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小人鱼后怀了反派的崽 作者:扇形圆角 简介: 苏衡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穿书了,正是他前几天哭的稀里哗啦的那本狗血虐文里的N配——一条实惨的成年龙鱼。 只出现了两个镜头就被暴君吃进肚子里的可怜鱼。 暴君是个反派,喜吃鱼,几乎每餐都要吃,苏衡看着害的只剩下文名的反派,瑟瑟发抖的缩在角落哭。 为了不让暴君吃掉他,努力活着,苏衡每天都费尽心思哄暴君。 送暴君泡泡,给暴君表演空中飞鱼,用石子摆成小花,只要是能做的苏衡都做了。 ** 海南雁觉得这条龙鱼是条傻鱼,总是喜欢玩吐泡泡,空中跳跃也能飞出鱼缸,不吃鱼食竟然喜欢吐石子,就连打架也打不过别的鱼! 被打的只能抱头鼠窜,哭唧唧的去找他告状,而且吃饭能吃一大盆! 后来变成人的小人鱼,看着圆滚滚的肚皮,用手捏了捏,皱起眉,我什么时候吃这么胖了? 注:①受前期是鱼,后面会变成人和人鱼,两种形态可自由切换。 ②本文私设较多,都是作者一时兴起乱写的,文的逻辑也不通,单纯就是个娱乐的,请不要带脑子看,觉得有其他雷的,可以开门右转,直接弃文,无需跟作者汇报一声,作者不接受任何写作指导,咱们文明看文,和谐相处~ ③排雷:后期有生子,双清白,两人都是恋爱小白。 内容标签: 生子 宫廷侯爵 甜文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衡,海南雁 ┃ 配角:完结文《将军又在套路大总管》 ┃ 其它:预收文《闯江湖的韩公子》 一句话简介:不要揪我的鱼尾巴!! 立意:迎击挫折、挑战挫折、打败挫折是人生的信条。 第1章 穿书成了一条鱼 苏衡感觉好像有一座山把他给压住了,连呼吸也变得不畅快了。 一夜的宿醉使得脑袋阵阵发疼,晕晕沉沉的又想吐了。 心里忍不住将老板全家问候了一遍。 昨天他们公司谈成了一笔大买卖,老板心里高兴,于是请全公司的人去吃饭。 这种饭局没有酒助兴是没有灵魂的,一群人喝的爸妈不认识,老板见他不喝酒,硬唆使其他人灌他,于是一瓶倒的他成功喝大了。 苏衡胃里翻江倒海,火辣辣的疼,还忍不住想泛酸水。 朦朦胧胧睁开眼睛,入眼的是一片黑压压的鱼群,在有些发黑的水里动来动去拍打着水。 有一瞬间他怀疑自己喝醉后是不是掉进河里了。 他伸手想去摸摸四周的状况时,他顿时吓得睁大眼睛,又用手摸了摸自己。 草!我他妈怎么跟一群鱼在一起!? 我怎么能在水下呼吸? 我的手怎么变成了鱼鳍!? 苏衡有些惊恐,他竟然能在水下呼吸,还能看见水下的情况,这是怎么回事? 一群鱼挤来挤去,被他一声大吼吓得不敢动了,只有鱼嘴巴在阿巴阿巴的开合着。 忽然他感觉鱼群争前抢后的冲他压来,瞬间压的他吐了一串泡泡,逐渐的这种压力越来越大,几乎挤压的他连嘴巴都合不上,两眼向外挤压凸了出来。 就在苏衡以为自己就要这样被挤死时,陡然一松,四周的鱼群向四处滑开,在接触空气的那一刹那,他感觉呼吸有些不畅,隐隐有些缺氧。 “快去禀报太守,找到了!” 苏衡被弄得晕头转向,还未看清楚四周的环境,便被一双极烫的手抓了起来,随后放进了一个木桶里。 他茫然的从水里探出头,猛然凑过来三四张大脸,吓得他一咕噜窜进了水里,不敢冒头了。 惊恐后用鱼鳍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头?” 再悄咪咪看了一眼,那四张大脸还凑着,满脸的兴奋,其中一人道:“把这条鱼给我看好了,若是死了,你们就统统下去喂鱼!” 这条鱼? 苏衡看着那四人要走,急忙探出水大喊:“你们先别走!什么这条鱼?说的是我么?喂,怎么回事啊,我怎么能在水里呼吸手还变成了鱼鳍了——” 那些人没理他走了,倒是听到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回答他:“你是龙鱼,是这片海域海神的孩子。” 说话的“人”是同他一起被打捞上来的蝠鲼,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小鱼。 苏衡整条鱼凝固在了水里,龙鱼?他怎么睡了一觉变成鱼了? 不对不对!苏衡整个大脑开始接收信号,刚刚那群人怎么穿的都是汉服?难道他穿越了? 接下来几天他真的确定自己变成了鱼,他也确定自己穿越了,不过是穿进了一本自己前几天刚看完的小说《陛下与丞相》。 抓他的是潮河人,要将他进献给大燕皇帝。 大燕皇帝是个暴君,喜吃鱼,而原身就是被进献后第二天就被去鳞去腮炖了。 炖——了—— 苏衡缩在角落里哭了起来。 这就要被人给炖了,呜呜~ 看小说的时候苏衡还挺同情暴君的,没想到自己就要被他吃了。苏衡撇着嘴道:“再也不喜欢你了!你这个大暴君,活该被你朱砂痣给毒死!” 苏衡一直是个爱哭鬼,从小到大都爱哭,他妈妈曾经以为他眼睛有什么毛病,动不动就哭,还特意去医院挂了眼科,结果医生说,什么毛病都没有,就是有点结膜炎,让多滴眼药水。 他妈妈不信邪,带着他把全市的医院都去看了一遍,都说没啥毛病,单纯就是爱哭。 他妈妈一度怀疑他不是男孩子,不然怎么可能那么爱哭? 最后慢慢的也接受了,有时还故意往哭弄他,见他一哭,他妈妈就边拍视频边哈哈大笑。 没想到变成鱼了还是那么爱哭。 开始在海上的时候苏衡还逃一逃,等换成了陆地,他就不逃了,这处处都是人,他一条鱼出门在外要保护好自己,不然随便一个人一条狗一只猫都能吃了他。 当鱼太难了,防人也就算了,还要防猫防狗,下了海里还要防鱼,他只想活着怎么就这么难呢。 逃跑也得死,不逃还是死。 苏衡已经躺平了,死了就死了吧,说不定还能回去呢。 他如往常一样缩在角落里睡觉,忽然放他的水匣子被打开,烛光照进水里,闪动的烛光有些晃眼。 进献苏衡的这个潮河人,是潮河三皇子。 潮河人除了在吃穿上面同大燕人有些区别之外,其他并没有什么不同。 潮河人临海,国土较小,为了避免被其他国家吞并,他们选择了与大燕交好,每年到了进贡的时候都是费劲心机的博暴君喜欢。 显然这次暴君的生辰他们想拿出点不一样的生辰礼。 海南雁坐在高座上,眉间的戾气遮不住,不怒自威起来,刚毅的脸庞隐隐透着些杀伐气。 苏衡知道这是到了献礼的时候了。 之前他看这本小说时就比较喜欢这个只活了三十章的反派暴君。 觉得这暴君着实有些可怜,他喜欢主角受宋金秋,为他做了很多事情,事事都听宋金秋的话,可偏偏就是他最爱的人,在他汤里下药,使得他越来越暴躁,越来越疑心重。 直到有一次宋金秋受伤,暴君海南雁听后心急火燎的去看他,撞见了他与主角攻海祯在接吻,心生嫉妒,处处给这两人设绊,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宋金秋的命。 直到三十章的时候被宋金秋气死在病床上。 当时苏衡哭的很厉害,还说这么忠犬的皇帝攻宋金秋不要就送给他,他要。 没想到就要被这忠犬攻给吃了,呜呜~ 苏衡怯生生的探出个鱼脑袋看了一眼坐在高位的男人,只一眼便被那男人吸引了目光。 这完全就是按照他心目中的攻长得脸!就是凶了点儿。 海南雁看着一个红红的鱼头从水匣子里探出头,看了他一会儿又退了回去,然后又探出鱼头看他又缩回去,出来缩回去,出来缩回去...... 等潮河三皇子讲完这条鱼的来历后,这条鱼猛然在水里窜了几个水花,水霎时荡出了匣子。 海南雁觉得这条鱼有些意思,示意李擎呈上来瞧瞧。 李擎三十左右,自打进宫就一直伺候着海南雁。 自海南雁坐上皇位,他便一直都是太监总管。 李擎将水匣子呈上去让海南雁过目。 苏衡现在激动的在水匣子里乱游,有其中一部分是因为害羞,他只是没想到每次他探头去看暴君的时候,暴君都在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看,看到他都不好意思。 整张鱼脸火辣辣的烫,只能在水里翻滚企图让自己的脸降降温。 海南雁还从来没有见过全身通红,鳞片闪着光的鱼,虽说鲤鱼也有通红的,但鳞片上却是不及这鱼一分。 这一瞧便是一条成年龙鱼,一身便带着一丝贵气,看着像是天上之物。 只震惊一瞬,海南雁便恢复了原先的样子,若是真要吃还真有些不舍得,不妨这样先养着,待日后再寻一条,配个崽,日后便日-日能吃到了。 海南雁对这份礼物很是满意,眉间的戾气也淡了些许道:“三皇子有心了,听闻三皇子喜茶,正巧前些日子朕新得了一种茶叶,入口香醇,甜而不腻,正好尝尝。” 三皇子时汾很是激动,赶紧了谢了礼。 陆陆续续的其他人给海南雁祝贺,苏衡被一众收礼物的小太监送进了旭阳殿中。 旭阳殿是海南雁的寝殿,夜风习习,吹得帐幔轻轻跳舞,屋里不知道点了什么熏香,好闻的很,不重不淡正合苏衡的心意。 宴会中不知是谁又惹海南雁不爽了,冷着一张脸进了殿里,身后伺候的小太监大气也不敢出。 虽然刚刚在宴会上第一次见海南雁时也是冷着一张脸,却没有现在这样吓人,好像想杀个人助助兴一样。 苏衡吓得缩在角落,生怕他将气迁怒到他身上,把自己给炖了。 毕竟这反派也不是好惹的,他知道宋金秋和海祯有一腿后,硬把他们二人身边的人杀了个光,只留下了剧名。 宋金秋气死海南雁后,海祯顺利继位,封宋金秋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是海祯许给他的。 不过可悲的是,两人度过那么艰难的生死,最后终于平静下来,海祯却对宋金秋厌恶了,新欢一个接着一个,全然将这同他生死与共的宋金秋抛到了脑后。 宋金秋也是有男儿血性的,一份辞呈递交上去,马不停蹄的离开这个地方。 失去后人们才知道珍惜,海祯亦是,疯狂的去寻这人,经历各种的火葬场追妻,两人终于在一起了。 当初苏衡看这本书的时候,全程都在哭,海南雁死的时候他再哭,海祯不要宋金秋的时候他在哭,宋金秋虐海祯的时候他在哭,总之全文都在虐苏衡自己。 苏衡吓得嘴巴不敢张,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海南雁,就怕他忽然发疯给自己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隔壁预收文《全星际都在等着金将军离婚》已开~ 嘿嘿嘿要不要去收藏一波~ 全星际最受关注且极度厌恶omega的金将军和一个劣质的omega结婚了,所有人都在等着金将军是怎么和那个omega离婚的。 等了一年,那个o为金将军生下一子。 全星际人民在想:金将军有儿子了,要和那个o离婚了。 又过了一年,那个o为金将军又育了一子。 全星际人民看着新闻想:前几天看到金将军和他吵架,肯定要离婚了。 又过了几年,那个o连续为金将军又育了三子。 全星际人民想:金将军肯定要离婚了…… 然而被全星际人民心心念念离婚的金将军在家抱着自己的omega撒娇:小绪,那个全息的吃鸡游戏机真的很好玩儿,给我买一个,就一个,好不好~我用我下个月的零花钱买可不可以~ 优质帝国最受欢迎的将军攻X劣质哭包小可怜平民受 排雷:双初恋,生子,想不出来还有什么雷,以后有雷再排。 预收文②《生病后我以为自己是替身》电竞文 傅文水一觉醒来,发现自己重生回到了十年前,还是姜箴白月光替身的时候。 他爱姜箴十三年,他也以为姜箴爱他,直到在他21岁时,他成为了KPL顶级射手,他拿下了属于他的第一个Fmvp,他高兴的去和姜箴分享,却看到他最爱的男人在和他最敬重的队长在一起了。 原来他只是姜箴养的一个替身,现在白月光来了,他这个替身也就没用了—— 他苦苦纠缠了姜箴十年,失去了昔日荣光,变得一无所有。唯有姜箴和白月光活的光鲜亮丽,被众人吹捧。 ———— 姜箴要时时刻刻的守在爱人傅文水的身边,因为他的爱人生病了,会将一些二次元里的故事当成自己的故事,被混淆在虚拟和现实当中。 他会让傅文水回到现实里,他会治好他的病,他会让他的爱人永远的相信自己爱他。 JAF俱乐部老板前联盟第一打野攻XJAF俱乐部一队射手受 ps:攻受只有彼此,酸酸甜甜的小甜文,感情线不虐,病情可能会有点儿虐。受是生病了,所以以为攻不喜欢他。 攻没有白月光!攻没有白月光! 第2章 暴君谋杀鱼啦 海南雁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反正就是暴躁,暴躁的因子在身体里跳动,他忍着那份躁动,使得他整张脸扭曲起来,竟比真要杀人的时候还要可怕。 众人吓得跪伏在地上,海南雁吐出一口浊气,脑袋针扎似的疼了起来。 他用手揉了揉太阳穴并没有得到什么缓解,为何这次疼得要比前些时候疼得要厉害呢? 因为头疼的厉害,海南雁的眼睛染了红血丝,像个地狱的使者。 苏衡缩在角落里,连鱼最基本的划水都不敢,瞪着两只大眼珠子观察着他。 海南雁忽然转过头看向他,苏衡下意识的屏住呼吸,只见海南雁慢悠悠的向他走来,俯视看他。 妈呀—— 不会要吃了我吧! 如果鱼有毛的话,此刻苏衡身上的毛肯定都竖了起来,他的鱼尾巴绷的直直的,吓得竟然动不了了。 他瞬间想起来原身不就是被第二天给炖了么,想来就是海南雁心情不好,将他给杀了吃了! 不都说心情不好,吃东西能让心情变好么。 苏衡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整条鱼吓呆了,张着大嘴巴也不懂得喝水。 海南雁确实有吃鱼的想法,但吃之前他要仔细看看这条鱼与其他鱼又何不同。 他将袖子弄起来,准备下手抓苏衡出来。 妈呀!有人要谋杀鱼啦! 苏衡猛然反应过来,在水里疯狂游动,跳来跳去。 “噗通”一声,苏衡来了个跳跃,重新一头扎进水里。 哗啦一下水溅出了匣子,溅了海南雁一身。 海南雁看到一条满身通红的小东西跳来跳去的样子,内心郁结的燥气竟然消散了。 他得趣的看着这条发疯的龙鱼,心里想:“这鱼吃了会不会得病?” 苏衡跳累了,趴在水底吐着泡泡。 “累死了累死了,想吃就吃吧,我是不跑了。”苏衡自言自语道。 海南雁见鱼不动了,拉过椅子坐下,用食指敲了敲匣子,从上面开口的地方看鱼道:“有名字吗?朕给你取个名?” 苏衡累的冲他吐了一口水:“有名字,不用你给我取,我叫苏衡。” 海南雁自然是听不见他说的话,料想他也没有名字,继续对鱼弹琴:“你这么蠢,又喜爱跃水,不如叫蠢鱼好了。” 说着就连叫了几声,“蠢鱼?蠢鱼?” 苏衡气的猛地跳起来冲海南雁吐了一口水,正好吐在了他脸上:“你才是蠢鱼!你姓狗名皇帝,合起来就是狗皇帝!” “来,狗皇帝,叫几声给我听听!”苏衡气势汹汹的看着他。 “哎呀,皇上!”李擎急得拿出手绢小心翼翼的给海南雁擦脸道,“这畜牲竟然敢这样对皇上!看来是不想活了——” 海南雁止住他的话,嘴角扬起笑来,这龙鱼看得出来很生气,若不是有匣子拦着,海南雁都觉得这鱼要出来打他。 难不成这鱼能听懂人话? “你不喜欢蠢鱼这个名字?”海南雁问道。 苏衡吐了个泡泡算是回答他了。 谁会喜欢蠢鱼这个名字啊!而且我是有名字的,我叫苏衡! 海南雁震惊于能得到他的回答,虽然只有一个泡泡,他也觉得这鱼成精了。 他不确定的又问:“你能听懂朕说话?” 苏衡又吐了个泡泡:当然能听懂了,我又不是真的鱼,只有你这狗皇帝才听不懂我说话! 海南雁有一瞬间的惊诧,等从惊诧中回过神后,也觉得有些神奇。 他小时候曾经在一本游记里看过一篇龙鱼的记载。 相传大海住着海神,海神是一种人身鱼尾的怪物,他们没有性别,孕育出来的后代在未分化的时候是条体型偏长鳞片较大的鱼类,等分化后会变成人鱼。 他们的声音具有迷惑性,通常在海域更深的地方生存,可活千年之久。 那时他以为不过就是那些术士记载的传说,不曾想竟真有这样类似的鱼。 那这条鱼也能变成人鱼吗? 海南雁还是有些不相信的,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什么时候当成变成了人鱼,他才相信这世界真的有人鱼。 他捏了一些鱼食撒进鱼缸里,转身去批奏折去了。 苏衡看着飘荡在他面前的红色鱼食,嫌弃的用手扒拉到一旁,一路上他可受了不少罪,潮河那些人怕他吃不惯鱼食,每次都抓着鱼苗放进去,让他吃小鱼。 他怎么能下得去嘴?他从来不吃活的生物,而且还是生的,这他怎么吃? 每天就只能靠喝水维持生命,最后时汾看他不吃,生怕他饿死了,弄了一颗鸡蛋喂他,他才吃了一点儿。 翌日,苏衡睡得好好的,忽然有网子把他捞了起来,吓得他以为要把他捞去炖了,使劲儿的扭动着身体,试图能逃出渔网。 只听捞他的两个小太监说:“这鱼可真漂亮,怪不得陛下那么喜欢。” 其中一个小太监道:“你小心些,小心给它弄伤了,咱俩谁也不好过。” “知道了知道了,这鱼可真闹腾,给它换个家也这般闹腾。” “行了甭废话了,赶紧弄吧。” 苏衡听到是给自己换个鱼缸不是要吃他后,瞬间不动了,乖乖等着入住新家。 这新家特别大,里面放着珊瑚,还有用一个巨大的蚌做的床,正好够他缩在里面。 四周放着一些假山,海草顺着水流摇摆,池底铺满了大小不一的鹅卵石,比他之前住的那个破水匣子好太多了! 苏衡到蚌床去试了一下,里面放着一些细软的沙土,卧在里面很舒服。 算了,原谅那个狗皇帝了。 海南雁下朝回来,瞥了一眼大鱼池,这原本是他寝殿的浴池,现在用来给蠢鱼做窝了。 李擎伺候海南雁脱去了龙袍,换上了一身悠闲的衣服。 “时汾可有什么动作?”海南雁坐在书桌前,开始看奏折,又是一些老臣让他纳妃的奏折。 这些老臣就是算准了自己不会因为这件事跟他们闹翻,才一次两次的硬逼着他选妃。 这些年他一直没有纳妃就是不喜后宫有人吵吵闹闹的,他从小见多了后宫之争,他母妃就是死于这些争斗里的。 当真是无趣的很。 海南雁将这些奏折反扣过来,去看别的。 李擎道:“禁卫一直盯着,并未发现有什么动作。” 海南雁“嗯”了一声:“继续盯着,看他都和什么人来往。” “是,奴才吩咐下去。” 苏衡趴在假山上看着坐在不远处的海南雁,他的鼻子为什么这么挺? 这脸蛋要是放在现代得不少女孩子追吧,真帅,我怎么就没长这么一张脸呢? 我要是长了这么一张脸,我能到二十六还是单身? 啧啧,这身板还是差了些,不健壮。 苏衡将海南雁从头到尾都观察了一遍,终于迎来了午膳时间。 看着宫女太监一盏一盏的往桌上放膳食,馋的开始流口水了,仰着头目光一动不动的盯着桌子上的膳食,那模样就差把我被馋哭了写在脸上。 海南雁吃饭很优雅,吃饭不发声,细嚼慢咽的品尝味道。 那香味早已经飘到了苏衡的鼻子里,见海南雁忽略了自己,开始在水里跳跃,大喊:“今天都吃什么饭?快让我看看吃什么饭,哎呀,我看不到,再跳高一点儿——” 苏衡猛地一跃跳出了水池,一声脆响躺在了地板上。 吓得海南雁和李擎一哆嗦,惊魂未定的齐齐看向他。 苏衡:“......” 好尴尬呀。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固,苏衡轻轻动了一下尾巴,嘴巴开始“阿巴阿巴”起来,想告诉他,他只是想跳起来看看吃什么饭而已。 海南雁放下筷子对李擎说:“将它放进水里。” 李擎急忙小跑过来抓苏衡。 这饭他还没吃上呢,怎么能下水! 不等李擎抓他,他便开始乱动起来,怎么也不让李擎抓住他。 海南雁看李擎抓了半天也没抓住一条鱼,起身走过来一脚将苏衡踢进了水里。 “噗通”一声,海南雁满意的点点头,继续去吃饭。 苏衡在水里打了好几个圈儿,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狗皇帝踢下水了! 喝了一口水冒出头冲着海南雁方向吐了一口:“你竟然踢我?不给我吃饭也就算了,你还踢我?” 苏衡气得从水底咬了一颗石头,试图能吐出去打中海南雁的脑袋,结果试了很多次都失败了。 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海南雁吃饭。 而他委屈的掉豆子,趴在假山上垂头丧气的叹气。 海南雁吃过饭后,用镊子捏了些红虫扔进了水里,拿过书坐在椅子上看书,因此没有发现苏衡看见水里多的红虫,吓得跑出去老远。 海南雁为了方便看鱼,在水池旁放了一张桌子放了一张椅子,他坐在一旁看着书,水里的苏衡吓得一路跑。 跑进蚌床后,还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仗着海南雁听不见他说话,大骂道:“神经病啊忽然往水里放了这么虫子,这让我怎么生活?我的妈呀,我竟然喝了虫的洗澡水!呕~呕~我要死了,我要被膈应死啦!” 第3章 暴君是个舔狗 入了夏,雨水便多了起来,几乎每天都要下雨,此刻屋外又开始淅淅淋淋下起了小雨。 整个旭阳殿门窗大开,新鲜的土腥味阵阵飘了进来,伴随着还有微拂的小风,在这个炎热的夏季里无疑不是一种恩赐。 这个鱼池不知是谁做的,流动的水是循环水,那些红虫顺着下水口流进去,然后从上水口游出来。 当时苏衡正趴在蚌床上睡觉,忽然感觉到身上好像有什么东西蠕动,起来一看,差点吓昏过去,竟然是五六条细长的红虫趴在了他身上,正在慢慢的爬。 海南雁正伸了个懒腰,准备让李擎传膳,一条鱼猛然从水里跳出来,跳的老高,噗通一声重新栽进了水池里。 这一声巨响,连一向带着杀伐气的海南雁都有一瞬的愣怔,怔怔看着在水里乱窜的鱼。 心里庆幸自己当时没有吃了他,否则自己一定会得疯病的。 此时在水里乱窜的苏衡,气到大骂海南雁:“你个狗皇帝!没事你往我鱼塘里扔什么虫子!” 苏衡跑累了,便找了一块儿离蚌床最远的地方缩着。 海南雁也不着急传膳了,蹲在池边看着苏衡。 这鱼还怪有趣的:“真是条蠢鱼。” 海南雁说完起身让李擎传膳。 今天膳食味道格外的让鱼有胃口,苏衡探出头望眼欲穿的看着膳桌,口水混进了水池里。 “真香,好想吃。”苏衡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已经饿扁了,游起来还能听到自己肚子里水声。 他动了动鱼尾巴,实在忍不住了,一跃跳上了水池台,在地上拼命的跳。 今天就算死掉也要跳上膳桌上吃肉! 海南雁已经被这条鱼闹腾的无奈了,听到“啪”的一声清脆响,他便有预感,这条鱼又跳了上来。 果然回过头看到一条通红的鱼躺在地上,一蹦一蹦的向前挪。 这回海南雁不打算将他放进水里,撑着下巴看看这鱼要干什么。 蹦跶了一会儿,苏衡累了,离开水太长时间,已经有些缺氧了,只能喘着粗气平躺着不动了:“看屁了看,不知道帮帮我,一点儿眼力见儿也没有!” 因为缺水的缘故,苏衡身上的水分开始干燥,他也逐渐觉得呼吸不上来气。 难道连饭也吃不上,就要被渴死了吗? 苏衡想哭,一双鱼眼蓄满泪水,在饭和水之间犹豫不决,鱼鳃里干燥的已经很难开合,最后忍痛选择了回水里。 他努力的往水里蹦,饿了还能吃吃虫,但渴死他可就真的死了。 海南雁看着有趣,刚刚还要往前蹦的鱼,现在又往水里蹦了,看他蹦跶的那么费力,决定大发慈悲的帮他一把。 走过去一抬脚,将苏衡踹进了水里,苏衡气得疯狂的冲他吐水,看样子恨不得打死他。 海南雁万年冷脸忽然笑了起来,他的一双眼睛笑起来弯弯的,是个月牙形状,两边脸颊因为咧开嘴笑,堆起了圆鼓鼓的两块奶膘,比他不笑的时候更帅。 原本很生气的苏衡,在看到他这副笑意后,瞬间消了气,撇嘴道:“好吧,看在你这么好看的份上原谅你了。” 海南雁看到原本生气的鱼忽然不动了,眼巴巴的看着他,他可能有些自作多情,竟然觉得这鱼的眼睛好似冒星星一样,闪亮亮的,一副崇拜的表情。 他收回笑意,随手捞起水池里的红虫,完好无损,活蹦乱跳的在他手心里蠕动。 “这些红虫怎么不吃?”海南雁问他,“不喜欢吃?” 苏衡一听顿时高兴起来点头:“你终于能听懂我说话了,我不喜欢吃红虫,我喜欢吃饭。” 这一动作可惊坏海南雁,之前他只是有所怀疑,这鱼能听懂人话,现在几乎已经确定这鱼就是能听懂人话。 海南雁脑海里无限循环一句话:这鱼竟然会点头! 即便内心里多么震撼,海南雁都不会表现出来。 他将手中的红虫扔进水里问苏衡:“那你喜欢吃什么?鱼食?” 苏衡吐了两个泡泡,告诉他不是。 “海草?”海南雁猜测道。 苏衡又吐了两个泡泡。 之后海南雁猜测很多种,都被苏衡否决了,直到海南雁指着膳桌上的食物道:“这些呢?” 苏衡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是他心心念念的饭,他立马点头,高兴的在水里站起来转了一个圈。 耶!他终于知道我想吃什么了!我终于能吃上饭了! 苏衡高兴的又在水里给海南雁表演了个空中飞鱼,结果太过高兴,没看清距离,一下子撞在水池台上面,直挺挺的向水里倒下。 苏衡感觉他整个鱼脑都在震动,眼前眼花缭乱,甚至还有些想吐。 这一撞差点儿给他撞出了脑震荡。 海南雁看到他撞在水池台上时,瞳孔瞬间睁大,嘴巴也不受控制的张开,一副吃惊的模样,赶紧问道:“你没事吧?” 苏衡仰着肚皮飘在水上,鱼脑袋是最脆弱的地方,被人轻轻一打都能打死,他合理怀疑自己这一撞差点儿原地去世。 缓了一会儿,肚皮朝上用鱼鳍划着水来到了海南雁面前,倔强的吐了一个泡泡。 告诉他自己并没有什么事。 海南雁伸手揉揉他的脑袋,鱼的身体是凉的,人的身体是热的。 苏衡只觉得脑袋被一个极热的手掌包住,对于常年住在水里的鱼类来说是有些灼烧感。 但是可能是出于同是国人的苏衡,基因里刻着对温度的渴求,明明身体有些排斥这热度,内心却渴望这个热度。 雨天的水有些凉,海南雁伸进水里不过一刻钟,便有些手冷了。 他从水里伸出来,用手帕擦干净道:“行了别装死了,我拿个琉璃瓶装你去用膳。” 苏衡听到这话,立马翻了个身,头顶的热度还在,他想用手摸一摸,奈何手太短,根本就摸不到头。 要是能变成人就好了。 苏衡不开心的想,他怎么好死不死的就穿成了一条鱼呢?这鱼的寿命才有几年?还要时时刻刻的担心被吃掉。 真希望自己不要一辈子都是鱼,他想做人。 这会儿海南雁找了一个青色的琉璃瓶,从水池里灌好水,轻轻斜着瓶口道:“自己进来。” 苏衡摇着尾巴进了琉璃瓶里。 海南雁将他放在膳桌上,正好可以看到满桌的膳食,都是一些他没有吃过的食物,顿时两只眼睛闪闪发光。 海南雁夹起一道菜便问他吃不吃,苏衡就赶紧吐泡泡。 他用公筷夹好放在瓶口,苏衡轻轻一跳,便将公筷上的食物吃进嘴里。 吃饱喝足后,海南雁让人将水池里的红虫捞了出来,把他放了进去。 没有红虫困扰的苏衡,高兴的在水池里畅游。 夜间,雨停了,海南雁喝了一口茶,揉揉眉头,奏折看的差不多了,无非就是一些老臣不死心的天天上奏折让他选妃。 烦的很,他不过才二十有二,对于子嗣方面他完全不担心的。 只是现在他真的不想身边有人。 后宫那些事李擎做的就很不错,完全没必要娶个媳妇儿。 若是找也得找个像宋金秋那样温文尔雅温柔的人。 海南雁第一次见宋金秋对他就有些好感,总希望能和他关系好一些,现在宋金秋入了朝,两人也所谈甚欢,若是宋金秋有个像他自己一样的妹妹,或许他早就立了皇后了。 心里正想着宋金秋,宋金秋便来了,手里端着一碗银耳莲子羹。 “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海南雁放下奏折,眉眼柔和下来,甚至嘴脸隐隐有些笑意。 宋金秋笑起来一侧脸颊有个极深的酒窝,一双眼睛大大的,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 “刚从吏部那儿出来,听说陛下还未歇息,便来瞧瞧。”宋金秋将粥放在膳桌上,“路遇了给陛下送夜宵的宫女,微臣便自作主张的给陛下送来了。” 海南雁走过去端起来喝了一口,味道比往常要好一点,他看了一眼记录时间的沙漏道:“再过半个时辰,可要宫禁了,今日住在朕这里?” 原本睡得昏天地暗的苏衡在听到这句话后,猛然从梦里醒来,探出水池一看,狗皇帝竟然在和主角受约会。 他心里莫名窜出一道火来,是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火,当时他看小说的时候,就极其讨厌狗皇帝和宋金秋单独在一起。 他用尾巴故意拍打着水面,提醒着海南雁这里还有一条鱼呢! 宋金秋正不知如何拒绝海南雁的要求,忽然听到有拍水的声音,一瞧,正是潮河三皇子进献的龙鱼,先前在宴会上没瞧见,今日倒是见着了。 他还以为皇上已经把这条鱼给吃了,没想到竟是将自己的浴池改成了鱼塘。 不过这鱼还真是漂亮,宋金秋震惊的看着苏衡道:“这鱼可真是漂亮。” 说着凑近去看苏衡。 不知为何,苏衡有些讨厌他,见他刚靠近,便用尾巴卷起水扬了他一身。 海南雁站在后面注视着宋金秋,苏衡看到海南雁那舔狗样子就来气,又看到他手里还端着放着慢性毒药的粥,冷笑了一声道:“活该死的是你,你这个舔狗!” 苏衡气得一头扎进了水里,藏在假山里不出来。 宋金秋有些意犹未尽,起身向海南雁告辞。 海南雁等宋金秋走了之后对藏在假山后面的苏衡无奈道:“怎么这般顽皮?戏弄朕便罢了,做什么对他人也这般?” 苏衡撇了他一眼,转过身徒留了一个鱼屁股给他。 第4章 暴君不是个正常人 海南雁被他可爱到了,嘴角也扬起了笑。院子角落种了一片竹林,他出去折了一根长竹条,蹲在水池旁轻轻的戳了戳苏衡的背鳍:“怎么还跟朕生起气来了?不过说了你两句就这般了?” 苏衡不想理他,向旁边稍微挪了一点,正好不让他能戳到自己。 海南雁放下竹条,道:“好吧,既然你不想理朕就算了。” 苏衡不满的看了一眼,见他又去吃那有毒的银耳羹,心里告诫自己不要多管闲事,像他那样的舔狗毒死算了! 可狗皇帝也没做错什么事情,他将这大燕国治理的井井有条,百姓安居乐业,在位五年从未发生过战争。 不过是主角攻海祯想要做皇帝,伙同主角受宋金秋给他下药,造成他心性暴躁,加之未继位之前,在边疆有屠城的传言,因此,众人对他的印象只有暴戾。 实际上他是个心思敏感,内心温柔的人,不然也不会在知道宋金秋给他在饭里下毒后,依旧不忍心杀害他。 而且还给自己做了大鱼池,还给他饭吃。 虽然苏衡很生气,但也不忍心看他就这样被毒死。 算了算了,就当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了。 苏衡烦躁的想。 他快速的游到池边,猛地一蓄力,使上了吃奶劲儿一跃,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啪叽”摔在了海南雁脚下, 海南雁正要喝粥,闻声吓了一哆嗦,手中的碗掉下去砸中了苏衡的脑袋,碎了。 这下吓得海南雁够呛,急忙把鱼抓起来,晃了两下:“你没事吧,不会砸死了吧?” 海南雁敲敲鱼头,发现鱼不动弹,只一双鱼眼直勾勾的盯着他,鱼嘴张大,不像是要死的鱼,他也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手欠了,没经过大脑思考便将食指伸进了鱼嘴里。 被捅嗓子眼的苏衡,下意识的闭上嘴,猝不及防含住了那根手指,随后意识到这是什么后,苏衡脸一阵青一阵红,立马松开了嘴巴,大喊:“你喵的,你没洗手就往我嘴里放!” 海南雁见他闭上嘴,眼睛一亮:“没事你是瞎跳什么?这若是朕不在,你跳上来,没人帮你,看你怎么办!” 这人整个人透着威严,说话也是冷冰冰的,但是苏衡却能从这里面听出一丝的欣喜。 将鱼放进鱼池里,命人进来收拾残局。 苏衡用手扒拉着嘴巴,又用水不停的漱口,气的大骂:“我可看见了,你吃饭前没洗手,没洗手你往我嘴里放什么!你手咋那么欠儿呢!谁知道你有没有去过厕所!我真是服了,你个老六!” 下了半月的雨终于迎来了晴天。炎热的太阳开始烘烤着大地,旭阳殿放了五盆冰块,堪堪减弱了些热意。 就连没有温度的苏衡也受不了这样的热,贴着水池墙慵懒的浮着。 几天下来,只要海南雁喝粥苏衡都会跳出水阻止他喝,几次下来海南雁便有了些预感,蠢鱼不想让他喝粥。 最后他便不怎么动粥了。 自从不喝粥后,海南雁的心中萦聚的暴躁便渐渐消失不见了,整个人好似也精神了不少。 这一变化海南雁本人自然是有感觉的,他也不是个蠢得,当即便想到了什么,夜间没人的时候,他来到鱼池边,用竹条戳戳睡觉的苏衡:“别睡了,朕有话问你。” 睡得正好的苏衡被吵醒,不善的看着他,抗议的用尾巴拍打着水面。 海南雁当没看到问:“你一直阻止朕喝粥,是不是粥里有什么?” 你现在才知道么!苏衡不情不愿的吐了一个泡泡。 海南雁忽然沉思下来,眉间隐隐泛着杀意,他微微敛下眼睑,苏衡看不清他眼中的思绪,只觉得现在的他有些孤独。 海南雁一言不发站起来出了旭阳殿,走了几步又停下,思考着要不要去找后宫里的那个人,只有她才会想置他死地,海南雁在原地转了几遭最终平缓下心情进了殿里。 已过了二更,海南雁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就当真没有一人能对朕好? 他静静的看着帐幔外的烛光:朕难道就不配得到爱吗?难道只要是当了帝王就不能有爱了吗? 他睡不着,心泛着酸,索性起身来到了鱼池旁。 那条蠢鱼在蚌床上睡着,不被世俗所困扰,若他是一条鱼该有多好。 海南雁这一坐便是一晚,到了临晨上朝时才站起来洗漱。 崇德殿下乌泱泱站了一群人,海南雁坐于龙座,俯眼淡淡的看着众臣,李擎道:“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薛宏福向前一步,站出来道:“臣有奏,绍兴府苏州府等地因阴雨半月发生洪涝,多处府县被淹,百姓流离失所,肯请陛下决断。” 薛宏福是内阁大学士,管票拟批答,上传下达等工作。 海南雁拿过李擎递交上来了奏折,看完后,顿时摔在了地上:“这已过半月之久,为何现在才报!” 众人吓得浑身一抖,薛宏福立即上前回禀:“禀陛下,阴雨连绵不绝,导致多处道路坍塌泥泞,因此废了些时日。” 海南雁不想和这群老臣扯皮,道:“通知各府衙受灾地区尽快安排灾民,开仓放粮,拨五十万两赈灾款,抢修堤坝及塌陷道路。众爱卿可有此次赴灾大臣的人选?” 这趟差事可好可不好,其实海南雁心里是有个人选的,他这样说,不过是想听听其他人的意见。 果然户部尚书刘懿出来提议道:“陛下,微臣觉得赈灾款重要至极,需派一位公正廉明之人赴灾。” “刘爱卿有何人推荐?”海南雁双手撑在双膝上,轻轻敲打着膝盖。 刘懿回禀:“微臣推荐靖平王世子。” 海南雁看向海祯,海祯垂着眼,听到提了他名字也无动于衷。 海南雁正要说话,宋金秋动了:“禀陛下,海世子身份尊贵,洪涝过后必有疫情,恐对世子不利,微臣斗胆自荐,代陛下世子前去,此行定不负陛下的期望。” 本来海南雁也打算将此事交由宋金秋,由宋金秋押送赈灾款他也安心,于是便顺着他的话头答应了。 下了朝后,海南雁查阅了一些历代帝王应对洪灾的方策,果然有些发现,大涝后三年,百姓缓不劲儿来,需赦免三年赋税以此来减轻百姓负担。 同时也要防疫,阻止疫病的发生。 海南雁立即下了一道圣旨,减免百姓三年赋税,并让太医院十余人随赈灾队伍下南。 待一切安排妥当后,他感觉到有些疲惫。 昨夜一夜未眠,此刻竟困的有些拉不起眼皮来。他没让李擎传膳,让李擎伺候他宽衣,躺在龙床上睡着了。 苏衡早上没等到饭吃,眼巴巴的等着中午这顿饭,结果等来的却是海南雁歇息了,顿时气的用尾巴拍水,以表达自己的不满。 不开心的用嘴巴叼起石子往池壁上扔,“哒,哒,哒”很有节奏的石子碰撞声。 李擎听到后,循着声响来到水池边,瞧见水池里的鱼正含着石子砸墙:“哎呦,我的小祖宗,这会儿你怎么砸起墙来了,陛下正睡着,若吵醒了小心陛下炖了你!” 苏衡有一瞬间顿住,嘴里含着的石头应声“啪叽”一下掉进了水池里,飘飘荡荡落在池底。 他竟然忘了狗皇帝是个爱吃鱼的,这若是真惹他不高兴了,还真能吃了自己。 这当皇帝的心眼儿都小,容不得别人对他忤逆,不都说忠言逆耳么,皇帝多数都是□□之人。 多少忠臣不就是被这样砍了头吗? 区区一条人命皇帝都不当一回事,他不过一条鱼便更不用说了。 此刻苏衡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他唯一活下去的希望就是巴结皇帝,只要把皇帝伺候好了,要什么能没有? 想明白这一点的苏衡,终于乖乖的趴在假山上不动了。 目光穿过庭堂落在龙床上,海南雁的眼底泛着青色,看起来确实是一晚上没睡好,又连着上了一早上的早朝,估计是累的够呛,否则也不会连饭都没来得及吃就上床睡觉了。 皇宫安静的很,知了在树上恬噪个不停,偶尔殿前路过个太监宫女,也都压着脚步,生怕发出一声响,吵到了宫里休息的贵人。 宫里大多时候都是海南雁说话,碰巧海南雁又是个话少之人,一整天下来说话都不过十来句。 诺大的皇宫静悄悄的,远不是苏衡原来的世界那么喧闹。 以前苏衡看过一篇文章,说是人们在一个绝对安静的地方呆的时间久了,性子会变得扭曲,因为人类总是要在一些有声音的环境中才能健康成长。 苏衡想了想,确实是有那么些道理。 海南雁后宫太过平静,无论白天夜晚都没个体己的人同他说话,这样的他只会越来越阴郁,也难怪他逐渐变得暴躁,其实有一部分也是来自于这种环境,并非全是药物的作用。 苏衡不过在这样的环境下呆了不过半月,便有一些承受不住这样的寂静,更何况是在这呆了二十几年的海南雁,想来也不是个什么正常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5章 暴君揪鱼尾巴 户部准备三日,将五十万两赈灾款全数备好,点验完毕后装车出发。 赈灾队伍浩浩荡荡的出了京城,海南雁领着众大臣在城外为他们送行,海祯望着骑马的人回头看他,扬起笑后,策马而去,那昨夜还躺在他怀里的背影愈行愈远。 宋金秋,平安回来。 海祯在心里默默为他祈祷,此次南下天灾人祸随天定,只希望他能平安归来。 赈灾一事算是落定,海南雁回旭阳殿后,李擎伺候换下龙袍,随意换上了一件偏黄色的凉杉,走到鱼池边,席地而坐,脱了靴袜,将脚伸进了池子里。 一旁张嘴喝水的苏衡顿时顿住了,整条鱼石化的盯着那双脚。 海南雁随意冲他招招手:“过来,给朕按摩按摩脚……” 话音刚落,龙鱼突然一跃,两下游到池边,和海南雁并排,探出鱼头,一对鱼鳍趴在池边,不满的看他。 海南雁有那么一瞬间的怔住,他竟然从这条鱼上看到了属于人的表情。 难道是自己年纪大眼花了? 他闭上眼睛重新睁开,那鱼哀怨的看着他的脚,思考了会儿,觉得并不是自己眼花了,是这条鱼成精了。 海南雁抬了抬脚:“你这鱼奇怪的很。” 说着顺手抓住苏衡,拿到眼前,下一刻海南雁张大嘴把他鱼头含进嘴里。 莫名其妙进入海南雁嘴里的苏衡有些反应不过来,眨巴眨巴眼睛,鱼脸震惊,卧槽!狗皇帝把我头吃进嘴里了!! 得到这个答案后,苏衡疯狂的挣扎起来,一对鱼鳍啪叽啪叽打着海南雁的手,鱼尾也拼命的左右摆动,试图能从海南雁嘴里出来。 海南雁含了一会儿,吐出来,整条鱼头上满是口水,一抬手把他扔进了鱼池里说:“你可真臭。” 说罢大声笑了起来,有趣的看着在水里疯狂用鱼鳍洗头的蠢鱼。 我不干净了!卧槽!头都臭了! 苏衡疯狂的洗头,气的哭了起来:我不要这颗头了,呜呜呜~全是臭口水味儿,呜呜~笑屁笑!你个神经病!就会欺负鱼呜呜~ 鱼鳍太短,够不到头顶,只能够到鱼鳃,苏衡两只短手抱住鱼鳃疯狂甩头,一条鱼尾巴在水面上轻轻晃动。 这画面搞笑的很,海南雁脱了衣裳,只留下亵裤下了水,水池的水刚过腰间,泛着凉意。 腹部六块腹肌均匀的分布,肩宽腰窄,手臂粗壮,同他那张高贵冷艳的脸倒是很是符合。 他走到龙鱼面前,捏住鱼尾巴,这次龙鱼的反应很快,加上鱼身上总是滑不溜秋的,所以轻而易举的就从他手里逃脱了。 “你干什么揪我尾巴!”苏衡把尾巴藏在身后,仰着脑袋跟海南雁对峙。 海南雁瞧他可爱,伸手从他脑袋上弹了一下,苏衡立马人仰马翻,在水里翻了几个滚儿。 “真是一条蠢鱼。”海南雁调戏完鱼便上了岸,去换了一身衣裳。 到了用膳时辰,海南雁用琉璃瓶装好苏衡,一人一鱼开始用餐。 吃饱的苏衡圆滚滚的肚皮朝上,在水里倒游。 这种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就是好啊! 一群小太监进来开始收拾饭菜,为首的太监是尚膳监掌事太监刘甬,从七品,指挥着尚膳监太监宫女收拾。 待一切都收拾完毕后,出了旭阳殿,同尚膳监太监分了两路走,行至宏阳殿外,碰上了刚从太后吃完饭的海祯,立即上前行礼:“奴才参见世子。” 海祯左右瞧了瞧,并无他人,边走边问:“怎么样了?” “不知是那人有所察觉还是什么,已有五日不曾动过了,不如奴才放进别处?”刘甬弯着腰,亦步亦绉的跟在海祯身后。 海祯闻言微微皱眉,想了会儿道:“这药先停一停,不着急,左右他已经服了两年之久,身体有了损伤,你先回去,日后我自会通知你。” “是。”刘甬离去,海祯一人走在寂静的皇宫里。 先前两年他不敢多放药物,怕引起海南雁的怀疑,因此海南雁这两年逐渐暴戾,不曾想现在竟然不去动了。 海祯不得不怀疑海南雁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在没有弄清楚之前,自然是不能轻举妄动。 海南雁睡觉其实一直都不是特别熟,加之心上放着事,睡得更加不安稳。 老臣每每上书让海南雁纳妃,都被他扣了下来,今日上朝这些老臣便合起伙来进言让海南雁从世族里先选皇后人选。 张廷飞是刑部尚书,虽说他是陛下一手提拔上来,只效忠陛下,但是关于这选妃子嗣问题,他还是和其他大臣一样。 毕竟皇帝的家事就是国事,二十二岁未成亲的,在诸位皇帝里,恐怕只有他一位。 海南雁阴沉着脸看向张廷飞,见张廷飞不出来帮他,语气强硬起来,但少了之前的杀伐气。 “南下灾祸未定,你们这群大臣不急着想办法解决灾祸,却来急着要朕成亲!”海南雁道,“民则国之根本,根本现在未稳,朕有何心在选妃上,此事休要再提,否则便一同下南陪宋金秋解决洪涝灾害!” 一群人哑口无言,有心再多说几句,李擎已喊了退朝,海南雁也消失在了他们面前。 出了崇德殿,海南雁向李擎抱怨道:“这些老臣不想着如何能让百姓安居乐业,净想着让朕娶他们女儿!朕要那么多女人做什么!朕能伺候得了那么多女人?反倒是平白浪费了她们的二八年华,让她们在这宫里受委屈。” 李擎笑眯眯的听着海南雁抱怨。 海南雁继续道,“朕倒觉得,像朕国事如此繁忙,有一人足矣,整天国事已经多的闲不下来,哪有哪般多闲心做那种事,李擎你说是不是?” 李擎点头道:“陛下说的极是,既然陛下只想要一人,不知陛下可有人选?” “你这老狐狸,”海南雁叹了一口气道,“朕常年被关在这皇宫里,哪有什么想要的人。” 本来这皇宫也是如此无趣,好在现在多了个有趣儿的小东西,倒也勉强过得去。 回到旭阳殿便收到了宋金秋的奏折,海南雁大致看了一眼,面上露出了笑容,走到鱼池旁,从放在一旁的盆里取出来一块儿小石子,抬手扔在了正在睡觉的苏衡面前。 “噗通”一声,睡觉的苏衡吓了一哆嗦,睁开眼一瞧,一块儿绿色石子砸在了他背上。 脾气正要发作,忽然又想到了这人是要吃他的,他要好好抱大腿,于是将怒气压下,装出一副热情的样子,游到海南雁身边,在五颜六色的石子中跳出红色的石子,给海南雁摆了一朵小花花,已表示自己对他的喜欢。 海南雁歪头看了看,那图案有些像花又有些不像花:“你喜欢赤色石头?” 他纳闷儿道,“你说你这鱼,真有意思,不爱吃鱼粮便也罢了,怎么还喜欢玩儿石子?” 苏衡:“……” 这是一朵小花花啊,花儿你都看不出来,你还能干点儿啥!你个傻der,没办法和你交流。 这古人就是麻烦,啥也不知道。 海南雁坐下,又开始脱靴袜,这次知道他要做什么了,立马游到池边,鱼头露了出来,不满的道:“你上次洗完脚的水都没给我换,你现在又来洗了!你快给我拿出去!” 海南雁看到他又趴在池边,伸出手揉揉他的鱼脑袋道:“先前朕看了一本游记,说是鱼的记忆很短,你能记起咱们早晨用的什么膳吗?” 苏衡暗暗的给了他个白眼:“鱼的脑袋是小,但我又不是网吧电脑,用一次就自动清理了好么!” 这皇帝也太蠢了,啥都相信。 海南雁双手撑在身后,随后抓起苏衡放在自己的脚面上,开始大幅度的上下摇动。 一会儿上天了一会儿下水了。 苏衡缩在两只脚脚面上不敢动弹大骂:“海南雁你个狗!呼噜呼噜~噗,哇!你个神经病!呼噜呼噜~我要被淹……呼噜呼噜……死了呼噜呼噜……” 玩了会儿终于停下来了,苏衡一入水便翻了肚皮,整条鱼昏了,眼前尽是小星星,晕晕乎乎的想吐。 海南雁笑着把他抓起来说:“蠢鱼你没事吧。” 有——事—— “哇”的一下苏衡吐出了一口水,吐在了海南雁脸上。 海南雁满不在意的袖子擦擦,道:“朕今天很开心。” 苏衡说:“看出来了,哇——” 又吐了起来。 海南雁擦掉脸上的水,怕他还要吐,用袖子捂住了他的嘴:“这些天总算有件舒坦的事了,刚刚朕收到金秋的奏折,说是苏州府等地的涝灾已经处理得当,百姓并无受苦的。朕总算能好好睡一觉了。” 苏衡撇嘴:“你想着天下百姓,可天下百姓却说你残暴无道,人人都骂你是暴君呢!” 在你死后还放了三天三夜的烟花,唱了三天三夜的京戏呢! 这一月与海南雁相处下来,他觉得海南雁并不像书中写的那么残暴。 只是书中的视角跟着主角,才没有看到他的内心。 书中对海南雁的描写其实不多,基本都是需要推动海祯和宋金秋感情时出来当个恶人。 想来这人还怪可怜的,苏衡拍拍他的手算是安慰他了。 第6章 暴君又在欺负鱼 一人一鱼玩儿一会儿,海南雁就去批奏折去了。 自打海南雁在朝堂上说完那些话后,那些老臣便没在上过选妃的奏折。 再过几日是七月十五中元节,祭祖要去三日皇陵。于是祭祀行程也提上了日程。 早朝中,太常寺卿柳明渊出列道:“陛下,今年中元节临近,可是一切按往年来?” 海南雁道:“大涝刚过,苏州府等地灾情严重,百姓遭殃,今年一切从简,祭祖用到的祭祀物品一切减半。” 柳明渊领命后入列,在朝堂上一直不怎么说话的海祯出列,呈上奏折:“陛下,苏州府等地灾情已过,宋侍郎功不可没,且捉获贪墨赈灾粮数名官员,实乃我大燕国之栋梁。” 海南雁拿过李擎手中的奏折,大致看了一遍,点头:“不错,待宋爱卿回朝后进行封赏。” 朝会结束,海南雁回了旭阳殿,太后坐在榻上等着他。 苏衡看到这位太后后,恍惚想起来,这女人更不是好人。 这女人是海祯的祖母,他一直怨恨海南雁抢了她儿子的皇位,原本他儿子海南风才是未来储君的人选,再一次南下查案时,被刺客给杀了。 先皇有三个儿子,大儿子海南风被杀,自然由二皇子海南雁继承太子,三儿子海南丘天生是个病痨,先皇死后没多久,海南丘也没了。 因此现在的太后便将自己儿子的死怪罪到了海南雁的身上。 海南雁继承大统之后,自然要封当时的皇后为太后,这些年来,海南雁也很少会去后宫打扰她。 如今她的孙儿成器,她自然乐意扶持自己的孙儿。 海南雁没有想到太后会来找他,有一瞬间的吃惊,随后行了一个拱手礼道:“儿臣见过母后,来找朕可是有事?” 太后目视前方,半分眼神也不曾留给他,他也满不在意,总归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对他母亲之情并无多少。 不过是因为皇家规矩他才不乐意的让这个恶毒的女人当了太后。 虽说他母妃得死不是太后害死的,但也与现在的太后脱不了干系。 “过几日便是祭祖,哀家就是想问问皇帝是个什么想法。” “自然是一切从简。”海南雁喝了一口冷茶,“今年苏州府一带洪涝,百姓死伤无数,房屋摧毁无数,百姓如今流离失所,皇家岂能大肆操办。” 太后不满地看向他:“一切从简,怎么个从简法?” “一切祭祀物品全部减半”海南雁道。 “荒唐!”太后拍案而起,“事关皇家颜面怎能一切从简!皇帝可不能没了规矩!” 海南雁嗤笑一声,抬眼看她,眼中尽是讥讽:“皇家颜面?在太后眼里是百姓重要还是皇家颜面重要?” 太后哑口无言,虽说后宫不得干政,但最起码的民以食为天,国以民为本的道理她还是清楚的。 她不可失言于此。 太后愤愤道:“这些并不是哀家要管的事,哀家只想跟皇帝说,所有一切都可从简,唯有祭祀不能从简,皇帝,你看着办吧!” 太后带着侍女怒气冲冲的离开了旭阳殿。 海南雁讽刺一笑,走到鱼池边,发现那条鱼正专心致志的听着他们的谈话。 海南雁从石子盆里拿出一颗石子,扔进水里,水花炸开一股脑的浇在了苏衡的头上。 当时海南雁笑了起来:“真是一条蠢鱼都不知道要躲的吗?” 苏衡没有和他生气,怔怔的看着他,他忽然觉得海南雁好可怜,他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无力感,他心疼海南雁了。 被爱人利用杀害,心系的百姓视他如恶魔,没有一个人会体谅他,爱他,仿佛在这个世界上,他是被抛弃的一个人。 就连在亲妈笔下的他都是个结局不好的反派,可明明是他奠定了大燕国百年繁华的基础,是他的政策让国库充盈起来,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位皇帝,被百姓骂为暴君,对海南雁可真是不公平。 海南雁见这条鱼不动了,有些疑惑,蹲下身用手撩了一些水,撒在鱼脸上问道:“蠢鱼,是傻了吗?” 苏衡从那种心疼里回过神,游到海南雁面前,用鱼头轻轻的蹭着他,给他无声的安慰。 原本笑着的海南雁停下笑意,怔怔看着他,心里忽然委屈起来,酸酸涩涩的,活要将他这些年的委屈都涌现出来。 他从未想过,这份关心会来自一条鱼。 夜间海南雁久久睡不着,他回想着白天蠢鱼的行为,一种被人关心到的心酸感受萦绕在心头。 好似有了自己存在在这个世界的意义。 睡不着的海南雁起床走到鱼池,烛光昏暗的映在鱼池里,隐约看得清水里的状况。 苏衡在蚌床上睡着,他自从穿成鱼后,视觉听觉嗅觉等极其灵敏,只要是在水里,他可以通过水能听到百余里水上的声音。 只要是水与他的鱼池水相连,他就可以听到。 一开始吵得他脑袋疼,逐渐的他学会了屏蔽听觉就好些了。 从海南雁下床开始他便醒了,在昏暗的寝殿看着站在池边的海南雁。 只见他站了会儿坐下,呆呆的望着窗外的月光。 月光在他眼里褶褶生辉,所有阴郁和杀伐气在这一刻通通消失不见,面颊柔和起来,这样看起来倒像个乖乖仔,人畜无害,一副讨喜的样子。 若是一直都这样,那些百姓估计也不会咒骂他。 说不准就连宋金秋都会被他吸引。 这一坐便是一夜,在临上朝前才喃喃自语道:“为何会想让朕死?” 这话不知道他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老天。 祭祀前一天,宋金秋回来了,风尘仆仆的一回来便来觐见海南雁。 苏衡打心底里不喜欢这个宋金秋,尤其是每次他一来,苏衡就会莫名其妙的想到海南雁重病不起,躺在龙床上,他平淡的谈论着他同海祯是如何颠鸾倒凤,如何害他,如何杀了他母亲的。 这对海南雁无疑是诛心的。当即海南雁一口血喷,射而出,薨了。 苏衡大敌当前的瞪着宋金秋。 海南雁见了宋金秋连眼角都带着笑意,苏衡看了牙直痒痒。 宋金秋呈上奏折道:“陛下,这是苏州府一众官员的罪证。” 海南雁看了一遍放下,道:“南下一遭可吃了苦?” 宋金秋:“谢陛下关心,并无。此次太医们倒是受了不少苦,连阴雨加上无家可归众多百姓生病,太医们夜夜不休的为灾民治病。此次南下众太医功劳甚大。” 苏衡不满的看着海南雁,自从宋金秋进来后,他眼睛便一直都在人身上没下来过,笑的眼睛都快没了! 他可是要害你的!你个傻逼! 苏衡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用鱼尾巴“啪啪”拍着水。 自己想办法救他,他倒好非要上赶着送死! 没法救了。 宋金秋和海南雁说了一会儿家常便回去了,看海南雁表情,还挺开心的。 苏衡打算不理这个傻逼了,扎进水里进蚌床上睡觉去了。 第二日,天不亮便一群太监宫女进来伺候海南雁梳洗。 此次皇陵祭祖队伍浩大,禁卫军将整个御驾围的严严实实。 海南雁身边有个极其信得过的御前带刀侍卫,叫贡宁匪,此人武功高强,十二岁就跟了海南雁。 苏衡没到京城时,有人刺杀海南雁,贡宁匪为了保护海南雁,身受重伤,先前一直在家中养伤,今日才跟来。 苏衡在琉璃瓶里一直看着窗外,窗帘每次被风吹起来,苏衡都会高兴的吐个泡泡。 被关在房子里两个来月,他真的是快要疯了! 闻闻这空气,看看这花草!宫外的环境就是好! 原本海南雁是不带他的,结果他非要跟着,一直往出来跳,海南雁怕他真死了,就带了出来。 贡宁匪骑着高马守在御驾旁,时刻注视着周遭的动静。 这人和海南雁如出一撤,两人都是带着杀伐气,但贡宁匪生的却没有海南雁高大威猛。 他看着像个白斩鸡一样瘦瘦小小的,武功却是不赖的。放眼整个京城能打过他的也没几个。 最后他的结果是什么呢? 苏衡想了想,是被海祯给斩了。 当时宋金秋气死海南雁时,贡宁匪就在门口守着,等宋金秋走后,他进去伺候海南雁时发现海南雁已经死了。 于是他肯定就是宋金秋杀死了陛下,他要揭穿宋金秋,结果被海祯抓住,被折磨致死。 就连他们贡家也没能幸免于难,全部被海祯按了个罪名赐死了。 苏衡叹了一口气,怪可怜的,当时死的时候也不过才二十岁。 正是大好年华便这么没了。 皇陵在连山,离京城百余里地,行至黄昏才到了皇陵。 皇陵这边早有人将行宫收拾了出来,到了行宫可直接入住。 贡宁匪安排好布防便去像海南雁复命去了。 此刻的海南雁刚吃过饭,正躺在榻上看书,苏衡待在一个小鱼缸里排骨篜里憋屈的直乱游,想让海南雁给他换个大一点的鱼缸。 海南雁好似没看见一样,专心致志的看书,实际上海南雁就是想让他憋屈憋屈。 李擎走过来道:“陛下,贡侍卫来了。” 海南雁放下书:“让他进来吧。” 第7章 暴君遇刺摔下悬崖 贡宁匪见了海南雁跪下行礼,这一伤倒是让他更瘦了些,前些日子海南雁还听说贡侍郎要给贡宁匪说亲呢,不过好似被贡宁匪给拒绝了。 “起来吧。”海南雁问他,“伤可好些了?” “回陛下,已经好全了。”贡宁匪的目光放在了桌子上的鱼身上。 这鱼可真漂亮,贡宁匪想,这若是拿去卖能卖多少钱? “朕听说你父亲要给你说亲?”海南雁道,“你二十了,年纪是不小了,也该成亲了。” 贡宁匪不动声色的把目光收回来:“臣已经拒绝了,臣还小并不着急成亲。” 苏衡心想又是条老光棍,虽说在现代这个年龄结婚确实有点早,但在封建的古代已经是大龄剩男了。 家庭好一点的姑娘差不多都已经嫁人了,再娶恐怕只能娶和离后的,还不一定门当户对,能和离的娘家怎么也是有实力的,就他们自己家,贡侍郎也清楚,不一定能配得上人家,也难怪贡侍郎这般着急。 奈何自家儿子是个木头,迟迟不开窍。 海南雁和贡宁匪聊了会儿,便散了。 从花盆里揪了一朵花,伸进鱼缸里搅水玩儿,没一会儿鱼缸里出现了水涡,苏衡被迫在水涡里转圈。 这个狗! 苏衡随着水顺时针旋转了几圈,才逐渐停下,海南雁笑个不停,见苏衡肚皮朝上,用花儿戳戳他肚子道:“你这也太不禁玩儿了。” ……你个……狗! 苏衡跟他生气了,背对着他不理他。 祭祀大典比较繁琐,头一天是请神,便是从在宗祠请祖宗,第二日送神,要祭拜祖宗之外还要祭拜各路神仙。 一清早,宫女太监便进来伺候海南雁穿黑色龙袍,这身龙袍衬得他多了一些邪性。 苏衡瞌睡的不行,在闭上眼重新入睡时抽空看了一眼,是个帅比。 外面钟声响起,祭祀大典开始,整座行宫空无一人。 苏衡懒洋洋的醒来,伸了个懒腰,忽然听到殿外有声音,他竖起耳朵仔细听,不过一会儿便偷偷摸摸进来一个小太监。 这小太监面生,在海南雁身边没有这号人。 小太监好像第一次干这种事,从怀里掏出药包都吓得手抖。 苏衡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内心狂跳:谋杀皇帝啊!卧槽,我也有幸能见一回谋杀皇帝! 小太监吓得不得了,哆哆嗦嗦的从荷包里取出一块儿香薰,结果太害怕,掉在了地上。 香薰很脆,一掉在地上便碎成了粉末。小太监捡也不是不捡也不是,又怕有人忽然进来,只能又从荷包里取出一块儿来。 放进香炉点燃,又急忙去收拾掉在地上的粉末,可是太碎了,怎么收拾都收拾不干净,只能把剩下弄不起来的用手扫进了地毯下面。 弄起来的也没法放,这个香薰同别的香薰不同,只要人吸入一点三天后骨头便开始轻微疼痛,吸食多了全身骨头就会严重发疼,犹如剔骨。等三个月后便会重症不起,太医也检查不出,然后死亡。 这小太监提前用棉布堵住了鼻子,否则也中招了。 苏衡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在他看见这个小太监燃香后,让他想起了原书的一个情节,模模糊糊也不确定是不是这本书里的。 就是很模糊,具体什么事他又想不出来。 小太监本来打算要放进荷包的,又顿住了,在看了一圈四周后,目光锁定在了苏衡身上。 苏衡和小太监四目相对,整条鱼身僵住,心想,这小炮灰不会是想杀我吧!卧槽,我这么惨的嘛,我好带也是海神的孩子被一个太监杀了我多没面子! 苏衡还在骂小太监,此时小太监已经走到他面前,将手里的粉末全数倒进了鱼缸里。 下手搅拌一下,顺便洗了个手。 那粉末不知道是什么,一入水就变成了红色,一股刺鼻的味道毫无征兆的冲进苏衡的鼻子里,下一刻他便感觉到浑身的骨头开始发疼,好似要把他劈成两半。 “哼~”苏衡闷哼了一声,有些无措,疼痛使他没了方向感,在水里乱撞,“你给我,放了什,什么东西进来!” 疼得他说话也不利索了。 那小太监明显也没想到这粉末下了水会变颜色,急得在鱼缸前转了几圈,心下一横,将鱼缸端起来走了。 行宫后面有条污水沟,直通山下陵江。 苏衡疼得在鱼缸里打滚儿,眼前阵阵发黑,被小太监扔进污水沟都不知道。 鱼尾发热,仔细听还能听到骨头“咔咔”作响,苏衡疼极了,顺着水流沿途撞上石头,栏杆也没感觉。 这些远远不及入骨之痛。 苏衡觉得自己要死了,身体好像要被分解,每一处的疼痛都清晰的送达进他的大脑里。 一些被遗忘的事情,在这一刻全数冒了出来,五岁时为什么掉进水库里、小学为什么打女同学、以及他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是gay的。 下一刻,海南雁在请神路上遇上刺客,贡宁匪为救海南雁两人坠崖,海祯代管朝政—— 苏衡猛然清醒,喘着大气,腿隐隐作痛,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摸腿,在看清一双白净的手时,整个人呆住了。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双手,又去看腿,茫然的抬头看向一片清冽的江水,太阳西斜,波光粼粼的江面上漂浮着一些鸟类。 他低头看向江面,一张熟悉的脸倒映着,不过面容又同二十六岁的他有所不同,变得更加柔和,皮肤也变得更加细腻白皙,看起来也稚嫩不少,大约十八九岁左右,这样子正是他十九岁时的模样! 苏衡有一瞬间的愣怔,才接收到自己变成人的消息,而这脸正是他穿越前的脸。 他还是他,不是别人。 一阵清风吹过,苏衡打了个哆嗦,此时才发现变成人的自己没有穿衣服。 靠!这荒山野岭的去哪儿找衣服! 苏衡四周看了看,前面半腰上有一间屋子,不知道有没有人住。 当了一段时间的鱼,忽然变成人,腿有些不利索,只能深一步浅一步的走。 鬼鬼祟祟的过去,发现是个破烂不堪的屋子,估计很早之前有人住过,后来搬走了。 苏衡放下心,推开门,灰尘应声而落,呛的他猛烈咳了起来。 屋子不大,几步路就走到了头,他打开衣柜,里面放着几件破烂的麻布衣裳,苏衡开兴起来,总比光着出去好。 换好衣服,他觉得自己好像有件事情没有做,努力的回忆一下,猛然想起了昏睡时梦见海南雁的事情。 那是真的,当时他看的时候没仔细看,跳着段走的,导致对于祭祖这件事记忆的不深。 苏衡道了一声坏了,急忙往皇陵处赶,他气的用拳头锤自己的脑袋:“看文的事情就不能一字一句的看?非要跳着看!你看看误了多大的事!” 上午祭祖时分。 海南雁随着仗队晃晃荡荡的往皇陵行去,快要行至皇陵时,忽然御驾外的贡宁匪喊道:“有刺客!保护陛下和太后!” 随后御驾外便乒乒乓乓的打了起来。 海南雁阴沉着脸,正要提内力忽然顿住,随后想到了什么道:“是那杯茶!” 他出发前李擎给过他一杯茶,他倒不怀疑李擎背叛他,只是这杯茶是从一个他不认识的小太监手里拿过来的。 那杯茶使得他的内力尽失。 忽然有人一刀将御驾劈成两半,海南雁堪堪躲过,即便他没了内力,也有武功。贡宁匪被四个黑衣人缠住,看到两个黑衣人同海南雁周旋,立即喊道:“禁卫军听令!誓死保护陛下!” 禁卫军得令,纷纷挣脱开黑衣人的纠缠,向海南雁靠拢。 然而这些人似乎有意绊住他们,就是不让去救海南雁。 海祯护着宋金秋,这事发突然,他有一瞬间没反应过来,随后看到海南雁被四人围攻,他觉得这是一个契机,立即喊过他的护卫路晨飞。 低声嘱咐道:“想办法别让禁卫军保护陛下。” “是!”路晨飞向几个手下使了个眼神,一群人接收到,故意在打架的时候撞击禁卫军,还不能被发现。 逐渐的对付海南雁的黑衣人越来越多,海南雁有些抵抗不住,身上多多少少受了一些伤。 贡宁匪着急的想去保护海南雁,都被黑衣人拦了下来,有人已经掩护着太后等人撤退,大多数士兵被杀。 他心急,用脚踢起沙土,在阻碍了黑衣人后,快速来到海南雁身边:“陛下,您想办法跑出去,臣拖住他们!” 说着两人又躲过六人的招数,这时禁卫军其余人也赶来,钳制住了黑衣人。 一小兵说:“贡大爷,快带陛下走!” 贡宁匪身上有不同程度的伤,体力也有些支撑不住了,他带着海南雁跑,随后那些黑衣人发现海南雁跑了,便放弃了纠缠,开始追击海南雁。 海南雁体力不支,毕竟之前他一人从两人对战到了六人,再加没了内力,体力流失过快。 两人逃到山顶,前面出现了一片悬崖,两人堪堪停住,来不及另寻道路,一把钢刀极速向海南雁袭来,海南雁两人为了躲袭来的刀,下意识的向旁边一躲,脚下一空,两人双双掉下了山崖。 黑衣人来至悬崖旁,深不见底,一层云雾缭绕,想必掉下去也活不了,黑衣人们迅速离开了案发地。 苏衡急着四处寻找,他不知道掉下山崖的海南雁都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祭祖三月后,海南雁回了京。 起码知道这次海南雁并无性命之忧。 但他知道,海南雁掉下山崖的生活并不会好,因为他看文的时候,海祯就派了一百多号人去搜索海南雁,若是没死就杀了。 皇陵健在高处,山水环绕,国盛不衰。 山很大,苏衡没仔细看文,不知道海南雁具体在哪儿,只能乱走。 苏衡在屋子里没找到鞋子,只能赤脚走,此刻脚底已经有些划伤,伤口不深,但是疼。 他忍着疼在山里乱转,直到天黑了也没找到海南雁。 苏衡坐在石头上,皱着眉看着自己的脚底,眼睛开始湿润起来。 “海南雁你这个狗到底在哪儿啊。”苏衡带着哭腔,心疼的挑出脚底伤口里的杂物。 歇了会儿,苏衡抹掉眼泪:“算了,赶紧找到他才是要事。” 第8章 小人鱼救暴君 苏衡不敢在夜间走山路,就算月亮照的明亮,他也不敢在这林子里多逗留,这时肚子咕噜噜的乱叫起来。 先填饱肚子再说。 这山间的野味他是没本事捕捉,河里的小鱼他还是有信心能抓住的。 苏衡的听觉格外灵敏,可以很清晰的听到河流的声音,其中还有一些蛙叫蝉鸣。 顺着河流的声响,他磕磕绊绊的来到河边,河边旁有一条过小腿的小溪,里面的小鱼小虾都在里面躲着。 他还没走过去,便听见有小虾米在聊天。 “今天的小鱼可真少,我今天差点儿就回不来了。” “我更惨,被咬掉了一条腿,不知道还能不能再长出来。” “嘘!你们小声点儿,我怎么闻到了有大妖怪的味道?” 一群小虾米瞬间噤声了,苏衡听了会儿墙根发现没什么可听之后,干脆走到溪边吓唬那几只小虾米:“你们说的鱼在哪儿?你们帮我把他们赶过来,不然今天就吃你们!” 那些小虾米立即吓得埋头鼠窜,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苏衡:“......” 他叹了一口气道,“还是得靠自己。” 苏衡视力好,在月亮照耀下,仔细听着水里的动静,很快找到了一处藏着一窝两寸的小鱼,这种鱼长不大,最大也就三寸,炸起来吃是最香的。 那些鱼听觉也极其灵敏,苏衡刚下水,便吓得全跑了。 他抓了一会儿,一只也没抓到。鱼儿在水里很是灵巧,苏衡也是这样,现在他上了岸,动作自然没有在水下时更加的灵活。 于是饥肠辘辘的苏衡打算脱了衣服下水去抓,他可是鱼,在水里待一晚上都不会淹死的。 来到江边,正要脱衣服时,忽然视线里出现了个人影,他下意识的趴在地上,悄悄的看着那个人影。 那人应该是受了伤,走起路来东倒西歪,身上还背着个人。 苏衡等人走近些,才看清那人的面容:这不是贡宁匪么,那他背上的一定就是狗皇帝了! 还真的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苏衡激动的站起来大喊:“狗皇帝!终于找到你了!哈哈哈!” 贡宁匪被这人一嗓子喊得差点儿摔进泥潭里,立刻戒备的抽出剑阴沉道:“站住!再敢往前走一步便杀了你!” 苏衡停下,由于过于兴奋,脸颊上红彤彤的,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冒着星光,一眨不眨的盯着贡宁匪背上的海南雁看。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苏衡才想起自己现在是人不是鱼,贡宁匪和海南雁根本就不认识他。 想到这点后,他立马收起自己的兴奋,但还是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到激动。 苏衡怯生生的指着贡宁匪背上的人说:“他是不是受了很重的伤,我看他估计没气了。” 贡宁匪听后,转过头,用脸去试探背上之人的气息,进气多出气少,已然一副要没气的样子。 他着急救海南雁又怕面前这人是来杀他们的,一时之间踌躇不已,两厢犹豫之下将海南雁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眼底泛起杀意:“先杀了你再救陛下。” 说着便要动手,别看贡宁匪腿受了伤,杀起人却不含糊。 苏衡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道:“我能救他!你别杀我!” 其实他啥也不会,更不知道要怎么救海南雁,只是为了保命胡说的。 果然听到他这话后,贡宁匪停下剑,剑尖离他喉咙只有两毫米,他吞口水都能与剑尖来个亲密接触。 “我不是坏人,我是个无家可归的乞儿,听闻这几日山上要办什么大典,会有很多好吃的,才打算来这里碰碰运气,结果好吃的没吃上,把自己走迷路了。”苏衡被吓哭了,哽咽道,“太害怕了,没想到在这荒山野岭的还能碰上人,一时有些激动,还请大侠饶我一命。” 从落下山崖起,贡宁匪一直时刻的提醒自己保持清醒,此刻忍到极点的贡宁匪猛然倒地,腿上的疼痛加剧,脸色惨白,竟是一副看起来命不久矣的样子。 眼前开始模糊,他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能休息,你要保护陛下—— 耳边为何这么吵?一个叽叽喳喳喊他名字的人能不能闭上嘴...... 视线里一个模糊的人影好像被吓哭了,逐渐的这个人影越变越暗,最后彻底变成了黑暗。 苏衡见贡宁匪彻底闭上眼,抹着泪说:“你别睡啊,你们两个大男人,我一条鱼怎么拖走你们啊!贡宁匪,贡宁匪你快起来,一会儿来了刺客我可保不住你们两个!” 叫了几声不见醒,苏衡用衣袖擦干泪,衣裳太过粗糙,将他的眼睛擦的通红,他探了探贡宁匪的鼻息,强劲有力,不到死的条件。 倒是海南雁看起来像是不行了。 他急忙跑到海南雁身边,鼻息很微弱,地上湿凉,不适合病患长时间躺着。 他只能把自己身上的粗麻衣裳脱下来,铺在地上,费劲儿的将海南雁移到衣裳上面,又拖着贡宁匪放在另一半衣裳上。 完事后脱力的坐在地上,擦着脑门上的汗道:“跟猪一样,长那么重干什么!累死鱼了。” 休息会儿他开始解海南雁的衣服,解了一会儿连个外套也没解开,气得用手撕也不行,崩溃道:“啊!!衣服怎么也这么难脱!” 大喊完心情平静下来,“不行就用牙咬吧。” 苏衡抓起衣服,对着打结的衣带开始用后槽牙磨,好不容易磨断一根,看到还有好几根,干脆放弃了,掀起衣服下摆,尝试把自己脑袋塞进去。 毕竟只是看看身上的伤口,能看到就行。 一颗毛绒绒的脑袋在海南雁肚子上动来动去,腹肌硬邦邦的硌的脸疼。 苏衡出来后,放弃了用这种办法,一头头发炸了起来,看起来倒真像是乞儿了。 这解不开可怎么办呀,这么好的衣服他还不舍得弄烂,说不准再回京城的时候,饿的不行了还能把衣服给当了呢。 这可咋办呀,苏衡无力的坐在地上,想一想,原书里有没有提到过海神是怎么救人的呢? 苏衡敲敲脑袋,开始将整本书能记住的情节都回忆了一遍,忽然想到了这次刺杀海南雁的就是他们人鱼族。 海神孩子被捉住进贡给了暴君,坊间传言说这条鱼已经被暴君给吃了,于是千里迢迢来救王子的人鱼族要杀了暴君给王子报仇。 没想到还是自己害了海南雁。 苏衡都惊了,这次刺杀皇帝后,海祯会派人去查这路人的底细,之后便会和人鱼族合作。 那人鱼族是怎么救人的呢? 想了这么长时间,还是没能想出来。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先喂点人鱼血看看情况,要是不行就喂点鱼肉,总归是要等贡宁匪醒来,才能带着海南雁找大夫。 不然他一个人怎么把两个人高马大的人弄去镇子上救治。 下定决心的苏衡看着自己白嫩嫩的手陷入了短暂的纠结,他不敢割自己这可怎么办? 看到一旁贡宁匪的剑后,忽然给了自己一巴掌,拿起剑说:“苏衡啊苏衡,变鱼是把你的脑子也变没了吗?这不是有刀么,你为什么要用牙咬衣服!” 他看着剑上映着的自己的脸,指着剑里的自己道,“再给你个机会,你若是脑子不够用,就罚你割手指头救人!” 苏衡用剑割开海南雁衣裳,有很多处伤口,有些还在渗血,身上的衣服因为流血变得有些发硬,这情况并不是很好。 若是再流下去就要死人了。 夜间的河边带着凉意,苏衡有些冷了,费力的脱掉他的外套,披在了自己身上。 虽说一股子血腥味,也总比冷着强。 随后将自己破烂的衣裳撕开几条,给海南雁包扎伤口,此刻海南雁的身体温度下降,摸上去有些凉,反观一旁的贡宁匪体温还算正常。 包扎完伤口,苏衡去找了一些干树枝,从贡宁匪身上找到火折,点了好几次才勉强点着。 苏衡将海南雁移到离火堆近的地方坐下,看着越发苍白的脸担心起来,不行的话喂点血算了。 他挺怕海南雁死掉的。 拿起剑比划了几下,一咬牙闭上眼,用剑划了一下,立马疼的大叫起来,一看手指头只割破了皮,一点儿血也没流。 苏衡决定这次用劲儿试试,将剑立着插-进土里,一狠心手用力的抓住了剑身,只觉得手心和手指被利刃割开,随后钻心的疼袭来。 他赶紧睁开眼睛,血已经顺着剑身流下,急忙把手放在海南雁嘴唇上方,血顺着嘴唇渗入,使得嘴唇有了一些气色。 血有些止不住,干脆给贡宁匪也喂了一些,从燃烧的火堆里扒拉了一些燃烧殆尽的灰,涂在了掌心,用布条包扎好。 “这剑还挺锋利的。”手上的伤很疼,疼的他几乎没怎么睡觉,等天边隐隐泛起青灰色,才勉强的睡着了。 江里的小鱼欢乐的唱着歌,小虾米讨论着昨夜遇到的大妖怪。此刻昏迷了一天一夜的海南雁醒了,体内的内力也恢复好了,整条腿又重又疼,好像有人压着他受伤的腿。 费力的抬头一瞧,他没有猜错,确实有个人头枕着他的腿。 第9章 小人鱼给暴君抓鱼吃 枕在腿上的人皮肤奶白,显得眼底的青色更加严重。睫毛浓密而长,在下眼睑投下一片阴影,虽然眼睛闭了起来,但海南雁莫名觉得他的眼睛睁开后肯定又圆又大。 小小的身体缩在他的衣袍里,若是将头也盖住,还真是发现不了这下-面有个人。 海南雁抿紧嘴,眉头微蹙,将枕在腿上的人轻轻的挪开,掀开衣裤一瞧,整条腿肿如猪腿,恐怕是骨折了。 他扫过苏衡,注意到他手上包扎的伤口,有一些灰挂在粗布上。 海南雁读的书杂而乱,基本什么书他都会看,御书房里的十万册书籍每一册他都看过。 其中一本《野游杂要》曾经提过,草木灰可止血,具体是不是真的他还没试过。 只是有些没想到的是,这个看起来十八九岁,看着便像大户人家的小公子会用这种方法止血。 海南雁又看向贡宁匪,用手推了推他:“贡宁匪醒醒。” 叫了几声,贡宁匪悠悠转醒,看到海南雁的第一眼就着急的去查看海南雁的伤情:“陛下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疼?有没有——” “行了,”海南雁打断他的话,用下巴指了指地上的人道,“这人是怎么回事?” 这时贡宁匪才看向盖着陛下衣服睡觉的小孩,自己还有些疑惑:“不清楚,要不要臣杀了他?” 海南雁摇头:“看样子倒像是他救了我们,昨日的刺客你有什么头绪?” 不满陛下的,他也清楚有哪些人,后宫一位,靖平王世子勉强算一位。 不过靖平王世子海祯目前为止一直对陛下表现的很友好,并没有出现什么矛盾,但两位的关系却也不怎么好。 因此贡宁匪将海祯也立为一个嫌疑人。 贡宁匪又分析了一下昨日的事发状况,昨日明显太后也没想到会有刺杀,那些人都是冲着海南雁去的,大部分的刺客都在围攻他,只有小部分是在同其他人厮杀。 因此太后与百官撤离是比较轻松的,且昨日少部分掩护太后靖平王等撤退,多数人去救海南雁。 这群人杀伐果断,着实不清楚是些什么人。 贡宁匪:“属下无能,猜不出这群人的来历。” 海南雁若有所思起来。 苏衡睡到太阳高照,才悠悠转醒。贡宁匪和海南雁停住话头,齐刷刷的看向他,这一瞬间,苏衡感觉到了惊悚,会被暴君吃掉的那种害怕悄然而生。 苏衡懵了一瞬,在心里不断的告诉自己:我不是鱼,我不是鱼,我不是鱼......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一盏茶功夫后,海南雁开口了:“你是何人?” 苏衡信口拈来:“我是个无家可归的乞儿——” 还不等他说完,海南雁拧紧眉将他要说的话重复了一遍:“听闻这几日山上要办什么大典,会有很多好吃的,才打算来这里碰碰运气,结果好吃的没吃上,把自己走迷路了,是不是?” 苏衡忙不迭的点头:“对对对!” 海南雁盯着他,一双眼睛里透着戏谑,那与生俱来的帝王之气压得苏衡不敢再造次。 “还不说实话?”一旁的贡宁匪拧着眉看他,手从始至终都没离开过腰间的剑。 苏衡看着架势,猜测这个假身份被识破了,被贡宁匪一句话凶得缩了缩,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开始湿润,随后嘴唇一瘪泪花从眼眶里落下。 “我也不知道......嗝......自己是哪儿的人,只记得自己叫......叫苏衡,呜~其他什么也不记得了,哇——” 苏衡“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在这空荡荡的山涧里回荡着。 顿时海南雁和贡宁匪无措的不知道要怎么办。 瞧这人哭起来没完没了,张大嘴哭的鼻涕眼泪一大把,海南雁头都哭大了。 从来没见过这么能哭的。 比小孩子还能哭。 而惹这人哭的罪魁祸首是他的御前侍卫。 海南雁瞪了一眼贡宁匪道:“你把他哄好,哭的朕——我头疼。” 他不是很习惯说“我”,又不能让哭包知道他是什么人,只能硬生生的顿住,将“朕”换成了“我”。 贡宁匪没哄过人,听海南雁这样一说,顿时眼睛瞪圆了,手足无措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你,你别哭了。”贡宁匪第一次哄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你哭什么?我们也没骂你。” “你凶我了。”小人鱼把鼻涕擦在披在身上的海南雁衣服上,带着哭腔,声音听着也软软的。 说完又哭了起来,声儿倒是没之前大了,但听着也心烦。 “我没有!你别胡说!”贡宁匪怕被海南雁怪罪,急忙摆手,“我没有凶你,再说你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像个什么样子。” 哭声戛然而止,海南雁和贡宁匪一喜,随后便是更大声的哭了起来:“你说我不是男人!呜~男人就不能哭了么!嗝~哭包受你不知道吗!像我这样的男人才受欢迎,哭包受才是永远得神!” 海南雁和贡宁匪震惊一瞬后,两人默契的不说话了,苏衡哭了一会儿哭累了便停了下来,单方面向这两人冷战。 一天未进食的肚子开始咕噜噜的抗议起来,苏衡摸着自己的肚子,再看看处理伤口的两个人。 此时此刻这两人没一个能靠住,只能自己去找食物了。 苏衡站起来向河边走去,海南雁两人疑惑的看着他,只见他脱了衣服忽然一猛子扎进了水里。 “哎!”岸上的两人吓得眼睛瞪圆,下意识的站起来,只听骨头“咔嚓”响了两声,两人疼的龇牙咧嘴的摔在了地上。 下了水的苏衡如鱼得水,流畅的在水里游走,碰上他的鱼虾蟹都吓得纷纷躲藏。 “大妖怪来了!大妖怪来了!” 一时之间整个河里空荡荡的,苏衡游了一圈,一只小虾米也没看见,叉着腰看看四周道:“躲我是吧,今天非让你们有去无回!” 苏衡的体内留着海神的凶残,在捕猎这上面这群小鱼小虾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他游动的速度极快,在捕捉到一些小声响后,迅速游去,不等小鱼反应,就被苏衡抓住。 从自己破烂裤子上撕下一布条,穿进鱼嘴到鱼鳃叼在嘴里。 一时之间躲在石头淤泥下的所有动物惊恐不已的集体大逃亡。 苏衡从河头追到河尾,又从河尾追到河头,硬是将它们赶到了浅滩上。 一群大鱼小鱼小虾米大螃蟹的全在浅水里搁浅躺平了。 海南雁二人离河边不远,正好看到了这一幕,数万条鱼躺在岸边“啪叽啪叽”的摆动着尾巴,一眼看去密密麻麻全是鱼在水里跳动,让人头皮发麻。 红的、黑的、红白花、红黑花色的鱼应有尽有。 这一幕堪称奇景,海南雁二人已经傻了,从未见过如此多的鱼虾和螃蟹。 贡宁匪痴痴的看着乱动的鱼,感叹道:“好厉害啊。” 海南雁也觉得这小孩儿厉害,半盏茶时辰不到,能将数万条鱼赶到浅滩上着实不容易。 那少年猛然从水中出来,凌乱的头发紧紧贴在额头上。 奶白的肤色在阳光下白的刺眼,扬起嘴角,一双眼睛明亮亮的充满着自信。 苏衡随手拿了两条四斤左右的鱼,仰起脖子问坐在地上的两人:“吃虾和螃蟹吗?” 两人从壮观景象中回过神,异口同声答:“吃!” 苏衡将手上的鱼扔上岸,弯腰开始捡虾和螃蟹,被抓住的虾蟹不停的向苏衡求饶。 “大人,放过我们吧,不要吃我们。我们上有老下有小要等我们找食物回去呢。” “大人饶命啊——” 饶命啊—— 苏衡听得很烦,数万条鱼虾蟹向他求饶,他真的要被吵死了! 可这不是他们海洋生物链吗?强者生存,他们本来就是天敌,何谈饶命之说? 再说了,他们还吃别人家没出生的孩子呢,他只吃大的,小的他绝对是不吃的。 听着他们太烦了,苏衡抓起一只大螃蟹用尽全力砸在一条长三米的大鱼脑袋上吼:“都给我闭嘴!再吵吵全给你们扔岸上晒死你们!” 顿时鸦雀无声,苏衡满意的继续扔虾蟹。 贡宁匪被这一声吼吓得打了一哆嗦,跟海南雁说:“陛下,我觉得他脑袋好像有些不好使。” 海南雁若有所思的点头:“朕也觉得。” 火堆重新点燃,找了树枝将鱼虾等全部串起来放在火堆上烤。 烈焰的夏日加上火堆,热的三人不行。 贡宁匪用衣袍给海南雁扇风,试图让他凉快一些。 烤了一个时辰左右,三人开始吃饭,苏衡饿的已经前胸贴后背了,拿起鱼便开始吃,结果烫的大叫了一声,眼里转着泪花,凑到海南雁面前说:“是不是烫起泡了?好疼!” 海南雁皱着眉看他嘴唇,殷红的唇珠上起了一颗圆溜溜的水泡,看着真想用针给挑破了。 他点头:“小心点。” 苏衡泪汪汪的摸着嘴唇,这次吸取了教训,先吹凉了以后再吃。 海南雁吃完饭,看到他还在吃,将剩下的所有食物吃了个精光。 海南雁很少有惊讶的表情,现在正惊讶的看着苏衡一个人吃了两个人的饭。 鱼骨头堆的都比他们两人的都高。 这要是好好吃饭,估计能吃一大盆! 第10章 小人鱼给暴君做了一副拐 此地不易久留,苏衡借了贡宁匪的剑,走到一颗约胳膊粗的小树下,抡起剑就往树腰砍。 这剑沉,他只能双手握住,手臂抡圆了往上砍,砍了几下,树干被砍的残缺了一个口,自己累的身体晃荡了一下,把剑插、进土里,双手扶在剑上说:“怎么沉?试试看能不能踹断。” 贡宁匪看着远处打算助跑的少年道:“陛下,你说这人是要做什么?” 海南雁张了张嘴,正欲说话,只见猛然助跑撞上树的人被弹了回去。 两人震惊的看着躺在地上瞎乱叫唤的少年,对视了一眼,很自然的错开眼神,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苏衡起来揉了揉屁股,决定还是用剑砍吧,砍了一盏茶时辰,一颗小树轰然倒地,他找了四枝有分叉的略粗树枝,开始劈,一顿做下来等到弄完已经是未时了。 将四个新做出来的拐杖一人两个分好,道:“在太阳未落山之前,我们得找个地方住下,你们两个拄着拐走。” 山路比较崎岖,两个受了腿伤的人走的很慢,因为伤口没有得到很好的治疗,现在已经开始发炎,两人忍着痛跟着苏衡走,三人终于在日落之前来到了一处小村庄。 但这里也不是久留之地,海祯会派人将连山方圆五十里搜查干净,只要是遇上了海南雁和贡宁匪立即杀掉! 海南雁和贡宁匪两人在苏衡没有醒来时,已经讨论过是回行宫还是躲起来等伤养好。 两人一致的认为躲起来养好伤,然后悄悄上京见张廷飞。 毕竟两人现在不知道是谁要杀他们,现在一身伤回去,说不定正好中了人下怀,以受伤过重,不治身亡的借口杀害他们也说得过去。 两人左思右想跟着苏衡最好,这样有人可以随意走动帮他们传递情报。 三人没敢进村打扰村民,村口向西一直走有个庙。苏衡刚进村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灰味:“从这面走,前面有个庙,咱们先在此处落脚。” “来过此处?”海南雁问。 苏衡犹豫一下点头:“上山的时候在这里住过两天。” 天一黑,村民便闭门不出了,因此他们到了庙里也没撞上人。 村里的庙实际上就是个祠堂,村里人的牌位大多数都放在这里。 一进去一股浓烟味,香烛的味道差点儿呛的苏衡昏过去。没办法,谁叫他鼻子太过灵敏。 祠堂上下放了约百十个牌位,全部姓朱。 他了然的点头,难怪这村子叫朱家村,还真是朱家的村子。 祠堂后方有个小小的库房,里面放着一些出殡和成亲用到的东西。贡宁匪和苏衡将地方收拾出来,拼凑出来一张床。 好在里面有张褥子,苏衡铺好后,让他们二人躺在床上,给他们两人看伤口。 海南雁的伤口还好一些,之前苏衡有给做了简单的包扎处理,贡宁匪就有些不好了,炎热的夏季让得不到处理的伤口开始发脓发炎。 这样的后果就是发烧了。 贡宁匪一直坚持着,脸色愈发苍白,情况不是很好。 “你先看着他,我去打点儿水来。”苏衡对海南雁说。 海南雁“嗯”了一声,有些担忧的看着贡宁匪的伤口,“没带一些药?” 贡宁匪摇头,有气无力道:“当时臣觉得带着没用,换成了银两。” 海南雁没说话,拧着眉头,应该是在想什么。 祠堂后面不远处有一口水井,苏衡跑到祠堂前面,将烧纸的铜盆拿上,灰烬倒尽,去水井前打水。 水很凉,他洗了一下盆,接好水回了祠堂,贡宁匪已经睡着了,苏衡找了一块布给他擦拭伤口,对海南雁说:“明日我在镇上买药,你和贡宁匪在这里小心一点,别人村民发现了。” 海南雁看向苏衡,许久“嗯”了一声。 苏衡又问他:“你饿不饿?” “有些。”海南雁目光落在他奶白纤细的手上,因水凉,此刻圆润的手指泛着红色。 这手分明就是没做过粗活的手,连薄茧都不曾有过。 苏衡拧干麻布,放在了贡宁匪额头上,起身到前面将供奉的水果及点心端了进来,翻箱倒柜又找到了一个瓦罐和两个木碗,他闻了闻,带着淡薄的药香。 之前应该是有人用这瓦罐熬药来着。 他去井边把药罐洗干净,添了水带回来,放在药座上,找了木头点燃开始烧水。 苏衡眼睛带着笑,把比较好的水果洗干净递给海南雁道:“你吃这个,这些点心等等水再吃,不然太干了。” 海南雁拿过他手里的果子,看着他带笑的眼睛,亮晶晶的,好似无忧无虑的精灵,让海南雁生出羡慕来。 等水沸了,苏衡倒了些水进木碗里,将一块小点心放进木碗中,用木棍压碎,递给了海南雁:“先将就着吃,明日我去镇上给你买些好的。” 苏衡还担心海南雁会嫌弃,没想到不但没嫌弃,还吃了个精光。 苏衡莫名觉得心情很畅快,哼着小调给贡宁匪做了一碗,正要喂贡宁匪,被海南雁拦下了:“你去吃吧,我来喂他。” 有一瞬间,苏衡以为这不是海南雁呢,皇帝乃九五之尊怎么可能会伺候属下呢? 苏衡泡了点心吃完,天已经很黑了,他给贡宁匪又擦了一遍身体,用凉布给贡宁匪降温。 摸了摸他额头,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烫了,苏衡对海南雁说:“先歇息吧,我去吹灯。” “你上来睡吧。”海南雁面无表情的开始下床被苏衡拦了下来。 “你快别折腾了,你们两个伤员睡床,我睡桌子。”苏衡将桌子拼好,摆摆手道,“快睡吧,我去吹灯。” 苏衡吹灭蜡烛,房间陷入了黑暗,过了一会儿,听到床上窸窸窣窣,想来是海南雁躺下了。 海南雁枕着自己的胳膊,顺着黑暗望向苏衡睡的地方,眉眼垂低,身上的伤口隐隐有些疼还伴随着痒意,尤其腿上的更甚。 桌子太硬了,苏衡醒来时浑身发疼,他看向屋外,天边泛起了青色,他穿好衣服用手抓好头发,蹑手蹑脚的准备出门去。 “现在就要走?”青灰色的屋里忽然发出一声低沉的声音。 吓得苏衡不由得打了个颤,回过头看见海南雁半坐在床上,慵懒的看着他。 苏衡的目光从海南雁身上扫过落在了还睡着的贡宁匪身上:“我想早去早回,你们躲好,千万别让别人发现了,我现在趁井口没人,先给你们打些水喝。” 他的目光又落在了海南雁的腿上继续道,“有可能的话,我给你找个大夫回来,让他给你看看腿。” 海南雁静静的听他说完,两人四目相对,许久问出了早就想问的话:“你为什么救我们?听你这语气,倒像是知道我们要被追杀,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苏衡听他一问出这样的问题,顿时不知所措起来,他不能告诉他们自己是那条蠢鱼,这若是让他知道了,说不准会吃了自己,反正在这个全是人的地方,最聪明的做法就是不要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他不能说,唯一的便是让海南雁他们相信自己,他急忙摇头道:“你别误会,我就是看你们穿的衣服非富即贵的,想着我救你们一命,日后你们回了家,还能赏赐一些银钱,我决对没有要害你们的想法。若是有的话,在你们昏迷的时候我就可以害死你们的。” 这话海南雁自然是信得,他点点头,不打算再继续跟他说下去:“早点回来。” 说着从贡宁匪身上掏出银子取了一半,另一半扔给了苏衡,“这钱你拿着,买一些伤药便可,再买一辆马车,被褥也要准备,再去成衣店买三套衣服,一套八尺长宽两尺,一套七尺长宽一尺,剩下一套按照你的身尺买,再备一些干粮,水壶也要备,暂且就这些,其余路上要用到的,你自己看着买。” 苏衡乖乖点头,出门先给他们打了一罐水,趁着村民未起,出了村。 他一路上问人好不容易在午间走到了镇上。 先按着海南雁的要求把东西配备齐全,在买成衣时,老板看他穿的破破烂烂的,不让他进门。 虽然他穿的很破烂,看露在外面的皮肤确实白皙光滑,看着很像哪家的小少爷。 他掏出一两银子道:“路上被贼人打劫了,付你衣裳的钱是不会缺了你的。” 掌柜的一看他细皮嫩肉,确实想被抢劫的富家小少爷,他没敢惹,规规矩矩的把人请了进去。 苏衡报了贡宁匪的尺码,掌柜的上下打量了一番说:“小公子,那衣裳你穿着大。” 他不满的看了一眼掌柜:“我给我哥哥买也不行?你先拿来,我且瞧瞧他能不能穿。” 掌柜的将七尺长宽一尺的所有成衣拿了出来,男士普遍以深色为准,苏衡都看了一遍停在了一件墨绿色衣裳面前,拿起来看了看,着实不错,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只微微皱着眉,看起来像是在思考什么。 看了许久,他往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似乎有什么不满意。 掌柜的立刻上前问道:“小公子可是有什么问题?” 苏衡说:“我看这衣裳好似小一些,又好似不小,这样吧掌柜的,你帮我再拿一些八尺长宽二尺左右的衣裳瞧瞧。我记得兄长好像不穿这般小的。” 第11章 暴君那么娇弱 掌柜让店小二找来一批长八尺宽二尺的成衣,苏衡上去先摸了摸布料,布料有些粗糙,他默默将这些布料不好的筛选掉,他觉得海南雁穿不了这种粗麻衣裳,穿上后肯定会磨得身上红一块青一块的。 苏衡扫了一眼,款式有些老旧,多数为一些寻常人家都能买得起的粗麻衣裳,后面倒是有几件布料看起来不错的衣裳,他上手一摸,果然比前面的那几件布料更柔软顺滑。 他选了几件勉强看得上眼的,又从中选出两套布料最好的,反反复复查看有无破洞开线的问题。 确定没有残缺的地方,苏衡将三件衣裳递给掌柜:“这三件都帮我包起来吧。” 掌柜的没多问,让小二拿去包了。 给海南雁买的那两套衣裳,一套是白色,点映着墨竹,在这所有的成衣里,布料是最光滑细腻的,另一套是暗红色,上面只绣了一只仙鹤,占据了半扇衣袍,布料相比较与前一件略稍逊色。 轮到苏衡自己时,他选了一身布料中等,没有过多花纹的藏青色衣服,去试了一下正好是他的号码,美滋滋的在内室里左看看右看看,非常满意。 出去找掌柜的结账,他身上的这件衣服质量一般,因此便宜些,要五十文,贡宁匪的那件是质量比他稍微好些,要六十文,最贵的当属海南雁的两套衣裳了,两套便花了一两白银。 苏衡痛心疾首的有些后悔给海南雁买这么好的衣服。 但衣服已经包好,他也不好意思说自己不买了。 苏衡的心仿佛在滴血,拿了衣服出门后真想一巴掌打死自己,用那一千文能买二十件衣裳了! * 小镇不大,几乎不用问人就能找到药铺等地。 换了衣服的苏衡果然人模狗样起来,去药铺抓药也不会有人再赶他了。 他分好几个药铺,将药买齐,问了药铺先生,找到了一家卖二手马车的车行。 这些马车都是从州县贩卖过来的,有好有坏,有新有旧,苏衡选了一辆价格适中,新旧适中的马车,付了钱去买了被褥。 待一切打点妥当,太阳已经落山。为了防止赶夜路道太黑,他又去买了一些蜡烛和一盏灯笼。 出发返回朱家村时天已经全部暗了下来,苏衡不敢走夜路,但是也没有办法,他若是不赶回去,五谷不分的狗皇帝估计会饿一晚上。 苏衡买了馄饨,是装在买来的水壶里,他特意让老板多装了一些面汤,打算回去泡干饼吃。 海南雁那么娇弱的一个人,要是看到自己带回来了热腾腾的馄饨一定会很开心的! 苏衡心情愉悦的将热腾腾的馄饨塞进被子里,想着让海南雁吃点热乎的饭菜。 村子还是那么安静,他赶着马车进了村子,祠堂没有烛光,他停下马车,将车卸下来,带着贵重的物品悄悄进了祠堂。 刚轻手轻脚的推开门,下一刻一柄发着寒光的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啪”苏衡怀里的东西全数掉在了地上,脖子上的小绒毛齐刷刷立了起来,惊恐的看向隐身在暗处的高大人影。 苏衡回过神来,用大拇指和食指将架在脖子上的剑拿开,转身关住了门,事后还能感觉到那剑架在脖子的冰冷感觉。 “吓死我了。”苏衡后怕的拍拍胸脯,从地上把东西都拿起来,对着黑暗里的人道,“你快进来,看看我给你买了什么。” 到了祠堂后面,点燃了蜡烛,跟在他身后的人才渐渐现行出来。 海南雁冰着一张脸,目光紧紧贴在苏衡的身上,似乎在不满的问他为什么回来这么晚? 苏衡背对着他开始捣腾自己买的东西,将装有馄饨的水壶递给他道,“我买了一份馄饨,还是热的,你自己拿碗乘着喝,我先看看他的伤口。” 海南雁看着手里的水壶蹙眉,但到底还是拿过苏衡买来的碗一一装好,正好装了三碗。 贡宁匪的伤口化脓严重,此刻的他已经陷入了昏迷,现在最要紧的便是将腐肉处理干净,然后上药消炎。 苏衡在买来的一堆里乱翻,翻出了小刀和少量的麻沸散,接着煮了一锅热水,待水热之后,苏衡对吃饭的海南雁说:“你先过来帮我按住他,别让他叫出声来。” 海南雁放下碗,上去用手钳制住贡宁匪的手和脚。 天已经暗沉下来,整个村子都陷入黑暗的囚笼,唯独祠堂里的一盏火苗燃燃烧着。 苏衡先将小刀放进开水里煮半盏茶,随后捞出来在火上烤,一切准备就绪,他喂贡宁匪喝下麻沸散冲开的水。 等他完全陷入昏睡,苏衡用小刀开始清理他的腐肉。 这种活儿,苏衡没给人做过,以前倒是给狗和猫做过,多少会有些害怕。 双手像个筛子不停的哆嗦,海南雁看了他一眼,握住他颤抖的手说:“我来?” 海南雁的手有些微凉,掌心干燥宽大,这一下便将他整个手都握进了掌心里。 原本害怕的心在这一切仿佛得到了安抚,平静下来,他深吸一口气点头:“好。” 海南雁的手法很利索,没一会儿便将腐肉清理干净。苏衡将较深的伤口缝合起来,撒了金疮药,用纱布包扎好。 苏衡长舒了一口气,见海南雁脸色有些苍白的靠着墙坐着,将小刀重新扔进开水里沸煮:“你把衣服脱了,我看看你的伤口。” 海南雁盯着他,随后摇头:“不用,我自己来。” 海南雁把小刀从开水里捞出来,嘴里咬着一块布,用小刀一刀一刀将腐肉清理干净。 苏衡怔怔的看着,坚实的胸膛被两条刀伤横贯,汗水沿着肌肉的条纹流下。 那身上的伤痕不止一条,有新有旧,旧的已经有些暗淡,在这健美的身材上并不算美观。 直到等海南雁用木头固定住腿时,苏衡才从这场震惊中回过神,他怎么能忘了,这天下有一半是海南雁的功劳,是海南雁打下来的。 他自然懂得怎么去治疗伤口。 “发什么呆,”海南雁皱着眉看他,“绑带给我。” 苏衡赶紧手忙脚乱的给他递过去绑带,看着海南雁眉头没皱一下的将伤口包扎好。 海南雁长舒一口气,感觉自己有些疲惫,他问苏衡:“今日可遇上什么情况?” 苏衡想了想摇头:“并无,这里不宜久留,不如明日一早离开?” 海南雁点头:“你先吃饭,早点睡,晚上我看着他,明日你赶车。” 作者有话要说: 第12章 小人鱼给暴君上药 天未亮,静谧的深夜发出一阵几不可察的杂乱声,苏衡猛然睁开眼睛,仔细听着,这些声音杂乱无章,伴随着还有铁器碰撞的声音。 他悄悄起床,推开窗户向村口望去,鱼儿在夜间视力极好,但距离太远,隐约只能看到模糊的人影。 苏衡顿感不妙,匆忙点燃蜡烛,去叫正在熟睡的海南雁。 海南雁在他燃灯的时候已经醒了,苏衡瞧他已醒,手忙脚乱的开始收拾东西,边收拾边道:“快穿衣服,有人来了,咱们马上出发!” 贡宁匪还在昏迷,海南雁边穿衣服边仔细的听外面的动静,然而他什么也没听到,他皱眉,看向忙来忙去的人影,有一瞬间怀疑他,还不等自己从中理清思路来,便见一瘦弱矮小的人影蹲在他面前道:“快上来!” 海南雁挑眉,绕过他拿上拐,拄着走了。 苏衡:“……” 又看向昏迷的贡宁匪,打算来个公主抱。 贡宁匪比他高一尺,比他重,废了劲儿也没抱起来,正苦恼的怎么将贡宁匪弄上车时,海南雁又回来了。 路过他时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嘲笑他“这点重量也抱不动”。 苏衡瞪圆了眼睛,看着海南雁轻轻松松的将人抱走了,顿时泄了气。 不满的噘嘴,受了伤的人比他都有用! 在寂静的深夜,一辆马车不动声色的出了朱家村,马儿飞快的奔驰在路上,驾车的苏衡在出村子时,向进村的路看去。 这次可以看的清晰些,是一群衣着不一的人,腰间别着刀,他猜测应该就是海祯派来的人。 原书曾经写过,有一伙人深夜来到一个村子里,在祠堂发现过有治疗的痕迹,怀疑海南雁并未死,而是受伤后逃到这里养伤。 苏衡眯着眼,眼底闪过一丝杀意,马车奔跑的太快,那眼神一瞬间便消失不见。 夜晚的冷风吹的他打个喷嚏,他裹紧衣服,稍微放慢了一些速度,顺着风吹起的缝隙看进车里。 看见海南雁看坐在车厢上,闭上眼拧着眉,不知道是伤口疼得还是想了什么为难的事情。 马车一直行使到天明,太阳爬出地平线,夜晚的肃冷渐渐散去,苏衡将马车停在一旁,掀开车帘子道:“公子,咱们要歇息一下吗?” 海南雁睁开眼,眼底闪过一丝茫然。由于路上太过颠簸,他的腿疼得厉害,于是点头,并没有去纠正苏衡对他的称呼。 苏衡跳下车,将前架打开,卸了马车转进了车里。 一股凉风进来,海南雁和苏衡两个不约而同打了个抖,苏衡嘿嘿一笑道:“这清晨的天气有些冷,我先给公子看看伤。” 伤药被苏衡放在了最里面的座位下,要想拿到伤药,需要海南雁或者贡宁匪起来腾开地方才行。 苏衡等着海南雁给他腾地儿,海南雁等着苏衡给他上药,一时之间两人面对面的四目相对。 苏衡眨了眨眼,海南雁也眨了眨眼,苏衡又眨了眨眼提醒他,海南雁不明所以的看他。 无语的苏衡踢了踢他腿道:“你挪一挪啊,药箱在座位底下。” 海南雁抿着嘴,冷淡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有耳朵微微发红,垂下眼睛看向别处,尴尬的往一旁挪了挪。 苏衡不知道为啥,忽然也觉得尴尬起来,其次他还觉得海南雁有些可爱。 啊啊啊!要命了!这狗皇帝露出这样害羞的表情是在做什么! 你可是个大反派啊,只能露出威严霸气!你不能这么犯规啊! 苏衡内心已经抓狂了,表面上却维持着冷静,咳了两声以此来缓解尴尬:“我,我取药了。” 海南雁回头看了一眼,“嗯”了一声,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苏衡取出药,先看了他的腿,除了伤口肿大并没有什么问题。 接下来就是看上身的伤了。 苏衡脸皮薄,所以尴尬期也比常人长,此刻海南雁不觉得有什么,倒是他自己还觉得一开始就应该和他说的,不应该把话说的那么生硬:“那个,你把衣服脱一下,我帮你看看。” 海南雁抿着嘴,抬眼看他,拧眉思考了一瞬,然后慢吞吞的将上衣脱了。 昨晚包扎的纱布还是干燥紧绷的,腹肌被纱布勾勒出来,苏衡内心震惊,这腹肌绝好!自己要是有这么一身腹肌,得少挨多少次打,吓也能吓唬住人! 苏衡羡慕的看着那腹肌,这样是能摸一下就好了,他撇嘴想着。 摸一下? 苏衡悄悄的观察着海南雁的表情,冰冰冷冷的,看上去好像有些想打人。 还是算了。 苏衡认怂比谁也快。老老实实的给海南雁上药。 上药的时候,避免不了会有触碰,苏衡悄悄的趁机摸几下,内心感叹,有腹肌就是好,要是把这腹肌长在他身上,那可太好了。 一抬眼和海南雁四目相对,他被抓包了,在这一瞬间,苏衡想到了很多星球,思考该换哪个星球生活? 苏衡待了一会儿,实在受不了这种气氛,道:“你的伤没事,我出去看看马儿吃好了没。” 说完踉跄的出了车厢。 海南雁等苏衡下车,悄悄松了一口气,皱着眉想不通刚刚为什么他会感觉到尴尬。 苏衡在四周转了转,等到了午时才施施然的回去。 贡宁匪已经醒了,海南雁正给他倒了一碗水让他喝。 见到贡宁匪醒来,苏衡还挺开心的,立即架起火炉开始烧热水,熬点粥喝。 气氛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但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 贡宁匪不明所以,他隐隐感受到这氛围有些不对,可又没什么不对。三人正午随便吃了一些东西,便开始上路了。 苏衡架起马车,回过头问海南雁:“公子,我们要去哪儿啊?” 海南雁掀开窗帘看了一眼四周环境说:“去真定府,先养伤。” 苏衡应了一声,顺着大道向南走去。 真定府在河间府、保定府和太原府三角中间,下真定府至少要行两日,苏衡考虑到他们二人身上有伤,故意放缓了步伐,因此到真定府至少要三日。 赶了一天的路,在夜幕降临时,到了一破落村子,他们不敢去镇里,只能找一些小村子歇脚。 这村子奇怪的很,天未暗,便家家户户关门闭窗,连烟囱也不冒烟,显然是不做晚饭。 苏衡觉得奇怪,掀开帘子道:“公子,这村子有问题,咱要不今晚到别处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13章 暴君差点被刁民打 海南雁顺着苏衡掀开的车帘向外望去,已到晚饭时间,肃条的村子却不见炊烟,整个村子冷清非常,像是无人居住的荒村。 他眉头紧皱,眼睛扫过破旧的房屋道:“苏衡,你下去看看有没有人家,小心一些。” 苏衡点头,跳下车向屋子走去。 其实他是听得见的,这里分明住了人,几乎每间房子里都住着人,只是他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到了晚上不开灶? 这里必定有蹊跷。 苏衡走到一破落院子,院墙基本都已经塌了,整个院子杂草丛生,只剩下一个勉强当做家的大门紧闭。 这样的生活恐怕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了。 “有人吗?”苏衡敲门,整个木门摇摇欲坠,好似下一秒就要轰然倒地。 苏衡往后退了退,很怕真的掉下来砸中他怎么办,他走到坍塌的院墙,冲着里面喊,“我们路过此地,想在此借宿一晚!” 他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有人出来,于是他又换了另一家,结果都是一样,任凭他在门外喊声什么,里面都当做没听见。 他喊的口干舌燥,回到车上拿起水壶大口起了起来,喝完才道:“没一个人出来开门,喊的我嗓子都哑了。” “随便找个屋子,我们今天休息在这里。”海南雁沉着脸将整个村子看了一遍,天太暗了,有些细节他看不清楚,但他的内力可以使得他耳朵灵敏,这些不会功夫的老百姓根本掩饰不住声响。 哪怕是轻轻走动的脚步声,他也听得清清楚楚。 海南雁用余光观察着苏衡,果然苏衡在听到要住在这里时,立即说:“不行!这里不安全,我们不能住在这里!” “为什么?”海南雁挑眉,“这里就是荒村一个,怎么就住不得?” 一开始贡宁匪也想要阻止陛下夜宿在这里,后他又闭上了嘴,他细细一想,陛下的功夫比自己厉害,既然自己能听到动静,那么陛下就一定能听到动静,既然陛下这样说了,自然是有自己的想法,于是他乖乖闭嘴,当好伤者。 苏衡说不出个一二三四来,急得脑门儿直出汗:“不能住就是不能住,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说着苏衡转出车厢,赶着马车打算出村。 海南雁拉住他,叹了一口气道:“找一家至少要问问怎么回事吧?都是些老百姓,打不过我的。” 苏衡犹豫了一下,海南雁已经指着前面一个看起来比别处还强点儿的院子说,“去那家,一会儿你跟在我后面知道吗?” “一会儿被打死了我可不救你!”苏衡低声埋怨着,不等海南雁说话,架着马车去了那户人家。 苏衡扶海南雁和贡宁匪甫一下车,顺手拿了挂在马车顶上的灯笼。 两位伤员拄着拐跟在他身后,在开门时,贡宁匪忽然拉住他说:“我来吧,你往后躲一躲。” 苏衡没有和他争执,乖乖躲在海南雁身后。 “吱呀”一声,大门上多年积攒下来的灰尘迎面飞下,三人赶紧捂住口鼻,向里看去,大门到二门有一条经常走路没被杂草笼罩的小路。 三人向屋里走去,一盏昏黄的灯光在如鬼魅的夜里闪烁着亮光,阴冷的夜风吹过,后背一阵发凉,苏衡摸摸脖子,感觉到身上的汗毛已经全部竖起。 他下意识的抓住前面的人,身体忍不住的靠过去。 海南雁用余光看了一眼身后怂的要死的人,嘴角扬起了笑:“胆小鬼。” 身后的人推了他一下,不满的压着嗓子说:“你才是胆小鬼!” 二门关的很严实,贡宁匪一掌劈开了门。 “砰”一声,在夜空里炸响,吓得苏衡猛地跳在了海南雁背上大叫了起来。 本来海南雁和贡宁匪没有吓到,结果被苏衡的鬼叫吓了个半死。 两人惊恐的看向他,屋里的人也被他这一叫吓得不行,似乎是有人撞在了桌子上,从屋里发出来一声闷响。 海南雁拍拍他头,语气有些无奈:“瞎叫什么?让你吓个半死。” 苏衡惊魂未定的指着贡宁匪大喊:“有病啊你!忽然之间你踹什么门!” 贡宁匪无辜的看向海南雁,委屈的想诉苦。 “行了,我们进去看看。”海南雁背着苏衡进了屋子。 刚一进去,灯光瞬间照亮了整个屋子,破旧的房子没有多余的家具,一家四口只能藏在桌子下。 看到他们三人吓得当场磕头:“官大人饶命,我们家的粮食全交了,一粒米也没有了,求官大人放过我们一家四口。” 说罢便是一阵哭声。 苏衡看着两个骨瘦如柴的大人,怀里一人抱着一个小孩儿,不可思议的看向海南雁:“你这是收了多少税?让百姓苦成这样?” 