭了。” 沈清平把书籍随手放到一边,原本歪歪斜斜地身子坐正,她在许如崇这里被照顾的千好万好,唯一的不好,就是这位娟娘对她的照顾太到位了,到位到了沈清平自己都不好意思的地步。她自然清楚娟娘为何如此,便道:“娟娘,你莫要误会,我与许如崇不过只是有过几面之缘罢了,他把我带到这里,不是因为你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并且,我跟许如崇的关系十分纯洁。” 在这里两日,沈清平发现,娟娘在府里说话极有地位,所有下人见到她都恭恭敬敬的。 这样的特权,怕是来自许如崇的暗中授意,由此也可看出来,娟娘在许如崇心里的地位不一般。 想来她在府中的一举一动,娟娘都会一字不漏地上报给许如崇。 娟娘听她愿意主动提起跟许如崇的关系,对沈清平不错的印象更好了,没有借着许如崇的关系在府里作威作福,为难他人,这样一位好伺候且好脾气的人儿,如果能够留在公子身边照顾公子,必然是极好的。且公子人才出众,沈姑娘妖艳动人,这两人站在一起,也是堪比风景画般养眼。 比起安陵伯府那两夫妻给公子塞得所谓的名门千金,和一些乱七八糟的女人,眼前的沈姑娘更符合娟娘的喜好。 因而,娟娘难免动了一些不一样的心思,“这座府邸,是公子用自己挣来的银钱置办的私宅,对公子来说,这座府邸对他有不同的意义。公子还未弱冠时,便说,将来他所置办的第一座府邸,便是为以后喜欢的女子所准备的。在此之前,这座府邸从未出入过其他女子,公子让沈姑娘住进来,可见,公子待沈姑娘的心思不一般。” “……” 沈清平头痛。 面对娟娘的有意撮合,她该如何解释呢? 许如崇把她带进来,不过是云修的意思罢了,她就是在此地暂且居住一会儿而已。难道许如崇把她带进来时,没跟娟娘说一下他们之间纯洁的关系吗? 站在娟娘的立场,的确很容易想歪。 娟娘叹息一声,在沈清平旁边坐下,语重心长地开口:“沈姑娘,不瞒你说,公子看似风光,却因为生母见不得光的缘故在背后被人嘲笑。他那些安陵伯府的兄弟姐妹们,更是因着公子势单力薄,从未把公子这位兄长放在眼里过。这么多年了,公子身边虽然有过不少女子,却都是别人硬塞给他的,每一个都不安好心。沈姑娘,你不一样,你不是安陵伯府硬塞给他的,所以,公子愿意把你留在身边,也希望你能够好好对待公子,莫要辜负公子的心意。” “……” 她能感受到娟娘话语里对许如崇的心疼,再看娟娘的年纪,应当是许如崇的长辈。所以,娟娘应当是把许如崇当成晚辈来疼爱的。 沈清平生存艰难,完全理解许如崇身边面临着多少危机,这些危机,有的能够看见,有的却是看不见的。 不过沈清平想,真正让许如崇无法释怀的,是安陵伯的偏爱和刻意轻视。 说到这里,沈清平不由得想到原文中的一段描写,那是云修跟许如崇之间推心置腹的对话。许如崇好像说过,一旦他成功地掌控住安陵伯府,就会让安陵伯生不如死。 安陵伯非好人,招惹的风流债和害过的人不计其数,就算最后会被许如崇整得生不如死,那也不过是天理循环,因果轮回。 坦白说,沈清平很希望看到许如崇有一日翻身农奴把歌唱。 迎上娟娘一脸‘我希望你能够跟公子好好在一起,照顾公子’的目光时,她恶寒不已,她觉得,许如崇没有跟娟娘解释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多半是许如崇自己忘记了。 为了避免娟娘会更深层次的脑部她跟许如崇对的关系,该说清楚的,还是必须要说清楚,“娟娘,不瞒你说,你真的误会我跟许如崇的关系了。” 娟娘又是一脸‘你不用说,我明白,你是在害羞’的表情。 那目光慈爱的都快掐出水来了。 活像是看着自家女儿。 沈清平:“……” 她相信娟娘以后一定会是个好的长辈,许如崇的后宅有如此懂事的娟娘坐镇,一定能够使得他的后宅和睦。不过,娟娘越是这样,她就越要解释清楚。 “其实,我已经成亲了。” 一句话,成功打破娟娘的所有幻想。 送走娟娘,沈清平只觉得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正准备拿起筷子享受美食时,绿珠便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一脸不服输地说道,“沈姑娘,我们快回去寂云庄吧!” 沈清平:“……” o(>﹏<)o 不要! 她才不要回去寂云庄! 一想到整日围绕在云修和云修将来的后宫团妹纸身边求生存,沈清平就满心的不情愿。 之前在寂云庄整日赔笑脸,花费心思去讨好这个,再去讨好那个的,她也很心累的。 对比寂云庄的生活,沈清平更喜欢躲在外面,清清静静的,还不用面对云修,不用担心领盒饭的事情,这样混吃等死的日子,实在是太美丽好了! 荔枝走来,保持着一贯的沉默为沈清平布菜。 绿珠站在一旁干着急,她在交际方面极其有手段,哪怕是人已经离开寂云庄,还是能够想办法得知寂云庄的情况,“沈姑娘,我听说寂云庄里买菜的大婶子说,在你走了之后,公子把寂云庄的掌家权力,全交到了言姑娘手里!” “言姐姐有能力,公子做的是对的。”她只想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不想要理会寂云庄的一堆破事儿。 她不积极向上,不回去抢夺,偏偏一心想往上爬地绿珠不愿意,她一把按住沈清平去夹菜的手,“沈姑娘,你不能消极怠工啊!” 第134章 谁也不能阻止她消极怠工 “……” ╭(╯^╰)╮ 她消极怠工咋滴啦?咋滴啦? 她本来就是只想要混吃等死的货,一切努力都只是为了活着的手段而已,之前成天脑子都没怎么消停,光想着怎么抱云修大腿了,现在好不容易清闲下来,她就要消极怠工! 就要!!! 谁也不能阻止她消极怠工! 除非云修过来,她才只能够打起精神去小心翼翼的时候,其他时候,只要一逮着清闲偷懒的机会,她就绝对会抓住机会。 沈清平盯着挡住她大吃大喝的手,觉得绿珠这丫头当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她双眼眯起,危险地盯着绿珠,那架势跟云修极为相似,顿时将绿珠唬住。 绿珠:“……” 她怎么又忘记了沈姑娘的蛇蝎本性啊? 沈姑娘是谁?那可是在察觉到方姑娘谋算时及时反映,机智对待的人啊。不仅如此,她不光是对别的人心狠手辣,对自己的兄长也不例外。 想想看沈远被人抓走了还一脸不知道是谁干的,口口声声喊着沈姑娘,以为沈姑娘是能够依靠的妹妹时的场景,绿珠脚底板顿时一股寒意升起。 眼见绿珠老实了,沈清平收回目光。 跟在云修身边这么久,她虽然没有与生俱来的威严和气势,但也耳濡目染,在云修身上学到了几分狐假虎威的气势。 “看来我来的不巧,正好是沈姑娘用饭的时候。”许如崇先把手头上比较重要的事情都处理的差不多了,想到沈清平还住在这里,便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他眼下也是想要关起门来躲清静,安陵伯的其他孩子惹出了杀人的事情,结果安陵伯不会处理,就甩锅甩到许如崇的头上。 他那人渣父亲啊…… 从小到大便是如此,他早早地将其看透了,一旦出了任何事情,就会想起来他们之间的父子关系,平时没出事,见到他的时候就像是看着陌生人。 有的时候,许如崇一眼看过去,还会看到安陵伯恨不得掐死他的目光。 可大概是安陵伯也知道自己没用,反倒是这个一向不被他看得上的庶长子极为会处理事情,所以,这几年对许如崇的态度也在不断变好。 这次,安陵伯既然把收拾烂摊子的事情又交给他,他自然会让安陵伯夫人跟安陵伯谈判,商量好该给他一个怎样的好处。 他不做没有回报的事。 如果要做,必须是要能看到对方给出的好处的。 目前来说,他需要把安陵伯府的事情晾到一边,让安陵伯好好的思考一下应该给他什么样的好处。 做父子做到这个份上,许如崇觉得嘲讽又好笑。 沈清平看出来许如崇的情绪不太好,想到娟娘的话,隐约猜到许如崇不开心的原因跟安陵伯府有关,她问,“可要准备一壶酒?” 她不喜欢喝酒,可人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喝酒是最好的发泄方式。好歹还得在许如崇这里居住好一段时日,她多少都得照顾一下许如崇的情绪。 许如崇吩咐下人重新准备好一副碗筷,在沈清平对面坐下,一言不发地开始用饭。 沈清平:“……” 算了,他不搭理她,她也不搭理他。 待许如崇用完饭,一路的饥肠滚滚得到了缓解,待发现今日的吃食味道与往日不同,不由一笑,“把沈姑娘请到这里来,我也算是有口福。” 云修这家伙,当真无孔不入。 这里是他的地盘,本以为都是他安插在府邸的心腹,却没想到,这在外人眼中无法探知的私人府邸,在云修面前不堪一击。 若是他今日不过来,不尝一下饭菜的味道,估计都不会发现府邸中有云修安排的人。 果然他的眼睛是雪亮的,从那次沈清平安然无恙从韩祐大学士回来时,他就发现,云修在对待沈清平的事情上很容易被影响。 听闻云修还在回来时身受重伤,虽然不知晓当时的情况何等凶险,但许如崇却清楚云修本身是一种怎样变态的存在,而那般变态的人物,又怎会轻易受伤? 唯一的答案,在沈清平身上。 沈清平没明白许如崇话里的意思,他府中的厨子不都是吃惯了的吗,怎么还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见她眼中一片疑惑,许如崇笑笑不语。 难得见到云修也有失控的时候。 许如崇望着沈清平纤细莹白的手腕,道:“沈姑娘,可否让我为你把脉?” 既然沈清平人已经在他的地盘上了,他自然也不会对沈清平的身体情况撒手不管,上次为其把脉时,许如崇有一个发现,那就是沈清平的脉象很难捕捉,且十分虚弱。 这也是云修为何把沈清平放到这里的缘故。 许如崇在医道上极有天赋,有他照顾沈清平,云修自然放心,也放手去做想做的事。 大概云修自己也清楚,寂云庄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尤其,还是在为言家平反这个紧要的关头上。 把沈清平送走,云修做起事情来才不会分心。 沈清平隐约察觉到许如崇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出来,或许,她此次过敏的事情并不简单,她顺从许如崇的话,另一只手,撩开手腕处的衣衫,露出洁白纤细的皓腕。 许如崇伸手过去,搭在她的脉搏之上。 忽的,他目光一震,望着沈清平,却没有将话全部说明。 他清楚,这些话一旦说出来,只会让沈清平陷入消极的情绪当中,他倒是不在意沈清平的感受,他就是担心云修知道沈清平心情不好以后会找自己的麻烦。 云修那个变态,为了护短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且这件事情极为重要,对云修来说也不会是一个好消息。 这时候,许如崇能够做的,就是闭上嘴巴,保持沉默。 他的沉默,让沈清平觉得怪异,“怎么了?” 他的脸色干嘛如此凝重? ……弄得她心里也怕怕的。 许如崇抽回手,替她拉过袖子,盖好裸露在外的肌肤,指腹间的滑嫩肌肤,让他心神微动,他避开沈清平过于清澈明亮的目光,语气平缓道:“没什么,这几日,我会给沈姑娘开一些方子调理身体,沈姑娘记得,一定要按时服下。” 闻言,沈清平哦了一声,心底却有些莫名的慌乱。 ……总觉得许如崇的反应很不对劲。 第135章 沈姑娘,你在轻薄我 面对眼前黑乎乎,散发出阵阵中药味的汤药,沈清平秀眉蹙起。 她不喜欢中药。 然而为了身体着想,她必须要一段时间都跟中药分不开关系,盯着还在冒热气的药丸,沈清平两手撑着脸,一脸苦大仇深。 对面,许如崇正在独自对弈,他朝沈清平这边望了一眼,见她迟迟没能喝下一口汤药时,催促道:“沈姑娘,你眼睛盯着药碗很久了,再看下去,药都凉了。” 荔枝跟绿珠站在左右两侧,都在鼓励沈清平赶紧喝下去。 绿珠手里端着一盘子蜜饯,想到沈清平现在是她的所有盼头,便格外在意沈清平的身体,沈姑娘只有身体倍儿棒,才能够尽快为云修产下小公子啊,“沈姑娘,喝药这种事情绝对不能拖拖拉拉的,反正为了你的身体着想,喝药是必须的,现在药也不烫了,索性你捏住鼻子一次性喝了,再多吃几颗蜜饯润润口。” 沈清平:“……” 道理她明白,但谁会喜欢中药的味道啊。 沈清平盯着拿着棋子自顾自对弈的许如崇,心里的怪异感久久不散。 如果她的身体是好端端的,许如崇为何要给她开方子调理身体?而且,若只是调理一阵子也就罢了,听许如崇的意思,似乎还准备给她调理很长一段时间。 她走过去,在许如崇对面坐下,在他还没想好下一步应该怎么走的时候,沈清平不顾男女之嫌按住他的手,将他迟迟未曾落下的棋子落下,“许公子,你实话同我说,我的身体是不是出了状况?” 许如崇身体一僵,手背之上,属于女子的温软滑腻侵袭着他图铁墙铜壁的心房。 他盯着那只落在手背处的小手,唇角一勾,答非所问,“沈姑娘,你在轻薄我。” “……” 她立马抽回手。 摸一下而已,哪里算得上轻薄之举? 许如崇抽回手,看了一眼不分胜负的棋局,因着跟沈清平对弈过,许如崇知晓她在下棋方面的本事。 在他认识的女子里面,也就唯独沈清平的棋艺有资格与他对弈,所以,沈清平选择的落棋位置,他不用怀疑。 就是对她的温软肌肤,有点心猿意马。 突然间,他更加理解云修为什么愿意把一个可能成为他软肋的人留在身边了。 哪怕云修心里很清楚,沈清平不过是别人送到他手里的一颗棋子。 说实话,这般鲜活有趣,生机勃勃的人儿,留在身边会乐趣不断。 对上沈清平疑惑的双眼,许如崇忽然道:“沈姑娘,你说,一个人爹不亲,娘早死,兄弟姐妹狼子野心,心怀鬼胎,就是他的嫡母也只是把他当成利用的工具,这样的人毫无本事,从小都在这些人的争斗中起起伏伏。你说,这样无能又倍感生而无趣的人,干嘛还要留恋在这个冰冷的世道上?” “……” 不是在讨论她的身体吗?怎么说着说着,许如崇却扯到了他的头上? 如果许如崇只是许如崇,而不是云修的至交好友,她想,他是死是活,有什么样的想法对她而言都没有任何影响。 关键在于,许如崇是云修的好友,且是随时都能够在云修面前说上话的人。 可以说,许如崇的存在,在云修眼里,跟他那些数之不尽的后宫是地位相同的。 这样一个有用的人摆在她的面前,还要跟她讨论关乎性命的话题,她自然要好好思考一番再做回答。 沉吟了会儿,沈清平一只手拖着尖细的下巴,眼中澄澈干净。 回想起他不太高涨的情绪,她问:“为什么要因为别人的漠视而沮丧呢?” 许如崇眼神骤亮,沈清平的话,让他纠结和郁闷多年的东西在一瞬间彻底被打开。 是啊。 人为什么要因为他人的漠视和不在意而沮丧呢? 即便,这些人是他的家人。 大概是沈清平没有家人,从来都是孤儿的缘故,所以,在对待一些事情和复杂难解决的情感上,她从来不会存在那么多顾虑。 不过,她不会想那么多,不代表她不理解许如崇的处境和想法。 算了,看在许如崇是云修至交好友,讨好他将来能够为自己增加一丝活下去的希望值,她就给他说点有用有营养的话。 “既然对方漠视你,轻视你的存在,你为何要因为他人的冷漠让自己陷入长期的纠结混乱之中呢?许公子,人活着是为自己而活着的,没必要因为不值得的种种羁绊拉扯住前行的步伐。再者说来,许公子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既然如此,你就为你想要得到的东西付诸努力即可,为何要考虑那么多无须在意的人和事?” 这世上,不是所有人的父母都配称之为父母的,不管许如崇跟云修心机多深沉,但在许如崇的成长时期,他的确是一个身世凄惨,受尽世间冷漠的人。 这样的人,想要不被伤害,唯一的途径和办法,就是要让自己的心越来越硬。 看来,眼下的许如崇,心底还存在着许多的纠结,还没有发展到后期对安陵伯府的绝情和看得通透。 也幸亏她被云修送来这里,有了能够跟许如崇接触的机会。 见许如崇似乎是彻底挣脱了束缚和纠结,沈清平也省的再浪费口舌。 许如崇眼眶里光亮浮动,眼底闪过一丝可惜。 可惜了。 这么有趣的人儿,未来还不知道会以何种下场结束。 荔枝在一旁提醒:“沈姑娘,你该喝药了。” 沈清平:“……” 逃脱不掉的命运啊。 她一张小脸顿时皱巴巴的,她也不想要喝药,但是没办法,谁让她生来就是一个珍爱生命的人呢? 因为珍爱生命,所以哪怕这碗汤药再苦,她都要喝下去。 当下,沈清平视死如归地闭上眼,一只手捏住鼻子,防止中药味难闻的味道窜入鼻腔,引起生理上本能的反胃,她一只手端过药碗,张开粉唇,一鼓作气将差点作呕的药一口饮下。 嘴里,苦涩溢满。 沈清平难受的皱起小脸,在苦涩减轻后,她刚一张开唇瓣准备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嘴唇里,顿时多了一股甜甜的味道。 蜜饯的甜,甜入心扉。 许如崇喂她吃完,指尖再拿起一颗,笑唇加深,“可还要?” 蜜饯冲散满嘴的苦涩,听了许如崇的话,沈清平果断点头,粉红的小舌尖灵活地将嘴里的蜜饯一抵,包在嘴里,含糊出声:“要!” 第136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一大早,沈清平就被许如崇派人从被窝拉起来,她闭着眼儿,由绿珠跟荔枝伺候她梳洗。 大概是天气的原因,她觉得越来越冷了。 荔枝在给她穿戴衣物时,无意间与沈清平的肌肤碰触,感觉到一阵冰凉时,面色一震,“沈姑娘,你是否身体有恙?为何身体如此冰冷?” 沈清平睡意朦胧,压根不想睁开眼睛,她不雅地打了打哈欠,闭眼站定,“……可能是天气太冷了吧。” 马上就是寒冬时节,这时候,正冷得厉害。 昨晚入睡时分,她仍旧觉得冷冰冰的,让荔枝找来了又一床棉被身上才会感觉到暖和。 绿珠没荔枝那般细心,她觉得这天儿也挺冷的,顿时转身从屋子里找了一件素白毛领的藕粉色披风出来,并从后面将沈清平已经穿了不少层衣服看着还是单薄瘦弱的身体覆盖住,“荔枝姐姐,你看看你的表情,好像是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情一样。沈姑娘说的是,眼下天气冷,很多千金小姐的闺阁都添置了火盆,我们毕竟是在许公子的府邸,也不好提出意见,万一说得多了,那句话不小心得罪许公子可如何是好?” “……” 沈清平不想说话。 她只要是能够偷懒的情况下,都是拒绝聊天的状态。 哪怕绿珠说的话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她也懒得站出来为许如崇的人品做辩解。 首先,她在许如崇这里就是暂住,不管将来会不会因为身体要调理的缘故多与许如崇在同一府邸相处,说到底,她跟许如崇执之间都不存在任何联系和深入性的交往。 既然如此,她干嘛要为许如崇说话? 其次,她又不是许如崇的什么人,就算她心里是因着许如崇跟云修好哥俩的关系,想要讨好许如崇,也不代表她时时刻刻都得站出来为许如崇说话啊。 况且,这是在女子的闺阁中,相信绿珠这点话,许如崇也听不见。 荔枝倒是不觉得许如崇是不好说话的人,她看自打沈姑娘进入府里以来,许公子让娟娘在方方面面都安排的细致妥当,可见许公子的好人品。是以,她觉得即便她们真的跟许公子提出什么要求,只要合理,只要许公子张张嘴说几句话就能够解决的事情,相信许公子都会同意。 荔枝还是担心沈清平的身体,她总觉得,沈姑娘似乎很怕冷,尤其最近以来,想到许如崇还在花费心思的为自家姑娘调理身体的事,她道:“这两日,我闲暇时多为姑娘做几双暖手的手套,在里面用上一层厚厚的绒毛材质,也好为姑娘抵御一下寒冷。” “……” 沈清平懒懒地睁开眼,斜着眼儿看了眼荔枝。 好贴心的小丫鬟。 她喜欢。 (???)? 这一眼,慵懒妩媚,风情撩人,那眼波流转间的莹莹水光,妖艳精致的五官,看得荔枝心神跟着漏了一拍。 沈姑娘是真心美,且从落水醒来以后,变得更美更妖艳了。 以前的沈姑娘美则美矣,嘴太毒,行为太低劣粗俗,也因着不好相处和嫉妒成性,以折磨下人为乐趣的本性在寂云庄受尽旁人的不待见和畏惧。大家表面上对她恭恭敬敬,不是出于她的身份和美貌,而是因为其狠毒心肠。可以说,以前的沈姑娘美的太盛气凌人,攻击性太强。 现在的沈姑娘,懒懒散散的,浑身上下都感觉是软软糯糯好欺负拿捏的,那一举一动之间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妩媚,才是真真儿的一个眼波流转就足以让人心神丧失。 这是一种令男女都会生出喜欢的气韵。 同时,也因着这股子气韵,使得她的美貌再次登上了另一个让人无法达到的台阶,心性,使得她美的再无攻击性。 收拾完出来,沈清平睁开眼,看到等候在外的许如崇时,小脸充满埋怨。 她喜欢软软的,暖暖的床榻,一点也不想要大冷天的下地走动。  ̄へ ̄ 可恶的许如崇。 不愧跟云修是至交好友,就连喜欢捉弄人和骨子里的戏谑都那么重,她就不相信许如崇看不出来她就想死肥宅一辈子的愿望,偏偏,许如崇明知如此,还要硬生生的拽着她。 果然跟云修有关系的人,都不是好人。 当然,除了顾妄小天使。 许如崇见她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像个粽子一样顿时笑开,“这都还没有入冬,沈姑娘就把自己裹成这般?” 沈清平满脸黑线,“……” 裹成哪样儿了? 她不就是多穿了几件衣裳,还裹了一件暖和的披风吗? 不想要跟许如崇讨论这个,沈清平裹了裹身上的披风,云滚滚的身形踩着小碎步走过去,“许公子,我猜想安陵伯府应当有很多事需要你出面解决,你整日待在这里,怕是不妥吧?” 认认真真的去宅斗,去争夺不好吗? 许如崇一笑,他一掀长袍,在沈清平不太高兴地目光下坐下,面对她那一脸的不满,他忍俊不禁,伸手端过放在桌上的茶盏,揭开茶盖,轻嗅茶香,慢悠悠道:“没办法,待在安陵伯府那个鬼地方我只会招人嫌弃,况且,我看见那群东西也会心情不舒畅,可是面对香娇玉嫩,风华正好的美人就不一样了。再说了,你在我这里暂住,我作为一府之主,理应留在这里尽地主之谊。” “……” 很好。 他的回答,让她无法反驳。 沈清平认命地走过去,在许如崇旁边的空位坐下,她知晓许如崇不是那种没事找事的人,所以起床气的小性子一旦过去,她的理智就立马回炉,“许公子有事?” 许如崇喝了一口茶,点头,“有事。” 他话音刚落,娟娘便一脸慈母笑地进来,她的手里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看到像是在闹脾气的沈清平时,笑意加深,“这是公子特地为沈姑娘准备的汤碗,公子说,沈姑娘不喜欢难闻的中药味,所以特地去找了一些味道好闻的药材,让我一大早熬好了给沈姑娘端来。” 沈清平望了眼许如崇。 “……” 该怎么说呢。 被人细心的对待,真的会让人心里暖暖的呢。 娟娘把汤碗放好,又让人准备好早饭送上来。 沈清平用饭时,连连看了好几眼许如崇,等用完饭,喝完汤碗,沈清平见许如崇还是不离去,未免好奇。 第137章 乐趣个鬼哟 唔…… 他还不走,i准备留在这里跟她一起用午饭吗? 四目相对,两人谁也没有先开口。 最终,还是睡意还未醒,想要回去床榻上睡个回笼觉的沈清平先开口:“许公子,如果你要留下来跟我一起用午饭,那么,我能不能先回房睡个回笼觉?” 这天冷的,不适合到处行走,睡觉一定会很舒服。 沈清平如是想着。 许如崇当真是头一次遇到如此懒散,逮着机会就要缩起来死肥宅的女子,当即被沈清平如此诚实的举动弄得哭笑不得。 估计云修在场,会被沈清平这副没心没肺的模样气到内伤吧? 他大概能够想象到眼下若是云修在,见到这般心宽啥也不管只知道宅在院子里的沈清平时,一定是郁闷又无可奈何的。 毕竟云修在那里为了言家的事奔东西走,还要空出时间来跟言桑说话,联系感情,忙碌得几乎没空闲休息,沈清平却在这里是活得悠闲自在。 如此明显的对比,换做谁,都会被沈清平的行为举止气到内伤。 同时,许如崇也是羡慕的。 像他从生下来连生存都必须小心翼翼的人,精神从他记事起没有放松过一时片刻,最近在府邸里精神放松,也是受了沈清平的影响。 跟一个一心只想要吃吃喝喝睡睡的人相处在同一个屋檐下,就连他紧绷到连睡梦中都能够控制梦话的精神也彻底放松下来。 在这里,是难得的放松。 沈清平压根不知道许如崇内心的想法,她只关心每日能不能够吃好喝好睡好,好不容易才离开了寂云庄,能够窝在没人打扰的地方死肥宅,她才不要去管别人在想些什么呢。 对上她清澈见底的双瞳,许如崇站起身,“今日天气不错,沈姑娘整日在屋子里也没什么事情可做,不如,我们出去钓鱼?” 他猜沈清平肯定不会喜欢赏花吟诗这种场合。 刚好,他也不喜欢。 沈清平:“能不去吗?” 许如崇不言语。 “……” (╯▽╰)。 好吧,她知道答案了。 看样子,许如崇已经开始嫌弃她的懒惰无所作为了,看不惯她整日待在府邸中什么都不做,所以,非要折腾点事情出来给她。 好在许如崇没有太为难她,没让她去参加诗会场所,不然,她或许会大脑衰竭而死。 …… 河流边。 沈清平一手撑在一块石头上,双足发软,气喘吁吁地望着脸不红气不喘的许如崇,她费力地抬起一只手,擦了擦额角冒出的细密汗珠,双眼,无比怨念地瞪着许如崇的背影。 她以为许如崇说的钓鱼,是准备在府邸内的池塘里,谁想到他竟敢会跑到这么远的地方。 还爬了那么久的路。 沈清平想哭。 果然跟云修搭边的人,没一个好东西。 绿珠跟荔枝是下人,平时粗活做得多,爬一段山路完全不在话下。 绿珠上前,从衣袖里抽出丝巾,递给沈清平,“姑娘,擦擦汗吧。” 沈清平接过,因着爬了一段山路,许如崇有没有让人准备马车的缘故,她白皙的面颊此刻看上去红润光泽,气色极好。她喘着气,粉唇颜色加深,额角垂下的几缕发丝黏黏湿湿地贴在面颊。 许如崇装好鱼饵,顺便把给沈清平准备好的鱼竿同样上好鱼饵,回头,对她一笑,“沈姑娘,你还站在那里作甚,快过来,与我一同享受钓鱼的乐趣。” “……” 乐趣个鬼! 她丝毫感受不到钓鱼的乐趣! 许如崇对她的愤懑直接无视,他随手撩开衣摆,端坐于一块石头上,背对着沈清平,叹息一声。 想他私宅比较偏僻,想要在周围找出来一条这样的河流实属不易,回想起沈清平满脸香汗,头发湿漉漉贴着面颊,气色红润的模样,许如崇笑唇上扬。 这样看,的确顺眼许多。 至少,这样的沈清平,气色极好,看起来让人倍感舒畅。 绿珠对许如崇的刻意很有意见,但是眼下,想到许如崇跟云修之间那层好兄弟的情意,也不敢对许如崇有半点微词,只搀扶着累到快要虚脱地沈清平,道:“沈姑娘,许公子是云公子的朋友,你就算对许公子有所不满,也只能暂且忍忍。” “……” 她没有不满。 沈清平转念一想,或许,她知道许如崇为何这么做了。 之前许如崇的反应,其实一直都萦绕在她的心里没有散去,她觉得,许如崇无端端的忽然这么做,应当是有缘由的。 谁都不会做一些令人厌恶的事情,就算许如崇有心捉弄她,肯定也有一番自己的考虑。 估计他是想让她运动运动吧。 思及此,沈清平心底对许如崇的那点愤懑消失不见,她既然感受到了许如崇这般安排的好意,自然没有必要再对许如崇抱有不满。 对她好的人,对她散发出过好意的人,她都会珍惜这些好。 迈着软绵绵的双腿,沈清平很想要稳稳地坐在石头上的,结果双腿一软,她很没形象地跌做下去。 “啊……” 紧跟着,周身传来的疼痛,疼得她小脸皱成一团,她像个圆滚滚的球形物体一般瘫在石头上,形容微乱地坐起身来。 荔枝跟绿珠赶紧过去,手忙脚乱地将人搀扶起来。 沈清平将贴在眼前晃来晃去阻碍视线的发丝用手指拨开,扭过头,对上许如崇笑意盈满的视线,下一刻,他便很不给面子的大笑出声。 沈清平:“……” ┭┮﹏┭┮ 谁还没摔过跤? 她就是摔得的可能狼狈笨拙了一点,许如崇需要笑得如此开心吗? …… 寂云庄。 最近的寂云庄正处在风口浪尖上,才被卫隐卫济派人清理过的寂云庄,始终弥漫着一股鲜血过后的味道。 临渊阁内,云修面色惨白,着一身单薄丝滑的寝衣,端坐于书桌前,待将书信写好,他递给守在一旁研墨的卫隐,“通知严湫,派人前来支援。” 卫隐接过,正要出去时,又被云修从后面叫住。 云修望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想到某人怕冷,便道:“让卫济出去一趟,给许如崇传一句话。” 卫隐一愣:“……” 公子这次,算是栽在沈姑娘手里了。 当天傍晚,沈清平正在用完膳,娟娘便让人送来了火盆以及暖手炉等物品,她惊喜地抱着暖手炉,暖乎乎的,她连睡觉都不肯撒手。 鼻尖,充盈着一股熟悉的淡淡的松木雅香。 第138章 渐渐地,开始在住一个人 翌日醒来,沈清平用完早饭,便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缩在榻上,她盯着手里抱着的暖手炉,暖手炉外面还套了一层锦布,锦布之上,嗅着清新雅致的绿竹花样。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这时,绿珠端着熬好的汤药进来,荔枝则端着一盘子蜜饯站在一旁。 沈清平看了眼冒着热气的汤药,眉头一皱。 绿珠放下汤药后,一脸的忧心忡忡,“沈姑娘,依我看,咱们一直住在许公子的府邸也不是办法,还是得想方设法回到寂云庄。” “……” 不要。 沈清平觉得,她在许如崇这里挺好的,一回到寂云庄就要开始运用脑细胞,那种小心翼翼,看人脸色的日子实在不是她想要的。 比起回到寂云庄,她宁可日日窝在许如崇府邸处喝药。 至少,在许如崇这里,她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静。 这种没人打扰的生活,对沈清平来说实在太奢侈了。 绿珠见她无动于衷,从来到许如崇的住处后就没有再想要回到寂云庄的想法,顿时焦急。不可否认的,许公子对沈姑娘也很不错,如果沈姑娘能够跟许公子走到一起她也是乐见其成的。只是眼看两人目前的发展,半点也没有靠拢男女暧昧的方向,绿珠也明白过来,想让许公子跟沈姑娘走在一起是不现实的。 而且,安陵伯府的斗争有多强烈她也听说过。 安陵伯子女众多,许公子不过是靠着嫡母占了一个庶长子的名头而已,所以,谁知道最后能够继承安陵伯位置的人是谁? 综合种种情况,绿珠以为,还是云公子那里更有奔头,相信以云公子的手段和头脑,想要保证沈姑娘一辈子荣华富贵是没问题的,“沈姑娘,你离开寂云庄也有了一段时日,难道就不想念云公子,不想要回去寂云庄看一看吗?” “……” 沈清平顿时接收到了绿珠话里的暗示。 绿珠是想要沈清平主动回去寂云庄。 她来这里,本就是云修的授意,如果贸然回去,只会惹恼云修。 ╭(╯^╰)╮ 她才不会干得罪云修的事。 荔枝却觉得不妥,她跟绿珠的出发点不同,她反而更喜欢在许公子府邸处的生活,平稳安静,不用担心被谁陷害。然而回到寂云庄,眼前的清静便会彻底被打破。且她对言姑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总担心沈清平回去会被针对,便道:“在没有得到公子的命令以前,沈姑娘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公子做事向来说一不二,也从不允许谁对他的命令无视,更加不会允许谁违抗他的命令。一旦沈姑娘回去寂云庄,怕是会惹怒云公子,到那时,别说是沈姑娘日后在云公子面前是否还有前程,只怕是你我都会吃不了兜着走。” 荔枝的想法,更贴合沈清平的心思。 不过绿珠如此着急,一定也有绿珠的理由。 沈清平抱着暖手炉,裹得圆润的身体动了动,再把暖手炉放在膝盖处,伸手端过热气为散的汤药,汤药经过处理,闻起来喝起来都没了那股难闻的味道。 她张开粉唇,小口小口的喝着。 绿珠见她们一个两个的如此淡定,半点也不着急,当即急了,“沈姑娘,你怕是不知道,言姑娘家族的冤案已经平反,原本刚升为尚书的吕大人家全数入狱。并且,云公子还翻出了吕浒吕大人这些年来结党营私,贪赃枉法的证据,吕大人这次算是彻底栽了。而云公子经此一事,在京城名声大噪,也有越来越多身份不菲的人上门拜访。听闻朝廷为了弥补言大人,已经把尚书大人的位置交给了言大人,接下来,估计言姑娘也会恢复身份。等到时,言大人得知言姑娘跟公子的事,肯定会成全两人,如此一来,你在云公子面前,将再无半点地位!” 这才是绿珠真正担心的事情。 一旦言桑独占鳌头,成为寂云庄的女主人,那么,沈姑娘又该怎么办? 沈清平喝完汤药,总算抬起眼来。 故事的发展竟然如此之快吗? 她才被送到许如崇处一段时间,云修竟然已经为言桑家族平反了? 不过,情节进展的快也是好事。 沈清平让绿珠退下,抱着一本话本很快看得入迷,早把云修跟言桑的事情忘记的一干二净。言家已经平反,相信以云修的聪明,肯定对言桑的去处另有安排。 云修的确对言桑的去处早有安排。 梅苑忙碌起来。 戚管事带人过来,让秋华将言桑的东西收拾好,言家既然已经平反,言桑身为言家千金,必然不能继续待在寂云庄内。 言桑看着自己的东西一件一件的被收拾好,父兄能够平安的从牢房中出来,她自是高兴的。可是一想到马上就要离开寂云庄,她便开心不起来。 言家平反是好事,然而这也说明,她跟云修再也没有了联系在一起的理由。 为了家族的名声,言桑必须对留在寂云庄的事情守口如瓶,并且回到言家。 作为言家的女儿,她不能够让言家面上无光。 言桑立在窗口处,听着耳边的脚步声还有物品放下的声音,目光一直望着来往梅苑的小径上。 来寂云庄这么久,也没见云修主动踏入过梅苑一步,如今她都要离开了,他依然没有来过梅苑。 她开始越来越没信心了。 她以为,云修对她是不同的,可是经过多次的接触,云修对她从来没有半分亲近的举动和举止,即便是为言家平反,大多也都是随便说上几句话就转身离去。 透过云修的种种表现,言桑总算发现了一个不肯认清的现实——从头到尾,都是她在自作多情。 云修对她,从未表露过半分情意,甚至在她准备献身的那晚,面对她的身体,他连看都懒得多看一眼。 结合以上种种,再加上言桑出于女人的直觉,很明显的感觉到,云修的心里似乎渐渐地开始在住着一个人。 为什么说是渐渐地呢? 因为,这都是从云修对待她的态度分析出来的。 待收拾好东西,戚管事过来,“言姑娘,送你回府的马车准备好了。” 言桑从思绪中回神,本想维持住矜持不过问的,但最终,还是没能忍住,“云公子呢?” 戚管事答:“公子有事外出,可能会一个月不在京城。” 第139章 又又又脱离了原文设定 沈清平脑袋迷迷糊糊的,她感觉到身下摇摇晃晃的,然而,困意使得她压根不想动,她的手脚在大氅下面缩了缩,脑袋下意识地往被子里埋。 她以为这样的摇摇晃晃很快就能结束,结果,等了良久,还是如此。 怎么回事? 她不是应该睡在床榻上吗? 抱着疑惑,沈清平缓缓地睁开眼。 入眼,不是熟悉的场景,而是不算宽敞的空间。 她迟疑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不是在许如崇给她安排的房间内,目光往左边一看,就看到一抹修长的身影。 视线还是有点模糊。 不过对方的坐姿却是极为端正,只见他手中执着书卷,着白衣金领的服饰,腰间佩戴着一块玉佩。 那张脸,便是目光不太清楚,也觉得熟悉。 主要是对方的气质和味道熟悉。 渐渐地,她的视线越来越清晰,也终于将端坐在不远处的人看清楚。而身下还在继续的晃悠,和所处空间的有限让沈清平很快明白过来,她已经离开了许如崇的府邸。 此时此刻,她跟云修是同处在一辆马车里。 马车? 他们要去哪里? 云修感觉到她的动作,放下手里的书卷,对上沈清平清澈的眼眸,“醒了。” “嗯……”沈清平慢吞吞地坐起来,一看身上的衣物,才发现衣服竟然跟云修穿戴的一模一样,想想言家平反过后的剧情,她便明白要跟随云修去哪里了。 故事发展又出现了不同点。 原文的内容,应该是云修为言家平反,虏获了言桑的芳心以后,再将言桑送回言府,再独自回去玄机门探望朱东慈才对。而眼下,却多了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情节的她。 剧情的发展,又又又脱离了原文设定!!! 大概是经历的多了,沈清平的接受能力也越来越强,她将身上盖着的大氅拿开,折叠好放到一边,再抬眸盯着云修的举动。 她跟云修也有一段时间没能相见了,这时候,她应该怎么反应才对呢? 就在沈清平想着应该怎么应对时,云修先行开口:“听许如崇说,你在他府邸的这段日子,过得极为不错。” “……” 沈清平扯出笑脸。 她真感激云修给出的话。 本来,她还不知道从什么方面下手跟云修说话,眼下他开口了,倒是给她找到了话题的切入点。 将抱着的暖手炉放到一边,沈清平走过去,挨着云修坐下,双眼发亮,“是过得还不错,不过,我只要一想到许公子的府邸没有公子,就会伤心至极。如今见到公子,我总算是安心了,这段时日,我一直都在想,是不是我有什么地方做错了,所以公子才会让我出了寂云庄,把我送到许公子的府邸。” 她双手挽住云修的胳膊,脑袋靠了上去,言词恳切,情绪饱满。 云修眼底滑过笑意。 虽然明知道都是假话,她就是在敷衍自己,但他就是很开心。 至少,她还愿意花费心思在他身上去说谎。 这样的态度,总比她对他一点也不伤心要来得好。 他抬起手掌,抚摸着她的小脑袋,殷红如血的薄唇勾出淡淡的笑意。忽然,云修从一旁拿过陶埙,放在沈清平眼前晃动,“这是顾妄的贴身之物,你是如何得到的?” 他与顾妄相交多年,不会认不出来这是顾妄的东西,也很清楚陶埙对顾妄的意义。 她跟顾妄加起来的见面次数总共也没有多少,要说相处时间比较长的,便是她被黄世安抓走的那一次。估计也就是那一次,在那么短的时间内,顾妄把如此重要的贴身之物交给了她。 这点,让云修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被绿了。 若非沈清平将这陶埙带在身上,在翻身的时候陶埙无意间漏了出来,估计他到现在都未能知晓此事。 沈清平看到陶埙,脸色微变,她是想要找个机会把东西还回去的,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而已。眼下既然云修都看到了,她索性就老实承认,“顾公子对我好,都是看在公子的份上。至于这陶埙一事,说来也是顾公子心地好,他说我长得不安全,所以,让我带在身边,若是平时遇到难处,便可去找他。” 云修:“……” 嗯…… 她太出众,导致他心里有点酸酸的。 尤其,想到她竟然贴身携带顾妄给着的陶埙时,心底更不是滋味儿了。 沈清平注意到云修的面色不太对劲,想到其变态的占有欲时,顿时明白过来,云修这般多半是因为骨子里的占有欲作祟,“公子,你别多想啊,其实,我一直都在想要把东西还给顾公子的,不过一直找不到机会。我也一直想要跟公子你说明此事的,但你太忙,我不好因为这点小事打扰到你,所以就将此事暂且隐瞒了起来。眼下,公子既然已经知晓了,那我就拜托公子替我保管好陶埙,等你下次遇到顾公子时,帮我把陶埙还给他。” 她正愁找不到机会将东西还给顾妄。 如果能够让云修把东西还回去,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除此之外,她越是表现的大方,就越是能够说明她心怀坦荡。而往往越是心怀坦荡,就越不会让人怀疑她跟顾妄之间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她都表现的如此明显了,估计以云修的聪明,肯定能够猜到她对顾妄不存在半点男女感情。 云修的确对沈清平的表现极为满意,他将陶埙往旁边一放,回想起她是一个怎样没心没肺的人时,顿时觉得这般行事才符合她的风格。 但与此同时,他也忍不住想,她能够对顾妄无情,那么,她对他呢? 胸口的那一剑,目前来说已经愈合,连一点疤痕都找不到,云修却觉得伤口依旧。 沈清平不知道云修在想些什么,她赶紧结束掉陶埙这个话题,不想让云修继续揪着不放,换了话题,“我听绿珠说,言姐姐家族的事情已经得到解决,公子已经找到证据,证实了言大人跟言公子的清白,并且还成了尚书大人,公子也因为此事声名大噪,我在这里恭喜公子跟言姐姐了!” 云修:“……” 俊雅如画的面上蒙上一层寒霜,目光在转瞬间冷却下来。 第140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恭喜?” 低沉清润的语调,冷冷的,使得马车里的氛围冷了一个度。 “……” 沈清平心中一阵激灵。 听这语气……有点不妙啊。 她细细端详着云修的神情,可惜人家境界太高,喜怒不露的本事,让人看不出半点真实情绪。果然是男主人设啊,只要他想隐藏情绪,谁都无法看出来。 云修收回眼眸,睫毛垂下,挡住眼瞳里的幽光,“喜从何来?” 他并未觉得帮了言家有何可值得恭喜的。 沈清平心中警铃大作,她窝在云修身边,目光一直往他的面上瞟,总感觉云修的问题像是一道送命题。答得好了,她就能够顺利通关,答得差了,她就会被摧残。 唔…… 得好好回答啊。 在摸不准云修的心思下,沈清平以为,回答问题最最保险的方式,那就是使劲儿的拍马屁,各种彩虹屁下去,总能够增加一点胜算。于是,她粉唇勾起,“首先,公子为言家平反一事,能够让公子的名头在京城声名大噪,相信以后前来寂云庄拜见公子的人会络绎不绝。其次,言大人为官清廉,又是个记人恩情的人,相信公子以后在言大人那里必定能够树立好的形象。言大人对公子印象好,还对言家有再造之恩,那么,公子想要跟言姐姐在一起便是易如反掌了。” 没有谁会愿意自己的女儿最后跟一群女子分享一个男子,言白山也一样,不过,父母终究是拗不过子女的。 记得原文中,言桑为了留在云修身边,到最后可是把所有脸面都抛弃了。 甚至乎,为了云修,她还跟言白山撒谎,说是有了云修的骨肉,如此,言白山才成全云修跟言桑的好事。 可也因为这般,言白山虽然感念云修曾经的施以援手,也对言桑这个女儿满心失望,对言桑之后更是冷淡。 整体来说,算是有失有得。 沈清平觉得自己的回答不错,但她看云修的脸色,却发现云修的面色越来越难看了。 怎么回事? 拍马屁失效了? 云修冷哼一声,他至今都没有碰过言桑半根手指头,她倒是能够脑补出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他伸出手指,戳着沈清平脑袋,用力地戳了好几下,“谁告诉你,我对言桑有意思的?” 沈清平:“……” 拜托,这可是她亲眼看过原文设定得出的结论啊。 原文之中,云修可是对每一位后宫都是存在男女感情的,也就是妥妥的一枚渣男。 虽然知道现在的发展屡屡超出了原文内容,但沈清平坚信一点,男主跟后宫们的幸福生活还是会一样的! 就是这种蜜汁自信,让沈清平十分相信自己的判断。 而且,云修骨子里是一个掌控欲极强的人,就算他对言桑的感情没有了原文里面的心动,可是迎娶言桑,对他而言并没有坏处。 言桑背后有言家。 哪怕言白山再怎么不同意成全言桑跟云修的这桩好事,但言白山跟言淞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言桑在寂云庄受委屈,更不会不把云修的生死放在心上。 毕竟云修如果出了事情,以言桑对云修的情意,肯定会果断殉情。 迎上云修冷冰冰的双瞳,沈清平扯出笑脸来,“公子,言姐姐背后是言家,如果言姐姐成为你的妻子,相信她一定可以为你送来一些助益。而且,言姐姐长得好看,换成女子都羡慕动心,公子跟言姐姐站在一起也是极其登对,话本子都说才子配佳人,公子与言姐姐不正是谈造地设的一对吗?” 她话音刚落,就发现云修的面色更难看了。 “……” 男主他真的不好哄啊。 云修嗤笑,手指弯曲,在她的额头轻轻拍了一下,“自作聪明,自以为是。” “……” 沈清平被这么说,也不在意。 下一刻,云修抢过她怀里抱着的暖手炉,重新拾起放到一边的书籍,原本尚算不错的心情,因为沈清平的态度和溜须拍马顿时沉下,他怎么能期待一个没心没肺的人转了性子呢? 他的眼底深处,滑过一抹自嘲,开口赶人:“坐回去。” 沈清平:“……” 坐回去没问题,但能不能把她的暖手炉还给她? 她怕冷…… 她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云修手里的暖手炉,眼巴巴的,一脸想要开口但是又碍于云修的缘故不敢开口的模样,这番举动,倒是让云修沉郁的心情有所好转。 他把暖手炉往怀里一放,用目光赶人。 沈清平:“……” 她从云修的身边爬起身,双眼恋恋不舍地盯着云修手里的暖手炉,蹑手蹑脚的走回原地坐下,再将折叠好的大氅展开,盖在身上,双手在袖子的遮挡下握着取暖。知道惹到了云修,当即安静地不再说话。 云修见她委屈巴巴又不敢言语的模样,心情总算好转,连看书的兴致都增长不少。 沈清平缩在马车里窝成一团,她待得无聊,便伸手撩开帘子,望了一眼沿途的风景,虽然明知道这是要去玄机门,但为了缓和跟云修的氛围,还是明知故问:“公子,我们这是去哪里啊?” 云修眼睛也不抬地望着书卷,丢出一句,“你不是都知道吗?” “……” 他这样,她怎么说话嘛。 等沈清平回过味来,她心神一震,云修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她全部都知道,难道云修除了修炼什么混元心经以外,还能够有成为别人肚子里蛔虫的本事吗? 沈清平呵呵一笑,装傻充愣道:“公子,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会知道你要去哪里?” 感受到来自她身上的紧张,云修放下书卷,唇角上扬,眼中蕴含着洞察一切的幽光,“你不是全都知道吗?你知道我的每一步,也知道我的下一步会走向哪里?” “……” 沈清平瞪大眼睛,心中千万只卧槽齐齐飞过。 见鬼! 这什么变态智商? 云修觉得她丰富多彩的表情非常好玩儿,心底有点小小的遗憾,早知晓戳破沈清平的心思会这么好玩儿,他一定会早点戳破,“你好像很了解我,知道我的每一步计划,也猜到了我的大部分心思。” “……” 第二卷: 玄机门 第141章 她不习惯的啊喂 迎上云修蕴藏着笑意的目光,沈清平断然不能够承认自己了解云修目前的每一个走向和目标,于是扯出干巴巴的笑容,只能厚脸皮装傻,“公子英明睿智,公子的想法,哪里是我这等蠢笨之人猜得到的?公子,让你有如此想法的,一定是你的错觉!” 呵呵。 傻子才会承认呢。 沈清平并不觉得自己聪明,相反,她觉得自己挺傻的,但傻也是有一个限度的,她也没有傻到一定的地步。 如果承认云修的说法,那么,云修的下一个问题,很有可能就是询问她,为何会如此了解他的想法。 这不是挖坑把自己埋了吗? 所以,问题该打住的时候就必须打住,不然,她若是老老实实承认了,那就等同于把自己推入了另外一个更难生存的境地。 该懂得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云修不再与她多言,直接闭目养神,只嘴角上扬的弧度迟迟未曾落下。 她不愿意说,他便懒得过问。 反正即便问出了结果,也不是他最想要知道的。 对于他而言,沈清平知道这些他并不在意,她的背后,毕竟还有姜別客那家伙,此次回到玄机门,免不了又要面对那日日见着都觉得辣眼睛的人。 所以,沈清平知道他的去向,很有可能都是姜別客在背后传递给沈清平的消息。 云修不在意这个,也不愿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多做纠结,因为不管沈清平究竟知道一些什么,或者是有多了解他的下一步会往哪里走,都不值他必须要知道的事情。 有个如此了解自己的人留在身边,倒也不错。 见他不再多问,沈清平顿时放心下来,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只觉得跟云修打交道就没有轻松过的时候。 再一回想起跟云修相处到现在的光景,嗯,大部分都是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个地方出错,剩下的就会跟着错上加错。 待平复好心情,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以后在应对云修的时候要更加小心后,沈清平也没了睡意,她缩在自己的一方小角落里,也不敢发出声音,只拧眉沉思这具身体的异常。 许如崇那几日的照顾,让沈清平明白,这具身体是存在问题的,而沈清平看似没心没肺的,但对身体的变化却是一清二楚的。 这具身体似乎格外怕冷。 比如现在,都还未曾迎来冬日,这具身体却已经冷到不行,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具身体本身就惧怕寒冷的缘故。 都是作者,在原文中写到这个角色的时候也不写的详细一些。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渐渐地,沈清平的睡意再次来袭,此时此刻,她只庆幸自己没有晕车的特点,不然这么长的路程,一路颠簸,她可能早就吐得一地都是了。 她尝试着动了动,两只手即便是捏在一起互相取暖,但还是觉得很冷。 沈清平叹息一声,最终把目光落到云修腿上放着的暖手炉上,他坐姿端正,哪怕是看着在浅睡中还是维持着优雅的姿势,这或许就是他从小学习礼仪的缘故。而他的一只手,随意放在膝盖上,掌心中握着的,正是之前被她抱了一路的暖手炉,握住暖手炉边沿的手骨节分明,修长干净。 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作为手控党,即便云修的这双手她已经看了很多遍,但还是忍不住被吸引。强迫性地将视线移开,沈清平再将目光放在他握着的暖手炉上。 看云修的样子,应该睡着了吧。 既然睡着了,那么,她就算把他掌心的暖手炉拿走相信也不会被他发现。 打定主意,沈清平贼兮兮的勾起粉唇,而后放轻动作,轻手轻脚地站起身,将身上盖着的大氅放到一边,再偷偷摸摸地向着云修走过去。 走到跟前,未免动静太大打扰到云修,她在他身前缓缓坐下,盯了一会儿,确定云修没有反应多半是熟睡状态以后,沈清平窃喜不已的抬手,握住暖手炉,她抬起另一只手,正试图将云修握住暖手炉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时,他却在这时睁开眼。 他的眼底,哪有半点睡眼惺忪的模样? 眸光,一如既往的锐利深邃,甚至眼尾上挑,流露出一丝戏虐的笑意。 沈清平:“……” 她笑呵呵地抽回手,还以为云修是睡着了呢,没想到人家就是在闭目养神而已。 云修看了一眼她落在暖手炉上的小手,眉梢微微上挑,殷红的薄唇浅浅勾起,明知故问:“你不好好的坐在你的位子上,怎么突然跑到我这里来了?” “……” 沈清平不好说是来偷走暖手炉的,她的手放在暖手炉上,贪恋暖手炉周围的温暖,一时舍不得放开,粉唇露出标准得八颗牙齿的笑容,眼含谄媚之色,“我刚才看到一只蚊子围绕在公子身边打转,我担心这只该死的蚊子会打扰到公子,所以就准备过来帮公子赶走这只蚊子,没想到我刚挥手将蚊子赶走,公子你就醒过来了。” 这个理由,假的她自己都不信。 “哦~”他得尾音上扬,声音沙哑低沉,好听至极。随即,云修又往身边看了一眼,他向来对周遭的事物感应极强,这也跟他常年修炼功法的有关,是以,沈清平是在说谎还是在说谎他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可是,即便他心底很清楚沈清平都是在说谎,但他就是不想要去责怪。 恰好,他的手在无意间碰触到沈清平冰凉的小手,顿时一愣,收起戏弄她的心思,“这么凉?” 沈清平可怜巴巴地瞅着他,“……” 可不就是这么凉嘛…… 她正是感觉到手掌心都冷得在发疼了,才会动了把暖手炉从云修这里偷过去的心思。 云修面色一正,大掌拉过她的小手,将她拉起来在身边坐下,转而用掌心包裹住她的两只手,扯开部分衣襟,将她冷得发疼的双手塞入胸膛,贴合着他的肌肤。 沈清平感受着到来自手上的温暖,却被云修贴心的举动吓住了。 干嘛这么温柔? 她不习惯的啊喂! 第142章 有一点小害羞呢 掌下碰触到的男性肌肤与女子的温润柔软全然不同,那是带着力量在其中的,沈清平粉唇轻抿,除了感觉到云修衣裳内的体温之外,她还感觉到了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咚咚咚…… 她的心跳也跟着加快,失去了固定的频率和节奏,玉雪可爱的小耳垂逐渐涌上浅浅的一层蜜色。 ……嗯。 有点控制不住的小心动啊。 还有一点点控制不住的小害羞啊。 不过,沈清平很快就把心底的小心动一巴掌扇远,她只觉得,一股源源不断的温暖,正在密密实实的包裹着她冰凉的两只手,很快,她的双手也变得暖暖的。 别说,云修这个办法还是非常管用的,用体温来帮她暖手的方式,嗯,有点别样的浪漫和温暖。 待手暖和的差不多了,沈清平浑身的疲惫也因着云修突如其来的举动一扫而光。她猜测马车行驶了这么久,估计再过不久就能够到达玄机门,尝试着动了动酸软不已的身体,抖了抖双肩,把双脚换了一个方向放着,再将被揣在云修怀里的小手动了动,笑道:“感谢公子的片刻体贴,我的手已经不冷了。” 暖暖的,可舒服着呢。 o(* ̄︶ ̄*)o 云修留意到她的动作,本欲放开她的双手,毕竟她的手那么细,那么软,又是放在靠进胸口的位置,熟悉的触感和她偶尔温暖滑腻的肌肤,以及她有时还会动上几下,导致他的心脏被勾得痒痒的。 一股燥热,从他的身体里窜出。 眼下不是合适的地方,更不是合适的时机。 玄机门中的弟子向来清心寡欲,即便是同门之中有互相爱慕的爱侣,也不敢在玄机门如此庄严肃穆的地方做出任何亲密的举止,最大的尺度也不过是书信来往,或者是偶尔的眉目传情。且玄机门中早有规定,所有弟子不得在玄机门的地盘上行那巫山**之事,这里已经上山,也代表是玄机门山下,是在玄机门的管理范围,云修纵使有心,但对玄机门始终还是抱着一丝敬畏之心感恩之心。 当年,是师傅收留了他,将他带到玄机门抚养长大,教他本事,教他熟读四书五经。因而,只要是在玄机门的地盘上,他都不会做出任何违反门规的举动。 天色渐渐暗沉。 若是让沈清平知道云修心底的这些想法,一定会嗤之以鼻。 她所看到的原文男主人设,可没有云修这般的正人君子,虽然说玄机门里面对男女私情管理极为严格,可是只想有心偷尝禁果,男主他有的是办法? 而且,男人一旦那方面兴致上来,自己都管不住自己,哪里还会去管什么门规? 她的手还是被云修用掌心包裹着,指尖温热,沈清平却感觉像是着火了一般,她的小心肝也在被沸水煮着,“公子,你可不可以放开我了?” 云修闻言,这才松开她,薄唇则危险地勾起,“你方才说,片刻体贴?” 他对她,好像不仅仅只是片刻体贴而已。 至少在云修看来,他从未对任何一个女子如此上心过,估计沈清平并不清楚他将她送到许如崇府邸里的缘故,他在寂云庄里每天想方设法的防着被刺杀,她倒舒坦,每日在许如崇的府邸内逍遥自在,睡到日上三竿都懒得起身。 她也不想想,她能够如此悠闲,把寂云庄的事情置身之外,那都是因为有他在一路上为其保驾护航。若他铁了心思要将沈清平拉入浑水之中,沈清平也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沈清平的确不清楚这一点。 迎上云修深邃看不到底的眼眸,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是哪里出了错误,既然已经意识到了,那沈清平肯定会及时地弥补错误,打消云修心里的介意,“呵呵,公子,是我嘴瓢,一时说的太快说错了,公子对我的用心程度和体贴程度,简直就是我这辈子从未感受到的。并且,公子对我的体贴温柔也不是片刻的。” “……” 云修心情好转了点儿。 没办法,他就是这么一个没出息的人。 每一次,只要沈清平想方设法的用心去哄骗讨好,他就会很轻易地改善心情,打消心里的隔阂和不舒服。都吃,云修也很无奈。 总之,对于沈清平,他只能认栽。 沈清平注意到他明显转好的脸色,顿时笑嘻嘻的凑过去,狗腿地双手半握成小拳头,给他捶捶双肩,语气又软又糯,“公子,你就不要生气了嘛,我已经深刻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还希望公子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不要跟我这个山疙瘩里出来,没父亲母亲教养的粗鲁丫头计较了。” 原主的确就是个没父母亲教养的粗鲁丫头,她这么说,也不算最毒,最多不过就是在阐述一件事实而已。 待云修不生气了,沈清平锤肩的动作抽回,她无聊地坐在云修身边,觉得云修真够无聊的,就这么一本正经的坐着,都懒得用看书来打发时间了。她正觉得坐马车坐的浑身哪哪都不舒服,便提议道:“公子,我在这马车里面待了整整一天了,现在双腿酸软,浑身也有点疲惫,不如让我下去走走?” 云修想到再走一段路就到玄机门入口,便整理衣物起身,自然无比地牵过她的手,“也好。” 马车停下,两人一前一后出来。 沈清平立在马车上,一手被云修拉着,她借着云修的手,另一只手放在男子的肩膀处,而云修则环住她不堪一握的小细腰,轻轻用力便将人从马车上带下。 一旁绿珠看着这一幕,笑得合不拢嘴。 很好很好。 沈姑娘还真是一个喜欢制造惊喜的人。 每次在她们这些人觉得沈姑娘要在云公子面前不得脸彻底失宠的时候,沈姑娘每一次都能够在不经意间给众人撒上一把狗粮,证明她依旧得宠的事实。 跟着这般好运气又聪明的主子,她觉得这次绝对是押对了宝。 天色暗沉,周围都是茂盛密集的花草树木,沈清平的脚踩在散发着青草气息的草地上,鼻尖嗅到的,是一股淡淡的花香。 好像原文中描写到过,因着朱丹颜喜欢各种植物花卉,所以朱东慈便每年都会派人下山去寻求许多花卉上山种植,这也就使得玄机门山上常年都会有一股淡淡的花香萦绕。 两人刚入地走了一段距离,忽然,听到小树林里传来细微且暧昧的……嗯,脱衣声。 第143章 庞焅 啧啧…… 脱衣声,还是在夜幕时分,还是在好私会的小树林里,这番景象,让曾经目睹过深夜王俪君与孟朗幽会缠绵的沈清平顿时想歪。 如此良夜,正好适合做点有意义,且双方都能够一起运动运动的事。 比如:嘿嘿嘿。 与云修手牵手站在原地,出于好奇心,沈清平其实很想要看看究竟是玄机门的哪位弟子在此幽会,但有云修在这里,她也不好意思明目张胆的看。 嗯。 还是应该表现得矜持一点,不然让云修察觉到她内心猥琐的心思,肯定会用鄙夷且嫌弃的眼神望着她。 得忍住满心的好奇才行。 绿珠与荔枝皆是小厮装扮,分别一左一右守在马车旁,见前方的沈清平跟云修停了下来,心里就算好奇也不敢多问。 卫隐卫济站在不远处,两人都是习武之人,对于周遭发生的事情和存在的人极为敏感。是以,小树林里发出来的某种声音,两人听得一清二楚。 云修面上毫无波澜,对耳朵所听到的事情丝毫不在意,他只是扭过头,注视沈清平的脸色。在捕捉到她清亮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兴奋波光以后,忽然道:“你觉得此地如何?” “嗯?”沈清平下意识地抬起头,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问这个,想了想,如实答道:“不如何。” 她不太理解这种在野外幽会的刺激感,更无福消受。 比起这种毫无舒适感的地方,她更喜欢窝在自己的房间,即便是跟喜欢的人做不可描述的事情,也应该注意一下周遭的环境和场合。 别看她看小黄书的时候各种津津有味,但那仅仅是因为在看,有朝一日,如果这种事情发生在她身上,她一定不会赞同这种深夜幽会的方式,更加不会去追求所谓的刺激新奇感。 云修盯着他半晌,薄唇一勾,眼里染上笑意,狭长的双眸微眯,“我以为,你会很喜欢这种地方,不过你不喜欢,事实上对我来说是有些遗憾的。” 她不喜欢的话,他就不能做点别的了。 再一看小树林交错不断的枝桠,树与树之间紧密相连,走过去时还会不小心被一些树枝或者杂草勾住衣物,云修便没了这等旖旎念头。 她的皮肤太嫩,一旦被树枝碰到或者撞到,身上定会淤青。 不仅如此,如果是遇到有刺的野草,或者是比较尖锐的叶子时,还会被割破其娇嫩不已的肌肤。 怎么想,云修都觉得在这种地方不会对沈清平有半点好处,再结合沈清平那懒懒散散不着调儿的样子,顿时对眼前这种别人觉得刺激新鲜的环境很有意见。 他为上一刻曾经产生过的想法而鄙视自己。 沈清平面色微红,没想到云修骨子里竟然还有这种龌蹉下流的念头。 她回想起原文中有一段描写,是关于云修跟朱丹颜的,两人好像就在小树林里面发生过关系。从作者的文字中可以发现,云修跟朱丹颜在小树林时是十分尽兴且满足的。 不过沈清平没能预料到的是,她没能亲眼见证到云修跟朱丹颜在小树林里翻云覆雨,倒是有幸一来玄机门便撞到了这等好事。 “忘记我说的上一句话。”云修耳根有点红,好在夜色浓重,随从提着的灯笼恰好明亮,将他耳根处的那点绯红遮挡。顿了片刻,他又出言补充:“不喜欢是对的,这种毫无兴致又黑漆漆的地方,说不定还会有各种蛇虫鼠蚁来袭,这两人在此行苟且之事,着实品质不佳!” “……” 沈清平一愣。 其实,她个人认为,品质不佳跟行为放荡也是可以分开的。 在某些时刻,品质太佳也不是什么好事,因为老端着架子就会迟迟没办法跨出这一步,进入到下一个环节。 在男女私情这种事情上,该流氓的时候流氓一点还是可以的。 当然啦,这种暗戳戳的想法绝对是不能够跟云修这种老司机在一起交流的,尤其是沈清平感觉到,云修总是会时不时的想要撩拨自己。 在这种处境暧昧且很危险的情况下,她如果跟云修在一起交流了真实想法以后,万一云修把这些手段都用到她的身上怎么办? (╥╯^╰╥) 她可是一个纯洁无辜,没有谈过恋爱的小白,绝对不会是云修这等老司机的对手。 只是,沈清平觉得很怪。 主要是‘品质不佳’这四个字从云修的嘴里说出来,怎么听都不会让她觉得有可信度存在。 云修是谁啊,那可是随时随地都能够翻脸不认人,跟后宫找个地方遮挡爱爱爱不停的种马人设,所以,这词儿他说出来就满满的违和感了。 小树林里传来动静。 “这位师妹,你身为女子,怎可在男女感情一道上如此的……如此的不知廉耻,你我统共也没见过几面,你就以小师妹的名义把我约过来,对我上下其手,你……你简直……” 是一道慌乱的男声。 从他断断续急急忙忙且被气得不轻的语气中可以听出来,他会被对方给骗出来的,并且,对于对方主动献身这种事情并不感兴趣。 沈清平暗暗为其竖起大拇指。 没有被下半身冲昏头脑的,在这个时候还能够忍住不发的人,真爷们! 云修:“……” 呵! 他当时在房间内对言桑身体无动于衷时,怎么没见她的眼神中出现赞赏? 又是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伴随着的,还有男子慌乱从小树林里面跑出来衣物被树枝划破的刺啦声,“这位师妹,还请你自重,不要做出……做出有**份的事!” “大师兄……大师兄……”那女子应当是还没来得及穿上衣物,不好意思从小树林里跑出来,一看到男子跑远的声音,急得声音里都是哭腔。 …… 沈清平眉梢一挑,耳边阵阵声响,显然是男子靴子踩在地面,踩端了掉在地上的干枯树枝发出的声音,她双目亮晶晶的,盯着小树林的出口。 待看见男子的庐山真面目后,惊讶了一瞬。 呀! 她见过玄机门中的人不多,不过眼前这位,恰好是她在韩大学士府见过的。 庞焅。 云修的大师兄。 第144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庞焅手忙脚乱地从小树林里跑出来,衣裳都还未来得及整理好,束发也散开一部分,他提着衣摆,看到沈清平与云修时,面色窘迫。 而他的目光,落在两人牵在一起的手上。 沈清平:“……” 这下轮到她尴尬了。 云修握着沈清平的手并未放开,即便庞焅正直勾勾地望着,也没能影响到他,“她身体不太好,我牵着她,是为了防止她摔倒。” “……” 一本正经瞎扯的狗男人。 这话说的,就像是她连走路都不会一样,再说她气色那么好,明眼人一看都不会相信这样的说词,换做她是庞焅,肯定会以为她跟云修有龙阳之好。 哪知庞焅听完,竟是半点也不怀疑云修的话,目光从两人交握的手移开,想到方才的窘态,尴尬得咳嗽几声以作掩饰,“既然沈公子身体不好,还是牵着走路为好。” 沈清平眼角一抽,“……” 这位大师兄看起来很好对付,很好骗啊,完全是人家说什么他就相信什么。 云修对庞焅的狼狈和尴尬毫不在意,也懒得出言打趣,倒是沈清平一直盯着庞焅看来看去,那模样好像是看上了庞焅似的。 她的举动,当即引得云修不大高兴。 她对旁的男子,是不是关注度有点高? 将庞焅从头到脚打量一边,云修想到这个从未被他正视过的大师兄,着实发现不了他有什么地方是值得女子注目的。 反正站在云修的角度去看,庞焅长得不算多出色。 还没他的死对头姜別客能够招蜂引蝶。 且庞焅平日在朱东慈的身边也没有出众的表现,这样一个平庸且毫无作为的人,实在不值得别人浪费精力。 所以,小树林里那女人究竟是眼瞎到了什么地步,才会深夜把庞焅找出来幽会? 沈清平看得入神,倒不是欣赏庞焅的长相跟性格,就是在回想原文中关于庞焅的片段。 可惜的是,她跳过了很多,除了知道云修回到玄机门是为了探望朱东慈和跟朱丹颜各种翻云覆雨之外,就懒得花费心思去看玄机门的其他故事线。 所以,这便导致她对庞焅此人一无所知。 然而看庞焅温润持重,在情事上半点也不通,应该就是个老实人,相信他不会有坏心眼儿。 这时,小树林里的那名女子收拾好衣服走出来,她借着周围的灯光,认清楚站在眼前的人是向来不近人情的云修后,背后升起一股寒意,规规矩矩地立在原地行跪拜礼,“见过二师兄!” 沈清平眼底染上笑意。 看来眼前的黄裳女子,就是方才在小树林与庞焅纠缠的女主角了。 其实单单说长相的话,这位黄裳女子的长相还是极为不错的,是清秀可人的类型。 这是让沈清平一直羡慕的良家女子长相啊。 然而,沈清平没有想到的是,这位女子清秀可人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闷骚且想把庞焅吃了的心。 像这种深夜将男子约到小树林的开放性格,换成大部分女子都是做不出来的。 她佩服这位妹纸的勇气。 云修高高在上的审视了一眼女子,认出她是平时喜欢跟在朱丹颜身边的人之一,低沉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更显冷漠,“小师妹可知晓你的事情?” 女子跪得笔直,一听到朱丹颜的名字时,顿时浑身颤抖,她自然不敢在朱丹颜面前表现出来的,“师姐向来严格,并不知晓我胆大包天做下的此事。” 身为玄机门的弟子,黄裳女子显然对玄机门立下的规矩了如指掌,很清楚今晚所做事情违反了玄机门门规。 按照门规,她是难逃一死的。 是以,在被人目睹过今晚的事情后,她才会这般害怕。 她跪在地上,急得眼泪出来了,谁不知道门主最喜欢的就是二师兄啊,偏偏她做的事情还让二师兄给撞见了,万一二师兄将此事告知门主,她还有活路吗? 于是女子跪着爬过去,她伸出手想要去拉云修,却被云修后退一步,躲开她的碰触,她泪眼汪汪地望着云修,语带哭腔:“二师兄,我求求你,千万不要把今晚见到的传扬出去,不然……我的名声就全都没有了,不仅如此,我的性命……” 沈清平摇头。 她不是对女子的举动不赞成,喜欢人喜欢到想要睡了对方也是情爱本身渐渐积累在心底的**。 她觉得玄机门门主订下的门规很不人道。 默默在心底吐槽完,一抬眼,就对上云修投来的目光。 额…… 他的眼神告诉她,她的吐槽和想法,都瞒不过他的火眼金睛。 恐怖的男人! 庞焅叹息一声,他在玄机门向来为人宽厚,最是好相处,也是最仁心仁义的。想到毕竟是同门一场,他也没有受伤,便站出来为其求情,“三师弟,依我看,这件事就算了吧。师傅他老人家近来身体抱恙,是越来越差了,小师妹整日都陪伴在师傅身边照顾,两人谁都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管别的事情。我看她已经意识到自己犯下的错误了,今晚的事,你跟沈公子就当什么都没看见好了。沈公子,你可愿意帮在下隐瞒此事?” “……” 沈清平突然被扯进来,还真是无辜的紧。 黑白分明的眼睛眨了眨,她不想要参合进去,不过她也觉得眼前的黄裳女子也没犯大错,只是黄裳女子行事考虑得不够周全。 在还没有知晓对方的心意下便鲁莽的做出这等事情,可不是一种为了爱情奉献的精神,这在沈清平看来,是没脑子,是傻子,是今早醒来时脑袋被门夹了,被驴踢了。 就算喜欢一个人,想要得到对方,那也应该徐徐图之,一步一步制定计划往前走才是。 察觉到庞焅请求的目光,沈清平又看了看一言不发的云修,正想要说话时,耳边突然传来嗖的一声,紧接着,只见上一刻还跪着的黄裳女子顿时双眼瞪圆,没了气息。 吓! 砰—— 女子睁着眼儿没了气息,身体直直栽倒在地上。 一阵脚步声,渐渐走进。 沈清平从惊吓中回神,她害怕得躲在云修身后,顺着脚步声望去,却是多日未曾见过的姜別客,而除了姜別客之外,他还带了黄世安前来。 玄机门门主也是姜別客的师傅,门主重病,姜別客回来探望时应该的,但黄世安来凑什么热闹? 第145章 对镜自赏不也挺好的吗 先不管黄世安在这里凑什么热闹,反正反派跟反派走在一起,再联合起来对付主角的这种事情实属正常。 毕竟,他们都看云修不爽,都想要除掉云修。 沈清平望着地上没了气息的黄裳女子,心里怕怕的,她躲在云修身后,盯着死不瞑目的黄裳女子。 总感觉这女子的下场,很可能就是她将来的下场。 思及此,沈清平的害怕加重。 云修感觉到她微微发抖的指尖,侧眸,扫了一眼两只小手正紧紧拽着他衣衫的某只,唇角勾起一丝宠溺的弧度。 发生危险的时候,她倒是知道往哪里躲能够保全自己。 黄世安见到沈清平出现,还是跟云修同样一身白衣金领的模样时,双眼发亮。 他这人对于喜欢的人和东西,向来都会不择手段去得到。 上次在府里,要不是顾妄那个蠢货突然出现,带着人闯入府里,坏了他的好事,眼前依靠在云修身边的女扮男装的某人,早已成为了他床榻上的人。 每每回忆起沈清平白雪似的的肌肤,黄世安便心猿意马。 同时,他心底对顾妄的憎恨也就越来越多,也愈发嫉妒云修能够拥有沈清平这么久的时日。 那云修整日冷冰冰的一张脸,又没什么话题聊,丝毫不解风情,除了一张脸和身材能看的男人,着实没有魅力可言。 偏偏,现如今云修经过为言府翻案的事情在晋城声名大噪,民间很多小书店还有云修的画像,引得各处的女子花重金竞相抢夺。 对此,黄世安跟姜別客都认为这些女子瞎了眼。 黄世安一手背在身后,一手习惯性地放在身前,掌心依旧拿着两颗琉璃珠子,那珠子光泽漂亮,倒映出周围的景致,在相碰中发出轻微声音。他直勾勾盯着沈清平,唇角勾起,“沈公子,没想到你我如此有缘,距离上次分别没有多久,这么快就又见到了。” 沈清平不理会,“……” ╭(╯^╰)╮ 臭男人! 场面话说的那叫一个漂亮。 其实,那野心勃勃,恨不得把她衣衫褪去轻薄的眼神格外明显。 她忽然很想念顾妄小天使。 特别想念。 还记得那次在府里,就是顾妄小天使及时出现,带领府中侍卫嚣张飞扬地从屋顶而降,将她从水深火热之中拯救出来。 而且……他还揍了黄世安! 如果沈清平也有飞檐走壁,兼身怀武艺,一定会暴力的把黄世安按在地上狠狠摩擦,让这货领悟到什么叫做社会毒打。 云修拧眉,他随手将沈清平往身后一拉,高大的身形,顿时将纤细娇小的她瞬间遮挡严实,让黄世安无法再注视到她,“她胆子小,不喜欢别人这般看着,希望黄公子得知这一点后,能够收敛。” 黄世安不以为意,注意到云修有了一点起伏的情绪,唇角的弧度扩大,“沈公子长得好看,我这人生平没有别的嗜好,就是最喜欢长得好看的人。眼下难得见到沈公子,自然要把这些日子以来的思念补全,看个够本才好。” 云修继续把人挡在身后,不给黄世安机会。 沈清平忒讨厌黄世安这货。 要说长得好看,黄世安长得也不错啊,正是风华正好的少年郎。 她的面颊贴着云修的背脊,双手捏着云修的衣衫一角,她从云修的背后探出脑袋来,粉唇蠕动,一脸仇视,“黄公子既然喜欢好看之人,何不每日醒来多照照镜子?” 对镜自赏不也是挺好的吗? 黄世安没料到她突然来了这么一句,短暂的怔愣过后,便大笑出声,“我果然没看错,沈公子当真是一个有趣的人,相信跟沈公子日日在一处,我也不会腻烦。” 云修垂眸,盯着眼前的那颗小脑袋,有种把她从头到尾藏起来的冲动,他的眼底,浮现愠怒之色,一把将沈清平钻出来的小脑袋给按了回去,“乖乖站在我身后。” 沈清平怂怂地收回目光:“……” 乖乖站着……就乖乖站着。 反正出现在这里的人,都不是她乐意见到的。 黄世安特讨厌云修这理所当然的命令的语气,冷笑一声,“云修,听闻朱姑娘对你自小可谓是一往情深,你如此管着沈公子,就像是在管束自己的妻子一般,若你这般行径让朱姑娘看到,怕是会误会。” 旁边站立的姜別客在听到这话时,眼睛一亮。 原本他还摸不清楚云修的心思,不明白云修把沈清平带回玄机门的目的,然而现在,姜別客不管云修心里面是怎么想的,他忽然间觉得,沈清平出现在玄机门也是挺好的。 小师妹不是一直都很喜欢云修吗? 觉得云修是世间最好的男子的吗? 有了沈清平的存在,他倒是要看看,他的小师妹会不会介意。 沈清平躲在云修身后,并不清楚姜別客的打算。 一直没有开口说过话的庞焅见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等他们火药味十足的交流结束以后,这才盯着地面上没有了温度的尸体,叹息一声:“二师弟,师傅虽然同意你跟三师弟下山各自修行,但你这性子……是越发不近人情了。这位师妹说到底都是玄机门的弟子,也是你我的同门,看在师傅的面子上,你也应该手下留情。” 在女子的胸膛处,插着一根银针,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清楚。 庞焅蹲下身,将银针拔出来。 姜別客从未把庞焅放在眼里过,即便庞焅是大师兄,是门中弟子之首,但是为人不够圆滑聪明,还总想要以一己之力解决他跟云修之间的纷争。 别逗了。 他跟云修就是天生的死对头。 在云修没有进入玄机门以前,姜別客是最出色的弟子,也跟朱丹颜关系极好。 一切,都是因为云修的突然出现,让原本享受着众人敬佩的姜別客一下子从云端被拉了下来。 这等日积月累十多年的仇恨,哪里是庞焅一己之力可以化解的? 他跟云修,这辈子注定会有一个生,一个入黄泉,这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战争。 第146章 三师弟一直都这样 沈清平依旧藏在云修的身后不敢冒出脑袋来,她粉唇轻抿,偷偷地往庞焅那边扫了一眼,暗暗赞同庞焅的话。 看来云修,姜別客与庞焅三人之中,还是庞焅的行事作风最仁慈了。 想想云修跟姜別客之间的明争暗斗,估计庞焅绞尽脑汁,在两人中间当和事老当了很多年。 真辛苦啊。 大抵是感觉到她的目光,庞焅顺着看过来,注意到沈清平时,冲她一笑。 沈清平回应地扯了扯嘴角。 她有点理解黄裳女子为何会喜欢上庞焅,甚至丧心病狂的对庞焅做出这等事情了。 庞焅虽然是长得不算多出众的,周身也没什么特别突出的闪光点,但是,其沉稳温和,处事宽厚仁慈的性格,却是极招人喜欢的。 换成她,她也更喜欢对自己和颜悦色,态度可亲的男子。 至于云修跟姜別客,一个呢,常年冷冰冰的,相处起来都没什么情趣,且决心绝情到变态。而另一个心狠手辣,对黄衫女子没有怜香惜玉之心,身边明明有一堆红颜知己缠绵床榻,嘴里还口口声声说最爱白月光朱丹颜。 呕…… 其实,姜別客的行径在沈清平看来,不过是骨子里的一种不服输罢了。 而且,姜別客喜欢朱丹颜,除了喜欢之外,还有其他原因。 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朱丹颜喜欢的人竟然是姜別客的死对头——云修。 姜別客从小就对云修各种针对,甚至在气急败坏下各种甩脸子谩骂,这等举动,落在朱丹颜的眼里就更加不讨喜了。 而且姜別客此人有天生的蜜汁自信,也可以说是自负,他自负的认为自己是最聪明最出色的。所以,姜別客接受不了比他更优秀出众的人存在。且真要算起来,他跟朱丹颜认识的时间更长,即便是青梅出马的交情,那也比后来者居上的云修来得更深,更多。 于是,他不服气,也不服输,并绝对不承认自己会输给云修。 最后,朱丹颜是玄机门门主的女儿。 沈清平才不相信姜別客没有想要成为玄机门少门主的心思。 想要成为少门主,最直接省事的办法,就是娶到朱丹颜,如果得到了朱丹颜的芳心,就代表着距离那个位置**不离十了。 黄世安的目光一直都在追随着沈清平,哪怕站在他的位置,只能看到沈清平的一片衣角。 可是,衣角落在他眼里也是美的,诱惑的。 姜別客对地上的尸体无动于衷,也没把庞焅的话放在心上,嗤笑道:“大师兄,你何必对不知廉耻的人心生怜悯?难道你忘了,她方才在小树林是如何轻薄你的?还是说,是我的所作所为破坏了大师兄的好兴致,大师兄骨子里对这位师妹还是很喜欢的,只是碍于颜面,一时拉不下来脸面?” 庞焅被说得脸颊通红,他眼底浮现怒意,可是身为玄机门的大师兄,他必须牢牢记住自己的身份,记住自己比姜別客年长,不能够对同门师弟们发火这几点。 当下,也只好压住那点积在胸腔里的怒意,辩解道:“二师弟,你莫要瞎说,我的心里只有玄机门,没有儿女私情!你这般说,便是在怀疑我的人品!” 沈清平眼眸一转。 嗯。 看得出来,大师兄是一个非常有人品的人,否则换成别的男人,早就脱掉衣裳与死去的黄裳女子携手共赴巫山**了。 “既然大师兄心底没有这位同门,那你这么在意她的生死干嘛?”姜別客走过去,立在没了气息的黄裳女子身边,还很粗鲁不怜惜的用脚踢了踢对方的身体,“大师兄,我知道你行事素来妇人之仁,可你再妇人之仁,也不能够不把师傅定下的门规放在心上。玄机门早有规定,凡是我玄机门的弟子,皆不可在玄机门的范围上做出不耻行为,这位同门明知故犯,死的不冤枉。” 他说完,望了一眼云修,“三师弟,你说,我做得对不对?” 云修闷声不语,那副神态,仿若跟姜別客多交流一句话都是在浪费口水。 沈清平瞧见,嘴角勾起。 不愧是拥有主角光环的男主,敢对谁都无视,并且时刻保持高高在上,尔等皆是凡夫俗子,唯独吾超然物外的欠揍形象。 因为有无敌的主角光环在,云修可以对任何人一副眼睛长在头顶上的态度。 跟在云修身边这么久,希望她也能够跟着被沾染上一点主角光环的气息和福气,不用再战战兢兢的担心自己哪一天会被弄死。 姜別客被云修这副模样惹恼,胸膛剧烈起伏,若这里不是在玄机门的地盘上,他一定扛起四十米长刀把云修砍死泄愤,“三师弟,我在跟你说话呢,你就是以这种态度对待你的师兄吗?” 庞焅突然丢出一句,“二师弟,三师弟不一直都是这样对待你的吗?” “……” 沈清平想笑。 庞焅这句话,简直是神来之笔。 姜別客被噎住,一时找不出来话语反驳庞焅的话。 回想起从小到大云修对待他,的的确确就是没把他放在眼里过的态度,且云修的态度,比这更过分的都有。 比如有一次,姜別客刻意出现在云修面前,让他称呼自己师兄,还让云修跪下来表现诚意。结果,云修当时的反应是看也不看地走过去,直接把他当成透明人。 黄世安见姜別客完全下不来台,出言:“姜兄,你何必在这种小事上浪费心情?” 姜別客 :“……” 一阵清雅的香风吹来。 沈清平的小鼻子抽了抽,顺着香风飘来的方向看过去,正好看到朱丹颜脚步极快地走来。 从朱东慈重病之后,朱丹颜整日忧心忡忡,当她看到云修出现时,阴沉多日的脸颊,立时浮现甜蜜的笑容,“三师兄!” 姜別客脸色更难看了。 又是这样! 只要是有云修在的地方,小师妹永远都只能够看得到云修,把周边的所有人当空气对待。 这一点,让姜別客内伤到差点吐血。 朱丹颜站定在云修面前,双眼含情脉脉的盯着云修。 云修面无表情,连称呼一声小师妹都懒得张口。 见后宫之一的朱丹颜出现,沈清平慢吞吞地从云修身后探出脑袋,她忽视掉黄世安居心不良的眼神,微笑着打招呼,“朱姑娘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朱丹颜满心满眼里都只有云修,突然看到云修的身后钻出来沈清平时,惊讶了一瞬,随即,面颊浮现两坨嫣红,“沈公子。” 第147章 不容易啊 沈清平从云修身后站出来,笑道:“不过一段时间没有见到朱姑娘,朱姑娘又漂亮了许多。” 朱丹颜听到夸赞,抿唇微笑,只是笑容还没达到眼底,就变成了惊愕。她盯着地上毫无声息的尸体,认出那也是玄机门中的女弟子,面色一白,“这是怎么回事?” 庞焅没说话。 沈清平见众人谁都不说话,她也不好意思开口,只目光落在姜別客脸上。 朱丹颜想了一瞬,目光在云修跟姜別客之间徘徊,最终,她的目光从云修的脸上移开,落定在姜別客的脸上,眼中盛满怒意,“二师兄,是你做的!” 根据她从小到大对姜別客与云修的认知,果断猜到这是谁的手笔。 三师兄虽然心思多变,但他从来没有对女子如此心狠手辣过。而大师兄素来为人温厚,是玄机门中最最好相处的人,肯定也不会这般。 不是大师兄,也不是三师兄,那么剩下的,便只有二师兄。 朱丹颜想到死去的女子是同门,心中复杂,“二师兄,这位师妹也是我们玄机门的人,你对同门这般心狠手辣,是不是太过分了?” 这一开口就是指责,顿时让姜別客的面上难看。 沈清平乐得看戏。 在面对朱丹颜的时候,姜別客的情商是真心低,不过,这也是因为姜別客与朱丹颜自小一起长大的缘故。 在喜欢和认识的人面前,姜別客会下意识的不去动那么多心思,可如果是对付云修,姜別客是非常狡诈阴险的。 姜別客被朱丹颜这般指责,也感受到了朱丹颜的愤怒。 他下山也有了几年,平日里谁见到他都是奉承,毕恭毕敬的,也就只有朱丹颜敢在他面前放肆。 可这到底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姜別客早已被恭维习惯了,因而,多多少少对朱丹颜的当场发难有些不服气,“小师妹,我知道你心地善良,对待同门极好,但我也不是无缘无故就出手伤人性命的人。这位同门不知廉耻,竟然深夜把大师兄引来小树林幽会,还妄图对大师兄上下其手,这等无视玄机门门规的人,我随手替你和师傅处理了,难道不是一桩好事?” 今晚的事情传出去,对方照样难逃一死。 且姜別客觉得自己的处理方式没有半点毛病,反而,还是他的举动让对方少受折磨,“小师妹,说来,这位同门应该感激我,是我让她免去了玄机门门规的责罚,赏赐了她一个痛快点的死法。” 玄机门没有禁止弟子们之间不允许私下来往,若双方真的互相喜欢,那就应该发乎情止于礼,把情意告知门主,而门主得知后,自会放人离开。 朱丹颜被反驳的说不出话来。 毕竟姜別客的话并非全然没有道理,如果把这位同门的事情禀报给父亲,依照父亲眼底容不得沙子的性情,肯定不会让对方留下性命。 沈清平的目光中则在云修跟朱丹颜之间转动,所以,云修跟朱丹颜一直以来互相守礼,就是因为朱东慈定下门规的缘故。 可是很快,姜別客就会被现实狠狠地扇一巴掌。 朱丹颜到底是朱东慈唯一的女儿,她就不相信朱丹颜最后能够忍耐得住不跟云修发生关系,也不相信身为门主的朱东慈会对两人的事情一无所知。 所以啊,这就是主角光环的魅力所在。 且世间的任何父母都是偏爱子女的,朱东慈对朱丹颜自小就是捧在掌心里长大的,故而,就算朱丹颜真的做出来有辱门风的事情,朱东慈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庞焅作为大师兄,不想要看到朱丹颜跟姜別客争执,也担心这样下去会影响到师兄妹二人的情谊,当即道:“好了,小师妹,你也不要责怪二师弟了,其实站在玄机门的角度,二师弟的做法虽然不近人情,却也没有错。毕竟,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维护玄机门的名声,今晚的事情传扬出去,的确会让师傅面上无光。另外,关于今晚发生的事情你还是不要告诉师傅了,师傅他老人家近来身体抱恙,你如果将此事告诉师傅,怕是会让师傅动气。” 朱丹颜不再跟姜別客理论。 她选择听从庞焅的。 且父亲眼下最想要的就是静养,为了让父亲能够放下玄机门的重担休养,朱丹颜已经让庞焅负责处理玄机门中大大小小的事宜了。而朱丹颜也不想要父亲动气,显左使也说过,不要用一些他们能够自行处理的事情来打扰父亲的休养。 朱丹颜望着云修,眼底在面对姜別客时的愤怒,顿时化为一盘柔情,她伸手去拉云修,“三师兄,你不在玄机门这些时日,父亲都在为你的处境担忧,你为言家翻案的事情父亲也知道了。父亲还说,言白山言大人为官清廉正直,这样的好官,值得你出手帮助。” 云修看了眼伸过来的手,往后退开半步,躲过朱丹颜的碰触。 他自然无比地拉过沈清平的手,站定在让朱丹颜碰触不到的距离。 朱丹颜受伤地望着他,“三师兄?” 他怎么了? 为何要躲避她的碰触? 不得不说,云修的举动在朱丹颜的心里重重划了一刀,鲜血淋漓的,她不敢置信的望着面无表情的云修,有点怀疑眼前的云修是不是她一直认识的三师兄。 他竟然在躲避她的碰触! 这个认知,以及云修的反应,都让朱丹颜受伤不已。 沈清平看出来两人之间的相处方式怪怪的,其实,刚刚在云修的躲开朱丹颜碰触的那一刻,她同样是惊讶的。 她以为,云修会接受朱丹颜的碰触。 眼看朱丹颜被伤到了,有可能下一秒就会哭出来的神情,沈清平微笑着打圆场,“朱姑娘,你别看阿修表面上闷声不吭的,但是实际上,他也是很惦记你的。相信我,阿修此次回来除了探望门主以外,就是想要来见见你,只是阿修不善言辞,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感和真实想法罢了。” 沈清平说完,冲她安慰性地笑了笑。 她来一趟也是不容易啊,还得在关键时刻站出来充当云修的传话人。 然而,云修扭头看了眼沈清平,瞳孔深处冷光乍现,冷意森然。 第148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沈清平:“……” 一丝丝寒意,将她包裹。 她冷得浑身一抖,机智地转过头来,正好注意到云修冰冷深邃的目光,当即瞳孔一缩,脖子也很没骨气地缩了缩,那模样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糟糕—— 她好像有哪句话说错,把云修给惹到了。 在意识到自己不但没能够讨好云修,反而惹恼对方以后,沈清平扯出干巴巴的笑容,尴尬不已地盯着云修,眼神里充满真挚的认错,只希望云修能够原谅她的错误。 尽管,沈清平并不知道她究竟在什么地方犯了错误。 她是觉得自己跟朱丹颜说的话是没有问题的,并且还觉得云修应该感激她这么努力的撮合才对,然而,云修一定是哪根筋不对,才会领悟不到她的好意。 阴晴不定,且容易善变的男人。 朱丹颜征求的目光落在云修脸上,本以为会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不一样的神态,结果,云修的无动于衷和毫无作为顿时让朱丹颜期待的心思跌入谷底。 不对。 沈公子说的不对。 她知道沈公子这么说都只是在圆场,在给她找个台阶下,这份好意,朱丹颜是接受的。 然而,朱丹颜喜欢云修,但还没有到智商为零的地步,女子对喜欢之人的心思最为敏感。回想起上次在韩大学士住处分开时的状态,与眼下如此明显的冷漠形成鲜明的对比。 二师兄变了。 以前的二师兄,还会配合的应付一下,即便他不会轻易碰触任何人,但是对于她的碰触却是不打算拒绝的。可是眼前的二师兄,他的冷漠和拒绝都表现在那张俊雅的面庞上。 他是真的很不想要跟她碰触。 这个认知,让朱丹颜本就脆弱的心房再次被狠狠地捅了一刀,她眼神中布满疑惑,有点不太敢相信眼前的人会是对她偶尔展现出温柔面容的二师兄。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沈清平观察到朱丹颜没有那么好糊弄过去,顿时眼角一抽,果然,不愧是跟云修从小长到大的人,比起对男主光环毫无抵抗力的言桑,朱丹颜还是理智尚存的。 虽然她在朱丹颜面前瞎话连篇,一脸真诚到不行的模样,但是沈清平很清楚的感觉到,云修对待朱丹颜的态度的确有了微妙的转变。 久别重逢,明明两人的眼神都应该是惊喜而激动的,氛围应该是甜蜜暧昧的,然而,真是的情况却跟原本的设定截然相反。 重新回到玄机门,云修对待朱丹颜的态度简直是戏剧性的转变。 这也难怪朱丹颜开始怀疑云修了。 因为同样的情况,再加上还有以前的种种基础作为对比下,明眼人谁都看得出来云修现在对待朱丹颜的态度有多冷淡,他的目光,就像是在看着一个只是认识却眼神冷漠没有半点波动的人。 沈清平垂眸,恰好注意到她跟云修交握的手上。 莫名的,她觉得很多地方都不一样了。 面对目前所面临的疑惑,她脑海里的思路越来越清晰,却在紧要关头,即将钻出脑袋的答案被一层浓浓雾气笼罩其中,让那答案停留在那里迟迟不出来。 姜別客若有所思地望着云修与沈清平,没有错过云修牵沈清平手的动作,不知为何,他脑海里闪现在韩大学士府沈清平对他表白情意的场景。 那时沈清平眼中真挚的情意,姜別客觉得绝不会看错,如今再看着眼前的一幕,姜別客的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但这点情绪,完全无法对他造成大脑上的影响。 他巴不得云修跟朱丹颜之间出现问题。 朱丹颜皱着眉头,疑惑解不开,她便望着云修半天不出声,然后失落地道:“三师兄,我感觉你这次回来,有些不一样了。” 云修没回答,只是握着沈清平的大掌紧了紧,将掌心中的滑腻包裹得更加严实。 的确是不一样了。 庞焅也察觉到几人之间怪异的氛围,他通知玄机门的弟子过来将躺在地上的尸体处理了,出言:“二师弟,三师弟,你们也别干站在这里了,师傅一直都在等着你们回来看望他,如今你们回来了,就赶紧过去拜见师父他老人家吧。” 姜別客见朱丹颜脸上显而易见的受伤,唇角勾起,心里觉得云修当真傻的可以,放着样样优秀的小师妹不要,却牵着身边女扮男装,无权无势的沈清平不放手。 不过,他特别满足于这样的发展趋势。 云修变成这样,让姜別客感到开心,同时,云修对待沈清平的态度,也是姜別客想要见到的,他就是在云修逐渐沉浸在沈清平的美色当中,从而在正事上一点一点的放松。 朱丹颜嗯了一声,“大师兄说得对。” 姜別客率先走在前面,回头对朱丹颜温柔一笑,“小师妹,这些日子我都不在玄机门,也没办法留在师傅身边照顾,真是辛苦你费心尽力地照顾师傅了。也请你相信我,我是真的很想要插上翅膀回来照顾师傅,只是我身边围绕的事情实在是太多需要处理,所以才迟迟没能够回来看望师傅。” “……” 沈清平在云修的身旁噜噜嘴。 虚情假意! 嘴里说得这么言辞恳切,实际上,姜別客估计为了提升功力,想尽各种办法来扩拖自己的实力呢。而且姜別客长得也不错,又极有本事,估计他身边的红颜知己已经有了满院子吧。 她测过眼眸,扬起脑袋来,吃力地望着云修的侧颜,一直梗着脖子看导致脖子都酸了。 沈清平有点担心云修的处境,她伸出两根手指,悄咪咪地扯了扯云修的长袖,小声道:“公子,你再这样高高在上的不去理会一下朱姑娘,怕是会被某些人抢占先机哦!” 云修不以为然,对朱丹颜跟姜別客的发展毫不在意,只居高临下盯着殷勤练练,一心想要撮合他跟朱丹颜的沈清平,冷冷地道:“闭嘴!” 她还是别说话了。 从目前为止,她嘴里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是让云修心情不爽的罪魁祸首。偏偏,当事人一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犯了错,还用无辜纯净地目光望着他。 沈清平委屈地扁扁粉唇,乖乖闭上嘴巴。 凶巴巴的。 一点都不招人喜欢。 ╭(╯^╰)╮ 第149章 她恨 沈清平垂下眼,暗暗瞪了一眼云修的侧脸。 就云修这破脾气,若非长了一张好脸,还有男主光环加身,哪里来的那么多妹子对他趋之若鹜,为他抛弃家族抛弃三观啊? 忽然,她的手被人捏了一下。 沈清平立马收拾好自己的小心思和埋怨,一抬头,就对上云修深不可测的眼眸,她呵呵一笑,“公子,朱姑娘和这么多人都在呢,你能不能先放开我一下?” 如此明目张胆的在朱丹颜眼皮子底下对她牵手,朱丹颜不会误会吗? 当然,云修可以不在意,但是她很介意。 朱丹颜面上不说,实际上,心底对她跟云修的关系该是极为好奇的,瞧瞧朱丹颜时不时投过来的目光,沈清平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她的目的是想要通过留在云修身边求生存,是想要讨好众位后宫为自己的以后留下一条条退路而已,可不想要在无意间介入云修和众位妹纸之间,成为众位妹纸们的眼中钉。 想罢,沈清平尝试着挣脱云修的大掌。 姜別客一路观察着朱丹颜的神情,他顺着朱丹颜的视线,看向牵手的云修与沈清平,对沈清平狐媚云修的行为极为满意,他扭过头,刻意提高音量:“三师弟,上次我见你跟沈公子一同出现在韩大学士的住处为韩大学士贺寿,以为你跟沈公子就是聊得来的交情罢了,没想到此次就连回玄机门看望师傅你也要拉上沈公子。看来,是我之前的想法错误,你跟沈公子交情极深,深到分开各一时片刻都不行。” 朱丹颜的面色更不好看了。 朱丹颜本就因为云修拒绝她碰触的事耿耿于怀,一直在怀疑跟云修之间的感情因为分别太久而出现了问题,如今,云修对沈清平这般处处照顾,再加上姜別客从中挑拨,朱丹颜就算明白姜別客的心思,还是免不了介意。 她很介意云修对身边的人过于关注。 哪怕沈公子是男子。 不开心的,除了朱丹颜以外,还有黄世安。 黄世安非常能够确定他对沈清平抱有什么样的感情,他想要跟沈清平待在一个屋子里,想要跟她白头偕老,这份浓烈隐藏在心里的感情,与他跟云修之间的争斗毫无关联。 他从来都分得清楚感情跟斗气是怎么回事。 眼见着自己想要得到的人此刻被别人牵在掌心里,黄世安浑身哪哪儿都不是滋味,而黄世安心里一旦不舒服,连带着就不会让周围的人心里舒服。 于是,黄世安嗤笑一声。 他知道姜別客喜欢朱丹颜,想要得到玄机门少门主的位置,所以,他也相信云修有此念头。 要是能够让云修跟朱丹颜不开心,那么,云修想要得到的那个位置便是岌岌可危。 “姜兄,你可别误会沈公子跟云修之间的关系啊,他们只是朋友罢了。你鲜少在京城走动,因而,对于有些事情你也不是了解的很清楚,我认识的一位好友说,云修之所以愿意给言家翻案,不是因为他敬佩言白山大人为官清廉的好人品,而是因为他对言桑言大小姐早有心思。” “……” 这下好了,情况越来越混乱了。 沈清平留意到,果然朱丹颜在听到黄世安的话以后,眼中已经积攒泪意。 她完全理解朱丹颜此刻拔凉拔凉的心情。 站在朱丹颜的角度,是十分委屈的,朱丹颜因为想要做一个孝女,只能够留在玄机门照顾身体不太好的朱东慈,而朱东慈膝下只有朱丹颜这一个女儿,肯定不会随便把人放下山去历练。如此一来,朱丹颜跟云修必然会分离。 热恋中的情侣,最忌讳的就是分离,朱丹颜本身处境就很不容易,眼下还得知了云修跟言桑之间的事情,心里怎能好受? 不得不说,黄世安当真心思多变,竟然专门往关键的地方引导。 姜別客配合着黄世安的话,他跟云修是死对头,是以,对于寂云庄的情况虽然不能够尽数得知,却也知晓一二,“小师妹,你怕是不知道,三师弟在山下名头极大,是各家争先想要抢夺的谋士,为此,各大世家想尽各种办法来笼络他。这时不时的往他的府里塞上几个美人儿,不过就是家常变法而已,我估计三师弟整日温香软玉在怀,此次离开寂云庄回来玄机门,心底怕是不乐意的。” “……” 朱丹颜伤心地咬住嘴角。 再看她泪光闪闪的眼眶,仿若下一刻一眨眼眼泪就会掉落下来。 云修被姜別客和黄世安加起来联合攻击,明明注意到朱丹颜伤心失落的情绪,却依旧无动于衷,俊雅的面庞依旧清冷,也根本没有把黄世安跟姜別客的一唱一和放在眼里。 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庞焅,听到这里时,关切的望了一眼朱丹颜,未免朱丹颜太过难堪,立即出言圆场,“小师妹,师傅的身体只是暂时的,相信过段时日就能痊愈,你不要太担心了。而且显左使医术卓绝,有他费心尽力地留在玄机门照顾师傅,想来师傅痊愈不过是早晚的问题而已。” 朱丹颜感激地朝庞焅投去一眼。 从小到大,大师兄总是最稳重也是最先站出来圆场的那个人。 沈清平将朱丹颜的难受尽收眼底,直在心内摇头,她原本是想要沾染一下主角光环的,想着如果能够成为云修身边重要的一员就好了,结果看到朱丹颜的处境,她顿时觉得,其实作为一个配角是非常好的。 玄机门入口处设有千阶台阶,沈清平立在台阶下面的时候,彻底傻眼了。 谁来告诉她,为何古人们都喜欢在自己的住处弄这么多的台阶爬上爬下的? 上次去韩大学士的府里,爬台阶爬到她差点吐血,这次玄机门前设定的台阶,比之前还要恐怖。 沈清平立在原地,小腿肚开始打颤。 前方,朱丹颜等人已经迈上台阶,他们这一群人自小在玄机门长大,这几千阶台阶对于他们而言不过是家常便饭,然而这对沈清平来说,这简直就是灾难。 ┭┮﹏┭┮ 她恨! 云修拉着她,瞧见她欲哭无泪的眼神,心情不错地扬起嘴角。 第150章 声音不对,气息也不对 与云修等人分别后,沈清平在玄机门弟子的带领下去往云修在玄机门的住处。 每走一步,她就有一种双腿发软,想要坐在地上的冲动。 爬了那么长的台阶,沈清平浑身都累,累得一站到平地上就想躺着休息。 负责带领沈清平的,是一位年轻好看的女弟子,她生的眉目含春,留意到沈清平的动作时,捂唇轻笑,“一看沈公子就是从小娇生惯养的,定然没有爬过这么多台阶。” 女弟子一边说,一边从衣袖的暗袋里抽出自己无聊时绣出来的鸳鸯锦帕,满眼羞涩地看了眼沈清平,等对方将递过去的手绢拿走,便动作极快地收手回去。 玄机门中,要说美貌榜,那一定是云修云公子首当其冲。 众所周知,云公子的脾气虽然古怪不近人情,但云公子那张俊雅如画的脸,就好似话本子走出来的。 现如今,又来了一位沈公子。 这位沈公子也是生得极美的,娇娇媚媚的,一点都不像云公子那般清冷,也没有玄机门中男弟子的强壮英伟,却自有一股名家骄奢公子的尊贵娇气。 其实,姜公子以及姜公子带回来的朋友黄公子也是极为出挑的长相,引得玄机门中不少女弟子芳心暗动。但要说其容貌的精致程度,还是云公子跟眼前的沈公子更胜一筹。 沈清平握着手里飘出阵阵花香的手绢,费力地抬手擦了擦汗,她瞧了一眼后面跟着的作了小厮打扮的绿珠跟荔枝,好想让她们过来给自己擦汗啊。 前方,那女弟子放慢脚步,别看她走的小步子,却走的很快。她回头,看着慢吞吞的沈清平,嘴角的笑意扩大,“幸亏沈公子不是我们玄机门中的弟子,不然,你这般体弱,定然会遭到大师兄和师傅训斥。” “……” 沈清平扯出一抹勉强的笑容。 她才不愿意成为玄机门的弟子呢。 在原文中有过关于玄机门的一段描述,那就是做玄机门的弟子很惨,每日天不亮就要爬起床做各种运动来强身健体,不论男弟子还是女弟子都一样。 像沈清平这种安于享乐的人,是绝对不想要做劳什子玄机门弟子的。 女弟子性情活跃,一路上叽叽喳喳的,讲述着玄机门近日发生的事情。话题从朱东慈的身体状况,再到朱东慈有多疼爱朱丹颜这个女儿,再就是玄机门中的三位首席弟子。 “大师兄为人最好了,都没有什么脾气的,可就是因为他脾气太好了,所以给人的感觉不如二师兄跟三师兄那么强烈,也就没有二师兄跟三师兄在女弟子当中受欢迎。三师兄是玄机门所有女弟子心里面夫婿的最佳人选,可惜啊,三师兄是师傅最喜欢的弟子,注定是要跟大师姐走到一起的。” 沈清平不搭腔,听着女弟子的碎碎念。默默在心里补充:嗯嗯,小姑娘啊,你们的三师兄不仅仅只是属于你们的大师姐,他还属于很多的貌美妹纸啊。 反正有主角光环加身,只要主角肾好,就算是开一推后宫夜夜笙歌都没问题。 沈清平被安排在云修的住处。 她一进入房间,便毫无形象地找了一张椅子坐下,白皙的面颊上,还有迟迟未散去红晕。 绿珠跟荔枝将带来的东西整理好,此次来寂云庄虽然要住上一段时间,但是走地匆忙,且沈清平在寂云庄要以男装示人,所以,像是什么胭脂首饰等等就直接省略了。 两人整理好东西,从屋里出来。 荔枝出去找人准备热水。 绿珠则动作极快地倒满一杯茶,递到沈清平面前,“沈姑娘,原来这就是传说当中的玄机门啊,云公子的住处,跟寂云庄的摆设很类似。” 沈清平接过她递来的茶水,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等她喝完水,绿珠道:“沈姑娘,我刚才看了一下,那位朱姑娘长得虽然很美,但是你这种类型的长相显然更招公子喜欢,你不用担心会失宠。” 沈清平:“……” 听绿珠的意思,是想要让她跟朱丹颜争抢云修? 别搞笑了。 她一个浑身没有金手指加身,还要时时刻刻担心会被弄死的配角,怎么有胆子跟男主的后宫妹纸针锋相对,想想看原主的下场,啧啧,那就是跟主角团队作对的下场。 舒服的沐浴更衣过后,沈清平便躺在软榻上浅眠,她正睡得迷迷糊糊时,耳边忽然传来吱呀一声。 有人进来了。 这里是云修的住处,多半是云修看望朱东慈看望完回来了。 她这么想着。 门被关上,进来的不是云修,而是一位穿着玄机门中女弟子服侍的女子。她放慢动作,轻手轻脚地出现在房间内,一双眼睛精灵古怪的在房间内扫来扫去。 待注意到床榻上一抹正在休息的身影时,她机灵一笑,然后,再一手拎起有点长的裙摆,缓缓朝着里面的床榻而去。 等离得近了,她盯着床上闭眼休息的沈清平,眼底滑过惊艳。 都说玄机门中以三师兄云修的长相最为出色,原本她还不相信,结果她误打误撞进入了这里,还见识到了传说当中的三师兄,当真是好福气! 她嘻嘻一笑。 沈清平听到耳边的笑声,浓浓的睡意逐渐减少。 嗯? 声音不对。 气息也不对。 进来的人,不是云修。 沈清平脑子转得飞快,脑海里忽然浮现黄世安的脸来,那家伙是跟着姜別客一起来的,想要自由在玄机门中出入估计也是小问题。有了这个想法以后,沈清平顿时觉得惊悚不已。 接着,她感觉到自己被轻薄了。 没错。 对方正不安分的将手指落在她的脸颊,手指顺着她的额头,描绘着她的眉眼,最后又捏了捏她滑嫩如脂的小脸蛋。 被如此动手动脚着,沈清平顿时睁开眼睛。 她以为眼前的人会是黄世安那只大色狼,没想到一睁开眼,轻薄她的人不是黄世安,而是一位从未见过的妙龄女子。 (⊙o⊙)… 女子的年岁与她一般大小,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洒满星辰一般,圆圆的脸上带着可爱的婴儿肥,乌溜溜的眼珠滴溜溜地转动,面上浮现一丝错愕。 显然,女子是没有料到沈清平会在这个时候醒来。 第151章 朝灵一 四目相对,两人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自己。 沈清平率先反应过来,她撑着身子坐起来,警惕地盯着眼前素未谋面的小姑娘,“你是谁?” 小姑娘眨巴着水汪汪的一双眼,笑得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眼中充满对沈清平的浓浓好奇,“你又是谁?” “……” 沈清平注意到她的装扮。 跟朱丹颜的服饰一样,说明眼前的小姑娘同样是玄机门中的弟子,只是,既然她是玄机门中的弟子,那就应该知晓什么地方该来,什么地方不该来。 比如云修这地方,她就不该贸然闯入。 “朝灵一。” 那姑娘笑嘻嘻地在软塌边沿坐下,双眼一动不动地盯着沈清平看,两手像是像小动物似的放在面前,自我介绍道:“我父亲乃是玄机门右使朝戈,我是两年前被父亲带到这里来的,他说了,整个玄机门除了这地儿,其他地方我都可以随意出入。” “……” 呵呵。 沈清平嘴角一抽。 姑娘,既然你也知道这里不是你该闯入的地方,你还要明知故犯,这是想要证明你的胆子有多大吗? 朝灵一在玄机门两年,但其实待在这里的时间很少,每次都能够完美的跟云修与姜別客错过。同时,因为朝戈喜欢外出游历,收集天下各种稀奇古怪的药物,她便也跟在屁股后头四处游历。 因而,朝灵一说是在玄机门两年了,其实到目前为止,她在玄机门只认识朱东慈,左使显萩,以及朱丹颜等。 至于早已经下山自谋生路的姜別客与云修,她便没有见过。 此次,正好她与朝戈回来要待很长一段时间,朝灵一便跟玄机门的弟子们熟悉了起来,在听闻后云修是整个玄机门中最好看的男弟子以后,她不免心生好奇。于是,她特地跟人打听到这里,并且一路偷偷摸摸地跑了过来。 如愿以偿见识到传说当中三师兄的庐山真面目,朝灵一赞叹不已,“你就是云修?我们的三师兄?” “呃……”沈清平正想要解释,告知对方自己不是云修,也不是玄机门中的人时,却感觉到脸颊被对方软软的唇瓣亲了一下。 (ΩДΩ) 呀呀呀! 她被一个小姑娘亲了! 朝灵一亲完她的脸颊,甜甜笑开,“父亲说,我已经是应该嫁人的年纪了,我本来挺抵触父亲的安排。不过,如果可以跟你这么好看的人在一起,我愿意成亲。” “……” (ΩДΩ) 沈清平再次被吓到。 小姑娘的心意和态度如此明显,还毫不掩饰对自己的喜欢,这让沈清平哭笑不得。 合着朝灵一不仅仅把她当成了男子,还误以为她是云修啊。 沈清平在脑海里搜寻了一遍关于朝灵一的片段,很可惜,没有朝灵一的详细描写,朝灵一也不是云修后宫当中的一员。 想来朝灵一跟她一样,也是文中不值一提的小配角。 同为配角,沈清平觉得对方很亲近。 朝灵一以跪坐的姿势面对沈清平,白皙的脸蛋浮现红霞,她不太好意思地咳了咳,道:“听人说,嫁了人就要相夫教子,还要洗衣做饭,可是我自小野惯了,从未学过这些。所以,等你我成亲以后,洗衣做饭这种事就要劳烦你了,当然,如果你不会,我们就花钱请下人 。” “……” 妹纸的想法很好啊。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眼前在她面前的人,不是云修,也并非易明货真价实的男子,而是一位女扮男装的女子。 沈清平没有欺骗小姑娘感情的嗜好,她正准备打断朝灵一的话,还未开口,就又被朝灵一给抢先了。 “我跟你说,我父亲很有钱的,你既然也是玄机门的人,那就知道我父亲虽然无官无职,但他却有一手好毒术,很多人都特地来拜访我父亲,希望我父亲能够研制让人命归黄泉的毒药。所以啊,你完全不用担心我没钱,我相信我们成亲之后,一定能够过得很好。而且,我脾气也还算不错,长得也还可以,你娶我,不亏。” 朝灵一一口气说完,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她已经从各个方面确定好跟沈清平之间的婚后规划,也对自己能够跟对方恩爱十分有信心。且沈清平瞧着温温柔柔的,一看就是好相处的性子,估计两人成亲后一定能够恩爱和睦。 夫妻间恩爱和睦,便是最好不过的了。 沈清平嘴角抽搐,她不知道自己这时候是应该笑,还是应该哭,“那个……朝姑娘,我想,我还是需要跟你澄清一下,其实,我不是……” “别说了,我都知道。”朝灵一一脸心领神会的表情,关于朱丹颜跟云修的事,她也有所听闻。 原本,她对于两人的事情不过是秉持观望的态度,不过现在,她很确定自己对眼前的男子一见钟情了。 既然她喜欢上了,云修跟朱丹颜之间又迟迟没有结果,她后来者居上也没什么不对。 “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你担心一旦我跟你成亲,你的小师妹就没人疼没人爱是吧?你放心,丹颜师姐平时很会照顾人。再有,你别忘了,丹颜师姐是门主的女儿,她即便跟你不会有结果,但是依照门主对丹颜师姐的疼爱,一定会从天下男子里面挑出一个最适合丹颜师姐的。” “……” 沈清平粉唇轻抿。 小姑娘一次次把她想要开口的话堵了回去,导致她眼下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和应对了。 罢了。 她还是先等小姑娘把话说完再解释吧。 朝灵一沉默,做深思状。 同为玄机门弟子,她突然撬丹颜师姐的墙角的确不太好,可是没办法,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萌生出想要成亲,跟一个男子白头偕老的念头。 因此,面对沈清平,她说什么也要竞争到底。 盛满星辰的一双眼睛眨了眨,朝灵一继续道:“我听闻二师兄很喜欢丹颜师姐,两人也是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有十几年的感情基础在。说不定你跟我成亲以后,丹颜师姐就会对你彻底死心,然后再发现二师兄的好,跟二师兄在一起呢。” “……” 从朝灵一乐观的言行中,沈清平猜到,这是一位开朗活泼且思想开朗豁达的姑娘。 她见朝灵一总算闭上嘴巴,正要开口,就见一抹身影无声无息出现在朝灵一身后。 嗯……对方的脸色……不怎么好。 第152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云修眼神冰冷,总之,神情瞧着也不太高兴,他喜怒难猜的目光,落定在沈清平脸上,眼眸深处,滑过一丝旁人不易察觉到的无奈。 他不过是离开了一会儿,留在师傅的院子里说了会儿话,再回来时,她就被人缠上了。 “……” 沈清平冲他扯出无奈且谄媚的微笑,一双清澈分明的眼睛眨了眨,一脸无辜,那眼神配合那表情,仿佛在说:不是我把人拉进来的,是她自己来的。 云修哪里会不了解她的性子? 看得久了,他也把沈清平的想法和懒惰看得七七八八,他很清楚,沈清平是那种安于享乐的人,她才来玄机门,绝对不会主动去招惹别人。 所以,房间里突然出现的某只,应当是自己跑进来的。 沈清平笑得脸颊都酸涩了,不知道云修站在外面多久了,方才朝灵一跟她说的那些话他有没有听见。 不过看云修那番模样,应当是全部听到了的。 不知为何,在迎上云修的目光时,沈清平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但还是很没有骨气地低下了脑袋,一副任君发落的模样。 朝灵一觉得沈清平的反应怪怪的,完全没发现身后突然出现了陌生人,她伸出手,推了一把沈清平,“云修,你说,你是不是被我的安排感动到了?” 她的语气充满自豪。 “……” 呵呵。 沈清平没有感动,只觉得惊吓。 任由谁被一个从未见过面的人突然表白,还说要跟自己成亲的小姑娘纠缠都会错愕惊讶。 且沈清平还是女孩子,被女孩子瞧上的感觉不讨厌,但也没什么好欢喜的。 尽管目前来说,她暂时还没有喜欢云修,臣服在男主光环的魅力之下,也没有恋爱经验,但是她也没有百合倾向。 朝灵一沾沾自喜地笑着,她的声音悦耳,极为动听,婴儿肥的脸蛋浮现一抹属于女儿家娇羞的红霞,“其实,我也被自己感动到了,要知道,在没遇到你之前,我是完全没有成亲的打算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你,就想要跟你过一辈子,大概……是你长得太好看了吧!” 她是看脸的庸俗之人。 这一点,朝灵一很清楚。 从进入到这里,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瞧见沈清平好看的容颜,她便被对方的长相给吸引住了。 她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男子! 如果可以跟这般赏心悦目的男子在一起过一辈子,相信换作任何人都不会厌烦。 沈清平笑笑不语:“……” 主要是云修就在这里,她就算开口也不知道应该要说些什么。 云修的眉峰逐渐蹙起,在听完朝灵一的一堆废话以后,嘴角扬起令人惊艳的弧度,他想要提醒朝灵一自己的存在,又不想要碰触朝灵一,只好咳嗽两声,以作提醒。 而朝灵一还沉浸在对未来美好的规划当中,嘴角的笑意从扬起以后就再也没有落下来过,并且把身后传来的咳嗽声当成了沈清平的声音,“你长得好看,就连咳嗽的声音也这么好听,我想,这辈子我们都要好好过才行。而且,我父亲很疼爱我的,你如果要是对我不好,或者是背叛我,我父亲一定会研制新的毒药,让你死得凄惨。” “……” 沈清平身体轻颤。 那是怕的。 要说她最不喜欢听到的字眼,那一定是死,偏偏小姑娘还来了一句‘死得凄惨’的话,当即吓得沈清平联想到原主在梦境中感受到的痛苦和死法。 红润的脸颊,顿时苍白如纸。 她本来还想着要不要跟小姑娘坦白自己女儿身的身份,可是现在被朝灵一这么一说,得知她有一位喜欢炼制毒药且极为厉害的父亲时,沈清平当即不敢多说了。 既然朝灵一误以为她是男子,那她就当一段时间的男儿吧。 云修见识到某人的怂样,募的回想起沈清平与他落水醒来后的初见,那时候的沈清平,面对他时也是这般害怕的。即便到了如今,两人在同一张床榻上躺了这么多时日,她心底始终对他存在害怕。 还以为她只会怕他,没想到,但凡是在她面前提到死的人,她都害怕。 “咳咳……” 见对方没有反应,云修只好重新咳嗽两声,再次提醒朝灵一他的存在。 这一次,朝灵一总算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了。 首先,声音是从背后传出来的。 其次,她一直都在看着眼前的‘云修’,所以,如果是‘云修’在咳嗽的话,她的嘴唇应该是有反应的,但是回想起上一刻响起的咳嗽,朝灵一顿时反应过来,她扭过头,看向突然出现在房间里面的另一名男子。 男子弱冠年华,生得俊雅如画,气质清冷,周身散发出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而他身上穿戴的,同样是玄机门中的弟子服饰,说明他跟自己是同门。 很好看的男子。 然而,朝灵一还是更喜欢沈清平的长相,她歪着头,换了姿势,站定在地,打量着突然出现的云修,“你是云修的朋友吗?” 她来时,听说云修此次回来,还带来了一位朋友,所以,朝灵一自然而然把眼前的男子误以为是云修的朋友。 云修眉梢微挑,视线绕过朝灵一,落定在沈清平脸上,“你是云修?” 沈清平立即摇头,“不是。” 朝灵一闻言,惊讶地张大嘴巴,合着她刚才说了那么多话,还认错了人,她指着沈清平,满眼询问:“你不是三师兄云修,那你怎么会待在这里?你又是谁?” 沈清平勾唇,总算是找到可以说明身份的机会了,“朝姑娘,你误会了,我不是阿修,我是沈清平。” 朝灵一重复着她的名字:“沈清平?” 她点头,“嗯。” 得知了沈清平的名字,朝灵一将目光落在云修身上来回打量,再看了一眼房间的摆设和来之前得到的信息,立马猜到眼前男子的身份,“你是三师兄?” 云修也从朝灵一的反应和举止中,猜到其身份,“你便是右使失散多年的女儿。” 朝灵一嗯了声,随后,还没忘记之前跟沈清平说到的事,她嘴角翘起,对云修道:“三师兄,我要嫁给你的朋友!” “……” 第153章 我要嫁给沈清平 “……” 沈清平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云修瞳孔微缩,有点不太相信方才所听到的话,“你说什么?” 朝灵一望着沈清平,脸颊浮现的红霞越来越明显,她的眼睛里,因为羞涩蒙上水润波光,“我说,我要嫁给沈清平!” 说完这话,朝灵一顿时低下脑袋。 她也知晓自己的做法很令人惊讶,但朝灵一就是不想要佯装扭扭咧咧的女子,而且她的直觉告诉她,沈清平不是一个喜欢拐弯抹角,拖拖拉拉的人。 所以,朝灵一虽然觉得这做法太过大胆,却一点也不后悔。 人生短暂,难得遇到喜欢的人,她说什么也不要浪费时间在矫揉做作上。 喜欢就是喜欢,想要共度一生就是共度一生,朝灵一喜欢随着心意来。 云修面色有些难看,眼中蒙上一层阴郁。 朝灵一沉浸在喜悦之中,她低下头冷静了会儿,没能够听到沈清平的回复,只以为沈清平是被自己大胆的举止给吓到了。她吐出一口浊气,抬起眼来,再看云修时,眼底的羞涩减少,“正好这一次玄机门的人都在,门主大人在,丹颜姐姐在,三师兄跟二师兄也回来了,既然如此,不如你们就留下来顺便为我跟沈公子的事情做一个见证人。再者而言,门主大人身体不好,如果玄机门中有喜事,也可以让门主大人开心。” 朱东慈是很慈祥和蔼的长辈,对朝灵一不差,是以,朝灵一做任何事情也会顾及到朱东慈。 云修:“……” 他并未觉得沈清平跟朝灵一成亲是喜事。 对他来说,只要沈清平的事情不是跟他有关的,都不值得让他高兴。更何况,朝灵一此举,根本就是想要从他的身边把人抢走。 他决不允许这等事情发生! 沈清平没有要跟朝灵一成亲的心思,当即笑了笑,出言婉拒:“朝姑娘,谢谢你的厚爱,只是我家中清贫,即便我答应跟你成亲,也是囊中羞涩,连个像样的仪式都没办法给你。依我看,我们之间隔着千山万水的距离和差异,不适合走在一起。所以,朝姑娘如果想要嫁人,还是另找良人吧。” 如果她是男子,说不定还会依言照办,毕竟娶了朝灵一还能够为自己带来荣华富贵,再说朝灵一长得也极为不错。 一般来说,面对这等女子单纯热情的喜欢,换成任何男子都没办法拒绝。 可惜啊,沈清平是女子。 然而,眼下又不是能跟朝灵一表明身份的时候。 现在是在玄机门,是在朱东慈的地盘上,她女扮男装的事要是抖露出去,只会招惹麻烦。 尤其她还是跟随云修一起来的,还住在云修的房间里。 结合这些,一旦她的真实性别公之于众,估计朱丹颜会对她心生芥蒂,还会误会她跟云修之间的关系。 沈清平是想要撮合云修跟朱丹颜,让两人的感情发展能够顺利进行下去的,她不是想要夹在云修跟朱丹颜中间的老鼠屎,不想要破坏两人的感情。 就算将来有一日她准备将自己的真实性别坦白给朝灵一,也绝对不是眼下。 因为目前对她而言,没有好处。 她要寻找一个适当的时机再跟朝灵一说清楚。 “没关系!”朝灵一半点也没有介意沈清平的话,也根本就没有听出来沈清平话语里的婉拒,她只单纯的以为沈清平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相信沈清平是真的条件贫穷。 “沈公子,你没有优秀的家世和迎娶我的金银珠宝没事,反正我父亲给我留下了一堆享用不尽的金银珠宝,那些东西件件价值连城,足够你我几辈子吃穿不愁了。” 她有钱就行。 至于沈清平没钱没关系,不会对他们未来的生活有半点影响,反正只要她跟沈清平之间有一个腰缠万贯,拥有花不完的银钱即可。 说实话,如果沈清平是男子的话,肯定会被朝灵一的话给感动,并毫不犹豫的选择跟朝灵一成亲。 关键在于,雌的就是雌的,即便她是男子装扮,也无法遮掩她是女子的事实。 房内的气息,陡然一变。 沉默不语的某人,眉峰蹙起。 沈清平机智地感觉到房间里的不同寻常,非常聪明地将目光落在云修身上,注意到云修越来越难看的神色时,沈清平继续冲朝灵一笑,继续婉拒,“朝姑娘,在下很感激你对在下的看重和喜欢,只是在下的性格孤僻,为人也不够体贴温柔,在处事方面常常还会意气用事,这样的我,实在非你良人。” 朝灵一摇头,“没关系,我不介意你性格孤僻,也不介意你不够温柔体贴,至于处事方面我经常都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行事,这点只能说明你的真性情。” 她停顿了会儿,望着沈清平的目光更加深情,认认真真的道:“不瞒你说,我最喜欢诚实真诚的人,最讨厌跟我玩心眼儿在我面前自以为聪明的人了。沈清平,你也不用担心我很难伺候,其实我跟我父亲没有相认之前,我的日子一直都不怎么好过。你不会温柔体贴,可以,我来温柔体贴你就好。你不会圆滑沉稳的处理事情,经常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那我就跟你一起控制不住脾气,反正你我目前年纪还小,就算任性点桀骜点也都是这个年纪本身具有的特点和本性,没什么好介意的。” “……” 老实说,沈清平有点小小的感动。 从朝灵一的话语中,她感觉到如果自己是一名男子,依照朝灵一的性格,肯定会对她极好,一定在方方面面都很用心的照顾她。 谁都喜欢被宠被照顾,沈清平也一样,甚至,她也会不免俗套的贪恋别人给予的照顾和温暖。 总不会有人喜欢被虐来虐去的。 除非,那人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的属性。 云修听不下去了,于是抬手捂唇,咳嗽了两声。 朝灵一望着他,满眼真挚,一脸‘拜托拜托’的神情,“三师兄,我真的很喜欢你朋友,你就充当我跟沈清平的见证人吧。” 云修的眼底滑过一丝冷光。 呵呵。 做梦! 第154章 天真又傻气的姑娘啊 朝灵一见云修铁石心肠的没有半点发反应,不满地嘟了嘟嘴,她含情脉脉地望了一眼沈清平,眼中闪动着势在必得的波光。 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见一面就想跟其共度一生的人,她说什么都要跟对方在一起! 沈清平察觉到朝灵一在跟云修撒娇的心思,眼角一抽。 果然是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像云修这等老狐狸,怎么会因为朝灵一的几句话而改变决定? 天真又傻气的小姑娘啊。 朝灵一眼珠灵活地转来转去,她见经常用在朝戈身上撒娇的办法对云修没有作用,也不觉气馁。 早就听说过三师兄油盐不进的名头,对谁都是冷冰冰且毫无半点情分可讲的,如今,她算是正式的见到了。 用对付父亲的办法对付三师兄没用,索性,朝灵一就换个有诱惑力的说法。 “三师兄,我打听到,门主此次病重,有想要把位子让出来的心思。纵观门主的几位弟子当中,大师兄心性沉稳,是掌管玄机门的最佳人选。但是,如果要说到心机和手腕,要说到谁能够将玄机门发扬光大,大师兄不是二师兄跟三师兄你的对手。所以,我猜测门主肯定会在你跟二师兄之间找出继承人。” 这是整个玄机门都能猜到的答案。 而云修跟姜別客在暗中的胜算概率,其实是一样的。 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门主虽然对几位关门弟子面上都是一视同仁,但是最宠爱的人却是朱丹颜。而朱丹颜从小又喜欢跟在云修身边,明显是喜欢云修。 朱东慈是一位面上威严,实际上内心很柔软慈爱又疼爱朱丹颜的好门主,好父亲。看在朱丹颜的份儿上,估计朱东慈心底是比较偏爱云修的。 最初的概率,都是云修远远地甩开姜別客一大截,可是最近,玄机门的风向转的很快。 因为云修帮助言府翻案的事情,再加上姜別客故意在朱丹颜面前提到言桑,导致朱丹颜跟云修的感情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影响。 这个时候,恰恰是姜別客最适合趁虚而入的好机会。 一旦朱丹颜放弃跟云修的感情,选择跟姜別客走在一起,那么,玄机门少门主的位置几乎是不用想都知道会花落谁家。 云修眉梢微扬,一副被朝灵一说得动心的样子,“你的意思是?” 朝灵一自信地拍拍胸脯,她觉得父亲还是很疼爱她的。 大抵是他们父女分开了许多年,父亲心里有遗憾,就想要把世上所有的东西都给她作为补偿,对她一贯是千依百顺。 “我的父亲是门主最信任的玄机门右使。” “……” 沈清平猜到朝灵一打的什么主意了。 她的主意是对的,但是作为看过原文内容的沈清平表示,即便没有朝灵一在从中帮助,让朝戈站在云修这边,最后玄机门的少门主,依然会是云修。 没等朝灵一把剩下的话说完,云修听到门外逐渐靠近的脚步声,殷红的薄唇,勾出惊艳的弧度,“不需要。” 朝灵一:“不需要?” 她不过就是想要找个见证人罢了,怎么这么难? 云修见沈清平沉默不语,就知道她是还没有想出来怎么应对朝灵一的法子,其实,想让朝灵一对沈清平死心,有的是办法,“师妹,有件事情没有告诉你,清平有孝在身,她的父母才过世不久,所以,她还在守孝期间。而清平又是个孝顺的孩子,她已经在她父母的坟前立誓,要为其守孝五年,在此期间,清平不会跟任何女子有结果。” 沈清平朝他投去感激的目光,“……” 果然是男主,脑筋转的就是快。 本来她还在思考应该找个什么样的理由让朝灵一不要纠缠自己,没想到,云修竟然会出言帮助她。 同时,云修给出的理由合情合理,朝灵一也没办法强行要求自己跟她成亲。 闻言,朝灵一顿时偃旗息鼓,双眼哀怨地盯着沈清平。 沈清平,“……” 面对如此干净纯洁的目光,沈清平是有些负罪感的。 然而,她如果不胡编乱造找出一个理由来阻止朝灵一的话,她就得跟朝灵一成亲了。 ┭┮﹏┭┮ 这可不是沈清平想要见到的结果。 她抱歉地冲朝灵一笑笑,“朝姑娘,我已经说过了,我们不合适,而且你风华正好,正是寻找夫君的好年纪,千万不要因为我而耽误了你的大好年华。那样的话,我会很愧疚的。” 朝灵一嘴巴扁扁的,周身围绕着丧气。 突然,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卫隐卫济出现在门后,荔枝跟绿珠也分别站立在两侧。 推开房门的人,是一位有了些年纪的中年男人,他的眉宇之间和五官都能够找到一些跟朝灵一相似的地方。 从他的长相,不难想象,他年轻之时也是一位有着独特魅力的男子。 云修见该来的人总算来了,对其勾唇,“右使,我这里一向都有不欢迎外人进入的规矩,令爱贸然闯入,已经是坏了我定下来的规矩。不过,看在右使你的面子上,我可以不跟师妹计较,还希望右使这次将人带回去以后好好教导,不要让令爱下次再犯同样的错误。” 觊觎他的人,当真是不想活了。 原本,云修的住处就有不允许旁人进入和打扰的规矩,甚至以前,还出现过云修对同门出手的例子,朝灵一此次幸运的没被追究,都是云修手下留情。 朝戈看着性情活跃不听话的朝灵一,顿时觉得自己对这个女儿疏于管教,同时,也感激云修放过朝灵一一马,“云公子放心,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再有下次。” 朝灵一见到朝戈,顿时变得乖巧万分,她慢吞吞地走到找个身边站立,双眼还落在沈清平妖艳精致的脸上,小声的道:“父亲,你不是想让我成亲吗?我已经找到了适合成亲的人。” 朝戈闻言,朝沈清平看去。 他游历天下多年,又有一身的识别药物和火眼金睛的本事,眼前的人即便是少年郎的打扮,也掩盖不住眉眼之间的漂亮秀气。 那是一种属于女子的漂亮,并非男子。 沈清平知道玄机门有身份的人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从朝戈的眼神变化,便知道自己的真实性别已经被其实破,她出于礼貌性的回以微笑。 第155章 哄个屁 这可是云修身边的左右手之一啊。 得态度好。 沈清平保持着甜美礼貌的笑容,面对朝戈审视的目光,丝毫没有怯场。 朝戈看了一眼身边一直在扯他袖子的朝灵一,发现女儿眼神不太好,顿时觉得她非常完美地继承了他的缺点。 想当年,朝戈年轻时,也眼神不好。 比如,他曾经把男子认成女子,还吵着闹着要跟对方成亲,发誓这辈子非卿不娶。 每每回想到这件囧事,朝戈都觉丢脸,但又忍不住失笑,想他纵横江湖多年,没想到也能够眼神好到将对方认成是女子。 幸亏这事知道的人极少,整个玄机门中,唯独显萩知晓。 这事儿,还常常会被显萩拿出来嘲笑。 朝戈一生没有其他黑点,要说唯一的黑点,总共两个,一个是把男子误以为是女子,另外一个,就是关于朝灵一母亲与他之间的旧怨。 当年,若非他被算计,**于朝灵一母亲,这辈子都能够保证身体的清白,况且,朝戈本就没有成亲生子的打算。 然而,朝戈虽然不喜欢朝灵一的母亲,却对朝灵一是打心眼里喜欢的。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上一辈有什么恩怨存在,都不应该让下一代继承和背负。 这一点,朝灵一母亲倒是跟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知晓朝灵一存在的时候,朝戈便马不停蹄赶去,那个可恶的女人,没有将过往的事情告诉朝灵一,朝戈的心里是感激的。 不过当年的恩怨,如今也不存在了。 人死了,又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待见过朝灵一母亲最后一面,朝戈就将没有姓氏的灵一带在身边照顾。 按理说,此次朝灵一的想法,他是应该支持的,可是在看出沈清平的真实性别以后,朝戈咳嗽两声,“你年纪还小,不着急找夫婿。” 人是云修带回来玄机门的,就说明在云修心里的地位不一般,这小子从小一堆鬼点子,并且小气得很。 他才不要朝灵一做出让这小子记仇的事情。 朝灵一不赞同地皱起小脸,“父亲,不是您让我早点找个喜欢的人定下婚事吗?我现在对沈公子一见钟情了,想要跟他成亲。您说过的,只要是我想要的,你都会想方设法帮我得到。不过,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沈公子如今还在为父母守孝,这段期间,我不会强行要求跟沈公子成亲的。但是,我还是决定将这件事情告诉您,让您提早做好心理准备,并且好好对待沈公子,就像对待我一样。” 朝戈:“……” 女儿的语气很认真啊。 这一字一句的小模样,跟当年他信誓旦旦要娶男子为妻时一模一样。 果然是他的种。 年轻的时候,眼神跟他一样不好。 既然如此,朝戈也就不期待这女儿能有多聪明,只希望她以后的眼睛明亮点。 沈清平有点小感动。 她也很喜欢朝灵一,可惜啊,她不是男的,她如果是男的,一定会选择跟朝灵一成亲。 云修对眼前的这对父女很不欢迎,面色阴沉得厉害,见两人还赖在这里不走,开口赶人:“朝先生,你素来知晓我的脾气,我最不喜欢别人闯入我的院子,也讨厌谁来打扰我的清静,此次的事情,我不会追究。可如果有下一次,就算朝先生在我面前有点面子可谈,我也不会轻易放过朝灵一。” 作为男子,云修一直都很清楚自己小肚鸡肠的脾性,至于宰相肚里能撑船的这种气量,他这辈子都没办法学会。 在他看来,他愿意放过朝灵一,已经是他足够仁慈了。 然而,人虽然可以放,有些警告还是需要的。 朝戈是聪明人,有些话不用多说他都能够明白,相信经过他的警告和提点以后,朝戈以后更加知道应该怎么管束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儿了。 朝戈清楚,有些人的底线是不能碰触的,偏偏朝灵一这次就是在踩雷,碰触到了云修的禁区。 他别有深意的望了一眼没有开口说话的沈清平,拉过朝灵一告辞。 沈清平目送着父女两走远。 “父亲,我决定等沈公子守孝这几年过去,再跟沈公子商量成亲的事情。沈公子是男子,是男子就注定是要为家里传宗接代的,我愿意为他传宗接代。” “闭嘴。” “干嘛要闭嘴?我跟您说,就是想让您帮我保护沈公子,然后暗中帮我除掉潜在的情敌。要知道,沈公子长得好看,脾气还软萌,这种可爱的性格,对女子来说都是有着致命吸引力的,您得帮我把关,为我清除掉后患。” “……闭嘴。” “不要!我要嫁给沈公子,这事儿没得更改,您不能因为三师兄几句话就想要将这事给翻篇翻过去。总之,我要是不能够嫁给沈公子,我这辈子都会死不瞑目,我准备当一辈子的老姑娘!” “……” …… 嗯。 沈清平挺羡慕父女俩的相处方式的。 作为孤儿,她也想象过父母的模样,只是想起来的机会很少。 毕竟这种事情对沈清平来说,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因为她的父母如果疼爱她,就不会把她丢到孤儿院长大。 她不喜欢把心情和时间浪费在负能量和不值得的人身上,故而,沈清平想父母的次数少之又少,扳着手指头都能够数的过来。 等人走远,沈清平回头,就对上云修很不高兴的眼神。 (⊙o⊙)… 她看得出来,云修心情很不好,好像处在即将暴走的边缘。 沈清平下意识地后退两步。 这是人感觉到危险时,最真切本能的反应。 想想刚才发生的事情,沈清平从头到尾细细琢磨一番,她觉得,自己的表现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所以,云修这般生气,一定是不喜欢领地被人闯进来的缘故。 唔…… 朝灵一真的应该庆幸她有一位好父亲,能够让云修给她父亲几分面子。 云修一动不动地望着沈清平,发现男装打扮的沈清平的确挺惹眼的,这般容色,难怪会将一些眼神不好分辨不出男女的小姑娘给迷住。 绿珠走进来,小声地在沈清平耳边道:“姑娘,你没看出来公子心情不好吗?你快哄哄云公子啊。” 沈清平:“……” 哄个屁! ╭(╯^╰)╮ 第156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沈清平站在原地,每每对上云修投来的冰冷的目光,立马拉扯出一个大大的甜美的谄媚的微笑,清澈分明的眼眶里,盛满对他的讨好之意。 她也不想要无端端的放人进来院子打扰自己睡眠,朝灵一那位小姑娘,是自己跑进来的。 就算云修因为被打扰了而生气,那也不应该迁怒到她的身上啊。 这云修突如其来的生气,当真是好没道理啊。 ??? 只是没道理也没办法,谁让云修是《谋士》一文的男主呢,身为男主,拥有男主光环的绝对主角,云修是可以随时随地在任何地点与场合发脾气的。 尤其是在她这等不起眼的小配角面前。 云修斜了一眼沈清平,他探望完朱东慈回来,本是心情不错的,想着回到院子里就能看到沈清平,没想到……人生处处充满惊喜。 他是见到了想要见到的小脸,但也多出来了一个陌生人来打扰他跟沈清平的清静,而且,看朝灵一临走时不得到沈清平誓不罢休的架势,此事怕是没这么容易了结。 尽管,他已经帮沈清平找了借口拒绝掉朝灵一提出的成亲要求。 尽管,朝右使极有眼色,清楚有一些人是不能碰的。可除了作为一位父亲,他还是玄机门右使,每日必须处理玄机门中的事物,不可能时刻留在朝灵一身边看着。 沈清平扯着笑脸回应。 “……” 她的脸笑僵了。 腮帮子这一块都酸了。 然而,看云修的样子,还是对朝灵一的这件事情很不开心。 云修略过她,一言不发地进入里屋。 之后,沈清平就听到房间内响起脱掉衣物的声音,她进来时就注意到,云修的房间很大,里面还有一个温泉,方便平时沐浴。 绿珠立在一旁,见明明她提醒过沈姑娘,沈姑娘却对云公子没有采取半点行动,不由得暗暗着急。 她觉得,云公子对沈姑娘是很不一样的,可是,沈姑娘却身在福中不知福,不知晓利用这点优势,在能够跟云公子关系更进一步的时候抓紧机会。 听着里面的水声,绿珠心想,估计她现在跟沈姑娘说话里面的云公子也不会听见,便道:“我的沈姑娘啊,你怎么就不知道牢牢抓住每一个讨好公子的机会呢,你没注意到云公子的脸色很不好看吗?” “……” 她知道啊。 也明白绿珠虽然小心思特别多,一心想要往上爬,追求更好的生活,但她目前却是真心真意要为自己办事的。 毕竟,绿珠选择了她,就只能够站在她这一边了。 如今绿珠对她好,那是因为绿珠明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纵观整个寂云庄里面,王俪君跟方明烟都接连歇菜了,唯独还剩下她跟言桑。 现在的形势,估计言桑肯定已经回到言府,没有留在寂云庄了。 云修此次出来,身边一个红颜知己都没带,只是把她带上了,这在旁人眼里看来,一定会误会云修对她格外宠爱。 实则……宠爱个屁。 都是假象。 不过沈清平也有一点疑惑,其实如果按照云修的计划,他若有心想要回到玄机门跟朱丹颜培养感情,谋划玄机门门主的位置,就不应该带上她来。虽然说她来的时候是女扮男装,但是这一次来玄机门的人还有姜別客跟黄世安啊。 这两个目前可谓是沆瀣一气啊,一心只想要除掉云修这个眼中钉。 并且,她没忘记姜別客喜欢朱丹颜这一点,为了得到朱丹颜,姜別客一定会使用各种各种的手段来迎娶朱丹颜的放心。而沈清平的出现,肯定会影响到云修跟朱丹颜的关系。 所以,云修把她带上一起回到玄机门,是准备在朱丹颜面前作大死吗? 也不对。 云修那么聪明,怎么会作大死。 哼哼~ 他一定是知道自己肯定会站在他那一边,不会站出来破坏他跟朱丹颜的感情,甚至还会暗中为了自己的目的(剧情顺利的发展下去)帮助撮合他跟朱丹颜,眼光毒辣的发现了她的心思和助攻技能,才会把她带在身边。 再者而言,朱丹颜跟云修目前的状态,的确需要一个人在中间牵线搭桥,缓解氛围。 恰恰好,沈清平就是最适合的那个人。 听着里面哗啦啦的水声,沈清平的心莫名的越来越安静下来。她走到一边,找了空位坐下,想到云修现在被姜別客盯着找错处的处境,顿时幸灾乐祸地勾唇。 绿珠跟着凑过去,急切道:“沈姑娘,你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啊?你要记住,这时候只有你跟云公子在一起,是培养感情的好机会,你要抓紧时机表现啊!还有,我看云公子跟那位朱姑娘的眼神有点不对劲,云公子还好,那朱姑娘那满眼的爱慕掩都没办法掩住,说明她对云公子情根深种,沈姑娘,你定要努力让公子更喜欢你才行。” “……” 沈清平漫不经心。 她有点怀念之前对她爱搭不理的绿珠了,如今的绿珠,整日在耳边叽叽喳喳的,烦都烦死。 水声,停止。 沈清平想了想,她的小命还掌握在云修的手里,哪怕谄媚奉承这种事情做多了有点疲累,但为了小命,她还是很没骨气地站起身,往里面走了进去。 绿珠一脸欣慰地瞅着她的背影。 嗯,沈姑娘中算是有那么一点上进心了。 荔枝习惯性的保持沉默。 绿珠虽说小心思太多,之前表现的不靠谱,但不可否认,绿珠是真的很聪明,能够察觉到很多旁人察觉不到的细节,也特别会跟人打交道。 这也是沈姑娘把人留在身边的一大考虑吧。 沈清平轻手轻脚的没有发出声音,透过层层薄薄的幔帐,她看到里面的云修正在整理寝衣,想到这是一个献媚的好机会,她加快脚步地走过去,出现在云修面前,抢过他即将系好寝衣腰间带子的手,“公子,伺候人这种事,我最在行了!” 云修见她如此殷勤,便放下了手,由她作为。 沈清平两手拿着衣带,帮他系好,注意到云修湿漉漉披散在身后的一头黑发,眼睛一亮,“公子,我看你头发湿漉漉的贴着衣服,猜到你肯定会很不舒服,刚好我有空,我帮你擦头发吧!” 第157章 牵手手 沈清平话音刚落,就伸手拿起一缕云修的发丝,男子的发丝触感与女子的完全不同,她摸了一把自己的,再摸了摸云修的,发现自己的发丝异常柔软。 而云修的头发看起来虽然柔顺,但是触手以后,才发现触感跟她的不同。 比她的发丝更有力量。 云修将她的动作看在眼底,他闲暇时喜欢把玩沈清平的头发,软软的,顺顺的,就跟她的性子一模一样。 沈清平扬起脑袋来,冲他一笑,拉着他往外面走,“公子,我们去那边坐。” 她指了指不远处足以能够容纳下两个人的软塌。 云修也不拒绝,顺着她指的方向抬步而去,反正她既然有心献殷勤,他断然没有不享受的理由。且温顺谄媚的沈清平,着实很可爱,让人打心眼里喜欢。 沈清平跟上他的脚步。 等云修端坐在软塌上以后,沈清平脱掉鞋子,爬到软榻上,在云修的背后坐好,她拿过一旁干燥的帕子,耐心地打理着男子的一头湿发。 嗯。 太安静了。 她得找点话题来调节一下气氛才行。 “公子,门主的身体如何了?” 这个问题还算问的可以吧,应该不会不小心踩雷。 云修坐姿雅正,他未回来时,沈清平曾无聊的在这里躺过一时片刻,如今,旁边还放着没有收起来的书籍,他伸手拿过,翻开书页,看了一点。 她看的东西,无非是些话本子,或者是趣闻游记,这点,倒是附和她的懒性。 “师傅他老人家的身体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他的话语毫无波澜。 这么淡定啊? 沈清平擦头发的手一顿,她小心翼翼观察着云修的面庞,没能从他脸上找出半点悲伤的痕迹,不禁疑惑。 原文中云修对待朱东慈是十分感激的,朱东慈将少门主位置以及将朱丹颜托付给云修的时候,他的内心活动是异常感激和动容的。怎么云修这次在得知朱东慈身体不好的情况下,却表现的如此淡定? 唔…… 不管了。 许多事情,不是她能够想通和看透的,尤其是云修的所作所为,让她更是捉摸不透。 沈清平盯着云修侧脸,还是没能够看出半点不一样的情绪,她继续手上擦头发的动作,又把话题扯到朱丹颜跟他的身上,“公子,我看朱姑娘对你情根深种,一路上对你频频相望,看样子,玄机门少门主的位置公子肯定是不用伸手就会得到的。只是,公子啊,我觉得关于你跟言姐姐的事情,还是应该跟朱姑娘坦白,我也是女孩子,想必朱姑娘从姜公子嘴里听到言姐姐的时候,朱姑娘心里肯定很不好受,既然你现在已经看完门主了,是不是也应该腾出一点时间来去看看朱姑娘?” 做配角做到像她这种把助攻方面事宜都揽过来的也是没谁了。 沈清平自认为自己的行为,简直可以得到敬业奖。 谁知,她的话音刚刚落下,房间内的温度再次冷了一个层次。 怎么了? 好好的氛围,怎么突然就变了? 这时,荔枝替着一个精致的食盒进来,她见沈清平跟云修的相处氛围正好,想到门外等候的朱丹颜,忽然间有点自私的不想要让朱丹颜进来打扰两人了。 沈清平正好有点肚子饿,鼻尖传来的属于食物的香气,顿时惹得她饥肠滚滚,她给云修擦拭头发的动作一顿,眼见头发干的差不多了,沈清平盯着荔枝手里的食盒猛咽口水,“公子,我们赶了一路,路上都没能够吃到什么食物,现在好不容易到了玄机门,有了一个歇息的地方,我们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可好?” 荔枝:“……” 好嘛。 沈姑娘主动提到食盒,她就是想要转身出去打发了朱姑娘都没办法。 云修回眸,扫了一眼她便便平平的肚子,突然伸手过去,将掌心贴在沈清平的腰间,隔着衣物,他都能准确感觉到衣物下女子毫无赘肉的腹部,以及不盈一握的小腰。瞥见沈清平眼底的目光,他的心情总算有所好转,“正好我也有些饿了,在师傅那里也没来得及吃点东西垫肚子。” 沈清平松开手里属于男子的黑发,双眼亮晶晶的,高兴地眉眼弯起,她冲荔枝道:“快把吃的端出来放好。” 荔枝依言照办。 食盒共有三层,每一层放着两道色香俱全的家常小菜,很简单的样式,但散发出来的芳香主意让人饥肠滚滚。等荔枝将上面两层的家常小菜端出来,最下面的那一层放着的是一碟梅花糕和一碟栗子酥。 沈清平一高兴,便牵过云修的手,快步跑到桌前站立,闻了闻饭菜的味道。 真香! 云修被她牵着,看了一眼两人交握的手。 她主动牵他的次数,少之又少。 莫名的,烦躁郁闷的心情霎时一扫而光,然而,在注意到桌面上的食物时,他眉峰微皱。 荔枝实在不想破坏沈清平跟云修难得甜蜜的氛围,但考虑到朱丹颜的身份,考虑到这里是玄机门而非寂云庄时,只好出言:“云公子,沈姑娘,朱姑娘在外面,这些食物,也是朱姑娘送过来的。” 沈清平:“……” 倒不是她介意这是朱丹颜送来的东西,而是她很清楚,朱丹颜把这些食物送过来的目的,是想要跟云修叙叙旧。既然他们师兄妹要叙叙旧联络感情,她是不是不应该留在这里? 可惜了。 这一桌子好菜她不能够尝尝。 当下,沈清平非常大度地松开云修的手,忍住想吃的**,模样乖巧地望着云修,“公子,朱姑娘找你肯定是有要事相商,我看,我还是回避一下为好。” 先忍忍,等朱丹颜跟云修聊完走了,她再找荔枝要吃的饱餐一顿。 云修却是重新拉过她,并且跟她一道坐下,“让人进来。” 沈清平坐在凳子上,眼睛眨了眨。 云修这时想要搞事情啊。 朱丹颜想要跟他说的内容,肯定都是关于一些儿女私情的,他把自己留在这里,朱丹颜又是个脸皮薄的,有些话哪里好意思当着第三个人的面说出口? 不过云修做出的决定,她除了服从这一条路,也没别的办法可走。 荔枝跟绿珠将人带进来。 朱丹颜缓缓走近,她李在不远处,原本欢喜的心情,看到在场还有沈清平时,眼底滑过惊讶,很快,惊讶又转化成失落。 第158章 坐回去……那就坐回去吧 将朱丹颜失落的情绪看在眼底,沈清平感觉到房间内尴尬又凝固的氛围,一时间也不好开口说话,只能保持着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唔…… 这氛围,还是见机行事好了。 朱丹颜看着绿珠跟荔枝离开,目光落在沈清平脸上,夹带一丝请求。 沈清平:“……” 她知晓朱丹颜的心思,她也不想要留在这里,关键是云修正拉着她的手,不让她离开,她总不好得罪云修的。 所以,面对朱丹颜请求的目光,她只能回以无奈的微笑。 我也想让你们师兄妹单独相处,诉说真情,但……我也是要活命的,还要看人脸色行事的。 朱丹颜见没办法支开沈清平,也不好厚着脸皮说出来,她双目恳求地望着云修,鼓足勇气开口:“师兄,你我分别多日,已经许久未见,有些话,我想要单独跟你说。” 言下之意,就是想要沈清平离开了。 沈清平扭过头,望着云修的侧脸,想着既然是朱丹颜开的口,她附和几句也没什么,“阿修,我留在这里不太方便。而且我今天很累了,想要先进去休息。我看你跟朱姑娘应该会有很多话要说,就不留在这里打扰你们了。” 说罢,她挣脱开云修的手,站起身便要走。 谁知刚迈出脚,她的腰带就被人从后面用手指勾住。 沈清平:“……” 淡定,淡定。 跟拥有男主光环的云修生气,是绝对没好处的。 比如,配角们行为轻佻地勾住她的腰带,是猥琐,是下流,但到了主角这里,那就是撩妹。 呵呵。 而朱丹颜在看到云修的动作时,满目惊讶。 若非亲眼见到,朱丹颜怎么都不会相信,向来俊雅如霜,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云修,竟然会恶劣地对他人做出这般动作来。 坦白说,这动作有点……幼稚。 云修勾住沈清平腰带的手指勾了勾,从他的角度,恰好将沈清平愤愤不甘,又不得不隐忍的表情看在眼里,“我记得你还没用膳,就算要休息,也要先把肚子填饱。” “……” 她这么说,还不都是为了让云修跟朱丹颜单独相处吗? 沈清平用余光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然后,肚子传来一阵咕咕叫的声音,她裸露在外的雪白耳垂,顿时红透。 云修的眼底染上笑意,声线低沉,“坐回来。” “……” o(╥﹏╥)o 坐回去……那就坐回去吧。 沈清平转身,恰好勾住她腰带的手指也收了回去,对上云修深邃且带着笑意的目光,她还必须扯出一抹微笑来。 朱丹颜看出云修是想要把人留下来,不准备跟自己单独相处说话的心思,心底的失落更重。脑海里,一遍遍回响起姜別客说的话,难道,三师兄帮助言家翻案,并非是敬佩言白山大人的清正廉明,而是真的喜欢上了言桑? 她的面颊,立时煞白。 沈清平就看着她的面色越来越差,到最后,整张脸上连半点红润都找不出来,便猜到姜別客必然跟朱丹颜说了什么,“朱姑娘,你别听姜公子瞎说,他那是喜欢你,所以出言刻意挑拨你跟阿修之间的关系。再者说来,阿修的人品难道你还不相信吗?他既然没有跟你说明的事,那便是子虚乌有,你莫要听信旁人的胡编乱造。” 唉…… 一本正经的瞎说也是挺累的。 嘴累,心也累。 明明言桑也会是云修的后宫妹纸之一,然而眼下,她只能够昧着良心哄骗朱丹颜。至于之后朱丹颜跟云修之间怎么发展,那都是他们之间的事,与她无关。 朱丹颜听到沈清平的话,惨败的面色,总算有所好转,“沈公子,我没有介意三师兄跟言姑娘之间的关系,自古以来,男子三妻四妾,本就是正常的。” 她就是希望云修有什么话都能够跟她坦白。 且朱丹颜看得出来,云修生而不凡,注定不可能为一个女子而心动,也有可能,他不会对任何女子心动。 但是想要前仆后继围绕在他身边的女子绝不会少。 这一点,从朱丹颜喜欢上云修的那一刻,其实就明白了。 只是,她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能够接受的准备,却没想到,当真正见到和听到的时候,心里会那么难受。 沈清平:“……” 她不赞同这套理论。 她目前留在云修身边,还费心费力地帮云修跟各位后宫助攻,是因为她本身对云修没有男女之情的幻想。所以,云修要跟谁翻云覆雨,都跟她没关系。 但是,这不代表沈清平能够接受喜欢的人有三妻四妾是合理的这套观念和想法的。 面对喜欢的人,她的要求又是不同的。 察觉到一道探究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沈清平立马收拾好眼底的情绪,她习惯性地扯出笑脸,迎上云修投来的目光,对朱丹颜道:“朱姑娘说的没错,似阿修这般出色的男子,将来必然大有作为,而爱慕阿修的女子也会数之不尽。你不在京城,怕是不知晓,阿修如今在京城的名气有多大,民间许多女子都暗中花重金买了阿修的画像挂在闺阁之中观摩。” 朱丹颜笑的很敷衍。 然而,她不想让云修认为她是一个善妒的人。 且朱丹颜从小熟读四书五经的同时,也把三从四德背得滚瓜烂熟,她压下心底的酸涩,笑容勉强地道:“原来,三师兄在京城如此受欢迎啊。” “……” (⊙o⊙)… 她就不信,云修会感受不到朱丹颜的低落情绪。 然而,云修却没有做出安慰的举止。 他不安慰,那就只能够她出马了,她盯着朱丹颜的脸,赞叹道:“那些胭脂俗粉的女子,怎么能够跟朱姑娘你相比呢?在阿修的心里,朱姑娘的地位跟那些女子是不一样的,你是阿修的师妹,你们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感情早已根深蒂固。即便将来阿修不会只朱姑娘一人,相信你跟阿修之间的感情也是没有谁能比得过的。” 闻言,朱丹颜总算有了一点笑容。 第159章 她还小,不着急 察觉到朱丹颜好转的心情,沈清平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想她在云修身边求生存,实在是步步艰难啊。 艰难倒没关系,她只希望,她所做的一切云修能够看在眼里,也希望云修看在她那么努力的为他做事上,将来可以对她手下留情。 其实,沈清平那些安慰朱丹颜的话不全然是假的。 在云修的一堆后宫女子里面,她虽然没能够看完全文,只看了三分之一的内容,但是作者前面的描写,更多地是围绕着云修跟朱丹颜,以及跟孟玉楼的翻云覆雨。而且也有过关于云修的内心描写,别看通篇肉量丰富,但作者的肉量之中还夹杂着主角的一些感受。 其中,云修对朱丹颜跟孟玉楼的感觉是最强烈的。 正如她方才说的,朱丹颜跟云修毕竟认识的很早,两人的感情早已经根深蒂固,并非言桑能够相比的。 朱丹颜羞怯地望了一眼云修。 云修面无表情地拿起筷子,夹了饭菜放入沈清平面前的碗里,眉峰间凝聚着一层阴郁,“你不是饿了吗?” 沈清平:“……” 好嘛。 他这是在嫌弃她话太多了。 可如果三个人里面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充当缓解氛围的,那么,三个人就这么谁也不开口的干瞪眼坐着,那氛围该是怎样的凝固和尴尬啊。 扁了扁粉唇,沈清平见气氛调节的差不多了,也不再浪费口水。 她接过云修递过来的筷子,沉默着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发现朱丹颜的手艺当真不错。 她扭头看了一眼云修。 唉,主角的命就是好啊,身边有一堆红颜知己不说,这些红颜知己还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领域。 比如朱丹颜的这一手好厨艺,便能够抓住时间不少男子的心。 朱丹颜注意到云修对沈清平的举止极为不同,尽管,云修看起来是不耐烦的,对沈清平也没有半点温柔的神色,但她就是能够感受得到云修对沈清平不一样。 这是来自女人骨子里敏锐的直觉。 她想,如果沈清平不是男儿身,而是一位娇滴滴的女儿家,她一定会吃醋。 朱丹颜自认为跟云修在一起的时间算是长的,多少个日日夜夜,她都是跟云修一起在玄机门度过的。 云修的性子如何,她看在眼底。 三师兄从来不是会主动亲近人的人,他能对沈清平体贴,说明沈清平在他的眼里极为重要。 也好。 三师兄自小身边就没什么聊得来的朋友,如今有沈清平陪伴在他身边,至少能够做一个跟三师兄在一起说话的人。而且她看沈清平性子活跃,说话做事极有分寸,应当是一个性情活跃且风趣的人。 三师兄长期跟这样的人在一起相处,连带着心情都会好转。 就如此时,三师兄的眼底流露出的淡淡笑意,便是朱丹颜努力了这么多年也做不到的。 思及此,朱丹颜对沈清平的印象更好。 这些年,她因为玄机门门主之女的身份,以及父亲身体抱恙的缘故不得不留在玄机门,无法陪伴在云修身边本就是她的一大遗憾,如今见到有沈清平跟在云修身边,让云修不再那般孤独,她打心眼里感激沈清平的出现。 瞥见旁边的清茶,朱丹颜起身过去,倒满两杯,给沈清平推过去一杯,道:“沈公子,多谢你陪伴在三师兄的身边,有你在,我也放心了。” 突然被朱丹颜用如此感激的眼神瞧着,沈清平除了惊讶,内心深处还生出了一丝丝窃喜。 太好了! (〃'▽'〃) 她想方设法的助攻,缓和氛围,其目的,就是为了巴结云修以及云修身边的妹纸们。 眼下,看着情况一点一点按照自己的美好愿望发展下去,沈清平当即笑得合不拢嘴。 面对朱丹颜的感激,沈清平顿时觉得这些天陪伴在云修身边收到的窝囊气一扫而空,她端过茶杯,望了一眼云修,微笑着将茶饮下,“朱姑娘,我与阿修是至交好友,我平时照顾他本就是我应该做的。倒是朱姑娘你,都还没嫁给阿修,就已经有了这般做法,这是想要暗示阿修快点将你娶回家吗?” “……” 朱丹颜面色红透,眼底饱含期待。 没有谁会不想要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她从小就喜欢云修,从见到的第一眼就被其深深吸引着,且那一开始的悸动,也在随着时光的推移愈发加重。 到现在,那份隐藏在心里面的情愫越来越明显了,她也不想要掩饰对云修喜欢的心思。 云修听了半天,着实不再想要听下去,他淡淡地扫了一眼沈清平,募的抬起手来,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捏住她粉嫩可爱的小耳垂扯了扯,“用饭。” “……” 她觉得,耳朵周围热热的。 同时,心跳还漏了一拍。 不知为何,她萌生出一股错觉,主要是云修对她的态度和行为,以及周围的环境和今天晚上的氛围,让沈清平觉得,好像是她跟云修在虐狗。 再看朱丹颜,一点也不觉得她跟云修的相处方式有什么问题,还一脸温柔地笑着看她跟云修。 朱丹颜轻笑出声,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云修,还是多亏了沈清平的出现,才会让云修变得活跃不少。她也不再纠结云修跟言桑的事情,对沈清平道:“沈公子第一次来玄机门,一定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参观过,等明日,父亲身体好转一些的时候,我再抽空陪沈公子在玄机门到处逛逛。沈公子怕是不知道,三师兄虽然很受女子欢迎,但是你也很受玄机门女弟子们的欢迎,我过来的路上,还听到几个同门正在议论沈公子,说沈公子你长得特别好看,让人见之怦然心动。” 沈清平眼中布满惊讶。 什么时候她变得这般受欢迎了? 难道是在云修身边待的久了,导致她也跟着沾染了云修身上的主角光环? 朱丹颜盯着沈清平一番细细打量,其实那次在韩大学士府中,她就注意到了沈清平的长相,现在再看,的确遭人喜欢得紧,“我看沈公子的年纪还未成亲,说不定还能在我们玄机门中找到你心仪的女子。” 沈清平刚想说话,一旁的云修忽然冷冰冰地道:“她还小,不着急。” 第160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哪里小了? 沈清平看了眼自己,按照她身体的年龄来算,十五还是有的。这般年纪,也是及笄之年,是谈婚论嫁的好年纪。 云修再次抬手,扳过她巴掌大的小脸,一点也不在意两人的动作有多暧昧亲密,仔仔细细地将沈清平的五官端详一番,“怎么看都太小。” “……” 沈清平真不觉得小。 这般年岁,放在她生存的那个时代的确是很小,还在上学念书的年纪,但现在的人很多都早恋,在这个年岁恋爱的人也不少。 她觉得,云修对她的定义有误解。 朱丹颜将两人亲密的动作尽收眼底。 出于女人的直觉,她本能地生出一股危机感。 比起姜別客嘴里提到的言桑,她反而觉得,眼前的沈清平更招三师兄喜欢。 若非朱丹颜清楚云修并非龙阳之好,估计会误会两人的关系。 她想,三师兄这般对旁若无人的对待沈清平,是真的把沈清平当成了自己人吧。至于三师兄对其的亲密程度,她就暂且定义为这是好朋友之间的相处方式。 云修松开手,指腹间,还残留着沈清平脸上香滑软腻的触感,他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朱丹颜,道:“男子弱冠之年,才是适合成亲的年纪,况且,她何时成亲,我自有安排。” 沈清平:“……” 她认为,只要她继续待在云修身边一日,她就没办法成亲。 朱丹颜惊讶。 三师兄向来对谁的事都是不管不问的,他对沈清平的事情如此上心,上心到甚至连沈清平的成亲事宜都要管,这让她心里生出怪异感。 他为何对沈公子的事情如此在意? 朱丹颜来时,听说了朝灵一吵着闹着要嫁给沈清平的事,她觉得身为女子,不应该像朝灵一那般不矜持,但也打心眼里羡慕朝灵一的敢作敢为。 她是想要撮合朝灵一跟沈清平的。 朝灵一是右使唯一的女儿,更是被捧在手心里的,眼下,大家都在私底下议论谁会成为下一门门主的事。沈清平跟三师兄交好,如果朝灵一跟沈清平结合,就等同于右使站在了三师兄这边。 她希望三师兄继承玄机门。 她也深信,玄机门只有落在三师兄手里,才能被发扬光大。 朱丹颜笑容有些凝固,目光在沈清平与云修之间来回移动,“三师兄,你这般行事是不是太**了一些?我看沈公子的年纪也适合成婚了,你不如问问沈公子,是否有这方面的念头?” 云修眉峰微蹙,但碍于跟朱丹颜从小到大的情分,没有发作的太明显,只望着沈清平,轻飘飘问道:“你想要成亲吗?” 沈清平果断摇头,“不想!” 她压根就没往这方面想过。 将来,她或许也会有嫁人的念头,但那必须是在她的性命没有任何威胁的情况下。 人只有在足够和必备的条件下,才能够去做想做的事情。 云修很满意她给出的答案,蹙起的眉峰松展,眼角染上点点笑意,薄唇微勾的望着朱丹颜,“你看,她不想。” 朱丹颜:“……” 她感觉得到,三师兄不喜欢她插手沈清平的事情。 既然如此,她便不再多言。 沈清平小口小口地吃着东西,她低着头,嘴里含着食物,碗里的菜堆得一堆一堆的。 全是云修夹的。 她觉得氛围怪怪的,安静的磨人,于是找了话题,“朱姑娘,你父亲的事我听说了,我理解你身为人女的担忧,不过我相信门主会安然无恙的。” 她敢说得如此笃定,是因为她知道,现在还不是朱东慈领盒饭的时候。 朱丹颜忧心忡忡地点头,她希望云修能够开口安慰她两句,然而,对方只顾着往沈清平碗里夹菜。 这般冷淡且不爱搭理她的行为,当即让朱丹颜心情更为低落。 沈清平:“……” 她好奇地看着云修。 这种时候,是女孩子心理防线最虚弱的时候,本身朱丹颜就在期待云修能够有所动作,最好是能够出言安慰,结果,云修竟然选择什么都不做。 他那般聪明,难道看不出来朱丹颜那满眼期待的目光和满腔情意吗? 因着云修的冷淡,朱丹颜很快提出离开。 临走时,朱丹颜还强颜欢笑地一步一回头,她站在走廊处,频频回眸,想要看到想见到的身影。 可惜,除了沈清平和院中悬挂上方的山河灯笼外,再无其他。 沈清平立在门口,目送着朱丹颜走远,待对方的目光投来时,她立即回以灿烂的微笑。 终于,看不到朱丹颜的身影后,沈清平这才抬手,揉了揉笑得酸涩僵硬的脸颊。 整日笑脸示人,脸部肌肉也是会累的。 背后,传来云修的声音。 “回来。” 沈清平调整好心情,等脸颊的酸涩缓解按压的差不多了,她放下手来,走回云修身边。 荔枝跟绿珠进去将残羹剩饭端出来,绿珠想起朱丹颜那满脸失落的神情,嘴角开心的勾起。想来公子这位青梅竹马对沈姑娘而言,毫无攻击力和威胁可言。 两人离开时,顺手将门带上。 沈清平本来是有些犯困的,但经过朱丹颜的到来以后,睡意逐渐散去,反而疑惑越来越多。 她瞅着云修,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尽是不解。 云修走到床榻坐下,迎上她的目光,“夜已深了,还不安置?” “哦。”沈清平乖巧万分地走过去,脱掉脚上的鞋子,上了床榻,然后动作极轻地绕过云修,滚落在里面睡好,她正想要伸手拉过被子,就发现已经落入了男性温暖有力量的怀抱之中。 她的腰身被他搂住,眼睛一眨一眨的,呼吸也为之放慢,接着,她就感觉到身上暖暖的,还被人体贴地盖上了被子。 Σ(⊙▽⊙"a 云修怎么了? 他怎么变得如此温柔了啊喂! 云修以手肘为支点支撑在床上,另一只手伸过去,动作温柔地给她拢了拢被子,确定没有留下半点缝隙后,随手一弹,房间内的蜡烛便被熄灭。 黑暗中,沈清平感觉到额头传来冰凉而柔软的触感,身体一僵。而后,她又听到,头顶响起男子低沉的声音,格外沙哑温柔。 “睡吧。” “……” 第161章 有点难为情啊 他这样,她怎么睡得着? 黑夜之中,沈清平睁着眼睛,眼前是黑漆漆的一片,回想起云修刚才对待朱丹颜的种种冷淡,她想,也就是云修拥有男主光环。否则,就那态度哪里会招女子喜欢? 耳边,是他沉稳有力的呼吸。 鼻腔里,属于他独特好闻的松木雅香窜入。 沈清平很喜欢他身上的味道。 大概是因为知晓云修将来会走上人生巅峰,知晓云修是《谋士》一文的男主,所以,沈清平只要是待在云修的身边,都会倍感安心。 尽管,她对云修还是怕怕的。 但不可否认,这天底下再没有比待在云修身边更安全的地方了。 云修感觉到身侧属于她匀称且略带紧张的呼吸,他本身修炼功法,一到夜里,便对周遭的一切格外敏感。且沈清平此刻还躺在身边,因而,她的一举一动,他都能感受到。 “睡不着?” “……嗯。”沈清平眨巴着眼睛,分明没有睡意,反而还精神的很。 既然睡不着,那就应该找点话题聊,不然长夜漫漫,她跟云修就这样躺在一张床上没有话题该多闷啊。 沈清平的身体在被子下动了动,她朝云修这边拱了拱,双手交叠放在枕头上,侧着身体,将脸颊枕在手背之上。也只有在黑夜中,在没有一丝光芒的情况下,她才敢如此大胆地望他,“公子,其实,你的内心也是想要继承玄机门少门主的位置吧。既然这般,你是不是应该对朱姑娘的态度好点呢?不管怎么说,朱姑娘对一往情深,还是门主唯一的女儿,如果你能够跟朱姑娘结合,那你得到玄机门门主的位置不就更易如反掌了吗?” 根据她对原文中云修的了解,她相信云修是动过这般念头的。 然而,从进入这本书中开始,躺在她身边的这位活生生的云修,做任何事情常常都让沈清平摸不着头脑。 他应该是要按照原文发展走下去的,却每一次都跟原文的设定有所出入。 是以,沈清平有点不确定云修是不是真的想要得到玄机门门主的位置了。 毕竟从他对待朱丹颜的态度,沈清平没有感受到半点企图和暧昧朦胧的感情羁绊。还是说,其实这是云修攻略朱丹颜的另一种方式,是欲擒故纵的手段?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要知道,朱丹颜从小到大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身边的师兄妹们,对她言听计从的。且朱丹颜长得还那么漂亮,男子思慕好看的女子,乃是人之常情。所以,朱丹颜的身边肯定有一堆男子围绕。 想想看,一个长期被高高捧着的女子,突然有一天,遇到颜值好腿长且功夫好,还对她爱搭不理的云修,势必会引起朱丹颜的注意。 如此看来,云修想要另辟蹊径,引起朱丹颜的注意也不是没有可能。 云修的嘴角,在黑夜中讽刺地勾起,“你还是别说话了。” 沈清平:“……” 好吧。 她不应该这么说。 按照她话里的意思,就是在说云修应该利用朱丹颜的感情和身份去谋求玄机门门主的位置。 云修本身也是很骄傲的一个人,他怎么会容许别人把话说得如此直白呢。 再者而言,就算云修动了这方面的心思,身为《谋士》一文的男主,那在人前也必须是伟光正的形象。 到了后半夜,沈清平已经睡熟。 在睡梦中,她觉得浑身很冷,冷得全身在发抖。 云修感觉到她的异常,借着洒落进来的一点微光,看了眼外面。 寒风呼啸,还伴随着声响。 一片片白雪,顺着寒风被吹出倾斜的弧度。 入冬了。 沈清平太冷了,浑身一抖一抖的,感受到身边所存在的温暖,便挪动着身体紧紧挨着对方,她的双手无意识地将云修的腰身抱住,脸颊依偎在云修胳膊处。 云修被她抱得很紧,抱了一会儿,在感觉到她身上还是没有缓和的迹象时,他的面色顿时凝重起来。他掰开沈清平抱住他的手,缓缓坐起身,拿过沈清平的一只手,与她掌心相对。 两人掌心贴合,周围散发出一层金色光圈。 之后,沈清平的身体逐渐开始有了暖意。 待做完这一切,确定沈清平的身上不再如同冰块一般冰冷后,两人掌心周围的光圈一点点消散。 云修收回手掌,扶着熟睡的沈清平躺下。 …… 清晨,大雪翩飞,覆盖满地。 荔枝与绿珠换上了寒冬时节的衣裳,两人端着洗脸水,望了一眼一夜之间银装素裹的天地,呵出的呼吸都有明显的哈气。 房内,暖意融融。 沈清平睡的极好,当她从云修怀里睁开眼睛时,只觉得浑身舒服异常,她盯着云修的睡颜,注意到两人亲密无间的姿势,白皙的面颊微红。 难怪她睡得那么好,估计把身边的云修当成暖炉对待了。 瞧瞧她落在云修腰间的手,应该是她在睡着的情况下把云修给抱住的。 正在沈清平犹豫着是不是应该松开抱住云修腰身的手时,她生出一股不妙的感觉,身体里,一股不受控制的东西流了出来。 ……亲戚造访了。 与此同时,云修睁开眼,他对鲜血的味道格外熟悉和敏感,深邃的眸子,滑过担忧,“你受伤了?” 沈清平赶紧松开抱住云修的双手,身体灵活地裹住被子,往里面滚落,柔顺的发丝缠绕在她的背部和肩头,贴合着她莹白娇艳的脸蛋,她眼睛清澈一片,扁着粉唇,“……不是。” 没有受伤。 云修身上仅仅穿着寝衣,他注意到,寝衣上染了两点鲜艳的红色,霎时,俊雅如画的面庞涌上寒意。 他指了指衣衫,“还说没受伤?” “……” 沈清平裹着被子,在他的目光下垂下脑袋。 有点难为情啊。 云修不是很聪明的吗,怎么会连女子每个月必来的葵水都不知晓? 别告诉她,身为老司机的云修也有单纯迟钝的一面。 ╭(╯^╰)╮ 她不信! 屋外,荔枝跟绿珠听到里面的动静,两人走进来,看到床榻上的情景时,面色皆红。 云修则一脸凝重,“我去请显先生。” 沈清平记得她嘴里的人是谁,她见云修起身要走,赶紧裹着被子爬过去,拉过云修的宽袖,而后,迅速地俯身到他耳边,小声地道:“……不是受伤,是葵水。” “……” 第162章 忍不住想要心动 沈清平说完,脑袋更低了。 如果她的记忆没出错,在这个时代,女子来葵水对男子来说是一件晦气的事,因为女子葵水期间除了不能行房事之外,还是一件不吉利的事。 后知后觉地看到抓住云修衣袖的手时,沈清平很快松开指尖,不再碰触云修,并且很识相地把自己裹成一团,“公子,女子来葵水不太吉利,你还是跟我保持距离为好。” 云修眉头轻皱。 而沈清平若是抬眼,就会注意到他泛着淡淡绯色的耳朵。 听完沈清平的话以后,他不太自然地移开目光。 荔枝跟绿珠面颊红透,两人都看到了云修寝衣上的那几点殷红,还是绿珠机灵,率先反应过来,“云公子,你先出去一下吧,我们帮着沈姑娘收拾收拾。” 云修并未动,只待调整好微乱的心绪后,面色如常地起身从床榻处下来,并道:“那些没有依据的说法,不过是民间的迷信,不值得你放在心上。” 他也不会放在心上。 沈清平惊讶地抬眼,恰好注意到云修极其好看的侧脸。 没想到这话竟然会从他的嘴里说出来。 嗯…… 思想觉悟挺高的啊。 同时,她还有点不太敢相信。 绿珠赶紧走过来,她的手里拿了披风和衣物等等,盖在沈清平身上,“沈姑娘,我们先去处理一下吧。” 沈清平觉得下腹坠痛,整个人异常疲累,她很清楚这是葵水期间正常的生理反应,但对比之前的几次,她发觉这一次下腹要痛得多。 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她在绿珠跟荔枝的搀扶下起身,走入屏风后面开始整理。 等她整理好出来,就见云修还穿着那身寝衣坐在外面。 云修听到声响,转过头来,在看见沈清平苍白毫无血色的面颊以后,眉峰蹙起,“很难受?” 沈清平老老实实点头,“嗯。” 的确挺难受的。 之前每次来葵水都比较难受,不过,沈清平还能够忍受,但这次不一样。她觉得特别痛,整个人连半点力气都提不起来,且非常的累,连迈开一步都不想要动作。 或许,这跟她最近的身体状况有关。 也或许,是因为天气的缘故。 云修起身,朝着沈清平走过去,而后将她一把抱起,放到一旁的软榻上。做完这些,他望了眼站在原地不动的荔枝与绿珠,“去吩咐人送来炭火。” 绿珠拉了一把荔枝,笑着跑了出去。 公子跟姑娘恩恩爱爱的,最好了! 不一会儿,便有玄机门的弟子抬着一筐筐的东西进进出出。 沈清平浑身裹得像是粽子一样坐在软榻上,双手抱着暖手炉放在腹部,暖洋洋的,她腹部的疼痛跟着减少。 而之前还冷冷的屋内,很快变得暖意融融。 大概是担心屋内炭火的气味不好闻,云修吩咐人将屋内四处的缕空窗打开一条细缝,再用木支架撑着,一些晶莹剔透的雪花,被风吹得从缝隙处飘进屋内。 沈清平望了一眼外面大雪纷纷的景色。 很白,很美,如果可以,她肯定会想要出去玩雪。只可惜,她目前的身体状况,并不适合出去玩雪。 唉…… 她的眼底,布满遗憾。 云修换好崭新的衣物,坐在沈清平身边,伸手过去,试了一下暖手炉的温度,“冬日下雪多,近期虽然不能出去赏雪玩雪,但等你身体好了以后,我再带你去。” “……” 沈清平微愣,黑白分明的眼睛眨了眨,她有点不太相信这么温柔且充满安慰性的话语竟然是从云修嘴里说出来的。 她可没忘记云修之前对她的态度,以及他对待朱丹颜的态度。 荔枝从门外进来,她见里面气氛融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云公子,姑娘,庞公子来了,说是前来邀请公子跟姑娘一起去见门主。” 沈清平初来乍到,出于礼貌,她也想要去见朱东慈,顺便讨好一下云修的未来的岳父之一。只是眼下,她完全是心有余人力不足,至于去见朱东慈的事情,她就只能想想罢了。 云修注意到沈清平披风两旁没有系好的带子,手指各捏住一端,一边专注地系带子,一边对荔枝道:“将人请进来。” 荔枝:“是。” 门外,传来脚步声。 庞焅身穿灰色大氅,脚蹬黑靴,手里撑着一把油纸伞从外面赶来。 然而,即便有油纸伞遮挡,但过来时风雪太大,吹得他的头发和衣服上,还飘落着晶莹剔透未融化的雪花。 他立在门外,将油纸伞收起来,用手掌拍了拍散落在身上的雪花。 甫一进门,庞焅就注意到屋内四处燃烧的炭火,他的眼底,滑过惊讶,随即笑道:“三师弟自小不怕寒冷,便是寒冬时节也懒得在屋内燃点炭火,如今倒是转了性子。” 话音刚落,庞焅就注意到裹成一团,看着圆滚滚毛茸茸可爱非常的沈清平,他愣了一瞬。随即,便明白过来。云修在屋内准备炭火,并非他怕冷,而是因为沈清平怕冷。 沈清平闻言 ,巴掌大的小脸尽是惊讶。 所以按庞焅话里的意思,是在说,云修都是因为她才准备这么多炭火的吗? 庞焅进屋,在一旁坐下,解开身上的披风,“今儿个一大早,二师弟就带黄公子去见师傅去了,三师弟,我想着沈公子既然来了玄机门,也应该同我们一道去见见师傅。” 沈清平保持微笑。 庞焅说的在理,她也很想要根据庞焅的话去做,然而,她真的不想动。 云修命绿珠找了毛茸茸的毯子过来,并亲自铺开,盖在沈清平身上。他背过庞焅,伸手拉过沈清平的小手握在掌心,确定她冰凉的小手有了温度以后,这才放心。 沈清平:“……” (⊙o⊙)… 这样温柔体贴的云修,让人忍不住的想要心动啊。 不行,她必须要控制住自己,云修可是种马人设,他将来注定是要后宫成群的。 对于沈清平来说,在感情上,她更希望喜欢的人是只属于自己的。是以,她不会对云修动心,也绝对不可能跟众女共侍一夫。 云修将她的手放回去,“她身体抱恙,不宜走动,今日,还是我跟大师兄去见师傅吧。” 庞焅也并非强人所难之人,听了缘由后,便道:“那沈公子好好在屋内休息,我与三师弟先去拜访师傅。” 沈清平微笑着送两人离开,等人不见了,她嘴角的弧度立即落下。 同时,屋顶传来一阵声响。 第163章 玩雪 朝灵一趴在屋顶上,双手下面是厚厚的白雪,她素来性子活跃,且又有拳脚功夫,整日喜欢动来动去,跳来跳去的,因而不惧寒冷。 确定云修跟庞焅离开院子以后,她窃喜地笑出声,而后翻身从屋顶上跳跃下来。 荔枝跟绿珠守在门外,听到动静时,立即上前,拦住朝灵一。 可她们哪里会是朝灵一的对手,只见朝灵一身体异常灵活,躲过两人阻拦的手臂,成功钻了进去。她夹着风雪跑到沈清平面前,对软榻上的某只热情的发出邀请,“沈清平,窝在屋子里多闷啊,我们一起去玩雪吧!” “……” o( ̄ヘ ̄o#) 沈清平不想去,然并卵,没等她来得及拒绝,朝灵一便拉过她的手腕往外扯。 无奈之下,沈清平担心自己会被扯得摔倒,只好忍着身上的不舒服跟上。 前方,朝灵一一只手牵着沈清平,一只手伸出来摊开,仅片刻功夫,她的掌心内便落下一片片雪花,衣裳和头发上也全部都是,“这还是今年的第一场雪,我最喜欢下雪天了!” “……” 沈清平表示,她不喜欢。 不过被朝灵一拉着往前走,沈清平整个人累得很,软绵绵的,浑身提不起来力气,也不想要发脾气。 绿珠跟荔枝跟在后面,呼啸的寒风将她们的声音遮掩的听不清楚。 “朝姑娘,你慢着点儿,我家公子身体不好……” “……” 朝灵一满心欢喜,耳边都是风雪的声音,哪里还听得见后面费力跟来两人的话语。 沈清平加快脚步跟上,她抽空瞧了一眼满地银装素裹的美景,鞋子踩在地面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而她跟朝灵一走过的地方,地面呈现出大小不一,深浅不同的脚印。 雪花飘落在她的头发上,披风上,垂落在她面颊,沈清平一手被拉着,另外一只手赶紧抱住随身携带的暖炉。 凛冽的寒风吹来,刮得她面颊刺刺的疼。 玄机门中,一片欢声笑语。 每日晨起,玄机门的弟子便会进行晨练,眼下已经是晨练结束,一些女弟子们成群结队的聚在一起打雪仗,浑身上下皆是白雪球丢过的痕迹。 到达目的地,沈清平还未来得及喘口气歇息一下,一个圆滚滚的雪球便砸在她的身上,她本身就没力气,被这雪球一砸,当即双脚一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跌坐在雪地里。 雪球砸在她的肩膀,在力量与力量的冲击下,顿时散开,零零碎碎的洒落了她一身。 朝灵一察觉到手中落空,回过头一看,见沈清平跌坐在地上时,瞪了眼将雪球扔过来的那名男弟子,“敢动本姑娘的人,欠打吗?” 那男弟子素来就听闻过朝灵一彪悍护短的名声,他刚才砸雪球是想要戏弄同门,并未想过会砸到这位沈公子的身上。此事说来,也是他没看清楚来人,是他理亏,因而被朝灵一这么一骂,立即过来道歉,“沈公子,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真的没看清楚。” 荔枝跟绿珠赶紧过来,将跌坐在地上的沈清平搀扶起来,想到沈清平葵水刚至,对朝灵一便心生怨言。 姑娘原本在屋内修养得好好的,都怪朝姑娘,非得拉着姑娘出来。 沈清平将地上的暖手炉捡起来抱在怀里,再看周围的人都在打雪仗,她跟朝灵一贸然闯进来,就算被雪球砸到也不过是正常的情况。 她随手拍了拍身上的雪,对那名男弟子一笑,眉眼生春,语调轻轻软软,“没关系。” 那男弟子朝她看了几眼,顿时脸红心跳地走开。 三师兄带回来的这位沈公子,未免也太好看了吧,明明是精致可爱的少年郎,偏生那长相比女子还要娇媚好看。 沈清平的出现,引得周围的男弟子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 早就听说三师兄此次回来带了一名貌美男子回来,没曾想,竟如此好看,还是那种好看到男女通吃的长相。 “沈公子脾气真好。” “沈公子的脸好好看啊,眼睛也好好看,水盈盈的,比话本里说的明眸善睐,秋波盈盈还要好看。” “沈公子好娇弱,好娇小,看得人好像冲上前去保护她啊。” “……” 一群色女! 朝灵一在看了看周围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的女弟子们,注意到她们的目光都落在沈清平的身上,顿时不太高兴地瞪了几眼。 果然她看中的男子,就是这么招人喜欢。 瞧瞧这一个个女弟子如狼似虎的眼神,就好像几辈子没有见过男子似的。 朝灵一瞪完这些花痴的女弟子,转身见沈清平一直抱着暖手炉,一手将其抢了过去,“沈公子,我带你过来是想要跟你一起玩雪的,你不要老抱着暖手炉。再说了,你抱着暖手炉不松,还怎么跟我们一起玩雪仗啊?” 沈清平委屈地扁扁唇:“……” 她冷。 而且,比起玩雪仗,她更喜欢暖手炉。 可惜,朝灵一没能看见她眼底的恋恋不舍,她把沈清平的暖手炉丢到一边放好,非要拉着沈清平一起玩耍。 沈清平并不想玩,她见大家玩得如此开心,又不好扫兴,等朝灵一跟大家打雪仗打成一片的时候,她找了一块空地待着。 绿珠站在沈清平身边,对朝灵一极为不爽,“这朝姑娘也真是的,就算喜欢我家姑娘也不能够不顾忌一下姑娘的意愿啊,姑娘身体差,她还非要拉着姑娘来玩!” 荔枝无言。 沈清平倒没有责怪朝灵一。 正所谓不知者无罪,朝灵一来找她过来玩,是怕她整日闷在屋内太无聊,想要让她出来走动,熟悉熟悉玄机门。 总的来说,是出于对她的好意。 再说了,她现在是男子装扮,朝灵一又不知晓她来了葵水。 听着耳边的欢声笑语,渐渐地,沈清平也被眼前欢乐融融的氛围所感染。 她不喜欢跟人打打闹闹的,身体也不方便,于是找了一处地儿,带着荔枝特地做出来的毛茸茸的手套,笨重地蹲下身来,将地上的雪一捧一捧的聚在一起。 绿珠跟荔枝本想阻拦,但两人感受到沈清平心情极好,便没有打扰。 对于沈清平来说,如此时刻,是极为难得的。 云修不在身边,她便可以不用时时刻刻胆战心惊,也不用绞尽脑汁的去揣测云修的想法。 沈清平嘴角勾起放松的笑意,娇小的身体蹲在地上,披风散落在雪地,其淡雅清新的草叶绿,与白茫茫的雪景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一言不发地把雪球堆起来。 周围的欢笑声停下,纷纷好奇地盯着沈清平那处。 第164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快看,沈公子在做什么呢?” “去看看。” “……” 朝灵一丢下手中快要成型的雪球,提着裙摆小跑过去,安静地站在一旁,生怕一开口会打扰到正在认真堆雪的沈清平。 望着天地一片雪白间的那抹身影,朝灵一忍不住开始花痴。 这一瞬间,在她的眼里,周围的雪景和玄机门上下的弟子们都被她无视,她就只看得到正在将一捧捧雪堆在一起的沈清平了。 不愧是她一见钟情的少年郎君,这长相,这气质,随随便便就能成为人群中的焦点。 沈清平则没注意到这些,她看着雪人一点一点的完成,嘴角勾起满足的弧度。 见沈清平已经完成,正在拍散手上的雪时,朝灵一这才走过去看,发现她堆出来的东西圆圆滚滚的,像是一个长得膘肥体壮的人,“沈公子,这是堆得人吗?” 荔枝抱着暖手炉过去。 沈清平顺手接过,不得不说,荔枝虽然闷闷的总不喜欢说话,但却极为贴心。 她抱着暖手炉,感觉到冰冷的双手渐渐被温暖时,眉眼间涌上笑意。而后,沈清平偏过头,冲朝灵颔首,“嗯。” 是雪人。 这场大雪还在继续,估计今日都不会停,而地上有厚厚的积雪,这种时候,最适合打雪仗堆雪人了。 不过,沈清平不喜欢打雪仗,因为太浪费体力了,她更喜欢安安静静的完成想要做的事情。 比如堆雪人,她就很喜欢。 再者而言,就算她想要打雪仗,也没有那般活泼的性情。 还是堆雪人最适合她了。 抱着暖手炉,沈清平对完成的雪人极为满意。 朝灵一则抱手而立,盯着天地间白茫茫的那个雪人,眉头蹙起,“沈公子,你不觉得一个雪人会太孤单了吗?要不要我帮忙再堆一个?” “……” 会孤单吗? 听了朝灵一的话,沈清平再看忙活半天完成的雪人就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儿了。 朝灵一如果不说,她还不觉得一个雪人看起来太孤单,可是现在,沈清平被朝灵一的话给影响到了,也觉得应该在雪人旁边再堆一个雪人陪伴。 其实朝灵一说的也对,毕竟成双成对的,大家看着都会觉得舒服喜欢。 朝灵一走过去,手里捧着满满白雪,她凑到沈清平面前,目光落在雪人旁边的空地上,“沈公子堆的雪人是你自己,而我现在堆得雪人是我。” “……” 还是不要了吧。 就算是要成双成对的雪人,也不应该是她跟朝灵一,而且,如果她两走到一起,那就是一对百合。 妈妈咪呀。 她没有百合的倾向。 朝灵一将手里的一捧雪堆放在一旁,她蹲下身,衣裙散落一地,落在白茫茫的天地间像是绽开的花朵般生机夺目,“沈公子,我会等你的!” 哪怕沈清平会守孝好几年,但朝灵一以为,只要喜欢就成。 闻言,沈清平笑得勉强,心里则在发愁。 她理解朝灵一眼下是沉浸在爱情甜蜜中的心情,可,那都是朝灵一单方面的想法和付出。且她来玄机门只是短暂的,等朱东慈身体一好,云修就会带她离开。到那时,相信她跟朝灵一便不会再有交集。 也希望小姑娘现在的喜欢就是一时兴起,不会维持多久,这样,沈清平的心里也会舒服一点。 不然,穿着这身男装,成日面对朝灵一不加掩饰且热情炽烈的喜欢,她会有一种欺骗少女感情的罪恶感。 “你们在做什么?” 一道声音冷冷的响彻全场,带有沈清平熟悉的低沉,清润。 云修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撑着油纸伞,望了眼正站立在雪中的沈清平,眉峰不悦地皱起。 在他身后,跟着的还有庞焅,朱丹颜,以及姜別客与庞焅。 朱丹颜全程留意着云修的一举一动,三师兄从看完父亲出来,一路上没有开口说过一个字,突然开口,还是因为沈清平。 朝灵一对上云修质问且冰冷毫无感情的目光,当即吓得手里的一捧雪掉落地上,她昨日被父亲带回去后,父亲就警告过她,玄机门中,招惹谁都可以,独独不要招惹云修。 这下完了。 原本还以为云修去探望门主会待好几个时辰,没想到他竟然回来得这么快,还撞上了她跟沈清平玩耍。 这位三师兄,那可是整个玄机门最不好得罪的主儿啊。 沈清平看到云修出现,注意到立即老实安分下来的朝灵一,她顿时也跟着变得老实乖巧,在云修不悦的目光下,她努力地扯出一抹笑容来,“没做什么。” 她下意识想要将手藏到后面,可惜她的双手还抱着暖手炉,不能藏到后面去。 完了完了。 云修跟庞焅一同去看朱东慈时,她因为葵水至的缘故没有去,结果,她现在却跟朝灵一在这里玩耍。 如此行径,可不就是在告诉别人她的身体没问题,只是不想要去拜访朱东慈吗? 呜呜呜…… 她不是自愿来的。 她之所以出现在这里,都是被朝灵一强行拖过来的。 绿珠站在沈清平身后,看出云修的心情不太好,便扯了扯自家姑娘的衣袖,“沈姑娘,公子现在的心情看上去很不好,你一定要小心应对啊。我觉得,你眼下最好的做法,就是麻溜地过去公子那边认错。” 沈清平没说话,却暗暗赞同。 绿珠说的有道理。 她用余光偷偷地看了眼正在小腿肚打颤的朝灵一。 看样子,朝灵一应该听朝戈提到过云修的性情,所以,才会这么害怕。 瞧瞧那怂包样儿,就跟她初次见到云修一模一样。 鉴于这一点,沈清平决定,她还是不要在众人面前让朝灵一被责骂了。于是乎,她抱着暖手炉,慢慢吞吞地走到云修身边,“是我觉得待在屋子里面太无聊了,才会想要出来走走。” 朝灵一瞬间被感动到了。 “……” 哇…… 这就是她一见钟情的对象! 在她惹出事情以后,不但没有出卖她,还站出来为她说话! 她果然眼光毒辣,看人精准! 若是能嫁给这样纵容她的男子,朝灵一觉得,她这辈子英年早逝都值了。并且,经此一事,朝灵一内心的爱慕值正在不断攀升。 沈清平低垂着脑袋,片片雪花落下,飘得她头发和披风上全是,她挨着他,小手接着长袖的遮挡,捏住云修的一片衣角,声若蚊蝇,“……我错了。” 第165章 这般亲密,真的好吗 沈清平懂云修为何生气。 她不该让云修的脸面当众没地方搁置。 绿珠瞪了眼造成眼前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朝姑娘倒是会独善其身,明明搞事情的是她,结果站出来跟公子认错的,却是沈姑娘。 朝灵一脸颊通红。 她也错了。 她不应该明知道三师兄不好惹,还非要把沈公子拉上一起被训,尤其看三师兄冷漠的神色和眼神,朝灵一发誓,下次她绝对要算好时辰再行动。 万一跟这次一样,跟三师兄撞上就不好了。 估计等会儿回去,她的父亲还会把她关到屋子里,不让她再去纠缠沈公子,想想即将被关进小屋子面壁思过的场景,朝灵一浑身一阵寒颤。 云修眼眸低垂,眸光露在沈清平捏住她的小手之上,看着片片雪花飘落她的衣物,在她的衣裳和发丝间融化成水,执伞的手臂不动声色的一移,油纸伞顿时罩在沈清平的头顶。 大家都只顾着观望事态的发展,却都没有注意到云修体贴的动作,在他撑着油纸伞为沈清平挡去浑身白雪以后,他的另一侧肩膀,则因为没能够撑到伞被雪花飘落肩头。 朱丹颜心神一紧,她撑伞而立,位置就在不远处,她跟大家的关注点明显不同,在大家都在关心沈清平跟云修将如何发展时,她的眼里和心里,都只有云修一人。 她没有错过云修的行为。 三师兄他……对此次带在身边的沈公子很不相同,很特殊,隐约透露出一股来自骨子里的宠溺。 姜別客缓缓走到朱丹颜身边,对沈清平的行为当真是满意到不行,本身他没有那么多的机会接近朱丹颜,但沈清平的出现,导致云修的关注点几乎集中在她的身上。 因此,云修自然而然的也就忽略掉了朱丹颜的感受,也就给了他趁虚而入的机会。 姜別客立在朱丹颜身边,唇角勾着笑意,对沈清平的表现愈发满意,也越发觉得当初看中沈清平的自己眼光毒辣,“小师妹,你是不知道,我的这位三师弟,对待身边的沈公子可是不一般啊。当初韩大学士大寿,他把沈公子带过去处处照顾也就算了,如今,回来探望师傅是我们身为玄机门中弟子的本分,而三师弟却把沈公子也拉着一道来了,还几次三番让沈公子穿戴玄机门的服饰。这份特殊,我还从未看三师弟从前对谁有过。” 他的话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挑拨离间。 他就是想要云修跟朱丹颜之间的感情出现问题,这是姜別客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结果,只是之前,云修身边没有出现能够让其分心上心的人,以至于姜別客迟迟找不到机会。 不过现在,云修的目光和心神都在围绕着沈清平的出现而转动,从而一次次把朱丹颜的感受当成了透明,这样的发展趋势,当真是最好不过。 朱丹颜虽然失落,虽然也觉得云修对沈清平的很不一般,但也不会顺着姜別客的心意去责怪云修,嫉妒沈清平。 此刻,哪怕她心底正在生气,哪怕朱丹颜已经开始对沈清平与云修的关系有所在意和多疑,却并未丧失理智,“听三师兄说,沈公子双亲离世,如今在这世上,已经是无人可依靠了。三师兄把沈公子当成好友,故而,多花些心神照顾沈公子本就是应该的。” 闻言,姜別客也不生气,他就不相信朱丹颜真的像表面看上去的那般不在意。 毕竟这些感受,都是他曾经在云修跟朱丹颜身上经历过的。 而对于朱丹颜的强撑颜面,强忍满心难受的行为,姜別客也没有心疼。 事情发展到如今的局面,不过是老天有眼而已。 至少,能够让朱丹颜体验一把他当初是何种心态,眼睁睁看着她跟云修走在一起又是如何难受的。 坦白说,姜別客心底是快意的。 …… 沈清平见云修半天没有反应,也很清楚这次的事情的确欠妥当,然而,事情已经发生了,就算是把一切都推到朝灵一的身上也于事无补。 抓住云修衣角的小手,再次用力地扯了扯,“云修?” 请看她真挚清澈的小眼神。 她是很有诚心认错的。 云修总算抬眼,对上她的眼眸,注意到沈清平发丝还未融化成水的雪花时,他空出一只手来,长指落在她的发间,将一片片雪花从她的发丝处摘下,又拍散掉她衣衫处的雪花。 沈清平乖乖站在原地,任由他动作。 云修心情不太好,她没胆子得罪,是以,保持沉默,乖乖认错,是眼下最好的处理方式。 黄世安眼里冒着火光,咬牙切齿道:“云公子,你对沈公子的事情未免太过上心了吧,她不过就是身上沾到了一些雪花而已,过些时刻便会融化,你又何必如此?” 是想要当众秀恩爱,证明他们的感情有多好吗? 黄世安的怒意加重。 他一定要想尽办法杀了云修,得到沈清平,再把云修的尸体千刀万剐,如此,方能消除心头的恨意! 这是头一次,沈清平觉得黄世安说的话很有道理,不过这些想法,都只能够埋藏在心底,一旦她对这云修提出来,那就跟找虐没区别。 没有人会喜欢被虐的。 除非对方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患者。 沈清平没有那般奇特的嗜好。 待拍散掉沈清平身上落到的雪花,云修下一刻做出来的动作,更加让人瞠目结合,他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然在不顾朱丹颜感受的情况下,直接拉过沈清平的手,并且将她的手包裹在掌心里。 沈清平:“……” 这般把所有人都当做透明,当众亲密的行为真的好吗? 她下意识看向人群中面色微变的朱丹颜。 如果说在场的人有一部分在怀疑云修是有断袖分桃癖好的,那么,朱丹颜委屈的目光,让沈清平觉得,她好像是介入其中不道德的第三者。 而云修自始至终都没看过朱丹颜一眼,也没跟众人解释为何沈清平身体不好还会出现在这里的缘由,只在确定沈清平双手温暖后,牵着人离开。 朱丹颜:“……” 第166章 乖乖喂,不得了 雪又下大了。 沈清平被云修牵着小手,另一只手抱着暖手炉,她一边走,一边忍不住将目光频频落在云修的侧颜,以及站定在远处撑着油纸伞未曾离去,正黯然神伤的朱丹颜。 此情此景,让她生出很不真实的错觉。 仿佛她跟云修在向众人撒狗粮。 手掌感受到的温度,以及身边男子踩在雪地上发出的脚步声,让沈清平觉得自己的双脚不是踩在雪地,而是踩在轻飘飘的云端之上,每一步,都走得毫无重量和落地点。 她得承认,她目前的状态,只能用漂来形容概括。 云修在众目睽睽之下与她亲密至此,就不担心会伤害到朱丹颜吗? 而且他那么聪明,不会猜想不到姜別客内心的想法,云修不去跟朱丹颜联络感情,却因为她处处分心神,还让姜別客有机可趁,他就不担心得不偿失? 老实说,沈清平心底是有些愧疚的。 如果她没看过原文,不知晓云修的人设将来注定是后宫成群的,那么,她这般被云修照顾着绝对会没什么感觉。 然而,她一回头,就能看见朱丹颜幽怨且楚楚可怜的小眼神。 这让沈清平心底生出一股愧疚。 朱丹颜也是云修的官配之一呢。 而她,就是一个无足轻重的配角。 眼下混乱又猝不及防的状况,很难不让沈清平生出一种自己抢了别人官配,破坏人家感情的愧疚感。 走了几步后,沈清平被牵着的小手动了动,她靠近云修,小声道:“公子,你看朱姑娘的神情,虽然看起来没什么,但我知道,她一定误会你跟我的关系了。” 她在提醒他,该解释的时候,还是要站出来解释一下。 况且,云修的后宫妹纸们虽然在应对敌人的时候聪明过人,手段也不缺力度,但她们在云修面前,就是一个陷入情爱,沉浸在甜蜜中,没有半点思考能力的小女人。 所以,只要云修愿意开口,愿意跟他的后宫妹纸们解释,相信他的那些后宫们一定会深信不疑。 即便,云修说的都是谎话,她们也会对此毫不怀疑。 云修握着她的手一紧,掌心的温度,源源不断包裹着她的手背肌肤,他侧过头,居高临下望着她,“你跟我本就是这般关系,需要解释什么?” 她是他的人,这就是事实。 这一点,他从不打算跟任何人解释。 如果朱丹颜要误会,那么,他只能说朱丹颜的误会全部都是真实的。 除此之外,云修不想要浪费口舌跟任何人去解释他跟沈清平之间的关系。 “……” 好吧。 他表现的半点也不在意朱丹颜的感受,她说什么都是废话。 沈清平忧心忡忡地盯着地面,默默在心里祈祷,只希望朱丹颜能够不要多想她跟云修之间的关系。 云修不在意不解释没啥,但站在她努力求生存的立场,她是需要解释和在意朱丹颜感受的。 她没有一时片刻忘记过她的目的。 朱丹颜盯着两人渐渐消失在雪中的背影,看着眼前大雪覆盖,她的眼睛里,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 三师兄变了。 她的感觉是正确的。 从这一次三师兄回来,她就感受到三师兄变了。 之前,朱丹颜还以为是他们两人太久没见面,她因为长期照顾父亲的身体的缘故,在那里胡思乱想。结果如今,三师兄的种种行为,都让她明白她的胡思乱想是正确的。 他比之前在玄机门时还要冷淡。 那种冷淡和无视,就像是想要刻意的跟她划清界限,想要把他们之间的关系停止在师兄妹的关系一般。 庞焅一直没有说话,他从来不掺和云修跟朱丹颜之间的感情牵扯,眼见朱丹颜眼中的悲伤越来越重,他总算出言:“小师妹,你也说了,三师弟照顾沈公子是因为两人是好友。而且,我看那沈公子瘦瘦弱弱的,应当身体不太好,三师弟照顾他,那便是理所应当的,你不要多想。” 朱丹颜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姜別客则道:“大师兄,我怎么觉得你就是在睁着眼说瞎话呢?你看,我跟黄公子也是至交好友,但是我将人带来玄机门却从未让他穿戴过玄机门的服饰,也并未亲密到能够肌肤相碰,怎么到了三师弟跟沈公子那里,就如此亲密?” 庞焅想要扯开话题,他偏不。 从小到大,姜別客就对庞焅那一套老好人的做法很不满意,看起来大仁大义,永远站在大师兄的位置关心着玄机门大大小小事宜,自以为是的缓和他跟云修的关系,却是个拎不清情况,在中间瞎捣乱的。 朱丹颜瞪了眼姜別客,“二师兄,玄机门中,自来长幼尊卑有序,大师兄就是大师兄,你岂能不把大师兄的话放在心上?” 姜別客不以为然,反正他一直如此,估计庞焅及玄机门上下已经习惯了。 庞焅则是一笑带过,毫不介意,“小师妹,二师弟是什么性子,你是从小都知道的,又何必生气?” 朝灵一觉得耳边叽叽喳喳的,她瞧着正在说话的几人,倒是半点也没觉得沈清平跟云修的举止有何不妥,“你们别吵了,不就是我家沈小郎君与三师兄牵手了吗?他们都是男子,就算是同床共枕也实属正常!” 两个男子躺在一起,能发生什么? 无非是规规矩矩的一起睡觉罢了。 她的想法特别纯洁。 然而,朝灵一这话一出,周围的男弟子女弟子纷纷不淡定了,眼中爆发出强烈的八卦求知欲。 两个男子,两个颜值高到爆炸的男子,在光天化日下牵小手手便罢了,难不成真的像朝灵一说的那般,其实两人在私底下还同床共枕了? 乖乖喂,不得了,这可不得了! …… 被牵着回到屋内,沈清平压根没想到在他们走后还闹了这么一出,她正想要开口让云修放开她的手,云修却先一步放开了。 沈清平:“……” 紧接着,她就看到云修把她当成了透明人一般,丢在原地不管不问。 好歹跟云修相处了这么久,沈清平很清楚,这等行径,便是表示他心情很不爽。 在今日这件事情上,到底是她有亏,因而,对于云修的恼怒她完全能理解。 沈清平安静地找了个地方待着,然后,她的目光透过层层幔帐,看到云修挺拔的身形立定在一排排书架前。 他是方才心中郁结得太厉害,需要看书来冷静一下吗? 绿珠机灵地倒满一杯茶过来,递到沈清平面前,给她不断地使眼色,“姑娘,你还待在这里作甚,快去跟公子端茶认错啊。” 第167章 你理理我呗 嗯。 绿珠说的对。 应该要认错的时候,就绝对不应该不认错。 比如说现在,云修满脸‘别惹我’的表情,哪怕热脸贴上去的都是冷屁股,那也得乖乖贴上去。 况且,沈清平很清楚,今日是她不对,所以,认错也是应该的。 绿珠偷偷地往里面看了眼,发现云修已经在书案前坐下,分神地舔了一下颜值。 公子虽然脾气不怎么好,很难伺候,但那张脸真真是招人喜欢。 若非她脑袋清醒,知道自己要什么,也清楚那般人物不是她能匹配的,说不定也会对这般男子生出不该有的幻想来。 绿珠望着沈清平,鼓励道:“沈姑娘,你不要害怕,不要认怂,云公子虽说对谁都是冷冰冰的,但对你却是不一样的,你方才是没注意到公子回来时湿掉的肩膀。” “……” 肩膀湿掉了? 绿珠如果不说,她压根就不知道。 荔枝看了这么久,着实对沈清平的睁眼瞎有点看不下去了,对比公子对姑娘的上心程度,姑娘可以说是很没眼力劲儿,也很没心没肺了,“姑娘,方才公子拉你回来时,为了替你遮挡风雪,都用伞替你撑着,这才导致雪飘落在他没能够遮到的肩膀,湿润了衣物。” “……” 沈清平一脸懵逼。 是这样的吗? 她都没注意到这些小细节。 看看绿珠跟荔枝在用一种‘你是个睁眼瞎,你没心没肺’的目光瞧着自己时,沈清平避开两人的目光,心底发虚。再看看完好无损连一点雪花都为融化在自己,顿时回想起来,好像荔枝没说假话,的确是云修用伞把她遮挡得严实。 这么看来,云修还是很有君子风度,很会体贴人的嘛。 然而,心虚过后,沈清平想的则是,为何云修不把体贴温柔的一面表现在朱丹颜面前? 想想刚才的情形,若云修不理会自己的存在,对朱丹颜处处体贴,哪里还有姜別客挑拨离间的机会? 绿珠察觉她的目光放空,就猜到沈清平的思绪肯定早已飘远,她不由得有点同情公子了,明明身边爱慕他的女子成群,他却偏偏老是在姑娘面前吃力不讨好。 而男子对女子是有着一个新鲜期存在的,公子对姑娘,目前就是正在新鲜期。可一旦这个期限过去,公子就再也不会有这么好的耐心去等姑娘投怀送抱了。 既然决定跟着沈姑娘谋个前程出来,绿珠就不会懈怠,“姑娘,你想想,公子对你如此体贴,你是不是应该做点事情来回报一下公子?” 沈清平回过神,脑海里又是一连串的问题在反问。 为何云修不在意朱丹颜的感受如何,却会为了她遮挡风雪,这样的待遇让沈清平感觉很不真实。 那种经历,就好像是原本注定暗淡无光的配角一下拥有了主角光环才能享受到的待遇。 突然而来的冲击,和一连串解不开的疑惑,冲击着沈清平的大脑。 她端过绿珠递来的茶水,暂且把心里解不开的疑惑给放下,她是一个随遇而安且不太喜欢思考的人。 解不开的疑惑,总会有能够解开的一天。 既然迟早都是要解开的,她就没必要浪费那么多的精力在不懂的事情上瞎分析。 眼下,及时认错,讨好云修,才是正道。 沈清平望了眼冒着热气的茶,鼻尖,还能嗅到热茶的淡淡香气。她迈着小步子往里面走,停在云修的书案前,掐着嗓子,温声细语,“公子,你从看望完门主回来,一路上连口水都没喝过,先喝点茶解解渴吧。” 云修手执书卷,长指翻开新的一篇内容,不理会。 犯了错的人,不应该轻易原谅。 她不是葵水刚至,身体最是虚弱难受的时候吗? 结果她倒好,大冷天的,还跟朝灵一跑出去玩雪,那小手捧着一堆堆雪,她就感觉不到冷吗? 他还记得,当触碰上沈清平手的那一刻,她的手是冰凉的。 而事情发展到现在,沈清平始终没能够找出来真正让云修生气的缘由在哪,她非常单蠢的认为,云修就是觉得面子上过不去,才会不断地给自己甩脸子,却从未想过其他层次的情感。 归根结底,沈清平压根就没往男女之情那方面想过。 所以,她才会迟迟无法理解云修的想法和怒意从何而来。 他不理她,没关系,反正沈清平觉得自己的脸皮很厚,像陪着笑脸讨好人这种事,她做得多了,一点也不觉得劳心劳力,反而练就了随时都能扯出笑脸相迎的本事。 说来,她有今日的本事,需得感谢云修。 将托盘里的茶盏端出来,放在书案上,沈清平将空了的托盘放到空着的书案上,她弯着小细腰,身体向前倾,声音更软,“公子,你理理我呗。” 云修:“……” 他换了个姿势,继续看书。 被他以如此冷淡的态度对待,换成朱丹颜或者是言桑肯定早就胡思乱想黯然神伤了,但沈清平不是,她反而越挫越勇。 云修越是想要不把她当回事儿,她就越是要狂刷存在感! 当下,沈清平绕过书桌,她走到云修面前,跟他面对面站着。 下一刻,她身体前倾,将脑袋凑过去,眼睛落在云修的书籍上,“这种沉闷古板的书籍,一点也不好看。” “……” 云修继续背过身,留给她一个挺拔且无情的背影。 沈清平:“……” ??? 好无情好无理取闹的云修。 这下连眼神都懒得施舍给她了。 想想看,其实她的错误也没有很大啊,不至于他对她到了如此冷淡的地步吧。 绿珠跟荔枝站在外面,隔着层层幔帐,隐隐约约将里面的情况看在眼里。 绿珠忍住嘴角勾起,双眼放光,每当公子跟沈姑娘之间闹闹小别扭好,或者有什么比较好的进展,都会让绿珠对沈姑娘的前程似锦深信不疑。 外人再怎么瞧不上沈姑娘,背地里再怎么说沈姑娘蛇蝎心肠,手段毒辣,心思龌蹉又如何?姑且不管沈姑娘平时的作为和人品,只要公子喜欢沈姑娘就行! 看看里面的场景,这打打闹闹的,跟新婚燕尔的夫妻相处方式差不多。 第168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沈清平在各种狂刷存在感的计策无果之后,气馁地垂着脑袋,却又不甘心地盯着云修的侧颜,总觉得不应该轻易地认输。 她得让云修打消今日的怒意才行。 而且,她觉得云修这般赌气的行径,其实挺幼稚的。 当然啦,这话她是断断不能够说出口的。 因为说出来的后果,她未必能够承受得起。 沈清平见他一点也没有被自己打扰,还看书看得津津有味时,粉嫩水润的唇瓣一扁,清澈的眼睛里浮现倔强和不服输。 她就不信了,云修还能一天不理会她。 她在云修面前站定,索性不再花费心思地转移云修的注意力,希望他能够施舍给自己一个眼神,给自己商量的余地了。 既然云修看书,也打定主意不想要再理会自己,她也得找点事情做。 她决定向云修学习。 沈清平走向一排排书架,手指落在书籍上,在一本本书籍上挑选而过,最后,从最里面的位置随手拿了一本书籍出来。 然而,这一拿,再一翻开里面的内容,她的表情顿时变得猥琐。 瞅着书籍上活色生香,肢体交缠的画面,沈清平眉梢一挑,黑白分明的眼睛随之眯起,她身体像是没有骨头似的靠在书架上,翻开一页,目光在云修脸上来回观看。 啧啧…… 果然。 云修这家伙就是面清冷雅正,其实,人家骨子里,对这种小黄书还是有所向往的。 看看她随手翻到的这本书,就是最好的证明。 呵呵。 内心闷骚的家伙。 察觉到某女不太正经的目光,云修总算是有了一点反应,他往靠在书架上的沈清平看了一眼。 从她猥琐的目光中,云修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此刻,换成他懵逼外加一脸的不解了。 并且,直觉告诉他,沈清平的表情很奇怪,眼神也奇奇怪怪的。 他敢断定,她脑袋里装的东西,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沈清平对上他投来的目光,嘴角的笑意扩大,连走路的步子都变得欢快不少。 她走到云修面前,两手背在伸手,笑得猥琐至极,“公子,眼下四周没人,你老实跟我说,你想要按照书上这样的做法对待朱姑娘有多久了?” 玄机门跟云修走近的女子,只有朱丹颜。 而她跟云修都是刚刚才回到玄机门的,这期间,屋内的摆设肯定来不及重新布置,所以,这些东西,都是云修以前离开玄机门时保持的原样。 无端端的,云修绝对不会想要看这种书籍,除非是他的生理本能开始苏醒了。 而让生理本能苏醒,是需要一定条件的。 沈清平猜测,这个让云修有了男女那方面念头的条件,一定就在从小到大跟他在一起朝夕相对的朱丹颜身上。 毕竟朱丹颜貌美,身材好,还是玄机门门主的女儿,裙下之臣数不胜数,云修又正是少年萌动的年纪,他暗戳戳的欣赏朱丹颜并且喜欢着对方,在沈清平看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云修不解,“嗯?” 他低沉有力的声线尾音上扬,好听极了。 他是真没懂沈清平话里的意思。 在此之前,云修不否认,他的确有过收了朱丹颜的心思。 毕竟,朱丹颜长得不错,背后还有玄机门,他难免不会动了那方面的念头。只是沈清平的目光,让他觉得,他跟她想的并非同一件事情。 放下手里的书籍,云修直接问:“你想说什么?” 她拿着的那本书又是什么? 沈清平嘿嘿一笑,她将书籍往前递,再把书籍里面的内容翻出来,小手指在那画图的地方戳了戳。 指腹放的位置也十分巧妙,恰好是在男子大掌罩住女主丰胸的那里。 “公子,我知道你很闷骚,也很傲娇,你对朱姑娘爱搭不理,是你聪明,知道用什么样的方式才能吸引朱姑娘的注意。本来,我最近站定你跟朱姑娘的想法,都有些动摇了,但当我看到了这本书时,我才发现,公子就是内心闷骚傲娇而已。” 他还是喜欢朱丹颜的。 据说,男子对待第一个让他生理意识苏醒的女子会格外印象深刻。 由此,沈清平可以想象到,朱丹颜日后在云修心里与众不同的地位。 “……” 云修的面色顿时沉得犹如锅底。 他着实高估了沈清平,还以为她能够察觉到别的,心底还隐隐对她有所期待。结果,她竟然说的就是这些毫无用处的话。 额头的青筋跳动,隐隐作痛。 他努力压制住即将爆发的脾气,一把抢过沈清平手里的书籍,随手一扔,恰好将书籍扔进了正在烧着炭石的盆里。 纸张一沾到炭石,顿时点燃。 沈清平望着那簇火焰:“……” 男主他又怎么了? 云修不再理会她,甩袖离去。 沈清平:“……” 她本意是想要跟云修以哥两好的语气交谈的,但云修的反应告诉她,她的本意是错的,人家并不想要跟她说起对朱丹颜的半点想法。 还有一种可能性。 那就是云修并不希望他的心思被人看穿。 偏偏她还得意忘形,把心底的想法全给说出来了。 他又是个死要面子的人,她这般做法,可不就是戳穿了云修,让他对自己更不顺眼吗? 而云修看她不顺眼的结果就是——她很可能会提前领盒饭。 绿珠跟荔枝看出里面的氛围不对,在云修脸色极其难看地离开屋子以后,两人立马进来。 绿珠率先问:“姑娘,你跟云公子怎么了?” 沈清平一脸懵,眼神无辜极了,“不知道。” 她是真不知道。 通过此次的事,沈清平总结出一个道理,那就是她在云修面前还不够谨慎,说话也不够圆滑小心。 是她最近放松警惕了,以后,她在云修身边要更加小心应对才行。 …… 雪还未停下。 到了深夜,大雪不但没有减弱的趋势,反而还夹杂着寒风呼啸,簌簌落下。 在沈清平抱着被子睡得昏天暗地的时候,云修却迟迟没有回到屋内,他站立在雪地里,看着沈清平白日堆出来的雪人若有所思。 忽然,他将手中撑着的油纸伞扔掉,在雪人面前蹲下身,再学着沈清平的样子一捧一捧把雪团聚集到一处。 卫隐卫济撑伞立在不远处。 卫济满脸问号:“公子在做什么?” 卫隐:“堆雪人。” 卫济:“……” 好幼稚…… 第169章 邀请 一直到半个时辰后,云修堆出来的雪人才完成,他向来整洁的衣物有些凌乱,形容也有些狼狈,失去了平时修整雅正的风度,唯独冰冷的眼神中,目光在一点一点的放柔。 他的瞳孔里,倒映出两个雪人。 他堆出来的雪人,明显比沈清平白日堆得雪人高大许多。 云修很满意眼前的效果。 两个雪人之间体型与身高的差距,就像他与沈清平一般。 她站着的时候,总是娇小玲珑,软乎乎的,脑袋只到他肩膀的位置,柔柔弱弱的样子,总会让人担心。 卫济卫隐撑伞过去。 卫隐:“公子,天色很晚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回去了?” 云修立在原地,他的目光在两个雪人之间来回看,清冽好看的眉峰渐渐皱起。 他不喜欢两个雪人之间的距离,哪怕,那点距离很短。 看似很近的距离,其实,有时候对于两个人而言,却是一条很长很长的距离。 接着,云修随手将头上的抹额扯下,他用抹额分别绑住雪人用树枝组成的手臂,然后用这根抹额将两个雪人联系起来。 卫济:“……” 好幼稚。 堆雪人就够幼稚了,还幼稚得用抹额把两个雪人联系起来。 做完一切,云修才心满意足的抬起脚步离开。 回到屋内,他脱掉身上沾染着风雪的大氅,将其丢到屏风后面挂好,而后,走到床榻起前坐下,随手脱掉靴子,翻身躺下。 沈清平睡得正熟,在感觉到身旁令人熟悉的温暖和让她安心的人时,想也不想地滚了滚身体,双手抱住云修的劲腰,脑袋贴在云修的手臂。 云修身体一僵,他的眸子,在深夜里闪耀着幽光。 她似乎到现在都还不清楚,他对她的影响力正在一步步的增加。 不管是生理上的自制力,还是感情上的自制力,都在一点一点的被她瓦解。 他在夜里轻笑一声,带着某种自嘲,却也夹杂着高兴与庆幸,到最后,所有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化为平静。 云修抬起手臂,在她的脑袋上揉了揉。 …… 沈清平睡的极好,一点也没有感受到半点寒冷,她睁开眼时,身边已经没有了云修的身影。 他不在,是去找他的小师妹聊骚了吗? 大清早的,如此殷勤,想必只要他稍微放低一下身段,跟朱丹颜表现好意,以朱丹颜随便哄一哄就能灿烂的性子,定会原谅他这段时日的冷淡。 伸了伸懒腰,沈清平起身。 屋子外面,绿珠跟荔枝听到里面的动静,端着洗脸水进来,伺候沈清平梳洗。 绿珠立在沈清平身后,看着铜镜里倒映出沈清平的容貌,难免看多了几眼。她手里拿着木梳,打理着沈清平的一头乌发,“公子走时说,他最近会比较忙,因为玄机门有许多事需要处理,便没那么多空闲来陪伴姑娘了。姑娘,你若是待在屋内闲的没事,就把他放在书案上的书籍抄一遍打发时间。” 沈清平精神头不错,这一切,都要感谢云修。 绿珠说的话,她都知晓。 朱东慈眼下重病在身,云修既然回来了玄机门,朱东慈肯定会分布一堆事情交给云修去处理和完成。 而且,朱东慈面上虽然对几个弟子都极为满意,但骨子里是偏向云修的。 没办法,云修毕竟使用有主角光环的人啊。 所谓的主角光环,就是所有配角见到他都会自动让道,或者是自动站在主角的身边,帮助主角成长,帮助主角在逆境之中一步步走向人生巅峰。 她羡慕。 老羡慕了。 (???) 收拾好内心的心情,沈清平觉得不用面对云修也挺好的。 等梳洗完毕,她换上云修让人准备好的男装,梳好男子发髻,活脱脱一个妖媚动人的少年郎君。她的腰间挂着一枚双鱼玉佩,随着她的走动,玉佩左右晃动,散发出莹润光泽。 待看到书案上满满一堆的书籍时,沈清平嘴角抽搐,机械地扭过头,望着绿珠与荔枝,“云修走的时候,可还有说过什么话?” 这么多书,是想要抄到她手断吗? 荔枝道:“公子说了,等他回来,他会检查的。” 沈清平:“……” 还要检查…… 迫于云修的淫威,沈清平最终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坐下,拿起毛笔,认命地抄书。 可恶的云修啊,就算是自己忙得脚不沾地,也不会给她多余的时间让她分配和挥霍。 沈清平拿着毛笔的手撑着下颚书,双目放空,俨然是在神游。 绿珠掀开幔帐进来,“姑娘,朱姑娘来了。” 沈清平神游的意识总算收回,呆滞的目光渐渐有了光亮,她正想着多找些机会跟朱丹颜走动走动,联络感情,没想到朱丹颜就过来找她了。 水润粉嫩的唇瓣,顿时勾起,清澈的双眼盈盈水润,精神奕奕。 朱丹颜来了好啊。 绿珠见她一点也没有防范朱丹颜的心思,顿时有点担心。 沈姑娘这人吧,有的时候聪明狠毒,让你后背发寒,有时候眼神单纯的宛如智障,脑回路也很奇葩。她听见朱丹颜来时表现得如此高兴,可有想过她跟朱丹颜是情敌?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沈姑娘才行。 当下,绿珠拦住就要起身相迎的沈清平,“姑娘,你是不是忘了,朱姑娘跟公子自小青梅竹马的情谊?我就不信你没注意到朱姑娘看公子时那柔情似水的眼神,每次只要公子一出现,朱姑娘的目光就不会再跑了,那模样,就跟望夫石似的。” “……” 这些,沈清平全部知道啊。 朱丹颜本就是云修的后宫人员之一,就算人家恩恩爱爱,你侬我侬的,那都是正常的情节发展,怎么绿珠给人的感觉,是想要拆散这对青梅竹马啊。 这可不是好念头啊。 她不理会绿珠,出去相迎。 朱丹颜见到沈清平,心底对于她跟云修牵手离开时的那一幕久久不忘,只要一看到这张脸,就会回想起来云修对她的在意和偶尔不经意间的温柔。 值得庆幸的是,沈公子是男子,而非女子,如果她是女子,朱丹颜想,她一定会很伤心。 因为,那会让她心底的猜想被证实。 朱丹颜冲沈清平一笑,见外面天色正好,堆积的雪正在慢慢融化,金黄色的晨光普照天地,发出邀请:“沈公子,你整日待在屋里也没意思,不如跟我一道出去走走?” 第170章 琴声 朱丹颜发出的邀请,沈清平当然是要欣然接受了。 正好沈清平也觉得这两日窝在屋子里太久了,觉得应该要出去走走,适当的运动运动。 既然朱丹颜都前来发出邀请了,她没道理拒绝能够接近朱丹颜的机会。 荔枝将做好的手套和护膝拿过来,她看外面虽然回暖,但毕竟还是冬日,冷风吹来生疼生疼的,担心沈清平的身体会招架不住,便把暖手炉也准备好了。 除此之外,还让绿珠拿了狐狸毛的素白披风,将看起来软绵绵的沈清平裹成圆滚滚的一团,确定不会冷到沈清平以后,这才满意。 沈清平双手抱着暖手,身上戴着荔枝一针一线做出来的手套,心间暖乎乎的。 她为曾经的狭隘道歉。 想当初,她第一眼看到荔枝,听到她名字的时候,因为死前是被荔枝卡死的,对荔枝不够好。 是她的不好。 朱丹颜见沈清平出个门还要被包裹得像个粽子一样,又是暖手炉又是护膝和披风的,难免惊讶,“沈公子,外面没有多冷的,除了太阳,沐浴在阳光下时浑身暖洋洋的,你无需打扮成这样。” “……” 有必要。 她非常怕冷。 所以,很有必要。 不过沈清平看了一下朱丹颜的装扮,人家出个门连暖手炉跟披风都未戴上,再想想自己出行时的繁琐,她有点不好意思。 然而,若是让她在不好意识跟保暖之间选择,沈清平会果断选后者。 舒服胜过一切。 绿珠对朱丹颜的印象不好。 其实,朱丹颜也是知书达理的大家千金,又是才华横溢的,按理说,这样的女子会被敬仰和羡慕的。可因为朱丹颜喜欢云修的缘故,导致绿珠对其无法友好。 当然,做做样子她还是会的。 沈清平抱着暖手炉的双手转了方向,感觉双手暖暖的,她才安心,“我知晓外面不冷,只是我体质差,自小怕冷。” 朱丹颜没再多说,笑着请沈清平一道离开院子。 她的目光落在周围,想的却是,或许,三师兄对沈公子处处照顾,不是因为他对沈公子抱有不一样的情愫和关心,而是他知晓沈公子的身体不好。 一路上,朱丹颜态度热情地给沈清平介绍玄机门的各处,遇到师弟师妹们经过时,便会打招呼说上几句。 沈清平保持沉默,安静地听着。 走的累了,两人便找了一处凉亭坐下歇息。 有人过为两人奉上茶水。 沈清平走了这么长一段路,的确有些渴了,正想要喝点茶解渴,就听朱丹颜道:“这是果茶,是我们在玄机门周围山间特地采摘过来的果子制作而成,记得以前,三师兄是很喜欢喝果茶的。说出来,我也不怕沈公子笑话,小时候三师兄初到玄机门的时候,都不爱说话,我们谁也不知道他的来历,父亲也不让我们过问,因为父亲也不知道。三师兄能够认识父亲,来到玄机门,也是我与三师兄的缘分,曾经,我还为了让三师兄开心,特地去山上采了一堆果子。” 说到往事,朱丹颜的脸上多了真切的笑容,眼底也生出怀念。 “……” 原本沈清平看文时主要看得都是精华部分,对很多支线剧情和配角都是不放在眼里和心上的。不过,经朱丹颜这么一提,沈清平忽然想起来,原文中描写到过,云修就是因为这件事情对朱丹颜萌生了不一样情愫。 她捧着茶盏,嘴角保持礼貌而不失亲和力的微笑。 走了这么久,朱丹颜也该进入正题了。 她相信朱丹颜带她出来走走是出于一片好意,但她同时也相信,朱丹颜突然亲近自己抱有别的目的。 而这个别有目的,不是其他,多半是关于云修的。 朱丹颜一定是想要从她的嘴里试探出什么来。 喝完一小口,沈清平发现果茶的味道甘甜可口,的确招人喜欢,便多喝了几口。她解完渴,喉间的干涩得到滋润,随后噜噜嘴,带着一股不爽利的心情道:“这事儿我从未听阿修提起过,由此可见,阿修是个异常小气的人,想要独自保存着跟朱姑娘小时候的记忆,不让任何人看到他的内心,知晓朱姑娘跟他的往事。” 朱丹颜面色羞红,“……” 明明知晓沈清平说这些话是在打趣和安慰她,缓和她这段时日以来的忧心忡忡,但她还是会害羞,会因为别人提到她跟云修之间的关系而悸动。 这也是多年来养成的自然而然的反应。 她朝沈清平投去感激的目光。 还记得那次在韩大学士的生辰宴结束后,她跟三师兄多日未见,本是有些尴尬的境地,还不知道说点什么的情况下,也是沈清平站出来缓和氛围。 思及此,朱丹颜心底对沈清平的好感顿时又多了一层。 朱丹颜见周围没人,绿珠跟荔枝都被沈清平吩咐站在亭子十丈远的距离时,心底的戒备和矜持也随之放下。 “沈公子,不瞒你说,我很喜欢三师兄,我也知道三师兄注定不会平凡,将来,我会和很多女子一起陪伴在他的身边,但是,我不介意。自古以来,男子三妻四妾本就是平常之事,我只要三师兄的心里面有我一个小小的位置就足够了。” “……” 她能猜到朱丹颜的内心想法。 忽然间,她开始明白为何在她生存的那个时空,为何有那么多男人想要回到古时候了。 毕竟,如果能够有三妻四妾的条件,谁都不会拒绝。 沈清平笑得很真诚,“朱姑娘,我想,如果你把你的心意告之阿修,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 是吗? 她觉得……未必。 朱丹颜原本还算不错的情绪,因为沈清平的这一句话低落下来。 她不是不想找个机会同三师兄说清楚,只是她隐隐觉得,三师兄似乎并不希望她把心底的想法说出来。 而且,她还有一种很不自信很可笑的感觉,她很担心,在她不顾一切放弃矜持跟三师兄表白心意后,会换来让她不想要面对的结果。 比如,三师兄不喜欢她。 她不想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大概是三师兄变了,他变得心事越来越多,导致她再也无法探究出他的半点情绪。 见她心情如此低落,沈清平不敢贸然开口,也担心哪句话说的不到位会让朱丹颜生气和在意。 察觉到气氛莫名的尴尬下来,沈清平正想要找点话题,却听不远处传来一阵悠扬悦耳的琴声。 琴声? 第171章 她的想法是正确的 琴声悠扬悦耳,但沈清平无心留意对方的琴艺是否高超还是生涩,她的第一反应是抱紧手中的暖手炉。 大冬天的还弹琴实在太冷。 顺着琴声看去,沈清平恰好看到不远处的亭子中央坐立着一抹身影,她眯了眯眼,终于透过亭子周围的随风飘动的幔帐捕捉到一个熟悉的侧脸。 只是…… 她有点不太确定自己看到的人和认识的人是不是同一个人。 对方的侧脸有点像朝灵一。 冷风吹拂亭子四周轻薄的幔帐,对方的面容在幔帐的遮掩下若隐若现,然而,沈清平仔细盯着瞅了半晌,还是觉得那人的侧脸像极了朝灵一。 她想,她的目光是没有错的,不远处待在亭子里正在弹琴的人就是朝灵一。 不得不说,这样精心出场还精心打扮过的朝灵一还是极美的。 可沈清平还是喜欢朝灵一原本的装扮和性情,原本的朝灵一少了这层矫揉做作的温柔娴静,流露出活泼可爱的性情,远比伪装出来的木头美人招人喜欢的多。 所以,朱丹颜特意把她带出来走走,其实是想让她先熟悉一下玄机门,然后再进入正题,让她看看朝灵一做出的改变。 这剧情,沈清平怎么看都觉得朱丹颜是在撮合她跟朝灵一。 -_-|| 希望她的想法是错误的。 可是,待看到朱丹颜期待的目光时,沈清平知道,她上一刻那种荒谬的想法是正确的。 原来,朱丹颜真的想要撮合她跟朝灵一。 朱丹颜见沈清平被琴声吸引,目光也停留在朝灵一脸上极久,嘴角勾起笑容,“沈公子,我打听过你的事情,三师兄说你还在守孝期间,这几年都不会有成亲生子的打算,可是,灵一妹妹是真的很喜欢你,她说了,她愿意等你。她也说了,她不怕你的家世清贫,反正她有足够的本事和金银珠宝养着你。昨晚,她突然来找我,也把我吓了一跳。” 朱丹颜跟朝灵一都是玄机门的同门,但两人私底下的交集其实不多。 朱丹颜是那种听话乖巧的好弟子,而朝灵一性情活泼,思维跳跃,总是闲不住的,让她规规矩矩按照玄机门定下的门规行事,无疑是不可能的。 是以,她们一个好,一个不乖巧,便因为平日性情的缘故及少来往。 所以,朱丹颜没有说谎。 当朝灵一突然来她的院子拜访时,她的确是被吓到了,尤其,在听说了朝灵一对沈清平一见钟情的心思以后。 朱丹颜本不想跟朝灵一有太多的交集,但是想到她父亲的这一层关系,想到帮助朝灵一能够让朝戈刮目相看,她便没有请朝灵一出去。再加上朝灵一对待感情的认真,让朱丹颜联想到自己对云修这么多年的感情,便有了亲近的念头。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朱丹颜跟朝灵一在对待感情上是很相似的。 只是朱丹颜自小受到的教育,让她做不到像朝灵一那般大胆,喜欢什么,想要什么就去追求。 很多话,很多事,朱丹颜羞于启齿,也不敢随便开口。 也是因着朱丹颜这般性子,她跟云修的关系才会这么多年还停留在暧昧朦胧的阶段,始终没能更进一步。 她等着云修主动。 哪知道,这一等,就等了这么多年,迟迟没有结果。 在选择夫婿上,朱丹颜不是没有更好的选择,只是,她并不喜欢罢了。 朱丹颜叹息一声,她佩服朝灵一能够为了沈清平做到这个地步,也是真心的认为朝灵一虽然闹,却是一个极好极好的姑娘。因而,更想要撮合她跟沈清平的好事。 “沈公子,朝姑娘很好,我理解你在守孝期间,明白你不想因为自己守孝的缘故而担心拖累朝姑娘,害得她为你蹉跎岁月,可她既然愿意等你,你又何必不回应?” “……” 不是她不回应,是她没有办法回应。 眼下,沈清平可谓是骑虎难下。 一方面,她即便想要跟朝灵一实话实说,表明身份,但是另一方面,她还没有失去理智。 沈清平很清楚,一旦她跟朝灵一坦白真实性别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 在她的认知里,云修让她男装出现在玄机门,肯定是不想让人知晓她的身份。而且,如果她的真实性别被众人知道,朱丹颜会怎么想? 铮—— 琴声戛然而止。 朝灵一手冻得通红,她昨晚特地去找朱丹颜出主意,是因为玄机门的女弟子都说男子喜欢像朱丹颜那般的。是以,朝灵一平时就算很不喜欢朱丹颜的做派,但为了能够让沈清平对她刮目相看,对她情愫渐生,她不得不忍着脾气跟朱丹颜讨教。 为了今天,她做了很多准备。 看着冻红的手,以及被利器扔来割断的琴弦,最后,她快要冒火的目光定在插在琴身上的那把精致镶嵌着宝石的匕首上。 朝灵一捏紧小拳拳,闭了闭眼。 她本想继续在沈清平面前表现一下温柔娴静的,但她压了老半天的脾气,最终,还是没能够忍住自己的暴脾气! 她站起身,一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怒吼一声:“是哪个王八羔子干的?” 朱丹颜:“……” 得,她昨晚教给朝灵一的东西全白费了。 沈清平:“……” 果然,还是这样生气勃勃,性情真实的朝灵一最可爱了。 “哈哈……” 一阵低沉好听,在朝灵一听来却尤其欠揍的笑声响起。 朝灵一此刻,连杀了对方的心思都有了。 她双眼夹着浓浓的怒意和恨不得将对方扭断脖子的杀意,盯着不远处正缓缓走来的黄世安,目光危险地眯起。 她认识眼前这位笑得非常欠揍。走步间还略带骚气的华贵男子。 难怪她一点也不喜欢二师兄带回来的这位黄公子。 黄公子,黄公子,一听这姓氏,还有他看沈公子的眼神色眯眯的,就说明这货就不是什么好货。 黄世安近日闲在玄机门内甚是无聊,想要找机会去拜访沈清平,结果每次还没走到院门口,就被卫隐卫济拦在门外,不让他有靠近的机会。 如今得知沈清平出来,他还在出门前特意的收拾了一番。 掌心中的两颗琉璃珠子,由于边沿摩擦的缘故发出细微的声响,他笑着迎上朝灵一恨不得杀了她的目光,丝毫不把小姑娘的怒气放在眼里。 沈清平:“……” 她在空气中嗅到了一股强烈的硝烟味。 第172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黄世安缓缓走近,压根没把朝灵一怒气冲冲的样子放在眼里。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沈清平的脸上,一动不动地看着,深情得仿佛要把这些天没看到的统统补回来。 “……” 这样的目光,看得沈清平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恶寒不已。 迄今为止,沈清平都想不通,黄世安究竟是怎么看上她的? 因为这张妖艳贱货脸? 拜托,这长相落在很多人眼里就是不正经的长相,大多都会觉得她不安分,会到处勾三搭四。 怎么黄世安眼光那么独特,非得盯着她不放? 不过,除却脸蛋,沈清平觉得,也有可能是因为黄世安发现了她优秀出众的内在。 然而,这有可能吗? 说白了,这世间男子基本上都是看脸的货,当然,还有一部分男子看的是身材,类似看女子人品的男子,简直世所罕见。 黄世安踱步至沈清平面前,眼中充满了看待猎物时的兴趣和势在必得,“自从上次一别,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你了,如今,总算是能够见上一面,以缓解我对你的相思之情了。” 沈清平:“……” 这情话也是没谁了。 肉麻兮兮的,完全不是她能够感动的点。 朱丹颜则目光极为微妙。 虽然她听说过世上有龙阳之好的男子,但大部分都是低调再低调的,生怕被人发现传出去以后沦为世人嘴里的谈资,成为人人见之便嗤之以鼻的人物。 类似像黄公子这般把龙阳之好挂在嘴边,还表现得很不得天下人都知道的作为,她还真是头一次见到。 而朱丹颜自小受到的教育是男女倾慕,成婚生子才是真理,她接受不了两个男子在一起。 她有些嫌弃的抽回目光,仿若多看一眼就无法忍受。 辣眼睛。 眼前的画面,当真辣眼睛。 光天化日之下,一个男子对另一个男子毫不掩饰的表明心意,还在她玄机门的地盘上,这着实让朱丹颜难以接受。 可一想到黄世安跟沈清平都是玄机门暂住的客人,便不好将心底的抵触感表现得太过明显。 黄世安不介意沈清平的冷淡,反正他已经习惯了。 一开始,黄世安自己都接受不了这样的自己,但大概是一次次经历的多了,他如今除了接受,也别无他法。 当你一闭上眼,心里和脑海里都是对方的脸时,就会明白,什么官家公子的骄傲自重,在对方面前压根不值一提。 而且,黄世安本就是那般想要什么就必须得到的性格,再加上中间还有一层云修的缘故,他便更加想要得到沈清平了。 男子的喜欢,有时候仅仅只是因为想要征服,想要占有。 在沈清平看来,黄世安的所作所为,都是因为他的性情如此。 他并非真的喜欢她,更多的,是因为她的这张脸,还因为她是云修身边的人。 黄世安说过,云修曾经让他身边的一个女子誓死追随,这等事情,无疑是往黄世安骄傲的脸上狠狠打了一巴掌。 沈清平猜测,这件事情闹得应该比较大,否则,黄世安跟云修的梁子不会结得那么大,以至于黄世安对此耿耿于怀。 是以,结合黄世安曾经跟她提到过的关于他跟云修之间的恩怨,沈清平有理由相信,黄世安对她兴趣正浓,都是因为云修。 而黄世安内心深处对云修的憎恨和他自己也无法理解的敌意,则是因为黄世安在《谋士》一文中注定是站在云修的对立面的,他的厌恶和憎恨,都是作者设定剧情需要罢了。 黄世安上前一步,想要碰触沈清平的手,却被沈清平往后退开一步,迅速地躲过他的亲近。 伸出去的手,尴尬地放在半空中。 黄世安的面色如常,不见一点难堪的神色,他的舌尖在齿内抵了抵,目光黑黝黝的,如同深潭,“就知道你会是这个反应,可我明明知道,还是想要尝试一下,看看能不能够跟你拉近距离。” “……” 她拒绝。 她一点也不想要跟黄世安拉近距离。 站在跟主角的对立面,还跟注定要狗带的黄世安拉近距离,那会连带她一起跟着死翘翘的。 她才不要! 她要跟黄世安保持距离,划清界限。 朱丹颜还沉浸在眼前的震惊当中,她初见黄世安只觉得这位公子衣着华贵,气质不凡,就连玄机门的女弟子私底下也有议论和对其心生好感的。却没想到,人家对女子根本就没有兴趣。 朝灵一只觉得火焰包裹周身,她气冲冲地走来,也不顾男女大防,直接将黄世安推了一把,“臭男人,你走开!” 沈清平无声地朝后面退了小半步。 云修不在,顾妄小天使不在,面对虎视眈眈的黄世安,她丝毫没有反抗的能力。 再者而言,朱丹颜的世界观现在已经被颠覆了,她也不过是个柔弱女子,哪里会是站出来能够保护自己的? 为今之计,她能够依靠的,只有朝灵一这位可爱的妹纸了。 朝灵一双手凶悍地叉腰,挡在沈清平面前,她都还没有跟沈公子深情表明情意,没想到却被一个男人给捷足先登了,还被这男人破坏了好事,她如何能心平气和地对待黄世安? 哼! 她多想磨牙嚯嚯,找父亲要包毒粉毒死他! 黄世安对于女子素来颇有君子风度,然而,对上张牙舞爪,凶巴巴的朝灵一,他不免回想起被顾妄那混蛋刁难的场景,当即便蹙起眉头,“姑娘身为女子,怎可如此粗鲁?难道没人教导过你的礼仪吗?” 还是受过闺中教导的女子可爱。 这等咋咋呼呼,半点不知道矜持温柔为何物的女子,简直就是来糟蹋眼睛的。 朝灵一岂会听不出来黄世安话语里的贬低和轻视,对此,她完全不在意,她最讨厌的就是那些条条框框的束缚了,“关你屁事,本姑娘从小四处流落,本就是没人教导的,我不会礼仪才符合常理!” 黄世安词穷:“……” 沈清平嘴角勾起:“……” 她喜欢朝灵一这副‘闺阁礼仪是啥本姑娘不知不懂,但是本姑娘依然骄傲’的小模样,只有待在这样能动手解决不瞎比比的人身边,才会让她产生安心和踏实。 第173章 不打脸多没意思啊 朱丹颜则对朝灵一的反应无语至极。 果然,她辛苦了一晚上教导朝灵一的苦心全白费了,看看人家现在,之前没发怒,还能够面前维持焕然一新的新形象,此刻,轻易地原形毕露,还把她教的东西全给忘得一干净了。 她有种一片好心全喂了狗的操蛋感。 朝灵一才不理会黄世安跟朱丹颜的反应。 正如她所言,她自小便流落到四处,努力的活着,才是她从小到大根深蒂固的唯一想法和追求。 在想要生存都很艰难的环境之下,她哪里有闲心去管闺阁礼仪? 握紧手里镶嵌着宝石的匕首,朝灵一像老鹰护小鸡一样的护住沈清平,她捏紧拳头,手背上青筋浮现,眼神凶狠地锁定住黄世安。 臭男人,竟然敢对她的沈公子居心不良。 欠揍! 沈清平缩在朝灵一身后,也知晓自己现在的做法很没用,会显得特别胆小没勇气。 毕竟,危险发生的时候,她不但没有站出来保护现场的两个女子,却躲在后面的行为,的确是很丢脸,很不光彩。 可是,她也没有办法啊,除了认怂,她能怎么办? 她也是肩部能抗手不能提的,贸贸然冲上去跟黄世安正面刚,不但不会有好结果,还很有可能会被黄世安给趁机抓走。 所以,躲在别人后面,是最聪明的做法。 而且沈清平一直觉得,当危险发生时,如你不能够站出去帮助人,那就机智的躲起来不给大家添麻烦。 不扯大家的后腿,就已经是对身边的人最大的帮助了。 朱丹颜瞧了一眼畏畏缩缩,没有半点男子气概的沈清平,忽然觉得自己的眼光太好,喜欢的男子从来不会躲在谁的身后,都是在人前挡住一切危险的。 趁着眼前比较混乱,朝灵一跟黄世安集中精神谁都想弄死对方,把周遭一切遗忘时,朱丹颜扯了扯沈清平衣袖,小声说道:“沈公子,你这样做真的好吗?难道,你不认为,在这个时候,你身为男子,应该站出来保护我跟朝姑娘吗?” 女子都是弱质芊芊的,需要男子保护。 这是朱丹颜自小这么认为的。 她觉得,如果身为男子,还需要一个女孩子站出来保护,着实很丢脸。 沈清平扭过头,对上朱丹颜有点瞧不起的目光,知道自己这一系列的骚操作多半是颠覆了朱丹颜的世界观,她厚颜无耻地笑了笑,“朱姑娘,你也看到了,眼下的情况,不是我不想站出来帮忙,只是我能力有限,身体太弱,就算站出来也不会是黄公子的对手。而且,朝姑娘比你我要强,如果按照你以为的男子必须保护女子的想法,那么,我是不是也可以固执且毫无道理的认为,强者就是应该保护弱者,弱者就应该无时无刻被强者保护呢?” “……” 朱丹颜不知晓该如何反驳。 难道沈清平觉得,男子不应当保护女子吗? 沈清平还真这么认为的。 这世上,没有谁应该要保护谁。 在危险发生的时候,若实力足够强悍,自然不需要畏首畏尾。但如果战斗力为零,那就不应该不知死活地凑上去,这等行径,无疑是自不量力。 沈清平不喜欢做自不量力的事情。 咯咯……咯咯…… 是朝灵一骨节发出碰撞的声音。 她与朱丹颜这等柔弱女子天差地别,从小,她为了生存还曾跟野狗抢过食物,且她自小好武,拳脚功夫并不差。 后来,即便她被朝戈找回来以后,朝戈也觉得女子不应该柔柔弱弱的等着被人保护。 朝戈以为,在危难关头懂得自保,并有足够的能力自保自救,远比等着被人保护来的安全。 所以,朝戈在教导朝灵一武功一事上,从未有过半分松懈。 今日,朝灵一是彻底被惹火了,当然,任由谁精心设置好的一切被人半途破坏了都不会高兴。 她将手中的匕首像扔垃圾一样扔到地上,道:“黄公子对吧,你今天的所作所为让我很不爽,而对于本姑娘不爽的人,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将对方打一架!” 这是宣战了。 黄世安也是文武双全的,因而,在朝灵一发出战帖时,唇角勾起一丝不屑的弧度,“我不同女子动手,更不同泼辣粗鲁的女子动手。” 沈清平注意到,黄世安说这话时,眼尾上挑,满眼都是瞧不起朝灵一的神情。 哼! 黄世安这家伙就是欠缺社会的毒打。 朝灵一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的做派,非要等到对方出手后才会出手,她听黄世安说不跟女子动手以后,顿时毫不客气地冲过去,一记左勾拳,打在黄世安下颚。 砰—— 沈清平惊讶地张大嘴巴。 哇哦! 好粗暴直接的女子,她喜欢! (???) 黄世安被打得倒退数步,他站定在不远处,嘴角渗出鲜血,用手背擦拭掉血迹,不可置信地抬起眼来,怒目以示,咬牙切齿道:“这位姑娘,有没有告诉过你一条规矩——打人不打脸!” 他还想在喜欢的人面前脸上毫无损伤呢。 朝灵一收手,冷哼一声,既然她跟黄世安是情敌,便对情敌的心思是再清楚不过的,她也想要在喜欢的人面前表现。所以,她要让沈公子知道,她是有能力保护他的,“打人不打脸的话……那多没意思啊。” 她偏要! 而且,她跟对方还是情敌的立场,那就更要下手稳狠准了。 沈清平默默在心底为朝灵一点赞。 就是! 打人必须要打脸! 尤其是像黄世安这种居心不良的大尾巴狼,就应该被好好地揍上一顿。 “黄公子,你可是说过的啊,你不同女子动手,更不同泼辣粗鲁的女子动手,刚刚好,本姑娘两样都占全了。”见黄世安隐忍着怒意,双拳握紧想要还手时,朝灵一很机智地用黄世安之前说过的话来堵他。然后,在黄世安没有注意的情况之下,她再次出拳。 这次,成功地一拳打在黄世安的腹部! 黄世安咬牙忍痛,还看了一眼沈清平的反应,“……” 沈清平反应非常快的抽回幸灾乐祸的目光。 朱丹颜眼见情况越来越糟,面上焦急,如果这不是在玄机门的地盘上,她肯定会放任不管。 关键在于,这就是在玄机门发生的纠纷。 身为玄机门的弟子,还是玄机门门主的女儿,她理应站出来阻止事态往更严重的方向发展。 于是,朱丹颜深吸口气,鼓起勇气上前一步,避过正在动手较量的两人,跺了跺脚,“黄公子,朝姑娘,你们别打了!” 第174章 好气哟 沈清平看了眼意图阻止朝灵一揍黄世安的朱丹颜,心里面暗戳戳给朝灵一加油打气。 不过,黄世安虽然是一条大尾巴狼,但还算说话说话。 他有言在先,不同女子动手就真的不同女子动手,在两人的缠斗中,他也一直都在躲避朝灵一的攻击。 然而,黄世安却不知道,他越是不还手,越是故作高深故作绅士的躲避攻击,越会激发朝灵一骨子里的胜负欲。 沈清平猜侧,估计最让朝灵一生气的点,大概就是在黄世安为了在自己面前装的风度翩翩,还眼神轻蔑的样子了。 谁都不会喜欢被轻视。 同理,年轻气盛的朝灵一也一样。 果然,在黄世安的屡屡退让之下,不但没有让朝灵一有收手的想法,反而让朝灵一对黄世安更加恨得牙痒痒。 “黄公子,朝姑娘,你们别打了!”朱丹颜望着在周围上蹿下跳,飞来飞去的两人,焦心不已。她看了眼事不关己的沈清平,知道解决问题的关键在沈清平身上,便走过来,道:“沈公子,拜托你站出来说一句话吧,事情是因为你而起的,黄公子跟朝姑娘打斗与你脱不了关系,你不能站在这里干看着啊。” “……” ╭(╯^╰)╮ 她就是想要站在这里干看着。 而且,如果说黄世安对朝灵一出手了,沈清平在朝灵一落下风的情况下肯定会站出来阻止事态的发展。可是,黄世安还算说话算话,没有还手。 朝灵一不会受伤,那对沈清平而言,便没有阻止的理由了。 至于黄世安会不会被揍得很惨,那都是黄世安的事情,与她无关。 谁让黄世安看着她的目光总是色眯眯的,让黄世安被朝灵一教训一顿给自己出出气也是好的。 对上朱丹颜焦急的神色,沈清平想,开口的人是朱丹颜,是云修未来后宫中的一员,她还是应该存着讨好心思去行事的。然而,看到黄世安被朝灵一打得连连躲避,她有点不想要开口,也有点不想要讨好朱丹颜的意思了。 毕竟,讨好人这种事情,被讨好的人在过程中总是享受快乐的,可是,去讨好对方的她却是内心很憋屈的。 且沈清平最近憋着一股气无处发泄。 这股气隐藏在胸口处闷闷的,郁闷笼罩在她全身,偏偏,让她忍受这股气的人不是旁人,还是云修。 她明白,找云修发泄是没可能的,她需要找个机会,将内心的郁闷发泄出来。 朱丹颜见她目光放空,不知道思绪飘远到了何处,急得跺了跺脚,立即提高音量道:“沈公子,你还是说说话吧,若让黄公子跟朝姑娘再这么闹下去,双方有谁受了伤怎么办?” 此时,朝灵一已经追赶着黄世安停留在了屋檐上。 朝灵一双颊绯红,气得呼吸有点急促,拳头捏得紧紧的,浑身的力量聚集到拳头处,想要揍黄世安解解气却怎么都揍不到。 好气哟! 眼前这家伙的轻功为何如此之好? 她除了最开始得手的两下外,之后,连靠近这觊觎沈公子的混蛋都做不到。 黄世安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放在身前,手中的两颗琉璃珠子在阳光折射下发出刺眼的光泽,他以蔑视的姿态盯着眼前不知死活的朝灵一,冷笑,“你该庆幸,你遇到的对手是本公子,是本公子不愿意同你动手,你才能到现在还安然无恙。不然,本公子如果较真,真的对你出手,你早没机会站在这里了。” 他也并非真的那么有君子风度。 这里,毕竟不是京城,更加不是在他的地盘上,不能够由着性子为所欲为。 若地点转换,他跟朝灵一是在京城起了争执,他大可以在无声无息间解决了朝灵一,并且不留下任何痕迹和证据。 在玄机门,黄世安行事还是需要注意分寸的。 他本没有打算前来,也不想要跟姜別客那等人走得太近,但他又担心云修会带着沈清平前来,于是才会主动去找姜別客,表明一同前来的意思。 刚好,姜別客满心都想着怎么对付云修,除了这一点两人目标一致以外,其实,在很多地方两人都是各有想法的。 但这个目标一致,却能够将两人联系在一起的重要线索。 黄世安也想要来凑热闹,看看玄机门门主的位置,究竟会花落谁家。 当然,他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云修登上那个位置什么都不作为的,一旦姜別客的谋划出了问题,他便会将其补上。 希望此次,他可以不用再听到云修这个名字了。 朝灵一拿着弯刀,瞪着黄世安,对待对手最不尊重的做法,就是不把对手放在眼里,而黄世安的躲来躲去和其蔑视的眼神,成功让她的怒火更上一层,“混蛋,你躲来躲去的做什么,还是说你怕了本姑娘,不敢正面迎击本姑娘的攻击?” 好想抓住他,将人暴揍一顿啊! 黄世安目光落在底下正在观战的沈清平脸上,勾唇,“君子一诺重千斤,在下说过不同女子动手,就不会同女子动手。” 沈清平直接一记白眼;“……” 屁嘞~ 黄世安不还手,那是因为他有顾虑罢了,才不会像是面上表现的那般正人君子呢。 朱丹颜见屋檐上的两人再次纠缠起来,而朝灵一的攻势,更是招招凶狠,不留余地,存心想要伤了黄世安。 她有些气恼。 这里是玄机门,身为玄机门的弟子,就应该做任何事情都要以玄机门为主要出发点。 然,朝灵一从进入玄机门开始,所行所作皆是随性而为。她此次攻击黄世安,且不听她劝的行为,分明就是没有把她放在眼里,把玄机门的规矩放在心里! 朱丹颜见事态的发展越来越糟,周围围观的玄机门弟子也越来越多,知道这件事肯定是压不住了。 父亲重病,把玄机门的一部分事物都交给她处理,可是,她回应的答案却那般不理想。 她不想让父亲失望。 是以,朱丹颜把阻止黄世安跟朝灵一纠缠的重点放在沈清平的脸上,“沈公子,你看朝姑娘对黄公子出手越来越狠了,再这么下去,估计黄公子再好的脾气也会被惹恼,到那时,事情便是一发不可收拾。你既然有办法有能力站出来阻止两人,为何迟迟不说话呢?你就算不关心黄公子跟朝姑娘的情况,那也应该看在三师兄的面子上管管。” 沈清平:“……” 朱丹颜一提到云修,她便下意识地开始发怂,小腿肚一颤一颤的。 第175章 一切,都是为了生存 朱丹颜把云修都给搬出来了,沈清平便不能够只顾着开心看好戏了。 其实,朱丹颜说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事情因为她才会闹成这个样子,她的确应该站出来阻止事态的发展。可道理沈清平都知道,她就是很不想要这么做。 不过再一想,这里是玄机门,是云修的地盘,她如果在云修的地盘上惹事,那就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不把云修放在眼里的后果是很严重的。 沈清平知道这一点。 她望了眼忧心忡忡观看事态发展的朱丹颜,觉得把朱丹颜一个优雅娴静的妹纸给逼到这个地步,的确是不应该。 万一让云修知晓这件事情,还让他知晓自己不但没有阻止事态的发展,还没有把他家小师妹的焦急和担忧放在心上,按照云修对后宫妹纸们护短的性格,相信她之后在云修身边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她可能会日日都在云修冰冷到足以冰封万物的眼神中度过,还有可能会把自己作死,在孟玉楼还没有上场之前就提前领盒饭了。 提到孟玉楼,沈清平发现,好像距离孟玉楼的出场不远了。 她这段时日只顾着操心自己的身体,想着怎么在玄机门度日了,差点把孟玉楼即将出场的事情给忘记了,而吩咐绿珠去寻找《谋士》一文的作者也迟迟没有下落。 想到这些,沈清平也没有了继续看戏的心思。 况且,虽然朝灵一没能够把黄世安修理的很惨,但是其形容也有些凌乱狼狈,还被朝灵一得手几次,打了几拳,也算是把她心里这口憋屈的气给出了。 朱丹颜催促道:“沈公子,你以为我说的可对?” 沈清平迎上她的目光,嗯了一声,点头,“朱姑娘说得对,身为男子,我没有站出来阻止事情的发展本就是我胆小懦弱的错,现在,我还眼睁睁看着事情越来越严重不站出来阻止,是我的错!” 闻言,朱丹颜紧张的神色放松下来。 她心想,看样子沈清平还不算太糟糕,到底是跟在三师兄身边的人,虽然及不上三师兄万分之一的风采,心眼到底是不坏的。 沈清平眼下愿意站出来帮忙,朱丹颜对待她的眼神都随之转好,没有了之前的嫌弃和责怪,“沈公子,既然你认为我的话都是正确的,那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沈清平再点头,“知道。” 想要阻止是很简单的。 沈清平觉得自己完全能够做到。 可事实上,如果不是朱丹颜突然把云修给扯进来,按照沈清平的性格,肯定还会继续站在一边装柔弱装胆小,躲避朱丹颜的请求看好戏。 她不是被朱丹颜的责任心和话语中的道理给说服了,而是被云修这两个字给吓到了。 一切,都是为了生存。 至于黄世安,到最后肯定也会自有下场。 现如今,沈清平心里憋着的那股气也出了,对黄世安的不爽也在减少。 望着屋檐上飞来飞去的两人,沈清平眼中露出羡慕,如果她也能够这样飞来飞去,拥有绝世轻功就好了。 收敛好眼底的情绪,沈清平冲朝灵一的方向喊道:“朝姑娘,你不要再跟黄公子纠缠了,若是黄公子伤到了倒没所谓,可要是你受伤挂彩,那便不好了。” 屋檐上的朝灵一听完,顿时收手。 她纠缠黄世安半天,本来的发髻散乱,过长的衣裙也被她在缠斗间弄得乱七八糟的,一阵冷冷的寒风吹来,朝灵一这才回想起来自己为了让沈清平对她刮目相看特意穿戴的如此之少。 好冷啊。 果然像朱丹颜这等淑女做派,非她这等俗人能做出来的。 庆幸的是,她花费的心思没有白费,哪怕只是得到沈清平一句关心的话语,就足够朝灵一高兴好几天了。 朝灵一心中得意,仍旧不忘瞪了眼黄世安,哼了一声,皱皱小鼻子,凶巴巴道:“算你走运,我今日就大发慈悲的放过你!” 说罢,朝灵一转身,双臂展开,身姿轻盈朝着沈清平所站立的位置飞身而下。 被沈公子担忧的感觉棒棒哒! 心里都甜甜蜜蜜的。 黄世安立在屋檐之上,收拾了一下形容,他俊朗的面容被朝灵一揍了两处,那两处泛着青紫,而他的衣裳,也被朝灵一的弯刀割破,有几道狼狈的划痕。 咯咯…… 掌心中的两颗琉璃珠子在他用力的磨蹭下发出刺耳的声音。 想他黄世安,在任何女子面前都是仪态极好,收拾妥当的,唯独在沈清平的面前,总以狼狈的姿态收场。 上次是因为顾妄那个蠢货,这次,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疯丫头。 这笔账,他迟早会算回来! 沈清平注意到黄世安的窘态,粉唇幸灾乐祸地勾起。 想来,素来骄傲的黄世安,现在的内心一定是异常想要抓狂的。偏偏,为了保持风度,他还只能佯装大度。 围观的众人,在看到这一幕时,开始交头接耳,小声议论。 “发生什么了?黄公子为何跟朝右使的女儿打起来了?” “你来得晚,错过了一场精彩绝伦的好戏。” “快同我说说,是什么样的好戏。” “我劝你们这些小姑娘啊,不要对二师兄带回来的那位黄公子抱有幻想了,人家刚才说的明明白白,他喜欢的是沈公子,这说明啊……黄公子其实好龙阳!” “哇……” 所以搞半天,黄公子跟朝灵一打起来,实际上是争风吃醋? 云修立在人群中。 她倒是会惹事,在哪一处放着都不太平,总能将原本平静的地方掀起阵阵惊涛骇浪。 姜別客轻笑出声,他把黄世安带过来,是因为黄世安手上有足够的实力,能够帮助他对付云修,没想到黄世安答应前来,竟然是因为看中了他安插在云修身边的一颗棋子。 话说回来,这是一颗极其好用的棋子。 说到心狠手辣,心机深重,沈清平表现平平,他手底下安插在各处的很多棋子都要比沈清平聪明圆滑,诡计多端。 然而,沈清平却是这一批棋子里面最有用处说的。 姜別客留意着云修的面色,心底对沈清平的本事更加赞赏了,“三师弟,看样子,你带回来的这位沈公子桃花朵朵啊,只是黄公子也是,年纪轻轻的,怎么就成了龙阳之好呢。” 他随意的话落在庞焅耳朵里,却使得庞焅皱起眉头,“……” 第176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朝灵一在地上落定,她本不觉得自己的形象有多狼狈,直到,她留意到精心挽好的发髻散乱的落到肩膀和胸前,这才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沈清平勾唇。 小姑娘家家的,心思都很浅显的表现在面上。 真可爱,真活泼啊。 不可否认的是,跟心思单纯性格率性的人生活在一起,人的心情都会跟着飞扬活跃起来。 当然,这是在没有涉及到男女私情的情况下。 沈清平想,如果她跟朝灵一的认识不要夹杂男女私情的暧昧感,她一定能够放开性子跟朝灵一在一起相处的。 可惜,怎么朝灵一的眼光就那么好,谁不看中,偏偏就看上了她呢? 她的长相的确尚可,很吸引人注意。 但作为男子来说,她瞧上去瘦瘦弱弱的,半点没有男子气概。 ……发生危难的时候还只知道躲起来。 这样懦弱没骨气的男子,除了一张脸外,她着实想不出来有哪一点是值得人家看上的。 或许,朝灵一就是那么庸俗的喜欢这张脸罢了。 朝灵一抬起袖子,发现袖子也凌乱,她转身,瞪了眼后面虽然狼狈看起来却比她好上许多的黄世安,内心有点小小的嫉妒,“都是你,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在沈公子面前出丑!” 黄世安:“……” 呵。 无理取闹的女人。 他都没有计较她揍自己的事情,她倒好,反而指责起了他。 难怪古人都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越是接触到不同的女子,黄世安就对这句话深信不疑,枉他自以为聪明,却总是看不透那些善变敏感的女人。 而朝灵一的不讲道理,胡搅蛮缠,惹得黄世安内心本能的女子产生了一种排除。 还是沈清平好。 安安静静,乖乖巧巧的。 明明是妖艳应该具有攻击性的长相,性子上却没有半点攻击力。 另外,他觉得她说话时格外好看,那粉嫩水润的唇瓣一张一合的,期间还会露出一点整齐皓齿,双眸清澈,亮晶晶的,让人体内忍不住为之躁动。 有了朝灵一的强烈对比,还有木头美人似的,只知道守规矩维护玄机门的朱丹颜对比,他瞬间觉得沈清平愈发的赏心悦目了。 女子嘛,还是乖顺又不失灵气的性子最讨喜。 朱丹颜对朝灵一的咋咋呼呼极为无语,不过,好歹大家相识一场,她昨晚还那么费心地教导过朝灵一的行为举止,眼见朝灵一的形象越来越差,她轻轻咳嗽几声,以作提醒,“朝姑娘,我看你形容狼狈,眼下,不应该是跟黄公子计较谁对谁错的事情,这么多人还在这里看着,你还是先回去收拾一下为好。” 她是真心实意为朝灵一考虑。 原本,朱丹颜以为这样的朝灵一显露本性,肯定会惹得沈清平的厌烦,结果,她没有在沈清平的眼里和神态捕捉到半点嫌弃和厌烦。 这是很好的现象。 沈清平没有表现出厌恶,也没有对朝灵一的种种行为出言指责,说明两人之间还有进一步发展的可能。 在人群中,朱丹颜顿时留意到最引人瞩目的那个男子,那是她从小到大,梦寐以求都想要嫁的男子,她所做的一切,也都是因为想要赢得他的欢心,吸引他的注意力。 她不想当躲在三师兄背后的女子。 她希望她能够在跟着三师兄身边的时候,多为三师兄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比如:撮合沈清平跟朝灵一。 这对三师兄是很好的。 但凡是对三师兄有利的,她一定会竭尽全力的去完成。 朝灵一窘迫得脸颊通红,她盯着沈清平,一脸舍不得离开的神情。 因为有朝戈的管束,朝灵一现在都没了以前那么自由,平时想要见上一面沈清平已经是难如登天,如今好不容易见到心上人以解相思之情,结果,相处的时光还如此短暂。 她不能够浪费每一次遇到沈公子的机会。 所以,她一定要从沈公子的身上得到点什么再走。 想罢,朝灵一的目光从沈清平妖艳精致的面庞往下,最终,落在她双手抱着的暖手炉身上。 冷风吹来,冷得朝灵一浑身一个哆嗦,她上前两步,朝着沈清平伸出双手,收敛了方才的脾气,语气轻软,“沈公子,这天太冷了,你看,我的手都冻得通红了,你能不能大方一点,把你手中的暖手炉给我?” 暖手炉上,有属于他的体温。 她喜欢感受喜欢之人留下的东西,即便是一点体温和气息,都能让朝灵一高兴好几天。 朱丹颜无语至极:“……” 身为女子,这般行径大胆,落到旁人眼里,会觉得这女子不矜持自重。 她感觉带不动朝灵一这货。 黄世安瞪了眼得寸进尺的朝灵一,冷哼,“我平生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女子,众目睽睽之下,竟然恬不知耻,厚着脸皮像男子索要东西。” 朝灵一微窘,“……” 若非黄世安这么说,她还真的反应不过来。 希望沈公子能够不要跟她计较。 沈清平抱着暖手炉:“……” 这天气冷冷的,她都想窝在屋里不用出来,而手里的暖手炉,更是极其重要的物品。 老实说,她很小气。 她无疑是舍不得将暖手炉随便送给谁的。 然而,回想起方才朝灵一给自己出气,连连对黄世安发出攻击的画面时,沈清平瞬间觉得不能这么小气。 朝灵一是因为她才穿的这么少出现在冰天雪地里弹琴,也是因为她跟黄世安纠缠成现在这副模样,她虽然一开始是被朱丹颜给拉过来的,对于朝灵一的事情完全不知情,但怎么说,都是她的原因才导致朝灵一如此狼狈。 她得负责。 待沈清平正要点头,准备大方地将暖手炉交给朝灵一时,一道熟悉且清冷的声音响起。 “沈清平。” “……” 这声音,这语气,都是她再熟悉不过的。 沈清平站立的双腿一软。 云修怎么来了? 他又在这里看了多久了? 沈清平面色微僵,她努力维持住发软的双腿,再机械式地转过身,对上云修深不可测的眼眸,非常狗腿地扯出一个微笑来,“阿修,你怎么来了?” 呵呵—— 假笑也是很辛苦的,脸部肌肉感觉好累。 第177章 这是一个令人悲伤的事实 也是这一转身,让沈清平注意到不远处正在看好戏的庞焅与姜別客等人。 好热闹啊…… 除了玄机门门主朱东慈,左使显萩先生,右使朝戈先生,估计整个玄机门的人都到齐了吧。 瞧瞧周围人头攒动的架势,像是连块能站的空地儿都没有了一般。 这个时候,沈清平还分神的想着,果然玄机门就是玄机门,是主角所在的地方,就连弟子都这么多。 若说黄世安对朝灵一还没那么臭脸和不待见,那么,在黄世安看到云修出现时,他脸上的厌恶可就表现的异常明显了。 比起朝灵一这个男女不分的疯丫头,他更嫉妒云修。 因为云修跟沈清平几乎是时时刻刻都待在一起的。 而男子跟女子待在一起,长期相处,孤男寡女的,每每到夜深人静时分,估计就是云修跟沈清平鸳鸯交颈,床榻发出咯吱咯吱响声之时。 想到这些,黄世安眼底的杀意与怒意加重。 他一定会杀了云修! 只有除掉云修,他才能得到沈清平。 作为男子,他对云修周身散发出来的占有欲气息着实太过熟悉了。 他相信,云修对沈清平所抱有的想法,是跟他一样的,他们都是想要把沈清平藏起来,并且将其牢牢绑扎身边的人。 面对黄世安的怒目而视,云修习惯性地选择忽视。 黄世安而已,不值得他放在眼里。 若真的把这种人放在眼里,只会脏了眼睛,浪费心情。 他不喜欢把心情浪费在重要的人身上,也不喜欢跟这种小角色多做纠缠。 沈清平一见到云修,就非常乖巧地垂下脑袋。 她觉得,自己现在的模样,就像是听话懂事的小媳妇儿。 云修对沈清平认怂的表现很是满意,他目光淡淡地扫了一眼狼狈的朝灵一,突然伸手,将沈清平手里抱着的暖手炉拿过。 “我也很冷。” 朝灵一:“……” 她目光死死地盯着那暖手炉,恨不得将其抢过来据为己有。 如果不是三师兄突然出现,坏了她的好事,可能沈公子已经心软的答应把暖手炉给她了。 都怪三师兄! 好可恶! 他什么时候出现不好,偏偏在如此紧要的关头出现,只差一点,只差一点沈公子就会答应她了! 朝灵一想想,内心都非常抓狂,恨不得冲上去跟云修打上一架。 然而,她很清楚,也很有自知之明,毕竟,她的那点三脚猫功夫,根本不是三师兄的对手。 而且,朝灵一听父亲提起过,门主膝下的几位弟子,大师兄的行为造诣虽然是世间少有的,但是,其资质跟二师兄相比又差了一截。 至于颜值最高,态度最高冷,心思诡谲深不可测的三师兄,则是这几位师兄里面最厉害的。 没有人敢随随便便的招惹三师兄,因为,一旦三师兄出手,谁都不能够保证自己还能不能活到明日。 朝灵一是想要暖手炉,可她还没傻到把命搭进去的地步。 正所谓胳膊拧不过大腿,像她这种连给三师兄提鞋都不配的小角色,还是安安分分的缩在一边为妙。 朱丹颜听见云修说冷,第一反应是惊讶。 她从小跟三师兄一起长大,对三师兄的身体情况最为了解,他是那种到了冬日都能够衣衫单薄感觉不到冰冷的人,怎么会突然觉得冷呢? 出于女人的直觉,朱丹颜觉得三师兄的行为极为反常,而能够让三师兄反常的点,正是一旁的沈清平。 三师兄对沈公子,是不是太不一样了? 沈清平倒是没想那么多,她看书时,主要看得都是最精华的部分,哪里会留意到这些小细节。 一听云修说冷,沈清平立刻将身上的绒毛披风解下,想要踮起脚尖给云修披好,却因为身高差异的缘故不能达到目的。 唔…… 她发现自己真的好矮。 这是一个令人悲伤的事实。 不能够狗腿地给云修披上披风,沈清平只能站立在他面前,微笑着抬起眼,满眼讨好,“阿修,我不冷,我把我的披风给你。” 话刚说完,沈清平的身体便冷得一哆嗦。 她不冷。 她一点也不冷。 对比云修的冷,她的那点冷算不得什么。 一旁的黄世安看不下去了,咬咬牙,想要发作又发现自己没有说话的立场,最终,捏紧的拳头只能松开,再松开。 待把心底的不爽强行押下以后,黄世安用力地一甩袖,脚步重重地踩在地面上离开。 朝灵一则嫉妒地咬着唇瓣,牙齿把下唇深深咬出了一抹白,双眼冒火地盯住沈清平献上披风的手,气得跺脚,“沈公子,怎么你对三师兄那么好?” 她对自己,可是连暖手炉都给的犹犹豫豫呢。 这差别,让朝灵一很受伤。 云修望着眼前的披风,她的身量小,这种长度的披风只能够包裹住她,挡住她脚踝的位置,根本就没办法将他遮挡住。 注意到她身体微微轻颤的动作,他眼底放柔。 还算她识相。 至少刚才的表现,都是让人舒心满意的。 云修也没有当中为难她,只将暖手炉重新放回沈清平的手里,然后将她递过来的披风接过,双手张开,将披风给沈清平瘦弱的身体披上,“你怕冷,如果要我在自己冷和你冷之间做一个选择,还是你更为重要。” “……” 这随口就来,还用一本正经说情话的语调啊。 小心脏狂跳! 沈清平屏住呼吸,瞪大眼睛望着眼前放大的俊脸。 他正垂着眼眉,纤长浓密的睫毛,在他的眼睑下方落下一道阴影,她看不清楚他眼底的情绪,却能够从他温柔体贴的动作之中感受到他的认真。 好奇怪啊…… 云修当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按照正常的情节发展,他的温柔体贴都是应该对待后宫妹子的,明明在原文里面,云修对原主的态度一直都是可有可无的,把对方当成暖床的工具而已。 可是,等沈清平穿越到这本书里,即便在外人眼里都觉得她跟云修已经那个那个了,但真实的情况却是她跟云修非常纯洁的躺在床上相拥而眠。 这样纯洁没有被海绵体控制,滥情的云修,屡屡让沈清平怀疑自己所看到过的内容。 每一次,她都在刷新认知。 而每当沈清平感受到云修的变化,并且已经在逐渐适应这样的云修时,他总会在这时候又再一次的让她惊讶不已。 他总是做一些让她感到甜蜜,心动又不真实的举动。 再这样下去……她会往不该想的方面去想的…… 第178章 你家的? 卷翘的睫毛微颤,她的眼眶里浮现一层水光,那水光,正如她此刻的心神一般荡漾着一圈圈浅浅的无法归于平静的涟漪。 虽是浅浅,却足够入心。 沈清平偷偷地望了一眼身侧之人。 或许,她的错觉是真实的。 从她出现开始,整本文的剧情设定已经在无形之中逐渐地发生改变,而云修的感情,似乎也在悄然转变。 她的出现,大概是《谋士》一文之中最大的变数吧,而这样的影响全局发展的存在,能够在她的努力求生存下保住这条性命吗? 这是一个值得她好好思考的问题。 朱丹颜面色惨白,她早就察觉到三师兄对待沈清平的不同,一开始,她也愚蠢的以为那是所谓的至交好友情谊。可若是至交好友,为何在众人面前亲密毫无避讳。 每每想到两人牵手离开的背影,她便心脏钝痛。 那种远远站在后面,看着他们背影的感觉,就好像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局外人。而沈清平跟三师兄,则是谁都无法融入进去的一对。 这种想法很危险。 因为,一旦她内心的想法成立,那便说明,三师兄他是分桃断袖那等人。 朱丹颜不愿意相信这个想法,更不想要承认沈清平跟云修站在一起时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甜蜜和暧昧。 那种感觉,从未在她跟三师兄身上出现过。 坦白说,她的内心是有些许嫉妒的。 “哈哈哈……”姜別客太喜欢事情的发展了,眼中充满对沈清平的赞赏之意。而且,他只要一想到沈清平曾经在深夜时分同他表明心意,再对比她能够成功勾引云修,看云修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屡屡做出以往从来不会出现的举动时,姜別客便得意至极。 恐怕云修怎么都不会想到,现在在他身边乖巧懂事的女子,实际上对他根本没有半点情意,而是对自己情根深种吧。 真想看看云修知道真相以后会是什么表情。 是会伤心? 还是会大受打击? 不管是哪一种结果,他都很期待。 姜別客上前两步,凑到朱丹颜身旁站立,注意到朱丹颜僵硬苍白的神色,他没有对深爱之人感同身受的痛苦,更不存在怜惜。 看到朱丹颜受伤,他只觉得快意。 而他的眼神,仿佛是在告诉朱丹颜,嘲笑她的好眼力,给自己找了这么一个心上人:看看吧,小师妹,这就是你全心全意喜欢着的三师兄,他的眼里,他的心里,都不会有你的存在。一直以来,在这场你全身心投入的感情之中,都是你在自作多情,你的喜欢,对你的三师兄来说根本就不重要。 朱丹颜:“……” 她收回目光,懒得理会姜別客。 沈清平留意到两人的短暂交流,难怪姜別客怎么做,怎么讨好朱丹颜都没有半点用处。 这时候,本应该正是趁虚而入的好时机,而咱们的心机男二呢,不但没有去怜惜心疼朱丹颜,反而还在一旁幸灾乐祸。 就这行为,这令人着急的智商,能让朱丹颜对他以身相许才见了鬼。 姜別客轻咳两声,没错过在场众人八卦震惊的视线,他笑了笑,“三师弟,我知道你对沈公子好,好到让人怀疑你们是不是那等关系。但关键时刻,你是不是应该站出来澄清一下,不要让旁人误会你与沈公子的关系。你难道就没注意到,小师妹的脸色很不好吗?你这般对其他人嘘寒问暖,把别人的一切放在心上,却对小师妹一点也不关心的举动,是不是太不把小师妹放在眼里了?” 朝灵一内心里是不喜欢姜別客的,也拒绝跟他来往,然而这一刻,她觉得姜別客说的非常有道理。 “就是!” 沈公子是她的! 沈公子的暖手炉也是她的! 都是三师兄,把原本她即将得到手的暖手炉给抢了。 云修淡淡地扫了一眼朱丹颜。 朱丹颜强忍住满心的难受,牵扯出笑颜,“三师兄,你别听二师兄瞎说,我才没有难受想哭呢。我知道你跟沈公子的关系很简单,就是挚友,男子之间,做出一些亲密举动也是正常的。” 沈清平:“……” 嗯。 不愧是将来能够容忍云修三妻四妾的女子,这心胸,忒大度了些。 她佩服。 反正沈清平这人生来心眼小,是没办法理解朱丹颜如此大度的精神的。 朝灵一观察着云修的面色,她知道三师兄是整个玄机门最不好惹的狠角色,可一想到她心心念念的沈公子被三师兄管束着,便浑身哪哪儿都不舒服。 “丹颜姐姐,话不是这么说的,就算男子之间关系再好,也不能够做出一些令人误会的举止,这很容易让人想歪的。且沈公子跟三师兄不一样,就算三师兄不在意你自己的名声如何,但是,作为朋友,三师兄是不是应该适当的收敛一下你对沈公子的举止,以免令人怀疑你们之间的关系呢。” 龙阳之好没什么的,她不鄙视,也不嫌弃,可沈公子是她一眼看中的如意郎君,她得方方面面为沈公子思考周全。 毕竟,她将来可是要嫁给沈公子的人! 殷红的薄唇一瞥,清冷幽深的瞳孔晦暗如深,云修扭头,侧眼瞧着朝灵一,“你嘴里所说的误会,是怎样的误会?” 沈清平:“……” 如此情况,还是保持沉默为好。 她有点小小的担心,看朱丹颜的神情,多半会因为今日的事与她心生嫌隙。 唉…… 生存艰难。 朝灵一被云修的目光看得浑身一哆嗦,她定定地站在眼底,避开对方威严太过冰冷的目光,在心里面暗暗将沈清平与云修做了一番对比。 还是沈公子最温柔了。 咽了咽口水,朝灵一非常有气势地梗了梗脖子,三师兄虽然可怕,但她父亲也是门主身边的红人,父亲疼她宠她,想来定会保她。 思及此,她便有了开口的底气,压住心里对云修的畏惧,道,“这还用说吗?两个男子在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的,举止还如此暧昧亲密,这般行径。落到谁的眼里都会以为三师兄你对我家沈公子有那种意思。” 云修目光一凝,冷光乍现,骤然间周身气势凌厉逼人,“你家的?” 朝灵一顿时怂的一逼,“……暂时还不是我家的。” 不过她相信,依照她厚脸皮的程度,再加上她对沈公子坚持不懈的喜欢和追求,最终,她一定能够跟沈公子冲破重重阻碍,携手白头! 第179章 我若喜欢,你当如何 姜別客看热闹的不嫌事大,忽然道:“朝姑娘,我觉得,你应该直接问问三师弟是不是对沈公子有意思?” 朝灵一好奇心一上来,内心对云修的畏惧随之减少,“三师兄,你不会喜欢沈公子吧?” 若真那样,她是不是还要跟三师兄成为情敌啊? 沈清平瞪圆眼睛。 她佩服朝灵一的勇气,竟敢当着众人的面问这种问题。 此时此刻,她是不是应该站出来插科打诨,把这件事情糊弄过去? 然而,就在沈清平这般想着,还未站出来行动时,一旁的朱丹颜笑着开口,“朝姑娘,你在瞎说什么呢?三师兄与沈公子就是好友情谊,两人之间都是属于正常的来往,怎么到了你这里,你竟然会这般不切实际的想法?我看,朝姑娘你是太紧张沈公子了,所以才会多想。” 朱丹颜站出来,是为了云修。 同时,更是为了自己的颜面和玄机门的颜面。 玄机门不能出现不好的传言。 事实上,她也很想要问清楚云修对沈清平到底怀抱着怎样的感情,她不是没有看出来,两人之间的行为举止尤为亲密。 即便如此,她也不想要知道最终的答案。 因为不管如何,不管三师兄对沈公子是不是抱有非同一般的感情,她还是喜欢三师兄。 况且,她相信三师兄做任何事都有应该有的分寸与思量。 三师兄那般聪明睿智,一定能够分清轻重缓急,也清楚怎么做才不会遭人诟病。 姜別客自然不会放过每一个能够为难云修的机会,当即出言:“小师妹,二师兄明白,你的心里,其实很想要知道三师弟给出的答案。事到如今,你又何必站出来多此一举?三师弟既然与沈公子同出同进,举止行为都不曾避讳过,你又何必要为三师弟解释呢?且朝姑娘问的有立场,朝姑娘喜欢沈公子,想要追问清楚三师弟跟沈公子之间的关系本就是人之常情。” 他的眼底,愈发高兴。 好啊。 沈清平出现的时机刚刚好。 明面上,有沈清平的存在发光发热,吸引大家的注意力,那么,在暗地里,姜別客便能够借此机会做很多事情了。 最好是沈清平能够像个妖精似的天天缠着云修,缠得云修无法脱身。 如此一来,就能够为他争取到更多暗中谋划行动的机会。 朱丹颜瞪了眼姜別客。 她素来是极少生气的,可但凡生气,几乎都是因为云修。 朝灵一很执着这个答案,她鼓起勇气,也没那般害怕云修不怒自威的气场了,“三师兄,还请你给我一个准确的答案,你实话跟我说,你是不是也跟我一样喜欢沈公子,觊觎沈公子的美色?” 沈清平:“……” 这个答案,其实她并不在意,也觉得不需要知道那么多。 正如沈清平之前所想的,在没有足够的条件,在没有确定自己能够活到后面的情况下,她是不可能考虑感情问题的。而且,她跟云修之间,注定只会是短暂交集,既然是短暂交集,不会产生长远的关系,沈清平便不会往更深层次的方面去思考。 她也相信,云修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不会因为所谓的儿女私情被牵绊。 这是一个事业型的男主人设。 尽管人设最终还是无法免俗的成了种马设定,但全文并没有详细的描写出感情线,而云修的设定对女子的痴心和投怀送抱,几乎是采取统统收纳的态度。 如果真要择一良人共度余生,沈清平理智的明白,身边之人,绝非良人。 然而目前,她还留在云修身边,还需要抱紧这棵大树求生存,便不能够将云修的事情置身事外。 想罢,沈清平正想要站出来解释,却听身侧之人开口,“我若喜欢,你当如何?” 低沉有力的声音,穿透全场。 朱丹颜顿时面无血色,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她的脑海里,只剩下云修反问朝灵一的话语。 我若喜欢,你当如何? …… 庞焅立在人群中,早就注意到事情的发展越来越严重,因而,早早发动身边的弟子将围观的人全部散开。是以,眼下能够听清楚云修这句话的,也就只有在场中人。 听了云修丢出的答案之后,沈清平呆在当场。 这话算是表白吗? 还是说,云修就只是想要幼稚的气气朝灵一而已? 朝灵一听了云修的答案,气到双拳捏紧,她死死瞪着云修,全然忘记了这位三师兄的厉害程度,“沈公子是我的,他不喜欢你!” 沈清平:“……” 她不是朝灵一的。 “灵一!” 一声呵斥,传遍全场。 不知何时,朝戈出现在不远处,他沉着一张脸,对朝灵一的性子颇为无奈。 他不是没有警告过朝灵一要离沈清平远点,不要跟云修这群人走的太近,结果她倒好,满脑子里就还有那个女扮男装的沈清平,压根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云修是谁? 那等人物,是她能招惹的吗? 招惹也就罢了,她竟然还盯着云修身边的人死死不放,若非云修还顾忌着他这把老骨头的颜面,朝灵一最终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朝灵一迟疑地转身,对上沉着脸的朝戈,想起来自己是翻窗翻墙跑出来的,立即心虚地垂下脑袋,“父亲,是您说的,喜欢就要去努力争取。” 她喜欢沈公子,就要争取到底。 朝戈:“……” 见他们父女对峙,姜別客轻笑出声,“朝右使,别这么生气,令爱年轻气盛,又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喜欢长得俊俏的男子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你又何必阻止她接近沈公子呢?” 闹吧,闹吧,闹得越凶越好。 左右二使是师傅的左膀右臂,一旦云修得罪了其中的任何一人,便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且朝右使就朝灵一一个女儿,自然是捧在手心里疼爱着的,他倒是想要看看,如果朝灵一跟云修对上了,朝右使最终会如何选择。 朝戈上前,一把扯过朝灵一,目光落在沈清平身上时,带了几分不待见的波光。 这女子长得跟妖精似得,单单是迷惑世间男子也就罢了,偏偏还拥有招惹女子的好本事。 想他年轻时若是有这般长相,也不会到现在连个相好的都没有。 朝灵一气愤过后,又开始后怕,担心会被云修打击报复,赶紧扯了扯朝右使的衣袖,“父亲,我是您唯一的女儿,您要帮我。” 朝戈:“……” 第180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朝戈觉得头疼,非常疼。 他上辈子一定是造了什么孽,所以这辈子才会被女的算计,还有了一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女娃娃。 得罪云修,这可不是好现象啊。 朝灵一则完全不懂朝戈到底在害怕什么,明明父亲是门主身边最得力的左右手之一,却为何独独对三师兄心生畏惧,“父亲,您是右使,是玄机门的右使。” 三师兄再怎么有气势,都是门主的弟子,依父亲在门主面前和在玄机门中不可动摇的地位,完全可以借用身份压三师兄的。 换成朝灵一,绝对会拿身份压人。 云修倒是对朝灵一没多厌恶,反正他对谁的态度都是那般冷冷淡淡的,且朝灵一喜欢沈清平,不代表沈清平会喜欢她,他相信沈清平做事自有章法和尺度。只是,朝灵一成天缠着沈清平的行为,让他极为不爽。 尤其,云修最近总觉得,他的头顶绿油油的。 这种感觉很不爽。 沈清平呵呵笑了两声,她觉得朝灵一这位小姑娘挺可爱的,再加上她还揍了黄世安那条大尾巴狼,导致她对这位小姑娘生出好感,“朝右使,您别生气,也别惩罚朝姑娘,朝姑娘年纪小,爱玩爱闹一些本就是平常之事。再说了,我也挺贪玩的,相信朝右使这个年纪也是差不多的性情。” 朝灵一瞬间星星眼,“……” 果然是她的心上人。 这样护着她宠着她的沈公子,实在是魅力值爆表,让她内心的爱慕值蹭蹭蹭地往上涨。 朝戈:“……” 头疼。 好想晕倒,啥也不用去管。 眼前这沈姑娘也是个傻的,明知道他家女娃娃对她存在爱慕心思,还非要站出来帮着女娃娃说好话。 这等行径,不是在勾引情窦初开的女娃娃又是什么? 当下,朝右使朝沈清平非常不友善且带着警告的眼神,用力地捏住朝灵一的手腕,把人扯到身后,对云修道:“管好你家沈公子!” 云修侧眸,瞧了眼沈清平,再扫了一眼满眼冒着星光的朝灵一,“我会管好她,不让她再乱跑祸害别人,可朝右使,你也好好好管教一下令爱,让她清楚什么人是该碰的,什么人又是不该碰的。” 他的人,谁都没资格生出占有的念头。 女的也不行。 沈清平:“……” 感觉云修跟朝右使的对话,好像是家长跟家长之间的对话,特别的有仪式感,而她跟朝灵一,则像是两个犯了错误的孩子。 “怎么我刚回来,就有幸能够目睹这么一出好戏?”又是一道声音出现。 显萩身上背着包袱,站在不远处。 显萩不喜束缚,哪怕身为玄机门的左使也懒得管理手底下的一摊子烂事,经常会训练几个徒弟当左右手,将原本属于自己的分内之事完成。而他,则有更多的时间去做想做的事情。 他出现的时机正好,把原本凝固尴尬的氛围冲散。 朱丹颜冲他一笑,“左使可算回来了。” 姜別客也收敛了看好戏的心思,见到左使,眼神一亮。 左使与右使,都是他想要讨好的人,私底下更是朝两人的院子里送了不少金银珠宝,希望两人能够支持自己。 只是,这两人都是软硬不吃的脾气,每次都把姜別客送过去的东西尽数归还。因而,姜別客也只好打消拉拢的念头,但骨子里,他对二人还是尊敬的。 朝戈拉着朝灵一不放,视线落在左使背着的包裹上,“可是找到了方子来破解我的毒药?” 显萩勾唇,“自然。” 朝戈扯着朝灵一,费力地将人带走,一边走,一边呵斥:“让你待在屋子里读书绣花你不听,看看,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狈,等这次回去,为父就用锁链将你锁在屋里!” 朝灵一哀嚎不已,“你是我亲爹吗?都不站在我这边帮我!” 朝戈:“……” 他自然是她的亲爹,只是在这么多人面前,他好歹也要装装样子的,尤其是当着云修的面,这都是必须要走的过场,让云修感受到他对朝灵一的管束之心。 沈清平:“……” 她希望朝戈能够说到做到,把调皮捣蛋的朝灵一管教起来。 这样,她才能够躲在屋子里睡懒觉。 朝灵一被朝戈一路拖着走,距离隔得远了,她才跟对云修怒目而视,如果是近距离,她定然是没有勇气这般做的。 眼见沈清平的样子越来越模糊,她跳起来冲着沈清平的位置招了招手,喊道:“沈公子,你等等我,我一定会说服我爹,让我爹同意我跟你的好事,跟你成亲生子的!” 沈清平:“……” 她跟朝灵一是不可能生出孩子来的。 一道冰冷的目光,落在头顶。 沈清平是何等敏锐的洞察力啊,在感觉到危险以后,她立马抬起头,迎上云修深邃浮动着不悦的目光,扯出笑容,“公子,我发誓,我绝对不会跟朝姑娘结婚生子的!” 而云修的目光夹带着一丝嘲讽,仿若在说就算沈清平有那意思也没那本事。 显萩曾经在寂云庄见过这位沈姑娘,他不陌生,只跟在场剩下的人颔首,打了招呼便背着包袱离开。 沈清平则盯着他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她想,她或许应该找个时间去拜访一下显萩,了解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而且,必须是要在云修没有防备的情况下。 沈清平最近内心憋着一股气得原因在与,她发现自己好像被云修控制在特定的范围内了。 她整日待在云修的屋子里,出不去,云修也不允许其他的人进来,这就让沈清平无法得知答案了。 忽然,云修的声音响起:“你在看什么?” 沈清平收拾好心情,摇头,“没有,我就是觉得,这位先生的背影看上去很仙风道骨。” 云修:“……” 他怎么没看出来? 姜別客看了一眼没什么人的周围,对庞焅驱散众人的做法极不满意,抱怨道:“大师兄,你实在是太会破坏气氛了,本来刚刚那么多人在,能够站在一起看热闹的,结果你倒好,竟然把玄机门上下的弟子全部弄走。” 庞焅并未觉得有错,但也知晓自己的举动坏了姜別客的好事,“二师弟,玄机门门规,凡玄机门弟子,皆不可聚众围观,我这么做,都是在维护玄机门的门规。” 姜別客:“……” 狗屁的门规! 第181章 嗯嗯 姜別客觉得这位大师兄很讨厌,每次都在破坏他的好事,“大师兄,你知不知道,像你这种刻板迂腐,只知道按规矩办事的人,有时候真的很烦。” 该变通的时候,还是变通一下比较好。 沈清平望了眼庞焅。 她对庞焅的印象是非常不错的,眼见庞焅的所作所为被姜別客不待见了,忍不住小声道:“姜公子,话不是这么说的,庞公子不想让玄机门的弟子围观,也是出于一片好意。” 对比云修跟姜別客,沈清平觉得,当初在小树林主动献身的妹纸是非常有眼光的。 三人之中,最优秀颜值最高的无疑是云修,而姜別客的性格也很招人喜欢,毕竟也是很会撩妹的类型。可如果要说到真的谈婚论嫁,还是庞焅为上上之选。 沈清平不知道别人会怎么选,但她对庞焅的印象极为不错。 能够对心爱女子,在面对女子爱慕和身体时丝毫不动心的男子,着实世间少有。 而云修跟姜別客两人,招花引蝶的本事出神入化,都是身边一堆莺莺燕燕,红颜知己的渣渣。 庞焅听有人在出言维护他,对沈清平感激的点头,“多谢沈公子的体谅。” 想他在玄机门这般久,所做的一切无不是为了玄机门在考虑,却每每都讨不到一点好脸色。 三师弟对他向来都是不冷不热的,但至少还是尊重的,然二师弟目中无人,从未把他这个大师兄放在眼里。 至于他的师父,他师父的眼里只有小师妹,其次,就是把三师弟看得最重。 说来,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人愿意站出来为他说上一句话。 因而,沈清平愿意站出来维护他,这让庞焅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暖流。 沈清平摆摆手,“不必客气。” 就是张张嘴的功夫而已。 庞焅那感动感激的眼神,她有点招架不住。 不过庞焅有此反应,也在沈清平的意料之中。 一个无关紧要的配角,在整本文里面扮演的角色都是无人问津的,被忽视了那么多年,如今,总算有人能够看见他的付出,换成沈清平,必然会将其视为知己来对待。 姜別客不悦地拧眉,他至今都还记得沈清平那晚表白时地情真意切,没想到,她竟然还会对庞焅有同情之心。 倒是难得。 看在沈清平是在为他做事的份上,姜別客懒得花费时间为难庞焅。 好戏散场,姜別客顿时觉得索然无味,完全没有了留在这里的兴致。见朱丹颜还立在原地,眼睛望着云修一动不动的样子,道:“小师妹,三师弟都当众承认喜欢沈公子了,剩下的事情,是不是应该让沈公子与三师弟自己来解决?师傅近日身体正在逐渐恢复,醒来已经好几次没能够在身边见到你了,你是不是该去看看师傅?” 为了云修那等人,不值得如此费心。 朱丹颜站立不动。 她的心思,她对三师兄的思慕之情,父亲都是看在眼里的,即便事情真的如姜別客说的那般,她相信,父亲不用想也知道她待在什么地方。 此刻,好戏已经散场,但朱丹颜的脑海里还在不断重复着云修那句反问朝灵一的话。 我若喜欢,你当如何? 她必须承认,她在嫉妒沈清平,而且是很嫉妒。 在玄机门这么久,她每次跟三师兄并肩走过的时候,虽然会引得玄机门弟子上下羡慕不已,可回想起三师兄的种种反应,几乎是懒得理会或者面无表情的。 他从未在第三个人的面前承认过他们之间的关系。 今日,他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承认对沈清平的喜欢。 这般差异的对待,哪里能让朱丹颜不吃味? 朱丹颜也很清楚云修的身边将来注定不会只有她一个女子陪伴,关于这一点,她自小就很清楚,但是她不介意。 她一直认为,只要她这辈子能够待在三师兄身边,哪怕是跟一群女子分享他的疼爱都是可以的。 可是,这些都是在三师兄对待所有女子的热烈感情都冷淡回应的情况下。 她之所以嫉妒沈清平,对其萌生出敌意,是因为沈清平的存在让她感觉到了威胁,以及三师兄对其的在意程度。 三师兄对沈公子明显是不一样的。 他那样冷清的一个人,以前都是从来不会跟任何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眼下,他不仅让沈公子住在他的屋子里,今日还说出那番话来? 简简单单的八个字,却在朱丹颜心里留下挥之不去的痕迹。 朱丹颜无视姜別客的存在,心里满满都是云修,她不再去看沈清平,怕自己越看越嫉妒,“三师兄,有些话,我想跟你单独谈谈。” 沈清平大大方方地往后退开一步,很聪明地跟云修保持了一小段的距离,展露笑颜,“朱姑娘,那你跟阿修好好聊,我还有事情,要先回屋里。” 她没忘记,她还在抄书呢…… 云修临走时给她布置的任务,到现在还没有完成多少。 想想那一桌子堆积如山的书籍,还有堆积如山的宣纸,沈清平无心去管云修今日做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只头疼得厉害。 完了完了…… 云修让她窝在屋子里抄书,她倒好,跑出来不说,还闹出了这么一场好戏,估计云修现在想要掐死她的心思都有了。 感觉到身边之人的动作,云修好看的眉峰微微蹙起,他眼疾手快的拉住沈清平披风的一端,侧眸,“回去待着。” 沈清平乖乖点头,做出一个发誓的动作,“嗯嗯!” 她也不想要留在这里。 不过,话说回来,也不是她自己想要出来的,如果不是朱丹颜请她出来玩,如果不是朱丹颜想要撮合她跟朝灵一,估计就不会引发之后一连窜的事情了。 告别众人,沈清平借着披风的遮挡,双手抱住暖手炉,加快脚步离开事发现场。 绿珠跟荔枝赶紧跟上。 云修瞧着那圆滚滚,滑稽又可爱的身影,眼底不自觉放柔。 庞焅看出来两人是想要单独相处,见姜別客还站在原地不肯走,便走过去,一把拉过姜別客,“二师弟,小师妹跟三师弟已经许久没能够好好的说话了,我们就不要留在这里了。” 姜別客:“……” 果然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第182章 就一下下哦 朱丹颜心底也清楚姜別客没那么好打发,索性,她主动邀请云修去了别处,远离这里。 玄机门山上,有一处视野极好的地方,便是玄机门后面的青峰山。 那是能够将玄机门其下风景一览全无之处。 两人立在青峰山悬崖处,周围草木丛生,而在青峰山的悬崖之下,则是一片看不到底的绿色茫茫的烟雾笼罩,谁都未曾去过悬崖深处,也不知下面等待着他们的是粉身碎骨还是绝处逢生。 不过来过此处的人都在想,一旦掉下悬崖的后果,绝对是粉身碎骨,因而,当他们上来青峰山玩耍时,都会自然而然的避过悬崖处。 朱丹颜立在一处,那里的位置正好将整个玄机门尽收眼底,包括前来玄机门时上山的一条条小径和台阶。 她的眼底,浮现一丝怀念的波光。 当年,就是在这里,她看到了父亲带着形容落魄的云修上山的场景。 她幼时还有顽劣的性子,而父亲又常年在外奔走,时常会隔一段时间就下山,朱丹颜一个人待在玄机门无聊,便时不时就会自己跑到青峰山眺望。 同时,也是在等父亲带着她未曾见过的新鲜零嘴归来。 寒风吹动她的裙摆,朱丹颜屹立在原地,像是感觉不到周身的寒冷般。 云修则在想,如果这时候站在面前的人是沈清平,她一定会冷得开始发抖,然后,再像只小动物一样死死抱住暖手炉,用披风把身体裹得严严实实。 “三师兄,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吗?” 她还记得。 记得清清楚楚。 幼时,因为距离父亲带大师兄二师兄回来已经过了许久,朱丹颜觉得,父亲肯定不会再带别的男孩子回到玄机门了。没想到,时隔不到一年,父亲便将三师兄带了回来。 最开始见到三师兄的时候,他浑身破破烂烂的,脸上也脏兮兮的遮盖了面貌。 若非朱丹颜教养好,可能会问朱东慈那是从哪里捡回来的小乞丐,是不是带回来帮助照顾她的婶娘烧火做饭的。 那时,她并未对其心生好感,就是觉得三师兄看起来很瘦弱,需要人保护照顾的样子。 然而,幼时沉默的男孩虽形容狼狈,那具小小的身体却站得笔直,眼中所蕴藏的冰冷,更是让人退避三舍。 明明是很狼狈的处境,却一点让人感觉不到落魄。 云修记忆力好,自然记得。 幼时,那是他人生当中最落魄的光景。 朱丹颜从回忆中抽身出来,转而望着云修,眼下四处无人,很多话也能够敞开心扉地谈。 大概是受到了朝灵一没皮没脸追求沈清平的影响,朱丹颜鼓起勇气,扯出笑颜,压住心底的害羞,温声细语道:“三师兄,我嫁给你好不好?” 许多话,都不用多说。 三师兄善于洞察人心,应该知道她对他存在着怎样的感情。 是以,朱丹颜也不想要继续兜圈子。 之前,就是因为兜兜转转的,很多羞耻的话说不出口,才会让她跟三师兄之间的关系到现在都还没有一个明确的定位。 今日发生的事情,让朱丹颜彻底醒悟过来,原来,她竟然错过了那么多能够跟三师兄表明心意的时光。 若她早早的跟三师兄表明心意,早早地将事情定下来,或许,就不会看到今日这一幕。 而这一幕,对朱丹颜的打击无疑是异常重大的。 估计余生,她都会牢牢记住今日发生的一切。 云修面无表情,“……” …… 沈清平回到屋内,趴在书案上,完全没了提笔抄书的兴致。她手拿狼毫,用狼毫的尖端抵着圆润尖细的下巴,在滑嫩的肌肤上轻轻地一点一点的。 其实,她也没有表面上看到的那般没心没肺。 云修的体贴温柔,她不是没有感觉到,只是,她以前都懒得去花时间多想。 但是现在,在亲耳听到云修说的那句话以后,她必须承认,本来平静的心湖荡开了无法抚平的涟漪。 他到底是一时气话呢,还是真有那方面的意思? 他喜欢她? 可是,他为什么要喜欢自己啊? 沈清平不懂。 反正迄今为止,沈清平是没发现自己有什么地方是值得被喜欢的,不是她妄自菲薄,而是有自知之明,很清楚自己的心性和为人。 她那么怂,还不聪明,身上也没有才华可言,更没有名门世家绣工一绝,仪态万端的本事。 可以说,无论是她的才华,还是她的闺中仪态,以及原主山沟沟里出来的身世,各方面比她出众的女子数不胜数。 因此,沈清平思考半天,仍旧思考不出来半点头绪。 云修为什么会喜欢她? 这是一个她解不开的问题。 而且,沈清平的记忆力很好,她没忘记曾经把云修推出去挡刀的事情,她不明白云修最终为何没有处置自己。 不过,对于云修的不处置,她始终是心存感激的。 难道那件事情,在云修的心里没有留下心理阴影吗? “唉……” 想不通啊想不通。 话说回来,也不知道朱丹颜跟云修会聊些什么,这些话题里面,有没有关于她的? 渐渐地,沈清平的思绪越来越远,思考的模式也愈发怪异,她觉得云修肯定是故意在众人面前说得,让朱丹颜对她心生芥蒂。 或者,云修还记着当时那一剑的仇恨,一直还没有想到怎么处置她的办法,于是乎,他决定换一种方式来惩罚她将他推出去挡剑的仇。 比如:先让她无可救药的爱上他,再狠狠地抛弃她。 绿珠端茶过来,见她目光放空,一副游离的状态,低笑两声,“沈姑娘,想来你发呆,一定是云公子的行径把你吓到了吧?” 闻言,沈清平飘远的思绪逐渐回神,意识到自己的思想有多奇葩以后,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在瞎想些什么呢。 云修才不会干这么无聊的事情。 待反应过来绿珠方才说了什么以后,沈清平觉得,绿珠当真是眼力极好,竟然连她被吓到都看出来了。 绿珠将茶盏放在书案上,瞧了眼沈清平抄写的宣纸,“沈姑娘,今日的事情,你有何感想?” 沈清平:“……” 感想? “难道……你就对云公子没有一点动心吗?” “……” 这个…… 面对云修那张俊雅如画的面庞,很难会有女子不为之心动吧,且云修近日的种种作为还那般让人少女心爆棚,沈清平有的时候也忍不住心动一下下。 就一下下哦…… 第183章 庞公子来了 绿珠还以为能从在沈清平的脸上看到点不一样的情绪,结果,在看到沈清平一脸跟平时没区别的面孔和表情时,不禁失落。 云公子在那么多人的面前承认喜欢沈姑娘,怎么事后,沈姑娘还能够表现得如此淡定呢? 她着实搞不懂沈姑娘的想法。 沈清平则认为,绿珠老是挖空心思的来弄清楚自己的想法,其实就是白费功夫。 因为不用多说,沈清平就猜测得到,站在绿珠思考模式的角度,肯定会把她想的心机颇深。 当然,她的确是有小心机。 可是,生活在这个随时都能够因为男主心情不爽就死翘翘的背景里,她必须要存着一点心机才可以保全自己。 再者而言,这世道,不管是在任何地方,面对任何人,都必须有些心眼才可以生存下去。 估计在绿珠的想象当中,她就是一个很聪明还特别狠毒的形象。 毕竟,她设计将沈远弄进监狱的事情绿珠跟荔枝是看的清清楚楚的。 想到沈远,沈清平一点也不心疼,也不觉得有任何做错的地方。 那沈远本就是个应该被处置的,而且,相信他平时坏事什么的必然没有少做,不仅如此,他竟然还把主意打到了荔枝身上。 她身边的人,岂是那等龌龊之徒能染指的? 比起会不会愧疚,沈清平从来不会去思考这个问题,因为,这个问题在她眼里看来根本就无关紧要。 况且,以沈远平时的做派和为人,被人杀害惩治都是迟早的结局。 相反,沈清平觉得沈远应该感激自己,是自己把他送进了牢狱,让他一辈子在牢狱里度过。 这样,还能够保住他的命。 她觉得对待此事时,她并没有不妥之处,但作为旁观者,估计都会觉得她心狠手辣至极,连自己的哥哥都亲手设计。 绿珠有点不死心地问道:“沈姑娘,你真的就没有任何感想?” 沈清平:“……” 感想自然是有的,但并不多。 绿珠见状,更失落了。 心明眼亮的人,都看得出来公子对沈姑娘的照顾和体贴,这摆明就是男女之情。然而,看沈姑娘的反应,仿佛到现在都没有察觉到云公子的心思。 说实话,绿珠都有点同情云公子的遭遇了。 喜欢上一个没心没肺的女子,等同于找虐啊。 可绿珠才不会全心全意站在沈清平的角度去思想,她盼望沈清平对云修的感情有所回应,不是出于一片忠心,而是觉得如果沈清平能有所回应的话,目前那些围绕在云修身边的女子便没有靠近的机会。 如此,便不会有威胁存在。 单单是靠美貌和男子一时的喜欢,是没办法走得长久的。 纵观这个吃人的世道,就算是平常男子,只要家境不会太惨,都能够享受到一妻一妾的待遇,更别说是像云公子这般有本事有家底的人物了。 将来,跟在他身边的女子必然是成群结队的,估计云公子眼下对沈姑娘的喜欢,无法维系太久。 而她觉得,在这个世道女子是依附男子存在的,一旦沈姑娘离开云公子,便只有等死的下场。 想要不落得那般下场,最好的办法,就是能够趁着现在的机会怀上云公子的孩子,在云公子心里奠定好旁人无法相比的地位。 沈清平被绿珠那一脸忧心忡忡的表情逗乐了,原本集中在云修身上的思绪顿时消散,她用一只手拖着尖细的下巴,好整以暇地望着绿珠。 “那你觉得,我应该作何感想?” 绿珠答道:“沈姑娘,云公子那般人物,我就不信你一点也不动心。我觉得,云公子既然对你心生情愫,那你就应该趁此机会抓紧云公子的心,不让其他的女人有可趁之机!” “……” 其他的女人…… 可绿珠嘴里的其他女人,不是别人,正是云修将来的后宫之一啊。 沈清平坚信一个道理,不管书里面的人设和情节再怎么改变,最终都会是事先决定好的结局。 她比较好奇的是,这本文现在是作者在操控,还是已经不受控制了? 在没能够得到答案之前,她不敢贸然走出任何一步。 而她之所以想要找到《谋士》一文的作者,也是想弄清答案。 沈清平很清楚,自己性格胆小,且怕事,做事不敢随便的下定论,因而,在没有确定答案前,她不会妄动。 同样的,她的心也不会妄动。 偶尔控制不住的小心动,那也只是偶尔。 像沈清平这种和能够调节在我心情的人,面对这点小心动,只要等事后冷静下来,便会把这点小心动从心里排除。 荔枝送来水果,她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绿珠对沈清平并没有背叛之心,处处在为沈清平的处境着想以后,对待绿珠也少了之前的隔阂。 “姑娘自有定论。” 荔枝认为,沈姑娘的表现是正确的。 这或许跟她小心翼翼的生存方式有关。 她想,或许她很清楚沈姑娘想要的良人是哪等人了,也大致猜测到了沈姑娘内心选择夫婿的标准在哪里。 绿珠虽然任何地方都比她机灵聪明,却并没有看透这一点。 绿珠跺了跺脚。“荔枝姐姐,你难道没看出来吗?我这都是为了姑娘考虑!” 荔枝:“……” 沈清平托着下巴,粉唇勾起。 看她们这番模样,其实还挺有趣的。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沈清平心神一紧。 是云修回来了吗? 他跟朱丹颜这么快就谈完了? 绿珠听到动静,走到门外,见到来人时,愣了一瞬,“庞公子?” 这当真稀客。 从她们住在玄机门开始,除了朝灵一跟朱姑娘还会过来拜访,像是其余的姜公子跟庞公子都没怎么踏足过。 今日庞公子破天荒地来了,还是在云公子离开的情况下前来,着实令人意外。 庞焅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出于自身的修养,冲绿珠一颔首,“你是沈公子身边的小厮吧?” 绿珠立时反应过来,她差点忘了,她现下在别人眼里,跟荔枝都是女扮男装陪伴在沈姑娘左右的小厮,“我是公子的小厮,庞公子过来,可是有事要找云公子?” 庞焅摇头,“我找沈公子。” 屋内。 沈清平将两人的对话听在耳里。 她望了一眼没怎么抄写的宣纸,让荔枝把书案整理好,然后裹着披风,抱着暖手炉出门迎接,看到庞焅时,嘴角上扬,“庞公子。” 庞焅冲她微笑,稳重不失文秀,“沈公子,可否请我进去坐坐?” 第184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庞焅的要求,沈清平自然不会拒绝。 当然,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庞焅是云修的大师兄,又是掌管玄机门上下事务的人之一,本来就是她一个外来者应该去逐一拜访玄机门的人,但因着云修让她抄书,加上之前她身体不舒服的缘故,这才迟迟没能出去走动一番。 眼下庞焅主动过来,她还省了之后去拜见的功夫。 沈清平笑着邀庞焅坐下。 荔枝与绿珠上来奉上茶水,而后退出去,将门带好。 门一关上,沈清平便觉得还是待在屋子里面最舒服,屋内各处放置着炭石,气味也不难闻,是比较好闻的味道。 屋内暖洋洋的,她浑身哪哪儿都舒服。 庞焅打量着屋内的摆设,“三师弟果然很喜欢你。” 也正是因为很喜欢,才会将屋内布置的周全妥当。 且他注意到,沈清平出门时总是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明明是少年郎,按理说应该有很好的体魄才对,然,她每每出现时,却比女子还要隆重。 他话音刚落,沈清平便想起云修反问朝灵一的那一幕,她抱着暖手炉的两只手下意识地动了动,笑了两声,“阿修自然是喜欢我的,不过,并非庞公子理解的那般喜欢。说来,我与阿修本就是萍水相逢的朋友,在一起时聊得来,相处也极好,阿修又是个护短的人,对我难免会好上一些。” 原来在别人眼里,云修对她的好表现的这般明显吗? 这也难怪朱丹颜会介意。 她能理解朱丹颜那点别扭的小心思了。 想来朱丹颜撮合她跟朝灵一,一心都是为了云修吧。 唉…… 为了感情迷失自我的女子啊。 平时那般聪明过人,可是在面对云修势不可挡的男主光环之下,便什么聪明理智都给抛弃了。 庞焅笑笑,继续道:“依我看,三师弟对沈公子的在意程度,要比任何人任何事都来得上心。他从小对谁都是不爱搭理的,哪怕是对待小师妹,也就是偶尔的没那么冰冷。然而,当三师弟的目光落到沈公子的身上时,便不自觉地放柔。” 这一点,或许连三师弟自己都不清楚,也或者他心里很清楚,就是不想要做一点掩饰。 想想看,其实后面的说法,更符合云修一向的做事风格。 沈清平眼底涌上疑惑。 原本,她还在好奇庞焅此次前来的目的,可是没想到,庞焅的话题都是在围绕她跟云修,而且从庞焅的语气里,她觉得庞焅此刻担任的角色好像是她跟云修的助攻。 一直都是她在充当助攻,帮云修为朱丹颜以及言桑说好话,突然被人助攻她跟云修,她的心情有点微妙。 嗯…… 还有点想笑。 没有看过剧情的庞焅,一定是站了她跟云修的邪教,而没有站官配。 邪教不好。 往往邪教在故事设定里面都不会有好结果,庞焅站了她跟云修的邪教,根本就是在找虐。 与此同时,沈清平还觉得这种邪教性质出现在她跟云修身上,是一种不太美好的发展。 若是剧情一步步脱离了原文剧情的设定,相应而来的,会不会付出什么代价? 沈清平内心怕怕的。 对上庞焅的目光,沈清平尴尬地扯出笑颜,并很不自然地用手抓了抓头发,“庞公子瞎说什么,我是男子,将来是要娶妻生子的,才不会跟阿修产生那等联系。再者而言,阿修虽然对我好,但我时常听他在耳边提起朱姑娘,由此说明,在阿修心里,朱姑娘占有很重重要的地位。庞公子,你我皆是男子,相信很多话不用我说的那么明白,庞公子也很清楚阿修内心深处究竟是何想法。” 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清楚她跟云修的关系,所以,只能把朱丹颜拉出来当挡箭牌。 也是庞焅的到来,以及今日朝灵一闹出来的事情,让沈清平忽然间意识到,原来,她跟云修竟然亲密到会让众人都误会是龙阳之好。 看来,这段时日她太懒,也太疏忽了。 庞焅的目光盯着她不自然作为掩饰的动作,最终,在她的面颊以及她的脖颈扫过。 也亏得沈清平年纪小,瞧着就十五六岁的少年,而男子本就发育晚,还没有男性突出的喉结,才没有引起庞焅的怀疑。 他的眼底,浮现沈清平抓头发的那只小手,手指纤细,皮肤白皙,不像男子的手,更像骨架纤细的女子。 拿过放在一旁的食盒,庞焅垂眸,将眼底的试探藏好,“我又没说什么,怎么沈公子跟我还解释那么多?” 沈清平:“……” 你这还叫没说什么啊? 她在心里猛翻白眼。 看来,之前她觉得庞焅沉稳好相处是不全面的。 性格沉稳持重,好相处都是庞焅本身的优点,但是这并不代表,庞焅的智商程度就比云修跟姜別客差了,很多事情和细节,或许庞焅都比让人更能注意到。 沈清平也不傻,察觉到庞焅存在试探的心思,想到自己女扮男装做的一番周全准备,这才放心下来,“你别误会,我喜欢的是女子!” 庞焅:“我没误会,我知道,沈公子喜欢的是女子。” 不知为何,沈清平总觉得哪里怪怪的,然而,再看庞焅的表情,还是那般神态,根本找不出来一丝怪异之处。 是她太多疑了吗? 她甩开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 大概是最近脑子里装的东西太多了,弄得她整日疑神疑鬼的。 目前摆在面前的,除了朝灵一的喜欢还有朱丹颜的敌对,有了这些,她都没办法好好的整理一下脑袋里的思绪,努力去回忆接下来的剧情,以及孟玉楼究竟是什么时候上场的了。 脑容量不够用啊…… ??? 庞焅揭开食盒,霎时,屋内充盈着一股甜甜的食物香气。 沈清平小鼻子动了动,她盯着食盒看了眼,正好看到放在中间的那盘兔子点心,兔子糕点一个个形状圆滚滚的,异常可爱。 而她的闻到的香气,正是来自面前的点心。 庞焅将食盒里的一盘点心端出来,轻放在桌面上,还很贴心地准备了一副干净的碗筷,“在下认为,以沈公子的性子,应该会喜欢这种甜软香糯的小点心。” 第185章 兔兔那么可爱,当然要吃啊 沈清平眼底的光亮在一点一点地聚集,黑白分明的双眼里,倒映出白白胖胖,形状可爱的兔子点心。 她的口中泛出唾液。 这点心看着又香又软,周身还散发出清甜的香气。 好诱人。 她表示嘴有点馋。 兔兔那么可爱,当然要大口大口的吃啊。 粉嫩的小舌头在齿间抵了抵。 如此精致可爱的点心,若摆在眼前供人赏玩,着实暴殄天物。 庞焅看出她眼底的光亮,注意到她的目光中已经没有自己的位置,而是充盈着兔子点心时,嘴角勾出一抹微笑,“能够让沈公子喜欢,我的一片苦心也没有白费。” 沈清平:“……” 喜欢喜欢,喜欢得不得了! 没有人会拒绝香香软软,甜甜糯糯的小点心。 除非那人是厌糖主义,甜食绝缘体。 比如,她觉得云修应当就是不会喜欢甜食的人。 他一天到晚冷着张脸,高高在上的模样,看久了的确是有点欠揍的赶脚。因而,她猜测,这样的云修,喜欢的口味,多半是清淡的食物。 沈清平忍住吞口水的冲动,以免在庞焅面前表现地太过丢脸。 她笑了笑,目光强行从面前的兔子点心上移开。 得知这些点心是庞焅亲手做出来的以后,沈清平心生惊讶,并盯着庞焅那双要比自己大出很多的手掌细瞧,再对比了一下自己白嫩纤细的手指,由衷夸赞道:“庞公子,你好心灵手巧啊,像我这种手笨的人,就没办法做出如此栩栩如生的小点心!” 她在这方面是真没半点造诣。 沈清平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听了她的夸赞,庞焅眼底的笑意也越来越多。 她还是第一个让他感觉到自己被关注的感觉。 坦白说,谁都会喜欢这种细心轻柔的可人儿。 他算是明白三师弟为何要将其留在身边,还一反常态让沈清平住在自己的院里了。 庞焅收敛笑意,目光继续在屋内扫视,他站起身来,装作无意识地在房内走动,而后停留在一处,目光泛起波澜,“沈公子喜欢,我下次再给你做别的送来。” 沈清平虽然喜欢,但也没有着急享用。 总觉得庞焅的身上有一丝怪异。 偶尔的眼神转换,让沈清平见到后有些不太放心,心底那层怪异感,也在不断加重。 或许,庞焅没有表面上的那么好相处。 玄机门门主的位置,在《谋士》一文里面可谓是相当吃香的。 或许,现在的玄机门,还没有将来那么大的名声,可是很快,就会有越来越多身份神秘高贵的人前来拜访。 是以,如果谁能够成功坐上门主的位置,将来的荣华富贵,必然是不会少的。而且,谁都不会甘愿屈居人下。 庞焅真的像表面上那般稳重无害,没有争夺门主之位的心思吗? 注意到庞焅站立的位置,沈清平忽然想起来,那个角度看过去,能够看到里屋的一角。 还是十分重要的一角。 站在那里,可以看得很清楚,里面的床榻只有一张。 突的,沈清平心头一跳。 也就是说,庞焅发现了她跟云修共睡一张床榻的事。 果然,庞焅在看到想要看到的东西以后,很快就离开站定的位置。他转过身来,见沈清平并未动桌上的兔子点心时,微笑着重新席地而坐,“沈公子不吃吗?” “……” 呵呵。 无事不登三宝殿。 想来庞焅特意前来摆放,并非是要来拜访自己,而是借着这个理由,想得到一些未能够确定的答案。 他在怀疑她跟云修的关系。 沈清平心神微动,整个人渐渐冷静下来,她伸手,拿过一个兔子点心。 哼,既然是庞焅送过来的,不吃白不吃。 张开粉唇,她咬了一口。 口感糯糯软软的,不会太过甜腻。 的确是好手艺。 庞焅怕她吃着会感觉到甜腻,十分贴心地给她倒满一杯清茶,并且推到她的面前,“甜食吃多了容易生腻,沈公子,待你吃完,记得配上一盏清茶,以茶的清香,将口中残留的甜腻散去。” 嘴里包着食物,使得她的腮边鼓起一个小包,整张脸也瞧着圆圆润润的,倒是比她不说话时多了许多生气。 沈清平也不客气。 反正庞焅是抱着目的前来的,她与其生气,不如将能够享用到的东西享用了。 至少这般做,心里可以舒服一点。 很快,盘中的点心只剩下一半。 沈清平连着吃了两个,端过清茶喝了几口,她垂眸的动作,使她卷翘浓密的睫毛看起来像是一把扇子,染了清茶的唇瓣水盈盈的,比点心还诱人浅尝。 庞焅始终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喝完茶,将茶盏放下,沈清平觉得,既然她已经知道了庞焅的心思,也不想要跟其打过多的交道,便没有必要过多接触。 “我知道,庞公子一定在好奇我跟阿修的关系,不过,我能告诉庞公子的是,我跟阿修之间很清白,并非别人口中传言的那般。另外,我只是陪着阿修回来玄机门小住一段时日,待门主的身体痊愈,我便会离开。既然短住,自然没有必要劳累他人,再另设一张床榻。而且,我基本上都是谁在软塌之上,并未与阿修同床共枕。” 屋内的那张软塌上还放着她的披风,相信能够消除掉庞焅的怀疑。 庞焅看了一眼,顿时露出惭愧之色,“作为补偿,我明日再研究新的点心过来赔罪。” 沈清平:“……” 还是别来了吧。 点心很可口,可她不想跟玄机门的人来往太多。 除了必须要走动来往的人。 云修不知何时已经立在门外,冰冷深邃的眼底,滑过一抹讥笑。 清白? 他与沈清平之间,何曾清白? 也亏得她好本事,在说谎话时总是那般脸不红气不喘,一点也不会心虚。 绿珠看出云修的面色不太高兴,倒没往其他方面去想,只觉得云公子的不开心,在于里面看似聊得极其投缘的两人身上。 云公子应该是在吃醋。 于是,绿珠轻咳两声,刻意地提高音量:“公子。” 沈清平背脊一僵:“……” 庞焅则扭过头,对缓缓走来地云修浅笑着打招呼:“三师弟。” 沈清平非常自觉地站起身来,她把坐过的位置让出,拉过云修,赶紧找理由开溜:“阿修,庞公子是过来找你的,如今你回来了,我就先去抄书了。” 云修:“……” 庞焅则低笑,不戳破沈清平劣质的谎言,“沈公子很怕三师弟?” 第186章 阿修,阿修 沈清平干笑两声,眉眼弯弯地望着庞焅。 聪明人一眼都看得出来,她很怕云修好的吧,想她平日种种乖顺的行为,不都是因为知道这样的态度对待云修能够得到好处才去做的吗? 庞焅问完,从沈清平的态度中确认道:“看来,沈公子的确很怕三师弟。” 沈清平继续干笑:“……” 这不是废话吗? 云修一句话,或者是一动手就能够轻轻松松结束掉她的小命,面对这位随时可以将她送去见阎王的大人物,她必须时时刻刻报以小心翼翼和溜须拍马的态度,才能活得轻松长久一点。 云修注意到桌面上吃了一半的点心,转而望了一眼沈清平,“你倒荣幸,我与大师兄从小一起长大,都不知道大师兄有这等好厨艺。” 沈清平:“……” 感觉他的心情不太好哇。 难道是跟朱丹颜单独谈谈不够开心吗? 沈清平不欲留在这里,她可不想当夹心饼干,无意间成为了云修跟庞焅之间的话题点和关注点,当下笑呵呵地道:“阿修,你不是好久都没能跟庞公子师兄弟在一起聚聚了吗?既然如此,我正好还有一堆书需要抄写,就不留下来打扰你们了。” 她不想说重复的话,觉得浪费口水。 只是眼下,她除了抄书这一个借口,也没别的借口能拿出来当挡箭牌了。 庞焅问道:“沈公子为何要抄书?” 沈清平:“……” 这个问题当真犀利。 她总不能回答,这都是云修给她安排的任务吧。 好在云修大概也知道她这时的慌乱了,他一甩宽袖,在沈清平方才坐过的地方坐下,“大师兄也知道,她父母双亡才没多久,目前还在守孝期间,她多抄写一些经书,也是为了能够给精神上找到一个寄托,希望其父母下一世长命百岁,不要被这吃人的世道折磨。况且,她身体不好,在玄机门除了我之外,也没有什么值得深交的朋友,索性待在屋内,还可以抄写经书清静清静。” “……” 庞焅不再多问。 他察觉到了云修话里的深意。 云修这番话,分明是在暗指如今的玄机门中,表面看似清静和谐,其实在这层清静和谐之下,隐藏着并不太平的波涛。 这一点,庞焅也清楚。 有了云修的准许,沈清平便可以正大光明地开溜。她跑到里面,在书案之上坐下,小手拿起狼毫,却没有心思抄写书卷上的内容,而是凝神听外面的谈话。 荔枝过来,在一旁专心研墨。 绿珠有话想说,想找个机会敲打一下沈姑娘,让她多多警惕朱丹颜,可目前云修在,她不好开口,只能忍住满腔想要开口的**。 “师傅的身体当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这次的难关,希望他能够顺利度过。” 是庞焅的声音。 从语气中听来,他似乎在为朱东慈的身体发愁。 对此,云修则不动声色,回答的没有半分情绪,“师傅他老人家吉人自有天相,他曾经做过那么多好事,救过不少性命,相信老天爷会对他开眼的。” 沈清平手执狼毫的手一顿,将最后一笔勾勒好。 一心二用的结果,便是导致她写出来的字体看起来歪歪扭扭的。 作为曾经被高要求水准要求的人,沈清平在看到自己的这一手字时,也是皱起秀眉,一脸不忍直视的表情。 当初在寂云庄隐藏实力,把字体故意写得难看,乃是形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 毕竟,言桑才华出众。 有言桑这个出名的才女在,她就不应该冒出来一点点的头。 而且,她那时抱着的念头是想要接近言桑来着,为了达到目的,自然要把字能写的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绿珠:“……” 真丑。 荔枝:“……” 像鸡爪子刨出来的。 接着,云修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庞焅聊着。 在两人的交流工程中,都是庞焅在费尽心机的找话题,而云修的态度,自始至终都淡淡的,只在必要时才会答上一两句。 总体来说,气氛尬尬的。 沈清平有点同情庞焅了。 跟寡言少语的人攀谈,着实是一种折磨。 与此同时,沈清平又觉得有点新鲜。 原文中对主角的心理描写比较多,虽然前期都是沉默的状态,但真实接触到的云修,远比书中描写的更为沉默。 终于,庞焅大概也厌倦了这种没话找话的聊天模式,结束掉玄机门那些说来说去的话,换了比较新鲜的话题,“对了,三师弟,过两日便是玄机门弟子下山的日子,估计沈公子整日闷在屋子里也无聊,不如,你带上沈公子一起下山走走?他来到玄机门多日,还没有去见识一下山下民风淳朴,风景宜人的好风光。” 沈清平眼神一亮。 下山啊…… 作为资深宅女,沈清平自然是很喜欢待在玄机门中混吃等死的,只是,她感觉到云修似乎想要把她完全软禁在屋内的心思。 所以,她有点想要出去走走的念头了。 说不定她一直想要知道的答案,能够因为这次下山的机会找到答案呢。 原本,她是想着要去拜访一下左使大人的,可是,相信只要是在云修的地盘上,她想要在云修的眼皮子底下做出任何事情,都是极为艰难的。 如果脱离了玄机门,去到了山下,在拥挤的人群之中,她便有了解开疑惑的机会。 沈清平担心云修下一刻出言拒绝,赶紧放下手里的狼毫,抱着暖手炉,小脸兴奋地跑出去,蹲坐在云修身边,“阿修,庞公子说的没错,我整日待在屋内的确比较无聊,再说我父母双亡才没多久,我也想要多出去走走,散散心。阿修,你跟我一起下山去走走吧?” 她用一种非常渴望出去的眼神望着他。 云修:“……” 如果在床榻上,她用这般眼神,他便会把持不住。 四目相对,两人的思想完全在各自的频道上晃悠。 沈清平特别害怕云修不让她出去,她丢开双手捧着的暖手炉,抓住云修的大手,满眼祈求,“阿修,我们下山吧!” 庞焅轻笑出声,他以手捂唇,“三师弟,我看沈公子是真的很想要出去走走,想来是你这里太沉默清静了,导致沈公子心生无聊了。不如,你就抽出空来,带沈公子一道下山走走?” 霎时,沈清平朝庞焅投去感激的目光。 大师兄是真好啊。 第187章 好羞辱人的做法啊 沈清平待在云修身边,由于心急,她扯住云修的一片衣袖,放在掌心里拽了拽,眼神布满祈求,亮晶晶的,“庞公子此话有理。” 云修:“……” 庞焅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打量,又道:“三师弟,若你没空带沈公子下山,我可带他下山。” 云修眼里的冰冷加深。 他的人,什么时候轮到不相干的人来管了? 沈清平一心都在下山上,并未留意到云修的那点小反常。或者说,她也有所察觉,只是比起云修的这点冷淡态度,她还是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阿修,庞公子说的不错,我明白你在玄机门中还有很多要事要做,就不麻烦你带我下山了。既然庞公子刚好有空,干脆我过两日收拾一番,跟着他一起下山,可好?” 她将语气越放越软。 跟云修耍小性子是没用的,她得用软言相待,或许,这般讨好又示软的做法,还能够让她争取到下山的机会。 云修瞧了眼沈清平,她的心思很浅显,一眼就能够看透。再看了一眼屋内的摆设,他的眼底滑过一点轻嘲。 他才不会天真的以为沈清平下山是在屋子里待闷了。 如果她是性情活泼喜欢打打闹闹钻入人群中的性子,之前又哪里会在寂云庄安安静静待着? 一反常态,必然有所思,有所求。 四目相对,云修在她的双眼里看到了自己的脸,他扯出被沈清平握在手心里的衣袖,没有立即给出答案,而是对一旁碍事的庞焅道:“大师兄,我与沈清平还有些话要私底下商量,大师兄如果没事,还希望你能够回师傅身边照顾好他老人家的身体。小师妹毕竟是女子,体力弱,连着一段时日的照顾,已经让她形容憔悴,精神疲惫了。大师兄是玄机门的大师兄,这时候,就应该待在师傅身边照顾,分担一下师弟师妹们照顾师傅的辛苦才是。” 沈清平:“……” 听听。 这理所应当的态度,字字句句都让庞焅没得反驳。 其实说白了,云修想要表达的意思很简单,就是嫌弃庞焅待在这里碍事,让他赶紧走人。 不过,云修以朱丹颜形容憔悴为理由,说明他还是挺心疼这个小师妹的。 话已至此,庞焅也不好在此地多留,立即起身走人。 人一走,屋内便只剩下沈清平与云修二人。 气氛有点僵硬。 沈清平犹如如坐针毡,她打量着云修的种种反应,不知道他这是答应了让她随庞焅下山还是拒绝的意思。 但她猜测,前者的几率很小,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思及此,她身体颓废地一软,眼底的清亮一点点消失。 就在她感觉到生活灰暗,她想要的目的不可能达成时,云修忽然开口:“有我在,下山又何需让大师兄捎上你?” “……” 嗯? 眼底消失的光点,一点一点重新聚拢,沈清平嘴角惊喜地翘起。 所以他的意思是,准备让她下山走走? 正想出言感激,就听他又道:“下山时,必须时刻跟在我的身边,若是人流太多,也必须紧紧跟着。” 沈清平:“……” 她看中的就是人流多。 只有在人流涌动的情况之下,沈清平才可以借着人群的遮挡跑出云修能够控制的范围,若是跟在云修身边那有什么意思? 然而,云修答应带她下山已经是极不容易了,她不可以再奢求太多。 至于云修现在给她的命令,等下山了,待事情发生过后,她自然能找到说得过去的理由和说法。 云修抬手,修长好看的手指勾住她的下巴,审视着她的小脸,指腹在滑嫩的肌肤上摩挲了几下,“记住我说的话。” “……” 沈清平心神一窒。 说话就说话,靠这么近干嘛? 为了配合云修的动作,沈清平不能任性地将脑袋移开,反而还要身体向前倾,挺着脖子让他轻薄,并狗腿道:“多谢公子,你的话我记住了。” 他的指腹又在她尖细的下巴处摩挲几下,再才移开,指着桌面上还剩下一半的兔子点心,眼底的幽光晦明晦暗,“大师兄送来的点心好吃吗?” “嗯!”沈清平还记得其软糯香甜的口感,误以为云修饿了,也对点心感兴趣,当即十分殷勤地将装着点心的盘子往他面前一推,“很好吃,阿修也尝尝。” 而她的话,令云修原本还算不错的脸色阴沉下来。 只见,下一刻,他冷哼一声,随手一甩长袖,便将桌面上的东西推开,轻飘飘的语气中,夹带不容拒绝的命令,“卫隐,进来。” 卫隐听到来自里面的传唤,顿时出现,“公子。” 云修的手指放在桌面,轻轻地敲了两声,目光始终落在盘里还剩下的点心上,眼眸深处,滑过强烈的不满,“把这盘丑得不堪入目的东西丢出去喂狗。” 沈清平:“……” 丑得不堪入目? 她怎么看都觉得点心形状做的栩栩如生,或许,是云修的审美观出现了问题,才会觉得白白胖胖的兔子丑? 沈清平心里有点不舒服。 把她刚刚吃过的东西丢出去喂狗,还贬低点心,是在暗指她吃的都是狗吃的东西吗? 好羞辱人的做法啊! W( ̄_ ̄)W 卫隐瞧了眼闷闷不乐的沈清平,尽管也觉得云秀的说法有问题,可他一个做属下的,没资格和立场说话。当下,便一言不发地端过盘子,转身离开。 等眼前没有了那令人不舒服的食物,云修稍有波动的情绪这才渐渐抚平,他盯着沈清平鼓着腮帮子明显极度不开心的动作,眼底滑过一丝冷笑。 “是我每日让人送来的膳食和点心不合胃口吗?” “……” 收拾好外放的情绪,沈清平立马从内心无比的怨念中挣脱出来,想到自己在云修面前越来越放松的对待态度,心里一阵激灵。随后,又很快打起精神,恢复笑脸,“没有,公子让人准备的膳食都是极好的,味道也好。” 这话没说假。 跟在云修身边,她一直很有口福。 毕竟是男主,还有强大的设定背景在,身边吃的穿的都是极好的,倒是没有半点亏待过她。 闻言,云修这才满意,“以后,不吃外人给的食物。” “……” 庞焅也算外人吗? 沈清平眼底浮现疑惑,问道:“庞公子不是你的大师兄吗?” 云修薄唇微扯,面露嘲讽之色,“除了跟我同睡一场床榻的人,其他的,全是外人。” 第188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除了同睡一张床榻的人,全是外人。 这个范围,似乎有点广啊。 就沈清平知道的所言,跟云修同躺在一张床榻上的人,可是有很多翻云覆雨的对象呢。 在原文里,只要是有着戏份的女性角色,大都跟云修有或多或少的牵扯。 包括原主。 也包括已经在寂云庄被处理的王俪君与方明烟等人。 庞焅跟云修这般的关系都算外人,看来,云修眼里的比较重要的人,应当就是那些陪伴在他身边,为他生为他死而无怨的红颜知己们了吧。 至于原主与王俪君那些不重要的配角,对云修而言,想必就是闲来时招招手逗弄一番的物件和摆设。 所以,她也是摆设吗? o(╥﹏╥)o 这个认知,让沈清平的心里很不爽利。 连身为云修的大师兄的庞焅在云修眼里都是外人,那她这种毫无存在感的配角对云修来说,岂不是连意见闲来时逗弄的物件儿都比不上? 好桑心啊…… 好歹也陪伴在云修身边有一段时日了,合着到目前为止,她可能在云修的眼里,连什么影响力都没有。 可恶的男人! 标准的‘我撩你,撩的你春心荡漾,撩的让你为我生为我死,那是我魅力无边,与你在我心里的地位毫无关联’的人设。 沈清平想到卫隐卫济,这两人估计可是从头到尾都跟随在云修身边呢,他们对云修来说,总应该是有点地位的吧。 “那在公子的心里,卫隐跟跟卫济呢?” 若她猜测的不错,卫隐卫济二人应当是很早就跟随在云修身边的,有可能两人跟随的时间还在更早之前。 说不定卫隐卫济是从云修幼时就跟随在他身边的人。 原文中,还有一段描写,是从朱丹颜的侧面视觉展开的,而其中的内容,大多都是朱丹颜自身对云修感情的独白,也有只言片语提到过卫隐卫济。好像云修进入玄机门时还小,而卫隐卫济,则是在他第一次下山时回来带上的。 按照时间推算,那时可能还是朱丹颜情窦初开的年纪,不,或许更早,在云修没到玄机门多久时就将卫隐卫济带在了身边。 关于这点,沈清平是抱着疑惑的。 抛开云修本身强大的主角光环,是什么样的交集,能够让卫隐卫济为其誓死效忠呢? 是因为云修救了他们的性命,还是,他们生来的使命就是保护云修的? 可惜没能看到最后,不然的话,她还可以知道更多内容,也不会像现在这般每走一步都必须一再小心。 云修垂眸,他的模样,似乎是在思考沈清平丢出来的问题。如此反应,足以说明,如果沈清平今日没有这般提问,他便永远不会去想。 只停顿片刻,他回:“属下。” 简短的两个字,平静的语气,说明他在说这话时的毫不犹豫。同时,从他低沉的语气里,还夹杂着一种与生俱来,理所应当的语气。 沈清平一怔。 她好像一直都没有注意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那就是她只顾着看整本文高质量的肉量,却没有去思考过关于云修的人物设定。 回想起从跟在云修身边的种种情景,以及云修所表现出来的清贵风雅,都绝非一般人家能养出来的孩子。 想来,整本文到后期的情节发展,应当会提到云修的出身。 云修等了会儿,见她安静下来,还以为她会继续问些什么,没想到她倒是半点也不关心其他事情。 他眼底滑过晦暗不明的情绪,忽然开口,“你怎么不问问,在我这里,你是什么位置?” 有些事情,他若不戳破挑明一些,她压根不会往更多可能性的方面去想。 对此,他早有体会。 比如很多时候,大家都最好奇他们之间的关系,都会从他对待她的种种反应和态度产生探寻的心思。 唯独她。 明明是置身其中的人,却始终对他的举动心无杂念。 她似乎坚定的以为,他跟她之间就不会存在其他可能性,也坚定地以为,他跟她从来不会涉及到儿女私情。 闻言,沈清平惊讶地张了张嘴。 她是什么地位? 在原文中,沈清平在云修身边扮演的就是暖床还算尽兴的角色,而云修为了孟玉楼在对沈清平残忍下杀手的时候,心底可是没有半点顾念旧情的。 由此说明,沈清平这一角色在原文中就只是适当时候出现的一个恶毒小配角,说白了就是没啥戏份跑龙套的。 而沈清平的作用,估计就是给云修暖暖床,再到最后,用生命的代价为孟玉楼和云修助攻,让云修跟孟玉楼意识到彼此对对方的重要性,从而让他们之间的感情得到更深层次的升华。 这是根据原文内容得出的结论。 而沈清平身临其境后,真的接触到活生生的云修以后,却不敢多说,也不敢擅自揣测云修的心思,更不敢有一点自视甚高的想法。 迎上云修打量审视的眼神,沈清平想,看他的样子,是一定要从自己这里得到一个答案了。只是她不敢说,因为云修的心情似乎很不好,万一她说错了呢? 保险起见,她没有率先回答云修抛出的问题,而是放软声音,小心翼翼地反问:“公子,我很笨的,你的心思我不知道。事实上,我也很好奇,在公子心里,我是什么地位?” 她这么问,却不是真心想要知道,完全就是抱着看似认真,实则敷衍的态度,顺着云修的话往下接罢了。 她一点也不想要知道在云修心底她是什么位置。 哼! 云修盯着她一番细细打量,眉峰微微拧着,那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看上去倒是像真的在思考沈清平的位置一样。 须臾,他眼底的光亮逐渐增多:“他们是外人,你是内人。” “……” 内人? 这两字放在这个架空背景里,应当是夫妻才能有的说法吧? 沈清平心脏骤停,脑袋已经完全无法运转,面对云修给出的答案,她一时也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方式来作评论。 云修嘴角微勾,眼神惬意。 难得。 谨慎胆小如她,心思周全如她,也会有思维混乱,脑袋断路的时候。 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此时瞪得圆溜溜的,粉嫩的唇瓣张开,这些,都说明她被他给出的答案吓到了。 沈清平眨了眨眼。 如果在云修的眼里,她是内人,那么,他的那些红颜知己呢? 紧接着,她的脑海里画面不断转换,最终,那不可思议的想法也在逐渐地放大。 第189章 大猪蹄子 从进入玄机门开始,云修除了让她扮作男装住在玄机门外,在外人面前,他似乎从未在人前顾及过他们之间的半点亲密举动,也从未把朱丹颜的种种反应放在心上。 仔细想想,其实,脑海里那种所谓的不可思议的想法也不是没有可能。 况且,沈清平长得并不差啊。 虽然沈清平本身更喜欢良家女子娇娇弱弱,文文静静的长相,还羡慕所有长相看起来都是两颊的女子,但她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那就是她的长相很招蜂引蝶。 既是妖艳贱货脸,那脸蛋儿即便不是祸乱天下的夸张长相,也足以达到美的标准。 作者在创造《谋士》一文的时候,没有类似天下第一美人,江湖第一美人的设定,都是各有气质和标准的长相,每一个女性角色,皆有特定的气质和长相。 这种各具特色的美,在看的时候,会通过作者的文字所表达出来。 这也是沈清平喜欢这本文的一点。 没有过分夸张的华丽词藻,真正的美,本就是各有千秋,千姿百态,而非只有笼统的一种美才能引得男子痴狂。 沈清平越想,之前在脑海里从来没有想过甚至被她刻意忽视掉的想法便越是放大。 云修的人设与原著设定的有所出入,或许,剧情出现变数也没有不可能的。 她微微张开的粉唇再次张开,还没等她组织好还怎么开口,就已经将心里面的疑问脱口而出:“云修,你是不是……” 云修不动声色,只眉眼稍稍抬起,清润磁性的尾音上扬,若细细琢磨,才能听出语气里夹杂的一丝笑意,“嗯?” 沈清平咽了咽口水,“你是不是喜欢我?” 话一出口,她的理智回炉,懊恼不已。 她好像没有控制住自己的嘴,说了不该说的话。 沈清平的秀眉纠结地拧成一团,观察着云修的面色,在没有找到他即将发怒时的迹象时,这才放心。 可随着担忧的消失,紧跟而来的,便是来自四面八方挡不住的羞耻。 白皙的面颊红透,她用洁白的贝齿咬住下唇,咬得唇瓣泛出一抹白。 羞得她身体散发着热意。 殷红如血的薄唇微微翘起,深邃的眉眼幽光浮动,漆黑的瞳孔里,倒映出沈清平娇俏妖艳的小模样,喉结微动。 从来到玄机门,他已收敛许多,在尽可能的避免碰触她了。 即便如此,有些**,还是难以克制的。 他起身坐到她的面前,一手撑在地面上,另一手拉过她的手,克制地将吻落在她的手背之上,嗓音,多了一丝沙哑,“我不说重复的话。” 那句话,他才说过不久。 经他一提,沈清平顿时想起来。 那句话,他曾对朝灵一说过。 如此说来,他是真心的,而不是想气气朝灵一而已。 被吻过的手背,正在发热发烫。 沈清平垂眸,眸光落在握住她手的大掌上,瞧着骨节分明的手指修长白净,怔了一会儿。 剧情发展到现在,她始终觉得不太真实。 她有点发愁。 云修眼下的举动,算是表态了,那么接下来,她应该怎么应对? 思索半晌,在找不到该怎么应对的情况下,沈清平只能笨拙地转移云修的注意力,她也不敢抽回被云修握住的手,闻着鼻尖窜入的松木雅香,慌乱的心竟然慢慢镇定下来。 再次咽了咽口水,沈清平鼓起勇气对上云修的双眼,赶紧岔开话题:“对了,朱姑娘找你出去,跟你说了什么?” 提到朱丹颜,云修旖旎的心思减少,他放开沈清平的手,随手扯过她脑后的发带,缠绕在指尖把玩,“我还是喜欢你头发的质感。” “……” “等玄机门的事情解决,我们就回寂云庄。” “……” 他好像不喜欢她男装的样子。 可眼下,男装行事方便,也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误会。 云修玩了两下她的发带,便一脸‘我暂且将就‘的表情继续拨弄,比起发带的手感,他果然还是怀念沈清平发丝的柔软触感,“小师妹问我,愿不愿意娶她。” 沈清平惊:“……” 哇哦! 看朱丹颜那般矜持,还以为必须得云修做点什么才能够拉近一步,结果,竟然还是朱丹颜先开了口。 一个女子这般对心仪的男子开口,估计是用尽了毕生的勇气吧。 她瞅着云修淡定自若的脸。 对于他的回答,换做以前,她肯定是没有半点兴趣的。但是眼下,在云修做出那样的表示以后,她有点好奇了。 沈清平小声开口:“公子是如何回答的?” 云修拨弄她发带的指尖一顿,抬眼,对上她好奇的视线,“师傅对我有恩,从小将我带到玄机门养大,可以说,没有师傅,便不会有现在的我。” “……” 她能理解云修在这件事情上的想法。 其实沈清平曾经的处境,跟云修的经历是极为相似,她对曾经帮助她的书法家心怀感激,同样的,相信云修对待朱东慈也十分感激。 他又道:“我从小性子冷,在玄机门弟子们的眼里,我大概就是一个不易接近的人,幼时在玄机门,也没少遇到过他人的白眼和轻视,是小师妹处处照顾我。” “……” 话到这里,剩下的不用多说了。 云修想要表达的意思多半是,他不会拒绝朱东慈的要求,也不会拒绝朱丹颜的要求。 毕竟这本就是他应该报答的。 沈清平面上不露声色,心底却募的一沉。 果然。 大猪蹄子就是大猪蹄子! 她就不应该好奇! 注意到她心不在焉,云修轻笑一声,恶劣地用手指缠绕住发带,并且用力地扯了扯,扯得沈清平脑袋跟着歪了歪,不得不配合他的动作往前。 他凑近,俊雅的面庞在她的眼底放大,薄唇扬起的弧度,让沈清平想要冲上去咬他一口。 记得初次见面,这大猪蹄子还说过她是狗来着。 云修则望着近在咫尺的面孔,再次凑近,张开薄唇,在她柔软的粉唇上吻了吻,“你看上去好像很不开心?” 沈清平:“……” 呵呵。 上一刻才有点小心动,下一刻就跌落谷底,她能开心起来才怪! 第190章 到了 绿珠端着新做的点心推门而入,注意到正在发呆,宣纸上连一个字没写的沈清平,走过去将东西放下,“沈姑娘在想什么?” 沈清平一只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拿着沾了墨汁的狼毫,却迟迟没有下笔,她清亮有神的双眸此刻呆滞。 啪嗒—— 墨汁顺着狼毫的鼻尖往下,滴落在摊开的宣纸之上,将宣纸染上一个黑点,那黑点在绿珠的注视下逐渐向周围扩散,再一点一点的放大。 沈清平还在发呆。 唉…… 老实说,在被云修昨日那般表白以后,她的内心也是很不平静的。 想想,她以前也不是没有收到过更柔情蜜语,句里行间都是深情的书信,可那都是过过眼。 不过云修的所作所为,他所说的只言片语,却让她不得不去在意。 这大概是因为他是男主人设的缘故。 再有一个原因,便是她跟在云修身边的这些时日,也跟着接触到了不少的男主光环,然后在无形间受了所谓的男主光环影响,渐渐地,无法忽视云修的一言一行了。 啪嗒—— 又是一滴墨汁落在宣纸上。 绿珠见状,心知摊开在书案之上的宣纸肯定是不能用了,便很机灵地拿开毁掉的宣纸,再重新换上干净的宣纸摊开放好,用镇纸将其压住。 荔枝进来禀报:“沈姑娘,朱姑娘来了。” 这句话,总算是将沈清平从神游的状态中拉出来。 呆滞的目光,渐渐有了光亮。 沈清平的手撑着脑袋久了,突然反应过来时,整条手臂都酸酸的,就连脖子也酸酸的。 她一定是鬼迷心窍了,才会满脑子都是云修。 云修现阶段对她的那点小小的,微乎其微的喜欢,其实都只是目前两人亲密无间的相处模式给了云修一种错觉。 而她身在其中,也被这种错觉给影响了,所以,她才会因为云修的一点举动而失神。 男主的那点小小的喜欢算什么? 没有什么,能够比她求生存更重要。 昨日,她也没有询问云修最后给朱丹颜的答案是什么。但她想,云修绝对不可能拒绝美人主动投怀送抱这种好福利,怎么说他跟朱丹颜也算是官配之一啊。 排除掉心底乱七八糟的思绪,沈清平重新打起精神,换上讨人喜欢的笑颜,神清气爽地出去迎接朱丹颜,“朱姑娘。” 打招呼时,她还特地往周围看了看。 她可没忘记朱丹颜上次前来拜访是带上了朝灵一那个小家伙的。 朱丹颜冲她福了福身子,她清楚云修不在院里,便没有进去的打算,而经历过昨日的事情,她对沈清平的态度也大不如前。 沈清平:“……” 看来,云修那日的话在朱丹颜心里留下了不轻的痕迹。 这一点,从朱丹颜冷淡的反应中就能看出来。 朱丹颜掩饰好心底对沈清平的嫉妒,同时,也不喜欢这样小肚鸡肠的自己。她想,她之所以在意,就是因为三师兄对待眼前之人的特殊对待吧。 沈清平见她迟迟不说话,而是一个劲儿的在打量自己,顿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 怎么回事儿? 为什么朱丹颜给人的感觉并不开心呢? 想想那日云修的话,沈清平也能理解朱丹颜心里的吃味,可是,云修不是已经跟朱丹颜单独谈谈了吗? 而朱丹颜也提出了那等要求。 依照云修给出的回答,她推测,云修多半会答应朱丹颜的一切要求。 然而,看朱丹颜这番仇视的模样,似乎是她成为了破坏朱丹颜与云修好事的碍事者。 沈清平也不好再做解释,反正朱丹颜面色不太好,眼底的敌意又毫不掩饰,她就算是想办法蒙骗过去现在也不是时候,只好扯出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问道:“朱姑娘过来,是有事情要找阿修吗?” 朱丹颜神色更为难看。 阿修…… 他竟然唤三师兄阿修。 这般亲密的称呼,三师兄从未允许她称呼过。 压抑住心底即将爆发的嫉妒,朱丹颜的手在长袖的遮挡下渐渐捏成拳头,她到底还是懂道理的,没有把一切错误归结在沈清平的身上。 她只恨自己为何没有早早对三师兄表明心意。 如果早早表明心意的话,或许,她跟三师兄就不会拖拖拉拉到现在没有结果。 等她反应过来,想要为这段从小到大隐藏在心里的感情寻求一个结果时,却在中途出现了意外。 沈清平下意识地往后一退。 情况很不妙。 她怎么觉得朱丹颜的眼神就像是要把她活生生吃了一般? 她可没忘记朱丹颜的设定里面还会一点武功。 万一情况失控,朱丹颜没能够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在愤怒之下想要对她出手,她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人,除了认栽之外,似乎也没有别的路可走。 收拢的手渐渐松开,指甲陷入肌肤内,疼痛提醒着朱丹颜的理智。她深吸一口气,待浑身的嫉妒和愤怒逐渐能够控制以后,这才尽量保持平稳的语气开口:“沈公子来玄机门多日,还没与我父亲好好见上一面吧,正好,今日父亲精神不错,他老人家听说三师兄带了沈公子回来,所以想请沈公子过去坐坐。” “……” 总感觉过去一样不会有好事。 沈清平本能地生出一股抵抗,她想要找个借口搪塞过去,但再一想,毕竟还待在玄机门,在别人的地盘上,不能不给玄机门门主面子,“劳烦朱姑娘为我引路。” 朱丹颜转身,一脸很不想要跟沈清平交流的高冷姿态。 沈清平悻悻然地摸了摸鼻子,暗暗在心内叹气。 她本是抱着讨好朱丹颜,撮合朱丹颜跟云修的心思的,却没想到,事情的发展会变成这样。 都怪云修。 那个大猪蹄子,竟然在人前说出那等引人遐想和误会的话来! 一路跟随着朱丹颜的脚步,沈清平带着绿珠跟荔枝走在后面,她一边走,一边时刻注意着朱丹颜的神态,想要搭话,却又无从开口。 终于,朱丹颜在玄机门最中间的一处院落停下,“到了。” 接着,紧闭的门被推开。 沈清平让荔枝跟绿珠留在屋外,跟着朱丹颜进入。 只见,屋内摆设简单古朴,大气典雅,因着朱东慈还在吃药,整个屋内散发出一股药香。 第191章 朱东慈 朱东慈的身体经过这段时日的精心照料,气色已好了许多,他身穿灰色长衫,正襟危坐,国字脸面色肃穆。 在他对面落座的,是找到药材归来的左使显萩,他此时已经换了衣裳,没了回来时的风尘仆仆。 沈清平从进屋开始,立在一旁没有开口。 显萩正在给朱东慈号脉,在他旁边,摆放着平时方便携带的药箱,毕竟是常年与药物待在一起的人,只要靠近他的周身,便能够闻到他身上也散发出淡淡的药草味。 朱东慈听到脚步声,抬眸望去。 苍老的眼里,倒映出沈清平巴掌大的面庞,他瞳孔骤然一缩。 沈清平敏锐地捕捉到朱东慈的反常。 他怎么了? 怎么他的眼神就好像是见过自己一样? 沈清平搜索着脑海里原主残留的记忆,根本就没有与朱东慈相关的印象,且原本的沈清平就是村落出身,哪里会见过似朱东慈这般学识渊博的老者? 那端,显萩把脉完毕。 朱东慈盯着沈清平打量好一阵,待显萩留下药方离去以后,端过一旁的热茶喝了口暖胃,而后开口,语气里透着无奈,“你怎的过来了?还有,你母亲并未同我说起过你要来这里一事。” 沈清平:“……” 母亲? 她何曾有过母亲? 就算有母亲,那也应该是沈远已经过世的双亲才对。 沈清平顿时可以断定,朱东慈一定是认错人了。 而朱东慈嘴里提到的母亲,一定不可能是沈远过世的父母,定然是别的人。 端着茶盏喝完又一口,朱东慈叹气一声,将茶盏放在桌面上,发出轻微的声响,“我知你母亲的打算,你母亲希望我能够收你为门下弟子,希望你的存在,能够为她在府中争取一定的地位,但你资质有限,又没有半点天赋,性子更是懦弱胆小,将来必然难成气候。唉,孩子,你也别怪我说话难听,即便我答应你母亲的要求,收你为弟子,以你骄奢的生活方式,也习惯不了玄机门的清规戒律。” 朱丹颜愣住。 父亲在说什么? 难道父亲跟沈清平的母亲有交情? 沈清平则没有开口,看朱东慈一口气不喘的说了这么多话,她也没有插话的机会。而朱东慈的话,在她心里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她像谁? 朱东慈认识的那个跟她长得一样的人,又会是谁? 朱东慈见她闷着一言不发,以手扶额,并轻声咳嗽,这段时日,不知晓是不是吃药的缘故,他经常都是精神恍惚的状态。 “父亲。”朱丹颜见状,也没心思去好奇朱东慈对沈清平的那些话,只赶紧走过去以手拍打着朱东慈的后背,“显萩先生回来了,有他在,您的身体一定能够很快痊愈的。” “咳咳……”朱东慈又是两声咳嗽,待咳嗽完,他再次看向沈清平,“罢了,我也知晓你母亲那般强势的性子,她既然让你前来,想来你也没办法回去。不过,我绝对不可能收你为弟子,这次既然来了,就在玄机门中住下吧。” “……” 沈清平心底的疑惑越来越大。 难道原主在这世上还有亲人? 想想原主的遭遇,也并非没有可能。 原主刚一出生就放在木盆里,再被丢入河里,让原主顺着水流的方向往下飘落。那沈远的父母是见利忘义的人,他们抚养原主,是误以为原主是哪个大户人家失踪的孩子。 所以,原主即便还有亲人在世也并不奇怪。 而且沈清平猜测,原主的出身应该不低。 朱丹颜道:“父亲,您认识沈公子?” “你说他是沈公子?”朱东慈眼眸一眯,审视的目光再次落在沈清平脸上,这才从一些小细节中分辨出来眼前的人不是那可怜弱小的少年。 瞳孔,再次缩紧。 不是他认识的那位,那便是当年被丢弃的那位了。 朱丹颜点头,“他是三师兄带回来的沈公子。” 对上朱东慈打量的眼神,沈清平心底的那股不安越来越重。 朱丹颜想到沈清平跟云修的关系,还跟其同床共枕的画面,心里便忍不住地开始冒酸泡泡,她看朱东慈的反应,多半是将沈清平带来的目的给忘了,只好小声提醒:“父亲,您说了,您可是要站在我这边帮我的。这沈公子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狐媚手段,竟然将三师兄迷惑得死死的。女儿知道,三师兄从小到大都只听您的话,只要你找个理由将沈公子送走,相信三师兄也没办法阻拦。” 她并无彻底除掉沈清平的心思。 哪怕心里再嫉妒,到目前为止,却并未对沈清平起过杀心。 她也清醒地知道,三师兄被迷惑也不全都是沈清平的责任,而且,杀人是要遭报应的,她怕报应。 所以,权衡之下,朱丹颜能想到唯一的办法,就是请父亲出面做主,将沈清平赶出玄机门。 朱东慈却没有留心去听朱丹颜说了什么,把朱丹颜之前说的话也全给忘了。 他不相信世界上会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所以,他的判断必然是正确的。 当初那个被处理掉的孩子,竟然还活着! 如今,还活生生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朱丹颜见他失神,一时也不清楚朱东慈就究竟是什么想法,便扯着朱东慈的袖子,小声催促:“父亲,您在看什么呢,您可不要忘了您对我保证过什么。” 沈清平立在原地,在与朱东慈的沉默中率先动作,似模似样地躬身一拜,“在下沈清平,见过朱先生。” 朱东慈:“……” 沈清平。 原来,眼前这位女子,便是让他女儿吃味的沈清平。 也是他女儿见识少,才会看不出来眼前的少年郎是女儿身,就算她年纪小,暂时看起来雌雄莫变,但她骨架的纤细以及精致的五官,也跟男子毫不搭边儿。 没想到啊,当年那个被暗中处理掉的小女孩,不但活下来了,竟然还跟他的三弟子搞在了一起。 朱东慈收敛好所有情绪,只希望刚才不会留下什么值得沈清平深究的痕迹。 不过眼前之人,仅仅只十五岁的年纪,估计也没那么多的心眼儿,容易蒙混过去。 朱东慈收拾好眼底的情绪,声音尽量保持平稳,听起来无甚异常,“你便是沈清平?” 沈清平站直身子,还不知道朱东慈已将她的真实性别看出,遂刻意压低声音,嗓音听起来多了一丝属于少年成长期间特有的低沉,“正是。” 第192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朱丹颜陪伴在朱东慈身边,为二人沏茶,她一直在等着父亲能够直入主题,可是等了半天,她想要听到的话始终没有听到。 只见,朱东慈邀沈清平入座,问的问题,都是一些朱丹颜根本没有跟其商量过的内容。 沈清平坐得端正,她想要怎么舒服怎么来着,可再一想那般做法会导致朱东慈对她不待见,便只能够学着云修平时的坐姿。 说来,沈清平在玄机门这般久,朱东慈都未曾想过与她见面。 今日,他突然邀请她来,还是朱丹颜亲自去院里请她,想想都知道肯定跟云修的事情有关。 也不知道朱丹颜是怎么跟朱东慈聚在一起商量的,其中的内容,估计跟想要将她从云修身边踢开差不多。 而沈清平也希望事情如此发展。 她巴不得一个人躲起来清清静静的,可以什么都不用理会,也可以跟云修彻底划清界限。如果朱丹颜有办法让她远离云修的话,她想,她一定会很感激朱丹颜的。 沈清平粉唇轻抿,在朱东慈的审视之下,也不好开口多问。 朱东慈回想起自己方才说的那些话,还是担心会引起沈清平对自己身世的怀疑,当即出言解释:“沈公子不要介意,也无需将我的胡话放在心上,这段时日以来,我身体不好,脑袋昏昏沉沉的。方才看你时,眼神也不大好使,一时之间,竟然将你错认成了一位故人之子。” 他的语气中,充满无奈,又隐隐夹杂着笑意,仿佛是在嘲笑自己方才将人认错的小闹剧。 朱丹颜一听,这才打消疑虑。 她差点以为,沈清平是父亲旧相识的孩子,若是这般,想要让沈清平离开便是一件棘手的事情了。 沈清平笑笑,对朱东慈给出的解释其实并不相信。 她以为,现阶段的朱东慈脑袋一定是清明的,他肯定不会认错人。 但朱东慈这番态度,摆明就是在告诉沈清平不要多问,不要多想,也不可能给出她一个说服她的答案。 沈清平看得清楚明白,自然不好多问,“想来朱先生嘴里的故人应当是身份尊贵的,而我出身乡野,无德无才,却能与朱先生故人的孩子长相相似,说起来还是我的荣幸。” 朱东慈眼底滑过满意。 倒是聪明,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问。 回想起那张跟沈清平如出一辙的脸,再想想曾经那少年郎的种种表现,以及那怯弱胆小的行为举止,朱东慈突然觉得,故人当初所做的决定是错的。 眼前这位被丢弃在外多年,无人问津的孩子,反而比她锦衣玉食养在府中的那位要聪明机灵。 当然,也没有那般胆小。 若当初故人选择没错,估计她想要得到的一切早已实现。 朱丹颜见两人到现在都还没进入主题,当即提醒:“父亲,您让我请沈公子过来,不是有话要跟沈公子说吗?” 朱东慈摇头。 他这女儿啊,从小到大心里面装着的就一个云修,眼下云修身边不过是多了一个沈清平而已,她便受不了了。 这般性子,又哪里能够受得了将来? 云修这孩子出众,天赋异禀,自小学习什么都速度极快,几乎是一点就透,很多方面更是无师自通,且这孩子心思深沉,不好琢磨。 以前,云修年纪尚小,不会如现在那般会隐藏心思,他还能够看懂一些。 到如今,他这个做师傅的,反倒是一点也看不透云修的心思了。 然而,这不正是他当初瞧中云修,并将其带回来玄机门的原因吗? 从他第一眼看到衣衫破烂,却周身维持着清贵有仪的风度时,就知道这孩子将来的造化必然在他之上。 朱东慈把人带回来,是存在私心的,他希望玄机门名扬天下。 他也相信,如果玄机门能够交到云修手里,在不久的将来,一定能够声名大噪。 是以,他从来不会阻止朱丹颜私底下跟云修来往,也愿意成全自家女儿的想法。 只是沈清平…… 即便他不动作,也会有人动作。 他在心底暗暗叹气,眼神之中,划过怜悯。 朱东慈亲自为沈清平倒茶,将茶盏推到沈清平面前,“听闻沈公子父母双亡,现在孤苦无依,又还在为你的双亲守孝,着实苦了你。” 这十几年里,想来这孩子也没过过好日子。 朱丹颜:“……” 父亲说的和做的,跟他们事先商量好的完全不一样。 她是想要父亲站在自己这一边除掉沈清平这个障碍,却未想到,父亲见到沈清平以后不但没有进入正题,反而开始对沈清平关怀起来。 此举,让她忍不住多想,难道父亲也被沈清平给迷惑了? 沈清平佯装伤心地垂落眼眸。 事实上,她对沈远的父母毫无感情可言,他们是死是活对她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影响力。 即便是原主还活着,在听闻沈远双亲去世的消失时,以原主的行事风格,估计她不但不会为其守孝,还会特地拎上一壶酒和几碟小菜,去到坟前大笑不止。 避过朱东慈打量的视线,沈清平心底那股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浓重。 总觉得很快就会有什么事情会发生一样。 心里慌慌的。 朱东慈看不出沈清平脸上是什么情绪,只以为是在为养她多年的人伤心,眼神里,顿时多了一丝疼惜。 “孩子,你莫要太过伤心,你还年轻,接下来,你的人生还很长,以后的路,你要想想该怎么走下去。云修是个有主意的,你跟在他身边,他一定能够照顾好你。” “……” 沈清平抬眸,迎上朱东慈的双眼。 他眼里的情绪做不得假,但她却觉得,朱东慈说的这些话,好像就是在安慰她罢了。 他说她还年轻,她承认,她的确很年轻。 可是他说她接下来的人生还很长时,语气明显是不一样的。 他的语气以及眼神,就好像是预知到了什么事情一般,且似乎在说她的人生本就很短似的。 朱丹颜错愕地眨了眨眼,凑近朱东慈耳边,焦急道:“父亲,我们说好的事情您难道忘记了?女儿没求过您什么,可是这一次,女儿求您出手帮帮我。” 她不想要在玄机门再看到沈清平的这张脸了。 朱东慈没理会朱丹颜的话。 他愿意为朱丹颜扫清一切障碍,愿意为她保驾护航,看着她实现自己的心愿。可是,面对眼前女扮男装的女子,他除了怜悯,还是怜悯。 这孩子的遭遇,让人忍不住唏嘘。 第193章 不担心才怪 “孩子,你就安心留在玄机门住下,若是有怠慢之处,你记得一定要同我说。”朱东慈又瞧了眼朱丹颜,道:“丹颜负责掌管玄机门部分事宜,你若有何事,便同她讲。” 朱丹颜:“……” 她不明白父亲为何忽然间对沈清平转换态度,然而,对父亲吩咐下来的事情,她向来照办。 沈清平全程都没怎么说话,几乎都是朱东慈在问,她负责回答。 而朱东慈问的问题,都是一些长辈询问小辈时的话。 比如: “孩子,你喜欢什么口味的食物?” “都喜欢。” “你还记得出生的时辰吗?” “我是命苦的人,生来被亲生父母抛弃,顺着河流飘落到不知名的地方,被人收养。且我那时小,根本没办法记住生辰,那收养我的人家待我又是如对待下人般,自然从未同我说过这些。” “可怜的孩子,这些年,当真苦了你。” “……” 原主的遭遇的确挺苦的。 但残存在脑海里的种种画面却在告诉沈清平,原主虽然在沈氏夫妻那里遭受到过虐待,但随着原主年纪的增长,也越来越聪明,渐渐摸索到了跟沈氏夫妻以及沈远和平相处的方式。 总体来说,原主能保住一条性命已经是极不容易的了。 在朱东慈的屋内待了两个时辰后,朱东慈总算问完,面上也浮现疲惫之色,他这才意犹未尽的结束话题,让一旁侍奉的朱丹颜起身送沈清平离开。 朱丹颜送了一段距离,停下脚步。 沈清平与她如今也找不到话题,估计因着她与云修之间亲密的行为,朱丹颜心里对她膈应得很。 即便如此,为了不跟将来的女主之一站在对立位置,她也只能扯出笑颜,主动开口:“朱姑娘,我知道你肯定对我与阿修之间的关系耿耿于怀,换做我是你,我也会怀疑。不过,我还是要跟你说清楚,我是男子,我跟阿修之间不会存在有违常理的关系,即便朱姑娘不相信我的人品,也应该相信阿修的人品。” 在这些女人眼里,云修跟谁联系在一起,她们都不会恨云修,而只会因为嫉妒把一切责任都推到旁人身上。 恰好,在朱丹颜眼中,她现在就是那个承担了所有责任,迷惑云修的旁人。 事实上,她的存在对云修跟朱丹颜根本构不成威胁。 按照原文后宫成群的设定,朱丹颜在跟云修经历过种种磨难之后,已经跟后面出现的女主们姐姐妹妹的称呼。 眼下,朱丹颜会介意她的存在,不过是因为朱丹颜还没有因为爱情彻底的冲昏头脑而已。 朱丹颜面色极冷,她瞪着沈清平,眼底滑过浓浓的嘲讽之色,“沈公子,你是故意在向我挑衅吗?” 沈清平:“……” 她没这意思。 看样子,她如今在朱丹颜心里面的形象十分糟糕,朱丹颜甚至把她说的每一句话都能够解读成另外的意思。 朱丹颜说完,注意到沈清平一脸无辜且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时,面色一愣:“以你跟三师兄的亲密关系,想来他肯定跟你说了我与他当日的谈话内容,那三师兄有没有告诉过你,当时,他究竟是怎么答复我的?” 沈清平:“……” 难道不是对朱丹颜的感情全盘接受吗? 朱丹颜指尖都气愤的在发颤,在发现沈清平是全然不知情的状态下以后,心里对沈清平的嫉妒和敌意顿时烟消云散,衣袖下捏紧成拳的手指,缓缓松开。 最终,她认命地垂下眼眸。 “三师兄给我的回答是,他不会拒绝我的任何要求,只要是我想要的,他一定会替我达成心愿。你知道吗?当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是很开心的,以为我多年的感情终于有了一个答复,我与三师兄的这段感情也能够开花结果。可是,当听到他给我的下一句话时,我整个人如坠冰窖。” 那时,她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面上的血色,正在一寸一寸的消失。 沈清平有点好奇了。 从朱丹颜的话可以得知,云修肯定是愿意跟朱丹颜成亲的。 然而,朱丹颜的反常行为告诉她,事情没有她想象的这么简单,故事的发展还具有一定的转折性。 朱丹颜闭了闭眼,再抬起头来,望着沈清平,嘴角勾出自嘲的弧度,“三师兄说,他只能许给我妾室的位置。” 她与他自小一同长大,她对他的感情有多浓烈深厚,他全然看在眼里,到头来,他竟然会给出她这样的一个答案。 一切,都是因为沈清平。 这是出于女人的直觉。 她明白三师兄那般男子注定不会跟一个女子携手白头。 但她以为,在三师兄的心里,她至少也会是跟那些女子拥有同等地位的,结果,却变成了这样。 这些天,为了照顾父亲,她已经在努力地克制情绪了,可越是去克制,情绪反而会不定时就爆发出来。 沈清平也惊讶到了。 云修什么意思? 在原文里面,他的后宫妹纸们是没有妻妾之分的,因为每一个妹子都对他极其重要,并且甘愿付出生命的代价去爱他。 是以,云修从未以妻妾来区分她们的地位高低,他的后宫们也很默契聪明的保持着平起平坐,以姐妹相城的融洽关系。甚至乎,到最后这群后宫妹纸们一路牵手同行,在陪伴云修搞事业的途中,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朱丹颜说完,转身离去。 沈清平站立在原地,脑子有点懵。 朱丹颜的想法,她应该都猜到了。 朱丹颜之所以针对她,不待见她,是朱丹颜以为,能够让云修说出这等话的人,是她。 所以,这些日子以来,朱丹颜始终对她的存在耿耿于怀。 可是,真的是因为她吗? 就在沈清平心慌意乱的时候,一阵脚步声靠近。 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道熟悉的嗓音。 “沈清平,你最近在玄机门的表现很不错,我对你很是满意。” “……” 背对着来人站立的沈清平眼底滑过一丝不耐烦。 她还以为,姜別客这家伙会很聪明,不会在玄机门中跟她有半点交集,结果,是她高看了姜別客的谨慎程度。 姜別客得意地一挑眉,道:“放心吧,你不用担心云修会发现你我的关系,在来之前,我就已经暗中把周围该请里的人全部清理好了。” 闻言,沈清平嘴角一抽,“……” 呵呵。 不担心才怪! 第194章 我必胜,云修必死 对于姜別客的做事方法,沈清平有一种反派死于智商的强烈吐槽和无力感。 姜別客未免太自信了。 不。 准确的说,姜別客不是自信,自信绝对是像他这样的,他应该是自负,自负到时时刻刻脸上就是一副‘我必胜,云修必死’的嚣张姿态。 他也不想想,这玄机门弟子众多,人多嘴杂的,若是谁将他们在这里见面的事情传扬出去,到了云修耳朵里,她维持这么久的马甲就必须要脱掉了。 本来云修就对她跟姜別客的关系早有怀疑,应该说,云修肯定是清楚她跟姜別客之间的联系的,只是云修一直出于某种原因,没有明说罢了。 然而,云修表面上看起来正常,什么都没有说,心里却并不喜欢她跟姜別客过多牵扯。 事情已然发生,沈清平也没有办法躲避过去,现在,她除了硬着头皮直面姜別客,也没有别的办法。 沈清平转过身,对上姜別客时,换上谄媚动人的笑脸,“姜公子。” 姜別客缓缓走进,他在玄机门时,都是在一定的距离内望着沈清平的,如今忽然能够这般近距离的跟沈清平站在一起谈话,心底有些微妙。 其实,等除掉云修,顺利继承玄机门门主的位置以后,他把沈清平留在身边也无不可。 纵观沈清平这些日子以来的表现,对比她之前毫不掩饰的贪婪和粗鲁的行为举止,目前的沈清平可是顺眼许多了。 这大概也是跟在云修身边久了,学到了一些该有的礼仪,摆脱掉了初时的粗俗和来自山野的土气。 他手里拿着一把扇子,这是他最近刚刚得到的小玩意,扇子在灵活的指尖转动,颇有一股风流君子的倜傥。 手指停下,他握住扇柄,以另一端轻轻勾起沈清平的下巴,再用一种高高在上的目光审视着沈清平愈发精致妖艳的小脸,忍不住失神。 “难怪连云修也会对你神魂颠倒。” 这般长相,的确有让人痴迷的本事。 那满脑子里只装着得到沈清平的黄世安,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想他黄世安向来骄傲,自认为没有得不到的女子,然而,却无法得到沈清平,并为了沈清平愿意跟他合作。 姜別客不得不感叹自古以来英雄难过美人关这个不争的事实。 看,如今连云修都被沈清平给迷得晕头转向了。 回想起朱丹颜方才与沈清平的谈话,姜別客的眼底滑过笑意,他用扇子摩挲着沈清平的肌肤。而她肌肤娇嫩,只轻微动作便有了红痕,“做得很好。” 沈清平努力保持住一副妖艳贱货,笑得阴险,配合姜別客演戏,“多谢公子赞赏,我能够有今时今日的造化,都是因为遇到了公子。是公子把我从那泥坑里带了出来,作为回报,我理当为公子尽心竭力的办事。” 她在心里恶寒。 若说跟云修在一起的相处模式都是如履薄冰,小心翼翼,那么,跟姜別客凑到一起,她就必须时刻保持住戏精的一面,配合姜別客把戏唱完。 不管是应对谁,都很累。 等回到院子里,她就让绿珠跟荔枝多准备好一些吃的,解解乏,并且好好思考一下接下来的剧情发展。 还有朱东慈的表现,着实让人不得不起疑。 姜別客抽回扇子,靠近她,在她耳畔道:“小师妹方才说的话我都知道了,接下来,你更要好好留在云修身边,最好是能跟云修多多出来走动,制造一些更亲密的行为出来。” 如此,让他那对云修痴心一片的小师妹看见,定然吃味。 那么相对应的,他便有了趁虚而入的机会。 沈清平点头,“我一定会按照公子的心意办事。” 姜別客打的什么心思,实在太好猜了。 他脑海里想的,无非就是想要看到朱丹颜因为云修各种伤心,而朱东慈向来又是最疼爱女儿的,肯定把女儿的一言一行都会看在眼里。而云修对朱丹颜的态度越差,表现得越差,朱东慈就会对这个最满意的三弟子生出不满。 这时,姜別客再努力表现的出色,就能够吸引朱东慈的注意,让朱东慈把心思放在他身上。 姜別客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提醒她:“记住,你是我安排在云修身边的人,你这一辈子都是属于我的,都要按照我的吩咐为我效力,不要产生背叛我的心思。否则,我有的是让你生不如死的办法。” 沈清平:“……” 他威胁人的方法很老套,可是对于沈清平这种惜命的人来说却最为管用。 反正沈清平在听到这句话时,浑身是轻轻颤了一下的。 注视着姜別客英俊的侧脸,沈清平到了此时,还分心地看了一眼姜別客的肌肤状态。 嗯,姜別客的肌肤底子没办法跟云修那个坏家伙相比。 想来,姜別客一定是平日里纵欲过度,或者是大半夜不睡觉熬夜太多了,皮肤不但没有云修来的光滑,脸上还能看到一些粗糙的毛孔痕迹。 收回心神,沈清平佯装出害怕惊恐的反应,顺带对姜別客说了一通彩虹屁,“姜公子只管放心,从我见到你的第一面起,我就是你的,我的心里装着的也只有姜公子一人。只可惜,我如今已经是不干净的身子了,没办法留在姜公子的身边。不过姜公子,即便如此,我也会用我的毕生来追随公子,报答公子对我的知遇之恩。况且,公子这般人物,乃是天神下凡,那云修岂能有跟公子一较高低的资格?” “……” 这一番话听完,姜別客顿时神清气爽。 近日,为了靠近朱丹颜,姜別客没少用自己的热脸去贴朱丹颜的冷屁股,他也不是没有自尊心的。 老实说,朱丹颜虽然是他的白月光,可对比其他女子的温柔,朱丹颜的冷脸以对就成了不识相。 这般不把他放在心上的态度,着实让他有些不耐烦了。 可为了玄机门门主的位置,想想看毕竟是他情窦初开心尖尖上的白月光,哪怕有时候心生不耐烦,还是想要得到朱丹颜。 让一个从未把你放在心上的女子最后为你生为你死,把她压在身下疼爱,可以让姜別客充分感受到一种新鲜感,同时,也可以让他身为男人的自尊心和征服欲得到强大的满足。 他等着朱丹颜放心身段,对他低声下气的那一天。 眼下,沈清平与他如此近距离,难免让姜別客心猿意马。 尤其是她身上的淡淡馨香,伴随着冷风一阵一阵吹来,引得姜別客心底蹿出一股渴求,他咽了咽口水。 咕噜—— 第195章 呵,男人 危险! 这两个字几乎是条件反射性地出现在沈清平的脑海之中,让她本就没有放松的神经彻底紧绷起来。 在云修身边这么久,她多少也对男子有了更多了解。 别看云修从未对她做过那等缠绵床榻的事,但偶尔飘过来炽热渴求的眼神,她还是能够分辨清楚的。 而姜別客的反应,以及他的眼神,都在向沈清平传递着一种被**支配的信息。 呵。 男人。 沈清平嘲讽脸。 一想到眼前的姜別客在面对朱丹颜时的各种讨好,以及在自己面前又是如何摆高姿态的一面,沈清平有一股来自生理方面的反胃。 估计在朱丹颜面前时,姜別客一定是各种小师妹小师妹的唤着,然后再口口声声的诉说自己的情意。 也就只有在别的女子面前,姜別客的原本面貌才会原形毕露。 这样的男子,或许对于朱丹颜是真的喜欢,可一旦他哪日真的得到了所谓的心爱之人,便会将其不再放在心尖尖上、 到那时,估计朱丹颜的存在,就跟那些陪伴在姜別客身边的红颜知己没什么两样。 呕…… 思及此,她更想呕吐了。 虽然都是大猪蹄子,云修也从未拒绝过任何女子的情意,也在骨子里认同应该三妻四妾的想法,却长得比姜別客顺眼。 对比之下,沈清平忽然觉得,朱丹颜的选择还是很好的。 在这个男子为尊,男子三妻四妾不犯法并且还要女子三从四德,以夫为尊的架空时代,不管是女子最终选择了谁,都会跟一群女的一起分享来自同一男子的疼爱。 既然如此,索性找个自己喜欢的,顺眼的。 这样的话,在一起生活也不会觉得过日子是堪比折磨的存在。 感觉到姜別客的气息滚烫,眼神也变得迷离起来,沈清平在他即将靠近时赶紧退开一步。 姜別客怒:“怎么?口口声声生说有多思慕我,实际上,却在躲避我的碰触?” “……” 呵呵。 口口声声说表白,那是为了让姜別客对她不起任何怀疑,那都是假话而已,也就是姜別客这样智商欠缺了一大截的反派,才会相信这种鬼话。 在姜別客看不到听不到的时候,她还不是抱着云修的大腿各种讨好拍马屁? 沈清平眼神怯怯地望着他,粉唇蠕动,语调娇娇软软的,听得人浑身一酥,“姜公子……你听我说,不是这样的,我是真的喜欢你……” 姜別客皱眉:“喜欢我,还拒绝让我碰你?” ”……“ 沈清平非常谨慎地往周围看了一眼,尽管没看到什么人影闪过,但她就是感觉不对劲。 她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好像有人在不远处看着她跟姜別客。 姜別客虽然风流,却自身还维持着一点骄傲,在他眼里,他始终都是把沈清平放在低他数等的地位上的。 如果今天拒绝他的人是朱丹颜,他或许还不会那么生气。 可只要姜別客一想到沈清平还是他手中随意拿捏的棋子,而现在,棋子却生出违逆他意思的举止,自然会心生不悦,板起脸色。 再者说来,他在对云修时一贯是趾高气扬的,可其实只有姜別客自己清楚,他是有一股子自卑深藏在骨子里的。 因而,沈清平退开一步的举动,就被他解读成了很多东西。 姜別客捏紧拳头,以往也不是没有出现过棋子移情别恋的事情,鉴于这种事情出过好几次,姜別客难免对沈清平的表现心生提防,“还是说,你拒绝我,是因为你长期留在云修身边,已经被云修美色所迷?” 尽管嘴硬,姜別客还是清楚云修比自己俊秀好看的事实。 沈清平心中警铃大作。 果然,她解读姜別客这个人物解读的没错。 姜別客看似骄傲,不可一世,其实,那不过就是在云修面前故意装出来的而已。 他明明都明白自己任何方面都不是云修的对手,但姜別客骨子里同样是骄傲的,甚至骄傲的有些不讲道理。 于是,这么多年来,姜別客就一直自欺欺人的以为自己是最好的,云修则是一只永远出不了头的井底之蛙。 长此以往,假话变成了真理。 唉。 看样子,不止女人的嫉妒心狠毒起来会要人命,男人的嫉妒心同样会要人命啊。 未免姜別客胡思乱想,误会她对云修起了那般心思,沈清平立即解释:“公子怎可如此说我?我对公子一片痴情,到头来,你还要怀疑我?” 她说着,眼眶里涌出水意。 见状,姜別客有点慌。 难道他错了,是他在无理取闹的怀疑沈清平? 看她那梨花带雨的小模样,哭得一脸委屈,姜別客的神色也有些不自然,他又朝着沈清平看了几眼,见沈清平一脸真挚,便将心底的念头逐渐打消。 “好嘛,我错了。” “……” 沈清平嘴角一抽。 这语气,这表情,怎么看着有点像是在撒娇? 沈清平擦了擦眼泪,心底则在为自己的戏精程度点赞,她应该感谢云修,是云修让她练就了这一身演技堪比实力小花旦的好演技。 “姜公子,你无需道歉,我也没有想要让你跟我道歉的意思,我就是觉得委屈。想我为你做事尽心尽力,努力挑拨云修跟朱姑娘的关系,不都是因为我喜欢你吗?你这般怀疑我待你的真心,我着实委屈,至于我躲避你的碰触,不过是因为我在面对你时,就会想到你心里面装着的是朱姑娘,朱姑娘人美,才华出众,还是玄机门门主的女儿,同你更是青梅竹马的深厚情谊,更重要的是,我嫉妒她的干净。” 嗯。 不管如何,说自己比不上朱丹颜就对了。 而且姜別客不是喜欢嫌弃原主不清白,不愿意碰触原主吗? 如今,她正好借着这个理由来打发姜別客,并且,以这个为借口解释对姜別客碰触的躲避。 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姜別客安慰了一番沈清平,无非是一些不嫌弃她的话,待安抚完沈清平以后,耽搁了快一个时辰。 沈清平想起一事,抽抽噎噎地问:“姜公子,我有一事不明,你既然想要挑拨云修跟朱姑娘之间的关系,为何不戳破我的女儿身?” 这是很简单省事的方法不是吗? 姜別客阴恻恻一笑,“我就是故意不戳破,况且,比起你是女子,反倒不如男子来的有效果。毕竟,小师妹不喜欢有龙阳之好的男子。” “……” 第196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难怪…… 她就说姜別客干嘛不戳破云修带回来的人是女子,合着,他就是存心想要恶心到朱丹颜。 对于姜別客的恶趣味,沈清平尤其无语。 “……” 姜別客见谈的差不多了,便匆匆离去。 而在他离去以后,沈清平随后将眼角的泪珠子擦拭掉,刚刚还梨花带雨的面庞,顿时明艳四射。 男人这种生物,说难对付,也难对付,但对付姜別客这种级别的,还是绰绰有余。 反正,只要围绕着姜別客的死穴去说就好了。 而通过姜別客的话,沈清平忽然间就能理解朱丹颜为何对自己这么不爽了。 原本,她还以为朱丹颜就是出于嫉妒心作祟,现在,一切总算能够说得通了。 正如姜別客说的,若她一开始进入玄机门用的就是女儿家的身份,让朱丹颜意识到她就是云修身边的红颜知己,或许,朱丹颜反倒不会对自己那么反感。 说到底,朱丹颜就是那种觉得男女必须在一起才符合人之大伦的妹纸,她除了只能够接受男女在一起之外,是无法接受类似磨镜之好,断袖分桃这种情感。 唔…… 这一点,她们有点相反。 因为,沈清平倒是挺支持的。 谁规定爱情的样子只有固定的模式呢? 她这思想,放到现在来说的确是太超前了,而且,如果她的这种想法被大肆传播出去,估计她在这个时代背景之中想要存活下来也是不容易了。 可即便如此,断袖分桃和龙阳之好,磨镜之好能够从古时候一直不断流传,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早有先例。 只是那时,都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罢了。 忽然,背后一道声音传来,吓得沈清平一慌。 “沈公子,方才你与二师弟在说些什么?” 是庞焅。 他不知什么时候到了此处。 沈清平慌乱的小心脏慢慢抚平,她很快调节好情绪,迎上庞焅打量的目光,对于这个神出鬼没的大师兄怀疑越来越重,“没说什么,就是我与姜公子曾经也见过几次面,刚巧在这里又遇到了,所以就同我说了一些话。” 她认识姜別客,这件事没必要隐藏。 若一直藏藏掖掖的,反倒惹人怀疑,索性面对庞焅的追问,她直接摊开说反而更好。 庞焅手里依旧提着一个食盒,他走过来,立在沈清平面前,将食盒递过去,“这是我新做出来的点心,我看沈公子那日很喜欢我做的糕点,所以趁今日空闲,特地钻进厨房做了一份。原本,我是想着去三师弟的院子拜访你的,不过三师弟素来喜欢清静,应当不向我上门叨扰,既然我们在这里遇到了,我就不去三师弟院子里打扰了。” 他说完,将食盒递给沈清平。 沈清平望着那精致的食盒。 不可否认,庞焅的确是一手好厨艺,兔子糕点的软糯香甜口感,她到现在都记忆犹新,只是她有点顾忌。 云修好像不喜欢她吃庞焅做出来的东西。 唔…… 不能带回去。 再说庞焅能够无声无息出现在这里,那么同理,以云修的本事,也完全能够无声无息的隐藏在某个角落关注着她的一言一行。 所以,姜別客方才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认为自己已经把周围的人全部清理好了的? 为了保险起见,沈清平觉得,她还是按照云修说过的话办事比较好。 因而,只能将目光恋恋不舍地收回,拒绝庞焅的好意,“庞公子,不用了,我还不饿,真是麻烦你了。” 庞焅看出她面露难色,猜到她的拒绝多半是另有隐情,也不好强行让沈清平接纳他辛苦了大半个时辰做出来的糕点,“既然如此,那我就把糕点拿回去送给小师妹吃。” 小师妹的心情应当不好。 记得幼时,小师妹不开心时,就喜欢吃香甜的糕点调节心情。 沈清平冲他笑笑,赶紧找了理由告辞。 把她不要的东西给朱丹颜吃,庞焅这做法也是够可以的。 如果让正在气头上的朱丹颜知晓糕点的真相,估计以朱丹颜那骄傲的性子,定然会把庞焅的这种行为认为是一种屈辱。 算了,一个二个都不是她能够惹得。 她就是一个在努力求生存的炮灰女配而已,为了避免惹祸上身,还是甩甩衣袖,两边都不沾身,找到时机就走为上计。 而且,沈清平也不知道庞焅听到了多少,是不是把她跟姜別客的谈话全听到了? 嘤嘤嘤…… 这种感觉好可怕啊…… 庞焅盯着她走远的背影,眼神晦暗不明。 他其实并未听到沈清平与姜別客说了什么,只是恰好听过,又恰好看到沈清平哭的梨花带雨,再那么恰好的看到了那个除了对小师妹温柔以待歪,对谁都不屑一顾的二师弟在哄沈清平而已。 这个沈公子,比他想象当中的还要有趣啊。 庞焅的眼底滑过幽光,嘴角勾起与稳重长相不符合的诡异,周身散发出一股阴沉沉的气息。 …… 一路心惊胆战的回到院子里,立在院门外,看到守在门口处卫隐卫济,听到从院子里面传出来的悠扬琴声,沈清平慌乱的心顿时平静下来。 好像只要待在云修身边,她要做的,就是抱紧云修的大腿,不用再耗费脑力去应付其他人。 她也不想要去应付那么多人。 毕竟,沈清平很有自知之明。 她清晰地知道,以她有限的脑容量,智商会严重跟不上的,更别说除了巴结讨好云修之外,还要花费那么多的精力在旁人身上了。 绿珠跟荔枝都注意到沈清平一路上的反常,她忍不住凑近,问道:“沈姑娘,你刚才神色慌慌张张的,是出了什么事情吗?是不是朱姑娘还有朱门主跟你说了什么?” 此时此刻,绿珠的脑海里已经出现了各种朱东慈跟朱丹颜父女联合起来羞辱沈清平,或者是拿出银票让沈清平离开云公子的狗血戏码。 笑话! 她好不容易才确定了能够跟随沈姑娘,岂能眼睁睁看着这些人冒出来破坏她将来能够跟着沈姑娘吃香喝辣的好日子? 当下,绿珠道:“沈姑娘,你不要在意朱姑娘跟朱门主的话,他们心机叵测,都是想要你离开云公子,你千万不能够被他们的气势和给吓到了,也别被他们的花言巧语欺骗了!” 沈姑娘是她飞黄腾达的全部,是她赖以生存的摇钱树,得牢牢抱紧! 谁来阻挡,她杠谁。 沈清平扶额:“……” 小丫头依旧有一颗积极上进的心啊。 第197章 抚琴 沈清平望着积极向上的绿珠。 曾几何时,她也曾像绿珠那般努力的想要活着,为了能够更好地活着,她想方设法地把自己变成别人眼中满意的作品。 而她当初选择把绿珠留下,明知道绿珠身怀异心却没有将其除去,除了绿珠的作用,便是看在绿珠努力活着去追求的样子。 坦白说,那样的绿珠虽然在别人的眼里最不讨喜,却是最努力最美的一面。 不。 应该说,每一个努力为了更好生存下去的人都是最美的。 听着耳边悦耳叮铃的琴声,如山涧溪水拍打在湿冷的石头上干净无杂质,滴滴答答的,沈清平本是有些浮躁不安的心绪渐渐安宁下来。 立在院门口,她身体未动。 她希望能够留在云修身边的到最大的庇佑,却又总是担忧云修会用剑刺进她的心口。 然而,再怎么担心都是徒劳无用的,为了活着,她除了留在云修身边才是长远之道,无其他路可走。 最近,那个关于原主的结局总会自不经意间在梦境出现,作为一个爱惜生命的人,每每在梦中经历那撕心裂肺一般地疼痛时,浑身也在泛着疼意。 同时,那个梦境也就是原主的下场,是这个梦在提醒她,要时刻小心应对。 绿珠不解地盯着沈清平,“姑娘,你不进去吗?” 沈清平:“……” 绿珠猜到事情绝对不简单,也不相信绝对的真善美,那朱丹颜瞧着善良,但再善良的人心底都会有不可碰触的一面。 对于朱丹颜来说,云修就是那不可碰触的底线。 想到这些,她便生出一股危机感,而绿珠一贯是先下手为强的做派,于是,她开始煽风点火,怂恿沈清平对付朱丹颜,并凑到沈清平耳边,小声道: “姑娘,在我看来,你没必要费尽心机跟朱姑娘拉近关系。你之前跟朱姑娘拉近距离,无非是因为她是公子的小师妹,对公子很重要,也希望以后朱姑娘入了寂云庄你们可以避免纷争,和谐相处。但是,看目前的情况而言,朱姑娘对你心存偏见,平日也尽是摆高架子,对你更是爱搭不理的。所以啊,绿珠以为,你也没有必要老是拿你的热脸去贴朱姑娘的冷屁股。你要知道,你们是情敌,注定互相敌对,你与其挖空心思的去讨好她,不如直接正面刚,干掉一个算一个。” 见识过沈清平大义灭亲,把沈远弄进去牢狱度过的狠辣手段以后,绿珠深信,以沈清平六亲不认,心狠手辣的做派,只要很辣到底,一定能够干翻所有情敌,站在公子后宫食物链的顶端。 沈清平:“……” 别别别…… 她才不要按照绿珠说的那么去干呢。 想想那一个一个的情敌,全都是出身极高的名门闺秀,她要死不知死活地凑上去正面刚,不小心破坏了云修的好计划,她还要不要活了? 再者而言,那些后宫妹纸们身后家族强大,她想要做到无声无息的弄死谁显然是不可能的。她如真按照绿珠所言去做,就算云修不出手,估计她也迟早会被那些人给弄死。 短命鬼不是她想追求的目标。 绿珠对她做了鼓励再鼓励的手势,显然是对沈清平的脑子和手段深信不疑。 沈清平汗颜:“……” 她真没有绿珠想象当中的那般厉害。 而且,绿珠现在对她信心满满,完全是因为绿珠还没有见识过云修后宫妹纸们的强大背景。目前为止,人家没有被嫉妒之心蒙蔽,发动底下势力对自己狠下杀手,在沈清平看来,已经是极其仁慈了。 在门外等了会儿,沈清平有点冷,她心知再这么站下去只会更冷,顿时收敛起心思,拢拢身上的衣物,踩着小步子进入。 卫隐卫济看到她回来,恭敬出声:“沈姑娘。” 沈清平友好地冲他们一笑。 屋内,古琴还未停止。 沈清平轻手轻脚地走进屋内,站到靠近火盆的位置,然后拿了暖手炉放在手掌。 待掌心温暖以后,她乖巧且安静地坐在一旁。 公子抚琴,姿态雅正,手指分明且修长,指尖抚出的琴音透彻悦耳,如寂静的空谷中传出。 再没有比这更赏心悦目的画面了。 沈清平看着看着,缓缓站起身,走到云修身边席地而坐,盯着那双落在古琴上挑动琴弦的手。 他的手是当真好看。 唔,脸也好看。 这样一个文武双全,天赋异禀,外加美貌值无敌的男主设定,很少有女子不动心吧? 不过盯着这样俊雅出尘的云修,沈清平有点怀疑了。 她想起看书时各种翻云覆雨的片段,里面对于云修的描写是很邪气性感的,着实很难将眼前正在抚琴的云修与书里面翻云覆雨的云修结合在一起。 沈清平抱着暖手炉,歪着脑袋,一动不动地望着云修,也没仔细去听这首旋律优美的曲子。 其实,她也有动心过。 只是,她对自己没那么自信。 她与云修身处的时代环境不同,接受的教育思想不同,是以,沈清平没有自信能够挑战不同时代背景的思想,更没有想要用自己的思想去改变云修思想的心思。 她与他有各自的生存环境,心中都有属于自己的执念和追求的道。 站在沈清平的角度,她没有在云修对她表示出喜欢的时候顺着往下,是因为她骨子里有一股不愿意服输的偏执。 没错,她是想要活下去,是想要依靠着云修而活,但这件事,跟她骨子里坚持的东西完全是两码事。 她从来都能够将两者分得清楚,不会混淆。 正因为分得太清楚了,有时候沉默反抗的态度在别人眼中看来,或许是无厘头的,或许是不会被理解的。 但只有沈清平清楚,她所走的每一步,都在她设定好可以掌控好的范围内。 琴音停。 云修的手指轻放在琴弦上。 沈清平回神,笑着拍了拍手掌,眼底的沉思散去,换上溜须拍马的笑脸,“公子抚琴真好听!” 云修:“……” 倒是会来事儿。 对于她的溜须拍马,云修明明看的一清二楚,但就是不想要拆穿。 他很庸俗的表示,其实溜须拍马这等行径虽然很小人,可是,它的确会令人心情愉悦。 尤其是她这副狗腿的小模样。 收回放在琴弦上的手,云修恶劣地伸手过去,抢过沈清平抱着的暖手炉,放在掌心,“师傅找你何事?” 沈清平盯着他手中的暖手炉,心里对云修的做法怨念十足,面上不敢表露半分,“公子的师傅是位很慈祥的老人,见到我后,一直对我嘘寒问暖,还问我这些年过得是否辛苦。” 她没有说出自己的怀疑。 这是她的事情。 她想,云修没有兴趣知晓。 而且她也不想多说。 云修眼眸微动,“师傅竟问了你这些?” 第198章 巧合这个小妖精 沈清平听出云修语气中的惊讶,同时,也得知一个重要的讯息,那便是朱东慈并非见谁都是慈爱可亲的模样,也不会贸贸然询问他人的事情。 可他为何单单对她感兴趣呢? 总不可能是因为朱东慈庸俗地被她的美貌吸引了,情不自禁问出来的。 云修眸光一深,捕捉到沈清平眼底的狡黠之色和得到他回答时的片刻走神,薄唇勾出似笑非笑地弧度,“你在试探我。” 呵。 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换做以往,沈清平是绝对不敢有这个胆子的。 不过,云修很喜欢这种被试探的感觉,一点也没有想要发怒的迹象。 在他面前,她若想要试探,也并非全无不可,反正他乐意被她试探,愿意大度的包容宠着她的小心思。 闻言,沈清平发虚。 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啊? 她本可以不说出与朱东慈谈论的那些内容,之所以说一半藏一半,还是想要试试看云修的反应,再结合他的反应,进一步的确认心底的猜测。 她要不要找个机会,缠着朱东慈问关于原主的身世? 直觉告诉她,这或许是一个能够用来自保的机会。 能够跟朱东慈有交情,还能用如此熟练的语气的对方,绝不会是平凡人家,说不定还会是朝廷之中权高位重之人。 若真如此,沈清平可是要躲在被子里偷着乐了。 如果她的身世也隐藏着一个庞大的家族,她一定想方设法地跑回去认亲,赶紧把这个护身符抱住。 如此,她再适当地讨好一下云修,余生安稳应当是没问题的。 若是运气好,说不定她还可以在这里找到一个适合的如意郎君,再生两个小崽崽,一手抱娃,一手抱着俊俏小郎君恣意人生。 想着,沈清平嘴角上扬,眉眼愉悦地弯成一轮月牙。 “在想什么?” 云修的声音,将沈清平脑海里美好的幻想全部打破,她赶紧回神,呵呵一笑,“没想什么,我就是担心公子会生气。” 毕竟试探的心思被拆穿了嘛。 沈清平还是很心虚,同时也很担忧的。 像云修这等强大的设定,定然不喜欢被别人试探的,她大着胆子这般作为,不知晓云修是不是已经在心里计划着该怎么惩罚她了。 她害怕地缩缩脖子。 虽然害怕,但她并不后悔方才的行为。 至少,从云修的反应中,沈清平得到了想要确认的信息。 云修勾唇,眼底散出点点笑意,“适当地试探,我是允许的。” 况且,也不是白白被试探的。 师傅对沈清平关注的态度,让云修也对其心生怀疑。 沈清平笑笑不语。 在原文里,前期的云修虽然聪明绝顶,但始终还是在西天取经,吃一堑长一智的阶段,要度过重重艰难以后才能不断成长。 而前期的云修,对朱东慈向来是抱着不怀疑的态度的。 所以,他现在这番作为,是在怀疑自己的师傅吗? 沈清平有点惊讶云修的反应。 《谋士》一文男主的人设果然在一点一点的脱离原著,哪怕中途的过程都是按照原本设定的剧情往前走的,但中间总还会出现那么一些小的变故。 沈清平进入到这本书里面已经是最大的变故了。 她无法解释清楚导致这一切的原因。 然而,没等她把这个原因想清楚,云修的种种反应,又一次次在刷新沈清平对原著人物设定的认知。 沉默良久,氛围开始有点尴尬。 沈清平一抬眸,发现云修正在打量自己,霎时,放松和神游的神经顿时收回。 她干笑着,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于是盯着眼前的古琴,眼睛一亮,用一种向往且钦佩羡慕的语气道:“真羡慕公子啊,能够弹得一手好琴,想当初,我听到公子院里传出来的琴音时,就特别羡慕当时视情节姐姐的抚琴技艺。可惜我出身低贱,从小只能跟山山水水结缘,身边的人也都是些乡野村夫,整日就知道种田劈柴,全是些不识字的,没有半点见识。还是跟在公子身边好,自从来到公子身边,我可是长了不少见识呢。” 沈清平说着,手指落在琴弦上,稍稍用力一按,发出铮的一声。 云修岂会看不出来她在没话找话? 她要是真的对音律感兴趣,当初在寂云庄时,她就会借着这个借口去找言桑学习。 她帮助过言桑,以言桑有恩必报的性格,必然会以此作为报答。 就算不用言桑,她若想学,也可直接让戚管事找一个教习师傅教导。 沈清平也觉得自己这没话找话的本事太逊了些,她继续干笑着对上云修打量的眼神。 他的眼神告诉她,她这蹩脚的找话本事全被云修给看透了。 演戏演到底,沈清平当然不会在云修的目光下老老实实承认自己没话找话,她决定硬着头皮往下继续瞎扯,于是眨了眨眼,清澈的眼睛水汪汪的,像是一汪山间清泉,“公子,我想学抚琴!” 如此诚恳的语气,拜托的神态,应该足以蒙混过关了吧。 “好。”云修十分干脆地应下。 下一刻,他将抢过来的暖手炉丢到一边,温暖的大掌牵过沈清平的小手,将人往怀中一带,而后改变坐姿,从后面用高大欣长的身躯将娇小玲珑的沈清平罩住。 他的手,控制着沈清平的。 带着薄茧的指腹,按住沈清平的小手,用力地挑拨了一下琴弦,发出悦耳的叮铃一声,其悦耳程度,远比沈清平随意碰触发出来的琴音好听。 沈清平:“……” 他定然是故意的。 他就是存心想要让她意识到,她随意拨弄出来的音律连他随意拨弄出来的都天差地别。 此时此刻,沈清平内心很气愤,她忽然很想拥有绝世神功,继而称霸天下,然后非常中二地让仰天大笑,再让云修可怜巴巴地哭着喊爸爸。 身后的身躯温热,沈清平的后背贴着他的胸膛,清晰感觉到他心脏跳动的旋律。 她心跳漏了半拍。 沈清平不太适应这般之时,咽了咽口水,侧头想要跟云修面对面说话,岂料这一动作,正好将粉唇贴在云修极美极俊雅的侧颜之上。 而她的唇瓣,距离他薄唇的位置只剩下一点。 o(╥﹏╥)o 巧合这个小妖精! 巧合:嗷~本宝宝就是这般磨人可爱的小妖精! 第199章 为夫给你轻薄 感受到来自脸庞的温软触感,云修眸光微动,点点笑意,染上眉梢,“轻薄?” 沈清平:“……” 她望着眼前放大的俊脸,将他魅惑人心的举止看在眼底,心跳的节奏再次失了频率,圆润的双眼瞪大。 咕噜…… 她咽了咽口水。 这也算得上是在轻薄? 这分明就是意外好吧。 沈清平嘴角干巴巴地往上扬起,反应迟钝地推开,迎上云修不辨情绪的瞳孔,她呵呵的干笑着,而后抬起手来,用袖子擦拭被她轻薄过的那块地方,“意外,是意外。” 真的是意外。 请不要用一种‘你是轻薄之人’的目光看着她,她会有罪恶感的。 云修抓住擦拭面颊的小手,忽而,低笑出声,再拉着沈清平的小手贴在面颊,引导着她的小手往下,碰触着他的肌肤,声线沙哑,“别怕,为夫给你轻薄。” “……” 为夫? 云修今儿个是不是吃错药了? 他突然这么撩就罢了,竟然还对她说出‘为夫’这两个字。 拜托,云修的这个说法,很容易让她多想的。 偏偏她虽然不喜欢思考,但骨子里也是一个比较好奇心重的人,对于云修这随口而出的话极为在意。 沈清平卷翘的睫毛微颤,像是平静的湖面落了枯叶树枝,正在微微荡漾。 不得不说,云修这句话的杀伤力有点大啊。 换做一般女子,或者是那些爱慕云修的人,一定会放下所有矜持,毫不犹豫地冲上去抱住云修精瘦的腰身,并感动的眼泪汪汪,觉得自己的一腔痴情得到了该有的回报。 幸亏她还没有在男主光环的强大下丧失理智和心神,关于这种张口就来的话,沈清平采取一贯将其听过就忘记的政策。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尤其还是后宫种马男主人设的嘴,那更是满嘴的跑火车。 将来的云修,肯定会把自身能够运用到各种撩拨妹纸技能实施在他的后宫群体中。 沈清平很幸运,竟然有幸能够在这一刻成为被男主撩的妹纸。 意识到两人的距离有些危险,同时也感觉到了暧昧的气流涌动,沈清平干笑着再次吞了吞口水。她忽然觉得一阵口干舌燥,略有些结巴的解释:“公子误会了,刚才就是一个意外,想我胆小如鼠,哪里有那个胆子轻薄公子啊。” 希望云修以后说话能够高冷点,正常一点,否则,沈清平会招架不住,并且会消化不良好一段时日啊。 她不过就是个无关紧要的配角罢了。 她跟云修之间的交集注定只会有短暂的时间相处,沈清平可不想日日被云修这般撩拨,日日这般消化不良,如此,她哪里还有享受混吃等死的时间? 哼。 她不想因为云修的某句话或者某个举动影响到自己。 云修眼底的笑意渐渐散去,他抬手,指腹贴着沈清平脸颊如凝脂般的肌肤,并从她的额头往下滑落,用指尖勾勒着她的眉眼,“自家人,不用客气。” “……” 这是让她随便轻薄的意思了。 沈清平嘴角的弧度僵硬住,扬了扬脖子,才能与云修的目光交汇相对。 待看了会儿,她将手放在琴弦上,用力地拨弄了一下,发出并不怎么好听且很突兀打破氛围的声音。 也是这一声,打破了跟云修之间涌动的暧昧气息。 云修眉峰微蹙,对沈清平鸵鸟般的应对政策不太满意。 “咳咳……”沈清平故意咳得很大声,她移开目光,不再看云修的神态,而是盯着眼前的古琴道:“公子,你方才不是要教我弹琴吗?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嗯。 这是一个很好的借口。 院门外。 朱丹颜熬了鸡汤,正要进去时,听到院里传出断断续续且极不好听的琴音皱起了眉头,握着食盒一端的手逐渐皱紧,满心欢喜顿时落空。 听到屋内不成调子的琴音,让她心生烦躁,同时也嫉妒着。 她是熟悉云修琴音的。 云修自小聪慧,在任何方面都有令人羡慕的天赋,当年他们一起跟着父亲学琴,唯独云修表现得最好,琴音最是好听。 他幼时便能够随手弹奏出打动人心的曲子。 而朱丹颜根据听到的琴音判断,就猜到里面正在抚琴的人绝对不会是云修,她所熟悉的三师兄,哪怕是多年不曾碰触过古琴,也必然能够技艺纯熟。 三师兄不可能把琴弹成这般。 所以,院子里正在抚琴的,不是别人,而是跟三师兄住在一起的沈清平。 除了沈清平,整个玄机门中谁都没办法轻易接近三师兄,就是父亲每次想要来看看三师兄,都会候在门外,等卫隐卫济进去通报后才进入。 有时候,朱丹颜觉得,父亲对三师兄的态度隐约藏着一股恭谨在其中。 绿珠守候在门外,眼尖地注意到站立在院门外的朱丹颜,她也不喜欢听姑娘弹奏出来的琴音,但一看到朱丹颜,绿珠便笑着过去,“朱姑娘,你是过来找云公子的吗?” 朱丹颜捏紧手中的食盒,从丫鬟的反应来看,似乎在责怪她来的不是时候。 卫隐卫济:“……” 女子暗暗较劲这种事情,他们不参合,以免惹祸上身。 荔枝想要阻止,拉了一把绿珠:“朱姑娘,公子正在里面,可要我等进去通报一声。” 毕竟还待在人家的地盘上,不能太嚣张了。 绿珠把朱丹颜当成是沈清平成功路上的绊脚石,自然不希望朱丹颜跟云修接触太多,她一笑,说话间难免带了赶人的意味:“朱姑娘,云公子与我家公子正在抚琴,这时候,我想云公子肯定不想有人进去打扰。况且,朱姑娘应该清楚云公子喜欢清静的脾气,你若贸然进去,坏了云公子与我家公子的兴致,那就不太好了。” 她要把阻挡沈姑娘成功路上的阻碍一一清除! 哪怕云公子最终还是会娶了这位朱姑娘,但只要沈姑娘的肚子加把劲儿,抢占先机,她即便得罪了朱丹颜,也能够在寂云庄跟随沈姑娘站稳脚跟。 朱丹颜心中憋屈,被绿珠言语尖酸对待后,一路沉着脸,唇角绷紧,气冲冲地闯进朱东慈的房间,将食盒用力地丢在地上。 朱东慈:“丹颜,不可随意发脾气。” 他立在窗前,负手而立,一手还伸在半空中。 蓝天之上,一只白色的信鸽在周围盘旋几圈后,挥动灵活的翅膀,再飞跃过玄机门中的处处青山高峰。 第200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朱丹颜立即收敛怒容,心里仍旧气愤难平。 大概是她忌妒心太重,每每与沈清平接触,想到她与云修共处一室,便心生厌恶。而每每看到沈清平上扬的嘴角,她都觉刺眼至极。 朱东慈叹息一声,望着信鸽不见踪影,眼底浮现一丝疲惫与愧疚。 朱丹颜盯着朱东慈的背影,回想起朱东慈对沈清平嘘寒问暖的行为,心里对沈清平的厌恶加深,“父亲,您为何对那沈清平处处关心?您难道忘了,我是您的女儿,那沈清平留在三师兄身边,就是在破坏我跟三师兄的关系,您倒好,不想着怎么帮我解决麻烦,还对我的情敌处处照顾!” 朱东慈转身,眉头皱起。 “丹颜,为父自小教导你为人要宽容,知礼守礼,万万不可有嫉妒他人,伤害他人之心。结果,你就是用这副样子来回报为父对你的悉心教导吗?” 他这女儿,在对待外人时找不出半点错来,唯独总是在云修的事情上自乱阵脚。 他承认,他也很满意云修成为玄机门将来的门主,并且,也相信云修能够照顾好朱丹颜的余生。可另一方面,他又很担心,担心云修究竟能不能够照顾好朱丹颜。 朱丹颜低头认错,“是女儿的错,还请父亲不要动气。” 她只是一时被气急了而已。 朱东慈瞥她一眼,绕过朱丹颜,朝着书房走去,“她会离开的,不会成为你的威胁。” 这便是那孩子的命。 谁都无力改变。 年少时,他曾欠下那女子的恩情,可他并不想顺着那女子的心意将她的孩儿守在玄机门中教养,毕竟那孩子自小体弱多病,受不了玄机门的严规戒律。且那孩子资质平庸,双目呆滞无神,从生下来便是那女子手里面被操纵的傀儡,做什么事情都没有主见,把这样的人留在玄机门,朱东慈瞧着也心烦。 他不会顺着那女子的心思,但当年欠下的恩情,总是要偿还的,如此,也可跟那女子彻底的划清界限。 朱丹颜盯着朱东慈的背影,再回过头注视着方才朱东慈站过的地方,并在周围逡巡。 父亲这话是何意思? …… 寒光刺眼,男子手里的佩剑直直刺入她的胸膛,剑穿透她的衣物,刺穿她的皮肉,深深的刺进了她的身体里。 而这钻心的疼痛,不过刚刚开始。 之后的疼痛,才是非人的折磨。 阴沉诡异的光亮下,男子俊雅的面庞蒙上青白色,渗人得厉害。 而比他面色更吓人的,则是他冰冷深邃的眼神,明明他正在做着残忍血腥的事情,身上却不染纤尘,面容更是平静如常。 “啊……” 沈清平睁开眼,满身大汗地从床榻上坐起来。 屋内,被熄灭的烛光骤然明亮。 云修着轻薄寝衣,动作极慢地起身,坐在沈清平身侧,盯着她满头大汗的模样,平静低沉的语调里透着一丝关切,“做噩梦了?” 注意到沈清平布满细汗的额头,他忽然抬起手臂,温柔地用衣袖擦拭掉她的汗水,他的手指,在无意间碰触到她的肌肤,感受到她的体温时,眉峰轻皱。 是冰冷的。 她的身体当真是越来越冷了。 屋内不少角落都置放着火盆,云修盯着燃烧的炭火,眼底阴郁。 沈清平呼吸急促,她动作迟缓地扭过头,看着云修,在她的梦境里,正是这个躺在她身边的男子对她狠下毒手。 思及此,那股埋在骨子里的害怕随之而来,身体开始发颤。 云修察觉到她的颤抖,只以为是她觉得太冷,当即搂住她的腰身,将人楼入怀中,大手抚摸着她的面庞,在感受到她冷冰冰的身体以后,问道:“很冷?” 沈清平在他的怀抱里点头,“嗯!” 很冷。 不是来自身体方面的冷,而是来自心底的冷。 想到未来的下场,沈清平心底的害怕逐渐加重,身体的颤抖,在云修的怀抱下被安抚。 感受着头顶属于男子匀称的呼吸,以及鼻尖窜入的松木雅香,她心神慌乱。 背部,被他安抚性地拍着。 云修脖颈微抬,男子的下巴顶在她的头顶,大掌落在她的背上轻轻拍着,像是在安抚孩子一般,“不怕,只是噩梦而已,睁开眼就没有了。” 沈清平:“……” 不是噩梦。 梦境里的画面,就是她本来的下场。 窝在云修的怀里,沈清平害怕反而在不断减少。 按照剧情发展,明明原主的结局是死在他的手里的,但此刻,沈清平靠着他的怀抱,耳边听着他的呼吸,却开始慢慢地放松下来。 最近,她的脑袋似乎不怎么想要思考了,甚至差点把孟玉楼即将出场的事情给忘记了。 在这段时日,她都在努力回想孟玉楼出场的画面和时间点,等玄机门这里的事情告一段落,就应该是属于孟玉楼跟云修的篇章了。 也就是说,她距离领盒饭的日子正在一步步接近。 后半夜,沈清平是躺在云修怀里睡着的。 云修垂眸,扫了眼抱住他腰间的手臂,女子手臂纤细,露出的一截皓腕更是纤细的一折就断,而她那力道,只需他随手一拿便能将其拿开。 然而,他并不想要将其拿开。 于是,他就着这个姿势,环住沈清平的身子缓缓躺下,让她可以睡得舒服。 翌日,沈清平睁眼时,身旁的人已然离开。 荔枝正在洗脸架前拧干湿润的帕子。 绿珠发现沈清平醒来,率先凑过去,道:“今日是玄机门弟子下山的日子,云公子一大早就与庞公子等人去主持下山事宜了,沈姑娘,等会儿你记得换上男装,云公子说了,让你在玄机门山下等他。” 沈清平不雅地打了打呵欠,原本应该挺高兴能够下山的她,瞧上去有点丧。 而绿珠则精神奕奕的很,她看了眼周围,确定屋子周围没有人守着以后,低声道:“沈姑娘,你吩咐我找的人已经找到了,正好,那人就在玄机门山脚下的安宁镇上。巧合的是,今日我们下山也要去到安宁镇上,另外,我已经让人把你找的那位留下。” 闻言,沈清平原本正呆滞无神的目光霎时光亮。 找到了! 她高兴地望着绿珠,庆幸自己当初把绿珠留在了身边,让绿珠去帮忙找《谋士》一文作者的事,这才有此收获! 第201章 保证有屁用 高高兴兴地换好衣裳,沈清平随手把玩着雪青发带。 因着是玄机门中集体下山的日子,她也无需穿戴玄机门中的服饰,而玄机门中的弟子也都是随意穿着。 离开院子,沈清平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在道上,路上遇到不少身着便装的玄机门弟子,众人大概都在暗暗猜测她跟云修的关系,眼神都怪怪的。 比较大胆的,聚集成团。 “他就是让三师兄跟师姐感情出现问题的罪魁祸首啊?” “是啊。” “沈公子长得真心精致漂亮,这副模样,比女子还要娇媚艳丽,也难怪三师兄对她处处照顾了。可三师兄因为沈公子对师姐态度冷淡,着实不该。” “可不是,本来我挺喜欢沈公子的,可对比跟我们一起长大的师姐,我还是更喜欢师姐。” “我也支持三师兄跟师姐!” “……” 沈清平脚步微顿。 就目前的情况而言,她应当就是外人眼里突然闯入的第三者吧。 她的出现,破坏了这些站官配的美好心情,继而在玄机门还是招惹了一大片的敌对,并刷了一堆厌恶值。 绿珠朝着那边的几个身着便装的女弟子瞪了几眼,在寂云庄摸爬打滚多年,她什么样的没有打过交道,就这种只会张嘴嚼舌根的人,简直不够她塞牙缝,“哼,我家沈公子与云公子乃是好友,云公子愿意照顾我家公子,把我家公子放在心里,那是因为云公子对我家公子好。至于你们这些背后嚼舌根的东西,根本就是在那里瞎起哄。我家公子与云公子,又跟朱姑娘是什么关系,朱姑娘自己都没站出来说过,你们瞎猜测什么?” 一群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东西! 大概是玄机门的清苦岁月太难熬了,这群人总是爱搞点事情出来。 正好这时候,沈姑娘被云公子带回了玄机门,自然而然的,沈姑娘这个外人,也就成为了这些人嘴里的风云人物。 荔枝依旧沉默。 怼人这种事情本就是她不擅长的领域,但她觉得,拥有绿珠这样张口就怼,正面直接刚的一张嘴也是极好的。 果然绿珠一吼,那些人就安分下来。 “玄机门门规,不得妄议他人,你们今日免了下山之行。”庞焅一手背在身后,缓缓走近,眼神在接触到沈清平时,顿时如沐春风。然而,他的目光在看向挑事的女弟子们以后,转瞬冰冷,“按照门规,你们还需要抄写玄机门戒律百遍,既然你们有空闲在这里妄议他人,那就惩罚翻倍,两百遍门规戒律。” 女弟子们:“……” 好不容易等到一个月下山游玩三日的机会,结果,就被她们这张嘴给破坏了。 众人当即气愤地跺了跺脚,“大师兄!” 恰好朱丹颜也收拾好了东西,她虽然是玄机门门主的女儿,从小衣食住行却都是自己负责的。 此次下山,她跟随几位师兄随行,便不需要随身携带护卫了。 只见她的肩膀处挂着一个包袱,褪去平日动人娴静的女装,换上了方便行走办事的男装,一张容颜在男装的衬托下添了几分英姿。 较之沈清平穿上男装雌雄莫变的妖媚模样,她则清冷出尘。 沈清平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默默在心里面感叹云修的好福气。 主角就是主角,随便一个后宫站出来都能够有各自的特质和亮点。 察觉到朱丹颜投来的视线,沈清平明显感受到朱丹颜不想要跟自己说话的心思,也不凑上去自找没趣了。 她之前为了存活下去,总想着能够跟云修身边的后宫妹纸们搞好关系很重要,所以在能够撮合的场合都是充当助攻的存在。 可是现在,沈清平没有那个心思去讨好谁。 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至于撮合云修跟朱丹颜的事情,她是没办法完成了。 目前,朱丹颜对她带有严重的敌意,完全把她当成了情敌。 在这种情况下,沈清平不管说什么都是徒劳无用的。 既然如此,索性她就不管了。 反正她讨好各种人本就不是她喜欢的事,如今不用对朱丹颜跟云修的事情上心,她还可以为自己的处境多争取一些清静。 面对朱丹颜略带挑衅的目光,沈清平反应慢了一瞬,随即便反应过来,朱丹颜在原文里是不喜欢穿男装的,也基本上没有穿男装的时候。 故而,她在下山时穿一身男装出来,不是为了出行方便,而是存了心思,想要跟她在男装方面一较高低。 “……” ╮(╯▽╰)╭ 是一位面对情敌时小气吧啦又战斗力强的女子啊。 朱丹颜看着几个女弟子受罚,想到她们是因为自己才受牵连的,一时起了恻隐之心,“大师兄,依我看这件事就算了吧,几位师妹也就是嘴上说说而已,并没有对沈公子心存恶意,你就不要跟她们计较了。而且下山的机会一个月才一次,师妹们等这一天已经等了许久,就算几位师妹破坏了门规有错,也应该等下山归来后再做追究才是。” 求情完毕,朱丹颜又道:“大师兄,你不是一向最是仁慈宽厚的吗?” 论天资聪明,庞焅是比不上云修跟姜別客的,可庞焅能够坐稳玄机门大弟子的位置,凭借的不是他的聪明和天赋,而是他的为人令人心服口服。 这样严词厉色的大师兄,朱丹颜还是头一次见到。 而这一切的根源,又是因为沈清平! 身为男子便如此祸水,若为女儿身,还不知有多少男子对她痴迷,被她玩弄于鼓掌。 朱丹颜的话,让庞焅坚硬的态度有所犹豫。 那几个女弟子见状,齐齐喊道:“大师兄,我们知道错了,还请大师兄相信我们,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我们跟你保证!” 沈清平:“……” 呵呵。 保证没屁用的。 要相信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估计经过今日这事儿,这群女弟子们肯定会对她暗暗记恨,并且,还会在背地里把她说得更加一文不值。 “既然你们也知道犯了门规,那就应该受到惩罚,不然,你们的事情传出去会让整个玄机门中的戒律门规都是摆设!”朝灵一的声音穿透全场,她的长发扎成一根根小辫,披在身后,身上则穿着方便行走的窄袖短裙,裙摆的长度恰恰好露出一截白莹莹的小腿和系着铃铛的鞋子,铃铛在走动间晃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叮铃声。 第202章 吐槽的毫无错处 朝灵一走到沈清平面前,皱起的眉头,充分展现出她对朱丹颜打算糊弄过此事的不爽,“朱姑娘,凡事要讲规矩的好吧,明明是她们有错在先!” 她知道玄机门中那些弟子们私底下都在议论什么,但,那又如何? 再者说来,朝灵一被关禁闭的这段时日已经接受了云修很有可能喜欢沈清平这一事实。 虽然三师兄是挺可怕的,但她会努力争取看看的。 庞焅头疼,没想到这个关头朝灵一还要跑出来乱插一脚,“朝姑娘。” 朝灵一哼了一声,她不讨厌庞焅,作为大师兄,庞焅的处境的确不太好处理,可坦白说,她对这种凡事有商有量的处事方法很不赞同。 一个大男人,要那么老好人干啥? 要她说,大师兄就应该学习一下二师兄三师兄的心狠手辣。 瞪了一眼朱丹颜,朝灵一不满道:“朱姑娘,前段时日多谢你的帮忙,可惜,你的那些方法用在沈公子身上没有半分用处。且我爹爹说了,一个人若喜欢你,喜欢的绝对不会是你刻意的娇柔做作,而是你原原本本的性子。所以,我以后不会学那些玩意儿,而是把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展现出来,如此做法,也是对心仪之人的最大尊重。” 她听爹爹的。 爹爹是过来人,人生经历和人生经验都要比朱丹颜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家伙靠谱。 哪怕是喜欢谁,都不应该把最原本的自己忘记了。 沈清平对朝灵一的话暗暗赞同,同时,也很羡慕朝灵一随性而为的心性与洒脱。 等她确定自己的性命不会有危险以后,她一定要本性彻底的展现出来,然后,找个安安静静远离尘嚣的院子,躺在榻上睡个几天几夜。 (* ̄︶ ̄) 朱丹颜面色微红,对于朱丹颜的说法不太赞同。 在她看来,为了心仪之人牺牲一些都是值得的。 朝灵一望着庞焅,猜到这位好说话的大师兄肯定会采纳朱丹颜的说法,顿时道:“大师兄,你不能什么都偏袒朱姑娘,她说不追究,难道你就真的不追究了?门规戒律这种东西,既然做了出来,那就是让玄机门弟子遵守的,朱姑娘的确是门主的女儿,她的话应该考虑。不过,我却觉得,正因为朱姑娘是门主的女儿,才更应该严厉执行玄机门的每一条门规戒律!” 有些人张了嘴,说了不该说的,难道就不需要为之付出责任吗? 笑话! 谁都应该为自己的言行负责。 朱丹颜被堵得哑口无言。 眼下,她若执意偏袒,想要把那几个师妹放过,便是带头反抗玄机门定下的门规戒律。 若这件事情闹大,传到父亲耳朵里,依照父亲的严厉程度,绝不会徇私。 黄世安跟姜別客缓缓走来,两人吩咐下人准备好下山的马车,刚从各自的院子出来遇,就撞上了这么一出戏。 黄世安想起那日的狼狈,对朝灵一还是不待见,此时却愿意附和她的话:“朝姑娘说的极是,朱姑娘,很多事情不能够睁只眼闭只眼的糊弄过去,要是像你这般宽大处理,那朝廷制定的刑法律法是不是都可以因为他人的三言两语充当摆设?” 朝灵一:“……” 这家伙也是对沈公子虎视眈眈的。 姜別客没说话,他是想要维护朱丹颜的,可朱丹颜这事儿的确做得落人口实,“小师妹,二师兄知道你从小跟这些师妹们一起长大,感情深厚,但黄公子说的没错,朝姑娘的说法更不错。今日,你若开了宽大处理的先例,之后,便会有越来越多的弟子不将玄机门的门规戒律放在眼里!” 朱丹颜:“……” 这么多张嘴都站在沈清平这边,她本是好心想要将这件事情轻松解决,没想到反倒是招惹来了一堆人来维护沈清平。 她眼底讥笑。 之前对沈清平的种种好感,在转瞬间化为厌恶,并成倍增长。 沈清平就是用这张脸,这般柔弱的境地来获取大家的同情和可怜,从而让众人站在了她这边吗? 沈清平:“……” 面对朱丹颜的敌意,她其实很无辜。 然而,也不全然无辜。 毕竟,这件事情是因为她而起。 朝灵一可没那么多顾忌,她瞪了眼那些嚼舌根子的女弟子,双手叉腰,模样凶悍可爱,“这些管不住嘴的,就应该好好处置。” 敢说她的沈公子,找死。 庞焅见朱丹颜下不来台,清楚这个小师妹从小心高气傲,也猜到此事让朱丹颜极其难受,便站出来打圆场,“朝姑娘与黄公子说的没错,这件事情就按照玄机门的门规严厉处置,并且惩罚加重为双倍。小师妹,你也别太善良了,你是师父的女儿,将来玄机门都会是你的,你如果不早早的树立威信,底下的弟子们也会不易管束。今日之事,小师妹就当做是为了日后做一个警告。” 多年充当缓和气氛的角色,庞焅也积累了不少察言观色的经验,并且清楚应该怎么将朱丹颜的自尊心受损降到最低。 庞焅说罢,就瞧见不远处卫隐卫济过来,当即冲朱丹颜一笑,“小师妹,你也别在意此事了,昨日我就听说三师弟为了今日下山特地准备了许多东西,估计此时,他已经坐在马车里等你了。” 听到云修的名字,朱丹颜心里憋着的那口气总算减少。 顺着庞焅的目光看出,朱丹颜自然认出前来的人是卫隐卫济。 两人走到跟前,冲朱丹颜颔首示意,“朱姑娘。” 朝灵一则扁扁嘴,凑到沈清平身边,毫不掩饰心里对云修的不满,“三师兄这个用情不专的渣男,一方面跟沈公子保持着暧昧不清的态度,一边又对朱姑娘这边藕断丝连,这是准备要男女通吃,左拥右抱吗?” “……” 卫隐卫济额头落下冷汗。 这位朝姑娘还真是胆子够大啊。 朱丹颜皱眉,想要出言反驳,解释云修不是那样的人,话到嘴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姜別客则哈哈大笑出声,他跟朝灵一接触极少,可朝灵一这性子,还有这毫无顾忌的言行让他顿时开怀,“朝姑娘说的是,三师弟当真是个贪心的,想要脚踩两只船。” 朝灵一瞅了眼姜別客,对这位二师兄也没什么满意之处,直接吐槽:“二师兄,你也别五十步笑一百步了,三师兄想要脚踏两只船,你则是脚踏数只船。” “……” 沈清平忍俊不禁。 说得对。 吐槽的毫无错处。 第203章 你笑起来真真好看 朝灵一吐槽完姜別客以后,周围的氛围也变得微妙起来,她则对姜別客的怒意直接无视,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垂眸浅笑的沈清平,痴迷道:“你笑起来真真好看!” 原谅她不爱读书,就连夸赞心仪之人的美貌都找不出很有诗意逼格的形容来,只能用几个单调简单的词汇来阐述内心的惊艳与喜欢。 在场痴迷的,除了朝灵一之外,还有黄世安。 黄世安盯着沈清平的目光饱含笑意,前几日,他是有些后悔来到玄机门的,可如今能亲眼看到这一幕,他便觉得值了,附和出声,“她一直很好看。” 若非如此,他怎么会对她怀有不同寻常的感情? 朝灵一哼了一声。 沈公子有她的痴迷和夸赞就够了,黄世安横插一杠是什么鬼? 姜別客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他对自己的眼光是很有自信的,不过他总觉得,沈清平有了明显的变化。 她与他之前见过的模样有着很明显的违和感。 而这一切,姜別客没有别的解释,只以为是沈清平跟在云修身边久了,自己在私底下努力的学习了一些其他女子的可取之处。 不得不说,这样的沈清平对男子来说更有吸引力。 朱丹颜不想再看沈清平,以免破坏心情,她望着卫隐卫济二人,心中满是期待,“三师兄呢?” 大师兄说三师兄为了下山做准备,不知道有没有算上她? 卫济:“……” 要对朱姑娘说出实情吗? 挺痴心的一个好姑娘,他也不希望看到美人垂泪,黯然神伤,可卫济站的是云修跟沈清平,便将对朱丹颜的那点怜惜没了。 卫隐仍旧是那副冷漠的态度,他对公子的感情从不多嘴,也不插手,反正公子吩咐什么,他们照办便是。 “朱姑娘,我跟卫济过来,识相通知沈公子一声,公子正在马车里等着她。” 朱丹颜面色煞白,“……” 一阵阵屈辱和难堪的情绪涌上心头,环绕着心脏收紧,种种复杂难言的情绪,令她很快湿润了眼眶,红了双眼。 是她自作多情了。 庞焅:“……” 他是真没想到云修竟然会做的这般不给朱丹颜面子,还有这两个属下,竟然也不知道说话委婉一些,这般直来直往的,着实伤人。 以小师妹那骄傲的自尊心,这次当众闹出笑话,怕是会躲起来难受好一阵子。 沈清平同样惊讶云修的做法。 她当真是越来也看不懂云修的所作所为了。 虽然云修的人设跟原著有了出入,但沈清平跟在云修身边这么久,对云修还是有这一点了解的。 云修是渴望权利的。 所以,他肯定也希望得到玄机门门主的位置。 而想要得到玄机门门主最简单的捷径,无非就是从朱丹颜的身上下手。 这一直都是云修之前在做的事情。 可是现在,云修处处对朱丹颜这般冷淡,无疑是在作死。 朱丹颜一旦伤心至极,或许会做出令人意想不到的举动。 比如,她很有可能会在朱东慈的面前各种说云修的不好,也可能会在由爱生恨的情况下站到姜別客的队伍。 无论是哪种情况,对云修的处境都是极不好的。 全场最开心的,必然要属巴不得云修跟朱丹颜一拍两散的姜別客了,他用一种对沈清平愈发满意的目光瞧着,而后望着失魂落魄的朱丹颜,“小师妹,咱们别理会那个没良心的三师弟,他同你从小一起长大,与你乃是青梅竹马的情谊,结果,竟然都没有准备跟你一起下山的马车,着实无情的很。好在我都提前准备好了,而且我准备的马车空间足够大,眼下小师妹不同三师弟一道下山,刚好可以同我一道下山。” 朱丹颜:“……” 换做往常,她是拒绝的。 但是眼下,朱丹颜不想要去拒绝。 她想要看看,当她走上姜別客的马车时,三师兄会不会有什么不一样的反应? 抱着期待与试探的心情,朱丹颜在姜別客邀请的目光下回神,很快从莫大的打击之中走了出来,强颜欢笑,“劳烦二师兄一路上多多照顾了。” 姜別客嘴角的笑意扩大,“能够照顾小师妹,我很荣幸。” 沈清平:“……” 这土到掉渣的情话水准啊。 反正她是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眼看着朱丹颜已经靠拢姜別客,沈清平倒是有点替云修着急了。 不。 准确的说,她不是在为云修的处境着急,而只是在为自己的处境着急。 毕竟,沈清平并不是一个伟大的人。 站在她的角色和位置考虑,她始终还是以自己的角度作为思考的出发点。 目前为止,她跟在云修的身边,眼看着剧情一步步脱离原著的情节设定,看着云修的人物设定越来越捉摸不透,她实在把握不准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令人惊讶和措手不及的转变。 只希望在这些事情发生以前,她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调整好精神状态,以便在周遭的环境中应对自如。 黄世安转身离开。 哪怕不甘心,他还是明白眼前的形势。 朝灵一则极为不爽地盯着卫隐跟卫济,她像是老鸡护小鸡一样的站在沈清平面前,用平静的语气道:“你们去跟三师兄说,就说我已经为沈公子准备了马匹,他要跟我一起骑马下山,不需要坐轿子。” 沈清平:“……” 她也想试试看骑马的。 不过,她没有反抗云修命令的资本。 卫隐卫济对视一眼,直接一左一右将朝灵一给拉开。 朝灵一的那点三脚猫功夫,在两人面前根本就不足为惧,解决掉朝灵一,两人对沈清平做出请的姿势。 沈清平:“……” 朝灵一被卫济拦在后面,看着沈清平纤瘦的背影,大声喊道:“沈公子,你且在三师兄的身边待一段时间,等我努力让自己变的强大以后,我一定将你从三师兄身边抢过来!” 卫济挑眉,“……” 朝姑娘很有志气啊。 然而看朝姑娘在武功方面的造诣仅仅是一般般,想要跟自家公子比试,就连一较高低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她这辈子就做做白日梦吧。 沈清平回头看了眼在原地蹦蹦跳跳的朝灵一,继而转身,迈着步子离去。 她还是不要开口打击小姑娘的自信心了。 第204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玄机门外。 所有弟子换下玄机门的服饰,结伴三三两两地走下台阶,一路欢声笑语,在看到门前停着的马车时,纷纷收敛,而后拜了一礼才离开。 沈清平走在前头,距离马车越近,她平静的心思便随之紧张起来。 正伸手挑开帘子,就听到一阵车轮声响起。 沈清平循声望去,只见一辆异常夺目的名贵马车停在不远处,再看坐在马车里的人,正是朱丹颜与姜別客二人。 她下意识看了眼马车里坐着的云修,再对比了一下云修的马车跟姜別客的马车。 姜別客的马车一出现,就抢走了许多目光。 姜別客还真是时时刻刻都不忘记跟云修比较啊。 朱丹颜坐在马车里,手挑开帘子,望着对面马车里的云修,眼眶里涌动着埋怨与委屈,也希望云修在看到她跟姜別客在一起会有点波动的情绪。 然而,云修好不在意且不意外的眼神,给了她回答。 朱丹颜:“……” 她难道做任何事都无法让三师兄侧目吗? 姜別客将她的伤心尽收眼底,唇角一勾,云修想要继承玄机门门主的位置,却对待小师妹如此不上心,这不是在作死吗? 不过,如此最好了。 云修就应该被沈清平迷惑,继而一步步做出让小师妹伤心的事情,最好是让小师妹绝了嫁给云修的心思。 这样一来,因着小师妹的这层关系,在选择玄机门继承人的事情上师傅也会刻意跳过云修。 剩下的庞焅,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没什么作为,又不解风情,自小对小师妹半点热络的心思都没有,这样一个对手,简直不配成为他的对手。 沈清平看了眼朱丹颜,再望了一眼一手执书卷,只淡淡瞧了眼朱丹颜便再无动作的云修,小声道:“公子,要不然你请朱姑娘一道下山吧。” 她可不想坏了云修的好事。 现在云修不知道抽什么风的不把朱丹颜的情绪放在心里,对她各种照顾和亲近,说不定等玄机门的位置出现摇摆,等到那时,他又会觉得都是自己坏事。 沈清平不想要无端端的背锅。 云修抬眼,他的双腿并拢,膝盖上放着用金丝银线勾勒出并蒂莲花样的暖手炉,接触到朱丹颜怨念的目光时,也并未有何表示。只看了眼站在马车外面的沈清平,对她迟迟没有上来马车不满蹙眉,“你还要站在外面多久?” 不是怕冷吗? 被他出言催促,沈清平回过头抱歉地对朱丹颜牵扯出好看的弧度,再轻手轻脚地上了马车。 朱丹颜:“……” 沈清平冲她笑,是在炫耀三师兄对他有多好吗? 心中,嫉妒愈发加重。 见状,姜別客的嘴角继续上扬,看着对手当众作死什么的,可比绞尽脑汁的去对付对手要有趣的多。为了让朱丹颜对云修更加失望,姜別客提议道:“三师弟,你我是兄弟二人自从下山开始,已经极少在一起相聚,更别说还有同行的机会了,这次,既然你我都乘坐马车,不如就一起下山吧。” 一起下山,就能让小师妹看看云修是怎么对沈清平各种温柔体贴的。 朱丹颜不是不清楚姜別客打的什么主意,可却不想要说话。 对面的马车放下帘子,传出一道清冷低沉的嗓音:“那便一道下山吧。” 守在马车旁的卫隐卫济对视一眼,都从眼前的处境中闻到了硝烟弥漫的味道,还有,来自朱姑娘目光投射的浓浓酸意。 沈清平从进入马车开始,就坐在云修身边的空位,她的坐姿端端正正的,盯着云修俊雅异常的面庞,回想起朱丹颜的神情,忍不住出声:“公子,其实……你是想要继承玄机门门主的位置的吧?” 这种程度的谈话,应该没有超越界限。 云修拿过膝盖上的暖手炉,拉过沈清平的手,大掌拖着她的小手,将暖手炉捧住,答非所问:“寒冬时节,走到哪里都是冷的,下次别忘了带上暖手炉。” 沈清平:“……” 经过云修的话,她这才想起来自己走得太急,根本就没来得及将暖手炉等等用品带在身边,再看马车里面,关于云修的东西极少,几乎都是一些她需要的。 比如说,折叠好的一堆被子褥子,还有两件素白银丝的兔毛披风,就连暖手炉也准备了好几个,马车的角落处则摆放着石盆,石盆里白茫茫的武器环绕,中央摆放着一块半透明的玉石。而马车里的温度,都要比外面来的暖和。 沈清平好歹也是监事过不少好东西的人,她盯着那玉石瞧了半天,猜到马车里的温度多半跟那玉石有关。 云修见她的披风带子送了,便朝着她坐过去,拉近两人的距离,修长的手指勾起披风的带子,将其拆开,再重新系好,并且理了理披风暖暖软软的绒毛,“这暖玉天下间总共不过五块,我的手里收集到了三块,现在这一块拿出来放在马车里,剩下的两块,等回到寂云庄我便让戚管事送一块到你居住的临枫园。” 这可是从他发现沈清平极为畏寒时,想方设法从他处找寻来的。 据说,这暖玉产自天下极寒之地,乃天下至宝,是许多先人冒着生命危险前去带回来的,而天下间总共才五块,如今皇宫里,还剩下两块。 他的手指从绒毛处抽回,看着沈清平巴掌大的小脸在披风下显得更小时,薄唇微勾,“谁都不会讨厌权利,也不会放弃摆在面前的权利,我也一样。” 这意思,就是在回答沈清平的问题了。 沈清平好想吐槽,既然是想要得到权利的,干嘛还要作死的不管朱丹颜的感受? 这时,外面传来哒哒哒的马蹄声,一阵尘土飞扬。 朝灵一一手拉着缰绳,控制着马儿前行的速度,她小脸微红的追上沈清平跟云修的马车,露齿笑开:“三师兄,沈公子,反正我也要下山,那就一道吧。” 沈清平挑开帘子看了眼,“……” 这一路上怕是会各种不太平。 云修则直接拉过沈清平的手,放下帘子,懒得理会厚脸皮的朝灵一,只用一种责怪的拈花惹草的目光望着沈清平。 沈清平:“……” 马车一路晃晃悠悠,坐在里面不过一个时辰,沈清平便觉得浑身酸累疲软的厉害,她抱着暖手炉,不雅地打了哈欠,瞅着还在看书的云修,“公子,我们还没到吗?” 云修:“快了。” 第205章 雨女无瓜 大抵是她的目光过于明显,让云修的注意力从书上的内容移开,大掌将面前的书籍拿开,露出那张俊雅如画的脸庞来,殷红如血的薄唇,微微上扬。 沈清平:“……” 嗷呜~ 他这副模样,瞧着欠揍! 沈清平在内心捏紧小粉拳,恨不得冲上去,张嘴照着那张迷惑人心引得书中万千少女为之疯狂的俊脸咬一口! 她面上仍旧保持着甜美温柔的笑意,将所有不满的情绪隐藏在心底,温声细语地提醒,“公子,我们到了。” 他慢悠悠的应了一声,“嗯。” 说罢,修长干净的手指将看到的地方对折,以此作为标记。 沈清平则伸手撩开马车旁小窗的帘子一角,听着耳边热闹喧嚣颇有市井气的吆喝声,闻着空气只能够各种食物香气交杂的味道,专心打量着眼前虽不繁华却极热闹的街市。 待注意到街道两旁的小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糖人和花样繁多的纸糊灯笼时,她心生好奇,难不成他们此次下山,还赶上了安宁镇上的好热闹? 那端,姜別客先行走下马车,立在一旁让随行的属下挑开帘子,等着朱丹颜走下马车。 时下虽然男子与女子可同乘马车,但朱丹颜自小家教严谨,她能在那么多人的注视下钻入姜別客的马车已经是鼓足了勇气,自然没有多余的勇气支撑到露脸走下马车。 转念一想,在注意到自己着男子服饰时,她心里充斥的紧张和羞怯顿时消失。 她倒是忘了,她此次下山,又存着想要跟沈清平一较高低的心思,在来时,是特地做了男装打扮的。 果然,是她太心不在焉了,也是她被嫉妒冲昏了头脑,才会暂时性地忘记了这事。 确定自己的装扮没有问题之后,朱丹颜深吸口气,这才起身,举止淑仪,步履优雅地走下马车。 沈清平还在马车内,正好将朱丹颜下马车这一幕落在眼底。 到底是从小被朱东慈严格训练出来的,随便走动的仪态都极其好看,且朱丹颜这等堪比国色的美人儿一出现,纵是男装,也能吸引周围不少百姓侧目。 朝灵一骑在马车,在周围找了一个能够将马拴住的地儿,便小跑过来,路过时恰好遇到黄世安,冲他哼了一声,她跑到沈清平马车前等候,雀跃道:“沈公子,快下来!” 沈清平:“……” 她本是想要冲朝灵一礼貌性微笑的,不过考虑到姑娘家正对她有感情一事,于是,尽量地端着高冷不搭理人的态度,希望这般冷淡的态度,能够破灭朝灵一满心的喜欢,再彻底绝了朝灵一的念想。 注意到朱丹颜的种种举动,沈清平在心里不断的给朝灵一道歉,随后刻意板起脸来,顺带皱眉,“朝姑娘,身为女子,不可这般没有规矩。” 朝灵一皱眉,顺着沈清平的目光看去,恰好注意到朱丹颜,意识到沈清平这是拿她跟朱丹颜对比,当即委屈地撸了撸嘴,“原来,沈公子也和外面那些眼盲心瞎的男子一般,不喜欢真性情洒脱随性的女子,而是喜欢朱姑娘那等矫揉做作的女子啊……” 她做不来那些。 更学不来。 况且爹爹说了,把最真实的一面展现出来才是对心仪之人最高的尊重,既然她学不来朱丹颜那等从小被教导出来的大家闺秀模样,那就索性不要为难自己,不去学了。 沈清平其实不喜欢太过一板一眼,讲究三从四德,四书五经,满口女德女戒,思想迂古板的女子。 比起时下男子爱慕的大家闺秀,才貌双全,她更欣赏朝灵一想说就说,想闹就闹的洒脱。 迎上朝灵一圆溜溜黑亮亮的眼眸,沈清平心底萌生出一股罪恶感。 她不是有意伤害小姑娘脆弱的心房的,只是碍于不得不做的形式罢了。 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的情况下,她索性将帘子放下,不再看朝灵一。而她躲过了与朝灵一对视的罪恶感和尴尬,一回头,就对上云修似笑非笑的一双眸子。 (⊙o⊙)… 从云修嘴角上扬的弧度可以得出结论,某人现在的心情很好。 然而,他接下来的话,吓了沈清平一跳。 “想要当着我的面玩磨镜之好?” “……” 见鬼的磨镜之好! 他难道都没看到她是怎么想尽办法断了朝灵一念头的吗? 沈清平有点小气愤,她扭过头,避开云修的目光,想到朱丹颜现在愿意跟姜別客走近,不免幸灾乐祸,“公子,你还是不要操心我的事情了,你有空想这些不着调的,不如想想看怎么才能挽回朱姑娘的痴心吧!” 哼哼! 她就不信云修一点都不在意朱丹颜跟姜別客走近。 目前来说,就算云修这个大猪蹄子对待身边的后宫妹纸们都是用情不够深的状态,但云修肯定也会多多少少被后宫妹纸们的行为所影响的。 云修听完这话,不但没有展露愁颜,反倒嘴角的弧度扩大,丢出一句,“她不重要。” 嗯。 耍小脾气的样子很娇憨,很娇艳,又有一股来自骨子里的媚娆。 他喜欢。 沈清平心脏再次失衡,她丢开手里的暖手炉,岔开话题,“暖手炉都冷了,一会儿到了晚间,安宁镇肯定会很冷,我得问问荔枝跟绿珠有没有多带一些披风。” 关于这具身体越来越怕冷的体质,她到如今已经完全接受了。 云修站起身,忽然伸手,一把拉过沈清平,大掌将她的小手包裹在掌心之中,一阵阵温暖,从他的掌心传递到她的手里,“牵着我就不冷了。” 沈清平:“……” 情话满分啊。 撩人程度也是高水准的。 他若愿意把这一套用在朱丹颜身上,眼神再伪装的温柔一点,估计现在朱丹颜就不会跟他闹脾气,还准备用亲近姜別客的幼稚举动来气他了。 两人下了马车。 朝灵一还是立在旁边不愿离开,反正她打定主意了,云修跟沈清平到哪儿她就跟着到哪儿,为了心爱的沈公子,她决定做一块粘人的狗皮膏药,让三师兄想要甩开都没办法! 黄世安则与姜別客同行,眼神却不断往云修跟沈清平那端瞟,注意到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他酸酸地道:“云公子,周围那么多人看着呢,你这般牵着沈公子不太好吧。” 沈清平觉得此言有理,“……” 但她不敢跟云修提出建议。 朝灵一附和,当即跟姜別客统一战线,并学着朝戈平时训斥她的样子咳嗽几声,佯装出几分威严来,“就是,两个男子拉拉扯扯的,成什么样子!” 云修则用一种‘雨女无瓜’的眼神直视二人。 第206章 修罗场 夜色降临,整个安宁镇点亮灯笼,一排排灯笼照亮前行的街道,行人成群结队聚在一起攀谈,时不时传来孩童嬉笑打闹的声音。 沈清平望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掌。 她有些发愁。 若云修一直抓着她,她就没办法去做别的。 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云修停下脚步,她还在走,这一停下脚步的结果便是导致沈清平一脑袋撞在了他的背上。 直到额头抵着云修的背脊,沈清平才回过神来,她赶紧退开半步,揉了揉被撞疼的额头,秀眉蹙起地跟云修道歉,“抱歉,不小心冲撞了公子。” 嘴上在道歉,心里却是在埋怨云修干嘛突然停下来。 云修不想戳破她口是心非的心思,他不是不清楚,从下了马车开始,身旁之人都是心不在焉的状态,“在想什么?” 沈清平:“……” 好敏锐的洞察力! 越是如此,沈清平越是觉得,眼下根本没办法从他身边暂时性的离开。可想到还有许多疑惑需要解开,许多事情要做,沈清平心里生出一股不服输的倔强。 既然都下山了,说什么也不能浪费得之不易的机会。 听着耳边的欢声笑语,沈清平的目光在周围穿梭。 正好赶上安宁镇热闹的时候,她得想个办法找个更热闹的地儿方便脱身才行。 就在沈清平目光到处乱跑时,人群中,一行人忽然停下。 言淞与言桑两兄妹回家祭祖,结果恰好路过安宁镇,他早在人群中捕捉到了沈清平,起初只觉得那男子几位面熟,当灯笼的光亮照射到那张脸时,他顿时认出来。 是沈姑娘。 当初在牢房,他没见过沈清平女装时的面貌,如果沈清平今日穿戴的女装,他还没那么容易将其认出来,但此时沈清平穿的是男装,那便极好辨认。 言淞勾唇,迈着步伐,穿过人群过去,他的手里提着一个仕女图的灯笼,是他方才猜灯谜得到的战利品,“沈公子!” 听到声音,沈清平望着眼前的男子,待仔细回忆了一遍,这才想起来他的身份。随即,她就注意到同样一身男装,正含情脉脉望着云修的言桑。 而后,沈清平又看了一眼跟在旁边的朱丹颜。 唔~ 怕是要成为修罗场了。 姜別客一路变着法子的让人找来新鲜的零嘴和玩意儿哄朱丹颜开心,本来有些不耐烦了,没料到竟然会如此巧合的在这里遇到言桑兄妹。他别有深意地看了眼朱丹颜,突然道:“言姑娘,没想到你跟三师弟如此有缘分,在这里也能够遇到。” 黄世安跟在后面不言不语,显然是懒得掺和。 朝灵一蹦蹦跳跳的拿着几串糖人过来,脚上的铃铛随着走动发出愉悦清脆的声响,她将其中一个海棠花图案的糖人递给沈清平,“沈公子,这糖人吃起来好甜啊。” 沈清平顺手接过,她好奇地望着糖人,张嘴尝了一口。 果真甜丝丝的。 朝灵一笑得眉眼弯弯,注意到言淞的目光一直围绕着沈清平打转,她瞪了眼后面紧追不舍的黄世安,担心这又是一个情敌,当即占有性地开口:“你是谁啊?干嘛一直盯着我的沈公子看?” 言淞一愣,“……” 他素来沉默寡言,面对朝灵一毫不掩饰的敌意,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言桑望着云修,眼里盛满在这里偶遇的惊喜,她勾唇笑开,说话间声音都不自觉地变软,“云公子,戚管事说你离开了寂云庄,我原本还有些失落的,却没想到老天爷自有安排,你我在这里巧遇。” 云修,“……” 他的态度始终冷冷的。 要不是他的手掌是温厚暖和的,沈清平都要怀疑眼前的人是不是常年生活在冰天雪地里长大的,她冲言淞笑了笑,张开嘴含着糖人,舌尖在糖人上面舔了舔。 朱丹颜听闻过言桑的名字,不单单是因为姜別客时常在她耳边说起关于三师兄下山之后做的事情,还因为朱丹颜曾经见过言桑。 意识到言桑饱含情意的眼神时,朱丹颜心中吃味。 看来,又是一个对三师兄情根深种的女子。 言桑也发觉到了朱丹颜的存在。 姜別客看热闹的不怕事儿大,反正站在他的立场,他巴不得云修的后宫起火,最好是闹得不可开交才好,立即火上浇油,“言姑娘,正是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小师妹朱丹颜,也是跟三师弟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 言桑:“……” 青梅竹马…… 她打量着朱丹颜的容颜和身姿,从对方的眼神之中,她感受到了跟自己一样的心思。 很明显,面对云公子这等人物,很少会有女子不会心仪。 沈清平被云修拉着,危险争风吃醋的风**及到自己的身上,她赶紧动了动手,把衣袖往下拉了拉,挡住她跟云修握在一起的双手。 遗憾的是,她晚了一步。 朱丹颜早已接受了沈清平跟云修之间的亲昵,也清楚是云修强行要把沈清平留在身边,已然习惯了两人牵手的画面。但她习惯了,不代表言桑就能习惯。 言桑只觉得刺眼至极。 在寂云庄时,她就感受到云修对她始终保持着冷淡的态度,即便云修愿意出手帮助言家,也绝对不是因为看在她的面子上。 他帮言家,仅仅只是因为他想要那么做而已,跟儿女私情毫无关系。 这一点,是言桑这段时间待在言府想通的。 而当她逐渐的冷静下来,回想起在寂云庄的点点滴滴,越是能够从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她的感觉不会错,云公子的心里明显在渐渐的住着一个人。 他离开寂云庄,谁都没有带在身边,却一定要把沈清平带在身边,足以说明在云公子眼里,沈清平跟其他女子是不一样的,甚至乎,沈清平比她重要。 沈清平垂眸,佯装正在专心的吃糖人儿,内心却慌得一比。 完了完了。 言桑也对她生出了敌意。 万一言桑跟朱丹颜统一战线的话,那么,她的处境岂不是越发危险了,只但愿言桑还能够记着她曾经帮助过言家的事情。 朝灵一丝毫没感受到空气中的硝烟弥漫,咔嚓一口咬断糖人儿的一端,笑眯眯地又给沈清平递了一个糖人,“这是一对兔子形状的糖人儿,我特地让老板做的。” 沈清平:“……” 云修双眼微眯:“……” 第207章 这是要给她拉仇恨啊 沈清平一手拿着舔过的糖人儿,对上朝灵一充满希冀的目光,拒绝的话到了嘴边便噎在了喉咙里,再一看脸色都不怎么好的朱丹颜跟言桑。 唔…… 她此刻的处境就是众矢之的。 简直是冰火两重天啊。 估计在朱丹颜跟言桑眼里,她目前就是最碍眼最不应该存在的人。 说实话,她也曾费力的讨好过朱丹颜与言桑二人,在相处中也有比较和谐没有冲突矛盾的时候。回想起之前与二人相处时的相处模式,再对比两人目前的对待自己的冷淡僵硬,心里顿时有点塞塞的。 倒不是她在讨好的过程中对朱丹颜与言桑有多真心,也没有产生所谓的姐妹感情,就是想到之前那么多的努力都在一夕之间毁于一旦便心态有些不稳。 合着她做了那么多努力,不过是白费功夫。 费尽心思让言桑欠下人情又如何? 当她跟云修走近,就算言桑还记得当初她曾在言家落难时出手相助过,也会因为云修对待她暧昧丛生的态度从而对自己心生厌恶,把之前曾经帮过的事情给忘记。 不过,这才是普遍而大众的人性。 大部分人都是这样的。 在对方没有威胁到自己的位置和利益时,他们都可以笑脸以对,甚至能够与对方保持良好的相处模式,可一旦两者之间产生冲突,便是水火不相容了。 沈清平在心内不断叹气。 其实,她在与言桑跟朱丹颜的相处过程中,都已经大致能够猜到两人心中只有云修的事情,也猜到她们对待她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和心思。不过想到自己那么多天的努力竟然就这么不堪一击,她还是心里发堵的厉害。 再多的努力,对云云修的那些后宫妹纸们而言,根本就不算努力,这么久以来,只有她一个人在那么努力地求生存,旁人却从未将她地努力放在心上。 o(╥﹏╥)o 这冷漠的人性,千疮百孔的世道啊。 也就是她足够坚强,才能够在这个吃人的世道上活下去,要是换个玻璃心的妹纸,估计早就已经开始对朱丹颜跟言桑的行为出言指责并炸毛了。 盯着朝灵一毫无心机的笑脸,想想看小姑娘对自己的一片赤诚之心,沈清平心里热乎乎的。 她觉得朝灵一太可爱了。 比起男主后宫妹纸们的设定,朝灵一的存在就跟顾妄一样,都是小天使的配角人物,他们的人设与性格远远胜过那些标榜着才貌双全,道德仁义的后宫妹纸。 而且眼下,她根本不适合开口说一句话,否则,那就是给了朱丹颜跟言桑初次合作挤兑自己的机会。 沈清平不会那么没有眼力劲儿。 是以,她选择接受朝灵一的小糖人儿。 避开朱丹颜与言桑打量并且极不待见的目光,沈清平一手拿着舔过的糖人儿,另一只手挣脱开被云修握着的手,接过朝灵一递过来的兔子糖人,张嘴在兔子的耳朵处舔了一口,眯着眼道:“好甜!” 美味香甜的食物,总是能够拥有治愈的力量,抚平她内心的失落和惆怅。 她绝对以后多吃一些甜甜的食物。 云修:“……” 手掌心空落落的,不习惯。 他的眼底,倒映出沈清平白嫩纤细的小手,恨不得伸手过去将人再次拉住。 “那是!”听闻沈清平夸赞,注意到她面上的喜欢时,朝灵一骄傲地翘了翘嘴角,“我挑选的东西一定都是好的,哪怕是吃的,也绝对是整个镇上最好吃的!” 沈清平:“……” 小姑娘的自信心挺牢固的啊。 云修眯起的双眼中,绽放出危险的波光。 朱丹颜内心深处已经积攒了足够的厌恶值,而这种即将爆发出来的厌恶值,促使她说出了字字句句充满嘲讽之意的话,“朝姑娘,兔子玉雪可爱,哪里比得上狐狸聪明妩媚啊?你瞧瞧沈公子这张比女子还要妖艳娇媚的容颜,哪里像是纯洁无辜的兔子,分明就是媚气横生的狐狸!” 沈清平:“……” 好想怼回去。 顾及到朱丹颜将来会是云修后宫中的一员,想到朱丹颜未来的身份,她只能把心里的不满暂且压下。 明明是云修非要拉着她的,不是她想要主动靠近云修,更没有对其用过什么能够让人神魂颠倒的手段和术法,结果落在朱丹颜跟言桑的眼里,倒是她的错了。 事实上,她也是受害者好吧。 原本一心想要撮合云修跟后宫妹纸们和谐相处的她,却无端端成为了后宫妹纸们眼里的钉子。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身边的人。 云修眼神瞬间冰冷,“小师妹,注意你的言辞。” 朱丹颜:“……” 言桑内心也很嫉妒沈清平,见朱丹颜被训斥,不但没有看到情敌吃瘪以后的开心,反倒站住来为朱丹颜说话,“云公子,你何苦生气呢?” 沈清平含着兔子耳朵,心想言桑之所以能够暂时站在朱丹颜这一边,完全是因为还没到两人后期为了争风吃醋搞得云修一个头两个大的地步。 若非云修聪明,把后宫关系的尺度把握得极好,估计这群女人早就已经闹翻天了。 言淞看到现在,哪怕是反应再迟钝,也察觉到朱丹颜对沈清平不喜的心思,看着远处聚集的人群,他将手里提着的战利品交给沈清平,指着人群聚集的某处,道:“沈公子,你跟云公子既然好不容易来到安宁镇,我们也好不容易在此地遇见,断然不能够白白浪费了这段好缘分。这灯笼是我猜灯谜老板送的,我现在送给你,感激你当初对我们父子的出手相助,我看那边还有不少花样的灯笼,不如我们一道过去猜灯谜?” 沈清平的双手不得空,又没办法拒绝言淞解围的好意,当下,她嘴里含着兔子糖人儿,空出一只手来,提着做工精巧的灯笼,另外一只手是吃了几口的糖人。 朝灵一见她不得空,正要上前来说帮忙,却被黄世安抢先一步,“沈公子,我看你现在手里拿着东西很不方便,不如我帮你分担一些?” 他说着,就要去拿沈清平手里的灯笼。 沈清平不想跟黄世安牵扯,正要扭过身子,躲开黄世安的动作,含在嘴里的糖人突然被拿走。 下一刻,就见云修竟然张开薄唇,将她吃过的糖人送入唇中。 “……” 卧槽! 这是要给她拉仇恨啊! 第208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而且好巧不巧的,云修碰到的地方,正好是她舔过的部分。 沈清平:“……” 白皙的小脸瞬间爆红。 她是想要害羞来着,毕竟云修撩人的功力实在厉害,哪怕坚定如她,也会忍不住心动,只是目前,比起害羞,她更多的是惊吓。 看看朱丹颜同言桑的眼神,恨不得联手杀了她。 o(╥﹏╥)o 这两妹纸,白费了她那么花费心思的接近她们,到头来,她的付出还比不过云修一个调戏的动作。 大概这就是男主光环对于她们的魅力吧。 朝灵一眼睛瞪圆,看着云修如此轻佻的举止,小脸气得红润,音量也提高几分,“三师兄,那是沈公子吃过的,你干嘛非要抢夺沈公子的吃食?” 黄世安:“……” 姜別客嗤笑,要说最高兴的人,莫过于他了。而朝灵一的话,让姜別客想到了原本在众人眼里聪慧过人的自己,败给了突然冒出来的云修一事。 回想起从小到大众人落在云修身上的目光,包括朱丹颜对云修的感情,都让姜別客觉得,这一切原本都是属于他的。 若非云修中途插入,他早就成功的继承玄机门门主的位置,也得到小师妹了。 说到底,云修就是不应该出现的人。 “他本就是这般性子,最喜夺他人之好。” 言淞说不上来哪里不妥当,但就是觉得云修的行为不太好,像是在调戏沈姑娘似的。他下意识看了眼身侧脸色难看的言桑,想到言桑对待云修的态度和目光,面容一肃,“云公子,你既跟我妹妹牵扯不清了,就不应该再跟其他的人暧昧不断,你这般做,可是未将我妹妹放在眼底。” 言淞就这一个妹妹,自然是从小宠着纵着。 因而,一旦感受到言桑受了委屈,他这个做哥哥的,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内站出来维护妹妹,把妹妹护在身后,为妹妹上前去冲锋陷阵。 言桑好歹在寂云庄那么长时间,对云修说一不二不喜欢别人插手他的事情的性子还是清楚的,她担心言淞的态度会惹怒云修,便悄悄伸手,扯了扯言淞的衣袖,“哥哥。” 尽管在她心里,早把云修当成了她的夫君对待,但是当这么多人的面,她还不敢贸然说出这等大胆的话来。 也希望云公子不要因为哥哥的话疏远她。 云修探出舌尖,将糖人儿的甜留在舌尖,身体缓缓站直。 他从未承认过他跟言桑的关系,当然,言桑对于他来说还存在很大的价值,他也不会拒绝想要投怀送抱的言桑。 他低低一笑,“言公子到底在气愤什么?自古以来,男子三妻四妾本就是平常之事,将来的你,不一样也会三妻四妾吗?” 沈清平努力保持住微笑:“……” 她其实很想打爆云修的头。 只可惜,她手无缚鸡之力,又没有绝世武功,不能任性妄为。 不过内心气愤虽然有一点,可沈清平也很清楚,放在这个年代,云修的话是完全没毛病的,虽然很伤人,可是时下三妻四妾的确是再正常不过的。 这也就是为何沈清平从来不把云修放在良人行列的缘故。 她不会自信到觉得有能力改变云修脑海里根深蒂固的思想教育,正如她本身所学到的教育跟思想,云修也没有办法改变一样。 朱丹颜心内委屈,却又无话反驳。 是啊。 三妻四妾,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 朱丹颜觉得自己很大度,能够接受三师兄身边的那些红颜知己,可面对三师兄对待沈清平的特殊时,她总是会控制不住内心的嫉妒。 言淞皱眉,“谁说男子就一定要三妻四妾?” 云修挑眉,“……” 有意思。 难不成言淞还有不同与世人的见解? 言淞气愤地胸膛剧烈起伏,他素来文雅,做不出那等打斗有辱斯文的事情,即便心内很想要冲上去把云修揍一顿为言桑跟沈清平出气,却又做不出那等举止。 想到沈清平曾经帮助过言家,以及捧在手心里的言桑用如此小心翼翼的态度对待云修时,不服气地道:“所谓的三妻四妾,不过是男人内心的**和贪婪驱使罢了,云公子今日说出这番话,待得他日遇到令你心动之人,必然会付出代价!” 沈清平:“……” 这位男子吐槽得很对,也很有想法。 可惜啊,要让云修付出代价,这在剧情设定里面根本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未免事情发展越来越不可开交,沈清平只好站出来打圆场,阻止云修跟言淞继续口舌之争,指着不远处人群聚拢的那一处道:“言公子,难得出来,你就不要动气了。今晚在此地遇见,便是大家有缘,我看前面热闹的紧,应当是有热闹可瞧,我们也去看看可好?” 原本是言淞想要出来打圆场的,却未想到,聊着聊着,就跟云修杠上了。 回忆起之前的初衷,言淞沉默了。 言桑虽然不待见沈清平,嫉妒云修会将其带在身边,倒也分得清楚行事,她不希望兄长跟自己喜欢的人闹到不可开交,当即扯着言淞往那边走去,“哥哥,我看前面应该是在猜灯谜,你文采好,记得帮我多得几个回来。” 沈清平嗯了一声。 还是言桑反应够快。 黄世安,朱丹颜跟姜別客也朝着密集的人群而去。 等人都走了,沈清平这才感觉到肩膀处的重量减轻,她瞧着被云修碰过的糖人儿,顿时没了再去碰触的心思,并扭过头,粉唇一扁,委屈道:“公子,你这是觉得我摊上的事还不够多吗?” 还给她制造出两个敌人来。 她是不会把言桑跟朱丹颜当成敌人来对待的,然而,她们二人却会因为云修把她当成情敌来对待。 女子对待情敌,搞起事情来那可是难缠至极的。 云修听完她的话,眼底滑过笑意,“你不一直很聪明,知道怎么内独善其身吗?” 沈清平:“……” 好气啊,但还是要努力保持微笑。 朝灵一望着两人,嘴里含着糖人儿一言不发,她总觉得,两人之间亲密的融不进去多余的人。 而现在,她就是那个不应该留在这里的吃瓜群众。 呜呜…… 心塞塞的…… 明明沈公子是她未来的夫君,为何她却产生了三师兄跟沈公子站在一起很登对的错觉? 第209章 除了美貌一无所有 果然,沈清平的预感是正确的。 接下来的猜灯谜四处都弥漫着硝烟味道。 她站在原地,看着言桑面前得到的灯笼,以及朱丹颜通过猜灯谜得到的灯笼,再对比压根没有猜灯谜的自己,手里除了言淞之前送过来的一盏灯笼外再无其他,眉心微微皱起。 这两妹纸是要搞事情啊。 瞧瞧这两妹子眼中毫不掩饰的敌意与挑衅,沈清平有一种想要晕厥过去的冲动。 她此刻真希望自己什么都看不见。 言淞意识到场面有多尴尬之后,想到沈清平也只是无从选择,对自家妹妹针对人的举动有些不满。 “妹妹,你别忘了,沈姑娘当初是如何帮助你我的。即便你心有不满,认为沈姑娘不应该跟云公子走在一起,那你应该针对的对象也应该是云公子,而非沈姑娘。” 在他看来,沈清平是无辜受累。 把沈姑娘留在身边的人是云修,那就应该把所有的不满都发泄在云修身上,而不是把一切怒气的源头都集中在一个无法反抗的女子身上。 世道艰难,女子生存不易,很多事情都不能够随意而为。 在他的潜意识里,还是相信沈清平是无辜被扯进来的。 这种笃定和相信,大概是来源于他初见沈清平时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 言桑怒意难消。 她从小到大从未嫉妒过谁,可沈清平的存在,成功激起了她的嫉妒之心。 对于言淞的话,她其实都明白。 一切都不是沈清平的错。 可她不敢去,不忍心去把责任和责怪都推到云修身上,那么,自然而然的,被云修暧昧对待的沈清平就成了她想发泄的点。 “哥,我记得沈清平对我们言家的恩情,也很感激沈清平对我们的照顾,当初在监狱,多亏了她,你跟父亲才能够活下来。然而,感恩跟私人恩怨是可以分开的。” 言桑明白自己的说法毫无道理,可她就是固执的想要坚持下去。 可能在她的意识里,认为只有把一切责任都推到沈清平的身上,才能让她心里舒服点。 朱丹颜同样盯着沈清平,尽管沈清平一直刻意的跟云修保持这一段距离,但云修的靠近,总会让她心里的怒火加重,“沈公子,我们好不容易下山游玩,又遇上这么好的日子可以有热闹看,你看,我跟言公子都赢了不少灯笼,而你面前还寥寥无几,这是不是有些丢脸啊?” 她不太理解三师兄为何会喜欢这等除了美貌一无所有的人。 才貌双全,不应该是才是大多男子心头爱慕的形象吗? 云修眸光微冷。 沈清平:“……” 她不觉得丢脸。 对上言桑与朱丹颜挑衅的目光,沈清平极为无语。 这两目前还没能够经历生死成为云修的后宫,就已经因为她的缘故被联系到一起,统一战线了,不知道剧情是不是应该感谢她的存在让云秀的两位后宫妹纸有了并肩作战,联络感情的机会? 朝灵一再傻也瞧出氛围不太妙了,只可惜她无才无德,能写出来几个鸡爪子一样爬出来的字以外,在诗词歌赋方面的造诣有限。 当下,她倍感失落地扁扁嘴,正好注意到沈清平手里还拿着没吃完的糖人,走过去,将沈清平手腕也一把抓住,再把糖人喂进她的嘴里,“沈公子,咱们不理会那两个被嫉妒心蒙了脑袋和心的人,吃糖人。” 沈清平:“……” 嘴边的甜丝丝,多了一丝苦涩,同时,她又对朝灵一的做法哭笑不得。 但她认为,朝灵一这方法虽然很笨,却也是一个能够暂时远离战场的机会。 云修眸光一深,正想出言让言桑与朱丹颜都适可而止时,黄世安看不下去,站了出来,“你们二人未免欺人太甚了,沈公子不猜灯谜,我来替她!” 他看中的人,不能被这群自视甚高,自负才情的女子给欺负了。 不就猜灯谜吗? 黄世安知晓熟读四书五经,在学院中成绩又一向都是佼佼者,这种小儿科的猜灯谜游戏,对他而言不过是小菜一碟。 而他之前不站出来,是因为想要看看云修会不会袒护沈清平,结果所料不差,云修这人眼里除了自己之外,看不到他人的半分为难处境。不过这样最好,云修越是置身事外,把沈清平丢在没办法独自应对的处境中,相信沈清平对云修只会越发的寒心有意见。 如此,他再找一个适当的时机站出来为沈清平解围,肯定便能增加沈清平对他的好感度。 呵呵。 他真是一个机智到不行的美男子。 苍天创造出他这般出类拔萃的人,简直就是要成为无数女子心里的好郎君的。 沈清平:“……” 黄世安这臭屁劲儿,她隔着这么远都闻到了。 她才不会感激这个居心不良的家伙呢。 言桑眼睛一亮,多个人出来搞事情才是热闹,也能够目前的场面弄得越来越混乱,“沈公子,黄公子愿意在危难关头站出来替你猜灯谜,你是不是应该好好的感激一下人家啊?” 灯谜老板:“……” 这些年轻人啊。 他老人家一把年纪了就像做点灯笼,再弄一些灯谜糊口,结果这群年轻人倒好,把他这里当成了你争我斗的场地。 心好累…… 同样心累的,还有沈清平。 像他们这一行人个个颜值爆表,一出现在安宁镇自然会引起不少的注意,看看周围聚拢的妙龄女子,还有前来凑热闹的吃瓜群众,她无奈之余又感到满意。 闹吧,闹吧。 闹得越凶越好,闹得人越来越多才好。 朱丹颜附和言桑的话:“是啊。” 沈清平的身形慢慢往后腿,前方,不知道是谁洒落了一把银子,银子在灯笼的暖光下折射出金灿灿的光芒,突然而至的变故,当即引得在场群众前去争抢。 “是银子!” “是我的——” …… 就是这个时候! 