海南雁收起震惊,面色阴沉起来,之前消失的杀伐气此刻又出现了。 苏衡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道:“我记得这辖区是真定府府尹李安泉当值的吧。” 贡宁匪从震惊中回过神应道:“是,这县知府乃是户部尚书刘大人女婿的兄弟张禾丰。” 苏衡仔细一想,这人在海祯登基后就以私增赋税,贪赃枉法的罪名满门抄斩了。 之后以此事让户部尚书刘懿辞官回乡了。 相比在这件事下,他们叔侄二人倒是出奇的一致,尽管刘懿是海祯的人,但他却不允许做伤害百姓的事。 苏衡不知道海南雁再想什么,他上前扶起那一家四口,尽量用最温柔的声音道:“你们别害怕,我们不是当官的,我们主仆三人去外地省亲,结果路上碰上了山匪,伤了我家公子,路过此处只是想借宿一晚。” 男人抱着一小女孩儿,小女孩儿瘦瘦小小的,在怀里奄奄一息。 “小公子,我们不是不收留你们,实在是我们这一家穷的吃不上饭,没办法招待你们。” “不不不!”苏衡摆手,“我们不吃东西,只是天太黑了,不方便赶路,随便在你这地方睡一晚就行。” 男人上下打量了一番他们三人:“那你们用什么东西换?” 苏衡想了想,揪住自己的衣服道:“我们路上干粮盘缠都被抢完了,只剩下身上的衣服好些,要不你们拿去?” 那男人一听他们什么也没有,瞬间变了脸,推搡着往出去赶他们:“去去去,我们一家都不够住,哪里能收留得了你们!再不走小心我们一村子人打死你们!” 苏衡他们被赶出了门,三人上了马车,往村外走去。 第14章 小人鱼被骗了 苏衡马车赶的急,一眨眼便出了村子,等走远了,才停下来看向村子的方向。 夜里的寒气重,贡宁匪伸出个头冷的又缩了回去。 早些年就听说临近山西这一带气候不一,刚进立秋,夜间便有了凉意。他们身上穿的单薄,现在渐渐起风,风中夹杂着雨味,那凉意瞬间顺着缝隙溜进了马车里。 苏衡抬头看一眼夜空,阴沉沉的,不见月亮和星星,风中有雨味,相必有一场雨即将来临。 “咱们赶紧先找个地方,我估计着一会儿有雨。”苏衡赶着马车向真定府赶去,现在已经到了真定府地界,去真定府衙需两天功夫。 果不其然,刚找到个破庙,大雨便降临了,三人匆匆忙忙跑进去,身上也避免不了的淋湿了。 苏衡忍不住大骂:“什么狗天气,说下就下!” 他从包袱里找出那身白衣墨竹衣袍,递给海南雁,“公子先把湿衣服脱下来,我去找些干柴火。” 海南雁拿过衣服开始换,贡宁匪见苏衡不打算给他拿衣服只能自己一拐一拐的去拿。 破庙四处都在漏雨,苏衡走遍了整个破庙好不容易找到一堆干柴,过去时,海南雁和贡宁匪已经换好了衣服。 生了一堆火,三人凑到火跟前烤火,随便吃了一些干粮,苏衡打算收拾收拾地方,让海南雁好睡觉。 “苏衡,在那个村子的时候,你为什么跟那个男人说咱们东西都被抢光了?”贡宁匪扒拉扒拉火堆,问道。 苏衡拿过被子铺在地上说:“那些人一看就是快要饿死的人,你知道人在粮绝后会做出什么吗?” 贡宁匪摇头:“他们快要饿死了,我们不应该给他们一些吃的吗?那两个孩子还那么小,饿死了多可惜。” 苏衡叹了一口气,坐下摇头:“你们没体会过粮绝的滋味,所以不知道在这个时候的人性有多可怕。若是挨饿的只有那一户人家,或者我们有足够多的粮食和官兵,才能分给他们粮食吃,否则他们就会因为贪图咱们的粮食,将咱们杀死,甚至有可能全村的人都会过来哄抢粮食,那么外来的我们只有一个结果,就是死。” 他躺下望着外面的雨幕说,“你们不能葬送在此地,你们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我相信等你们回家了,肯定会来解救这里受苦的百姓的。” 苏衡转过头发现贡宁匪和海南雁都在怔怔的看着他,他又说,“救人有很多种办法,暂时吃饱,日后挨饿为一种,惩治贪官发放粮食,百姓重建家园为另一种,我这人首先看重的是自己的性命,若是没了性命,日后还怎么救人于水火?” 贡宁匪感同身受的点头,冲苏衡竖起大拇指:“这些我确实没有想到,现在想想还真是悬,我和公子受伤,若是真和一村子人打,还真是有些够呛,还是你想的周到。” “那是。”苏衡洋洋得意起来,“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海南雁看着开始臭屁的苏衡有些无奈。 不知道是海南雁自己的错觉还是什么,他总觉得自己身上的伤好的很快,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他这才四五天,身上的伤便有了愈合之势。 不光海南雁有这种感觉,就连贡宁匪也是这样觉得,每次睡一晚,第二日便觉得伤口好了一些。 这一连下了好几天雨,等天气放晴,苏衡拉着马儿找了个草地肥沃的地方吃草。 海南雁解下身上的绷带,胸前的伤口已经结痂,有部分开始脱落,他摸了摸自己的腿,虽然还是有些疼,但已经能落地走路了。 他看向贡宁匪的腿,眯着眼道:“这伤口恢复的太快了。” 贡宁匪一顿,若有所感的点头:“臣也觉得有些快了,先前臣不过伤了胸膛,便养了两月伤才好,此次摔断了腿,竟不过半月便能下地行走,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你去将全部伤药拿来。”海南雁摸着腿,“忽然出现的人,好的太快的伤,这人绝对有问题。” 贡宁匪将伤药全部拿过来,两人看过之后都是一些以前在军营用过的药,并没有什么不妥。 这更加奇怪了。 若是两个月伤好他也只觉得自己身体好,恢复快。但这摔断了腿,不过半月便能行走,实在是不敢相信。 既然不是药的问题,那一定便是人的问题了。 “贡宁匪,回京之后立即查清他的身份。” “是!” 翌日,三人出发,赶了两日路终于到了真定府。 真定府比苏衡想象的还要繁华,他们到真定府时已临近天黑,苏衡没敢多看景物,赶着车到一家客栈下停车,进去开了一间上房开了一间双人房。 贡宁匪看着一张大通铺缓缓看向一旁喝水的苏衡,扶额道:“这就是你订的上房双人间?” 苏衡有些理亏的“啊”了一声,他以为是一人一张床的双人间,没想到就是个能睡下四个男人的大通铺! 贡宁匪出生世家,自小没有同人睡过一起,此刻要跟这人睡一张床,多少有些别扭。 两人和衣躺在床上,面对面大眼瞪小眼,贡宁匪忽然伸手捂住他脸道:“你这样看着我,我睡不着。” 苏衡“唔唔”乱叫,用手掰开他的手说:“那你出去跟鬼睡去吧。” “鬼算什么?”贡宁匪突然神秘兮兮道,“你不知道,有一次有个刺客来刺杀公子,被我抓到后,将家里的所有刑罚都一一用在了他身上,他痛苦不堪,日日大骂与我,最后硬生生被我折磨致死,之后的每一天他都会托梦来找我,让我还他的命。” 说着贡宁匪指了指床头道,“你晚上睡觉的时候小心些,小心他的血滴在你身上——” 苏衡拿起枕头砸在了贡宁匪脸上:“那你自己睡吧,让那个男鬼陪着你。” 他坐起穿好鞋,拿上衣服出了门,一出门身后的汗毛瞬间竖起,吓得立即狂奔到了海南雁房间,连门都没敲,直接进去猛地跳上床,将鞋子扔出去老远,缩进了海南雁的被窝里。 海南雁:“???” 掀开被子一瞧,里面圆滚滚一个球缩在他怀里,见他掀开了被子,还抬眼看他,眼睛红红的,看起来像是要哭了。 “怎么了?”海南雁眉眼柔和,嘴角似乎还挂着笑意。 苏衡看的一愣,随后委屈的说:“贡宁匪跟我讲,他以前杀了一个刺客,那个刺客天天晚上来寻他报仇。” 海南雁忽然笑了起来,揉揉他头发道:“这话你也信?他那是骗你呢。” 第15章 小人鱼被人打了 苏衡噘嘴,心想就算贡宁匪骗我,我也不跟他睡! 他侧躺好,揪了揪被子,硬生生从海南雁那儿抢下了半个枕头:“跟你睡不行啊!” 海南雁被他这种无赖行为闹得有些想笑,低声说道:“真是个小无赖。” 苏衡不满的看了他一眼,闭上眼睡觉了。 翌日一大早,客栈外突然传来一阵爆响,苏衡和海南雁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两人睡眼惺忪的互看一眼,苏衡下床打开窗户往外瞧。 是一伙人在围攻一位红衣女子,那女子功夫好,手里拿着一柄长鞭,刚刚那几声爆响就是她用来驱赶那伙人抽出来的鞭风。 苏衡回过头对海南雁道:“是一伙男人在围攻一位小女子,那小女子功夫不错,要不要下去帮一下忙?” 苏衡有自己的想法,这女子他知道,乃药神谷薛长风之女,原著中,海祯有次中毒,便是她医治的,想必就是在解放真定府时遇上的。 若是真能与她共好,那海南雁体内积攒多年的毒不久能解了么。 海南雁有心不想管这些闲事,首先他们现在受伤,其次他是不愿意太过抛头露面,现在说不准有多少势力在暗中盯着他们,这一出头恐怕会惹来不少人。 苏衡见海南雁不说话,不顾海南雁叫他,穿好衣服便跑下了楼,从后院拿了一把扫帚,冲出去就打那伙人。 他不会功夫,又怕被打,闭着眼睛拿着扫帚在人群里乱扫,嘴里还大叫着。 海南雁从窗户往下看,看到这一幕差点儿笑出声来,他倚在窗户边,看着苏衡会不会被那一伙人打。 薛瑶姝震惊的看着在人群里拿着扫帚乱扫的人,只见这人不知是扫累了还是转晕了,“噗通”一下趴在了地上。 海南雁:“......” 薛瑶姝:“......” 楼上看热闹的海南雁摇了摇头,“啧”了一声,自言自语道:“就这点本事,还想着英雄救美呢。” 果然那伙人看到他趴在地上,一窝蜂的冲上去对他拳打脚踢起来。 “啊!救命啊!”苏衡抱住头,蜷缩起自己大喊道,“公子快来救我,好疼~” 海南雁没来得及下去,倒是那被围攻的红衣女子薛瑶姝一挥鞭子,将那伙人扫到在地。 薛瑶姝扶起苏衡问道:“你没事吧。” 苏衡嘴巴一瘪,看见海南雁下来了,挣开薛瑶姝的手跑到海南雁面前委屈巴巴道:“公子,好疼~” 海南雁无奈的抬起他的脸,脸颊上带着淤青,手臂上也不少,眼眶红红的,看样子又要哭了:“你呀你,自己什么本事还不知道?凑什么热闹。” 说完叹了一口气,“回去让贡宁匪给你擦点药。” 苏衡乖乖的回去,临走时还不忘提醒海南雁说:“这姑娘一定要救,以后公子会用得上她的,对她客气一些。” 海南雁瞪了他一眼,悻悻然的上楼找贡宁匪去了。 海南雁这人天生带着帝王之气,单是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的看着你,你也会心里止不住的发毛。 那伙人不过是被他看了一眼,便没人敢放肆了,海南雁淡漠道:“都打他了?” 没人敢说话,就连一向潇洒活泼的薛瑶姝都不敢做声。 海南雁扫了一眼几人:“没人说话,我就当你们都承认了。” 说罢,拿起苏衡用过的扫帚两步上前,横扫而过,几招之下便将这伙人打倒在地,哎呦乱叫。 贡宁匪手掌上倒好药酒,狠狠的按在苏衡的胳膊上。 “啊!”苏衡大叫起来,疼的打他,“你轻点会不会!我给你上药时也没用这么大力气!” 贡宁匪“哼”了一声说:“就是让你长长记性,功夫也没有,就上去救人,你挨打活该!” “我要去告诉公子,让公子罚你!”苏衡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疼的直吸气,“轻点轻点,好痛~” 海南雁推门进来,身后跟着薛瑶姝,她看见苏衡立即上前关心道:“你怎么样了?刚刚谢谢你啊,我叫薛瑶姝,你呢?” 苏衡疼的龇牙咧嘴,回答薛瑶姝后还不忘告贡宁匪的状:“嘶~我叫苏衡,这是我家公子,嗷!公子你看看他,他恨不得把他所有的劲儿都用上来!” 海南雁不想掺和他俩的争吵,只是过去拍了拍贡宁匪的肩膀,贡宁匪恨铁不成钢的放缓了手劲儿。 上过药后,到了正午,四人下一楼吃饭,海南雁老沉默人了,寻常时候不开口,一路上也只有贡宁匪和苏衡说说话。 天气又开始热了起来,在楼下坐一会儿便热的汗流浃背。 薛瑶姝问苏衡:“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苏衡吃完一碗面,又冲小二喊道:“小二,再来一碗面!” 随后回答薛瑶姝的问题,“我们还没确定呢,我们公子喜爱游山玩水,不曾想一月前遇上了山匪,我们主仆都受了一些伤,现在回家又怕夫人担心,因此只能在此留宿。” 薛瑶姝点头,同情道:“你们比我还要倒霉啊,我爹是让我去京城找人,昨日刚到这里,不小心得罪了这里府尹的公子,被追着打。” 说完忍不住叹息一声。 苏衡眼睛一转,在桌子下踢了海南雁一脚道:“公子,不如咱们也去京城转一圈吧,我还从未去过京城呢。” 海南雁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看到苏衡眼神里带着一丝哀求后,“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薛姑娘,那我们一起去京城吧。”苏衡说。 海南雁不明白苏衡为什么非要带着这个薛瑶姝,待薛瑶姝走后,海南雁坐在椅子上喝着茶道:“说明白了,就放过你,说不明白,你应该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一旁的贡宁匪应声拔出剑,苏衡顿时瞪圆了眼睛:“别别别!我说实话,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你是什么人?”海南雁敲着桌子道,“你和薛瑶姝认识?” 苏衡正要说话,看到贡宁匪又开始摸刀,他是相信海南雁会杀他的,如果真的威胁到了海南雁自身的安全,贡宁匪一定眼也不眨的杀掉他。 “好吧,我说,我自小生下来眼睛鼻子耳朵都比常人灵敏。”苏衡说,“我可以闻到常人闻不到的味道,听见常人听不见的声音,就连晚上都能看到极远的地方。” 苏衡指着海南雁继续说,“我救你时,闻到你体内有一股不同寻常的药味,这个味道很像一种毒药味名叫无水毒,喝过之人时间一长会性情暴躁,有时夜不能寐。我与薛瑶姝其实不相识,是她身上药味浓重,于是我想让她给你看病嘛。” 第16章 小人鱼又救了 其实这话漏洞百出,可有一点被苏衡猜对了,他在宫中时,确实是无缘无故便开始暴躁,一暴躁起来夜夜不眠。 听完苏衡这番话后,他多少对薛瑶姝有点恭敬起来。 过了真定府,下一站便是保定府,他们从连山回京师足足绕了一大圈。 若是原路返回保不齐会遇上刺杀之人,绕一圈回京师,虽说路程时间长了些,但好在安全。 四人在真定府休息了几日,买了一些干粮和衣裳。二日一早便上路了。 海南雁和贡宁匪的伤好了很多,走起路来已经没有之前那么跛了。 此刻贡宁匪和薛瑶姝骑着马走在前面,苏衡荡着腿坐在马车上哼着小曲,时不时回头看看坐在马车里小憩的人。 侧脸躲过投进的阳光,一半脸埋在阴影处,显得整张脸的线条流畅,鼻梁高挺。 苏衡心情愉悦道:“公子,我给你唱个小曲儿解解闷儿?” 海南雁半眯着眼看他,“嗯”了一声。 苏衡想了想,张口唱了一曲乡歌,湛蓝的天空游荡过几片白云,空荡的天空回荡着苏衡悠扬的歌声。 海南雁有些意外,清灵的歌声萦绕耳边,嘴角也不自觉的扬起,手打着节拍,在这一刻心情舒畅,仿佛多年郁结在内心的烦躁挥散而去,身上也轻快不少。 真定府到保定府距离稍远,因此他们大多数都是在野外度过的,今天还是没能赶到镇子上,四人只能在一处比较宽旷的林子旁休息。 离林子不远处有一条河,他们怕夜间降雨,引起河水涨,因此没敢在河边安营扎寨。 薛瑶姝是他们三人中唯一的女孩儿,理所应当的谁在了马车里。 这几天赶路赶的实在太紧,想在傍晚之前到达城镇,就只能拼命的赶路,结果紧赶慢赶还是没赶上。 几天都没有休息好的苏衡,此刻挤在海南雁被子上死活不撒手。 海南雁冷眼看着他,他眨巴着眼睛,嫣然一副要哭的架势,带着哭腔问海南雁:“你真的舍得让我睡在地上?一晚上地上的虫子特别多,说不定还有毒蛇,把我咬死了怎么办?” 海南雁一个头两个大,这些天他已经被苏衡哭怕了,一看到他哭,脑门儿突突直跳。 只能败下阵来道:“晚上规矩些,再像前些时日那样揪被子我就半夜起来将你扔进水里。” “知道了知道了!”苏衡抹掉眼角的泪痕,兴奋的躺在被子里,“公子,你被窝里怎么总是暖和的?” 海南雁捂住他嘴,拉过被子盖好,下一秒苏衡像个八爪鱼一样抱住了海南雁。 海南雁瞪他,他嬉皮笑脸的用头蹭了蹭海南雁的颈窝,小声道:“公子,不要小气嘛,这样睡觉抱人多舒服啊,你就是太规矩了,这样睡觉不会很难受吗?” “你能不能闭嘴!”海南雁咬牙切齿道,“要睡便好好睡,再乱动,当真扔你出去!” 苏衡撇嘴。 海南雁从出生便被束缚着自己的行为,导致他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无意识的克制着自己。 而苏衡不同,他喜欢抱着被子或者猫咪睡,所以不抱些东西总觉得浑身难受,怎么睡都睡不好。 跟贡宁匪睡,若他这样,能被扭断胳膊,虽说公子也不喜被人抱,但好歹不会打人,加上公子的被窝舒服,棉花比寻常被子就多两层,铺在身下软绵绵的,舒服的不得了。 这些日子赶路太累了,苏衡这一睡便睡得什么也不知道了,直到忽然感觉到自己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转了一圈,掉进了一个坚硬无比的胸膛才悠然醒来。 海南雁将他用棉被裹了起来护在怀里,眼神狠戾的扫过与黑暗融入的黑衣人。 他们被围在中间,贡宁匪看了一眼睡眼朦胧的苏衡道:“睡得可好?” 苏衡摇摇头,将脑袋里发沉的感觉甩出去,还有些惊讶自己怎么睡了一觉就跑出来这么多刺客。 还不等他开口,那些人一哄而上,敌众我寡,很快护着他的海南雁有些抵不过了。 这些人招招下狠招,剑峰凛冽,苏衡看着剑风贴着脸颊下去,头发根吓得竖了起来。 妈呀,难道鱼生就这样要结束了? 刀光剑影在耳边呼啸而过,他吓得紧紧抱住海南雁,忽然一刀剑光从视线里过去,几乎是想都没想,下意识的拉着海南雁一躲,后面偷袭海南雁的一刀躲过了,却被自己后面的一人砍在了胳膊上。 只听到脆生生的肉被割开的声音,接下来被伤到的地方火辣辣的烧了起来。 苏衡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被人给砍了一刀! 眼眶转着泪花,受伤的地方现在从火辣辣的疼变成了针扎一样的疼。 好似被无数针顺着毛孔刺进去。 眼睛发干,呼吸开始急促起来,这种情况和他变成鱼时离开水太久的症状一模一样! 那一瞬间,藏在骨血里凶残在血液里叫嚣着,横冲直撞的在身体里乱撞。 眼睛干的厉害,海南雁还在护着他躲避着四方八方袭来的剑。 这一刻,苏衡猛然看向那些黑衣人,原本黑色眼睛的在那一瞬间变成了深蓝色,与海洋一色。 “哈!”苏衡发出一声恐吓,那声音空洞悠长,仿佛是在一片悠远的海里大叫发出来的空荡感。 就是这一声,所有人只觉得脑子里一阵针刺,竟是被直接刺的昏了过去。 呼吸急剧困难,好似下一秒便要缺氧而死。 苏衡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是怎么了,浑身发疼,和他第一次变成人时一样,疼得他几乎想立即藏进水里。 他匆匆忙忙来到河边想也没想,猛地一头扎进了水里,畅游够了才探出头。 水面上飘起一片血色,他脱掉衣服,红光闪闪的鳞片附在伤口周围。 苏衡眼睛闪烁着,摸上自己的双腿,没有什么变化,只有胳膊被伤的地方出现了鱼鳞。 鱼鳞范围不大,占据了半个大胳膊,苏衡无措的咬了咬嘴唇,忽然感觉到什么,他伸手一摸牙,果然连牙齿也长长了些。 他在水里等着伤口凝固住,才穿好衣服上了案,已经没有之前那般呼吸困难,但也没有当人时的顺畅。 缓解这种只能多喝些水会好些。 作者有话要说: 第17章 小人鱼想独立睡觉 天大亮,鸟儿叽叽喳喳的吵闹着,海南雁三人悠悠转醒,正在喝水的苏衡立即放下水壶,过去问道:“你们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海南雁摇摇头,脑袋里发疼,昨日残留在脑子里的感觉还在。他轻轻揉了揉眉头,抬头在看到苏衡的装扮时,差点儿吓到大叫。 皱着眉头道:“你这是什么装扮?怎么还带起了帷帽?” 说着便要伸手去掀,苏衡微微撇头躲过了海南雁的手,他眼睛垂落,不去看他,道:“没什么,这天气晒得厉害,今早发现一见太阳便浑身发痒,干脆带了这个。” 海南雁点头,勉强算是相信了他的话。 三人并无大碍,休息了片刻,便继续赶路。不过这次不能往保定府走了,那些人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行踪,下一站肯定会在保定府赌他们的。 海南雁想了想,最终决定在绕的远着,这次去河间府,然后从河间府去天津卫,再回京师。 这样少说要多行一月。 午间四人在一小河旁歇息,苏衡离他们稍远的水旁蹲下,摘下帷帽,水里立即倒映出一双深蓝色的眼睛,那眼睛深邃幽静,让苏衡整个人显得高贵起来。 他失落的张大嘴,果然昨日还只有超出牙齿的一个小尖尖的犬牙,现在又长出来一截,此刻就算是自己闭上嘴唇,那犬牙也会露在外面。 苏衡懊恼的揪揪牙齿,深叹一口气,对着河里的自己问道:“我这是要变成人鱼还是要变成鱼啊。” 随后掀起衣袖,果然鱼鳞已经长到了小胳膊。这鱼的特征长的太快了,不过一天鱼的习性便愈发严重了,他真的很担心自己能不能坚持到回到皇宫。 他不是很想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变成一条鱼。 怎么办才好,怎么才能减化变成鱼? 他心烦意乱的捡起石头砸向水里。 “啊!我被砸中了!我要死了!”一条小鱼翻着肚皮在河里飘起来,在看到苏衡后,兴奋的游过来问他,“道友,你是怎么变成人的?” 苏衡用食指把小鱼翻了个身,闷闷不乐道:“吃了一种药粉变成的,现在快要变回鱼了。” 那小鱼闻了闻他身上的味道,大惊道:“你是海神的孩子!你不是被暴君给吃了么,怎么还活着?” “谁说我被吃了?”苏衡抓起小鱼,放在跟前问,“谁再乱传我的事?” 小鱼闻到他身上的海神味后,已经吓得当场宕机了,从它嘴里什么也问不出来。 苏衡只好把他扔进了水里,哀怨的坐在河边,唉声叹气:“哪个傻逼传的谣言,等我回到海里,一定好好惩戒他!” “你这是要惩戒谁?” 忽然传来的声音吓了苏衡一跳,急忙拿起帷帽带着头上,一声轻笑似有似无的传来。 苏衡停下手里的动作,回过头看向海南雁,看到他正蹲在河边轻轻撩着水玩儿。 水里看不清戴上帷帽后苏衡的脸,自从他有了鱼的特性后,在陆地上他的听力视觉就大不如前,到了水里这些便又恢复了过来。 因此他都没有听到海南雁过来的脚步声。 “公子,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记得去河边找找行不行?”苏衡揪下一根草,在手里乱揪。 海南雁收回玩水的手,带着一些疑惑看他道:“你若是想留,用得着走吗?” 苏衡听了这话,顿时不开心了,质问道:“那我有一天失踪了你也不来找我吗?” 海南雁微微皱着眉,思索许久回答道:“为何失踪?若是你想走,我又何必找你留你?你若是不想走,又怎么会说失踪就失踪呢?除非是我和贡宁匪和你走散,否则我是不会去找你的。” 苏衡憋了一口气,许久找不到一个发泄口,最后失落的叹口气,继续看着河里无忧无虑的小鱼门。 他不懂得,自己又和他说不得,这种无力感让他觉得很挫败,他越来越需要水,鱼鳞越来越多,等再过些日子,保不齐连在陆地上都待不得。 他们又要赶路了,苏衡靠在马车上,暴露在外面的皮肤发干绷紧,他咬开水壶在手上倒了些水,皮肤勉强才能呼吸上来。 此刻入了深秋,天气渐冷,他们在太阳下山之前到了一个小镇,贡宁匪进客栈开房,他们跟在他身后。 寻常苏衡都跟海南雁睡一屋,因此贡宁匪在订房间时,很随意的说了三间上房,在付钱时,苏衡忽然拉住他对着掌柜道:“再加一间上房。” 此刻三人齐刷刷的看向他,仿佛在说“怎么忽然多要了一间?” 现在苏衡这副样子,他自然谁也不敢让瞧见,在三人的质问的眼神下,他随便找了一个理由:“我想自己独立睡觉。” 说罢,拿过钥匙急匆匆的走了。 薛瑶姝疑惑道:“自从遇刺后,我怎么感觉他就怪怪的?” 贡宁匪点头:“忽然戴了帷帽,说是照了太阳后会发痒,以前我怎么不知道他有这毛病?” 海南雁看着远去的背影,眉头拧起,拿过钥匙也走了。 夜深人静之时,门闩忽然响动了几声,海南雁立即从睡梦中清醒过来,戒备的盯着门口。 只见一个悄咪咪的人影,怀里不知道抱着什么,慢慢的向床边摸过来。 海南雁握紧拳头,只等他过来后就出手,那人影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悄悄在他旁边放了一个枕头,然后开始脱外袍。 他猜出了是谁,松开拳头,坐起慵懒道:“这么晚了不在你房间,来我房间做什么?” 正脱外袍的人被吓了一跳,惊恐的回过头,看到床上坐着个人影,差点儿当场吓昏过去,平定下心情,才儒儒诺诺道:“我自己一人睡不着,过来找你睡。” “不想独立睡觉了?”海南雁的语气里带着一些不可察觉的调侃。 苏衡急忙摇头道:“不了不了,我自己一个人吓得睡不着,贡宁匪他吓我,我不想过去跟他睡,公子,你就给我腾个地儿呗,等过些日子我长大了,自己敢一个人睡觉了,就不打扰你了,嘿嘿。” 说着便顺势挤上了床,抱住他撒娇道:“好晚了,我们赶紧睡吧,赶了一天的路,我真的要累死了!” 说罢倒在床上顺便盖好被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入了梦乡。 作者有话要说: 第18章 小人鱼差点儿变鱼了 赶了几日的路,四人到了河间府。 河间府有一个秀才聚集的茶楼,每日坐着许多秀才,整日高谈阔论,话谈宫闱秘史、国家政事。 这茶楼正在闹市之中,四周无墙无栏,百姓时常聚集到茶楼外,兴致勃勃的听这些秀才、才子谈论皇家之事。 苏衡四人刚进入闹市之中,便听到一群才子脸红脖子粗的争吵个不休。 “海世子现在代理朝政,年过十八未曾娶妻,连个妾室也不曾有,不是断袖还是什么!” “海世子哪会像你这般色令昏头,海世子一心为百姓为咱们大燕,自然每每忙与朝政,怎会有别的暇心去同女子行周公之事!” “这话非也,难道你每日忙与学习学问就不会有这方面的需求?难不成你二十有二,家中之妻是娶给你爹?你弟的?你敢说,你同你娘子成亲二年余载,不曾洞房花烛?那你那一岁多乳儿是从何来?是你娘子同旁人生的贱种!” “你!你!”被骂之人气得胸脯起伏不定,拿起手中的茶水浇在了那人脸上,道:“无耻!你乃儒秀才子说出这般无耻之语,简直为我们大学丢人!” 说罢,甩袖而去。 被泼茶水之人不但没生气,用袖子擦干净脸颊上的茶水同别人说:“争辩不过我便泼我茶水,无趣。” 这人说完也从茶楼出来,迎面撞上了冷着面的贡宁匪。 “哎呀!”这人叫了一声,手下意识的扶住贡宁匪。 这人比贡宁匪高一尺,身形同海南雁有一拼,贡宁匪被撞得退了半步,心道:这人不但说话无理取闹,就连走路也不长眼睛。 薛瑶姝问贡宁匪:“没事吧?” 贡宁匪摇头,绕过他打算赶紧找个客栈先住下。 苏衡这几日身体很虚弱,嗅觉大幅度下降,忽然闻到了什么味道,看向撞贡宁匪的那人。 透过帷帽,两人的目光猝不及防的对上了。 那人富有兴趣的看着他,话却是对贡宁匪说道:“这位公子实在对不住,没撞伤你吧。” 贡宁匪不是很想和这人说话,面无表情的躲开他走了。 马车路过那人时,苏衡身体里的危险因子猛地发出警报,来自血脉压制的恐惧让他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苏衡苍白着脸,握紧拳头,警告自己不能离开海南雁的身边,这个人很危险。 苏子卿看着走远的马车,若有所思的笑着自言自语道:“真是一条胆小的小鱼。不过躲着我也没用,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到了客栈,苏衡整个人被那股气息压制的呼吸困难,浑身僵硬,皮肤干燥的仿佛在下一秒就要成鱼干了。 贡宁匪进去办住宿,苏衡在马车上张着嘴,嗓子发干,汗如雨下的浸湿了他的衣服。 好难受,要□□死了。 海南雁在下车时发现了他有些不对劲,一摸他手,竟烫的仿佛刚从锅里出来一样! “苏衡你怎么这么烫?”再一摸他脖子,也是同样的烫,于是急忙掀开他的帷帽,苏衡几乎是同一时间闭上了眼睛,整个人虚弱的说:“要水,让人备一桶冷水,我泡一会儿就没事了——快点儿!” 苏衡痛苦的闷哼了一声,眼角落下一颗泪珠,直直的落在海南雁手背上。 海南雁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手背,低头一看,一颗半固体透明的软水珠滚在了他脚下。 他用手打算捏起来看一看,没想到这东西一碰便碎了,他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手,随后又看向苏衡。 苏衡难受的很厉害,浓密的睫毛微微打着颤,脸颊似乎若隐若现的透着红光,太淡了,看不清。他顾不了太多,跳下车抱起苏衡进了客栈,语气平淡而薄情:“备一桶冷水送进房间,要快。” 海南雁身上有不容置喙的气质,掌柜一刻也不敢耽误,让小二送水上去。 进了房间,海南雁将苏衡放在床上,去摘帷帽。 苏衡压住他的手,牙关疼的在打颤:“不要~你出去吧,我自己泡一会儿水就没事了。” 海南雁皱眉,仔细的看着他脸,刚才看到的光没有了,好似不过是幻觉一瞬,但他却觉得很真实,不像是幻觉。 顿了一会儿,海南雁在他脸上看不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后,出了房门。 小二已经把水送了上来,苏衡听到关门声后,立即睁开眼睛,一双眼睛变得更加蓝了,蓝的有些发黑,使得整个人诡异起来。 苏衡猛地撕开衣服,整个身体泛着片片鱼鳞,若隐若现散发着红光。 红光顺着脊背汇入了双腿,受伤的地方已经被实片的鱼鳞覆盖住,从一开始只有大胳膊的鱼鳞到了整条手臂都是鱼鳞。 苏衡知道自己要变回鱼了,等到整个身体被鱼鳞包裹住,他就重新变成了不能说话的鱼。 几乎是看见水的那一刻,苏衡奋不顾上的扑进了水里,水花四溅,他在水里畅缓了一口气,手掌开始浮现出鱼蹼,手指和手指被一层透明的淡红色薄膜链接起来。 像鸭子的脚掌一样。 苏衡摸了摸,软软的黏黏的,伸进水里能感受到水里微流的流动。 他拿起双手吃惊的看着,惊叹道:“哇!是人鱼的样子!” 身上的痛感消失,他在水里玩了一会儿才恋恋不舍的出来。 水可太好玩儿了,他都想在水里过夜了。 出水后,等到水干,手指之间链接的蹼也跟着消失了,唯有身上隐隐约约的鱼鳞和尖锐的牙齿存留着。 眼睛的颜色也更加接近大海深处的颜色。 苏衡浑身畅快的打开门,被门口等着的三人吓得差点儿又跑回去跳进水里。 薛瑶姝在门口看见他出来,急忙上前握住他的手,给他把脉,过了一会儿疑惑道:“并无任何大碍呀,脉搏强劲有力,并非大病之人的脉象,苏衡,你刚刚怎么了?我问你们公子,他不说话,跟个哑巴一样。” 苏衡摇头:“没事,我就是不能太晒太干,一晒一干就是这样,泡过水就好了。” 贡宁匪道:“跟鱼一样。” 说完回自己房间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19章 小人鱼变鱼了 河间府到京师,行的快要五六日,行的慢也得十来日。这样贸然进京定然会引起一些人的注意,需要计划周详,从长计议。 而河间府又不是多留之地,在保定府遇上的那些刺客,不出两日便能找到河间府,因此他们最多只能在这里待一日。 夜间海南雁和贡宁匪商量好回京事宜后回到房间,屋里只燃了一盏烛灯,床上的人呈大字睡着,几乎占据了整张床,一双白嫩嫩的脚丫在空气中微微动了一下。 海南雁从来没见过这样睡姿的人,拧着眉头,抓住他乱动的脚丫往床里面放好。 自己脱掉外衣,熄了蜡烛,从苏衡怀里抢了一些被子睡了。 翌日,天空淅淅淋淋下起了小雨,雨滴敲打着窗户,发出清脆的声音。 海南雁被吵得睡不着,胸口又趴着个人,压的他半堵身子已经发麻。 他垂眼看了一眼胸口的人,提着衣领将人平稳的放在床上,盖好被子,才悠悠起床。 穿戴好一切,推开窗子,立马涌进来一股冷风,这场雨过后天气便会一天比一天冷,此刻他们身上穿的还是单薄的单衣。 他和贡宁匪有功夫在身,不觉得冷,床上之人可就没那么挨冻了。 小雨只下了两个时辰便停了,四人吃过饭后去闹市买一些明日路上的盘缠。 雨后的青石板透着光亮,一脚踏上去溅起一层水珠。 闹市是最热闹的区域,海南雁扫了一眼,目光落在了一家成衣店上:“先去买几身厚衣裳。” 这正和薛瑶姝的心意,急忙应道:“好啊好啊,这几日天气转冷,是该买些厚衣裳了。” 苏衡抿着嘴笑,刚出门时他就觉得这天气忒冷了,自己又除了身上这件单衣外并无其他衣裳,身上也没钱买,因此不好意思说,没想到,海南雁倒是先开口了。 他高兴的跑进成衣店里,这里的衣服花样极多,布料还好,比他第一次买的好了不知多少倍。 苏衡兴高采烈的看去,走到一件浅蓝色衣袍前,这件衣服上面有一些大小不一的淡黄色印花,布料厚且光滑,绝对比他现在身上的这件衣服更好。 他细细看了一眼,对海南雁招手:“公子,你看这件衣服好不好?” 海南雁走过去看一眼,伸手摸了摸,“嗯”了一声,又去看别的衣服去了。 苏衡撇嘴,对掌柜说:“试衣房在哪儿?” 掌柜的给他指了个地方,苏衡拿着衣服进去了。 刚进去苏衡便觉得后背发凉,汗毛不由自主的竖起,他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想离开这个充满危险的地方。 “小鱼是想逃吗?”刚迈出一步,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苏衡顺着声音看去,小小的一间屋子里,一位身形宽大的男人儒雅的坐着喝茶。 看到苏衡看他,嘴角噙着笑,眼睛却忽然从黝黑的黑色变成了蓝紫色,犬牙交错而长,富有侵略性的盯着他。 这气息太过强烈,堵的苏衡发不出声,他急促的喘息,汗水顺着鬓角落下,惊恐的看着那人。 那人慢悠悠的走到他的面前,用手指抬起他的下巴,有趣道:“三百年没瞧见过新的海神诞生了。” 上下打量了一番继续道,“啧,重舟那老顽固怎么生出你这么个怂鱼?半分你父亲的勇敢也没有继承,这要是让你父亲看到你被我吓成这样,怕是会砸了我的洞府。” 苏衡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觉得身体被一股力气冲击着,从内脏到四肢疼得他几乎晕厥过去。 尤其是双腿,好似被活生生砍断一样,疼得他头晕目眩。 苏子卿看着在地上打滚却开不了口的小鱼叹了一口气:“不能欺负弱小。” 好疼~好疼!啊!!! 苏衡面容疼到扭曲,意识渐渐消失,他仿佛又回到了刚变成人的时候,也是这么疼,疼得他想去死,疼得不想再经历一次! 苏子卿“啧”了一声,看着地上疼昏过去的鱼,无奈的摇头:“这就被吓回原型了?长的倒是比你父亲漂亮。” 他抓起变成龙鱼的苏衡,放进水盆里,带着他从后门走了。 海南雁三人选好衣服又等了会儿还是没等到苏衡,三人立马意识到不对劲,进来一瞧,里面空荡荡的,苏衡选中的浅蓝色衣服掉在地上,旁边落着几颗半固体透明的水珠和一片红色的鱼鳞。 海南雁轻轻一碰,那水珠便碎了,他忽然想起了昨日苏衡身上便掉出来过这样一颗珠子。 苏衡被人绑走了。 意识到这一点,海南雁的眉眼阴沉下来,戾气萦绕:“分头找,日落之后客栈集合。” “是!”贡宁匪翻窗而去,薛瑶姝也跟着去了。 海南雁捡起衣服,拿到鼻尖闻了闻,有股说不清楚的香味,闻着并不想店家的味道。 * “叮——”一阵悠扬冗长的编钟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的飘来。 苏衡脑袋疼得厉害,在听到这钟声后,有轻微的缓和。 他睁开眼睛,一张儒雅随和的大脸凑到他面前,吓得他下意识的往后躲,眼睛在看到自己的手时,整个人惊住了——他又变回鱼了! 卧槽!我怎么又变成鱼了! 苏子卿用食指点了点鱼缸道:“你本来就是鱼,又何来变成鱼的说法?” 苏衡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鱼鳍,猛地撞上鱼缸,只听“砰”一声,鱼缸里的龙鱼肚皮朝上昏了过去。 苏子卿无奈的摇头:“越来越搞不懂这些鱼儿在做什么,竟然要撞死自己。” 那一下撞的实在有些厉害,苏衡觉得自己眼前冒着许多星星,耳边嗡嗡作响,过了许久才清醒过来。 苏衡闷闷不乐的趴在鱼缸上,唉声叹气着。 苏子卿听得烦人,走过去敲了敲琉璃瓶道:“你别一直叹气,你想要什么可以尽管跟我提,只要是我能做的,尽量帮你行不行?” 苏衡一听立马游过去,扑棱着两个鱼鳍道:“你也是海神族的?你是怎么既能变成人还能变成鱼的?” “我可不是什么海神,我只能变人不能变鱼。”苏子卿坐下,捏了一条小鱼干扔进了鱼缸里,“尝尝,比你吃那些生鱼好吃多了。” 第20章 暴君寻找小人鱼 苏衡嫌弃的用手扒拉开鱼干,问:“那你是什么妖怪?” “你不妨猜一猜。”苏子卿拿过一条小鱼干吃了起来,“这鱼干这么好吃,你为何不吃?” 苏衡没有理他,仔细的回想了一下书里的剧情,并没有找到关于这位人物的任何信息,也不排除他看文时不仔细,没留意到这人。 他有些懊恼的拍拍头,暗骂自己看文时候不一字一句看,非要一目十行,看个大概! 他实在想不起书里有这么个大妖怪,后一想,说不准作者只写了他出场,并没有写他的身份呢? 于是问道:“大妖怪,你叫什么?” 苏子卿喝了一杯茶,道:“苏子卿。” 苏衡想了想,这个名字好像在书里也没有出现过。 不对不对,不会平白无故的出来个书里没有的人,有一种可能是书里曾经提到过他,但他没有出现过,因此这人是真实存在的,而书里没有的。 那是在什么地方提到过呢? 苏衡想了一会儿也没有想出来,出过一次场的人他都很难记住,更别说只是被提到过一次。 他闷闷不乐的吐着泡泡玩儿,苏子卿放下茶杯,敲敲琉璃鱼缸道:“小鱼,你说你失踪了这么长时辰,跟你一起的同伴会不会很着急?” 原本闷闷不乐的鱼忽然一激灵转过身,着急道:“是啊!都怪你忽然把我变成了鱼,连个告别都没有,他们指不定多着急呢!” 后又想到什么,整条鱼蔫了下来道,“没事,他们肯定因为是我自己不辞而别的,不会找我,也不会着急的。” 说完,整条鱼耷拉着脑袋背对着苏子卿不开心的慢吞吞吐泡泡。 “哎!小鱼?”苏子卿又敲了敲鱼缸,“你想不想知道他们有没有在找你?” 苏衡摇头,唉声叹气起来。 苏子卿听得头大,道:“你别急着叹气啊,明天我带着你去瞧瞧他们有没有找你,若是有在找你,我就告诉他们,你临时有事先走了,你托我将这鱼给他们。若是他们没有找你,我先带着你回海里,待你分化之后再说。” ** 日暮降落,冷风吹起,海南雁三人回到客栈,眉间染了一些疲惫之色。 薛瑶姝道:“明日我们再去闹市打听一下有没有人见过他。” 海南雁摆摆手,面容冷若冰霜,看得出心情很不痛快:“明日再找一天,若是还是找不到就不找了,需尽快赶路回京。” 贡宁匪拧着眉头,张了张嘴,打算说些什么,最后看到海南雁的脸色后,闭上了嘴。 冷风从窗户外吹进,发丝在空气中飞舞,海南雁喝了一杯凉茶,望向外面的夜,月亮弯着月牙,像是在对着他笑。 海南雁站在窗口吹着冷风,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的头疼和烦躁,此刻仿佛好像说好了都来找他了。 太阳穴突突的乱跳,海南雁捏着太阳穴,还是没有办法缓解这种针扎一样的疼。 海南雁暴躁的锤了一拳窗户,在夜色里从窗口一跃而下,一路飞檐走壁到了闹市中,寻了一座较为安静的高楼坐下。 整座河间府尽收眼底,红灯酒绿,绵延几里,冷风阵阵吹过,脑袋里的疼才消停些。 在高楼上看了会儿风景,便下去在闹市中走了走,顺便寻找苏衡。 天一大早,苏子卿便带着苏衡到了茶楼里,清晨的茶楼只有寥寥几人,路边商贩小摊吆喝声倒是不少。 昨日那场雨过后,清晨的气温便在逐渐下降,今日的天气冷了起来,待在水里的苏衡都觉得水里冷,想到更深处的水中。 苏子卿坐在靠路边的桌子,将鱼缸放桌子上,悠闲的看起书来。 等了约半个钟头,气温逐渐上升,人也越来越多,苏子卿时刻的注意着四周的动静,果然没一会儿便看到贡宁匪走的很快,边走边拧着眉头四处找人。 苏衡看到贡宁匪很是激动,在水里不停的翻滚大喊:“贡宁匪!贡宁匪!你们还没走啊!看看这里,我在这里!” 苏子卿笑出了声,若有所思的盯着贡宁匪看,在贡宁匪与他擦肩而过时,开口道:“你叫贡宁匪?” 贡宁匪立即停下脚步,戒备的看向苏子卿,在看清的容貌后有一瞬的诧异,这人不是前些天走路不看路的歪理秀才? 苏子卿微微笑着,指了指鱼缸里的苏衡道:“认识这条鱼吗?” 贡宁匪顺着他手指指的方向看去,这不正是陛下带去行宫的那条龙鱼么,怎么会在这里! 行宫在连山,离河间府足有八百里之远,这条鱼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有很多疑问,但他目前最有疑问的便是拥有这条鱼的秀才,只要拿下他,这个问题就能解。 思考不过一秒钟,贡宁匪快速抽出剑,还未出鞘便被苏子卿用酒杯撞进了剑鞘里。 苏子卿道:“苏衡,你不想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说完看了一眼苏衡,复又看向贡宁匪,心里啧啧称道:身体健壮,面容较好,不多话,最重要的是喝了人鱼血。 苏子卿对他很是满意。 贡宁匪在听到苏衡后,便收好了剑,走进茶楼在苏子卿面前坐下,面无表情道:“他在哪儿?” “他呀,”苏子卿笑颜莹莹的上下打量着他道,“我与他是同族,昨日我们在成衣店相遇,得知族中有事,来不及同你们拜别,托我将这条鱼给你们,说是日后忙完族中之事,是要来同你们要回去的。” 贡宁匪低头看鱼,皱着眉反问道:“我同他一起两月有余,还从来不知他身边带着一条鱼。” “那哪能什么都让你知道?”苏子卿说,“这鱼他说是在连山脚下的河里捞起来的,是条淡咸水都能活的鱼,你们可要好好照顾他。” 贡宁匪接过鱼缸问:“敢问先生是何族人?贵族在何处?” 苏子卿淡淡的“啊”了一声,不紧不慢的回答:“我们族四海为家,行到哪儿,哪儿便是家,每年会集体向东南迁移,等到子孙孕育过后才会再回来,像现在这天气,自然是全体去热的地方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21章 暴君回京师了 贡宁匪回了客栈,将鱼缸放在桌子上,越想越觉得这事太过蹊跷,即便有再重要的事情,一开门就能告诉一声的事儿,为什么非要不辞而别呢? 那个苏子卿可疑,苏衡比他还要可疑。 海南雁脸上带着疲色,和薛瑶姝刚回来,去里间换了一身衣裳。 听到外室有声音,知道是贡宁匪回来了,换好衣服出去,一眼便看到桌子上的龙鱼,脸上露出一瞬间的震惊,随后恢复到淡漠的样子。 指着鱼缸道:“这鱼怎么在这儿?” “公子。”贡宁匪行礼道,“属下去找苏衡时,碰上了刚进城就撞人的那个秀才,他说这鱼是苏衡托他送来的,说是苏衡家中有事,已经匆忙回家了。” 贡宁匪洗了一张毛巾递给海南雁,海南雁擦了擦脸放下,眉头紧皱,嘴唇抿成了一条线,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 已到正午,街道上的行人逐渐减少,喧闹的街道变得冷清。 海南雁站在窗口向外望,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苏衡看不懂他,摆着尾巴在水里喝水。 这鱼缸着实有些小,他体积又大,在这里面待着憋屈的不行。 现在特别怀念在宫里的大鱼池! 苏衡昏昏沉沉睡醒一觉,迷离的睁开眼睛,忽然被鱼缸上的大脸吓了一跳,顿时吓得整条鱼站了起来,背靠在了鱼缸壁上大口踹气。 妈呀!这脸也太吓人! 等看清是谁后,才松了一口气。 海南雁趴在桌子上一眨不眨的盯着苏衡,将他所有的反应都看在眼里。 他敲了敲琉璃:“你是蠢鱼?你不是应该该在连山行宫么,怎么会出现在河间府?” 我建议你把这个名字改掉,否则别怪我给你来个神龙摆尾! 苏衡用尾巴扒拉着水,看上去并不是很高兴。 很多疑惑得不到解答,海南雁也就不再去想了。 翌日一早,三人一鱼上路,行了五六日到了京师城下。 夜间三人便歇在了城外的小镇上。 烛火微微晃动,苏衡被放在靠近窗户的桌子上,窗户漏风一直吹着他,冻的他哆嗦嗦的尾巴都冻僵了。 好像把脚伸进公子的被窝里。 苏衡怕冻掉尾巴,所以整条鱼弓起来,用鱼鳍抱住鱼尾,变成了一只蜷缩起来的皮皮虾。 薛瑶姝替海南雁号过脉道:“我再给你开一贴药,喝一个周期后体内残留的毒便清理的差不多了。不过切记房事不宜太多,该忌口的都要忌,你的身体需要长时间的调理,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好起来的。” 她收起自己的银针又道,“你这毒在体内留存的时间太长,这若是再服上一月,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 “行了!”薛瑶姝站起来准备走了,“明日分道扬镳,我要去找我爹的恩人去了,我会给你开好方子,你按时吃,过个三年五载保证你身体健硕,活蹦乱跳的。若是日后有什么事,可以去靖平王府寻我。” “靖平王府?”海南雁和贡宁匪异口同声道。 两人皆有些不敢相信,薛瑶姝竟然是去找海祯的。 现在海祯代理国事,且治理的不错,很难相信他没有谋反之心。 而且海祯是太后嫡亲长孙,太后一直将前太子之死怪罪到他头上,真的没有理由不怀疑其实刺杀他的是海祯。 薛瑶姝没想到一个靖平王府能让他俩这么惊讶,实际上在自己听到这个时也是很惊讶,在自己得知,自己是去协助世子除掉暴君时,自己很是傲气。 暴君为了坐上皇位,杀兄弑父,麻木不仁,人人得而诛之! 开始苏衡也吃惊一瞬,吃惊的不是因为得知她去靖平王府,而是惊讶自己想起了书中曾写过,海南雁之后忽然病情加重,让太医也检查不出来是什么病,这药就是薛瑶姝配置的。 无色无味,堪称比鹤顶红还要厉害的药。根本就没有解药可以解。 他开始有些庆幸自己当初不顾海南雁的反对,救下薛瑶姝,最起码经过这两个多月的相处,薛瑶姝应当知道了解了海南雁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海南雁拜托了薛瑶姝一件事情,翌日正午,薛瑶姝来到盛宝斋,上了二楼,二楼左手靠窗的位置坐着个儒雅男子。 男子不过二十出头,清逸俊郎,一翩白衣坐在阳光下,单看一眼便一眼万年。 薛瑶姝从美男的美色中回过神,懊恼的拍拍自己的头,低声道:“薛瑶姝,这个时候看什么美男!送信才是最重要的!别忘了海大哥交代你的事情!” 她拍拍红彤彤的脸,走到白衣郎的面前抱拳道:“公子可是刑部尚书张廷飞?” 张廷飞正因为海祯执掌朝政而忧愁的喝茶,听有人喊他,抬头看去,一位穿着红衣的女子,小心翼翼的问他话。 一双杏仁眼圆溜溜的转着,看起来古灵精怪的。 他点头:“姑娘有事?” 薛瑶姝低头,抿着嘴笑,扭捏的点头,取出怀里的书信递给他道:“海大哥让我来这里找你,说你看了这封信后,今夜子时在城外南郊河旁见面。” 张廷飞接过信,信封上空荡荡的,什么也没写。 他多少心里有些猜测,这两月他派了不少人暗中寻找陛下,却一再没有消息,像是有人在故意掩盖陛下的行踪,好不让他找到。 这几天他正愁的找不到陛下而夜夜不眠,在听到“海大哥”这三字后,他内心猛地激动起来,着急忙慌拆开信,那笔记的确是陛下的字! 陛下还活着!陛下回来了!! 张廷飞激动的双手颤抖,许久他才从这欣喜中平静下来。 当即回到家中,换上杂役的衣裳,随着出城采办的人出了城。 他在城外饶了十几圈,等到夜深人静之时,才出发去了南郊河。 海南雁负手而立,夜里的河水泛着波光,贡宁匪听到身后有动静,回头看了一眼,向海南雁禀告道:“公子,张大人来了。” 他转过身,步履匆匆的张廷飞在见到海南雁的第一眼便“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大哭道:“陛下,臣有罪!没能保护好陛下,是臣的罪!” 作者有话要说: 第22章 暴君回宫了 天微亮,城门刚开,门口冷冷清清的,一队外出采办的商队进城。 再过个一两日便是立冬,天气愈发寒冷,守城门的官兵各个困的睁不开眼,随便看了一眼便放了行。 商队在京城各巷转了四五圈,最后进了刑部尚书府。 府里现在这个时辰起床干活的寥寥无几,只有几个守门的下人在打瞌睡。 张廷飞屏退左右,亲自沏了茶,跪在地上磕了个头道:“陛下,都怪微臣保护不利,让陛下在外受苦了。” 海南雁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揉揉眉头道:“看来是在朕不在的这些日子,海祯没少搞事情。” 他吐了一口浊气继续道,“过两日便是立冬,到时整个皇室都要去延和寺礼佛,这是个回宫的好机会。廷飞,进宫时不可被人发现,朕和宁匪要悄无声息的进去。” “陛下放心,臣一定办好此事。”张廷飞道,“陛下,臣已经让下人备好了房间,还是先去休息一下吧。” 海南雁也确实有些累了,一夜不曾休息,此刻脑袋里昏昏沉沉,有些发闷,最重要的是脑袋疼。 他揉着眉头,跟在下人后面,慢悠悠的去了房间。 估计是张廷飞特意命令下人,在屋子里放了一盆炭火,进去时迎面而来一股暖意,就连平时不怕冷的海南雁都觉得暖和。 尾巴被冻僵的苏衡就更不必说了,暖和了许久整条鱼尾才开始有知觉起来,随之而来的便是从鱼臀到鱼尾阵阵发麻。 麻的苏衡不敢动,好似整条尾巴没有了,无论是划水还是撞击到琉璃,都没有感觉,整条鱼直邦邦的趴在水底。 海南雁洗漱了一番,脱下衣服,留下亵衣,走到苏面前,敲了敲鱼缸,喝了一杯水走了。 苏衡将这种行为称之为手欠。 太累了,海南雁几乎是沾床就睡,一双眼睛早已干涩的泛着刺痛,闭上眼睛好一会儿,那股干涩才渐渐消失。 苏衡探出鱼缸,看着睡觉的人,书中写着他们会顺利潜进皇宫,没有被海祯的人发现,也就是从这次开始,海南雁有意无意的开始打压海祯,但是并没有明目张胆的和他撕破脸。 直到海南雁发现海祯和宋金秋有私情,才开始针锋相对起来。 苏衡微微撇嘴,不愧是万人迷受,男主和反派各个为他痴为他?狂。 唉~苏衡叹了一口气,活该你最后死的那么惨! 就你这样的舔狗,要我我也不喜欢你! * 转眼到了立冬,皇室礼佛需各位官员陪同,且过后半月每日食素,祈求上苍怜悯百姓,来年风调雨顺,国运昌隆,以表诚心。 每日寅时御膳房会有一批新鲜的食材被送进宫,那装菜的车下面有层空隔间,可容纳下一人。 这空隔间是买菜的小太监给宫里的小宫女买东西藏的地方。 宫门的侍卫已与他们相熟,并不会多去查看食材,因此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皇宫里,这个办法是最稳妥的一种。 海南雁和贡宁匪丑时时分便起来穿好衣裳,准备出发。苏衡同海南雁隔着鱼缸相望,大喊:“你进了宫可别忘了接我,我只在尚书府等你一天,你要是不来接我,我就一尾巴呼死你!” 海南雁自然是听不见他说话,只看了他一眼便和贡宁匪出门。 苏衡生怕他不来接自己,看到他出门连个头也不回,着急的跳起来,跃出水面吐了个泡泡。 “记得接我!记得接我!别忘了我,不然给你好看!” 嗯? 海南雁忽然顿住,他怎么好像听见苏衡的说话声了? 他回过头,正巧看到那条鱼在跳水,每次跳出鱼缸,就会冲他吐个泡泡,来来回回几次,似乎是跳累了,整条鱼趴在鱼缸地下不动了。 海南雁:“……” 走过去屈指敲了敲鱼缸,苏衡立马游了上来,含了一口水,小心翼翼的冒出水面,缓缓的吐了一大口水。 海南雁忽然笑了一声,用食指点了点鱼头,极其的温柔。 苏衡几乎是瞬间就沉迷在了他的温柔里,然而下一刻,鱼嘴被猝不及防的弹了一下,麻麻地,辣辣的。 他有些迷茫的看着海南雁,然后慢慢的掉进水里。 苏衡:“??” “!!”海南雁和贡宁匪走了,苏衡才反应过来,“他喵的!竟然弹我嘴!从现在起,我与海南雁不共戴天!!” 海南雁二人出了尚书府后巷,已经有一名小太监等着了,瞧见海南雁过来,急忙下跪行礼:“奴才郭清参见皇上。” 冬季的清晨天亮的迟,此刻黑沉沉的四周只有一盏昏黄的灯笼。 “起来吧。”海南雁道,“不必多礼。” 那郭清仓惶的起来,打开了货车隔间,小心翼翼道:“委屈皇上了,这里面奴才为皇上和贡大爷铺了棉被,应当是不会冷的。” 海南雁看着矮矮小小的一个隔间,蹙起了眉头:“无碍。” 二人躺进隔间里,几乎鼻尖与木板挨到了一起,这样的空间给人一种压迫感,感觉呼吸也不顺畅起来。 海南雁微微撇头,冷气顺着木板之间的空隙吹进来,尽管有棉被抵挡着,那风也吹的他骨头发疼。 尤其受伤那条腿,好的还不是很利索。 到了东华门,守门的侍卫看到郭清很是自来熟的扒拉了几下车上的食材道:“今天的菜看起来可真新鲜。” 郭清笑着道:“那是,夜间时分太后可是要回宫的,咱们御膳房的自然不敢怠慢。” 侍卫点头,挥挥手示意可以走了:“走吧走吧,一堆菜没什么可看的。” 马车顺利的进去了皇宫,入了东华门一直往下走,便是御膳房,在过了景运门往下走便是海南雁的寝殿旭阳殿。 货车进了御膳房,郭清让几位小太监下去,见整个御膳房只剩下他一人后,急忙关好门窗,掀开了隔间。 贡宁匪深皱着眉,拍了拍衣服上的土,连着打了几个喷嚏。 郭清诚惶诚恐:“皇上赎罪,让皇上受苦了。” 海南雁不想听他们说这些话,摆摆手根本不在意这些事。 第23章 暴君还没有接回小人鱼 夜间寒气重,太监总管李擎的房间里到了深夜还带着暖意。 贡宁匪偷偷潜进李擎的房间,掀开帷幔,李擎睡得四仰八叉,脸蛋粉嫩嫩的,看样子这些时日过得不错。 他伸出手,猛然捂住了李擎的嘴巴。 几乎是他捂住的那一刻,李擎登时清醒过来,惊恐的看着面前的人,唔唔乱叫。 贡宁匪使劲儿的捂住他嘴巴,不让他发出声,低声道:“李公公是我!别叫!” 李擎在听到贡宁匪说话后,停下了挣扎,“唔唔”叫了两声,似乎是在问他是不是贡宁匪。 “李公公,皇上已经回宫了,寅时末派几个信得过的小太监去旭阳殿伺候皇上更衣。”贡宁匪放开他,“皇上回宫之事要保密,谁也不能让知道,明白吗。” 李擎点头,大口喘着气道:“贡大爷真是一点儿劲儿也不松,差点儿把我这条老命给捂没了。” * 礼佛队伍是在卯时出发,到时在神武门集齐队伍然后出现是最为稳妥的办法。 自从海南雁失踪后,旭阳殿守卫便没有之前的多了,他能轻而易举的潜入里面。 海南雁避开寥寥无几的几个守卫,从窗户悄然进来,换了一身衣裳躺在床上歇息。 卯时,宁静的宫廷里,出现了一些响动。贡宁匪带着寒气轻轻拍了拍海南雁。 海南雁睁开眼睛,贡宁匪跪在龙床前小声道:“陛下,神武门差不多已经到齐,臣已与家父见面,现在只等陛下过去了。” 海南雁面露疲惫,这几日夜夜歇息不好,眼底已经出现了青色。 他点头,门外小太监已经在候着了,听到贡宁匪叫他们,才陆陆续续进去为海南雁洗漱。 这几个小太监便是李擎找的心腹,门前的守卫已经被李擎调走,因此这些小太监进来并没有人看见。 小太监们有条不絮的为海南雁洗漱,贡宁匪已经换好了朝服,站在殿外看守着。 李擎匆匆忙忙小跑过来,气喘吁吁道:“贡大爷神武门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只等着鸣钟了,咱们现在要过去吗?” 贡宁匪看了一眼殿内,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海南雁换好衣服,一行人往神武门走去。 神武门。 太阳刚刚升起,高大的宫墙开始挡不住阳光。 海祯看着群臣,目光落在了下方的宋金秋身上。 宋金秋迎着阳光而立,初升的阳光泛着暖色,照在他身上,仿佛整个人在发光。 海祯心中微动,眼底流露出情义,在这一刻,那心中的鸿鹄激昂着他的血液,他恍如已经看到了自己登上这高椅的情景,他领导这大燕国的雄心壮志! 钟声响起的那一瞬间,他眼角带着得意,群臣向他朝拜,他激动的握紧双手,很快的,很快这样的场景就能完全实现了。 一声钟鸣完毕,一小太监急匆匆的趴在路晨飞耳边低语几句。只见他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快步上前,压低声音道:“世子,皇上回宫了。” 刚才的激动仿佛被一桶冷水浇下,将他激动的心也浇灭了。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路晨飞,但很快就恢复了冷静,他有些咬牙切齿,事实上他是暴躁的问路晨飞:“为什么你们一点儿消息都没有!路晨飞你最好给我个满意的答复,我的身边不养没用的人!” “是!属下这就去查——” 路晨飞话还未落,只听李擎大喊一声:“皇上驾到——” 群臣震惊,纷纷抬头看去。 宋金秋眼眸闪了闪,看了一眼带着帝王气的海南雁后,又有些担心的看向海祯,果然,海祯面色不虞,隐忍着向走来的海南雁行君臣之礼。 有人忧愁有人高兴,贡庭看着回来的皇上,眼角激动的渗出泪花,这两个月他私下没人派人去找皇上和自家小子,却什么消息也没有。 自己和夫人一到夜里就抹泪,上次受伤刚好便又失踪了,两人整日哀怨自己没有保护好儿子。 直到卯时看见儿子,显现高兴到昏倒,此刻只觉得自己儿子是天神在保佑,每一刻都能化险为夷。 海南雁垂眸看了海祯一眼,掩饰下眼底的不屑,抬手道:“众卿平身吧,误了吉时可不好,出发吧。” 队伍浩浩荡荡的出了皇宫,海南雁坐在銮驾上闭目歇息。 贡宁匪不敢离开海南雁,只能回头远远的看着马上的父亲。 父亲精神焕发的跟着同行有说有笑,看到他回头看自己,就冲他挥手,让他好好保护皇上,不要东张西望的。 贡宁匪笑了,心情愉悦的骑马跟在銮驾左右。 行了一个时辰,到了延和寺,队伍在寺外停下,方丈已经和寺内所有弟子在寺门口等着了,瞧见到了,匆忙的整理一下着装,上前双手合十道:“铭丰同师兄弟及寺内弟子恭迎陛下。” 海南雁从銮驾上下来,扶起铭丰道:“大师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延和寺几乎占据了半个山头,单入庙大殿便能装下数百人。 皇室宗亲随着海南雁进了大殿,寺庙僧人为他们燃好香递给他们。 海南雁拿过铭丰手里的香,虔诚的向佛祖拜了拜。 上午拜佛后要祭拜天地,下午诵经,食过素斋便会起驾回宫。 诺大个大殿鸦雀无声,拜完佛,要去天坛祭拜。 海南雁走在最前面,身后浩浩荡荡跟着几百人,他信步走上台阶,天坛中央摆着一张供桌,放着一鼎四腿方鼎。 铭丰替海南雁燃了三柱手指粗的香,海南雁接过向天拜道:“承恩上天,弟子海南雁虔诚拜上,祈求上苍来年祝我大燕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五谷丰登,百姓安居乐业,大燕国运昌盛,弟子诚善而至,必定以百姓为根本,望其佑我大燕子民世代平安顺遂,永无战乱,弟子呈上。” 他拜了三拜,铭丰接过香代海南雁插~进香炉鼎里。 坛下众人下跪,大呼:“愿我大燕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海南雁转过身,面向群臣:“众爱卿平身!” “谢皇上!” 第24章 暴君接小人鱼回宫 午膳过后,海南雁的禅房外来了许多人,贡宁匪站在门口,怀里抱着剑面无表情的守在门口。 宋金秋身体没有习武之人身体好,在寒冷的冬季在门外等了一个时辰身体便有些支撑不住了。 他垂下双眸,眼角余光却片刻也不曾离开,时刻的关注着海祯。 海祯面冷,站在寒风中挺拔健硕,与这冰冷的寒冬格外融合,像一株寒梅,高傲又艳丽。 宋金秋心里熨帖,大庭广众之下不便与他离得相近,只能默默的在这寒冬里陪着海祯。 午休过后,海南雁醒来,禅房里放了一屏屏风,屏风里摆了两个炭盆,暖意洋洋,海南雁慵懒的坐起来,揉揉眉头道:“宁匪,让他们都进来吧。” 贡宁匪让开位置,侍卫打开房门,一行人鱼贯而入。 几乎是开门的一瞬间,寒风吹进来,海南雁感觉到寒气顺着裤脚爬了上来。他微微蹙眉,拿过衣裳披在了身上。 禅房不大,此刻黑压压的进来一屋子人,为首的是海祯和宋金秋,两人一左一右,立与屏风后。 海南雁透过屏风看着眉眼低垂的海祯,转眼看向宋金秋。 宋金秋抿着嘴,低垂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 海南雁顺了顺衣袖,懒散道:“都聚来做什么?” 海祯道:“陛下失踪两月有余,臣等忧心忡忡,今日再见陛下,特来拜见。” 房内鸦雀无声,海南雁看了会儿海祯,起身走出屏风。 刚睡醒的海南雁散着头发,墨黑的发丝柔顺的贴在背上,一袭白衣使得他面容柔和下来,少了一些狠戾与杀伐气,多了一些书生气。 群臣还从未见过这样的海南雁,都不由得一惊。就连宋金秋都不由自主的被这样的海南雁吸引一瞬。 “众卿心意朕收到了,无事便回去吧。”海南雁看着海祯说道,“这些时日靖平王世子替朕劳累了,此次回京,世子好生歇息几日,不必着急上朝。” 海祯握紧拳头,心有不甘的应了下来。 出了禅房,整个人阴沉下来,远远的将众人丢弃在身后,快步离开。 宋金秋欲言又止,看着远去的背影叹息一声。 下午便是枯燥烦闷的诵经时刻,整个皇室宗亲都要随着海南雁去大殿静坐。 海祯坐于海南雁下方,宋金秋不是皇室中人,因此只能随着其他大臣在外室诵经。 一直到酉时,这场无聊而又枯燥的活动才算做完。 吃过素斋后,大部队开始启程回宫,行了一个时辰路程,终于进了京师,天已经很晚了,大臣们不需要再和海南雁回宫里,因此刚进城海南雁便让群臣都散了,只留下了当值的贡宁匪。 御驾进了皇宫,直接去了旭阳殿,海南雁累的很,李擎刚伺候他脱下衣服来,他便挥了挥手,示意让他们都出去吧。 * 海南雁醒来,发现自己竟然在一片湛蓝的大海里,里面五光十色,什么鱼类都有,一群漂亮的小鱼围成一个圈,将他围在里面,湛蓝的海水在他身上流淌。 这样的景色美丽极了,他来没见过这样美丽得大海。 然而在下一刻,一条浑身赤红的龙鱼快速游来,在快要撞上他时猛然停了下来。 海南雁惊的目瞪口呆,心脏被这突如其来游开的龙鱼吓得狂跳起来。 只见这龙鱼气势汹汹的转过身,突然用尾巴开始抽海南雁大嘴巴子。 在这一刻他并没有感觉到有多痛,而是有种麻麻的感觉传来,下一刻,龙鱼停下攻击,转过身怒气冲冲的大骂道:“谁叫你忘了接我回来!我用尾巴呼死你!” 海南雁猛然从这个梦里醒来,他望向殿外,已经到了深夜,蜡烛此刻烧的只剩下了底部。 他坐在龙床上,额头上滚落下一颗汗珠,地龙烧的着实热了,脚落上去烫的站不住。 他忘了一件事情。 海南雁擦掉额头上的汗,平缓了一下心情,叫来了贡宁匪。 让贡宁匪立马出宫,去张廷飞家取回龙鱼。 那梦太真实了,不知是太过投入在其中还是什么,海南雁脸颊隐约有些发烫,好似刚被人打过一巴掌似的。 贡宁匪不耽误,不过两盏茶时辰便将苏衡从刑部尚书府取来。 苏衡睡得正好,忽然被人拿了起来,整个鱼缸荡来荡去,狂奔了许久才慢慢停下。 鱼缸里翻江倒海,苏衡被撞击的在鱼缸里不停的翻转,等到停下,整条鱼已经晕了。 想吐!苏衡脑袋又晕又疼,胃里难受到几乎要吐出来。 刚缓过一些,又被人倒了出来,落进了一个温水池里。 一条赤红龙鱼翻了白肚皮漂浮在水面上。 好晕,想吐,感觉整条鱼都废了。 海南雁担忧的看着翻了肚皮的龙鱼,眉头深深拧了起来,用手指轻轻戳了戳白肚皮,“啪叽”一下翻了个身,向池底沉下。 海南雁凝重的看着沉入池底的鱼,连衣服也不曾脱,便下了鱼池,弯腰将沉入池底的龙鱼抓起来,自言自语道:“不会死了吧?” 他晃了晃鱼,看着一动不动,嘴巴也闭起来的鱼,几乎在这一刻他已经确定这条鱼没救了。 虽然有些可惜,但是可以品尝这条鱼的美味,也不算什么可惜了。 海南雁轻叹了一口气道,“既然死了,就让李擎拿去御膳房做剁椒鱼头算了,正好让朕品尝一下这龙鱼的肉质鲜美否。” 苏衡刚从头晕中缓过来,猛然听到狗皇帝要吃了它,当即冲他吐了一口水,趁他不备,从他手里溜走,跃进水里游的不见踪影。 海南雁愣了半晌,才渐渐回过神,那条蠢鱼没有死,而且还吐了自己一脸水。 池中的水到底没有地龙暖和,在水下待久了,入水的地方便感觉有一阵寒气侵蚀到骨头里。 海南雁才不会和一条鱼闹脾气,他湿淋淋的上了岸,衣服紧紧贴在他的身上,将他有型的身材尽数展现出来。 他大腿的肌肉很是发达,湿衣服贴在腿上,可以看清楚他肌肉的脉络。 苏衡躲在假山后,看到他发达的肌肉后,忍不住啧啧称道:“看不出来你还是个肌-肉-男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25章 暴君弹鱼嘴弹哭了小人鱼 礼佛事件过后,海南雁宣来宋金秋想让他去查真定府增收赋税一案。 海南雁放下手中的奏折:“朕有一事需要你秘密去查,不可让人知道此去的目的。” 苏衡仰着头听着密谈的两个人,大致已经猜到海南雁要让宋金秋去办什么事情了,着急的在水里乱游。 你个大棒槌!不能和他说呀,他会跟海祯说的! 苏衡焦急的在水里游来游去。 “陛下能托付给臣,是对臣的信任,臣自然拼死守护此事。”宋金秋道。 海南雁欣赏的点点头,正欲开口,忽然听到“啪啪”的什么东西落在地上乱跳的声音。 他心里莫名有些预感,果然一转头,便看到那一抹赤红的鱼在光滑的地板上拼命的上下乱跳。 看上去像是不小心从水里跳上岸,但海南雁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条鱼他是故意的。 而且他总觉得这鱼在偷偷的骂他。 谈话被迫中止,海南雁无奈的叹息一声,走过去垂眸看着那鱼。 苏衡停下,静静的躺在地上,嘴巴一张一合,他不动苏衡也不动,一人一鱼莫名的就对峙上了。 海南雁还真怕他就这样死了,毕竟能找到这样一条实属不易,连吃都不舍得吃,怎么可能会舍得他被渴死。 他只能认命的抓起鱼威胁道:“乖一点,不然吃了你!” 转手来了一条抛物线,苏衡滑了个半圆掉进了水里。 “咕噜咕噜~”苏衡从水里探出头,气得鱼鳍叉腰骂道:“他喵的!我苏衡从来不怎么开口骂脏话,但我实在气得我不得不骂脏话了!海南雁你个蠢狗!不能告诉这家伙啊,你能不能清醒点!不管你为他做什么,他都不会喜欢你的,他喜欢的只有那个渣攻,像你这样的舔狗是没人要你的!!” 苏衡气得直喘气,听到他们还要继续刚才的话题,苏衡急的直转圈,最后一不做二不休,往后退了一大截,猛地蓄力跃出了水面。 “啊!!”苏衡吓得睁大眼睛,“太高了,我掉下去鱼命不保哦!” 海南雁正要喝茶,突然一条鱼从天而降落在地上,向前滑行一段距离,撞在了他龙案桌腿上。 海南雁:“......” 宋金秋:“???” 苏衡:猝。 再好的脾气在这一刻也裂开了,海南雁平静无波的挥手,示意让宋金秋先回去吧。 宋金秋有趣的看着撞昏过去的鱼,嘴角扬起一抹笑,心想,这鱼可真有意思。 海南雁等宋金秋离开后,弯腰抓起鱼放在龙案上咬牙切齿道:“喜欢跳水是吧!喜欢折腾朕是吧!朕今天就让你看看朕的厉害!” 他将鱼按在龙案上,中指和大拇指圈成一个圈,在鱼嘴上牟足了劲儿一弹,原本昏睡过去的龙鱼,猛然醒来,身体一弓,猛烈的乱动起来。 海南雁用手紧紧压着他,苏衡嘴巴火辣辣的疼,鱼眼里蓄起了泪水疼的大哭道:“海南雁你个王八蛋!我为了帮你,又是跳水又是撞桌子,你不领情也就算了,还弹我嘴!” 呜呜~没天理了! 苏衡眼角吧嗒吧嗒落在泪水。 海南雁看到流泪的龙鱼沉默了,歪着头用食指接过落下的泪珠,是一颗半固体透明水珠。 这珠子很眼熟,很像当时苏衡哭时落下来的,可又有些不一样,这颗珠子相比较苏衡的泪珠子更加的饱满,颜色也偏重。 这颗看起来,像一颗还没有发育成熟的奶白色珍珠。 他轻轻一碰,比苏衡的还稍微石更一些,但还是很脆弱,几乎一碰就碎了。 那眼泪像不要钱一样,吧嗒落得没完。 他的内心在这一瞬间,好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梗的他不上不下,他知道自己心软了,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心软过了。 他叹了一口气,抓住龙鱼走到池边,轻轻放了进去。 苏衡平躺在水面上,一抽一抽的哭着,眼珠连续不断的掉进池底。 “好了不要哭。”海南雁放缓声音,揉揉鱼嘴道,“你太过顽皮朕才会弹你的,至于哭成这样吗?好了好了,乖。” “泥都拔卧坠弹总了,还不允许让卧哭会。”苏衡大着嘴唇说道。 海南雁是习武之人,那一下用了不少劲儿,此刻苏衡整张鱼嘴肿的像香肠一样,碰到水更加疼的厉害。 好心没好报,苏衡决定再也不要帮他了,再帮他自己就不是人! 苏衡一连好几天没有理他,但每次吃饭的时候吃的都比他多。 海南雁看到他那吃相,忍不住弯了嘴唇。 这龙鱼真是条奇怪的鱼,除了和其他鱼一样在水里生活外,什么都和鱼不一样。 去调查真定府的事情,海南雁最后交给了贡宁匪,派了几个人给他,昨天便出发去了真定府。 苏衡趴在假山上一动不动的看着批阅奏折的海南雁,都说古代人每天活得很无聊,但他觉得无聊的不是古代人,而是天天只看奏折的皇帝。 怪不得动不动就杀人,瘪成这样,换谁也得杀几个人助助兴。 ** 密林小路上,五匹马疾驰而过,带起了地上的枯叶。 寒风呼啸作响,几乎刮的人睁不开眼睛。风驰的骏马上五人围着厚重的围巾,其中一人大声问道:“贡大爷,这天气有些不对,咱们要不要先找个地方住下!” 贡宁匪抬头看了一眼云彩,灰暗暗的一片,明明是正午,却不见一丝阳光,寒风吹得人脸生疼,膝盖上隐约带着一些寒意。 看天气确实有些不对,他早年就听老师说过,关内北上的冬天能将人冻死。 尤其是遇上大雪,不找个避风雪的地方躲藏着,能冻断手指头。 京师的冬天没有这么冷,每年冬天他穿一件大氅也不会冷,现在他身上穿了一件狐皮和一件大氅却还是冷的不行。 贡宁匪往围巾里藏了藏道:“这里再行二里,有个小村子,先在村里休息,等天气好些在赶路!” “是!”杨挺傻笑起来,“我早就冻得不行了,手脚麻木,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一旁骑马一人,猛地踢上他的腿大笑道:“杨挺,我刚才踢到了一条猪腿,还挺肥!” “去你妈的。”杨挺也踢了一脚那人的腿笑着骂道,“薛城扉,你等老子暖和起来的,给你小子牙打掉!” 五人大笑起来,马儿迎着寒风急奔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26章 暴君让小人鱼减肥 贡宁匪五人刚到村子里,雪便悠悠扬扬的下了起来。几乎在这一瞬间,四周被鹅毛般大雪覆盖,密密麻麻,很难看清前方的路。 “杨挺!去找个农家问问可不可以借宿一晚。”贡宁匪抹掉帽子上的雪,道。 “是!”杨挺随便找了一家,下马去敲门。 过了一会儿农家有人急匆匆的过来开门。 开门的是位小姑娘,长得水灵灵的,一双大眼睛懵懵懂懂的看着他问:“有什么事吗?” 杨挺看着这姑娘脸刷一下红了,结结巴巴道:“我,我和几,几个兄弟,遇上大,大雪,想在你,你家借宿一晚,行吗?” 女孩儿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去,果然有四人英姿飒爽的骑着马傲立在雪中。 那女孩儿看了一眼便垂下眼眸点头道:“呢去问一下呢娘。” 女孩儿转头跑进了屋里,杨挺傻呵呵的站在门口傻笑,过了一会儿女孩儿又出来了,对着他道:“呢娘让你们进来哇。” 杨挺一听,吸了一下鼻子,挥手招呼他们四人过来。 贡宁匪四人过去下马,依次进了院子里,将马儿栓在了树上。 进了屋里,老两口围坐在炭盆前,贡宁匪向老人行了一礼道:“我们五兄弟叨扰了。” 说着从身上拿出一两银子递给老两口道,“这是我们无兄弟的住宿吃饭钱,请收下。” 一开始老两口怎么也不收,杨挺说你们要是不收,我们就去别家投宿去了,老两口才收了起来。 村子里的人吃的东西不好,都是粗茶淡饭,饥一顿饱一顿的,他们一家三口人,只做了一碗饭。 看到他们进来后,大叔便要去领居家借粮,被贡宁匪拦下,说他们自己有干粮,不用去借,最后五人将自己的干粮拿出来和三口人吃了起来。 农家人屋子小,只有三间屋子,女孩儿和她父母睡一间,他们五兄弟睡在一间。 * 如司天监所言,很快山西传来山西多地遭遇雪灾,许多农舍被大雪压塌,百姓死伤无数。 海南雁看着太原府府尹传来的奏折,愁的眉间拧了起来,自己捏捏眉头道:“众爱卿对山西雪灾有何良策?” 户部尚书刘毅道:“增援山西棉被、棉服以及粮食。” 张廷飞道:“棉被棉服可增,可粮食并不够整个山西百姓吃一整个冬天。山西一直是人口最多的一个省,怕是拿出赈灾粮也并不够过冬。” 刘毅反问:“那张大人有何见解?” “远水解不了进渴,等各地方运输去粮食,恐怕百姓早就饿死了。”张廷飞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来什么办法来,只得跪下道,“臣有失皇上的栽培,并未想到其解决的方法,还请皇上恕罪。” 海南雁眉头紧紧皱着,挥挥手道:“都起来吧,此事需要尽早解决,刘爱卿,你户部先准备棉被和棉服,再向各地尽快运输粮食进山西,每个府县派一大臣监督放粮,若有趁此敛收财物之人,诛九族!” “微臣遵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跪别海南雁。 海南雁没有回寝宫,而是去了御书房,翻阅历代皇帝在遇上山西这种人口多,受灾面积大的雪灾是用什么方法解决的。 他穿梭在书架里,翻阅了百本救灾的书籍也没找到解决的方法。 到了夜间,肚子咕噜噜响了起来,抬头一瞧已经是月上枝头,怪不得饿了。 海南雁回到旭阳殿,让御膳房上膳食。 苏衡已经饿得头昏脑涨的,此刻看到他回来了,立即大骂:“你要饿死鱼吗!你能不能考虑考虑鱼的感受!就算你不吃饭,你也应该让鱼吃饭,你这样虐待鱼,是在虐待小动物,是犯法的,是一种变相压榨鱼的一种表现!” 海南雁脑袋疼的厉害,恍惚间好像又听到了苏衡的声音,好像再骂他虐待鱼。 他抬头看了一圈,除了自己和一条在水里傻不拉几跳水的鱼之外,没有一个人。 难道又是幻听?怎么总是听到苏衡的声音呢,难道那毒严重了?要不要去找薛瑶姝再看看? 膳食上来了,是一些清淡开胃的小菜,李擎用琉璃缸接了苏衡放在桌子上,海南雁每样夹了一筷子扔进水里,不等他吃,鱼缸里已经没了。 海南雁左右看了看他道:“蠢鱼最近是不是胖了?鱼缸已经快要放不下了。” 苏衡也觉得最近的鱼缸有些憋屈,在里面想翻个身都有些困难。 海南雁收回筷子道:“都胖成这样了,还是少吃一点儿。” 苏衡一听,立马暴躁起来,在水里不断的横冲直撞,反抗着他不给鱼吃饭的建议。 “啊!!狗皇帝!你整天自己浪费粮食也就算了,连剩菜剩饭都不给鱼吃,太过分了!你不让我吃,我偏要吃!” 苏衡猛地一跃,跃出鱼缸落在饭桌上,他赶紧张开嘴大口大口的开始吃。 海南雁被他吓得站了起来,吃饭的胃口也没有了,放下筷子对李擎道:“抓起它扔进鱼池里,把所有饭菜都倒进鱼池里,让他好好吃。” 李擎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应了一声,急忙把鱼放进了鱼池里,把剩下的饭菜都倒进了鱼池里。 苏衡吃的心满意足。 吃饱喝足后,他趴在假山上,看着不休息的海南雁在翻阅着什么。 一直到了三更天,李擎为他添了一盏茶劝道:“皇上,已经三更天了,先去休息吧,解决山西雪灾之事也不是一刻半刻能想出办法的。” 山西雪灾? 原本昏昏欲睡的苏衡忽然抬起头,回忆了一下原著,可不就是这几天嘛。 也就是这次雪灾,宋金秋让刘甬加大了剂量,使得海南雁忧愁加药物,再加上受了风寒于是一病不起,在年前一命呜呼了。 海南雁没有兄弟子女,只有一个侄儿,于是海祯顺利继位。 那海祯是想了一个什么办法解决了山西雪灾的? 苏衡想了想,实在想不起来了,他对原著的记忆在逐渐的消失,很多关于原著的事情有许多已经想不起来。 或许这就是蝴蝶效应,因为他阻止了海南雁喝毒药,让原本按着原著进行的轨迹被他打乱,使得他对原著的记忆也在慢慢消失。 第27章 小人鱼生暴君的气了 这几日有关海南雁在吃喝方面上,苏衡很是下功夫。宋金秋和海祯并不会因为他阻止了海南雁喝毒药而放弃杀害海南雁。 肯定会从别的方面下手。 苏衡趴在假山与水面交融的最高处,时时刻刻的观察着进进出出的人。 一天下来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这就奇怪了,一心要争夺皇位和为父报仇的海祯,不可能就这样放过海南雁的。 难道是要在山西雪灾的事情上下手? 苏衡正想着,海南雁进来了,他疲惫的坐在龙榻上,揉着眉头。 估计还是在为山西雪灾一事而犯愁。 苏衡有心想帮他,奈何自己没有这种脑子,毕竟在新时代里他们这种平头百姓根本不用担心雪灾问题,铲雪车一出,所向披靡,一天下来整条路都变得干干净净的,根本没有这种下雪封路,无法支援的情况。 他还沉浸在感叹新时代的便利之处时,李擎小声的在海南雁旁边道:“皇上,刑部张大人来了,在门外侯着呢。” 海南雁睁开眼睛,眼底泛着红血丝,看上去整个人极其的不好。 苏衡有些担心他,照他这样下去,就算海祯不给他下毒,恐怕他也把自己给累死了。 然而本人并没有体谅自己身体的想法,挥手示意让张廷飞进来。 李擎也有些担心他道:“皇上今日好生歇息歇息吧,看着很是不好。” 海南雁敷衍的点头,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张廷飞进来,行了跪拜礼,得了海南雁的恩赐起来,道:“皇上,微臣想到了一个山西雪灾的法子,想请皇上明断。” 正愁着想不到办法的海南雁瞬间有了活力,激动道:“快些说来听听。” “目前山西缺少的是粮食和棉衣还有清理被压百姓。”张廷飞递上来一份奏折道,“微臣有一想法,既然陆地被大雪已封行不了,那么天上总该是能行的。” 张廷飞示意海南雁看奏折继续道,“微臣学习之时,有一同门师兄,换做郁尘,酷爱专研机械,早年间做过一架机械鸟,微臣有幸见他试飞过,可飞行千里。后来被奸人告发,说他有冲撞先皇,意图更改江山龙脉,打压先皇之罪下狱,被抄没家产,流放江北。” 海南雁细细一想,确实对这人有些印象,当年他还在江北守边疆,听闻了此人还觉得是个奇才,曾提点劳改营的都头对他好些。 一眨眼过了五年,他都已经将此人忘了个干净,这么说来,此人确实有些用处。 这个办法或许可以一试。 当即下旨,派人快马加鞭去江北劳改营里去接他。 不过这方法苏衡觉得也不咋靠谱,等到把人接回来,至少五天,然后再制作机械鸟,再赶往山西。若是郁尘动作快半月能赶出一批机械鸟来,这一来回也至少一个半月左右。 等他们去救援,百姓早冻死饿死了。 但他觉得海南雁也肯定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接回郁尘研究机械鸟是一步,另外想办法去救援山西又是一步。 两步不同却相通,都是以救援山西为主。 果然如苏衡猜测的一样,张廷飞走后,海南雁拧着双眉在寝宫里走来走去,实在想不到,走到池边蹲下,撩了撩水道:“张廷飞的建议拖得时间太长了,百姓根本等不到那么长时间。” 海南雁看向趴在假山上的苏衡道,“你说还有什么办法能尽快解决此事?” 雪灾之事不是短时间就能全部解决完的,山西除了太原以南雪灾还轻些,往太原以北,几乎几个府县都没能逃过。雪下了半丈厚,压塌房屋无数,被困人员从雪灾开始到现在五天左右都没能统计出来。 这些事情让海南雁愁的脑袋发疼。 虽说已经派去军队去救援了,可处理半丈雪需要巨大的人力,还有粮食,棉被等一系列的东西。 海南雁敲敲头,苏衡看着他这样心里很是不好受。 他趴在假山上努力的想着原著中是怎么解决这件事情的? 想不出来,想的头痛。 那么能缓解海南雁心情的,恐怕只能逗逗他了。 苏衡从假山上游了下来,学着狗狗咬住自己的尾巴在水里转圈圈。 每转一圈都会撇一眼看他有没有心情好些了,结果他就那么默默的看着,没有什么表情。 苏衡放开尾巴,结果因为转的太多了,晕了,“哐嗤”一下撞在了假山上。 “哎呦!”海南雁跳进水池了,捞起撞晕过去的苏衡,细细的查看他脑袋,起了一个大包,再用点儿力,鱼就没了。 查看完的海南雁忽然大笑了起来,轻轻的给他揉揉脑袋道:“你怎么这么蠢?就不会离假山远一些?本来也不聪明,这一下别撞成傻鱼了。” 笑完后,开始细细的检查他有没有其他哪里受伤,掰开鱼嘴,里面完完整整的,然后又掰开鱼鳃,一片一片的检查,差点儿给苏衡整的干呕起来。 海南雁检查完毕后,将他放进了水里,蜷起食指在他脑门上轻轻磕了一下道:“下次玩儿的时候小心一点,这要是撞死了,朕可就少了一份快乐呢。” 海南雁长出了一口气,看向殿外的景象说,“希望在年前能把山西的事情解决吧。” 说完继续去找解决雪灾的方法。 苏衡看着他的背影,肚皮朝上翻起,心想这要是在新时代,他就不用这么发愁了吧。 史书上记载的雪灾救治的方法,无非就是那么几点,一个是施粮布粥,一个是广修水利。 这广修水利怎么也得等到明年开车,积雪融化才能实行。 至于这施粮布粥,山西现在雪厚的进都进不去,又如何施粮布粥? 第二日上朝,海祯提议让驻军和军队先清理出一条运输道路,先将物资运进山西。 海南雁应了。 五日后,郁尘进宫面圣,五年的劳累已经让不过二十出头的郁尘稍显苍老。 见了海南雁后,很是激动跪下:“草民谢当年皇上的帮助提点之恩。” “快请起,想必你也知道朕将你接回来是所谓何事了吧。” 郁尘点头:“草民知道,这些年承蒙皇上照拂,都头待我不错,作业也并未荒废,只要工具齐全,半月便能完成一架大型机械鸟。” 海南雁相信他的实力,点头道:“好,你今日好生歇息,明日需要什么尽管告诉李擎,他会尽力帮助你。” “谢皇上,草民先行告退。”郁尘感激的拜别海南雁,出了寝殿看向太阳,觉得这阳光真暖和,暖进了他的心里。 终于有一天他又重新回到了这片故土。 半月后,山西传来捷报,说是太原府已经清理出半个城,街道也清理开了。 此时,郁尘的机械鸟也已经做好,正式试飞。 苏衡听说明日机械鸟要试飞,整条鱼蠢蠢欲动的在水里跳来跳去,问海南雁:“那机械鸟大不大?是不是超级大,能容下百来号人?” 海南雁忙着处理国事,并没有看到跳来跳去,兴奋地无法自拔的鱼。 只能听到“噗通噗通”的跳水声,不过这条鱼常常跳水,并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 而另一边还在跳水的鱼还在喋喋不休的问:“明天你带我去看看那大鸟,最好试飞的时候能带我一起上去,我告诉你啊,我还没飞过呢,不过我坐过飞机。飞机你不知道吧,是个超级大的箭头,非得特别快,从京师到山西两个小时不到就去了——” 海南雁处理完国事,苏衡已经累得趴在蚌床里睡着了,池底落了几片泛着红光的鱼鳞。 他觉得这红鳞真漂亮,于是下水捡了起来,对着烛光照了照,好似还泛着金光。 他放在鼻尖闻了闻,有股鱼腥味,但是不重,里面还夹杂着一些说不清的香味。 这香味闻了有些上头,会让人有种不断想去闻的感觉。 海南雁回头看了一眼睡觉的苏衡,食指捏了捏鱼鳞放进了怀里。 二日一早,苏衡伸了个懒腰,起来一看,海南雁已经不在了,气得他在水池里猛游泳,大骂道:“海南雁你个大骗子!就知道骗鱼!看鱼伤心看鱼不开心你就很开心了是吧!我再也不要理你了!!鱼生气了,还是哄不好的那种!!” 冷静之后又想,这其实也不能怪他,毕竟他听不懂鱼说话。 苏衡一副死鱼的样子飘在水里,好吧,原谅你了,谁让你听不懂鱼说话呢。 此刻的海南雁站在校场上,四周重兵把守,校场中间放了一架普通渔船大大小的飞鱼,郁尘向海南雁简单介绍了一下外形,然后亲自进去操作。 只见飞鱼慢慢的飞起,然后绕着空中盘旋几周后,落了下来。 海南雁震惊的点头,虽然飞不高,但是只要能越过大雪就行。 就连同行的全部大臣都叹为观止。 郁尘随同运粮队伍去了山西,雪灾一事算是暂时解决了。 海南雁瞬间觉得浑身舒畅,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回到旭阳殿,径直走到鱼池旁,看到翻着肚皮的苏衡,用手指戳了戳肚皮,软软的,滑滑的,指尖染上了一层冷意。 “喂,蠢鱼。”海南雁摸上他的肚皮道,“你为什么总喜欢翻肚皮?鱼一翻肚皮可是在死的时候。” 苏衡睁开眼睛漠视的看了他一眼,吐了一口水,以表示自己对他的不满。 海南雁伸手捏住他的嘴巴,拉着他在水里游来游去,活像一块儿布在水里飘荡。 苏衡睁大眼睛,想张嘴被捏的张不开。 气得扑棱着鱼鳍,结果因为腿太短,打不到作恶人的手。最后干脆躺平,任由对方耍他。 不知道为什么,海南雁从鱼脸上看出了不高兴,自己跟着也有些不高兴了。他席地而坐,地上烧着地龙并不冷,摸着鱼头,心里好似堵了一口闷气,怎么也好不起来。 “蠢鱼,你怎么了?是不高兴了吗?”海南雁问苏衡。 苏衡抬头看他,一张俊美的脸带着些许忧愁,叹了一口气嘟哝道:“不开心啊,被玩儿成那样,谁能高兴起来。你玩儿我,我不高兴很正常,你又为什么不高兴了?” 海南雁躺在地上,一只手搭在水里,轻轻撩拨着水面,目光分散,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好吧好吧,不生你气了,现在我开心了。”苏衡看到这样的海南雁觉得有些可怜,于是游到他的手掌下,将自己的鱼头蹭在他的掌心里,晃着脑袋,给他安慰。 感觉到掌心里的鱼头的海南雁歪头看着一晃脑袋,鱼尾巴也跟着晃的鱼,心里的不开心慢慢的消散,嘴角扬起一个弧度,用大拇指一下一下有节奏的摸着鱼头。 果然养一个宠物可以治愈自己。 ** 大雪压得树弯下了腰,整个视线可见的地方全部被白雪占据,这里雪下的不大,只下了两截手指那么厚,倒也不妨碍贡宁匪五人赶路。 五人拜别农家,骑上马向真定府赶去。 下过雪的气温更加冷,俗话说:下雪不冷化雪冷。 这太阳攀上半空,天气冷的五人缩在围巾里不敢露出脸来。 杨挺吸着鼻子道:“这差事春天干多好,冻死我了。” “这天气确实冷的不像人能活下来的。”袁枫一手松开缰绳,伸进袖子里暖和,“贡大爷,进了城咱买些保暖的东西吧。” 贡宁匪点头,这天气他说实话也有些承受不住,怪不得前些年见到春试的山西考生要穿那么厚了,当真是这天气太让人难熬了。 五人赶了三个时辰到了河间府。 河间府天气相对来说较为暖和,比保定府暖和不少。 他们五人没敢直接去真定府,怕暴露行踪,皇上让他们秘密进真定府调查,不能让人知道行踪,那么他们的路线自然是要变一变。 河间府还如当时贡宁匪三人来时那般热闹,进了闹市,那四周敞开的茶社少了一部分人,估计是因为冷不愿意出来。 贡宁匪几乎是一过茶馆,便看到了苏子卿,那人慵懒的依靠在凭栏上,眉眼间流露着笑意,性子看起来倒像是没了之前的不羁,多了一些柔和和妩媚。 马儿驶过时,贡宁匪回头看了他一眼,正好对上了那双带着魅意的眼睛,下意识的收回目光,向客栈行去。 这些动作恰巧被杨挺看见了,他回过头看了几眼,并没有发现什么,于是问道:“贡大爷,刚刚是看到什么新奇的玩意儿了?” 贡宁匪回忆着刚才的一幕,点头:“算是,碰上个不熟的人。” 杨挺没在问,五人到了客栈,买的上房,进了房间,贡宁匪将裹得厚厚的衣服脱下,呼吸好似也顺畅了不少。 他简单洗漱了一番,让小二送了饭菜上来。吃过饭后,躺在床上,终于可以好好的睡一觉了,先前在那农家没怎么睡好。 一是太冷睡不着,而是他们五个大男人挤在一张床上,是在是太挤了,因此他根本就没睡好。 现在到了客栈总算是不能跟人地方了。 贡宁匪舒爽的出了一口气,盖好被子睡着了。 深夜,客栈窗户开了一瞬间又合上,半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在幽暗的房间里,一双蓝紫色的眼睛侵略性十足的盯着床上的人,缓步走到床前,看着睡得恬静的人,仔细的观察了一番,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 贡宁匪鼻尖恍惚间好似闻到了一股鱼腥味,他立刻警惕起来,从睡梦中惊醒,环顾四周。 房间里空荡荡的,连只蚂蚁也没有,但房间里还隐隐有些鱼腥味。 他有些怀疑的下床仔细检查了一番,并没有找到什么人,难道是自己太累出现幻想了? 他脱了鞋盖好被子,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翌日,屋外小贩喊买起来,贡宁匪五人收拾妥当,去成衣店买一些保暖的东西。 五人刚进去,贡宁匪便于苏子卿对了个眼。 贡宁匪的眼神错过他的眼神去看手套,这一路上手冻得最厉害,已经有冻疮了。 他怕到时候办完这个案子回家后,母亲担心。 他挑了一双较厚的羊毛手套,戴上去又软有暖和。他很满意的拿好,然后去买别的东西,买了两个护膝,一并去找掌柜的结账。 期间和苏子卿擦肩而过也只当两人并不认识,事实上,两人不过夜见过两面,确实算不上相熟。 但贡宁匪就是不愿意和他有交集,他总觉得这人可不是什么好人。 苏子卿穿的很多,整个人看起来很是臃肿,他目送着贡宁匪五人离开成衣店,嘴角露出了一抹笑。 等太阳再升的高些时,贡宁匪五人骑马出了河间府,直往真定府。 这里这段距离较远,会有一段路找不到住的地方,五人准备了帐篷,做好了在野外过夜的准备。 一般冬天野外露营不安全,狼群较多,所以他们选地方的时候格外的在意。 果然到了夜里没找到住的地方,贡宁匪他们到了之前三人被袭击的河边。 河面已经结冰,要想用水,要在冰面上打洞才行。 五人搭了两顶帐篷,到了深夜,杨挺值夜,其他人进帐篷里歇息。 这四周很安静,能听到冰层下“咚咚”的流水声。杨挺搭好火架,困的不行,只能站起来来回的走。 “救命——”在幽静的野外,这声音听得很是真切。 杨挺猛然停下脚步,仔细听着,深处又一声呼救声传来。他可以肯定有人在这野外遇上了危险。 几乎是听到呼救声的那一刻,杨挺猛地一个帐篷踹了一脚大喊道:“贡哥!有人喊救命!” “呼啦啦!”一瞬间四个大男人从帐篷里出来,半分没犹豫就追着杨挺跑了。 五人追到林子里,看到一高大的男人被一群狼围在中间,看样子身上受了不少伤,看着整个人在大摆。 在狼群像男人扑去时,贡宁匪五人冲进狼群里,一刀劈倒了一只狼,五人护住了男人,薛城扉问:“兄弟你没事吧。” 男人虚弱的回答道:“我还好,我没事——” 还未说完,整个人便倒了下来,贡宁匪下意识的接住他,借着月光一瞧,这不是那个送鱼的人么,他怎么会在这里? 贡宁匪看到苏子卿还有些震惊,随后听到群狼嚎叫后,变成了惊恐。 不过他和海南雁一样都是冷面,自然不会表现出来惊恐,冷冷淡淡的一张脸,一眨不眨的盯着狼群。 就在僵持不下时,群狼忽然不知道怎么了,惨叫的夹着尾巴跑了。 五人一脸懵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搞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回到营地,燃起了油灯,贡宁匪去查看苏子卿的伤势,伤的不轻,很有多处被群狼撕扯的伤口。 大致给他清理了伤口,一群人围坐在火堆旁,杨挺问贡宁匪:“这人看着并不像赶路之人,为何深夜会出现在这种鸟不拉屎的野外?” 贡宁匪看了一眼帐篷里的人摇头,也是实属不明白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大晚上的乱跑到这种地方做什么。 这些问题只能等着他醒来问问才知道。 夜里的气温更低,五人烤了一会儿活便分配好帐篷进去休息了。 这次守夜的变成了贡宁匪。 太阳从地平线升起,吹着寒风,树枝簌簌作响,五人收拾好行囊,等着苏子卿醒来。 等到太阳升到半空,他才苍白着脸醒过来,看到他们五人时戒备的缩了缩自己,小心翼翼的问:“昨日是你们救了我?” 杨挺点头:“没错,要不是我们,你就被群狼给吃了!不过我说你个书生秀才怎么会出现在这野外?” 苏子卿楚楚可怜的看向贡宁匪,不说话就那么看着他。 四人齐刷刷的看向他,贡宁匪莫名其妙的问:“你们看我做什么?又不是我让他来的。” 袁枫:“对呀,又不是我贡哥让你来的,你看他干什么?” 苏子卿也不说话,就是委屈巴巴的用眼角偷瞄贡宁匪,不知道还以为是贡宁匪负了他,他千里追夫来了。 贡宁匪被他看的烦躁,干脆不问了,站起来道:“收拾东西咱们动身走了。” 第28章 倒v开始小人鱼的尾巴? 正午的寒风停了, 贡宁匪五人骑马走在最前面,随意吃了一些干粮。 在茫茫雪地上,苏子卿走在最后面, 因为没有代步工具,因此只能连跑带走的踉跄的跟在他们身后。 这已经是袁枫不知道第几次回头了,看到一个大高个, 抖抖索索的走在后面, 身上穿着一件较为单薄的大氅,一脚迈出去,陷进去半个脚。 “贡大爷,咱要不带上他吧。”袁枫第三次开口道,“这荒山野林,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若是独留他一人,恐怕过不了今晚就被冻死。” 杨挺皱着眉也看着身后的人, 忍不住附和道:“是啊是啊, 总不能将他一人扔在这里, 等到了镇子上, 咱们就将他放在镇子上, 给他些银两, 让他自己买辆马车回家去。” 这一句那一句的, 听得贡宁匪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没人性的人。 他一人难敌死四嘴, 只能答应了,他勒紧缰绳,示意马儿回头, 返过去停在苏子卿面前, 伸出手道:“上来。” 苏子卿面上一喜, 拉住他的手,被他一带,整个人便上了马。 苏子卿身材比他还要高大些,上了马之后,将他整个人圈在怀里,倒像是苏子卿救了自己。 贡宁匪面色不虞的在马上动来动去,被一个比自己高大的人笼罩的感觉很是不好,他讨厌这样的感觉。 但现在条件有限,他也只能忍着了。 六人两张帐篷,夜间守夜的人贡宁匪一一安排好后,从马背上取下一个铁锅,不大不小,挂在马背上也不会收到阻碍。 拿下铁锅,找了一处干净的雪地,装了一些雪,架起火堆准备开始做饭。 越靠近真定府,下的雪越厚,直觉告诉自己,此次真定府一案不好处理。 贡宁匪皱着眉烧水,帐篷搭建起来,一个帐篷只能容纳洗三个人平躺在里面。 苏子卿这人看着就像是畏寒,果然瞧见帐篷刚搭建起来,便急匆匆的跑了进去,勉强堵住了寒风,身上也感觉没有之前那么冷了。 贡宁匪从马背上拿下被褥,打开帐篷进去,开始铺好,苏子卿整个人嘴唇有些发紫,缩在角落里不住的发抖。 他的情况看起来并不好。 贡宁匪皱着眉头将他上下都打量了一遍问:“外面生了火,你若是觉得冷的话,就出去烤烤火。” 苏子卿听到他说话后,从臂弯里抬起头,勉强一笑摇头道:“没事,我还好,不怎么冷。” 他这话说的一点信服力都没有,已经冻得浑身发抖,暴露在空气外的皮肤发紫,这明明就是被冻伤的伤口,却偏偏说自己没事。 贡宁匪觉得如果此刻自己不去管他,保证在今晚子时,这人就会被冻成冰雕。 他铺好了被子,起身出了帐篷,不久便端进来一盆火,然后将自己身上的大氅脱下来铺在褥子上道:“先进被窝里再说。” 苏子卿很感激的冲他笑笑,然后躺进了被窝里。 身下的大氅还带着贡宁匪的体温,躺上去身上的寒意好似也好了些许。 ** 京师也下了一场雪,休了半月的早朝。 一下雪外面冷的厉害,海南雁也不想出去走动,批过奏折有些乏了,放下毛笔,站起来在寝宫里来回踱步。 行至鱼池旁,低头看着苏衡在水里玩儿一个木头鸭子,用脑袋不停的顶着木头鸭子,不让它休息下来。 苏衡看到他来,停下动作,歪着头看他,鬼使神差的咬住自己的尾巴,在水里转了一个圈,然后吐了一口水,那意思再明显不过,是想让海南雁夸他。 海南雁笑了一声坐下,用食指勾住他的后脑勺,往前拉了拉道:“你这么挑食,以前在海里是怎么生活的?” 他没打算让苏衡回答他的问题,于是继续道,“朕知道你的家乡四季常春,没有冬天一说。也不知道你第一次过冬会不会有些不习惯?” 若是以前的真龙鱼,或许会过不好,但是他苏衡,从小就是正儿八经的北方男人,一进入十月中便开始穿棉袄的大北方,在这种气温才将将零下的京师来说,简直不值一提。 苏衡一头扎进了池底,用鱼嘴叼起来了几颗粉红色的琉璃珠吐在他的手掌里。 想告诉他,自己过得很好,还能和他一起玩儿琉璃珠。 海南雁捏起一颗琉璃珠看了看,往水里头一扔,苏衡立马扎进水里去找珠子,找到后又吐在他的掌心里。 苏衡喜欢和海南雁玩儿比赛游泳,因为海南雁从来没有赢过他,为此他最近极其热衷和他玩儿这个游戏。 海南雁将手里的琉璃珠全部扔进了水里,道:“用不用朕买一些小鱼陪你?” 苏衡很干脆的拒绝掉,独享一座豪华大鱼池多好!他才不要家里忽然多了那么多杂七杂八,乱哄哄的小鱼呢。 就算真的给他买了一些小鱼小虾进来,它们也会日日被吓成神经病,据其他小鱼们所说,自己身上有股大妖怪的味道,就像是苏子卿身上的味道一样,让他们这些低段位的鱼类会感觉到有压迫感。 到时候整天叽叽喳喳的乱喊乱叫,海南雁是听不见,能听见的是他自己啊,受苦的可是他自己啊! 坚决不能养活其他小动物! 海南雁这多半年来算是琢磨透了这条鱼的性格。 瞧这条鱼对着自己吐了两个泡泡,他莫名其妙的就知道小鱼拒绝了自己的建议。 “好吧,不想要便不要吧。”海南雁站起来,向殿外走去。 苏衡看着走远的背影,趴在鱼池旁舒心的长舒一口气:“啊~一批还没来得及来就被我扼杀在了摇篮里的小鱼们,这里是我的豪华大别墅,你们要是敢来,我们家这条狗就一口一个小鱼仔,你们全都跑不了。” 他探进水里,湿润了一下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忍不住的摸摸尾巴。 嗯?鱼尾巴怎么变得没有光泽了? 他将尾巴伸出水面,尾巴周围的鱼鳞泛着灰色,雾蒙蒙的,一点光泽也没有了。 苏衡惊的愣在原地。 怎么回事?尾巴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一下自己的预收文《全星际都在等着金将军离婚》已开,看上的进专栏可收藏~ 全星际最受关注且极度厌恶omega的金将军和一个劣质的omega结婚了,所有人都在等着金将军是怎么和那个omega离婚的。 等了一年,那个o为金将军生下一子。 全星际人民在想:金将军有儿子了,要和那个o离婚了。 又过了一年,那个o为金将军又育了一子。 全星际人民看着新闻想:前几天看到金将军和他吵架,肯定要离婚了。 又过了几年,那个o连续为金将军又育了三子。 全星际人民想:金将军肯定要离婚了…… 然而被全星际人民心心念念离婚的金将军在家抱着自己的omega撒娇:“小绪,那个全息的吃鸡游戏机真的很好玩儿,给我买一个,就一个,好不好~我用我下个月的零花钱买可不可以~” 优质帝国最受欢迎的将军攻X劣质哭包小可怜平民受 第29章 暴君被催婚 尾巴没有光泽, 苏衡低迷了好几天,一度的认为自己得了很严重的病,不然好好的尾巴, 怎么可能一下就没有光泽了呢。 海南雁看着闷闷不乐的鱼,皱着眉问李擎:“鱼不开心是因为什么?” 李擎也不知道鱼为什么会不开心,他想了想回答:“会不会是因为自己一条鱼太孤单了?” 海南雁看向苏衡, 觉得李擎说的很有道理, 心里盘算等过了年天气好些,就派人再去寻一条龙鱼,给他作伴儿。 夜间,皇城又开始下雪了,雪花很小, 打在屋檐上发出“簌簌”的声音。 苏衡辗转反侧的睡不着, 浑身发烫自脊柱开始延伸至鱼尾隐隐有些作痛,若是动起来好像又不疼了。 他在池底游来游去, 顶着鸭子玩了会儿, 趴在假山上偷偷的看睡觉的海南雁。 叹息一声说:“早知道就让苏子卿一起回来了, 好歹还能问一些关于海神族的情况。” 而此刻的苏子卿浑身冰冷的缩在被子里, 小小的帐篷放了三个火盆, 热的贡宁匪四人脱了棉衣。 袁枫在外面守夜, 杨挺摸了一下苏子卿的额头, 立马缩了回去道:“呦!他怎么还是这么冰?跟个死人一样。” 贡宁匪用食指摸了一下, 冰的像摸一块冰块儿一样,正常人温度降到这么低恐怕早死了,但是面前这人, 脉象杂乱, 呼吸急促,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病。 “这样下去恐怕要被冻死了?”贡宁匪蹙眉,想了会儿,忽然脱了衣服钻进了被窝里,抱住里面的人被冻的打了个哆嗦道,“咱们四人轮流给他取暖,先看看怎么样,要是还是不行,就只能赶紧赶路给他请个大夫看看。” 杨挺三人点头。 很快贡宁匪身上的温度被苏子卿吸走,可他身上还是没有多少热度。 贡宁匪从被子里出来,急忙跑到火盆前烤火,杨挺接替贡宁匪的工作,继续给苏子卿暖和。 天亮了,苏子卿慢慢睁开眼睛,吐了一口浊气,微微动了一下身子,感觉有人趴在自己身上,他垂下眼睛,看到贡宁匪皱着眉不安稳的睡着。 昨天他被冻生病了,什么也不知道,看帐篷里四仰八叉光膀睡得几人,也不难能想象到,他们用自己的体温给他取暖。 他们鱼类天生体温低,加上生病后体温会更低,因此无论人类怎么给他们取暖,都不会和常人一样。 苏子卿动动胳膊,坐起来穿好衣服,出了帐篷,外面白雪皑皑,是他最讨厌的一种天气。 这里离真定府不远,贡宁匪五人醒来后,简单的讯问了一些苏子卿的身体,随后便收拾妥当出发了。 行了一日,终于到了真定府,五人聚集在贡宁匪的房间里,听着安排。 贡宁匪道:“袁枫你和薛城扉去调查真定府府尹李安泉,杨挺和马鸿去调查县知府张禾丰,我去村子里看看能不能行从那些村名口中问出些什么。” “是!”五人散会,各自离开。 翌日一早,贡宁匪骑马来到了当初和海南雁苏衡三人一起闯进来的村子。 这里白茫茫一片,房屋倒塌,比他们第一次来的时候还要破烂不堪。 皱着眉随便推开一家门,地上蜷缩了四具尸体,已经被冻僵了,身上穿的还是薄薄的一层,尸体骨瘦如柴,如同一具具干尸。 他连着闯了好几家,没有发现活着的人。 他拧紧眉头,出走村子,骑着马回到了客栈。 皇城旭阳殿,李擎奉着一封信交给海南雁道:“皇上,贡大爷来信了。” 海南雁放下手中的奏折,拆开信仔细的看起来,越看到最后眉头拧的越紧。 抬笔在一张信纸上洋洋洒洒的写了起来,晾干交给李擎道:“立即给贡宁匪,让他见机行事。” “是。”李擎拿了信件,交给殿外立于一旁的送信人道:“立即交给贡大爷。” 送信人应了一声走了。 转眼到了年底,宫里开始上上下下布置了一些喜庆的灯笼的。因为今年受灾地方众多,宫中不宜大肆举行,只单纯举办了家宴。 海南雁的叔叔伯伯多,一家人聚在一起难免要讨论到成亲生子之事,海南雁坐在高堂,无意听他们谈论这些有的没的。 正准备要走,忽然被叫住,海南雁看向堂下,是四皇叔海珏。 海南雁在众多皇叔里最讨厌的就是他了。 果然一如既往的没说出他想听的话。 海珏行礼:“皇上过了年便二十有三,却连个宫里人也没有,臣有个小姨,为人知书达礼,是个适合伺候人的,过了年臣给皇上送来。” 海南雁皱紧眉头,抬眼看他:“朕的事情有劳四皇叔挂心了,山西雪灾一事还未解决,朕实在是没有心情想其他事情,等这些事情过后,咱们再行谈论此时。” 说罢站起来道,“各位皇叔好生用餐,朕还有国事未处理干净,先行一步。” 还不等众人说话,海南雁便头也不回的回了旭阳殿。 过年了,海南雁算是个有良心的,在去参加家宴时,让御膳房给苏衡放一些吃食,等他回来了,看到一条胖嘟嘟的鱼在大口大口的吃着饭,两盆饭此刻就剩下一个盆底。 海南雁:“……” 苏衡在海南雁进来的那一刻,看出他心情又不好了,将盆底最后的一口饭吃干净,躲进了假山后面。 舒坦的长舒一口气,当鱼太好了,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啥也不用管,想溜达了就在自己豪华大鱼池里游一会儿,不想溜达了,就回蚌床里睡觉。 猪的生活也不过如此。 海南雁背对着他坐下,叹了一口气:“蠢鱼,朕问你,难道朕不娶妻不生子这国家就生存不下去了吗?朕不过是不想在这个年纪想这种事情,为什么所有人都不同意呢?” 苏衡回过头看着他的脊背,龙袍穿在他身上,很威严霸气。 苏衡撇嘴:“没办法啊,说的好像谁没被催过婚呢,我比你惨多了好吧,那会儿天天被我妈追着打,你至少还能反驳反驳,也没人敢跟你对着干,哪像我,谁都能狠狠的打我。” 第30章 小人鱼装死 年后的天气渐渐好了起来, 雪也有了融化的趋势。 苏衡躲在假山里面,轻轻的用尾巴蹭着石头,这几日尾巴总是酥酥麻麻, 还带着一丝丝的疼,不明显,但也疼得鱼心烦。 这让他整条鱼烦躁的不行, 瞧轻轻蹭着不管用, 猛地用力拍打在石壁上,眼睛立即湿润起来,疼痛顺着鱼尾直达脑门儿,就连脊柱都带着疼。 苏衡倒在地上疼得蜷缩起来,久久起不来, 许久, 疼痛慢慢减弱,只留下阵阵灼烧的隐痛。 他抹干眼泪, 四周落着乳白色微微发硬的泪珠, 去查看尾巴的伤口。 尾巴肿了起来, 周围鱼鳞落了下去, 还满布着红血丝, 看样子是有些充血。 怪不得这么疼! 海南雁发现鱼不怎么游动了, 怀疑是吃的太胖游不动了, 暗暗决定少给他一些饭吃。 于是用膳时, 苏衡巴巴的望着海南雁,只见他拿了一盘清炒豆腐和一盘清炒虾尾放进水里,扭头走了。 苏衡:“??” 怎么回事?海南雁这个皇帝当的破产了? 他仔细想了想好像还真是破产了, 一年两个地方受灾, 每个赈灾款就有三十万左右, 这一年就是六十多万,这国库就算是拼命的增收赋税也不可能恢复过来。 苏衡震惊的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这锦衣玉食的鱼生就要这样结束了。 随后委屈巴巴的看了看自己的尾巴,抹抹眼泪安慰自己说:“没关系,好歹现在还能吃上饭,等吃不上饭就只能吃那些鱼虾了,太可怜,我太可怜了呜呜~” 他一度的以为国库空虚,海南雁成了孤家寡人,所以吃的很少,为的是给海南雁减少开支。 几天下来,饿得苏衡趴在蚌床上不想动弹,而且他自己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瘦了! 吃不饱饭的感觉真的差极了。 他有些受不了挨饿的感觉。 这天,海南雁坐在鱼池边的摇椅上看贡宁匪传回来的信,说是已经找到了地方官员私收赋税的证据,在二月龙抬头之前就能回来。 苏衡游过来,看到桌子上放着的点心,没志气的吞了口口水道:“海南雁,把点心分给我吃点儿好不好?反正你也不吃,放着要坏了,我吃你一半儿行不行?” 海南雁放下信件,垂眼瞧了一眼最近不爱动的鱼,发现他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看模样好像有些祈求的样子。 他站起来烧了信件,蹲下摸了摸池水道:“你怕热吗?这池水太冷了,换成温水怎么样?” 苏衡吐了一连串泡泡道:“换什么水!再不给我吃饭,等你吃我的时候只能吃鱼骨头了!你能不能有点儿作为饲主的基本修养?最基本的修养就是不能让你的宠物饿肚子!你真的是我见过养宠物最差的一届饲主!活该你这么大的一个皇宫连只老鼠也没有,感情你是抠的连老鼠可以偷吃的东西都没有。我真是服了你这个铁公鸡了,一根毛儿也没有!” 海南雁虽然不知道这条鱼在说什么,但是他肯定这条鱼又在骂他。 他发现这条鱼真的很能骂他,具体骂些什么他也不知道,只是能感觉到这条鱼在骂,不过估计也不是什么好话,他听不见也省的气的够呛。 既然这条鱼要骂他,那就骂吧,反正他听不着也不会生气,只会觉得这条鱼有趣儿。 他叫来了李擎,指着鱼池道:“把水烧成温水。不要太热,小心把鱼煮熟了。” 李擎领了命令走了,不过一会儿,鱼池里的水被抽干,小太监们进来细细的清理好鱼池,然后换上了新水。 苏衡待在琉璃瓶里茫然的看着一群人忙来忙去,心想,狗皇帝这是良心发现了,想起来给他换水了? 他一阵开心,有些急不可耐的想进新水里游一圈。 他被人从琉璃瓶里捞出来,小心翼翼的放进水池里。 新换的水比之前的水要凉,他一入水,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停在原地不敢乱动,想等到适应了之后再动。 过了会儿水没那么凉了,他游到假山下,探出头,真不错,清理的就是干净,一下子连心情也好了不少。 苏衡哼着小调藏在假山里睡觉,慢慢的感觉越来越热,那热顺着他的鱼鳞缝隙进去,烫的他鱼肉有些难受。 他睁开眼睛,迷惑的摸了摸水,他妈的!海南雁这狗,竟然把水给烧热了!这是不想让我活过龙抬头是吗! 苏衡受不了这热度,他是咸淡水鱼,可他不是热水鱼,这热度在他身上就像是一直围着火堆烤火还不能翻面的热,是一种浑身发燥的热。 他急忙游到池边,猛地一跃,想要离开鱼池,猝不及防撞进了一个硬邦邦的胸膛上,整条鱼被反弹进了池子里,头晕眼花翻着肚皮在水面上飘着。 海南雁张了张嘴,最后又闭上了,摸了摸被撞的地方,心想着鱼头还挺硬,撞的他还有些疼。 他低头一看,红了一片,自己揉了揉,迈开步子下了水。 水池的温度正好,海南雁舒爽的长叹一口气,捞过还在晕头转向的鱼,拍拍鱼头道:“蠢鱼,你没事吧,这次怎么昏了这么长时间?” 苏衡睁开眼睛,被拍的又晕了起来,有气无力道:“杀鱼了~有人要杀鱼了~” 海南雁看他不动,以为这次是真的撞死了,急忙掰开鱼嘴灌了一口水,晃道:“喂,蠢鱼,这次你是真死了吗?你别死,你死了朕怪难过的。” 见他还是不动,又去查看了他的鱼鳃,不吃水,跟条死鱼没什么区别了。 海南雁抓着鱼停顿了许久,叹了一口气道:“死了也没办法,今晚正好让御膳房做红烧鱼吃吧,很久没吃了,怪想吃的。” 听到要吃鱼的苏衡,瞬间不敢装死了,猛烈的扭动身体,在海南雁毫无准备下,逃出了他的手心,一溜烟游到了假山最里面不出来了,大骂道:“好你个狗皇帝,我才‘死’多久,你就想着要吃我!你太可恶了,我从来没见过想你这样的主人!我对你太失望了!我再也不要和你好了!咱们俩就此绝交,互不往来!!” 第31章 小人鱼要到春天了。 自从那天海南雁说了要吃鱼的话, 那条鱼已经三天没有搭理他了。 他批改一会儿奏折停顿下来看看鱼池里的鱼,静悄悄的,全然不像之前那么活跃。 难道是生病了? 海南雁招手让李擎过来, 吩咐道:“找个能给鱼看病的。” 李擎撇了一眼鱼池,领命走了。 不过一会儿,李擎领着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太医来了, 他娘子喜爱养鱼, 因此对鱼生病的一些症状他还是了解的。 “臣参见皇上。”李一书行礼道。 “罢了,不要这么多虚礼。”海南雁指着鱼池道,“你去看看那鱼为何这几日不爱动了,是不是生病了?” 李一书提着药箱走到鱼池旁,让小太监用渔网捞起了苏衡。 苏衡已经对用渔网捞他已经习惯了, 也不乱动, 乖乖的让太医仔细看。 他迷迷糊糊的想睡觉,忽然太医捏了捏他的尾巴上方三寸的地方。 苏衡震惊的看向太医, 下一秒猛然扭动身体跳进了水里。 整条鱼藏在假山里不出来了。 苏衡整张鱼脸发烫, 不可置信的看看下方, 懊恼道:“这大叔有毛病吧, 男人哪里是能被捏的吗?就算没捏住东西, 但跟捏我屁股有什么两样!我一黄花大闺男的, 这还让我以后咋见人!” 这边苏衡又气又懊恼的躲在假山里骂太医, 另一边太医擦了擦手, 示意皇上随他来。 海南雁皱眉看了眼苏衡,跟着太医进了里屋。 李一书道:“皇上不必担忧,依微臣所见应当是快到发.春时节了, 这鱼十分罕见, 百年也不一定出一条, 实在是难寻一条一模一样的。” 海南雁点头,还有些许遗憾。 就是因为难寻此类鱼类,海南雁才觉得有些遗憾。 * 一月底,贡宁匪回来了,带回来的还有真定府增收赋税的证据。 海南雁看过之后,脸色逐渐的阴沉下来道:“那四名百姓你藏好了?” 贡宁匪回答道:“已经藏好了,只等皇上为他们主持公道了。” 二月龙抬头,满朝文武不敢说话,各个脸色苍白的跪伏在大殿之上。 龙座上的男人散发着帝王的威严之气,居高临下的扫过众臣,目光最后停留在跪在大殿中间的百姓,正是他们逃亡时路过那村子闯进他家的中年男人和女人。 两人怀里还是如同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一人怀里抱了个骨瘦如柴的孩子。 男人和女人哆嗦的跪在地上,不敢正眼去看高堂上的天子,只能将自己所知此事的所有事情都一一禀告出来。 海南雁发沉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上,一边又一边的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朕回京时路过真定府,加重百姓赋税,使得百姓食不果腹,怨声载道,此乃亲眼所见,亲耳所听。如今证据确凿,人证物证聚在,令立即将此案涉及到的真定府府尹李安泉及州县知府张禾丰押回京师,交由大理寺整理备案,与二月底午门斩首,抄没家产,以此昭示!”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殿下群臣立即跪首大喊。 海南雁冷冷的看了一眼户部尚书刘懿,走了。 刘懿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见皇上走了,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整个人恍惚的走出大殿。 心里揣摩着皇帝的心思。 海南雁下朝回了旭阳殿,顿时将桌上的茶杯尽数摔在了地上,李擎和贡宁匪立于一旁不敢说话。 他大骂道:“刘懿刘懿!他这是仗着朕在朝中不稳,便肆无忌惮得收财敛财!以为朕还是那个刚上位需要扶持的镇疆王?简直愚蠢至极。” 他气势汹汹的坐下,想了会儿道:“宁匪,朝中这些人的罪证收集了多少了?” 贡宁匪立即上前道:“禀皇上,刘懿这些人都是千年的狐狸,基本很小心,查不到多少有用的消息,微臣这就加派人手,尽快将他们掌控起来。” 海南雁眉头紧皱,过后思考一些,点头:“此事不可操之过急,尽量不要暴露身份,做好对接。” “微臣遵旨。” 旭阳殿安静了下来,贡宁匪和李擎出门守在了门口。 几个小太监进去将海南雁打碎的茶杯清理干净。 海南雁捏捏眉头,脱了衣服,迈进鱼池里,舒爽的呼出一口浊气,对着躲在假山里的鱼招招手道:“过来。” 这几日苏衡逐渐的习惯了水的温度,便不感觉到身体发燥了。 刚刚他和贡宁匪的谈话他都听见了,看来真定府的事情是已经解决了,这和原著的走向是一样的,不过是将海祯换成了海南雁。 想来海南雁已经超过原著多活了两个月。 算是赚了,他能救海南雁多久便多久吧,反正这么可怜,让他多活些日子也算是回报他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照顾了。 苏衡游过去,在他掌心里蹭了蹭,一副讨好的模样。 海南雁笑了一声,心中的闷气渐渐消散道:“怪不得很久之前宁匪让朕养一只宠物,说是可以缓解急躁的性子,朕一开始还不相信,如今倒也是信了。” 苏衡撇嘴:“那你就该对你的宠物好些,你看我都瘦了,从一条大胖鱼变成了一条小鱼。” 温水舒张着海南雁的毛孔,渐渐的有了睡意,靠在池边闭上眼睛睡去。 苏衡见他没了动静,一瞧,这人已经舒服的闭上眼睛睡着了,他趴在海南雁的小腿上,叹了一口气:“你好好活着吧,不要想那么多了,说不准那天就没了。” 人的温度没有水的温度高,苏衡趴在海南雁的小腿上随意调整了一个睡姿,也跟着睡着了。 身上的隐痛好像也得到了治愈,竟然不觉得疼了,他也能好好的睡一觉了。 殿内安安静静下来,只有水流动的声音。 二月的天气逐渐的变暖,小草开始展露出头来,树开始开花长叶,宣誓着春天已经来临。 燕子飞来飞去,在宫里寻找可以落脚的地方,这几日宫中各个太监忙着清理燕窝,只要看到有鸟窝,统一都会丢弃掉,以免哪天砸中了某些贵人,可不是他们这些太监宫女能承受的起的。 第32章 暴君带着小人鱼去赏花 潮河王下个月要过生辰, 作为友谊国,海南雁自然是要送贺礼去拜会的。 朝会上群臣因为出使使节人选,选不下来而大肆在朝堂上吵闹。 海南雁皱着眉头看着一群人叽叽喳喳的吵个不停, 最后终于忍受不了这种穿刺耳膜的吵闹声,冷着声音吼道:“够了!” 堂下群臣瞬间噤若寒蝉。 原本各个嚣张的大臣规规矩矩的站好在自己的位置上,低着头不敢大声喘气。 “三日之前便在商讨有谁来当这出使使节, 商讨三日也不曾讨出个结果, 这让朕开始怀疑你们的做事能力能不能够胜任你们如今的职位!” 海南雁凛冽的眼神扫过堂下众人,眉头紧皱,油然而生的不怒自威,“从丞相开始,推荐一位可以担当此任的人选, 说不出来个左右来, 便去禁军处领五十个板子,罚半年俸禄!” 听到此话的众臣, 各个吓得发抖。 这是五十大板啊, 这打完自己能不能活着都是件未知数的事情。 这武臣挨五十板子也要在床上躺半个月, 更别说他们文臣了。 张廷飞悠哉悠哉的看着各位大臣的好戏, 他早有了人选, 只不过是没有提出来, 怕得罪了那人。 而皇上心里也有了人选, 不过是在等他们提出来而已。 海祯一队的基本都是在推荐贡宁匪去。 贡宁匪是海南雁的御前带刀侍卫, 正三品官职,让他去最能体现出海南雁的用心之处。 贡庭不满的撇嘴,心想, 怎么不把你儿子送去? 于是到了贡庭这边, 便推荐宋金秋去。 海南雁也思索着想让宋金秋去, 贡宁匪是他的御前带刀侍卫,他不太想让去。 一番争论下,最合适作为使节的便是宋金秋了。 同月初十,使节队伍浩浩荡荡的出了京师,向潮河驶去。 出发之前,海南雁将宋金秋招进了宫里,宋金秋立于堂下,垂着眼睛,抿紧嘴唇等着海南雁吩咐。 海南雁将一本奏折批改完成后,抬起眼睛道:“前去潮河万事小心,潮河现在分崩离析,三王子和二王子争斗不断,恐会在大燕使节团身上下手,你务必要注意他们的小动作。” 宋金秋绷紧脸应了一声,便离了皇宫。 入了春,天气逐渐的暖和了起来,枝条长出嫩芽,小草也冒出头来。 气候暖了起来,鱼池里的水随之也换成了冷水,一开始冻的苏衡不乐意待在水里,又没办法,随后渐渐的适应了水温。 最近海南雁不怎么理苏衡,他不满的在水面上拍打着尾巴,实在无聊的厉害,只能自己吐泡泡玩儿。 吐一个泡泡,用头轻轻顶破,然后一猛子扎进水里,突发奇想的含起石子在池底摆了一句:“海南雁是个大傻逼”。 忙活了一个时辰,游到水面,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兴奋的在水里翻跟头。 海南雁听到“噗通噗通”的水声,放下奏折走来,用手摸摸他的鱼头。 海南雁的手掌温热,摸在苏衡的鱼头很舒服,他恋恋不舍的蹭了蹭头上手掌,不舍得让海南雁拿走手。 水温有些冷,刚入水没一会儿,海南雁的手便变得冰冷起来。 忽然他的眼睛眯了眯,歪头看了看,用手指点着苏衡的鱼嘴道:“你摆的?看着像字又不像,这是什么?” 苏衡虚心的躲开,藏在假山里不出来了。 一副犯了事的样子,海南雁看不出来都难。 这一下他算是明白这池底下的“文字”并不是什么好话,应该是骂他的话。 他被这条鱼逗笑了,着实不明白他是怎么惹到这条鱼了,惹的这条鱼基本每天都在骂他,虽然他一直都觉得自己对鱼已经很好了。 天愈加热了起来,整个旭阳殿门窗大开,春风恣意的在旭阳殿里徘徊,时不时拂过水面,苏衡便会送给春风一个泡泡。 顺着春风在水面跳跃,海南雁转头看着自娱自乐的鱼,忍不住笑了起来。 走到鱼池边,伸手招呼了一下:“蠢鱼,过来。” 苏衡高兴的摇着尾巴去蹭海南雁的手,道:“忙完了?我发现你们这个朝代,天气热的还挺快,刚到四月就能穿短袖了。” 海南雁用手指挠了挠苏衡的下巴:“过几日带你出去玩儿玩儿?” 苏衡以为海南雁是骗他的呢,没想到过了几日,海南雁用琉璃瓶装好他,当真带着他和贡宁匪出了宫。 京师外有一处无名山,山里有一大片杏花林,这个时节正是杏花开的时候,漫山遍野□□粉的一大片,一股杏花香弥漫着整座山。 两人一鱼爬上山,一片杏花悠扬的落进琉璃瓶里,阵阵香气顺着水涡传进了苏衡的鼻子里。 他忍不住的凑上去闻了闻,一口将杏花吞进了肚子里,吧唧吧唧嘴巴,味道还不错。 海南雁“啧”了一声道:“既然喜欢吃,便多给你摘一些。” 漫山遍野的杏花随着微风轻轻的摆动,杏花的花瓣被微风吹的落了下来,站在其中仿佛置身于大雪之中。 三人被这景象吸引,怔怔的看着翩翩起舞的杏花,白茫茫一片,如同一座仙境。 苏衡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杏花,一时之间看傻了眼,不多时鱼缸里便落满一层杏花。 他用嘴巴轻轻的顶着花瓣,将一片杏花顶出鱼缸,看着杏花飘落在地,大声的呼喊出来:“啊!!!!!好漂亮啊!!”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在水里翻滚,以此来表达出的兴奋感。 海南雁和贡宁匪虽说来过很多次了,每次来都能大吃一惊,太过壮观了,几乎延绵几里全是白茫茫的杏花。 三人欣赏了一会儿杏花,便往山里的小寺庙走去。 庙里没有几个和尚,进去之后静悄悄的,只有一个扫地的小师傅在不慌不忙的清扫着地面,看到海南雁来了,上前双手合十道:“二位施主还是同往年一样?” 贡宁匪点头,从怀里拿出银子交给了小师傅。 小师傅行了一礼,领着他们进了禅房。 这里不同延和寺,空谷幽兰,鸟儿在山间飞翔,一条泉水顺着寺庙流下,格外像一处隐世之地。 清净的地方让浮躁的心也跟着清净下来,也难怪海南雁每年都要来住上一段时间。 第33章 小人鱼被别的鱼欺负了 鸟儿站在屋檐下叫着, 寺庙里养着许多被人遗弃的动物,最为普遍的便是一群脏兮兮的猫咪。 苏衡头抵着鱼缸,向窗外望去, 猫咪跟在小师傅的身后急切的叫着,小师傅领着去了树旁,摆了五六个长形竹筒, 在里面添了饭, 一群猫咪便一拥而上,认真的开始吃饭。 苏衡动了动嘴,吸进去几朵杏花,在和猫咪的对比下,顿时觉得海南雁这个饲主确实当的不合格, 人家小师傅都已经开始喂猫咪了, 只有他还坐在床榻上看书! 存心要饿死他了吗? 苏衡质疑的看向海南雁,那人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书, 看起来并不像是出来散心的, 倒像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 不理闲事看书来的。 好在贡宁匪是个有良心的, 去端了斋饭, 不然光等着海南雁去吃饭, 苏衡早就饿昏过去了。 斋饭相比较起皇宫里, 逊色了几分, 不过苏衡也不挑食,什么都吃,大口大口的吃着饭菜, 比吃杏花更加美味。 寺庙是坐落在半山腰的, 靠着岩壁建立起一座座佛殿。这里最为壮观的便是一条几乎垂直与岩壁的楼梯, 旁边挂着一条成年男人胳膊粗的铁链,以便于让上佛殿的人方便。 吃过饭后的三人自然是要去看看,虽说海南雁爬过许多次了,但每次来还是要带着贡宁匪爬一遍。 贡宁匪提着鱼缸跟在海南雁的身后,防止他脚下一滑滚落下去。 一层层黑石板台阶,由于台阶太立,又窄,成年男性侧过身才堪堪通过,因此爬起来较为困难。 苏衡从琉璃瓶看去,他们仿佛挂在威严耸立的高峰之上,大半个山峰尽收眼底。 连绵几里的杏花林,一眼望去通体雪白,俯瞰峰峦内外,震撼眼球。 这风景太过于壮观,让他有一瞬间的漂浮,剩下的只剩下了不真实感。 海南雁和贡宁匪早已对这景象心静如水了,他们淡定的穿过窄台阶,到了十八罗汉殿。 此刻苏衡才看到垂直的台阶,顿时吓得整条鱼瘫痪在了瓶底。 妈呀,这也太高了! 海南雁拜了每一位佛祖菩萨,共拜了108位,拜过后才同贡宁匪回了禅房。 夜间山里的春风较大,“簌簌”的吹动着大树。 猫咪在寂静空旷的山间粗着嗓子在嚎春,像是小孩啼哭的声音。 苏衡睡得正香,一道极其细微的声音传来,这种声音在鱼类的耳朵里声响很大。 几乎是在声音传来的一瞬间,苏衡便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向声音的方向看去。 不过一会儿,窗户纸上捅破了一个洞,一根细细小小的竹筒伸了起来,一股淡淡的白烟从竹筒里吹出来。 不好!有人要刺杀狗皇帝! 想到这些的苏衡情急之下在琉璃瓶里乱窜,用尾巴不停的拍打着琉璃。 但床上的人一点动作也没有,急的苏衡在水里直转圈,尾巴都肿了起来。 海南雁快起来!有人要杀你,你别睡了,赶紧跑!海南雁!!! 苏衡几乎喊得嗓子都哑了,床上的人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放谜烟的黑衣刺客,用刀挑开了门闩,轻手轻脚的进了房间。 苏衡吓得不敢乱动,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一动不动的随着刺客走。 来人共两人,身材中等,脚步轻盈,若不是苏衡是鱼类,耳力比常人更加灵敏,恐怕也很难察觉到此人。 两个刺客走近海南雁床前,正要抬刀杀他,苏衡又开始急切的在水里乱摆尾巴。 “砰砰”沉闷的拍打声在寂静的夜里响起。 两个刺客立即戒备起来,苏衡停下游动,在黑暗里看着两个高度紧张的刺客。 那两个刺客互相给了一个眼神,一人警戒,一个准备动手杀了床上的人。 苏衡大气不敢出,在鱼缸里浅浅的游着,在看到刺客要杀海南雁的那一瞬间,苏衡几乎是用吼的声音在骂海南雁,身体没有经过大脑思考,便使劲儿跃出了水面。 整条鱼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半弧,“啪”的一声砸在了刺杀海南雁的那个此刻手上。 那刺客被苏衡砸的踉跄一下,手中的刀打落在了地上。 “锵”一声脆响,吸入谜烟的海南雁头昏昏沉沉的醒来。 多年在战场上杀敌的警觉让他快速的将立于床前的两个刺客踢翻在地。 脑袋嗡嗡直疼,双腿因为刚才用了十足的力气踢了两人,因此打着摆有些站不稳。 他紧蹙着眉头,用拳头砸了砸脑袋,那股子闷里闷气的感觉还是挥散不去。 这时,睡在旁边禅房的贡宁匪听到动静,闯了进来,几乎在刺客反应不过来时便将二人的双臂折断。 还不等二人叫出声,贡宁匪便用自己的袜子堵上了他们二人的嘴。 海南雁那一脚踢得极重,苏衡还能听到肋骨尽断的声音。 他此刻无比的庆幸,刚刚自己摔在地上疼的闭上了眼睛,不然他看到这样的场景,会吓得几天不敢面对海南雁。 贡宁匪点燃蜡烛,黑暗的禅房瞬间亮了起来。 海南雁坐在床上,揉着眉头,一条红灿灿的鱼躺在他脚下, 他抓起苏衡,目光落在了尾巴上,尾鳍被从中间划开,鲜血从尾鳍上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 海南雁皱着眉,随手拿了一块儿布缠住尾巴,又给苏衡淋了一些水,才开始拿出金疮药洒在了伤口处。 苏衡后知后觉的才发现,自己受了伤。 入了水,药粉化在了水里,一丝丝血融进水里。 疼痛才开始顺着尾巴传了上来。 苏衡抱住尾巴吹了吹,撇嘴,委屈中带着一点哀怨的看着海南雁,排骨篜里仿佛在控诉他没有良心。 第二日海南雁和贡宁匪便回了宫,将抓住的刺客交给了大理寺。 回来后,苏衡有一段时间没有出现尾巴疼的状况又出现了,之前只是隐隐约约的疼,现在变成了渗进骨头里的疼。 疼的他缩在假山里不出来,整条鱼蔫儿了起来,一天下来有时候都不动一下。 海南雁若有所思的看着苏衡,猜测可能是发春快到了,所以才会变得慵懒。 抓回来的两名刺客在进入大理寺的第二天就服毒身亡了,一连几日都没有好消息传来,让海南雁整个人暴躁了起来,当场将所有玩忽职守的官员都拉下去打了三十板子。 一连几日,众臣都不敢去惹海南雁嫌,一直到宋金秋回来,带回了一条黑色的龙鱼后,海南雁的脾气才好些。 放进鱼池的黑龙鱼和苏衡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对方,完全不明白这里怎么有条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鱼? 出了身上的颜色不一样外,外貌身长都一样。 苏衡懵懂的看向站在池边的海南雁和宋金秋,指着黑龙鱼问海南雁:“你为什么又找了一条鱼?有我一条不够么?是养我养的太容易,还是我吃的不够多?让你还能有资金再养活一个?” 他傲娇的跟海南雁对峙,然而海南雁正笑眯眯的和宋金秋二人谈论着那条初来乍到的黑龙鱼。 苏衡看着虚伪的宋金秋就很是讨厌,所以连同他送来的鱼也一并好感不起来。 他很讨厌这条黑不拉几的鱼! 海南雁不理他,他只能趾高气扬的欺负这条刚来的鱼:“喂!我告诉你昂,这里是我的地盘,你来了之后,不能玩儿我的玩具,不能睡我的床,不能爬我的假山,听到没有!” 黑龙鱼歪着头看他,两鱼都是公鱼,在自然界中,他们对领地格外的在意。 若是一公一母,他们或许还能和平共处,偏偏两鱼都是公的。 黑龙鱼能闻到他的气息,身上虽然带着海神的血液,却是个弱鸡,除了有些嚣张跋扈之外,一点戾气也没有,一看便是那种从小被人捧大的,一点点挫折也没受过的鱼。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苏衡,忽然对着苏衡龇牙,锋利的尖牙露了出来,顿时苏衡吓得呆在原地。 啊!!!!有鱼吓鱼! 为什么同一品种的我没有牙,而他有! 他还龇牙吓唬鱼。 苏衡一溜烟跑到了假山后,心有余悸的吐了一口气。 为什么他会有牙? 苏衡摸了摸自己光滑的嘴巴,啥也没有,化成人形的时候牙齿倒是整整齐齐的。 平时他吃饭都是用嘴唇嗦下来,直接吞进肚子里的。 他只知道大型哺乳鱼类才会长尖牙,怎么这个卵生的鱼也长尖牙? 苏衡正想着,忽然一道黑影游到他面子,张口咬住了他的背鳍,疼的苏衡大叫起来:“你放开我!好疼!你快放开我~” 黑龙鱼咬掉了苏衡一小部分的背鳍,苏衡得了自由,立即离的他远远的。 这条鱼简直就是个恶霸! 他看着不但霸占了他的蚌床还霸占了他假山的黑鱼,委屈的缩在角落里查看自己背鳍。 海南雁看着打架的两条鱼没有去管,但是脸色相比较之前不是很好。 宋金秋不明白他怎么忽然之间变了脸,为了不给自己找麻烦,秉了告退,走了。 海南雁眼眸微沉的看着躲在角落的苏衡,又看了看堂而皇之入室的黑鱼,从篮子里取了一块儿石头扔在了黑鱼的身上,道:“别欺负他。欺负他就拿你做红烧鱼。” 作者有话要说: 第34章 小人鱼被欺负了 然而那条黑鱼并不买海南雁的账, 不过他不会在海南雁在的时候去欺负苏衡,只要海南雁一离开旭阳殿,他就会对着苏衡龇牙。 自从那条黑龙鱼来了以后, 苏衡就没了自己的家,不光没了家,就连吃饭都被那条鱼压榨。 每次都是那条黑鱼吃多半, 他吃少半, 几天下来他又觉得自己瘦了。 整天他躲在角落里,只要稍微一动,有了水纹,那条黑鱼就会睁开眼睛,眼睛眯成一条缝, 斜着眼睛看他。 仿佛在说, 你要是再弄出水纹,过去就把你吃了! 苏衡委屈巴巴的缩在角落里掉眼泪。 黑鱼很讨厌他这种弱小的鱼类, 看到他哭兮兮的流泪, 火气就大, 快速的游过去, 用尾巴狠狠的抽了苏衡几巴掌。 苏衡哭的更加厉害了, 用鱼头去撞黑鱼, 常年生活在海里的黑鱼, 动作很是灵敏, 几乎一瞬间就躲开了他的攻击。 动物守护领地的意识让黑鱼很是恼火,张嘴向苏衡的尾巴上咬住。 自从上次苏衡尾巴受了伤之后,每天都是锥心的的痛, 这下被黑鱼咬住尾鳍, 撕扯着他, 更加让他疼痛难忍。 “啊!!!”苏衡疼的乱动,浑身鱼鳍疼的炸起,大吼一声,一股极强的攻击力瞬间将黑鱼冲击到了池壁上。 苏衡龇起牙,威胁着黑鱼,尾巴上的血和水混合到一起。 黑鱼不敢在靠近,急躁的在安全距离的水里游来游去。 苏衡身上流着海神的血,他们同普通的龙鱼有着明显的颜色差别。 海神之子大多数出生是以全身通红、鳞片光滑细腻且富有迷惑众人的光泽。 而深海龙鱼则不同,他们颜色各异,体型有大有小,通常伴有透明的尖锐牙齿。能够轻松的咬碎人类的骨头,是一种极其危险的海洋生物。 不过这种鱼通常不会攻击人类,也并没有过相关的报道。 人类不攻击,受攻击的自然是同一类的海洋生物。 因此胆小的苏衡就变成了黑鱼守护领地的头号敌人。 海南雁下了朝回了寝殿,一众宫女开始为他宽衣,换上了一袭轻便的春装。 他习惯性的先来鱼池看一眼,角落里的苏衡正炸着鱼鳍和黑鱼对峙,在看到他的时候,立马收回了炸起的鱼鳍,委屈巴巴的游到他面前,将尾巴高高举出水面,仿佛在告诉他,我的尾巴受伤了。 苏衡眼睛挂着两滴珍珠,带着哭腔向海南雁告状:“你把他养别处吧,你看他把我尾巴咬掉了一块儿,疼死了~” 海南雁蹲下身,摸了摸他鱼头,心疼的仔细看着鱼尾,忍不住唠叨道:“你就是笨,他咬你,你也咬他……” 想起什么的海南雁“哦”了一声又道,“想起来你没有牙,池底有那么多石头,你捡起来打他,整天被别的鱼欺负,丢鱼不丢鱼?” 苏衡撇嘴:“我打不过他嘛,你把他放进别的地方去,别让他跟我抢了~” 黑鱼并不会像苏衡一样去讨好一个人类,人类会捕捉他们,然后杀死他们。 他并不会去屈服万恶的人类的。 海南雁像个为孩子操心的老父亲一样,将苏衡从水里捞了出来,放在琉璃缸里,好方便给他上药。 苏衡还想让海南雁安慰安慰他,结果上药的程中,海南雁没在说一句话。 淡淡的一张帅脸,认真的替他包扎好伤口,然后坐下来开始批阅奏折。 苏衡虽然吓住了黑鱼,但黑鱼并没有完全的臣服,他只会觉得苏衡是个和他争夺领地的唯一重视的对手。 因此黑鱼每天的事情,就是在不断欺负苏衡,让苏衡知难而退,让他完全的臣服在自己的脚下。 苏衡只出现了那一次强悍的震慑力,之后就再也没有过。 每天被黑鱼欺负完,就哭唧唧的去找海南雁告状,一连五六天,海南雁受不了,边给他上药边说道:“你为何这般软弱?明天若是再被打了,莫要向朕告状,不然朕便让御膳房炖了你吃了!” 原本大喊大骂告状的苏衡瞬间闭上了嘴巴,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最后只能委屈的瘪嘴。 海南雁给他上好药后没有将他放进水池里,等到批改完奏折后,走到鱼池旁看着鸠占鹊巢的黑鱼,不满的皱起眉头,让人又找了一张蚌床,用渔网将上下鱼池隔开,想看看能不能将两条鱼隔开。 苏衡醒来时,已经在鱼池里了,看到崭新的蚌床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用手轻轻一碰,是真的! 海南雁给他做了一张新床!还用渔网将水池隔开了,这样黑鱼就欺负不了他了! 苏衡瞬间高兴起来,还算狗皇帝有点儿良心。 然而那渔网并不能拦住黑鱼,黑鱼跳跃力惊人,在海南雁去上朝时,轻轻松松就能翻越渔网欺负苏衡。 黑鱼越来越嚣张,苏衡又打不过他,从黑鱼一睡醒开始,便将他堵在角落里开始用石子打他。 苏衡疼的直掉眼泪,下意识想去找海南雁,又想起了海南雁昨日说的那些话,硬生生顿住了脚步,眼睛红红的,一颗颗色泽光滑圆润的珍珠掉进了水底。 嘴里小声的念着:“苏衡你个大怂货!你可是个人,被一条黑不拉几的鱼在这里欺负算什么男子汉!” 随即又哭了起来,对自己说,“可我不是男子汉,呜呜~我是个gay呜~” 苏衡从十八岁出柜后,苏妈妈总是不知道从哪儿找了一些自称是“1”的男人来和他相亲,结果见面后就开始各种暗示让他当1,他个母胎单身纯情小零,怎么可以被骗! 他宁愿一辈子单身,也不要和这种肌肉零在一起!那么最后只能遭受到苏妈的逼迫相亲,然后挨打。 他自己有多弱鸡他是知道的,他并打不过现在的这条黑鱼。哪怕连一句反抗的话他都不敢吼出来。 海南雁下朝回来,去鱼池旁看了一眼,看到他苏衡躲在角落里哭,一颗颗珍珠掉落进池底。 是那条黑鱼又欺负他了?海南雁皱眉看了看,渔网完好无损,那条黑鱼缩在自己的蚌床后面喝水。 海南雁很熟料的从一旁拿起漏网,将他哭出来的珍珠捞了起来,仔细在阳光下观察了一番,递给了李擎道:“收起来。” 苏衡看到他来了,眼睛忽然亮了起来,连捞走自己的珍珠也没有反应,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渴望得到他的关心。 海南雁捞完珍珠,垂着眼睛看苏衡,心想,难道不是因为黑鱼欺负他,他才哭。是因为我说的话让它伤心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海南雁是不会安慰他的,总要让他自己去学会成长,不是每次受伤了都来找家长。 这样一想,海南雁没在理他,转身走了。 苏衡看着那背影坚定不移的离开,仿佛没有看到他受伤了一样。 眼睛的亮光慢慢的暗下,失落的垂下眼睛,身上的痛好像更加严重了,尤其是尾巴上的,整根鱼骨仿佛被打碎,疼的他又开始哭了起来。 “海南雁这个大坏蛋!”苏衡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骂道,“为什么就不能分开养两条鱼,为什么非要看我被欺负!讨厌你啦!再也不要搭理你了!” 海南雁已经在让人修建另一个更加华贵的鱼池了,一开始是打算让两条鱼同时住进去的,不过现在看这样子,只能分开放了。不过还没有完工,只能让两条鱼住在一起。 苏衡哭累了,缩在角落里睡着了,疼痛加上疲惫让他睡得很死,只能隐约感觉到有人抓起他,在他身上涂涂画画的,一会儿凉了一会儿热了,弄得他心烦意乱的,不安分的动着尾巴。 结果被人固定住,他怎么也挣扎不开。 第35章 小人鱼分化啦~ 天刚亮, 灰青色的天际刚泛起亮光,旭阳殿门前值班的小太监打着瞌睡,忽然被一人急匆匆的拍醒。 小太监睡眼惺忪的揉揉眼睛, 看清楚是李擎的徒弟裴柳后,立马吓得站了起来,不住的告罪:“裴公公饶命, 小的再也不敢了。” 裴柳没在意他睡觉之事, 指了指寝殿里头问:“圣上还没有起吗?” 小太监看了一眼闭着门的寝殿点头:“还未起,再过个半个时辰起。” 裴柳若有所思的点头,让小太监先回去休息,这里他看着。 小太监自然是乐意的,当即谢过裴柳回去了。 等了半个时辰, 裴柳便听到寝殿里有人喊, 早已候在殿外的宫女太监鱼贯而入,裴柳也跟着进去了。 海南雁洗罢脸, 抬眼瞧了一眼他:“有事?” 裴柳行了礼, 如实报告:“昨夜奴才收到宫外的传信, 说是宋侍郎昨夜遭到了刺客刺杀, 受了些伤。” 海南雁一顿, 张开手臂让宫女为他打理朝服:“伤的可重?” 裴柳:“并不知, 夜里海世子去了, 将整个宋府围的水泄不通, 就连大夫听说也是海世子亲自带去的。” 海南雁想到了薛瑶姝,这女子医术高超,想来宋金秋也没有多大的危险。 他点了点头, 示意知道了。 裴柳退下, 海南雁微微想了想, 叫来了李擎:“去国库拿着养身体的药,给宋侍郎送去。” “是。”李擎吩咐小太监去了。 宋金秋受伤之事几乎满朝文武全知道了,很多人为了面子都派人去送了看望礼。 下朝后,海南雁换了一身白衣,让李擎备了马车,悄无声息的去了宋府。 这次海南雁是秘密前去的,谁也没有通知,一来是为了不让想害宋金秋的人知道,二来是不想让海祯知道。 昨夜海祯一晚在宋府,又是带了大夫又是围了个水泄不通,怎么想海南雁都觉得这里面有事。 他想了一下,最有可能的是海祯想趁机拉拢宋金秋,毕竟满朝文武里,他最为宠爱的便是宋金秋。 宋金秋可谓是他面前的红人,此刻这个机会拉拢是最见成效的。 海南雁一直不信任海祯,但又看在是自己的侄子,血缘关系到底是在那儿,多少对他有些怜悯的,自然不愿意看到他结党营私,处心积虑的迫害自己。 宋府里头有海南雁的人,海南雁和李擎没有走正门,而是走了后门。 李擎上前敲了三下停顿一会儿,又敲了两下。 门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后门开了。 是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儿,瘦瘦高高的,板着一张脸对李擎行了一礼道:“已经安排妥当,内院并无他人了。” 李擎点点头,请海南雁进去。 果然一路上如那男孩说的一样,并没有看到府里的其他人。过了圆拱门便到了宋金秋房间。 四月的京师太阳很足,比屋里还要暖和,院子的杏花开的正艳,杏花树下放着一个躺椅,赫然躺椅上的两人出现在了海南雁的眼睛里。 宋金秋被海祯抱着,依靠在怀里,抬起头与海祯亲吻着。 海南雁睁大眼睛,眼神里透着不可思议。 随后垂下眼睛,转头走了。 回宫的路上,海南雁久久从那一幕里回不过神来。 他一直认为的心腹及好友猝不及防的和他侄子在一起了,那股欺骗与背叛的怒意几乎要冲破身体,他阴沉着脸,许久没有出现的杀伐气蔓延全身,将他笼罩。 他想过很多种,唯一没有想过的便是宋金秋早已和海祯是一起的了,那么以前自己自认为交给宋金秋秘密办理的事情,如今竟成了笑话。 愤怒击打着他的心脏,眼睛因为极度的恨意变得发红,看起来更加的可怖。 回到旭阳殿,他让所有人都下去。 整个旭阳殿瞬间变得空荡荡的。 苏衡还在生海南雁不帮他的气,背过身子不理他。 海南雁坐在龙榻上,紧紧握住手,还能清晰的听见骨头的声音。 这时候苏衡才察觉到他不对劲,一双眼睛发红,看着像是要瞪出来一样,像个修魔。 这样状态不让他杀些什么,那股戾气很难消除。 苏衡不敢惹这样的海南雁,吓得躲进了假山里,也不惧怕那条黑鱼了。 黑鱼同发狠的海南雁比,自然是海南雁更加可怕些。 不知道是因为被吓的还是怎么了,苏衡觉得自己浑身发热,自脊背开始仿佛骨头要裂开一般,疼的他感知不到黑鱼对他的殴打。 水里传来阵阵的玩水声,让原本怒火中烧的海南雁更加的烦躁,猛然站起来,大步向鱼池走去,下水将那条学不会消停的黑龙鱼抓了起来。 看着冲他龇牙的鱼,忽然想起来这条鱼就是宋金秋送的! 同他主人一样,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那股怒气达到了最高,太阳穴“突突”直跳,脑门儿针扎似的疼,胸腔一股热流到了口腔,又被海南雁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嘴里满是血腥气,海南雁抬手揉着脑门儿,手中的黑鱼因此掉进了水池了。 黑鱼是个暴脾气,一进水里头,便猛地对着海南雁的腿上咬了一口。海南雁吃疼,下意识的甩开腿上的鱼,黑鱼被甩开,一溜烟逃走了。 海南雁忍着脑袋的痛意,去看自己腿上的伤,被咬破了,牙印孔在往出渗血珠,伤的并不厉害,但被咬伤的地方已经起了一个黑紫疙瘩。 果然和他主人一样,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海南雁叫来了李擎,将黑鱼拿去了御膳房。 快要疼昏过去的苏衡睁大了眼睛,惊恐的看着暴躁的海南雁。 暴君终于杀鱼了—— 一直横在苏衡心里的害怕在这一刻几乎全部爆发出来。 他不过就是想活着,他明明已经那么努力的活着,到底书里的情节还是要重现了,终究他是逃不过原著的注定。 下一个被送去御膳房的会不会是自己?这个答案几乎是肯定的,鱼本来也是用来做菜的,自己勉强活了这么久,都算是海南雁胃口不好,不想吃鱼。 苏衡一想到这里,脸色瞬间煞白起来。吓得猛然转头就跑,也顾不上身体有多疼,浑身有多热,只想赶紧逃离这个恐怕的寝殿,逃离这个恐怕的男人。 海南雁听到水声转过头,口腔的腥气让他的眼睛有些发雾,看到苏衡在水池里乱窜,他气愤极了,连养了一年多的鱼也要背弃他! 这个想法充斥着海南雁的脑海里,他再一次被抛弃了—— 还是他养了那么长时间的鱼,既然要抛弃他,那就不要在出现在他的面前了! 海南雁快步走进鱼池,就要去抓逃跑的苏衡。 苏衡吓得边跑边哭:“不要吃我~呜呜~我一直都很乖的,我还不想死~” 海南雁听不到他说的话,只知道现在连这条鱼都要离开他,都要抛弃他。 他被怒气控制着,速度很快,几个来回下来,苏衡就有些体力不支了,眼见着躲不过海南雁的抓捕,情急之下猛地一跃,摔在了坚硬的地板上。 这一下撞击疼的苏衡张大了嘴巴,却叫不出声来,他视线模糊,清脆的骨头裂开的声音却清晰可听。 这一刻,他仿佛以为自己死了,然而下一刻他感受到手在不断生长,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 这样快速生长身体只会让苏衡更加的痛苦不堪。 站在水里的海南雁一动不动,惊诧的看着岸上不断变化的龙鱼,手臂生长,背鳍消失,一刻钟后,幻化成了一位人身鱼尾的十八九岁少年郎。 第36章 暴君帮小人鱼度过发.春 少年郎同贡宁匪年龄相仿, 肤如凝脂,浑身雪白,肌肤看着太过于嫩了, 仿佛吹弹可破,腰下是一条泛着光泽的红色鱼尾不安分的摆动着。 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海南雁整个人看呆了,不是因为自己养的龙鱼忽然变成了人鱼, 而是这人竟是他一直让人去寻找的苏衡! 不过现在的苏衡同去年的苏衡有着明显的差异, 看起来更加清俊,身高也比先前高了,面庞显示出二十左右岁该有的俊朗。 变成人鱼的苏衡,整个人无力的瘫倒在地上,身上的痛也渐渐消失, 随之而来的是阵阵的发热。 怎么回事? 苏衡自己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心理上有些渴望被触碰,甚至想同人做些什么。 附在臀鳍里的在蠢蠢欲动, 他才恍然大悟! 妈的!他分化发晴了!! 他一个人第一次感受到动物间的发晴, 这未知的感觉让他有些害怕, 几乎是凭着本能, 无措的看向还在水里发呆的海南雁, 顿时慌张起来, 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 “怎么办?”苏衡带着哭腔问海南雁, “我分化了, 要怎么办?” 那一声声哭声像只没有出月的小奶猫,软软的糯糯的,使得海南雁都不忍心去拒绝他。 心脏乱跳, 心房发痒, 用手挠了一下也没有用, 他对苏衡其实没有什么感情,充其量算是友情,然而现在的苏衡却同之前的不一样,比还是人类的时候更加的单纯和美丽。 他承认自己被吸引了一瞬,但很快他就从苏衡无措的话语中回过神,他匆忙的上了岸,将他抱了起来 那鱼尾很是光滑,冰冰凉凉摸着着实细腻,不单尾巴让人爱不释手,就连暴露在空气的皮肤,摸上去仿佛丝绸细绢,不舍得再去放手。 苏衡浑身燥热,被抱在怀里时,海南雁身上独有冷香的气味让苏衡有些痴迷。原本燥热的身体在贴近海南雁时得到了稍微的缓解。 好舒服~ 苏衡抱紧海南雁,用头蹭着他的肩窝,舒服的哼哼起来。 对于处在分化期的小人鱼来说,海南雁的体温偏低,抱住他很是舒服,于是在海南雁要放下他的时候,他还不乐意,撅着嘴耍赖,死活不下去。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下去!”小人鱼使出吃奶的劲儿搂住暴君的脖子不放,暴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垂眼看嘴巴能挂油瓶的小人鱼道,“你先放开朕。” 苏衡大力的摇头,来反抗他的命令,尾巴兴奋的上下摆来摆去,看的出很是惬意。 海南雁将苏衡放在床上,苏衡不满意的搂着他脖子,迫使他只能弯着腰。 他腾开双手,去拽缠在脖子上的手臂。 “啊!”怀里的小人鱼小声喊了一声,眼睛泪汪汪的开始落泪,一双眼睛又大又圆,此刻哭起来眼角发红,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 海南雁看了一眼被自己硬拽的手臂,白皙的手臂上有两处淤青,看着很是扎眼。 这么柔弱? 他心底发软,尤其是在看到他双泪汪汪可怜的小狗眼睛,他就放弃挣扎了。 他叹息道:“那容朕脱个衣裳可好?身上都湿透了换个衣裳让你抱如何?” 苏衡在他胳膊拱了拱,看到他衣服确实湿了,紧紧的贴在身上,看着就觉得很难受,只能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终于获得自由的海南雁大口呼吸了一口气,放下围帐,喊了人进来伺候。 进来伺候的人不敢乱看,毕竟刚刚在寝殿里的动静他们可是听的一清二楚,在这个节骨眼上,自然没人敢触皇上的眉头。 离开海南雁的苏衡热的在龙床上打滚,喉咙发干,臀鳍下的鱼尾格外的燥热,心口火烧火燎,燥的他想进冰川里。 伺候完的小太监下去了,海南雁进了里间,还未走近,便听见围帐里的人小声哼哼着,他心里有了一些数。 他思虑了一会儿,里面的人开始小声哭了起来,他盯着自己每日都要睡觉的床,想到这人在自己床上做的事情,无情冰冷的脸颊出现了一丝红晕。 他垂下眼眸,向前走去,掀开了帐子,床上的人浑身透着粉色,一张单纯可爱的脸染上绯红,无声的看着他。 这要怎么办呢? 海南雁有一瞬的出神,感觉到自己干燥的手被软软的手握住,他看向那手的主人,正痛苦的用眼神哀求着他帮帮自己。 心仿佛被拥抱住了,心软的上了床,将乱动不得章法的小人鱼抱住,慢慢的教他在遇上这种事情应该怎么做。 活了这么大的苏衡,自然是通晓的,没事自己也会学习一下,但这鱼的结构他还是第一次学习,自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 海南雁身上的味道使他安心下来,一双火红的大尾巴舒服的在床边摆动,时不时还拍打一下海南雁的小腿,最后燥热的感觉更加强烈后,他干脆搭在了海南雁的腿上不放下来了。 寝殿里乱成一团,海南雁歇了三天早朝,有些疲惫的在处理国事。 苏衡爬在鱼池边,吃着水果,边吃边道:“你是不知道,那条黑鱼在的时候,我都吃不上饭,把我都饿瘦了!” 海南雁抽空抬头看着低头干饭的小人鱼,还当真和河间府的苏衡一模一样,那么能吃! “你不打算交代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吗?”海南雁歪着头看他道,“苏衡认识吧。” 吃饭的小人鱼噎了一下,用拳头锤着胸口,等食物下去后,才欣欣然的假笑了一声道:“去年同你去祭祖时,有个小太监进了你行宫,在熏香里下了毒,他下毒时不小心将熏香摔在了地上,碎了。估计是怕你察觉到,便将碎末倒进了鱼缸里,不曾想那毒竟让我变成了人——” 苏衡没有再继续下去,而是抱住铁盆大口大口的吃起饭来。 海南雁已经知道他后面的话要说什么了,也没必要在说的更加明白,他点点头,看着吃相难看的小人鱼,微微皱起眉头。 当真有这般饿? 看苏衡吃的那么痛快,海南雁也觉得饿了,让御厨做了些膳食,送了进来。膳桌和鱼池之间有围帐拦着,进来的小太监又不敢乱看,自然不知道这寝殿里还有一人。 但是尽管是这样,在看到有人进来,苏衡还是小心翼翼的潜入水底,只留下一双懵懂的大眼睛盯着送进来的膳食。 作者有话要说: 第37章 小人鱼对暴君有了依赖性 发.晴.期的小人鱼体力跟不上, 因此会感觉到特别饿。 苏衡吃了个饱,但看到海南雁新上来的饭菜还是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告诉自己不能再吃了, 会被撑坏的。 海南雁看到他那火辣的眼神,轻轻摇头,斩钉截铁道:“你不可以吃了, 现在马上去睡觉!” 小人鱼撇嘴, 一双深蓝色的眼睛哀怨的眨了眨,海南雁瞪了他一眼,他才恋恋不舍的入了水里,灵巧的游到了蚌床前。 现在的小鱼人远比蚌床要大,看着只有自己手臂长的蚌床, 不满的回过头问海南雁:“这床这么小, 我怎么睡呀。” 海南雁放下膳食,走到鱼池旁, 对他招手:“过来。” 虽是对他有些不满, 但身体却在他召唤自己的时候自动的游了过去。 苏衡从水中冒出头来, 半截奶白的上身也随着出了水, 水珠挂在皮肤上, 莫名让他多了些纯欲感。 海南雁淡淡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眼神移到了别处, 脱下自己的外袍扔进了水里道:“先把衣服穿上。” 苏衡看着浸湿的衣服, 想到上了岸这衣服紧紧裹着自己,感受的要死命,就很嫌弃的用手扫开道:“不要, 我是鱼, 我不要穿。” 海南雁额头跳了跳, 吐了一口浊气,重新与苏衡对视问:“昨日在岸上会出不来气吗?” 苏衡莫名想到了昨日两人在床笫上做的事情,顿时脸颊烧了起来,好在他是一条红色的美人鱼,耳鳍就算红了也看不出来。 他害羞的摇头,声音也随着软了下来:“没有,就是觉得热。” 海南雁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蹲下捞起水中的衣服,披在苏衡的身上,一片奶白色的肌肤被明黄色盖住,他内心意外的满足了起来。 他满意的点点头,光天化日之下,袒胸露背多有伤风化,应当穿好衣裳才是对的。 他手臂穿过苏衡的后腰,轻轻一提,苏衡整个人便落进了海南雁的怀里。 苏衡心脏猛地撞击了一下,“噗通噗通”跳的异常厉害。 在没有肌肤之亲之前,他对海南雁没有过多的想法,只是拿他当做好友,毕竟他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变成人,因此保持着一种无所谓的心态。 就算是有,也是崇拜与怜悯。 他崇拜海南雁的身体之美,一国之君拥有六块腹肌着实让同性的他看的眼热。 而怜悯,多是可怜他爹不疼娘不爱的悲惨结局。 人,真的是个神奇的动物,原本两人没有那方面的情感,却在亲热之后,内心就默默的将对方放在了心里。 会更加的依赖对方,会自动的将对方归属成了自己人。 情感很奇妙,面对海南雁的触碰苏衡会高兴,又羞于这种触碰。 两人同床共枕,海南雁翻身背对着苏衡,他有些茫然自己对苏衡这种异常兴奋的感觉,他内心激动,想要迫不及待的去触碰,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病?怎么一想到触碰小人鱼就会想起昨日的那些画面? 昨日他纯粹是看小人鱼不得要领,才去帮他的。除了一些必要的动作,他当真半点污秽之事都没有做。 他不觉得自己是断袖,反正之前是没想过同男人这样过,现在心境好像变了。 他对苏衡现在比别人更加有耐心。 他觉得在这事上,他确实应该对苏衡付些责任,毕竟小人鱼第一次发-晴就被他占了便宜。 苏衡紧张的在被子里玩手指,时不时用余光去观察一下背对着他的海南雁。 发现他并没有什么动作,且呼吸平稳,应当是睡着了。 苏衡松了一口气,也闭眼睡去。 夜半,又一次发-晴热涌来,苏衡皱着眉头,不安分的动来动去,一条鱼尾巴拍开被子,找到了海南雁的腿。 他的腿同他人一样,冰冷异常,此刻燥热的大鱼尾巴搭上去正舒服。 苏衡才稍微安分些。 在大尾巴搭上去的那一刻,海南雁便醒来了,他睡姿极好,睡前是什么姿势,醒来便是什么姿势,几乎半夜没怎么动过。 他翻过身,借着一盏昏暗的烛光去查看苏衡,发现他浑身红的厉害,比前一天还要厉害,仿佛要被煮熟了一样。 海南雁蹙着眉,面上看不出慌张来,实际上却很是担心。 他伸出手摸了一下苏衡的额头,烫的他以为伸进了开水里,急忙坐起来拍拍苏衡的脸:“苏衡?苏衡快醒醒!” 门外值夜的小太监以为海南雁在喊人,急忙进来跪在床边,小心翼翼问道:“陛下有什么吩咐?” 海南雁急切的抬头,在看到有人在时,连忙用被子盖住了怀里的人:“滚出去。” 他这话听着像在压抑着什么,阴沉中带着一丝急切,若是不仔细听,当真是听不出来。 小太监并不会想那么多,他只知道自己惹陛下生气了,内心极其的惶恐,连滚带爬的出了旭阳殿。 苏衡被海南雁吵醒,迷迷糊糊的往海南雁怀里钻,但这次的热更加的汹涌,单靠海南雁身上的这点凉意根本不够。 同时被忽略的生直腔也出现了异样,想要被眷顾,想要一些更加粗暴的对待。 苏衡眼睛发红,浑身透着粉色,尾巴急切的上下摆动着,一开口染着晴欲的哭腔便出来了:“好难受,要死了,海南雁怎么办?” 海南雁没有理会他叫了一国之君的名号,反而是快速下了床,抱起苏衡便下了水。 猛然入水,凉的二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却意外的让苏衡的身体消停了些许。 苏衡不乐意离开海南雁的怀里,鱼尾不知觉的缠住他的腿,在水里轻轻荡漾着。 海南雁知道他在做什么,天生的冷面除了让他有些窘迫之外,并没有什么表情。 他搂住苏衡的腰,怕他掉下去,大掌在这时刻变得湿热起来。 天空泛起白鱼肚,最后一丝青色从天边褪去,海南雁抱着累得睡着的苏衡放在了床上。 将围帐放下,便让人进来伺候。 前些日子海南雁大发雷霆,宫中众人提心吊胆,不敢走错一步,因此前来伺候的人抵着眉眼,不敢到处乱看。 这两天过得着实疲惫,海南雁眼底泛着青色。 任谁看都是彻夜不眠的模样。 于是宫中内外便出了传言,说是皇上寝殿里藏了一美人,两人夜夜笙歌,那美人的声音妩媚动人,皇上护着她谁也不让见。 起初贡宁匪听张廷飞说起,惊的下巴差点掉了,直呼不可能。 说自己整天守在皇上的身边,并没有什么美人进出过旭阳殿。 说那旭阳殿一到夜里除了鱼和陛下,连个人都没有,怎么可能会有美人? 两人都不相信,毕竟朝中大臣劝了皇上四年纳妃,皇上都无动于衷,就算真的是想纳妃了,宫里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两人纷纷将这传言只当成了传言,在旁人问起来,两人就是笑笑也不多回答些什么。 本来这种事情也是无中生有,谁相信谁是傻子。 一连七日,苏衡还在发晴。 他一想这很不对劲,一般小说的设定发-晴-期不都在三到七天么,这都过七天了,发-晴不但没有减退,反而更严重了呢? 苏衡有些着急,烦躁的乱甩尾巴,想找个人问问。 他忽然想起来了住在河间府的苏子卿,那家伙就是鱼族的,肯定对这种事情早有经验。 他趴在岸边,抬起尾巴,用尾巴尖轻戳了一下靠在池边闭目养生的海南雁道:“你还记得咱们路过河间府时碰上的那位大言不惭的书生吗?” 海南雁记性不错,但这种只听过声音,并没有见过真人的人他并没有什么印象。 他想了想,摇头:“那是谁? 苏衡说:“那人叫苏子卿,应当与我是同族,也是条鱼。我这次发春来的不寻常,按常理来说,三到七天便无碍了,不应该还有,需找到他询问他一番。” 海南雁思考了一下,问:“当时在成衣店你失踪是他带走的你吧。” 苏衡“嗯”了一声说:“你怎么知道的?” “当时进去时捡到了一片鳞片,是你身上的,里间一股子鱼腥味,不难猜到的。”海南雁捏住他的尾巴尖,放在水里又拿出来,搓着他尾巴上的褶子。 苏衡道:“他是鱼族之事不可告诉旁人,他比我还要厉害,到时候他不乐意让人知道身份,我定然是打不过他的。” 海南雁笑了起来道:“那你还要告诉我?” “你不算旁人——”说完这话,苏衡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什么话,有一瞬间的尴尬,两人窘迫的纷纷别开眼睛,他才补充道,“我需要找他,只能让你去找,我不说你也能猜到,而且我们两人总归需要个中间人,即不能让人知道我的身份,也不能让人知道他的身份,这么说你知道吗?” 海南雁点头,从鱼池里起来,上了岸,将外间与鱼池之间的围帐放下,唤进了贡宁匪。 “派人去河间府找当日大肆言论朝中宫闱之事的苏子卿。”海南雁道,“将人好生客气的请回来,不得粗言相对。” “苏子卿?”贡宁匪以为自己听错了,惊诧道,“可是那日刚进河间府,便在瓦舍里大放厥词,言语粗鄙,末了还撞了属下的书生苏子卿?” 海南雁道:“正是。” 贡宁匪拧着眉,思考片刻道:“属下不敢期满皇上,此人目前正在属下家中。” 第38章 小人鱼一直不见好的原因 正午天气正热, 贡宁匪一声不吭的回了贡府,几位小丫鬟在清理大厅,见贡宁匪回来问好。 贡宁匪只淡淡点头便向客房走去。 其中一小丫鬟道:“兰姐姐, 公子怎么这个时辰回来了?” 茹兰目送贡宁匪远去,摇头,随口道:“许是去找苏公子去了。” 二月前, 公子从外地回来, 身边便带着以为高高大大的文弱书生。 那书生看起来很是阳刚,然而却是个爱哭的,整日若是公子说话重了或是不搭理他,就哭哭啼啼的,府里很多人都不喜欢他。 就连夫人和老爷也不是很喜欢, 也就是公子处处宽待着他。 这边贡宁匪过了主房到了客房, 正午时期天气是一天里最热的,偏苏子卿不喜热不喜冷, 就爱不冷不热的。 因此到了这个时辰, 他的房门总是大开, 春风呼呼啦啦的吹着, 比常人屋里温度还要低一些。 贡宁匪进了屋子, 围帐被春风吹得随意舞蹈, 隐约能看到床上躺着的人, 露着白肚皮, 八块腹肌若有若现。 他微微蹙眉,走到桌子前,曲起手指在桌面上磕了几下。 床上之人翻了个身, 改成了侧躺, 手撑着头, 用另一只手掀开帘子,嘴角挂着笑道:“今日贡大爷怎么回来了?” 贡宁匪从衣架上取下衣服,扔在他身上道:“皇上让我接你进宫。” 苏子卿轻轻的“啊”一声,像是料想到皇上要请他进宫,他慵懒的坐起来,嘴角的笑意更大了,撒娇道:“你帮我穿。” 贡宁匪淡淡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 苏子卿微微撇嘴道:“真是无情呢。” 皇宫里。 苏衡泡在鱼池里不出来,在鱼池里游了一会儿,趴在岸边问海南雁:“怎么还不来?” 海南雁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看奏折。 苏衡觉得无聊,从岸边拿了毛刷子,钻进水里去刷自己的蚌床。 虽说这蚌床已经小了,他睡不下了,但是还是爱的不行,打算留给一些小鱼们用。 过了一会儿,李擎开门进来道:“陛下,贡大爷来了。” 苏衡立即停下手中的活,仔细听了听门外的声响,苏子卿比他还要厉害,他听不到他的声响,只能泄气的游到岸边,等着苏子卿进来。 很快,贡宁匪带着苏子卿进来了,他带着笑意不动声色的看向围着明黄色围帐的里间,然后随着贡宁匪一同向海南雁行礼。 “不必多礼,宁匪你先下去吧,朕有些事情要请教一下苏先生。”海南雁放下奏折,等着贡宁匪出去。 关闭殿门,海南雁还未来的及说话,围帐里的小人鱼倒是着急道:“苏子卿,你快进来!” 苏子卿没有他这般冒失,在请示过海南雁后,才进去。 整个鱼池几乎占了旭阳殿的三分之一,两条成年的美人鱼在里面游泳绰绰有余。 这样的情景让苏子卿不由得羡慕了一瞬,在看到变成人鱼的苏衡后,蹲下来嘲笑他:“这是——发春了。” 苏衡撅着嘴点头:“人鱼第一次发春会持续几天?” “一天。”苏子卿道。 苏衡惊了一下反问道:“那我为什么八天?” 苏子卿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海南雁,又看向苏衡道:“龙鱼发春最好的方法就是行周公礼,若是不想行也是可以的,需十四天后发春才会消失。” “什么!”苏衡激动的用拳头锤着地面,“为什么这么变态!” 苏子卿看向海南雁,瞧他并没有离开的意思,而有些关于海神一族的事情要告诉苏衡,海南雁身为帝王,他自然是不能将人请出去,他们鱼类的语言相通,人类是听不到他们的谈话。 苏子卿便用鱼的语言和苏衡说道:“海神族很稀缺,有时海神族三百年才能孕育出一条龙鱼来,你们同深海龙鱼不同,海神族在成年之后可化成人形,落泪成珠,血液可让人起死回生,因此千年来很多人都想要捕捉到你们,完成自己的长生不老。” “你需要保守住你的秘密。”苏子卿看到苏衡震惊的眼神,停顿些许又继续道,“你的族人已经找来了京师,正同海祯在一起,在想法设法的刺杀皇帝为你报仇,你若是不想他死,需尽快与他们见面。” “靠!”苏衡懊恼的垂下头,“竟然忘了他们了。” 随后他又抬起头问苏子卿,“你能帮我联系到他们吗?这几日我想办法出宫。” 苏子卿嗯了一声,这个话题算是过去了。 现在除了原著中必然发生的事情会发生后,其他都变成了未知。 他也不知道他的族人会什么时候动手杀海南雁,或许会在下一次海南雁出宫,也或许就在宫里行刺。 那些鱼百年来第一次上岸,不明白人心,被海祯和宋金秋耍的团团转,拼了命的给他卖命。 原著中他们的最后下场是什么呢? 当然是在海祯坐上龙椅,铲平异己后抽血剥皮,用他们来炼制长生不老药。 原著作者是苏衡见过为了写长凑字数,拼命想剧情的大脑洞作者。 一开始写的还算流畅,越到后面越是觉得作者在水,什么剧情都往上写,使得现在苏衡面临的问题多之又多。 他暗暗在心里骂了作者一百遍,颓废的滑进鱼池里。 苏子卿和海南雁又说了一些什么他也没去听,只想着现在该怎么办? 族人的事迟早都要解决,越早解决对他越好,若是海南雁下台,他们海神族还能活下来吗? 答案是明显的,他和他的族人会全部死在海祯的手里,会成为主角攻受恋爱路上的垫脚石。 现在不单单是海南雁的性命在他手里,就连自己和那群拼命来救他的族人的性命也在自己的手上。 此事宜早不宜迟,要尽快拉拢族人到海南雁身边,只有保护好了海南雁,海祯才不会对他们下手。 想明白这件事后,苏衡几乎是铁了心的要同人行周公礼。 那这人的人选苏衡自然而然的落在了海南雁的头上,他也就和海南雁相熟,且他自己心里多少对海南雁现在有些不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第39章 小人鱼和暴君吵架 夜里, 苏衡趴在鱼池边,看着还在勤奋治国的海南雁,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开口。 烛灯忽闪几下, 海南雁放下奏折揉了揉眉头,起身将窗户关上,下意识看向苏衡, 发现他正在发呆, 走过去,目光先顺着他红色尾巴看去,一直扫到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才停下。 “还不去睡?”海南雁皱着眉头,抬手轻轻拨动他的睫毛道,“看着一副忧愁的样子, 是有什么发难的事情了吗?” 拨动的睫毛很痒, 苏衡眨巴了几下眼睛,犹豫再三后, 冲他张开双臂, 道:“你不抱我, 我怎么过去啊。” 海南雁恍然大悟, 是的, 他没有腿, 走不了路。 蹲下去身子, 苏衡双臂顺势搂住他脖子, 长时间泡在水里的肌肤冰冷又滑,抱得时候要比平时稍微用力。 一条鱼尾巴惬意的随着海南雁的动作摆动。 海南雁的身体带着热意,靠上去很是舒服。海南雁将他放在床上, 将围帐放下道:“你先休息吧。” 说完转身准备要走, 苏衡有些着急的拉住他手问:“你要做什么去?” 海南雁低头看着两人紧握的手, 一想到这几天他对苏衡做的荒唐事,就觉得自己没有脸面见苏衡,因此在看到苏衡握住他手时,他不自在的想要苏衡松开他。 他故作镇定道:“处理国事,你先歇息吧。” “等一等!”苏衡急切的拦住要走的人,眼神飘忽不定,犹豫万分,身体又出现了异样,这种异样苏衡跟熟悉,正是这几天经历的事。 他受不了这种异样,折磨的他几乎想撞墙,他咬咬牙,决定同海南雁完成这件事,他想他是不会后悔的。 虽然做这种事很羞耻,但是总要有一个人去主动。 自己虽说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但他阅片无数,怎么说他也是比较有主动权的。 海南雁正欲开口,忽然身子一转,整个人倒在了床上。 还未反应过来,苏衡的尾巴压住海南雁,不让他乱动,有些不得要领的开始动手。 海南雁:“???” 怎么回事? 苏衡磕磕绊绊的安慰着他,因为太过害羞,苏衡全程低垂着眼睛,不敢去看海南雁的眼睛。 在快要拿到的时候,手猛然被抓住,苏衡的眼睛闪了闪,抿紧嘴唇,还能感受到他紧张到全身发抖。 海南雁拧紧眉头,目光紧紧锁住苏衡,看到他那胆小的模样,叹了一口气道:“朕不需要人帮。” 说完便起身要走,苏衡拉住他,犹豫道:“不是帮你——” 苏衡羞的不好意思开口,身上的感觉加深,让他有些心绪不宁,急躁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海南雁一直耐心的等着他说完,直到发现苏衡开始不对劲起来,尾巴轻轻拍打着他双腿。 这样的小人鱼他很熟悉,是发热时间又到了。 “是开始难受了?”海南雁问。 被发现小心思的小人鱼立马带着哭腔点头:“难受~” 海南雁了然,开始伺候他。 在这个时候,他总是感叹自己是历朝历代皇帝里最没有架子的皇帝。 谁家皇帝会亲手伺候自己的宠物?又是喂饭又是换水的。 苏衡的整条鱼在这种时候最惹人可怜的,每一次的呼吸,海南雁都能感受到他的无措和迫切。 苏衡听着身后的呼吸,耳朵有些发痒,手又不安分起来。 他捏了捏,吓得他立即就松开了手,海南雁眼神迷离,抓住他不听话的手道:“朕不需要。” “我需要。”苏衡抬头,热气打在海南雁的下巴上。 海南雁一顿,脑袋转了转,想了许久,忽然恍然大悟,猛地推开他,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了许久才说完整一句话:“你是断袖?” 离开温暖的怀里,让苏衡的情渐渐散去,但得不到解决的问题,让他整条鱼处在暴躁中。 “你不也是!”说着苏衡便去拉海南雁,海南雁躲开,眼神渐渐变冷。 苏衡被他的气场压的有些喘不过气来,清醒过来后,觉得分外羞耻。 他已经料想到海南雁会怎么说了。 果然,海南雁说:“朕不是断袖。” “你是!”苏衡咬牙切齿道,“不是断袖,你会帮我?你敢说你对宋金秋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海南雁:“朕怎么可能会对宋爱卿有这种想法?整日里,鱼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放屁!”苏衡梗着脖子跟海南雁吵,“每次宋金秋一来,你就笑眯眯的看着他,眼睛跟装了定位一样,巴不得粘在他身上不下来!” “放肆!”海南雁的眼神越来越冷,看着比以往那一次都要生气。 海南雁看着明明害怕的要死,却不服输的依旧硬梗着脖子跟他吵的苏衡,硬生生将一胸腔怒气压了下来,导致他脑门儿上出现几条血管。 他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告诉自己这是一条三百年没有出现过的人鱼,不能杀了他,不能吓坏他,他哭起来比吵架还要烦躁。 在不断的给自己洗脑之后,怒气压在肺部不上不下,尽量用平和的声音说,“听不懂你说的是什么,朕同宋爱卿清清白白,并无其他苟且之事,且朕对宋爱卿只有看重之意,将他视为好友,想将他培养成丞相,并无他意。” 苏衡内心大惊,靠!他喵喵的,反派暴君竟然是个直男! 都怪作者写得反派太gay了,让他误会了。这直男他们是绝对不招惹的! 苏衡转头,背对着海南雁,心里已经是天翻地覆了,他差点就做错事了,苏衡有自己的道德底线,绝对不掰弯直男,除非直男自己弯。 不过据他所知,有的直男之所以会弯,是那人多半就是个深-柜,但有一部分是真的直。 不管是这两者那一者,他都不该让海南雁为他做那些事情的。 虽然是海南雁自己做的,但还是应该远离他。 不能动直男,这是做gay的基本道德。 苏衡处在震惊中回不过神来,拉住围帐,对海南雁说:“不用你了,我自己解决。” 接下来的几天,苏衡躲在假山里,每次来临时都格外漫长,折磨的他几乎想撞墙而去,脑袋上多了很多个包。 做的时间长了,便能很好的掌控了。 鱼池的水每天都会换掉,到了最后几天的时候,症状慢慢的缓解,直到彻底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40章 小人鱼当娘娘了 过后的苏衡, 累的蜷缩在鱼池里睡觉,三天没有缓过劲来。 第四天的时候才颤颤巍巍的爬出了鱼池,打算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 刚上了岸,鱼尾渐渐消散,变化出了两条笔直白皙的腿来。 苏衡看到变化出来的腿, 吃惊一瞬, 虽说听苏子卿说过海神成年后,离开水会变化成人类,但亲眼看着自己又变成了人,高兴的几乎要跳起来。 不过鱼尾时间太长,导致变出腿后, 腿有些吃不上力来。 苏衡适应了一会儿, 几乎在能吃上力时,就迫不及待的站了起来。双腿还是有些发软, 不过没关系。 他慢慢的迈出一步, 那种重新站起来的喜悦让他激动的浑身颤抖。距离上次变成人已经过去半年之久, 那次变人的经历太过记忆犹新, 他都害怕变成人了, 没想到这具身体成年后竟然不痛不痒的便变化出了双腿。 这种喜悦, 远比第一变成人的时候更加让他兴奋不已。 苏衡歪歪扭扭的, 好不容易走到了桌子前坐下, 目光四处打量了一番,并没有什么食物可以吃。 他不高兴撇嘴,就算不是断袖, 也不至于饿死他吧。 自己三天没上来吃饭, 狗皇帝也不知道去叫他? 就算是条阿猫阿狗三天没回来吃饭, 主人也会去找的吧! 他都不怕自己会饿死吗!? 苏衡气得重重锤在桌子上,他的手细皮嫩肉的,这一下锤的够重,疼的他两眼冒泪。 算了,靠人不如靠己。 苏衡从海南雁的衣柜找了几件衣服,那衣服穿在他身上大的离谱,袖子长的跟唱戏的一样,裤子拖拉在地上,穿了一件外袍,大的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一般。 他只能双手提着衣服亦步亦骤的走着,海南雁的鞋子太大了,穿上去掉脚后跟,带不走,只能光着脚丫,悄悄的打开一条门缝,从门缝向外瞧去,看看有没有人在外面守着。 从门缝向外看,并没有什么人。他放心的打开门,打算溜去御膳房偷些吃的,忽然和八个穿着藏青色官服的护卫来了个眼对眼。 九人都震惊的睁大了眼睛,几乎是在一瞬间,苏衡吓得立马关上了门,提着衣服光着脚丫“嗒嗒”的跑到鱼池边,正要脱衣服又立马停下,自言自语道:“不行不行,他们进来发现鱼池里的人变成了美人鱼还不当场杀了我!” 这时护卫猛地撞开了门,大喊:“有刺客!有刺客!” “不不不不!我不是刺客。”苏衡急忙冲他们摇手,“我什么也没干,我是良民。” 八个护卫快速的围住苏衡,纷纷抽出佩刀抵住了苏衡的脖子。 脖颈后面的寒毛看刀而起,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惊恐的看着架在脖子上的刀:“别,别,我真不是刺客。” 吓得苏衡说起话来都打了结,内心呼喊海南雁赶紧回来,要是再不回来他就回不来了。 “你们去找海——”正欲说海南雁全名的苏衡立马改口道,“你们去找皇上,他认识我的,你们要是伤了我一分,他一定会生气,说不定会杀了你们的。” 这话说出来,苏衡自己都不相信,他只是怕这群二五眼的手一抖,给自己脖子上来一下,他可就完了。 这些护卫明显有些犹豫了,听到消息来的贡宁匪杀气匆匆的进来,然而在看到眼前这个穿着宽大衣袍的男子时,明显一愣,不可置信的道:“苏衡?” 看到贡宁匪进来的苏衡高兴坏了,要不是脖子上架了八把刀,他就高兴的跳了起来。 “贡宁匪!”苏衡小心翼翼的捏住脖子上的刀说,“你快让他们把刀都拿下去,告诉他们我不是刺客。” 贡宁匪从震惊中回过神,听到他认识自己便确定他就是苏衡,不过他是怎么进的皇宫的? 皇上知道他来了吗? 贡宁匪几乎是在思考一瞬间后,便恢复到了冷酷的表情道:“抱歉,在没有确定你是否安全下,是不能放你的。” 苏衡:“不是,贡宁匪你是不认识我了么,我可是救过你和皇上的,你们不能这样忘恩负义吧。” 贡宁匪不说,皱着眉死死盯着他。 今天不是他值班,所以在今天的贡宁匪相对比较清闲,没想到会在皇上寝殿里抓到苏衡。 贡宁匪上下打量了一番苏衡,浑身穿着皇上的衣服,联想起前些天听到的谣言,难道皇上真的有宠妃了,这个人就是他们的救命恩人苏衡? 这边贡宁匪胡思乱想,已经想到了他们路上的时候他们二人就应该是有了心意。 那边刚下了朝的海南雁听小太监来禀告说是从旭阳殿抓了一个刺客,让他发落。 发落什么? 海南雁几乎是快步回了寝殿,抓住的刺客让他唯一能联想起来的就是发青期刚过的苏衡。 旭阳殿里三层外三层,层层将殿内包围起来。 海南雁阴沉着脸穿过人群进了殿内,太后高坐在榻上,正在审讯着苏衡:“——好大的胆子,竟敢谋刺皇上,来人!立即送往大理寺,明日午时斩首!” 此话一出,贡宁匪和苏衡都一惊,急的快要哭了:“我不是刺客——” “太后这是怎么了,竟然气的要斩了朕的爱妃。”海南雁不屑的笑道,走上前,一把拉起跪在地上的苏衡。 苏衡吓得哭了,撞进海南雁的怀里时更加的委屈,小声的呜咽起来。 海南雁拍拍他后背,无声的安慰着他。 太后和在座的所有人都表情古怪,吃惊中带着些不可思议。 贡宁匪从吃惊中回过神来,知道这是皇上在救苏衡,立马跪下大喊道:“微臣参见娘娘。” 禁军护卫见贡宁匪一跪,马上反应过来跪下也跟着大喊。 原本吓得哭哭啼啼的苏衡被这一声齐声喊吓了一跳,也顾不上哭了,从海南雁胳膊外看去。 整个旭阳殿齐刷刷跪了一地,宫女太监各个头低的很低,没了方才的剑拔弩张。 苏衡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太后开口了:“哀家知道管不了皇帝,但这事关皇家子孙延续,事关海家江山延续,皇帝不可如此轻率!若是女子也便封个婕妤罢了,可这男子如何能使得!” “使得使不得朕自有计较,太后日夜操劳当以身体为重,这些事情就不劳您来操心了,李擎,送太后回宫好生歇着!”海南雁冷冰冰的开口便驳回了太后的指责。 李擎跟在海南雁身边紫自然看得出这是不高兴了,当即上前恭恭敬敬的道:“太后娘娘,奴才送您回宫歇息。” 太后对海南雁这样的态度很是窝火,又没有权利去骂回来,她多少是有些害怕海南雁的,她总觉得自己不除掉海南雁,海南雁就要来处理她了。 所以他迫切的想要自己的亲孙子马上上位。 一群人静悄悄的退出了旭阳殿,喧闹的殿内,此刻鸦雀无声。 苏衡还在心悸,刚刚他差点儿就被砍头了!幸好海南雁还知道报恩,把他救了下来,不然他真的就要脑袋落地了。 劫后重生的苏衡想想就觉得后怕。 “噗通”一下坐在了地上,大声的哭了起来,边哭边诉苦:“哇——刚刚我,差点就,呜呜呜~没有脑袋了呜呜呜呜~~差点就死了呜呜呜~” 海南雁被他哭的脑仁疼,脑袋上的青筋跳着,实在听不得他的哭声了,蹲下去捂住了他的嘴,咬着牙道:“闭嘴!你信不信朕现在就送你去大理寺,让你明天午时处斩!” 苏衡瞬间闭上了嘴,人还在不停的抽泣着,看样子是委屈极了。 海南雁叹了一口气,用大拇指擦掉他的眼泪说:“不要哭了,现在你是朕的妃子,这样哭哭啼啼算个什么样子?让别的宫女太监看了要笑话你呢。” 苏衡抬手用手背抹干眼泪:“笑话去吧,要是砍他们脑袋,我看他们哭不哭!” 海南雁“噗嗤”一声笑了,抓起他身上的衣服嫌弃的问:“你穿着这样做什么?” 苏衡擦干眼泪,撇着嘴说:“还不是怪你,我三天没上来吃饭,你也不知道叫我一声,我今天实在饿得不行了,又没有衣服穿,才去找你衣服穿的,结果一出门就被当成了刺客给拿下了。” 海南雁不厚道的笑了起来,拉起他,让他坐在榻上,掀开衣服一瞧,震惊的问道:“你的尾巴变成腿了?” 苏衡点头:“入了水会变成人鱼,上了岸变成人。” 海南雁惊呼着,这算是苏衡在他脸上见过最多表情的一次,看着怪有人情味的,比冷冰冰的帝王要看着更加顺眼一点。 “你等一下,朕让李擎给你送些膳食来用。” 说罢便叫进了李擎。 坐在龙榻上的这人,现在他是万分也不敢懈怠,立即领命去了御膳房,亲自监督御厨做膳食。 李擎的心情好极了,二十几年没开花的皇上开花了!他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不过这娘娘身子太瘦了,要好好的补一补,吃的好了,才能伺候好皇上! 第41章 小人鱼和暴君和好 膳食摆了满满一桌, 苏衡两眼放光,坐在膳桌前不等海南雁就座便开始大口朵颐的吃了起来。 狼吞虎咽活像个没有见过饭的人。 虽说海南雁早就知道他的胃口有多大,但看到他这吃相还是在心里惊叹。 吃掉半桌膳食, 苏衡的速度才渐渐慢下来,喝了一大口汤,往后一靠, 舒坦的摸着自己肚子道:“吃饱了, 差点儿饿死。” 海南雁瞧他吃好了,递上去一张帕子:“擦擦嘴。” 苏衡拿过帕子,胡乱的擦完,随手扔给他道:“不要以为请我吃了一顿好的,我就能原谅你三天不给我吃饭的行为!” “朕什么时候不给你吃饭了?”海南雁疑惑道, “这三天朕天天守在外面, 每日膳食李擎都是送进来,是你自己不上来用膳的, 怎么还诬赖朕不给你吃饭, 这是何道理?” 海南雁觉得自己委屈, 明明下朝之后第一时间就会回来查看他的情况, 可他藏在假山里, 自己什么也看不清。 有心想去关心一下, 又想起他是断袖, 自己这样贸然去查看有些不知礼数, 对苏衡太过冒失。 每日李擎送来膳食,自己是想去喊他的,又想起苏衡说, 不用他管, 自己解决的。 说的这“解决”不知有没有膳食方面的解决。 后一想, 若是他自己当真饿了,肯定是会出来吃的,并不需要自己去喊他,说不定还会无缘无故被骂一顿。 想清楚后,海南雁便每每等着苏衡上来用膳,然而在往后的几天里,他并没有上来。 海南雁逐渐在想,是不是苏衡在这件事上厌恶他,像现在的太后,还有以前父皇,除了母妃真心对待自己,其他人都很厌恶他的存在。 是不是苏衡也是想他们一样,厌恶自己? 现在看样子并不是,苏衡只是单纯的拉不下脸来上来吃饭,这一点倒是自己的疏忽了,让他平白饿了几天。 “那你不会叫我上来吃吗!”苏衡瘪嘴,“我在水里可是又累又饿又冷的。” 海南雁觉得苏衡太过无理取闹,回京时他便知道不能多同他多争辩,会气到自己。 因此现在在面临这样无理取闹的苏衡时,海南雁都会选择默认,总比将他惹哭吵得他脑仁疼来的强。 苏衡吵了一会儿,见海南雁认真处理国事,不打算和自己拌嘴,说的无聊了便悻悻闭嘴了。 变成人后,活动的范围大了不少,苏衡在旭阳殿转了几遭,拿起小书架上的杂书看了一番,发现认不得字,只能悻悻然的放了回去。 实在无聊的很了,从桌子上拿了一块点心趴到海南雁龙案上道:“你不瞌睡吗?” 海南雁正在批阅奏折,闻言笔尖一转,在苏衡鼻子上轻轻点了一个红点,抬起头,两人对上视线,海南雁道:“觉得无聊,让宁匪带你去皇宫里转转?” 苏衡是典型的宅男,并不想去逛,他垂着眼睛摇头:“你教我认字吧,你们这里的字,我有很多都不认识。” 看着虔诚的苏衡,海南雁点头答应了,叫来李擎,让他裁纸。 “朕今日先教你如何握笔,研磨。”海南雁在砚台里倒了一小勺水道,“先学研磨,研磨至关重要,决定墨迹的深浅和手感。” 海南雁开始为他示范如何研磨,并将其中有什么作用都一一为他说明,“现在你自己来试一试。” 苏衡信心满满的拿过墨,随意的在砚台上乱画,看的海南雁直皱眉,几次想阻止他的动作,又张了张嘴闭上了。 用过晚膳,苏衡打着哈欠,昏黄的烛光,让他的眼睛有些受不了。 他揉着眼睛习惯性的脱了衣裳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想明天要不要让工匠做一些小玩意儿玩儿玩儿? 进入五月天,京师彻底的热了起来,尽管夜里门窗大开,春风轻飘飘的吹进,苏衡也觉得格外干燥,被子蹬到一边,宽大的衣裳,掀了起来,只露出一个白滚滚的肚皮在外面。 过了丑时,海南雁揉揉眉头,殿外黑漆漆的一片,只有几盏微弱的烛光。 他将最后一口茶水喝进肚子里,叫了人进来伺候。 值夜的小太监小心翼翼的伺候着海南雁宽衣,忙了一天疲惫的海南雁示意让他下去,走进里间,床前一盏烛灯摇曳着,一个睡相全无的人露着肚皮睡觉。 若不是他的龙床大,恐怕连自己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海南雁小心翼翼的摆正苏衡大开的腿,给自己找了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躺在里面缓缓闭上了眼睛。 刚有了睡意,忽然一只脚搭在了腿上,他虽然习惯了,但还是被这一下子吓得清醒过来。 借着烛光不满的看着苏衡,伸手将他掀上去的亵衣往下拉了拉,盖住了肚皮,心想,天气还未炎热起来,这样露出肚皮,有你拉肚子的时候。 这句话还当真是验证了,天还未亮,只有天际微微带着一点亮时,苏衡的肚子突然疼了起来,他急忙盖上被子捂住肚子,没过一会儿疼痛加剧,疼的他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苏衡皱着眉,轻轻掀开被子,他还没在宫里上过厕所,并不知道要去哪儿。 只知道古代时候上厕所是有恭桶的,他下了床找了一遍,连个夜壶也没有找到。 疼得他快要坚持不住了,可这找不到恭桶要怎么去解决。 原本不想麻烦海南雁的苏衡,没办法悄悄走到床边,拍拍海南雁。 海南雁的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寝殿染着青灰色,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苏衡带着颤音小声的问:“我肚子疼,想拉-屎,找不到茅房。” 海南雁坐起来,冲殿外喊了一声:“来人,出恭。” 几乎是落音的一瞬间,进来四个小太监,提着一个像座椅,中间有个洞,下方放着恭桶的东西进来,支撑起屏风来,准备伺候人出恭。 原本疼得不行的苏衡,在看到四个人准备看着他拉-屎后,竟然奇迹般的不痛了,半点想去的想法也没有了。 第42章 忍耐力变强的暴君 苏衡等了会儿不见那些小太监们离开, 看向海南雁。 海南雁因为睡眠不足,脑袋发昏发沉,用手轻轻的揉着眉头, 因此并没有看到苏衡求助的眼神。 几个小太监低着头恭恭敬敬的等着,苏衡略显尴尬的咳了一声,道:“这里不用你们伺候, 你们先下去吧。” 现在宫中众人都知这人是皇上的爱妃, 独宠一身,没人敢惹他不开心。 听了令,四人应了一声出去了。海南雁头发昏的厉害,也不在管他,进了里间歇息去了。 苏衡松了一口气, 他脸皮薄, 不好意思让人在跟前听他拉肚子。 爽快的入了厕,一身轻松的洗过手上了床。 永平府废弃村落。 夜暗沉, 月初的月亮只有一轮似镰刀的弯月, 细窄的挂在天空, 照在地面上没有什么多大的亮光。 蓝越怀里藏着两个七八岁的小孩儿, 一男一女, 三人躲在倒塌的房屋下。 “哥, 我想喝水——”小男孩儿还没说完, 蓝越立马捂住了两个小孩儿的嘴巴, 惊恐的看向四周,透过倒塌的瓦片缝隙看去,十几个脚步轻盈的黑衣杀手走过。 那群人的首领低声吩咐道:“两人一组, 展开搜索, 必须在他们进京前处理掉!” “是!”十几人速度极快, 收到命令后立马分散开,在这座废弃的村落里开始搜索。 蓝越额头上的汗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等到天亮,坚持到天亮。 蓝越默默的对自己说,怀里的两个孩子都比较听话,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动。 黑衣人找到天亮起,才在一开始分开的地方回合。 蓝越听到声响立刻清醒过来,怀里的孩子已经睡着了,脏兮兮的小脸皱着眉头,嘴唇干的起了干皮。 他透过缝隙看过去,这些黑衣人身上都没有什么标志性物件,不过他也知道是谁想要他们的命。 黑衣人复命:“头儿,没有找到,会不会没进这里?” 黑衣首领环顾四周,这里倒塌的房屋不在少数,他们已经找过了,并没有发现可以躲藏的地方。 他在怀疑,那三人是不是没躲在这里? 他使用轻功跃上一间还未倒塌的屋顶上,看着可以通行的道路。 这一次杀不掉他们,就只能等到入了京才有机会了。 蓝越在黑衣人走后,等了一盏茶功夫才从倒塌的地方出来。 “哥,我想喝水。”蓝启渴的两眼发黑。 蓝越从腰间拿出水壶摇了摇,只有一个壶底,他打开喂到蓝启的嘴边说:“给小妹少留点儿。” 蓝启急忙喝了一口,还想再喝,硬生生的停住了,喂到蓝小妹嘴边:“快喝,喝完二哥给你去找水。” 京师皇宫崇德殿。 “皇上,微臣昨日同同乡好友闲谈时,听好友说,宁波府两月前发生了一件海贼入室抢劫杀人案件。”张廷飞道,“海贼近几年在沿海一带虽是猖狂,却一直未有杀人案件,只小打小闹的骚扰沿海百姓,如今出现了杀人,不知为何一直未收到宁波府府尹常贵生的奏章。” 海南雁看向工部尚书:“徐爱卿,你可知道此事?” 徐坤猛然被点名,吓了一跳,急忙出列道:“回禀皇上,臣并未收到相关消息。” 见海南雁面色不虞后,立马补充道,“微臣这就派人去宁波府查探一番。” 海南雁“嗯”了一声,下了朝,出了崇德殿,吩咐李擎找张廷飞。 回了旭阳殿,看到苏衡躺在龙榻上,翘着二郎腿哼着小曲儿,边看小人书边吃干果。 海南雁微微蹙眉,宫女开始为他换下龙袍。 今日一早,苏衡的衣裳做好送了过来,穿在身上倒像个小公子。 不过这粗矿的模样又不像起来。 海南雁换好衣服,走过去拍拍他的脚丫道:“好好坐着,一点规矩也没有。” 苏衡放下小人书,一下子把脚蹬住了海南雁的胸口,不满的说:“你们天天这规矩,那规矩的,我又不出旭阳殿的门,遵什么规矩?我才不要活的那么累。” 海南雁的眉头拧着,从下朝开始一直没有松开过,他对苏衡总是有超于对常人的耐心,即使是在很生气的时候,也会下意识的开导自己,苏衡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不能恩将仇报;苏衡是三百年难得的红色龙鱼,十分罕见,不能杀了,否则自己会后悔。 就如现在一样,他们生为帝王家,最看重的便是规矩和礼仪,偏偏苏衡就是不重视。 他抓住苏衡的脚,有些无奈的问:“为何袜子也不穿?” “太热了,我是鱼,受不了太热。”苏衡得意的乱动着脚趾。 海南雁的眼神躲开,控制着自己的脾气。 成何体统! 他在内心将“成何体统”说了无数遍,最后化成一口叹息,去处理国事了。 张廷飞来了,进了旭阳殿,看到大大咧咧的苏衡时,有一瞬的惊讶。 这皇宫的每个人都在墨守成规,出来这么一个与众不同的人来挑战天子天威,实属让人惊讶。 不过看起来皇上并没有想处理他。 张廷飞心里有了计较,拜了海南雁和苏衡。 海南雁放下奏折,脸色捉摸不透,他随意的问道:“宁波府商贾蓝府灭门一案你如何看待?” 张廷飞“唔”了一声,想了会儿道:“微臣料想,这其中应当有别的隐情,海贼多年来一直不敢杀人,就怕朝廷起兵打压。现在却闯进一家商贾家中,屠了满门,之后便一点动静也没有,这其中没有隐情恐怕是假的。” 海南雁若有所思的点头。 苏衡听到宁波府蓝家时明显一顿。 绞尽脑汁的回想原著中的剧情,有些吃力起来,文中的许多剧情已经记不清了,只觉得这名字很熟悉,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直到听到海南雁他们说,这蓝家被海贼屠了满门—— 宁波府蓝家并没有全死,有三人逃了出来,分别是蓝家大公子蓝越,二公子蓝启还有二小姐蓝小妹。 原著中写这个伏笔的作用是用来收复海贼,全奸海南雁旧部。 海祯继位,沿海地区海贼猖狂,海南雁旧部逃至此地。海祯想除掉他们,以绝后顾之忧。 作者有话要说: 第43章 朕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苏衡在心里默默将这些信息记住, 仔细想着对策。蓝家三兄妹定然要护住,这三人手里有着足以惩罚户部尚书刘懿的贪污受贿,有纵外甥强抢民女, 行凶杀人的罪证! 他坐在榻上,脚丫有意无意的乱动着,时不时就踢海南雁一脚, 他自己还没有意识到, 直到脚丫被一只大手握住,他才回过神,他看向海南雁,海南雁很认真的在和张廷飞讨论沿海海贼出没一事。 “你先回去吧,此事容后再议。”海南雁松开苏衡的脚丫, 示意张廷飞下去。 张廷飞退下后, 苏衡立马凑到海南雁的面前道:“这宁波府蓝家满门被屠恐怕另有隐情,我瞧蓝家根本不是什么海贼所杀, 凶手另有其人。” 海南雁看向他, 恍惚间想起来他同张廷飞讨论国事, 为何没将苏衡赶出去? 又想了想, 这条小鱼只认识他, 谁也不见, 不可能透露出去消息, 就算透露出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此事朝中人尽皆知,也没什么可以隐藏的。 在这件事上,海南雁有自己的判断。他也觉得海贼不会傻到闯进宁波府最大的商贾家屠门。不过万事都有可能, 海贼若是想与朝廷为敌, 选择最大商贾来挑战朝廷威严也不是不可能。 海南雁想听听苏衡的判断, 歪着头道:“怎么说?” 苏衡往前挪了挪,几乎贴在了海南雁的身上:“你想啊,这些海贼一直都只是在沿海一带骚扰一番,怎么忽然就闯进宁波府杀了最大富豪呢?他们难道不想和朝廷和睦相处了吗?既然不想和睦相处了,为何过了两月没有动静?” 这些海南雁自然是想到了,他就是边疆将军上来的,这些把戏他早已看透。 若是当真想和朝廷做对立,那么那些海贼会在杀了蓝家之后,连续在附近作案,并不会像现在这样没了动静,不痛不痒,达不到目的。 海南雁突然笑了起来,捏捏苏衡的脸蛋道:“蠢鱼怎么变聪明了。” 苏衡微微皱着眉,抓住他的手,不让他扯脸,结果脸被扯的拉开,说起话来模模糊糊的:“不要扯我脸!很痛的!你再扯我,我可就扯你脸了!” 说罢,狠狠掐住海南雁的两个脸颊,向两边扯去。 海南雁松开他脸蛋,道:“好了好了,不要闹了,朕有话说。” “咯咯咯”笑个不停的苏衡放下手,龇着牙看着海南雁问:“什么话?” “宁波府府尹叫常贵生,乃是刘墉的外甥。”海南雁坐好,看到苏衡脸颊上有被自己掐起来的红印,抬手替他揉了揉道,“宁波府最大商贾满门被屠,他不可能不知道,那他为什么不递奏折呢?” 苏衡思考了一瞬道:“他做贼心虚?” 海南雁:“有这一部分。他故意瞒下这件事,说明这件事会给他和他舅舅刘墉带来祸事,因此此事他们必须隐瞒下来。” “你知道!”苏衡吃惊的看他。 海南雁无奈的敲敲他脑袋道:“朕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朝中朕没人敢相信,因此此事朕要亲自去查。” “不是,不还有张廷飞嘛,再不济还有个贡宁匪,这要是你离宫的消息传出去,你就不怕有人杀你!”苏衡忽然咦?了一声,他想起了要见他族人的事,之前因为发青和海南雁生气将此事忘的一干二净。 海南雁握住他手,示意他不要这么激动:“朕在位五年,一直将宋金秋当做知己,付出真心,结果他同朕的侄儿是一对。张廷飞朕没有信心他是不是会背叛朕,宁匪不能离宫,经过年前真定府一案,刘墉肯定会派人密切监视他。朕想了想,若此事当真事关刘墉生死,朕一定要去查明!” 苏衡怔怔的看着他,问道:“你都知道了?” 海南雁反问:“你指的是什么事情?连山刺杀一事还是杏花寺刺杀一事?” “都有。”苏衡道。 海南雁垂下眼睛,苦笑了一声道:“刚去边疆时,一算命先生为朕算过一命,说朕贵命难享,亲缘稀薄,子嗣难存,一生下来劫难不断,乃是世上极苦的命格,若是能遇上大福之人,替朕挡难,福气相抵,劫难便会渐渐散去——” 他叹息一声,“当真让那先生说对了,朕的确亲缘稀薄,唯一的亲侄儿痛恨朕。朕心里是挂念亲情的,不愿去多相信他会置朕死地。就连朕遇刺也不愿去怀疑他,直到朕看见他和宋金秋私会,朕不得不认清事实,这些事情想要查起来又有什么难?” 苏衡心疼的看着他,伸手摸住他的眼睛,可以感觉到手中的睫毛带着湿润。 他心里一紧,掰正海南雁的脸,双手固定住道:“没关系的,我会保护你的,你要是想亲自去查,我就跟你去,我是海神之子,我可以保护你的!” 海南雁的心猛然被敲了一下,眼前那一双眼睛带着心疼的看着他,脸颊上的双手有些冰冷,在这个时候却觉得很温暖。 他捏了捏手指,抬手盖住苏衡的眼睛,语气也不自觉的柔和下来,他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想了想道:“你还是鱼的时候是不是经常骂朕?” 苏衡:“??” 靠!他怎么知道的! 完了完了完了,绝对不能让他知道! “没,没有啊。”苏衡心虚的放开他的脸,摸摸鼻尖,假装打了一个哈欠说,“好困啊,想睡觉了,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叫我!” 吓得一溜烟跑进了里间,心里大骂道:他喵的,好好的气氛都被他搞坏了,他还真是个奇葩,怎么在这个表忠心的时候会想到我骂他呢。 海南雁看着落荒而逃的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打开奏折,嘴角还在扬起。刘墉现在是海祯最强硬的支持者,若是除掉刘墉,海祯还能有什么气焰? 此事需要他自己单独去查,贡宁匪和苏衡要留在宫里。 无人可用,无人敢用,海南雁多少觉得自己太过孤僻,二十有三竟然连个知心好友都没有。 夜里,苏衡翻来覆去睡不着,侧过身子对着海南雁,身旁的人呼吸平稳,但没有先前平缓,他拍拍海南雁的胸口,趴起来小声问道:“咱们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海南雁半眯着眼睛,想了想道:“这次外出不能带你,你是朕亲封的美人,不在皇上身边照顾,很容易引起怀疑。” 苏衡瞪圆了眼睛,气的从他胸口锤了一拳,闹着:“我不管!我必须要跟你走,我这个美人自从被你封了号,我可是一天也没出去浪过,太后那儿我更是没去过,现在整个皇宫一月看不见我也不会有人想起来。你别想着抛下我,你没了我,死在外头也没人知道!” “这事当真不能带你。”海南雁抓住他乱打乱锤的手道,“外面有多危险,从连山回来的时候就知道了,你待在皇宫里比跟着朕去外面安全。” “屁!”苏衡挣扎了几下,挣脱不开,反嘴咬住了海南雁的手,轻轻的咬着,不敢下狠嘴,“你不就是觉得我是个累赘,给你拖后腿嘛,至于说的这么高尚!” 海南雁耐心的哄着:“听话,朕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看吧!我就知道你嫌弃我!”苏衡梗咽起来,眼角泛红,“讨厌你了,再也不要和你说话了!” 苏衡挣脱开海南雁的束缚,翻身背对着他。 海南雁有些无措,听见苏衡带着鼻音,以为他哭了,急忙解释道:“没有,朕不曾嫌弃过你,朕,朕,朕是觉得太过危险,你留在宫里有宁匪能保护你——” “那我跟你,你就不保护我了?”苏衡打断他的话,不满的反问他。 原著中,海祯为了铲除海南雁旧部,以海贼杀害中原商贾为由,派大军围剿,海南雁旧部全数死亡。 说来,那些海贼也不过是海祯为了铲除异己的垫脚石。 “自然是要保护的。”海南雁呼了一口气,不知为什么,他特别害怕苏衡跟他闹,尤其是怕他哭,一哭了他自己心里就特别烦躁,只有顺了苏衡的心意,不跟自己闹了,他就觉得没那么多烦恼了。 苏衡转过头,眼角挂着泪珠瓮声瓮气的回答:“你保护也是保护,贡宁匪保护也是保护,为什么我就不能跟你一起走?” 他说不过苏衡,最后只能答应了。 能出去苏衡自然是很开心的。 这次他学精了,准备了一箱各种各样的药,又将海南雁封他妃时送的金锭子拿了很多,干粮、水、锅碗瓢盆还有衣服准备的很齐全。 海南雁看着他收拾起来的东西,有些吃惊,道:“咱们又不是去逃荒,你带这么东西做甚?” “第一次的逃跑你还没受够要啥啥没有的生活吗?反正我是受够了。”苏衡继续收拾道,“把该准备的都准备好,这叫万无一失。” 海南雁扯着脸皮笑了笑,真不该答应让他也去。 苏衡哼着小调,在旭阳殿里忙活。海南雁叫了贡宁匪进来,将自己要出宫下浙江的消息告诉了他。 贡宁匪听到后也是极力的反对,不过他只是个御前带刀侍卫,他的意见并不重要。 “三日后在宫门外备好马车等着。”海南雁想了个万全之策的法子。 二日后,海南雁还是同往常一下上朝,冷冰冰的等着众大臣报奏折。 山西雪灾度过后,需要海南雁再拿决策。 海南雁的决策是免山西三年赋税,等山西百姓生活好些再交税。 这对于百姓来说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但是对于当地官员确实个致命的打击。 很多官员都是靠着收取赋税来填满自己的腰包,这下三年免税他们自然是缺少了最主要的发财之道。 因此在这个决策上,有的人会以国库空虚为由来阻止免税一事。 当即海南雁在朝堂之前大发脾气,将整个龙案上的奏折全数推在地上,吓得众人闭紧嘴巴,不敢在多说了。 “山西一事从年初一直推到年半,百姓死伤无数!天灾降临,身为官员却得不到很好的灾后救灾,各个忙着保护自己的乌沙!使得百姓离心朝廷,朕要你们这些父母官有何用!” 海南雁拿起茶杯摔在地上,“各个都是废物!山西雪灾的后续事情处理不当,可以推脱说是时间紧迫,不够灾后重建。那扬州一带的洪灾又是为何一直迟迟不见重建完成!” 满朝文武抵着脑袋,不敢去撞海南雁的眉头。 这些事情早已应该提上了日程,户部拨去了款,却迟迟不见好消息,倒是每天户部和工部整天因为资金不够而大相争吵。 终于在今天,海南雁不想再听户部和工部互相扯皮,大发雷霆起来。 户部和工部每人赏了十大板,海南雁一口老血没上来在崇德殿上便昏了过去。 众人脸色一变,急忙大喊“皇上”,上前围成了一团。 第44章 小人鱼和暴君离开皇宫啦~ 宫中一时之间乱成一团, 太医院的所有太医进去都看不出什么来,只能说是怒气郁结,要好生歇息着。 旭阳殿外站满了一院子人, 身上还穿着官服,贡宁匪守在门外不让任何人进去。 宋金秋和海祯远远对视一眼,两人不动声色的错开眼神。 太后在宫女的搀扶下来到了旭阳殿, 看了一眼群臣里的海祯, 眼底染着笑意,正欲进去,被守在门外的贡宁匪拦了下来道:“请太后娘娘赎罪,太医正在里面救治,以免过给了太后, 请太后移步暖阁。” “大胆!皇上病倒, 哀家这是连看也不能看了!”说着就要硬闯进去。 正要开门,门忽然从里面打开了, 苏衡穿了一身淡黄色衣袍, 头发半散着, 举手投足间带着些清雅。 然而表面和人却是不符合。 苏衡堵住门口不让太后进, 微微低着头看着面前尖嘴猴腮的女人, 缓缓抬手行了一礼道:“臣苏美人见过太后娘娘。” 太后不喜欢他, 原因是自从皇上封了他为美人之后, 他从来没有来她宫里晨昏定省过。 听说皇上并没有给他封宫, 而是让他日日住在旭阳殿里,夜夜笙歌。 不过是个男宠便如此嚣张! 太后一挥手,打掉了苏衡行礼的双手:“怎么, 连你个小小美人也敢拦哀家?” 苏衡很怕这个女人, 他几乎就要脱口而出服软的话, 突然想起昨夜海南雁同他说的话,立马挺直腰板道:“皇上不让任何人进去探视。” “哀家是他的母妃,如何不能探视!”说着就要往里进。 这太后劲儿还挺大,推的苏衡有些站不稳,他没有忘海南雁交给他的任务,坚决不能让太后进去,他情急之下抬手将太后推出了旭阳殿。 太后向后踉跄了几下,被海祯和宫女们扶住,才没有摔倒在地。 海祯淡淡的看向他,眼中隐藏多年的恶意像把利剑刺向苏衡。 苏衡下意识的向后退一步,又硬生生顿住,他极力的压下心中的恐惧,藏在袖子里的双手抖得很厉害。 “皇上口谕。”苏衡躲开海祯的目光,淡定的宣读口谕,群臣纷纷下跪听旨,“朕心中郁结,多日操劳,自明日起去玉山行宫修养,朝中事物暂交靖平王世子海祯代理,由丞相杨颂、刑部尚书张廷飞协助朝政。” 群臣接旨,张廷飞暗中疑惑,抬头看向宣读口谕的苏衡,只见苏衡也在看他,冲他微微点头后道:“皇上目前已经安稳下来了,诸位大臣都回吧。” 说罢便进了旭阳殿关上了门。 刚关上门,苏衡就腿一软,连滚带爬的跑向躺在床上的海南雁,一下子扑在他身上,后怕的拍拍胸脯道:“吓死我了,那个海祯和太后太凶了,我差点儿以为我的脑袋又保不住了。” 原本奄奄一息的海南雁笑出了声,替他顺顺气:“有什么可怕的,你现在是朕的妃子,就算他们要杀,也要经过朕的同意。” “那我们下一步要怎么办?”苏衡问他,“明日去行宫时,让贡宁匪偷偷带上苏子卿,我有事情要他做。” 海南雁点头:“将你备好的行李夜里交于宁匪,让他带上马车,咱们明日进了行宫,处处是眼睛,行李太多不好拿,你也得跟着激灵儿。” 苏衡“嗯”了一声,有些兴奋,脱了鞋子钻进海南雁的被窝里道:“我还从来没有这样过,有点激动,一想起明天要偷偷摸摸的离开就觉得好刺激!哈哈哈,要是能带上贡宁匪和苏子卿那就更好了!” 海南雁看了他一眼,嘴角也跟着扬起。 夜里,宫里宵禁,身为御前带刀侍卫的贡宁匪可以自由出宫,不受宵禁的管制。 寻常他都是步行出宫,然后骑马回贡府,今日他特意让马车进了宫里接送,赶马车的是宫里的小太监。 到了宫门,袁枫拦住马车问道:“车里是什么人?” 贡宁匪掀开车帘子,一脸疲惫的捏捏眉头道:“是我。” 袁枫看到贡宁匪立马眉开眼笑起来道:“原来是贡大爷,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赶紧回府歇着吧。” 贡宁匪点头,放下帘子,出了宫。 出了皇宫,马车一转弯便停了下来,暗处树下站着一个人,身材高大精瘦,藏在暗处几乎与黑融为了一体。 小太监下了马车向那人行了一礼道:“奴才告退。” 马车里的人应了一声,小太监便往宫里走去。 苏子卿从暗处走出来,掀开车帘子,上了车,马车转角回了府。 “你不放心皇上?”苏子卿边赶车边问他。 贡宁匪抬起头,眉头紧紧锁住:“嗯,下了浙江危险重重,我是御前带刀侍卫,保护不好皇上是我的失职。” 苏子卿道:“放心好了,明日薛瑶姝会跟着去的,他们二人若是当真受伤,还有个神医在身边看着。” “总归还是不放心。”贡宁匪靠在马车上,叹息一声。 保护皇上是他的职责,若当真因为自己没有跟在皇上身边,让皇上受了伤,他怎么对得起皇上对他的栽培和父亲的教导。 苏子卿看着他忧愁的样子,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你想跟着去?” “那是自然。” “那我来安排,不过你同皇上不能同一天离开,明日我见了苏衡同他讲吧。”苏子卿赶着马车进了贡府,面色有些不虞。 “当真?你有法子能让皇上批准我跟着?”贡宁匪掀开车帘,眼睛发着亮光,看起来很高兴。 苏子卿点头,扶着贡宁匪下了马车道:“此事,你需要同你父亲商议,需让他多派些人守在骊山行宫里,同我安排的人在有需要的时候联系。” 贡宁匪点头,去卧室找他爹去了。 翌日,天未亮,宫中便开始将海南雁去行宫常穿的行装、用到的全部东西都打包放在了车上。 海南雁和苏衡就这样浩浩荡荡的离开了皇宫。 玉山离皇宫二百余里左右,行至下午太阳西斜才到。 一行人小心翼翼的抬着海南雁入住了行宫,皇上需要静养,自然在没有事情的时候,没人敢进去打扰他。 海南雁行宫是杨挺薛城扉二人把守,入了夜,贡宁匪带着五个穿着黑色衣袍的人进了行宫。 杨挺开了殿门,贡宁匪领着五人进了殿。海南雁坐在榻上看书,抬头看了一眼几人,最后目光转向正在兴奋的在温泉里翻滚的苏衡道:“你找的人?” 苏衡从温泉里探出头,看到苏子卿后,立即点头:“是的!” 海南雁挥手示意贡宁匪先下去吧。 贡宁匪离开后,苏衡整个上半身趴在池边,高兴的招呼他们五个人过来:“你们快来呀,这温泉不太热,正暖和,泡起澡来效果更好!” 一条赤色的鱼尾在水池里拍打着水花,苏子卿转头对身后的四人说:“认清了可是你们的小王子?” 那四人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水池里快活的人鱼,确实是他们海神族的小王子。 “海世子真的骗了我们?”苏汾走到池边,认真的去看苏衡的鱼尾,很是光滑,比他们每条人鱼的尾巴都有光泽,看起来正如苏子卿所说,他们的小王子被人类的帝王养的很好。 苏汾激动的看着苏衡:“我们不负族人所托,终于找到了小王子!既然我们找了小王子,明日我们便会东海——” “回东海!”苏衡下意识的看向海南雁,急忙道,“我不回去,我还有事情没做完呢。” 苏汾:“小王子,这里不属于我们,大海才是我们的家园,我们不应该在这里逗留太久,我们应该回到属于我们的地方。” 苏衡有些急切的看向海南雁,海南雁垂着眼睛在看书,似乎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话。 他收回目光,有些失落:“我现在回不去,你们若是要回去,就和我那族长老爹说,我在京师给他找了个女婿,目前暂时回不去了。” 苏汾四人下意识的看向一旁认真看书的海南雁,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应了下来:“既然小王子不回去,我们自然是要留在您身边保护您的。先前我们初来中原,海世子告诉我们送进皇宫里的鱼都被——” 苏汾看了一眼海南雁,压低声音继续道,“都被暴君给吃了,我们以为你被吃了,一直留在中原寻找时机为您报仇。” 苏衡点头,将一切的前因后果都同他们说明白了之后,便让他们先下去休息了。 苏子卿蹲在池边,伸手摸了摸池水,这水与他而言有些热了,他甩甩手,对海南雁道:“我带来了四个帮手,你可以放心,只要苏衡在你身边,那四人完全可以效忠你。” 他和海南雁四目对视,他道,“这四人会易容术,装扮成贡宁匪苏衡和你模样完全没有问题,因此下浙江我和贡宁匪也要跟去。” 