沈清平一干人等都被突然蜂拥而至的百姓挤入人群之中,她看到云修与卫隐卫济被一群人牢牢包围,自己提了提衣摆,身体灵活的钻入人群中。 而她手里的糖人和灯笼,都在人群的拥挤之中从手中掉落,占了一地灰尘。 云修望着那抹消失在人群的身影,好看的眉峰皱起。 她想做什么? 想逃走吗? 书斋。 室内不大,但布置的极好,摆放着一排排的书卷,一着男装,贴着八字胡的女扮男装的人正趴在书案之上,盯着面前将她抓来的两人,一脸无语。 第210章 我的天爷 一路上,沈清平的脚步比平日更快,清澈的眼眸中,承载着笑意。 找到了。 那就意味着她想要知晓的那些疑问能够在今晚解开了! 绿珠停下脚步,指着前面的书斋,“沈姑娘,你想要找的人就在里面。” 荔枝上前,将紧闭的门吱呀一声推开,“沈姑娘,你先进去,我跟绿珠留在外面守着,万一云公子派人找过来,我们也能及时通知你。” 沈清平点头,“嗯。” 她实在太喜欢这两个丫头了! 等她一到,守在屋内的两个人皆沉默着离开,他们便是受绿珠所托将那八字胡的男子抓在此处,如今正主已到,自然是功成身退,拿取银两的时候了。 门被关上。 沈清平注意到房内正百无聊赖地趴在桌面的人,待走得近了,她便发现对方嘴角的八字胡有些造假的成分,再从对方的身高和身形判断顿时猜出其是女扮男装。 在这个架空的背景里,女子想要做点什么根本不方便,且我的天爷啊写的还是那等肉量丰富的东西,自然是男装更为方便。 而我的天爷听到脚步声以后,目光懒洋洋的抬起。 她满心怨念,本来不过就是来书斋找老板买点新书赚点银两补贴家用而已,没想到还能够让她遇到这事儿。 不郁闷才怪。 然而一抬眼,在面对对方的盛世美颜之后,我的天爷啊内心各种卧槽,黑漆漆的眸子瞪得像铜铃一般大,“美人!” 大大的美人! 她知晓自己是无意间被系统安排到了自己创造出来的文里,也清楚这是一本以种马文设定的后宫文,更知道里面美女成群,却没想到,竟然遇到这么一个美到令人窒息的。 瞧瞧那娇娇绕绕,妖冶横生的脸,怎么看都是狐狸精的长相。 还是那种狐媚到能与妲己比美的长相! 意识到对方的美貌指数高到无法形容以后,我的天爷啊顿时生出一股羡慕嫉妒恨来。 想她相貌清秀,除了皮肤白点身材好点,长得肖家精灵可爱一点跟眼前的每人一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系统既然让她穿越到这里完成任务,怎么没给她安排一个美炸天的脸蛋啊! 破系统! 系统:“……” 沈清平站定脚步,将面前之人上下一番打量,而后问道:“我的天爷?” 对方身形一震:“……” 是她的读者啊。 想到自己无端端的被抓来,很可能是出于读者对她作品的喜爱,我的天爷啊便嘚瑟不已,“好说好说,替书斋创造了不少盈利的人正是我,我看你与我都是女扮男装的同道之人,没想到,原来你竟然在看书的品味上也跟我属于同道中人,缘分啊缘分。” 沈清平:“……” 她有点发窘。 毕竟看着等书籍以前都是窝在房间里独自看得津津有味的,却未想到被如此直接的给当面戳穿了。 不过,眼下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一问对方。 “从我看到你书籍的那一刻,我就猜到,你肯定也跟我一样,被送到了这本书里。” 我的天爷当即跳了起来,大吼一声,“卧槽!” 这可真是同道中人了! 且同道得不能再同道了! 震惊过后,我的天爷迅速冷静下来,她忽然意识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虽然奇异,但与她有同样经历的人存在也并非不可能,“我原名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目前的身份是柳香香,是一个小村庄里面的农家女,我的任务是要带领着破落的家族发家致富,你来到这里,被系统分配的任务是什么?” “……” 系统? 任务? 沈清平明白了。 所以,柳香香就是我的天爷的任务,她是带着系统来的,而她则是在死后魂穿到了原主身上。 庆幸的是,面对未知的剧情,她还能够联系上柳香香询问一番。 两人也不废话,很快进入主题。 “沈清平。” “……” 柳香香回忆着这个名字,立即回想起来,这个蛇蝎心肠的美人是配角的设定,而且还是男主云修亲手将其折磨死的一个女配,“恭喜你,很快就要领盒饭了。” 沈清平:“……” 就知道会是这样。 柳香香说完,又觉得世上的事情一切皆有无限可能,她都能够进到这本书里面,成为一个没有出现过的角色,那么,沈清平这个角色能够活下去也说不一定,当下改口:“大美人,你也不用太沮丧,柳香香这个人物在原文里面根本是没有出现过的,但是我却在这里出现了,说明这本文的框架设定已经在改变,根本不能够用我以前设定好的剧情来分析每一个人物最后的下场。所以,你很有可能会幸运的活下去,前提是你不能作死,要聪明的察言观色,安安分分的留在云修身边。” 原本沈清平是挺绝望的,然,柳香香这一段话 又给了她生的希望。 柳香香说了,她本身的角色都是不存在的,说明《谋士》一文的情节设定出现了与原文不符合的剧情。 故而,她原本的身份说不定也可以继续活下去。 正在专心舔颜的柳香香正想各种夸赞沈清平的美貌,脑海里忽然响起系统的声音: 注定要狗带的角色,是一定会狗带的,即便这本文的设定出现了一些问题,但每个人的结局都不会出现什么改变,宿主,你不要瞎糊弄小姑娘。 柳香香:“……” 这个美的人儿,难道就没希望了吗? 系统:“也不一定,这本文的故事发展很奇怪,从我进入这里开始,就发现这里面有一股强大的意识能量,而这股强大的意识能量,应当就是本文主角的思想。” 换言之,也就是说还有百分之一的机会能够改变结局。 沈清平不清楚柳香香跟系统之间的交流,她道:“云修的人设变了。” 柳香香:“嗯?” 种马文设定的男主还会变? 有意思。 紧接着,沈清平就将云修的怪异之处一一讲述出来,而柳香香也渐渐地开始沉默。 当沈清平说到云修将来会坐拥三千后宫时,柳香香贼兮兮地一笑,正想说这本文的感情设定不过只是为了使得肉量丰富而已,《谋士》一文最终的走向是无CP,男主注孤生,包括云修的设定是全文最大反派的时候,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绿珠停手,小声道:“沈姑娘,外面来了一群人,把这里包围起来了。” 第211章 云修还是处 被包围了? 谁会包围她啊? 沈清平满脸纳闷地盯着柳香香。 她整日都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且还待在云修身边,要说仇家也没可能,要说言桑跟朱丹颜想要借机弄死她……也不太可能。 两人的眼中是妒火,却没有杀意。 所以,排除掉种种可能,这群人是不是冲着柳香香来着? 柳香香做摊手状:“……” 想她一介藉藉无名之辈,也没可能招惹什么仇家啊? 对上沈清平一脸探究的目光,柳香香无辜地眨了眨眼,“你看看你那**裸怀疑的目光,分明是在怀疑我,你也不想想,我眼下不过是一个小村庄里出来的贫穷美女,就算来到镇上卖几本小黄书接济生活,也绝对不会惹到什么大人物。你与其猜测我,不如想想看会不会是冲着你来的?” “……” 沈清平无可反驳。 不可否认,柳香香说的每个字都有道理。 没有人会那么无聊去针对一个小村庄出来的人,反倒是她目前的身份,以及她跟云修的关系,很容易招惹来别人的算计与追杀,莫不是外面的人把她误以为是云修,找错了目标? 柳香香点头,尽管沈清平没有说出心底的想法,却也明白。 “我赞同你的想法,在我的原文设定里,男主是在时时刻刻被男配角们嫉妒被不少世家追杀的角色,很有可能对方误以为你是云修。不过,关于这件事情,其实还有另外一种说法。” 作为挖坑太多的原作者,柳香香已经不记得《谋士》一文太过细致的剧情了,因而,她暂时也无法想起来这一段情节是在哪里出现的,也无法猜到外面那群人的身份。 沈清平蹙眉,对她嘴里的另一种说法很感兴趣,当下,黑漆漆的瞳孔一转,她道:“你的意思是,这些人很有可能是冲着我来的。” 柳香香打了个响指,“恭喜你,回答正确!” 沈清平:“……” 呵呵。 比起正确,她更希望得到的答案是错误的。 柳香香看着眼前的妖艳美人脸一点一点的垮下来,周身丧气浮动,忽然有点怜悯之心。 早知晓书里的妖艳贱货沈清平这么美,她就不让这个角色死的那么惨了。 “虽然我的记性很差,挖的坑特别多,很多重要的细节和人物我都记得不是那么清楚了,可是我却知道,你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 说罢,柳香香又打了一个响指,笑得贱兮兮的,“所以啊,你的出现,是原文设定中一个最明显的变数。按照我原来设定好的剧情,到这里应当是云修探望朱东慈,大致路线就是他在玄机门跟朱丹颜翻云覆雨,并且跟人争权夺利的一些破事儿。可是,在这些设定里面,独独没有你的位置。” 从沈清平之前的谈话中,她很轻易地知道,云修的人设也在一步步的脱离原著。 对于柳香香丢出来的说法,沈清平依旧无可反驳。 柳香香相信世间的一切存在无限可能,她既然能够到这本文里面有了带领全家发家致富的任务副本,那么,这本文原先的设定崩坏了也不一定。 这是个很大胆的想法。 却又是一个很有说服力的想法! 变数都能存在,那情节崩坏,继而再人物崩坏,连带着最开始设定的全部剧情彻底崩坏也不是不可能的。 沈清平眼中的迷茫渐渐清晰。 她与柳香香想到了一处。 柳香香忽然双眼一眯,嘴角滑稽猥琐的八字胡配上本就不大的眼睛瞧着像极了负责坑蒙拐骗的江湖术士,她双手忽然重重地往书案之上一拍,问道:“迄今为止,你有没有看到过云修与言桑翻云覆雨?” 沈清平:“没有。” 当然,在寂云庄时,她不清楚云修跟言桑是不是已经发生了关系。 毕竟,她也不是时时刻刻跟在云修身边,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而且,如果言桑跟云修真的已经有了身体方面的亲密,按照绿珠想要往上爬对周遭事物都在不断打听的性子,一旦得知云修跟言桑发生关系的事情,肯定会焦急地站出来,在她耳边叽叽喳喳个不停。 柳香香双眼更亮,再问:“那他跟朱丹颜呢?” 沈清平:“……没有。” 从来到玄机门开始,她都跟云修同塌而眠。 故而,若云修一夜未归,她还会联想到他是不是跟朱丹颜正在享受那等乐趣,关键在于,一次都没有。 柳香香往前一凑,脸颊放大在沈清平眼前,问了一个很重要且沈清平之前没有提到过的问题,“那你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 沈清平老实回答,“我出现在了剧情开展之前。” “之前?” 见她没有明白话里的意思,沈清平只好解释:“按照原文一开场的情节,便是言桑主动献身,跟云修共赴巫山**的设定,但是,我来的时候,这段剧情还没有展开,而是在最开始那段不起眼甚至是一笔带过的剧情中。” 柳香香听完,神情越来越猥琐。 “吼吼吼……” “……” “我有没有在原文中写到,按照一开始的设定,其实在出场部分的云修,还是一个纯情干净的小处男,他之所以见到言桑的身体把持不住,无非是生理方面的冲动罢了。当然,言桑的美貌也是吸引云修的一个点。”柳香香嘴角一直上扬着,语气慢悠悠的,瞧着沈清平的目光也越发暧昧。 有奸情! 难怪她竟然会在这里碰到即将领盒饭的沈清平,合着从沈清平出现开始,整本文的设定已经在跟原文渐行渐远。 不对,说不定以后的发展除了她一开始设定好的人名之外,其他的早已经崩坏。 简单来说,这个架空的时代背景,那些相同的人物名字,不过只是用了她原本的文做一个框架罢了。 事实上,有可能之后的发展会制造出更多不一样的剧情发展。 想到这里,柳香香眼中的兴趣愈盛。 沈清平则惊呆了。 云修竟然还不是老司机,而是纯情的小处男? 这个认知,完全颠覆了她一直以来对云修的认知。 柳香香发现,自己应该好好的回顾一下《谋士》一文的全部情节和一些重要的设定了,她拿起狼毫,写下地名,“我回去好好回忆整体剧情,若你有事,就到这些地方来找我。” 话音刚落,一支泛着寒光的箭穿透纸糊的缕空门,精准无误地插入旁边的柱子,并发出嗡嗡响声! 第212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沈清平与柳香香皆是身体一阵,两人不约而同地望着箭身插入的位置,背后生出一股寒意。 若这箭法精准一些,不是她死,就是柳香香死。 可恶! 这些人都不知道生命可贵吗? 想她费尽心机地活下去,为的,就是想要一个安稳平静的人生。结果,这些人竟然不把性命当回事儿。 她最讨厌这种珍视性命的人了。 “我去!”柳香香不断拍打着没什么起伏的胸脯,想她到这具身体上吃穿用度都太差了,营养更少,整个人干巴巴的没水分,无意间瞥见被云修样的极好的沈清平时,有那么一丢丢嫉妒。 云修那货肯定是对沈清平见色起意了。 若非如此,怎么会让沈清平一个不起眼的角色留在身边,还改变了原本省事儿很的剧情。 柳香香放下拍着胸脯的手,她觉得不应该如此坐以待毙下去,目光在书斋内逡巡一圈。 她还记得,书斋内有一处暗道,可以离开书斋去到别的地方。 之所以有这条道路,说起来,那也是小人物生活的一种智慧,这世道大家都不把人命当回事儿,动不动就是来一群人喊打喊杀的,身为掌柜的,也必须要给自己留一条方便撤退的后路。 柳香香得知这一点,完全是因为跟书斋老板足够熟悉,且书斋老板不在,是因为看见她被人围堵起来先一步脚底抹油逃了。 正在沈清平还有时间沉思是谁在背后组织这场杀戮时,她身上值钱的东西被柳香香给顺手摸走。 柳香香握着手里的一块净值名贵的玉佩来回打量,不好意思地道:“美人儿啊,我最近穷,特别穷,你看看你身上用的这些名贵东西随随便便一件都能卖不少银钱,反正你也不缺钱,不如就留在我身边接济我。” 沈清平:“……” 绿珠与荔枝纷纷怒目而视。 绿珠则道:“你这没规矩的东西,要是让云公子知道你竟敢对我家姑娘上下其手,还起贪心那走我家姑娘身上的玉佩,依照云公子的性格,你必然难逃一死!” 柳香香动作一顿,“……” 小丫头说的很有道理。 就云修那等绝情绝爱,六亲不认的禽兽设定,完全有可能将她直接弄死。 荔枝:“这位姑娘,你虽处境困难,但也绝对不可偷拿他人之物。” 柳香香,“……” 她也是因为不好存活嘛。 而且她身体里绑定的这个破系统,一点屁用都帮不上忙,什么事情都得她自己想办法才能渡过难关。 系统:“……” 沈清平心知柳香香生存不容易,留意到那块玉佩时,道:“这块玉佩你不能拿走,这是云修当初送我的,一旦你拿走道当铺去典当,那么,你的行踪就会被云修锁定。” 她说的是实话。 而不是因为舍不得将云修给她的东西送人。 柳香香闻言,立即觉得掌心中的玉佩极为烫手,她立马将其还给沈清平,“那算了吧,我还需要完成发家致富的副本任务,不想那么快香消玉损。” 沈清平将玉佩重新挂在腰间,她出来向来不喜欢带银子,注意到柳香香的穿着,想到以后两人还会有很多交集,顿时望着荔枝,“把我们出来戴在身上的银子拿出来,交给柳姑娘。” 荔枝依言照办,“是。” 柳香香非常感激地接了银子装起来,特别感动地望着沈清平,“美人儿,你的恩情我一定会记得,我这就回去动用一下我发达的大脑思考接下来的剧情,你就先乖巧的留在我的宝贝儿子云修的身边。” 云修喜欢乖巧的女子。 作为创造出云修这个角色的柳香香,可谓是像亲妈了解儿子一样清楚云修的择偶标准。 说完,她立刻转身。 沈清平看着她的身形消失在书斋内,立即明白原来书斋内还有通往外面的暗道。 此时,一支接着一支的箭射进屋内,沈清平根本来不及去寻找暗道的入口。 绿珠:“沈姑娘,我们该怎么办?” 她还没有过上作威作福,荣华富贵的大丫鬟生活,不想死在这里。 沈清平凝望着纸糊起来的门窗,注意到之后再射进来的箭都带了火光时,心惊不已。 这些人是打算采用火攻的方式,让她葬身此处! 书斋内,火势越来越猛。 …… 某处远离尘嚣,依山傍水的私宅内。 一纤瘦女子躺在床榻上,妖娆的面容苍白,双目用一块轻柔丝滑的名贵白绸遮住,一头青丝散在床榻智商,而她的寝衣款式,却是男子的服饰。 床榻边,一左一右站着几个丫鬟。 其中,坐在床沿处的,是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从她的眉眼中,可以想象到其年轻时是何等风华。 妇人手里端着刚热好的汤药,看着床榻上着男子衣物的纤瘦少女,她很瘦,因为从小身体就差的缘故更是骨瘦如柴,“曲嬷嬷,让你去办的事情如何了?” 曲嬷嬷立在妇人身后,眼神慈爱地望着床榻上毫无生气的女子,令人惊奇的是,那女子的面貌与沈清平有八分相似,“夫人,那位流落在外的,也是您的孩子啊,难道就没有两全之法?” 妇人美目一横,瞪着曲嬷嬷,将手里端着的药碗摔在地上,药汁溅落出来,洒了满地铺着细细绒毛的毯子。 “我只有一个孩子,那孩子本就是该死的,若非你当初找的人办事不利,没有将出生的她掐死,我的平儿怎会从小体弱多病,就连下地走路都有问题?如今,平儿的身体每况愈下,眼睛也出现了问题,整日像个死人躺在床上,还不都是她造成的!” 曲嬷嬷:“……” 妇人当年怀的是一对双胞胎,本事喜事,可却被妇人作为师兄的国师断言,两个孩子不能同时存活,一旦都活着,必然有一个衰弱早亡。 方才生产,妇人便瞧中如今躺在床上的沈清平,并让产婆谎报是一个公子,让这体弱多病的孩子撑着瘦弱的身体活到了现在。 而渐渐地,就在妇人以为孩子能够平安健康长大,成为她手里争宠的工具时,却发现孩子的身体越来越差,到后面,床榻上躺着的这个孩子连下地都成了问题。 于是,妇人心里的怀疑越来越大,妇人怀疑当年本应该被掐死的孩子没死,于是,四处派人打听其下落。 终于,在前不久打听到了。 妇人命人将地上的一片狼藉收拾好,伸手牵过床榻上那只属于女子纤瘦的过分,看着只是皮包骨的手腕,“那东西生来就不该活着,她就应该早早死去,让我的平儿活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刻意安排,两个孩子连名字都一模一样。 第213章 所以,她干嘛要活着? “咳咳咳……”沈清平被浓烟熏得咳嗽个不停,她望着眼前越来越严重的火势,眼中没有一丝惊慌。 明明该害怕的,心里却莫名的冷静下来。 她不会死。 她相信自己不会这么容易死的,主要是这个结局并非是属于原主的,所以,沈清平深信这一点。 绿珠急得在原地打转,她咳嗽两声,满眼憎恨,咬牙切齿道:“沈姑娘,若我们可以活着离开这里,沈姑娘也一定要找机会查出来这次的背后之人,让对方也尝尝被火烧的滋味!” 她生来嫉恶如仇,若谁对不起她,她必然会以十倍代价偿还回去。 荔枝同样咳嗽不断,她见沈清平一点也不惊慌,心底的担忧跟着放下,“公子一定很快就会发现姑娘不在身边,绿珠,我们要像沈姑娘一样,相信公子一定会赶来相救。” 对云公子而言,她跟绿珠不过是两个没什么作用的丫鬟,死了也就死了,无足轻重。 但沈姑娘对云公子明显不同。 她觉得云公子对待沈姑娘是不一样的。 周围浓烟滚滚,里面不断传出咳嗽声,书斋一些支撑的柱子从屋檐处掉落,砰的一声掉落在地上。 危难关头,为了防止有人会被掉落下来的主子砸中,主仆三人只能抱作一团。 书斋外。 云修一手背在身后立于身外,深邃的瞳孔里,倒映出眼前火光通天,浓烟萦绕的场景。 之前,街上人群拥挤,突然的蜂拥而上绝对是人为的。 他心里很清楚,朝着人群撒铜钱这种鬼主意,一定是她想出来的。她之前在玄机门就想要下山,是不是内心早已经做了别的打算? 卫济一脸不懂地表情望着自家公子。 公子不是喜欢沈姑娘吗? 怎么眼下沈姑娘身陷险境,眼看火势一点一点的加重,他却没有动身前去营救? 卫隐不清楚云修心里的想法,他能从跟随多年的经验中判断出来,云修已然对沈清平动了杀心。 他不知道究竟是何种原因,却有些担心。 公子素来不喜欢与人亲近,难得身边有个能够说得上话的人,他担心一旦这人不见,对公子来说会是一辈子的遗憾,“公子,我去救沈姑娘。” 卫济主动请缨,“沈姑娘身边还有绿珠跟荔枝两个知心知冷的丫鬟,我也进去,把她们一齐带出来。” 沈姑娘长得那么好看,跟公子站在一起养眼登对,他可舍不得抛弃这眼福。 云修在背后的手不断捏紧成拳,眼底闪烁着戏谑的幽光,俊雅如画的面容在火光之中染上一层异常的红,殷红的薄唇,忽然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她想离开我。” 关于这点,他其实早就一清二楚。 若非沈清平聪明,清楚必须留在他的身边,估计以她没心没肺无情无义的性子,定然会找到机会就离开。 他的确喜欢乖巧的女子。 沈清平不争风吃醋的态度和识相,正是他所欣赏和喜欢的。 然而,在看到言桑与朱丹颜为了他在那里争风吃醋的时候,他忽然有点期待,想要看看沈清平是否因此受到影响。 可惜啊。 她对他的态度,除了必要时候的谄媚和应付,其他没情没义的举止,简直跟她平日的言行一般表里如一。 他怎的忘了? 她可是能够在危难关头,把他推出去当成挡箭牌的人啊。 这么一个冷心冷肺,迄今为止没有对他回应过半点感情的薄情人,甚至还把他推出去当挡箭牌,不会为他争风吃醋,想要逃离他身边的女子,他似乎并没有将其继续留在身边的理由。 而且,以沈清平那等出身,对他将来谋划的一切没有丝毫助力。 所以,她干嘛还要活着? 想罢,他眼底的戏谑被冰冷一点一点地吞噬殆尽,到最后,那张本还算温和的面部逐渐冷硬下来,仿若结了寒霜。 这辈子,他可以负尽天下人,但绝不允许身边的人负他。 偏偏,那沈清平就是准备负他且一条道走到黑的人。 卫隐卫济互相对视一眼,望着眼前冲天的火光。 在没有云修的发话前,两人谁都不敢在没有收到命令的前提下冲进里面救人。 再这么下去,估计就算公子把人救出来,得到的也只有尸体。 …… 正如卫隐卫济所料,里面的人已经坚持不下去。 沈清平昏迷前的最后一个意识,便是冷静的想着,云修一定知晓她的行踪,他不现身救人,肯定是因为他又不知道是抽了什么鬼风想弄死她。 就这反复无常的心性,还说喜欢她,还说她是内人? 呵…… 别了吧。 果然,男子能够随口说出来的话都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千万不能当真。 好在她是时时刻刻保持理智和冷静的性子,否则换成其他人,在面对这些情话,很可能会被云修玩弄在掌心里。 …… 等沈清平睁开眼睛,她已经回到了玄机门,望着熟悉的一切,她紧绷的身体和神经得以放松,并像是重获新生般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她没有死。 荔枝端着一碗吃食进来,笑着走过去,“沈姑娘,你醒了。” 外检,绿珠听闻荔枝欢喜的声音,猜到是里面昏睡了两天两夜的人儿醒来,高兴地放下手里的活计,掀开帘子冲到里面,“沈姑娘,你总算醒过来了,我跟荔枝这两日都快吓死了,还以为你……” 沈清平面色苍白,她浑身没什么力气,被荔枝搀扶着从床榻上坐起,荔枝拿了软枕,垫在她身后。 两天? 沈清平疑惑地望着绿珠,确定自己刚才没有听错,按照绿珠的说法,她应该是在床上躺了整整两日了,“你是说,我已经在床上躺了两天了?” 绿珠点头,“是啊。” 两天…… 沈清平脑子有些晕晕乎乎的,这或许是因为刚刚才醒过来的缘故。待她被荔枝喂食了几口肉糜粥后,这才逐渐地恢复了一点体力,大脑也开始飞速运转。 想起来了。 当初她缠着云修想要下山游玩,其实,除了想去见见柳香香解开心底的疑惑,还因为她想找机会去看看自己的身体状况。 她一直都在怀疑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可是,在云修的眼皮子底下,她并不能展现出自己的怀疑。 尤其,沈清平还发现自己被云修时刻盯着的事实,便确定云修不希望她去确认。 可惜了…… 好好的一次能够接近真相的机会,就这么给白白浪费了。 第214章 说曹操曹操到 唉…… 想到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只能够以见过柳香香全部告终,还平白无故地经历了一场火灾,便浑身上下萦绕着一股负能量爆棚。 她好羡慕云修啊。 那可是拥有主角光环,想要做什么事情都能够顺利并且成功的人设啊。 作为配角的沈清平,在拥有主角光环的云修面前,就只有羡慕嫉妒恨,厚着脸皮去抱住对方大腿的份儿。 谁让她穿成了一个不起眼的配角呢。 荔枝注意到她不甚愉快,又喂了她几口吃的,“姑娘才醒来,不可吃油腻的食物,这几日,就先吃些清淡的养胃。等过几日,我吩咐小厨房给姑娘做些香甜可口的食物,安慰一下姑娘的五脏庙。” 除此之外,她暂且想不到应该用什么样的办法来安慰浑身写满不开心的沈姑娘了。 沈清平心中微暖,她的目光在绿珠跟荔枝二人身上来回移动。 其实跟这两个丫鬟相处久了,自然而然的,也就产生了比较亲切的联系。况且,这一次,她们主仆三人还是一同经历过生死的关系。 再看这两丫鬟时,沈清平心底的亲切感加重。 毕竟大家也是一同活下来的交情啊。 沈清平肚里装了一些食物,除了面色不太好看以外,精神在逐渐好转,“好,等我养好身体,就吩咐小厨房多做一些好吃的。清淡过后,除了要多吃一些荤腥的,我还想要吃酸辣可口的地方美食。” 单单是想着,她嘴里便忍不住地咽唾沫。 酸辣可口的食物开胃又爽口,最适合沈清平眼下的心情了。 绿珠留意到沈清平逐渐好转的精神头,想起那晚的火势,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大抵是那晚在她心底留下了不小心的阴影,她最近每晚都是在噩梦中醒过来的。 思及此,绿珠心里涌上一股恨意,原本柔和的眉眼瞬间变得犀利,声音也随之变得尖锐,“沈姑娘,你醒来是一桩好事,不过,我们也尽快把背后之人给抓出来绳之以法! ”沈清平:“……” 怎么抓? 她到现在都觉得对方应该是冲着云修来的,再者而言,柳香香说的另一种可能性她也没有忘记。 眼下,沈清平真的是没有半点头绪可以去追查。 如果有一个明确的方向,那还好,至少说明能够一步步接近真相,把背后之人找出来。 毕竟,在嫉恶如仇这一点上,她跟绿珠的想法可谓是不谋而合。 别看她懒懒散散的,整日没个正行,但这不代表她就会是一个什么都不计较且连脑子都不愿意去动的人。 这一次,差点连她的性命都给算计没了。 绿珠眯了眯眼,这里是云公子的院子,说话也不用担心会被人听去,便大着胆子将心底的猜测说了出来,“我觉得这件事情肯定跟朱姑娘脱不了关系,我们跟言姑娘是在山下偶遇的,说明她不知道你一直待在公子身边,也没有充足的时间准备好一场谋杀。排除掉言桑姑娘,那么,能够完美策划这一切的,便只有朱姑娘了。” 沈清平:“……” 这个说法的可能性不高。 朱丹颜如果想要对她下手,在玄机门有的是机会。 荔枝沉默,对绿珠的随意猜测并不赞同,顾及到朱丹颜跟云修之间乃是亲兄妹的关系,她轻咳两声,出言警告:“这等毫无根据的话我们在私底下说说也就罢了,千万不可把此事捅到云公子面前。” 玄机门毕竟是云公子从小长大的地方,且朱门主对云公子还有很重要的养育之恩与知遇之恩,像绿珠这等随口而出的猜测,看似说得过去,其实毫无证据。 如果没有证据,那便不能够将此事说出来。 绿珠也是清楚眼下就只有她们主仆三人,才敢如此大胆,“放心吧,你说的我全知道,我毕竟在寂云庄这么多年,察言观色闭紧嘴巴还是晓得的。只是,这件事情着实蹊跷,我觉得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必须要对朱姑娘有所防范,万一下次再发生这种事情,我们又没有跟在公子身边,该如何是好?” “……” 沈清平赞同绿珠的考虑。 她目前还分不清楚那些人究竟是冲着她来的,还是冲着云修来的,而她也不想要以身犯险去弄清楚背后的真相。 目前,还是只有待在云修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砰—— 突然而至的声响,让正在各自思考的三人回过神。 朱丹颜一双美目盛满怒意,地面上,洒落一地花费了两个时辰才熬制出来的鲜美鸡汤,随着食盒掉落,冒着热气的鸡汤洒落出来。 在她身侧,立着面无表情的云修。 沈清平表情僵硬地望着无声无息出现在房间内的云修跟朱丹颜。 糟糕…… 说曹操曹操到。 也不知道朱丹颜听到了多少。 迎上朱丹颜气愤得充斥着血丝的眼神,沈清平无比尴尬地望了一眼之前还振振有词现在却乖巧一言不发的绿珠。 欲哭无泪,形容的就是她目前的心情吧。 荔枝未免引起战火,赶紧道歉:“朱姑娘,还请你不要以为我们对你存在恶意,绿珠就是头脑简单,喜欢毫无根据的猜忌来猜忌去而已,她并非有意。我素闻朱姑娘为人大度,最是宽容,还请朱姑娘不要跟一个不懂事的计较。” 嘴里这么说,换成谁站在朱丹颜的角度,都很难做到宽容大度,反正荔枝自己也做不到。 绿珠立即打了嘴巴几下,诚恳道歉:“是啊,请朱姑娘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沈清平:“……” 呵呵。 道歉有什么用? 这都已经把人家给伤害到了,看看朱丹颜那难看的脸色,说明她对自己的厌恶程度再一次加深了。 对此,沈清平倍感无奈。 得嘞。 接下来的剧情该怎么发展就怎么发展吧,她成天应付了这个再想办法去讨好那一个也挺辛苦的。 经过此次的劫后重生之后,沈清平倍感疲惫,她现阶段整个人放松下来,并且只想要更加珍惜眼前安静清闲的时光,完全不再想去掺和女人之间的腥风血雨。 朱丹颜没了留在这里的心思,她其实并未全部听到,只恰好将绿珠说的那段话给听了一半,可结合那几句话,她就猜测出绿珠的想法,遂瞪着沈清平,“我本是好心好意前来,想要关心一下沈公子,却未想到,我在沈公子的心里竟是一个蛇蝎心肠的女子!” 沈清平干笑着解释:“朱姑娘,我没有这等心思。” 她有一种越解释,越是在火上浇油的感觉。 第215章 这是要领盒饭的节奏吗 朱丹颜收回落在沈清平身上的目光。 她其实对沈清平怎么看待自己并不在意,且沈清平刚刚经历过一场大火劫后重生,她身边的人将怀疑的目标落在自己身上也很正常。 确实。 站在沈清平的角度,整个玄机门对其态度最不友善的便是自己。 因此,就算是沈清平有此怀疑,也实属正常。 换做平时,朱丹颜定然会对这种无稽之谈的猜测毫不在意,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懒得抛给对方。 此次,她之所以在意,仅仅只是因为身边站着的人,是她这辈子最喜欢,也想要跟其白头偕老的人。 近来,她与三师兄的关系本就因为沈清平的存在紧张,若在这时候让三师兄有所怀疑,只会让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 她不想跟三师兄越走越远。 朱丹颜想罢,忍下心底的难过,一双眸子里含着莹莹水光,哽咽道:“三师兄,你我从小一起长大,其他人的看法我不在意,可是,你是相信我的对不对?” 她是嫉妒沈清平,但不会蠢到亲自动手。 更何况还是在这个情势紧张的关头。 比起对沈清平的嫉妒,朱丹颜更想要的是留在云修身边,并且希望她能够通过努力让云修一步步的将目光转移到她的身上,而不是把空闲的时间浪费在对付沈清平身上。 即便要对付,现在也不是时候。 朱丹颜不会那么蠢。 这一点,也正是沈清平排除掉朱丹颜谋划的缘故。 朱丹颜是一个以云修为中心而不停转动的人,对她而言,任何人任何事都及不上云修的一个眼光重要。 在没有确定跟云修的关系之前,朱丹颜怎么着都不愿意把多余的精力浪费在旁人身上。 沈清平望着朱丹颜渴望的目光,以及云修冷淡如常的回应,叹息一声。 也不知道这鬼剧情是怎么回事,她的本意是想要讨好云修跟云修身边的人,为自己争取一席之地,以便之后存活下去。结果,事态的发展,总是跟她预想的一切背道而驰。 她是想要助攻的,却在无形之间成为了云修跟朱丹颜感情之间的绊脚石。 她要不要提出回到寂云庄? 照目前的情节发展,她跟朱丹颜想要建立友谊是没可能得了,之前跟言桑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关系,也因为安宁镇那一晚的事情出现分歧。 忽然之间,沈清平只觉得整个人疲惫的厉害。而每当这时,她就会意识到自己的力量有多渺小,浑身充满负能量。 她有点想找个地方躲起来清闲度日,不想要再去掺和云修的事情了。 活着,不一定只有最开始拟定的道路。 她不会放弃活下去的念头和希望,只是说这条道路走到现在,前面所花费的努力和心思都功亏一篑了。 这条路已经行不通了,她必须要换另一条路走。 或许,绿珠一直以来的想法也不错。 朱丹颜还在等着云修的答案,他的沉默,会让她心慌,同时,也会让她心底的想法有所动摇,“三师兄,你不说话,是因为你相信了沈公子身边之人的说法?” 云修眼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他最欣赏的便是朱丹颜的识大体,在任何场合都清楚什么话应该说什么话又不应该说的聪慧。 此刻的朱丹颜,有些咄咄逼人了。 迎上朱丹颜眼泪快要溢出眼眶的眼眸,云修回想起这些年玄机门对他的照顾,以及朱丹颜对他的种种体贴,将心里的不耐烦压下,“我清楚师妹的为人,不会怀疑。” 闻言,朱丹颜这才放心。 云修望着床榻上双目无神,沉浸在自己情绪当中的沈清平,难得在她身上看到这副颓废丧气的模样,嘴角下意识勾起,对立在一旁的朱丹颜道:“小师妹,我有些话要跟沈清平单独说。” 朱丹颜心里发堵,但又无可奈何,“好。” 沈清平觉得这二人的相处方式怪怪的,感觉人前骄傲的朱丹颜在云修面前卑微的一塌糊涂,就算喜欢一个人也不用把自己委屈成这副模样啊。 难怪到后面后宫妹纸们都能够和谐相处,合着一个个的设定都是把云修放在第一位的人设,且一个个的全都爱云修胜过了爱自己。 所以,她们才会跟一群妹纸分享云修的感情。 至于云修,完全就是仗着自己是主角光环,仗着后宫妹纸们的喜欢为所欲为。 唉…… 感情这玩意儿,不能太真,不能太深。 待朱丹颜走后,绿珠跟荔枝看出势头不对,也各自找了借口退出去,把房间内腾出来让给云修与沈清平。 沈清平盯着面无表情坐在床榻前的云修,他正伸手,轻柔地用指尖拨开她散落在面颊的发丝。 然而,他的目光却是冰冷的,深不见底的,周身还涌动着一股寒意。 沈清平:“……” 瑟瑟发抖中…… o(╥﹏╥)o 眼前的云修,就好像是沈清平在这里睁开眼第一次去见云修的场景,那种害怕,从毛孔钻入,到最后,连心脏都害怕得快要跳出来。 云修没有抽回手,冰凉的指尖,落在她滑嫩如脂的脸颊,指腹沿着她秀丽的眉眼往下,落在小兔子一般无辜清澈的眼睛。 “……” 沈清平身体跟着不断发抖。 他作甚? 莫不是准备将她的眼睛给挖掉? 以云修的狠辣作风,沈清平完全有理由相信云修会这么做,关键只在于,他想或不想。 他眼底幽光浮动,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感觉到指尖下她在轻轻发颤的身体,云修落在她眼睛上的手指移开,改为落在她的眼角。 带着薄茧的指腹,用力地略微病态地按压着她白皙的肌肤,“害怕?” 沈清平垂着脑袋:“……” 能不害怕吗? 尤其是在她意识到云修对她再次动了杀心以后,在面对他时,她自然得更加小心翼翼去应对了。 他的手指顺着她的眼角一寸寸地往下移动,指尖绕过她粉嫩饱满的唇,落在她尖细的下巴处,然后,又像是调戏似得用手指顺着她的颈部线条滑动。 沈清平强忍住反抗的冲动。 好痒…… 紧跟着,她的肌肤上便起了一层细密得鸡皮疙瘩,抬起眼眸,迎上云修悠远深邃的眼眸时,浑身轻颤的动作随之加重,停留在脖颈处的手突然停下,改为捏住她纤细的脖子。 “……” 这是要领盒饭的节奏吗? 第216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捏住脖颈的大掌,逐渐收紧。 感觉到脖颈间加重的力道,沈清平心底的害怕随之加重。 渐渐地,她白皙胜雪的面颊呈现因呼吸不畅而产生的红色,吸入鼻腔内的空气也越来越少。 完了完了…… 瞧这架势,她应当是在什么地方得罪了云修。 “咳咳……”她难受地咳个不停,最后,连咳嗽声都断断续续起来,本是清晰的目光,也变得朦胧。 狗男人! 这动不动就想要弄死她的作为也是够够的了! 比起如此清晰感受这窒息的难受,沈清平回想起来在书斋内被浓烟呛得呼吸随之不畅。 那时的难受,比之现在的难受要轻松许多。 若是非要让她在被云修掐死和被烧死之间选择一个死法,她倒是宁可选择后者。 记得当时在书斋内,她到后面是没有知觉的。 而现在,她的每一处难受都在随之不断放大。 沈清平的眼睛渐渐闭了起来,脖颈处的肌肤娇嫩,很快便呈现出一圈明显的红痕。 她奋力挣扎着,双手胡乱地半空中拍打,意识还未彻底丧失前,她的指甲好像还划破了对方的面颊。 可恶的男人! 反正她这么艰难的求生存也是够委屈苦楚了,结果还被他用这般行径对待,她就算是真的被活活掐死在这里,也一定要在死之前从对方手里讨回一点什么。 抓两爪子泄泄愤也是好的。 云修面颊被她的指甲划破,俊雅如画的左脸处,霎时浮现一抹刺目的红痕。 脸颊处的痛感,也在提醒云修。 待他理智回炉,看到被他掐得奄奄一息的沈清平,注意到对方面色苍白如纸时,捏住其脖颈的力道渐渐放松,瞳孔的幽光缓缓消散。 “想逃?” 这才是让他动怒的点。 他将沈清平好吃好喝的留在身边,对她也极为不错,甚至乎,他还大度的没有去计较沈清平拿他当挡箭牌的事情。结果她倒好,不但没有被他的好有所感动,反倒没心没肺无视他的心意,还意图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逃跑。 早知道,当初就应该直接杀了她,也就不会出现后面屡次被扰乱心神的情况。 且这种情况出现在他身上,本身就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他给自己留了一个这么大的隐患在身边,根本就是在给自己埋雷,说不定,有一天他还会栽在她的手里。 这当真是一个很不妙的处境。 “咳咳……”脖颈间的力道渐渐缩小,也给了沈清平能够得以喘息的机会,她模糊的眼睛渐渐清晰,待看清楚云修沉着脸,目光阴森的神态时害怕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如果沈清平有豁出一切的勇气的话,她一定会跟云修敞开来说,甚至奋起反抗,可事实上……她很怂。 她怕云修,非常怕。 无端端的被云修掐脖子,还感受了一把死亡的恐怖感知,沈清平委屈巴巴地落下一滴滴泪来。 然而,在云修的注视下,沈清平肩膀一抖一抖的,连哭都没有发出声音。 她只顾着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之中,也没听清楚云修说了什么。 看到眼前渐渐松开的大掌,沈清平便是泥人儿也有了三分脾气,她双手抓住云修的大掌,低头,果断地咬了下去。 她咬得极为用力! 这一口下去,沈清平也没有刻意的控制力道,尖利的牙齿陷入云修的手掌,很快,一股鲜血味便充斥在房间内。 云修眉峰微蹙。 他没追究,她倒是发火了。 呵…… 果真是他对她太宽容了,才让她有了几分脾气。 沈清平发泄完,咬住云修手掌的嘴松开,心中的气愤也在减少,她抬起眼来,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眸由于刚刚落泪过水盈盈的。 待反应过来做了什么大胆的事情以后,她眼底涌出害怕。 再看被她咬出了血的手,沈清平石化片刻,随即抬手,赶紧用衣袖给他擦拭掉,她迅速地垂着眼眸,漆黑的眼珠转来转去。 糟糕…… 一时没能够控制脾气,对云修伸出了愤怒的爪子。 但这也不能全部怪她啊,云修这货喜怒无常的,动不动就杀心起,她老被这般对待,心底有怨愤实属正常。 云修无视手掌上的鲜血,他盯着被她要出来的小洞,冷冷嗤笑,“我说的没错,你果然是属狗的。” 沈清平:“……” 属狗就属狗吧。 她垂着眼,想想看这么多天来的辛苦委屈,粉唇轻咬,也不敢贸然跟云修说话。 按理说,为了保全性命,她应该要跟云修道歉,但她想要道歉又倔强的不想要道歉,默默地掉眼泪。 每个人骨子里都有自己的底线和倔强,沈清平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 云修收敛起嘴角的笑容,冷冷睨着她,对手掌的伤口毫不在意,他也并非是一直金尊玉贵的,从小到大,他受的伤比这严重的多得多,“说吧,为何想要逃跑,是我没让你吃好,还是没让你喝好?” 一想到她心心念念计划下山,谋划着趁乱离开,云修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她大概不知道她究竟有多幸运,到现在还能活在他身边,都是因为他的宽容和破天荒的怜悯之心。 否则,她早就已经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离开人世。 明明贪生怕死,却还做这种胆大妄为的事情,云修倒是有点想知道究竟是谁给她的勇气了。 是姜別客吗? 思及此,他的眼底滑过厉色。 脖颈处还泛着疼痛,沈清平想要伸手去摸一摸被粗暴对待的脖颈,也想要让荔枝拿来铜镜看看脖颈的情况,可碍于云修还在这里,她不敢有所举动。 她的脑海里,则在回响云修说的话。 所以,搞了半天,云修是以为她下山是为了策划逃跑,才会对她大发雷霆,才会差点把她扔在书斋里自生自灭? 云修不耐烦地皱眉,他打量着房内周围,视线定格在窗棂处摆放的一株株植物之上,植物绿意盈盈,说明被照料的极好。 迟迟没能等到沈清平的回答,他再道:“说话。” “……” 说就说,那么凶干嘛? ??? 沈清平顺着云修的目光看过去,这才注意到房间内多出来的东西,她将这一点暗暗记在心底,把话题拉回去,“公子误会了,我下山不是想要逃跑。” 天底下没有会比待在主角身边还要安全的地方,她没那么傻。 闻言,云修紧绷的面色这才有所好转,“哦?” 第217章 公子舍不得我死 不是逃跑就好。 下一刻,云修深邃的瞳孔里幽幽寒光一点一点散去,周身涌动的凛冽杀意随之减少,同时,殷红如血的薄唇掀起一抹令人惊艳的弧度。 沈清平:“……” 见状,她不但没有放松下来,反而更害怕反复无常的云修了。 她忽然听希望云修的人设没有任何转变,就是一十足的种马罢了。 至少,那样的云修比眼前的男人好应付的多。 脖颈处残存的灼痛感,则在提醒她上一刻云修差点将其活活掐死的悲惨经历,她眨了眨眼,立时湿润。 那番小模样像是被主人抛弃的小奶狗,可怜极了。 若非沈清平理智尚存,真的会策划该怎么从云修身边逃跑,她只希望原主的戏份尽快过去,那样,她能否活下去应当也会有了一个结果。 云修抬手,动作轻柔地替她拭去眼角的泪,眼底也在不经意间染上一层温柔,像是寒冬时节的一缕微光,微暖,和煦,“不是逃跑,那你下山难道就是因为贪玩?” 装可怜吗? 他不吃这一套。 不过心里面却暖暖的,还有点痒痒的,像是被毛茸茸软乎乎的猫爪子偷偷地挠着,每一下,都挠得他浑身舒爽。 沈清平可是个小机灵鬼,她想方设法地要下山,甚至还厚着脸皮采取微微撒娇的方式来征求他的同意,说明她一定会有想要做的事情。 迎上云修打量且探究的眼眸,沈清平心头狂跳。 看云修的样子,应该是只知道她要下山完成某些事情,但却并未猜测出她的目的,估计她在书斋之中见到柳香香的事情他也并不知情。 想到柳香香,沈清平便有些咬牙切齿。 毫无节操且一点也不讲义气的作者! 当时书斋内明明有能够通往外面的暗道,可是柳香香那个无耻的家伙,竟然在关键时刻丢下她先一步逃离。要不是她福大命大,焉能安然无恙地躺在这里? 可说到底,也不能全怪柳香香。 事实上,她还是第一次跟《谋士》一文的作者见面,两人虽然聊得挺欢乐,但谁也没有规定在危难关头必须一方要去帮助另外一方。 换言之,也就是柳香香并没有对她伸出帮助之手的必要。 行走在这寒凉步步艰难的世道之中,沈清平孤身一人,哪怕寒冷,也不需要旁人来为她取暖。 她更明白一个道理,谁都没有必须要帮助谁的义务。 帮你,是对方好心,不帮,是对方的选择而已。 况且当时情况危急,柳香香只顾着自己逃命也是人之常情,沈清平反应慢了半拍,才会没有在那时跟上柳香香的脚步。而外面的箭雨不停,若贸然在书斋内走动,沈清平很有可能在走动的情况下被射进来的箭直接穿心身亡。 想想书斋内箭雨时的惨况,以及火光包围着她时的场景,沈清平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她浑身无力,想要休息,然而,云修的问题,她不能不回答。 该找一个什么样的借口呢? 必须是有说服力的才行。 有了! 沈清平眼里亮光升起,想到自己还没能够得到的另一个答案,垂下脸来,“其实,我想要下山的原因公子也很清楚,我想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如何。” 云修:“……” 她的发现,他并不意外。 如果沈清平没有察觉到他对她的管束和行为上的限制,那才不符合沈清平的性格与观察力。 沈清平原本是想要用这个作为借口糊弄过去的,可是一抬眼,注意到云修的神色时,她心里咯噔一跳,随后抬起手,指了指屋子里摆放着火盆的地方,“我出身卑微,从小在沈家受尽苦楚长大,便是冬日里结了冰也能在河水里清洗衣服,像这等怕冷的情况,之前从未出现过。” 她早怀疑身体有问题了。 那是在没来玄机门之前,还在云修好哥们照顾时,已经有所察觉。 至于她说的在冬日洗衣物的事情,自然是根据原主残存的画面得知的,且想想也知道,原主在沈家夫妻那里定然没遭到什么好的待遇。根据原主所生存的恶劣环境再想,沈清平便更容易推断了。 云修眉峰拧起,狭长的眼眸微微低垂,而后,抬眼望着沈清平,眼里迸射出的精光与探索,像是要把沈清平彻底看穿一般,“可我却觉得,事情的真相不止于此,你似乎有很多事情在瞒着我。” “……” 唔…… 要说隐瞒着云修的事情,反正是数不胜数的。 沈清平心知撒谎是没办法糊弄云修的,干脆把心一横,两只手交叠在一起,手指与手指纠缠着,嗫喏道:“我以前听人说,一个女子想要抓住男子的心必须有些手段去,并且还需要时刻保持一种距离感和神秘感。所以,我若是事事都让公子看透,公子一定会对我失去兴趣,我还不想要被公子嫌弃。” 再亲密的人,都应该有属于自己的**和小秘密,即便是亲密无间的夫妻,也应该尊重彼此的**。 云修睨着她,似乎是在考虑沈清平这句话的真实性。 没心没肺如她,也会费尽心思来维持他对她的兴趣感吗? 撒谎! 忽然,沈清平低笑出声,眉眼弯弯的模样,瞧着人打心眼里喜欢。 云修见她不愿意再说,也清楚沈清平是在用糊弄的方式跟自己打太极,便遂了她的心意,不去多问,“笑甚?” 沈清平迅速地捂嘴,将嘴角的笑意压下去,像是偷吃了腥味的狐狸,言语之中还带着一丝丝不加掩饰的得意,“公子愿意救我,还愿意将我留在你身边,并且当着朱姑娘的面没有责怪我,说明在公子心里,我还没有被厌恶。有了这个惊人的发现,我怎能不笑?” 他忽然捏住她巴掌大的小脸,大掌落在她的下巴处,五指用力地朝中间收紧,把她的脸顿时捏得变形,像极了刚出炉还有点皱巴巴的包子,“你难道没有发现,我是想要把你丢在火海里,让你自生自灭的吗?” 沈清平嘴角的弧度僵硬住:“……” 真是的。 让她糊弄过去就是了,还非要把这个扎心的真相说出来。 忍住想要将控制着脸颊的大掌挥开的冲动,她眼眸流转,笑意盈盈地望着他,“可是最终,公子还是舍不得我死。” 云修瞳孔一缩,“……” 第218章 你已经做了 难得看到云修也有这样尴尬又想发火的模样,沈清平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她可不可以认为云修这是在恼羞成怒? 察觉到那道幸灾乐祸又暗藏试探的眼神,云修面色陡然一冷,方才的变幻瞬间消失无痕,他眉眼微抬,眼中幽光闪过,充满警告。 “……” 瞧着闷声不吭的模样和冷淡的态度,沈清平便知道这话题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想想也是,似云修这等骄傲的人被一针见血地戳破心思时,即便是恼羞成怒也是正常的。换言之,云修要是能够稳如老狗,反倒与她认识的云修人设不符合。 黑溜溜的眼珠转来转去,一双眸子亮晶晶的,灵光闪动,在意识到云修的不舍之后,沈清平心里无疑是得意的。 他舍不得让她死,或许,会留给她一线生机。 最近所经历的坏消息实在太多了,先是讨好朱丹颜失败,再到言桑的针锋相对,沈清平原本是很丧的,然而云修没有让她葬身火海的行为,对沈清平而言,则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所以,为了活着,她要不要考虑跟云修来一场甜甜的恋爱? 唔…… 这种想法,过过脑就行了,还是不应该用在实践上来。 再有,她不否认绿珠的方法是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可是,沈清平暂时还做不到那么无耻。她可以为了活着费尽心机,但是,她不想用孩子来作为活下去的筹码。 收敛心思,沈清平继续问:“我的身体状况究竟如何了?” 云修没答,也没有说糊弄她的话,只言简意赅道:“无论你的身体状况如何,只要我没有让你死,你就不能死。” 他会找到办法的。 沈清平心头一跳。 他这是准备将她长久留在身边的意思了? 她相信云修这句话的分量,所以,暂且便不用去关心自己的身体状况如何了。眼下她需要做的,就是她一直在做的事情,只不过在经历了言桑跟朱丹颜的失败经历以后,沈清平决定不再把活下去的希望寄托在后宫妹纸的身上,而是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云修身上。 他才是能够让她活下去的人。 沈清平目光灼灼地盯着云修,接着,她果断伸出双手,抱住云修的大腿,轻声道:“小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又生不逢时,活在这吃人的世道,幸亏命中有福气,才能待在公子身边,以后,就请公子多多照顾了。” 云修:“……” 在沈清平抱住他大腿的时候,他身体一僵,宽袖下的手掌握紧后又缓缓松开。 真是会点火。 须臾,他深吸一口气,费力压住身体里突然窜上来迅猛而难以抑制的渴望,将抱住大腿的两只手臂拿开,“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的成何体统?” “……” 体统? 沈清平猛翻白眼。 就云修跟她那亲亲密密的举止,平时在人前从来不在意的他,竟然在这时候君子风度十足地跟她说什么体统? o(* ̄︶ ̄*)o 她将双手自然垂放在身体两侧,歪着脑袋,观察着云修的变化,单单从他的脸上来看,看不出什么端倪。可是,随着沈清平的目光往下移动,顿时注意到云修修长的脖颈染上了一层不正常的潮红。再一回想起云修身体的僵硬,和拿开她手掌时那滚烫如火的肌肤,沈清平恍然大悟。 哦~ 脑海里,忽然窜出来柳香香在书斋时透露出来的重要信息,柳香香说过的,云修跟言桑开场时上演的火辣场面其实还是处男的首次体验和尝试。 结合这么多天以来的相处,还有日日夜夜的同塌而眠,沈清平眼神立即浮现点点笑意,眼前的云修,还是清清白白的云修啊。 在没开荤之前,云修在这方面虽然有所了结,但因着没有亲身实践过还是愣头青一枚。估计等再过不久,云修开了荤以后,就是各种发肉的章节了。 云修眼神一厉,总感觉沈清平的眼神不会有什么好事,声音转冷,“你在想什么?” 沈清平赶紧回神,她太放松了,竟然在云修面前想别的事情,而云修聪明绝顶,若再多神游片刻,可能就会被他戳穿心思。她眉眼弯弯,笑得甜美可人,“我在想,公子对我这么好,我应该做点什么事情来报答公子比较好。” 闻言,云修神色有些微妙,“你已经做了。” “……” 这次轮到沈清平懵逼了。 一直等云修走远,她还在沉思云修丢下的那句话。 晚间,沈清平赖在床榻上有些酸软,恰好荔枝与绿珠送来晚膳,沈清平像是没骨头一样地从床榻上爬下来,她磨磨蹭蹭,随意穿了件狐狸毛的嫩草绿百花缠枝披风,一步一停地走到桌前,拿起筷子用膳。 ‘啪’的一声,沈清平吃得肚皮圆滚后,将筷子放下。 她一只手撑着脑袋,吃饱了完全不想动弹的坐在原位,而后,将目光落在绿珠跟荔枝身上,把云修说的那句是懂非懂的话问了出来,困惑不解地道:“你们说,云修这话究竟是何意思?” 她想了很久,都没想明白。 果然是主角的思路,不是她这等俗人可以理解的。 绿珠拧眉沉思,一张口,说的全是些大实话,“公子一定是说错了,沈姑娘你整日跟在他身边,除了吃吃喝喝浪费公子的金银财宝和粮食外,还能有过什么帮助公子的举止吗?恕我愚笨,着实想不出来公子为何这般说,姑娘,会不会是你劫后重生脑子还晕晕乎乎的,才会把公子的话给听错了。” 沈清平:“……” 她现在心情很不爽。 听听,绿珠说的都是些什么话啊。 什么叫做她留在云修身边除了吃吃喝喝,浪费云修的粮食和金银珠宝外便没有了其他作用了? 荔枝嘴角悄悄地勾起,绿珠有的时候说话还是很会引人发笑的,瞧瞧沈姑娘那难看到犹如锅底一般黑沉沉的面色,就知道这些话有多伤人了。 绿珠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反正她说的全都是大实话。 且在一起生活了那么久,她算是明白了,沈姑娘的蛇蝎美人做派是偶尔才会发作的。 尽管之前,沈姑娘在寂云庄时也有发作过几次,可真正要说起来,沈姑娘的蛇蝎做派从来没有落在她跟荔枝的身上,由此可见,沈姑娘从落水以后,对待身边的人还是挺靠谱的。 沈清平探索的目光落在荔枝身上,“你知道云修这话的意思?” 荔枝一笑,“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沈姑娘已经做了。” 第219章 言淞的书信 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经过荔枝一解释,沈清平总算明白过来。 原来,云修那句话竟然是这般意思。 她伸手从果盘里拿了一颗荔枝,指甲剥开荔枝的皮儿,露出里面晶莹剔透的果肉。 荔枝飘香,甜丝丝的,引得沈清平忘记了自己是被荔枝卡死的阴影,她张开粉唇,将饱满水润的荔枝送入嘴里。 唔~ 一咬满口果肉与果汁,口腔内,瞬间盈满甜甜的味道。 真甜! 她观察了一遍周围,发现四处没什么人之后,再次将目光放在荔枝跟绿珠脸上。 回想起云修近日以来的种种行为,沈清平本是坚定的目光渐渐迷茫。 云修说,他不会让她出事的,也就等同于会护她周全的意思。可是,沈清平搞不懂的是,他有时间在这里跟自己磨磨唧唧的搞暧昧,为何不愿意去打理一下他的官配朱丹颜或者是言桑? 说到言桑…… 沈清平倒是忘了问。 “言姑娘呢?” 绿珠在这方面比荔枝在行,她将所有对云公子有用处和喜欢云公子的女子都视作将来沈清平必须搞死的对象,因而,便对这些女子格外留意,“据说当晚,因着姑娘你出了事情,云公子丢下言姑娘跟朱姑娘前来寻你。而言公子护妹,并不知晓其中缘由,只觉得云公子对言姑娘丝毫不上心,于是,他连个招呼也不打收拾细软离开了。” 说着,绿珠眼光一亮,她还从衣袖之中拿出一封书信来,将其交到沈清平手里,“对了,这是言公子临走时留下来的,是玄机门中厨房里的小厮交给我的。” 沈清平:“……” 言淞还给了她书信? 为什么呢? 她的脑海里,随之浮现言淞护妹的种种举动,还有那端正严谨的君子做派,将其与言白山的为人和形象顿时联系在一起。 不愧是亲父子,行为举止上都那般相似。 握着手里的书信,沈清平在荔枝跟绿珠期待的目光下拆开,待看清楚上面的内容时,握住纸张的手指微颤,随即机智地将书信往前一挡,清澈漂亮的瞳孔,霎时涌上尴尬。 幸亏没让她们看到书信之上的内容。 也幸亏绿珠机灵,没有让这封书信落到云修手里,否则,以云修的行事作风和可怕的掌控欲肯定会变得阴晴难定。 绿珠一点也不好奇,只低着头笑,“姑娘,言公子是不是在书信中写了一些隐晦的暗示?比如说,他对你有那么点意思,想要跟你成其好事?” 沈清平:“……” 这么机智的吗? 言淞是那等沉默寡言的性子,自然,他的书信之中也不会待有什么柔情蜜意或者暧昧的元素,只是从他留下的信件当中,隐晦的表示,一旦她哪一天被云修抛弃,或者是想要离开云修,便可以去言府找他投奔。至于言淞打算给她用什么样的身份留在言府,沈清平相信,以言淞的人品应该不会让她做丫鬟做妾室的。 毕竟,那天晚上,言淞可是为了三妻四妾这一不平等的作为跟云修正面刚了呢。 是个可靠正直且人品端正的男子。 也值得女子托付终生。 荔枝惊讶,觉得那言公子瞧着不像是会写出这等内容的人,当即一脸怀疑地扭过头,“绿珠妹妹,你可不要瞎说,我看言公子虽好,却并未对沈姑娘表现出半分情意和不同之处来。” 她在私心里觉得,还是沈姑娘跟云公子站在一起最登对。 不过,言公子也不错。 绿珠哼了一声,觉得荔枝在寂云庄多年单身到现在不是没有道理的,就说荔枝在感情方面的迟钝,足以说明荔枝根本就是凭实力单身,“荔枝姐姐,难怪在寂云庄的时候,一些小厮都在私底下说你没有半点风情,你在感情这方面简直可以用不开窍来形容。” 荔枝:“……” 这跟她没有相好的有什么关系? 沈清平憋着笑。 她认为绿珠说的很有道理,荔枝在这方面是挺迟钝的。 不过她对言淞压根据没往别的方面想过,再者说来,她跟言淞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若非今日亲眼看到书信,沈清平都不相信言淞竟然会生出那般心思。 但她不认为言淞对她这般是出于男女之情。 或许,言淞只是看不惯她无名无分的跟在云修身边,加上她还帮助过言家,所以,言淞心地善良,出于恩情的考虑选择站在她这一头。 绿珠盯着沈清平的那张妖艳贱货脸,这张脸对于女人来说都会嫉妒,一些长舌妇还老是在背后议论这是狐狸精的长相。然而,绿珠觉得,那些在背后议论沈姑娘是妖精附身的,绝对都是出于对沈姑娘貌美身娇的嫉妒。 沈姑娘出身不高,却皮相出众,再看看那些五大三粗,或者是掌心布满茧子从村庄里走出来的丫鬟婆子,谁会不对沈姑娘麻雀变凤凰的遭遇羡慕嫉妒恨? 绿珠却极为喜欢沈清平的长相,那只是站在客观的角度,以毫无心机的目光去欣赏这张脸的美貌,“荔枝姐姐,你看看沈姑娘,一脸的祸水相,妖冶横生不说,体态还那般纤细柔软,连云公子都喜欢,更别说是世间夫人其他男子了。” 即便是十个男子里面有十个对沈姑娘心生爱慕和肖想,绿珠觉得,那都是再正常不过的反应。 换成她是男子,她也会喜欢人美身娇的女子。 而在两人议论时,沈清平的关注点则从言淞的事情转移到了小窗处摆着的几盆绿意盎然,生机勃勃的植物上。 将书信折叠起来,沈清平在吃了几颗荔枝以后,缓步朝着小窗走进,站定在拿处,盯着盆栽出神。她来玄机门也有一段时日了,可是在此之前,这里并没有什么盆栽。 所以,这是谁送过来的? 还有云修突然失控的情绪。 那家伙的确是喜怒无常的性子,但今日的云修,总有一些怪异之处,相信这一点,就连云修也发现了。否则,云修不会突然将注意力放到盆栽上。 她伸出手,碰了碰盆栽硕大的叶子,从叶子的碧绿程度来看,盆栽被照顾的极好。 而就在碰到盆栽的一瞬间,沈清平本能地生出一股反胃来,她立即抽回手,心中一凛,转而望着绿珠,问道:“这些是怎么回事儿?谁送过来的?” 绿珠想了想,没发觉有何异常,“好像是前两日突然有的,据说,是庞焅庞公子派人送来的,整个玄机门每间屋子都有。” 沈清平瞳孔一缩。 情势不妙! 第220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绿珠与荔枝见她面色凝重,顿时上前,荔枝察觉到沈清平是在看到窗台摆放的名贵盆栽变色时,抬手捏住一片叶子,将鼻尖凑过去嗅了嗅。 有一股香味。 沈清平退后两步,拉了一把荔枝,再望了一眼过于安静的院子,想想从下山开始便没再看到庞焅的身影,以及云修目前为止还没出现,秀眉微拧,“出事了。” 看来玄机门一行,怕是没那么简单。 沈清平迅速冷静下来,她分辨不清楚这盆盆栽究竟是何来历,但就是本能地觉得有问题。 能够让云修侧目的东西,绝非是普通之物。 她深信这一点。 绿珠不解,“出了何事?” 沈清平坐在圆凳之上,回想起初次见到庞焅的情景。 当时,庞焅一副被强迫的正人君子模样,如今想来,也不知道他是真的正人君子,还是伪装出来的嘴脸。 果然,这一个个的,皆非善类。 她头疼。 纤手抬起,沈清平垂下眼来,她的手掌轻轻扶住额头,额角正在隐隐作痛。 院子门外,被一群人团团包围住,庞焅眉宇锋利,一身黑衣缓缓走进,他的手里提着精致的食盒,腰间的雄狮和田玉佩在行走间发出声响。 绿珠与荔枝见到仿若换了个人的庞焅,立时吃惊不已。 还是那张跟平时一模一样的脸,却是跟平时完全不一样的气质,之前的庞焅是稳重老好人的形象,而现在的庞焅周身涌动着浓浓的野心,眼神中,透露出狠厉阴森。 听到脚步声,沈清平转而望去,对于庞焅的转变,她并不意外,毕竟已经猜到幕后黑手就是庞焅了。 估计朱东慈的病重,迟迟未好,都是庞焅一手策划的。 他在玄机门苦心经营老好人的形象多年,就是朱东慈也被他的好演技蒙混过关,稳重大师兄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估计姜別客也没料到庞焅竟然会是两幅面孔的人。至于云修,以他的聪明程度,应该是猜到了的。只是原著里面的云修,应当是没有及时发现的,因为在原文之中,云修还只是一个不断成长的主角,即便再聪明,却对这个大师兄应当是心存敬意的。 不过沈清平所接触到的云修,一定是猜到了的。 不知道云修会做出怎样的反抗。 她有点好奇。 同时,迎上庞焅黑漆漆的目光,沈清平努力保持镇定,她想,平时庞焅对她还是极为不错的,应当不会让她这么快领盒饭的。 然而,当目光集中到庞焅手里提着的食盒时,她又忍不住地心慌。 ‘砰’的一声,食盒被放在桌面上。 庞焅在她对面的空位坐下,察觉到沈清平眼里的防范,他勾唇浅笑,毫不介意沈清平的冷淡,伸手将食盒的盖子打开,端出一盆点心来。 霎时,房间内流动着一股甜而不腻的食物香气。 沈清平朝那糕点看了一眼,糕点被做成花朵的形状,且颜色白里透红,也不知晓庞焅酒精是怎么做的,竟然能够将糕点做得如此美味精致。明明就是一个隐藏的腹黑反派,结果,还有喜好做糕点的嗜好。 坦白说,这个反派的爱好有点萌。 庞焅又拿起食盒里准备的碗筷,夹了一块糕点放入白瓷盘内,再递到她的面前,“这糕点是我方才做好的,用了面粉和砂糖,还有玫瑰花瓣压成汁,这些细节听来简单,做起来着实费了我一番功夫,沈公子,你可不要辜负我的一番好意啊。” “……” 言下之意,就是她连拒绝的理由都没有了。 沈清平盯着盘子里的糕点,在庞焅的注视下拿起筷子,夹起糕点,再送到唇边小小的咬了一口,糕点甜甜软软的,实在可口好吃,在糕点周围则是一层软软的香香的糯米做成的皮,香滑异常。 绿珠蹙眉,“公子……” 荔枝拉了拉她,示意她别说话。 眼下的情势再清楚不过了,她们就是在玄机门做客的人,如今玄机门的大部分实力都掌控在了庞焅手里,她们除了乖乖的任人宰割之外也没别的办法。 沈清平将嘴里的糕点咽下,在庞焅的目光下又咬了几口,安静地将糕点小口小口的全部吃完,再才放下筷子,出言夸赞:“庞公子做的食物很美味。” 这是实话。 庞焅的确有一手令人羡慕的好厨艺。 庞焅瞧了一眼心思太过浅显的绿珠,眼底滑过不屑,“沈公子,你身边的下人瞧着最是机灵聪明,但要真说到聪明,还不如另外一个。我若有心想要害你,有的是机会,又何苦还亲手为你制作食物?” 沈清平笑笑不语。 呵呵。 她除了赔笑脸之外真的别无他法。 庞焅说的的确很对,绿珠虽然聪明,但她的心思总是不知道该如何隐藏,且都是耍得一些小聪明。真要在大事件面前,绿珠的应变能力和应对能力远不如荔枝。 沈清平垂眸低眼,一副乖巧任人蹂躏的模样,也不好开口过问云修的下落。 庞焅掌权,那么,作为竞争对手的云修跟姜別客必定凶多吉少。 云修不怕,毕竟是拥有主角光环的人,至于姜別客,他也没这么早领盒饭。而庞焅暂时的掌权,估计在整本文里面也不过就是昙花一现的光辉而已。 庞焅随手拿起一块糕点送入唇中,尝了尝味道,颇为挑剔道:“沈公子说话总是那么留有余地,不会去得罪任何人,这糕点味道是还不错,但甜味不太够,皮儿也不够薄。等明日,我再多让人去采摘一些新鲜的玫瑰花瓣重新制作。” “……” 真是高水准的吃货啊。 庞焅吃完,又忍不住被沈清平沉默的反应逗乐,“沈公子整日与三师弟同吃同住,想必应该知晓这次玄机门的事情,难道,你就不好奇三师弟如今的处境?” “……” 不好奇。 她知道云修才是最后走上食物链顶端的男人,且她所接触和认识到的云修远比原文里面的云修要睿智聪明的多,是以,云修一定有办法在庞焅的手底下活过来。 事到如今,庞焅如此说,便是已经彻底地亮出底牌了,他径自倒满一杯清茶,也不在意茶水已经凉却,喝了一口解渴,指了指窗台处齐齐摆放的盆栽,“那些东西,是我前段时日搬进来的,为了得到这些东西,我可是花费了大价钱和大功夫才得到的。听说,此物产自西域,有迷惑人的心神,还可以让人在不知不觉间丧失功力。” “……” 难怪云修会察觉到不妥。 第221章 好可怕的大师兄 沈清平想到刚才的那股味道,她倒没有识别毒物的技能,主要是单纯的不喜欢那个味道而已,再加上云修古怪的反应,这才猜测出其中怪异。 她坐得端正笔直,不敢言语,生怕一个字出口就会不小心惹到庞焅。 她的小命,现在可是落在庞焅手里呢。 庞焅将手里的茶杯放下,在桌面发出声响,眸光转瞬间寒光四射,语气悠远:“为了今日,我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 这倒是。 想来这些年来,庞焅一直在玄机门弟子面前伪装善良稳重正直的正面形象其实已经很累了。然而,比起这个,庞焅最可怕的地方在于,他竟然能够忍耐这么多年才动手。 沈清平佩服这份毅力。 反正就她毫不坚毅的性子,肯定是没办法像庞焅熬那么久的。 庞焅单手撑着下颚,视线在沈清平的脸上流连忘返,瞳孔深处,浮现痴迷。 谁都喜欢长得好看的人,更何况沈清平还非一般的好看。 “为什么不问云修的下落?” “……” 能问吗? 沈清平探究地望着庞焅,心想,这时候,她是不是应该反应激烈一些,站在正面的方向指着庞焅的不择手段? 可转念再一想,她完全没有这么做的理由啊。 只要是人,都会有野心,即便庞焅想要得到玄机门门主的位置也是正常的。 因为得到,便意味着手里的权力会越来越大。 没有谁能够抵挡权力带来的诱惑。 换做沈清平,也会喜欢。 要说云修的下落,沈清平一点也不担心,尽管目前为止的情节和人设正在距离原著一点一点的崩塌,可她只需要谨记云修是最终主角,拥有天下无敌的主角光环便可。 既然是拥有主角光环的云修,那沈清平就深信他不会出现任何问题,哪怕眼下可能在遭受严刑拷打或者经历非人的折磨,她相信,以云修绝佳的头脑也足够最终化险为夷。 见她不答,庞焅又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我差点忘了,你是二师弟留在三师弟身边的人,那日,我恰好听到你与二师弟的谈话,这才知道原来沈公子喜欢的竟然是二师弟那等人物。如此,倒也难怪你对三师弟的生死一点也不放在心上了,换言之,你更希望三师弟死才对,毕竟这本就是你跟二师弟都在期盼的事情。沈公子,我说的是也不是?” 沈清平:“……” 果然,那日她跟姜別客的谈话还是被知道了。 倒也并不奇怪。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姜別客在关键时刻还要跑出来找她,等同于玩火**。 沈清平凝视着庞焅,估计她与姜別客以及云修之间的关系,庞焅并不知晓,毕竟真要弄个明白情势还有些混乱。不过,眼下庞焅以为她跟姜別客是一伙的,她所关心的对象,自然是姜別客,而非云修的下落。 “庞公子,我对云修的死活并不担心,我只想知道,姜公子如何了?” 庞焅见她如此担忧姜別客的情况,一笑,“就知道沈公子心心念念的只会有二师弟。” “……” 关心个屁。 沈清平面上担忧,她祈求地望着庞焅,冷静地道:“庞公子,不管怎么说,你跟姜公子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姜公子平日若有冒犯之处,还请你看在你们师兄弟多年的份上放过姜公子。而且,你的目的应该只是想要得到玄机门,眼下玄机门已经尽数都在你的掌握之中。那么,你也没有必要除掉姜公子,担上一个残杀同门的狠辣名声。” 她处处都在为姜別客说话,说得自己都恶心。 事实上,她担心个鬼哟。 这不都是为了情节必要在演戏吗? 看看庞焅的神情,应当是对她的处境并不清楚,加上曾经听到过她跟姜別客之间的谈话,自然先入为主的把自己归到了与姜別客的阵营。 庞焅无视她的各种担忧,对于姜別客跟云修其实并不在意。 关于这两个师弟,他其实是没有什么感情可言的。 而且,如果要论起时间长短来,他跟姜別客其实更早认识,不过,所谓的师兄弟间的感情在庞焅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站在姜別客的立场,他觉得在云修没有出现在玄机门前,姜別客是被朱东慈最看好最疼爱的弟子,也必然会继承玄机门的位子。因而,当比他更出色的云修出现时,他便把云修当做是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同样,姜別客的出现,对于庞焅来说也是眼中钉肉中刺。 在姜別客没有出现之前,庞焅是玄机门唯一的大弟子,资质天赋也是所有弟子里面最好的,都是因为姜別客的出现,将他的风头抢尽。 所以,在朱东慈带云修上山以后,庞焅大概是最开心的一个。 整日看着姜別客为了对付云修煞费苦心,但是又次次都在云修面前吃瘪的炸毛样子,着实让庞焅开心。 而如今,站在庞焅的位置,云修跟姜別客都是他必须要铲除掉的绊脚石,他没有回答沈清平,也没有理会她为姜別客求情的话,只道:“我看沈公子正好有空,就陪我一道去看看小师妹跟师傅吧。” 沈清平缩了缩身体,婉言拒绝,“……庞公子,我身子骨不大好,整日都弱不禁风的,外面风又大,还是不去了。” 庞焅起身,直接拉过她的手腕,强行将她从座位上拉扯起来,而后抬高她的手臂,盯着她露出的一截白莹莹的皓腕,眸中绽放出阴暗的幽光,阴森森地开口:“沈公子不要再长大了。” 就这样娇娇弱弱,柔柔媚媚,可男可女的形象,才是最令人想要疼爱的。 他喜欢的,就是这般娇小娇弱的她。 沈清平:“……” 好可怕的大师兄啊…… 接着,在沈清平的万般不情愿之下,她还是被庞焅拖着离开院落。 荔枝跟绿珠盯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想要追出去,却被守在院门口的护卫拔剑拦住。 荔枝担忧不已,“这可如何是好?” 相比荔枝的担忧,绿珠则一脸仿佛没事人儿的一样回到屋内,“庞公子喜欢沈姑娘,所以,沈姑娘绝对不会有事的。只要沈姑娘不出事,你我的荣华富贵之后就有保障了。” 谁跟沈姑娘在一起没关系,重要的是,这些人能不能够带给沈姑娘荣华富贵的生活。 通过这段时日以来,绿珠虽然觉得云公子跟沈姑娘很登对,可纵观这些在沈姑娘跟前晃悠的男子,竟是都不差颜值不差钱的。 所以,沈姑娘最后不管跟谁,都是不错的选择。 荔枝:“……” 第222章 她是趋炎附势的小人 沈清平一路被庞焅强行拉着走,她不太能跟上庞焅的脚步,小步子跑起来有些吃力,而且一离开温暖如春的院落外面便是寒风簌簌扑面而来,冷得她面颊娇嫩莹白的肌肤生疼。 纤细的手腕处,同样传来酸酸胀胀的不适感。 她想,手腕处肯定被圈红了。 钻入鼻腔和口腔的寒意,也让沈清平的头脑越来越清醒。 她盯着庞焅急切的面庞。 他似乎很焦躁,也很急切的想要彰显什么。 再看一路的方向,沈清平很确定,这是朱东慈的住处,他这时候掌控了玄机门上下,第一件事,不是去对付沦为阶下囚的云修与姜別客,却去朱东慈那里算怎么回事儿? 而且那神情,没有一点对师傅的恭敬之情。 屋内。 朱丹颜守候在里面,等朱东慈出来以后,她赶紧过去,搀扶住朱东慈,并小声道:“父亲,眼下整个玄机门都在大师兄的掌握中,我们该如何是好?” 一想到玄机门的位置很快就是庞焅的了,朱丹颜便不甘心,论能力才华,三师兄才是所有弟子里面最为出众的,就连玄机门的心经也只有三师兄造诣最高。再观平日稳重不突出的大师兄,无论是文采还是功法上面的天赋都比三师兄差了很大一截,如今看着门主的位置落到庞焅手里,朱丹颜怎会甘心? 那个位置,就应该是三师兄的才对,且父亲的意思,原本就是想要等身体恢复以后再传位给三师兄的。 朱东慈咳嗽不停,他锐利的目光在四周扫过,注意到屋外守着不少人时,叹息一声,“庞焅再混账,也不会对你我下手,传出去毕竟名声不好听。丹颜,你到底是年纪太小,遇事不够冷静,将来你会是玄机门门主的夫人,千万不可能在遇到事情时不知所措,此时,冷静理智才能沉着应对。” 朱丹颜乖顺道:“是。” 比之父亲的沉着,她的确是太不稳重了。 大师兄是跟她一起长大的,又是父亲一手带大的孩子,说到底,父亲还是他的授业恩师,是他的长辈,而且与大师兄相处多年,朱丹颜是信任父亲的判断的。 庞焅不会对他们父女如何。 朱东慈有此依据,则是因为他渐渐清楚这身病痛是如何来的了,如果一切都只是庞焅想要得到玄机门门主位置的计划,那么,他的病重也必然是庞焅计划当中的一部分。 回想起庞焅这些年在玄机门一直都不突出不冒进遇到任何事情都不会站出来抢风头的隐忍性格,朱东慈心里是有一些欣慰的,此等忍耐程度,就是年轻时的朱东慈也无法与之相比。 是以,庞焅能够成功不是没有道理的,谁也不知晓他的心思酝酿了多久,又是从何年何月开始筹备这个计划的。 朱东慈叹息一声。 他的三个弟子,当真每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而他最看好的弟子,他相信一定会成为最出色的,甚至会把天下人多数都踩在脚底下。如今玄机门的变故,也是对云修的一种历练。 朱丹颜满心忧愁,明明前段时日还在缘分云修对她不够关心,一门心思都只知道挂在沈清平的心上,但是此刻,她的心思就从那些小女儿家的心思里面跳跃到关心云修目前的处境了。 不知晓三师兄如何了? 砰—— 紧闭的门,被人从外面大力一脚踹开! 朱东慈刚咳嗽几声,抬眼,便看到眼神冷冽轮廓弧线紧绷的庞焅黑着脸出现,他的眼里,夹杂着计划得逞后的自豪和得意,而他身后,则是被他强行拉过来的沈清平。 沈清平盯着被拉住的手腕,很想要提醒一下庞焅的粗鲁,可是到底怂,忍耐着没有开口。 罢了。 忍忍就过去了。 尤其庞焅现在满脸都写着‘老子不高兴,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要烦老子’的不爽表情,这种时候,她还是不要不知趣的凑上去充当庞焅的出气筒了。 朱东慈一见到庞焅这副模样,当即沉下脸来,他在朱丹颜的搀扶下走到一旁坐下,端了杯茶润润干涩燥热的喉咙,压住想要继续咳嗽的**,沉声道:“你在我玄机门多年,应当是对我玄机门门规最懂的一位弟子,怎么,刚一得势,就忘记了这么多年在玄机门的种种教导吗?” 他在指责庞焅擅自踢门而入的事。 沈清平偷偷地望了一眼庞焅的侧脸,再看了一眼板着脸一点也不担心被庞焅弄死的朱东慈,心想,到底是掌管玄机门多年的门主,面对手底下弟子造反这种事情都能够淡定以对。 好气魄。 朱丹颜瞪了眼庞焅,平日她最是喜欢大师兄,他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现解围,替她圆场。然而如今,一想到庞焅不知道背地里对云修做了什么,再加上还抢了在她眼里看来本应该属于云修的位置,当即对庞焅平日的喜欢和尊敬之情烟消云散。 她上前几步,挡在朱东慈面前,冷着一张脸,眉宇之间沉沉生气的模样倒是能够看住与朱东慈几分相似的影子,她冷哼一声,说话也不客气,“大师兄,你是我父亲的弟子,你这般做,传出去可是为我玄机门蒙羞!” 朱丹颜内心更想询问云修的下落,只是看到沈清平在场,心里的那股火气一上来,便都忘记了。 在看到沈清平跟庞焅站在一起时,更气了。 这就是三师兄喜欢的人。 关键时刻,沈清平不但没有关心三师兄的生死和下落,反而还跟庞焅站在一起,来到这里看他们父女如今的落魄模样。 庞焅对朱丹颜的指责充耳不闻。 从庞焅制定这个计划开始,就想到过传出去别人会怎么说他,他的小师妹跟师傅又会如何不待见他,包括整个玄机门上下的弟子们都会在背地里说他忘恩负义,狼子野心,但,那又如何? 表面上来看,庞焅很在意别人对他的评价,平日在玄机门的一言一行都极为约束自身,可骨子里,庞焅根本就是一个不会把别人的话放在心里的一个人。 之前的一切沉稳持重,不过是伪装而已。 沈清平站在后面,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是即便如此,她还是一抬眼就对上了朱丹颜恨不得杀了她的目光,她干巴巴地扯出一个笑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目前庞焅是屋檐,她就必须对庞焅低头。 朱丹颜毫不掩饰对沈清平的气愤和鄙夷,“趋炎附势的小人!” 第223章 不就是喜欢男子吗 面对朱丹颜的指责,沈清平捕捉到她眼底的愤怒和鄙夷,无动于衷。 小人就小人。 如果趋炎附势就能存活下来,保住自己的一条性命,她就算被所有人都无所谓。只要能活着,管你什么骨气傲气,这些对沈清平而言皆是随时可抛弃的劳什子骨气。 朱丹颜见她不言不语,对自己的指着毫不在意,心里憋着的一口气再次加重,她秀眉皱起,周身怒意涌动,又是一通责备劈头盖脸地朝着沈清平而去: “枉费三师兄对你无微不至,知道你身体弱怕冷,禁不起寒冬的寒冷,特地命人去搜罗炭火等物,结果你倒好,如今三师兄出了事情,还不知道会被大师兄怎么折磨对付,你却心安理得地站在这里跟在大师兄身边为虎作伥。沈清平,你想想三师兄是如何待你的,你如此回报三师兄,你还是人吗?” 事到如今,朱丹颜已经接受了在云修心底自己不如沈清平的事实,可还是看不得沈清平这副云淡风轻无动于衷丝毫不关心云修是生是死的模样。 想想云修对其用心程度,朱丹颜顿时觉得全都喂了狗,还不如养一条狗在身边摇摇尾巴呢,至少狗还忠心。 这沈清平就是随时随地便能够变脸的人,反复无常,着实小人! 沈清平依旧不为所动。 她所接触到的云修,的确对她挺好的,可是想想一觉醒来对上那双冰冷毫无波澜,喜怒无常,总让她战战兢兢小心应对的云修,她又心存忌惮。 以云修的狠辣程度,他真的会杀了她。 记得在书斋内被大火包围时,滚烫的大火红通通的,灼烧着她的寸寸肌肤,那种煎熬和难受再次席卷全身,虽然没有被火势扫到,可沈清平一想到那场大火至今还心有余悸。 当时,云修必然就在不远处欣赏着这场火势,看着她一点一点在浓烟之中倒下,最后毫无知觉地闭上眼睛。 他对她是极好的,可又是极其狠心的。 她永远都猜测不到,下一刻会不会死在云修的手里。 庞焅也认为沈清平的反应过于镇定冷静了,从事情发展到现在,她都没有在自己面前询问过云修的下落,要说唯一关心的,也就只有姜別客那人。迎上朱丹颜冒着火星的眼眸,他低笑出声,“小师妹,你怎么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傻,对目前的形势,以及对你身边之人的了解一点都没有。” 他在嘲笑朱丹颜。 外人都说朱丹颜是玄机门门主的女儿,生的貌美,又才华满身,这样的女子有才有貌,聪慧过人。可那些人哪里知道,他这小师妹在应对别的场面的确聪慧,却一旦碰到云修的事情就会完全的丧失理智。 回想起这些日子以来只顾着拈酸吃醋的朱丹颜,庞焅便觉得外人对朱丹颜的那些溢美之词都是废话。 朱丹颜哪里聪慧过人? 蠢得一比! 朱丹颜心中窝火,大抵是已经接受了庞焅突然从稳重老好人转变成腹黑反派的设定,她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庞焅,仿若多看一眼都觉得脏了眼。 朱东慈凝视着庞焅,喝了口茶,将即将溢出喉咙的咳嗽声压了回去,“逆徒!” 闻言,庞焅也不生气,他只是拉着沈清平,立在朱东慈面前,“我是逆徒,师傅不是早就知晓了吗?” 沈清平被强行拉着,原本还在内心不断吐槽庞焅为何无端端的做什么事都得拉着她,在听到朱东慈跟庞焅师徒的对话时,目光骤然一亮。 咦? 听这语气,以及朱东慈一点也不痛心疾首的语气,和面对大弟子意图篡位过于淡定的反应,沈清平猜测,这两师徒之间应当是有一定的故事。 她的八卦之魂霎时熊熊燃烧起来。 朱丹颜奚落完沈清平,没能够从沈清平的反应之中得到一点获胜感,也无法从庞焅的嘴里得知云修的下落,整个人丧气不已地待在朱东慈身边,再不吱声。 朱东慈叹息一声,他望着眼前的庞焅,这么多年,他对庞焅一直是极为满意的,甚至也把庞焅当作是继承门主位置的人选之一。然而,直到那件事情的发生,让朱东慈彻底将庞焅从玄机门门主位置的人选里面排除。 他最为满意的是云修不错,但这不影响他对庞焅的喜欢。 要说三个弟子里面,不争不抢的庞焅是让朱东慈最省心的。至于云修跟姜別客,就算云修从来没有表示过对门主位置的喜欢,也会被姜別客不断的挑衅。 在两个弟子闹得即将一触即发的时候,也是朱东慈最为头痛的时候,也是这时,庞焅在中间充当缓和之人才解决了朱东慈的烦心事。 可是…… 若庞焅真的那般让人省心也就好了。 沈清平见庞焅的注意力都在朱东慈的身上,趁机将手腕从庞焅的掌控中挣脱出来,顺便揉了揉被拉扯出一圈红痕的莹白皓腕,盯着二人的反应。 有故事,恰巧她还在这里,自然要听。 朱东慈垂眼,脸上的沧桑感加重,他道:“庞焅,你原本是我很得意的弟子,也是我想要的加班人之一,当年你做出那等龌蹉肮脏的事情,你可曾后悔过?” “后悔?”庞焅咀嚼着这两个字,每一个字都充满着森森寒意,显然,他并不觉得当年的做法有什么不对。“师傅,我从未后悔过,否则,我也不会做出今日这等事情。” 当年的事情做了就做了,没什么可后悔的。 听到这里,朱东慈气得浑身颤抖,他用尽浑身力气在桌面发出啪的一声,就连手掌处传来的麻木和疼痛都没能让他在意,低吼道:“你就是因为当年的事情才闯下今日的祸端?庞焅啊,枉你从小跟我熟读四书五经,难道你就不知晓,你当年的情事已经超出了世人容忍的范围,并且是有违天道人伦的?” “……” 沈清平更来精神了。 还是有违天道人伦的? 所以庞焅当年究竟是干了什么让朱东慈提起来便觉得恶心,提起来便很不得将庞焅杀之而后快的事情? 朱丹颜也被盛怒中的朱东慈吓到,她自小跟着父亲长大,从未见到过父亲如此动怒过,想来大师兄做的事情,必然是已经超出了父亲可以容忍的范围。 而庞焅完全没把朱东慈的指责放在眼里,一脸至今无悔的表情,“不过就是喜欢男子罢了,有哪里又违背天道人伦?” 沈清平屏住呼吸,圆溜溜的眼眸放大。 卧槽! 这其中的真相真他么劲爆啊! 第224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大师兄的思想很前卫啊…… 不过话说回来,这种事情本来就早有先例,也并不奇怪。 想想大师兄能够一脸淡定地拒绝投怀送抱的女子,沈清平之前还觉得是不为美色所动的柳下惠,没想到是那个女子根本就无法挑动他骨子里深埋的**啊。 若那时在小树林里投怀送抱的不是女子,而是长相俊秀身形纤细的男子,说不定大师兄就能够放下矜持,尽情投入。 沈清平不免猥琐地想着。 不对! 大师兄干嘛对她那么好? 还给她亲手做点心…… 越想,沈清平脸上便越是惊愕不已,她动作迟钝地盯着庞焅的侧颜,一想起他平日里对她的照顾体贴,心中警铃大作,肌肤上随之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 不会吧…… 不是吧…… 大师兄处置了姜別客与云修两人,至今不知道两人的下落,却把她带在身边,还把她带到朱东慈的面前,让她有幸亲眼目睹大师兄与朱东慈对立的场景。 这情节发展,怎么发展发展着就成这样了? 感觉到沈清平惊愕不已的目光,庞焅看了她一眼,很快就把注意力重新回到朱东慈的身上,他嗤笑着上前,一把抓过朱东慈的衣领,“师傅,你觉得当年那件事情让玄机门蒙羞,也不应该把那人秘密处死,而是应该来责罚我啊?” 朱东慈丝毫不畏惧庞焅身上传来的怒意,看着庞焅这么多年自欺欺人,眼底滑过讥笑与自嘲,“你莫不是忘了,当年的那杯毒酒,是你亲手喂他喝的!” 庞焅脸色乍变:“……” 经过朱东慈的提醒,他脑海里那些零碎的片段这才渐渐地拼凑完整。 难怪他总觉得记忆的碎片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不敢置信地盯着朱东慈,压根不相信当年竟然是自己把那人亲手处置了的。 他犹如被烫到了一样抽回抓住朱东慈衣领的手,倒退两步,哑着嗓音吼道:“你撒谎!” 沈清平:“……” 所以搞半天,都是庞焅自己的选择? 朱丹颜这么多年来的心思一直都扑在云修身上,根本不知道庞焅的这段情史,眼下被揭露出来,她震惊至极。 随即,朱丹颜忽然想起来几年前有一个弟子因为触犯门规被父亲下令处置的事,结合庞焅此刻的反应,便将那事与此事联系到一起。 大师兄在玄机门中也有女弟子喜欢,但大师兄却迟迟对任何女子表过态,以前,朱丹颜也觉得是大师兄没有遇到的喜欢之人才会毫不动心,眼下,便都能解释通了。 庞焅仍旧不相信当年那件事情的真相,眼神的闪躲,以及他下意识逃避的反应,则将当年的真相抖露无遗。 沈清平顿时明白,朱东慈说的都是真的。 庞焅跟当年那男子的事情曝光,被朱东慈发现以后,必然大发雷霆。而那时的庞焅,说到底还只是沉浸在情爱之中的少年郎,还没有现在这般满肚子阴谋算计,因而事情被发现以后,庞焅完全是不知所错的。 沈清平脑海里自动浮现出种种场景。 一看朱东慈便知晓这是位严厉的长者,掌管玄机门多年,除了他才学渊博,德高望重之外,其中,严厉治下的手段也是成为玄机门掌管者的必要手段。 龙阳之好,本就为世人所不待见,朱东慈肯定也会觉得这是一件丑事,但他到底是偏向庞焅的。所以,在庞焅跟那男子之间,他必然会选择处理后者,以此来维护玄机门清正的名声。 朱东慈见庞焅一脸痛苦,叹息着摇头,“原本,我是想过要把玄机门的位置传给你的,可是我没想到,你竟然瞒着我在背后做出那等为世人所不容的事情。事情发生了就发生了,我能够做的,就是把这件事情遮掩住,我曾经问过你的,在你跟他之间,你会选择谁活下去?是你啊,是你亲手将那杯毒酒强行灌进他的嘴里,怎么,原来你都不记得了吗?” 既然不记得,他就只能够重新让庞焅回忆一番。 当年,朱东慈是因为门下弟子禀报才得知此事的。 起初,朱东慈是不相信庞焅会做出这等事情的。 直到后来,他亲眼所见,见到庞焅与其亲昵的行为举止,这才相信。 接受庞焅是龙阳之好的事实,朱东慈也是花费了好一段时日才慢慢调整过来。 渐渐地,庞焅脸上的痛苦之色慢慢减少,眼中的迷茫和不解被一丝丝清明逐渐驱散,他抬眸,看向朱东慈时,眼眶里充斥着暴怒与杀意。 他想起来了。 是他。 的确是他亲手杀了曾经喜欢的人。 然而在那样的情况之下,他除了能够那样做,还能够有什么办法? 当时,朱东慈准备了两杯毒酒,让他跟那人选一杯,结果那人贪生怕死,竟然愚蠢地哄骗他,想让他全部喝下去,再苟活于世。庞焅那时心灰意冷,想着全喝下去一了百了,但又不甘心就这么被背叛,于是在极端的情绪和想法之下,他把两杯酒都强行喂给了对方! 看着对方在自己怀中大口大口地吐血,一点一点地咽气,庞焅等脑海里的种种阴暗极端过去,才回想起在那一刻他都做了些什么。 他恨! 恨对方竟然背叛他的感情! 朱丹颜见庞焅双眼充血,一副即将爆发的样子,担心他疯疯癫癫地会伤害到朱东慈,于是挡在身前,“大师兄,父亲当年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事到如今,你不知悔改,竟然还因为这件错事而耿耿于怀!” 庞焅眼眸微转,呆滞的,空洞地盯着朱丹颜。 啪—— 沈清平在一旁瞧着,眼看着庞焅用尽浑身力气给了朱丹颜一巴掌! 男子手掌的力量太大,这一巴掌,直接让朱丹颜脸颊浮现鲜红的五指印,并且重心不稳的情况下还撞到了一边的柱子,磕得额头出了血,嘴角也渗出鲜血。 沈清平下意识捂脸。 嘶…… 好疼…… 下一刻,庞焅整理好情绪,坐过来继续牵过沈清平的手腕,嘴角勾起疯狂嗜血的弧度,手指在半空中打了一个响指。 朱东慈立即去搀扶倒在一旁的朱丹颜,语带关心:“丹颜,你怎么样?” 突然,门被打开,一群人出现在房间内。 沈清平望着眼前这些身前体壮的人,顿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不在沉默中消亡,就在沉默中爆发,指的,便是庞焅目前的状态。 第225章 攻心 朱东慈拖着沉重的身躯,将朱丹颜的一只手臂拉住,盯着她嘴角留下来的鲜血和脸颊处鲜红的五指印,气愤至极。 他此生只这么一个女儿,从小带在身边教养,连一根手指都舍不得动她,却被庞焅这般粗鲁对待! 朱东慈浓眉皱起,眼眶里尽是对朱丹颜的疼惜和对庞焅的愤怒。 “逆徒!为师知晓你还在为当年的事情记恨于我,但那是你我师徒之间的恩怨,丹颜是无辜的,她对你当年的错事毫不知情,你怎可迁怒到丹颜身上?更何况,就算你不顾及我跟你多年的师徒情分,丹颜却是同你自小一起长大的,平日里,对你更是处处尊重。你今日得势后,却如此对待你曾经的同门,简直丧心病狂!” “……” 庞焅嘴角的嘲讽更显。 他对这个偏心的师傅早有偏见了,表面上,师傅做任何事情是把三个关门弟子考虑进去的,可庞焅跟姜別客心里很明白,这位师傅骨子里有多偏心。 朱东慈纵容朱丹颜跟云修频繁接触,从不阻止,也不会想到男女大防的问题,分明就是在宣告玄机门上千名弟子,云修就是将来玄机门门主的继承人。 要说朱东慈唯一不偏心尚算公平的,便是将混元心经抄写三份,交给他们师兄弟三人各自修炼。 除此之外,处处偏心! “师傅责备的没错,我就是丧心病狂。”庞焅上前一步,用居高临下的视角蔑视着目前只能够看他脸色存活下去的两父女,“当年,如果令玄机门声誉蒙羞的不是我,而是三师弟,相信以师傅对三师弟的疼爱,一定会看在三师弟的份儿上,选择两全的办法。师傅啊,您总说您待我们是一样的,可是,您做出的种种决定则是偏心到了极致。” 朱东慈冷哼,“云修做事向来极有分寸,他分得清楚轻重缓急,也会把玄机门的名声放在第一位,绝对不会做出对不起玄机门的事情!” 他对云修向来如此信任。 其实,原来的他,对庞焅也是无比信任的,只是很快,庞焅就亲手把他给予的信任撕得粉碎。 他们的师徒情分,也因为那件事出现裂痕。 庞焅咀嚼着朱东慈话里的意思,渐渐地,笑声越来越大,满眼尽是对朱东慈话语里的不信任和嘲笑。 “师傅,您总是这般道貌岸然,若您真的能够做到一视同仁,那就应该处置了沈清平才是!” 他指的,是关于沈清平跟云修在玄机门中闹出的种种传闻。 朱东慈身体病重不假,可并没有到严重到什么事情都不能再管的地步,他的弟子遍布天下,耳目众多,一定有很多弟子都是他安插在玄机门的忠心走狗。既这般,那么关于沈清平跟云修的种种暧昧和令人不齿的传闻必然会传达到朱东慈的耳朵里。 然,朱东慈在知晓这些事情之后,却意外的选择视而不见,对云修跟沈清平的事情没有做出半点处理。 由此可见,朱东慈偏心到了何种地步。 沈清平:“……” 好端端的师徒恩怨,怎么说着说着,就扯到了她的身上?  ̄へ ̄ 她很想要降低存在感来着。 为此,她从进来开始就乖巧地站在一旁,都不怎么说话,可惜事与愿违,即便她努力地在低调,还是会被扯进漩涡之中。 朱东慈没反驳,“……” 他不说话,不是默认庞焅的诉控,而是因为他知晓沈清平的真实性别,也清楚她的真实身份。 不过,庞焅没有识破沈清平的女儿身倒也正常,毕竟沈清平的小身板一穿男装便是雌雄莫变,这也是她年纪尚小的一种优势。 眼前的形势,朱东慈也没有打算戳破这一点。 他看得出来,庞焅对沈清平很有好感,否则,不会将其留在身边。 若他说出沈清平是女儿身,对于沈清平来说,不是保障了她的性命,而是将她放到了另一种危险的处境当中。 沈清平隐约察觉到朱东慈的想法,刚投去感激的目光,就察觉到朱东慈竟然避开了她的目光,并且,从他的面孔之上,她还捕捉到了一丝愧疚。 朱东慈为何要对她愧疚? 一定是她的错觉,才会看错。 朱丹颜痛得面色苍白,强忍着没有哭出声,哪怕娇气,却也有一番骨气,不肯在恶势力面前示弱。 她擦掉嘴角的血迹,忽略脸颊火辣辣的刺痛感,道:“大师兄,这是我最后一次称呼你为大师兄,我理解你失去心爱之人的痛苦,可既然那人是你亲手送走的,你就不应该把所有错误和罪恶都推到父亲的身上。从头到尾,做错事情的是你,是你破坏玄机门门规,做出令玄机门蒙羞的事情,父亲做的一切,不过都是在维护玄机门的清誉。事到如今,你不但不知悔改,还做出这等错事,又哪里来的脸子把过错推给别人?” “……” 沈清平默默为朱丹颜的说辞点赞,在内心为她的勇气竖起大拇指。 朱丹颜最后成为男主后宫妹纸中的一员是有道理的。 首先,这妹纸除了对云修的深爱之外,在遇到事情以后,没有丝毫怯弱,反而能够站在自己觉得正义真理的一方指着庞焅的所作所为。 这份勇气,值得敬佩。 庞焅毫不在意朱丹颜的指责,他冷冷一笑,吩咐进来的一群人将朱丹颜拖出房间,冲朱东慈道:“师傅不是厌恶分桃断袖吗?” 朱东慈:“……” 沈清平:“……” 她心里那股不好的预感果然是正确的。 …… ‘吱呀——’一声,门被关上。 沈清平侧头,扬起下巴,看着庞焅阴暗毕露的面孔,心知朱东慈在经历的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念及朱东慈没有暴露出她是女儿身的事,她心生感激,忍不住开口:“庞公子,不管怎么说,朱门主都是你的授业恩师,没有他对你的悉心教导,也就不会有你的现在,你这般残忍的做法,等同于是在把朱门主往死路上逼。他那般注重体统,又那般在意玄机门的名声,你若把他逼急了,到最后怕是会……” 以朱东慈的骄傲,必然会像她说的那般选择。 庞焅这招,攻心为上,着实太狠,太毒。 庞焅冷眼看着朱丹颜被安排的人带走,听着里面的动静,大抵是想到了朱东慈惊慌失措和屈辱至极的模样,心情极好地翘起嘴角。 “做到何等地步,我自有分寸。” 他并非想要逼死朱东慈,仅仅是想要羞辱践踏对方罢了。 “……” 第226章 怂巴巴的 庞焅才掌权不久,在没有得到朱东慈的授意前,他玄机门门主的身份就还迟迟没有继承。因而,目前虽然整个玄机门都在庞焅的掌握中,却始终还没有一个正当的身份。 显然,庞焅对此一点也不着急。 因为如果庞焅着急想要继承玄机门门主位置,就不会还有空闲特地来这里跟沈清平一道用饭了。 两人面前,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 沈清平望着摆在中央新出炉的莲花形状的糕点,精神紧绷,佯装出一副很放松很自然的模样。 糕点呈莲花形状,外面是用糯米等等做出来的剥皮儿,里面包裹着的则是浅红的糕点。 沈清平不清楚这样复杂繁琐的糕点是怎么做出来的,但闻着香甜的气味便能猜到其软糯又不粘牙,清甜又清淡的味道。 吃了庞焅所做的那么多糕点,她发觉庞焅在这方面的确是极有造诣。 如果庞焅没有进入玄机门的机缘,相信凭借着这一手老天爷给与的好厨艺,定然也能够在外面混得风生水起。 至少,他亲手所做的糕点一定能享誉天下。 庞焅心情很好,准确的说,是从他计划成功开始,心情一直都保持在愉悦的状态,他用筷子夹了一块糕点放入摆在沈清平面前干净的白瓷碗中,“糕点的味道你一定会很喜欢。” “……” ……她喜欢。 可她肚子装了不少食物,再吃糕点,下意识便想要拒绝。 好在她没有失去理智,迎上庞焅盛满笑意的双眼,沈清平用手拿起盘子里放着的糕点,在他的注视下尝了一口,并赞扬道:“很好吃!” 闻言,庞焅的好心情随之增加。 他喜欢跟沈清平在一起单独相处的时光,瞧着她懒懒散散的娇媚模样,听着她细细软软的语调,总能让他浮躁的心情抚平。 方才接手玄机门的事宜,庞焅几乎忙到脚不沾地,即便如此,他还是会特地的空出时间来亲手为沈清平做糕点,但凡她表现出喜欢或者惊喜的神情,都让他觉得自己一整天的疲惫是值得的。 也只有在沈清平这里,他的心才可以安静下来。 沈清平将糕点吃完,借着衣袖的遮挡,摸了摸撑得圆滚滚的肚子。 再这么下去,她很可能会被庞焅养胖不少。 她承认庞焅做出来的糕点很好吃,但每天吃掉一盘点心,对沈清平来说也会腻味。但当事人并不觉得腻味,反而很热衷于研究新的糕点。 对此,沈清平颇为无语,可又怂巴巴的,不敢言语。 人在屋檐下,还是得以庞焅的想法为重。 连着两日了,她都窝在屋子里,也不好出去行走,更不敢打听云修的下落。 老实说,她还真有点好奇云修怎么样了。 庞焅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有弟子站在外面禀报:“大师兄,黄公子求见,说是离家太久,府上已经不断地来信催促其下山,他也不好再留在玄机门打扰,所以特地来跟你告辞。” “……” 黄世安要走了? 沈清平有点高兴。 她不喜欢身边有一点危险因子存在。 恰好,黄世安也是一种危险的存在。 而庞焅没有动黄世安,大概也是想到黄世安背后的家族,毕竟是官二代,庞焅说什么都得顾虑些。 庞焅皱眉。 他不喜欢在跟沈清平单独相处时有人上前来打扰。 可正如沈清平心里所想的,黄世安的身份摆在那里,且黄世安在年轻一辈的官家子弟中又是佼佼者,将来必然前程似锦。 他不想跟黄世安交恶。 但黄世安什么时候不来,偏偏挑选在此时,还在沈清平的住处。 其心思便立时显现。 作为跟黄世安有着同一心思的庞焅,自然不想要黄世安计谋得逞。 如此一来,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他起身出去相送,这样,便可以让黄世安无法计谋得逞,同时,还可以不得罪黄世安。 庞焅看了眼沈清平,眼底流露出明显的不舍,他抽出空闲来这里一趟,实在不易。不过,哪怕他再不情愿,也只能站起身,离开沈清平居住的院子。 等人一走,紧张的氛围立即消散。 沈清平坐得笔直的身子像是泄了气般瘫软下来,她双肩垂下,以放松的状态毫无形象地席地而坐,盯着空了的糕点盘暗暗磨牙。 从今日开始,她怕是好几日都不想再见到糕点了。 荔枝过来收拾,蹲在地上,见沈清平周身丧气涌动,叹息一声。她望了眼周围,担心隔墙有耳,便不敢放松神经,低声道:“姑娘,虽说庞公子没有伤害姑娘,可我出入时,便注意到院子周围都是庞公子安排的眼线。也好在姑娘聪明,没有提过云公子只言片语,也没有追问云公子的下落,否则,怕是会惹得庞公子大怒。” 那庞公子发起脾气来也不是个好对付的。 荔枝想想,顿觉头疼。 对比庞焅,她还是比较赞成姑娘跟云公子在一起。 毕竟在寂云庄这么久了,整日看着姑娘跟云公子的相处方式,荔枝也看出味儿来了。 云公子性子喜怒无常不假,但姑娘一次次作死,都被云公子纵着。 反观庞公子对待姑娘的方式,更像是老爷在对待后院的妾室一般,庞公子只希望姑娘一味的讨好赞美,若姑娘不如此,便无法保全自身。 绿珠也凑过来,她观察到庞焅到现在都未发现沈清平的女儿身,也清楚庞焅是把沈清平当成男子才会如此对待,便时时刻刻提心吊胆着:“姑娘,你一定不能让庞公子知道你是女子!” 万一暴露,她们主仆三人必死无疑。 沈清平无比忧愁地撑着下巴,望着房顶发呆,“……” 她理解绿珠的担忧。 事实上,她比任何人都担心自己的处境。 看庞焅对她的上心程度,怕是再过不久,就有可能在情不自禁下对她动手动脚,到那时,她哪里还能够遮掩住真实性别? 只希望身为男主的云修能够尽快赶到,打破目前的僵局。 大抵是老天爷听到了沈清平内心的声音和祈求,很快,云修就再次出现在沈清平的面前,只是,沈清平还没来得及愁容消失,展露笑颜,那画面便大大的震惊到了她。 也惊呆了绿珠跟荔枝。 第227章 她身子不好,怕冷 沈清平张开嘴巴,露出里面齐整洁白的贝齿,清澈的双眼瞪圆,眼瞳之中,布满对眼前景象的惊讶,卷翘浓密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扇动着。 只见,云修褪去平日的清贵素衫,换上了粗制的灰扑扑的麻衫,平日总是名贵发带或玉簪束发的他,满头黑发只用了一根做工粗糙的桃木簪固定。 ……这是那个向来高高在上,目空一切,我行我素,吃穿用度样样讲究的云修? (?`?Д?′)!! 太不可思议了吧…… 沈清平收敛心绪,虽说眼前的云修跟她所认识的云修在穿衣上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但他清冷的眉眼,波澜不惊的神色,俊雅如画的面容却没有丝毫改变。 果然是男主,是作者偏爱的亲儿子,哪怕处境形容再怎么落魄,穿着平民百姓一般粗制劣造的衣衫都自带亮瞎人的主角光环。 还是很好看。 将沈清平眼底的种种情绪尽收眼底,云修清癯苍白的面庞染上点点笑意,黑如深潭的眼眸幽光浮动,“你看起来……被照顾得很好。” “……” 是很好。 除了面对庞焅时需要打起精神来应对,以及想方设法不让庞焅靠近她,发现她的真实性别以外,沈清平在这里的小日子可谓是爽爆了。 当然,这都是在她没有掉马甲的前提下。 沈清平不敢保证,当庞焅知晓她并非男子而是女子会是何种反应。 反正,就依照目前她对庞焅不多的了解而言,她觉得一旦女扮男装的马甲被识破,必然会在庞焅面前吃不了兜着走。 可她同样还明白,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她暂时的平安无事不代表会一直这样,只希望在那一天到来之前,庞焅已经失势。 绿珠惊讶地连倒茶都忘记了,“云公子,你怎么会……?” 剩下的她没再说下去。 绿珠瞅着云修身上瞅着都扎人肌肤的衣衫,心里则在嘀咕,看样子庞公子是不准备让云公子好过了。 瞧瞧这衣裳,就是在寂云庄内负责看马的马夫穿的都比云公子身上的要好。 等等……云公子这是要失势了吗? 沈清平缓缓镇定下来,她看了一眼门外,注意到里里外外被层层包围监视的场景,心中一凛。 庞焅要做什么? 云修抬眸,他慢条斯理地抬手,看了一眼身上因为衣衫粗糙而引起的红疹,忽略掉身上各处传来的瘙痒,好看的眉峰舒展开来,面容苍白中透着出两分虚弱。 “我是来伺候沈公子的。” 玄机门落入庞焅的掌控中以后,以前忠心耿耿的弟子尽数被庞焅想尽办法除掉,至于他……则被庞焅喂了功力尽失的药,成了任人宰割的废人。而那不知下落处处跟他作对的姜別客,估计跟他落得的下场没什么两样。 像是想到什么似的,云修眼底幽光闪现,削薄干裂的唇瓣,勾出自嘲的弧度。 姜別客那厮算计来算计去的,估计怎么都不会算到竟然会有这一天。 当然,云修自己也没算到。 不过,哪怕身处困境,他也临危不乱。 沈清平则瞪大眼睛,“……” 在听完云修的话以后,她浑身血液倒流,每一个毛孔随之放到最大。 伺候? 她能说心里面有点爽吗? 想想她之前是怎么伺候云修,在他面前伏低做小求生存的,再看云修这副落魄到任人宰割的模样,沈清平除了心虚有些复杂外,身体里还涌动着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和兴奋。 哈! 看到云修落到今日的地步,她不开心是不可能的。 沈清平有一种即将翻身做主的感觉! 云修淡淡地扫了眼,将她明明很开心去还要装作很悲伤的表情看在眼里,冷哼一声,“大师兄说,沈公子喜欢二师兄,肯定会对二师兄格外在意,恰好,沈公子跟二师兄是站在一头来对付我的,他便想着,与其把二师兄安排过来院子伺候沈公子,不如把我安排过来。” 沈清平:“……” 听到这里,她鞋子里面包裹着的小脚指头都在飘。 唔~ 难得云修也有今日,想到自己能够借此机会压榨压榨他,把往日积累在心底的种种怨气发泄出来,她便开心到想要飞起。 然而,像翻身农奴把歌唱的这种事情她就只能想想而已。 不管怎么说,她都没忘记云修强大无敌的主角光环。 她还不想作死。 于是,沈清平努力地眨眨眼,一脸为难地望着他,小声开口:“……我也是受制于人。” 荔枝站出来为沈清平辩解:“是啊,云公子,你千万不要误会我家公子,她也是被庞公子控制在手里的人而已。” 不远处,一阵脚步声传来。 沈清平与云修对视两眼,纷纷调整好各自的情绪。 庞焅让人留在外面,看到一身灰扑扑皮肤泛着一层红疹的云修时,两手背在身后,“我倒忘了,三师弟从小金贵,穿衣极为讲究,原本,我还以为是三师弟性子高傲,不喜粗布麻衣,没想到这才是其中隐情。” 云修:“……” 他一脸‘懒得搭理’的表情。 沈清平在内心为云修的态度点赞。 男主就是男主,任何时候都能够完美的装逼。 将云修的那一身红疹落入眼底,她的心里颇不是滋味。 也不知晓需要多大的忍耐力和承受力,才会忍住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换成沈清平,一旦身体有任何不舒服都会表现出来。 她佩服云修淡定的反应。 庞焅走进,命人送上饭菜。 沈清平跟随着庞焅的脚步,她如此乖巧,不是因为已经屈服在了庞焅的淫威之下,除去这个,还因为沈清平不喜欢跟庞焅拉拉扯扯。所以,与其被庞焅强迫着拉扯,她不如识相点,主动跟上。 两人对坐。 负责伺候的下人鱼贯而出,将一道道色香俱全的饭菜呈上,沈清平不禁偷偷地望了一眼云修的反应,没有错过他干裂的唇瓣和消瘦许多的面颊。 看来,云修过得很不好,整个人看着比原来瘦了好几圈。 而在沈清平偷偷打量着云修时,云修的目光则不动声色在屋内扫过,须臾,在没能看到屋内四处摆放的火盆时,突然出声:“她身子不好,怕冷。” “……” 沈清平垂下眼,盯着地面瞧。 唔~ 心里有点暖暖的呢。 第228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沈清平忍不住抬头,她刻意不去看云修,以免撞上他的视线,目光在整个屋内逡巡一圈,她便不得不说云修的观察力太过惊人。 ……她还是很怕冷。 庞焅却并非怕冷之人,他不喜屋内太暖,因而,前段时日就吩咐人把屋内的火盆全撤下去了。 沈清平胆小,自然不敢开口说什么。 一切,都以庞焅的喜好为准。 她忽然觉得自己挺悲催的。 作为这里面最不起眼的小角色,她除了努力的丢弃自尊让自己变得更厚颜无耻,抱紧别人的大腿之外,摆在她面前的,根本没有其他的路可走。 以前,她必须要看云修的脸色过日子。 现在,她则要看庞焅的脸色。 “哦?”庞焅刚好拿出一双干净的筷子,递到沈清平面前,询问这句话的真实性,“清平,三师弟说的都是真的?你很怕冷?” 男子或许可如沈清平的模样娇气娇媚些,但怎可如女子那般弱不禁风? 弱不禁风的话,怎么折腾? 他眼底浮现不悦。 经过云修的提醒,他渐渐将沈清平之前出门总是包裹的像个粽子似的模样回想起来,都是最近手头上需要处理的事物太多,他太忙了,才会把这么重要的细节给忘记。 云修站立在一边,没再多言,垂下的睫毛,挡住他眼中的担忧。 沈清平迎上庞焅询问的目光,相处的这几日里,她早察觉到庞焅**的性格了,猜到庞焅不喜欢太过铺张浪费且软趴趴的男子,她只好将最近的种种不舒服强行忍住,“庞公子,你别听云修的,我之前那般娇弱,不过是因为姜公子告诉我,云公子喜欢那样的。事实上,我就算没办法跟你的身体相比,但也不至于弱到那等地步。” 庞焅:“你说真的?” 沈清平继续笑,笑得脸颊两边发酸,“自然。” 庞焅勾唇,望着云修的眼底夹着一丝挑衅,“清平说了,他不过是知晓你的喜好,继而投你所好罢了。” 云修不言,“……” 满口谎言的小骗子! 也是庞焅跟她接触的不够深,才会被她那张无辜真诚的面孔给糊弄过去。 沈清平没再多言,见庞焅拿起筷子用饭,她也在庞焅的示意下拿起筷子,然后从盘子里面将最鲜嫩的鸡腿部分夹住。 她忍住想要吃的**,非常狗腿地将鸡腿夹入庞焅的碗里,谄媚道:“庞公子才接手玄机门不久,想来最近都忙得没有时间休息,更没有好好的吃过一顿饭了,如今到了我这里,就要多吃一些。” 呕…… 她被自己的谄媚做作恶心到了。 想她混口饭吃实在太艰难了,这般矫揉做作的样儿,她在云修面前都没怎么表现过,如今跟在庞焅身边,倒是要隔三差五地来上一回。 可怜的她啊…… 庞焅眼神瞬间柔和,他本想要夹菜作为对沈清平的回报,在看到一旁站在那里碍眼的云修时,顿时心里憋着一股气。而他的视线,则不由自主地落在云修清雅好看得过分的面容之上。 别以为玄机门女弟子们私底下议论的东西他都一无所知,关于这位三师弟,在各位女弟子的心里都是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的。 沈清平咬着筷子,粉唇饱满,目光在庞焅与云修二人之间来回扫动。 这气氛…… 不太妙啊…… 庞焅眼里的敌意极为明显。 或者说,他一直就对云修抱有敌意,只是以前伪装的太好,没有被察觉罢了。 眼下玄机门在庞焅的掌控中,所有人包括还是门主的是朱东慈都得看庞焅的脸色,相对应的,庞焅也就没有必要再对这些人装模作样。 果然有权有势才有话语权。 沈清平盯着眼前的碗发呆,似云修那等骄傲的人,落到这步田地心底应当是极为难受的吧。 回想起云修虽然时不时对她萌生杀意,但却对她平日还不错的种种记忆,她还是难免想要帮助云修一把的。只是,目前的困境,其实在整本文里面应当只是云修成长的一个过程而已,她此时多帮帮他,希望以后云修也能报答她。 就在沈清平想着应该怎么帮云修求情时,身边的庞焅突然道:“三师弟,你与其站在那里,不如过来伺候清平。你也说了,清平身子不好,那就需要有人在身边伺候照顾着。从今以后,若清平的身体出现任何问题,必然是三师弟对其照顾的不够细心。我虽然是你的大师兄,会顾及到跟你同门一场的情谊,可我跟清平是要白头偕老的,对比之下,还是清平更为重要,还希望三师弟能够体谅我对清平的一片情意,尽心竭力地将清平照顾好。” “……” 还白头偕老…… 沈清平不断地在心底拒绝。 她才不要跟大师兄白头偕老呢。 再者而言,大师兄这么说,不过是因为还不清楚她的真实性别,一旦他知晓……那后果,沈清平连想都不敢想。 而云修在听到‘白头偕老’四个字时,垂下的眉眼中,冷光乍现。 呵。 他不会让那一天到来的。 下一刻,庞焅忽然伸出长臂,一把揽过沈清平瘦弱的肩膀,将人往怀里带,并侧过头,视线痴迷地盯着沈清平的眉眼,闻着她身上清甜好闻的味道,心神为之一荡。 哪怕看过她这么多次,他还是忍不住为她的美色着迷。 这张脸啊,当真百看不厌。 在被触碰到的那一刻,沈清平浑身僵硬,每一寸肌肤跟毛孔都在叫嚣着挣脱庞焅的碰触,她努力将这种反抗的情绪压下去,机械地扭过头,再机械地扯出笑颜,对上庞焅的双眼。 她在庞焅的眼中捕捉到了一丝丝温柔情意。 这个发现,让沈清平浑身一阵激灵。 她的轻颤,庞焅看在眼底,眸中的情绪随之变幻,他的喉结上下滑动,嘴角上扬的弧度带了几分朦胧的**,“清平,你好敏感。” 沈清平:“……” [○?`Д′? ○] 放屁! 她才不是敏感。 她只是身体出于本能地在反抗庞焅的碰触罢了。 云修周身醋意与怒意涌动:“……” 大抵是他的气势太明显,引得庞焅的注意力从沈清平的身上转移开,盯着一身粗衣麻布的云修。 不得不说,有些人的气质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他这位三师弟性子孤傲归孤傲,可那份风骨却是世间男子少有的。 瞥见云修难看而冰凉的脸色,庞焅隐约猜到了其中缘由,失声低笑,“我好像在屋里闻到了一股酸味。” 第229章 你胖了 云修:没错,是酸味。 沈清平:……她也感觉到了。 三人之中,唯独庞焅心情最好,他欣赏着云修冷漠的面色,忽然道:“以三师弟的聪明,不会猜不到清平是谁安插在你身边的耳目吧?” 按照云修眼底容不得沙子的性格,竟然在猜到沈清平背后的人时还能够让其活下来,这不是惊天动地到为其改变原则的绝美爱情又是什么? 庞焅更开高兴了。 朱东慈不是厌恶分桃断袖吗? 估计朱东慈到现在都还没在努力消化得知的讯息。 而在此之前,庞焅也以为云修最终会跟朱丹颜在一起,直到沈清平出现,才打破了两人在一起的局面,并且让庞焅清楚了云修的真实取向。再一回想往日种种,庞焅这才明白云修跟朱丹颜的婚事为何迟迟没有定下来。 在一起这么多年,却没有成亲生子共度一生的念头,只说明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不够浓烈。 沈清平无聊地盯着眼前的食物,只觉得庞焅大抵是飘了,整个人的思维模式让人根本猝不及防。 她是姜別客安插在云修身边眼线的事情,不是早已经被知晓了吗? 云修冷着俊颜,不做回答。 揽住沈清平肩膀的大掌用了力道,庞焅偏过头来,用超越安全范围的距离凑近她,说话间,呼吸都喷洒在她白皙的面颊上。 沈清平缩了缩脑袋,“……” 若非理智尚存,她早一把将身边的人推开了。 与此同时,云修眼底滑过更为深邃的幽光。 沈清平忍受着这般极具危险性的距离接触和姿势,努力在心内安慰自己,没关系,不就是挨得近了一点吗? 没关系! 她还能忍受顶得住! 之前跟在云修身边,像超越安全距离所做出的亲密行为远胜此刻,当时,她都没有反抗云修的碰触。 对比之下,所以眼下跟庞焅的这点亲昵暧昧,实在算不得什么。 云修:呵。 从他的怀抱转而投入另一人的怀抱里,她倒是适应的快。 屋内的氛围,凝固。 庞焅收回揽住沈清平双肩的手,盯着眼前的小脸,声音尽显温柔,“清平,以前的恩恩怨怨我不会介意,也不会去管,至于你跟二师弟还是三师弟之间的感情,也成为了过去式。你要记住,你现在跟他们毫无瓜葛,而是我的人。” 沈清平:“……” ……她是自己的。 “三师弟性情喜怒不定,又不好伺候,估计你跟在三师弟身边受了不少委屈。”庞焅眼神染上一丝疼爱,接着,忽然冷脸,其变脸速度之快堪称变色龙,“从今以后,三师弟就留在你的院里伺候,你要是昔日对他有什么不满和怨气,统统可以发泄出来。” 沈清平:“……” 呵呵。 反派,你太天真了。 主角哪怕目前深陷困境无法自救,凭借着其聪慧的头脑以及光环加身,是在任何掘进中都能存活下来并且胜利的存在。 庞焅如此自信云修不会有东山再起的机会,根本得意忘形下所产生出来的疏忽大意。 庞焅说罢,冲云修招了招手,嘴角的笑容明晃晃的,落在云修眼底要多刺眼有多刺眼,“三师弟,你还以为你是那个一出门就前呼后拥,名动天下的云公子吗?你既然聪明,那就应该很清楚你目前在玄机门是何种处境。我且念在你我同门一场,留你一条性命,但除此之外,你不要奢求更多。从今天起,你在清平这里,就是供她驱使的奴仆!” 云修:“……” 从来被人伺候惯了,这还是头一次去伺候人。 他不动声色地扫了眼正低眉顺眼不敢吱声的某人。 奴仆? 沈清平不敢直视云修的眼神。 她觉得云修一定会很生气,会有一种骄傲被丢在泥土里狠狠践踏的羞辱感。 她想要阻止庞焅的决定,偏偏没那胆魄。 你们都是大佬,而我一个只会抱大腿的虾米,没有发言权。 同时,她对庞焅原本还极为不错的印象瞬间跌落谷底。 果然,《谋士》一文里面根本没一个好人,包括主角和主角的兄弟团,势力团,后宫团,都不是善茬。 原本以为庞焅是个稳重安分的,结果却是个扮猪吃老虎的货。 沈清平心累啊,除了心累,还很害怕,害怕得身子瑟瑟发抖。 等云修掌控全场,想起这段不愉快的经历,不知道会不会把她踩在地上,让她的妖艳贱货脸与地面狠狠摩擦。 庞焅这混蛋! 明明就是他心里对云修早就各种不爽,想要借机整治云修践踏云修,却还冠冕堂皇披着深情外壳的把沈清平拉出来做理由。 事实上,被牵扯进来的沈清平在其中,从头到尾扮演的角色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炮灰。 她就是庞焅最里面用来践踏云修的骄傲和尊严的借口罢了! 门外来人,在庞焅耳边说了些什么,庞焅也不再多留,只对云修道:“三师弟,好好伺候清平,若有怠慢之处,我必拿你是问!” 云修懒得理会。 沈清平目送着庞焅走远,赶紧将荔枝跟绿珠唤进来,她想要将门合上跟云修说会儿话,却又注意到外面都是庞焅安插的人时犹豫了。 不能偷偷摸摸的跟云修单独相处。 周围都是庞焅安排的爪牙,一旦她跟云修关上门来在私底下交谈,此事肯定会很快就传到庞焅的耳朵里。 万一庞焅发怒…… 遭殃的多半是她。 她不敢冒险。 荔枝守在门外,将门拉了拉,去没有拉多久,让外面的人能够看清楚里面的景象,而绿珠也非常机灵的站在门的另一边,刻意挡掉一些视线。 沈清平:感动中…… 不愧是经历过生死的主仆,在危难关头不用说便能养出默契来。 云修则扫了一眼周围的距离,眉梢微扬,随即,在荔枝跟绿珠惊讶的目光下轻轻地一甩手。之后,那门就像是被什么不可抗拒的力道控制着合拢,发出砰地一声。 沈清平:“……” 这么胆大的吗? 如此明晃晃的当着他人的面将门直接关上,也是没谁了。 望着有了一段时日不见的云修,沈清平赶紧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尴尬地站在原地,道:“外面都是庞焅的爪牙,你把门直接关上,怕是会招惹麻烦。” 云修毫不在意。 他既然敢做,自然是有他的考虑。 慢条斯理地甩了甩袖子,他对身上布满的红疹毫不在意。 沈清平在心内叹息一声,她站得笔挺,瞅着云修明显消瘦了一圈的面颊以及他眼睑下方的乌青,还算煽情且关心地来了一句,“一段时日不见,你瘦了。” 云修:“你胖了。” 第230章 听你的 沈清平闭嘴:“……” 还能愉快地聊天吗? 她垂下眼,抬起手腕,看了看纤细如初的模样,包括她的身形也并没有变化以后,这才松了一口气,“你撒谎,我明明没胖!” 很瘦好吧? 肯定是云修看她在庞焅的屋檐下过得太好,所以心里产生了不平衡,沈清平想想,其实庞焅对她真心挺好的,还会每天换着花样儿给她做糕点。 云修径自在桌前坐下。 庞焅一朝得势,便是他们这些人的受难日了。 最近这段时日,他连睡觉都会被人监视着,吃什么都是坏掉的,这对他挑剔的肠胃来说无异是一种折磨。 然而,面对庞焅刻意安排的种种极差的待遇,云修不动声色。 不管庞焅怎么想方设法的苛待他,他从始至终还是那副冷淡的神色,哪怕是当着那么多同门弟子在众人吃馊掉了的饭菜时,眼睛也不会眨一下。 如今的遭遇,比之他当年流落在外没人照顾时的经历,还差了许多。 在没进玄机门以前,幼年时期的云修一直在外面四处流浪。 那时,对他而言,能够生存下来已经是极大的幸运,更别说吃别人不要的饭菜果腹了。 那些坏掉的食物,味道很难闻,却足以填饱肚子,让他在这肮脏难行,重重困难的世道上一步一步往前走。 庞焅的苛待,不过是让云修曾经的遭遇再次重演而已。 他随手理了理衣袖,对肌肤上的红疹视而不见,在看到沈清平干干净净出现在自己面前,而自己却满身狼狈时,云修眼底滑过自嘲,“嫌弃我?” 面上无波,心底却充斥着难言的紧张。 面对庞焅时,他的面无表情是真的,他的不想要打理也是真的,可是面对沈清平时,云修心底会下意识地生出一股紧张来,好像很怕沈清平会躲避他,嫌弃他。 自然,这些云修都掩饰的很好,不会让沈清平察觉。 沈清平连连摇头,摆手道:“不嫌弃!” 她怎么敢嫌弃云修呢? 她很清楚,目前的落魄只是一时的,只是云修成长路上的一段心里路程。 估计经过这次的猝不及防和失算,之后的云修在算计棋局上所有的棋子之时,一定会计划的更周全,毫无错漏。 谁都是需要成长的。 虽然,在成长过程中都有一些难言的困境和苦楚,却都是必须要经历的。 沈清平赶紧笑了笑,她主动端过还是温热散发着淡淡香气的清茶,给云修倒满一杯,送到他面前,视线一直落在他干裂没什么血色的薄唇上,“喝水。” 唇瓣都这么干了,看着挺不舒服的。 云修端起面前的清茶,见她神色间没有丝毫嫌弃,反而还是一如往常地态度对待自己时,心底的紧张和担忧放下,露在外面的耳朵却红了一小块。 沈清平惊奇地瞪大眼睛,伸出手指,指了指他微红的耳朵,“你耳朵怎么了?” 大抵是目前两人处境的差异,让沈清平说话时也少了平日里对待云修的小心翼翼,语气更加自然。 云修喝了几口茶,湿润的舌尖舔过干裂的唇瓣,将其瞬间变得水润,随后将空了的茶杯放下,听了沈清平的话,他耳朵的颜色更为鲜艳,“与你何干?” “……” 怎么突然之间又凶巴巴的了? 沈清平非常怂的缩了缩脑袋,目光再也不敢去看云修红了的耳朵,识相地拿起一双干净的筷子,递给云修,“公子这些日子定然受苦了,以庞公子的行事作风,想来公子近日来也没能够饱餐休息一顿,公子且先吃着,我吩咐绿珠跟荔枝去找身干净的衣物还有热水。” 说罢,她便起身。 云修接过她递来的筷子,伸手将她按住,深邃的瞳孔里滑过餍足的笑意,“你这般做,就不怕庞焅知道以后找你?” 沈清平:“……” ……她挺怕的。 可是对比庞焅,她更加畏惧云修,直觉告诉沈清平,她如果不做点什么事情来弥补讨好云修,她在这段期间的所作所为肯定会在云修那里留下不好的印象。 跟云修在一起相处这么久了,沈清平清楚的知道,别看云修表面上一副对什么事情都不在意不上心的样子,其实,这人骨子里是非常小气的。 沈清平正想甩开云修的手,却在看到他布满红疹的手臂时,秀丽的眉蹙起。 她半跪着爬到云修身侧的位置,撩开他的袖子。 好严重…… 那些红疹密密麻麻的,有的结了痂,有的着是凝固着明显的血块,沈清平心中微疼,她甩甩头,将莫名的感觉从心底压下,而后对上云修的双瞳。 她清楚这种情况下会有多难捱。 看样子,云修消失的这段时日的确是受了很多苦。 云修审视着她的种种反应,没错过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心疼,霎时间,冰冷封闭的内心被一丝丝暖阳照进,暖了他的心扉,“没事,一点小问题罢了。” 对他而言,的确是小问题。 曾经受过的任何一种磨难,都比这点过敏严重许多,幼时他身上穿的都是烂衣破布,那些粗糙到处都是线头的布料,弄得他浑身难受,那些红疹结痂好,又会有新的红疹不断出现。 一开始,云修还会难受的想要伸手去挠,可难受得久了,他便习惯了,并且学会忽视掉这种难受。 沈清平佩服云修的忍耐力。 老实说,她一直以来觉得云修身上有无敌的主角光环,所以他一路走来必然是幸运且胜利的。不过,在看到云修云淡风轻地对待难受时,沈清平曾经对主角光环的羡慕逐渐消失。 云修也有闪光点的。 他长得好看,智商高,身材也好,还有大长腿和完美到堪比艺术家的一双手…… 等等…… 手! 沈清平可是手控啊,她曾经可是对云修的这双手无比赞叹和想要触碰的! 收敛好各种难言的情绪,她捧着云修的手,发现这双堪比艺术家漂亮的手竟然也有了很多结痂和红疹,心里升起一股愤怒。 庞焅! 云修本是极为别扭的,他其实不喜欢把难堪的一面展示在任何人面前,可是,他并不反抗沈清平的关心和碰触。 偶尔把脆弱和不堪露出来的感觉……还不错。 沈清平眉毛拧成一团,咬牙切齿:“公子,庞焅太过分了,等你重新扭转局势,一定要十倍百倍的让他偿还回来!” 见状,云修轻笑出声,语气温柔且带有一丝诱哄,“好,听你的。” 第231章 你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呃…… 突然用这般温柔的语气是要作甚? 沈清平疑惑,还以为云修会指责自己趋炎附势呢。 想想朱丹颜的字字句句,其实站在朱丹颜那般有风骨傲气的立场来说,她的的确确就是一个彻头彻尾,风往哪儿吹往哪儿倒的小人。 她承认这一点。 并且对此不反驳。 筷子与瓷碗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云修好一段时日没有吃过的一顿正常的饭菜了,尽管腹内空空,但他用饭间仍旧不急不缓,保持着一贯的优雅,一举一动皆分外养眼。 沈清平日日被投喂,早已饱腹,她单手撑在桌上,欣赏着云修的举动,观察着他的眉眼。 果然长得好看的人,怎么动作都好看。 换成她是云修,饿了这么多日,在见到一桌子美味佳肴时,一定会唾沫疯狂在口腔里分泌,且毫无形象地奔过去,筷子也不拿,直接用手抓着吃! 那画面,一定是要多粗鲁有多粗鲁,要多辣眼睛有多辣眼睛。 她不敢再想下去了。 抛除掉心里各种乱七八糟的杂念,沈清平把注意力集中在庞焅成功掌控玄机门这件事上,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立场和处境,又忍不住提心吊胆起来。 云修会不会很生气? 在没能察觉到半点愤怒时,沈清平还以为看花了眼,她用手背揉了揉眼,确认无误后,非常怂地咽了咽口水,小声问:“公子,你应该听那些弟子们提到过我目前在庞焅身边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吧?得知我最近的所作所为,你会不会很生气?” 主要是会不会很想杀了她…… 云修用饭的动作微顿,“食不言,寝不语。” 沈清平:“……” 她耐心地等着云修用完饭,赶紧从一旁拿过折叠好的干净手绢,十分狗腿地递了过去,又分神地瞄了一眼外面。 竟然没有一个人来盯着她跟云修在屋内的一举一动。 果然。 云修在玄机门还有很多暗中的势力。 估计她这院子里很多都是云修安插的人。 思及此,沈清平的提心吊胆加重,周围布满云修的眼线,那么,她跟庞焅的相处日常必然没有逃过云修的法眼。 呜呜呜…… 沈清平更加小心翼翼地瞅着云修,一直等云修慢条斯理地擦完嘴,她本来还有很多想要问的问题,瞬间不敢问了。 她想问,卫隐跟卫济。 这二人是云修身边最得力的手下,云修落入困境,被庞焅各种想方设法的折腾,按理来说,卫隐跟卫济一定会站出来为云修出头,可她却没听到过这两人的半点消息。 云修将手绢放在桌面,抬起深不见底,幽光浮动,像是蛰伏在阴暗处随时都准备发起攻击的猎豹的双眼,锐利而危险,“没生气。”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嗯?”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正因为云修从小就清楚这一点,才会不生气沈清平的所作所为,他从不把骨气傲气和一腔孤勇当成人生哲言。 “你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她依靠的是谁,不重要。 沈清平心神一震。 她忽然觉得,她跟云修在这方面的契合度高达百分百。 难怪云修能够走向巅峰的人生,瞧瞧人家这领悟力,目空一切的睥睨,以及令人佩服的忍耐力,这些,全都是主角成长的必备属性啊! 沈清平嘴角忍不住往上扬,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公子,热水到了。” 是荔枝的声音。 接着,门被轻轻推开。 绿珠手里抱着一件崭新的衣物,而荔枝则在指挥下人将热水一桶一桶的抬到屋内的山水墨画的屏风后面去,她试了试温度,再从屏风后面出来。 沈清平盯着云修身上的衣物,伸出手去摸了摸衣料,嫌弃地拧眉。 这布料的手感…… 差到她不想吐槽。 云修则毫不介意,他起身,绕过沈清平走向屏风后面。 不多时,里面传出一阵哗啦啦的水声。 绿珠担心周围有人监视屋内的一举一动,在放下衣物后,赶紧跑出去站在门外,并且将门再次关上,精神绷紧地注意周围动静。 荔枝走过来收拾剩下的饭菜,她警惕性极高地往周围望了望,跪坐在沈清平身边收拾筷子时,压低声音:“姑娘,你这般照顾云公子,怕是不太好,万一庞公子发现……” “……” 她当然清楚事情的严重性。 沈清平对云修的感觉挺复杂的,她其实可以为了保全自己的处境不管不问云修,可是,一想到这是非常难得的抱大腿的机会,她的内心便激动不已。 而且,她隐隐察觉到好像有些东西不太一样了。 实话讲,在看到云修以颠覆性面貌出现的那一刻,她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儿,脑海里涌出的第一个想法也不是想怎么讨好云修,获得他的承诺。 其实……她对云修还是有些感情的。 毕竟都跟云修在一起相处那么久了。 都说日久生情,相处久了,自然会在不经意间培养出一些情感上的联系。 “放心吧,庞焅那边我自有说辞。”她也不是没心没肺到可以忽视一切,想到云修曾经对自己的照顾,沈清平挺感激的。 再者而言,庞焅那里的确比较好应对,就是云修身上那些密密麻麻结了痂又新长出来的红疹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庞焅自小跟云修长大,他一定很清楚云修不能穿那等粗制滥造的衣物,所以才吩咐人去收集。 他的目的,无非是想要折磨云修,再以此来增加身心的愉悦程度。 这令人不齿地恶趣味啊…… 荔枝手脚麻利地碗筷收拾好,注意到沈清平快要皱到一起的眉头,下意识望了一眼屏风后面的身影。 姑娘对公子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也或许是只有到危难关头,姑娘才会暴露出骨子里对云公子的关心和在意。 这是好事。 一直以来,她内心暗戳戳的一直都是站的姑娘跟公子,男子俊雅绝伦,女子娇媚似水,这世上再没有比这更登对儿的人儿了。 沈清平纠结的眉头松开,随即,她深吸一口气,像是总算鼓起勇气一样,小手微颤地从头上将一支碧玉翡翠蓝簪子拔下,用尖利的那端对准白嫩纤细的手腕。 尖端划破手腕的嫩肉,殷红的鲜血流出,一颗颗血珠子沿着手腕划出一条痕迹,疼得她眼泪直飙。 男主啊男主,你可一定要记得我的恩情! o(╥﹏╥)o 哇—— 第232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手腕的疼痛使沈清平皱眉,一张脸成了包子形状,她想哭来着,但她只能忍着,便泪眼汪汪地望着荔枝,忍下喉咙即将溢出的抽噎声,道:“荔枝,找大夫。” 荔枝下意识望了一眼换好衣物走出来的云修,顿时明白过来,姑娘这是为了云公子做出的牺牲啊,“好,我这就去找。” 沈清平按住流血的伤口,小脸白得近乎透明。 为了表忠心,她也是不容易啊。 云修盯着她手腕间的鲜血,眯了眯眼眸,他缓缓系好腰间的带子,披散着湿发,步履悠闲地走到她面前,凌厉好看的眉峰间,还带着水迹,其中一颗水珠从他额角滑落,滴在优美的下颚线条处。 他拿开沈清平按住伤口的手,望着那一块不大不小的受伤处,心头复杂。明知道沈清平此举的目的,却还是忍不住心生怜惜,并冷淡的语调霎时间有所软化,“你不用如此。” 不过是满身红疹罢了。 他不在意。 沈清平摇了摇头,她泪眼汪汪的,手腕处的疼痛有所减少后,喉间的抽噎消失,迎上云修深邃看不清情绪的眼眸,她眨了眨眼,万分诚恳且表演痕迹极重地道:“公子待我千好万好,哪里是这点小小举动能够报答的?如今,公子中了小人诡计,我为了不让公子难受,应该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为了抱大腿也忒不容易了。 沈清平不禁在心底为自己狠狠地抹了一把自我感动的血泪。 云修原本的疼惜,被沈清平如此‘情深义重’地一番话一弄,倒是有些哭笑不得。 原本阴郁多日的心情倏然好转,他掀开衣摆,直接坐于地面,再拉过她受伤的手腕,带着薄茧的指腹,在她柔嫩的掌心处摩挲。 “你莫不是忘了?我也曾三番两次想要杀了你。” “……” 一句话,戳破原本和谐的氛围。 然,云修在说出这话时的神情却冷冷淡淡的。 他不是没有想过,以沈清平墙头草没心没肺的性子,哪怕换一棵大树庇护她也能照样混得风生水起。 瞧瞧庞焅对她的痴迷程度,足以说明她一生狐媚的好本事。 而且,沈清平那小气吧啦又记仇的性子,多半会对他曾经几次三番萌生的杀意耿耿于怀,却未想到,沈清平在危难关头还没有愚蠢到想要夺取他的性命。 云修不知道,该夸沈清平是有先见之明呢,还是为沈清平宰相肚里能撑船的度量深感佩服? “……” 沈清平嘴角一抽。 好好的氛围,全被云修这句话破坏了。 她本来还想要趁胜追击,在云修面前油嘴滑舌地继续表忠心来着,结果,他一句话就把她的心思打断了。 回想起她每一次感觉到的危险杀意,都是来自面前的人,沈清平讪笑着。 她当然想过趁机把云修给弄掉。 虽然,这样的想法很邪恶,是泯灭良心的行为。 可是……不可否认的是,她的确暗戳戳地想过借由庞焅的手除掉云修。 至于她为什么没有这般做,没有借此机会在庞焅面前各种添油加醋地折磨云修,她也不清楚。 可能是她生来善良,不喜欢随随便便就以别人的生命为代价的美好品德在主宰她的思想。 也可能还有别的什么原因,是她暂时性忽略掉了没有解答出来的可能性。 四目相对,沈清平的小心脏忽然砰砰直跳,“那是我知道,公子在开我的玩笑,到最后,每一次公子都没有杀我,足以说明公子宽厚仁慈。” 宽厚仁慈个屁啊。 这话沈清平说出来估计脸云修本人都不相信。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鬼才,竟然能够说出如此诚恳十足的鬼话连篇,大概,这只能说明她的求生欲足够强烈而已。 是求生欲激发了她乱七八糟的说话技巧。 苍白干裂的唇瓣此刻依然恢复原状,诱人性感的嫣红薄唇荡开一抹令人惊艳的弧度,云修的注意力从上一个话题挑开,忽然问:“疼不疼?” 沈清平立即点头,委屈巴巴地道:“疼……” 她娇娇弱弱的,从来没受过什么伤,现在为了跟云修表明衷心,还特地拔下头顶的簪子来划破娇嫩的肌肤,这般清晰的感受着肌肤被划破,鲜血流出的疼痛,沈清平心理上所承受的疼痛跟身体上所承受的疼痛简直没法比。 她竟然为了帮助云修伤害自己。 这是何等令人钦佩的求生欲啊…… 她眨眨眼,一时之间,望着受伤的手腕,更佩服自己的魄力和勇气了。 “那帮你吹吹?”云修坐直的身体往前移动,整个人凑近沈清平,沐浴过后,他换上新的衣物,湿发垂在背后,浑身充满了沈清平熟悉的冷梅雅香,引得沈清平下意识多吸了几口空气。 他垂眼间,微卷的睫毛上还染着湿意,睫毛之上,还残留着意小颗小颗的晶莹水珠,俊雅如画的面颊也还有湿润的水意。 滴落在下巴处的一滴水珠还未落下。 从水滴里面,沈清平看到了自己的脸。 她心神一动,接着,鬼使神差地忘记了手腕处传来的疼痛,并且伸出一根纤细白嫩的手指,动作略掉俏皮地将他下巴处迟迟还未滴落的那滴水珠戳破。 啪嗒—— 水珠从男子的下巴处滴落在地板上,发出轻响。 云修将她痴迷的神色看在眼底,眸光中笑意点点,认识她这么久,与她成夜成夜地躺在同一张床榻上,却从未在她脸上看到过这般痴迷的眼神。 庞焅这一波操作做的不错。 至少他能感觉到,整日在他面前花言巧语,满口谎言的沈清平对他也不是全无一点情绪波动。 云修唇角的弧度扩大,眸中流光潋滟,似极其罕见的琉璃珠一般散发出魅惑多彩的波光,他薄唇张开,在沈清平还没能够痴迷当中时吹了吹伤口处。 这一下,沈清平眼中的痴迷顿时消散无痕。 她回过神来,感觉到被云修吹过的地方热乎乎的,那种轻飘飘的感觉,虽不至于灼伤人,却有那等成效。 白皙娇媚的小脸,涌上一层蜜粉。 唔…… 她貌似有点小小的害羞。 见状,云修轻笑出声,“呵。” 沈清平:“……” 也难怪云修嘲笑她,因为就连沈清平自己也想要嘲笑自己,就在刚才,她好像很没出息的被云修的美色迷惑了。 俗话说,色字头上一把刀,这话是真理。 吱呀一声,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荔枝带人进来,注意到两人暧昧的动作时,眸中滑过懊恼之色。 她回来的不是时候啊…… 第233章 放肆柔情尽情骚 荔枝愣住,满眼错愕,压根没想到进来会看到如此亲昵暧昧的一幕,下一瞬,她面色微红,不是害羞,不是不好意思,而是尴尬。 ……超级超级的尴尬。 看眼前景象,姑娘跟公子应当是经历过此次的磨难,在感情方面有了突破。 而她的出现,却把眼前的氛围一扫而空。 她有罪! 沈清平回神,感激地朝荔枝投去一记目光。 她跟荔枝的想法截然不同。 她不仅没有觉得荔枝的出现打破了什么不该打破的东西,反而觉得荔枝出现的时机刚刚好,不然,被云修抓到她的痴迷,肯定追着她不放。 再一抬头,正好对上云修笑意盈盈的眼眸,那一点点摧残却不刺眼的星光,仿佛在嘲笑她刚刚的所作所为。 看得那么赤-裸-裸作甚? 她不要面子的啊。 沈清平很机智地往后面退了退,试图跟云修拉开距离,只是没退开几步的距离,就被云修伸出的大长腿拦住去路,并且轻轻松松地伸出手臂将其重新捞了回来。 这一次,她差点在重心不稳的情况之下跌入云修怀里。 玉雪可爱的耳垂处,染上引人躁动想亲吻的绯色。 云修则无视进来的两人,他目光柔情缱绻地落在沈清平脸上,注意到她泛起绯色可爱的小耳朵上人,忍不住伸手,磨蹭其娇嫩极软的耳垂。 指尖所感受到的温软,使他空荡荡的内心逐渐被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温暖所占据。 撩人又使云修感到新鲜奇妙的温暖,起初,只有旁人无法察觉的一点点。 之后,随着日积月累,这一点点没有扩大的迹象,只是在他身体里流窜和占据的位置越来越多。 最终,温暖经过他的血脉骨骼,在冰冷的心脏周围来回游动。 到如今,那温暖穿过他冰冷心脏周围的防范,进入内心。 心底,似乎有什么无法控制的东西要放肆地崩裂出来,云修脑海里所有的思绪混乱,如烟花展开般迷人心智。 左使显萩常年随身背着一个小药箱,他一出现,周身都是一股好闻浅淡的草药清香。 望着眼前一个眼神放肆柔情尽情骚,一个眼神闪躲顾着害羞的一男一女,显萩觉得,他应该要做点什么来提醒他们自己的存在,当即以手抵唇,佯装咳嗽模样,“咳咳……” 又是这声咳嗽,将沈清平从窘迫尴尬的境地中拉扯出来,她扭过头,水润的粉唇饱满诱人,勾出无辜且清丽的笑容,非常有礼数地跟左使打招呼,“显萩先生好。” 显萩下意识挺了挺胸膛,“……” 公子身边的这位祸水,倒是乖巧安分的紧,难怪能够在公子身边留在至今,这份聪慧和通透,值得人刮目相看。 总之,比起那些一见到云修就迈不动腿的女子,眼前目光清澈明亮,笑容无辜不失讨好的沈清平,比之要顺眼得多。 显萩上前,他甫一进来,注意力便集中在云修身上。因而,目光锐利如他,自然没错过云修衣袖往下,露出来的一截布满红疹的手腕。 “庞焅那厮也够卑鄙的,不过是一朝得势,却不记得过往你们的师兄弟情分,竟然专挑你的弱点下手。” 云修不能穿粗制滥造的衣物,这在玄机门中,不是公开的秘密,但在他们这些从小跟云修在一起相处的人,或者是看着云修一点点长大的老人眼里,这并非秘密。 云修置若罔闻,声线清冷低沉,“不是我。” 显萩:“那是?” 沈清平白皙的面颊微红,她不好意思地冲显萩笑了笑。 玄机门到处都是庞焅的人,她能够想到的,也只有牺牲自己这一个办法。 原本,她只是想着让荔枝出去找个大夫,庞焅就算不在乎云修的难受与否,却肯定还会在意她的。 却未想到,荔枝找来的人,不是一般的大夫,而是玄机门的堂堂左使。 说起来,她也不清楚右使跟朝灵一如何了。 不过沈清平想,朝戈毕竟是玄机门的右使,左右二使在玄机门中都占有很重要的地位,相信庞焅不会对这二人如何,反倒会想方设法的笼络左右二使,希望他们能够继续为他效力。 如此,沈清平就不担心了。 她抬起受伤的手臂,刺目的鲜血映入显萩眼中,把疼痛的想要呻吟压在喉间,“……是我。” 显萩:“……” 他蹲下身,拉过沈清平的手腕,将她的伤势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多年的行医经验,这种伤口是用什么造成的显萩一眼便能看出端倪,他的目光在云修脸上盘旋,勾唇,“你此刻定然心情异常愉悦。” “……” 嗯? 沈清平疑惑地看向云修。 她怎么看不出来云修的心情愉悦? 云修把玩着染了血的碧玉簪子,尖利的那端被他捏在指尖,深邃如墨的眸光落在簪子周身上,对显萩的不置可否。 他心情的确非常好。 显萩不再多言,在检查了伤势和猜测到伤势缘由以后,他打开随身携带的药箱,将里面一笑精致小白瓷瓶拿出来,放到一边,“每日擦三次。” 沈清平盯着他药箱里面的一堆瓶瓶罐罐,见显萩只字不提云修身上红疹的事情,便压低声音道:“显萩先生,您那么聪明,应当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吧?” “知晓。”显萩面不改色地又从药箱里面找出一个小瓶子,随手丢到云修腿上,“每日三粒。” 做完该做的,显萩起身离开。 沈清平则盯着显萩的背影失神,“荔枝,你怎么把显萩先生请过来了?” 荔枝正想说,一旁的云修便抢先答道:“玄机门的药材都是左使在管理,除此之外,并无其他的大夫,而右使负责的便是研制毒药。二人原本门下都有近百弟子,然,庞焅担心,便将这近百名弟子囚禁起来,以此来威胁二使。再者,庞焅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也不希望被外人传扬出去。” “……” 沈清平懂了。 所以,在庞焅的层层把关之下,荔枝一旦找大夫,找到的必然是左使。 她拿过属于云修的小瓷瓶,倒出一粒褐色的药丸,将其放在掌心,捧着那颗药丸,沈清平凑近云修,“云修,吃药。” 这满身红疹看着怪可怜的。 还有一点可怕。 这一点她不敢说出口。 荔枝趴在门前望了一眼周围,确定没人在看以后转身,立即倒水放在一边。 云修盯着那粒药丸,将沈清平眼眶里的一丝关切尽收眼底,眸底深处,暖意滋生。 紧接着,他牵过她的手,将药丸送到唇边,而后,在她注视的目光下,轻启殷红如血的薄唇,轻柔的吻,落在她的手心。 沈清平:“……” 第234章 姜別客成了看马场的 湿润的舌尖,在她温暖的掌心轻舔而过,柔软而冰冷的薄唇,与她的肌肤相触时,一股麻酥酥的电流窜起…… 沈清平被这道电流击中,娇躯募的一颤,原本还算思绪清晰的脑中,霎时一片空白。 掌心内温温热热的,还酥酥痒痒的。 卷翘浓密的睫毛颤了颤,一如她现在原本坚定如磐石正在缓缓动摇的决心。 自从跟随在云修身边开始,她虽然偶尔战战兢兢,还会感受到云修身上偶尔的怒意和杀意,但总的来说,跟云修在一起相处的大部分时候气氛都是相当融洽的。 嗯…… 小心脏跳动的有点快啊。 而她的决心,正在一点一点的摇摇晃晃。 若非沈清平清楚的知道自己留在云修身边以及她的人生目标是什么,她想,她很有可能会迷失在云修的魅力之下。 她的视线清明,瞳孔中倒映出云修的面容。 他的超高颜值,无疑是好看到挑不出半点毛病来的。 从第一眼看到云修的时候,沈清平就这么认为的。 要论颜值,《谋士》一文里面的女主们各有千秋,其中,也有很多颜值出众的男配角,比如姜別客,比如黄世安,又比如许如崇跟顾妄。 这几个人,不管是哪一位站出来,都会是整条街面上最靓的仔。 可即便如此,这些出众的男配角站在云修身边,总是稍逊一筹。 以前,沈清平觉得那都是云修身上的男主光环在作祟,不过久而久之,她也发现,她所接触的云修即便没有男主光环,周身也自有一股高岭之花,却又时而邪魅,时而风雅入骨的气质。 很矛盾的气质。 却被他掌控调节的很好。 沈清平屏住呼吸,面对近距离放大的颜值暴击,以及云修的刻意撩拨,她只觉得整个掌心都滚烫滚烫的。 云修轻笑。 很轻很轻的笑声。 也幸亏他的轻笑,才把沈清平从摇摇晃晃的状态中拉扯出来。 可纵使她抽离的极快,一开始的坚定如磐石却始终再合不上。 云修抬眸,他低着头,舌尖灵活的一卷,便将那粒褐色药丸卷入,再与沈清平拉开距离,余光注意到沈清平红通通的耳垂时,他伸出手,捏着她的耳垂下端。 软软嫩嫩的肌肤触感,以及淡淡的温热,使得他眼底染上暖意。 吱呀—— 门被推开。 刺耳的声音,打破一屋子的朦胧暧昧。 又是荔枝。 沈清平望着她,她再次为曾经对荔枝的膈应深深道歉。 因为她发现,荔枝每一次出现的时机都刚刚好。 不然,再这么下去,她真的很可能把持不住自己,并且抢在后宫女主们之前,提前破了云修的处男之身! 荔枝端着干净的清水进来,再又找来了需要的剪刀和纱布等等。 “姑娘,你的伤口再不清洗包扎可能会恶化,我来帮你清理。”她说完,拉过沈清平的手腕就要动作,然而,她的手还没伸到一半,一道慵懒不失威严的声音便响彻在屋内。 “退下。” 好有气势的两个字! 荔枝:“……” 沈清平:“……” 云修等荔枝让开以后,拉过沈清平的手腕,另一手入了装着清水的盆中,以温热的清水打湿沈清平的伤口,将周围的血迹一点一点清理。 这摆明是要亲自动手的意思。 荔枝窃喜,识相地退了出去,把屋内的安静留给里面的两人。 绿珠见她出来,收回警惕周围的眼神,用手背揉了揉酸涩的眼,小声嘟囔:“看了半天都没有眼线,看样子,应该是云公子让人清理好了。不过话说回来,云公子落到这个田地还能够安插人在玄机门,在庞公子的眼皮子底下搞事情,说明云公子还是有机会卷土重来的。” 荔枝点头,一眼笃定,“云公子那等人物注定前途不可限量,眼下的磨难和困境,不过是老天爷对他的一番历练罢了。” 绿珠僵硬地扭过头,对于云修能不能够翻身重来的结论还没有深信不疑,她更多的,是觉得沈姑娘应该把跟庞公子的关系把控好,“唉……惆怅啊……” 她倒真希望云公子能够尽快翻身,掌控全局,不然再这么下去,她们主仆三人迟早得在庞焅手里玩儿完。 她算看明白了,庞焅之所以对自家姑娘处处照顾,那都是因为还没识破姑娘的女儿身,一旦识破……那后果…… ……不敢往下想。 屋内。 云修动作熟练地帮沈清平清洗完伤口,动作显然是担心沈清平畏惧疼痛,所以刻意地放慢放柔。 沈清平全程震惊脸:“……” 云修貌似很温柔啊。 而且做这些的时候明显很熟练。 她忽然想起来,书里面曾经提到过,云修并非从来尊贵,他最落魄的时间段应当是在还没被朱东慈带回玄机门之前。 所以,那段时间的云修一定尝尽了人世间的苦楚和人性冰冷。 这也能说明他现在冰冰冷冷的性格是何缘故了。 一个在小小年纪就经历了世上大部分男子没有经历过的人情冷暖,看透了人性和这吃人不吐骨头的世道,你还要指望他长大以后能够笑得天真烂漫吗? 做梦! 云修并不清楚沈清平在想什么,他将小瓷瓶拿在手里,扯开瓷瓶上面的盖子,将瓶口对准已经清洗得没有血迹的伤口,白色的粉末,顺着瓶口出来,洒落在沈清平的伤口处。 待粉末覆盖住伤口,他用指尖轻柔地落在伤处,用指腹将粉末均匀的抹在伤口处,确定没问题之后拿过纱布包扎,再打结剪断。 整套动作他完成的认真而专注,且如行云流水般。 沈清平望了眼裹着纱布的手腕,觉得屋内过于安静,目光不知所措地转来转去。 她是不是应该说点什么呢? 要对云修嘘寒问暖吗? 好像没有必要。 云修那么骄傲的人,是不需要施舍的关怀的。 她若贸然张口,估计那点讨好的小心思就会被其一眼看破。 想了半天,沈清平终于找到了正确切入点。 “姜別客呢?” 她对姜別客的处境还半点都不知晓呢。 不过,她猜测姜別客的情况定然不乐观,可是另一方面,沈清平却知道,提到姜別客的处境,肯定会让云修阴郁多日的心情有所缓解。 于是乎,她就问了。 云修清楚她的心思,薄唇微勾,丢出两条线索留给她自行脑补和想象,“马场,马粪。” 沈清平嘴角一抽:“……” o(* ̄︶ ̄*)o 所以,姜別客成了看马场的吗? 第235章 暖暖地,苏苏的 关于姜別客真实的状况,其实比沈清平想象的还要糟糕。 从云修的眉宇之间,她忽然对姜別客如今的情况很感兴趣了,而且在庞焅那里,她一直表现的都是爱庞焅爱到不行的样子,关键时刻,还是得表现表现。 尤其这么做,对沈清平的处境是十分有利的。 只是这么做的后果,会造成她得要对上庞焅不高兴的脸而已。 可庞焅开不开心又关她什么事? 她一直对自己的定位是清晰到不能再清晰的,之所以留在庞焅身边,那都只是为了保住性命,而她准备惹怒庞焅的做法,就是在保全性命。 趁庞焅现在对她还很感兴趣,沈清平觉得,偶尔让庞焅气愤一下倒是没问题的。 一旦庞焅生气,跟她闹,那么,沈清平当真是求之不得了。 如此一来,庞焅必然会对她心生隔阂,觉得她的心里到现在还是满满的姜別客,觉得这些日子的体贴温柔全都白费了。 庞焅对她耐性至此,说到底,就是在等沈清平点头答应跟他成其美事。 试想一下,若这时候庞焅得知她对姜別客还是心心念念,那么,依照庞焅骄傲的性情,短时间内肯定不会对她动手动脚。 越想,沈清平眼里闪烁的亮光越大。 此法可行! 她完全是根据庞焅的性情喜好想出来的。 云修注意到她的转变,眼底滑过宠溺而不自知的笑意,她都可以在他身边待这么久,说明沈清平在求生欲这方面的智商是非常高的。 这些日子,云修不是没有担心过沈清平的处境,但是只要一想到她在自己面前是如何耍小心思,如何油嘴滑舌,又是如何做到娇柔不做作演戏的,瞬间,萦绕在心间的担忧消失不见。 他相信她,相信她可以保全自己。 沈清平在心里将计划走过一遍后,迎上云修的眼眸,又换了一个话题,“公子,我最近被关在这里,一言一行都在庞焅的监视之下,之前也没办法联系你,更没办法告知你朱姑娘跟朱门主目前的情况。如今,庞焅把你安排到我的院子,我也好将他们父女的事情同你说一说。” 然而,没等她继续,云修便竖起修长的食指,将其贴在薄唇前。 明明是极为简单的动作,被他演绎出来,就撩人性感到了极致。 “嘘——” 沈清平:“……” 这是让她闭嘴的意思啊。 她还以为,云修会对朱东慈跟朱丹颜的下落感兴趣呢。 看样子,是她自作多情了,人家云修在任何地方都有本事安插眼线,估计对发生在那对父女身上的事情已然了如指掌。 白费她让绿珠花了那么多银子买通照顾朱东慈父女的人。 每次白花花的银子送出去时,沈清平都是眼巴巴的,极为不舍的,结果,云修还一点也不上心。 老实说,情节发展到现在,她都开始怀疑云修是不是心仪朱丹颜了。 她两手撑着下巴,叹息一声,“我也是笨得厉害,公子既然能够对我这里发生的事了如指掌,必然也对朱姑娘跟朱门主那边的情况一清二楚。” 再次可惜她花出去的银子…… o(╥﹏╥)o 眼里亮晶晶的波光,伴随着她低落的情绪一点一点消散,周身也跟着蔫蔫儿的。 她的模样,像极了一只萌哒哒又可怜巴巴的小奶狗。 云修心间一软,姑且不管沈清平忙来忙去的奔波打听是为了什么,只要一想到其中都是围绕着自己,冰冷的心房,当即注入一股暖流。 她垂头丧气时,双肩往下,脑袋低垂,从云修的角度,正好将她柔顺的发顶尽收眼底,包括沈清平头顶的那一点发旋。 云修伸手,像是抚摸小猫小狗一样摸了摸她的头,指腹在她的发旋处转了两圈,声音低柔,低哑,“这段时日,你做得很好。” 应该说是非常好了。 因为,她在第一时间内保全自己,便等同于解决掉了他的后顾之忧。 沈清平:“……” 在他的手指触碰到发旋时,她浑身一僵。 她也不敢伸手将云修的手掌拍下来。 云修对待她的方式,会让沈清平产生一种他在对待小猫小狗的感觉,高兴的时候就宠宠,不高兴就把她扔一边儿。 同时,这也让沈清平回忆起跟云修的初次见面。 他当时还问她是不是狗呢。 原因无他,不过是她闻到了他身上好闻的味道,小鼻子多抽抽了两下而已。 沈清平抬眼,毫无神采波澜的眼眶内缓缓亮起一点碎光,语气夹带着试探,“公子,你难道就不担心朱姑娘跟朱门主吗?上一次离开时,庞焅面色很难看,还命令一堆人留在屋内,我想……那些人应该对朱门主做了点不可描述的……” 嗯…… 就是不可描述或者是擦边球的行为。 反正看那时庞焅的面色,留下一堆人在房内把门关上,其中经过,虽然不会太过分,可沈清平隐约察觉到,事情也不会那么简单纯洁。 庞焅吩咐人对朱东慈父女做出的事情,很有可能是朱东慈心理能力承受不住的。 云修面色浮现一丝凝重,但很快又消失无痕。 他自然还有办法安插人掌握玄机门中的所有消息,对于朱东慈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大概心底有数。 在玄机门多年,云修同样对朱东慈的性子和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 即便,当年朱东慈做下那等处置的事情再怎么隐秘,云修心里都是有数的。可想而知,庞焅一朝得势,必然会对朱东慈报复。 然而,说到底,朱东慈毕竟是他们的师父。 庞焅虽然憎恨朱东慈当年的所作所为,可心里到底是还有几分尊师重道的,他选择的报复方法,应该只是想要恶心朱东慈而已。 也正是猜到了这一点,云修才会不担心。 再者而言,比起朱东慈父女的安危,他更加担心的是眼前人,心上人的安危。 “他们不重要,庞焅不会做的太绝,你现在该担心的,应该是你的自己处境。” 言下之意,就是他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让沈清平什么都不用管,只要保住一条小命即可。 沈清平心里极其复杂。 她还以为云修会关心朱东慈父女的处境,没想到,他在这等紧要危险的关头,不是在意朱东慈父女,而是对她更为在意。 心里,暖暖的,苏苏的。 就在这时,云修上一刻还温雅俊美的面庞瞬间冷漠,他眼下是没有内力,耳力与警惕却没有减退。 “有人来了。” 沈清平,“……” 几乎是眨眼的功夫,门便被人从外面推开。 第236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庞焅进来时,云修已经站立在一旁角落处,注意到他身上崭新的衣物,庞焅双眼如老鹰般锐利逼人,而后,又望向沈清平。 质问的气息逼近…… 沈清平:“……” 稳住! 越是心虚,越是要用强大的内心稳住。 尤其是面对庞焅时,她如果怯场或者是有一点慌乱的表现,肯定就会露出端倪,败下阵来。 庞焅脸色极差,目光在云修与沈清平两人之间转来转去,那模样,仿佛发现了自家妻子在红杏出墙一样。他步履极慢地走到沈清平面前坐下,倒了一杯清茶浅抿两口,润了润喉。 “我听闻你受伤了,所以,才特地放下手里的事情赶过来,没想到,竟然能看到这一幕。” “……” 哪一幕? 她跟云修一没搂搂抱抱二没衣衫不整,除了相处时有点小暧昧小色情外再无其他,怎么庞焅这句话,愣是让沈清平嗅出了别样的气息? 沈清平一言不发,乖乖巧巧地坐在庞焅对面,从门被推开,她便很聪明地看也不看云修一眼。 云修则波澜不惊。 其迅速的反应和自我调整的功夫,令沈清平暗暗为其竖起大拇指,除了云修的临场反应太机智以外,她还深深佩服他炉火纯青一秒入戏的好演技。 就在之前,他看她的目光还是缠缠绵绵温柔暧昧的,现在庞焅一来,人家顿时眼中毫无波澜,面色冷淡。 他的行为,不像是弱者的退让,而是周身涌动着一股‘不是我不靠近,而是靠近你们这等俗人一步,会脏了自己眼睛’的高姿态。 庞焅瞥了眼沈清平,目光落在云修穿戴的崭新衣物上,一字一顿:“清平,你是二师弟安排在三师弟身边的眼线,按理说,你应该是憎恨三师弟的,结果,倒是我看错了。原来,你并不憎恨厌恶三师弟,相反,还对他存在男女之情。” 沈清平一愣:“……” 她对云修存在男女之情? 哈! 别搞笑了! 她不过就是想要活下去而已。 平时跟云修偶尔暧昧和温馨的相处氛围,只能说明她不讨厌云修,可是,这并不代表她会喜欢上云修。 再说了,云修从来不在她的择偶范围内。 要说目前为止她遇到的男子,没有一个不是希望身边三妻四妾的,包括云修也一样,她能够感觉到云修对自己的喜欢,可那也仅仅只是喜欢。 另一方面,他也从来不会拒绝其他能够给他带来利益女子的示好和倾慕。 他或许不再是《谋士》一文原文中渣男种马的设定,但,沈清平却觉得,眼前的云修,远比原文的设定要可怕得多。 唯一跟原文人设相符合的一点,便是——他也是自带渣男属性的。 哼。 她不要渣男! 对上庞焅失望而探究的眼神,沈清平冷冷一笑,嘴角嫌弃的弧度与不屑的眼神,充分说明她对云修的厌恶与憎恨。 “庞公子说什么呢?或许,倾慕云修的女子在世间数都数不清,但这里面并不包括我。另外有一点,还请胖公子不要误会,我给他找来新的衣物换上,不过是因为我讨厌他身上那股难闻的味道罢了。” 她端起清茶喝了一小口,清茶沾湿她的唇瓣,更显得饱满粉嫩,诱人浅尝。然而,下一瞬,她嘴里吐出的字字句句皆如刀子般无情无义,扎人心肺: “整日看着他我便够糟心了,还要让我嗅到他身上那股子难闻的臭味,这不是在毁坏我的心情吗?且云修身上的衣物也不过是普通的丝绸,算不上名贵,我可不想别人提到我的院子就会议论云修的衣着有多丢脸,相信庞公子也不喜欢看他一天到晚冷着张死人脸还周身臭烘烘的吧?” 嗯,她脸上的表情管理和语气掌控应该还算完美。 云修:“……” 死人脸? 原来在她心里,一直这么看他的。 庞焅听完她霹雳巴拉一大堆嫌弃的话语吐出,笑着望了眼脸色更难看的云修,“三师弟,你可听清楚清平的话了?现在,你应该知道清平整日待在你的身边有多难过了吧?唉,记得前不久,你才同我说,清平身子不好,怕冷呢。” “……“ 云修懒得开口。 庞焅被他这副表情逗笑了,再看沈清平时,眼中的冰冷减少,心底对沈清平跟云修之间的怀疑却未打消,“清平,我这三师弟啊,从小能让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少之又少,也是你有福气,才会被他温柔以待。不过,他生来高傲,难得对你上心,又被如此辜负,怕是伤心死了。” 沈清平:“……” 呵呵。 庞焅这演技牛逼啊。 言语之间控制的关心恰到好处,听着的确像是在为云修不值,可他幸灾乐祸的表情,分明是在嘲笑云修落得今日的地步。 庞焅难得来这里,每次都得把握时辰,他匆匆赶来,自然不能多留,当即拉过沈清平已经包扎好的手腕查看,“怎的这般不小心伤到了手腕?这几日,你就待在院子里休养,我还有事需要处理,晚上不过来看你了。眼下夜里凉,过两日怕又是一场暴雪,你这身子弱,早点让你的下人伺候你安置。今晚回去,我便吩咐下人多给你准备一些炭火送来。” 沈清平垂眸,“嗯。” 她怕是不能早点歇息了。 和沈清平继续说了几句有的没的,他话语里讲述的内容,无非是觉得手上事多,以及说等这段时日忙碌过去,再多陪伴在她身边以作补偿。 沈清平低头应着,温温柔柔的模样,完全是按照庞焅性情研究出来的行为举止。 好歹跟庞焅也相处了一些时日,该怎么伪装成他喜欢和满意的样子,她还是可以凭借聪明的头脑猜出来。 在庞焅离开以后,沈清平为了把戏做足,冷着脸让荔枝把云修赶出去,准备让他大冷天的站在门外着单衣冻着。 当云修经过她身边时,她咬了咬嘴唇,小手揪着他的衣袖扯了扯,趁没人看见,她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公子,你还是快点想办法拜托困境吧,实在不行,我就买通人通知顾妄跟许如崇前来救你。还有,我把你留在外面吹冷风不是故意的,那都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决定。” 她才不会那么傻的想要得罪云修呢。 忽然,一只长臂穿过她毛茸茸带着温软馨香的披风,轻而易举地搂住她的小细腰,他宽阔挺直的背脊,对着门口。 紧跟着,云修俯身过去,张开薄唇,在她的小耳垂用牙齿轻咬一口。 “我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声音沙哑,隐藏着压抑许久的**。 该讨要的,他会在连本带利在她身上讨回来。 第237章 男配,我们要虐恋情深 耳垂有点痛。 但这点痛并不能够影响到沈清平。 真正让她失神和脸红的,是云修竟然对着她无辜粉嫩的小耳垂做出了染指行径! 禽兽! 云修咬完,湿润温热的舌尖在她耳垂处轻舔而过,带起一阵酥酥麻麻之感,而后,再利落地抽身。同时,落在她腰间的长臂跟着松开,迅速与其拉开距离。 沈清平:“……” 云修这闪电般的反应也太快了。 感觉到炽热的气息消失,沈清平退后半步。 对比云修的速度,她则慢了太多,长至脚踝的衣摆和披风随着她后退半步的动作,荡出波浪一般涟漪不断的弧度。 她盯着云修,眼中积攒着怒意,清晰的双眼莹润一片,粉唇因着她的心情微微嘟起。 眉眼无辜又妩媚动人,像只正在发怒的小妖精。 云修难得能够一亲芳泽,略显餍足之色。 尽管,他刚刚只是咬了她的小耳垂一口。 但此时此刻,他的口腔里,还充盈着她小耳垂粉嫩柔软的触感,鼻腔内,则全部是她身上淡淡浅浅的馨香。 沈清平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她反应很迟钝地抬手,一左一右握住粉嫩的小耳垂,生怕云修下一刻又对着她的小耳垂张口。 荔枝跟绿珠站在一旁,满眼不解:“……” 发生什么了? 怎么姑娘看云公子的眼神那么不愉悦呢? 沈清平小小地哼了一声,吩咐荔枝跟绿珠把门关上,口吻尽显对云修的厌恶和憎恨:“你们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赶快把门关上,把这个贼眉鼠眼,丑不拉几的臭男人赶出去!” 云修:“……” 他贼眉鼠眼,丑不拉几? 很好。 能够违背良心说出这等瞎话也是没谁了。 绿珠一脸错愕:“这般神仙下凡的俊朗不凡竟然被你说成是贼眉鼠眼,丑不拉几,姑……”咽了咽口水,待意识到差点说漏嘴时,立马改口:“公子,你是不是眼神出了问题?” 她指着云修俊雅如画的面孔。 想她伺候过那么多主子,接触过那么多男子,唯独云公子长相是最最好看的。 云修眼底滑过笑意。 沈清平瞪了他一眼,娇声呵斥:“云修,你还站在这里作甚?难道你以为我还会对你心慈手软吗?今晚,你就站在院子门外,所有人不能给他送吃的喝的!” 她是故意扩大音量的。 其目的显而易见,就是要让整个院子里的人和庞焅安插的眼线知道,她沈清平非常非常地讨厌云修。 虽然,不久之前,她才给云修换上了新衣衫,但那都是为了让自己没那么难受,不是关心云修。 云修眼底的笑意未散,转过身时,所有柔和的情绪尽数收敛,眼角的余光之中,流露出来的不是失落和伤心,而是对沈清平浓烈而直白的厌恶及杀意。 绿珠一愣:“……” 这眼神…… 好像要随时出手杀了沈姑娘似的。 沈清平害怕地缩了缩脖子。 尽管她明白云修是在装,是在配合自己演戏,但是真当面对这样冰冷杀意的眼神时,沈清平发现,她还是怂的想要跪下来跟云修道歉认错。 荔枝则不在绿珠跟沈清平的一个频道,而是摸了摸自己清秀但不算一点美貌的脸蛋儿,叹息一声。 “我也想要那等贼眉鼠眼,丑不拉几的相貌。” 沈清平:“……” 绿珠:“……” 夜已深。 院子里的灯火却未熄灭。 沈清平站在屏风后面,看着倒在地上送热水进来的玄机门弟子,盯着他身上的衣物,对绿珠跟荔枝吩咐道:“把他的衣物扒下来!” 荔枝跟绿珠都是未出阁的姑娘,尤其荔枝的反应最为保守。 别看荔枝处处妥当沉稳,但也正因为这样,她骨子里极为保守。 类似打晕男子将其衣物扒掉的这种事情,荔枝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做过,在种种规矩的耳濡目染下,也不敢做。 若非一切都是沈姑娘的吩咐,她定会撒开腿跑出去。 荔枝不情愿地开口:“自古以来,男女授受不亲,我们真的要这样吗?” 绿珠倒是反应的快,自我调整也够,她望了一眼荔枝,在清楚沈清平作出的打算和等同于作死的行为之后,不确定地问:“姑娘,能顺利吗?” 沈清平望着两人,非常自信地拍了拍胸脯,“我没信心能够让庞焅一直不碰我,所以,我想出来的办法虽然是在作死,却不得不为之。” 除了此法,她也想不出来其他办法。 想起庞焅提到云修,说云修性情高傲的话,沈清平也看出来,庞焅的骨子里,同样有一股高傲。 见荔枝站着迟迟不动,她本打算亲自动手脱掉倒在地上那名玄机门弟子的衣物,可正要动作时,又想到了云修冰冷如雪峰的面孔。 “……” 她顿时怂的一逼。 万一让云修得知她脱掉其他男子的衣物…… 男人嘛,都是有解释不清又执拗可怕的控制欲的。 对比荔枝的犹犹豫豫,绿珠在这个时候则要果断沉稳得多,她对男子的身体着实没什么害羞之处,自然也懒得避讳:“荔枝姐姐,你负责将人按住,脱掉衣物的事,交给我来!” 切! 不就是看看男子的身体吗? 有什么大不了的! 荔枝:“……” 待主仆三人做完这一切,沈清平已经换上有些大的衣物,她趴在门口,看了眼外面的浓浓夜色,低声让荔枝跟绿珠将房间内的烛火熄灭,然后偷偷摸摸地提着食盒,低着头,轻手轻脚地离开院子。 在她离开后,一抹身影藏在黑暗中,将沈清平的动向看得一清二楚。 根据打听到的位置,沈清平一路往西走。 终于,在走了将近半个时辰以后,她准备气喘吁吁地坐下来找个地方休息时,鼻尖,闻到了一股难闻的味道。 好臭! 顺着味道,沈清平望着不远处。 这就是马场? 她屏住呼吸,眯起眼来,通过小径两边挂着的八角灯笼望去。 在那晦明晦暗的灯光指引下,总算找到了马场的位置。 她心中生出欢喜来,提着食盒往前靠近,马场里一匹匹骏马齐齐站立,而在一匹匹马儿面前,有人正提着一桶满满的草,不情不愿地喂食马儿。 姜別客满眼憎恨。 等他找机会逃离这里,定然带人杀了庞焅,以洗今日雪耻! 沈清平则盯着那抹熟悉的背影激动不已,提着食盒的手跟着握紧,心里发出一声咆哮:嗷嗷嗷!男配,我们要虐恋情深! 第238章 他竟然…… 望着眼前姜別客喂食马儿的一幕,沈清平嘴角抽搐。 至于周围,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很显然,偌大的马场只有姜別客一人。 想来他每日除了要喂食马儿,还要负责清理马场。 真惨啊。 对比昔日的锦衣玉食,气焰嚣张,今日的姜別客,简直可以用落魄至极来形容。 等情绪酝酿的差不多了,大概是姜別客喂食马儿太过专注的缘故,竟然到现在还未发现她的存在。 沈清平一直瞪着眼,一直瞪到双眼开始疲劳酸涩,浮现一层层类似眼泪的水意,这才语调婉转,情深意切地开口:“姜公子……” 她语气里的情绪把握得极为精准,除了惊讶惊喜交加之外,还有不可置信,以及心疼等种种情绪交杂。 “……” 姜別客身体一僵。 他最讨厌自己这副鬼样子被人看到了。 听闻这声熟悉的声音时,他手中提着的木桶掉落在地,发出‘咚’的一声。 木桶中的草,散开在地面上。 姜別客背对着沈清平,用力地咬着牙齿,难堪使得他额角青筋暴起。 来人是谁,他已然猜出。 真没想到,来看他笑话的,不是一直以来的死对头云修,而是他安插在云修身边的眼线。 姜別客眼中划过一抹自嘲。 他可是听说了沈清平在庞焅面前有多得脸呢。 这个时辰,她不安安分分地待在院子里陪着庞焅安置,却出现在这里,是来这里看他笑话的吗? 沈清平注意到他僵硬的身子,姜別客的骄傲她都懂,也猜到玄机门弟子口中的议论对她极为不利。她上前几步,走到姜別客对面,一双眼睛在经过时间和情绪饱满的酝酿下水盈盈泪汪汪的,说话时,那听着还算镇定的语气,露出了一丝显而易见的颤抖: “那庞焅果然是个没感情的,怎么说你们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弟,有这么多年的感情在那里,他竟然在得势以后如此对待姜公子……这些日子,姜公子受苦了!” 姜別客:“……” 本以为是来嘲笑奚落他的,在看到沈清平布满心疼的泪眼时,姜別客心神一震。 她在关心他? 这个发现,让姜別客封闭又别扭的内心有了被打开的迹象。 没想到他落到这个地步,起先跟他一起来的黄世安抛弃他离开了玄机门,之前的手下也尽数归纳到庞焅的手底下,就连他放在心上爱慕多年的小师妹也从来没有看她一眼,到头来,却是沈清平冒险来这里看望他。 一时间,姜別客的心绪尤其复杂。 庞焅对他这般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些年来,他从未对庞焅这位大师兄尊敬过半分,甚至在众目睽睽下也不会给庞焅面子,换做是他,早就恨不得将其杀之而后快了。 好歹他还有一条命在。 只要活着,一切便还有希望。 在此之际,他忽然想到一个办法。 据他所知,云修在玄机门同样受尽折磨,如果这时,他们抛除昔日嫌隙,愿意联手除掉庞焅,再要翻身,并非难事。 而姜別客手底下还有很多忠心耿耿的下属。 他此次来玄机门的目的,是想要探望朱东慈,因而,来时并没有带多少人。 眼下,他需要一个传达自己意思的人。 沈清平出现的时机刚刚好。 若沈清平猜到姜別客心底的想法,只会冷笑,整个玄机门都在庞焅的掌控中,姜別客想要从中找人把信件带出去根本是难于登天。 她蹲下身,将带来的食盒揭开,里面的一大碗米饭和一荤一素的两个菜便出现在姜別客面前,然后,又像变戏法似的从食盒地步拿出一壶酒来。 “姜公子,你衣衫单薄,如今正是寒冬时节,晚上寒风簌簌,我也没办法给你送来保暖的衣物,这酒辛辣,能够暖身,你且先喝几口。” 姜別客接过她递来的一壶酒,却避过了肌肤相触。 在沈清平伸出手的那一刻,他注意到对方的手指莹白如玉,纤细干净。 他这段时日,整天在马场处理各种污秽之物,再加上他从未做过这等事,屡次磕磕碰碰下来,持剑的手掌便划出了不少口子。 他怕这手会揭发他的更多难堪。 姜別客深深地看了眼沈清平,仰起脖子,大口大口地喝了酒,辛辣的味道从喉间进入腹部,整个腹部都火辣辣的。 等过了会儿,他浑身都在酒的作用下变得暖洋洋的。 不得不说,沈清平做事足够细心周到。 姜別客目前最需要的,便是暖身。 见他喝完了酒,沈清平赶紧把筷子递过来,“姜公子,趁现在没人过来,你快吃几口,且这饭菜不能放久了,不然等会儿就凉了。” 姜別客也不多说,直接拿起筷子狼吞虎咽起来。 他确实饿了。 自从他落魄以后,就没再好好地吃过一顿饱饭,平日吃的饭菜,甚至是馊的,坏掉的。 一开始,依姜別客的性子,在面对如此食物时,自然是胃口挑剔的,连一滴水都不进,更是看都不看一眼馊掉的饭菜。 然而,迫于形势,他除了吃那些以前在路边看叫花子吃过的馊饭馊菜,根本没有办法找来吃的填饱肚子。 底下的人也都是看颜色见风使舵的,知晓庞焅不喜他这个二师弟以后,便想尽办法作践他。每次,他只吃了两三口,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忍着难受咽下,就会有人拉催促他做事。 沈清平看着大口大口扒饭的姜別客,只用心疼的眼神望他,温声道:“姜公子,你瘦了。” 瘦了整整两圈。 说起来,云修也是消瘦了许多呢。 但是云修显然更坚强,他的精神远比姜別客要好,好到一到她的院子里还能够见缝插针地找机会轻薄她。 想着想着,她感觉小耳垂的顿时热乎乎的。 距离云修轻薄她耳垂已经过了好几个时辰,可她只要一想起来,就觉得耳垂周围滚烫滚烫的。 姜別客吃的很快,沈清平带来的食物一会儿便见了底,再看他吃过的碗里连一粒米都没有留下。 骄傲如他,自是不会承认这是他这么多年来吃的最美味的一顿。 他突然间有点明白云修当年的感受了。 难怪他再怎么鄙视找云修的不痛快,云修都会好好吃饭懒得理会,因为干净新鲜的饭菜,对于从小流落在外受尽白眼和苦难的云修而言,从来不比山珍海味差半分。 姜別客轻声咳嗽,面颊浮现一丝可疑的红霞,“……多谢。” 沈清平瞪圆眼睛:“……!” 他竟然会说多谢! 第239章 很好玩吗 不是沈清平喜欢大惊小怪,实在是能够从姜別客的嘴里听到这句话简直就是破天荒头一遭! 要知道,在《谋士》一文的设定中,姜別客这个男配就像是一只骄傲的公孔雀。 他这一生,除了把云修当成对手,除了心仪对象是朱丹颜以外,从来不会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啊。 大概是沈清平的惊讶表现得太多,导致姜別客脸上的颜色加深,接着,他顶着一张红到快要滴血的脸瞪着沈清平,凶巴巴地道:“看够了吗?” 他不过就是说句多谢,她的反应至于这么大? 沈清平回过神来,察觉到姜別客此时的表现是典型的恼羞成怒之后,笑道:“姜公子生的那般好看,我怎么会看得够呢?姜公子怕是不知道,我这些日子在庞焅身边有多难熬,如今总算打听到姜公子的下落,又可以亲自来看一眼你,才算得以缓解我心里这么多天以来的担忧了。” 她说的那叫一个情深意切。 事实上,她来找姜別客,就是为了在庞焅面前把撒的谎圆过去,顺便把庞焅落在她跟云修身上的注意转移到姜別客身上。 所以,男配,真的很抱歉啊。 大家都是为了活命。 姜別客面露动容之色,他倒是没想到沈清平竟然对他用情如此之深,回想起以前对她不怎么好的态度和嫌弃的神色,顿时心生愧疚,“等我从玄机门逃出去,卷土重来,一定会牢牢记得今晚之事,也会负责你安稳的余生。” 这是他对沈清平许下的承诺。 一辈子有效。 沈清平神色微愣。 其实,姜別客有的时候也是很可爱的,至少,在某些方面应付姜別客要比对付云修简单的多。 比如:像这种承诺,姜別客能够轻易许诺,云修却不会。 这就是主角跟配角之间的差异啊。 姜別客说完,脑子里又蹦出来朱丹颜端丽冠绝的面孔,他虽然被沈清平的感情感动,可是脑海里还是满满的朱丹颜,小师妹才是他的心头最爱。 这么多天来,他的人全部被庞焅清理干净,他又整日被庞焅安排在这个鬼地方不能出去,自然也没办法得知朱东慈跟朱丹颜的消息。 但沈清平不一样。 她一定知晓朱丹颜的情况。 沈清平猜到姜別客的心思,在原文描写里面,姜別客是为了朱丹颜能够抛弃性命的设定,所以,他在这般情况下还心心念念着朱丹颜,这并不令她意外。 “姜公子放心吧,我打听过朱门主跟朱姑娘的事,也亲自去拜访过,他们没事。” 姜別客感激地望着她:“嗯。” 看着眼前这张妖媚横生,逐渐长开的脸,姜別客心中生暖。 或许,等他跟小师妹的好事一成,他再将沈清平留在身边做个小妾也不是不可能。 在他即将把心里的想法脱口而出时,突然,一阵凌乱有序的脚步声传来,刚才还灯光昏暗的马场霎时灯火通明。 姜別客:“……” 中招了。 沈清平一脸‘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她转过身,一抬眼,便注意到渐渐走近,阴沉着一张脸的庞焅。 “……” 在庞焅身边,则是背手而立的云修。 沈清平捕捉到了云修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 唔~ 很好玩吗? 姜別客几乎是在看在庞焅跟云修出现的一瞬间脸就阴沉下来,在注意到云修崭新的衣物和整洁时,再回想起这些天自己干粗活身上有多脏,当即往后退了一步。 说来好笑,此刻面对沈清平,面对他昔日的一颗棋子,他竟然会觉得自己浑身肮脏,与她站在一起极不登对。 幸好小师妹没有看到他落魄的模样。 若不然,姜別客这辈子都会更加在朱丹颜面前抬不起头来。 他的小师妹是那般喜爱干净整洁之人,他如果脏兮兮的出现在她眼前,只会脏了她的眼。 沈清平留意到他后退地一步,解释道:“姜公子,不是我……” 这话细细听来,其实底气很弱。 她之前根本就没想过姜別客的处境,也没有关心过,因为,她清楚姜別客这个角色不会这么快领盒饭,再者就是对姜別客她不上心。 之所以来演虐恋情深的戏码,是为了保全自己。 唔…… 她果然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小人。 朱丹颜指责她的字字句句都是真理啊。 姜別客当然清楚沈清平不会这么傻,如今,她正是庞焅放在心上的人儿,事实上,她没必要跑来跟他演关心旧主的戏码。 沈清平:“……” 不。 男配,你想错了。 但她不能说。 庞焅瞧着面前泪眼相聚的两人,探究的目光在他们二人身上转来转去,转而又用余光淡淡地扫了一眼云修,心底原本还存在着对云修跟沈清平的怀疑,到现在,彻底消散。 是他多想了。 清平对云修根本就没有半点私情,她这些天乖巧地在自己身边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不过就是在降低他的警惕性罢了。 私底下,她还是在四处花银子买通人去打听姜別客的下落。 月黑风高,还在马场私会,再看沈清平旁边摆放着的食盒,庞焅不用看也清楚自己头顶一定是顶着一片绿油油的草原,眼神中,滑过暴风雨即将到临时的阴霾,“清平,回来。” 沈清平:“……” 庞焅发起火来好可怕。 好在她这么多天在云修身边也不是白混的。 比起庞焅显而易见的愤怒,沈清平还是更怕云修的阴晴不定。 她将空了的食盒提起来,害怕得咽了咽口水,小手在长袖的遮挡下收紧,慢吞吞地走回庞焅身边。 庞焅瞪了眼吃饱喝足的姜別客,唇角的弧度略显戾气:“我吩咐过人特别照顾姜公子,清平,你难道对我的人品还不相信吗?你别忘了,我是二师弟的大师兄,看在多年的师兄弟情谊上,我也不会为难他。” “……” 沈清平面色僵硬,聪明的保持沉默。 从庞焅的神态看来,他正在气头上,浑身的愤怒指数达到了巅峰状态。 很好。 越生气越好。 只是有点对不起无辜的姜別客,估计之后,他在玄机门的日子会更加难过。 云修唇角微微一扯,与姜別客对视片刻。 两人的目光在黑暗中交汇,几乎是瞬间,他便迅速接收到了来自姜別客的暗示。 到底师兄弟多年,尽管,姜別客针对他多年,各种算计使绊子,但久而久之,交锋数次没有胜负下来,两人之间也渐渐产生了一种旁人无法达到的默契。 姜別客竟然想跟他合作? 可以。 第240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砰—— 屋内东西被砸得声音不断响起,噼里啪啦听得门外站立的绿珠跟荔枝身体一颤一颤的,两人透过纸糊的窗望着屋内倒影出来的人影,皆为沈清平危险的处境捏了一把汗。 绿珠则双手合十,小声地开始求菩萨:“菩萨啊菩萨,我家姑娘是脾气坏,手段狠辣,但胜在美貌啊,菩萨您既然给了她一张妖艳贱货的脸,那就再保佑保佑她吧。” 荔枝:“……” 虽然绿珠对沈姑娘的评价和形容很到位,但荔枝心里面总有点不舒服。 落水醒来以后的沈姑娘,倒是不会无缘无故地对人心狠手辣。 绿珠继续祈祷:“菩萨啊菩萨,您睁开眼看看吧,保佑我们一定要渡过难关啊,也希望我家姑娘能够平平安安的享受荣华富贵。” 姑娘荣华富贵了,她这等伺候在身边的人自然会跟着水涨船高,到时,每天单单是收到下人的孝敬钱都足够以后买套宅子养老了。 荔枝:“……” 夜空中,渐渐飘落雪花。 云修欣长如修竹般的身形笔挺挺地立在院内,他一手背在身后,耳朵灵敏的听着屋内的动静。 尽管清楚她自有办法应对,却还是忍不住担忧。 他赞同沈清平用跟姜別客虐恋情深的办法来保全自身清白,也对沈清平善于观察人性情的洞察力忍不住赞赏。 不过……道理他都明白,但依旧免不了为其担忧。 里面的动静,已经折腾大半宿了。 从庞焅面色难看地扯着沈清平回来时,便时不时会响起东西被砸碎的声音。 一片片晶莹剔透的雪花飘落在云修瘦削却宽阔且令人心安的肩头,落在他的黑发上,衣物上。 他伸出手,温厚的掌心,接住片片晶莹剔透的雪花,看着雪花在掌心内化成一滩水,眉峰不悦地拧起。 这场雪来得快了。 他忽然想起来,因着沈清平‘瞒着’庞焅在背后做出这等事情,庞焅大怒,而玄机门的人目前也都是战战兢兢揣摩庞焅心思的小人,这下,他家小妖精屋里的炭火怕是要断上好几日了。 她又是那么娇气且怕冷的一个人…… 屋内。 各种名贵瓷器碎了一地,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精心培植的盆栽花卉。 沈清平颤颤巍巍地站在角落处,她看着满地狼藉,全是瓷器的碎片,本欲走到庞焅面前认错的心思也跟着收敛。 地上那么多的碎片,万一她不小心踩到岂不是要遭罪? 才不要遭罪呢。 刚刚庞焅发火摔东西的时候,有不少破碎的瓷片冲她而来,现在,她脸颊处还火辣辣的疼,身上的衣服也被飞溅过来的碎片砸到,破了几处。 沈清平双眼泪汪汪,怯生生盯着庞焅。 果然,人一发起火来,就会控制不住地想要摔东西来发泄。 也就云修是个例外。 不过,能够掌控脾气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像云修每次发怒都很难发现,若非她对周遭的一切感知比较敏锐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沈清平低垂着头,盯着地上锋利的碎片,脖颈处,包括一处肩头和脸颊处都有被划破肌肤,渗出血丝。 庞焅本想继续发火,可是再看屋内,哪里还有能够让他打碎发泄的东西? 发了一通火,他冷静不少,这才在主位坐下,扶着隐隐作痛的额头。 从接管玄机门开始,繁重的事物已经让他心力交瘁,就连每日休息都得算着时辰来。 他每次过来,都想要多留在沈清平这里闻闻她的味道,陪她一起吃顿饭,然而,那些对他来说,都是奢侈。 此刻发怒完,整个人放松下来,浑身的疲惫也紧跟而来,庞焅只觉得胸口疼得厉害,额头上的疼痛倒是跟着减轻了。 他瞪着沈清平:“我对你不够好吗?” 沈清平:“……” “你还惦记着姜別客?” “……” “他都落魄成那么样子了,自身难保,你还对他念念不忘?” “……” 庞焅有一种挫败感,他连连叹气,即便看到了沈清平被瓷片划破的脸颊和衣衫也没上心。 他难受,相对应的,别人也应该同等难受。 更何况,沈清平的那点皮外伤休养几日便能复原。 沈清平还是沉默。 她觉得还是不要开口为好。 一个人在盛怒的情况下,她如果还要开口跟对方交流,或者是不知死活专门找庞焅不喜欢的话去说,恐怕,她在玄机门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而且,庞焅发怒跟云修不同,云修的发怒最是可怕,但庞焅发起怒来,是暴力的可怕。 沈清平特别担心自己的下场会跟那些破碎的瓷器一样。 庞焅垂眼,显然是被沈清平今晚的所作所为气愤到了,“清平,二师弟的心里从来就只有小师妹一人,别看他身边一堆莺莺燕燕的,却唯独只把小师妹放在心上,你既然是二师弟安插在三师弟的人,那就应当听说过二师弟的心上人是谁,你那般聪慧,难道还不清楚这一点吗?况且,眼下的二师弟内力尽失,跟废人没什么区别,他对你而言,又还能有什么价值?” “……” 没价值。 庞焅说完,想到玄机门还有很多堆积的事物需要完成,顿时又皱起眉头,临走时,抛下一句: “清平,这半个月你就不要走出这间屋子了,我给你时日让你好好冷静,希望你能够在这段时间内反省自己的错误,希望下次再见到你时,你已经知道该怎么跟我相处了。” “……” 沈清平站在原地,目送着他离去。 门被打开,外面的寒风顿时涌进温暖的屋内,并直直地朝着沈清平而来,冷得她浑身哆嗦,下意识抱紧双臂。 好冷…… 再看屋外,雪势渐大,莹白的雪在灯笼里散发出来的灯光下染上一层微暖的橘色。 即便这般,那点微光也融化不了雪的寒冷。 庞焅回眸看了眼抱紧双臂的沈清平,看她一脸娇娇弱弱的模样,心神微动,而后,又对身侧撑伞的弟子低声吩咐:“这半个月内,院子里炭火的供应停了吧。” 总得让吸取一点教训。 那弟子答:“是。” 而这句话,恰好落入云修的耳里。 庞焅注意到被沈清平赶到院子里站着的云修,也未说话,更没有把云修告密的事放在心上。 因为庞焅心里清楚,云修把沈清平深夜私会姜別客的事捅出来,无非是私人恩怨。 沈清平抱紧自己,可怜巴巴地盯着越来越大的雪势。 完了…… 总感觉她会被活活冻死…… o(╥﹏╥)o 第241章 他妥协了 沈清平双肩往下一垂,紧绷的神经随着庞焅的离去放松下来,她找了一个比较近距离的位置撑手缓缓坐下,端过还留有余温的清茶喝了一口,以此来缓解喉间的干涩。 绿珠跟荔枝冲进来,看到地上一大片一大片的碎片时,蹲下身收拾起来。 荔枝手里拿着几块瓷器的碎片,注意到还在害怕的沈清平时,叹息一声,当真觉得自己姑娘活的不易。 好在虽然这次庞焅发了火,却有所收获。 比如:庞焅走的时候,还将一直以来围在院子里的眼线带走,甚至还让那些人守在院子外面,如此,她们几人就能够获得一段时日的放松,至少,说话时不用像以前那般顾忌。 唯一的不好,就是这屋子里的炭火没有了供应。 绿珠连连摇头,目光中盛着担忧,“姑娘,虽然现在我们院子里在庞公子那里是松懈了,可是,一直以来供应的炭火也没了。你身子怕冷,瞧外面那雪势,还不知晓还下到何时,你撑得过去吗?” 沈清平:“……” (⊙o⊙)… 绿珠担忧的很有道理啊。 她就想着摆脱掉庞焅对她跟云修的怀疑,顺便转移庞焅的注意力,现在,她想要的目的的确是达到了,可是,一想整整半个月没有炭火供应,便冷得浑身一抖。 算了。 凡事有得必有失。 在觉得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其实她就猜到了一些后果,现在还能够保全性命,只是伤到了几处,眼下,只是屋内没有炭石供应罢了。 这已经算是很好的结果了。 她就不信,以她强大的求生欲和意志力会惧怕寒冷! 再者而言,没了炭石,屋内还有很多可以保暖的东西,大不了她今晚睡觉时让荔枝多找几张棉被盖。 确定庞焅在盛怒之下将安插在院里的人都派到外面以后,男子殷红的薄唇微勾。 庞焅只是暂时被气得失去了理智而已,等他把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完,就会闲下来,也会把心底的怀疑再次捡起来。 以庞焅的多疑,他是绝对不可能这么轻易打消心底的疑虑的。 不过,这几日他都不用跟沈清平表演什么‘你想弄死我,我想弄死你’的戏码了。 伫立在风雪中几个时辰,他面色未改,哪怕身上穿戴的衣物在冬日里而言太过单薄,云修却不以为然。 毕竟是自小修炼功法的人,这点寒冷对他而言压根不算什么。 他随手拍了拍衣袖,将上面沾到的雪花抖落在地上,而后,在风雪之中,那抹欣长挺拔的身影转了方向,迈步朝屋内走去。 绿珠跟荔枝手脚麻利,将屋内的狼藉和碎片收拾得差不多了,两人注意到有人靠近,皆抬起头来。 见来人是云修时,绿珠与荔枝相视一眼,而后,极有默契且恭敬地低下头颅,收拾的动作加快。 云修绕过两人,目光落在还心有余悸的沈清平脸上,在看到她白皙面颊处的划痕和脖颈,以及被划破的几处衣物时,深邃狭长的眼眸一眯。 他披着风雪从外面进来,宽阔的肩膀处和头上沾染着雪花。 云修抬手,将头上的雪挥下,确认身上没有从外面夹带着风雪的寒意之后,才走到沈清平身前。 沈清平听到动静,抬起眼来,挺翘的小鼻子红通通的,眼眶里噙着一汪水意,好不可怜地仰起脖子,眨了眨圆溜溜黑漆漆的眼睛。 虽然庞焅发怒没有云修可怕,不至于让她没出息的腿软,但是同样吓人。 有好几次,她盯着庞焅发怒的脸,都觉得下一刻他就要伸手拧断自己的脖子。 思及此,沈清平心里一疼,鼻子和眼睛都酸酸的。 云修叹息一声,他上前两步,大掌从后面扶住她的后脑勺,将她往身前带,让她靠在他精瘦有力的腰间。他的另一只手,则在她的后背安抚性地拍了拍。 现在倒是知道怕了,之前把他推到身前当挡箭牌的勇气呢? 被狗吃了? 沈清平脑袋抵在他的腰间,隔着衣物,她清晰感觉到藏在衣物之下的温度。 大抵是相信云修身上拥有无敌的主角光环,沈清平竟然在这段时日的相处以来,渐渐把云修当成了主心骨。 此刻靠着这具男性的身体,她莫名觉得安心。 她不禁伸出双手,环住云修的腰身。 好委屈…… 荔枝跟绿珠纷纷抬头瞧了眼,立即又不约而同地低下头去盯着地面,然后赶快把屋里清理好。 须臾,两人退下去,并且在临走时将门窗关好。 风雪伴随着寒风呼啸,在深夜中发出略显诡异的呼呼声,吹得院子里屋檐下挂着的一排排灯笼摇摇晃晃。 云修保持着这个姿势站了会儿,等了半晌,都没等到沈清平再出现什么反应,不禁疑惑。 紧接着,他就感觉到对方匀称的呼吸。 不会是…… 搭在沈清平后背上轻轻拍着的大掌停下,云修在她面前蹲下身,以手拖着她的下巴。 只见,沈清平闭着眼儿,已然入睡。 云修哭笑不得。 是谁上一刻还害怕得浑身发抖的? 他唇角勾唇宠溺的弧度,眉眼中堆积如雪的多年冰冷在一瞬间融化。 待看了这张小脸片刻,云修将其环在怀里,然后将人打横抱起,动作轻柔地放在床榻上,再拉过一旁折叠好的棉被,细心地给她把被子掖好。 沈清平睡得很沉,即便如此,她还是觉得有什么令她安心的东西在渐渐远离。因而,在云修转身的那一刻,沈清平的手背被子底下钻出来,拉住了云修的一片衣角。 这片衣角,就像是她的救命稻草,握住了,就不想要松开。 云修垂眸,盯着扯住他衣物不让他离开的罪魁祸首,心底也没有不喜,只是想到她脸上跟脖颈处的伤口,觉得需要用药物擦拭。 显萩走时还留下不少瓶瓶罐罐,他记得好像被荔枝放在多宝阁的某一处,他起身离开,也只是想要将那些瓶瓶罐罐拿过来。 可沈清平用尽浑身力气,抓住他的衣角死死不放。 云修:“……” 最终,还是他妥协了。 他走回沈清平床榻边坐好,望着隔了些距离的多宝阁。 下一刻,云修抬手,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结果却很意外,多宝阁上的那些瓶瓶罐罐便隔空到了他的手里。 云修盯着掌心中的白瓷瓶,眼底绽开笑意。 显萩那个老东西,向来不会浪费时间去做白跑一趟的事。 第242章 耳鬓厮磨 沈清平以为自己会被冻醒好几次,结果却意外的睡得很好,并且,她感觉浑身暖洋洋的,好像整个人泡在温暖池子里一样舒服,身上的每一个毛孔被温柔地打开,都在诉说着她睡觉时有多舒服。 除此之外,她还感觉到身边有一个温暖的源头。 顺着温暖的源头,沈清平在床上翻了翻身,整个人靠近源头,将脑袋埋在对方的脖颈处,粉唇微张,嘴角微翘,呵出匀称又满足的呼吸。 云修:“……” 原本闭着的双眼,瞬间睁开。 他的睡眠向来很浅,这跟他多年养成的警惕性有关。 多年下来,他知道的事情和别人隐藏的秘密越来越多,所以,他被人灭口都是家常便饭。 自然而然的,身边遭遇的刺杀和暗杀次数也在逐年增加,也因此,养成了他的警觉性。 这种警觉性,已经成为了他身体里的一部分。 即便是在睡梦中,有点小动静都会使他提高警惕。 脖颈处感受到的呼吸,一阵一阵地传来,挑战着他的理智和多年清心寡欲的意志力,沈清平发顶的淡淡香味也一直往他鼻尖窜。 真是令人精神亢奋又难熬的遭遇。 沈清平柔软的身体在被子下面滚了滚,整个人挨云修更近,她像柔弱无骨的藤蔓一样,依靠着身旁能顾支撑她的大树。 终于,她的唇瓣在无意间蹭到了对方的肌肤。 肌肤相贴,她的唇瓣和鼻尖被堵住,导致沈清平呼吸有点不畅,便张开小嘴呼吸。然而,这样的姿势,像是在……嗯,在亲吻云修的脖颈。 ‘啪嗒’一声,云修脑海里紧绷自持的那根线从中断了。 他不是清心寡欲的得道高人,也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面对沈清平的投怀送抱,他的身体会下意识地产生反应和想要索取的欲念。 这是他来自身体方面和灵魂深处的本能。 黑瞳之中,幽光隐隐浮动。 下一刻,他的长臂穿过沈清平的腰身,将其环住,并一手扶住她的后脑勺,翻身而上。 男人的视线,在黑暗中准确地盯着她微张的唇,身体里那股横冲直撞的躁动,越来越难以压制。 既难以抑制,便无需再压制。 多日的想念和情绪,如今,像是终于找到了发泄口,他像是渴了许多时日一般,吻住她的唇瓣,湿润温热的舌尖,抵开她的唇瓣,技巧十足地长驱直入。 同时,环住腰身的大掌渐渐地增加温度,带着薄茧的指腹,隔着薄薄的亵衣,抚摸女子滑嫩如脂的肌肤。 熟悉的碰触和体温,引得沈清平往他怀里敏感地缩了缩。 感觉到呼吸越来越困难,沈清平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她想要抬脚将扰人清梦的罪魁祸首一脚踹开,可惜,对方的警觉性太高,在她抬腿时,长腿随便一压,便轻而易举地将她控制在身下。 “……” 谁在轻薄她? 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 一开始没办法分辨的面孔,也跟着清晰起来。 待看清覆在身上的人是云修以后,她直接放弃反抗,任由他为所欲为。 她的乖顺,让云修的心底窜上愉悦,吻她的动作也愈发强势。 随着他的热情纠缠,沈清平很快衣衫凌乱,满头柔顺的青丝,散乱地落在软枕和床榻上,还有几缕贴着微微起伏的小胸脯,随着她呼吸的动作一起一伏,而她圆润的肩头则暴露在空气中,只见,那片本应该白皙如雪的肌肤,此刻布满了青青紫紫的吻痕。 深入的吻缓缓退出去。 沈清平睁开眸子,眼底水润润的,粉唇被亲吻过后颜色加深,她疑惑不解地望着云修,不明白这家伙为什么突然开车到一半又停下来。 是她不够诱人? 还是…… 啊…… 她似乎忘了。 现阶段的云修还没有成为老司机,而是一枚还没被人沾染过的处男。 思及此,她的嘴角忍不住勾起。 合着云修不是自制力惊人,而是因为他不知道应该要怎么继续啊。 云修呼吸平稳,看着在他身下憋气憋得小脸通红,呼吸不畅的沈清平嘴角的弧度,任他怎么看,都不觉得她的模样是想到了什么好事,“你在想什么?” 直觉告诉他,她脑袋里装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沈清平回神,对上他质问的眼神时,笑着摇了摇头。她怕自己的笑容太过肆意,会惹到云修,当即伸出小手捂住被吻得红肿娇艳的唇瓣,嘟囔道:“没想什么,我就是觉得公子是正人君子,美人在怀,竟然也能说停住就停住。” 云修:“……” 明明是称赞他自制力过人的话语,可听在云修的耳朵里,却怎么都不顺耳。 这话再换一种说法,就是说他不行。 倏尔,深邃的目光悠然一转,男子殷红如血的薄唇勾起动人心魄的弧度,整个身体带着恶意地往下压。 之前,他体谅她的小身板经不住他健硕的身躯,现在,却是不了,总得让她有所感受才是。 不然,只有他一个人难受且没办法纾解算怎么回事儿? 感觉到某人逼近的炙热的呼吸,还有某处不可忽略的热度,沈清平身体一僵,再一看云修似笑非笑的目光,心中警铃大作。 完了…… 她好像把云修惹到了。 问:来自大佬的调戏和惩罚她承受得住吗? 答:呜呜呜…… 与此同时,屋檐上一直趴着的身体动了动,接着,一片解开墙上瓦片的细微声音传来。 云修耳朵移动,目光冷冽。 有人。 沈清平没有习武之人常年锻炼出来的警觉性,并没有听到屋顶那轻到不行的声响,她只是从下面望着云修,眨了眨水汪汪的漂亮眼眸,眼角滑过狡黠。 啧,云修一定是在故意整她。 不过,她也不是那么好整的。 当下,她很无辜地眨眨眼,拿开挡在唇边的小手,在云修凝神听着屋顶的动静时,纤细莹白的手腕从被子里伸出,勾住云修修长优美的脖颈。 同一时刻,她纤细的小腿抬起,暧昧地磨蹭着云修的大长腿,白里透红的脚趾,触碰着男子较之女子刚硬有力量的肌肤,再恶劣地用女性脚趾的娇嫩柔软,沿着男子流畅健美的小腿往上…… 云修眼眸一深:“……” 他原本就浑身躁动,被她这一番撩拨下来,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欲念再次倾巢而出。 呵~ 真能撩拨。 沈清平得意地仰了仰头颅,双腿勾在男子的腰间,用尽浑身力气将云修翻过来动作,还未等她做出任何轻薄云修的举止时…… 屋内,骤然响起砰地一声! 第243章 看我,快看我 咚—— 听到响动,沈清平身体一僵,她条件反射地往摔倒在地的那一大坨物体看去。 意识到自己现在跟云修女上男下的尴尬状况,沈清平脑子一阵空白,待回过神,顿时反应极快地趁对方还未爬起来看见时松开云修。 同时,搭在他腰间的小腿也规规矩矩地放下来,她收敛神色,端端正正地理了理衣衫坐在床榻上,一脸乖巧状地盯着突然出现在房内的‘圆形物体’。 地上的‘圆形物体’痛得呻吟出声,“啊……” 沈清平:“……” 看来掉进屋内的是一个人。 还是女子。 云修瞧了眼坐姿乖巧的沈清平,眼底滑过忍俊不禁的笑意,余光又忍不住朝她匀称纤细的小腿望去。 他还记得这双腿勾住腰间时的柔软。 沈清平跪坐在床榻上,双手交叉,再伸了伸脖子,见眼前的人一点一点爬起来,再拍掉身上沾染到的尘土,注意到她脚腕间挂着的一串铃铛时,当即一愣。 朝灵一的脚腕上也会带着银铃铛,走起路来叮铃作响,清脆悦耳,极其动听。 所以,这人是朝灵一? 如她所料。 云修在听到动静时就察觉到有人趴在屋顶上,在沈清平还没认出来对方时,便已经对来人的身份了如指掌。 整个玄机门,除了朝灵一喜欢用这种偷偷摸摸的小动作,不会再有第二人。 至于玄机门中的女弟子们,则大多跟随朱丹颜学着大家闺秀的礼仪,从来坐得端正,行姿讲究,绝不可能做出这等粗鲁的举止。 因此,来人的身份便极好猜出。 留意到沈清平的衣领整理的不够到位时,云修好心的抬手,将她的衣领拉了拉,挡住露出脖颈的一片肌肤。 接触之中,他的指腹滑过其娇嫩的肌肤,引得沈清平身体一僵。 她大着胆子瞪了眼云修。 朝灵一还在这里呢。 且沈清平还发现这具身子越来越敏感了,被云修轻轻一碰,浑身就会像被电流划过般,酥酥麻麻的。 朝灵一站在屋内,抖了抖衣袖,站在原地蹦了蹦,然后顶着一头凌乱的头发跑过来,正要张开双臂抱住沈清平时,就被突然横出来的一只手臂挡住。 朝灵一顺着那只手的主人往上看去,嘴角抽了抽,“……” 不是说云修被庞焅折腾得生死不明吗? 他为什么会在这儿? 沈清平摸了摸披散在后背的头发,生怕朝灵一会认出来她的真实性别,再又摸了摸头顶,发现上面还束着男子发髻时,心内一松。 她估计自己这番模样,看上去就是一个娇贵漂亮,雌雄难辨的小公子。 好在年纪小,还能隐藏一阵子。 也幸亏她的警觉性足够高。 平时,她哪怕是在院子里安置每晚都不会把发髻全部散开。 因为沈清平担心自己把头发放下来,女性柔媚温婉的五官在头发的披散下会引起庞焅的怀疑。 要是运气再差点,庞焅越想越不对劲儿,把她的衣物给扒了…… 嗯。 她果然很聪明。 朝灵一见她这副装扮,当即没有多想,沈公子精致漂亮,五官比女子还娇媚动人,肌肤更是欺霜赛雪,这些是她早就知道的。 此刻再看沈清平的衣着,也不觉得有何不妥之处。 她认为,在整个屋子里最格格不入的,不是沈清平,而是突然出现在这里的云修! 呵呵。 眼看着自己将来的夫君跟虎视眈眈觊觎夫君美色的云修在一起,朝灵一哪里看得下去? 可一想到对方的身份,朝灵一骨子里还是对其生出一股畏惧和害怕来。 即便眼下的云修落魄,但身上不怒自威的气势和偶尔的一个眼神流转,都让朝灵一小腿直打颤,外加汗毛竖立。 云修抽回手掌,见朝灵一不再有所动作,眉梢微挑,“朝姑娘,听闻令尊一直都在找人教导你闺中女子的礼仪,那你应当知晓,身为女子行姿走姿坐姿都有许多不能碰的禁忌。就在刚才,你不但全部推翻了闺阁礼仪不说,竟敢还想不顾男女大防地拥抱他人,若令尊知晓你此番行径,怕是……会将你吊起来打。” 朝灵一害怕地咽了咽口水,像是见到了鬼一样的目光望着云修,磕磕巴巴开口:“你……你怎么知道?” 朝戈死活要她学什么闺中礼仪,是前段时日才开始的,朝灵一这人在外面死要面子的厉害,绝对不愿意把这件事情给捅出去,而朝戈又不是喜欢到处乱说的人,因而,此事在整个玄机门内便只有他们父女清楚。 不过现在,庞焅也知道了。 毕竟整个玄机门都在庞焅的掌握之中。 云修笑而不语。 他怎么会知道? 因为……就是他下的命令啊。 沈清平双眼骤亮,将朝灵一细细打量后,低笑出声:“原来,令尊私底下都在教导朝姑娘这些啊。” 让一个随性惯了的人突然去学扭扭捏捏的闺阁礼仪,简直是在为难对方。 尤其,对方还是整日最喜爱跳上跳下的朝灵一,让朝灵一整日不能跑来跑去的,估计她内心已然快憋疯了。 朝灵一委屈地不吭声了,“……” 她那爹爹近日也不知晓是抽了什么疯,不过,今日总算正常了一回,不但没有阻止她跟沈清平走近,还特意吩咐她过来走一趟。 想起正事,朝灵一从怀中掏出来一个精致的竹叶青瓷瓶。 瓷瓶周身圆润,光泽莹亮,引得沈清平多看了几眼,“瓶子好看。” 朝灵一眼珠乌溜溜的转来转去,一把揭开瓷瓶的盖子,霎时间,一股淡淡的清香夹杂着药味从瓶口散发出来。 她微笑着将瓷瓶递给沈清平,双目亮晶晶的,欢喜道:“沈公子,这是爹爹给你的,他说看沈公子瘦瘦弱弱的,一定身子不太好,所以,就特地跟显萩伯伯讨论了一番,做了些让你强身健体的药物。对了,这药丸不需要每日服用,而是等你感觉到不太舒服时再服用。” “……” 药物? 沈清平接过瓷瓶,视线则下意识落在云修脸上。 她没忘记,在原文的描写里面,显萩跟朝戈是云修身边的左膀右臂,云修给了他们足够的自由去做想做的事,两人也对云修誓死服从。 他们绝对不会无端端的做出奇奇怪怪的举动。 比如:朝戈让朝灵一送药物过来就很奇怪。 恐怕,送药不是朝戈的意思,而是云修的意思。 朝灵一见她盯着云修,不爽地皱眉头,伸出手在她眼前挥了挥,“沈公子,看我,快看我。” 第244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沈清平直接性忽略掉朝灵一的话,眼前挥舞来挥舞去的双手,并未打乱她的思绪。 瓷瓶、药丸、还是显萩跟朝戈一同研制出来的…… 种种迹象,都在表明云修目前没有再动杀她的心思,而是已经察觉到她身体情况的变化,特意吩咐显萩跟朝戈寻找救治的药物。 所以,他不仅没有杀她,反倒是在救她? 这个发现,让沈清平震惊之余,更多的是惊喜! 云修不想杀她了? 这是不是说明,她在书里面悲惨下场的结局也会改变了? “沈公子,看我,快看我!”朝灵一继续挥动着双爪,一直到双手累得酸痛,方才放下,再一脸挫败的怨念十足地盯着沈清平,道:“沈公子,你到底在想什么呀?” 她来这里一趟可是极为不容易的。 结果,沈公子不但没有被她的一腔真情打动,还在发呆。 对于没能够达到想要的结果和效果,朝灵一表示很失望,但这点失望,暂时还没办法让她彻底对沈清平死心。 在她心里,目前为止还没有让她遇见多看两眼的男子,所以,沈公子一定就是老天爷给她准备好要携手共度余生的良人。 沈清平渐渐回神,她仍旧没有去管朝灵一,而是将目光集中在云修脸上。 若非还有朝灵一在场,她一定把心底的疑问全问出来。 直觉告诉她,现阶段不管她问什么,云修都会回答。 难得遇到这等机会,沈清平自然不想要错过,她转而望着站在屋内显得很多余的朝灵一,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朝姑娘,你来这里很不容易,真的很感激你冒着生命危险给我送药过来。不过,我们院子外面全是庞焅安插的眼线,估计你跟朝右使的院子也会有人盯着,你如果一直待在这里,势必会被人发现禀报给庞焅。再者说来,你应当知晓庞焅眼下很忌讳你们跟云公子来往,万一让庞焅得知这一点,会对你们父女在玄机门的处境不利。” 她尽量把话说的委婉,且显得很有诚意。 除了是真心不想要连累朝灵一父女之外,也是想要朝灵一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后赶紧离开。 朝灵一恋恋不舍地盯着她。 唉…… 她也知道在庞焅的眼皮子底下爬过来一趟有多不容易,也清楚沈清平话里所表达出来的严重性,可是,她已经很多日没能够近距离的接触沈清平了。 好不容易见到一面,又要匆匆分开,这对喜欢着沈清平的她而言,无疑是当下最残酷的事情之一。 云修冷笑,心中对小丫头的心思和打算都一清二楚。 不过就是负责过来送个药而已,还想要从沈清平这里收获点什么。 真是个心思直白却又贪心的姑娘。 看沈清平的反应根本是不清楚朝灵一心底的想法,只能说,他圈养在身边的小东西在某些方面很聪明,在某些方面却迟钝的可以。 既然她不懂,那么,赶人这种事自然就落到了他的头上,而且赶走情敌这种事,本就是他想要做的,“朝姑娘可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其实是……让你快点离开这里。” 沈清平:“……” 怎么同样的话,从云修的嘴里说出来,就那么刺耳呢? 果然,朝灵一皱起眉头,双手叉腰,在对上云修深沉幽邃的瞳孔时又怂巴巴地放下叉腰的双手,她努力忽视掉云修极其强大的存在感,眼睛一眨一眨地望着沈清平,配合着她圆润的小脸和可怜兮兮的神情,以及小女儿家的种种小动作,萌生出一娇憨之态。 “我是要走的,可沈公子啊,你也知道我来这里一趟是冒着生命危险的,既然我对你如此之好,你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或者是送我一点东西作为感激的回报呢?” 去他的感激的回报。 她朝灵一要的,是来自沈公子爱的回抱。 只是,她不能够把心底的话说出来,毕竟朝灵一再蠢都明白沈清平当下对她并没有别的感情,未免自己的大胆和热情会吓跑对方,还是徐徐图之比较好。 这一次,不先告白心意,就从别的方面下手。 比如:从肢体接触开始。 嘿嘿嘿…… 沈清平心生警惕,总觉得朝灵一的神情怪怪的,似乎在算计着什么,她心底窜上不怎么好的直觉,面上笑着询问:“朝姑娘,你想要什么回报?” 闻言,朝灵一笑得更得意灿烂了,“拥抱!” 没错! 她就是要来自沈清平的拥抱,借此机会跟对方产生肢体上的接触,让对方适应她的碰触,渐渐习惯她的存在。 她果然机智的一比! 如此大胆独特的方式,也只有她这等女中豪杰才能以绝佳的头脑想出来! 沈清平面色犹豫,“……” 女孩子之间搂搂抱抱倒没什么,但不能跟朝灵一搂搂抱抱。 毕竟,朝灵一对她是存在着那方面心思的。 一旦她真的如朝灵一所愿,只会导致朝灵一对她的喜欢和幻想加重。 她不想做感情上的骗子。 再有一方面的原因,就是她担心在跟朝灵一拥抱的时候两具柔软的身体相碰,会从对方熟悉的触感中感受到她的真实性别。 到时候……她的小马甲就掉了。 而且,朝灵一心底必然会承受打击,那么,人在打击之下,难免会做出一些超出智商范围的事情。 要是朝灵一因爱生恨,把她的真实性别在庞焅面前抖露出去,她不就要凉凉了吗? 所以,理智告诉沈清平,不能满足朝灵一的心愿。 朝灵一等了半天,都没见到沈清平准备上前拥抱自己的动静,当即皱紧眉头,催促道:“沈公子,你要快点哟,否则被人发现,我们都玩完了。” 沈清平:“……” 你也知道不能够再耽搁下去啊。 那妹纸你还提出这等我明明不能够做的事情,这不是故意在刁难吗? 无奈,面对正在努力追求自己的小姑娘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对付,只好把求助的目光落在身侧的云修身上。 她挪动脚步,轻轻地朝着云修挨近,之后,一只手绕到背后,在朝灵一看不到角落伸出手指,捏住云修的衣袖。然后,顺着袖口往上,俏皮地将其放在云修掌心,用指尖在上面画着圈儿。 云修勾唇,很是受用她的讨好和小撩拨,眉梢微挑,对朝灵一道:“不是要拥抱吗?你来,我让你抱。” 朝灵一满脸黑线,“……” 魔鬼! o(╥﹏╥)o 第245章 小气的男人 云修说完,当真配合度极高地张开一只手臂,毫不吝啬将宽阔温暖的怀抱空出来,朝着朝灵一站着的方向伸展开。 他的动作和意图极为明显。 薄唇勾起的弧度,则充分显示出他的好心情。 即便如此,他深邃漆黑的瞳孔里,仍旧是一片万年化不开的冷漠深沉,就好像是普照大地的暖阳都无法将他眼底住着的冰川融化一般。 朝灵一石化:“……” 由于太过震惊,她的嘴巴缓缓张开,圆溜溜的双眼随之放大。 我去…… 云修干嘛突然这般惊悚? 还让她过去抱抱…… 搞清楚讲道理好不好,她刚才提出来的要求不是想要拥抱他,而是想要跟多日不见的沈公子来个爱的抱抱。结果,云修这家伙根本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特意抛出来搅局的。 她跟沈公子之间爱的抱抱啊…… o(╥﹏╥)o 对比朝灵一此刻欲哭无泪的悲惨状态,沈清平则心情好到飞起,她抽回在云修掌心内作乱画圈的手指,重新将其藏到宽袖底下,嘴角勾起无法控制的弧度,一开口,还在朝灵一的胸口上狠狠扎了一刀: “朝姑娘,令尊是从小看着云公子长大的,云公子有多优秀出众相信令尊也看在眼里的。其实,我是没办法跟你在一起的,不过云修就不一样了。你看,他生得俊雅如画,举止优雅有风度,乃是世间难得的好男儿,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云修眸光微沉:“……” 她果然有时候犯蠢。 而且,会蠢得让人想要把她的脑袋掰开看一看里面究竟是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构造。 不然,她怎么会察觉不到他那些隐藏在心里的微妙心思? 朝灵一将云修上下一番打量。 云修有多厉害,不用沈清平说她都明白,但越是厉害的男子,她的心里就越害怕。 而且就云修那个变态的智商,估计她哪天被玩死都不清楚是怎么死的。 她才不要跟这等心机城府深不可测的人在一起共度余生呢。 朝灵一拒绝地往后退开,并且哀怨地望着沈清平,扁了扁嘴,从来时的地方一跳,轻手轻脚地趴在屋顶上将之前揭开的瓦片一点一点复原,还不忘用嘴型跟沈清平交流:“沈公子,我会记得的,下次再找你讨要。” “……” 见状,沈清平失笑。 好执着的妹纸啊。 等屋顶上的那一处被复原,朝灵一灵巧娇小的身形也消失在她的视线中,她握着手里的小瓷瓶,回头,迎上云修高深莫测的眸子,十分有把握地问出声:“这些药丸都是给我的,是吧?是你让显萩先生跟朝右使去特地寻找的药材,然后费心给我研制的,是吗?” 关于这个问题,她心里其实已经有了定论,但还是想要亲耳听到云修的答案。 她不是一个喜欢追根刨底的人。 不过眼下,她也是没办法,才会变得如此啰嗦。 毕竟,这个答案很重要,可是关系到她的性命啊。 所以,也只有亲耳从云修嘴里听到不会杀她这句话,沈清平一直萦绕在心底的害怕才会消失。 云修注意着她的小脸,视线在她的嘴角和充满希冀求知欲的眼睛扫过,而后很恶劣地笑了笑,并且很恶劣地回答:“你那么聪明,难道不会自己猜?” 沈清平:“……” 她就想亲口确定,咋滴啦?咋滴啦? 再说啦,事情关系到她的生死,不能够瞎猜。 因为一旦瞎猜的后果,她是无法承受的。 是以,在对于云修会不会再对她生出杀意之前,她必须要亲耳从云修得嘴里听到,此事必须要慎重再慎重。 捏着瓷瓶的小手,逐渐收紧,指节处泛出一抹白。 云修嗤笑。 他算是看清楚沈清平此人了。 在别的事情上,她总是能够极快地反应过来,唯独在事情关系到她生死的时候,她特别没有底气而且特别胆小。 甚至连去猜一猜的勇气都没有。 沈清平紧张兮兮地盯着他的微表情,云修此人向来心思诡谲,他心里的念头会随着想要的不断转换,可如果是他亲口所说的,那一定是真的。 且不会出尔反尔。 这是沈清平在云修这么久以来得出的结论。 同样,这也是为什么她执着于云修的答案的缘故。 她很在意他的回答。 情急之下,她也懒得再去花费心思去揣摩云修此刻心内究竟是何想法,她着急地伸出手指,拉住云修的衣袖,用了点力道扯了扯,声音软糯中带有一丝祈求,她一系列的种种神态,像极了正在冲着人撒娇的小女子,娇气十足,媚入骨髓,“云修,你就把你的想法告诉我,好不好啊?” 他的答案,决定了她的生死。 云修明知晓她在着急什么,也明白她想要从自己这里得到答案,但就是不想要轻易地松口。 他伸出手,大掌将扯出衣袖的小手包裹在手里,把玩着其柔软温暖的根根手指,丢出一句模棱两可的答案:“看你表现。” 沈清平:“……” 她能不能杀了他? 她双目瞪圆,气得一咬后糟牙,咯咯作响,那模样,好像是准备随时都能够扑上去把云修给咬上一口似的。 云修忍俊不禁,好看的眉眼微弯,充分告诉沈清平他现在异常愉悦的心情。 下一刻,他抽出另一只手,指尖捏住她尖细滑嫩的下巴,带着薄茧的指腹,摩挲着那片看似只要稍稍用力就会留下红痕的肌肤。 深邃的眸中,幽光隐隐浮动。 他的大拇指力道极轻柔地按压着她饱满的唇瓣,男性突出且性感的喉结,微微滚动,说话时,嗓音低哑,蛊惑:“等这件事情顺利解决,我会把你想要知道的答案告诉你,所以,你现在不花费心思去乱猜是正确的,目前的当务之急,不是你我的将来,而是将眼前的困难度过去。” “……” 沈清平满心失落。 她觉得眼睛酸酸的。 枉费她还心疼云修的遭遇,特地给他找来新的衣物换上,让他免受过敏难受的苦楚,结果,他连一个答案都舍不得。 好小气的男人啊! 云修被她幽怨宛如小媳妇的眼神取乐,低笑出声,按在她唇瓣的大拇指移开,并且松开对她下巴的钳制,正想要摸摸她毛茸茸的脑袋时,却被沈清平一把将其要收回的手抓住。 沈清平心里有气,而人在气急之下,必然要做点什么来发泄。 于是,她抓住云修的手,果断咬下去…… 第246章 长脾气了 尖利的牙齿咬在男子较之女子硬朗许多的肌肤,沈清平这一口咬下去没有掌控力道,完全抱着想要发泄的目的。 很快,她的鼻尖,闻到了一股属于鲜血的铁腥味。 云修:“嘶……” 当真是只小狗啊。 这咬人的劲道和极好的牙口,充分说明云修在沈清平落水后第一眼看到时问她的话是正确的。 越想,云修越是对自己的先见之明越是满意。 而当沈清平做出这等事情的时候,他心底也没有半分气愤的感觉。 须知,云修活到现在,身边有许许多多的禁忌不能侵犯。 比如:不能离他太近。 他可以随意碰触想要碰触的人,但是,别人如果想要碰触他,便必须要经过云修本人的同意。 总结一句话,这就是他霸道毫无逻辑道理的结论。 手背上传来的痛楚一阵一阵的,但云修面不改色,只眼神放柔,盯着那张巴掌大的容颜。 沈清平发泄完,理智回炉,她动作一僵,随后松口,在看到云修被自己咬破肌肤的手背时,后背窜上寒意。 完了…… 她竟然没能控制住脾气,把云修咬了…… 沈清平飞快地抽回手,放开云修,赶紧退到一边,乖乖巧巧地坐在云修面前,做认错状,并十分惭愧地低着头看地面。 云修轻飘飘道:“长脾气了?” 沈清平:“……” 嗯。 是长脾气了。 像刚刚在气急之下对云修做出这等放肆的事,以前是绝对不会发生的。 大概是她今天对心情的掌控度实在太差,也可能是最近的事情太多,她一时半会儿没调节过来,才会忘记了在脾气方面和心情方面的管理,从而在冲动之下忘记了内心深处对云修的恐惧。 面对云修丢出来的问题,沈清平更加心虚地垂了垂脑袋。 那副样子,就好像是地面上有个洞她就能够麻溜地缩进去躲起来。 她闭了闭眼,声若蚊蝇:“公子,如果……我说如果……我的身体里面还住着另外一个跟我性格南辕北辙的人,你信吗?” (¬_¬) 这话她自己都不信。 云修慢条斯理的拿了沈清平藏在衣袖下的手绢,将手背上的鲜血以及沈清平残留下来的口水擦拭干净。 “我信。” “……!!” 卧槽! 云修刚刚说什么,他竟然相信自己这等荒谬的说法! 果然是能够成为作者亲儿子并且能够拥有男主光环的人,竟然连这种事情都愿意去相信。 沈清平相信,那是因为她骨子里面受到的教育缘故,但是,她所接受的教育跟云修所学到的根本是天差地别,可……他竟然也会相信? 对于她的转变,云修早就发现了。 落水前的沈清平,跟落水之后醒来的沈清平,根本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若非整个寂云庄都在他的掌控范围内,他真的会怀疑之后见到的沈清平已经不再是沈清平,而是姜別客从别处找来一个跟沈清平一模一样的人。 他幼时四处流浪,所见所闻,不乏奇闻,跟随朱东慈来到玄机门以后又是博览全书,又是下山游历增长见识,因此,对同时出现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是亲眼见过的。 其中,更多是双胞胎姐妹或者是龙凤胎,还有比较少见的三胞胎,若非这些人的性格不一样,站在一起不说话时谁都分辨不出来。 因而,云修相信世间很奥妙,存在这一切都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是以,他才会对沈清平的话不怀疑。 不过,云修还是很清楚的知道,这是沈清平脱罪的虚假说辞。 半晌,沈清平没再听到云修说话,她偷偷地抬起眼来,想要看看他现在脸上是否有发怒的迹象,结果…… 很好,她没有察觉到云修发怒的迹象。 在注意到被咬出一排牙印的手背时,沈清平心里发虚,赶紧移开目光,“是我错了,我没能管不住脾气。” 云修无所谓一笑,“你没错,只要是人,都会有控制不住脾气的时候。” 他反而更喜欢放肆鲜活的沈清平。 眼看着沈清平的性格一点一点的变化,对云修来说,也是一件值得他开心的事情。 毕竟,单单是那等规规矩矩板板正正的木头美人留在身边,倒失了那份有趣。 沈清平:“……” 他不怪她,她心里的愧疚却在逐步增长。 既然云修对她的作为没有生气,那么,沈清平自然很聪明的避过这件事,将注意力集中在别的地方,“卫隐跟卫济究竟去哪里了?” 他们的离开,是不是代表着云修还另有安排。 云修勾唇,语气稀松平常,“死了。” 沈清平:“……” 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卫隐卫济是谁? 那是被主角光环庇佑的配角。 在《谋士》一文里,但凡是选择站在云修队伍这边的,到最后都拥有一个完美的结局。 哼! 她才不相信云修的鬼话呢! …… 翌日,沈清平的院里越来越冷清。 大雪纷飞,沈清平穿上已经穿着厚厚的披风,即便如此,她还是很畏惧寒冷的没有把手伸出来,而是将手藏在暖融融的袖子里取暖。 至于她的暖手炉…… 呵呵,早就被庞焅派来的人给收走了,而屋内置放的火盆也尽数撤下。 沈清平缩成一团,窝在铺着好几软垫的床榻上,为将来难过的日子暗暗发愁。 幸亏晚间沈清平还能够偷偷摸摸地抱着云修一起睡觉,不然,她觉得自己在另一个后宫女主孟玉楼孟大美女出现以前,没能够完整的走完剧情,就提前在玄机门嗝屁了。 荔枝跟绿珠推开屋内的门,两人进来时,寒风裹着雪花飘进来,洒落在屋内的地上。 沈清平被这阵寒风吹得浑身一阵机灵。 此时此刻,她分外想念云修温暖的怀抱。 她想要把云修弄进来抱抱,然而,就算庞焅撤出了守在内院的人,让那些人守在外面,她也不能够跟云修走的太近。 毕竟在所有人的眼里,她现在跟姜別客是虐恋情深的小情侣,跟云修则是恨不得时时刻刻将其弄死的仇恨关系。 如果让人发现她私底下跟云修来往,还亲密的搂搂抱抱,那她跟云修的关系就彻底暴露了。 是以,因着这一层考虑,沈清平对云修的态度很冷淡,甚至还让云修衣衫单薄站在外院看门。 绿珠一进来,便呵出冷气,气得在原地直跺脚,暴躁骂道:“一群看人下菜碟的腌臜玩意儿!” 沈清平:“……” 第247章 云修被打 藏在衣袖里的手缩了缩,沈清平一脸莫名地盯着突然处在暴躁状态的绿珠。 绿珠虽然时常暴躁,但想来能够让她气到这个份上,必然是发生了令她无法忍受的事情。 她原本正冷着,此刻看绿珠这般神态,倒是被转移了几分注意力,生出几分八卦的心思,“怎的了?” 荔枝摇了摇头,她以前遭遇的处境不比现在轻松,甚至更差,因而,在面对强烈的差别待遇时依然可以做到淡定。 绿珠则鬼精鬼精的,从小哪里富贵往哪里跑,平日里听过一些丫鬟婆子私底下说哪里被冷落,却从未身处在这等境地,自然也就没受过这等气。是以,她眼下才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她咬牙,愤愤道:“气煞我也!” “……” 沈清平看出来了,这一副恨不得冲上去跟人大干一架的气势,说明绿珠气得差点丧失理智。 当下,便更好奇了。 荔枝对绿珠的脾气不太赞同,尽管,她也看那些捧高踩低的小人不顺眼,但这本就是人世间的常态,“姑娘,你可得管管绿珠这性子,方才若不是我看着,她快要跟厨房的婆子们打起来了。” 关键是这小胳膊小腿的,哪里会是那些五大三粗之人的对手? 她把绿珠拦下来,也是为了绿珠好。 眼下庞焅有意冷落姑娘,故意不来这边,无非就是想要看看姑娘的落魄,待姑娘无法忍受之时,自会前去跟庞焅求饶。 而一旦姑娘求饶,那就意味着必须放低身段地讨好,她们主仆在玄机门的危险,也会更进一步。 与其让庞焅发现姑娘不是男子,而是女子,不如继续冷战。 沈清平素来清楚荔枝做事稳妥,想来荔枝拦住绿珠,必然是对的,便对暴躁中的绿珠道:“好了,虽不知是何事让你如此动气,但在这里,你得听荔枝的。” 荔枝性情隐忍,办事妥帖有序,比绿珠更有远见。 绿珠哼了一声,她以往也从未把温吞好拿捏的荔枝放在眼里,可自从跟荔枝一同伺候姑娘开始,她倒是通过跟荔枝的对比,明白了自己在许许多多的方面考虑不够周全。 而且,到底主仆三人一起经历了不少事,绿珠心里虽然重名利,倒是对荔枝有几分尊重的。 更何况姑娘都这么说了,她自是要听姑娘的。 “姑娘,这糟心的鬼日子,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她跺跺脚,在房内焦急地偶来走去,嘴里说个不停:“近日,我看姑娘畏寒,外面又大雪纷纷,一到晚间更是寒冷,就想着去厨房找些热水过来姑娘暖暖手跟脚。还有,这两日送来的饭菜虽没有坏掉,却都是冷的,姑娘身子弱,哪里能食这等食物?我原本想着身上还有些银子可以拿去疏通疏通,没想到,那一堆小人竟然看我们落魄,趁机侮辱,侮辱我跟荔枝姐姐也就罢了,关键时候她们还管不住嘴,当着我跟荔枝姐姐的面儿骂姑娘……” 剩下的话,她懒得再说。 那些言词,当真一句比一句肮脏龌龊。 “……” 沈清平想想,自己的确被很多人骂过,还因为长相的缘故无端端地替别人背了很多锅,可话语再难听,内容也无非是那些。 估计绿珠没继续往下说的内容,也跟她所猜测的差不多。 沈清平叹息一声,对绿珠的一片维护之心倒有所动容,可惜啊,人在屋檐下,她目前又是这个处境,除了隐忍,别无他法。 “你又何须在意那些人的说法?想我一路走来,背地里骂我的人多了去了,什么难听的话没有?” 这是实话。 原主虽然心狠手辣,以折磨下人为变态的嗜好,可也不是无端端这般行事的。 许多时候,都是那些人没能顾管住嘴,才会让原主生了害人之心。而原主出生贫寒,心气儿又极高,哪里会容忍他人谩骂? 好不容易翻身成为寂云庄的女子,当上了主子,作威作福也是原主自以为立威的方式。 而云修对那些事情的睁只眼闭只眼,必然是有云修的理由。 可正是他的无视和不管束,才导致原主的心性越来越极端,折磨人的花样儿也越来越多,甚至在寂云庄内也愈发嚣张。 荔枝叹息,她倒了杯水过去,递给绿珠:“绿珠妹妹,像这等小人数不胜数,你着实不值得跟他们置气。且你我如今的处境,只能忍耐,再静待时机。” 她相信云公子。 相信他们的处境一定会改变。 绿珠接过水,却没有喝,如今冷得厉害,就连屋内饮用的水面上都浮着层冰块,喝到肚子里也是冷冰冰的,不但不能解渴润喉,还会导致肚里生疼。 荔枝是过惯了苦日子的,还能忍受,可一想到沈清平那娇贵的身子,难免担忧,“姑娘?” 沈清平果断答道:“能忍。” 跟性命比起来,这点难受不算什么! 晚间,雪势未减。 沈清平裹着被子坐在床榻上取暖,她的手指被冻僵,呵出的气息皆是白的,透过紧闭的窗门,她看到簌簌落下的雪花影子,忽然有一种自己可能会活不过这个冬日的错觉。 会吗? 唔…… 一定是她太消极了。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绿珠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道:“姑娘,不好了,院外打起来了,那些玄机门的弟子,正在殴打云公子!” “……” 沈清平目光一寒,她拧起眉来,本是想要直接忽略掉心里的难受,但一想起最近夜里都是拥抱着云修取暖入眠,心底隐隐升腾起一股火气。 她才不是生气那些人为难云修呢,她就是心疼自己晚上抱着的抱枕。 仅此而已。 (`へ′*)ノ 荔枝则在一旁搓搓手,她觉得以姑娘没心没肺不把云公子放在眼里的性子,很可能会对云公子的事不管不问。 况且,眼下实在不是维护云公子的好时机。 “姑娘,我们最好不要参与。” “……” 沈清平秀眉皱成一团,大抵是心底的火气窜起,导致她的手脚也没了那般冰冷。 荔枝说得对。 她如今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就算感念云修对她这些日子拥抱入眠的恩情,也应该考虑一下自身的处境。 可…… 只要一闭上眼,脑海里浮现的便是云修清冷隐忍的眉眼。 那般高高在上的人突然间跌落尘埃,即便自身拥有强大的主角光环,想来在落魄之时也不会因此好过半分。 相反,正因为他是主角,他会在这种处境当中被虐得更惨。 缩在层层衣物和被子里的小手,紧紧地捏成一团,精致娇媚的五官,随之皱巴巴的,像刚刚捏出形状的包子。 第248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连着大半天的鹅毛大雪,已经将地面覆盖。 整个院落,被白雪点缀得银装素裹。 云修现在内力尽失,在外人眼里,又是被庞焅跟沈清平都不待见的人,如此困境之下,难免会有一些落井下石之辈。 其中,柏异便是。 柏异曾经也是对朱丹颜疯狂追求的弟子之一,因着朱丹颜对云修的种种照顾,导致柏异心底早就对其有嫉妒之心。 只是以前,柏异表现平平,在玄机门中不受重视,便没什么存在感。 而他纵使有恨,想要对付云修,却奈何云修的地位和自身内力修为太高,以至于他根本找不到机会对付云修,只能在背地里嚼嚼舌根子发泄。 眼下却是不同了。 玄机门落入庞焅手里,朱东慈父女被其囚禁在院子里不能出来,柏异虽然没能够成为庞焅面前的红人儿,但是毕竟在玄机门多年,也有了几个几酒肉朋友为伍。 在得知云修被调到沈清平的院里以后,柏异又清楚云修目前不太好过的处境,于是便找了机会,特地带了两人前来找云修的不痛快。 云修倒在雪地里,身上单薄的衣物,遮挡了各处伤痕。 柏异一想到云修也有今日,便高兴不已,他一脚踢过去,眼中凶光毕露,恰好踢到了云修最柔软脆弱的腹部之上。 之后,他又用尽浑身力气踢了好几脚。 云修忍痛没有出声,仍旧是那副清清冷冷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神情,他咬牙生生受了柏异这几脚,刺目的鲜血,从他的嘴角溢出。 柏异收脚站定,气愤道:“我最讨厌的,便是你这副不把我放在眼里的样子,也不知道丹颜为何就独独对你刮目相看!” 一旁的两个人见云修面色苍白,都吐血了,顿时担心柏异动起手来没有收敛。 两人互相对望一眼,劝说道:“柏异,算了吧,你已经把云修折磨成这般了,若再下去,怕是会闹出人命来。” 云修再落魄,庞焅都未下过死命令。 如果庞焅没有杀了云修的心思,他们还让云修出事,估计到时候被庞焅得知,他们这些人的下场也会是吃不了兜着走。 柏异眼下正在气头上,哪里还在意这些? 他恨恨地望着倒在雪地里毫无还击能力的云修,又添了两脚。 “一群胆小的东西,云修目前就是落水狗,再也没有能力卷土重来了。你们别忘了,今日你们也有一份,就算云修还有重来之日我们也会成为他报复的对象。既然如此,我们还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人弄死!” 云修视线清晰,瞳孔里,倒映出柏异扭曲丑陋的嘴脸。 快了。 再等等。 柏异的话,也令其他两人生出了要将云修斩草除根的心思。 正在柏异再次要对云修抬脚踢过去的时候,紧闭的院门,忽然被人从里面吱呀一声拉开。 沈清平看了眼倒在地上的云修,注意到他嘴角的鲜血,心里添堵,只觉异常刺眼。 而云修在她出现的那一瞬,却是身体一僵,继而眼神垂落,盯着地面上的积雪失神。 他的眼中,划过一丝无人察觉的尴尬与难堪。 啧…… 如此狼狈,倒是让她瞧见了。 唉。 他骨子里也是一个很注重颜面的人啊。 柏异看到来人,被迎面而来的容颜惊艳到,目光在沈清平脸上流连忘返。 事实上,他并非没有见过沈清平过于出众的长相,只是,当他每看一次,就会忍不住被其样貌惊艳一次。 毕竟,沈清平的长相实在太扎眼了。 那种直面冲击,直击灵魂的美颜暴击,换谁都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也难怪云修之前对沈清平那般在意,现在,就连那向来对谁都不感兴趣的大师兄也将其金屋藏娇。 换作他,也会忘记沈清平是男子,将其藏起来不让他人瞧。 沈清平藏在衣袖下面的小手不断握紧,心中愤怒难忍,双眸锁定住眼前气焰嚣张的柏异。 与此同时,她的骨子里,那股属于原主想要折磨人的狠辣劲儿顿时上来。 当然,她绝不会把自己眼下的愤怒归结为是对云修的担心和心疼,她就是单纯地讨厌这种落井下石的小人,想要狠狠地将其鞭打一顿发泄心底的不爽。 仅此……而已…… 荔枝跟绿珠追随出来,两人眼里的意外都还未来得及收回去。 她们本以为按照沈清平的性子一定会对云公子被打的事情无动于衷,以为沈清平就算心底对云公子的遭遇有所在意也会分清楚局势不会插手,结果,沈姑娘做出来的选择却让她们意外至极。 绿珠挨着荔枝站立,嘀咕道:“荔枝姐姐,姑娘不是对公子不喜欢吗,怎么会突然跑出来?” 她跟在沈清平身边这么久,从未见过姑娘对云公子有半点上心。因而,如今沈清平的所作所为,则被绿珠在心里解读出了另一种心机。 可能沈姑娘是觉得云公子还有重新翻身的机会,所以,沈姑娘眼下为了云公子站出来,仅仅只是因为沈姑娘想要在云公子面前表现表现。 荔枝却不这么认为。 她倒不觉得沈姑娘是真的自私自利,当初被黄公子抓到府里的时候,也是沈姑娘让她先行离开。 在危难关头,沈姑娘并非狠心,也并非不在意他人的生死。 相反,沈姑娘骨子里是把任何一个人的性命都看得极其重要的。 眼下的情形,云公子内力尽失,虎落平阳被犬欺,其实忍忍就过去了,但是,沈姑娘却没有选择视而不见。 或许,沈姑娘对云公子看似不甚在意,内心深处,却并非无意。 柏异身后的两人见到沈清平面容时,皆是一阵心猿意马,尽管在背地里他们都会把沈清平说得格外难听,可面对美颜暴击的时候,他们也无法抵挡。 都说沈公子不仅之前将云修迷得死死的,现在就连庞焅也被其美色所迷,是沈清平一身狐媚的好本事。可说实话,面对如此娇媚动人,一颦一笑皆撩拨人心的人,换成谁都无法做到不动心思吧。 男子又如何? 只要长得够美,便也有成为狐狸精和祸水的资本。 两人不把云修放在眼里,对沈清平却是面上要做做样子的,毕竟,眼前这位可是跟庞焅牵扯不清的主角,当即异口同声道: “玄机门弟子视宜见过沈公子!” “玄机门弟子视仁见过沈公子!” “……” 柏异站在原地,并未开口,只是望着沈清平的目光之中充满轻视与鄙夷,除此之外,还不加掩饰地显露出对沈清平的贪婪及亵渎。 云修:“……” 活腻了? 第249章 她在生气,为他生气 沈清平最讨厌的便是男子这等亵渎猥琐的目光了。 她恶心到不行。 余光再次扫了眼云修受伤的状况,心里的火焰不知为何不受控制地越烧越旺,白皙精致的面庞涌上怒意的红霞,她乌溜溜黑漆漆的眼眸瞪着柏异,暗暗捏紧掌心。 云修看去,不太确定地多看了两眼。 她似乎在生气。 为他生气。 思及此,他偏过头,嘴角在无人看见的角落勾起愉悦的弧度,原本因为不愿意被人看见狼狈一面的不悦和难堪烟消云散。 原来,看似没心没肺的她,也会心疼他啊。 看来在适当的时候,还是应该在她面前用用苦肉计,比如今日这顿遭受的屈辱与毒打,跟云修幼年时期经历的一切根本算不得什么,可一想到能够让她有所不一样的情绪,云修心底就开始舒适。 柏异丝毫没有被沈清平颇具威严的目光吓到,换做之前,沈清平还被庞焅放在心尖尖上宠着的时候,他必然没有敢招惹沈清平的胆子。 然而,现在,整个玄机门谁都知晓沈清平的地位一落千丈。 既然是一落千丈,不再受到庞焅重视的处境,那便是谁都能凑上去欺辱一番。 察觉到沈清平周身涌动的怒火,柏异下意识看了一眼被他殴打在地爬不起来口吐鲜血的云修,“都说云修跟沈公子有那么一段前程过往,还说云修不过是在自作多情,如今看来,也并非如此啊。” 荔枝跟绿珠看到云修受伤,出于多年在寂云庄对其的畏惧于害怕,立时过去,一左一右将衣衫单薄的云修搀扶起来。 两人听到柏异的话时,皆是一愣。 好不容易才摆脱掉庞焅对云公子跟姑娘之间关系的怀疑,如果今日姑娘站出来为云公子出头的事情传扬出去,再不小心传到了庞焅的耳朵里,怕是自家姑娘之前在庞焅面前精心维持便会功亏一篑。 意识到此举的危险性,绿珠与荔枝又纷纷松开搀扶住云修的手,回到沈清平身后站立。 沈清平自然懂得这个道理。 她也很想要为云修出气,尽管,她连自己为何这般生气想要站出来为云修出头的理由都没弄清楚,但心里就是很不舒服。 若不发泄发泄,她会难受。 只是……该如何发泄呢? 未免这些人再次质疑她跟云修之间的关系,沈清平冷哼一声,眼神轻蔑地在云修面上扫过,以非常高傲不屑的姿态扬了扬下巴。 “你在瞎说什么?我跟云修压根没关系,云修喜欢我,将我留在他的身边,一直以来就是他独断专行的决定,而且,他一点也不尊重我,根本没有询问过我的意见。这样一个做事情只考虑自己喜好,不顾他人感受的人,怎么可能会让人喜欢?” 她是在做戏。 不过,趁机吐槽一下心里对云修的不爽也是真的。 话音刚落,沈清平就感觉到后背被一道冰冷而饱含警告的视线锁定,不用回头,她就很清楚地知道这道目光来自哪里。 当下,挺直的背脊颤了颤,以绝对的高姿态扬起的下巴也低了低。 云修:“……” 呵。 若非周围还有这么多人,他一定会把她按在角落里,大掌扣住她不盈一握的纤腰,鼻尖会贪恋地轻嗅她的馨香温软,再以自己的方式……惩罚她。 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便是来自四面八风的寒风与冰雪都无法驱散体内那股突然窜起并横冲直撞的欲念。 她这看似高傲绝情,又怂巴巴的模样,让人看着便欲念横生,只想要找个安静的角落避开周围人的注视,将她压在一方隐匿的小角落里狠狠欺负。 最好是……欺负到她双眼湿润,气喘吁吁,双腿发软。 柏异怀疑地视线落在沈清平与云修身上,心里却对沈清平嘴里指责奚落云修的话极为赞同,他嘴角勾起,回想起沈清平目前的处境,眼底的亵渎之色加重。 紧跟着,柏异双手背在身后,不再管云修,而是将注意力集中在沈清平脸上,喉结滑动,发出咕噜的响声。 他上前两步,靠近沈清平,用着极其暧昧的距离靠近她,在她耳畔轻声说道:“听闻沈公子最近在玄机门的日子很不好过,大师兄也派人将你院子里的火盆全都撤了下去,近日以来,偏偏又是大雪覆盖的恶劣气候。沈公子的身体瞧着比女子还要纤弱,小脸苍白似雪,应当是没受到很好的照顾,只要沈公子答应跟我暗中来往,我还是能够为你的处境尽一些绵薄之力的。” 话中的暗示非常明显。 沈清平心里的那股火气更加旺盛了。 呵! 方才她站在院内朝外走时,将柏异的那番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从字面上的意思听来,是柏异对朱丹颜早有倾慕之心,因而嫉妒云修得到朱丹颜的刮目相看和喜欢,所以才会针对云修,趁此机会落井下石报私仇。 明明心里喜欢朱丹颜,却又对她发出这般暧昧讯息…… 啧啧…… 渣男! 看着两人危险的距离,云修瞳孔一缩,眸中寒光毕露。 一旦柏异再有得寸进尺的行为,他怕是会按捺不住心底的嫉妒与占有欲,当场出手杀了他! 沈清平正要跟柏异拉开距离,却在退开时被拉住手腕。 “……” 柏异压低声音,用着只有他们二人听到的音量开口:“我劝你识相点,不要惹我不高兴,否则,你以后在玄机门的日子只会越来越难过!” “……” 威胁她? 沈清平眼底滑过厉色,太久没动手表现一番自己的狠毒做派了,估计很多人都以为她是看着好欺负的类型。 恰恰相反,她看着性子好拿捏,老是被掌控在别人手里,骨子里却并不好欺负。 而且,她的好脾气,都是区别对待的。 在对待身边对待她好,给过善心的人,或者是在绝对的强者,除了服从一条道路可走的人时,她会用最好的脾气去对待。 可如果对上柏异这种垃圾玩意儿…… 只能说,原主折磨人的狠辣手段她此刻是完全不排斥的。 盯着柏异令人作呕的嘴脸,沈清平知道,他是准备缠上自己了。 这一瞬间,她有些害怕,可她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致使身体里的每一寸血脉在疯狂燃烧。 而后,这股勇气促使她干净利落地抬手,拔下束发的白玉簪,照着柏异的肩膀稳准狠地扎下去…… 第250章 姑娘总在搞事情 白玉簪尖端锋利,随着沈清平用尽浑身的力道和快狠准的速度,在柏异察觉之前先一步下手,簪子的尖端刺破衣裳,扎入皮肤—— 她甚至连簪子穿透衣物跟皮肤的细微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沈清平握着银花簪的手力道收拢,看着鲜血穿透衣裳,将布料打湿,瞳孔里倒映出那一大块刺目的鲜红。 “啊——” 柏异的惨叫响彻天际。 围观的每一个人在听到这道声音后,再看向那个瘦瘦弱弱,随时都能被人掐死的娇媚少年郎时神色顿变,纷纷从一开始对其惊艳又鄙夷的目光,转换成惊讶与恐惧。 在场谁也没有看过沈清平这般狠毒的一面。 毕竟从沈清平来到玄机门开始,一直被云修很好地保护在院子里,平时就算出去行走,也都是笑脸迎人,和和气气的。 突然间,见到少年郎一改往日的好拿捏脾性,变得这般心黑手辣时,皆心生畏惧。 而周围前来看热闹的人越多,就越是说明今日发生在这里的事包不住了。 荔枝跟绿珠对视一眼。 姑娘总是在搞事情啊…… 听着耳边的声音,沈清平手里的力道渐渐放松,她退开两步,跟柏异拉开距离,再一看周围聚集了一排排正用畏惧的眼神看向自己的人群时,皱起秀气漂亮的眉。 她觉得掌心很烫。 在簪子刺向柏异肩膀的瞬间,沈清平脑海里闪过的片段却是云修被柏异殴打的片段,她偏过头,正好对上云修深邃却藏着点点笑意的双眸。 “……” 他的眼神…… 他一定是想多了。 可究竟是不是想多了,沈清平也不确定。 她想要用气愤和单纯看柏异不爽的理由来解释清楚自己的行为时,脑海里关于云修被殴打的画面再次清晰地浮现。 她想,其中还是有很小的一部分原因是来源于云修的。 而且,沈清平敢这么做,自然会考虑到这么做以后会导致的一连串后果,估计现在很多人都会在背地里怀疑她跟云修之间的关系了吧。 如果她现在说,她这么做都是单纯地想要出气估计没多少人会相信吧? 果不其然,她听到了一阵议论声。 “我一直就挺纳闷的,之前沈公子跟三师兄在一起甜甜蜜蜜的,我看着都羡慕,连师姐也因为两人的亲密行为跟三师兄闹脾气。之后,又突然传言说沈公子跟三师兄没有关系,喜欢的是二师兄,现在又跟大师兄纠缠。尽管……这情况很复杂,绕来绕去的,可我觉得……沈公子跟三师兄才是真爱。” “为何这般说?” “沈公子跟三师兄站在一起的情绪跟动作,明显与跟其他两位师兄站在一起时不同。” 又有几人参与进来讨论。 “我也这般觉得。” “难道你们不是因为觉得三师兄跟沈公子站在一起最登对养眼,才会先入为主的认为三师兄跟沈公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我吃颜值。” “附议。” “……” 沈清平分外无语。 柏异浑身冷汗地倒在地上,顾不得臀部传来的冰冷和僵硬,颤着手碰了碰插在肩膀处的白玉簪,磨牙道:“沈清平,你找死!” 一旁的视宜视仁将其搀扶着。 沈清平那么珍惜生命的一个人怎么会找死呢? 她眉眼清冷地众人脸上扫过,忽略掉想要颤抖的手指,将其藏在衣袖下,迎上柏异恨不得杀了她的目光,将柏异方才跟她谈话的内容公之于众: “找死的是你,我沈清平虽然落魄,虽然被冷待,但也轮不到你来对我趁火打劫。想要我屈服在你的淫威之下,简直做梦!” 说这番话时,沈清平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气势。 跟在云修身边这么久,她依葫芦画瓢模仿着云修冷淡自若的神色和目空一切的眼神,轻蔑地望了眼柏异。 此话一出,在场看热闹的玄机门弟子立即又调转话头,把从沈清平跟云修的话题里转移到了柏异的身上。 尤其在听闻柏异的龌蹉心思以后,纷纷对沈清平投去同情的眼神。 长得美就是不好,走到任何地方都会有人觊觎。 柏异本还想要再说,然而,这件事情本就是他理亏。 他没想到的是,沈清平竟然会当着众人的面直接说出来,这让向来要面子的他立即怒火中烧。 同时,这边闹出的偌大动静,自然也传到了庞焅耳中。 庞焅带人赶来时,就见柏异坐在雪地里,一手捂着流血的肩膀,另一只手困难地将插在肩膀处的白玉簪从皮肉里拔出来,再哐当一声丢到地上。 这几日没来看沈清平,还故意冷待,本意是想要沈清平明白他的暗示,主动送上门来。 结果,他低估了沈清平的骨气,也很意外又惊喜的看到了他的另一面。 要不是见到沈清平动怒,他还以为,她就是个只知道躲在屋子里用锦被云缎将自己裹起来取暖的小可怜呢。 对于庞焅的到来,沈清平并不意外,她目光极其冷淡地扫过庞焅,虽然心里没有底气的在不断打鼓,但面上却不露分毫。 “今日,我给你一个教训,希望你以后不要在我的院门前放肆,就算你要私底下找谁的麻烦,那拜托你找别的地儿。云修的确不招人喜欢,包括我也恨不得他死了才好!可是,他既然是庞公子安排到我院子里来的,那就是我院里的人,既是我院子里的人,其他人便没有资格处置!” 沈清平转身,看也不看身受重伤的云修,也将赶来的庞焅直接忽视,步入院门。 “关门。” “……” 绿珠跟荔枝吓得心头直跳,两人将身受重伤的云修搀扶进去,再依言将门关上。 被隔绝在外的庞焅:“……” 原来,温顺如她,聪慧如她,在被逼急了的时候,也会伸出尖锐的爪子去挠挠对方。 众人在庞焅出现时,纷纷低头做礼:“见过大师兄!” 柏异脸色乍变,眼露惊恐:“……” 大师兄怎么来了? 那刚刚的事……岂不是全被看见了? 柏异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赶紧从雪地里爬起来,跪着爬到庞焅面前,一把抱住其腿,眼珠子转来转去,急急忙忙道:“大师兄,你刚刚来得晚,没看到沈清平有多维护云修,他做的一切都是在为云修出气。而且,我也没有被他的美色所迷,做出威胁她的行径。” 庞焅早已对事情的经过了如指掌,抬脚揣在柏异受伤处,将其踢开,“跺了,埋在后山的树木下当化肥。” 柏异瞬间面如死灰:“……” 娘的,一个比一个残暴! 第251章 被撩到腿软 一进院内,沈清平就卸下方才在众人面前表现出来的高傲与镇定,她的掌心因为紧张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方才,一定是老天爷给了她任性妄为的勇气。 不然,她哪里敢那般做? 云修轻咳几声,他探出舌头,将嘴角流出的血液舔干净,再用布满薄茧的指腹摸了摸嘴角。抬眼望着还在震惊当中,站在原地没动的沈清平,轻声道:“吓到了?” 吓到? 沈清平倒不是被外面的阵仗吓到了,只是被自己的所作所为给吓到了。 绿珠回想起自家姑娘在众人面前表现出来的狠辣果决,对云修的话抱有怀疑。 姑娘可是动不动就搞事情,一言不合把人整治得半死不活的性子,这般强大狠毒的心理素质,哪里会被吓到? 呵呵。 云公子一定在开玩笑。 她至今都还记得,当初孟朗被抽打得只剩下半口气,又近乎昏厥被下人抬出去的血腥场面。 所以,不是绿珠不把自家姑娘往善良仁慈的方向想,主要是自家姑娘心狠手辣这一条前科累累,令人想起便不寒而栗。 荔枝望着沈清平,脑子转得飞快,“姑娘,眼下的事情,怕是又要在玄机门掀起一阵风波。而且刚刚的情形就连庞公子也来了,你原本跟庞公子就处于随时都能够一拍两散的境地,如今这件事,怕是会有所影响。” “……” 沈清平何尝不清楚这一点。 只是事情做都做了,现在想要时光倒回,把当时被鬼上身的自己拉回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也晚了。 更何况,她如果不出去,那男子会把云修打得更惨。 当然,她可不是同情云修,也没有心疼。 她之所以站出来维护云修,只是不希望云修受伤。 她在玄机门的处境,还需要靠着云修翻盘拯救呢,在没有翻盘之前,保护好云修,护好他的安危,也是她应该做且必须要做的。 沈清平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云修,眼睛水汪汪的,充斥着对他的依赖,“接下来,要看你的了。” 她肯定是不能在庞焅的眼皮子底下演更多的戏了。 必须要尽快远离玄机门这个是非之地。 而想要远离玄机门,不想要继续掺和到这种复杂费脑子的旋涡当中,沈清平很清楚,单单是自己孤身一人根本没有办法逃脱庞焅的掌控。 至于姜別客那边……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的境地啊。 再者而言,姜別客心心念念的只有朱丹颜,一旦姜別客有机会逃离玄机门,那么,他第一个想要带走的人肯定是朱丹颜,不会是她这颗起不了作用的棋子。 是以,沈清平只能把所有希望到寄托在云修身上。 云修是主角,跟着他走,绝不会错。 云修勾唇,深邃的眼里透出一丝安抚,他忍着身上的难受靠近沈清平,费力地抬起被柏异殴打的一动就痛的手臂,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道:“再等等。” 闻言,沈清平的担忧减半。 晚间,送来的饭菜又是凉透了的,沈清平送进嘴里的时候感觉不到一点暖意,肚子里也冷冰冰的,便只草草吃了几口充饥。 天气严寒,大雪纷纷的架势没有丝毫减少,甚至还有要再下上好几日的阵势。 沈清平缩了缩穿着一层又一层衣物的身体,伸出小手,轻轻地推开紧闭的窗户。 雪花伴随着寒风吹来,砸在她细腻如玉的面庞,屋檐挂着的一排排八角仕女图灯笼光影,晦明晦暗地照在她精致漂亮的小脸上,将她的面容在光影绰绰中时隐时现。小巧挺直的鼻梁,像是被笼罩着一层暖色的光,在黑夜里反倒格外漂亮瞩目。 寒风吹打着她的面颊,透过下巴处吹进纤长的脖颈,再透过留有一丝缝隙的衣物钻入肌肤。 沈清平哈一口气,白茫茫的,小脸分外惆怅:“唉,这雪究竟要下到什么时候啊?” 她讨厌这样的天气。 非常讨厌。 寒风袭来,冷得她身上每一个毛孔像是被兵封着,说话时,牙齿都在咯咯打颤。 绿珠跟荔枝在屋内收拾,两人身体素质比沈清平好上许多,即便也怕,气色却是健康红润的,不像沈清平小面的莹白虚弱,看着像风一吹便要倒下似的。 沈清平叹息一声,正要将推开一点的小窗重新关严,双手忽然被抓住。 熟悉的面容,俊雅如画。 沈清平心中警铃大作,飞快地望了一眼寂静的周围,确定不会有人发现后,才松展皱起的眉头。 幸亏她跟庞焅目前还在冷战阶段,院子周围也没了那么多人监视,不然,她跟云修在这般亲密的行为定然会被人禀告给庞焅听。 到那时,估计她跟云修的小命就快要走到尽头了。 其实,事态一路发展到现在,沈清平都不明白庞焅为何独独对她心生喜欢。 不过这种喜欢,并不纯粹。 她分神地想着,庞焅或许是喜欢她的样貌,也或许是她在无意间的话触动了他吧。 而且,庞焅喜欢她的缘故,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以为自己是男儿身。 她的指尖一痛。 沈清平疼得嘶了一声。 抬眸望去,竟然是云修抓住她的双手,正张开薄唇,在她敏感娇嫩的指腹间用牙齿咬了一口。 绿珠跟荔枝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当即很有默契地转身。 姑娘跟云公子正在卿卿我我,她们杵在这里便罢了,还盯着人家在一旁默默吃狗粮看姑娘跟云公子秀恩爱算是怎么回事儿啊。 沈清平也没管两个丫头的反应,她们跟在身边这么久,什么该看,什么不应该都很清楚。 即便明白这个理儿,她还是心生窘迫,想要挣脱掉云修的控制,却在她刚一动作时,她被咬过的手指,被他抓着,在她的注视下,被送入男子冰凉柔软的唇。 指尖湿濡,且热乎乎的。 云修将嘴里的手指抿着,感受着冰凉一点点褪去,等她的指尖有了温度才松开衔在嘴里的手指。而后,大掌捧着她冰凉的双手,哈了哈气,动作生疏地为她取暖。 沈清平:“……” 嗯。 心里面暖洋洋的。 她必须承认,云修如果想要对谁好的话,他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皆具备撩人撩到对方腿软的魅力。 比如沈清平现在,就在云修的温柔对待一下,浑身颤栗,小腿肚也隐隐有了发软的迹象。 第252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这撩人能把对方撩到小心脏砰砰乱跳双腿发软的致命魅力啊。 真是该死的存在! 沈清平废了好大劲儿才努力让发软的双腿有了一点点力道,她的脑海里,不断浮现言桑跟朱丹颜的面容。 在无法抵挡又差点沉沦在云修魅力的时候,必须把他后宫妹纸拉出来刷刷存在感,以此来稳住自己的心性。 啧啧…… 她果然聪明,果然理智,果然身心正直,不为美色所动,所以,她才能够想到如此办法来抵抗云修撩拨的魔力啊。 清晰感觉到冰凉的小手一点点变暖,云修的掌心也跟着散发出源源不断的热意,他用手指将沈清平并拢成拳的手掌一点点推开,而后低头,继续吹出几口热气。 沈清平舒服地眉眼微动,若她是一只圆润可爱的绒毛动物,再拥有一条毛茸茸的尾巴,此刻一定会高兴地一甩一甩。 暖呼呼的。 舒服啊! 云修吹完热气,又用较之女子粗糙几分的手掌摩擦着她滑嫩如脂的手背,在这样不断地来回摩擦之下,沈清平手背的温度也逐渐变暖。 不得不说,云修有的时候当真是十足的暖男。 不过,这是在排除他是渣男人设的情况之下。 沈清平永远不会忘记云修最终的人设走向,正因为她有如此好的记忆,才会按捺住有时跳动的少女心。 等掌心里的小手总算有了温度,云修嘴角的弧度也随之扩大,他空出一只手掌,剩下的一只手轻而易举地掌控住沈清平的手。 沈清平感受着双手的温度,一点也没有要跟云修拉开距离的意图。 云修既然如此照顾体贴地对待自己,那么作为还在抱大腿的她,应该也要做点事来回报云修。 于是,沈清平用温暖的双手捧住云修的大掌,她学着云修摩擦生暖的动作揉搓着他的手背跟手心。 渐渐地,两人双手的温度越来越热。 云修眸光一深。 还算她有良心,没有用完他直接丢弃。 他的另一只手落在腰间,欣长的身形靠在微微敞开的窗户上,高大的身躯帮沈清平阻挡了寒风白雪的侵入。紧跟着,骨节分明的手指摸到腰间挂着的袋子,手指用力将其攥住,再扯下来。 小鼻子动了动。 她闻到了食物的香气。 想想这段时日被冷落的遭遇,以及每顿饭只能匆匆吃上几口垫垫肚子的悲惨经历,沈清平双眼一阵酸涩,小鼻子通红通红的,好似下一秒就要飙泪。 她好想吃一顿热乎乎的食物啊。 可惜,这些都只能想想。 目前,只要她不对庞焅示弱讨好,继续冷战,她在玄机门的待遇,就会一直这样每顿吃冷饭冷菜,屋子里连暖手炉都不可能有。 她好怀念屋子里温暖如春的时光啊。 忽然间,她抽抽小鼻子,想想庞焅这一言不合就降低她生活环境和条件的作风,再想想云修就算再生气也不会降低自己生活标准的行为,便觉得云修能够成为主角是没道理的。 至少,云修即便生气,也从来不会降低她的待遇。 有了对比之后,沈清平对云修心底的情绪便更为复杂了,同时,又充满了对云修的感激。 还记得那次,她把云修当成挡箭牌之时所经历的,沈清平顿时觉得他的面容跟天神一般。 她双眼酸涩,泪珠打湿卷翘的睫毛,像极了一滴滴露水滴落在绿叶青草上,“我想回寂云庄了。” 还是待在寂云庄最好。 当初,她就不应该跟随云修来到玄机门,卷入这场阴谋。 然而,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也没有后悔药可吃。 云修心尖募的一软。 他从沈清平的双手中将手拿出来,将袋子一左一右拉开,而后将里面散发着热气跟香甜的东西拿出来,放到她面前,“吃吗?” 她还沉浸在对寂云庄的怀念之中,一时没反应过来,眼神懵懵懂懂,“嗯?” 见状,云修心念一动,他几乎是想也不想地倾身上前,在她饱满光洁的额头落下一个蜻蜓点水,注满疼惜与温柔的吻。 亲密的举止做得多了,沈清平早对此没了多余的注意力,也并未察觉到这个吻里夹杂的温柔疼惜。 她眼中的泪珠一点点消失,盯着眼前的食物。 云修手里拿着的东西在黑夜里看不出什么颜色,总之黑乎乎的,外面是一层还有泥土的皮儿,但散发出来的热意跟香甜,却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这是……烤地瓜? 咕咕…… 沈清平羞愧地垂下脑袋,再摸了摸扁扁的发出尴尬声响的肚子。 饿了…… 想吃。 她探出舌尖在嘴唇处舔了舔。 云修退开些许,结束掉这个蜻蜓点水的吻,他也没有取笑沈清平,只勾着唇,深邃漆黑的双眸在黑夜里散发出流光溢彩的波澜。 接着,在沈清平的注视下,他将烤地瓜一分为二,里面黄橙橙地食物部分露出来,还散发着暖暖的热气,在大雪纷纷的黑夜里格外勾人食欲。 好看修长的指尖剥开外围的一层皮儿,将黄橙橙的地瓜送到沈清平嘴边,“张嘴。” 沈清平眼底聚集着灿若星辰的光芒,“……” 她见识过很多时候的云修,其中没有一处是不好看的,可如果要说最让她惊艳到一辈子都不能忘怀的,便是此刻。 青年面容俊雅,好看到过分的五官在烛光下若隐若现,他欣长挺拔的身躯替她挡住寒风暴雪的侵入,穿着与他以往锦衣华服毫不相复的普通衣裳,大掌却捧着半个热气腾腾,甜香四溢地烤地瓜。 心脏,在一瞬间停止跳动,耳边呼啸的寒风消失。 她的耳边,只剩下云修的话。 沈清平顺从地张开嘴,将烤地瓜咬了一口。 咬了第一口之后,剩下的也就不需要云修亲手投喂了。 沈清平眼中满足地拿过半个烤地瓜,小口小口吃着,热乎乎的食物下肚,浑身暖洋洋的,被冰冷食物虐待多日的肠胃顿时得到了安抚。 云修见她吃得开心,也跟着咬了一口,“我幼时四处流浪,每日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能在冬日吃得此物,便觉得是世间美味了。” 沈清平吃得手里都是,咽完嘴里的食物,一怔,“……” 是了。 她差点忘了,云修的童年遭遇是很悲惨的,也正是年少时过多的磨难,才会造就他如今残忍寡淡,腹黑狡诈的性子。 第253章 指尖正在发烫 嘴里属于烤地瓜留下来的香甜,突然没那么甜了。 望着云修在光影下半明半暗的侧颜,粉嫩香软的小舌头抵了抵嘴角,将最后一点残留的地瓜尽数咽下。 方才倍感满足与愉悦的心情,不知为何,有点酸酸的,涩涩的。 也许,是云修的那一番话让她有所感触。 明明是轻描淡写的几个形容词,偏偏重重地落在心房,并且根据他简短的形容,脑海里真实的开始浮现一幕幕不忍多看的凄惨画面。 很难想象,云修竟然也有那般过去。 毕竟在沈清平的印象当中,他从来都高高在上的,仿佛生来他就是身居高位,拥有精致矜贵的生活。 是以,谁都无法想象到他的童年生活。 云修咬了一口热气腾腾地烤地瓜。 在玄机门,他连一顿好的都无法吃到,此刻,吃着幼年时曾经觉得最美味的烤地瓜,身待着想要共度余生的人,云修的心内涌上阵阵满足。一些深埋在脑海里的记忆,尽数被勾了出来。 若非被逼到如此境地,他甚至都忘了幼年时期他是如何一步步走过来的。 如今再将曾经的遭遇在脑海里走一遍,云修觉得似乎只是一场梦境而已。 两人无言,耳边响起的,只有夜晚呼呼的风声。 他吃烤地瓜时的动作优雅,速度极快地将其解决完。 云修一抬眼,就对上沈清平同情与疼惜的目光。 同情么……他不需要。 疼惜么…… 他喜欢。 待捕捉到云修嘴角上扬的弧度和眼底微妙的幽光时,沈清平飞快地抽回眼。 虽然,她很不喜欢陪伴他一起来到玄机门,可是经过这次的事情以后,她跟云修之间的关系的确有所进益。 只是是哪一方面的进益她就不太清楚了。 反正沈清平觉得,这层关系进益的朦朦胧胧,暧昧不清,有点甜蜜的模样,又带着那么一点无法消除的苦涩。 她吃完烤地瓜,双手还摊开着,恰好一阵寒风吹来,将她掌心里的暖意吹散,也将她适才有些混乱不清的神智吹散。 烤地瓜吃过了,接下来,她该安置了。 总觉得跟云修这般安静和谐在一起相处时,她浑身哪里都不自在。 云修却并不觉得。 相反,比之沈清平那不知所措的心绪,他反而特别喜欢就这样安安静静的跟她待在一起,注意到她手指上还沾染着烤地瓜,他的眸光一暗。 就在沈清平感觉到一股危险逼近时,她的双手已经被云修抓住,并且眼睁睁看着云修低头,将她五指间沾染到的地瓜送到绯色的薄唇边。 而后,她的手指被一股湿热包裹。 熟悉的触感,再次席卷全身。 沈清平浑身一震,与此同时,裸露在外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一层勾人心痒的粉色。 云修吮吸完一根手指,坏坏地用牙齿咬着她的指腹,然后又将剩下沾染到地瓜的手指一一吮吸干净,最后才意犹未尽地舔舔舌头,放开沈清平的手。 感觉到被松开以后,沈清平背过身,反应极快地将窗关上。 砰—— 被吻过的指尖正在发烫。 沈清平呼吸有点紊乱,望着依旧站立在窗前的云修,她的目光随着这道身影移动,不知所措的同时,心底又很矛盾地生出一股依赖与安心。 绿珠低笑,眉眼间的打趣意味格外明显,她觉得以姑娘的容貌,到任何地方都是能吃得开,不过私心里将对姑娘有点意思的俊朗公子对比一番,她不得不承认,云公子的长相跟自家姑娘是最登对的。 而且,姑娘跟云公子在一起的时候,明显跟其他公子不同。 荔枝在里屋将床榻铺好,走出来,“姑娘,天色已晚,是不是该安置了?” 沈清平回神,听着耳边寒风呼啸的声音,她温热的心脏开始冷却,理智再次清晰起来,就连本来无处安放的眼神,也变得坚定清澈。 云修很好。 但他们不合适。 既然注定是不合适的,那就应该在刚刚冒出苗头的时候直接掐断,再将这股本来不应该萌生出来的感情一寸寸掩埋。 夜里,沈清平用被子将自己缩成小小一团。 即便如此,在睡梦中她还是感觉到分外寒冷,抱紧被子的小手一抖一抖的。 云修坐在床榻处,将她可怜兮兮的模样尽收眼底,随即掀开被子,轻声在她身侧躺下。长臂在被子下穿过她的后背,环住她纤细的腰身,将人直接往怀里带。 闻着她头顶传来的淡淡发香,感受着怀里她冰冷的身体逐渐变暖,云修用下巴抵着她的额头,闭眼入眠。 翌日,当沈清平醒来的时候,身边却空荡荡的。 她坐在床上,手却放在身侧的位置,眼眶之中,除了刚刚醒来还未散去惺忪,便是疑惑。 难道她做梦了? 昨晚,她感觉到身上一股温暖,便抱着这股温暖不撒手,迷迷糊糊睁眼,就看见身边躺着一个人。 对方的身上,还有熟悉的松木雅香。 应该不是做梦…… 早饭以粥为主食,并送来几个小菜。 小菜酸辣可口,都是凉拌的,这若是放在炎炎夏日,便是爽口开胃的好菜,但是放在冬日,便只有冰牙齿的份儿了。 沈清平双目无神地趴在桌上,伸手摸了摸冰冷的盘子,再看那碗本该热气腾腾的肉糜粥,此刻却冷得结了一层冰块,失了粥原本的鲜美。 好饿…… 可是一点也不想吃。 尤其是那碗肉糜粥里面还有冰块,这要是吃进肚子里,得折腾死她的胃。 她还是等一等,等这碗肉糜粥里面的冰块融化以后,再勉强吃几口,填填空空如也的肚子吧。 唔…… 突然间,沈清平嘴馋地咽了咽口水。 好想吃烤地瓜啊。 她舔舔嘴唇,依旧记得昨晚烤地瓜的香甜温软。 荔枝叹息一声,将筷子往前一递,“姑娘,你盯着这些饭菜半个时辰了,还是吃一些垫垫肚子吧。” 沈清平丧气满满,“……” 唉…… 都半个时辰了,也没见肉糜粥里的冰块融化,估计就算她再等上半个时辰,情况也不会有所改善。 她扭过头,就见外面还在下雪,地面上已经看不出原本模样,堆积了厚厚的积雪。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只见,消失多日,与沈清平还在冷战的庞焅身穿狐毛大氅,一手撑伞,一手提着往日繁琐花样依旧的食盒,正一步一个脚印走来。 第254章 终于可以离开了 他怎么来了? 沈清平心内惊讶,还以为庞焅这大半个月都不可能理会自己呢。 她盯着庞焅手里提着的食盒发呆。 真希望食盒里面有东西啊。 最好是热气腾腾的食物。 云修站立在院内一角,与正院保持着绝对安全的距离,庞焅来时,注意到云修身上单薄的衣物和还未好全的伤势。 他这三师弟啊…… 性子倒是隐忍。 在被这般屈辱对对之下,竟然还能够顶着一张无动于衷的脸继续维持清冷绝世的高姿态。 这份随时随地都不会破功的心态和本事,就连庞焅隐忍多年也不得不佩服。 然,他们本质上是不同的。 庞焅隐忍多年,维持一副老好人的形象,无非是为了麻痹朱东慈,让他师傅和所有玄机门弟子都以为他就是那般性子。 但云修不一样。 云修的清冷孤傲,是他从来不需要伪装的特质。 庞焅想想两人这么多年的处境,再对比云修现在还能够不卑不亢的心性,难免嫉妒。 他这位三师弟啊,纵使眼下受难于他,可只要他还活着,等待他的,就会是更好更远的前程,如此,怕是不能多留了。 掩藏好心思,庞焅提了提衣摆,他的靴子陷进去雪地里,在雪地上面留下很深的脚印。而后,又抬起眼,透过眼前落下的白雪,注视着正在用早饭的沈清平。 她面前的筷子动都不曾动过。 沈清平在寂云庄被云修养得太好了,不想要亏待自己的胃,强迫自己吃不想要吃的食物。所以,下人送来的每顿饭菜,都只是为了保护强迫性地吃了几口便不再动。 这段时日下来,她的身形正在逐渐销消瘦。 庞焅走到门口,将撑着的油纸伞交给一旁跟着的下人。 沈清平:“……” 她想离他远点儿。 庞焅走到她对面的空位坐下,目光淡淡地到了一眼桌上的肉糜粥和几个爽口的凉拌小菜。 这些日子,他看似不会过问沈清平的日常起居,其实,却对底下人的手段了如指掌。即便如此,即便知道沈清平过得不好,他也没有出言阻止。 他是有意让沈清平被这般对待的。 沈清平胆子不大,但很聪慧,他相信沈清平能够从最近遭遇的对待中领悟出他想要暗示什么。 他喜欢沈清平,自然而然的,也希望沈清平能主动示好,留在他身边伺候。 偏偏他没想到,沈清平也不知道在别扭什么,明明清楚他的意图,却迟迟没有动作。 对此,庞焅想到的便是沈清平之前对姜別客的注意,以及深夜给姜別客送吃的画面。 他暂时性情还好,也还能容忍沈清平的心里面还保留着另外一个男人的位置,但却不代表,他会一直容忍。 他没有那么多的耐心等着沈清平接纳他。 沈清平的注意力还是在食盒上,至于落在头顶的目光,她看都懒得多看一眼,不用说,那眼神无非又是想要暗示她主动爬床。 笑话。 她才不要。 一旦她在跟庞焅的冷战中示弱,主动爬床,那就意味着她的女儿身暴露。到时候,她会被庞焅掐死或者直接一剑捅死,亦或者,她的下场会更加凄惨。 不敢想象…… o(╥﹏╥)o 庞焅收回视线,将身上的狐毛大氅脱下来叠放在一边,然后再把食盒放到桌上,揭开食盒的盖子。 霎时,一阵香甜的气息窜入沈清平的鼻腔。 此次带来的,除了他亲手所做的新糕点,再有便是热腾腾的鸡汤和饭菜。 他很清楚沈清平眼下最想要的是什么。 正因为清楚,才会刻意带过来摆放在沈清平的面前。 沈清平的确很想吃热气腾腾的饭菜,她甚至在想,自己应该先喝一大碗鲜美的鸡汤下肚,再拿起筷子夹菜扒饭。 但是,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面对庞焅投来的眼神,她皱皱小鼻子,很有骨气地将脑袋移开,不再去看鲜美诱人的饭菜,并努力忽视掉不断往鼻腔里钻的食物香气。 呵。 不就是吃的吗? 她忍! 等熬过这几日,相信云修肯定能重新翻盘,掌握玄机门的大权,届时,她只要牢牢抱住云修的大腿,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想要暖手炉挥挥手就会有人送来。 庞焅没想到她如此固执,当下将盘子里的东西一一端出来放好,再将冷却掉的食物命人撤走,“清平,我再给你三日考虑。” 沈清平:“……” 哼! 莫说三日,就算是给她三十日,她也绝不示弱。 庞焅对于沈清平的冥顽不灵极为不爽,但他到底没有当场发火,只重新起身,将狐毛大氅披上,大步离开。 荔枝跟绿珠抬头,等庞焅带人走远后,道:“姑娘,可以吃了。” 沈清平深吸两口气,她赶紧拿起筷子,倒了碗鸡汤,刚喝一口,没来得及回味鸡汤的味道,便想到荔枝跟绿珠跟着自己很不容易。 反正这么多她也吃不完,当下把饭菜平均分成四份,风卷云残地开始解决。 而剩下的一份,自然进了云修的肚里。 沈清平还非常贴心地给他从鸡汤里挑出了一只肥美鲜嫩的鸡腿,让最近受尽苛待的云修好好补补。 …… 晚上,沈清平抱着身边温暖的源头,睡得香甜。 云修则突然睁开眼,在黑夜里散发出幽幽冷光,他将怀里的沈清平推开些许,注意到外面的一点火光时薄唇勾起,而后抱着怀里的沈清平从床榻上坐起来,手掌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小脸,“醒醒。” “……” 她一点也不想醒来。 沈清平眼睛也懒得睁开,直接伸手,环抱住云修精瘦有力的腰身,小脑袋像是小动物撒娇般在他怀里依赖十足地蹭了蹭,并仰起头,张开粉唇,在云修下巴处亲了亲,小声嘀咕:“再睡一会儿。” 天气冷,身边难得暖洋洋的,她舒服的四肢都想要罢工,压根不想动。 云修低眸,望了眼懒的不想动弹的沈清平,眼底滑过无奈,他倒是想要继续留在这里。 只可惜,时机不对。 知道她不会轻易醒来,云修只好一手扶住她的下巴,薄唇凑近她的耳畔,用牙齿咬了咬她敏感又脆弱的白嫩耳垂,低声道:“不是想要回寂云庄吗?” “……” 等等…… 回寂云庄? 所有的睡意瞬间消散,沈清平闭着的眼睁开,她在黑夜中透过照射进屋内的微光捕捉到云修的面容,心里涌上雀跃。 终于可以离开了! 第255章 为她穿鞋袜 绿珠跟荔枝早早收拾好行李,她们来时没有多少,走时收拾起来也快,只带了一些银票和碎银子。 两人候在门外,高兴地搓手取暖。 绿珠满眼向往,眼神从没有一刻比现在来得清亮有神,“等了这些日,总算是可以离开了,待回到寂云庄,我定要好好吃上一顿!” 荔枝同样欢喜,“嗯。” 屋内。 沈清平还处在震惊当中,巨大的欢喜围绕着她,清澈的眼眸在散发出星辰般的光点。她惊喜地从床榻上坐起来,双脚一时忘了穿鞋,赤脚踩在地上。 云修伸出长臂,将她从身后一把揽入怀中,再拿过地上摆放的鞋袜,动作温柔地给她穿好,“地上凉。” 一套动作下来,他做得行云流水。 沈清平眼底的惊喜未散,微笑去看云修时,正好透过屋内洒落进来的微光看到他隐在黑暗中的侧颜。 脚上传来的温暖和异样,让她从能够离开的喜悦中回神。 (?`?Д?′)!! 云修在干嘛? 她是不是太高兴以至于产生了幻觉? 沈清平浑身僵硬地躺在云修怀里,在脑海里搜寻了一遍有关云修跟后宫妹纸们之间的相处方式。 无疑,云修能够成为主角是有道理的。 在书里,他虽然对各位妹纸们的态度不算特别明显,但有些动作和偶尔的眼神转换,却能够让后宫妹纸们感受到他的几许温柔。 而往往云修对待后宫妹纸们最温柔体贴的时候,一定是在床榻间肢体缠绵时。 尽情尽兴时,他会控制不住力道在对方身上留下激动的痕迹,但激情过后,等待着后宫妹纸们的,便是平常感受不到的宠爱。 沈清平在脑海里把看过的片段过了一遍。 最终,在某一个画面停顿。 云修固然多情,身边对她死心塌地的妹纸成群,他却对这些妹纸持用一贯不拒绝不主动的政策。 总的来说,凡是可以给他带来利益或者对他自身修炼功法有益的妹纸他从来不会拒绝,都会对其有几分难得的温柔和好脾气。 不过,再多请滥情的人,心里面也会有一个初恋和白月光。 如果说朱丹颜的存在对于云修来说是初恋的感觉,那么,孟玉楼的出现,一定就是云修心里面的白月光。 看文时,在后宫妹纸的设定里面,沈清平最喜欢的也是孟玉楼的人设。 与其他人设不一样,孟玉楼的人设在后宫文里面是难得一见的三观正。 然而,也正是因为孟玉楼极为难得的三观正,才能够把她跟云修的感情描写的部分占据其他所有感情中的第一位。 到后期,也就整本文里面的阴谋线和明争暗斗以及孟玉楼跟云修之间分分合合的感情最有亮点。 沈清平虽然很希望男主能够抛弃所有后宫妹纸,对孟玉楼一心一意,但毕竟是种马设定,不能免俗。 即便没能够看到最后,沈清平心底也明白整本文的大致走向不会更改,孟玉楼还是会成为云修后宫中的一员。 必然,她也是最让云修喜欢的一员。 而云修跟孟玉楼身体纠缠之后,云修对她的温柔细致会超过对待身边所有的后宫,中间的情节部分,沈清平看的时候跳过了很多片段。 其中,让人印象最深刻的,是某一次翻云覆雨过后,云修为孟玉楼穿鞋的场景。 此刻,原本应该是孟玉楼才能够享有的待遇,却突然出现在了她一个很快就要领盒饭的配角身上。 还是原著里面云修从未将其放在心上的一个炮灰恶毒女配。 所以,不是沈清平没出息,长这么大没见过了不得的大场面,实在是眼前的画面太过让人震惊。 云修自是察觉到沈清平此刻的情绪,只是,眼下没有多余的空闲在这里戏弄挑逗她。 在给她穿好鞋袜以后,宽厚的大掌在她的脚上握了一下。 “真小。” 还没他手掌大。 见她还处在震惊当中没有回过身来,云修轻笑出声,低沉清润的嗓音,在黑暗里显得突兀,却又将嗓音中的愉悦表达的格外清晰。 为了唤回她的心神,他用指尖磨蹭着她细细的脚踝,指腹在脚踝处凸起的骨头处按了按,又用浅浅的一点指甲对准她娇嫩的肌肤,轻轻地,暧昧地摩挲。 难以抑制的颤栗感,瞬间袭遍全身。 她也从震惊当中收回心神,露在外面的小耳朵在夜里迅速红得滴血。 幸亏屋内光线暗,她的小耳朵和窘态才会没有暴露在云修面前。 沈清平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挣脱身后温暖踏实的怀抱,动作略显慌张地落地站定。 而后,她又跑去屏风处将挂着的绒毛雪白披风裹在身上,再蹬蹬蹬地跑过来,双眼在黑夜里布满夜色无法遮挡的波光,“走啦!” 说罢,没等云修反应,便拖着他往外走。 荔枝跟绿珠一直守在门外,听到里面传来的脚步声,赶紧伸手,将门拉开。 挂在屋檐两侧的灯笼烛光昏黄,随风摇曳,院子里的走廊两侧在烛光下忽明忽暗。 在门被推开的那一刻,暖黄的烛光,照射在沈清平娇媚莹白的小脸上。 她牵着云修的手,望了一眼没人看守的院子,想要抬步离开,又不知应该往哪个方向走。 云修迈开长腿,从她身后出门,大掌将她的小手包裹在掌心内,薄唇微勾,“跟我走。” 沈清平望着他高大的背影,“……” 她发现云修愈发帅气了。 几人低着头,一路东张西望,偷偷摸摸地往外走,途中,经过不少巡夜的玄机门弟子,都能够安全的避过。 再往前,众人的鼻尖便闻到一股血腥味。 沈清平皱眉。 她早猜到事情不会如此顺利,想要在庞焅的眼皮子底下离开,必然需要牺牲一些人的性命。 “你们是谁?” 突然,有人停下来。 那人望着正要离开的沈清平与云修,将其认了出来,并大喊:“来人,云修跟沈清平——” 沈清平紧张地挨在云修身边,正想要说该怎么办时,就见那名玄机门弟子话才说到一半,就突然口吐鲜血。 这是? 她往身边的云修看去。 动手的……不是他。 云修一直将她护在身边,在被发现时,他随手折了一片树叶,拍掉上面堆积的白雪,正要出手,却有人比他先一步动作。 第256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咳咳……咳咳咳……” 深夜的咳嗽声极为明显,且那咳嗽声不断响起,似要撕心裂肺。 近来,朱东慈身体是愈发虚弱了。 他之前便让显萩为他看过,若说之前是中毒所致,那么,现在身体里的毒素已然清得差不多,再这般虚弱,便是身体如此。 “咳咳……”他捂着胸口从床上坐起来,咳得胸膛都在隐隐作痛。 朱丹颜与他同住在一个院子,听到夜里的咳嗽声,顿时便赶穿戴好衣物过来。看见桌上摆放的茶具,她快步过去倒了杯茶送到朱东慈嘴边,一边空出手来,拍打着背部给他顺气,“父亲。” 瞧着近在眼前的茶,朱东慈伸手过去,指尖靠近茶杯边沿,试探了一下温度。 接着,在朱丹颜的担忧下,他竟直接甩手—— 哐当—— 茶杯落地,破碎成片,温热的茶水洒了一地。 “逆徒!”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这两个字。 如果说早几年时他这般称呼庞焅,只是在愤怒上,并没有杀了庞焅的心思,那这次对庞焅的称呼便是夹杂着杀意。 朱丹颜被他的口吻和神态吓到。 她从未见过父亲这般失态,也从未见过父亲愤恨一个人恨不得将其杀之而后快的模样。 那双苍老的双眼,血丝布满,嘴角干裂,满目皆是凶光。 大师兄这次是真的太过。 先是违背父亲的意图做出那等令人不齿的事,眼下,竟然还设计父亲得到玄机门。 好在大师兄虽然过分,但说到底对父亲还是存在着一丝敬畏之心的,没有在吃的喝的方面亏待过父亲跟她半分。 她也听闻沈清平那里连口热水都没有的处境,对此,朱丹颜是有些快意的。 三师兄正在大师兄手下受尽磨难,还被沈清平那般无情对待,凭什么沈清平就能依靠那张妖媚的皮相获得大师兄的庇护? 朱丹颜看了一眼地上洒落的热茶,再看一日比一日苍老的朱东慈,心内像是被挣扎一样的泛着疼。 父亲因何动怒,缘由为何,朱丹颜是清楚的。 并且,当事情发生时,她还在旁边看着。 当日,大师兄带沈清平离开以后,之后发生的事情很不齿,她每每想起便触目惊心,也对龙阳之好更加厌恶。 大师兄清楚父亲对龙阳之好所表现出来的恶心,所以,便让那些人对父亲上下其手,把她从来德高望重,克己守礼的父亲当成是秦楼楚馆里的娼妓轻薄凌辱。 朱丹颜在一旁看着,已然对大师兄的作风很是气愤,更别说是经历了这一切的朱东慈。 庞焅此举,可谓是把朱东慈多年的尊严丢在地上狠狠践踏。 朱东慈一生极其注重体面,那日的事,他嘴上虽然一个字没说,但心里对待庞焅的那点师徒之情却彻底没了。 朱丹颜明白那件事将会成为父亲的禁忌,当下蹲下身,将地上的碎片捡起来。 她现在不比之前,有一堆仆人丫鬟伺候着,像打扫的琐碎事宜都落到了她的身上。 而她原本的一些骄纵,也被近来的处境渐渐磨平。 碎片锋利,划破朱丹颜的手指,换做以前,她定然会娇气的呼痛,可惜眼下,她唯有隐忍。 “父亲,您身子不好,还是少动气为好。您也别灰心,我相信三师兄的本事,他一定能从大师兄的手底逃脱,再找到机会将我们救出去!” 她的三师兄,在任何逆境都能够翻盘,这次一定也可以。 朱东慈听她说到云修,心底翻滚的怒意有所消散。 事已至此,他只恨自己一介柔弱文人,对武艺从不感兴趣,才会把混元心经交给门下的三个弟子去各自修练。 若早能预料到今日发生的事,他一定修炼混元心经,如此,便能与庞焅抗衡。 朱东慈回想起庞焅那日让人做出的那些举动,恨不得把身上的皮肉都撕下重新换上一张,他闭了闭眼,深吸口气,“丹颜,如果修儿能将你我救出去,那你以后,就无需再看见东西了。” 朱丹颜心思聪慧,待清楚这话里的暗示和朱东慈的绝情之后,面色霎时煞白,不敢置信地瞪圆双眼,“……父亲?” 朱东慈忽略掉她的伤心。 她的情绪,又哪里比得上他的尊严? “丹颜,你素来最听我的话,也最懂我,那便应该清楚,我说出去的话不可能收回。” “……” 朱丹颜用牙齿咬住唇瓣,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咳咳……”朱东慈咳出了鲜血,他缓缓坐起身,在朱丹颜面前蹲下,拉过她的手,“我本想着让你也不要再开口说话了,但为父还是清楚你的为人的,念在你我父女一场,你的这双眼睛,从此以后就不要再用了。” “……” 闻言,朱丹颜的瞳孔失去了往日色彩。 她怎么都不会想到,从来把她当成宝贝女儿的父亲竟然会残忍的对她说出这句话来。 枉费她这么多年把父亲的每一句话放在心上, 结果,竟然还比不上所谓尊严? 可笑,当真可笑! 滚烫的热泪,从她眼角滑落,她哽咽出声:“父亲,女儿保证,女儿不会跟任何人说起那日所发生的事,您不必这样……” 没了眼睛,她要怎么去看三师兄? 朱东慈也很疼爱朱丹颜,毕竟父女两人相依为命多年,他跟朱丹都是彼此最亲近的人。 他也舍不得。 可是,只要一想到朱丹颜这双眼睛曾经亲眼见到过什么,心底的那点父女之情也跟着变淡。 “丹颜,你不是喜欢修儿吗?修儿虽说性情寡淡,可只要是我说的话,他向来会听从。等这件事过去,父亲就跟修儿说,让他娶你为妻,你看可好?” “……” 朱丹颜跟朱东慈是被姜別客一道带走的。 姜別客进来的时候,也并未听到两父女之间的对话,只一心带着他们父女二人逃离。 朱丹颜心如死灰,毫无知觉得跟着走,直到,她看到云修的身影,眼底这才有了光彩。见那人即将脱口而出,暴露行踪,她明白姜別客不想要出手,便拉扯着他,开口求他:“二师兄,你快帮帮三师兄!” 姜別客无法拒绝她的任何要求,只能出手。 看到姜別客带着朱丹颜父女出现的时候,沈清平一愣,随即,则将目光落到出声的朱丹颜脸上。 第257章 追杀 多日不见,朱丹颜整个人清瘦了两圈,目光较之以前失去了几分神采。 或许是在玄机门这几日过得不好所致。 可沈清平总觉得朱丹颜突然之间怪怪的,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她的感觉是正确的。 朱丹颜的确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云修立在沈清平身边,看到朱丹颜跟朱东慈出现在这里时,表情如常,并未有何波澜。 对比朱丹颜的情绪和反应,他可谓能够用冷淡二字来形容。 突然,一群黑衣人出现,将姜別客等人围绕在中心处保护起来。 再看云修这边,除了跟他牵着手站在一起的沈清平之外,身后跟着的,便只有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荔枝跟绿珠。 如此强烈的对比,强弱分明。 朱丹颜目光集中在云修脸上,似乎是想要将他的模样刻进骨子里一般,她前行两步,饱含情意与眷恋的喊了声:“三师兄。” 朱东慈冷静地打量周围,在弟子面前,他又是那个德高望重的玄机门门主。 在朱丹颜只顾着儿女情长时,朱东慈则没有忽略掉云修紧握沈清平的手。 他的眼中,是毫不掩饰的鄙夷。 沈清平:“……” 这位门主大人似乎对她跟云修有很大意见啊。 不过……也能理解。 毕竟,朱东慈是很厌恶龙阳之好的。 尤其是庞焅的事情发生以后。 估计朱东慈心底原本的厌恶更会不断的翻倍加重。 除此之外,朱东慈讨厌她的理由也很充分,他一开始虽然对她挺慈爱,可一旦她跟朱丹颜成为情敌,朱东慈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站在朱丹颜身边。 不知道是不是沈清平想多了,她觉得不单单是朱丹颜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就连朱东慈也跟之前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之前的朱东慈,给人的感觉慈爱中不失威严,对她嘘寒问暖的,从未表露过敌意,反而还会露出一点愧疚色神色。 可是,眼前的朱东慈不但没有了之前的慈爱威严,也没了对她的和颜悦色,他看向自己的时候只有厌恶。 眼神也比以前多了几分阴沉。 那日…… 究竟庞焅让人对朱东慈做了何事? 正值逃亡之际,显然不是应该分神去考虑这些的时候,他们现在应该做的,是赶紧离开玄机门,保存实力再回来跟庞焅周旋。 朱丹颜心底委屈,她想要上前靠近云修,却被身旁的姜別客一把拉住,“小师妹,你让我出手,我刚刚也出手了,现在,你是不是应该跟师傅随我离开了?” 姜別客眼底的敌意不加掩饰。 两人这次算是合作没错,可说到底,两人之间还有多年的恩怨没有结算清楚。 眼下云修安排的人还在玄机门山下负责周旋,但是姜別客手底下的人却已经成功地闯入玄机门。 所以,他完全能够借着这个机会丢下云修,而且,他还特地让人通知庞焅,告知庞焅今晚云修逃离的消息。 今日,便是云修的死期! 朱丹颜被姜別客拉住,自然不会是他的对手,姜別客来找她跟父亲时,嘴里说的,是跟三师兄合作的,怎么此刻却是另外一种说法? 沈清平反应很快,理解能力满分,将姜別客的话分析透彻,“姜公子的意思是……要抛下我们,只带着朱门主和朱姑娘离开?” 果然。 狗男人。 他的眼里除了争权夺利,弄死云修,和把小师妹朱丹颜占为己有之外,就不会再管别人的死活。 尽管早就猜到了这是姜別客的行事作风,但沈清平还是不爽。 枉费她还浪费时间跟姜別客演了一出出虐恋情深的戏码。 啧啧…… 朱丹颜此时也来不及争风吃醋,眼下最重要的,是保全性命离开这里,不是争风吃醋的时候。 即便她很不待见神情,却也不想不分场合地在这时候展现女子的小肚鸡肠。 望着姜別客,朱丹颜想到他从来对自己的要求都是千依百顺的,再回想起朱东慈为了尊严要让她双眼看不见的事,心中生了几分温暖,“二师兄,你与三师兄多年同门情谊,又都是父亲的弟子,如此之际,正是需要你们联手与大师兄抗衡的时候,而不是在这里计较私人恩怨。” 姜別客当然……是那种把私人恩怨放在第一位的人。 于是,他对朱丹颜的话并不在意,“小师妹,我什么都听你的,但是在这件事情上我有自己的坚持和看法。我也清楚你很喜欢三师弟,但你也别忘了,我喜欢你喜欢了很多年,我不可能大方到对自己的情敌手下留情。救你跟师傅,才是我要做的。” 保护云修? 呵呵。 他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去管云修的死活。 姜別客说完,目光又落在被云修牵着的沈清平脸上,对她,对这个爱慕自己如痴如狂的女子,他心里始终保存着一丝怜悯和动容,“清平,跟我走。” 沈清平:“……” 唔~ 姜別客是被她虐恋情深的戏码给虏获了几分恻隐之心吗? 握住她的大掌,忽然用力收紧,紧跟着,男子修长且富有力量的指尖,强势地插入她的指缝,霸道地跟她十指相扣。 这般情况之下,她根本没有甩开云修,再跟姜別客一道离开的机会。 o(╥﹏╥)o 她想保住小命啊。 可是这禁锢着她行动的大掌,她着实摆脱不掉…… 这时,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多。 显然,他们逃跑的事情被庞焅发现了。 姜別客不想要在这里耽搁,他将跟他挣扎的朱丹颜直接打晕,转身就要走,忽然又停顿身形,对云修道:“山下的出路全被堵死了,三师弟,能不能够活下来,就要看你有没有老天爷眷顾了。不过,要是你死了,念在你我同门一场,我会给你准备好棺材。” “……” 姜別客说完,非常潇洒地离开了。 在他离开之后,前来的人一层层将沈清平等人包围起来。 云修双眸一眯,杀意尽显,他好歹恢复了不少内力,当即一手拉着沈清平,一手出招,几个利落的来回,就从别人手里抢过剑,并杀出重围,牵着沈清平往山上跑。 沈清平欲哭无泪,“……” 她的双腿好累,连呼吸都是痛的,可一回头看那些人持剑追来的场面,立马有了继续奔跑的动力。 绿珠跟荔枝抱紧包袱紧随其后。 第258章 就算要死,也必须死在我怀里 不知何时,才停下来没几个时辰的大雪再次飘落。 沈清平一步一个脚印地踩在雪地里,身上的层层衣物使得她跑起来的动作笨重吃力。 “呼……” 耳边是寒风呼啸的声音,白雪飘落在她的头发上,打在面颊,她呼吸急促,双腿渐渐发软。 而前方抓紧她的大掌,始终没有松开。 沈清平额头跑出来细细密密的汗珠,贴在脸颊的乌发湿漉漉的,她红着脸,一边争取努力跟上云修的脚步,一边回头望着逐渐逼近的人群。 在那群持剑追杀的人群中央,庞焅骑着一匹黑色骏马,他身穿鸦色大氅,面容隐隐浮现怒意,捏紧缰绳的大掌青筋暴露。 如鹰隼般的锐利目光,落在那抹不断移动的娇小身影上。 他以为,以沈清平的性子,服软是迟早的。 当沈清平没有如他所料前来跟自己服软时,庞焅还倍感意外,觉得他低估了沈清平的勇气。 结果,到了今日,庞焅总算明白过来,为何沈清平没有前来示弱了。 而她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不过都是想要蒙骗他的手段。 回想起沈清平的种种举止,庞焅仍旧无法分辨沈清平的真正心意。 他查到的情报不会作假,沈清平就是姜別客派遣到云修身边的眼线。 按理来说,她应该是对云修不会存在男女感情,而他也没有在她眼里找到半分关于男女私情方面的情绪。 可是,如果说她跟云修之间清清白白,那又要如何解释眼前这一幕? 她没有跟随她喜欢的姜別客一道离开,而是选择跟在云修身边一道离开? 讲不通啊…… 云修带着沈清平逃跑的路线,都是一些狭窄且杂草丛生的小径,如此前行,便可以将后面紧跟着的那群人分开。 “啊……” 沈清平脚踝崴了。 她摔倒在雪地里,小手还被云修握在掌心里,脚踝处传来剧烈的疼痛,提醒着沈清平这个无比忧伤的事实。 好疼…… 沈清平看着后面逐渐赶来的庞焅,着急不已。 怎么办? 她不想要成为拖后腿的。 只是,眼下她的脚崴了,再跟云修待在一起,只会降低逃跑的速度。 权衡之下,沈清平觉得唯一的办法,便是让云修先行离开。 荔枝跟绿珠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姑娘。” 云修停下脚步,隔着眼前晶莹的雪花去看可怜兮兮的沈清平,她像是一只毛绒动物蜷缩成一团,本来就身形娇小的她,看上去更加娇小了。 绿珠急切:“姑娘,还能走吗?” 荔枝也暗暗着急:“……” 沈清平望着云修没有松开的大掌,她从雪地里抬起另一只手,冰凉的手指,费力地去掰云修的手指。然而,哪怕她使出吃奶的劲儿,也不是云修的对手,挣脱不开他的控制。 无奈,她只能重重地叹息几声,迎上云修深沉难测的目光,丧气地垂下双肩,“云修,你丢下我吧。” 好心塞啊…… 她毕竟是女子,体力有限,身体素质跟自小修炼功法的云修没办法相比。 如此情况之下,除了不拖累他人的决定,再无其他路可行。 话音刚落,她的手腕被人松开。 沈清平脑海里突然想起云修跟她一起吃烤地瓜的画面,眼睛酸酸涩涩的,她也想要离开,可换成她是云修,也会把扯后腿的丢弃掉。 不幸的是,她此刻就是扯后腿的。 还没等她从沮丧的情绪当中走出来,想办法留下来对付庞焅时,她的身体被人打横抱起,沈清平下意识地伸出双手,勾住对方修长的脖子。 她惊讶地抬起眼眸。 云修将她打横抱在怀里,眯眼打量着越来越逼近的庞焅,绯色的薄唇勾起残忍的弧度,瞳孔深处,划过一丝阴暗偏执的暗芒。 “就算要死,也必须死在我怀里。” “……” 好可怕。 沈清平浑身跑出了汗,却在听到云修的这句话时,浑身冷嗖嗖的。 她怎么觉得,云修不单单崩了人设,还有一点偏执且变态的占有欲啊…… 绿珠出言提醒:“云公子,姑娘,庞公子快要追上来了!” 这会子可不是卿卿我我的时候啊。 云修抱着沈清平,使得逃跑的速度减半,可他丝毫没有要将沈清平放下来独自面对庞焅的意思,长腿迈开步伐,顺着小径一路往上。 那是玄机门中青峰山的位置。 就在沈清平等人抵达青峰山时,庞焅也带领人赶到此处。 云修被沈清平抱着站在青峰山的悬崖处,双手死死地抱住云修脖颈,余光扫了一眼悬崖下面的光景时,顿时收回眼神,吓得呼吸都停止了。 悬崖底下,白茫茫的一片,根本看不到底部。 沈清平怕高。 ……非常怕! 当下,她的双手双脚都在随之发抖。 云修清晰感受到她的害怕,躬了躬身,动作轻柔将崴了脚的沈清平放在地上,他一手扶住她的小细腰,一手用衣袖擦拭掉她鼻头和额头处冒出的细汗。 庞焅松开缰绳,他的虎口处被缰绳勒出红痕,轻声道:“解释?” 他想要听听看她怎么说。 该怎么解释? 沈清平为难地皱眉,“……” 她跟云修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搂搂抱抱了,这样亲密的关系,还需要什么解释?而她也对悬崖之下的光景心有余悸,被这么一吓,平时机智的反应也慢了半拍。 荔枝与绿珠相视一眼,还没等荔枝想出来应对的方法,绿珠已经上前一步,她眼底滑过坚定的光,跑到庞焅的马儿前站立,指着云修道:“庞公子,是他!都是他!” 庞焅:“……” 沈清平的心跳渐渐恢复正常跳动的旋律,当即明白绿珠的意图。 这是要保全她,舍弃云修的做法。 云修当然也清楚绿珠的意图,被养在手底下的丫鬟背叛,他并没有什么感觉,只是面无表情地望着沈清平,大掌禁锢住她的腰身,似乎再等她接下来的反应。 沈清平:“……” 好艰难的抉择啊。 然而事实上,她很没骨气的动心了。 她望了一眼正在等她解释的庞焅,再看了眼不动声色的云修,咬了咬饱满欲滴的唇瓣。 怎么办? 忽然,她的耳边传来属于男子温热缠绵的呼吸,紧跟着,低沉清润的嗓音在她耳廓回响: “是要跟我一起死,还是继续留在庞焅的身边?” 第259章 送命题 “是要跟我一起死,还是继续留在庞焅身边?” “……” 她不想跟云修一起死。 而且,拥有主角光环的云修也不可能死。 沈清平很明白这一点。 因而,她并未将云修的花放在心上,可一对上他认真偏执的眼神,心里便直发憷。 这可真是一道难以抉择的送命题啊。 如果她选择跟云修一起死,肯定能够跟云修的关系更进一步,也让云修之后对她不会再多疑虑。然而,沈清平很难保证自己跟随云修一起跳下悬崖不会死。 云修是不用担心的,作为作者大大眷顾喜爱的亲儿子,无论在任何境地他一定都能化险为夷,还可以从当下的困境之中脱离,再卷土重来,并且使他的经验值成长增加。 然而,沈清平担心啊。 她原本的性命就掌握在别人手里,且从来到这里开始,剧情跟人设都在一点点的变动,她真的很担心自己有可能等不到孟玉楼上场就先嗝屁了。 同样都是跳下悬崖,主角光环不用担心粉身碎骨,可如果跳下悬崖的对象换成是炮灰配角……定然是粉身碎骨的结局。 呜呜呜…… 老天爷大概是嫉妒她长得太美,才会总让她前行的道路布满艰难。 沈清平站在原地,脚踝处的疼痛让她理智清晰,她又鼓起勇气朝悬崖下望了眼,仍旧是白茫茫的一片,入眼都是雾气。 她害怕地咽了咽口水。 云修也不着急,反正到了青峰山的悬崖边,等待他的,只有两条道路。 要么,被庞焅杀死。 要么,跳下悬崖。 无论哪一种选择,都是没有办法解开的死局。 然,即便眼前面对的是生死抉择,云修俊雅的面孔清冷如旧,他维持着一贯的冷静镇定,眼神疏离,似乎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沈清平:“……” 她佩服云修面对生死的勇气和坦然。 反正换成她这种惜命的人,在生死关头想到的第一件事情便是保住性命。 眼下,摆在沈清平面前的,不是只有跳下悬崖这一条路可行。 庞焅的话,显然是给了她选择的机会。 也就是说,只要她解释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跟云修一道逃离玄机门,撇清跟云修之间的关系,她就能依仗庞焅的喜欢继续存活。 眼下,她根本没有机会去思想这个活下去又能再活多久的问题。 只要度过眼前这一关,之后要怎么走,总能找到办法应对。 这一刻,沈清平突然无比佩服自己,她觉得自己就像是打不死的小强般,拥有坚韧不放弃的精神,在任何环境下首先想到的,都是一直在坚持做的。 庞焅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不动,继续坐在马背上,他摊开手掌,掌心处晶莹的雪花一点点融化成水,“只要你能够解释清楚,我便会将你继续留在身边。” “……” 这是个很好的提议啊。 沈清平下意识望了一眼身侧的云修,她想要随口胡诌理由出来蒙混过关,可是,想要蒙混过去,就必须要把所有责任推到云修身上。 这等做法很不光彩。 好歹她跟云修之间怎么着都有相处的情谊呢。 但这点情谊,如果要跟性命相比的话…… 绿珠站在庞焅身边,她反应过来以后,又把荔枝一把拉过去站好,急中生智地准备先保全她们主仆三人,“庞公子,你也知道云修一直记恨我家公子曾经是眼线的事情,他想要逃离玄机门,却还非要拉上我家公子一起,根本就是故意的。他是想要所有人误会他跟我家公子的关系,如今云修自身难保,清楚已然到了绝路,便打着就算要死,也非要拖上我家公子陪葬的想法。庞公子,你英明睿智,千万不能中了云修这等阴毒的计谋,舍弃我家公子啊!” 荔枝:“……” 这一张口就胡言乱语的本事,还可以做到如此情绪饱满的清晰表达方式,她也是服了绿珠。 同样的,沈清平也很服气。 绿珠这一番话还真是够聪明的,把所有锅推给了云修。 虽然…… 她心里面想的也是这么做来着。 (`へ′*)ノ 庞焅听完,倒是没有表露出完全相信的神态,却已经开始因着绿珠的话半信半疑。 以他多年对云修的了解,鱼死网破这种手段发生在云修身上并不奇怪。 若按照沈清平之前的做法,那么,沈清平跟姜別客便都是云修很不得将其除之而后快的人。 如果说云修料到自己会死,临死前拉上沈清平当垫背的,这等说法也不是不可行。 庞焅动摇了。 沈清平从他的眼神里捕捉到这一点。 庞焅生性多疑,越是多疑的人,越会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也越会把旁人说的一言一行放在心上慢慢琢磨。 绿珠的话,恰好勾起了庞焅的多疑本性。 云修一把抓住沈清平的手腕,听完绿珠胡编乱造的一堆瞎话,发现沈清平并没有出言反驳,便已然清楚她心内的打算。 他自认自己是个无情无义的,没想到,竟然还能够在有生之年遇到一个比他更无情无义的。 静默片刻,云修嗤笑一声,捏住沈清平手腕的大掌加重力道,在她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一圈触目惊心的红痕,看着她秀美的眉头疼得皱起,咬牙忍受时,终究还是不够心狠地松了松指尖的力道,轻飘飘道:“果真是你身边的贴心人!” “……” 这语气凉飕飕,冷冰冰的。 沈清平害怕地一颤。 云修这是动怒了。 庞焅审视两人,突然翻身下马,他从一旁的弟子手里抽出一把寒光毕露的剑,‘铮’的一声,利剑抽出的声音格外刺耳。 见状,沈清平不禁后退半步。 这是要作甚? 难道是庞焅分不清谁的话是真是假,所以一气之下干脆懒得去分析,准备一了百了,杀了她跟云修吗? 就在沈清平疑惑时,庞焅缓缓走到她跟云修的面前,他也不废话,将剑横于身前,道:“清平,你的话我实在很难分清楚真假,你身边的下人也聪明,还长着一张伶牙俐齿足以颠倒黑白让人分不清真相的嘴。说实话,哪怕到了此时,我也分不清你跟云修之间究竟怎么回事。这样吧,你若能当着我的面将这把剑对准云修的胸口刺下去,解决了云修,我就相信你,再不会因为逃跑的事情迁怒于你。” 哐当—— 泛着寒光的利剑被丢在地里,溅起一片雪花。 第260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庞焅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沈清平自然懂。 庞焅眼下,根本没有分辨事实的能力,而且,他也不想要分辨,反正他是打算把自己留在身边的。 至于云修,则是他必须要除掉的对象。 如果自己按照他的意思去做,就代表她能够获取庞焅的信任,同时,庞焅还能够借由她的手除掉云修,不用背上残害同门的骂名。 真是个会算计的。 就拿庞焅囚禁朱东慈父女的事情来说,他没有着急继承门主的位置,而是想要一步步折磨朱东慈,让朱东慈亲手写下让他继承门主的书信。 也好在朱东慈的心性足够坚定,没有示弱,才等到姜別客将其带走的一日。 事已至此,庞焅想要名正言顺地继承玄机门门主的位置是不可能了。 当然,关于姜別客带着朱东慈离开的事情,庞焅还可以随便找一个由头把自己撇干净,把一切脏水都泼到姜別客的身上。 庞焅心里很清楚,这件事情真相如何,如今只有云修这一个知情人了。 先姑且不说云修的存在对庞焅而言有多大的威胁,单单是这件事情,就足以让庞焅动杀心。 杀心动了便动了。 偏偏庞焅还想要博得好名声。 她是姜別客安排在云修身边的眼线,一旦这件事情被传扬出去,她今日当着众人的面杀掉云修,便更是将姜別客图谋不轨,掳走师傅,残害同门的罪名坐实。 啧啧…… 庞焅把剑丢下以后,负手而立,站在不远处,他从一旁弟子的手里接过油纸伞撑着,遮挡住头顶落下的白雪,“待这场风雪过后,一切也该结束了。” 他没时间跟云修在这里耗费,姜別客突然逃离玄机门,还带走了朱东慈跟朱丹颜父女,他必须要抢先一步,把所有的罪名推到姜別客身上。 一旦姜別客掳走师傅,残害同门的名声传扬出去,那么,就等同于姜別客从此以后只会过着街头老鼠般人人喊打的日子。 毕竟这个世间,还有许许多多自诩正义的江湖人士。 之后,不用他出手对付姜別客,以前那些看姜別客不爽的,以及那些所谓的正义人士也会帮他出手了解玄机门的逆徒,他也能够在门主空缺已久的情况下,无奈接受门主的位置。 寒风夹杂着雪花,拍打沈清平的面颊。 卷翘浓密的睫毛上,沾了几片雪,挡住了她的视线。 绿珠跟荔枝不再多言。 该怎么做,姑娘自有抉择。 荔枝则有些心痛,她是站姑娘跟云公子的,可现在看来,她站的一对最终只能够以悲剧收场了。不过,在这种情况下,她还是赞同绿珠的做法。 保全姑娘为首要。 姑娘在,大不了以后再换个CP站。 指不定以后会有比云公子更适合姑娘的人呢。 对比荔枝心内的各种惋惜,绿珠的心思就简单直白的多了,她觉得只要沈姑娘活着,再度过眼前这一关,想办法逃离庞焅,凭着那张脸依然能够吸引一大堆男子倾心。 所以,荣华富贵是一定的。 再说了,谁规定追求荣华富贵只能把赌注压在一个人身上? 云公子死了就死了呗,反正他也不是个把姑娘放在心里第一位的。 纵观他那寂云庄里,换了一批又一批的美人儿,由此可见,云公子看似寡淡疏离,似高岭之花,骨子里也是个追逐权力美色的。 希望姑娘的下一任倾心者是个只把姑娘放在第一位的痴情男子,最好还是位高权重的朝廷中人。 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云修盯着雪地上的利剑,望着没动的沈清平,心里还算是有了一点点安慰。 至少,这小东西没有没心没肺到直接动手,还犹豫了。 算他前几日冒着雪天亲手去地里挖的地瓜没有白费。 庞焅等了会儿,本以为沈清平会很快动手,却没想到她竟然拖拖拉拉到现在,听着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他将落在大氅上的雪拍下,“清平,我没有耐心了。” “……” 她得再做一做心理建设。 下一刻,沈清平挣脱开云修的钳制,与他拉开距离,而后,在众人的目光下缓缓蹲下身,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握住剑柄。 她做出了选择。 拿着剑身的小手正在颤抖。 等颤抖的没那么厉害了,沈清平才下定决心站起来,跟云修站在对立面,并鼓起勇气对上云修阴鸷深沉的双眼。 云修眉峰聚拢,虽然知晓这会是小东西最后的选择,但是亲眼看到她拿起利剑站在自己的对立面时,仍旧胸中发闷。 心口处,像是被利剑穿透,霎时皮肉翻滚,鲜血淋漓。 她还真是知道怎么让他疼。 俊雅如画的面容,覆上寒霜,竟比这呼啸的寒风和簌簌而下的白雪还要凉透人心。 寒风吹动男子身上的衣衫,勾勒出欣长挺拔的身形,他立在悬崖边,狭长的双眼微微眯起,眼眶之中,血丝浮动。 他的眼角,弥漫上一层淡淡的薄红。 宽袖下的大掌,一点点收紧,手背上青筋毕露。 发怒了。 沈清平握着剑柄的手差点不稳。 她这次是真把云修惹怒了。 且云修周身涌动的怒意,远比之前她将他推到身前当做挡箭牌还要浓重,思及此,她的小心脏不断砰砰乱跳。 要不……她还是跟云修一起跳下悬崖好了? 可只要一想到那悬崖看不到尽头和白茫茫的雾气,沈清平便害怕。 她胆子太小了,在没有主角光环的前提下,她是断然不敢跳下去的。 而她此刻用尽全身的勇气和胆量,将利剑一点一点对准云修的胸膛,她的手指在颤抖,小腿肚在打颤。 她忽然想要昏厥过去。 但庞焅投注在她背后的寒光,并不允许她临阵脱逃。 正如云修所说的,她必须在‘跟他跳下去,或者继续留在庞焅身边’做出选择。 她做出了选择。 不敢去看云修眼底的愤怒,沈清平索性闭上眼睛,手持剑往前一送,就听到云修衣裳被划破的声音。 鼻尖,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鲜血味道。 云修薄唇轻抿,身形微动。 刺目的红,从他的胸口往下滴落,插入他胸膛的利剑,已然染上鲜血,再看那个对他下手的人,却是连睁开眼正视自己的勇气都没有。 呵…… 第261章 推他下悬崖 鲜血染红大片衣裳,其中一部分顺着剑身往下滴落,滴在雪地,将雪地的洁白染红。 沈清平闭着眼,不敢多看。 然而,云修胸膛溢出来的鲜血顺着剑身缓缓往下流,一部分滴落在雪地,还有一些竟然从剑身流到了剑柄。 掌心,是属于鲜血的粘稠。 突然,剑身被云修用手握住,锋利的剑身,将他的掌心刺破,再次渗出鲜血,他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控制着剑身继续往胸前一送。 皮肉进一步被刺穿,鲜血继续往外涌,有几滴飞溅出来,溅到沈清平面颊。 握着剑柄的手松开。 就在沈清平承受不住想要睁开眼拔腿离开时,云修却伸出另一只手将她牢牢按住,不给她逃开的机会。 大掌扣住她的后脑勺,他缓缓靠近,剑身成功穿透他的背部。 见状,庞焅眉梢微扬,眼底流露出满意之色。 还以为这养在深闺娇娇弱弱的人儿会害怕出手,想着还需要足够的时间来做心理建设,结果,她动手的时机倒是比他预料当中的果断迅速。 就连动手时,除了惊慌外,也没有手下留情。 这不由得让他想起被沈清平用白玉簪刺穿肩膀的柏异,当时门被关上,处理了柏异以后,庞焅还在地上找了一遍掉落的白玉簪,结果并未找到。 不过这点小事,他并未放在心上。 绿珠心里一颤:“……” 姑娘下手果然还是一贯地稳准狠。 站在庞焅等人的角度,沈清平是背对着他们的,因而,都以为后面送进去的那一剑是沈清平所为。 只有当事人知道,根本不是。 沈清平早吓破了胆,哪里还有勇气将剑送入的更深。 云修冷着面容,声音低沉清润,多了一丝森然阴鸷,“睁眼。” “……” 她不敢…… 他的语气更是不悦,哪怕听起来像是在诱哄,却没有半点温度可言,唯独不容反抗的命令,“听话。” “……” 沈清平咬紧牙关,不敢再让云修更生气。 她缓缓睁眼,一双漂亮的眼睛此刻水汪汪的,待看到云修浑身是血时,她吓得张了张嘴,眼泪直掉。 尽管清楚云修不会死,可她还是觉得胸口很疼,呼吸也跟着急促。 盯着云修源源不断涌出鲜血的胸膛,沈清平握着剑柄的手还未松开,她想后退,却被控制住,想松开剑柄,云修被剑划破的手掌却先一步控制住她。 沈清平:“……” 白皙精致的面颊染上属于他的鲜血,点缀的那肌肤更是莹白透亮,刺目妖冶的红,与她肌肤的白皙形成鲜明的对比,却又诡异的结合,产生出邪气妖异的美感。 感受着大掌的湿润,以及鲜血粘稠的难受,沈清平眼泪一颗颗滚落。 一时之间,她也分不清是被云修吓的,还是在……心疼云修。 亦或者是对云修的痛楚感同身受。 云修瞧她怂巴巴的样子,眼波流转,嗤笑道:“既然要杀我,那就应该彻底一点。” 换成他要杀谁,绝不会给对方残留一口气的机会。 沈清平连连摇头,表示没有杀他的意思。 可她此时的做法和选择,估计寒透了云修的心。 想想也很正常,毕竟云修并不清楚自己拥有主角光环,而她又无法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作出合理的解释。 张了张嘴,沈清平在心里做了很多准备以后,这才阻止好语言,本想说很多话的,但最后到了嘴边,只有一句: “相信我,你不会死的。” 他会活下来,并且跟他的后宫妹纸们长命百岁,成为呼风唤雨让整个天下都忌惮和尊敬的存在。 然而这些,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想要开口,又清楚这些话对云修来说太过荒谬。 换成任何人,都不会相信。 云修深吸口气,欣赏着她的眼泪将脸上的鲜血清洗干净,忽然道:“你从未相信过我,我又凭什么要相信你?” 他不会给她死路。 可沈清平却觉得,他一定会给她死路。 呵呵…… 还真让言淞说对了。 他被喜欢的人不相信,怀疑,甚至还被她一次次的伤害。 庞焅在一旁看够了好戏,撑伞走来,立在沈清平身后,“三师弟,念在你我同门一场,你的后事我会让人好生操办。” 云修对此置若罔闻。 沈清平红着眼眶,她心一横,用尽浑身力气拔掉插在云修胸膛的利剑。 耳边,是皮肉翻滚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 鲜血再次飞溅出几滴,恰好打落在她面颊,有一滴鲜血滴落在她的唇瓣处,将苍白干裂的粉唇衬的极美,让人瞧着便想要吻上去。 沈清平回眸,看了眼一直在看戏的庞焅,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 庞焅不会出手的。 他在等她解决云修。 要再刺云修一剑吗? 握着剑柄的手已经没有了方才的力气,此刻支撑沈清平站立的,是仅剩的理智。 既然事情都做到这个份儿上了,她索性…… 一做到底! 几乎是同一时间,云修洞悉她的想法,菲薄的唇角掀起一抹自嘲的弧度,“没心没肺的小东西!” 当真白养她这般久的时日。 “我是没心没肺!”沈清平也觉得自己挺可怕的,竟然会有胆子对云修做出这等事情,她丢下剑,上前,镇定地开口询问:“云修,是你自己跳下去?还是我来?” “……” 庞焅笑出声,他赞赏地在沈清平肩膀拍了拍,“清平,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怀疑你跟云修是什么关系。你已经伤了云修,做了你该做的,接下来,我来替你完成剩下的事。” 话音刚落,庞焅手掌摊开,掉落在地上染红的利剑便落入他手。 沈清平大惊,迅速抢过庞焅手里的利剑。 她很清楚,庞焅所谓的动手不过是装装样子,他其实是在用这种方式提醒她,他没有耐心了。 他在催促她赶紧动手。 四目相对,沈清平在云修眼底找不到任何情绪,如此,她更怕了。 天知道云修活下来后会怎么对待她? 此时,俨然不是想这些的时机,沈清平一步步靠近云修,正准备将云修推入悬崖时,却发现手掌刚要碰上云修的衣衫,他已经身体向后,掉落悬崖。 “……” 从庞焅的角度,包括在场所有人的角度看去,就是她亲手将云修推下悬崖的。 沈清平望着自己的手掌,陷入失神。 她好像在云修眼底看到了一丝痛心疾首和狼狈退缩的光芒。 他不等自己出手,而是先一步选择跳下悬崖,似乎是因为他不想要她出手。 狼狈?退缩? 为什么? 这不应该是出现在云修脸上的情绪。 庞焅撑伞过来,替她挡住风雪,用手指擦拭着她染了鲜血的面颊,夸赞道:“清平,你做得很好。” “……” 第262章 她有些不一样了 沈清平被庞焅放在马背上,带回了玄机门的院子。 荔枝跟绿珠搀扶着她回到院子,在软榻上坐好,脚踝处传来的疼痛,在提醒沈清平之前那一幕的真实。 她望着自己还沾染着血迹的手。 “……” 希望云修以后不要把她虐得太惨才好。 绿珠带着大夫进来,让大夫侯在外见,端着热水进去,见自家姑娘双目失去了焦距,没有神采,出言:“姑娘?” 沈清平整个人蔫蔫儿的,还没从云修掉下悬崖时的眼神挣脱出来,听到绿珠的声音,她轻轻地嗯了一声,将冰冷染着血迹的双手放入水盆里。 手被温热的水包围,沾染在手指的鲜血一点点泡开。 很快,她双手恢复往日的白皙如玉,而手上的鲜血,则将原本干净的水染成了另外一种浅红的颜色。 鼻尖,那股铁锈般的鲜血味浓重。 沈清平皱眉,望了一眼屋内。 屋内四周都准备好了火盆,到处暖洋洋的,恢复了以前的温暖如春,然而她还是觉得很冷,冷到身体麻木。 荔枝找来新的披风,看了眼沈清平身上凌乱且还沾染着血迹的披风,想了想,出去吩咐下人去准备热水。 沈清平叹息一声。 她这次算是把自己作死了。 之后,她的下场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按照云修的性子,肯定不会再给她一次弥补错误的机会。 上次,她拉他挡剑的事情还未彻底消散隔阂,这次,她偏偏又做出这等更加绝情的举止。 云修肯定不会再对她手下留情了。 抽抽小鼻子,沈清平望着眼前的水盆,很讨厌闻到散发着云修鲜血的味道。她皱起眉头,突然觉得整个屋子里都闷闷的,便道:“点香,味道要清雅好闻的。” 荔枝起身,“是。” 等屋子里的一切恢复原状,沈清平也清洗好从屏风后面出来,一头柔顺如瀑的青丝披在背后,浑身上下也带着沐浴过后的馨香。 她盯着摆放在地面上的鞋。 女子的绣鞋上绣着简单漂亮的图案,最重要的是,那双鞋子底下还沾着泥土,本来鞋底应该还有霜雪的,只是原本的霜雪,已经融化。 离开时,云修还曾亲手为她穿鞋。 她缓缓走过去坐在床榻上,脑海里反复回想起云修掉落悬崖的那一幕,随后抱过散发着清香的软枕,沈清平将自己团成团缩在一起,心底尤其难过。 鼻尖涌入的熏香,竟然是云修身上的松木雅香。 绿珠想要带大夫进去看一看沈清平脚踝的伤势,却被荔枝眼尖的一把拉住,小声道:“暂且就不要进去打扰姑娘了。” 换成谁经历过那等事也没办法迅速平静,沈姑娘能够保持冷静到现在,已是许多人无法做到的了。 绿珠点点头,她拉着荔枝站在外面,“云公子离开了,姑娘现在就是有些不习惯,等过些时日,姑娘肯定就适应了。” 她还等着沈姑娘带她们离开玄机门,再飞黄腾达呢。 荔枝不语。 她的看法恰恰跟绿珠相反。 姑娘看似没心没肺的,像是一只被云公子养着的白眼狼,倒也并非如此。 看看姑娘现在失魂落魄的样子,就像是失去了什么心爱的东西。 由此可见,沈姑娘对云公子还是存在感情的,只是造化弄人,偏偏在两人感情不够深切的时候出了这种事。 沈清平抱着软枕,将脑袋搁在上面,脑海里乱七八糟想了许多,到后来,她的眼睛开始上下打架,迷迷糊糊睡着了。 夜里,寒风刮得没有关严实的小窗咯吱咯吱作响,吵醒了睡得不太安稳的沈清平。 她在黑夜里睁开眼,眼角还有泪珠未干,连连叹息几声,她深吸口气,然后翻了翻身,拢拢被子,继续闭眼睡觉。 她觉得,自己有些不一样了。 突然之间,心里面空荡荡的,似乎失去了一份很重要的东西。 她想,一定是她在惋惜好不容易跟云修走到现在才培养起来的感情,本来,她能够借此在云修身边活下来,结果,老天爷突然在玄机门安排这么一出好戏。 事已至此,一切无法挽回,沈清平只希望云修能够少受一点折磨。 那么高的悬崖,就算是拥有主角光环的云修掉下去,不会落得一命呜呼粉身碎骨的下场,肯定也会受很严重的伤吧。 日子一日一日的过去,沈清平又像是以前一般没心没肺的活着。 这段时日,她只字不提青峰山上所发生的事情,即便听到玄机门那些私底下的议论,她也只是停顿一瞬,便不再理会。 吱呀—— 绿珠提着食盒从外面进来,最近倒是停了雪,可是寒冬时节的冷半点也没减少,而且,每日呼啸而过的寒风挂在脸颊上生疼生疼的。 她气呼呼地进来,一脸不开心。 荔枝揭开食盒,将里面煲好的鸡汤端出来,盛到沈清平面前,见绿珠这副样子,不免好奇,“你怎么了?出去时高高兴兴的,怎么回来时脸色如此难看?” 绿珠扁扁嘴,“还不是那些乱嚼舌根的,说我们姑娘怎么怎么的。” 荔枝沉默。 沈清平则坐地软垫上,双手抱着暖手炉,整个人暖洋洋被披风包裹着,她望了一眼外面的风,看着被吹散到半空中的落叶,再安静地抽回眼。 一张精致妖媚的小脸,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就连清澈的眼眸从那日之后也变得死气沉沉。 那些人嘴里说的,不都是事实吗? 她的确是那般忘恩负义,心思狠毒的人。 为了活命,她抱着庞焅的大腿过活。 也因为想要活命,她可以舍弃掉跟云修建立起来的那点情义,一剑刺入云修的胸膛。 荔枝看出沈清平没有想要吃东西的心思,将鸡汤放到一边,“姑娘,你已经好几日都没吃什么东西了,即便你在忏悔,也应该把命留着才能继续忏悔啊。” “……” 沈清平眨巴眨巴眼。 荔枝说得很有道理啊。 她双手仍旧抱着暖手炉,只是仍旧一点也没有想喝鸡汤的意图,失去焦点的目光,也不知道落到了何方。 …… 一辆马车行在茫茫天地间。 而坐在马车里的人,正握着一纸书信。 上面并未写得密密麻麻,只有安好两个字。 顺着她的手指往下,便是藕荷色的锦缎披风,再往上,则是一张堪称国色的雍容面貌,饱满鲜艳的朱唇,正心情极好地翘起。 第263章 她可真有出息 玄机门中,关于沈清平的议论越来越多了,绿珠整日没事做,就叉腰站在门口,朝着那一个个嚼舌根的对骂。 “云公子死了,你家沈公子倒是过得舒坦。” “可不是,人家心大,根本没把云公子之前对她的照顾放在心上,看看人家沈公子现在,要什么有什么,庞公子就差把心捧出来了。” “说来,我当真替云公子不值。” 类似这种言论,在沈清平院子周围就没断过,每日前来的人说的,无非都是那些陈词滥调。 荔枝对此已经见怪不怪,冬日的严寒越来越让人冷了,尤其是她家姑娘的身体看起来没什么虚弱之处,精神却比之前差了许多。 她的手里拿着针线,在缝制新的护膝,护膝上绣着繁复漂亮的花纹,周边毛茸茸的,短短的绒毛摸起来极为舒服,想来等她做好定然格外好看。 外面的吵闹还在继续。 沈清平躺在软塌之上,一张小脸毫无血色,大抵是庞焅接连除掉姜別客跟云修之后眼下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从那日见过面之后,便再未踏足过。 如此正好。 沈清平不用想办法去应付庞焅,反倒落得清静。 纤细莹白的手交叠,将暖手炉抱在怀里,她舒服地躺在垫在软塌的软枕上,闭着眼儿。 听到外面的议论声,她则无动于衷,只觉得这些人无聊。 她对不起云修是真,所以,面对这些人的种种指着她都不反驳。 毕竟,是她应该承受的。 她近日也在开始清算手里的银子,这次云修归来,她肯定没活路了。 奇怪的是,本应该很怕死的她竟然没有那般心慌意乱,反而出奇的淡定。 沈清平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心态上升了。 而她的心里面一直有一个困扰,她自然清楚云修不会轻易的领盒饭,然而,近日她的脑海里反复回响起云修说的那句话。 什么叫做她不信任他? 除了字面上的意思,沈清平似乎还琢磨出别的味道来。 她怎么觉着,云修当日的那句话不是随口说说,而是早就料定会有那日的结果,早早做好了准备? 唔~ 错觉。 定然是她的错觉。 云修的智商的确是很逆天且变态的存在,可是,目前的他还在一步步成长,应当不至于把一切情况都牢牢的掌握在手里。 所以他的那句话,肯定就是想要吐槽一下她而已。 其实站在沈清平的立场,她不相信云修是完全有道理的,毕竟她到最后是被云修折磨死的。 每当脑海里浮现被一箭穿心折磨的画面时,沈清平便不寒而栗。 绿珠站在门外,手里抱着盘瓜子咔擦咔擦磕着,等那些人都说的差不多了,她才道:“你们既然喜欢云公子,为什么不干脆跟着云公子一道去死?现在云公子人没了,却来这里欺负我们主仆三人,说白了,不就是心情郁闷想要找个发泄口吗?一群蠢货,真当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吗?” 怼得火药味十足啊。 这一通话出去,那些人个个气得面红耳赤。 “……” 荔枝摇摇头,忍不住失笑。 绿珠其实也是被这场景弄得习惯了。 想到之前那段时日,绿珠天天叉腰跟这群人正面开怼的场景,再对比绿珠现在可以悠哉地嗑着瓜子开怼,已是有很大进步。 沈清平同样勾唇。 不知道云修现在怎么样了? 到了正午,金黄色的暖阳洒遍大地,沈清平懒洋洋地从软榻上,踩着鞋子走出院门外,抱着暖手炉,立在院中的一棵大树旁边晒太阳。 冬日的暖阳,最是温暖了。 她脸上露出一点笑意,清澈的瞳孔荡漾出层层盈盈水波,粉嫩的唇瓣勾起极浅的弧度。 荔枝放下手里的绣活出来,“公子,你今日想吃什么,我这就去吩咐厨房准备。” 沈清平抬手,白嫩的手掌在阳光下蒙上一层温暖的光,将她白皙的小脸衬的有了几分气色,望着蓝天白云的好景致,探出粉红柔软的小舌尖舔了舔嘴角。 “想吃烤地瓜了。” 话音刚落,她在意识到说了什么之后神情微怔。 怎么又想到云修了? 荔枝没有戳穿她的不自在,笑道:“冬日里吃温热甜软的食物最是合适,我这就去小厨房让他们准备一些鸡汤还有热粥过来,当然,烤地瓜也会有的。” 她才不会拆穿自家姑娘的小心思呢。 这是在想念云公子了吧。 沈清平嘴角的弧度垂下,眼底的光彩再次湮灭。 那日,她跟云修逃跑的时候地上布满积雪,踩上去一深一浅极为吃力,结果今日,地面什么都没有了。 大雪消融过后,一切痕迹和血迹荡然无存,沾了鲜血的衣物也全部撤下,只是手上的鲜血却仿佛还在身体里一般,就算用清水净手也无法干净。 唉…… 这双手还是染血了啊。 还染着云修身上的鲜血。 她可真有出息。 晚间,沈清平刚刚沐浴完,用衣物层层叠叠的将自己裹成一团,还没来得及收拾好,一走出来就发现房里多了个人。 能够自由进出到玄机门任何地方的,只有庞焅。 她摸了摸束起的男子发髻。 幸好发髻没有松散。 庞焅坐在地上,他来时披过的大氅还放在一边。 多日不见,庞焅整个人消瘦了一圈,眼角下方还有一圈青色,显然,即便除掉了云修,赶走了姜別客,他也休息的很不好。 听到脚步声,他抬眸,瞧着地面上较之他纤细许多清瘦许多的影子,顺着那道影子往上看去,见沈清平正裹得严严实实乖巧站立在一旁时,扯出笑意。 “过来坐。” 沈清平警惕地望着他,一点一点像是乌龟般移动过去。 两人中间隔着一张四方桌,桌上摆放着一个小锅,小锅下面是切成小块小块的木柴在燃烧,小锅里的水被煮沸,里面也不知道是什么锅底,闻着便觉饥饿,小锅旁边,则摆放着一些还没煮熟的蔬菜和肉类。 庞焅提起放在地面的食盒,不出沈清平所料,里面正摆放着一盘崭新的糕点,糕点被做成白白胖胖的猫儿模样,依旧是栩栩如生,跟活物似的。 第264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望着眼前新做出来的糕点,闻到香香软软的甜味,沈清平拿起筷子戳了一下。 也不知外面那层皮是用什么材料做的,一戳便会陷进去。当她将筷子移开时,那层薄薄的皮儿又重新鼓囊起来,竟一点也没有被戳破。 她倍感新奇地继续戳了戳。 不得不说,庞焅做糕点的本事实乃一绝。 庞焅见她竟然做出这等幼稚的动作时,嘴角扯开笑意,果然,每每心绪烦躁时,来这里便是最好的去处。 得到了曾经谋划多年的东西,庞焅的内心深处反而越来越烦躁不宁了,也只有来到这里,看着沈清平的小脸,才会让他感觉到宁静真实。 他这段时日事务缠身没有空闲过来是真,但也并非忙到连过来看一眼沈清平的功夫都没有。 他不来,是刻意为之。 然而沈清平如此坐得住,也出乎他的意料。 诚然,他是喜欢沈清平的,喜欢她年轻娇媚的皮囊,喜欢她说话时眼底流露出的莹莹波光和勃勃生机,也喜欢她偶尔的小脾气和不耐烦。 就连她的不听话乖巧,他也很喜欢。 只要待在她身边,就暂且不用去想那么多烦心事。 将糕点端出来往沈清平面前一递,庞焅沉默着揭开食盒的第二层,在底部摆放着的,是一壶陈年佳酿,及两个做工精细的白玉杯。 这是要喝酒? 沈清平也不客气地夹了一块点心放在盘子里,再加上肚子的确饿了,她又往已经煮沸的小锅里面倒入一些食材,用筷子将食材压下去,煮沸的底料汤汁,没过食材。 整间屋子里,都是食材与锅底煮出来的香味。 庞焅揭开酒壶上面的盖子,倒满两杯,一杯推到沈清平面前,一杯自己拿着,将酒杯放到鼻尖闻了闻,“这酒这么多年,味道更醇厚甘甜了。” “……” 看来是埋在地窖很久了。 沈清平咬了一小口香甜软糯的糕点,恰好把猫儿的脑袋咬下。 她对摆放在面前的酒压根没有想动的意思。 呵呵。 她才不会那么傻的喝酒呢。 庞焅之前一直都在暗示想要有肢体方面的接触,突然跑到这里来找她吃吃喝喝,实在不会让沈清平想到他只是单纯的秉烛夜谈。 原文里,也没有描写过原主酒量如何,沈清平留在云修这么久很几乎没沾过酒,是以,她至今为止都不知道自己的酒量深浅。 为了保住清白,不被庞焅识破她没有男子那物的真相,还是不要喝酒为妙。 庞焅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沈清平又咬了一口糕点,迎上庞焅投来的目光,乖巧道:“我身体不好,不宜饮酒。” 她没撒谎。 她的确身体不好。 一想到这个,沈清平就惆怅。 因着原文中对沈清平这个配角的描述太少,她也无法得知原主的身体是不是这么糟糕。 到了冬日,这具身体便是一点寒冷都经受不住,自从云修离开以后,沈清平如今每到半夜都会被冻醒,身上的每一寸皮肉冰冷刺骨。 庞焅听她这般说,也不故意为难,他虽然很想要跟沈清平对饮,可也会顾及到他的身体。 身为男子,她的身体素质不是一般的差,只是那可怜的小模样儿,总会勾起男人骨子里想要破坏蹂躏的**。 他咳了咳,压住体内的躁动。 目前不行。 沈清平的身体太弱了,即便要动她,也必须等到她身体好转再说。 庞焅又倒了杯酒下肚。 沈清平则负责吃东西。 她跟庞焅找不到话题可聊,便保持沉默。 庞焅自顾自的喝了半壶酒以后,整个人也放松下来,他一改端正的坐姿,随意地支起一条腿,一手撑着下颚,欣赏着沈清平小口小口吃东西。 沈清平吃东西的动作一顿:“……” 庞焅:“继续。” “……” 那就继续吧。 满满的尴尬,在两人周围弥漫。 然而,庞焅并未觉得这样有何不好,看着对方吃东西竟然会让他产生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跟清平待在一起,整个人会不自觉地放松。” “……” 原来她还有这等本事啊。 沈清平咀嚼着嘴里的肉片,她摸不清庞焅究竟抽什么风突然跑过来,只用吃东西作为掩饰,并以此来逃避尬聊。 空腹喝酒,最容易喝醉,庞焅的面容之上有了红意,“放心,我不会动你。” 沈清平:“……” 她果断放下筷子。 如果庞焅不说这句话,她觉得自己很可能会吃到吐,小手在衣物的遮挡下摸了摸圆滚滚的肚皮儿,沈清平歪歪扭扭毫无形象地坐着。 烛光下,庞焅的面庞染上温柔。 “……” 嗯。 他似乎真的就只是单纯过来喝酒。 如此,沈清平一颗提着的心顿时放下,她见庞焅从进来开始都没吃什么东西,也懒得在他面前献殷勤,提醒他应当吃点饭菜填填肚子。 尤其想到跳崖的云修,沈清平对庞焅原本没什么喜恶的情绪,突然间有了不待见的情绪。 可说到底,她也没那个资格。 毕竟,她也是伤害云修的帮凶。 砰—— 庞焅趴在桌上,整张四方桌被突然而至的重量压到,摆在上面的碗碟发出嗡嗡声,只见,他正盯着桌上的那一壶酒发呆。 这酒…… 沈清平脑中灵光乍现。 不跟会庞焅那个死了的相好有关吧? “言之家中是酿酒的,因得罪了人,他只能流落在外,恰好,当年师傅正在招揽弟子进玄机门,言之便得了机会,我也是那时与他相识的。这酒,便是他亲手酿制,他总说,家中酿的酒最是好吃,总有外面没有的味道。因而,他每次下山时都会购买材料,再回到玄机门酿酒。” “……” 果然。 真的跟庞焅那个死了的相好有关。 言之…… 应该就是那位少年郎的名字。 沈清平盯着庞焅的长相,他虽然是大师兄,但其实年纪也只比云修大上几岁,按照年纪往前推算,几年前的庞焅应当也是少年时。 少年情动,再正常不过。 她坐得不太舒服,又换了一个姿势,将双腿并拢。 听着庞焅的话,沈清平的思绪则在飘远,几年前的云修,应当还很青涩吧,会不会脸颊还有稚嫩可爱的婴儿肥? 第265章 呵呵,她全做了 想着想着,沈清平整个人像是没骨头似的趴在四方桌上,双臂交叠,将尖细的下巴搁在手背上。 目光连同思绪游离。 根据时间算,她的脑海里,渐渐地将云修几年前生涩的模样,乃至幼时稚嫩可爱的面庞成功勾画出来。 饱满的粉唇,勾勒出一抹不自觉地笑意。 庞焅陷入自己的思绪当中,高大的身体往后一靠,直接躺在擦得干净发亮的地面上,盯着房梁上的柱子发呆。 沈清平刺伤云修的场景浮现脑海。 他忽然想到了当时那段不被世人所接受的感情泄露以后,朱东慈的做法,就跟那日他让沈清平当众做出的选择一样。 结果也是一样。 他厌恶背叛,亲手了断了言之的性命,而沈清平则为了活下来将云修一剑刺穿,并将其推入悬崖。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跟沈清平是同一种人。 所以,在发现这一点后,庞焅更喜欢沈清平了。 他始终认为,同类就应该跟同类在一起。 然而,当日的情景对比昔日的抉择又是不同的。 沈清平对云修没有感情,所以,她下手才会毫不留情,甚至明明是第一次出手伤人,还是拼着最后一点勇气将云修推入悬崖。 “很奇怪,我全部都得到了,心里却一点也不开心。” 他兀自喃喃。 沈清平从自己的思绪抽身出来,听到庞焅所言时,惊讶地张唇。 他是后悔了吗? 如果不是后悔的话,按照庞焅的性格应该是高兴的。 除掉了一切威胁性的人和事,还成功得到了玄机门的位置,权利到手,他本该春风得意。 可是,当他的一切阴谋和计划得逞时,他却说不开心。 若换成她,能从云修嘴里确定以后不用战战兢兢的保住性命,她一定会高兴地在原地蹦起来,甚至会大吃大喝庆祝。 庞焅坐起身,捕捉到沈清平眼底的疑惑时,眼底绽放出温柔。 “我的确应该高兴,可我也不知道为何高兴不起来,多年的师徒情,同门情谊都没了,原本热闹喧嚣的玄机门中,只剩下我一人。就连曾经对我和颜悦色,在我面前畅所欲言的同门师弟师妹们,也对我不断疏远,他们在看我的时候,笑容很虚假。” “有一次,我经过他们身边时,我甚至看到他们在颤抖。” “他们在怕我。” “……” 事情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庞焅很清楚。 是他太不满足。 他以为,他的骨子里也如很多男子一样,是渴望权利渴望的到玄机门,掌管所有弟子的。 直到最近,他才恍然醒悟。 原来,他不是在追逐权力,而是因为心里长久以来憋着的怨气。 在玄机门多年,他所积累的怨气太多,朱东慈对待弟子的差别待遇,以及姜別客曾经对他的无视,包括云修。 他的三师弟,看似是最规矩最懂礼的,但庞焅明白,云修的骨子里,从未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对待他这个好脾气的大师兄,姜別客至少还会冷言冷语,直接表达出对他的不待见,而云修则是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 不过庞焅看多了,也就明白,云修只是性情如此。 他对待所有人都是那般,无甚不同。 以前在玄机门,能够让云修脸上破天荒地有半分情绪的,唯有小师妹。 如今,连小师妹也没用了。 因为沈清平的出现,云修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甚至连对待小师妹也没了半点心思。 这也难怪小师妹吃醋闹脾气了。 实在是谁都看得出来,云修对待身边带来的沈公子太不同寻常了。 庞焅酒意散了几分,他拿起筷子,吃了点菜下肚,眸光一转,忽然带着点笑意开口:“清平,三师弟很喜欢你。” 沈清平惊愕:“……” 她刚刚不是在说他自己的感受吗? 怎么还没扯几句,就把话题聊到了云修身上。 她神情一怔,不太适应庞焅抛出来的话题,也不清楚应该怎么应对,索性维持姿势坐在原地,抿紧唇瓣不言。 云修喜欢她…… 她虽然没经历过感情,可是云修偶尔的宠溺和小温柔她是感受过的,当然,她心里也隐隐知道云修对她带有属于男女之情的情愫。 一直以来,她只是懒得回应罢了。 因为比起感情,她更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她跟云修是不可能走到一起的。 庞焅又道:“是那种就算旁观者是什么道理都不懂的傻子,但也能看得出来的喜欢。” 云修的种种神态,表现得太直接。 想他们同门多年,还以为云修这辈子对待时间其他女子的态度,就跟对待小师妹一样。 心情好时,也仅仅只会回应两个字,或者是一个极细微的眼神与动作,而在其他时候,便跟对待陌生人没区别。 在沈清平没有来到玄机门之前,庞焅是这么想的。 直到,他在云修眼底看到了温柔的色彩,才发现,原来那位眼高于顶的三师弟在情爱中时,反倒比一般人更加赤诚热烈。 沈清平咬咬唇。 所以庞焅特地过来,是想要来助攻的吗? 坦白说,她心里挺复杂的。 跟在云修身边这么久,都是她为了讨好他跟他的后宫们绞尽脑汁地助攻,这还是她第一次被人助攻,而且,对象是云修。 很奇妙的感觉。 庞焅不再提起旁人,他双目定定地落在沈清平脸上,温柔道:“你不想要我碰你,我不逼迫你,反正以后在玄机门,也就你我二人能坐在一起说说话。余生很长,日子总是要过得,我们还能够磨合。” 只要她在身边就好。 庞焅的神情愈发温柔。 其实初见时,他就在角落偷偷地多看了几眼沈清平。 一则,是沈清平的长相实在太过引人注目,又是跟随云修一道来的,自然会比旁人多让人留意些。 二则,是她的眼睛从低垂的角度看去,很像那位背叛他的故人。 可通过一日一日的接触,庞焅分得清楚,沈清平的身上完全没有故人的影子。 她就是她。 只是她。 沈清平正高兴不用哪一日被戳穿是男儿身时,在对上庞焅深情得能掐出水儿来眼睛时立即头皮发麻:“……” 完了。 她有一种被逃不开的感觉。 他又道:“清平,不要骗我,背叛我。” 沈清平:“……” (???)? 她能不能说,她全做了? 第266章 她就是在等云修 荔枝搬着圆凳坐在一旁,手里拿着砸核桃的小铁锤,铁锤砸在核桃上,发出咔擦声,她将砸碎的核桃拿在手里,将里面的肉剥出来。 在她旁边,放着一碟碟剥好完整的核桃,而另一处则放着一个用竹片编制而成的篮子,里面还剩下一半的核桃。 昨日,玄机门弟子下山,因帮助了山下村民解决民生问题,村民为了回报,就各家各户送了些能拿出手的粮食。 其中便有几篮子核桃。 绿珠则趴在桌旁,姿势俨然跟沈清平懒懒散散时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她将下巴垫在手背上,身体到底没有沈清平柔软,只一会儿便又换了姿势。 她郁闷地盯着软榻上浅眠的沈清平,有心想要提醒一下她们主仆三人商量好逃离玄机门的事,结果姑娘这蔫蔫儿的精神状态,让绿珠每次只能欲言又止。 姑娘当真是个心大的。 眼看庞焅看姑娘的目光一日比一日来得**温柔,就是绿珠也明白庞焅已然动了想要行周公之礼的心思,偏偏姑娘明明发现了,却一点也没放在心上,照旧吃吃喝喝。 唉…… 摊上这么个没出息的主子伺候,她作为丫鬟要是不努力上进一点,等待她们主仆三人的荣华富贵怕是后会从指间溜走。 荔枝再次剥好一个核桃。 绿珠咂咂嘴,伸手过去,将剥好的核桃吃进嘴里,“庞公子突然弄这么多核桃来我们院子做什么?” 近日,周围来跟她正面开怼的玄机门弟子也没了,绿珠闲得快要发霉。 荔枝也拿过一块核桃送进嘴里,然后拿起小铁锤,继续咔擦的将核桃砸碎,“庞公子每日换着花样做糕点,估计看到这些核桃时,就想着做核桃酥吧。” 绿珠又吃了一块,“庞公子对姑娘倒是不错,每日即便再忙,还会抽空给姑娘做新鲜好吃的糕点。可惜啊,庞公子跟姑娘的性别不合,不然,也不失为一个好归宿。” 玄机门已经在着手准备庞焅继承门主之位的一切事宜了。 再过不久,庞焅就会成为玄机门的新门主。 玄机门名气极大,一旦庞焅成为玄机门的门主,手里就会掌握很多世家的辛秘,而朝廷目前又在明争暗斗,各位皇子都在想方设法拉拢朝臣,四处寻找可用之才,以玄机门的地位,庞焅作为座上宾进入朝廷是迟早的。 天下之乱,即便是山野村夫都会陷入这场腥风血雨的争斗,更别说是享誉天下的玄机门。 正因如此,绿珠觉得,玄机门大有可为,庞焅一旦继承玄机门门主的位置,将来等待着她们主仆三人的,便是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跟旁人无法比拟的地位。 想想能够趾高气昂把看不顺眼的人踩在脚底下狠狠践踏,狠狠欺辱的画面,绿珠心底便美滋滋的。 然而,这点美滋滋并未维持多久。 冲着庞焅对姑娘这般喜欢关心上,她倒是不排斥庞焅成为未来的男主人,只是可惜啊,庞焅骨子里喜欢的,是女扮男装的姑娘。 注意啊,是沈公子,不是沈姑娘。 荔枝不言,闷声砸核桃。 沈清平迷迷糊糊地转醒,即便身上盖了一层毯子,她还是怕冷地缩了缩手脚。睡够了,便睁开一双细长漂亮的眼儿。 绿珠起身,“姑娘醒了,可要吃茶?” 院里新到了茶叶,据说是上好的洞庭碧螺春,还是名贵人家特地送过来讨好庞公子的,庞公子得到后,第一件事就是吩咐人送了一些到她们院里。 沈清平坐起身,刚醒过来浑身都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她正觉口内干涩,遂点头,“确实渴了。” 绿珠笑道:“姑娘且等着。” 有了事情做,她脸上多了几分神采。 房内放着茶壶,她走过去用指尖摸了摸温度,确定不会烫嘴后倒满一杯,送到沈清平面前,“这是新鲜的茶,味道还挺不错。” 她之前偷偷地尝了几口。 沈清平接过茶杯,张开唇小抿几口,缓解了口中的干涩,并使得肚子里也暖融融的。 她瞧了眼正在砸核桃的荔枝,目光疑惑地落在那些剥好的核桃上。 荔枝偏头,对她一笑,“是庞公子吩咐的,说是让我多剥些核桃。” “……” 唔~ 这是要给她做新的糕点了。 绿珠双眼放光地盯着沈清平消瘦的面庞,她兴奋地搓手手,将放在心底多日的话说了出来,“姑娘啊,你看我们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逃离玄机门的事儿了?” 沈清平喝完热茶,口腔全是碧螺春留下的清香,她将空了的茶杯放到一边,拉了拉盖在身上的毯子,“再等等。” 庞焅虽然说不再限制她的自由,也恢复了她们院子里的生活质量,可想要离开玄机门,还是没这么容易。 不过庞焅那日说过不会动她,她相信。 毕竟,他如果真的想要对她做什么,根本不用等到现在,他没这么做,便说明在这方面还是言出必行的。 是以,她眼下不用担心清白不保这茬。 绿珠皱眉,每日庞焅过来陪姑娘用饭时,她便胆战心惊得厉害,尤其是发现庞焅看姑娘的目光越来越温柔,心底的担忧更重,“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她怕啊…… 有时做梦醒来,浑身冷汗,梦里的场景则是庞焅发现她们姑娘没有男儿雄风时的怒容,还有提剑将她跟荔枝割断人头的血腥场面。 沈清平也不清楚。 她只是觉得,再等等,眼下的难关一定能够过去。 相信再过不久,云修就应该会回来接管玄机门了。 至于庞焅,按照云修一贯对待敌人狠辣赶紧的作风,即便会手软留下庞焅一条性命,也会将其弄成废人。 荔枝剥核桃久了,手指有些酸,她看这么多核桃肉做糕点绰绰有余了,便活动着手指。 打量着沈清平失神的目光,荔枝大着胆子开口:“姑娘,你是在等云公子吗?” “……” 沈清平垂眼,卷翘的睫毛随之低垂,挡住眼底的波光。 是啊。 她就是在等云修回来。 荔枝本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问问,没想到还真让她给猜中了。 前两日,她进来给姑娘收拾床榻时,见姑娘趴在一旁的小桌睡着了,于是准备去唤醒姑娘,搀扶姑娘去床榻上安置。结果,她一靠近,就从姑娘的嘴里听到云公子的名字。 姑娘对云公子……是喜欢的吧? 第267章 她的死期不远了 荔枝没对沈清平提起过这件事。 云公子对于姑娘来说已经是过去式了,姑娘眼下要做的是往前看,而不是把心思留在过往。 而且青峰山悬崖那么高,根本看不到底,即便是江湖高手摔下去也只有粉身碎骨的下场,云公子再有能力,最终的下场也不会例外。 已经死了的人,那就不应该再在姑娘面前提起。 对于荔枝思考的事情,沈清平并不知晓,也忘记了睡梦中到底梦到了什么,才会在无意识间唤出云修的名字。 她抓过一把剥好的核桃,一小块一小块的用指尖掰开,再一点一点地往嘴里送。 嗯…… 核桃挺好吃的。 绿珠听了荔枝的话,则瞪大眼睛。 她觉得姑娘对云公子没什么感情,毕竟云公子还是姑娘亲手刺伤,再将其推下悬崖的。 即便姑娘因为那日的事情有些郁结,在绿珠看来,那肯定也不会是喜欢,多半只是姑娘还有那么点愧疚心在作祟。 大概是她生来自私吧,反正,换做她站在姑娘的立场,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绿珠笑道:“荔枝姐姐,你不是在说笑?姑娘怎么会等云公子?” 荔枝:“……” 她没说笑。 绿珠没有发现姑娘喜欢云公子,不过是绿珠满脑子只有金银珠宝,飞黄腾达而已,才会没精力把注意力集中在别处。 其实,只要绿珠多留个心眼,仔细观察一下,一定会发现姑娘对云公子的情愫。 只是姑娘这人懵懵懂懂的,目前还分不清楚这种男女间的情愫,外加有种种因素是姑娘无法排除的,所以,这些种种因素便成为了姑娘感情路上的绊脚石。 老实说啊,姑娘挺口是心非的,明明就对云公子有那方面的意思,还傲娇的不要不要的,死活不承认。 更搞笑的是,她在做一些事情之前,还给自己找一堆冠冕堂皇的借口来遮掩住这种没有爆发出来的情感。 就比如:刺伤柏异。 沈清平瞧了眼绿珠,分外无语。 “……” 荔枝说的没错,她就是在等云修回来啊。 不过她懒得解释。 看绿珠这不可置信,觉得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的表情,即便她亲口承认荔枝的想法是正确的,估计绿珠也不会相信。 还会以为是她联合荔枝诓骗她。 ╭(╯^╰)╮ 不相信就算了。 她不要跟绿珠这种利欲熏心的臭丫头说话,连个眼神都懒得施舍。 绿珠丝毫没注意到沈清平眼底情绪的转变,她嘴角裂开的弧度,都在说明她有多不相信荔枝的这一说法。 迎上荔枝一脸‘宛若智障’的目光,绿珠意识到表现的得意忘形了些,当即咳了咳,收敛笑意,“荔枝姐姐,先不说你是不是在跟我说笑,就说那悬崖吧,那么高的悬崖,一旦掉下去肯定不会有活路。我估计啊,云公子早已粉身碎骨,就连尸体也被荒山野岭的野兽分食了。这种情况之下,他还能够完好无损的回来吗?” “……” 沈清平冷笑。 呵呵。 云修还真毫发无损,且功法更上一层楼的回来了。 不过能够说出这种话的人,果然注定只是《谋士》一文里面不起眼的配角。 只有亲眼见识过主角光环有多强大的人,才会不那么脑残的跟主角作对。 而且,在一本虚构的文里面,根本不能用正常的逻辑思维去猜测里面的人设与剧情。 这是沈清平多年看文的经验之谈。 一阵叮铃作响的声音停下。 “你们在说云修?” 朝灵一站在门外。 她听说了云修的事,也知道将云修推入悬崖的罪魁祸首,正是她倾慕的沈公子。 老实说,得知这是沈清平所为时,她是惊讶的。 她以为自己所认识的沈公子娇娇弱弱,会连剑都拿不稳,却没想到,在危难关头,竟然会出手如此迅速果断。 云修已死的事情,在玄机门中已经人人皆知,更何况朝灵一还是朝戈的女儿。 庞焅如今虽然已经掌控了玄机门,但是他爱才啊,一心想要将左右二使揽入麾下。 是以,玄机门众人对待朝右使跟显萩先生的态度还是和以前一样,朝灵一在玄机门的待遇也没差过半分。 之前,朝灵一不来探望沈清平,那是因为庞焅还在忌惮朝戈会站在云修那边,所以对他们父女极为忌惮。 再一个缘由,就是朝戈很不喜欢朝灵一跟沈清平接触,所以便控制着朝灵一的行动,整日把朝灵一绑在身边,还让朝灵一学琴棋书画,美名其曰是培养大家闺秀的气质,搞得她格外郁闷。 不过眼下,朝戈对她的管制宽松了,大概是因为云修的死讯对她父亲来说有一定程度的打击。 朝灵一虽然有点可惜云修那等绝世风华的好男儿离开人世,但也很高兴可以不用再学那些乱七八糟的破东西。 她双手背在身后,走到沈清平身边,接着伸出手,捏住对方白皙滑嫩的脸蛋,细细打量,“多日不见,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 瘦了? 沈清平没感觉。 她就是觉得最近吃什么都胃口不大,没想到还会意外的达到减肥效果。 朝灵一松开她的脸蛋,觉得手指滑嫩嫩的,像是摸到了极品羊脂玉,又再摸了摸自己的脸蛋作为对比,当下自卑脸,略带幽怨道:“沈公子,你一个男子的肌肤,摸起来的手感怎么比身为女子的我还要滑嫩啊……” 荔枝:“……” 绿珠:“……” 捏小拳拳状:这憨货,姑娘本就是女子啊啊啊! 沈清平坐在软榻上,目光在朝灵一圆润的脸上看来看去,最终,没从她的眼里看出一点不待见时,松了口气,“朝姑娘,云修的事,你已经听说了吧?” “嗯。”朝灵诚实地点头,“父亲跟显萩伯伯听到的时候都很震惊。” 她的感觉倒是没那么明显。 若是依照朝灵一原本嫉恶如仇的性格,在得知此事乃沈清平所为之后,肯定会对其心生嫌隙。 但一想到沈清平娇娇弱弱的小模样,她心底的那股怒意顿时被压住。 沈清平有些意外。 她还以为朝灵一会对自己很不待见呢,然而,没想到朝灵一在听了此事以后竟会如此淡定。 显萩跟朝戈也是云修的左膀右臂,他们听了此事后,估计对自己的成见很大吧。 怎么办? 她的本意是想不得罪主角团的任何一人,到头来,事情却往她最不想要的方向发展,还自寻死路地伤害了云修。 看样子,她的死期不远了。 第268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可笑吧? 她那么努力想要活下去,为此夹起尾巴做人,安安分分的待在自己的一方小院,结果,还是避免不了原本的剧情走向。 事到如今,沈清平认命了。 她懒得再动脑筋去思考还能活多久,又要如何做才能保住性命了。 与其再去思考这些,还不如掰着手指头,好好策划一下怎么去过剩下的日子。 云修的事情,换个角度,站在沈清平的角度,那也是唯一能够同时保全她跟云修的办法了。 只是,这个办法最终受到伤害的人是云修。 毕竟,她是清楚云修掉落悬崖不会领盒饭,才会那般作为。可如果没有这一项选择,沈清平发现,她竟然犹豫了。 若她不是清楚云修拥有男主光环,跟所有人一样都觉得云修掉落下去必死无疑,那么,重来一次,她还会不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呢? ……沈清平不知道。 正因为突然发现自己的犹豫,她才心慌。 朝灵一盯着她的侧颜发呆,她其实是想要装模作样指责沈清平的,可想想玄机门内对沈清平的各种指责,她还是不要再往沈清平的心口上捅刀子了。 而且,沈清平目前的身形比之前消瘦许多。 她看着有点心疼。 当下,朝灵一叹息一声,“沈公子,其实当时那日的情况,换成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选择。事实上,大部分人最后的选择都会跟你一样,在对方跟自己只能存活一个的情况下,基本上都会在第一时间内保住自己,这是人求生的本能。看你最近瘦成这副模样了,估计是内心很不好受。” 唔~ 虽然消瘦了许多,却不损美貌分毫,不仅不损美貌,还会把人骨子里的保护欲给勾起来。 不愧是她一眼看中的未来夫君,冲着这张脸,可能将来沈清平就算会做出天下不容的事情或者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她都会原谅沈清平。 谁让她喜欢对方的美貌呢? 沈清平闻言,唇角微勾。 她神色差,面容消瘦,是她没有胃口不想吃东西,同时,又在思考云修现在是什么处境,以及之后云修会怎么报复自己。 这才是主要原因。 愧疚? 或许有。 不过事实上,沈清平已经从一开始的害怕,愧疚等种种无法用言辞来表达的情绪当中挣脱出来。 她以为自己会嚎啕大哭,为自己看不到希望的以后。 恰恰相反,她反而没有了当初的那些害怕。 如今,她反倒更加坦然地面对未知的结果了。 事情是她做的,她的确伤害了云修,那么,不管她这么做的初衷是不是为了同时保住她跟云修的性命,她都应该为伤害别人付出对等的代价。 她一直明白这个道理。 哪怕是以保护他人的理由,或者是以为对方好的理由去伤害对方,也应该付出相对等的代价。 朝灵一在说完以后,脑海里某些模糊不清的东西突然之间豁然开朗。 是啊。 没有在面临那样危险境况时的旁人,又有什么资格去指着沈清平这么做是对是错? 正如她安慰沈清平的话,换做自己都不知道会怎么选择,那些人又有什么资格和立场在事后来责骂沈清平呢? 绿珠是标准的利己主义者,在听到朝灵一的话时,第一次觉得朝灵一这张小脸格外顺眼。 “朝姑娘说得对,那些人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有本事他们去舍身取义拯救他人啊!” 舍己为人这种事不是谁都能做的。 凭什么自己做不到的事情还要去要求别人做? 荔枝则比较诚实,她向来也未做过对不起谁的事情,所以,在这件事情上她站中立,“朝姑娘说的有道理,虽然公子没有舍己为人不对,伤害云公子是不对,可站在公子的角度,谁都没资格去责骂公子。” 人不都是有对有错吗? 而且有对有错,才是真实的人啊。 沈清平勾唇。 她赞同。 朝灵一见沈清平露出笑颜,当即拉着她从软塌上起来,一边往门外走,一边道:“沈公子,你整日闷在屋子里也不嫌无聊啊?你出去瞅瞅,外面阳光多好。” “……” 沈清平任由她拉着。 确实应当出去散散步,整日躺着,对身体不好。 她的不拒绝,让朝灵一心底更加开心了。 之后,她带着沈清平在玄机门四处乱逛,直到看见沈清平苍白的小脸终于有了点健康的气色才拉着她到供人休息的八角亭坐下。 八角亭下,是暖阳照在面上,波光粼粼的池塘,八角亭建立在池塘正中央,坐在石凳上,可以将池塘周围的光景一览全无。 正是寒冬,池塘的荷花只剩下边角枯黄的叶子,这时想要欣赏荷花盛开的美景自然不合理,就连池塘里的鱼儿也藏在层层没有融化的冰下。 一眼望去,没有半点景致可赏。 沈清平走得面颊泛红,呼吸也热了起来,她坐下,抬手用袖子擦了擦额头处的细汗,并调整呼吸。 绿珠跟荔枝站在身后。 对比沈清平的模样,朝灵一全程走完竟是半点儿也不带喘气的,她两手捧着小圆脸,笑眯眯地望着沈清平,语不惊人死不休:“沈公子身体这般差,怕是在行周公之礼时我还得掌控主动权,看来,我得花点银子去买点床笫间的话本子研究。” 沈清平:“……” (ΩДΩ) 得亏她没喝水,不然铁定对着朝灵一喷过去。 合着朝灵一还没对她死心啊。 绿珠心想,本来这种事就是姑娘弱势,铁定只有被压的份儿,可朝灵一这么说出来,她当即无语:“朝姑娘,我家公子这几年都不成亲,不成亲!” 朝灵一还记得云修曾说过的话,说是沈清平还在为父母守孝,沈清平也表示过没这方面的念头,可是这几年没想法,不代表以后不能有想法啊? 她无比淡定地朝绿珠丢了一个白眼,“你也说了,只是这几年,将来,沈公子是迟早要成家的,我提前把一切想好不行吗?” 沈清平:“……” 她若是男子,娶妻生子倒也没什么。 关键在于,她不是带把儿的啊。 一说到成亲,朝灵一就陷入了自己的思绪,她忽然收敛小脸,叹息一声:“不过在我跟沈公子成亲前,我得先把沈公子从大师兄那里抢过来,这是一项十分艰巨的任务。” “……” 第269章 没有,一点点也没有 说到这个,朝灵一就分外发愁,他们眼下所有人必须要依靠庞焅的脸色活下去,她又哪里的本事能够将沈清平从庞焅手里抢过来? 她给自己找了一个很难解决的难题啊。 绿珠哼哼两声:“朝姑娘,我们家公子将来的姻缘自有定数,你啊,还是找一个挑战难度没那么高的男子安安生生地过日子吧。” 他们家姑娘跟朝姑娘不合适。 一点也不合适。 姑且不说朝姑娘跟沈姑娘都是女子,这辈子都没可能性,就说朝姑娘的身份地位吧。 朝姑娘家中无权无势,哪怕父亲是玄机门中的右使,可说白了,那就是在江湖里面占有重要的地位罢了。且朝右使那性子一看就喜欢四处游玩,研究药物,对尔虞我诈富贵荣华没半点追求。 落到这样的家中,哪怕朝姑娘对沈姑娘再好,朝姑娘也没办法让沈姑娘过上精致的日子。 想她身为沈姑娘身边的贴身丫鬟,一直以来,对生活质量的要求是非常高的。 所以,绿珠坚决不支持自家姑娘要跟谁谁谁玩世人所不能容忍的磨镜之好! 朝灵一瞪了眼绿珠,她总觉得这下人对自己的态度很不友好,若不是看在沈清平的面子上,她铁定在一气之下将人扔进冰冷的池塘里。 “你够了啊!” 她这般警告着。 她向来是个暴脾气,万一哪日她控制不住出手教训这下人,朝灵一自己都想象不到会把对方弄个什么样的下场。 绿珠这点眼力劲儿还是有的。 在察觉到朝灵一的不爽时,她非常机智地往沈清平身后躲了躲,把自己藏起来,挑衅地开口:“我警告你啊,别打着报复我的主意,我是公子身边最贴心的下人,朝姑娘要是动了我,我家公子铁定不会对你有好脸色!” 朝灵一:“……” 这下人…… 沈清平对于两人你来我往的唇枪舌剑并未上心,至于朝灵一说的那些话,她也没有放在心上。 虽然她不清楚朝灵一喜欢自己的理由,但沈清平知道,如果长期不咸不淡地态度对待朝灵一,朝灵一迟早会一点一点心凉,把心底的那份喜欢一点点消散。 她又想到了还不知道下落的云修。 她对云修的方式…… 想想曾经做的种种,当真是无情的厉害。 怀着浓浓愧疚,沈清平原本清澈的眼睛里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在为自己即将到来的死期发愁。 这些日子,她就知道吃吃睡睡,好像还没有准备身后事呢。 思及此,她望了眼跟在她身边这么久的荔枝跟绿珠。 好歹相处了些时日,主仆三人又是风风雨雨经历了这么久,她在临走时,总应该留下一些东西给她们才是。 记得她的梳妆匣里,还有很多价值不菲的首饰,等会儿过去,她就把首饰一分为二,给她们安排好算了。 朝灵一懒得再理会绿珠,只是盯着沈清平瞧来瞧去。 她自小在外奔波流浪,没读过什么书,不知晓应该用什么样的词汇来描述沈清平的长相,只能文盲式的用几个美美美来形容。 不过,如往常一样对着这张美貌指数超高的面庞发呆时,她发现沈清平有哪里不一样了。 那双眼睛里面,多了很多旁人无法看清的情绪,周身的气质也发生了转变。 那种变化,就好像是一直畏手畏脚,懵懵懂懂向前走的人忽然间就想通什么,看淡什么,豁然开朗了。 是因为云修的事,才让沈公子有这般大的改变吗? 唉…… 伤人,杀人的滋味很不好受吧? 朝灵一估计沈清平也在想云修的事情,为了避免让她想东想西的,十分贴心地绕过这个话题:“话说回来,有一件事情,还等着我找机会下山一趟去处理呢。” 沈清平:“嗯?” 朝灵一不太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瞳孔里倒映出沈清平的模样,向来爽朗的性格竟然多了一点腼腆。 她扯扯唇角,语含埋怨: “就我父亲啊,说是他曾经在年轻时路过一个小村庄,然后,又一不小心救下了位受伤的老人家。那老人家衣着华贵,回乡祭祖来着,没曾想在半路上突然病发。恰好,我父亲经过,就难得好心。只是没想到,那老人家为了感激父亲的救命之恩,竟留下玉镯作为信物,说要给我父亲以及他的后代定亲。” 救人这种好事顺手而为就算了,怎么还牵扯出来一桩婚事呢。 也是朝戈年轻时独来独往惯了,而且,朝戈除了对药材感兴趣以外,对成婚生子这种事着实提不起来兴趣,又十分笃定将来不会成亲生子,于是乎,便答应了那位老人家。 而喜好研究毒药的他,在阴差阳错认识朱东慈,因为感念朱东慈曾经的恩情,作为回报,就答应留在玄机门为其办事。 也是那时,跟现在的左使显萩成为了挚友。 是那种日日表演相爱相杀,互相博弈了大半辈子,兼亦敌亦友的挚友。 沈清平闻言,情绪并未有任何波动。 朝灵一这个人物在原文出场次数和描写实在少得可怜,因而,她也不清楚朝灵一在整本文里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又是怎样的结局。 不过朝右使只有这一个女儿,相信这件事情,朝右使自然会有定夺。 朝灵一在沈清平脸上看了许久,见她反应平淡,没有一点其他情绪时,不禁失落,“沈公子,你在听了这件事情以后,难道就没有什么别的感觉吗?” 尽管明白丢出来真实答案会让小姑娘不舒服,可沈清平在伤人这一道上着实极有天赋,当下十分诚恳地答:“没有。” “不嫉妒吗?” “没有。” “就连一点点……”朝灵用小手指竖起来,再用另一只手的手指在竖起的手指处比划,最终,比划出那么一点点距离,眼神饱含期待,“这么一点点也没有吗?” 沈清平答得异常果断,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浪费,“一点点也没有。” 她很感激朝灵一的喜欢,只是,不喜欢的话,还是不要给小姑娘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再有,她真的没有磨镜之好。 “……” 朝灵一惆怅脸。 看来,沈公子当真是对她没有半点感情可言。 这时,一道尖锐的声音传来。 “朝姑娘,你大好青春,花样年华,模样也不差,为何要对一个没心没肺,忘恩负义的混蛋倾心呢?” “……” 第270章 说的就是她了 没心没肺,忘恩负义…… 没错。 说的就是她了。 站在云修的角度,用这两个词汇来形容她丧心病狂的所作所为当真太轻了,这样的两个词,怎么能够完整表达出她的不好呢? 照她说,这些人批评和谩骂她的方式与词汇实在太包容了。 正正经经要站出来义愤填膺的群众,难道不是应该个个满身正气,整齐排列提着篮子,再将篮子里的臭鸡蛋和烂菜叶冲她狠狠地砸过来吗? 这才符合正常的操作。 随着那人声音落下,沈清平也顺着话语传来的方向去看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鲜明张扬的面容,不可否认的是,对方此刻正义爆棚的态度,为其面貌提高了颜值分数。 果然,正能量满满的人颜值都会加分。 像沈清平这等心术不正,自私自利的人做出的事情,跟她的过分妖媚,过分精致,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家出身的相貌简直如出一辙。 她忍不住羡慕对方的长相。 老实说,但凡是良家女子的长相,哪怕只是普通,堪堪清秀的模样一直是沈清平梦寐以求的。 估计她要是把这句话说出来,周围听见的人恨不得上去揍她一顿。 毕竟沈清平的长相过分出色。 在美的千姿百态,各有千秋的后宫妹纸们里面也是丝毫不逊色的,甚至乎,她的长相更加吸引男子的目光。 瞧瞧黄世安那家伙,不就是对她的颜值很喜欢吗? 说到黄世安,沈清平不禁勾唇,嘴角牵扯出一抹笑意。 那家伙在玄机门出了事情以后知道情况不妙,遂早早的收拾包袱跑路,真是个腿快的。 绿珠皱眉,哪里会听不出来对方这句话是何意思,但除了觉得刺耳之外,她没有半点愤怒和想要开怼的冲动。 朝灵一清楚玄机门中的弟子私底下各种谩骂侮辱沈清平的举止,可并不知晓那些话究竟到了何种地步。 如今见沈清平连出个门都会遇到前来挑事的,她突然明白沈清平为何整日窝在院子不出去了。 当下,她气势很足地站起身,手掌在石桌上重重一拍,即便掌心疼得发麻,也强行装出一副‘本姑娘内力深厚,一点也不痛’的形象出来。 “卫书娴,你如果闲着没事做,就去后山找块空地练剑,或者去找个木屋关起来练练字,修身养性,没事出来瞎逛还张嘴就伤人是要作甚?” 卫书娴。 玄机门弟子。 她在玄机门是师姐级别的人物,是玄机门最开始成立女弟子中的第一批弟子,平时的功课和武艺在众多女弟子里尤为突出。 因此,卫书娴在女弟子中颇有威望。 不过她再优秀,也没办法跟朱丹颜比。 这些年来,明里暗里,卫书娴都有对朱丹颜攀比较量的心思。而朱丹颜不喜你争我斗,平时对这位师姐也是能避开就避开,实在避不开才会正面迎击。 同时,卫书娴心内喜欢的,正是云修。 这是玄机门很多女弟子中知晓的。 绿珠来玄机门这些时日,之前玄机门没出事,沈清平也没有将云修刺伤推入悬崖的时候,与玄机门众位弟子包括厨娘婆子们都混得极为不错。 当朝灵一唤出对方名字时,绿珠弯腰,凑到沈清平耳边,将卫书娴在玄机门中的各种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沈清平安静地听着。 绿珠这跟人打交道的本事着实厉害,竟然对玄机门的人了解如此之多。 相比之下,稳重办事的有远见和拥有大局观的荔枝在这方面就要逊色了。 其实,绿珠机灵,小心眼儿多,嘴甜会交际,荔枝稳重,不擅交际却看事情长远,这两个丫鬟跟在身边极为互补。 沈清平也是多亏了这两个丫鬟,一路走来省去了不少麻烦。 在知道卫书娴喜欢的人是云修以后,她的目光在卫书娴成熟许多的面上扫过。 通过绿珠在耳朵边说的那些悄悄话,再结合卫书娴的长相与面容,沈清平大致能够猜测出卫书娴的年纪。 约莫二十三四的年华。 这放在当今,年纪确实大了点儿。 且卫书娴比云修还要大上几岁。 云修目前也就弱冠刚至的年岁,能够对比自己年纪小的男子动心,如此,更能说明云修无与伦比的魅力。 跟随卫书娴前来的,还有几个面容很不友善的女弟子。 她们各个年华正好,体态纤柔,统一穿戴玄机门的黄杉服侍,腰间佩环形玉佩,行走之间,裙摆荡漾一圈圈似波纹般的弧度,垂挂在玉佩上的鹅黄穗子左右摇晃。只是她们望着沈清平的目光很是厌恶,满脸都写着对沈清平的嫌弃和不待见。 显然,沈清平犯了众怒。 她们前来的目的,估计是想要当众指责她一番吧。 对此…… 沈清平欣然接受。 谁让她做错了事呢? 是她对不起云修,如今被玄机门的弟子们不待见和言语指责,都是她应该要面对的下场。 卫书娴本以为按照朝灵一的性格,在得知沈清平的所作所为以后会远离沈清平,没想到朝灵一竟然到现在还对沈清平的心思没有斩断。 眼下,见朝灵一竟然站立在沈清平这一边,卫书娴冷嗤:“素闻朝姑娘性情跳脱,毫无身为女子的仪态和自觉,却为人爱憎分明,恩怨分明,却没想到你竟然会站在杀人凶手的身边!” “……” 沈清平垂眼。 是啦。 她就是杀人凶手。 尽管,她知道云修拥有主角光环,掉下悬崖也不会损命,可如果将云修视作普通人,那么,她当日的所作所为与刽子手无异。 朝灵一见沈清平惭愧地低下头颅,道:“得了吧,沈公子是杀人凶手又如何?卫书娴,你又是什么正义之辈吗?没有面临过沈公子当时的情况,没有经历过那样的选择,你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沈公子?” 卫书娴眼底的讽刺和敌意毫不遮掩,云修那般出众过人,她心底自然是喜欢着的。 以前不敢表露,不过是性格所致,可是眼下,她在愤怒之下哪里会再顾忌? 下一刻,她拔出腰间的佩剑,剑尖,对准沈清平的方向,俨然是一个正派人士在对心术不正的魔道妖人,要将其一剑了结的气势。 沈清平:“……” 第271章 她活该 这是要杀她? 望着眼前泛着寒光的剑尖,金黄色的暖阳照射在剑尖之上,折射出刺眼的光,沈清平不太适应这样的光线,下意识眯了眯眼。 脑海里,再次浮现亲手将剑刺入云修胸膛时的画面。 她还清晰记得利剑穿破衣物,刺进皮肉的细微声响,以及鲜血从云修胸口涌出的场景。 粘稠刺目的鲜血,染红云修胸膛前的大片衣襟,并顺着剑身滑落,打湿她的掌心…… 手心粘稠。 指尖一片湿润。 鼻尖涌入的,是鲜血的腥甜味。 沈清平面色骤然苍白如纸,脑中嗡嗡作响,她扫了一眼此刻白皙干净的双手,上面已经没有了鲜血的痕迹,可那种触感,至今记忆犹新。 绿珠吓了一跳,跑到朝灵一身后躲起来,拉了拉她的衣袖,“朝姑娘,你不是喜欢我家公子吗?眼下,就是你博取公子好感最恰当的时机。” 该利用的时候就要抓紧机会。 至于之前跟朝灵一之间相处的那点不愉快,顿时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朝灵一嘴角一抽,“……” 这刁钻心眼儿多的下人。 荔枝虽然有被吓到,却很快镇定。 这里还是玄机门,周围那么多人经过,很快,这边的动静就吸引来了很多前来看热闹的人,相信再等等,这件事就会传到庞公子耳朵里。 庞公子不会对姑娘置之不理,冷眼旁观。 沈清平凝视着卫书娴一脸‘即将除魔卫道’的正义脸,心里则在想,如果云修回来得知这件事后,会不会高兴地将卫书娴留在身边? 毕竟卫书娴对他的这份情意,着实感人。 朝灵一上前,挡在沈清平面前,尽管很讨厌绿珠方才说的,也很不喜欢被人利用的感觉,可她也不会让卫书娴伤害沈清平。 她的人,即便有错,也不应该是旁人来妄加指责。 卫书娴持剑而立,迎上朝灵一,音量拔高:“你挡在身前做什么?” 她要杀的是沈清平,并未打算跟朝灵一过多纠缠。 朝灵一抬手,她行走江湖,随身携带武器是常事,之前不拿出武器是觉得没有必要。 这里是玄机门,是她父亲的地盘,相信也没有人敢对她如何。 此刻,却是形势所迫。 只见,她的胳膊上用黑布绑着一把匕首,朝灵一身形灵巧,很适合用这种看似精致却杀伤力十足的武器。 朝灵一拔出匕首,寒光倒映出她黑白分明的双眼,“卫书娴,你明知道沈公子不会武功,却还要动手,这做法跟恃强凌弱之辈有何区别?” “……” 卫书娴冷哼,丝毫不觉得自己在恃强凌弱。 反正她想要对付的人,也并非善类。 既然是那等手段见不得光的小人,又何须讲江湖道义? 持剑的方向一转,对准朝灵一,她高傲地扬了扬下巴,“我可从不觉得沈清平弱,她便是利用她的柔弱,利用云公子对她的毫无设防,将云公子刺伤并推入悬崖的。对付这等狠毒心思,善于玩弄人心的狐媚小人,就该用最直接省事的方式一了百了。 ” 按照年纪跟资历,卫书娴应该称呼后来的云修为三师弟的,可是,那样的称呼无疑是在表明她比云修要大的事实。 私心里,卫书娴也不想要那般称呼云修。 她更喜欢称呼云修,或者是像外面的人称呼他云公子。 朝灵一:“……” 其实说得挺对。 沈清平杀云修这件事,的确是利用了云修的信任。 沈清平也赞成卫书娴的说法。 尽管对方要杀的是自己。 卫书娴懒得跟朝灵一废话,既然朝灵一打定主意维护沈清平,那么,她们之间避免不了一战。 眨眼的功夫,两人便同时出招,扭打在一起。 沈清平坐在石凳上,用手托着尖细的下巴,看着眼前两人你来我往的出招,就连她这个不懂武功的都知道,卫书娴的架势招招杀意尽显。 卫书娴一边应对,一边等取得空档后,便用愤恨的眸子瞪向正坐在亭子里的沈清平。 沈清平:“……” 唉。 观卫书娴这模样,怕是想要杀自己已经许久了,且卫书娴当众发难,直接表示出对自己的敌意和杀意,摆明是不想要活了。 是以,她才会豁出去,准备拼死一搏。 云修啊云修,你的魅力怎么那么大呢? 来玄机门这般久,平日里沈清平从未见过卫书娴有半点亲近的举止,一直默默无闻地隐藏在一堆女弟子里面,结果,没想到却对云修这般情深义重。 而卫书娴的发难,直接带动周围人的愤怒。 玄机门中的弟子早对沈清平颇为不满,之前那些私底下暗戳戳爱慕沈清平的女弟子们,在云修事件结束后,也纷纷打消了念头。 见卫书娴跟朝灵一打了半天,迟迟没有分出胜负,周围的人都在为卫书娴加油打气。 “卫师姐好样的!” “似沈清平这等惑乱人心的男子,就不应该留在世上,卫师姐,你一定要打败朝灵一,为民除害!” “杀了沈清平!” “杀了沈清平!” “……” (# ̄~ ̄#) 她觉得,自己此刻在众人眼里,就跟残害忠良害,为祸世间,人人恨不得杀之后快的苏妲己一般。 尽管她的罪孽和美貌远跟苏妲己没得比。 可她俨然已然犯了众怒。 卫书娴今日这么一闹,她之后在玄机门的地位怕是会越来越臭,可是,卫书娴说的都是实话,她又不能管住卫书娴和众人的嘴。 荔枝突然挡在沈清平面前,一个鸡蛋砸在她的额头,蛋黄和蛋清顺着额头往下滑落,黏糊糊地贴在面颊,再继续往下滑落。 绿珠的情况同样好不到哪儿去,她摘下头顶挂着的烂菜叶,盯着人群中那些端篮子的人,气得面红耳赤。 沈清平:“……” 她大概是乌鸦嘴。 上一刻,她还在心里腹诽应该用臭鸡蛋和烂菜叶扔过来。 结果,这一刻她就成功地被臭鸡蛋和烂菜叶给包围了。 将肩膀上的菜叶子拿下来,沈清平秀眉拧起。 她的处境好悲惨…… 可谁让她犯错了呢? 所以…… 她活该。 第272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再一次将菜叶从头上拿下来,沈清平将其放在掌心。 这么多的青菜…… 晚间可以吃青菜宴。 因着有荔枝跟绿珠挡在前头,沈清平倒是没有被鸡蛋砸中,目光落在围在周围弟子们。 人太多,她根本无法看清每个人的长相。 唉…… 朝灵一与卫书娴的打斗还在继续,卫书娴的目标不在朝灵一,找到机会就持剑刺向沈清平,然朝灵一反应也不慢,每每挡住。 两人在打斗中,难免会被扔来的东西砸到。 等庞焅带人过来时,地上到处都是菜叶以及坏掉的鸡蛋,他命人将闹事的人抓住,见朝灵一跟卫书娴打得难分难舍时,率先走到沈清平面前,“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 沈清平:“……” 她眼下形容狼狈,迎上庞焅担忧的目光,也并未觉得委屈往他怀里奔,只略带嘲讽地勾起唇瓣。 绿珠见情况被控制住,大靠山庞焅及时赶到,顿时双眼放光,指着卫书娴还有方才对她们言语攻击和扔东西的那些人,道:“庞公子,他们太过分了,还有,是那个叫卫书娴的,竟然想杀了我们家公子!” 这些人她统统记住了! 荔枝目光晦暗难测。 她与沈清平想到了一处。 正因为想到其中的弯弯折折,她才没有像绿珠一般把庞焅当成是靠山。 谁知道里面有没有庞焅的人呢? 沈清平眼底滑过自嘲。 卫书娴什么时候不出现闹事,偏偏在这个时候,明显是早就暗中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她倒是不怀疑卫书娴对云修的情意做了假,毕竟,她不过就是被人利用了。 庞焅既然要登上玄机门门主的位置,那么,在确保一切能够顺利的前提下,他必须斩断周围所有隐藏在玄机门的威胁。 这些围绕过来攻击的人,或许,的确是有庞焅想要除掉的对象,但也有一部分是被周围的情绪激动给带动的,那些心底但凡是对沈清平不待见的人,也能够接着这个机会发泄出来。 恰好,沈清平今日被朝灵一拉出来散步,毫无疑问的,自然就成为了众人的发泄口。 也是被讨伐的对象。 但…… 她也是活该。 庞焅看了眼卫书娴,他趁朝灵一跟卫书娴分开的空档,手掌捏住卫书娴持剑的手腕,咔嚓一声,手骨折断,卫书娴痛呼出声:“啊……” 随后,众人只听‘咣’的一声,卫书娴的剑直接从中断裂,人也被庞焅一脚体重腹部,将其踹飞,落到地面后,立时口吐鲜血。 庞焅眼神轻蔑,居高临下地忘了眼犹如蝼蚁毫无反抗之力的卫书娴,命令弟子将其绑住手脚,把人押下去。 绿珠高兴地拍起手掌,“好!” 沈清平对此无动于衷,她仍旧坐于石凳上,目光清澈,唇角微勾。 待解决了卫书娴,庞焅把聚众闹事主要的一些人关押起来,嘱咐荔枝跟绿珠搀扶沈清平回屋梳洗,又差遣人将朝灵一送回去。 朝灵一立在原地,满眼愧疚地望着沈清平。 她本是一片好意,看着沈清平整日窝在院子里面无聊,最近又没什么气色,有些郁郁寡欢,所以才把人拉出来散步。却没想到,原来玄机门中有那么多的弟子容不下沈清平,甚至还当众对其谩骂动手。 她上前,像是犯错的孩童低头看地面,小手扯了扯沈清平衣角,声音微哽:“……对不起。” 早知晓会是这般情况,她就不来找沈清平了。 被众人攻击嫌弃成这般,换做她是沈清平,肯定会直接离开玄机门,也会怨恨将她带到这里的罪魁祸首。 沈清平叹息一声,并未责怪之意。 朝灵一心思简单,自然不会细细去想这件事背后的种种谋算,也并不清楚自己不过就是被利用了而已。 再者而言,她的确是出于一片好意。 她还是很珍惜别人对她好的。 同时,也是因为她不应该没有珍惜云修的好,才会落到这般境地,事到如今,以前执着的东西她反而看开了,也看淡了。 接下来的剧情爱咋咋地。 她不想理会了。 打量着朝灵一愧疚到快要哭出来的可怜样儿,沈清平轻笑,反过来安慰她,“没事,本就是我的不对,今日的事,是我应该遭遇的,与你无关。” 做错了事情就应该付出代价。 这是万古不变的真理。 闻言,朝灵一更愧疚了,当即抬头,冲她保证道:“沈公子,你放心,经过今日的事情,我以后再也不把你拉出来了!” 绿珠噜噜嘴,想要指责,却被沈清平一个严厉的眼风压下。 嗯。 姑娘不让她张嘴……那她还是闭嘴吧。 沈清平一脸轻松地拍了拍朝灵一的肩膀,表示半点也不在意被围攻,反倒是被这般对待以后,她心里的罪恶感减少了些,“你快回去吧,我也要回院子把身上处理一番。” 朝灵一还是觉得此事跟她有很大的关系,而沈清平的不计较和不责怪,顿时让她心底对沈清平的印象更好,“嗯,那我先回去了。” 刚走两步,她又停顿下来。 朝灵一虽然脑子不怎么灵光,可她觉得,沈清平方才明明是可以带着荔枝跟绿珠离开的。然而,真实情况却是她没有离开,反而坐在石凳纹丝不动。 由此,她便判断出沈清平诚心悔过。 正所谓知错就改,善莫大焉,既然沈公子有心承担过错,说明他的骨子里还是一个值得让人交往的人。 朝灵一心底的那点不自在烟消云散,她冲沈清平毫无芥蒂地笑了笑,“既然大错已经酿成,无法更改,沈公子还是向前看吧。” “……” 她一直都是向前看的哇。 回到院里,沈清平抬起衣袖,闻了闻上面的味道,秀美的眉皱起。 正好里屋的下人提着木桶出来,她猜到已经备好沐浴的热水,便快步到里面,忍着冷意将身上的层层衣物脱下,入了漂浮着花边且温暖的浴桶。 等热水不再那么温暖,她才赤脚从浴桶中出来。 沈清平擦拭干净身上残留的水滴,又换上崭新的衣物,再用海棠缠枝的绒毛披风裹住瘦弱畏寒的躯体。 穿好鞋子,她加快脚步,直接去了平日躺着的软榻上,将摆放在软榻上的被子摊开,莹白小巧的脚伸进放了汤婆子后暖意融融的被子里,舒服得脚趾动了动。 荔枝过来,她与绿珠都清洗好换上新的衣物。 此时,她手里拿着折叠成方块的帕子,在软塌处坐好,随即又摊开帕子,动作细致地打理着沈清平一头湿润的青丝。 第273章 又把她当鱼饵用了 沈清平浑身暖意融融的,她拉了拉盖着的被子,伸出小手将才披着没多久的披风除去,顺手折叠好,再放到一边。指尖碰触到的绒毛柔顺异常,摸起来尤其舒服,遂多摸了几下。 她有点理解毛绒控一族了。 她任由着荔枝给她擦拭湿润的头发。 沈清平坐在软榻上,觉得无聊,往常总是清澈有神的眼眶里此刻呆呆的,失去了神采。 “我是不是很坏?” 粉唇蠕动,张合间露出一点贝齿。 荔枝擦头发的动作一顿。 “唉……”沈清平叹气。 卷翘浓密的睫毛垂下,在眼睑上方仿若一把小扇子,精致的小脸因为清瘦不少,看起来苍白得有些过分,好似随时会撒手人寰。 荔枝不说话她也知晓答案。 她不算大奸大恶,也不是坏得无可救药之人,但在对待云修的事情上,她的确有强烈的罪恶感。 其实当初没有陪云修跳下去,是她太胆小了。 她特别怕跳下去会一命呜呼,更没勇气去接受那样的下场,所以,她连一点危险都不敢冒,总想要把对自身的伤害程度降低到最小。 这是典型的自私自利,以自身为出发点的利己主义者。 绿珠走过来,手里抱着暖手炉,将其送到沈清平手里后,坐在一旁喋喋不休:“姑娘啊,那些人实在太过分了,竟然对你做出这等事。一会儿庞公子过来,你一定要眼泪巴巴地诉苦,最好是在他怀里软软地撒个娇,声音再娇软发腻一点,如果能亲近他一点儿的话,肯定能让庞公子将卫书娴大卸八块!” 自家姑娘长相妖媚,若再撒撒娇,别说是个男人会心软,就是个女子也会被其弄得心生怜惜。 且那庞焅对姑娘眼下是千依百顺,恨不得将一颗心都挖出来交给姑娘来证明情意,但凡姑娘愿意放下姿态,他定然招架不住。 沈清平:“……” 呵呵。 事实上,并不会。 荔枝继续认真地擦着头发,在听完绿珠的一番说辞后,忍不住开口:“庞公子不会这般做。” 便是卫书娴,也不会被杀。 绿珠不解:“为何?” 荔枝没有多嘴解释,她相信自家姑娘心里跟明镜似的,一定早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庞焅的打算琢磨得清清楚楚。 晚间,庞焅处理完手头上的事照例来到院里。 因着白日所发生的事,以及他目前的处境,他暂时还不能将闹事的众人全部处置为沈清平出气,于是,来时便特地去玄机门的库房找了些奇珍异宝带来。 沈清平正在看书。 她对过于正统的书籍兴趣不大,所以看得都是些新奇的故事。 这本书的类容类似于聊斋,讲述的都是书生与妖精鬼怪等各种离奇诡异的故事。 庞焅在屋子里坐了会儿,确定身上不再有外间带来的寒意时,这才起身,走到沈清平旁边,伸手将她眼前的书籍抽走。 “看久了对眼睛不好。” 沈清平:“……” 她就是想要打发一下时间罢了,顺便可以不用应付庞焅。 近日,她精神越来越差,睡眠看起来很好,其实都是一阵一阵的转醒,自然没精力再去做旁的。且她跟庞焅之间找不到什么可聊,干脆找点书籍以作遮掩。 下人端着盘子进来,很快,晚饭摆好。 沈清平从来不会亏待自己,看着桌上摆放着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时,眼底滑过了然的波光。 平日的饭菜并没有这般丰盛。 由此可见,庞焅今日的心情实在不错,同时,他大概是心里面对她有愧,才会想多做点事情来弥补她。 两人对坐。 沈清平让荔枝把送礼的东西收好。 既然庞焅送这些是为了让自己内心好受点儿,而沈清平今日也的确被庞焅利用了,那么,她接受这些馈赠理所应当。 唔~ 她就是这样一个无耻的人啊。 以前对于云修让人送来的东西她全部接受,如今也一样。 多收集些值钱的玩意儿在身边,也好留着兑换碎银子让绿珠去疏通办事儿。 拿起筷子,沈清平刚吃了几口,嘴里咀嚼的食物还没咽下喉咙,就听庞焅突然郑重而真挚地道:“今日委屈你了。” 他没说如何处置那些人,便是说明想要小惩一番翻篇。 沈清平垂眸,专心吃饭。 不想要搭理庞焅。 老实说,被人利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想来今日的事应该早就传到了庞焅的耳朵里,玄机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因此,只要有半点风吹草动庞焅都知晓。 他没有及时出面,打的无非是别的意图。 他多疑。 所以,即便眼下玄机门已经尽收囊中,但庞焅还是担心里面会云修跟姜別客安插的人,刚好,借着今日的事情他也可以找出一些残余势力。 庞焅不清楚沈清平是否全然清楚,只道:“清平,等过几年,玄机门有了承担重任的人,我就带你一起离开,隐居山林。” 他并非贪恋权势,而是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根本没有中途放弃的道理,也没了重新来过的机会。 而且,他如果没有权势傍身,还有什么能力护住自己跟沈清平? 见她不搭理自己,庞焅也不生气,“你整日待在屋里怪闷的,明日,我便让你下山游玩一番散散心,你看可好?” 沈清平:“……” 得。 又把她当鱼饵用了。 她相信庞焅或许是悔过的,也相信庞焅想要过得日子是平平淡淡的,只是正如庞焅所想,事情走到这一步,那就断然再没有回头的机会。 翌日。 沈清平收拾好东西,带着荔枝与绿珠乘坐马车下山。 她懒懒散散地窝在马车里,内心并不想要下山,然而,待在玄机门的确不太舒服,她也不想绞尽脑汁去应付庞焅。 所以,尽管她明明知道这一趟下山可能凶险,还是顺从了庞焅的意思。 被当成鱼饵就当真鱼饵吧。 再说庞焅聪明,想要利用她引出姜別客或者是云修留下的残余势力,那云修跟姜別客也不是傻的,以他们二人的聪明,定然会猜出庞焅的打算,绝不会现身。 …… 一只白鸽在蓝天盘旋几圈,往某个方向飞去。 那是一间客栈。 在客栈的第二层雅间,关闭的小窗被人从里面打开。 卫济抓住白鸽,将鸽子腿上绑着的信摘下来,然后转身,将其交给坐在一旁正在喝茶的男子。 在男子对面,坐着位脸戴面纱,身形纤细的华服女子,她的瞳孔里,倒映出风姿绝尘,俊雅如画的云修。 第274章 小白眼狼 云修看完信纸上的内容,眼神冰冷,望着眼前茶杯里浮动的茶叶,心绪如同茶叶般在茶水里起起伏伏,游游荡荡。 卫济拿回信纸,转身过去,放到屋内燃烧的烛火上将信纸烧毁。 寒风吹来,将燃烧过后的灰烬顺着寒风的方向吹散。 他与卫隐相视一眼,再离开雅间,守在门外。 从公子掉落悬崖之后,公子周身的冷意愈发重了,且在公子的眼底,愈发深沉, 这一切,都要归功沈姑娘。 “我找寻兄长多年,再见兄长,兄长便是这副冰冷模样来对待我吗?”女子青葱般的手指戳了戳茶杯边沿,轻柔的声线里,饱含一丝打趣和幽怨。 她的声音放柔放软之后,像是在撒娇。 若让贴身伺候的丫鬟看到,见向来端正清雅的姑娘竟然会如此小女儿态,必然惊讶。 云修仍旧没有其他神色,只望着眼前的女子,语气平淡不露情绪:“你外出多日,左相必然着急,还是早些回去为好。” 眼前之人,不是旁人,正是左相次女孟玉楼。 她摘下面纱,露出国色雍容的面貌来,白嫩的肌肤透着层健康漂亮的浅粉色,将面纱丢到一边,孟玉楼也没有被云修的冷漠吓退。 反倒云修这副模样,更像记忆中的他。 见到故人,还是找寻这么多年的故人,孟玉楼自然高兴,她得到关于他的行踪后,顿时找了理由,打着回乡祭祖的幌子离开左相府。 “兄长,你我多年未见,本以为你能对我态度好点儿,那张冰冷的面孔多多少少都会出现半点情绪,没想到你竟如此淡定。就你周身的冷漠劲儿,较之以前更甚,你可是遇到了不能释怀的事?” “……” 确实是不能释怀的事。 他在想,那等无情无义的女子该如何处置。 当日在青峰山,他如果不助她一把,主动跳下悬崖,就她那胆小如鼠,做事没有十足把握不敢轻易去做的性子,也不知晓能不能当着庞焅的面将他推下悬崖。 孟玉楼见他不搭理自己,也不恼,反正她所认识的云修自小便是如此,仿佛没有任何事任何人能够牵动他的情绪。 然而多年未见,他这般对待,到底是让她有些失落的。 但云修说的也对,她离家多日,若再不回去,她那位母亲怕是得担心死。 再者,多年再见,两人之间分别了数十年,中途必然有很多事情双方都错过了。别说云修到底经历过一些什么她不清楚,就是她在左相府又经历了一些什么云修也不清楚。 当年的两小无猜,没有隔阂嫌隙,已然伴随着分别的时光走远。 如今看着眼前故人,孟玉楼竟有些看不透了。 或许,她一直都没有看透过。 “兄长变了。” 云修闻言,只淡淡地扯了扯唇,“每个人都在变化,这么些年,你何尝又没变?” “……” 孟玉楼沉默。 是啊。 她的确变了。 当年的单纯无知,已然消失,如今的孟玉楼失去了曾经的简单天真,多了心机手段。 曾经毫无重量的肩膀,也有了家族的负担和个人的责任。 不过她的变化,远远没有云修的变化大。 这或许也跟云修这些年的境遇有关。 她想问问他这些年的经历,可云修似乎并不想要多提,既然如此,她便不好再厚着脸皮,不知进退地刨根问底。 尽管少了当年那份亲密,可看到云修毫发无伤出现在面前时,孟玉楼还是打心眼里高兴的,她盯着云修的面庞,笑道:“兄长幼时便是最好看的,没想到长大以后还是那般好看,恕我直言,这副容颜,怕是要引得世间许多女子倾心相许了。我不在兄长身边的这些年,对兄长的遭遇一无所知,也不知兄长可曾对女子动过心?” 问出这句话时,她维持住面上的镇定,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一点也不好奇他的感情经历。 实则心底已然波涛翻滚。 他可曾娶妻?可曾有过心上人? 对她而言十分重要。 云修自然清楚孟玉楼的心思。 当年两家交好,双方长辈曾订下亲事,便是他跟孟玉楼之间的。后来,他家落难,本以为她年纪尚小早忘了此事,没想到她竟然还记得。 目前,他还没有心思去想成亲生子那方面的事,即便曾经在空闲时动过心思,也已经被那人给消灭得彻底。 她果真心狠呐。 小白眼狼。 对上孟玉楼试探的眼睛,云修思忖一番后,并不想在此事上有所隐瞒,便如实道:“有过心上之人,也有过想要跟她成亲生子携手一生的打算,可是,那都只是曾经的想法。” 难得付诸真心,却被一剑刺伤,无情丢弃,看来,他的一份真心,在她眼里当真没有半点价值可言。 沈清平啊沈清平,我又该拿你如何是好? ……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终于停在路边的一间客栈前。 沈清平坐起身,浑身的骨头被马车摇晃颠簸得像是散架了一般,她从马车下来,正肚内空空,急欲饮水,便带着绿珠与荔枝进了客栈。 主仆三人在二楼定了雅间。 她喝了口茶缓解口中的干渴。 三人用完饭,待收拾好,天色已暗。 沈清平趴在小窗前,抱着一盘干果蜜饯,望着客栈里人来人往,冷风吹在面颊处,刮得她白皙滑嫩的肌肤生疼。 好在她外面披着的是一件朱红斗篷披风,抬手捏住一端,往上一套,毛茸茸的脑袋便被暖和的斗篷包好,阻挡了寒风的肆意凌虐。 绿珠从外面进来,搓了搓手,嘴里吧啦不停: “公子,这里晚间尤为热闹,我刚刚跑出客栈转了一圈,发现很多人结伴出来走动。而且街面上还有很多新奇的小玩意儿和耍皮影戏的,我们待在屋子里也没事做,不如出去看皮影戏?” 她还没看过皮影戏呢。 沈清平将嘴里的干果咀嚼咽下,目光放空。 这次下山就是来顺着庞焅的意思走一遍过场,而她身后,必然会有庞焅安排的人在暗处跟随。 如果她什么都不作为,传到庞焅那里肯定无法过关,以庞焅多疑的性子,怕是会对她再次起疑。 为了打消庞焅的疑虑,她还是采取绿珠的建议为好。 于是,沈清平放下端着的干果蜜饯,趴在小窗处软趴趴的身体坐直,又拿了到哪里都不能落下的暖手炉抱着。 确定不会被寒风吹得瑟瑟发抖后,方与绿珠荔枝一道出了客栈。 第275章 皮影戏 夜间的街道极为热闹,吆喝声不绝于耳,两旁的大红灯笼高高悬挂在屋檐两侧,将繁华夜景照得亮如白昼。 走出客栈,沈清平迈着悠闲的步伐,仅仅一会儿功夫,她抱着暖手炉的双手掌心出了一层细汗,鼻尖都能闻到各种各样小吃传来的香味,勾得人方才饱腹的肚子顿时有了想要再吃的食欲。 绿珠性子活泼,让她整日待在玄机门过种种清规戒律的日子着实难受,难得下山一趟,她自然是掏出随身携带的碎银子去街道两旁的摊子买了一堆吃的。 她凑过来,手里抱着一些酥脆可口的零嘴,又拿出一份糖炒栗子跟糖葫芦递给沈清平,“姑娘,等会儿看皮影戏无聊,咱们买点零嘴边吃边看。” 绿珠同样给荔枝也买了一份。 主仆三人一路走走停停,也没注意到尾随身后之人。 到了皮影戏的地儿,绿珠跑去买了位子,她引着沈清平跟荔枝坐下。 三人的位置挨在一起,荔枝跟绿珠一左一右将沈清平夹在中间,以免被前来看皮影戏的人群挤到。 皮影戏在当地极为罕见,前来看戏的黎民百姓多不胜数。 不一会儿,就见许多人闻风而来,个个脸颊兴奋,场地被围了个满满当当,很多前来观看的群众甚至连位置都没有,只抱着瓜子成排成列地站在外围。 沈清平坐在位子上,将暖手炉放在膝盖,抱着一袋子零嘴慢慢吃着,先是糖炒栗子,再是鲜艳欲滴,裹着一层蜜糖的糖葫芦。 她张开小嘴,将饱满鲜艳的糖葫芦咬了一半,牙齿咬破淋在糖葫芦面上甜甜脆脆的一层,发出咔擦声,粉嫩灵活的舌尖舔掉糖汁,咬碎果肉。 酸酸甜甜的口感很是开胃,且甜味恰到好处,不会生腻。 皮影戏总算开场。 沈清平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些用纸板剪出来的人形贴在一块兽皮上,再借助蜡烛照射的光源以及被后面的人操控出的各种活灵活现的姿态。耳边,是当地极为流行的一种腔调,正讲述着故事。 她以为的故事,应该是民间广为流传的痴男怨女的爱情,亦或者是战国时期下的对峙,又或者是一些新奇只在传说当中流传的神话。 可眼前皮影戏讲述的,不是这些,反倒像是她跟云修经历过的事情。 咔擦—— 沈清平咬破第二颗糖葫芦,嘴里的酸甜可口,多了一丝苦涩。 故事开场,就从沈清平落水后醒来开始。 那是她跟云修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皮影戏耗时不长,只捡了重要部分和温情的片段进行讲述,中途看得不少群众津津乐道。 整段故事靠近结尾部分,便是她亲手刺伤云修,将其打落悬崖的场景。 这一段,当即引得在场看戏的百姓纷纷吐槽女主人公的绝情绝义,甚至,很多人都开始说什么最毒妇人心等等。 然而,故事到这里以后并未彻底结束,到最后的那点时间,故事里面掉落悬崖的男主人公竟然没有粉身碎骨,而是活下来了。 并且,他回来亲手结束掉女主人公的性命。 “……” 沈清平失神。 她手里拿着吃了几口,第二颗还没吃完的糖葫芦,双眼放空。 荔枝跟绿珠跟在沈清平身边这么久,对皮影戏讲述的故事再是清楚不过,听着全场百姓的指责声纷纷低下了头。 等好戏散场,聚集的百姓还意犹未尽没有散去,而是留在原地揣着手,讲述对整段故事的观看感。 当然,骂得最多的就是故事里的女主人公,纷纷在那里同情重情重义的男子,最后又讲述结尾部分看到女主人公死去的场景,大家心里有多拍案叫绝。 沈清平没注意听那些人在议论什么,睫毛颤了颤。 是云修。 这场策划皮影戏背后的人,是他。 荔枝面色凝重。 绿珠顿时没了兴致吃东西,她凑到沈清平耳边,只觉得浑身冷飕飕的,身后像是被鬼怪盯着一般。 她咽了咽口水,“姑娘,你说,云公子会不会有可能还活着?” 沈清平:“……” 答案是一定的。 只是没想到,下山一趟云修还能够给她这么大一个惊喜。 方才故事中讲述的种种画面,包括她之后与庞焅在玄机门一起相处的方式都具体表现了出来。 由此便说明,云修对她这段时日的起居了如指掌。 而故事最后的结局,便是在暗示她跟云修之间最后的结局。 将还没吃完的糖葫芦放入装着糖炒栗子的袋子里装好,沈清平起身,面容轻松地道:“天色已晚,我有点饿了,想去吃碗馄饨。” 寒冬的夜晚,没有什么能比吃碗热乎乎的食物更加暖身暖心了。 沈清平深吸一口气。 她倒是没有被故事的结尾吓到,这么些日子以来,她早已经在心里做好了足够的建设,因而,便是这出皮影戏也吓不到她。 剩下的日子,她得该吃吃,该喝喝。 荔枝跟绿珠各怀心事。 三人并没有在外面用宵夜,而是让挑着馄饨的人送到客栈。 沈清平挥手让荔枝跟绿珠回到房间安置,她则裹成一团坐在凳子上,双手捧着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馄饨喝了口汤。 她又拿起筷子将碗里的馄饨吃完,大抵是那出皮影戏的关系,她明明应该很累躺下安置,却迟迟没有困意。 坐了会儿,她起身,伸手推开小窗。 迎面而来的寒风吹得脸颊有点疼。 她立即用手揉了揉脸颊,缓解疼意,等她揉完,刚一抬眼,就见对面的客栈第二层楼的雅间小窗被人从里面吱呀推开。 接着,一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面容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她惊讶得张了张嘴。 望着对方熟悉的眉眼和过分俊美的五官,沈清平震惊得失了心跳频率。 他竟然就住在她对面的客栈! (ΩДΩ)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云修见她吓到忘记了反应,挺拔的身形微靠在窗壁,绯色的薄唇,勾起往日那般令人惊艳的弧度,细长好看的眼里,深邃幽暗。 光影半明半暗地照射在他俊雅的面庞,衬得那笑容在夜间添了一丝森然与诡异。 第276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砰—— 沈清平震惊过后,第一反应就是背过身,将小窗关上,以免看到那张脸会如看到鬼片一样惊悚。 她走到桌前坐下,拍着小胸脯调整呼吸。 云修出现在这里,还在她对面的客栈,会不会在她刚刚到的时候他就等候在对面了? 越想,越觉得可能。 沈清平小腿发软地坐好,指尖都在颤抖。 她忽然觉得口干舌燥,望着桌面上摆放的茶壶时,也没管茶壶里的茶水是不是热的,赶紧倒满一杯饮尽。 客栈准备的东西自然比不上玄机门的,茶水早已凉却,将其喝下入肚时,冷得全身发抖。 她想过很多跟云修再次重逢的场景,独独没有想过这一种。 先是皮影戏,再是客栈,都让沈清平对云修的害怕指数直线飙升。 待看不见那张脸时,她好半天才逐渐让自己冷静下来,浑身颤抖的迹象渐渐收敛。 除却震惊,还有疑惑。 既然云修对她的所有行踪了如指掌,那么,他想杀自己根本易如反掌,却为何至今都没有动手? 还是说云修还在琢磨怎么才能让她生不如死? 沈清平心里发紧,面色发白。 幸亏她在玄机门这段日子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才没有没出息地跌倒在原地。 既然她全都放下了,释然了,对于死亡这件事有了足够的接受能力,那么,即便是重新遇到云修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收拾好心情,沈清平合衣躺倒床上,拉过一旁的杯子盖好,忽略掉客栈类带着点味道且厚重的棉被,她在脑海里将今晚的事情过完一遍后,方才闭眼安置。 翌日醒来,客栈的人将早饭送到屋里。 荔枝跟绿珠进来时,两人面色微微发黄,最引人注目的,要属那双透着重重青郁的双眼。 对比她们二人的反应,沈清平的眼下则毫无青色,她梳洗完毕,接过荔枝递来的手帕擦干指间的水迹,扫了眼桌上简陋的早点。 绿珠从昨夜回来,整个晚上脑海里都乱糟糟的,只要一想到那出令人头皮发麻的皮影戏,整个人都坐立不安,生生睁着眼撑过了一夜。 见沈清平到了此时竟然还可以做到无动于衷,当下在心里佩服沈清平的心理素质,“姑娘,我想了一晚上,觉得云公子多半还活着。” 皮影戏那些细节演绎得毫无错处,若非亲身经历的人,根本主导不出。 当然,绿珠也想过那出皮影戏是有人在恶作剧,就像卫书娴持剑来杀姑娘,目的是想要为云公子的死报仇。只是后来,绿珠在确定这一想法后,越想又觉得越是不对劲儿。 哪怕是再亲近的人都没办法把相处时的细节描述准确出来,唯一的答案,便是主导那场皮影戏的人——就是掉落悬崖,死而复生的云修。 那么高的悬崖,云公子竟然能活下来,莫非这就是话本子里被眷顾的天选之人? 绿珠吓得眼泪汪汪的,她上前一把抓住沈清平的胳膊,颤颤巍巍开口:“姑娘,趁着此次下山,我们远离了玄机门的事端,不如干脆收拾东西走人吧?” 云公子可是个貌美心黑的,当初在寂云庄时,她就听人提起过云公子的诸多狠毒手段。 若她们主仆三人落到云公子手里,那还有活头吗? 这便是站错队伍的悲哀啊! 沈清平提了提长袍坐下,淡定无比地喝了两口热粥下肚,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则被绿珠抓着无法动弹。 对上绿珠泪盈盈的眼眸,她摇头一笑,极为无奈地开口:“来不及的。” 她逃不出庞焅的手掌心,更加挣脱不了云修的控制。 即便她真的如绿珠那般动了逃跑的心思,不说云修到时候会将她抓住,就是那些隐藏在暗处盯着她们主仆的人也不会同意。 她可没忘记,庞焅还等着她回玄机门呢。 逃跑…… 是不切实际的想法。 只要云修想找到她,就算她暂时成功逃脱,可是之后,哪怕逃到天涯海角也会被找到。 是以,从沈清平在很早以前打这个主意的时候,便认清了逃不掉的残酷事实。 绿珠相信事在人为,她觉得此时逃跑还有希望,只要远离是非,等玄机门的恩恩怨怨结束后,她跟着姑娘还能够卷土重来。 她当下不信邪地摇晃着沈清平的手臂,坚持道:“姑娘,怎么会来不及呢?你那么聪明,我们三人再坐在一起合计合计,相信一定可以找到逃离的办法!” “……” 沈清平见她坚持,也不再多费口舌。 荔枝拉住绿珠,掰开她缠着沈清平胳膊不放的手,在一旁坐下,“绿珠,你仔细想想,从我们下山,其实我们的行踪就在云公子的掌控之中。而且,庞公子此次让姑娘下山并非只是游玩。庞公子的确对姑娘很好,值得托付终生,可那都是建立在姑娘是沈公子的前提下,一旦姑娘身份暴露,我们也未必有好下场。而云公子能活下来,也不代表我们没有一线生机的机会。” 事到如今,她只能如此安慰绿珠,尽量把结果往好的方面设想。 至于结果如何,荔枝并不清楚。 这世上哪里有以德报怨的事情啊? 伤害了别人,别人还会心胸宽广的不计前嫌? 更何况云公子也不是那等心胸宽广的人,相反,他是睚眦必报之人。 姑娘此次行事,怕是葬送了之前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情意,既然情意都没了,又怎么能奢求有好下场? 绿珠是心慌意乱得厉害,然而从荔枝的话语中,她也将眼下的处境分析出来,明白是避无可避的情况以后,哇的一声哭出来: “想我年纪轻轻,还没能够陪着姑娘一起享受荣华富贵,把一个个看不顺眼的狠狠踩在脚底下,竟然就要这么快死了,老天爷当真偏心!” “……” 沈清平见绿珠哭成这样,心里莫名生出一股愧疚感。 主仆三人在镇上相安无事的待了三天以后,总算接到来自庞焅的口信,得以回到玄机门。 沈清平挑开马车旁边的帘子,看着沿途的风景,在远离热闹喧嚣的街道后,马车行驶的道路越来越偏,一路经过的都是些小道。 她正准备放下帘子,却在无意间,恰好捕捉到远处隐隐有一人坐在马上,正望着这边的身影。 “……” 隔着老远,她照样能猜出对方的身份。 是云修。 他之前在客栈内没有动手,并消失的无影无踪,没有现身,应当是有什么事情要办。同时,也是在躲避庞焅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线。 第277章 另有蹊跷 准备放下帘子的手,在看到那个远处看不清具体长相的人影时顿住。 就在她以为那道身影会逐渐走进,她没有再回去玄机门时,立在远处的人影不但没有靠近,反而只眨眼功夫便消失在视线之内。 绿珠一路慌得厉害,她见沈清平正盯着某个方向失神,顺着看去,却没有看到任何人影出没时,心里松了口气。 还以为姑娘盯着那里看,是不小心看到了云公子呢。 “公子,你在看什么?” 沈清平放下帘子,“没什么。” 三人一路毫无交流,各怀心事回了玄机门。 沐浴过后,沈清平换上贴身衣物,白皙的肌肤沐浴过后浮现一层浅粉,细长的脖颈上,沾着点点没有擦干的水珠,一双清澈的眼睛经过热气熏染,水盈盈的。 照例坐在软榻上,她的身体软绵绵的没有力道。 荔枝动作细致地为她擦拭着头发,等绿珠吩咐小厨房的人送来饭菜以后,她也将沈清平的头发全部擦干,然后如平常一般为沈清平梳好男子发髻,寻来一支白玉通透的簪子束好。 沈清平双腿靠拢,两手搭在膝盖,将下巴搁在手背上,凝眸沉思。 云修再次出现,说明玄机门这一行很快就要结束了。 绿珠唉声叹息地坐在一边,毫无灵魂地丢出一句:“公子,过来用些饭菜吧。” “……” 沈清平闻言,没有动。 她还没饿。 发了会儿呆后,她起身从软榻上下来,将梳妆台的抽屉打开,再将里面所有值钱的东西一分为二,分别放在荔枝跟绿珠面前,“这些你们拿着,就当做主仆一场的情谊。” 云修想要报仇的对象是她,两个丫鬟的死活估计他不会放在心上。 绿珠喜好金银珠宝,本来在看到这些东西时是开心的,可一想到沈清平这句话背后的含义,立即垂下双肩,“眼下就是有金银财宝也没用,我们主仆三人当时是统一战线的,云公子掉落悬崖,虽说动手的是姑娘,可我也是帮凶。照云公子锱铢必较的行事作风,未必留下我的性命。” 当日那种情况下,她可是第一时间站出来保全姑娘的啊。 云公子那么记仇小气的一个人,定然记得。 她们三人之中,唯独荔枝有活下去的希望。 毕竟从头到尾,荔枝都没有站出来说话,也没有选择让云公子去死,更未做出半点伤害云公子的举止。 沈清平自然猜到了绿珠心内的想法,只能说,分析的很有道理。 在伤害云修的事情上,她是主要的,而绿珠也多多少少起了推动作用。不知道她见到云修时,能不能够出言为绿珠求情,保住绿珠的性命? 她想要这么做,一则是出于对生命的尊重,二则,是因为绿珠这份积极求生的心态使沈清平联想到了自己。 傍晚,挂在屋檐两侧的灯笼亮起。 沈清平悠悠转醒,听到有人前来禀报庞焅过来的消息,她不得不离开暖融融的被窝,披了两件外衫再加上披风包裹严实。 屋内温暖的烛光,照亮庞焅稳重俊朗的侧颜,他眼下的青郁尤为明显。 从接管玄机门的事宜后,庞焅许久都没有好好睡过一觉了。 近日玄机门内的事情繁多,让他有些心力交瘁,因而,睡眠质量便直线下降。到了安置时,他纵使身心疲惫,可躺在床榻上闭了眼,压根没有想要入睡的念头,都是依靠着言之留下的那些酒才能入眠。 听到脚步声,庞焅低垂的眼抬起,望向才小睡过一会儿的沈清平。 他的人每日都会告知他关于沈清平的起居,包括她每顿吃了些什么菜,又吃了几口都记录得十分详细。 是以,他对沈清平越来越贪睡的事情也了如指掌。 一个人贪吃贪睡总是有限度的,而沈清平的贪睡程度超过了正常人的起居。 一开始,沈清平的贪睡程度还是正常的,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沈清平在贪睡这方面也在逐渐增长。 同时,她每日清醒的时辰也跟着减少。 见她醒来时双眼还不太清明的模样,庞焅的视线在她清瘦妖媚的小脸上扫过。 她这段时日清瘦得尤为明显,明明吃得不算少,可就是不长肉。而她越是清瘦,眼神越是迷蒙,这副娇娇弱弱的模样,就越发引人怜惜。 庞焅忽觉体内燥热难挡,遂舔了舔干燥的唇。 他来时照例带了新做的点心以及一壶清酒,当下,便一手拎起酒壶,直接仰头,将酒壶里的清酒往嘴里灌。 沈清平安静地在他对面坐着,她的沉默,想来庞焅早已习惯,也不会对此有所不满。 砰—— 酒壶放在桌上。 不等庞焅揭开食盒把糕点端出来,沈清平就很知情识趣地动手,在庞焅的目光下,拿起筷子夹起新做的核桃酥往嘴里送,待尝过味道,开口称赞:“很好吃。” 他的手艺一贯能保持超高水准。 庞焅勾起唇角,忽然道:“等明日,我让左右二使过来一趟,让他们给你看看你的身体可有异常。” “……” 沈清平倒是没往其他方面去想。 之前有段时间,她也曾经怀疑过自己的身体问题,不过那时,她跟云修的关系还没走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毕竟,只要云修不让她死,她便不用担心。 不过,庞焅说的话她不是没有感觉。 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 在屋内待了会儿,两人都不开口,一时便安静得有些过分。 良久,庞焅终于有了动作,他用手掌撑着额头,细细打量沈清平五官的每一处,她的每一处都尤其漂亮,精致好看得找不到半点瑕疵。 “卫书娴的事我会处理,只是眼下,还有一些谜团需要解开。” “……” 谜团? 不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吗? 这背后能有什么谜团? 庞焅摇摇头,他到底在玄机门数年,对身边的那群同门的了解,要比沈清平这个对玄机门了解不够的人清楚。 卫书娴喜欢云修不假,可是,这并不代表没有脑子。 而且,以卫书娴的性格,绝对不可能当众做出如此没有脑子的事情。 当然,庞焅也有利用卫书娴的目的,只是没想到,他这两日在卫书娴的身上得到了一条很重要的线索。 他在卫书娴的身上找到了能够迷惑人心,使人心底情绪不断放大,最终不受自己控制的蛊毒。 因着这一点,他才会把沈清平当成引诱背后之人的鱼饵,只可惜,他聪明,有自己的一番谋算,对方也不傻,压根没有上钩。 第278章 想想都惊悚 沈清平目光一点一点聚拢,原本无神的眼睛顿时如同夜空中一点一点亮起的星辰,越来越多的星辰聚集在一起,恍若银河璀璨。 她岂会不明白庞焅话里暗示的意思? 对她恨之入骨的,不会是还在外面与朱丹颜躲起来的姜別客,而卫书娴那日,也是因为想要替云修报仇才会失去方寸和理智。 发生在她身上的一切,都在围绕本应该已经死去的云修身上。 庞焅也觉得这个猜测极为荒谬,毕竟那悬崖根本看不到底,为此,他还特地派人依靠绳索下去试探过悬崖的高度。 得到的回答,便是看不到底。 试想一下,长达数百米的绳索往下都看不到底部的悬崖,摔下去必死无疑。 而且,云修还被沈清平一剑刺穿胸膛。 人在重伤的情况之下,再加上那么高的悬崖,一旦掉下,存活的几率几乎为零。 然而发生在玄机门一桩桩一件件的事,以及卫书娴对沈清平的攻击,除此之外,就连他在行事上面也会遇到阻碍。 结合以上种种,他以为,云修有可能还活着。 只有云修,才有本事明明人不在玄机门,却能暗中将玄机门的诸多事宜把控在手里。 这一点,姜別客根本比不上云修。 沈清平自然明白庞焅已经在怀疑云修了,想到他突然让自己下山游玩,还特地在镇上停留几日,她便有些无语。 所以,庞焅到现在还认为她对云修有吸引力? 别逗了,即便真的有,也是杀意。 要说云修目前最恨最想杀的人,应该就是她了。 显然,庞焅也是看在这一点上,才会把她当作鱼饵抛出去,希望她的下山,能够为他带来收获。 只可惜,云修太聪明了,他很清楚庞焅在打什么算盘,就连不动声色住在她客栈对面的事都能做得出来,并游刃有余。 一想到伸手推开窗,本想透透气,舒缓郁结,抬眼看到的却是云修那张熟悉俊雅的面容,沈清平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云修啊…… 他到底会如何报复自己呢? 如果说在卫书娴身上中下迷惑心智蛊毒的人是云修,那么,站在庞焅的角度深想下去,那就未免太可怕了。 明明应该丧命的人,却还在玄机内兴风作浪,还是在庞焅的眼皮子底下,也难怪庞焅把她丢出去当鱼饵用了。 只是,云修对付她的把戏会不会太幼稚了一点? 竟然利用卫书娴在背地里搞事情。 若当日遭遇的情况全是云修一手策划的,就那般水准,压根吓不到她好伐? 也不知道事情发生的时候,云修是不是就隐藏在某个角落心满意足地看着。 思及此,沈清平顿时头皮发麻,浑身一颤,细嫩莹白的肌肤之上起了层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 不会连她睡觉时他都盯着吧? 想想都惊悚。 庞焅察觉到她的失神,再给自己倒满一杯酒送到嘴边,顺手拿了块糕点放入嘴里,尝了尝味道,“在你看来,我的想法必然不切实际,毕竟那日,云修是在众目睽睽下被你刺伤,再被推下悬崖的。按照正常的情况,云修根本没有再活下去的几率。不过,近日所遇到的事情,都不得不让我联想到曾经神通广大的三师弟。” 在他认识的人里,只云修有那个本事。 沈清平打量着庞焅的神情,她心里乱糟糟的,没有交谈的心思,只想赶紧找个话题让庞焅离开。 想到庞焅一而再再而三地利用自己,她佯装炸毛地哼了一声:“我为庞公子除掉云修这等心腹大患,结果,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庞焅没料到她会如此反应,还以为就算沈清平聪明,也不会这么快察觉,甚至会把注意力放在云修有可能或者这件事上,再更加信赖和依靠自己。 结果,事情的发展远远超过他的料想。 这时候,沈清平一点也没有在意云修是活了还是死了,而是集中在他利用她的事上。 如此反转,再看沈清平一副被利用了非常不开心非常生气的模样,顿时失笑,“清平,你……” “呵!”十足的冷哼和不爽,沈清平没等庞焅开口道歉或者是给她讲解其中利害,直接冷下一张巴掌大的精致小脸,咬咬牙:“在卫书娴的事情上,你已经利用过我了,没想到这件事情你还没能给我一个处理和交代,就再次利用我,想要让我下山引出还有能存活在世上的云修!庞公子,你应该清楚,当日是我亲手伤了云修将其推下去的,即便云修有可能活在世上,那么,他想要杀的第一个人便是身为罪魁祸首的我。一旦这次云修现身,我如何能毫发无伤回到玄机门?” 她要维持高冷的神态,对庞焅讨好的眼神直接采取忽视的对待方式。 庞焅心底有亏。 沈清平说的字字句句都没错。 他的确是连着两次在利用她,也想要利用她将有可能还活着的云修引出来。 见她噼里啪啦的说了一通,他注意到她微微干燥的唇瓣,好脾气地起身,再端来茶壶,找了干净的杯子给她倒满,将其递到她面前,“喝点水。” “……” 沈清平是有点渴,不过她还是扭过头,对庞焅的讨好毫不领情。 她其实还想要把话说重点儿的。 她还想说:难怪你那位相好的在面临生死选择的时候会丢弃跟你多年的感情,就你这般为了自己的考虑动不动就把人家当成鱼饵的人,谁跟在你的身边会有安全感和踏实感? 不过想想,她还是不要说了,毕竟那位死了的相好的在庞焅心里面相当于是逆鳞一般的存在。 她暂时还没那么大的胆子触犯庞焅的逆鳞。 沈清平心里很明白,庞焅眼下对她就是喜欢跟宠着而已,真实的感情有多深她不知道。 在没有具体摸清楚一切的情况下,她还是不要去踩人家的逆鳞了。 庞焅见她闹起了脾气,并未生气,毕竟美人生气时也是赏心悦目的,且沈清平一直在他面前表现得太过乖巧了,连半点脾气都没有,这让他心里总觉得有点不太舒服。 眼下沈清平这般行事,他反而愿意宠着纵着。 沈清平起身,异常高冷地一甩长袖,指了指紧闭的门,“我今日很累,没心情应付你,庞公子想来也还有诸多事宜有待处理,我就不留你在此做客了。” “……” 庞焅笑笑,不再多言,十分听话地转身往外走。 第279章 有点受伤啊 望着庞焅走远的背影,直到彻底消失以后,沈清平摆着的高冷姿态才收敛。 她蹲下身,将庞焅倒满自己还未喝的茶送到嘴边,一口饮下。 绿珠跟荔枝快步进来,她们守在门外听到里面似乎在争吵,一直在为沈清平担忧,生怕庞焅会对姑娘动手动脚,待进来看到沈清平衣衫形容毫无凌乱时,齐齐松了口气。 沈清平喝完茶,嘴里的干燥和唇瓣顿时湿润,在烛光下泛着诱人的水光。 跟庞焅在一起时,必须得斗智斗勇啊。 这次能够躲过去,说来,还多亏了庞焅接连两次的利用,不然,她还找不到理由去拒绝庞焅留在这里。 绿珠愁眉苦脸地垂下肩膀,这边云公子的事情还没想好,刚才庞焅又过来院子里,弄得她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唉,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荔枝缓步过去,将摆在桌面上未喝完的酒收起来,“这酒留在这里,下次庞公子过来时再拿出来,至于这糕点……不能留下。” 绝对不能让庞焅看到糕点剩下。 沈清平拿过两块放在手里,小口小口地吃着。 亏得她不讨厌甜食,又是个吃货,才可以将庞焅每次带过来的糕点吃完。 若换成一个讨厌甜食的,怕是没办法在庞焅手底下存活。 然而,每日都吃一盘子甜甜的糕点,她也有想要歇歇的念头。 庞焅做的糕点的确好吃,而且还换着不用的花样来做,可是哪有人日日都吃一盘子糕点的? 这般接连不断地吃下去,她也会对甜食产生腻味。 唔~ 等终于可以不用吃甜食的时候,她一定要吃点酸酸辣辣的食物开胃,并且要整整两个月都不再吃甜食。 荔枝见她吃得辛苦,有心帮忙,可是院子里还有很多是庞焅安插的眼线,如果沈清平把糕点交给她跟绿珠解决的事被发现…… 怕是要完。 沈清平清楚这点,从来不会异想天开让绿珠跟荔枝帮自己分担。 费力地吃完糕点,她又喝了两杯茶化解口腔里残留的甜味,见往日叽叽喳喳神采飞扬的绿珠如今只会摇头晃脑,唉声叹气以后,跟着叹气。 “别发愁了,我会想办法保全你们的。” 好歹相处了这般久,她自己注定难逃一死,要是有能力在临死前说上几句话保住绿珠跟荔枝的性命,她自然会试一试的。 绿珠眼睛一亮,虽说希望不大,可是姑娘能够说出这句话来,她还是很高兴的,“若我能从云公子手里保命,以后我这条命都是姑娘的!” 荣华富贵固然重要,可必须要有命在啊。 摸着鼓鼓的肚子,沈清平让绿珠跟荔枝下去休息,自己则因为吃得太撑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 一直到后半夜,总算有了睡意。 然而此时,一群群黑衣人持剑进入玄机门。 卫隐卫济分别带领手下的人从两个方向进攻,两人手持利剑,身手迅速,很快便带领一群人进入玄机门主院。 霎时,玄机门中被一股浓烈的鲜血弥漫。 深夜的惨叫声与刀剑相碰的声音传遍玄机门,原本正在熟睡中的所有人醒来,当他们意识到出事后纷纷穿戴好衣物出来,却发现整个玄机门躺着横七竖八的尸体。 云修缓缓走来,长腿迈过台阶,黑色的靴子上,染着刺目的鲜血,身侧有人持剑,为他踹开面前挡路的尸体。 灯笼里昏黄温暖的烛光照射在俊雅如画的面容,衬得那肌肤蒙了一层莹亮。 然而,他紧抿成线的薄唇,紧绷的下颚线条英朗冷肃,那双眼睛,即便是在烛光的照射下都找不出一丝一毫温度,只有胜过寒冬积雪的冰冷。 还是那张脸,周身的气质却比往日更冷。 …… 沈清平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她觉得周身冷飕飕的,于是小手攥紧盖在身上的棉被,娇小玲珑的身躯一个劲儿地往被子里钻。 即便如此,还是觉得冷。 突然,她的后颈被人控制住,对方的大掌捏在她脆弱的后颈处,稍稍一用力,便轻轻松松将脑袋快要埋到被子里的沈清平给拎出来。 紧接着,她的面颊被人用指腹不温柔地戳着,并报复性地蹂躏着。 有点疼…… 尤其对方的手指还带着外面带来的寒意,这让怕冷的她更不舒服了。 在极度不适应后,沈清平泥人儿捏的性子也有了隐隐怒火,她忍住睡意张开眼,一手揉了揉惺忪的眼。 在看到床榻边坐着的人时,浑身一僵。 睡意,统统不见。 模糊的视线越来越清晰,在闻到熟悉的松木雅香时,其实已经隐隐猜到了坐在床榻上的人是谁。 然而即便如此,在看到死而复生的云修时,她的面容骤然苍白如雪。 眼前的男子面容依旧那般好看,颜值高到让人心跳失衡,他着一身毫无花纹点缀的黑袍,袖口处则用名贵金丝线勾勒,金丝若隐若现,华光尽显。 大抵是之前下山时见过云修,也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她在短暂的惊讶之后,便很淡定地从床上坐起来。 捏住后颈的大掌,让她不敢放松。 纵使这样的状态令她很不舒服,她也没有勇气提意见。 云修打量着她的反应,除了她在见到自己时身体出于本能地瑟瑟发抖外,她的小脸上找不到其他情绪。 看来,在他没有现身的这段时间内,她较之以前那怂巴巴的性格有了点改变。 对上他深沉难测的眼眸,沈清平又开始怂了。 一段时日不见,云修的气质更冷,更绝。 可怕…… 抑制住浑身想要颤抖的冲动,沈清平将颤抖的手缩到被子底下暖了暖,等没那么颤抖有了暖意之后,她尝试地抬手,将捏住她后颈的大掌握住,声音是一贯的娇软:“能不能放开我?” 这样她很不舒服。 云修冷笑着勾唇,那张脸俊雅好看到让人想要犯罪,可是那皮笑肉不笑的笑容,让沈清平惊悚不已。 她握住云修的手轻颤,额头紧张得冒冷汗。 老实说,面对眼前又往前成长了一大步的云修,她骨子里还是非常害怕的。 云修审视的目光在她脸上扫视完,又落在沈清平贴着他的手上,不待她尝试着拿开,他已经先一步抽回。 那速度,那表情,活像是碰到了脏东西。 沈清平:“……” 有点受伤啊…… 第280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他对她避如蛇蝎干嘛? 这种举动,让沈清心里有点气,总觉得自己就是那团令云修不想要碰触的脏东西。 她明明再冷的天儿每日都会沐浴来着。 可再想想,她就完全没了生气的理由。 反正她对云修不好,她就是伤害云修的大罪人,觉得他本身拥有主角光环所以在任何情况下都不用担心他的性命安危。 是她仗着看过《谋士》一文,觉得拥有上帝视角,放肆地在他伤口上撒盐。 那日,那利剑可是穿透了他的胸膛,滚烫的鲜血粘稠,落在她手里是什么感觉到现在仍记忆犹新。 也清晰记得云修落下悬崖时的眼神。 是她伤害了他。 他眼下把自己当做腌臜之物一样对待理所当然。 换做是她,如果谁敢对她做出这等事情,在她有能力反击报复回去的时候,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动手结束掉对方的性命。 若一次不能成功,还会再接再厉地有二有三次。 云修没在镇上的时候对她下杀手,留着她又在人世间多活了几日,已然是宽宏大量了。 所以,他对自己避如蛇蝎是很正常的反应。 她羞愧地低下头颅。 虽然刺穿他胸膛的那一剑是云修握着她的手做的,可她的的确确伤了云修,这事无法作假。 而所有人都以为是她将云修推落悬崖的真相,她到现在都还没有想清楚。 当时,她吓得浑身脱力,哪怕脑海里已经将事情的方方面面想得清楚。然而,如果真的要她对云修下手,以她那小得可怜的胆量和力气,根本没可能一剑刺穿云修的胸膛,更没办法再用多余的力气将云修推落悬崖。 看似都是她在作恶,事实上,还是云修把她推了一把。 沈清平眼睛落在被子上,目光随着被子上花团锦簇的图案从左到右游走,压根不敢抬眸去看云修现在的表情。 单单是云修周身的冷意和气势,已经让她招架不住,胆战心惊了。 她声若蚊蝇,问出埋在心底许久的疑惑:“为什么?” 云修:“……” “你那时……为何帮我?” 她难于启齿。 青峰山上,她就应该对云修心存感激,明明被她的所作所为寒了心,却还是在最后帮了她一把,让她在庞焅面前演绎了一出跌宕起伏的好戏。 而且…… 云修那时受伤并不严重,完全有力气一把拉住她,将身为罪魁祸首的她一起拉下悬崖。 可是他没有这么做。 云修不答。 她深吸口气,鼓起勇气再问:“你为何不把我拉下去?” 你明明可以的。 这次,云修总算有了点反应,他的眼底即便有屋内的烛火和外面的夜色阻挡,依旧无法挡住直面而来的寒意。 “拉着你跳下悬崖,只会脏了我的手。” “……” 好吧。 就这语气和冷淡程度,俨然是讨厌她到不行了。 回想起云修在玄机门弄出来的那些事情,还用卫书娴来吓唬自己,以卫书娴来挑动其他人的愤怒围攻谩骂自己的举止,沈清平还是觉得他很幼稚。 就她这种没脸没皮的人,既然能够为了自己的性命做出那等事来,自然不会惧怕他人的谩骂。 云修的视线,落在她一手就能折断的脖子处。 那一截肌肤,莹白娇嫩,却也脆弱,只要碰触时手指稍稍用点力道,就能在上面留下痕迹。 他的五指逐渐收拢,细长深邃的眼眸,微眯。 云修此时的神态,似乎在考虑要不要直接扭断她的脖子,或者是用锋利的小刀将她颈部的大动脉直接割破,让她血溅当场。 脖颈周围冷嗖嗖的,像是被夹杂着雪花的寒风呼啸而过,意图要将娇嫩过头的肌肤生生刮出一道道血痕。 察觉到他周身萦绕着浓浓的杀意,沈清平闭上眼睛,等他出手了结自己。 可一闭上眼,荔枝跟绿珠的面容便浮现在眼前。 闯祸的是她,那两个丫鬟还是别白白牺牲了。 于是,她在心里给自己不断加油打气,再迎上云修透着浓重杀意的视线抬眸,清澈的瞳孔里,倒映出云修的面庞。 沈清平也不知晓求情管不管用,只抱着姑且试一试的心态,她咬咬唇,祈求道:“伤你之事,是我一人所为,绿珠跟荔枝都是伺候我的丫鬟,我是她们的主子,当日绿珠那些话也是我平时对她说的。是我猜到你跟庞焅之间会闹到那一步,为了防范未然,才在私底下悄悄对绿珠叮嘱那番说辞。因而,我是主谋,她们二人……不过是被我胁迫不得不顺从。” 可以在临死之前做点力所能及的事也是好的。 沈清平说完,扬了扬下巴,将细长的脖颈主动送到云修面前,一脸早已做好准备,时刻都能牺牲的义无反顾。 犯了错是要接受惩罚的,她现在面对的,就是即将属于她的惩罚。 云修眼神幽深。 果然是长进了。 或许是心知无法逃过这一关,她才会在临死前为荔枝跟绿珠求情。 在沈清平的眼睛里,他分明捕捉到她明明害怕得要死,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送上来的决然。 他抬手,如她所愿,五指扣住其纤细白皙的脖子。 她的脖子很细,一掌就能将其握住。 弥漫在他眼底的杀意,逐渐加重。 沈清平吓得泪眼汪汪的,落在脖子的手掌正在逐渐收拢,而她所能呼吸到的空气也越来越稀薄,小鼻子红通通的。 她的下巴逐渐往上仰,额角隐隐浮现青筋。 缺氧的滋味好难受…… 她想咳嗽几声让自己舒服点儿,可是缺氧让她连呼吸都是疼的,咳嗽则更无机会,只因捏住脖子的大掌杜绝了她的后路。 呼吸…… 越来越弱…… 而她的眼泪顺着眼角溢出,滴落在云修的手背,粉色的唇瓣张开,吸入的一点空气,导致整个肺部像是着了火一样灼热刺痛。 与此同时,一双清澈漂亮的眼睛也在一点一点地合上。 云修的长相,在她的视线里越来越模糊。 后来,她的眼睛已经只能够看到一点小小的缝隙,透过那条缝隙,她目光所及之处,正好是云修抿紧的绯色薄唇。 唔~ 男人唇形完美,颜色漂亮,看着软软的,是很适合接吻的唇形。 她还记得吻上去的感觉。 那是一种冰冷的,柔软的触觉,心底却如小鹿乱撞般,热乎乎的。 第281章 清瘦了不少 脑海里的意识渐渐模糊,一些原本清晰的画面此刻朦胧颠倒,沈清平嘴角挂上消极无奈的笑意,一点呼吸便使得整个肺部疼痛不已。 呵…… 果然一切都在改变吗? 原本的剧情,是原主被男主一剑刺穿受尽折磨而死,而现在的剧情,因为她的到来有了改变,死法则是活活被云修掐死。 总之,不管什么死法,她都要死。 望着已经阖上眼睛的沈清平,见她连半点挣扎也没有的甘愿赴死,以及她的坦然时,让云修本就沉郁的心情更是沉郁。 杀人并不能给他带来任何快感。 他也没有想象当中的那般快意。 握着掌心如此纤细的脖颈,云修心脏处原本萦绕的火苗此刻正蹭蹭往上涨,很快,那一串小火苗变成熊熊烈焰,燃烧着他的心脏,将血液变得滚烫,也将浑身肌肤炙烤。 不开心。 一点也没有报复后想要得到的感觉。 狭长漂亮的目光幽幽地,盯着她逐渐呼吸困难的小脸,只要捏住她脖子的手轻轻一扭,她的脖子就会直接被他折断。 如此一了百了的死法……太便宜她了。 她那般恶劣地对待自己,如果折断脖子死去实在不划算,所以,云修没有采取最直接省事的办法,而是准备看着她一点一点的缺氧,受尽痛楚去死。 他的手指牢牢捏住她的脖颈,在感受到她即将没有呼吸的那一刻,云修的手指忽然放开了一点点。 仅这一点点,也足够沈清平从即将死亡的状态中得到一丝救赎。 喉咙处是火辣辣的疼痛。 她想,云修当真是一个会折磨人的,难怪能够用剑刺入原主的心脏,再用锋利无比的剑身在她的心脏周围搅动,逼迫得原主甚至不用等一点点折磨死而选择先死一步。 她也有点想要先死了。 然而,她现在被云修控制在大掌中,浑身因为肺部和喉咙处火辣辣的疼痛滚烫,同时又因为缺氧的缘故浑身软绵绵的提不起力道。 ……连咬舌自尽都没力气。 ……够狠! 她费尽全身所有力气抬起眼眸,看到的,是男人幽深如墨,极其漂亮的一双眼眸。 最让人移不开视线的,不是他俊雅到惊为天人的五官,而是他眼角周围因盛怒等种种情绪交杂下泛起的一层薄红。 那薄红像极了坠入心间的一抹胭脂色,湿润润的,好看极了,艳丽极了。 砰砰砰—— 紧闭的门外,传来急躁慌乱的敲门声。 吱呀一声,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荔枝跟绿珠立在门外,她们纷纷收拾好了包袱,两人半夜醒来,听到响彻在玄机门的惨叫声,便知道多半是云公子死而复生回来复仇了,立即手脚麻利地收拾包袱,一路东躲西藏地赶来这里。 在看到坐在床榻上属于男子挺拔修长的身形时,立即呆住。 ……不会是云公子吧? 他的手,正掐着奄奄一息的沈清平。 也是这般大的动静,让云修收敛了浑身杀意,他慢悠悠地抽回手,细长的五指在烛光下染上一层暖黄色。 迎上荔枝跟绿珠吃惊到嘴里能够塞下一个鸡蛋的神态,云修的面庞暴露在烛光中,那张脸邪魅异常,眼角薄红妖艳动人。 他微微偏过头,绯色的薄唇,勾出艳丽惊人的弧度。 荔枝:“……” 绿珠:“……” 妈呀,她腿软…… 沈清平的脖子被放开,一接触到空气便贪婪地想要多吸几口,结果呼吸得太急,她的脖子被掐着这般久也火辣辣的疼,当下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 她咳得面颊更红,眼眶溢出晶莹的泪光,难受到肺部快要裂了,小手紧紧揪着胸前的衣物,甚至还为了顺气拍了拍,强忍住钻心的疼痛。 沈清平眨了眨眼,卷翘的睫毛上,沾染着泪水打湿过的湿润,她红着一张脸压制住想要继续咳嗽的冲动。 莹白的耳尖也迅速染红。 劫后余生的感觉,并未让她感到一丝一毫的庆幸,眼角瞄到云修散落在床榻上的一小片黑色衣角时,她瑟瑟发抖地撑着双手往后面缩了缩。 云修进化的更加恐怖了。 若说初见的云修还停留在反派小白的状态,那么,此时此刻的云修,则是明明身为主角却周身充满了反派巅峰的气势。 他的一举一动,包括一个细微的表情转变,亦或者是一个散漫不经意的眼神,都透露着从死亡走来的阴冷鬼魅。 偏执阴霾得令人发颤。 荔枝:“云公子……” 那张脸没有任何变化,可却更加让人畏惧。 那是一种让人打从心底传来的害怕。 绿珠的小腿肚已经开始打颤,这情况就跟当初的沈清平别无二致,她哆哆嗦嗦地伸手抓紧背上的包袱,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云公子……” 她错了。 从那么高的悬崖掉下去还能活下来的人不是凡人,也不是以前那些丫鬟嘴里形容的神祗,而是来自地狱深处,笼罩着森然和浓浓黑气的牛头马面。 当然,云公子那长相绝对远远胜过牛头马面。 因为他即便是牛头马面,那也是被老天爷厚待过让人不由自主想主动跟他去阴间的牛头马面。 绿珠跪下认错,见荔枝惊讶得站在原地忘记了反应,立马壮着胆子,用尽力气将荔枝给扯下来一道跪下。 于是,沈清平的耳边再次响起噗通一声。 她靠在墙边,害怕得不断向后退,最后退无可退,背脊贴到了床榻的角落处, 她看了眼跪下认错的荔枝跟绿珠二人,又想要捏住被子把脑袋蒙上。 结果,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沈清平就被云修伸出长臂揽住腰身,将她从床榻的角落处直接扯了出去。 “……” o(╥﹏╥)o 云修没有再看地上跪得整整齐齐的两个丫鬟,目光幽幽地落定在沈清平的脸上,他忽然抬手,带着薄茧的指腹,碰触在被他掐出一圈红痕的纤细脖颈上。 指腹一转,顺着那红痕往上缓缓游走,轻巧地勾出她尖细的下巴,细细打量一番后,道:“清瘦了不少。” “……” 四目相对,沈清平后怕不已。 呵呵。 如果她要是长胖了,那不是让云修心底更不痛快吗? 第282章 一切只因她活该啊 跪在地上的荔枝跟绿珠纷纷颤着双肩对视一眼,两个丫鬟都在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发怂的自己,并且,她们在眼神方面和精神层面都达到了某方面的共识。 云公子更让人害怕了。 而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是被云修控制在身侧不敢动弹,正在瑟瑟发抖,看起来非常弱小非常无害非常可怜的小柔弱——沈清平。 姑娘好本事! 沈清平眼睛下垂,完全不敢直视云修的双眼。 反正不用看也能猜到,那双漆黑漂亮流光溢彩的眸子,此刻一定聚拢着散不去的阴霾和杀意。 唉…… 谁让她要作大死呢? 落到此等境地,沈清平固然畏惧云修的冰冷威严,恨不得转身逃离或者挖个地洞钻进去,可说到底,都是她本就应该承担的后果啊。 云修盯着这张惹人怜爱看起来无辜弱小的小脸,目光森冷。 啧。 若不是知道这长脸下面隐藏着一颗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的心肠,他恐怕怎么都想象不出来她竟然有胆子对他做出来那等无法饶恕的事。 她在追求活着这一方面,当真是不择手段啊。 其实,他也不是不知晓沈清平在对待生命这件事情上有多执着,也可以漠然看着她伤害身边的人。 毕竟,那都是些无关紧要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然而,云修做梦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这只精心饲养在身边一直乖巧听话无比顺从的小宠物,也会对他亮出那双锋利尖锐的爪子,将他丢出去的真心扯得七零八碎。 门被打开,外面弥漫着的鲜血味与兵器碰撞和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便格外清晰。 沈清平的神智也被一阵阵透过门窗吹来的寒风吹得清醒无比。 云修勾住她下巴的手指,改为捏住她两颊有点肉肉的脸颊。 还是那样滑嫩的触感,却在看到眼前的人儿时怎么都不舒服。 他恶劣且报复性地在她面颊捏了捏,将她精致妖媚的五官折磨得像一个包子,待得心里稍稍舒坦后,重新将视线往跪得笔直标准的绿珠与荔枝身上凉悠悠的一扫。 他没有错过两人背着的包袱。 看来,这二人是准备带沈清平一道逃跑。 她们生死之际还能想着沈清平的行径,难免勾起云修在青峰山上的回忆,当时危险发生,两个丫鬟几乎是想也不想地保下沈清平。 这份衷心倒是难得。 沈清平顺着云修的视线看去,自然也注意到背着包袱的二人,眼底滑过无奈。 这时候逃跑哪里来得及? 更何况她早已经被云修的人盯上了,一旦她有半点想要逃开的举动,相信隐藏在暗处的人就会挡住她的去路。 不过,云修针对的主要对象是她。 要是荔枝跟绿珠不管自己,独自收拾好包袱一道悄悄摸摸离开,或许还能为自己的生命争取成功。 她们就应该在收拾好行李时直接跑,而不是来找她。 无论如何,这份心意她记下了。 绿珠原本是想要独自离开的,但到底跟在沈清平身边这么久,与荔枝多日相处下来也有了感情,因而这一犹豫,就拖到了现在。 沈清平觉得,她还是把所有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好了,“云修,是我的错,全是我做的,也是我叮嘱绿珠跟荔枝收拾东西离开的,只不过……我没想到你的动作如此之快。” 庞焅怕是很快就凉凉了。 自然而然的,她也会跟着一起凉凉。 云修对地上跪着的二人毫无兴趣,想到这段时日暗中对沈清平的种种观察,清楚她并没有想要逃跑的意图,便问:“怎么不走?” 她总不会早早就猜到了他的计划吧? 转念一想,云修便立即否决了这个猜测。 以沈清平的聪明,她若是早就猜到了他的计划,不可能会在青峰山做出那等选择。 换言之,她若知道真相,肯定不会那般愚蠢,而是选择跟随他一起跳下悬崖。 沈清平静了会儿,这次抬眼的目光里尽管还是有畏惧,更多的,是看透一切的坦然通透,“若我跟你说,我是在为我的罪孽忏悔,你信吗?” 她是很珍惜生命,甚至打从一开始留在云修身边讨好他都是想要活下去。 青峰山那事儿过去之后,她明知道云修不会死,可内心深处的罪恶感不但没有因此减少,反而不断加重。 那时,她就悔了。 要是她不知晓《谋士》一文的主角设定,她不是拥有看过原著的上帝视觉,那么,她当初的选择害得便是一条性命。 第一次将云修拉到身前挡剑时,她就清楚那是不对的。 且那一次对待云修并没有半点情感可言。 所以,她在即将死亡的情况下做出的第一反应,就是把身边站立的云修拉到身前,让他作为自己的挡箭牌。 而那时,她对云修的罪恶感没有这般重。 这次不一样。 她与云修已经是日日夜夜相伴的关系,在生活上面,云修对她照顾得面面俱到。 因而,这两次所面临的情况根本不一样。 而且这次……还是她亲手刺了云修。 云修闻言,眸光微微低垂,纤长的睫毛挡住眼底的情绪,再一抬眸,尽是讥笑,“不信,你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不会再信了。你如今这般做,不过是因为你想要用示弱的方式保住你的性命罢了,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是一个为了让自己活着能伤害所有人的骗子。” “……” 心脏隐隐作痛,渐渐地,痛楚加重,变成一阵阵钻心的疼。 可笑的是,她竟然觉得这股充斥在身体里游走的疼痛,比方才窒息时连呼吸时肺部快要裂开的疼痛还要严重。 让沈清平脑海里再次响起他跳下悬崖时的话。 我信你,而你不信我…… 现在想想,云修当时帮助她在庞焅面前演这出好戏的缘由,多半是想用这样的方式来为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和情谊做一个道别。 事到如今,他不相信自己,她也没道理怨他。 一切只因她活该啊…… 荔枝本以为绿珠会站出来为沈清平辩解,但一看绿珠的样子分明是被吓得六神无主了,她顶着压力,为沈清平做辩解:“云公子,姑娘说的是真的,她也并没有想要逃跑的意思,即便猜到你还活着,但也没有离开的想法。她留下不走,是出于对你的愧疚,以及……她内心深处对你的爱意。” 当下,沈清平如遭雷劈:“……” 第283章 重拾女儿装 哈? 她是不是耳朵出现了幻听? 爱意??? 她承认,因为青峰山的事情她对云修充满了浓浓的罪恶感,其中,当然也有一小部分是出于愧疚的。 只是,荔枝这话前半句说的毫无问题,可是后面结尾部分的爱意…… 什么鬼!!! 她再承认,她毕竟是女子,在某些方面也避免不了会被云修吸引。 比如:云修的高颜值,和那一双修长干净,骨节分明堪比艺术家的手,以及偶尔流露出来的魅力都让她小心脏砰砰乱跳。 但是,那最多不过就是在抗拒不了魅力之下的好感和喜欢,而好感跟喜欢都只是停留在爱情的第一层面跟第二层面而已。 至于爱这种境界…… 对她跟云修来说绝对不可能的。 所以,荔枝一定在开玩笑。 也可能是荔枝觉得她这个主子对下人还不错,所以在感觉到自己要死了的时候,荔枝不舍得,于是,在这种情绪的支配下说出这种傻子都不会相信的鬼话。 云修显然也被荔枝一番话给弄得惊愕,他再看沈清平一副见到鬼的表情后,望着跪在地上规规矩矩却睁眼说瞎话的荔枝。 “下次在说完话以后,先看看你家姑娘是什么表情,之后,再斟酌话里的真实性和可信程度。” 荔枝顺着看过去,“……” 她明明说的是实话啊,怎么姑娘一副见鬼的表情? 难道说……姑娘到现在都不认为她会跟云公子产生男女之情吗? 她明明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反倒是作为这件事情的两个主人公,一个对自己的感情倒是很清楚,而另外一个显然不知晓已经动情。 她家姑娘是不是在男女感情方面迟钝得堪比乌龟啊…… 荔枝本也是抱着试一试开口的心态,可是收获却不小,她分明捕捉到在脱口而出这些话语时云公子的眼神变化,遂低下头,言语更加诚恳:“云公子,姑娘不明白只是因为她脑子不好,在这方面较之一般女子笨拙而已。然而,我是局外人,正所谓旁观者清,我相信自己的眼睛!” 云修斜了一眼沈清平,眼底滑过自嘲,他差一点就动摇了杀心,“果然,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你这巧舌如簧的本事是从沈清平那里学的吧?” 荔枝:“……” 她没有谎话连篇,说得字字句句皆是肺腑之言! 而且,就算自家姑娘在云公子面前的确是个嘴里没有一句真话的小骗子,可是她荔枝行事向来最是有章法,做人也最诚实的。 沈清平双肩一垂。 她的丫鬟还真是在为了她的性命而努力啊。 荔枝见两人这副模样,又道:“姑娘曾经在睡梦中哭着唤云公子。” 还不止一次,而是很多次。 绿珠一脸懵逼地望着荔枝。 荔枝姐姐就是高明,竟然连这种瞎话都能编出来。 当然,她自然不会戳破谎言,而是会负责把谎言圆得更完美。 “荔枝姐姐说的都是真的,自从云公子掉落悬崖后,姑娘整日郁郁寡欢,食之无味。云公子,我家姑娘的确胆小自私,不该在青峰山那般对你,可我家姑娘也确确实实对你心生愧疚,至于她对你的感情,则是因为害怕和胆小将她的爱意掩埋了。” “……” 呵呵。 如果没有绿珠接下来的圆场,沈清平或许还会相信荔枝所言。 至于在睡梦中唤出云修名字的这件事情,她根本没有印象,唯一有点印象的,只有好几次半夜转醒,她都能从眼角感觉到一片湿润。 云修对绿珠的狡诈是极为了解的,因而,在绿珠说出后面那些话时,他也不再对荔枝的话抱有任何怀疑,而是与沈清平想到了一处。 因着荔枝跟绿珠的到来,打断了云修杀沈清平的事情,他眼下也没了杀人的兴致,便一把攫住沈清平的手腕,将人粗鲁却并未伤到地从床榻拖了出来。 盖在身上的被子滑落,沈清平被他控制着,只能够加快脚步配合他的动作。 下一瞬,她被按到梳妆台旁摆放的凳子上。 云修立在她的身后,大掌落在女子瘦小圆润的肩膀处。 男子挺拔的身形微弯着腰,他的脸庞贴在沈清平面颊处,呼吸一出一进间,温温热热的气息围绕着沈清平。 紧接着,他的手指落在她竖起的男子发髻上,指尖捏住固定发髻的玉簪,轻轻一扯,原本固定住的柔顺青丝顿时散开,披泄在她的后背。 铜镜里,照射出沈清平披散着头发,五官瞬间柔和女气的模样,披散在两肩的长发着当初清瘦的脸颊,将本就只有巴掌大的苍白小脸衬得更小。 啪嗒—— 簪子被他随手扔在地上,碎成两截。 卫隐背着一个包袱站在门外,身上还带着别人鲜血飞溅到衣衫上的刺鼻腥味,绕过跪在地上的绿珠与荔枝,他将随身携带的包袱拿出来,放到妆台。 沈清平满眼不解。 这是什么? 云修落在她双肩的大掌用力往下压,她整个人承受不住地皱起眉头。 之后,她跟云修的脸同时出现在铜镜之中。 她的下巴,被他同手拖住,用力地往上一抬。 他忽然倾身,薄唇贴近她的耳垂,张唇低低呢喃,原本清润低沉的嗓音在此刻变得蛊惑又冰冷:“好歹你跟大师兄在玄机门相处多日,在他临死前,你是不是应该去送送他?” 沈清平汗毛竖立:“……” 按在肩膀处的手掌放松,他身上好闻的松木雅香随之远离,云修立在一旁,用手指挑开包袱里面折叠好的华美精致的朱红衣裙。 “给她梳妆。” 卫隐是不会这项技能的,所以,云修这话显然是对那两个丫鬟说的。 闻言,荔枝与绿珠听话地起身。 沈清平霎时明了。 云修这是要在庞焅的心上狠狠捅上一刀啊。 一直以来,庞焅都把她当做男子对待,云修这般做,明显是想要在庞焅的心上重重一击。 瞧了眼放在包袱中折叠好的衣裙,又看了看已经在房内落座饮茶的云修,沈清平抽回目光。 唉。 罢了。 左右眼下庞焅是要凉凉了,一直顶着沈公子的身份留在庞焅身边也挺难受的,也不知庞焅在见到自己重拾女儿装的时候,会难受成何种模样。 杀人不过头点地,云修此举,无疑是在诛心。 第284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换好衣裳出来,沈清平望着铜镜发呆。 这张脸还真是标志性的妖艳贱货啊。 尤其是着一身鲜艳如火的华服红裳时,艳丽到少有人能驾驭住的颜色穿在她身上,让这张脸与红裳达到相互成就的极致效果。 即便衣裳上单调的没有花纹刺绣点缀,但衣袖与衣领皆用若隐若现的丝线勾勒边沿,走动间,裙摆荡出奢华优雅的波纹。 绿珠与荔枝则看呆了。 云公子好眼光! 这身衣裳拿出来时瞧着普普通通,可只有碰触过布料的人才知晓有多顺滑难得,而看似简单的款式,效果直到穿在身上才显现出来。 这身衣裳,仿佛是为姑娘量身定做的。 沈清平双眼怔怔的,倒不是被自己的颜值惊讶到了,而是重新换回女装时,她都有点不习惯了。 在玄机门这么久,她早已习惯了男装的简便。 这身衣裳虽然穿戴起来不算麻烦,行走间微长的裙摆也不会妨碍走路,可层层叠叠包裹着,以及较之男子发髻要麻烦些许的女子发髻都让她有些不习惯。 云修见她装扮好以后,眸光一深。 真想把她藏起来。 这般美的模样去送庞焅离开,当真是他对庞焅的恩赐。 沈清平从铜镜上收回目光,尽管这是冬装,穿在身上比较厚实,可是少了绒毛披风的遮挡,外间的寒风夹杂着血腥味刮过来,透过她细长的脖颈窜入衣裳内,冷得她浑身哆嗦。 然而,在云修的注视下,她不敢有所动作,也不敢提出任何要求。 饱满的粉唇染了口脂。 是鲜艳欲滴的正红色。 口脂的颜色,使那双唇瓣更加诱人浅尝。 沈清平转过身,双手自然垂放于腰腹前,目光落在云修看不清神色的面庞,小声地开口请示:“可以走了吗?” 云修闻言,目光落在她莹白可爱的耳垂。 他的手指,捏住她软软的耳垂,指腹在上面摩挲,正是这触感让云修想起来,似乎从她醒来就没有佩戴耳珰的喜好。 旁的女子,总是会在耳垂上坠着各种材质的耳珰,用以增加容色,唯独她,耳垂总是干干净净。 不过,这倒是方便了她留在庞焅身边。 男子略带薄茧的指腹触碰她的肌肤时,酥酥痒痒的,沈清平在他手指碰触到耳垂轻柔时,双眸瞪大,浑身似乎被一股股电流击中,下意识轻颤。 “敏感点?”他感受着她身体传来的轻颤,抱着好奇的心态又用手指捏了捏,在感受到她瞪圆的眼睛和急促的呼吸与浮上蜜粉色的面颊时,勾了勾唇,“摸起来很舒服。” 手感绝佳。 比每年皇商进贡给朝廷的极品丝绸手感还要胜出不少。 雪白的耳垂,如果在上面戴上漂亮名贵的耳珰,尤其是鲜艳如血的颜色,必然美不胜收。 沈清平并未猜到云修心里藏着何种想法,反正,他的脑回路就没有人能琢磨清楚。 她在他的控制下不敢动,只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鼻尖浓重的鲜血味和耳边的厮杀惨叫声使得她精神一震。 被云修这么一弄,她差点就忘记了外面是何场景,当下,再次出言提醒,“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以前,她总是称呼他公子。 和那些人对他的称呼一样。 不过眼下,以她跟云修这样尴尬的关系,想必叫什么对云修来说也不会在意,因而,沈清平便随着性子,直接称呼云修的名字。 比起公子,还是称呼他云修更为顺口自在。 云修收回手指,又从旁边拿了同样颜色的披风过来,动作不算温柔却也不粗鲁地替沈清平穿好。 修长干净的指尖分别捏住披风左右两端的带子,再将袋子缠绕固定在指尖灵活地转了几圈后,用力一拉,牢牢系住。 披风边沿是洁白如雪又暖和柔顺的短绒,还是斗篷款式。 云修看着她露在外面莹白如雪的耳垂,想到碰触上她肌肤时的冰冷,顺手将后面的帽子掀起来盖在她的头上。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院门。 院门外,则是通往各个院子的走廊。 此刻,走廊上面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沈清平站在原地,看着地上从那一具具尸体身上流出来的鲜血,心中发憷。 准备迈出去的脚,抖了一抖,默默收了回去。 荔枝跟绿珠过来时已然见过如此血腥可怕的场面,此刻再看,除了面色仍旧有些慌乱外,反应则比沈清平淡定。 云修走了几步,没能够听到身后传来的细微脚步声,便负手而立,回眸看向站在原地犹犹豫豫,因为地面有一滩挡住去路的血迹迟迟不敢前行的沈清平。 嗤。 当初刺伤他的勇气被狗吃了吗? 感受到鄙夷嘲弄的目光落在头顶,沈清平有所感应地抬起眼眸,迎面对上的,便是一双冷漠到毫无温度的眼眸。 他站的位置正好映着烛光,再看他的脚下,正是一滩滩湿润还尚存余温血迹。 而他走过之处,都会留下显眼的脚印。 可想而知,那双靴子底下沾染着无数不知晓名字死者的鲜血。 “……” 沈清平冰凉的双手落在衣裳两侧,她默默在心底加油打气。 也难怪云修会用那等瞧不起的眼神看她。 的确,她可是曾经狠心到亲自动手,看着他胸膛被鲜血染红的刽子手。如今,不过是面前行走的路被一滩滩血迹挡住了而已。 她没有必要害怕。 抬步踩着那些鲜血过去就是了。 绿珠担心再磨蹭下去会惹到云修发怒,当即在后面伸出手指,戳了戳沈清平被披风遮挡住的小细腰,低声提醒:“姑娘别怕,比起地上的血迹,云公子才是最可怕的。” 沈清平,“……” 这话精辟。 就在沈清平准备再次迈步,踩着地上的鲜血走去云修身边时,立在原地的身影动了动。 很快,方才还在那里嘲笑她胆小如鼠不敢踩在鲜血上的云修已然立在面前。 下一刻,云修眼中在经历重重挣扎以后,最终滑过一丝无奈,而后倾身,将娇小瘦弱的沈清平打横抱起,抱着她一步步踩着鲜血离开。 绿珠跟荔枝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里看到了高兴。 或许,看似处在绝境的姑娘,还有翻身的机会。 沈清平靠在温暖宽阔的怀里,哪怕是鼻尖仍旧还会闻到时不时飘过来的鲜血味,心底的害怕也跟着减少,她的双臂习惯性地挽住云修脖颈,忽然低声说道:“……我愿我择,故我在。” 她在对他解释,解释为何明知道他会活着回来,却并未离开。 第285章 极具讽刺 一切都是她做的。 她并没有给自己找理由开脱,也没有像是第一次跟云修各种求情,希望能够用负荆请罪的办法来保住性命,而是觉得应该去承担。 同时,沈清平也很清楚,她这次对允许做的事情实在太过分,就连她自己都会被淹没在浓浓的罪恶感之中。 为了争取从罪恶感中解脱,她选择偿还。 我愿我择,故我在。 说出这句话,只是想解答云修的疑惑,也是借此机会告诉他,无论接下来他想要对她怎么报复,她都不会反抗。 因为,全是她该偿还的。 并且,她留在云修身边这么久,都是他在照顾她,而她却在不断地欠他。 云修身体微僵。 抱着怀中温软的人儿,他的鼻尖,全是她身上好闻的馨香,多日以来的孤寂和憎恨,也因着怀里躺着的人儿得到了安定。 听完沈清平的话,他垂下眼眸,对上的,是一双认真虔诚的双眼。 “呵。” 这一声低笑,极具讽刺。 沈清平听出他反应之中所表明得不相信,并未在意,只心脏周围在骤然间变得闷闷的,重重的。 这种感觉很不好受。 他对她的信任,是她亲手抛弃的。 云修是一个被伤害过一次就很难再相信别人的人,更别说她已经伤害过他两次了。 凡事不可再犯。 她违背了这项原则。 …… 主院。 庞焅身边的护卫已经被尽数斩杀,而主院里的尸体和鲜血比走廊上看到的更要触目惊心。 他则像是一只困兽般,被卫济带人围在中央。 庞焅手里持着鲜血染红的利剑,他与云修姜別客同出一门,自然都是修炼的混元心经。 姜別客为了走捷径,用男女阴阳交合的方式作为提升混元心经的途径。云修则截然相反,整日清心寡欲,却在混元心经上的造诣不但没有落后反而将姜別客甩开一截。 至于他…… 庞焅一直都在朱东慈的眼皮子底下修炼混元心经,表面上只在该修炼的时候修炼身为大师兄,他平时还要掌管玄机门琐碎事务。 是以,想要尽快的提升心经功法,就只能在夜深人静时分找个安静的地方刻苦练习。 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也算小有所成。 只不过,他不想要抢谁的风头,也不想要暴露的太快惹到姜別客的注意,所以,他一直隐藏真实的实力。 因而,在外人面前,庞焅的功法虽然连姜別客都比不上,是朱东慈所有弟子天赋最差且最偷懒的。 所有人都不知晓,他的功法其实也甩开了姜別客。 那日,姜別客带着朱东慈父女从玄机门逃离,如果不是姜別客知晓自己功法丧失没有反抗能力跑得够快,一旦庞焅带人赶到,等待着姜別客的,必然死路一条。 可就算姜別客没有被药物控制到功法尽失,也根本不是庞焅的对手。 庞焅望着地上躺满着的一具具尸体。 他在玄机门多年,手底下自然集聚了一股属于自己的势力,若非如此,他又怎么可能夺位成功? 眼下他这么多年的势力,这么多年的心血,全都付之东流了。 造成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则是他以为掉落悬崖却还能够活着回来的三师弟。 卫济手持利剑,同样,他的衣服跟武器上面都被鲜血染红,甚至连面颊都没能幸免。纵使他功夫极好,却也在连番攻击下身受重伤。 于是,他让所有人将庞焅围困在主院。 公子说过,他跟卫隐加起来都不会是庞焅的对手。 