海南雁微微蹙眉,不是很喜欢苏子卿说话的方式。 像是在命令他。 他很不喜欢这样的语气。 海南雁撑着下巴淡淡道:“你是在命令朕?” 苏衡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他立即上了岸,一条鱼尾快速变成双腿,他浑身湿漉漉的,从架子上拿起衣服穿上,光着脚丫“嗒嗒”的跑到海南雁的面前道:“好啊好啊,让他们跟着吧,还能保护你。你下浙江没个保护的实在不行,若是出了什么事就我这小身板定然是帮不上忙的。” 海南雁的不满慢慢消散,看着兴奋的小鱼,最后同意了。 天还未亮,一辆普通大小的马车从玉山出发。 苏衡昏昏欲睡的躺在海南雁的腿上,六月的天亮的很快,他只眯了一会儿,便有阳光照进了马车里。 他坐起来,掀开车帘子,阳光直直的从他们正前方照进来,他回过头问海南雁:“咱们不下南吗?怎么往东走了?” 海南雁道:“咱们先从沿海走,既然是要查蓝府,那海贼自然是要一起查的。海贼会有他们的信息渠道,若是蓝府一案与他们无关,可请他们帮忙。” 苏衡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心想,海南雁还挺聪明的,这都能想到。 六月的风不管用,吹来都是暖风,苏衡热的伸直两条腿,一直往海南雁身上贴。 海南雁身上发凉,贴上去很舒服。贡宁匪将车帘子都挂了起来,若是马儿跑的快了,那小风吹进来,格外的舒爽。 苏衡踢了踢苏子卿问道:“你不怕热吗?” 苏子卿有气无力的回答:“当然怕热,过会儿找个水池下去躲一躲。” 鱼儿很怕被炙热的阳光暴晒,皮肤会干燥脱皮,严重的会缺水,变成鱼干。 苏衡有些担心他,自己在马车里都感觉自己要被晒死了,更别说苏子卿还是在外面赶车。 “苏子卿,你进来避一避吧,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死?”贡宁匪疑惑的看向他道,“你不能晒太阳?” 苏子卿道:“别听他瞎说,哪有那么容易死。” 第45章 小人鱼被蚊子叮了 贡宁匪看苏子卿的脸色有些苍白, 看起来确实不是很好。 他弯着腰出去,抢过苏子卿手中的缰绳道:“接下来我赶车吧,你进去休息。” 苏子卿一笑, 也没有反驳,进了车厢里。 车厢比车外还凉爽一些,他手掌上开始有些起皮, 苏衡皱着眉, 拿出水瓶扔给他道:“你别逞能,快用水泡一下。” 赶车的贡宁匪回过头看他,眉头紧皱,似乎对于他添的麻烦很不爽快。 苏子卿一声不吭,低下头倒了一些水洒在干燥滚烫的皮肤上, 遇上水的皮肤温度逐渐降下, 手臂上手掌上,隐约出现一片蓝色有光泽的细长的小片鱼鳞。 和苏衡看起来完全不是同一品种的鱼, 苏衡的鳞片扁平宽大圆润, 而苏子卿则是细小一小片一小片的。相比较起两者的鳞片, 海南雁更加喜欢苏衡的鱼鳞。 那鳞片消失的很快, 眼睛也只出现短暂的蓝紫色便恢复成了人的样子。 苏衡没有见过苏子卿的真身, 但他从这些鳞片以及眼睛的颜色可以判断出来, 他的鱼尾一定是极漂亮的。 六月的天太炎热了, 四人都有些受不了, 因此找了一个小河旁,将马车停在树荫下,苏衡和苏子卿两人不要命的猛然扎进小河里, 顿时吓得河里的小鱼四处逃窜。 贡宁匪卸了马车, 在柜子里翻出一块儿被子来铺在树荫下, 道:“公子,过来歇一会儿吧。” 海南雁从河里收回目光,脱了靴子躺在被子上垂眼看着河里不见踪影的两条鱼。 刚一下水,苏衡和苏子卿便快速的变化成了人鱼,苏衡看向苏子卿,他的尾巴细细长长的,看起来很是精壮,鱼鳞泛着蓝紫色的光泽。 苏子卿和他的表面看起来有些不一样,他手臂粗壮,一身腱子肉看起来很有力量,完全和他表面的柔弱书生不一致。 下了水的他仿佛变了一个人,像个统治海域的领导者,身上有一种上位者的气质,苏衡在他面前就跟一只小菜鸡一样。 “哇!你是什么鱼?”苏衡惊叹的问道,“你怎么不在海里待着,上陆地干什么?” 苏子卿畅快的在苏衡身边游了两圈,停在他面前向他炫耀了一下自己的尾巴道:“我是深海人鱼,人鱼族一千年被过度捕杀,现在只剩下不到十条,我来陆地,是为了寻找可以繁殖后代的伴侣。” 苏衡了解的点了点,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看向他:“你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苏子卿垂下眼眸,脸颊微不可查的红了,点头。 “不是,他是男的,怎么能跟你繁衍后代!”苏衡惊的下巴差点掉了,“你找也应该找个女孩儿呀,你找他,他啥也没有,能做个啥!” 苏子卿微微蹙眉道:“可以的,人鱼可以将伴侣同化。” 苏衡挠挠脑袋,这作者都踏马的写了个啥呀!这怎么还成了生子文了!哎不对呀,原著中可没有写过苏子卿和贡宁匪是一对啊,目前看起来,贡宁匪并非是个断袖,这两人能不能在一起也还是个未知数。 两人从离海南雁不远处的一处岸边上来,等化出了双腿,两人才向海南雁二人走去。 贡宁匪摆了火灶,简单做了一些午饭,四人吃了些躺在树下等着天气稍微凉快些再出发。 阳光透过树叶斑斑点点的落在苏衡的身上,到了夏季中午不睡觉会让整个人都感觉有些疲惫。 苏衡躺在海南雁的腿上,用帕子盖在眼睛上睡觉去了。 苏子卿是在河边拧干了帕子递给贡宁匪让他擦擦脸。 苏衡睡得正熟,忽然听到“噗通”一声响,吓得他立马惊坐起来道:“谁!谁掉进河里了!” 显然苏子卿也听到了,站起来向掉水的方向看去。 三人纷纷站起来,看过去,隐约听到有人在喊“救命”。 苏衡回过头急忙穿鞋:“不对,就是有人掉河里了,我过去看看。” 穿好鞋子便往前跑去,海南雁不放心他,立即也追了上去,苏子卿和贡宁匪也跟了上去。 河岸拐了一道弯,便能看到一成年男子手里抱着一小女孩儿,不停的向河里伸手,河里有个小男孩儿,不停的扑棱着,摆明了不会游泳。 海南雁几乎是在看见的一瞬间便对贡宁匪说:“宁匪,快!” 贡宁匪反应极快,眨眼功夫便使用轻功过去,连衣裳也来不及脱,一猛子扎进了水里,将小男孩儿捞了起来。 苏子卿不悦的拉住他手,一使劲儿将他拉了上来。 小男孩儿救上来的及时,吐了几口水便没事了。 小女孩儿被吓得大哭起来,男人边安慰女孩儿边查看男孩儿的身体。 发现并没有什么大碍后,立即向他们四人道谢:“谢谢你们救了我弟弟,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若有来生,定然向四位恩人当牛做马,来报答你们的恩情!” 说着便带着两个孩子,跪在地上给他们四人磕了个头。 海南雁摆摆手道:“兄台不必如此,举手之劳而已。” 男子起来摇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们兄妹三人自当报答各位的恩情。” 男子犹豫了片刻,忽然又跪了下来,拉过小男孩儿跪下道:“公子们救了他的命,便是他的福气,就让他跟在各位公子身边伺候,让他报恩。” 苏衡一听,这还得了,这救人也就算了,怎么还赖上他们了!于是立马摇头拒绝道:“不不不不,我们公子身边伺候的人已经很多了,用不了这么多,而且我们公子已经有娘子了,贴身伺候的更不需要了。” 海南雁用余光看着他,嘴角勾起道:“家中仆人众多,确实不需要这么多伺候的,我瞧兄台不似寒门,为何要遗弃兄弟呢?” 蓝越忍下眼底的眼泪道:“不瞒恩人,家中突逢变故,父母双故,留下我们兄妹三人去投奔亲戚,但盘缠在路上花光了,见各位恩人身份不俗,想为弟弟讨条活路。” 苏衡看向海南雁,正巧海南雁也在看他,两人目光接触的那一瞬间,无声的笑了一声。 蓝启抬起头看他们苏衡蹲下,握了握他的手道:“我们公子此次下南有要事要办,带着个孩子实属不便,不如这样,你同我们留个地址或者姓氏,待我们办完事情再回来接他如何?” 宫里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看他们挺可怜的,留在贡宁匪身边当个徒弟也是不错的,最起码从小忠于海南雁,也算是培养一个心腹。 苏衡是这样为海南雁打算的。 蓝越说:“在下蓝道煜,也不知京中亲人在何处。” 苏衡忽然想到了什么,拉住海南雁的衣袖道:“无名山不是有座杏花寺嘛,不如先让他们居住在杏花寺里,你打算些许,等咱们回来再说?” 海南雁是不想拉扯这么个孩子的,但看苏衡这么兴奋也就同意了,反正他也不是很缺钱。 于是当即给杏花寺主持写了一封信,给蓝越拿了些盘缠道:“你去杏花寺后将此书信交由空寂主持,他自然会安排你们住下。” 蓝越谢过海南雁,在太阳西斜,天气凉下,两行人分别,一行人向南走,一行人向北走。 越往南走,天气越热,蚊子个头越大。 四人行了三日,在日落之前进了一个小镇,街道上人群来来往往,小孩儿在街上乱跑,一旁的小贩在一起聊着天。 贡宁匪将马车赶到一家客栈前,四人下了依次下了车,店小二立马上前结果缰绳询问道:“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贡宁匪把缰绳扔给了店小二,拿着贵重的东西进了客栈。 到了柜台前,贡宁匪掏出银子放在柜台上道:“四间上房。” 苏衡正大包小包的提着,忽然听到贡宁匪要四间上房,立马挤上前去喊道:“不要四间,要三间,我和公子住一间。” 众人目光都看向他,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催促着前台,“快点啊,要重死了。” 前台动作很快的办理好登记,给了三把钥匙。 他们四人的房间挨着,走廊的窗户对应着街道,屋子里的窗户对应的是一片林子。 进了房间,苏衡将包裹全部扔在了地上,哎呦叫唤的锤着手臂,走到床前,一下子扎了下去,直挺挺的躺在了床上:“上房的床就是软乎。” 他坐起来,看到海南雁在收拾他扔在地上的包裹道,“公子你放着吧,我歇息一会儿就去收拾。” 海南雁看了他一眼,继续收拾,等到海南雁收拾完了,也没见苏衡过来收拾一下,海南雁就知道,他只会说嘴皮。 这一路上,他倒像是个小少爷,自己倒想是他身边伺候的。 马车坐着太过颠簸,赶了一天的路,苏衡早就累了,不等吃饭,便脱了鞋子,躺在床里面睡着了。 这里的床还算大,睡两个成年男人不成问题。 海南雁自己收拾妥当,打开窗户看了一眼,皱起了眉头。 本来还打算打开窗户看会儿书的,现在看到这一片密密麻麻的竹林后,没有什么心思看了。 这片竹林太过湿润,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树叶枯败的味道,竹子太过紧密,风吹不进来,倒是培养了许多个头大的蚊子。 他就开了这么一会儿,便飞进来五六只。 这些蚊子直直向苏衡飞去,落在胳膊和大腿上就开始咬。 大腿一疼,苏衡下意识的伸手去拍。 “啪”的一声,很响,海南雁回过头看他,露出在外面的皮肤红了一片。 海南雁走过去看到蚊子在吸他的血,一伸手蚊子便抓在了自己手里,不过一会儿,蚊子就没了。 被蚊子叮的后果就是奇痒无比,苏衡硬生生把自己给挠醒了。 掀开裤腿一看大腿有三个疙瘩并排挨着,这会儿已经肿了起来,跟个鸡蛋一样大。 他使劲儿的挠了几下,用手指沾了唾液抹在蚊子叮的包上,对海南雁说:“公子,这屋子里有蚊子,你有没有被咬?” 海南雁放下书看向他腿上的包,摇头:“不曾,你拿了驱虫药了吗?” 苏衡忽然想起来自己是有准备的,他一直都知道南方的蚊子大,叮的包也毒,所以在出宫的时候拿了一瓶驱虫药。 他从床上蹦下来,找到药箱拿出驱虫药抹上,又点了艾草,他就不信了,这蚊子还能咬他。 吃过晚饭后,苏衡打了热水给海南雁洗脚,被叮的包还在痒,他忍不住的抓了抓,海南雁抬眼看了一下他的腿,穿着衣服并看不出来怎么样了,不过看他一直抓,应该是挺严重的。 洗完脚后,海南雁躺在了外侧,苏衡爬进了内侧,又忍不住去挠,被海南雁抓住了手道:“不要挠了,小心挠破有你疼的。” 苏衡瘪嘴道:“可是真的好痒,这南方的蚊子也太毒了。” 这要是在新时代,拿个电蚊拍,一个也别想活! 让你们尝尝死亡的滋味! 第46章 暴君给小人鱼揉肩 第二日一早, 天大亮,他们需要备好路上的食物才能上路。 买了常用的食物和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后,上路了。 出了小镇, 四周景色美丽起来,今天的天气晴朗无风,是苏衡和苏子卿最讨厌的一种天气。 坐在马车上太热了, 海南雁也热的脱掉了外衫, 换上了一件紫色的纱衣。 苏衡将车帘子全部掀起来,用蒲扇不紧不慢的给海南雁扇风。 苏子卿干燥的有些心绪不宁,用蒲扇拼命的扇着,这种天气他们这种鱼类真的一点儿活头也没有。 天气闷热的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马车行了一段时间, 外面赶车的贡宁匪已经热的汗流浃背, 湿透了衣裳。 苏子卿心疼他,在身后为他扇着。 苏衡头探出窗口, 看了看天气又缩了回来, 道:“这几日要下雨了。” 贡宁匪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天空, 天空万里无云, 阳光明媚, 并不像会下雨的样子。 早晨走的晚了, 因此到了傍晚也没能赶到镇上。 天太黑了, 路不好走, 整条路上坑坑洼洼的,走一步陷一个坑,颠的苏衡头昏脑胀, 弯着腰站在车里, 怎么也不坐下。 海南雁看他这受罪的样子, 对赶车贡宁匪道:“别走了,找个平稳的地方停车吧,今夜就在这里过夜。” 贡宁匪也不想赶路,这路太难走,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瞎走,实在不宜赶路。 他找了个较为平稳,远离草丛的地方,停下车,四人下来卸了马车,将马儿栓在了一旁的树上。 苏衡下了马车就松了一口气,此刻颠的浑身发疼,贡宁匪和苏子卿去找一些柴火,马车旁只剩下了苏衡和海南雁。 马儿在一旁安静的吃草,夜里风较大,没了白天的炎热,海南雁看苏衡一直捶打后背,样子看起来很不舒服。 他走过去捏住苏衡的肩膀,不轻不重的捏着。 这样的海南雁吓了苏衡一跳,可不敢让暴君给他揉肩,这要是不痛快了,给自己刀了怎么办! “不不不。”苏衡急忙躲开道,“怎么能让公子给我揉肩呢,公子可是累了?要不上车我给公子捏捏?” 海南雁蹙眉,想了会儿点头算是应了。 苏衡跟着海南雁上了车,刚准备伸手替他揉肩,他一拉苏衡,苏衡整个人重心不稳便直直的倒进了他的怀里。 苏衡脸贴着海南雁热腾腾的胸膛,怔怔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海南雁有些尴尬,他只是想把苏衡拉到跟前来给苏衡捏肩的,没成想苏衡的身体那么轻,自己不过轻轻拉了一下,他就撞进了自己怀里。 一时之间两人无言,尴尬的两人都不知道要如何处理这件事。 过了会儿,贴在海南雁怀里的苏衡被热气熏的脸颊发红,忍不住问道:“公子,还,还需要揉肩吗?” 这句话像个开关一样,海南雁猛地坐好,拉开了距离,别过脸去,耳朵不自觉的红了。 这叫什么事啊。 海南雁在心里想着,要向他解释吗?跟他说,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想给你揉个肩? 他懊恼的用余光看了一眼苏衡,苏衡正低着头,手在轻轻的锤着腿,想来腿也是疼得。 这要是不及时敲打肌肉的话,明日会更疼的。 他小时候第一次学骑马时就是这样,足足疼了三四日,走路也疼,疼得他只想让人上去踩两脚。 海南雁看他锤那几下,有气无力的,定是嫌疼不乐意自己下重手。 他冲苏衡招了招手道:“过来。” 苏衡刚退下去的热,又起来了,他还沉浸在刚刚海南雁胸膛的触感,听到叫他,有些手足无措的过去。 海南雁摆正他,不轻不重的开始给他揉肩:“不要动,不及时揉的话,明日会更疼,安分些。” 刚准备动的苏衡,停下了动作。海南雁的手劲儿刚好,在揉到后腰时,苏衡忽然躲了一下,用手制住海南雁的手道:“这儿不行,我怕痒。” 海南雁目光落在他的腰上,刚刚的触感还在,肉嘟嘟的很软,海南雁捏了捏手指,改成帮他捶腿。 一拳下去,苏衡猛地大叫起来,急忙抓住他的拳头,眼眶里湿润起来道:“别别别!你松点劲儿,我这腿受不了这劲儿。” 苏衡疼得面庞扭曲,腿上的酸疼别处的要严重,虽说锤的重些效果更好,可是很疼啊,他实在受不了这种疼。 海南雁看他娇滴滴的样子,最后改成了捏,听到他“嘶嘶”吸气,便松松劲儿。 等贡宁匪他们带柴火回来时,苏衡已经躺在车里睡着了。 一旁的海南雁手里拿着蒲扇,漫不经心的给苏衡扇着。 车厢里挂了一盏烛灯,火焰在灯笼里跳跃。海南雁见他们二人回来,脸色都有些泛红,天气闷热,加之拾柴出汗,脸色泛红也是正常的,因此他并没有多想。 火堆生了起来,周遭亮了,闷热的夏风阵阵吹过,苏子卿坐在火堆旁沉着眉头,贡宁匪熬了一些粥给海南雁,自己随便吃了一口,便去值夜去了。 苏子卿望着贡宁匪消失的背影,垂下眼眸,没多说什么。 深夜,林间小动物叫着,苏子卿悄无声息的来到贡宁匪身后,猝不及防的捂住他的嘴,将他拖进了林子深处。 此刻的苏子卿力气极大,贡宁匪的双手被紧紧箍住,怎么也挣脱不开,在苏子卿放开他的一瞬间,他反身侧踢,苏子卿向后退了一步,躲开了他的攻击。 在贡宁匪还要出招时,苏子卿急忙道:“是我!” 贡宁匪眼睛闪了闪,松下戒备,他抿紧嘴唇不说话。 苏子卿道:“拾柴和你说的话,你想清楚了没有?” 贡宁匪皱眉:“不需要想,我只会跟在公子的身边。” “你公子的性命你也不要了?”苏子卿说,“他身上的毒,可没有那么好解,不下南海,等他犯病时,有你们后悔的。” 贡宁匪倏然看向他,眉头皱的更紧,思考了好一会儿道:“我去找苏公子商议,咱们一同下南海。” 苏子卿叹息一声,扶额道:“你以为解药那么好找?朝中分两派,海祯为一首,若是他知道公子出京,后果是什么,你应该知道,若想一同去南海,最重要的就是解决掉海祯一派,你说,你家公子能坚持到那个时候吗?” “这些你同苏公子说了没有?”贡宁匪问。 苏子卿摇头:“这些事情,我还是听薛姝瑶说起,起初她不知公子是真龙,私下去了解过这种毒,剧毒无比,即便停了药,被暂时压制住毒性,时间一久,毒性蔓延,也无力回天。” 贡宁匪有些不相信,他纠结着,在原地来来回回走了几遭问:“那要怎么办,现在还差什么药?” “据传南海有鲛人,歌声悠扬,有致幻效果,其鲛珠能恢复身体被损伤过的地方,服之过后,可长命百岁,水陆交给自由游走。”苏子卿道,“只是传说,并不知是也不是。” 贡宁匪陷入了沉默,许久,等的苏子卿准备回去了,他才开口:“这件事情要告诉公子,薛姑娘是神医,我想她怎么也该有办法为公子解毒的。” 说罢便回营地了。 苏子卿看着他走远,身后出来了个红衣女子,正是他们刚刚在谈论的薛瑶姝。 薛瑶姝看着远走的贡宁匪,感叹道:“先前只知他们身份不凡,不曾想正是我爹的对手。” “你们药神谷敢动他?”苏子卿淡淡一笑,并看不出他的意思。 薛瑶姝摇头:“我才不要跟我爹眼睛那么瞎,帮助那个虚伪的人。上次我帮他请脉时,脉象杂乱无章,中毒颇深,转眼快一年不曾请了,不知他身体如何了。” 苏子卿看了她一眼道:“海祯那里的动静你要时刻注意着,此次回去,带一些你信的过的人,安排在海祯一派的身边,时刻注意他们的动向。” 薛瑶姝点头:“知道了,公子要是有你这么细心,海祯还能长起来?” 苏子卿笑了起来,摇头道:“你说错了,他才是那个最细心的人,等着看吧,公子的手段还没使出来呢。” 海南雁瞥了一眼火堆旁没人的位置,一只灰色信鸽飞了过来,他拆开信件,上面写着:侄儿派人下浙。 他冷眼看过后,丢进火堆里烧成了灰烬。 翌日一早,天刚刚亮,四人吃了一些干粮准备上路。 果真应验了苏衡的那句话,天阴沉沉的,没了昨日的炎热。 夏风阵阵,吹的人格外舒爽。 他们不敢在林子里待太久,怕雷电降临。 赶了半个时辰的路,终于出了林子,大风乱吹,马车开始有些不稳。 苏衡扶着马车,有些担忧:“这大风会不会吹走马车?总觉得马车要翻了。” 海南雁打开车窗,看了一眼外面,老杨树被吹的四处摆动,好似下一秒就要被吹断了一般。 这天气真是该死的可怕,这要是找不到个地方避雨,恐怕他们只能淋雨了。 风呼呼大吹,苏衡缩在海南雁身后不动,想着这要是下了雨,这马车肯定承受不住要漏雨,到时候他带的那些衣服,食物都会被淋湿,也就是说,他不能吃好吃的了! 苏衡觉得一道惊雷劈了下来,不可思议的看着屁股下箱子里的东西,那真是太可惜了。 第47章 小人鱼吓坏了 在大雨降临之前, 苏衡他们终于找到了一间废弃的破庙。 但也好不到哪里去,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 点了火堆,四人围着烤火。 雨珠连着串“滴滴答答”的落在青石板上,苏衡乖巧的坐在海南雁的身边, 看着外面的雨。 海南雁喝了一杯水, 展开地图看了起来:“青州府离这里八百里,行的快,五日便到。” 苏子卿抬眼一瞧:“青州府地界山峰较多,当地富庶,是个好地方。” 海南雁看了几眼地图, 收了起来, 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忽然庙外吵闹起来,闹哄哄得走进了一群人, 大概目测有二三十人, 带着马车行礼进来, 看起来像是来游历的。 苏衡上下打量着这群人, 目光定在了前面带头络腮胡的三十多岁男人身上。 那男人也细细打量着他们, 眼中警惕之色异常明显, 显然没有想到这个破庙里会有一队人。 苏子卿礼貌性的冲他们点了点头, 带头络腮胡的男人也向他点点头, 两队人算是打过招呼了。 两队人以正中佛像为界限,各占一半,生起了两堆火。 那行人行为粗狂, 说起话来嗓门很大, 看起来倒像是江湖中人。 对方说了会儿话, 吃过饭后便安静下来,各自拿出被子铺在地上开始休息。 苏衡吃过饭后也有些困了,坐在海南雁身边直打哈欠。 海南雁看了他一眼,让贡宁匪去车上拿些被子。 被子因为雨气有些发潮,铺在地上睡与睡在地上没什么两样。苏衡躺在上面,难受的动了动。海南雁脱下外套扔在了苏衡头上,将苏衡大半个人遮在了衣服下道:“睡上去试试。” 苏衡取下头上的衣服歪着头道:“公子不冷吗?” 海南雁轻轻摇头,火堆还在噼里啪啦的燃着,上面放着水壶,仔细观察着对面一队人。 苏子卿抬眼正好和海南雁对上了视线,海南雁的眼神从他身上落在了对面,垂下眼睛抿了一口水喝。 正在收拾行李的苏子卿停下手里的活,将刚烧热的水壶拿着去了对面。 还没来得及走近,那睡下的人忽然全部睁开了眼睛,坐起来齐刷刷的看着走过来的苏子卿。 苏子卿连忙赔笑道:“看各位大哥都淋了雨,给你们送些热水,喝几口暖暖身子。” 为首的络腮胡男子,淡淡看了一眼自己手下的人,那些人又该干啥干啥去了。 “谢了兄弟。”络腮胡接过苏子卿的水壶,给自己倒了一碗道,“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苏子卿坐下,笑眯眯道:“回宁波府,兄台这是要去哪儿?” 络腮胡瞧了一眼板板正正坐在那儿喝水的海南雁后,回答道:“回绍兴府,我听各位口音不想浙江人,下宁波府做什么?” “我们确实不是浙江人。”苏子卿道,“是我们公子的婆婆住在宁波府,前些日子收到家中之人来信,说是太太身体病了许久不见好,想见见公子。” 络腮胡“哦”了一声,又看向海南雁。 苏子卿又问道,“兄台是从哪儿来?看兄台不似买卖的商人。” 络腮胡“嗨”了一声道:“我们是绍兴府的镖师,前些日子接了一趟镖,说是让送去京师,交给刑部尚书府的张大人手里,结果行至天津卫,忽然被一群不知什么来历的人截了镖——” 络腮胡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我们丢了镖,愧对了托主,回去只能问问师傅该怎么办。” 苏子卿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看向海南雁。 海南雁不动声色的点点头,苏子卿拍拍络腮胡的肩膀,只见他猛地躲开,伸手抓住了苏子卿的手腕,眼中闪过一瞬间的杀意,又很快的收敛了起来。 而络腮胡同行的那些人,也纷纷的停下手上的动作,看着苏子卿。 络腮胡掩饰性的笑笑道:“我身上淋了雨,小心弄湿兄台的手。” 苏子卿也跟着笑了笑说:“是我冒犯了,我瞧咱们的线路是一样的,要不要一起同行下浙江?” 络腮胡道:“当然是可以的,不过我们要先去兖州府一趟,想来兄台着急回宁波看婆婆,同我们去不了兖州了。” 苏子卿略显遗憾的点头:“那真是太可惜了,那便不打扰兄台歇息了。” 两人互相到了别,苏子卿拿了水壶回到了海南雁身边。 苏子卿和海南雁对上视线,又错开。 贡宁匪若无其事的给火堆添火,像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大雨一直持续到了下午,才逐渐的转成了小雨。海南雁喝完水杯里的最后一口水,看了一眼身后睡觉的小鱼,对贡宁匪道:“看好他,别让他淋雨。” 贡宁匪应了一声,海南雁便向庙外走去。 过了会儿,苏子卿道:“我去解手,一会儿回来。” 贡宁匪点头,时刻留意着对面的动静。 苏子卿出了庙外,一道极轻的敲打木头的声音传进耳朵里,他一刻没有停留了寻着敲打声走去,拐了一道弯,看到海南雁站在破旧的走廊里,用手指轻轻敲击着红柱。 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他才停止了敲击,他转过身,眼神扫了一下苏子卿身后,只听苏子卿道:“不用看,没人跟来,我的耳力你可以相信的。” 海南雁“嗯”了一声道,“这群人有问题,刚才络腮胡说的押镖,你去打探一下具体押的是什么镖。” 苏子卿点头:“这群人确实有问题,不像是镖师,无论是反应还是功夫都比普通镖师更加厉害,尤其是刚刚我试探的拍他肩膀,几乎所有人都在准备动手,寻常镖师可不这样,倒像是一群每天活在刀口舔血的亡命徒。” “不错,听口音不像绍兴人,倒像宁波一带,我怀疑,他们就是咱们要找的那群灭了宁波首富蓝家满门的海贼!” 苏子卿听完海南雁的话后,忍不住笑了起来,还真是两人都想在一处了。 那群人身上的血气太重了,分明就是刚经过一场搏命的厮杀,逃到这里的。各个魁梧有力,功夫还一流,尤其是那络腮胡,反应极快,几乎同他交谈时,没有露出什么马脚来,若是他不是鱼类,闻不到他们身上的血腥气,感受不到他们自身携带的杀气,恐怕自己也会被完美的骗过去。 偏偏苏子卿他们不是普通人,杀过人的人总能感受到杀气。 两人交谈过后,分开回了庙里。 海南雁回到庙里,贡宁匪拿着剑坐在苏衡旁边,苏衡醒了,身上裹着海南雁的衣服,垂着头坐在,看样子是没睡醒。 外面的雨渐渐停了,天也渐渐暗了下来。 海南雁走过去,身上带着雨后的潮湿气。苏衡做梦梦到海南雁这次下宁波被海祯派来的人给捅了一刀,此刻心情很是低落,心口好像被针扎一样,他很伤心,眼睛也止不住的湿润了起来。 他此刻看到海南雁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没有受伤,甚至还用手摸了摸他头,那股庆幸还活着的留恋感就涌了上来。 苏衡伸手拉住海南雁的手,小声叫了一声“公子”,海南雁停下来,垂下眼睛看他,问道:“怎么了?” 苏衡摇头,微微叹了一口气,放开了他的手。 海南雁的衣服还在他身上裹着,那股属于海南雁的冷梅香气在他鼻尖萦绕。 海南雁看他似乎有些不开心,从包裹里取出玫瑰糕点递到他手上:“是不是饿了?” 苏衡拿过糕点吃了几口,挪了挪屁股,和海南雁挨着坐好,然后抬眼看了他一眼,用头轻轻蹭蹭他。 苏衡还是条鱼的时候,就经常用头来蹭他,所以海南雁已经习惯了,感觉到他在蹭自己,自己就伸出手揉揉他脑袋,毛绒绒的,头发带着凉意,摸上去顺滑柔软。 手里的糕点被苏衡一口吃了进去,他的脑袋靠在海南雁的肩膀上,一块儿一块儿的吃着糕点。 末了,海南雁给他倒了一杯水给他道:“喝点水。” 苏衡没想用手拿,就着海南雁的手喝了一杯。 夜里开始凉了起来,两队人谁也不和谁说话,但都互相戒备着对方。 苏衡嫌太黑了,在自己跟前点了一盏灯,他认识的字已经很多了,在小镇的时候他买了几本书,闲的无聊了拿出来看看。 这是一本写的书生和狐狸精的故事,他趴在被子上津津有味的看着。 看到夜深露重也不睡觉,时不时还偷偷笑几声,海南雁见他还不睡,曲起食指轻轻在他头上敲了一下,小声问道:“已过子时还不歇息?” 苏衡揉揉脑袋,眼睛亮亮的,笑道:“马上就歇息,我看完这本。” 海南雁看了一眼那本书,还有一多半,他无奈的叹息一声,从他手里抢过书合上道:“不准看了,赶紧睡觉。” 在海南雁面前苏衡不敢放肆,即便他不瞌睡,在海南雁拿走他的书后,他还是乖乖的躺好,盖上海南雁的衣服睡觉去了。 三更时分,破庙周围忽然多了些动静,守夜的苏子卿几乎是在声音发出的一瞬间,睁开了眼睛,他轻轻碰了一下身边的人。 贡宁匪立即睁开眼睛,苏子卿的食指放在嘴唇上,让他噤声,指了指庙外。 他仔细一听,院子里确实多了一些动静,听脚步声人数还不少。 苏衡也听到了,不用他们二人叫,他和海南雁便醒了过来。 四人将东西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这时对面的那一队人被他们收拾东西的声音吵醒了,看到他们在收拾东西,仔细一听外面多了些脚步,立即抽出了刀指向他们四人。 络腮胡抬手制止住沉着声音道:“不准滥杀无辜!” “大哥!他们不简单,我看他们就是那伙人派来杀咱们的!”其中一位魁梧的大汉道。 络腮胡一瞪大汉,大汉便老老实实的不说话了,眼神不服气的看着海南雁四人。 还未等络腮胡说话,一群黑衣人便从破庙的四面八方跃下,将他们两队人齐齐围住了。 贡宁匪凭着本能,瞬间抽出剑护住了海南雁。 苏衡看着这场景,脸色“唰”一下白了,下意识的去找海南雁。 海南雁冷着脸,将苏衡拉进了自己和贡宁匪身后的缝隙里,严密的将他保护起来。 苏衡紧紧握住海南雁的胳膊,急躁不安道:“公子,咱们不要掺和他们的事,咱们还有要事要做——” 海南雁抬手止住苏衡的话,拉住他的手道:“跟着我。” 话音一落,二三十个黑衣人忽然冲了上来。 海南雁护着苏衡侧身躲过了一刀,抬脚踢在了黑衣人的手腕上,黑衣人吃疼,刀应声而落,海南雁用脚挑起了钢刀。 突然身后一道刀锋而过,海南雁搂住苏衡的腰向后空翻,落地后,刀光一闪,先前袭击他们的黑衣人倒在了地上。 刹那间,整个破庙血光四散,苏衡睁着眼睛,看着面前一个个应声倒地的黑衣人,那血热乎乎的喷在他脸上,他张了张嘴,瞳孔不由放大,刺入的声音在他耳朵里无限放大。 这是他第一次直面迎击这种热血的场面,他几乎忘记了呼吸,脑袋在这一刻全部空白,胸腔梗着一口气,在一切尘埃落地后,海南雁将他搂在怀里时,他脸上的血蹭在了海南雁的胸膛上。 激烈跳动的心脏在他耳边跳动,他才恍然觉得刚刚那像一场梦,不像是真的。 络腮胡收起了刀,带着一众小弟过来抱拳道:“谢几位少侠相助,我叫胡一帆,几位少侠如何称呼?” 海南雁垂眼看了一眼怀里不动的人道:“姓苏。” 胡一帆点头:“苏少侠,今日你们救了我们兄弟一命,来日我等必定还报恩情。” 说着一群人跪了下来拜了一拜,起来。 从腰间拿出一块木牌道,“话不满苏少侠,我们兄弟几人家在宁波府的海渔村,若是少侠遇上了什么困难,需要我们兄弟帮忙的,拿着这木牌尽管来海渔村找我们兄弟,一定肝脑涂地报答救命之恩。” 海南雁应了他的话,这里是没法再休息了,满地的尸体,血迹几乎铺满了整个地面,于是两队人互相道别,准备各自出发。 胡一帆等人刚离开了破庙,海南雁沉下脸对苏子卿道:“跟上去。” 苏子卿点头,目光落在贡宁匪身上道:“保护好自己,我很快回来。” 贡宁匪面无表情的看着苏子卿离开了破庙,手指不自觉的绕着衣角,他微微皱眉,心里酸酸涩涩的,好像有些不舍得。 回过神的苏衡,双腿猛地一软,瘫在了海南雁怀里。 余光看到了躺在地上睁着眼睛的尸体,吓得将脸藏在海南雁的怀里,“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突然哭了?”海南雁有些手足无措,一张冷淡的脸,此刻多了一些焦急。 他看向贡宁匪,贡宁匪立即摆手道:“不关我的事,他一直跟着您,我可没有弄哭他。” 海南雁没想到怀里的会突然大哭,他用手去抬苏衡的脸,苏衡死活不肯,揪着他的衣裳,把脸埋在他胸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好了好了。”最后干脆抱住他,皱着眉头哄着。 哭了好一会儿,苏衡用他的衣服擦鼻涕,瓮声瓮气道:“杀人是犯法的,是要坐牢的——” 说着打了个嗝继续道,“不过事关我们自己的生命,正当防卫也是可以的。” 苏衡的话,海南雁和贡宁匪有些听不懂,但海南雁听懂了他潜在意识的意思了。 他害怕这些死人。 苏衡不放开海南雁的衣服,海南雁只能搂住他的腰,往上一提,迫使苏衡的脚离开了地面,就这样提着他出了破庙。 那股浓重的血腥味散了一些,不过对于嗅觉灵敏的鱼类来说,这股血腥味浓郁到呛鼻。 贡宁匪赶了马车过来,海南雁去抬苏衡的脸,苏衡还是不乐意抬头。 海南雁道:“已经没有了,咱们现在离开这里,嗯?” 苏衡稍微撇过头,露出了一条缝,正好可以看到周围有没有那些恐怖的东西。 如海南雁所说,确实已经没有,但那股味道正在争前恐后的钻进他的鼻子里。 他皱眉捂住鼻子道:“好臭!要命啊!!” 说着一下子跑上了马车,催促着海南雁和贡宁匪快走。 下过雨的道路有些泥泞,马车不好行走,贡宁匪还要时刻的注意着路上的泥坑,生怕马车陷进去出不来。 海南雁换了一身衣裳,将带有血迹的衣服扔在了角落。 苏衡身上倒是没有多少,原因是他一直穿着海南雁的外袍,将外袍一脱,和海南雁的衣服扔在了一起。 车里没有点灯,近距离看到杀伐的场面,让苏衡颇受震撼。 尤其身处在黑暗当中,他会不由自主的想起刚刚的那一幕幕,那股惊心动魄,吓破胆的场面让他觉得毛骨悚然。 他不安的动了动,靠近海南雁才稍稍安心一点。 炙热的胳膊挨着他,明明不冷,不知为什么让他浑身颤抖。 海南雁摸出油灯点燃,瞬间整个车厢亮了起来,昏黄的灯光照在苏衡的脸上,还是能看出那煞白的脸色。 他伸手搂住了苏衡,放轻声音问他:“被刚刚的一幕吓到了?” 苏衡眼睛闪了闪,老实的点头:“从来没见过,我很怕。” 海南雁长出了一口气,想了想道:“要是再见一次还会怕吗?” 苏衡“嗯”了一声,“很怕,我觉得我会晚上睡觉做噩梦,梦到那些黑衣人来找我报仇。” 海南雁笑了一声:“都是自己吓唬自己的,这种时候是需要时间来慢慢忘记和习惯的。” 苏衡知道这些,所有的害怕是会有些时间慢慢磨掉的,但如果在某一时段想起来还是会像第一次经历一样害怕。 他害怕这些,很怕很怕,甚至脑子里会下意识的想去警-局找警-察-叔叔,告诉警-察杀人了。 可这里不是新时代。 这里真的很乱,并没有新时代的和平。 太阳渐渐升起,苏衡有了睡意,经过一晚上的刺激让他累得倒在海南雁身上睡着了。 过了破庙,别的地方没有下雨,路好走起来,太阳炎热的烤在贡宁匪的侧膀上,马车里带着血味。 海南雁挂起车帘让马车通通风,四周的景色绿油油的,全然与凌晨的模样不同。 苏衡拧着眉头,小声哼哼着,带着哭腔。下一刻他便惊恐的大叫出声,猛地睁开眼睛,躲在海南雁的怀里喘着气。 外面赶车的贡宁匪被他这一声吓得险些从车上掉下去,他回头问车里:“是做噩梦了吗?” 海南雁顺顺苏衡的背,“嗯”了一声。 苏衡藏在海南雁的脖颈上,那股冷梅气味萦绕在他鼻尖,他才稍稍平静下来。 他自己退开一些,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道:“不好意思,梦到了一些恐怖的画面。” 海南雁看着他愈加惨白的脸,伸手在他额头上摸了摸:“没事,有我和宁匪在。” 苏衡松了一口气,敲敲马车道:“贡哥,你进来休息会儿吧,我出去驾车。” 贡宁匪停下马车,苏衡从马车出来,见了太阳后,他才觉得浑身暖和了许多。 贡宁匪看向车里的海南雁,得到海南雁的许可,他将缰绳给了苏衡,自己进了车厢。 外面的太阳炎热,苏衡的一直紧绷的神经也松懈下来。 他拍拍自己的脸,告诉自己不要在想晚上的事情,没有用,反正不是自己杀的,报警也没有什么地方可以报,这里这个国家最大的官就在自己身后坐着,人还是就是他杀的,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但他真的能眼睁睁看着没有了吗?他心里知道这个结果,他心肠软,他胆小,他不敢。 那些人值得他同情吗?他不知道,那些人的职业就是干这种事的,那这种事是他们的自愿做的吗? 估计多半是不愿意的,但愿意与不愿意都是死,所以他们也没有了愿不愿意。 怪可怜的。 生命就这样的消散,生命是这样的脆弱,他忽然觉得活着才是最不容易的,最不容易的活着,才是一个人活下去的意义。 一阵清风吹过,让一直发懵的苏衡渐渐的清醒过来,他深吸一口气,张开双臂,大声的喊了出来,他大喊:“公子好帅呀!!!公子帅爆了!!公子是天下第一帅——” 马车里的海南雁无奈的笑了起来。 马儿狂奔在山野间,苏衡爽朗的笑着,他从来了这个世界,就是在拼命的活着,他能在这个世界活到现在,实在是老天对他的垂怜。 他很庆幸,他很感激。有时候心里憋着事情,使得自己格外急躁时,大声喊出来心情就会好起来。 正午到了一条小河旁,苏衡停下了马车,掀开车帘道:“公子,咱们在这里歇息会儿吧。” 海南雁应了一声,贡宁匪在卸马车,苏衡来到海南雁跟前问:“公子会游泳吗?” 海南雁点头,苏衡笑着,拉着海南雁往小河里走去:“公子快去洗洗澡吧,浑身一股臭味,难闻死了。” 到了河边,海南雁任由他拉着自己,脱了衣服猛地扎进水里。 水里荡开一片波纹,苏衡也一头扎了进去,一入水他便化出了鱼尾,小河很清澈,水位较深。 因此往下游去,在岸上的人看不清他的鱼尾。 一条红艳艳的鱼尾巴在海南雁身边摆动,苏衡在水里畅游了会儿,慢慢向上游去。 海南雁正在清洗手臂,苏衡看着他穿着亵裤,不满的撇嘴,真是小气,一点也不露。 他游上去,鱼尾碰了碰海南雁,将手伸出水面,冲着海南雁招手,脑袋在水里欣赏着风景。 海南雁憋了一口气入了水,苏衡扭动着尾巴,脸上是一层淡淡的红鳞,他笑着问海南雁:“公子,我的尾巴好不好看。” 海南雁顺着他的话看向他的尾巴,鱼尾随意的扭动着,在水里尽情的跳舞,比在鱼池里还要美上十分。 他怔怔的看着那条通体红色发光的鱼尾,心脏快速的跳动,他喜欢这条尾巴,他想摸这条尾巴。 苏衡在水里畅游,海南雁看着自由自在的鱼儿在玩耍,心想:回了宫,也要建一座很大的水房,让苏衡每天都能这样自由自在的遨游。 海南雁肺部的空气用完,不能在再水里待着,只能出了水。 他对水里的苏衡说:“不要游的太远,玩儿一会儿就回来听到吗?” “哦~好~”苏衡回答。 海南雁洗好澡上了岸,进马车里又换了一身衣裳,贡宁匪很自觉地拿着换下来的所有衣服去河边洗。 等了会儿,不会洗衣服的贡宁匪已经洗好了衣服还不见苏衡回来。海南雁有些担心,站在岸边看着河里。 河面没有一丝波纹,海南雁皱着眉头喊道:“小鱼,小鱼!该回来了!” 他喊了几声不见苏衡回应,贡宁匪也有些着急,喊道:“苏公子!苏公子!” 迟迟见河面没有动静,海南雁心底一沉,倒不是怕他淹死,是害怕他遇上了人,被打捞起来。 海南雁又喊了几声,不见动静,一下跳进了水里,去找苏衡。 作者有话要说: 隔壁预收文《全星际都在等着金将军离婚》已开 嘿嘿嘿~要不要收藏一波? 全星际最受关注且极度厌恶omega的金将军和一个劣质的omega结婚了,所有人都在等着金将军是怎么和那个omega离婚的。 等了一年,那个o为金将军生下一子。 全星际人民在想:金将军有儿子了,要和那个o离婚了。 又过了一年,那个o为金将军又育了一子。 全星际人民看着新闻想:前几天看到金将军和他吵架,肯定要离婚了。 又过了几年,那个o连续为金将军又育了三子。 全星际人民想:金将军肯定要离婚了…… 然而被全星际人民心心念念离婚的金将军在家抱着自己的omega撒娇:“小绪,那个全息的吃鸡游戏机真的很好玩儿,给我买一个,就一个,好不好~我用我下个月的零花钱买可不可以~” 优质帝国最受欢迎的将军攻X劣质哭包小可怜平民受 排雷:双初恋,生子,想不出来还有什么雷,以后有雷再排。 2022.5.30 第48章 暴君救小人鱼受伤了 下了水的海南雁一时不知道是该从上游找起还是该从下游找起。 他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细细分析着,要想游到上游,是要费些力气的, 按照苏衡的性格,他可不乐意费劲吧啦的游上去,下游倒是省力, 顺着水流就能轻松地下去。 海南雁收回神绪, 朝着下游游去,越往下,河水越浑浊,有很明显挣扎的痕迹。 他心下一沉,着急的游去, 随着越游越远, 河水浑浊到什么也看不清楚,他直觉苏衡就在前面。 海南雁探出水面, 大口呼吸着, 等到肺部空气充满, 他再一次沉入水中, 忽然一道急切的声音顺着水流传过来。 “海南雁救我!救我!”苏衡用力的甩着鱼尾上的三道鱼钩, 和鱼钩反方向拉扯着。 那鱼线在拼命的拉着他, 只要苏衡一松劲儿, 就会被立马拉扯出水面。 尾巴上的疼痛, 让他流着泪,他想回手去解鱼钩,刚回过身, 手还未来得及抓住鱼钩, 便被猛地向后拉了一大截。 苏衡一惊, 顾不得鱼尾上的鱼钩,胡乱挥舞着手臂向反方向跑。 疼痛使他大哭起来:“呜~海南雁快来救我!我以后听你的话,再也不乱跑了,呜呜~” 河水太过浑浊,海南雁只能听到了他的声音,却看不到他的人,海南雁情急之下不管不顾的向苏衡游去。 胳膊上猛地疼了一下,他看不清是什么东西划在胳膊上,他也没时间去管,用力一扯,从小胳膊到大胳膊顿时疼起来,血在水中屡屡飘荡。 他拧紧眉头,向苏衡游去,游过了浑水,水发清了,没有之前那么浑,几乎是在第一眼海南雁便看见了拼命挣扎大哭的苏衡。 他张了张嘴,一句话没说出河水便灌进了嘴里。 苏衡看到海南雁一喜,委屈的更加厉害,眼泪不受控制的吧嗒吧嗒落着,撇嘴道:“你小心一点,这里都是鱼钩,我尾巴上被钩了三个。” 海南雁看他的尾巴,果然尾巴末嵌进肉里三根极细的鱼钩。 他游上前拉住苏衡的手,拇指肚温柔的擦擦苏衡的眼泪。 苏衡原本还想再诉苦,可看到海南雁的眼睛时他愣住了,他看到了海南雁眼中的心疼和懊悔。 海南雁放开他的手,游到他尾巴前,从腰间抽出匕首,抓住鱼线,轻轻一割,鱼线就断了。 在鱼线断的一瞬间,苏衡扑进了海南雁的怀里大哭:“好疼,呜呜呜~鱼鳞掉了好几片,呜呜呜~” 海南雁搂住他,拍拍后背,带着他向岸上游去。 “哗啦”一声响,海南雁和苏衡探出了水面,他用自己的外袍盖在了苏衡的头上,将他上上下下都裹得严严实实。 海南雁阴沉着眼眸在岸边扫视一圈,岸上的人似乎被水里突然冒出来两个人吓得愣在了原地。 岸上有三四个人,手中的鱼线在水面上飘着。一眼看去,整条下游的岸边几乎放满了鱼钩和渔网,怪不得他下河之后觉得这河里干净的厉害,原来鱼都被钓完了。 苏衡藏在海南雁的衣袍下,缩在他怀里不动,一双深蓝色眼睛圆溜溜的转着,水下的鱼尾不安分的轻轻摆动。 他眼神往下一走,一抹红艳艳的血色闯进他眼睛里,他瞪大着眼睛,仔细一瞧,极大的一道伤口挂在海南雁的手臂上,还在不停的往外渗血。 “你受伤了!”苏衡从衣服里抬起头,担忧的看着他,“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海南雁听到苏衡的话,微微低垂着眼睛,再睁开看向苏衡的时候,眼睛里已经没了刚才的杀意,他摇头道:“没事,这点伤口几天就好了,你藏好,咱们上岸。” 说完,用温热的手轻轻按住苏衡的脑袋,放在了自己的肩头上,向岸边游去。 这时,贡宁匪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看见海南雁和苏衡,着急的大喊:“公子!” 扔掉佩剑就要往河里跳,被海南雁制止住。 海南雁压着眼眸,凌厉的眼神落在岸上的四人身上,声音像寒冰一样,让人浑身发抖:“将那四人捉来仔细审问!” “是。”贡宁匪眨眼间便到了那四人面前,不等四人逃跑,贡宁匪便用剑鞘打到了他们,将他们一一绑了起来,扔在了海南雁面前。 海南雁趁着贡宁匪去捉那四人,快速的带着苏衡游上了岸,岸上有一颗大柳树,他将苏衡放在大柳树旁,小心翼翼的把他尾巴上的鱼钩取了下来。 苏衡眼睛湿润,疼的鱼尾在轻轻的颤动,那鱼钩伤的很严重,几乎被勾住的肉,因为苏衡的撕扯已经划开了,里肉外翻出来,血淋淋的流着血。 取下鱼钩,鱼尾渐渐变成了双腿。 苏衡的双腿从小腿肚开始,开了三个大洞,染的地面一大片血色。 海南雁手忙脚乱的撕破自己的里衣,裹在了苏衡的腿上。 “你的伤——”苏衡红着眼睛,声音发软,因为伤口疼痛的原因,说话也带着颤音。 “没事。”海南雁道,“死不了。” 海南雁捏捏他的手,然后转过头阴沉的看向那四个村民,道:“这河里的所有渔网和鱼钩都是你们四人所为?” 这四人刚被贡宁匪打了一顿,深知这三人不好惹,急忙回答了海南雁的问题。 “大人饶命!”最大岁数的男人回话,“去年我们这儿洪涝,庄稼全没了,家中几口人等着吃饭,我们也是没办法才在这河里撒网钓鱼的。不曾想伤了贵人,实在是,是对不住。” 男人一说完话,旁边的三个男人哭了起来,“哐哐”给苏衡和海南雁磕头:“大人绕了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撒网钓鱼了,请大人绕了我们这一次。” 海南雁眉头拧紧道:“去年?去年扬州府等地大雨洪涝,怎么你们也洪涝了?为何朝中并没有你们辖区的奏折?” 男人回答道:“本来我们依海而居,每年到了梅雨季节,沿海一带便会有持续好几天的雷雨大风天气,去年我们一带被淹,官老爷将此事压了下来,不让我们在原地居住,将我们一带村子的人全都赶到了这里,日日派官兵把守,不让我们出村,我们没了粮食,实在饿得不行,这才来这河边捕鱼过活。” 作者有话要说: 推一下自己的预收文《全星际都在等着金将军离婚》看上的进专栏收藏一下~ 全星际最受关注且极度厌恶omega的金将军和一个劣质的omega结婚了,所有人都在等着金将军是怎么和那个omega离婚的。 等了一年,那个o为金将军生下一子。 全星际人民在想:金将军有儿子了,要和那个o离婚了。 又过了一年,那个o为金将军又育了一子。 全星际人民看着新闻想:前几天看到金将军和他吵架,肯定要离婚了。 又过了几年,那个o连续为金将军又育了三子。 全星际人民想:金将军肯定要离婚了…… 然而被全星际人民心心念念离婚的金将军在家抱着自己的omega撒娇:小绪,那个全息的吃鸡游戏机真的很好玩儿,给我买一个,就一个,好不好~我用我下个月的零花钱买可不可以~ 优质帝国最受欢迎的将军攻X劣质哭包小可怜平民受 第49章 小人鱼爱招蚊子 “那你们辖区的县太爷是谁?”贡宁匪立在海南雁身后问道。 年长的男人急忙回道:“叫白礼群, 前年刚上任的,起初刚上任时,让每户多交一旦粮食, 交不起粮食的,便每户交一吊钱,我们依海而活, 哪能交的起那一旦粮食, 一年到头来打渔换的那些银钱都不够交税的。” 男人长叹一口气,说起来唉声叹气的,眼看着四个男人就要哭了,海南雁看了一眼贡宁匪,贡宁匪立即接收到消息, 问道:“你们先别哭, 我们两人被你们的鱼钩所伤,先带我们去你们村子里养伤。” 四个男人一听立马站了起来, 带着海南雁进了村子。 贡宁匪将马车卸下藏了起来, 马儿拴在了一处极其隐蔽的树上, 带着重要东西, 抱着苏衡跟着四个男人从一条陡峭的山路进了山里, 果然如他们所说一样, 每条出入山间的路都有官兵把守。 这条小路周边杂草丛生, 花草长起来有成年男人高, 不知道是一些什么样的植物,绿油油的,看着应该是高灌木丛。 本来这里是没有路的, 是年长的男人告诉他们, 这是他们四人在林子里找事物的时候无意发现的一条可以下山的路, 因此官兵不知道这里有条路,无人看守。 山路极为陡峭,体力较好的贡宁匪抱着苏衡走了一段距离便开始吃力起来,走走停停累得直喘气。 海南雁看他额头上汗如雨下,已经累得走不动了,拦下他道:“我来吧。” 贡宁匪摇头:“万万不可,公子手臂上还有伤,让属下来就好了——” 不等贡宁匪说完,海南雁便从怀里将苏衡抱了过去,平稳的跟在四人身后。 这四人都姓武,是同门同宗,年长的男人是那三个年轻人的叔叔,这次出山是武叔带着出来的,明日便到了武叔的大哥带着出来了。 那三个年轻人分别叫武大武二武三,家中还有个武四,目前都尚未成亲。 走了大约半柱香时辰,开始由上山变成了下山,一行几人坐在阴凉处歇息着。 海南雁胳膊上的伤又开始流血了,苏衡拧着眉头,看着胳膊上的血浸透衣袖,吐了一口浊气,不满道:“你胳膊流血了。” 正在听贡宁匪和武叔四人聊天的海南雁疑惑的看他,在看到自己胳膊上伤时,才“哦”了一声,把已经撕坏的衣裳撕下一条布带,绑在伤口上面,防止再次流血。 处理好这一切后,他又仔细的听贡宁匪几人谈话。 歇息了一会儿,一行人又开始赶路,这次苏衡死活不让海南雁抱他了,要自己走,但他伤了两条腿,哪条也吃不上力来,最后还是贡宁匪和武大三兄弟轮流背着进了村。 这里不应该说是一个村,应该说是临时的基地,这里没有屋子可以住,只有人们费劲砍下的木头搭成的一个有顶棚和木炕的屋子,四周都是敞开的,看样子是还没得及的盖好。 这里的人大约有一百多人左右,男女老少都有,见他们回来了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问道:“武叔,今天都抓来了什么?” 武叔羞愧的低下头,一群人又去问武大三人,将他们三兄弟围了起来。 武叔带着苏衡他们到了自家搭建的“家”里,给他们三人每人到了一杯水道:“我们这里穷,三位官爷莫要嫌弃。” 苏衡抱起木碗喝了起来摇头:“不嫌弃不嫌弃,这白礼群不过一介九品县太爷,怎么能派这么多官兵将你们困在山里呢?” 武叔摇头,愁眉苦脸的叹息道:“我们只希望能够平平安安的活着,不奢望皇上能给我们赦免赋税 。” 海南雁垂着眼睛,抿紧嘴唇,默默将这些需要的东西记在了心里。 新来了三人,村里很多人都悄悄的观察着他们,苏衡给海南雁上好了药,仔细的扎紧纱布。 海南雁看了一眼偷摸摸观察自己的村里人,给贡宁匪使了个眼色。 贡宁匪接收到,一张冷冰冰的脸立即笑眯眯起来,跑到一小姑娘面前露着两排白牙道:“给姑娘添麻烦了,想问问姑娘这取水要去何处?” 小姑娘还从未见过如此有礼貌,长相帅气的男子,这方圆几里没有一个人能比的上面前这人。 看到他同自己笑,便不好意思起来道:“正巧我与阿弟要去打水,你同我们一起去吧。” “好嘞!”贡宁匪眼睛笑弯了,仿佛里面有星星一样。苏衡暗自咂舌,这人若是去了新时代,演戏定然能那个影帝。 这里是个盆地,他们住在盆底,从营地走二百米便有一条小腿粗细的山泉,从山顶缓慢的流下来,这股泉水挂满了细长的长木桶,过会儿就得过来换了一次。 贡宁匪拿过小姑娘递过来的泉水喝了一口问道:“你们和武叔也是一个村儿的吗?” 小姑娘取下长木桶,将空的长木桶放了上去,摇头:“武叔是武家村的,我们离武叔还有五里地远,我们是齐家屯的。” 贡宁匪点头,又问:“那你们现在是几个村子住在一起?” 小姑娘想了想,说不来。倒是她身边的年轻男人回答道:“六个村子。” “什么时候住进到这里来的?”贡宁匪从怀里取出个苹果递给了小姑娘。 小姑娘立马欣喜起来,连连向贡宁匪道谢。 “去年洪涝过后,大约是七八月份左右。”乔楠问,“你们三人是什么人,看样子想哪家的贵公子。” 贡宁匪笑了起来:“算不上,家中老奶奶病重,写信让回去。刚刚我们进来的时候,看到山下有很多官兵,这些官兵都是些什么人啊。” 小姑娘爱不释手的将苹果放进了衣袖里,听到这个问题看向她哥哥摇头:“这些并不清楚,起初我们跟他们闹的时候,看着不像县里的官差,没一个认识的。” “那你们知道他们身上有什么标志吗?例如腰牌上雕刻的是荆棘木什么可以表明身份的东西?”贡宁匪尽量说的明白一些。 乔楠和自己妹妹想了想,除了能想到一身浅灰色的官衙衣服外,什么也没印象。 “公子问这些做什么?”乔楠道,“你若是想知道,我找我好兄弟过来,当时反抗那些人的时候,他是站在最前面的,说不准看到的东西要比我们多。” 贡宁匪一喜,向乔楠行抱拳礼道:“那当真是感谢小哥了,劳烦小哥叫一叫,我来问几句。” 乔楠点头,领着妹妹走了。 乔云和乔楠离贡宁匪有一段距离了,问乔楠:“哥,你说他为什么问这些问题?他不会是官府的人吧。” 乔楠回过头看了一眼乱看的贡宁匪道:“我看像贵人,你瞧他身上的那布料在咱们这个小县城里可不好买,你先回家躲起来,我去找啊郎,要是发生什么事了,你就带着爹娘往山上跑知道吧。” 乔云“嗯”了一声,回到四面无墙的家里,躲在木头架下。 贡宁匪等了一会儿,等到乔楠带来了个人,那人个子高高的,比较魁梧,整个人黑的像是从煤炭里出来似的。 他被这黑有震惊到,很快便将这种失态的表情收了起来。 啊郎站在贡宁匪面前,拧着眉道:“你找我?” 贡宁匪笑着点头:“我想问问那些守在山下的官兵身上都有什么相同的图案?” 阿郎点头:“有啊,穿的官服图案都是一样的。” 贡宁匪一噎又道:“除了这个,他们身上有没有什么腰牌,腰牌的花纹是什么的?或者是刀上面的纹样是什么样的?” 这下问住了阿郎,他想了很长时间,突然“哎”了一声道:“确实是有,他们腰间都吊了一颗玉珠,差不多跟你眼睛大小——” “是什么花纹?”贡宁匪忍不住插嘴道。 阿郎想了想,眉头越来越紧,最后叹了一口气道:“记不清了,当时太阳太大了,那玉珠上的花纹没看清。” 贡宁匪让他好好想了想,让他想起什么来后就去武叔家找他。阿郎点头,跟着乔楠走了。 苏衡躺在木棍搭建的大通铺上,驱赶着山里的小虫子,海南雁正抓着他脚,给他仔细的上药。 见贡宁匪回来,海南雁扯开纱布一圈一圈的将苏衡腿上的伤口包好问贡宁匪:“打听的怎么样了?” “属下有罪,打听的并不多。”贡宁匪邹着眉头道,“不过属下怀疑山下的那一群官兵应该是徐坤的人。” 海南雁一顿,手中的纱布扯得有些紧了,苏衡小声的叫了一声,他赶忙松了手中的力道:“说说情况。” 贡宁匪道:“属下找到去年反抗山下官兵的一男子,他说曾见过那些人腰间挂着一颗眼睛大小的玉珠,具体花纹并没有看清。属下记得前年休沐时,曾在街上遇见过徐大人家的一队仆从,他们的腰间当时挂着的便是一颗眼睛大小的玉珠,刻的是卷云纹样,正反两面刻了‘徐’字。” 上好药后,苏衡坐了起来,道:“要想知道山下的那群人是不是徐坤的人,到了晚上悄悄的趁着一个人落单,偷了他腰间的玉珠一查看便知。” 三人计划好后等着晚上来临。 天渐渐的暗了下来,营地的火堆开始点了起来,苏衡烦躁的拍死手臂上的蚊子后,不满的看向坐在身边的两人,两人身边干干净净,一个蚊虫也没有,而他身边被围了一大群。 “喵的!这些蚊子怎么只咬我!”苏衡撇嘴,伸手用力的挠着手臂上的疙瘩。 海南雁看他脸上也有好几个疙瘩,取出衣服盖在他头上:“脸上的不要挠,小心肿成猪头。” 他又拿出艾草在苏衡的脸上手臂上抹了几下,好歹没有那么多蚊子围着他了。 深夜,点燃的火堆一个接着一个熄灭了,海南雁坐在一旁用手替苏衡驱赶着蚊虫,看着营地里的人差不多都已经睡了,碰了一下身边的贡宁匪道:“你留着保护他,我下去看看。” “不行!还是公子守着苏公子,我去看看。”贡宁匪压低声音,阻止海南雁自己下去查看情况。 海南雁没有坚持,应了一声,同意让他去了。 苏衡听到动静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掀开海南雁的衣服露出一双惺忪的眼睛,带着起床的软音小声的问海南雁:“是要行动了吗?” 海南雁盖好衣服,“嗯”了一声:“你先进去,一会儿小心再给你咬几个包。” 苏衡小小的一个人,盖着海南雁的衣服,蜷起腿来,整个人被罩了进去,他害怕被蚊虫叮咬,将自己用衣服包裹的严严实实,像毛毛虫一样撅起屁股爬起来,爬到海南雁跟前,小声说:“我们不去吗?” 看到在床上乱爬的人,忍不住笑出声来道:“不去,你腿上还有伤,不方便,你先睡吧,我等他。” 苏衡嫌弃木头上太硬了,睡得他身上疼,他挪了挪,不舒服,又挪了挪,还是不舒服...... 海南雁看着腿上的“毛毛虫”,一会儿挪一点儿,没一会儿整个人就睡在了他腿上不动了。 他长叹一声,躺在了木板上,歪头看见天空中的星星在闪闪发光。 这边贡宁匪点了火折子沿着刚进山的那条路下山,这条路太过陡峭,白天行走也不好走,贡宁匪用了轻功才勉强下了山。 这些守山的人很警觉,每两个时辰交换一班岗,还会带着火把沿着山脚巡逻,确保不放跑一个人。 贡宁匪藏在树上,蹲了一波巡逻间隙,一般第一支和第二支巡逻队的巡逻间隙是半盏茶时辰,几乎很少有单独的一个人去茅房。 无论是做什么都是两人一组,这让贡宁匪有些无从下手。 他在树上蹲的天有那么一点泛青,马上就要天亮了。 这些人的身手他察觉不出来,不敢贸贸然的去行动,这若是打草惊蛇,恐怕再想调查这帮人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贡宁匪在心里默默的想,工部尚书的人还真是不简单啊。 得想办法先不动神色的试探试探这些人的功夫。 等一队巡逻队走过去后,贡宁匪从树上跳下来,躲在了一片矮灌木丛里。 这个灌木丛里有很多荆棘,在蹲下去的时候,脸上和身上被不同程度的划伤了。不过这些痛并算不了什么,他警惕的躲好,等着第二队巡逻队过来。 过了一会儿,第二队来了,队伍后的一个人拍拍自己前面的人,小声道:“跟我去个茅房。” 两人脱离了队伍向贡宁匪躲着的灌木丛走来。 这些人一瞧就是受过训练的,除了必要的话会说之外,不多说一句。 贡宁匪有些失望,想着说不准还能偷听到什么,结果人根本就不开口,要是不刚刚那人说了一句‘跟我去个茅房’,贡宁匪都怀疑他们是不是不会说话。 等到这两人走近了,在他旁边的一个灌木丛解手,他从兜里取出在下山前在泉水旁抓到的一只青蛙扔了出去。 青蛙还未落地,上茅房的两个人立即捡起石头将半空中的青蛙打了下来。 贡宁匪暗暗吃惊,这绝对都是高手,他一个人打不过两个,需要回去和公子商议。 作者有话要说: 第50章 暴君受伤了 天微微亮, 朝霞的余光刚升出地平线,营地开始忙碌起来,三三两两的村民起来在半山腰处开垦荒地。 贡宁匪躲开村民, 悄无声息的来到海南雁面前。 苏衡动了动耳朵,用手稍微掀开一点衣服,看到是贡宁匪来了, 又放了下来, 身体挪了挪,从海南雁身上挪了下来, 他在心里感叹一句,还是人垫子舒服。 海南雁在贡宁匪刚来的时候就知道了,睁开眼睛看着“毛毛虫”从身上下来, 稍微抻抻腿, 坐了起来,眼神扫了一下四周道:“上山。” 随又看向苏衡, 从他露出来的脚心上挠了挠, 那只脚迅速的收了回去, 海南雁看着想笑, 嘴角弯了起来道, “腿上的伤还疼吗?” 衣服掀开, 伸出来一颗毛茸茸的脑袋, 惺忪的睡眼看向他, 将自己的腿送给他道:“不疼了,已经好了。” 海南雁和贡宁匪有些吃惊的握住那条腿,拆开纱布一瞧, 还真是好了, 一点伤疤也没有留下。 海南雁暗自惊叹人鱼的自我恢复能力太强, 贡宁匪则是像吃了惊天大瓜,一度的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或者他出现了时间差,实际上他们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一个多月? 贡宁匪还陷在自我怀疑中,海南雁已经提着睡眼朦胧的苏衡上了山。 三人找了一处无人打扰的林子里,放开苏衡让他去守着,要是有人过来了就给他们个信儿。 苏衡嘴上答应着,人已经走出了十来米,在以海南雁为中心的的十米以内活动。 “情况如何?”海南雁盯着苏衡,怕他乱跑又受了伤。 贡宁匪道:“这村子有问题,那些村民应该还有事情没有告诉我们。昨夜我下山探查,发现山外面守的那些官兵,各个都是顶级高手,警惕性很强,看样子像是专门被人养的死卫。” 海南雁皱起眉头,思考些许问道:“可找到他们是谁的人吗?” 贡宁匪摇头:“这正是属下要向公子禀告的事情,那些人太过警惕,无论是哪一个人去做什么身边都会带一个人,两两为一组,配合默契。属下无能,没能从他们身上找到什么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 “不怪你,这次你做的很好。”海南雁说,“这些人着实古怪,夜里警觉一点,有什么动静先护着苏衡逃离。” “是......” “武叔!武大武二武三!”贡宁匪话音刚落,突然苏衡大喊着,将刚上山的四人齐齐吓了一跳,苏衡坐在地上,乖巧的笑着问道,“你们怎么也来这儿了?” 武叔看到是他后,四处扫了一眼,便发现了离苏衡十米远的海南雁和贡宁匪,一笑说:“上来看看有什么能吃的,那河里没鱼了,总要再找一些吃的。” 武大探出头道:“你腿好了?怎么跑来这么远?” “没好,哪能好的这么快。”苏衡道,“我哥他们说来看看有什么草药,能不能治我腿伤。” 说话间,苏衡被武家叔侄四人身上的雄黄熏得连着打了十几个喷嚏,海南雁和贡宁匪已经走过来了,几人见面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武二傻傻的笑着道:“这一带可没有什么草药,要是有的话也应该被村子里的人挖没了。你这腿伤成这样还是不要乱走动的好,不然严重了可有你疼的。” 苏衡连连应着,心想,你们赶紧离我远点儿,要被你们熏哭了。 武家四人简单和他们三人说了几句便上了山顶。 山顶的树木更加密目送着那四人走后,海南雁立即分布任务:“宁匪,你守在营地,时刻留意进出的人,我和苏衡跟着武家四叔侄,看看他们要做什么。” 贡宁匪应下,三人分手。 海南雁带着苏衡跟在武家叔侄身后,跟了一段时辰,果然如海南雁所想的一样,他们并没有下山,而是向林子更深处走去。 这里杂草旺盛,大树遮天蔽日,走到里面闷热潮湿。 走了许久,苏衡体力有些不支,微微张开嘴大口喘气,海南雁看他这样子道:“你要不在这里先歇息,我跟着他们,天黑之前我没回来,你就先原路返回。” 苏衡急忙摇头:“我没事,我跟着你。” 海南雁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蹲在:“快上来,我背你。” 苏衡连忙摇手,话没还没开口说,海南雁道,“你在磨蹭下去,咱们可就找不到人了。” 正要开口拒绝的苏衡,立马趴在了他的背上。 越往里走,地越湿,海南雁背着苏衡不远不近的跟着武大他们,忽然脚下一陷,脚脖子针扎似的疼了起来,身上的劲儿一泄,在这一瞬间浑身的劲儿消失了,海南雁一软,两人往前倒去,双双摔在了地上。 苏衡闷哼一声,龇牙咧嘴的躺在地上不敢出声。 海南雁摔倒后,缓了一瞬,身上的力气渐渐恢复起来,他站起,膝盖上破了一个洞,在往出流血。 他没管自己,起来找苏衡:“怎么样?摔倒哪里了?” 苏衡摇头:“没事没事——”他掀开衣袖,手肘上被擦破了一大片皮,疼的两眼冒水花,站起来拉着海南雁就走,“快快快,小心跟丢了。” 两人小跑了几步,追上了武家叔侄。那三人还在绕着林子走,海南雁抬头看看日头,大树茂盛,遮的太阳光只能硬挤进来,根本看不到太阳在哪儿。 他们迷失了方向,这样走下去,如果再不跟丢的情况下,他们可以跟着武家叔侄再走出来。若是跟丢了,他们两人恐怕要在林子里绕几天才能出去。 海南雁有些不安,他从腰间抽出小刀在树干上划了两道,打了一个叉问苏衡道:“你们鱼类能辨清方向吗?” 苏衡抬头看了一眼周围,点头:“现在还能认得,咱们在往南走。” “南走?”海南雁想了想,眉头紧紧拧在一起,前面的武家叔侄还在走,“刚刚咱们进林子时是从北走,现在转成南,说明咱们在绕着山走。” 苏衡仔细观察着四周树木,忽然在空气中嗅到了一丝土腥味,他拧着眉头,四周花草开始减少,从高灌木丛逐渐变成了矮灌木丛,视线也跟着扩大了。 武家叔侄转了一道弯,海南雁问苏衡:“现在是什么方向?” “东。”苏衡看了一眼道,“他们这是要下山吗?” 海南雁轻轻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走了一段路,武家叔侄进了一个山洞。里面很黑,海南雁点了火折子,从衣袍上撕了一条布带,绑在自己和苏衡的手腕上,道:“小心走丢。” 两人拉住手,结伴进了山洞。 山洞很潮湿,上方可能是有水,导致岩缝里也渗出水来,滴在了地上。 两人进了山洞,便找不到武家叔侄的影子了。 苏衡有些着急道:“怎么办?没人了。” 海南雁大致看了看山洞的结构,不算崎岖,地面也较为平整,若是设置机关是最好的地方。只要前后一夹击,很难逃出来。 “没事,往前走走。”海南雁从腰间把那柄匕首取出来递给了苏衡说,“机灵着点儿,一会儿要是有什么就割断布带先跑。” “你说什么呢。”苏衡调侃着海南雁,从他手里拿过匕首,叉进了腰间道,“我发现你总是想的很多,每次都让我机灵着点,每次不也都没——” 忽然苏衡闭上了嘴,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这次是真的有事了,跑!” 几乎是在苏衡觉得不对劲的同时,想说洞口有机关的苏衡还没来得及说话,海南雁便拉着苏衡往洞外跑。 迎面来了一根两人抱不住的圆木,海南雁一惊,将苏衡圈在怀里。 圆木的速度太快了,在看见时已经到了眼前,两人闪躲不及,海南雁下意识的伸手去抵住圆木,只听“咔嚓”一声响,他的胳膊以一种扭曲的形式向下折去,骨头应声破开皮肉。 海南雁险些疼的昏过去,在苏衡看见自己伤口之前,用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两人被撞的飞出两三米远,圆木的大部分重量都撞在了海南雁肩膀和前胸上,苏衡的脸颊和胳膊只是被轻微擦伤。 苏衡闷哼了一声,他刚才听到有东西折断的声音,大致也猜出是海南雁受伤了,他急忙爬起来,此刻火折子也不知道滚落在了哪儿,整个山洞里黑漆漆的一片,他只能隐约看到个人影,具体伤的怎么他看不见。 “海南雁你怎么样?是不是哪里受伤了?”苏衡急忙去摸海南雁的身上,去查看他是否受伤了,在碰到胸膛时,就听见他痛苦的闷哼了一声。 吓得苏衡立即抬起手,顿时手足无措起来,眼泪“嗒嗒嗒”的落在地上,珍珠在黑暗的山洞里蹦走了。 “胸口是不是伤到了?怎么办怎么办——”苏衡一时之间没了注意,海南雁摸索到他的手握住,手上黏黏糊糊的,温热的手掌瞬间让苏衡急躁的心平静下来。 “伤的很重是不是?不要骗我。”苏衡的声音带着颤音,哭腔很严重,似乎是在压抑着自己的心情,哭腔哽在嗓子里,挤压的有些沙哑。 “不重——”海南雁忍着胸腔的痛,费力的说出一句话来,“这里不能久待,咱们先走。” 被海南雁提醒一句,苏衡立即反应过来,这圆木一看就像是设计的机关,他扶起海南雁往外走去。 海南雁身上的重量大多都在苏衡身上,他胸腔的伤只要一用力就揪扯半个身子疼,就连脑门儿也疼的厉害。 刚走了两步,“哐当”一声,他们前后落下了一个铁拦,将他们二人困在里面。 海南雁在铁栏落下时,立即戒备起来,将苏衡护在了身后,眼神凌冽的扫过山洞,眼神猩红。 断掉的手臂在颤抖着,血顺着手指滴落在了地上。 苏衡能闻到血腥气,他有些担心不及时治疗的海南雁会因为失血过多死去。 他拧紧眉头,从腰间取出匕首,将两人绑在手腕上的不带隔断道:“一会儿有可以逃出去的机会,你就先走,不要管我,我自己可以逃出去的。” 海南雁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他的手,寂静的山洞忽然发出了铁棍摩擦的声音。海南雁侧耳仔细一听,立即面容失色,揽过苏衡将他按进怀里,急切道:“抱紧我,别松手!” 苏衡也听到这种声音,他一遇上急事脑子就空白起来,什么也想不到,所以听到海南雁让他做什么他就乖乖的做什么。 他紧紧抱住海南雁,耳朵贴在坚硬的胸前,耳下的心脏急速跳动着。 那铁栏是由许多的一指长正方块组成的,正在快速的向他们移动,海南雁知道这一下他要是没让这铁栏停下,他们两人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他一咬牙,脖颈上的青筋凸起,怒吼了一声,腿抬起来,手臂向前伸去,整个人单靠着一条腿支撑起了放平的身体,身体和地面成了平行线。 “哐!”一声巨响,铁栏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巨响,里面夹杂着海南雁的怒吼。 这刺耳的巨响震的苏衡耳朵出现了短暂的失聪,他捂住耳朵,张大嘴巴。 半盏茶后铁栏停了下来,山洞再一次陷入了寂静,唯有海南雁的粗.喘声在苏衡耳边喘息。 苏衡缩在海南雁的身下,能感受到他的身体正在微微的颤抖,一滴冷汗落在苏衡的眉间,此刻他自己身上也是被冷汗浸湿,黏稠的粘在身上。 这时山洞亮了起来,他们二人抬头看去,是武家叔侄。 武大手里拿着火折子,武叔站在铁栏外面洋洋得意起来:“还真是厉害,能让机关硬生生的停下来。” 苏衡和海南雁此刻有些狼狈,苏衡借着武大的火折抬头去看海南雁。 他整张脸憋得通红,脖子和脑门上的青筋全部突起,他面上没有太多的表情,但苏衡知道,他很痛苦。 苏衡的心发酸,他强忍下泪水往下看去却被海南雁阻止住了:“别看——” 他的声音格外低,嗓子沙哑的全然听不出来是海南雁的声音。 苏衡不听他的,在看到折断的手臂后,眼泪“哗”一下下来了。 他们被严严实实的困在了铁栏里,四周没有一个洞可以容纳一个人出去。 铁栏上是密密麻麻的铁刺,海南雁用脚和手硬生生的抵住前后铁栏,不让它移动分毫。 血顺着铁栏流下,苏衡大哭起来:“公子!公子,我去推开它,你先忍一忍。” 说着苏衡就去推铁栏,然而却撼动不了分毫。 武叔大笑起来:“不要在白费劲儿了,你们今天就留在这里吧。” 说完带着武大三兄弟离开了。 山洞再一次陷入黑暗,苏衡顾不上武叔,急忙过去去找海南雁道:“我要怎么救你,呜呜呜,怎么才能救你——” 海南雁吐了一口浊气,舌头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意识开始有些模糊,张了张嘴,却是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他的体力在逐渐的消失,想安慰苏衡,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都聚集在了腿上和手臂上,他半刻也不敢松劲儿。 肌肉开始发疼,鼓鼓囊囊的鼓起一大块儿。 听不见海南雁的回答,只能听到微弱的喘息,他心瞬间提了起来,慌乱间忽然想到他的血可以救人。 他着急忙慌的抽出匕首在手上划了个口子,将手放在海南雁的嘴边道:“你快喝,我的血可以救人,然后我在想办法出去。” 苏衡连着划了几道,直到海南雁不在喝,他才停了下来,简单的用布带包扎了一下。 第51章 逃出生天 苏衡在黑漆漆的铁栏四处摸索, 额头上汗珠滚落,他心情急躁,做起事来也急急躁躁。 铁栏上的尖刺再一次刺在苏衡的手上, 苏衡崩溃的哭起来。 “刺啦——” 铁栏又开始动了起来,摩擦在地上发出难听的刺耳声。 苏衡顿时不哭了,警惕的看着四周, 海南雁闷哼一声, 声音消失了。 喝了海神血的海南雁,身体恢复了一些力气,他张张嘴,喉咙干燥的有血腥味,吞吞口水, 润滑了一下咽道, 好半天才发出一个“你”字来。 嗓子撕扯着有些疼,一开口便是沙哑声:“你在的那个地方……铁栏外墙上, 找找看有没有什么机关……离得应该挺远, 你想办法找一下……” 苏衡急忙把手从正方块里试着伸出去, 奈何洞太小了, 他的手根本伸不出去。 苏衡有些着急, 又各种角度的去试, 还是伸不出去。 铁栏的间隙太小, 怎么样也出不去。 他转眼一想, 从腰间取出匕首来,捏住刀柄伸出去按压墙面。 奈何匕首太短,勾到墙面的长度有限。 正在苏衡无解的时候, 路上闻到的土腥味又来了, 苏衡侧耳听去, 有极细微的摩擦地面的声音。 忽然耳边传来“嘶嘶”的吐信子的声音。 苏衡身体一僵,后背的寒毛竖起,冷汗也随之而来,他不敢动,脚腕上凉飕飕的缠上了一条,那些蛇只在他身上游动,迟迟不下口。 苏衡脸色苍白,僵着脖子小声的问海南雁:“有蛇来了,我身上爬了很多条,我不敢动,你自己小心一点——” 他说话声带着颤意,声音紧紧的挤在喉咙里,可以听得出来他是极怕蛇的。 海南雁气息微弱道:“我这里并没有。” “啊?”苏衡此刻感觉到自己身上又来了许多条,压的他几乎出不上来气,“他们都来我这里了!” 苏衡欲哭无泪,浑身寒毛炸着,道:“怎么办,我想尿尿了,但我动不了,现在恐怕是整个蛇窝的蛇都压在了我的身上。” “……咬你了吗?”许久海南雁才回复一句。 “那倒没有。”苏衡道,“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小动物怎么都喜欢逮着我咬?” 过了很长时间,海南雁也没开口,苏衡以为他没了,也顾不上怕蛇,着急的打掉了身上的蛇去找海南雁,跑到了海南雁跟前,他开口了:“你……试着指挥他们去墙上找找机关看看。” 那些被他打掉的蛇又重新攀附在他身上,但并没有咬他。 苏衡心想能有用吗?我跟他们也不熟。 海南雁气息奄奄,浑身颤抖,已经是到了力气用尽的时候,铁栏又开始向里移动,他已经抵挡不住了,只能咬牙坚持着。 苏衡也管不了那么多,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你们,听得懂我说话吗?”蛇攀在他的脖子上,在他耳边吐着信子。 苏衡可以感受到后脖子属于蛇冰冷的体温。 吓得他结巴道:“是是是是可以听懂吗?” 海南雁的腿和手臂开始弯曲,苏衡抵住一头的铁栏急忙道,“你们要是能听懂的话,就拜托帮我们把这个机关给弄停了!海南雁!” 苏衡用脚和手分别抵住前后两道铁栏,以此给海南雁减轻压力。 “海南雁,你把腿放下来,我来撑着!”苏衡害怕把海南雁的腿再弄断,他害怕海南雁会死掉。 海南雁摇头,双腿酸软,一直毫无波澜的脸上开始扭曲,痛苦的低吼着。 无数条蛇在墙壁上游走,那尖刺刺进苏衡的手心,海南雁的腿被折的弯曲,尖刺刺进他的膝盖。 “躲起来!”海南雁猛地用力竟然将铁栏移后了一步,下一刻两道铁栏缓慢的移开,是蛇接触到墙壁上的开关。 在铁栏松开的一瞬间,海南雁轰然倒在地上,苏衡急忙跑过去抱起他,给他揉胳膊和腿:“海南雁,你醒醒!我现在带你出去,你别死——” 苏衡费力的扛了几次海南雁都失败了,只能将他完好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拖着他离开了山洞。 天已经黑了,四周虫鸣叫唤着,山洞的地上有一滩苏衡的血迹,在他们离开山洞后,群蛇蜂拥而至的围住,哄抢起那小小的一滩血。 出了山洞,他将海南雁放在地上,探了探海南雁的鼻息,还有气。 他松了一口气,经过这么一折腾,他和海南雁身上的衣服多少有些破损,他从衣摆撕下几条布带,将海南雁受伤的腿用布带裹住。 在看到海南雁完全折断的手臂时,眼泪又掉了下来,边哭边用布带在大胳膊上紧紧勒住,不让它再流血。 他解开上衣,果然左胸上有大片肿块,他身上没有药,只能先将就着用布带裹好。 做完这些,他用小刀在手上划了一道,喂给海南雁。 苏衡带着海南雁不敢走夜路,脱下衣袍放在地上,又将海南雁移到衣袍上,用两只袖子系在海南雁身上,拉着找了一个他觉得比较安全的地方。 他一晚上不敢松开海南雁,要时刻的注意着他身体的状况。 到了后半夜,海南雁发烧了,整个人像是刚从火炉里出来一样。 苏衡手里头什么也没有,他又累又饿,身上只有一些驱蚊的药包。 在草药上他不懂,他不敢给海南雁用,只能将衣服脱掉,围着海南雁转几圈,等到自己冷了就抱住他。 然而这种效果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 苏衡一夜未睡,临亮了海南雁的温度才渐渐降了下来。 他一刻不敢耽误,天蒙蒙亮便拉着海南雁赶路,他们一晚上没回来,不知道贡宁匪有没有找他们。 村子是回不去,只能先下山,找个郎中先给海南雁治伤。 苏衡在心里将一切重新计划了一番,拉着向山下走去。 他一天未进食,早已没有了体力,只能走一会儿歇一会儿, 还要时不时的去观察海南雁的身体,喝了海神血的海南雁,体温渐渐降成了寻常人,脉搏也恢复了平稳。 苏衡松了一口,拉海南雁的衣袍也破了,不能再拉了,他只能将海南雁背在背上,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 走进高灌木丛里,苏衡累得直喘气,脑袋有些眩晕,脚步开始漂浮起来,额头上的汗不断的掉在地上。 忽然有一双脚步声快步走来,他脸色一变,急切的背着海南雁打算进灌木丛里躲一躲。 奈何体力已经耗尽,每走一步都很困难。 苏衡害怕来人是武家叔侄的其中一人,这样的话他和海南雁是必死无疑。 他用尽力气向灌木丛夺去,眼见着就能躲进去了,那脚步声忽然停了下来,来人惊喜道:“苏公子?” 苏衡一顿,回过头,在看到是贡宁匪后,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委屈道:“公子,公子为了救我受了很严重的伤,我背不动他呜呜呜~你快来帮帮我呜呜呜~~” 贡宁匪在急忙接过昏迷不醒的海南雁,在看清他身上的伤后,整个人震惊,不敢相信。 背上没了海南雁,苏衡腿一软跌坐在地上,浑身上下软的提不起劲儿来。 贡宁匪背起海南雁道:“苏公子此地不宜久了,想坐一会儿下了山再坐,我们现在要马上离开这里。” 苏衡也知道现在不能歇息,可是腿软的站起来都很费劲,他看到地上有一根木棍,拿起来拄着棍子跟在贡宁匪身后。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苏衡勉强跟得上贡宁匪,很疑惑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贡宁匪皱着眉头道:“到了晚上我瞧见武大他们回来了,却不见你们回来,便知道你们可能是出事了。我顺着你们走的大致方向找了一晚上,在临天亮的时候,发现了树上的标记,顺着标记找过来的。” “你们是遇上了什么?”贡宁匪看着穿透皮肉的骨头,心疼着海南雁,“为什么公子受了这么重的伤?” 苏衡道:“我们一直跟着武家叔侄到了前面的一个山洞里,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们发现了我们在跟踪他们,将我们故意引进山洞里,没想到那里面有机关,先是一颗很粗的圆木将我们砸倒,公子的手臂就是为了抵住圆木被撞断的——” 一说起来苏衡又开始哭了起来,“当时我们的火折子掉了,啥也看不清楚,就被关在了一个铁笼子,铁棍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尖刺,一直在挤压我们,公子为了救我,硬生生卡停了笼子——” 贡宁匪点点头:“咱们先送公子去就医,其他事情等公子醒来再另行商议,谁!” 贡宁匪随手揪了一片叶子送上内力向树后扔去。 “咻——”叶子穿过树丛被一红衣女子捏住扔在了地上,看着吃惊的两人道:“怎么,不过才分离不到一年,就不认识我了?” 薛瑶姝走到他们跟前,看向昏迷的海南雁道,“伤的这么重!先找个干净的地方将他放下,我先给他治疗。” 贡宁匪戒备着她,却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背着海南雁找了一处相对来说较为干净的地方放下,眼睛一刻也不曾离开,就怕她耍些花样。 薛瑶姝先把过脉,眉头紧蹙,问苏衡:“他这一路上有没有碰到过一种黑甲壳的四角甲虫?” 苏衡想了想摇头。 “那有没有走的好好地摔了一跤?” 苏衡立马点头:“有有有,我走不动道了,公子背着我,走到高灌木丛时,被地面上的一个小坑绊倒过一次,我和公子都摔得不轻。” 薛瑶姝点头道:“那就对了,他现在软甲虫毒麻痹全身,虽说没什么大碍,休息十天半个月就没事了,但他现在伤成这样,就怕会损伤这条断掉的手臂。” “损伤是什么意思?”苏衡问道,“是每逢天凉下雨就疼还是不能动了?” “可能没法用了。”薛瑶姝从布袋里取出银针,解开胸前的衣服,在肿块上施了几针,又从袋子里拿出伤药,开始给海南雁上药。 苏衡脑袋一蒙,一时反应不过来,反应过来后,仿佛天雷从脑门上打了一下,他崩溃的哭了起来:“你救救公子!你是神医,一定可以治好他手臂的,你救救他,救救他——” 薛瑶姝点头:“我尽量救他,你先别哭,咱们现在先下山,找个安全的地方,我给他治伤。” 贡宁匪背着海南雁,薛瑶姝扶着苏衡,四人绕过营地下了山。 马车和马儿还在山下等着,架好马车四人离开了这里。 这里离镇上有六十里地,贡宁匪找了一个偏僻的靠着河的林子旁,停下马车,薛瑶姝让贡宁匪带着苏衡离开马车。 开始苏衡有些不愿意,在看到薛瑶姝将手肘里割开,吓得便看不下去了。 出了马车,苏衡深呼吸一口气,坐在树下用双臂抱住脑袋。 贡宁匪来来回回给薛瑶姝送了七八盆水后,才停了下来,看到苏衡将自己蜷缩在一起,就想到了先前自己没保护好公子,害得公子从悬崖掉落受伤的自己。 当时的自己也是和现在的苏衡一样,自责和悔恨。 他走过去拍拍苏衡的肩膀,苏衡抹了一下眼泪抬起头。 一双眼睛红红的,分明就是哭过的。 贡宁匪坐下道:“很自责?” 苏衡撇嘴,眼睛开始湿润起来,他点头:“公子是为了保护我才这样的。” 贡宁匪叹息一声道:“没有你,公子也躲不过的。薛姑娘说,那种虫毒会使人反应变慢,浑身发软,要是强行用力,会造成皮肉损伤,严重的会让人整个胳膊或者腿水肿起来,疼痛加剧。” 苏衡看向马车的方向,抹掉眼泪说:“武家叔侄不想普通百姓,你传书你父亲,让他好好查一查这群人的来历。” 贡宁匪应了一声,道:“不单是武家叔侄有鬼,整个营地都有鬼。他们应当是在弄一些量大的物件,所谓的被赶到山里,应该是他们骗我们这些人的。我已经传书给家父,让家父去调查一番他们的身份。” 苏衡点头,吸了吸鼻子说:“剩下的等公子醒来再行安排吧。”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全星际都在等着金将军离婚》预收已开,看上的去专栏收藏一波~ 全星际最受关注且极度厌恶omega的金将军和一个劣质的omega结婚了,所有人都在等着金将军是怎么和那个omega离婚的。 等了一年,那个o为金将军生下一子。 全星际人民在想:金将军有儿子了,要和那个o离婚了。 又过了一年,那个o为金将军又育了一子。 全星际人民看着新闻想:前几天看到金将军和他吵架,肯定要离婚了。 又过了几年,那个o连续为金将军又育了三子。 全星际人民想:金将军肯定要离婚了…… 然而被全星际人民心心念念离婚的金将军在家抱着自己的omega撒娇:小绪,那个全息的吃鸡游戏机真的很好玩儿,给我买一个,就一个,好不好~我用我下个月的零花钱买可不可以~ 优质帝国最受欢迎的将军攻X劣质哭包小可怜平民受 第52章 检验张廷飞的忠心 苏衡胃口不好, 贡宁匪做了一些米粥端给他,他也吃不下去。 他整个人面色苍白,坐在树下摇摇晃晃的, 嘴唇干裂起皮,一副病病殃殃的模样。 贡宁匪叹息一声,给他递过上一壶水道:“饭吃不下, 水总该喝一点吧。” 苏衡接过水壶喝了两口, 阵阵血腥味从马车里传出来,他拧着眉头看向马车的方向,喃喃道:“公子是不会有事的——” 太阳渐渐西落,天边的火烧云照在苏衡的脸上,让他惨白的面庞有了一些气色。 薛瑶姝从车里出来, 洗过的手, 还是满手血色,血腥气更浓了。 苏衡急忙站起来, 脑袋眩晕, 眼前一黑, “噗通”一下摔坐在地上, 贡宁匪慌忙扶起他问:“没事吧。” 苏衡摇头, 等眼前渐渐明亮, 他快步跑到薛瑶姝的面前, 目光下意识的看向盆里的血水, 红艳艳的水在盆里荡来荡去,他心口一紧,问薛瑶姝:“怎么样?公子手臂保住吗?” 薛瑶姝看着他的脸色, 有些担忧道:“没大碍了, 我看你脸色不好, 我替你请请脉。” 苏衡勉强的摇头:“不用,就是一夜未眠,体力不支,休息会儿就没事了。” 薛瑶姝“嗯”了一声,水盆被贡宁匪接过倒了,她取出手绢擦了擦手道:“你是不是给他吃了什么药?他身体恢复的很好,身上的毒也在慢慢的减退。” 苏衡眼睛闪了闪,摇头:“可能是他身体好吧,在宫里什么药材没有?可能从小吃着药,身体棒。” 薛瑶姝不疑有他点点头,拿过水盆重新洗手,然后上马车将里面的血迹擦拭干净。 三人在车旁待了一天,等到夜间,月上枝头,苏衡将自己盖在海南雁衣服下,但还是避免不了被蚊子叮。 苏衡皱着眉头,不满的挠脖子上的包。 贡宁匪过一会儿到车上去瞧一瞧,他刚掀开车帘,海南雁拧着两道眉,正费劲的想要坐起来。 贡宁匪一喜,冲着苏衡喊道:“苏公子!公子醒了!公子醒了!” 忙着抓蚊子的苏衡,闻言一把掀开衣服,慌忙间左脚踩右脚,绊了个踉跄,跑到了马车旁,透过贡宁匪掀开的车帘一瞧,里头的人脸色苍白,歪着头靠在座位上,看到他过来了,嘴角扬起一抹笑来。 “你怎么样了?”苏衡一双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喝不喝水?饿不饿?” 他一连问了好多个问题,海南雁不知道先回答哪个,只能勉强的扯出一抹笑来,点头。 苏衡急忙跑到树下从火堆里端出粥来,他在里面放了小鱼,因此喝起来带着鲜鱼味。 海南雁和苏衡在山洞里一天一夜不曾吃饭,如今又昏迷一天,此刻饿得不行,接过苏衡的鲜鱼粥一连喝了两碗才停下。 吃罢,脸色开始渐渐红润起来。海南雁皱眉尝试的动了动骨折的手臂,怎么也抬不起来。 抬眸看向苏衡,整个眉头拧在一起,问道:“手怎么样?” 苏衡微微上前观察了一眼他手臂上的伤,道:“薛神医说你的手没什么,好生修养,注意不要做重活,忌辛辣,忌羊肉,过个月余便好些了。” 海南雁微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气,身上的伤隐隐有些作痛,他垂眸看向自己的胳膊,肿得同腿一样粗。 夜间不好赶路,四人在原地休息,苏衡招蚊子,昨天被咬的还未散下去,海南雁又伤的很重,因此,他们二人是睡在马车上的。 贡宁匪守夜,留下薛瑶姝一人,搭了一顶一个人帐篷,睡在里面刚刚好。 苏衡躺在马车里睡不着,轻轻的翻着身子,打算出去转一圈。刚起身,黑暗里传来海南雁的声音:“要做什么去?” 苏衡停下,转过头看他,发现这人闭着眼睛,不想是醒着的,他回答道:“睡不着,出去走走。” “有心事?”海南雁睁开眼睛问道,“饭吃的那么少,睡觉也不安稳,有心事可以跟我说说。” 苏衡轻叹一口气,复又躺了下来,侧过身子看着他道:“你打算怎么处置这群人?看他们并不像普通的百姓。” 海南雁轻嗤一声:“宵小之辈,何足畏惧。本来信不过张廷飞,此事一出,宁波府之事还得交于他,正好以此事来检验一番他的忠心。” 他停顿些许,咳了几声,又道,“明日天一亮,找个离圆形山相近的地方先行住下,那个山洞还需再去探查一番。” 苏衡蹙紧眉头,点点头:“好,明晚我同贡哥去山洞探查。” 天渐渐亮了,薛瑶姝从帐篷里出来,用水洗了把脸,将帐篷折叠好放在了马车上,向前走十里,有个村子,这村子不大,进了村一眼便能将村子望到头。 共只有十来户人家。 见来了一辆马车,村中大人小人还有老人都纷纷出来围观,马车难以前行。 薛瑶姝停下马车,掀开车帘子道:“公子,马车被村民围住走不了了。” 苏衡从里面探出头,看着满脸好奇的的村民行礼道:“家中哥哥途中生病,想在此地居住几日,不知这村中哪里可以让外地人歇息的地方?我们愿每日出五文钱,饭食我等自行解决。” 几位村民听到后,立即点头,甚至开始争夺起来。 村长一看是这种情况后,阻止完村民道:“几位公子小姐,可到寒舍一住。” 苏衡四人住进了村长家。 村长有一儿子,已成家,儿媳同公婆住在一起,儿子在镇上当客栈打杂的店小二。 苏衡等人刚将马车行驶进了院子,便听见里屋的打骂声:“你个小兔崽子!你皮痒跟你老娘说,你跑去人地里霍霍庄稼干什么!看你老娘我不拿棍打你!” 四人相视,村长有些尴尬,忙着对四人行礼道:“家中琐事,让各位见笑了。” 薛瑶姝微微挑眉,看了一眼在院中乱跑还边哭的小男孩儿,去收拾马车里贵重的行礼。 苏衡等人去了偏房,这里是用木头搭建起来的小小一间,若是四人同住,显得有些拥挤。 且他们有女儿家,不适合住在一屋里。 显然村长也想到了这一点,将挨着的一间极小的卧房打开,里头倒是装饰的不错,有些偏向男孩儿的房间。 村长道:“这是给孙儿住的屋子,姑娘来了就先住这间吧,我让儿媳妇儿给姑娘收拾收拾,还请姑娘莫要嫌弃。” 薛瑶姝一笑道:“谢过村长,不必麻烦了,我自己来就行了。” 待村长离开后,薛瑶姝关上房门,推开窗户,看着被娘亲揪着耳朵提起来小声骂着的小男孩儿,笑了起来。 她关上窗户,将床单扒下来,铺上了自己带来的床单,枕头也换上了自己带来的枕头。 苏衡、贡宁匪和海南雁三人住在一间,苏衡想去找薛瑶姝问一下海南雁的伤势,正巧一出院子,看到小男孩儿被母亲按在板凳上打屁股:“还去不去祸害村里的庄稼了!你咋这么能耐呢,领着人去把地里给我乱踩……” 他不厚道的笑了起来,敲了敲薛瑶姝的房门。 薛瑶姝脸色有些不好,可能是昨夜没有休息好的原因,因此在问苏衡时,语气有些有气无力的:“有什么事?” 苏衡指了指房里道:“想问问大哥的病情,进屋说罢。” 薛瑶姝让开位置,待苏衡进来后,关上了门。 苏衡道:“公子的伤好的怎么样了?” “很好,多补些食材好的更快些。”薛瑶姝说,“公子的伤好的太快了,我从未见过伤筋动骨的人好的这般快的,不过才一日多功夫,刺破皮肉的伤已经在结痂了,手指也能轻轻的动一动。” 苏衡假装点了点头,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哦,对了,村长这儿媳妇儿还真是个神人,你瞧她一动棍子,那小孩儿吓得又是大哭又是跑的。” 薛瑶姝笑了起来,感叹道:“我小时也被我娘亲这样打过,我当时把我爹和师兄辛苦采的药全给撒地上了,我娘亲气的大哭,边捡地上的药材边用擀面杖打我。” 苏衡没忍住笑了起来,道,“我小时候也这样,我是跑河里玩水,不小心掉了进去,被我娘知道后,追着我跑了三条街,屁股都给我打肿了。还有一次我在学校被人给欺负,我妈知道后,气的把我打了一顿,然后领着我去那个学生家里去说理——” 说到这里时,苏衡忽然想到了自己被那条黑鱼欺负的时候,海南雁也气的说不管他了,让他别去找他。 现在他似乎明白了海南雁当时的气,被不被欺负,取决自己厉不厉害,人总是喜欢恃强凌弱,趋炎附势,只有自己绝对的不胆怯,敢于为自己做主,就没人敢欺负自己。 以前苏衡还为海南雁的那句话会伤心,会生气,现在想起当时的妈妈,估计就和当时的海南雁一样,对他有多恨铁不成钢。 苏衡感叹道:“之前公子说我若是再被人欺负,他就再也不管我了,还让我别找他告状,我当时很伤心,很失落。现在想来,才知道了公子当时的心境。” 薛瑶姝点头:“他是帝王嘛,他深知弱者无能的道理,想来当时公子肯定被你气的够呛。” “我哪有气他,分明是他在气我!”苏衡撅着嘴不满道。 薛姝瑶笑了起来:“怪不得公子不让我跟你说他肋骨断了两根的事情,公子说你就是个小炸药桶,一点就炸,他不想听你气他。” “什么!肋骨断了?这么大的事情不跟我说?”苏衡豁然站起,撸起袖子就往门外走去,后知后觉又注意到了后面的那一句话,一顿,暗自骂着海南雁,“喵喵的,说我是小炸药桶就算了,还不想听我说话!看我不进去炸死你!” 苏衡气势汹汹的推开门,吓了对面娘俩一跳,他进了屋子,海南雁正靠躺在床上看着书,抬眸看他道:“这是怎么了?风风火火的。” 他快步走到海南雁的面前,不服气道:“你说我是炸药桶?” 海南雁犹豫片刻放下书,有些惊慌的不知怎么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你个狗,说我是炸药桶,我炸你什么了!”苏衡抬手打算打他,又想起了他身上有伤,只好放下手委屈道,“还不想听我说话,这才多长时间啊,你就厌恶我了,你是不是嫌我吃的太多,想换条鱼养了?” 苏衡猛然发现自己揭开了真相,义愤填膺道,“正好!我也想换个狗!我还觉得你说话气人的不行呢!” 苏衡说的振振有词,海南雁怔怔的看着他,不知道要说什么。 等到苏衡长篇大论说完,眼眶里湿润着,仿佛只要海南雁再多说一句,那眼泪就会落下来,然后没完没了。 海南雁在这种时候,很能认清形势,苏衡哭起来让他很头疼,所以他不想让苏衡哭,所以点头道:“你别生气,你说的很对,是我的错,宁匪快给他倒杯茶,让他润润嗓子。” 贡宁匪给他倒了一杯水,苏衡拿起尽数喝了下去,本打算再说一番,海南雁急忙道,“晚上你留下,让薛姑娘和宁匪去山里瞧瞧。” “啊!”苏衡立马反对道,“不行不行!那山洞里全是陷阱,我去了还能提醒贡哥,薛姑娘要是去了,他们二人什么也不知道,也被困在铁栏里怎么办!” 贡宁匪正欲说话,苏衡用眼瞪了他一下,他只能悻悻闭嘴了。 海南雁皱着眉说:“你不会功夫,宁匪保护你会很吃力,你听话些,我已经将洞中情况详细的向宁匪说清楚了,他和薛姑娘会小心的。” 苏衡撇嘴,看到海南雁现在这副样子,确实是为了保护自己才会这样的,若是没有自己,海南雁会轻轻松松的就躲开那些机关的。 他没有理由再去了,实际上他也不是很想去,他只是担心贡宁匪二人再一次被困在里面可就麻烦了。 海南雁开口了,他也没有什么可说的,毕竟海南雁的主意总比他正,他还是相信海南雁的。 夜里,待村民熟睡过去,贡宁匪和薛瑶姝离开了村子,上了山。 山脚巡逻队巡逻时间加长,间隙更少,显然是知道了有外地人闯了进去,估计是怕被发现什么,因此严密掌控了巡逻时间。 二人观察了巡逻队一个时辰,悄悄的退出了巡逻范围。 来到一处,贡宁匪点燃火折子,道:“这次巡逻时辰间隙太少,不好进去。” 薛瑶姝点头:“这些人看着像是死卫,你可知是谁的?” 贡宁匪摇头:“这些人太机警了,我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且容易打草惊蛇。” “不错。”薛瑶姝道,“得想个法子混进去,你有什么法子?” 贡宁匪摇头:“并没有。” 第53章 小人鱼眼睛疼(捉虫) “你不担心贡哥和薛姑娘吗?”苏衡撑着下巴问海南雁。 海南雁抬起眼睛, 可以看出眼神带着些疲惫:“自然是担心的,若是你去了,我只会更担心。行了, 快些上来歇息吧,他们这一晚上估计是回不来了。” 苏衡不瞒海南雁说的话,但又不能说什么, 只能嘟着嘴上了床。 外面知了叫个不停, 听的人有些烦躁,他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面对着海南雁道:“武叔说他们是从渔村被赶过来的,这话听着像是骗咱们的。” 海南雁闭着眼睛,道:“我同宁匪说过此事, 宁匪找了一张地图, 确实有这么个村子,我想这村子里肯定在去年发生过什么事情, 迫使他们不得不进山, 一切等宁匪他们探查出山洞后, 便去那个渔村瞧瞧。” 苏衡点头:“你觉得这武家叔侄是什么人?” 海南雁睁开眼睛, 看向苏衡, 昏暗的月光照进屋里, 勉强可以看清面前他的面容:“武家叔侄不像普通村民, 警惕性太高, 伪装能力强,我猜应该是在军队待过一段时间。” “为何?”苏衡头枕着手臂,认认真真的听他说话。 海南雁摸摸手臂, 伤口有些痒, 他道:“军中有一种军种叫做观察手, 一般由五十人组成,他们的日常便是去学习侦查,他们通常是在战前去查探敌方整军情况及内部消息。因此他们的警惕性和观察性都是极强的。” 苏衡了然的点了点头,若是按照海南雁这般一说,这山里的村民和山下的巡逻队确实不是什么好鸟。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苏衡便开始打盹,没过一会儿睡了过去。 —— 贡宁匪和薛瑶姝在上山的那条小路周围徘徊了一会儿,等着一个半时辰换班时进山。 两人潜伏在灌木丛里,终于等到了换班时辰,两人快速悄无声息的闯进了山里,沿着小路一路进了营地。 此刻整个营地灯火通明,那些原本该歇息睡觉的村民不知在搬运些什么。 贡宁匪和薛瑶姝两人对视了一眼,打算近距离去查看一番。 两人悄悄尾随在村民的身后,一路跟着他们到了一个山洞前,里面灯火通明,一车接着一车的往外运输着东西。 薛瑶姝压低声音,小声问道:“他们这是在做什么?挖矿吗?” 贡宁匪摇头:“看不出来,私法采矿是灭九族的大罪。若是真的挖矿,这些百姓还真是宁愿要钱不要命。咱们想办法浑进去查探一番。” 武清刚从洞里出来,将一车土倒进一口天然形成的溶洞里,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歇息一会儿。 刚坐下,还未坐稳,后脑忽然一疼,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昏倒在了地上。 贡宁匪将武清拖到树后,边开始脱衣服边对薛瑶姝道:“我自己进去看一眼,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后,我就出来,你把他绑起来,小心他进去坏事。” 薛瑶姝点头:“你自己小心一点,发现不对了赶紧出来,这些人诡计多端,真打起来,你恐怕也不是其对手。” 这些贡宁匪自然知道,换好衣服后,抓了一巴掌土糊在了脸上,推着车跟在别人最后进了山洞。 山洞很深,干活的人都保持着沉默,在深夜的深山里很是安静。 走的越深,一些“哐哐当当”的声音越响,分路越多,四通八达,看上去就像在修建一座迷宫,同蚂蚁窝一样。 贡宁匪跟着人群先去了挖土的地方,这里并没有什么重要的,只是他之前在营地见过的男人们在哐当的敲着土层和岩石层。 旁边放了一个空车,贡宁匪顺手将推车放在了空车旁边,趁着别人不注意,用小刀在墙上划了两道,以便逃跑的时候做为记号。 他随便选择一条路走去,这条路不知道是通往哪里的,整条路上见不到几个人。 贡宁匪快步穿过,仔细的留意着四周的装扮,将路线记在脑子里。 他大约走了半盏茶时辰,走到了尽头,这是一条死路,他微微皱眉,在墙上摸了摸,手心立马浸湿了水,他放在鼻尖闻了闻,里面夹杂着一丝鱼腥味。 有鱼?贡宁匪疑惑的在四周转了一圈,并未发现有什么,他低头一瞧,岩石地上有一滩水,他顺着水看去,只停留在了尽头。 不对。贡宁匪重新站起身去摸索墙壁,冰冷的墙壁让他的触觉有些迟钝,找了一番还是没有什么收获。 他并不打算在这里浪费太多的时间,只能下次找了机会,再来探查。 他拿出纸张用炭笔在上面花了一个大概,继续进入另一条路,这条路显然不想刚才那条路那么安静,此刻或多或少会有几个露着膀子的壮实男人走来,在看到他后,还有些疑惑的一直盯着他看。 贡宁匪顺着人走来的路上走去,很快就来到了一个很大的石室,石室看着像是已经被清理好了,靠墙放了两大排两米高的架子,石室中间放了两鼎一人高的丹炉。 这是要炼丹? 贡宁匪在石室里绕了一圈,里面的人看到他只是皱眉,随后低下头各做各的事情去了。 那两排架子上什么也没放,丹炉也没有生火,想必是刚建起来的,还未试炉。 他转了两圈并未发现什么,出了石室又转入另一条道。 这条道比石室还要整洁华丽一些,地面铺了青石板,坑坑洼洼的墙面贴了石板,这看起来才像点密道。 下来楼梯,正前方左右三边出现了三道石门,这里更加安静,贡宁匪将耳朵贴在石门上,什么也不见,他正打算推门进去,石道忽然传来了两道声音。 贡宁匪一惊,沉着性子推开了右边的石门。 一进去里面是一片漆黑,一股浓重呛鼻的味道。贡宁匪靠在墙壁上,等待着石道里的两人走过。 过了会儿,两道声音越来越近,谈话声很模糊,但在听到声音后,贡宁匪便知这两人是谁了。 正是武家叔侄里的其中两人,一个武叔,一个武大。 武叔和武大二人打开左门走了进去,贡宁匪只能从模糊的声音里听到一些关键词。 贡宁匪默念了一遍:“京城、药、火?” 他仔细闭上眼根据这三个关键词,去试图连成一句话来,结果还是以失败告终。 贡宁匪叹了一口气,外面安静下来,没有人在过来。 石室里的味道刺激的他眼睛难受,从口袋取出火折打开,在看到是满满一屋子的硝后,吓得立马吹灭了火折。 他暗自惊叹,这山里竟然藏了这么多硝! 他冷静下来,从身上扯下一块儿布来,摸黑将一个小罐子包在了布里,绑在了腰间。 硝的存放必须密封且在低温,因此整个石室偏冷,贡宁匪待了一会儿便觉得有些冷了。 离开了硝室,贡宁匪复而进了正前门,这里放着一些铁箱,他打开铁箱,里面什么东西也没放,是空的。 见到这些东西,他自然是明白这些人具体是要做什么了。 他们私自做炸药! —— “做炸药?”苏衡有些吃惊,坐在床上,双手抱着双腿,身上披着海南雁的外套,“那山洞里面的所有路你都走了一遍?” 贡宁匪摇头:“时间太紧了,不够我全部查看完,我粗略估算了一下,至少有五十左右个石室,看样子像是从去年开始就已经在开工了。” “我的妈呀。”苏衡难以置信的感叹着,“他们弄这么多年石室全部用来放炸药?” 这些贡宁匪也不太确定,他脑子一转,忽然想起了他第一条进去的石道,没有门但是能闻到一股浓郁的鱼腥味。 他将这件事也一并说了出来,薛瑶姝撑着下巴道:“他们难道把河沟里的鱼,全部抓紧了山洞里?他们要鱼做什么?” 苏衡摇头,看向海南雁,发现他正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件事没商量出个因为所以,因此打算第二日一晚,继续夜谈圆形山。 天大亮,苏衡打了个哈欠,一下倒在海南雁的腿上道:“公子,若是实在想不出来,不如先歇息吧,等到睡醒之后再商议。” 海南雁看过所有人,每个人眼底都带着青色,尤其是苏衡,看着很是憔悴。 于是点点头道:“先回去歇息吧,一切等睡醒了再说。” 苏衡乐得自在,在刚听完海南雁这句话后,便躺进被窝里不动了。 京城靖平王府。 海祯看过信后交给了宋金秋,他将内容大致看了一遍,眼眸闪了闪道:“这画像好生像陛下。” 海祯不屑的嗤笑了一声道:“他想扳倒我将我踢出朝去,哪有那么容易。晨飞,把张廷飞给我监视好了,等他一出京,就别让他再有回来的时候。” “是!”路晨飞领了旨去刑部尚书府等着张廷飞的下一步动作。 宋金秋将信烧了,为海祯泡了一杯茶道:“陛下不信任我了。” 海祯抬眸看了他许久,伸手拉住他的手,慢慢将人拉进了自己的怀里道:“迟早的事情,明日你去行宫走一趟,务必要见一见我们皇帝陛下。” ** 苏衡睡了两个时辰,被饿醒了,起床在包袱里翻出点干粮,就着冷茶水吃了进去,吃饱后,伸了一个懒腰,打开门出了院子。 树荫下坐着村长的儿媳妇和孙子,见到他出来,很友好的打了一声招呼。 村长儿媳妇在做针线活,时不时和隔壁的婶子说几句话。 苏衡在村子里随便转了一圈,等到太阳落山,村民开始纷纷回家时,他才不紧不慢的回去。 回到房间后,薛瑶姝和贡宁匪已经不见了,海南雁说他们二人已经上山去了,说是先去探一番前山的山洞。 这山洞正是他和海南雁被机关困住的那处。 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苏衡洗过脚去倒洗脚水,将四周不动声色的观察了一番,关上门插好门,跳上了床。 他将帷幔放下,小小的一张床坐着两个大男人略显得有些拥挤。 海南雁没有问他要做什么,只是配合着他。 苏衡放下帷幔小声道:“我憋了一天了我实在想问的不行,公子你要是知道的话,一定要回答我。” 海南雁嘴角挂上笑,也跟着他小声道:“让我先听听你要问什么。” 苏衡道:“公子你认认真真的同我说,你是不是知道圆形山要做什么了?” “你家公子又不是神仙,什么都能知道。”海南雁揉揉他脑袋,将他的头发弄得炸了起来道,“已经子时了,赶紧歇息吧。” 苏衡微微撇嘴,海南雁不打算说,他也不再问,具体山上要做什么他似乎也能猜到一些。 海南雁看他睡了下来,只能自己用一颗纽扣打灭了烛火。 虫鸣在窗外叫唤,苏衡躺在床上,眨巴着眼睛,他仔细的回想书中情节,并未搜索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原著中并没有描写圆形山的情景,难道他们要制作炸-药? 这要是真的做成了,恐怕海南雁还真是大不过这些人。 过不了一会儿,苏衡睡着了,海南雁腿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一瘸一拐的下了床。 走到茶案前,他点了一盏烛灯,开始给京师写信。 夜半,苏衡被尿意憋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发现屋子里有灯光,他下意识的摸摸身边的人,果然睡得地方已经凉了,离开起码有半个时辰左右。 苏衡坐起来,揉揉眼睛,光着脚丫下了床,嗒嗒走到海南雁的面前问道:“怎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你是病人,能不能好好歇息几天,非要起来工作?” 海南雁嘴上应着,行动上却什么也没有。 苏衡去上了一个茅房,一进门便将鞋子踢出好远,在地上走来走去。 看的海南雁眉头直皱:“鞋子穿好。” 苏衡并不应,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丫道:“我脚上现在都是灰尘,上床睡觉时你说踩一床会怎么样?” 海南雁微微皱眉,起身拿过他的鞋子放在脚下:“坐好,不穿鞋子肚子疼了可不能乱喊乱叫的。” 他很忍受不了床单上出现两个脚印,单是挺苏衡的描述,他便能想到那副场景,真的会让他完全受不了这样! 这次贡宁匪和薛瑶姝回来的很早,在天亮之前总算回来了。 两人身上带着寒气,进了屋子两人一人一杯冷茶喝肚,点燃了蜡烛。 海南雁在他们进门之前就已经醒了,苏衡紧紧贴在他身后,好像生怕他跑了一样。 他轻轻放下搭在脖子上的手臂,坐起道:“情况怎么样?” 薛瑶姝回答:“那山洞还真是大,我和贡大爷在里面走了半个时辰才走到尽头,和贡大爷昨夜看到的基本相同,洞的尽头有一道水痕,有明显的鱼腥味,并没有找到存放鱼的地方。” 贡宁匪“嗯”了一声,继续将自己的情况说道:“我再一次进入了后山洞,发现了大量有关做炸-药的书籍,还有一少部分是在研究鱼的生活习性。” “鱼的生活习性?”海南雁问,“你可知道,那书里的鱼是什么鱼了?” 贡宁匪摇头:“并无,公子,我有些想不通,他们养这么多鱼做什么?” 海南雁也想不通,天已经大亮,他让薛瑶姝和贡宁匪将其他情况报告了一番便让他们去休息了。 他拿起那张画着后山洞的地图,仔细的研究起来。 他们现在最重要的目的就是赶紧查清楚山里这些人的来历,让他们认罪伏法,然后将这几百瓶硝送回京师。 正想着,苏衡醒了,两只眼睛跟熊猫一样,黑黑的两个黑眼圈,眼睛里的血丝遍布,疼的他直流眼泪。 海南雁抓住他手,不让他去碰眼睛道:“你等会儿,我问村长要些热水,给你烫一烫眼睛。” 苏衡点头,眼睛边流泪,边眨巴眼睛,委屈的打了海南雁一巴掌:“都怪你,你要是早些睡的话,我能成这样?” 海南雁不说话,布放进滚烫的热水中,又捞了起来,轻轻地敷在他的眼睛上。 一开始没觉得烫,只觉得干涩的眼睛终于舒服了些,热布一直放在眼睛上,热意便渐渐出来,烫的苏衡乱叫着。 海南雁打掉苏衡抢热布的手道:“我都不觉得烫,你烫什么?” 说着又捂住了另一只眼睛,苏衡哇哇乱叫,但是不再去抢热布了。 来来回回几次,海南雁摆湿热布,按着苏衡,在他脸上用热布狠狠擦干净脸蛋。 苏衡哀怨的看着他,一双眼睛红粉粉的,脸颊因为擦的时候过度用力了,擦出了红痕。 海南雁自知理亏,用手揉揉他肉嘟嘟的脸道:“好了,眼睛还疼吗?” 苏衡眨巴眨巴眼睛,摇头道:“好很多了,没有那么疼了。” 这些天他都没有休息好,加上又上火,眼睛便开始泛红,昨天已经有些疼了,但他没太过在意,结果今天疼的睁不开眼睛了。 苏衡没敢再用手去揉,穿好衣裳,正巧出门吃饭的贡宁匪回来了,眼底尽是疲惫,眼中血丝比他的还要多。 他有些担心道:“贡哥,你眼睛红的就像小白兔一样,要不要我也用热水给你敷一下眼睛?” 贡宁匪揉揉眉头,因为劳累加上熬夜,让他的身体出现了气亏,他摇摇头道:“我现在只想睡觉,一切等睡醒之后再说。” 贡宁匪进了屋子,倒头就睡,连衣服都没来得及脱便睡着了。 这一觉睡到了下午黄昏。 在屋里能听到周围大喊大叫的小孩儿们的声音,贡宁匪醒来后,苏衡正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看书,海南雁在研究那张地图。 “公子。”贡宁匪从床上起来立于海南雁身旁,听着吩咐。 海南雁摆摆手,示意让他坐下:“在外不要这般拘束,现在咱们的身份是兄弟,就用兄弟的方式来就行,不要让人怀疑。” 贡宁匪领了命令,犹豫片刻乖乖巧巧的坐在海南雁的对面,将在山洞里所见的东西全部又和他说了一遍,事无巨细,都说的明明白白。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生病后我以为自己是替身》电竞文 傅文水一觉醒来,发现自己重生回到了十年前,还是姜箴白月光替身的时候。 他爱姜箴十三年,他也以为姜箴爱他,直到在他21岁时,他成为了KPL顶级射手,他拿下了属于他的第一个Fmvp,他高兴的去和姜箴分享,却看到他最爱的男人在和他最敬重的队长在一起了。 原来他只是姜箴养的一个替身,现在白月光来了,他这个替身也就没用了—— 他苦苦纠缠了姜箴十年,失去了昔日荣光,变得一无所有。唯有姜箴和白月光活的光鲜亮丽,被众人吹捧。 ———— 姜箴要时时刻刻的守在爱人傅文水的身边,因为他的爱人生病了,会将一些二次元里的故事当成自己的故事,被混淆在虚拟和现实当中。 他会让傅文水回到现实里,他会治好他的病,他会让他的爱人永远的相信自己爱他。 JAF俱乐部老板前联盟第一打野攻XJAF俱乐部一队射手受 ps:攻受只有彼此,酸酸甜甜的小甜文,感情线不虐,病情可能会有点儿虐。受是生病了,所以以为攻不喜欢他。 攻没有白月光!攻没有白月光! 第54章 再次夜探圆形山 “苏子卿如何了?”海南雁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 问贡宁匪。 贡宁匪摇头:“一直未有消息,需要属下去联系他吗?” 海南雁摆摆手:“京中那边消息呢?” “裴柳传来消息,说是海祯派出路晨飞跟着张大人出京了。”贡宁匪道, “前些日子宋侍郎去了行宫,说是有要事奏秉,迟迟不肯离去, 家父得知消息后, 去见了宋侍郎,将其打发回去了。” “继续盯着,那条忠心耿耿的犬既然出了京,就别让他回去了,告诉裴柳, 派几个高手, 抓住路晨飞,让他务必交待出所有和海祯有关的朝中官员。” “是!”贡宁匪领命。 苏衡停下晃动的脚丫, 太阳照进屋里, 正好有一道光停在他的脚丫上, 轻轻一晃动脚丫, 光斑便会移动, 有时会去腿上;有时会在脚心;有时又会在脚指头上。 他随手拿起放在床铺上的青梅, 一口塞进了嘴里, 复又开始看书。 光斑没过一会儿便藏在了云里, 苏衡将一盆青梅吃了了盆光碗尽。 放下书,苏衡来到海南雁面前,看到他皱着眉头, 用手轻轻的揉着受伤的胳膊。 苏衡没理他, 打开房门, 外面日头充足,万里无云,特别适合在水里游两圈。 海南雁抬头看他,道:“晚上早些睡,我同宁匪出去办些事情。” “啊?”苏衡回过头,看着他腿也瘸手也瘸,嫌弃道,“你这样去是为了坏事情的吧。” 海南雁:“???” 海南雁:“为何?” 苏衡指着他全身上下道:“就你现在这身体,我一把手就能打倒你,你去办事情?我看是旁人办你!” 海南雁听他这话,觉得有趣,上下打量着他的体格,无情的笑了:“你确定你这小身子,能打倒我?” “嗨,你故意找茬是吧,看我能不能打倒你!” 苏衡说着,便关上门窗,撸起袖子气势汹汹的走到海南雁旁边道,“一会儿打疼你,可不能哭鼻子啊。” 海南雁笑了起来,勾勾手指,让他放马过来,苏衡伸手抱住海南雁的腰,往起一抬,没抬动,复又重试了几遍还是没有抬动。 气得苏衡噘着嘴在他腰上打了一巴掌道:“你倒是抬一抬啊。” 海南雁很配合的抬了一下,看着费劲儿抱他的人,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苏衡松开海南雁,不满的打了他一巴掌道,“你这人咋这么讨厌呢!” 海南雁努力控制自己,不让自己再笑出声来,道:“好好,是我不对,你继续来。” 苏衡坐在椅子上,噘着嘴道:“还继续什么呀,你一点都不配合,就知道看我笑话。” 海南雁急忙摇头:“天地良心,我可没看你笑话,你不要血口喷人。” 苏衡看到他这副样子“噗嗤”一声也笑了出来,笑的他肚子疼,捧住肚子边笑边说:“公子,你知道你现在特别像什么人吗?” “什么人?”海南雁问道。 苏衡笑的停不下来,其实也没什么可笑的,就是他觉得这样的公子是从来没有见过的,像那被娘子说了一句,便吓得辩解的妻管严。 这样的公子太过可爱,让他忍不住的想要嘲笑他。 笑了会儿,苏衡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全数喝了进去。 到了晚上,海南雁换上黑衣,临出门有些不放心苏衡,折返回去叮嘱道:“村中只剩下你一人,自己机灵些,遇上了不对劲,马上躲起来,我明日早晨便回来。” 苏衡点头:“我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儿,你不用这么操心。” 海南雁点点头,同贡宁匪和薛瑶姝离开了。 他腿上的伤并不严重,喝了海神血,修养几天便好的差不多了。 三人躲过山下的巡逻队,进了山,营地依旧灯火通明,海南雁观察了一会儿道:“宁匪,进营地抓个人上来。” 贡宁匪得令,一跃而下,三两下便下了营地,他藏在暗处,看到一女子端着木盆收拾了几件衣服。 女子正准备去河边,忽然身后有人抱住了她,捂住她嘴,迅速的拖进了草丛里。 过了会儿,贡宁匪扛着一个五花大绑的女子找到了海南雁。 “公子,女人行吗?”贡宁匪问道。 薛瑶姝和海南雁看着五花大绑,勒的快喘不上气的女子,两人同时说道:“你不能对女子温柔一些?” 贡宁匪“啊”了一声,皱着眉头道,“我怕绑的松了,让她给跑了。” 贡宁匪有些委屈道,“公子你是不知道,她力气有多大,掐的我胳膊痛死了。” 说着就要解开手腕上的护腕,要给他们看伤口,被海南雁阻止住了:“行了行了,先找个地方审问审问她。” 贡宁匪又扛着女子跟在海南雁身后,三人找了一个远离营地的林子,将女子放了下来。 海南雁沉着脸看着地上的女子道:“我问什么,你回答什么,不要乱叫,不要编瞎话,否则我保证不了是否会杀了你。” 那女子惊恐的看着他们三人,连连点头。 海南雁示意贡宁匪将她嘴上的布取下来。 果然那女子是个性情中人,说好不乱叫就不乱叫。 海南雁问她:“姓甚名谁,家在何处,为何会到此地?” 女子有些惊恐,因此说起话来有些结巴:“小女子姓宋叫采莲,是莱州府师金镇小河湾村人士。去年村子遭受了洪涝,庄稼牲畜几乎都没了。有个逃荒的男人路过时说青州府的圆形山朝廷要建立流民所,附近辖区的流民都可以去。 这个消息,很快便在整个村子传遍了,我们便想着,反正庄稼也没了,活不下去了,不如去青州府碰碰运气,不曾想这里当真置办了流民所,每日好吃好喝都有,然后武叔便开始召集百姓,说是朝廷让在山上的山洞里修建密道,说是保密不让外传。 一开始我们相信了,没想到在开工前一天,武叔在粥里下了药,这种药要每日都要吃解药,否则断肠寸断七窍流血而亡。” 贡宁匪此刻恍然大悟起来,怪不得他说,那山洞里的人都那么警惕,也不说话,原来是怕说错了话,官家不给解药。 海南雁皱眉,又问:“你可知山洞里都有些什么?” 宋采莲摇头:“我们女人不能进去,只能在营地做些杂活。” 薛瑶姝收到海南雁的暗示,抓起宋采莲的手腕把脉,体内确实有一些紊乱,不过不是毒药,而是一种蛊虫。 这种蛊虫薛瑶姝在药神谷时见过,师兄之前养过,不过不是一天不吃解药就会肝肠寸断七窍流血的毒虫,而是一种会让人致幻的毒虫。 这种蛊虫,薛瑶姝有解药。 她向海南雁点头,海南雁便知这毒并不是大麻烦。 “你家中可有进了山洞做工的人?”海南雁问宋采莲。 宋采莲点头:“有的,家中还有一个兄弟。” “这位是京师的神医。”海南雁指着薛瑶姝道,“她可解你们身上的毒,只要你和你兄弟听话,事成之后便能给你姐弟二人解药。” “当真?!”宋采莲激动的坐了起来,“你们当真能救我们?” 海南雁点头。 宋采莲立马答应道:“好好,我答应,你们要我做什么?” 贡宁匪拿出一张纸和一张笔交给她道:“让你弟弟将山洞里的每条路,每个石室,石室里面都是有什么都标记清楚,记住我要的是全部,必须要精细到每个物件。还有最重要的一条,我要知道前后山洞里的所有机关布置。” 宋采莲默默将这些记住,然后点头:“那我要怎么找到你们?” 贡宁匪道:“每日都会有人在营地小路右边数二十颗树下接应你们,你们若是完成了事情,可在那里找我,倒是自然会给你们解药。此事绝对保密,若是泄露出去半个字,你和你弟弟都活不了。” 宋采莲急忙点头,贡宁匪便将绳子用刀隔断,放她下山去了。 薛瑶姝望着没影的女子,问海南雁:“公子就不怕她是在诓骗我们吗?” 海南雁笑了一声:“我们手里还有一张地形图呢,她若是当真诓骗,她也活不了。” 三人转道又去了后山,这次不知为何洞口守了两个守卫,正是山下巡逻队的。 海南雁三人刚靠近,那两个守卫便向他们的方向看来,三人立马藏在暗处悄悄观察起来。 待守卫恢复了正常,三人不动声色的退了出去。 “这里怎么多了两个死卫?”薛瑶姝说,“昨夜还没有,今天怎么就有了?是他们发现有人进去了吗?” 贡宁匪和薛瑶姝同时看向海南雁,海南雁一顿道:“我应该知道吗?” 薛瑶姝二人低下了头,贡宁匪舔舔嘴唇道:“我觉得没有发现。” 海南雁看他,他硬着头皮嗯呀了一番瞎编道,“若是被发现了,这四周应该都是死卫了,不可能就洞口两个。” 这话听着是挺有道理的,不过海南雁不相信。 海南雁扫了一眼四周,四周很是安静,连虫鸣声都没有。 他想了想道:“先下山,今夜这里确实有些不对劲。” 三人急忙的向山下走去,走到营地时,海南雁忽然停了下来,贡宁匪和薛瑶姝也跟着停了下来。 海南雁沉声道:“下山那条路不能走了,宁匪薛姑娘,咱们分开找一下还有没有可以下山的路,必须在天亮之前下山。” “是!”三人分开,海南雁胳膊没好利索,他不敢走的太远,只在周围走动。 在山间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下山的路,过了三更天,上山的那条小路来了三个人,海南雁藏在草丛里听着他们的谈话。 第三个人不知道说了什么话,忽然被第一个人停下来在脸上打了一巴掌,骂道:“你个夯货!石硝丢了一瓶你到现在才发现,你要上眼睛做什么吃的!这要是营流民拿走还好说,把人召集起来,一个个审问总能要出来,这要是姓苏那三兄弟拿走的,我看你怎么和京城交代!” “大哥,你快帮我想想办法。”老三吓得快要哭出来了,跪在地上求着老大,“这事绝对不能让武叔知道,否则我就没命了,大哥你快救救我,现在能救我的只有大哥你了。” 海南雁耳力极佳,听过几遍声音,便能记住是谁,这三人就是武家三兄弟。 武二道:“大哥你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先再找一瓶补上,然后咱们在想办法找出偷石硝的人。” “哪能那么容易!”武大气得狠狠一皮鞭打在了武三的肩膀上道,“这些石硝都是筛选过的,你上哪儿找纯度如此高的石硝!” “那怎么办呀,大哥你可得救救我啊,我是你亲兄弟啊。”武三抱住武大的腿哭的鼻涕眼泪一大把。 武大想了想,轻叹一口气道:“办法是有一个,不过你们要尽快找到丢失的那瓶石硝。” 武三一听有办法,连忙点头。武大道:“将中间的一瓶石硝放在前面缺失的地方,然后拿一个空瓶子放在中间,要做个标记,等到找到那瓶石硝,再换过来。” 三兄弟搭成了一致,武三从地上起来,抹干眼泪,发狠道:“他娘的,谁敢偷老子的东西,让老子逮住了,扒了他的皮!” 武二从他脑袋上打了一巴掌,低声训斥道:“你喊什么喊,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丢了一瓶石硝!” 武三规规矩矩的闭上了嘴,三个兄弟向后山走去。 海南雁从草丛里出来,跟上了武家兄弟,到了后山,直接进了山洞。 他又返回到营地,此刻营地空无一人,他知道此地不宜多待,便找到贡宁匪和薛瑶姝,顺着泉水下了山。 泉水的这条下山路不好走,通常要跳一下一人高的矮崖,石头或大或小,一个不留心便踩进了水里。 这里没有巡逻队,村民也不会来这里,这里虽有水,但路太难走,村民都是为了自己不受伤,因此不会来这边。 贡宁匪在前面探路,点着火折子,在靴子再一次踩进水里时,他皱着眉问海南雁:“公子,接下来这几天,我们还要来吗?” 海南雁摇头:“不来了,这里布防严密,再进来就很难出去了,先等宋采莲的消息,至于另一件事,等防守松一些再去做。” 天有些黑,下了山便能听到犬吠声。 苏衡缩在被窝里不敢动,跟前放了一盏油灯,已经快要烧完了,他自己又害怕,不敢下床去取蜡烛。 外面狗叫的厉害,他仔细听了听,并没有什么别的生物过来,但是不知为什么,全村的狗就大叫。 他和狗不同类,听不懂狗语,附近几里也没什么动静,狗一直叫个不停,便让他想起了老话,说是狗可以看到人看不到的东西。 这没什么动静,狗又一直叫,让他难免想到这个,他胆子小的就缩在被窝里不敢动。 将自己紧紧包裹住,生怕有什么东西过来摸他的脚丫。 他蒙住头,给自己催眠:“这世上啥也没有,你看海南雁砍了多少人脑袋,也没见那些人去找他。我又没害人也犯不上来找我。” 他嘀嘀咕咕的说了很长一段时间,还是被吓得没有睡意,干脆开始数海南雁,“一个海南雁两个海南雁三个海南雁——” 终于在三更时分自己将自己哄睡着了。 天未亮,全村的公鸡拔起脖子“咯咯哒”的叫个不停,苏衡听着烦,掀开被子出了院子抓住公鸡严厉教育道:“现在还没有到七点,能不能不要叫!我很累我想睡,我需要一个没有相较安静的早晨!” “你在做什么?” 苏衡突然被这句话吓了一跳,回过头一看是风尘仆仆的海南雁三人。 立即跑过去问道:“你们现在才回来?” 他们三人脸上多多少少沾了一些泥土,脏巴巴的,苏衡用袖子给海南雁擦着脸道:“你们这是去干吗了,是掉进泥坑了吗,怎么满身都是泥?你们先进屋子,我给你们烧些热水,你们洗一洗。” 海南雁点头,握住他的手,拉着进了屋子,眼底尽是疲惫,端起隔夜凉茶喝了一口,吐了一口浊气道:“昨夜可有发生什么?” 苏衡摇头:“怎么会这么问?” “瞧你眼底泛青,昨夜什么时辰睡的?”海南雁又喝了一杯凉茶,身后的汗才渐渐散去。 那条山路太过崎岖,他想赶在天亮前,苏衡醒来之前回来,因此从三更起便一直没有歇息过,此刻热汗浸湿了后背,黏黏稠稠的,贴在身上很是难受。 苏衡揉了揉眼睛,有些委屈:“我自己睡觉害怕,昨夜一晚上没怎么睡,本来已经睡着了,结果那只公鸡天未亮便开始打鸣了,吵了我根本睡不着。” 海南雁点点头道:“先烧些水,我洗漱一番。” 苏衡拿过衣架上的衣服,边走边穿去了厨房。 村长儿媳妇已经起来了,在往大锅里倒水,见着苏衡过来了问道:“公子来是要做什么?需要奴家帮忙吗?” 苏衡摇头,站在门口不进也不出:“我不急,只是来烧些水洗漱一番,你先用,过会儿我再来便是。” 苏衡离开了厨房,回到了屋子,已经发现海南雁脱了衣服躺在床上睡去了。 脸上挂着泥点,苏衡端起盆出去打了半盆水,摆湿毛巾,轻轻的先擦掉了海南雁脸上的泥点。 海南雁困得睁不开眼,眯着一道缝,看到是苏衡在给他擦脸,才又闭上了眼睛。 第55章 是喜欢吗? 海南雁一觉睡到下午, 屋里很是安静,苏衡和贡宁匪都不在,他下了床, 头发有些散乱,身上清爽了不少,就连衣服也换了一套。 他闻了闻衣服, 有股淡淡的熏香味, 想必是苏衡给他换下来。 整理整理衣服,打开门。 发现苏衡和贡宁匪二人在树荫下蹲在马车底下不知道在做什么。 午后的太阳还是炎热的不行,海南雁散漫的走过去,苏衡听到脚步回过头,看见是他醒了, 笑道:“公子, 你醒了。” 海南雁“嗯”了一声,指着他们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苏衡道:“车轴不知道为何坏了, 轮子轴的转不动。” 海南雁点头, 树荫下放了一张椅子, 他走过去坐下, 静静看着他们二人修车。 村长几人去了田里, 家中只剩下他们四人。 苏衡扔下修车的工具, 走到海南雁的身边道:“公子, 今晚是还要去吗?” 海南雁摇头:“等几天, 有消息了再上去。怎么,你有什么想法?” “那到没有。”苏衡笑了起来道,“我想跟你们一块儿去嘛, 我自己夜里在家我害怕, 还不如跟着你们去呢。” “再说吧。”海南雁道, “走的时候叫你。” 苏衡高兴的应了一声,一般公子这样说那肯定是答应了。 夜里,忽然狂风大作,乌云盖顶,道道闪电划过天际,雷声轰轰似要劈过,吓得苏衡躲在被子里,贴着海南雁紧紧的。 没过一会儿,海南雁胸膛开始冒汗,热的有些承受不住了,稍微向后退了退,还未降下温,那一团又贴在了他的身上。 海南雁无声叹了一口气,放弃了。 没过一会儿,外面大雨倾盆,哗啦啦打着门窗,大雨一直持续了半个小时,才渐渐的开始转小,苏衡缩在被窝里已经睡着了。 大雨转小,淅淅淋淋的下个不停,一连下了两三日,才堪堪停住了。 即便是小雨,不少农田也被雨水淌过,地皮在太阳一出来,一烘烤,便硬的敲不下去锄头了。 苏衡擦着汗,问海南雁:“公子,正值下雨时分,要不要去武家村去瞧排骨篜里瞧,这里留着贡哥和薛姑娘就行。” 海南雁想了些许点头:“去吧。分头行动,不要惊动山下的巡逻队,得想办法把他们都弄走。” 最后一句话是海南雁自己嘀咕的,那些巡逻队太过误事,总得想些办法把他们都弄走,这样他们对付武叔就好对付了。 他的这条伤过的手臂,总得让他偿还回来。 苏衡二人去武家村没有赶马车,则是打算骑马过去,到了晚上也能返回。 苏衡同海南雁不一样,他从未骑过马,自然不会,在看到贡宁匪给他牵过来的马儿时,脸上露出纠结。 抬起头看着已经上马的海南雁道:“我不会骑马。” 海南雁有一瞬的吃惊,随后想想,确实未见过苏衡骑马,大多时候都是坐在马车上,当车夫或者是小斯。 他思考了些许,向马下的苏衡伸出手道:“上来。” 苏衡拉住他的手,被一拉,便坐在了他的怀里。 马儿一路狂奔,到了武家村才停下。海南雁将马儿栓在村外,同苏衡进了武家村。 这里不大不小,住在离大海不远的半里地外。 这里确实同武叔说的那样,房屋倒塌,有被大水淹过的痕迹。 海南雁拉住苏衡的手腕,皱着眉头道:“别乱走,跟着我。” 苏衡乖乖的跟在他身后,走到了一间较为破败的屋子。海南雁用衣袖捂住口鼻,推开门游了进去。 屋子里很是杂乱,房屋上的椽已经开始发霉,一进去整个屋子都是一股霉味儿。 苏衡拉着海南雁的衣角,四处张望,他有些担心的说:“公子,咱们要不先出去吧,这里看着像要随时倒塌的样子。” 走到里间的海南雁用食指翻开床上的被褥,一群没命的蚰蜒开始逃窜。 他还从来没见过这种动物,腿那么多的,顿时吓得便向后退了一步,撞上了跟在他身后的苏衡身上。 苏衡没有防备,一不留心向后倒去,海南雁身手敏捷,转过身护住苏衡,但他手臂受了伤,多少有些影响。 “扑通”一下,两人摔倒在了地上,苏衡的额头磕在了他的嘴上。 苏衡一疼,眼眶里蓄满泪水,双手抱住头抵在海南雁的肩膀上。 海南雁闷哼了一声,下嘴唇被苏衡的脑门儿磕的撞在了牙齿上,流血了。 还不等海南雁询问苏衡疼不疼,发霉的木屋“吱呀”一声,摇摇欲坠起来。 海南雁几乎是在第一时间便抱起苏衡跑出了屋子,“哐当”一响,一间残破不堪的屋子彻底废弃了。 苏衡心有余悸的捂住额头:“喵的,差点儿没了。” 说罢,正欲开口问海南雁是不是要回,在看到他唇上的那小片血迹时,却微微怔住了。 海南雁生来便是薄唇,因此那抹血迹在他殷红的唇上更加的有诱惑力。 苏衡无意识的舔了舔唇,目光落在他的唇上放不开。 “怎么了,小鱼?”海南雁叫了几声苏衡,皱起眉来,有些担心是不是因为刚才房屋倒塌吓着他了?不然发什么呆。 苏衡从海南雁的嘴唇上回过神,撇开头看向别处,脸颊发烫,几乎烫的他觉得自己的脸能煮两颗鸡蛋了。 “没,没怎么。”苏衡的手指揪着衣角,指尖已经发白了,无措的在原地转了几圈后,才道,“你嘴唇流,流血了,要不要处理一下?” 海南雁看着害羞的苏衡,手指下意识的摸上唇上的伤。 “轰”一下,他脸也红了起来,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想到苏衡因为看到他的嘴唇就害羞,他也就跟着没理由的害羞起来。 一时之间他只觉得自己浑身不对劲儿,做什么也感觉苏衡在看他。 总之,他现在是觉得手不是手,腿不是腿,走起路来也互相打架。 苏衡暗自骂了一句自己,伸手摸上额头上的伤,似乎还能感受到来自海南雁嘴唇的温度。 脸又更红起来了。苏衡双手捂住脸颊,不断告诉自己,那是海南雁,他说过自己不是断袖的,苏衡你不能对他有想法!只能抱大腿,以后只是求海南雁庇护弱小的自己而已! 另一边的海南雁扶住柱子,用手背轻轻的给自己的脸降温。 内心异常的跳动,仿佛要挑出胸腔一般。他拧着眉,悄悄的看着苏衡,心想,自己这是怎么了?第一次见变成人鱼的苏衡就像现在这样,脸红心跳。 只要苏衡不理自己了,自己就会很着急。他隐隐有些明白,他是有些喜欢苏衡的。 第56章 骑马 村子里并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海南雁二人只能回去了。 夜里的风较大,苏衡穿着薄衣,坐在马上带着些许凉气。倒是海南雁的怀里温度很高, 他整个人靠上去,毛孔都能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热气。 苏衡没有骑过马,骑得时间短只是微微有些疼痛, 可是这一来回就要走四个时辰, 来回的颠簸使得他屁股以及大腿内侧生疼。 他不敢坐在马鞍上,只能半悬着,这番下来,不但屁股疼,连腿也疼的打不起直来。 夜间温度骤减, 苏衡藏在海南雁的衣服里, 吸了吸鼻子道:“公子,天太黑了, 要不找个地方歇息一晚, 明日一早咱们再赶路?” 海南雁用鞭子狠狠抽打着马儿, 马儿立马窜出十几米远去。 他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人, 看着他毛茸茸的脑袋在自己衣服里动来动去, 只觉得可爱的很, 嘴角微不可察的露出笑来道:“离的不远了, 你再坚持一会儿, 若是累了,就靠在我怀里睡会儿,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苏衡苍白着一张脸, 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火辣辣的疼从腿上传来, 每颠簸一次,那处的疼就会加剧一次。 马儿越过一道深沟,重重的落下,苏衡小声叫了一声,大腿锥心似的疼了起来,他急忙拍拍海南雁道:“快停下,我腿很疼。” 海南雁心一紧,急忙勒住缰绳,马儿被迫停下,被硬生生拽的前蹄离开了地面,长嘶一声,在原地来来回回踱步。 海南雁翻身下马,将苏衡抱了下来,点燃火折子便要去看他的伤势。 苏衡挡住他的手,表情有些窘迫:“我,我自己看吧。” 海南雁皱着眉,看到他这副样子,大致也明白了他的心思,于是将火折子给了他。 苏衡拿过火折,看到海南雁盯着他,只好走到一旁,每走一步疼的他龇牙咧嘴。 他走到一颗树旁,脱下裤子,大腿根部整个都被擦破了皮,四周肿的跟馒头一样,他给自己吹了吹,拿出伤药一点一点的涂好。 上完药穿好裤子,一回头撞上了靠在他身后树干上海南雁的胸膛,那硬邦邦胸肌撞的他鼻头一酸,眼眶里蓄起了泪水:“你在这儿干嘛呢,撞死我了。”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海南雁急忙去查看他的鼻子:“我怕你遇上个什么,不放心你,所以跟过来了。你别堵着,我看看有没有流鼻血。” 苏衡捂住鼻子摇头:“没事没事,就是有点儿酸,缓一会儿就没事了。” 过了会儿,那股酸劲儿过去了,苏衡吸吸鼻子,放开了。 此刻四周黑漆漆的一片,只有他们二人面前有一盏明黄色昏暗的火光。 两人的面容在火光下变得柔和起来,海南雁低垂着眼眸,看不清在想些什么。 苏衡眼神飘忽不定,两人都没有去问屁股的事情。过了会儿,蚊子纷纷围在苏衡的面前,还有不少已经开始咬他了。 他皱着眉,抬手拍死一只,胳膊上留下一抹血渍。 海南雁脱下外衣将他裹住,道:“赶路吧。” 苏衡不想骑马,屁股疼得他几乎坐不下来,这在骑马可当真是在要他的命。 他扭扭捏捏的不想走,试着说服海南雁在野外过夜。 海南雁停下脚步,不说话皱眉看着他,苏衡心虚的躲开他的目光,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也没有说出什么。 海南雁微不可查的叹息一声道:“有垫子,不疼的。” 苏衡正欲问他是怎么知道,他便开口解释道,“小时候学习骑马,头一次和你的症状形似,待回到农家,我给你上着药,三日便好。” “真的!”苏衡一听三日就不疼了,心情瞬间开心起来了。 海南雁在马鞍上铺了一些自己的衣裳,他说的垫子是自己的衣裳,里三层外三层,海南雁脱了个光,只留下一件亵衣穿在身上。 苏衡开始不乐意坐他的衣裳,被狠狠瞪了一眼便没声了。海南雁先将他平平稳稳的放上马,随后自己也翻身上马,帮他调整了一下坐姿,尽量将身上的力气放在自己的身上,这样就可以给他的屁股减少一些压力。 夜里太黑,全凭马儿自己识途,行到子时才进了村子。 苏衡他们刚进了村子,便听到狗声狂吠,火光染透了半片天空,两人心道不妙,急忙往村子里跑去。 山下的巡逻队不知为何出现在了这里,强杀百姓,早知道这可是重罪,没几个人真敢屠村,虐杀百姓。 贡宁匪被两名死卫攻击的连连后退,身上或多或少带着伤口,薛瑶姝已经找不到了,他有些着急的想要摆脱开这些难缠的人。 忽然一道冷钩冲着他面门袭来,他一惊,双手正被死卫缠着,本来空不出手去抵挡。 眼见着便要击中自己,霎那间一道劲风而过,将他面前的冷钩击飞,随后落入了一个没有温度的怀里。 贡宁匪抬头看上去,苏子卿低头也看他,一笑道:“我走了不过月余,就被欺负成这样了?” 原本正要翘起来的嘴角又不满的放了下来,从苏子卿怀里挣脱出来,道:“快去救那些百姓!” 苏子卿不敢离开他,从身上扯下一条布带将二人的手绑在了一起道:“这样我放心些!” 两人重新加入了战斗当中,贡宁匪一回头看见了正在保护苏衡的海南雁,一喜,晃了晃绑着的手道:“公子和苏公子在那边,我们过去。” 苏子卿抬眸看了一眼,果然那二人来了。于是搂住贡宁匪的腰,一跃便轻轻松松的来到了海南雁面前。 苏衡看到苏子卿回来有那么一喜,躲在海南雁身后不出来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又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的?” “说话不方便,待会儿这一切都结束了,咱们再谈!”苏子卿话音刚落,一队官兵全副武装齐刷刷将它们围在了一起。 那些死卫一看情况不对,立即合拢,戒备的看着官兵。 从官兵中疾步走出来个张廷飞,在看到人群里,浑身是血的陛下,张廷飞眼眶一松,湿润了起来。 但现在还没有时间去询问陛下,他需要先将这些叛贼一一捉拿归案。 第57章 暴君吃醋了 那些死卫一瞧形势不对, 为首那人从腰间掏出一只哨子,连吹了三声,他们反应很快, 快速的脱离了战斗,准备撤离。 海南雁眼眸一沉:“全数捉拿,留一活口!” 听到海南雁下令后, 张廷飞立即应到, 全数官兵纷纷出动,捉拿那些死卫。 村子哭声哀嚎,火龙吞噬着房屋,跳动的明黄色火光在众人的脸上辉映,海南雁皱着眉看着漫漫火光, 血腥味阵阵穿过人群。 那些大哭的村民沉浸在痛苦之中, 这样的场面海南雁不止一次见过,每次都能牵动他疼痛不已的心脏。 苏衡从海南雁身后出来, 火龙映在他的瞳孔里, 这一幕比刚才直视现场还要让他震惊。 他微微喘着气, 双唇颤抖着, 不知道该说什么。 海南雁用手捂住他的眼睛, 将他轻轻搂在怀里, 在他耳边低声道:“别看, 这些性命会让他们一个一个来尝还的。” “宁匪!”海南雁阴沉着眸子, 火光在他的眼神里跳跃,仿佛为他画上了金瞳,使得更加的可怖, “地图拿到了吗?” 贡宁匪道:“回陛下, 已经拿到, 不过那兄妹二人已经被杀。” 海南雁垂眸道:“立即从各州县衙调取三千人,将整个圆形山围住,捉拿山中所有人等,不能放过一人!” “属下遵命!”贡宁匪领命,跨上马儿同苏子卿一同去各州县调兵去了。 临明时候,村中火势渐小,一共几户人家几乎被烧了个精光,村中活下之人不过寥寥几人。 狭小的马车里坐着三人,海南雁听着张廷飞的报告,轻轻的给枕在腿上的人扇风。 听他禀告完村中的情况后,回道:“整个村子灾后重建,每户每年发补偿金一贯,其后代可享入县衙一职。” “是。”张廷飞将这些记在了本子上。 海南雁低头看了一眼熟睡的苏衡,忽然想起了问张廷飞为什么会和苏子卿碰上。 张廷飞收好本子,道:“臣接到皇上的密旨便连夜出了京,不曾想路上遇上了海世子的侍卫路晨飞,那路晨飞一心想要臣的命,被一些黑衣人救了下来,行至兖州府时,无意与一些五大三粗的镖师起了冲突,才幸得苏大侠所救——” 海南雁了然的点点头:“下浙江一事你不必去了,朕有更重要的事情交于你——” 张廷飞听后,跪下领旨,离开了马车。 马车安静下来,麻雀在树枝上唱歌,海南雁揉着眉头,看着车外烧尽的村庄。 县令在指挥着手下清理村民尸体,见张廷飞过来,急忙上前行礼道:“张园县县令张柯参见张大人,不知张大人来此,未能保护好大人,使得辖区出现此等恶劣案件,实在是下官疏漏之罪,请大人降罪。” 张廷飞看向马车,海南雁并没有理会到他们这里,此事太过恶劣,不到半年时间,大燕国出现了两起屠杀百姓的案件,朝廷不得不重视起来。 这个案件一出,看陛下的反应便知这件事情上有牵扯的都会惩罚。 张廷飞细想之下,明白了自己要怎么做了,他转过头严厉道:“张县令,这可不单是你疏漏之罪,还是你放纵之罪!此事波及重大,待本官查明之后,一一向你询问!” 张柯瞬间整个人瘫坐下来,急忙磕头饶命:“张大人,下官并不知这里会有这些匪徒,还请大人念下官不知者无罪上饶恕下官——” 张廷飞垂着眼眸看他道:“张县令,我要是你,就赶紧回县衙从去年开始便有关这些匪徒的事情,详详细细的写下来,交由陛下。而不是在这里求别人来饶恕你。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事态扩大,你认为还有谁会出手帮你?人人都在自保,人人都需要一个替罪羊,你自己想清楚,等圆形山围剿成功后,你还有多少希望保住你的命?还有你家人的命。” 张柯怔怔的看着张廷飞,许久说不出话来,他环顾四周,仅剩的七八名村民坐在树荫下大哭,眼神是不是的停在他身上,他知道这次他是逃不了了,但怎么也不能连累了家里人。 想明白这些后,他匆匆起身上了马车回了县衙。 张廷飞去做别的事情去了,海南雁坐在马车里等着贡宁匪回来复命。 苏衡睡了会儿醒了,天空吹起了小风,将炎热稍微吹走了些许。 他睡得迷迷糊糊的,爬起来趴在车窗上吹了会儿风,渐渐清醒过来。 不一会儿乌云遮住了日头,黑压压的一团压在了头顶,大风自东南而来,吹得马车晃晃悠悠的,苏衡穿好衣裳,下车抬头一望,转进了车厢里道:“这天看着要下一场暴雨,咱们先找个地方住下,这些百姓也要先处理一下。” 海南雁点头:“张廷飞已经去办了,一会儿进县衙,住的地方你不要操心了。” 苏衡点点头,算是知道了。从包裹里取出一些吃的,递给他道:“一整天未进食,先吃点吧,不然身体扛不住。” 海南雁接过食物,随便吃了一些进去,便给了苏衡。 苏衡微微撇嘴,拿起吃了起来。 衙役们一瞧天气不对,便去找了张廷飞,说明了想先回衙门,等到雨停了再进来清理。 这件事情张廷飞解决不了,只能去问海南雁。 海南雁看着放一排的村民,微微皱眉,其中就有村长一家,他记得,村长儿子在县城里做小二,恐怕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家中已经遭受到了这种惨无人寰的事情。 他让衙役们先将尸体送去县城的义庄里头去,赶着马车进了县衙。 还未进县,大雨便接踵而至,进了县衙苏衡下车扶着海南雁下来。 苏衡撑开伞不让海南雁淋着,他没有海南雁高,只能垫着脚尖替海南雁打伞。 海南雁用余光看见了他,嘴角弯起,伸手接过雨伞跟在了张廷飞身后。 他们现在身份只是张廷飞家中的表兄,其他的并不表露。 刚进了县衙大堂,一名慌慌张张的衙役便从后院跑来,见了张廷飞一行人,噗通一下摔倒在地,摔在了海南雁脚下大喊:“县太爷,县太爷上吊自杀了!” 张廷飞已经,慌张的看向海南雁,向他行礼道:“表兄,我有话要说。” 海南雁微微蹙眉,点头示意去张柯屋中瞧瞧。 他们屏退了众人,三人往后院走去。 张廷飞四下看着没人,忽然跪在地上道:“微臣有罪,这张柯的死可能与微臣有关。” 海南雁道:“朕知道,先去张柯屋中瞧瞧,看有什么线索。” 张廷飞站起来,这次换成了他跟在海南雁和苏衡身后,三人来到张柯屋中,这里乱七八糟,很明显是在关键时候找什么东西翻乱的。 张廷飞将张柯从梁上弄了下来,放在地上,在身上摸了些许什么也没有找到。 他道:“不应该的,微臣说的那些话,他听了进去,应该会留下那些人的罪证,不能什么都没有。” 海南雁在马车上时,便听见了张廷飞和张柯的对话,张廷飞这样的威胁是最有效的,因此他便默认了。 他扫视了一番屋中,走到书桌前随意看了一眼,问身边的苏衡:“看出什么了?” “啊?”苏衡有些茫然的看着他,等海南雁重新说了一遍,他才开始认真的扫视起整个书房。 他看了一会儿摇头:“这啥也不缺啊,该有的都有,我看不出什么来。” 海南雁无奈的轻弹了他一下道:“你这个小笨蛋,这书桌上一本书也没有,你就没觉得奇怪?” 苏衡下意识的顺着海南雁的这条思路走去,草!还真是没有书! 怪不得他觉得哪里怪怪的。 “被人搬走了!?”苏衡恍然大悟的道,“砚台有水,墨未干,毛笔沾着墨掉在了地上,这明显便是写过什么东西后,被人闯进来抢走了,而后将砚台清洗干净,当做没有发生过什么。” 海南雁夸奖道:“有进步。张廷飞,将第一时辰发现张柯尸体的那位衙役带来审问一番。” 张廷飞领旨,让人抓来了那名衙役。 那名衙役一见了张廷飞立马跪了下来,眼神虚晃,神情紧张。 苏衡立着脚尖,悄悄趴在海南雁耳边道:“这人一看就有问题,肯定是他拿走了张柯的供词!” 海南雁问他:“那你说说他藏在哪里了?” 这个问题苏衡可回答不上来,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有回答上来。这时贡宁匪和苏子卿风风火火的回来了。 见地上躺着张园县县令张柯,便乖乖的立在了海南雁身后,苏子卿站在了苏衡的旁边。 苏子卿俯下身子,贴在苏衡的耳边说道:“小鱼,最近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苏衡摇头:“没有,你是有不舒服吗?” 海南雁看着俯首帖耳,好的仿佛要亲到一块儿去了,皱起眉头,心中暗暗有些不爽,一直注意着他们二人的动作。 苏子卿猛然拉住了苏衡的手,拿起打算查看一番他的身体状况,还未来得及瞧,手中的手便被一人抢去了。 海南雁不满的看着苏子卿道:“他有病了?” 第58章 报仇 苏子卿眼角带着笑, 看着十分戒备的海南雁,摊开手道:“我这还没来及查看,你便护住了他, 我怎能知道他是否有病?” 苏衡疑惑的看向海南雁,似乎也在疑问他这是在做什么。 海南雁垂下眼睛看着握在手里的软绵绵的手,一时也说不出个什么来, 只得悻悻然的放开苏衡的手道:“他没病。” “我能有什么病!”苏衡撅着嘴, 不满用手指轻轻的戳了戳他的胳膊。 另一边张廷飞对那名衙役进行询问,只吓唬了几句还未来得及用刑,那人便老老实实的交代了。 “小人真的半点儿也没有动过桌子上的东西。”那名衙役道,“大人回来时急匆匆的,让我为他备笔墨, 我便提前来这里为大人备墨。待我研磨完成后, 大人便将我赶了出去,我在门外守了一会儿, 忽觉肚子疼, 去了一趟茅房。等我回来后, 那房门开了一道缝, 里面传来一些声响, 小人好奇趴在门缝瞧了一眼, 见, 见一带着狼头面具的男人杀了大人, 拿走了桌上的书。小人吓得厉害,害怕有人查起来,怀疑到小人身上, 便进去将砚台用水清洗干净, 做成不在场证据。” 这名衙役老老实实的交待完毕, 开始磕头让张廷飞放了他。 张廷飞让人把他抓进了大牢里,查明之后在做定夺。 海南雁对此较为满意,在县衙里找了一间屋子,一行人跟在他身后进了进去。 他坐在正堂上,一行人坐在下方,他道:“派人全城搜捕,禁闭城门,所有进出城门的人都进行严查。务必找到张柯写的那封东西。” 张廷飞领命,下去安排去了。 海南雁问贡宁匪:“山上如何了?” 贡宁匪立即站起来上前回话:“回禀公子,山中之人已尽数捉拿,现全部落网,武家叔侄已被分开关押,山洞中的密室被严密防守,目前在等着公子前去询问。” 海南雁点头,又问:“你先前提到的鱼,找到了吗?” 贡宁匪摇头,立即跪下道:“属下无能,暂时并没有找到此类相关的密室,已经按照传递出来的地图,在仔细的寻找了。 海南雁“嗯”了一声,外面小雨淅淅淋淋的,乌云压的极低,看样子不久之后会有一场大雨,“先去牢里审问审问武家叔侄。” 来到大牢里,海南雁坐在高堂上,武叔被贡宁匪提审出来。 武叔看到贡宁匪时,愣了那么一瞬,很快反应过来,戒备的问道:“你是什么人?” 贡宁匪讥笑了一声:“你且去问我家公子是什么人。”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武叔的胳膊和腿道,“且看看你这条胳膊和这条腿能否还留着。” 武叔脸色一白:“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贡宁匪冷哼一声,向前推了他一下,武叔踉跄了一下,摔倒在地上。 被贡宁匪猛地提起来拖着来到了审讯室。 海南雁手半撑着额头,苏衡和苏子卿立在他的左右两边,一高一矮,一个慵懒的什么也放不进眼里,一个懵懂乖乖巧巧的大量这牢房,怎么看也不太和谐。 武叔几乎是进去的一瞬间就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你你你,你怎么还能好好的在这里?” 海南雁睁开眼睛,眼睛里透着凌冽,看上去好像随时随地就能杀了他一样。 武叔在山洞看着不能动的海南雁时没有过这样的想法,只觉得他们两个是不可能从那个机关里出来,尤其是他看到海南雁已经断了一只手臂。 他下意识的看向海南雁的断掉的那只手臂,却发现不过短短月余时间,那断掉的那只手臂已经恢复好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你,你的手臂——”武叔不可思议道,“不可能的,你不可能的。” “不可能什么?”海南雁伸出手臂,活动了一番道,“我的这条手臂不可能还在?” 武叔说不出话来,怎么也想不出来这是怎么做到的。 海南雁调整了一下坐姿,问道:“山洞里的密室是做什么用的。” 武叔闭上嘴巴,一副不打算开口的样子。 海南雁对苏子卿使了个眼色道:“带着小鱼去城里转一转,我听说这里有一家坚果,味道不错,他喜欢吃,去带他买些吧。” 苏子卿看了一眼苏衡,微微点头。 苏衡正要说自己不想去,随后想到了什么,老老实实的点头,跟着苏子卿出了大牢。 几乎是在苏衡出去的一瞬间,原本还带着一些人味的眼神变成了冰冷无情。 他抬了一下下巴,收到命令的贡宁匪一把提起武叔,把他吊了起来,从桌子上取下一把钳子,走到武叔面前,脱掉他的鞋子道:“我家公子问你话,你不回答可是要受刑罚的。你确定你现在还不打算开口吗?” 武叔大骂道:“狗东西!有本事杀了我,做摸做样让人恶心!” “杀了你有什么好玩儿的。”贡宁匪戴上手套,抓起他的脚摇头,“可惜了,以后这双脚就废了。” 还未说完,武叔便惨叫起来,贡宁匪凶狠的抬头看他,再一次问道:“说不说!”. 武叔“呸”了贡宁匪一口,贡宁匪擦擦脸,随后武叔的惨叫声在审讯室里不断的传出来。 海南雁听得微微皱眉,道:“宁匪,堵住他嘴,吵得我头疼。” “是。”贡宁匪从刑具里取出一个口型环塞进武叔的嘴里,皮带扣在他脑后,将口型环牢牢的套在他嘴上。 贡宁匪一连换了好几种刑具,武叔抬起头,阴鸷的看着海南雁。 海南雁站起身来,让贡宁匪将他口中的口型环取下来再一次问他:“还是不打算说吗?你说你身后的那人要是知道是我抓了你,是救你还是保他自己?” 武叔一听这话,立马意识到面前这人绝对不像他看到的这样:“你是什么人?” “一个能让你背后的人都要忌惮几分的人。”海南雁目光落在他吊着的手臂上道,“这条手臂留着也没有什么用。” 他看着自己的手臂,那日断臂之痛仿佛又回来了。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个小气的人,一向都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只要是惹着他的,就算当时不报,也会记在心里,日后也一定会讨回来的。 海南雁走到刑具前,一排排走过,停留在了一排刀面前,从里面挑出一把精致的小刀,给了贡宁匪道:“将他手臂上的骨头一根一根的挑出来,我看他还招不招!” “是!” 武叔看到那锋利的小刀时,害怕了,正要大声尖叫,被贡宁匪又用口型环堵住了嘴。 审讯室里哼哼声一直没有停止过,两个时辰后,贡宁匪将骨头一根根的排列整齐放在海南雁面前道:“公子,都在这里了。” “再问问他,招不招。”海南雁看了一眼,用白布盖住,靠在椅子上欣赏着。 贡宁匪取下武叔口中的口型环,用盐水泼了上去道:“还是不招吗!” 那盐水尽数洒在了他的伤口上,疼的大叫道:“我招,我招,你们问什么我都招——” 海南雁从怀里掏出一张帕子,擦了擦手,站起来道:“宁匪,他要是说的全是有用,便给他找个大夫瞧瞧,若是无用的,死了也无妨,还有他的四个侄子,我们总能得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贡宁匪一笑,眼神里透着狠辣:“是,公子。” 任务都一一分配下去了,海南雁回了卧房,坐在椅子上,一夜未眠的海南雁身体一松,困意便上来了。 他撑着脑袋,在桌子上睡了过去。苏衡去厨房给他带了一碗粥,打算先让他吃点。等回到屋子时,已经看到他撑着脑袋睡过去了。 轻手轻脚的走到桌子前,将粥放在桌子上,拿起一件衣服披在了海南雁身上。 衣服刚放在身上,海南雁便醒了,揉了揉眉头道:“现在几时了?” 苏衡道:“已是申时了,公子若是累了,就先上床休息会儿。” “村民可都安排好了?”海南雁站起来,衣服顺势从肩上滑落,苏衡伸手去接住,海南雁也下意识的去接衣服,两人的手触不及防的触碰在一起,苏衡一愣,被海南雁碰住的皮肤开始发烫,烫的他脸也跟着红了起来。 海南雁目光闪了闪,心跳的极快,手不自觉的收紧,握紧了苏衡的手。 那细腻光滑的皮肤让海南雁有一瞬的失神,耳垂也渐渐红了,一时之间,屋子里的气温升高,让海南雁有些不自在,怎么都感觉浑身燥的慌。 苏衡抬眸看向海南雁,发现海南雁也在盯着他看,目光汇集的那一刻,两人都不由自主的躲闪开对方的眼神。 苏衡小心翼翼的深呼吸几次,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内心大喊道:啊!!!怎么办!狗皇帝牵了我的手!他为什么牵我手?他他他他是累了把我当成姑娘了?应该不是,男生和男生牵手多正常,狗皇帝肯定啥也没想,就是随意的握了你一下,说不定人根本就没别的意思。你自己不要多想了,你难道忘了他可是个大直男,他只喜欢女生的,他是不喜欢男人的! 在心里提醒过自己一遍,苏衡的剧烈跳动的心慢慢恢复了正常,脸上的温度也渐渐的低了下来。 海南雁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他内心大惊,惊涛骇浪,摸到苏衡的手激动的浑身颤抖,内心久久平静不下来。 小鱼的手好软,好可爱,想亲亲他的每根手指头,想...... 海南雁及时止住自己这种龌龊的想法,偷偷用余光看了一眼苏衡,发现他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难道讨厌自己摸他了? 海南雁拧着眉,偷偷的观察着苏衡。 也是,自己这样一直摸着不松手是怪没有礼貌的,但是他的手真的好软,不舍得松开。 苏衡等着海南雁松开,迟迟等不来,两人僵直的站着,站的苏衡的腿开始有些发酸。 他轻微动了一下,一直偷摸观察他的海南雁以为他要抽手,立即放开了手。 苏衡在海南雁放开手的那一瞬间,猛地抽回手放在了背后,捻了捻手指,属于海南雁的温度犹在,让他有些依恋。 没有拿住的衣裳落地,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落在地上的衣裳。 苏衡愣怔了一瞬,蹲下拿起衣裳,道:“快去喝粥吧,一会儿该凉了。” 说罢便将衣裳挂在了衣架上,同手同脚的出了房间。 出了院子,苏衡松了一口气,脸颊上的热度又重新起来,指尖的触感还在,他拿起被海南雁握过的手怔怔的看着,忽然想到了他第一次分化的场景,顿时羞的用手捂住脸,拍打几下,自言自语道:“什么呀,苏衡你快停下来,不要乱想,不要乱想!” 在苏衡出去的一瞬间,海南雁长出了一口气,有些懊悔的扶额喃喃道:“你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你是不是喜欢了小鱼?” 他自己也想不清楚,他想他应该是喜欢的,不然干嘛要处处让着他,处处想着他?现在不过握了个手便心跳的像是要蹦出来似的? 那么既然是喜欢的,就应该要对他好。 反正他从出生到现在二十有三,还从未对谁这般上心过,从第一次见了化成人鱼的苏衡,自己的那颗心脏就从未停止过激动。 他心事重重的坐在桌子前,看着碗里的粥,嘴角抑制不住的弯起,心想:这是小鱼给我做的粥。 端起全数吃了进去,果然比御厨做的还要好吃。 夜里,雨从小雨转到了中雨,贡宁匪穿着蓑衣疾步走了进来,驻足在海南雁门前,道:“公子,属下有要事禀告。” 海南雁放下手中的书,示意坐在一旁的苏衡去开门,让他进来。 苏衡站起,走过去打开门,见了着急的贡宁匪微微皱起眉头道:“贡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贡宁匪点头,随手摘下斗笠,在门口抖了抖身上的雨水进了门。 “公子,武家叔侄全部被人杀了,属下在他们胸口上发现了禁卫军的刺青。”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章,大约在十一点往后了,大家不要熬夜等哦~ 第59章 倒v结束匈奴的传说 海南雁蹙眉:“看清楚是被什么人杀的吗?” 贡宁匪跪下道:“那些人蒙着面, 武功高强,是直接闯进来的,反应极快, 杀了人后便快速撤离。属下无能,并没有抓住一人,但属下看那些黑衣人的功夫, 像是山下的那些死卫。” 海南雁点点头:“该审的都审了?” “是的。”贡宁匪从怀里取出三张供纸交给海南雁道, “已经全数交待,只是属下还未来得及去验证是否是真的。” “无妨。”海南雁拿过供纸,“起来吧,我也没打算留着他们,累了一天一夜了, 下去歇息吧。” 贡宁匪领了命离开了房间。 外面雨声淅淋, 冷风瞬间在贡宁匪开门时闯了进来,苏衡不由的打了一个冷颤, 走到海南雁身边道:“那山里是要做火药的吗?” 海南雁见他打了颤, 起身将自己的外袍取下披在他身上。 他“嗯”了一声, 将供纸给他道, “你看看, 看看能否看出里面的问题。” 苏衡从他手上拿过, 仔细的看了起来, 海南雁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几口, 耐心的等着他看完。 苏衡放下供纸,眉头皱着。 海南雁问他:“看出什么来了?” 他摇头:“没看出什么来,不过他说的很难让我相信, 你说他说的是真的吗?” 海南雁重新拿起供纸, 脸上挂着笑, 冲他招招手:“过来。” 苏衡靠近他,海南雁的目光从苏衡的眼睛上扫过,停留在他嘴唇上:“再靠近些。” 苏衡傻傻的又靠近了一些,这下挨着了海南雁的肩膀,懵懂的眼睛认真的看着海南雁手中的供纸,等着海南雁给他讲解。 海南雁嘴角的笑容更大了,看着他那毫无防备的样子,伸手搂住他的腰,往怀里一带。 苏衡猝不及防的撞进了他怀里,小声的叫了一声,抬头看他,他压住嘴角的笑意道:“这可是保密之事,不能让别人听了去,坐的近些好说话。” 经过他的提醒,苏衡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又坐的更近了些,海南雁心花怒放,手放在苏衡的腰上,满意的嘴脸都快咧到耳根后了。 “刚刚宁匪说,他发现武家叔侄乃是禁卫军,禁卫军守护京畿,常与之交接的是宁匪,那么这几人不可能不认识宁匪,可他们却是完全不认识,你不觉得奇怪吗?” 海南雁凑到苏衡的耳边,故意用低音说话。 苏衡微微躲了躲,伸手去挠耳朵,经过海南雁这么一说,确实是古怪了起来。 他歪头看向海南雁,正好发现海南雁在偷偷看他,心一滞,在这一刻他以为海南雁是喜欢他的,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海南雁看到他这副样子,好笑的敲敲他额头道:“看我做什么,我问你话呢。” 好吧,全是错觉。 苏衡微微撇嘴,撇过头看着供纸点头:“确实是有些奇怪,难道他们不是真的禁卫军?” 海南雁继续光明正大的看着小人鱼:“不尽然,也可能是在训练营时被人选中在禁卫军里挂了名,因此没有见过宁匪或者是皇帝。” 苏衡听到他自己喊自己皇帝,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什么。”海南雁抬起他下巴,捏住他鼻子道,“我说皇帝能这么好笑?” 苏衡笑的眼睛都弯了,伸手去抓他掐着下巴的手道:“没有,就是觉得新奇。我看这供纸上写着他们从河里捞了许多鱼,装进了箱子里,他怎么没交代这些箱子去哪儿了?” 海南雁松开他的下巴,这也是自己比较疑惑的一点:“这些事情以后慢慢的查吧,总不会是比我还爱吃鱼的人,为了吃鱼抓了满河的鱼。” 苏衡赞同的点点头,海南雁将供纸垫整齐放好,开始脱衣服:“先歇息吧,有什么明天再说。” 南方又到了梅雨季,这雨一下便下了三天。屋里很潮,被子湿的贴在身上很难受。 拿出来的衣服也有一股子霉味,苏衡难受的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很是烦恼。 打开房门,雨滴击打在地面上,飞溅起来的雨点粘在了苏衡的鞋上,他向后退了一步,雨中的土腥味很重,看着雨幕里仍然迎击大雨的花朵,感叹一声道:“公子,野生的小花还真是顽强。” 海南雁放下书:“是觉得无聊了?” 他老老实实的点头,关上门回去,趴在床上,无聊的开始玩着海南雁的衣带,随口道:“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海南雁一顿,伸手摸摸他的头,苏衡抬头看他,随后垂下眼眸继续玩着衣带。 海南雁眼神流露出宠溺,问道:“你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苏衡抬头看他:“当然知道啊。” “那你为什么会说这两句话?”海南雁握住苏衡的手,捏着手指。 苏衡坐起来,拿起他的衣带说:“看到你这衣带,忽然想起来的。不过你这衣带和那个衣带可不是一个意思。” 海南雁在心里想道:怎么会不是一个意思呢,小鱼,你怎么想的呢。 他有些后悔当初拒绝了苏衡,若是当初就在一起的话,也不会有现在这样不确定苏衡喜不喜欢自己的事情了。 屋里沉默一会儿,苏衡抢过海南雁的书看了起来,不过这些看起来很有深意,同他看到话本子可不一样。 苏衡皱着眉看了会儿又扔给了海南雁道:“看不懂。” 海南雁拿过书,拉过苏衡,让他走在自己怀里道:“看不懂没关系,我讲给你听。” 他翻到第一页道,“这本书讲的是匈奴的一个古老传说,相传匈奴有一处藏在忘川谷的忘川河,忘川谷里有一位极其美丽的圣女,她从出生起忘川谷便是一片生机勃勃的绿色,那里四季常春,蝴蝶和蜜蜂是她的伙伴——” 苏衡躺在海南雁的怀里,认真的听着他讲,顺着他指引的地方慢慢的真的看懂了这本书讲的是什么了。 这个女子最后犯了所有人都会犯的错误,她爱上了一名闯进忘川的杀手。 而这名杀手接到的任务便是杀了圣女,拿到鲛珠。 圣女的使命便是世代守护忘川河里的千年鲛珠,她救起了杀手,杀手也留在她身边养伤,渐渐的两人互生情愫,杀手对她下不去手,愿意陪着她永远留在忘川。 然而天不遂人愿,雇佣杀手的人这次雇佣了三名顶级杀手,前去忘川将圣女和杀手一并杀死,然后拿回藏在忘川河里的鲛珠。 海南雁低头去看怀里的人,发现已经抱着自己睡着了,他轻轻合上书,在苏衡额头上亲了一口,将人抱进怀里躺下。 外面还在下雨,淅淅淋淋的像一曲交响乐,在无事可干的寂静夜空里显得极其悦耳。 圆形山的事情暂时完成了,但在这里却留下了更多的秘密,需要他们慢慢的去查明。 失踪的无数箱鱼是要做什么?制作火药的幕后主使是谁?这一切都需要他们去查明。 这制作火药的幕后主使是一定要找出来的。 此刻他们在明,那人在暗。又有多少未知的危险在等着他们? 海南雁听着外面的雨声,渐渐沉入了梦乡。 连下了三天的雨停了,苏衡等人准备了一下出发要用的东西。海南雁让张廷飞留下,处理这里的后续工作,第二日,海南雁五人便上马离开了。 苏子卿将跟踪海贼去了兖州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讲述了一遍。 “一本书?”苏衡好奇的和海南雁对视了一眼道,“这一本书有什么好让人送镖的?” 苏子卿摇头:“这些有钱人想法都比较特别,送一本书也不是没有可能。” 苏衡点头,一群人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 这里的天气比在青州府时还要燥热,几乎没有可以躲避乘凉的地方。 尤其是坐在车里更加的让人热的难受。 正午马车停在路边,苏衡趴在车里,掀起衣服用毛笔在宣纸上涂涂画画,没一会儿大致画出来雏形。 海南雁坐在马车里,看着他腰间露出来的肉,有一团,看起来软软的,摸上去应该手感会很好。 果然他还是吃胖了。 苏衡兴致勃勃的将画好的图交给了海南雁道:“公子,你看我画得怎么样?” 海南雁拿过来看了看,几乎一目了然就能看出这是个什么。 是个风扇。 海南雁眼睛一亮,欣慰的笑了起来,扯扯苏衡的脸蛋道:“我们小鱼还真是厉害,怎么会想到这个呢。” 苏衡被夸了,心情格外的好,坐在他身边,指着细节图道:“这个呢我们用木头做,需要做一个回弹轴,只要我们一拉这根绳,就牵扯着轴动,松开了绳,回弹弓回弹回绳子,这样我们就可以把绳栓在车轮上,车轮一走,风扇就会转,这样就不用我们自己动手拉绳子了。” 薛瑶姝伸手拿过图纸,看过后很是佩服他,这样他们就解决了热的问题。 说干就干,到了安东卫,他们在城里找了木匠,和木匠说好三天来取。 这安东卫不似青州府繁华,但大街小巷却是人来人往,好生热闹。 这里张灯结彩,看着似乎是有什么活动要办。 薛瑶姝上前问了人才知道原来再过两天便是七夕节了,这里准备了游船,游船上有舞乐有美酒,总之是应有尽有,不过这些也只是给那些有钱人准备的,像这些普通百姓只能在安东卫的大街小巷里转一转,玩一玩猜灯谜,看花灯等。 苏衡路上蹦蹦跳跳的纠缠着海南雁:“公子,咱们要不要去那船上看看?听他们将感觉好有趣。” “你想去?”海南雁用扇子给他扇风,他蹦蹦跳跳的,没一会儿就满头大汗,海南雁怕他晒得中暑了。 苏衡点头,指着贡宁匪等几人道:“他们也想去对不对?也不只是我想去而已。” 海南雁才不在乎他们想不想去,他只在乎苏衡想不想去。 既然他想去,那便去。 五人找了一家客栈,这里备着冰,因此住进去也没有有多热。 凉飕飕的,舒服的苏衡一进了房间便将外衣脱了,只留下了亵衣,躺在榻上不动了。 海南雁看着想笑,走过去给他脱了鞋子。 他的这番动作实属吓坏了苏衡,急忙坐起来把脚收了起来道:“公子,你帮我脱鞋做什么?” 海南雁看他一惊一乍的,揉揉他脑袋道:“能做什么?赶了一天的路不累吗?” 苏衡乖巧的点头,累死了,可是你这样我会吓死的。 突然给我脱鞋干啥?发神经了?被人伺候的疲劳了,想伺候人了? 苏衡心里多少有些忐忑,这忽然之间这么殷勤,不是贪财就是图色。 可海南雁又不缺钱,图色就更不可能了,他不喜欢男的,那么就是他要整我了! 苏衡惊的瞪大眼睛看着他,整我干啥?我自认为最近没有惹他, 但海南雁的行为确实很古怪,古怪的让苏衡很害怕。 谁能知道他心里有什么算计,还是堤防着点吧,别到时候,海南雁把他卖了,还高高兴兴的给他数钱。 苏衡暗自点头,告诉自己要提防海南雁,下一刻看到有沙冰,便兴匆匆端给海南雁让他解暑。 第60章 打脸来的太快 转眼到了七夕节, 整个安东卫街道上挂满了各色各样的灯笼,路边摆摊的也越来越多。 七夕当天,天未亮, 街上的小贩便开始出摊。 海南雁侧躺着看着睡得正香的苏衡,那白白嫩嫩的脸蛋,看着很是可爱, 让人忍不住的想去吸一口。 他不敢明目张胆, 只能悄悄的伸出手,在那两个脸蛋上轻轻捏一下。 啊~摸到了,好软! 海南雁咧开嘴无声的笑着,凑到苏衡面前,在脸颊上轻轻亲了一下, 一抬头, 苏衡睁着惺忪的睡眼看着他。 在这一瞬间,他忽然慌张了起来, 他偷亲被发现了!怎么办!要不说自己是想下床?这理由听起来太不可信了, 怎么办!怎么办! 内心狂跳, 有种干坏事被发现的心虚。 两人对视了许久, 苏衡伸手摸了摸被亲过的脸蛋, 上面还存留着触感, 让他很不舒服, 想来应该是公子要取什么东西, 不小心蹭住了自己的脸,苏衡这样想着,疑惑道:“公子是要喝水吗?” 海南雁“啊?”了一声, 随后反应过来急忙点头:“是, 是有些渴了。” “那我去拿水。”苏衡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 打算起来给他拿水。 还未下床便被海南雁拉住,道:“不用了不用了,你先睡吧,我自己下去拿便好。” 他将苏衡又按回了床上,翻身起来时长松了一口气,走到桌子前给自己倒了一杯凉白开压了压惊。 差点被发现,要不下次下点蒙汗药吧,这样亲了他也不用担心他会忽然醒来。 海南雁觉得这个方法可以一试。 苏衡被海南雁弄醒之后,就没了睡意,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开始洗脸刷牙,随后穿上衣裳,推开了窗户。 窗户正对着大街上,楼下行人来来往往,已经有人在开始逛早市了。 清晨的空气是最好的,苏衡伸了个懒腰,走到海南雁面前,开始伺候他梳洗。 海南雁站的笔直,垂下眼眸看着给他穿衣的苏衡,他的睫毛很长,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遮住,在下眼睑投下一片阴影。 真想亲吻他的眼睛,想看这双眼睛为他哭。 苏衡替海南雁穿戴好衣物,兴奋的跑到窗户前看着外面逐渐热闹的街道道:“公子,我们要不要也下去狂狂早市?早市的东西都很便宜,咱们买一些在路上用的。” 海南雁点头,两人下了楼。太阳挂在天边,有一些凉意,苏衡拉着他的手在街上狂了一圈,早市大多都是卖一些蔬菜之类的,要想买一些玩具之类的,要等到辰时才行。 前面有个小摊围了很多人,苏衡拉着海南雁往小摊走去:“公子,我们过去看看那儿卖什么。” 摊子前围了很多人,吵吵闹闹的在砍价,苏衡硬挤进去一瞧,是卖梨的。 苏衡挤进去蹲下来拿起看了看,回头跟海南雁说道:“公子我们也买一些吧,带回去给贡哥他们吃。” 海南雁站在他身后,应了一声,小心的护着他,生怕这些来买梨的人踢他一下。 忽然后面推搡起来,围在外围的人纷纷向前面的人倒去,海南雁一惊,急忙拉起还在蹲着的苏衡,将人护在怀里,躲开了要倒下的人群。 “哗啦”一下,整个卖梨的摊子全数洒在了地上。 苏衡吓得四处乱看问海南雁:“公子,这是怎么了?” 海南雁摸摸他头说:“不清楚,先瞧瞧。” 卖梨的老汉大叫:“我的梨!别压我的梨!” 摔倒了一大部分人,苏衡才看到是怎么回事。 是十几个贵妇领着一位七八岁胖墩墩的小公子,胖的眼睛只剩下了一条缝。 这位小公子手里拿着短鞭,看到众人摔倒在地,他高兴的哈哈大笑起来,扬起短鞭便抽在了一位妇人身上。 大喊道:“你们这些刁民,竟敢挡本公子的道,看本公子不抽死你们!哈哈哈” 苏衡抬头和海南雁目光对上,被抽打的妇人不敢还手,只是抱着脑袋往人群里躲。 站在小公子身后的一位穿着深绿色衣服的贵妇道:“好啊,你还敢躲,这安东卫若是没有我们齐家,你们这些下-贱的百姓能有今天这么好的日子!来人,给我抓出来,让小公子打个够!” 贵妇身后的官差出动将那么妇人从人群里抓了出来,那名妇人立即跪下求着小公子和贵妇放过。 苏衡皱着眉,揪了揪海南雁的衣服,小声道:“公子我们要不要管?” 海南雁抚平他的眉间,道:“再等等,你先回客栈里找苏子卿,让他出面,咱们最好不要暴露行踪。” 苏衡一想也对,他们现在是秘密出行,若是暴露了行踪,海祯一定会派杀手来杀他们的,反到给自己招惹来麻烦。 他们正好有两个编外人员可以用,没必要自己亲自出马。 苏衡在心里暗暗的给海南雁竖起了大拇指:“那我先走了。” 海南雁点头,松开了他腰间的手。 苏衡从海南雁怀里退出来,向客栈走去,刚走了十来步,忽然后脑勺被狠狠砸了一下。 脑子一沉,险些摔倒在地,被砸的地方阵阵发疼。 苏衡还未来的及发火,面前便出现了个人,他抬头一瞧,是海南雁。 海南雁沉着眸子,将苏衡揽进怀里,轻轻的给他揉着被砸的脑袋。 那小公子又捡起一个梨,嚣张道:“你看什么看!我就砸他了又怎么样,我爹是安东卫知县卢签,是我爹给了你们恩惠,你们才能在安东卫住着,我本公子只需一句话,你们就得滚出安东卫!” 海南雁没有看那七八岁的小孩儿,看向了跟在小孩儿身后的那群贵妇,他语气带着警告和生气道:“你们也是和这个小鬼想的一样?” 苏衡虽然没看海南雁,但他从这声音里听出了生气。 上一次生气还是自己分化的时候,若是当时分化的再迟一些,恐怕自己就和那条黑鱼一样,躺在了御膳房的案板上了。 他知道生气的海南雁有多可怕,他不想惹事,不想让海祯知道他们下了南,不想因为被砸了一下,就要让海南雁陷入危险当中。 这些事情在海南雁陷入危险中来说,只是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况且,他只需回去让苏子卿去制裁卢签也是一样的,根本没必要给自己多惹一件事。 他顺了顺海南雁的后背,道:“我没事,咱们不要惹事,先回客栈找到苏子卿他们再说。” 海南雁垂下眼睛,似乎是在考虑苏衡的建议。 只是小公子似乎不想就这样结束,他抬手,使出了吃奶劲儿,将梨扔向海南雁。 海南雁的反应很快,不用看单是听便能分辨出梨扔来的方向。 一伸手,那梨稳稳当当的被他握在了手里,他抬起眼眸,里面带着一些凶狠,他低声道:“可他欺负你了。” 海南雁人生的信条,不欺老弱妇孺。但这些人在欺负他的小鱼,他怎么能忍受的了? 左右不过是再对付几波杀手而已,又有什么可忌惮的! 俗话说子不教父之过,小公子的行为不值得海南雁为他生气,让他生气的是无限壮大小公子行为的家长。 小孩儿不懂事,是家长没有做到正确的引导,因此就算是算账也该是找小公子的家长算账。 海南雁将接住的梨回赠给了深绿色衣服的贵妇,那是小公子的母亲白氏。 这颗梨可不是白氏能够承受住的,一下打在了白氏额头上,三百斤的白氏就这样被一颗梨打的向后倒去。 倒下的那一瞬间,苏衡能感受到地面震了一下。 “砰”的一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什么东西掉了下来。 小公子一瞧自家娘亲被打了,顿时大哭起来,指着海南雁大喊道:“呜呜,你敢打我娘,我让我爹打你们板子!呜呜呜~你们傻站着干什么,给本公子抓住他们送去县衙,让我爹打他们板子,打入大牢!” 那些衙役不敢反抗小公子,只得上前去拿海南雁。 这些衙役不会武功,只会一些蛮力,根本不是海南雁的对手,两招过后,那十几个衙役就像白氏一样倒在地上吱哇乱叫起来。 卢小公子吓傻了,躲在婶婶身后不敢出来了,海南雁走过去,阴鸷的目光扫过贵妇们,最后停留在卢小公子身上,将他从婶娘身后提着领子提了出来道:“给他道歉,还有被你打的那名妇人道歉。” 海南雁的声音很冷,吓得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敢说大话,就连嚣张跋扈的卢小公子在看到他时也被吓哭了,根本说不出来道歉的话。 苏衡看着怂兮兮的小胖墩,叹了一口气,拉着海南雁的袖子道:“算了,小孩儿他又什么也不懂,教训过就算了,我脑袋有些疼,咱们回客栈让薛姑娘给瞧瞧。” 一个小孩儿的劲儿能有多大?他被砸的脑袋已经不疼了,只是用这个借口让海南雁走了而已。 果然海南雁一听他脑袋还疼,也顾不上这些了,赶紧带着他回到了客栈。 来到薛瑶姝的房门,海南雁焦急的敲门,一声不吭,摸着苏衡的脑袋。 鱼的脑袋是最脆弱的,这要是真被砸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办! 薛瑶姝听着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连开门的时间都没有,像催命一样,她皱着眉道:“来了来了,不要敲了!” 一开门是海南雁搂着苏衡在门口,若不是她是个女生,说不准就是直接踹门而入了。 海南雁见薛瑶姝终于开门了,带着苏衡赶紧挤进去,小心翼翼的扶着他坐下,摸着苏衡后脑被砸的地方对薛瑶姝道:“你快给他瞧一瞧这里,刚刚被梨砸了一下。” “被梨砸了?”薛瑶姝走过去,伸手摸了摸,没有肿,周围也没有突出肿胀的地方。 她掀开头发看了一眼,连皮也没有破,按了按问苏衡:“疼不疼?” 苏衡看了一眼海南雁,摇头道:“不疼,我没事了,公子大惊小怪的,就是在街上被一小屁孩儿用梨砸了一下,早不疼了。” 薛瑶姝看过之后也确定他没有事。 倒是海南雁还是一副不放心的样子,伸手去摸他的脑袋,皱着眉头:“当真没事?让薛姑娘给你开副活血化瘀的方子喝个几天,你同别人不一样,你是什么你自己难道还不清楚?” “我真没事。”苏衡扭了扭脖子,“我当然知道自己和常人不同,但你想想,我要是真的被砸一下脑袋就能死,之前在宫里时我都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苏衡拉着海南雁离开了薛瑶姝的房间,回到屋子里,海南雁还是皱着眉。 因为刚才的一闹,他们错过了早饭,苏衡是一顿不吃就饿得慌,自己让小二送来了早饭。 安东卫县衙。 卢签正躺在县衙后房的榻上听着小曲,忽然一衙役闯了进来,着急忙慌道:“大人!夫人带着小公子来了!” 卢签正听得起劲儿,猛地一听到家里的母老虎来了,顿时吓得从榻上摔了下来,着急的让弹曲的乐姬赶紧走。 “不能走正门!”衙役道,“刚才卑职跑来报信时,夫人已经进了正堂了。” “什么!你个二驴,你怎么现在才说!”卢签气得从二驴头上狠狠敲了一下,出门一瞧,果然看到白氏已经领着一大群女人进了后院,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来回绕了几圈,将乐姬塞进二驴的怀里道:“快,领着她从窗户跳出去,走后门!” 二驴反应过来从窗户跳了出去,又将乐姬接了下来。 “好哇,卢签儿,你竟然敢藏娇!”屋子只有前面有两扇两扇窗户,二驴带着乐姬从窗户跳出来,同走正门是一样的,都在一边开着,这下被白氏看到了,走过去便打了卢签一巴掌,大哭了起来。 “我们娘儿俩在外面被人欺负,你倒好,你在衙门里听着小曲儿,过得好生快活!呜呜~”白氏走进房间,坐在榻上哭诉着,“我们娘儿俩还怎么活呀!被人打的躺在地上起不来,你这个没良心的却在这里听曲儿,算是我白妙眼睛瞎了才嫁给你怎么个窝囊的男人!” “爹~孩儿被人打的好惨,呜呜呜~”卢小公子抱住卢签的大腿哭道,“孩儿不过看上了一摊梨,有个人不但不给我,还拿梨打娘亲,打的娘亲躺在地上好半天缓不过来,爹,孩儿好疼啊,娘亲也好疼啊~” 卢签看到自己胖墩墩的儿子哭的稀里哗啦的,心疼的抱了起来:“乖乖,不哭不哭,是谁敢欺负我卢签儿的儿子,我看他是不想在这安东卫住了!二驴,去查一下,我倒是要看看谁敢欺负我娘子和儿子!” 二驴得令,顺便趁着白氏不注意,带着乐姬离开了县衙。 另一边,苏衡换了一身精干的衣裳,兴奋的拿好钱袋子,道:“出发!” 五人刚出门,苏衡低头替海南雁整理腰间的玉佩,刚刚掉了,需要重新系上去。 刚系好便被一圈衙役围了起来,从衙役里出来一个白胖的男人,苏衡上下打量一番,便可以肯定这人就是他们在街上遇到的那个小公子的爹爹。 这父子两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不论是气质上还是身体上,就是一模一样的。 看他身上穿的这身衣裳,苏衡猜到他就是安东卫知县卢签。 “就是你们打了我儿子?”卢签耀武扬威的看着他们。 苏衡冷哼了一声,低下头不想去看这样的人。 真的让他很下头。 卢小公子被白氏抱了出来,一见了海南雁便指着海南雁道:“就是他!就是他打儿子还打我!卢签儿,你快把他们给我抓进大牢里,好好审问,是不是海贼同党!” 贡宁匪嗤笑了一声。 这一声听在白氏耳朵里,就是在羞辱她,顿时气急败坏起来,“他们是海贼同党,立即拿下审问他们是如何杀了宁波府蓝家满门!” 那些衙役都不需要知县下命令,单是听白氏一句,便上前要拿海南雁五人。 海南雁将苏衡藏在身后,贡宁匪苏子卿和薛瑶姝立即护住了海南雁。 海南雁此刻才算是真正的去看卢签,那双眼睛带着上位者的气场,卢签几乎是在对上这双眼睛的同时,背后便竖起了寒毛。 他当官多年,直觉这人不能惹,他身上的气质看着便不像是普通人。 加上护在他身前的那名黑衣男人,看着防卫的姿势便是武功高强,这五人不好惹。 卢签有些害怕了,但又看他们身上的衣服不过是普通有钱人穿的布料。应当只是外地来的商人,在这里摆他大公子的谱呢。 这样一想,卢签又去看海南雁,越看越不像什么大官,就是一群外地来的强龙,不过强龙怎么可能压的过地头蛇呢。 卢签嘴角露出得意的笑,道:“皇上有旨,要抓拿杀害宁波府商贾大家蓝府满门的海贼,本县早已查明那些海贼的来历已经面相,正是这五人,来人!将这五名贼寇拿下!” “是!” 百姓见状,纷纷躲在家里不敢出来,生怕被卢签当成海贼同党一并押入狱中。 这几个衙役脚上没有功夫,一群人围上来,不过半盏茶时辰便被贡宁匪打的趴在地上。 卢签一瞧,惊了,悄悄让二驴去找知府杨枫。 客栈关上了门,正午的太阳晒得苏衡有些受不住,靠在海南雁后背上,微微喘着气。 鱼这个怕晒的毛病还真是不好,太阳一热了,几乎就没有他们鱼类生活的地方了。 海南雁感受到了苏衡不舒服,果然看向苏子卿时,苏子卿的脸色也有些不好,嘴唇发白,看着一副病恹恹的模样,不过他还比苏衡好一些。 苏衡现在就像一条死鱼一样,靠在海南雁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 海南雁蹙眉,打算转过身去看一看苏衡怎么样了。 刚动一下,那些衙役的刀便杵在了他的面前。 他用衣袖一扫,哐当一下,面前的刀全数落在了地上。 贡宁匪见海南雁动手了,他也将另一半的刀缴获了。 海南雁扶住苏衡问道:“怎么样?能喘上来气吗?” 苏衡热的往他怀里钻:“不行,需要水,很热——” 海南雁一脚踹开了客栈的门,吓得店里掌柜和小二藏在吧台下不敢出声。 就连外面的卢签也吓了一个哆嗦。 胖胖的人,一般比常人还要能流汗,在外面僵持了半个时辰,早已热的不行了,卢签命人将整座客栈全部围住,自己领着夫人和儿子去了对面的茶楼喝茶吃饭。 海南雁进了正堂,给苏衡到了一杯水,勉强喝下去才好了些。 薛瑶姝皱着眉头,看着外面的衙役道:“公子,怎么办?” 海南雁看了一眼,继续去查看苏衡的状况:“既然是皇上下了旨,捉拿海贼同党,便瞧瞧这海贼同党有多少人吧。” 贡宁匪拉着苏子卿坐下,给他也倒了一杯水,抱着剑冷冰冰的看着门口的人。 这些衙役被看的吓得不行,纷纷低下头,不敢去瞧他的眼睛。 又过了半个时辰,二驴回来了,高兴的边跑边大喊:“大人!大人!知府大人来了!” 坐在客栈里的海南雁和贡宁匪对视了一眼,等着杨枫过来。 杨枫是三甲出身,曾在京师待过一段时间,当时海南雁还挺欣赏他的才学,曾叫进宫里谈过几次。 一辆马车停在客栈门口,卢签急忙恬着脸上前迎接,两人打了一会儿哈哈,杨枫道:“这海贼同党在何处?” 卢签点头哈腰的指着客栈正堂道:“就是这五人,今早在早市上,被下官内人碰上,下官一调查,便发现了端倪。” “哦?”杨枫顺着卢签的手势看向客栈里,里面有两位面朝着门口,其他三位只能看到背影,一位是看着才过十九岁的一个小郎君,一位是看着面神清冷的男人。 杨枫对客栈里的五人喊道:“里面的人,莫要挣扎,乖乖的同本官走,兴许还能给你等减罪,若是负隅顽抗,就莫怪本官对你们不客气了!” “哦?杨大人要怎么对我不客气?”海南雁转过身,戏谑的看着杨枫。 贡宁匪也转过身来,杨枫在看到海南雁和贡宁匪的一瞬间,吓得立马跪了下来,结巴道:“皇,皇上!微,微臣,杨枫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作者有话要说: 老读者记得留评哦~我弄抽奖弄错了,改不了了,老读者会在开奖的那天发红包的~ 宝儿们收藏一波我新开的预收文《生病后我以为自己是替身》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哒~ 傅文水一觉醒来,发现自己重生回到了十年前,还是姜箴白月光替身的时候。 他爱姜箴十三年,他也以为姜箴爱他,直到在他21岁时,他成为了KPL顶级射手,他拿下了属于他的第一个Fmvp,他高兴的去和姜箴分享,却看到他最爱的男人在和他最敬重的队长在一起了。 原来他只是姜箴养的一个替身,现在白月光来了,他这个替身也就没用了—— 他苦苦纠缠了姜箴十年,失去了昔日荣光,变得一无所有。唯有姜箴和白月光活的光鲜亮丽,被众人吹捧。 ———— 姜箴要时时刻刻的守在爱人傅文水的身边,因为他的爱人生病了,会将一些二次元里的故事当成自己的故事,被混淆在虚拟和现实当中。 他会让傅文水回到现实里,他会治好他的病,他会让他的爱人永远的相信自己爱他。 JAF俱乐部老板前联盟第一打野攻XJAF俱乐部一队射手受 ps:攻受只有彼此,酸酸甜甜的小甜文,感情线不虐,病情可能会有点儿虐。受是生病了,所以以为攻不喜欢他。 攻没有白月光!攻没有白月光! 第61章 白硝的来处 原本还兴高采烈地卢签一怔, 抬头看向坐在凳子上的海南雁,那坐姿,虽说他没见过皇上, 但单看那气质也让他相信起来面前这人就是皇上。 完了,荣华富贵到头了。 卢签顿时吓得跌坐在地,这下所有看热闹的百姓纷纷出来跪拜皇恩。 海南雁目光落在还目瞪口呆站着的白氏身上, 白氏已经吓得六神无主, 看到众人行了跪拜礼,脸色“唰”的一下变白了,急忙拉着卢小公子跪下了。 “吾皇万岁万万岁!”白氏“砰砰”磕了两个头,听声都能听出有多用力。 这一下搞得苏衡眉尾一挑,转头看向海南雁, 悄悄的笑了起来。 海南雁用余光看了他一眼, 将他所有的小表情都看在眼里,嘴角也跟着扬了起来。 “都平身吧。”海南雁站起来走出客栈, 走到卢签面前停下, 半垂着眼眸, 所有人站了起来, 卢签用袖子擦擦额头上的汗, 也慢腾腾的想要起来。 海南雁冷笑了一声, 顿时吓得卢签又重新跪了下来, 求饶道:“皇上, 下官一时有眼无珠,误将皇上认成海贼,实乃罪该万死, 请皇上降罪。” 杨枫当年只见过几面贡宁匪, 算不上相熟, 因此想给卢签求求情也没有可以求情的地方。 贡宁匪冷着脸,站在海南雁身后,御前带刀侍卫就是不一样,但是站在身后,便有一种威严和压迫。 所有百姓都看着卢签的笑话。 卢签平时没少欺男霸女,基本上所有恶事都有他一份杰作,弄得百姓怨声载道,早已想让他下台。 终于惹上了不该惹的人,百姓几乎高兴的合不拢嘴,一传十十传百,很快舒莱客栈门口便聚集了很多百姓,有人是想看大官惩治卢签,有人则是想来一睹皇上的真容。 苏衡身体好了一些,跟在海南雁身后,只见着人越来越多,苏衡直觉这样是不好的,人这么多,若是有个和海南雁有仇的人,忽然出来报仇也是不无可能。 他揪了揪海南雁的衣袖,靠近道:“公子,人越来越多,咱们现在不宜暴露太多,还是早些离开较好。” 海南雁“嗯”了一声,对杨枫道:“朕听卢知县说,有海贼同党,朕倒要去瞧瞧这海贼同党都是一些什么人。” 卢签一惊,急忙又跪下道:“承蒙皇上抬爱,那牢房太过污秽,皇上乃是九五之尊,去那种地方冲撞了皇上,还请皇上先去微臣家中歇息,皇上想见什么人,微臣让手下去带上来便可。” 贡宁匪冷哼了一声,苏衡即使在官道上懂得不多,但也从中听出了些不对劲来。 海南雁还未开口,忽然一男子闯了进来,跪在地上大喊道:“求皇上给我们老百姓做主!” 苏衡从一瞧现在这阵仗大了,恐怕是一时半会走不了了。 他从海南雁身后探出头来,问道:“你有什么冤屈?” “回大人的话。”男子磕了一个头道,“草民有个大两岁的哥哥,因三年前不小心弄脏了县老爷的衣服,连大堂都未上,便随便按了一个罪名押入了大牢,这一关就是三年。还请皇上重新查明,还我哥哥清白!” 只要有一个人出头,便会有很多人都会跟着做,果然齐刷刷大街上跪下一片,吵吵闹闹的都是告状的。 海南雁被这场景唬的有些愣住,他以前只见过号令几万雄兵,还从未见过集体告御状的。 卢签和白氏听着他们的桩桩件件,知道这次怕是难逃一死。 跌坐在地上久久回不过神来。 安东卫百姓状告知县的太多了,这件事情自然交给了杨枫。 杨枫恭恭敬敬的将海南雁五人请到了衙门里,门外站着众多百姓,听着对卢签的审判。 卢签的乱判的案件太多,多数都是因为得罪了他,被他随便按了一个罪名关了进去,也有的是因为收了钱,将人关进牢房的。 总之,没有一个是判对的,百姓恨不得吃了他的肉喝了他的血! 这场审判一连开了三天,每日海南雁都亲自坐镇,一天下来腰背有些僵。 苏衡抻直了手臂,在海南雁背上有规律的按着:“明日我看不要去了,没几个了,休息一天,便赶紧离开这里吧,这三天够将消息传回京师了。” 海南雁一笑,抓住他的手,翻过身和他面对面道:“心疼我了?” 苏衡打了他一巴掌,抿着嘴唇努力控制着自己不笑出来道:“说什么呢你,我是不想咱们路上遇上一些事情耽误咱们办正事。” 海南雁自然是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他不过是想调戏调戏他,惹得他不好意思起来,才肯罢休。 案件没有多少了,半天时间将一切安东卫的案件全部处理妥当,现在该轮到卢签了。 在这三天里,卢签渐渐的平静下来。 海南雁坐在高堂之上,卢签跪伏在大堂之下,和他以前审问犯人时一模一样的风光,只不过是将高堂之上的人换成了皇上,犯人换成了他而已。 杨枫坐于堂下,将卢签所犯之事罪状宣读一遍,足足罗列了五十页状告纸。 大多都是徇私枉法,有一部分是增收赋税已经逼良为娼等罪大恶极的罪。 杨枫道:“卢签,画押书上的罪名你认也不认!” 卢签心如死灰的抬起头,看向杨枫,目光最后落在海南雁的身上道:“这桩桩件件罪臣供认不讳,但罪臣还有一件大事要禀告皇上,以此来祈求皇上看在罪臣戴罪立功的份儿上,重新判处罪臣的罪名。” 海南雁没心思听他说话,正在人群里寻找着苏衡的身影。 这几日太过劳累,成天站在海南雁身后,腿有些受不了,每日回去,两条腿疼的站不起来,因此今天不和他来县衙了。 找了一圈没有找到,才相信今天苏衡是真的不会来了。 海南雁因为看不到苏衡有些烦躁,听到卢签说的这混账话,躁气直往脑门上走,但他很会控制自己的表情,他微微皱眉,冷着声音道:“你所说的大事可有证据?” 卢签回答道:“回皇上,自然是有的,此事与工部尚书徐坤有关。” 海南雁听到徐坤后,立马坐直了身子,他抬手阻止这次的审判,交代了几句杨枫,便让贡宁匪带着卢签回了后院。 进了书房,正巧苏衡也在,他找了一本《野记》坐在椅子上看着。 见他带回来一个卢签,还有些疑惑的问贡宁匪:“公子把他带回来做什么?” 贡宁匪摇头:“你可以去问公子。” 苏衡看向海南雁,之间海南雁阴沉着一张脸,坐在刚刚他坐的地方,喝了一口他喝过的茶后,道:“你知道些什么都说出来,有用了,朕自会对你从轻处罚。” 卢签一听有戏,原本灰败的脸又恢复起了希望,将自己所有知道的一切都老老实实的说了出来,半句虚假也不敢有。 “......圆形山上有个密室,那里是徐大人要制作炸药的地方,从去年开始有位公子便经常来找罪臣,说是让罪臣购买打量的白硝,每一次购买送到圆形山便给罪臣一箱黄金——” 卢签生怕海南雁不想他,急忙道,“我有他亲笔写给罪臣的舒心,罪臣不敢欺瞒皇上,罪臣生怕哪一天大难临头,便将徐大人每次送来的书信都藏了起来,就在罪臣家中书房书架下地二十八块砖下面放着,罪臣所说句句属实,若有一句不对,让老天爷天打五雷轰罪臣——” 苏衡踢了他一脚,皱着眉道:“行了,说重点,你和徐坤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会亲自写信给你,你是怎么知道圆形山是用来制作炸药的!” 这一连串问题,问的卢签有一时的反应不过,反应过来后,一一解答了这些问题。 他一个安东卫小县令怎么可能会认识远在京城的工部尚书。 “罪臣和徐大人没有关系。”卢签道,“罪臣也不明白徐大人为何会给我写信,让我打量购买白硝。罪臣同徐大人根本就不认识,是一位自称徐大人府上的寥客来找的罪臣,将一份盖有徐大人私章的信交由罪臣,罪臣深信不疑,便连续一年为圆形山运输纯净白硝。” 海南雁和苏衡对视了一眼,看来这一切要从那个寥客查起了。 贡宁匪又问了一些关于圆形山的问题,卢签都一一回答了。 海南雁摆摆手,示意先带他下去。 贡宁匪带走了卢签,书房里只剩下了苏衡和海南雁。 海南雁问他:“卢签的说的你听出了什么?” 又来? 苏衡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这怎么还查上作业来了? 苏衡依旧是想了好半天,来了一句“不知道”。 海南雁没有在问他,只是点了点头,招手示意让他过来些。 这个小把戏,之前就做过了,苏衡觉得海南雁就是为了戏耍他,并没有真的要告诉他什么。 苏衡撇撇嘴,道:“我不过去,有什么就这样说吧。” 海南雁用手抵住嘴,眉眼弯了,抬起眼眸看着苏衡。 第62章 醉酒后的小人鱼1 苏衡站在离海南雁一步之远的位置, 一双灵巧的眼睛看着他,像一只小猫咪一样,带着些懵懂。 海南雁放下手, 尽量让自己显得十分的可靠,招手道:“过来,这次真有悄悄话和你说。” 苏衡歪着头看他, 外面太阳正热, 吹来一阵小风,苏衡的衣摆被风吹的轻轻飘起。 想了想,看着他这副样子也不像是要捉弄他的模样,才走了过去。 “真不戏弄我?”苏衡走到海南雁面前问他。 海南雁点头,道:“我什么时候戏弄过你?” 苏衡想了想, 似乎是很少戏弄他, 不过他总是像老师一样来提问题,这样他真的很难受的。 海南雁伸手拉过苏衡, 迫使苏衡来到了他面前。 门外隐约传来一些说话声, 但听不真切。 海南雁道:“圆形山这件事上, 有很大的问题, 徐坤和卢签素不相识, 为何要让他买白硝?难道他就不怕像今天这样, 卢签会将他的事情全数抖出来?” 他捏了捏苏衡的手指, 拿起供纸在太阳下照了照继续道, “徐坤是个什么样人,我还是比较了解的,为人处事圆润, 走一步想三步的人绝对不会留下这么大的一个祸患, 卢签口中的寥客恐怕也不是徐坤家中的。” 苏衡这样一想还真是这样, 他拉了一张椅子坐在海南雁旁边道:“是有人要陷害徐坤?这徐坤不是你的人吧。” 海南雁点头:“这些着急不得,先让暗网查一下这名寥客的信息。” “暗网?”苏衡一听立马精神起来凑到海南雁面前,眨着眼睛问道,“你这暗网人多不多。” 海南雁疑惑的看他,敲了一下他脑袋道:“我是皇上,我组织的暗网你说人多不多?” “多!”苏衡用力点头,心想,这狗皇帝还挺有本事的,还能搞一支暗网出来,是我小看他了。 ** 刚过酉时,安东卫街头上忽然热闹了起来,县衙门口敲锣打鼓来了许多百姓,各个脸上笑开了花,高兴的嘴都合不拢。 苏衡以为外面又有人来告状,只叹息一声,复又躺下继续看书。 没过一会儿,贡宁匪在门外求见,苏衡抬眼看了他一眼,他向苏衡和海南雁行礼道:“臣参见皇上,苏美人。” 苏衡听到他喊这称号,顿时坐了起来。 仿佛吃了一口榴莲,脸色精彩的变了几变,将书扔在床上问他:“这是做什么?怎么忽然叫起我的封号了?难听的要死,下次不要叫了。” 贡宁匪有些为难的看向海南雁,海南雁点点头道:“听他的,外面是怎么了,听着吵吵闹闹的。” “回禀皇上,前些天因为惩治卢签,安东卫没来得及过七夕,知道您过几日要离开了,因此百姓们决定重新过七夕,想借此来欢送您。” 贡宁匪不紧不慢的说完,海南雁听后沉默了,苏衡倒是高兴了。 他的子民终于看到他为这个国家所做的了,他的子民在慢慢的解除对他的误解。 苏衡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整个大燕国的百姓都会真心实意的崇拜他,知道他是真正的明君。 夜间的安东卫更加的热闹,基本上所有百姓都去县衙等着海南雁能好好的去参观一下安东卫。 花船在湖上飘荡,人来人往的街道人和人基本就是脚尖挨着脚跟,挤得很难往前行一步。 许多家的姑娘打扮的花枝招展,在这一天来私见自己的情郎。 苏衡随手从小摊上拿起一张面具,是一张猪八戒的面具,看起来圆头圆脑,实在可爱的紧。 小摊贩老板正忙活着别人,转头看见苏衡和海南雁五人在摊子前挑选面具,顿时激动起来。 紧张的差点儿将自己的摊子掀翻了。 苏衡正拿起一张孙悟空的面具,忽然摊子抖了一抖,他以为摊子要翻了,下意识的要去扶,惊恐的看向摊主。 这给摊主整的心惊肉跳起来,摊主觉得自己太过莽撞,惊着贵人了,顿时有些懊悔。 苏衡见没有事情,又拿起面具戴着海南雁脸上,很是适合他,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过头问老板:“这五张面具多少钱了?” 摊主一听没有怪罪与他,顿时整个人松了一口气,憨憨笑了几声道:“不敢收贵人的钱,贵人能看上是草民的荣幸,不需要给钱的。” 他们的钱都在贡宁匪身上,因此苏衡看向贡宁匪,他便乖乖的从怀里掏出几钱放在了摊子上。 苏衡戴上面具拉着海南雁走了。 整个安东卫应有尽有,是很多苏衡不曾见过的。 海南雁所到之处,即便是再挤都会有人让出位置来。 苏衡来到湖边,指着湖中央的花船兴奋的说:“公子,我们也去花船上坐坐。” 只要是他的要求,海南雁都会同意。花船渐渐靠岸,湖边的百姓围着看海南雁,时不时有人在低声的讨论着海南雁,不过都是一些夸奖,并不是一些不好的话。 因此苏衡并不去理会。 五人上了花船,里面布置的像一处屋子,里面很是精致,屏风后坐着一位女子,在不紧不慢,悠然自得的弹奏着。 这花船里有一股柠檬香味,进去一瞬间,苏衡还以为自己闻错了,此刻的大燕国并没有柠檬这种水果。 但这味道确实是存在的,他忍不住多闻了一会儿,随着海南雁靠做在榻上,细细品味着这里的茶。 贡宁匪和薛瑶姝立在海南雁两旁,时刻注意着周遭的动向。 苏子卿在一上船便不见了踪影,不知道去哪儿了,贡宁匪拧着眉头,看了一眼四周并没有苏子卿的身影。 二人刚坐定,忽然天空中响起了炮仗声,随着“啪”一声炸开,岸上顿时响起了一阵欢呼声。 苏衡急忙跑到窗户前,掀开帘子,大朵大朵的烟花在半空中绽放,几乎在绽开的那一瞬间,将旁边的人也照的闪亮起来。 海南雁站立在苏衡的身后,烟花的亮光打在他的侧脸上,绚丽多彩的光芒在他脸颊上停留一会儿,便暗淡下去。 仿佛昙花一现,美的惊人。 他看的有些痴了,船舫里传出悠扬的曲子,岸上人声鼎沸,是京中见不到的和谐与平静,这才是百姓所求的太平。 苏衡看过烟花,重新坐回长榻上,到了一杯酒给自己,一口灌了下去,高兴道:“公子,你今天开心吗?” 海南雁看着他脸颊上已经开始泛红,从他手里拿过酒,放在了远离他的地方,轻轻“嗯”了一声。 苏衡一喝酒就容易上脸,眼神也开始变得有些迷离起来,他看向海南雁,伸手打算拿酒瓶的,被海南雁压住了手道:“你不能喝酒。” “我可以喝酒。”苏衡撅着嘴,看着他道,“我没来这里之前,我几乎一个礼拜陪客户喝八天!我是千杯不醉!” 海南雁皱着眉不放手,他自己使劲儿抽了抽,没拿出来就放弃了。 他微微撇嘴,躺在榻上闭上眼睛仔细听着小曲,怪不得古代人都喜欢逛青楼,果然是个好娱乐的地方。 海南雁时不时便要关注一下的状态,鱼喝酒应该没有什么事情吧。 还没来得及想完,一条腿便搭在了他身上,轻轻的晃动着。 连同着榻上放着的矮桌也轻微的晃动。 海南雁压住他乱动的脚,苏衡不耐烦的踢了踢他,胡乱的翻动着身体,不一会儿一条裤子扔在了他的怀里。 海南雁:“???” 下一刻,一条赤色鱼尾伸进了衣服里。 海南雁感受到胸前凉飕飕的,低头一看看见露在外面的鱼鳞,脑子一蒙,下意识的脱下外袍盖在苏衡的身上。 苏衡疑惑的抬起头看他,眼前昏昏沉沉的,他是万万没有想到,变成鱼的他,酒量会这么差,竟然是一杯倒的量! 明明以前可以连着喝二两白酒都没事的人,现在不过喝了一杯低纯度的米酒便有些头晕犯迷糊。 他半眯着眼睛,眼前的海南雁有些紧张的压着他的腿不让他乱动,怕别人发现他的鱼尾,这让他很难受,他趴起来,想要夺回自己的尾巴,由于尾巴藏在海南雁的外袍里,使得他起来的时候很是费劲儿。 好不容易起来了,尾巴从衣服里逃脱出来,头晕的让苏衡想吐,刚坐起来,猛地被海南雁压倒。 他有一瞬间的发懵,好一会儿也没有回过神来。 倒是海南雁,压着他不让他乱动,急忙用外袍紧紧的裹住他的尾巴,沉着脸对船舫里所有人道:“全都出去,不准进来!” 薛瑶姝站在贡宁匪身后,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未看清发生了什么,便被贡宁匪推了出去。 刹那间,整间船舫里只剩下了海南雁和苏衡两人。 海南雁松了一口气,垂下眼睛去看怀里的人,苏衡晕晕乎乎的半睁着眼,两个脸颊红彤彤的。 眉头紧皱,看着应该是很是不舒服。 海南雁坐起来有些担心的问道:“是不是不舒服?怎么将尾巴也露了出来?能变回人吗?能变回人的话,我先带你会县衙去。” 海南雁说的所有话,苏衡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只见他拧着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海南雁正欲再问一句,他忽然趴在榻边吐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63章 醉酒后的小人鱼2 海南雁躲避不及, 全数吐在了他的衣袖上。 他凝重的看着吐在身上的污渍,又看看吐完就嫌弃他的小鱼,拧着眉头叹息一声去水盆前将衣袖上的污渍简单清洗了一下。 但身上还是一股浓重的臭味, 这让海南雁很是嫌弃。 只能让贡宁匪重新给自己买了一身衣服。 回到船舫,苏衡将裹在腿上的衣袍踢散了,一条富有光泽的鱼尾胡乱摆动, 海南雁吐了一口气, 看了一眼船外,外面人声喧闹,恐怕是一时半会儿回不去的。 只能等着人渐渐少了才能到了三更才能带回去了,亦或者今晚便在这里歇息了。 船舫里间有床,是供一些有钱的公子同姬妾来休息用的。 海南雁脱了衣服, 只留下亵衣, 将迷离着双眼的苏衡抱上了床。 苏衡扭过头看他,一张脸绷得紧紧的, 用食指抵住他的胸膛, 底气有些不足道:“你不可以碰我哦。我很厉害的哦, 我家养了一条黄狗, 小心他杀了你哦。” 海南雁瞧他可爱, 嘴角扬起笑, 忍不住的开始逗他:“你家还养了一条黄狗啊, 大吗?能咬死人?” 苏衡郑重的点头, 改成用整只手抵住他的胸膛。 随后他好像又纠结起来,眉头拧着,眼睛转了几圈, 最后没底气的低声说道:“不知道, 他没让我摸, 不知道大不大。” 海南雁:“?” 海南雁有些疑惑,这狗大不大不应该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吗?为什么要摸才能分辨出来。 难道他是以体重来计算这狗大不大? 有些狗体型偏小,看着很瘦小,实际摸上去全是精肉,难不成他是以这种方法来判断狗的大小? 海南雁是不会和一个醉酒后的小人鱼太过计较这些,他只发出一声恍然不悟的“哦”字,便开始没话找话:“你们鱼还能养狗?海里怎么养狗?狗不淹死吗?” “你好笨哦。”苏衡认真的看着他道,“海里有海狗。” 海南雁脸色变了变,王八蛋,竟然是在骂自己! 总算明白是什么狗后的海南雁愤愤的将人轻轻放在了床上,拉开被子用一角搭在了苏衡的肚子上。 苏衡睁着眼睛,躺在床上,伸手从床头柜上拿过一颗圆圆的琉璃球,放在灯光下照了照,正好框住了去拿贡宁匪送来衣服的海南雁。 琉璃里的海南雁变得又矮又胖,所有动作都显得很滑稽。 苏衡看着大笑了起来,指着他道:“你怎么变小了?” 海南雁换好衣服,转过头看见他拿着琉璃球放在眼睛上,四处看着,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看什么都觉得很新奇。 “难受吗?”海南雁走过去拿出苏衡手里的琉璃球,放在了桌子上,坐在床边去看他有没有事。 苏衡摇头,酒后的绯红已经延伸到了耳朵上,整双耳朵通红通红的,看上去像是喝了不少酒的样子,实际上不过也才喝了一杯而已。 海南雁默默记住了他不能喝酒的毛病,浸湿了毛巾,轻轻的为他擦脸。 鱼尾舒服的在床上轻轻拍打着,等到苏衡睡着了,海南雁起身离开了船舫。 贡宁匪和苏子卿在门外守着,薛瑶姝不知道去了哪儿。 海南雁出来后看了一眼周遭,人群开始减少,停留在湖边的不过是一些恋恋不舍的恋人。 他走到苏子卿面前,使了个眼色,苏子卿便乖乖跟着走到了船头。 海南雁道:“他这因为喝酒变出鱼尾没事吧,不会损伤身体吧。” 苏子卿用余光留意着贡宁匪,敷衍的点点头:“没事的,明日一早酒一醒就会变回来了。” 说完跃跃欲试的想去找贡宁匪,问道,“没有什么问了吧,那我可走了。” 不等海南雁说话,他便笑着向贡宁匪走去。 贡宁匪看着他嘴角快要咧到耳根后面,皱皱眉躲开了。 翌日一早,苏衡醒来,醉酒后使他脑袋疼的厉害,坐起来轻轻敲了敲脑袋。 已经不在花船上了,回到了县衙,外面太阳高升,想必已经是巳时。 桌面上放了一碗清粥和一碟子小菜,没吃饭的苏衡饿得不行,但这点饭根本就不够他吃,只能叠一叠肚子。 吃过早饭,他出门去找人,在县衙里转了一圈谁也没有找到,正自己纳闷儿呢,有一衙役过来,向他行了一礼道:“苏大人,贡大爷让您醒后,就去张家酒馆。” 苏衡点点头,有些纳闷儿,外出就不会给自己留个信儿,非让衙役过来通传? 他有些疑惑,但还是回房间换了一身衣服,打算去张家酒馆去看看。 苏衡出了衙门,经过几番询问找到了张家酒馆,刚进去,小二便热情的走到他面前道:“贡大爷正在雅字间等您,请您随我来。” 小二领着苏衡上了二楼,二楼不愧题“雅”字,处处都彰显出“雅”。 小二推开一道门,苏衡走进去,正中间拦着一道雅梅屏风,苏衡绕过屏风,有一张雅桌,海南雁等四人坐在桌前不知道再说些什么,等他进来了,四人齐刷刷的看向他,苏子卿冲他招招手道:“苏衡,快来坐下。” 苏衡有些不明所以,坐在了海南雁旁边问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出门的?我醒来还以为你们先下浙江了呢。” 薛瑶姝摇头,从地上取上来一包裹,放在桌子上道:“原本是打算出来买些路上要用到的东西的,百姓们不知从哪儿得来咱们要走的消息,闯进了县衙,非要送给咱们鸡鸭食物,公子不收,百姓就不走,最后还是杨大人让官兵护送公子离开了县衙。 这张家酒馆是杨大人的小姨子开的,安全,咱们在这里住上一晚,明日寅时咱们离开。这些都是百姓送的,实在是太过热情了,不得不收几个。” 苏衡了然的点头,估计是海南雁被百姓围攻的太急,没来得及带走睡成猪的他,所以让人来县衙通知他,让他醒来就去张家酒馆。 苏衡将桌子上包裹拆开,里面放着的是一些烘干的蔬菜,还有用油纸包着的干面。 这些东西让苏衡一喜道:“这东西好,这样的话咱们在路上就能吃着菜了!” 百姓商人送的东西太多,大多都带不走,所以他们只能从里面挑选一些他们需要的,能带走的,其他都会在他们走后,杨枫会一一送回去的,而被他们拿走的东西,杨枫也会送钱过去,全当是买的。 五人在张家酒馆住了一晚,第二日天未亮,便坐着马车离开了安东卫。 被卢签因为私人恩怨抓紧牢里的人,在杨枫查明真相后便都放了,而卢签因为跟圆形山炸药有关,被暗网的人暂时藏了起来。 苏衡昏昏欲睡的躺在海南雁腿上,车顶上挂着苏衡设计出来的风扇,果然有了这个东西,他们坐在车里,也没有那么热了,倒是外面热的很厉害。 贡宁匪不过才赶车一个时辰,便浑身湿透了,苏子卿心疼他,便打开车门招呼他进来,自己出去赶车了。 行了三个时辰,马车停了下来,苏子卿打开车门对海南雁说:“公子,歇息一会儿吧,这天气太热了,等凉下一些再走吧。” 海南雁点头。马车一停下来,车里的风扇也跟着停了。 五人下车找了个阴凉地歇息,苏衡从车厢里出来,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看见前方远处隐约有青烟,现在正直正午,正好是做饭的时候,能看到青烟是正常不过。 既然是要歇息到凉下再走,不如先找个村子歇脚半晌。 苏衡指着冒青烟的地方道:“公子公子,前面应当是有人家,我看前面有青烟,应当是百姓在做饭,咱们去村子找个休息的地方,总比在外面热的强。” 苏子卿的腿长,一下就踩在了车上,站起来一瞧,那烟不似烟囱里冒出的青烟,像是点着了干柴烧出来带着灰烬的黑烟。 且火势还不算小,这样子不是全村被烧就是周围的林子烧了。 “公子前面有些不对。”苏子卿从车上跳了下来道,“这烟看着不像做饭的青烟,里面带着黑烟,应当是前方不知是什么走水了。” 薛瑶姝急忙道:“那咱们快过去瞧瞧。” 五人上了车,苏子卿从马屁股上狠狠抽了一鞭,向着走水的地方赶去。 走水的地方离他们不过二里,不过半盏茶时辰便到了近前。 这是一个村子,整个村子空荡荡的,旁边立着一块木牌,写着“守贞村”。 听这名字就让苏衡很是不舒服,一股子透着让人下头的处-女-情结。 五人寻着黑烟到了跟前,眼前的一幕让他们差点儿气到昏过去。 女人们在哭喊,男人们冷漠的拉着女人在一旁看着点燃的火堆。 旁边地上摆着白布,白布上面是没有穿衣服刚出生的婴儿,且都是女孩儿。 火堆燃的正大,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指挥着年轻人:“女娃是咱们村的不幸,会让神者愤怒!咱们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能更好的活下去,不能因为这一两个女娃而要了咱们全村的命!” 