所以,公子并没有下令让他跟卫隐解决庞焅,而是让他跟卫隐带人斩断庞焅的羽翼,再将其围困主院。 同一时刻。 朝灵一听觉敏锐,早早发现玄机门情况不正常,待闻到熟悉的血腥味就要出去看看情况时,却被突然跑出来的朝戈跟显萩拦住,将她困在房里。 她的手脚被绳索绑住,瞪着已经下了一个时辰棋的朝戈与显萩。 没再听到外面的惨叫声,朝灵一慌得眼神无处安放,心内焦急不已,便在原地蹦了蹦,一路蹦到棋局旁,“父亲,显萩伯伯,你们别忙着下棋了,我知道您二位将我绑起来是不希望我参合进去遇到危险。可是,外面那么危险,沈公子又没半点反抗能力,万一……” 万一死了怎么办? 朝灵一急得快哭了。 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颜值如此高的小郎君,不会就在今天晚上歇菜了吧? 她拒绝悲剧结尾! 她要跟貌美如花的小郎君恩恩爱爱,一起造小娃娃! 显萩落下棋子,他抬眼看向着急得眼泪都要飙出来的朝灵一,又嫌弃地望了一眼正愁眉苦脸思索着下一步该往哪里走的朝戈,“你这脾气暴躁的傻闺女,怎么眼光这般差劲儿,就跟当年的你一模一样。” **裸的嫌弃。 他一见沈清平就知晓是男是女,怎么朝灵一跟在沈清平身边这么久都还没能分辨出来? 果然智商跟眼神不好这种东西,是会遗传的。 朝戈黑了黑脸,他瞪了眼显萩,再瞅着泪眼汪汪就要大声哭诉的朝灵一,头疼不已。 当下,他没心情再去管棋局是输是赢,索性挥袖,将整盘棋局毁掉,“也罢,我这就带你出去看看,也好让你彻底对你那位沈公子死心。” 这种事情,总是要亲眼看到为好。 瞅着落了一地的棋子,显萩满脸黑线,如若他没有记错,方才那盘棋局已然有了输赢之分,“无耻!” 朝戈美滋滋,“……” …… 云修抱着沈清平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主院更惨不忍睹的画面,鼻尖闻到的难受气味和眼前过于残暴的场面,弄得她几欲作呕。 搂住云修胳膊的双臂下意识收紧,她害怕地往云修怀里凑了凑。 直到鼻腔萦绕的不再是鲜血难闻的味道,而是云修身上好闻的松木雅香时,想要作呕的**这才缓缓压下。 随着她贴近云修的动作,她的衣裳与云修的黑衫融为一体,搂住云修脖颈的双臂分别露出一截莹白肌肤,在鲜艳如血的衣袖对比下更显莹白细弱。 庞焅坐在主位,他的书案上还摆放着很多没有处理完堆成小山的事务,听到主院外面传来的脚步声时,他毫不意外。 多日以来的紧绷,在此刻彻底消散。 人只有面对未知和没有答案的结果时才会精神紧张,无法入睡,但当真正的亲眼看见了,反倒能坦然面对。 第286章 大师兄厌恶女子 庞焅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有些累了,他的一只手搭在椅子的扶手上,另一只染着鲜血持剑的手将剑尖放在地上。 他缓步走出来,剑尖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刺啦声。 “我就知道,三师弟没那么容易死。” 从那么高的悬崖掉下去还能活着,他这位三师弟的命不是一般硬。 庞焅停下脚步,与此同时,剑尖划在地面上的刺耳声戛然而止,他望着云修的眼中,闪烁着挑衅而兴奋的光。 要说他此生最想跟其一较高下的人,必然是云修。 胸腔内,被一股股热血包围,这种面对强者时渴望与其交锋的情绪浮动在庞焅的心上,他轻笑出声,向来俊朗的面容褪去平日伪装的稳重,露出原本面貌的庞焅让人忍不住停留目光。 可他嘴角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收敛,在看在云修怀里抱着的那抹鲜艳如血娇小的人儿时顿住。 很熟悉的身形,就连对方身上的气质都那般熟悉。 不会是…… 不会。 清平是男子。 云修怀里抱着的人儿明显是女子。 云修踩着一滩滩鲜血,找到一处干净的地方,将缩在他怀里的沈清平放下。 他立在沈清平的身后,高大的身形从后面笼罩住沈清平,看起来像是将人抱在怀里一般。接着,他大掌拖住她的面颊,让她直直对上庞焅的目光。 “我很清楚大师兄对清平的一片真心,所以,在你临死前,我特地让她过来送你一程,你说,我这个做师弟的是不是对你很好?” “……” 沈清平承受着庞焅的打量,目光坦然。 这样挺好的。 尽管对于一直蒙在鼓里的庞焅来说很残忍,可揭开真相便意味着不用再提心吊胆,她再也不用绞尽脑汁地在庞焅面前扮作男子了。 庞焅脑袋一阵晕眩,后退半步。 他的清平,怎么会是女子? 但眼前那熟悉的眉眼和五官,包括她的眼神,都在跟他诉说一个事实。 沈清平是女子。 云修显然很满意自己所看到的,他松开拖住沈清平面颊的手掌,却并未离开沈清平,而是依旧站在她的身后,笑道:“清平随我来玄机门时,我担心她的长相很容易招惹麻烦,所以,特地在来时让她换成玄机门弟子的装扮。而且在外面行走,男装更为方便,想必大师兄也清楚玄机门中有多少男弟子,我这般做,隐藏她的真实身份,也是想图个清静。只是,我没想到,即便省掉了一些麻烦,还是无法清静。” 没有男弟子前来打扰是好事,但那些暗中盯着沈清平的女弟子是怎么回事? 一个个的,还用那般温柔爱慕的眼光看沈清平。 而在这些追求沈清平的女子里,最是不要脸的,便是朝灵一了。不过,云修也没想到,沈清平竟然会令平日深藏不露的大师兄心心念念。 庞焅持剑的手逐渐收紧,“……” 当真是女子? 竟是他看走了眼。 云修低笑出声,他说话间,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沈清平面颊,弄得她脖颈周围酥酥痒痒的的,想要躲开,肩膀又被云修按住。 沈清平:“……” 唉。 这就是身为战五渣的悲哀啊。 在身边都是一群拥有武力值的对手面前,她这种娇娇弱弱的战五渣落到任何人手里都是毫无反抗能力的。 云修想要控制她根本是易如反掌。 “这也难怪。”云修的音质清润,极为好听,他伸出一根手指顺着沈清平的脸颊往下滑落至她的下巴,将这张小脸更清晰的送到烛光下,方便庞焅看得更清楚。 “清平年岁少,再加上身体不太好的缘故,所以使她看起来要比同龄人身形娇小,某些地方也比不上一般女子发育完全,再加上她一换上男装雌雄莫变,甚至看上去比她原本的年岁还要小,看着就是个十四五的少年郎,也难怪阅历丰富的大师兄以为她是男子。”他开口的每一个字,都在往庞焅的心口上捅刀子。 被欺骗的滋味,很不好受吧。 且庞焅在经历过当年那等事情以后就更加讨厌欺骗了,是以,揭穿真相,无疑会让庞焅大怒,同时也会让庞焅意识到自己有多眼瞎。 沈清平低下眼眸,不敢去看庞焅快要杀人的目光。 她没想到,庞焅在知晓真相以后会介意到如此地步。 庞焅盯着沈清平,目光她的脸上转移到纤细的身形,无疑,作为女子装扮的沈清平更加美了。她的一举一动惊心动魄,让人转不开目光。 想到她明明是女子,却在自己身边以男子身份陪伴这么久,想到他曾经无形中施压,意图让她主动送上门来,她却无动于衷,还咬咬牙把那段难熬的时光熬过去的种种…… 庞焅叹息闭眼。 原来如此。 难怪她摆着可以不受苦难的道路不走,明明能够脱掉衣物爬上他的床,却宁可咬牙挺过去也不愿意顺从他的心愿。 尤其,每当他想要更进一步的发展,想要有一个突破的时候,她却在躲避他。 原本,庞焅觉得只是因为沈清平本身是男子,还不太适应突然而至的转变,亦或者是内心害羞。 结果弄半天,沈清平拒绝了他这么多次的暗示和接近,只是想要保住她是女子的真相不被发现。 他被一个女子玩弄了。 察觉到骤然冰冷和肃杀之气,沈清平身体一颤。 庞焅好像很讨厌女子…… 在得知自己是女子以后,庞焅外放的情绪暴露的彻底,也没有丝毫掩饰的想法。 他盯着她的目光,格外憎恨凶猛,像是要把她撕碎吞进肚子里般。 可怕…… 前方的庞焅可怕,但是站在她身后不让她移动的云修更是可怕。 庞焅厌恶的目光从沈清平脸上移开,事情发生时,他还担忧过沈清平的安危,一心想挣脱周围的攻围攻前去找她。 现在想想,他的那些行为简直可笑至极。 庞焅持剑指着云修,他心知今日只能命丧此处,便道:“三师弟,你我同门多年,我一直对你极为好奇,既然我要死了,不如让我看看你有多厉害。” 注定一死,在临死前能够与想要切磋的人生死一战,倒也不枉此生。 云修放开沈清平,从卫济手里拿过佩剑,在她耳畔呼吸,低语:“乖乖站在这里。” 第287章 对决 沈清平看了看满地鲜血和尸体,小心脏控制不住地颤抖,她哆哆嗦嗦地站在原地,为了不让自己太害怕,她便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 眼看云修潇洒利落地将佩剑拔出剑鞘,听着剑身从剑鞘脱离时发出的声响,沈清平随着那刺耳的声音捂住耳朵,颤了颤身子。 待刺耳的声音消失,她心里一松,再观云修与庞焅对立的姿势,颇有种立在雪山之巅强强对决的亢奋。 庞焅持剑的手转了方向,先行冲过去,身手迅速干净,换成一般人根本没有躲避和逃离的机会,而云修在剑朝着自己而来时,持剑的手一挡。 整个主院里,都是双剑互相撞击的声响。 而沈清平望着眼前打得难分难舍的人,若非是两人身上的衣衫不同,她根本分不清楚两人谁是谁。 两人交手的招式,快到看不清。 也是到这一刻,沈清平突然明白,为何庞焅能够成为云修的对手,即便她是个什么功法都不懂的小白,也能看得出来云修眼底一闪而过的兴奋。 云修的一系列神态,都在表明他对庞焅作为对手时的欣赏,以及在跟庞焅交锋时的快意。 沈清平站在原地,压根不敢乱动,她生怕自己一旦有所动作,两人在缠斗中就会不可避免的牵连到她身上。 是以,哪怕害怕,她依旧听话地一动不动。 卫隐卫济相视一眼,彼此的眼中都有兴奋。 难怪公子不让他们二人贸然对庞焅动手,甚至还说出那等话语来,眼下看庞焅与公子不分伯仲的交手场景,两人顿时振奋。 果然还是他们太弱了。 砰砰砰—— 周围摆放的东西在那两人的打斗中接连牺牲,包括主院内的朱红柱子还有一些幔帐,都被波及其中。 幔帐被利剑划破,哗啦一声响彻在每个人心上。 沈清平一开始害怕,但待得久了,也便适应了这种周身都是危机重重的处境。 看着云修跟庞焅到现在都还没有分出胜负的画面,沈清平再次懊恼自己为何没有仔细看看《谋士》一文的权谋线,不然,她也不会连剧情已然走到哪一步,包括剧情又脱离了多少也不清楚。 不过这场交锋最后的胜利者,她是知晓的。 等玄机门的篇章结束,接下来要展开的便是朝廷权谋的篇章。 也就是云修跟孟玉楼的主场。 不过,这些都跟她没有关系了,她很有可能会活不到孟玉楼与她见面,就在玄机门丧了性命。 毕竟剧情都脱离了,云修的人设也有了改变,她提前领盒饭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显萩朝戈与朝灵一赶到时,见云修跟庞焅正在打斗中,两人对视一眼,谁都没有前去掺和。 这种年轻人交手切磋的机会,他们这样的老人自然不会跑进去。 而且…… 他们打不过。 不管他们面对的对手是云修还是庞焅,显萩跟朝戈都很悲哀地发现一个事实,他们老了。 江山代有人才出,将来还是要看这些年轻人的。 显萩:“云修这身功夫又长进了。” 他本来还担心着。 毕竟云修私底下不止一次在沈清平睡着时为她输送内力,以缓解她的难受。 长此以往,就算云修天赋极高,这样一日日的输送内力下去,即便自身拥有再浑厚的内力,迟早也会一点点散掉。 可是没想到,云修总能带给他意想不到的惊喜。 这次云修掉落悬崖不但没有损失功法,反而较之以往更为精进。 想来云修在功法上面的提升,少不了这段时日以来在玄机门经历的种种。 从身怀功法到被不得不被牵制功法尽失,再到推入悬崖,这其中遭遇的一切,连活了几十年的显萩都未必能够重新振作。 结果,人家云修方才弱冠便有此等境遇和造化,还能够因祸得福在功法上更上一层楼,足以说明这孩子将来前途无量。 朝戈同样点头,“等再过几年,门主就可将玄机门交到云修手里了,若把玄机门交给云修打理,以他的本事,定然能够按照门主的心意将玄机门发扬光大。” 朝灵一:“……” 这些话题,都不是她感兴趣的。 只是一进来就能够看到如此精彩的对决,她难免内心有点暗搓搓的激动。 尽管她一直对跟她争抢沈公子的云修很不喜欢,但也必须对云修竖起大拇指。 她要是在功法上有云修十分之一的天赋就好了。 而庞焅能够跟云修对决如此之久,也在朝灵一的预料之外。 大师兄平时从未在人前显现过功法,几乎没有跟别人动过手,导致朝灵一跟很多玄机门的弟子都以为大师兄就是个废柴。 却没想到,他们心底猜测的那个废柴,此刻竟然可以跟天赋最高被众弟子当成神祗崇拜的云修打得这般精彩。 这一看,便入了神。 等她回想起来自己的目的时,立即凑到绿珠跟荔枝身边,正想要询问沈清平的下落,却在看到立在一旁背对着她的红衣女子时目光顿时。 怎么还突然冒出来个美娇娇? 沈公子去哪里了? 朝灵一好奇地从红衣女子的背影上离开,虽然没能够看到正面,但想来必然是极美的。 不过比起美貌不知身份的女子,她更想要知道自己的未来夫君在哪儿,当下伸出手,扯了扯荔枝的衣袖,“你们家公子呢?” 荔枝跟绿珠还是男子装扮,因而,便没被朝灵一识破。 荔枝目光犹豫,“……” 大家同为女子,她能够理解朝灵一对自家姑娘的一片痴心,因而,在面临真相的时候她并不想要做那个戳破一切的恶人,便没说话。 没能得到答案,朝灵一也不生气,只略带焦急地再问:“你家公子呢?” 他们都还在的话,想来沈公子是没有性命之忧的。 朝戈看着傻子一样的朝灵一,摇头叹息,他一把扯过把重拾女装当做透明的自家女儿,望着那道背影,喊道:“沈姑娘,麻烦你转个身。” 嗯? 沈清平也是看得太过专注,以至于没有察觉到朝灵一等人的出现。 听到背后熟悉的声音时,她身体微僵,随后,在朝戈的要求下转过身,冲朝灵一挤出一个充满歉意的笑容,“朝姑娘。” 这一日总算来了。 关于她是男还是女的问题,朝灵一迟早会知晓。 既然重拾女装,朝灵一又在这里,那就索性借着这个机会挑明一切。 第288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沈清平抬眸,迎上朝灵一好奇的视线,看着她的眼眶里从浮现惊艳绪,再到震惊和疑惑时,狠一狠心,确认她的猜想。 “我是沈清平。” 朝灵一:“……” 这句话,像是晴天霹雳,将她憧憬这么久的东西彻底撕个粉碎。 因着眼前发现的一幕真相让她太过震惊,她的情绪来来回回缓了许久,才稍微找回点理智,却仍旧不想相信,“你是沈公子?” 沈清平:“……” 都见识过她女装的模样了,是不是应该换一个称呼比较合适? 荔枝跟绿珠对视一眼。 绿珠很清楚荔枝容易心软的性格,正好,她生来就不是好人,甚至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不算大奸大恶,却也跟好人这两个字压根不沾边,当即道:“朝姑娘,不是沈公子,而应该是称呼沈姑娘。” 沈清平:“……” 关键时刻,就需要绿珠这样狠心的人来办事,斩断朝灵一心底的情感和幻想。 如果什么事情都要考虑对对方好不好,会不会伤害到对方,那就会因为这一刻的优柔寡断把本可以说清楚的事拖拖拉拉到后面无法挽回。 到那时,如果朝灵一本身对她的感情越来越沉重,当真相被揭露的那一刻,便会让朝灵一感受到前所未有的伤心和绝望。 现在最好。 是最好的时机。 趁朝灵一对她的喜欢程度还停留在相貌上的迷恋,而没有加深的时候,把真相挑明,还可以阻止事态往不想要发展的趋势而去。 一切情感,一切恩怨,或者是一切利益得失,都要在最适合的时机斩断。 朝灵一的目光在沈清平脸上转来转去,最后从她的唇瓣到脖颈,再到身形。 难怪她一直觉得沈清平哪里都好,就是长得太瘦弱了,仿若时时刻刻都需要被人精心捧在掌心里无微不至照顾着。 难怪…… 大概还是没有办法接受这个事实,朝灵一脑海里不禁产生一个很荒谬却也算符合逻辑的想法,“啊,你会不会是沈公子一母同胞的妹妹?” 沈清平:“……” 她没有妹妹。 原主在这本文里的设定并没有很清晰的地位,仿佛从一开始她便是孤身一人,是被父母丢弃的孩子,即便到最后她也没有去寻找过亲生父母的消息。 而文中主要的剧情线是云修一路克服难关,最终脚踩权势,坐拥美人,因此,对于很多配角都是一笔带过。 自然而然的,原主都没有什么出场戏份,也就不可能有兄弟姐妹方面的描写。 绿珠哈了一声,“朝姑娘,我敢对天发誓,我家公子真的是位姑娘,她来到玄机门时扮作男装是因为一切是云公子的吩咐,她没办法违背云公子的意思,也不想要在玄机门内招惹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才会以男装示人。” 而绿珠以为的麻烦,跟云修认为的麻烦截然不同。 如果说云修觉得麻烦是因为沈清平长得招蜂引蝶,会在玄机门内挑起许多不需要应付的小事。 那么,绿珠所理解的麻烦,便是云修想要左拥右抱,一边把姑娘带在身边,一边还要抽出空闲来跟他的师妹卿卿我我,为了不挑起姑娘跟朱姑娘之间的争风吃醋,才如此作为。 尽管真相很伤人,但是主动坦白,总比他日等朝灵一发现后更加难过来得好,“绿珠说的没错,她跟荔枝,都是伺候我的丫鬟。而我是男是女,朝右使跟显萩先生也很清楚。” “……” 朝灵一望着朝戈。 她忽然理解朝戈为何不喜欢她总是去接近沈清平了。 原来,父亲早在沈清平来到玄机门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其身份,只是她傻,她父亲又觉得她对沈清平就是一时感兴趣,是以没有挑明。 今日,朝戈跟显萩过来,除了观看云修跟庞焅的对决之外,便是想让朝灵一擦亮眼睛,认清现实。 朝戈叹气。 他早说过,自家傻闺女是真的傻,还觉得跟沈清平会有未来可言。 两个女子在一起,那沈清平注定是云修的人,即便是喜欢自家傻闺女,两人也没可能走到一起。 更何况人家压根不喜欢她。 如果两人是你情我愿,他倒是能抛弃世俗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豁出老脸在云修面前求情,让云修放过沈清平。 朝灵一盯着沈清平看了半晌,眼里闪烁着晶莹泪光,她暂时没办法接受这个真相,转身跑了出去。 沈清平望着她的背影,目光转而落在朝戈脸上,“朝右使,要不要去追?” 她有点担心朝灵一。 这时,只听砰的一声! 云修与庞焅纷纷用尽全力向对方击出一掌! 双掌相碰,发出巨大的响动,而在两人周身,一层光圈将两人围绕其中,等待光圈散去,两人纷纷不受控制地往后退。 庞焅当场口吐鲜血。 云修则在后退数步以后站定,而他站定的位置,恰恰好还在沈清平的身边。 与此同时,他持剑的手向空中一抛,剑身像是长了眼睛一半准确无误的插入剑鞘。 庞焅一手覆在胸膛,嘴角的鲜血溢出,染红大片衣襟,他持剑的手依然没有力气,利剑在地面只撑了片刻便倒在地上。 胜负已分。 朝戈跟显萩本就是过来看看热闹,想要见识一下云修这天赋究竟强悍到了何种地步,眼下好戏落幕,他们便没再停留。 朝戈并没有去追跑开的朝灵一。 孩子总是要长大的。 且朝灵一生性乐观,以前没有他在也能够四处流浪活下来,可见朝灵一的内心并非那般脆弱。 不过是把无望的感情结束掉罢了,最多就伤心一段时日,等她跑出去散散心,四处游玩一番,估计今日的事情就会被丢在脑后。 庞焅坐于地上,用手背擦掉嘴角的鲜血,“输了。” 输得心服口服。 而方才与云修的一战,也是庞焅这辈子打得最酣畅淋漓的一战。 平日在玄机门,他总是要韬光养晦装作沉稳老好人的大师兄形象,因而,都不能够放开手脚去找人切磋,眼下难得放开手脚。 云修的喉间,一股腥甜。 想要对付庞焅并非易事,受点伤对他来说不过小事,而他与庞焅的身上,都有多处被剑划破的伤,只是没有伤到要害。 下一刻,他弯腰将落在地上的利剑拾起。 这把剑是庞焅的。 当初在青峰山,庞焅便是让沈清平用这把佩剑将他刺伤。 庞焅也没有反抗,见状,当即一笑,“我就说三师弟最小气了,一定会记得当日青峰山的种种,果然,如今找到机会,便要报复回来吗?” 云修并未回答,只转过身,目光幽幽地落在沈清平身上。 “……” 第289章 厚葬吧 总感觉这样的眼神很不妙。 对上云修似笑非笑的眼眸,沈清平僵硬地站直身子,通过云修与庞焅方才的对话,她想,云修是想要将青峰山的仇报回来。 很正常,毕竟换成谁都会想要报复回来的。 云修的想法完全符合他的人设和正常逻辑。 如果云修突然圣父上身,对伤害过自己的人以德报怨,那才是彻彻底底地脱离原著,崩了人设。 只是…… 云修想要报仇可以理解,那都是他跟庞焅之间的恩怨,如今庞焅的结局已经近在眼前,两人之前的种种恩怨自然应当一笔勾销。 然而,沈清平无法理解的是,为何云修望着自己? 她需要做些什么吗? 回想起当日场景,沈清平双眼一怔,顿时明白过来。 庞焅同样明白过来,目光直直落在沈清平的脸上,被云修的想法气得再次吐出鲜血,“三师弟难不成是想要将当日的情景重新复原一遍?” 云修勾唇,他走到沈清平身边,一手持剑,一手牵过沈清平的手,让她站在庞焅面前,然后强制性地控制着她,将庞焅的佩剑放在她手里,薄唇贴在她的耳畔,低语:“拿好。” “……” 掌心传来剑柄的重量。 沉甸甸的。 云修的语气听起来似乎没有情绪上面的起伏,可沈清平知晓,云修越是冷静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话时,就等同于命令。 在云修的注视下,她五指颤抖地将剑柄握住。 在对上庞焅的目光时,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哪怕她的双腿都在发软,却还是只能站在原地。 一双清澈的眼眸,对上云修的。 云修眸光转瞬一厉,握住沈清平的手逐渐收紧,他俯身,贴合着她的身高,在她耳畔继续低语:“怎么,当初在青峰山能够对我下手,如今却对庞焅无法下手?” 他的瞳孔深处,划过嫉妒。 庞焅才跟她相处多久,不过就是每日抽出那么点空闲来陪伴她,给她做糕点,她竟然就看在这些事情上对其手下留情? 对比之下,她对他还真是……凉薄至极。 想想他从寂云庄对她的照顾,这些难道就庞焅付出得少了? 察觉到云修不爽的情绪,沈清平也知晓是哪一点触怒了他,她在心内重重叹息一声,突然觉得整个人脱力。 不管是在青峰山,还是在这里,她从来都是被人控制的一把伤害他人的利剑。 今日,云修让她重拾女装,打破庞焅所有对情爱的幻想,让庞焅认识到这些日以来的走眼和被欺骗的真相。 她是女子而非男子的事情,已然在庞焅心里留下极其严重的打击了。 其中痛楚,不比当日青峰山她刺云修的那一剑轻松。 握着手里冷冰冰沉甸甸的剑柄,沈清平的嘴角勾起一丝嘲弄的弧度。 老天爷可真会开玩笑。 她在两人中间,像是一把利剑,先是伤了云修,现在又要结束掉庞焅的生命。 看庞焅身受重伤的样子,这一剑刺下去很有可能一命呜呼,这种程度的性质跟云修当初是不一样的。 当日在青峰山,她是因为知晓云修掉落悬崖不会身亡才敢如此。 然而眼前的庞焅,他能够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承受这一剑吗? 沈清平无法确定。 她不想再背上罪孽了,也不想成为压倒别人的最后一根稻草,更不希望手上沾染人命,她只想混吃等死做个没出息的人,怎就如此艰难? 云修握住她的手捏紧,疼得沈清平面色发白,倒吸一口凉气,清润的嗓音沙哑,并藏着危险,尾音略带邪佞地上扬:“舍不得?” “……” 唉。 他们之间的较量,为何要把她牵连进去呢? 沈清平累得慌。 庞焅见状,原本的愤怒倒是消散了些,他知道最后沈清平肯定是没办法顺从心意做事的,也清楚此次难逃一死,便在沈清平还未被逼迫着做出选择时,自己咬舌自尽。 鲜血从唇瓣溢出。 庞焅坐在地上,眼中含笑。 他这人最不喜欢被背叛了。 云修想要让沈清平刺他一剑,无非是想让他再次感受一遍被喜欢之人背叛是何种感觉,而庞焅此生尝过那等滋味。 他再也不想要尝一回了。 与其成为云修玩弄的对象,庞焅索性咬舌自尽。 他承认,看似强大的他,内心深处不过是个胆小鬼。 沈清平是女子的事已让他大受打击,再次尝够了被欺骗和背叛的滋味,他再也不想要眼睁睁看着她提剑刺向自己。 这般痛,他不敢去面对,更加难以忍受。 忽然之间,他明白云修当初在青峰山时的种种难受了,不过也正是因为体验过其中的滋味有多难受,他才会刻意让沈清平动手刺伤云修啊。 砰地一声,庞焅倒下,高大的身形躺在地上,他歪着头,双眼看着被吓到的沈清平。 他的人生要怎么结束,他有选择权。 而他脑海里存在的人,只有曾经跟他朝夕相对,而不是眼前身为女儿身的沈清平,她在他的记忆里是男是女,他说了算。 看着庞焅的双眼一点一点合上,沈清平愣在当场。 庞焅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没有仇恨,眼底泄出的温柔,分明是在透过她的模样追寻着曾经身为男子的沈清平。 云修松开沈清平的手,握在手里的佩剑应声而落。 他的眼神中,丝毫没有半分对庞焅这位大师兄的半点情绪,只低笑出声:“是不是很开心?” 不用再提剑刺向庞焅,送他最后一程了。 “……” 沈清平好半天才找回力气,她转头,迎上云修深邃不露情绪的眼眸,心底凉飕飕的。 她不开心。 一点也不。 卫隐上前请示:“公子,尸体该如何处置?” 似这等伤害过算计过云公子的人,按照以往的处置方式,基本上都是五马分尸将其丢弃在荒山野岭,再由野兽将尸骨吃进肚子里。 不过庞焅的情况比较特殊,因为他不光算计伤害公子,还对沈姑娘虎视眈眈过。 所以,在怎么处理庞焅尸体的事情上,他没有按照以往的处理方式,而是等云修下令。 云修牵过沈清平的手,感受到她的肌肤没有半点温度以后,低垂的眼眸滑过一丝阴鸷,他用指尖磨蹭着她的肌肤,语气随意地丢出一句,“厚葬吧。” 到底跟他有数十年的同门情谊,即便庞焅这般行事,可说到底,幼时他初到玄机门,也是大师兄态度和善,曾在不少地方照顾过他。 第290章 可以,这很男主 沈清平照常坐在平日小憩的软榻上,听着里面传出的哗啦啦的水声,心神跟着七上八下的,两只手紧张地交叠在一起,踌躇不安。 不知道云修会怎么报复自己? 屋内四处摆放着火盆,暖意融融。 沈清平仍旧穿着那身衣衫,只是屋内的暖意,并未缓解她的冷意。 荔枝与绿珠推门进来,两人将准备好的吃食摆放好。 趁云修还未洗好出来,绿珠小跑过去,凑近沈清平,在她耳边小声道:“姑娘,荔枝姐姐说,只要姑娘在云公子面前表现得乖巧,说不定一切都能翻篇。” 说完,她又立即退下去。 呆滞的双目渐渐波光浮动,沈清平手脚僵硬,回想起绿珠方才凑到耳边的言语,摇头失笑。 没用的。 这次的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脑海里,不禁浮现庞焅咬舌自尽的场景。 沈清平心中一动,或许,她也应该跟庞焅一样,在云修还没动手之前,就自己先走一步,以免落到云修手里生不如死。 可是想想,她又没有咬舌自尽的勇气。 对于一个怕痛的人来说,这种自尽方法极为难受。 算了。 她还是不要瞎几把乱想了。 既然是诚心想挽回错误,减轻自身的罪恶,应当以云修的想法为主。 屋里的水声停止。 紧接着,里面传来一阵穿衣服的细微声响。 云修脱掉回来时的黑色衣衫,洗掉了浑身鲜血的味道,再换上干净舒服的雪青寝衣,一头黑发湿漉漉的贴在背后。 沈清平见状,立即殷勤地拿过一旁准备好的帕子过去。 见云修在铺着绒毯的位置坐好,迈步上前,学着荔枝平时给她擦头发的模样半跪在云修身后,动作生疏地拢拢湿发,并捧着帕子擦拭。 这种力道,应该不会扯痛云修吧。 她如是想着。 云修面无表情,感受着沈清平笨拙又小心翼翼的动作,忽响起她躺在他怀抱时说的那句话。 瞧她这番乖巧伏低做小,倒是有几分诚意。 望着眼前色香俱全的吃食,他并没有想要动筷的**,只沉默地坐着,待头上传来一阵一阵的痛意时,蹙眉道:“去沐浴更衣。” 她擦头发的水准太次了。 若这是伺候他的下人,早被他一脚踹出去了事。 沈清平动作顿住,看了眼半湿的黑发,其实是很不想要半途而废,想要出言将剩下的全部完成。结果在听到云修那不咸不淡,却隐约不耐烦的语气时,浑身一凉。 看样子,她伺候人的手法很差劲儿。 只是云修明明很不喜欢她的讨好,也对她伺候人的手法很不满意,为何不直接对她发怒? 唔~ 男主的心思不要猜,反正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放下手里湿润的帕子,沈清平起身,她绕到里屋的屏风后,待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包裹的温暖时,疲惫的四肢随之舒缓。 可泡着泡着,她的困意涌来,竟然没能忍住地睡了过去。 云修在外面等了许久,没再听到里面的水声后便拿起筷子用饭,然而,一直等他用完饭,里面的动静还没有响起过,便意识到出了事情。 等他起身进去时,就见沈清平泡在花瓣的浴桶中,她闭着眼儿,神态安静,五官柔和,已然靠在浴桶边沿睡得香甜。 他伸手过去一碰水温,发现早已凉却。 拿过屏风上干净的衣物,云修将泡在浴桶的沈清平抱起,擦干她身上的水迹穿好寝衣,将人包裹成蚕蛹状放在床塌上。 “进来。” 屋内的声音不大,却足够外面的人听见。 绿珠与荔枝都在担心今晚屋内的情况,执意要留下来伺候,结果卫隐卫济很不留情地将人驱赶离开。 因而。当里面传来云修的吩咐以后,率先进来的便是卫隐。 云修伸出手,用手背摸了摸沈清平的额头。 一片凉意。 跟她身体的温度一模一样。 若非她还有鼻息,小胸脯也在极有规律地起伏着,云修差点以为她已经撒手人寰,“请显萩先生。” …… 疼…… 沈清平紧皱着眉头,她觉得肩膀处像是被人狠狠咬了一口似的,费力地睁开眼,却见云修正趴在她身上,腰身也被人用大掌紧紧扣住。 “嘶……” 她痛呼。 等她终于有了反应,云修眼底的一点担忧总算消散,他抬眸,仍旧是那样冰冷的神情,而他的嘴角染着血迹。 他不再看沈清平,而是冷着一张脸,翻身离开。 沈清平:“……” 他怎么了? 待她尝试着坐起身时,肩膀处传来难以忽视的疼痛。 沈清平垂眸一看,发现圆润白皙的肩膀上有一圈很明显的牙印,她的皮肤细嫩,周围肌肤被云修尖利的牙齿咬破,刺目的鲜血流了出来。 沈清平浑身一震。 卧槽…… 云修不会是想咬死她吧? 在她后怕时,云修已然穿戴好衣物出现,他坐在床沿处,手里拿着帕子,动作温柔地落在被咬破的肩膀,再用帕子将涌出的鲜血一点一点擦拭干净。 沈清平害怕得瑟瑟发抖。 方才咬她的时候力道不收敛,恨不得将她的骨头都要咬碎吃进肚里,现在又动作轻柔,目光也少了冰冷,这是在精分吗? 好可怕的男主。 怎么这人设发展发展着,就从大男主的设定跑到了暗黑系? 呜呜呜…… 云修无法得知她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只是擦拭干净鲜血后,转身去拿了粉末状的药物倒在她的伤口处。 沈清平偷偷看了他好几眼,他完全沉浸在处理伤口时的专注中,并未对她的偷偷打量放在眼里。 指腹将粉末状的药物一点点揉开,他道:“等会儿去一个地方。” “……” 总觉得不会是好地方。 两人用完饭,沈清平便被云修一路拉着去了青峰山。 待她站定在悬崖时,总算明白过来云修想要待她来此处作甚。 视线从看不到底的悬崖抽回,沈清平努力不让小腿肚打颤得太厉害,无奈地望着身侧的云修,尽量保持声音平稳:“你是想要我跳下去吗?” 可以。 这很男主。 荔枝跟绿珠站在不远处,看到沈清平那边的状况时,纷纷吓得脸颊毫无血色。 完了完了。 云公子这次是决心要处死姑娘了。 云修不言,只是态度很明显,摆明就是沈清平猜测的那般。 沈清平:“……” o(╥﹏╥)o 第291章 跳下悬崖 立在悬崖边上,沈清平脚下是细碎的小石子,她双腿都在发软。 小石子从脚边往下滚落。 她俯视了一眼白雾环绕看不清楚下方情形高低的悬崖,心跳如鼓。 同时,小石子掉落悬崖下面连一点响声都没发出。 也不知晓那小石子究竟有没有落地。 她的双手垂放在身体两侧,五指抓紧衣裙又缓缓松开,寒风吹动裙摆,沈清平清晰感受到寒风刮过时在面颊留下的刺痛。 不能退缩。 云修既然从这里跳下过一次,那么,作为报复,又是在为自己曾经罪孽的赎罪,她尝试一遍云修曾经做过的事情本来就是公平的。 不怕…… 她一点都不怕。 大概是处在危险边沿,沈清平耳边不管是什么动静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脚底下小石子被踩住的声音,以及寒风呼啸而过时的声响,甚至包括她急促的呼吸。 呼~ 她不断在心底给自己打气。 没问题。 一定都可以的。 ┭┮﹏┭┮ 抓紧衣裙的手收紧,她害怕地小心肝一颤一颤的,努力地睁开眼,回眸,就见云修还站定在方才的位置没有动,只眉梢微挑,眸光落在悬崖处。 其中意思,再明显不过。 绿珠跟荔枝害怕地双手抱在一起,两人紧张的视线落在沈清平纤瘦娇小的背影上,再看没有开口说话的云修,当即在心里为沈清平的处境捏冷汗。 绿珠一开口,声音颤颤巍巍的,隐隐带着哭腔:“荔枝姐姐,姑娘对你我还是不错的,等姑娘的尸体被找出来安葬后,我们以后每年清明节和姑娘的忌日都去上两柱香吧……” 云公子没有追究她的罪责,想来,应当是姑娘在云公子面前说了什么。 当日的话,她还以为就是姑娘安慰自己而已,没想到姑娘真的能够做到,她此生只要活着,一定会好好记住姑娘的这份恩情。 若姑娘大难不死,她必然竭心尽力地伺候。 荔枝冷汗直冒,她总觉得云公子对姑娘不会那般绝情,可此情此景,云公子的意图再明显不过,她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 云公子真的要对姑娘赶尽杀绝吗? 沈清平在这样的情况下渐渐冷静下来,其实,不管如何,她到最后都难逃一死。 最近她的药物没有了。 一直以来,她的身体状况究竟如何没有谁会比自己更加清楚。 这一点,早在寂云庄的时候,在她被云修送到许如崇府中休养时就察觉到了。 不过那时,云修对她并未起过杀心,因而她还在被云修保护的范围内。 之后来到玄机门,她又在每日服用显萩所研制出来的药丸,分明感觉到身体状况有所好转,最近显萩再也没有给过她药丸,想来是云修的意思。 以她的身体状况,在没有药物的支撑下,还能熬个一年半载已经是老天爷开眼了。 沈清平抽回目光,不再去看悬崖,而是闭上眼睛,在深吸两口气后,身子往前,双脚踮起往下一跳。 荔枝:“姑娘——” 绿珠:“姑娘——” 下一刻,在两人还没来得及奔过去悬崖边时,就见之前还立在那里的云修竟然跟着纵身一跳。 荔枝与绿珠纷纷对望一眼,都在彼此眼底看到了惊讶。 云公子这是要跟姑娘殉情吗? 不然好端端的,云公子为何还要陪着姑娘跳下去? 沈清平一直闭着眼睛,她吓得晕了过去,身子周身轻飘飘的,直直往下坠落。 突然,一支有力的长臂将她的腰身揽住,沈清平迷迷糊糊中,感觉到她被放到了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 当她醒来时,已是傍晚。 沈清平睁开眼睛,看到眼前昏黄明亮的烛光,仍有些不真切。她的手碰了碰身下,不是冰冰潮湿的阴曹地府,而是柔软异常的毯子。 怎么回事? 难道说这里不是阴曹地府,她没有死? 她的目光在周围扫了一圈,发现这里是一处布置得异常精心的小木屋,屋里准备的东西虽然简陋,却很齐全。 沈清平坐起身来,发现身上盖着一层柔软的毯子,身下则是铺着层层软垫的美人榻,她看着自己的手,然后用另一只手在手背上用力地掐了一把。 直到白皙的手背变得通红,她也感受到真实的痛意,才发现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她没有死。 意识到这点,她心里难免欣喜。 然而,这股欣喜很快被疑惑压下。 她起身从美人榻上下来,一旁摆放着一双毛茸茸的木屐,她的脚一伸进去,便被柔润暖和的绒毛包裹。 木屐踩在地上,一路发出哒哒的声响。 沈清平抬步往外走,越走就越发现这里别有洞天,等她走出小木屋,发现面前还有一座通往对面的拱桥。 她立在拱桥上,往上一看,入眼便是群峰叠峦绿意盈盈的美景,顺着群峰叠峦的继续往上看去,则是一层层白雾环绕。 将手放在拱桥上,她盯着上面看了会儿,有些眼花头晕。 甩了甩头,沈清平的头晕随之减少,她的视线扫过四周,发现周围是一条建立在半山腰且看起来极为危险的小道。 鼻尖,闻到一阵属于食物的香气。 咕咕…… 沈清平摸了摸扁扁的肚子,顿时愁眉苦脸。 她明白过来云修为何非要她跳下悬崖来一看究竟了。 站在悬崖上方往下,看似是白雾茫茫不知深浅高低的悬崖,其实真的跳下来时,才会发现这下面隐藏着一线生机。 恰好,云修当日从悬崖跳下还能存活,凭借的,就是隐藏在悬崖深处的一线生机。 循着鼻尖闻到的食物香气,沈清平抽抽小鼻子,可惜她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不然,如果早知道悬崖底下会是这般光景,她那日一定选择跟云修一起跳下来。 然而,这世上并未有后悔药可吃。 木屐哒哒哒的往前走,走过拱桥,绕过平坦的小道,沈清平随手从小道两旁的果树摘了饱满的青果捧在手里,她也来不及用水清洗过再吃,将青果靠近衣裙处擦了擦,咔擦咔擦啃了两口。 是个适合隐居的好地方。 这地方安静,偏僻,有山有水有好景,还有一年四季能种植的果树,人从悬崖之上掉落下来,完全可以在这里平淡安逸的度过余生。 第292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将嘴里的果肉咬碎咽下去,口腔和唇齿间顿时都是属于果汁的清甜香气,沈清平吃了几口填肚子,目光之中,很快捕捉到坐在前方小木屋外的身影。 听着耳边的流水潺潺,她的心绪一点一点平静下来。 看来,在他掉落悬崖的这段时日,他并没有多难过,沈清平掉落下来浑身连点伤口都没有,想来云修当初也没受伤。 除了那一剑。 也不知晓那一剑的伤势如何了…… 怀着心事,沈清平到嘴的果肉失去了几分味道。 从云修再次回到玄机门开始,她跟他之间便隔着一层屏障,她想要穿过这层屏障,却始终没有那般勇气。 她其实很想要看看当初刺穿胸膛的伤口。 即便这里再好,云修掉落下来并未受伤,可那一剑给他带来的伤害已然足够。 思及此,眼底的愧疚加深。 云修已经准备好吃食,在玄机门虽说有厨娘每日做饭,他的院子里也有专门的小厨房,可云修并非是幼时便拥有的。 在他在外奔走的那几年时光里,为了存活下去,像随手做点饭菜这种事情易如反掌。 因而,在沈清平还未醒来时,便去找来食物便简单的做了几道菜,他曾经在这里住过,屋里还有可供食用的柴米油盐。 耳边的脚步声停下,他抬眸望去,见沈清平手里捧着一堆果子立在那里不动,道:“过来。” “……” 那就过去吧。 而且看云修现在的样子,并未对她有杀心,也并没有心情不好。 沈清平双手捧着果子,缓步走过去,她在云修对面的空位坐下,然后将一路走来的果子献宝似的送到云修面前。 “这果子甘甜可口,极为不错。” 云修将干净的筷子递给她,对摆在面前的果子看也没看,不过对于沈清平识趣的讨好还算受用,“果树是我当年种下的,还有这里的许多果树,只是现在很多都还没有到开花结果的季节,你若喜欢果子,后面有一处我种了柿子树,我方才回来时看了一眼,结得极为不错。” “……” 这么齐全啊。 沈清平才刚醒来,还没把这里熟悉个透,不过,她没错过云修话里的重点。 他说,果树是他种的,还是小时候种下的。 也就是说,云修对这里一点也不陌生,并且,还在这里居住过。 云修夹了一块肉片送入唇中,肉质鲜美,富有嚼劲,他拿过一旁的酒壶倒满一杯,垂下眼眸,“幼时在玄机门受尽排挤,有一日,被二师兄恶作剧地引到青峰山,又正是夜深人静,在不熟悉地形的情况下,我不敢贸然下山,结果一脚踩空,不小心从悬崖边上掉落,遂发现了这处。” 且这里安静,不会有人来打扰,他还未离开玄机门时,其余大部分时间都来到这里修炼功法。 是以,这里被打扫得干净,树木瓜果等也会有人定时打理。 算是云修的一块小天地。 沈清平拿着筷子,明明已经饿了,去没有想要动筷的念头,她坐在原地,不敢去看云修说这话时的神情。 掌心一片冰冷。 所以,云修根本就知道青峰山存活着一条生路。 她低估了云修的城府。 事实上,早在玄机门事变时,早在庞焅掌控住玄机门大权时,云修就明白以庞焅多疑的性格不会留下他的性命。 于是,他很早以前就为自己想到了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办法。 至于姜別客……一颗棋子罢了。 云修暗中跟姜別客合作的时候,就很清楚姜別客究竟是什么人,并未对其放低过戒备心。 他佯装中计,不过是想要借着姜別客的帮助保住朱东慈朱丹颜父女二人。 一旦朱东慈父女没了危险,云修在玄机门便没有了后顾之忧,自然可以放开手脚去做想做的事。 也是因此,他才会在玄机门浪费时间。 这也是为什么云修会说出那句话的缘故。 沈清平脑海里一直没能解开的疑惑,通过眼前的一切,彻底地解开了,可是,她的心情却变得异常沉重。 原来,云修说她不信任他是这个意思。 原来,她的一线生机是被她亲手抛掉。 是她不够信任云修,也是原主最终惨死的结局一直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才会导致她对任何人任何事情都没有安全感。 因而,那日才会没跟随云修一起跳下来。 是她胆小怕事,是她贪生怕死,也是她在做任何事情以前没有十足的把握不敢做出任何冒险的举止,才会走到这一步。 她费尽心思只想要好好活着,结果到后来,也是她亲手把原本能够握紧的一线生机给放弃了。 说不难过,不后悔都是假的。 沈清平忍住想哭的**,她红着眼睛,幸亏这些日子以来她做好了迎接一切结果的准备,不然,她一定会后悔得恨不得切腹自尽。 余光中,注意到云修正准备饮酒的动作,她也不知晓是哪里来的勇气按住了云修的动作,目光下意识在云修曾经一剑刺穿过胸膛的位置扫过。 他的伤势应该还没完全好,在这种情况下喝酒对伤口愈合会有影响。 云修抬眼,视线落在她按住他的手上,“松开。” 沈清平身体微抖,顶着云修视线投来的压力,动作极快地将酒杯抢过来,顺便站起身将摆在他面前的酒壶一把抢过。 她在云修的目光下一把将酒壶跟酒杯都摆在自己面前,闻到刺鼻的酒味,就猜到这杯酒喝下去有多辣喉。 虽说冬日里喝酒取暖这方法管用,但,那也是要在身体没受伤的情况下。 云修不能喝。 听出他语气之中的不悦,沈清平鼓起勇气,迎上他黑沉沉的眸子,心肝儿直颤,努力地扯出一张笑脸来,“……我想喝。” 云修意有所指地朝酒壶看了眼,“想喝也不用整壶都拿走吧?” “……” 这个…… 沈清平一时词穷,她老老实实地垂下眼,像是做了错事般逐渐低下头颅,挺直的背脊一点一点弯曲。 “你的剑伤未痊愈,还是不要喝酒比较好。” 这点关心,算是她对云修能够做得弥补吧。 是她对不起云修,辜负了云修,尽管他的人设是渣男,可沈清平清白,她的做法也挺不好的。 尤其是伤害云修这一点太深根本洗不白。 眼下,她也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自然是能做点什么弥补,就做点什么。 云修望着她这番模样,想起她往日的种种花言巧语和作为,嘲讽地扬起嘴角,“这又是讨好我的手段?” 第293章 连她都有点不受控制呢 沈清平低垂的头颅更低,“……” 其实,这种行为也算是讨好吧。 反正她就是想要做点什么来弥补。 毕竟是她有错,面对自己伤害过的人,除了真的大反派能无愧于心之外,谁能做到无动于衷,半点也不愧疚啊? 抱紧怀里的酒壶,沈清平盯着眼前的酒杯,未免云修会将其抢过去一饮而尽,她突然间很有骨气的将酒杯送到唇瓣,忍着喉咙处火辣辣的难受感咽下去。 整个肚子里火辣辣的。 尽管很不习惯这种味道,可强行忍住以后,身体里顿时传来一股股暖流,包括她的每一根指尖都随之暖融融的。 云修见她不答,也没有强行去将她怀里的酒壶抢过来,只一言不发地用饭。 沈清平等了半天,确定他没有再要喝酒的念头,心里一松。 她缓缓抬起眼来,拿起筷子,一边注意着云修的动作,一边小口小口地吃着。 唔…… 味道很不错。 没想到云修还有这手好本事,也不知晓将来他会将这等本事用在后宫妹纸的哪一位身上。 她想,从那些妹纸在云修心里的地位来说,摆放在第一位的应该是孟玉楼,在孟玉楼之后,应该就是陪伴着他一起在玄机门长大的朱丹颜。 不过她阴差阳错的享受了一把属于后宫妹纸才有的待遇,这种感觉还不错。 一顿饭,在两人的沉默中用完。 一直到放下筷子,沈清平的怀里还是抱着那一壶酒,她吃得差不多了,探出粉嫩的舌尖舔了舔唇,将嘴角残留的一点食物舔干净,然后看着桌上的狼藉。 这里只有她跟云修两人,所以洗碗这种事,估计不会有谁来帮着完成。 云修自然是不可能动手的,方才所吃的饭菜都是云修做的。 “我来洗碗。”沈清平说完,当即起身,将空了的盘子叠放在一起。 她注意到屋内又能够清洗碗筷的地方,便一手抱着酒壶,一手端着盘子往里走。 云修坐在原地,看着沈清平慌慌张张走远的背影,目光落在她仍旧抱着的那一壶酒上。 很快,里面传出哗啦啦的水声。 沈清平将酒壶放在一边,试了试水的温度,发现这里的水干净清冽,却并不冰冷,而是带点温度以后嘴角勾起。 这里当真是适合清静休养的好去处。 清洗完碗筷,沈清平将酒壶藏在橱柜里,没在里面发现多余的酒时眼底滑过满意。 做完这些,她见云修还坐在外面,便抬步走出去,坐回原位。 天色渐晚。 两人谁也没说话地坐着。 一直静静坐到入夜时分,沈清平感觉到身上凉飕飕的,这才动了动麻木的双腿。 对面的云修不知何时闭上了眼,正在打坐浅眠。 她本想要问问云修准备待到何时安置,见状,便选择很聪明地闭上嘴。 还是再等等吧。 万一云修是在打坐练习功法,又正是不能打扰的重要关头,却被她突然扰了清静呢? 那她贸然出声打扰,岂不是害到了他? 沈清平动了动酸涩的双腿,换了个姿势继续坐在原地。 云修迟迟没有睁开眼睛,她也不好说话,只能坐在他的对面,趴在摆在中间的桌面,再用两手撑着下巴,盯着他俊雅如画的容颜发呆。 就云修此时的模样,说是得道修仙的仙人也不为过。 可惜,眼前这人仅仅只有仙人的姿态和容颜,却并没有身为仙人该有的空怀和心怀苍生的慈悲。 想想云修当日出现在房内的情形,以及掐着她脖子控制着她呼吸的大掌,顿时让沈清平飘远的情绪回神,也没有再被这张容颜所蛊惑。 云修睁开眼眸,恰好捕捉到她眼底的惧怕和猛然惊醒的情绪。 沈清平双手撑在地上爬起来,看了眼周遭黑漆漆只有几缕微弱光线的模样,心底发憷。 幸亏这里还有云修在。 不然,换成她自己待着肯定会害怕,“云修,这里有没有蜡烛?” 还是烛火明晃晃的照亮周遭比较有安全感。 云修起身,正要往屋内走时,身旁多了一道身影。 紧跟着,一只冰冷滑嫩的小手主动拉住了他的手。 大抵是意识到这样的举动不妥,但她明显又不想要放开,便带点试探地,用尾指一点一年勾住他的尾指。 沈清平面色微红,好在周围光线暗,她的窘态也不会被云修看见。 她勾住他的尾指晃了晃,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我跟你一道去吧。” 以云修目前跟她的关系,很有可能会自己离开,再把她丢弃在这里。 到那时,她就是孤零零的一人面对黑夜,这里又是在悬崖靠近底部的位置,周围群山叠峦,有可能到了晚间会有野兽出没。 ……她还不想被野兽活活咬死。 若是落得那般下场,未免也太可怜凄惨了些,而且,被活活咬死的痛楚也并非她能想象和所能承受住的。 云修明显感觉到她微微颤抖的手指,他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一样,由她用尾指勾着他的,牵着人往里面走。 因为修习功法,再加上云修对这里极为熟悉的缘故,便是在夜里也能够来去自如。 很快,他停下来,一手拉开屋内摆着的一个简陋小柜子,从里面拿出摆放整齐的蜡烛,再将火折子点燃。 屋内,霎时烛火通明。 眼前的明亮,使沈清平不安的心绪得到缓解,她仍旧勾着云修的尾指,并打量四周。 之前洗碗时,她就注意到这间木屋很小,根本没有可供安置的床榻。如果她跟云修想要安置,必须要从她来时的拱桥原路返回,去到她醒来时躺着的屋子。 这里有可以提着夜间前行的灯笼吗? 云修垂眸,扫了一眼她的尾指,也没有将人甩开,又像是变戏法似的从旁边柜子里找出一个纸糊的灯笼点燃。 “……” 还真是一应俱全啊。 沈清平瞧着灯笼。 那灯笼明显有所不同,上面的花纹不算精致,只是画着几簇竹叶点缀,而在竹叶下方,还有落款。 落款处是云修的修字。 难道是云修做的? 云修一手提着灯笼,另一手继续被沈清平勾着尾指,引着人往外走,“这里的木屋都是我以前有空时来搭建的,里面的所有东西也全是我准备的,至于这灯笼,是我十岁随手所做。” 沈清平跟在他身边,难掩内心的震惊。 作者把男主人设塑造的是不是太完美了一些? 文武双全,颜值智商齐齐逆天不说,还竟然能够做得一手好菜,还能够搭建木屋制造灯笼的技能? 这些技能点,随随便便哪一样拿出来,都是吸引妹纸们喜欢的绝佳武器啊。 嗯…… 尽管很没羞没躁,但……连她的小心脏都有点不受控制呢。 第294章 还是没忍下心 昏黄的烛光照耀前方的道路,两人并肩而行。 沈清平努力将小心脏的旋律恢复正常,她的目光落到云修的手指上。 他有一双很好看的手,握着的时候,总能让人安心。 即便这双手可能沾满鲜血,也曾经让她差点丧命。 但作为一名资深手控党,无意间瞄到时还是会忍不住忘却掉那些不愉快和心里阴影,只专心欣赏手的漂亮。 跟随在云修身边,沈清平的注意力又从他的手上转移到他的面庞,烛光照亮他俊雅的面颊,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并不能够看清正面。 然而,他的侧颜已然足够惊艳。 被这样的人夺取性命也不算吃亏。 而且从她留在云修身边那一刻起,她的日子虽然免不了战战兢兢,可若如果没有云修的庇护,她能不能过得那般好都是未知数。 云修面庞侧移,一双深邃的眼眸在烛光中蒙上一点温暖,但他周身的寒意,沈清平感知得一清二楚,“在看什么?” 沈清平被抓住,也没有窘迫,只盯着他蒙着暖光的面容,诚心道歉,“对不起。” 云修:“……” 倒是诚意十足。 从他再次回到玄机门开始,她在他面前表现最多的一面就是愧疚,且那种愧疚的眼神,盖过了昔日对他的畏惧。 不过,不管是哪一种情绪,都让云修很不舒服。 “你以为我会心软?” 他轻笑,眉眼浮现嘲弄之色。 “……” 她没这么想。 不过换成谁经历过云修那样的事情,恐怕都不能信任曾经几次三番伤害过自己的人吧。 按照云修一贯的行事作风,他没掐死她已经是她的造化了。 可是眼下的光景,沈清平觉得,还不如当初云修直接将她掐死呢。 至少,良心上不会那般过意不去。 两人再次无言地回到醒来时的地方,云修将提着的灯笼拿起,再将里面的红烛拿出来,把屋内没有点燃的红烛点燃。 霎时,黑暗的屋内恍若白昼。 沈清平困意来袭,待她意识到这里只有一张可供安置的床榻时有些不太自然,可再一想到这么久以来跟云修同睡一榻依旧守礼时,便没了顾忌。 况且,当下云修对她肯定是厌恶到了极点,更加没了那方面的需求。 于是她很识相地上了床榻,娇小的身形灵活得往里滚了滚,掀开锦被盖住。 她规规矩矩地闭上眼,再规规矩矩地睡在里面那块小地方,本还想要跟云修再说点话来缓解尴尬的她,最终没能顶住困意,一沾到柔软的床榻便沉沉睡了过去。 云修解开腰带,脱掉外衫,他转身上榻时,听到身侧匀称的呼吸,眉峰轻皱。 …… 翌日。 沈清平醒来时身旁已然没了云修的影子,她睁着眼睛坐在床榻上,伸手摸着身旁空荡荡的位置,而后,瞳孔一缩。 他不会是丢下她一个人离开了吧? 想到这点,沈清平觉得不无可能。 毕竟云修应当是很厌恶她的,恨不得将她掐死,所以,即便是做出把她丢在这里自生自灭的决定也不稀奇。 她动作迅速地下床,根本来不及洗漱,披散着发,匆匆穿了鞋,提着裙摆小跑出去。 绕过拱桥,走到昨日云修待得那处小木屋时,将周围里里外外找了好几遍都没能找到云修的身影。 “云修?” 真的走了吗? 沈清平蔫巴巴地立在拱桥之上,眼眶里的波光一点一点黯淡下来。 他果真不要她了吗? 他一开始的目的,是不是就是让她跳下悬崖,在得知真相后愧疚不已? 而他大概是很嫌弃自己,嫌弃到都不愿意亲手报仇了结她的性命,嫌弃到多一时半刻都不愿意同她相处,便索性将她丢在这里。 唉…… 靠在拱桥处,沈清平身体的力气一点一点脱离,她的鞋子在小跑当中也不知掉落在了何处,对脚底感受到的冰凉也毫无知觉,只慢慢低下身子,跌落在地,将弱小可怜,孤独无靠的自己环抱住。 眼睛酸酸的,涩涩的,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眶溢出。 她也没有哭,只是默默地掉眼泪,更何况以沈清平素来冷静的性子,做不出嚎啕大哭的举动。 因而,即便在哭泣时沈清平也是无声的,除了那红通通一抽一抽的小鼻子,再无其他反应。 他果然是不要她了吗? o(╥﹏╥)o 这里真的是她的葬身之地吗? 虽然很忧伤,不过她是不是应该感谢云修,还在临死之前给她选了这么一块风水宝地? 咚—— 耳边传来声响。 沈清平垂着眼儿,泪珠沾湿卷翘的睫毛,整个眼眶染着一层薄红。她眨了眨眼,再抬手用衣袖擦了擦泪眼朦胧的视线,总算将面前掉落的东西看清。 是一双素白银纹鞋。 鞋子小巧玲珑,鞋面绣工精致,一看就是女子的鞋。 有点熟悉…… 沈清平咬咬唇,突然想起来,自己跑出来时,穿的就是这双鞋子。她掀开裙摆,露出一双白嫩可爱,同时被划伤流出鲜血的小脚。 “看样子是不能走路了。” 云修在她面前蹲下,语气中透着无奈,温暖的大掌,轻柔地拖着她的脚,将被划破的脚反反复复查看一遍。 除了脚背上有伤口,脚底也有。 沈清平刚才急着找他,根本没注意到脚上的鞋子何时丢的,也不清楚脚上的伤口又是怎么划出来的。 看见本应该消失的云修突然出现在视线之中时,她茫然无神的眼睛里,顿时浮现一点点亮光聚集,惊喜道:“你没走?” “……” 本来要走来着。 也真如沈清平猜测的那般想把她扔在这里。 可是云修心里总想要亲眼看看她发现自己走了以后的反应,便一直躲在暗处观察,没想到,倒是能够从沈清平身上得到收获。 哭唧唧的样子,很可怜,很弱小,让他的心底控制不住地泛出一丝柔软。 其实,从他回玄机门的那一刻,他曾经想过很多种死法。 他想让沈清平受尽折磨而死。 然而,真的对着这张脸时,他的所有想法,统统也只成了想法。 他不知晓应该给沈清平怎么样的死法,可云修骨子里是一个嫉恶如仇的人,他也很小肚鸡肠。 于是,他变得左右为难。 为了摆脱这样的困境,云修也不想要因为沈清平将自己困在一方小天地里,便动了让她自生自灭的念头。 可惜……他最终还是没忍下心。 第295章 你敢哭试试 沈清平嘴角勾起。 不管云修是不是动了这样的念头,也不清楚云修为何会再回来,只要她没被丢弃在这里便已经足够令她欢喜。 云修注视着她泪盈盈的面庞,手指在她翘起的嘴角微微一按,眸光一转,声音低哑,沉润:“你看起来真可怜,不过之后,你会更可怜。” 纵使她可怜,他也不可能放弃一贯的性格作风。 这就是云修向来的原则。 原本将沈清平留在身边,就有想要看看她对自己影响力的意图,可是一次次下来,云修发现,他有限的忍耐度和自制力在她面前越来越放松。 如今,就连她做出这种事情都能放宽尺度,那么,这个人就不应该留在身边了。 因为迟早有一日,这样的她,会成为他唯一且致命的软肋。 “……” 沈清平身体僵住。 菲薄的嘴角勾起,云修盯着她没有梳妆的狼狈模样,见过她各种模样,坦白说,方才她的种种反应使他心情极为愉悦。 他从未见到过她如此可怜又狼狈的一面。 指尖勾起她垂落在胸前的一缕发丝把玩,注意到她凌乱的形容时,云修极有耐心地将她垂落在面前的发丝一点点撩至背后。 而后,指尖一转,勾起她尖细的下巴。 带着薄茧的指腹在触碰到熟悉的触感时,心内滑过满足。 更让云修赶到满足的,是她残留在下巴处的泪痕,他的指腹间,还能准确感受到属于眼泪淌过的湿濡。 下一刻,她的身体被人抱起。 沈清平早已习惯他的碰触,在感受到被抱起以后,很快收拾好慌乱的心绪,双臂挽住他的脖颈。 听着耳边沉稳有力的呼吸,她顿时安心。 她不清楚之后云修会如何对待她,可是,正如她之前对云修说过的话,她是诚心想要做出弥补的。 既然如此,就没有退缩反悔的道理。 她被云修抱到屋内的软塌上放好,他拿了木盆去外面,再端进来,将她被划伤的双脚放进煮好的热水里。 沈清平乖乖坐着。 他的手指,拨动着木盆里的热水,将她脚上的伤口清洗干净。 明明是很温柔的动作,偏偏配上他冰冷的面容,让沈清平怎么都无法将他跟暖男一词联系起来。 她心内微动,不敢去深想方才的惊慌失措,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她大概就是害怕被丢弃在这里罢了。 等云修将她脚上的泥沙与鲜血清洗干净,又从屋内找出一个小木箱。 木箱里面,摆放着瓶瓶罐罐的药物,这都是他以前在这里准备的,没曾想竟然还会再派上用场。 从整整齐齐的浅色瓷瓶里中间抽出一瓶,云修揭开盖子,将瓷瓶放在鼻尖闻了闻,确定好以后,这才将药膏倒在指尖。 冰凉的药膏贴在伤口,很是舒服。 沈清平原本还担心很痛来着,都做好了咬牙承受的准备,却没想到药膏涂抹在被划伤的地方时并未有何不适感。 她忍不住舒服地翘了翘粉嫩圆润的脚趾。 然而,还没等她高兴完,她方才翘起的脚趾就被云修用手指捏住。 这一捏,难免碰触到她的伤口,以至于沈清平蹙起眉头,没忍住嘶了一声。 一抬眼,便对上云修深沉的眼神。 与此同时,捏住脚趾的手指用力收紧。 云修继续倒出瓷瓶里面的药膏涂抹在伤处,轻飘飘的语气,令人毛骨悚然,“你若是高兴,我会很不舒服。” 因为,那会让他心底极度不平衡。 凭什么他在内心受尽水深火热的煎熬时,她还能在他面前微笑? 沈清平的笑容,会让云修觉得自己对她太过宽容。 说到底,云修对她固然是怨恨的,但是更加无法接受明明清楚应该杀了沈清平报仇却还忍不住对她好的自己。 沈清平:“……” 她眼底的笑意顿时收敛,翘起的脚趾很配合地规矩起来。 是她得意忘形了。 以她目前的处境,是不是应该哭唧唧地对云修各种抱大腿求饶呢? 毕竟她表现的很难过很不好受,那么,云修心底定然会比较开心。 想罢,沈清平抽抽小鼻子,方才哭过的眼眶再次红透,一副随时会哭出来的架势。 云修给她涂抹完药膏,将瓷瓶放在一边,感受到沈清平突然安静下来且极具悲伤的情绪,忍不住抬眸。 见她这副模样,眉峰更紧,“你敢哭试试!” “……” 沈清平还以为这样他会高兴一点儿呢。 结果倒好,看云修的样子似乎一点也不高兴,而且那阴沉沉的面色,比方才她舒服得翘起脚趾时还要不爽。 很好。 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她还是做个木头人由他摆弄好了。 云修将瓷瓶放进小木箱,猜到这时辰卫隐卫济已经备好马车在外面等候,想要甩甩衣袖离开,让沈清平自己穿上鞋子委屈可怜地尾随而来。 结果念头还没定下,在看到沈清平披散着发,纤弱的身形还穿着薄薄的寝衣坐在床榻上时,他的目光,便忍不住从她精致妖艳的那张脸,落在迷人的锁骨窝处。 这模样…… 还是别让其他人瞧见为好。 沈清平顺着他的目光,这才想起来自己只顾着找他,还没来得及梳妆,立即道:“我先洗漱。” 云修面色这才好点。 等屋内的身影离开后,沈清平正欲下榻烧点热水洗脸,就见本已经离开的身影再次出现,而他的手里,还端着木盆。 木盆之中装着的,便是热水。 沈清平:“……” 云修这人……当真怪得很。 等梳洗完毕,沈清平换上掉落悬崖时的衣裳,她不会挽发髻,一头青丝随便用发带在脑后绑住便离开屋子。 屋外,卫隐卫济已经备好马车等候。 沈清平见状,望了眼身侧的云修。 她知道他陪自己跳下来的目的,也知道不会在这里逗留多久。 一切,也正如云修所想的在一步步发展。 在得知悬崖下面隐藏的真相以后,沈清平的确罪恶感更重了。 因着心情沉重,回程的路上沈清平选择闭嘴,低垂着脑袋,安静地坐在角落处。 玄机门。 朱丹颜在躲避途中,得到云修杀了庞焅并且安好的信件后,便收拾行李带着朱东慈,趁姜別客不注意的时候回到玄机门。 此刻,她打扮得体地立在台阶之上,眸中期待。 眼见马车逐渐靠近,朱丹颜紧张又兴奋地顺了顺垂落在胸前的两缕发丝,再理了理衣裙。 第296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马上就可以见到三师兄了! 在云修生死不知音讯的这段时日,朱丹颜可谓度日如年,眼下得知云修回了玄机门,她恨不得长出一双翅膀飞到他身边。 也不知晓三师兄掉落悬崖以后受了多重的伤,伤势恢复得如何了? 她还听说,当日在青峰山,庞焅与沈清平竟然联手将三师兄围困在悬崖,最后,还是沈清平将三师兄一剑穿透胸膛。 想到此前三师兄对沈清平的种种照顾和特殊,朱丹颜心生恨意。 相信以三师兄的性子,在看清沈清平的真面目后一定能死心,也会知道在这世上谁是对他好的人。 …… 卫隐卫济注意到不远处的身影,两人极有默契地往马车里看了眼。 朱姑娘对公子痴心一片,若知晓沈姑娘的事情,怕是会找沈姑娘算账吧。 两人的顾虑,沈清平并未察觉。 她偷偷地望了一眼云修。 从上马车,他就再也没有多看自己一眼,更别说理会自己了,估计就算是她现在开口要找话题缓解气氛他也会置若罔闻。 是以,沈清平很聪明地保持沉默,避免了主动搭话不被理睬的难堪。 不过忍了一路,她还是会偷偷地将视线落在云修的胸膛处。 她好想看看那里的伤口如何了。 云修虽在看书,却对她的一举一动了若指掌,将书籍从眼前拿开,他顺着沈清平的视线望了一眼胸膛。 那里的伤口的确还没复原。 “想看?” “……” 沈清平也没有抽回目光,双眼直勾勾地望着那处,然后顺着胸膛视线往上移动,从男性凸起的性感喉结,到绯色薄唇,再到他有如深渊吸人探索的眼眸,征求道:“可以吗?” 云修给她一记不想搭理的眼神,“……” 好吧。 沈清平遗憾地抽回视线。 马车终于停下。 沈清平一路上被摇晃得浑身无力的筋骨总算舒坦了些,她等云修先行动作,这才咬着唇,皱着一张小脸,忍着脚底传来的疼痛跟在后面。 云修刚掀开帘子落地,一抹黄色身影便迅速奔来,见到朱丹颜情急之下张开双臂想要拥抱的动作时,他神色一肃,“师妹。” 声音清冷,姿态疏离。 他不喜当众搂搂抱抱,更不喜做出半点卿卿我我儿女情长的举止。 卫济忍不住翻白眼。 啧啧…… 公子对沈姑娘可不这样正人君子啊。 云修的语气,犹如刺骨的寒风将满脑子发热的朱丹颜浇醒,她停下脚步,激动的心情随之失落。 可这些仍旧无法跟她内心的欢喜相比。 三师兄还活着,这比什么都重要。 至于她跟三师兄将来需要走的路还很长,她不急在这一时。 朱丹颜省心,她跟三师兄是有数十年青梅竹马的感情存在的,一旦她想要靠近三师兄,升华两人的感情也并非难事。 这时,马车的帘子一端被掀开,沈清平钻了出来,她立在马车上,看到欢喜的朱丹颜时神色微僵。 同样的,在朱丹颜看到扮作女装的沈清平时同样愣住。 她心中警铃大作,本以为刚走了一个沈清平,却又冒出一个不知名的情敌,在注意到对方过于熟悉的长相时瞪大双眼! 怎么会这么像? 会不会眼前的人,就是之前的沈清平? 沈清平抱歉地冲朱丹颜笑了笑,她有预感,这情况,她有可能最终的结局不是被云修弄死,也会被这些后宫妹纸们憎恨厌恶的目光杀死。 避开朱丹颜的注视,她的额角渗出一颗颗细汗。 沈清平提了提衣摆,望着还有一段高度的地面,也不敢指望事到如今云修还能将她搀扶下马车,便准备忍着脚上的疼痛跳下去。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做好心理准备,纤细的腰身便被云修一把揽住,紧接着,膝盖窝处穿过一只手臂,将她打横抱起。 “……” 沈清平望了一眼面色尤其难看的朱丹颜。 总觉得云修是在故意给她拉仇恨。 若说朱丹颜之前还能忍住,那么,在经过庞焅掌权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以后,沈清平这三个字在朱丹颜的心里无疑是像苍蝇蚊虫般恶心。 她还记得朱丹颜当日的责骂。 那时庞焅还在,她不过是看人眼色不得不得屋檐下低头的弱者,只能依靠庞焅的心情在玄机门存活,朱丹颜对她的意见便已极深。 更别说后来,她还伤过云修将其推落悬崖。 如今朱丹颜回来了,想来应该已然听说了青峰山所发生的事。 云修抱着怀里的人儿,考虑到她双脚受伤便没将人放下来。 看着穿了女装的沈清平,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当初,三师兄将她带到玄机门扮作男子估计是为了方便行事,结果,朱丹颜以及玄机门众人因为沈清平年纪小扮作男儿雌性难辨的缘故都以为是男子。 回想起她还曾经以为三师兄被男子蛊惑心智的事情着急,甚至暗中嫉妒针对沈清平,朱丹颜都觉得好笑。 原来,沈清平从始至终就是女子。 她是三师兄带过来的,还跟随三师兄住在一起,两人整日躺在一处,如此亲密,足以说明她跟三师兄早已经是那种关系。 可再一想到沈清平又跟大师兄厮混过一段时日,朱丹颜更是恶心。 一女不能侍二夫! 沈清平先是跟三师兄那般,然后又跟大师兄那般,实在……水性杨花! 朱丹颜干呕两声,看沈清平的目光像是看到了秦楼楚馆的姑娘,她见云修对沈清平至今为止还这般体贴,当即嫉妒难忍,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噙着泪道:“三师兄,你为何还跟这等水性杨花之人牵扯不清?难道你忘了青峰山的事?难道你忘了在大师兄掌权时,她跟大师兄又是如何……?” 她本想说不知廉耻,话到嘴边,又难以启齿。 朱丹颜与所有玄机门弟子一般,都以为沈清平跟庞焅早已行了苟且之事,且那些人背地里的污言秽语将沈清平描述得极为不堪,也难怪朱丹颜不待见她。 沈清平被抱着,没有说话。 朱丹颜正在气头上,说什么都白搭。 况且,她跟朱丹颜目前不管说什么,都只会站在对立面。 在她还是沈公子时 ,朱丹颜便对她心存意见,更别说在经历过庞焅的事情与得知她是女子的真相以后。 想必朱丹颜如今,怕是恨不得杀了她吧。 第297章 不要跟恋爱脑交流 也对。 谁会给情敌好脸色? 念及之前的种种,若朱丹颜还能对此无动于衷,沈清平都要佩服朱丹颜的忍耐力了。 未免朱丹颜情绪太激动,她扯了扯云修的衣襟。 有朱丹颜在的情况下,还是应该跟云修避避嫌。 见扯了衣襟他还是没反应以后,沈清平只好凑到他的耳边,低声道:“放我下来吧。” 怎么说朱丹颜将来都是要跟云修走到一起的后宫妹纸主要人物之一,眼下云修还是玄机门的弟子,两人才是《谋士》一文里的官配,没必要因为这件事闹僵。 而且沈清平甚至有点怀疑,云修是不是故意的? 他明明知晓朱丹颜喜欢他,也清楚她有多招惹朱丹颜的嫌恶,却还在朱丹颜的面前抱她,这不是公然挑起事端吗? 想想看之前卫书娴以及皮影戏的事,沈清平完全有理由怀疑云修这般做是在给她拉仇恨值。 这次,倒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云修抱住她是下意识的反应,做的时候并没有想那么多。 听了她的话以后,云修仍然将人放下来的意思。 沈清平:“……” 朱丹颜的目光犹如刀子般射向沈清平。 她才不会相信沈清平的好心好意,她甚至觉得,沈清平是故意在自己面前表现出跟云修亲密暧昧的一面。 这种当众卿卿我我的行为,无疑是**裸的挑衅和炫耀! 通过朱丹颜脸上所表现出的一系列情绪,沈清平顿时意识到方才的动作有多不妥。 她的眉眼染上一丝无奈,不管朱丹颜信不信,还是出言解释:“朱姑娘,我脚受伤了,所以云修才抱我。” 嗯,就是这样。 她说这话时,也没指望朱丹颜的神情有所好转,然而,朱丹颜这越来越黑的脸色是怎么回事? 朱丹颜气得呼吸带喘,死死瞪着沈清平。 无论此刻沈清平的表情是如何无辜,如何无奈,她统统都没看见。 站在她的角度所理解的,都是沈清平在刻意炫耀。 想她跟三师兄青梅竹马多年,始终没能有过半点亲密的举止,唯独在说话间会偶尔带着一点暧昧或者是三师兄的一点关心。 甚至,连一句话都足够她窝在屋内欢喜。 至于沈清平跟云修之间的种种亲昵,只能在她的梦境里出现。 朱丹颜心里酸得厉害,气愤地指着沈清平,赫然把沈清平当作是祸国殃民的狐狸精,“你少在哪里假惺惺!什么脚受伤了,统统都是借口!你不过就是想要在三师兄面前装出柔柔弱弱的样子,想以此来博取三师兄的同情。你分明是知道三师兄人好,清楚他的为人才如此做的!” 沈清平:“……” (¬_¬) 别搞笑了。 这位美貌年轻的少女,一定是恋爱脑的缘故蒙蔽了你清明的双眼,才会让你觉得云修竟然跟好人两字沾边。 云修人好? 笑话! 抛弃掉原文给予云修的人设不谈,反正沈清平从穿过来以后遇到的云修,绝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反派。 朱丹颜皱眉,被沈清平这副模样激怒,“是我说的有什么地方不对吗?为何你要露出那等笑容来?” 沈清平:“……” 保险起见,她还是不要跟恋爱脑交流为好。 再者而言,朱丹颜此刻还在气头上,她对自己的任何言词都会报以最坏的心思去揣测。 况且,以云修那过人的脑袋,随随便便丢出几句话相信就能够将暴走的朱丹颜安抚好,她就没必要在中间说话刷刷存在感了。 不止沈清平在听到朱丹颜这话时觉得好笑,包括云修本人在听到朱丹颜的话时同样觉得好笑。 难怪他会对朱丹颜越来越没感觉。 原来,这位自小同他长大的小师妹,从头到尾半点也没有了解过他。 相比之下,足够了解他的,还是他此刻抱在怀里的让他几度想要掐死的女子。 朱丹颜说了半天,在这里处处针对沈清平,却没有得到云修的在意和注目,心中难免泄气,“三师兄,你相信我,这个女人居心不良,水性杨花。她跟大师兄之间早就不清不楚了,现在愿意跟在你身边,不过是在利用你的仁慈苟活而已,你不是一向都有洁癖的吗?那么,你对不清白的沈清平难道就能接受?” 她很清白。 可惜这点,只他一人清楚。 云修蹙眉,“说完了?” 朱丹颜:“……” 她还想说很多话来着,然而,看云修目前的样子是完全听不进去的。 云修抱着人转身,丢下站在后面不动的朱丹颜,冷冷道:“小师妹,虽说你我从小一起长大,但我想要做什么向来都是我的事情,不喜欢他人指手画脚。” 沈清平趴在他的胸口,耳边是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她双手搭在云修肩膀处,看了眼留在原地,眼泪直掉的朱丹颜。 唉…… 又是一个逃不过男主魅力的痴情女子。 卫隐卫济默默跟上。 很显然,哪怕沈姑娘做出那等事情,在公子心里,依旧占有重要位置。 朱丹颜泪眼朦胧地望着云修的背影越走越远。 她也很不喜欢这样被嫉妒掌控情绪,礼仪尽失的自己,可是在亲眼见到云修对沈清平的温柔与特殊以后,她哪里还能维持住昔日的理智和冷静? 她气愤沈清平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觉得沈清平作风糜乱,水性杨花,根本就不是正正经经的好女儿家。 单单是那妖媚的长相,便已足够让人心生抵触。 可是说到底,朱丹颜除了对沈清平的厌恶嫌弃以外,还有对其强烈的嫉妒。 她嫉妒沈清平能够得到三师兄的体贴温柔。 三师兄那等聪明绝顶的人物能够被这点小手段支配,只能说明在三师兄心底,还存在着沈清平的位置。 因为在意,所以才会特殊对待。 可惜这些,都没落到她的头上。 想想沈清平从到了玄机门以后的所作所为,朱丹颜真恨不得当初没遇到过这人,如果没有遇到,或许,就不会如此难受。 看眼前的情况,三师兄已经完全沉迷在沈清平的美色之中了,她好说歹说都不能让三师兄对沈清平心生厌恶。 为今之计,只能把唯一的希望放在父亲身上。 对! 父亲! 从小到大,三师兄从未忤逆过父亲的意思,即便他听不进去自己的劝说,总不会不听父亲的话吧? 第298章 ……我不想死 沈清平一路被云修抱回院子,途中引得不少弟子们在背后指指点点。 在这些指指点点里面,指责内容说的最多的,无非就是说她是一只见人就勾搭的狐狸精,拥有迷惑人心智的媚术。 要是能够迷惑人心智的话,她倒是想要做一只狐狸精。 只可惜,她终究不是狐狸精,也没有那等神通广大的本事。 听着他们对自己的各种贬义和想象,沈清平不禁失笑。 院内。 绿珠跟荔枝都穿一身素衣,两人正在收拾沈清平留在屋内的东西,神情悲戚。 云公子能够从那么高的悬崖存活下来,是因为身强体壮再加上老天爷眷顾,可沈姑娘瘦弱,一阵寒风就能吹跑的模样,掉落下去肯定是尸骨无存。 眼下,云公子跟沈姑娘双双跳了下去,是死是活也不清楚,可老天爷总不会一次次眷顾他们,所以,两人商量一番便决定穿素衣。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荔枝跟绿珠放下手里的活,齐齐朝门外望去,见到双双跳崖却能够安然无恙回来的两人,顿时喜极而泣。 绿珠擦了擦眼泪,笑道:“姑娘没事,公子也没事!” 这当真是再好不过了。 荔枝同样欢喜。 沈清平被云修抱到榻上坐好,只是云修还没来得及换身衣服,门外就有玄机门的弟子到访。 那弟子看到沈清平明显不悦,俨然把她当做是祸水妖孽对待,对上云修时,又立即换上一副尊敬恭谨的面孔,“三师兄,师父请你过去。” “嗯。” 云修起身,跟着离开。 沈清平则望着他离开的背影一笑。 应当是朱丹颜找朱东慈出马说服云修了。 可能在所有人的眼里,她真的就如朱丹颜说的那般,有那些人嘴里神通广大的本事,然而,事实究竟如何,只有沈清平清楚。 绿珠倒来茶水,将沈清平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又摸了摸她的肌肤,确认有温度的以后,道:“沈姑娘,你快说说,你跟云公子在悬崖底下是怎么活下来的?” 沈清平端过茶水,小口小口地喝着,却没有多言。 荔枝看出沈清平面色不大好,便一把拉过叽叽喳喳的绿珠,“姑娘刚刚回来定然劳累不堪,先坐着歇会儿,我现在跟绿珠去吩咐人准备热水,等会儿姑娘可以舒舒服服泡个澡,去去疲惫。” 她说罢,便拉着一脸不情不愿的绿珠下去。 云修这一趟离去,之后没再回来。 正好沈清平也不知晓该如歌跟他单独相处,便在洗澡换好衣物后小憩,谁料这一睡,竟到了晚间。 她醒来时,云修已然坐在房内。 紧闭的门窗,在夜里被寒风吹得呼呼作响。 荔枝跟荔枝守在门外,两人被吹得脸颊通红,站在原地搓了搓手。 绿珠哈了哈气,把手缩进衣袖里揣好,“荔枝姐姐,你有没有觉得今年的冬天格外冷啊?” 荔枝跺跺脚,身上总算暖了点儿。 不是今年的冬天格外冷,是年年冬日都很冷,只不过她们以往伺候的主子未曾有过沈姑娘这般怕冷,总把屋里弄得暖意融融,所以一走出屋内,她跟绿珠才会觉得格外冷。 听着耳边吱呀吱呀的声音,沈清平被吵醒,她支起身子,透过朦胧的幔帐,看向坐在外面的云修。 也不知他在这里坐了多久…… 云修早已感知到房内的一切动静,他面前摆着沏好的茶,还准备了丰富的膳食,见她拖拖拉拉地钻在被窝里不愿出来,便道:“出来。” 沈清平:“………” 被发现了。 那就只能按照他的意思办了。 她慢吞吞地从床榻下来,也懒得收拾自己,便只裹着毛茸茸的披风在外面,将小脸埋在绒毛处再抱着暖手炉往外走。 今晚的云修……不太一样。 从他的声音听来,不知晓是不是受了风寒的缘故,嗓音较之平时更哑。 沈清平看着窜进来的寒风将烛光吹得摇摇晃晃,有点担心红烛会不会突然灭掉,她准备在云修面前坐下,刚要过去,却被他拉住手腕,“坐在我身边就好。” “……” 她依言照办。 沈清平狐疑地看了眼云修,她的预感没错,云修的确怪怪的,是朱东慈跟他说了什么吗? 估计是关于她的吧。 云修饮了口茶,见她把自己包裹得毛茸茸像团小动物时,唇角微勾,而后长臂一动,将人揽住,抱在怀里。 修长的食指,习惯性地勾起她的一缕发丝缠绕,低垂的眼眸,遮挡住瞳孔深处的情绪。 沈清平眨眨眼,“……” 突然被如此亲昵的对待,让她不禁怀疑云修是不是换了壳子。 一定有猫腻。 沈清平凭着敏锐的洞察力看了眼面前的膳食,基本上都是她平日里爱吃的,而在一旁,还放着一碗鲜香浓郁的鸡汤。 她忍不住嘴馋地用舌头舔了舔嘴角。 她身体僵硬地被他抱在怀里,等适应了他的反常举止后,身体一点一点软化下来,她试探地对上云修的眸光,“朱门主是不是跟你说,要你远离我?或者……杀了我?” 朱东慈能够为了保全名声让庞焅当年做出那等选择,想来,他做出杀她的决定也不稀奇。 云修把玩她青丝的动作一顿,力道在没有收住的情况下,难免不小心伤到了沈清平。 他松开那缕发丝,指尖除了残留的馨香之外,还残留着一根细细的青丝,“与当年一模一样的决定。” 朱东慈骨子里是什么样的人,云修最为清楚。 沈清平叹息一声,躺在云修的怀里,她觉得他的胸膛处有点鼓鼓的,便伸手钻进去,将那个膈应的物件儿拿出来。 是一个方方正正的木盒。 她坐直身体,手指按在某一个凸点上,木盒发出咔擦一声,自动打开。 在木盒中央摆放的,是一颗褐色药丸。 显然,这是让她跟云修只能活一个。 其实看起来像是在选择,根本毫无选择。 最后死的,一定会是她。 假设另外一种情况,是云修吃了药丸,那么剩下的她,也绝对不可能安然无恙从玄机门离开。 云修是朱东慈最得意的弟子,若他死了,害了他的自己是断然不会被允许活下去。 啪—— 木盒被盖上。 沈清平挣扎着从他的怀抱出来,坐直身子,随手将木盒放在一旁,娇小圆润的身体圆滚滚地缩成一团,抱着暖手炉的双手捏紧,卷翘的睫毛垂下,粉唇蠕动,嗓音里夹杂着哭腔,“你知道的……我不想死。” 哪怕剩下的时光很短,或许只能再活一个月,她都不想要死。 云修目光一厉,声音阴森森,凉飕飕的,“所以……你想我死?” 第299章 去添置炭吧 安静。 诡异的安静。 沈清平将喉间的哽咽压下去,抬起湿漉漉的一双眼儿,可怜巴巴望着面色清冷的云修。 她就只是不想死而已,并没有暗示要云修死的意思啊。 o(╥﹏╥)o 唉…… 既然都是注定要走的路,她还是努力地走下去吧。 沈清平垂下眼,避开云修眼底快要吃人似的目光,伸手摸了摸扁扁的肚子,在临死前吃得饱饱的再去领盒饭总是可以的吧? 她可不想到了阴曹地府,路过奈何桥时肚子还是饿的。 拿起筷子,沈清平端过一碗鸡汤送到唇边,再启开唇瓣小口小口的喝着。 热乎乎的鸡汤下肚,果然令她的肚子里暖意融融的。 云修不动声色看着她的动作。 待沈清平吃完,目光随之落在云修的胸膛处。 尽管早已做好了领盒饭的准备,但是,真要面临的时候浑身都是颤抖的。 坦白说,就她对云修做过的事情而言,即便死上千次万次也是应该的。如今,如此干脆利落的死法,倒是便宜了她。 未免自己到临门一脚还会退缩,沈清平深吸一口气,面对云修坐着,小手放下暖手炉,伸向云修的腰带,同时道:“你别动。” “……” 云修不动,眉眼涌上不解。 她想做什么? 沈清平抓住腰带,埋头,手指将其解开。 没了腰带的束缚,里面的层层衣物顿时变得松松垮垮,小手分别抓住衣衫两端,再将系住的地方一拉。 衣物一层层散开,露出男子肌理分明的胸膛,由于解开的弧度比较大,除了露出胸膛以外,连带着下面紧实漂亮的腹肌也暴露出来。 沈清平没忍住好色心,多看了眼。 反正都要领盒饭了,临死之前看点男色饱饱眼福总是可以的吧? 而且云修长得好, 身材比例也好,临死前能够欣赏一遍这等优质男色,死后到了阴曹地府也算赚到。 收回心神,沈清平抬起眼眸,视线落在还未痊愈的伤口处。 有左使的医术调理,那里虽然痊愈的很快,但说到底,毕竟是一剑穿透了胸膛的伤势程度,这么短的时间也不可能复原得没有痕迹。 只见,伤口的周围,是结痂的疤痕。 沈清平小心翼翼地用手指去碰了碰,轻声问:“会留下疤痕吗?” 这么性感健硕的身材,若是有疤痕留在上面便有碍观赏了。 云修没想到她竟然是想要看看胸膛的伤口。 看来,她还算有点良心。 可这点少得可怜的良心,对比她曾经对他做过的事情,实在太微不足道了。 不能心软。 不过她的手指柔软,在伤口处摸来摸去时,不经意间挑起他体内的阵阵燥热,这让云修并不好受,“看够了?” 他的语气极为不友善。 在捕捉到这一丝危险的气息以后,沈清平怂巴巴地收回手指,在伤口处多看了几眼,便往后退,老老实实地跟他保持距离,低头看地。 “显萩先生有没有说过什么时候能够复原?还有你那次跟庞焅交手,身体多处也有伤痕,现在恢复得怎么样了?” 云修开始整理衣衫,“这算是良心发现?” “……” 他还真是字字句句都带着火药味啊。 好在沈清平知晓这都是自己应该承受和偿还的,也没有多难受,就是觉得心脏紧绷得很,好像有一团丝线狠狠绷紧心脏,呼吸都有些难受。 她老老实实答:“嗯。” 云修被她的模样弄得心间一软,他的目光不自然地移开,“胸口的伤会留下疤。” 不过,不是显萩医术不够,无法消除疤痕,而是他不想要疤痕消除,想要用这个伤口来提醒自己沈清平是何等忘恩负义,绝情绝义之人。 尽管,这一剑后面是他亲手桶穿的。 可从沈清平将剑对准他胸膛的时候,这里的疼痛,要比一剑穿心难受得多。 沈清平见他移开目光,伸手过去将木盒轻轻打开,指尖拿着褐色药丸送入唇中,将其咽下去。 无色无味。 这对怕疼怕痛怕苦的她来说已是很好了。 咽下去后,沈清平并没有不舒服的反应,她觉得这个结局很好,至少不用受尽折磨再离开人世。 虽然,她努力想要活下去没能够做出什么改变,却改变了原本的死法。 这也是一种收获。 与云修走到这一步,也是她跟他的尽头了。 云修没去看她,而是望着门外,听着耳边寒风呼啸的声音,眼眶周围,倏尔染上一层勾人的薄红。 喉结,微动。 沈清平觉得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她将自己缩成小小一团,有鲜血从喉间溢出来,从嘴角往下滴落。 她声音微弱,气息不足:“……我怕冷,不想被埋土里。” 土里很恐怖的。 想想躺在封闭棺材里面,会有许许多多的虫子爬满全身,沈清平就觉得恐怖至极。 或许是临死前连耳朵也出现了幻听,她竟然听到云修的声音是哽咽的,那是一个字,是很简短的回答:“嗯。” 他不会将她埋在土里的。 …… 没一会儿,又是鹅毛大雪覆盖。 荔枝搓搓手,看到自己本应该长满冻疮的双手此刻白皙红润,神情一怔。 从跟在姑娘身边开始,因着姑娘娇贵怕冷,所以,屋内总是放着火盆,一进去暖融融的,连带着她也没再受过其他下人的刁难和冬日严寒的折磨。 绿珠在原地蹦了几圈取暖,埋怨道:“怎么又下雪了?” 荔枝回神,“不知道屋内的炭够不够,我们进去看看?” 炭若不够,姑娘又得受苦。 绿珠点头,“嗯。” 两人敲了敲门,没听到里面有所回应,都在担心会不会是出了事情,便大着胆子将门推开。 绿珠没察觉到屋内的异常,也不敢抬头看抱在一起的人,只如往常一般恭敬道:“云公子,我跟荔枝姐姐进来看看炭够不够,外面又下雪了,姑娘怕冷,若炭不够晚间定要受苦。” 云修没理会,只抱着怀里的人儿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须臾,他觉得沈清平嘴角的鲜血太过刺眼,这使他心里极不舒服,便拿过一旁的素白手绢,将她嘴角残留的鲜血轻轻擦拭干净。 荔枝善于观察,察觉到气氛不太正常以后,忍不住大着胆子去看。 恰好她的角度,将云修给沈清平擦拭嘴角鲜血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荔枝脸色煞白,双腿一软,跌坐在地,“姑娘?” 云修专心将沈清平嘴角的鲜血擦干净,而后将染了血迹的手帕扔在地上,“去添置炭吧。” 第300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当夜,云修吩咐卫隐卫济收拾东西。 绿珠跟荔枝同样收拾好沈清平生前的东西,两人一边收拾,一边落泪,再看仍旧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云修,加快收拾的动作。 躺在云修怀里的沈清平面容安详,像是睡着了般。 只有云修知道,曾经感受到的心脏跳动已然停止,匀称的呼吸已然不在,她温温软软的身体正在一点一点变得冰冷,僵硬。 屋内的火盆,添了新炭。 绿珠与荔枝收拾好,便被云修命令她们出去。 朱丹颜听闻那边的动静以后,赶紧收拾一番赶过来,她披着鹅黄色披风,来不及精心打扮,看到正在搬离东西的卫隐卫济立即冲过去,将他们的去路拦住,“出何事了?为何三师兄要连夜离开?” 如此大的冰雪,很有可能在路途之上遇到事故。 卫济出声:“朱姑娘应当清楚朱门主对公子下的命令,如今,沈姑娘身故,公子暂时不想要留在玄机门。另外,公子离开一事,还要劳烦朱姑娘将此事告知朱门主。” 卫隐见朱丹颜仍旧拦住他们的去路,想到云修的吩咐,便道:“朱姑娘,还请让让,公子让我跟卫济在最短的时间内备好马车。” “……” 朱丹颜让开。 来时着急,并未撑伞,鹅毛大雪便洒落在她的衣服和头发上。 得知沈清平身亡的消息,朱丹颜自然是高兴的。 没了沈清平那等惑乱人心的女子在三师兄身边,三师兄便能恢复一贯的冷静。 可是,另一方面,在得知云修竟然准备在深夜冒雪离开的消息,她心底的开心来不及涌出就被沉重的失望压住。 沈清平的死,对三师兄的影响如此大吗? 朱东慈此次对云修下命令,其中,自然少不了朱丹颜在背后推波助澜。 从回到玄机门,她便在想,既然她的这双眼睛注定会看不到,那么,她就要利用能够赢得的价值做点有意义的事。 朱丹颜放缓脚步,行走在风雪中,向云修的院子而去。 有些事,她想问清楚。 卫济望着朱丹颜失神落魄的样子,摇头轻叹,朱姑娘配公子倒也登对,可大概是沈姑娘的长相更招人喜欢,让他难免偏心。 “虽然沈姑娘的做法不对,但公子也不应该那般处置。很多事情,时间都能够冲散,公子现在忘不了与沈姑娘之前的隔阂,多一些时间,总能消散的。” 不是有句老话叫时间可以冲淡一切吗? 既然可以冲淡一切,想必也能够将恩怨和仇恨都冲淡。 然而,公子却选择了这种方式结束掉跟沈姑娘的缘分。 本来,这层因素就严重影响到了公子跟沈姑娘的关系,结果这时候,朱东慈突然跳出来,说沈姑娘祸乱人心,令玄机门中乌烟瘴气,命令公子做出选择。 都一把年纪了,过几年就要入土为安的人,偏偏站出来插手小辈的事情。 卫济抓抓头,不爽道:“朱门主也是……他根本是倚老卖老,明明清楚公子对他的话言听计从,还非要公子做出这等残忍的选择……” 卫隐瞪他一眼,“少说,多做。” 公子才不会那般绝情。 他前几日,无意间听见过公子与显萩先生的对话。 显萩先生说过,沈姑娘的命到这里已经是尽头了,再熬下去,也不过是强弩之末,与其一日日的受尽折磨死去,不如早点解脱。 而沈姑娘原本不用受尽折磨的,是因为公子曾经数次为其输送内力,缓解沈姑娘的难受,导致沈姑娘的身体无法将这股内力融合。 融合不了,必然反噬。 或许,没有公子当初的决定和显萩先生给予的药物,沈姑娘能不能撑到现在都是未知。 …… 荔枝跟绿珠背着包袱立在院门外。 看到朱丹颜奔跑进来,绿珠哼了一声,双眼红通通的,说话更是丝毫不客气:“哟,朱姑娘是不是准备放鞭炮庆祝啊?” 她家姑娘死了,凭什么朱丹颜就在这活蹦乱跳? 朱丹颜置若罔闻,她略过绿珠,继续往里走。 见到房内烛火通明,她推门进去,待亲眼看到云修抱着死去的沈清平时,心内再怎么嫉妒也只能暂且压下,“三师兄……” 云修抬眼,狭长的眼角染上勾人妖冶的薄红,“我不会娶你。” 他猜到这件事背后不简单,也清楚朱丹颜这么做的原因,所以,才会如此说。 云修的话,重重压在朱丹颜的心头。 她低估了沈清平在三师兄心里的重量。 她输给了一个死人。 若是能够如愿嫁给云修,哪怕她清楚这一段感情,也只会将其埋在心底。 毕竟,这段时光对云修来说也未必是好回忆,也会让朱丹颜心生膈应。 可云修方才的答案,将朱丹颜最后的那一点希望打破。 不嫁给他,她还能嫁给谁? 朱丹颜浑身脱力地跌坐下来,想她生来骄傲,从来被人捧于高位,结果到头来,竟然输给了一个毫无背景的沈清平。 “三师兄,你是父亲带进来玄机门的,娶我,是父亲的命令,难道你想要违抗师命?” 三师兄暂时不同意,只是因为沈清平的死对他的打击有些大而已,等这段难捱的时光过去,相信三师兄一定能够走出来,忘掉沈清平。 云修:“……” 朱丹颜满眼爱慕地望着他,从来,她都是把他当作此生依靠的啊。 “三师兄,你知道的,我很喜欢你,为了你,我甚至可以放弃骄傲尊严,忍受将来你的三妻四妾,也愿意跟那些女人分享你的喜欢!” 只要他愿意娶她,她什么都能忍受。 云修嗤笑:“谁规定你喜欢我,我就必须要喜欢你,娶你?” 朱丹颜:“什么意思?” 难道这么多年,他对她没有半点动心吗? 都是她在自作多情吗? 他没看她是何表情,也不管朱丹颜有多伤心,反正云修本就是那样一个无情的人。 旁人的伤心与否,从来与他无关。 算算时辰,云修望了眼外面的夜色和大雪,估计卫隐卫济准备的差不多了,便抱着沈清平起身,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刚要跨过门槛,却被一只手固执地拉住一片衣角。 朱丹颜死死抓住他的衣角,不愿放开,就如同不愿意放开云修,更不愿意结束掉这段感情一样。 看了眼死去的沈清平,她问:“她如今死了,你准备以何种身份将她安葬?” 云修思忖一会儿,道:“以妻位安葬吧。” 妻位…… 原来在三师兄心里,沈清平是妻子吗? 那她呢? 她追逐他身后数十年,费尽心思想陪伴在他身侧,可是在他心里,她又算什么呢? 亦或者说……她什么都不算。 捏住衣角的手,在震惊之下骤然脱力,朱丹颜双目无神地站在原地,目送着他抱着冰冷僵硬的沈清平走远。 她的脑海里,不断闪现云修眼角积着泪光的画面。 泪光…… 他是为沈清平哭了吗? 她深爱数年的人,此时此刻,正在为一个曾经伤害过他的人神伤落泪,还要许一具尸体妻位。而她卑微的放下所有身段,只想陪伴在他身边,他却绝情到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施舍给自己。 可笑…… 左相府 第301章 再生 一片漆黑…… 沈清平尝试着睁开眼,即便如此,还是什么都看不到,她的手指动了动,感受到指尖属于锦被的温软。 怎么回事? 为什么看不见了? 还有手指碰触的温暖柔软,分明是真实的,她想要试着动动身体,却发现全身无力。 哐当—— 有重物落在地上,还有哗啦的水声。 沈清平眼睛所能看到的全是一片漆黑,但可能是因为眼睛看不见,导致她的耳力比以前灵敏许多。 从听到的动静来判断,应当是有人打翻了水盆。 接着,一道属于女子的声音响起。 “公子醒了?” 那女子再三确定沈清平是动了动手指后,高兴地往外走去,对守在外面伺候的下人道:“你,快去告诉夫人跟曲嬷嬷,就说公子醒过来了,你,去请大夫!” 夫人? 曲嬷嬷? 这些人是谁? 沈清平刚刚醒来,脑子到现在还乱七八糟的,她觉得唇瓣干裂,下意识伸出舌尖舔了舔,舌尖的湿润接触到唇瓣的干裂,传来一阵刺刺的疼痛。 她没死? 从声音听来,并不熟悉,说明方才在屋内伺候的人并非绿珠跟荔枝,而是她没有印象的人。 之后,安静了半年的院子破天荒热闹起来,院外伺候的下人没想到里面那位躺了半年毫无反应的主子还能够有再醒来的一天,纷纷震惊。 醒过来了? 那个从进来左相府开始便昏迷至今眼瞎貌美的病秧子醒了! 这个消息,顿时在左相府炸开了锅。 那丫鬟吩咐完又匆匆进来,命人将地上洒落的水迹和木盆端走,重新弄了干净的热水,“公子,扁雀来伺候你。你别害怕,这里是左相府,不会有人伤害你的。” 半年前,公子跟沈夫人回府前曾经历过一场刺杀,正是因为那场事故让公子受惊,再加上身体太弱,还没进入府中便昏迷了过去。 扁雀将床上躺着的沈清平搀扶起来,她的手指绕到沈清平的脑后,找到系住成结的带子,而后轻轻一拉,便解开覆盖在沈清平眼睛周围的三指宽白绸。 扁雀? 沈清平记住这个名字了。 只是怎么又扯到了左相府? 不知道这个左相府,是不是她所理解的那个左相府,沈清平本想询问,结果又担心自己贸然开口会引起对方的怀疑。 算了,还是先静观其变为好。 扁雀将帕子丢进洗脸盆里打湿,再拧了拧,将湿润的帕子拿在手里,擦拭着沈清平的面颊。 她是夫人安排在公子身边伺候的丫鬟,不过像这种擦脸,或者是晚间给沈清平擦身子这种事,向来都是曲嬷嬷跟沈夫人亲自动手,扁雀平日负责的只有简单的日常起居。 据说,这位公子以前还没昏迷时都是自己穿衣沐浴的,也不许旁人近身,身边更是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再细细看瞧着这张精致妖冶的面容来,扁雀不禁动了心思。 公子的长相,当真是她见过最好看的,就连名动京城的姑娘在这位沈公子的面前都要逊色。 若这双眼睛是完好的就好了。 扁雀给沈清平擦拭脸颊时,手指在不经意间碰到她的肌肤,忍不住惊讶。 好生滑嫩的肌肤。 而在沈清平右眼眼角,是一粒朱红色的泪痣,只是配上这毫无波光的瞳孔有些失色。 若那双眼睛能够恢复昔日的清明,再配上眼角的那颗泪痣,必然容色更媚。 身为男子,长成这般祸水的模样也是没谁了。 扁雀目光痴迷地替沈清平清理完面颊,刚要将帕子丢进盆里,准备将揭开的白绸重新覆盖在沈清平眼睛时,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沈夫人面容极美,不然也没办法生出沈清平这等容色出众的孩子,她保养得宜的面庞毫无皱纹,看到扁雀竟然对沈清平做出此等亲昵举止时,当即发怒:“谁允许你靠近公子的?” 扁雀闻言变色,赶紧坐起身,跪在地上认错,“扁鹊知错,还请夫人莫要怪罪!” 沈清平:“……” 公子? 她现在才反应过来,不是她反应太慢,只是刚醒来脑子乱糟糟的,面对这么多陌生的情况一时还没有办法整理清楚。 不过扁雀一声一声的称呼自己为公子,沈清平猜想,她已经死了,却又突然活了,而她如今的身份——应当是男子。 莫不是她在死后灵魂投身到了一具男子的身体里? 曲嬷嬷上前,拖着扁雀离开。 屋内,只剩下沈清平与沈夫人。 沈夫人提着裙摆过去,在床榻边沿坐下,拿过解开的白绸重新给沈清平戴上,语带责备:“清平,为娘不是跟你说过,不要随随便便靠近女子吗?扁雀虽然是当初我选出来给你的贴身丫鬟,可她到底是左相府的人,左相府上上下下都把控在聂氏手里,扁鹊也是聂氏安排在你身边的,你行事必须时刻小心。” “……” 沈清平听得越来越糊涂。 方才扁雀称呼她现在的这位母亲为夫人,可是府里又还有一位聂氏,所以,她现在到底是何身份? 系好白绸,沈夫人整理她半披在脑后的发丝,目光温柔,“你是女子的事情,万万不能让人知晓。如今,聂氏看你我极不顺眼,从我跟你进入左相府开始,她便处处在人前刁难我。一旦让扁雀知晓你是女子,把这事儿再捅到聂氏跟左相跟前,我跟你在左相府还有活路吗?” 孟鼋是何等薄情寡义之人,她最是清楚。 若让孟鼋发现她都是在欺骗他,那她在还没能够拿回属于自己的地位和荣华富贵前就先被丢弃了。 沈清平仍旧对其中复杂的关系不清楚,然而,从这位沈夫人的嘴里,她知晓原来自己仍旧还是女子。 沈夫人叹息一声,她想方设法地进了左相府,一心想要取代聂氏,事情却迟迟没有进展,反倒被处处限制刁难。 说白了,她输给聂氏的主要原因,就是没有一双好儿女罢了。 孟鼋对那一双儿女极为满意,若非她用了点手段,找到了孟鼋为官多年的把柄,她跟沈清平根本没办法踏进左相府的门槛。 好在孟鼋到底是对她有着几分情意的,也有几分忌惮,亲自去皇上面前请旨,让她以平妻的身份进了左相府大门。 然而,说来平妻,又何曾是平妻? 第302章 好丧心病狂的母亲 从进入左相府开始,所谓的平妻,从头到尾不过就是听着好听罢了。 聂氏在左相府根基深厚,整个府里都是她安排的眼线和忠心耿耿的走狗,她平日里也没少被聂氏刁难。 同时,因沈清平昏迷至今,孟鼋到如今也没有给沈清平的身份正名,外面的人提起左相的这位小儿子,都只称呼为沈公子,对她也称呼沈夫人。 这又是聂氏的意思。 孟鼋满心名利权势,对后院内暗藏的腥风血雨视而不见,由着聂氏作威作福,欺辱她们母女。 沈夫人都觉得自己活成了人人嘴里的笑柄。 沈清平更是云里雾里的。 刚醒来就面对如此复杂的情况,她还没来得及适应,这些出场的人物就各说各的,要不是担心被人发现异常,她定然直接询问。 她要不要借口说昏迷期间失忆了? 沈夫人越想越心烦,等她冷静下来,这才想起沈清平当初是被抬着进入左相府的,根本没有机会听到这些,也不知晓她们母女在左相府的处境,立即将事情的经过重新讲述一遍。 沈清平听得认真。 她听明白了。 合着沈夫人原本跟左相孟鼋自小有婚约在身,两人也成了亲,后来,孟鼋高中状元,为了一路往上爬,看中了可以让他事业更上一层楼的聂氏。 聂氏那时双十年华,也是京城千金小姐圈子里的大龄剩女,因着聂氏相看夫婿的眼光太过挑剔,所以迟迟没能定下婚事。 孟鼋看准的,正是这一点,于是,便只要一找到机会,就对性子孤高冷傲的聂氏各种开撩。 那聂氏再聪慧,说到底也只是未经人事,未曾动情的闺中女子,再怎么样都没办法招架住孟鼋这等心机生成的男人。 渐渐地,两人从一开始的不待见转换成开撩以后的暧昧状态,之后,暧昧就发展成了各种找小树林聊骚的关系。 终于,两人情定动身。 可是,孟鼋还有一关要过,他想要迎娶聂氏,就必须解决跟沈夫人的婚约。 当时的孟鼋跟沈夫人本已经拜过堂成过亲,两人婚后恩恩爱爱,羡煞旁人。 可惜啊,这点儿女情长,哪里能够牵绊住左相前进的步伐呢? 毫无疑问的,孟鼋想方设法设计沈夫人结束了这段亲事。 沈夫人醒来后,发现丈夫不知所踪,遂收拾包袱去找,结果找到人时,负心郎已然再娶,至此,沈夫人也看透了孟鼋的渣男属性。 沈夫人很聪明,她没有像泼妇一样冲上去大吵大闹,而是利用姿色利用孟鼋身为男人的那点劣根性跟其偷偷摸摸地旧情复燃。 两人瞒着聂氏私下来往。 很快,沈夫人怀孕,想要争个名分却被孟鼋冷漠拒绝,之后,哪怕沈夫人想尽办法让孟鼋在床榻间尽兴,各种讨好献媚,却只能被秘密养在外头。 这一养,就是数年。 沈清平听到这里,并未全部相信沈夫人的话,沈夫人说话时很有技巧,避过了一些事情。 既然如沈夫人所说,那么,孟鼋就是不折不扣的渣男,肯定不会如此轻易答应让沈夫人带着沈清平进了左相府的门槛。 因而,沈夫人也不是省油的灯。 她的手里,一定是抓住了让孟鼋不得不忌惮的把柄,才会有今时今日的地位。 同时,沈清平还注意到沈夫人话语里的漏洞。 沈夫人方才说,原本怀的是双胞胎,也就是说,她应该还有一个姐妹。 沈夫人似乎不想要提起另一个孩子。 尽管知道问出这句话以后沈夫人不太高兴,但沈清平为了解答心底的疑惑,还是问出了口,“母亲,照你所说,我应该还有一个妹妹的,那位妹妹呢?” 沈夫人面色生寒,“她活着就是来克你的!当初,若不是那件事做的不够干净利落,又怎么会让她活下来?你这么多年以来缠绵病榻,甚至一日比一日糟糕,都是她在克你。如今你醒了,便说明她应该是死了。” 死了好啊! 一个没用的孩子留着也是碍眼。 她只要把对于自己有用的孩子留在身边就好了。 沈清平心里生寒。 沈夫人说这话时,绝情的话语让她心情莫名变得沉重,好像听沈夫人的意思,就算那个孩子不死,也迟早会被她找到弄死一般。 好丧心病狂的母亲…… 怎么她身边遇到的,一个个都是拥有反派的恶毒心肠和城府的角色。 咚咚—— 是敲门声。 “进来。”沈夫人迅速收敛情绪,她怜爱地摸了摸沈清平精致白皙的面庞,指尖停顿在她被白绸蒙住的眼角,磨蹭着朱红泪痣,“好了,你才醒过来,目前的主要任务就是好好休养,等你养好身子,为娘再想办法医治你的眼睛。” 既然那个碍事的死了,那么,她的清平身体情况一定会逐渐好转。 曲嬷嬷端着吃食进来,“公子目前不宜吃太油腻的食物,还是吃些清淡的粥更合适。” 沈夫人起身,从曲嬷嬷端着的盘子里拿过瓷碗,然后坐回床榻,舀了一勺,吹散热气,送到沈清平的唇边,“在这世上,我们是彼此唯一的亲人,清平,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跟我一起将属于我们的东西夺回来!” 沈清平:“……” 呵呵。 她就是个没出息的怂货,没什么大抱负,可是,沈夫人显然并没有看透她的本质,还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 意识到这点,沈清平只觉得亚历山大,本来昏昏沉沉的脑袋更难受了。 被投喂了半碗粥,沈清平软绵绵的身体总算恢复了点力气,她觉得脑袋笨重,想要躺下休息,却偏偏事与愿违。 院外。 聂氏带人赶到。 随行而来的,还有孟玉楼与孟相宜,二人的眉宇间有些相似,继承了几分聂氏的长相。 沈夫人命人将剩下没吃完的粥收拾好,理了理衣衫,正想要出门去迎接,就见聂氏已然摆着架子前来,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一脸的目中无人。 沈氏这个上不得台面的贱蹄子争取了平妻的身份又如何? 在左相府,她才是正正经经的左相夫人,所有下人以她为尊,沈氏看到她也必须伏低做小,规规矩矩,任打任骂。 聂氏一进来,便直接在屋内的主位坐下,正室的派头摆得足足的,她端过沏好的茶小抿一口,便不再用,并嫌弃道:“妹妹,你这院里的茶也不知放了多少年,喝起来半点滋味儿也无。” 早在聂氏进来前,沈清平便苍白着一张脸要求曲嬷嬷搀扶她下床,既然相府是聂氏做主,该走的过场还是要走的。 “见过夫人。” 昏迷半年的沈清平期间从未开口,一说话,嗓音便沙沙的。 第303章 不找麻烦的人,统统是小可爱 聂氏从未正眼看过这个私生子,只在沈清平被抬进来时匆匆见过一面,不过那时,也只是随随便便瞧了眼,并未记住长相。 且她对孟鼋年轻时的风流账并不感兴趣。 多年夫妻下来,她对孟鼋这个枕边人也算有所了解,在得知孟鼋当年接近自己的目的以后,聂氏索性抛却过往感情,摆足架子做起她的左相夫人。 既没了夫妻感情,甩手甩的洒脱干净,那聂氏为何针对沈夫人跟沈清平呢? 理由很简单。 因为她除了是左相夫人以外,还是孩子的母亲。 说来,沈氏也不知用了什么本事让孟鼋那等渣渣心甘情愿地去请旨,抬了沈氏做平妻。 平妻就平妻吧。 聂氏想的很开,反正她左右对孟鼋没了夫妻情分,他爱在后院内搞多少女人就搞多少。只要进来的狐媚子都听话,不要妄图奢求不该有的东西,她必然不多为难。 关键在于——沈氏不安分。 打从进门开始,聂氏就看出来了沈氏温顺娴熟的表皮底下蕴藏着的野心和贪婪。 这女人能从孟鼋手里谋到平妻之位,又岂会是省油的灯? 之所以针对沈氏,处处刁难沈氏,主要还是因为沈氏根本是一只扮猪吃老虎的大尾巴狼。 看着无害,其实,你只要一放松警惕,就会被沈氏逮住机会,咬住不松。 想她嫁给孟鼋那王八蛋多年,孟鼋倒是安分,没给她搞一堆乱七八糟的莺莺燕燕在后院内兴风作浪,也省得她还要动有限的脑子去搞那些女人浪费时间。 这么多年来,堂堂的左相大人,身边也就只有她一个妻子,对她所生的孩子倒也是尽职尽责,完美保住了在外面好丈夫好父亲以及忠臣的美名。 然而沈氏的到来,让左相府陷入了一阵动荡之中。 瞧着瘦巴巴只有几把骨头的沈清平,聂氏对孩子倒是没什么意见,因而,态度还算和善。 盯着那美艳过分的面庞左看右看,聂氏没忍住一向的高冷跋扈形象暂时崩了人设地多看了几眼。 幸好是个男娃娃,这若是个女娃娃定然祸国殃民。 好好的孩子,因为常年被病痛折磨看着瘦巴巴的,锁骨凸起,面色苍白,再加上眼睛周围还蒙着白绸看不见,让聂氏的心肠柔软两分。 聂氏这人虽然跋扈,对沈氏各种刁难,却明白这都是上一辈的事,没必要将上一辈的恩怨结算到孩子身上。 “你就是沈清平?” 长得可真好啊。 比她的怜儿跟玉楼还要好看。 如果说孟玉怜跟孟玉楼是男人眼中向往的神女模样,那么,沈清平的长相就是祸国殃民的狐狸精模样。 并且是那种让男人见了会很想要将其压在床榻间狠狠欺负,坏心眼儿到弄哭,又让女人不讨厌的长相。 可惜了,那双眼睛看不见。 沈清平耳力灵敏,多年和自小必须战战兢兢处处小心的处境让她对周遭的一切气息十分敏感,在聂氏开口说话时,她明显没感觉到对方的恶意。 思及此,她不禁勾起一抹没有防备的笑意来,“嗯。” 沈氏担心聂氏会针对沈清平,想了想,还是上前将沈清平拦在身后,“夫人,清平大病一场,方才醒来,我想跟丞相说请朝中御医过来瞧瞧。” 她为沈清平的病情奔波多年,在外面没少花重金请大夫医治,但却迟迟没有进展。 可现在不一样了。 她进了左相府,以孟鼋的权势,想要请宫里的御医出来诊治不是难事。 聂氏冷哼,一对上沈氏这张弱弱柔柔的样子就心生烦躁,将茶盏在桌面重重一放,发出砰的声响,吓得屋内伺候的下人胆战心惊,“你当御医没事可做吗?” 御医那都是给宫里贵人做事儿的。 虽说孟鼋权势够大,叫两个御医来左相府为沈清平整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不管怎么说,这么做不妥当。 孟玉楼摇摇头,她母亲就是这般性子,明明做的是好事,说出来的话却难听至极,“夫人,御医也都是看人的,我母亲这般说,也是为你们考虑。” 沈氏在左相府的地位尴尬,说是平妻,可左相府对待她的态度就像是对待住客。 按照辈分,孟玉楼应当称呼沈氏一声母亲,而孟玉楼只承认聂氏这一位母亲,是以,便如此称呼。 可即便如此,孟鼋也从未表露过不满,甚至对沈氏也没什么好态度,由着这种现象存在。 沈氏顿时觉得难堪,“……” 她岂会听不出来孟玉楼话里的意思? 孟玉楼行事处处妥帖,让人找不到半分错处,就连整个左相府都是孟玉楼在打理,可见其手腕和本事。 然而,孟玉楼是聂氏的孩子,内心深处到底是偏心自己母亲的,她站出来说话的本意,是想要解释聂氏这般做的目的,但只要一开口,怎么听都不对味儿。 孟玉楼并不否认这句话带有故意的成分。 沈氏这人不安分,总想要把手伸到不该伸的地方,孟玉楼觉得,对待这种不知分寸的人,适当的说点重话也是警告。 她在提醒沈氏不要过分。 明明没有那等娇贵身份,就别妄想不应该妄想的,是什么身份,就应该做适合身份的事情,断断不可超越界限。 且御医并非想请就请,便是这次看在父亲面上来了,但即便来了,估计也不会对沈氏跟沈清平有好脸色。 与其等沈氏到时候自取其辱,丢了左相府的脸面,不如把话说得敞亮点儿。 沈清平:“……” 心好累。 一觉醒来,连想要睡个懒觉的空档都没有。 她都还没能够确定目前的状况,就稀里糊涂被拉近了这场属于女人之间的腥风血雨中。 这一个个的,都不是好相与的,说话字字句句非要带点刺儿。 虽然沈氏是沈清平现在的母亲,但聂氏跟这位开口说话的女子也没做错。 御医又哪里是这般好请的? 沈清平可不想因为这点事儿挑起战争,便道:“母亲,夫人说的没错,况且,我这病体请再多大夫也注定这样了,没必要跑去劳烦御医。” 她是当事人,一句话说出来总算缓解了一触即发的氛围。 聂氏面色好转,对沈清平的印象不错,当即指着沈氏一通教育:“瞧瞧,你瞧瞧,这孩子多懂事啊,怎么你这个做母亲的却半点也不及?” 不给她找麻烦的人,统统是小可爱! 对比之下,沈氏当真一点也不可爱。 活该被她整! 第304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沈清平:“……” 果然,很多事情不能从别人嘴里听到的去判断。 在沈氏嘴里听到的聂氏,跟真正面临时感受到的聂氏,两者根本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如果说沈氏描述出来的是心机深沉,又嫉妒心强的聂氏,那么,沈清平眼下所感受的却是一个暴躁却性情耿直的聂氏。 沈氏咬牙,“……” 她想要反驳聂氏,想要正面刚,无奈聂氏在左相府根基太深,她就算有这个想法,也没有实践的本事。 她好歹也是一个有过孩子的母亲了,被聂氏这般当众不留情面地批评,换做谁都倍感难堪。 察觉到沈氏不悦的情绪,聂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倒是没想要用身份来压沈氏的意思,只是,这沈氏着实不招人喜欢。 她最不喜欢把什么事情和怨言都藏在心底的人了。 偏偏沈氏就是这样一个人。 且骨子里还尤其阴险。 聂氏眉梢一挑,面色一肃,迸射出几分凌冽之意,“怎么?你还不服气?” 聂氏并非只知道绣花读书的闺阁女子,年轻时也曾扮作鲜衣怒马的少年郎,与其他男子纵情地骑马射箭,略懂拳脚,因此,她的眉宇间中带着几分飒爽英气。 沈氏低头,“不敢。” 聂氏:“……” 若是沈氏正面刚,她或许还能高看两分。 没意思。 她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沈清平脸上。 为人母亲,聂氏多少对沈清平的处境生了几分同情。 想她的子女各个从小身体康健,遇到沈清平这种病病殃殃又年岁与孟玉楼孟相宜相差不多的孩子,难免生出恻隐之心。 “沈清平,你也不要怪我为难你母亲,实在是她行事不知分寸。还有,你这身体太瘦弱了,看着就跟骨头架子似的,这副营养不良瘦巴巴的模样,传出去还以为我虐待你呢?等孟鼋那渣男下朝回来,我会让他给你找名医前来医治。” 好好的孩子,别因为不能及时救治耽搁了。 说不准那双眼睛还能医治好呢。 人嘛,尤其是沈清平这个年纪正好的儿郎,就应该朝气蓬勃,成日溜猫逗狗地到处晃悠。 可千万别学她的三个子女。 大女儿孟玉怜整日在大皇子府里不知道夫妻恩爱,缠绵造娃,只知道养猫养狗,把大皇子府弄得跟动物场似的。 二儿子孟相宜一天到晚捧着书籍在房内埋头苦读,出门都得摆着翩翩佳公子的文弱派头,遇到事情只会动口不动手。 至于小女儿孟玉楼,年纪轻轻不出去逗逗小郎君,就知道埋头在左相府处理家事,那个沉稳安静的性子比她这个做娘的还足。 ……想想都心塞。 一个个的,半点没遗传到她年轻时的风姿。 当然,她希望这三个儿女也不要遗传到她看男人的眼光。 如今想想,回忆当年是怎么被孟鼋那混蛋迷得鬼迷心窍的种种行迹,聂氏顿时想找面墙撞死。 想罢,聂氏对沈清平的态度又好了一点儿。 “你也可怜,自小一直被病魔缠身,眼下该到了娶妻的年纪,等你的病养好,我再给你相看顺眼的千金小姐。” 她不会亏待孩子。 也没沈氏那等小肚鸡肠的心思。 沈清平听到‘娶妻’二字时,面色微妙。 沈氏则警铃大作,以为是聂氏看出了端倪,可观聂氏的神情并无异常,便放下心来,出言婉拒:“我替清平谢过夫人的好意,不过我儿福薄,这身病痛还不知道要何时方能痊愈,就拖累人家了。” 聂氏横她一眼,忽然她想起沈清平还没跟自己的子女打过招呼,便对孟玉楼与孟相宜道:“你们二人别光站着,去跟你们同父异母的弟弟打个招呼。” 孟玉楼对这位‘弟弟’印象还算不错,至少,没从对方脸上捕捉到一丝一毫不友好的讯息,便道:“从年岁上算,我应该是你姐姐,以后你就称呼我玉楼姐姐,或者楼姐姐。” “……” 楼姐姐…… 她之前只知道这里是左相府,并不清楚是不是还在《谋士》一文里,如今听到孟玉楼这话,再加上聂氏提起左相便是孟鼋孟鼋的称呼,哪里还不明白? 呵呵。 真是一个非常糟糕且非常悲伤的发现。 她以为自己死了,还觉得应该已经脱离了《谋士》一文,结果兜兜转转,还是在这本书里,并且,还阴差阳错成了孟玉楼同父异母的‘弟弟’。 不过,这是一个很好的走向。 孟玉楼跟云修肯定会走到一起的,可她既然成了孟玉楼的弟弟,将来云修肯定也会保护左相府。 那么,沈清平之前所追求的一切算是实现了。 尽管她眼下看不见东西,是个瞎子,但是这跟生命相比,也没什么大不了。 这世上,从来都是有得有失嘛。 孟相宜对这位弟弟的印象也不错,毕竟是有着血缘关系的弟弟,他虽然无法把他当成一母同胞的兄弟关怀备至,总归还是会照应的,“我是你的兄长孟相宜,我的年岁比你跟玉楼都长,日后。你就同玉楼一样称呼我二哥哥吧。” 沈清平从善如流地唤道:“二哥哥,玉楼姐姐。” 聂氏勾唇,“倒是嘴甜。” 过来了解了一番这边的情况,聂氏也没有留下来跟沈氏相处的兴致。 反正沈氏被她骂了,沈清平也见过了,她便携着一儿一女在众人尊敬的目光下高调离场。 沈氏则立在院门口,双手在衣袖下捏紧,再瞧了瞧时辰,对身旁的曲嬷嬷吩咐道:“看这时辰,左相该下朝回府了,你去通知一声左相,就说清平醒了,吵着闹着想要见见他。” 她始终相信跟孟鼋还是有着几分情意的,因而,一找到机会便想要跟孟鼋和好。 说到底,沈氏憎恨孟鼋的薄情寡义,心底仍旧对其怀有情意。 曲嬷嬷退下,“是。” 被沈氏描述‘吵着闹着要见父亲’的沈清平坐在屋内床榻,被扁雀伺候着重新躺下,在听到外面的动静时,忍不住在心底发笑。 不好意思,她非但没有吵着闹着,反而安安静静的。 扁雀立在不远处,痴痴瞧着沈清平,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姿色不错的脸。 其实,这位四公子除了没有依仗,没有一双健全的眼睛外,皮相和脾气还是很值得她凑上前去贴一贴的。 第305章 左相 聂氏携一儿一女刚出院子,还没走多远,就见孟鼋穿着朝服归来。 孟鼋精神烁烁,正是不惑之年,尽管平日时常需要出去走动应酬,身材却保持的极好,没有半点赘肉。再加上他在朝中权势滔天,哪怕已为人父,已有家室,仍旧魅力不减,依然能引得不少年轻女子争相献媚。 自然,他能从毫无背景的寒门出身走到今日,私底下没有强硬的手腕和一定的政治能力是不可能的。 而他能凭借美男计娶到聂氏,可想而知,一副皮相必然是极为出色。 否则,他跟聂氏也不会生出相貌如此出众的儿女。 孟玉楼与孟相宜兄妹极有默契地对视一眼。 面对这种一言不合就火药十足的场面,两人自小便已习惯。 每当这时候,他们都会很聪明地保持沉默,并且机智地纷纷往后退开,把发挥的场地给夫妻二人空出来。 孟鼋摘下头顶的官帽,一身官服笔挺合适的穿在身上,颇为威仪,见到面色难看想要转身躲开的聂氏,再看着她出来时的方向皱眉,“你不好好待在院子里,出门作甚?” 聂氏直接翻了个白眼。 两人夫妻多年,对彼此秉性最是熟悉,更何况从聂氏遇到孟鼋,她对孟鼋除了刚开始婚前婚后还会温柔两分外,在得知孟鼋竟然是打着踩着她背后家族往上爬的目的以后,其他时候就没有过好脸色。 当着儿女的面也毫不避讳。 聂氏这两年性子已然收敛许多,可对上孟鼋就是摆不出来一张好脸色,她哼道:“左相府是我家,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再说了,你要是担心沈氏,最好是现在就赶紧过去看看我有没有欺负她。” 她一脸嫌弃。 有时间在这里跟她吵,不如把时间空出来去见见沈氏。 孟鼋清楚聂氏就是死鸭子嘴硬的人,她要是不想沈氏活下去,也不会容忍沈氏进门,还安然无恙地待到现在。 当初,他被沈氏拿着把柄威胁去宫里请旨时,以聂氏的本事完全能够阻止沈氏进门。 谁料,聂氏这货半点也不介意他年轻时候的那段风流债,直接同意,让沈氏进了左相府。 不然,他还能找借口跟沈氏周旋。 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要是聂氏态度强硬点儿,稍微有点嫉妒心,哪里还会有沈氏? 孟鼋每每想到这里,就对聂氏没什么好脸色。 他年轻时候的确对不起聂氏,起初接近聂氏的目的也不单纯,不过跟聂氏在一起时心意却是真的。 之后,他决定跟沈氏和离,沈氏不愿,还是他将沈氏灌醉让沈氏在和离书上签了字,这才摆脱掉他的一段婚事。后来,他被沈氏找到,再跟沈氏牵扯不清,皆是因为在跟聂氏闹脾气。 聂氏在知晓他当初的目的后,二话不说丢出和离书,即便怀有身孕,也照样丢和离书。 为此,搞得孟鼋整日焦头烂额。 因而那两年,孟鼋索性就躲在外头图清净。 他本就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再加上沈氏貌美,两人共处一室,本也是有过夫妻之实的,自然某些事情就水到渠成。 不过,虽然在荒唐之下有了那事,但他去沈氏那里的次数极少。 只除了第一次的被算计,后面,都是偶尔喝的烂醉才会被下人抬过去。 其原因,那又要归结到聂氏这没出息的正室脑袋上了。 一旦孟鼋喝得烂醉如泥,聂氏直接命人关门,让孟鼋连歇息的地儿都没有。 后来,孟鼋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于是在外多弄了几处私宅,以防被聂氏赶出去没个落脚处。 没多久,他也与沈氏断了联系,只按时送去银两,就连孩子是什么时候生下来的,孟鼋都没过问。 若早知晓,他定然一碗落胎药了事! 当初,聂氏听了他的打算以后,直骂渣男,把所有能骂的词汇骂了个遍。 自此,聂氏便时常骂他。 孟鼋本来就脸皮厚,懒得跟聂氏计较,随她咒骂,反正只要没办法和离,她想怎么骂就怎么骂。 若哪一日聂氏突然转了性子不骂他,他反倒不习惯。 捏着官帽,孟鼋不打算理会聂氏,正准备往书房的方向走去,却被聂氏拦住,“你又要作甚?” 聂氏眉头皱得紧紧的,她不喜欢管孟鼋的破事儿,可招架不住对沈清平的恻隐之心。 想沈清平也是挺可怜的,长这么大连父亲的面都没见过,现在眼睛还有问题,就是想看都看不到,顿时对孟鼋的意见更深。 “你那个病恹恹的儿子醒过来了,既然都下朝了,就赶紧去沈氏院里看看那孩子。还有,那孩子的眼睛是前几年才看不见的,你既然有本事,那就花点时间找几个医术能耐的给孩子看看,我可不想被人说我心狠手辣,虐待孩子!” “……” 醒过来了? 孟鼋先是惊讶,而后,所有情绪归于平静,“说完了?” 聂氏傻眼,“你不去瞧瞧孩子?” 孟鼋:“没空。” 聂氏忍住凑他的冲动,道:“孟鼋啊孟鼋,想我这么多年骂你的果然没错,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渣渣,如今,竟然绝情到连亲儿子都不看一眼!” 孟鼋:“你骂的全对。” 曲嬷嬷赶来,看到就是夫妻正在争执的这一幕。 聂氏到现在也没被左相休了,多半是左相忌惮她背后的家族。 等两人吵完,曲嬷嬷这才开口:“左相大人,您还是过去看一看吧,清平从小就想要看看亲生父亲,只可惜现在眼睛没办法看到了,您就当是成全她的心愿,过去坐一坐也好。” 曲嬷嬷是真的心疼沈清平。 聂氏吼道:“孟鼋,你个渣男,王八蛋,还不给我滚过去!” 孟鼋:“……” 左相大人还是进了沈氏的院子,尽管,他的神情很不爽。 沈清平正睡得迷糊,就被兴高采烈地沈氏从床榻里拖了出来,她不得已被扁雀伺候着穿戴好衣物,出门去见见那位左相父亲。 扁雀在束起的男子发髻间插入一根通体莹润光泽的白玉簪,搀扶着双眼被白绸覆盖住的沈清平,温柔细语:“公子,前面有门槛,您抬脚的时候记得抬高点儿。” 曲嬷嬷在外等候,见扁雀对沈清平的种种眼神,将人一把推开,“别动不该动的心思。” 扁雀:“……” 沈清平:“……” 曲嬷嬷是担心她的女儿身被扁雀知晓吧。 去到正厅,沈清平耳边便是沈氏各种温柔讨好的语调,她恶心得浑身一抖,在曲嬷嬷的带领下进屋。 刚站定,一道威严十足,压迫十足的目光便落在她的身上。 第306章 还算懂事 正是这道目光,让沈清平不得不提起精神来。 尽管看不见对方的长相和眼神,她却能感觉到对方上位者的气势十足,单单一个施压性的眼神,已然足够让人害怕。 可沈清平是什么人? 她可是在云修身边待过许久的。 她连云修那般可怕压力十足的眼神都经历过,再面对孟鼋这等打量审视时,已然能做到安然自若。 她的反应,使孟鼋眼神微亮。 他坐在主位上,从来到这里便对沈氏的献媚无动于衷。 沈氏那套柔情蜜意,若对年轻的毛头小子或许还管用,孟鼋在官场多年,早已经历过各种主动凑上来温柔小意的女子。 坦白说,对比这些无趣的女子,他还是觉得暴躁耿直的聂氏招人喜欢。 以前年轻时没少跟聂氏拌嘴,一言不合就互摔东西。 然而,这么多年的夫妻相处下来,倒是帮孟鼋练就了非同一般的好脾气。而且,随着介入官场的浑浊越深,孟鼋就越想念从来不跟自己玩心眼的聂氏。 还是聂氏好。 有火就撒,有怨言就直接开骂,要实在气到不行干脆对他出手,伸出爪子给他挠挠痒痒。 这彪悍利落的作风,让孟鼋打心底里高兴。 因着被聂氏奚落了一番待客的茶叶过于陈旧,沈氏特地让曲嬷嬷把最新鲜的茶叶送来泡好,她闻了闻新茶的味道。 没办法跟聂氏屋里的各种名茶味道相比较,却别有一番滋味。 沈氏勾唇,将热茶恭敬地送到孟鼋面前,“这是今年的新茶,可能没法跟大夫人屋里的名贵品种相比,不过却是我院里能招待的最好的茶叶了,你且将就将就,喝两口解解乏。” 孟鼋目不斜视,视线一直打量着出现在房内,态度不卑不亢的沈清平脸上,对沈氏冷淡答道:“你既然知晓你屋里的茶叶比不上夫人那里的,就别拿出来委屈本相了。” 对待沈氏屋子里的东西,需得多出一份谨慎。 当年,他还对后宅手段不清楚,曾经有过一次,就是在吃了沈氏准备的东西以后当夜不太正常。等他回过味来,想要回府去找聂氏,却别聂氏直接关在府门外。 不过,他也没有那般没骨气回去沈氏那里,而是在私宅内的湖内泡了整整一晚。 沈氏面色微变,心知孟鼋的防范是何缘由,当下将热茶端回去放好,“那事儿是我不对,可是孟鼋,你我相识在前,成婚在前,当年成亲以后也是琴瑟和鸣的,为何到了后来,你却……” ……却跟聂氏勾勾搭搭! 且那聂氏泼辣霸道,半点不懂得闺房情趣,更不懂得迎合男人。 沈氏想不通,就聂氏那脾气,怎么就使得孟鼋那等骄傲目空一切的人对其死心塌地呢? 聂氏在床榻间,哪比得上她有情趣? 孟鼋闻言,面色骤然难看,“夫人从不会在儿女面前说起以前的事,沈氏,你既然进了左相府,凡事就得多学习夫人。” 聂氏尽管老骂他,可都是在私底下。 之所以现在越来越不分场合,说到底,都是几个孩子从旁人口中知道了年轻时的恩恩怨怨。 到现在,他年轻时跟沈氏的那档子事儿已经传遍京城,既然都大白于人前了,聂氏那臭脾气更不知收敛了,动不动就给他一顿臭骂。 沈氏气闷,心肝儿都在疼。 让她学聂氏? 学什么? 学聂氏言词粗俗鄙陋,学聂氏不分场合毫无半点名门贵妇仪态的撒泼吗? 沈清平觉得这二人相处的氛围极为尴尬。 左相一口一个夫人,摆明说的聂氏。 显然,从孟鼋的行为和对沈氏的防范疏远来看,孟鼋内心真正喜欢的,还是直爽洒脱,脾气暴躁的聂氏。 在孟鼋心里,承认的妻子也只有聂氏。 沈氏也是个拎不清的,竟然还没死心。 孟鼋当年既然能够渣了她,把她弃了,就应该明白孟鼋对她根本没什么感情可言,偏生沈氏还不死心,总觉得还有点复合的希望。 到底哪里来的自信? 是美貌吗? 沈氏不想让沈清平看到自己太过丢脸,她起身拉过用白绸蒙着眼睛的沈清平,将人一步步拉到孟鼋面前,“你不想提当年,我便不提,但是,你总不能否认清平的存在吧?不管怎么说,你就算心里惦记的只有大夫人,承认的也只有大夫人所生的子女,但清平始终是你的孩子。” 被牵住的沈清平,“……” 很好。 才从怎么在云修身边活下来的处境挣脱,她就陷入了左相府的复杂情况。 而且看沈氏的样子,是不准备安安分分在左相府待着的。 沈氏目前唯一能够留住孟鼋的希望,又只能是沈清平这个孩子,那么,她还得陷入新的困境。 没关系。 命在就好。 沈氏以为孟鼋对孩子总该有几分感情在的,谁知孟鼋对待孩子也没什么好脸色,并出言警告:“当年我并不知道你的存在,若知道,你也没可能活着从你娘的肚子里出来。不过,眼下你都长大了,也跟你娘住进了左相府,既然如此,那就本本分分待着,别去肖想不应该肖想的。” 孟鼋的意思很简单,该给的,他已经给了,如果她们二人贪心,得寸进尺地想要更多,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能容忍沈清平跟沈氏留在左相府里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 如果一旦让他发现她们不安分,想要在左相府搞事情,那么,孟鼋甚至不会顾念那点薄弱的血缘。 沈清平是聪明人,这点暗示和警告还是懂的,当下识时务为俊杰,“左相大人请放心,我很满足现状,不会奢求。” 给她口饭吃就好了。 至于后院争斗她能跑则跑。 反正她如今是沈氏手里唯一的砝码了,沈氏即便再恨铁不成钢,再丧心病狂,总归不会虎毒不食子吧? 孟鼋对沈清平的识相很是满意,“还算懂事。” 没有称呼他‘父亲’,便是懂了他的意思。 沈氏原本让曲嬷嬷一路都在交代沈清平到了现场应该怎么说怎么做的,没曾想沈清平竟然没开口说一个字,当即急切道:“孟鼋,我们在左相府半年,你是不是也应该对外更改清平的姓了?” 只要沈清平改了姓,左相府就再也不敢小瞧她这位二夫人。 沈氏一开口,孟鼋就没了逗留下去的兴致,起身对沈清平道:“你年纪轻轻便懂得许多大人不懂的道理,这样,以后你就多教导教导你母亲,让她清楚什么是分寸二字。” 他懒得跟沈氏浪费口舌。 沈清平应道:“是。” 第307章 蒙混过关 孟鼋刚出院子,沈氏便要去追。 她不甘心,想要追上孟鼋理论,并打算用卖惨的手段来让孟鼋心软,答应为沈清平改姓。只是刚走出没两步,就被沈清平一把抓住。 没用的。 孟鼋话说的很明白了,沈氏再凑上前去,不过是自取其辱。 “母亲……”沈清平刚开口唤出沈氏,就感受到一股大力推在她身上,接着,她本就营养欠缺的身体没什么力气,在被大力推搡下,直接摔倒在地。 麻蛋! ……屁股疼。 沈清平用手揉了揉挺翘的臀部。 她这位母亲听声音细细柔柔的,没想到竟然这么大的力气,她只觉得臀部火辣辣的疼,像是要被摔碎似的。 沈氏还真狠。 等沈氏追出去,孟鼋早已走的没影了,她气愤地回到正厅,见沈清平在扁雀的搀扶下起身,忍住想要冲上去甩个巴掌的冲动。 曲嬷嬷见沈清平摔得不轻,又看出沈氏的面色极为难看,一把拦住沈氏,“夫人,左相大人刚才对你是什么态度你都看到了,公子阻止你,也是担心你追上去会被左相大人责骂。” 如此一说,沈氏的情绪才渐渐平稳下来。 想她孤身一人,在这左相府里没人照应,唯独就这么一个孩子跟她相依为命,孩子却跟她不是一条心,沈氏顿感悲戚。 这样的情况下,她拿什么跟聂氏斗? 沈清平在扁雀的搀扶下站稳,然后被搀扶到一张椅子坐好,她觉得唇瓣干燥,便用舌尖舔了舔,“母亲,父亲刚才的意思已经表明不承认我们了。他方才的话,分明是在告诉您,虽然给了您平妻的位份,但也只能将您当个摆设放在左相府,并不打算给您实权,也并不打算给我更改姓名,对外让我们可以有个名分。您若追上去纠缠,惹怒父亲,想来我们之后在左相府的日子会更不好过,难道夫人对您刁难还不够,您还想要得罪父亲,让他来刁难您吗?” 沈清平心累。 沈氏这脑子……有点带不动啊。 沈氏要不是机缘巧合拿捏住了左相的把柄,怎么会可能进入左相府? 只能说沈氏运气好。 沈氏听沈清平如此一解释,顿时想通。 也是她太心急,才会一时失了方寸。 可是站在她的立场考虑,留在左相府半年都没能得到实权,自己的位置跟沈清平的位置到现在都是别人嘴里的笑柄,换做谁,都会在控制不住情绪的情况下突然爆发。 曲嬷嬷对沈清平条理清晰说出这番话时有些意外。 以往的沈清平胆子小得过分,从来不敢忤逆夫人,对夫人吩咐的事情言听计从,没想到半年后醒来,却像是转性了。 这些话,放在以前的沈清平身上根本不可能出现。 一直以来,都是夫人在掌控一切,即便是夫人大发雷霆,按照沈清平以前胆小懦弱的性格,根本不敢上前阻止,然而这次醒来,沈清平的表现出乎曲嬷嬷的意料之外。 方才明明跟左相是初次见面,沈清平却能应付自如,毫无错处。 当真是成长了。 沈氏也发现了这点异常,不过她怎么都不会把沈清平往别的方面去想,只觉得这孩子总算开窍了。 而且比起以前唯唯诺诺的性子,眼下的沈清平更让她喜欢。 孟鼋用施压性的眼神看人时,连沈氏都是心里打鼓的,可是方才,她那遇到事情只知道躲在她身后头寻求保护的孩子,竟然会站出来不按照她的计划办事,还有勇气拦住她去。 这是很好的现象。 沈清平的成长,才能让她们走的顺当。 曲嬷嬷让黏在沈清平身边的扁雀下去,将门窗关好,有些话只能她们在私底下商量。至于扁雀,就算是有心思想要爬上床榻,这样的人也不能相信。 沈氏扶额,想起孟鼋的无情眼底生恨。 虽然很讨厌聂氏的嚣张霸道,但是聂氏责骂孟鼋的那些话还是有些道理的。 可是,沈氏依旧放不下对孟鼋多年的感情。 她始终觉得,孟鼋或许绝情,但骨子里还是隐藏着对她跟沈清平的怜惜的。现今,孟鼋这般对待她们母女,完全是因为聂氏。 对! 都是因为聂氏。 聂氏母族颇有权势,而且聂氏的大女儿还是尊贵受宠的大皇子妃,再加上孟玉楼跟孟相宜都极为出色,再对比一点也不能给孟鼋带来利益的沈氏跟沈清平,换做谁都会选择前者。 沈氏也不例外。 曲嬷嬷看出沈氏的疲惫,她本想让沈氏放下仇恨,活得洒脱一些,可是这么多年支撑着沈氏一路走过来的,正是骨子里的这一份执念。既然不能劝说沈氏中途放弃,那就只能陪伴着她往前走,“公子,为今之计,你说应该怎么办?” 沈清平:“……” 她不想玩儿这些勾心斗角。 对上曲嬷嬷布满希冀的目光,以及沈氏强势的目光,沈清平只觉无奈。 她不想跟孟鼋作对,也不想跟将来云修最重要的后宫妹纸孟玉楼站在对立面。 再者而言,再生的机会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有的,沈清平觉得自己能够再生,根本是走了 狗屎运。 也或者是老天爷犯困,再不小心打了个盹儿,才会一不小心给了她再生的机会。 毕竟她以前的所作所为,实在不咋样。 她这次就想远离云修。 不过这个想法似乎不太实际。 沈氏追问:“清平,你说。” 那态度根本就是必须得给个交代。 沈清平眼瞎心不盲,从沈氏的语气中便能清晰捕捉到其中的强硬和不容拒绝。 看来,她必须要给出一个主意蒙混过关才行。 “母亲,就按照父亲的意思办吧,他既然不愿意恢复我的姓氏,那就不恢复,反正只要你我还在左相府,相信总能够有抓住的机会。再说您眼下找父亲商量这件事,不但不会如愿,反而会招来父亲的厌恶不满。母亲,我们一路走来步步小心,步步谨慎,目前更是无依无靠,难道您想要得罪父亲吗?您承担得起后果吗?” “……” 沈氏表情凝重,无疑,她被沈清平的一番话说服了。 沈清平宽了宽心。 很好。 蒙混过关。 第308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忙碌的一天结束,沈清平总算能够松散松散,沐浴完后,她披着寝衣散下青丝窝在房内,小口小口地吃着饭菜。 她一边吃,一边在不停地运转大脑。 再生以后,她的身份还是沈清平,只不过是左相的‘私生子’,既然换了身份,估计她原本的长相也换过了。 如此她便放心了。 换了身份,换了长相,到时候即便跟云修再次重逢,她都不会被云修认出来。 况且再生这种神奇荒谬堪称奇迹的事情沈清平自己都没料到,也没想到有一天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估计云修再聪明也不会想到。 (*^▽^*) 虽然不知晓接下来在左相府会展开什么样的剧情,又有什么样的难关,但沈清平觉得,只要不死在云修手里就是老天爷对她最大的恩赐了。 而且《谋士》一文都在围绕重要的配角主角展开剧情,根本没提到孟玉楼在左相府还有宅斗路线,想来她可以不担心再领盒饭的问题了。 好耶! 由于太过高兴,向来只吃半碗饭的她一改常态吃了一大碗。 沈氏跟曲嬷嬷进来时看到这份量纷纷高兴。 用的饭菜多一些,便说明沈清平的身体正在好转。 从沈清平醒来,沈氏焦头烂额到连开心都忘记了,等一切处理完,沈氏这才想起来还有一件开心的事情。不过,她又担心这件事情终究会是空欢喜一场,于是深夜过来,在看到沈清平面前空了的碗时,总算展露笑颜。 曲嬷嬷上前把东西收拾好,端在手里,“夫人,公子,你们聊。” 说罢,便退下把门关好。 沈清平听到脚步声,也听出来曲嬷嬷的声音,她猜到屋内留下的人是沈氏,正要起身却被沈氏先行按住肩膀,“你身体底子差,又才醒来,别起身了。” 沈清平:“……” 她在心里猛翻白眼。 现在总算是知道她才醒来没多久了,之前对付聂氏,应酬孟鼋的时候可没想过她才醒过来呢。 结合种种现象,沈清平总结一句话,沈氏是一个反反复复捉摸不定性子的女人。 现在对你笑嘻嘻的,言语慈爱,过会儿就能够被某件事情刺激到然后变得言语尖锐,态度强硬。 沈清平很记仇的。 她还记得沈氏曾经大力推搡过她,以至于沈清平后面就连坐下时都觉得臀部有点疼。 对于这个女人,还是不能放松警惕,说不定哪日她就会突然发飙,再次对她出手,伤害到她。 沈氏在沈清平身边坐下,她随手捻起沈清平的一缕发丝,见她虽然蒙着白绸,却难掩面庞极美的容色,心内生出一股骄傲。 瞧,这般美丽的孩子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 沈清平的这张脸,远比沈氏年轻时来得精致无缺,若说沈氏的长相还会有一点弊端,那么,沈清平的五官则漂亮到毫无缺点。 沈氏摸了摸她柔顺的长发,见长发已然及腰,心生怜爱。 “一直让你扮作男子实在苦了你,只是,我们眼下的处境容不得松懈,也容不得你穿女装,清平,你要记住,我们时时刻刻都在聂氏的掌控中。还有,你年纪尚小,从进来左相府都是昏迷状态,也没有跟三小姐二公子亲近过,不清楚他们是怎么样的人。” “……” 沈清平安静地听着。 她对聂氏的印象挺好,并且因着看过孟玉楼人设对其颇有好感,至于孟相宜性情如何,在原文里描写的字句不多,估计性情也绝不会坏到哪里。 对比之下,沈清平觉得更应该防范沈氏。 一听到沈氏的话,沈清平就会不自觉地想到另一个孩子的死。 明明是双胞胎,她跟那个死去的孩子都是沈氏肚子里出来的,沈氏在提到另一个孩子的时候却无动于衷,眼底还有怨毒之色。 对待亲生孩子尚且如此丧心病狂,沈清平实在不敢对沈氏多出一点信任。 她甚至在想,如果自己不是在沈氏的掌控之中,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对沈氏还有作用,她的下场,会不会跟那个死去的孩子一样。 沈氏没注意到沈清平的失神,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三小姐表面和善,实际上却是左相府掌管家事的人,左相府的所有事宜全是她在处理,你之前昏迷着,并不清楚三小姐是怎么为难母亲的。还有那位二公子,面上倒是个好相处的,可是他的妹妹那般城府,他又能和善到哪去?” “……” 接着,沈氏又说到了聂氏。 “还有聂氏,她对你我更是容忍不得,找到机会就要踩踩我才会舒服。”说到这里,沈氏的语气明显变得咬牙切齿,愤恨到恨不得杀了聂氏。 激动之下,沈氏抚摸沈清平一头青丝的动作也变得粗鲁,用力一扯,沈清平头皮发疼。 “……” 秀眉蹙起。 沈清平想要挥开沈氏抓住她头发的手,却又担心这么做会让沈氏更加愤怒。 没道理去惹怒一个疯子。 可沈清平被云修养得太过娇气,一点疼痛都无法忍受,她内心很不爽,也只能放软态度,“母亲,我疼……” 这一声呼痛,总算拉回了沈氏的理智。 意识到伤害到了沈清平,沈氏赶紧松手,“清平,母亲不是有意的,母亲就是在提到聂氏的时候没有压制住情绪。毕竟,当年要不是聂氏,你父亲就不会抛弃我,更不会到现在还不想要承认你的身份。你要记住,我们今日遭受的一切都是因为聂氏,是聂氏跟她的孩子抢走了本应该属于你我的荣耀与富贵!” “……” 所以,沈氏大半夜过来,不是来关心她,而是来给她灌输仇恨,给她洗脑,让她憎恨聂氏跟孟玉楼等人? 搞没搞错啊…… 有时间在这里洗脑,不如窝在房间内好好享受安静的时光。 沈清平自然是识相的,她可不想惹怒沈氏,最后自己遭殃,当即配合度极高,将沈氏提到聂氏时的语气学了个七七八八,“母亲,我记住了,我一定会站在母亲这边,并且,我一定会拿回属于您跟我的地位与荣耀!” 闻言,沈氏果然很高兴,并赞赏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好孩子!” 沈清平:“……” 呵呵。 左相府的另一边儿,对比沈清平屋内的洗脑模式则要精彩许多。 聂氏回到屋子,越想沈清平越觉得孟鼋渣男,最终没忍住性子,在孟鼋处理好公务回来时直接将他的被褥衣裳扔到地上,“你给我滚出去!” 周围的一干下人,“……” 大夫人有多彪悍,左相府谁人不知? 孟鼋好脾气地弯了弯身,将地上的被褥跟衣衫抱在怀里,本来疲惫的精神突然抖擞,“夫人,大晚上别闹了。” 早朝需要斗脑,回到院子需要斗勇,日子忙碌,却也有滋有味。 孟鼋表示很享受。 第309章 她没有拒绝的权力 休养了几日,沈清平已然恢复元气,也适应了看不见的日子,只是难免有时候会在屋内磕磕碰碰,再碰得皮肤青青紫紫的。 她端坐于软塌,忽觉无聊。 以往虽然也是混吃等死,但至少眼睛能看见,她还能找点话本打发时间。 如今,她整日的活动范围就在屋内,不能乱走,也没办法找来书籍看,想要吃点零嘴瓜果,偏偏又不被沈氏允许。 照沈氏的说法,不让她吃饱的原因有二。 第一,瘦瘦弱弱的样子会让她看起来虚弱无力,这样的形象,有利于她在所有人面前博取同情分,更加能够让聂氏等人放心,认为她构不成威胁。 这一条其实不成立。 因为无论沈清平健康与否,孟鼋都不在意,聂氏更加不会放在心上。而且,沈氏想要在左相府搞事情夺权,目前来讲根本是没有可能的。 所以这一条,完全是沈氏多余的想法。 第二,她现在十六,这般年纪寻常女儿家已经开始谈婚论嫁了。 十六芳龄啊,那正是女子显现身段儿的年岁。 沈清平女扮男装到现在都还没又被人识破,主要缘故还是常年体弱多病,导致瘦弱不堪,因而,某些需要发展曲线的地方没能够达到正常发育的水准,也让她不用穿裹胸裹住曲线都能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蒙混过关。 若为了气色红润,不再控制吃食,一旦女儿家本身隐藏的曲线渐渐丰盈,便只能让裹胸不断收紧。 裹胸穿久了总是不好的。 再说如果要时时刻刻依靠裹胸,又没有曲嬷嬷等人随身照顾的情况下,那么,她的真实性别会很快暴露。 不能吃,不能看,沈清平可不就待得无聊嘛。 扁雀看出沈清平神情郁郁,整日整日的提不起精神,便道:“公子,你待在屋内想来也挺无聊的,刚好扁雀以前曾经跟随爷爷卖过唱,公子若不嫌弃,我便给你唱一段儿解解闷?” 沈清平点头,“也好。” 她的嗓音不遮掩时,跟之前的嗓音并无区别。 为了区分出男子跟女子的声音来,沈清平说话时总会下意识地压低嗓音,把原本细软糯糯的嗓音弄得带了两分沙哑。 听着与儿郎音质极其相似。 扁雀立在一旁,试着咳嗽两声,然后就唱起了京城客栈内流行的小曲儿。 她的嗓音柔柔的,带一点尖锐,但很聪明地选择了抑扬顿挫的小曲儿,能够充分遮掩住语调本身的尖锐,并将其唱的婉转低吟,十分动人。 扁雀唱的小曲内容,无非是书生小姐的情情爱爱,她一边唱,一边抽出空来,痴痴盯着沈清平侧颜。 公子当真好看。 若给这样的人当通房,怎么算也不亏。 当然,公子没办法跟二公子的出身背景相比,但容貌却胜过二公子。且看左相府目前的情况,左相待沈夫人跟公子不亲近,可左相夫人却并不讨厌公子。 只要公子安安分分地待在左相府,跟二公子三小姐好好相处,又跟左相与左相夫人时常多多走动,相信日后的前程即便跟二公子没法相比,也不会太差。 更何况,左相府的大小姐还是当朝大皇子妃。 以三小姐的本事和姿色,将来多半也会成为另一皇子的正妻。 公子即便出身低,是从沈夫人肚子里出来的,但怎么着都是左相府的四公子,有如此好前程的父兄姐姐在,何愁没有靠山? 越想,扁雀看待沈清平的目光便越发柔情。 沈清平听着耳边婉转动听的小曲儿,抬手摸了摸覆在眼睛周围的白绸。 也不知晓这双眼睛还能不能痊愈? 当然,纵使不能痊愈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死过两次的沈清平表示,可以安安稳稳的在人世间活着就已很好,只要她远离云修,远离后宫妹纸们,不去得罪谁,这一次定然能活到最后。 思及此,粉嫩饱满的唇瓣勾出笑意。 这一次,她一定要守护好自己安静舒懒的好日子,不要再陷入那些旋涡之中了。 不过沈清平也有点好奇,不知道她死后的尸体是埋在土里还是火化了? 还有一点,就是沈清平以为自己会等到孟玉楼上场再领盒饭的。 她之前以为,即便剧情再怎么发展,至少她应该还会从耳边听到孟玉楼的名字,在没有听到这个名字就提前领盒饭了,多半是因为她没有按照剧情发展。 毕竟,之前的原主就是一心狠手辣的妖艳贱货,而她尽管在努力模仿原主的形象,但终究只学到了皮毛。 或许,这是老天爷给她没能够按照原本人设展开剧情的惩罚。 好在最后死的时候没什么疼痛之处。 而她跟云修的种种交集,也在上一次的死亡中结束了。 这些交集,无论是好的回忆,坏的回忆,还是曾经亏欠云修的,伤害过他的,都已经随着她的离世烟消云散了。 那些还没来得及解答出来的疑惑,沈清平也不想要再去纠结了,她目前就想摆脱掉以前好好生活。 相信以云修的自我调整和治愈能力,肯定也从那件事情里面走了出来。 这样很好。 下一次,即便再次相遇,她跟云修也都会以全新的身份认识。 忽然,耳边的小曲儿停下。 扁雀收声,看到站在门外的沈氏跟面色极其难看的曲嬷嬷时心底发憷。曲嬷嬷到底是老人儿,将她的那点心事看得透透的,私底下的警告自然也少不了,扁雀低头,恭敬道:“夫人,曲嬷嬷。” 曲嬷嬷横她一眼,“退下。” 一听到这儿,沈清平便知晓,定然是她那随时被牵动情绪都有可能暴走的母亲大人来了。 她当即伸出手臂,摸着软塌边沿站起来,“母亲。” 沈氏见她面色逐渐红润,也是发自心底高兴,她牵过沈清平的手,道:“母亲知道你闷在屋子里无聊,这不,我特地来找你,准备带你去走走。左相府的花园景致不错,可惜你看不见,不过没关系,为娘能看见,可以把见到的风景说与你听。” “好。” 沈氏说话,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她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力啊。 于是,她被沈氏牵着走出院子。 沈清平踩在走廊,感觉到一道道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微微拧起的眉头舒展,疲困且乏力的四肢随之舒爽。 她昏迷了半年,再醒来时,应该是过了盛夏,快要入秋了。 记得上次死时,好像是寒冬尾末。 第310章 ……想吃 突然感觉到浑身暖意融融的温暖,使得沈清平舒服地小心脏跟着荡漾,原本的沉重和压力统统卸掉,嘴角勾起满足的弧度。 还是自然的暖阳最是舒服。 以前到了寒冬,她只能窝在屋内跟那些火盆为伍,尽管暖意融融也浮动着隐隐香气,但沈清平还是喜欢暖阳所带来的温暖。 毕竟是来自大自然的温暖嘛,这跟火盆的温暖是截然不同的。 她这般模样,像极了一只正在伸懒腰的猫儿,轻松欢愉的心情也感染了长期生活在仇恨阴郁中的沈氏,使得沈氏生出一种错觉,觉得今日的景致格外赏心悦目。 最让沈氏高兴的,便是左相府那些下人经过时落在沈清平身上惊讶,惊艳的目光。 “那便是四公子啊?” “真好看啊……” “是啊是啊!” …… 沈清平将周围下人私底下花痴的言论听在耳朵里,忽然间,便明白沈氏为何要带她出来散步了。 她就不该对沈氏抱有幻想,觉得沈氏说到底都是心疼孩子的,看见孩子闷闷不乐便想要陪伴孩子出来散散步,结果啪啪啪打脸。 沈氏活在仇恨嫉妒这样的生活中太久了,她一日日,一年年的过来,想要单纯的去做一件事情已经是不太可能了。 沈氏心情极好地勾起嘴角。 从沈清平进入左相府,下人们都在议论沈清平活不过今年,甚至还有人说需要准备好棺材。可是,沈氏面对这些恶毒的言论坚持了下来,沈清平终究是安然无恙活了过来。 沈氏这日一改往日沉闷,特地将沈清平带出来散步,逛逛左相府,就是在告诉所有人,她的孩子醒来了,并且不比孟相宜跟孟玉楼差。 她就是想要所有人都知道左相府还有一位四公子! 孟鼋不是让她们安安分分地待在左相府吗?不是不想要承认她们的存在吗? 让沈清平出了院子,走入左相府所有人的视线,只是沈氏计划中的第一步。 接下来,她还会让沈清平走出左相府,让左相府四公子的名号在京城响彻,让孟鼋只能承认她们的存在。 沈清平:“……” 她不想斗啊。 虽然一切都有沈氏在计划,她只需要配合地出来走走,可一想到左相府这趟浑水,沈清平怎么算都觉得不会有任何胜算。 偏偏沈氏不服输,非要斗上一斗。 恰好,聂氏此刻也正在花园的凉亭中歇息。 聂氏面色不太好看,无非是在孟鼋那里没能讨到好处。 她就不明白了,想要一张和离书,想要把孟鼋这个臭男人从身边一脚踹开怎么就那么难。 回想起种种不美好的回忆,聂氏将目光放在正在优雅品茶的孟玉楼脸上。 这女儿是个闷葫芦啊。 半点也没有继承到她年轻时的活泼爽朗。 孟玉楼将茶杯放在石桌上,对上聂氏这眼神,失笑,“母亲,您再怎么盯着我,我也只能是这副模样了,就算你想要时光倒回重新塑造我都没得更改了。” 她喜欢安静,不喜欢人多和吵闹的地方,更不喜欢跟一群千金小姐们咋咋呼呼的议论哪家的公子俊朗,又是哪家的公子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亦或者是聚集在一起玩马球等。 比起这些,孟玉楼更喜欢煮一壶茶,捧一卷书,端坐在院里看书。 “听闻今年的恩科出了很不错的人选,为首的,是一个叫罗子桓的寒门子弟。”孟相宜谈到科举。 身为男子,他也想要考恩科为国效忠,只可惜,孟相宜之前身体出了问题,生生跟今年的恩科错过。想要再考,又要再等三年。 再过半个月,就是殿试的日子。 聂氏:“……” 瞧瞧,这就是她的好儿女。 如果是只知道抱着猫猫狗狗的孟玉怜还好点儿,偏偏孟相宜跟孟玉楼兄妹身上更多的是继承了孟鼋那个臭男人的特质。 那臭男人脸皮厚这一点子女没遗传到,但爱书爱官这两个特点孟相宜跟孟玉楼学得格外到位。 孟玉楼年纪轻轻便掌管府中事宜,甚至还找出了很多聂氏掌家所犯的错处,让聂氏一把年纪只觉得躁得慌,而孟相宜一天到晚就是四书五经,报效国家。 呵呵。 高高兴兴地出去蹦蹦跳跳不好吗? 孟相宜感叹完,听闻聂氏又在跟孟鼋闹和离一事后,还是没忍住打破聂氏的天真想法,“母亲,孩儿知晓您想和离,然而都想了那么多年,闹了那么多次,可有一次是成功的?” 聂氏脸黑了,“你别说话了。” 孟玉楼摇头失笑,她身后的丫鬟忽然贴身靠近,指了指前面不远处。 孟玉楼顺着看去,恰好看到沈氏正携着沈清平在院子里散步。 前几日才警告过,又不安分了。 沈氏牵着沈清平往这边走,遇到聂氏实属意料之外,然左相府说来也就这么大块地儿,她跟聂氏遇到并不奇怪。 察觉到孟玉楼颇有威严的眼神,沈氏并未害怕。 闺中女儿家的震慑眼神,哪比得上孟鼋的? 沈清平脚步停顿,“……” 哪怕还没走近,她便感知到周围的氛围诡异。 沈氏牵着沈清平过去凉亭,规规矩矩地给聂氏行礼,“夫人。” 聂氏满脑子的注意力都还集中在今晚该怎么为难孟鼋上,因而,看到沈氏也没有平日看到的刺眼。 她的视线绕过沈氏,落定在一旁的沈清平脸上,皱眉道,“你不是身体不好吗?怎么不待在屋内养着,反而出来了?” 沈清平:“……” 需要回答吗? 还是不了。 反正沈氏会回答的。 果然,沈氏站直身子,抢先答道:“清平这几日身体好了许多,只是不怎么吃东西,或许是常年生病的缘故,导致她吃什么都没味口。今日我将清平带出来走动,也是想要清平尽快熟悉一下左相府,而且大夫也嘱咐过,身子不好,不能长期窝在屋内,反而多出来散散步对身体更加有益。” 聂氏嗯了声,她认为大夫说的对,又听闻沈氏说沈清平不爱吃东西的时候,聂氏皱了皱眉,将摆在石桌上的一盘点心拿起,递给沈清平,“不爱吃东西怎么行?给本夫人把这盘点心吃了!” 孩子嘛,就得多吃多喝多跑跑。 更何况沈清平这身体瘦巴巴得过分,胡吃海吃几年估计也胖不了。 沈清平嗅到糕点的香甜味儿。 ……想吃。 第311章 很会撩啊 香香甜甜的味道,想必那糕点定然入口即化,又不会过于甜腻粘牙。 沈清平看不见,就只能够依靠着极佳的想象力在脑海里将糕点的样子幻想出来。 以前庞焅就是个做糕点的高手,她吃着吃着,也对糕点有所了解了。 因而一闻到这糕点的味道,沈清平就猜到左相府里面有位擅长做糕点的师傅。 粉嫩的舌尖蠢蠢欲动,口腔里,正在不断分泌唾液。 沈清平将曾经在脑海里吃过的各种糕点过了一遍,其中浮现最多的,就是庞焅做过的各式各样的糕点,还有各种栩栩如生的形状。 越往下想,就越发想要吃了。 可沈氏就在旁边看着,她就算再想吃也只能忍住。 孟相宜见聂氏愿意将糕点递给沈清平,就猜到母亲对这位同父异母的弟弟并不讨厌,便道:“糕点师傅是母亲花重金从外面请过来的,以前伺候的主子,都是宫里面的贵人儿,而且这味道做得极好,四弟,你尝尝吧。” 说这番话倒是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要单纯地告诉沈清平,聂氏没有讨厌她针对她,让沈清平可以敞开肚皮吃。 然而落在沈氏的耳朵里,又成了另外一番暗示。 沈氏总觉得聂氏种种行径都是在鄙视她。 因而,不管聂氏做任何事情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落在沈氏眼底,总会往最坏的地方去想。 孟相宜的解释,落在沈氏的耳朵里只觉得刺耳异常。 她认为孟相宜也跟聂氏一样瞧不起她们,认为孟相宜说这些话,就是在嘲笑她们出身卑微,没吃过好东西。 孟玉楼口渴,端起茶喝了两口,见沈氏沉默,就知道这人脑子里肯定没想什么好的。 聂氏不会在这种小事情上面耍心眼儿,她通常很直接,要是讨厌沈氏想要整治沈氏都会毫不掩饰的做出来,不会玩这些弯弯道道的小把戏。 她感觉沈清平应当是很想要尝一尝的,碍于沈氏的关系才会迟迟不动。 想到这里,聂氏直接瞪了沈氏一眼,随后起身,拉过沈清平的手腕,将那一盘子糕点丢进她怀里,“吃完再离开。” 沈清平抱着那盘糕点,“……” 好想吃。 (???) 然而沈氏没同意,她不敢。 如果为了这一盘吃的,回到院里被沈氏责骂,未免有些不划算了。 聂氏抽回手,回想起指尖碰触到的肌肤,不禁失神,没想到这孩子瘦巴巴的,摸起来的时候肌肤半点也不粗糙干燥,反倒细腻滑嫩。 猜到沈氏多半又想岔了,聂氏怒道:“沈清平,你今日要是不给我把那盘子糕点吃完,就别想安然无恙的从这里离开!” 还是来硬的省事。 果然,沈氏一听聂氏这话,便只能咬咬牙道:“清平,夫人也是担心你的身体,让你吃糕点是为你好,你就算不想要吃,也要吃了才行。” 聂氏皱眉,“……” 这老女人…… 听她那句话的意思,好像是她强行逼迫的。 她的本意也是想对孩子好啊。 孟相宜跟孟玉楼相视一眼。 早知晓沈氏不是个善茬。 沈清平才没有不想要吃。 相反,她可想吃了! 听到沈氏应允,她这才摸索着从盘子里拿过一块糕点送入嘴里,味道果然跟她想象的相差无几,非常好吃,且不粘牙。 聂氏见她小口小口吃着,动作没有闺阁千金被训练出来的优雅,却不难看,反而盯着沈清平吃东西,还会挑起她的食欲来。 这才是吃饭嘛。 孟玉楼对这位同父异母的弟弟印象一直不错,她见糕点吃着有些干,便对身旁的丫鬟道:“绿婀,我院子里时常饮用的鸡汤应该熬的差不多了,你去端过来给四公子。” 绿婀:“是。” “……” 沈氏脸色黑如锅底。 聂氏先是摆出一副赏赐的姿态,让她的孩子吃糕点,现在孟玉楼又送鸡汤,这不是在告诉所有人,她们院子里是没见识过的吗? 如此行径,看似施舍,实则是在耻笑她跟沈清平。 沈清平懒得去猜沈氏的心思,反正沈氏心里想的什么她大概清楚,吃着嘴里的糕点,饿了许久的五脏庙总算得以饱足。 绿婀很快端来鸡汤,见沈清平将糕点解决的差不多了,倒出一碗鲜香浓郁的鸡汤,递了过去,“鸡汤刚刚炖好,正是饮用的好时候,四公子快尝尝。” 沈清平看不见,只能根据对方说话的声音去摸索,这一动作,难免跟绿婀肌肤相亲。 “……” 绿婀脸颊红透。 但她总不能说四公子是登徒子。 毕竟四公子碰触到她,也是因为看不见。 沈清平碰触到对方的肌肤,接过绿婀手里的碗,明白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当即道:“抱歉。” 绿婀脸更红了,“……” 聂氏笑了笑。 她现在觉得沈清平是孟鼋亲生的了。 这撩拨女子的本事,比之当年的孟鼋更胜一筹啊,瞧瞧绿婀那小丫头片子的小脸蛋,红得跟小苹果似的。 孟相宜熟读四书五经,平时跟身边伺候的人也都会保持距离,看到这一幕时,不太自然地移开视线。 四弟很会撩啊。 沈清平嗅着鸡汤的鲜美味道,将碗送到唇边,张开唇瓣尝了一口,当场愣住。 这味道…… 脑中深埋的记忆苏醒。 她分明在这碗汤里面闻到了曾经在言桑那里一样的药味! 言桑在寂云庄时,是云修安排人在照顾院子里的饮食,可这里是左相府啊,云修没道理会把手伸到这里来吧。 同样的味道,出现在身边两次了,沈清平不得不上心。 孟玉楼见沈清平神色异常,笑道:“汤里面被我加了几位稀有的药材,这个方法还是我幼时认识的一位兄长交给我的,他说这几味药材对人身体很好,尤其是女子。四弟,你刚喝可能不太习惯,我当初第一次喝也觉得味道有点怪,不过后来习惯了,反倒戒不掉了。” “……” 沈清平又喝了两口,“很好喝。” 聂氏则在一旁道:“既然你喜欢,等会儿就让绿婀把药材送到你院里去,府上有不少补身体的名贵药材,也整理下送过去。” 沈氏:“……” 这是在接济难民吗? 第312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从花园回来后,就不断有东西往院里送。 曲嬷嬷立在一旁,手里拿着小册子登记,并吩咐人把东西收好,送来的都是些能够用得上的,全是给沈清平补身体用的药材补品。 扁雀在一旁帮忙,垂下的眼中精光闪烁。 看这情况,证明她判断的果然不错,只要公子愿意居于人下,便能在左相府得到夫人跟公子小姐们的庇护。 沈氏的面色尤其难看。 聂氏还真把她们当困难户救济了。 这一堆又一堆的东西送过来,好像是在嘲笑她院里有多寒酸似的,沈氏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等人走了,立即唤来曲嬷嬷将门窗关好。 砰—— 放在桌上的茶盏轰然破碎。 沈清平坐在一边,原本飘远的思绪在这样大的动静下回神。她从回来开始,一直都在想同样的药材出现在言桑跟孟玉楼饮食中的事。 绝对不可能是巧合。 尤其言桑跟孟玉楼目前也不是什么好姐妹,按照两人的身份,估计也只是在一些宴会上见过数次。 她们喜欢的男人一样,但是不可能连喜欢的口味都一样。 她的脑海里,下意识浮现云修的脸。 他在做什么? 而且孟玉楼说过,这种方法是她幼时一位兄长教给她的,通过这句话沈清平得到一个很重要的线索——孟玉楼跟云修很早就认识。 孟玉楼的身份是左相的嫡次女,那么,如果云修跟孟玉楼相识,说明他曾经的出身绝对不会比孟玉楼差。 啊—— 她想抓狂! 无奈她对《谋士》一文的印象太少,中途又没有提到过云修的身世,如果提到过只言片语,沈清平还能够作出判断。 不过,抛开云修的身份疑团不谈,沈清平觉得,还是应该把重心放在今日的事上。 云修那么小便已经开始算计了吗? 他是真的对孟玉楼跟言桑好,还是……另有所图? 砰—— 又一个茶杯破碎成片! 滚烫的热水洒落在地上,这一次沈清平没能幸运地躲开,她的脚上被滚烫的茶水溅到,打湿了一片裙角,被溅到的肌肤正在隐隐作痛。 脚已经红了吧。 曲嬷嬷趴在门口,确定周围没人看着以后,这才赶紧过去蹲下身,将地上的狼藉收拾好。 沈氏气得浑身颤抖,她的手捏紧椅子扶手,手指关节因着过于用力泛出一抹白,“曲嬷嬷,你说聂氏是不是故意在挖苦我?她送这么多东西,不就是想要证明她的势力有多大手里的财力又有多雄厚吗?你看没看见那些下人看我们的眼神,东西送过来的时候,那些下人在嘲笑我们,笑我们还需要聂氏的施舍才能够在左相府过活!还有,聂氏竟然跟我玩心眼儿,她佯装大方送出这些,不就是希望孟鼋夸赞她行事大度吗?” 聂氏那个没脑子的不会想这么多,肯定是孟玉楼在背后教的! 这对母女的做派实在太让人恶心了。 曲嬷嬷见沈氏正在气头上,想要说话,也不敢开口。 沈氏胸口处憋着口气散不去,她再一想造成这一切的人里也有沈清平的功劳,当即对沈清平也没什么好脸色,“清平,为娘以为你长进了,结果你竟然吃了聂氏给的糕点和孟玉楼送来的鸡汤,你太让我失望了!” 沈清平:“……” 她一脸懵逼。 虽然她是很想吃,可都是经过了沈氏同意的。 早知道听了沈氏的话还是会被责骂一顿,她还不如直接吃呢。 曲嬷嬷也觉得沈氏无理取闹,见沈清平无缘无故被责骂了一通,忍不住开口:“夫人,这件事情跟公子没关系,当时的情况你也看见了,分明是聂氏非要公子吃完那盘糕点的。” 再说聂氏权大势大,在左相府只手遮天,聂氏说的话,谁敢不从? 沈氏:“……” 越是清楚聂氏在左相府里没人可以撼动的地位,沈氏越是不甘心。 本来聂氏现在的所有风光,都是属于她的! 当年,要不是因为聂氏的出现,她跟孟鼋准或许还可以继续做一对恩爱夫妻,她也不用从原本的原配,沦落成为如今处处矮人一等的平妻。 沈清平还有很多事要想,她想空出时间来,看看能不能将所有的线索联系在一起,来判断云修这般做的目的,不想跟沈氏在这里浪费时间。 她也知道怎么来安抚沈氏,当即道:“母亲,我知道您不服气,觉得处处低人一等,被人看不起,可是眼下你我除了忍耐,还能如何?” “……” 沈氏闷声不吭。 沈清平清楚沈氏是把这话给听进去了,继续道:“眼下,忍耐是我们唯一能做的,其他的,都要等待时机。母亲,是个人总会有松懈的时候,我们要等待的,就是这个机会的到来。” 这一番话下来,果断把沈氏安抚住了。 晚间。 沈清平躺在美人榻上思考。 她将从头到尾的所有细节全部呈现在脑海,先是寂云庄,再是玄机门经历的事,最终,脑海里形成有一个回答。 这个答案,让沈清平头皮发麻。 如果这个答案是真的,那么,云修就未免太让人害怕了。 为了确定这个答案与否,沈清平决定好好休息一晚,养足精神去追求答案。 她当初跟柳香香分开的时候,柳香香曾经给她留下联系方式,想来以柳香香的本事,在京城混得不错并非难事。 翌日。 沈清平让扁雀备好马车。 沈氏听了沈清平要出门的消息,不太确定,又担心她的身体,“清平,你身体弱,以前都没有去到外面走动过,还是不要贸然出去为好。” 那个答案,已经在她脑海里盘旋良久,沈清平觉得,她必须要亲自去寻找答案。 不然,她肯定会睡不好的。 既然都决定了要做,一个沈氏,当然不可能阻止她。 沈清平抓过沈氏的手,捏造了一个不得不出去的理由,“母亲,您有没有想过,我应该让更多的人知晓我的存在,单单是让左相府的人知道四公子不够,我还必须要出去多走走,让全京城都记住我的长相和名字。” 沈氏不就是打着这样的目的吗? 那她顺其心意即可。 沈氏喜难自禁,只觉得沈清平果真长大了,又让曲嬷嬷拿了一些银票交给她,支持道,“去吧。” 第313章 这是什么孽缘 柳香香不再撰写小黄文以后便开了家小店,因着味道极好,花样丰富,在京城很快站稳脚跟,如今每日也能够过上晚间数银子美滋滋的生活。 她推门进入二楼雅间时,就见沈清平正坐在窗前吃着新做的桃花糕,再盯着这张跟之前有七分相似却更漂亮的脸蛋时,作为颜控一党忍不住花痴。 沈清平听到脚步声,猜到想要见的人已经等到,便对身旁的扁雀道:“你先出去。” 扁雀警惕地瞧着柳香香,公子突然出来,见到的还是一名女子,这不得不让她多想,然而,在看到对方姿色清秀普通时心里放下戒备,“是。” 长得不如她,构不成威胁。 柳香香善于观察,对男女间的那点事一清二楚,扁雀对沈清平是何心思她一眼就能看出。 酒楼的风格是当初柳香香按照喜好画的,一楼提供吃食,二楼都是提供雅间给清静的,站在窗口那里,可以将街道两旁的市井风情尽收眼底。 可惜,沈清平无法看到。 她只能够从耳边听到的吆喝声判断出有多热闹。 柳香香将沈清平上上下下一番打量,她知晓眼前的人是沈清平,但是,她分明记得上次见面没多久沈清平这个角色就会领盒饭的。 因而,眼前站在这里的沈清平,定然是重新换了一个身体。 能在一本文里再生,当真新奇。 她注意到蒙住眼睛的白绸,惊讶,“你的眼睛?” 柳香香生存的环境比较复杂,哪怕眼前的沈清平是儿郎装扮,看起来跟男子无异,但是只要一靠近沈清平,她就能够闻到属于女儿家淡淡的馨香。再结合沈清平方才没有加以遮掩的语调,便很容易判断出对方的真实性别。 沈清平听着耳边逐渐靠近的脚步声,道:“应当是看不见了。” 柳香香勾唇,“未必。” 沈清平能在一本书里面再次活过来,说明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 “说吧。”沈清平将嘴里的桃花糕咽下,口腔里充盈着桃花的清甜,她又端过茶饮一口,冲散嘴里的糕点屑,若她的眼睛能够看见,此时一定闪烁着精光,“当初是谁要杀我?” 书店那次的刺杀,绝非偶然,也绝非是想要杀云修的人,更加不会是云修的后宫妹纸们嫉妒之下的安排。 有人要杀她。 在玄机门时,沈清平就已经想通这点。 她从玄机门得知了柳香香的消息,特地下山,而之前也都在命绿珠查找柳香香的行踪,她做的这些事情,只要有心人一查便知晓她的意图。 是以,有人故意利用这一点。 现在想想,说不定当初绿珠查出来的踪迹都是对方透露的。 且当日在书店的情况,沈清平虽然理解柳香香是在情急之下逃跑忘了带走自己,但这个说法只能勉强说通。 因为以柳香香随机应变的能力,想要通过书店里的密道将她带走完全可以。 可是,柳香香并没有这么做。 同样的情况,换做是沈清平,在能够帮助对方的前提下会愿意帮助对方的,而那时,她的眼睛还看得见,她分明在仓皇逃走的柳香香眼睛里捕捉到了一丝愧疚。 由此,便说明柳香香知道在背后主使的人,也很清楚从一开始透露柳香香的踪迹时便是设计好的。 其目的,就是为了杀她。 然而沈清平绞尽脑汁都想不出来她得罪了谁? 又是谁费尽心思地想要杀了她? 既然如今跟柳香香见面了,这些隐藏在心底一直没有解开的疑惑也能够找寻到答案。 柳香香意外地挑了挑眉,她没想到沈清平如此聪明,早把一切都看透了,当下不答反问:“如果我没记错,那时在玄机门云修还是很喜欢你的,其实如果你要云修彻查,以云修通天的本事想要找到我报仇根本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你明明可以在事后对我报复,为何没有那般做?” 她比较好奇这一点。 沈清平是想要斤斤计较的,可是回想起柳香香当时的眼神便知晓其必然有自己的苦衷。 每个人都有想要守护的东西。 她相信没有必要,柳香香也不会有杀害她的想法。 “没必要,既然那场大火没有让我丧命,你也有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最后的结果谁都没有损失,那么,我便没有必要揪着你不放。” 而且如果揪着不放,云修定然起疑。 沈清平很清楚只要留在云修身边,她就是安全的,所以,只要不下山,不出玄机门,背后的人便找不到再次刺杀的机会。 她向来喜欢最省事的处理办法。 柳香香神情微愣,听了沈清平这么说,她长期以来的愧疚总算得到了缓解,“当时威胁我的人,是一位躲在门后的沈夫人,恰好,半年前左相府也多了一位沈夫人。” “……” 沈清平神情一怔,疑团骤然解开。 竟然是沈氏! 不过,沈氏为何要杀沈清平? 这没有理由啊…… 从震惊中渐渐冷静下来,沈清平迅速将所有能够联系到一起的线索统统联系起来,最终,得出一个荒谬的结论——沈氏杀掉之前的沈清平,是想要保住现在的沈清平。 她还清楚记得沈氏在提到另一个孩子时的神情,那是厌恶的,憎恨的,在听到之前的沈清平死了的消息时,则是宽慰的,高兴的。 沈氏还说,那个孩子就是克现在这个沈清平的,故而,如今这具身体才会自小体弱多病。 就因为这样,沈氏竟然对自己的孩子下手! 这沈氏果然是丧心病狂,且沈氏的思维根本就不能够用正常的逻辑思维去推断。 想想随时都能够被点燃失控的沈氏,再想想她从上一具身体跑到这一具身体的戏剧性,沈清平笑出了声儿。 老天爷会不会太会玩了? 若沈氏有一天知晓住在这具身体里的沈清平,是原本已经死去的沈清平,不知道会是怎样的表情? 那画面……一定会抓狂吧。 忽然,沈清平觉得胸口处闷闷的,像是压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大抵是这具身体原主的情绪还有残留,才会如此悲伤。 柳香香疑惑道:“你笑什么?” 沈清平收敛笑意,“就是觉得很戏剧化,可能沈氏怎么也没想到,她原本要杀的孩子,此刻的灵魂正在她现在孩子的身体里。” 柳香香瞪圆眼睛,震惊不已,“卧槽——” 这是什么孽缘! 第314章 刺激刺激真刺激 沈清平接受的很快。 好歹也经历不少事情了,她除了刚开始得到答案的震惊外,便再无其他情绪。 只是通过这件事,让沈清平更加确信沈氏的确是一个丧心病狂的女人,若不是丧心病狂,又怎么会干出这种为了一个孩子去杀另一个孩子的行径? 看来以后应付沈氏,需得更加小心。 等彻底适应目前身份的设定后,沈清平忽然又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既然两个孩子当初是一起出生的,又是同一个母亲,那她们的相貌会不会? 不要啊…… 一定不要这么悲催啊…… 柳香香眼里涌动着兴奋的波光。 这令人措手不及的转折剧情,当真刺激! 等柳香香兴奋得满脸发红时,注意到沈清平忽然丧气满满的情绪,问道:“你怎么了?” 沈清平叹息一声,双肩往下一垂,蔫巴巴的,“我如今的身份是沈氏的孩子,是左相府女扮男装的四公子,还跟云修后宫主要人物之一的孟玉楼是同父异母的姐妹,最主要的是,我现在的长相跟原来的那具身体是不是很相似?” 柳香香非常诚实地点头,“嗯!” 非常相似。 毕竟是双胞胎嘛。 沈清平心态已经崩了,“那完了……” 按照之后的设定,云修展开的篇章是权谋篇,也会成为各大世家争先抢夺的谋士,甚至,云修的出现会让众位皇子想方设法地拉拢。再加上这一部分讲述的是云修跟孟玉楼的感情,她肯定会以如今的身份跟云修重新相遇的。 当初,沈清平追文也只追到了这一部分,之后是什么样的剧情展开她一无所知,万一她现在的这个身份跟云修又有牵扯呢? 那不是要凉凉吗? o(╥﹏╥)o 嘤嘤嘤…… 为何老天爷独独喜爱她,非要玩弄她让她时时刻刻必须要在保命边缘不断颤抖并努力呢。 本来沈清平前两日还特别开心,以为只要抱住左相府,跟云修保持着美好的关系便能够安然无恙呢。 可是现在呢,她的脸跟原先的脸容貌相似,那云修一旦看到她,肯定会想起来曾经的种种不美好回忆。 她还要活吗? 还能活吗? 柳香香噗嗤笑出声来。 尽管《谋士》一文是从她手里创造出来的,但是身处在这里,柳香香时常摸不透剧情发展,那么……这就非常非常的有意思,非常非常的刺激了! 就喜欢这种对剧情一无所知的刺激感! 若是穿到一本对剧情设定通透,对各种配角人设都了解得清楚的文里,那么就会跟着里面的情节和人物设定去避开或者是去抱住主角大腿,这样虽然是一帆风顺的,但……那又有什么意思呢! 这种掌控全局的发展情节,对喜欢刺激新奇的柳香香来说,简直乏味到不行。 柳香香盯着沈清平的脸仔仔细细地打量,之前的那张脸就已经足够让她花痴了,没想到这张脸颜值程度更爆表。 她忍不住伸手,用指尖拨了拨沈清平蒙住眼睛的白绸。 这一拨,恰好露出右眼眼角那一刻尤其漂亮惹眼的朱红色泪痣。 卧槽! 泪痣啊!!! 这张脸的设定太赞了吧! 柳香香抽回手,兴奋地整个人都在抖啊抖的,说话时,声音也带着颤抖,已然是高兴期待到不行的样子,“我觉得没完,你这张脸比以前的那张脸美貌程度更高啊!而且,实话跟你说,我原本的设定里面左相府只有孟玉怜孟玉楼两个女儿,外加孟相宜一个儿子,左相孟鼋也是个专情的男人,他从始至终对聂氏一心一意。也就是说,在我原本的设定里面,根本没有沈氏跟你。” 人物在改变,情节都在照着另外的方向发展,包括很多人物都是原本设定里面没有的。 而沈清平目前的角色身份,无疑是重新添加进去的。 卧槽! 刺激刺激真刺激!!! 闻言,沈清平顿时从丧气满满的状态中恢复。 她以为找到柳香香就能找出答案,结果,某些部分的答案是找出来了,但目前的情节发展却变得越来越扑朔迷离。 脑海里存在的疑团,从一颗小小的圆球,越滚越大。 所以按照柳香香的说法,她现在的人物和经历的一切都是不存在的,那有没有可能,是有人又在原本的《谋士》上进行改动,并发展出了新的衍生剧情呢? 见柳香香激动到浑身颤抖,沈清平颇为无语。 她着实无法理解柳香香的脑洞。 不过来这一趟,还有一个疑惑必须要弄清楚。 “言桑跟孟玉楼吃的东西是怎么回事?” 说到这个,柳香香得意地大笑,“哈哈哈……” 终于问到这里了。 沈清平既然能发现这一点,说明她肯定尝过了言桑跟孟玉楼喜欢吃的食物。 关于这个,其实沈清平第一次见到柳香香就还想要问来着,只不过时间紧迫,当时没有再聊下去的机会。 而且那时候沈清平的疑惑也没有那么重,云修还曾经因为发现这件事情后警告过她,她感觉到这里是云修不让她涉及的禁区,因而,沈清平本能地发怂,不想再往下追查。 可是现在,她想知道。 柳香香笑完,总算站直身体,端过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润喉,“关于这件事情我当初也想跟你透露的,所有人在看到《谋士》前面的发展以后,都会觉得这就是一本典型的种马渣渣文,一路走的线路无非是玩权谋拥抱美人。当然,我不否认,一开始我的设定的确是这样的。可是后来我觉得这个设定没意思,于是又做了改动。改动之后,这本文最终的走向仍旧是大男主,可是,这是一本没有女主更没有后宫遍地的文。” 她最得意的就是这一部分。 从寂云庄开始埋下一条小小的伏笔,再到玄机门主要讲述的是云修跟朱丹颜部分,而到了第三篇章,某些伏笔就会逐渐放大。 沈清平没料到最终会是这样坑爹的结局。 听到柳香香承认时,她无疑是意外的。 柳香香忽然弯身,凑到沈清平面前,笑道:“其实,你又何必来问我找答案呢?相信在你来之前,你的心里,便已经有了答案。” 第315章 潘琏 没错。 沈清平来找柳香香,就是想要确认这个答案的正确性。 因为在推算出这个答案的时候,沈清平是不相信的,她觉得云修的人设不至于绝情到如此地步。 在玄机门时,绿珠整日跟里面的弟子或者下人走动,经常会听到很多流言和一些新奇甚至听起来一点也不真实的话题。 比如云修的功法。 她曾听绿珠提起过,有一些女弟子私底下会凑在一起议论,其中会说到功法,还说如果能够跟云修成那好事,于自身的功法会有进益。 玄机门的功法——混元心经。 修炼的人只有庞焅,姜別客以及云修三人,是以,为了自身功法的进益,很多女弟子会在深夜做出献身等举动。 沈清平那段时日跟云修住在一起,没有见到过有女弟子敢这么做,估计是那些女弟子私底下惧怕云修。 再一个原因就是朱丹颜了。 朱丹颜是朱东慈的女儿,到底是门主之女,且朱丹颜对云修的心思谁都看得出来,玄机门中的女弟子就算喜欢云修,很多也会止步不前,以免得罪朱丹颜被报复。 如此情况之下,那么,姜別客跟庞焅就成了热门人选。 庞焅在本性没有彻底暴露出来以前,是没有多少魅力可言的。 所以在有了对比以后,很多人都会把目标放在姜別客身上,而姜別客为了修炼功法,很多时候都来者不拒。 至于庞焅…… 庞焅喜欢的是男子,他就算有那方面的需求也不会把释放的对象交给女子。 况且,玄机门中的男弟子多是钢铁直男,庞焅骨子里也不屑于用那等手段使功法进益,于是他选择的方式,肯定是勤学苦练。 结合这些,沈清平再想当时跟随云修一起上山时那名在小树林跟庞焅表白的女子,或许,那女子对庞焅的心思不单单是喜欢,还有想要功法得益的意图。 庞焅那般聪明,应当是看出来了的。 要说师兄弟三人里面,最清心寡欲守礼的,必然是庞焅跟现在的云修。 为什么不说原文的云修呢? 很简单。 原文设定的云修一开始就是种马路线,所以,他对送上门来的女人多半采取来者不拒的态度,就跟姜別客一样。 可是从沈清平接触到的云修,却是清心寡欲到不行的。 尽管,沈清平也曾经以为云修是那种夜夜笙歌的设定,可是这件事情,在之后遇到柳香香的那一刻彻底解开了。 上次跟柳香香见面时,便得知云修的第一次床戏是跟言桑。 可沈清平跟言桑有接触,当初言桑现身的时候她就躲在屋内看得一清二楚,云修并没有跟言桑做那等事情。 所以,沈清平遇到的云修还是处男状态。 之后,即便有几次她跟云修在缠绵间差点擦枪走火,但他每一次都很克制的停住。 沈清平昨夜想了许多,觉得除此之外,云修还有一种方法是可以快速提升功法的。 而言桑,孟玉楼,或者是之后她还没有接触到过的后宫妹纸们,在初翻看《谋士》一文时都以为会是后宫。 其实,她们不过是云修眼里提升功法的工具罢了。 柳香香单手撑着下巴,得意使得她眉眼眯起,像极了一只正在筹谋算计的狐狸,“从真正的意义上来说,云修根本没有感情线,所谓的和后宫妹纸们‘感情线’基本是女配们的单恋,而他不拒绝,只是因为她们的喜欢不过是他成功道路上的踏脚石而已。并且,这些后宫女主,是云修根据她们的特殊体质挑选出来的,他让这些女性角色长期饮用相同的药材,长此以往,就是想要把她们的特殊体质发挥到最佳效果。如此,当云修得到她们的时候,功法会大大进益。云修是很有耐心的,他不像是姜別客来者不拒的态度,他更喜欢把这些辅助他的工具饲养到最佳状态。” 这就是柳香香做的主要改动。 然而,她的设定也只到这里,像是剧情发展到一般,突然冒出来的沈氏跟沈清平二人,根本不在她的改动范围之内。 沈清平,“……” 这个设定还真是绝情啊。 可如果说云修没有感情归属,那么,那些后宫妹纸们最后的下场又会是什么呢? 沈清平表示好奇。 柳香香顺着说下去,“本身云修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怪物,要说反派,他才是最大的反派,是他算计着一切将所有人踩着往上爬。而他的后宫,到后面都没有好下场,因为剧情发展到后期,一个个女配角都发现了云修的意图,就比如说言桑的家族,最初差点搞死言桑家族的罪魁祸首,就是拿钱办事的云修。” “……” 这男主人设够狠,够狠! 可想而知,在言桑得知这一切之后,又察觉到自己不过是一个工具以后,肯定会受不了。 一旦这层窗户纸捅破,那言桑对云修而言就没有了利用价值。 “按照我原本的剧情设定是这样的。”柳香香说完自己整体的脑洞,然后又不太确定了,“不过我觉得,云修这个人物是有意识的,准确的说,他不是我原本设定的一个只在书里存在的人物,而是有血有肉有自己思想和主见的。” 整本文的剧情还在,可是要怎么往下走,完全掌控在云修手里。 原本设计这条主线的应该是拿笔的人,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那个掌握整条主线发展的人,是云修。 一切情节的改动,都在根据他的意识发生转变。 这不是书里描述出来的世界,而是真实的。 沈清平叹息。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见外面的时辰差不多了,沈清平想到还要回左相府,便跟柳香香匆匆告辞。 刚出房间,迎面就撞上了一群衣衫华贵,举止不俗的世家公子。 扁雀正牵引着沈清平往楼下走,恰好被对方拉住了去路,认出为首的人是谁以后,扁雀立即行礼,“见过潘公子。” 沈清平,“……” 认识的? 扁雀牵引着她站在一旁,给对方让道,并且贴在沈清平耳边道:“这位是右相大人的独子潘琏,他跟二公子交情还不错,之前也时常去左相府走动,尤其对三小姐很是殷勤。” 这位潘公子对三小姐可谓是痴迷至极,哪怕是三小姐掉落在地上的一根头发丝儿,也会捡起来再用宝盒收藏起来。 听右相府里伺候的人说,那盒子每日被潘公子抱在怀里入睡。 沈清平懂了。 这位潘公子,就是孟玉楼的舔狗。 第316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孟玉楼作为一位优质的后宫女配,还是堪比女主人设的存在,身边必然会有一批批的忠实追求者。 扁雀对潘琏如此介绍,说明潘琏在孟玉楼的众多忠实追求者里面是特别惹眼的存在。 可不嘛…… 潘琏的身份是右相的独子,生来富贵,且左相右相本就是当今圣上的左右手,可想而知,潘琏便是除却皇族以外在孟玉楼追求者里的佼佼者。 只是朝廷中举足轻重的左相跟右相是不可能结成亲家的。 显然,潘琏并未看透这一点,才会对孟玉楼苦苦追求。 孟玉楼没有回应,则是因为她楼聪慧,早早看透了她跟潘琏不可能走到一起的结局。 而且孟玉楼心里喜欢的,是云修啊。 既然心里面早就有了喜欢之人,按照孟玉楼向来的作风,肯定不会再接受别人的感情。 潘琏探究的目光落在沈清平脸上,尽管他的父亲潘蚩与孟鼋在朝廷中是对立面,两人在政见上时常冲撞,然,这并不影响小辈们之间的来往。 他私底下跟孟相宜交情还不错,时常会厚着脸皮去左相府拜访,其实,他的主要目的还是想要看看心上人孟玉楼。 不过最近,他很少去左相府了。 大概是孟相宜平时太忙,没有时间跟他来往,因此,潘琏除了在一些场合上见到孟玉楼外,再没有私底下接触的机会。 他对沈清平并没有印象,却是知晓扁雀的,“这位公子是?” 长得还真好看。 扁雀警惕地看了眼潘琏,最终还是惹不起对方,老实回答:“这位是左相府四公子。” “……” 好看个屁! 潘琏顿时没了好脸色。 他身后一起前来的世家公子神色各异,各种鄙夷和嫌弃的目光落在沈清平脸上,再一看沈清平眼睛蒙着白绸的,眼底的轻视更是毫不遮掩。 “他就是那个被抬着回到左相府的四公子沈清平?” “长得还挺好看。” “啧,左相大人到现在都没给这位四公子改名换姓,说明左相大人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我妹妹跟母亲上次去参加宴会后归府,说是从来没有看到过平妻沈氏出现,在各种宴会上见到的,就只有孟三小姐和夫人的身影。” “看样子,沈氏即便用龌龊手段逼迫左相得了平妻位份,这对母子在左相心里也没有半分地位啊。” 没有地位,那就是随随便便一个下人婆子都能辱骂践踏了。 …… 沈清平将这些人的议论和嘲笑听得清楚。 看来,不管是男女是女,骨子里都有一颗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 从这些人的语气里面,她捕捉到了他们并不待见自己的讯息,未免惹事,沈清平觉得还是早走为妙。 然而,没等她开口告辞,潘琏便伸出长臂,拦住沈她的去路,“既然是贫贱之人生出来的种,就应该知晓什么时候该出现,什么时候不该出现。” 光天化日的出来招摇,可不就是在昭告天下左相府有一位四公子吗? 果然,凭借手段获得位份的母子都不是好心肠,脑袋里装的皆是些阴谋算计。 他的玉楼妹妹自小善良宽容,左相夫人聂氏又素来是个大度的,对上沈氏的心机,还有这个不安分的瞎子,还不知道会不会在后院内受到欺负? 想到这里,潘琏对沈清平更不待见了。 气愤不妙啊…… 潘琏既然是孟玉楼的忠实舔狗,肯定会站在孟玉楼是弱者的视角去看待事情,那么相对的,她这个病秧子兼眼瞎的四公子恐怕就会成为被针对的对象。 ┭┮﹏┭┮ 好可怕。 沈清平下意识地退后,谁料这一退,正好到了拐角的位置,她背靠着墙,转了方向,继续往能退的地方退,“潘公子说的是,我这就回府里待着。” 扁雀反应也够快,“我带公子回府。” 潘琏伸出的手臂并未收回,沈清平又看不见,于是在走动间正好撞上潘琏的手臂。 沈清平:“……” 躲来躲去半天,还是被拦住了。 潘琏的手臂正好拦在沈清平肩膀处,他年岁稍大一些,此刻跟沈清平面对面站着,明显比瘦弱矮小的沈清平高出一个头,“少在本少爷面前装可怜,今日,本少爷就要给你一个教训,让你知道不是什么人都是你能够算计的!” 沈清平:“……” 糟糕…… 听潘琏这誓不罢休的语气,似乎要将她暴揍一顿。 柳香香听到动静过来,看到沈清平被潘琏拦住被刁难时,想到对方的身份默默地躲在后面看戏。 右相的独子,可不是他们这等平民老百姓能得罪的。 潘琏说罢,双手紧握成拳,手指在相碰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 沈清平害怕。 扁雀则被潘琏带来的下人拉到一边,担忧喊道:“四公子——” 哒,哒。 是潘琏步步逼近的脚步声。 沈清平强行镇定下来,跟着脚步声往后闪躲后退,之后,她也不知道自己退到了何处,只是她的手臂在无意间撞到了桌子跟雕花门。 应当是到了雅间。 她这般猜测。 事实也正如沈清平猜测的那般。 跟随在潘琏身边的世家公子在看到这一幕时,丝毫不觉得这样是在恃强凌弱。 在场都是些贵族子弟,谁家后院关起门来都是一堆莺莺燕燕,整日不消停地斗来斗去,这些子弟们对此情况可谓是看着长大,早对所谓的‘弱者’没了同情之心。 再说像沈清平这样的哪里是弱者? 根本就是扮猪吃老虎。 明面上看着无害,实则一肚子坏水。 砰—— 潘琏自小练武,因而在拳脚方面极为不错,他这一拳头没有落在沈清平身上,而是落在了一张桌子上。 桌子承受不住拳头的力量,砰的一声粉碎。 沈清平:“……” 好险…… 幸亏她凭借着灵敏的反应机智地躲过了。 否则,这一拳头落在她身上的后果,定然会尤为凄惨。 她的手臂撑在一旁的柱子上,凭着耳力和风声,以及还算不错的运气,此次都恰好地躲过潘琏的攻击。 砰—— 又是接连几声响起。 雅间内的摆设已然一片狼藉。 就在沈清平庆幸再次躲过一拳时,她的身体突然没有了支撑点,整个人从雅间被拳头砸开的窗口掉落—— 与此同时,街道中央三人骑马而过。 那白衣男子骑在马上,耳边听到动静,抬眼一看,就见一具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二楼坠落。 他没心思去管他人的死活,偏偏,对方坠落的角度好死不死对准了他。 第317章 是云修无疑了 更加巧合的是,还掉落在云修的怀里。 他心底本能地生出一股厌恶,想要将掉落在怀里的一团丢下去,然而,在感受到怀里香香软软的身体以后,莫名生出留恋来。 且对方的手还死死捏紧了他胸前的衣襟。 云修面容浮现怒意。 顾妄坐在马背上,他勒紧缰绳,本想要飞身去将掉落下来的人接住,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动作,那人已坠落在云修怀中。 ……这更不妙了。 他特别担心掉落下来的人会被云修掐死。 最近半年,云修的性情大变,喜怒难测,最厌恶有人近身,就是主动凑上来想要献身的女子都会死在他手里,更别说是突然掉落入怀的男子了。 顾妄心性善良,正想要开口求情,却被一旁的许如崇以眼神制止。 谁都不要去招惹云修。 哪怕是顾妄开口都没用。 按照云修我行我素的性格,他如果想要动手杀谁,谁出面阻拦都没作用。 而这样的情况,都是从半年前开始的。 也是沈清平走了以后。 当初,许如崇为沈清平把脉,让其住在府邸时就猜到沈清平支撑不了多久,他也曾经想用自身的医术来医治沈清平,只是有些事若注定了,便是神医也无力回天。 沈清平能够活着跟随云修在玄机门那么多时日,已是苍天仁慈。 许如崇知晓云修对沈清平是不一样的,而且,那种转变在一日日的增加,只是他怎么都没想到,沈清平的离世会对云修影响如此之大。 顾妄没有妄动,从他的位置无法看清对方长相,只是从衣着判断出对方应当是位极其瘦弱的男子,且对方眼睛上蒙着白绸,应当是看不见的,“你别……” 别伤害他。 毕竟对方也没有料到会掉入云修怀里。 沈清平这两日鼻塞,由于晚间睡觉时有踹被子的习惯,导致染了轻微风寒,她无法分辨出鼻尖那股时有时无的味道,只觉得不难闻。 捏住男子衣襟的手纤细,白皙。 云修垂眸,视线从落在衣襟处的小手移开,落在那张妖艳精致的面容之上。 深沉如渊的眼眸,泛起幽光。 真像。 不止是容貌上的相似。 要说容貌,眼前这张被白绸蒙住眼的面颊其实比沈清平的脸更加好看,最让云修意外的,是连气息跟气质都如此相似。 沈清平并不知晓身边的人是谁,只是从臀部感受到的柔软和对方宽阔的胸膛判断出对方应该是一位男子。 马儿缓缓走着,马蹄声提醒着她目前是何状况。 潘琏立在二楼,看到沈清平没有掉落在地,而是被人救在马上后,双目充满敌意地落在云修脸上,“他是本公子要对付的人,你识相的,就把他放下来!” 回想起潘琏之前的暴力行为,沈清平躺在云修的怀中瑟瑟发抖。 她想要下来的,只是人还在马背上,她一个不小心就会摔下去。 她不想被摔…… 地面冰冷坚硬,如果摔下去定然会疼好几日。 她的动作,让云修回想起某人曾经瑟瑟发抖的样子。 这世上当真会有如此相似的人吗? 顾妄跟许如崇平时都跟京城内的世家公子交际来往,两人对潘琏那张脸自然不会陌生,顾妄早看潘琏不爽了,当即道:“潘琏,你不去找你的孟三小姐,在这里为难他人作甚?” 潘琏喜欢孟三小姐,整个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许如崇没心思去管潘琏这群人。 比起潘琏跟顾妄的对峙,他更好奇没有被云修丢落在地上的人是谁。 照以往的情况,云修多半是会掐死了事或者将其丢在一旁不搭理,可是,这一次明显很不一样。 他竟然没有将人丢下来不管不问。 这是要开启第二春的节奏吗? 若是如此,许如崇倒挺期待的。 他跟云修也是知心好友,眼看着云修死气沉沉像个行尸走肉的活了半年光景,他表示极为怀念那个运筹帷幄把所有人玩弄鼓掌之间,甚至在提到某些人的时候会有不一样神采和情绪的云修。 许如崇有心想要看清楚对方的长相,然而,云修挡住了对方面容。 潘琏听了顾妄的话,想到多日没能够看到孟玉楼那张脸,脸色更加难看,“本公子想要作甚就作甚,你管那么宽干嘛?” 顾妄哼了一声,“小爷就喜欢管怎么着?” 拼出身,拼家世,顾妄胜过潘琏,因而,他若是想要护住沈清平,也就一句话的事儿。 潘琏:“……” 看来今日是不能再找沈清平的麻烦了。 顾小爷的名号在京城一直响亮亮的,潘琏的父亲见到顾妄的父亲都得规规矩矩地行礼,自然,潘琏在顾妄面前也要恭敬一些。 若是因为沈清平这等上不得台面的人惹了顾小爷,实在得不偿失。 罢了。 今日就到此为止,之后如果想要对付沈清平,他再找机会刁难就是。 扁雀见沈清平没出事,当即松了口气,她挣脱开控制住她的人,蹬蹬蹬地跑出酒楼,冲到云修面前。 在看到云修的长相时,一时惊艳得忘了反应。 京城何时来了此等风华的男子? 瞧瞧这通身清清冷冷的气质,俊雅如画的仙人面容,跟她们家沈公子同时出现的时候,竟然极为登对。 等等…… 登对? 四公子是她要爬床的对象,怎么可能跟旁的男子登对? 扁雀很快从对方的美颜暴击中找回理智,幸亏天天对着四公子那张脸,不然换成旁人怕是会惊艳得什么都忘了。 她冲着云修福了福身子,感激道:“这位公子,谢谢你方才对我家公子的出手相救。” “……” 沈清平努力保持住镇定。 顾妄啊…… 许久不见,他还是那般直来直去,张扬似火的性格。 跟顾妄玩得最好的,只有许如崇跟云修,那么,她现在究竟是躺在云修的怀里,还是许如崇的怀里呢? 真没想到出来一趟会这么巧,竟然遇到了熟人。 不过她现在的身份有所转变,相信即便跟以前长得相似,顾妄等人也不会认出来是她。 云修盯着怀里的人,并未一眼将隐藏在这具身体里的灵魂认出,只是由着人躺在怀里,看了眼扁雀,“你们是哪个府上的?” 这熟悉的声音和冷淡的语气……是云修无疑了。 第318章 尴尬又暧昧 真没想到,再次跟云修重逢,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 很尴尬。 尤其她此刻的形象不太好。 在刚才面对潘琏暴力四处闪躲的她,尽管没受到什么伤,在形容方面一定是狼狈的。 可云修应当是见过各种场面的大人物,想来见过更狼狈的画面,因而,沈清平感受到的那点尴尬又很快烟消云散。 她努力压抑住对云修的害怕,然而,即便如此,在听到他熟悉的声音时,身体还是出于本能地轻颤了下。 沈清平赶紧低下头。 她也想要表现得有点出息。 无奈云修对她的心理阴影和影响太大了,她对他的害怕,几乎是深埋在骨子里的,想要控制也无法控制。 唉…… 其实,在刚才掉落入怀的瞬间,沈清平是感受到对方身上涌动的杀意的,只是不知为何,后来这股杀意又被散去了。 这也是为何她一开始会紧紧抓住云修衣襟不撒手的缘故。 她害怕云修会把自己从怀里丢下去。 扁雀本觉得云修贸然询问府邸的行为不合礼数,只是很快,她便感觉到一股压迫力扑面而来,使她差点腿软,当即回答:“……左相府。” 云修目光微亮。 他听闻过左相府的传言。 怎么会那么巧? 容貌相似也就罢了,竟然连名字都一样? 他松开捏住缰绳的一只手,改为将怀里的沈清平搂紧,骨节分明的手指握住沈清平细细瘦瘦的胳膊,因着太过用力,使沈清平难受地蹙眉。 沈清平被他捏得胳膊快废了。 可是却不敢吱声。 云修突然发怒,并且握住她的胳膊,是不是也看出来她跟原先的长相很像了? 呜呜呜…… 他一定很想要杀了她吧。 毕竟,这张脸肯定会让云修想起那些不美好的回忆。 扁雀不敢说话,哪怕注意到沈清平难受到皱起眉头的模样也仍旧不敢。 面前这位公子的气场着实太强大了。 比左相发火时还要可怕。 顾妄也察觉到云修的情绪不太正常,但也说不上来,想到云修不过是顺手救下左相府的四公子,顿时觉得应该只是错觉,“云兄,你是不是该放开他了?” 许如崇面色微变。 他分明看见云修握紧对方胳膊的手正在用力收紧。 云修情绪外露了。 跟随云修这么久,许如崇最为了解云修,他向来面对天大的事都不会有什么情绪,却突然情绪波动如此大。 此事必有蹊跷。 很快,许如崇想起了关于左相府的传闻。 扁雀说到左相府,那么,必然只有半年前的那位四公子了。 孟相宜他们都是见过的,而且潘琏喜欢孟三小姐,对孟相宜平时都是当成大舅哥来对待,所以眼前这位如果是左相府的公子,便只能是四公子沈清平。 连名字也一样。 难怪云修会因为这位四公子有了情绪波动。 捏住沈清平胳膊的手,缓缓放松力道,云修打量着眼前这张脸,目光落定在蒙住眼睛的白绸上。 不会是同一个人。 沈清平的尸体是他亲手处置的。 而眼前这位从小到大的经历他查得清清楚楚,只不过,很奇怪的是,本应该是没有牵扯的两个人,却联系在了一起。 他从得到的情报中,还知道一件事,也从此事判断出沈清平的真实身份。 所以,他现在是遇到了跟沈清平长相相似的另一个孩子。 感觉到捏住胳膊的大掌放松力道,沈清平松了一口气。 她以为云修是准备杀了她呢。 捏住云修衣襟的小手渐渐松开力道,沈清平该办的事情已经办完,也不想再跟云修过多交集,当即动了动身体表明要下马的意图。 岂料,这一动,竟然在云修身上点燃了一把火。 两人隔得很近,近到彼此的心跳都能听见,自然而然的,他身体的反应她也感受地一清二楚。 “……” 这个情况更尴尬了。 还暧昧…… 难道,云修这半年来身边都没有红颜知己为他解决生理需求吗? 因着竖起的是男子发髻,露出了她修长白皙的脖颈和白嫩圆润的耳朵,再加上这等难以言说的情况,沈清平露在外面的耳朵泛上一抹羞人且漂亮的蜜粉色。 云修呼吸变得火热,目光在沈清平身上徘徊。 传言,左相流落在外的孩子是一位小公子,眼前的人也的确是富贵小公子的装扮,可他有点好奇,这衣衫里面藏着的,究竟是何种光景。 未免外人看出其中暧昧,云修此刻自然不能放沈清平下马,他只好勒紧缰绳,面不改色地继续往前慢行。 扁雀不敢言语,只能默默跟在一旁,追随上去。 顾妄放慢马儿的速度,驱着马儿凑近许如崇,见没有把人丢下来的云修,内心惊奇,却又不解,“云兄没把人丢下就算了,这是要把人带到何处?” 许如崇从方向便判断出来,“左相府。” 这是要把人送回去。 顾妄更是纳闷。 他家云兄是那般多管闲事的人吗? 呵呵。 一定被鬼上身了。 一行人停在左相府门外,云修率先下马,他拉过沈清平的手,一手扶住其纤细的腰肢,将她稳稳地放到地上。 沈清平也不觉得这样的行为有何不妥。 反正她跟云修在一起时,唇舌相交,肌肤之亲的举止都做过,且以往下马车时,都是云修亲自将她抱下去的。 是以,当下的这点亲密着实算不得什么。 而她从云修的马上下来,小脸便暴露在顾妄跟许如崇面前。 许如崇:“……” 难怪云修破天荒地没有把人从马背上丢下去。 原来,竟然是因为这张极为相似的脸蛋啊。 顾妄惊奇地睁大眼睛,他几步上前,双手抓住沈清平瘦弱的双肩,双眼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的脸,仔仔细细打量,“像!实在是太像我那个早死的娇弱弟弟了!” 他之前都把女扮男装的沈清平当成弟弟对待来着。 沈清平被他抓着,再听这声音就知晓对方是顾妄,她勾唇,将嗓音刻意地压低,听起来仿若还在变声期的儿郎,“能够跟公子认识的人长得像,是我的福气。” 这张脸怕是已经引起云修的怀疑了吧。 好担心啊…… 顾妄听完沈清平的声音以后,松开手,摇了摇头,遗憾道:“你俩长得像,声音却不像。” 沈清平维持笑容,“……” 声音要像,那还得了。 第319章 回去吧 待顾妄失落完,又抬起眼,眼睛里绽放出坚定的光,“虽然你不是他,不过也算有缘分,以后,有我顾妄罩着你,你大可以在京城横着走。当然,谁要是敢欺负你,就是跟我作对,跟隆安郡王府过不去,你若受委屈了,大可以来找我!” 他一脸‘我会给你出气’的模样。 沈清平不禁勾唇,“多谢。” 顾妄还是一如既往的热心肠啊。 一想到以后在京城不再孤立无援,身边有一个愿意站出来维护自己的朋友,沈清平心里便热乎乎的。 她想,能够结交到顾妄这个朋友,也是她的福分。 尽管,她并不知晓是哪里吸引了顾妄的喜欢。 可朋友之间,很多一眼就能散发出来的好感都是一开始就能感受到的,大概,她跟顾妄注定有成为朋友的缘分。 没等她收敛笑意,就感觉到一道清冷且带着探究的目光落到身上。 这道视线的主人是谁,不言而喻。 沈清平小腿肚有点打颤,她努力让自己表现的没那么害怕,勾出大方得体的笑容,“今日多谢诸位朋友送我归府,不过我在左相府人微言轻,观诸位也是有要事在身的人,我就不留你们留下来吃口茶了。” 云修淡淡地抽回目光。 他对沈清平的感觉很熟悉。 那是曾经失去的感觉。 与云修等人告辞后,沈清平一路疾行,因着看不见,行在走廊上时身体还撞到了几处,等她回到院内,立即用手指按压被撞到的位置。 她的肌肤向来白皙娇嫩,这一路上的跌跌撞撞,让她瘦了不少苦。 扁雀跟着进来,正好看到沈清平宽袖微微敞开,露出一截凝脂般的肌肤,她下意识对比了一下自己的肌肤。 公子的肌肤怎的比女子还要好啊。 到底是富贵人家养出来的,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那般养眼。 瞧瞧公子的手指,根根纤细如葱,肌肤上连一点薄茧都找不出来。 反观她自小四处颠沛流离,为了讨生活受尽苦楚,终于幸运地进了左相府伺候,可即便如此,她早年间的悲苦经历让她的皮肤没那么白皙,手指上也有一些还未消除的茧子。 按捺住心底的艳羡,扁雀笑着走过去,“公子,你可知晓那三位公子是何人?” “……” 她当然知道。 正因为知道,以后才要更加小心。 沈清平可没忘记云修那洞悉一切的高智商。 想当初,云修对她几经试探便能够将所有局势和她的想法猜出来,是以,一旦她跟云修再次接触,难保不会露出马脚。 好不容易换了马甲,她不想被云修扒掉。 看来,以后若是没有出去的必要,她还是乖乖地待在左相府里比较好。 扁雀只顾着开心,没有察觉到沈清平的心思,更没有注意到沈清平神色间的回避,继续道:“跟公子说要维护你的那位是隆安郡王的独子,他是京城内响当当的人物。还有一位是安陵伯府的庶长子许如崇,听闻是个苦命人,早年间并不被安陵伯待见,只是最近一年内这位庶长子颇有名气,安陵伯很多事情都让许公子从旁协助,已然在安陵伯府有了不可动摇的地位。最后一位,则是整个京城士族,包括皇族争相竞夺的人物!” 云修! 那可是名动天下,风华无双的云公子啊。 扁雀起初没有猜出云修的身份,直到她听顾妄提到自己的身份,这才想起京城三人交好的传言,再猜测出来对方的身份。 尤其那位气质卓然清贵,面容俊雅的男子。 沈清平心情沉重。 原来,云修已经这么大的名气了吗? 虽然之前就知道云修必然会享誉京城,但是听到扁雀这么说的时候,她觉得心里面跟重重压了一块石头一样。 大概是今日跟云修的重逢,让她联想到曾经对云修的亏欠。 扁雀见沈清平沉默,只以为她是对京城的局势不了解,当即道:“四公子,你别以为这位云公子出身比不上顾公子与许公子,其实,他虽是一介布衣,但却家缠万贯,而且,他还是玄机门门主指定的继承人,将来封侯拜相不过小事一桩。我听说,不单单是朝廷忠臣争着前去拜访,前几日,还有皇子乔装打扮去寂云庄拜见。” 说到后面时,扁雀压低了声音。 她们是平民百姓,都是伺候人的命,根本没资格提到皇族中的大人物,更不敢妄议,因而,即便有些事心底都清楚,也不敢再往下说。 沈清平对此却不意外。 云修那等人物,注定不会甘于平凡,即便云修不想要涉及皇族这趟浑水,然而,以云修的本事想要低调做人也是没可能的事情。 更何况,云修原本就不是低调做人的人。 他根本是有心涉入皇族争斗的,作为一本权谋文的大男主,云修的骨子里,也有将人踩在脚底下,手握大权的野心。 …… 寂云庄。 言桑乔装打扮后候在门外,她着一身男装,面露焦急。 以言桑的年纪,正是谈婚论嫁的时候,眼下,她的父兄已经在各大世家里面物色适合的子弟,她连连拒绝,愣是到现在都还拖着。 今日过来,也是想要从云修嘴里得到一个结果。 只要他愿意,即便是妾室之位她都能接受。 反正言桑痴恋着他,也不奢求别的,仅仅是留在云修身边就很满足了。 马蹄声停下。 入眼,是常见的白衫打扮。 从半年前,云修就养成了一个习惯,那就是日日穿白衣。 旁人不知晓的,只以为云修是喜欢白衣,且云修生的俊雅如画,白衣也极为相配。 可言桑心里清楚,云修日日着白衣,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因为沈清平。 当得知沈清平死了的消息,言桑心里无疑是高兴的,只是,她低估了沈清平在云修心里的重量,更没想到的是,云修竟然会以妻位安葬沈清平。 她嫉妒了。 很嫉妒。 可对方是一个死人,嫉妒也没用,她只能佯装出大度模样,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沈清平已经成为了云修的过去,再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云修迟早会忘记沈清平。 云修与顾妄等人告辞后分道扬镳,他翻身下马。 戚管事接过绳子,将马儿牵走。 言桑笑着走过去,眼中含情脉脉,开口时,语调温柔:“云修……” 未等她再说下去,云修便越过她,余下一个挺拔修长的背影,冷淡出声:“回去吧。” 言桑:“……” 第320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你说什么?” 沈清平原本平静的心湖突然被丢进了一块石头,石头落到湖面的力道使得平静被打破,溅起晶莹的水花,再荡出一圈圈波纹。 呼吸为之一紧。 扁雀没料到沈清平会这么大的反应,没忍住多看了两眼,怎么四公子之前还对云公子的事漠不关心,突然间就如此在意了? 沈清平也察觉到自己没有收住的情绪,当下迅速沉默,而后将原本的在意淡化无痕,维持镇定,“你说云公子成亲了?” 怎么突然成亲了呢? 看来在她不了解的这半年里面,应该发生了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 然而,突然从扁雀嘴里听到云修已经成亲的话,沈清平仍旧还处在震惊当中,久久不能回神。 按照柳香香的说法,云修到最后是没有妻子跟在身边的,而且也没有承认过的妻子,更加不会写到成亲部分。 可是,方才扁雀却说,云修有妻子。 他的妻子是谁? 是谁那么有本事,竟然能够修改整本文的发展路线,让云修事业搞到中途就成亲了? 沈清平心里突然闷闷的。 有点羡慕对方的好本事,也有一点小小的……嫉妒。 嗯。 只有一点点哦! (`へ′*)ノ 其实吧,她当初对云修好歹也是有过好感的。 尽管,最后是云修给了她一粒褐色药丸送她离世,但沈清平明白,落得那样的结果,本就是她应该承担的。 且通过眼下再生以及上一世提前领盒饭的事情,让沈清平明白一个道理——即便最后她不是被一颗药丸送了性命,最终还是会在剧情的安排下狗带。 既然是注定要死的角色,比起原本的领盒饭安排,一颗药丸无色无味的结束掉性命,反倒是老天爷给予的恩赐。 因而,她不恨云修。 况且,当初的种种,是她对不起云修在先,差点害得云修丢了性命,拿着他的性命为自己的活着做铺垫。 本身,这就是极其不道德应该被责骂的行为。 所以她一命偿一命,是应该的。 再一想她再生以后是想要远离云修,重新开始拥抱新生活的,心里的沉重感便随之消散,只是,萦绕在心脏的那股烦闷并未消散。 沈清平想,这一定是她身为女人的本能而已。 扁雀见她的神情恢复正常,这才放心,想来刚才自己看到的公子很在意一定是错觉,想想之前,云公子一行人送她回来时都没如此上心呢。 且公子是被抬着进了左相府的,在此期间,对云公子的事情一无所知。 因而,公子刚刚所表现出来的在意,不过是好奇罢了。 “云公子的确成亲了。”这是很多人都知晓的,据说,曾经去寂云庄拜访过的人都会听到关于那位女子的传言。扁雀叹息一声,莫名替那名活在传言里的女子感到惋惜,“可惜啊,那名女子福气薄,没在云公子风风光光的时候活下来。听寂云庄里的人说,这位女子过世了,如今留在寂云庄里的,就是一个牌位而已。” “……” 牌位? 还过世了? 想来在她离开后,云修应当是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爱情。 思及此,沈清平不得有对那名女子极为佩服。 想她跟在云修这么久都没能够陪伴出来什么感情,这女子却有本事在她离世后让云修迅速喜欢,可想而知,这位女子的魅力无边啊。 晚间,沈氏过来问候沈清平的身体,顺便还带了大夫为其看诊。 等大夫诊断后确认身体无碍以后,沈氏又请求大夫开了几张调理身体的方子。 曲嬷嬷拿着房子去抓药,顺便给大夫结算诊金。 沈氏难免又抱着沈清平说了一通聂氏孟玉楼等等的不好,给沈清平定时定点的进行洗脑,待漫长的洗脑时间过去,沈清平还没能松一口气,就听沈氏提起了白日云修送她归府一事。 “清平啊,那顾公子是隆安郡王府的独苗,是隆安郡王跟郡王夫人的掌中宝,你可一定要好好巴结,跟他多多来往。至于许公子,他能够从一个一无是处的庶长子成为如今举足轻重的存在,其手段必然令人惊叹,你要多多跟他讨教。云公子更不用说了,虽一介布衣,却是京城各大世家和皇子想要争取的香饽饽。” 总结一句话,那就是巴结巴结再巴结。 她跟沈氏如今孤立无援,身边最缺少的就是能够支撑的靠山,刚好,云修三人的到来就是一个抱大腿的机会。 沈清平不想再应付沈氏,又不想要暴露真实性情刺激到她,只能在心底连连叹气,佯装出一副沉浸在即将复仇的喜悦当中的神情,并反握住沈氏的手,“母亲,您放心吧,孩儿有分寸,知晓应该怎么做。且那顾公子说了,因为我跟他认识的一个朋友长得极为相像。所以之后无论我出了任何事情,受了任何委屈,都能请他出面为我出气!” 闻言,沈氏那张脸笑得跟做朵菊花似的,连连赞赏:“好,你做的很好!” 只要拉拢有权有势的人物越多,她们在左相府的路子就能走得更平稳。 聂氏那等嚣张没脑子的货,迟早会被她踩在脚下。 沈氏走时,又提到一事,说是曾经的文渊阁大学士韩祐年事已高,已经向朝廷递交辞官文书,并且通过批准,创建了青山学院。 而前去学院求学的,都是朝廷中的官家子弟和皇族子弟。 沈氏的意思她明白。 沈清平觉得,此事她是没希望的。 以前韩祐大寿时,她曾经把云修准备的贺礼毁了,于是将那副书法修复完整,还得到过韩祐的欣赏。 通过那事,她也清楚韩祐是一位对书法痴迷之人。 可是眼下,就算她想要按照沈氏的意思去办,有些深埋在骨子里的东西还能够随手拈来,但她眼睛根本看不见。 看不见的话,自然会在书法上差异极大。 并且,这具身体的原主在书法上的造诣并不高,她倒是能闭着眼睛写一副书法出来,可一旦那么做了,恐怕会引起怀疑。 惆怅啊…… 沈氏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清楚不能强求,但又不想要放过这个好机会。 书院里面的人都是皇亲贵胄啊。 也就是说,只要可以进入书院,就能够多抱住几条粗大腿。 于是第二日,沈氏便收拾一番带着沈清平去正厅。 第321章 自取其辱 孟鼋一贯都会在聂氏的院里用早饭,沈氏想要去见孟鼋,就必须要去聂氏的院里。 若换成平时,沈氏是不愿意踏足聂氏院子里的,毕竟沈氏说到底也是平妻,没必要像是妾室一般每日还要早起去拜见正室。 如今形势不同,为了沈清平能够进入青山书院,沈氏就算不愿,也必须前来。 她们到时,聂氏正在跟孟鼋争吵。 即便当着沈氏的面儿,聂氏对孟鼋依旧没好脸色,“要用早饭就去你自己屋里,或者去沈氏屋里,别来烦我。” 聂氏说这话的时候,一脸困倦。 她这人最爱睡懒觉,偏偏每日都会被早起要上朝的孟鼋从暖呼呼的被窝里拉出来,再一起用早饭。 聂氏长此以往,难免心底有怨气,因而时常大早上的对孟鼋发火。 摆在她面前的碗筷也没动过。 孟鼋吃得差不多了,他穿戴着朝服,放下碗筷,见聂氏一脸怒容,也不生气,只好脾气地将筷子往她面前一递,“你年纪也不小了,要每日三餐定时,这是御医说的。” 他跟御医院的院长李大人交情不错,私底下李大人休沐时便会过来丞相府做客,再为聂氏检查身体。 聂氏从小就不比闺中女子,可以说是性子野惯了的,这些她统统不放在眼里,基本上都是想睡就睡,早饭时常都不会起来用。 于是,孟鼋每回早起必须把人一道拉起来。 沈氏:“……” 沈清平瞅见,沈氏手里捏着的锦帕都变形了。 女人啊。 沈氏强忍住满心的嫉妒,她想要给沈清平找个御医来治治眼睛,结果被孟玉楼拒绝,孟鼋也不吭声,可是,孟鼋对待聂氏又这般体贴。 在这般强烈明显的对比下,她怎能不气? 说来也不怪左相府的下人从不把沈氏母子放在眼里,主要是孟鼋如此偏心,就已经表明了立场。 这就相当于在告诉所有人:沈氏母子就是摆设。 沈清平对此表示无所谓。 虽然下人们看着她的目光可能是带着嘲笑与讥讽的,但是整体来说,其实沈氏跟她在左相府还是过得极为不错的。 毕竟,聂氏如果真的想要对付她们也不会等到现在。 聂氏终究是良善的,同样也明事理。 她针对沈氏不是因为孟鼋,而是单纯地不喜欢沈氏玩心眼儿。 即便如此,聂氏也从来不会亏待沈氏跟沈清平,由此可见聂氏的大度善良。 孟鼋拿过干净的手帕擦了擦嘴角,听到背后传来的脚步声,侧头一看,见到沈氏跟沈清平出现在这里以后,面色冷下。 “我说过,没有什么事情就不要过来打扰夫人清静,你们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了吗?” 聂氏:“……” 这臭男人也就只能在别人面前摆摆脸。 换做她是沈氏,早怼回去了。 沈氏委屈地抬眼,即便有了些年纪,但因着保养极好,这番神情看起来依旧能勾起男人的保护欲,“大人,我也不想要出现在夫人面前让夫人想起往事不开心,一直以来,我也听从大人的意思从未踏足过夫人的院子。今日前来,主要是想要请大人帮助清平进入青山学院。虽然,清平自小也读书认字,只不过负责教导她的夫子都是一些知识有限见识有限的,他们当初对清平的一番教导,又怎么能够跟韩大学士的教导相比呢?” “……” 沈清平乖顺地站在后面。 孟鼋面色更不好看了,他没说答不答应,只是冷笑,“你果然好本事,韩大学士递交辞官文书,要创办学院的事情不过才发生,你就得了消息。” 他曾下过命令,不让左相府的下人私底下议论这些。 所以,沈氏这消息又是从何处得来的? 沈氏低头,躲避孟鼋的审视。 她当然知道孟鼋不想让她知晓这件事情。 在左相府半年时光,沈氏自然也有自己的人,即便左相府里没人议论透露,她也有办法让人去外面打听。 孟鼋的视线在沈清平脸上扫过。 一个眼睛看不见的人,留在学院又有何用? 沈氏就算想要给沈清平拉拢其他贵族子弟,想要为沈清平的将来铺路,也要先看看沈清平有没有留在青山学院的本事。 聂氏皱眉,她反倒不觉到沈氏这是在帮沈清平。 以沈清平的身份和地位,即便如愿去到青山书院,也只会被那些趾高气昂的贵族子弟瞧不起,并且受尽屈辱。 这么看来,有些人的屈辱,还真是自找的。 比如沈氏。 沈氏明明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出身,也清楚在别人嘴里她跟沈清平成了什么人,却还异想天开想要进入青山书院。 这不是让沈清平去找罪受吗? 聂氏嘴硬心软,哼了一声,“沈氏,你到底有没有一点自知之明?你的孩子眼睛都看不见,这样的学子,就算顺利去到青山学院也不过是出尽洋相!” “……” 沈清平嘴角一抽。 这嘴真毒。 不过,说的也是实话。 她如今眼睛无法看见,那就代表着连宣纸有多大又应该将字写在什么位置都不清楚,到时上课,难道夫子让她抄写诗词歌赋,她全凭借感觉去写吗? 那不是所有字最后都乱七八糟的写成了一团? 沈清平不想要成为出尽风头的人,她大着胆子扯了扯沈氏的衣袖,小声道:“母亲,夫人说的有道理,我这般残疾之人,即便去到学院也不过是招惹笑柄,您就不要为我费这番心思了。” “……” 沈氏不甘心啊,却又反驳不了聂氏。 孟鼋对沈清平的表现很是满意,想到沈清平如此识相,便道:“沈氏,想要去青山学院是不可能的,我也不会帮忙,韩大学士最喜好书法,若她能练得一身好书法还能够让韩大学士刮目相看,顺利留在青山学院。只是她的样子你也很清楚,除了成为笑柄外,就是自取其辱。” 沈氏气得面色发青,“……” 本来她的孩子也是好好的,都是另外一个孩子克的! 沈氏转而盯着沈清平蒙着白绸的眼睛,她还记得以前这双眼睛能够看到东西时的明亮清澈,眼眶立即通红,“清平的眼睛一定能好!” 那个祸端死了,她的清平一定会越来越好! 孟鼋随手理了理衣袖,指尖轻轻弹开落在衣袖上面的一点灰尘,“那就等他眼睛好了以后再说。” 第322章 自然是去了该去的地方 被孟鼋那般不留情面地拒绝以后,沈氏回到院子里自然没有好脸色,她一路跑进屋里,将屋里摆着的能砸得全砸了。 砰—— 砰—— 接二连三的动静响起。 屋子内伺候的下人听到,纷纷缩着身体,低头看地面,生怕一不小心就会被沈氏的怒意祸及。 沈清平站在屋外,根本不敢靠近。 上次沈氏发火时的场景,她仍然记忆犹新。 沈清平觉得,为了不让自己被沈氏祸及,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借口溜之大吉。 沈氏不是想要她进入青山学院吗? 韩大学士不是喜欢书法吗? 她干脆就用苦练书法的借口躲开沈氏。 想罢,沈清平正想扯出笑容,同曲嬷嬷说出这事儿,里面就传来沈氏压抑着怒意的声音:“清平,进来!” “……” 好嘛…… 果然还是躲不过。 曲嬷嬷同情地看了眼沈清平,在她耳边道:“你别怕,夫人已经发完火了,你等会儿跟夫人说话时,尽量找夫人喜欢的听,别触怒她。” “……” 能够刺激到沈氏的点实在太多了,沈清平也无法理解沈氏的脑回路,她就算想要避开沈氏的敏感话题,但说不准随随便便的一句话就能够让沈氏再次发怒。 人这辈子只是想要好好活着,为何就这么难呢? 沈清平认命的进去,由于看不见,她的脚上踢到了很多碎片,在地面上发出声响。 沈氏发完火,看到沈清平,突然冲过去,一把抓住沈清平的胳膊! 她的手太用力,染着豆蔻的指甲刺破了沈清平娇嫩的肌肤。 “清平,你说,你父亲为何那般偏心?他能够请御医为聂氏跟二公子三小姐看身体,为何那日我提出来却被聂氏好一通指责,就连你父亲也对此不闻不问?”她此时想想孟鼋绝情的神情还是难受,心脏像被针扎一样疼。 沈清平想要呼痛,可是很显然,沈氏是一个是在乎自己好不好受的人,根本不会管她有没有受伤。 对上沈氏嫉妒愤怒到发红的眼眶,她咬牙忍着胳膊传来的痛楚。 孟鼋当然会对沈氏不闻不问了。 柳香香说过,原文之中的孟鼋对聂氏是一心一意的,从来没有过妾室,更没有过风流账,突然冒出来沈氏跟她,估计孟鼋到现在还难以接受。 可能孟鼋至今也从来没想通为何会跟沈氏成亲,又为何会跟沈氏牵扯不清有了孩子。 沈氏捏着沈清平的胳膊更紧,指甲更深的刺入,鲜红的血,从皮肤里渗出来,“还有你,你怎么那么没用啊,聂氏跟你父亲说什么你就是什么,一点也不知道反抗。当时的情况,你只要表明你非要进入学院的决心说不定还能搞定这事儿,若实在不行,你干脆当着聂氏跟你父亲的面儿一哭二闹三上吊啊!” “……” 她一个那么惜命的人,怎么可能会一哭二闹三上吊。 再说了,就算哭哭闹闹,估计在见识过大风大浪的孟鼋面前照样起不了作用,而且,即便是要装装样子的上吊,那也必须要有白绫在身边。 撞墙…… 她看不见,根本不知道柱子跟墙在哪个方向。 曲嬷嬷见沈氏状若癫狂,又看到从沈清平手臂上流出来的鲜血,大惊失色,“夫人,你快松手,清平的手腕出血了!” 沈氏哪里还会听得进去曲嬷嬷的劝说,冲她吼道:“你住嘴!” “……” 曲嬷嬷无奈地忘了一眼沈清平,默然退开。 沈氏的手掐得很紧,她发泄完,又将沈清平往外一推,“你不是跟隆安郡王和安陵伯府的庶长子有交情吗?现在,你就离开左相府,如果你不能让他们二人帮忙顺利地进入青山学院,就不要回来了!” 说罢,她直接拉过沈清平,将她推出了左相府。 一路只能被迫拉着的沈清平:“……” 砰—— 左相府的门被关上。 沈氏院里出了那么大的动静,尽管谁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但也很快传开。 聂氏听了这事,当即对沈氏的作为极不满意,下人都说是沈清平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惹得沈氏发怒,可聂氏早间是在场的,哪里会不明白其中缘由。 恰好孟相宜跟孟玉楼兄妹正在她的屋子里。 孟玉楼一看聂氏这模样,就知晓肯定是沈清平的遭遇让聂氏心生柔软了,她见聂氏一副要去兴师问罪的架势,出言阻拦,“母亲,此事您不宜出面。” 沈清平说到底都是沈氏的孩子,而沈氏跟聂氏又都是平妻,这种管教孩子的事情,着实轮不到聂氏去插手。 是以,即便聂氏有心,那也没有正当的理由啊。 聂氏也明白不宜出面,皱眉道:“世上哪有这样的母亲?” 沈氏当真是个疯子。 即便沈氏再怎么生气,也不应该拿无辜的孩子当出气筒。 没过多久,一声声雷鸣响彻天空,本是晴朗的天气顿时变得阴气沉沉。 聂氏得知那事以后始终不放心,她立在院子里,见天空渐渐落下大雨,当即唤来下人,撑伞往门外赶去。 她一路走,一路在骂:“沈氏那个疯子!” 孟相宜跟孟玉楼随之前往。 都以为沈氏只是发发火闹闹脾气一会儿就消停了,没想到沈氏这次是铁了心肠。 然而,当聂氏等人赶到左相府门外的时候,周围哪里还有沈清平的身影? 聂氏撑伞而立,身上的裙摆被雨水打湿,她焦急地在原地走来走去,而后吩咐左相府的人出去寻找沈清平,再气冲冲地去了沈氏院子。 沈氏正在练字,门被人直接踹开。 聂氏大步上前,瞧见沈氏还有闲情逸致摆弄这些没用的东西以后,照着她的脸就是一巴掌。 啪—— 沈氏没料到聂氏竟然如此粗鲁,她捂着被打的面颊,忍住心内屈辱,“夫人,你突然闯进来所为何事?” 聂氏没心思跟玩小把戏,“沈清平呢?” 沈氏捂脸的手放下,皮肤上赫然就是五个鲜红的手指印,听到外面哗啦啦的雨声,她转身望了眼外面湿漉漉的走廊,眼底划过深意,“自然是去了应该去的地方。” 她得弄一场苦肉计出来,才能让沈清平的存在更加引人同情,并且受到重视啊。 第323章 这是要鸳鸯浴的节奏 “啊欠——” 一个接一个的喷嚏在马车内响起。 沈清平淋了雨,她像个落汤鸡一样湿漉漉的缩在马车角落,以免身上的寒意过到云修,双臂将自己紧紧抱成一团。 入秋的天儿不算冷,但淋了一身雨,风一吹,肌肤上便冷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鼻子痒痒的。 熟悉的感觉顿时席卷全身,沈清平伸手捏住鼻尖,眼睛即便蒙着白绸令人看不到她闪躲的眼神,却依旧能感受到她的心虚。 云修喜静。 她从上了马车就不间断地打喷嚏,想来这对喜静的云修而言,是一种折磨吧。 想到这里,沈清平的身子又往角落里缩了缩,可惜,她的身后已然不能再后退,于是她用手指捏紧鼻子。 不能打喷嚏,鼻子就很难受,她忍得鼻子红通通的。 云修手里执一卷书,他的心神从她上马车开始就彻底被转移了注意力,再没有心思去看书卷上的内容,见沈清平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绯色的薄唇掀起。 倒是聪明。 对他的习惯很清楚。 若是把那白绸拆下,露出一双明亮眼眸,想来,她的眼眶里必然荡漾着盈盈秋波。 这张脸…… 何其相似。 沈清平感受到对方火热的视线,那道视线,仿佛带着滚烫的温度一般灼烧着她的肌肤。 等鼻子里的痒意消失,她这才将捏住鼻子的手放下。 很好。 没有打喷嚏。 她眼前黑蒙蒙一片,根本无法再像以前能够观察云修的一举一动,并且从他的神态去判断云修的心情好坏。 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凭着直觉和周遭感受到的气息去分辨。 这气息很安静平和,没有危险在其中,应当只是简单的注视罢了。 可能云修是通过她的脸想到了已经死去的她吧。 这当真是一种糟糕的体验。 至少对云修来说,这些回忆是很不好的。 而对于沈清平来说,以往的种种行径虽然有很多不对的地方,可说到底,也是那些教会了她很多东西。 算是有所收获。 云修放下书卷,见她从上马车就没说话,随手挑起一封信件,在那封信件旁边的,是另外两封信件,分别是送往安陵伯府与隆安郡王府的。 三封信件的内容,则一模一样。 寂云庄是最先收到信件的,云修猜到背后之人的意图,于是命人将送往安陵伯府跟隆安郡王府的信件拦下,再吩咐戚管事备好马车赶去左相府。 不过,还是迟了些。 马车行至半途就下起大雨,等他赶到时,就见沈清平立在左相府门口淋得浑身湿透,正用双手环抱住瘦弱的身躯。 他又从身上脱下外衫,罩在沈清平头上,“穿上。” 回去寂云庄还有一段路途,总不能一直这样让她湿着,哪怕是多一件外衫取暖也好。 沈清平原本就看不见,云修的动作使得外衫罩住她的整个脑袋,她伸出手扒了半天,总算从里面露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 她的肌肤莹白,还能看到凝聚在脸颊未曾落下的雨滴。 此时路途平坦,云修伸手过去,将人从角落里拉出来,再一把扣住其纤细的手腕,拉至身前。 沈清平全程就像个木偶般被云修掌控着,尽管他之前没有说话,但沈清平知道,前去左相府把她带走的人肯定是云修。 因为,她熟悉对他的感觉和身上若隐若现的松木雅香。 那是独属于云修的味道。 她以前日日跟在云修身边,而那味道,也深深刻印在了她的脑海里,只需鼻尖轻轻一嗅,就能分辨出来。 男人温热的呼吸逼近,鼻尖闻到的雅香愈发浓郁清晰。 沈清平紧张的心脏乱跳,她的眼睛在白绸覆盖下眨了眨,莹白的脸颊泛上红晕,说话时,因为过于紧张,声音颤颤巍巍:“你做什么?” 云修一手按住她,另一只手正在温柔地帮她穿戴好外衫,看着他宽大的外衫披在她瘦小的身躯上,心底涌出一丝满意。 “不做什么。” 怎么长的那般相像,连身上的味道都一模一样? 沈清平一定不知道,她有一种淡淡的馨香萦绕在身上,那是一种甜甜的果香,极为好闻。 “……” 不做什么还凑这么近? 沈清平不满地挣扎了两下,只可惜,她的那点力气在面对眼前高大的男人时丝毫不起作用,他仅仅一只手按住她的肩膀,便能轻而易举将其按住不能动弹。 唉…… 男女之间力量的悬殊啊。 所以,在面对比自己高的男子时,她从来不会自不量力地冲上去,比比看能不能够打得过对方。 类似正面刚这种女子,那都是身怀拳脚功夫才敢如此大胆的,像她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瘦巴巴的,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 云修注意到旁边放着的手帕,他顺手拿过,力道轻柔地替她擦拭干净脸颊上的水滴。 将脸颊部分擦完,又将帕子转移到她的脖颈上擦拭。 沈清平不适应地动了动,头顶上便传来一句:“别动。” 沈清平:“……” 她也不想动,可是云修的动作弄得她很痒。 云修很快给她将身上的水迹擦拭干净,他的手掌,清晰感觉到沈清平浑身的寒意,想到还没到寂云庄,他催促外面的马夫,“再快点儿。” 两人一路无言,挨着对方坐着。 就在沈清平想要询问他为何会出现在左相府时,云修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一般,道:“有什么事情,都等回到寂云庄再说。” 寂云庄。 戚管事得到消息,早已命人准备好新的衣物,他与卫隐卫济等候在门外,看到一身湿透的沈清平被云修从马车上抱下来时,纷纷瞪大眼睛。 公子多久没如此体贴地照顾过一个人了啊。 上次如此温柔体贴,还是沈姑娘在的时候,而沈姑娘也是公子长这么大第一个愿意主动亲近和动不动就搂搂抱抱的人。 