老者看向火堆道,“现在圣火已经备好,只需将这些女娃放进圣火里,咱们就能活下去了!现在所有属鸡、蛇、鼠的人立即回避!” 作者有话要说: 第64章 守贞村 苏衡五人来时正好听到老者大义凛然的说完这些话, 顿时惊的目瞪口呆,再去看那些女婴,被放在地上哇哇大哭。 看的苏衡心里一揪, 这算是什么爹娘,才能真的忍心将自己刚出生的女儿放进火了。 年轻男人们刚抱起女婴,猛地在人群里的女人大哭起来:“村长, 放过孩子吧, 我可以带着我女儿离开村子,再也不回守贞村。” “村长村长。”这时一男人也跑出来打算去抢孩子,却被村子的其他男人摁在地上,动弹不得,“我袁七从小顽劣, 十里八村没人乐意嫁, 小秀是唯一一个肯嫁给我的,这女娃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 遭报应的不应该是我女儿, 是我!我愿意带着小秀和女儿脱离族谱, 离开守贞村, 永生永世不再回来, 求你, 把女儿还给我们, 我们马上就走!” 村长正是大义凛然的白发苍苍老者, 这村长看着慈眉善目,没想到却是一个黑了心的畜牲! 苏衡看着上头,几乎是气的想上去把这看着人模人样, 实际上畜牲不如的村长打一顿! 海南雁自然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伸手将他胳膊抓住, 拉到了身边,低声说道:“用不着你,上去也不怕被打。” 苏衡撇嘴:“那你们倒是上啊,你们要是上了,我还能这么着急?” 海南雁说:“再等等,肯定会在孩子被扔掉的时候出面的,你现在乖乖的不要动,我们再看看他们出了要杀婴儿还能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苏衡看他们一个两个都不担心,他也放下了心,等着看这群没有心的人还能做出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 村长低眉看着袁七,整个四周寂静的只能听到燃烧着柴火的“噼啪”声。 村长忽然冷哼一声道:“袁七,你这是想拿咱们全村人的命来换你女儿的命?你觉得就算我同意你了,全村人也会同意吗?” “不同意!不同意!”村子的所有人开口大喊。 袁七嘴唇发白,哆嗦着,目光扫过所有人,他们都很冷酷,脸上没有痛苦没有不舍,反而带着一些血色,看着不像人,像没有心的死人。 他忽然明白了之所以村里干这种事情,一直能干下去,是因为每个孩子的死都有他们的参与。 袁七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他被摁在地上,连脸也被摁住,他的妻子小秀哭喊着要女儿,而村里的这些人却冷眼旁观,他们的冷静让袁七赶到发怵,如果他的女儿死在了这场大火里,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杀害他女儿的凶手! “你们这帮丧尽天良的!把我女儿放下!”袁七挣扎着要起来反抗,却被紧紧按在地上,被按在地上的一半侧脸已经被泥土磨破,狰狞的双眸因为气急了,被红血丝布满。 村长为了不耽误时辰,就让年轻男人们开始动手,一共三个女娃,其他那两个因为失去过一孩子,所以不乐意来再一次参加这种仪式。 年轻男人们正要动手,忽出去来了三人,两男一女,将婴儿从村民手里抢过,稳稳的立在地上。 苏衡不用功夫夜跑不会像苏子卿他们一样,飞檐走壁的随意使用着轻功。 他拉着海南雁从暗处出来,整个村子里的人怔怔的看着他们五人。 一时之间没有搞明白怎么突然来了五人多管闲事的。 村长脸色一沉,警惕的看向苏衡五人,问道:“尔等都是什么人!竟然敢来破坏我们的仪式,是不想活了是吧。” 海南雁冷笑了一声:“随意剥夺别人孩子的性命,按大燕律法,可是砍头的重罪!你们私自放火杀害女婴,简直可恶,你们这些参与者一个也逃不过律法。” 村长像是听到了什么大话,大笑了起来:“天高皇帝远,更何况我们这样做是为了保住我们自己的性命!” 村长脑子转了转,立即指挥着其他村名道,“他们破坏我们的仪式,神者已经生气了,需要将他们五人一并烧死才能平息神者的怒气!” “烧死他们!”村民大喊着,就算见过死人的苏衡在面对这样的场景也忍不住的怂了。 海南雁看他胆小的样子,将他搂紧怀里,虽说这些村民不会功夫,但这一百多人加起来围攻他们五人,恐怕他们也只能挨打。他想了一下,低声告诉贡宁匪和薛瑶姝,将袁七和小秀救出来,然后离开守贞村,这样起码这些村民不会追出村子来。 像他们这些人,相信神明的人,一般都不会离开村子,原因是怕神明生气,杀光他们。 贡宁匪将婴儿用衣袍裹在胸前,和薛瑶姝在村民们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将按着袁七和小秀的村民全数打到外地,一人手里提着个人,快速离开了村子。 后知后觉村长才发现,婴儿被人截走了,不过他深知这五人不能放过,否则他们全村人都要遭殃。 几乎是在海南雁等人劫人跑的一瞬间,村长立即让全村人去捉回来这五人,将他们处以水刑,贡献给神者做侍童。 苏衡睁着眼睛,双手牢牢的抱住海南雁的腰,他们忽上忽下的在村子里飞跃,将拿着棍子在后面追的村民扔出几十米远。 不过一会儿,一行人便出了村,坐上马车离开了。 袁七怀里抱着小秀,小秀怀里抱着孩子。 这小秀看起来状态不太好,谁说话也没有太多的回应,只沉浸在孩子的世界里面。 袁七叹了一口气道:“今日多谢五位的救命之恩,当真是无以为报,恩人们想要我做什么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为恩公们办成。” 海南雁摇头道:“无妨,小事一桩,我只是想问,你们村子为何忽然要杀害女婴呢?” 袁七看着他们身份不凡,定然是朝中众臣,立即跪下磕头道:“还请大人救救我们守贞村吧。救救我们,我们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才会听信那个道人的话,害死了那么多无辜的女婴,实在是罪该万死。” 第65章 守贞村的秘密 袁七的话让苏衡他们都有些疑问, 不过安东卫有个卢签的知县,确实也会走投无路的。 苏衡问袁七为什么会走投无路? 袁七说,他们村小, 村中之人最看重的就是贞洁。 他们村有个李寡妇,男人在六年前参军死在战场上了,她耐不住寂寞, 在今年年初同村东的一铁匠好上了。 结果被她婆婆发现, 村长为了保住村子的名声,便将寡妇沉了村子后的池塘里。 就在沉塘后的第七天,寡妇的婆婆一夜之间疯了,死活不在自己家里住了,说是她儿媳妇儿变成厉鬼回来找她索命了, 还说所有参与将她沉塘的人, 都得死。 一开始人们还以为是寡妇婆是因为自己一个人住在儿媳生前的屋子怕的精神失常了。 没想到没过三天,有人在寡妇婆家发现了寡妇婆的尸体。 村里有个年轻时在安东卫县衙做过仵作的老人, 进去仔细一看就说是被吓死的。 这时人们才开始恐慌起来, 有些相信寡妇来找他们报仇了。 之后接二连三曾经担任寡妇沉塘的沉塘手的男人一个接着一个死了。 村里人才真的相信寡妇来索命了。 心里有鬼的人夜夜睡不好觉, 他们实在没有办法了, 就全村出钱, 在外面找了个道士, 这个道士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 一开始他们还不信这人有真本事, 要去找别人,没想到,这人竟然准确无误的说出村里的事情他们才相信, 这是真的有些本事的。 守贞村开始杀害女婴就是从这名道士来了之后开始的。 这名道士姓张, 大家都叫他张仙人, 到了村子一瞧,说是村里有恶鬼,加之村子离河流太近,阴气太重,村中不能再添女丁。 张仙人说他的道行不足以除掉,如果不除掉恶鬼的话,整个守贞村都会死绝。 唯一的办法就是请神,村里人要供奉神明,神明来保佑他们健康。 而恰恰供奉神明的是未经过世俗所污染的女婴。 因此,只要是谁家有婴儿降生,村长都会带着村里的男人们来家里抢,之后进行了惨无人道的杀害。 这张仙人也算是有点本事,自从守贞村没在添女丁,便一直没有出现过恶鬼事件。 海南雁五人听后陷入了沉思。 海南雁从来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他听过袁七的讲诉后,基本可以肯定这是有人在故弄玄虚。而这故弄玄虚之人就是这个所谓的张仙人。 那么新的问题出现了,这张仙人与守贞村有什么瓜葛?他的作案动机又是什么? 这些不去解决,还是会有很多婴儿死在这残酷的献祭之上。 “这张仙人长的哪副模样?”海南雁问他,他的妻子小秀精神好了许多,抱着孩子坐在马车里哄着。 袁七想了想摇头道:“这张仙人很是故弄玄虚,脸上总是戴了一副金色云纹的面具,我们从来没见过他的真面目。” 海南雁了然的点头,转过头正欲问苏衡看出什么来。 还不等他问出口,苏衡便知道他要说什么了,立即道:“别问我,我笨我蠢,我什么也不清楚,看不明白,有话你就直接说,别问我,我脑子转不过弯儿来,根本不知道是什么。” 苏衡这一些话,说的海南雁笑出了声,越发觉得他当真可爱。 海南雁又问袁七:“你们村在最近这几年可得罪过什么人?或者害过什么人?” 袁七想了想摇头:“不清楚,有六年我是不在村里的,和李寡妇的男人李四去参了军,李四死后一年,战争停歇,我上报了回乡令,便回来了,因此并不清楚村里这六年发生了什么。” 这时小秀从马车里出来,怀里已经没有三个女婴了,应当是哄睡着放在车里了。 袁七看见小秀出来,立即站起来去扶她,小秀下车后,跪下向苏衡五人磕了一个头,谢过他们五人的救命之恩。 小秀的脸色还有些不好,应当是刚生了孩子,又被抢了孩子刺激到了,气血有些亏空,薛瑶姝已经替她熬了一碗补气血的药。 “恩公刚刚问到村里是否有仇人是吧。”小秀问道。 海南雁“嗯”了一声。 小秀道:“应当算是有一位,当时我还没有嫁给袁七,家住在离守贞村一里的花儿村,当时那件事闹得很大,几乎周围好几个村子都知道这件事情——” 守贞村一直都在极其苛求着女人恪守妇道,因此周围村子都不乐意将女儿嫁到守贞村去。 守贞村有一代家,代大娶了村东张氏,结果张氏一连生下了三个女孩儿,家中公婆夫君对她极其不满,成天对她打骂,就连村子里的不论男女也因为她生不下男孩而欺辱她。 张氏在屈辱中怀孕了,这次喜欢吃酸,全家人的态度便急速大转弯,对她极好,但在生产后却又是一女孩。 张氏再也忍受不了种种屈辱,央求着稳婆说是这是个男孩儿,但这件事情并不会隐瞒很久,就会被发现,于是张氏一不做二不休,让自己的娘家二妹妹去买了一个男弃婴,将女儿换了。 原本是打算将女婴扔进池塘溺死的,但张氏不忍心,央求妹妹养大。 妹妹也不忍心害一条命,便带回了家。 张氏的嫂子裴氏当时正要临产,便将女婴留下了。 不料生下的也是个女孩儿。张家怕被村子里人耻笑,便将张氏的女儿扮成了男孩儿,取名张齐。 就这样孩子慢慢长大,长到十八,到了娶妻的年龄了,张齐一日同村里男儿出村,到安东卫买年货,在路上碰上了一位受伤的男子,男子叫许震,因得罪了安东卫知县,被衙役打了二十板子,扔出了安东卫。 张齐对许震一见钟情,便将其带回了张家养伤。 两人相处了一月之久,一日张齐夜里去河边洗澡,被许震瞧见,许震便对张齐心生暗素。 两人互相表白心意,在一起没多久,他们两人的事情便被发现了,随之被发现的还有张齐是女子的秘密。 村长和村里人一商量,这是败坏了他们村子的名声,张齐就不能留了,于是村里人便一致同意烧死张齐。 至于许震,原本是要沉溏的,结果被许震逃脱了,许震去救张齐时,张齐已经被绑在火堆上烧死了。 小秀叹了一口气道:“守贞村的村民害死了自己心爱的女子,也该算是守贞村的仇人了吧。” 苏衡有些不开心,抱住海南雁,噘着嘴道:“你们这村子是整个黑心村啊。” 海南雁被苏衡抱住,有一瞬间的身体僵硬,随后看到他有些不开心,便捏捏他腰窝的肉道:“私自用刑杀人按律当斩,你们这是仗着山高皇帝远,藐视大燕律法,其罪当诛。” 袁七脸色一变,慌忙跪下求海南雁:“恩公,大人,虽说杀害张齐的是村里一致决定的,但也有反抗的,只不过因为反抗的人数少,被多数压下才不得不屈服,求大人明察秋毫,我袁家虽说到我这一代太过混球,但我爹娘,这一生确实没有做过什么害人的勾当,请大人开恩,放过我袁家!” 说罢,连着磕了好几个响头,海南雁看着眉头直皱,苏衡也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 海南雁道:“自然是会查明之后定罪的,谁主犯谁从犯,王法之下谁也休想逃。” 许震在守贞村时,袁七已经从军去了,小秀当时也不是守贞村的人,两人自然不清楚这许震长的什么模样。 几人找了一间破烂的送子娘娘庙住下。 苏衡跟在海南雁身后,到了后院,越想越觉得这张仙人就是许震。 他拧着眉道:“公子,你觉得这张仙人是不是许震?” 海南雁领着苏衡来到一颗树下,这棵树极粗,估计三人环抱才将将抱住。 苏衡瞧他不说话,抬头一看,一颗粗大的树在他面前,树枝上挂着许多红布,不过已经颜色陈旧,看样子已经好多年没人来祭拜过了。 这树旁立着一块已经被雨水冲刷臣朽木的木牌,上面隐约可以看见有些几个字,苏衡弯腰靠近,一吹,扬起一层土来。 苏衡下意识一躲,撞在了海南雁的怀里,木牌上的字也显现出来,两人低头一看,上面写着“送子树”三字,两人皆是一愣,互相对视一眼,两人不自觉的害羞起来。 过了一会儿,苏衡见海南雁低着头,耳朵染着粉红色,天气有些燥热,觉得这个时候自己应该说些什么,让这气氛散一散。 他绞尽脑汁想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了之前自己问了海南雁一个问题 ,但海南雁一直没有回答他,于是他清了清嗓子道:“公子,我刚刚问你的张仙人是不是许震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同样也在绞尽脑汁想要说什么话的海南雁,听到苏衡问他,他立即回答道:“啊,许震啊,我也是同你想的一样,他心爱女子姓张,他将姓改成心爱女子的姓也是很有可能。” 苏衡赞同的点头:“是的是的,我也是这样想的,哈哈哈” 他尬笑了两声收住,气氛不知道为何又尴尬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很抱歉一直到现在才更新,在这里想跟宝儿们说一下,养猫咪的宝儿,喂驱虫药一定不要喂阿维,菌,素。我昨天去宠物店买驱虫药,店长给了这个药,问好了剂量喂法,回家给三只猫咪喂了,结果出现两只轻微中,毒,一只只是发热没有事。买了解毒药,一直到今天早晨才出现了好转。早上不担心了,才开始码字。 养猫咪狗狗的宝儿们,在喂驱虫药时,尽量自己再去网上做一下功课,避免出现我这种情况,困死我了,我要去睡觉啦~ 第66章 早生贵子 这天气多少有点无常, 也不知道是什么怪天气,前一阵还艳阳高照,后一阵就开始乌云密布, 黑压压的压了过来。 苏衡一看这天气不对,便急忙将马车赶进了庙里,此时外面狂风大作, 本就破败的送子庙, 仿佛下一刻就要塌了一般。 海南雁进了大堂,侧边有两间小屋,应当是供曾经住在这里的僧人居住。 他们打开房间找了找,里面的基本上都不能用了,看这灰尘的厚度, 应当有是有三四年没有人了。 这里里外外也找不到一块儿干净的地方可以休息, 阵阵霉味在鼻尖萦绕,这里经常下雨, 庙里屋顶破损, 经常是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 到了太阳高照时, 阳光又照不进去, 使得到处都是霉菌, 呛的苏衡一直打喷嚏。 外面大风吹着, 大树剧烈晃动, 小秀和女婴还有薛瑶姝住在马车里,苏衡鼻子实在难受的不行,只能站在门口, 稍微的透透气。 海南雁拧着眉看他, 想让他去车里, 又想到里面尽是女子,他一男子不方便进去,只能将这话噎了回去。 外面电闪雷鸣,苏衡有些怕,向里走了走,想道:不行就进去吧,打喷嚏也就那么一会儿,等到一会儿适应了应该就不打了。 苏衡这样想着,一转身撞进了海南雁怀里。 海南雁有些紧张,拧着眉头将外袍撑起,手指不自觉的捏紧衣袍道:“你,你闻不得里面的味道,要,要不用我的衣袍罩着?” 苏衡一时反应不过来,许久才“啊”了一声,看着海南雁因为紧张指尖已经捏白了,还是等着他说一句用不用。 他不是傻子,在这一刻他觉得海南雁好像是喜欢自己,但他又不确定。 那自己是个什么心思呢? 苏衡这样问自己。 其实一开始还是鱼的时候,最重要的就是抱大腿,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书里,跟在海南雁身边不愁吃不愁穿,唯一担心的就是被拿去炖了。 变成人之后是为什么还不愿意离开呢? 其实他自己也知道,他待在海南雁身边久了,自己离开他,会恐慌,会害怕。 他像个从未离开过家的孩子,忽然有一天需要他自己单独去学校,面对不认识的人,会让他变得急躁不安。 所以他不想离开。 苏衡自己是什么心思他自己最清楚,他是喜欢海南雁的,从第一眼被海南雁惊艳到现在,他都是喜欢海南雁的。 在自己还是鱼的时候,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就只能是鱼的时候,他的喜欢仅仅只是看的上眼的喜欢,然而现在好像不一样了,他变成了人,真的能和海南雁在一起了,他的喜欢也变成了希望可以天长地久的喜欢。 海南雁眉头拧的更重了,以为苏衡是不乐意,正打算放下手来,苏衡忽然抱住了他,将脸埋进他的怀里。 独属于海南雁身上的冷梅香钻进苏衡的鼻子里,这股味道让苏衡很是安心,让他忍不住的深吸了几下,从海南雁怀里抬起头,笑着:“公子,你身上好香啊。” 海南雁脸猛然一红,用手按住他头,强迫让他低下头,咳了一声道:“这次鼻子好点了没有?” 苏衡心里暖洋洋的,用脸蹭了蹭,小声的“嗯”了一声。 苏子卿从车里拿下了被子,找了一个还算干燥,没被雨淋的地方铺好,用绳子将布料拉直拴在木棍上,做了一张简单有围帐的床。 笑着对贡宁匪招手道:“小匪过来看看这个还满意嘛。” 贡宁匪转头看了一眼点头:“满意。” 目光扫过“床”又落在了海南雁身上道,“公子,床铺好了,不如先同苏公子进去歇息吧。” 海南雁知道这是苏子卿特意给贡宁匪搭的,因此在听到贡宁匪说这话时,下意识的去看苏子卿,果然看到他有些不高兴。 那样子像是要杀了海南雁似的。 海南雁低头看了一眼缩在自己怀里的苏衡,又看了看那张简易的床,最后决定带着苏衡住进去了。 谁让他不会搭建呢,苏衡又闻不得这霉味儿。 苏子卿没有说什么,低垂下眼睛从包裹里又找出了一些布料,在旁边重新搭建了一个。 贡宁匪在挑火,上面放了陶锅,里面放了水,打算熬一些汤。 这个床搭建的还算不错,看得出来是苏子卿很用心在弄得。里面还燃了冷香,估计是怕贡宁匪对这环境不适应,尽量做的舒服一些。 不曾想被他们住了。 苏衡从海南雁怀里从来,头发有些凌乱,这里点了冷香,将霉味盖住了些许,使得苏衡没有之前被呛的那么严重了。 他透过围帐的缝隙看向忙碌的苏子卿,小声对海南雁道:“我觉得苏子卿对贡哥是认真的。” “什么认真?”海南雁脱下外袍盖在他身上,自己在里面燃了一盏烛灯,拿出书看了起来。 苏衡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这是明眼人都能看懂的事情,怎么在他这就变成了瞎子了? 现在苏衡不得不怀疑他对自己好,也只是因为自己是他的宠物鱼。 苏衡一想,还真是这样,海南雁和宋金秋在一起的时间够长了吧,对宋金秋好吧,以前他没来的时候,狗皇帝有什么好东西都会给宋金秋,但在自己分化时问他的时候,他说他从来不喜欢宋金秋,只是将宋金秋当做知己,当□□臣,并没有其他什么想法。 现在自己这样不也和宋金秋一样么,海南雁也是对他千好万好,但就是不是爱人的好,只是拿你当最好的朋友或者宠物的好。 到头来倒是让自己想多了,一心一意的喜欢他! 想到这里,原本还挺开心的苏衡有些闷闷不乐,背对着海南雁躺下,郁闷的打算睡觉。 等着回答的海南雁有些茫然的看着忽然就不开心的小鱼,一时有些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一下子就不开心了? 他放下书,趴在苏衡身体上方,去看他,是不高兴了,嘴撅的能挂油瓶了。 海南雁去碰苏衡,苏衡便躲开他的手,不让他碰,他心里便有了底,这是自己不知道做了什么,惹的苏衡生气了。 虽然海南雁不知道自己哪儿错了,但是苏衡生气了,就一定是自己惹的,主动承认错误,比等苏衡哭的时候再去哄,更加省自己。 海南雁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温柔起来,小声道:“小鱼?别生气,是我不对,你想要什么就跟我说,我都满足你。” 苏衡斜眼看了他一眼,一脸的“你是不是有病”的样子道:“你说什么呢,我干嘛要生气啊,我没有什么生气的,我为什么要生气?你是从哪儿看出我生气了?” 海南雁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就是从你现在这样看出来了的。 但他没敢说,他总觉得只要自己一说,苏衡就会哭。 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苏衡哭,哄起来太过于麻烦。 海南雁不再说话了,察言观色的看着苏衡。 苏衡是没有生气的,他就是有些不开心,不想说话,就想单独的自己躺在床上看一会儿话本。 吃过饭后,雨渐渐的停了,风却没停。 苏衡刚躺进被窝里,挂起来的围帐便被风吹的罩在了头上,他拧着眉,用鞋子压住了底下。 贡宁匪将一切都收拾妥当,走进了苏子卿搭建的第二个床里。 苏子卿背对着他,他进去小心翼翼的脱掉靴子,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还未躺平稳,忽然被一个有力的胳膊搂紧了怀里。苏子卿在他没来得及叫时,用手捂住了他嘴,不满的小声道:“贡宁匪,你是不是就是乐意把我的心意随意的乱扔?是不是只要是我给你的,你都不乐意要?” 贡宁匪有些莫名其妙,推了推他,发现并推不动,他暗自有些敬佩苏子卿的功夫。 苏子卿放开他嘴,贡宁匪拧着眉头道:“苏子卿,你忽然发什么疯?你说的是你围的那张床?” 苏子卿不乐意的点点头。 贡宁匪道:“我一臣子,怎能自己先住进去?当然是要先让皇上住进去了。” 苏子卿明白,但是心里就是不痛快,那可是自己费了好大劲儿才弄好的,就被海南雁给占去了,而这个当事人还表现的一点儿也不在意,这就很让他生气! 贡宁匪知道他是什么性子的人,今天他有些累了,实在是不想听苏子卿再同他啰嗦这件事,于是拍拍他肩膀道:“好了好了,睡觉吧,累死了,后半夜我还要值夜呢。” 前半夜是袁七值夜,到了后半夜便轮到贡宁匪。 风也渐渐的停了,青蛙在远处叫着,月亮也透过云层钻了出来,原本黑漆漆的送子庙变成了明亮的银光。 火还在噼里啪啦的响着,野猫在哀嚎着,不多时房顶上传来几只小猫走路的轻微脚步。 苏衡睡得极沉,梦里梦见自己去了后院的送子树前,求了一签,将写着愿望的红布条系在了树上。 风轻轻一吹,红布条转了一个弯,写愿望的那一面面向了苏衡,上面写着:“早生贵子。” 第67章 是这种感觉吗? 苏衡吓得立马从梦中惊醒, 这个梦也太可怕了,他怎么可能会生子。 周围有些黑,火堆只剩下零星的火星。 四周寂静无声, 苏衡睁着眼睛,扭头看向旁边的海南雁。海南雁正抱着他,紧紧的将他搂在怀里。 让他有些出不上气, 热的不行。 苏衡小心翼翼的拿开海南雁的手, 几乎是他去拿海南雁手的同时,海南雁便醒了,小声的询问:“怎么了,是想去净手了吗?” 苏衡摇摇头:“不是,我刚做了噩梦, 现在热的慌, 你别抱我这么紧,我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海南雁听后, 急忙放开了他, 得到自由的苏衡向旁边挪了挪, 立马觉得凉快了起来。 他瞧瞧的掀开帘子, 外面黑漆漆的, 看不出下没下雨, 只觉得外面的风挺大的。 他放下帘子, 海南雁点了火折, 周围亮起昏暗的一小片光。 苏衡又躺了回去,盖好被子小声道:“也不知道外面还下不下雨,明天咱们是继续赶路还是多管闲事?” 海南雁好笑的揪了揪他脸:“这怎么能叫多管闲事?这是朕的子民, 现在他们有冤, 我怎么可能不管?” 苏衡敷衍的点头, 将海南雁的衣服盖在头上,睡觉去了。 翌日,太阳刚出来,三个女婴便开始哭闹起来,苏衡昨夜睡得不安稳,加之中途还醒了一会儿,此刻困得睁不开眼睛,但被孩子们哭的也睡不着了,只能顶着黑眼圈起床了。 薛瑶姝帮小秀哄了一会儿孩子后,就开始做起了早饭,苏衡他们将行礼收拾妥当,放在了车座下,吃过早饭便去了安东卫。 海南雁问了袁七是从哪儿请来的张仙人,他说是从安东卫上,现在张仙人不在守贞村,找他就只能去安东卫找。 若他当真在住在安东卫,想必他也应该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他不能再贸然的露脸,只能让袁七去找了。 几人不动声色的又回到了安东卫,为了不惊动百姓们,这次他们直接去了张家酒楼。 张小娘子看到他们一惊,急忙为他们几人安排好了房间,让厨房做了几个菜,端进了苏衡和海南雁的房间里。 张小娘子见他们回来很是高兴,见过了海南雁便问苏衡他们为什么又回来了。 苏衡喝了一口茶,回答道:“路上救了几个人,处理完他们的事情就走,张小姐,可不能让人知道我们又回来了,不然我们公子又要遭殃了。” “我知道,我知道。”张小娘子送完吃食,和苏衡闲聊了两句便走了。 苏衡给海南雁开始弄膳食,只吃了几口便没了胃口,上床歇息去了。 到了傍晚,一群人吃过饭后,来到了海南雁的房间。 海南雁是正主,自然没人敢同他坐一桌,他们不是站着就是做的比他矮一些。 苏衡没有这种感觉,他坐在海南雁身边胡吃海喝,顺便再听一听他们想的办法。 袁七站在贡宁匪的身后,有些愁眉不展道:“我和秀跑遍了当时请张仙人的整条街,也没有找到他。” 贡宁匪补充道:“会不会是他已经不干这种勾当了?其他街道你找了吗?” 袁七摇头:“安东卫大小街道没有一百也有五十,单凭我和秀找,确实难了些,时间上只能拖延几天了。” 这些海南雁他们也知道,只让两个人在安东卫找一个人,确实有些难为人了。苏衡想了想,若是能多找几个人一起去找那不就好找了吗。 而且这些人还不能是官差这个张仙人一听便知是经常混迹在三教九流里的人,这些人对官差很是敏-感,盯的也比常人更多。所以要想找到他,只能找一些普通的老百姓。 苏衡一下脑子里有了人选道:“张小娘子在这里开店开的时间长了,他肯定认识的人也多,不如让她都找一些人,在安东卫里,好好的找找。” 贡宁匪很赞同的点头,等着海南雁的回答。 海南雁点头,找张仙人的事情便商讨完毕,每个人都各回个房间,顿时房间里只剩下了苏衡和海南雁两人。 外面冷风习习,正好可以解燥热之意。 海南雁站在窗户前,苏衡铺好床铺,问他:“公子今天洗脚吗?” 他回过头,看到苏衡有些不希望他洗,他只能摇摇头。 苏衡顿时高兴起来,他是比较懒的,每天伺候海南雁洗脚真的是会烦的,其实他很不想干活,但为了保住自己能待在海南雁身边,只能揽过伺候海南雁的活。 听到他不想洗脚,一瞬间便直挺挺的躺在床上,从包裹里取出一本话本看了起来。 这些话本是他托人去书店买的,正好晚上有能打发时间的东西了。 海南雁看到他那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仍不住笑了起来。 第二日,安东卫下起了小雨,这个时候游湖最好,雨不大,也不热。很多书生及一些商家子弟都会到湖边的花船上游湖赏景。 张齐穿过人群走进了一家胭脂铺,和老板对了口令便进了后堂。 进了后堂,张齐摘下斗笠,一张英俊的脸露了出来,他抿紧嘴对老板道:“传信主人,已找到龙的位置,是否需要行动。” 老板用朱砂写了一封信,放在信鸽的脚环里,放飞了:“你自己小心一些,别让他们抓到你。” 张齐点头:“我知道的,他们现在已经到了守贞村,很快就会知道我的存在,最近这段时间咱们最好不要联系,如若需要杀龙,便在门口刻一把匕首,我便知道了。” “好,主人的规矩你知道的,主人也不希望到时派我去接你。”老板板着脸,每个和老板接头的人,被发现的时候都会这样一本正经的告诉他们主人的规矩。 张齐都知道的,为了给心爱女子张齐报仇,这些他都乐意做,即便是最后是死,他也愿意的。 他垂下眼眸,老板又道:“主人对圆形山一事很是不满,你不该去找卢签这个人去运输白硝。” 张齐知道这件事情他做错了,害得主人的计划功亏一篑:“是属下的错,属下愿为主人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主人只原谅你这一次,这次如果这件事情再处理不好,你应该是知道怎么的做的。” “是,属下知道。”张齐带着斗笠离开了胭脂铺。 苏衡趴在窗户边看着雨,海南雁拿起衣服披在他身上,他的衣服上,有一股冷梅香,苏衡很是喜欢这个味道。 因为下着小雨,雨水溅到了苏衡的脸颊上,眉毛上沾了几颗水珠,被风吹着脸颊有些泛白,但眼睛闪亮亮的,一副向往的样子。 此刻已经步入了初秋,天气还是那么炎热,但是一到下雨就能感受到一些凉。 海南雁摸摸他脑袋,问道:“你们鱼类是多大就会成亲?” 苏衡回过身子,后背靠在窗户边,道:“成亲的话年龄是二十岁开始就可以。” “那你现在二十岁了,有想过成亲吗?”海南雁期待的看着他的眼睛, 苏衡微微撇嘴道:“没有,成亲有什么好的,自己一个人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多好,我要是成了亲,估计现在就不能陪公子你出来了。” 毕竟他要担任起养家的重任了。 只要一想起需要赚钱养家,他就很烦躁,他不想上班,只想躺在床上混吃等死。 听到苏衡不想成亲,海南雁眼里的期待渐渐的消失,他垂下眼眸,穿过苏衡关上了窗户道:“别吹风了,小心着凉。” 说罢便走了,苏衡看着海南雁的背影,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忽然之间就不高兴了呢。 男人都这么善变吗? 他还想再看看雨景,想起海南雁的话,硬生生的顿住了,放弃了去看雨景的念头,走进了里间,拿起一本书假装的看了起来。 时不时抬头看一眼海南雁,发现他好像又不生气,这到底是生没生气,苏衡也不知道了。 海南雁有些失落,拿着书看了半天没看进去一个字。 苏衡说他自己没想过成亲,说明他不喜欢自己,如果喜欢的话,是会想跟他成亲的吧。 海南雁有些烦躁,抬眼看了一眼苏衡,发现他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口水顺着嘴角留了出来,嘴巴被压的嘟了起来,看着分外的可爱。 他放下书走到苏衡的面前蹲下,那张脸安稳的睡着,没了醒来时的活泼,但多了一些温柔,是不一样的苏衡。 他的目光落在苏衡的紧闭的眼睛上,顺着鼻梁往下看,最后停留在了嘴唇上。 那嘴唇仿佛有魔力一般,吸引的海南雁移不开目光,他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 目光盯着嘴唇,慢慢的靠近。 他告诉自己,就这一次,他就亲这一次,就尝尝是什么味道的,其他事情他一概不做。 海南雁的目光一直锁定着那嘴唇,越来越近,忽然碰上了,他睁大眼睛感受着,软软的,鼻尖有属于苏衡的味道。 是是是这种感觉吗? 海南雁激动的心脏直跳,手心出了一层汗,浑身紧绷着。 他亲到了! 海南雁后知后觉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急忙退开,捂住自己的嘴,无措的在原地来回走着。 第68章 等我来接你 海南雁因为一吻, 一夜没有睡着,脑海里一直想着苏衡软糯糯的嘴唇。 早晨天大亮,他坐在桌子前, 手里拿着一本书,任谁看到的第一时间都会觉得他是在看书,实际上, 他心不在焉的一直看着还未醒来的苏衡。 等到苏衡终于要醒了, 海南雁慌张的低下头,急忙去看书。 苏衡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外面已经大亮,太阳照过了窗台,落在地上。 他茫然的坐在床上, 缓了一会儿才慢吞吞的开始下床, 穿好衣服洗漱完毕坐在海南雁对面开始吃饭。 海南雁悄悄的透过书看向他,目光不自觉的落在他的唇上, 这看起来比早饭好吃多了。 苏衡宁感受到一道强烈的目光一直盯着他不放, 他抬起, 在海南雁躲开的那一瞬间被抓住了。 他歪着头道:“公子, 你早膳用了吗?怎么老看我?” 海南雁收回目光, 轻咳了一声, 放下书道:“我已经吃过了, 你一会儿有事情吗?” 苏衡摇头:“没有, 是有任务了吗?” 海南雁也跟着摇头,两人互相不说话了,一时之间屋里安静下来。 只能听到苏衡在小口小口的吃着早饭。 今天的天气较好, 外面摆摊的也很多, 苏衡吃过早饭趴在窗户上看着窗前走来走去的人们。 没一会儿便有人急匆匆的进了张家酒楼。 苏衡一高兴, 回过头对海南雁道:“公子,这张仙人有消息了。刚才我看到有一个人急匆匆的进来,应该就是来报告张仙人的消息的。” 海南雁欣慰的一笑,果然不到半盏茶功夫,张小娘子来了。 苏衡将贡宁匪几人叫了过来。 张小娘子向众人行了一礼道:“有人找到了张仙人,现在正在南市,有人盯着,可是现在过去捉他?” 海南雁道:“多派些人,盯紧他,先看看他都跟些什么人往来,拟一份名单给我。” 张小娘子应声后便离开了房间。 苏衡坐下,想了想道:“公子是觉得他有同谋?” 海南雁点头:“我怀疑那个李寡妇没有死,现在我们需要将李寡妇也一并找到。” “啊?她没死啊。”苏衡吃惊道,“公子你是怎么知道的?” 苏子卿撇撇嘴道:“在厉害的算命先生也不可能知道村里具体发生了什么事,而他一开口就能准确无误的说出来,只能说明是有人将村子里的事情,事无巨细的都告诉了他。能告诉他这些事情并且还想害死整个守贞村的,除了被沉塘的李氏,恐怕也再无别人了” 苏衡半信半疑的看向海南雁,之间他点了点头,苏衡才相信了苏子卿说的话。 接下来几天,这张仙人并没有什么动静,每天除了去南市茶坊喝茶外,就是窝在屋子里不出来。 一连的等了几天,苏衡有些闷得慌了,从薛瑶姝那里拿了银针对照着医书在自己身上乱扎。 海南雁看着直皱眉,放下书道:“你不要乱来,小心扎坏了。” “没事,我有分寸——”一句话还没有说话,苏衡的嘴忽然歪了,一侧的肌肉微微有些抽搐,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海南雁一瞧,顿时慌了,将他放在床上便大喊叫来了薛瑶姝。 薛瑶姝急忙从房间出来,进了海南雁房间,海南雁整个眉头皱在一起,见她来了,急忙拉她到了苏衡面前道:“他把自己给扎坏了。” 薛瑶姝一瞧,顿时吓得够呛,他这是把自己扎的有些中风了。 这下她可再也不敢让苏衡乱碰针了,其他人听到喊声也急忙跑了过来,看到苏衡这副样子,都有些担心。 薛瑶姝来来回回在苏衡身上下了六七十针才将他的病症给治好。 这样的后果就是他脸疼了好几天。 肌肉在不断的抽搐,使得肌肉酸疼,晚上吃饭也张不开嘴来,只能小口小口的吃着。 海南雁看着这样的苏衡有些好笑,掩着嘴不让他看见。 休息时,苏衡怎么也睡不着,嘴巴里酸酸的,肌肉带着一些拉扯过后的疼。 他用手轻轻的给自己揉着,有些不开心。 海南雁脱了衣服上床,看到他揉着自己的腮帮子,委屈巴巴的看着自己,他最看不得苏衡这副模样,简直是看到了他心里,他很心疼这样子的苏衡。 叹息一声,认命的拿下苏衡的手,换成自己的手轻轻揉着:“下回可不许这般调皮了。” 苏衡委屈的点点头:“谁知道那本书那么不靠谱,不过就是按着书上扎了几针就变成这样了。” 海南雁无奈的捏捏他脸道:“这些事需要先生教着做的,你若是想学,等回了宫,我让那么太医院的老迂腐教你便是,可不幸自己看着医书乱弄。” 苏衡也得了这次的经验教训,不敢在拿着薛瑶姝的银针乱扎了。 这天清晨,下起了蒙蒙小雨,张齐穿好蓑衣戴好斗笠出了门。 他下意识的向周围查看是否有人,看清楚没人之后,便向城外走去。 “去了云来寺?”苏衡几人面面相觑,苏衡看向海南雁道,“那李寡妇不会就藏在云来寺吧。” 海南雁点头:“有可能,让人盯紧,咱们现在过去。” 六人上了马车,向城外走去。 此刻下着雨,街上的人寥寥无几,并没有人会注意苏衡他们。 出了城门,雨势忽然大了起来,从车窗外溅水进来,苏衡不敢碰水,一遇上这种天气,苏子卿和他就没办法了,他们两人不能遇水,一遇水就会幻化出鱼尾。 海南雁“啧”了一声,有些懊恼,不该这个天气出来的。 他急忙关紧车窗,但也没什么用,雨水会顺着车檐流进车里,若是车里只有他和苏子卿也便罢了,但里面还有薛瑶姝和袁七。 海南雁脱下外袍盖在苏衡身上,将他搂的极紧,苏衡都快喘不上来气了,只听他说:“待会儿你和子卿就不要下来了,我们几人下去,在车里好好带着,等我来接你。” 苏衡和苏子卿对视一眼,也知道在这种天气下,他们确实不宜出去,于是两人点点头。 到了云来寺海南雁穿好蓑衣戴好斗笠,看了一眼苏衡道:“我走了,一会儿过来接你。” 苏衡点头,一行人下了马车,将马儿拴在了树上。 此刻马车里只剩下了苏衡和苏子卿。 两人躲开水滩,坐在了一起,可以听到车外的雨声,下的整整齐齐,看样子雨还不小。 海南雁等人进了云来寺,和尚们正在大堂念经。监视张齐的一人来向他们汇报。 海南雁站在雨下,问他:“张仙人现在在哪儿?” 监视的人回答道:“进了天通号柒号禅房,一直没有出来过。” 海南雁点头,这时主持站在大堂门口向他们行了佛礼道:“几位施主是来上香还是来吃斋的?” 贡宁匪也回了一记佛礼:“有劳大师了,我等是来吃斋的。” 主持让一旁的小和尚领着他们去了后院的禅房。 云来寺是安东卫辖区最大的一座寺庙,平时求神拜佛的人不在少数,进了这后院却觉得格外凄凉。 看着并不像是有人长时间居住的地方,这里带着一些阴森,禅房门前也落着许多树叶,未曾有人清扫过。 海南雁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转过头问带路的小和尚:“小师傅,你们这里平时来拜佛的人多吗?” 小和尚大约十一二岁,听到海南雁问他,便点头:“多,许多施主每月初一十五都会来一趟。除了像今日这般天气鲜有人来,平日里都是人满的。” 海南雁点头,目光落在了禅房牌匾上,寻找着天通号禅房。 走了一段距离,到了天通号,这里的环境要被刚才的地干号要干净许多,门前也没有那么多杂乱的树叶和香灰。 海南雁数着门,壹号、贰号、叁号,数到了柒号房,他看了一眼,里面安安静静的,仿佛没有人一样。 他收回目光,瞧小和尚还带着他们往前走,他向贡宁匪使了一个眼神,贡宁匪立即接收到,问小和尚:“小师傅,这些禅房都住了人吗?没住人的话,便随便将我们安排几间便可,等过了风雨,我们便动身走了。” 小和尚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道:“这些都是固定善人们要住的禅房,不方便给各位公子居住,前方有散客居住的院子,同这里的屋子相差无几,各位不必担心,请随我来。” 海南雁向贡宁匪点头,薛瑶姝替他打了一个掩护,站到前面同小和尚说起话来。 贡宁匪趁着小和尚不注意,瞬间消失在众多禅房间,不见了踪影。 贡宁匪脚步轻盈的来到柒号房,轻轻打开一道窗户缝,看清里面没人翻身进了房间。 禅房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药味,他微微皱眉,用衣袖捂住口鼻,在房间了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 来了床边,围帐遮着床,但隐约能看到里面躺了一个人。 他小心翼翼的走过去,猛的掀开围帐,看到床上之人一惊,捂住鼻子忍不住的往后退了一步。 第69章 小人鱼被吓哭了 雨下个没完没了, 苏衡听着心烦,他躲开水滩,看着湿哒哒的马车板, 有些嫌弃。 等了一会儿也不见海南雁他们出来,苏衡开始坐不住了,马车里又闷又热, 他看向闭目养神的苏子卿, 边开窗户边问道:“你不觉得马车里有些闷吗?” 苏子卿睁开眼睛,凉气从车窗吹进,瞬间清爽了不少。他望向车窗外,此刻整座云来寺散着些许的雾气,使得整座寺庙看起来不是很真切。 怪不得会叫云来寺这个名字。 苏子卿心想。 忽然有一道身影闯进他的视线里, 这人看着不像庙中之人, 整个人穿着一身黑衣,长长的斗篷披在身上, 斗帽将整张脸遮了起来。 那人临走时, 回头又看了一眼庙中。 苏子卿觉得这人不对, 可能这人就是他们要找的张仙人。 他伸腿踢了一脚苏衡, 示意他看向车外。 苏衡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那人没走官路, 是从一条满是树的小道走的。 这人身上没穿蓑衣, 只戴着一顶斗笠, 苏衡眉头一拧问道:“这人是什么人?” 苏子卿此刻已经从车座下取出了蓑衣和斗笠,快速的穿在身上道:“这人可能就是咱们要捉的张仙人,你自己乖乖的坐在车里, 等着公子, 我去跟着他, 路上给你们留信号。” “不行,你的身体——”苏衡拉住他,苏子卿摇头道:“没事,我在陆地待的时间久,我知道分寸的。” 说完便出了马车,苏子卿将衣服捞起来别在腰间,小心的不让自己的腿沾到水。 他们人鱼平时遇水是没事的,只有浑身都湿透的情况下会不受控制的变化出鱼尾,有时在一种特别的情况下,腿和脚沾水也会变出鱼尾,不过这种情况比较少,通常是在发春时出现。 只要小心着全身不湿透,就不会有事的。 苏衡有些担心他,下雨对他们鱼类很不友好,在水里会觉得缺氧,在岸上遇水会变成人鱼,所以他是有些烦下雨天的。 他心里担心苏子卿半路变成人鱼,但又想到海南雁叮嘱他让他乖乖在车里等着他回来。 在这两者的纠结之下,他决定去找苏子卿,苏子卿现在可能会有生命危险,是比较重要的。 他急忙拿出纸笔,用砚台接了点雨水,随意的用墨研磨了两下,便着急的用笔沾取墨,留了一张纸条。 从车座下拿出一套蓑衣穿戴好,急忙下了车。 雨渐渐的变小,天边也开始透出一丝日光来,看样子这场雨不会持续多久便会停了。 苏衡顾不上太多,顺着苏子卿留下的标记走去。 这条小路,只有窄窄的一条小道,每走一步,草叶子都会挨到他身上,好在上面的雨水大多已经被张仙人走路摆掉了,轮到他走时,已经很少了。 他将雨伞放在腿前,挡住了草叶上面的水珠。 一到下雨,这条小道就很泥泞, 苏衡在险些滑到后,才不得不放慢了脚步。 心焦之色渐渐的消散,耳边能听到的声音也多了起来。 小道里多了一些不属于他的声音。 他仔细的听了听,脚步声虽然故意放轻,但他耳力超人,自然是能听出来的。 刚刚太过心急,想尽快追上苏子卿,才忽略了这轻微的脚步声。 他握紧手中的油纸伞,此刻天放晴了,雨跟着也停了,脚步声越来越近,苏衡还从来没有单独遇到过这种事情,害怕的脸色发白,心中懊悔,应该等海南雁回来再一起去找苏子卿的。 手指因为太过紧张,已经发白了。 声音似乎已经到了跟前,听着很近,苏衡脑子里转过很多想法,有跑路的有转过身用油纸伞打人的,他在这一瞬间想了很多种方法,最后用了打人的方法。 他深呼吸一口气,给自己打气,握紧油纸伞猛地一转身,“啪”一下打在了一个脑袋上。 “大哥!”四周好几个声音同时开口,急切的叫着摔在地上的人。 苏衡一瞧,这不是那个丢了镖的络腮胡胡一帆嘛,他怎么会在这里? 苏衡知道这是误会了,急忙将人扶了起来问道:“络腮胡!你怎么在这里?” 胡一帆脑门起了一个圆溜溜的疙瘩,疼的捂住脑门道:“没想到小公子劲儿还挺大。” 说着便站了起来,缓了一会儿,脑袋还是有些疼。 他身边的兄弟们小声的提醒他不要忘了正事,胡一帆才猛然想起来,他们来找苏衡是有事的。 苏衡还未搞清楚状况,忽然呼啦啦十几个人全跪了下来,吓得苏衡退了一步,才反应过来,这一群二愣子又不知道要做什么。 “你们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苏衡去拉胡一帆,胡一帆甩开他手,十分的倔强。 胡一帆给苏衡磕了几个头道:“还请苏小公子帮帮我们。” 苏衡道:“你们有事就说,我能帮的一定帮,你们先起来说话,别这样跪着,让人看见了多不好。” 胡一帆领着十几个兄弟起来,道:“我们这些粗人没读过什么书,家里没人了,活不下去才去当了海贼——” 苏衡反应了一下,眼睛渐渐的睁大了,脑子还是有些发蒙,他刚刚再说什么?他们是海贼?不是镖师吗?他们竟然是海贼!! 脑子瞬间清明过来,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戒备的看向胡一帆。 胡一帆看他那样子,就知道自己又被误会了,急忙解释道,“苏小公子,你听我们解释,你们在安东卫的事迹我们已经看到了,实在是没想打苏公子竟然就是当朝皇上,上次我们分离时,听苏公子说你们是要去宁波府,草民不才,斗胆猜测了圣人的想法,你们可是要去查宁波府蓝家一案?” 苏衡几乎要被吓哭了,胡一帆本来就长得满脸络腮胡,此刻在笑嘻嘻的说着这件事,让苏衡有一种皮笑肉不笑的惊悚感。 总所周知,整个大燕国都知道就是他们杀了宁波府蓝家,此刻他们主动提起,怎能不吓得苏衡大哭。 苏衡看着四周空无一人,只有十几个壮汉,手里拿着刀,凶神恶煞的看着他,顿时吓得大哭起来,嘴里喊着:“公子!公子——” 看到胡一帆眼睛一瞪,登时闭上了嘴巴,微微颤颤的小声哭着。 胡一帆有些无措,皱着眉头道:“苏小公子,你别哭啊,这这这,你怎么忽然哭了,我可没有欺负你,我就是想让你帮个忙。” 说着,他便想去哄苏衡,突然一块碎石打在了他伸出去的手臂上,疼的他大叫起来。 海南雁连忙走过去,将苏衡护在了怀里,沉着眼眸有些杀意的看着胡一帆。 贡宁匪和薛瑶姝也立即护在苏衡的面前,看着随时就要杀了他们一样。 胡一帆和十几个兄弟一看这阵仗,顿时吓得跪在地上,有些百口莫辩的无措道:“我我我们真的没欺负苏小公子!” 胡一帆就差对天发誓了,立即给海南雁磕了几个头道,“草民胡一帆参见皇上,草民当真没有欺负他,草民只是想请苏小公子帮个忙,真的只是帮个忙,我们碰都没碰他,倒是他用伞冲我脑门上来了一下,现在还起了个疙瘩呢。” 说着就把他额头上的伤露了出来,让海南雁看,表明了忠心。 “那他为何会哭?”海南雁的脸色还是没有好些,依旧冷的吓人。 苏衡缩在他怀里小声抽泣着,眼泪和鼻涕全部抹在了海南雁的胸脯上。 “我也不知道啊。”胡一帆说,“我不过同他说了一些话,他便自己哭了起来,我们当真什么也没干。” “对对对!”胡一帆的十几个兄弟急忙点头。 海南雁勉强算是信他们了,他将苏衡带到了一遍,声音软了下来,问道:“为什么忽然哭了?” 苏衡从他怀里抬起头,眼尾红红的,哭的脑门上全是汗,带着哭腔道:“他们是海贼,各个手里都拿着刀,海贼啊!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鱼哪能打得过他们,还不被他们剁成鱼酱!” “就是因为这个才哭的?”海南雁忍不住的弯起嘴角,苏衡乖乖的点头承认,道,“他们好凶,我一看到他们就想起了第一次见杀人的时候了,他们是真的会杀人的,不是开玩笑的。” 海南雁点头,轻声“嗯”了一声,随后想起什么后,脸色又拉了下里,有些严肃的问他:“我不是让你乖乖的坐在车里等我,你瞎跑什么!” 苏衡用手掌抹干眼泪,委屈巴巴道:“我给你留的信你没看?” “看了。”海南雁老实的承认,“我需要你亲口想我解释,而不是让我去看你的留信。” 苏衡微微撇嘴道:“子卿他是人鱼,下雨天很容易幻化出鱼尾来,他独自一人去追捕犯人,要是遇到点什么事被人发现他是人不人鱼不鱼的怪物,一定会杀了他的。对了,你快让贡哥去找他,别让他真的有危险了。” 海南雁拧着眉头,虽说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有些担心苏子卿的安危,于是便让贡宁匪顺着苏子卿留下的标记去找。 第70章 是不是吓着了? 回到客栈, 苏衡倒在床上,脱了鞋趴好,胡一帆等人黑压压的进了一屋子, 杵在海南雁面前跟个犯人一样。 海南雁坐下,胡一帆众人“噗通”一下全跪下,道:“宁波府蓝家不是我们杀的, 我们虽然是个海贼, 但都在海边一带猖獗,很少会道府县一带活动,且我等也是有原则的人,从不欺辱老弱妇孺,不烧杀抢掠, 我等都是每次去要些保护费, 绝对没有过抢过百姓一分一毫!” “对啊,对啊。”其中一个大胡子壮汉道, “自从我跟了胡哥, 我薛三穗就从来没去害过人, 这常贵生定然是想污蔑我们, 对了, 他还带着一种官兵去村子里借着杀害蓝家满门的罪名去围剿我们, 幸得我们以镖师的身份逃离了宁波府, 否则我等就成了他常贵生的替罪羊了, 还请皇上为我等伸冤。” 苏衡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眼睛红红的,明显是哭过的, 他看看海南雁再看看胡一帆, 闭上嘴不打算说话。 海南雁扫了一眼十几个海贼, 各个委屈巴巴地等着他给自己个公道。 他问胡一帆道:“那你们找苏衡做什么?” 胡一帆之前以为他们当真是兄弟,就觉得海南雁护着苏衡很正常,此刻他知道海南雁是皇上,和苏衡不是一个姓,又听闻年后皇上册封了第一位美人是个男人,此刻看着两人的关系自然是能猜到苏衡便是那位苏美人。 他自然是不敢对苏衡有什么不敬,他急忙道:“我们怕陛下捉住我们,我们来不及伸冤,才想出此下策,想同苏小公子说明白这前因后果,让小公子代我们转告给陛下,不曾想吓哭了小公子,实属是该死。” 现在一切都明了了,海南雁示意让他们起来吧,十几个人拘谨的一排排的站好,半点也不像初见时的凶神恶煞。 海南雁又问了一些宁波府的细节,胡一帆众人都纷纷摇头,只说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他们连蓝家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又和蓝家人没有什么仇,根本不可能大老远的从海边赶去城里杀了那么多人,留下那么线索。 这些海南雁自然是知道的,海南雁先让他们去歇息,打算办好这里的事情之后,去调查一番胡一帆等人说的是真是假。 天渐渐暗了,袁七来敲门,说是从云来寺带出来的女人醒了。 苏衡穿好鞋子,跟在海南雁身后去了隔壁,这女人浑身发紫,身上有着大小不一的浓疮,看着特别吓人。 海南雁将苏衡挡在了屏风后,不让他进去,怕他吓得晚上睡不着。 苏衡有些不情愿,撇嘴坐下。 海南雁绕过屏风进去,女人看到袁七后,凶狠的瞪着他,仿佛恨不得将他剥皮喝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瞪得好似要出来一样,看着格外的恐怖。 袁七自己也不明白这女人为什么会对他有这么大的恨意,有些茫然的看着海南雁。 海南雁示意让他站后,他走过去,更加真切的看到女人的伤口后,他微微拧着眉问道:“张仙人认识吧。” 女人倏然看向他,海南雁完全不害怕她的眼神,冷冷的对视上。 女人闭上眼睛,一副不多说的样子。 袁七给海南雁搬了一张椅子,海南雁坐下,看着她道:“不说也没关系,反正一会儿他来了也得招是吧李寡妇。” 李寡妇猛然睁开眼睛,一旁的袁七也是惊讶的看向他,又去看看女人,这样一看还真是有点像李寡妇,可这李寡妇不是已经被他们给沉塘了么,怎么可能还活着? 袁七有些不敢相信,难道村里死了那么多人,都是李寡妇为了复仇去杀的? 这些不等袁七想明白,原本躺在床上的李寡妇忽然向海南雁扑了上来,大喊大叫道:“傅守成找来的人都该死,去死吧!我要全杀了你们!!” 苏衡听到里屋的动静,立即跑了进来,在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挣扎要扑向海南雁,吓得立即跑过去救海南雁。 整个人脸色发白,嘴唇微微颤抖着,一眼也不敢抬头去看李寡妇,拉起海南雁就往外跑。 海南雁任他拉着,跑进了自己的房间,把门都关上,窗户也关上,才松了一口气,他急忙过去查看海南雁有没有受伤,海南雁任由他摆弄,脸上挂着笑意。 发现海南雁没有受伤后,苏衡才拍拍胸脯道:“吓死我了,那是个什么人?怎么那么可怕?” 海南雁的目光随着他到了椅子上,自己也跟着坐下道:“她就是李寡妇,我觉得村子里肯定不单单只是因为她不守贞洁而将她沉塘,肯定是有其他缘由。” 苏衡想起李寡妇的模样,顿时心情有些不好,好好的一女子,也不过才二十七八岁,正是大好年华的时候,模样却成了这样,心里肯定也是极其难受的。 这李寡妇应当是在村子里没少遭到村里人的欺负,不让不可能会那么恨。 恨到不惜变成鬼也要将他们杀死。 海南雁观察着他的脸色,发现他的脸色渐渐红润了一些,才伸手将人搂紧了怀里,温声细语道:“刚刚是不是被李寡妇给吓着了?” 温热的体温烤着苏衡的侧脸,他睁大眼睛,心又开始没命的乱跳,脸颊不知道是因为被海南雁的体温烤红的,还是害羞羞红的,从脖子开始一直到耳朵,红艳艳的,仿佛要滴血似的。 他这是什么意思? 苏衡在心里问着自己,为什么忽然之间这么温柔的问我是不是被吓着了? 他是不是喜欢我啊,喵的,他到底喜欢不喜欢我,这样一直表现的喜欢我的样子干什么! 他有些烦躁的皱着眉,他觉得海南雁应该是对自己有点意思的,不然他为什么不会抱着贡宁匪问贡宁匪是不是吓着你了? 应当是有些意思的,那他为什么不表白?只要你表白了,我就会答应的! 苏衡在心里想着,只要他问了,自己就会答应的,他喜欢海南雁,这一点在他心里,一直都是有答案的。 他应当对海南雁算是一见钟情,但又想不清楚他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的,有可能是一见钟情,也有可能是在圆形山山洞,海南雁为了救自己受伤的时候。 他不知道,他自己想不出来是从什么时候就已经对海南雁有了喜欢的情感的。 海南雁抱了他一会儿,发现他不说话,低头一看,苏衡整个人在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正欲再问他一遍,贡宁匪回来了,单手抓着张仙人进了海南雁的房间,一把推进了屋里,苏子卿关上门,身上沾了些水珠,见着苏衡对他笑了笑。 张仙人被推了进去,踉跄了两步摔在了地上,身上的斗篷散落开掉在了地上。 他眼角发红,回到头看向贡宁匪,身上绑着绳子,让他动弹不得,嘴里也塞着布,这要是什么也没弄,看着像是能杀了他们四人一样。 薛瑶姝听到动静,谨慎的看了一眼四周的环境,发现没有人跟踪便敲门进了屋里。 一回头对上了张仙人的目光,震惊道:“这不是工部尚书徐大人的门客么,他就是张仙人?” “你认识?”苏衡问她。 薛瑶姝点头:“先前靖平王世子带我去拜见过徐大人,我在徐大人府上见过此人,听徐府下人说是个寥客,喜爱弄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炼丹、雕刻一类的都较为擅长。” 海南雁听后点头,走过去,掰正张仙人的脸,上下打量了一番凶神恶煞的脸道:“该叫你张齐还是该叫你许震。” 他伸手将张仙人嘴上的布条拿下来,扔在了地上。 张仙人目光一凝,避开了海南雁的眼睛,道:“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我就是在徐府待得有些无聊,出来云游一些时日,不明白你们为何要将我捉起来。若是被徐大人知道了你们无缘无故捉了我,你们说,徐大人会怎么对付你们。” 海南雁冷笑了一声道:“好,需要我帮你写一封信交由徐坤吗?你说这封信要怎么写他才能救你个区区寥客呢。” 说罢还故作沉思的替他想着信的内容,贡宁匪也跟着一笑说:“皇上不如听听臣所想的。” 海南雁点头,张仙人在听到贡宁匪说的第一句话时就震惊的瞪着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议,他受到了京城里发来的密信,说是皇上下南了,让去找皇上的踪迹。 他们在安东卫找了几日都一无所获,以为海南雁众人一惊去了别处,于是他们全数人都撤出了安东卫,以安东卫为中心点,围绕四周寻找他们的下落,找到之后,全部杀死,不能让皇上有回京的机会。 只是万万没想到,皇上他们根本就没有出安东卫! 海南雁看着他的样子就猜出了一些,贡宁匪时刻的观察着张仙人的表情,看到他大惊的样子后,便明白了一些,道:“这封信就写,属下不负恩人所托,已囚龙之,未敢僭越,请恩人南下见之,以做定夺。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第71章 圆形山的真相 安东卫的夜晚带着一些潮意, 满空星宿陈列在夜空,发着微弱的微光,夏末的风还带着炎热之意, 从窗户溜进来扫荡一圈消散了。 张仙人坐在海南雁屋子里角落的地上,不打算开口说些什么。 苏衡看他一眼,悄悄将贡宁匪拉出了屋子, 小声问道:“这张齐不说话, 你们就不问了?这要是他写下了罪状,杀害皇上,那徐坤可就大罗神仙下来也救不了他了呀。没了徐坤这老东西,刘懿也蹦跶不了几天了。” 贡宁匪安抚了一下他心焦的心道:“陛下自然是会问的,不过现在就算是问了, 咱们也说出了他此行的目的, 他依然是不愿承认的,咱们要的不就是个罪证和证人么, 只能等他心甘情愿的愿意交待出一切, 徐坤才能彻底除掉。” 这些话说出来, 苏衡都知道, 可就是不明白海南雁要做什么, 他皱着眉头下了楼, 去对面的食品铺子买了一斤点心。 回到房间里, 趴在床铺上, 边看书边吃点心。 张仙人一天未进食,目光直直的盯着苏衡手边的点心,咽了咽口水。 这边坐在窗口看书的海南雁从书中抬起头, 轻飘飘的扫了张仙人一眼, 目光落在了苏衡的身上, 轻轻咳了一声道:“这芋泥酥好吃吗?” 苏衡抬起头,将半口点心塞进嘴里点头,拿起一块儿递给海南雁道:“还不错,你要不要尝一块儿?” 海南雁眼神放在苏衡白细的手指上,那指头圆润,骨骼分明,看着就想要捏一捏。 他轻轻点头,没有拿手去接,而是伸过去嘴,就着苏衡的手吃了进去。 他的嘴唇含住了苏衡的手指,假装无意识的吸了一下。 软软的唇肉让苏衡电击般的抽出手,背在了身后,湿漉漉的手指头有些发烫,连带跟着脸颊也红了起来。 海南雁一直观察着苏衡的表情,看他板着一张脸,从脖子到耳朵红艳艳的,知道他这是害羞了,他心情舒畅的吃掉芋泥酥,高兴的躺在椅子上哼起了小调。 苏衡用余光看了他一眼,在心里默默骂了他一句“臭流氓”。 张仙人不肯老师交代,张小娘子将人关进了柴房,派二十几人将柴房为了一圈,张仙人他想跑也没有地方跑。 海南雁盥洗好后,上了床,苏衡趴在里面,看着话本,见他上来了,合上书睡觉去了。 海南雁有些不明所以,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生气了呢。 他脱掉靴子,悄悄伸出脖子去查看苏衡的心情。 苏衡闭着眼睛,完全一副要睡觉的样子,但海南雁知道,苏衡在这个点是不睡觉的,此刻睡觉肯定是有原因的,很有可能就是他在生自己的气。 为什么生气? 海南雁自己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他,边脱衣裳,边回忆自己和苏衡今日生活的点点滴滴,除了他不要脸的动了他手指,其他自己可都是让着的,绝对没有什么惹他生气的地方。 脱下衣服,海南雁打灭了远处的烛火,只留着近前的一支蜡烛,他爬过去瞧了一眼苏衡,发现他睫毛动的很厉害,他无声的笑了一声,抱住苏衡道:“小鱼是怎么了,是生我的气了吗?那我给小鱼道歉,好不好?” 苏衡猛地睁开眼睛,一双眼睛惊恐的看着他,双手抵在他胸前,道:“你干什么!我没生气,我就是想睡了,没有生气,你快下去,压得我喘不上来气!” 海南雁松开手,苏衡整个人松了一口气,脸颊又开始红了起来,心脏跳动着,目光闪烁着不敢看海南雁。 海南雁带着笑意看着苏衡,手指不自觉的摩擦着,苏衡地垂着眼眸,睫毛忽闪忽闪的,在眼睑下映出一道阴影,这样的苏衡让他心里痒痒,想抱一抱。 两人僵持了一盏茶的功夫,海南雁的喉结跟着上下滚动,正欲上前抱苏衡,苏衡忽然躺了下来,盖好被子道:“我困了,先睡了。” 海南雁一腔热血翻涌,坐在床上不得安稳。 翌日一早,苏衡瞧瞧的从里面起来,跨过海南雁下了床,今天又下雨了,阴雨连绵带着凉意。 苏子卿换好衣服,出了房间,看见苏衡趴在走廊上的窗户前发呆。 他走过去拍了他一下。 苏衡被吓了一跳,回过头看他一眼,叹息一声继续发呆。 苏子卿问道:“我们小鱼这是遇到什么问题了,这般愁眉苦脸的。” 苏衡将左右都瞧了一眼,并没有人,他便小声的对苏子卿说:“我跟你说个事,你可不要笑话我。” 苏子卿点头,苏衡凑近他,小声道:“我怀疑公子有点喜欢我。” 苏子卿一副看智障的样子道:“你是不是当鱼当傻了,公子当然是喜欢你的啊,不然你和公子为什么会是夫妻?” “不是,我和公子不是夫妻!”苏衡心烦意乱道,“当时是公子为了救我才封我当美人的,并不是因为喜欢我。” 苏子卿有些搞不懂他们两个,伸手在他脑袋上拍了拍道:“你这小脑袋瓜一天到晚在想什么?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你们是两情相悦,为为什么只有你们自己不明白?好了不和你说,说多了也是白说,我下去给小匪买早饭去了。” 苏子卿走了,苏衡叹了一口气,又趴在了窗户上,他还是觉得公子应该是喜欢他一点的,不然干什么总是和他抱抱举高高? 这个问题他一直没有想明白,决定找个机会问问海南雁是怎么想的。 张仙人一连饿了几天,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躺在柴房里,每日只有固定时间会有人送进去一碗水,以保证他能活下来。 在饿了第三天的时候,张仙人招了。 他被带去海南雁房间后,趴在地上干瘪着嘴唇,整张脸因为饥饿过度,使得面色有些发黄,他见到海南雁后,着急的向海南雁爬去,哀求道:“先给我口饭吃,吃过饭后,我老老实实,一字不差的全部交代出来。” 海南雁冷笑了一声:“你是来找我,跟我谈条件的?” 张仙人急忙摇头,人崩溃的哭了起来道:“皇上饶命,草民还不想死,血海深仇还未报,草民不能死,皇上想问什么尽管问,草民定然全数交代。” “你同徐坤的关系,他让你做的事,你与李寡妇怎么相识的,一切都仔仔细细的说明白,否则朕只能让你在好好的想几天。”海南雁轻抿了一口茶,抬眸看向趴在地上的张仙人,带着些鄙夷。 张仙人想了想,才缓慢的将一切原原本本都说了出来。 “我原先只是个小小的秀才,因为落榜喝了一些酒,冲撞了安东卫知县卢签的夫人,被卢签打出了安东卫,路上我碰上了张齐,她是个极其善良的女孩儿,但因为他们家中无子,便遭受村人欺凌,她只能从小装作男孩儿——” 接下来说的都同小秀说的一样,傅守成为了保住村中的名声,将张齐给烧死了。 他逃出生天,因为过于思念爱人,所以自己改名张齐。 他精通一下岐黄之术,机缘巧合下去了工部尚书府,做了徐坤的门客。 这些年徐坤一直不搭理他,直到去年年初开始,徐坤不知从哪儿得来一本记载着长生不老的方法,上面有半卷残卷,记载的是制作长生不老药的配方。 开始圆形山只是供他研究丹药,后来没过多久就让他找白硝,制作炸-药,他为了报仇不敢违抗徐坤的命令,但也正是因为这个,他找到了一个可以除掉卢签的方法。 那就是这所有要用到的白硝都让卢签经手,若是有一□□廷查到这些炸药的存在,那么提供白硝的卢签又怎能置身事外。 他的计划很完美,海南雁他们意外去了圆形山,意外发现了白硝,意外查到了卢签的头上,现在卢签被关押,只等着找到徐坤的寥客。 而张仙人和李寡妇相识,是因为当时他能从沉塘跑出去,全靠李寡妇相救。 李寡妇并没有与人私通,是李寡妇的婆婆得了癔症,整天以为李寡妇偷汉了,任凭她怎么伸冤,在这个只看重贞洁的地方,都只是白费力气。 全村人对她非打即骂,将她绑起来,吊在村口三天不吃不喝。 他们就算是没有心一样,什么也不愿意听,她最后被沉塘了,是张仙人将其救了上来,但李寡妇也好不到哪儿去,她先前的伤口发炎,变成了现在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 她憎恨守贞村里的每个人,他们就像一块儿磐石,坚硬的攻坚不下。 将自己折磨成如今这副模样!她恨!因此她和张仙人两人合伙搞了一场厉鬼索命的大戏。 但该死的人还没有死,傅守成这个村长还活着,他们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他们会让傅守成得到应有的报应! 海南雁听过后问他:“你可有证明圆形山一切事件都是徐坤让你做的证据?” 张仙人点头:“有,我有,我知道这件事做成之后,我自己也活不了,所以我将他传递与我的信都藏了起来。” 第72章 收了一群小弟 张仙人正交待全部事情, 忽然有人敲了敲门,贡宁匪打算去开门,苏衡着急阻止道:“不用你来, 我来我来。” 说着便急忙穿好鞋跑到门口,从店小二手里结果托盘,道了一声谢后关门放在了桌子上。 苏衡坐下, 开始拿起筷子吃饭。 张仙人看到桌子上放的那碗面时, 眼睛猛然发光,想要起身去抢,被一旁的贡宁匪按住肩膀,他抬头看贡宁匪,贡宁匪愣着一张脸, 垂眼看着他, 虽没说什么,但他能从贡宁匪的眼神里看出来, 只要他敢去抢, 就能打爆自己的头, 在打一顿然后没饭吃和交待完之后有饭吃这两件事情上, 他选择了后者。 苏衡大口大口的吃着, 刚刚的那些点心根本就不够他吃, 因此让店小二去厨房要了一份鸡蛋面。 海南雁阴沉着脸看着张仙人, 只要他敢去抢苏衡的饭, 就能一脚将他从窗口踢出去。 见张仙人老实了,余光还时不时的盯着那碗面,心情算是勉强好了一些。 “出了这两件事, 徐坤还让你做什么了?”海南雁问张仙人。 张仙人这次为了能早些吃上饭,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将所有自己的全部事情都托盘而出。 “回陛下, 我只是个寥客,知道的并不多,只知道徐大人已经知道您离开了京师,派了一些死卫,让我找出您的位置,然后让死卫将您处理在外面,不能有机会回京。” 海南雁冷笑了一声道:“可有证据?” 张仙人回答:“有的,他给了草民一块玉佩和一份信,这些东西草民一直都有保存着,现在就放在草民家中卧室西窗户下从西往东数的第六块青砖下面。” 海南雁和贡宁匪对上视线,微微点了点头,示意贡宁匪去拿出来。 贡宁匪收到了海南雁的示意,起身出门时被苏子卿拦下了,小声说:“我陪你一起去。” 他犹豫了一瞬点头,两人离开了客栈。 海南雁又问了一些有的没的,苏衡吃完面放下了碗筷,躺在了床上长出了一口气。 该问的也都问了,海南雁让袁七带着下去给他弄点饭吃。 饿了三天,已经饿得半点力气也没有的张仙人,听到有饭吃了,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恨不得给海南雁磕三个响头,感谢他给自己饭吃。 听张仙人的交待,他们要想下宁波很是困难,有一群未知的杀手,对他们来说极其不利,他们亏在人少,没有几个可以用到的人。 这些都让海南雁有些头大,他倒是不担心,自己逃起来总是容易一些的,但现在他有了苏衡,苏衡跟在他身边没有多人保护几乎很难道宁波去。 现在他们有了徐坤的罪证,若是刘懿的罪证也能找到话,他就相当于砍断了海祯的左膀右臂,这对海祯来说是最大的损失。 没有一年半载怕是缓不劲儿来。 因此宁波府这一趟至关重要。 海南雁坐在床上,伸手轻轻的给苏衡揉着肚子,脑子里想着事情。 苏衡吃的有些撑了,边看书边享受着海南雁的按摩,舒服的直哼哼。 海南雁低头看他享受的样子,捏捏他肚子上的肉道:“小胖子。” “嗷!”苏衡惊坐起来,道,“你说什么!你说我是小胖子!” 海南雁笑了起来,抓住苏衡的手道:“你太瘦了,就应该胖一点,你还想吃什么,让张小娘子叫后厨做来。” 苏衡使劲儿从他手里挣脱了几下,没有挣脱开,噘着嘴,一副不饶人的样子:“我在宫里就吃不好,还不能在外面好好的补偿一下。” 海南雁点头,暗暗骂自己这张嘴不会说话。 贡宁匪和苏子卿两人去了半柱香时辰便回来了,还带回了许多信,海南雁将信一一拆开看过之后,眼角露出了笑意。 一堆信里有一个小木盒,看上去普普通通的,海南雁知道这就是张仙人所说的那块玉佩。 他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块儿成色很好的二虎相争的玉佩。背面刻着一个“徐”字。 这是徐坤的一块儿玉佩,前些年徐坤长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不戴了,原来是送给了张齐。 海南雁了然,将这些罪证封好放了起来。 这一切都真相大白了,张齐是不可能放走,贡宁匪会通知暗网过来将张齐带走藏起来。 至于李寡妇只能让袁七和小秀带回村子里了。 海南雁写信给张廷飞,将守贞村的情况都说了一遍,雇了一辆马车,送袁七小秀和李寡妇去找张廷飞。 张廷飞会在仔细审查一番守贞村,到时该斩首的斩首,该坐牢的坐牢。 守贞村的事情算是到此结束了。 夜里,风吹动着窗户,海南雁从睡梦中睁开眼睛,轻手轻脚的起床穿了一件衣服开门出去了。 贡宁匪已经醒了,正在自己房间门口等着海南雁。 海南雁大步走到了跟前,贡宁匪立即打开房门,海南雁走进去,一个穿着一身黑色红纹黑袍,带着金云纹面具的男人立马跪下道:“属下暗网情报教头白鱼拜见主人。” “起来吧。”海南雁随意坐下,道,“裴柳怎么样了?” 白鱼道:“大人让属下回禀主人,线报收集的差不多了,多数朝中已经掌握,只是刘尚书处迟迟不见有。” 海南雁点头,将一份信递给他道:“这人务必看好,不可有任何闪失。” “是。”白鱼接过书信,妥善放好。 海南雁想起了一件事情问他:“让你查的胡一帆等人可查到了?” 白鱼恭恭敬敬得回答:“已经查清楚了,确实是先前出了要些保护费之外,没有烧杀抢掠过,与蓝家也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基本没有过交集。” 海南雁点点头,示意让他走吧。 白鱼等海南雁没了吩咐,连夜带着张仙人离开了安东卫。 翌日,天大亮,胡一帆等人在走廊的尽头大呼小叫。 苏衡烦躁的胡乱的乱蹬着被子,推了推海南雁道:“你去告诉他们,让他们不要乱叫,让人好好睡个觉!” 海南雁起床,给他盖好被子,下床打开窗户,让那个空气进排骨篜里来换一换,他拧着眉头,有些生气的向走廊尽头走去。 他非要将胡一帆一干人等拉出去打板子! 到了近前,海南雁才算是听懂了他们在说什么。 胡一帆被绑的躺在床上,边喝贡宁匪递过来的水,边道:“贡大爷,你替我们说说情,我们真没有想过和朝廷作对,您看这样行不行,你们对宁波不是很熟,正好我们熟,不如就让我们暂时当你们的护卫,将你们平安送到宁波府,然后你们就去查我们,我们绝对绝对没有干过对不起百姓,对不起朝廷的事情——” 贡宁匪听得直皱眉,拿起一块儿布塞进了他的嘴里,警告道:“闭嘴,再多说一句,就将他们从这里扔出去。” 胡一帆被堵住了嘴巴,只能老实的躺在床上不动了。 海南雁从外面进来,看了一会儿胡一帆,示意贡宁匪将他嘴上的布拿出。 胡一帆被塞得嘴巴疼,龇牙咧嘴的活动了一番口腔,拜见了海南雁。 海南雁盯着胡一帆看了一会儿,道:“当真愿意护卫朕下宁波?” 胡一帆一时反应过来,被不耐烦的贡宁匪踢了一脚才急忙点头道:“草民十分愿意追随陛下,愿意护卫陛下!” 海南雁点点头:“将他们都放了,从今天起,先留着伺候吧。” 贡宁匪应了一声,过去给他们一一解开了绳子,胡一帆等十三人立马跪下,给他行了一个大礼,激动的无以复加,大喊道:“我等誓死保护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海南雁听着这动静,无奈的扶额。 这保护苏衡的人是找到了,他决定明日一早出发下宁波。 睡得正好的苏衡被这一声万岁喊得从梦中惊醒,茫然的在屋里瞧了瞧,安静的很,只有小贩在楼下叫卖着。 难道是听错了? 发现没有什么动静后,他又倒头睡了过去。 苏衡一觉睡到了正午,海南雁坐在书桌前看书,桌上放着午餐,见他醒了,海南雁放下书,指着脸盆道:“醒了?先下来洗脸,吃饭吧。” 苏衡揉揉眼睛,一双眼睛迷迷瞪瞪的,走路也看不清路,走到桌子前,想先看看是什么饭时,一下绊到了桌腿,“砰”一下撞在了海南雁的怀里。 他小声惊呼了一声,捂住了脑袋。 海南雁胸肌坚硬,他是早就知道的,但这撞上来就像是去撞了一次墙,撞得他脑袋晃来晃去,两眼冒金星。 缓了好一会儿才从那股眩晕感中清醒过来。 炙热的胸膛烘烤着他的脸颊,让他的脸微微有些发红。 苏衡抱住脑袋从他怀里出来,撇着嘴道:“你这也太石更了吧,撞得我像是去装了一次墙一样,痛死了!” 海南雁看着他迷糊的样子,去给他揉着脑袋,苏衡抓着他的手,随着他的手来回的揉着脑袋,渐渐的痛意消散,眼睛睁开,看着自己和海南雁面对面坐着,两人挨的极近,几乎可以感受到对方身上的热意,脸颊上还能感受到来自海南雁的呼吸。 第73章 启程! 燥热的天气, 吹进来一阵清风,苏衡猛然回过神,推开了海南雁, 捂住了脸。 脸颊烫的发红,耳朵也开始发热,苏衡双眸飘移不定, 道:“我, 我洗脸。” 说罢便急忙走到脸盆前,开始洗脸。冷水扫过发烫的脸颊,让他冷静了一会儿,但他能感受到来自背后的目光,灼烧的他后背也跟着发热起来。 一时之间整个房间热度上升, 两人都觉得有些不自在, 却倔强的没有一个人离开,苏衡洗过脸垂着眼睛坐下, 开始吃饭。 海南雁拿起书继续看着, 书上的一个字他也没有看进去, 脑海里全是苏衡刚才红红脸蛋的害羞模样。 他透过书, 悄咪咪的看着苏衡。 嘴角扬起笑来, 手指愉悦的敲打着桌面。 苏衡脸上的热度下降, 浑身不自在的不知道该吃那道菜, 最后只吃了两三口便放下了碗筷。 海南雁看着他的胃口, 眉头拧了起来道:“今日为何吃的这般少?是哪里不舒服了吗?让薛姑娘来请请脉瞧瞧。” 苏衡摇头道:“不用不用,今日就是不饿,昨儿吃多了, 还有积食没有消化, 过会儿饿了再让吃便行。” 原本打算今日一早就离开安东卫的, 由于苏衡睡过了头,海南雁便决定明日再走,此刻此行十八人,来了海南雁屋里讨论明日出发的事情。 苏衡坐在海南雁的身后,玩着一只口哨,海南雁说:“胡一帆,你带着几人上街上将路上该用到的买些,这是采办清单,薛姑娘你带着几人去药铺补一些药材,这一路上受伤不少,药材已经用的差不多了。” 薛瑶姝和胡一帆等人点点头,各自离开客栈去置办东西。 贡宁匪和苏子卿留下来保护海南雁和苏衡。 刚进入秋季,南方的天气虽说不冷,但早晨起来还是有些凉,苏衡找到放厚衣服的包裹,将一些秋季穿到的衣服拿出了几件放在外面。 又跑下楼去对面买了五斤的芋泥酥。 由于他们人数众多,因此将队伍分成了三组,薛三穗带领着七人为一组,明日提前离开安东卫,在城外等着苏衡。 海南雁和苏衡等六人为一组,其中有个胡一帆的兄弟,武功不错叫赵青,跟着他们第二波出城。 最后一组便是胡一帆,他们五人一组断后,三组在安东卫城外回合。 这一切都安排好之后,所有人都回去睡了。 胡一帆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坐起来看着一排睡着的兄弟,心里兴奋的睡不着。 他穿好鞋下床,打算去外面瞧瞧看还有什么东西没有准备好。 “大哥,去哪儿?”胡一帆正悄咪咪的开门,忽然被身后的声音吓了一跳,转过身看到一排排十三个兄弟直竖竖的坐起来看他。 吓得他一脑门儿子汗,过去点着蜡烛,小声询问道:“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不睡?” 赵青嘿嘿傻笑起来道:“大哥,我觉得有些激动,一想起明日我就要跟着皇上下宁波,能够保护皇上,就觉得很不真实,我从来没敢想过能保护皇上啊!被逼无路了才去当了海贼,不然谁愿意当这种与朝廷作对的行当。” 薛三穗点头:“我也睡不着,忒高兴,不真实。大哥你说咱们日后是不是就能入编了?也能进黄城里保护皇上了?” 胡一帆感叹一声道:“我也不知道,皇上说让咱们跟着,保护他们,应当就是个临时的,我瞧,咱们若想能混上编制,还需这一路上拼命的保护伺候好才有可能。我是想进朝里当差的,所以这一行,我会拼了命的保护皇上,你们自己还是要看自己的,我虽说是你们的大哥,也从来没有强迫过你们什么,在这件事情上,我还是这样,这一切都是看你们自己怎么想的。” “大哥,昨夜皇上同意留下我们时,我们就一起商量了,能保护皇上那得是多有荣誉啊,那说出去多有面子,我们愿意跟着你报效朝廷保护皇上!” “对!我们都是自愿的,反正当海贼也是风里来雨里去,哪天一不小心就被朝廷给灭了,好人家的姑娘还不给咱们,若是咱们真能瞅准这个机会,清白了,那多少好姑娘等着咱们去上门提亲,到时咱们也不会再这样自卑,觉得自己配不上好姑娘了啊。” 众人纷纷点头,胡一帆看着他们,心头一暖,点头道:“行!那咱们可说好了,永远不能背叛皇上和苏娘娘!” “是!” 胡一帆欣慰一笑,站起来道:“你们先睡,明天还有重要任务呢,你们没听那个王八蛋的张齐说,朝里那个什么坤的派了杀手来杀皇上,明天咱们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保护皇上和苏娘娘!” “是!” 一群人齐刷刷的躺下,睁着两只大眼珠子看着天花板。 胡一帆走过去吹灭蜡烛,打开门出去清点物资。 他轻手轻脚的离开,清查完物资后,打算上二楼给海南雁站会儿岗。刚一上去,便撞见了贡宁匪,他的剑已经出鞘一小半,凛冽的双眼紧紧盯着自己。 这把胡一帆吓了一跳,这分明是自己,若是旁人,估计这会儿已经没了。 胡一帆后怕的拍拍胸脯道:“贡大爷,原来你在这儿啊。你要不先去歇息吧,我睡不着,我在皇上门口守着,绝对不让一只苍蝇蚊子飞进去。” 贡宁匪收回剑:“不用,这里有我就行,还有在外不能称公子为皇上,要叫公子,苏美人要喊苏公子,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贡哥。”胡一帆知道贡宁匪是不可能让他来守门,毕竟自己同海南雁见面不过两面,自然不可能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由他来做。 他很崇拜海南雁,第一次见面时,在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的情况下,救下了他们兄弟十三人,现在还开恩的给了他们摆脱海贼的臭名。 这知遇之恩,让他一辈子都感激不完。 谁会乐意去当海贼,若不是逼迫无路,谁也不会走上这条臭名远扬,被人看不起的路。 这些能够正名身份的机会是海南雁给的,他很感激,他什么都没有,只有这一条命还有一些价值,给了海南雁他也是无憾的。 胡一帆又在院外巡逻了一番,确认没有什么可以的人,天也泛起了青色,他才回去躺下小咪了一会儿。 翌日天还未亮,按照昨日安排的那样,等城外刚开,薛三穗先领着一队人离开了安东卫。 苏衡困得睁不开眼睛,海南雁起床穿好自己衣服,洗漱完毕好,开始给他穿衣服。 苏衡的身体虽不似女孩儿那么软,但比他们这些硬邦邦的男人软了不少,很是乖巧的让海南雁摆弄他。 海南雁拿过脸巾,摆湿脸巾仔仔细细的给他擦好脸,将手也仔细的擦好,抱着下了楼。 张小娘子在外面侯着,见海南雁出来,行了一礼道:“民妇张青兰拜别公子。” 海南雁微微点头道:“这些日子多谢张小娘子的招待,劳烦小娘子了。” “不劳烦,这是民妇的荣幸。”张青兰目送海南雁等六人离开了张家酒馆后,回去了。 苏衡半个身子躺在海南雁的怀里,满车人低着头不敢多看一眼。 昨夜贡宁匪守了一夜的夜,此刻有些累了,头靠在车墙上,闭目养神。 苏子卿看着眼底青色,心疼起来,昨儿后半夜他过去替班,贡宁匪死活不同意,说是怕胡一帆等人夜里起了什么坏心思,他一个书生难敌四手。 一直坚持到现在。 他伸出手,将贡宁匪的头放在了自己肩膀上。贡宁匪太累了,他知道苏子卿在动他,但他累得不想去说话,且靠在肩膀上休息确实比靠在车墙上休息更加舒服一些。 他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睡着了。 行了一段时间,马车停了下来,薛瑶姝看不得这副你侬我侬的场景,几乎是马车刚停下,她便急急忙忙的下了车,站在马车一旁休息着。 等了半柱香时间,胡一帆五人来了。 苏衡耳朵灵敏,五匹马儿在路上狂奔,听得他耳朵震响,他拧着眉头,犯着迷糊醒来,太阳已经升了起来,从车窗外照了进来。 他揉着眼睛从海南雁怀里退出来,打开车窗,瞬间一股清爽的空气涌入进来。 他深吸了一口空气,太阳光斜斜打在他脸上,照的毛孔都能看清,简直是一副美画。 海南雁看着出神,苏衡头和双手吊在车窗外,小声问海南雁:“咱们什么时候出发的,我怎么什么也不知道?” 海南雁回答:“一个时辰前,昨天你没什么饭,饿不饿?要不要吃些芋泥酥?” 苏衡摇头,打了一个哈欠:“不要,我现在还不饿,人都到齐了?歇一会儿走还是这就走?” 胡一帆等十三人骑着马将整个马车围住,生怕出了什么事,眼巴巴的看着车里的人。 海南雁道:“歇息会儿再走,你若是想下去瞧瞧,我陪你。” 苏衡摇头,从车外缩了回去,他伸了个懒腰道:“还想睡觉,困得很,一会儿走的时候同我说一声,我看看这沿途的风景。” 第74章 遇刺 一干人歇息了一盏茶时辰, 队伍便开始出发了。 日头升起,天气渐渐的热了起来,苏衡趴在车窗外, 清风徐徐吹来,吹在身上很是舒爽。 马车一行走,就会带动着风扇转起来, 车里是凉快了, 但穿的较为单薄的他们会感觉到冷,关掉了又热,怎么也不合心意。 临近夜里,苏衡等人来到了一个小镇上。 由于是临海,一进小镇便能闻到一股浓重的鱼腥味。 苏衡打开车窗, 几乎是整个小镇都弥漫着鱼腥味。 虽然他自己就是鱼, 但他很是不喜欢这种鱼味混杂着腥臭味。 苏衡急忙关上窗户,掩住鼻子道:“这味道也太难闻了。” 海南雁顺着窗户缝隙看着外面摆摊的小贩, 什么海里的生物都有, 五花八门的见过的没见过的都有。 他关紧车窗道:“临海的百姓都是这样, 这里人多眼杂, 咱们找个不起眼的地方住下, 不要太过招摇清楚否?” 众人应了一声, 赵青对这一带较为熟悉, 他们这些海贼, 就是常在沿海一带长跑,最远一次是去过天津卫,每次他们去了一个地方都会先将这个地方的环境等研究明白了。 赵青跟进了自己家一样, 赶着车去了一间远离闹市, 较为偏僻的茶馆。 这个茶馆很是有风趣, 但里面的客人极少,整间茶馆走完,不过才见三位客人尔尔。 他们进去后,老板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吩咐唯一的茶小二过来接待他们。 赵青笑眯眯的同海南雁道:“这里面虽没有客栈好,但绝对比客栈更加的安全和安静,您进去瞧瞧?” 海南雁点头,伸手拉住苏衡,进了茶馆。 茶小二一瞧来了这么多,顿时喜笑颜开起来,小跑着来到他们面前问道:“快快快,几位公子们快请坐,您是要散茶还是点茶?” 赵青拦住茶小二道:“我们是来住一晚的,你同你们掌柜的说一声。” 茶小二看着赵青,觉得他很是眼熟,没多想跑去找掌柜的说去了。 那掌柜的听了茶小二的话,抬头看了一眼赵青,微微点头。 茶小二过来,脸上陪着笑道:“几位里边走,咱们上二楼。” 贡宁匪去柜台前交了银钱,跟着茶小二上了二楼。 二楼的走廊较为宽敞,像勾栏烟花之地一样,半腰拦着一道防护栏,里面的环境较为整洁,还真如赵青所说,是个清净优雅的好地方。 不吵不闹,没有闹市的呐喊声,最重要的是人少,他们保护起来海南雁也好保护一些。 海南雁一干人在房间里议事,苏衡下来跟茶小二点了一盏茶,口味香浓苦涩,里面还带着丝丝甜味,尝着同新时代的奶茶有些相似。 苏衡忍不住多喝了几杯,最后拿了一壶上了二楼。 赵青等五个人守在门口,警惕的巡查这二楼的一切情况。 见苏衡上来了,急忙打开门放苏衡进了房间。 一屋子开会的人,齐刷刷的看向他,他有些不明所以的将一壶茶放在海南雁面前,道:“这叫蜜饯乌龙茶,你尝尝好不好喝?” 海南雁倒了一杯抿了一口,味道还不错,他轻轻点头,又继续刚才的事情道:“这里离宁波已经不远了,走陆地大约半月即可,坐船的话,预计七天便能到。时间是缩短了一半,但风险太大,稍有不甚,可能会葬身在海中。” 其他人你看看我看看,最后坐船去宁波的提议没有被通过。 一群人从屋里散去,苏衡半躺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夜里四更时分,所有人都睡着了,只留下贡宁匪一人在海南雁门口守着。 苏衡在睡梦中翻了一个身,从海南雁怀里滚了出来,缩在墙角抱着被子呼呼大睡。 忽然周围多了一些杂乱的脚步,越来越近,最后停留在屋顶上。 苏衡睡得正香,耳边传来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听声音最起码得有二十几号人。 他被这些杂乱的脚步声吵醒了,迷迷糊糊的伸手去找海南雁,摸到后便滚回了海南雁怀里。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原本有些迷糊的苏衡,立即清醒过来,他仔细一听,屋顶确实有些声音,包括门外贡宁匪四周这些声音都有。 他急忙摇醒海南雁,捂住他嘴不让他出声,小声道:“公子,咱们屋顶有人,人数大约在十几号人上。” 海南雁原本迷糊的被苏衡吵醒,听到他说屋顶有人,立即清醒过来,仔细听了一耳朵,确实是有些极其细小的声音。 海南雁从床上捻手捻脚的起来,用被子裹好苏衡道:“乖乖的,一会儿有什么千万别出来,等我拉你出来,听见没有。” 苏衡点头,眼眶已经红了,拉住海南雁的胳膊不放。 海南雁硬掰开他的手,将苏衡整个人连同被子一块儿塞进了床底。 他手刚碰上墙上挂着的样品剑,四面八方的黑衣人猛然的闯进了房间。 “哗啦啦”窗户应声碎了一地,贡宁匪面色一凝,几乎是在对方闯进来的一瞬间,他便抽出佩剑,抵挡住了袭来的死卫。 这一声巨响,胡一帆等人惊梦而起,犹豫一秒后,猛然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后,连衣服都没来及穿,拿起佩刀便从房间冲了出来。 大喊道:“保护公子和苏公子!” 赵青他们毕竟是海贼,每天在海上风里来雨里去的,反应还算快,冲过去就将海南雁护在了保护圈里。 那些死卫很是厉害,出刀很快,身为海贼的赵青他们根本就不是那些死卫的对手。 他们拼命的护着海南雁,身上已经出现很多道伤口,但他们仍不放弃海南雁,死死的护着。 这打斗声吵醒了掌柜他们,上了二楼一瞧,险些吓晕过去,之间之歌二楼被毁的差不多了,还有一些黑衣人飞来飞去,他不敢叫出声来,下了一楼,将钱柜里的钱全带在了身上,跑路了。 这一响动招惹来了官兵,这个小镇很小,几乎几步距离便来了,不过半盏茶时辰,浩浩荡荡一群官兵来到了这里。 黑衣人明显没有料到海南雁忽然多了这么多人,各个功夫还都不懒,久久杀不了海南雁,在看到官兵一来,就只能赶紧撤退,一瞬间呼啦啦一群人消失的无影无踪。 赵青胸前被砍了一刀,见黑衣人都走了,立即跪下道:“属下保护不利,请公子责罚。” 海南雁阴沉着眼眸,从床底将苏衡拉了出来。 苏衡整个人吓得发抖,脸颊上全是泪水,见到海南雁的第一眼,便大声的哭了起来,抱住他死活不放手。 “好了好了,不哭。”海南雁耐心的哄着,掌柜的从人群里跳了出来,指着海南雁他们大喊大叫道:“就是他们!损坏了我的茶馆!” 苏衡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趴在海南雁的怀里一直哭个不停。 海南雁问他怎么了,他也不回答,就是一个劲儿的哭。 哭了一会儿,怀里的人渐渐没声了,海南雁低头一瞧,已经在他怀里睡着了。 贡宁匪等十六七人将海南雁围的水泄不通,各个眼里带着杀意,仿佛只要过来一人,便要一刀砍了他们! 那些官兵们都不敢上前询问,毕竟刚刚打打杀杀的场景他也见了,这些人都不是好惹的主。 海南雁拍拍贡宁匪和胡一帆的肩膀道:“行了,先找个地方歇息。” 胡一帆收回自己凶残的目光道:“楼下还有几间屋子,公子先带着小公子去歇息,属下和三穗几人将行礼收拾一番。” 海南雁点头,带着苏衡到了楼下的客房。 赵青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伤,并不重,海南雁那儿贡宁匪跟去了,他们便聚在一起,从茶馆翻出伤药来道:“受伤严重的找薛姑娘看伤,不重就来我这里,我给你们上药。” 薛瑶姝皱着眉,从他手里抢出药箱道:“都一个个的脱了衣服躺好,露出伤处。” 他们一路上已经见识过薛瑶姝的医术,一个个的不敢反抗,乖乖的脱下衣服一排排的坐着,等着薛瑶姝为他们上药。 翌日一早,苏衡发烧了,海南雁夜里将苏衡送进屋里后,便去处理这起刺杀案,一直待太阳渐渐升起,他才有些疲惫的回了屋子,发现苏衡整个人缩在被子里。 一开始他只以为苏衡害怕昨夜的事情,结果一掀开被子,根本就不是在害怕,而是已经高烧到有些神志不清了。 他急忙叫来薛瑶姝,把脉一瞧,是受惊吓外加有些劳累引起的一系列发烧。 喝一碗药,蒙汗一会儿,高烧便会退了。 海南雁不敢再离开他了,一直守在苏衡身边,握着他的手,坐在床头发着呆,过半个时辰,便用脸巾沾湿酒,一遍一遍的给苏衡擦身体。 因为发热,苏衡浑身绯红色,许是难受了,在睡梦中眉头也是紧紧皱在一起。 看到这样蔫蔫躺在床上苏衡,海南雁的心仿佛被一刀一刀的切割,自责、懊悔、痛恨自己为什么不陪着他,而是去查案子! 第75章 暴躁的暴君 苏衡生病了, 他们只能在这里多耽搁几天,好在有薛瑶姝在,一副药下去便退了烧。 大堂前, 薛三穗横着两道粗剑眉,眼睛瞪得大大的,和茶楼掌柜的大眼瞪小眼。 赵青干着急, 说话劝人被两人骂, 不劝人吧,都认识。这样把他夹在中间真的很难受。 干脆只能自己也跟着他们一起干瞪眼。 他们三人谁也不服谁,眼睛干涩,仇视的盯着对方。 贡宁匪斜靠在苏衡的房间门口,静静的看着他们三人的较劲。 苏子卿轻轻碰了碰他, 从背后拿出一份面来, 咧着嘴笑道:“一晚上没吃饭,肯定饿了, 这是我从巷子口的那就面店买的, 许多人说他家这面最是好吃, 我给你买了一碗, 快坐下吃吧。” 贡宁匪看了他一眼, 肚子在闻到味后, 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他也确实是有些饿了, 打了一架热量消散的太快,看到这碗面肚子像是才反应过来饿了。 他从苏子卿手里结果面,走在一旁吃饭去了。 “我不管!你们砸了我的店就要陪我全部损失!” 贡宁匪刚吃了一口, 忽然瞪眼三人组里的掌柜大喊了起来道, “就算砸店的不是你们, 那砸店的人是来杀你们的吧,你们不赔谁赔!” “哎,不是你这人——”薛三穗撸起袖子,一把揪住了掌柜的衣领,“俺告诉你,谁砸了你店,你去找谁,上哪儿能赖上俺们呢!俺告诉你,你要是再胡搅蛮缠,小心老子将你这店全砸了,一件不剩!” 赵青听着脑子一大,急忙拦下薛三穗,道:“三哥!别一天到晚的打打杀杀,公子就在里头呢,你是不是不想干了!再说好好跟掌柜的说话,一切都有商量的余地嘛——” “商量什么!这还用得着商量!”掌柜道,“咱们去见官也得是你们陪我!你们若是不想赔,也别想走了,我这就报官,你们谁也别想跑!” 海南雁此刻心很是着急,忧心的坐在苏衡的旁边,见他喝了一碗药后,烧也退了还是不醒,心情更加的烦躁。 外面的这三人吵闹着,他仿佛觉得自己脑袋里要爆炸了,憋得前后左右发疼,他用拳头狠狠锤了几下头,外面的吵架声不绝于耳,顿时让他更加的烦躁。 脑袋的胀痛让他眼睛有些发红,他站起来气势汹汹的打开门,一双眉眼压得极低,睁开眼睛死死盯着他们三人,一双红眼让海南雁多了一些邪性,声音压得很低道:“你们有完没完!” 一瞬间整个大堂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看向他,然而在看到他的第一眼便下意识的别开,整个人开始紧张起来,吓得双膝好似不受自己控制了一样,只想给他行一大礼。 海南雁看着终于消停下来的三人,对苏子卿道:“你算一下,该赔的就赔,最好别让他们出声,叫的我头疼。” 苏子卿应下来,走到掌柜的面前:“走吧,方才不是就催的要了,此刻怎么不走了?” 掌柜的刚刚真的被那人吓住了,那人看着便知不是什么好惹的主,虽说赵青等一干众人以前来他这里住宿过,也是属于凶神恶煞的样子,但自己就是不怕他们,然后刚才那人,眼睛里充满了杀气,人在他眼里仿佛是最为渺小的,只要他想要杀掉你便很是轻巧。 他跟在苏子卿的身后,苏子卿说什么,他就点头,整个人愣愣怔怔的,不知道还以为是被厉鬼夺走了三魂一样。 苏子卿停下来,掌柜险些撞上了他,急忙停了下来。 苏子卿将茶馆损害的地方都瞧了一眼问道:“掌柜的你打算要我们赔多少钱?” 掌柜道:“你们我们这茶馆用的茶盏木窗那可是最贵的,现在被你们祸害的什么也不剩了,我也不跟你们多要,你们赔我三百两,咱们这事便算了。” “三百两!”说了苏子卿一个大睁眼,“你这整座茶馆全部重新盖好,装饰买京瓷也用不了三百两!你这是狮子大开口,讹我们吧。” 这掌柜的一听,脸色一变道:“你怎么说话呢!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说这么多就是怎么多,你们要是不给,就别想离开!” 苏子卿冷笑了一声,从身上掏出一百两道:“最多就这么多,你们将整个茶馆拆除再盖起来,你若是再闹,我怕你是连着一百两也休想拿到。方才你应该知道了我们公子是什么脾气了吧,你若是不见好就收,等下由我们公子来同你交涉,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掌柜的一想起海南雁那副要吃人的样子,吓得浑身打了一哆嗦,拿过苏子卿手上的一百两,踹在怀里落荒而逃了。 他这是什么孽呀,碰上这么个凶神,若是没有这人,他就能从这几人身上狠狠捞一笔。 海南雁回到屋里,苏衡醒了,整个人看起来一副病态模样,脸色发白,嘴唇起皮,有气无力的让他给倒一杯水。 他一看到苏衡醒来,阴沉的脸瞬间变成了喜笑颜开,急忙跑到床前摸着他的鬓角道:“你醒了!还难受吗?你刚刚要喝水,我这就去给你倒。” 说完便手忙脚乱的去桌子前,给他倒了一杯凉白开。 苏衡连着喝了两杯,摇头表示自己不喝了。 海南雁松了一口气,拿出芋泥酥给他道:“要不要吃点儿?” 苏衡摇头,嗓子有些发干发疼,喝了水也只是轻微减少了一些痛感。 他知道自己这次是被吓的,先前都是有海南雁护着,他心里会觉得有安全感,知道海南雁是不会让他有事的,但这次不是,他在漆黑冰冷的床下,看着人影卓卓,昏暗的屋子里血腥味浓烈的充斥着他的鼻子。 他想找个人驱赶一下害怕,但是四周空荡荡的,那些尸体不断的倒下,刺入皮肤的声音仿佛犹在耳边。 他害怕极了,不知道该怎么办,出去找海南雁他又怕被人捉住给杀了,他得不到安慰,这竟比他第一次见杀人还要害怕。 尤其是当他睁开眼,看着空荡荡黑漆漆的房间,身边没有一个人时,这种恐惧让他更加不安与害怕,下床去找海南雁吧,又不敢,整个人精神极度紧绷,自己埋在被子里等着海南雁,等了一夜,他觉得脑袋开始发沉,头晕,伴有恶心的时候,他知道自己要病了。 这一病,苏衡感觉自己好像身体亏损了许多,吃饭少了,身上也提不起劲儿来了。 海南雁一直对他无微不至的照料着,几乎什么事情都不让他做,每天让薛瑶姝来为他请脉,给他调理身体。 夜里,海南雁起来摸了摸他额头,怕他又反复的烧起来。 苏衡立即睁开眼睛,抓住了他的手,小声道:“公子,你别走,我自己一个人待着害怕。” 海南雁看着他恐慌的眼神,心脏好似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又酸又疼,他摸着苏衡的侧脸道:“我不走,就一直陪着你。” 说着,往苏衡那边挪了挪,将他搂在了自己怀里,温热的胸膛贴在自己的身上,他体温没有自己的高,让身为鱼类的苏衡有些受不了,微微的调整了一下姿势。 海南雁道,“睡吧,公子一直在呢。” 苏衡听着耳下的心跳声,带动着他的心脏也跟着快速的跳动起来。他小声的“嗯”了一声,长松了一口气,渐渐的闭上了眼睛。 鼻尖满是属于海南雁身上的冷梅香,萦绕在他身上,进了他心里。 海南雁是睡不着,怀里搂着香喷喷的小鱼,长时间不松懈的气顺着心脏到了打码区域,让他有些不好受起来。 胸前是微弱的呼吸,那热量留在上面不消散。 他努力的深呼吸,什么用也没有,他拧着眉头烦躁的看向趴在自己身上的小鱼,哀怨的叹了一口气,心想:谁让当初自己死活不要人家,活该现在受罪! 苏衡不知道海南雁一晚上有多难熬,他只知道自己一晚上睡的有多好。 第二日身体好了不少,最起码能起来转了,不想昨天整个人浑身发软,一点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 吃饭也比昨天好了很多,但还是吃多点就胃口不好。 苏衡大病初愈,薛瑶姝忙着给受伤的海贼们换药,还要忙着给苏衡看病,忙得她晕头转向,来找苏衡给他请脉时,忍不住的念叨起来道:“这些天累了,公子整天催我让我赶紧治好你的病,我也不是大罗神仙能瞬间医好,整个脑袋嗡嗡乱响,对了你今天感觉怎么样了?” 苏衡很抱歉了一笑道:“谢谢薛姑娘了,这些天有劳你了,今天已经感觉好很多了,明日应该就能出发了。” 薛瑶姝点头,给他请了脉,脉象也恢复了平稳,确实是没什么大事了,只需要好生调理一番身子,是不会在复发的。 她收拾好东西走了,苏衡躺在床上用手轻轻的捏着太阳穴,缓解一下自己的疲惫。 海南雁同所有人商议了一下,决定明天出发,下午该买的就买,补充库存。 第76章 夜探蓝府 翌日天未亮, 胡一帆一干人开始将行礼装车,苏衡迷迷糊糊的不肯起床,海南雁只能笨手笨脚的给他穿, 全部穿好后,抱着出了门。 月亮还在西边挂着,虽说已经进入了秋天, 但南方的初秋同夏季没什么两样, 除了太过潮湿外,并没有什么多大的变化,依旧热的海南雁他们需要开着风扇。 渐渐月亮西落,天际泛起白鱼肚,在这个时候人是最疲惫的时候, 海南雁靠在车壁上, 闭着眼睛休憩,苏衡躺在他的腿上, 身上盖着一件海南雁的外袍。 缩在衣服下面, 小小的一只, 只露出半张脸枕在海南雁的腿上。 贡宁匪也闭目休息会儿, 马车行到了太阳挂在当头, 热的已经汗流浃背的时, 海南雁下令找个凉快的地方歇息。 胡一帆等人很是高兴, 赶紧找了一个阴凉地方停下了马车。 日头太过炙热, 周遭的树木和小草的叶子卷了起来,苏衡打着哈欠从马车里出来,坐在搭建的一个凉棚下, 车里四周不通风, 马车一停下, 就像个火炉一样,根本待不住人,还不如躺在树荫下来的凉快。 贡宁匪在地上铺了一块儿凉席,苏衡躺上去,喟叹了一声,拍拍自己旁边的位置,对海南雁道:“公子,来躺一会儿,歇息一下。” 海南雁回过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走过去躺在他旁边看着树叶。 队伍一直歇息到稍微凉快些时,开始赶路了。 行了七八日,终于到了宁波府。 胡一帆他们不敢进城,进了宁波府地界,每走三步就能看到一副他们的通缉令。 满脸大胡子,从左耳朵遮到了右耳朵,将大半张脸都用胡子遮住了。 胡一帆十三有人烦躁,这他们进城时间麻烦事,可他们又想跟在海南雁的身边,一时之间一众人围坐在一起唉声叹气起来。 苏衡去完厕所路过,看到一群大汉围在一群,愁眉苦脸,唉声叹气的不知在做什么。 上前问道:“你们在叹气什么?” 薛三穗抬头看见是苏衡,立即站起来向他行了一礼,其他人也站起来行礼,薛三穗道:“这路程再有明日半天就能到宁波府,可这宁波府辖区全是我等的通缉令,要想进去,怕是会暴露公子,给咱们带来麻烦。” 苏衡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抬头看着他们十三人,全都是大胡子,宽壮的身材,黑黝黝的皮肤。 怪不得能穿一条裤子的,连风格都一样,怎么可能处不在一起去呢。 “你们把胡子一刮,谁还能认得?”苏衡嫌弃的用手在嘴边比划了一下道,“你们这胡子遮住了半张脸,剃光之后,根本认不出来,通缉令上,定然就是你们的大胡子最为显眼,让人看一眼就能记住的大胡子。” 胡一帆他们仔细一想,还真是这样,那些通缉令上,画的他们全是大胡子,遮住了一半的脸,明明是十三张通缉令,看起来就像是一张通缉令,名字不一样贴了十三张。 十三人一商量,决定剃光胡子。 苏衡正在海南雁身边忙着抓蝴蝶,忽然迎面来了十二三个俊郎的汉子,他一愣,仔细的看着,觉得这几人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这几人是从哪儿见过的。 他拧着眉头,拍拍海南雁道:“这十来个人看着是不是很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一样。” 海南雁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也被那十几个汉子一惊,倒不是惊他们有多俊郎,而是惊他们竟然各个都是阴阳脸! 鼻子往上是小麦色,鼻子往下竟然是纯白色! 比苏衡自身还要白。 海南雁在下一刻忽然知道了这十几人都是什么人了,暗自惊叹他们不留胡子竟然各个都是俊美的汉子。 “你仔细瞧瞧,像不像胡一帆赵青几人?”海南雁嘴角挂着笑,端起茶喝了一口,只听苏衡吃惊的喊道:“喵喵!还真是他们!我就说吧,剃了胡子根本就不会有人认出他们的!” 剃了胡子的胡一帆等人很是不习惯,羞的不敢给人看,被苏衡强迫看了几次后,就不在掩饰了。 第二日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进了宁波府,这样的商队很是惹眼,引起了官差的注意。 宁波府府尹常贵生府中。 常贵生坐在摇椅上,舒心的拿着一根木棍挑逗着八哥,一官差走到他面前,半弯着腰,笑嘻嘻道:“三儿拜见常大人。” 常贵生抬眼瞧了他一眼道:“有什么事啊,蓝家那两人找到了?” “这,还没有。”三儿舔着脸笑道,“是刚在城门发现了一商队,差不多二十来人,各个穿的是绸缎,那面料都是上等货,且看他们那装了两马车的东西,定然都是些贵重物品,大人,这要是不发一笔,都很难说下去。” 常贵生一听,大笑了起来,眼睛一笑变成了一条缝,看起来实在猥琐。 他舒心的叹息一声道:“我常贵生这辈子就是大富大贵的命,你瞧谁不来给我送银子!哈哈哈!” 三儿赶紧拍马屁:“那是,也不看看我们常大人是谁,那可是当朝户部尚书的外甥,鼎鼎厉害的,皇上见了大人您都得给您磕三个头,您说是不是。” 常贵生被拍的很是舒爽,高兴的躺在摇椅上,不玩儿八哥了,晃着摇椅哄自己。 一群人住进了宁波府靠近蓝家最近的一座客栈里。 自从蓝家全府被灭,这条街就很少有人来了,这间客栈更是如此,就差关门倒闭了,没想到来了一群人傻钱多的傻大个住了进来。 苏衡进了房间,这里带着一股霉味儿,南方本来也潮湿严重,长时间不清扫房间,房间就会出现一股腐朽木板的霉味儿。 他一进门,就捂住了鼻子,回过头问店小二道:“你们这屋子霉味儿也忒重了,还有好一点的屋子没有?” 店小二点头,领着他们又转了几件,挑了一间味道不大的住了进去。 