再看这位公子的长相,竟然跟扮作男儿装的沈清平有七八分相似。 沈清平这会儿被云修抱在怀里,听着他胸膛处的心跳声,神色极不自然,她感觉到自己一路被云修抱着进了寂云庄,然后被放进了温暖的池子里。 是温泉。 她记得,云修的寝房里面,还有一个温泉池。 冰冷的四肢一接触到温暖,极为舒适,沈清平并未敢放松警惕,只因云修虽然已经将她抱着放在温泉池里,但是,他自己也没出去。 (????) 这是要鸳鸯浴的节奏吗? 第324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沈清平先是在心底羞涩了小小一会儿,随即清醒过来,她神智异常清晰,在感受到身后属于男子温热且具有力量的皮肤和身躯时,浑身僵住。 不能鸳鸯浴! 她现在还是女扮男装,是左相府的四公子呢! 云修从后面将她抱住,早在两人肌肤相触的刹那,他的视线便从沈清平的五官转移到她平坦的喉结,而后,是迷人的锁骨窝。 骨架纤细,身量娇小,又没有喉结…… 是女儿身。 这跟他查到的情报一样。 情报上说沈氏当年怀的是一对双胞胎,且都是女子。只不过因为沈氏迷信的缘故命人将另外一个孩子弄死,结果那人到底不忍心,用木桶将刚刚出生的婴儿放进去,丢到河里随着飘走。 如果没猜错,当年被沈氏丢弃的孩子,就是后面被收养的沈清平。 至于他此刻拥在怀里的人,则是被沈氏留在身边的孩子,沈氏想要回到左相府,必须要有一个筹码。 恰好,这个筹码如果是女子便没了作用。 所以,沈氏才会想出女扮男装的办法。 沈清平觉得,她跟云修现在肌肤相贴,挨得如此近,是那种他呼吸都能够感受的一清二楚的危险距离,心中警铃大作,“你能不能放开我,先出去?” 不会被识破了吧? 没事没事。 纵然识破了她是女儿身也没关系,只要云修别识破这具身体里面的灵魂便好。 云修喉结滚动,身体传来一股熟悉难耐的燥热,说话时,低沉的嗓音沙哑入骨,性感蛊惑:“我抱你进来时,身上也被雨水淋湿了,干脆一起洗吧。” “……” 才不要一起洗。 不等她做出拒绝的反应,她粉嫩可爱的耳垂突然被人用指尖捏住。 霎时,沈清平身体一僵。 更糟糕的是,云修竟然还有指腹按压着耳垂,极有技巧地揉捏着。 卧槽! 被调戏了…… 云修捏完她的耳垂,注意到她没有穿耳洞的习惯,忽然间又想到了以前的沈清平,他将人揽在怀里,大掌捧起一滩滩温水,从她的脖颈往下淋。 沈清平全程僵硬着身体,忐忑不安。 完了…… 她是女子的事情一定被云修发现了吧。 哪怕这具身体瘦巴巴的营养不良,眼拙的人根本看不出来她的真实性别,可是,她眼下跟云修身体贴着身体泡在一个温泉池里,这要是还不被发现她就怀疑对方是不是智障了。 而且云修绝顶聪明,又怎么可能会是智障呢? 很快,她又感觉到她衣衫出绑住的带子被他用指尖挑开,衣服松松垮垮地贴在她身上,在温泉池里散开。 与此同时,她束起的发髻被云修将白玉簪抽走,湿润的乌发散开,垂落在玉背之上。 此刻,她的衣物被一件件剥去,露出原本属于女儿家的曲线,尽管不是很明显,但还是能够一眼分辨出来。 那身莹白滑嫩的好肌肤,让云修狭长的眼眸眯起。 沈清平呼吸放慢,也不敢说话,只感受着云修帮她沐浴的动作。 嗯…… 她很清楚地感受到了属于云修身上传来的滚烫和本能的欲念。 要不要说点什么? 只是,又要说什么呢?能说什么呢? 沈清平完全找不到话题岔开云修的注意力,也没办法挣脱云修的掌控,她只能乖乖泡在温泉池里,任由他的大掌捧着一滩滩水从她的脖颈淋下。 散开的长发如瀑布一般浮在池面,他的十指,穿梭在她的发间,指腹极有技巧性地按压着她的穴位,舒服地沈清平莹润可爱的脚趾并在一起。 云修并未有过其他动作,他向来自制力惊人,轻轻松松便能压抑住欲念。 从后面看过去,他将沈清平身体的种种反应看在眼里。 蜷缩并拢的脚趾和唇角微微翘起的弧度,说明她此刻被伺候的极为舒服,而她的神态,则像极了一只正在被人撸的猫儿。 乖巧得融化人心。 一直到洗完,沈清平都没感受到雄性靠近的危险气息,听着耳边起身离开溅起的水声,顿时松了口气。 还好。 什么都没发生。 只是女扮男装的小马甲掉了而已。 据她所知,云修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想来今日的事,他也不会说出去。 云修换好干净清爽的衣物,手里拿了一套女子的寝衣。 这是沈清平屋里新作的寝衣,虽然那屋子早已经空了,没了人居住,但戚管事会按照他的吩咐每月都会把最新的首饰跟衣裳样式送去。 绿珠跟荔枝听闻寂云庄来了一位客人,还是被云修亲自抱进来的以后,立即坐不住了。 绿珠这人功利心重不假,可是她还惦念着沈清平当初为她求情的恩,一听到云修有了新欢以后,不服气地拉着荔枝跑过来,非要瞧瞧里面的狐狸精长什么样。 卫隐跟卫济将二人拦住。 屋内。 云修牵着沈清平站在屏风后面,将寝衣一件件穿在她的身上,动作生疏间带着某种雄性气息的克制。 沈清平还是头一次被人当做婴儿来对待,连穿衣服洗澡都是云修一手操办的,脸颊红润不已。 她尴尬地站在原地,害羞跟窘迫遍布全身,使她暂时忘了骨子里对云修的害怕。 衣服很宽松,材质甚至比左相府里穿戴的衣衫还要舒服。 蒙在眼睛的白绸在温泉池里被云修扯下,他替沈清平穿戴好衣物,手指灵活地在她腰间打了一个结系住,目光落在她右眼眼角的那颗朱红泪痣。 深邃的眼眸,滑过惊艳。 他抬起手臂,将手指轻轻地放在那颗小痣的位置,见她紧闭着眼,睫毛纤长浓密,又用指尖勾了勾睫毛。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吵闹。 “听闻公子带回来了一位新人,我跟荔枝姐姐特地来伺候。” 是绿珠的声音。 沈清平努力让自己表现的毫无破绽。 没想到在她死后,云修还将荔枝跟绿珠留在寂云庄内。 云修抽回手,俯身过去,张开薄唇,忽然衔住她小巧可爱的耳垂,湿热的舌尖在她耳垂处舔抵了下,又用牙齿在她滑嫩的肌肤上咬了咬。 沈清平身体一颤,差点站立不稳。 很好。 身体的反应告诉她,她再次被轻薄了。 她迅速往后退开一步,身体撞在了屏风上面,脚在着急之下踩到了裙摆,身子当即向后仰。 好在云修眼疾手快地伸出长臂,勾住她纤细的腰身,这才避免了沈清平跟地面近距离接触的悲剧。 拉着人儿往外走,云修道:“让她们进来。” 第325章 稳住,不能慌 云修与沈清平着寝衣席地而坐,寝衣松垮,衣襟微微敞开,恰到好处露出一部分男性肌理分明的胸膛。 他手里拿着干净的帕子,替沈清平打理一头湿润的乌发。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绿珠跟荔枝进来,两人低垂着头颅跪下,“见过云公子。” 云修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嗯。” 寂云庄留下来伺候的人的丫鬟里面,只有荔枝跟绿珠了。 因而,他只能将这二人唤来。 绿珠与荔枝起身,两人抬眼,待看清楚新人的面容,皆大吃一惊。 她们只听说云公子不知道去哪里找了一位新欢回来,却并不知晓对方的容貌跟沈清平极为相似,若不是容貌上细细看去有些不同,两人都以为是曾经死了的沈清平活着回来了。 太像了…… 可是眼前穿着姑娘寝衣的女子,未免太美了吧。 绿珠看得眼睛痴了。 她在寂云庄也是欣赏过形形色色不少美人的人了,以前,她觉得沈姑娘已然极美,是世间少有的容色,没料到如今这位更胜一筹。 冲着这张脸,以及那七八分相似程度,也难怪会让云公子亲自照料了。 荔枝瞧着云修给沈清平擦头发的动作,她以往是看过公子给沈姑娘擦拭头发时的神情的,很明显,公子此刻看这位姑娘的眼神,与曾经看待沈姑娘的眼神类似。 云修将擦拭的乌发放开,又重新拿起湿漉漉的一缕包裹在帕子里,对二人道:“这位是左相府的四公子沈清平,这两日会在这里做客,你们仔细点照顾。” 荔枝与绿珠对望一眼。 连名字都一样! 而且,云公子介绍时说的是左相府的四公子,可眼前的沈清平分明就是穿着女子的寝衣,说明了这位左相府的四公子其实是女扮男装。 同时,公子这句话也是在警告她们不要将此事泄露出去。 绿珠跟荔枝理解完云修的话,齐齐应道:“是。” 沈清平自然也明白了云修话里的意思。 她猜测的不错。 云修果然不会多管闲事,他不会将她的真实性别捅出去,也不打算插手左相府的事情。只是,他若是不插手的话,为何会突然出现在左相府将她带走? 奇怪的男人……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她依旧无法猜透他的心思。 云修让绿珠跟荔枝进来见过以后,便吩咐她们去叮嘱小厨房准备吃食。 绿珠跟荔枝之前照顾的是沈清平,是以,所有的口味和喜好都是按照沈清平的喜好记住的。 眼下突然来了一位新人,也没说明具体的口味喜好,于是两人便决定按照以前的口味吩咐小厨房准备吃食。 两人走后,屋内恢复安静。 沈清平任由着云修给她擦拭头发,从进入寂云庄,她都是在被云修牵着往前走,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如今,她还被云修扒掉了女扮男装的马甲,想起他对绿珠与荔枝二人的叮嘱,当即道:“多谢云公子。” 擦拭乌发的动作一顿。 他深沉如墨的眼底滑过一丝玩味儿与笑意,“谢我什么?” “……” 又来。 这喜欢捉弄她的把戏怎么到现在还没收敛。 听闻云修都是成过亲的人了,难道他那位妻子在世的时候,没有说过云修这种明知故问,还非要对方感激的行为让人很不喜欢吗? 沈清平咬咬唇,粉嫩的唇瓣当即水润润的,“多谢云公子方才对下人的警告。” 他轻笑出声,“呵。” 低沉清润的嗓音笑时尾音上扬,好听极了。 云修盯着她粉红的小耳垂,想起方才的种种亲密,心间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愉悦,“我还以为你是在感谢我给你沐浴更衣,感激我亲吻了你的耳垂。” “……” 麻蛋! 这狗男人…… 他那么聪明,难道没看出来她在刻意回避方才发生的事情吗? 沈清平回想起方才的肢体接触,还有娇躯都暴露在云修眼前的画面,面颊更红,裸露在外面的小耳垂的颜色直接从粉色升级成朱红,仿若鲜血。 她刚才是不是应该像个贞洁烈女一样誓死反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然而,跟云修打过无数次交道的她深深明白,这点反抗对云修来说根本没用。 一旦他打定主意去做一件事,就一定会不计后果去完成。 沈清平恨啦! 她恨自己的手无缚鸡之力,要是能够像云修那样有武功傍身,她还可以跟他反抗! 云修好看的眉峰微微挑起,“放心,我不会说出去。” 沈清平咬咬牙,“这样最好!” 幸亏她不是贞洁烈女,没那么看重繁文缛节,不然,若换成别的女子,肯定会哭哭啼啼吵着嚷着让云修娶了负责。 ╭(╯^╰)╮ 她才不要云修娶她! 所以,对于上一刻发生的事,她就当是做了一场梦。 感受到两人相处时的暧昧氛围,沈清平浑身都不自在,她轻声咳嗽几下,赶紧抛出话题将注意力转移:“对了,云公子,你怎么会出现在左相府?” 难道说云修一直都在关注左相府? 不对啊…… 即便云修一直在观察,那么他观察的对象也应该是孟玉楼才对。 当然,她相信以前的沈清平还是在云修心里留下了一定印象的,毕竟她以前是个贪生怕死,一到紧要关头就怂得怂包。 ……还是伤害过云修的怂包。 所以,她不排除云修对她产生了一点好奇。 毕竟这长相,足够引起云修的注意。 云修也不瞒她,“沈夫人给了信件,分别送到了寂云庄,隆安郡王府,安陵伯府,我这里先行得到信件。” “……” 她这母亲…… 还真是机关算尽。 也不知道沈氏究竟是哪里来的把握,竟然会把信件同时派到这三个地方。 如果她没记错,再生以后的沈清平那日不过是跟云修等人的初次见面,所以,沈氏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心,觉得他们三个一定会出面维护她? 云修再道:“是你的容貌。” “……” 是了。 她怎么忘了,沈氏既然能够查到以前那个孩子的下落,肯定就能得到一些比较重要的信息。 恰好,她的长相又跟以前相似。 听了云修的话,沈清平做出更加不解的神情。 她没忘记,再生以后的她对以前的事情是一点也不了解的,如果表现得了解,反倒会惹起怀疑。 稳住! 不能慌! 第326章 被投喂 在跟云修的交谈中,沈清平闻到了一丝试探。 尽管这个认知,连沈清平自己都觉得很不真实,但她敏锐的直觉告诉她,这的的确确是真的,云修方才的所作所为,真的是在试探她。 试探她什么呢? 难道云修在怀疑她就是当初的沈清平吗? 不不不…… 这怎么可能呢? 半年前,她可是死在云修怀里的。 云修没有必要试探她,而且,即便最终让他试探出来了又有什么用呢? 这种灵魂穿越到另一个人身上的事情,本身就让人觉得荒谬。 话说回来,如果云修的目的是想要试探出她,然后继续想要报仇呢? 唔…… 不管云修的目的是什么,她都要牢牢保护住自己的小马甲! 这个小马甲可是身份极好的,毕竟是左相府的四公子呢,如果云修没有扒掉,相信她一定能够混吃等死长命百岁的。 或许,她的想法很没出息,但每个人活到一定的年纪都有自己的目标,并且向着确定好的目标勇往直前。 混吃等死,长命百岁就是她的目标。 她在为之努力着。 察觉到云修打量的目光,沈清平努力稳住自己慌得一批的心理状态,佯装出纳闷,伸手摸了摸滑嫩的小脸蛋,“容貌?我的容貌怎么了?” 老实说,她都不知晓自己长得是何模样。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应当跟以前的长相很相似,可是,就算再怎么相似的双胞胎,在神态方面还是有区别的。 她就不信两张脸还能一模一样。 此时,沈清平睁着一双毫无神采的眼睛。 云修正好给她将头发擦拭干,他见她的眼睛里毫无光彩,心里微沉。 面对沈清平的问题,他没再回答。 沈清平却因为太过心虚,情急之下拉住了云修的衣袖,稍微用力地扯了扯,“云公子,你快说说,我的容貌怎么了?你跟顾公子还有许公子又为何对我的容貌在意?” 她要兢兢业业地装下去。 只要她坚持,相信便能够抱紧自己的小马甲。 云修盯着她极为认真的脸,眼瞳加深,唇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你有没有听过,只有越心虚的人,才会越要掩饰这句话?” 她目前的种种行为,就好像是心虚地在死死维护最后一道防线。 沈清平心肝儿一颤,“……” 可怕! 为什么要给云修这么变态的智商设定啊…… 但沈清平确信,云修肯定是没有认出来自己的,否则也不会试探她。当下,她松开抓住云修衣袖的手,用舌尖舔了舔唇,小声道:“就是好奇。” “……” 云修没再回答。 过了会儿,荔枝跟绿珠端着饭菜上来。 云修与沈清平挨着坐在一起,他的目光,在色香俱全的饭菜一一扫过。 之所以让荔枝跟绿珠过来照顾沈清平,除了寂云庄只剩下这两个丫鬟外,还有一个原因,这两人跟随沈清平这么久,很是熟悉沈清平的喜好口味。 沈清平闻到了香味。 正好,她被沈氏从左相府拉出来的时候没能吃东西,而且,为了保持瘦巴巴的身体形态,不让这副身体发育好,她每日吃食的分量都是有所控制的。 难得沈氏不在。 在外人面前,她便不用再严格控制饭量,可以敞开肚皮儿吃上一顿了。 这么想来,被沈氏丢出来也没什么不好。 作为一名把混吃等死当成人生目标的怂货,如果不能吃好喝好,对沈清平来说就算是拥有金山银山也不能让她觉得幸福。 云修拿过筷子,望着沈清平这双死气沉沉的眼眸时,脑海里浮现的,却是曾经那双水盈盈的清澈眼眸。 他夹了沈清平以往爱吃的菜,将其送到她的唇边,“张嘴。” 荔枝跟绿珠退出屋内,守在外面。 两人都没错过沈清平的眼睛。 传言左相府四公子是病秧子,身体瘦弱如柴,眼睛还看不见,原来都是真的。 屋内。 没了其他人在,沈清平紧绷的神经也能松懈一些,她闻到鼻尖传来的香味,口腔里分泌着口水。 她略显迫切地张开樱唇,将云修喂来的食物吃下。 是记忆中熟悉的味道。 也是她爱吃的口味。 真好! 其实左相府也不是没有好一些的吃食,只不过因为这具身体的主人不喜欢大鱼大肉,所以吃得极为素淡。 并且,沈清平在沈氏面前总不能够崩人设崩的太厉害。 因此,只能够隐藏好口腹之欲,再加上沈氏刻意叮嘱过小厨房,导致厨娘们做饭时都是怎么清减怎么来。 不过,左相府的厨子手艺虽然不错,可是跟寂云庄的比还是差了一截。 云修是个很会享受的人,因此,在他的地盘上无论吃的用的都是极好的,这种好,甚至连左相府都没法相比。 舌尖尽是食物的香气,沈清平嘴里包裹着满满的食物,满足地眯起眼眸。 云修注意到她的反应,之后,又给她喂了不少。 沈清平一一吃下。 一直到她的肚子装不下时,她才心满意足地摸了摸圆滚滚的肚皮儿,不再接受投喂。 要是多跟云修相处一段时日,她肯定会把自己养的珠圆玉润。 云修等她用完,这才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院门外,大雨停下,只有残留在屋檐上的雨滴掉落在地面时发出的滴答声。 听着耳边的声响,沈清平的心逐渐安定。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卫隐进来禀报:“公子,韩大学士跟韩公子登门拜访。” 云修也用得差不多了,将筷子放下,而后唤来绿珠与荔枝,让她们给沈清平换上男子的衣衫服饰,并牵着她一道离开房间。 沈清平眼睛重新蒙上了白绸,她的鞋子踩在走廊上,沾了湿意。 韩氏父子过来作甚? 此时他们应该正忙着处理青山学院的事情才对,却突然前来拜访云修,看来,他们是有要事拜托云修。 想到青山学院,沈清平又不禁想到沈氏,顿觉头疼。 沈氏故意将她赶出左相府,在众人面前做一出好戏,就是希望云修等人会站出来帮助她。可是,沈清平本人一点也不想要进入青山学院。 再者说来,想进入青山学院又哪里是容易的? 沈氏真以为凭借着她这张脸能够让云修等人出面帮忙吗? 呵~ 天真! 第327章 来日方长,他不着急 云修的脚步很慢,声音很轻,明摆着在配合她的速度。 即便如此,沈清平跟在后面,依旧听得费力。 在看不见的情况下,她只能从云修的脚步声来分辨大致的方向,这也就导致她差点一脑袋撞在柱子上。 见状,云修及时抬手,她的脑袋便撞上了他的掌心。 感受着掌心属于她肌肤的温度,他眼中带笑。 突然觉得,她看不见也挺好的。 同时,在肌肤相触的一刹那,沈清平也感觉到自己的额头撞到了温厚的手掌之中。 她伸手往前探了探,碰到的就是被雨水洗刷过的柱子。 “……” 幸亏云修动作够快,否则,她就要跟柱子来个亲密接触了。 之前醒来时,她还在庆幸只要命留着就好,眼睛看不见就看不见吧,现在又觉得,眼睛看不见真的很不方便啊。 估计云修此刻正在心里笑话她吧。 唉…… 笑就笑吧。 命在就好。 能够再生本身就是一种幸运,她不能奢求更多,这双眼睛……随缘吧。 云修将手掌从她的额头移开,然后牵过她的小手,依旧是熟悉的,温软的触感,“还是我在前面牵着你吧。” 沈清平当即出言感激:“多谢。” 他应该是看在孟玉楼的面子上才会对她多加照顾吧。 可也不全是。 想想在温泉池里,他对她的照顾其实已经超越了男女之间应该保持的距离和界限,这一点,肯定不会因为是孟玉楼。 沈清平觉得,云修应该只是想要确认自己的性别,至于他为什么好奇这个,她又不知晓了。 或许……是这张脸? 沈清平的手被云修牵着,感受到大掌传来的温度,心内的种种不安渐渐被抚平。 到底是男主,只要跟在他的身边,就完全不用担心遇到危险。 毕竟有男主光环罩着嘛。 有了云修牵着以后,沈清平也没再发生会撞到柱子上的这种事情。 会客厅,戚管事安排下人奉茶,看到云修牵着沈清平过来的这一幕,他怔了怔,而后垂眼,不敢多看,“公子,韩大学士跟韩公子已经等候多时了。” 云修嗯了声,牵着沈清平继续往里走。 韩祐跟韩恕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当云修进来时,两人的视线纷纷落在云修面上,随后,又不约而同将疑惑的目光落定在沈清平身上。 韩祐起身,他曾经跟沈清平有过一面之缘,对其印象极为深刻,可眼前的人虽然跟当初的沈清平长得很像,却分明是两个人,“云公子,敢问这位小公子是哪个府上的?” 韩恕立在一旁,想想京城的传言,隐约有了答案。 云修牵着沈清平过去,礼节性地对二人颔首,邀请他们父子坐下,再拉着沈清平一道入座,方才介绍:“这位是左相府的四公子沈清平。” 他一说完,韩祐心底便有了数。 半年前,左相府突然多出来一位沈夫人跟小公子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即便当时韩祐正在府中休养,也听过此事。 韩祐时常会跟孟鼋打交道,心里明白,孟鼋虽然有些傲气,却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无论是在政见方面还是在才学方面都极为出色。 因而,韩祐私底下跟孟鼋也有交情。 就他所了解到的孟鼋而言,孟鼋应当不是那等负心人。 不过,知人知面不知心,即便孟鼋年轻时候有过那么一段荒唐,也不奇怪,朝廷中后宅内一堆风流韵事的官员不在少数。 相比之下,孟鼋这事儿实在不算多惹眼。 之所以引起京城内的轰动,无非是因为孟鼋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罢了。 韩恕主动跟沈清平打招呼,“在下韩恕,见过沈四公子。” 他对这位左相府的四公子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好感。 或许,是他想到了那位曾经去参加过寿宴的沈公子。 沈清平抽出被云修握住的手,从韩恕的声音分辨出他的大概位置,勾出一抹微笑,“韩公子好。” 云修掌心突然被抽空,顿觉心头也跟着空落落的,他的指腹摩挲着,似乎还在留恋牵住沈清平手时的感觉。 来日方长。 他不着急。 四人互相认识过后,韩祐说出此次前来的目的,“创办青山学院,对外是老夫的兴趣,实则,却是当今圣上的旨意。” 韩祐在官场多年,早已身心疲倦,再也不想陷入尔虞我诈之中,并且,他近年来在为朝廷办事上也愈发力不从心。 是以,早几年前,韩祐便有了退下来的念头。 不过,他并没有想要韩恕继承的意思。 朝廷这摊浑水太深了,以韩恕的心性和脾气,难免会在不经意间得罪了谁。况且,韩恕心思不在朝廷,而是更喜欢平淡度日,宁可去到书院教学。 如此正好合了韩祐的心意。 韩祐那日递了辞官文书,本想远离朝廷纷争,却没想到,当今皇上还是给他在临走之际丢出来青山学院这么一个难题。 身为臣子,他莫敢不从。 关于韩祐提起的此事,云修清楚。 沈清平则心里更加明白了,可能外面不清楚的人到现在都还以为青山学院是韩大学士一时兴起想要创办,但只有少数人清楚,这个学院并不简单。 若是当今那位的旨意,那么,青山学院的性质就要改变了。 估计会跟朝廷争斗撇不开。 韩祐也不拐弯抹角,既然决定前来邀请云修出面,他就没打算有所隐瞒:“云修,你应当清楚眼下朝廷的形势,圣上年事已高,也有退下来的想法,只是他还没有确定好传位与谁。对外,尽管朝廷中人默认大皇子李彦是储君,圣上却迟迟没有在众位皇子里挑出一位太子来。此次想要进入青山学院的子弟,都是有条件的,其中,大部分的学子会从各大官员家中挑选,当然,圣上也没有排除掉寒门子弟。只要能够通过老夫亲自出的试题,便是寒门子弟的出身,照样也能进入青山学院就读。” 这就是青山学院对外招生的另一条件了。 不论出身,只论才华。 在清楚青山学院的规则和隐藏在背后的腥风血雨以后,沈清平更不想要进去了,然而,不进去的话,沈氏那里她又该怎么交代呢? 她扶额,表示头疼。 云修将她鲜活的神态看在眼底,薄唇微勾,“若这么简单,韩大学士也不会特地来拜访我吧?” 第328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云修手里端着盏热茶,眼眸幽深,手指落在茶盖边缘画着圈,垂落下来的睫毛纤长,在眼睑下方落下一片阴影。 同时也挡住了眼底的情绪。 大皇子李彦乃是前皇后所出,皇上对已故的前皇后感情深重,因而,对大皇子许多行为都极为纵容。即便,皇上明白李彦根本没有治国之才,但对大皇子仍旧纵容,还费心给大皇子找了左相府这么一个依靠。 左相素来疼爱子女,若大皇子出事,绝不会袖手旁观。 这便是当今皇上打的算盘。 二皇子李邺则是继皇后所出,也就是现在的这位皇后,这位皇后家族不争气,李邺想要依靠家族在朝廷中站稳脚跟显然是不可能的。 好在李邺还有一个妹妹李嫦念。 李嫦念是大公主,前年到了婚嫁的年纪,正好赶上大漠使者前来请求和亲,于是,皇上便将大公主李嫦念派往大漠和亲。 是以,李邺虽然在朝廷中没有属于自己的势力站稳脚跟,却有大漠的势力在背后支持。 如此对比下来,大皇子跟二皇子是旗鼓相当的。 其实,如果要说在政治才能,二皇子明显比大皇子出挑,年纪轻轻便已经在百姓嘴里落了好名声。 接着,便是端妃所出的三皇子李赢,淑妃所出的四皇子李厓。 这两位皇子之中,又属四皇子较为突出。 四皇子早年曾经跟随着归云将军杜腾行军打仗,与归云将军府颇有交情,平日里,四皇子跟归云将军府的杜明朗来往较多。 至于剩下的五皇子李鑫,六皇子李昂,都还是垂髫小儿,根本不在皇子争斗中,且两位皇子的母亲在后宫也是毫不起眼的存在。 因而,储君的人选便在前面四位皇子里。 在茶盖上转圈儿的手指停顿,云修思索完,眼底仍旧毫无波澜。 注意到沈清平微微干裂的唇瓣时,他揭开茶盖,将手里端着的热茶送到她的唇边。 沈清平闻到茶香,正好有些渴了,便没跟云修客气,张开唇瓣在云修的注视下小口小口地饮着。 韩祐看了眼两人亲密的动作,并没有将其放在心上,只觉得云修跟这位不受待见的沈四公子交情不错,他继续道:“玄机门的名头响彻江湖,就是朝廷里面的人也非常清楚,而且,你这些年在京城虽然说没涉入朝廷,但你私底下做的许多事情,都跟朝廷有关。” “……” 当面被戳破这一层,云修照样面不改色。 既然是谋士,又怎么可能逃离掉朝廷这趟浑水? 跟其他认主的谋士不一样,云修是谋士里面最不要脸最不讲道义最最无耻的一个。 他没有先愚蠢的选定谁作为自己要扶持的主子,而是选择了拿钱办事的办法,很简单,谁给的钱多,谁就能得到他的帮助。 沈清平忽然想到了柳香香说过的话,再结合韩祐刚才说的,不禁想起她之前以为是后宫妹纸们的几个主要人物。 她们背后的家族个个都是朝廷中人,这也就是说,在云修做的这些事情背后,可能受害者会是那些女配。 她忽然很同情那些被蒙在鼓里的妹纸。 她们一个个的对云修情根深种,爱的要死要活,结果到头来,她们不但没有得到云修的半点情意,还被云修当作是提升混元心经的工具,甚至还利用她们背后的家族。 可怕的男主…… 云修毫不在意,“那又如何?” 韩祐被他的态度弄得有些接不下去话了,还以为云修会躲开这个话题,没想到他直接承认了,不过这样,他反而对眼前的这位年轻人愈发欣赏。 涉及朝廷党争的事情,从来没有好坏之分,只有立场之分。 云修看得很明白。 也就是因为看得太明白了,所以,云修才不会一开始就着急站队,而是等着看事态怎么往下发展,再谋定而后动。 这份心性,沉稳隐忍到让人不寒而栗。 就是韩祐为官多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也必须佩服云修的魄力和手段。 韩祐笑开,他到底是老了,这江山需要注入新的血液,他也坚信,云修一定能够从这场争斗里面保全自己。 “青山学院的试题老夫拟定好了,只不过还需要教导授业的夫子,老夫算了算当今世上才华冠绝的几位,也费尽心思邀请到了其他几位,如今,唯独还剩下最后一位。云修,看在你师父跟我多年的交情上,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 沈清平无语。 这些人说话总喜欢拐来拐去的。 包括韩祐也一样。 他先是说了创办青山学院是当今皇上的意思,那么,想来要花重金招揽的夫子人选其中也有一部分是当今那位的意思。 云修估计在必须招揽的名单以内。 既然一开始就说了是当今皇上的意思,谁敢不从? 云修也清楚这一点。 他可没打算远离朝堂纷争啊,毕竟这些年他做的事情,基本上都跟朝廷脱不了关系。 韩祐又道:“此事不能拒绝。” 他一生都在为朝廷办事,即便眼下已经辞官,但这既然是当今皇上的吩咐,他一定会尽职尽责地去办好。 云修望了眼身侧的沈清平,眸光微转,道:“我可以答应您去青山学院担任夫子一职,不过,我要带一个人过去。” 沈清平身体一僵:“……” 总感觉身上凉飕飕的,就好像是被隐藏在暗处的野兽盯住了她这只瘦巴巴一点也不美味的猎物般。 呵呵,别告诉她,云修要带的人是自己啊。 韩祐顺着云修的目光,将视线集中到沈清平的眼睛上,面露为难。 他一直也有创办学院的念头,尽管青山学院创办的性质跟韩祐一开始期待的性质不同,可既然为人师,他自然会悉心教导每一位前去求学的学子。 诚然,韩祐骨子里是清高的,他喜爱书法,喜爱文采出众的后生,然而,这位不被重视的左相府四公子眼睛都看不见…… 无论他怎么看,都不觉得沈清平有进入青山学院的资格。 如果今日,云修要求的是让孟相宜进入青山学院他必然一口应下,可云修想要带的对象却是沈清平。 这就为难他了。 云修丝毫不觉得有多为难,这是件小事,只要韩祐睁只眼闭只眼地放松一下要求,这事便能成,“她若去不了,我也不去了。” 韩祐眉心一皱,极不情愿地妥协:“好,老夫答应你!” 沈清平:“……” 第329章 以身相许如何 韩祐父子过来谈完正事以后,便起身告辞,临走时,韩祐怪异的目光落定在沈清平脸上瞧了老半天,最后一脸还是不明白的表情离开了。 想他韩祐活了大半辈子,看人从来没走过眼,但这位沈四公子,他怎么都瞧不出来有什么发光点,更不清楚云修为何一定要带上沈四公子。 难道仅仅是因为沈四公子那张脸好看? 沈清平看不见,但也知道韩祐肯定满脑子雾水。 老实说,云修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就连身为当事人的她都无法理解,他为什么非要带上她才愿意答应韩大学士担任青山学院的夫子呢? 她才不相信自己身上拥有独特的魅力。 再者,从时间上来算,再生以后的她跟云修这次也才第二次见面,不过数面之交的缘分,云修便如此帮助她,这着实不是云修一贯的作风。 如果说今日的对象换成是顾妄,沈清平不会奇怪。 顾妄这人心肠善良,喜好护短,他既然说了会维护自己肯定会说到说到。可是,当这个处处维护自己的对象换做是云修时,沈清平满心纳闷。 不会是云修看上了她吧? 周围很安静,偶尔传来风声。 沈清平想不出来云修帮助她的理由,闻到身旁属于他身上的熟悉气息,便道:“云公子,你我不过两面之缘,却待我如此好,我实在不知晓该如何报答你。” 想她孑然一身,还真没什么能给云修的,况且,云修想要什么都能够得到,根本不需要她的报答。 云修双目落在她的脸上,忽然道:“以身相许如何?” “……” 沈清平愣在当场。 他果真是看上这副皮囊了吗? 如果换做以前,在沈清平还不知道《谋士》一文最终的走向,误以为最后会是拥抱众美的结局情况之下,被云修提出这等要求来,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拒绝。 就算那时候云修的确是对她有意思,她也不抗拒他在肢体方面的碰触,但沈清平知道,她肯定会是那等给**不谈感情且活的明明白白的渣女。 可是现在,在跟柳香香摸清楚最终的走向以后,沈清平忽然觉得,云修这样的要求也不错,她要不要顺从他的意思去试一试呢? 坦白说啊,她还是有点心动的。 要是紧紧抱住云修这条粗大腿,相信她之后在左相府甚至是人生道路上遇到的种种难关都能够得以解决。 这样的话,她就能够安安心心地混吃等死,过上梦寐以求的生活了。 而且,沈清平其实对云修一直都存在好感的。 可是,她的脑海里又突然想起之前是怎么死在云修怀里的场景,那一点点心动顿时大打折扣。 沈清平逐渐冷静下来。 当初,的确都是她亏欠云修的,她也想要弥补云修,可是,以前的恩怨和亏欠都伴随着她的死亡烟消云散了。 眼下的她跟云修就当是重新认识,从头开始了。 她原本还想着要跟云修划清界限,没想到事与愿违,还是沈氏亲手把她丢出左相府,建立起了她跟云修之间的联系。 尤其,云修是要做大事的。 就算以前的事情一笔勾销,可是现在,云修又展开了新的篇章,他又要陷入朝廷争斗的漩涡里面了。 如果她再跟着,肯定会成为一块香饽饽。 沈清平犹豫了。 不能冲动,不能够贪图跟在云修身边能够安逸就抱住云修的大腿,她现在还是左相府的四公子,她还有自己的路要走。 再一个就是,她担心还会发生跟以前一样伤害云修的事情。 重来一次,她不知道自己还是不是跟以前一样胆小怕事,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再次把云修拉在身前挡住。 若是确定好要展开一段感情,必须要把任何一个小细节都考虑清楚,不能冲动,绝对不可以! 沈清平藏在衣袖下的手捏紧。 她还需要时间。 而她并不清楚,她的沉默和犹豫对云修来说,便是极大的收获。 她没有拒绝。 思及此,深邃的眼眸一亮,绯色的薄唇随之勾起,“金银珠宝我有,权势我迟早也会拥有,所以,你除了以身相许之外,也没有别的东西能报答我了。” “……” (⊙o⊙)… 说得好有道理。 好像她要是不以身相许的话,就很白眼狼啊。 不过在没有确定好以前,沈清平觉得,暂时还是当一只白眼狼比较好,当下,她转移话题:“我在云公子府上耽搁许久了,估计母亲该担心了,云公子,不知道你能不能派人准备马车送我回去呢?” 这般暧昧的情况之下,她肯定是不能留在寂云庄过夜的。 云修看出她想回去的想法,也没有出言挽留,他知道要给她时间去适应,并未强求,“好,我这就让戚管事去准备马车。” 沈清平松了口气,“多谢。” 还好云修没有缠着她不放,不然,她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 很快,戚管事准备好马车。 大雨过后的地面积着一滩滩水,寂云庄的下人踩在走廊上发出声响,积在地面上的水被鞋子踩到,溅起水花,打湿了部分衣裳。 云修抱着沈清平上了马车。 坐在马车里,沈清平面上安静稳重,实则心里乱糟糟的,耳边,是马车摇摇晃晃的声音,还有时不时的翻书声。 对比她的慌乱,云修的淡定则让她无比嫉妒。 怎么她还在乱想,他就能够做到淡定呢? 而且他从寂云庄出来以后,只字不提以身相许的事情,就好像是彻底将这件事情忘了一般。 沈清平越想,秀气的眉毛便拧成一团,小脸也皱巴巴的。 可能那个要求,就只是云修的一句玩笑话而已。 结果,她却当了真。 她在心底暗暗发笑。 想想也是,她跟云修才见过两次面,就算进展再快也不可能第二次见面就要以身相许。所以,云修还真的有可能是觉得她看着很好玩儿,在开玩笑逗她。 沈清平的心情瞬间不美好了。 云修感受到某人越来越不好的情绪,将看完内容的书翻了一页,手指压住书,抬眸,见她丰富多变的表情时,一时没忍住轻笑出声:“是不是我的唐突把你吓到了?” 难道是他太着急了? 可事实上,如果不是沈清平当时犹豫,没有一口答应,之后又提出要回左相府,他可能会把人留在寂云庄,把该办的事情全办了。 第330章 衣服换过了 马车停在左相府门口。 沈氏得到消息,带着曲嬷嬷等候在府门外。 与她一起的,还有聂氏等人。 聂氏拉着孟鼋一起,她派出去的人打听到的消息便是沈清平被云修接到了府里,看着眼前停下的马车,聂氏的担忧跟着放下,转身瞪了眼沈氏,“以后莫要再拿孩子撒气!” 既然人回来了,聂氏也没有留下的必要。 孟鼋目光深沉。 是他小看了沈氏,没想到沈氏竟然会利用沈清平搭上云修这条线。 可孟鼋深知,云修也不是那么好拉拢的,朝廷中有很多人花费心思想要请云修作为背后的谋士,皆是郁郁而归。 然而,谁都无法拉拢的云修突然跟沈清平有了牵扯,这件事情怎么看都透露着一股不寻常。 而且,因为此事,本就在朝廷争斗中风雨飘摇的左相府更是备受瞩目。 孟鼋皱眉。 孟玉楼的眼里带着期待,视线在孟鼋脸上扫过。 自从半年前在玄机门山下跟兄长一别,这还是他们分别这么久以来的再次见面,说不激动是不可能的。 尤其,此次相见还是在孟鼋的眼皮子底下。 希望父亲能够对兄长满意。 孟相宜留下来不走,则是因为对这位名动天下的云公子早有结识的想法,他曾经有缘去到过韩大学士的府上做客,因着韩大学士实在太喜欢寿宴时云修献上的书法,便将其挂在书房观摩欣赏。 他也曾有幸目睹。 那副游龙走凤,笔锋潇洒利落的草书当即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以为能够写出那等有气魄的书法的人,骨子里肯定也有属于自己的抱负,在当时看到那副草书时,他便对这位从未见过面的云公子分外感兴趣。 只是,当马车里的男子站定在地面,露出那张俊雅容颜时,孟相宜却是一愣。 这位就是云公子吗? 怎么瞧着眼熟? 云修先行下了马车,待留意到周围没有积起来的水洼,这才掀开车帘,将站在马车上的人儿用两手固定住她的腰身,然后双臂用力,将人接了下来。 他其实是想要将人抱在怀里的。 不过这里毕竟是左相府,她还是男子的打扮,若表现的太过亲密,难免会传出不好的言论。 为了避免沈清平再次陷入舆论风波,云修只能收敛。 沈清平对他的动作极为满意,担忧了许久的心也跟着放下。 幸亏他没有按照自己的喜好办事,不然,沈氏等会儿肯定要追问她跟云修是不是发生奸情了。 沈氏盯着眼前极为登对的两人,眼底滑过高兴。 她就知道,云修肯定会照顾沈清平的! 虽然死去的那个孩子让她的清平多年缠绵病榻,受尽折磨,但是,那个死去的孩子跟云修有牵扯这一点,却是为她的清平铺平了道路。 因着是意料中的事情,沈氏很快就讲这点高兴消化掉,忽然,沈清平身上穿着的崭新衣物落入眼帘。 衣服换过了…… 沈氏神情顿变。 若非在场这么多人,她定然会拉着沈清平问一问云修是不是已经什么都发现了。 云修牵着沈清平的衣袖在前方带路,脚边偶尔看到挡路的小石子时,长腿一踢,便将阻挡的小石子踢开。 孟玉楼惊讶地看了眼蒙住眼睛的沈清平,将云修方才细致体贴的动作记在脑海里。 兄长竟然会照顾人了? 她所认识的兄长,向来是对什么事情都不会上心的人,也不会去管多余的人和事。 她以为,兄长愿意出手将沈清平带走是看在跟左相府曾经相识的份上,却没想到,兄长还会对沈清平细致到方方面面。 兄长似乎很喜欢她这位同父异母的弟弟。 孟鼋盯着云修的那张脸瞧,一开始还不觉得熟悉,只觉得云修给人的感觉似乎是在哪里见到过,但是当云修逐渐走近,他那张俊雅的过分的脸便跟记忆中一张稚嫩精致的孩童面庞一点一点的重叠。 是他…… 当年那件事无一活口,没曾想,他竟然命大至此。 沈氏快步过去,将沈清平一把拉到身旁,对云修感激道:“今日之事,多谢公子了。” 云修的目光幽幽落定在沈氏脸上,薄唇微勾,明明已经看破沈氏的心思却并未多言,只道:“夫人言重,我与令公子一见如故,以后,还希望夫人能够允许令公子跟我多多走动。” 沈氏惊喜,方才云修说的是‘令公子’,这也就是说云修根本没有发现沈清平的女儿身。再听见云修竟然愿意多多跟沈清平来往时,立即喜难自禁,“清平能入公子的眼,是她的福气。而且清平常年缠绵病榻,身边也没有交谈的朋友,难得公子不嫌弃清平乃眼盲之人,愿意跟她来往,也是她跟公子的缘分。日后,清平这孩子若是有事,还希望公子能照看一二。” 如果可以得到云修的照看,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看来,那个死去的沈清平在云修心里占有很重要的地位。 想想也对,如果不是死去的沈清平对云修来说很重要,云修又怎么会在墓碑亲手刻上‘云修之妻’这四个字呢。 孟鼋听出沈氏的言外之意,见沈氏这是准备赖上云修,道:“清平既然回来了,你就将人带回院子,叫个大夫过去检查一番身体,没有必要留在这里丢人现眼。” 他关心沈清平,不是因为良心发现,也不是因为沈清平在无意间跟云修有了交集,而是因为聂氏。 妻子的命令,他向来言听计从。 只除了和离这一条。 然而,沈氏则以为孟鼋的转变,是来自云修的缘故,霎时,她看云修的目光变得更为殷切。 不过沈氏被孟鼋当众不给情面,脸色有些难看,无奈孟鼋已经对她下了令,她自然不好继续留在这里,当即牵过沈清平离开。 云修瞧着两人离去的方向,准确的说,他只是在看沈清平的前面会不会有挡路的石子。 事实证明,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左相府的下人做事极好,下过大雨以后,堆积在路上的水洼已经被清理干净,更别说是落叶跟挡路的小石子了。 孟鼋双目锁定住云修,声音微沉:“多年未见,既然你来了,我们就去书房谈谈吧。” 云修颔首,既然敢来,便不在意会被孟鼋认出,“也好。” 第331章 果然,还是她太天真了 沈氏一路拉着沈清平回到院子,急匆匆的,根本没有给沈清平停下来喘息的机会,导致沈清平每走一步都在担忧下一刻会不会跌倒。 好在走廊上平稳,并不存在沈清平的忧虑。 她不得不在心底再次感叹一声,眼睛看不见真是不方便啊。 扁雀听闻沈清平回府的消息,回屋将自己打扮的精心漂亮,她立在一堆丫鬟里抬起头,看到沈清平被牵着回来,再接触到曲嬷嬷严厉并饱含警告的眼神时,垂下脑袋。 她想要爬上四公子的床榻,就必须先要躲过曲嬷嬷。 扁雀低垂着脑袋看地面,脑子里七想八想的。 幸亏现在她还是四公子的贴身丫鬟,且姿色不错,相信再多忍耐忍耐,迟早能够达到目的。 曲嬷嬷见扁雀安分下来,面露满意。 还算会看人眼色。 扁雀虽然有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心思,却还知晓顾忌自己,只是,扁雀是左相府里安排的丫鬟,不能将其赶走这一条,让曲嬷嬷感到心塞。 她见沈氏牵着沈清平入了屋内,跟着抬步进去,然后吩咐下人去唤来大夫,再将门从里面关上。 一进屋,沈清平就被熏香的气味弄得无语。 熏香不算难闻,只是香味浓重。 沈氏身上的味道,也是这种。 想到沈氏的种种作为,沈清平一进入这间屋子便有种沉甸甸喘不过气的压抑感。 这是熏香带给她的。 更多的,还是沈氏带给她的压力所致。 沈氏在旁边坐下,目光在沈清平脸上打量,虽然云修当着众人的面都是唤沈清平公子,没有识破衣衫下面的女儿身,可沈氏还是希望能够亲口从沈清平嘴里听到,“他没有发现什么吧?” 沈清平面色微红地摇头,“没有。” 事实上,云修什么都知道了。 还轻薄了她。 不过,这事不能跟沈氏说。 一旦让沈氏知晓这些,沈清平也把握不准沈氏会做出何种反应。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再加上她很清楚云修不会乱说,以及不管闲事的性格,所以她干脆什么都不说。 然而,她难免会想起在温泉池里发生的事情。 尽管她那时什么也看不见,但她清楚的感觉到背后传来的属于云修身上的温度,还有浓浓的荷尔蒙气息。 他的体温在发烫,身体的欲求更是明显。 他散发着温度,在接吻时柔软异常的薄唇贴在她的脑后,开口说话时,呼吸时,吐出的气息都是滚烫的,灼热的。 而他清润好听的嗓音,就是不曾开口说过一个字,她也清楚一定是沙哑入骨的。 毕竟他每回情动的反应,她都看在眼底。 且他的眼睛特别狭长漂亮,瞳孔深邃,幽光浮动,情动到快要理智崩溃,自制力即将收不住的时候,眼睛周围还会浮动着一层勾人的薄红。 那层薄红漂亮极了,妖冶极了。 此时此刻,沈清平特别庆幸,好在当时的云修自制力足够,不然,在她对他的接触不抗拒的情况下,两人多半会在温泉池里上演出一场少儿不宜的大河蟹运动。 唔~ 脸颊有点热乎乎的,身上同样如此。 沈清平下意识抬起手,像是扇扇子一样在面前连连扇动着小手,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够缓解她脸颊和身上滚烫的温度。 沈氏瞧着她的动作,注意到她面颊处不正常的潮红,眸光一深,“清平,你别忘了,你是男子,还是左相府的四公子,不可对云修妄动心思!” 她年轻时候跟孟鼋这般那般时,正是这等姿态。 典型的即将陷入情情爱爱的小女儿姿态。 沈清平动作一僵:“……” 怎么回事? 按照一般的逻辑来说,她这一系列的动作不应该是热的吗? 换做聂氏肯定会以为她是热的。 只是沈氏的脑回路向来不一样,不能够用正常的思维去分析沈氏的想法,而且,沈氏猜测的没错,她的确是想到了不该想的。 关于这些暧昧朦胧的记忆,沈清平也想要将其从脑海里拔除,可是哪会有这么容易? 沈氏将她僵硬的小动作看在眼底,想到自己一片痴心对待孟鼋多年,即便在见识过孟鼋的种种绝情以后还未彻底死心的样子,喉咙发紧。 她的双手紧紧抓住沈清平的肩膀,尖利的指甲差点穿破衣衫,再次穿透沈清平娇嫩莹白的肌肤,“清平,母亲知晓你常年都在屋内,不常出去走动,因此,你很容易因为男子的一点小动作和关心便情窦初开。母亲承认,云修的确出色,值得女子前赴后继去追随,也值得你的情窦初开,可是,你没有看到孟玉楼当时爱慕的眼神。” 沈氏本想要继续出言,阻止沈清平即将萌芽的情感,打破她对情爱的幻想,可是一想到孟玉楼的反应,立即又转了主意。 如果沈清平喜欢云修,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而能够因为喜欢,可以更加迅速地去做别的事情。 比如,让清平仇视孟玉楼。 沈清平面颊的潮红褪去。 啊…… 她差点把孟玉楼忘记了。 可是,现在从柳香香那里得到原本设定的走向以后,沈清平再想以前为了讨好云修活下去付出的一切努力,此刻突然生出一股想要大笑的冲动。 云修从来没对任何女子动情,之所以发生关系,不过就是在利用那些妹纸。 多亏沈氏的提醒,她才想到云修设定是多么绝情的存在。 再一想到云修在寂云庄对她说的那些话,沈清平的小心脏又有点飘飘然了。 尽管明知道云修是一个绝情的人设,可是有些心动,还是没办法控制的。 沈氏见她神色微变,以为是自己的话成功刺激到了沈清平,也以为是沈清平在伤心,又道:“孟玉楼是所有权贵子弟想要赢娶进门的女子,她若是喜欢云修,相信只需要一点暗示就能够让云修注意到。可是,我的清平长得也不差,你不要气馁,如果你真的想跟云修在一起,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毁掉孟玉楼,除掉威胁!” “……” 她这位母亲…… 为了达到目的,还真是不择手段。 上一刻,沈清平还以为沈氏说那么多,是想要让她放弃云修,却没想到,沈氏是在鼓励她喜欢云修,顺便鼓励她对付孟玉楼。 果然,还是她太天真了。 第332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听到了吗?”沈氏见沈清平沉默着不说话,这副低眉顺眼的态度当即让她的怒意被点燃,她捏着沈清平双肩的手加重力道,眼眶中血丝浮动,“清平,母亲刚刚说的这些,你听清楚了吗?” 她不反对沈清平喜欢云修。 相反,她特别想要促成沈清平跟云修的好事。 因为一旦他们两人成了,那就意味着孟玉楼输了。 孟玉楼输了,在沈氏看来,等于是聂氏输了! 想起孟鼋对聂氏的喜欢,对待自己又是何等的绝情,沈氏心里就嫉妒得快要发狂。 论容貌,论才华,论讨好孟鼋的手段,她无论是哪一点摆出来都比聂氏那个不解风情的强上百倍千倍! 可是到头来,孟鼋心心念念的只有聂氏! 直到现在,沈氏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输在了哪里。 要说她跟聂氏留在孟鼋身边,谁对孟鼋的帮助大,沈氏以为绝对会是自己,而聂氏除了背后的家族能够为曾经的孟鼋带来助益之外,再无其他。 如今的孟鼋是朝廷重臣,位居左相,早已经不再需要聂氏背后的家族作为支撑和依靠,相反,反而是聂氏背后的家族要依靠孟鼋的扶持。 所以,在沈氏看来,孟鼋没有再留下聂氏的必要。 沈氏自认为比聂氏漂亮,更有手段,也能够跟孟鼋谈诗词歌赋到人生哲学,不管是在前厅还是在床榻,沈氏都很识趣知进退。 这样的她,远比聂氏适合左相夫人的位置。 可是…… 在聂氏面前,她就是输了,还输得一败涂地。 眼下,云修对沈清平优待,明显是把她的孩子当成了曾经死去的沈清平。 云修对她的孩子一定会钟情的。 沈氏对此很有信心。 她很期待看到孟玉楼被云修抛弃的那一幕。 沈清平双肩被捏得极痛,她嘶了一声,想来她肩膀周围的肌肤现在已经泛起淤青了吧。 对上沈氏,她也不能说什么,只好顺从沈氏的话往下接,以免遭受到沈氏更加失控的暴力对待,“母亲,我知道了。” 以前她觉得,陪伴在云修身边的那些日子挺难熬的,但是有了对比以后,她发现曾经觉得难熬的日子一点也不难熬。 跟沈氏相处才是一门技术活。 而且听沈氏这意思,是准备让她去勾引云修…… 估计沈氏心里憋着口气,一直想不明白她究竟哪里比聂氏差了,为何孟鼋宁可去聂氏院里被聂氏骂骂咧咧的,都不愿意过来沈氏的院里? 其实,答案很简单啊。 两个人在一起相处,最主要的就是简单温馨。 孟鼋整日在朝廷要绞尽脑汁地应对,回到府里还要全身心将精力放在公务上,以及维护今时今日的地位。那么,孟鼋最喜欢的相处模式,无疑是简单直白的。 沈氏心思太重。 心思太重的人有很多优点,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心思太重的人做什么都会下意识的产生企图心。 这是因为长期所处环境带来的习惯,很难更改。 而且,跟心思太重的人在一起相处,会很累,包括长期陪伴在沈氏身边的曲嬷嬷都会尤为劳累。 是以,这些跟这次后的下人才会躲沈氏躲得远远的。 沈氏得到顺耳的回答,心气立马就顺了,她松开捏住沈清平双肩的手臂,坐到一旁,“你清楚就好,眼下,云公子还不知晓你的女儿身,你也不能够暴露,就算你对云公子很喜欢也不能够暴露你女儿身的秘密。即便要暴露,也必须等到他日母亲成为左相夫人的时候,那时,母亲一定会给你准备丰厚的嫁妆,让你风风光光出嫁!” “……” 呵呵。 这样的想法,终究只是想法。 就孟玉楼的智商,孟鼋的智商,他们两个人之中的任何一人都能跟沈氏对抗。 沈清平还是很聪明地选择闭嘴。 如果戳破沈氏的美梦,只会让沈氏发飙,刺激到沈氏,而一旦刺激到沈氏,遭受到伤害的人不会是别人,而是她。 她才不会给自己找罪受呢。 沈氏发完火,仍旧没忘记把沈清平丢出左相府的目的,当下便问:“青山学院的事情如何了?” 沈清平回想起在寂云庄发生的一切,如实回答:“应该没问题。” …… 云修从孟鼋书房里出来已经是傍晚。 孟玉楼守在外面,看到云修以后,抬手摸了摸插在发髻上的蝴蝶珍珠流苏,调整一番后,这才加快脚步跟上,与其并肩同行,“兄长,父亲是不是认出你了?” 云修嗯了一声。 左相素来睿智,没有什么事情能够瞒过他的法眼。 当然,他也没打算遮掩。 孟玉楼见他淡定自若,顿时猜到云修已经解决好了,又道:“天色已晚,你我许久未见,想必父亲也是很想要跟你聚聚的,你不如留下,用完晚饭再走?” 难得相见,留下来多看两眼也是好的。 云修停下脚步。 他当年给的那张方子孟玉楼已经吃了很多年,也就是说,她现在的体质,可以帮助他提高混元心经的修为。 只是,在看着这些一个个被养得极好的女子时,云修并没有其他方面的想法。 果然是栽了啊。 半年前,沈清平离世后,他按照沈清平临死前的要求没有将其葬在土里,因此,那座坟墓下面没有尸体,而是衣冠冢。 之后,当考虑到在墓碑上刻字的时候,云修犹豫了,接着,他鬼使神差地上面亲手刻下了“云修之妻”这四个字。 那代表着他对沈清平的所有情意。 也是到沈清平吃下那颗药丸时,云修才明白自己的心意。 什么把人留在身边是感兴趣,想要看看自己能够把沈清平安排到什么位置,想要锻炼一下自制力,待意识到沈清平会成为自己的威胁便亲手除掉…… 类似这些,统统都是借口。 他不是一时新鲜,不过是初见时就心动罢了。 之后发生的种种,其实按照云修一贯的行事作风,沈清平根本没可能还能在他的身边活蹦乱跳。 他一次次的退让和容忍,不过是源于喜欢罢了。 既喜欢了,这颗心便不能再给旁人。 云修抬眸,眼瞳幽深冰冷,而对面的孟玉楼眼含秋水,从她的妆容便能看出来时细细打扮过,他道:“那张方子,三小姐也该丢弃了。” 孟玉楼神色微变,“……” 第333章 大皇子妃是毛绒控 饿啊…… 沈清平从回到左相府开始又回到了每日三餐被严格控制的日子,闻着香气四溢的食物,腹内早已空空如也,却只能闻,不能吃。 她要不要找个借口出去晃悠,顺便在外面找点东西填饱肚子? 扁雀手里端着盘刚做好的藕粉桂花糕进来,送到沈清平面前,“公子,我瞧你胃口一直不好,就特地去小厨房让人做了藕粉桂花糕,你尝尝味道?” “……” 好丫鬟。 肯定是看她被沈氏虐得太惨了,所以才如此贴心。 鼻尖传来的糕点香甜味道,勾得她心痒难耐,沈清平咽了口口水,“看在你的一片心意上,我就勉为其难地尝尝吧。” 面上摆着谱儿,内心则激动到不行。 扁雀笑着将一盘糕点递过去,知晓她看不见,便捏着一块糕点,送到沈清平唇边,“公子眼睛不方便,扁雀喂你吧。” 沈清平:“……” 这丫鬟会不会贴心的太过了? 她虽然看不见,但是只要扁雀将糕点摆在面前,她完全能够闻着糕点的方位分辨出大概位置。 就在沈清平犹豫的时候,唇瓣上已经传来藕粉桂花糕的柔软香甜,她下意识地张开粉唇,咬了一口,再抬手将扁雀手里捏着的那块糕点拿走,“我自己来。” 她不过是眼瞎而已,还不至于瘫痪到不能动手。 扁雀面露失落,她端着糕点立在沈清平旁边,盯着对方好看的面庞,心底的孺慕之情不断攀升。 就在她鼓起勇气想要诉说情意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一只毛茸茸的雪团子将沈清平刚要吃完的藕粉桂花糕打落。 然后,那只白雪般圆滚滚的球形物体便蹲在沈清平并拢的双腿上,还撒欢地甩着尾巴,圆溜溜的眼睛漂亮的犹如琉璃般。 “……” 沈清平感受着落在腿上的重量,皱了皱眉。 就是这只蹲在她腿上毛茸茸的物体将最后一口藕粉桂花糕给打落了。 沈清平委屈地扁扁嘴,她就想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容易吗? 平时有曲嬷嬷跟沈氏盯着她就罢了,好不容易吃两口糕点,还被突然杀出来的程咬金给破坏了。 扁雀惊奇地盯着这只通体雪白,眼睛泛着宝蓝色光芒,毛发柔顺光泽的猫儿,“这是哪里来的猫儿啊,好漂亮!” “……” 呵。 再漂亮也没办法跟她美味可口的糕点相比。 毛茸茸的猫尾巴像是拂尘般扫来扫去,期间,柔顺的毛擦过沈清平的肌肤。 沈清平反正也看不见,不知晓这小家伙长得多好看,记仇道:“扁雀,给我把这只猫儿抱走。” 竟然打落了她的糕点。 不可饶恕! 扁雀盯着那猫儿瞧来瞧去,见沈清平一点也不喜欢的模样,当即就要过去把猫儿抱走,谁知她一靠近,就被小猫一爪子抓过去。 手背上,立即被抓出一条血痕,疼得扁雀蹙眉,对猫儿的喜欢也骤然跌落谷底。 好看是好看,就是脾气太坏了。 这时,门外传来沈氏跟曲嬷嬷说话的声音。 “不就是丢了只小畜生吗?值得她兴师动众在左相府派人到处寻找?” 沈氏对猫猫狗狗这些毛团子实在提不起兴趣,且她很讨厌动物,因而,她完全理解不了那些毛绒控的想法。 曲嬷嬷知晓沈氏心里不舒坦,无非是因为大皇子陪同大皇子妃回府没能够邀请沈氏过去而已,其实照曲嬷嬷看来,不去掺和,在院子里清清静静倒也挺好,“夫人,你别气了,大皇子妃是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清楚?她素来喜欢毛茸茸的小动物,听大皇子府中伺候的下人说,后院被大皇子妃养着一堆猫猫狗狗,惹得大皇子都不愿回到府里安置。前段时日,听闻因为大皇子命人处理了一只咬人的狗,就被大皇子妃赶出房门。” 曲嬷嬷也无法理解大皇子妃的做派。 那些猫猫狗狗,难道比跟大皇子恩恩爱爱重要? 两人说完,便进了沈清平的屋子。 结果一进来,就看到沈清平的腿上姿态骄傲地蹲坐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猫儿,猫儿刚挠了扁雀,还未来得及将锋利的爪子收好。 “啊……”沈氏被这一幕吓了一跳,她忽然想起怀孕时遇到的一只黑猫,当时那猫儿吓得她差点滚下床榻,造成流产。 再看沈清平腿上的猫儿时,她便心生厌恶,“清平,你抱着的这只猫儿是从哪里来的?” 扁雀拿出手帕捂住渗出鲜血的伤口,过去回话:“回夫人,扁雀也不知晓这只猫儿是从哪里来的,以往在左相府也未曾出现过。不过这猫儿气性大,方才竟然抓了我,夫人还是不要靠近为好,以免这只猫儿会伤到夫人。” 沈氏一听,当即往后退开,仿若蹲坐在沈清平腿上的猫儿是洪水猛兽。 沈清平倒是不讨厌猫猫狗狗,若是到了冬日,这些小家伙们抱起来暖融融的,取暖效果比暖手炉都要好。 她试着起身,那猫儿却突然抓住她的衣襟,脑袋趴在她的肩膀上蹭啊蹭的。 唔~ 这脾气又粘又温顺,很好接触啊。 曲嬷嬷眸光闪烁着精光,想到把府里搞得兴师动众的大皇子妃,再盯着猫儿一番打量,“大皇子妃的猫儿丢了,可能就是公子怀里的这只。” 沈氏闻言,看着这只猫儿的眼神都变了。 啧! 孟鼋不是不允许她出现在大皇子妃面前吗? 有了这只猫儿,她就不信孟鼋还能够阻止得了她! 于是,在沈氏的安排下,沈清平抱着怀里的猫儿跟着去到了聂氏居住的院子,她还未走进,耳边就传来女子担忧的声音:“我的猫儿不知晓躲哪里去了,今日,你们必须给我找回来,若找不回来,我便不回去了。” 孟玉怜耍着性子。 她虽然已经嫁为人妇,但声音仍旧带着女儿家的娇憨之气。 大皇子李彦坐在她身旁,皱紧眉头,对周围下人道:“还不快快去找!” 他一开口,周围聚集的下人再次分成另外一拨去寻找。 李彦心有怨气,他难得来左相府一次,想要借此机会多跟左相亲近亲近,结果,孟玉怜这猫儿就整出来一堆事情,打乱了他的计划。 孟鼋目光深沉,大皇子到底年轻,有些脾气和野心怎么伪装都会露出破绽。 把大女儿嫁给皇家,也不知晓是好还是坏。 第334章 被迫营业 作为孟玉怜的母亲,聂氏觉得孟玉怜这事儿做的毫无问题,她大女儿是对猫猫狗狗太过在意,但那都是大女儿喜欢的。 既然是喜欢的,作为母亲,聂氏必然会宠着纵着。 瞧出大皇子的神情隐约有点不耐烦,聂氏对这位女婿的满意度不断下降,随后又瞪了一眼当初把孟玉怜嫁给大皇子的罪魁祸首孟鼋。 都是孟鼋,这个渣渣,找什么人不好,非找一个尊贵的皇子做女婿! 李彦身为皇子,必然是在宫里锦衣玉食长大的,且周围还一堆的阴谋诡计,这样的男子,根本就不在聂氏考虑成为女婿人选的范围以内。 若出身太高,谁会愿意迁就女子? 每次看大皇子跟她的女儿回到左相府时的貌合神离,聂氏心里就窝火,恨不得把孟鼋这王八蛋吊起来暴揍一顿。 她好生生的女儿,凭什么要去大皇子府中受气? 尤其,最近到处都在传,说大皇子府里又纳了两个庶出的美姬。 想到这里,聂氏对大皇子的态度更是不待见,说话也带刺儿,“大皇子,以后回府就让怜儿一人回来好了,你贵人事忙,实在没空就别来了。” “……” 这便是不留情面的逐客令了。 孟玉楼望了一眼脸色微僵的大皇子,她大致能猜测到大皇子来左相府的意图。 当今圣上身体抱恙的次数逐年增加,早有立储的想法,若没那么多出众的兄弟,大皇子或许还能够登上储君的位置。但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皆非省油的灯,且才华都胜过大皇子一筹,李彦着急,也是应该的。 作为前皇后留下的孩子,李彦没有办法依靠前皇后那些派不上作用的母族。 眼下,李彦唯一能依靠的,便是有了牵扯的左相府。 因而,她的这位大姐夫才会一直对大姐姐处处尊重。 此次陪伴大姐姐回府,面上打着探亲的名号,实则是想要借此机会找父亲商量朝廷的局势,再争取得到左相府的支持。 孟相宜对于这个大姐夫向来只有尊敬之意,没有欣赏亲近的意思。 他是一个以才华为衡量标准交友的人,像沉浸在朝廷争斗的大皇子,完全不是他想结交的对象。 之所以对大皇子还存在尊敬之意,只是碍于身份,以及大皇子是他大姐夫这层关系。 面对聂氏的逐客令,大皇子李彦只能够用微笑来缓解尴尬,他也不想来左相府拜访,不过他眼下孤立无援,只能依仗左相,“岳母严重了,再重要的事,都没有陪伴怜儿重要。” 孟玉怜翻白眼,“……”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她的这位夫君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才能得到储君之位,为此,私底下不惜花重金在背后拉拢朝臣,笼络人心。 孟鼋当初同意这桩婚事,也是因为当今圣上的施压。 他毕竟为人臣子,又身居高位,想要远离朝廷争斗压根是没可能的事情。 已为人父,站在身为一个父亲的角度,孟鼋也能理解当今圣上的打算,只是为人父母,谁都想多为自己的子女考虑。 他也一样。 即便眼前这位女婿,是当朝大皇子,该说的,还是要说,“听闻大皇子最近有了两位美姬?” 大皇子心底一阵咯噔,对上孟鼋审视的目光,顿时又觉得自己没必要底气不足,“岳父,自古以来,男子三妻四妾本就是寻常事,而且这两位美姬是我喝醉酒不小心才会荒唐行事的。虽然,我心里面只有怜儿,但此事若传出去,那些老百姓议论纷纷,也会认为我不负责任。再者,占了人家的身子却不给名分这种事情,我做不出来。” 这话怎么听都有点挤兑孟鼋的意思。 孟鼋对待沈氏,可不就是占了人家的身子却不愿意给名分吗? 孟鼋面色微沉,看样子那两个美姬挺有本事,以往,李彦陪伴孟玉怜回府都是毕恭毕敬的姿态,现在倒好,竟然被那两个美姬伺候得有点趾高气昂了。 聂氏哼了声,心疼地抬手,摸了摸孟玉怜的面庞,想到孟玉怜这些日子以来遭遇的委屈,心里更软,对李彦的怨气也更多,“怜儿难得回来,既然这次来了,就多在左相府住上一段时日。” 大皇子顿时皱眉,为难地开口:“这……” 没等大皇子开口,孟鼋便抢先打断:“就这么办吧。” 不给李彦一点颜色瞧瞧,还真当他左相府是个摆设? 他的女儿如果受了委屈,那么,大皇子也别想好过。 等孟玉怜留在府内的事情传开,整个朝廷都知晓大皇子做的事情,到时候,他倒要看看大皇子如何跟皇上交代。 孟玉楼牵过孟玉怜的手,看着孟玉楼这桩婚事,她早早便断了嫁给皇子的念头。更何况,她的心里,早就住了人,“大姐姐,父亲跟母亲说的是,你难得回来,一定要留下来住上一段时日。近来,京城多了许多新鲜的玩意儿和吃食,正好我闲来无事,便跟二哥哥陪着你到处转转。” “嗯。”孟玉怜很高兴家人给她带来的温暖,不过大皇子跟两个美姬的事情,她还真的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我的猫儿还没找到……” 众人:“……” 不远处被转过来被迫营业的沈清平:“……” 猫奴无疑了。 沈氏走到近前,被守在周围的人拦住,她忍住心里的难堪,看着院里的衣着素雅的孟玉楼,站在外头行礼,“大皇子妃,你要找的,可是这只猫儿?” 孟鼋一看到沈氏,就眉心直跳。 他命人看好沈氏院里的一举一动,却没想到,孟玉怜的猫儿竟然会跑到了沈氏的院里。再看沈清平怀里抱着的猫儿,可不就是孟玉怜回府时抱的那只嘛。 孟玉怜对这位突然冒出来的沈氏没印象,以往回来左相府也没见过沈氏,她的目光只在沈氏身上稍作停留,便转移到沈清平脸上。 她的第一注意力,不是被猫儿吸引了,而是被这个醒来后初次见到的同父异母的弟弟给吸引了。 谁都喜欢美丽的人和事物,孟玉怜也一样。 李彦见猫儿找到,烦躁的心绪消散,朝守在周围的下人道:“放她进来。” “……” 那些人纹丝不动。 这可是当众狠狠打了李彦的脸。 李彦双眼冒火地瞪着这些不听使唤的人,好歹他也是皇子之尊,即便这里是左相府,但依旧是皇子的身份。 他们竟然对他的命令充耳不闻! 等李彦气闷得差不多了,孟鼋这才舒心不好,并开口道:“都退下吧。” 围在周围的护卫果然退下。 李彦:“……” 妈的。 脸好疼。 第335章 谢谢大姐夫 沈氏一眼便看出来孟鼋这是当众下了大皇子的脸,她不敢多言,只牵着沈清平往前走,并站到孟玉怜面前,再问:“大皇子妃,是这只猫儿吗?” 孟玉怜打量着这个半年前把左相府闹得风风雨雨的妇人,又看了一眼浑不在意的聂氏。 看着倒是安分。 可如果沈氏真的有面上那般贤淑安分,当初就不会闹出那等事情,还用了不知道什么手段让父亲答应她进府为平妻。 孟玉怜出嫁前接触到的环境比较单纯,以往在左相府弟妹和顺,父母哪怕时常拌嘴,但这也是孟鼋跟聂氏多年以来的相处方式。 因而,她没接触到沈氏这类人。 后来,她嫁入大皇子府后,两夫妻起初也有过恩爱光景。只不过,这份恩爱劲儿是有限制的,刚成亲那会儿的琴瑟和鸣维持了半年不到就逐渐冷却。 好在她也不是拘泥于情情爱爱的女子。 没了大皇子的宠爱,她也不会自怨自艾。 后来,她跟大皇子来往愈发少,夫妻两人甚至不怎么出现在人前,她索性整日养着一堆猫猫狗狗在院里,小日子过得极为得趣儿。 大皇子不来她的院里,她反倒清静,当然,就算是去了她的院子里,也会被她毫不温柔可人的性子惹得甩袖离开。 谁让她是毛绒控呢? 像猫猫狗狗这些小家伙,毛茸茸的,长得还那般可爱,瞧着可比整日对着李彦那张脸舒服多了。 不过,她到底是左相的大女儿,碍于左相的颜面,即便大皇子有时候会流连花丛,甚至在屋里宠幸两个通房丫鬟,也不敢抬了位份。 此次大皇子一改常态,主要还是那两个美姬虽然是庶出的身份,却能够为他带来利益。 她还听说,那两个美姬还是一对双胞胎,极会在床榻间伺候人。 然而,孟玉怜依旧不把她们这对姐妹花放在眼里。 她对李彦本身就不存在男女之情,因而,李彦的私生活她根本不在意。但对那些看不见的肮脏手段,孟玉怜还是有所听闻的。 这沈氏…… 估计私底下的做派跟大皇子的那对姐妹花半斤八两。 孟玉怜再次把目光集中在这位同父异母的瞎子弟弟身上,可惜了,若是这双眼睛能够重见光明,再配上这张脸蛋,定然会引得不少闺中女子芳心暗动。 瞧瞧,她这猫儿脾气向来不好,连她的二妹妹都不允许碰,此刻,那两只毛茸茸的爪子却紧紧抓着沈清平的衣襟。 沈氏推了一把身侧的沈清平,提醒道:“清平,还不把你大姐姐的猫儿还回去?” “……” 沈清平两手抓住怀里的猫儿,想要将其抓下来,结果猫儿抓着她的衣襟不撒爪子,不仅如此,猫脑袋还一个劲儿地往她脸上蹭。 蹭得沈清平脸颊痒痒的。 这只猫儿一看就被打理的极好,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毛发也极为柔软,撸起来手感一绝。 她抓了好几回,可是那猫儿就是不下来。 沈清平有些着急了,她无奈地皱眉,又不敢太用力,以免伤害到猫儿。 聂氏见状,惊奇地瞪大眼睛,想到这猫儿的脾气,顿时道,“这猫儿很喜欢你。” 平时连她都不让碰呢…… 果然是她老了,长得不如人家美吗? 好伤心。 孟玉怜上前去将猫儿抱住,再看沈清平身上的衣物,被猫儿弄得凌乱,抬手给她理了理衣领,“这猫儿有个毛病。” 沈清平:“嗯?” “它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孟玉怜勾唇,果然是她的猫儿,连喜好都跟她一模一样。替沈清平整理好衣物以后,她又道:“我也喜欢长得好看的人。” “……” 沈清平恍然。 原来孟玉怜是颜控啊。 孟玉怜将猫儿抱在怀里,坐回原位,顺便看了眼长相英俊的大皇子。 其实李彦长得不差,只是孟玉怜见过的美人太多,跟这些美人一比,大皇子的长相便逊色了不止一点半点。 如果大皇子的长相能够有这位四弟的一半,估计她就一眼钟情了。 想想诸位皇子里面,个个颜值不错,可孟玉怜最喜欢看的还是三皇子李赢。 三皇子李赢的面容是皇子里面最为俊美出众的,气质也好,但凡他出现,孟玉怜每次都会忍不住多看几眼。 可惜啊,她已经嫁了人,不然,孟玉怜准要去撩拨撩拨。 大皇子不清楚孟玉怜脑海里的想法,只是想到曾经被这只猫儿抓伤的经历,便想要看看这位不起眼的沈四公子长得有多看。 结果这一看,当即失神。 是真心好看。 比他身边那两个美姬还要好看数倍。 他忍不住将沈清平细细打量,心里却在想,若这位沈四公子是个女子便好了,这般容貌,生为女子便是祸国殃民,让人恨不得圈养在后院日日疼爱。 孟玉怜也好看,但那股子素雅冷淡并不是大皇子喜欢的,在后院内,他更喜欢温柔小意,有风情且懂得床笫之欢的女子。 孟鼋因着沈氏的缘故,对沈清平一直都没放在眼里过,他见聂氏以及他的子女们都不排斥沈清平的存在,脸色也好看了点,“你身子不好,就别出来走动了。” 又是逐客令。 沈清平想,左相大人果然很不喜欢她跟沈氏。 沈氏嘴角的弧度僵硬,不甘心地道:“……是。” 大皇子起身,他看了眼沈清平跟孟相宜,对孟鼋道:“岳父,我好不容易出宫一趟,今日难得陪怜儿回府,不知道您舍不舍得让二弟跟四弟陪我出去走走?” 孟相宜是孟鼋唯一的儿子,想要跟孟鼋搞好关系,少不了要跟孟相宜打交道。 而且孟相宜才华极佳,这样的人,迟早会成为国之栋梁。李彦坚信,只要先将孟相宜拉拢到自己的队伍里,他迟早会成为自己在朝廷中的一大助力。 至于沈清平……她没什么作用。 之所以愿意带她出去见识,完全是因为顺便。 孟相宜想要拒绝,比起应酬,他还是更喜欢窝在屋里读书,可是李彦毕竟是皇子之尊,他的意思必须要遵从,“父亲,我跟四弟陪大姐夫出去走走吧。” 孟鼋深知孟相宜行事向来有章法,便没有出言阻拦。 沈氏大喜过望,推了一把沈清平,“还不快谢谢大姐夫?” “……” 沈氏一口一个大姐夫的,还真熟练。 不过,沈清平也是个脸皮厚的,她当即笑道:“谢谢大姐夫。” 本来她还在饿肚子,想找个理由出去填饱饥肠滚滚的肚子,如今大皇子的提议,正好给沈清平找了一个顺理成章的机会。 第336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大皇子走在前头,因着高兴,他的脚步很快。 沈清平的身高跟大皇子与孟相宜相比本就腿短,再加上她看不见动作迟缓,很快甩在后面。 三人同行,大皇子身边都有身手高强的护卫随行,于是,孟相宜跟沈清平便没有带随行的下人。 聂氏跟在后面,瞧沈清平被甩开一大截,当即喊道:“相宜,你走慢些,没注意到你四弟不太方便吗?快回来,牵着她走。” 孟相宜:“……” 他停顿下来。 聂氏的声音足够大,连前面走出一段距离的李彦也随之停下,他转身看着落后很大一段距离的沈清平,目光落在她蒙在眼睛上的白绸处。 早知晓不带上这个眼瞎貌美却毫无作用的人了。 沈清平走得挺费力的,听到来自聂氏的声音,心里一暖。 左相夫人虽然大大咧咧的,脾气嚣张不会收敛,但对待人却是实打实的关心。 这般光明磊落,坦坦荡荡的做派,对比沈氏动不动就情绪崩溃对她实施暴力的行为,聂氏简直就是暴躁可爱的小天使! 孟相宜听从聂氏的话转身,走向沈清平,他像是幼时玩耍牵着孟玉楼的手一样牵着沈清平。 大概是身体始终流着同一个父亲的血缘,在肌肤相处的刹那,孟相宜对这位瘦弱眼盲的弟弟生出了几分亲近的心思。 正如聂氏所言,不管上一辈有多少恩怨,下一辈都没有必要参合进去,更没有必要因为想要维护各自的长辈成为敌对的人。 手上传来的温度,提醒着沈清平被牵住的事实,她勾唇,声音微润,微软:“谢谢二哥。” 孟相宜常年握笔练字,每日晨起还要习武练剑,因而掌心跟指尖都有一层摸起来不太舒服的薄茧。 接触到沈清平过于娇嫩白皙的肌肤时,他怔了一下,随即牵着她往前走,唇边勾出温暖人心的笑容,“你是我的弟弟,照顾你,本就是我应该做的。” 沈清平:“……” 唔~ 被哥哥照顾的感觉很温暖啊。 不过沈清平以前牵过手的人只有云修,她突然发现,原来,牵手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跟孟相宜牵手的感觉很亲近温暖,但是那种温暖跟云修带来的温暖截然不同。 对孟相宜的碰触,她不反感,也不讨厌,更多的是血缘间的亲近。 但跟云修牵手会有莫名的踏实感,仿佛只要跟云修牵手往前走,她就对前方未知的路途不会有彷徨跟担心,并且会产生想要依赖的情绪。 李彦目光深沉,见孟相宜牵着沈清平过来,出于礼貌微笑了下,“是我不会照顾人,忘记了四弟眼睛不方便,还请见谅。” 沈清平摇头:“大姐夫客气。” 她难道还能怨李彦走得太快了吗? 人家健健康康的,想怎么走就怎么走,没有义务来照顾她。 聂氏目送着他们三人离开。 沈氏则惊讶地望着聂氏,想到聂氏吩咐孟相宜要主动照顾沈清平的那一幕,没有半点感激。 相反,她觉得聂氏根本就是伪善,还认为聂氏故意大声说沈清平看不见明面上是关心,实则,是在嘲笑沈清平是瞎子。 同时,她还觉得聂氏是装出来的善良大方,目的就是聂氏想要让孟鼋对她更加死心塌地。 都是一些讨好男人做出宽容大度的手段而已,没想到聂氏大大咧咧的,心思却越来越多。 想到沈清平至今还没有恢复的眼睛,沈氏暗暗着急。 她相信一定会复原的。 既然那个孩子死了,她的清平也就没有必要再承受病痛的折磨。 孟玉怜摸着猫儿的脑袋,直觉对沈氏很不喜欢,却并没有厌恶沈清平,“母亲,四弟这眼睛怕是要找个御医过来好好看看了。这样吧,我毕竟是大皇子妃,明日,我就对外宣称得了风寒,您再让左相府的人去请太医院的院长大人过来给四弟瞧瞧。” 连她怀里这般坏脾气的猫儿都能喜欢的人,肯定不是坏人。 聂氏点头同意,“也好。” 说完沈清平的事,聂氏皱眉看向还坐在这里没走的孟鼋,刚才收敛的脾气立时爆发出来,手猛拍桌子,“你瞅瞅,你瞅瞅看李彦是个什么玩意儿!” 男子出去玩耍的地儿,聂氏年轻时没少去,是以,李彦一走,聂氏的脾气就被点燃。 孟玉楼也对这个大姐夫越来越不喜欢,但是无奈为人臣子,她理解孟鼋的不得已,“母亲,您别气了,让大姐姐嫁给大姐夫是当今圣上的意思,父亲位极人臣,天子的话他又能如何?” 聂氏:“……” 孟鼋心里也很不爽大皇子的行为。 就这般做派,还想要拉拢左相府? 别以为他看不出来李彦的主意,李彦来这里想要找自己谈话却找不到机会,所以,干脆调转目标,将拉拢左相府的希望放在孟相宜身上。 做梦! 他儿子才不会是任人摆布的棋子。 聂氏知晓孟鼋为官多年不易,可一想到孟玉楼的婚事和幸福都因皇家葬送了,便口不择言:“以后若是怜儿跟李彦过不下去了,你就去跟皇上提出和离的请求,实在不行,让李彦给怜儿一纸休书也成。我家怜儿年轻漂亮,没道理跟着李彦,等和离后,再给她找个如意郎君便是。” 孟玉怜挺赞成的。 她也想换个夫君,试试看日子能不能过得和和美美,最好是皮相要好点儿,这样,她每日醒来看着都能心情愉悦。 孟鼋见沈氏还在一旁没走,道:“夫人慎言。” 李彦始终是大皇子,如果聂氏这话被有心人散播出去,只会招来麻烦。 聂氏顿时明白这话说得不对,便低了低头,“我错。” 有错就认,是她一贯的行事准则。 沈氏着实理解不了聂氏等人的脑回路,更觉得聂氏身在福中不知福,能够把女儿嫁给皇家,让女儿成为皇家的媳妇,这是多少人家梦寐以求的? 结果到了聂氏这里倒好,她不但一点也不高兴孟玉怜成为大皇子妃,甚至,方才当着大皇子的面也毫不收敛脾气。 这样没脑子的女人,究竟是怎么在吃人不吐骨头的世道活下来的? 孟玉楼盯着沈氏。 孟鼋相信今日的谈话不会被传出去,却不相信沈氏,威胁道:“沈氏,夫人刚刚说的话你就当做没听到,不然传扬出去,左相府都吃不了兜着走。” 言下之意,则是在警告沈氏也会吃不了兜着走。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么简单的道理,沈氏当然明白。 下一刻,沈氏垂眼,姿态柔顺:“是。” 第337章 见鬼的单纯哟 沈清平被孟相宜牵手拉上了一辆宽敞华丽的马车。 从里面浓郁刺鼻的气味来分辨,她即便看不到马车里一应俱全的布置,也清楚这肯定是大皇子的马车。 李彦命人在马车里准备了瓜果点心,瞧了眼挨着坐在一起的孟相宜跟沈清平。 尽管看到沈清平这张脸已经逐渐适应了,但是每每看过去,目光在那张精致妖艳的面容扫过时,他都会忍不住心底一阵惊艳。 真可惜。 长得那么好看,偏偏是男儿身。 孟相宜早就发现李彦的目光了,一路上。李彦虽然在缠着他说话,可是余光总会落定在沈清平的脸上。 他忽然想起一事,以往跟好友出去时,曾经听闻有些许男子有分桃断袖的喜好,立即生出一股危机感。 李彦做派在众位皇子里面算是规律守礼的,身边也从来没有传出来什么不好的传言,更没有人私底下提到过李彦喜欢男子的事。 想来是他多心了。 不过另一方面,孟相宜又觉得防人之心不可无。 李彦以前从来没有对男子上心过,说不准是那些男子都没激起李彦心底分桃断袖的喜好。 毕竟分桃断袖这种事情。想要自身明白,也是需要一个过程和一段潜伏期的。 沈清平闻到了属于糕点的甜香味。 她想吃…… 孟相宜下意识将沈清平保护在身边,见李彦落定在沈清平身上的目光还未收回,当即找了话题转移注意力,“大姐夫,你这是要带我们去哪儿?” 李彦被他的话题拉回注意力,大概是发现自己不能够再对一位男子失神,他刻意将视线落在孟相宜身上。 想到要去的地方,李彦嘴角勾起。 笑容中带着几分邪气。 见状,孟相宜觉得有些烦躁不宁。 不怪他多想,实在是李彦那抹邪气的笑容和眼神不太正常,因而,孟相宜也跟着这抹笑容将思绪放到了不太正常的地方。 京城里很多纨绔子弟最爱聚集的地方,便是脂粉弥漫的秦楼楚馆。 孟相宜洁身自好,因着孟鼋对他的严格要求,便连个通房丫鬟都没塞到房里过。 而孟相宜满脑子只有诗词歌赋,理想抱负,一心想要多读点书将才华提高,等待他日科举再为国家百姓做事。 平日里,他最喜欢去的地方就是书店,跟朋友们出去也都是诗会节目才去,自然没去过秦楼楚馆那等温柔乡。 当然,这只是孟相宜认为是不正常的地方而已。 像是其他早早就有了通房丫鬟的子弟,去秦楼楚馆寻欢作乐,再叫上三五好友谈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甚至连朝廷大员也有很多人乔装去那种地方商议事物。 孟相宜皱眉,希望不是他想的那般,“大姐夫?” “放心吧,一定是让你喜欢的地方。”李彦收敛笑意。 都说左相府的公子洁身自好,屋子里面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就是个成天都在修习道法的和尚,此言不虚。 至于李彦,贵为皇子,在孟相宜这个年纪早已经尝过女子的香软好处。 所以,他想要带孟相宜去的地方,便是这等令世间男子流连忘返的温柔乡。 若是此时说了出来,以孟相宜的性子定然不会前去,并且,李彦都跟其他的子弟约定好了见面地点,自然不可能因为孟相宜中途改道。 在李彦看来,孟相宜现在排斥秦楼楚馆,不过是因为还没开过荤尝过温柔乡的滋味罢了。 等他一旦尝到其中美妙的滋味,必然会当场打脸。 沈清平在心内呵呵。 这世上不是所有男子都像李彦脑子里想的那般龌蹉。 有些人是会控制生理**的。 比如云修。 她必须承认,她所接触到的云修是禁欲守礼的,即便是每回情动之时,总能在最后即将崩溃的时候适当克制住。 她觉得孟相宜或许不属于云修那一类,但绝对是属于克己守礼的好儿郎,绝不会跟李彦是一丘之貉。 到了地方,沈清平跟孟相宜率先听到了一阵阵欢声笑语,还伴随着悦耳叮铃,曲调悠扬的琴声。 孟相宜气得面色发红:“……” 沈清平早有准备:“……” 就猜到李彦肯定是带他们来这种地方。 李彦起身,对上孟相宜快要冒火的目光,笑道:“二弟,你何必摆出这一副要吃人的脸孔呢?此刻我们已经到了潇湘馆,马车被引了进去,你既然来了,就跟我一道进去长长见识。再者而言,这里并非是寻常的秦楼楚馆,你若不想要美人陪伴,也可以在一旁吃菜喝酒,或者是与我畅聊。” 潇湘馆啊…… 沈清平突然回想起来,好像云修以前在寂云庄里的那些美人,其中有的就是来自潇湘馆。 她有点好奇呢。 孟相宜黑着张脸,若是早知道李彦是把自己跟沈清平带到这种不正经的地方来,他一定在半途就发火下车。 哪怕对方是皇子之尊也不在意。 可是目前都到了潇湘馆里,这时若跟李彦争执,便是在众人面前让李彦没有脸面。 大姐姐毕竟还要跟眼前的男子过下去,而他的父亲再怎么位高权重,说到底依旧为人臣子,如是忍耐忍耐就能过去的事情,还是不发作的好。 想罢,孟相宜只能拉过沈清平起身,跟随李彦的脚步一道出了马车。 他们一出来,便嗅到弥漫在空气中的阵阵香风,而每个人经过时,身上的脂粉味还是不一样的。 沈清平动了动鼻子,也不生气李彦把他们带到此处。 她就是来蹭吃蹭喝的,自然没什么好生气的。 李彦笑着被人引进潇湘馆内,注意到一楼中央正在正在表演时,又低头引着孟相宜往二楼处走,笑出声:“二弟,你就别黑着张脸了。” 孟相宜捏着沈清平的手紧了紧,从进来开始,他就用身躯挡住来来往往的男男女女,将其保护在身后。 到了二楼,一楼的欢声笑语音量降低。 孟相宜盯着眼前神色愉悦的李彦,想到他素雅端庄的大姐姐,当即为孟玉怜鸣不平,“大姐夫,你背着大姐姐在外面这般风流,对得起大姐姐吗?” 李彦面色微僵,很快又恢复笑容,“二弟,你知晓我的身份,也该清楚将来我的身边不会只有你大姐姐一人。再说了,我今日带你过来,就是单纯的谈事情。” 沈清平不信:“……” 见鬼的单纯哟! 第338章 可惜……是男子啊 沈清平在心里猛翻白眼。 她绝对不会相信李彦的说辞。 还有李彦对孟相宜说的那番话,放在这个背景确实是理所应当的,她也知道这样的事情即便经过千年万年也难以改变,但还是有些膈应。 啧啧…… 李彦那句话的意思就是在说:因为我是皇子,所以,我将来注定三宫六院,会有一堆温柔美丽的美人相伴,所以,我左拥右抱是应该的。 孟相宜不服气,想要反驳,却又话可说。 一想到孟玉怜,孟相宜对李彦的成见便越来越深。 难怪大姐姐都不屑去讨好大姐夫,换成他是大姐姐,也会对大姐夫爱搭不理。 李彦的脑回路则跟孟相宜相反,他知晓孟相宜心里不舒服,但也没把这点小矛盾放在心上,还一脸兄长的样子拍了拍孟相宜肩膀。 “相宜,你有你父亲保护你,自然生活的环境是干净的,也不用去面对阴谋诡计,尔虞我诈。站在我的立场,暂且不说我待你大姐姐如何,就说我的身份,就注定了我不可能跟平民百姓一样,且平民百姓家的一夫一妻,是因为条件所造成的。你是男子,你也想有自己的抱负和野心,而大姐夫现在做的,正是大姐夫的抱负。” 男人骨子里对美色都是喜欢的。 李彦也一样。 可是,如果陪伴在身边的美色还能够为他带来事业上的帮助,那是再好不过的。 以前与孟玉怜感情和睦恩爱时,他也曾经三番四次地在孟玉怜面前提起过希望左相站在他的阵营的事情。 但孟玉怜的回答都是拒绝。 在孟玉怜身上没能够得到帮助以后,李彦跟她的夫妻感情便渐渐疏远。 如今他这么说,也是在暗示孟相宜站在他这边,想要为他的大姐姐鸣不平,可以,那就站在他的阵营里来帮助他。 看在左相府的面子上,李彦自然也会对孟玉怜无微不至。 说罢,李彦推门进入。 屋内早已经聚集了不少名门子弟,他们面前分别摆着一张四四方方的檀木桌,桌子上面摆放的,是精致可口的糕点和下酒的饭菜。 然而,他们对吃的并不感兴趣,只是抱着身边围绕的美人寻欢作乐。 众人见到李彦出现,起身行礼:“见过大公子!” 来这种地方,谁都会隐藏身份,尤其李彦还是皇子之尊,是以,大众人默契的称呼他大公子。 不过,即便是在谈话间有消息外泄,这里面被训练出来的女子个个聪慧过人,清楚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 李彦负手而立,对众人的反应极为满意。 孟相宜拉着沈清平立在屋外,看到这些很多熟面孔以后,暗暗惊讶大皇子竟然在私底下聚集了这么多的势力。 与此同时,李彦方才的话也在他的脑海里响起。 他不赞同李彦说的,也不会因为想要让大姐姐在李彦这里受到宠爱,便选择站在李彦的阵营里,无条件的支持李彦。 李彦若真心疼大姐姐,便不会容许后院内有其他女人存在。 说到底,李彦不过是没有将大姐姐放在心里而已。 想的越是通透,孟相宜便愈发替孟玉怜不值。 沈清平很不喜欢这位大皇子。 李彦心思太重,却城府不够深,明明是野心勃勃,抗拒不了迷人的美色,还找出一堆什么身份云云的借口出来。 听着耳边恭维的话语,以及充斥在屋内的脂粉香,孟相宜尽管心里排斥,但还是拉着沈清平进去。 他挑了一个没有人的位置先让沈清平坐下,再坐在旁边的空位。 毕竟孟相宜在场,李彦顾及到左相府,便没有唤来美人陪伴,他也没有给孟相宜唤来美人,而是跟众人谈到了如今的局势。 李彦既然把孟相宜带过来,就并没有隐瞒的意思。 他清楚自己的身份,如今能够聚集到这么多人效忠自己已是难得,自然,李彦心里最想争取到的,还是左相府的支持。 因而,他才带孟相宜过来,想让孟相宜看看自己掌控的势力。 他在告诉孟相宜,他并非是势单力薄的人。 一旦左相府选择站在他的阵营,他便能够稳稳坐上储君的位置,并且记住今日的恩情,感念左相府的支持。 孟相宜看透了这一点,并未说话。 面上,几位皇子在人前和和气气的,然而,只要涉及到能够争取表现的机会,众位皇子除却三皇子不过问以外,另外三位皇子便争得头破血流。 李彦着急,孟相宜能理解。 沈清平就没有那么多心思了,孟鼋双商极高,而孟鼋的子女也没有一个笨的,孟相宜既然来了这里,肯定心里也会有自己的想法。 至于她……就负责吃吃喝喝好了。 小手摸到桌上,找到摆放好的筷子,正要去夹菜的时候,屋内传来一道声音:“眼前这位,想来就是之前在京城名声大噪的左相府四公子吧?” 说话的是户部侍郎的嫡子王昂。 沈清平拿着筷子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听了这话,只好放下筷子,“我是。” 王昂放开怀里搂着的美人儿,那美人酥胸蜂腰,傲人的曲线在衣衫的遮掩下若隐若现,他推了推美人,指了指沈清平的位置,“四公子眼睛不方便,还是叫两个美人儿陪伴最好,正好我这里有位美人,就送给四公子吧。” 那美人儿抬起眼眸,待看清楚沈清平的相貌以后,吃了一惊。 刚刚进来时,孟相宜牵着沈清平,为了保护沈清平一直把人护在身后,导致很多人都没能够看清楚沈清平的长相。 如今被王昂这么一提,大家的目光也都兴致勃勃落定在沈清平脸上。 惊艳! 绝对的惊艳! 在场都是见识过不少美人的,担当看到沈清平的长相时,纷纷呼吸一窒。 美! 最让人惊奇的是,沈清平明明是妖艳倾城的长相,却偏偏神情端庄无辜,像是小兔子一样软软糯糯的好欺负。 她身姿纤细,柔柔弱弱的,举止乖巧地坐在那儿,是很矜持正经的做派,却更加让人想要扒开她的衣物,将她压在身下狠狠欺负。 可惜…… 怎么就是男子啊。 王昂身旁的美人儿起身过去,在沈清平身边坐下,她拿起之前被沈清平放下的筷子,在桌上摆着的美味佳肴中夹了剥好的虾肉,“妙玉来伺候公子。” “……” 第339章 被调戏 沈清平感受着坐在身边的香风柔软,不太适应地往旁边挪了挪,裸露在外的耳垂染上一层浅浅的蜜粉。 难怪男子都喜欢这等地儿。 坦白说,沈清平如果是一名男子,估计也有可能喜欢这样被伺候着。 妙玉看出她的拘谨,眼眸微亮,都是风月场里过来的老手,对方生涩躲避的反应,分明只有初次来的儿郎才会如此。 这般反应,当即引得屋内的美人们掩帕低笑。 妙玉起了调戏的心思,双眼含着笑意,她跪坐在沈清平身边,身体像是没骨头的藤蔓一般朝着沈清平缠绕过去,不气馁地将剥好的鲜嫩虾肉再次送到沈清平的唇边,声音较之方才更软,“公子。” 沈清平表示无所适从:“……” 她可能是初次被这般对待,再加上妙玉撒娇的语调,弄得她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想她以往就算是在云修面前讨好卖乖之时,偶尔也会发发嗲,撒撒娇。可是,那点小功力跟面前的妙玉相比,根本是小巫见大巫。 妙玉一开口,有种让人骨头都酥了的冲动。 妙玉继续往前一送,神情哀怨,柳叶眉微微垂下,语带哽咽:“公子,你是嫌弃妙玉吗?” “不嫌弃。”沈清平动作略带机械地张开唇瓣,将散发着香味的虾肉含入嘴里。 虾肉有些大,她只能张大嘴巴含进去,然后低垂着脑袋,斯文地细细咀嚼,再观她露在外面的小耳朵,红得几欲滴血。 “……” 嘴里的虾肉倒是鲜美。 她粉嫩饱满的唇瓣染了光泽,在屋内明亮的烛光下更显娇艳,缓缓咀嚼的动作,使得两腮圆鼓鼓的,随着她低头的动作,纤细修长的一截脖颈暴露在空气中。 肤若凝脂。 好一番春光景色。 孟相宜坐在旁边,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沈清平身上,甚至,有些人的目光还带着一层他无法说清道明的怪异时,当即准备将沈清平拉到身边护着。 眼看着他就要起身,却被李彦中途拦住。 孟相宜皱眉,“大公子?” 李彦低笑,在场男子也是风月场所里的老手,谁都看得出来沈清平这是被潇湘馆的姑娘调戏了。 当然,今晚出现在这里的沈清平,远比屋内的春色更为绝色。 他将想要维护沈清平的孟相宜一把拉住,拦在原位,“二弟不必着急,这里的女子行事自有分寸,若四弟不愿,她们也不会强扑上去。” 端看沈清平能不能够忍耐得住了。 孟相宜只好坐回原位,看着沈清平再次被投喂虾肉时,眉头紧皱。 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能带着沈清平愤然离席,扫了大家的兴致。 希望四弟坚持得住。 沈清平觉得这虾肉实在够大,她费力地含了第二口,发现这美人儿是存心在戏弄她。 妙玉根本是知道她看不见,所以挑出的虾肉一个比一个大,咀嚼着嘴里的美味,沈清平对美人的戏弄分外无语。 是她看起来长得很好玩吗? 一个个的,都喜欢戏弄她。 以前的云修是这样,现在就连潇湘馆里的姑娘也这样。 妙玉喜欢伺候这等不会动手动脚的人,她在潇湘馆两年,平时不会出来随便接客,今日出来,实在是因为这群人的身份她得罪不起。 之前在王昂那里没少被揩油,如今到了沈清平这里,她虽然不知晓这是哪家养出来的小公子,却很享受伺候这位小公子的过程。 而且,这位小公子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味道。 可比那些男子身上的味道好闻多了。 她又从剥好的虾肉里面挑了一个更大个的,发现沈清平来这里不是想要左拥右抱而是吃吃喝喝以后,便生出了调戏的心思。 妙玉照例将虾肉送到沈清平唇边,“公子。” “……” 又是这种甜到发腻的语气。 沈清平下意识就又要往旁边的挪位置,无奈这次妙玉看出她的意图,将她散落在地上的衣角压住,导致沈清平没法离开。 ┗|`O′|┛ 嗷~~ 这小女子好坏! 无奈,在不能够往旁边挪位置的情况下,沈清平只能再张开嘴,不过这次,她很聪明的没有将虾肉一口吃下。 既然知晓妙玉是在故意戏弄她,沈清平断然不会再上钩,于是,她只咬了一口便不再咬。 剩下的一截虾肉明晃晃落入众人眼底。 妙玉微怔。 看来,是她的心思太过浅显了。 还以为这位小公子看不见就能够被自己戏弄,没想到,人家眼盲心不盲。 王昂笑出声,将身边的一个美人儿搂在怀里,方才沈清平吃东西的动作让他有些招架不住,某处只能靠着衣物遮挡才不会尴尬,“妙玉姑娘,都是你坏心眼儿,瞧瞧人家四公子都不再吃了。” 周围的人也勾唇。 李彦同样忍俊不禁。 起初进来时氛围还有些紧张严肃,尤其在谈到进来正在进行的事情以后,就算是美人在怀都缓解不了的紧绷感,因着沈清平这个小插曲,突然间变得轻松起来。 孟相宜也是头一次见识到这种场面,他坐姿笔直端正,盯着沈清平红透的小耳朵,再看了看妙玉姑娘,一本正经道:“姑娘,身为女子,不可行为不端正。” 妙玉一愣,觉得这话当真新鲜,而后,在众人笑盈盈的目光下,将剩下的一半虾肉送入自己嘴里。 孟相宜:“……” 举止不端! 沈清平没发现妙玉做了什么,只是敏锐的察觉到屋里的氛围怪怪的。 因着妙玉的戏弄,让周围的子弟纷纷有了想要逗弄沈清平的念头,便拍了拍身侧的美人,再抱着一个在怀中,示意她们都围着沈清平过去。 沈清平警惕性增加。 脚步声有点多啊…… 妙玉放下筷子,迎合着这群子弟的恶趣味,她的视线落在沈清平腰间系的紧紧的腰带处,忽然将其扯住,“公子,奴家瞧你衣衫有些乱了,不如,奴家为你宽衣?” “……” 沈清平屏住呼吸。 卧槽! 早知道秦楼楚馆这种地方花样百出,没想到玩得这么开,竟然还要当众为她宽衣? 她可是货真价实的妹纸…… 万一被当众宽衣,那不就是相当于暴露了? 没等沈清平反应,一个又一个的美人缓缓扭着腰肢儿靠近。 她顿时意识到不能不反抗了,当即慌忙地起身,伸手推开面前的美人儿,并摸瞎往旁边跑…… 第340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沈清平也不知晓撞到了什么,从掉落在地面上的哐当声听来,应该是某位公子桌面上的酒杯或者酒壶掉落在了铺着绒毯的地面。 她的衣衫也被染湿一片。 她提了提裙摆,找了一个还算安全的角落待着。 严谨的长衫在跑动间变得松垮凌乱,方才,不知道是哪位美人儿将她系在腰间的腰带解开了,导致她腰间空荡荡的,总担忧衣衫会不会在下一刻掉落。 孟相宜也是生平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见到沈清平被这群女子追的到处乱窜时,他赶紧起身,双臂张开,将那些女子的前路拦住。 他喘着气,看了眼衣衫凌乱,束起的发髻也有些碎发散落下来的沈清平,关切问道:“四弟,你没事吧?” 沈清平这才知道,原来是躲到了孟相宜身后,“没事。” 就是刚才在跑来跑去的时候,碰倒了不少东西,她的衣摆也被酒水撒湿,再就是因着看不见前方的路,她跌跌撞撞地撞到了桌角,小腿处微微泛疼。 该是淤青了。 还好有这位二哥在。 否则,她怕是要被这群生猛的妹纸们给揭穿真身了。 其实,准确的说,不是被这群生猛的妹纸,而是在场这些无所事事等着看她好戏的名门贵公子们。 这些姑娘敢这般做,说到底,都是这群公子们的指使。 沈清平有些气愤。 她到底是看起来有多好欺负啊,这群人才会恶趣味的做弄她。 然而,对比一下在场所有人的出身,她还真就是这群人里面最好欺负的。 这群人敢如此玩弄她,无非就是因为她跟沈氏在左相府都是不被待见的存在,又从来没有被孟鼋放在心上过。 所以,这就导致她跟沈氏在左相府的地位低到连一个略有点身份地位的下人都能欺负。 既然她是连左相府下人都能随随便便欺负的对象,被这群人捉弄也是意料之内的,估计这也是这群看戏的子弟们内心深处的想法。 他们骨子里是瞧不起她的。 王昂仰起头饮了一口酒,再看身旁长相妩媚,风情万种的美人儿时不知为何失了兴趣,他双眸锁定在慌乱的沈清平脸上,大笑,“孟二公子,我们不过就是让这些姑娘们陪你的四弟玩玩罢了。” 他真想看看沈清平被扒了衣衫的模样。 这是在场人心底的想法。 李彦同样如此。 倒是之前调戏沈清平的妙玉目光中有些不忍,与众位姐妹为难的对视一眼,一开始大家就是玩玩而已,没想到这群名门子弟竟然会闹得这么凶。 一时之间,倒是没办法收场了。 孟相宜面色隐隐浮现怒意,他听闻过,有些人私底下的玩闹尺度是不能想象的。 今日这事,倒不是画面有多**辣眼,而是众人**裸瞧不起沈清平的心思让他愤怒。 他以前也不觉得不把沈氏跟沈清平当一回事没什么,直到现在才醒悟过来,原来,左相府对沈清平是否重视,还关系到整个京城的人对沈清平是否客气。 也是孟相宜以前所处的环境单纯,今晚过来,算是涨了见识。 李彦见孟相宜将沈清平牢牢护在身后,视线落定在沈清平微微松开的衣襟处。 那片露出来的一小部分肌肤莹白,细腻。 他仰起头,拿过桌面上的酒壶,畅饮一口,“二弟,不要那么拘谨扫大家的兴致嘛,大家也都是喜欢四弟,才会想跟他玩闹。” 王昂跟着道:“就是。” 有了李彦带头,王昂附和,剩下的人也都喝了酒助兴,起哄道:“美人们,没看四公子身上的衣物要被扒下来了吗?今晚,谁要是能够扒掉四公子身上的一件衣裳,就能得到一万两赏银!” 如此丰厚的赏银一出,美人们也就不管孟相宜的阻拦了。 沈清平面色发白,“……” 要不要玩这么大? 张口就是一万两赏银,这样的诱惑,谁招架得住啊? 猜到孟相宜很快就会顶不住各位美人们的攻击,沈清平凭借着进来时的方向感跌跌撞撞地往前跑,既然在场的人都要玩,她就只能……跑了。 砰砰砰…… 桌面上摆放的酒杯饭菜被她撞得洒满一地。 很快,屋内一片狼藉。 有的人更是玩闹得失了理智,竟然拿起桌面上的酒壶直接将里面的酒泼洒到沈清平的身上。 衣衫被打湿,便黏黏糊糊地贴着她的肌肤,她的头发被打湿,脸上也飞溅到了酒水。 “……” 沈清平有点恼。 这群王八蛋! 她咬咬唇,在看不清的条件下,完全只能凭着本能往前跑,突然,她的手摸到了门框! 沈清平喜难自禁,将门拉开。 孟相宜被一拥而上的美人挤到角落处,他看了眼被追的毫无形象,衣衫凌乱还被酒水撒湿部分的沈清平,以及紧追不舍的美人,抬步走到李彦面前,一拍桌子! 砰—— 顿时,屋内发出极大的声响,也成功震慑住起哄的名门子弟和紧追不舍的美人。 李彦眼神一眯,并未觉得在场众人的做派有何不妥,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见孟相宜气到双眼发红的模样,他怔了怔,“二弟,不过就是小打小闹,你怎么还生气了?” “小打小闹?”孟相宜声音拔高。 这怎么会是小打小闹? 他在人前向来都是风度翩翩的谦谦君子,几乎就没人见过他发火,这一发火,倒是跟朝堂之上威慑众臣的孟鼋气势相似,“大公子,是不是该适可而止了?” 李彦看了眼还在兴头上的众人,他总不可能因为一个沈清平让这些跟随他的人不悦,可孟相宜的面子,不能不给。 听到屋内的响动,跑得双腿发软,只能依靠在门框的沈清平松了口气,她抬起衣袖,擦了擦脸上的酒水还有汗水。 呼~ 幸亏二哥心善,才没有袖手旁观。 如今孟相宜当众发飙,也算是对她的维护和认可。 忽然,她明白沈氏为何那么执着想要取代聂氏在左相府的位置了,在这个拼身份看背景的世道下,只有掌控权势才有话语权。 这间房里的热闹,加上沈清平趴在门口的画面,引得路过的人好奇。 就在沈清平低着脑袋时,在她看不到的视线范围内,出现了一双靴子,并响起一道熟悉的清润嗓音,“怎么弄得如此狼狈?” 第341章 狼狈的样子也很勾人 这样清润低沉的嗓音,还有漫不经心的语调,她再熟悉不过。 沈清平身体一僵。 云修怎么会来这里? 啊…… 她差点忘了,云修是各大世家和皇子们拉拢的对象,以往还没这么声名大噪时便有很多人寻来美人送到寂云庄,更别说是现在了。 云修注意到她跑得绯红的脸颊,还有张开的粉唇正在急促的喘气,以及浑身的狼狈跟酒充斥的味道时,那双深邃无波的眼眸抬起,看向房内。 屋内乱糟糟的,地上到处都是被沈清平撞倒的东西,酒味跟饭菜的味道混杂,还有各种脂粉香味。 这些味道混杂在一起,让人很不喜欢。 云修几乎是瞬间便皱眉。 再看这群人锦衣华服,形容未乱,独独沈清平跑的那么狼狈,注意到那些美人心虚的眼神时,眸中滑过一丝寒光。 冰冷的气势,镇压全场。 所以,沈清平这是被欺负了? 众人注意到云修出现时,纷纷沉默。 李彦看清楚对方的容颜以后,当即猜出云修的身份,他眼下正在绞尽脑汁地去争取各方的支持,如果背后能够有云修为他出谋划策,储君之位更是十拿九稳。 真没想到,今晚还会有意外的收获。 云修见沈清平喘得差不多了,手指勾起她的下巴,注意到她脸颊还没擦拭干净留下的几滴清酒时,瞳孔加深。 随后,他的目光在沈清平微微敞开的衣领,和露出来的部分莹白肌肤,呼吸为之一重。 她狼狈的样子也很勾人啊。 还有…… 她的腰带不见了。 层层衣物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原本纤细的腰肢此刻宽松至极,将她的曲线遮掩。 李彦示意屋内的众人安静,起身过去,“云公子。” 孟相宜见云修的出现打破焦灼的局面,快步走到沈清平身边,拿出随身携带的手帕给沈清平擦了擦湿润的头发和脖颈,回首对一干起哄的子弟道:“各位,就算只是想要玩耍,也请掂量一下尺度。无论如何,清平都是我的四弟,日后,若再有这等事情出现,我必定追究!” 若说之前,孟相宜因着沈氏的印象在对待沈清平始终带着有色眼镜,觉得沈氏心思深沉,她的孩子想来也不好对付的想法。 那么此刻,他的想法彻底消散。 正如聂氏所言所做的,沈氏纵然有错,可是,那跟沈清平又有何关系? 沈清平生出一丝欢喜。 孟相宜的那番话,便是在认可她的存在,只要她以后在左相府不是谁都能够作践的地位,有孟相宜的维护,相信在左相府必然好过一些。 虽然被欺负了,却没有被白白欺负。 孟相宜对她放下防备,愿意接纳她,便是她今日的收获。 云修不得不松开手指,指腹上,还残留着沈清平脸颊的温润滑嫩。 李彦没管沈清平的情况有多狼狈,而是将所有心神和注意力集中在云修身上,一心想要讨好他,“难得在此地与云公子相见,也算你我有缘,不如云公子留下来跟我们一同畅聊?” 美色谁都喜欢。 听闻,在云修的那位查不出背景的妻子还没去世前,寂云庄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新的美人送去。 他想,云修也是位好美色的人。 云修目光淡淡地扫了一眼屋内,对李彦等人的心思了然于胸,他牵过沈清平的手腕,不留情面地拒绝:“清平这般狼狈,需要去到我的房里清理,我这就带人离去。” 李彦:“……” 还真是不给面子啊。 想来以云修的眼力,定然早就知晓了他的身份。 孟相宜赞同云修的举止,“云公子说得对。” 去他的大姐夫,去他的皇子之尊,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赶紧给沈清平清理一下。 方才,在屋内的那些人甚至用酒水泼到了沈清平的身上,如今,衣衫黏黏地贴在身上,定然难受。 云修也不再管李彦是何脸色,将沈清平纤细的手腕握在手里,丢下众人离开。 孟相宜随之跟上。 李彦站在原地,盯着云修离开的背影,猜到他多半是在潇湘馆里开了一间房,便立刻吩咐守在门口的护卫过去潇湘馆老板那里打听。 王昂推开身前的美人,走到跟前,“大皇子,云修也太不把你放在眼里了!” 他平生从未见过如此嚣张之人。 关键是他还想要再戏弄沈清平。 结果云修一出现,竟然就直接不给面子的把人带走了,这让王昂高昂的兴致大打折扣,并且生出一股愤怒来。 李彦也想要戏弄沈清平,可是回想起孟相宜的维护,以及云修出现时跟沈清平亲密自然的动作,顿时不敢再小瞧这位在左相府不受待见的四公子。 云修很少愿意主动接近人,除了跟许如崇和顾妄交好以外,便不再结交其他子弟。 由此可见,云修愿意碰触沈清平,便是特殊。 他转身看了眼败兴的众人,回到原位坐下,然后唤来潇湘馆的人将一片狼藉的屋内收拾干净,重新上了的食物酒水,道:“孟二公子说的不错,你们把沈清平戏弄得够惨了,以后见到沈清平,都要收敛一点,毕竟是我的四弟,如果欺负的太惨了,我那位二弟会找我的不痛快。况且,云修对沈清平如此上心,你们就算有什么想法,也暂时压下。” 众人沉默。 …… 沈清平被云修拉到了一处房间。 这里没有浓郁的脂粉香气。 许如崇跟顾妄席地而坐,两人听到动静,见到沈清平狼狈的出现时,许如崇仍旧坐在原地,而顾妄则起身过去,“你怎么被弄成这样了?” 顾妄不喜欢酒味,可是当酒味洒在沈清平身上时,他竟然一点也不讨厌。 这或许就是爱屋及乌吧。 他喜欢跟沈清平在一起相处,所以,因为这份喜欢,以前那些什么规矩和不待见集中在沈清平的身上时,他统统可以忽视掉。 孟相宜见到他们,一一打招呼:“许公子,顾公子。” 这便是屋内只有三人的意思了。 意识到云修没有唤来美人相伴时,她也不奇怪,毕竟,她所接触到的云修身边很少会允许女子存在。 顾妄见她迟迟不开口说话,还以为她被吓傻了,于是更加生气,“谁干的?” 第342章 我走了,谁给你沐浴更衣 跟在大皇子身边的人都是有身份地位的,虽然,顾妄背后的家族势力不小,但他若跟大皇子手底下的势力作对,此举落在李彦眼里就会显得别有意图。 顾妄是隆安郡王府的独子,代表的是隆安郡王府。 单单是看在顾妄如此维护她的份上,沈清平都不应该仗着顾妄对她的维护去打击报复别人,以免给顾妄招惹麻烦。 再者而言,即便是隆安郡王府实力过硬,但说到底,李彦始终是皇子之尊,手底下的那群人又是阴险狠毒之辈。 他们若存心报复顾妄,有的是办法在背地里想辙。 哪怕顾妄是跟云修站在统一阵线的哥们,也不能够保证顾妄不会出现突发情况。 不过就是被欺负罢了,反正身上也没受到损伤。 还是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 更何况经过此事,她在意外之下获取了孟相宜的维护和同情值,这对还在左相府地位尴尬的处境也算是一种拯救。 在顾妄担忧的注视下,沈清平心中一暖。 没有人应该生下来就要维护你,也没有人是因为你而存在的,正因为如此,顾妄的热心肠才更加弥足珍贵。 她摇了摇头,忽略掉身上的不适感,“没有谁欺负我,就是跟着一群人玩闹得疯了一点。” 沈清平不是没有受过委屈的人,这点委屈跟她以往的经历算不得什么。 大不了她以后都窝在左相府减少出来的次数,总能避过麻烦的。 孟相宜明白沈清平是不想要招惹麻烦,想想李彦那群人,的确不好对付,便顺着沈清平的话道:“多谢顾公子关心,四弟没事。” 顾妄满眼狐疑,不过孟相宜的为人他还是有所了解的,当即不再多问,“没事就好,总之,你要是受了欺负就跟我说,我一定会给你讨公道!” 敢动他的人,就要做好被打击报复的准备。 许如崇看破不说破。 他以前在安陵伯府的处境也是尴尬不已,因着安陵伯府在皇上面前不受重视,再加上安陵伯名声太烂,对他这个庶长子更是不放在眼里,导致他曾受到过不少白眼践踏。 说的难听一点,像他这种谁都不在乎的人,若不是生命力如野草般坚韧顽强,熬过一次次明着暗着的危险,即便死在了外面安陵伯也不会过问。 像这样突然冒出来成为左相府四公子的沈清平,实际上是不被京中子弟所接纳的。 尤其,他的母亲沈氏还不知晓用了什么狐媚手段让孟鼋将其抬成平妻。 京城里面,但凡是有点头脸的人家,对这种来历的人向来是不待见的,沈氏的出现,更是让很多正室瞧不上。 自然而然的,连带着沈清平也会列入被厌恶的一类人里面。 许如崇倒了杯茶,小饮一口,他不清楚眼下的沈四公子跟已经身亡的沈清平有什么关联,但他在这两个人身上找到了熟悉的感觉。 那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共同处。 见顾妄一脸护犊子的表情,许如崇到底还是有点担心顾妄这脾气会招来麻烦,当下道:“好了,人家都说只是玩耍,没什么事情,你还抓着人家的肩膀不放干嘛?” 没注意到一旁某人的脸色很不好吗? 没眼力劲儿的家伙。 顾妄闻言,这才松开沈清平,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脑袋,“抱歉啊,抓着你这么久,你还是赶紧跟云兄进去收拾一下吧。” 云修觉得,许如崇当真是非常好的知心好友了,无论什么时候,许如崇都能够明显感受到他的情绪转变。 下一刻,他扣住沈清平的手腕,将人往里屋带去。 孟相宜便被丢在了原地。 顾妄坐回原位,见孟相宜尴尬地站在那里,起身将人一把拉过去,“别站在那里,一起坐啊。” 孟相宜:“……” 这位顾小公子,果然性情就没变过。 这样天真烂漫的性格,仿若没有被尘世污染过,该是被隆安郡王府保护的多好啊。 里屋。 沈清平任由被拉着走,比起李彦那里的欢声笑语,香风阵阵,她果然还是更喜欢安静的地方。而且,云修出入的地方总会点着跟他身上味道如出一辙的熏香。 很好闻。 还有安抚人心的力量。 耳边,有流水声。 咦? 难道潇湘馆里有温泉? 云修抬手,修长的指尖抚上沈清平腰间系住的带子。 他的目光,落定在敞开衣襟露出来的锁骨之上,指尖落在那处,而后,欣长的身形忽然靠近。 危险…… 没有什么能够比跟云修单独相处来得更危险了。 满满的男性荷尔蒙气息,强行充斥在沈清平的鼻尖,她下意识后退,背脊便碰到一片冰冷后,又手忙脚乱地抓住系住衣物的带子,红着小脸,吞吞吐吐道:“你别动……我自己来。” 忽然,她的小手被温热的大掌包裹住。 云修按住她抓住衣物带子的手,一手轻轻捧起她的小脸,薄唇柔软,印在蒙住眼睛的白绸上,将她眼角上方的那几滴清酒用温热的舌尖舔去。 “……” 一股电流颤栗地传遍沈清平全身。 很好。 又被轻薄了。 因着屋外还有人在,云修到底没得寸进尺,只是吻过后便移开薄唇,注意到她红得快要滴血的小耳朵时,用带着薄茧的指腹捏了捏。 清润的嗓音,因着情动添了丝丝沙哑,呼吸滚烫灼热,“潇湘馆建立之初,就是看中了这处地段有温泉,之后,再将这股温泉分别引入各个房间里,做成了温泉池。” “……” 难怪她会听到屋内的流水声了。 不过,云修是不是对潇湘馆的事情了解的有点多啊。 她秀眉微蹙,隐隐察觉到潇湘馆的背后没那么简单,说不准……潇湘馆背后的人就是云修。 云修牵着她往前,将人打横抱起轻轻地放入温泉池里,闻着她身上传来的酒味,眼眸一深,“他们倒是会玩。” 沈清平的身子被温泉没过,束起的发髻被他解开,散落在温泉池里,想到李彦带去的那群人,还有点生气。 意识到云修还在身边没有离开时,她心中一惊,“你还不走吗?” 长指轻柔地拨弄着她的乌发,殷红的薄唇微勾,嗓音里,笑意尽显,“我走了,谁给你沐浴更衣?” 第343章 被她报复回去了 许如崇闲坐在屋内没事可做,顾妄又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再加上隆安郡王府一到固定的时辰便会关门,顾妄只能先行离去。 顾妄一走,许如崇跟孟相宜便只能大眼看小眼。 两人谁都不太自在,于是又唤来潇湘馆的下人,让他们送了棋局前来。 棋子落在棋盘上,发出啪嗒声,安静的屋内,棋子落下的声音不断响起,到后来,棋子落定的声音越来越慢。 孟相宜盯着眼前难解的棋局,眼中惊奇闪过,不禁抬眸,看了一眼许如崇。 这盘棋下着下着,到后面竟然越走越艰难。 孟相宜握着手里的棋子,兀自思考着,全身心地被棋局给吸引了进去。 许如崇对弈的功夫虽然在云修面前总是会落下风,但是,对付除却云修以外的很多人却是绰绰有余。 不过,孟相宜到底是有真才实学在的,这盘棋到现在还没分出胜负。 而里屋沐浴更衣的两人还没出来。 若不是里面没有传出激烈的声响,或者是暧昧的吟哦,孟相宜都怀疑云修是不是缠着沈清平完成其他的事情了。 许如崇见孟相宜手里的棋子迟迟没有落下,半点也不着急,更没有出言催促,只道:“听闻今日是大皇子妃回府的日子,向来不涉足风月场所的孟二公子突然出现在潇湘馆,沈四公子还被弄得极为狼狈,多半是被大皇子将你们二人带过来的吧。” 不是在等待孟相宜回答的语气,而是在陈述事实。 许如崇从一个不被待见的庶长子爬到今时今日的地位,显然是有本事和手腕的。 可是,即便他如今在安陵伯府逐渐地占据重要位置,内心深处仍然不安。 越是掌控欲强,越想要把周遭所有一切牢牢控制在眼皮子底下的人,不单单只是因为需要和自身的野心。 像许如崇,则是来源于他的恐惧。 他不想要再回到一无所有被谁都能任意践踏的处境了。 所以,他需要掌控一切能够掌控的事情。 类似李彦陪同孟玉怜回到左相府,以及李彦借着这个由头来到潇湘馆跟手底下势力寻欢作乐的行径,许如崇想要得知并不难。 并且,在不久之前,他还曾经被李彦的人接触过。 孟相宜放在棋盘上的注意力因着许如崇的这话抽出心神,回想起李彦跟王昂等人对沈清平做的,他仍旧有些气愤,“许公子果然聪明。” 他从未看低过许如崇。 哪怕是以前许如崇被谁都能踩上一脚的处境,他也从未看低,更没有随大流地去踩许如崇。 这是孟相宜做人的准则,以及他不同流合污的风骨。 许如崇对京城中那些名门子弟了解得一清二楚,谁伪善,谁小人,谁又是难能可贵的真君子他比谁都明白。 都说左相是只老狐狸,在朝廷上能够各种诡辩,手腕狠绝,毫不留情,却没想到,左相教导出来的孩子却跟左相的为人截然相反,乃是一等一的真君子。 这点,大概是继承了聂氏的脾性。 许如崇话到这里即可,且从孟相宜的为人和举止来看,他便知晓,在储君之位的争斗中,即便是跟左相府有着联系的大皇子也没有争取到左相府的支持。 孟鼋果然是只老狐狸,诸位皇子之间的能力,他早早看得一清二楚,所以,他才没有因着孟玉怜这层关系贸然站队。 里屋。 沈清平全程像是木偶般被云修摆弄着穿上一件件衣物,湿润的乌发擦拭干后,被云修熟练地挽成了男子发髻,蒙住眼睛的白绸也重新换过。 待把人收拾好,云修倾身上前,将头部埋在沈清平瘦弱的肩膀处。 他高挺的鼻梁贴着她的肌肤,轻轻蹭着她纤细漂亮的天鹅颈,贪婪地吮吸着她的香味,同时,他的一只大掌牢牢箍住她的腰身。 喷洒在脖颈周围的呼吸热热的,弄得沈清平发痒,在如此暧昧的氛围下,她连呼吸都必须放慢。 很快,她的不自然又渐渐放松。 o(* ̄︶ ̄*)o 云修肯定不会对她做什么的。 她刚才被云修如此体贴地照顾之下,全然忘记了外间还有孟相宜等人在,只顾着战战兢兢和害羞。 此刻反应过来,沈清平想到被云修弄出来的紧张感和窘迫,在清楚云修肯定不会对她如何以后,顿时胆大起来,她抬手将埋在肩颈的云修面庞捧住,手指在他脸上乱摸一通。 在确定好他唇瓣的位置后,凭着感觉对准云修的薄唇,亲了过去。 双唇相碰。 云修眼底滑过笑意。 这是被她报复了。 须臾,沈清平便松开他的脸,柔软的唇瓣也从他的薄唇上移开,她面上稳定如常,似乎刚刚什么事情也没做一般。 咕咕…… 她尴尬地面色一红,连带着露在外面一截的脖颈都是通红的。 之前在李彦那里本来是想要吃吃喝喝的,结果没想到后面会发展成那等混乱的局面,导致她连吃吃喝喝这个要求都没满足。 眼下没了之前的慌乱,安心下来以后,饥饿感再次涌来。 云修抬手,指腹落在被她吻过的位置,留恋地用手指在唇瓣蹭了蹭,而后牵过她的手,将人领了出去,并吩咐人准备吃食。 许如崇见他们出来,目光在沈清平脸上扫过,结果很失望,没想到云修竟然会那般正人君子,“你们可算是出来了。” 孟相宜见到沈清平被云修牵着,心里有些怪异,随即想到沈清平看不见,便觉得云修牵着她只是担心会摔倒。 天色很晚,他担心回去太晚不好,立即丢下手里的棋子起身,“四弟,我们该回去了。” 沈清平:“……” 她不想回去。 至少,让她先填填肚子再走。 方才,云修已经让人去准备吃的东西了,如果一旦回到左相府,沈氏又会严格控制她的吃食。 云修将她拉过去坐下,手指在孟相宜看不到的角落摸了摸沈清平垂落在背部的发带,“不着急,等会儿用完膳食,我送你们回府。” 许如崇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根据他的了解,他觉得云修不是分桃断袖的人。 就算眼前的人跟死去的沈清平长得再像,他相信对方也不会有掰弯云修的本事,当即道:“沈公子,可否让我为你把把脉?” 沈清平:“……” 第344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把脉啊…… 像是一些有资历医术够稳的大夫,只要搭上对方的脉搏,就能分辨出男女。 以许如崇在医道上面的天赋,估计他只要一碰她的脉搏,稍一诊断,便可以从脉象分辨出她的真实性别。 但是她相信许如崇即便知晓了她的女儿身,也不会散布出去。 毕竟,她以前还曾经在许如崇的府邸去休养过,再加上根据她对许如崇的了解,绝对相信自己的判断。 许如崇不是多管闲事的人。 这点,跟他是不是云修的朋友无关。 大抵是许如崇的处境跟沈清平类似,再加上曾经相处过,沈清平知晓,她跟许如崇本质上是有些相似的两个人。 他们很清楚彼此所追求的东西。 看破不说破,是许如崇一直以来的风格。 孟相宜跟许如崇私底下来往不多,但也听说过许如崇有一手堪比御医院院长大人的好医术,就连安陵伯重病都是许如崇在调理。 若能让许如崇把脉,也是许多人求之不得的事情。 眼下许如崇竟然主动说出把脉一事,孟相宜便顺着往下接,“四弟一直身体极差,才醒来不久,如果能够让许公子把脉瞧瞧,是再好不过的了。” 左相府的下人们私底下都在议论,沈清平就算醒来,那瘦弱的身体被病痛缠身多年,也支撑不了多久。 孟相宜原先没怎么放在心上,可他既然接纳了沈清平的存在,如果有选择能够让她活下去的机会,便没有理由眼睁睁看着她再次病痛缠身。 明明只比他小了两岁,但孟相宜在沈清平这个年纪正是整日习武的时候,身体从小也很少得病。 反观沈清平,小小年纪病痛缠身,且常年如此,难免让孟相宜起了恻隐之心。 许如崇目光落在沈清平的脸上,见孟相宜已经同意,沈清平却并没有伸手,便道:“还请沈公子抬手。” 他就想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想。 如果说曾经的沈清平让他不用把脉就能够分辨出男女的话,那么,此刻的沈清平,则让许如崇分辨不出来。 只因眼前的人太过瘦弱。 尽管她的气色还算正常,但沈清平骨瘦如柴,再加上又是常年病痛缠身,导致沈清平的发育也可能比旁人慢上许多。 是以,他才会需要把脉确认。 沈清平将手抬起。 把脉就把脉吧。 云修也不阻拦。 他知晓许如崇的心思,为了不让好友误会他有分桃断袖的喜好,还是解释一下为好。 许如崇的手指搭上沈清平的脉搏,顿时得到了想要确认的事,他斜着眼看了一眼云修,正好对上对方笑意晕染的一双眼眸。 看样子云修早就知道了。 孟相宜并不清楚二人的心理活动,站在兄长的立场,他略带急切地问道:“如何?” 许如崇抽回手,“无碍。” 从脉象来看,沈清平的身体只是因为常年的病痛缠身有些虚弱而已。 其实,这种现象有些奇怪。 按理说,被常年病痛折磨的人就算痊愈,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恢复得如此之快。 闻言,沈清平原本的担忧顿时放下。 她没忘记以前许如崇给她把脉时的脸色,他当时的表情,分明就是代表着她的身体出现了问题。 对比眼下云淡风轻的语气,沈清平知晓,这具身体是真的没有问题。 拥有一具健康的身躯,只要不出现意外,她相信以自己的心态绝对可以长命百岁! (*^▽^*) 孟相宜也露出放心的笑容,“多谢许公子。” 许如崇说罢,倒了杯茶下口饮着,“外面传言四公子的处境很不好,如今看来,传言也不过是传言而已。” 孟相宜是真君子,不会欺辱沈清平,而聂氏也是大度之人,不会做出传言中的恶毒行径。 如此,便说明那些传言是有心人散播的。 沈清平当即明白。 果然,聂氏针对沈氏不是没有道理的,估计外面那些关于聂氏善妒,心肠歹毒,以及她跟沈氏不被待见被欺负的传言有很大一部分是沈氏刻意散播的。 孟相宜没再多言。 这种事情左相府里的人心里都有数,沈氏既然要让人到处乱说,那就随便她去说。 反正,他母亲从来不会把别人的议论放在心上。 相反,清楚聂氏为人的人都会在背地里对沈氏有意见,而沈氏跟沈清平之前在左相府被聂氏针对的处境,其实是沈氏一手造成的。 但是像今日沈清平被众人作弄的结果,倒不是沈氏造成的,而是左相府造成的。 孟相宜又看了一眼沈清平蒙着白绸的眼睛,“许公子,劳烦你再看看我四弟的眼睛还有没有痊愈的希望?” 许如崇并未答应孟相宜的请求,而是意味深长道:“孟二公子不用担心,有云兄在,她的眼睛自然会好。” 对于在意的人,云修不会坐视不管。 孟相宜看了眼云修。 这时,外面响起敲门声,沈清平则咽了咽口水。 隔着老远,她便闻到了香味。 紧闭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下人奉上一道又一道的美味佳肴。 云修坐在沈清平身边,率先拿起筷子,再对孟相宜道:“你们出来这么久,估计在大皇子那里都没能好好用饭吧。” 他一说,孟相宜也有些饿了,便不客气地拿起筷子,“多谢云兄。” 云修没在意孟相宜的道谢,只是拿了银勺,在里面放了白花花的米饭,然后又夹了鲜香四溢的菜放在米饭的面上,等裹在菜周围的汁当即散开在米饭上,再将银勺送到沈清平嘴边,声音温柔:“张嘴。” 沈清平饿得极了,也懒得再管这样的动作有多亲密。 反正按照她对云修的了解,即便是她想要拒绝被投喂,也没有拒绝的余地,当即顺从地张开唇瓣,将银勺里装着的饭菜吃进嘴里。 饭菜一入口,顿时安抚了她饥肠滚滚的腹部。 见状,许如崇注意到还有看戏的群众,当下抬手捂唇,非常微妙地咳嗽两声,“”咳咳……“” 孟相宜还在呢。 他可是清楚孟玉楼对云修的心思的,若此事被孟相宜告知给孟玉楼,大概云修的后院会起火。 孟相宜则盯着正在专心投喂沈清平的云修,眼中疑惑加重,这两人的动作会不会太亲密了一些? 第345章 他愿意当伺候的人 云修对上孟相宜探索且惊讶的目光,淡定自若地按照沈清平的口味挑选了她喜欢吃的食物,用银勺一口一口的喂着。 “清平眼睛看不见,总需要身旁有个伺候的人。” 他愿意当这个伺候她的人。 期限是一辈子。 她若是一辈子看不见,那么,他愿意成为她的眼睛,代替她去看世间的锦绣繁华,也愿意成为她的手跟脚。 她只负责留在他身边就好。 此话一出,不止沈清平惊讶,就连孟相宜跟许如崇不可置信。 许如崇打量着云修,他与云修交好多年,对云修的行事风格最为了解。 云修从来不是轻易许下承诺的人,一旦他愿意许下承诺,那便代表着,他会用实际行动去完成这个承诺。 到底还是低估了沈清平对云修的影响力。 孟相宜感到不可置信,是因着他尽管多年不见云修,却知晓云修幼时是什么难伺候的性格。 向来是被下人精心伺候的人,是不可能说出主动伺候人这句话的。 且…… 云修对待四弟,比对待玉楼好上许多。 一顿饭,吃的各有心事,唯独沈清平在云修的伺候下吃得津津有味,等吃到肚子撑了才不再用。 有了肚子里的这些存货,相信回到左相府也能坚持一段时日。 四人从潇湘馆里出来时,街道两旁除了卖馄饨的小摊之外,其他的锦绣庄以及各家酒楼包括零嘴全部关闭。 一轮冷月高高悬挂在夜空之中,洒下一层层冷辉,为夜色蒙上清冷。 许如崇不喜欢坐马车,因而跟顾妄来时都是骑马,他跟云修打过招呼,便接过下人牵着的缰绳,利落地翻身便坐于马背之上,再骑着马儿哒哒哒的离开。 云修则准备了马车。 孟相宜跟沈清平来时乘坐的是李彦的马车,他忍不住往停在潇湘馆门前排列的一排排马车看了眼,结果,毫不意外地注意到了来时乘坐的那辆。 马车在,说明马车的主人还在潇湘馆。 天色已晚,李彦却迟迟没有离开,继续跟他的心腹们在潇湘馆内寻欢作乐,明显是不会赶回去皇宫的意思。 难道李彦准备在外逗留? 就在云修牵着沈清平,准备将人带上马车时,潇湘馆里传来一阵时而急促时而缓慢的脚步声,还伴随着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王昂等人在下人的搀扶下一身酒气的上了马车。 而目光迷离脸颊泛红的李彦在目送着众人离开后,很快便睁开眼眸,原本慌乱的脚步也不慌了。 李彦略过孟相宜,站定在牵着沈清平的云修面前,目光从两人牵着的手往上移动,最后对上云修一贯清冷无波的眼眸,“云公子,改日可否移步酒楼再聚?” 这便是邀请的意思了。 孟相宜皱眉, 他的这位大姐夫,为了拉拢各方势力,还真是礼贤下士。 在刚才李彦出时,沈清平分明感觉到一道探索的目光,她觉得,她大概再生以后想要安安静静的过小日子的美好愿望不会实现。 首先,就是她在左相府的身份,而且,她还有一个时时刻刻想要把聂氏踩在脚底下的沈氏日日给她开启洗脑模式。 其次,就是她非常幸运地再次跟云修产生了联系。 比如说:方才感受到的那道目光,不用多说,她就能猜到这道目光的主人来自李彦。 还有,她为了在左相府清静,可以不用面对可能随时会暴走的沈氏,现在又在前两种的情况下,给自己开了一个青山学院的副本。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凑在一起肯定会让她有限的脑容量受尽煎熬。 除此之外,她还要抽出时间,把她跟云修的关系整理清楚。 例如:每当她跟云修单独相处时,像是搂搂抱抱,肌肤之亲这种暧昧的接触几乎是少不了的。 还有,就是云修那句以身相许的话,在她心里就像是生根发芽了一样,搞得她这段时日都心神不宁。 o(╥﹏╥)o 她不就是想要安安静静的窝在屋子里当米虫混吃等死吗? 为何实现这个愿望却难于登天? 云修没有将李彦的心思放在眼里,即便,他是来涉入储君之争的,大皇子李彦也不会是让他欣赏的对象。 况且,今晚李彦还纵容那些心腹们欺辱沈清平。 他这人向来小气。 不过碍于李彦的身份,云修到底是没有将心里的算计给摆在明面上来。 他这人吧,有一个蔫坏儿蔫坏儿的习惯,他向来不喜欢正面跟你开杠,他最擅长的,是一点一点折断对方的羽翼。 就李彦自以为的那群心腹们,纵使有些才华手段,可真要对付起来,完全不够云修施展拳脚,消磨时光的。 李彦被云修这般冷待,也不恼火。 当然,若此刻的对象换成其他人,李彦肯定没有礼贤下士,三顾茅庐的耐心。 不过,一想到眼前的人是云修,是一介布衣都能将朝廷争斗握在手里,并且随随便便一个计谋就能将对手弄死的人,他便耐心十足。 不仅如此,云修的背后还有玄机门撑腰。 玄机门近半年内突然崛起,将江湖上的所有门派都踩在脚底不说,随便放出的一句话,都让江湖中人听从。 若是得到玄机门相助,可远远比得到左相府的支持更加有用。 因而,李彦便觉得眼下怎么被对待都是值得的。 世间有大能者,大多恃才傲物,那是花费金山银山都买不来的人,恰好,在李彦眼里,云修就是这种人。 云修没兴趣继续站在这里吹冷风,“云某不太喜欢出入吵杂的地方。” 话落,便带着沈清平上了马车。 孟相宜紧随其后。 正在孟相宜要抬步上马车时,李彦一把将其拉住,今晚来潇湘馆的事情并不光彩,而且他也并没有做出任何越矩的行为。 未免被误会,他还是需要解释一番,“二弟,马车再大,人多了也会拥挤,正好,我有事情要跟你说,你就跟我乘坐来时的马车吧。” 孟相宜拒绝,“大姐夫还是自己坐吧,我与云公子也还有话要谈。” 他一点也不想跟李彦多待。 他眼下更想要知道云修的心思。 作为兄长,他将孟玉楼这些时日的走神和黯然看在眼底,也清楚孟玉楼对云修藏的是何心思。 所以,有些事情,他必须趁此机会问清楚。 第346章 往耳朵里塞棉花 “二弟……”见孟相宜上了云修的马车,李彦在身后略显急切地唤道。 他先是被云修不给面子,现在又被孟相宜不给面子,李彦心底也生了几分脾气,可想想他的目的,便只能将脾气压制住。 算了。 为了雄图霸业,这点屈辱又算得了什么。 李彦黑着张脸上了来时的马车,坐在车内,他终究没忍住将马车里摆放的器物随手挥开。 妈的! 左相府里的人都是些什么魔鬼性格! 左相身为他的岳父,也是王朝的臣子,本应该是一生为朝廷贡献的重臣,结果,他对眼下的储君之争不管不问,还不把他这个女婿放在眼里。 聪明人都该清楚他的身份,他是大皇子,是父皇最宠爱的长子。 哪怕左相权倾朝野,可是在身份尊卑面前,他即便成为了左相的女婿始终是皇子之尊! 按照君臣之礼而言,左相见到他都应该恭恭敬敬地行礼,并且要因为他迎娶了孟玉怜对他诸多讨好,还应该摆出一副‘我的大女儿能够嫁给皇室,我应该感激皇室,对大皇子感恩戴德’的面孔。 结果呢? 孟鼋行礼是规规矩矩按照礼仪章法来的,让你明面上挑不出错处,但每每对上那张面孔和眼神时,大皇子便尤为憋屈。 这人不但不感激他对孟玉怜的不嫌弃,不高兴自己的大女儿嫁给皇室不说,一等到他愿意跟随孟玉怜回到左相府时还摆起了老丈人的谱儿! 在储君之位的争斗前,左相也是一朵千年难遇的奇葩。 这些年来,李彦明里暗里暗示过孟鼋很多次,希望他站入自己的阵营。可孟鼋倒好,一旦谈论到这件事便各种推脱,等推脱完,让李彦憋了一肚子气以后,还非常慈眉善目地跟他说要照顾孟玉怜。 呵。 他身为自己的老丈人都不支持自己成为储君,还想要孟玉怜受到优待? 还有那个岳母聂氏! 没错,聂氏娘家的势力在朝廷中占有一定位置,虽然没有多强悍的势力,但在皇上面前始终能够说上一句话。可那聂氏也是横的厉害,今日还在他面前摆脸色,分明是不把皇家放在眼里! 还有左相府的二弟跟三妹,也都不靠拢他。 这都是一群什么魔鬼? 旁人不都是结了姻亲便两家融为一体吗? 到了左相府这里倒好,他们就是要不走寻常路,非要跟正常逻辑唱反调,彰显一下左相府的特立独行。 李彦抬手扶额,太阳穴隐隐作痛。 他到底是多倒霉啊,摊上这么一群人…… 孟玉怜也是朵奇葩,像别的女子,怕是会高兴死进入皇家成为媳妇,对身为皇子的他诸般柔情讨好,而她呢? 她从嫁进大皇子府都做了什么? 一天到晚不但没有柔情蜜意,且半点不懂夫妻间在床第的乐趣,更加不体谅他在诸位皇子里危险的处境,只知道缩在后院里陪伴猫猫狗狗! 李彦在心底骂娘! 等他想方设法地将云修拉拢过来,等他顺利当上储君,再等他成为江山的君主以后,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左相府弄死! 发完火,李彦又恢复了一些神智。 那位传言中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云公子,似乎对沈清平很不一般啊。 或许,他想要把云修拉入自己的阵营,可以把沈清平当做突破口。 在另一辆马车里的沈清平丝毫不清楚被李彦惦记上了,她乖巧地坐着,抿着粉唇不说话。 从孟相宜上了马车开始,她总觉得怪怪的。 看样子,孟相宜跟云修应该是有话要说,并且,两人围绕的主要话题应该是孟玉楼。 孟相宜坐姿是一贯的端正,他看了眼沈清平,本来想要说当年的事情,可是,当年的事情早已经成为了当今皇上心里的禁忌,这么多年也没人再敢提。 如果一旦透露出半点消息,他不敢保证沈清平得知以后的反应。 沈清平也意识到孟相宜迟迟不开口是因着她的缘故,可马车已经开始行驶,她总不能够中途下车,跑去跟李彦待在一辆马车里。 她不喜欢李彦。 而且,李彦的目光有些不太正常,或者,也可以用猥琐来形容。 为了让孟相宜畅所欲言,沈清平抬起手,将两只小耳朵捂住,“二哥,你跟云公子有什么话就说吧,我现在听不见。” 事实上,就算是孟相宜当着她的面跟云修谈论私事,她也不会多嘴把事情传出去。 沈清平大大方方的举止,倒是让向来秉承君子作风的孟相宜有些惭愧,他望着云修,道:“这段时日,玉楼的精神很不好,时常会望着一个地方发呆,就连在处理左相府事宜上也会频频出现不该犯的错误,我想,这一切跟你有关。” 孟玉楼的反常,是从上次云修去过左相府后开始的。 所以,孟相宜才会跟云修提起这事。 他了解自己的妹妹,她从来冷静理智,不管是在任何危机四伏的情况下都能够保持镇定。 然而,一旦关系到云修,便会方寸大乱。 解铃还须系铃人。 想要让孟玉楼恢复正常,只有云修能够做到。 云修像是变戏法一样的找来棉花,纯白的棉花软的像是蓝天之上的云朵,他将棉花团成一团,然后拉下沈清平捂住耳朵的双手,动作温柔地将棉花塞进她的小耳朵。 沈清平起初被柔软的棉花弄得痒痒的,等熬过这阵痒以后,她的耳朵便听不到外面吵杂的声音,安静到只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 用棉花塞住耳朵,比用双手捂住耳朵来得舒适。 毕竟,一直用手捂着,手臂会酸,会软。 可是棉花就不一样了。 云修注意到她舒展的眉眼和微微翘起的嘴角时,殷红如血的薄唇随之勾起。 其实,他跟孟相宜的谈话并没有不能听的,不过,碍于他跟孟相宜以及孟家的过往,他在这件事情上选择尊重孟相宜的做法。 迎上孟相宜的目光,云修深邃好看的眉眼幽光浮动,面露坦然,“玉楼的事情的确跟我有关,你想要问什么,就直接问吧。” 他们之间,不需要拐弯抹角。 第347章 敬业地充当背景板 孟相宜也不是喜欢拐弯抹角的人,他希望孟玉楼能够回到以前,可只要云修在的地方,她的心神,她的目光都会围绕云修转动。 而且京城中的闺秀,十五年华便谈婚论嫁,孟玉楼的身边固然不会缺少追求者,可她却为了等云修一次次推脱。 当然,即便孟玉楼此生不嫁人都没关系,反正左相府会成为她最大的依靠。 他作为兄长,也会负责她的一生。 可是,如果有的选择,他也希望孟玉楼得到幸福。 左相府已经有了一个女儿没了幸福,他亲眼看着孟玉怜在不情愿地情况下出嫁却无能为力,想到将来他还要支撑左相府,孟相宜便倍感愧疚与压力。 他希望孟玉楼幸福。 而这世上能够带给孟玉楼幸福,能让她无忧无虑的人,只有云修。 孟相宜盯着云修,想到自己身为一名兄长的责任,开门见山道:“我不清楚你回京城的目的,也不了解你这么多年在外面受尽了多少苦楚,更加无法猜到你接下来会怎么选择,将来的作为又会高到何种令人仰望且遥不可及的境界。但我希望,你诚实地告诉我,对于玉楼,你究竟怎么想的。” “……” 沈清平非常敬业地充当背景板。 她没有破解唇语的本事,可从孟相宜严肃的神态和一些唇的蠕动程度来看,也能猜到孟相宜是在关心孟玉楼的终生大事。 在以前不知道《谋士》一文的最终走向时,沈清平以为,云修对待那些爱他爱的要死的后宫妹纸们是有真情实感存在的。 这样的认知,一直到她临死前都深以为然。 再生以后,跟柳香香的第二次谈话让沈清平明白,云修在原文的设定里就是个没有感情的怪物。 他能够跟后宫妹纸们情情爱爱,适当地表现一下温柔之态,其实,那不过都是云修达到目的的一种手段。 他不过是把那些后宫妹纸们当作提升混元心经的工具而已。 是以,重新再来分析一遍文章走向和人物设定,云修对待孟玉楼或许存在怜惜,更多的,是利用。 他对后宫妹纸中的任何一人都不会产生感情。 因而,她对孟相宜跟云修的话题不感兴趣。 倒是被马车这么摇摇晃晃的,弄得她有点昏昏欲睡,再加上之前在潇湘馆里吃饱喝足以后,这点困意愈发沉重。 云修用余光扫了一眼沈清平,见她脑袋一晃一晃的,将要撞到旁边时,立即伸出手掌,让她的脑袋靠在他的手掌里。 他的举动,引得孟相宜多看了几眼。 他的怀疑没错。 如果说之前孟相宜还不太确定,现在却是能够确定了。 云修对沈清平很不一样。 那种温柔和体贴,他从未在云修身上见到过。 试想一下,如果云修能用对待沈清平的态度,再从这种态度里拿出一二分来对待他那个死心眼又痴心一片的二妹妹,估计孟玉楼会嘴角时常带笑。 不过,他并未多想两人的关系。 或许,云修跟沈清平就是投缘罢了。 比起云修对待沈清平的种种特殊,孟相宜更想要得到云修的答案。 关于他跟玉楼…… 云修欣长的身形往沈清平身旁坐了坐,直直迎上孟相宜执着想要得到答案的目光,“上次在左相府,我已经跟孟三小姐说清楚了。” 那张药方,是当年他给孟玉楼的。 之所以那般说,完全是因为云修很清楚现在对自己而言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当沈清平身体冰冷地躺在他怀里的时候,云修觉得,他以前认为的灰暗绝境在面对沈清平死亡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如果说有什么能够让他失去理智,那一定是沈清平。 他再也不想要感受到她身体的僵硬和冰冷了。 而他一直以来不允许被打破,一直在坚持的所有原则和界限,在沈清平死后,统统不再重要。 他曾经把人留在身边。是想要看看自己会把人纵容到什么地步,沈清平又有何种魅力让他破戒,可是后来,云修发现一切都错了。 一开始的目的和感兴趣,都是借口。 他就是喜欢沈清平。 从第一眼见到,从享受她的讨好卖乖时,便早已经注定了心动。 大概是老天爷眷顾他,让他可以再一次拥有身边的人。 感觉到掌心处传来属于沈清平滑嫩的肌肤温度,以及她酣然可爱的睡颜时,云修心底滋生出一股股暖意。 孟相宜皱眉,他就猜到一切都是因为上次而起,便问:“你到底对玉楼说了什么?” 云修对孟玉楼的心思很清楚,当初,他从玄机门掉下悬崖以后,与孟玉楼再次重逢,她就曾经暗示过心意。 只是那时候,他满脑子里想的都是该怎么处置沈清平,根本没有心思去应付孟玉楼的爱慕。 如今,孟相宜既然要从他这里得到答案,他就给出答案。 “孟三小姐的心意我一直明白,只是,有些事情是不可能有结果的。”话语稍顿,他略一沉吟,眸光更深,“孟三小姐与其在我身上浪费大好年华,不如另觅良缘。” 他这辈子,注定了跟孟玉楼不会再有良缘。 如果说一直以来他都在为自己的野心铺路,那么,当不需要利用其他人再铺路的时候,有些人的感情,便没有必要继续存在了。 他已经为自己选择好了要走下去的道路。 或许,没有这些辅助以后,他想要达到的终点会更加艰难,需要的时间也会增加。但只要他选择的道一直在他身边,陪伴他左右,哪怕是再等多少年都无所谓。 孟相宜面色一变,想想孟玉楼这么多年的痴心等待,却唤来另觅良缘的结果,心底像重重被压了一块石头,沉甸甸的。 他并非不讲道理的人。 同时,正因为他讲道理,才不会愤怒到失去风度,像个有勇无谋的武夫冲上去找云修算账。 若云修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那孟玉楼这么多年的等待和喜欢便是一厢情愿。 这世道,并没有规定谁喜欢谁,对方就必须要有所回应的律法。 是以,云修不喜欢孟玉楼,他也没有理由去情形要求人家负责。 感情这种事情,局外人没办法插手,更没有道理逼迫云修必须要为孟玉楼多年的等待负责。 此时此刻,孟相宜只觉得作为兄长,他感到分外无力。 先是孟玉怜嫁入皇家的事情他没有办法阻止,再是孟玉楼多年的喜欢没有回应,而身为将来要承担左相府的他,除了沉默,什么都做不了。 这感觉糟糕透了! 第348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沈清平是在迷迷糊糊中醒来的,她的神智昏昏沉沉的,感觉到脸颊被轻轻拍打了几下,整个人仍旧懒洋洋的,不愿意动弹。 她犯困得厉害。 云修将塞在她耳朵里的棉花拿出来,放在掌心。 他的指尖,落在蒙在眼睛周围的白绸。 孟相宜还未走下马车,从他的角度,看不清云修眼底藏着的情意,见沈清平的脑袋动了动,便知晓她已经醒来,“四弟,我们到了。” 到了? 沈清平闻到鼻尖属于云修的松木雅香,随后,就感觉到有些酸痛的脖颈正在被人用手指温柔地按压着。 是云修。 别说,他的手指非常有技巧,指尖的力道也掌握得刚刚好,使得她周身的不适应消散。 她方才在马车上坐着小睡了会儿,脖颈正是酸痛的时候。 等等…… 她好像忘记了一件事。 从潇湘馆出来的时候,她分明记得是跟孟相宜一起上了云修的马车的。 意识到马车内还有孟相宜在,她立即清醒过来,本来昏昏欲睡的状态瞬间一扫而光。 云修注意到她的反应,跟着起身,然后牵着沈清平的手腕准备将她搀扶下马车时,早一步下地站定的孟相宜站好,并伸出双手,“四弟,我扶你。” 云修:“……” 沈清平将被握住的手腕抽出来,凭着声音分辨出位置,两手抓住孟相宜的手臂,借着他手臂间的力量,下了马车。 云修则扫了眼空荡荡的掌心,心底对突然冒出来抢了他活的孟相宜颇为不满。 还是喜欢握着她的感觉。 不然掌心空落落的,心底也空落落的。 李彦立在一旁,视线探索地在云修跟沈清平二人的身上来回打量。 孟相宜扶着沈清平下了马车以后,对着云修颔首,感激道:“多谢云公子送我跟四弟回来。” 云修目光自始至终都落在沈清平的脸上,没把李彦的注视放在眼里,相信经过今晚在潇湘馆的事情,沈清平以后在左相府的日子会好过一些。 他不舍地将视线收回,指尖相碰,还在流连握住纤细手腕时的触感。 在孟相宜的目光下,云修敛尽眼底的种种情绪,转身进入马车,落下帘子,不再去看沈清平,并命令马夫将马车调转方向,消失在浓重的夜色中。 他不着急。 听着耳边渐行渐远的车轱辘声,沈清平知晓,云修这是离开了。 三人回到左相府,孟相宜送了沈清平回到院子以后,没有回到自己居住的院子,而是转身去了孟鼋的书房。 他路过时就注意到,书房的烛光还未熄灭。 这说明父亲还在等着他禀报今晚在潇湘馆的事情。 回到院子,沈清平一沾床榻便睡了过去,连鞋袜都没来得及脱下。 扁雀端着盘子进来,她担心沈清平回来以后口渴,所以特地准备了热茶,然而走入里间,却发现沈清平早已睡着,便过去蹲下身,将她的鞋袜脱下。 她目光痴迷地盯着沈清平的睡眼,小脸很快泛着两抹害羞又心动的红霞。 无论是何时何地,以何种姿态,穿戴何种衣饰的公子,每一处都精致的跟副画似的。 一夜好眠。 沈清平第二日醒来时,用了点早饭,就听闻经过院子里的下人在议论青山学院的事情,说是青山学院今日召开考试,但凡是京城有才学的男子纷纷前往。 韩大学士一身博览群书,他亲自出的试题绝对不好回答。 她坐在靠窗便的软榻上,正午的暖阳从窗户洒落进来,落在她莹的面颊上,沈清平像是晒太阳的猫儿般懒洋洋的,一手撑着尖细小巧的下巴。 突然,她的旁边跳上了一团雪白。 等扁雀端着洗干净的瓜果进来时,就见沈清平的旁边已经多出来了一只猫儿。 软榻上的一人一猫挨着坐在一起,一个撑着下巴晒太阳,一只则眯着漂亮的猫眼儿,悠哉悠哉地甩着毛茸茸的尾巴。 一人一猫的神态倒是和谐的很。 扁雀将盘子里的瓜果放下,想要过去触碰那只毛发柔顺光泽的漂亮猫儿时,又看到了手背上的伤口。 那是之前被猫儿抓出来的。 扁雀担心猫儿会伤害到沈清平,正想要出言提醒,就见向来除了沈氏跟曲嬷嬷没什么人过来的院子,竟然来了访客。 来人正是找了一上午猫儿的孟玉怜跟孟玉楼。 孟玉楼眼尖地注意到窝在沈清平身旁甩动的那条尾巴时,勾了勾唇,“大姐姐,你看,我就说过,你的猫儿如果不在左相府的其他角落,一定在这里。” 因着在左相府,孟玉楼便没有客气疏远的称呼她大皇子妃。 而且左相府是孟玉怜的娘家,孟玉怜每每回来时,也只希望孟玉楼这般称呼她。 孟玉楼瞧了眼身侧的孟玉怜。 这只猫儿很粘沈清平。 昨日她便瞧出来了。 因而,在下人禀报孟玉怜正在到处寻找猫儿时,孟玉楼脑海里就浮现猫儿紧紧抓着沈清平衣领不撒爪子的场面。 孟玉怜面露无奈,“这货一看到美人就粘着不走。” 沈清平长时间的保持着一个姿势有些酸,将撑着下巴的手移开,听到院外两人传来的对话时,她的手刚一放下,就触碰到了一团温热的柔软。 咦? 难道是昨日遇到的那只猫儿? 手掌里的触感太过柔软,毛茸茸的,沈清平摸着摸着就上了瘾,顿时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是毛绒控了。 这团圆滚滚的球形物体抱在怀里时,一定特别舒服。 扁雀见到孟玉楼二人进来,过去行礼,“见过大皇子妃,三小姐。” 孟玉怜盯着窝在沈清平身边不动并甩着尾巴的猫儿时,内心生出一股强烈的不满。 想当初,她为了讨好这只猫儿可是用尽各种手段来着呢,结果这猫儿倒好,一见到沈清平,就跟遇到了鱼肉一样,粘着不愿走。 “果然还是四弟的魅力大啊。” 若这猫儿愿意用对待沈清平的这副乖顺撒娇模样对待她,她必然高兴。 思及此,孟玉怜瞬间有种把猫儿丢了的冲动。 沈清平抽回落在猫儿身上的手,从软榻上起身,学着扁雀的模样,礼貌地打招呼:“见过大皇子妃,三小姐。” 孟玉怜多半又是来寻找这猫儿的。 孟玉楼则看了眼外面正好的阳光,注意到沈清平过于白皙的脸时,她便吩咐扁雀去将院子里的一处八角亭收拾出来。 “外间阳光正好,我们出去说话吧。” 这位四弟身体瘦弱,多晒晒太阳,多走动走动,对身体有益。 沈清平微笑着应下。 第349章 闲谈 三人一猫去到凉亭,因着沈清平眼睛不方便,她走路时,即便面前是平坦的走廊,还是需要有人在旁边牵引着。 自然而然的,扁雀就是负责带路的人。 孟玉怜跟孟玉楼走在前头,她一步三回头,望着跟随在沈清平身边甩着尾巴走动的猫儿,见猫儿那副傲娇优雅的姿态时,暗暗磨牙。 她是对猫儿不好吗? 每天给猫儿穿好的喝好的,还打扮得漂漂亮亮干干净净的,结果这货谁都拉不下高姿态去撒娇,独独在沈清平面前如此。 孟玉怜捶胸。 心好累…… 孟玉楼见状,嘴角的笑容就没落下来过,原本,她以为大姐姐会因为大皇子纳了美姬的事耿耿于怀,哪知,人家压根没放在心上。 三人围绕着石桌在圆凳上坐好。 那猫儿跳到石桌上,坐在沈清平面前,尾巴将毛茸茸圆滚滚的身体蜷成一团,并在沈清平坐下时,非常殷勤地用脑袋去蹭了蹭沈清平脸颊。 那姿态,要多谄媚,有多谄媚。 孟玉怜气得咬牙,“……” 这破猫…… 沈清平坐在两人面前,感受着暖阳洒落在周身的温暖,以及时不时拂过的微风,她的心情也随之轻松起来。 孟玉怜从果盘里拿了一颗葡萄送入唇中。 孟玉楼则端过热茶放在唇边小口小口饮着,她不爱喝浓茶,喜好花茶,平时也都以花茶为主,因而,她让下人准备的都是花茶。 揭开茶盖时,一股沁人心脾的花香扑面而来,连带着她多日以来的愁闷和疲惫跟着减轻。 她担心孟玉怜再盯着猫儿看下去心情会越来越不爽,便抛出一个话题:“我听下人说,昨夜大姐夫留在府里了?” 孟玉怜吃葡萄的动作一顿,那颗完整的葡萄还包裹在她的嘴里,使得她左边脸颊看起来鼓鼓的,让那张端庄素雅的脸上添了几分女儿家的憨态。 “好端端的,提他做什么?” 她对李彦的事情向来不上心,也懒得上心。 李彦没有回宫,而是留在左相府里歇息,并不会让孟玉楼感到意外,她很清楚李彦留在左相府的目的。 相信父亲也明白。 不是她带着有色眼镜去看李彦。 讲实话啊,即便李彦坐上了储君的位置,之后再顺利地登上皇位,这天下落到李彦手里,也只会被弄得乌烟瘴气。 之所以这么断言,无非是因为她看透了李彦骨子里的肮脏。 孟玉楼也不避讳沈清平,直接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大姐姐,你跟大姐夫成亲这么久了,将来肯定是还要走下去的,所以,不管大姐夫的前程如何,但你们将来总还是要过的吧?” 若是寻常人家日子过不下去还能和离,可是皇家的婚事,想要和离却是难于登天。 这中间牵扯了太多复杂的东西。 孟玉怜不以为然,她的确是还要跟李彦过下去的,但是要怎么过下去,她自己说了算。 她知道孟玉楼这是在为自己担心。 她心里领情,却不想要在李彦面前放低姿态。 想到母亲跟父亲之间长达数年还没能够和离成功的例子,她忍不住发笑,“三妹啊,这种事情是没办法强求的,我们总不能因为跟对方还要过下去就处处退让,选择委曲求全吧?反正我当初跟李彦成亲也是形势所迫,没办法违抗皇命,与其各怀心事同床异梦,不如关起门来各过各的。” 如此还能得一个清静自在。 沈清平默默赞同孟玉怜的观点,果然是聂氏的子女啊,孟玉怜对李彦的做法,不禁让她想到了聂氏跟孟鼋。 不过,这两对具体的细节和情况不同,只是孟玉怜的性子跟聂氏极像,都是那种不会随便退让,也不会随便打破原则的女子。 孟玉怜趴在石桌上,一回到左相府她那些什么大皇子妃的端庄稳重全成了狗屁,在大皇子府里表现成那般,无非是因为身边都是宫里的耳目。 眼下回到左相府,府里面都是信得过的人,是以,她想要怎么不稳重就怎么不稳重。 随性而为什么的,最舒坦了。 她们姐弟三人,虽然孟玉怜是大姐,可是,孟相宜和孟玉怜的性格有一部分更多的是继承了孟鼋的沉稳多智。 孟玉怜伸出手指,戳了戳蹲坐在石桌上的猫儿脑袋,她不想再提李彦的事情,便将话扯到孟玉楼自己身上,“好了,你就别操心我的事情了,你有那个空闲,不如想想看你的终身大事。别以为我人不在左相府,就对你的心思毫不知情,老实说,不该执着的人就该放下执着。有些不该执着的感情,也是时候放手了。” 她这三妹,看似聪慧通透,实际上在感情方面是一根筋。 就因为当年幼时的几句玩笑,就傻傻的等待着那个杳无音讯的人多年。 如今,那人虽然回来了,却听说对方已经是个鳏夫,还对孟玉楼等待多年的感情迟迟没有半点回应。 啧啧…… 要她说啊,这种男子还放在心里作甚? “我都听二弟说了啊,说你最近都心神不宁的。”孟玉怜是不喜欢用情太深的,因为这一类人如果感情最终没有得到回应,便会伤心伤肺,“三妹,该忘记了。” “……” 是该忘记了。 孟玉楼在对待云修的事情上的确一根筋,她也清楚云修曾经有过一位妻子,她本以为,只要等待下去,就有希望。 然而,那日云修的话,让孟玉楼一直在做的美梦彻底粉碎,也让她从迟迟没得到回应的感情里面抽身。 只是,她喜欢一个人喜欢了那么多年,突然被对方告知心底没有自己,这个事实让孟玉楼无法接受。 这段时日,她都在消化不被喜欢的事实。 沈清平保持安静。 从头到尾,都是她们姐妹二人在说话,她根本没有插话的机会,不过她们两姐妹倒是够信任自己的,竟然在说这件事情的时候一点也不避讳。 孟玉怜说着说着,便起身坐到沈清平旁边的空位,她摸了摸没良心的猫儿,之后,便盯着沈清平的脸开始发呆。 她又拉过沈清平的手腕,摸了摸她的肌肤,一脸羡慕地道:“年轻就是好啊,瞧瞧四弟这吹弹可破的肌肤,比我精心保养的还要好,还有这祸国殃民的长相,简直男女通吃啊。” 沈清平:“……” 第350章 她就是云修死去的妻子 孟玉怜握着沈清平的手腕,感受到对方的手腕比自己还要纤细以后,有些嫉妒,“四弟比我还要瘦,瞧我,最近愈发的大吃大喝,都长胖了。” “……” 沈清平忍俊不禁。 果然,不管是在任何时代背景下,体重于女子而言都是一个忧伤的话题。 其实孟玉怜也不胖,是很标准的长相和身材,只是有了沈清平在旁边做对比以后,让孟玉怜瞬间回想起近期内的大吃大喝,并心生罪恶。 孟玉楼不得不佩服孟玉怜情绪能在瞬间转换的本事,明明上一刻,她们姐妹间谈论的话题还很正经严肃,结果下一刻,孟玉怜就能立马转移注意力。 她羡慕大姐姐的洒脱豁达。 想想她这么多年以来的痴痴等待,对云修始终抱有幻想,孟玉楼便觉她在豁达洒脱这方面压根没办法跟母亲聂氏和她的大姐姐相比。 她要向她们学习。 正如大姐姐所言,有时候到了该放弃的时候就应该放弃,而不是抱着过去的回忆和内心深处幻想出来的美好继续在情爱里挣扎沉溺。 这世上,不是没有了情情爱爱就无法存活。 以前,云修没有消息时,她都能在左相府,在家人的陪伴下好好活着。如今,就算她没有得到感情上的回应,也没有必要黯然神伤。 至于云修,谁喜欢谁就上。 反正她决定抛却这么多年的感情了。 孟玉怜又贪恋地摸了摸沈清平的肌肤,满脸羡慕,双眼眯成星星眼。 她原谅缠着沈清平的破猫了。 孟玉楼无奈地摇头。 都说物随主人,此话分毫不差。 看出沈清平不太适应被孟玉怜如此对待,孟玉楼赶紧咳嗽两声,阻止某人的狼爪继续轻薄,“大姐姐,你够了啊,没看到四弟很不自然吗?” 任由谁被人轻薄都不会习惯。 孟玉怜在过了瘾以后,心虚地抽回手,察觉到孟玉楼的目光与方才来时有了细微的变化后,展唇一笑,“这就对了嘛,世上又不是只有云修一个男子,你是左相府的三小姐,还有实力强大的背景和家族,完全可以凭借着你的身份找一位合心意的郎君共度余生,干嘛非得对一个鳏夫念念不忘。” 虽然,云修的皮相是世间一等一的好,可他不喜欢三妹妹的话,三妹妹也就么必要继续执着。 左相府的女子,素来拿得起放得下,对待感情也一样。 沈清平心神微动。 从孟玉怜的话听来,孟玉楼应该是放下了对云修的感情。 这样也好。 对孟玉楼来说,这不是一种失去,而是另一种得到。 或许,将来那些未知的剧情,也会因为孟玉楼此刻的放弃改变她的最终结局。 孟玉怜说罢,想了一会儿,又看了眼沈清平,道:“话说回来,云修死去的妻子,名字竟然跟四弟一样。” 这世上还真是存在着各种各样的巧合。 孟玉楼之前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主要是一心扑在了云修身上,哪里还会有空闲去管这些无关紧要的事。 经过孟玉怜无意间的提醒,她这才想起来的确是这样。 四弟跟云修亡故的妻子名字一模一样。 当真只是巧合吗? 算算沈清平跟沈氏进入左相府的时间,刚刚好就是在那半年里,而云修身上的重大变化,也是出现在半年前。 孟玉楼不由得多留了一个心眼。 而一直充当陪客的沈清平在听见这话时,脸色乍变。 (ΩДΩ) 云修亡故的妻子也叫沈清平? 从凉亭回到屋里时,沈清平脑子懵懵的,她坐在美人榻上,手里还拿着扁雀递来的一颗葡萄,却迟迟没有尝过一口。 绝对不会是巧合。 孟玉怜嘴里那位亡故的妻子——是她。 一直陪伴在云修身边,还叫沈清平的人,从来就只有她。所以,当从孟玉楼嘴里得知自己就是云修亡故的妻子以后,沈清平是震惊的。 她没想到,以前的她最后会用这样的身份留在云修身边。 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扁雀见她从凉亭回来后就这副心不在焉的面孔,也迟迟没有动过她递去的那颗葡萄时,问道:“公子,你怎么了?是没有胃口吃东西吗?” “……” 沈清平在发呆。 如果说云修最后选择用妻子的身份安葬她,那就代表着《谋士》一文的剧情进行的改动越来越大,柳香香说过,云修到最后是没有妻子的。 可是现在,云修却有了妻子。 尽管已经死了。 沈清平觉得脑海里乱糟糟的,很多以前有关云修跟她的画面一一浮现在脑海,她想,她需要冷静一下。 …… 寂云庄。 卫隐卫济守在屋外。 临枫园是沈清平以前居住过的院子,从沈清平死后,屋内的一切东西都按照原本的模样保存着。 绿珠跟荔枝这半年内也将临枫园打理得极好。 且因着她们二人是沈清平身边的人,云修还让戚管事给了她们极大的权力,如今,就连戚管事看见她们,也会客客气气。 云修一来,所有人都被赶到了外面。 他的目光在房内未曾变过的摆设一一扫过,目光落定在屋内的床榻跟靠窗的一张美人榻上,有关沈清平躺在上面的画面一一闪现。 云修敛眸,抬步往里走。 他立在一副丹青前,伸手按了一下多宝阁上设置的机关,丹青便往上卷,接着,便出现一个小暗门。 暗门自动打开以后,里面的正中央摆放着一个瓷罐。 沈清平离世以后,云修按照她的话没有将其土葬,而是选择火葬,至于她的骨灰,一直被保存在临枫园里。 每当云修赶到疲惫到极点时,便会来到临枫园休息一晚。 只可惜,摆设一切如旧,人却不在了。 想到蒙着白绸再次出现在眼前的沈清平,殷红如血的薄唇,勾起令人惊艳的弧度。 是她。 他的感觉不会错。 而且,在她上次来寂云庄时,她所吃所用的一切都是按照原本的喜好来的,她却表现得跟以前一模一样。 当然,云修能够确定是同一人,除了直觉,还有一些小习惯。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小习惯,连这些人自己都不清楚,但长期跟对方相处的人,一定是清楚的。 她的那些小动作,丝毫未改。 他将装着骨灰的罐子拿出来,抱着离开。 原本以为已经不在的人再次出现,那么,这些留在身边怀恋的东西,也就没了再留下来的价值。 第351章 烦啦 连着几日,沈清平心里都乱糟糟的,且时常会发呆。 在经过一段时日的思考,以及往日种种的回忆以后,让沈清平清楚的知道,原来,云修对她的感情比她想象当中的还要深。 得知这点,她的心情不但没有高兴,反而觉得沉重。 在云修提出以身相许的时候她是心动的,是理智按住了她冲动的少女心,可是现在,沈清平已经非常冷静了。 而她内心深处所感受到的沉重,则来源于她对云修的愧疚。 想想看曾经对云修的所作所为,再想想云修是怎么对待自己的,自己又是怎么一次次伤害云修的,沈清平便觉得羞愧不已。 甚至乎,她也很讨厌这样自私自利,胆小如鼠,畏手畏脚的自己。 她自己一路走过来不容易,同样,也清楚云修能够一步步走到今日有多艰难,可是,当云修把他的温柔都给她的时候,却被她……那般对待。 沈清平觉得,自己就是话本子里面的负心人。 现在再看,曾经的所作所为,让她羞耻感爆棚,她到底是有多负心薄情啊,竟然一次次地在伤害云修。 她的手动了动。 当初在青峰山时,正是这只右手。 为了保全自己,觉得云修有男主光环掉落悬崖不会死翘翘,所以,她当众刺了云修一剑。 那时,她还在惊讶云修为何会把剑刺穿胸膛。 如今,她都明白了。 那是死心吧。 是云修对她彻彻底底的死心。 然而,即便如此,云修成功活下来以后却依旧让她活了一段时日。 他该是恨不得杀了她的才对。 可是,他还是心慈手软地让她多活了一些时日,如果不是朱东慈的决定,沈清平觉得,云修未必会结束掉她的性命。 而且,身体是她自己的,她分明感觉到到后面身体越来越差的情况。 不是沈清平悲观,而是太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了,她总觉得会熬不过那个冬日。 那时,她面色上还过得去,然而却无法忍受寒冷,在云修消失的那段时间内,她几乎每晚会被冻醒,浑身关节就像是被石头砸在上面一样的疼。 之后,她就算裹着被子睡着了,睡着的时间却越来越长。 关于她内心深处的担忧,她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却是活得明明白白。 她甚至在想,没有那颗药丸,她最后的结局可能还是会死。 不过回想起将那颗药丸吃进去的画面,沈清平心里还是泛着轻微的疼意。 不会很痛,也不会钻心,但那些疼意就是密密麻麻地聚集在心脏周围,让你只要一回忆起来就无法忽视掉。 她想,她是喜欢云修的。 只是她在没有看完全文安排的情况下,先入为主的认为云修是种马渣男的人设,所以,她总是在为自己的心动找借口,认为那是在高颜值面前正常的反应而已。 可如果是正常的,为何在面对顾妄跟许如崇,甚至是其他任何男子时都没有? 她在自欺欺人。 “唉……” 她该怎么办才好? 沈清平苦恼不已,哪怕鼻尖传来美味佳肴的食物香气都没办法勾动她的情绪。 她最近都在想,既然认清了感情,那么,她跟云修之间该何去何从? 由于内心深处的愧疚,她觉得应该补偿云修,但一想到她跟云修的种种过往,都随着她的死亡而烟消云散了。 并且,她就算明白那颗药丸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剧情没能完善的惩罚跟原身本来就要领盒饭的宿命,但那颗药丸……却是云修亲手送到她面前的。 她曾经伤害过云修,按理说来,随着她的死亡一切恩怨情爱都该烟消云散了。 愁啊…… 扁雀将饭菜一一摆放在桌面上,见沈清平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抬步过去,“公子,扁雀扶你去用饭。” “嗯。”沈清平像是没有灵魂一样地起身,任由扁雀搀扶。 拿着手里的筷子,她仍旧没有胃口。 烦啦…… 要是不找柳香香,得知原本的剧情走向和人物设定,要是没有旁听孟玉怜跟孟玉楼姐妹间的对话,得知她就是云修那位早死的妻子的事情,她或许就能够没心没肺地拥抱新生活了。 现在倒好,她的脑子里除了云修,还是云修。 要不是沈清平明白如此纠结想念云修的理由,还会以为自己是得了相思病呢。 扁雀见她坐着,就是不动筷子,走过去拿起筷子为她夹了鲜嫩肥美的鱼片放入碗中,“公子,扁雀不知晓你在烦心何事,可是再怎么烦心,都要吃饭啊。” 人是铁,饭是钢,即便继续烦心继续发呆那也必须要有体力支撑。 “唉……” 沈清平再次叹气。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沈氏面色不大好地进来,她苦着一张脸坐到沈清平对面,见她一副对什么都提不起来兴致的模样,还以为她是在因为之前没办法去青山学院考试的事情伤心。 见状,她难免欣慰几分。 “今日,青山学院的成绩出来了,二公子成功进入了青山学院,听闻此次前去参加考试的,还包括了几位皇子,就连新科状元罗子桓也去了。” 以孟相宜的本事,考入青山学院不是难事。 她虽然没能够亲眼看看这位二哥,却对他的人品很是喜欢的。 曲嬷嬷挥手,让扁雀退下。 沈清平的注意力被转移。 罗子桓。 不会是那个罗子桓吧? 她还记得,原先那具身体的主人有一个爱慕喜欢的人,恰巧,那人的名字也叫罗子桓。 曲嬷嬷让人重新准备了干净的筷子和碗,放到沈氏面前,“最近几日,大皇子都会往我们院里送东西,看来,大皇子很欣赏我们公子。” 提到这个,果然让沈氏难看的脸色有所好转,她盯着沈清平的脸,想到还有云修跟大皇子这一层关系,心知沈清平顺利地进入青山学院没有问题,因而,那点郁结当即消散。 “这几日大皇子总是找机会过来,想来是发现了清平跟云修的这层联系,清平,你听我说,你一定要好好抓住云修,也要抱紧大皇子!” 这都是靠山啊。 只要运用得当,维护好关系,相信大皇子跟云修都会帮助她们母女在左相府站稳脚跟。 尤其是沈氏知道大皇子很不满意聂氏以后,对大皇子更是喜欢了。 沈清平心不在焉地点头,“听母亲的。” 李彦送那么多东西,说白了,就是想要通过她跟拉拢云修罢了。 唔…… 看来,哪怕是换了马甲,她依旧要跟云修牵扯不清呢。 第352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这个发现,并没有让沈清平觉得有什么不舒服或者不好。 她也有点奇异。 再生以后,她是想要抛却掉过往,抱紧小马甲好好生活的,也不想再跟云修产生牵扯。 然而,事与愿违,她总会跟云修联系在一起。 对此情况,她大概也只能用缘分形容了。 正在沈清平东想西想时,沈氏突然坐近,她伸手触碰着沈清平蒙住眼睛的白绸,语重心长道:“之前大皇子妃安排了御医过来,想要给你看看身体,但考虑到你不能被暴露,为娘只能推拒。” 既然是御医,便能诊脉就能分辨男女的本事。 这还是曲嬷嬷突然间提醒到她的。 而且孟玉怜是聂氏的大女儿,她是站在聂氏那边的,她派的御医过来会让沈氏不放心。 再者而言,在经过曲嬷嬷提醒以后,沈氏更加提心吊胆,生怕一不小心沈清平的女儿身就会被识破。 以前是她不懂,才会闹着孟鼋请来御医,并且沈氏也以为是有本事收买御医的,可如果是孟玉怜安排的御医过来,沈氏不敢确定。 想她好不容易才来到京城,做了孟鼋的平妻,她怎么也不敢冒半点危险。 这点,沈清平一眼看透。 并且从沈氏的反应,让她想到了曾经做事处处谨慎,连半点危险也不敢冒险的自己。 那一剑…… 还有青峰山…… 如果她胆子大一些,当初在利剑刺来的那一刻就避开心脏的位置挡在云修身前,那么,想要保全自己的性命也是可以的。 当然,那时的她,根本没有那么多思考的机会。 青峰山那次有。 她知晓云修掉落悬崖不会死,如果她敢冒险陪伴云修一起跳下去,或许,她就能够从那次以后跟云修完成不一样的甜宠路线。 虽然,最后她还是要领盒饭的,但至少,面对云修的时候可以不用那么愧疚。 沈氏这样稳妥,处处想要把危险率降低到最小的处境,正如沈清平那时一样。 她们都那样的谨慎小心,却也都明白有些事情迟早都是要被戳破的,沈清平知晓这一点,但沈氏似乎并不明白这点。 沈氏一直觉得只要足够小心,伪装的足够好,就不会被发现。 实际上,云修第二次见面就将她的身份拆穿。 沈氏叹息一声,她抽回落在沈清平眼睛周围的手,陷入了自己的思绪当中,“清平,你放心,你的眼睛一定会好的。” “……” 眼睛能不能好这件事情,沈清平看得很开。 就让一切随缘吧。 若这双眼睛还有能看见的机会,对她而言,无疑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若是最终不能够看见东西,也没什么好伤心的。 反正,她已经接受了是个瞎子的事实。 沈氏拿起白瓷勺,往沈清平面前摆放的碗里舀了一勺芙蓉鸡蛋羹,“今日,大皇子又安排下人送来了礼品,大皇子还说,是在因为那晚的照顾不周跟你道歉。对了,大皇子还给你发出了邀请,希望你晚间跟他去一趟酒楼。” “……” 她不想跟李彦相处。 虽然,大皇子这次选定的地点是酒楼,不是潇湘馆。 可是想想王昂那群人的过分玩闹,沈清平就对这群人没好感,但她相信,此次前去是没有危险的。 因为,李彦是真的要跟她道歉。 沈氏放下手里的瓷勺,她也没问过那晚发生的事,只要沈清平的真实性别没有被识破就没所谓。 “清平,你该明白我们在左相府的处境,眼下,大皇子既然对你抛出了橄榄枝,你就应该抓住机会。不仅如此,你还要跟大皇子时常多走动走动,最好是再多结交一些官家子弟。再说了,此次去酒楼的不止你一人,听说大皇子还邀请了很多京中子弟,二公子也在被邀请的名单内。” “……” 人多的地方更不好了。 但她除了去也别无选择。 傍晚时分,沈清平梳洗完毕,换上一身雪青长袍,摊开双手,扁雀正在伺候她佩戴腰带。 突然,扁雀没站稳,柔软的身子便倒在沈清平身上…… 一股不怎么好闻还有些刺鼻的香味,萦绕在沈清平鼻尖,她在被扁雀扑过来的重力之下,瘦弱的身体往后倒下。 砰—— 房内的动静,吸引了前来叮嘱的沈氏。 曲嬷嬷率先推门进入,就见扁雀正倒在沈清平的身上,她脸色大变,尤其担心扁雀碰到了什么不该碰的地方,立即大步过去,将趴在沈清平身上的扁雀拉起来。 扁雀还没来得及抱住沈清平,准备先道歉将人拉起来,再来一番真情实意的告白,就被曲嬷嬷生生拉开。 坏事的老嬷嬷! 沈氏则过去将地上躺着的沈清平扶起来,她不是没有听曲嬷嬷提到过扁雀想要爬床的心思,只是没想到这丫鬟竟然如此大胆,这么快付诸行动。 啪—— 沈清平脑子嗡嗡的,身上被扁雀扑过来的重量弄得肩膀周围泛着疼意,她刚被沈氏扶着站起来,就听耳边这一声巴掌响亮清脆。 扁鹊这是被打了? 曲嬷嬷反手又是一个巴掌过去! 扁雀被打得脸颊通红,双眸含泪地望着沈清平,未免被曲嬷嬷再得逞打自己巴掌,她机智地用双手贴在脸颊,噗通一声跪在沈清平面前,开口求饶:“公子,扁雀知错了,是扁雀不小心才会撞倒公子,还请公子不要跟扁雀计较,求求公子大人有大量,饶过我这次吧!” “……” 沈清平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 好端端的给她整理腰带,却突然站立不稳地朝她撞过来,这根本是故意的。 扁雀是想要爬床啊。 沈氏无视扁雀的楚楚可怜,冷冷地道:“曲嬷嬷,将这个一心想要爬床的丫鬟丢出去,然后去通知大夫人,问问看大夫人打算怎么处置!” 这人当初是聂氏安排过来的,如今扁雀想要爬床被识破,自然应该让聂氏主持公道。 曲嬷嬷跟着沈氏数年,早先出身也是农妇,对付扁雀这种娇滴滴的丫鬟来易如反掌,当即不顾扁雀凄惨的哭叫声,粗鲁地将人拖了出去。 “公子,救救我……” 沈清平:“……” 抱歉。 她自身难保。 沈氏转身,将沈清平将腰带系好,唇角好心情地勾起,“清平,你只管去赴大皇子的约,府里的这点小事,交给我来处理。” “……” 第353章 沈氏要搞事情 捕捉到沈氏眼底兴奋的光芒,以及得意上扬的嘴角,沈清平想,估计沈氏跟曲嬷嬷一直都在等扁雀爬床这一天。 只有扁雀爬床了,沈氏才能借此由头在左相府内搞事情。 沈氏还说交给她来处理? 正是交给沈氏处理,这件小事情才会被无限地放大,以沈氏的聪明心思,她完全能够找到一堆借口,再借此机会当众讽刺嘲笑一番聂氏。 女人啊…… 果然,下一刻,沈氏就道:“当初要不是因为你我处在弱势,我又怎么会选择扁雀来伺候你?不过眼下,即便你我在左相府依旧没什么地位,可这件事情怎么说都是聂氏管理不当,御下不严搞出来的。而且,更别说你现在还跟云公子大皇子交好,这件事情闹大,想来聂氏定然会被整个京城的贵妇议论。” 她一定会把罪名往严重的地方说。 聂氏在治下方面的确较为宽松,但这也是下人们喜欢聂氏的缘故之一,可一旦宽松,就会让丫鬟们心思活络。 以往,沈氏即便不出去走动,都清楚那些名门贵妇在背后包括平民百姓是如何议论鄙视自己的。 现在倒好,她等了这般久,好不容易找到了搞事情的理由,一定要让聂氏也陷入舆论中。 对于沈氏非要搞事情非要针对聂氏的心思,沈清平无语至极。 她大概是很没出息的人,不喜欢把时间浪费在勾心斗角上面,再加上聂氏对她不错,聂氏的子女也对她不错的缘故,她对聂氏并不反感。 反而还挺欣赏聂氏的性子。 不过,站在沈氏的角度,她针对聂氏倒也情有可原。 别看沈氏柔柔弱弱的,在外人面前一副温柔达理的形象,实际上,沈氏属于背地里阴人的类型。 同时,沈氏虽然市场把自己出身卑贱挂在嘴边,但她心底并不这么认为。 沈氏甚至觉得自己只是输在了出身而已,真要论起来,给她一个背景强大的家族,她也能活得如聂氏那般。 甚至,她会活得更加耀眼四射。 所以在沈氏的骨子里,是骄傲的。 骄傲的人,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比别人差,因而,沈氏始终对孟鼋选择聂氏的事情耿耿于怀。 这件事情,也会成为沈氏心底一辈子解不开的结。 所以,只要逮到能够发作的机会,沈氏绝不会放过,估计扁雀留在她身边日渐活络的心思,曲嬷嬷早就禀报给了沈氏。 沈氏没有发作,还一边默许曲嬷嬷处处针对扁雀,究其根本,无非是想要激发扁雀爬床的决心。 而扁雀今日的表现,果然没有让沈氏失望。 懒得去管后宅内的勾心斗角,沈清平还是比较担心夜间跟大皇子出去要怎么应对的事情,幸好还有孟相宜在,他们二人能够做个伴。 只是沈氏这么高兴地想要去找聂氏的麻烦,孟相宜还会对她有好脸色吗? 沈氏理了理衣裳,一脸仿若要随军出征的架势,“清平,等解决完扁雀的事,我会重新让曲嬷嬷给你找一个安分懂事的丫鬟。” 至于左相府派的人,她可不要。 沈清平嗯了声。 在沈氏的牵引下,她离开院子。 孟相宜早已经在院外等候,面无表情地看了眼沈氏,随即对待沈清平时,眼底的愠怒之色烟消云散,“四弟,我已经备好马车,走吧。” 有些应酬他也不喜欢,可身处在这个位置,但凡是朝廷中人,无论是哪一家,都会被这场争斗卷入进去。 孟鼋并不想要着急站队,而且,以孟鼋的足智多谋和多年看人的本事,他始终觉得大皇子就算再怎么努力,却在政治方面毫无天赋可言,将来这样的人坐上那个位置,多半会让群臣头痛。 不过孟鼋让孟相宜去应酬,只是因为对方的身份,以及对方跟左相府的联系。 尽管,左相府对这位大皇子并不喜欢,但人家毕竟是堂堂的皇子之尊,就算是看在当今圣上的面上,该应付的,还是得应付。 沈氏看了眼孟相宜,因着聂氏的原因,她在看待聂氏的子女时也只觉得都居心不良,好在眼下孟相宜并未对沈清平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沈氏也暂时放松神经,“清平眼睛看不见,这一路上,就劳烦二公子照顾了。另外,清平自小就不怎么会饮酒,如果必须要喝酒,还希望二公子作为兄长能够代劳。” “……” 沈清平都佩服孟相宜的君子风度。 换成她是孟相宜,站在对方的角度,看着府里面有沈氏这么一个非要搞事情的搅屎棍,对待其子女的态度,即便不会心生厌恶,也会懒得搭理。 孟相宜可以抛开对沈氏的意见,对她沈清平如此照顾,其度量令人钦佩。 孟相宜嗯了声,便带着沈清平离开。 沈氏立在原地,看着两人的背影。 孟相宜在沈清平面前表现得像是一个合格的兄长,并非因为他把沈清平当成弟弟对待,而是因为孟相宜要摆出左相府嫡子的派头来。 他在人前不得不做出慈爱兄长的做派,实际上,在人后估计对她的孩子各种诅咒吧。 目送着沈清平离开后,沈氏朝聂氏的院里走去。 此时,聂氏的院子里乱成一团。 孟玉怜抱着猫儿坐在阳光底下,手抚摸着猫儿柔顺光泽的毛发,兴致缺缺地望着周围低头接耳的下人,又丝毫不担心地垂下眼去,眼底的波光浮现散漫之意。 有孟玉楼在,完全不用她这个留在左相府养身子的大小姐操心。 再说她已经是大皇子妃,也从左相府嫁了出去,既然如此,她也没有立场来管左相府里的事。 扁雀被下人丢在地上跪着,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本以为只要惩罚一顿也就过去了,却没想到,事情竟然会闹得这般大,“夫人,扁雀知错,还请夫人高抬贵手,饶了我这次……” 沈氏跟曲嬷嬷站在一边。 聂氏皱眉。 爬床罢了,谁的府里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之前,就有按捺不住的丫鬟想要对孟相宜出手,幸亏孟相宜定力足够,没有继承孟鼋的风流浪荡。 不然,如今的左相府里已经是孩童遍地跑的光景了。 沈氏站出来,道:“大夫人,此事绝对不能够不了了之,也不能够从轻处置。身为丫鬟,竟然如此大胆魅惑主子,根本是其心不正。而且大夫人若是不好好处理这件事情,传扬出去,外人都会以为左相府的丫鬟可以随便爬床,这对大夫人的名声也不利。” “……” 她还有名声? 聂氏更头疼了,望向一旁的孟玉楼,直接甩手不管,“我今日不太舒服,玉楼,一向都是你在处理左相府的事宜,这次照旧,还是交给你处理。” 孟玉楼:“……” 第354章 冤家路窄 沈清平跟孟相宜坐在马车里,大概是知晓沈氏在左相府里搞事情的情况,所以在面对孟相宜时,顿时心生羞愧。 聂氏等人对待她跟沈氏其实是很不错的,而沈氏这般做法,落在外人的眼里其实就有点狼心狗肺的意思。 然而,沈氏本人却并不觉得。 在沈氏心里,都是因为聂氏的出现才会导致孟鼋变心,所以,她将所有的错误都推到聂氏身上。 可是,沈氏忘了,最开始在聂氏跟孟鼋谈情说爱的时候,那时的聂氏单纯,也并不知晓孟鼋跟沈氏的情况。 如果要说是受害者,聂氏又何尝不是? 只是说站在受害者的角度,沈氏会无限的把自己的委屈放大,她不想承认自己的失败,于是,把责任和错误都推到别人身上。 这也是沈氏的一种自我纾解方法。 更何况,真正意义上来说的话,孟鼋也是受害者。 按照柳香香的说法,孟鼋在原文的设定里面是只有聂氏的,并且在感情上和身体上忠于聂氏,还是一个有手腕有政治能力的极品人设。结果,就因为她跟沈氏突然出现了,原本设定的剧情跟人设有了改变。 沈清平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进入了另一篇文。 孟相宜注意到沈清平的不自在,将手里捧着的书籍放下,在马车上无事可做,便会吩咐下人在马车里特别放上一堆打发时间的书籍。 他道:“你母亲的事情,跟你没关系。” 他不会因此责怪沈清平。 作为晚辈,沈清平也有自己的不得已,且沈氏对她母亲的嫉恨太深,一时半刻根本无法打消沈氏内心深处的仇恨。 就比如说,聂氏做任何事情都是出于好意,依照沈氏的聪慧,应该是能够知晓的,然而,沈氏因着骨子里对聂氏的偏见,总会把聂氏的做法以最坏的心思去猜测。 上一代人的恩怨情仇,跟沈清平又有什么关系? 听了孟相宜的话后,沈清平不得不感激涕零。 她最担心的就是遇到不讲道理的人了。 像是孟相宜这般君子风度的做派,真心难得。 沈清平一开心,嘴巴说起话来也甜了起来,“二哥,你如此明事理,想来未来的二嫂也会是脾气很好很温柔的人,你以后在婚姻大事上,一定要好好挑选啊。” 毕竟是一辈子的事情呢。 什么事情都可以凑合,但是独独在选择成家的对象时不能够凑合,要是孟相宜将来娶到的女子是个不懂事的,沈清平都觉得是在糟蹋孟相宜。 孟相宜虽然到了议亲的年岁,但孟玉楼的婚姻大事迟迟没有找落,身为兄长的他自然不着急。 且他到目前为止还没遇到喜欢的人。 说到这等事情时,无论是女子还是男子内心深处都是有些不自然和羞怯的,孟相宜也一样,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然和尴尬,他咳嗽几声,“瞎说什么,我还不想谈婚论嫁,正事要紧。” 去青山学院,以后顺利步入朝堂为黎民百姓做事,为国效力,才是孟相宜想做的。 听出孟相宜语气里的害羞,沈清平则大方地笑了笑,同龄人之间说话,不用端着架子,她的状态也十分放松,“二哥,你别害羞啊,这种事情本就是应该的。” 孟相宜脸颊一红,“你还是别再说话了。” “……” 很好。 她被嫌弃了。 不过经过这一段谈话和打趣,沈清平跟孟相宜之间的距离也拉近了许多。 她很喜欢这种没有压力的相处模式。 至于沈氏的心结,只希望沈氏最后能够想开,不要再跟聂氏针锋相对,也对孟鼋死心。 沈清平坐在马车内闲得无聊,便继续逗孟相宜,“二哥,我说真的,你迟早都是要谈婚论嫁的,现在四周无人,只有你我在,二哥可以跟我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孟相宜不禁逗,眼底浮现淡淡的恼意,“四弟!” “……” 马车抵达酒楼时,外面已经被披上浓重夜色。 沈清平看不见眼前是何等热闹的光景,只是从耳边的吆喝声和一些谈话声知晓,晚间正是繁华热闹的时候。 一阵阵食物的香气传来,在她鼻尖萦绕。 这段时日在左相府都没什么胃口,如今出来了,她倒是有点想要吃的冲动了。 孟相宜起身,拉过沈清平的一截衣袖,将人从马车上拉了下去,在酒楼小二的引路下往前走,他一边走,一边道:“这里是京城最好的望月酒楼,里面的美味珍馐都是外面酒楼找不到的,就是随随便便拿出来招待的清酒,都是埋在地底下二十多年的女儿红。今晚,你我有口福了。” 沈清平被他说的勾起了食欲。 有口福就好。 潘琏正带着一群狐朋狗友从二楼处往下走,他喝得醉醺醺的,正被人一左一右搀扶着下来,路过时,跟沈清平撞了个正着。 沈清平吃痛。 潘琏迷糊的神智则清醒了一些,当他看到撞上的人是沈清平以后,酒意逐渐消散,顺着沈清平再看过去,就是孟相宜的面孔。 他好久没跟孟相宜单独出来聚聚了。 为了能够近距离的接触到孟玉楼,他花费了不少心思来笼络孟相宜。 只是近来,他没能找到世间少有的书籍,之前几次邀约,也都被孟相宜拒绝,难得在这里看到孟相宜,潘琏自然是高兴的。 然而,他的笑容还没落下,在注意到孟相宜正牵着沈清平的时候,神情一怔,“孟兄,你怎么会跟沈清平在一起?” 他还记得要找沈清平算账呢。 只可惜沈清平出来的次数少,他找不到机会狠狠修理对方。 眼下看到这一幕时,潘琏顿时觉得自己错了。 他不应该针对沈清平。 外界都说,沈清平不被左相府的人待见,而他也自作聪明的以为沈清平的存在会让孟玉楼不开心,所以才会找沈清平算账,希望能够以此来博得孟玉楼开心。 结果,孟相宜今日还主动带着沈清平出现在望月酒楼。 由此便说明,外界的传言不攻自破,左相府里的人并没有多讨厌沈清平。 想想他之前做的,潘琏后悔不迭。 完了完了。 那事传到孟玉楼耳朵里,怕是会让自己在她心里留下欺负弱者的印象。 沈清平听着这道声音,立即想起来在柳香香酒楼里遭遇的不美好经历,下意识往孟相宜身后躲了躲。 冤家路窄啊…… 第355章 潘琏道歉 回忆起上次在酒楼遇到的不愉快的经历,还有潘琏带人在身后紧追不舍,一直害得她从二楼处往下掉落的画面,沈清平面对潘琏更是畏惧。 她可不想再跟潘琏有所交集了。 依照潘琏对孟玉楼的舔狗程度,为了帮孟玉楼清除障碍,估计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重点在于,潘琏误会了啊,她根本不是令孟玉楼不开心的缘由和挡在前面的障碍啊,她在左相府的地位微乎其微,是谁都能够踩上一脚的处境。 而孟玉楼是左相府的千金小姐,是聂氏跟孟鼋的心头宝,还有一个身为大皇子妃的姐姐,反观她摆在孟玉楼面前就是不起眼的小虾米。试问,这样的她,怎么可能有本事成为孟玉楼的眼中钉? 且孟玉楼对她挺好的。 即便孟玉楼在得知她跟沈氏的存在时,是膈应的,也是一时无法接受的,可是,孟玉楼并没有因为这点膈应和碍眼对她跟沈氏如何。 相反,还对她们照顾得不错。 然而,这些话没办法跟潘琏讲清楚。 就算她想要解释,但也要看看对方愿不愿意花时间留在这里听,还要看看潘琏愿不愿意相信啊。 可能在潘琏的眼里,她跟沈氏都是心机深沉,为了荣华富贵不择手段往上爬,把左相府闹得鸡飞狗跳不得安宁的性子。 是以,面对这种先入为主的观念,即便把真实情况说出来对方也不会相信,还会觉得这根本就是她的借口。 沈清平脚步往后退了退,整个人缩在孟相宜身后。 瘦弱娇小的一团看起来可爱极了。 上次,如果不是云修等人恰好骑马经过,她又好死不死地掉进了云修的怀里,估计早就从酒楼的二楼直接掉落至坚硬的地上,摔得惨不忍睹了。 可恶的潘琏。 好在潘琏就是一个不起眼的配角,在孟玉楼面前从来没有如果眼底的小人物,到最后,就算不会死,也没能够抱得美人归。 活该! 谁让他找自己麻烦。 孟相宜感受到来自沈清平身上的怨念,看了一眼面色有些奇怪的潘琏。 这两人有事。 看到孟相宜跟沈清平相处和谐的模样,潘琏始终有些接受无能。 他父亲虽然只有他这一个儿子,但府里面的妾室却是一双手都数不过来,只是,潘琏的母亲手腕狠绝,早早给了那些妾室一碗绝嗣汤,不然的话,潘琏也少不了要跟兄弟姐妹们争抢来抢去。 可没有兄弟姐妹,不代表他对其他府上的你争我夺不了解。 因而,他一看孟相宜跟沈清平的样子,就猜到这两人相处的不错。 悔啊…… 他就不应该在没看到真实的情况下信了外面那些流言,觉得沈清平的存在对孟玉楼而言是碍眼的存在,从而对沈清平做出那等欺辱之举。 孟相宜将潘琏的种种情绪看在眼底,随即想到潘琏对自家二妹妹的痴迷程度,再感受到一直躲在他身后不愿意见到潘琏的沈清平,立即嗅到了真相的气息。 孟玉楼逐渐疏远潘琏的理由,在于潘琏的痴迷程度太重,也是因为孟玉楼是那种不喜欢就不会暧昧不会让人产生误会的行事作风。 为了不让潘琏沉迷的太深,孟玉楼才会跟潘琏越来越远,还让孟相宜也跟着疏远潘琏。 即便这样,孟相宜还是听到过一些关于潘琏的传言。 听说,但凡是那些跟孟玉楼针锋相对的女子,都会在私底下被潘琏刁难针对,大概沈清平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门撞上了潘琏。 且很有可能已经被潘琏狠狠修理过。 难怪沈清平一直往后躲。 孟相宜面容一肃,审视着潘琏,对他仗势欺人,恃强凌弱的举动极为不赞同,“潘公子,我的四弟如此怕你,可是你在私底下欺负过他?” 虽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被孟相宜这么指出来,潘琏在人前素来的嚣张顿时收敛,孟相宜是孟玉楼的兄长,得罪谁,他也不想要得罪孟相宜。 当下,潘琏的酒意更是清醒了几分,他甩开搀扶着他下楼的人,对着孟相宜拱手行礼,话却是对沈清平说的,“上次在酒楼纯属误会,今日在此遇见,希望四公子能够原谅我的作为。” 想他多骄傲的一人啊,为了孟玉楼,却在不断放下骄傲。 若非沈清平跟孟玉楼有些联系,凭借着沈清平那等令人瞧不上眼的身份,潘琏平时是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的。 都是为了玉楼啊。 希望有朝一日,玉楼会感受到他的心意。 沈清平讶异。 嗯? 潘琏竟然在道歉……? (ΩДΩ) 果然是孟玉楼的忠实舔狗。 为了孟玉楼,潘琏还真是什么都能退让。 听听这言辞诚恳的语气,沈清平不禁都在怀疑那次在酒楼遇到的人是不是潘琏了,不过,她清清楚楚记得潘琏的声音,对他仍旧心有余悸。 潘琏又道:“那次在酒楼发生的事情,都是在下不理智的行为,也是在下误会了四公子,还希望四公子将那些不愉快的回忆忘记。当然,在下吓到了四公子是我不对,为了表达歉意,只要是我能够做到的补偿,四公子尽管开口就是。” “……” 呵呵。 想让你从二楼跳下去成不成? 沈清平这人小气,她觉得潘琏最好的道歉方式,就是跟她一样,体验一把从二楼生生摔落在地面的感觉。 没等她说话,孟相宜便道:“我虽然不知晓那日你们在酒楼究竟发生了何事,但是,潘公子既然诚心认错,那么,这件事情便也就过去了。” 沈清平:“……” 她不想就这么过去。 可是依照潘琏的性子,她若是不让这件事情不了了之,之后的潘琏肯定会找到机会就报复自己。 潘琏的温顺懂礼,只是在孟玉楼跟孟相宜面前装出来的而已。 潘琏的骨子里,实则就是纨绔子弟。 恐怕这次潘琏在她面前道了歉,心底也是不欢喜的。 罢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还想安安生生地过日子呢,一点也不想要给自己招惹这么一个甩都难以甩掉的对头。 潘琏笑道:“孟兄大度,四公子大度。” 沈清平:“……” 去你的大度吧。 若不是她势单力薄,没有反抗的资本,一定会把潘琏蒙起脑袋在巷子里打上一顿。 一抹人影出现在楼梯上。 他身长腿长,着一袭湖蓝云纹长袍,周身书卷气环绕,端的是话本里走出的谦谦君子,在看到沈清平的侧颜时,眼瞳随之放大。 第356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那张脸…… 从对方露出的一截细白脖颈跟莹白细腻的侧颜,男子的脑海里,立时浮现曾经在他面前的一张脸。 那张脸跟这张脸极为相似,只是,神态不似。 记忆中,那人在说话的时候是光彩夺目,骄傲四射的,明明穿戴着跟村庄里同龄女子一样的服饰,甚至她的衣服还总是破破烂烂的,但却挡不住她自身的光芒。 而眼前的这张脸,尽管很像,但她的神态却是另一番柔媚风情,娇娇弱弱的,让人只想要捧在手心里。 是两种不同的媚。 前者的媚不俗,却张扬嚣张,带有攻击性。 后者的媚不俗且妖艳,少了前者的张扬嚣张,多了几分谨慎的软糯性子,那种眉眼间萦绕的点点妖媚,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 即便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不说一句话,但就是能够在不张不扬的情况下吸引全场目光。 男子眼底的惊讶渐渐散去,在他心里的那个人是女子,而眼前躲在孟相宜身后的人儿却是男子。 那是个身体瘦弱,眼蒙白绸,身穿浅青色衣袍的少年郎。 孟相宜听到脚步声,顺着看上去,见到那男子立于二楼处不动时,唇瓣勾出惺惺相惜的笑意,语带惊喜:“子桓!” 他没想到李彦邀请的人里面也有罗子桓。 他们是见过的。 通过文章书法的交流,他们都在身上找到了惺惺相惜的之感。 就连认识他们的人都觉得意外,一个是左相府的孩子,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而另外一个则是出身乡野之间,浑身上下都会让人想到贫穷二字。 偏偏,就是这样差异极大的两个人,竟然有着对等的才华和志向。 罗子桓为孟相宜错过恩科一事感到惋惜,而孟相宜从不鄙视罗子桓的出身,甚至为罗子桓的才华感到欣赏钦佩。 沈清平耳朵动了动。 子桓? 见到罗子桓,孟相宜顿时不再理会浑身酒气的潘琏,他拉着沈清平往二楼走,主动介绍:“子桓,这是我的四弟沈清平。” 罗子桓神情一愣。 连名字都一模一样。 罗子桓收敛起心绪,很快调整好,但没忍住朝着沈清平的脸颊多看了两眼,在意识到并非是同一人的时候,眼底划过失望。 不过即便这样,即便情绪不高,但对方既然除了长得像以外连名字都一模一样,这也算是他跟沈清平之间的缘分,“你好,在下罗子桓,出身乡野,还请四公子不要嫌弃。” 没等沈清平做出反应,一旁的孟相宜便道:“子桓是此次恩科的状元,目前正在文渊阁就职,他在私底下,跟韩大学士交情也不错。” 沈清平惊讶得忘了反应。 还真是那个罗子桓。 方才罗子桓说出身乡野,沈清平便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如果以前那具身体的沈清平知晓罗子桓将来会有如此大的造化以后,定然后悔不已。 谁能想到,一个出身乡野的男子,竟然摇身一变成了状元郎? 沈清平很快镇定下来,相信她现在是何模样,是何身份罗子桓也清楚,如此,她便不用担心其他的了,当即勾出一抹笑容,“你好,我是沈清平,你叫我清平就好。” “……” 你叫我清平就好。 这句话,不断回响在罗子桓的脑海。 曾经,初见时那个张扬自信的女子也在他面前这么说来着。 离开时,她还对自己说,她将来一定要嫁给世上最优秀的男子,过上拥有穿不完的绫罗绸缎跟金银首饰的生活。 可是后来,她便再没有传来任何消息。 然而,罗子桓依旧没有放弃打听沈清平的下落。 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他听到村庄里的人都在议论沈清平的事情,说是沈远打听到沈清平的消息,去了寂云庄寻找妹妹。 他也想要去找的。 结果,有一次他深夜走在街道上,抱着怀里破旧的书籍时,看到过一辆马车,他跟驿站的小二一打听,才知晓那是云修的马车。 云修,一个天赋异禀到令人嫉妒的家伙。 而沈远离开村庄以后,留下的原话就是要去寂云庄找寻沈清平,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 那时的罗子桓因为自卑,没有选择去见一面沈清平,但是他因着刻苦学习,时常会帮学院里的学子代写课本,经常会到处奔波。 有的时候,他还会进入大户人家或者官家,利用自身的才华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谋生。 比如:帮助同一学院的学子温习功课等。 也是这样,他无意间听闻云修此人的事迹,知晓云修是被朝廷官员拉拢的对象。 如此,他便知晓,沈清平在离开村庄,离开穷酸的他以后过得很好。 她过得好便好。 在确定沈清平过上了想要过的生活以后,罗子桓压下心底的酸涩,勉强扯出笑意。 “子桓?”孟相宜察觉到他的神游。 罗子桓很快回神。 孟相宜留意到二楼的安静,还有守在周围乔装打扮过的侍卫,就猜到李彦一定是在这里大摆宴席,希望能够拉拢更多的有才能之人在麾下。 罗子桓是新科状元,虽然是寒门出身,但一身好才华连韩大学士都赞不绝口,还断定罗子桓将来前途不可估量,自然而然的,便吸引了李彦的注意。 想到李彦的居心不良,以及皇上最忌讳在私底下搞小动作的事情,孟相宜好心提醒:“子桓,我的大姐夫不是这么好心的人,他请你过来,多半另有所图。你眼下才入朝堂,的确需要有位贵人在前面为你指引前途,只是,这个贵人绝对不能是大皇子。” 一旦加入李彦的阵营,那便是跟储君争夺密切相关了。 罗子桓分析过朝廷内部的局势,很多还是懵懵懂懂的,但李彦是何心思,他还是能够看出来的。“相宜,我自有分寸。” 沈清平:“……”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还字字句句流露出对对方的关心,不知道内里情况的,还以为这两是基情四射呢。 被遗忘在原地的潘琏:“……” 他酒醒的差不多了,察觉到孟相宜跟罗子桓之间的熟稔以后,对这位新科状元当即多了几分敌意。 凡是在孟相宜身边蹦跶讨好的人,很多都是想要通过孟相宜的这层关系打听孟玉楼的去向。 这个罗子桓,才刚刚考上状元,难道就动了这般龌蹉无耻的念头? 再观孟相宜,早已忘记了潘琏的存在,并带着沈清平与罗子桓一道去了订好的雅房。 潘琏:“……” 他貌似被人给当成了背景板。 第357章 潘琏落马 沈清平等人到的时候,喧嚣吵杂的雅间内顿时安静到落针可闻。 依旧是在潇湘馆里见到的那群人,但此时,他们没有了那时的醉意和荒唐,一个个的装模作样起来倒挺像那么一会回事。 孟相宜警惕地望着王昂等人,挡在沈清平身前。 当时在潇湘馆,就是王昂先带头欺辱沈清平的,且孟相宜听说过私底下关于王昂狠辣跋扈的手段作风,对于此人,他不得不防。 王昂见到孟相宜等人进来,视线率先落到躲在身后的沈清平脸上。 原因无他。 谁都喜欢好看又漂亮精致的人。 孟相宜跟罗子桓两人并肩站立时已经足够俊朗,而沈清平却秀气妖媚,这番长相,落在男子身上当真是可惜了。 李彦对着王昂众人丢了个眼色。 都是跟随李彦有了一段时日的人,对李彦的意思极为清楚,当即起身告辞。 王昂起身,他本来是不想要跟谁道歉认错的,毕竟他这辈子生来就是府里被宠着的,平时谁见到他都是恭恭敬敬的。 碍于李彦的命令,他不得不停顿在孟相宜面前。 视线落在后面的沈清平身上时,他的眼底滑过玩味儿,或许,跟人道歉的行为对他而言,也没那么难以接受。 当然,这是在对象值不值得做的情况下。 王昂的目光一直落在沈清平脸上,这让沈清平感受到如芒在背,总觉得像是被野兽盯上了一般。 于是,她继续往安全的位置缩了缩,然而她看不见,这一缩,便不小心缩到了罗子桓身后。 罗子桓:“……” 两人隔得近,她身上好闻的气息扑面而来,使得不近女色的罗子桓面颊微红。 犹记得那人也是这般,在招惹了人以后,总算躲在自己的背后,把自己当成挡箭牌。 罗子桓那时不是看不出来沈清平打的什么主意,甚至乎,有时候沈清平的做法也不正确,可那些欺负她的人,也都不是什么好人,所以沈清平的反抗他从未指责过。 眼下这位沈公子这般做,让他不禁联想到了挺美好的回忆,便下意识往前一站,隔绝到王昂**裸的目光。 他私底下听闻过这位王昂的传言,作风极差,但是做事十分果决,是其父在朝堂的一把好手,并且,他能够将府里那些庶弟庶妹踩在脚底下,凭借的可不单单是嚣张跋扈。 真正让王昂在府里站稳脚跟的,是他令人闻风丧胆的手段。 至于王昂私底下的作风……极为**,极为奢侈。 除了喜好颇有姿色的女子之外,这段时日,竟然玩起了小倌。 因而王昂打量沈清平的目光,让罗子桓本能地生出一股不喜和厌恶来。 这沈公子看着瘦瘦弱弱的,谁都能过来欺负上一番,很是能激起人骨子里的凌虐欲和保护欲。 王昂属于前者。 凌虐欲。 一旦沈四公子被王昂给盯上,依照王昂的作风,肯定会想方设法把人弄到身边圈养,并且会将其玩腻后再丢弃掉。 王昂感觉到罗子桓跟孟相宜对沈清平的维护之意,眼底的目光有所收敛。 一个出身贫寒之地的罗子桓无权无势,在朝中又毫无背景可依仗,压根不值得他放在眼里。 但孟相宜不一样。 孟相宜的背后是左相府,左相在朝廷中地位极其重要,比他父亲的官儿也更大,如果他得罪了孟相宜,对他来说不是好事。 李彦看出几人之间的怪异氛围,他让其它的人先行离开,就是因为清楚孟相宜等人好静的性格,也跟这群人的行事方法格格不入才这般做。 他看出来王昂那点龌蹉的心思。 老实说,他也有。 只是李彦终究是妥妥的直男一枚,哪怕沈清平长得再美再妖媚,只要一想到对方是男子,便歇了念头。 目前是夺位的重要关头,绝对不能在这时候闹出幺蛾子。 当下,李彦咳嗽几声,道:“二弟,罗兄,你们不必拘谨,王昂盯着四弟,没有其他意思,就是想要为上次在潇湘馆里的事情道歉。” “……” 呵呵。 沈清平只是眼睛瞎了,心里还是跟明镜似的。 王昂的眼神带着十足的攻击性,虽然她看不见,没办法分析出来王昂眼底隐藏的心思和情绪,但直觉告诉她,王昂的目光很危险。 也绝对跟道歉无关。 王昂顺着李彦的话往下接:“大皇子说的没错,我来,就是觉得上次在潇湘馆的事情做得不对,所以,特地留下来给沈四公子道歉。还希望沈四公子大人有大量,能够原谅我。” 沈清平:“……” 她从来都是小人。 故而,大人有大量,轻易原谅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发生在她身上。 孟相宜同样不相信王昂会真心实意的道歉,哪怕是王昂的语气真诚,可是,对于王昂为人还是了解一二的。 他知道,王昂骨子里有多脏多坏。 李彦见状,心知王昂跟孟相宜等人是截然不同的人,担心再聊下去只会增加彼此的厌恶度,立即道:“王昂,你不是还有事情需要赶回去处理吗?” 王昂勾唇,“大皇子说的是。” 他收回打量沈清平的目光,一手背在身后,步履缓慢地离开。 等房内再没有属于侵略性的气息以后,沈清平松了一口气,然而,这口气刚刚松懈,就听到街道发出一声惨叫。 这惨叫很熟悉啊…… 李彦也发现了,他推开二楼雅间的镂空小窗,往下一看,就看到从马上摔落下来,倒在地上不能动弹,并惨叫不断的潘琏。 潘琏善骑射,马背上的功夫是一等一的好,每年朝廷的狩猎之时,父皇都会想到右相家的公子,并且将人地区狩猎场。 这样熟练骑术的人,即便喝得烂醉如泥,也能醉醺醺回到府中,绝不可能摔下马儿。 是谁这么大胆,竟然敢对右相唯一的孩子下手? 而同时,他注意到停在酒楼外的一辆马车。 车帘被掀开,那人似乎也是被街道上传来的惨叫声给吓到了,等那一身白衫出现时,李彦只捕捉到对方蹙起的眉头。 蹙眉? 这是在嫌弃潘琏吵吗? 李彦立在窗口,目光紧紧随着云修移动,只见,对方在下了马车以后,直接无视掉街道中的热闹和惨叫,抬步入了酒楼。 难道使潘琏摔下马的罪魁祸首,不是别人,而是云修? 第358章 陌生又熟悉的嫉妒 如果是云修,那么,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按理来说,云修即便是入了京城,一直交好的人也只有顾妄跟许如崇,对其他人的讨好几乎都选择视而不见,也没传出过跟谁不合,想要弄死谁的事情。 是以,李彦想不通潘琏跟云修之间有什么恩怨。 听闻潘琏的心上人是左相府的孟三小姐,从关系来讲,也可以说是他的三妹妹,云修针对潘琏的原因,难道是因为孟玉楼? 说起来,他的那位三妹妹也是能够令世间男子痴迷的对象。 就冲孟玉楼那等雍容国色的长相,熟读各种书籍堆积出来的才华,进退有度的礼仪和行事作风,无论是主内主外,都是一把好手。 这样的女子,很难不让人惦记。 记得他手底下这些愿意效忠的人,其中有一些就是看在他跟孟玉楼的这层关系前来投奔的。 想起这些,又是让李彦哭笑不得的事情。 连外人都看的出来左相府是站在他的阵营里的,因为他跟孟玉怜之间的婚事,使得他跟左相府的命运联系在了一起,可他却始终都没有争取到左相府的支持。 是他不够优秀吗? 还是说,孟鼋就是一只老狐狸,面对权力,他不敢把堵住压在李彦身上。 因为这场储君之位的争夺一旦事败,便再无翻身的可能。 孟鼋是在担心会失败吗? 事实上,如果有左相府帮忙的话,他当上太子的事情几乎十拿九稳,待到将来,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是他,是左相府的女婿,孟鼋又有什么好畏畏缩缩的? 意识到自己的思绪越飘越远,李彦赶紧抽离,好在父皇面前对哪个孩子都没表现出要委以重任的态度,就代表一切都还有筹谋的机会。 他相信只要将孟相宜拉到自己的阵营,左相府的顺从不过是他的囊中之物罢了。 至于云修这个谋士,他说什么也要得到! 就是不知道云修喜欢的是孟玉楼,还是沈清平? 反正就李彦目前看到的情况而言,云修跟孟玉楼之间八竿子打不着,可是云修对待沈清平却是处处照顾。 今日,他就没想到云修会出现。 所以,能够让云修应约来到这里的人,就是沈清平,不过,也不能排除云修是在看在孟相宜的面子上。 毕竟,孟相宜是孟玉楼的二哥。 孟相宜没去小窗往下看,问道:“下面发生了何事?” 李彦瞧着潘琏面色苍白,被人搀扶上了马车,在周围聚集的一堆百姓眼皮子下离开时。他从站定的地方转身,邀请孟相宜等人坐下,“是右相府的公子喝醉不小心从马背上摔下来了。” 有那些下人在,潘琏不会出事。 可到底潘琏的父亲是堂堂右相,李彦既然知道了这事儿,如果不送点东西表示一下,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孟相宜惊讶:“他那样的人,怎么会从马背上摔下来?” 他对潘琏的骑术还是很了解的。 每年的狩猎,除了诸位皇子要去外,各大世家凡事叫得出名字的子弟也都要跟着前去,自然,孟相宜也在前去的名单内,见识过潘琏的好骑术。 正因为见识过,所以才纳闷。 罗子垣对这些不清楚,所以,潘琏的事情并未在他心里掀起半分波澜。 沈清平却是心里有点乱糟糟的。 总感觉这不是意外。 这一点,从李彦跟孟相宜的语气中便能够判断出来。 也不知道是谁那么了解她,知晓她的心思,竟然对潘琏做出那等事。 老实说,心里很高兴。 反正就是从马背上摔落下来而已,比起她上次从酒楼二楼往下坠落的惊险,潘琏的这点教训着实算不得什么。 李彦笑笑不再多言,他也没有亲眼看见云修动手,只是在潘琏摔倒以后见到云修时的一个想法而已,没有确凿的证据,想法终究只能是想法。 四人坐在房内。 酒楼的小二便端着饭菜上来。 沈清平还是很喜欢走出左相府的,主要还是左相府的严格控制饮食对她太变态了。 还没来得及动筷,门外便传来脚步声。 沈清平一愣。 还有人要来? 孟相宜跟罗子桓同样惊讶。 唯独李彦心情不错地端起茶饮了一小口,他自小吃的用的都是世间极其珍贵难得的,就连平日饮用的茶叶都要比外面的茶叶好上许多倍,然而,这望月酒楼的茶叶竟然跟宫里面珍藏的茶叶相提并论。 由此可见,望月酒楼背后主人的身份非同一般。 他放下茶盏,对上孟相宜投来的疑惑的视线,“是云公子。” 孟相宜皱眉。 竟然是云修。 看来李彦当真是有本事,竟然请得动云修,只是云修愿意来见李彦,并不能说明云修转到了李彦的阵营。 或许,人家就是过来看看罢了。 而罗子桓在听倒李彦的话以后,情绪有些不稳,藏在衣袖的双手,半握成拳。 云公子。 除了云修,还会有谁? 既然在这里遇到了,他正好有些问题需要解开。 紧闭的门被推开,那张俊雅如画的容颜出现时,使得满屋子熠熠生辉,深邃的眼眸没有在第一时间内注意到其他人,而只是注意到了端坐在桌前却迟迟不能动筷的沈清平。 就是因为知道她来了,他才来。 不然,李彦算什么东西? 堂堂皇子又如何? 以李彦的才智,根本没有做他棋子的资格。 李彦起身,“云公子总算来了。” 云修走过去,挑了沈清平旁边的空位坐下,哪知,他还没来得及拿起筷子投喂沈清平,就对上一道饱含敌意的目光。 敌意? 有意思。 能够把对他的敌意表现得如此明显的人,寥寥可数。 然而,当看清楚那道视线的主人来自谁以后,云修眼眸微微眯起,心底升起一股强烈的嫉妒。 第359章 谁都没办法去到阎王殿抢人 云修将心里逐渐扩大的嫉妒压制住,他迎上罗子桓不太友善的目光,顿时明白罗子桓的敌意从何而来。 当年,在沈清平进入寂云庄以后,她的一切就被送到了云修面前。 一开始,云修其实并不上心,只是到后来,他发现对沈清平开始在意以后,才慢慢关注她曾经的过往。 罗子桓。 是沈清平的青梅竹马。 两人时常会在私底下来往,不过,到底是没有做出超出男女之礼的事情,可当沈清平睡梦中呼唤出罗子桓的名字时,他便不能不上心。 在来到寂云庄之前的沈清平,身边的关系比较复杂,在行为作风上也没有半点收敛,她太想要寻找一处避风港,想要锦衣玉食的生活,所以,跟她有暧昧关系的男子不少。 然而,这些都在姜別客找到沈清平,并将她送到寂云庄以后彻底斩断。 他与沈清平在一起那般久,也从未听她提起过谁的名字,就连对待她的养父养母沈氏夫妻也没有多说一个字,可是,她却在睡梦里喊出了罗子桓的名字。 那是云修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嫉妒是何滋味。 李彦看出两人之间的锋芒,他的目光落定在罗子桓脸上。 对于罗子桓,他是怀着爱才的心思,而罗子桓才刚刚步入朝堂,需要一棵大树扶持他。 这次的恩科前三甲他都已私底下联系,其他两位背后的家族都颇有背景,虽然他们没有明确的表示愿意效忠,但是,想要将其拉拢过来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原本,就罗子桓寒门子弟的出身,是不在他的拉拢范围之内的,只不过李彦到底还是爱才的。 他以为,只要自己在适当的时候抛出橄榄枝,罗子桓断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察觉到罗子桓是跟云修针锋相对的这一幕时,李彦的打算开始动摇,他不希望拉拢的人不合,而罗子桓跟云修谁重谁轻,一眼便能分出结果。 若罗子桓得罪了云修,那么,他就没有拉拢的必要。 因为跟云修比起来,罗子桓什么都不是。 孟相宜也感觉到罗子桓的不正常反应,他离罗子桓更近,当即伸手,拉了拉,“罗兄?” 他怎么了? 怎么看着像是跟云修有深仇大恨似的。 沈清平感觉到一道冰冷探索的目光落在身上时,顿时僵硬。 在想通事情的来龙去脉,也知晓云修对她的心思以后,沈清平则是在场最先知猜测出真相的人。 云修跟罗子桓大概是清楚彼此的身份,才会针锋相对。 感觉到云修的不开心可能是因为吃醋的缘故,她心里则有点不太真实的感觉。 看来,她以后要逐渐习惯才行。 至于罗子桓,她的灵魂在原先那具身体里时,曾经感受到过原主跟罗子桓的记忆,也对原主的情绪感同身受。 原主是喜欢罗子桓的。 是那种不夹杂任何算计和利益的喜欢。 只是很简单纯粹的青梅竹马感情。 是原主受不了权利的诱惑,且早早的把一切都尽数看透,知晓以罗子桓的性子很难在朝廷立足,在天下立足以后,放弃了这段感情。 罗子桓对孟相宜的话充耳不闻,他怒视着云修,一说话便是质问的口吻:“为何不保护好清平?” 孟相宜跟李彦皆是一脸懵,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眼睛周围蒙着白绸的沈清平脸上。 还跟她有关? 沈清平赶紧抬起手,左右摇摆着解释:“不是我,只是一个名字跟我一样的人。” 云修垂眸,无视罗子桓的敌意。 单单是曾经沈清平对他做出的种种负心之举,已经足够云修杀她千百次了,只是,云修一直都因为喜欢而退让。 到最后,就连那颗药丸,也是觉得为她好的结果才去做的。 显萩说过:沈清平的病情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她的脉象是正常的,没有半点疾病的迹象,却一日比一日脸色差,一日比一日怕冷,这样的情况,换成谁都无能为力。 这种情况,就像是注定要死一般。 且最后的死法还会生不如死。 显萩还说:与其让她受尽折磨而死,不如送她安乐的走。 云修那时,还在纠结要不要处理沈清平,一方面,他舍不得伤害沈清平,可另一方面,他的行事作风不允许被屡次挑衅。 再加上显萩的话…… 他选择了显萩的处理方式。 她那么怕冷怕痛的一个人,如果受尽折磨而死,不如让她安乐离世。 每天夜里,当他抱着怀里冰冷的她,以及看着她由于难受皱紧的秀眉时,心里像被生生割开一样的疼。 如果这样程度的难受她都无法忍受,那么,显萩嘴里那种残忍痛苦的死法她又如何能撑得过去? 可是,当怀里抱着她冷冰冰的身体,感受着她的身体正在一点一点变得僵硬时,云修忽然觉得天塌下来了。 连他都没有想象过失去沈清平以后自己会是什么样子,更以为只需一段时间的调整,便可以从这件事情中走出来。 可是,事实的真实情况却是,他失去了喜欢和爱一个人的能力。 罗子桓见他冷漠着一张脸并不回答,怒意加重。 得知沈清平的死讯以后,他将自己喝得烂醉如泥,他想要跑去寂云庄亲口问问云修,然而那段时日,寂云庄谢绝拜访。 他就算是去了,估计也只会被丢出来。 罗子桓手掌在桌面上一拍,继续质问:“清平是那种确定了就不回头,并且绝不后悔的人,她既然选择跟在你身边,肯定就会对你全心全意,你为何没有保护好她?而她,又究竟是怎么死的?” 沈清平:“……” 她觉得,罗子桓对原本的沈清平定位有些错误。 当然,他的前半句是对的,原主的确是一条道走到黑的人,只是并非罗子桓看到的那般良善。 想想原主在寂云庄做出来的一桩桩事,哪一件都让人难以接受。 哪有人那般变态,会以折磨他人为喜好呢? 李彦跟孟相宜看出两人之间的不同寻常,都选择了沉默。 云修慢悠悠地转眸,再次对上罗子桓充斥着血丝的眼眶,目光扫过沈清平的脸,“正所谓人有旦夕祸福,有些事,不是保护好就能够让对方一生安然无虞的。” “……” 他又补充道:“毕竟,谁都没有办法去到阎王殿抢人。” 第360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说完这话,云修感觉到浑身无力。 是啊。 想他能够将任何人任何事拿捏在掌心里,翻手间便能够轻易主宰别人的性命,可是,哪怕是这样的他,也没有办法将人从阎王殿抢回来。 要说当初选择听从显萩的话,之后再对沈清平采取的行动会让他后悔吗? 那么他会说:不后悔。 即便是同样的情况再来一次,他依旧还是会做出那样的选择,不过这一次,他希望老天爷给他足够的时间让他解释清楚。 之前在玄机门,他就是怀抱着这样那样的心思,才会没有开口解释真实的情况,怕是直到她咽气的那一刻,都还以为只是他的报复而已。 她是那么惜命的人啊。 罗子桓听了云修的话,却不相信。 天下都在传言,没有云修解决不了的事情,即便面对生死的时候云修也会有苍白无力的时候,可是,清平明明是那样健康鲜活的一个人。 这才是罗子桓不相信云修对外宣称沈清平是病故的缘由。 罗子桓跟沈清平青梅竹马,她从小便蹦蹦跳跳的,就算是沈氏夫妻对她并不好,动辄打骂也没能让她生过大病。 所以,当这样一个健康的人突然被宣告病故,换成谁都难以相信。 沈清平选择了云修他不恨,因为,他知晓她内心深处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或许,很多人都会觉得家是很温暖的地方,但是,也有很多人连当父母的资格都没有。 这样的一个家,不但不会让人感受到温暖,相反,只会带给人无尽的绝望。 正是因为沈清平长期生存在这样的环境和绝望以及看不到尽头的贫穷里面,她才会有更多的需求,她觉得只有满足了这些需求,才能够过得好。 坦白说,这样的生活罗子桓并不能带给她。 所以,当沈清平不再回到村庄以后,罗子桓知道,她这辈子都不会再想要回到从小长大的村庄了。 在村庄里面,带给沈清平的记忆永远都是脏乱的,破碎的,以及无边无际的失望和绝望。 而罗子桓喜欢沈清平,他的母亲却始终不同意他们在私底下交往,有一次被发现以后,他的母亲甚至当众给了沈清平巴掌,还当着全村人的面各种咒骂。 她是整日嘻嘻哈哈的,可是,这不代表她没血没肉,她也会因为别人的话伤心,因为母亲的对待丢失颜面。 云修想到罗子桓的质问,再回想起沈清平在村庄里发生的种种事情,殷红如血的薄唇勾出一抹讽刺的弧度,“罗子桓,你在这里指责我,为什么不好好反思一下呢?” 连这点小事都无法解决的人,难道就没有错了吗? 沈清平跟罗子桓母亲的纠纷在村庄里闹得很大,方圆十里的人几乎都知晓,纵然沈清平可以不把那些闲言碎语放在心上,但是,这就真的代表她不介意吗? 相反,她很介意。 站在旁观者不抱着嫉妒心的角度去看待整件事情,云修觉得,沈清平离开村庄不愿意再回去一部分的原因在罗子桓身上。 有时候,站在旁边的手足无措,左右摇摆,甚至是躲避的行为,也是一种罪孽。 罗子桓全程看起来最是无辜,实际上,他的不作为,对母亲的不反抗,本身对于沈清平来说就是一种极大的伤害。 正是这种做法,才会把沈清平越推越远。 沈清平死心离开,除了要追求想要追求的生活,同时,也是想要摆脱掉不想回忆的过往。 “反思?”罗子桓在听完这句话以后,霎时间,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样。 他颓然地坐在座位上,眼神放空,“你说得对,没有保护好清平,我的责任更大。” 如果他当初在村庄,在面对母亲的辱骂阻止时能够勇敢地站出来,挡在沈清平的身前,就一定能够阻止后面的事情。 归根结底,全是他的错。 所以,这样无能的他,又有什么资格来质问云修呢? 沈清平:“……” 云修说话永远那么直接扎心。 若是罗子桓的承受能力不够,此刻定然被云修的话弄得愤然离席,精神恍惚了。 可云修的话不无道理。 真正要追究责任的话,罗子桓既然能够将沈清平的一切遭遇怪在云修身上,那么,其实云修也并未做出对不起原主的事情,他反驳罗子桓的话,字字句句皆有道理。 李彦则觉得,他应该好好查一下罗子桓的过往。 孟相宜离罗子桓很近,是以,他对于罗子桓身上种种情绪的转换最为清楚,注意到罗子垣整个人的精神世界像是骤然瓦解了一样,难免担忧,“罗兄,你怎么样?” 偏偏,云修没打算就此罢休。 对待情敌,他从来不会心慈手软,更何况还是罗子桓先招惹他的。 “我听闻你的母亲对清平很不好,时常各种针对挑剔,还在四处散播清平勾搭不安分的流言,导致清平在方圆十里的嘴里成了不规规矩矩的狐狸精形象,甚至,还有一些男人的目光看她也越来越猥琐。你如今责怪我没保护我的妻子,可是,曾经给我妻子带来伤害,害得她最终对养育她的地方不再留恋有一丝感情的,难道不是你的母亲?” “……” “这样罪孽深重的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 “……” 罗子桓连一个反驳的字都说不出来。 孟相宜见罗子桓的精神被攻击得差不多了,当即道:“云兄,即便罗兄的确没照顾好那位姑娘,可罗兄面对的是他母亲。自古以来,孝道为重,罗兄素来是个重礼数的人,这样的他,怎么能跟他的母亲正面对抗?” 在孟相宜看来,罗子桓也有难处。 算是情有可原。 不过,当同样的事情落在他身上时,他果断会站在道理正义的一方。 当然,以聂氏的思想,绝对不会给孟相宜面临这种难题的机会。 将来,就算孟相宜看上的女子毫无背景,但只要人善,她也会笑着接受。 云修没在意孟相宜的话,继续道:“比起我没能去阎王殿把我妻子抢回来,罗公子的做法,似乎更容易让人寒心吧。” 罗子桓眼眶中有泪,“……” 李彦则摇头。 罗子桓空有才华,要是论到心机手腕,哪里是云修的对手啊。 第361章 原谅他没见识过大场面 说到底,罗子桓跟早早尝遍世间苦楚人心复杂,修炼得老奸巨猾的狐狸的云修相比,在为人处世上很多都太不够看。 太稚嫩了。 且罗子桓内心对死去的沈清平本就抱有浓浓的愧疚之心,今日云修这番话,听着有些诡辩,实际上每一个字都在攻心,说到了罗子桓的心里。 罗子桓在听完这话以后,面色大变,情绪激动,无非是因为他心底也是这么想的罢了。 一直以来,罗子桓都在愧疚。 正如云修所言,当初如果不是他态度和立场不够坚定,对母亲的做法处处让步,这又怎么会造成沈清平无法在村庄继续待下去? 是他的愚孝,断送掉了沈清平的一生。 他是想要给予沈清平安稳安定的,也想要寒窗苦读,以仕途来满足沈清平想要的生活,让她能够挣脱沈家。 然而,除了想法之外,他什么实际行动都没有付诸。 这样的他,早就丧失了想要弥补的资格,也没有质问云修的资格。 他不得不承认,云修说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尖利的刺一般扎得他皮肉翻滚,鲜血淋漓。 云修将罗子桓的种种反应看在眼底,老实说,没到寂云庄的沈清平并非是他喜欢的。 他真正喜欢的,是从落水以后醒来的沈清平。 原本沈清平的人品,以及她悲惨的经历,他不感兴趣。 沈清平感受到屋内怪异的氛围,粉唇轻抿。 其实吧…… 罗子桓对原本的沈清平真的有很严重的误解,原来的沈清平离开村庄,也不单单只是因为罗母,还因为她本身就不喜欢村庄。 可以说,在那个村庄里,除了罗子桓外,没有谁能让沈清平有所停留。 本身的沈清平就是一个自私自利,为了追求荣华富贵可以抛弃一切的渣女。 除却掉这些,她还记得寂云庄下人面对原主的沈清平惧怕的目光,只因,原来的沈清平手段狠毒到可以用疯子变态来形容。 眼下,她觉得自己辜负过云修,因为自己的胆小懦弱自私伤害过云修,但这些跟原来的沈清平做的一切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李彦等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谈完,没忘记这是自己的主场,“好了,云公子跟罗公子为何抓着过去的事情不放呢?既然来了这里,你们就好好尝一尝望月酒楼的招牌菜,我以前出宫时曾来过几次,这里的酒菜味道比其他酒楼胜出许多。” 他把人请过来,是希望大家能够好好相处的。 罗子桓初入朝廷,又因着还没空缺的官职,目前还在翰林院跟着纪大人学习,自然而然的,在没有经历过官场黑暗的情况下,他根本谈不上心机手段。 但如果可以,李彦还是想要将人拉入阵营。 罗子桓现在还不行,可不代表将来不行。 官场就是深渊,一旦一脚踏了进来,要么,学韩大学士及时抽身离开,要么,跟这团浑水搅成一团,成为其中一员。 几乎都会选择后者。 李彦希望,罗子桓也选择后者。 反正自己的阵营里人数本来就少,多一个也能增加一分胜算。 如今的罗子桓,还会因为曾经的心上人伤心,可是以后,他只会沉溺在名利场和无止无尽的**中。 罗子桓神色哀伤,哪里还有用饭的兴致? 他想要找个借口告辞,可是想到李彦的身份,以及他向来待人的礼数,便勉为其难留下。 孟相宜见罗子桓跟云修间弥漫的硝烟气味渐渐收敛,而云修的那番话,似乎把罗子桓埋藏在心底的郁结给彻底打开以后,笑道:“两位,过去的恩怨都没必要再提及,而且,你们嘴里的那位姑娘已经死去,既然如此,你们就应该抛弃掉过往往前走,而不是把自己困在那方寸之地走不出来。” 此话,他是对罗子桓说的。 至于云修,他比罗子桓心性豁达,每一步该往哪里走,哪些事情和不好的回忆又应该从脑海里抛弃掉,云修从来都心里有数。 沈清平觉得还是孟相宜说的在理。 是啊。 一切都重新开始了,她拥有了新的生活和身份,也没有必要因为云修的举止陷入失神。 在没下定决心以前,沈清平觉得一定是缺失了一部分什么,既然缺失了那一部分,就说明她跟云修还没有到关系更进一步的缘分。 她没有必要因为得知自己就是云修死去的妻子而耿耿于怀。 至于在寂云庄里面的暧昧和云修的调笑,估计就是云修半年没什么女子给他纾解**,突然遇到一个跟她以前长相极为相似的对象,一时起了风流逗弄的心思。 ε=(′ο`*)))唉…… 男人啊。 明明心里藏着的人未必是眼前人,但只要有想要逗弄撩拨的心思,就那么直接地做了。 这等行为,套用一句聂氏骂孟鼋的话,那就是妥妥的渣男一枚。 思及此,沈清平心底顿时有点小小的不舒服。 这种不舒服像是在肌肤里面插入了一根小小的木屑,那木屑陷在皮肤里不动时是没有感觉到的,但只要一牵扯到,疼痛就会一阵一阵地传来。 云修本就没有跟罗子桓谈论的兴致,他的长指拿起筷子,依照沈清平平时喜好的口味,当众夹了一片鲜香肥美的鱼肉,不顾在场众人惊讶和异样的目光,将那裹着曾浓郁汤汁的鱼片送到沈清平唇边。 清润低沉的嗓音在之前还是冷冰冰的毫无感情,这时一开口,就注入了让灵温暖的柔情来:“这鱼片卖相极佳,你尝尝看喜不喜欢。” “……” 不是在询问她的意见,完全是**地让她张嘴吃下。 沈清平哪怕无法看清其他人惊讶地视线,依旧只能保持端正的坐姿坐在椅子上。 面对鼻尖窜入的香气,她咽了咽口水,“我自己来吧。” 云修眉梢一挑,唇角略显两分邪佞地勾起,“你确定你看得见?” 孟相宜皱眉。 刚刚话题还在云修死去的那位妻子上,怎么突然间,云修就仿若忘记了亡妻的存在,对待沈清平时能做到如此温柔体贴? 好在他跟李彦都见过云修主动投喂的场景,不然,还真的会跟没见过世面的罗子桓一般惊讶连连。 罗子桓:“……” 原谅他出身贫寒,没见识过这样的大场面。 第362章 看,她喜欢我 “……” 她还真的看不见。 是以,就算是想要吃喜欢的菜也没办法。 而且她闭着眼睛,无法看清楚饭菜的模样,也无法分辨出每道菜摆放的位置,估计夹菜也会闹出不小的笑话。 ??? 孟相宜觉得自己身为兄长,应该承担在外面照顾眼瞎弟弟的责任,当即拿过摆放在沈清平面前的筷子,道:“云公子,你这般行为会让人产生误会的,还是我来吧。” 他是沈清平的兄长,无论他怎么照顾沈清平,传扬出去别人都不会乱说。 但云修就不一样了。 云修跟左相府的沈四公子本应该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若是在任何场地都对其照顾得无微不至,当着他们的面没什么关系,然而,别人会乱说的。 比如:李彦就会乱想。 他曾经怀疑过,云修是不是在丧妻以后受到了严重的感情打击,所以,导致云修之后对貌美身娇的女子毫无兴趣,而是把心思放在了男子身上。 毕竟,龙阳之好也不稀奇。 他就曾经在皇宫大内得知有几个官员即便家中有娇妻,却摆着年纪轻轻身体娇软的娇妻不理,而是把娇妻当作是府里的一个摆设,私底下却跟喜欢的男子厮混。 云修注意到李彦的目光,别当他不知晓李彦抱的是什么样的心思,不过,他懒得在意。 看了一眼拿着沈清平筷子的孟相宜,云修觉得,这位再次重逢的故人比小时候的书呆子令人讨厌多了。 连李彦都看得出来他的心思,那么,孟相宜也该清楚,沈清平对于他而言是不一样的。 抛却掉过往的种种,云修现在对沈清平在自己心里的定位再清晰不过,现在的他,不想要再次尝试失去沈清平的感觉了。 他已经承受不起了。 有句老话他以前是嗤之以鼻的,可是如今,他却深以为然。 有些人,总在失去以后才知晓有多重要。 他对沈清平也是如此。 如果没有失去过一次的经历,云修想,他至今为止都还没有确定对沈清平到底应该摆放在什么位置。 他曾经在朱丹颜面前说过把沈清平当做妻子来对待的,若朱丹颜还执意地想要留在他身边,他能给的,便是除去正妻以外的位置,也就代表着只有妾室了。 那时候的他明白,沈清平在他心里占据的位置正在一点点放大,甚至乎,他愿意把妻位留给她。 不过那时候,他却没有打算只此一人的心思。 因为,云修很清楚自己对权势对野心的追求,他想要成为凌驾在众人身上的人,隐藏几年的动作,在背后的指点江山都是他正式卷入朝廷争斗,储君之争而埋下的开端而已。 无论是言桑,朱丹颜,还是孟玉楼都是他的一大助力。 可是这一切,在经历过沈清平的死后,都不再重要。 他以前想要的东西很多,也跟所有男子一样喜欢权势欣赏美人,不排斥三妻四妾的后宅生活。 不过现在,他的思维有了极大的转变,并且觉得达到目的,实现抱负和理想的方法有很多种,不一定非要依靠这些女子来完成目标。 如果抛弃掉了摆在眼前的捷径,需要完成目标的时间过长,那也没所谓。 反正,有她在身边陪伴便足够了。 而这一次,他不会再计较沈清平的自保行为,只要她能够留在他身边,陪他一起散步一起用饭,一起在午后享受暖阳,一起在夜晚同塌而眠,那比什么都重要。 就是她再把他丢出去当挡箭牌都无所谓。 只要她在就好。 他愿意为她抛弃掉三妻四妾的想法,也愿意被她利用,即便是她把他的真心丢了去喂狗都没所谓。 云修的语气泛着一丝寒意,“还是我来吧。” 孟相宜:“……” 他发现,向来不把任何人任何事情放在心底的云修,一旦遇到他四弟的事情就会变得格外执着。 这种行为,甚至是可以用偏执来形容。 