苏衡从包裹里出去冷香,在香炉里点燃,打开门窗缓缓空气。 做好这一切后,他开始伺候海南雁更衣。 海南雁拦下他道:“无碍,用不着你的,你先去歇息会儿,坐了一天的车,肯定累了,先去床上躺着,我让薛姑娘再去给你熬一盏药来。” 苏衡也觉得身体有些虚弱,上一次生病之后,身体就有些跟不上,虽然每日薛瑶姝都会给他熬一碗调养的药,但他还是觉得身体没了之前好了。 没有之前吃的多,也没以前胖了。这些天海南雁日日注重他的身体,让薛瑶姝请过很多次脉都说没有什么大事,但偏偏他就是觉得身体变差了。 喝了一贴药,苏衡睡下了,海南雁坐在书桌上看着送来的消息,大部分都是海祯在朝中多嚣张,打压了多少人,太后在朝中各种为海祯拉拢人。 海南雁看完笑了冷笑一声,将信烧了。 写了一封信让信鸽送回了贡庭手中。 夜间外面静悄悄的,海南雁看着苏衡睡着的侧颜,凑上去在脸颊上吸了一口,默默他的脸颊的肉,穿上黑衣离开了房间。 薛瑶姝贡宁匪等一群人黑压压的站在门口等着,海南雁看了一眼屋里道:“薛姑娘赵青留下来保护小鱼,其他人跟我去蓝府。” “是。”所有人压低声音应道。 薛瑶姝是女子,进男子房间不便,便守在了门口,赵青怕有人悄没声的进了屋里,因此进去坐在桌子前守着。 海南雁众人悄咪咪的来到蓝府,这里乱的厉害,依稀能感觉到有些冷气,空气中夹杂着丝丝血腥味。 已经很轻了,只能等着来了一阵风才能勉强的闻到一点。 海南雁指挥道:“两人一组,分开搜索,两组人去后院和厨房,三组人去卧房,其他人去前厅,务必仔仔细细搜查,所有可疑物品都要收集起来,明白吗!” “明白!”胡一帆等人快速分散,隐没在了黑夜里。 海南雁取出火折,点燃,刚进大门的前院,青石板上覆盖了一层灰尘,隐约能看到地上的血渍,他仔细的绕着前院转了一圈,转身去了大堂。 就算蓝府已经破败,但还是能看出往日的繁华。 距离蓝府出事已经过去三月有余,很多证据已经找不到了。 海南雁围着整个蓝府都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什么实质性的证据。他微微拧着眉头,这凶手未免做的太细心了,什么痕迹也没有留下。 一群人找了一圈,临亮在大门口集合,零零星星交上来一些小玩意,什么一颗蓝耀石珠子,一根沾了血的痒痒挠之类的,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直接联系的小东西。 但这些海南雁还是让贡宁匪收了起来,打算拿回去瞧瞧,说不准还真能在里面发现出什么不一样来的。 一群人悄无声息的闯进了黑暗里,“唰唰唰”几下进了客栈回到了自己房间里。 海南雁回去看到薛瑶姝靠在门口闭着眼,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辛苦了,回去歇息吧。” 薛瑶姝点头,打了一个哈欠会去了。 海南雁推开门,赵青趴在桌子上已经睡着了,但耳朵很灵,听到门响的一瞬间,立即睁开了眼睛,警惕的看着他,看到是海南雁后,急忙站起来嘿嘿笑道:“公子你回来了。” 海南雁“嗯”了一声道:“回去歇息吧。” 赵青一听,咧着嘴应了一声跑了。 第77章 青春热血 床上的人似乎听到了海南雁的声音, 翻了个身面向了床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露出一条缝来, 问道:“你醒的也忒早了。” 海南雁笑了一声,脱下外衣挂好,上床躺了下来。 苏衡下意识的靠近他, 他身上还带着一些冷意, 暖烘烘的苏衡一靠近他,便被他身上的冷意冷的蜷缩了一下身子。 苏衡疑惑的抬头道,“你出去了?” 海南雁将他的头按在自己肩膀上,道:“嗯,出去了一会儿。” “去蓝府了?”苏衡枕在海南雁的胸膛上, 揉揉眼睛, 逐渐的清醒过来。 海南雁嗯了一声,慢慢的合上双眼, 一夜未眠, 临亮了, 就很容易困。 浅浅的呼吸扫过苏衡头顶的青丝, 他知道海南雁睡着了, 安安静静的睡在海南雁怀里不乱动。 太阳渐渐升起, 驱赶走了清晨的冷意, 常贵生正睡得正熟, 忽然被剧烈的敲门声吓醒,惊的脑袋一头汗。 常贵生旁边睡着一位小妾,听到这敲门声也被吓了一跳, 小声的骂了几句, 复又躺下睡去了。 常贵生脑门儿突突直跳, 大骂道:“谁呀!哪个王八蛋这么没眼力见儿,大清早敲什么敲!是想老爷让你给你老母亲回去上三炷香是不是!” 他气冲冲的打开门,门口站着三儿,脸色煞白,见他出来了,急忙小声道:“大人,不好了,昨夜有一群人去了蓝府搜查,临亮才走。” “什么!”常贵生心脏没来由一跳,想了想问道:“是什么人可知道?” 三儿摇头,这蓝府是怎么没的,他们自然知道的是一清二楚,现在有人来查了,让他们第一想到的就是朝廷派人下来细查的。 但他不可能得不到消息通知,因此在这件事情,无论是不是朝廷中查的,他都要将这些人除掉,不能让他们知道蓝府的秘密。 想明白这些事情后,他对三儿招招手,三儿附耳过去,他在三儿耳边说了几句话,三儿连连应着,随后急忙离开了常府。 这宁波府算得上是大府,人口较多,也较为繁华。 海南雁领着苏衡在宁波府转了转,来到一处酒楼,他们刚进去,店小二便笑着跑了过来招呼道:“几位公子是需要些什么?” 苏衡环视了一眼一楼,做什么的都有,舞娘跳舞的,耍牌的,喝酒的,基本上什么热闹就有什么。 外面看着还挺气派的,苏衡以为这是一家高档的酒楼,同勾栏里有些不同呢,没想到竟是毫无差别。 他有些不满意的撇嘴,问店小二:“你们店里就只有这些?” 店小二一瞧这几人就像是哪家的公子少爷路过此地,前来寻乐的。 他满脸自豪道:“哪能啊,咱们醉仙楼单听名字便知有多豪气,这一楼只是一些较为普通,价钱较低的客人来的,二楼是说书和雅人,本店基本上风雅之事都在这一层,三楼是贵宾聚集的地方,通常每初一十五开一次,宁波府所有有身份的贵人都会来此一聚。不知五位公子想去哪一楼?” 苏衡在心里算了一下时间,初一刚过三五天,三楼自然是去不了,而一楼太过嘈杂,且玩儿牌耍酒疯的人居多,他又是个比较保守的人,自然不是很想带在这里,于是选择了二楼。 店小二将他们五人带上了二楼,找了一间较为宽大的雅间供他们玩乐。 定了雅间之后,会免费赠送一弹琴的小娘子,在屏风后面安安静静的弹琴。 这二楼确实同一楼有些不同,无论是装修上还是风格上,都以雅为中心,听着潺潺绵长的琴声,他仿佛好像真的在腾云驾雾,来到了瀑布前,听着来自大自然的音乐在和琴音缠绵。 店小二放下酒菜打算出门,忽然被海南雁叫住:“你方才说每月初一十五,整个宁波府的贵人都会来这里相聚?” 店小二点头,海南雁继续问道,“那这么说,蓝家大公子蓝越每个月也会来了。” 原本笑着的店小二,警惕的看着他们五人,贡宁匪和苏子卿观察着他的表情,一分都不错过。 店小二捏了捏托盘,眼睛转来转去,在他们五人身上转了许多圈,才磕磕巴巴道:“那个,客官们吃,小的还有事情要做,不能久待,就先退下了。” 苏衡见他要走,正打算叫住让,被海南雁拦下了。 店小二急急忙忙从雅间出来,疾步向后院走去。 薛瑶姝一身男装,板着一张脸,同海南雁还有些相似。 她思考了一会儿道:“这蓝家之事,这店小二应当是知道一些的。你们瞧他那副躲闪的样子,好似蓝家之事就是他做的一样。” 苏衡点头,挥手让琴姬出去了。 雅间里顿时只剩下了他们五人,苏衡夹了几道菜慢悠悠的吃着,听着海南雁他们讨论着。 苏子卿抿了一口茶水道:“蓝府一案无从查起,只能从处理此案的人身上下手,我建议去宁波府府尹常贵生府中走一遭。” 贡宁匪嗯了一声,也赞同这个:“常贵生是刘懿的外甥,且此案发生月余时间并没有上奏折将罪证移交大理寺,单凭这两点,他就有必要查。” 茶水的清香飘荡在雅间里,多填了一分雅。 苏衡将桌子上的菜全部吃干净,舒爽的打了一个饱嗝,听着二楼中心坐着的先生在绘声绘色的讲着故事,一道惊堂木拍下,苏衡被吓了一哆嗦,吧唧吧唧嘴想去睡觉了。 海南雁看出他的想法,雅间里有一张睡榻,他边听着贡宁匪他们分析边拍拍苏衡的手,指了一下睡榻,示意让他过去睡在榻上。 苏衡点头,晃晃悠悠的走到睡榻前,躺在上面闭上了眼睛。 耳边是清雅的乐和说书声,里面混杂着模模糊糊的说话声。 他渐渐入睡,沉迷在了梦乡中。 四人讨论了一番,决定今夜先让贡宁匪进常府探查一番,之后同这个常贵生见见面,试探一番。 夜里,贡宁匪穿好夜行衣,将匕首放进腰间,苏子卿偷偷打开门进去,有些担忧的道:“我跟着你一起吧,这常府咱们都没有去过,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谁也不清楚,我跟着你去,若是碰上有什么事情,咱们还能有个互相帮忙商量的人。” 贡宁匪冷眼看了他一眼轻轻摇头:“不用,午后时分,我已经去常府看过布防了,就是简单的巡逻,并没有什么难度。” 苏子卿还想说什么,贡宁匪抬手打断了他的话,拧着眉看着他,心里的烦躁又上来了,他已经烦躁了好几个月了,这些烦躁和纠结都是来自于他。 贡宁匪看到海南雁和苏衡的相处后,他似乎嫩看明白一些苏子卿的心思。 苏子卿对他太好了,像是把他当做了一个小娃娃,做什么都不放心。 实际上,他做什么都比常人做的要好。 这样的关切让他心里很烦躁,总觉得自己又一次欠了他的情,还不清了。 贡宁匪道:“苏子卿,一开始找上我的目的我不想知道,看在你一直以来没有害过公子和我,我拿你当好兄弟,但你能不能不要我每次去做什么,你都觉得我做不好,非要跟着我监督我呢!” 苏子卿微微喘着气,有些委屈的看着他,正要开口解释,贡宁匪拿起黑面纱戴上,道,“有什么话等我回来再说,现在我要出任务了。” 说罢,离开房间隐匿进了黑夜里。 苏子卿怔怔的站在原地,皱着眉头,心想,是管的太严了吗?因此出现了叛逆? 另一边的苏衡脱得只剩下一条半腿裤,大字型的躺在床上,摆动着手脚。 被褥上有些发凉,躺上去正舒服。外面的树簌簌作响,海南雁坐在书桌前,认真的看着书,安静的房间,苏衡忽然开口了:“公子,你有没有感觉到,从今天上午开始,就好像有人在看着咱们?” 海南雁目光下意识的落在窗外,收回目光落在了苏衡的身上。 他的皮肤很白,看着很是光滑,海南雁眼睛一热,身上的燥热感又上来了。 他吞了一口口水,告诉自己不能这样,但他的目光像是黏在了苏衡的身上一样,怎么也移不开。 自己已经无药可救了。 他无声的叹息一声,目光滑到了苏衡的脚趾上。 圆润粉嫩嫩的脚趾暴露在空气中,被风一吹,脚趾向里缩了缩,很是可爱。苏衡根本没有留意到海南雁的目光,他躺在床上,伸手拿过放在床头柜上的茶水,抬起上半身,喝了一口茶,舒坦的喟叹了一声,哼着小调看书。 海南雁什么也看不进去,耳边是苏衡轻飘飘的小调,眼前是苏衡的脚丫,他的心脏胡乱的跳着,细胞在召唤他,让他做一些过分的事情。 这些极端的想法被他狠狠的压下去,使得他脑门上的青筋凸起,额头渗出细汗来。 胸腔内的热血叫嚣着,在体内胡乱冲撞着,几乎撞得他有些头晕目眩,不能再看了! 海南雁猛然站起来,走到苏衡面前,拉开被子,盖在了他的身上。 苏衡茫然的看着他,不知道他这一惊一乍的在做什么。 海南雁转过身,吐出了一口浊气,热血在体内平稳下来,渐渐的消散。 第78章 小人鱼被抓走了 苏衡等了一会儿也没听见海南雁回答他, 抬起眼睛一瞧,发现他正站在窗前发呆,苏衡微微撇嘴, 知道他又在认真的思考问题。 贡宁匪悄无声息的来到常府,这里的守卫还是比较松,稀稀拉拉的几人, 到了三更时分, 基本上人已经睡了。 他轻巧的翻身进了常府,在常府转了一圈找到了书房。 他思索了一下,进了书房。 从怀里取出火折吹燃,这件书房很大,放了好几排书架, 上面满满当当全是书, 什么书都有,应该是没有专门的归纳整理, 因此放的很乱。 贡宁匪拧着眉头找了几层, 出了书还是书, 他干脆放弃去书桌上找。 书桌很干净, 上面只放了砚台毛笔其他什么也没有。 他打开书桌的抽屉, 里面放着裁好的宣纸和墨还有一些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 快速的挨个儿翻了一遍, 什么有用的都没有找到。 贡宁匪拧着眉头环视一眼房间, 这个房间大的出奇, 反到让一向无所畏惧的他心中有些喘喘不安。 他抬头看了一眼房梁,很深,民间几乎没有人会把自家的书房盖成这样子, 他又去了书架上找了一番, 书太多了, 一时之间肯定是翻不完的。 他再一次放弃这个,盖住火折离开了书房。 书房没有他想要的东西,那应该就是在卧房了,或者会放到一间不易找到的密室里去。 夜里进卧房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很容易被发现,只能白天的时候混进来,找个没人的时候进去找。 他又在整个常府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此刻天泛起了青色,眼见着就要天亮了,他顾不上太多,从后门瞧瞧的离开。 海南雁悄悄的起来,穿好衣服,出了门。 在贡宁匪屋里瞪着他。 回来的贡宁匪见了海南雁行礼,海南雁道:“可查出了些什么?” 贡宁匪摇头:“并没有,常贵生的卧室属下未曾去查,今儿天一亮,属下乔装进常府,去常贵生卧房查一查。” 海南雁摇头:“不急,你先歇着,我让苏子卿去。” 贡宁匪一愣,眉头拧了起来,脑海里冒出苏子卿那柔弱不能自理的书呆样子,犹豫片刻道:“公子,这种事情还是交由属下去吧,他没干过这种事情,若是被发现了,估计逃跑也跑不了。” 海南雁点头,起身离开了。 他回来之后一直睡不着,外面吹着小风,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不知是谁家的公鸡一直叫着,不停歇的叫了一个时辰,还在锲而不舍的叫着。 吵得他脑子有些混沌,想什么事情脑子里都会出现公鸡的打鸣声。 苏衡今天醒的早,昨天他想了想,之所以他的身体现在不好起来,完全是因为他太懒了,不去运动,导致做一些事情,会让他出现劳累。 没穿来之前,他每天着急的赶车,跑来跑去也算是运动了,当鱼的时候,他为了讨好海南雁,不停的跳来跳去,这也是在运动。 变成人之后,他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就算不睡觉,他也是坐在马车上,什么也用不着他干。 既然他知道自己的病症在哪儿,那么他决定他每天起床做跑步! 早晨一大早,苏衡头蒙着被子,身子在被子外面,海南雁他们一行人打算在宁波府转一转,问问关于蓝家的事情,昨天那家酒店的店小二,肯定知道些什么,不过是不敢说而已。 他们要去找一找那个店小二,让他老实交代。 海南雁穿戴好,等着苏衡醒来,发现他蒙着个头,浅浅的呼噜声从被子里传出。他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他醒来,只能自己过去掀开被子叫他。 掀开被子的一刹那,苏衡皱起眉头,手胡乱的在床上乱摸,摸到被子后又盖在了头上。 海南雁看着好笑,问他:“我们要去玩儿,你去不去?” 苏衡猛地掀开被子,眯着眼睛,迷迷糊糊的问道:“去哪儿玩儿?” “去一些茶舍酒馆之类的,打听一些蓝家的事情。”海南雁以为他这是要起了,没想到他又将被子盖在了头上。 闷声闷气道:“好,那你们去吧,我不去了。” 海南雁看他那瞌睡的样子,也不舍得再叫醒他,这里有贡宁匪在,想来也出不了什么事。 海南雁在客栈留了赵青,其他人全部出动去查问有关蓝家的事情。 店小二看着他们几乎所有人都离开了客栈,眼睛一转,拿着托盘下了楼,去了后院,走到一砍柴人面前小声道:“大人,他们都出去了,只留下一个不用功夫的小公子了。我看他们对着小公子格外的上心,应当就是他们的头儿了。” 砍柴匠停下手中的活,看着他,眼角至脸颊有一道长长的伤疤,嘴里叼着旱烟站起了身,打算向客房走去。 又被店小二拦下:“大人先别着急,他门口还留了一个壮汉,看样子功夫应该不得了,想让小人将他引开,大人再去抓那小公子。” 砍柴匠点头,将砍刀别在后腰,跟在店小二身后,进了客房。 店小二端着托盘放了米粥还几碟小菜,走到了苏衡房门前,笑嘻嘻道:“客官,这是那位白衣客官要的早饭,让送过来。” 赵青抬手接过托盘,应了一声进了屋子,随手关上了门,掏出银针在每盘菜里都验了一番,并没有什么问题,便将早饭放在了桌子上,腾开托盘,瞧瞧的退了出去。 他刚出来就看见店小二皱着眉头,捂住肚子,双腿并拢,这姿势,赵青最清楚不过,肚子疼着急上茅房的姿势。 店小二见他出来,像是见了亲爹一样,道:“客官有纸吗?能否劳烦客官帮小的送一趟纸,小的实在是憋不住了,来不及取纸。” 这种情况谁也会遇上,还没有跟海南雁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忽然之间肚子就疼的很厉害,一秒钟取纸的时间都没有,还是薛三穗给他取的呢。 他看了一眼房间,心想他们刚来宁波府,没有什么人认识他们,应当不会有什么危险。 他点了点头,转身去给店小二取纸。 店小二到了后院,冲砍柴匠点点头,进了茅房。 砍柴匠放下旱烟,将里面的烟丝磕掉,别进腰间上了二楼。 苏衡这一觉睡得还好,长时间的不运动让他腰背有些酸疼,他伸了个懒腰,穿好衣服,走到桌子前看乐一眼饭菜,虽说清淡了些,不过倒是挺符合他的口味的。 门口停了脚步,苏衡回头看了一眼没理,新加了十三名成员,有陌生的脚步很正常,他继续洗脸。 门纸上破开一个小洞,伸进来一根竹棍,一道雾气从竹棍里飘了出来。 苏衡几乎是在闻到这几味道的同时,身体一软,倒在了地上。 他惊恐的眨着眼睛,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打开门进来,用麻袋将他装进去,靠在肩上离开了房间,走时还不忘将门关上,营造出里面的人还未起的假象。 苏衡浑身发软,说不出话,但他的意识很清醒。扛着他的男人,走了没几步,便开始跑了几步,他只觉得男人上蹿下跳了一会儿,将他扔在了一辆马车里,和另外一个人说道:“这人就是他们的头儿,回去交给大人。” “是。” 马车开始上路了,苏衡转着眼睛,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用灵敏的耳朵去听,很杂乱,卖什么的都有。 走了半个时辰,逐渐的安静下来,只能听到马蹄声走着。 苏衡在心里狂喊着海南雁,他尝试着动了动手脚,发现一点劲儿也提不起来。 这是什么药!他们又是什么人!我这刚来怎么就得罪人了啊。 苏衡有苦说不出,想逃身上又没劲儿,只能让人带着乱跑。 又行了大约半个时辰,苏衡已经有些瞌睡了,马车停了。 他立即竖起耳朵仔细的听着外面人的对话。 马夫道:“人已经抓来,并无人跟着,可以放心。” “嗯。” 这声音有些低沉,听起来至少有四十岁左右了。 他正努力记着走过的路线,听到的声音,忽然马车被人打开,有好几个人将他抬了出来,步履匆忙的走着。 走了一段距离后,进了一个房间,又进了一道石门,声音听着向石门,苏衡便将他记成了石门。 进了这道石门后,明显的冷了下来,他能听到“滋滋”的燃灯声,空气里混杂着灯油味和一些较为刺鼻的呛人的粉尘味。 这个味道他没有闻过,不知道这是什么。 又走了一段距离,抬他的人将他放了下来,交待道:“鬼大人说这就是他们的头儿。” 他们说完话后没人应,只能听见那两人离开了,只留下了一个脚步。 苏衡警惕的盯着他,自己被套在麻袋里,看不见面前的这人,但他睁着眼睛死死的盯着,好似要穿透麻袋,看清他找的什么样。 忽然麻袋被抽走了,一个穿着斗篷的男人站在他面前,脸上带着一具黑色没有花纹的面具,只露出两只眼睛,似乎戏谑的看着他。 苏衡将他仔细的大量了一番,偷偷的闻了闻他身上的味道,他可以确定,他并不认识这个人,他身上的味道,他没有闻到过,那他抓自己来做什么? 第79章 下药 斗篷男人踢了苏衡一脚, 声音带着粗砂粒般的沙哑:“你们来宁波府是做什么的。” 苏衡被踢得摔了一个面,这人下脚没轻没重的,像是踢麻袋一样, 踢得他半堵身子疼。 眼眶里蓄起了泪水,打了个转又憋回去了,眼角泛起红色, 因为身上没力气, 说不出话来,只能闭嘴不搭。 男人瞧他不打算回答,冷笑了一声,拖着他来到了里间,这里墙上挂满了刑具, 估计大燕国的全部刑具都在这里了, 看的苏衡头皮发麻。 喵的!我说不出话!你倒是先给我解毒啊!你这个老六! 苏衡在内心里咆哮,惊恐的看着满满当当的刑具, 眼泪从眼角落下。 海狗子快来救我啊~ 苏衡想逃离这里, 是半点劲儿也使不上来。这斗篷男人好像脑袋不正常一样, 揪着苏衡的头发, 一直逼问他们来宁波府是做什么, 是不是来调查蓝家灭门一案的。 苏衡有心想回答, 因为这个老六不给他解药, 使得他开不了口, 只能在心里急切的回答他所问的每一个答案。 男人咆哮的揪着苏衡的衣领道:“说不说!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我劝你识时务者为俊杰,乖乖的张嘴回答我的问题, 否则, 这里的所有刑具都给你用一遍!说, 你们是什么人!来宁波府做何事!是否是来调查蓝家灭门一案的!快说!” 苏衡被男人揪着衣领来回的摇着,摇的苏衡都开始有些想吐。 男人喊得有些累了,见他还是不回答,气得放开他,他又重新摔在了地上。 男人喘着大气,额头上的汗流到了眼睛上,男人下意识的一擦,擦到了面具上,有些气愤的“啧”了一声,从怀里取出一块手帕,掏着露出眼睛的倆洞擦汗。 苏衡看着都觉得费劲,他现在敢肯定,面前这男人确实有些不聪明。 这人嘴上说着要用刑,结果审问了苏衡半柱香时间,也没见用刑。 将他往地上一扔,自己坐在刑具桌上喝水,休息了一会儿,又抓住苏衡咆哮道:“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再不说就从最简单的掰脚指头开始!你们是何人,谁派你们来的,来宁波府所谓何事,是否是来查蓝家灭门一案的!快说!再不说我这次可就真的用刑了!” 原本这人嗓子就带着些沙哑感,此刻吼了半柱香时辰,嗓子更哑了。 男人来回晃着苏衡,不间断的一直问他这几个问题,问的他开始摆烂,闭上眼睛甚至想睡一觉。 再一次过了半柱香时辰,男人扔下苏衡,嗓子已经哑的说不出话了,拿起一碗水喝了起来。 喝完,嗓子能发出一点声音,还是男人硬挤出来的。 他走到苏衡面前,又踢了他一脚,费劲儿的说道:“今天就先饶过你,明天来审问你可就没有这么好了,你自己想清楚吧。” 苏衡看着男人离开了石室,药效渐渐的消散,他也有了一些力气,他给自己换了一个地方,相对较为隐蔽的地儿。 他长出了一口气,现在海南雁应当是发现我不失踪了,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找到我。 常府外。 “你确定小鱼就在里面?”海南雁阴沉着脸,光听他说话都觉得自己时日无多,冷冰冰的带着一些杀意。 苏子卿吸了一口气道:“确定,屋子里也是这种谜烟味,还好咱们发现的及时,不然再过个半个时辰,这气味就散了。” 现在气味也已经很淡了,索性他是鱼,在海洋里味觉能远大几百里。 在陆地上这些有些短缺了,但至少还能闻到更淡的味道。 捉苏衡这人,估计放完谜烟,就把残留谜烟气味的东西放在了身上,味道虽说没有吹出来的气味更浓重,但只要是有些气味,他就能寻着找过来。 海南雁压下心中的急切,他吐出一口浊气,强迫自己现在还不是闯进去的时机,现在闯进去非但找不到苏衡的位置,还容易给苏衡带来危险。 一定不能心急。 海南雁劝说自己,将那股暴戾之气压下,心脏突突跳着,憋着他疼。 “宁匪,你带着苏子卿混进常府,找到关小鱼的地方,找到后不要轻举妄动,先回来商量对策明白吗?” 贡宁匪应下,和苏子卿走了。 赵青很是愧疚,“噗通”一声跪在海南雁面前,两眼一抹泪道:“公子,你惩罚我吧,是我没有保护好小公子,我该死!” 海南雁看了一眼赵青,揉揉眉头,心中的郁气顶着,想拉出去将赵青砍了,但他一想,这件事怪赵青吗? 最主要出现问题的还是他自己,为什么不强硬的带苏衡出来呢? 就算是有人来抢人,他也能拼死保住苏衡,也不是像现在这样,他不知道苏衡是什么时候被带走的,不知道苏衡有没有受伤。 他什么都不知道,这一切怪谁?只能怪他自己。 赵青是一个人,他防不了几个人跟他玩儿调虎离山。 海南雁知道这些,可他心里憋着,一口气在心脏口上强硬的乱窜,脑袋的青筋暴起,眼睛瞬间布满了红血丝,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眼睛变成了红色。 “砰”一声闷响,赵青和薛瑶姝胡一帆等人震惊的看着墙上的坑。 海南雁硬生生的一拳在墙上砸出个坑来,血贴着墙壁流了下来。 一直顶在胸口的气好像随着这一拳消散了一些。 薛瑶姝不满的皱眉,道:“你这样让苏衡看见了,该多生气。” 她从布包里取出金疮药,拉过海南雁的手,开始给他上药。 海南雁闭上眼睛,让自己缓了一会儿,睁开眼睛对赵青说:“起来吧,不怪你,是我的错。” 这一次救回来后,一定不让苏衡再离开自己半步。 海南雁在常府外等了贡宁匪两个时辰,终于在天黑之前,贡宁匪和苏子卿回来了。 他急忙问道:“怎么样?找到了吗?他有没有受伤?” 苏子卿和贡宁匪两人对视一眼,贡宁匪跪下道:“属下无能,气味只到了书房后,就没有了,我和苏子卿将书房里外都找了一便就是没找到密道之类的。整个常府属下也找了,并没有找到苏公子。” 海南雁的眼神慢慢沉下,他垂着眼眸,所有人都不看到他的想法。 过了许久,海南雁道:“那有找到抓走小鱼的人吗?” 贡宁匪“嗯”了一声:“找到了,我们将他绑起来藏在了常府后巷,这里人多眼杂,属下怕惹来没必要的麻烦。” 海南雁点头,让贡宁匪带着他去找那人。 一群人来到常府后巷,这里是一条小巷,只能容下过一个半人,贡宁匪在前面领路,海南雁抿着嘴唇跟在后面。 这里除了常府开了一道后门外,没有别的门了。因此这里很少有人过来,整个小巷里堆得大部分都是常府不用的烂东西,堆得只能勉强通过一人。 走到尽头,这里放着十来个麻袋,贡宁匪将上面的几个麻袋搬开,下-面绑着一个人。 刀疤脸嫉恶如仇的瞪着他们,想大喊又被用布堵着嘴,只能哼哼唧唧的哼哼着。 夜幕降临,巷子只能看清楚模糊的黑影。 但在场的所有人都能看清海南雁的眼睛,那眼睛带着恨意和隐忍力,迫使他看起来面容有些扭曲。 “带他去个没人的地方,好好审问!”海南雁说完转身离开了。 ** 苏衡肚子再一次抗议起来,一天没吃饭了,就等着抓他的这些人能想起来密室里有个他。 手脚已经麻了,被绳子绑住的地方火辣辣的疼。 手在背后绑着,但苏衡知道自己的手腕肯定破皮了,不然不可能这么疼。 忽然,密室门打开了,进来了一个和第一次审问他的人穿着一模一样的人,但这人不是上次审问他的人,这次是换了个人。 这人一进来什么也没说,走到刑具前,拿起鞭子,来到苏衡的面前,蹲下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 “不打算说?”这人说话声音带着一些青年感,看这双眼睛也知道这人不好惹。 苏衡很是识时务,立即摇头道:“说说说,没说不说啊。” 这人诧异苏衡怎么这么轻易就说了,觉得这可能是他耍花招,咬着牙装出衣服凶神恶煞的样子,威胁着苏衡道:“你要是敢耍什么花招,这里的刑具都是你的,清楚吗!” “明白明白。”苏衡连连点头道,“你想知道怎么就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人估计是从来没有遇上过这么软的骨头,还是怀疑他在耍花招,眼睛一转,笑了一声,从怀里取出一包药粉,放进了碗里,用水化开,捏住苏衡的嘴强硬的灌了进去。 “知道这是什么吗?”这人拍拍苏衡的脸,满意的看着咳嗽的苏衡道,“这是一夜香,只有我有解药,你若是不老实回答,敢诓骗我,你就等着变成太监吧。” “你!”苏衡咳得红着脸,眼眶里湿润,气得大骂,“你还有良心么,我都愿意说了,你还给我下药!你快给我解药,不然你也别想知道你想知道的!” 第80章 救出小人鱼 “哐当”一声响。桌子上的茶杯茶壶猛然被一人撞得全数散在了地上, 乒乒乓乓的碎了一地。 海南雁看向这人,是个看起来年级不过十八九岁,同苏衡年龄差不多的男孩儿, 衣服老老实实的样子,看到他们吓得腿一软跪在地上求饶:“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苏子卿指着地上的男孩儿道:“公子,他身上有那谜烟的味道, 他肯定和小公子接触过。” 海南雁的低垂着眼睛看他, 双手紧紧握成拳头,问他:“你们在这家客栈掳走的小公子现在在何处。” 男孩儿吓得面色苍白,“砰砰”磕着头道:“小人不知,小人只是一个车夫,他们让我送进常府里, 我就送进了常府, 并不知去了哪儿。” 海南雁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男孩儿眼神闪躲, 手指不断的搓捏手指头。 他不知道别人, 单是他自己小时候每次说谎, 都和面前这男孩儿是一样的, 不停的捏衣角, 他知道这是自己紧张的时会做的事情。 一眼他便看出这人在说谎, 他现在耐心消失, 实在没有心情和说谎的人交谈。 于是给贡宁匪使了一个眼神, 贡宁匪了然的将男孩儿带了一下,没一会儿,屋里传来尖叫声, 没过多久, 男孩儿大喊道:“我说, 我说!” 薛瑶姝一笑,从他身上一一将银针拔了下来,带他来找海南雁。 跪在地上的那一刻,男孩儿便开始回答自己所知道的一切。 “我叫叶文生,是常大人养的一队忠心的护院,平日就在常府就是做一些杂活,若是涉及到一些较为隐秘的任务时,我们十六个人就会去书房第三排书架下的密室里集合。”叶文生身体过一会儿抽搐一下,揪住心脏一瞬,这样的痛苦很难让人承受住。 他道,“前些天,我们守在这间客栈的鬼发现你们半夜去了蓝家,便去禀告了常大人,常大人便让我们将你们的头儿带回去审问——” “等一下。”薛瑶姝不可思议的道,“你们是将他当成了我们的头儿?” 叶文生身体又抽了一下,心脏的疼痛使得他眉头紧锁,点头道:“是的,经过我们的这些天的观察,你们所有人几乎重点都在保护他,什么都听他的——” 薛瑶姝一下没绷住嘲笑了一声,收到海南雁迫切的眼神后,她立即问道,“那被你们掳走的人现在是在你所说的书房第三排书架下面的密室是吧。” 叶文生点头,海南雁猛然站了起来,目光犀利的看向赵青,冷冰冰道:“赵青,这人你看住,所有人跟我去救小公子!” “是。”赵青凶狠的瞪着叶文生,就是这家伙,使得他在皇上面前丢了娘娘的! 海南雁众人乘着夜色来到了常府门前,这里的守卫还是那么松懈,似乎有种瞧不上他们的感觉。 海南雁领着贡宁匪、苏子卿、薛瑶姝和胡一帆四人偷偷潜入常府,其他人守在常府的前后院门,不让他们走出去一个人。 常府的守卫很松懈,海南雁他们很轻松的就进来了,贡宁匪前方领路带着四人到了书房门口,道:“公子,你和薛姑娘在上面等着,我和苏子卿下去看看。” 海南雁冷冰冰的看了他一眼,抓住锁,猛地一用力,发出一声闷响,整个锁断裂落在了他手里。 他推门进去,里面黑漆漆的一片,贡宁匪点燃活着,找到了第三排书架,用力推开后,果然下面有一道机关,他们打开机关,地上便开了一道门。 海南雁执意要去,贡宁匪也不敢反抗他,只能顺了他的心意,将胡一帆和薛瑶姝留在了上面把风。 三人进了密室,密室石壁上染着烛火,贡宁匪灭了火折走在最前面被苏子卿拉到身后,拧着眉道:“到后面去!” 在这种时候他也不想和苏子卿争论什么,既然他要走到前面,那就让他走到前面好了。 三人一直顺着石道走到了尽头,这里有四间石室, 苏子卿几乎是一瞬间便听到了苏衡的声音,那声音太小,隐约只能听见一些闷哼声和哭腔声。 他脸色一变骂道:“这帮王八蛋,竟然还敢对他用刑!” 说着一脚踹开了石门,石门轰然倒地。 里面的面具男人和苏衡震惊的看向门口,面具男人手里拿着皮鞭,站在苏衡的面前,而苏衡则趴在地上,面色潮红的流泪。 海南雁看到这一幕绷不住自己的情绪了,飞身过去一脚将面具男踹倒在地,急忙跑过去抱起苏衡。 苏衡此刻衣服有些凌乱,眼尾带着浓重的绯红,就连露在外面的脖子也染着红色。 苏子卿跑过去,一把揪起面具男,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面具男此刻也怕了,他们一直在宁波府时一霸,只会一些三脚猫的功夫,但足够欺压这里的人,从来没有遇上过这样飞过来打倒他,将他肋骨踹断了几根,现在胸腔里疼的厉害。 自然在他们面前不敢强硬了。 面具男急忙摇头道:“我没有,我没打他,就是给他下了药,这药毒性较强,没有解药,需要见过周公才能解毒,否则最多三个时辰,便会成为废人。” 苏衡身上烫的厉害,见了海南雁,心里很是欣喜,他抱住海南雁,脸颊在海南雁怀里蹭了蹭,便想往里钻,被海南雁阻止住了。 苏衡在心里骂着这人,在极度难受下,他忽然想起来,这药为什么会存在。 是作者为了让分开的宋金秋和海祯有一次过渡感情的机会,才会写出这玩意儿! 当时的宋金秋已经和海祯分开,海祯失去了旧人才知旧人的好,于是便去找宋金秋,找是找到了,但宋金秋和一个世家子弟关系挺好的,海祯便吃了味,在宋金秋被绑架中,中了这种毒,无奈之下,海祯和宋金秋发生了关系,两人焦灼的感情,渐渐软化了。 没想到宋金秋身上没用到,用在了他身上!他喵的,他是做了什么伤害作者的事被这样惩罚! 苏衡在心里将作者骂了上千遍,猴急的往海南雁身上贴。 贡宁匪在其他几个密室里找到了蓝家家产的账本和一些女子的贴身之物。 他来不及细看,将这些都用布裹住背在了身上。 他们三人不敢在这里多待,带着苏衡离开了密室。 直到海南雁他们顺利的回到了客栈,常贵生还不知道自己府里进去了人,已经拿走了他最重要的东西。 他以为自己的密室藏的很好,没人可能找到他的密室,然而他太过坐井观天,已经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话忘了一干二净。 强大的自信心让他误以为这些都是滴水不漏的,没有人可以从他府上拿走什么,他的舅舅可是户部尚书刘懿!就算有事,他的舅舅也能摆平。 回到客栈,薛瑶姝替苏衡请脉。 苏衡整个人仿佛陷入了一种迷乱的境地,抱住海南雁不撒手,一个劲儿的手脚不老实,动来动去,海南雁还控制不住他,他就像小狗一样,不停的在海南雁的颈间乱闻。 薛瑶姝拧着眉头,放开苏衡摇头道:“没治,这种药没有解药,只能纾解之后才可以。” 所有人看向贡宁匪,贡宁匪点头,退出了房间,其他人也跟着退了出去。 薛瑶姝在退出房间之前,从布包里取出一盒药膏,放在桌子上道:“这是药膏,用来做事方便的,且不宜受伤,记得用。” 说罢便急急忙忙退了出去。 海南雁忍得很痛苦,苏衡同样是,他迷迷糊糊的看着海南雁,迷离的眼神落在海南雁的唇上,凑过去吻住那两片朝思暮想的嘴唇。 这一切紧绷着的弦“砰”的一下断了,那一直压迫在心里的情意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 烛光摇曳,两只飞蛾在烛光前纠缠,颠颠撞撞的撞在了火上,下一刻,烛光被压灭,房间陷入了黑暗。 翌日一早,一大群官兵将海南雁他们住的客栈一圈加一圈的围住,一群官兵强行闯进客栈里,闹哄哄的看见什么东西都要砸。 苏衡累得很,哼唧几声蒙住头又继续睡。 海南雁心里满足,随着心情也好了起来,他揉揉苏衡炸毛的脑袋,在上面轻轻落下一吻,起床穿好衣服,又去伺候苏衡穿衣。 这全程都没去理会外面的动静。 贡宁匪和胡一帆、赵青三人守在海南雁门口,官兵来到门口要强行闯入,三人冷着脸,拔出剑道:“我家公子正在休息,请你们离开。” 还不等官兵开口,薛瑶姝苏子卿等人也都出来了,将海南雁房间围住,谁也不让进。 苏子卿站在贡宁匪前面,将他挡住,直面迎着官兵道:“我家公子正在歇息,请离开!” “你在命令我!?”官兵队伍里为首的人瞪圆了眼睛,扬起脖子,垂眼看他,道,“知道我们是谁吗!你们最好好好配合我等,否则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苏子卿立马表现出一副夸张害怕的模样道:“哎呀,我好怕呀~” 说完这句话,脸色一变,抽出贡宁匪的剑架在了他脖子上,阴沉道,“你要是吓坏了我,我就让你在海上活三天三夜。” 第81章 今天是个好日子! 外面吵得不可开交, 不一会儿响起了兵械打斗的声音,整个客栈除了兵械交融的声音,什么声音也没有, 店小二和掌柜的躲在后院不敢出声。 苏衡被这声音吵醒,睁开惺忪的眼睛,稍微一动, 浑身疼的像骨头散架了一般, 他小声叫了一声,嗓子哑的发不出声来。 海南雁瞧他醒了,看见他龇牙咧嘴,困得连眼皮也抬不起来,对门外的声音很是不悦。 他急忙到了一杯水扶起苏衡, 将水杯放在他嘴边, 轻声的哄着:“来,先喝点水, 润润嗓子,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让薛姑娘进来给瞧瞧?” 喝过水的嗓子好了很多, 可以发出一些声音, 只能小声的说话, 若是大声说话, 就会很难发出声音, 且哑的只能单字单字的往外蹦字。 这嗓子没有三天是好不了的。 苏衡喝完水,身上因为长时间没有运动过,导致浑身酸疼, 昨夜的事情苏衡记得很清楚, 是他自己一直往海南雁怀里钻, 发生这种事情是他料想到的。 他不后悔,甚至还有些窃喜,不过让他烦恼的还是海南雁是个直男,做这样的事让他很有愧疚感,这件事情是个意外,以后是绝对不可以再发生的。 苏衡抬眼看了海南雁一眼,心情有些低落,他好像在这份感情里越陷越深了,他确定还有继续待在海南雁身边吗? 若是有一天海南雁娶了妃子,他真的能接受吗? 他已经想到了这份感情最终会以悲剧结束。 海南雁是直男,喜欢直男是没有结果的,这句话一直在gay圈里钉着掉呢,有许多人都是因为这个不断的受伤,他还有必要让自己深陷下去吗? 答案是不会的,想到要离开海南雁他们,心里忽然空荡荡的害怕起来。 是一种对往后生活的彷徨,是害怕自己在一个地方能否活下来的疑虑。 但在这个充满未知的世界总需要他自己去独自的摸索,生活总要过下去,不能因为一个人而丢弃自己的世界,发生这种事无论如何也该自己肚子走了。 已经弯成蚊香的海南雁还不知道在苏衡心里想好要离开自己的决定,还在满心欢喜的将苏衡当成了他的妻子,并在心里默默发誓,这一辈子只对苏衡一人好,同他白头偕老,甚至已经想好,回去之后就册封苏衡为皇后。 外面兵戎相交,苏衡按捺下心中的失落,哑着嗓子问海南雁:“外面这是怎么了,怎么打起来了?别受伤了。” 海南雁看着他眼睛还是有些发红,昨夜定是哭的时间长了,有些肿还发红。 这样的苏衡气质上带着了一种成人后的成熟,更加的吸引着海南雁。 那一副春漾后的苏衡让海南雁忍不住的咽了咽口水,手指轻轻的摩擦着苏衡发肿的眼睛,弄得他闭上了眼睛,下一刻,苏衡便感觉到一张柔软的嘴唇碰上了他的唇。 苏衡内心一怔,睁大眼睛,海南雁闭着眼睛,距离他只有一公分,嘴唇上的触感还在,心脏激动的几乎要跳出来一般。 海南雁亲了一会儿放开他,柔声道:“不用担心,宁匪会处理好的,现在饿不饿?身上有没有不舒服?” 苏衡听到他温柔的声音,心里仿佛淌过一片暖洋,让他觉得在这一刻好幸福。 他摇头道:“就是身上很疼,别的没什么。” 海南雁去洗好脸巾,给他擦脸和手,看着他擦红的脸颊,心底软成一团。 海南雁伸出手抬起苏衡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手指轻轻的摩擦着他的脸颊道:“小鱼,发生昨天那件事,我自己是有些鲁莽了——” 原本沉浸在幸福里的苏衡在听到海南雁这句话后,脸色瞬间不好起来,他绞着手指,眼眶开始湿润,果然,还是自己想的太多,海南雁根本就不可能喜欢男人的。 苏衡心脏痛了起来,垂下眼睛不让海南雁看清他眼眶里的泪水。 海南雁见他湿润的眼眶,瞬间慌张起来,用手指轻轻擦掉他眼角的泪道:“你别哭,这件事上确实是我对不起你。” 苏衡的委屈在这一刻全数冒了出来,没来得及开始的暗恋,和被睡后丢弃,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在打压着苏衡内心的防线。 海南雁看着他哭的越发厉害了,疼惜的吻上他的眼睛,声音不自觉的放轻:“别哭,我会心疼的。你若是不想和我在一起,我也不会强迫你的。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总归是要说清楚的。” 海南雁心疼的看着他,和他额头抵着额头道,“小鱼,我心悦你,你要不要做我的皇后?” 嗯? 苏衡哭了半下,吃惊的抬起眼睛看他,但两人离的太近了,苏衡看不到他具体的表情。 苏衡稍微往后退了一下,海南雁看他的眼神仿佛在拉丝,紧紧的黏在他的身上。 一时之间苏衡有些反应不过来,轻轻掐了自己一下,疼的直吸气。 海南雁看见拧着眉,有些不满道:“做什么掐自己?若是不想同我在一起,我自会不强迫你的,伤害自己作甚?存心看我心疼你?” 苏衡愣怔怔的摇头,才知道这不是在做梦,刚刚海狗子说什么?说他心悦我?他心悦我?他怎么会心悦我呢?难道是因为他睡了我,觉得对不起我,所以想负起责? 可是他说心疼我唉,应当是真的心悦我。 海南雁瞧他一直不说话,心中那团激动的火,渐渐的消散了,身上似乎也开始冷了起来。 他抿紧嘴,不再看着苏衡,忽然苏衡开口问他:“你说你心悦我?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心悦我的?” 海南雁听到他这话,干脆摆烂了,说都说出来了,再扭扭捏捏显得自己在这方面上太过小气。 他摇了摇头:“不知,等到发现自己真的心悦你时,已经觉得自己喜欢你很久了,具体是什么时候并不清楚。” 是真的,海南雁没有骗自己,他真的喜欢自己! 苏衡眼眶又红了,内心激动的让他坐不住,他双手捧住海南雁的脸颊,眼泪拼命的往下掉,道:“我,我也......嗝......心悦你,呜呜~喜欢你很久了.......呜呜,你说过你不是断袖,我就没敢对你有想法,嗝,你,你这个坏人,让我因为喜欢你,不能同你在一起而,而伤心呜呜呜——” 接下来没有说出口的话被海南雁堵在了嘴里,苏衡还在微微颤颤的哭着,呜咽声被堵在嘴里出不来,只能打着哭嗝和他认真的亲吻。 他不跑了,他要回去给海南雁当皇后,就算以后他们没有孩子,也能从宗室里过继一个养在膝下。 外面的兵械声渐渐停息下来,贡宁匪扣了扣房门,海南雁放开苏衡的唇,替他擦干眼泪问门外的人道:“何事。” 随后又转过头,细细的安慰着苏衡,“不哭了,以前是我太不知好歹了,我发现自己喜欢上你后,夜夜后悔当时你发春时没同你在一起,肠子都快悔青了。” 苏衡嘟哝着,带着一些撒娇道:“谁让你当初那么不知好歹。” 门外的贡宁匪并不知道里面的浓情蜜意,在门外禀告道:“闹事之人已经抓获,还请公子示下。” 海南雁一直留意着外面的说话,替苏衡擦干眼泪道:“你再歇息一会儿,过会儿我让薛姑娘配几副药,喝了药身上就不疼了,外面的事情我去处理一下。” 苏衡点头,躺下目送着海南雁离开了房间。 海南雁是不想离开苏衡的,毕竟刚刚表白,在一起,两人还新鲜着呢,谁也不想离开谁,走两步回头看一眼苏衡。 万分的不舍得,在心里骂着外面那些来闹事的官兵。 一出门,海南雁的脸色瞬间拉了下来,极度不悦的看着地上躺的乱七八糟官兵:“让他们滚,回去和常贵生说,我在这儿等着他呢。” 那一群官兵趾高气扬的来,灰溜溜的走了。 躲在一旁观察情况的店小二一看常大人手下的人被打败了,灰溜溜的滚了,眼睛一转,想偷偷的溜走。 刚走了几步,身后便被人提着后领拎了起来,带到了海南雁面前,扔在了地上。 贡宁匪道:“他肯定有问题。” 海南雁想着屋里的苏衡,不想一直待在外面,但屋里昨夜的痕迹很严重,若是让这些人瞧见了,自己不好意思也就算了,估计苏衡得羞的抬不起头来。 他让贡宁匪找掌柜的重新开了一间房,让贡宁匪带着店小二去了那间房等着,随后自己进了屋里。 苏衡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见他回来了,高兴的起来迎他,不想牵动了身后的伤口,疼的直吸气。 海南雁心疼苏衡,伺候他穿好衣服,带着他到了新开的房间。 屋里满满当当一屋子的人,他们一进来,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向他们两个。 苏衡脸一红,躲在海南雁身后不愿意出来。 众人心领神会,暗自偷偷为海南雁高兴着。 海南雁将苏衡带到床边,让他上床去,随后放下帷幔,将苏衡和这群五大三粗的人隔开了。 他知道苏衡会很羞,可他又不舍得和苏衡分开,只能这样了。 第82章 蓝府的真相 海南雁对薛瑶姝道:“劳烦薛姑娘给瞧一瞧。” 薛瑶姝点头, 搬了凳子坐下,给苏衡请脉。 海南雁不放心他,站在床边等着薛瑶姝的定诊。 他看着吓得跪在地上的店小二, 有些不耐烦道:“将你所有知道的,全数说出来,若是漏了一词半句, 先让你受过所有常贵生府中密室的刑具后, 若你还活着,就活剐了你!” 店小二听得浑身一抖,连忙磕头道:“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小的全说,全说,保证一字不落!” 吓得他脸色发白, 嘴唇发抖, 连忙将自己所有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小人叫保三, 家中兄长保二在常府做下人, 各位公子第一天来的时候, 问了小的蓝府之事, 小的觉得这其中事情不对, 便让后院砍柴的鬼融给常大人通风报信。 常大人怕你们查到蓝府便让我们将你们的头儿抓回来, 说是擒贼先擒王, 这样你们就没了主心骨, 成不了气候了。小的观察了好几天,发现各位公子都事事以帐中的公子为先,小人便斗胆猜测他就是你们的头儿。” 保三停顿了一下, 悄咪咪抬起头观察了一下海南雁的脸色, 发现并不好, 好似要杀了他一样,顿时吓得结巴起来,快速将剩下的事情都交待了出去。 “小,小的,将守在门外的一位公子骗了出去,鬼融趁机用谜烟迷倒了他,用,用麻袋套住,带去了常府,小的将所有事情都老老实实的交待完了,说的全无谎话,你们可以现在就去后院将鬼融捉起来审问!” 海南雁厌恶的看了保三一眼,这种动不动就出卖同伴的他还真是半点也看不上,若不是还有事情要问他,早已让贡宁匪待下去让他受些皮肉之苦。 “蓝府被灭门一事你知道多少?”海南雁从旁边拉过一个凳子,坐在了床边,手伸进帐中,握住了苏衡的手。 薛瑶姝起身来到书桌前,写了药方,交给了赵青,让他去药店里抓药去。 赵青不敢怠慢,急忙去药店抓药去了。 保三犹豫了一会儿,满头大汗,他纠结着要不要告诉海南雁,他告诉了海南雁,常贵生不放过他。他不告诉,海南雁不放过他,这里外自己也活不了,一时之间弄得满头大汗,拧着眉头的直喘气。 海南雁看着他不断的在说与不说的边缘挣扎,现在只需要一句话重磅炸-弹,他就会立即倒戈到他们这面,这样的人,他以前在边疆时见得多了。 “你这件事,你确实要仔细的想清楚,若是无虚言的将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们,我们可以保护你不被常贵生的人找到,若是你不说,现在就能让你先尝一尝活剐的滋味。” 保三听得浑身一僵,立即“砰砰”的磕起了头道:“小的说,小的说!常大人是个好色之徒,半多年前,他去巡查街坊,想趁机捞些油水,在街上遇上了蓝府的大小姐,色心大起,便强迫蓝大小姐嫁给他——” 说到这里,保三下意识停顿了一下,去查看各位公子的脸色,发现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后,继续道,“蓝大小姐不过二八年纪,不肯嫁给常大人三十多的好色之徒,结果这常大人便强行将蓝大小姐拖进了青楼,欲要实施暴行,被及时赶来的蓝家大公子蓝越同几位堂兄弟将其打了一顿。 常大人心怀怨恨,回府后愈想愈气,便带着一队官兵去了蓝府,欲要强抢蓝大小姐,蓝家不同意,他便强行闯进将蓝小姐奸污了,蓝家人同他拼命,被让下令灭了满门,随后将此事推到了海贼身上。 这群海贼常大人早想根除掉,但迟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且海贼的话,旁人也不愿意相信,栽赃给他们是最后的解决办法——” “这个狗-日的!”胡一帆气得一脚踹倒了凳子,吓得跪在一旁的保三大气不敢出。 胡一帆愤恨,还带着委屈的看向海南雁道:“公子,你要为我们做主!一定将那个杀千刀的常贵生给斩了!” 其他海贼也急忙跪下,七嘴八舌的央求着。 海南雁听着烦,拧着眉头,沉着声音道:“自是会的。” 他又看向保三问道,“这些事可有证据证明你说的是真的,若是证明不了,就去试试刑罚。” 保三急的额头汗直流,这他咋证明啊,他一开始也不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他怎么可能真的会存一些证据呢! 且他不过就是最底层最底层的一些探子,这些事情都是听街上亲眼目睹的人说的,他怎么可能会有证据呢! 他记得团团转,见旁边的贡宁匪一动,立马瘫软在地上大哭起来:“我没有,这些都是听人说的,我一个打杂的,咋可能会参与到这些活动里去——” 众人被他这一声哭的都皱起了眉,就帐中的苏衡嫌弃的用被子捂住了头。 海南雁的太阳穴跳了跳,咬牙切齿道:“闭嘴!若是你能找到常贵生杀害蓝府满门的证据,我就留你一命。” 保三一听,停止住了哭声:“可我不会查案呀,我怎么找证据?” 海南雁看向苏子卿,用下巴指了指他道:“你跟着他,协助他找到证据,也饶你一命。” 保三这才忽然高兴了起来,磕了几个头跟着苏子卿出了门。 站在一旁的贡宁匪,抿紧嘴唇,皱着眉看着苏子卿离开的地方,心中微微有些不爽。 屋中众人纷纷离开,只剩下了海南雁和床上的苏衡。 海南雁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对于有了娘子还结束了母单二十三年,这让他十分的兴奋。 瞧人都出去了,只剩下他们两人了,脸色没有太多的表情,猴急的上了床,将帐子遮严实,抱住了苏衡。 嘴唇在苏衡脸上流连,爱不释手的托着他的屁股让他趴在了自己身上,舒心的抱住他,面无表情的一张脸,语气中却带着撒娇口气道:“终于走了,小鱼~身上还不舒服吗?我给你瞧瞧?” 苏衡趴在暖烘烘的胸膛上,急忙摇头,他也是头一次,知道不能生火,这样容易火势变大。 现在他还承受不住,这若是再来一会,怕是明日只能看到他的尸体了。 苏衡道:“不疼了,薛姑娘已经让赵青去熬药了,喝一副就没事了。” 海南雁还想做些什么,被苏衡抓住了手,拿到眼前道:“不可以,过些日子好不好?” 他微微撇嘴,和以前傲娇的苏衡简直一模一样,苏衡看到他这样,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昨夜睡得太晚,两人抱住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不知何时外面又下起了小雨,“淋淋”的雨声落在窗户上,像是风铃的乐声,又带着一些不同。 新鲜的空气顺着打开的窗户进来,在屋里流连着,随后又消散进新进来的空气中。 苏衡疼的三天没下床,海南雁洗脸喂饭一应小活都包揽在了自己身上,苏衡的事情他要亲力亲为。 夜里,小雨刚停,屋檐上滴着雨水,海南雁穿着亵衣坐在苏衡身侧,认真的给苏衡揉腰,那一侧淤青是最多的,他将药油在手中搓热,轻轻的附在伤口上。 苏衡疼的咧着嘴,“嘶嘶”吸着冷气。 现在正式到了秋中,下过雨后,天气渐渐冷了起来。 海南雁从包裹里翻腾出春秋两季穿的棉亵衣,给他套在了身上。 苏衡哼哼唧唧的躺在床上,享受着来自海南雁的照顾。 他从书里错开眼睛,透过数的边缘看向给自己捏脚的海南雁道:“公子,你说这都过去三天了,怎么子卿的调查还是没有进展?” 海南雁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两人的眼神立即黏腻在了一起,仿佛他们接触的空气中拉着丝,吸引着他们的眼神。 “这些常贵生绝对是会有把柄的,只是看着苏子卿能怎么将这些把柄拿到手里了。” “救我的时候,贡哥从密室拿到的衣服和书卷查的怎么样了?”苏衡忽然想起了这些东西,问道。 这三天他每天都待在床上,见不到每一个人,只能看见海南雁一人,自然对这些外面发生的事情不是很清楚,他闲的无聊的时候,就会有话没话的问一下海南雁有的没的,总之大多数都是一些废话,但是两人也会聊得很开心,甚至可以聊一整天。 海南雁放下他的这只脚,抬起另外一只脚道:“书卷是蓝府的全部家产名单,衣服是蓝大小姐的衣服,单是这两点也能打击到常贵生,不过对刘懿的打击却是极小的,必须要找到蓝家灭门一案,刘懿知道且参与的证据。” 说到这里,苏衡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道:“这刘懿是活不了的,不过是迟早的事,你也不必太过担忧。” 海南雁“嗯”了一声,浅笑着趴在苏衡的身上,小声道:“我们小鱼还真是会心疼夫君呢,你身上的伤好些了吧,那我们就——” 不等苏衡说话,海南雁便堵住了这张小嘴,认真的吸-吮起来,惹得苏衡不满的哼哼了两声。 第83章 贡宁匪吃醋了 翌日一早, 外面小雨还在淅淋,一到下雨时分,什么也干不了, 海南雁神清气爽的穿戴好衣裳,去找贡宁匪。 贡宁匪的房中还是热闹,还未走进便能听到里面呼天抢地的吵闹声, 他推开门, 屋中瞬间安静了下来。 胡一帆一伙人的将所有椅子都占满了,大咧咧的张开腿,随意的坐着。 贡宁匪一脸无情的面庞靠在窗户前站着,苏子卿和保三坐在床上,靠近门口还站着一个凶神恶煞的刀疤脸, 他就是保三口中的砍柴匠鬼融。 这十几人不知道在讨论些什么, 除了贡宁匪,各个面红耳赤的。 见海南雁进来, 屋中立马鸦雀无声, 齐刷刷的看向他。 赵青坐着一张椅子, 瞧海南雁来了, 急忙起身让开了位置, 其余一群人也是, 霎时间, 整个屋子满满当当的站了大汉。 海南雁走过赵青的位置, 坐下道:“都坐吧,不必拘礼,方才在商议些何事?” 胡一帆等人又看向了贡宁匪, 他站直将方才商议的事情告知了海南雁。 他们找到了一位参与屠杀蓝府满门的官兵, 他是因为屠完蓝府满门后, 去了一趟茅房,才躲过了死。 在他们执行完任务之后,常贵生让他们清理现场,不能留下他们的痕迹,之后派自己的心腹买了迷药,放在了酒里,等他们全部清理完之后,监督他们没人喝下了迷药。 趁着他们全部昏迷,常贵生同自己的心腹杨德川用刀将他们全部杀死。 正好上完茅房的那名官兵回来看到了这场景,吓得没敢出去。 第二日,常贵生便以海贼杀进蓝府,他派出官兵捉拿,不曾想海贼太过凶猛,前去救援的官兵全数被杀。 赔了一些钱财给死者家属,这件事便不了了之了。 也没有人怀疑到常贵生的身上。 但有人也会觉得蓝府一案有些蹊跷,然而过了没几日,整个宁波府上下,忽然传出了一个谣言,说是蓝府满门不是海贼所杀,而是常贵生欲要强迫蓝大小姐,蓝府众人不从,他一气之下将蓝府众人全数杀害。 常贵生为了不让这事传播的更大,将所有谣传此事的人全部抓紧了大牢,一来二去,也没人敢和他作对了。 他让人查了很久,也没查出来到底是何人传出来的谣言,但没人再去谈论,他也就慢慢将此事遗忘了。 听完此事的海南雁觉得传播谣言的这人手中一定有常贵生杀害蓝府的证据,需要将此人找到才行。 他将这个任务分配给了苏子卿,让苏子卿和保三还有胡一帆等人去查清楚。 分配完任务之后,海南雁离开了房间。 贡宁匪安安静静的靠在窗户前,余光看着坐在床上所言甚欢的两人,微微蹙起眉头。 苏子卿又将任务重新分配了一下道:“——我和保三在南街查起,所有收集来的信息,咱们晚上回来统一报备。” “好!”一群人呜呜泱泱的离开了贡宁匪的房间,就连苏子卿也拍着保三的肩膀离开了,半句话也没有同贡宁匪说。 贡宁匪看着那个背影张了张嘴,下一刻门关上了,好像这些天不爽的心情也随着这扇门关在了心里,憋得他好似下一刻就要爆体而亡。 他大口的喘气,推开窗户,雨水溅到了他的脸颊,他拼命的呼吸着空气,一股委屈从心里散发出来,眼眶渐渐的红了。 心里翻江倒海,酸痛在心底蔓延,真想将那个什么保三给杀了! 贡宁匪狠狠捶了一拳,窗户框发出一声闷响,微微颤抖着,落下一层灰来。 同我有什么关系!贡宁匪努力控制着眼泪不让它落下来,在心里宽慰着自己。 他们爱做什么做什么,跟我有关系吗?贡宁匪,你不是早就厌恶死他了嘛,现在他终于不纠缠着你了,你为什么还伤心起来了? 你就这么贱吗! 贡宁匪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他用手掌擦干眼泪,从窗户上一跃而下,消失在了雨中。 他来到城外的山坡上,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紧紧的贴在他身上,强健的身体被勾勒出来,零碎的碎发贴在脸上,看着着实狼狈。 这一阵的狂奔让贡宁匪心中的不快渐渐的消散了,心中也舒爽了很多。 小雨淅淅淋淋的下着,他在雨中漫步,沉闷的心,逐渐通透,他忽然仰头对着天大笑了起来,像个疯子一样,从腰间抽出佩剑,雨水立即将剑身淋湿,铮亮的剑身映出一双忧愁的双眼。 猛地一刺,剑劈开了雨幕,他尽情的在雨中舞剑,很久没有想现在这样能够肆意的舞剑。 他从一生下来,就注定要守护皇上,他是父亲专门培养的御前侍卫,他跟在海南雁身边,每一刻都要注意的形态,不能给贡家丢脸,不能给皇上丢脸。 他从未忤逆过这两个人,父亲教导他,身为守护皇上一生的人,不可以有过多的情感,这样只会给自己留下把柄,贡家一生为皇帝而生,若是有朝一日,有人谋反,他贡家为护皇上,为护江山社稷绝不独活! 他一直秉承着这个信念,他不该有除了皇帝之外该有的情感。 显然此刻的自己违背了父亲的意愿。 客栈。 苏子卿从厨房端了饭菜,给贡宁匪送去,敲了敲门,屋中无人回应,他拧起眉头,道:“小匪,我进来了哦。” 屋中依然无人回应,他有些着急了,推门进去,屋中空荡荡的,窗户开的大展,呼呼的往里溅雨水。 贡宁匪很难追,苏子卿追了一年多终于得出了这个结论,他怎么对贡宁匪好,贡宁匪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仿佛一辈子融化不了一般。 他的发春时间快要到了,三百年中一直不曾有过伴侣的他,这次的发春会更加的严重,他们族人也会逐渐的减少。 他是唯一一条年轻的深海人鱼,过了这百年他便正式进入了中年事情,那就意味着他子孙的活跃性会面临严重的降低。 他的发春一直没有得到很好的处理,使得他的身体变化相当紊乱,最直接的便是影响到了活跃性。 所以他必须要尽快找个心仪的人类,将他变化成人鱼,帮助自己度过发春。 可是贡宁匪一直都是一副不待见他的模样,这让着急的他出现了焦虑。 苏子卿也想过再找另外一人,可他不行的,他爱上了这个没有感情的男人,他不想放开他。 他只能兵险奇招,刺激贡宁匪,以此来知道,这人到底对自己有没有心。 然而现在贡宁匪不见了,他的第一想法就是自己伤害了他,他跑了。 苏子卿几乎是在一意识到这个问题后,就急忙转身去寻他,结果一回头险些撞上了湿的厉害的贡宁匪。 贡宁匪浑身上下全湿了,没有一处干的地方,雨水顺着衣摆滴在地上,走过的地方,都会出现一小滩水。 他的目光清明而又冰冷,抿着嘴静静的看着苏子卿。 苏子卿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放下膳食,拿过脸巾给他擦脸,想开口骂几句,又觉得这人实在是可怜,他看着心疼,不舍得骂。 只能悻悻的闭上嘴,给他擦雨水:“进来先换一件干净衣服。” 贡宁匪将身上湿透的外衣一件一件的脱下,扔在了地上,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苏子卿,只留下亵衣紧贴在身上。 苏子卿一瞧,猛地咳了一声,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的身材,下一刻,苏子卿流鼻血了。 贡宁匪歪着头拧起眉来,看着他着急忙慌的用脸巾捂住鼻子,跑到脸盆前用水去洗。 还不忘让贡宁匪自己去把衣服换了。 贡宁匪很乖,他走到衣柜前,认真的翻出自己的衣服,将身上仅有的亵衣也脱了下来,扔在了地上,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他将发束放下,用梳子梳好头发,拿干布擦干躺上床睡觉去了。 苏子卿越发觉得淋雨过后的贡宁匪更加的不对劲,他心里没来由的一慌,放下毛巾,走到床前。 发现他已经睡着了,均匀的呼吸声传来,可是这样的贡宁匪还是让他心慌。 一个时辰后,苏子卿忽然没命的跑到了苏衡屋中,苏衡正趴在床上,让海南雁给揉着腰,瞧冒冒失失的苏子卿闯进来,脸色发白,大着嗓门问苏衡道:“薛姑娘在哪儿知道吗?” 苏衡和海南雁看他脸色便知发生了大事,急忙坐起来询问道:“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苏子卿急的有些慌不择路,他红着眼睛道:“小匪发高热,人已经开始抽搐了。” 苏衡一听,这还了得,一瞬间十几个人全客栈的找薛瑶姝。 薛瑶姝赵青从厨房拉出来,便跑便大喊着:“薛姑娘!您怎么来厨房了,此刻整间客栈找您都快急疯了!贡哥发高热,人已经昏迷了,出现了抽搐了已经!” 薛瑶姝被拉的踉踉跄跄的跑进了贡宁匪的房间,床上之人已经开始说胡话了,刚坐在跟前,便能感受到那灼热的热气,手臂也腿已经不受控制的开始抽搐起来。 她一请脉,眉头瞬间拧了起来,从布包里取出银针在贡宁匪的几个穴位上扎了几针,但人还在不停的抽出,没有丝毫的缓解。 第84章 贡宁匪生病还未好 薛瑶姝从布包里取出一瓷瓶, 里面放着一瓶药丸,她取出一颗,看向苏子卿道:“你过来抱起他。” 又对身后的几人道, “取一碗水来。” 苏衡立马跑到桌子前倒了一杯水,端了过来。 苏子卿小心翼翼的将人扶起,靠在了自己的肩头, 着急的等着薛瑶姝的下一步动作。 薛瑶姝掰开贡宁匪紧闭的嘴, 将药丸强硬的放了进去,拿过水灌了进去。 “胡一帆,你去找掌柜的拿一坛烈酒上来。”薛瑶姝让苏子卿先把贡宁匪放好,边吩咐胡一帆边走到桌子前开始开药方,“这药是一颗退烧药, 过一个时辰瞧瞧能不能退烧。” 薛瑶姝开好药方, 交给了赵青,对他道:“立即去药铺抓药, 熬好药端过来。” 赵青点头, 拿着药方离开了。 这时胡一帆也拿来了烈酒, 薛瑶姝让他倒进盆里, 沾湿毛巾递给了苏子卿, 道:“将他衣服脱了, 每过半个时辰用酒擦一回身子, 他这手臂和腿抽搐, 你要给他揉开,你找个人留下来帮你,过一会儿我过来替你。” 苏子卿忧心的看着躺在床上抽搐的人, 他用力的给贡宁匪揉着手臂, 摇头道:“你们都先回去歇息吧, 这里有我一人照顾便好。” 众人退出了房间,苏子卿轻手轻脚的替贡宁匪脱了衣服,用酒将他身子擦了一遍。 苏衡和海南雁回到房间,外面的雨渐渐停了路上的行人也逐渐的多了起来,整个安静的街道又恢复到了喧闹的时候。 回到房间的苏衡,轻轻的坐在床上,还是不可避免的碰触到了身后的伤口,龇牙咧嘴的骂海南雁:“海狗!今天再让你上床,我是你爹!” 海南雁得了便宜还买乖,扬着嘴角,过去哄人:“是我的错,我保证今日绝对不做别的事,你快些趴在床上,我再给你揉一揉。” 苏衡半信半疑的趴下,海南雁从柜子里取出药膏,在他疼痛的地方揉着。 他斜眼看了一眼身后的人,眼角染了一丝笑意,好吧,看在他这么卖力的份上,不生他气了。 昨夜又折腾到很晚,苏衡没有休息好,在海南雁的按摩下,他舒服的闭上眼睛睡着了。 过了一会儿,海南雁停下手中的动作,和苏衡面对面躺好,看着脸蛋红扑扑的人儿,忍不住笑了起来。 苏衡趴着睡所以呼吸有些困难,只能半张着嘴小声的喘着气,海南雁看着着实可爱,在他嘴上蜻蜓点水的亲了好几下。 直到亲的苏衡有些不耐烦了,翻过身不满的皱着眉头,衣服因为乱动,撩到了上半身,露出了白嫩嫩的肚皮。 睡着呼吸,上下的动着。海南雁脱了靴子,手放在了他肚子上,轻轻的揉着。 肉嘟嘟的肚子被揉捏的四处乱跑,苏衡被捏的很是烦躁,迷迷糊糊翻身面对着海南雁,伸手捏住海南雁的脸蛋,往外扯了扯,不满道:“你再乱动,要打你了哦~” 海南雁“嗯”了一声,宠溺将人搂在怀里,睡着了。 薛瑶姝去了后厨,赵青正汗流满面的熬药,见她来了,立马迎上了一张笑脸问道:“薛大夫是来看药的吗?正好来瞧瞧看行不行。” 说着便将盖子揭开,薛瑶姝过去看了一眼让他又盖上了道:“还不行,再熬个两盏茶的时辰,够一碗便可。” 赵青老实的点头,复又坐下开始煽火熬药。 天放晴了,其余的几人又去打听散播谣言的人。 夜里,苏衡醒来,桌子上已经放好了饭菜,海南雁已经不在屋里了。 他穿好鞋,走到桌子前,顺手那了一块儿点心,向贡宁匪房间走去。 打开门,海南雁坐在书桌前看书,瞧他来了,顿时高兴起来,张开双手低声道:“小鱼,过来。” 海南雁的声音,只要压低嗓子,就带了一点磁性,苏衡最受不了的就是他这样说话,先前在床上他就是这样趴在他耳边,低声的问他:“小鱼,我好喜欢你,可不可以再来一次?” 想到这些,苏衡的耳朵轰一下变红了,捂住耳朵不听他说话,走到了床前。 贡宁匪不在抽搐了,脸色从一开始的红变成了白色,整个人看起来一副病恹恹的模样。 苏子卿拿着毛巾给贡宁匪擦手,苏衡看他一脸的疲相,拍拍他肩膀道:“子卿,你先去休息会儿,这里我和公子看着,等贡哥醒来,第一时间通知你。” 苏子卿放下毛巾,又开始给贡宁匪揉手臂和腿,他摇头道:“不用,你们都回去吧,这里我一人就够了,没必要拉累这么多人,害得大家都歇息不好。”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苏衡皱眉,看他的样子怪可怜的,道,“你现在心情太急躁了,你这一天不吃不喝是打算给贡哥演苦肉计吗?别他刚好,你又病倒,存心耽误蓝家案子的进度?” 苏子卿看向他,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苏衡又道,“你不听我的,公子的话你总是要听的吧,公子现在又听我的话,所以你又要听我的话,我让你现在去休息,你就立刻马上去休息,回到房间,闭上双眼,好好的睡一觉,等到贡哥醒来后,你自己有些什么话再对他说。” 苏子卿思考了一会儿,点头了。 走时还不放心的一直回头看,被苏衡赶了出去。 没了外人,海南雁站起来走到苏衡的面前,一把将他抱了起来,掀开外袍,在他腰眼上亲了一口道:“我方才让你过来,你为何装作听不见?” 忽如其来的举高高,吓得苏衡小声叫了一声,急忙抓住了放在自己腰上的双臂,一双双臂青筋凸起,硬邦邦的充满了男友力。 苏衡心中微动,看了一眼床上的贡宁匪,怕将他吵醒过来:“好啦,快放我下来,咱们是来伺候贡哥的,不是来谈情说爱的。” 海南雁放下他,将他掰正,面对自己说:“你贡哥啊,他身体棒着呢,我去问了薛姑娘,说是受了寒,我瞧着地上有水渍,还有湿衣服,应当是他淋了雨,受了寒,吃药修养几天就没事了。” 两人正浓情意惬的时候,床上的贡宁匪醒了。 一双眼睛无神的看了会儿天花板,嗓子发干发疼,像是吃了树皮一样,剌的嗓子疼。 “咳——”身后响起了一声咳嗽,海南雁和苏衡同时回头,看到贡宁匪醒了急忙走上前去,高兴的问道:“贡哥,你醒了!怎么样,喝不喝水?饿不饿?你先喝点水,一会儿还有一碗药要喝。” 说着,苏衡跑到桌子前给他倒了一杯水。 海南雁扶起他,苏衡小心的喂着。 贡宁匪了半杯水,忽然鼻子开始流鼻血,吓得苏衡急忙跑出去喊薛瑶姝:“薛姑娘!薛姑娘!快来看看贡哥,贡哥流鼻血了!” 刹那间十几号人从房间了出来,苏子卿连鞋子也没有穿,跑进了屋子。 贡宁匪脸色苍白,嘴唇起着干皮。两个鼻孔争先恐后的流着鼻血,不过就是出去叫个人的功夫,苏衡进去一瞧,已经将盆里的水染成深红色。 众人一瞧,都有些无措的自行站在后面,省的凑上前碍事。 苏子卿慌张的用毛巾捂住贡宁匪的鼻子,让他抬起头,薛瑶姝端了一盆冷水进来,用冷水在他脑门上拍了拍,血止住了,众人看着松了一口。 下一秒贡宁匪一呼吸便又看是流了,床上被子上,还有他身上,被红艳艳的鼻血染了一大片。 苏子卿急的问薛瑶姝:“他这是怎么了!怎么一直流止不住!” 薛瑶姝继续用冷水在他脑门上拍了拍,苏衡上前,对苏子卿说:“你把他的两只手举起来,这样也能止住。” 苏子卿举起他的双手抓着,贡宁匪浑身软绵绵的靠在海南雁身上,鼻血还在流,胡一帆从水井里打了一盆透心凉的冷水端给了薛瑶姝,她用手沾着冷水在贡宁匪脑门上不停的拍着。 苏子卿放开捂住鼻子的毛巾,不流了。 众人松了一口气,薛瑶姝的手已经被冷水冻得有些发红,她洗了洗手道:“无碍,发热太高,有的人流鼻血很常见,止住后便没事,晚上还是轮流来看着,发热最容易反复,退烧药在火炉上熬着,只要热起来,就给他喝一副。” 众人点头,海南雁是皇上,自然不在照顾人上面,苏衡在这里最早认识的人就是海南雁和贡宁匪,在他心里,早已经将贡宁匪当成了他最好的兄弟,现在贡宁匪发烧了,他也不可能袖手旁观,于是主动承担第一波的照看。 海南雁心疼苏衡,便只能也来照顾了。 贡宁匪听后,急忙摇头,有气无力道:“属下罪该万死,万不得让两位公子来服侍属下,还请两位公子回去。” “回什么回!你家公子就不是人了?”苏衡按住他肩膀,把他按在了床上,“公子已经说过了,在外不必多礼,咱们以兄弟相称,现在不在京师,没有那么多规矩。” 海南雁微微点头,同其他人道:“该回去歇息便回去歇息,这里有我和小鱼呢,不过这床被子要先换下来。” 第85章 找到造谣者 众人将流血的被子换下, 纷纷离开房间。 贡宁匪睡下,一旁有一张软榻,苏衡仰面躺着拿了一本话本看着。 油灯渐渐烧尽, 扑闪了两下灭了,屋子顿时陷入了黑暗。 海南雁揉了揉眉头,摸黑来到软榻前, 脱了靴子, 将身上的外袍脱下,盖在了苏衡身上。 软榻是一人榻,睡了一个苏衡,就只剩下一点点地方了,海南雁将人抱起, 苏衡迷迷糊糊之间, 睁开一条缝看了他一眼,闭上眼睛在他怀里拱了拱, 睡着了。 海南雁极其小心的躺在榻上, 让苏衡几乎整个人睡在他身上。 苏衡身上之前已经盖了一条薄毯现在又加上他的这件衣服, 有些热了, 将薄毯稍微踢开了点, 蜷缩在海南雁怀里睡觉去了。 海南雁将他搂在怀里, 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 有股淡淡的清水味, 闻起来让人心情也跟着好了。 一夜到天亮,窗外吹起了冷风,风从窗缝里吹进来, 吹的海南雁脑门有些凉, 他将还在苏衡身上的外袍团在一起, 放在了他头上面,正好苏衡的脑袋就在里面,遮了个严严实实。 苏衡昨夜水的有些晚,此刻苏子卿端了药进了屋子,苏衡还没有醒。 海南雁搂着他,看着他的睡颜发呆,听见门有响动,回过头一瞧是苏子卿。 苏子卿微微点头,把药放在了桌子上,走到床前掀开围帐瞧了一眼,贡宁匪还睡着,脸色恢复了正常,就是嘴唇还有些发干,他用水润了润贡宁匪的嘴唇,刚要放下水杯,贡宁匪醒了。 眼睛里染着许多红血丝,看起来精神头还是很萎靡。 苏子卿一阵欣喜,将水杯放下,坐在床边,小声的问他:“怎么样了,还有哪儿不舒服?我去叫薛姑娘。” 说着就要走,贡宁匪有气无力的拉住他的手臂,轻轻摇头:“不用,我感觉好多了,公子呢?” 他的嗓子还有些干,说话声有些挤嗓子。苏子卿又拿过水杯,扶起他,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道:“先喝点水。” 贡宁匪,就着他的手喝了个精光:“还想喝。” 苏子卿急忙小心翼翼的放下他,走到桌子前将水壶和药拿了过去,放在了床头柜上。 喂了他三杯水后,才停下。 苏子卿端起药碗,用另一只手擦了擦贡宁匪嘴角的水痕道:“先喝药吧,你一会儿想吃些什么,我去让后厨做。” 贡宁匪动了动身子,往上靠了靠,头顺势靠在了苏子卿的肩膀上,握着他的手将药喝了。 这时海南雁穿戴整齐起来走到床前,贡宁匪不过病了一天,整个人看起来好像瘦了很多,颧骨凹陷进去,眼睛有些无力,看着像个命不久矣的人。 “好些了吗?”海南雁问贡宁匪。 贡宁匪抬起眼,缓缓点头:“捞公子费心了,属下觉得好多了。” 苏子卿看了一眼睡在软榻上的苏衡,那软榻也就只能睡一人,不知道他们二人人高马大的是怎么睡一晚的。 “公子一晚上辛苦了,不如先带着小鱼回房间歇息吧,我瞧他这两天也挺累的,每天两个乌青眼,瞌睡的直打哈欠。” 海南雁见贡宁匪好了很多,便点头走去软塌前,抱起苏衡回了房间。 外面的风很大,呼呼吹着窗户。 海南雁抱着苏衡放在了床上,放下围帐,推开窗一瞧,顿时一阵冷风吹来,冷不防的迎面吹在了他的脸上,原本还带着些疲惫的脸色,瞬间变得精神抖擞起来。 属于南方的秋天终于到了,没有北方的十分之一冷,只是吹在身上有些凉而已。 海南雁将窗户关住,正欲上床休息一会儿,保三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连个门也不会敲,兴奋的喊道:“公子,我找到了传播谣言的人了!” 苏衡被这一声吓得从梦中惊醒,惊恐的看向保三。 保三看着拧着眉的海南雁,再看坐在床上惊恐无措的苏衡,笑容瞬间僵硬在脸上,退出了房间道:“小的在贡大侠房间等着。” 门又关上了,苏衡揉着双眼,没听清楚方才保三说了一句什么话来着。他茫然的问海南雁:“方才他说什么?” 海南雁将方才保三说的话转告给他,他立马道:“咱们赶紧过去,早日找到这人,咱们早日回京。” “想回京了?”海南雁垂下眼眸,看着忙着穿靴的人,问道。 穿好靴子的苏衡点头:“咱们得赶紧回去,再不回去,我觉得海祯要提前赶你下台了。这么好的江山怎么可能让给他!” 说罢便拉着他冲出了房间,去了贡宁匪屋子。 他们到的时候,所有人已经到齐了,门口守着胡一帆的两个兄弟,见了他们过来,行了一礼,打开了门。 苏衡进来,桌子前面空着两张椅子,贡宁匪靠在苏子卿的身上让薛瑶姝请脉。 海南雁和苏衡两人坐下,保三站在一旁,开始说道:“碰巧了,运气太好了,我去北街时碰上个乞丐撞在了我身上,我转念一想,让这些乞丐帮忙找,会更加容易一些。于是我便让他去打听蓝府之事是谁传出谣言。 乞丐当时就很是激动,同我说,散布蓝府是被常贵生所杀的谣言,是一个穿着深蓝色衣服,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的男人,说是给了他三两银子,让他多派些人,将这件事传了出去。” “乞丐带回来了吗?”苏子卿问道。 保三点头:“有些事情我不清楚要问些什么,所以给各位公子将乞丐带了回来,现在正在后厨吃饭呢,我去将人带上来。” 保三笑着出了房间,一边的薛瑶姝也请完脉,道:“没什么大碍,修养几天便好了。” 贡宁匪谢过她,躺在了床上。 屋里人太多,使得屋里太闷,胡一帆开了一道窗户,清风瞬间争前恐后的从缝里转进来,屋里才勉强好了一些。 大家没敢硬开门窗,床上现在躺着一个风寒人士,确实不宜见风。 保三很快把乞丐带了过来,这个乞丐邋里邋遢、蓬头垢面的站在海南雁面前,再看向他身后的十几个大汉,顿时吓得跪在地上哭求:“大老爷,大老爷!小的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小的什么也不知道,只是个要饭的,请大老爷放了小的吧!” 海南雁微微皱眉,这乞丐很长时间没有洗澡,身上的味道呛鼻,冲着他的脑门儿就上去了,差点儿呛的他哭了出来。 一旁的苏衡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趴在了海南雁的肩膀上,用他的肩膀堵住了鼻子。 海南雁只想着赶紧将事情问清楚,就赶紧让这个乞丐离开。 “别怕,我们只是问几个问题,问完就放了你。”海南雁冷着一张脸,眉头皱起,看着就是一副拿谎话骗不过的人,“我问你,你可还记得给你三两银子,让你传播谣言的男人张什么样子?有没有什么很容易记住身份的东西?” 乞丐畏畏缩缩的缩在一旁,仔细想了想道:“他当时怀里放着一份信,腰间挂了一块儿白色的玉佩,上面好像画了几朵花中间写了一个字,领了两个小娃娃,裹得很严实,看不清是男是女,其他不记得了。” 胡一帆在口中默默念了几遍,觉得这些东西很熟悉,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是什么。 海南雁又问道:“你之后还见过这男人吗?” 乞丐摇摇头:“没见过了,我原本还想多跟他挣些,结果这人再没有来过。” 其他的也问不出什么来,这个乞丐只见过这一次,且眼中满是银子,根本不会注意很多细节。 这过去了快一年的时间,他还能记起一些已经是很难了。 保三将乞丐带了下去,一群人陷入了沉思。 忽然身后的薛三穗拍了一下手道:“大哥,这人不就是让咱们送信镖的那个人嘛!” 经他这么一提,胡一帆也想起来,这乞丐讲述的这人外表,确实跟让他送镖的人有些相似,这人身边也是带着两个小娃娃,但看不清长什么样。 他猛地一拍大腿道:“确实是他!那人腰间挂着一块儿玉佩,确实是花纹,中间写的那个字是个‘蓝’字!莫非他是蓝府的人?” 苏子卿稍微思考道:“那份信上面写着什么你还记得吗?” 胡一帆绕绕脑袋烦躁道:“那人家找上我们送镖,还给的钱多,就算当时我们不是镖师,但也眼红的很,便接下了这个单子。我们深知雇主的镖我们不能偷看,因此并不清楚里面写着什么,不过封皮上面写的是‘刑部尚书张廷飞亲启’,就着几个字,连个落款也没有。” “给张廷飞的。”海南雁将问题盘桓在心上,这份信最后没有到张廷飞手里,胡一帆几人在路过天津卫的时候被一群人给劫走了。 蓝字—— 两个小娃娃—— 是他们! 海南雁顿时将一切都连在了一起,这是在他们刚离开京城时遇上的那对掉河的三兄妹,当时那男子还非让他的弟弟留在自己身边当牛做马,被苏衡拒绝的三兄妹。 最后苏衡看他们可怜就让去了杏花寺,打算办完宁波府的事情,就将他们兄妹接回宫中,让那小男孩儿留在贡宁匪手下,效忠海南雁来着。 原来是他们啊。 海南雁忍不住笑了起来,苏衡还真是他的气运,这样找起人来更加方便了。 第86章 恭喜公子夫人,夫人怀孕了 “行了, 既然知道是谁了,就各自散了吧。”海南雁站起身,拉着苏衡离开了房间。 胡一帆没明白这蓝府一案还查不查, 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苏子卿。 苏子卿示意他走吧,告诉他蓝府一案不用查了,让他提前派人去买一些路上用到的干粮, 说是可能不久就要动身回京了。 胡一帆半信半疑的按照他的指示让赵青带着几人备了一些路上吃的干粮和一些厚衣服, 果然第二日,海南雁说明日要回京。 至于常贵生的其他罪证,只等张廷飞来了处理。 众人坐在贡宁匪的屋子里,海南雁从怀里取出一封信和一封委任书交由胡一帆,道:“张廷飞来宁波府定会住在驿站, 你们先拿着委任书住进驿站, 等张廷飞来了之后,再将这封信交由他, 接下来你们便听从他的安排, 保护他查出所有有关常贵生和刘懿的来往罪证。” 胡一帆接过两样东西, 有些不情愿, 他还是想跟着海南雁一起上京城, 但只要是海南雁吩咐的事情, 他即使不情愿, 也会去做的。 他将两样东西贴身放在了身上。 海南雁看向床上病恹恹的贡宁匪, 拧着眉头道:“宁匪和子卿不必着急走,现在这里养好伤再回京。” 贡宁匪一听,立马强撑着坐起来, 着急的摇头:“属下这些小病不碍事, 可以走的。” “别胡闹。”海南雁说, “病成这样你怎么上路?养好身体之后再走也不迟。” “万万不可!”贡宁匪急的磕了两声道,“公子将胡一帆等人全数留在宁波府帮助张大人,如今又要将我和苏子卿留下,公子身边能保护的只剩下薛姑娘一个,若是遇上个什么,没人保护,出了事情,属下怎么跟我爹娘交待,怎么向天下百姓交待!” 苏衡也不同意海南雁的这个决定,原剧情已经脱离轨道,完全同之前不一样了,苏衡也不知道这次回去的路上会遇上什么危险来。 如今朝中几人早已知道他们不在京中,查了什么,他们大致也有些数的。 海南雁若是回朝了,活不下去的是他们,若是海南雁回不了朝,他们就能活下来,且荣华富贵尽情享受。 胡一帆听出他们的意思了,心里暗自一爽道:“要不这样如何?这封信由贡大爷和苏大人交由张大人,在宁波府协助张大人办案,我们兄弟几人护送公子回京,你们意下如何?” 众人一想是不错,苏衡也觉得不错,将胡一帆的十几个兄弟分几个留下来,这样一来谁的也不误。 海南雁点头,有重新划分了一下人数:“赵青带着四五人留下来跟着宁匪,其他人明日一早出发。” “是!” 苏衡和海南雁从贡宁匪处出来没有回房间,而是打算在下面转一圈。 刚一处客栈,一阵凉风吹过,吹得苏衡不由自主的眯起了眼睛,这秋风吹得他眼眶有些发酸,眼泪默默的流了出来。 苏衡抬手擦干净泪痕,跟在海南雁左右,吸吸鼻子道:“不若让薛姑娘也留下吧,贡哥的病还未好,若是有些什么事情,也好治疗。” 海南雁没有什么问题,只点点头道:“好,你说了算。” 宁波府下过雨后,天气当真冷了起来。 苏衡不过逛了一会儿就觉得身上有些冷了,两人走进一间甜点店,里面花样较多,几乎苏衡喜欢吃的几种点心这里面都有。 海南雁害怕他路上会饿,于是没种点心都买了一斤,用油纸包住,这样不但防潮还能减少发霉坏掉。 夜里,苏衡找薛瑶姝说明了情况,薛瑶姝没有什么意见,点头应了下来。 本来她身为大夫,看见自己的病人身体还不好,很严重,她也不忍心将其丢下,正好苏衡成了他的心意。 一入了秋,风便频繁起来。漆黑的房间,窗户前树影飘荡,被风吹得沙沙作响。 苏衡枕着海南雁的肩膀,搂住他的腰,整个人面色发红,嘴唇微肿,汗水顺着额头落在海南雁的肩头上。 他小口的喘着气,在一众凌乱的衣服里找到了手帕,细细为自己擦干汗水,随后替海南雁也擦了擦。 海南雁喘着气,侧身将苏衡抱进怀里,轻声细语的在他头顶上说道:“你先歇息,我去后厨端热水给你清洗一下。” 此刻苏衡身上黏糊糊的,确实很不舒服。 他浑身软绵绵的,累得不想抬手,等海南雁哄睡着苏衡后,去后厨端了一盆早已让保三烧好的热水。 回到房间,点燃蜡烛,拿出自己的锦缎手帕,沾了水轻轻的为苏衡进行清理。 清理过后,他躺上床,抱着人睡觉去了。 翌日天不亮,苏衡就觉得有人在动他,他惺忪的睁开眼睛,海南雁正耐心的给他穿靴子,弄的他脚底有些痒。 他微微动了动脚指头,海南雁握住那只乱动的指头,抬头看他,发现他困得躺在被子上,闭着眼睛睡觉。 他笑了一声,低声道:“时间还早,再睡一会儿。” 苏衡用鼻音“嗯”了一声,便沉沉的睡去了。 薛三穗将马车赶在了客栈门口,马车旁七八人骑着高马守在马车三边,见海南雁怀里抱着一个用外袍盖住的人,胡一帆赶忙放下了凳子,海南雁踩着凳子上了马车。 胡一帆收起凳子也上了马车。 海南雁把苏衡放在了坐塌上,自己坐在了他一旁。 马车缓缓离开了宁波府,向京师出发。 越往北走越冷,现在刚过了应天府,天气之前的落差便很明显了。 苏衡躺在坐塌上,身上盖着外袍,拿着书看书,冷风时不时顺着窗缝钻进来,他便隆隆衣服继续看书。 行了十来日,苏衡有些受不了,浑身酸痛,最重要的是头疼。 这几日不知为何,脑袋忽然疼的要命,疼一会儿便没事,再过一会儿又疼起来了,反反复复的,海南雁不放心他这样,便让胡一帆今日到了徐州歇息。 他们是夜间到的,找了一间客栈住下,小武连客栈门还没进,就被胡一帆喊去去叫大夫来。 大夫们最不想接的就是夜诊,小武敲了好几家药铺,都没有大夫开门,一想到这件事若是办不好,不说大哥跟着丢脸,就连日后能从良也有一定风险。 为了大哥,为了朝廷编制,冲! 小武听着一家悬壶济世的药铺,怎么敲门也没人应,他从腰间抽出刀,伸进门缝轻轻一挑,门闩掉了。 他推开门,大夫惊的瞧着他进来了,拿着板凳就向小武冲了过来,大喊:“来人呢,抓贼啊!” 小武被他喊的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捂住他的嘴道:“大夫你别叫,我是来请您去就诊的,我家公子行了几天路,忽突发头痛症,还请先生跟着去了看看。” 大夫一听他这话,整个人稍微放松了一些,想说话又奈何被他捂着,只能“唔唔”的乱叫。 小武看清他是什么意思后,急忙放开了手,大夫猛地咳了几下,去柜台前背上药箱道:“走吧带路。” 小武一阵欣喜,急忙翻身上马,一拽大夫的手,将人拉上了马,骑着去了客栈。 苏衡自己揉着脑袋,躺在床上,浑身很是疲惫,因为头疼折磨的他胃口也不好起来。 那些点心只能吃几块儿就只想吐。 海南雁看着他这样,心疼起来,到了一杯水放在床前,坐在床上,让苏衡枕在他腿上,轻轻的喂他捏着脑袋。 还真有些缓解了,这几天肯定是赶路赶得太紧,加上自己是有些晕车,所以才头疼起来。 大夫被小武扛着上了楼,胡一帆看见他扛了一个人,皱眉问他:“你扛着个人做什么?” 小武一笑道:“这是大哥你让我找的大夫,我找来了,他走路太慢了,我就把他给扛上来了。” 胡一帆点点头,对他挥挥手道:“先回去歇息吧,我领着大夫过去。” 小武应了一声走了。 来到海南雁房间门口,胡一帆敲门道:“公子,请的大夫来了。” “进来吧。”海南雁扶着苏衡睡正,让开位置,让大夫来瞧。 大夫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头,老眼昏花,连人在哪儿躺着都看不清,走到屋里观景树前摸了叶子,才知识自己走错了。 急忙又转过身,眯着眼问道:“让老夫看的病人在哪儿?” 胡一帆和海南雁四目相对,忽然胡一帆自认为的明白了他的意思,拉着大夫来到床前,替苏衡请脉。 刚放上去手,立即站起来道:“恭喜公子夫人,乃是喜脉,月份尚小,还很难诊断出来,不过确实是喜脉无误了,这边老夫给开几副补药,日日喝着,可减轻头痛之症。” 说着就摸瞎的走到桌子前,胡乱摸起来纸开始开药。 两位当事人和一位下属当场石化住,胡一帆反应了一会儿,茫然道:“小公子怀孕了?” 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苏衡的肚子,苏衡自己看着沉默了一会儿,大夫写好了药方交给了胡一帆道:“按时吃,吃三幅就没事了。” 说罢大夫离开了房间。 第87章 我是男的怎么怀孕! 苏衡久久不能从大夫的话中回过神来, 拧着眉头严肃的看着肚子,心想:我特喵的一男的怎么可能怀孕! 恍然大悟的苏衡震惊的看向一旁也陷入沉思的海南雁道:“这是个庸医啊,我一男的怎么可能怀孕!” 海南雁也恍然大悟的明白过来, 任谁听到自己的娘子怀孕了,都要反应一会儿,而海南雁在这短短的沉思中已经想好了给孩子起什么名字了, 他正要高兴的同苏衡分享自己的喜悦, 猛然被苏衡点醒,对啊,男的怎么怀孕? 那股喜悦消散,只当了一次玩笑,没有多少的落差, 毕竟从一开始知道自己喜欢上苏衡的那一刻, 就没想过苏衡能给自己生个孩子。 他已经在各个宗室里留意着孩子,打算有合适的就从小养在身边, 亲近亲近苏衡。 胡一帆也回过神, 气恼的将药方摔在了桌子上骂道:“这个老庸医!骗人也不看人, 男人怎么怀孕!我出去找这个庸医去!” “行了, 明早再去请个大夫便是了。”海南雁叫住胡一帆道, “要在这里住几日, 你下去安排一下。” “是。”胡一帆拿着药方离开了房间。 海南雁走过去, 摸摸他额头问他:“还头疼吗?” 苏衡点头, 握住海南雁的手说:“我没事,肯定是这几天赶路赶得有些紧了,加上这边的天气和宁波府天气差异较大, 有些风寒和晕车了, 休息几日估计就没事了。” 虽然苏衡这么说也有可能, 但海南雁还是有些不放心,坚决让胡一帆明日请个好郎中给瞧病,不能再找这种分不清病人乱说的庸医了。 薛瑶姝不在身边还真是麻烦呢。 休息了一夜,第二日不用赶路,苏衡睡到了自然醒,睁开眼后,围帐外围着桌子坐了一圈的人,听到动静之后都纷纷看了过来,其中有一个是陌生人。 海南雁掀开围帐进来,瞧见他醒了,嘴角扬起了弧度道:“我不放心你自己留在屋里,就让人进来了,大夫已经等了一会儿了,要不要让大夫先进来瞧瞧?” 他坐在床边,伸手在苏衡的脸上揉了揉,将处于宕机的苏衡给揉醒。 苏衡对于自己睡觉是否有人进来这件事上不是很反感,来了这里尤其是一直住在宫里生活的苏衡,已经习惯了半夜有小太监小宫女留在殿里伺候的。 他伸了个懒腰,抱住海南雁的腰,枕在他腿上,撒娇道:“嗯,进来吧,今日感觉比昨天好些了,头不疼了。” “嗯。”海南雁摸了摸他的侧脸,今天外面的天气很冷,海南雁把被子盖在了他的背上,道,“先躺好,我让大夫进来瞧瞧。” 苏衡不情不愿的放开他的腰,枕在枕头上,目光黏在海南雁的身上。 大夫在账外行了一礼,便进来了,拿过苏衡的脉搏细细的把脉,脉搏很强劲,但从脉上并看不出有什么大问题。 就是有些劳累受寒,大夫又瞧了瞧苏衡的眼睛和舌头,没什么问题后,退开道:“公子请放心,小公子并没有什么,只是这沿路上赶路的紧,小公子有些疲累且睡眠不充足稍微受寒引起的头痛,这边我给小公子开些驱寒的药,喝上几贴便无碍了。” 听到大夫这样一说,海南雁一直悬着的心放下了。 昨夜苏衡睡着后,一直嚷嚷着头疼,他心焦的不行,半夜点了灯,将苏衡的头放在了自己腿上,一直帮他揉着脑袋上的穴位,才勉强的没有再喊闹头疼。 天未亮,他便让守在门外的胡一帆去请郎中。 郎中来了之后,苏衡还睡着,他没舍得叫醒他,一直让大夫跟着坐了一个多时辰。大夫想走的,可看见自己周围坐了三四个人,便乖乖的留下了。 大夫快速的开好药方,匆匆忙忙收了银子,便小跑着离开了客栈。 胡一帆守了两个时辰的夜,此刻困得不行,把药方交给了小武,千叮咛万嘱咐道:“看着师傅亲自抓药,眼睛不要离开一眼,回来熬药的时候同样,半分也不得离开,之后要用银针试毒,确认无误后,端去给小公子,清楚吗?” 小武握紧药方,点头道:“大哥放心吧,我一向都很谨慎的,这事关小公子,我定然不敢马虎的。” 说完,两人分开,小武先去找药铺的大夫看了药方,的确是一些驱寒的药,就算是没有生病的人喝了也是半分事也没有。 小武抓了药,又找大夫一一将药和药方上的做了比对确认无误后,亲自拿到后厨熬药。 之前有薛瑶姝在,这些程序他们是不用走的,让薛瑶姝瞧一眼,便知错没错,如今薛瑶姝不在,他们没一个人懂得中医,只能小心小心再小心。 苏衡的精神好了很多,脑袋不疼了但有些闷,吃了饭穿好衣服,和海南雁在附近转了转。 徐州还算繁华,卖艺的人很多,苏衡和海南雁在边上看了会儿耍长枪的,给了几个铜板离开了。 路过卖冰糖葫芦的,苏衡忽然之前很想吃酸的,若是今天吃不上,估计自己能惦记的一晚上睡不着。 他停下脚步,拉住海南雁的衣袖道:“买个冰糖葫芦吧,我很想吃。” 海南雁点头,给他买了一串。 馋的苏衡直流口水,都等不及老板从桩子上拿下来,就急忙自己拿了一根,咬了一口。 酸甜酸甜的,一口一个,八个山楂没等海南雁付完钱,就吃光了。 海南雁和老板都震惊了,瞪着大眼睛看着他。 还想吃。 苏衡目光盯着糖葫芦,可怜巴巴的看向海南雁。 那双眼睛水汪汪的,好似你一拒绝他,就能哭出来似的。 海南雁不忍心拒绝,又给他买了一根,耐心的跟他讲:“不能一口气全吃完,要慢慢吃知道吗?” 苏衡的眼睛亮晶晶的盯着他手中的糖葫芦,敷衍的点点头,从他手中抢过来。 这次他记住了海南雁的话,原本想一整口吃一个的,只能忍下来,半个半个的吃。 海南雁害怕他整个吃的消化不了,一会儿肚子疼。 苏衡一连吃了两串糖葫芦,还想再买一串,看到海南雁的眼神后,悻悻然的闭嘴了。 他微微撇嘴,在心里骂海南雁小气鬼,吃他几串糖葫芦就开始给自己使眼色,这才刚在一起一个月,他就喜新厌旧了。 苏衡有些不开心的想着。 但这不开心在没过一会儿后就消失,应该听海南雁的话的,苏衡胃被一团东西顶着,空落落的有点烧胃的感觉,顶的他头晕想吐。 苏衡忽然想到,空腹吃山楂会增强胃酸,会让胃有负重感,如果有胃病那就更不得了,会加重胃病。 应该听海南雁的。 他皱着眉,拉住海南雁,一副快要哭的模样道:“公子,我胃痛,咱们回客栈吧。” 海南雁一听,急忙搂着他回到了客栈,正好小武熬好了药,看见海南雁搂着苏衡,而苏衡看起来很是难受,以为是遇上了什么人,苏衡受伤了,想都没想,跑到胡一帆房间“砰砰”敲门。 胡一帆困得睁开眼睛骂道:“王八蛋,最好是有要事找老子,要是没有,老子打掉你头!” 气愤的打开门,小武道:“大哥,我刚看见公子搂着小公子回来,小公子看起来很难受,一直捂着肚子,不会是遇上了什么危险,受伤了吧。” 胡一帆不敢怠慢,未穿外衣就跑去了海南雁房间,还未走进便听得里面哎呦的叫着,顿时心下一惊,这刚保护了没几天就让人受伤了,难道老天注定不让我入朝为官? 胡一帆连忙进去问道:“公子,小公子这是怎么了?” 海南雁忙着用热水给苏衡烫肚子,回过头看到胡一帆来了,摇头道:“无碍,方才吃了两串糖葫芦,胃疼了,我先给他用热水敷一下,再去厨房给他弄些粥,过会儿就没事了。” 提到嗓子眼的心,在听到海南雁的这话后,瞬间掉回了肚子,松了一口气道:“我去吧。” 用热水敷了一会儿不疼了,苏衡不敢看海南雁。 现在海南雁冷着一张脸,任劳任怨的给他揉着肚子,他抿着嘴,食指扣着大拇指上的死皮。 指甲被扣的起了个分叉,再往下扣的话就会流血。 海南雁叹息一声,抓住他乱扣的手指道:“还想让手指头受伤吗?还嫌我不够担心的厉害?” 苏衡一双眼睛抱歉的看着他,亮闪闪的,还有些湿润,就那么无声的看着你,也能把你的心看化了,他是半分也不愿意看到苏衡受苦。 “肚子还疼吗?”海南雁不在教育他,只想着日后要多制约一下他的性子。 苏衡摇头,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哭腔道:“你还生我气吗?” 海南雁摇头:“不生气,我是在生自己的气,就不该给你买两根吃的,应该等你吃过饭后再吃的。” 苏衡愧疚的抱住他,在他肩窝蹭了蹭道:“我错了,我以后吃东西都看着点,绝对不会像今天这样把自己吃病了。” 苏衡的嘴海南雁不打算相信,以后还是自己多看着点最靠谱。 第88章 回京(一更) 苏衡喝了两天中药, 头疼的症状好了很多,胡一帆怕苏衡路上头还疼,就让小武多买了几副打包放在了车上。 队伍再一次出发了, 他们没有来时那么多事,顺着官路一路抵达到了京师,他们没先进京, 而是转道去了杏花寺。 杏花寺的杏树只剩下了泛黄的树叶, 纷纷的随风落下。 上一次苏衡来这里还是一条鱼,被贡宁匪挂在腰间,欣赏着满园杏花,如今杏花以颓败,残留的树叶纷扬而落, 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时空感。 小和尚认识海南雁, 瞧他领着一队人而来,立即让自己身边的小师弟去告知主持。 他走上前, 向海南雁等人行了佛礼道:“海施主, 还同往前一样?” 海南雁点头问他:“惠法, 那三位施主可还在?” 惠法点头, 跟在海南雁身后细细的汇报着:“在的, 师傅让他们住在了南通苑, 可是让小僧请来?” 海南雁“嗯”了一声道:“那便劳烦惠法了。” 惠法说了一句不劳烦, 便去了南通苑。 苏衡众人去了每次来都住的地方, 上一次来时,遇上了刺客,造成房子有不同的损伤, 已经被主持修复了, 同先前并无两样。 进了禅房, 苏衡摔在床上,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扭头看海南雁,他坐在了圆桌前,胡一帆等八人站在一旁。 苏衡侧躺着,手掌撑起脑袋对胡一帆八人道:“别站着了,赶了一天的路都坐下歇息吧。” 胡一帆八人看向海南雁,他微微点头,示意听苏衡的,他们八人谨慎的寻了个凳子坐下了。 不一会儿主持来了,同海南雁寒暄了一会儿,见他要见蓝兄弟三人,便很自觉的领着小和尚们下去了。 海南雁对小武道:“小武,带着几人去门口守着。” 小武立即站起来,带着几人出去了。 屋里只剩下了海南雁、苏衡、胡一帆及蓝家兄妹三人。 蓝越见了海南雁和苏衡很是激动,当下就要磕头行礼,被海南雁制止住了:“别忙着跪,我有要事要问你。” 蓝越带着兄妹二人入座,感激的看着他们道:“恩人请问,只要是蓝某知道的,定言无不尽。” 海南雁用下巴指了指坐在一旁的胡一帆,问他:“这人不知蓝兄有没有印象?” 蓝越瞧向胡一帆,只觉得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是从哪儿见过。 但胡一帆认得他,几乎是在他进门的一瞬间,胡一帆就认出他了,暗自在心里震惊了一瞬,心里对海南雁真心的敬佩起来,公子实在是高,还当真是找到了那个散播谣言的人。 蓝越实在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胡一帆,只得摇头道:“并不认识。” 海南雁笑了一声,目光扫到蓝小妹身上道:“宁波府蓝家知道吧。” 蓝越原本笑着的脸,逐渐的塌了下来,犹豫些许,摇头道:“并不认识。” 海南雁抿了一口茶,目光又落在了他腰间的玉佩上,上面写着个蓝字:“无妨,不清楚的话,我来给你讲一讲。” “宁波府第一商贾大家蓝家在八个月前,发生了惨绝人寰的灭门案,家中百余口人全部丧命。” 海南雁苏衡和胡一帆三人观察着蓝越的脸色,果然他的脸色在听到这些后,变得苍白,眼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恨。 海南雁继续道,“事发一月后,有个从宁波府来京城的商人戚酒,此人乃是刑部尚书张廷飞的好友,无意之间提起了此案,但张廷飞却在这一月里并没有收到来自宁波府府尹常贵生的案宗,他觉得此事有些蹊跷,便写了一份奏折呈交了上去。” 蓝越的眼神闪了闪,抿紧嘴唇一言不发。 海南雁说,“皇上对此很是重视,据皇上所知,这常贵生乃是当朝户部尚书刘懿的外甥,事发这么大的命案,却迟迟不见上报,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此事乃是常贵生所为,怕到时皇上派了钦差大臣去调查,连累他的舅舅;二是常贵生上报了案宗,被某些为了不在这紧要关头出事的官员给扣押了。蓝兄弟觉得这些官员是谁?” 听到此处的蓝越已然明白,面前这人并非只是泛泛之辈,他能将此事说的如此明白通透,除了在朝为官之人,别无别的可能。 他不过是个商贾之子,长了这么大,只来过一次京师,还是少年之时同戚酒一同来过,当时还将自己介绍给了他的幼儿好友张廷飞认识。 虽说同张廷飞不过尔尔,但在发生灭门之事后,他想起的唯一一个可能能帮他的人就是张廷飞。 可面前这人并不是张廷飞,他不敢将自己的事情全数交代出来,若他就是刘懿的人,那自己不就是自投罗网么。 海南雁看着他抵死不开口,无声的叹了一口气,这时苏衡走到蓝越的旁边坐好,道:“我这听了半天,都快你们给憋死了,一个个的又不是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这样猜来猜去有什么好玩儿的。” 苏衡对着海南雁露出了鬼脸,在看向蓝越时又变得很严肃道,“实话说了吧,他就是皇上,而且我们已经知道了你们的身份,此次下宁波,就是去查蓝府的案子的,我们已经掌握了一些常贵生的犯罪证据,但人证物证还不够,需要你提供证据。” 蓝越震惊的看向海南雁,似乎有些不相信,看看苏衡又看看胡一帆。 胡一帆很认真的点点头道:“蓝公子你还记得我吗?八个月前,你来海渔村找过我,让我们给你送趟信镖,但是我们走到了天津卫时,被一群黑衣人给劫走了,之后会宁波府的时候,我去找你,已经找不到了。” 蓝越恍然大悟,他就说这人如此面熟,原来他是自己雇的镖。 他点点头,小心翼翼的问胡一帆:“他当真是皇上?” 胡一帆点头:“是真的,我亲眼看见安定府府尹给他叩头大喊皇上万万岁的。这次我们下宁波府确实是在查你们蓝府,你有什么冤屈尽管同皇上讲,若是你们拿出证据来,杀害你蓝府的人一个也不会逃掉的。” 蓝越低下头,停顿些许,忽然起身领着弟弟妹妹跪下来给海南雁叩头,泪花顺着眼角滴在地板上,哽咽道:“请皇上为我们蓝家做主。” 蓝启和蓝小妹似乎也意识到了面前这人能帮他们报仇,立马大哭起来,给他磕头:“求为我爹爹娘亲报仇,启儿愿意伺候皇上,终身为皇上效忠。” 苏衡知道小孩子说话无意,但还是道:“这话说的,皇上可不用你个奶娃娃伺候,他有我伺候就行了,你日后就跟在救你的那个大哥哥身边,由他好生的教导你。” 蓝越一听,顿时心生感激,“砰砰”又磕了几个头:“多谢小公子的恩德,小启快给恩人磕头,日后定要忠心伺奉,决不能有二心。” 蓝启听话的给苏衡磕头,苏衡急忙拉起蓝启,不过八九岁的男孩儿,此刻额头上磕的起了一点皮,苏衡心疼的抱起他,给他揉了揉,柔声道:“不用的,你还这么小,应该是快快乐乐生活的才对,胡一帆,你先将他们两个孩子带下去玩一会儿。” 胡一帆领着蓝家兄妹两出去了。 蓝越起来,抹干了眼泪道:“我这里确实有常贵生的罪证,还有他和他舅舅刘懿的知情不报,同谋之罪证。” 常贵生一直以为蓝家所有人都没了,却没想到当晚的蓝越和兄妹两个根本不在蓝家。 蓝家兄妹两个都特别黏着蓝越,事发当时,他带着弟弟妹妹在外逛花楼,喝的差不多的时候,带着弟弟妹妹回府,刚走进大门,便看到常贵生带着一群官兵强迫他姐姐,并将蓝府一众人全部杀害。 蓝越要冲进去报仇,被书童拦下,却不曾想这动静惊动了常贵生,走投无路之下,书童换上了蓝越的衣服,被当成了他杀害了。 然而事发第二天,常贵生却将这件事推到了海渔村的那么海贼身上。 他要为蓝家百余口人报仇,于是他乔装偷偷的收集常贵生的罪证。 蓝府里的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他趁着事发当夜常贵生走后,他进了家里,边哭边收集了常贵生留在现场的证据,虽说很少,也不起眼,但也能证明。 坏就坏在了他受不了蓝家蒙冤,真正的凶手得不到相应的报应。 他找了一个乞丐将事情的真相散播出去,这一行为被常年生活在朝堂里的刘懿立马察觉到他是个极其危险的人,于是便派人暗中调查他并杀了他。 蓝越将所有的证据都交给了海南雁,里面有常贵生和刘懿对于此事隐藏不报,和故意灭门的书信对话,还有常贵生身上常年有一玉佩,在当时杀蓝家的时候丢在蓝家了。 海南雁收起,让他回去好生歇息。 等蓝越出去,海南雁让苏衡伺候笔墨,给贡宁匪写了一封信,交由暗网。 苏衡坐在他腿上,搂着他的脖子,问道:“咱们什么时候回宫呀?” “想回去了?”海南雁拿湿毛巾给他擦了擦手上的墨汁。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十一点以后还有一更哦~ 第89章 小鱼怎么了?(二更) 苏衡是有些想回去了, 这几个月下来,他一直都在路上跑着,很少有安安稳稳住下来的时候, 他觉得有些累了,要回宫休息一段时间。 海南雁看着他有些不开心的脸,低头吻住了他嘴唇, 他的嘴唇发软, 冰冰凉凉的,似有股魔力,只要是亲住了,就不忍心放开。 两人相依相偎了一会儿,海南雁放开了他, 额头抵着额头, 轻声的哄着他:“明天回行宫,先住几天等等宁匪的信儿, 有信儿了咱们就回宫好不好?” 苏衡点头。 “那午饭想吃什么?让胡一帆去厨房端来。”海南雁勾住他侧脸落下来的一束头发, 一圈一圈的转着。 他想了想道:“想吃酸辣粉, 东北大冷面, 还想吃酸甜口烤冷面!” 苏衡不自觉的分泌了一些口水, 越想越想吃, 肚子里的馋虫仿佛被勾起似的, 说想吃就是立刻马上想吃到。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这次就是特别想吃,吃不到心里就难受,肚子就难受, 总之浑身上下都难受。 “这些是什么?”海南雁听都没听过这些食物, 顶着问号看他。 苏衡吞了吞口水道:“算了, 你们也不会做,我自己来吧。” 