忽的,云修又开口补充:“虽然你是清平的二哥,但你们也是同父异母从小没有一起长大的,你对清平的饮食习惯一点也不了解,哪里会知晓她爱吃什么?” “……” 孟相宜被怼得心塞塞的。 尽管,云修说的都是实话,但听到耳朵里,就是不太舒服。 主要是云修那理所当然,又自信极了的模样,好像是对沈清平的喜好一清二楚一样。 罗子桓则从过往的悲伤里面走出来,目光在沈清平跟云修之间来回扫,他对这位沈四公子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主要是因为对方的那张让人无法忽视的脸。 他对云修的印象很差。 尤其是知晓云修的身份是已经亡故的沈清平的夫君以后,对于云修的不喜情绪立时扩散到身体的四肢百骸。 总觉得跟在云修身边的人,都会活得小心翼翼,且这位云公子以前的寂云庄还养着不少美人,这在民间的百姓口中也能听到不少风流韵事。 想到没有亡故之前的沈清平在寂云庄跟一堆女人分享云修的疼爱和喜欢时,罗子桓的心里更加不舒服,“云公子,你就算是好心,也要有个限制。” 他对云修拥有断袖分桃的癖好名声不在意,他就是在意无辜的沈清平而已。 沈清平:“……” 还能不能好好地吃顿饭了? 比起孟相宜跟罗子桓心里的担忧,沈清平则完全不在意,她根本不介意外面的人会怎么传扬她跟云修的关系,只求吃饱喝足便好。 且云修说的没错,在场这么多人里面只有云修对她的胃口了解。 这一点,就连沈清平也倍感意外。 云修夹着鱼片的手臂没有抽回,道出她心底里的话:“她饿了。” “……” 真了解她。 沈清平张开唇瓣,将递到嘴边的食物吃下去。 鲜香四溢的鱼片裹着一层浓白的汤汁,馋得她嘴里的分泌液更多,而她的唇齿间,顿时充斥着鱼肉的鲜美香味。 鱼片入口即化,且里面的鱼刺被全数挑了出来,连咀嚼的功夫都省了。 如此好的美味,难怪望月酒楼能够出名呢。 云修注意到她的秀眉松散下来的微表情,还有嘴角勾起的满足弧度,凉凉地扫了眼孟相宜跟罗子桓,语气平淡,却有着掩饰不住的炫耀,“看,她喜欢我选的菜。” “……” 孟相宜默默看了眼用筷子夹着的青菜,然后默默地缩了回去,将那根孤零零的青菜放入自己碗里。 再一脸疑惑。 伺候过四弟的下人不都说四弟的口味很清淡,几乎不吃肉吗? 第363章 肉肉那么好吃 她怎么可能不吃肉! 肉肉那么好吃! (???) 被沈氏跟曲嬷嬷控制饮食的那段时间,是沈清平最想抓狂最怀疑人生最觉得生无可恋的日子。 人活着,如果不能吃好喝好,那还活着干嘛? 大概是她的理想不一样。 总的来说,沈清平的理想生活就是典型的废柴生活,她此生夙愿,就想做一名好吃懒做,没有追求的废人。 嘴里的美味,肉质在齿间被咬的香滑鲜嫩,以及鼻尖嗅到的食物香气,瞬间治愈了沈清平这段弱小被强烈控制的心情。 果然,人只有吃好喝好玩好心情才能够好。 孟相宜见沈清平一口一口吃得津津有味,眼底的疑惑越来越多。 他的记忆力一向很好,不会出现偏差。故而,定然不是他的耳朵跟记忆里出了问题,一定是沈清平的口味变了。 云修专挑荤菜夹给她,“多吃点。” 太瘦了。 这身体瘦巴巴的,瞧着没一点手感可言。 尽管,抱在怀里依旧是香香软软的,但是跟从前抱起来的感觉相比,轻得有些过分,且还硌手。 知晓沈清平在左相府并没能吃好喝好,云修眼底染上两分怜惜。 沈氏的种种心思,无非就是后宅内妇人的见识罢了。 她真以为让沈清平整日看起来营养不良,多在孟鼋面前卖卖惨,就能够让孟鼋对她们母女生出怜悯之心吗? 再者而言,沈氏躲在暗处,等了十几年才抓到孟鼋在朝廷中的一点把柄,说明沈氏这人的手段不够高明。 她能抓住孟鼋的把柄,那都是老天爷打了个盹。 且沈氏还不清楚,那点把柄孟鼋根本没放在心上。 孟鼋之所以愿意妥协,是因为这点把柄关系到聂氏的娘家人,涉及到了聂氏的事情,即便心思诡谲手腕过硬的孟鼋也不得不退让。 只可惜,这些隐情,身为当事人的聂氏并不知晓。 而沈氏同样不知晓。 若沈氏知晓,必然会嫉妒得发疯。 在沈氏看来,她只是想要报复聂氏,想要争取一个名分,想要将聂氏踩在脚底下。 然而,这样的举动在云修看来,则是由爱生恨。 在沈氏的骨子里,是极为喜欢孟鼋的,并且喜欢了很多年。 只不过,沈氏在自欺欺人罢了。 真正意义上的仇恨,只单纯的想要对方受尽折磨而死,也不会因为对方的差别待遇生出难以控制的脾气。 才不是沈氏这样的做法。 沈清平咀嚼着嘴里鲜嫩至极的鸭肉,这道菜一吃就猜到定然是花费了极大功夫的。 因为这种肉质,必须要相对等的火候和时间才能将味道发挥到最好。 她才不会像李彦亦或者是孟相宜一样满怀心思,既然要出来玩,那就得敞开了心胸使劲的玩儿。 不然身在桃源,心在朝廷,那样的玩法又有什么好开心的? 云修喂了她吃几口肉,又赶紧夹了解腻的蔬菜过去。 李彦对于云修的体贴入微想得极多,之前他还会把云修跟孟玉楼两人联系在一起,但是现在,李彦已经完全打消了往那方面想的念头。 看看眼前这幅场景,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 人家云修来,仅仅只是冲着沈清平。 看来,他给沈清平送东西的决定果然很明智,只要让沈清平的心一点一点靠拢大皇子府,再让沈清平在云修面前替自己美言几句,定然能起到作用。 思及此,李彦嘴角勾起,他见孟相宜跟罗子桓干坐着什么话也不说,只默默地吃了几口饭菜以后,突然开口:“二弟,你可是在为青山学院迟迟没有结果的事情发愁?” 听到青山学院,孟相宜的面色这才好一点,回想起自己在宣纸上挥笔洒墨时的快意,再想想韩大学士亲自出的试题,眸中滑过自信。 “应当没什么问题。” 韩大学士在文渊阁几十年,博览群书,其博学程度自然是很多文渊阁老人不能相比的,就连他亲自出的试题,其难度比恩科还要高出几个层次。 意识到这点以后,孟相宜不但没有沮丧,反倒开心。 谁都喜欢挑战难度更高的事情。 他也不例外。 罗子桓眼下正在翰林院跟随纪大人学习修书,闲暇时,听闻过几位跟韩大学士交情极好的大人私底下聊到过青山学院试题一事。 恰好,罗子桓很感兴趣,于是纪大人便去了青山学院拜访,从韩大学士手里拿了一份试题给他。 看到试题的那一瞬间,罗子桓也是激动的。 如果说恩科试题的难度已经是极其高的了,那么,他拿到手的试题更胜一筹。 李彦派人打听过结果,因而,对孟相宜的成绩已经得知,“以二弟你的才学,想要顺利进入青山学院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我派去的人回来说,说是韩大学士很满意二弟的才学,还对你大为赞赏,并且对你没能够赶上科举一事表示惋惜。” 他也觉得可惜。 孟相宜那般好的才华,照韩大学士的原话,便是跟今年的状元郎罗子桓的才学不相上下的两个人。 若孟相宜能够前去参加科举,估计今年要确定谁是状元郎都会跟几位大人在私底下争吵一番。 原因无他,自然是孟相宜跟罗子桓的答题都太优秀,会让众位大人难以抉择。 对比李彦的惋惜,孟相宜倒是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科举三年一开,他错过了这次,还有下次机会,再说能够进入青山学院,也是他命里注定的造化。要知晓,青山学院的入学条件,就是不能有官职在身。 所以,他算是有得有失。 不能参加科举,但是进入青山学院再学两年,增长一下才学见识也好。 云修跟沈清平对他们的话题不感兴趣,他见沈清平吃到后面小口小口地咀嚼着,就猜到她吃得有点撑了,只是因着担心回到左相府后会被沈氏控制饮食,才会想要能撑一点就多撑一点。 察觉到她的小心思,他不禁莞尔,“青山学院会提供学子们的早饭跟午饭。” 他会事先跟韩大学士沟通好,负责学子们的伙食这一块。 到时候,他再吩咐卫隐卫济多留心一下青山学院的厨房,再精挑细选一批出来,保管沈清平在那里可以得到最好的照顾。 嘴角上扬的弧度,暴露出了她的开心。 青山学院什么的最好了! 开心! 第364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孟相宜原本激动的心情在看到为了一口吃的高兴得不成样子的沈清平,顿时也忍俊不禁,“四弟,你这反应,好像在左相府被亏待了似的。” 话音刚落,他又意识到这话说的不对。 外界都在传言沈清平在左相府受尽白眼,孟相宜对沈氏院子的事情也有所了解,其实,他们对沈清平没有恶意,只是忽视沈氏罢了。 然而,沈氏又是沈清平的母亲。 沈氏在左相府里挂着平妻的名分,却半点没有经受过跟聂氏同等的尊敬和对待,再加上聂氏做事情向来随心所欲,一旦她对沈氏发难,就会导致伺候的下人们不把沈氏当回事儿。 自然,沈清平也就会被下人们在私底下懈怠。 李彦则不语,觉得孟相宜一向聪明,却也有一时糊涂的时候,比如刚刚这句话,经过他的嘴里说出来就很不妥。 只是话已出口,再难收回。 倒是沈清平并未觉得孟相宜的说法有何不妥。 她觉得在左相府的生活挺好的,尽管,她是被忽视和被议论被瞧不上眼的那一个,可是在吃穿用度上,却从来没有被聂氏公报私仇亏待过。 她想要出来大吃大喝的主要原因,跟聂氏等人无关,完全是因为沈氏。 罗子桓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事情的发展不太对,感受到满满的尴尬萦绕在房内以后,顿时开口:“听闻这次青山学院有一个走后门进去的人,到现在还没被打听出来,只是说有一位先生是韩大学士亲自去请的,而那位先生开出来的条件,却是要带一个人去青山学院。韩大学士为了请动那位先生,竟然破天荒地打破原则,同意了那位先生的要求。” 而在没有进入青山学院以前,所有邀请的先生身份都是保密的。 因此,虽然试题都答过,大家也都在私底下想要得知先生的来历,最终都是无终而返。 罗子桓的这番话,成功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也适当地替孟相宜缓解了尴尬。 孟相宜感激一笑。 沈清平神情微妙。 她并不知晓之后的剧情,目前为止,她所看到的剧情部分已经被她经历完了。 至于孟玉楼跟云修之间的感情线详细如何,以及在青山学院如何,她并不知道。 再者说来,即便她提前看了剧情也没用,反正,随着剧情越来越往后,整本文的剧情走向也越来越迷。 不过罗子桓的话,让她有些心虚。 她就是他们嘴里议论的那个人。 至于那位让韩大学士纡尊降贵放下架子亲自去拜访邀请的人,此刻正坐在屋内。 云修淡定自若地拎起茶壶,将沈清平面前的茶盏推过来,揭开茶壶的盖子,茶水落入茶盏里,发出哗啦的声响。 而那茶色极其漂亮。 霎时间,房内茶香四溢。 李彦也是听说过这件事情的,只是,他对此也毫无头绪。 当下,他将目光放在云修身上,总是需要一个话题来拉近关系的。于是,他想了想,道:“云公子,你对此有何看法?” 他们都不知道的事情,或许,云修清楚。 李彦抛出这话,也相当于是在给云修暗示,只要云修愿意不敷衍的回答,便说明云修已经有了向他阵营靠拢的意图。 对上三人投来的视线,殷红的薄唇一勾,将倒好的茶送到沈清平面前放好,“我不过是一介普普通通,还无官职在身的布衣,对朝廷中这种机密的事情怎会知晓?” “……” 不不不。 你可不是普普通通的布衣,而是所少人挖空心思想要得到布衣。 这句话,相当是全场众人的心声。 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和态度,为了掩饰这种被不动声色拒绝的尴尬,李彦一笑,“云公子不必谦虚,你的本事和才华天下人皆知。” 云修:“我没谦虚。” 沈清平:“……” 玩李彦很开心吗? 以云修的聪明,定然早早便将李彦的心思看透,他不回答,还谦虚的称自己为布衣之身,便是拒绝意思。 但李彦也有耐心。 云修毕竟跟旁人不同,想要让这样的人为自己效力,就算三顾茅庐也没所谓,只要他愿意站入阵营,便是李彦此生的一大幸事。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吱呀—— 门被推开。 进来的男子一身黑衣金祥云纹,面容轮廓清晰,一双眼睛眼尾处微微上挑,颇有气势地站在门外,他好笑地看着李彦,“大哥,没想到你我如此有缘分,难道出宫一趟,还能在望月酒楼遇到。” 李彦:“……” 李彦的身份是大皇子,那么,这位推门进来的,应当也是某位皇子了。 沈清平感觉到,在对方出现以后,李彦身上的气势顿时收敛。 那是带着几分隐藏不让锋芒外露的收敛。 都是皇宫里从小长大的,一路走来,什么腌臜事儿没亲眼见过,且大家的目标相同,都是瞄准了那个迟迟还没有被选定的储君之位,是以,便避免不了硝烟弥漫。 孟相宜与罗子桓见到来人,起身行礼,“见过二皇子!” 沈清平没少听扁雀在私底下叽叽喳喳议论过宫中局势,一听这称呼,便明白来人就是在跟李彦作对,也想要得到储君之位的对手。 皇宫争斗中,兄弟阋墙不过是家常便饭,几乎每个朝代都会出现这种情况。 天下至尊的位置只有一个,大家都想要,那就只能顾抛弃掉血缘关系,各凭本事竞争了。 二皇子李邺是继皇后所出。 若是论年岁,他跟大皇子相差了三岁。不过。两人的母亲都是皇后,所以,目前的争斗之中大家都觉得将来能够登上至尊宝座的必然是其中一位。 沈清平不这么想。 说不定是三皇子四皇子,也说不准是还没有长大的小皇子呢。 一切皆有可能。 李邺一手背在身后,对李彦不高兴的脸色压根没放在眼底。 在他的身后,分别站着两个人,一个是从玄机门一事后销声匿迹的姜別客,另外一位,则是跟李邺母族有点关系的黄世安。 两人的目光,纷纷落在云修身上。 云修坐的位置,恰好将沈清平的脸遮住,他先是瞧了一眼黄世安,而后挪挪身体,用高大的背影将沈清平挡住。 他还记得黄世安喜欢沈清平呢。 第365章 都坐不住了 氛围很安静,安静到怪异。 沈清平感觉到流动的空气里面全是弥漫的硝烟味道,感觉到挡在身前的高大背影,她神情微愣。 凭借对方身上熟悉的松木雅香,轻易就能辨别对方的身份。 是云修。 他站在自己身前,挡住了不想要陷入纷争的自己。 她在心里叹气。 似乎很多时候,她的想法都能轻易被看穿,而云修,总是那个在第一眼时间内就知晓自己想法的人。 不得不说,很多时候,在沈清平都还没来得及反应和看清自己的时候,云修已经将她洞悉。 这世上,怕是很难再找到一个如此懂得自己的人了吧。 不过这样的人,也是让人可怕的。 而且,沈清平心里很不好受。 一直以来,她都心安理得把云修乃至能够帮助自己的人的当作保护牌,觉得只要窝在云修身边,待在足够强的人身边,就能保护好自己。 却忘了生死各有天命。 注定要死的,到了时候,总要归于尘土。 经历过一次生死,能够再生,是老天爷对她的眷顾,但同时,这也是老天爷在教会她不要把性命看得太重吧。 看得重又如何? 她不照样死了吗? 或许这一次,她也能够偿还亏欠。 而要说这世上最让沈清平亏欠的人,一定就是云修了。 一路走来,她自问没有对不起谁,独独面对云修时,她是打心眼里愧疚的,这跟之前死在云修怀里的事情无关。 她早说过,她不恨云修当初的做法。 当对方跟自己的生命只能二选一的时候,再加上云修对朱东慈内心深处的感激,以及她对云修曾经的种种不好,在这样的情况下,谁都会选择让负心的她去领盒饭。 只能说命运就该如此。 沈清平凭着感觉伸出手,抓住了云修的一片衣角,再用了地扯了扯。 云修回眸,就见她摇了摇头,表示不用被保护。 每个人的生命都是自己的,就算是爱惜生命,到最后,自己的生命也应该是自己来守护。 她承认她是惜命怕死的,但总不能一次次躲在云修身后吧? 云修的设定走的是野心男主路线,他还有很多的事情和追求要去做,而不是因为自己耽搁了对方。 再来一次,沈清平不清楚自己能够为了曾经的亏欠弥补到哪里,又会做到哪一步,对生命的执着程度还会不会那般自私。 可沈清平觉得,在能够做出一点改变和弥补的时候,她就应该为之付诸行动。 她不想给自己留遗憾。 即便如此,云修依旧没有动,仍旧用高大挺拔的身躯将娇小瘦弱的她挡在自己身后。 保护她,是他想要做的事情。 至于她想不想要被保护,他说了算。 更何况,他不希望她再跟黄世安这群人有任何牵扯。 黄世安跟在二皇子李邺身后,他的目光在屋内所有人身上打量一圈,都是些老熟人,注意到被云修遮挡住的那片衣角时,眼底滑过几分兴味。 好歹他也跟云修交锋过多次,也见识过他跟同门师兄弟姜別客针锋相对,对于云修的了解还是有一些的。 比如:云修不会多管闲事。 他如此不掩饰地表明要护着谁,想来这人必然是极为重要的。 同时,云修的举动让黄世安更加好奇,他真想要看看,自从沈清平离世后,究竟是谁能够再次让云修动心? 只可惜,云修表现的那么明显,其实就是在警告所有人都别打背后之人主意的意思。 黄世安目前站队到二皇子的阵营,自然做事便不能再像从前行事,每走一步,都必须要谨慎谨慎再谨慎。 就目前的情况而言,云修是各位皇子都想要拉拢的对象,尤其是大皇子跟二皇子都想要得到此人的帮助。 二皇子闻风而来,就是知晓云修在这里。 李邺想找个机会跟云修好好谈论一番,他的目光落在云修面上,对这位云公子的名头早已了如指掌,也清楚他的本事,正因为清楚,才会想要千方百计将人拉拢过来。 然而,他私底下花费了不少功夫,一直想要跟云修有所接触,结果每次,在他登门拜访的时候都会被寂云庄的戚管事告知云修不在。 听闻李彦之前每每也是吃了闭门羹的,这两次却能够顺利的跟云修见面攀谈,也不知晓是李彦抓到了云修的哪一弱点。 眼下,朝中局势越来越乱,当今圣上的身体一日比一日差,群臣也清楚当今圣上即将不久于人世的事情。 于是,在上一任皇帝快要驾崩的最后,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选出以为优秀明智的储君,帮助已经身体无法支撑太久的当今圣上批阅奏折,并在群臣的帮助下尽快熟悉朝廷事物。 李彦坐不住了。 等了多年的李邺同样坐不住了。 之后,群臣的内心也开始躁动,跟着坐不住了。 四位皇子里面,也只有这两位皇子的心思最为浅显,私底下的斗争最为激烈。 前皇后没有母族能依仗,或许,一开始是有的,只是当今圣上疑心太重,不能坐视前皇后的娘家愈发扩大,所以在私底下进行了各种打压,生生限制了前皇后母族的发展与扩大的趋势。 其实,如果说到才华,前皇后母族叫上名号的大有人在,只是大家都是识趣的人,清楚当今这位最忌讳的是什么,都很聪明地不去挑战,以免引火烧身。 现皇后是二皇子李邺的生母,背后母族强势,在朝廷中占有举足轻重的位置,因此,李邺就从来不会有权力势力方面的担忧。 可谁都想要队伍越来越强大,支持自己的人越来越多。 李邺上前,也不在意李彦有没有请自己进来,直接挑了一个空位便入座,径自倒了杯茶,“早就听说云公子的名号了,今日有幸得见,实在是本皇子的幸运。” 云修礼貌性地勾唇,“……” 李邺是何心思,他清楚,但不想要去了解。 李彦的眉头已经紧紧皱了起来,他对李邺不把自己这个兄长放在眼里的行为很不满意,明明他就坐在这里,却被李邺忽视,这让他如何不生气? 这一生气,自然控制不住脾气,显露几分暴躁,“二弟,据我所知,你正忙着跟你的母族私底下接触,怎么,现在还有空来探望一下为兄吗?” 这话一出,气氛顿时微妙。 第366章 会玩儿 要知道,有些饭菜可以随便吃,但是,有些话是不能够随便乱说的。 李彦如此说,便是等同于是在说李邺私底下不安分,正在干着结党营私的勾当。 结党营私,是当今圣上的一大忌讳。 一旦这话被传出去,再通过别人的嘴传到当今圣上的耳朵,二皇子的地位就要岌岌可危了。 意识到李彦的用心有多歹毒以后,李邺也不生气,只面色有点难看罢了。 大家同为储君之位的竞争者,内心深处,谁都想弄死谁,所以,李彦手段无耻无情也没什么好介意的。 都是皇宫里长大的人,亲姐妹能够为了争宠反目,不顾对方死活,对于皇子兄弟而言也是同样的道理。 李邺只是还没有找到李彦的把柄而已。 只要李邺找到了,那么,李彦这位大皇子的地位照样岌岌可危,而且,像他们这种对谁都不会手下留情的人,对待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更加不会。 李邺一笑,“大皇兄不要乱说啊,如果这话传到父皇耳朵里,还真以为我做了此事,怪罪于我呢。” 李彦可以这样说,他到时候照样可以跟着学啊。 大家同是不择手段不计后果的人,李彦若是敢在当今皇上面前乱说话,李邺自然也敢。 李彦嘴角勾起,“说笑罢了。” 即便要揭穿李邺在私底下搞结党营私的小动作,话负责传话的人,也绝对不能是自己。 父皇虽然老了,很多时候都会无缘无故的发呆,甚至反应也不够机敏,但这不代表他就是智商下线了。 智商下限的人,是不可能在强撑着身体的情况下还将一切事宜打理得井井有条的。 所以,若说出李邺结党营私的话是通过自己的嘴里传出来的,依照当今圣上的性格绝对不会相信,还会更加相信李邺是清白的。 这对李彦的形势不利。 李彦也不会那么傻。 两兄弟简简单单的两三句话,已然硝烟弥漫,沈清平感受到周围能够呼吸到的空气越来越稀薄。 唉…… 这些皇子啊。 忽然间,沈清平有点乏了。 人在吃饱喝足以后,再结合外面暗下来的天色,想要做的第一件事肯定就会回到府内好好的梳洗一番,再拥抱着软软香香的锦被闭眼入睡。 只有在这时,沈清平才会产生一种人生达到巅峰的状态。 云修背后像是长了一双眼睛似的,明明没有去看后方沈清平的神态和动作,但就是能够判断出沈清平正在犯困的事实。 这人…… 沈清平颇为无语。 刚好,云修也不想要在这两兄弟间你一言我一语夹枪带棒的环境下多待,他起身,宽大的衣袖,挡住他握住沈清平小手的动作。 沈清平则十分配合地垂下头。 蒙在眼睛周围的白绸随着她的动作,被屋内正在燃烧的烛火映上一层暖光,而随着她低头的动作,脑后白绸剩下的部分便贴在她的面颊,挡住部分容颜。 沈清平看不见,便只能被云修挡住身形,小步跟在后面。 她乖巧安静的样子,总是令人心底泛软。 孟相宜跟罗子桓二人对视一眼,同样不想要加入李彦跟李邺的争斗中,因而,两人在看到云修起身以后,跟着动作。 李邺见状,内心有些急了,他难得才能够厚着脸皮跑来李彦这里见云修,结果倒好,话都还没说上人家就要离去,“云公子,天色尚早,何不继续留在这里坐会儿?” 李彦并未出言挽留云修。 他现在巴不得云修离开。 李邺因何而来,大家心知肚明,是以,李彦一点也不希望李邺跟云修接触太多。 在李邺出言挽留以后,李彦则笑着出声:“二弟,你说什么呢,你看看外面的时辰,这都什么时候了,街道两旁除了偶尔有卖混沌的挑着担子走过,连个人影儿都没有。云公子还要回府安置,还是不要留在此地耽搁为好。而且,即便云公子熬得住,四弟身子弱,也是熬不住的。” 四弟还是能排上用场的。 沈清平,“……” 真会玩儿。 好端端的说话,也能够将自己拉扯进去,她佩服李彦瞎扯的功夫。 说什么不好,偏偏还把她拉出来当挡箭牌。  ̄へ ̄ 李邺满腹心神都放在云修身上,自然没有旁的精力再注意别人。 听了李彦的话,他的注意力也集中到被云修罩住面容,只露出一片衣角的沈清平。 难道这就是李彦能够请得动云修的原因? 孟相宜赶紧找借口告辞:“大皇子,二皇子,后日就是青山学院开学的日子,我还得回去整理一下要带去的东西,也还要照顾好四弟,就不留在这里叨扰了。” 李彦当即点头,笑得嘴角都合不拢,“回去吧,如果你回去的太晚,你大姐姐再知晓是我拉着你出来的,肯定会说我的。” 孟玉怜才不会生气呢。 更不可能把口舌浪费在李彦身上。 是她的猫儿不够高贵冷艳,还是她养的狗子不够粘人可爱? 罗子桓本不想要留在这里,之所以来,只是因为有些过长必须要走一走罢了。 眼下既然可以找到机会离开,他自然不想多留,“大皇子,二皇子,在下明日还要起个大早去翰林院帮助纪大人一起修书,也不多留了。” 李彦非常高兴,他巴不得所有人都走,不给李邺跟他们单独相处的机会,“去吧去啊,修书乃是大事,教育更是国家之本,你跟纪大人做的都是为国为民的好事,绝对不能够耽搁。” 沈清平;“……” 她觉得李彦此时的表情,一定跟菊花一样灿烂。 对比李彦的高兴,李邺则不怎么高兴。 等人一走,李邺也没有多留在此处跟李彦大眼对小眼的兴致,他来时只带了黄世安跟随,离开时,同样只带了黄世安。 坐在马车内,黄世安脑海里则不断的开始回想起沈清平经过时的侧颜。 那侧颜……他感觉很熟悉。 但眼角的神情和神态却还是有些陌生的。 李邺心情不太好,见黄世安竟然还有空发呆,当即道:“世安,你在想什么?” 黄世安既然选择站在二皇子的阵营,自然不会隐瞒,“回二皇子的话,我只是在想那位被云修护在身后的沈四公子,云修的反应,就好像是在不希望任何人看到沈四公子似的。” 尤其是他。 他感觉到,云修对自己敌意很重。 李邺闻言,也想要回忆一番,却始终没有更深刻的印象,“你去一趟颜庄,请姜先生回来。” 云修那里争取不到,还有姜別客啊。 第367章 云修的意识早已苏醒 一行人从望月酒楼出来,马车朝着同一个方向。 罗子桓回府的路恰好跟左相府的方向接近,再加上来时是临时找的一辆马车,所以走时,他则是乘坐孟相宜的马车,孟相宜还提出先送罗子桓回府的要求。 反正大家也不着急,便先送罗子桓回府。 而后面的那辆马车里面,则是沈清平跟云修。 沈清平现在很不适应。 她去望月酒楼时,是跟孟相宜同乘一辆马车的,那辆马车虽然不够豪华,可是,容纳三个人绰绰有余。 总感觉氛围怪怪的。 不知道是不是她太敏感了产生的错觉。 比起现在跟云修共处一辆马车内,她更想要跟孟相宜和罗子桓一辆马车。 至少,三人虽然会显得马车有点拥挤,氛围却不会压抑。 由于紧张,沈清平放在膝盖上的双手藏在过长的宽袖下,五根白嫩纤细的手指攥紧后,又缓缓地松开,再攥紧后,又再松开。 如此反反复复。 太安静了。 她是不是应该找点话题来打破目前的僵局呢? 云修坐在她的对面,这个角度,很容易够将她的神情和各种小动作看在眼底。 注意到她藏在衣袖下的手不断攥紧又松开的动作,清俊的眉峰浮现一层冷意,“你很紧张?” “……” 废话。 你把氛围弄得如此压抑,是个人都会紧张。 沈清平在心里腹诽。 她抿着粉嫩饱满的唇瓣,没有反驳,就是在默认。 她现在不再是曾经需要依靠云修脸色活下去的云修了,她是左相府的沈四公子,有左相府这棵大树在,她也不需要时时刻刻都躲在云修的羽翼之下。 故而,在面对云修的时候她可以不用再那么小心翼翼了。 有些话,也没有必要说假话。 比如她紧张,那就是紧张。 沈清平咬咬唇,洁白齐整的牙齿在唇瓣上咬出一点痕迹。 对于云修的心情好坏,她已然练就了一身能够在短时间内迅速察觉的本事,这几乎是已经深入她的骨子里,成为她骨子里的一种自然反应。 她也不知道这种反应好不好。 但至少在面对云修的时候,她可以在瞬间反应过来。 “你从上了马车开始,就很不开心,是谁惹到你了吗?” 云修对她的反应极为满意。 很好,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是对于周遭的变化却感受得极为清楚,应变能力还是跟以前一样迅速。 大掌突然抬起,从怀里面拿出一样东西,那东西用手绢包裹着,将干净毫无花纹点缀的手帕一层层揭开,露出来的,便是一支样式还算不错,质地也能入眼的男子发簪。 这只簪子,正是当初沈清平在玄机门时为他出气,愤怒之下刺伤欺辱他之人时掉落在雪地里的。 当时,云修眼疾手快地将发簪捡起来,藏在了衣袖里。 那可是她第一次为他动手伤人啊。 因此,这支带血的发簪具有很重要的意义。 自从那日选择将发簪带在身边以后,云修闲暇时就会忍不住将其拿出来细细抚摸观赏一番。 尤其,是在沈清平过世以后。 他能够留下来的带有回忆的物件越来越少,而这一支簪子,就是能够让他时时刻刻感觉到沈清平气息存在的一样物件。 于是,他将此物随时带在身边。 想念她的时候,或者是遇到什么难题的时候,他便会一个人拿着发簪安静思考。 说来奇怪,云修也不知晓为何他会有一种异想天开的想法,明明沈清平是死在他怀里的,他亲眼并且亲手感觉到她温热的身体一点一点变得冰冷,即便在火化以后,他始终觉得,她还会再回来。 这种想法,一直被他深深埋藏在心底,而他就算是想要找许如崇倾诉一番,估计许如崇也不会相信,反而会笑话他这辈子栽在了沈清平的手里。 直到沈清平再次出现,从他再次见到一个长相如此相似的沈清平时,他心里的想法越来越大。 在看到蒙着白绸出现的沈清平出现时,他冰冷的心脏便疯狂地跳动起来。 那颗心似乎在说:是她,她回来了。 马车里的安静,让沈清平觉得诡异。 怎么他不说话? 是因为她的话说到了点子上吗? 终于,云修开口了。 “有的时候,我觉得我生活的这个世道很不真实,比如说,总有一些控制不住的想法在操纵着我的一言一行,明明根本就不喜欢的人,总是会忍不住地被吸引。就比如说言桑,一开始见到她,我就被她吸引住了,这种感觉,就像谜团一样无法解开。我曾经以为,那是情窦初开、,可是,后来我妻子的出现告诉我,那不是。” 这些话,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过。 之所以对沈清平说,是因为,他想要为这些年发生的事情做一个交代。 他明白沈清平当初在寂云庄处处讨好言桑的意图。 事实上,云修初次见到言桑的时候,的确是有那么一丝丝的不同寻常。 他甚至一度认为,那就是心动。 妻子…… 沈清平心底不由得一软,就像是被什么肉肉软软的小东西蹭了几下。 这个称谓,让她无所适从,但又忍不住会有那么一点点的小害羞,还会有一点点的小心动,外加上一点点,真的只是一点点的小甜蜜! ?(????) 意识到思绪被云修带着走以后,沈清平很快正正神色,继续听云修往下说。 “在我的妻子出现以后,我开始怀疑我的所有行为,很多时候,我就像生活在两个极端的世界里面。我在经历的一切,控制着我往前走,但我难免又会忍不住去想,自己为什么要去做这些事情?终于,某一天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我觉得,我大概被控制了。” 云修眼眸滑过厉色。 虽然很不想要承认,可是他的感觉不会错。 他的命运,就是被人控制着再往前面走。 云修是一个不喜欢被操控的人,所以,他开始出现种种反抗的行为,按照自己的意识将设定好的道路逐渐地进行更改。 沈清平则心神一窒。 难怪柳香香说云修是有意识的一个人物。 或许,他在很早的时候就发觉了自己异常的行为,并且,在一点点地做出改变,这也就是为何她之后经历的剧情正在改变的缘故。 第368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等等…… 他刚才提到过言桑,还说过对言桑曾经的确是有过心动的感觉,那正是原文里面云修第一次见到言桑时的描写。 原来,他的意识竟然苏醒的如此早吗? 沈清平感叹于云修的聪明绝顶后,同时,总算找到云修在说这些话时的缘由。 他是在跟自己解释曾经跟言桑的事情? 他干嘛解释? 从她过于淡定的反应中,验证了云修长久以来的猜测。 果然。 他的这番话,落在别人的耳朵里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在他交往的几个朋友里面,估计许如崇都会感觉到震惊。 当然,如果说这些话的对象换成顾妄,依照顾妄的性子一定会跳起来大声笑话他异想天开,并说他净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然而,当倾诉的对象换成是沈清平时,她却一点也不震惊。 这说明她一早就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相信自己。 如此,也就能够解释为何在寂云庄时,沈清平总是能够在谁都没有察觉他心思的情况下迅速察觉的缘故。 她似乎总是知晓他的下一步会怎么走。 得到了确认,云修反倒淡定了,心底连一点波澜都不再惊起。 最开始意识到这一点后,云修的心情无疑是复杂交加的,可哪怕他之前的行为和所经历的一切可能都是被操控的,但在他这里就是属于他的人生经历。 他有血有肉,有野心和贪婪,有随着年纪增长无止无尽的**。 这本就是云修。 在此之前,他所走的每一步,或许之前有被一双看不见的手在操控的部分,但是到他有意识,到他遇到朱东慈之时,便开启了他自己踏出去的一步。 云修唇角微微勾起,通过沈清平的反应,他更加确定了一件事情。 果然。 他的想法一开始就是正确的。 落水醒来以后的沈清平,不再是之前的沈清平。 有一个秘密他不会说,即便是打算要跟沈清平共度一生也不会说。 因为,这个秘密是关于她的。 他曾经做过一个梦,在这个梦境里面,他周围都是一片黑暗,脚下是可怕的地狱熔浆,只要他掉落一步,就会被源源不断的熔浆吞没在熔岩里面,他则会跟熔浆融为一体。 而在即将坠落下去的那一刻,他在惊慌中伸手,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那根稻草十分柔软,更像是女子的纤腰。 当手里的稻草消失以后,出现的,却是一抹若隐若现的身影。 很快,他就见到了这抹身影的主人。 沈清平等反应过来后,才发现自己的反应太过淡定了,希望云修并未注意到自己的反常,为了不引起云修的怀疑,她立即补救道:“这是异想天开的想法!” 其实,他说的都对。 昧着良心说话的感觉,滋味真不好受哇。 可如果把实话都说出来,告诉云修之前所经历的一切不过都是剧情的安排和需要而已,那么,云修肯定会彻底颠覆自己的世界观。 她倒是有点担心云修的精神世界会突然间崩塌瓦解的。 好歹跟云修在一起相处了这么久,再加上她对云修的那点感觉和感情,以及她所经历的人物都是有血有肉的人物以后,也完全融入了这个虚构的世界里面。 所以,她把这里当做是真实的世界。 既然连她都觉得是真实存在的,那么,就没有必要让云修感受到世界观崩塌瓦解是什么感觉了。 “嗯。”云修莞尔,将她底气不足的小动作看在眼底,视线触及到她蒙着白绸的眼睛时一顿。 如果这双眼睛能够看见,那里面一定会闪烁着清澈耀眼的光芒。 他很快调整好心虚,把话题扯到另一个正题上,阴测测地开口:“见到罗子桓,你似乎很开心啊。” “……” 有吗? 她可没有。 沈清平本身对罗子桓是没有感情存在的。 她对罗子桓的印象和了解,都是从之前的原主那里所感受到的情绪,事实上,对于这位罗子桓她是不在意的。 在没看到她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反应以后,云修这才放心。 恰好,马车在一处较为简陋的巷子里停下。 孟相宜挑开帘子,看了周围的环境,虽然比他想象当中的要好上一些,但是可以想象,这条街道到了白日必然喧嚣不停,对于好静喜好诗书的人来说并不是一个好的去处,“子桓,既然你已经是有官职在身的人,那么,朝廷应该也会给你安排好一处府邸作为你的私宅才对。即便是你目前还只是在翰林院陪纪大人修书,按理说来,你也不应该住在此地。” 这地方有些偏远。 罗子桓下了马车,脚踩在坚硬的地上,“明日我就要搬离这里,纪大人已经吩咐人在翰林院给我准备了住处,今日回来,是收拾行李。” 闻言,孟相宜放心。 罗子桓的注意力则落在了旁边的一辆马车里。 先不说这位沈四公子为何跟他的心上之人那般相似就连名字一样的缘分,但冲着这一点,罗子桓对待这位沈四公子也多了几分想要亲近的意思。 感觉到脚步声,云修长指挑开马车的帘子,态度冷淡,“有事?” 他对罗子桓很不待见。 哪怕清楚沈清平跟他是清清白白的,可只要一想到那些青梅竹马的美好岁月心底刚刚三下去的嫉妒之心再次升腾而起。 然而,这些本就是属于沈清平的记忆。 有些人的存在,是他抹不去的。 只是,每每想到沈清平睡梦中对罗子桓亲密且依赖至极的称呼,再看到罗子桓这张长得还算不错的脸时,云修的心里就像是吃了苍蝇屎一样难受。 这滋味…… 罗子桓自然感受到云修不太欢迎自己,只是,他也不是来跟云修打招呼的。 透过帘子掀开的一角,他只能在云修的小气下捕捉到沈清平的一片衣角,当即道:“四公子,就此别过。” 沈清平嗯了一声。 云修放下帘子。 孟相宜越看,心底越是生出一股不详的感觉。 一直到云修跟他们到了左相府分道扬镳以后,孟相宜心底的感觉越来越重,他满怀心事地送沈清平回了院子,再一脸沉重地回到自个院子里洗漱安置。 多年不见,究竟是什么样的经历,让云修有了喜欢男子的倾向? 第369章 白襄 翌日,一件大事发生在左相府,惹得下人聚集在一起议论,而围绕的话题中心,自然是沈清平。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云修命人给沈清平送来了青山学院的学子装。 沈氏盯着青山学院的服装来回地看。 倒不是这衣袍有多漂亮好看,也不是衣袍的质地有多难得,而是这件衣衫为她跟沈清平带来的眼光。 当曲嬷嬷抱着衣袍进来时,所有下人眼睛都看直了。 想想看那画面,沈氏便喜难自禁。 沈清平被安排着坐在一边,即便看不见都能感受到来自沈氏的喜悦。 对比沈氏的心情,她的心情尤为复杂。 这一关算是暂时的过去了,可是,等到了青山学院,迎接她的,未必是平坦大道。 以当下的背景,但凡是有才有德之人都极为骄傲,他们都是花费心思正大光明考进去青山学院的。同时,还有很多人,花费了大价钱都没能够进入青山学院,偏偏被她一个瞎子得了便宜。 等到了青山学院,她这个没有真才实学的人怕是会麻烦不断。 曲嬷嬷也为沈清平的处境松了口气。 她太了解沈氏的性子,尤其进来这段时日,时常反反复复折腾,上一刻确定的事情,下一刻便能够推翻,重新再下决定。 朝令夕改,性情无常。 幸好,这次沈清平得了云修的帮助才能顺利进入青山学院,否则,还指不定会被沈氏如何对待。 沈氏的手从质地柔软的衣袍上收回,这显然是按照男子的款式所做出来的,淡青色的交领设计,层层叠叠薄如蝉翼,一层又一层,在衣袍最上面,是一块写着青山学院的玉牌,而在青山两个字的旁边,刻着沈清平的名字。 这便代表从今日开始,沈清平就是青山学院的学子了。 想想看当日狠心将沈清平赶出左相府的做法,沈氏只觉得自己聪明过人。 果然,在云修心里面,那个死去的孩子占有很重要的地位。 为了一个长相跟其相似的人,竟然也能够庇护到如此地步。 以后,她的孩子完全可以凭借着那个死去的孩子铺好的道路往前走。 收拾好激动喜悦的心情,沈氏在沈清平旁边的空位坐下,嘴角扬起的弧度始终没有落下,“清平,记住伪娘的话,云修很喜欢你,你一定要利用他的喜欢,让他更喜欢你,并且对你情深不移。关键时刻,要适当地在他面前暴露一下你的女儿身,如此,方能让他对你死心塌地。” “……” 沈清平对沈氏的话并不赞同。 云修从来不是一个恋爱脑的人设,人家走的就是大男主的权谋路线,凭借着头脑和手段最终成为凌驾在皇权之上的人。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心底只有情情爱爱? 沈氏太低估云修了。 她真以为只要得到了云修的喜欢,便能够仗着这份喜欢为所欲为? 不能。 这也不是沈清平的做事风格。 她如果喜欢一个人,决定跟谁走过余生,那么,她不会傻乎乎的要对方非要在自己跟对方的宏图霸业里面选择一个。 她会站在他的身边,成为他的后盾,绝对不会拖后腿。 她虽然没心没肺,懦弱胆小,但那是因为她还不够坚定对方释放出来的信息,也还没能够确定好自己的心意。 当一个人有了想要做的事情和目标以后,懦弱跟胆小都是可以随之改变的。 沈清平始终认为,最好的爱情,是互相成就。 沈清平想的入神,以至于沈氏之后说了什么她听得并不清楚。 沈氏本就是一个以自己想法为中心的人,并未留意到沈清平的走神,继续道:“扁雀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她不会再出现在左相府,所以,为娘重新给你找了一个丫鬟,是为娘花大价钱去黑市里买过来的丫鬟,她叫白襄,会些拳脚功夫,你在青山学院到处都是男子,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跟在你身边保护。” 她说罢,对着曲嬷嬷使了个眼色。 曲嬷嬷抬手在半空中一拍。 正是这样一拍,让沈清平从失神当中走了出来。 耳边传来吱呀一声。 紧闭的门被推开,一抹高挑纤细的身影走近。 只见她面容冷厉,年岁双十,五官有着女子特有的柔婉,但她周身散发的冷意,充分将五官的柔婉掩盖。 白襄身上还带着在黑市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她的面颊依稀可见留下的伤痕,在看到屋内那个眼睛蒙着白绸的人影时,眸光微闪。 她上前在沈清平面前跪下,“奴婢白襄,以后负责照顾公子的饮食起居,将会誓死效忠公子。” 沈清平被她的冷漠弄得浑身一阵激灵。 这是个非常高冷的妹纸啊。 沈氏则对白襄的举止极为满意,最主要的是,这次负责伺候的人不再是左相府里面的,而是她自己去黑市里面花大价钱买的。 所以,用起来的时候会更得心应手,也会更加放心。 并且,白襄还有把柄在她手里。 沈清平觉得白襄的语气太过郑重严肃了,想到以后要跟一个冷漠的妹纸在一起相处,沈清平忽然就有些难以适从。 不过,谁让她是一只弱鸡呢? 在沈氏面前,她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沈氏慢悠悠地喝了喝茶,因着白襄有把柄在自己手里的缘故,对待白襄时也并未隐瞒沈清平是女子的事实。 一日之中,沈清平在青山学院需要度过大半日的时光,这段时间不在她的眼皮底下,谁都不知晓会发生何事。 所以,她需要一个人时刻在沈清平身边照顾。 而且,有个人照顾沈清平的饮食起居,帮沈清平挡住麻烦,也能够让沈清平不用多浪费心思在别的事情上。 沈氏挥手,“下去收拾吧,明日,你就要陪同公子一起去青山学院求学,曲嬷嬷已经为你准备好了换洗的衣衫,你又会点易容术,之后该怎么做,不用我多说你也清楚。” 白襄起身,“是。” 曲嬷嬷带着人一走,屋内便只剩下沈氏跟沈清平母女两人。 沈清平表示,她一点也不想要跟沈氏独处在一个空间里,沈氏那难搞的性格,她招架不住啊。 o(╥﹏╥)o 沈氏拉过沈清平的手,语重心长地开始对她交代:“清平,你我在左相府的处境相信你都清楚,为了摆脱这样的现状,接下来,你要将为娘说的每一个字都牢牢记在脑海里。” 她面上很恭敬,内心却很不情愿地应道:“……是。” 第370章 要背,还是要抱 沈氏面色郑重中难掩惊喜,同时,她拉着沈清平手腕的手加重力道,每到这时,沈清平就会格外难受,但她又无法摆脱掉沈氏的掌控。 别忘了。 她如今就是一个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连一个去处都没有的弱鸡啊。 除了顺从,还能有何办法? “你听为娘跟你说,等你到了青山学院,你走后门的事情就会彻底曝光,即便有些人会针对你,但是,更多的是有人想要巴结你。” 沈氏说着,眼里迸射出精光。 沈清平承认,沈氏说的话很有道理,可是,若真的想要活着,想要做想做的事情,单单是依靠别人的力量站稳脚跟是完全不够的。 更重要的是,不用再躲在别人的羽翼之下。 已经有过两次死亡经验的沈清平,对于某些执着也彻底放下。 耳边,响起沈氏的叮嘱。 沈氏先是从各方面分析青山学院的情况,然后让她如何去应对,又如何更好地融入青山学院这个群体,怎么跟各位皇子和各大世家的名门子弟搞好关系。 说完这些以后,沈氏的话题,不可避免地重新回到了云修身上。 她的意思很简单,在没有足够站稳脚跟之前,她们母女眼下能够依靠的——只有云修。 之后,沈氏的话题越扯越远,说的无非就是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什么如果不是聂氏,不是聂氏的子女,沈氏现在就是左相府唯一的妇人,她就是左相府的千金,如此也不用跟着她在外面多年不能见光,还受尽苦楚。 到最后,她依旧把遭遇到的所有磨难都怪罪在聂氏头顶上。 沈清平颇为无语。 她其实对命运这种事情一直是半信半疑的,然而,沈清平经历过了这么多的事情,让她也渐渐相信有些事情是无法反抗和改正的。 比如:死亡。 再比如:孟鼋会抛弃掉沈氏,遇到聂氏。 这都是必然要经历的事情。 当我们在发生这种事情或者遇到暂时无法解开的困难时,都不应该在第一时间内把过错都推到别人的身上。 相比之下,不如就把这件事情当作是必然的事件,是人生成长当众必须要经历的过程。 这样一想,心里还会好受些。 等沈氏将陈腔滥调的一堆话说完,继续给沈清平进行洗脑行动以后,沈氏这才感觉到口干的喝掉了一杯水,又把话题扯到她跟孟玉楼身上。 沈氏凝视着沈清平的长相,论容貌,沈清平一点也不输给孟玉楼,论气质,两人也是各有千秋。 而且云修当初会喜欢上身故的沈清平,那么,一定也不会不喜欢现在的沈清平。 “清平,你别觉得为娘的太啰嗦,只是我必须要让你清楚,聂氏抢走了属于我的一切,我们如今要做的,就是想尽办法把本应该属于你我的位置抢回来。” “……” 这句话,沈清平的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 紧接着,沈氏又道:“抓住云修。” 她看得出来,云修将来的前途必然不可估量。 如果说孟鼋当年的造化让人能够清晰的感受到,那么,云修的深不可测,则是让人无法去猜测的。 一旦沈清平真的跟云修在一起,这对沈清平来说,未尝不是好事。 当然,这对沈氏来说也是求之不得的。 沈清平很想要扁扁嘴唇,表示自己此刻有多无语。 明明之前沈氏灌输的想法一直都是让她不要动情,要复仇,结果也不知道沈氏是脑子哪里抽了风,竟然把她往云修身边推。 不许她谈情说爱的人是沈氏,现在,鼓励她跟云修搞暧昧的还是沈氏。 这人还真是反复无常啊。 她的想法,一会儿这般,一会儿又那般,让人无法适应,也很难想到沈氏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 沈清平叹了口气,反握住沈氏的手,“母亲,你也说了我们目前的当务之急是什么,而且,我暂时也没有谈情说爱的想法,我目前唯一想的,就是怎么帮母亲尽快夺回属于您的地位。可惜,我眼睛瞎了,身体也差,无法更多的帮到母亲。” 这些话她自己都觉得假惺惺的。 偏偏,这一字字的,落在沈氏的耳朵里极为管用。 沈氏一听,果然动容,顿时觉得这些年把沈清平关在屋子里不准她外出见人的行为很不对,“好孩子,以前我将你关在屋子里,只因你的身体不宜吹风,更不宜出去走动。但是现在不一样了,那个克你的罪魁祸首死了,而你的身体也越来越好,我相信,一切都会好转,再说你年纪也不小了,应该尝试一下情爱是何滋味了。” “……” 呵呵。 说得那么好听。 事实上,就是希望她跟孟玉楼竞争呗。 晚间。 沈清平独自在屋内思考。 沈氏的想法还是太天真了,真正的文人是不畏强权的,他们的脑子里就只有文采学识,管你什么背景和背后有什么人作为支撑。 想着想着,她便开始犯困。 只可惜,现在屋内没人伺候她,她只能够自己摸索着美人榻边沿,再缓缓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去找寻床榻的位置。 被扁雀贴身伺候的久了,现在离开了能够照顾自己的人,她就跟个废人没区别。 吱呀—— 门被推开。 白襄一直都守在屋外,她自小习武,因而,对周围的一切动静感知极快,在听到屋内传出的跌跌撞撞的动静以后,她果断推开门。 谁知刚抬眼,就见沈清平摸索着往柱子那边走去。 这若是一个不小心撞上,就这位娇贵主子的身体怕是得内伤好几日。 主子一受伤,她的麻烦就大了。 白襄为了不让自己被找麻烦,快步上前,一把拉住沈清平往前摸索方位的手腕,感受到她冰凉的肌肤时,皱了皱眉,“公子要去哪里,唤我一声就好。” “……” 沈清平动作一僵。 这不是平时被扁雀照顾惯了,突然来了一个陌生的丫鬟不习惯嘛。 白襄照顾的人不在少数,所以,照顾沈清平也不在话下,她一开口,便丢出一个选择给沈清平,“公子,你是要我背,还是要我抱?” 沈清平:“……” (╥╯^╰╥) 好霸道的白襄…… 第371章 他本金尊玉贵 对于白襄给出的选择,沈清平一个都不想要选。 首先,她跟白襄目前还是很陌生的两个人,只是互相知道了对方的身份跟名字而已。 即便白襄以后会是在她身边负责照顾起居的丫鬟,沈清平觉得,她跟白襄也需要一段时间的磨合期方能渐渐熟悉。 白襄:“公子?” 不就是考虑问题吗? 怎么还要考虑这么久。 况且,这两个选择无论是选择哪一个,沈清平都是有利的一方。 沈清平猜到白襄在想什么,她也知道怎么做对她而言都没损失,可是,无论是被背着还是被抱着沈清平都不喜欢。 她喜欢脚踏实地的感觉。 所以,在白襄的等待和安静中,她丢出一句,“你牵着我走就好。” 她不是完全的废人。 纵使眼睛看不见,双腿却好生生的,没道理做任何事情都要依靠别人。 白襄微愣,随即依言,牵着她往前走。 门外,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 而后,停顿在沈清平的院门外。 沈清平成为青山学院学子的事情已经传遍左相府,然而,这件事情,仍旧没能让孟鼋踏足过沈氏的院子。 孟玉楼也不想来,只是,她必须要来见沈清平一面。 “四弟,你安置了吗?” “……” 刚走出没两步的沈清平身形顿住。 她正准备睡呢。 没想到孟玉楼竟然会深夜造访。 猜出她来到这里的缘故必然是因为云修以后,沈清平则犹豫起来,孟玉楼上次跟孟玉怜的谈话她还记得,反正照那个意思是已经放弃了多年对云修的感情。 可说到底,毕竟喜欢了那么多年,孟玉楼一旦听到有关云修的任何事情依旧会被带动情绪。 这种行为是很正常的,谁都没办法在短时间内结束掉一段感情。 孟玉楼也一样。 住在一个屋檐下,沈清平心知纵是避过这一日,也无法一次次的找借口避开孟玉楼。 她叹了口气。 该面对的,还是需要去面对的。 白襄见她已有主意,便扶着沈清平重新回到原位坐下,再上前打开门,对着出现在门外的孟玉楼福了福身子,“白襄见过三小姐。” 孟玉楼看了眼白襄。 别的不说,虽然沈氏之前因为扁雀的事情没少讥讽聂氏,但眼前这个丫鬟选得不错,的确要比想要爬床的扁雀出色许多。 沈清平坐在里面,笑着邀请:“三小姐请进吧。” 孟玉楼听到这称呼,觉得不太舒服。 按照年纪来说,沈清平应该称呼她一声三姐。 不过想想看沈氏跟聂氏的关系,以及沈氏表面温婉,内里阴暗的脾气,也不会让沈清平跟他们亲密称呼。 孟玉楼吩咐丫鬟等候在门外。 白襄准备好茶水以后,意识到两人有私密话要说,便也退了出去,跟孟玉楼带来的丫鬟一同守在门外。 孟玉楼在屋内坐下,目光始终落在沈清平脸上来回打量。 哪怕她对着自己的这张脸已经看的习惯了,但别人的赞美之词她还是清楚的,但是,沈清平的容貌确实极好,也难怪能够让那冷冰冰怎么都捂不热的云修动了那翻心思。 她也曾经怀疑过是自己的魅力不够,才会无法让云修对她有所不同。 不过,孟玉楼很快就想通,正所谓萝卜白菜,各有人爱,或许,她的长相和性格都不在云修的喜欢的点上。 所以,她跟云修注定有缘无分。 而她这位四弟…… 原来,她喜欢的人竟然喜欢男子啊。 这就不奇怪为何云修会对她的感情无动于衷了。 沈清平一直被这么打量着,极不适应地扯出一抹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三小姐,你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她也想要换一个亲密的称呼,可是想想跟孟玉楼如今的关系还没有怎么熟悉,再还有云修这一层关系将她个孟玉楼隔在其中,她无法叫出三姐。 孟玉楼端过茶,小饮一口,“想我喜欢兄长多年,没曾想,却从来没有懂过兄长,连他内心想要什么,喜欢的又是什么人一点也不清楚。” “……” 兄长? 她嘴里的兄长? 沈清平思索一番,觉得孟玉怜嘴里说的兄长应该就是云修。 看样子,她以前无聊时脑海中冒出来的想法是正确的,身为大男主人设的云修,背后一定会有一段曲折复杂的身世。 孟玉楼很喜欢沈清平不会在说话时打断他人言语的性子。 同时,她发现自己虽然看沈氏怎么都不顺眼,但是在看沈清平时却是怎么看怎么顺眼。 幸亏,她这位四弟没有继承到沈氏的鬼心眼。 不然好端端的一个人,就会因为沈氏的那份心性给毁了。 “我嘴里的兄长,就是云修。” “……” 孟玉楼想要说什么呢? 沈清平有点不太确定。 按理来说,因着云修的关系,她就算明事理的不会找自己的麻烦,但也应该心里会有一层隔阂在其中。 难道,她准备告知自己关于云修的身世? 老实说,沈清平还真有点好奇。 “兄长本是皇族出身,当今圣上的皇位,也是他杀尽所有兄弟才坐上的。当年我还小,对于此中缘由并不清楚,不过,这就跟如今的皇子相斗一般情况,都是为了储君之位。兄长的父亲并非无辜,手上沾染的鲜血无数,也是野心勃勃之人,当年,兄长的父亲曾经是最出色的皇子,只可惜,被如今伪装无害的皇上骗过,这才事败。之后,兄长一族被尽数斩杀,我得知消息时,哭闹拉好一番,才缠着父亲带我去现场。” 说到这里,孟玉楼情绪一变。 这场事故,是造成云修后来离落民间,受尽苦难的开端。 而现场鲜血淋漓,人头滚落的一幕,到现在都还深深烙印在孟玉楼的记忆之中。 一旦提起,那些血淋淋的画面就仿佛活生生地浮现在眼前。 当年的孟玉楼年纪不大,还从未经历过那般血腥可怕的画面。 她看到自己云修的父亲母亲的人头滚落在地上,还有一些都是平时去云修府里玩儿熟悉的面孔。 而她之所以一直称呼云修为兄长,也是因为云修的父亲与孟鼋交好的缘故,可以说,孟鼋能够大放异彩,就是多亏了云修父亲当年的提携。 从金尊玉贵被人伺候长大的皇族之后,沦落成四处流浪的孩子,中途的那些年,云修过得必然是生不如死的日子。 沈清平心底一疼。 第372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那时候的云修,估计还只是一个被人长年细心伺候照顾着,是一个连生存都不懂的孩童。 这样的孩子落到肮脏不堪的尘世,必然是要遭遇到更多的磨难。 这也就能够解释,为何当初在玄机门被庞焅那般对待的时候,云修还能够做到淡定以对了。 一切,只因为他以前所经历和面临的场面,远比玄机门面临的刁难为难更加艰难。 既然当年在那样艰难的条件下他都能够独自支撑着活下来,那么,在玄机门至少还有能够饱腹的食物和取暖的衣物,对比曾经所遭遇的,玄机门的难过不过小菜一碟。 心底沉沉的,闷闷的,还有一种像是娇嫩的肌肤被利剑划破时的阵阵刺痛传来。 沈清平承认,她心疼云修了。 没有人的冷漠跟绝情是与生俱来的,云修越来越冷情,不过是因为在他心底没什么任何事情再值得他上心罢了。 孟玉楼也从鲜血淋漓的回忆中及时抽身,当年,她都能够被那般画面吓得昏厥过去,更别说还亲身经历了一切的云修了。 她醒来后,便命人去寻找云修的尸体,结果,并未找到。 这让她心底惊喜。 没有找到尸体,便说明云修可能还活着。 这个想法,从产生的那一刻开始,便一直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而她这么多年来,也没有放弃过寻找云修的想法。 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她终究是找到了他。 可惜,他的心里却没有她。 或者说,云修的心底一直都没有进去过任何人,哪怕小时候她以为的温柔,也不过是当时在那种懵懵懂懂的情况下产生的一种错觉。 如今,是一切都该结束并清醒的时候了。 沈清平将心底的疼痛努力忽视掉,不解地开口:“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孟玉楼叹息一声,“除了跟你说,没人有资格让我开口。”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兄长喜欢四弟吗? 关于兄长曾经的过往,她觉得以云修骄傲的性子肯定不愿意将其告诉任何人,但有的时候,把童年的悲惨经历说出来,反倒能够博取一部分的心疼。 瞧瞧沈清平上一刻的神情,分明就是心疼。 这样也好。 沈清平这般反应,说明云修不是单相思。 “兄长是个从来不会轻易付出的人,反正就我了解到的兄长而言,他从来不会做没有回报的事情,也绝对不会随随便便地出手帮人。四弟,我知晓因着沈夫人的这一层关系你并不好过,相信进入青山学院,原本就是沈夫人的计划。再者,你上次被沈夫人拉着当众赶出左相府,其实,根本就是沈夫人自导自演的好戏吧?” 关于这些,孟玉楼早已看透。 很简单的道理,聂氏其实也很清楚,只不过聂氏当初兴师动众地派人出去寻找沈清平的下落,是单纯的关心。 起初,孟玉楼觉得按照云修的性子,肯定是不会管沈清平的死活的,结果,当云修亲自送沈清平回到左相府的那一刻,顿时让她明白了一些什么。 还有云修的那句话,让她不要再食用那张药方做出来的炖汤,意思更是直白,无非是再告诉她过去的就应该过去。 这便是要跟她了断感情的意思了。 沈清平沉默着。 原来,所有人都看出来了云修对待她的特殊,只有她,一直以来都傻乎乎的看不清。 也不是完全没有看清。 她在还跟随云修身边的时候,已经隐约察觉到云修的心思,只不过,那时的她满心只有抱紧云修大腿活下去的念头。 若当时她多想一想,多看一看,或许就能够看清楚云修的真心了。 而她都做了什么呢? 事实上,沈清平并未在意过朱东慈介入的事情,她服下药丸,也是有想要弥补云修的意思,她是真心实意想要为自己伤害过云修的行为道歉。 她介意的是,她会不会重蹈覆辙。 她以前没喜欢过人,所以并不清楚喜欢人的时候究竟是什么样子,更让沈清平不敢迈出眼前这一步的原因,还是由于她的自私胆小。 她怕自己会再一次伤害到云修。 更怕自己在面临生死选择的时候,会在第一时间内把云修再一次当作挡箭牌,仗着云修拥有无敌的主角光环便让他在前面为自己挡掉危险。 老实说,回忆过往种种,她自己都看不上自己。 用句局外人的眼光来给她的所作所为定位,那么,她妥妥的就是一个自私自利,胆小怕死,畏畏缩缩的负心女形象。 把心里想要说出来的话说完以后,孟玉楼如释重负,觉得心里格外舒畅。 从得知沈清平就是那个走后门要进入青山学院的事情以后,她对云修曾经的执念也随之放下。 “四弟,虽然你是男子,暂时无法接受被另外一个男子喜欢上的事,但即便最后你没有选择跟兄长在一起,也请不要伤害他。” 毕竟都是放在心里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啊,她不希望看到云修遍体鳞伤。 可万事不能强求。 这个道理孟玉楼从小就明白。 如果沈清平最终都不会喜欢上云修,她也没有办法将两人强行绑在一起,她唯一能够请求沈清平的,就是希望她即便不接受也不要带有异样的眼光去看待云修。 那样,兄长会超级伤心的呢。 沈清平感到震惊,同时,也佩服孟玉楼的豁达大度。 换成是她被抛弃的话,就算最后不会变成沈氏那样疯癫反复,也绝对不会在心里祝福对方,更不会大度到看着对方幸幸福福地生活。 她会暗戳戳地很不爽。 用一句话来形容,沈清平就是典型的‘你若安好,那还得了’的心理。 孟玉楼说罢,一改沉重严肃的语气,多了几分恶作剧的俏皮道:“当然啦,适当地虐一下兄长也是很有必要的,毕竟我都是被兄长抛弃的人啊。” 谁都会有点坏心眼。 哪怕孟玉楼嘴上说的轻松,心里面关于云修的位置也不再那般重要,可一想到自己被抛弃了,换成谁都会心里郁闷。 送走孟玉楼以后,原本的睡意一扫而空。 沈清平躺在柔软散发着淡淡馨香的床榻上,闭着眼,屋内燃着檀香,周围很静,她的心却没办法平静。 唉…… 照此情况来看,她可能将一夜无眠了。 第373章 她喜欢云修 翌日,沈清平早早就醒过来,听着屋内白襄走动的轻微声响,她躺在床榻上依旧不动。 她最讨厌失眠了。 因着孟玉楼昨夜的那番话,沈清平一整晚脑海里都是云修各种被虐,衣不果腹被人践踏尊严的画面,导致她一直到很晚才迷迷糊糊睡着。 然而,刚一睡着,就会被梦境里面可怜兮兮的云修弄得心疼,又再醒过来。 于是,她翻了翻身,强迫性地继续睡觉,只可惜,一闭上眼还是那些画面。 什么时候,云修竟然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对她的影响力越来越大了。 果然啊,就连她也难以躲过男主光环的魅力。 意识到这点以后,沈清平更沮丧了。 她裹着被子重重地叹息一声,心底的愁绪越滚越大。 唉…… 她喜欢上云修了。 而且从时间上来推算,她很早之前就已经对云修动心了,只是,她是个感情迟钝反应慢的人,才会没有意识到她的思想中心和生活中心都在围绕云修转动。 沈清平太清楚自己了。 像她这种慢慢吞吞胆小懦弱的性子,最适合的对象应该是比较平凡普通的,找一个跟她志同道合的对象方能够平平稳稳的度过一生。 偏偏,她心动的对象是云修。 那可是云修啊。 面对未知的一切,她跟云修现在所经历的是完全崭新且无法预知到结果的情况,且云修是有野心有追求的人,她这么弱鸡的留在他身边,对他而言并非好事。 尤其是以前发生过的种种事情,让沈清平更加没有颜面去面对云修。 她还是把这份喜欢埋藏在心底好了。 白襄端来茶水,她立在桌边,瞧着那抹在床榻上滚来滚去的身影,以及听着里面那位接连响起的叹气声时皱眉。 怎么这位主子小小年纪的,过得这么累啊? 确定睡不着了,沈清平干脆从床榻上坐起来。 今日,是她去青山学院的日子。 沈氏则尤为激动,她醒了个大早将自己精心打扮了一番,随即带着曲嬷嬷过去沈清平的院子里,见沈清平已经收拾好东西,身上穿戴的也是青山学院的衣袍时,眼底流露出惊讶。 这衣袍是按照男子款式来的,但是穿在沈清平的身上有一种雌雄莫变的美。 最让沈氏惊讶的是,那衣袍的尺寸竟然刚好合适,就像是有人知晓沈清平的尺寸量身定做的一般。 是巧合吗? 才不是。 衣袍是云修派人送过来的,说明是云修的意思。 曲嬷嬷打量着束了男子发髻,穿戴着男子衣袍的沈清平,眼底流露出几分怜惜。 小姐长这么大,就连一次女子的衣衫都没穿过呢。 记得沈清平很小的时候,在得知女儿身以后,经常用一种羡慕的目光看着穿着罗裙带着精致首饰那些女儿家。 曲嬷嬷心软,便用自己的积蓄去市集买了水晶珠花,珠花价格不高,做工却很不错。 于是,她将其买了送给小时候的沈清平。 接到女儿家的饰物,那时的沈清平高兴又新奇,未免被沈氏知道,沈清平小心翼翼将那朵珠花藏着。 可是,世上哪里会有不透风的墙。 很快,沈氏就在无意间看到了那朵珠花,并且当做沈清平的面将珠花摔碎,大声指责。 因着这般,沈清平从此以后再也不敢对女子的衣衫和饰物过多留心,因为只要多看一眼,就会被沈氏呵斥。 渐渐地,便养成了沈清平越来越沉默寡言,遇到什么事情也只会藏在心里一个人琢磨的性子。 将回忆里面安静哭泣的小女孩跟眼前雌雄莫变,美的惊人的沈清平联系在一起,曲嬷嬷眼底的怜惜加重。 她还真想看看小姐身着女装的模样。 沈清平则一点也不想。 男子的服饰穿戴起来要比女子的繁琐精细方便许多。 她虽然也有爱美的心思,但她目前就只是一个什么都看不见的瞎子,所以在穿戴方面,越简单越好。 沈氏俯身,在她耳边道:“为娘跟你说的那些话,都记住了吗?” 沈清平内心很敷衍面上很认真的应了一声。 到青山书院也挺好的。 至少可以省去很多跟沈氏相处的时间。 至于沈氏计划的报仇计划等等,那都只是计划而已。 只要孟鼋永远智商在线,还有孟玉楼孟相宜外加上大皇子妃这样出色的儿女,聂氏在左相府的地位只会稳固。 而沈氏所谓的夺回一切的计划,从头到尾想要实现都是遥遥无期的。 只是希望沈氏的心态不要崩,不要在没有理智的情况下做出疯狂的举动。 她被沈氏牵着离开院子时,途中,恰好遇到孟相宜。 孟相宜顺利考入青山学院,今日也是他要去学院的日子,他身上穿戴的衣物跟沈清平的一模一样,见到沈清平出来时,他一笑,“四弟,正好我的马车足够大,我们一同去青山学院吧。” 聂氏没有反对。 倒是孟鼋皱了皱眉,他不清楚沈清平跟云修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可是对沈清平的懂事还是极为满意的。 只是当目光落在沈氏脸上时,顿时抽回。 沈氏还是一如既往的不招人待见。 老实说,沈氏的确是极其少见的美人,不然,也不会让他当初鬼使神差地娶了她。 要说对沈氏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和感觉,孟鼋到现在都没办法分辨清楚,他跟沈氏当年的那段过往,是他渣了沈氏,但遇到沈氏时,孟鼋觉得自己怪怪的。 他的许多行为,就连他自己都想不清楚,更不明白当初究竟是怎么喜欢上沈氏的,就那么稀里糊涂的跟沈氏走到了一起。 那种没头没尾的感觉,就好像是突然间有两个自己,一个自己跟沈氏扶着牵扯不清,而另外一个自己的脑袋则无比清醒。 直到现在,孟鼋都在怀疑沈氏是不是给年轻时候的自己下了药物,在控制着他的行为。 沈氏明白孟相宜说出这话是出于好心,她知道孟鼋对她们母女不上心,所以自己也吩咐曲嬷嬷私底下准备好了马车。 但是,如果跟孟相宜分开到达青山学院,那么,沈清平的地位和处境落在众人眼里都会成为笑柄。 孟玉楼立在聂氏身后,往日凝在眉间的愁绪消散。 反倒是她觉得沈清平不知为何在眉间添了一丝丝愁绪。 是因为她昨晚的话吗? 第374章 她跟云修不是断袖 有些事情,如果没有被戳破的话,当事人还会一直半知半醒地活下去,可一旦清晰的认知到心意,便再也没办法活得没心没肺了。 沈清平就是如此。 昨晚孟玉楼的那些话,将她对云修的心思和感情得到了一个确认,也让沈清平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是对云修动了心思。 只是,沈清平到目前为止也没有想好应该怎么面对云修的感情。 也因着曾经的种种亏欠和伤害,让她羞愧的不敢把这份感情说出口。 而沈清平的反应,落在孟玉楼的眼底就成了另外一种意思。 就目前的情况而言,在她眼中的沈清平跟云修都是男子,沈清平为此发愁,倒是正常的。 毕竟,男子喜欢男子这种事情在当下是不被世俗所接受的。 另外,沈清平究竟喜不喜欢她的兄长又是另一番说法。 聂氏见沈氏半天不说一句话,对沈氏的性子当即不喜欢,她这人说话做事直接,向来一是一二是二,不会浪费时间去东想西想,偏偏沈氏就是那种想一堆乱七八糟的人。 这种人太讨厌了。 聂氏想到时辰,未免路上发生什么事情耽搁两个孩子去到青山学院迟到,双眉一皱,“你还犹豫个什么劲儿啊,眼下孩子去到青山学院才是大事,沈氏,不是我说你,你在这里犹犹豫豫的不如让两个孩子赶紧上马车。” 她就是个爆脾气。 自从跟孟鼋成亲,接连生下几个子女以后,她的脾气就越来越暴躁。 当然,有一部分的缘故是孟鼋。 因为聂氏觉得,孟鼋这种渣男喜欢的肯定是温柔又知书达理的女子,她心中的白月光就应该是沈氏那种类型的。 年轻时候的聂氏,曾经非常自信的觉得粗鲁跟暴躁能够让孟鼋越来越烦躁,对她的热情度不断减退。 结果,事实证明,她的想法是错误的。 一开始,这样的方法的确是起到了一点作用,为此,聂氏还高兴地连着大吃大喝了几天,腰围都跟着涨了一圈。 可是不久之后,孟鼋又好脾气地凑上来了。 这下子,聂氏就更不高兴了。 她一旦不高兴,就会表现的越来越暴躁,没事拍打孟鼋几下,当着下人的面或者是当着孟鼋同僚的面当众责备也毫不留情。 然而,事情的发展总是跟沈氏设想的背道而驰。 她的暴躁粗鲁,不但没有让孟鼋对她越来越烦躁不待见,反而将孟鼋的脾气磨练的越来越好,这就导致聂氏差点郁闷死。 聂氏知晓沈氏最喜欢在孟鼋表面的柔柔弱弱的模样,她瞪了一眼孟鼋,“你傻站着干嘛?跟你的原配,也就是你现在的平妻二夫人说说话啊。” 她是无心之言,落在沈氏的耳朵里,却成了一种嘲笑和讥讽。 原配变成平妻,还变成了没人放在眼里的二夫人,可不就是在讽刺吗? 孟鼋始终对沈氏怀有戒心的,这点,从沈氏来到左相府开始便从未松懈过。 但他对沈清平印象不错。 正如聂氏以及聂氏的子女讨厌沈氏,却格外优待沈清平一个道理,他们这一家人在看待人的眼光向来是极为精准和一致的。 “听夫人的。” 沈氏:“……” 孟相宜不喜欢玩心眼,他相信孟鼋自有办法应对,当即牵过沈清平纤细的手腕,“四弟,我们快走吧,今日初到青山学院拜见诸位夫子万万不可迟到,以免留下坏印象。” 正好,沈清平也想要远离这种硝烟弥漫的氛围,“二哥说的是,第一印象很重要。” 这条道理,自古以来皆是。 等上了马车,没有了沈氏的气息和眼神压迫,沈清平才松懈下来。 跟在沈氏身边实在是太累了。 感受着马车平稳地行驶在道上,沈清平刚刚挣脱开沈氏还没来得及高兴,很快就像到了另外一件事情,她在青山学院所面临的处境,怕是未必会比在左相府好过多少。 云修便是青山学院的夫子之一啊。 对比沈清平的反应,孟相宜则要欢喜许多,“四弟,韩大学士学富五车,想来他清的夫子都是世间难以请动的人物,你我到青山学院后,一定要发愤图强,好好学习。如果你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一定要记得跟我说,我会教你,当然,如果你问的我也不懂的话,我们就只能一起去问夫子。” 对于去到青山学院,孟相宜无疑是激动的。 可以说,能够成为韩大学士底下的学子,对于天下文人来说都是一件欣喜若狂的事情。 那可是韩大学士啊! 而且,能够进入青山学院的人都是真才实学考进去的,除了在青山学院能够遇到志同道合的朋友以外,还能救结交到很多出色的子弟。 这对他们而言,都是值得高兴的事。 沈清平的主要目标是在后者。 按照沈氏的意思,她在青山学院就没必要用心钻研文采了。 毕竟她一个瞎子,即便说出去颇有文采大家也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待她,说她有真才实学本身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而沈氏对她的叮嘱,就是让她抱紧云修的大腿,借着云修的这一层关系,尽可能地去跟更多的名门子弟接触。 孟相宜忽然盯着她看来看去,关于沈清平能够进入青山学院的原因,他其实都已经猜到了个七七八八。 是云修派人送过来的衣袍,便说明是云修在背后帮助沈清平进入青山学院的。 想要进入青山学院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相对应的,云修肯定是做出了什么事情让韩大学士破例。 不过,任凭孟相宜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云修会成为他的夫子。 察觉到孟相宜的注视,沈清平道:“二哥,你怎么了?” 孟相宜用一种看透一切的语气道:“四弟,你跟云修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昨晚玉楼找你谈论的多半也是此事,我只想说,要跨越世俗的障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不管你会不会那般,为兄都支持你的决定。” “……” 沈清平错愕。 看样子,孟相宜觉得云修跟她是断袖的关系了。 不过孟玉楼跟孟相宜这样开明先进且半点也没有表示恶心和不待见的态度,在当今的时代背景下,是极为难得的。 即便知晓解释不清楚,知晓孟相宜未必会相信,沈清平还是苦笑着解释:“二哥,你误会了。” 她跟云修不是断袖。 事实上,她是女子,云修是男子。 孟相宜非常敷衍地哦了一声。 “……” 他的这个反应,让人没办法再往下说。 第375章 青山学院 青山学院建立在全京城最集中最繁华的地段,来来往往都是行人,一排排马车被拥挤的人群拦在道路中央缓缓前行。 沈清平听着耳边的吵杂声,心绪也跟着有些烦躁。 早知如此,还不如步行来得快。 孟相宜好脾气地放下书籍,伸手挑开马车的帘子,就见百姓拥挤成群,几乎快要挡住前行的路. “以往这条街道没这般热闹拥挤的,想来,这次很多百姓都是听闻青山学院的事情前来看热闹的。” 青山学院突然开学,进来的学子们还大部分都是富贵人家,自然会引得不少百姓闻名前来。 韩大学士得知青山学院门口被围得水泄不通以后,便让韩恕带领护卫从青山学院的正门整齐有序地出来,将聚集在一起挡住道路的百姓驱散。 望着眼前盛况,韩恕眉峰皱起。 他与父亲的本意,是想要寻找一处比较偏僻安静的地方作为学院。 比如:韩大学士一早就在外面选择好的私宅。 那便是韩大学士准备在告别朝堂以后开设学堂所用的。 无奈,官职就算辞了,却仍旧还有皇命需要完成。 等护卫将拥挤的百姓驱散离开,一辆辆马车这才行驶起来,并在书院门前一一停放好。 围在周围的百姓只见,一位位身穿青山学院统一服饰的年轻儿郎先后从马车下来。 沈清平跟孟相宜的马车排列在最后,她是被牵着下去的。 耳边,是百姓们的议论纷纷。 “那是谁家的公子,当真仪表不俗!” “那又是谁家的?” “……” …… 当沈清平跟孟相宜同时出现的时候,众位学子的目光先是对孟相宜投以钦佩的视线,但当目光集中在蒙着白绸的沈清平出现时,先是惊艳于对方的美貌,而后,就是满满的鄙夷。 事情正如沈清平所料。 能够考入青山学院的学子个个都是恃才傲物的,是以,当沈清平这样一个走后门的出现以后,免不了会引起大家的敌意。 沈清平被这样的目光不友善地盯着,也没有怯场。 孟相宜也早就料到今日的局面,所以,他才会提出来要跟沈清平一道来青山学院。 以沈清平尴尬的身份,如果没有人站在她这一边,怕是会被欺负得很惨。 他立在沈清平身边,就是在告诉所有人,虽然沈清平是一个瞎子,是左相府不被待见的四公子,但说到底她始终都是左相府的人。 谁若敢欺负她,就是在针对左相府。 有一部分人是看在这点收敛气势的,但还有很大一部分人是没有收敛的。 孟相宜牵着沈清平的手腕微微扣紧,一一迎上那些投注在沈清平身上不友善的目光,愈发觉得跟在身边的瘦弱少年郎太容易被欺负,便生出了想要将其保护好的念头,“四弟,以后你在青山学院不要一个人乱跑,要随时跟在我的身边。” “嗯。” 沈清平心里生出暖意。 白襄扮作小厮跟在后面,注意到孟相宜的反应时有些惊讶。 沈氏口口声声说是聂氏跟聂氏的子女虐待欺辱她跟公子,事实上,她看到的却是孟相宜处处在维护沈清平。 韩恕立在学院门口,将学子们的衣袍跟身上携带的代表着身份的玉牌一一检查后,这才让护卫放人进去,看到孟相宜跟沈清平一同出现时,也没有流露出对沈清平的不喜。 对于那些靠着真才实学考进来的学子而言,沈清平的存在的确让人恼火。 毕竟,像这种走后门的行为,不是谁都能够有的。 不过,韩恕并未带着有色眼镜去看沈清平。 同意沈清平进入青山学院是父亲的意思,父亲这般做,肯定有自己的考虑。 他相信父亲的任何决定,也不会对沈清平的存在心生嫌弃。 检查完两人腰间佩戴的玉牌以后,韩恕道:“二位请进。” 被孟相宜牵着进入青山学院后,沈清平也不知道被带到了何处,她站在原地,即便看不见也感受到来自各个方位投注来充满敌意和鄙夷的视线。 嗯。 她果然犯了众怒。 韩祐身穿一身暗色交领的衣袍走来,他立在台阶上,两手自然地背在身后,眯着一双苍老透着沧桑和看透尘世的眼睛,沉静地望着下面站得笔直的一群学子。 其中为首站立的,正是王昂跟黄世安。 两人各为其主,就连站立的位置也很微妙。 王昂抬高头颅,目光挑衅地落在黄世安身上。 黄世安则不予理会。 韩恕带人进来,在韩大学士耳边道:“缺了两人。” 话音刚落,那两人便跟着进来。 一位是许如崇,另外一位则是对一身衣袍极为不满意的顾妄。 顾妄能进来,凭借的自然不会是真才实学。 他是隆安郡王拉着老脸请韩大学士办成此事的,正好,韩大学士年轻时还欠下隆安郡王一个人情,便只能咬牙答应。 等人到齐,诸位学子齐齐拱手行礼,“见过夫子。” 韩祐已经辞官,那么对他的称呼就不应该再是韩大学士了。 既然他目前是青山学院的院长,也是教导他们的老师,便应当尊敬的称呼一声夫子。 韩祐对这个称呼也很满意。 沈清平立在一群人最后面的位置,即便如此,她的模样还是很招人注意。 韩祐一看到她,就想到当日去寂云庄跟云修的谈话,心里不太舒服。 然而,人都已经进来了,那就只能够勉为其难地将人安置在学院,哪怕眼睛看不见,但只要听课的时候认真便也是好的。 韩祐与众位学子按照素来的礼仪说了些话,之后便讲述了一番青山学院的大致布局。 青山学院设立的课堂共有六处,其中最主要的一处在正中央的位置,主要是授业传道,传统的琴棋书画便分为四处学堂,另外,还有卜算一课。 卜算一课主要负责的是卜夫子。 卜夫子是位年纪跟韩祐相仿的老者,但他双眼炯炯有神,健步如飞,丝毫不见老台。 照韩夫子的说法,这位老者年轻时的才学不在韩祐之下,只可惜他擅长的却是算术,与普通的算术不同,这位能够运用自己的算术总结出一套套方便算术的公式。 沈清平听着耳边的介绍,则在想,云修会担任哪一方面的夫子。 第376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大致了解过一番青山学院的设置以后,众位学子站在原地双腿都有些发软,但他们的眼中却爆发出格外清亮有神的眸光。 那是一种渴望,是一种期待。 韩祐的本意不是想要创建这样的学院,但是在迎上这一双双殷殷切切的目光时,心情也为之带动,忽然便有种尘埃落定之感。 只要是能够教书育人,让学子们都拥有才学和自己的思想,那么,他的目的便也是达到了。 第一日入学并未学到什么,主要讲解的都是青山学院的种种制度和一些课程安排,课程不多,但是制度规矩倒是一大堆。 总结起来,无非是不能打架闹事,不可在课堂上东张西望,不可疾行,不可言行粗俗等等。 反正杂七杂八的,记得沈清平脑子里乱糟糟的。 她出来时没吃多少东西,眼下有些头晕眼花。 好在等韩夫子将话说完,就迎来了跟诸位夫子的见面,之后,便随着众位学子一道行拜夫子礼。 因着第一日主要是了解,所以学子们在熟悉各个课堂设施在何处,以及按照名字找到属于自己的座位以后,纷纷让小厮抱着青山学院发的书籍离开。 王昂跟黄世安难免少不了一番针锋相对,两人都是最先到达青山学院的,自然没注意到排在最后面的孟相宜跟沈清平,直到学子们散去,这才见到。 孟相宜牵着沈清平刚走出一段路,忽然,眼前多出一人。 黄世安那日在望月酒楼就察觉到这个侧颜很熟悉,只是当时,云修用身体挡住了沈清平。 如今留在青山学院后面走的人不多,自然而然的,他一眼就捕捉到了这张熟悉的侧颜。 见到沈清平的那一刻,他惊喜道:“是你!” 沈清平:“……” 这声音……该死的熟悉啊。 仔细一想,她便得出结论,这不就是曾经把她带到府里差一点霸王硬上弓的人吗? 黄世安啊…… 在这里遇到熟人,并不奇怪。 黄世安双手抓住沈清平的双肩,眼中激动不已,他没来得及去注意沈清平蒙着白绸的打扮,只是急于解释:“清平,当年我离开玄机门,本意是想要找个机会离开,再寻找适当的时机去将你解救出来,没想到,我才回到府里,父亲就大病一场,府中乱作一团,所以,我当时才没有机会前去营救你。当时,我觉得以你的聪明,肯定能够在庞焅的眼皮子底下好生活着,没想到,当我再次赶去的时候,得到的却是你去世的消息。” 他并未撒谎。 当年玄机门的情况容不得他留下,他想要救出沈清平,就只能先保全自己。 而在那之后,回到府里的他准备去玄机门找机会将人解救出来,但那时候,府中的确是出了大事。 他没有办法,才留下来先将府里的事情解决。 并且,她那时候身边还有云修在。 黄世安虽然很不待见云修,却也不得不承认,能够一次次从生死边缘苦苦挣扎活下来的人,绝对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被庞焅控制住。 他相信云修能够保全沈清平。 沈清平双肩被他捏得发痛。 “……” 她可不想要听黄世安解释啊。 而且,他没有必要跟她解释这么多。 本身黄世安对她而言就是并不在意的人,更何况,黄世安从头到尾不过就是馋她的身子跟脸蛋而已。 她清楚地明白,这人看中的无非就是自己的一副好皮囊。 黄世安说完一大通,喘了口气,这才注意到沈清平蒙在眼睛上的白绸,“你的眼睛……?” 孟相宜看出沈清平吃痛,他站出来,将黄世安的手打开。 都是自小有武师傅教导的人,孟相宜想要挥开黄世安的手自然轻而易举。 他听完黄世安的话,只觉得是黄世安将人给认错了,“黄公子,请你放手,这位是我四弟,虽然她的名字也叫清平,但绝对不是你嘴里的那位。” 玄机门他知道,当初玄机门事变的事情江湖上也有传言,孟相宜也听说过一二,但他实在无法把眼前的沈清平跟当年的那个人联系在一起。 不过通过黄世安的话,让孟相宜猜到,他嘴里的那位清平,就是云修亡故的妻子。 这么一想,他又有点担心沈清平。 看黄世安的反应,就知晓沈清平跟他嘴里的那个人长得有多相似了。 相似的长相,一模一样的名字,这种几率极低的巧合,很难不让人多想云修是不是居心不良。 黄世安更是惊讶:“你的四弟?” 他的视线将沈清平仔仔细细地一番打量。 眼前的人长相的确跟记忆中的某人很相似,仔细一看,除了面容上面有些相似之外,眼前这人的长相更加好看一些。 除此之外,还清瘦羸弱得过分。 听闻左相府突然冒出来一位四公子,且还常年卧病在床,眼前这位男子瘦瘦弱弱的,的确就是常年卧病在床才会拥有的身体。 难道真的不是同一个人? 孟相宜上前两步,将沈清平一把拽到身后保护起来,“没错,这位正是我的四弟沈清平,她跟你嘴里的那位根本不是一个人,黄公子,以后还希望你擦亮眼睛,不要再认错。” “……” 沈清平配合着点头。 是啊是啊,以前的她早就死了。 这时,顾妄跟许如崇出来。 见到沈清平被纠缠住,顾妄立即跑过去,护犊子一样地又站在沈清平的右边,将人牢牢护在身后,叉腰道:“黄世安,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这不安好心的家伙,以前盯着清平不放,现在又盯着这位清平不放。 黄世安狐疑地目光落定在沈清平脸上,他懒得跟顾妄这个不讲道理的纠缠,当下甩袖离开。 沈清平听着脚步声逐渐不见,唇角一勾。 走了好啊。 就是一想到以后日日在青山学院要见到黄世安,心底始终有点小疙瘩。 其实黄世安的行为,应当只是因为从来没有得到过才会对她念念不忘吧。 孟相宜等人走开,便立即感谢:“多谢顾公子。” 顾妄摆摆手,“不谢不谢。” 许如崇望了会儿,目光颇有兴趣地在沈清平身上扫来扫去,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耳边,还听到了一阵咕咕叫的声音,笑道:“正好我也饿了,不如我们一道去用饭?” “……” 沈清平粉唇微抿。 他一定是听到她肚子咕咕叫了。 第377章 家宴 沈清平吃得心满意足回到左相府,恰好赶上左相府设的家宴。 原来,聂氏为了庆祝沈清平跟孟相宜能够进入青山学院,特地吩咐下人们准备了丰盛的晚饭作为对他们的奖励。 这次,聂氏也邀请了沈氏前去。 沈清平在白襄的搀扶下坐在屋内休息,想想聂氏命人准备的晚饭一定色香俱全,只可惜,一旦有沈氏在场,她就只有闻闻气味儿的份。 幸亏她在外面吃饱了。 (* ̄︶ ̄) 沈氏对着镜子一番比划,瞧了瞧身上来来回回换掉的几套衣物,眉间涌上纠结之色,“按照孟鼋的喜好,以往都是喜欢我着素装,我穿戴的这些衣衫会不会太隆重艳丽了些。” 她其实更想要穿的艳丽一些。 无奈她在左相府的身份和尴尬的地位,让她不敢越雷池一步,就连心里面想要穿戴两件艳丽些的衣裳都要犹豫,生怕一不小心抢了聂氏的风头。 曲嬷嬷瞧了眼旁边摆放的一堆衣物。 比起同龄的贵妇人们,沈氏保养的极好,明明已经是有过孩子的人,眉眼间也只有淡淡的细纹。 对比其他同龄的妇人,沈氏相貌也是极美的。 有种柔弱的风韵。 然而,孟鼋并不喜欢柔弱的风韵,他更喜欢娇艳鲜明,有棱有角的聂氏。 聂氏平日的衣着算不上隆重,但都是喜欢简便的衣衫,其颜色也比沈氏素淡的衣衫要鲜明许多。 沈氏则在盯着那一堆衣物发愁。 从进入左相府以后,她总是想要跟孟鼋回到曾经那段甜蜜和谐的日子,是以,一旦有能够见到孟鼋的机会,她必然精心装扮。 沈清平不动声色。 其实吧,一个男子若是不喜欢你,你就算打扮的倾国倾城,再怎么柔情似水都没有。 因为,他的心底自始至终都未曾把你放在心上片刻过。 从目前对于孟鼋的印象而言,她以为,孟鼋并不会因为沈氏的美色有所停留。 很简单啊。 要说美貌,聂氏也不差。 否则,聂氏也不可能生出孟玉楼那般国色雍容的女儿。 孟鼋对着聂氏这么多年都能够热情不减,说明孟鼋不是一时被聂氏的美貌吸引,而是打从骨子里喜欢聂氏,才会日日面对都不会心生厌烦。 之所以不愿意见到沈氏,孟鼋无非是因为一点也不喜欢沈氏而已。 当然,孟鼋估计到现在都还没有办法接受当初是怎么跟沈氏搞到一起的。 沈氏拿着衣裳放在身前,对着镜子里瞧了瞧。 那是一件桃红色的海棠缠枝的长裙,裙摆长及脚踝,走动时,绣在裙上的缠枝海棠花仿佛活了一般骤然绽放。 曲嬷嬷眼睛一亮,“夫人,就这件吧,这件穿在你身上格外好看。” 沈氏挑了半天,也对这件最为满意,“那就这件吧。” 她常年都是扮演柔弱素淡的形象,想来孟鼋看着她这种风格装扮多年,突然看到穿着鲜色衣裙的她,会有眼前一亮的视觉。 沈清平:“……” 等沈氏拾掇一番,这才牵着沈清平往正厅走去。 左相府一片喜色。 经过时,就连丫鬟小厮聚集在一起谈论的,也都是关于孟相宜的溢美之词,说来说去,也无非都是那些仪表堂堂,谦谦君子,以及才华绝佳的赞美话。 沈氏面色一沉。 这些下人,是忘记了她的清平吗? 终于,沈氏总算听到了沈清平的名字,不是夸赞才华的,而是在赞美沈清平过于娇媚风华的长相,再就是疑惑沈清平一个瞎子究竟是依靠什么本事进入青山学院的。 沈氏愤愤道:“乱嚼舌根的东西!” 她的清平是怎么依靠不光明的手段进了青山学院的,说什么也轮不到左相府的这些下人来嚼舌根。 不管怎么说,沈清平现在都是左相府的四公子。 沈清平则对这些刺耳的话毫不在意。 她本来就是依靠了不光明的手段往上爬的,既然都能够做得出来这种事情,那为什么还要在意别人在背后是怎么议论呢? 一路上,沈氏本来高兴的心情大打折扣。 待到正院时,聂氏跟孟鼋已经入座,孟玉楼跟孟玉怜包括孟相宜也在。 孟相宜一看到沈清平被拉着过来,再看桌上摆得满满的一堆美味佳肴时,顿时没有想要动筷子的念头,他抱歉地看了一眼嘴角带笑的聂氏,“母亲,今日从青山学院离开后,我跟四弟便同安陵伯府的许公子,以及隆安郡王府的顾公子一道去了京城有名的酒楼。” 聂氏皱眉:“是吗?” 都吃饱了,那她让人准备的一桌子菜不都浪费了吗? 孟鼋颇有威严地咳嗽了几声,示意孟相宜不要再多嘴,道:“你跟清平都是男子,白日吃的那些早就消化掉了,此时再用些,夜间也能睡得安稳。” 夫人的心意不可浪费。 孟相宜:“……” 见状,孟玉楼跟孟玉怜互相对视一眼,纷纷在彼此的眼底捕捉到了笑意。 沈清平听到他们的谈话声,心想,这孟鼋对聂氏当真是一片真情真意,正要等她迈出下一步时,她的脚边突然跑来一团柔软的小东西。 下一刻,两只肉呼呼毛茸茸的爪子抱住她的脚腕。 “……” 这肯定是孟玉怜身边的宠物。 沈氏对猫猫狗狗并不喜欢,相反,因着孟玉怜是聂氏大女儿的这一层关系,沈氏对待这些毛发柔软长相软萌可爱且颇有灵性的小动物很是厌恶。 若非孟玉怜在场,若非孟鼋还在这里,她在私底下一定会让曲嬷嬷将这些缠人的猫儿狗儿给处理了。 孟玉怜一脸忧伤地望着一见到沈清平便如同见到鱼儿的自家爱宠,心里生出一股不爽来,她每日好吃好喝的喂着这猫儿,结果这猫儿一见到美人就投怀送抱去了,“四弟啊,我不要这猫儿了,你养吧。” 聂氏瞪她一眼,“哪有你这样养猫的?既然养了,那就应该好好养,人家猫儿一生短暂,难得能够有温饱好睡的地方,还遇上你这般没良心的主子。” 她最讨厌半途而废的人了。 孟玉怜哪怕是大皇子妃,说到底,还是她的女儿,她教训起来丝毫不给情面。 孟玉怜也不介意。 她母亲就这破脾气,若聂氏哪日变得温柔了,那一定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第378章 融洽 窝在脚边的一团小东西蹭了蹭她的脚踝,肉肉软软的,身上还散发出暖暖的温度。 “喵呜~” 这撒娇似的声音,让原本跟小动物没什么接触的沈清平也心间一软。 唔…… 毛绒绒的小家伙们实在太可爱了。 沈氏对缠着沈清平不放的小猫儿保持着安全的距离,哪怕再怎么努力装出一副很喜欢的模样,眼底的闪躲和下意识的动作还是出卖了她,“大皇子妃的猫儿真可爱。” 孟玉怜:“……” 好敷衍的语气和态度。 真正喜欢猫咪狗狗的动物是绝对不会用如此敷衍的语气的,像是孟玉怜这种毛绒控,一见到圆滚滚可爱的生物便再也无法移开目光。 而沈氏那语气,还有保持距离的模样…… 让人看着就不舒服。 聂氏也觉得沈氏一出现就会坏掉氛围,不过吧,今日这家宴是为了庆祝孟相宜跟沈清平能够一起进入青山学院的家宴,自然,身为沈清平的母亲,沈氏也应该在场。 而且,聂氏不是没有发现左相府下人对待沈氏和沈清平的态度。 先抛开她不喜欢沈氏扭扭捏捏的做作性子不谈,对于沈清平这个孩子,聂氏还是很有母爱的。 看在沈清平这孩子可怜的份上,她就勉为其难地让沈氏过来参加家宴吧。 到底还算是左相府的平妻,就算再怎么不喜欢面对沈氏,但在下人面前,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沈清平则蹲下身,将抱住她脚踝的猫儿一把抱在怀里,摸着猫儿柔顺的毛发,她的心底顿时生出一股柔软来。 这猫儿当真又粘人又可爱的紧。 晚间有些凉,若怀里再抱上这么一只暖呼呼的小家伙,效果就相当于暖手炉。 孟玉怜也不生气,就是对自己养出来的宠物恨铁不成钢,“没出息的猫儿,见到谁漂亮好看就扑到谁的怀里,就好像是嫌弃我长得难看似的。” 关键是她长得也不难看啊。 明明是一句玩笑话,落在沈氏的耳朵里却不这么认为。 虽然大皇子因为云修的这层关系对她跟沈清平格外照顾,虽然大皇子如今还有美姬在怀,但不管怎么说,孟玉怜始终都是大皇子妃。 一旦惹孟玉怜不开心,那么,她跟沈清平在左相府好不容易好过一点儿的处境又得被打回原形。 沈氏一点也不想要回到当初的那种日子,至少,如今的下人在她面前都会做做样子,不会像以前那般连半点恭敬都没有,是以,她立即出言道歉:“大皇子妃容貌秀绝天下,我家清平不过是再平凡不过的姿色,哪里配跟大皇子妃相提并论。” 聂氏:“……” 这话任由谁都能听出来其中的调侃之意,只有沈氏这等心思重的人,才会把好好的氛围弄得尴尬满满。 孟相宜跟沈清平连连接触下来,对沈清平这个弟弟是十分喜欢的,乖巧懂事,一般的世家子弟的心性都么办法与之相比。 眼下见沈氏这般行为,难免有些担忧沈清平的以后。 再坚定清澈的心性,在沈氏这样心思重且小人之心的熏陶下,迟早都会被沾染。 这样下去,对沈清平将来心境上的成长不是好事。 孟鼋自然也看出了这一点。 他晾着沈清平不去接触,一是无法接受那段跟沈氏不受控制所发生出来的荒唐事,不想要承认沈清平的存在。 可这么些日子观察下来,这孩子的确乖巧,也不会做分内之外的事,对待他跟聂氏的子女也极有礼数。 是个心性不错的孩子。 孟玉楼没心情跟沈氏在那里玩什么把戏,她直言道:“沈氏,大姐姐这般说只不过是在跟四弟开玩笑而已,怎么到了你的耳朵,就被解读成嫉妒心思了?” 她的大姐姐从来不会嫉妒谁的美貌。 这点,孟玉楼清楚得很。 沈清平颇为无语:“……” 为什么好好的氛围就这样了? 沈氏瞪圆眼睛,迎上孟玉楼有些冷的目光,张口解释:“二小姐,你不要多想,我没有这个意思。” 她就是这个意思。 孟鼋面色沉下,埋怨地瞧了一眼事不关己正吃得欢快的聂氏,早就跟她说过不要将沈氏请过来坏气氛,结果她倒好,非要把人给弄过来辣眼睛,“都别说了,今日既然是家宴,那就都坐下来用饭。” 一家之主开了口,其他人自然应是。 沈清平抱着猫儿过去坐下,她想要将怀里的小家伙还给孟玉怜来着,结果孟玉怜来了一句,“呵呵,我也是有脾气的,这小家伙没事儿就背叛我,我也要晾着它。” “……” 这性格当真可爱。 沈清平真觉得李彦是个瞎子,摆着这么好这么有趣的正妻不宠爱,却跟那两个上不得台面的在底下厮混。 当真眼睛瞎了。 就这样的眼光还想继承大统? 做梦! 一顿家宴吃得尚算不错。 沈清平虽然肚子不饿,但总能够再撑撑的,于是在聂氏的热情下,又吃了些。 还是荤菜居多。 聂氏一边给她夹菜,一边盯着她瘦瘦弱弱的样子瞧,再瞧瞧自家各个健康气色红润的儿女,对比之下,对沈清平难免起了怜爱之心,“这孩子太瘦了,别光吃蔬菜,要多吃点肉,男孩子嘛,要长得胖胖的才可爱,最好身体健美有点肌肉线条,日后跟你二哥哥出去时也能够迷倒一大片闺中少女。” 孟鼋:“为老不尊。” 哪有人跟晚辈如此说话的。 聂氏不以为然,都说了是家宴,那自然是心里想什么就要说出来,再说了,她都是过来人了,当着孩子们的面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不瞒你说啊,我当年就是瞧着你父亲长相颇佳,身手矫健,身材也不够好的份上才会勉为其难嫁给他的。孩子啊,你以后也要长胖点,如此配上你的脸才能够出去祸害无数少女的芳心啊。” 像孟相宜这等小古板着实没意思。 想想看以前年轻时候的孟鼋,撩拨起她那可是技术娴熟,直撩得她小心脏砰砰乱跳,这才让她心动甘愿出嫁。 然而,孟相宜一点也没能继承到孟鼋的风流跟撩拨技巧。 沈清平嘴角忍不住勾起。 而聂氏这般不把孟鼋的话放在心上,让孟鼋也无可奈何,听到聂氏提起他年轻时候,以及聂氏对他的夸赞,冷漠的脸上也带了几分缓和之意。 孟鼋瞧了眼孟相宜,道:“多学学为父。” 孟相宜:“……” 孟玉怜跟孟玉楼纷纷垂下脑袋闷笑。 要说笑不出来的,唯独沈氏了,对比他们相处甚欢的模样,她则满心嫉妒。 第379章 我也是很惆怅啊 沈清平离沈氏最近,也是最能够将她嫉妒阴暗的情绪感受得最清楚的一个人。 她望了眼其乐融融的孟鼋一家人。 如果没有她跟沈氏的存在,或许,这一家人必然能更高兴。 本来,她跟沈氏就是凭空冒出来的人啊。 站在沈氏的角度,眼前其乐融融的一家人顿时换成了她跟沈清平,正在微笑的,是她跟孟鼋的子女,而此刻坐在孟鼋身边的人不是聂氏,而是她。 放下筷子时,沈氏的脸色一直很难看。 而聂氏等人早已经习惯了沈氏的嘴脸,对于她的心情好坏并未放在心上,本来大家私底下就没什么感情可言,是以,沈氏的心情好坏与他们无关。 孟鼋忽然道:“清平,你跟为父去一趟书房。” 沈清平感到惊讶,面上冷静地答:“……是。” 沈氏则眼底浮现狂喜。 想她跟沈清平进入左相府整整大半年光景,这期间,孟鼋从未对外承认过沈清平跟她的身份,然而,方才孟鼋的话,却是承认了沈清平的存在。 不枉费她苦苦等了这么多年,一切,总算在往她期待的方向发展。 聂氏没在意沈氏的大惊小怪,也丝毫不觉得孟鼋这句话有哪里值得沈氏高兴成这般模样的。 在她看来,本来沈清平就是孟鼋的孩子,承认沈清平的存在,是孟鼋应当做的。 且站在聂氏的角度,她更加无法理解沈氏为何会在一棵树上吊死的心态。 天底下优秀的男儿不是没有,怎么沈氏那么死心眼儿地盯着孟鼋便死死不放呢,况且,沈氏的样貌并不差,身边有几个忠实厚道一表人才的追求者也不奇怪。 偏偏,沈氏就认定了孟鼋这种渣男。 反正换成她是聂氏,换成她站在沈氏当年的角度和立场,绝对不会把一颗心傻乎乎的只交给孟鼋。 即便怀了孩子又如何? 冲着孟鼋算计她签下和离书开始,聂氏就会潇洒放手,然后去美美的开启人生的第二春。 她是个不善于将自己活在阴暗环境下的人,是以,聂氏的身边,更多的是充满希望和暖阳的光芒。 相反,沈氏就是那种往死心眼里钻的人,且钻进去了,若是无法想通,便会一直从这样的痛苦里面走不出来,还会深深地陷入里面苦苦挣扎。 聂氏吃饱喝足,眼下正是犯困的时候,她对沈氏挑衅的目光嗤之以鼻,对孟玉楼等人道:“都回去吧。” 孟相宜明日还要去青山学院读书,得早点休息养足精神。 猫儿已经回到孟玉怜的怀中,她最先起身,抱着猫儿蹭了蹭,再一脸满足地离开。 孟玉楼紧跟其上。 待人走后,聂氏正想要让沈氏也回去安置,结果,她还没有开口,沈氏就阴阳怪气地来了一句,“夫人,你说,大人让清平前去,究竟会说些什么呢?” 聂氏:“……” 说什么她管不着。 反正她现在就想睡觉,对于沈氏的挑衅和那点炫耀,聂氏根本就没放在心上过,她起身,毫无形象地伸了伸懒腰,“他们父子私底下究竟在谈论什么我一点也猜不到,也不好奇,不过,如果事情能够按照你想要的情况去发展,我反倒开心。” 她巴不得赶紧跟孟鼋一刀两断。 沈氏愣住,她以为聂氏会有所反应,却没料到,聂氏竟然如此淡定地丢出这么一句话,“夫人,你一点也不在意?” 聂氏斜斜地瞧她一眼,“干嘛要在意?” 父子之间说话不是很正常的吗? 见沈氏方才那得意的模样,聂氏勾唇。 她这人吧,对送上门来自取其辱的人向来不会嘴下留情,怜惜沈清平是一回事,但是怎么对待居心不良一肚子坏水儿的沈氏又是另一回事。 当下,聂氏嘴角的笑意扩大,眼神轻蔑地瞧着沈氏,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袖,“这么些年来,相宜时常会被他的父亲叫到书房详谈并商量朝廷和府里上下的各种事情,我若对每一次谈话都上心,岂不累死?” “……” 聂氏又无可奈何地摊了摊手,一脸苦恼到不行的样子,“我也是很惆怅啊。” 跟她斗? 真当她不愿意理会沈氏就是完全不懂沈氏话里面的弯弯绕绕啊,她不回应,只是懒惰罢了。 若把她惹毛了,她也是有脾气的。 沈氏面色发白,“……” 她坐在原地,等聂氏离开以后恨不得挥手将桌面上的东西全部摔碎,可是一想到周围还有很多下人在场,她便只能够收敛周身的怒意。 曲嬷嬷上前,“夫人,我们回去吧。” 沈氏咬咬牙,起身。 …… 书房 沈清平立在正中央,她看不见,来的时候,自然是白襄搀扶着过来的。 此时,书房内极为安静,安静到她连孟鼋很轻很轻的脚步声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从耳边一系列的轻微声响,她立时分辨出来,孟鼋应当是坐在了摆放在书案旁的椅子上。 沈清平站姿笔直,神态恭敬乖巧,没有顺着孟鼋之前的话称呼父亲,而是礼貌地道:“您叫我过来,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无事不登三宝殿。 孟鼋不是没事找事的人。 他叫自己来,绝对有事情要吩咐。 孟鼋随手拿开一份折子,这都是下面的官员给他送上来的情报,里面详细地说明了所属官员管辖内发生的事情。 能够从一介布衣坐到左相的位置,孟鼋自然不可能是刚正不阿的人设。 相反,孟鼋是心狠手辣的人设。 身居高位多年,孟鼋深深明白想要在朝廷里站稳脚跟,不被谁弹劾陷害,必须要有一股属于自己的势力。 为此,他筹谋了许多年。 随手摊开一份折子,孟鼋一目十行地将上面的内容扫过,“你跟云修是什么关系?” 青山学院的事情,他虽然从来没有在明面上过问,实际上却对其中的事情颇为了解。 不过,沈清平能够进入青山学院这件事情,也是让孟鼋惊讶的。 一开始,孟鼋就没想过沈清平还能跟云修扯上关系的本事,是以,在听说寂云庄给沈清平送来青山学院学子服的事情时,他是震惊的,疑惑的。 也是这件事情,让孟鼋知晓,原来,他一直忽略了沈清平不说,还低估了她的本事。 第380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她跟云修什么关系? 沈清平没想到孟鼋把自己叫到书房里来,不是警告自己应该待在左相府内要安分,而是在询问自己跟云修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当即把沈清平给问住了。 她一时还没想好该怎么回答。 换成以前的沈清平,一定会很没心没肺地告诉孟鼋,她跟云修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可是,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以后,她不知道该怎么定位她跟云修的关系了。 如果要说没关系的话,沈清平自己都不相信。 她该怎么回答呢? 告诉孟鼋,其实她就是云修那个死去的妻子,然后,又在阴差阳错的情况下再生到了如今这具身体里面,再阴差阳错地成为了他跟沈氏的女儿? 不能这么说。 当下的背景还停留在忌讳鬼神的年代,很显然,她这种离奇的经历放在这里只会被当做妖精鬼怪来处理。 那要怎么说呢? 按照目前的关系和定位而言,她跟云修本就应该是没有关系的两个人,可沈清平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心意,要是这么说的话,她心里会不舒服。 好在孟鼋也不知晓她是女子的事情,更加不知晓她跟云修曾经的那些过往,所以,她答道:“我跟云修只是谈得来的朋友,他知晓我的难处,所以才会说动韩夫子帮助我进入青山学院。如果您不想要我进入青山学院,不希望我跟二哥走太近,也不希望我在青山学院会丢左相府的脸面,您可以跟韩夫子说取消我留在青山学院的资格。” 话是这么说,真离开青山学院的话,等待她的,将是无止无尽的麻烦。 单单是沈氏那一关,就足够她难受得了。 再者而言,在青山学院度过大半日的光景,能够让她的五脏庙得到饱腹的满足感不说,还能够跟云修多接触。 但若是孟鼋打定主意要参合这事,她也没有办法阻止。 谁权大势大,就得听谁的。 这是弱者生存的道理。 她就是弱者,是那种有权有势的人随随便便一脚就可以踩死的弱者。 在如此巨大的力量悬殊面前,她根本没有反抗的权力,因而,她目前只能是人家说什么,她便依言去做。 “只是谈得来的朋友?”孟鼋显然对她的回答不太满意。 真当他不了解云修是何等心性的人? 那孩子从小就有主意,也绝对不会是心慈手软之辈,或者说,经过多年的锻炼,云修如今的心智和绝情程度远比当年还是孩童时的他更甚。 这样的一个人,会因为谈得来就帮助沈清平? 沈清平知道孟鼋在想什么,这一切,都要多亏孟玉楼曾经来找过自己,告诉过她云修的身世和曾经的过往。 孟鼋看出她不想要说,心底虽然好奇,但是也并没有强行要得到答案的意思。 “罢了,你要是不愿意说我也不会逼迫你,只是,云修那孩子的心智非常人能比,其手腕和狠心程度也比旁人更为狠绝,你若跟他走动,必须要时时刻刻注意好你跟他之间的距离。而且,他目前还是各位皇子争相抢夺的谋士,尤其是大皇子跟二皇子,你要知道,圣上对结党营私很不喜欢,一旦左相府因为你的关系陷入被圣上怀疑的境地,你以为,我们左相府还有好日子过吗?” 皇帝老儿的家事他管不着,也不愿意管。 况且,孟鼋又不是眼睛瞎了,当年,皇帝老儿要给大皇子和孟玉怜赐婚一事本就是他不愿意的。 之所以不能反抗,还不是因为手里的权势不够。 毕竟为人臣子,有的事情是不能够按照自己心意行事的。 当然,不管最后是哪一位皇子当了太子,对孟鼋而言都不重要。 反正,纵使当了太子又如何,只要有更杰出更有手腕的皇子想要将其取而代之,也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反倒是成为了太子之后,只会把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摆到明面上来。 沈清平并不赞同孟鼋的话。 既然是左相府,怎么可能逃得开皇子争斗? 至于她跟云修之间的交往,孟鼋就算知道了也没有明令禁止她不许跟云修再有来往,如此便可说明,其实孟鼋还在保持着观望状态。 并且,他想要知道云修最终会在诸位皇子里面选择谁。 按照沈清平对云修的了解,他做事向来出其不意,会跳出正常逻辑的范围去思考,所以,她觉得云修最后选择的人,不会是大皇子。 也不会是二皇子。 剩下的,就在三皇子跟四皇子之间了。 孟鼋说了那么多,见她一言不发,漆黑深沉的眸光一转,话锋立转,“关于朝中局势,你怎么想?” “……” 沈清平一僵。 孟鼋今晚跟她的对话,似乎信息量有些大啊。 怎么聊着聊着,她跟孟鼋的话题就会突然转移到了皇子争斗上面。 她就是个怂包,胆小如鼠的想要关起门来过日子的没出息的货,一点也不想再多费脑筋。 就在沈清平正想要说‘我是一个瞎子,我缠绵病榻多年,又昏迷了大半年,对朝廷形势一无所知’的时候,孟鼋又道:“别想敷衍我。” 他相信沈清平是清楚的。 孟鼋不是看不出来沈清平这么个懒懒散散的性子,她基本上跑出来走动营业都是在沈氏的逼迫下才会如此。 既然如此,相信沈氏也在沈清平的耳边说起过朝廷局势。 再说了,之前的李彦还在一筐一筐地往沈清平的院子里送东西呢。 也幸亏孟鼋发现此事以后早早的让人处理好,这才没有被人传出去乱说,否则,朝廷中人包括皇族都会以为他已经跟李彦结成一线。 沈清平为难地皱眉。 同样的问题,孟鼋肯定也问过孟相宜。 而以孟相宜的君子高洁般的人品,肯定会对朝廷局势不想要妄加谈论,只满腔热血的想要报效家国。 她要不要也这么回答? 算了。 这跟她自私自利的性格不符合。 相信只要她开口说一个字,都会被孟鼋毫不留情地戳破,说不准还会惹恼孟鼋呢。 是以,沈清平无可奈何地低了低头,将心底分析的形势用几句话总结出来,“大皇子跟二皇子的争斗太过明显,即便这二人之中的其中一个当上储君,最终也会被另一方不计后果的拉下马来。所以,储君的人选就算在他们之间,将来成为天下掌权者的皇子也绝不会是他们。” 闻言,孟鼋本来兴致缺缺的眼里多了一丝锋芒,“继续。” 第381章 云修不会希望走上那个位置 继续? 这个情况下还要怎么继续啊? 沈清平觉得,她能够回答成这样已经是不容易了。 按照云修的性格分析他的行为,再得出结论,已然够费脑筋了,难道孟鼋的意思,还要她说出将来登上帝位的人是谁吗? 这可真是为难她了。 目前,沈清平接触的人就只有大皇子李彦跟二皇子李邺,至于三皇子四皇子或者是小皇子们她都没有接触过。 所以,她分辨不出来云修最终会选择谁。 难道…… 沈清平一脸不可置信。 孟鼋是在怀疑云修想要成为天下之主的企图? 所以,云修才会迟迟没有选择谁作为扶持的人选,如果孟鼋真的是这么想,沈清平只想说,这个想法是错误的。 云修没想过要做人上人,更不想要费尽心机夺来一个烂摊子。 他如果真的想要那个位置,就不会等到现在还没有所行动,他内心深处真正想要的,应该是将皇权踩在脚下。 孟鼋耐心地等着沈清平回答。 “眼下,我只接触过大皇子跟二皇子,并没有接触过其他皇子,所以,暂时分析不出来您想要得知的结果。”她实话实说,随即想到孟鼋对云修的猜测,出言解释:“另外,孩儿认为,您考虑和担忧的问题不会存在,因为孩儿觉得,云修不会是希望走上那个位置的人。” 云修的设定本身不是走上皇帝的结局。 而就沈清平接触到的云修所言,他虽然每天忙忙碌碌,却并不代表他对那个位置心生企图。 她反正就觉得,云修不想要那个位置。 云修更喜欢自由自在,把一切都掌控在手里的感觉,就算他喜欢玩阴谋诡计,这也不代表别的。 有的人,生来就只是单纯地喜欢把一切掌控在自己手里的感觉,故而,云修生来想要的是运筹帷幄而已。 而运筹帷幄的方法是把所有人都玩弄于鼓掌之家,不是把自己置身在一个呕心沥血的位置。 试问,那么会享受的一个人,会让自己每天生活在烦恼中吗? 都羡慕当皇帝,但当皇帝也没那么好。 想想看那一堆堆的奏折要批阅,还有后宫佳丽三千要身体力行地去传宗接代,除了要应对朝臣们的各种事情,回到后宫还要面对妃子们的勾心斗角。 除此之外,当皇帝宠幸完各个妃子以后,就会拥有一堆子嗣,当他们渐渐长大,便会陷入争斗当中。 胆子大点的,没良心一点的,还会弑君谋反。 这样的日子,想想都心累。 相信云修亦然。 别问她为何如此清楚云修的想法,因为,沈清平想到这一层的时候,自己也感到意外。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她竟然已经如此了解云修了吗? 孟鼋听到这话,有些意外。 同样的问题,他还询问过孟玉楼。 对于自己的三个子女,他向来一视同仁,没有偏颇。 当时,孟玉楼在回答时还带着犹豫,她似乎在开始怀疑云修再次卷入朝堂纷争的目的,不过,孟玉楼也并未觉得云修这么做有何不对。 锦绣江山,一生尊贵,谁不想要? 即便云修真的想要得到那个位置,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可是,在沈清平这里,他却听到了不一样的回答。 孟鼋一路走来,看过许许多多的人,却独独云修,他到现在都没有看透过。 孟鼋也不确定沈清平话里的准确性,但沈清平笃定的神情,让他不得不怀疑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在难以抉择的情况下,他选择保留沈清平的回答。 “从明日开始,你的东西我会让府里的管家搬到相宜旁边的院子,那里,今晚管家会派人收拾出来。之后,我会对外承认你的身份,不过,作为代价,你必须跟沈氏尽量的断绝来往。” 这不是询问的语气,而是独断的命令口吻。 到底是在丞相位置上做了许多年的人物,他的一言一行,难免会带着上位者的威严与气势。 离开沈氏? 实话实说,沈清平整日面对沈氏胆战心惊的,离开沈氏对她来说反而是一种在精神上的解脱。 每日被沈氏各种控制饮食和洗脑的日子的确难熬。 她也确实挺自私自利的。 一般人可能会站在原主的立场去考虑,觉得既然占有了原主的身体,就应该承担原主赡养陪伴沈氏的义务。 可她却不这么想。 要说原主对沈氏的孝心,其实也并非没有,原主一直被沈氏当作是争夺的工具,纵使如此,原主也乖巧的生活在沈氏的掌控之中。 从小到大,因为沈氏,原主就算是喜欢一件女儿家的首饰想要偷偷珍藏都会被沈氏摔碎教训。 这样一个心理极端阴暗的母亲,离开反倒是一种解脱。 同时,在沈清平的心里对沈氏还存在着隔阂。 她毕竟不是现在这具身体里面的原主。 在此之前,她先是这具身体的双胞胎姐妹,也就是沈氏口口声声说是那个沈清平的存在威胁到了现在这具身体的健康的罪魁祸首。 恰好,那具身体她待过。 当初,在玄机门山下,她差点死于那场大火。 通过再生后跟柳香香的谈话,沈清平清楚地知道,原来背后之人就是沈氏。 为了现在这具身体能够安然活着,她竟然对另一个孩子起了杀心。 这样的人,不配称为母亲。 孟鼋见她发呆,以为她是不愿意跟沈氏分开。 他将沈清平跟沈氏隔离开,事实上,也是为了沈清平以后的发展考虑,一直被沈氏掌控在手里,沈清平就算现在思想不会扭曲,迟早也会。 正如聂氏所言,不管上一辈究竟有多少的恩怨,但是无论如何,这种恩怨都不应该将孩子牵连进去。 他不想要承认跟沈氏的过往,也不想要接受沈清平的存在,但是,这些事情的的确确发生了,他一直逃避也没有用。 孟鼋皱眉,清楚沈清平跟沈氏相依为命多年,感情深厚,又道:“我知晓你们母子一路走来不容易,你也不想要分开,但是我这么做,也是为你好。” 言下之意,就是在警告她不要不听话。 “……” 她非常同意孟鼋的做法。 只是面上,还是得装装为难不舍的表情,“……您说的是。” (*^▽^*) 终于可以摆脱沈氏了! 第382章 摆脱沈氏 沈清平从书房出来,只觉得跟孟鼋谈完以后,浑身轻松,连带着脚步都轻快了几分,迎面而来的凉风并未吹散她心底的高兴。 很好。 所有的事情都在向着她喜欢的地方发展。 白襄跟在她身边,搀扶着沈清平往前走,一路上遇到走廊上偶尔出现的小石子时,便抬脚将其踢开。 沈氏等候在沈清平的屋内。 从沈清平被孟鼋叫走以后,她兴奋到难以保持平静。 抓住曲嬷嬷经过岁月洗礼皮肤已经暗黄枯燥的手,沈氏压抑住内心的激动道:“曲嬷嬷,你说,我跟清平是不是快要熬出头了?” “……” 曲嬷嬷满眼担忧。 她觉得一个人突然转变绝对不会简单。 从进入左相府开始,孟鼋的所作所为,摆明就是想要跟沈氏撇清关系,甚至乎,就算他明明清楚跟沈氏还有孩子在中间作为联系的纽带,却始终懒得踏入沈氏的院里一步。 突然转变,一定是有什么事情。 她欲言又止地望着沈氏。 见沈氏高兴成这般模样,曲嬷嬷只能将心底的疑惑暗暗压下。 夫人许久没有这般开心了,她不想一开口就让夫人的心情跌落谷底。 “夫人说的是,看目前的情况比您跟公子初来左相府好了许多,如今,你们认识的人越来越多,就连大皇子对公子也十分看重,由此可见,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今晚家宴,左相大人愿意您跟公子一起出席,这便是昭告下人您跟公子在府里不是没有地位的人。相信以后,左相府下人们看您跟公子的目光会越来越敬畏,毕竟,公子现在可是顺利地进入青山学院,成为学子了。” 青山学院里面都是杰出的子弟,不需要沈清平与人人保持友好和睦的关系,但只需要沈清平认识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广,相信对她跟沈氏在左相府的处境都会有所改变。 沈氏听到这里,更为高兴。 是啊。 幸亏她当年选择把这个孩子留在身边教养照顾,把另一个孩子丢弃,否则,若是当初把那个上不得台面的孩子留着身边,只会让她看不到盼头。 院门外,传来脚步声。 沈清平的脚步顿住,原本轻松的心情在瞬间变得沉重。 白襄看她一眼,“公子?” 沈清平深吸一口气,“你留在外面。” 反正跟沈氏以后的见面次数会越来越少,她只需要再多花一些时间应对就好,至于孟鼋对她跟沈氏的隔离安排,她自然不能说出来。 不然,今晚她别想好好入睡,整个左相府都会跟着不得安宁了。 她抬步跨过门槛,刚一走进,还没来得及说话,手腕就被沈氏抓住。 沈氏在心情激动时,无论是高兴还是生气都会格外用力,导致她的手腕每次都难逃沈氏的魔爪折磨。 沈清平忍着手腕处传来的疼痛,努力牵扯出一抹看起来很自然的笑容,“母亲。” 沈氏拉过她到椅子上坐下,她一高兴,也忘记了沈清平看不见的事情,在走动间使得沈清平撞上了桌子,“清平,你快跟我说说,你跟你父亲谈了些什么。” 沈清平:“……” 桌角撞到了她的侧腰,本来就怕疼的她当即秀眉一蹙。 沈氏就不能够顾忌一下别人的感受吗? 这么撞上去,会很痛的。 曲嬷嬷注意到这一幕,都觉得沈清平极为难受,于是她赶紧倒了一杯热茶过去,送到桌上放好,“夫人,公子刚刚回来,您先让她喘口气可行?” 沈氏松开对沈清平手腕的钳制,“我这不是太开心了嘛。” “……” 沈清平内心就呵呵了。 沈氏是开心了,但遭罪的人总是她。 想想她身上的淤青,哪一次不是被沈氏给无意间弄出来的。 估计这种事情,在原主身上已经是习以为常了。 也亏得原主性格够好,才会忍受沈氏多年。 不过再想想原主糟糕的身体情况,一旦原主真的脱离沈氏的掌控,那么,原主的身体状况就会加重,甚至连活下去都是个问题。 所以,原主离不开沈氏也是有原因的。 或者说,原主的内心深处也是想要挣脱沈氏的掌控的。 没有谁会喜欢被时时刻刻掌控着,并且,还要强行去接受沈氏给予的仇恨。 于是,沈清平将孟鼋愿意承认她身份的事情说了出来,至于其他的,便只字未提。 听完这些,沈氏高高兴兴地离开,临走时,还难得温情地叮嘱沈清平要早些休息。 送走沈氏以后,沈清平累得不行,她已经懒得费脑筋去想沈氏在得知孟鼋的安排后明日会有多大的反应了。 脱掉鞋子,她匆匆梳洗一番,上榻安置。 翌日。 青山学院上课比较早,所以,沈清平是被白襄连拖带拽从被窝里给拉出来的。 去到孟相宜的马车上时,白襄将要带上的书籍放在一个包里,让沈清平背在身上。 她衣衫都有些凌乱地做到马车里,打了打哈欠,睡意浓厚,显然还困倦得厉害。 对比沈清平的状态,孟相宜则精神奕奕。 他自小习武,自然起来练武时都要早些,是以,青山学院早课的时辰对他的睡眠状况毫无影响。 注意到沈清平微微散乱的衣角时,他正想要伸手过去为沈清平整理一番形容,让她看起来端方一些,就听左相府内忽然传来了一声尖叫。 伸到半空中的手一顿。 孟相宜的视线,不由得往某个方向看了眼。 得亏沈清平被白襄拉起来的比较早,否则,必然会赶上沈氏在左相府大闹的一幕。 如此也好。 等沈清平从青山学院回来,左相府的一切将会成为定局。 而沈清平对于耳边的一点小动静,只表示很不爽地皱了皱眉,随即便一脑袋靠在马车上,继续昏昏欲睡。 孟相宜:“……” 四弟很贪睡啊。 院里。 管家正在命人将沈清平屋子里的东西一件件地搬离,而他的脸颊,被沈氏尖利的指甲抓出了血痕。 若不是周围的下人都知晓真实情况,还以为管家是昨夜风流被哪个女子抓花了脸颊。 沈氏哭得梨花带雨,上气不接下气,稳了稳心神后,擦掉眼角的泪,道:“曲嬷嬷,你还站着干嘛,还不快快去拉住他们!” 曲嬷嬷站在原地无能为力,“……” 第383章 孟玉怜发怒 沈氏立在院子里,看着属于沈清平屋里的东西一件件被搬离,回过头来,扫了一眼转瞬间变得空荡荡的屋子,气得浑身发抖。 孟鼋跟聂氏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昨晚,她还沉浸在一切情况正在好转的喜悦当中,结果今天早上一醒来,想要叮嘱沈清平两句,却发现沈清平已经离开,而管家也带人搬走沈清平的东西。 虽然不清楚孟鼋对沈清平的存在究竟会怎么打算,但沈氏心里的感觉十分不详。 她什么都没有了。 身边唯一能够留下来帮助她,成为她手里筹码的人就只有沈清平了。 若是孟鼋跟聂氏将沈清平也弄走,那么,她在左相府便孤立无援了。而且,没有了沈清平作为筹码,她还拿什么跟聂氏斗? 曲嬷嬷想要上前安抚沈氏的情绪,但又怕沈氏会陷入难以控制的脾气中,她走到已过不惑之年的管家面前,客客气气地问道:“劳烦管家跟我们夫人说一声,你们把我家公子的东西全部搬走,是准备作何处置?” 管家看了眼曲嬷嬷,心想,还算沈氏身边有个懂事的老人儿。 看在曲嬷嬷年迈的份上,管家答:“应该是四公子并未同你们说过此事,也是,若沈夫人得知这件事情必然会将四公子锁起来。昨晚,大人就吩咐我着手将二公子旁边空置了多年的院子收拾出来,以后,那便是四公子的住处。” 从一个不被重视和待见的私生子,突然有此转变,的确是应该高兴的。 当然,这也是沈清平本身的造化。 毕竟她在丞相府醒来以后,一直规规矩矩的,也并未表露过想要针对聂氏,想要谋害二公子三小姐的意思。 看得出来,沈清平被教养的极好。 是个心性坚定纯良的好孩子。 只可惜之前的十几年气运不佳,才会摊上沈氏这样的母亲。 其实,自从沈氏跟沈清平进入左相府以后,两人的行为都在左相府上下的眼里,管家又是风风雨雨几十年走过来的老人,是以,在看待人这方面自然不差。 沈氏从进入左相府便处处针对聂氏,虽然面上温柔,一副弱者做派,实际上却是字字句句都充满着对聂氏的挑衅和针对。 并且,总是将聂氏的好意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 聂氏是何等心性,伺候多年的管家难道没长眼睛吗? 左相府一直安安稳稳的,左丞相夫妻虽然经常上演吵闹大战,但是两夫妻的感情通常是让人看在眼底便哭笑不得的。 而两夫妻的子女心性干净豁达,都是极好相处的主子。 是沈氏跟沈清平的出现,将原本平静多年的左相府打乱了。 姑且不论沈氏跟孟鼋之间的恩怨,就拿孩子来说,就拿孟鼋内心对沈氏的厌恶程度来说,他能够将沈氏放在眼皮子底下容忍这般久已经是极限。 这次,孟鼋愿意接纳沈清平,更是出乎管家的预料。 曲嬷嬷听完,面色乍变。 她就知晓,事情绝不简单。 左相对沈氏什么态度整个左相府都看得清楚明白,曲嬷嬷亦然,一个男人对女人究竟还有没有感情,她那双眼睛绝对不会看错。 只不过沈氏傻,也或者说,沈氏在自欺欺人。 所以,她才会把所有的错误都归结到聂氏的身上,觉得是聂氏用了什么手段才会让左相对其死心塌地。 实际上,左相如此,不过是喜欢跟不喜欢的区别罢了。 沈氏冲过来,因为刚刚哭过,眼睛周围还是红肿的,此刻也不见平时精致妆容的模样。 她的形容有些狼狈,眼角的那点细纹随之加重,看起来老了几岁,也憔悴几分。 沈氏抓紧管家的手,尖利的指甲生生掐着管家的肌肤,“管家,你说实话,是不是聂氏给左相出的主意?她的目的,就是知晓清平是我此生的依靠,才会费尽心机劝说左相如此作为。管家,你告诉我,我说的这一切可对?” 一定是这样。 聂氏根本就是看着大大咧咧,咋咋呼呼的,她骨子里,是很聪明,并且有一番自己的算计的。 不然,孟鼋那般聪明过人的一个人,怎么会心甘情愿地为聂氏臣服? 管家听到沈氏如此恶意的揣测聂氏,当即皱眉。 他虽然不是聂氏母族的人带来伺候的,但这么多年来没少受到聂氏的照拂,再加上他心底是忠于左相的,因而,更是打从骨子里把聂氏当做是唯一的女主子。 眼下沈氏这般恶意揣测,让管家听在耳朵里,只觉得刺耳至极,“沈夫人,请注意你的言辞,让四公子搬离院子,是大人的意思。大人说了,四公子如果长期跟随在你的身边,怕是会感染到你身上的不好,所以,为了四公子的将来考虑,大人才会如此做。而且二公子心性高洁豁达,一腔赤子之心,四公子如果能够多跟二公子接触走动,必然能学到更多的道理!” 他的语气有些重。 孟玉楼携着孟玉怜看了一出好戏,对这位沈氏当真是怎么看都不顺眼,尤其是沈氏话语里面对聂氏的种种污蔑,强烈刺激着她骨子里护短的性格。 孟玉怜怀里抱着猫儿,自从上次回府,她便以身体不便为缘由一直待在左相府,她眯眼瞧着沈氏,冷嗤一声:“管家,你又何须跟这种人多费唇舌?沈氏品行不端,心性不正,若长期教导四弟,只会影响四弟的前程。沈氏,你也别怨,这事儿是我父亲的意思,也是本皇子妃的意思,你若不从,那便命丧当场!” 到底是大皇子妃,一开口便气势十足。 孟玉怜漂亮的眼眸微微眯起,像极了正在晒着阳光眯着眼睛的慵懒猫儿,她嘴角扬起讽刺的弧度。 在大皇子府这么久,真当她是个没脾气的了吗? 她平时不轻易发火,不过是不在意罢了。 只有在面对不在意的人时,孟玉怜才会有三分脾气,沈氏这般的污蔑聂氏,她哪里还能忍得下去? 沈氏愣在当场。 孟玉怜拿出大皇子妃的身份压制她,她还能说什么? 大皇子妃想要处死谁,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 沈清平并不知晓左相府的情况如何精彩,她只是单手撑着脑袋,姿态慵懒,毫无形象地趴在书桌上。 鼻尖,还闻得到纸质书籍的味道。 第384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沈清平的手指,无意间触碰到蒙在眼睛周围的白绸。 白绸质地丝滑,摸起来的手感极佳,她的肌肤摩挲着白绸,神思飘远。 这辈子,不知道她这眼睛还能不能够重见光明。 如果能够恢复自然是老天爷对她的眷顾。 而且最近,沈清平总觉得眼睛周围有时候会有些隐隐作痛的感觉,她以为是情况有所好转了,尝试着能不能看见东西,却发现还是漆黑一片。 或许,眼睛偶尔出现的隐隐作痛的情况,不过是正常的反应。 她坐在靠中间的座位。 青山学院课堂的位置设定跟其他学院的没区别,都是每个人一张桌子,桌上摆满了书籍,沈清平一只手放在桌面上,恰好,触碰到手底下书籍的页面。 旁边坐着的是孟相宜。 昨晚,在沈清平从孟鼋书房离开以后,孟相宜有些好奇他们究竟谈论了一些什么,所以就守在不远处。 等沈清平一走,孟相宜便进去询问,然后提出自己的想法。 恰好,他跟父亲的想法不谋而合。 两人都认为沈清平应该有一个更好更舒适的环境,不应该继续留在沈氏身边。 而通过一次次的接触下来,孟相宜也对沈清平存在着血缘间的亲近和好感,自然而然的,出于兄长的心态,会对这个瘦弱的四弟产生想要照顾保护的心情。 他看着沈清平发呆的模样,哪怕她的眼睛看不见,但她的神态却让人一眼看透,“四弟,你是在想沈夫人的事情吗?” “……” 不是。 沈氏最终的走向如何,她不关心。 方才,她就是单纯地发呆而已。 然而这番动作,看在孟相宜的眼里,就是她在为沈氏担忧。 他并不想要在沈清平面前说沈氏的不好,相信沈清平这么多年陪伴在沈氏身边,对于沈氏的为人也有一番了解,是对是错,也能分辨清楚。 他也相信,沈清平目前的情绪,只不过是暂时不习惯没有沈氏在身边陪伴而已。 毕竟这么多年来,沈氏虽然不算是一个很好的母亲,却也是陪伴沈清平一起长大的。 孟相宜完全可以理解沈清平的心情。 他将摆在桌面上的书籍摊开一页,瞧了眼上面的内容,发现都是他曾经学过的。 见沈清平还是那副模样,他出言安慰道:“四弟,你已经长大了,不可能以后时时刻刻需要沈氏留在你的身边照顾。将来,你还要成亲生子,你跟你母亲能够在一起相处的时光是有限的,从现在开始,你也要学会自己生活。” 摆脱掉沈氏的掌控,在孟相宜看来,都是为了沈清平将来长远的发展而考虑的。 沈清平倒是明白孟鼋的用意和孟相宜的苦心。 她也赞同他们的做法。 就连沈清平其实都没有信心能够意志坚定心智,因为长期跟随在沈氏身边,她的性格肯定多多少少都会受到沈氏的影响。 她可不想要成为沈氏那样的人。 一个永远活在自己的算计和阴暗环境下的人,不是她想要活的样子。 沈清平之前是单纯地在发呆,那么之后,她则是在想跟云修的事情应该怎么来解决,她又应该要怎么定位她跟云修之间的关系。 坦白说,她的心里还很乱。 再加上她也是平生第一次心动,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喜欢一个人的事实,这对情窦初开的她来说,实在是很不擅长找出适合的处理方式。 更何况,愧疚不但没有随着在玄机门的过往消散,反而在不断地增长。 沈清平咬咬唇,萦绕在耳边的,都是众位学子们在讨论谁是夫子的人,以及书籍上的内容都是学过的事情。 再看看她脑海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跟学堂的氛围实在是格格不入。 终于,学堂上安静下来。 沈清平想,应当是负责教导他们课业的夫子来了。 能够考入青山学院的,大多是真才实学之人,且大多都是男子,只因当下的背景,还做不到女子能够设立女子学院,允许女子与男子共同在一个学堂内学习。 孟相宜顿时端正。 沈清平感受到众人严肃的氛围,也不由得坐正。 嗯。 这种大家都积极向上,积极学习,那像她这种走后门进来的人,哪怕无法跟上大家的才华和进度,但是在学堂之上,装装样子还是有必要的。 孟相宜余光扫了一眼端正态度的沈清平。 四弟果然很乖巧。 这么好的一根苗苗,绝对不能被沈氏给祸害了。 沈清平鼻尖一动。 她嗅到了熟悉的气息。 那股香味…… 云修一袭白衣,面色清冷,步伐从容地从外面进来,他挺拔修长的身形映入众人眼帘。 当众人意识到所谓的夫子,不过是个只比自己大上几岁的男子时,纷纷震惊。 同时,也对云修生出一股不服气。 能够成为青山学院夫子的人,都是在外面颇有名气的人,且还是有了些年纪的老者。 除了那位年轻貌美负责教导琴艺的女先生。 但那位女先生的来历也是不小的,乃是当世琴师之首的女儿。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俊美男子算是怎么回事? 王昂跟黄世安都跟云修打过交道,两人见到这位一直还未曾露面的夫子竟然是跟他们年纪差不了多少的云修时,顿时生出一股被羞辱的感觉。 被如此年轻的夫子,还是死对头教导的发展是什么鬼? 唯独许如崇跟顾妄的反应最为淡定。 云修虽然年轻,但成为夫子还是没问题的,且云修幼时便已经熟读四书五经,对比顾妄这种脑子里怎么都装不进去东西的人,云修可谓是天赋异禀,是天选之子。 在顾妄的心里,还藏着对云修的一丝崇拜,“我若是能够有云兄身上的一二才华和天赋便够了。” 如此,便不用每日听他那对唠唠叨叨的父母埋怨。 而在学堂内尾部的座位里面,其中,还有一个很熟悉的人影。 那是言淞。 言淞也是真才实学考进来青山学院的,他没忘记言家能够重新翻盘跟云修背后的出谋划策脱不了干系。 出于感恩,他跟父亲言白山也非常感激云修的出手相处,并且愿意为其效力。 只是,一想到至今还未出嫁,因为云修始终没办法走出来的言桑,言淞心底到底是对云修有着几分怨气的。 王昂直接站起身,“怎么会是你?” 云修眉峰微挑,殷红如血的薄唇微微勾起,清冷的眼里夹着一丝笑意,“是我。” 第385章 课堂风波(上) 果然。 如此熟悉的嗓音,如此从容中自带嚣张的作风,素来是云修的性格。 在场众人,也就只有事先知道一切的沈清平一点也不觉得意外了,包括孟相宜在内,都没想到负责给他们传业受道的夫子竟然会是云修。 可熟悉云修的人都了解,只要他想,就算是成为青山学院的创办人都没问题。 关于这点,曾经在幼时跟云修切磋交锋过,并在云修面前败得一塌糊涂的孟相宜算是深有体会。 云修能够成为青山学院的夫子,自然是有那本事的。 只能说,每当看到云修手执书卷,满身傲然,眼神清冷的模样时,就会让深埋在孟相宜脑海里的那些记忆尽数奔涌而出。 他对云修的佩服,是来自骨子里的。 他敬佩云修的才学天赋,羡慕云修的为人处世。 孟相宜是众人皆知的翩翩君子,这就导致孟相宜在做很多事情都无法按照真正的心意往前走,反倒是云修这等不受拘束,说一不二的行事做派更加干净利落。 即便,最后云修身上被背负骂名,那也无所谓,反正云修从来不是一个活在舆论和别人言语道德绑架中的性格。 他向来无视自己觉得不合理的道德礼法。 也是因为这种来源于骨子里的敬佩,让孟相宜明明知晓孟玉楼对云修的多年痴恋,在得知孟玉楼的这段感情无果以后,也没有站在兄长的立场有多气愤。 坦白说,喜欢跟不喜欢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当事人的感受为主要,至于其他旁人的看法,都应该统统的抛弃掉。 否则,因为别人的看法言论而选择终生幸福,这一生必然尤其艰难。 孟相宜想罢,侧头,看了一眼身旁一点也没有露出半分惊讶的沈清平。 原来如此。 四弟能够做到如此淡定,说明是早在众人之前就猜到了今日所发生的事情,而云修向来不喜欢理会这种繁琐事,韩夫子能够亲自请得动云修,必然费了一番功夫。 大家都在好奇沈清平的背后有什么靠山,有的人见到孟相宜跟沈清平关系极好时,还在猜测,沈清平一个瞎子可以进入青山学院,都是左相在背后搞的鬼。 事实上,孟鼋本就不喜欢沈氏,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孩子也表示不接受的态度,这样冷淡的父子感情,怎么可能会让孟鼋放下身段去请求韩夫子帮忙。 所以,沈清平能够进入青山学院,应该是云修进入青山学院教学的主要条件,而韩夫子太想要云修的学识能够教导青山学院的众多学子们,于是便咬咬牙,打破以往的原则应下。 云修对四弟的感情果真很不一般。 能够让素来冷情冷性的云修为四弟做到这般地步,可想而知,云修这回是动了真情,是把四弟当成了心头挚爱在小心翼翼的捧着啊。 沈清平听着耳边的议论声,眉头皱起。 他们议论的,大多都是关于云修不好的话语,说是云修的德行和才华还不足以匹配夫子的身份,还说是韩夫子瞎了眼睛,才会请云修担任夫子一职。 ╭(╯^╰)╮ 她听在耳朵里很不舒服。 真当云修很乐意吗? 云修愿意多管闲事的来青山学院一遭,还都是韩夫子去请的吗? 当然啦…… 想来其中的缘由还跟她脱不了干系。 想到这里,沈清平的心里更不好受。 她并非是真正的没心没肺,在感受到云修的感情以后,沈清平许多事情到现在也明白了。 或者说,云修一开始就没打算给韩夫子半分颜面,之所以愿意插手青山学院的事情,是因为知晓自己在左相府的艰难处境。 他这么做,是为了让自己在左相府过得轻松一点。 再有一点,便是让沈清平羞愧得抬不起头来直视云修的重要原因。 试想一下,如果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或许,云修就会按照他原本的计划顺利地往下走,选择用阴阳调和的方式来提升自己的修为。 可是到目前为止,云修除了跟她偶尔唇舌交融和肌肤相亲之外,从未对任何女子亲近过。 不仅如此,他还舍弃掉了言桑跟孟玉楼这两个本应该属于后宫人物的主要女性角色,这就是说,早在云修决定跟言桑保持距离的那一刻,就不准备再靠那种睡睡睡的方式来提升功力了。 回想过往种种,沈清平脑海里的记忆停留在寂云庄的那时候。 那时,言桑正在为言家的事情担忧,而云修那段时间因为要帮助言家才会跟言桑交集,但是她却误会了,觉得那本就应该是云修跟言桑注定要发展的情节。 其实,他跟言桑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而且说到底,都是言桑咋一厢情愿的喜欢着云修。 此时此刻,沈清平只想要在地上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原来他喜欢她,在那么早的时候就已经露出破绽了吗? 只是……她反应迟钝。 可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她先入为主的认为云修的设定就是渣男种马的庸俗大男主,所以,才会被这种思想控制着她,认为云修不可能身心如一的去喜欢谁。 现在哭一下作为忏悔还来得及吗? 课堂上,还在争论。 云修眸光冷冷的落在带头挑事的几人身上,视线在不经意间注意到沈清平跟孟相宜坐在一起时,心底有点吃味。 尽管他们之间清清白白的,孟相宜的为人也信得过,但只要想到以往只会围绕在他身边各种谄媚讨好的沈清平身边有了一个男子出现,他的心底就不是滋味儿。 这种控制不住的嫉妒,他要学着习惯。 想想看青山学院的学子都是男子,他如果连孟相宜这种不夹杂任何儿女私情的感情都要嫉妒,那么,他岂不是每天都要因为这个吐上一盆血? 王昂知晓大皇子很想要笼络云修,此次他考入青山学院,也是想要帮助大皇子笼络更多的世家公子。 正如当今圣上所言,将来的江山需要依靠的都是些年轻人,国家需要这些年轻人的热血和思想。 是以,大皇子也想要笼络更多有想法的世家公子到自己的阵营中。 可是,他看云修就是怎么看怎么都不爽,他也算是大皇子身边的主要谋臣,可自打云修冒出来以后,他就被大皇子安置到了第二。 这种感觉……很不爽。 第386章 课堂风波(下) 王昂生来就喜欢高高在上被人仰望的感觉,然而,在对上云修目光的那一刻,他感觉到自己被云修给鄙视了。 并且,这人还用一种俯视的姿态望着自己。 更不爽了。 纵观课堂里的诸位学子,有一部分还处在疑惑状态,还有极小的一部分是对云修的本事心知肚明的小集体,再有一些,就是对云修不服气的学子们。 论年纪,大家相仿。 论学识,在场众位学子都是凭借着真才华正大光明考进来的。 除了那个靠走后门进来的沈清平。 所以,凭什么云修能够成为教导他们的夫子? 不服。 大家对此结果都表示出强烈的不满。 顾妄跟许如崇对视一眼,两人尽管跟云修私底下的交情极好,但是在面对这种情况时并未站在云修这边。 凭借多年的相识了解和经验来说,他们都相信云修完全有本事将这群人解决掉。 云修一手背在身后,将众人的反应一一看在眼里,他语调清冷,低沉,态度漫不经心,“怎么?不服我?” 黄世安身形往后一靠,他本是打算是做站出来第一个反抗云修的人的,可是看王昂的样子还有这群学子们满脸的不服气,他干脆不做这个第一人了。 冷眼旁观地看戏多好。 于是,他选择冷眼旁观,看看云修有什么本事让在场的学子们心服口服。 王昂一拍桌子,愤愤道:“韩夫子也太不把我们当回事儿了,好歹我们在场的学子都是有身份地位有真才实学的,结果,韩夫子先是把沈清平这么一个肚子里没半点墨水的瞎子弄进来膈应我们,当然,看在沈清平是个瞎子的份上我们能够容忍,但是,云修,你,你跟我们年龄相仿,凭什么成为教导我们的夫子?” 一句凭什么便引得更多的人思想朝王昂靠拢。 他们都觉得,韩夫子此事做得欠妥。 面对众人的怒意,云修丝毫不在意,他淡定从容地垂眸,浓密的睫毛纤长,在眼睑下方落下一层明显的阴影,随后,众人只听见纸张被翻动的声音。 骨节分明的手指,翻开书籍的第一页。 而他这般不在意的神态,明显就是在鄙视众人。 这般行为,自然再次使得学堂上的氛围顿时变得紧张起来,仿佛只需要一个人带头说句话,便可以将面前的情形一戳击破。 王昂起身,代表诸位不服气的学子开口:“云修,你这般神态,可是从未将我们放在眼底?” 他真不明白大皇子为何要拉拢云修。 或许,云修出身玄机门,这几年也是极有手腕和本事,值得结交和拉拢。 但就是云修这种跟朝堂格格不入的性格,让王昂很是不顺眼。 偏偏大皇子稀罕云修。 怎么有本事的人,都应该像云修这般无视所有人的嚣张姿态吗? 这分明就是在犯众怒好吧。 依他看,就算大皇子成功的将云修拉入他们的阵营也起不了多大作用。 不懂得跟所有人融为一体,总是孤高不合群的人,根本无法协助大皇子完成大业。 闻言,云修唇角的弧度扩大,深邃的眸中幽光浮动,“被你发现了啊。” 沈清平:“……” 难怪这些人生气了。 云修这般做,不但没有熄灭众人心里的怒火,反而将本来就紧张的氛围弄得更加紧绷,他这是不想要在青山学院教学,故意在搞事情吗? “……” 王昂气得脸红脖子粗。 而后,课堂之上反对云修的声音不绝于耳地响起。 “云修,你莫要嚣张!” “过分!” “我这就去请韩夫子过来一趟,让韩夫子过来给大家一个交代,若你的才华真的在我们众人之上,我们便对你心服口服。”那人着青山学院的服饰,起身的时候,挂在腰间证明学子身份的腰牌晃动。 他也是气得不轻,眼看着就要抬步离开课堂时,却生生定住。 云修修长的手指微抬,只见,那人的脖颈之上,生生被一股真气划破肌肤,刺目的鲜血涌出。 而他方才还清冷无波的目光,此时幽深一片,俊美如画的面上蒙上寒霜,眼角浮现一丝不耐烦,“你们当我愿意教导你们?” 他来,只是因为这样做能够让某人活得轻松些。 沈清平在左相府孤立无援,需要一颗能够抱紧的大树依靠,所以,他愿意成为那颗最粗壮的大树。 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沈清平前行的道路畅通无阻。 站定的那人没料到云修竟然会出手,感觉到脖颈间的温热,他动作迟钝地抬起手来,摸了摸温热的源头,却发现指尖碰到的是一片粘稠。 还有鲜血味儿。 等他将沾了鲜血的指腹放在眼前一看,整个人眼睛不受控制地放大,双腿开始发软,然后双眼一番,直接在众人面前表演了一番晕厥。 咚的一声。 那人的倒下,提醒着在场众位学子要懂得何为安分二字。 王昂在武功一道上也颇有成就,但是看到云修露的这一手时,也不得不打从心底对云修的武功修为感到敬佩。 同样的年纪,他的功夫已然不错。 可是,这点本事放到云修的面前根本就不够看,他若是存心想要自己死,抬指间便能够轻易夺去爱他的性命。 江湖上都在传言玄机门门主为弟子们寻得了一套举世无双的功法,以前,王昂没有亲眼见识过,才会觉得都只是外界对玄机门的夸大其词。 如今,亲眼见识过的他表示,云修敢如此嚣张轻狂,的的确确是有着足够的资本的。 沈清平看不到周围发生了什么,但是从动静和对方倒下的声音听来,云修一定是做了什么事情来警告在场所有人。 不过,倒下去的那人应该只是被吓晕过去了。 这里毕竟是青山学院,每一位学子的背后都有复杂的背景,最主要的是,云修不想要浪费时间跟他们周旋,就断然不会给自己招惹麻烦。 顾妄笑出了声。 活该! 让他们一个个的挑衅云修。 而在云修这么一显山露水之后,原本还秉持着反对意见的众人顿时便没了那股勇气,纷纷发怂,不敢再说。 云修挑眉,文人骨子里再怎么傲气,都跟他的小妻子一样贪生怕死,“还有意见?” “……” 众人沉默。 第387章 她喜欢,非常喜欢 听着耳边突然安静下来,原本反对云修的那些学子谁也没有胆子再开口多说一句话时,沈清平嘴角忍俊不禁地勾起。 就猜到云修能够轻松解决。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云修最后的解决方式竟然会如此直接,又是如此的简单粗暴。 仅仅一个抬手间,便将这些文人的傲气打散。 她还以为,像这种时候的剧情,就应该像以往的套路,比如说:云修会拿出毕生所学,让这些学子们一一臣服在他的文采斐然之下。 不过再一想,这样的作风更加符合云修的性格。 云修本来就不喜欢跟人过多交流,平时如果没有人跟他搭腔,他就是安静的如同一座雪峰般,浑身周围都散发出生人勿扰的气息。 自然而然的,这样的他,肯定是懒得多费唇舌跟这群文人在这里拿出文采一较高下的。 孟相宜同样惊讶。 云修的作风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了。 云修却不管他人会怎么想,反正他的所作所为,又不是拿出来让这些跟他毫无关系的人理解的。 只要她懂得理解,了解他的行事作风,其他人的想法如何,关他屁事。 没了课堂上的纠纷,哪怕是众位学子都顶着一张便秘般很难受煎熬的表情,云修还是照着自己原本的路线继续往下走。 既然接下了夫子一职,面上还是要做做样子的。 更何况,就算他不想要教导这些个个自负文采的学子们,也是想要好好教导沈清平的。 学子们不把他当做夫子,这件事本身对他而言没有半点影响。 他活了这么多年,又没有韩夫子那般想要教书育人的伟大理想,他的追求很俗,就想要拥有数之不尽的财富,想要将能够践踏的人统统踩在脚底下,热衷于把所有人玩弄于鼓掌之间。 有时候,云修都觉得自己的想法偏离伟光正的教育理念。 毕竟,他自小跟随着夫子学到的道理,都是要如何如何的真善美,比如帮助他人,富有同情心,包容心。 可惜,他在学业上的天赋无人能及,但始终无法成为那样的人。 只因,他的骨子里却并非是这样的人,他更喜欢把控一切,居高临下的感觉。 当韩恕听闻课堂上发生的争执以后,面色凝重地带人过来,恰好跟往这边前来的韩夫子碰了个正着。 除此之外,前来抱着看热闹心态的几位夫子也跟在韩夫子身后。 等他们立在课堂外,看到的就是所有学子们安安静静,正在听着云修讲解书中精髓的画面。 韩恕一脸惊讶。 这跟他所听到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还以为赶过来会有一场棘手的矛盾需要解决,没想到,云修已经在事情没有扩大之前掌控全场。 瞧瞧那些个学子一脸听得入迷的模样,显然是已经陷入了云修的讲解中。 韩夫子松了口气。 事实证明,他将云修请过来的决定是正确的。 再一听云修讲解的内容,跟以往固定书籍上需要讲解的知识点是有些不一样的,云修虽然把书本上需要讲解的东西说了出来,但还是融入了自己的看法。 这些看法极为珍贵。 并且,显然要比固定的书籍上的内容好上许多。 云修也是年纪轻轻便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本身所拥有的观点和处事方法在很多方面都值得人去钻研学习。 谢雲瞧着那抹正在讲解的修长背影,一时看得痴了。 她时常会听父亲在耳边说道云修的名字,也经常会听身边的人提起,但事实上,这还是她第一次见识到传闻中的云修。 传言中,云修便是令人羡慕的存在,他智商卓绝,天赋极高,这样的天选之子,哪怕是深居在深山老林都能够对外界所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 传言还说,云修是一位俊雅如画的男子。 如今看到真人,谢雲只觉得那些传言虽然都是真实的,没有造假的成分,可是眼前的云修,远远比传闻当中的形容还要出色数倍。 也难怪京城众多闺阁女子心里面的如意夫君都是云修了。 这般过于俊美的长相,令人折服的学识跟气度,无疑长在了每个女子心里面最是戳人的那一处。 就连谢雲都难掩眼中的惊艳。 韩夫子笑出声,对跟随过来的几位夫子道:“没事了,云修已经解决好了,各位也请回去吧。” 诸位夫子立即应是。 韩夫子既然敢将云修请过来担任夫子一职,自然做好了承担后果的准备,不过云修干净利落的做法,当真替他解决了不少麻烦。 韩恕一笑,“父亲的决定素来都是对的。” 韩夫子对韩恕的话极为高兴。 要说韩夫子平生最是骄傲的事情,不是官做得多大,才学有多令人佩服,而是眼前这个乖顺听话,文采见识气度样样都不缺的孩子了。 他双眼有神,想想云修年少时的命运多舛,再一看从未经受过风雪的韩恕,便道:“恕儿啊,你虽然聪明过人,但是经历的事情太少了,很多事情,你没有云修来的机智过人。而且,他的很多见解都是你以往没有接触过的,书籍上传达给我们的知识大多是些做人的大道理,但你记住,这些道理,并非适合所有人,也并非适合你想要走的道理。真正对生命的理解,是需要日积月累的生活经验而总结出来的。你既然来了云修的课堂处,那就站在外面,将云修讲解的这一节课听完再走。” 韩恕颔首,“是。” 他也正有此意。 外界总说云修多优秀出众,而诸位皇子朝臣也都想要将其拉拢,他也想要见识一番。 …… 沈清平本来不喜欢听这些书本上的知识和大道理的,因为,她本来就对伟光正这种道理和做人的走向就是不太赞成的。 也因为她本身无法做到这些,所以对这些道理没有放在心里过。 然而,云修在讲解完这些书本上面的知识以后,在讲解完自己的见解时,从另一种角度将这些打理全盘推翻。 这一做法,就仿佛在说:我之前讲述的这些话,其实都是纸上谈兵,都是不值得一提的大道理,它们跟生活和生命的意义比起来,等同于垃圾。 她喜欢这样的说法。 非常喜欢! (*^▽^*) 第388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而云修这般不赞同圣人之言总结出来的做人做事的道理,听在这些自小崇拜各种圣人的学子耳朵里面子觉得不舒服。 且他们还都是对此追崇已久的人。 于是,才安静没多久的课堂又开始躁动,胆子大点的学子,会直接站起来否决掉云修的观点,还给其安上了一层不尊重圣人见解的枷锁和罪名。 对此,云修的做法还是一贯的粗暴简单。 “那又如何?” 他这回答,顿时弄得诸位学子们无法回答。 诸位学子安静下来,将脑海里学的各种道理和知识结合在一起,但是在脑海里组织了半天语言,一对上云修深邃清冷的眼眸,便变得笨嘴拙舌。 王昂跟黄世安本都是很不服气云修此人的,但是不得不说,人家的的确确就是有鄙视众人的资本。 只有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毒打和生命危难关头,整日在屋里面养尊处优,拿着书籍苦读圣人之道的人,才会抱着圣人教导的礼法去做人。 而他们,都是从生死边缘摸爬打滚走出来的。 是以,云修这番见解对他们而言反倒是更加容易接受。 云修估摸着距离这堂课结束差不多了,当即丢下手里的书卷。 他喜欢看书,但是仅仅只是喜欢看而已,比如说:在上面遇到感兴趣的理论会引得他多看几眼,但如果是没有必要再多看一眼的书籍,他统统会舍弃掉。 老是站在一个位置他双脚也有些累,于是乎,他的脚步慢慢移动,走着走着,欣长的身形便停在了沈清平身边。 熟悉的松木雅香逼近…… 沈清平原本放松下来的神经,顿时因为这股萦绕在鼻尖的香气变得紧绷起来。 很多时候,云修走路都是没有发出声音的,所以,即便云修出现在了她的身边,她也很有可能没办法察觉。 但是,通过灵敏的嗅觉就不一样了。 一个人再怎么改变,周身的气息,以及身上的味道不会改变。 她跟云修在一起相处多日,对他的气味再是熟悉不过。 意识到自己跟云修现在的距离很近时,沈清平小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砰砰乱跳。 他不是正在讲课吗? 怎么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她身边呢。 如同沈清平对他气味的熟悉程度一样,他对沈清平身上的馨香也是再熟悉不过的。 以前每夜都躺在身边的人,他如何能够忘记那抹属于她的味道呢? 再次感受到她还活生生地坐在自己身边时,云修孤寂多年的心,顿时找到了安放的位置。 云修的目光毫不避讳地落在沈清平的脸上,将她细微的表情尽收眼底,殷红如血的薄唇,勾起一抹笑意。 “圣人对于做人做事都有自己的准则和道理,我反驳这些道理,无非是因为我有一套属于自己活下去的道理和行事做人的原则而已。还有,你们别想言语攻击我,因为你们在反驳我以前,可以问问自己究竟能不能够做到圣人那般。” “……” 全场寂静。 跟云修年纪轻轻就阅历丰富的经历相比,这群人只会躲在屋子里看书温习的人就跟温室里的花朵没有区别。 都是些只会纸上谈兵的书呆子罢了。 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又哪里会懂得生命艰辛? 他立在沈清平的身边,忽然又道:“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成功的道路和必须要经历的事情,当经历过这些事情以后,你们才会有一套真正的属于你们自己的见解和在人世间立足的方式。或许,你们现在还能够安安稳稳衣食无忧的坐在这里,可是,谁又能够保证再过两年,你们还能够坐在这里听我传业受道?” 未来的事情,谁都无法掌控和预料。 正如他幼时,也从未想过会有被灭门的一天。 但即便如此,纵使知晓一切真相的他也没有着急报仇。 当年的事情,不过是源于皇子之间的较量罢了,成王败寇,很显然,他的父亲输了,就要付出相对应的代价。 再说当今圣上又真的活得快活吗? 未必。 如今的圣上,怕是整日都在水深火热里面苦苦挣扎。 一堂课结束,云修并未再多做停留,直接转身离开。 他的离开,对于至今还没有想好面对云修的沈清平来说则是一种精神方面的解脱。 天知道每当云修靠近她的时候,她会有多紧张和愧疚。 孟相宜这一堂课下来则是受益良多,并且,通过云修的反驳,让孟相宜都开始怀疑自己这么多年来所做的一切是不是都只是徒劳无用的。 他开始反思了。 沈清平以前不觉得她跟云修在三观方面会达到如此契合的程度,然而,通过这一堂课下来,她在心底对云修的了解随之加重,也深深觉得云修所理解的那些,都是自己所理解的。 他们在想法方面,完全一致。 人这一辈子,如果想要找到一个跟自己三观契合程度极高的人是极为困难的,56si想她跟云修兜兜转转到现在,却从来没有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敞开心扉交谈过。 顾妄突然出现在沈清平身边,见她跟孟相宜都在发呆时,伸手在桌面上敲出声响,“你们两怎么了?” 孟相宜回神,眼神有些涣散。 沈清平则将脑海里的思绪一扫而光。 不管了。 在她还没有想清楚跟云修之间的关系该怎么处理以前,她最好还是跟云修保持一段距离。 许如崇出现在顾妄身后,扯了扯他,“别打扰人家。” “这怎么算是打扰呢?”顾妄不满意许如崇的说法,他看沈清平现在很有空闲,所以,他的做法也不算是打扰到了她。 于是,他一笑,“清平,你刚刚都在想些什么呢?” 顾妄对她总是有一种好感和油然而生的保护欲,因而,注意力难免会不受控制地集中在沈清平的身上。 再者说来,顾妄从来不是一个喜欢把真实想法藏着掖着的人,他的内心深处想要接近沈清平,就会直接去做,而不会瞻前顾后地站在原地不动。 沈清平如实道:“在想云夫子说的那些话。” 顾妄不解:“那有什么好想的?” 他记忆力比较差,很多话过了一遍耳朵之后,就会全都忘记了。 沈清平:“……” 第389章 不求正位可好 一行人说说笑笑地正要往食堂的方向走去,路过一个比较偏远安静的角落时,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一处提供学子们休息交谈的八角亭处。 八角亭建立在湖面中央,再观整个湖面,像这样的八角亭共有四处。 置身其中,不但可以坐在木椅上欣赏湖里鱼儿欢跃跳动的画面,还能够将周围的景致尽收眼底。 言淞从课堂散去以后就紧盯着云修的去向,在方便说话的地方,他突然上前,拦住云修的去路。 沈清平听着身边停下的脚步,也跟着停下。 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孟相宜对言淞此人还算了解,两人时常在诗会上有过交集,因而,从言淞的言辞谈吐之中便知晓这不是一个没事找事的人。 他找云修,定然是有要事要说。 既然是要事,相信当事人绝对不会想要更多的人知晓的,他觉得作为君子,此刻就应该收敛起内心的好奇,然后转过身,就像是从来没有来过一般。 他看了眼没有动的许如崇跟顾妄二人。 这二人一个心思重,一个心思过于单纯,如果沈清平私底下跟顾妄多多走动他是允许的。 只是……许如崇此人城府太深。 况且,如今的储君之争,安陵伯府虽然在朝廷之中并不怎么受重视,但许如崇凭借一己之力改变自己位置和命运的事情估计吸引了不少人。而安陵伯醉心权势,肯定早早地就在背地里加入了哪位皇子的阵营,相信许如崇也会成为诸位皇子想要拉拢的人物。 四弟还是不要跟这种人走得太近为好。 当下,孟相宜便一把拉过沈清平要走,“四弟,既然许公子跟顾公子还留在这里有事情要办,我们就先去食堂吧。” “嗯。” 恰好,她对别人的事情不感兴趣。 就在沈清平想要抬步随孟相宜转身离去时,她的另一只手腕被顾妄抓住。 顾妄笑嘻嘻地看了眼孟相宜,他眼神干净,因着从来不涉入朝堂,心性到现在也依旧单纯干净,“你们别急着走,先留下来看热闹啊。” 有热闹的地方,他最喜欢凑上去了。 顾妄拉住沈清平不松手,另一边,孟相宜纵使想要拉着沈清平走远也不想要弄痛沈清平,于是,他只得脸颊发红地站在原地,与顾妄等人借着周围密密麻麻的树木枝桠挡住身体。 偷听别人的感觉,让孟相宜觉得羞愧。 想他长这么大,听人言论从来都是光明正大的,唯独这次除外。 顾妄一边全神贯注地盯着八角亭里的身影,一边疑惑地皱眉,询问身旁站着的许如崇:“你说,言淞突然找上云兄,所为何事?” 许如崇心底有数。 言淞找云修还能是为了何事? 这要追究起来,自然是因为言淞还有个到了年纪却迟迟未嫁的妹妹。 寂云庄时,许如崇就把当初伴随沈清平一路进去寂云庄的女子查了个底朝天。 是以,言桑是何身份他早就知晓,也清楚云修把人留在身边的意图。 沈清平一听这话,顿时了然。 一定是为了言桑。 八角亭。 云修见到言淞突然冲出来拦住自己去路时,伸手,示意挡在面前的卫隐卫济退下。 这里是青山学院,没有人敢对他如何,且言淞还是个只会动口不动手的人物。 卫隐卫济接到云修的命令,立即退下,自动站到两边。 言淞见状,顿时找到了能够开口的机会,以前在寂云庄想要见到这位时常没有踪影的云修已经是难事,没想到如今在青山学院连说几句话都要找合适的时机才行。 他明白云修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当下也没有选择拐弯抹角,“云夫子,我妹妹的事情,相信你也清楚,我来,是想求你。” 求你娶了她吧。 言淞本来是不赞同言桑喜欢云修的,他还记得当初那名留在云修身边的女子,也还记得监狱当中对方留下的白白软软,香香糯糯的兔子糕点。 站在那名女子的立场,以及听闻过云修身边从来不缺少女人的传言后,作为兄长,他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妹妹嫁给这般用情不专的人。 可是,言桑死心眼儿,他跟父亲都没有办法。 自从言府重新恢复昔日风光以后,言桑的心思却不再像以前那般,她心心念念的人只有云修。 这些日子以来,言淞跟言白山都是清清楚楚看在眼里的。 而因着云修对言府的恩情,他跟父亲都很愿意在云修需要的时候站出来帮忙,只不过云修神通广大,他们父子一直都没有找到过能够报答回去的机会。 云修眼底滑过意外。 倒是没想到言淞突然找上自己,会提出这种要求来,不过在惊讶之后,他很快回答:“这种事情求我没用,而且,你在此求我,不如去求言姑娘放开。” 有些事情,早在寂云庄就断得明明白白了。 他愿意出手帮助言桑,只是因为言府有他值得利用的价值。 言白山是一个公正廉明的人,这样的人,想要将其收服,必须从他最在意的地方下手。 而言白山一生最重要的便是言桑跟言淞,从他们身上下手,再从言府的事情上下手,想要让言白山接受他的恩惠便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至于云修想要的东西,便是言白山继续清廉为官。 要知晓,清廉的官令人敬佩,也是令人畏惧的。 言淞面色凝重,如果能够让言桑忘记云修那倒是一切都变得容易了,只是每日看到言桑要死不活的样子,他作为兄长便心中闷痛,“不求正位可好?” 以言桑对云修的一腔痴情,就算不能当上云修名正言顺的妻子,即便是做妾室言桑都是开心的。 沈清平耳朵灵敏,听到言淞说这话时,脑海里却浮现当初在玄机门山下时的偶遇。 那时的言淞,内心希望的还是言桑能够用堂堂正正的名分嫁给喜欢之人的。 想来言桑离开寂云庄以后,应当是过得极为差劲,否则,也不可能让言淞对云修提出如此请求来。 孟相宜聪明,仅仅从这句话和一些外界关于言桑的流言蜚语便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虽然不知晓寂云庄的事情,也清楚了言桑对云修的心意。 想到言淞此番作为,他不禁冷哼一声。 这世上那么多事情需要去做,干嘛非要拘泥于情情爱爱,那言桑也是个眼界小的,才会傻乎乎的执着于世间情爱。 第390章 为她清理挡路的石子 沈清平将孟相宜的反应听在耳朵里,就知道这肯定会是孟相宜的反应,再对比孟玉楼说放手就洒脱放手的性格,言桑的确是太过执着了些。 情爱不是第一位。 她始终是这样认为的。 顾妄皱了皱眉,着实无法理解那位言桑的脑回路,吐槽道:“这女子也是有毛病,摆着好好的正位不要,竟然连妾室都不嫌弃。” 这要是换成他母亲年轻时的暴脾气,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人暴揍一顿再潇潇洒洒地转身离开。 再听下去,其实也没意思。 比起八卦,沈清平更想要去瞧瞧青山学院的食堂。 最最重要的是,明明隔着食堂的方向老远,但是,她的鼻尖闻到了属于食物的芳香。 然而顾妄一边吐槽言桑的所谓痴情,一边还拉着沈清平不撒手,这就导致沈清平只能够陪伴着他停留在原地,继续领悟饥肠滚滚是什么感觉。 …… 言淞在说完这等卑微的请求以后,只觉得脸上躁得慌。 若非此话是言桑的原话,是言桑的祈求,言淞怎么也说不出这样的请求来。 让自己的妹妹去当人家妾室,这让言淞如何忍受得了? 也是他那妹妹傻。 云修眸光微转,耳边微动,将某处正聚集在一起看热闹的人位置找准,唇边勾起点点笑意,而后,一对上言淞语气瞬间变得冰冷,“言淞,此话你我在这里说说也就罢了,我听过便会忘记,以后,你也莫要再提这种要求。我已经有妻子,便不会再纳妾室,希望你能够将这句话转达给你的妹妹。” 对言桑,他没有半点感觉。 如果没有遇到想要的人,或许,就这么跟一群美人度日也算是不错的生活,只是,心里面那种失去了一切的缺失感,时刻都在提醒着云修不能这般做。 既然不喜欢,就不应该给言桑留下希望。 莫说妾室,就算是言桑想要给他当贴身丫鬟,云修都不会同意。 不知为何,在得到云修这样的回答以后,言淞反而松了口气。 云修转身,突然朝着某个方向前去,他抬起手来,手指拨开挡在面前的树叶和枝桠,率先对上的,便是沈清平的脸。 而后,他的眼光落在拉着沈清平手腕的手上。 顾妄被这道视线一扫,只觉得顿时要凉凉了,他赶紧抽回自己控制着沈清平的魔爪,笑道:“云兄,你跟言淞谈完正事了啊?” 留在原地的言淞:“……” 完了。 丢脸丢大了。 本来以为这个地方足够僻静,不会有人前来,没想到还是被顾妄等人听见了。 言淞面颊红透,有些气愤,但更多是的羞愤,待注意到蒙着白绸的那张熟悉容颜时,神情微愣。 早就听闻过沈清平的大名,他初时还以为是名字一样,没想到,就连长相也那般相似。 待注意到面对自己冷漠的云修在看沈清平时温柔的目光,言淞顿时明白了。 这就是喜欢跟不喜欢的区别啊。 方才,云修即便得知言桑的心意,在提到言桑的名字时毫无波澜,然而,当他在面对跟已故的沈清平长得如此相像的沈清平时,眼底的温柔挡也挡不住。 看来,言桑注定是没希望了。 而他作为兄长,该做的,已经做了。 言淞一直就很明白,很多事情,不是竭尽全力地去做了就会有回报,比如:感情。 顾妄扯出一张大大的笑脸,他这人吧是喜欢八卦,但是事情关系到言桑的闺誉,他即便会在心里吐槽言桑的脑回路有毛病,也不会对外传开,“言淞,你别怕,关于今日我们听到的事情我们一个字都不会透露出去。” 他说话算话。 听到顾妄的保证,言淞也放心下来。 不会泄露出去便好。 不管怎么说,他瞒着父亲私底下对云修提出来这等要求已经是足够让他羞耻了,若这事情被传开了,不但言府丢人,就是言桑也办法在京城贵女中立足。 言淞态度郑重地朝着顾妄等人重重一拜,“多谢。” 顾妄做事向来随心,很少遇到如此郑重的氛围,面对言淞此举,他则尴尬地抓了抓脑后,“不客气。” 云修眉峰微挑,冰冷的双眼之中浮现淡淡的笑意,他将面前差点戳到沈清平脸颊的枝桠从中折断,那断掉的枝桠顿时从他宽厚的手掌里掉落在地,低沉的嗓音,轻轻的,柔柔的,如同深秋的一阵微风,“听够了?” “……” 沈清平白皙的面颊微红。 嗯…… 他这话一定是对她说的。 她有些不服气地咬了咬粉唇。 她也不是故意想要来听的,还不都是顾妄喜欢看热闹吗? 关键是顾妄自己喜欢看热闹也就罢了,还偏偏喜欢拉着一群人一起看热闹,而沈清平方才的位置离顾妄比较近,那顾妄随手将她拉住,她也没办法挣脱啊。 孟相宜瞪了一眼导致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对这位顾小公子特别无语,“云夫子,你不要责怪我四弟,都是顾公子,我跟四弟都是想要离开的,谁知道顾公子非拉着不放。” 作为兄长,弟弟被人抓在手里了,他断然没有丢下弟弟跑路的道理。 顾妄不好意思地垂低脑袋,“云兄,他说的没错,我是主谋。” 这种事情,动动脚趾头都能猜到。 沈清平是什么样的人云修心里很清楚,所以,他一猜,就猜到主导这件事情的主要人物是谁,“你们都还站在这里,是想要跟我一同去食堂吗?” 沈清平压低脑袋,不答。 才不是呢…… 许如崇丝毫没有被抓包的狼狈和尴尬,反正身为云修多年的好友,两人对彼此的心性都极为了解,“既然遇上了,干脆一起吧。” …… 于是,因着许如崇的这句话,便决定了他们一行人要跟云修一起进入食堂的结局。 沈清平最是柔弱的,所以,自然是被照顾的那人。 云修走在前头,注意到前方哪里有冒出来突然挡路的石子时,瞳孔一缩。 青山学院会有人打理一切,这路途上,偶尔有几颗小石子冒出来并不奇怪,但是如果一直都会出现,那么,这便不是偶然出现的情况。 是有人刻意为之。 沈清平将前面的动静听在耳朵里。 心里暖洋洋的。 从动静来判断,云修应该是走在前头,为她清理有可能将自己绊倒的小石子。 这种贴心温暖的举止,跟云修以前的形象极为不符,但却莫名的取悦了沈清平。 第391章 说好的不受重视呢 如此明显的针对和刻意,自然没能够躲过孟相宜等人的眼睛。 看来,还是有很多学子并不待见沈清平,所以,他们才会在私底下做出这种泄愤的小动作,只是这般做法,枉为读书人。 孟相宜双手握紧,眼底滑过怒意。 顾妄则皱起眉头,虽然惊讶于云修过于温柔体贴的举止,但是更加惊讶于眼前遇到的情况,“这些人是在针对我跟清平吗?” 众所周知,凭借着走后门进来的人就只有他跟沈清平,偏偏两人还走得很近,这就难免让背地里那些不服气的学子们心生嫉妒。 估计接下来,还会有更多的小动作等着他们。 顾妄有些兴奋和期待。 他这人最喜欢往热闹的地方跑,也从来不怕被谁找麻烦,反正他在青山学院读书是读不进去的,若是再没点有挑战的事情去做,他会闲到发疯。 此举正好。 他就陪这些无聊的学子们玩玩游戏。 许如崇不言。 孟相宜看着路面上出现的石子越来越多,一开始,只需要云修一人走在前头便能够帮沈清平处理掉那些潜在的危险,但是之后越来越多,导致卫隐卫济也加入了踢开石子的阵营。 如此,云修便停下脚步,不再动作。 一行人抵达食堂时,就见学子们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在看到云修竟然也来了食堂以后,纷纷放下手里的筷子起身,规规矩矩地行了拜夫子礼,异口同声道:“见过云夫子。” 云修冷眼审视着这一群人。 从形势来看,针对沈清平的人不止一个。 这群人都有嫌疑。 黄世安跟王昂家中有奴仆伺候,即便来到青山学院,照样有奴仆早早吩咐府里做好了膳食送来。 两人各自坐在属于自己的一寸天地内,见到云修过来,也没有起身行礼。 都是熟人,有些东西就没必要在意了。 比如说:行礼这种不值一提的小事。 孟相宜冷冷盯着这群在面对云修是毕恭毕敬地学子们,嘴角扬起的弧度滑过嘲讽。 若不是亲眼见识到学院内隐藏的腥风血雨,他还天真的以为,学院里待的,都是安静懂礼的人。 看看这些个自以为才华盖世,骄傲不已的读书人,既然都是读圣贤书长大的人,却连沈清平的存在都无法接受,还弄出来这等行径,传出去着实丢青山学院的脸。 他忍了一路的脾气,在看着这些伪装得极好,找不出半点破绽的学子们时,冷笑一声,“我不知晓你们当中有多少人不服气我四弟,也不清楚究竟有多少人在背地里给我四弟下绊子,但是,我今日在这里把话说明白,如果你们敢跟我四弟作对,就是跟整个左丞相府作对。此次的事情,我一定会派人彻查,一旦我查出今日事件的主谋,一定用尽手段将其赶出青山学院!” 这一番话,引得众位学子面面相窥。 不是都说沈清平就是个不受宠不被接受的私生子吗? 潘琏姗姗来迟,他作风倒也是张扬的一比,就是在青山学院时被家中父亲事先教导过,所以来到学院时才表现的规规矩矩,没有强出头。 他扫了眼跟着自己的那几名世家子弟。 不用说,此次的事情跟他们脱不了关系,只不过,他们也不过就是针对沈清平其中的一部分而已。 潘琏作为这群人的领头人物,站出来道:“孟二公子这说的是哪里的话,我们大家都是青山学院的学子,理当遵从夫子的教导以和为贵,怎么会做出来针对四公子的事情。” 沈清平:“……” 越是着急站出来的人,越是心里有鬼。 即便此次的事情潘琏是不知情的,但是沈清平猜到,肯定跟潘琏平日里玩的好的狐朋狗友们脱不了干系。 她相信,按照设定和潘琏对孟玉楼的舔狗程度,他心底还是钟情于孟玉楼的。 相信在上次的事情过后,潘琏看在孟玉楼跟孟相宜兄妹的面子上,也绝对不会再对自己如何。 这群幼稚的人啊。 真以为这点小事就能够让她出尽洋相吗? 答案当然是——是。 但是如今,她的身边可是结交了顾妄这群人啊。 以顾妄护短的性格,肯定不会对她被欺负的事情袖手旁观。 而这群所谓的文人骨子里到底是欺软怕硬的,明明上一刻,他们还在群起激昂地不赞同云修担任夫子一职,结果,在被云修用简单粗暴的方式解决之后,瞬间对云修的各种不待见成了待见。 他们针对走后门的人,却不敢表现出半分对顾妄的意见,是因为顾妄睚眦必报的性子,以及顾妄的背后还是隆安郡王府。 之前无意间听到丫鬟小人们聚在一起闲聊,说是隆安郡王府虽然早已经不再管朝廷的事情,但是当今圣上对隆安郡王夫妻却是尤其敬重的。 故而,只要隆安郡王一句话,想处置谁,便能轻易地处置谁。 自然,大家也就很聪明地不敢再找顾妄的麻烦。 相比之下,她这个不被左丞相府待见的四公子就成了大家声讨的对象。 毕竟谁都清楚,柿子要见软的捏。 像是沈清平这种无依无靠的人,就算被打击报复了,也只有忍气吞声的份儿。 云修一言不发地去到里面一个空出来的位置坐下,他走时,顺带将身边的沈清平一把带走。 沈清平:“……” 这么明目张胆地对她特殊真的好吗? 而且,她现在都想要跟他保持一段时间的距离了,他却还总是喜欢把她困在身边,这般霸道的做法……还真是附和云修以往的作风啊。 ╮(╯▽╰)╭ 孟相宜:“……” 他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四弟被牵走了。 他不是没有感受到云修在对待沈清平时的不同,只是,这么多人在呢,他就算想要特殊照顾四弟,是不是也应该保持住身为夫子的端庄持重? 再者,照青山学院的规矩,学子跟夫子是不可以同桌用饭的。 很显然,云修的做法,根本没把院规放在心上。 许如崇望了眼四周,也跟顾妄找了位置,刚刚好,他们选择的位置在夫子座位的那一片。 言淞跟孟相宜是跟随他们一道前来的,又不愿意跟这些学子们坐在一起,便只能跟上顾妄跟许如崇的脚步。 第392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一行人挨着入座。 沈清平看不见,因而,她只能被云修牵着走。 云修想要将人留在身边,更是轻而易举,他坐在原位不动,将沈清平安置在自己对面的位置,再吩咐卫隐卫济去拿饭食。 食堂的饭菜,都是按照以往她在寂云庄的口味而安排出来的。 感受着一道道探索和嫉妒鄙视的目光落在身上,沈清平有些不太自然地捏了捏掌心。 来到青山学院时,她便做好了心理准备。 不过,当真正的身临其境以后,沈清平才知晓这样备受瞩目的感觉有多难熬。 她捏着掌心的手指松开又收紧,如此的来来回回,反反复复。 就连时间也变得难熬。 王昂与一干心腹坐在不远处,眼底露出沉思之色。 大皇子的命令是让他想尽办法的拉拢沈清平跟云修,当然,最主要的是想办法将沈清平控制住。 因为大皇子说过,只要他们控制住了沈清平,让沈清平成为他们的人,想要让云修站在他们的阵营便是轻而易举。 事关大业,他不得不抛开本身对云修的成见。 拉拢沈清平? 这要如何拉拢? 上回在潇湘馆,他本意是想要戏弄沈清平,也想要看看一本正经的沈清平会不会在美人们的逗弄下原形毕露,暴露出男人骨子里的劣根性。 但是,他的目的不但没有达到,反而因着潇湘馆那次玩得太过火,导致沈清平对他生出了很严重的防备心。 就连云修,面上虽然没有表现出不高兴,可是从神态能判断出来云修的不喜。 照这情况,他该如何是好? 大皇子还真是会给他丢难题啊。 另一端,黄世安也是心不在焉。 他是属于二皇子阵营的重要人选,可以说,他跟久久未曾露面的姜別客就是二皇子身边的左膀右臂。 照二皇子的意思,倒是没有想再拉拢云修的意思。 反而,二皇子做事情一向秉持着得不到便毁掉的原则,二皇子认为,他没办法将云修拉入阵营没关系,只要不让他的死对头得到云修的助力便成。 然而,想要除掉云修有那么容易? 这么多年来,背地里想要暗杀云修的人数不胜数,却没有一次得逞过。 要说起云修这么多年来的唯一一次算漏,便是玄机门事件。 任谁也没有想到,庞焅为了达到目的竟然会完美地将自己伪装成另外一个自己。那次,如果庞焅能够得逞便好了。 这样的话,世间将不会再有云修的名字。 不过这样的机会,不是时时刻刻都有的。 庞焅为了报复筹谋数年,才能够在云修的眼皮子底下伪装成功,眼下,储君之位的形势一触即发,根本就没有那么多年的时间再给他们去谋划。 他暂时是想不出办法的。 唯一的指望,也就是姜別客了。 姜別客跟云修师兄弟多年,两人同出一门,又因着朱丹颜的这层关系导致二人关系不和,他虽然很厌恶云修的存在,但对比姜別客的心思显然要弱上许多。 食堂内,学子们心思各异。 有的还在因为没办法针对到沈清平耿耿于怀,有一部分人,则因为云修的关系还有孟相宜方才那一番护短的话语开始踌躇不安,并已经有了退缩的意图。 云修是他们的夫子,抬手间便能够轻易剥夺他们的性命,而顾妄跟孟相宜哪一个都是得罪不起的,他们这位大佬若是铁了心要追究到底,谁还能够招架得住被他们打击报复? 没想到啊,之前还默默无名被处处打压欺负的沈清平,竟然在短短时日内有如此造化,还在瞬间得到了三座令人不敢得罪的靠山。 看来,不服气这种事情,也终究只能是不服气了。 而且,就目前的情况而言,他们若是想要将心底的这股怨气发泄出来,怕是遥遥无期了。 沈清平不想要浪费脑子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觉得目前的关键在于,今天饭堂吃的是什么。 她早已经腹内空空了。 等了一会儿,终于听到卫隐卫济的脚步声,紧跟着,耳边便传来砰地一声,显然是有重物放在了面前的桌上。 应该是食盒。 她兴奋地想着。 云修将食盒的盖子揭开,亲自动手将里面香气四溢的食物端出来,并一一摆放在桌面上。 与此同时,许如崇等人的桌面上,也都按照各自的口味和喜好准备好了吃食。 孟相宜跟言淞的待遇也极为不错。 他们本身家底不差,完全可以像是黄世安或者是王昂一般将家中奴仆带来,再命人从府中将精致的美味佳肴带来,只是两人都不喜欢兴师动众,所以便想着就吃青山学院的饭堂便好。 谁知当饭菜摆满时,他们才发现青山学院的伙食不是一般的丰盛。 就这水准,不比他们府中厨娘做的差。 而其他学子们在看到那一堆堆丰盛的吃食时,再纷纷看了眼摆在自己桌面上的饭菜。 什么玩意? 为什么人家吃得那般好? 沈清平看不见,是以,对于这种强烈的对比和差异完全不清楚。 云修拿出干净的筷子,将菜夹好放进沈清平面前的碗里。 他是想要亲自喂食的,只是这里毕竟还是青山学院,有些事情和关心都不能够做得太过明显,该避讳的,还是需要避讳。 沈清平也不客气,拿起筷子,端起面前的碗便吃了起来。 饭菜的口味,意外的跟她喜欢的一样。 然而,还没吃几口,她的耳边就传来一阵铃铛的清脆声。 这声音……很熟悉啊。 在她的记忆里面,喜好把铃铛戴在身上的人就只有朝灵一。 当初在玄机门,她的女儿身曝光,喜欢着她的朝灵一受不了打击,愤然离开,之后便没有过音讯传来。更何况,之后她跟云修陷入了僵局之中,也没有心思再去想朝灵一的下落。 众人也都听见了。 而顾妄在听到这样的声音时,只觉得头皮发麻,他扒饭的动作一顿,嘴角还粘着一颗饭粒,双眼惊恐地望着门外。 一抹纤细的身影翩然落下。 首先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双纤细白嫩的小腿,在其莹白好看的脚腕上,戴着一圈密密麻麻清脆动耳的铃铛。 朝灵一落地站定,圆润的小脸秀气可爱。 大半年的光景过去,原本还有些婴儿肥的面颊此刻清瘦些许,五官较之从前也更加漂亮可爱。 她黑白分明的眼眸乌溜溜地转动着,配上灵气逼人的神态与气质,以及轻盈落地的身姿,像极了来自丛林深处的小精灵。 第393章 顾妄也有恋爱线了 朝灵一的突然闯入,使得原本安静的食堂内多了一道鲜亮的风景,随着她的走动,缠绕在脚踝处的铃铛发出清脆响声。 她的目光在食堂众位学子的脸上扫过,当视线集中到蒙着白绸的沈清平时,神情呆住。 沈清平??? 还是个更加瘦弱,更加惹人怜惜保护欲爆棚,也更加妖媚倾城,还用白绸蒙着眼睛的沈清平? 她好奇地瞪大双眼,快步走到沈清平身边,直接忽视掉存在感极强的云修,盯着眼前这张很熟悉但是细细看来又不像的沈清平,“你是谁?” 眼前的人不是她所认识的沈清平。 作为资深颜狗的朝灵一表示,原本她喜欢的那个沈清平已经足够令人心动了,但是眼前的沈清平,比原先她喜欢的那位魅力指数更胜一筹。 天下还真是盛产美人儿啊。 想她自小四处流浪,从上次离开玄机门后再次游历江湖这般久的时日,期间,也见识过不少的天姿国色。 但是,那些在她看来的天姿国色跟眼前的沈清平相比……根本就没有比的必要。 后者妥妥胜过。 朝灵一盯着沈清平的脸,她凑的很近,仿佛再靠近一点就要亲上去。 她专注地透过白绸在看沈清平的双眼。 白绸近看有些透明,所以,朝灵一很清楚的看见在白绸之下,是一双闭着没有睁开的眼睛。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把眼睛遮挡起来,说明眼前的人是……瞎子。 真可怜啊。 老天爷赐予了对方优秀的美貌,却偏偏让对方少了一双灵动逼人的眼睛。 朝灵一不由得在心底惋惜。 沈清平心里松了口气。 方才朝灵一问她是谁,说明朝灵一已经知晓她这具身体已经并非原来的沈清平了。 这样也好,估计从今以后,朝灵一也不用再想起来在玄机门那些回忆。 老实讲,朝灵一这么善良可爱的妹纸,就应该找个专情的人过一辈子,而不是被她的女扮男装的儿郎迷惑,继续一往情深。 希望她早日从当初的震惊和悲伤中走出来。 这也是沈清平内心的渴望。 毕竟对于朝灵一的感情,她存在着欺骗的成分。 尽管当时的情况,容不得她暴露真实的性别,但不能因为自己的不得已,而觉得欺骗了别人的感情理所当然。 感觉到朝灵一过于专注的目光,沈清平很不自在,她往后退了一点,如实道:“沈清平。” 这名字是有点过于巧合了。 希望朝灵一不会因为这样再次对她产生感情。 沈清平在内心祈祷着。 闻言,朝灵一瞪大双眼,没想到这世上不但有人容貌长得相似,就连名字也一模一样。 她狐疑地盯着沈清平,有点怀疑眼前这位是不是跟她所认识的那位沈清平是双胞胎。 就在朝灵一还想着盯着这张脸继续犯花痴的时候,横出来的一只大掌挡住了她的视线。 朝灵一:“……” 谁的手? 还没等她看清楚这只大掌的主人是谁,她的脑袋就被人从上面用手掌盖住,然后,被对方很嫌弃地移开她的视线。 紧跟着,便是熟悉到让她骨子里生寒的语调。 “你打扰我们用饭了。” 显然,朝灵一出现的很不是时候。 在青山学院遇到朝灵一,也不在云修的预料之中。 他对朝灵一的下落不感兴趣,但是因着右使朝戈的缘故,难免会派人去查朝灵一的下落告知右使。 自然而然的,对于朝灵一消失这段时间的去向云修也有所了解。 意识到这只大掌的主人是云修以后,朝灵一顿时乖巧得不像话,她的笑容中带着明显的讨好看向云修,非常自觉地往后一退,“我不是故意打扰你们用饭的。” “……” 一旁的顾妄瞪大眼睛。 这么乖巧? 这是朝灵一? 沈清平倒是不介意朝灵一的突然出现,能够在这里遇到朝灵一,显然是以外的惊喜。 她想,朝灵一出现在这里绝非偶然,可能是一路找来的,当下道:“这位姑娘,既然来了,就留下一道用饭吧。” 云修:“……” 朝灵一的确是饿了,她笑嘻嘻地挑了一个远离云修的位置入座,“好啊。” 云修:“……” 能不能注意一下他的脸色? 朝灵一拿起筷子,视线便从沈清平的脸上移开。 过去的事情早就过去了,她才不会抱着悲伤继续度过呢,而后,她的目光落在顾妄脸上。 她这次来的主要目的,就是要寻找顾妄的。 顾妄身体一缩,下意识往许如崇身边靠了靠,突然像是见到了洪水猛兽般的表情,一脸孤独弱小的缩在许如崇的背后,“你怎么会过来?” 沈清平心中惊奇。 咦? 原来顾妄竟然跟朝灵一之间还有故事啊。 云修对此毫不意外,察觉到食堂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此处,心知是朝灵一的出现吸引了学子们的注意力,当即一个冷冷的眼风扫过去,学子们各个默契十足地垂眼低头。 非礼勿视。 非礼勿视。 朝灵一拿起筷子,非常没有形象地扒了几口饭吃了几口菜,再非常豪气地喝了半碗汤以后,等肚子里有了点东西才答:“父亲母亲跟我说你在此处,所以,我就来找你了。” 她消失的那段时间,其中有一次见义勇为结果被歹徒报复,导致她身受重伤,之后,一觉醒来就莫名其妙地到了隆安郡王府。 两夫妻认出她身上的玉佩乃是信物,便将其留在隆安郡王府好吃好喝地伺候着。 随着之后的相处越来越亲密,她直接把隆安郡王府当做出去玄机门以外的另一个家,也把郡王夫妇当成了爹娘。 简而言之,就是朝灵一那段婚事,便是朝戈年轻时候跟隆安郡王府许下的。 恰好,朝灵一跟顾妄也互相见过,她对顾妄的印象也很不错,两人一来二去的,朝灵一便觉得跟顾妄在一起过日子倒也是能够和和美美的,于是也就没了退婚的意图。 顾小公子虽然脾气不好,行事全凭喜好,但是,他的那张脸真的很招小姑娘喜欢啊。 顾妄一听说是郡王夫妇出卖了他的行踪,不爽地撅了噘嘴。 当初离府时,他就对那对没良心的父母说了不能够告诉朝灵一他的行踪,结果…… 呵呵。 这就是只会坑儿子的亲爹亲妈。 第394章 两只小学鸡的爱情故事 一想起那对糟心的父母,顾妄便叫苦不迭。 他看出方才朝灵一眼底对云修冒出来的畏惧之意,担心自己会被朝灵一抓住,于是从许如崇的身后非常聪明地躲到了云修身后,一双眼睛还看了眼食堂内众人一脸八卦的表情。 有什么好看的? 这群喜好凑热闹还自负文采还臭屁的不要不要的读书人。 果然,朝灵一一见到顾妄躲在云修身后,原本嚣张的气焰尽数收敛。 对于云修,是来源于骨子里的畏惧。 这一辈子她是改不了了。 不能过去亲手将人抓过来,朝灵一便只能站在原地,“父亲母亲说了,我们的婚事是长辈们定下来的,此事容不得你反抗。” 顾妄:“……” 那些老家伙们神志不清定下来的婚事,关他屁事。 沈清平恍然。 原来,在玄机门时朝灵一嘴里的那门亲事,是跟顾妄定下的啊。 这么想来,两人也是挺有缘分的。 不得不说,这桩婚事还是定下的很不错的。 顾妄心性干净单纯,这些年来,除了打架闹事的行径,也未曾传出来过对谁家女子始乱终弃的传言。 由此说明,这是个洁身自好的好儿郎。 除此之外,顾妄的骨子里还极为护短,但凡是想要将其保护在身边的人,都是不管不顾对方身份直接正面开杠的。 若朝灵一能够跟顾妄走到一起,倒也不失为一段金玉良缘。 再不说以上种种因素,就说顾妄跟朝灵一二人出众的相貌外形和极为相像的性格,那也是般配到不行。 沈清平是很盼望这一对能够修成善果的。 云修将她嘴角上扬的弧度尽收眼底,深邃的眸中,滑过淡淡的笑意。 很好。 如此反应,说明她的内心深处对顾妄这种不解风情不懂风月的性子毫不上心。 亏得他还在内心暗戳戳的怀疑,她迟迟没有接受自己,是不是因为顾妄的缘故。 朝灵一决定好的事情,便会一条道走到黑,她才不管顾妄是不是愿意呢,直接道:“老实说,我对你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其实,你也不讨厌我的吧?” “……” 顾妄一怔。 好像还真的不讨厌。 再说了,朝灵一长的精灵可爱的。 初见之时,他的小心脏还为其砰砰乱跳过呢,可是一想到朝灵一彪悍的性格,他就不太能接受。 试问世间男子,谁不想娶一个知书达理,温柔可人的女子红袖添香? 他顾小公子虽然是个混混性格,但他在选择未来妻子的人选上面还是要求很严格的。 本来,他都还没想过要喜欢上什么样的女子,结果倒好,半路杀出来朝灵一。 顾妄连连摇头,两手搭在云修的双肩上,充分表达出自己的不情愿,“朝灵一,你长得不差,条件也不错,为什么就非要对我这么个闯祸闹事的惹祸精穷追不舍呢?要我说,你有那么多空闲对我死缠烂打,不如把这点空闲节省出来,好好锻炼一下身为女子的柔顺乖巧,像什么女戒琴棋书画的啊,你都应该多学学!” 他这也是为朝灵一将来的终生大事考虑好吗? 希望朝灵一在意识到她完全不符合自己的未来妻子人选形象的时候赶紧离开,并且主动跟他的父母提出解除婚约一事。 沈清平嘴角的弧度扩大。 此时此刻,她真的是很想要眼睛能够重见光明,将朝灵一跟顾妄两人生动鲜活的表情和反应尽收眼底啊。 不过,哪怕不用亲眼看见,她也能够想象到目前的情形有多搞笑。 两个小学鸡的爱情故事。 ^_^ 朝灵一皱眉,强烈表示出对三从四德等等的不满。 当初在玄机门,为了能够吸引沈清平的注意力和喜欢,她听从朱丹颜的话学那些扭扭捏捏的做派,结果,难受到她浑身都想要暴走了。 之后,她又被父亲锁在屋子里让她学习琴棋书画,美名其曰这都是为了培养她的大家闺秀的气质。 那段时日,堪称是朝灵一活了这么多年最煎熬的日子了。 好在,她的父亲最后也想明白了,没有非要逼着她学会的意思,放弃了对她的改造,这才结束掉那段让朝灵一觉得人间灰暗人间不值的生活。 顾妄见状,乐得笑出声:“你看你的表情,分明就是不想要学习这些。朝灵一,实话告诉你吧,我虽然不讨厌你,但是我喜欢的是温温柔柔的女子,要那种对我好很听话很乖巧的女子,你跟我想要的完全不符合。所以啊,咱两这段搞笑的婚事就是我家那脑子抽风的长辈们搞出来的,你跟我压根不合适,我们就不要为难彼此的余生,让彼此的余生好过一点吧。” 笑话。 如果真的跟朝灵一成亲,他还能够潇潇洒洒的在外面耍威风闹事吗? 像朝灵一这等彪悍的性格,就应该找一个性格软糯的男子共度余生,如此朝灵一才能够在府中整日的作威作福,不用看谁脸色。 等等…… 他怎么开始为朝灵一的未来考虑了? 沈清平憋着不说话。 她其实好想说一句:你们真的好配。 别看顾小公子整日在外面威风凛凛的,其实,他对郡王夫妇如此乖巧孝顺,便能够看得出来等回到隆安郡王府他就是家庭地位最低的那一个。 故而,顾小公子的彪悍只对外人才会释放出来,一旦对上自家的人,他骨子里的乖巧认怂便彻底被发挥出来了。 瞧瞧他对朝灵一的种种言行,明明就是在狐假虎威的维护自己的彪悍形象。 看样子,这两的家庭地位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朝灵一思索了一番顾妄的话。 她必须承认,顾妄说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可是,她仍旧觉得跟顾妄过日子是个很不错的选择,因而,她还是决定将这桩长辈们订下的婚事进行到底。 她叉叉腰,圆润的小脸露出一股势在必得的气势,双眸坚定,“你别跟我说这些绕开我的话题,总之,我认为我们两很合适就是很合适,这事儿也是你的父母跟我的父亲订下来的,我想了很久,觉得跟你盲婚哑嫁地走到一起也挺不错的。你现在不接受,不代表以后不会接受,总之,你就跟我说,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好去长辈们面前定下婚期。” “……” 顾妄拒绝脸。 才不要。 跟朝灵一过日子的话,他的男儿雄风还能不能够保持得住了? 云修侧了侧身,自然无比地坐到沈清平身边的空位上。 而他这一走,导致顾妄避无可避,衣领瞬间被朝灵一揪住—— 顾妄:“……” 第395章 牵红线 沈清平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欢喜冤家。 如果朝灵一跟顾妄结成连理,相信这两人的日子一定会多姿多彩,每天把府里上下弄得热热闹闹,估计隆安郡王府的两夫妇每日都能笑得合不拢嘴。 真好。 感受到朝灵一如今丝毫不再阴霾的情绪和洒脱,并且很快从过往的不愉快的回忆中挣脱出来,她心底的负罪感随之减少,并衷心祝愿朝灵一能够嫁得如意郎君。 顾妄被朝灵一揪住衣领,目光求助地落在许如崇跟冷眼旁观方才还置他于不顾的云修的脸上,在求救无果以后,他也不能够一把挥开朝灵一揪住衣领的爪子。 呵。 若眼前对他动手动脚的人是男子,他一定会凑上前把人制服住,再将对方的脸按在地上狠狠摩擦。 但…… 偏偏对他撒泼的人是女子。 孟相宜跟言淞都是斯斯文文的做派,两人平时见过的女子也大多是温婉知书的,像朝灵一这等做派洒脱的作风,还是头一次见,难免有些汗颜。 孟相宜自问自家母亲时常在府里对父亲吵吵闹闹,发发脾气什么的已经足够彪悍了,但是对比眼前这位一言不合就动手的女子,着实小巫见大巫。 至少,他的母亲就没这么彪悍过。 他哪里知晓,聂氏年轻时也是在马背上结伴成群出去游玩,时常扮作男装招猫遛狗的那些事儿啊。 也是聂氏成亲生子以后,原本的性情才收敛了些。 言淞有点担忧这位令人闻风丧胆,见之躲避的顾小公子,当即小声道:“这位姑娘,你是女子,不可在大庭广众之下对男子授受不亲,这于理不合。” 朝灵一望了过去,她对这套世俗礼法就从来没放在心上过,“我爱咋地咋地,你看不惯?” 她一脸小心我揍你的表情。 言淞:“……” 此女子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潘琏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这位顾小公子在外面那可是嚣张的主儿,平时也没少跟他掐架,这还是头一次看到顾小公子被治的服服帖帖的模样,难免幸灾乐祸,“这位姑娘,不要客气,不要拘束,你既然已经得到了郡王夫妇的亲口认证,那将来就是隆安郡王府的媳妇,作为内室,你完全有权利处置顾小公子。” 打上几顿就更好了。 如此,也能够为他昔日在顾妄面前丢的脸面给找回来。 朝灵一觉得这人的口吻阴阳怪气的。 反正不是好话。 顾妄虽然被控制,不能够挣脱朝灵一,但对待潘琏时那凶狠的眼神和霸气的话语还是时刻在线的,“潘琏,你得意个什么劲儿啊,小爷我不动手,只是因为不对女子动手的原则不能打破而已。” 他是很有原则性的。 闻言,朝灵一对这位夫君更是满意。 明明顾妄的身后比他还要好,想要挣脱她的控制极为容易,但是却愿意在众人面前没有面子,而没有推开自己。 这妥妥的好人品啊。 比云修那个深不可测的坏蛋要好多了。 她朝灵一找夫君就是有眼光。 估计在场看戏的学子们也看得差不多了,纷纷草草的用完饭食便离开。 顾小公子是很记仇的,若是再看下去,难保他们不会被顾小公子在私底下报复,大家又同在青山学院,顾小公子如果想要找茬报复,更是轻而易举。 顾妄无奈地叹了口气,他那坑儿子的爹娘怎么就非要给他找一个彪悍的妻子呢。 难道乖乖巧巧的儿媳妇贴心暖人,不是更好吗? 想到等会儿还有课要上,顾妄灵机一动,道:“朝灵一,你我的事情暂且不谈,我等会儿还有很重要的课要上,必须先吃完饭才有力气学习,你就算要跟我谈论婚事,是不是也应该等我把正事弄完再说。” 朝灵一听完这话,揪住顾妄衣领的手松开。 学习为重。 至于婚事还有的是时间可以商议。 反正她跟顾妄还年轻,就算她着急把这桩婚事赶紧定下来,也不一定非要在顾妄没有空档的时候强行逼迫其答应。 于是,顾妄跟朝灵一停战,分别开始用饭。 而沈清平专注地听着耳边的话语,脑海里已经脑补出各种鲜活生动的画面,并未注意到她的碗里堆积的菜肴加起来像是一座小山了。 云修目光专注地瞧着饭桌中央的那道蒸鱼,等没有在里面找出一根刺以后,这才夹了一块最柔软鲜美汁也最多的部分到沈清平的碗里。 “吃饭。” 沈清平:“……” 朝灵一扒饭的姿势跟顾妄如出一辙,她在看到云修如此贴心温柔的举动时张了张嘴,嘴里的饭菜也没来得及咽下。 担忧的目光在沈清平脸上一扫而过。 不会吧…… 距离沈清平的死才大半年光景,云修这么快就找到了新的目标。 一行人用完饭,再次回到课堂。 等青山学院的半日光景结束,也到了阳光正暖正好的时候,孟相宜跟言淞交谈甚欢,两人一路上各种吟诗作赋,听得沈清平耳朵快要起茧子了。 然而,即便如此,她还是只能继续听二人在耳边谈天论地。 言淞回府的方向跟孟相宜回府的方向是一致的,恰好,言淞的马车不知道是出了什么故障,一时没办法回府。 于是,这一幕被热心肠的孟相宜撞见,便决定同乘一辆马车回去。 沈清平听的快要睡着了。 终于,让她听到了感兴趣的话题。 言淞面色为难,他跟父亲近半年光景都在为言桑的终生大事发愁,也在名门世家中也物色了不少的杰出子弟,偏偏没有一个能够入言桑的眼。 可是,通过一番交谈下来,言淞发现孟相宜的人品和风度都是世间难得的好。 尽管左丞相这人心思诡谲,作风也心狠手辣得很,但是,刨除掉左相府这层外壳去看孟相宜,就会发现这人的作风行事跟他那令人心中生畏的父亲截然相反。 这或许是物极必反。 孟相宜心性干净正直的让人怀疑究竟他是不是左相的儿子。 渐渐地,言淞的心思不由得动到了孟相宜的头上,听闻孟相宜也未曾有过通房,说明也是个洁身自好的好儿郎。 他心神一动,不由得将心底的想法脱口而出,“听闻孟二公子到现在也还没有亲事,不知晓孟二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第396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话到这里,总算听出了一点味道。 沈清平嘴角上扬。 想来是言淞觉得孟相宜实在很合适成为他们言府的姑爷,所以聊着聊着,便对孟相宜的好人品给吸引到了,想要为家中的妹妹言桑牵红线。 不得不说,作为兄长,言淞也真是操心到不行啊。 当然,孟相宜心里面也对言淞的印象很好,他恰好也在为孟玉楼的终生大事发愁,想要为其优秀的人选,正在选择言淞还是罗子桓之间徘徊,没料到突然就被言淞给瞧上了。 言淞说完,也觉得自己的言行唐突。 只是话已出口,断然再没有收回的余地。 既然问都问了,干脆就厚着脸皮继续问下去,且大家年纪相仿,把话题摊开来说也没什么尴尬的。 孟相宜也仅仅是愣了一瞬,便答道:“目前为止,在下还没有成家的打算,我的本意是想要先立业后成家的,不过,如果要说想要跟其共度余生的对象,必然不能不慎重。如果可以,我希望将来找到一位跟我有共同话题并且可以相处极好的女子为妻。” 谁都喜欢性情合得来的对象。 因为只有合得来,在一起过日子才会养成默契,也能避开很多没有必要的争吵和没有意义的话语。 像是孟相宜这种人,最喜欢简洁明了。 言淞想的跟孟相宜一样。 沈清平将两人的总结一下,就是都想要找到跟自己三观和的对象。 言淞听闻孟相宜暂时还没有成家的打算以后,难免惋惜。 若言府能够跟左相府结成亲家,对于言府来说在朝廷之中能够有所帮助不说,对于言桑来说也是一桩好事。 毕竟像孟相宜这般优秀出众的人品,着实世间难得。 送完言淞回府后,马车里则剩下了孟相宜跟沈清平。 孟相宜是准备把沈清平当做兄弟来对待的,因而,有些事情自然而然也会把沈清平当成是能够说说话的人,也不会隐瞒,“四弟,你觉着言淞如何?” 沈清平:“……” 这是想要自己给出出主意吗? 她对言淞的印象一直是非常好的。 而她对言淞记忆最深刻的一幕,还是言淞指责云修的那一幕,从那几句气愤的话语中,便可以猜测得到,言淞将来必然是一位会对家中妻子一心一意的好儿郎。 如果孟玉楼有意,跟言淞倒是很般配的。 且言淞才华不俗,将来定然也能够在朝廷中站稳脚跟,自己拥有一块宽阔的天地,相信两人在一起后必然是夫妻恩爱。 但这只是她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的看法。 有时候,看在众人眼里都觉得登对般配的人,未必是相互倾慕的。 感情这种事情合不合适,只有彼此才最清楚。 所以,在孟相宜等了半天的回答以后,沈清平诚恳地说出心底的想法:“言公子很好,人品才华都是极好的,只是,二哥,我觉得两个人的事情还是让他们自己做主为好。玉楼姐姐那般聪慧,相信对于婚姻一事,她都有自己的主见,二哥就算担心玉楼姐姐因为云夫子的事情难以释怀,也不应该慌乱地帮她物色对象。很多时候,合不合适,登不登对都不是我们能看出来的,而是需要当事人去体会。” 孟相宜能够对她做到毫不隐瞒,那么,她也应该把最真实的想法说出来。 不能辜负人家的信任和坦诚不是? 孟相宜思索一番,最终被沈清平的话说服,“四弟说的是,果然,四弟的见识比我还要远,可惜四弟的眼睛了,如果能够看见,跟随夫子们刻苦学习,将来必然会有一番作为。” “……” 她这么没出息的人,就别指望有作为了。 不过,沈清平心底隐约有个想法正在一点点生根发芽,这是在听完云修的那段话以后受到的启发。 每个人,都应该有属于自己合适的道路和必然需要经历的事情。 那么,她的道路是什么? 当然,昔日的种种已经成为过去。 既然云修也说了,有些事情是必须要经历的,那么,同样的话,是不是也能够放在她跟云修身上? 她在死后来到这里是阴差阳错,或许,这一切也并非偶然。 且从头到尾,她都没有资格去埋怨任何人,即便最后是用那样的方式结束掉她的性命,她到现在对云修也没有半点恨意。 相反,她很愧疚。 抱着心事回到左相府,沈清平刚刚在白襄的搀扶下走下马车,就被一双手抓住手腕,其力道捏的她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从对方熟悉的举动和气息来判断。 应当是沈氏。 孟相宜看见沈清平白皙的肌肤被捏出一道红痕,顿时猜到她此刻的疼痛和难受,忍不住道:“沈夫人,有什么事情要说您也先放开四弟可好?” 唉。 瞧瞧四弟那泛着红痕的肌肤,可见沈氏下手的力道有多重。 沈氏从得知沈清平的院子被搬离到孟相宜旁边的院子后,心里面就乱糟糟的无法安定下来,是以,便坐立不安了大半日。 如今听到沈清平跟孟相宜恢复的消息,她立马跑出来早早等候在左相府门外,就是为了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见到沈清平的脸。 好不容易将人抓住了,她哪里愿意放手? 也只有真实感受到手中的温暖,沈氏才会觉得眼前的沈清平是真实鲜活的,心里的慌乱也才会渐渐被安抚。 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失态以后,沈氏也没有松开紧紧握住沈清平的双手,只是目光极其冷淡地扫了一眼为沈清平说话的孟相宜,道:“二公子,我跟清平有些话要说,就先把清平带走了。” “……” 孟相宜有心插手,却也无能为力。 沈氏是沈清平的母亲,两人私底下想要说会儿话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就算他是沈清平的兄长,也没有立场介入他们母子的谈话。 当下,只能一脸担忧地望着沈清平被沈氏拉走。 曲嬷嬷在左相府这半年光景,也渐渐发现左相府里的人除了下人喜欢乱嚼舌根之外,其实对待沈氏的态度还算不错。 她看出孟相宜的忧心忡忡,想到他是在为沈清平担忧,道:“二公子放心吧,夫人虽然很多时候行为方面有些失控,但她不会对四公子如何的。” 毕竟是亲生母女。 闻言,孟相宜也相信曲嬷嬷对沈氏的了解,确定沈清平不会有什么大碍以后,这才转身。 第397章 总有一种被家暴的感觉 房门被关起来。 曲嬷嬷跟白襄都被隔绝在外,白襄看情况不太妙,准备推门进去,却屡次三番被曲嬷嬷拦住。 白襄:“我是公子的丫鬟。” 她效忠的只有沈清平。 曲嬷嬷暗暗惊讶,没料到白襄竟然会对沈清平忠心耿耿,当即道:“夫人是公子的母亲,行事定有分寸。” 白襄:“……” 沈清平站在原地,感受到来自沈氏身上的愤怒,心底直发憷。 因着知晓了原来沈清平是怎么被抛弃以及自己是怎么被刺杀的以后,她对这位时常暴走偶尔慈眉善目的母亲始终抱有畏惧之心。 正常的母亲,谁会听取别人的话认为两个孩子里面有一个是罪恶的? 更搞笑的是,沈氏还觉得另一个孩子的存在会威胁道现在这位孩子的生命,所以,在两个孩子里面,沈氏选择现在这具身体的原主作为手里把控的棋子。 想来,当初沈氏就觉得现在这具身体的主人长大后颜值更高,便理所当然抛弃掉了另一个孩子。 每每想到这里,沈清平心底就有些闷。 或许,当初的第一具身体的原主心性歹毒,追逐名利,手底下也曾经沾染了无辜生命的鲜血,可是,再可恨的人也有可怜之处。 单单就这样的身世便足够令人产生同情。 可是,现在这具身体的原主这些年来一举一动都在沈氏的掌控下,每日都在过着被沈氏强行洗脑,连一点爱好都不能有的生活。 估计这么多年来,这具身体的原主过得并不会开心。 当初再生到这具身体以后,她隐隐约约感觉到原主的心甘情愿。 由此说明,再生以后这具身体的原主是不想要重复这般煎熬的生活的。 在沈氏身边被操控多年像是一个木偶人一样的原主,虽然乖巧懂事,对沈氏的吩咐言听计从,但是,原主内心是一心想要挣脱这般生活的。 所以,在生命最后咽气的那一刻,这具身体的主人是解脱的。 沈氏黑着一张脸,她双手捏紧,指甲陷入掌心的肉里,她坐在主位上,将摆放在左手边的茶具甩袖挥开。 砰砰砰—— 屋内响起瓷器支离破碎的声音。 门外的白襄皱眉。 曲嬷嬷则在心内叹气。 她相信沈氏再怎么失控还是有理智存在的,不会在左相府对沈清平做出任何疯狂难受控制的举动,可一些皮肉之苦,怕是少不了的。 砰—— 沈清平的衣襟被沈氏揪住,脆弱的背脊撞在坚硬的柱子上,疼得她面色惨白。 嘶—— 总有一种在被家暴的感觉。 精致娇媚的面容因着疼痛皱在一起,背脊处传来钻心的疼痛,提醒着她被沈氏推到了柱子上的事实。 沈清平眼睛忽然传来一阵隐隐作痛的感觉,不太适应地眨了眨眼。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竟然在一瞬间看到了蒙在眼睛上白绸朦朦胧胧的场景,透过质地极佳的白绸,还捕捉到了一抹黑漆漆的身影。 只是,这点错觉很快消散。 她的视线再次回归黑暗。 一定是她内心深处太贪婪了,觉得再生不够,还想要眼睛复明。 好吧。 她就是一个贪婪且得寸进尺的人。 明明前不久还在感叹再生的幸运,觉得眼睛看不见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应该学会满足。但是在确认了再生以后的真实感以后,她内心又忍不住想要眼睛复明。 唔…… 她自私,她贪婪,她为此感到羞愧。 沈氏抓紧她衣襟的手又忽然间松开,见到沈清平被自己折腾出来的狼狈样以后,有些不敢相信并且面对这样失控的自己。 但是,她只要一想到沈清平马上就会搬离这个院子,跟孟相宜住在相邻的院子,沈氏内心的那股气就不打一处来,“清平,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想要摆脱我?” “……” 是啊。 她可想了。 谁都不想要一直在别人的掌控下生活。 原主艰难地在沈氏身边度过这么些年已经疲惫到没有活下去的念头了,而她不过才作为原主在沈氏的身边待了这么一些时日便想要脱离沈氏的掌控。 可想而知,原主这么多年是需要多强大的心脏才走过来的。 沈清平浑身都泛着疼意,没有了沈氏抓住衣襟,她双腿开始发软,正要因为脱力跌落地面时,忽然又被沈氏用力一推。 砰—— 这次她也不知晓撞到了哪里。 只觉得身体像是破碎的木偶一般没办法自己掌控,在重力的促使下倒想向了另一个陌生的地方,沈清平一瞬间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 额头传来疼痛。 而且,还有温热的液体从额头处涌了出来。 沈清平看不到目前究竟是什么情况,只能够从听觉和嗅觉来判断自己的处境,她闻到了属于鲜血的味道,再加上脑袋昏昏沉沉的,让她猜测到自己是撞到了桌角处。 沈氏…… 她该庆幸自己没有能力反抗。 如果沈清平能够看见,一定会在沈氏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情况下率先远离战场。 也是她倒霉。 谁知晓刚刚回到左相府就撞到了正在等着她的沈氏。 屋内的动静,再次吸引了白襄和曲嬷嬷的注意力。 白襄听觉灵敏,再加上习武的缘故对于周遭的一切有所感应,她这次不顾曲嬷嬷的阻拦,一脚踹开紧闭的房门。 待看到鲜血顺着额头不断往下流淌,面色苍白的沈清平,以及慌乱的沈氏时,白襄想也不想地冲到沈清平身边,挡在沈清平眼前,眼底滑过隐晦的杀意,“夫人,请你适可而止。” 世上有人如此做母亲的吗? 身为人母,不但不保护好子女,还在女儿身边各种洗脑让其继承仇恨,成为自己的一颗棋子去厮杀,而一旦有任何不顺心,便折磨子女。 沈氏这个疯子。 沈氏这次也是怒气上涌到失去了理智,才会如此对待沈清平,等她看到沈清平迷迷糊糊地倒在地上,鲜血顺着脸颊流下,染红了大片衣襟时也吓到了。 她看了眼自己的双手。 怎么会这样? “清平……” 再次听到沈氏的声音,沈清平下意识地退后两步。 显然,对于无法自控的沈氏她是打心底感到害怕。 这世上,疯子往往是最可怕的。 沈氏这么多年活在阴暗里,她的心思早就沾染了这种阴暗的极端心理。 这种人,随时随地都可能疯癫暴走,而跟在这种人身边,则随时随地都会面临不知名的危险。 第398章 沈氏就不是一个正常的人 沈清平本身就是怕疼又很怂巴巴的一个人,在意识到面临的是一个足以用疯子来形容的沈氏时,心内顿时更加害怕。 身上的肌肤是有温度的,但她心底却是一片凉意。 沈氏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疯子,才会杀掉自己的另外一个女儿,还用如此扭曲病态的心理去养大另外一个女儿啊? 白襄察觉到沈清平身上传出的害怕,对于沈氏便也更不客气,“夫人,你若胆敢再伤害公子,我必然不会留你!” 真以为她这般身手是轻易能被黑市的人抓住的? 从一开始,白襄被赋予的使命就是保护沈清平,避免沈清平会受到伤害。 如今沈清平受伤,她没能够及时察觉并阻止,是她的失职。 沈清平一愣。 白襄…… 怕是没这么简单。 沈氏还沉浸在惊恐当中,她看着沈清平额头处源源不断躺出来的鲜血,眼前看到的,突然全部变成了鲜血。 所有的颜色,统统成为了刺目可怕的红色。 曲嬷嬷冲进来,一把搀扶住神态不正常的沈氏,“夫人,您怎么样了?” 与此同时,聂氏等人也急急赶来。 孟鼋看到沈清平的衣衫被鲜红染红大片和她的苍白无助以后,顿时对沈氏的丧心病狂感到惊骇。 沈氏的所作所为当真让人惊骇。 难怪他当年想尽办法都要跟沈氏和离。 而原本的孟鼋也想过承担身为男子的责任的,只是有些感情不受控制,从第一眼见到聂氏,那种怦然心动,一眼便想要跟其度过余生的念头便在心底生根了。 他承认,是他对不起沈氏,不应该在沈氏没有意识的状态下让沈氏在和离书上签字并按了手印。 不过沈氏的阴暗面,他其实早已隐约察觉到。 孟鼋跟沈氏当年的结合,现在想想,很多细节似乎都是没办法自己主导的。 而且,他跟沈氏突然的结合,就像是背后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掌控发展一般。 是聂氏的出现,让孟鼋意识到他跟沈氏之间的结合并不存在感情和心动。 也是聂氏的出现,让他幡然醒悟,从那只大掌里面挣脱了出来。 有些人,一眼便一生。 正如他对聂氏。 至于他跟沈氏,本身就是一场荒诞的安排。 聂氏赶紧过去,检查了一遍沈清平的伤势,注意到沈清平的额头全是鲜血,且原本的伤口被鲜血覆盖住以后,怒瞪着沈氏:“我一直知晓你丧心病狂,私底下对这孩子也没少动手动脚,却没想到,你今日竟这般狠心,将好生生的孩子糟蹋成这样。沈氏,你究竟还有没有良心?” 被聂氏一声声的质问后,沈氏眼前刺目的红色缓缓消失。 在聂氏面前,她从来不会示弱。 “清平是我的孩子,该怎么管教孩子是我的事情,聂氏,你只需要管教好你的孩子们即可,至于我想要怎么对待我的孩子,那都是我的事情!” 沈清平的这条命都是她带来世上的,自然,她作为母亲,作为将沈清平带来这个世上的人,也有处置沈清平的权力。 她是沈清平的父母不是吗? 自古以来,婚姻大事皆是做父母的掌控,那么,她就算掌控沈清平的生死也是理所当然的。 且沈清平从生下来开始,就是她报仇的工具。 聂氏被这番逻辑给震惊了。 显然,沈氏的说法,是这世道很多父母的说法,可这样的说法,放在聂氏这里便说不通。 孟玉楼跟孟玉怜沉默。 这是长辈们之间的谈话,作为晚辈,她们没有介入或者是指责沈氏的资格,只是在听到沈氏这番理所应当的谬论时,纷纷眼含嘲讽。 见鬼的逻辑。 偏偏这样讲不通的逻辑方式在很多父母的心里,觉得孩子生来就应该要听从父母的安排,这样的孩子,才是父母眼中最完美的孩子。 沈清平嘴角勾起讥讽地弧度。 沈氏还真是死不知悔改。 且从沈氏的一言一行中,沈清平印证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猜想。 起初,她就觉得沈氏这个人物反反复复的很是难以猜透。 比如:她既然要自己女扮男装,却又要她为了拉拢云修勾引云修暴露自己的女儿身。 如此朝令夕改,根本就违反了正常的思维。 其实打从一开始,沈清平觉得,她就不应该用正常的思维逻辑去猜测沈氏的言行。 因为,沈氏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的人。 她的思想和心态早就扭曲病态了。 确切的说,沈氏是一个在精神方面和心理方面都有病的病人。 谁能够跟一个病人讲道理呢? 聂氏被沈氏这番话气得够呛,调整了好半天才算缓过来。 她并不觉得沈氏的话有道理。 想想她教养出来的子女,各个都是随便他们自己的心意去作为,只要不在外面沾花惹草乱风流,不要人品不端,杀人放火,她都撒手不管。 突然间听到沈氏这番自以为是的道理,聂氏很不给面子地笑了。 “你这什么鬼理论,孩子是被你带到世上来的不假,但是孩子们的思想是孩子们自己的事情。他们应该拥有自己想要并且觉得开心的生活方式,也应该有自己的理想和目标,这样的孩子,才算是一个完整的人。可沈氏,你看看你是怎么教导清平的?你难道当真以为,我从来懒得来问你们院子里的事情,就代表我不知晓你是怎么教育清平的吗?” 教导孩子继承仇恨,跟他们斗来斗去的,这就是沈氏的教育方式。 看看沈清平这孩子,笑脸都那么少,要是一遇到跟沈氏在一起的场合,嘴角几乎僵硬状态,便知晓在沈氏身边这孩子吃了多少苦。 原本聂氏是不打算插手沈氏的事情的,但让她眼睁睁看着一个好生生的孩子被沈氏祸害成这般模样,聂氏也看不下去了。 沈清平惊讶于聂氏的见识。 难怪聂氏能够吸引孟鼋,并且还让孟鼋这等心思腹黑,城府极深的人对其在感情上一生都忠贞不渝,死心塌地了。 要是论见识,论人品,小家子气且心里不健康的沈氏跟聂氏压根就没有比较的资格。 沈氏本来就精神状态极差,她眼神闪躲,面对聂氏的种种指责和嘲讽,彻底失控,尖叫道:“聂氏,你个狐狸精,莫要用你的理论来教我!” 第399章 你是他派来的吧 什么时候,她做事还需要聂氏来指手画脚了? 如果前来指责她的人换成谁沈氏都不会这般气愤,但如果这个人是聂氏,或者是孟鼋,沈氏少得可怜的理智便会崩溃瓦解。 她双眼通红,眼眶里尽是骇人的血丝浮现。 狰狞可怕的模样,丝毫不见平日的端庄温柔。 沈氏伸手,指着孟鼋,而后,又用手指指着聂氏,声音尖锐:“你,还有你,你们两个人根本就没有资格来指责我的所作所为!” 孟鼋:“……” 对于沈氏,他的确是怀有亏欠的,因而,就算是沈氏这般指责他也没有毛病。 聂氏:“……” 沈氏确实是受害人,但人总不能够抱着‘世上的人都对不起我的’想法去活吧,沈氏固然可怜,但是想想她对沈清平的所作所为,难道就没有可恨之处? 一个人的可怜,不能代表就要忽视掉她的可恨之处。 而且说实话,如果真要论出个究竟来,聂氏又何尝不是受害者? 沈氏倒退两步,她的脑海里闪现往日的种种片段,双眸含泪地望着孟鼋,可惜对方的眼里,根本就看不到她这么多年的悲伤和难受。 “昔日,你们都对不起我,今日,我管教我的孩子,你们凭什么跑来介入?我才是清平的亲生母亲,她自小是我一手养大的,就算我在这里杀了她,也轮不到你们插手!” 她的眼底尽是恨意。 她这么多年把沈清平养大,留在身边悉心培养的目的,就是希望她能够成为自己报复聂氏跟孟鼋的筹码,结果呢? 沈清平被安排搬离院落! 一旦沈清平脱离了她的视线和掌控,就代表她跟沈清平的距离会越拉越远,另一方面,沈氏不是没有感受到沈清平内心深处的不情愿。 正是因为感受到了,才会气到难以自持。 沈清平心里凉凉的。 好在她本身对于沈氏就没有感情,而她所感受到的那些沉闷和心疼的情绪,应当是原主留在身体里和骨子里的。 大概原主心里也明白自己本身而言对于沈氏的作用到底是什么,所以,这种渗透骨子里的悲伤才会在原主离世以后还残留在身体里面。 聂氏叹息一声,她知晓自己劝不住沈氏,毕竟,她跟沈氏一直以来都是站在对立的立场,“沈氏,你只说我跟孟鼋对不起你,却不知当年我本就是这件事情的受害者。在认识孟鼋之时,我并不知晓你们之间的过往,所以啊,沈氏,你总说你是最无辜的那一个,其实,你站在我的角度想想,我是不是也很无辜?” 沈氏在心底是如何想她骂她的,她都清楚。 无端端的背负沈氏这么多年的嫉恨和谩骂,聂氏难道就不无辜了吗? 但是,人如果受了委屈,就要一直在沉浸里面不走出来吗? 不。 聂氏不会。 若明白自己想要的前路是没办法前行的,聂氏或许会愤怒,会暴躁,但这不代表她就会把自己兜进这个圈子里永远不出来了。 即便最终挣扎无果,她跟孟鼋还是要紧紧绑在一起,比起郁郁寡欢的消极心态,她宁可活得潇洒,在这片爬不出去的天地里苦中作乐。 她才不要像沈氏一样,一辈子把自己困在悲伤和仇恨里爬不出来。 众生皆苦,若不学会苦中作乐,岂不是个个都要去寻死? 沈氏听了这话,只觉好笑,而聂氏的举止,落在她的眼底就是在炫耀能够得到孟鼋的全副身心,“聂氏,你别得意,你说这些,不就是希望孟鼋能够怜惜你对你更加死心塌地吗?你这伪善的嘴脸我早早已经看透,嘴上说得无辜,其实内心里,根本是在嘲笑我费尽心机也没办法得到想要的东西,到最后,就连我唯一能够用的棋子都被你跟孟鼋握在手里。” 聂氏:“……” 得。 白费口舌了。 沈氏非要这么想,那就这么想吧。 孟鼋命管家带来人,将沈氏控制住,然后将院子里团团围住,瞅了眼脸颊跟衣衫到处都染着鲜血的沈清平,“命人去请大夫。” 到底还是他的孩子,就算生不出来疼爱的心思,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孩子受牵连。 沈氏骨子里的扭曲心态和偏执是说再多都没办法挽救的,只有聂氏傻乎乎的还把沈氏当成是一个正常的人来对待。 而他,早就清楚沈氏是个魔怔癫狂的人,很多话干脆不说,直接做便是。 在这一点上,沈清平的想法跟孟鼋不谋而合。 沈氏是真的精神状态和心理状态有问题。 当晚,沈清平被带到了新的住处,她在白襄的伺候下换好衣物,额头的伤口也被大夫处理了一番。 她摸了摸蒙在额头处的一层纱布。 大夫说,这道伤口太深,以后估计会留下疤痕。 疤痕就疤痕吧。 总归还是活着的。 白襄整理了一下沈清平的衣物,想到她才从沈氏的魔爪里挣脱出来,冰冷的面容稍稍放软,“夫人过分了。” 是非常过分。 把子女当作是报复他人的筹码,且把孩子当成是工具随随便便就要处置的人,不配为人母。 白襄无父无母,也见识过很多虎毒不食子的例子,但即便如此,父母在白襄的眼里仍旧是很美好的一个词汇。 她所理解的父母,应当是慈眉善目,没有勾心斗角,一心一意为子女考虑的。 沈清平一手撑在旁边的扶手处,缓缓坐下,“你是他派来的吧。” 白襄的出现,绝非偶然。 不过沈清平心底很清楚,云修这么做并没有想要监视和掌控她的意思。 事实上,如果云修真的是想要将她控制在手心里,完全可以在谁都不会发现的情况下将她藏在他安排的地方,并且会让左相府四公子这个人彻底消失在世上。 但是,云修没有这般做。 这说明云修的确是改变了很多,他把白襄安插在自己身边,单纯地只是想要在他看不到自己的角落和环境里有个人在自己身边保护着。 白襄面色微顿,没料到沈清平会如此快就是破她的身份,当即道:“公子没有别的意思,还希望沈姑娘不要误会,况且,从白襄进入左相府开始,效忠的人就只有沈姑娘。” 这是公子的命令。 沈清平扶额,“……” 头似乎更疼了啊。 第400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当晚,左相府出了一件大事。 继沈清平搬离院落以及沈氏在左相府闹出来的大动静以后,当天晚上,沈氏院里的哭泣声和咒骂声便一直没有停过。 翌日,终于恢复安静,但沈氏却已经疯疯癫癫的不像正常人。 她狼狈地坐在地面上,形容凌乱,脚**地踩在地上,连鞋子都扔在不远处。 曲嬷嬷在屋内守了整整一晚上,将沈氏的种种疯狂和绝望看在眼底,她佝偻着身子,毕竟一把年纪了,身体状况大不如从前,再加上一夜未睡,她眼角的皱纹更加明显。 沈氏坐在地上,双目无神,眼睛一直盯着一个方向,迟迟没有反应。 沈氏疯癫失常的事情,很快传遍。 聂氏跟孟鼋都听到了消息,原本,聂氏是想要前去看看的,但是考虑到沈氏对她的恨意,聂氏最终还是选择没有前往,而是安坐在院里用早饭。 她的三个子女作陪。 孟玉楼想到沈氏这般执着偏执的下场,忽然间,心里面的明亮和释怀就更多了,“沈氏也曾貌美如花,明艳动人,可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 为了一个男子,一个根本不喜欢自己的男子,最终把自己弄到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真的值得吗? 而沈氏的下场,让她想到了自己。 若自己对云修的感情迟迟不愿意放手,自己不够豁达敞开心胸,是不是最后也会把自己活成沈氏这般? 孟玉怜摸着怀里抱着的猫儿,眼神沉静。 或许是见识过的执着的人太多了,对于沈氏的遭遇,她并没有生出半点同情之心,而是想到了一直没有露面的孟鼋,为孟鼋这么多年被聂氏责骂感到同情。 “沈氏的下场,是她自己执着的后果,她明明可以早早放手的,如果没有死缠着父亲不放,学学母亲的性子,想来也能够安安稳稳过上一生。可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做到心胸豁达的,沈氏的眼界不够,只知道沉迷在自己的恩怨里面无法自拔,那我也只能说一句话,这便是沈氏的造化。反倒是父亲,这么多年,母亲因为沈氏的事情对父亲动辄打骂,即便当年的事情父亲也有错误,是他对沈氏不起,可是,人的一生,难道就不会有走错路的时候吗?” 知道错了,就要及时改正。 而孟鼋选择跟沈氏结束本就不应该产生的姻缘,也是正确的决定。 更是最尊重三个人的决定。 是沈氏缠着孟鼋不放,说来,孟鼋也很早就跟沈氏没有了联系,甚至,这么多年对沈清平的存在都一无所知。 除此之外,孟鼋一生也从未做过对不起聂氏的事情。 说到底,不过是造化弄人罢了。 聂氏瞪了眼为孟鼋说话的孟玉怜,“你父亲有错,所以,他也是应该承担错误的。” 孟玉怜摇摇头,“母亲说的很对,都是父亲年轻时没能约束好自己才会犯错,但谁都会有年轻气盛的时候啊。正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人生何其短暂,母亲既然注定只能够跟父亲共度一生,母亲也不是彻底地没了感情,日后,您对父亲态度好些可好?” 珍惜时光啊。 她其实一直都很担心聂氏跟孟鼋会到临死前的最后一刻才意识到应该珍惜彼此的这件事情。 有些人,有些事是无法去改变的,但是余生短暂,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在及时醒悟过来的时候,好好珍惜当下的日子呢? 聂氏眉头皱紧,有些勉强地道:“那我以后对你父亲好点儿?” 闻言,孟玉楼跟孟相宜眼神一亮。 …… 沈清平也知晓沈氏疯狂的事情,她想到距离动身去青山学院还有一段时间,便收拾一番,在白襄的搀扶下回到沈氏居住的院落。 无论如何,她都应该再去见一见沈氏。 孟鼋立在院门外。 听到脚步声,孟鼋看到前来的沈清平时,眼底有些惊讶,注意到她还缠绕着纱布的额头时,问道:“你额头的伤可好些了?” “……” 这次,轮到沈清平意外了。 一向对她漠不关心的孟鼋突然用这种语气说话,不但不会让沈清平感觉到受宠若惊,相反,还会让她觉得今天的孟鼋是不是吃错药了。 她松开白襄搀扶着自己的手,站定,“好些了。” 老实说,她额头上的伤势昨晚才造成的,不过只是休息了一个晚上而已,就算本身的自愈能力再强,也没办法一晚上有所好转。 孟鼋此举,根本是没话找话吧。 孟鼋盯着沈清平的脸一番打量,想到里面迟迟没有动静,猜到是沈氏彻底安静了,道:“我承认,我的确对你们不起,你母亲恨我也是理所应当的,谁让我年轻时候犯错了呢?人啊,这辈子犯了错就必须要承担错误,从今以后,我会对外承认你的身份。” “……” 她是不是应该出言感激啊? 沈清平后知后觉地想着。 孟鼋两手背在身后,他有心想要弥补沈清平,但因着沈氏的缘故到底没办法做到半分亲近姿态。 相信沈清平也早就习惯了被他当做透明对待。 若是突然亲近的话,对方也会不习惯。 是以,孟鼋左右思量一番,还是决定就按照原本的态度和方式对待沈清平为好,至少这样,他们两人相处时都比较自然。 显然,沈清平也是这么想的,她对孟鼋也没有办法唤出父亲这样的称呼,也不想要拐弯抹角的说话,便开门见山道:“母亲的情况相信您也知晓了,我想知道,您对她究竟打算怎么安排。” 事已至此,总要有一个解决的办法。 沈氏也需要一个安置的地方。 只是沈清平以为,就沈氏目前的精神状态根本不适合再待在左相府,因为如果这样的话,她一旦见到聂氏,难保不会在失控之下做出伤害人的举止。 相信孟鼋心底也是这么想的。 在孟鼋心里面,没有谁能够比左相府的安静和聂氏的安危来得重要。 这个问题,孟鼋思考了一晚上,也有了决定。 “你母亲不适合留在左相府,她如今这般,最好还是派人将她遣送回老家休养。她最好的回忆都在老家,所以,我派人把她遣送回老家是最好的决定。” 沈清平颔首,赞同地点头,“如此甚好。” 第401章 解惑(上) 远离是非之地,远离伤痛和仇恨的地方,对目前神智失常的沈氏而言是最好的安排。 孟鼋继续留在原地也无话可说,至于后续对沈氏的安排都已经交给府中管家打理,便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他不太自然地道:“我还要上早朝,你跟你母亲道别吧。” 沈氏这般也好。 原本沈氏是抱着强烈的目的和仇恨来的,手里面也有孟鼋的把柄,如今沈氏疯癫,那些把柄也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只是到现在沈氏都没有反应过来,她自以为是的那点把柄,其实对如今身居高位,门生无数的孟鼋来说根本是毫不起眼的存在。 待孟鼋一走,沈清平放松下来。 恰好,这时紧闭的门被曲嬷嬷从里面推开。 不过一晚上罢了,这位老人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岁,两颊银发比往日又多了不少。 当她看到沈清平还愿意过来送沈氏最后一程时,难免意外,也有些惊喜,“左相对夫人的安排我都知晓了,确实,打从一开始进入左相府我都是不赞成的,只不过你母亲执念太深,非要走上一遭。如今,你母亲落得这般下场,也不能怨任何人,毕竟,心结是否能够解开,从来不关旁人的事。” 这一点,曲嬷嬷早已看透。 想她风风雨雨活了这么多年,几乎是什么事都看透彻了。 左相府里的人对沈氏是不错的,然而,沈氏却始终无法认为左相府里的人充满好意,最终,把沈氏逼疯的也从来不是任何人,而是沈氏自己。 沈清平表示赞同。 是啊。 很多事情只有自己才能打开心结,旁人是没办法参与的。 有一个问题,一直困扰在沈清平的脑海,既然曲嬷嬷是过来人,对什么事情都已经看透,那就应该知晓沈氏绝对不会是一个好主子。 然而,即便如此,曲嬷嬷还是留在沈氏身边忠心耿耿的伺候着。 这份衷心,让人好奇。 同时,还有一件事情困扰了沈清平许久,当初,她在玄机门的行踪十分隐秘,以沈氏的本事,就算沈氏有钱财买通人一直寻找沈清平的下落,还可以请杀手,那么,沈清平在玄机门的事情究竟是谁传出去的呢? 所以,她怀疑是玄机门里面藏着给沈氏通风报信的人。 而那个报信的人…… 如果她的猜测没错,能够避过云修将消息传递出去的人,只有朱东慈。 也就是说,那场大火和刺杀不仅仅只是单方面属于沈氏的谋划,这其中,还夹杂着朱东慈的合作。 之所以联想到给沈氏通风报信的人是朱东慈,也是当初在玄机门时,她察觉到朱东慈对自己的一样情绪。 而且,朱东慈甚至把她当成了现在这具身体的主人。 朱东慈跟沈氏,究竟是怎么联系在一起的? 这个问题,困扰了沈清平许久,如今沈氏疯癫,这个答案自然是不可能从沈氏的嘴里得知。 那么,想要知晓一切的真相,就只能询问曲嬷嬷。 曲嬷嬷以为沈清平会进去跟沈氏在临别前说些告别的话,却见沈清平只是站在她的面前没有移动。 她误以为沈清平是有些话要交代自己,当即看了一眼周围,确定围住院子的下人都在外面以后,这才道:“姑娘,你放心吧,就算夫人离开了左相府,我也一定会好好照顾夫人。” 况且,孟鼋对这件事情也并没有不闻不问,即便曲嬷嬷没有多少年的活头了,相信孟鼋也会看在聂氏的面子和以往亏欠上照顾好沈氏的余生。 “我知道。”沈清平相信曲嬷嬷会说到做到,也相信沈氏被遣送回老家也会有丫鬟仆人伺候着,故而,她一点也不担心沈氏的余生。 曲嬷嬷不解,“那姑娘是……?” 沈清平直接道:“有些事情,想要询问一下曲嬷嬷,我想,目前能够将我心底疑惑解答的人,也只有曲嬷嬷了。” 她说的是事实。 但还有一个人可以解答出她心底的疑问,那便是云修。 相信云修肯定去查过很多事情,但沈清平一点也不想要去通过云修得知答案,且云修跟朱东慈的关系…… 他会维护朱东慈的吧。 沈清平也明白,朱东慈的存在,也会成为她跟云修之间的一道跨越不过去的鸿沟。 对于沈清平来说,朱东慈除了是玄机门的门主以外,还是杀害她的策划人之一。 可是站在云修的立场,如果没有朱东慈当年将他带回玄机门悉心教养,就不会有今日的云公子。 曲嬷嬷看出她的认真,叹息一声,一时之间并不明白沈清平到底想要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但站在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于是便将人请进屋内。 沈氏坐在原来的位置,听到脚步声靠近,呆滞无神的目光在看到蒙着白绸进来的沈清平时,顿时有亮光闪过。 然后,疯疯癫癫的沈氏赤着脚蹦蹦跳跳走到沈清平面前。 她的手里拿着一支珍珠流苏簪,颗颗珠子相撞,在安静的房内发出清脆声响。 沈氏将那支珍珠流苏簪献宝似的送到沈清平面前,脸上的笑容单纯得如同孩童,“清平,你看,这是你喜欢的簪子,你很小的时候就喜欢把簪子藏在枕头底下,为娘知道,你定然是极其喜欢那簪子的。” 她笑的干净。 沈清平并不知晓这支簪子是何模样,感觉到沈氏的存在,她抬起手,便接触到簪子的冰冷温度。 沈氏就这样什么都忘记了过一辈子也挺好的。 曲嬷嬷一把拉过凑在沈清平面前神智犹如孩童的沈氏,心内涌出酸涩。 她算是见证了沈氏一路是怎么走过来的,也知晓沈氏以前正常时候的模样,此时看到这幕,眼底有泪光浮现。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只怪执念这东西太深,才会把好端端的一个人折磨成如此模样。 她将沈氏拉到旁边安抚好,之后,又去倒了热茶送到沈清平面前。 没了外人在,又是最后一次谈话和见面,曲嬷嬷便抛却往昔的规矩礼数,干脆直接坐下来,道:“姑娘想问我什么?” 沈清平并不口渴,因而,便没有伸手去端热茶,只是姿态放松神态认真地坐着,“都说我母亲出身不高,我也清楚,我来,是想要问问,母亲当年,究竟是怎么跟曲嬷嬷认识的?” 不会有人无缘无故地效忠另一个人的。 第402章 解惑(下) 曲嬷嬷目光微愣,没料到沈清平竟然会来问这个,不过沈清平既然好奇,她自然会为其解答萦绕在心底的疑惑。 记得在沈清平还很小的时候,那时的沈清平便顶着一张精致到无可挑剔的容颜,穿着贴身的男子服饰歪着头,眨着眼睛问她:嬷嬷是怎么跟在母亲身边的? 当初的问题,现在被重新再问一遍。 当时的曲嬷嬷没有回答。 因为这件事情,在曲嬷嬷心底也是一道沉重的伤口,她不愿再提起,如今沈氏这般了,她便没有再闭口不言的道理。 “缘分吧。” 她当年跟沈氏相遇,效忠沈氏,是在沈氏跟孟鼋分别以后的事。 曲嬷嬷年轻时,本也是出身乡野,只是她运气不错,在一群被贩卖的孩童里面幸运地进入一户富贵人家当了伺候的人。 而这家富贵人家的公子,便是曾经在京城内掀起过波澜的国师。 也就是当初在沈氏身边说两个孩子只能活一个的那人。 那时,那位国师正是春风得意,被颇为器重,虽然在朝廷里没有实权,却得到很多人的巴结讨好。 而那时,当今圣上还不是当今圣上,而是皇子。 沈氏在跟孟鼋分别以后,为了寻找孟鼋的下落,只身一人远离多年居住的地方,背井离乡榻上寻找的路途。 而沈氏终究只是弱女子,路上难免会遭遇到困难。 在行走时,沈氏不小心一脚踩空,从山上跌落,之后,便遇到了曾经的国师大人。 只可惜,这段故事终究是有缘无分,沈氏心心念念的只有孟鼋,在修养好后便没做多停留,并在国师的帮助下顺利得知了孟鼋的下落。 再然后,朝廷改朝换代,国师家族没落,并且因为当朝圣上很不喜欢国师的言论,再加上两人过往的恩怨,导致国师家族被灭。 曲嬷嬷侥幸留了一命,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 沈氏感念国师当年相救的恩情,派人四处寻找下落,恰好,找到了饿晕过去的曲嬷嬷。 从此,曲嬷嬷便留在沈氏身边效忠。 而真正让曲嬷嬷对沈氏忠心耿耿的缘故,不仅仅这一个理由。 曲嬷嬷年轻时模样并不差,且也有过一段无果的感情,而她的这段感情,最终只能够以悲剧收场。 同时,她的孩子也随之下落不明。 这个孩子…… 若沈清平的眼睛能够看见,便可以从曲嬷嬷的眉眼间找到跟沈氏的相似之处。 发现沈氏就是她失踪多年的孩子时,曲嬷嬷的内心无疑是震撼的,后来,这种震撼瞬间转变成难以抑制的惊喜。 她没有说明一切,而是选择守护在沈氏身边。 这就是为何明明沈氏脾气不好,为何还能够让曲嬷嬷始终跟随的最终缘故。 当然,这个秘密是曲嬷嬷心底最大的秘密,这么多年来,不会有人发现,就连沈氏自己都不清楚这桩事情。 曲嬷嬷目光放柔地落在沈清平脸上,现在沈氏也有了一个最终的结局,虽然这个结果让人十分痛心,但是只要沈氏还好好活着,比什么都来得重要。 而且,她一直都有在劝说沈氏放弃仇恨,重新再找一个安稳踏实的人共度余生,也希望沈氏有一个新的开始,不要再把沈清平操控在手里。 现在这般……挺好。 沈清平察觉到曲嬷嬷不想要再说下去,虽然猜到还有更重要的原因在联系着曲嬷嬷跟沈氏,但她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 既然曲嬷嬷不想再说,她也没有理由追问到底。 有的事情,是每个人内心深处藏了很多年不希望被人知晓的秘密,就连沈清平也有很多的事情都是藏在心里面的。 所以,曲嬷嬷若是不想再说,她也不会固执地问下去。 果然,曲嬷嬷在思忖一番后,拒绝回答剩下的话:“姑娘,之后的话我不想再透露,每个人都有保留秘密的权利,尽管我是伺候夫人的下人,你也是我的半个主子,但还请你不要逼迫我。” 沈清平点头,“嬷嬷不愿意说,我不会强迫。” 知道的事情越多,心里的负担也会随之加重,她不想要把自己活的那么累。 她尊重曲嬷嬷的决定。 曲嬷嬷嘴角勾出一抹笑容,对沈清平适可而止的态度极为满意。 是个好孩子,懂得什么事情该问,也懂得有些事情不用再详细的了解的道理。 想到管家将所有事宜都安排好,曲嬷嬷看了眼外面的时辰,道:“姑娘,我跟夫人今日就要离开左相府了,以后,你将一个人生活在左相府,我看左相夫人是个很好相处心地很善良的女主人,左相虽然没办法对你像是对待左相夫人所出的子女一般亲近,但是相信会派人照顾好你的。此次,我跟夫人一旦离去,再也不会有归期,姑娘在左相府要好好保重。” 沈清平点头,“嬷嬷也照顾好自己,照顾好母亲。” 她懂得生命的珍贵,所以,她会珍惜活着的每一刻时光。 想到还有问题没有得到回答,沈清平担心曲嬷嬷马上就要离开,当即道:“曲嬷嬷,我还有一件事需要您为我解答疑惑。” 曲嬷嬷:“姑娘请说。” 凡是她知道的,必然会尽数回答。 “我知道我在世上还有一个同胞姐妹,而且,那位同胞姐妹已经不在人世了,我也知道,云修对我的亲近和特殊必然跟我那位同胞姐妹脱不了干系。”沈清平话语稍顿,缓了口气后,继续道:“我想知道,我母亲跟玄机门门主是怎么认识的。” “……” 曲嬷嬷惊讶。 她还以为沈清平根本不知道玄机门的事情,没想到,沈清平心底跟明镜似的。 当初,得知沈氏准备对另一个孩子要痛下下手,曲嬷嬷惊讶于沈氏的丧心病狂和心狠手辣,又没有能力阻止任何事情的发生。 她也曾屡次出言相劝,但沈氏却从来不会采取。 为了达到目的,沈氏从来没有将自己所生的两个女儿放在心上过,再加上跟另一个孩子都没有相处过,说到要结束对方生命的话时,更是没有丝毫犹豫。 曲嬷嬷并不清楚沈清平究竟是如何得知这些事情的,只觉得应该是沈清平跟云修走太近察觉到的,说到朱东慈跟沈氏的关系,便可以用很简单的几句话概括。 “朱东慈年轻时,曾受到过夫人恩惠。” 沈清平懂了。 所以,朱东慈才会在见到自己时那么惊讶,甚至认错了人。 第403章 姑娘一定很喜欢云公子 一旁的沈氏双眼在屋内转来转去,并未听懂曲嬷嬷跟沈清平之间的谈话,她疯癫之后行为方面就像是回到了孩童时光一般,包括智商也停留在孩童时期。 但因着记忆错乱的缘故,还是会有一些事情残留在脑海中,不过,这点记忆很快就会消失。 刚刚安分没多久的沈氏,忽然跑到沈清平的身边,她的手里抓着两块糕点。 糕点太软,在她手里变了形,“吃糕点,你喜欢吃糕点……” 沈清平:“……” 她是喜欢吃糕点。 没想到沈氏疯疯癫癫以后,行为倒是幼稚的可爱。 沈氏空出一只手来,抓住沈清平的衣摆左右摇晃,“清平小的时候总喜欢盯着各式各样的糕点发呆,所以我想,清平一定很喜欢吃糕点。” “……” 那都是因为被逼迫的好吧。 这具身体的原主或许是常年缠绵病榻没有胃口,但更重要的原因,也是沈氏在原主长身体需要相对应的饭量和营养时严格控制所致。 而这具身体的瘦弱程度想要一点点将养回来,明显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尽管近来,她时常会借着跟朋友相聚的由头在外面大吃大喝好再回来,明明这种日子已经过了一段时日,但她的身体丝毫没有长肉的迹象。 这说明是这具身体因为被常年控制饮食,再加上病情的影响,伤了根本。 曲嬷嬷心里一酸,喉头哽咽,她强行忍住眼底的泪光,接过沈氏抓在手掌里已经变形的糕点。 想到沈氏这么多年来对沈清平的所作所为,她叹息一声,“姑娘,你也不要太过怨恨你的母亲,嬷嬷知晓,你心底对于你母亲是恐惧和害怕的,同时,也难免会怨恨。可是,夫人始终是你的母亲,她也不过是一个被命运作弄的可怜人罢了,既然这都是在左相府的最后一面了,你就跟夫人消散过往吧。” 话说得容易,但是隔阂已经存在这么多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消散的。 那些残留在原主心里面的伤痕,早已落地生根,再也没有办法治愈,就算沈氏落到这般下场,也不代表一切都能随之消逝。 曲嬷嬷自然也知晓这个道理,可母女之间,除了劝和之外,曲嬷嬷也总不能劝说她们要将这层隔阂永远留在中间吧。 沈清平没说话。 这具身体的原主早在一年年的绝望里面死了。 而曲嬷嬷的这些话,以及沈氏如今表现出来的疼爱和忏悔,原主已经无法再感受到。 许多事情,是没办法更改的。 哪怕是原主现在还活着,也没办法在心里原谅沈氏这些年来的掌控和利用。 早在沈氏决定把两个孩子杀死一个,决定把原主当作是复仇的工具时,原主对待这位心理变态的母亲,已然失望的透透了。 解答了心里的疑惑,沈清平并没有继续再留下去的意思。 她终究不是原主,无法感受到原主那种对沈氏复杂难懂的情绪。 对待沈氏态度的冷淡,是沈清平目前能够表现出来的反应,当然,她也不可能抱着沈氏哭着闹着演母女情深的戏码。 因为……她哭不出来。 还因为,根本没有再做戏的必要。 曲嬷嬷看出沈清平即将离开的心思,心底对沈氏跟沈清平这段母女情感到惋惜。 如果沈氏不苦苦的执着于仇恨和怨恨,或许,她跟沈清平还能够平平安安,关系和睦的度过一生。 她们的母女之情,也不会闹到如今这一步。 “姑娘,你先别走。” “……” 沈清平只得停下脚步。 曲嬷嬷扯出一抹笑容,由衷道:“姑娘,既然都要走了,我就在此祝福你跟云公子能修成正果。” “……” 沈清平一怔。 没想到曲嬷嬷竟然是要跟她说这话。 她跟云修…… 曲嬷嬷作为局外人,很多事情,往往比身为当事人的沈清平看得更加清楚,便出言将自己所观察到的一一说出来:“姑娘,虽然不清楚你心底究竟是怎么想的,我也不清楚你准备如何处理跟云公子的关系,但我可以肯定的是,你一定很喜欢云公子。” 反倒是云修,对待姑娘的感情掺杂着一种不确定。 曲嬷嬷是清楚云修跟那个死去的孩子的过往的,也明白沈氏让沈清平去接近云修打的什么主意。 这一点,对沈氏来说是值得高兴的。 可是,站在对一切都毫无所知的沈清平的立场上来说,这是不公平的。 因为,沈清平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莫名其妙的成为了那个孩子的替代品,故而,曲嬷嬷才无法确定云修对待沈清平的感情是否不掺杂杂质。 但当看到沈清平会因为一个男子心动时,曲嬷嬷还是打心眼里想要祝福这段感情。 毕竟,眼前的沈清平是她从小看在眼底长大的。 作为长辈,她希望晚辈们能够有一个属于好归宿。 沈清平莫名心虚。 曲嬷嬷说的是对的。 对待云修那种复杂的感情,沈清平自己也发现了。 她跟这世上很多女子不一样,有的女子很勇敢,在清楚了心意以后便会大胆直接地付诸行动,也有一部分是将这种感情深深的埋藏在心底,默默将人放在心底珍藏起来,不让人知晓这份羞人的感情。 沈清平跟这两种女子对待感情的方式都不一样。 她是属于龟壳一类。 一方面,她明白自己的感情归宿,但是另一方面,她总是在劝说自己跟云修的事情早已经成为过往。 然而,她却是无法释怀当初她对待云修的种种薄情。 是人品差到什么样才会把喜欢的人当成挡箭牌啊? 总之,想想曾经对云修做过的桩桩件件,沈清平便有一种羞愧到想要挖个洞将自己藏起来不再见人的冲动。 曲嬷嬷又道:“其实,姑娘是男是女对于左相府而言根本不重要,如今,夫人已经得到了恶果,左相跟左相夫人,包括他们所出的子女都已经接纳了你的存在,说明没有了夫人以后,你在左相府的日子只会更加顺风顺水。姑娘,你比夫人聪明,也比夫人豁达,相信许多事情你都能够看得更加透彻,既然你是男是女对左相并没有任何重要性,你便可以借此机会坦白一切。” “……” 第404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没错。 孟鼋在意的只有聂氏跟聂氏的子女,他愿意接纳自己的存在,不过是因为他们之间存在的那点血缘关系。 同时,因着沈氏疯癫,就代表沈氏不可能再给她很好的照顾。 且孟鼋明白自己留在沈氏身边迟早会受到影响,为了不让自己养成沈氏那般阴暗的心理,孟鼋便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变成那样。 所以,在权衡思量以后,孟鼋决定将她跟沈氏隔离。 只是孟鼋没有想到,强大阴暗的沈氏会在突然间变得脆弱,变得不堪一击,竟然因为他的这个决定在一夜间疯癫。 这个结果,是孟鼋始料未及的。 但即便如此,也不代表孟鼋会开始重视她。 相反,孟鼋愿意让她留在左相府,只不过是因为看出来她跟孟相宜等人相处的极为不错,是以,孟鼋才会打破之前对她的怀疑,接纳她的存在。 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出于血缘本身存在的责任。 所以,既然她的性别对左相府而言没有任何改变,为何她却没有在沈氏出事以后将真相说出来呢? 很简单。 她想要继续保留女扮男装的身份。 也因为这个女扮男装的身份对她而言,有着很重要的意义。 只有继续女扮男装,她才能够跟着孟相宜继续光明正大地出入青山学院。 青山学院是不接受女学生的。 所以,这个身份,能够方便她继续留在青山学院。 又是什么能够让沈清平隐瞒身份也想要留在青山学院呢? 是青山学院有能够值得结交的朋友?还是因为留在青山学院能够学习到很多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知识吗? 不。 沈清平是那么没出息一点也不想要进步的人,也不是小说故事里面为了求学女扮男装前往书院的祝英台,这样的她,又怎么可能因为青山学院的学识而女扮男装留在那里呢? 让她想要频频出入青山学院的,只有一个理由。 云修在那里。 说来好笑,沈清平总是想要跟云修保持距离,但事实上,她做的事情,却是主动在靠近。 别扭的她啊…… 明明羞愧得不敢再想要见到云修,但做出来的举止,又是根本就舍不得离开云修的行为。 喜欢人的时候都会这么反复无常吗? 还是只有她这样? 从曲嬷嬷屋内出来以后,左相府的管家早已经带人等候在外面。 管家见到沈清平,眼神恭敬地行礼,而后,亲自送曲嬷嬷跟沈氏离开左相府。 沈清平算出还有时间能够送一送曲嬷嬷跟沈氏,也明白一旦这一次离开,之后,她在左相府就能够解脱并且摆脱掉沈氏的掌控和洗脑。 但在外人眼里,她跟沈氏始终还是母女关系。 母亲远走,她说什么都应该相送。 再说了,虽然沈氏有很多不对的地方,但是好歹相识一场,送送也是应该的。 聂氏虽然告诫自己不应该出现,但毕竟沈氏也是在府里住了这般久时光的,她带人前来,目送着曲嬷嬷搀扶沈氏上马车的背影。 沈氏坐进马车内以后,伸手挑开帘子,像是孩童一般对这个新奇的世界抱有好奇心,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注意到立在不远处相送的聂氏等人。 曲嬷嬷坐在她的身旁,见状,心里划过担忧,生怕沈氏会在见到聂氏以后会突然发疯,立即道:“夫人,我们把帘子放下来吧。” 聂氏也感受到了来自沈氏的目光。 当真是不一样了。 以往,沈氏看她的目光不管再怎么伪装,都掩盖不住温顺目光下来藏着的浓烈恨意和怨气,但是,如今沈氏看待她的目光就是一种单纯的好奇。 沈氏的确是疯癫失常了。 孟玉楼等人也出来相送,倒不是对沈氏有点什么感情,而是出于一种礼数,“沈氏如今这般,忘却了一切,倒也是好事。” 痴痴傻傻的活着,或许,比清醒的活着要轻松许多。 孟玉怜怀里抱着猫儿,对于沈氏的下场仍旧无法露出丝毫的同情之心,大概,她骨子里就是那么一个冷心冷肺的人,“母亲,你就放心吧,父亲会安排好每一件事情的。就算父亲对沈氏不喜欢,但是,只要父亲愿意插手,就不会食言而肥。” 聂氏出来相送,还不是因着有一点担心。 沈清平立在原地,听着马车轮子在地上摩擦以后发出的轱辘声,重重地叹了口气。 以后,就她独自在左相府了。 然而,尽管她终于摆脱沈氏,不用再过那种吃饭都必须要被盯着和失控被迫进行洗脑式的催眠,但眼前让她绕不过去的,还有一件事情。 她跟云修,该何去何从? 等身边的轱辘声消失,孟相宜猜到距离赶到青山学院怕是要迟到以后,过来拉过沈清平的手腕,道:“四弟,我们该走了。” 沈清平嗯了一声。 青山学院。 课堂内,所有学子都规规矩矩地坐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包括之前因为抗议云修做夫子那名被吓到昏厥过去的学子,此刻受伤的位置经过了处理,正瑟瑟发抖地坐着。 可怕的云夫子。 这动不动就用暴力解决问题的方式,实在太绝了。 云修将书籍摆放在桌面上,然而,他周身笼罩着阴冷的气息,一脸冰冷如霜不想要接近谁也不想要开口的冷漠表情。 因着心情不好,深邃的眼底,阴沉沉的一片。 左相府发生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中,有关于白襄的安排,昨夜,白襄也已经派人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老实说,活了那么多年,就是在距离死亡知道瞬间时,云修都没有这般害怕过。 沈氏走了。 她也从此摆脱掉那种枷锁的生活方式了。 她那般聪明,肯定也猜到了孟鼋对待她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处理方式和态度,孟鼋接纳她的存在是必然的,但是,沈清平虽然能够名正言顺地成为左相府四公子,却没有继承左相府产业的权利。 毕竟这一切,都是孟鼋留给他跟聂氏所出的子女的。 黄世安幸灾乐祸地勾起嘴角,他的婚事已经有了着落,曾经对待沈清平的痴想也只能成空,看出云修一早上的心不在焉是因为何事,他道:“昨夜,左相府出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 王昂蠢蠢欲动,想要配合黄世安的,可再一想大皇子的警告,只能够压住内心的窃喜和想要搭腔的冲动。 云修面色更冷,“……” 第405章 注定是炮灰 她还会来吗? 云修不太确定。 在云修的心底,他是希望沈清平还能够再回来青山学院的。 当然,就算沈清平最终没有回到这里,他依旧有办法让她摆脱不掉。 一直愿意给她机会和时间去思考和适应,不代表他就放弃了。 而黄世安这一开口,便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比如像是顾妄跟言淞这种从来不会关心传言的人,就对左相府昨夜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顾妄用手掌撑着脸,本来还在满心苦恼应该拿与朝灵一的婚事该怎么办,结果,注意到黄世安眉飞色舞的面色,当即被吸引了注意力。 能够让黄世安表现的如此开心的,肯定不是一件小事,且课堂到现在还没说话,孟相宜跟沈清平的位置还是空荡荡的。 可能这也是让云修低气压的缘故。 云修毕竟是青山学院的夫子嘛,他在上课的时候却有学子大着胆子不前来听课,这不是当众不给云修脸面吗? 云修的脸面可是很重要的。 故而,他以为云修不高兴的缘故肯定是这样。 没有哪位夫子喜欢自己的学生迟到的,比如曾经教导过他的那些夫子们,每次见到自己所有的和颜悦色统统化为暴怒。 顾妄再傻,也明白黄世安嘴里的大事件肯定跟左相府有关。 孟相宜是出了名的正人君子,从来也都是守诺重诺之人,更何况,这人还是个书呆子,肯定不会缺席的。 那么,能够让这样的好学生突然迟到的,说明必然事情不小。 顾妄撑着脑袋的手掌放下,双目盯着黄世安,道:“左相府昨夜出了什么事情?” 他倒是想要分点心神去关注沈清平在左相府的处境,但是每每回到隆安郡王府时,就会被他那对坑儿子的父母拉到房间里各种洗脑,让他要做那等守信重诺的人,跟朝灵一完成婚约。 这段时日,他快被烦死了。 除了要面对隆安郡王府的唠唠叨叨,顾妄还要时不时的被朝灵一来个突然袭击,弄得顾妄每日连睡觉都没办法清静。 包括顾妄尽管人在青山学院,知晓青山学院被管理的极为严格,但朝灵一轻功极佳,想要进入青山学院并非难事。 昨日,她就那般大摇大摆,轻轻松松地进来了。 接连不断地被搞事情,顾妄自然没办法再用更多的精力在沈清平身上。 黄世安注意到云修紧皱的眉头时嘴角一勾,他喜欢的那个沈清平的确是死了,还以云修妻子的身份下葬。 这一点,当真让黄世安膈应。 当初,得知沈清平在玄机门没了声息的时候,黄世安还瞒着自己的父亲带人偷偷摸摸地守在玄机门周围。 其目的,就是想要将沈清平的尸体偷出来。 好歹也是他费尽心机想要得到的女子不是? 他也是想要把沈清平的尸体以一个位份留在身边的,毕竟,沈清平活着的时候他都没有得到亲近过,那么,人都死了,他自然是想要把对方的尸体留在身边的。 而黄世安此人,有一个鲜为人知的癖好。 他很喜欢收藏。 除了喜欢收藏世间难得的珍品之外,还喜欢保留一些其他的东西。 比如说:那些曾经让他有过一段段露水情缘或者是短暂情缘的女子,在分别时,他都会习惯性地在对方身上拿到一样东西放在身边。 同理,他也很想收集一样属于沈清平的东西。 只可惜,对手太强,他这个想法终究只能够是空想。 为了得到沈清平的尸体,他那晚跟云修斗智斗勇到整宿没有合眼,但即便如此,他终究不是云修的对手。 那时,若非云修不想要对他痛下杀手,他的命丢在那里也是有可能的。 “近半年来,风头最盛的自然是云夫子,可是,京城之中的人家里面,唯独左相府的传闻最热闹。大半年前,左相府突然多出来一位没有身份背景的平妻沈氏。” 黄世安每多说一个字,就注意到云修的注意力被吸引了一份,紧皱的眉头也渐渐地笼罩上阴郁。 见状,黄世安心底更高兴了,说的也更起劲儿:“我昨夜收到风声,说是左相府被沈氏大闹,到最后,沈氏还在一夜之间疯癫失常了。于是,左相便跟左相夫人决定将沈氏送回老家休养,你们想想啊,沈四公子在左相府本来就是没地位的人,沈氏一旦离开,那我们的同窗,也就是那位四公子在左相府还能够留下来吗?” 尽管那位四公子长相跟死去的沈清平很像,就连名字也一模一样,但终究不是故人。 因而,沈清平在左相府的去留,黄世安并不在意。 当年,他可是亲眼见到过云修抱着沈清平尸体黯然神伤的。 所以,这位四公子终究不过是长得跟对方相似罢了。 只是黄世安没想到,就是一个长得跟死去的沈清平长相相似的人,竟然也能牵动云修的心神。 看来,云修是准备找一个替身了。 可惜啊。 这个替身能不能留得住还是问题。 黄世安早早就让人在半路上埋伏好了,一旦看到左相府护送的人出现,便格杀勿论。 沈清平此人,注定只能成为炮灰。 且借着沈清平跟沈氏的死,还能够将左相给牵连进去。 谁都知晓左相很不待见沈氏跟沈清平母子,当初进宫请旨将沈氏抬为平妻,不过是出于责任。 当然,这都是明面上的理由。 真正的缘由,知情的人早已经得到消息。 左相孟鼋素来心思诡谲,这样的人能够对以往抛弃的母子给其位份,明显是顾忌名声。 或者说,是沈氏的手里握着左相的把柄。 只可惜沈氏已经疯疯癫癫,现在想要抓住沈氏逼问孟鼋的把柄根本行不通,于是,经过黄世安跟姜別客私底下的商议,决定让沈氏跟沈清平损命。 如此,还可以借机在朝堂上参孟鼋一本。 这么多年,孟鼋手握大权,又迟迟不肯表现会站在储君之争的哪一方,还跟大皇子因着孟玉怜的缘故是皇亲国戚。所以,哪怕孟鼋迟迟没有表现出支持哪一方,但是谁都会猜到孟鼋心底的打算是站在大皇子身边的。 为了给二皇子李邺铺路,首先要铲除的,便是孟鼋。 可想要除掉孟鼋,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从沈氏跟沈清平身亡的这件事下手。 第406章 她来了 姜別客跟黄世安能够想到用这件事情来除掉孟鼋,自然,孟鼋也很清楚想要护送沈氏离开左相府一事必然会免不了波折。 这也是孟鼋为什么安排管家护送沈氏的缘故。 所以,这次主要就看谁能够胜利了。 胜利的那一方,便能够完成后续的计划。 对此,黄世安则有足够的信心,他相信自己派遣的死士,而且,为了这次的谋划,他加注了很多的心血。 在黄世安的心思逐渐飘远以后,又被顾妄一句话给拉了回来,“你在那儿自我沉浸的琢磨啥呢?” 黄世安:“……” 他没忘记顾妄的那一顿毒打。 倒不是对顾妄有心理阴影,都是习武之人,受点伤都是家常便饭,黄世安也没将其放在心上。 主要是那次的事情关系到沈清平。 要不是顾妄那日突然杀出来,坏了他跟沈清平的好事,或许,当时的沈清平就能够成为他的人,安安心心待在他的身边伺候他,不用再回去云修的身边。 也正是因为沈清平回到了云修身边,才会有后面的一系列事情接连发生,也才会有在玄机门的香消玉损的结局。 说来,如果站在黄世安的角度来分析沈清平的死,这件事情跟顾妄也脱不了干系。 顾妄无忧无虑的活到现在,必须要感谢他的好运气。 京城中的子弟不动顾妄,不是因为其嚣张跋扈的性格,也不是害怕会被顾妄打击报复,更多的,是看在隆安郡王府的面子上。 别看隆安郡王府就是闲闲散散的官职,还在朝廷里面没有实权可言,事实上,二十年前的隆安郡王府尤其风光。 当年,隆安郡王夫妇可是曾经在战场上奋力杀敌,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的人物。 这对夫妻不想要再手握实权,才会丢弃掉手里各自管理的军队,成为闲闲散散的人物。 同时,他们也是因为后来有了顾妄才决定卸掉盔甲穿上锦衣华服,把自己困在隆安郡王府这个方寸之地。 真当隆安郡王府没有残余势力吗? 笑话。 既然是用性命打下来的地位,便可见隆安郡王夫妇当年在军营中的重要地位,直到现在,军营之中很多都还是隆安郡王夫妇的旧部。 冲着隆安郡王府年轻时候的事迹,谁还敢招惹顾妄? 而且这两夫妻,整日嘻嘻哈哈的没个正行,看起来虽然对什么事情都不上心,也动不动就不给顾妄面子直接当着众人的面对其打打骂骂的,实际上,骨子里却是超级护犊子的。 顾妄要是受了半点伤害,他们两夫妻绝对会提剑去对方府里算账。 黄世安可不想招惹这么大的麻烦。 等将左相孟鼋彻底拉下马来,接下来,就应该将大皇子党一一铲除掉了。 至于隆安郡王府,迟早也会卷入朝廷斗争。 也是他要将其除掉的对象。 所以,隆安郡王府的好日子迟早也会结束。 顾妄没得到黄世安的半点反应,有点无聊地摸了摸高挺的鼻梁,他的目光落在空荡荡的那两处座位,开始担忧起沈清平在左相府的处境。 沈氏疯了,她又该怎么办呢? 云修还是站在课堂上,迟迟没有开口说一个字,这样的反应,便导致一心诚恳前来求学的学子们有些不太舒服。 “云夫子,是不是应该上课了?” “……” 云修一记眼风凉幽幽地扫过去。 “……” 所有人顿时乖巧。 课堂内,再次鸦雀无声。 ……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总算停下。 孟相宜注意到已经耽搁了时辰,想到向来不会迟到的自己竟然也有这么一回,当下有些着急。 但作为兄长,他自然是不会表露出来的,反过来注意到沈清平一路无言的状态,出言安慰:“四弟放心吧,云夫子虽然严厉,但是今日的事情就算要被惩罚,我也会一力承担。” 他是兄长,理应照顾弟弟。 更何况沈清平刚刚才跟沈氏分开,心里面一定是极其难受的,如果再被青山学院的条条框框责罚,他有点担心四弟会承受不住。 沈清平还是不言。 她只想说孟相宜想多了。 对于迟到事件,以及青山学院或者是云修到时候会给她什么惩罚,沈清平根本不在意。 被孟相宜牵着手腕慌慌张张地跑进青山学院,沈清平脑海里顿时脑补出孟相宜此刻的状态。 像孟相宜这般听话懂事的男孩子,从其慌慌张张地动作便能够瞧出端倪,这人肯定是第一次遇上迟到这种事情。 两人赶到课堂时,已经气喘吁吁。 云修听到了由远而近的脚步声,待两人还在急促呼吸的时候,他侧眸望去。 当他的眼眶里浮现沈清平跑得有些红润的白皙面颊时,心底的那点担忧顿时消散,他还真有点担心沈清平会跟随沈氏一道离去了呢。 而当云修注意到沈清平身上还穿戴着青山学院学子服时,他心底的那点担忧不但消散,还有不断的喜悦从四面八方涌来。 她来了。 还是穿着青山学院的衣衫。 这点,在别人眼里看来或许没什么值得高兴和在意的,但是,对于了解沈清平作风为人的云修来说,这却是个不能被忽略且极为重要的细节。 孟相宜喘匀了气儿,松开握住沈清平手腕的大掌,迎上云修深邃看不清情绪的眼眸,道:“抱歉,云夫子,我跟四弟的马车在途中出了故障,因而耽搁了。” “……” 这下轮到黄世安不高兴了。 沈清平竟然没有跟随沈氏一道离开左相府。 这件事情,对于他跟姜別客的计划而言简直就是始料未及的事情。 单单是除掉一个沈氏,想要用沈氏的死亡来把孟鼋牵扯进去,未免力度太小了。 这沈清平也是,不是从小就像个离开沈氏没办法活下去的病弱少年郎吗? 她就应该跟随着沈氏一道离开才对啊。 沈清平粉唇微微张开的喘着气,虽然看不到周围人的眼神,但却能够想象得到,尤其,她还感受到了来自正前方一道炙热无法忽视的目光。 忐忑中…… 第407章 小题大做的学子们 干嘛突然这么炙热地瞧着她啊…… 沈清平不安地站在原地。 总觉得云修的表现有点怪怪的。 她不过就是继续来青山学院上学了而已,怎么感觉云修的样子很开心啊。 这样的发现,让她心里有点甜滋滋的。 云修的瞳孔里,倒映出她娇小瘦弱的模样,紧抿着的唇瓣渐渐上扬出一抹弧度,漂亮狭长的烟眼尾有温柔浮现。 微妙的变化,使得他冷霜覆面的面孔顿时柔和。 两人之间奇怪的氛围,连在场学子都感觉到了。 云夫子对沈清平的态度很不一般啊。 王昂则发愁不已地皱起眉头来,他还在想应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来接近沈清平呢,眼下,他觉得自己唯一能够为沈清平做的,就是为她今日的迟到求情。 同样的,孟相宜跟沈清平如此光明正大的迟到,自然引起了众位学子的不满。 孟相宜也就罢了,尤其是沈清平最让人心里膈应。 虽然不知晓沈清平究竟是走了什么狗屎运,一介瞎子还在没有通过青山学院的试题下走后门进来,但无论是在场的谁,骨子里对沈清平都是厌恶妒忌的。 他们都是一个个凭借多年才华才走进的学院,其中,大部分学子的出身都是正室嫡出。 论嫡庶之别,比沈清平高贵的出身不在少数。 偏偏,就唯独沈清平走了狗屎运。 于是,自然而然的,在场便出现了反对沈清平,并且想要将其赶走的言论。 “云夫子,沈清平公然迟到,不把青山学院的规矩放在心上,这般作为,根本是没有把你和青山学院放在眼里!” 有了第一个站出来的声音,剩下的也纷纷都受到了鼓舞,大着胆子开口。 “是啊,云夫子,虽然我等也可怜沈清平小小年纪身残体弱,但这并不是她走后门的正当理由,似这等不思进取,还公然迟到的学子,传出去都是在丢青山学院的脸!” “把沈清平赶出青山学院!” “对!” “赶出学院!” “……” 沈清平无语。 他们所有人的怒火摆明是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孟相宜惊讶,没料到不过是迟到这种小事,竟然也会被这些学子们拿来大做文章。 而从刚刚开始,他们只顾着攻击沈清平迟到,却对自己的迟到忽略不计的态度,让孟相宜顿时领悟到这些人对沈清平的有多不待见。 明明……他也迟到了。 但比起他,众位学子讨厌沈清平的理由却更加充分。 孟相宜哪怕是孟鼋最疼爱的孩子,都是跟随他们一起参加过青山学院的考试进来的。 听闻沈清平能够进入青山学院时,孟相宜也是不可置信的。 难怪这些学子们会不接纳沈清平了。 文人傲气,心底最欣赏的便是有才华之人。 这跟出身无关,在这些文人的眼里,只要有足够的才学,皆可成为朋友。而他们骨子里最讨厌的人,正是像沈清平这种不劳而获的人。 黄世安不言,由着这群学子起哄。 好好的计划被毁,换做谁都会心里不舒服。 况且,在黄世安跟姜別客的计划里面,从来没有想要将云修拉拢过去,而二皇子也对其抱着拉拢不到就将其毁灭的心理,因而,他对待云修便没有讨好之意。 是以,沈清平也就没作用可言。 王昂一直都在想方设法寻找接近沈清平跟云修的机会,眼下,正是他表现表现的好时候,“诸位,你们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吧,孟公子方才已经说过了,他跟沈清平之所以会迟到,是因为在路途中出了点事情,难道你们的马车就没有坏掉的时候吗?” 多简单的小事啊,却被这些人弄成什么大事一样。 顾妄本来看王昂挺不顺眼的,可听到这话是在为沈清平说话时,顿时对王昂的厌恶感减少,“王昂说的是!” 迟到就迟到,还想要如何? 这么一桩小事,也值得这些人咄咄相逼成这样? 顾妄抡了抡拳头,望着这群面红耳赤的学子,站起身,手掌在桌面上一拍,发出砰的一声,格外引人注目。 “小爷我警告你们啊,你们背地里搞得那些小动作,若是小爷我没有看到还好,但是,一旦小爷发现你们针对沈清平,小爷发誓,一定会在私底下对你们各种打击报复!” 他说到做对。 正好最近闲的没事做,搞搞事情,打发打发时日也是好的。 沈清平表示感动。 顾妄真的就是小天使啊。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始终站在她这一边。 若不是她清楚顾妄的这种维护不夹杂任何的男女之情,只是因为喜欢保护弱者的天性如此而已,沈清平觉得,她保不准哪一日就会把心思动到这个骚包可爱的顾小公子身上。 毕竟,顾妄也是很招人喜欢啊。 云修目光颇具威严地扫过在场众人,对他们那些只以为是正义的眼神毫不在意,“说够了吗?” 轻飘飘的一句话,冷得让在场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便是天生上位者的气势吧。 随随便便的一个眼神,简单到不行的几个字,便可以在瞬间压制全场,让所有人打从心底感觉到寒冷和畏惧。 这般骇人的气势,着实可怕! 孟相宜知晓沈清平进来青山学院的背后都是云修在掌控,是以,他便不担心沈清平会被继续围攻了。 趁着众人都被云修压制住的瞬间,他牵着沈清平的手腕去到座位。 不管牵多少次,孟相宜还是觉得,沈清平着实太过瘦弱。 等二人入座,众人才从被云修眼神施压的压抑和畏惧中回过神来。 当他们看到沈清平已经坐下时,想要继续出言说该惩罚的事,却又不敢再开口。 云修等到了想要等的人,此刻心情极为不错,好看的眉峰舒展,随手将丢在桌面上的书籍翻开,手指按在书页上,低沉的嗓音,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关于沈清平跟孟相宜迟到的事情,我自会处理。孟相宜的为人我素来是清楚的,也明白你们迟到情有可原,这样,孟相宜今日回去就将学到的内容抄写百遍,至于沈清平该怎么处理,我自有分寸。” “……” 闻言,沈清平当即有些坐立不安。 第408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一节课,就在众人期待又紧张的心情中度过。 沈清平安静地坐着,认真听着云修的讲解。 她在书法方面的造诣,暂时是没办法表现出来的,毕竟,眼睛看不见,真的是一件让人很无奈的事情。 她也不想要被诸位学子当成垃圾对待。 是以,她眼下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在听课的情况下好好听课。 再者而言,多读书本身就是一件利己的行为。 跟着云修多学学也好。 好歹她也是靠着云修这层关系才有机会进入青山学院的,如果她在青山学院混得不好,自己丢丢脸也就罢了,若是有朝一日,被人知晓她进来背后的靠山就是云修,未免太丢云修的脸了。 云修的脸面很重要。 反正,比她这种从来不把脸面是何物的人重要多了。 抱着不能够让云修丢脸的心态,沈清平终于有了一个目标——她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最后再厚积薄发,让这些鄙视她的学子们瞠目结舌! (╯‵□′)╯︵┻━┻ 她也是非常非常有志气的呢! 一直到书籍被盖上,沈清平依旧能感觉到众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呵呵。 一群吃饱了没事干的,就想要看她的笑话是吧。 偏不! 顾妄知晓云修绝情起来六亲不认的性子,想到他还说过要惩罚沈清平的事情,心生担忧,扯了扯身旁许如崇的衣袖,“你说,我是不是应该留下来照看一下清平?” 许如崇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这种事情,云兄处理起来得心应手,他不会拿你的清平怎样的,而且,你有时间在这里操心别人,不如先操心操心你的婚姻大事。” 他相信云修的选择。 也清楚云修做任何事情都是带着自己的目的性,既然他决定忘记原来的沈清平,确定好目标重新开始,作为相交多年的好友,他自然无条件的信任和支持。 况且,许如崇在如今这位沈四公子的身上还找到了昔日沈清平的影子。 都是很有趣的灵魂啊。 果然,顾妄原本还满脑子里都是沈清平被云修各种压榨欺负的画面顿时消散,变成了各种姿态,彪悍霸道的朝灵一。 女人真是令人恐怖的存在。 他幼时觉得,像他母亲那般彪悍的女子世间只此一个,毕竟围绕在他身边的人都是知书达理乖巧懂事的,导致他对世上的女性了解得还不够全面。 如今见识到了朝灵一非同一般的奇葩和彪悍程度,顾妄才觉得,原来能够跟他母亲彪悍程度相等的女子世间还有。 若这女子跟他无交集的话顾妄肯定是不会抓狂和在意的,关键在于,这样彪悍的女子竟然还是他的娃娃亲未婚妻! 这顿时让顾妄坐立不安了。 王昂经过沈清平身边时,忽然道:“四公子不用担心,相信青山学院的惩罚不会太重,云夫子找你,不过就是想要跟你说说话罢了。” “……” 真的那么简单? 沈清平怀疑。 孟相宜将书籍一一整理好,等所有人离开了,他还坐在原地。 “四弟,你别担心,云修应该就是表面上凶凶你,让你走走过场而已,毕竟,他的身份是青山学院的夫子。面对犯错的学子,理当摆出身为夫子的架子。” “……” 直觉告诉她,云修找她过去,不会是因为迟到一事。 他根本不会是一个把别人迟到的事情放在心上的人,所以,云修找她一定是为了别的事。 待课堂内所有学子都离去以后,韩恕带人出现,见到这张熟悉的容颜时,难免还是会想起曾经在韩大学士寿宴上的那位少年郎。 “沈公子,云夫子居住在青山学院的东侧厢房,我来,是负责带你过去的。” 他来,是单纯的出于好心。 韩恕就是那种比较热心肠的男子,他其实清楚云修不会对沈清平如何。 之所以亲自过来,就是担心沈清平不在青山学院四处走动,不了解青山学院的布置,也没办法凭借着自己的能力找到云修居住的地方。 沈清平很感激韩恕的好意。 老实说,韩恕的想法都是正确的。 她一个瞎子,除了耳力跟对周遭的敏感程度比以前胜出一些,对于方向的感知力却是很差劲的。 而她也不知道,原来云修竟然在青山学院还有住处。 东侧厢房。 卫隐卫济守在门外,见到韩恕亲自带着沈清平过来时,两人的目光与跟随在后面的白襄对视,都从彼此的眼里找到了笑意。 他们三人是自小跟随在云修身边长大的。 保护云修,是他们的使命。 韩恕将人带到以后,便功成身退。 白襄留在外面。 卫隐推开紧闭的房门,“沈公子请进。” 沈清平探出脚,脚尖碰到了门槛,再提了提衣摆,迈步进入。 吱呀—— 是门被关上时所发出来的声音。 云修听到轻微的脚步声,知晓人已经到了,他从里屋缓步出来,褪去青山学院统一的夫子服饰,他穿着日常家居的白色长衫,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 伴随着逐渐靠近的脚步声,沈清平则分外紧张。 屋内,还有一股食物的香味。 有饭菜。 沈清平一闻到食物的香气,肚子便非常配合地咕咕了两声。 她茫然地站在原地,手掌贴上扁平的腹部。 就在她想要凭借着感知能力猜测云修的方位时,她的小手突然就落入了一双宽厚的大掌里。 还是一样的温度。 还是一样令人安心的感觉。 云修唇角从课散去以后,就一直上扬着没落下来过,尽管心里有很多话想要询问沈清平,也有很多话想要跟她说清楚,但在此之前,还是先满足沈清平的五脏庙更为重要。 “你这身子,需要好好的将养一番。” 瘦巴巴的,触感着实比不上以前。 以前的沈清平,身子柔柔软软的,抱起来手感极佳,现在的沈清平则太过瘦弱,实在是让云修瞧着不太舒服。 沈清平跟随着云修的脚步,心里也嫌弃自己的骨感美,而后,她感觉到瘦弱的肩头被按住。 他将她按着坐下。 而身下传来的柔软和舒适感,让沈清平意识到,此时此刻,她应当是被云修安置到了放在地上的绒毯。 第409章 云夫子? 嗯…… 此刻沈清平面上稳定,实则慌乱。 然而,虽然目前面临的处境有点让她惊慌,把握不准云修下一刻会怎么做,但沈清平一点也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她想留下来。 正如曲嬷嬷所言,她明明可以借着沈氏的这个机会离开,可是她却没有,换做以前的她,肯定也会把握住沈氏这个机会不放松。 但现在不一样了。 她的心里有了牵挂和让她停留的人。 况且,云修选择进入朝廷的争斗就代表着他的身边会隐藏着无数的危险,尽管知晓云修是男主,拥有无敌的男主光环,但沈清平还是想要留下来。 云修心情极好地伸手,拿过干净的筷子放在她的面前,见她没有动作,殷红菲薄的唇瓣勾起,“看来,你自己不想要动筷,是希望我亲自喂你。” 他喜欢喂她。 看着她一口一口吃下他投喂的食物,还吃得很香,两腮鼓鼓囊囊的娇憨模样,能够让云修一整日的烦恼心事统统扫光。 “……” 她没说,她没有,她才没有那个意思呢。 没有主动去拿筷子,不过是因为她现在满脑子里乱糟糟的,暂时失去了思考能力而已。 不过此种迟钝,不代表她在暗示云修投喂自己,而且,其实这种话跟本就是云修单方面故意这般想的吧。 云修见她秀气的眉微微轻皱,正要轻启粉唇反驳自己时,拿起筷子,从盘子里夹了一块染着汁儿的肉片送到她的嘴里,顺便将她想要脱口而出的话语全部堵住。 “这厨子以前是皇宫里出来的,掌管御膳房所有事宜,因着不想在皇宫里陷得太深,知晓太多,所以,以身体为由辞官回乡。刚好,我知晓你素来在吃的方面很是挑剔,就命卫隐卫济找了一段时日,这才将人请到身边子。日后,你跟着我,也算有口福,至少,我不会在吃吃喝喝上面亏待你。” 他一直也未曾亏待过她。 只是现在,他想要更好的对待沈清平。 嘴里鲜香柔滑的肉片散发着浓浓香气,淋在肉片上包裹着的汁儿,也不知晓是用什么食材混合在一起做出来的。 入嘴便美味至极。 不愧是伺候过皇宫里面贵人的,这样的手艺,如果能够在外面掌管几间酒楼,再多教一些徒弟,生意必然火爆。 云修身边,还真是藏着许多有一身好本领的人物啊。 粉嫩的舌尖抵了抵嘴里的肉片,舌尖灵活地一卷,肉片便被送入更深的位置。 牙齿落下,一咬肉片,周围的汁水便彻底散开,流连在唇齿之间。 沈清平细嚼慢咽,原本微微皱起的秀眉松散开来,眉眼涌动着满意和笑意。 如此神态,说明她吃得尤为开心。 云修在吃的方面也很挑剔,但在玄机门和幼时那段落难的日子里面,云修是什么剩饭剩菜都吃过的。 而他脑海里记忆最深的一段回忆,是在幼时,他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四处乞讨度日,还曾经为了馊掉的饭菜跟恶狗抢食。 当时的他,闻着馊掉的饭菜,肚里产生强烈的反胃和想要呕吐的冲动。 但他为了能够活下去,还是忍着心理难受的难关将其吃了下去。 到达玄机门后,因着他的能力越来越强,于是,连带着云修对于生活的精致程度和饮食方面的要求越来越高。 当初庞焅突然发难,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而在玄机门的那段时日,不禁让他回想起幼时的处境。 沈清平将嘴里的食物咽下,总觉得云修的话似乎是在诱惑她一般,很没骨气地咽了咽口水。 正所谓名以食为天,吃吃喝喝什么的,简直就是她的心头挚爱。 老实说,云修还真的诱惑到了她。 云修也没再说话,见她吃得开心,恰好也没有饿,便将肉片跟新鲜脆嫩的青菜卷在一起,再在上面浇了一层浓郁鲜香的汁,一口一口地往沈清平嘴里送。 一直到沈清平再也吃不下去,肚皮已经鼓鼓的时候,她道:“撑了。” 闻言,云修有些遗憾。 他很享受投喂她的感觉,那样的画面,总是让他能够产生一种正在恩恩爱爱共度白头的幸福感。 “胃口也太小了一些。” “……” (ΩДΩ) 别搞笑了! 她的胃口还小??? 就这一口口送入的分量,如果用小碗来衡量,她最少也吃了整整两碗! 总感觉云修说这话像是在讽刺她。 云修放下筷子,没在意沈清平丰富的内心活动,他原本席地而坐的姿势换了个方向,长腿随意展开,一条腿弓起,长臂撑着脑袋,欣赏着她鲜活有趣的表情。 解决了她的口腹之欲,也放松了她进来时紧张的心情,现在,他们也应该进入正题了。 “为何不走?” 他其实猜到了沈清平的感情,但是有些话,就是想要亲口从她的嘴里听到。 沈清平:“……” 就知道她的预感是正确的。 云修特地把她留下来,还盛宴款待,温柔又贴心地照顾她,根本就不是因为课堂迟到的事情要跟她计算,而是因为他还有别的话要问。 她相信以云修的聪明,应该是猜到了一些的。 难为情啊…… 这种话要怎么开口? 沈清平从来没有对谁说着夹带暧昧色彩和男女情意的话语,突然意识到她跟云修的场面正是需要这种话语来解释清楚和表白以后,顿时难以启齿。 就她以前对云修的种种事迹来说,如今的她,没有资格在云修面前说喜欢。 于是,沈清平心虚地坐直身子,声音也不自觉地带着一丝紧绷和轻微到难以察觉的颤音:“云夫子,我想,你知晓我跟母亲生活在一起并不轻松,如今,我母亲疯癫失常了,对于长期生活在阴暗和被控制下的我来说反倒是一种解脱。而且,我在左相府过得不差,我想要留下来,享受享受左相府的日子。” 她反正就是随随便便胡说的理由。 敷衍敷衍云修。 “云夫子?”云修自动忽略掉她那一大通毫无营养性可言的话语,直接挑出让自己很不舒服的一个称谓。 好看的眉峰皱起,语调低沉中,饱含不悦:“你方才是叫我云夫子?” 第410章 这是要孤独终老啊 他不喜欢这个称谓。 从他不甚愉悦的声音便能够听出来,云修对于沈清平丢出来的称呼很不满意,况且,他来青山学院为何,其他人不知情,难道她不清楚吗? 云修既然决定踏入朝廷争斗,储君争斗这条道路,就不会有多余的精力再去管别的事情。 他的本意是不想要走青山学院这一遭的。 他之所以愿意来到青山学院,为的是谁,还用得着明说吗? 结果,她却一本正经地在他面前唤出云夫子这个生疏的称谓。 此举对云修来说,当然会引起他的不开心。 沈清平则有点头疼。 叫他云夫子怎么了? 他目前的身份是青山学院的夫子,是她的授业夫子,她跟着其他学子们一样称呼他,难道还有问题不成? 再者而言,她刚才话里的重点根本不在这里好吧。 她那一番话,想要表达的意思是她留下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单纯的吃喝玩乐而已,她就是觉得万分羞愧,才没脸在云修面前说出任何带着男女感情的话语。 云修见她一脸不知道错在哪里,还觉得自己的称谓很有道理的时候,心底更是不舒服,直言:“我不喜欢这个称谓。” 云夫子是外人才会被允许称呼的。 至于她…… 他不允许。 若换成在众目睽睽之下,她为了避嫌,在众人面前如此称谓,云修还能够理解沈清平这么做是不想要招惹麻烦。 但这里四下无人,只有他们二人。 因而,在对他的称谓上,云修希望她随便一些。 比如:叫他的名字。 沈清平无奈,觉得云修这时候的计较像极了一个正在向人索要糖果的小屁孩儿,当然,她的心里虽然对云修的吐槽如此,面上还是不敢表现出来。 “云修。” 不过是个称呼而已,换就换吧。 反正这点小细节在沈清平看来,并没有什么值得上心和难为情的。 听到满意的称呼,云修的心请这才好转不少,皱起的眉头松开,又问:“那你为何不告诉孟鼋,你其实是女扮男装?如此,不是能够更彻底地展示出你留在左相府的诚意吗?” 以沈清平的聪慧,一定知晓即便这件事情说出来也不会对左相府造成影响。 估计就孟鼋那个不把这个孩子放在心里面的处理方式,就是对外将四公子改成四姑娘的称呼,宣告一下他还有个孩子是女子罢了。 沈清平身体一僵。 果然。 她是不是不应该继续来青山学院了? 云修问出的问题,正是跟曲嬷嬷临走时的话语一般。 这简直就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拷问。 见她身体的僵硬和咬唇的小动作,云修眼底的笑意浮现,唇角缓缓扬起,这分明就是被说中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模样啊。 他喜欢极了。 那么巧舌如簧的沈清平难得有语塞的时候,而她的沉默跟她的反应都在告诉他,他的想法正确。 他的感情并非毫无回应。 在她还是那个沈清平的时候,她的感情一直都是有回应的,在玄机门为他出头,也并不是因为她知晓自己会安然无恙所做出的讨好之举。 她是看着他被欺负刁难,当真动怒了。 那是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真感情。 至于在青峰山上的事情,虽然是他们之间感情最大的转折点,但是云修深知她惜命的程度。 再加上云修心底一直很明白,沈清平似乎对他将来发生的一切很了解并且从来不担忧他会死亡的心理,便很轻易地推算出来当时沈清平是如何想法。 她是知道他即便掉下悬崖也不会死才那么选择的。 她也不知晓他把一切会发生的情况都算好了。 在他的策划中,带着沈清平一道安然无恙地离开玄机门,自然是最好的结果。但,凡事不能够总是往最好的方面去想,而是应该把最坏的结果也事先想好。 事实证明,他的想法是正确的。 他跟沈清平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在当晚顺利地离开玄机门,而姜別客的临时反悔,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既然他没有那般好的运气,便只能够采用最坏的那种结果去应对。 沈清平双手在衣袖的遮挡下紧张地缠绕在一起,白皙的面颊染上红霞,白嫩的耳垂在瞬间红透,让她这么快承认心意,暂时她还无法做到,便道:“云修,我想要怎么做,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她本来还想增加一句‘你无权干涉’的,可是一想到这句话可能带来的后果,便怂巴巴地选择将这几个字吞进肚子里。 此话不可说。 而她的模样,无疑就是恼羞成怒的行为。 云修低笑出声,目光温柔又神情地凝望着眼前这张容颜,深邃的瞳孔中,浮动着一层坚定。 不管过去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多少事情,彼此又有多少的隔阂存在,这一切,都随着她的离世烟消云散了。 从猜测到她的身份以后,他的心里便只有一个念头。 他还是想要跟她共度一生。 云修甚至希望时光能够停留,而这一刻,大概也是他一生当中最开心幸福的时刻之一。 沈清平听着耳边的低笑声,心里更慌。 好端端的在交谈,怎么突然之间,他就笑了? 反正沈清平是觉得有点毛骨悚然。 哪怕跟在云修身边的时日不短,她也对云修平时的行事作风有所了解,但是吧,她还是不能够百分百的猜中云修的心理活动。 故而,她才会时常慌乱。 同时,这点也是为何沈清平为何一路走来都没察觉到对云修感情的缘故。 在一开始的接触当中,沈清平对待云修的态度,就是畏惧大于一切,因为知晓自己的性命最终会被结束在云修手里的剧情设定,她并不敢对云修生出任何不切实际的想法。 所以,这也是为何他们明明一直以来走得很近,关系却迟迟没有进一步的主要原因。 是顾忌太多,蒙蔽着她眼睛的情况和想法太多,才会导致她跟云修兜兜转转到现在还没能够有个满意的结局。 现在,哪怕生命重来一次,她感受到了那份隐藏在心底的感情,却因着过往种种,不敢放心大胆得向前走。 唉…… 别扭的性格是天生的,没有办法更改。 老天,这是让她孤独终老的节奏啊。 第411章 不可 云修收敛笑意,没有再追问下去。 她没有选择逃走,而是留下来继续留在青山学院,其实,已经说明了她的心意。 虽然,他很想要亲耳听到她说喜欢二字,但是也不能把人逼迫得太紧。 有时候,如果把人逼得太紧,会让对方感觉到密不透风的窒息感,这样的情况,对他跟沈清平而言都是不好的。 她那么怂,万一把人逼跑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万事还是点到即止为好。 “有一件事情,你必须要知道。” “……” 嗯? 该知道什么? 能够从之前紧绷的氛围中挣脱对沈清平来说是一种解脱,不过,云修的话,又让她陷入了另一种疑惑。 看来云修把她叫来,还有别的事情。 云修嘴角的弧度渐渐收敛笑意,眼眸垂下,挡住眼底幽深的光芒,若非有些事情必须要解释清楚,他一定不愿意再提起曾经的那一幕。 没有什么事情,能够比她毫无声息地躺在怀里更让云修害怕的了。 当夜,他吩咐卫隐卫济准备好行囊离开,抱着沈清平的尸体在怀里,感受着尚有余温的身体一点一点凉透时,心脏像是被锋利的刀片在残忍的翻滚一般。 钻心蚀骨的痛。 那也是云修身平唯一一次知晓钻心蚀骨是何滋味。 如今看着她重新回到自己身边,云修觉得,这简直就是老天爷给他最好的礼物。 “关于我亡妻的过去。” “……” 沈清平并不感兴趣。 反正她跟云修的那些过往和纠缠她都一清二楚,而他的语气如此郑重,就好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还没有说一样。 她正想要说不感兴趣,就听云修道:“当初,我亡妻的身体状况已经没办法再支撑,即便我想要依靠我体内的真气让她活下去,但她的身体明显已经是油尽灯枯,根本承受不住真气。而我亡妻的身体状况一直很差,尤其到了冬日,尤为惧怕寒冷。” 云修说到一半,停顿下来,目光温柔地落在沈清平的面颊,眼神里涌动着眷恋和贪婪,继续往下道:“于是,为了缓解她的难受,我时常会在她睡着时为她输送真气。但是,这样的方法只能起到暂时的作用,同时,因为她的身体到了尽头,已经在开始排斥我的真气,且因为真气无法跟她的体内相容的缘故,她之后还会承受翻倍的痛苦。恰好,那时的我,正在面临极为艰难的抉择,最终,我选择让她毫无痛苦地死在我怀里。” 这便是当年沈清平死去的真相。 之所以找这个机会告诉她,是希望她不要因为过往的事情怨恨自己。 他想跟她重新开始。 在这段开始里面,他不想要昔日的逢迎讨好,也不想要跟沈清平整日玩猜谜游戏,你来我往的互相猜测对方的心意和心思。 他希望的,是毫无保留的新开始。 沈清平一愣。 她没料到背后还有这许多事情。 那时她选择吃了那粒药丸,是一心想要弥补对云修的亏欠的,因着庞焅的那段感情,让沈清平联想到了自己跟云修的感情。 她欠云修的太多了,是以,她会力所能及的去弥补。 她不想云修为难。 估计朱东慈的施压,以及她在青峰山对云修做的事情,会让他左右为难吧。 她并不想他为难。 也理解云修当时的想法,只是没办法理解到当时云修是何感情以及其复杂的心绪。 换位思考,如果当日面临云修选择的人是她,一个是狼心狗肺把她的喜欢丢弃并薄情寡义的人,而另外一个,则是将他带回玄机门悉心教导的恩师,换做谁,都会丢弃掉前面一个。 况且,当时的情况还是二选一,她跟云修只能有一个活下来。 云修的选择便更加没有问题了。 突然,她的脸颊被触碰了。 云修悄然靠近,立在沈清平身边,修长的身形逐渐蹲下,手指落在她蒙住眼睛的白绸,以指腹反反复复的摩挲着。 他的目光,温情而又缠绵。 指腹磨蹭着白绸的动作,就好像是在呵护这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一般,他动作尤其轻柔,目光缱绻眷恋地落在这张跟昔日容颜极为相似的面上。 随后,他倾身靠近,冰凉柔软的薄唇,轻柔地落在光洁gu饱满的额头。 是不夹杂**且疼惜的吻。 有时候,恰恰是这种矜持而蜻蜓点水的亲吻,更能搅乱人的心湖。 对于沈清平来说,这种亲吻,在她跟云修的曾经过往里面从来未曾有过,当云修的薄唇印在额头上时,她清晰地感受到冰凉柔软的薄唇正在逐渐变暖。 那温度淡淡的,温柔地包裹着她全身,让她沉浸在暖洋洋又不会灼伤人的环境里。 而这个亲吻里面所饱含的热烈的情意,她全感受到了。 他在克制。 没有谁会在面对喜欢和痴痴念着想着的人毫无**,云修也同样。 从猜到这具身体里面的灵魂就是让他日思夜想的人以后,他先是狂喜。在狂喜过后,便是直白的思念和**纷纷奔涌而来。 那种强大可怕的**席卷着他全身,在他体内疯狂地叫嚣着,希望将她拥入怀中狠狠抱住,并亲吻着她的每一寸肌肤,占据所有。 可他生生忍住了。 每每见到沈清平时,他都会不断地在心底告诉自己要克制住,当压抑到一定程度,便会彻底爆发。 云修只盼望,在这种濒临决堤的爆发出来时,她能承受住。 况且,以沈清平目前的身体状况,也无法承受过多的疼爱。 正是知晓这一点,云修才会不断地克制自己。 哪怕今日感受到了她的心意,感受到了她对自己在感情上面的回应,但云修依只是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沈清平被这种温柔包裹的不太习惯。 毕竟,在她的印象里面,云修对她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态度,哪怕是对她心生喜欢,也表现得尤为隐晦。 像是这般直白热烈的把感情释放出来,并且愿意让她感受到其真实的反应和情绪,着实跟以往的云修出入太大。 察觉到亲吻中所夹杂着的压抑和克制,沈清平想到现在跟他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危险情况,顿时警铃大作,音量也不自觉地放大:“不可!” 第412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依照孟相宜的性格,肯定会在外面等候她。 一旦云修按耐不住心底的**,想要将她按在地上就地正法,一定会在她的身上留下痕迹,到时候若被孟相宜撞见,不好解释。 况且,沈清平也是要点脸面的。 就算不在乎婚前就发生关系的行为,但她还是觉得不应该被人发现奸情留下的痕迹。 这样很尴尬的好吗? ╭(╯^╰)╮ 意识到沈清平脑海里想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以后,云修并不生气。 他的确是想这么做的。 不过,倒是没有那么急切,他也清楚孟相宜肯定在等候在外面的性格。 孟相宜这般性子,还真是从小到大都不曾改变过。 看出沈清平的担忧和紧张,云修眼底涌出戏谑的波光,他退离沈清平,待在能够自控的范围内,鼻尖嗅着她身上残留在周围的馨香,嗓音暗哑:“放心吧,我不会动你。” “……” 闻言,沈清平放松下来。 云修说话还是算话的。 得知没有了危机感,沈清平又陷入了思考当中。 云修干嘛突然跟她说起关于‘亡妻’的事? 还跟她解释的那么详细? 难道……云修从一开始就是在试探? 所以,他才会在沈氏将她赶出左相府以后及时现身,并且将她接到寂云庄中,所谓的亲密缠绵和温泉池里发生的暧昧,都是在试探。 是她大意了。 所以在那时,云修就在心底怀疑她的身份。 试探出她的身份以后,那么,之后的一切自然也就顺理成章了。 可怕…… 他竟然可怕到连这种诡异的事情都能够接受。 沈清平深吸口气,察觉到自己在云修面前早早就掉了马甲的事情,索性也不再遮掩,直接问道:“云修,你是不是早就在怀疑我的身份?你是不是在我初次去到寂云庄的时候,便发现了我就是沈清平?” 越想,她越是惊讶。 早知道云修的智商逆天,却没想到,他竟然会连这种奇异的事情都会相信。 这也就是男主设定的云修才能够接受,换成书里面的任何人,或者是身边的任何人,都绝对不可能相信沈清平竟然会有这种诡异又惊奇的经历。 而且,这事儿如果让人传了出去,都会说她是被阴曹地府的邪灵附身,把她当做祸乱世间的罪人千刀万剐来对付。 偏偏,云修竟然猜到了! 还一点也不意外! 云修本来不打算说出这件事情的,可是,既然沈清平如此直接的问了出来,他也就坦诚回答:“其实,从你落水以后性情大变我就在怀疑,即便你当时在寂云庄的所作所为还是维持着一贯的狠辣风格,但是,你的眼神跟你的气质都变化了。须知,一个人的变化再大,也不可能会在短时间内如此之大。” “……” 这么一说,一切事情就解释的通了。 再生以后在街头的偶然相遇,其实早已经引起了云修对她的怀疑。 想想也是。 以云修的聪明程度在看到那么相似的容颜以后,肯定就会怀疑沈清平的身份,而且,有可能还在玄机门的时候云修就摸清了沈清平的身世。 之后,到沈氏将沈清平赶出左相府,恰好给了云修一个光明正大的机会。 本身云修就在调查沈清平的事情,在查到沈清平突然转醒,还无端端的身体痊愈以后,云修便对转醒过来以后的沈四公子有了怀疑。 这情况,跟当初在寂云庄的一模一样。 抱着一丝希望,云修正在策划应该怎么跟沈清平进行第二次面的时候,沈氏就打着两个孩子长相相似,想要借此巴上云修的主意,便省了云修还要绞尽脑汁制造相遇的机会。 既然沈氏给他机会,他没道理浪费。 故而,才会有他出现在左相府门口将人捡走的事情,也才会有之后跟沈清平在温泉池内发生的种种缠绵。 云修的种马设定早已经更改,是以,他对女子的碰触是极为反感的。 这种反感,在沈清平身上彻底消散。 但他之后,在确定心意后,能够接纳方发生亲密行为的女子也只有沈清平。 他没有忘记,在他说到三妻四妾时她那微微嘲讽的表情,以及她嘴上各种巴结讨好,觉得他应该跟言桑走在一起,其实心底根本不赞同男子三妻四妾的想法。 她总是在敷衍。 因而,当他决定用亲密的方式接触再生以后的沈清平时,云修的心里其实是夹杂着抵触的,不过为了一探究竟,他还是觉得暂且的忍耐一下。 结果,他一点都不反感肌肤相碰,还得到了意外的收获。 沈清平感觉三观彻底被颠覆了,她不可置信地张大嘴巴,“怎么可能?这种离奇的事情怎么可能会让人相信?” 云修见她被吓到了,眉眼间滑过无奈,“世上一切,皆有可能。” 这种事情的确很离奇,甚至会让人觉得诡异,但云修幼时也曾经听到一人说起过这种事情。 当时,他就随便听听。 却没想到,世上还真有如此神奇的事情。 沈清平觉得云修太可怕了。 按照他的说法,合着之前在寂云庄的时候就已经看透了她的本质。 所以,在寂云庄时,她为了避免自己的真实马甲会被人扒掉,为了保住蛇蝎美人形象干出的那些事情,其实在云修看来,就像是看了一场还算不错的表演而已? 好丢脸哦…… 大概是初次经历这种事情,沈清平仍旧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云修,如果我跟你说,我方才问你的那个问题其实是在开玩笑,你信吗?” 云修嘴角的弧度扩大,将她的各种小动作尽收眼底,配合地道:“那么,既然你问我的问题都是在开玩笑,我回答你的问题,也都是在开玩笑。” “……” 这机智的反应没谁了。 从青山学院出来,沈清平依旧还是觉得不太真实,每一步踩在地面上感受到地面,她都会忍不住再踩两脚,以此来确定真实性。 总感觉浑身都轻飘飘的呢。 白襄与卫隐卫济道别,跟在沈清平身边,注意到前方堆积的小石子时,用掌风将其无声地驱散开,再看到沈清平怪异的动作时,也有点担心。 “姑娘,你怎么了?” 沈清平摆摆手,一脸非常有事却嘴里敷衍地道:“没事儿,我一点也没事儿。” 末了,又来了句,“我很好。” 白襄:“……” 这莫不是个傻子? 第413章 当真很为难呢 如云修所料,孟相宜的确是守候在青山学院没有离开,他立在马车前,来回踱步,算着距离沈清平进去后到现在还没出现的时间。 这点时辰,足够发生点不清不楚的事情了。 呃…… 他都在乱想些什么,怎么想着想着,脑海里的思想就不纯洁了? 与他一起等候的,还有急于想要拉拢沈清平跟孟相宜的王昂,左相府即便现在还是不表态,大皇子也为此憋屈的很,但左相眼下根本毫无选择。 因为,不管左相再怎么表现的不会站在谁的一方,在外人眼里,冲着大皇子跟左相府这层关系,左相也迟早会是大皇子阵营的人,暗中也有许多人在对付左相府,但孟鼋老奸巨猾,哪里是这么好对付的? 这一来二去的,孟鼋便在无意间帮大皇子除去了很多麻烦。 所以,虽说大皇子的老丈人在储君之争的位置上始终不愿有所支持,但只要孟鼋在,不少人都会在暗中畏惧左相府。 孟相宜清楚王昂的拉拢之意,他对王昂此人着实提不起来半分好感,这不止跟王昂那夜带头在潇湘馆闹事欺辱沈清平的事情有关,还因为深知王昂平日的行为。 纵观大皇子阵营里的那些人,尽管个个智谋极高,身份极好,但品行却让人很是不待见。 他跟父亲在私底下早就商议过,绝对不参合储君之位的事情。 即便左相府跟大皇子之间本身存在密不可分的关系。 同时,正因为这样的关系,孟鼋才会更注意平时跟大皇子的一言一行,始终保持着该有的君臣之礼和生分。 而且孟鼋骨子里是护妻护女的一个人,得知大皇子竟然背着孟玉怜突然纳了两个美姬进府,整日温香软玉在怀,夜夜笙歌,不把孟玉怜放在眼里以后,对待大皇子的态度就愈发冷淡。 这样品行不端的人,如何能坐稳那个位置? 王昂等的有点着急,想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因为谁等候如此之久,再一想这么做都是为了大皇子,为了将来的荣华富贵身居高位以后,便强行按捺住不耐烦,扯出一张笑脸来,“孟兄,你说四公子进去那么久还没出来,是不是跟云修发生了争执?” “……” 孟相宜懒得搭理。 云修不会跟沈清平争执的。 看了会儿王昂的笑容,出于礼节,孟相宜道:“今日课堂迟到,本就是我跟四弟不对,四弟性子柔和,知错认错,即便云夫子发怒,相信也绝对不可能出言跟云夫子顶撞。” 四弟的性子那般温柔的一个人,是绝对不会明知没理还会争执的,且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四弟对云修总是有一股畏惧。 他那么怂…… 王昂不知道怎么答,只能笑笑不语。 真当他很愿意拿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啊? 想他堂堂王昂,平日都是被人各种讨好围绕的,包括大皇子阵营里的那些人都会对他好言好语,但凡他开口说话,谁敢如此不给他的面子? 不过,孟相宜还真有那个资本。 毕竟人家的父亲可是当朝手握重拳的左相,那可是跺跺脚整个京城都要为之颤抖的大人物,眼下对孟相宜好点儿,平时言语多巴结点,也是极好的。 总归孟相宜再不耐烦,依照对方的君子风度,也不会伸手去打笑脸人不是。 两人刚说完,沈清平就在白襄的搀扶下出来。 卫隐跟在后面跑出来,道:“四公子,公子说了,今日你跟孟公子都迟到了,既然孟公子回府要将学过的内容抄写百遍,念在你身体弱,眼睛还看不见的份上,那你就把今日的内容抄写十遍吧。” 对比孟相宜的惩罚,沈清平的可谓是轻松多了。 但其实也不轻松。 以往眼睛还能看得见时,百遍对她而言都是小事情。 可现在眼睛看不见,没办法去判断和掌握好每个字之间的距离和位置,别说十遍,就是抄写两遍对她都是极为难办的事。 沈清平脚步一顿。 唔…… 还以为刚刚说了那么多,云修会忘掉今日课堂迟到的事情呢,没想到临了,还让卫隐追出来给她一顿心灵暴击。 卫隐说完,转身便走。 王昂听到这话,再看沈清平吃惊的模样和为难的表情,瞧着可怜巴巴的,有些好笑,但他将心底的笑意压住,义愤填膺道:“云夫子过分了,他明明知晓沈公子的眼睛不方便,连提笔写字都比较费力,竟然还要求四公子将今日学过的内容抄写十遍,这不是在故意为难吗?” 孟相宜也有些意外。 还以为云修会放过沈清平呢。 结果,都是他的错觉。 并且,就算是云修愿意为了四弟进入青山学院,会在各方面对四弟照顾一些,但是,有些原则和规矩始终还是不能打破的。 毕竟,云修始终是青山学院的夫子。 孟相宜虽然惊讶,但并不觉得云修这般做法有何问题。 首先,不管是何原因,课堂迟到的事情错了就是错了,如果因为关系暧昧或者关系好就能够忽略掉,本身对于其他人而言就不是公平的。 其次,云修的身份是青山学院的夫子,就算他护着四弟,当初也是让四弟走后门入的青山学院,说到底,他还是应该要做好夫子该做的事。 既然身为夫子,就不应该对任何学子有太过明显的特殊对待。 之前,饭堂内沈清平跟云修同桌的事情引起了众多学子私底下的议论和不满,本身沈清平的存在在学院就是不被待见的,一旦再有云修各方面的维护,隐藏在暗中对付沈清平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云修此举甚好。 让沈清平抄写十遍的做法,对于沈清平而言本身就是很严重的惩罚,这便是在告诉所有学子,他愿意跟沈清平同桌吃饭是在照顾她看不见。 但这点特殊,不代表云修会在正事上继续对沈清平特殊。 况且,青山学院制定的规矩是所有学子都要遵守的,沈清平现在是青山学院的学子,是云修的学生,自然而然的,也要按照青山学院的规矩办事。 待卫隐没了人影,王昂走近,凑近沈清平耳边道:“四公子,依我看,这抄写十遍着实太为难你了。” 沈清平蹙眉,“……” 是啊。 真的是很为难呢。 第414章 二哥会对你好 可是换个角度去看,站在云修的角度去处理事情,便是在管理自己的学生,遵守青山学院定制下来的规矩,是以,这样的处罚完全没毛病。 再者而言,孟相宜能够想清楚的事情,沈清平同样能够想清楚。 云修的责罚听起来很严重,很难办,也是在刻意为难她,可是说到底,这样的做法其实也是在保护她在青山学院减少被议论和被针对。 面对不服他的学子,云修或许能够选择简单粗暴的方式解决,但面对那些人对她的针对,单单是简单粗暴的解决方式,根本无用。 而且一旦处理的不好,她在青山学院所面临的情况会比现在还要严重。 唉…… 谁让她进来的时候走的不是正大光明的大道,而是仗着云修提出来的要求走的偏门呢? 要不,趁现在一切还来得及的时候,她干脆暴露女儿身,中途离开? 但是再一想,沈清平心底又觉得不妥。 她不想走。 她本身在沈氏离开后选择继续留在这里,其中就是因为云修的缘故的,一旦她恢复女儿身,虽然之后还是能够跟云修见面,但绝对见面的次数会比较少。 想想,沈清平还是决定乖乖地按照云修的安排去做。 抄写就抄写吧。 反正现在沈氏离了左相府,她整日在左相府也没什么事情可做,而白襄又是个沉默不爱说话的,跟她独处一室其实是很尴尬的,索性找点事情做也很好。 这就跟顾妄待在青山学院整日希望搞事情来打发时间一个道理。 沈清平也想要找点事情做。 而且,既然决定要按照云修的意思去做,目前除了努力活着之外也有了一个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新目标。 沈清平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青山学院分派下来的任务用心去完成。 她想得入神,没注意到跟王昂的距离靠的有些近。 王昂在靠近她的时候,顿时闻到了沈清平清清淡淡的馨香,眼神倏尔转深。 那日在潇湘馆距离的远,且叫来陪酒的姑娘们身上脂粉气太浓,盖住了沈清平身上的味道。此刻靠的那么近,王昂轻而易举就能够将这股味道闻到、 不得不说,沈清平身上的味道太好闻了,比那些刻意涂抹胭脂水粉和香膏的姑娘要找人喜欢的多了。 长得也好看。 那皮肤水水嫩嫩的,近看之下,还能看到一点细细短短的小绒毛,粉嫩的唇瓣水润饱满,鼻梁小巧挺翘,她的五官,无一处不美。 身为男子,沈清平的小身板着实太过瘦弱了些,而这长相尤其妖艳,比女子还要娇艳动人。 孟相宜察觉到王昂眼睛里蕴藏的危险,再加上又听闻近期王昂在玩弄小倌的桃色传闻,当即警铃大作。 他的四弟冰清玉洁,可千万不要入了王昂的眼啊。 当下,孟相宜几步上前,一把将沈清平拉开,高大的身子挡在王昂的身前,同时挡住王昂的视线,道:“王公子,多谢你与在下在这里等候四弟,但是人我已经等到了,相信王公子也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回府处理,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吧。” 分开好啊。 瞧瞧王昂盯着四弟时痴迷和不受控制的流氓举动,再多看一会儿,分明就是要在大庭广众下调戏四弟的节奏啊。 身为一名合格的兄长,孟相宜是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兄弟被王昂这等猥琐之徒占便宜的。 感受到鼻尖的馨香不在,想要看到的人儿也被孟相宜挡住后,王昂的心里有些不爽,但因为对方是孟相宜,只能将心底的情绪暂且压下。 “孟兄不必着急,想来四公子被云夫子叫到屋内一番指责,必然是受到了惊吓。这样吧,既然我们都在这里,不如一道去就酒楼说说话,顺便再吃点东西给四公子解解压?” 他还记得,云修给沈清平投喂过。 而沈清平对于吃的,几乎是来者不拒,这说明想要讨好沈清平,可以从美食美酒开始。 沈清平拒绝。 她的确是沉迷于吃吃喝喝,但她更喜欢和相处和谐的对象在一起吃吃喝喝。 比如顾妄。 再比如孟相宜或者是左相府里的人。 可如果跟她在一起吃饭的对象换成是王昂,亦或者是曾经对她心怀不轨,老想着把她弄到后院当美姬妾室的黄世安时,她的内心是拒绝的。 于是,她凭着直觉抓住了孟相宜的衣袖,并扯了扯,“云夫子安排下来的事情必须要完成,相信王公子也知道云夫子脾气不太好,若明日来到青山学院,我没有完成云夫子给我的任务怕是会让云夫子更为生气。所以,王公子,你还是跟你的那些朋友们一道去酒楼说话吧。” 孟相宜对她的反应很是满意,他也明白沈清平虽然性格比较软,但智商还是在线的,当即道:“四弟说的是,王公子,我跟四弟都要回去抄写今日学过的内容了,就此别过。” 王昂:“……” 脸有点疼。 能够一次次把他的面子踩在脚底下也是没谁了。 孟相宜说完,直接拉着沈清平一道上了马车。 很快,马车就哒哒哒的行驶起来。 王昂站在原地,嘴角上扬的弧度消失,眼中划过阴狠的幽光,他的双手紧握成拳头,在被屡次不被接受和待见后,他产生了放弃拉拢孟相宜跟沈清平的想法。 但…… 这是大皇子的命令,不能轻而易举说放弃就放弃。 马车内。 不用跟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吃饭应酬,实在是太好了。 沈清平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也幸亏有孟相宜等候在外面为她解围,不然,依照她的身份,王昂肯定直接不客气地将她拽走,“多谢二哥适才帮我解围。” 孟相宜被她脆生生的二哥叫得心里舒坦,想到王昂此人暗中行事的阴险狠辣,担心沈清平哪一日会被其欺骗坑害,便道:“王昂此人心机颇重,手段狠毒,四弟,日后你在青山学院遇到要尽量跟他保持距离,也尽量跟在我的身边。有我在,相信王昂也不敢对你如何,万一我不在,你就让你身边的白襄去找云修求救。” 云修不可能不管沈清平的。 沈清平点头,“都听二哥的。” 这下子,惹得孟相宜心底软软的,他嘴角勾起,忍住想要虎摸沈清平脑袋的冲动,“你母亲虽然走了,但是左相府以后都会是你的依靠,二哥也会对你好。” “……” 她相信。 因为,沈清平全都感受到了。 第415章 看,这是我家公子写的 书案前,白襄准备好笔墨,站在一旁,看着沈清平端正笔直地坐在位置上。 别说,那气势瞧着的确有几分读书人要尽情书写的架势。 可惜,架势终究只是架势。 沈清平伸出手,向前摸索,终于摸到了狼毫,她再摸了摸摊开的纸张,从指间碰触的触感判断出纸张的大致位置。 衣袖落在书案上,沾染了点点浓墨。 白襄:“……” 她觉得,公子此举根本就是在为难姑娘。 难怪公子追求了姑娘这么久都还没有回应,老实说,人家追女孩子都是送房送马车送各种金银首饰,还会把自己收拾的妥妥当当,言语幽默逗女孩子开心。 就她家公子是一朵开在雪峰上的奇葩。 明明可以摆着更简单的套路去追求喜欢的女孩子,却非要选择这种为难人家女孩子的方式。 毕竟,要说财力,长相,她家公子都是世上数一数二的人物。 情商太低啊。 瞧着沈清平拿着狼毫迟迟不落下,以及她被墨水弄脏的那点衣袖后,白襄终究是没能忍住,开了口:“公子,依我看,云夫子也就是做做样子罢了,你没有必要非要完成这项任务啊。” 反正姑娘是她家公子的心上人,就算姑娘在公子面前放肆,不把公子的话放在心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爱侣之间,哄哄就好了。 然而,作为跟随公子多年的随从,白襄跟卫隐等人是没有这项权利的,一旦他们敢不把公子的每一个字放在心上,那就意味着他们距离死期不远了。 这就是差别啊…… 沈清平并不知晓白襄丰富的内心活动,毕竟在她心里,她所以为的白襄应当是高冷型的妹纸。 任由她怎么都会想不到,原来,白襄的骨子里也有沙雕的成分。 握着手里的狼毫,待调整好慌乱的内心以后,沈清平一笔一划地落笔。 估计效果不咋样吧…… 但是,她在很尽力地做了。 白襄惊讶地睁大眼睛,瞧着宣纸上那工工整整的字迹,那秀气漂亮的簪花小楷,再对比自己那一手像是鸡爪子刨出来的字迹,顿时觉得内心遭受到了强烈的暴击。 姑娘看不见写的字都能如此漂亮? 那如果姑娘眼睛是好的,能够看清楚,只怕到时候写出来的字会更加漂亮。 沈清平写完一个字,想要伸手过去再触碰墨汁写出来的字,以此来确定第二个字应该写在哪里,但再一想刚刚写下去的字墨汁还未干,这一碰触只会弄得满手都是,还会毁掉这个字时,当即不再动作。 算了,还是再等等吧。 等墨汁干了以后再写。 白襄赞叹地盯着这手好字,看了看沈清平白净纤细,漂亮的没有半点茧子一看就是养在深闺中的双手,再对比了一下自己常年习武满是茧子的手,心底尤其受伤。 都是一样的手,一样都是五根手指,但是,为何写出来的字却一个天一个地? 由于眼睛看不见以后对周围的感知能力更加灵敏,沈清平很快捕捉到白襄的情绪。 这一次,她没有再隐藏实力。 以前在寂云庄,她必须要模仿上一个沈清平的一言一行,也清楚原主应当是个没什么文化水平更不可能写出来一手好字的人设,所以,在接触言桑的时候,她都存在刻意讨好的成分。 但是现在的这具身体,却是完全不用。 因为根据这具身体残留的记忆,原主在诗书方面是极为不错的。 原主身娇体弱,时常出去吹个风就能够得了风寒,次日躺在床上动都不动的体质,再加上沈氏这么多年对其严格的控制和教导,自然不可能出去走动。 而沈氏生下来原主,选择让这个孩子活下来,并让其女扮男装作为复仇的工具,便也清楚才学在这个时代的重要性。 所以,在沈清平没有办法出去的时候,她的大多时候,都被锁在屋里学习四书五经。 渐渐地,练字看书,便成为了原主打发时间的主要行为。 当然,也因为沈氏是把原主当成男子来教养的缘故,原主对于大家闺秀的那些女红或者是女戒等等一窍不通。 如此正好。 沈清平觉得,原主还是应该感谢沈氏没有把她当成女子来培养,毕竟,她本人对女红完全是一窍不通。 如果说练字读书的话,她还算不错。 白襄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公子,你是怎么做到的?” 能在看不见的情况下将字写得如此工整漂亮,这是一双被神赐予了能力的手吗? 沈清平:“……” 难得见到白襄如此鲜活有趣。 看来,多接触接触,才会发现白襄身上隐藏着的逗比本质。 不就是写个字而已吗? 这不管是对沈清平而言,还是没有死去的原主而言,都是轻而易举的事。且她在书法一道的造诣远比原主还要更有天赋,这大概是老天爷眷顾她吧。 傍晚。 聂氏来了。 而聂氏身后,还跟着一位年纪不大的男子。 那男子从进来开始,就恭恭敬敬地垂着脑袋,不敢东张西望。 沈清平刚写完一遍,手有些酸。 其实,抄写的内容不算多,只是她太久没有提笔,再加上手法生疏以及看不见的因素,导致她的比较紧张,才会感觉到有点累。 聂氏听闻了青山学院的事情,让人去隔壁院子将正在抄写的孟相宜叫了过来,她等孟相宜一到,当即道:“你说你是怎么做哥哥的,竟然也不帮帮你四弟?” 孟相宜:“……” 他怎么了? 沈清平放下狼毫,没料到聂氏会过来,也忘记了起身行礼。 聂氏本身就是不拘小节的人,是以,她并不在意沈清平有没有行礼,且沈清平不太方便就会不行礼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瞅了眼一脸莫名,完全不知晓哪里有错的孟相宜,道:“你四弟眼睛看不见,这样的情况下,莫说是将学过的东西抄写十遍了,就是抄写一遍也有难度,可是作为兄长的你呢?你的弟弟被罚,你竟然没有站出来帮衬!” “……” 这可真是冤枉了孟相宜。 抄书这件事情,孟相宜需要完成的数量可是沈清平的十倍啊。 沈清平:“……” 此事她觉得孟相宜挺倒霉,正要开口说话替其辩解时,白襄一脸自豪地拿过沈清平写好的纸张,放在面前,“看,这是我家公子写的。” 第416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聂氏跟孟相宜同款惊讶脸。 还真写了? 两人的表情尤其神似,只是比起聂氏不加掩饰的表情,孟相宜就连惊讶这种事情都表现得看起来淡定许多。 好歹也是读了多年圣贤书的人,受到的教育也是要沉稳有礼的。 但白襄的话跟行为,的确是勾起了两人的好奇和注意力。 当这两母子的视线不约而同看过去,再发觉那漂亮公正的字迹是出自沈清平之手的时候,当即震惊。 聂氏:填,这孩子是什么宝贝啊! 孟相宜:四弟是宝藏男孩啊! 在眼睛看不见的情况下还能够写出如此漂亮的字,若是她的眼睛是好的,那她的这一手好字,岂不是更让人佩服? 此时此刻,聂氏突然觉得,沈氏固然在很多地方都有毛病,对待沈清平的种种行为也完全称不上是一位合格的母亲,更甚至说不配称之为母亲,但沈氏也不是全然没有优点的。 就说沈清平的这手好字吧。 能够将孩子的字迹教导的如此之好,一看就是幼时便下了功夫的。 孟相宜同样如此认为。 但他觉得,这样的水准,远远还不能够将沈清平的真实水平激发出来。 可惜了。 只希望这双眼睛能够快点复原。 如此,他就能够挺直腰杆告诉所有青山学院的学子,他孟相宜的弟弟是超级有才华的,且还是世间难得的书法大家,他的四弟,不是一个只会走后门的小人和废物,而是宝藏男孩! 白襄对于母子二人的反应极为满意。 看来,惊讶于姑娘才华的并非只有她一人。 难怪公子为难姑娘了。 原来,是公子打从心底觉得姑娘就是可以的。 云修是在帮助她一点点从困境中走出来。 领悟到这点以后,沈清平的内心又软又暖。 这人啊…… 他多半是不希望她的这手好字就这么被埋没,也对她很有信心,才会做出这等惩罚。 顺便,云修也是在借着这个机会告诉青山学院的所有学子们,她并非是废物。 想到明日那些学子们被打脸的表情,沈清平的心底顿时涌上笑意。 一旁跟随进来的陌生男子在见识过这手工整漂亮的好字时,惊叹不已。 他自幼家贫,如果不是到了快要山穷水尽的地步,他是绝对不会干这种帮人完成课业的事情的。 但想想自己的拿手好字,跟面前这手令人惊叹佩服的好字对比时,顿感羞愧。 “夫人,以四公子的本事,完全不需要在下来一趟。而且,四公子的这手好字现在看起来虽然还有些许凌乱,但毕竟是因为眼睛不太方便的缘故,只要四公子以后每日多花上一段时间反复练习,长此以往的坚持下去,肯定能够将这手字写得更好。” 惭愧啊。 想他苦读多年,竟然连一个眼睛看不见的人都比不上。 这样的事情传出去,他都不敢再抬头做人。 聂氏难掩惊喜之态,她听完男子的话,想到不能让人白跑一趟,便道:“这位先生,你出去时,记得跟管家去账房领三十两银子。” 男子先是惊讶,没料到这笔钱来的这般容易,而后感激道:“多谢夫人!” 都说左相府的当家夫人彪悍,在外面也都是些不好的传言,还说四公子在左相府是不可能有好前程,会被忽视对待…… 现在看来,都是假的。 明明人家左相夫人通情达理,对四公子也是当成自家孩子来疼爱的,哪里是外面传言的那般? 由此可见,传言误人啊。 再者而言,他虽然来了一趟左相府,但实际上根本什么都没有做,就白白得了三十两赏银。 三十两赏银,对于富贵人家来说不过就是一支珠花的价格,但对于他这种贫苦人家的子弟,花每一分钱都要精打细算的人来说,却是一整年的开销。 孟相宜上前,抬手触摸着纸张上面的字,目光灼热地瞧着沈清平,“韩夫子一生最喜欢书法,四弟,你这手好字将来就是要练习书法的,千万不要辜负了这等好天赋。日后,你便多抽些空闲出来,多练习练习,说不定很快,你就会在书法上小有名气。” 这笔锋,无疑是大家手笔啊。 难以想象,沈氏以往给四弟请的先生都是些什么等级的先生,才会将四弟的这手字教导的如此之好。 孟相宜的言词,再结合以往见识过韩大学士的地位以后,沈清平如今才恍然大悟。 之前是她把自己困在一寸之地了。 因此,便忽视掉了一些很重要的讯息。 韩祐一生最好书法,还能够得到如此德高望重的地位,这不单单是因为他本身令人佩服的才华,以及韩祐在潮为官的缘故。 同时,书法家在这个时代也备受推崇。 如果她想的没错,在这个时代里面,书法家是极其少的存在。 聂氏平日里不太喜欢文人文绉绉的模样,却明白书法家在这个时代的重要地位,赞叹道:“你二哥说的没错,能够在书法一道有名气的人几乎都备受推崇,且在书法上有造诣和天赋的人更是屈指可数。像是教导你的云夫子,在书法一道就特别有名气,几乎跟如今的韩夫子摆在同一位置。而且,云修眼下还年轻,日后,相信他只要用心钻研,将来在书法上面的造诣绝对比韩夫子还要高。清平啊,你这么好的天赋,千万不能浪费了。” 一想到左相府将来能够出一位天下人皆知的书法家,聂氏便有些激动。 沈清平勾唇。 估计聂氏过来,就是请了先生给她代笔,让她作弊的吧。 送走聂氏跟孟相宜以后,沈清平浑身轻松。 她一直想要自由自在,不用喘不过气的生活,没想到,这种生活有一天会实现。 脱离了沈氏的掌控,相信她以后必然能安安稳稳度过。 而她也有更多的时间去做想做的事。 想到剩下的还有九遍需要抄写,沈清平不敢放松,不过有了完整的第一份,说明剩下的应该也就没这么难了。 果然。 当她再提笔落下的时候,凭借着指尖碰触的感觉,很快就能判断出大概位置下笔。 等将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完毕,沈清平身体都坐得僵硬了。 她双手撑在书案上,施展了一下酸痛的小细腰跟小细腿儿,然后匆匆沐浴睡下,正意识朦胧间,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ΩДΩ) 会是谁深夜造访呢? 第417章 我想确定一件事情 门被推开的细微声响,顿时让沈清平朦胧的意识瞬间清醒,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躺在床榻一动不动,心里却在思考来人的身份。 与此同时,也在担心自己的处境。 直到她的耳边传来铃铛在夜里发出的清脆声响,这才放下心里的防备。 朝灵一轻功不错,可想要瞒过左相府的层层守卫也是不太可能的,之所以将人放进来,是因为知晓此人对左相府并没有恶意。 当然,朝灵一本人一点也不清楚背后的真相。 她只会非常自豪的认为,是自己的轻功更好了。 嘴角挂着轻松的笑意,朝灵一缓缓走近,盯着床榻上躺好不动的沈清平,她坐在床沿处,盯着这张脸细细打量。 心底还是有那么一点波澜的。 想她初次萌生嫁人的念头,结果遇到的对象,还是一名女扮男装货真价实的女子便觉荒谬。 若非沈清平当初身穿女装的惊艳感以及不加掩饰遮掩的玲珑曲线还历历在目,朝灵一到现在都觉得沈清平就是一位男子。 唉…… 好在她的第一段恋情结束的匆忙,过程中难免荒唐,但朝灵一本人却是非常享受在喜欢和追求的过程的。 不管结果如何,至少在喜欢沈清平的过程中,她是开心的。 而沈清平当初是女扮男装去到玄机门的,就说明沈清平当年也是有自己的苦衷和考虑。 多半还是云修在背后命令的。 再加上人已经消失在世上,当时的震惊和气愤也早都烟消云散了。 片刻后。 两人还保持原本的姿势未动。 沈清平在等朝灵一离开,但是等了半天,对方都没有动作,这就导致她长期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动,身体各处有些不太舒服。 她在睡觉时比较喜欢侧躺着入睡,这么笔直端正地睡姿,还真是有些为难。 屋内熏香点燃,一圈圈白色的烟雾飘在空气当中,使得房内多了一丝属于女儿家的温软馨香。 朝灵一闻了闻这味道,并不厌烦,还觉得很是熟悉。 这人长得相似也就罢了,怎么连喜欢的熏香味道都一模一样? 如果她的记忆里没有出现过错误,那么,当初在沈清平房内点燃的熏香味道,就跟此时屋内弥漫出来的熏香味道是一样的。 “你别装了。” 她老早就看出来了。 真正睡着以后的呼吸不是如此。 从她进来开始,对方便保持着平躺的姿势一动不动,四肢瞧着略显僵硬,这副状态,分明就是没睡着的模样。 还跟她装。 “……” 沈清平。 怎么朝灵一现在如此聪明的吗? 被戳破了是在假装以后,沈清平动了动有些疲惫的身体。 黑暗中,她无奈地叹息一声,再将双手撑在床榻两边,依靠着手臂的力量坐起来,理了理柔软舒适的锦被,将其盖在身上。 “朝姑娘,深夜造访,可有事情?” 总不会无缘无故地过来吧? 朝灵一端详着这张脸,目光在蒙在眼睛周围的白绸扫过。 那日突然闯入青山学院时,她便看出来云修对待沈清平的不同,是以,她以为云修会想尽办法医治沈清平的双眼。 如今看来,让她不得不怀疑自己的判断力,“云修明显对你是不一样的,可是,他都没有说过要医治你的双眼吗?” “……” 沈清平很诚实地摇头。 就目前的情况而言,其实云修已经猜测到了她的真实身份,可是,云修却迟迟没有说过要请大夫帮自己医治眼睛的事情。 不过,这种事情不是想就可以的。 况且,云修做事自有他的想法,若他不说,她也没脸提。 再者而言,沈清平其实都已经渐渐习惯了双眼失明的生活,至于眼睛还有没有希望复原,她看得开。 朝灵一纳闷不已,但云修的事情她不敢掺和太多,现在想想,难怪云修当初在玄机门时就对她很不待见。 换位思考一下,自己喜欢的人被人突然冒出来死缠烂打着,换做谁都不会开心。 也是她当时没有眼力劲儿。 朝灵一突然上前,伸手揪住沈清平的衣领。 有个疑惑。 她需要解开。 自从在青山学院见识过沈清平的长相以后,朝灵一就在想对方究竟是男是女。 虽然外界都在说沈四公子是一名男子,但因着有过玄机门曾经发生的事情,导致朝灵一在遇到不确定的事情之前都会反复确认的习惯。 想她跟顾妄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担心自己会再次重蹈覆辙。 她的确很喜欢漂亮的小哥哥跟小姐姐,不开否认的,当初在玄机门,沈清平就算是女装也能够让她心生喜欢。 为了不让担心的事情再发生,为了确认自己定下婚约的对象不是女子,朝灵一还特别傻缺地跑去偷看顾妄洗澡。 等她确认顾妄的的确确就是货真价实的男子汉以后,这才放心下来。 还好。 这次没有认错性别。 只是顾妄反应很快,察觉到有人在偷看自己洗澡以后,迅速地穿戴好衣物追出来与她纠缠。 也因着这事儿,朝灵一在顾妄心底的形象还带着色女的成分。 朝灵一也的确是很喜欢美色嘛。 所以,顾妄每次骂她是色女的时候,朝灵一都非常诚实的承认,导致顾妄后面还想要再说的话全都被堵在了嘴里,直骂朝灵一厚颜无耻,还时常说朝灵一的性子简直就不配称之为女子。 对此,她照样不在意。 随便顾妄怎么说,她就是无动于衷。 而对于顾妄说她不配称之为女子的结论,朝灵一则反驳说:这世上能够容许美色是千姿百态,各有千秋,就不能够允许所有人都有自己独特的性格吗? 她天生如此,没法改,也不打算改。 正如朝戈对她说的,喜欢一个人最尊重对方的方式就是坦诚,将自己原本的性格和性情完完整整地呈现出来,这才是对对方尊重的行为。 朝灵一深信这一点。 沈清平被朝灵一盯得发毛,确定来者的身份不是歹徒而是昔日的友军以后,她紧绷的心神顿时放松。 渐渐地,困意再次席卷而来。 “沈姑娘,如果你没有事情的话还请离开,我今天蒙着眼睛抄了许久的东西,明日一大早,我还要跟二哥动身去青山学院读书,实在没精力陪你。” 朝灵一伸手揪住沈清平的衣领,视线从她过于好看的脸颊往下移动,略过纤细修长的脖颈,再到交领寝衣。 “我就想确定一件事情。” 沈清平:“嗯?” 朝灵一直言:“你是男是女?” 沈清平:“……” 第418章 坦诚 她是男是女,对朝灵一来说很重要吗? 沈清平不太清楚朝灵一的脑回路。 当然,她自始至终就没清楚过。 依照沈清平的了解,她觉得朝灵一是个做任何事情都只随自己开心的人,所以,她心思的跳脱程度往往是你猜不透,她的行为也往往是你无法预料到的。 且从朝灵一跟顾妄之间的种种情况看来,朝灵一这次的目标是在顾妄身上,而非是在她的身上。 这么一想,沈清平就放心了。 以前,她就因为云修的缘故在玄机门女扮男装,不得已欺骗了朝灵一的感情,这次,没有了云修曾经对她的控制,她也不用再承受良心的谴责。 在玄机门时每每面对朝灵一单纯直白的喜欢,沈清平心底便会生出一股浓浓的罪恶感。 重来一次,沈清平再也不想要那般遮遮掩掩做人。 她想按照自己的心意来行事做人。 “我是女子。” 她诚实地回答了朝灵一心底的疑惑。 朝灵一倒是没想到她会如此痛快地承认,于是,揪住沈清平寝衣衣领的手顿时僵硬住。 她的僵硬,则给了沈清平机会。 沈清平将自己的手从温暖的被窝里面拿出来,然后摸到朝灵一揪住衣领的小手,并将其拉着往辨别性别的方向游走,将其固定在那隆起柔软且弹性极佳触感极佳的某处。 “现在你相信了吧?” 这种亲密的肢体接触,只要触碰,就能立时分辨。 由于震惊沈清平的坦白程度和如此大胆的作为,朝灵一的手落在那处还没移开,对于沈清平的坦白,她惊讶不已,“你是女子,却还对外宣称是男子身份,还以男子的身份正大光明地进出青山学院,与男子们在一起同堂读书!若此事被左相府的人知晓,你就不怕被赶出左相府?而且,你这么轻易地就告诉我,真的好吗?” 这才见面没几次,对方如此坦诚,难道就不担心她会把这个秘密传出去? 这人是不是傻? 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告诉朝灵一,绝对不要傻白甜地对待这个世道和人心。 有时候,连身边最亲近的人都会为了利益轻易地背叛和出卖你,所以,最好的存活方式便是不能轻易相信别人,将底牌亮出来。 她哪里知道,胆小谨慎的沈清平对她是感到愧疚和抱歉,才会在面对她的时候选择坦白? 至于其中缘由,沈清平是绝对不可能解释清楚的,况且,就算她把真相告诉给朝灵一听,估计朝灵一时不会相信的。 毕竟,像云修这种逆天的智商不是谁都能有的。 “沈姑娘是顾公子的未婚妻,将来,你跟顾公子就是夫妻一体,而我跟顾公子在青山学院交好,他也会处处照顾我,所以,有些事情我不能告诉顾公子,但是,我没必要对你说谎。” 沈清平觉得,她说出的理由很充分。 当然,既然朝灵一现在的目标落在顾妄身上,她也绝对不能够让朝灵一对自己心生误会,“还有,希望姑娘不要误会我跟顾公子,也请你不要多想,我心里喜欢的人不是顾公子,对我而言,顾公子是朋友,而顾公子对我,也只是简单的兄弟情以及出于对弱者的同情心理。” 有些事情必须要解释清楚。 尤其是感情。 男子跟女子在一起交往,并不代表就是心生情愫。 比如她跟顾妄。 这一点,必须要跟朝灵一解释清楚,否则,将来如果顾妄跟朝灵一之间的感情出现问题,她很有可能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成为了他们二人的绊脚石。 闻言,朝灵一也很快明白过来沈清平的关系,想到云修对待沈清平的温柔和照顾,她也猜测到沈清平心里喜欢的人是谁。 “你是女子,为何要女扮男装入左相府呢?” 谁都会有八卦之心。 朝灵一也一样。 沈清平也不隐瞒:“相信你应该听说了沈氏的事情,那你就应该知晓,在一个家族里面,男子要比女子的地位重要。” 若孟鼋真的就是重男轻女的思想,家族里面的情况也都是这种现象多,且对聂氏没那么一心一意的话,那么,沈氏一开始的考虑是正确的。 “不瞒你说,我跟我母亲一开始进入左相府,就会抱着不怀好意的目的,只是没想到我母亲最后会精神失常,还会被父亲送回老家修养。我心底很清楚,对于我的父亲来说,他的眼里就只有聂氏跟聂氏的子女,从未把我是男是女的事情放在心上,至于将来左相府留下来的家业,也完全没有我份儿。所以,我是男是女,本质上对我父亲而言都是不打紧的。只是,我想要留在青山学院,留在云修的身边。” “……” 朝灵一再次惊讶。 这也太直白了吧? 她几乎都还没问出口,沈清平就把自己想要知道和好奇的全部说了出来。 合着沈清平现在女扮男装留在青山学院,整日跟那些不喜欢她走后门的学子们相处,为的,就是想要留在云修身边,跟云修多多接触培养感情啊。 够痴情的。 而且这种痴情程度,跟当初在玄机门的自己有一拼。 没有想要再问的,朝灵一便找不到切入的话题,她正想要走时,突然想到云修跟沈清平的那段过往。 尽管不知晓最后沈清平的死亡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但作为局外人,朝灵一还是能够看得出来当初云修对沈清平的用心到了何种程度的。 想到眼前的沈清平竟然会对云修如此次痴心一片时,她忍不住道:“那个……我知道,我这么说可能是有些多管闲事的,但有些话,我想你是需要知道的。” 沈清平安静乖巧地坐着,猜到朝灵一肯定会说一些肺腑之言,“你说。” 朝灵一走了两步,复又重新回去,站立在床榻边,“你既然喜欢云修,想来你就应清楚,云修是有过妻子的。而且,你跟他曾经的妻子模样极为相似,就连名字都一模一样。” “……” 她猜到朝灵一想要表达的意思了。 朝灵一是在担心她的一片痴情终究错付,担心云修目前对她的温柔和特殊,只是因为对于亡妻的思念,想要在亡妻离开以后给自己找一个替身留在身边。 事实上,朝灵一的担忧是多余的。 因为,云修根本从头到尾都知道他在做什么,也清楚她的身份。 第419章 人都有想做的事情 有些事情是无法解释清楚的,沈清平也想要跟朝灵一说明白云修并没有把她当做替身的意思。 在云修的原则里,从来不存在替身的说法。 这一点,也是让沈清平觉得心动却惊讶的存在,同时,她又很欣赏很佩服云修异于常人的接受能力跟分析能力。 能够从几次少得可怜的见面当众分析出她的身份,并再得出如此诡异不符合现实却是真相的结论,这般能力和智慧,不是妥妥的男主人设又是什么? 反正,不管原著设定里面的云修是什么样的种马渣渣人设,她只要相信眼前的云修,是她喜欢的人就足够了。 思及此,沈清平垂眸,细微的月光透过半开的雕花窗洒落进来,将粉唇勾起的弧度照得一清二楚,也将她卷翘浓密的睫毛和眼角的那颗泪痣显得愈发恬静妖娆。 朝灵一:“……” 原谅她是个资深的外貌协会主义。 虽然跟眼前的沈清平见面的次数很少,此次深夜前来也是抱着解惑的目的,但是直面面对盛世美颜的时候,她的小心脏还是慢了半拍。 唔…… 云修还真是注定有艳福啊。 遇到的红颜里面,没有一个是颜值差的。 先不说玄机门的朱丹颜,就是曾经在他的寂云庄来来去去的那些女子,各个都是拿得出手的绝色美人。 朝灵一回过神来,瞧沈清平这副沉浸在爱情当中的模样时,顿觉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且看沈清平这副模样,让朝灵一非常清晰地将曾经疯狂迷恋沈清平的回忆起来。 她那时原来这么傻缺吗? 朝灵一轻声咳了咳,想到闯入左相府的时辰够久了,当即道:“行了,你跟云修之间怎么牵扯也不关我的事,我之所以跟你说那些,都是希望你心里有个数,以免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做了别人的替身。我来一趟,该说的都说过了,剩下的要怎么做,怎么往前走,都是你跟云修之间的事情。” 她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 说到底,大半夜的睡不着前来解惑,还不都是因为沈清平这张脸吗? 沈清平困意渐渐地再次涌来,听闻朝灵一的话后,猜到她是要离去的意思,“感谢朝姑娘好意告知,至于我跟云修之间的事情,我知晓应该如何处理。” 朝灵一闻言,直接从来时的路返回。 她的轻功极佳,脚尖踩在屋檐的瓦片上,在夜里连声音都未发出,轻巧的身影纤瘦,在夜里尤其灵活。 而这一幕,都被在不远处的孟鼋看在眼底。 他把沈氏送走当真是明智之举。 这两日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聂氏那横行霸道的性子突然收敛了几分,对待他的态度明显好了不少,导致孟鼋这两日的日子过得极是滋润。 管家悄无声息地出现,盯着朝灵一消失的方向,掌心中拿着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眼眸黝黑,夜色的浓重挡住管家眼底的杀意,“左相,可要……?” 孟鼋裹了裹身上披着的外衣,眼底的温和消散,摆手道:“不用。” 真以为左相府是那么容易闯进来的? 早在朝灵一现身的时候,孟鼋安插在左相府的人就已察觉,而孟鼋愿意让朝灵一进来,也无非是想要看看这名深夜闯入的女子究竟想要做什么。 没想到,对方竟然是潜入了沈清平的房里。 管家眼底有些不放心。 沈氏虽然疯了,但是想想沈清平多年深受沈氏的教导,担心沈清平的骨子里还存在着要报复左相府的念头,“左相,四小姐……不,四公子应该如何安置?” 关于沈清平的身份,早被察觉。 只是孟鼋不戳穿,大家也都没有戳穿。 事实上,正如沈清平心底所猜的那般,她是男是女,对于孟鼋来说没有一点影响。 孟鼋把沈氏留在左相府内,答应沈氏的要求,只不过是因为担心沈氏手里面的把柄会伤害到聂氏的母族中人。 聂氏有多护短,他这个枕边人是清楚的。 一旦沈氏手里握着的把柄曝光,不仅会让聂氏无法接受,还会将整个左相府扯进权力的漩涡中。 眼下朝廷局势不稳,许多老臣都像韩大学士一般告老返乡,不想要掺和进入皇子们的储君争夺之中,左相府如果在这时候出点事情,都会被各方势力无限放大。 且聂氏母族私底下做的那些勾当本就是不光彩的。 若非孟鼋这些年私底下严格把控着聂氏母族的一举一动,以那些人的贪婪,只怕是早就在暗中给他招惹了一堆麻烦。 幸好沈氏疯了。 那些掌控在沈氏手里的把柄,也都随着沈氏的疯癫埋入尘土了。 然而,对于聂氏母族的掌控必须要更加严格了。 他想,聂氏母族的背后需要撤换掉一大批的人,如此,才能够将聂氏的母族牢牢控制在手里。 孟鼋想罢,也清楚管家在猜想些什么。 他能够从一介文人走到如今,身边没有一定的暗中势力和高手存在是不可能活到现在的。 管家就是江湖中曾经赫赫有名的高手,只是愿意隐匿在他身边罢了。 “那孩子是个没重心思的,且夫人心思单纯,相宜,玉楼跟玉怜也都是会看人的,能够让她们接纳并且愿意相处的人,肯定在心性方面是不用担心的。所以,你担心的事情想来不会发生,而清平也应该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了,脱离了沈氏的掌控,她总是需要一个活下去的目标不是吗?” 人活在世上,若是没有想要做的事情怎么行? 沈清平在沈氏离开以后没有对自己跟聂氏坦白其女儿身的身份,想来,她应该是有自己的考虑和想要做的事情。 而她想要的,都在青山学院。 翌日,沈清平神清气爽地起了个大早。 孟相宜过来找她的时候,难得看到她如此精神的模样。 想到她那一手好字的水平,再一想自己这么多年在书法上面勤学苦练都没办法与沈清平的天赋相比,他顿时由衷地心生出欣赏和羡慕之意。 “今日,待云夫子将你抄写的文章公布出来,相信那些对你不服气和暗中针对你的学子们肯定会减少。” “……” 沈清平唇角始终上扬着。 她还是觉得,事情没有孟相宜想象的那般简单,只怕,今日在课堂上,会掀起一场不小的风波。 第420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果然,事情所发展的情况跟沈清平事先预料的差不多。 但这次,她不打算藏拙。 一路走来,她走的每一处都想要尽可能地做到尽善尽美,想要成为最不起眼的那一个。 因为站在沈清平曾经经历的种种环境里面,只有不起眼,才会不众人被针对。 记得很小的时候,因为孩子们都是被书法家收养的缘故,大家面上和和气气的,私底下却对学习好或者是书法家偏爱的孩子处处针对。 曾经,有一个光环环绕备受书法家宠爱的孩子就是这么消失在世界上的。 让这个孩子离世的原因很简单。 谁让你生来优秀? 这个孩子在书法上的天赋和造诣极佳,因此,这个孩子在书法家面前颇受器重,书法家也时常会将这个孩子留下亲自教导并给予极大的宠爱。 可这些,都是将孩子送入地狱的催命符。 一次次的奖赏和赞扬,让这个孩子成为了众矢之的。 到后来,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孩子竟然会在十几岁的年纪就从楼顶突然跳下,而后命丧当场。 当时的答案——是意外身亡。 但沈清平知道,那不是。 那绝对不是一场意外。 她那时是刚刚被书法家带入这个大家族不久的,但她清楚地看到了每一张笑脸背后隐藏的恶意和得意。 即便最终鉴定结果是意外身亡,没有任何他人家加害的痕迹,可当时在楼顶逼迫得那个孩子害怕的,绝对不止一个罪魁祸首。 因为太优秀,所以丧命? 因为想要争宠,想要得到书法家更多的奖励和糖果,这些孩子心底的恶意在不断增长,而随着年纪逐渐变大,恶意也跟着不断扩大。 沈清平很怕会成为那个意外身亡的孩子。 所以,小小年纪的她,学会了如何将自己隐藏在最不起眼的位置。 她很珍惜生命,也很珍惜得之不易的一切。 只有在确定该展现的时候,她才敢大着胆子放手一搏。 而她多年的隐忍和藏拙,在适当的时候得到了书法家的赏识,也将她成功地送到了安全的位置和处境。 之后在寂云庄,她同样不敢松懈。 只因她明白,在寂云庄时的那些女子面上故作温柔,实则暗中包藏祸心。 她不能跟谁交心,即便是想要讨好言桑活下去,都必须要通过层层伪装来活着。 然而现在,沈清平不需要再隐藏了。 这里是青山学院。 是皇家授命所创建的青山学院。 在这座学院里面,有人会带领护卫保护。 而创办青山学院,虽然说是韩祐的意思,但事实上是,又何尝不是当今那位的意思? 当今那位突然想出来这么一个法子,就是想要将天下能够聚集的有才之士,全部收纳入青山学院,并将其牢牢掌控在掌心里,从而寻找能够用得上的人才。 是以,青山学院才会被把控得如此严格。 再加上沈清平心底很明白,这里同时还是云修的地盘,使得她更加放心了。 云修不会让她受到伤害的。 她深信这一点。 课堂内,鸦雀无声。 孟相宜先是将抄写百遍的文章拿出来,整整齐齐地一叠,他上前,将其交给云修,“夫子,这是你昨日吩咐下来的。” 抄写百遍也不轻松的。 他昨夜挑灯到半夜,很晚才睡下,所以今早醒来的时候,眼睛周围还有一层很明显的青郁,眼眶里也浮动着点点血丝。 云修看了一眼,便让孟相宜将抄写好的文章放在一旁。 在京城内,孟相宜的名字和名声都不会让任何人怀疑他作弊。 孟相宜回到座位,课堂内所有学子的目光便都齐齐地落在沈清平的脸上,显然,他们对于孟相宜抄写的文章不感兴趣。 他们感兴趣的,是沈清平抄写的东西。 一个瞎子,还能抄写文章? 这是在搞笑吧? 不用说,沈清平一会儿交给云修的文章肯定是歪七扭八的字迹,或者说,沈清平根本就是一个字都没有写。 想想她将干净到一个字都没有写的宣纸摊开给云修看,云修的脸色会有多难看时,众人的心底涌上难掩的愉悦。 该! 这种走后门的,哪怕身有残疾,也不应该走后门,就算被大卸八块都是应该的。 沈清平太了解这些人的心理活动了。 云修的眸子幽幽落到沈清平的脸上,关于白襄的书信他已然收到。 当然,即便是没有白襄的及时通知,以他对沈清平的了解,也猜到今日不会没有收获。 别看沈清平总是怂巴巴的,遇到任何事情都不敢放手一搏,但是,这是在没有保障的情况下才会如此。 一旦她确定是有保障的,便不会继续怂巴巴地躲在后面不吱声。 人群中,有人起哄: “夫子,孟公子的人品我们都是相信的,他说抄写百遍便一定就是真的。但是,沈清平的人品低劣,在这里实在没有可信度,依我看,夫子最好是将她抄写的文章给我们展示一番。” 开口的是吏部侍郎家的小公子曹康。 曹康向来自负才名,且很是厌恶庶出子弟出身的,恰好,沈清平长在了他厌恶的两个点上。 自然而然的,曹康便成为了带头针对沈清平的人。 像是在路面上撒小石子这种事情,曹康就是背后的主使之一。 潘琏觉得自己够嚣张无耻的,之前欺负沈清平毫不手软,然,看到曹康欺辱沈清平这一幕,顿时让他联想到了丑陋的自己。 难怪孟三小姐对他的感情迟迟都不愿意回应了…… 这种欺负弱小的人,谁会想要多看两眼? 言淞觉得沈清平身体不方便,情有可原,再加上沈氏被送走在路上还遭遇刺杀的事情昨晚就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之后,他便已经猜到孟相宜跟沈清平迟到的事情多半跟沈氏有关,当即道:“夫子,相信沈公子迟到也不是故意的,而且沈公子眼睛还不方便,依我看,这惩罚,即便是没能够交出来也可酌情处理。” 曹康反驳:“要是按照你的说法,那不就成了你弱你有理吗?” 言淞:“……” 对方根本就是在断章取义。 看沈清平的为人也不是‘我弱我有理’的模样,从进来青山学院对于大家的针对也都是只字不提,哪里会是曹康说的那般厚颜无耻的人? 曹康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有些人啊,既然眼睛不方便,身体不方便,就不应该还用不光彩的手段走后门,强硬地挤进不适合你的地方。” 沈清平:“……” 第421章 被质疑 这下连孟相宜也火了。 沈清平走后门这件事情的确是不光彩,遭人诟病也属正常,那些人私底下的话有多难听他也能猜到,但当真的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发生在眼前时,那种气愤是发自心底在颤抖的。 可…… 曹康说的都对。 这世上,不是谁弱谁就有理的。 人不能够仗着自己的柔弱在这世道上给自己便利,这种行事做法,最终会被众人唾弃。 好在,他的四弟并非毫无长处。 正在孟相宜想要将沈清平抄写的内容拿出来证明时,坐在身旁一直没有动作的沈清平忽然撑着桌子站起身,她靠着手上碰触的触感往前走去。 手里则拿着晨间让白襄整理好的纸张。 云修的目光一直围绕着她,见她一步步费力地走过来时,剑眉微皱,眼眶下隐藏着一层担忧。 同时也将带头闹事的曹康暗暗记在心底。 只是,沈清平想要在青山学院立足,的确需要一个站稳脚跟的理由。 原本,他的意图就是想让沈清平借此机会展露才华,而曹康的种种言行,看起来是在针对沈清平,实则,却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沈清平每走一步都有些费力。 看不见实在是很不爽啊。 顾妄坐在人群中,想要起身去帮助沈清平引路,却被一旁的许如崇拉住,他扭过头,小声道:“你无端端的把我拉住做什么?你难道没看到这些人都在欺负清平吗?明明她的眼睛看不见,却还要提出种种为难别人的要求,这些人,根本就是强人所难。” 他就是想要帮一把自己的朋友而已。 难道还不行了? 许如崇这个横插一杠跑出来多管闲事的。 猜透顾妄心底的想法,许如崇对于对方单细胞的思维方式很无语。 有些道理,顾妄到现在都还不曾懂得,这也是隆安郡王夫妇将其保护的太好的缘故所致。 “不用。” 在他看来,沈清平不需要帮助。 从进入青山学院以来,沈清平虽然看着瘦瘦弱弱的一吹就倒似得,但她却对所有的恶意和针对并未放在心里过。 所以,顾妄的担心本身就是多余的。 而且,站在许如崇的角度,他以为,曹康的态度固然很强势,很咄咄逼人,可曹康的那句话完全没毛病。 况且青山学院是沈清平要进来的,她明明可以在左相府的恩怨结束后离开,远离是非之地,却决定留下来。 每个人都应该要为自己做出的决定付出相应的代价并承担相对应的责任。 沈清平所经历的,都是她必须要去承受的。 既然是她自己的事情,就应该自己学会站出来处理,而不是柔柔弱弱的一直隐藏在后面,指望着时时刻刻都会有人站出来为她遮风挡雨。 只有迎难而上,才是沈清平在青山学院的生存之道。 想要在青山学院站稳脚跟,减少诸位学子对她的针对,单单是靠着别人的帮助和同情分是无用的。 真正能够帮助沈清平的,只有她自己。 许如崇相信自己所观察到的,也相信沈清平不会是曹康嘴里说的那种人,更加相信云修的做事风格和眼光,当即将身旁躁动的顾妄给按住,“你着急也没用,青山学院诸位学子针对沈清平的事情,必须要由沈清平一步步改变他们的看法。” 想要什么,就得靠自己去争取。 沈清平明白这一点。 是以,她从来不会利用自己的柔弱去博取任何人的同情。而从进入青山学院开始,她一直都表现得很安静,对于那些私底下的挑衅也都不在意。 明明距离不远,可当走近时,沈清平却觉得走了很久。 每靠近云修一步,她心脏的频率也随之加快。 终于,她闻到了属于云修身上的松木雅香。 熟悉的味道,让慌乱的心添了安定,沈清平将手里拿着的纸张交给云修,“夫子,您交代下来的事情,学生都完成了。” 十遍啊。 她在看不见的情况下也是熬夜了的。 不过她本身对于术法的勤学苦练的程度几乎是深深刻入了骨子里的,是以,当多抄写两遍找找手感以后,便熟悉了不少,曾经那些埋在脑海深处的回忆也悉数涌现。 云修接过眼前的东西,将整理好的纸张摊开检查。 到底眼睛不方便还是有所影响。 尽管她在书法上有着常人无法比拟的天赋和造诣,但是在眼睛看不见的情况下,她的实力还是缺失了一部分。 字倒是写的很好,就是整体排列的距离有些不对称。 可按照沈清平目前的身体状况,能够将其完成到这般模样,已是极佳。 不能太苛刻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云修也不好表扬得太过,因而,便道:“尚可。” 尚可??? 这两个字,又是在众人好奇的心底添加了剂量。 云夫子竟然说尚可? 云夫子虽然才教学不久,但是想要从他嘴里听到尚可两个字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想想看他们那么努力用功的学习表现,结果连云夫子的半个字都没得到过。 听这话的意思,分明是认可了沈清平。 一个瞎子,一个只会靠走后门进来的人,难不成还能比他们寒窗苦读数十载相比? 这是在搞笑吧? 这一定是在搞笑。 顾妄听到这里,也是愣了一愣。 他跟云修认识也算多年,还从未从云修嘴里听到过认可谁的话,没想到他竟然会认可沈清平抄写的内容,这水平是有多高啊? 作为带头闹事的曹康闻言,顿时不服气了,觉得云修不过也是看在沈清平柔弱的分上生出了同情心,再加上他们坐着的角度根本无法看清楚纸张上面的字迹和内容,不禁怀疑云修是不是在包庇沈清平,想要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蒙混过关。 曹康站起身,道:“云夫子,你不能只看了一眼便得下如此结论啊,众所周知,想要得到你的认可比得到韩夫子的认可还要难,既然你也认可沈清平,那么,何不把她抄写的内容展示一番?” 他才不相信一个瞎子能够抄写的出色呢。 一定是云夫子见沈清平长得好看,柔柔弱弱,眼睛水汪汪像是盛着泪光一样,所以在心里面起了恻隐之心! 顾妄一拍桌子,“曹康,你老揪着清平不放,究竟烦不烦?” 第422章 时机已到 曹康回道:“不烦!” 对于老揪着沈清平走后门进入青山学院的事情,曹康一直打心眼里不舒服。 他觉得,瞎子就应该安安分分待在瞎子应该待的地方。 而不是出现在青山学院。 恰好,沈清平就是这个不应该出现的人。 而且大家对韩夫子的声望从来是极为敬重的,再加上韩夫子一生从未做过错误的决定,在得知沈清平一事是经过韩夫子同意的以后,更是难以接受。 曹康就是韩夫子的死忠粉一枚。 除此之外,也还有旁的原因。 许如崇伸手,继续将站出来为沈清平出头的顾妄给拉住,“你别急躁,云修既然站在沈清平这边,相信一定是因为沈清平有让他认可的本事。” 云修的为人他还是清楚的。 即便沈清平对云修而言是特殊的存在,云修也愿意为沈清平一次次的打破本来设定和坚持的原则。 但是,即便如此,即便云修如此偏心沈清平,也不代表他是盲目的。 顾妄瞪着整天到晚搞事情的诸位学子们,别以为他不知道这群人心底深处在想些什么,曹康的确是很不招人待见,但是,这些人更不招人待见。 至少曹康讨厌沈清平都是不加掩饰。 而这群看起来安静沉默,畏惧云修的威严不敢开口的学子们,只会暗着来。 黄世安看热闹看得够久了,尽管也好奇沈清平抄写出来的究竟是什么水平,但脑海里浮现的画面却是曾经沈清平在韩夫子寿宴上展示的那一副书法。 那是个身怀宝藏的女子啊。 一开始,黄世安就是单纯的颜控,被沈清平的长相给吸引了,想要将其留在身边占为己有的宠爱着。 可是,当寿宴的事情发生以后,黄世安发现,原来沈清平竟然身负才华。 这下子,他对沈清平就更加生出了想要得到的心思。 在看到沈清平展示书法的那一刻,黄世安只觉得,原本长相惑人面容妖娆只能够窝在后院里面伺候男子的她,突然之间就变成了周身光环环绕的女子。 当时,云修的表情便是认可的意思。 可如今,云修竟然会认可一个瞎子,一个长相跟曾经的沈清平相似的替代品? 是云修傻了,还是这个沈清平真的有让云修认可的本事? 王昂则道:“曹公子,你莫要太咄咄逼人,沈公子毕竟眼睛看不见,她能够将云夫子布置下来的任务完成便已经是极为难得了,你又何苦非要纠缠?” 他时刻谨记大皇子的吩咐,想要拉拢云修入阵营,最好的办法就是先从沈清平做为切入点下手。 因而,只要是抓到能够站出来在沈清平面前刷刷存在感的机会,王昂都会抓牢。 沈清平又不是傻子。 王昂屡次刷存在感献殷勤,分明就是拉拢的意思。 当然,沈清平很有自知之明,清楚自己本身对于王昂跟大皇子的存在是没有作用的,他们如此做,不过就是希望通过自己来拉拢云修罢了。 ╭(╯^╰)╮ 不是她说啊,大皇子都对孟玉怜不够好,这样的渣渣有什么好扶持的? 反正,她不但不会在云修面前为大皇子说好话,可能心情不太爽时,还会在云修面前说出中伤大皇子的话。 曹康才不管众人怎么说,直接道:“请云夫子将其展示一番。” 云修:“……” 展示就展示。 于是,他随手拿了一张抄写的满满的内容的宣纸,摊开在众人的眼前,轻飘飘的道:“还有意见?” 当众人看清楚那上面的字迹竟然是出自沈清平的手以后,纷纷不敢置信地将目光落到一旁的沈清平脸上,然后,怀疑的目光不断在沈清平跟那张宣纸上来回扫射。 这样漂亮的字,是沈清平写的? 搞没搞错! 想他们每日勤学苦练,就希望能够多点才华,这手字也能写得更好一点,方便在诗会的时候拿出去装逼充充场面,结果,那么多的努力竟然不如一个瞎子? 这…… 曹康震惊过后,再是嗤笑,他想到下人禀告给他的消息,顿时指着沈清平道:“云夫子,你莫要被沈清平给骗了,我身旁的下人与左相府的下人打听过,说是左相府的夫人请了一位先生到左相府做客,并且开了高价让这位先生给沈清平抄写你吩咐下来的任务,所以,这手好字绝对不可能是出自沈清平之手,一定是她找人代笔的!” 他的语气尤其笃定。 显然,曹康对于自己得到的内容很是相信。 不过曹康没有想到的是,左相夫人竟然会对沈清平如此上心,连帮助沈清平作弊这种事情都干得出来。 如此也可以说明,沈清平在左相府的处境根本不难过。 至于那些外面飘散着沈清平不受宠被不待见的传言,根本就是有人故意为之,其目的,就是想要利用沈清平的悲惨经历来博取旁人的同情。 沈清平则极为无语。 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多的人盯着左相府的一举一动。 曹康这句话,当真是暴露了。 无端端的,谁会因为一个不受宠的四公子去关注左相府的一举一动? 显然,曹康是吩咐人时刻盯着左相府动向的。 此言一出,便是暴露了曹家正盯着左相府的真相。 孟相宜面色微变,他一直清楚左相府处在风口浪尖上,还以为针对左相府的人都是些比较大的官员才会注意,没曾想,竟然连曹家这种在左相府根本不能入眼的家族也有。 这京城之中,危机四伏,也不知道还有多少明的暗的在背后盯着左相府。 沈清平真是不知道该夸赞曹康究竟是聪明还是愚蠢,今日课堂的话,想来必然会被传出去,那么,曹家也会被暴露出来,到时候,曹康的日子怕是会很不好过了。 云修直接跳过这一章程,道:“你想如何?” 他着实没有时间在这跟曹康这等蠢驴浪费。 曹康望了一眼没说话的沈清平,以为是自己的话戳穿了沈清平私底下的勾当,当即道:“我也没有亲眼见过那位先生代笔的过程,不好乱说,这样,只要沈清平能够当着我们的面将这些内容重新抄写一遍,或者是写几个字出来对待字迹,再证实字迹都是一样的,我自然不会再揪着不放。” 此言一出,得到的便是一声盖过一声的附和:“就是!” 事态发展到这里,沈清平却浑不在意,饱满的粉唇牵扯出浅浅的弧度。 很好。 曹康越是闹事,就越是在造势,这恰恰是她所需要的一个很重要的时机。 第423章 我愿 云修眼底滑过笑意,将众人的种种情绪看在眼底,狭长漂亮的眼尾浮现点点嘲讽和骄傲的波光。 很好。 这群只知道关起门来读书不知道民间疾苦的蠢货,他们越是闹得厉害,当沈清平不再掩饰时,她的风华就会有多耀眼。 更好的是,知道沈清平在书法造诣上天赋的,从始至终只有他一人。 这一点,可不正是让云修的内心深处得到了强烈的满足嘛。 她的好,她的不好,她的闪光点,都只有他一人知晓。 只是现在,有些东西不能单单只有他一人知晓才行。 想让这群读书人闭嘴的方法,就是展露沈清平本身具有的天赋才华,如此,方可堵住在场的悠悠众口。 而重来一次,重新拥有能够将她留在身边的机会,云修不想要她像世间女子一样把自己困在闺房的方寸之地中。 她应该去追求想要的生活,并且,这种生活方式在云修看来,是最适合沈清平的。 相信沈清平的心底也有打算。 曹康的话引得众人赞同并附和,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集中在沈清平的脸上,希望沈清平的表现能够给出一个交代。 真当走后门是那么容易的吗? 即便是走后门,那也必须要有让他们心服口服的本事。 当然,至于云修那种简单暴力的方式虽然能够让这些人暂时的听话,但他们的内心却是依旧很不服气的。 这种不服气,直到云修给他们上了几堂课以后,这些人才打从心底敬佩云修的见识和才学,并且接受云修成为夫子。 比才华跟见识,他们远远不是云修的对手,而云修如果想要跟这群人当面一较高下,吟诗作赋,只会将这些人的脸面踩在地底下践踏。 因而,云修的处理方式虽然说很简单粗暴,却顾全了他们身为读书人的骄傲。 也是因此缘故,所有人对云修更多了一层感激之情,觉得以云修的为人处世,之所以选择用武力解决的方式,其实是考虑到他们跟云修的差距。 可谓用心良苦。 云修对此表示嗤笑。 他才不会去管这群人的脸面呢。 他选择粗暴简单的方式,不过是因为这是最快解决事情的办法,毕竟,他没时间跟这群人在这里浪费时间。 顾妄怀疑地目光落在沈清平瘦弱的背影上,然后又瞅了瞅拉着他不撒手的许如崇,“你确定?” 反正他的那一手字是写的不咋样的。 要是让他在看不见的情况下写字,无疑是在为难他。 不过顾妄尽管人比较单纯,不会考虑那么多弯弯道道的心思,却很清楚这群读书人骨子里对他的不待见和鄙夷。 只是这些,顾妄可以选着无视。 可沈清平不行。 顾妄常年习武,可以说,在武道上面能够找到的对手极少。 况且,顾妄虽然是朝廷中人,但在江湖武力值排行榜上却位列前茅,是以,对于那些在背地里给他使绊子想要针对他的人,他还可以用武力来解决。 然而,同样的方式并不适合沈清平。 沈清平就是一弱鸡,且肩不能抗手不能提,如果要她孤身一人应对全书院的算计和针对,迟早都是会在上面受尽苦楚的。 现在有人会保护她,但是如果那些人疏忽呢? 所以,适合沈清平在青山学院站稳脚跟的方式,就是必须要得到大家的认可。 课堂闹出这般大的动静,自然免不了将韩夫子等人吸引过来。 韩恕面露担忧,见众人这般激昂的情绪,就知道这件事情不会这么快解决,想到韩夫子一开始同意云修的请求,顿时便明白了其中关节。 难怪…… 事态发展到这般严重的境地,身为院长的韩祐却没有出面阻止,也没有下令让这些学子们安分。 打从一开始,韩夫子愿意接受云修担任学院夫子的条件就想到了如今的境地。 韩夫子能够坐稳文渊阁大学士这么多年的位置不是没有心计和城府的,只是很多时候,韩夫子本质上也是一个懒惰到不行的人,基本上能够不花费脑子的事情都懒得动用脑子。 比起勾心斗角,阴谋诡计,韩祐更喜欢把心思花费在觉得应该花费的地方。 韩恕此刻领悟到韩祐的深意以后,目光落在清瘦一推就能倒下的沈清平身上。 大抵是面前之人的容颜与曾经让他惊艳的人极其相似,再加上沈清平种种境遇,难免让韩恕心底生出一股同情和想要保护对方的冲动,“父亲,孩儿理解您的意思了,只是,您这般做法,会不会太……” “不近人情?”韩祐笑着看了一眼韩恕,语重心长道:“恕儿啊,你有善心是好事,说明你的心性极好,但是,许多时候,这会成为你的弱点。正如曹康所言,人不能仗着我弱我有理的方式活着,尽管沈清平没有这般做,可她的柔弱的确会吸引很多人的同情心。可是,这不是她能够行走在这世上的长久之道。要知晓,这世道是无情的,它从来不会因为你的柔弱对你仁慈。当初,是云修将沈清平牵扯进来的,而沈清平明明知晓以她的本事不会在青山学院得到认可,更不可能立足,却还要挤进来,所以,目前这些,本就是沈清平应该经历和承担的。” 若不能背负,便中途退场。 韩祐的确答应过云修,同意沈清平走后门进入青山学院,可说到底,那也只是答应了这一点,这并不代表他之后就要对沈清平处处特殊照顾和保护。 只懂得活在别人羽翼之下依附旁人的人,终究没办法强大,更无法在这无情的世道上前行。 这也是沈清平一直都明白的道理。 云修见众人都在等着沈清平动作,问道:“你可愿?” 沈清平点头,“我愿。” 不就是写几个字证明一下吗? 她没问题。 云修挥了挥手,卫隐卫济便分别拿着笔墨纸砚进来,两人搬了一张桌子放在中央,将宣纸平放在上面。 云修抬步过去,亲自将清水倒入砚台,为沈清平研墨,见她站得笔直的杵在那里,冰冷幽深的瞳孔里浮现一丝柔情,清润磁性的嗓音格外蛊惑,“过来。” 沈清平:“……” 这声音,这语调,勾人的紧。 众人:“……” 眼前的画面,这么感觉不太对劲儿? 第424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反正就是看着正正经经的画面,被云修那低沉清润的嗓音和忽然柔情下来的双眸演绎出来,怎么看都觉得眼前的画面不正经。 而且……云修竟然在研墨! 像云修这种人,从来都是别人为他研墨伺候的,但是,他竟然会破天荒地动手给沈清平亲自研墨! 沈清平不清楚周围的氛围如何暧昧,又是如何的不正经,就感觉得跟云修之间流动的氛围怪怪的。 就好像是空气里飘散出了一股奸情的味道。 没错。 就是奸情。 不过再一想她跟云修的关系,朦朦胧胧的,就差一层纸被捅破的关系,的确就是这种奸情的味道。 形容不太好听,但却是真的。 云修手里握着紫玉狼毫,狼毫尖端处被墨汁打湿,看着沈清平缓缓靠近,未免她还是分辨不清他站立的位置,干脆伸出长臂,将她的手腕一把拉住。 沈清平:“……” 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真的好吗? 众人:“……” 云夫子跟沈清平之间有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味道和气氛存在啊。 有一部分学子甚至思想更为活络,都说云修虽然是一介布衣,却才华盖世,是各大世家包括皇子们争相夺取的谋士,手底势力更是神秘庞大。 这样的人,如果想要仗着自己在江湖上与朝廷中的地位,再把沈清平塞进青山学院应当是小菜一碟的吧? 所以,当初给沈清平开后门的人,说不定就是云修。 自然,以上想法皆是一小部分人的猜想。 如果真的想要一一论证,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首先,沈清平是在左相府躺了大半年才醒过来的,这也就是说,这段期间,沈清平根本就跟个稻草人一样。 而且,以前在京诚也没有关于沈清平的任何传言,由此便说明,沈清平跟云修就是两个八竿子都打不找的人。 一定是他们想多了。 云修站立在她身后,欣长挺拔的身躯将娇小清瘦的人儿笼罩住,若非两人之间还隔着一段距离,从某些角度看去,就像是云修从后面将沈清平抱在怀里一般。 这个画面,顿时浮现在众人脑海里。 别说,还挺赏心悦目的。 将紫玉狼毫放入沈清平的手里,云修便很有分寸地退开。 靠得太近,他的鼻尖总会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对于云修而言,那是一种很危险的味道。 那种味道,会让他难以自控,想要将其占为己有,融入一体。 感觉到云修退离开以后,沈清平手握狼毫站在原地。 没有了扰乱心神的人在,她便可以集中精力地去完成眼下需要完成的事情,脑海里,自动浮现出曾经抄写过的内容。 她记性还算不错,再加上昨晚的内容已经抄写过,早已经将内容牢牢的记在了脑海里,此刻只需要静下心来,将抄写过的内容回忆一番,便能够悉数背出来。 狼毫落下。 洁白如雪的宣纸被墨水染湿。 凭着手感跟深埋在脑海里那些勤加练习的记忆,沈清平的手腕控制着合适的力道,运用狂草的方式将内容一气呵成地往下写。 她该是感激那些年的勤学苦练的。 正是因为那么多的努力,才造就了她现在闭着眼都能够写的一手好字的本事。 曹康看那架势,倒真的挺像是那么一回事儿的,但一想到得到的消息,便觉得沈清平就是在做做样子而已,并想着等展示出来一定会让众人笑掉大牙的画面,顿觉有趣。 很快,沈清平停笔。 云修再度走过去,深沉的目光落定在她完成的狂草字帖上。 韩夫子站立在门外,觉得云修的表情有些怪,当即快步过去,待看到沈清平完成的狂草时顿觉惊艳,且面容有些激动地将宣纸拿在手里,不敢置信地盯着蒙着白绸的沈清平。 这不是个废物! 这简直就是百年难寻的人才。 历朝以来,书法家都是令人尊崇的存在,而这世上,叫得出名号的书法家统共也就那么几个人。 恰好,韩夫子就是其中之一。 然而,韩夫子在看到沈清平的这手狂草时,顿觉得自己的那手狂草尽管能够跟沈清平的这手狂草相比,但要论起来,他在沈清平这般年纪可是没有这般天赋的。 况且,眼前的少年郎还不及弱冠啊! 韩夫子的反应,将众人的好奇心勾了起来。 云修悄无声息地站在沈清平身后,将她手里拿着的紫玉狼毫拿走,殷红如血的薄唇随之勾起,“韩夫子,如今,沈清平可能继续留在青山学院?” 别当他不清楚老家伙的心思。 韩夫子对青山学院发生的一切其实都很清楚,但是即便如此,身为院长的他也从来没有亲自站出来解释跟维护过沈清平。 此举,摆明就是希望沈清平被青山学院诸位学子的态度吓得主动提出离开。 如今,韩夫子怕是要把沈清平当成宝来对待了。 韩夫子握着宣纸的手都在颤抖,他看着面不改色的云修,再看了看安静的沈清平,总算明白云修那般聪明,为何还要将沈清平带入青山学院的缘故了。 云修是早就知道了一切吧。 曹康急切道:“韩夫子,是不是该给我们看看了?” 顾妄则一脸纳闷,能够让韩夫子这家伙露出这等表情,说明这次的事情有点大啊,“韩夫子,清平是你同意了才会进入青山学院的,你不能说不要就不要啊。” 黄世安:“韩夫子?” 王昂当然是站在沈清平这边为其求情的,“韩夫子,虽然四公子进来青山学院的确用的是不太正大光明的方式,可四公子是真的很想要留在青山学院,既然是学院,那就是谁都能够进来学习的,还希望韩夫子能够继续让四公子留在此处。” 一定要继续留着啊。 只有沈清平还在青山学院,他才可以找到机会接近沈清平,再一步步接近云修,完成大皇子交代的任务。 许如崇:“……” 一群瞎操心的。 韩夫子花费了好半天才调整好惊讶的情绪,迎上众人好奇又期待的目光,再一想自己对这些学子作为视而不见的行为,顿时惭愧,将宣纸上的狂草展示在诸位学子面前,“你们在场的人,可有谁的狂草能够与四公子的相比?” 待看清楚宣纸上的狂草水平足以与韩夫子这等当世书法家相比时,众人震惊脸:“……” 操! 那是沈清平写的??? 第425章 她喜欢这样的敷衍 经过当众证明字迹真伪一事,沈清平原本在青山学院废材等等各种骂名统统消散,现如今,整个青山书院的相处氛围一片和谐。 包括之前针对沈清平的曹康,也用一种惭愧并敬佩的目光瞧着沈清平。 所有的不服气,随着那场事情烟消云散。 近日以来,但凡是沈清平出没的地方只要遇到学子,那学子便会各种殷勤称赞,还会称兄道弟的扯着沈清平说好一通话,导致沈清平尤为苦恼。 当然,除此之外,给沈清平送礼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都是些送来道歉的。 青山学院的学子家世都不差,就算是寒门子弟也会有所表示,这就导致沈清平的院里每日都会有人送礼过来,再导致空荡荡的库房里被添满。 白襄翻开一个做工精致雕工极佳的盒子,将里面的东西看了一眼,是一柄上好的玉扇,扇面上,是活灵活现的山水图。 “公子,又是那位曹康送的,看这价值不菲,他家中到底是有多钱啊。” 曹康针对沈清平最多,是以,在送礼这一块也是毫不吝啬,并给了沈清平不能拒绝的理由——歉意。 虽说曹康并未每日都送,但是这隔三差五的送礼,都成了送礼名单上的常客了,而且,曹康大抵是心底的歉意太多,每次送来的礼物几乎都是珍品。 有钱。 真有钱。 白襄的注意力不在那副堪称名家水准的画作上,而是盯着玉扇。 这手感和质地,绝非一般玉扇可比啊。 沈清平瞧不见,即便知晓得了许多礼物也没办法亲眼瞧见,看看那礼物是何模样。 听着白襄的赞叹声,她心内则叹息不已。 不用说,这些学子们认为珍贵难得的礼物就是一些名家书画,因而,这一日日送到她这里来的,几乎都是这些只能看不能用的东西,这便导致沈清平的内心很是郁闷了。 比起这些值钱的书画,她更喜欢实在的东西。 比如:银子等物。 当然,如果送的是黄金那就更好了,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说到这个,那必须就要属王昂送的金银珠宝最打动人心了,沈清平每每接到来自王昂府里的礼物,嘴角上扬的弧度都能够好半天不落下来。 似她这种庸俗的人,没有什么能比金银珠宝最好了。 尽管她知晓这些书画有多值钱,但是在关键时刻,这些书画是派不上用场的,而懂得欣赏书画的人,这世上的人少之又少,总不可能在落魄万分时拿出书画救命吧? 书画这种奢侈的东西,都是有权有势的人家放在屋内欣赏的。 白襄将玉扇放回原处,又打开另外的一个礼盒。 那是王昂送来的。 “王公子这次送来的,是一支质地颇好的白玉簪,瞧瞧这通透的润泽,在外面起码也得千两白银。” 沈清平:“……” 不知道当了能卖多少。 白襄看完王昂的,又翻开一处,那是黄世安送来的,“这人……” 全是金灿灿的黄金。 对比诸位学子送的诗情画意的各种书卷书画,以及王昂想要讨好沈清平所送的种种新奇玩意儿,白象觉得,黄世安这几百两金灿灿的黄金着实太吸人眼球了。 但是……她喜欢! 沈清平感受到白襄有些异样的情绪,想到白襄这家伙整日冷冰冰的表情不太多,情绪也不太外露的模样,不禁好奇,“这次送的又是什么?” 白襄将盒子盖上,一张小脸冷冰冰的没什么表情,眼中闪烁的光芒却是极其明艳,“黄世安的礼物在这群学子们送的礼物里面来说,是最最不上心,最最庸俗的。” 沈清平被勾起了好奇心,“是什么?” “但却是最实在的。”白襄眼底滑过满意,反正她是没办法欣赏书画的价值连城和什么气节风骨的。 唯独这金灿灿的黄金,白花花的银两让她打从心眼里喜欢。 “黄公子对公子你的态度显然很不上心,你瞧瞧那些学子们,各个挖空了心思来为往日的种种道歉,但是这黄公子吧,就十分敷衍地丢了六百两黄金。” “……” Σ(⊙▽⊙"a 黄金! 是黄金啊啊啊啊啊啊! 沈清平表示,她实在是对这样敷衍不上心的礼物太喜欢了! 本来因着以前的过往,她对黄世安抱着很深的成见和不喜欢的,但是,冲着黄世安送的这六百两黄金,她本来对黄世安跌落谷底的印象骤然好了不少。 “敷衍!” 一道略带愤怒的男音突然出现。 白襄:“……” 她喜欢这样的敷衍。 沈清平:“……” 我喜欢这样的敷衍。 比起那些学子们挖空心思想要道歉的心思,其实,恰恰是黄世安哦敷衍不上心最让沈清平喜欢。 况且,在针对她的事情里面,黄世安都是没插手的。 所以啊,人家愿意敷衍的送你黄金已经是极好的了。 站在黄世安的立场和角度,针对沈清平的事情,他也没有怎么落井下石和针对过,总的来说,他都没有参与。 故而,自然没有必要道歉。 孟相宜对黄世安送的黄金很不喜欢,左相府最不缺的就是银子,这就导致孟相宜对于金钱的概念是很缺失的。 主要还是左相将这一家子的大大小小都保护的太好了。 姑且不管左相在外面的评价是如何的,在朝堂上又是如何将忠臣踩在脚底下,以及为了走上今天这个位置付出了多少的心血和城府,但左相对妻子跟子女还是极为不错的。 可以说,这是一个在外面阴晴不定令人不敢放松的人,但是回到左相府,就跟寻常百姓家疼爱妻子疼爱子女的男人一样。 甚至乎超过这世上许许多多的男人。 孟相宜想想黄世安的为人,以及并未针对过沈清平的事情,顿时也就不再计较,摇头失笑,“罢了,我又何必跟黄世安这种人计较,反正,这本来就是黄世安的做事风格。” 沈清平赞同。 黄世安的确是这般的。 孟相宜的院子跟沈清平的很近,因此,他想要过来也极为容易,再加上来过许多次,对此早已熟悉,便自己找了空位坐下,目光在礼物上面扫了一圈。 沈清平觉得这么多礼物收着心态有点兜不住,便道:“二哥,其实他们也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情,我看这些礼物,要不要让管家送还回去?” 那六百两黄金她肯定是会悄咪咪的留下的。 (* ̄︶ ̄) 第426章 晚宴 沈清平以为,按照孟相宜的君子作风一定会把东西送还回去,谁知孟相宜在听完她的建议后不但没有同意,反而问道:“为何要送还回去?” “……” 这下轮到沈清平懵逼了。 孟相宜再次扫了一眼那些堆放在桌面上的礼物,“他们在青山学院处处针对你,收这点东西,本就是理所应当,而且,知错就要改正,这点东西又算得了什么?” “……” 呀! 这是嫌弃她收到的礼物太少吗? 孟相宜并不清楚沈清平在想些什么,笑道:“四弟,你不用在意,不过就是收取一些应该收取的东西罢了,既然是他们送来是聊表歉意的,你照单全收便是。” 虽然孟二公子对金钱的概念不深,但却知晓有金银在手办事是很方便的道理。 而且,这些礼物也值不了多少钱。 只有在遇到懂得欣赏之人,这些东西的价值才会被提高,至于平常,放在屋子里也不过就是挂着观瞻一番罢了。 沈清平听他这般说,便道:“听二哥的。” 白襄默默在一旁倒茶。 孟相宜瞧了一眼清茶的润泽程度。 自从沈氏离开左相府以后,左相府的氛围和谐了很多,曾经整日吵吵闹闹的父亲母亲最近也格外和睦。 而沈清平没有了沈氏的管束和掌控,在左相府以往不被待见和瞧不起的地位骤然攀升,就连喝的茶叶,以及房内的吃穿用度,都要比以前好许多。 为了不怠慢沈清平,孟玉楼还将以前伺候沈清平的那些丫鬟婆子赶出左相府,重新换了一批。 对此,沈清平是有所察觉的。 虽说她从来在意伺候她的人都是些什么目光和言论,但是,之前每每听到那些叽叽喳喳的窃窃私语和鄙视言语时,心情到底会有点受影响。 如今搬到新的院子,画风和睦,下人听话,对沈清平而言,当真是再好不过了。 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尤其孟相宜还是那种从来不会没事找事瞎逛的人,让沈清平清楚地知道,对方过来找自己,必然是有事情要说的,“二哥找我,可是有事?” 孟相宜顿时来了兴趣,本来还在脑海里组织语言想怎么开头,没想到沈清平便开口了,当即道:“是青山学院的学子们,因着对你太过歉疚,于是便拜托我来邀请你参加青山学院私底下举行的宴会。恰好,他们也想要借此机会互相认识切磋一下感情,更想要借此机会跟你道歉。当然,四弟也可以不用去。” 他会帮她挡下的。 保护弟弟,是身为兄长的责任。 闻言,沈清平几乎是想也不想地回答:“去。” 她去。 这可是青山学院私底下举行的宴会。 她也是青山学院的学子一员,这种重要的交际场合,自然不能缺席。 孟相宜还以为她会对青山学院的事情心存芥蒂,不愿前去,见沈清平如此干净利落地回到以后,笑了笑,“那你收拾收拾,宴会晚上开席。” 说罢,他便告辞,回到院里去收拾。 沈清平好坐在原来的位置,突然,她觉得眼睛周围刺痛刺痛的。 这种感觉又来了。 近日享受这种时不时刺痛的情况,总会时常出现。 而且,她也不知晓是不是她的错觉,有时睡到半夜醒来,睁开眼睛,竟然会看到朦朦胧胧不清晰的场景。 白襄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公子,你怎么了?” 沈清平抬手撑着额头,柔软滑嫩的手指落在眼角的位置,用了点力道轻轻揉着,以此来缓解眼部周围感受到的不适,“你说实话,你有没有按照云修的吩咐,在我的吃食中放东西?” 白襄:“……” 沈姑娘这般聪明的吗? 她还以为沈姑娘每日吃的那般开心,只是单纯的觉得饭食味道好而已,没想到,沈姑娘其实什么都知晓了。 通过白襄沉默的反应,沈清平便知晓自己想对了。 即便如此,她也不生气。 在得知云修是把文里面所有的女子当成是提升武功的工具以后,沈清平再回想言桑当初吃食当中的那股怪味,以及她膳食中并未出现这种怪味的事情,顿时明白过来。 即便是云修真的在她吃的东西里面加入了一些东西,但那些东西也绝对不是来害她的,而是云修想要照顾好她而已。 算了。 眼睛刺痛的情况频频出现应当就是副作用罢了。 待眼部周围的不适感消失以后,沈清平停止揉捏眼角周围的动作,手指停顿在那处,指腹下,是滑嫩白皙的肌肤,她不再追问,只道:“走吧,我们收拾收拾。” 白襄没有被追问,当即松了口气,这样不会追根究底的主子当真是太好伺候,“是。” 夜幕沉沉。 各家各户都点亮了挂在屋檐上的大红灯笼,灯光明亮,在夜间像是一条银河般璀璨漂亮。 沈清平跟孟相宜坐在马车内,往嘴里塞着糕点。 孟相宜伸出手挑开帘子,欣赏着眼前繁花如形的画卷,再回过神来,瞧着正在小口小口吞咽糕点的沈清平,“四弟,你出来时可是没有吃东西?” “嗯,就吃了一点。”沈清平出来的比较着急,再加上她又是女扮男装,跟白襄关起门来在房内搞了老半天才收拾好,自然没有多少时间吃喝。 “况且等会儿参加宴席,虽然说必然是准备了不少吃食,可这种宴席,更多的是大家在一起切磋文采,像吃吃喝喝这种事,肯定就只是陪衬罢了。” 估计很多都不会吃。 所谓的宴席,在人多的情况下,想要吃饱几乎是不可能的。 尤其这次宴会的内容其中一部分还围绕在她的身上,说是为她特地设下的宴席也不为过,而且,说是道歉宴,等到了晚宴时指不定还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她得在事先多吃点东西填饱肚子,如此方才有更多的精力去一一应对。 青山学院门外,整整齐齐停放着一辆辆马车,在马车前,则站立着各府的下人,并且为了以免发生马车认错的情况,还在马车前挂了分辨身份的牌子。 沈清平跟孟相宜到的时候不算晚,还有许多学子尚未赶到,然而,现场的氛围,让人无法招架。 一道道目光,充满炙热和佩服的落在沈清平身上。 沈清平:“……” 压力好大啊。 第427章 谁会成为关门弟子 既然是青山学院举行的宴会,自然而然的,便少不了诸位夫子的参与,负责教导学子的几位夫子坐在一起相谈甚欢,同坐在中央的韩夫子交谈。 作为青山学院唯一的女夫子,在这种场合,是不方便与男子同席的,因而,谢雲的座位被安排在最右边。 她对这个位置很满意。 毕竟坐在她隔壁不远处的,正是一袭白衫俊雅出尘的云修。 这个安排,当真让谢雲内心喜难自禁。 自从那日,初见这位传言当中令人不敢小觑并且智谋双绝的云公子以后,谢雲便忍不住芳心暗动。 尽管,谢雲出现在这里一开始是不情不愿的。 谢雲虽是女夫子,但这并非她的本愿。 说到底,她终究是闺阁女子,自小受到母亲的教育也都是相夫教子以及三从四德等等闺秀礼仪。 此次前来青山学院,究其缘由,也是阴差阳错。 若非她的父亲身体抱恙,她作为父亲的独女,又是唯一继承了父亲琴艺的传人,她断然是不会在父亲的安排下前来青山学院教学,与众多男子整日相对的。 她终究是摆脱不掉自小学到的那些规矩和限制。 故而,从进入青山学院开始,谢雲便跟每一位夫子都保持距离,再加上她本身程度的保守,哪怕心底对云修有爱慕之意,也绝对不敢在人前表现出来。 今日,借着晚宴,能够跟云修的座位靠得如此之近,她无疑是高兴的。 云修没理会周围众人的眼神,狭长深邃的眼眸落定在沈清平的身上,从她出现,从听到逐渐靠近的脚步声,一直到沈清平终于出现在他的视线内,这才放心下来。 她在。 他漂泊多年的的心,便有了安放落定的地方。 从今而后,这颗心脏,除了权利和**,便满满的都是她。 因着晚宴本就是学子们创办,是以,这场晚宴的氛围尤其放松,没有那么多的规矩要守。 王昂瞅着沈清平跟孟相宜一步步靠近,顿时有点不太喜欢孟相宜。 孟相宜挡住了他看沈清平。 虽然王昂目前也对龙阳之好之事染指,但说到底,在王昂几番尝试过后,发现也没什么有趣滋味,便还是明白自己的内心是喜欢女子的。 只是回想起前段时日种种荒唐**的行为,王昂也觉得难以启齿,可说到底,他有这样的转变跟沈清平脱不了干系。 毕竟,一切**,都是因沈清平而起。 可惜了。 有些人就只能够眼睁睁看着不能动。 哪怕是**熏心想要将其占为己有,但王昂到底是理智尚存,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和地位,也很清楚自己的那点不能见光的心思这辈子都是无法实现的。 沈清平是云修的人,他不能碰,也碰不得。 王昂倒满一杯清茶,闻着清茶飘散在鼻尖的淡淡香味,却半点没有想要动嘴饮用的意思。 比起寡淡的茶水,他还是更喜欢烈到呛喉的烈酒。 放下手里的茶杯,环顾身边,也没有没人在身边作伴,顿时觉得青山学院的晚宴太过无聊,便道:“孟兄,沈兄,我们等了这般久,你二位总算是来了。” 沈清平:“……” 好像也没多久啊。 孟相宜是很守时的那种人,他绝对不可能在如此重要的场合迟到的,所以,肯定不会她跟孟相宜来的太晚,而是这群人待在家中无聊,提前来了。 孟相宜看了眼王昂,出于礼貌性地颔首打招呼,继而伸手,拉过沈清平的手腕找了两个空位去坐,顺便在沈清平耳边低声道:“四弟,王昂此人用心歹毒,这样的人,你我都要敬而远之,不可过多交往。” 他其实还想说,王昂有心拉拢,让沈清平千万不要跟其走动频繁,不过看沈清平的样子对王昂并不亲近,偶尔还会流露出抵触之态,便放心下来。 沈清平点头,“都听二哥的。” 她也不愿意跟王昂打交道。 准确的说,她是懒得跟谈不来的人打交道,也不想要跟谁打交道。 况且,那些挖空心思想要接近她的人,都抱着不单纯的目的,背后皆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争斗和关系。 她不想要被牵扯进去。 待沈清平坐下以后,晚宴正式开始。 正如沈清平来说所预想到的,她耳边听到的,都是一些互相恭维或者是互相切磋的话,再因着韩夫子本人很喜欢吟诗作对的场合,这些学子们也都有想要讨好韩夫子成为座下弟子的心思,便不乏余力地借着这机会在韩夫子面前各种表示,都希望自己的表现一鸣惊人,在韩夫子眼前留下好印象。 诸位夫子都是过来人,对这些小学鸡的心思看得透透的,皆是笑笑不语。 韩夫子也是有些难以招架。 沈清平则淡定自在,往嘴里小口小口的吃着糕点。 她眼睛看不见,自然无法知晓摆在面前的都是些什么饭菜,可是从鼻尖闻到的气味来判断,都不是她喜欢的口味。 显然啊,这都是韩夫子喜欢的口味。 说好的给她的道歉宴会呢? 呵呵。 他们根本就是借着这个机会,想要在韩夫子面前表现吧。 韩恕端端正正地坐在一边,看着眼前热闹的一幕,对此早已经麻木习惯。 这么多年了,从小到大,这样的场景他都不知晓看过了多少。 谢雲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群学子的心思。 她倒是挺喜欢现场的氛围的,而且以韩夫子的身份地位以及才学,也难怪诸位学子绞尽脑汁的想要拜入门下。 她见云修在旁边的位置一言不发,不禁道:“韩夫子到现在也没有一个入门弟子,身边只有韩公子一人留在身边教导,依云夫子看,这群学子里面,谁最有希望成为韩夫子的入门弟子?” 她的问题,也是众人好奇的。 几位夫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惊讶与好奇。 他们惊讶的是,没想到看起来冷冰冰总是保守不愿意跟他们搭话的谢雲竟然会在这等场合说话,还说出了他们内心好奇的事情。 至于好奇的,便是这场晚宴最后的胜利者。 谁会成为韩夫子的关门弟子呢? 这是很多读书人想知道的事情。 云修目光淡淡地扫了一眼提出问题的谢雲,而后,再落定在正无聊地小口小口吃着糕点,两腮一鼓一鼓,像只偷食的小仓鼠的沈清平,堆积在眼眶里的冰魄消融。 第428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作为女子,在某些方面的感觉是会比常人来得敏锐的。 谢雲也是。 顺着云修的眼神看去,待发现云修一直都在关注的人竟然是沈清平时,内心难掩惊讶。 难道,云修方才的意思是想要说,最后成为韩夫子关门弟子的人会是瞎了眼的沈清平? 这怎么可能? 以韩夫子的心性和做派,喜欢的应该是那种清清白白没有流言蜚语缠身的人才对。 可是,这沈清平在青山学院闹出来的动静,从进来开始到现在就没消停过,照道理说,这样的人,绝对不会是韩夫子满意的人选。 谢雲不敢置信。 再看沈清平的表现跟诸位学子表现得也是天差地别,在其他学子姿态端正的坐姿对比下,沈清平尤其放松的坐姿落在谢雲的眼里便成了异类。 大家都坐得端端正正,衣衫也收拾得整整齐齐的,每个人看上去都要比沈清平更加出色。 再观沈清平,除了一张老天爷偏爱的好皮囊以外,跟在场的诸位学子无论是哪一方面都无法相比。 可云夫子的目光…… 一直以来,她都有一种感觉,云夫子在看待沈清平时,目光很不同寻常。 云夫子对谁都是冷冷淡淡,一副谁都不想要搭理的模样,但是,当云夫子的目光集中在沈清平的身上时,尽管眼神的变化极为隐晦,但却有很明显的不同。 这是谢雲观察到的。 从她在看到云修的第一眼时,就发现云修对待沈清平是含着特殊成分在的。 当云夫子的目光落在别人的身上时,都是没有情绪和感情的,但在看待沈清平时,有些情绪哪怕是掌控的再好,都会有所表现。 云夫子对沈清平…… 黄世安对这群卖弄文学的学子们着实没啥兴趣,他跟王昂一样,喜欢烈酒的感觉,并不太喜欢这种喝起来索然无味的茶,便没动过摆在面前的茶。 即便口渴,也没动过。 他眼神不耐烦地在这群人脸上扫过,对他们内心深处的追求嗤之以鼻。 不过就是一个关门弟子的名头,值得这些人绞尽脑汁? 黄世安不能理解。 而黄世安今日的心情也有些乱糟糟的。 父亲为他选择的婚事显然不是他所喜欢的,而黄世安这些年来在花丛中游走,再加上心底还惦记着一个死人,自然就对其他女子不上心。 可是这次,他那个人人称赞的未婚妻,竟然给他惹出了一堆事情。 也不知晓那府中是如何管教下人的,竟敢能够发生主子跟下人厮混在一起这种事情,且他那未婚妻还不是被谁算计,而是真心实意的跟一个下人谈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感情! 若非他那未婚妻肚子渐渐显怀,再加上情到浓时,两人情难自禁的在这个紧要关头私会,这种隐秘的事情也不会被人发现捅了出来。 幸亏黄世安的人发现的早。 否则,满京城的人都会看他的笑话。 眼下,黄世安还在寻找那个给他戴绿帽子的人,等着那人出现。 至于跟未婚妻的这桩婚事,是怎么着也不可能再继续下去了。 他总不会傻到当便宜爹爹吧。 再盯着漂浮在茶盏中绿莹莹散开的茶叶,黄世安怎么看怎么都不顺眼,总觉得脑袋上一片青青草原。 而黄世安本就是世家公子哥,难免会有些控制不住脾气,就导致整张脸臭臭的。 能够不在这里发飙撒火,已经是黄世安能够控制得极限了。 对比黄世安的坏心情,云修的心情绝佳。 算计黄世安这种事情,自然是要多算计算计。 毕竟当年的恩怨,云修到现在都还记得清清楚楚呢。 就凭黄世安,有什么资格跟他抢人? 一想到黄世安目前面临的这种困境和他奇臭无比的神态,云修便身心舒畅。 黄世安这一门婚事其实是极好的,对方的身份地位不低,跟黄世安也算是门当户对,两家如果能够结为姻亲,在朝堂上便是站在同一阵营的人,对于如今二皇子争夺储君之位的事情也是如虎添翼。 可惜啊,黄世安不该曾经对沈清平觊觎。 不过对于这桩婚事,就算云修不站出来搞破坏,有些人也是绝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不作为的。 黄世安目前是把一切事情都给隐瞒住了,但明日还能不能够掩盖住,便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谢雲还是不敢相信云修竟然是把希望放在了沈清平的身上,道:“云夫子,你的意思是,沈清平会成为韩夫子的关门弟子?” 这简直匪夷所思! 沈清平不过就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还是靠走后门进来的青山学院,即便是前不久写了一手好字,但说到底,始终是一个瞎子。 将瞎子徒弟收在门下,韩夫子的才学真的会有人继承吗? 云修是多敏锐的人啊,当即听出来了谢雲话里面对沈清平的轻视,剑眉一蹙,“我没有这般说过,一切,都只是谢夫子在那里多想。” 话是这么说,但他觉得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按照韩祐那个老匹夫对于书法的热爱程度,肯定看出来沈清平在这方面属于是老天爷赏饭吃的那种人。 这样天赋异禀的人出现在自己身边,韩祐会放过吗? 答案当然是不。 韩祐这么多年都在悉心教导韩恕,眼看着韩恕一步步成才,他的心底自然是高兴的。 在沈清平没有出现以前,韩祐的确没有过要收徒弟的打算,而当发现沈清平身上的闪光点以后,韩祐的心思就活络了起来。 谁都希望自己的衣钵有人继承。 韩祐也一样。 这些年来,韩恕虽然在方方方面面都很出色,是难得一见的人才,可是,韩恕在书法方面始终是没有进步。 如此便可说明,韩恕在术法方面是没有造诣的。 对此,韩恕也很无奈。 韩祐惋惜心疼,却始终没有办法。 好在沈清平出现了。 言淞本来不想要参与这种场合,也没有想要成为韩夫子关门弟子的企图心,但是在这种切磋文采的氛围之下,难免就会被身边的朋友往前推,不得不开口作诗。 顾妄无聊得厉害,见许如崇耐心这么好不由得心生佩服。 他起身,走到沈清平身边坐下,将她桌上的高点抓了一块塞入嘴里,“清平,你说,这些人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是糕点不好吃吗? 在那里伤脑筋的思来想去,吟诗作赋的,有病。 沈清平嘴角一抽,“……” 好在顾妄说这句话的时候周边没人,那些人也都沉浸在诗词歌赋里面,便没有谁注意到顾妄的话,否则,他怕是要犯众怒。 这时,一直没有加入学子们的曹康起身,走到沈清平桌前,重重一跪。 顾妄懵逼:“……” 沈清平同款懵逼外加无辜脸:“……” 第429章 流水无意 这声音…… 听起来像是有什么重物落在了地上。 沈清平凝神听去,再感受到周遭突然安静下来的氛围后,顿时察觉到这声音怕不是重物落在地面上所发出来的。 很简单,如果说只是重物落地,大家的氛围不会如此安静,肯定会很快就恢复正常,不再多看。 但是,显然情况跟沈清平推测的差不多。 她看不见,不清楚曹康的动作,但一旁的孟相宜却赶紧起身,将单膝跪地的曹康搀扶一把,“曹公子,你这是做什么?” 曹康不顾孟相宜的搀扶,他面颊绯红,不太好意思地看了一眼沈清平,继而又惭愧地低下头来,“沈清平,我在这里为昔日针对你的言论道歉。” 单单是送礼物根本不足以表达歉意。 因着这事儿,曹康这几日也未曾休息好过,每每合上眼脑海里浮现的都是沈清平的面孔。 他再三思索以后,还是觉得有些歉意应该当面表现出来,而不是单单靠送礼来解决。 孟相宜深知曹康此人,明白他性子骄傲,也清楚曹康能够当众做到如此地步,已是诚意十足,“曹公子,你不必如此,四弟从未怪责过你。” 针对四弟的又不只是曹康一人。 而且,曹康为人还算光明磊落。 像是那种在沈清平经过的路上故意丢石子的这种卑劣行径想来是看不上的,这等不光彩的行径,一看就是小人为之。 说到底,曹康针对沈清平也不过是在言辞上激烈罢了,在实质上,并未做过对不起沈清平的事。 听到这里,沈清平明白了。 原来是曹康跟她道歉的方式太过诚恳,态度过于隆重,导致那些学子们惊讶到了。 从方才听到的声音来分辨,曹康应当是单膝跪地。 何必呢。 她还真没怪过谁。 本身她就是靠着云修的关系才跻身青山学院的。 在决定进来时,沈清平就料到了在青山学院会被针对的情况,况且,有孟相宜还有顾妄小天使在身边跟着,这些人也不敢太过分。 所以啊,她还是挺走运的。 要是没有孟相宜跟顾妄一路护着她,没有云修暗中盯着,她早就不知道被整治多少回了。 其实,就算是真的要道歉的话,也轮不到曹康。 沈清平担心曹康这孩子脑袋一根筋,思想落在这事儿上过不去了,当即道:“二哥说的对,我并未责怪过你,再者而言,本来我就是走了不光彩的门道进入青山学院的,说来,你们针对我也是理所当然。” 当然,至于这门道自然是不能够详细说明的。 若让人知晓她跟云修之间的暧昧关系,估计又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来。 毕竟,云修可是男主,是人见人爱的人设的啊。 这京城之中,还不知晓有多少女子在背后爱慕云修,一旦她跟云修的那点小暧昧和纠缠被曝光出来,估计她哪日被人不小心咔嚓了都不知晓背后之人是谁。 闻言,曹康更是惭愧。 而曹康的言行,可谓是把这场晚宴的目的拉回正题,众人纷纷从想要在韩夫子面前表现的心思中挣脱出来,学着曹康的言行,单膝跪下。 “我等也为昔日的偏见道歉。” “……” 好嘛。 沈清平这一下子又成了全场的聚焦点。 作为一个死宅,就知道混吃等死喜欢夹起尾巴做人的沈清平来说,像这种万众瞩目的场合,她是极为不习惯的。 可是,从现在开始,她必须要学会习惯。 她是喜欢云修的。 可云修注定会万众瞩目,既然她想要留在云修身边,那也应该摆脱掉以前的龟壳属性,一步一步从设定好的界限和框架里走出来。 韩夫子满意地瞧着这一幕。 都是些好学生啊。 心性极佳。 这样的人才,将来才能够为国家做更多的事情,而朝廷的未来如何,都会将希望寄托在这一群年轻人身上。 沈清平双手撑在桌面上,动作轻缓地起身,朝着前方作揖,装模作样的还挺像那么一回事儿道:“诸位严重了。” 经过这一番隆重的道歉,晚宴总算又回归到谁会成为韩夫子关门弟子的话题上。 韩夫子的目光在一张张年轻且充满活力的面孔上一一扫过,眼底滑过赞赏的光芒,都是通过他的试题凭借实力考进学院的,自然在才华方面都各有优势。 如果能够把这些优势集中的放在一起,将来的朝廷何愁不会一片清明啊。 云修全程无话,无意间瞧见韩夫子欣慰的眼神时,觉得好笑。 这世上从来没有一片清明。 尤其是朝廷。 不只是现在朝堂会一片浑浊之态,将来,还会继续浑浊下去,至于韩夫子内心所期盼的清明盛世,想要看到很难。 晚宴很晚才结束。 学子们纷纷告辞。 待送走学子们离开以后,便是夫子们各自回府的时辰。 谢雲盯着云修走在前方的背影,眼底是掩饰不住的爱慕之情,眼见周围没什么人以后,她大着胆子出声,叫住前方的云修,“云夫子!” 这一喊,耗费了极大的勇气。 谢雲本是闺中女子,极少与男子接触,此时此刻,她紧张的双手紧握,藏在衣袖下捏成一团。 前方,云修停下脚步。 他转身,回眸瞧着后方的谢雲。 他对这个女夫子的印象并不怎么好,主要是在洞悉了她骨子里是瞧不起沈清平的以后,就更加不想要再看到这张脸了。 可谢雲也不是没事找事的人,她唤住自己,想来是有事要说。 夜色中,那男子的身影被皎洁清冷的月光拉得更为欣长,包括他的背影都那般的令人小鹿乱撞。 当他转身时,月光星星点点的洒落在其俊雅如画的面庞,忽明忽暗的光线,将他挺直的鼻梁衬托得更为好看,五官深邃立体。 谢雲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她的眼神里面,难掩爱慕,想到过不久的花灯节,心底有一棵小种子正在发芽。 对于谢雲这样的目光,云修一路走来看过的太多了,早已经了若指掌,知晓谢雲想要说的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以后,他面无表情地道:“花灯节那日,我已经有人陪同,谢夫子若是想要邀请,不如去问问其他的几位夫子是否有空。” 谢雲:“……” 她的心思是那么容易被看透的吗? 且云修这句话,根本是一语双关,谢雲也领悟出来其中的拒绝之意,已经在心里酝酿好的话语,全部噎住。 罢了。 终究不过是一场落花有情,流水无意的闹剧。 第430章 父女间的交易 眼看着停放在学院周围的马车一辆辆离开,沈清平跟孟相宜还站在原地,听着耳边不绝的轱辘声,两人的身影在安静的夜色中尤为突兀。 马车前,下人正在检查马车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王昂坐在马车内等了半天,都没看到沈清平跟孟相宜的马车移动,当即挑开帘子,见他们的马车应该是出了意外以后,出言邀请:“孟兄,沈兄,我看你们的马车一时半刻是没办法走了,正好,我的马车空间充足,你二位若是不嫌弃,可来与我共乘一辆。” “……” 拒绝。 她对王昂此人着实没有半点好感,哪怕王昂时常会往她的屋里送东西,但是收东西的时候归收东西。 看到王昂的时候,她是完全不想凑近的。 正如孟相宜所言的,此人居心不良,要减少接触。 孟相宜同样不喜欢王昂,再加上两人虽然认识多年,却没有多深的交情的缘故,他并没有接受王昂发出的邀请。 “多谢王兄的好意,、我相信府里的下人能够将目前的情况处理好。”说着,他又看了一眼黑蒙蒙的天色,以及夜空之中闪烁的星辰,“天色已晚,王兄还是早些回去吧。” “……” 王昂的面色有些难看。 真当他是没有脾气的吗? 一次次的在这对兄弟面前吃瘪以后,王昂也没有了那般的好脾气。 若非脑海里还有大皇子的吩咐,他此刻一定会表现出来自身的愤怒。 挑着帘子的手渐渐放下,王昂皮笑肉不笑地道:“既然如此,我就先走了。” 内心却道:但愿你们的马车不要修好,就在这里凄凉的站一晚上。 当然,如果是还能够再来一批刺客,将沈清平跟孟相宜的性命结束在这里那就更好了。 如此,他还省去了拉拢他们二人。 待帘子放下,遮掩住王昂的面容以后,他的笑容顿时消失在嘴角和脸上,眼神一片怨毒。 马车哒哒地离开。 孟相宜跟沈清平继续站在原地。 冷风凉飕飕的,一阵一阵吹来,孟相宜因着习武的缘故,对此程度并不上心,可是沈清平瘦瘦弱弱的,很快就有了喷嚏连连的情况出现。 她伸手捏住有点红的鼻子,望了一眼还在修理马车的下人,瞬间后悔。 方才,她应该紧紧抓住顾妄小天使的手,然后蹭顾妄的马车的。 可惜当时,她以为她跟孟相宜乘坐的马车是没有问题的,再加上顾妄被许如崇拉着离开,导致她跟小天使连话都没说上两句。 回想起来,沈清平感到无比郁闷。 总觉得许如崇一直以来蔫坏蔫坏的,还有,他突然冒出来把顾妄拉走的行径,怎么瞧都让沈清平嗅到了一股子阴谋的味道。 孟相宜听着沈清平接连不断响起的喷嚏声,也有些后悔没能够接受王昂的邀请,饱含歉意的开口:“四弟,若是早知晓会是这种情况,我还不如带着你一起乘坐王昂的马车离开。” 四弟身体弱,千万不要得了风寒啊。 要真是得了风寒,便是他作为兄长的失职。 沈清平忍住还想要打喷嚏的**,捏住鼻子的手用了用力,以此来阻断想要打出的喷嚏,“二哥说什么呢,王昂那种人跟我们本就不是一路人,再说,我虽然眼瞎,却不代表心也跟着瞎了,我很清楚王昂接近你我的理由,正因如此,我们才更要跟王昂保持距离。” 正是左相府危难之际,还是不要结交王昂这种人,给左相府惹出什么事情为好。 孟鼋对她不算亲近,但总体来说还是很不错的,至少在吃穿用度上从来未曾亏待过她。 沈清平看似没心没肺,但也不是真的没心没肺,有些情,在能够偿还的情况下,还是会偿还的。 她既然住在左相府,享受着被左相府照顾的待遇,就应该不给其招惹麻烦。 见她懂得其中利弊,孟相宜更是愧疚。 这时,耳边一阵马车哒哒哒的声音忽然出现。 孟相宜顺着声音看去,却发现是一辆马车停在了青山学院门口,他本来想着会不会是哪个人好心的折返回来,亦或者是谁掉了东西回来寻找,却发现走出马车的,是一个有过几面之缘的女子。 见到来人,他无疑是惊讶的。 来人一袭黄色衣衫,身段纤细地立在原地,在她身旁负责伺候搀扶的,是两个面孔很生的丫鬟。 那两个丫鬟眼神锐利,对周遭的一切极为警惕,一看就是身怀武艺的主。 孟相宜注意到,女子的眼睛周围跟沈清平一样,也是蒙了绸布的。 这女子他认识。 玄机门门主的女儿朱丹颜。 只是,她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朱丹颜看不见东西,一开始还会沮丧发脾气,到后来,就完全死心了,也因着这一双眼睛的缘故,她在姜別客前去玄机门的时候,直接跟随姜別客离开。 而她跟朱东慈多年的父女情分,也因着这一双眼睛断绝。 朱丹颜随姜別客离开后,一直都被安排在姜別客的府邸中休养。 而姜別客虽然很喜欢朱丹颜,甚至是到了痴迷的程度,还为朱丹颜驱散了府里原本帮助他修炼混元心经的女子,但从始至终,在没有经过朱丹颜同意的情况下,从未染指过朱丹颜分毫。 这在朱丹颜的意料之外。 她小瞧了姜別客。 原本,她都做好了**的准备,也想好了应对的办法,但是,却没想到那些都只是空想,在感情方面,姜別客还是很君子的。 她此次前来,是瞒着姜別客的。 本来在眼睛失明以后,朱丹颜最想要联系的就是离开了玄机门的云修,希望云修能够出现带她离开。 但一封封的书信从玄机门出去,却迟迟没有音讯传回。 得知云修在青山学院后,她一直都在寻找机会接触云修。 朱丹颜也很清楚,云修的心底还是留着沈清平的位置的,这次过来,也想要问一问为何他迟迟不去玄机门接她离开。 就在朱丹颜想要吩咐身边的丫鬟去将云修找出来时,云修出来了。 云修看了眼有了变化的朱丹颜,很快便移开视线。 关于玄机门的事情,他是知晓的,只是他并没有出手救下朱丹颜,只因为她曾经对沈清平出过手。 当初,在玄机门时,逼他做出选择的,除了朱东慈,背后也少不了朱丹颜的推波助澜。 朱东慈没有必须要除掉沈清平的理由,即便是不希望庞焅的事情再重新上演,也不会那般心急如焚。 所以,唯一的解释,便是朱丹颜在背后做了什么。 这双眼睛,只怕就是父女之间的交易。 第431章 待在我身边比较好 云修的目光很快从朱丹颜的脸上移开,下意识看了一眼对什么都还不知情的沈清平。 玄机门的种种已经过去,即便朱丹颜跟朱东慈起到了不小的推动作用,但最后,做出决定的人还是云修自己。 故而,他并没有怨恨或者责怪。 只是,这件事情将会成为他心里面的一道坎。 沈清平察觉到周遭的氛围怪怪的,本能地靠近身边的孟相宜,悄声问道:“二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孟相宜盯着曾经耀眼于人前,如今却落成这般模样的朱丹颜,心有怜惜,也不知晓朱丹颜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双目失明。 听到沈清平的问话,他瞧出朱丹颜跟沈清平之间的猫腻,顿时拉着沈清平往后退开一步,不想要掺和进去云修跟朱丹颜的事情,“是朱丹颜,云夫子的小师妹。” 沈清平:“……” 难怪周遭的氛围如此微妙了。 老实说,在这里遇到朱丹颜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可也不算意外,既然原著的走向有一部分是坐拥后宫的和谐生活,那么,后期的剧情就算是妹纸们之间的友好交流了。 不知道朱丹颜现在是不是很仇视自己。 当初在玄机门,朱丹颜对她的厌恶表达的不加掩饰,沈清平是深有体会的。 意识到这还跟云修的私情有关,沈清平虽然心底有点不太舒服,却很明白云修跟朱丹颜之间始终是需要一个结果的。 说到底,这是两人的私事,她跟孟相宜就是站在一旁的旁观者。 此种场合,两人并不合适留在这里。 于是,沈清平悄咪咪地拉了拉孟相宜的衣袖,继续悄声开口:“二哥,看样子这应该是云夫子跟他小师妹之间的私事,你我还是去马车内待着为好。” 不能打扰人家谈话啊。 相信朱丹颜不远千里赶来青山学院,也是想要跟云修说说话,不希望别人在一旁打扰的吧。 云修注意到两人的小动作。 孟相宜也觉得应该按照沈清平说得这么办,外界早就在传言云修跟朱丹颜之间的事情,都知晓朱丹颜的这份痴情,想他之前,还以为云修不愿意接受玉楼的情意是因为跟玄机门在朱丹颜整日相对,日久生情。 直到后来,他在无意间得知了云修对待沈清平的种种特殊照顾,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一开始思考的方向是错误的。 有些巧合,当时经历的时候只觉得都是偶然,但是现在细细一想,孟相宜便发现他们发现云修暗中帮助沈清平的事情绝非偶然,而是有人故意为之。 这个背后之人,思来想去,也只有云修了。 云修是故意让他跟父亲知晓这件事情的。 孟相宜的目光从朱丹颜的脸上抽回,注意到不远处还没能修理好的马车,当即道:“我们走吧。” 沈清平嗯了一声。 朱丹颜耳朵敏锐,听出来在场还有其他人存在,且还在隐约间听到了云修的名字,再从方才的脚步声来判断,顿时清楚是见到了云修,“我与师兄有些私话要说,还希望在场的人暂且离去。” “……” 知道知道。 沈清平正被孟相宜拉着离开的时候,云修忽然抬步上前,他将沈清平纤细的手腕从孟相宜的手里一把抢过来握住,“你可以走,但是,她不能。” 这话,显然是对孟相宜说的。 他跟沈清平是一定会在一起的,所以,在做任何事情的时候,他都不会对其有所隐瞒。 这是云修所认为的相处之道。 他把沈清平当成是内人对待。 既然是妻子,那么,就不应该有所隐瞒,就应该在任何场合都带着沈清平,让她知晓自己所做的事情,以免之后会因此出现分歧和矛盾。 孟相宜:“……” 沈清平:“……” 他跟朱丹颜说话,为毛非要拉上她呢? 她还是想要跟孟相宜坐在马车内,不去打扰他们师兄妹之间的谈话。 尝试着挣脱云修的手掌,沈清平道:“云夫子,那位姑娘也说了,这是你们之间的私话,她不希望有外人在场旁听,我还是跟二哥去一旁待着为好。” 她可没有喜欢听人家说私话的爱好啊。 反正朱丹颜跟云修聊的话题,无非就是男女之间的情情爱爱,她一点也不好奇,并且,一点也不在意。 因为,她感受到了云修对朱丹颜是别无感情的。 若是情敌,知晓云修对其的心思,沈清平或许还会介意一番,然而,从最开始在寂云庄,再到玄机门,云修都很清楚自己的目标和心意。 他从来都是了解自己的,所以,沈清平相信云修做事有自己的原则。 云修不放:“待在我身边比较好。” 沈清平:“……” “……” 见状,孟相宜明白云修决定要做的事情换成谁都无法阻止,而后,他又觉得沈清平留在这里也不错。 在经过思忖后,便很没有道义地丢下沈清平走了。 朱丹颜纵使看不见,也察觉到云修对待身旁之人的重视,以及两人相处之间的熟练。 意识到这是云修放在心尖上的人以后,面白如纸。 以前在玄机门,他的心里放着沈清平。 现在,沈清平终于不在了,她以为这段感情会被渐渐淡忘,可是,这段感情虽然已经结束了,却不代表云修不会再有新的开始。 他如此重视对方,连和自己说话都要顾着对方。 这点,让朱丹颜更为受伤。 想她还时常在为云修迟迟没有回应的事情找寻各种借口,事到如今,朱丹颜也明白过来,那些借口,其实从头到尾就不存在。 既然云修铁了心要把这个‘新的感情开始’留在身边,朱丹颜也没办法将其赶走,再加上她的心态有些崩塌,也顾不得旁边还有人在,“三师兄,我给你寄出去的一封封书信,你是不是全都知晓?” 问这句话时,她的声音在开始颤抖。 云修也不隐瞒,“我都知晓。” 那些书信的内容他甚至都知晓。 可是,明明清楚朱丹颜在玄机门面临的是什么样的处境,但云修就是选择了视而不见。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也应该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朱丹颜也一样。 闻言,朱丹颜满面哀伤,蒙住眼睛的白绸浮现点点湿润的痕迹,到后来,这点湿润的痕迹越来越多,她每说一个字,都带着颤音:“为什么?我同你十几年的感情,难道……难道就不值得你出手相救吗?” 第432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十几年的感情啊…… 从幼时,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开始,有些感情就已经在心底萌芽,是以,她才会在玄机门中便对他处处留意,更是在父亲面前处处为他说话,还不允许姜別客带人在明里暗里的欺负他。 她对他如此好,到头来,却换来他无情的对待! 为何都不愿意救救她? 只要他愿意救她,她一定能够安然无恙的离开玄机门,这双眼睛也还是能够看见东西的,而不会像现在这般看到的都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朱丹颜浑身都在颤抖,没有哪一刻会比现在还让她感到伤心绝望,就连这双眼睛被她的父亲亲手夺去时,她都没有这般痛心。 “三师兄,我们是相识十几年的师兄妹啊!而且,你不会不知晓我这么多年是如何对待你的,为了你,我做了很多事情,结果,你便是这样对待我的?” “……” 云修无言。 对于朱丹颜,他的确是亏欠的。 但也仅仅只是亏欠而已。 这跟感情无关。 在明白感情与感情的不同以后,云修便很清楚自己的心意落在何处。 以前,是太多的枷锁在身上,导致他根本看不清正在经历的便是感情。 后来,既然都看清楚了那是感情,他就不会再将各种感情混淆在一起,而这般做,对朱丹颜来说也是不公平的。 朱丹颜的确为他做过不少,这么多年的感情也是令人动容,可云修大概生来就是冷心冷情的。 或许,旁人会怜惜朱丹颜,会同情弱者,但他却不会。 他自小的性格和之后所经历的种种,练就了他绝情的心性。 这是云修无法改变的。 朱丹颜不禁回想起曾经在玄机门时日日盼望云修能够回信时的高兴,以及这么多年来见到云修掩饰不住的爱慕之情和欣喜,顿时觉得这么多年的喜欢不过就是一场闹剧。 她止住哭意,其实,在被姜別客带走以后,她冷静下来,也隐约察觉到真正让云修对她漠不关心的事情是什么。 “你是在因为沈清平的事情责怪与我?” 云修不否认。 这件事,是他心里面的疙瘩。 沈清平则一脸莫名。 她完全没有听懂朱丹颜的意思。 渐渐地,哭意被笑意取代,朱丹颜缓缓道:“没错,当初让父亲逼你做出一个选择的人的确就是我,是我在背后推波助澜。因为,我嫉妒沈清平,我嫉妒她能够得到你的喜欢。而且,在大师兄的事情过后,那些关于沈清平的流言蜚语都是我让人在私底下散播的,我就是想要借助那些让沈清平难受。到后来,你平安归来,我本以为你会杀了沈清平,却没想到,你那时便对沈清平的感情极为深厚,竟然会对沈清平下不了手。” 这件事,彻底让朱丹颜下定了要除掉沈清平的决心。 云修骨子里对待背叛自己的人是怎么处理的,没有谁会比朱丹颜更加清楚,她等待着沈清平生不如死的音讯传来,结果,却令她大失所望。 沈清平不但没有被折磨得生不如死,相反,还在云修的照顾下过得尤其滋润。 朱丹颜躲在暗处,当真是气得牙痒痒。 如果她的手里有一把剑,一定会毫不犹豫对准沈清平的心脏刺下去。 好几次,她都有想要解决沈清平的邪恶念头。 只是因着云修将沈清平保护的太好,导致她没有下手的机会。 “既然你下不了手,那么,有些事情,就只能让我来代替你解决。”朱丹颜说着,声音转冷,周身萦绕的气息也陡然一变,怨毒至极,“三师兄,从我认识你开始,就没见到过你对谁如此纵容过,当我看到你一次次的对沈清平心慈手软和呵护以后,我知道,沈清平不死,将会一直隔在你我中间。” 所以,为了她跟云修的以后,她必须要除掉沈清平。 可是,她又不能做的太明显。 不过,好在那时候大师兄的事情刚刚过去,而朱东慈也因为大师兄的缘故对龙阳之好深痛恶觉。 恰好,沈清平是男子。 她只要多多在朱东慈面前挑拨,相信就能够加快除掉沈清平的速度。 果然,父亲开始对沈清平愈发厌恶。 后来,为了能够让父亲下定决心除掉沈清平,她甚至利用多年的父女关系,跟父亲谈了一场交易。 按照他们父女之间的交易约定,只要朱东慈想办法除掉沈清平,拆散他跟沈清平,她就会亲手挖掉自己的双眼,并且对那日在屋内发生的事情不对外透露一个字。 朱东慈是多么重视名声和尊严的一个人啊。 本来,朱东慈还对要挖掉朱丹颜眼睛的决定有所愧疚,正好,朱丹颜主动提出交易的事情,恰恰好让朱东慈心底的那点愧疚荡然无存。最后,更是心安理得的夺了朱丹颜的双眼。 临时反悔的,自然是朱丹颜。 朱丹颜想要除掉沈清平,也下定了用眼睛交易的决心,只是,当真的意识到这双眼睛之后再也没有办法看到云修,没有办法看到天下的一切景致以后,她退缩了。 她怕了。 故此,她想要逃离玄机门,便跟云修求救。 到后来,云修那边久久没有传来消息,以至于朱丹颜心底越来越慌乱,最终,她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姜別客的身上。 只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她的眼睛终究是没了。 为了爱云修,为了除掉沈清平,她付出了那么多,导致自己成为了一个瞎子,可反观云修,他竟然对她的求救选择视而不见。 朱丹颜心底当即便生出浓浓的恨意。 这下,轮到沈清平愤怒了。 她自问没有做过对不起朱丹颜任何事情,在玄机门时,也没有针对过朱丹颜的行为,更没有打算想要将云修从朱丹颜的身边抢走,甚至还对朱丹颜极为讨好,结果,朱丹颜却在背地里算计她! 这口气当真难以咽下。 云修感受到她的愤怒,拉住她的手腕紧了紧,眼神冷漠,“从你决定算计的那一刻开始,你便不再是我的小师妹,而我也不再是你的三师兄。天色很晚了,若没什么事,你还是回去为好,不然,姜別客还以为你被谁绑架了。” 就是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他才容许朱丹颜活到现在,不然,换作旁人,连活下来都是奢侈。 朱丹颜前来这里,也算是彻底死了心。 她嘴角勾起自嘲的弧度,忽然觉得姜別客当真是个傻子,可想想自己这么多年对待云修的一片痴情,又何尝不痴傻? 朱丹颜慢悠悠地转过身,心里,杀机闪现—— 第433章 重见光明 沈清平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朱丹颜给人的感觉很不对,就像是其实在来之前就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结果,之所以还来多此一问,不过是因为内心深处的不甘心罢了。 在没有听见云修亲口承认以前,朱丹颜始终不愿意承认自己的猜测,不相信自己最终会被云修如此对待。 直到现在,朱丹颜才彻底死心。 云修握住她的手腕,盯着朱丹颜离开的背影,冷静沉着的目光在过于安静的周遭逡巡一圈,耳边的风声,都比平日来得凛冽。 “我不会那般对你的。” 他突然开口。 低沉清冽的声线在浓浓夜色中更显磁性。 沈清平本来平静的心房因为云修的这句话怦然一跳,想想看一路走来,云修对待言桑的态度,对待朱丹颜跟孟玉楼不咸不淡的态度,他对她的感情则是最为明显的。 她相信云修。 因为云修本身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 孟相宜见下人还在修理马车,探究的目光落在云修的身影上,他的马车来时都还好好的,没有半点问题,结果,一到青山学院就出了问题,再加上云修还那么巧合地出现…… 答案呼之欲出。 沈清平也恍然大悟,难怪,她就说这一切准备的也太顺理成章了一些,想到她在这里吹了许久的冷风,顿时有些生气,“你是故意的。” 云修:“……” 他不反驳。 沈清平的猜测是正确的。 他担心孟相宜会跟沈清平在晚宴散去以后先行离去,为了以防万一,他吩咐卫济在两人乘坐的马车里动了点手脚。 沈清平倒也不算特别生气,就是有点小小的情绪上的起伏,其实,云修就算想要让她留下来等他,根本没有必要多此一举,“我在这里吹冷风没关系,主要是二哥,你若想要我留下来等你,大可以直接说明,我也会提前跟二哥沟通好,不用你耗费这般精力的。” 既然决定跟云修开启感情,她必然会认真的对待这份感情。 怎么说也是她人生当中的第一段感情啊。 而且,沈清平骨子里是很懒惰的。 她在世间独自一人行走如此之久,难得准备展开一段感情,这一开始,自然希望能够走到白头偕老的结局,而不是半途而废。 对于云修的心思,相信没有谁会比她更清楚。 他若想要,只管直说,她会顺从的。 云修心神微动,眼底的冰魄消融,他瞧着说得一脸认真的沈清平,殷红如血的薄唇勾起笑意,“好,下次我直接跟你说,只不过,如果有必要的话,我还是只能如此做。” 孟相宜可不是那么好摆脱的。 孟相宜:“……” 呵呵。 他两倒是甜甜蜜蜜的。 此时此刻,眼前令人艳羡的一对落在眼底,倒是让孟相宜也有了成家立业的念头。 马车是没办法修好了,正好,三人便只能同乘一辆马车。 沈清平保持沉默。 嗯…… 氛围很怪。 特别怪。 孟相宜猜出一切都是云修在背后捣鬼以后,难免对云修的做法存有意见,他从坐上马车以来,脸色都不怎么好,“云夫子,没想到你竟然也会做出如此卑鄙的行径。” 这般行事,传出去还要不要做人啦? 云修对此无动于衷。 他又不是孟相宜这等正人君子,什么阴险的手段暗地里没有对人用过,不过就是下令让卫济做点小事情罢了,还算不上卑鄙。 “每个人对于卑鄙的定义不一样,正如我的行事风格也跟你的不一样,所以,不要用你定义的那套理论来评论我的言行。” “……” 狡辩。 这根本就是诡辩。 沈清平在心里默默地翻白眼,突然间,她眼睛周围的白绸开始模模糊糊的,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到眼睛竟然能够逐渐地看见东西了。 虽然很模糊,但是没错,的的确确就是能看到东西了! 想来关于她眼睛的情况,即便是孟鼋没有上心,但是云修却早早地已经上心,并且命令白襄放入了她的吃食里面。 眼见面前的景象越来越清晰,沈清平心里欢喜,正要将这等好事告知云修跟孟相宜时,马车却在这时停下。 咚—— 接二连三的沉闷声响传来。 马车也开始震动。 透过蒙在眼睛周围的白绸,沈清平发现,马车周围有火光出现,映照的云修跟孟相宜的面庞红通通的。 她正要开口说逃离时,手腕被人拉紧。 三人跳下马车。 孟相宜本身会武功,因而逃离起来轻而易举,他见到云修将沈清平护在怀里以后,这才动身起来。 沈清平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她的腰间,则缠上了一条长而有力的手臂,鼻尖嗅到的味道,尽是云修身上的松木雅香。 她下意识地伸出另一只手,环抱住云修精瘦有力的腰身,脸颊靠在他的胸膛前。 还是在云修的怀里最踏实了。 几个旋转,云修便抱着她落定在地上。 本来还想要分享重见光明的喜悦,但是眼下的情势,显然不是时候。 透过眼前朦朦胧胧的一层白绸,沈清平注意到,他们正被一群黑衣人包围。 杀手极多,有的还手持弓箭立在街道两旁的屋檐之上。 而他们方才离开的马车,此刻已经被箭射得密密麻麻,且那剪头上带着火光,马车被大火熊熊燃烧,火光照耀面庞。 想到她刚刚在朱丹颜离开时心底涌上的不安,立即明白过来。 是因爱生恨。 朱丹颜因为云修对她的求救选择视而不见的事情,以及多年的痴情没有回应的强烈不甘,将十几年来的感情统统化成了浓烈的恨意。 卫隐卫济拔出腰间的佩剑,剑身与剑鞘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两人守在云修面前,将射过来的箭用佩剑纷纷挡住落在地面。 白襄同样如此。 她使用的武器跟卫隐卫济的佩剑不同,她是女子,平时身边也不方便带大件的武器,因而,她的武器是两柄小刀,小刀做工精巧轻便,藏在身上亦或者是绑在腿上都很容易遮掩。 沈清平数了数黑衣人密密麻麻的人数,对比他们寥寥几人的人数,无疑是碾压式的胜利。 看来,朱丹颜是早将一切准备都做好了。 她在来得途中,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并且,还在周围安排好了杀手埋伏。 第434章 围杀 领头的黑衣人眼底杀意浓重,随即挥手,这一下,蹲在屋檐上的弓箭手纷纷拉紧弓弦,箭搭在上面,尖端处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冷白的寒光。 咻—— 箭如同雨点般射过来。 沈清平在看到见箭雨的一瞬间直接僵住。 她并非是第一次距离生死边缘如此近,但是,每每经历一次,她的心脏就像是停顿了一般。 她果然还是很怕死啊。 白襄站在沈清平的面前,与卫隐卫济并肩而立,她身手迅速地挥动着手里的小刀,将射过来的利剑从中砍断。 很快,地上便铺满了不少的利箭。 孟相宜看着来时陪同的下人丧命,眼底滑过怒意,即便如此,他还是选择在第一时间内挡在沈清平身前,对云修道:“保护好四弟。” 云修将沈清平拉到身后,高大的身体把她遮挡的严严实实,连一片衣角都没有露出来。 沈清平:“……” 看来,她除了对死亡还是那么抗拒和畏惧以来,还是一无既往的是一只帮不上任何忙的弱鸡。 目前的情况,她躲在云修的羽翼之下保命是唯一的途径。 也是她唯一能够为云修做的事情。 蹲在屋檐上的弓箭手很快便没了利箭,于是,便纷纷丢掉手里的弓,抽出腰间佩剑,动作齐整地从屋檐落下,加入混战之中。 鲜血弥漫,杀手一个接一个倒下。 沈清平等人被包围在中间,她躲在云修身后,在云修花费心思全神贯注应对危机的时候,她则在努力地躲避着黑衣人的攻击。 不能给云修添麻烦啊。 孟相宜将眼前的杀手解决掉,来时干净整洁的衣衫此刻略显凌乱狼狈,除此之外,上面还有鲜血。 他分神地看了一眼安然无恙的沈清平,再看齐齐涌过来的杀手,大声道:“云修,你先带四弟离开!” 总是要有人留下来拖住这群人的。 孟相宜不清楚云修的武功程度,但确信对方的身手一定会高出自己许多,所以,在这种危险的情况下,他是没有办法再抽出时间去保护沈清平的。 那么,他便只能将带走沈清平的希望寄托在云修身上。 沈清平瞧了眼面前严重的形势,可能只是一个小小的分神,就会丧命,她不放心孟相宜一个人留在这里,但是她留在这里,也无法帮上忙。 而且,非但不会帮上忙,还会成为孟相宜跟云修的累赘。 这一刻,沈清平是真的希望自己也能够像是云修一般修炼武功,如此,在危险发生的时候,才有反抗的能力。 这时,一个人影逐渐出现。 沈清平盯着那个逐渐靠近的身影,当光照亮对方的面庞时,立即将来者认了出来。 是姜別客。 许久不见,他风姿如旧啊。 而在姜別客出现以后,一辆马车也缓缓停在一边,马车的帘子被挑开,朱丹颜被丫鬟搀扶着出来。 沈清平这才看清楚朱丹颜的模样,还是那般冠绝天下的容颜,只是,朱丹颜的气质改变了许多。 以前的朱丹颜周身的气质是明亮的,然而如今,她周身涌动的气质却是阴暗的,幽怨的,像极了隐藏在暗处的毒蛇。 还有…… 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竟然也蒙着绸布!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朱丹颜的眼睛也看不见了? 不过这样,便能解释清楚为何朱丹颜方才见到自己一点也不感到惊讶了。 试想一下,如果朱丹颜还能看见,发现如今这张脸跟她原来的那张脸以后,绝对不会做到之前那般冷静自若。 所以,只有她看不见,才会没有注意到自己。 之前云修跟朱丹颜的谈话一一浮现在脑海里,她记得清清楚楚,她听到了交易的事情,而她当初在玄机门身死一事,也有朱丹颜在背后捣鬼的缘故。 作为交易的代价,朱丹颜所需要付出的,便是那双眼睛。 再结合当年在玄机门的事情,沈清平很轻易便能够推断出来,朱丹颜被朱东慈挖掉双眼,应该跟当年大师兄安排的那件事情脱不了关系。 为了不让自己的丑事被人知晓,朱东慈连自己亲生女儿的眼睛都能夺去,这是塑料父女情啊。 一阵剑风直面而来。 沈清平眼眸放大,她往左边一躲,顺利地躲过黑衣人的攻击。 而云修本来即将伸出的手停在半空,这一剑,他原本是打算替她接下来的,却没想到,她竟然轻易地躲开了。 孟相宜还想要再次催促云修带沈清平离开,但是在看到朱丹颜跟姜別客出现以后,便知晓事情不会这么容易了,当即又道:“云修,等会儿你只要抓住机会,就带四弟离开!” 他豁出性命也要护住他们! 作为兄长,他有义务保护好自己的弟弟,以及自家四弟的心上人。 闻言,沈清平心内一阵柔软。 孟相宜这个二哥,还真是老天爷赐给她的。 卫隐卫济开始体力不支,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两人面对的都是经过训练出来的死士,再加上对方人多势众,他们很快就被利剑划破胳膊或者是身上某处受伤。 刺目的鲜血,从破裂开的衣衫露出,打湿布料。 今夜,姜別客是做了万全准备的。 他一直便想要找机会除掉云修,以往,单单是凭借着他手里的势力根本不足以同云修较量,但是现在不用了,他跟二皇子统一战线都是要云修死。 有了二皇子作为助力以及二皇子安排的人手,姜別客除掉云修的胜算也随之扩大。 今晚,就是云修丧命的时日。 注意到朱丹颜穿得单薄,姜別客走过去,眼底难得浮现一丝柔情,“夜里凉,就算要出来走动,也应该多穿点。” 姜別客说着,去拉她的手腕。 面对他的碰触,朱丹颜没有躲开。 这样的待遇,在以前是不会出现在姜別客身上的。 发现这点以后,姜別客的内心无疑是满足的,他为了朱丹颜付出那么多,到如今,总算是渐渐得到回应。 朱丹颜听着耳边刀剑碰撞的声音,一点也不害怕,相反,她很高兴,同时也希望姜別客的计划能够成功,“二师兄,只要你帮我杀了三师兄,我们便完婚。” 她满心痴情地惦记着云修,到头来,不过是痴心错付。 既然如此,与其傻乎乎地继续去喜欢一个对她绝情到不管不问,甚至对她的求救视而不见的人,不如嫁给对一直以来她死心塌地的姜別客。 如此,余生虽然漫长,却也好过一些。 姜別客拉过她的手握在掌心,盯着被黑衣人层层包围的云修,正胸有成竹地勾唇时,却注意到一张熟悉的脸庞。 第435章 这次,总算是我来保护你了 正在姜別客盯着那张脸失神的时候,朱丹颜握住他的手紧了紧,“二师兄,以后,我的心里面就只有你一人,我会嫁给你,会一辈子留在你的身边,为你生儿育女。” 或许,跟姜別客在一起是她最好的选择。 在以前,姜別客在听见朱丹颜这句话的时候还会开心,但是此刻,却并没有感觉到有多开心。 因为他心里很清楚,朱丹颜说这些,不过是为了让他专心对付云修而已。 他依旧盯着沈清平那张过于熟悉的面庞。 世上怎么会有长相如此相似的人? 不知为何,他的脑海里突然闪现沈清平曾经跟他诉说情意却被自己嫌弃的画面,当时,若他对她态度好一些,也许,她就算最后死在了玄机门也会开心一些。 察觉到姜別客的失神,朱丹颜扯了扯他,“二师兄,怎么了?” 他的反应,让她不安。 姜別客的目光没有移开,对于朱丹颜的问题,分神答道:“没怎么,小师妹,你放心吧,我一定会除掉云修,不会让他成为我的威胁。” 也不会让云修成为让二皇子忌惮的存在。 且姜別客心底很清楚,即便他跟云修之间没有朱丹颜的存在,他们二人,也迟早会站在对立的立场。 他跟云修这一战,迟早都会发生。 得到姜別客的回答,朱丹颜心里顿时舒服不少,然而,她很了解云修,知晓想要除掉云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同时,朱丹颜的心底还是会疼的。 好歹是爱了那么多年的人啊。 即便是憎恨到恨不得云修去死,即便是下定决心要杀了云修,可是说到底,她仇恨的出发点始终是因为太爱云修。 有多爱,就有多恨。 若云修不死,朱丹颜只会更难受。 姜別客没去花心思留意朱丹颜的表情和神态,也懒得去猜测朱丹颜的心思,他失神的目光渐渐恢复波光,“不要伤害跟在云修身边那位用白绸蒙着眼睛的人。” 他一出口,那些本打算攻击沈清平的黑衣人纷纷住手。 朱丹颜惊讶,她以为姜別客是个对谁都不会心慈手软的人,结果没想到,竟然会亲耳听见姜別客要对谁手下留情的话。 她想到云修之前身边也非要一个人站在旁边听他们谈话,顿时猜到那个让云修保护在身边的人就是云修心里所在乎的人,便道:“二师兄,那人是谁?” 姜別客皱眉,清楚他一旦说出沈清平这三个字会让朱丹颜心情极差,答道:“像极了一位故人。” 他至今还记得那位故人的音容笑貌。 尤其是她表明心意时的言词。 而那些话,就好像是昨日才在耳边听过一般。 云修跟孟相宜也听见了姜別客的话。 孟相宜疑惑的目光落在沈清平脸上,难道这人还是认识四弟的? 云修则毫不意外。 这人果然是对他的小妻子抱有不该有的心思。 沈清平同样意外,她倒是没想到姜別客在看到自己以后会是这个反应,不过得知自己没有危险以后,她紧绷的神经也有所松懈。 看样子她以前对姜別客说的那些肉麻兮兮连自己都觉得恶心得情话,对姜別客还是起到了一定作用的。 思及此,她难免有点小小的自豪。 她当初果然是机智的一比啊。 本身她当初对姜別客说各种骚话就是为了不让姜別客碰她的,结果倒好,却给姜別客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只是沈清平没了危险,不代表云修跟孟相宜没有了危险。 周围的厮杀还在继续,而卫隐卫济包括白襄都已经身受重伤,她被云修带在身边跌跌撞撞地躲避黑衣人的攻击。 鲜血飞溅。 沈清平面颊一热。 是黑衣人身上的鲜血飞溅到了脸上。 云修将刺入对方身体里染着鲜血的剑拔出来,挺拔的身躯将娇小瘦弱的沈清平牢牢护在身后。 而在不远处的角落,一支利箭正泛着寒光,对准了云修的后背。 同时,卫隐跟卫济的剑在地面上划出刺耳的声音,两人对视一眼,纷纷口吐鲜血,眼见眼前的人一拨又一拨地涌上来,他们的人终于赶来。 云修出行,身边自然还有很多的保护措施。 除却卫隐跟卫济的贴身保护,身边还隐藏着一支支的精锐部队。 这些势力,是云修这些年自己在私底下培养出来的。 这些人也不是来自玄机门,而是来自五湖四海,被云修暗中设立的组织培养出来的。 其中,还有一部分是当年云修父亲留下来的。 随着救兵的出现,原本落尽下风的云修顿时拉回局面。 见状,姜別客半点也不觉得意外。 若云修真的是那么好除去的,他也不会等了这么多年至今都没能够跟云修分出胜负。 两批人马厮杀在一起,鲜血到处飞溅,地面上倒下的尸体越来越多。 空气里,鲜血弥漫。 沈清平被牢牢护着,鼻尖嗅到的鲜血味道,以及眼前血腥可怕的厮杀场面让她几欲作呕,她生生忍住呕吐的**,牢牢跟在云修身边。 黑暗中,在一片刀剑声中,利箭咻的一声格外不引人注意。 沈清平却听见了。 小巧雪白的耳朵动了动,沈清平回头一看,就发现一个黑点正在迅速地朝着云修靠近,她几乎是想也不想地站过去一步,将云修的后背挡住。 利箭穿破皮肉,刺入身体。 疼…… 这是沈清平此时唯一的感受。 云修身体一僵。 他不是没有发现后面隐藏的弓箭手,只是他面前的困境根本无法反抗,也做好了承受住这一箭的准备,却没想到,沈清平竟然会在眼睛看不见的情况下替他受了这一箭。 她不是怕疼又怕死的吗? 怎么到了这时候,倒是能够为了他豁出去了? “四弟——” 孟相宜见沈清平受伤,用尽全力将面前的杀手一脚踢开,以最快的速度冲到沈清平这边,见她小脸苍白地靠着云修,急得眼眶发红。 云修蹲下身,将她一把抱住,手掌触碰到她的后背,顿时感觉到掌心内被流出来的鲜血温度。 回想起沈清平次次都能避过攻击的反应,他眸光微闪,立即将蒙在沈清平眼睛上的白绸扯掉,“你怎么不躲开?” 沈清平痛得浑身冒冷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 这次,总算是我来保护你了。 而这一箭,也算是还了当初在玄机门青峰山的那一剑。 她的良心也不用再过意不去了。 她的视线里,浮现云修依旧俊雅如画的面容,也看见了他的衣衫上沾了鲜血。 他好像比以前更好看了。 这是她昏迷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第436章 其他类型穿成女配心慌慌 沈清平做了很多梦,梦里的画面断断续续的,她也回忆不起来到底梦境里那些发生的事情,只记得意识清醒的最后一眼,是云修依旧俊雅过分的面容跟身体传来的痛意。 她躺在床榻之上,闭着的眼眸缓缓睁开。 疼啊。 这是沈清平醒来的第一个意识。 望着眼前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房间摆设,沈清平也懒得去想为何自己会出现在寂云,而是皱紧眉头。 早知道替云修挡的那一箭会如此痛,她就…… 她还是会去挡的。 总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云修受伤而坐视不管吧。 尽管,这种事情她的确干过,甚至乎,还很缺德地把云修挡成了自己的挡箭牌,但那是在她仗着有上帝视角的缘故在瞎搞罢了。 而且,那时的她并不喜欢云修。 如今不一样。 她喜欢云修,很喜欢。 所以,她不会眼睁睁看着云修受伤。 而且这一箭,也算是将她萦绕在心里面的愧疚感消散。 老实说,即使在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云修的那一刻,沈清平还是怀疑过自己会不会让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的。 毕竟,人性这种东西是没办法掌控的。 况且,她还是那么自私胆小又惜命的一个人。 不过通过这一箭,让沈清平彻底从以往的事情当中挣脱出来,她能够为了云修主动去挡这一箭,说明在她的骨子里,是会在危难之际保护自己喜欢的人。 后背传来的痛楚,让沈清平疼得小脸苍白,但她的嘴角却牵扯笑意。 相信一直留在云修心里面的结,经过这次的事情以后,也能够彻底打开了。 真好。 没有了亏欠,这段感情才是最好的状态。 吱呀—— 门被推开。 荔枝跟绿珠一个端着洗脸水一个端着药碗过来,看到躺在床榻上的沈清平正睁着眼微笑时,两人对视一眼,而后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 荔枝让绿珠出去,顺带去唤大夫。 她则走到床榻前,注意到沈清平正挣扎着想要从床榻上起来时,顿时伸手,按住她的肩膀,“沈姑娘别动,你后背的伤口很重,一动必然会牵扯到。” 她可还记得沈清平被云公子抱回来时后背被鲜血染湿的模样,也还记得当衣衫解开,后背的伤口有多触目惊心。 短短几日的休养,只能让伤口有所好转,但是如果想要彻底的复原,还是需要好好休养。 大夫还说过,沈姑娘这伤口太重,只差一点就会射到心脏,将来即便痊愈也会留下疤痕。 想想沈清平那一身细白滑嫩的好皮子,荔枝顿觉可惜。 沈清平无奈,“我就想翻个身。” 老以同样的姿势躺着会很不舒服。 荔枝反应过来,当即帮助沈清平翻了个身,让她如愿地趴在软枕上。 果然。 还是趴着舒服。 沈清平惬意地闭了闭眼,余光打量着不曾变动过一点的屋子。 没想到在她死后,云修竟然会将这间屋子打理得如此整齐干净。 荔枝走过去拧干湿帕,再坐到床沿处,动作温柔地给沈清平擦拭面颊,“沈姑娘昏迷的这几日,公子可是都未曾合过眼呢,他如今还在应付左相府来的客人,会耽搁一会儿再过来。” 她让绿珠出去,也是为了通知云公子。 自家姑娘去世许久,云公子也应该从过往的悲伤中走出来,开启新的感情。 没有谁规定非要死守一人不是。 而云公子让她跟绿珠伺候这位左相府的四小姐,倒也是极好伺候的,瞧瞧这懒懒娇娇的脾气和做派,俨然跟当初的沈姑娘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长得还那般相似。 绿珠原本还闹过脾气,但是发泄过后,便决定把这个新主子当成是原来的沈清平来伺候。 沈清平享受着荔枝的体贴照顾。 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左相府的确应该过来走上一趟询问情况。 等沈清平被荔枝伺候着擦完脸洗完手,又喝了碗热乎乎的汤药以后,只觉得胃里面暖暖的,但是口腔里却一片苦涩,苦得她眉头皱起,小脸也跟着皱成一团。 真苦啊……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跟着,云修的面容便出现在她眼前。 沈清平留意到,他的脚步声明显极为慌乱。 云修慌了。 是真的慌了。 当沈清平昏迷过去躺在他怀里的那一刻,他向来睿智的大脑嗡嗡作响,停止了所有思维上面的转动,脑海里,只剩下他在玄机门时抱着她的身体一点一点冷却的画面。 他怕了。 他怕那晚的沈清平也会像是玄机门一样变成一句冰冷的尸体。 他也怕好不容易能够重新开始的机会被打破,怕跟沈清平这辈子都没办法走到一起。 沈清平只感觉到眼前一阵微风扫过。 等这阵风过去,云修已经坐在床榻,双眸紧张地盯着她,直到鼻尖闻到的馨香和感受到沈清平真实的温度,他才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不是一场镜花水月的梦境。 沈清平则被他的反应惊呆了。 确定好她是真的醒过来以后,云修这几日悬着的心中算是放了下来,注意到一旁喝光了的药碗,顿时收敛好外放的情绪和眼底深处聚拢的害怕,“你不必那样。” 他宁可她像以前一般无情无义,在危难关头只顾自己安危。 如此绝情,方才让他放心。 重新确认眼前的人是沈清平活过来了以后,云修一直都觉得这段时日所经历的都是一场梦,直到不久前,他才确定这不是一场梦境。 当然,即便他这段时间以来经历的都是一场很美好的梦,他也愿意沉浸在这样的美梦中自欺欺人的活下去。 以前,他怨恨她的没心没肺和无情无义,曾经想过得不到逐渐回应的感情便杀了她的极端想法,想要维持自己一贯的原则。 可是现在,他什么都不要,只要她好好的就行。 即便,她依旧如以往那般没心没肺,即便,她对他的感情不会有任何回应也没有关系。 因为,只有活的自私无情的人,才能够活得长久。 沈清平很快就明白过来云修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没料到他会紧张到如此地步,本想要说‘这是我欠你的’,到了嘴边,立即改口,“在危难关头,我选择保护好我喜欢和我想要共度一生的人,有问题吗?” 这句话,相当于是她委婉的告白了。 白皙的面颊,顿时红透。 ?(? ???ω??? ?)? 第437章 过来一下,我想亲你 在沈清平看来,这是完全没问题的。 在她对于情感的认知里面,既然决定喜欢了,那就无需遮遮掩掩,要将这份喜欢表现出来。 当然,保护好对方,在她看来也是情爱中的一部分。 以往老是被云修保护着,这次,总算给了她机会,顺便也将当初在青峰山的心结彻底揭开。 所以啊,沈清平觉得这一箭很值得。 云修目光幽深地锁定住她,内心难掩惊喜。 他清楚她遇到事情喜欢把自己缩在龟壳里的性子,即便,云修已经感受到沈清平的感情是有所回应的,但也做好了不会被她表明心意的心理准备。 没想到,人活着总是会感受到意外之喜。 只是,想到这一箭的严重性,云修心底的狂喜散去。 他喜欢谁,就会倾尽全力地保护好谁,不是希望对方用性命的代价来作为回报的。 “你应该按照以前的性子行事才对。” 这样他就不会那般难受。 没有什么事情,能够比她活着更加重要,而对于她在感情方面的回应,云修不需要太多,即便是偶尔感受到的一点点他都能开心许久。 只要她还愿意留在自己身边就好。 沈清平听了这话,很是惊讶,如今回想过往的自己,沈清平都觉得没脸见人,倒是没想到云修竟然还能够接受那般自私自利的自己,“我不喜欢以前的自己。” 从最开始在看待云修时,她对于这个人物的认知就是错误的。 云修是真实的,不是原本设定的人物。 他有血有肉,也会受伤,也有感情,当受到伤害的时候他也会疼,会痛。 沈清平明白云修话里的意思,是希望自己不要再冒险,但她并不赞同云修的说法,粉嫩的唇瓣勾起温暖的弧度,黑白分明的眼睛也散发出妖艳的波光,能够重见光明以后,这双眼睛被赋予了灵动与魅惑,连带着原本出众的五官也更加鲜活生气。 “我喜欢现在的自己,喜欢现在这个喜欢着你,为了你豁出去的自己。” 她觉得,云修也一定更喜欢现在的自己。 他的愁眉苦脸,他的脾气,其实都是因为失去的痛苦太重,以至于心里面有了一层阴影在。 故而,他才会说出宁愿她做回以前自私自利的自己的那句话。 她始终认为,喜欢是相互的,付出也应该是相互的,不能一直都是云修站在原地不断的付出,她理所当然地选择接受。 云修心脏猛地跳动。 没错。 他的确很喜欢面前这个沈清平。 眼前的沈清平,还是那个让他感情有了寄托的人,还是那个让他感受到心脏和喜欢是什么滋味的人,但是,她的光芒远比以往更胜。 沈清平将他的手掌放在床榻上,目光欢喜地盯着云修修长漂亮的美手。 她曾经对这双手还做过轻薄的事情呢。 没办法。 她骨子里是一个资深的手控。 如今能够重新看到云修的面容和他漂亮修长的手,沈清平只觉得什么都满足了,也越来越有了踏实感和真实感。 她伸手过去,小手覆盖在他的手背上。 温软的肌肤滑嫩如脂,一碰上去,云修就不希望她再移开。 沈清平嘴角是笑着的,眼睛也闪烁着灿若星辰的光点,“况且,我心里本来就因为当初在青峰山的事情无法释怀,即便意识到自己的感情却迟迟不敢迈出来,我怕,我还是那么自私,自私到会伤害你。不过,经过这次以后,我相信自己不会再伤害你了。” 这也是她内心一直很恐惧的事情。 现在,她无所畏惧。 彻底的将心底的害怕和恐惧消散,也成功化解两人萦绕在心间的心结,对于沈清平来说,这一箭挨得值。 云修的眼底,有波光在一点点散开,最终,清清冷冷的一双眼眸在骤然间柔和下来,狭长的眼尾都散发着一丝丝的柔情,“青山学院便不用再去了。” 沈清平皱眉,老实说,她还挺喜欢待在青山学院的,“为何?” 见她眼中流露出来的情绪,云修原本做好的决定顿时动摇。 他只是考虑到她一个女子进出青山学院不方便,而且还一直女扮男装对她来说有些为难,倒是没想到她的内心深处其实是喜欢青山学院的。 既然如此,他也不能独断专权不是? 罢了。 她也应该找寻属于自己的出路和道路。 他不应该用任何理由来绑住她向前进的脚步。 云修想罢,将做好的决定顿时忘得一干二净,道:“如果你喜欢待在青山学院的话,就继续待着吧,而且,我看韩夫子对你也极为喜欢,或许,你留在青山学院能够找寻到一条属于你自己的道路。” 一切随她。 沈清平面露惊讶,还以为云修会继续霸道的对她发号施令呢,为此,她还在脑海里脑补出了很多讨好他让他同意待在青山学院的对策,结果,却是如此的顺利,两人之间连一点争吵的迹象都找不到。 “你不反对?” 当下的男子接受到的道理依旧是很古板没有道理的,就连女子依旧还是抱着三从四德翻来覆去的诵读,云修竟然会有这般开明的意识,难得。 云修反握住她覆盖在手背上的小手,将她的手指放在掌心把玩,他的身体挪了挪,距离她更近,俊雅如画的面容随之放大,“我为何要反对?” “……” 沈清平疑惑地眨眨眼,窃喜不已。 她眼前这个明事理且一脸宠溺和一脸支持的云修了! 云修把玩着她柔软的指腹,另一手抬起,用大拇指磨蹭着她的眉心,神态温柔,周身自动散发出一圈圈柔和的气质,“这世道没有道理规定女子只能够止步在闺阁和后院之中,既然你也有想要做的事情和喜欢的,那就按照这条路走下去,等你走累了,我会在后面推着你,或者,你双腿走的没有力气了,我就在前面牵着你。” 她想要什么,他都会无条件的支持。 这世上最难的,就是找到自己想要走的道路,幸运的是,他跟沈清平都找到了自己想要追求的。 沈清平觉得,这大概是她听过最好的情话了。 这种尊重的话语,才是最动听的,也是最为打动人心的。 她盯着面前这张令万千女子着迷想要自荐枕席的俊脸,努力往前走了凑,想要凑上去作为奖励的亲云修一口,却发现后背的疼痛感让她无法计谋得逞。 于是,她只好认命地趴在软枕上,一双闪烁着希冀光芒的眼睛落在他脸上,再勾了勾尾指,“你过来一下,我想亲你。” 闻言,殷红如血的薄唇一笑,令万物失色。 第438章 结局篇 半年后。 储君之位的争斗还在激烈的进行中,而青山学院的名气也越来越大,那里,简直是天下学子挤破脑袋也想进入的地方。 而这半年内的风流人物,也都是在青山学院。 其中,当以云修沈清平为首。 云修的名头从进入京城以后就没断过,进入青山学院,只会让他的声名逐渐为天下人所知,至于沈清平一直都没什么好名声,只是这半年里却是风头极盛。 先是沈清平突然被韩夫子收入成为门下弟子,再到沈清平在各大场合出尽风头,而最近一次在京城内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便是沈清平女扮男装在青山学院读书的事情。 无疑,她再次站在了风口浪尖上,也成了口诛笔伐的对象。 为了避免祸端,沈清平这几日都只能够安分守己的待在左相府内,不能够再去青山书院,而青山学院这几日也陷入了激烈的争斗当中。 原因无他,无非是诸位学子都在争论女子是否能够继续求学的话题。 显然,沈清平是不能再出入青山学院了。 即便韩夫子最终能够跟圣上争取到创办女子学院的权力,也没办法再将沈清平待在身边教导,好在沈清平半年内学到了少东西。 可以说,该学的都已经学了。 她的才学或许只能算是优秀二字,但是她在书法上的造诣则在韩夫子以及韩夫子的诸位好友指导下更上一层。 这样的本事和才学,已经足够她的名声在京城内立足。 聂氏携着孟玉楼孟玉怜前来,尽管已经看了很多遍沈清平的女装,但每每见到,还是觉得惊艳。 沈氏的长相是偏向温婉的,偏生生出来的沈清平却是妖媚多姿的。 但聂氏喜欢这样的长相。 因着这点缘故,聂氏时常跑来沈清平的院子坐,而这一坐,基本上都会在这里待上整整一日再走,她命人端来茶水点心,以手托着下巴,盯着沈清平上上下下打量个不停。 好看。 当真好看。 哪怕沈清平脂粉不施,妆容不点,只简简单单的穿着最普通款式的衣衫依旧掩盖不住容貌的角色和眉眼间的妖媚。 尤其她的眼睛重见光明以后,那双眼睛更是灵气逼人,连带着眼角的拿一点泪痣仿佛也活了一般。 孟玉楼也忍不住多看几眼,“听闻四妹妹这事闹的满城风雨,那青山学院的讨论跟争论也没有听过,只是可惜了,四妹妹现在是不能够再只有出入青山学院了。” 若是可以,她也想要扮作男装去青山学院呢。 她佩服四妹妹这份勇气。 想到沈清平再也没办法进入青山学院时,孟玉楼心底还是有些惋惜的。 沈清平拿了一块糕点小口小口地啃着,早已习惯众人的打量,也料到此事不会这么容易过去,因而,她淡定的一比,毫不关心外面是何情况,“是挺可惜啊。” 她还想继续跟云修师生恋呢。 聂氏则道:“这没什么可惜的,你四妹妹跟着韩夫子这般久,该学的都学了,该见识过的文坛大家也全部都见识和被指导过了,如今恢复女儿身,就应该多多打扮打扮自己,然后美美的出去撩人。” 这般容貌,不趁着年轻撩撩那轻公子哥太浪费了啊。 沈清平可不敢。 若是真的这般做了,云修铁定炸毛,说不定以他内心的阴暗程度,暗中把那些被她撩拨过的学子给咔嚓了也有可能。 她才不要无端端的跑出去祸害人呢。 还是窝在左相府好,有吃有喝的,在屋子里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儿,就是最近几日没办法见到云修,她心里甚是想念啦。 孟玉楼白了一眼聂氏,“母亲,不可乱说。” 哪有人这么教导后辈的? 她这母亲…… 孟玉怜依旧抱着一只猫儿,对于沈清平跟云修的那点暧昧事儿,她也从孟玉楼的嘴里听到过,而关于云修的作风她还是知晓一二的,虽然觉得聂氏这主意出的很缺德,但是想想看云修那清清冷冷什么都胜券在握的模样突然间炸毛还是很期待的。 “我觉得母亲说得很有道理。” 孟玉楼:“大姐姐,你都是为人妻子的人呢,怎么能够这般教导四妹妹?” 沈清平默默地继续啃糕点,眼底藏着笑意。 坦白说,她真的很喜欢左相府的相处氛围,和谐融洽,就连说话都比较放得开。 孟玉怜哼了一声,“什么为人妻子?你那大姐夫这半年风流的厉害,自从有了纳美姬双双入府的事情以后,那大皇子府的美姬就一个个的没有断过。况且啊,你姐姐我对这种今晚上睡这里今晚上睡那里的男人着实没有兴趣,那玩意儿用来用去的,都不知道脏成了什么样,所以,在我思虑过后,我已经丢下了一纸和离书。” 她跑回来左相府,就是来避避风头的,也是不想要见到大皇子那张令人厌恶的嘴脸。 聂氏闻言,不但没有反对,还十分支持,“做得好,咱们左相府的女儿,就应该硬气一点,那什么大皇子我早就看着不顺眼了,大女儿,你也是,怎么就委屈自己的眼睛忍到了现在呢?” 天天瞧着,多辣眼睛啊。 沈清平:“……” 大姐姐果然彪悍。 当真是瞧着温温柔柔一脸禁欲清雅的仙子模样,骨子里的性情却极为干脆火爆。 她喜欢。 是以,在沈清平女扮男装的风波还没过去的情况下,第二日整个京城的街头巷尾都在流传大皇子妃闹和离的事情。 沈清平戴上面纱,携着白襄出门,去了柳香香的酒楼。 云修早已在此等候。 经过半年的调理,沈清平瘦弱的平板身材终于变得凹凸有致,两人见面,自然少不了一番你撩我撩的火热场面。 一番缠绵后,她理了理微乱的衣襟和黑发,姿态随意地趴在雕花小窗,莹白如玉的手拖着尖细的下巴,盯着街市上来来往往的人群。 纤细白皙的脖颈处,有几处明显的吻痕。 云修倒满一杯清茶,慢慢品着,眼底倒映出沈清平精致秀美的侧颜,视线经过她脖颈上的吻痕时,薄唇勾出魅惑众生的弧度,“昨夜,三皇子来找过我了。” 沈清平眼睛一亮,云修是诸位皇子抢手的人物,想来平日跟皇子们私底下走动都是常事,这还是他主动提到三皇子,看来,他是选择好了,“大姐姐昨日还说,要是有的选择,她当初就去勾搭三皇子呢。” 说不定这两以后还真能有后续。 毕竟顾妄都跟朝灵一在一起了呢,就连朱丹颜现在应该也成了姜別客的妻子,所以啊,什么事情都是有可能发生的。 她转身走向云修,自然无比地在他腿上坐下,手臂环住他的脖子,“我想要开酒楼。” 云修顺势环住她的腰身,“为何?” 她明媚一笑,眼眸弯弯,“因为我想要给自己赚嫁妆钱,还想要尽我所能的帮助你啊。” 加入储君之争这种事情,一定不能缺少金银方面的支持。 她想要做那个帮助和支持他的人。 云修勾唇,一手勾住她柔软的发丝把玩,如画的清俊眉眼柔意滋生,与此同时,环住她腰间的手臂却在逐渐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