现在苏衡最想吃的是东北冷面,去了厨房,一群和尚正忙着做饭,见贵人来了,他们都停下手中的活,等着苏衡吩咐。 苏衡身后跟着胡一帆和海南雁,他瞧见一旁有个小锅,向和尚们行了佛礼道:“这口小锅可以给我用吗?” 寺里早已知道这几位身份不凡,自然没有敢去违抗,将锅清理好,让给了苏衡。 这里正好有面条,他先将面条放进了温水中,这里没有黄瓜,有番茄和香菜,他只能将就的放了一些其他的蔬菜。 水开下面,他多下了些,想让他们这些人都尝一尝。 随后捞出面,过凉水放入瓷盆中,放盐、醋、白糖、酱油、翻炒出来淋了热油的辣椒油倒入盆中,再将过面的水倒进盆中,拌起来。 虽说有很多调料没有,但做出来还算美味,不算难吃,味道同新时代的味道有些相似。 苏衡的尾巴都快翘上天了,将一盆面放在桌子上,道:“尝尝怎么样?” 海南雁看着他这副模样忍不住笑了,伸手揉着他头,夸奖道:“我们小鱼还真是厉害呢。” 海南雁尝了一口酸甜口的,味道还算可以,很开胃。 苏衡自己吃了两碗,撑到靠在椅子上摸着圆鼓鼓的肚子。 海南雁无声叹息一声,这就是以后会控制自己,不让自己吃到生病? 苏衡的嘴骗人的鬼。 他任劳任怨的从油纸里取出两颗山楂来,递到苏衡面前道:“消消食,不撑的慌?” 苏衡看见山楂时眼睛一亮,笑嘻嘻的从他手中拿过来,塞进了嘴里道:“公子,你当真是最了解我的人!我好爱你哦~” 海南雁一顿,脸颊不受控制的红了,害羞的低下头,悄悄的笑着。 他说爱我了哎!小鱼说他好爱我! 苏衡两口吃掉了两颗山楂,到了睡觉的时候,肚子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到了下午,外面的天空忽然阴沉起来,阵阵清风拂过树叶走了。 苏衡趴在窗户边看着阴沉沉的天气,回过头同海南雁说:“去同小和尚在寻些油灯和蜡烛来,我瞧着天气不对,待会儿灯油烧完了,咱俩只能摸黑住了。” 海南雁让胡一帆向小和尚拿了一些过来,几乎是在胡一帆刚回来,雨便来了。 苏衡只觉得这天气真闷,闷得他有些喘不来气。 他趴在窗户前拼命的呼吸还是没有什么好转。 这是怎么了?怎么想回海里了? 苏衡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忽然很渴望回到水里,他有些急躁不安的在窗户前来回徘徊,看见那倾盆大雨,特别想冲进去淋一淋,一定舒服极了。 海南雁一直留意着他的状态,发现他的状态不对,似乎有想跑去淋雨的征兆。 海南雁拧着眉,走过去抱住他问:“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苏衡点头,急切的在他怀里动来动去,他道,“好像回水里,我现在身上的所有骨头都很痒,就想下水,公子,我可不可以去淋会儿雨?” 海南雁有些担心的看着他,这天苏衡的身体出现了很大的变化,以前他不怎么喜欢吃酸和辣的东西,现在几乎天天都想吃,脾气也变得有些阴晴不定,有时候晚上两人玩着玩着,他就生气了。 自己问他是不是弄痛了,他只摇头,说是不想玩儿了,很烦躁。 现在他又喜欢出去玩水—— 淋雨这件事情,海南雁是决定不会同意他去的,他让胡一帆抬了一桶水进来,放苏衡进去。 几乎是在他入水一瞬间,鱼尾急不可耐的幻化出来,方才那让人喘不来气得,也消散了。 苏衡知道,自己这是缺水了,也确实,自从他离开皇宫好几个月,只变出几次鱼尾,想必这次是身体有些支撑不住了,需要化成人鱼来补充能量。 化出鱼尾的苏衡舒服的摆动着尾巴,尾鳍在桶边搭着,轻轻的撩动着海南雁的手指。 海南雁有些头晕,气火旺,捞住桶边的鱼尾,结果鱼尾调皮的划走了。 他摸着那鳞片,哑着嗓子道:“要这样试试吗?” 苏衡“嗯?”了一声,未反应过来,海南雁便跳进了水桶里,抱住了他。 他的嘴唇比往常要红些,像红红的苹果,看着想咬一口。 而他也是这么做了—— 两个时辰后,彻底变成死鱼的苏衡躺在床上,尾巴有气无力的耷拉在床边,身上盖着一张被子,怨恨的看着海南雁。 噘着嘴等着他来哄自己。 海南雁看着好笑,放下毛巾,未来的及更衣,便来到他面前,在他红肿的嘴上亲了两下,并真诚且不改的道歉道:“对不起,这是最后一次,我绝对绝对以后不怎么过分了。这些天你心情一直不好,一直冷落我,每次你就喊停,我抵抗不住嘛,别生气了好不好?” 苏衡小声的哼了一声,表示原谅他了。 身上的症状也缓解了,苏衡的心情很是不错,哼着小曲睡着了。 外面淅淅淋淋的下着雨,海南雁替他盖好被子便去批改今日刚送来的奏折。 厚厚的一沓,勉强上班的海南雁脑袋有些大。 这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哇! 到了晚饭,苏衡还没有醒,今天确实过分了些,累着了,海南雁让胡一帆将饭放进锅里温着,等苏衡醒来想吃了再拿来。 子时刚过,海南雁批改完奏折,自己宽衣,吹灭蜡烛后,整个房间陷入了黑暗中,可以清晰的听到外面的雨声,一直以来较为紧绷的脑袋放松下来。 他搂着苏衡,苏衡缩在他怀里,小声的吧唧着嘴,渐渐的陷入了梦乡。 这一觉睡得时间很长,一直睡到了第二日正午才悠悠转醒。 醒来的苏衡,眼底带着青色,跟一宿没睡似的,两个大黑眼圈子挂在他白皙的脸上,显得很是突兀。 海南雁看了皱起眉头,用手轻轻的拂过眼底问道:“昨夜后半夜是一直没睡吗?” 苏衡摇头,打了一个哈欠:“不是啊,我没醒来过,我是刚醒来的。” 海南雁意识到,不是苏衡的身体休息不好,而是他的脑袋休息不好。 在前几年他刚当上皇上那会儿,朝中就是个烂摊子,动谁也动不了。 当时他自己也是这样的,明明睡着了,脑袋却带着那么一缕的清醒,知道自己这是在梦中,他可以操控梦中的所有人物。 苏衡就是这样。 海南雁问道:“你最近是有什么烦心事吗?告诉相公,相公给你解决。” 苏衡想了想摇头:“没有,就是莫名的想发火,莫名的就想无理取闹。” 他自己说完也恼怒的挠挠头,被海南雁抓住手道:“没事,明天咱就回行宫,咱们找御医,让御医给泥认认真真的请脉,瞧瞧是因为什么,好不好?” 苏衡点头,靠在了海南雁肩头上,打了一个哈欠,小声道:“我想睡了,饭你给我放在锅里,一会儿我起来的时候喝。” “又要睡?”海南雁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方才刚醒,现在又想睡了。 海南雁心中多种结果想了一遍,越想越脸色发白,他是不会让苏衡身体出现毛病的。雨下了一天一夜停了,而苏衡睡了一天一夜还没有醒。 他担忧的守在苏衡的床边,暗自懊悔不应该让他累两个时辰的。 苏衡不醒,连着海南雁的食欲也下降了。 下过雨后,天气又冷了一度,苏衡冷的缩在被窝里,连尾鳍也盖住了,打了晚上,苏衡饥肠辘辘的醒来了。 一开口就是问海南雁有没有吃的,他快要饿死了。 这好不容易醒来,海南雁松了一口气,听他说饿了,急忙让胡一帆把菜端上来。 苏衡看着那些饭菜,胃口忽然全没了,看着还想吐,他皱着眉头看着放在桌子上的食物,下一刻就跑到门外吐了起来。 海南雁跟在他身后,担忧的拍着他的背,拿水漱口,摸上他的脸,疑惑的问道:“小鱼,你到底怎么了?不要吓我。” 第90章 小人鱼真的怀孕了 苏衡躺在床上, 海南雁沉着眼眸,整理着此次下南所获得的证据。 他必须尽快回宫,他们不能在京师露面, 否则肯定会受到一些人的阻止,越是到了这个时候,他越是不乐意让苏衡再受伤。 只要回了宫, 就能让太医给苏衡诊治。 苏衡看着埋头苦干的海南雁, 有些心疼:“我没事的,我自己的身体我还是知道的,我是看到那些菜就想到了油腻的东西,我就觉得腻的吃不下去才会吐的。” 海南雁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低垂着眼睛, 看不清他的表情, 就在苏衡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开口了:“可我会害怕。” 苏衡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会害怕? 海南雁放下手中的工作, 走到床前, 对上苏衡的眼睛, 那双眼睛黑的深沉, 苏衡一时之间震惊住了, 他在里面看到了海南雁的害怕。 那双眼睛仿佛将他吸到了里面, 他能够深深的感受到。 海南雁摸了摸他的发鬓道:“你和我们不一样, 你是鱼,我会害怕把你养死。” 苏衡张了张嘴,想和他说自己不是鱼, 又想了想他现在确实是鱼, 他从变成人开始, 就一直以为自己真的是人了。 以前他可以说自己是人,那么现在的他就不能再用人的身体结构来要求自己。 人鱼的身体结构是如何的,他也不知道,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海南雁。 他抱住海南雁,蜷缩在他的怀里,感受着强烈跳动的心脏,难过的用脸蹭着海南雁的颈窝,吸取着属于海南雁一身的冷梅香。 海南雁将他抱在腿上,左右晃动着:“我们尽快回宫,这几天若是出现身体不舒服,一定要及时跟我说,知道吗?” 苏衡在他颈窝点头,闷闷的应了一声。 这些天苏衡的胃口极速的下降,在吃饭时,他为了不让海南雁担心,只能强忍着呕吐感,吃着食不知味的食物,回到房间,趁着海南雁不在就拼命的吐了起来。 有时那股极其反胃的感觉上来了,也顾不上海南雁在,就跑出去吐了。 看着不到五天的时间,苏衡便极速的清瘦下来。 总是喜欢吃一些带酸的水果,为了能让苏衡多少吃一点,海南雁几乎每天都会在山上给他摘一些酸涩的果子。 终于在第五天的时候,他他们收到了来自贡宁匪的书信。 海南雁写信让贡宁匪去找常贵生的心腹杨德川,让其招供并直接交由暗网带回京师。 而贡宁匪的来信简单的将案情禀告了一番,并说明不日就能启程回京。 海南雁吩咐下去让众人准备一番,明日回行宫。 已经步入十一月,天气愈加的冷了起来,偏偏他们是偷偷回行宫,最好是在人不多的凌晨或者半夜回去。 刚过寅时,胡一帆在门外敲了两下门,海南雁睁开了眼睛,下意识的看向怀里的人,没有醒,睡得很死。 海南雁对于苏衡的身体大致有了想法,他的身体肯定有一些不对付的,抛去之前的问题不谈,就拿睡觉这一个来说,就同往常全完不一样。 往常千米以外的声音他都能准确的捉住,就更不用说是有人敲门这点小动静。 若是往常,恐怕胡一帆一敲门,还得是苏衡起来叫他,然后现在,睡得很死,对于这点动静完全没有反应。 回了行宫询问一番他的族人吧,他的族人应当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海南雁将睡觉前备好的大氅裹住苏衡,用一件锦缎外袍盖住他的脸,抱住离开了杏花寺。 蓝家兄弟在门口等着,蓝越怀里抱着睡觉的蓝小妹,蓝启揪着兄长的衣袖,困得直打哈欠。 入冬凌晨太冷了,尤其是北方的冬天,同南方真不是一条线上的。 一张嘴,便冒出一股白气来,耳朵鼻尖都冻得通红,蓝家兄妹三人还穿着一些单薄的衣服,因为他们身份特殊不能下山,山中的菜是有山下的师傅送上来的。 他们为了不让行踪暴露,便不能让农夫去买。 蓝启和蓝小妹身上的衣服还穿的多些,蓝越将自己的衣服几乎全部给他们二人穿了,自己却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粗布外袍。 海南雁看着直皱眉,道:“一帆,那几身棉衣给蓝公子。” “是。”胡一帆身上背着行礼,手脚利索的从包袱里取出三身棉衣来递给了蓝越。 蓝越不好意思的笑笑,冻冻索索的穿上了。 他们的马车较大,上不来庙里,只能在几百米处停着。 小武等几人已经在马车旁等着了,见海南雁他们来了,立即上前迎着。 海南雁抱着苏衡上了马车,让蓝越兄妹也上来了。 马车里比较暖和,里面烧了两个暖炉,暖炉不大,只有手掌大小,周围拦着一层铁网,烟通过一根小的铁筒排出车外。 海南雁把苏衡放在坐塌上,将大氅掀开,盖在了苏衡的身上。 寒风敲击着车厢,深暗的山路上燃起了十来盏灯笼来,昏暗的灯光在黑暗里点缀出了几朵小花。 队伍安静的前行,马车里的人躺在榻上睡觉,闪亮的暖光从暖炉里照射出来,添了几分暖意。 行了一个时辰,接近快要日升的时候,天气忽然骤降,一直生活在南方的胡一帆等人有些承受不住这样的寒冷。 小武浑身冻僵了,动了动腿,也没什么知觉,不知道自己动了没动,他骑马走到前头的胡一帆跟前,嘴冻得不利索道:“大——哥——这也——太冷了——要不——生个火——取,取暖?” 胡一帆也冻得不行,浑身不受控制的发抖,他看了一眼马车,又看了看跟在后面的兄弟,转过马头来到马车旁,轻微敲了一下车壁。 海南雁睁开眼,嗯了一声,外面的胡一帆小声禀告道:“公子,天太冷了,要不要停下生火取个暖?” 海南雁坐起,点燃了一盏油灯,无声的叹了一口气,都是自己的子民,冻死了心里麻烦的也是他。 马车里的空间还算大,虽是有些不情愿他们进来带一身寒气,过给苏衡,但也停下来生火取暖只会耽误行程,他们要在天亮之前到达行宫。 “停下生火耽误行程,将马套在车上,全上车里暖和吧。”海南雁抱起苏衡,重新将大氅裹在了苏衡身上,确保他不会过了寒气。 胡一帆高兴的紧,一个挨着一个通知后,将马儿拴在了车上,上了马车,开门时向海南雁行了一礼道:“属下逾越了。” 果然他们一进来,一股寒风卷进了马车里,怀里的苏衡拧起眉头,往他怀里缩了缩。 坐塌上坐不下,就坐在了地上,,因为有暖炉,连地板都比他们的手暖和。 赶了一夜的路,终于在日升之前,他们上了行宫。 行宫外早已有人接应他们,悄无声息的将马车赶到了正阳宫前,苏汾和其他三个族人已经在宫门口等着了,海南雁从车里下来,怀里抱着一个捂的严严实实的人,他们就猜想,这里面裹得极有可能就是他们的小王子。 然后待车里的人都下没了,也没见他们小王子下来。 海南雁将苏衡放在了床上,对众人道:“都先回去歇息,一切等到明日再议,苏汾,你将他们都安排一下。” 苏汾应道,领着众人离开了宫里。 海南雁伸了伸懒腰,脱了衣服也上了床,将苏衡搂在怀里睡觉去了。 太阳渐渐的升起,等到天气稍微暖和了些许,苏衡迷迷糊糊的醒来,缩在海南雁怀里哼哼唧唧的。 海南雁问他:“饿不饿?” 苏衡点头,任由海南雁给他穿衣服。 行宫烧了地龙,并不冷,苏衡睁开眼睛四处一瞧,道:“我们是会玉山了吗?” 海南雁“嗯”了一声,“你收拾收拾,你的族人早等着见你了。” 苏衡应了一声,简单的洗漱了一番,苏汾四人来了,瞧苏衡活蹦乱跳的他们高兴的合不拢嘴,待伺候的宫女下去了之后,苏汾四人立即给他行了一个人鱼礼:“苏汾见过小王子。” 苏衡也回了同样一个礼道:“不用这些虚礼的,现在在陆地上,最好不要叫我小王子,容易给自己带来不好的影响。” 苏汾四人应下了。 海南雁来到苏衡身边,对苏汾道:“小鱼最近半月里身体不对劲,你们是人鱼族的应该对生病之类的应当更加了解,你们快来帮他瞧瞧。” 苏汾四人一听他身体不对劲,第一反应是分化,但据他们所知,苏衡早在上半年时就已经分化了,下一次分化会在明年三月份,怀孕的话时间也对不上,若是怀孕了,现在肚子应当快要生了。 海南雁将苏衡的身体症状对他们说了一遍,苏汾大致有了方向,对苏衡道:“还请小王子露一下鱼尾。” 苏衡穿着亵衣下了温泉,下一刻一条金色鱼尾幻化出来。 鱼鳞的光泽更加的艳丽亮眼。 发现自己尾巴颜色不对的苏衡立马慌了,道:“怎么回事!我的鱼尾怎么变成了金色了?我是不是真的得了什么病了!” 苏汾四人惊喜道:“恭喜小王子!这是海神只有在怀孕时才会出现的金色,鳞片具有更加美丽的光泽!属下这就给海神大人写信,小王子为我们人鱼族又添了一位海神!” 第91章 回宫 苏衡茫然的看向海南雁, 又看看自己的尾巴。 什么?怀孕?怀什么孕?我一男的怎么可能会怀孕! 苏衡瞳孔放大,不敢置信的问海南雁:“你听到他们方才说什么了么,他们说我怀孕了, 我不会是晚上没睡好做梦了吧。” 海南雁也一时反应不过来,甚至怀疑起来自己这些年是不是白长怎么大,男人竟然可以怀孕! 他怎么记得只有女人才能怀孕, 男人是不能怀孕的呢? 他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也没有睡好, 出现了幻听。 他摇头道:“我也不清楚,我觉得我应当是在做梦。” 海南雁把苏衡从温泉里抱出来,换上干衣服,一条金灿灿的鱼尾在床边轻轻的摆动着,两人目不转睛的看着摆动的鱼尾, 许久两人才有了些真实感, 苏衡确实怀孕了,他们没有做梦。 苏衡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忽然大哭了起来鼻涕眼泪一大把, 扑在海南雁怀里边哭边道:“我这一男的怎么生孩子呀, 呜呜~我还从来没听过男人能生孩子的, 这从哪儿出来呀, 给我憋死可咋整, 呜呜呜——” 海南雁想安慰几句也无从安慰, 只能抱住轻声的哄。 他当然是想要一个自己和苏衡的孩子, 这样以后自己死了,还能有个亲人陪着他。 但看他现在这么抗拒,这般伤心, 他海南雁就有些不想要这个孩子了。 宗亲的子嗣也是拥有着海家的血脉, 从小养到大也跟自己亲生的一样。 海南雁想开后, 揉着他头道:“别哭,别怕,你要是不想要他,咱们就不要他——” “要的。”苏衡挂着眼泪,委屈巴巴的从他怀里抬起头看他道,“这个孩子要的。” 海南雁用大拇指肚轻轻擦干他的眼泪,说:“那我们小鱼就不要哭了,既然苏汾他们这般高兴,应当是知道要怎么生的。” 苏衡点头:“怀孕之事还不能让人知道,现在正是对付海祯的节骨眼上,让人知道了,但是麻烦一件。” 海南雁赞同的一笑,从他嘴上亲了一口。 海祯在得知明天皇上回宫的时,脸色变了一变,阴恻恻的将面前的烫茶用的器具全部扬在了地上。 宋金秋正好从门口进来,茶炉扬了过来,落在了他脚上,顿时感觉脚面灼烧一般的痛了起来,急忙离开了火堆,扶在了门上。 海祯顿了顿,冷淡看了一眼别过脸去,批阅着一些无关紧要的奏折。 宋金秋疼的脸色苍白,锦绣的鞋面上被火炭烧了一个大洞,若不是自己急忙甩开,估计衣服都要着了。 他抬眸看了一眼海祯,对方的冷淡让他有些无所适从,借着上药的借口离开了。 海祯淡淡看了一眼离去的背影,拧紧眉头,最终还是没有过去。 回宫队伍是在天亮后启程的,回到宫也得是晚上时候了。 皇撵比他们下宁波府时的马车要大很多,大大的一张床,软绵绵的,躺上去很是舒服。 苏衡在床上打滚,坐起来打开车窗看向后面,苏汾等鱼怕冷,缩在后面的一辆小马车上,胡一帆等人穿着禁卫军的衣服,等在杨挺身后。 队伍浩浩荡荡的回了京,海祯站在城墙上,眼睛阴沉着,脸上带着笑。 给人的第一感觉是,皇上回京他很高兴,但只要多看几遍,便有种很违和的感觉。 宋金秋脚被烫伤了,在这冰天雪地很难站稳。昨天是他自己上的药,差点儿哭出来,被烫的地方起了很多水泡,而他等到了半夜,海祯也没有过来看自己一眼。 他很失落,不知道为何自从皇上去了玉山,他执掌了朝政,就对自己没有之前那么伤心了。 让他有种海祯只所以这样对自己,是因为他有些利用的价值。 一开始他还在为海祯找一些借口,只认为他是因为朝事太多,分不出来神照顾自己。 时间一长,他便有些感觉到,应当是海祯觉得自己新鲜过了,想换身边人了。 宋金秋天生清冷面容,站在队伍里是最显眼的一人。 等了快半盏茶功夫,队伍终于来了。 海祯跟着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在这雪地里受冻了。 马车行至城门口,众大臣纷纷跪下大喊:“恭迎皇上回宫,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车夫打开门窗,海南雁板正的坐好,接受着来自朝臣的大拜。 苏衡悄咪咪的看着,也学着海南雁一动不动,一句话也不说,昂首挺胸的进了宫门。 夜里天太冷了,进了旭阳殿几乎连跑带跳的跑上了床,缩在被子里等着海南雁。 宫女伺候海南雁换了一身衣裳,众大臣又来旭阳殿门口跪着,来给他请安。 他虽有些不耐烦,但不表现出来,穿着便装出来,看着跪了满园的人,海南雁眉头不着痕迹的拧了起来道:“都跪着做什么?都快些回去喝些姜汤,小心病了。大燕国还需要各位,却不见冻坏了身子。” 刘懿不动声色的观察着海南雁,随后低下头不敢再去看。 众大臣纷纷离开了皇宫,海祯走到后面,面色不虞,仿佛要杀人一般。 宋金秋一圈一拐的走到他身后,一时之间不痛快的郁气在两人之间徘徊。 海南雁赶走了这群人,进了房间,看见某小鱼光着屁股在床上躺着看书,四周的宫女太监都让苏衡遣下去了,此刻偌大个旭阳殿只剩下海南雁和苏衡二人。 海南雁脱下外袍,只留下了亵衣上床抱住了他。 怀了孕的小人鱼,体温没了之前的冰冷,变成了低温有热度的小鱼。 “赶了一天的路累不累?”海南雁在他耳边低声问道,咬住了他发红的耳垂。 苏衡用手推开他,将自己的耳垂解救下来,摸了摸烫的快能煮鸡蛋了。 他害羞的背对着海南雁躺下,小声道:“不饿,想睡觉了。” 海南雁低笑了一声,扯着被子盖在他身上道:“睡吧。” 海南雁的体温比地龙还要热,烤着自己的脸颊一晚上都红着。 尽管是这样,海南雁还是不撒手,就要抱着他睡。 翌日,海南雁蹑手蹑脚的穿戴好朝服离开了。 明黄色的围帐里,苏衡睡脸颊红彤彤的,捂得额头上满是汗。 他热的踢开被子,悠悠转醒,看了一眼四周一个人也没有,空荡荡的,复又躺下闭上眼睛睡觉去了。 过了一会儿,有一道脚步声进来,放了一个东西在床头柜上,那人便立在一旁等着他醒来。 海南雁长时间请假的后果就是一些繁琐的的事情一个接着一个,一早上一个早朝也没有上完。 他面无表情的听着堂下的人慷概激昂的在堂下争辩,海南雁一一听去,在心里想着苏衡。 苏衡是被饿醒的,还未睁开眼睛,便闻到了一股极重的药味,他皱着眉醒来,下意识寻找药味,透过围帐找到了放在床头桌上的药碗。 这皇宫里的药,苏衡现在不敢吃,从床头拿出亵裤穿好,下床看见是胡一帆,顿时放下了心,问他:“这药是你熬得?” 胡一帆点头:“是皇上吩咐属下,要一步不离的守着,娘娘,药已经凉了,属下这就给娘娘热一下。” 苏衡被这声娘娘叫的浑身抖鸡皮疙瘩,复又想到,他们现在回京了,口头上的称呼是应该变了,否则又有人要来拿乔。 他拦下胡一帆道:“不用热了。”他端起药碗一口喝了进去。 一股子浓烈的苦药味在口腔里蔓延,他吐出舌头,干呕了一下,眼眶里瞬间蓄起了泪水。 “皇上呢?” 胡一帆喊进宫女太监进来伺候他更衣,他仔细看着所有人的动作,只要有一人动作弄疼了苏衡,他就瞪着眼睛狗仗人势的虎虎作威起来。 “皇上还未上完早朝。” 胡一帆回答道。 苏衡让小宫女们下去,开始坐在桌子前用膳。 这些饭菜带着酸辣口,正好符合他现在的口味,他满意的吃掉了几乎一整张桌,看的胡一帆两眼睁的很大,心想,幸好公子是皇上,这若是寻常人家,可养不起这么能吃的。 苏衡心满意足的放下筷子,有开始躺在床上昏昏欲睡起来。 这几天的睡眠质量太好,他自己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反正只要是吃完饭,他就容易瞌睡。 残羹冷炙的饭菜被人收拾下去,胡一帆退到门外,轻轻关上了门,和小武守在门口不让任何人进去打扰苏衡的睡觉。 太阳升上了半空,一直以来嚣张跋扈的太后信誓旦旦的来了,被胡一帆拦在了门口:“皇上口令,谁也不准进去打扰苏美人歇息。” 一旁一小兵,急忙拉了拉胡一帆的袖口,小声道:“这是太后娘娘!” 胡一帆瞧了他一眼道:“皇上有令,谁也不准进去,属下不敢违抗皇命,还请太后娘娘体恤。” 太后不满的看了一眼旭阳殿四周,几乎是三步一人五步一岗,将整个旭阳殿围了水泄不通,气得甩袖离去。 在正午时分,早朝终于告一段落,海南雁纷纷让他们回家去,剩下的问题,明日早朝上再解决。 第92章 审判刘懿 下了朝的海南雁浑身舒爽, 眼角带着笑意,脚步轻快的回了寝殿。 整个旭阳殿静悄悄的,路过的宫女太监半点声音也不敢发出。 胡一帆见海南雁回来了, 让人推开了殿门,李擎正笑眼盈盈的问海南雁是否要用午膳。 海南雁说不急,快步走进了殿里, 地龙烧的很热, 刚走近殿门口一股热意袭来,显得外面的天气更加的冷。 走进殿里,殿门关上,将寒冷隔绝在外面,殿里很是安静, 他便知苏衡应该是还睡着, 宫女伺候他将龙袍换下,他就先让李擎和殿里伺候的人都下去了。 他轻手轻脚的走进里间, 围帐开了一条缝隙, 隐约能看到白嫩的腿外露出来。 掀开围帐一瞧, 苏衡整条小鱼睡得面红耳赤, 怀里抱着被子, 呼呼大睡起来。 他看着实在可爱, 又不忍心将他弄醒, 只能蹑手蹑脚的脱了靴子, 上床将苏衡搂紧了怀里。 苏衡挠了挠脸,睁开惺忪的眼睛,看见是海南雁来了, 又往他怀里钻, 道:“你回来了?” 海南雁低声应了一声, 闭上眼睛陪着苏衡再睡一会儿。 京师在月底时终于迎来了第一场雪,天气愈加的寒冷,身为鱼类的苏衡,更加不乐意出门了,整日待在旭阳殿里,整个殿里烧的如同初夏一般。 随之贡宁匪等人也回京了,晚上贡宁匪等人悄悄入宫,将所有的证据都呈了上来。 苏衡慵懒的半躺在榻上,一口一口的吃着零食,常贵生的心腹杨德川已经全部招供,将常贵生杀害蓝家满门已经杀害官役向朝廷骗抚恤金等一切犯罪的事情全数交代了清楚。 里面还有常贵生用蓝府查抄出的金银珠宝有一半送到了刘懿手中,单是贪赃枉法和纵外甥行凶杀人两条罪证就能让刘懿丢了脑袋。 圆形山一案还有些疑点没有解开,如他们要那么多鱼是要做什么?做火药的终极目的又是如何? 这些只能在审判道徐坤的时候才能得知真相。 薛瑶姝没有跟他们一起回来,而是辗转了几站回到了靖平王府。 先前在外面的时候,苏衡有跟薛瑶姝提过一嘴,让她此次回来,要多加注意一番海祯和宋金秋的关系,若是他们二人出现了嫌隙,就多加挑拨一番,最好能将宋金秋拉拢到了他们队伍里,这样对付是主角攻的海祯来说更加容易。 她观察了一番,他们二人的关系似乎是有些不对的。 好像宋金秋不怎么开心。 海南雁让苏子卿联系薛瑶姝到莱悦酒庄见面,次日下朝之后,海南雁和苏衡穿了便衣坐着贡宁匪的马车出了宫。 外面的天气很冷,化雪时尤其更甚。 苏衡原本是不乐意回来的,但海南雁跟他说是来让薛瑶姝给他请脉瞧瞧身体有那么不对的,该和保胎药就喝,该补营养就补营养。 马车上放了一个暖炉,没有宫里暖和,苏衡像条死蛆一样缩在海南雁身上取暖。 驾车的是赵青,这几个人是生面孔,在京城出入更加方便。他将马车直接驾进了莱悦酒庄的后院,这里是暗网的一个秘密收集情报点,他们进去之后,里面的人早已在外面等着了。 瞧海南雁下了马车,立马跪下行礼,海南雁随意的挥挥手道:“不必多礼。” 进了暖阁,里面的暖意让苏衡整个人也放松了下来。 这间房间主要是以黑金色为主,该有的家具一应俱全,看着保密性很强。 老板领着薛瑶姝来到暖阁,便退下了。 薛瑶姝给海南雁和苏衡行了礼问道:“不知陛下招瑶姝来所谓何事?” 海南雁道:“请薛姑娘为小鱼查看一番身体。” 薛瑶姝上前替苏衡把脉,随后一惊,苏衡委屈的点头:“没错,你没看错,我是喜脉。” 薛瑶姝从这个震惊的消息中缓了一会儿才勉强接受男子能怀孕的事实。 苏衡的身体很好,除了身体有些发寒之外,都很正常,无需喝太多的保胎药。 她开了一张方子交给了海南雁道:“小公子只是身体有些发寒,喝几贴驱寒的药就没事了,对了,小公子身体不错,尽量少喝一些保胎药,一月最多喝四贴,且要适量进食,以免胎儿过大,导致临盆时难产。” 海南雁一一将其记下,薛瑶姝又说了一些要注意的事项,还有房事的事项之后,便离开了。 回了宫里,苏衡穿着厚重的大氅半靠在软塌上看书,明明最近很能吃却不见他胖,反而瘦了些。 海南雁记了薛瑶姝的话,不敢让苏衡多吃多补,只能控制着他的食量,每次少量多次的进餐。 夜里,外面吹起了大风,凌厉的风吹打着窗户,苏衡坐在榻上等着下人铺好床,但被子里太冷了,他不太想进去。 海南雁让人拿了许多个汤婆子放进了被子里,吩咐她们下次铺床时要用汤婆子暖床。 自从苏衡怀了孕,就很是黏着海南雁,晚上若是海南雁不睡,批阅奏折,他就坐在软塌上等着他,也不开口问他睡不睡,就是要等到他歇息时,苏衡才放下书跟着他睡。 一开始海南雁还有些不懂,渐渐的明白了,每日到了亥时末他就放下了奏折,走到他面前,托着屁股抱了起来。 苏衡双腿挂在海南雁的腰上,让海南雁抱着自己去睡觉。 他的身子几乎半个都在海南雁的身上压着,阵阵的暖意让他很是惬意。 他怕冷,自己身体又时常发凉,海南雁的身体是暖和的,所以能给自己取暖的就是海南雁了。 海南雁紧紧抱着他,问他:“暖和了吗?” “嗯”苏衡点头,身上也确实没有那么冷了。 翌日,海南雁起床后,让宫女换了几个热的汤婆子放进了被子里,他尽量小声的收拾好自己,出门前,他让胡一帆进了耳阁,今天是审判徐坤和刘懿的日子,自然要吩咐一番。 “你去同宁匪处多提些人来,将整个旭阳殿全数围起来,务必要保护好小鱼,无论是谁来,都将之拦在门外。” 胡一帆领命,去贡宁匪处调来了三十几人,侍卫几乎是胳膊挨着胳膊的站着,屋顶也派了暗卫,暗自守护着。 贡宁匪在海南雁身边立着,堂下跪着蓝越三兄妹,刘懿看着跪在地上的人,有些纳闷的看向了海祯。 海祯也不知道海南雁这是在耍什么花招,既然这三人跪着,那便肯定是有事情的。 他皱着眉头,站的笔直,看着倒是同平常没有什么不同的。 海南雁抬眼看了一眼刘懿和海祯道:“殿下跪着的这人可有人认识?” 殿下众人不做声,低着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海南雁冷笑了一声,将手中拿着的一叠纸摔在了殿下,带着怒意道:“便是无一人认识此人了?这人应当有人认识才对啊是不是刘尚书!” 刘懿一惊,没想到下面这三人竟是同自己有些瓜葛,看海南雁这福模样,定然不是什么好事。 他斜眼看了一眼地上的三人,也确实是不认识此人。 按下心中的惊恐和疑惑,刘懿上前一步道:“秉皇上,此三人确实微臣不识,这乡井之人风气不正,污蔑朝廷命官也是有的,微臣还请皇上为臣主持公道。” “自然是会的。”海南雁扬起笑来道,“朕也是相信刘爱卿不是这商贾之人所说的那般,只是这一应证据太多,竟是让朕不得不相信,他竟然说,刘爱卿纵容外甥常贵生强抢民女、行凶杀害宁波府蓝家一百零七口,残杀官役二十三名,假意上报二十三名官役抚恤金,实则中饱私囊,刘爱卿这是怎么回事啊。” 海南雁每说一条罪证,刘懿的脸色便苍白一分,就连一旁的海祯也面色沉郁。 顿时整个朝堂下全部哗然,海南雁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刘懿噗通一下跪下道:“还请陛下还微臣公道!” 纵使刘懿看多了这种场面,但在这一刻他还是忍不住的慌乱起来,“微臣,微臣,关于蓝府一案,早已结案,此案乃是由大理寺卿派人下宁波府调查的,不可能出错,这些事情是有海渔村的海贼所为,面前这人定是想要洗脱罪名才故意弄出这些来陷害常贵生的,还请皇上明察。” 蓝越眼睛一红,猛地看向胡说八道的刘懿,发狠的眼角蓄起了眼泪,重重的磕了一个头道:“草民蓝越所说绝无虚假,且证据正正实实的摆在面前,又是草民亲眼所见常贵生杀害我蓝府满门!我阿姐的血衣,我蓝家的账本,参与血洗蓝府的官役供词以及常贵生心腹杨德川的供词,这些岂能作假!刘大人说我想脱罪,那我便问你,我犯了何罪?又为何脱罪!” 这些证据一说出来,刘懿顿时慌了,他忽然反应过来,皇上离开京城时做什么去了,先前他们只是以为皇上是去调查圆形山炸药一案的,这些他们都做的很严密,已经将所有该销毁的证据都销毁掉了,就算是皇上真想用这个来除掉徐坤也是证据不足,万万没想到竟是下了宁波府,将常贵生所犯的那些事全数查了出来。 第93章 审判徐坤 在这个案子上, 刘懿他为外甥常贵生做了多少,他自己心里都清楚,他恐慌因为常贵生而把自己赔进去, 很明显,皇上之所以去宁波府调查这件事,无疑是想将自己拉下马来。 海南雁的这一举动不仅仅让刘懿吓得无从辩解, 就连海祯也几乎是肉眼可见的警惕起来。 海祯和宋金秋对视一眼, 两人眼中都带着震惊,此时无人敢出来为刘懿说话。 蓝越坚定的对着正大光明的牌匾,继续道:“草民愚蠢,在我蓝家案发后,曾乔装改扮去了常府做了几天下人, 收集到了刘尚书同外甥常贵生的书信来往, 里面明确的写明了如何解决此事。” 蓝越从怀里取出三五封书信来,双手呈上, 李擎急忙走下去从他手里拿过, 送到了海南雁面前。 这些信海南雁已经看过了, 此刻不过是做做样子。 殿下的大臣大气不敢出, 整个朝廷抛去那么几个中立的年迈的老臣外, 几乎百来号人都明里暗里的投靠了海祯。 怪不得苏衡总说, 他就没见过这么可怜的反派, 满个朝廷除去那么以前同他战死沙场的老将们还一心一意拥护着外, 竟是在朝中找不出一位能真心交付秘密任务的人。 不过现在不用担心了,苏衡帮他寻找到了很多个拼死拥护他的人。 海南雁看着下方这些虚伪的官员,一个个唯恐霍乱道自己头上的人, 应该早就知道总有一天会是这样的下场! 堂下极其安静, 海南雁故意冷哼了一声, 果然看见下方的人因为自己的这一个冷哼,吓得开始哆嗦。 他忽然笑了,对刘懿道:“刘爱卿,朕看这几封信当真是要笑死了,朕给爱卿们念一念这几封信,爱卿们一道同朕听听,这有多可笑。” 他拿起书信走下了龙椅,漫不经心的念着,“愚蠢小儿,蓝府一案不可报于朝堂,为何还将那死去的二十三名官役报上来!是存心让人寻的到你屠杀蓝府满门的错处!愚蠢至极!接下来不可轻举妄动,按我说的来办,尽快将那么海贼抓到,无论是严刑逼供还是强行画押,需尽快给此案寻个替罪羊,在朝廷还未发觉此事时,将那些海贼全数杀了,随后报一份案宗上交大理寺,就说那些海贼乃是服毒自杀,再寻些那些杀人的证据,案卷方面定要做到细致,不可露出破绽。” 海南雁读完,目光扫过刘懿,他已经吓得跌坐在地上,面色苍白,很是安静。 张开第二张信来,念道:“你个蠢货!此事正在风头上,怎能再此时出现个造谣者!此人定然是在你杀害蓝府时,瞧见了,立即派人找出此人,不能留活口!” 接着第三封第四封,第五封,全是刘懿给自己的杀人犯外甥出的好计谋。 五封信读完,没有一个人说话,海南雁开口道:“众位爱卿们对此案有什么疑问尽管提出来。” 此刻谁敢为刘懿说话,都静悄悄的低着头看官靴。 “没人说?”海南雁重新坐上龙椅,道,“不如靖平王世子来说说此案应当如何判决。” 海祯面无表情的出列,垂眸看了一眼蓝越,眼底泛起了一丝恨意,抬眼后,却将那些情绪尽数隐藏起来,道:“恣意杀人,残杀属下,构陷他人,其罪当诛。” 刘懿猛然看向海祯,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在对上海祯的冰冷的目光后,闭上了嘴。 海南雁“嗯”了一声道:“既然刘爱卿之事没有什么异议,本案就交由大理寺,人证物证皆交由大理寺。” 这件事情板上钉钉,开始还有几个人要为刘懿辩解几句的,没成想听到蓝家大公子有那么证据,几乎是不可逆转的皇上要将刘懿搞下台去。 能在朝堂上混的风生水起的都是老狐狸,不可能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因此在这种明知保不住的情况下,谁也不会豁出去自己的前程为刘懿说话。 一群人像个鹌鹑一样,默不作声,但众人都心知肚明,这是来自海南雁的掌权,他要开始收回自己的权利了。 海南雁是多么心狠的角色,他们这些老臣都知道,当年还是王爷的时候,守护北疆时,每次回京那股凶杀之气几乎能将他们吓得站不起身来。 多年了,他一直没有上战场,凶杀之气也渐渐没有先前那么浓郁了,他们这些群臣就自认为能将他制约在京师,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刘懿被带了下去,所有人都以为让人心惊胆战的早朝过去了,没想到这才只是个开始。 海南雁看着松了一口气的朝臣,嘴角露出一抹阴沉的笑来道:“既然宁波府一事已经告一段落,那么就让我们来瞧瞧徐爱卿的事吧。” 徐坤顿时一惊腿一软噗通一下跪在地上道:“皇上赎罪,微臣在朝为官数十载,勤勤恳恳为国为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微臣微臣,惶恐!” 海南雁冷笑一声:“那便让你再惶恐惶恐。” 贡宁匪下去带上来了许震还有安东卫知县卢签。 这两个人在暗网里待得极好,每天被暗网里的人洗脑,现在已经死心塌地的相信组织相信皇上,誓死为皇上效力。 这两人一上堂,昂首挺胸的打量着皇宫,毕竟人生第一次来皇宫,自然是要多瞧瞧的,日后若是被发配到哪里还能咋呼咋呼人。 圆形山上的所有白硝都是许震和卢签亲手办的,当即就将此事全数说了出来。 徐坤吓得面色惨白,大吼道:“胡说!本官都不认识你们,怎么能交由你们这等罪大恶极之事!本官清廉一声,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皇上的事情,更不会做私做炸药这等诛九族的大罪!” 许震将他和徐坤往来的书信和一块玉佩呈上来道:“陛下明秉,草民原名许震,现换作张齐,才是工部尚书徐坤府上的寥客,这些都是他让草民南下制作炸药时的书信往来,还有作为身份的一块玉佩可作为证据。他当然敢做炸药,他都敢刺杀皇上,还有他什么不敢的!” “你胡说!”徐坤心知事情已经败露,吓得开始胡言乱语,每句话都说的漏洞百出。 将一切罪证,刺杀皇上的罪证都摆在了他面前,人证物证具在,就算没有再足够的证据,徐坤海南雁也不会留了。 所有从圆形山围剿来的炸药都运回了兵器库,徐坤还想狡辩,卢签从怀里又掏出一物件,是圆形山脚下那么巡逻兵腰间的玉佩,只要是去过徐坤府中的都知道,徐坤的心腹腰间都带着一块儿这样的玉佩,后面写着“徐”字。 这一刻,徐坤无措的看向海祯,海祯紧握拳头一言不发,但很多明眼人都看的出来,现在的海祯想杀人。 这两个人的证据都很充分,他们想为其辩解都找不到辩解的突破口。 徐坤没有交给大理寺,而是交给了禁卫军。 杨挺等人将徐坤带下去,走到一半被贡宁匪拦住了去路。 杨挺向他行了一礼道:“贡大爷,有什么吩咐?” 贡宁匪掏出令牌,道:“皇上有令,此人交由侍卫处提审,杨兄弟应该知道规矩,此人的行踪此刻变成了保密的。” 杨挺自然知道这个,笑着将徐坤让给了贡宁匪,他正好不想要这个烫手山芋,现在有贡宁匪接手那是自然再好不过。 “属下知道,这些规矩属下还是知道的。”杨挺笑着道,“按那我等就先告退了。” 一下拔掉了海祯两大助手,海南雁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很是高兴的回到旭阳殿,此刻小鱼又睡着了,怀里抱着被子,嘴角流着哈喇子,不知道梦到了什么,香的一直吧唧嘴。 海南雁看的十分好笑,从他脸上忍不住亲了一口,还想再继续做些别的,李擎进来禀告道:“陛下,宋侍郎来了。” 猛然听到宋金秋来的消息,让他有些慌神,一转眼已经过去了半年多,那时的自己还真是十分的恶劣,当时差点就害得苏衡没了命。 若不是正好小鱼当时分化,变成了人,不然他肯定会就想那条黑鱼一样,将他也送去了御膳房。 还好,现在这人变成了自己的娘子,之前对他万般不好的统统要补回来。 海南雁不想打扰苏衡睡觉,且他不想让宋金秋看到苏衡。 于是他将宋金秋带到了御书房,海南雁抿了一口茶,看着宋金秋,在等他说话。 宋金秋斗胆也抬起头看海南雁,忽然发现海南雁的眼神中没了先前的笑意,在这里面他也看不到,来自海南雁的依赖。 面前这人没了以前的凶狠和阴鸷,看上去像个阳光的男人,一直没有跳动的心,猛地撞击了一下,随后停歇下来,他暗自叹了一口气道:“陛下,微臣之前一直未来拜见陛下,今日吏部没了事,来给陛下请安。” 海南雁挑了挑眉,随意应了一声道:“有劳宋爱卿惦记朕了,吏部一直都是较忙的,还是要多注意一下身体,切不可操劳过劲,这吏部还是需要爱卿来支撑的。” 第94章 玩儿牌输的小人鱼痛哭流涕 海南雁所得这些话, 宋金秋自然是不会真的记在心上,他不过一个吏部的侍郎,又不是尚书, 没了他自然会有他人顶上这个位置,实属没有尚书来的重要。 宋金秋发现很久之前,他每次和海南雁见面都是会说一些寒暄的话, 从来没有说过什么体己话, 众人都说他是海南雁面前的红人,现在他只觉得,海南雁那时应当只以为他是个什么派别都不站的人,应当只会效忠于皇上,因此才会对这样一个年龄相差不大的臣下好感会多一些。 现在不知道为什么海南雁忽然变了, 什么重要的案子都不交由他了, 导致他在海祯面前似乎没有用处。 也是从海南雁处境下了南开始,海祯对他忽冷忽热。 其实他心里多少都有些知道的, 他现在没了利用价值, 海祯也不太想和自己真的有什么瓜葛。 他自己心中也是知道的, 海祯一心一意的想要做皇帝, 那么做了皇帝的海祯, 会愿意一辈子就只跟一男人在一起?他会不想要子嗣? 这些问题他自己早已明白, 海祯他是不会的, 他不会为了自己抛却那么的。 同海南雁和以往一样寒暄几句后, 李擎忽然在御书房外喊了一句:“见过美人。” 海南雁突然心中一跳,神色有些的站起,看着站在下方的宋金秋, 他还记得, 当初就是因为他和宋金秋似有暧昧, 当然这些他都没觉得,只以为同常人都一样。 正是因为这个,小鱼还和自己大吵了一架,这件事他一直都记在心里,如今两人又是同在书房,顿时有种心虚的作祟心,害怕被小鱼撞见,误会了怎么办?小鱼还怀着身孕呢。 这般一想,顿时有些坐不住了,急忙对宋金秋道:“爱卿,你快躲起来,决不能让小鱼瞧见了。” 说着便开始慌张的找一处可以躲人的地方。 他毕竟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没有经验,还没来得及藏人,苏衡就进来了。 嘟着嘴不悦的瞪着海南雁。 海南雁心道一声,坏了!生气了。 立马从面无表情切换成了笑脸,巴巴的贴上去抱住苏衡,头放在苏衡的肩膀上,轻声的撒着娇:“小鱼,睡醒了?朕先前忽然想起来,去年有大同府送来的酸杏干,在库房中储放着,让御膳房做好送过去了,你吃了没?” 宋金秋看着猛然变脸的海南雁先是一惊,又无端的嫉妒起来,原来一向杀伐果断的冷面帝王也有这样的一副深情,好似海祯从未对他这样撒娇过,哄过自己。 他哽咽了一下,急忙垂下眼,泪花在眼眶了打转。 苏衡气海南雁竟然在书房私会旧情人,心中十分膈应,又酸的厉害,眼泪跟着出来,推开海南雁的头道:“你和宋侍郎在做什么?” 海南雁看着凶神恶煞,像只小奶猫亮出爪子一样,没有一点威慑力。 但他还是很配合的解释道:“我和他能有什么,就是宋侍郎他路过来瞧瞧朕的病。是吧,宋侍郎。” 被叫宋侍郎而不是宋爱卿的宋金秋,茫然的抬头,对上没有表情的海南雁,延迟的点了点头。 上一刻对宋金秋没有表情的海南雁,下一刻在看向苏衡的时候,眼睛里放满了爱意,咧着嘴笑着,将苏衡抱住了怀里道:“当真没有什么的,下次,不!没有下次了!我从今往后再也不会单独见人了,就算是单独见人也带上你好不好?” 苏衡看他认错还算真诚,勉为其难的原谅他了,实际上心里乐开了花,缩在海南雁的怀里瞧瞧打量着宋金秋。 这些天他看了薛瑶姝的信,说是宋金秋很少会来靖平王府,且每次见他,都是一副怏怏的模样,有些寂寞。 这些症状,苏衡大致也知道是因为什么,海祯不重视他了。 虽说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但苏衡总觉得自己在看文的时候遗漏了什么,若是不尽早除掉海祯,说不定要弄出什么大事来。 现在海祯的左膀右臂都没有了,一时之间是翻不起什么风浪来,需要尽快在他身边安插一个极其信任的一个间谍,虽然苏衡很不喜欢宋金秋,但他知道,海祯最信任的就是他了。 只要把他收买过来,以后海祯的所有计划他们还不是轻轻松松就能拿到! 宋金秋是最适合的一个人选,他需要尽快的为海南雁扫清这些想要谋害他的人。 苏衡看他垂着眼睛,神色有些哀怨,他道:“宋侍郎瞧着心情不好,没事的话,就常过来,我新得了一副麻将,好玩儿的很,一直找不到人来玩儿,正好你一来咱们人就够了,你、我还有宁匪!咱玩儿大同府的新玩儿法拐三角,包你天天都想玩儿!” 海南雁不是很想让他和宋金秋在一起,不过他也知道苏衡不是很喜欢宋金秋,忽然邀请他来一起玩儿,估计这小家伙是有了新的主意,这些事情上,他是不会阻止苏衡的。 于是也帮着苏衡说道:“朕听说,朕去行宫这段时间,宋侍郎一直没有休沐过,乘着这次便休息几天,来宫里陪陪小鱼。” 苏衡也点头:“来呗,皇上是不陪我玩,我能找的真的没几个人。” 他忽然又想到了什么道,“对了,晚上你别走了,就留在宫里,我寻了许多个好玩儿的玩意,真好可以一起来玩儿。” 宋金秋虽说一直不想住在宫里,但相对于宫外,他更加不想回去,无论是他的宋府还是海祯的靖平王府都有太多他们两人的回忆,他每次回去,就胡思乱想,或许真的需要一个可以发泄自己的方法。 于是他点头应了下来。 苏衡都觉得自己有些虚伪,但宋金秋又何尝不是?他也厌恶海南雁,却还是每次都笑颜莹莹的去勾搭海南雁,最后将海南雁害死。 他不会像宋金秋那么恶毒,他要的只是保护好海南雁和海南雁好不容易建立来的盛世。 正午宋金秋没回去,在旭阳殿用的膳。 苏衡胃口大,加之海南雁对他没有规矩的要求,于是对于从小就生活在文雅家庭下的宋金秋来说,苏衡这种粗鲁的吃法,让他有些大吃一惊。 先前他从来没有同苏衡真正接触过,并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性子的人,如今看着他非拉着自己坐下一块儿同桌吃饭的苏衡,只觉得这人应该活在自由自在的宫外的,将他圈在宫里实在是委屈他了。 而就想每天好吃懒做的苏衡并不知道宋金秋在想什么,还兴致勃勃的给他夹菜,瞧海南雁脸色不对,急忙也给他夹了一筷子道:“皇上,这道菜真的很好吃,快点尝尝。” 海南雁脸色还是有些不虞,心里懊悔,早知道就不帮着苏衡留下宋金秋了。 这些菜做的太酸了,宋金秋只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另一边的海南雁也吃完,去书桌前批阅奏折去了,独留下海吃的苏衡。 苏衡展示了他的大胃口,几乎将桌子上的所有菜都吃了个精光。 宋金秋再一次被他惊住了,忍不住的对他竖起了一个敬佩的大拇指。 苏衡摸摸肚子,同宋金秋道:“李公公已经给你准备好了房间,你先回去睡个午觉,等睡醒了,我教你们玩麻将。” 宋金秋应道,同李擎离开了旭阳殿。 门一关,批阅奏折的某人,立即不满的走到苏衡的面前,将他抱在腿上道:“你先前不是会讨厌宋侍郎么,怎么这次对他态度这么好了?” 苏衡看着满脸写着“我吃醋了”四字的男人,上前搂住了他的脖子,在他脸颊上重重的亲了一口道:“这你就不知道了,这些天海祯正和他闹别扭呢,我呀是想将他们的关系搞破裂,这样的话,宋金秋就会失恋,他失恋了心情就会不好,他心情不好,我就可以安慰他,只要我安慰他了,他就会死心塌地的跟着咱们,逐渐的看清海祯那个渣男的本来面目。 这样,咱们就可以让他潜伏在海祯的身边,为咱们搞到海祯的犯罪证据,将海祯拉下马!” 大致意思海南雁是听明白了,但他还是有些生气,扯着苏衡的脸蛋道:“你不知他是断袖吗?为何是你要去安慰他,若是他喜欢上了你,同朕抢你怎么办!” 苏衡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拍掉他的手道:“那我更不能让你安慰他啊,你本来也对他有些不一样,若是你喜欢上了他,我和肚子里的崽怎么办!我可告诉你哦,我是不会和一个有两个娘子的男人在一起的。” “我对他哪有什么不一样的感情!”海南雁觉得自己快被苏衡冤枉死呀,解释道,“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和他怎么样过,我对谁都没有过,只有你,我可以很确定的告诉你,我会爱你一辈子,这一辈子,我只爱你一人。” 苏衡看着他深情的向自己告白,心里甜蜜蜜的,眼睛不争气的蓄满了眼泪,藏在他怀里不愿意出来:“我也是,只爱你一个。” 苏衡在他颈窝里蹭了蹭道,“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喜欢上宋金秋的,还是由我来安慰他吧,我相信自己,但我不相信你。” 他从海南雁怀里出来,不看他委屈的样子,躺在床上午休去了。 海南雁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起身又去处理奏折去了。 最近事情很多,户部尚书一职和工部尚书一职还空留着,其他人每天上奏折推崇这个当推崇那个当,但他们推崇的这些人,海南雁一个也不想用。 都是海祯党的,这和不打压海祯有什么区别? 但他自己手中能用的人又寥寥无几,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来该由谁担任。 午后,苏衡迷迷糊糊醒来,发现身后有人在抱着自己,炙热的胸膛贴着自己的后背,源源不断的热源传到自己的身上,他懒洋洋的舒展了一下身子,海南雁醒了,将他重新抱进怀里,脸颊靠在自己的胸口上,打算再睡一会儿。 清醒的苏衡不想再睡了,轻轻推了推他道:“大夫让我多出去转转,不让我多睡觉。” 海南雁松开了胳膊,翻了个身,睁开眼睛,缓了一会儿道:“嗯,我再批阅几份,然后领着你走走。” 苏衡应下,唤来了两三个小宫女。 小宫女开始给他穿衣,待一切都收拾好了,苏衡从衣柜里取出一个木匣子,这是前几天他闲的无聊让兵器处的郁尘给做的麻将。 他拿着开门准备出去,被海南雁叫住问他:“这是拿上东西打算去哪儿?” 苏衡回过头道:“我去找贡哥和宋金秋玩儿麻将去。” “不准去,我让人把他们叫过来。”海南雁放下奏折,抬手看他道,“现在不安全,不要自己一个人乱跑知道吗?” 苏衡关上了门,将麻将放在了桌子上,没有理他。 过了一会儿贡宁匪和宋金秋来了。 苏衡立马招呼他们过来,把麻将倒在了桌子上,兴致匆匆的开始教他们怎么玩儿。 拐三角的玩法没有风,没有花儿,不能吃牌,其他就和所有麻将的玩儿法都一样了。 碰牌和成牌都是万或者都是筒的就是清一色,这种胡赢得钱多。 苏衡将规则一一的说明,就开始和他们两人打牌了。 他的妈妈很喜欢玩儿麻将,他那会儿在家显得无聊就用手机玩儿过,不是很精通,但大多数胡牌之类的他还是知道的。 贡宁匪和宋金秋从小在家中熏陶,不会去赌博这类场所去,人生第一次赌博竟然是和苏衡。 他们不赢钱,只是娱乐,每人手里都有一百颗黄豆,谁的豆子先没,谁就玩儿大冒险。 这个玩儿法新奇,贡宁匪和宋金秋两人担心的看着自己手里的豆子,心想,这个大冒险,肯定是自己的无疑了。 贡宁匪面无表情的抓好牌,看着一排万,将苏衡一开始说的规则想了一下,这就是美人说的清一色吧。 一二三万,两个四万,两个五万,四个六万,一个七万和一张九万。 是个绝对的好牌。 庄家是宋金秋,宋金秋下家是贡宁匪,贡宁匪下家是苏衡。 宋金秋看着牌,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打哪一张,随便拿了一张单牌打了出去。 苏衡看着他牌,抓起来对他说:“你不能这样玩儿,你打牌的时候要喊出牌名,你打的这张牌是个幺鸡,你就要喊出来啊,就像我这样——” 他给宋金秋示范着,将幺鸡砸在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道,“幺鸡!” 然后将牌又还给了宋金秋,让他重新来。 文雅素净的宋金秋还从来没有这样大喊大叫过,一时有些无措。 贡宁匪和苏衡期待的看着他,他犹豫些许,尝试将牌砸在桌子上,不过只发出一点声响,并没有太大,小声的喊道:“幺鸡!?” 苏衡对他很失望:“下一个下一个。” 贡宁匪看了看牌,将四个六万扔下,语气有些冷,但好在声音大点:“杠!” 从后排抓了一张牌,是个八万,贡宁匪都在心里感叹,自己的运气太好。 他将牌一推倒道:“清一色?” 苏衡顿时眼睛睁的老大,一口老血差点咽过去。 这是杠上开花后还清一色了。 被翻了好几十番。 苏衡哭的将手中的所有豆子都给了贡宁匪,他头上还放了两个牛,这又是几番,他的豆子都不够交的。 苏衡边哭边对宋金秋说:“杠上开花清一色还挂两个牛,赔塌脑了,把你豆子都交出去吧。” 挂牛在拐三角里是一种类似于加倍之类的,最大只能挂十个牛,一般两个牛是小摊牌,十个牛就是大摊牌上才会有的。 海南雁看着输不起的苏衡,偷偷藏在奏折下偷笑。 宋金秋听到苏衡一解释,立马对贡宁匪表露出敬佩的目光,道:“贡大爷真是厉害!” 说着把自己的豆子都给了贡宁匪。 然后看向苏衡道:“现在咱俩都没有豆子,只能接受惩罚了。” “惩罚什么!我有的是豆子!海狗子,再让人抓三百颗豆子来!” 海南雁对于这样喊自己的苏衡表示很无奈,只能顺从的听他的,让李擎又给他抓来了一箩筐豆子。 贡宁匪和宋金秋互看一眼,都没有提出什么来。 三人玩儿了一下午,贡宁匪和宋金秋逐渐的对玩儿麻将熟悉了。知道该怎么玩儿了,两人一人一次轮替着赢,全程输的只有苏衡。 宋金秋也放开了,将手中的派狠狠拍在桌子上道:“胡了!清一色套龙!绝佳!!” 苏衡将自己身上的所有家当豆子都给了宋金秋,撅着一张嘴不乐意的看着豆子,然后哭了。 跑过去藏在海南雁怀里哇哇大哭。 宋金秋和贡宁匪两人尴尬的站起来,抵着头不敢看海南雁。 海南雁看着想笑,强制让自己不要笑,否则怀里的人会哭的更厉害,他抱着哄道:“没事,输就输了,几颗豆子而已,又不是金豆子,你若是想要,我让李擎去城里给你买一石回来好不好?” “我哭是因为这么嘛!”苏衡眼泪纵横的抬头看着海南雁,委屈道,“是因为我怎么这么倒霉啊,从来运气就没有好过,我是在为我不公的命运而哭的。” 第95章 人鱼的种类 海南雁点头, 苏衡立马道:“你也觉得是我给你惹倒霉了!” 海南雁立即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急忙摇头:“没有没有,你是来给我送好运的, 你没来之前我比你还要倒霉,是你来了以后,我的路才开始变好的。” 苏衡一想是这么个道理, 就是从自己来了以后, 他一个子嗣单薄的人不但有了老婆,还有了孩子。 现在还没有死,还稳稳的坐上了皇位。 他还真是一个小福星! 苏衡这话听得舒服,又高高兴兴的和贡宁匪宋金秋开始玩儿麻将。 这下贡宁匪和宋金秋知道了要让着他,不然又跑去找皇上告状, 他们可承受不来这种压力。 于是一圈下来, 几乎都是苏衡在赢,他高高兴兴的收起豆子, 跑到海南雁面前炫耀:“公子, 你快看!我赢了这么多!” 海南雁捏捏他脸道:“我们小鱼可真厉害。” 说完赞赏的看向贡宁匪二人。 此刻天已经暗了, 吃过晚膳后, 都散了。苏衡见宋金秋走远了, 打开门招呼胡一帆进来。 胡一帆看着偷偷摸摸的苏衡, 也跟着偷偷摸摸的进去, 小声道:“美人, 有什么吩咐?” 苏衡点头,两人蹲在角落里,小声的说着话:“这次确实有事要你做, 刚才那个文文气气的男人看见吧。” 胡一帆点头。 苏衡道, “这人叫宋金秋, 是吏部侍郎,他吧和靖平王世子有一腿,你的任务就是现在找个信得过的人,将他和我们走的很近的消息传出去,传得越离谱越好,这件事要做的悄无声息,不能让人查到你的头上明白吗?” 胡一帆消化了一下点头道:“美人放心,我属下定然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苏衡拍怕他肩膀,郑重道:“我相信你。” 海南雁看着小声密谋的两人,走到他们身后,静静的听着他们的计划,等到苏衡安排好之后,起身一回头,差点儿让海南雁吓得魂丢了一半。 心脏拼命的乱跳着,吓得他打了海南雁一巴掌道:“你做什么站在我们身后,吓死我了。” 胡一帆识相的离开了殿里,里面只剩下了苏衡和海南雁。 对于这么识相的胡一帆,海南雁对他很是满意。 海南雁上前抱住了苏衡,往床上带,嬉皮笑脸道:“今日一天你都没好好的喜欢我,和宁匪他们玩的那么开心,现在这个时间该留给我了吧。” 苏衡还记得薛瑶姝的话,急忙抵住他的胸膛道:“不可以,月份还小,还不能做——” “是不能做,你不是还有别的地方嘛。”海南雁打断他的话,将人扑在了床上。 苏衡带着宋金秋玩了许多好玩的东西,此刻整个京师都知道宋金秋是苏美人面前的红人。 这个消息自然会传进海祯的耳朵里,昨天他去宋府找过宋金秋,被管家告知,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府了,一直都住在宫里。 只需要在多加的询问一下,自然能打听出来宋金秋在宫里每日都在干什么。 太后看着下方坐着的孙儿道:“哀家早同你说过,这个宋金秋就不是个靠得住的人,你非对他一心一意的,先前他天天在皇上面前谄媚时,哀家就同你说了,你还不相信,要哀家这些天在宫中的所见所闻,皇上估计是想纳宋金秋为妃了。” 太后靠在靠椅上,叹息一声,不理会面黑的海祯继续道,“祯儿,这可是个安插眼线的时机,能贴身伺候皇上的,还真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选,此刻皇上折了你左右臂膀,此刻对你的困境很是不利,牺牲一个宋金秋又有什么关系。 等到你登上大业,宋金秋还是你的,这天下多少个比宋金秋好的都是你的,你可要想清楚了。这招棋丢了可就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机会了。” 海祯一声不吭,阴沉着眉头,站起来向太后行礼道:“祖母先行歇息,孙儿还有事情,就先回了,明日再来给祖母请安。” 不等太后说话,他便离开了。 外面纷纷扬扬的下雪了,海祯踏在雪上,发出吱呀的响声。 他心里很是纠结,即不乐意让宋金秋伺候别人,也不乐意放弃这次可以直接安插在海南雁身边间谍的大好机会。 若是真的将宋金秋送到海南雁身边,宋金秋又那么爱自己,他自己几乎可以肯定,只要自己让他做什么,他都会无条件做的。 他有些心动这个决定,心中又对宋金秋很是不舍。 他纠结万分,一转角听到了嬉闹声,他走到宫门前,看见前面贡宁匪拉着滑雪车,宋金秋坐在上面,后面苏衡推着跑,两人的笑声在安静的宫里像是天使一般,给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带来了生机。 他看着笑的没眼的宋金秋,沉下眸子转身走了。 几乎是那一瞬间,他要将宋金秋送到海南雁的身边,他要将宋金秋这颗棋子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雪越下越大,贡宁匪停下将手套递给了苏衡,他的手被冻得通红,鼻尖却沁着汗珠,他眼睛亮晶晶的戴好手套道:“轮到我了!” 宋金秋从滑雪车上下来,将车子上铺的垫子上的雪抖干净,又放了上去。 苏衡高兴的坐上去,贡宁匪在前面拉,宋金秋在后面撅着屁股推,跑了几圈下来,三人都累得坐在雪地里。 出来找苏衡的海南雁看见他坐在雪地上,脑门一跳,上前将他从雪地上抱起来放在了雪车上,复又解下身上的大氅披在他身上道:“你自己什么身体,你还不知道吗,就这样坐在雪地里是存心跟身体过不去是吧。” 苏衡嘿嘿傻笑着,结果被海南雁抓回了宫。 这场雪下的不大,没有去年那场雪厉害,山西一带单是今年用粮就比其他省份用的多。 他们下宁波时,山西这个问题就让海祯头疼了好一阵,好不容易才解决了山西用粮问题。 雪下到了晚上停了,苏衡冷的围着被子坐在床上,被子里面放着十来个汤婆子,地龙烧的已经开始烫脚,但苏衡还是觉得很冷。 苏衡打着哆嗦问贡宁匪:“苏子卿入了冬之后,有出来过吗?” 贡宁匪想了想,好像自从回了京师以后,还当真是没见过他离开过屋子,整天慵懒的围着好几个火盆,穿着大氅,手里捂着汤婆子,一副病恹恹提不起劲儿的样子。 他摇头道:“不曾离开,整日守着火盆和汤婆子。” 苏衡了然的点头,去年冬天的时候,他还是鱼,在鱼池里泡着,水是温水,因此他不觉得去年有多冷。 但他是真的没想到,变成人后,会这么怕冷。 明明白天和宋金秋他们玩儿滑雪车时也没有多冷的。 海南雁看他冷成这样,心里很是担心,让贡宁匪去偷偷的将薛瑶姝找来。 苏衡立马阻止住道:“我没事,不要找薛姑娘,将苏汾找来瞧瞧。” 李擎去请苏汾过来,一到了这个季节,不单单是只有苏衡一条鱼畏冷,是所有鱼都畏冷,此刻的苏汾裹着厚重的衣裳,臃肿的来了。 给他看病都冷的打哆嗦。 到了冬天他们都会集体向东去,那里的海域里有着一片海藻林,所有鱼类都会去争抢这块地方,因为这里又很多丰富的浮游生物。 去的鱼类多了,他们海神一族就会迁移到这里去,进行捕猎。 实在是没有感受到这么冷的天气。 苏汾仔细看了看道:“不碍事的,身体很健康,就是适应不了这么冷的天气,像这种时候,最好是在温暖的水下会更容易度过寒冷的冬季。” 贡宁匪拧着眉头听着他们的对话,有些听不懂却又好像有些听懂了。 他回到府里,路过苏子卿房间时,他犹豫了一会儿,推门进去了,看见苏子卿整个人缩在被子里,被子盖了好几张,还是冷的嘴唇发灰。 他坐在床沿,垂下眼睛问苏子卿:“你是不是冬天需要生活在温暖的水里?” 苏子卿一顿,震惊的看着他道:“你在说什么?” 他说:“你和苏美人是不是不是人?还有那个什么苏汾的?” 苏子卿震惊的看着他眼睛,他的眼睛平静无波,好像这样一件惊天大秘密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一样。 苏子卿犹豫了一会儿,心想,这件事情,总归是要让他知道的,一直瞒着也不是什么长久之计。 在贡宁匪面上没有寻找到其他的表情,他点点头:“是,我们都不是人,是人鱼,我是深海人鱼,我们一族活了上千万年,到了我这里已经没有多少条了。海神人鱼更加稀少,整个海洋里,目前只有两条海神人鱼,一条是苏衡,一条是他的父亲。” “那苏汾是什么?”贡宁匪在海南雁封苏衡为妃的时候,其实他就有些怀疑的,现在终于得到了证实。 苏子卿将被子又裹紧了些道:“苏汾同苏衡还有些不一样,虽也是海神一族,但血统不纯正,就是你们人类所说的杂种,他们是由海神和鲛人的后代,没有让人起死回生的海神血。” 第96章 小人鱼偷听墙根 贡宁匪反应了一下说:“那苏美人是要承担起延续子嗣了吗?那皇上怎么办?” “这同皇上有什么关系?”贡宁匪和苏子卿说话不在同一频道上, 贡宁匪说的话,苏子卿听不懂,苏子卿说的话, 贡宁匪听不懂。 贡宁匪颇有些急切的站起来,拧着眉头道:“两个男人自然是延续不了子嗣,苏美人迟早是要另娶女子的, 那皇上怎么办?” 苏子卿听懂了他的意思, 忍不住笑了起来道:“人鱼同鲛人本是没有性别之分,是在初次分化之后,自身决定的雌雄。就像苏美人,他身体娇小,在分化是又将自己定义为下方, 那他自然分化后是雌性。” “可我瞧他也不像是女人。”贡宁匪一本正经的问他。 苏子卿点头道:“他确实不是女人啊。我们人鱼也分男女相的, 有的人鱼生下来就是女相,有的人鱼生下来就是男相, 但最终决定性别的还是在分化后, 男女相不会因为分化而改变太多身体上的变化, 只会有一些细致入微的变化。” 贡宁匪似懂非懂的点头, 站起来在四周打量了一番, 又放弃了现在动工修建温泉的想法。 他记得南街有一汤池温泉, 乃是每年众多富家子弟冬季必去的一处, 这里最好的就是有单房的汤池, 可外租,绝对安全,不会忽然有人闯入。 之所以许多达官贵人, 富家公子都喜欢来这里, 原因就有绝对安全这四字的保证, 通常外面的美娇娥都被养在这里。 贡宁匪同苏子卿说了这个建议,却被他拒绝了,他缩在被子里道:“不安全,现在非常时期,我们还是不要给皇上他们惹麻烦了。对了,徐坤有招他们为什么捕捞那么多鱼吗?” 贡宁匪摇头:“皇上现在将他关在了水牢里,先折磨一下他,等到他陷入了无助时,明天不会有人救他的时候,在进行审问,这样审问出来的结果会事半功倍。” 徐坤确实是在等着海祯来救他,因为他知道海祯最重要的一个秘密,那些炸药都没有这个秘密来的更加的劲爆。 他认定海祯不会将他留在这里,有说出去的风险。 然而他等了不知多久,这里暗无天日,分不清时间,只能算送饭的次数。 水牢的饭是中晚两顿,因此他每吃两顿饭就是一天。 当他计算的已经过了七天了,海祯还是没来救自己。他开始陷入了恐慌,心想,难道海祯不怕他把那个秘密泄露出去?还是说他认定自己不敢说出这个秘密? 实际上外面只过去了五天。 海祯终于着急了,在宋金秋点卯后,让小太监去吏部找了宋金秋出来。 宋金秋一开始是拒绝的,这些日子和苏衡在一起,他想通了一些事情,他年纪轻轻就已经坐上了吏部侍郎的位置,他功成名就,又为什么为了一个男人而自怨自艾? 打算日后见面能躲着尽量躲着,毕竟他见了心烦。 可他没想到海祯会来找他,他犹豫些许,最后决定去和海祯说清楚,两人早断早好。 他来到了他们两人以前经常私会的地方,是个废弃的后宫,这里常年没人来,已经破旧不堪。 宋金秋到了废弃的蜀阳殿,院中无人清扫雪,厚厚的压着枯草,他踏进雪中,瞬间过了小腿,他皱眉看着,不悦的一步一步进去。 苏衡收到胡一帆的禀告,提前从蜀阳殿后门进去,等着这两个有情有义的人私会。 过了一会儿,海祯先来,站在屋里等着宋金秋来。 等的苏衡一度以为宋金秋不来了,都打算想走了,这时宋金秋来了,踏着吱呀吱呀的雪地进了屋子。 他跺了跺脚上的雪,手冻得通红,推门进去了。 苏衡和贡宁匪躲在胡一帆三人躲在正屋的耳房里,可以透过破烂的窗户看见私会的两人。 海祯见宋金秋来了,整个人冻得脸发红,心里泛起一丝心疼来,上前要帮他暖一暖,被他躲来了,海祯伸出去的手一顿,表情有些吃惊。 宋金秋拧着眉头问他:“海世子唤下官前来,所谓何事?” 海祯听着陌生的语气,心口微微泛疼,你喊了一声宋金秋。 宋金秋只抿着嘴唇,垂着眼睛不去看他,那疏离的眼神及动作让海祯有一瞬间的无所适从,他忽然开始害怕起来,他在这个时候,觉得宋金秋也不是不可能不会离开他。 他很害怕,着急的想要去拉住宋金秋:“小秋——” 宋金秋往后退了一步,行礼道:“海世子若是无事的话,下官就先告退了。” “别走别走——”海祯委屈道,“有事的,找你是有事的。” 宋金秋:“世子请说。” “你为何这些天都不住在府里?”海祯道,“是因为我前些日子冷落了你吗?你听我说,前些日子实在是政务繁忙,我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 “是没有那么多时间陪我还是你本来就不打算和我好了,因此来冷落我!”宋金秋打断他的话,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那双眼里冰冷的没有一丝感情。 一时之间海祯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所有狡辩的话都涌上了口腔,可就是说不出来,最后咽回了肚子里。 宋金秋紧握着拳头,一瞬不瞬的盯着海祯看道:“既然想同我分开,便直接说了就是,我宋金秋不是那勾栏里的女子,同你过多纠缠,实在是世子没必要如此作践于我。” “......没有,我没有......”宋金秋等着他最后的解释,然而那些诓骗的话,他实在说不出口,转过口腔变成了道歉,“对不起,原谅我好不好?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就是个混蛋,你可不可以不要离开我?我想象不出没有你的日子我要怎么过——” 海祯眼眶微红,听着可怜巴巴的,躲在耳房的苏衡无声的哼了一声,狠狠的剜了一眼海祯,心里骂道:还真是渣攻!这样恶心的话他也能说出来!也就能诓骗住宋金秋,你来骗骗我,不打得你满地找牙,我跟海南雁姓! 宋金秋爱了面前这人五年,先前被他伤的那么深,可在面对他这样的苦苦哀求中,又忍不住心软。 但是他知道,这不是海祯来认错的理由。 皇上也很忙,可他也有时间来陪苏美人,无论是苏美人要什么,做什么,在皇上眼里放在第一位的永远是苏美人。 而他在海祯心里,所有人所有事都排在他前面,什么都比他重要,如果再原谅他一次,他还会对自己珍惜吗? 其实他心里都知道的,海祯一直都有恃无恐,他海祯总以为自己不会离开他,所以很肆无忌惮,到最后收到伤害的却是自己。 这次海祯冷落了他一个多月,这一个多月两人无论是上朝还是私下遇上了,他去靖平王府去找他,他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他不过才管理朝政三月之久,便已经对自己这般厌弃,还能再留在他身边吗? 留在他身边对吗? 宋金秋一遍一遍的问自己,他内心给到的答案都是不对。 他静静的看着痛苦的海祯在一遍一遍的祈求着自己不要离开他,他知道如果这次再原谅他一次,自己将会万劫不复。 他宋金秋一直以来清高,在感情上却一次次的被打垮,这还是以前清高的他吗? 宋金秋叹息一声道:“海世子,今日我过来便是要和你说明白的,咱们分手吧,我不想在和你纠缠下去,等过了年,我就会上递奏折离开京师。” 这一番话,让哭的稀里哗啦的海祯一慌,急忙抱住宋金秋,一遍遍的祈求道:“别,别走,小秋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会这样了,你不要伤害我,我的心好痛,小秋,别离开京师好不好?” 宋金秋抱住他,拍拍他肩膀,心平气和道:“海世子你不要这样,你那么高高在上没必要这样,你想一想,你从来都没想过要和我长长久久,现在你和玩腻我了,没必要在这样纠缠下去,省的日后你取世子妃时,头疼我的事情了。” 海祯趴在他肩窝上,摇头,可海祯连句承诺的话也给不了宋金秋。 哪怕只要他说一句,我不会娶世子妃,这一辈子就跟你在一起,哪怕这句话只是一句虚假的话,宋金秋都会原谅他。 可宋金秋等了许久,也没有听到他类似于这样的一句话。 他彻底的放弃了,海祯总归不是海南雁,那么的长情。 宋金秋走了很长时间,海祯就怔怔的站在屋子里,一遍遍的看着曾经他们在这里疯狂的地方。 好似一下子过去了很长时间,他想回去也回不去了。 天将黑,海祯才收拾好心情离开了这里。 全程苏衡三人不敢乱动,生怕被海祯发现他们在这里偷听。等海祯走了,苏衡龇牙咧嘴的揉了揉膝盖,一瘸一拐的和贡宁匪胡一帆离开了。 回到旭阳殿,苏衡一猛子扎进了鱼池里。鱼尾渐渐变暖,那刺骨的寒冷才渐渐消散。 再也不去听墙根了! 但是这剧情怎么发展成这样了? 海祯是渣攻,宋金秋是溅瘦,两人天生一对,怎么现在宋金秋变成了倔强受了? 这样的宋金秋倒是让苏衡挺喜欢的,至少是会坚决的同渣男说拜拜! 要是不吃回头草那就更好了,说不准这样他还能和宋金秋成为好朋友呢。 宋金秋心里有些猜想,傍晚海祯可能会偷偷的潜入他府中,以前在一起时,他就长干这种事,所以今天的他依旧不想回府里。 一回府里,就格外的冷清,父亲不看重他,母亲没了,在整个宋府里,他是最受气的那个,以前他和海祯在一起时,总幻想着海祯能把他从这府里接出去,让他不要再留在这没有人情味,过于压抑的宋府里。 然而五年了,他等了五年都没有离开这令他伤心的地方。 倒是苏衡和海南雁,将他从这个黑暗的宋府里解救出来,至少他在宫里并没有感受到不和谐的种种压力。 今天他还是住在宫里,打算过些天再回去。 海南雁黑着脸从殿外走进来,站在鱼池边,生气的盯着苏衡。 苏衡摆了摆尾巴,歪着头看他道:“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想打我了?” 海南雁坐下,脱了鞋袜打算下水,被苏衡急忙制止住:“别别别!你别下水!我不想喝你的洗脚水!” 海南雁愣在半空中的脚,慢慢的收了回去,故作凶巴巴的问他:“苏小鱼,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老实交代的?” 苏衡想了想摇头:“并没有。” 海南雁被一噎,气得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生气。 打骂他吧自己又下不去手,不打骂他吧,自己又气不过,整个人气得大喘着气,一副“我生气了,你要是不哄我,我就会一直生气”的模样。 让苏衡忍不住笑了起来。 苏衡游过去抱住海南雁,从他下巴上亲了一口,黏糊糊道:“好嘛~不要生气了,我老实交代,今天下午我和贡宁匪还有胡一帆去听别人的墙角去了。” 海南雁傲娇的哼了一句,噘着嘴道:“还有呢。” 苏衡又从他嘴上亲了一口,整个人都挂在了海南雁的身上,在他耳边轻轻说道:“小气鬼,脱了衣服下来,这水很暖和,我慢慢解释给你听。” 海南雁顿时口干舌燥起来,拧着眉想到了肚子里的小小鱼,脱了外袍,抱着苏衡下了水。 这水刚刚好,在里面不会太热也不会太冷,这还是要说海南雁的功劳真是功不可没。 若是没有他忽然让人把冷水烧成了温水,他也不会习惯了这水温,更不会有现在他想要带着宝宝度过寒冷的冬季,就要在温水里生活。 修建起来的鱼池总归不像大自然的海洋来的更耐冻。 最起码海洋冬季不结冰,而鱼池冬季会冻到池底,这就是两者的差别。 那么他们在水里度过寒冷,鱼池的水自然是没有海洋里的水更抗寒。 还好还好,之前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温水,才不会在怀孕后下水对自己的皮肤和小崽子起到应急作用。 翌日,海南雁神清气爽的上朝,苏衡趴在鱼池里的白玉床上,烦躁的摆着尾巴,发誓以后自己要是在这样没有下限,就活该被酿酿锵锵! 过了几天,雪开始融化了,天气更冷了,苏衡几乎就泡在鱼池里不出来。 到了年底,吏部的事情变得很多,宋金秋也不常来找苏衡玩儿了,贡宁匪整天被卡在禁军和御林军京畿军中检验一年下来的训练成果,并安排过年时皇宫和京畿的安全与秩序。 那些老臣又开始一年一度的上奏奏折,让海南雁来年开春纳妃。 海南雁冷着一张脸,静静的扫过所有人,顿时吓得他们垂下头不敢再说些什么了。 工部尚书和户部尚书一直空缺着,由左侍郎和右侍郎代管。 一到年根,整个皇宫喜气洋洋的,今年多了一个美人,海南雁允许宫中之人可放烟花,可欢乐欢呼。 此令一下,坐于后宫的太后有些坐不住,气势汹汹的跑来旭阳殿想要质问海南雁,结果被胡一帆拦在门外,赵青薛三穗等十几人长得凶神恶煞的,太后从未见过这样凶的人,也不敢太敢和他们起冲突。 太后在殿外闹着要见皇上,海南雁在殿内搂着苏衡在鱼池里泡温泉。 两人两耳不闻窗外事,谁也当做没听见,在鱼池里按摩。 现在苏衡已经三月有余,只要是仔细的去看,就能看到肚皮已经有一个特别小的弧度鼓起来。 海南雁听苏衡说,小孩子的教育要从胎教开始,他半信半疑,但只要是苏衡说的他都会认认真真的记住。 于是只要是他一清闲下来,他就会陪着苏衡给肚子里的小小鱼做胎教。 苏衡摸着肚皮,轻声细语道:“你一定不能学习门外这个泼妇的行为,这样是不对的,且容易挨打。” 海南雁看着想笑,一直手放在苏衡的肚子上,一只手拿着书,认真的给苏衡和肚子里的小小鱼将故事。 太后在门外闹了一会儿,受不了这天气,气得回自己的宫殿里了。 门外终于消停了,苏衡也昏昏欲睡起来,靠在海南雁的肩膀上睡着了。 海南雁看着他,明明这些天很能吃,却还是消瘦了很多,完全没有之前那么圆嘟嘟的可爱了。 他在心里默默想着,等孕吐反应过了之后,就要好好的给苏衡补补。 大年三十凌晨,又下起了大雪。 皇宫每个角落都挂满了各色各样的灯笼,点燃后,奇形怪状,照在地上霎时漂亮。 宫里所有的人都知道,今年之所以能这么热闹,完全是因为苏美人想玩儿,皇上为了博美人一笑,特意让鸿胪寺准备的。 天刚刚亮,皇宫各处开始忙碌起来,御膳房是最忙的,尤其是这种过年过节的,人手根本就不够。 先前提前和李擎报备了,从各房抽了几个人过来帮忙。 李擎进了御膳房,找到王公公道:“早膳还是用的清淡点,不要油脂味太重,对了,咱家让及冻的橘子水冻好了没有?” 王公公立马点头:“您吩咐的自然都准备好了,都按您要的,橘子水冻成小圆球,放了少许糖,保证是酸里带着甜,不敢亏了贵人。” 李擎满意的拍拍他肩膀道:“咱后宫可就这一位主子,年后定然是要升位分的,你好生伺候好了这位贵人,日后有你富贵的时候。” 王公公一听,立马喜笑颜开,向李擎拜了几拜,塞了些银子。 李擎很是满意,让身后的小公公端着冰球去了旭阳殿。 现在整个皇宫都知道,这位苏美人最为受宠,现在整个旭阳殿,皇上不允许任何人进去,就连洗漱也用不着她们了,听说全是由那么苏美人一手代劳的,可见皇上对他有多宠爱。 网传每天伺候皇上穿衣洗漱的苏美人,大咧咧的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红扑扑的小脸打着呼噜。 一条鱼尾耷拉在床边,不时的动一动,看着极其漂亮。 海南雁自己给自己穿好衣服,走动床边,从他嘴上亲了几口,放下了围帐,道:“都进来吧。” 送早膳的小宫女小太监各个低着头,将膳食放在桌子上,便离开了殿里,没有一个人敢多看一眼。 谁也知道,皇上对这宫里的人看的是最紧的,谁若是敢偷看一眼就要挖掉眼睛呢。 莫名其妙有了挖眼睛名声的海南雁看着所有人退出去,关上了门,压在苏衡身上,没完没了的亲着嘴巴。 直到亲的苏衡不耐烦了,皱着眉头看海南雁道:“干什么呀,我还想睡觉~你先去吃饭,我一会儿再去吃,好不好~” 今日不用上朝,海南雁想让苏衡起来,领着他在宫里玩一会儿,等到下午,再领着他出宫玩儿一遭,晚上宫宴开始之前再回来。 他安排的很好,因此硬把睡梦中的苏衡拉了起来,小声的哄着:“小鱼,快些起来吃饭,一会儿咱们在宫里转一转,今年弄得有些不一样,你瞧了定然很喜欢。” 苏衡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带着哭腔道:“不要,我不要早起,我要睡觉,你的女儿让我告诉你,此刻的她只想睡觉,其他什么也不想做。” 海南雁从盘子里取出一块冰球,放在嘴里道:“你尝尝看,这是什么东西。” 苏衡被冰的打了一哆嗦,扭着头不愿意吃。 海南雁哄着道:“你睁开眼睛瞧瞧这是什么。” 苏衡勉为其难的睁开眼睛,海南雁将一个冰球放在他面前,苏衡眼睛一亮,含走了他手上的那颗冰球,酸酸甜甜的,和新时代的那个冰球的雪糕味道有些相似。 完全清醒的苏衡,还是忍不住的哀怨看着他道:“你为什么这么讨厌啊,你昨天折腾到多晚你知道吗!我是个孕夫,觉本来就比你多,你还不让我睡!” 海南雁赶紧哄着:“是我的错,现在还想睡吗?” 苏衡摇头:“已经不瞌睡,被你吵醒了!” 拿过盘子还想再吃几块,被海南雁制止住:“只能吃一块儿,薛姑娘说,不能吃寒性食物,冰块儿可以适当的少吃一些。咱们先吃饭好不好?” 苏衡撇着嘴,不乐意的跟着海南雁坐在桌子前,准备用膳。 吃过饭后,海南雁伺候他穿衣服,特意让绣房给他做了一身毛茸茸,十分可爱的衣服。 靴子是用整张兔皮做的,无论是鞋底还是筒子都是防水的,不用担心走在雪地里会弄湿脚。 上衣也是用兔皮做成的一件短衣,裤子同样也是,再戴上一顶圆圆的帽子,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个圆墩墩的雪球儿,在白雪皑皑里融为一体。 这副样子着实可爱,海南雁已经不乐意让他出门了。 只想在床上,揪着他的兔尾巴玩儿。 此刻整座皇宫银装素裹,茫茫一片白雪,苏衡和海南雁手牵着手在宫墙里走着,头顶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雪儿飘飘扬扬的落在灯笼上,像是为其填了一笔,更付美景。 平时里宁静的皇宫,此刻喧喧闹闹的,苏衡指着一盏白兔灯笼道:“公子,你快瞧这个好看!” “想要吗?”海南雁抓着他的手,不让他挣脱开自己乱跑,怕他下雪天滑倒,“我让他们给你取下来。” “不用。”苏衡拉住他道,“我才不要呢,这样挂着多好看呀,这要是取下一盏,晚上的宫宴可就有瑕疵了。” 苏衡眼睛亮晶晶的,各门各院,忙碌的贴春联,扫雪,像是一户户普通的人家,赋予了这个皇宫不可多得的人情味。 这样的生活才能被称作为生活。 苏衡拉着海南雁的手倒着走:“你还没去过海里吧。” 海南雁点头。 苏衡说:“海洋是个很美丽的地方,等我去问问子卿有什么让你也可以下海,到时候我就领着你在海里转一转。里面也和陆地一样,有海藻林,有珊瑚林,有漂亮的浅湾沙滩,有形如精灵的水母,你看过之后,也会喜欢上海洋的。” 海南雁听他说,想象着来自苏衡的家乡,这些只能想象,他是人类,只能生活在陆地上,苏衡的家园是什么样子的,他或许一辈子也看不了了。 没有关系,只要他能陪着苏衡就好。 整个皇宫都在热闹,只有太后一处冷冷清清。 众人抵着头,大气不敢出,外面的欢呼声一声声传进来,太后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了。 不成体统!简直有辱皇家颜面! 太后气得将茶具摔在了地上,大喊道:“你们还将哀家放在眼里吗!哀家是太后!哀家才是这后宫之主,只要是哀家在一天,你们就别想着改变这宫中的规矩!” “啪”的一声响,桌子被推到在地,宫中下人立即跪在地上,头压得很低,暗自感叹自己太过倒霉,怎么就被分在了太后宫中,平日里爱打爱骂也就算了,就连全皇宫都热闹也没有自己们的份,实属是太过可怜。 第97章 迟来的交心 苏衡怕冷, 在皇宫里走了一半就打了半工,死活不走了,要回旭阳殿去。 海南雁知道他怀孕后, 会觉得累,因此没有强迫他再走,蹲在苏衡面前道:“来, 上来, 朕背你。” 苏衡哆哆嗦嗦的趴在他背上,手缩在袖子里道:“这什么鬼天气,实在太冷了,咱们还是快些回宫里吧。” 海南雁慢慢的背着他走在雪地上,身后留下一排脚印, 他倒是不觉得有多冷, 但看苏衡穿了那么多还是冻得脸色发白,鼻尖被冻得通红。 他还想带着苏衡下午出宫去瞧一瞧, 同苏衡说了这个想法后, 苏衡缩在水里咕噜咕噜的冒了两个泡泡, 一双深蓝色的眼睛在水中看着他。 海南雁竟然惊奇的发现自己能从他吐泡泡上面知道他乐不乐意去。 他蹲下伸出手, 一只带着透明蹼的手掌放在了海南雁手上。 耳朵变成了鱼类独有的鳍, 人畜无害的看着他。 他道:“当真不想去?” 苏衡吐了个泡泡。 “好吧, 不去便不去吧。左右也没有什么好玩儿的。”海南雁脱了衣裳下水, 苏衡自然而然的靠在了他怀里, 他摸着鱼尾,滑滑的抓不住。 太阳落山,宫宴正式开始, 苏衡作为皇上唯一的妃子, 自然是要去的, 宗室的人还算不少,但是海南雁叔叔就有十三个,还有一些太后家的直系亲属,满满当当的坐了百十来人。 其中还有一些大雪封路回不来的。 去年这个时候,海南雁被人催婚,今年这些人依旧是这样,各个催着海南雁纳妃,明里暗里的透着苏美人是男人,给他生不了子嗣。 海南雁听得心烦,挥挥手道:“十三皇叔先用膳,尝一尝这些都是今年贡茶,瞧那些好喝,带回封地去。” 众人从这话里听出了不悦,纷纷低头开始和自己旁边的人说话。 海祯坐在下方,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憔悴,不同旁人聊天说话,自顾自的喝着酒。 苏衡注意到了他的状态,明白这是属于渣攻的悔恨。 渣攻的标配:把自己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借酒消愁去找溅瘦,各种的互述衷肠,最后为了救受受伤危在旦夕,两人圆满的破镜重圆了。 这样的结局他是绝对不会让宋金秋再去经历一遍的。 绝对是要让宋金秋远离渣攻,一心一意的忙碌事业,忠心耿耿的效忠皇上。 只要拆散了这对渣攻溅瘦组合,那海祯还是男主吗?他还会有金手指加身吗? 在说服宋金秋去反卧底海祯,迟早会被海南雁搞倒他的。 苏衡坐在海南雁身旁,一直直的腰,使得后腰很是困乏。 他还要装矜持,这些坐下来累得苏衡想睡觉。 他假装喝茶,用大袖遮住半张脸,小声的问海南雁:“什么时候结束啊,我真的要累死了,我想睡觉。” 海南雁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一眼,看他一直小幅度的挪动着屁股,开始心疼他了。家宴开始有一会儿了,下面舞曲换了一首又一首,众人开始互相寒暄,互相讨论今年的歌舞同往年有些变化。 海南雁站起来,苏衡也急忙跟着站了起来,看到他这动作,海南雁嘴角扬了起来道:“朕先给各位叔伯道歉了,朕自年前伤了身子,便一直不见好,现在身子有些劳累,便不陪着各位叔伯了。” 众人纷纷急忙起身恭送海南雁和苏衡。 太后不悦的看向一旁独自喝酒的海祯,甩了袖子也离场了。 出了宫宴殿门,苏衡叫来了胡一帆道:“你派人将宋金秋秘密接进宫里来,不可对外声张。” 胡一帆不明白苏衡在做什么,但只要是吩咐的,他就去让人招办。 他这一操作,海南雁也有些看不懂,问道:“为何忽然要将宋金秋接到宫里来?” 苏衡看了看四周,发现没有人,才小声道:“你今晚留意到了海祯没有?” 海南雁点头,苏衡道,“他呀失恋了,正在自我悔恨,自我检讨中呢。虽说吧我蛮讨厌宋金秋的,但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发现若是没了海祯这个大老鼠屎,宋金秋这人呢还是不错的。 我瞧他是个人才,若他当真跟海祯绝恋了,不但能帮我们牵制住海祯,还能供出他以前所犯的种种罪行,最重要的是,他能帮你解决无人可用的境地。” 海南雁看着一心为了自己的人,心中暖洋洋的,抱住苏衡道:“你不要对我这么好,我怕哪一天我要离开你的时候,我会不舍得。” 苏衡不满的推开他道:“你还想着离开我呢,你是不是还有别的想法?例如再娶一个!” 海南雁急忙摇头:“当然没有,我一辈子都会陪着你的,不会再有第二个,可我不能一直陪着你,我会变老,会死——” 苏衡立马捂住了他的嘴巴,眼眶湿润了,气得打他道:“你胡说什么呢,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我就问你一句话,你愿不愿意跟我去海洋生活?等到整个大燕安定下来,等到我们的孩子继承了江山,你愿不愿意?” 他当然是愿意的,只要是能陪在苏衡身边的,他都会愿意的。 翌日一早,海南雁放下了围帐,将里屋同外厅隔离开,陆陆续续的来了一些宗室的小辈来给海南雁拜年。 拜过年之后,他们就会回到自己的封地,等到下一年过春节时再来。 海南雁各自送了一些东西,将其打发走了。 苏衡抖开被子,一条金色的鱼尾出来,随意的摆动着,他探出头看着账外的海南雁,无声无息的用尾巴招呼海南雁进来。 海南雁看着想笑,放下奏折走进去,捏住他的鱼尾,只见他急的两眼发红,见了他猛地扑在了他怀里道:“我完蛋了,我变不回人了。” 海南雁一怔,用被子先将他的鱼尾盖了起来,冲着门外大喊:“宁匪!宁匪!” 贡宁匪急急忙忙的进来,但没有进围帐里面,而是在外面等着海南雁吩咐他。 “快去找苏汾过来,就说苏衡生病了,快些!”海南雁害怕的看着苏衡,胳膊上的鱼鳞愈来愈多,好像要变成那条龙鱼一样。 他很害怕苏衡再变回那条不会说话的鱼,他一定会崩溃的。 苏汾刚睡醒就被拉了过来,路上大致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他急忙的跑到旭阳殿,此刻整个旭阳殿里静悄悄的,但只要仔细听,就能听见有玩儿水声。 他先招呼了一声,便掀开了围帐,一条金黄色的鱼尾在水池中摆动,不过同之前有些不一样,苏衡全身上下都在变化成金色,在阳光下,还有些晃眼。 苏汾见了,也是一惊:“小王子,还能变回人吗?” 苏衡哭的两眼盈盈,忙着摇头道:“变不回了,这是怎么回事啊,我怎么忽然一下变成人鱼了?” 苏汾道:“小王子先别哭,我先问你,你可喂过海神血给皇上?” 苏衡边哭边点头:“喂过,难道我变成这样还跟他有关?” “确实有关。”苏汾道,“海神血尊贵无比,他一凡人喝了海神血说实话,没被烧死都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此刻您怀了他的骨肉,他喝了您的血,骨血相连,便能感知到对方,这些变化应当在您喂他喝血时就应该出现的,不知为何,一直到现在才出现。” “那有事无事?”海南雁并不想听他说这么多,他只想知道,苏衡有没有危险。 苏汾摇头:“自然是没有危险的,对你们二人来说还是一件好事呢。” 听到这回答后,海南雁松了个一口气,心想,难怪苏衡还是鱼的时候,有时候自己能听到他的话呢,还能感受到他的心情,原来这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可贡宁匪也喝了海神血,为何什么反应也没有。 在一旁茫然的贡宁匪,同海南雁苏衡一同看向了苏汾,苏汾摇头:“这我自然是不知道的,你是不是喝过其他人鱼血?” 贡宁匪想了想,他在印象里,好像谁的也没有喝过,但结合一下当时他和海南雁伤好的那般快,应当是苏衡也给他喝了。 苏汾方才问他还有没有喝过其他人鱼血,想必应该是有的,他应该可能喝过苏子卿的血,但自己不知道。 知道这一切只是一场虚惊,海南雁和苏衡松了一口气。 苏衡在海南雁怀里摸着眼泪,还以为自己又要变回鱼了呢。 他才从海南雁在一起没多长时间,他才不要变成鱼呢,哪怕是人鱼也比鱼强。 苏衡的这种症状持续了三天,身上的鱼鳞渐渐消散,在第七天的时候,鱼尾幻化成了人腿。 看起来更加的白嫩,只不过又得重新练习走路,海南雁扶着在旭阳殿里走,走了一个时辰,苏衡累得坐在凳子上死活不练了,拿起茶杯狠狠喝了几口茶道:“好痛,走的脚好痛,我明天再练好不好~” 苏衡噘着嘴向海南雁撒娇,他最受不住的就会苏衡这样,心里在这一瞬间就会被苏衡软化掉,让他掏心掏肺都愿意。 第98章 哄骗小人鱼喝药 苏衡躺在软塌上听着胡一帆禀告海祯的事情。 果然同他想的一样, 海祯在宫宴当晚去宋府找了宋金秋,不过当时宋金秋不在府中,他多方一打听, 才知道宋金秋进了宫,顿时伤心的将自己关在靖平王府里不出来,请了半个月的朝假。 过了年, 政事又恢复了, 海南雁去水牢里看过徐坤一看,发现他整个人瘦了一大圈,且有了一些颓败之势,他知道已经到了时间,可以对徐坤进行审问了。 夜里, 满空繁星, 月亮静悄悄的挂在半空,苏衡蜷缩在海南雁怀里睡得正香。 海南雁睁开眼睛, 轻轻地将苏衡从自己的身上移下去, 用被子将他裹住, 一切做好之后, 起身穿好衣物, 离开了旭阳殿。 贡宁匪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几人没有说话, 默契的向水牢走去。 水牢在御林军的地牢之处, 这里没有牢房,因此许多人都不知道,在这里还有一处隐秘起来的牢房。 进入牢房要过一道石门, 这道石门藏得隐秘, 正在贡宁匪办事处的屋子里。 书架后有一道逼真的石墙, 几乎看不出来这里是有道石门的。 贡宁匪推开石门,亲手掌了灯,同海南雁进了密道里,他道:“一切准备妥当,陛下请移步隔间。” 海南雁到了隔间,这里同审讯室仅有一层隔板,审讯室里的所有动静都能传进来。 这座水牢,主管者是贡宁匪,这里比禁军和大理寺大牢更加让人毛骨悚然,只要是进了这里的人,没有一个人活着出去的。 甚至没有人知道,在这座皇宫里还有这样一座大牢。 这里的所有守卫都是暗网里的人,通过层层筛选,最终成为一个只为皇上服务的人的时候,才能来到这里。 这里的刑罚比大理寺还要狠毒,不过他们不轻易的动用刑罚,通常进了这里的人,都熬不过用刑罚的时候,就已经全数招认了。 自然徐坤也是用不到这些刑罚的。 陷入恐慌的徐坤被人带进审讯室时,眼睛忽然有了光,“哐哐”的开始磕头,大喊:“陛下饶命,罪臣什么都招,罪臣什么都招!” 无尽的黑暗,静谧的水牢,每日被浸泡在水中的身躯,已经开始出现了腐烂,看着自己慢慢的被腐蚀,这在心理上就是一种无声的摧残。 从一开始的自信满满的等着海祯来救他,到最后茫茫无音的寂静,让他自信的心开始崩塌。 他怀疑海祯真的回来救自己吗? 一直到一个月,外面依旧没有一点动静,他的心防忽然崩塌,没有人会来救他了,他变成了这个棋局里的牺牲品,他的家人因为他而被全部迁怒,他在这场棋局里成就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他为别人做了嫁衣,而自己不但牺牲了自己,还连累了家人。 他后悔了,唯一能救自己和家人的,只有见皇上,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全盘脱出,争取能为自己和家人一个可以活命的机会。 “罪臣什么都说,罪臣什么都说——”徐坤不断的重复着这一句话,贡宁匪坐在堂上,冷面的听着他的哀嚎,等到他喊累了,哭完了,贡宁匪才挥挥手,让人将他放在椅子上,开始审问。 “你同海祯是什么关系?”贡宁匪问道。 徐坤急忙回答:“我是他的谋客,他想谋夺皇位,暗中拉拢了朝中许多人,大到户部尚书刘懿和我,小到去年的探花,还有一些说的上话的儒家学子。” “圆形山中的东西可是你命人置办的,所欲为何?” 徐坤急忙磕头道:“这些都是海祯让我置办的,他怕在迫不得已得不到兵权的情况下,被皇上制衡,因此才让我在圆形山里研制炸-药,但这些炸-药还未来的及研制成功,就被你们给围剿了。” 贡宁匪慵懒的看着他,徐坤偷偷的观察着他的表情,似乎有些不满意自己交代的事情,他急的回想自己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还没有交代出来,使得贡宁匪不悦起来。 他想破脑袋也没有想出来在圆形山中自己还有什么东西没有交代清楚的。 他急的满头大汗,贡宁匪看起来越来越不耐烦,他顿时一慌道,“其他罪臣想不起来了,还请贡大爷能提示一二。” 贡宁匪看他是当真有些想不起来,假装勉强的提示他:“石室里头的鱼是做什么用的,丹炉又是做什么的?” 经贡宁匪这么一提醒,他也想起了这两件不重要的事情,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回答道:“这些鱼是海祯让捕捞上来的,说是要用这些鱼做一些什么养神药丸之类的,不过这些鱼在全部捕捞起来后,全都送回了京师,进了靖平王府里了。这件事我觉得没什么要紧事,并没有放在心上,因此知道的并不多。” “命人刺杀陛下一事,是你的主意还是海祯的主意?”贡宁匪拧着眉头问他。 徐坤在朝堂上待了二十多年,竟是看不出来贡宁匪对于自己交代的事情,回答的满意不满意。 这样下来,他并不好猜测自己能不能留下一条命来。 因此他只能将自己所有觉得有用的消息都说了出来。 “是海祯,他早在几年前,就让尚膳监掌事太监刘甬偷偷的在陛下喝的粥里下了慢性毒药,刘甬说陛下说不过去年过年,但不知为何,陛下忽然对他们警觉起来,海祯怕下毒事件败露,影响到他后面的计划,因此让刘甬停了药。” 徐坤事无巨细的回答道,“这次他忽然得到了陛下是在装病,实际上下了南,于是他想趁着这个机会让陛下永远回不来京师,却没想到让你们无意间发现了我们在圆形山私制炸药,我便派出死卫去途中截杀你们。” 贡宁匪又问了一些关于海祯谋反的事情,等他全数交代完成后,让他画了押。 进了隔间,海南雁拿过供词看了一眼,交给贡宁匪道:“你下去查一下,鱼能炼制成什么养神补药。” 刚走进旭阳殿,隐约听见里面似乎有哭声,他心下一沉,急忙进了殿里,果然听见苏衡在哭。 他急忙跑进去抱住床上躲在被子里哭的人,哄道:“我来了小鱼,不哭不哭——” 海南雁轻声的哄了好一会儿,也不见苏衡理他,只顾着抽泣的哭着。 他感觉有些不对劲儿,点燃了烛灯一瞧,苏衡睡着,在梦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让他哭的这般厉害。 哭了好一阵,苏衡哭醒了,眼角还挂着泪水,一抽一抽的难过的看着海南雁。 看见他正抱着自己,猛地抱住他,脸埋在他怀里大哭了起来:“我,我梦见你,呜呜——梦见你死了呜呜呜——怎么救你也救不活了,呜呜——” 海南雁看着大哭的人,心疼的将人抱起,亲吻着他,一遍遍告诉他,这只是一个梦,他好好的,什么事情也没有。 苏衡的整个人还沉浸在这个伤痛里面,久久出不了梦。 海南雁安慰了许久,等到将他哄睡着了,才怜爱的将人紧紧抱住怀里。 第二天,苏衡顶着一双水肿的眼睛醒来,昨夜做了噩梦,没有睡好,还哭了半宿导致他整条鱼早上醒来都无精打采的。 他蠕动这身体,到了鱼池边,猛地扎进了水中,舒爽的叹息一声,昏昏沉沉的又睡着了。 贡宁匪进宫时带了一贴安胎药进来,下了朝,找来了药罐,在旭阳殿里开始熬药。 这些技能他们还都是和苏衡学的呢,当初他们三人在外面要啥没啥的时候,只能一切都自己动手,就连他这个皇上也没有例外。 苏衡一早就闻到了这个味道,不满的躲在水下,两只眼睛露出水面,盯着他们。 尾巴生气的啪啪乱拍着水,海南雁看出了他的不满,但没有去理会他。 熬好药倒进了碗里来到了鱼池旁,苏衡一看见他一过来,整个人瞬间沉进了水里,将头塞进了假山里,假装自己看不见。 海南雁看着想笑,又觉得如果自己当真笑出来,他只能更加的变本加厉。 这安胎药无论如何是要喝的,这对他身体好。 海南雁板着一张脸,静静的看着他,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他吭声,怕他在假山里给憋坏了,道:“乖一点,过来喝药,半个月喝一次,又不是让你天天喝,有什么好怕的。” 苏衡撅着一个鱼屁股,头和尾巴都塞进了假山里。 假山太小,塞不进去他整个人,不若的话,他能把整个自己塞进去不出来。 苏衡闷声闷气道:“不要,这药很苦,我喝不进去。” “朕在这里面给你放了糖,不苦的。”海南雁捏了一些蔗糖放进药碗里,一旁的小碟子上放了几颗蜜饯。 苏衡把头从假山里伸出来,看到那黑乎乎的药,顿时呕吐起来,挥手道:“拿走拿走,想吐,呕——” 海南雁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这是薛姑娘开的药,对你和孩子都有好处,这里面我给你放了许多糖,方才我尝了一口并不苦,正好喝,你会喜欢喝的。” 第99章 苏子卿失踪了 苏衡怀疑的看着海南雁, 只见海南雁无奈的淡定的拿起碗面不改色的喝了一口道:“真的不苦,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他想了想,海南雁确实好像没怎么骗过他, 好吧,就相信他一次,虽然是难闻了点, 只要不苦也行。 他心不甘情不愿的拿过药碗, 越闻越想吐,这味道实在是太上头,让他连一点想喝的胃口都没有。 为了尽快解决完这碗药,他决定一口气喝完,反正也不苦, 只是味道有些不好而已。 于是他一捏鼻子, 猛地灌进了嘴里。 药顺着喉管进了胃里,顿时从口腔到胃里苦的他蜷缩在了一起, 他干呕了几下, 什么也没有吐出来。 海南雁急忙拿过蜜饯放在了他嘴里, 嘴里的苦味才稍稍降下来些许。 苏衡气得坐起来打海南雁道:“你个狗!算我信错你了!” 海南雁嘿嘿的笑着, 任由苏衡对他打来打去, 他也不还手, 若不是薛瑶姝说, 尽量不要在药里多放糖, 会影响一些药效,他一定会放一罐子蔗糖进去。 喝完药,苏衡整个人蔫儿了, 躺在床上软趴趴的半眯着眼。 海南雁还以为他怎么了, 着急的一问, 原来是药苦的太厉害,他感觉自己被苦傻了。 贡宁匪这几日每日泡在御书房里,有时到了宵禁的时候苏子卿也等不到他回来。 心中隐隐觉得不安起来,每日早出晚归,有时干脆不回来,这不免让他想到别处去。 贡宁匪外面是不是有人了? 他躺在床上,屋子里燃了三盆碳火,身上盖了三床被子还是觉得有些冷。 往年他在河间府时,府里有一个巨大的温泉池,他每年都是靠泡在里面度过寒冬的,再往前追溯几十年,他生活在南方,南方的冬天不怎么冷。 今年是他有生以来经历的最冷的一个冬天。 夜里又下起了大雪,皇宫宵禁,贡宁匪已经连续五天没有回府,苏子卿等的心里烦躁,翻来翻去睡不着,他有些坐立难安,忍不住的乱想,他觉得贡宁匪外面有喜欢的人了。 否则为何不回府里来?他怎么也放不下贡宁匪,干脆起来,穿了大氅,围了围巾,穿着笨重的羊毛靴,戴上兔毛帽,悄悄的离开了贡府。 大雪压着街道大片大片的落下,仿佛落下的棉花糖,落在帽子上发出一声微响。 下雪的天气倒是不怎么冷,但奈何是夜间,气温骤降,让常年生活在温热的苏子卿有些受不了。 他裹紧衣服,将脸藏进了狐狸皮毛的围巾下,睫毛上因为哈出的热气遇冷结了晶挂着,忽闪忽闪的,像雪精灵一般。 苏子卿加快了脚步,走了两盏茶的时辰来到了宫门口。 此刻宫门紧闭,门前没有贡宁匪的马匹,他皱着眉,透过密密麻麻大雪的缝隙看向宫门,在肃静中坐落着。 这堵墙像是他和贡宁匪之间身为男儿的鸿沟,将他们远远的隔离开。 仿佛跨越不过,想向前一步却被拦截在外。 苏子卿站了很久,看了那道宫门很久,小声叹息一声,若只是在宫中不回也该向府里传句话的,若是与别家小姐幽会才不会向府里递话的。 那他该去哪儿找呢?他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贡宁匪可能在宫里,其他他什么也不知道。 满天的雪花飞舞着,在他面前跳跃着,他的手和脚冰凉,却觉得没有他的心冰凉。 贡宁匪像是一块儿捂不化的冰山,让他失落。 若当真捂不化他,便不捂了,在这人间走了百年之久,好不容易遇上了一个让自己心动的,若是没未来,又何必在纠结三百年来他一直想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呢。 过了这个月就得回海里了,总归是要提前去寻找其他单身的人鱼的。 苏子卿靠坐在城墙上,将自己蜷缩起来,看着漫天雪花,坐一会儿就走—— 贡宁匪秉着烛光站在梯子上,伸手拿下一本不知放了多久的杂要,上面的灰尘已经将书封糊住了,他拿下来吹了吹灰尘,书已经有些破旧了,不过一直放在御书房里,没有鼠虫叮咬还算保存完整。 他借着烛光随意的翻开查阅,上面记载着一些杂乱的事情,什么都有,有一种的水泡病,发病前夕周围的骨头发疼,随后没过几天便在那一圈都起满了水泡,让人疼的苦不堪言。 还有记载的一深潭里有一条类似龙却不像龙的怪物,他唤为蛟龙。 贡宁匪又往后翻,忽然看到了一幅图,上面画着一条人身鱼尾的人鱼,他直觉自己找对了书。 他细细的开始品悦,看过之后脸色一变,险些从梯子上掉下去。 他急急忙忙的收好书,跃下高梯,来到了旭阳殿。 守夜的小太监在偷偷打盹儿,忽然被人推了一下,他连忙睁开眼睛,在看清是谁后,瞌睡虫立马消失不见了。 贡宁匪道:“快去禀告陛下,说我有要事秉明。” 小太监不敢耽误,忙推开殿门,小步的跑进了殿里,跪在外堂道:“陛下,贡大爷慌忙前来,说是有要事秉明。” 正欲睡下的海南雁停下脱衣服的手,低头看了一眼睡得正熟的苏衡,从他脸蛋上亲了一口,出了外堂:“进来吧。” 小太监退出去,开门放贡宁匪进去了。 殿中重新燃起了烛光,海南雁坐在软塌上,问他:“这么匆忙过来,可是朕让你查的事有眉目了?” “正是。”贡宁匪凝重的将杂要呈交给了海南雁道,“属下方才查到有一方古老的药方,可以制作长生不老药,需要用到的药是海神血,鲛人珠,还有一味百年人鱼鳞片。” 海南雁立即看向屋中睡觉的小鱼,心中隐约开始不安起来。 他告诉自己这同海祯要做的事情并没有什么相关联的,毕竟他只是捕捞了许多鱼而已。 “这同那件事情除了都是鱼外还有什么相同之处?”但海南雁知道,海祯这人绝对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说不准他就是在那么鱼里找这几样东西呢。 贡宁匪点头:“有,这书中记载,鲛人居住在匈奴的忘川谷,海神曾在福州府一带的海域出现过,海神喜吃淡水鱼,一顿可吃一吨淡水鱼,因此属下怀疑,海世子已经抓到了海神,而那些捕捞上来的鱼就是给海神喂食的。” 海南雁震惊的看向屋里的小鱼,那么能吃吗?一吨鱼? 贡宁匪说的这个可能性很快便被海南雁否决了,他摇头道:“海神少之又少,几百年出不来一条,怎么可能这般轻易的就被海祯抓住,要想知道海祯是否是在做这个药,派人去匈奴一走便知。” 贡宁匪点头道:“陛下打算派谁前去?” 海南雁想了想道:“让胡一帆带上几人去匈奴走一趟。” 贡宁匪领命下去了。 海南雁翻开书仔细阅读了一番,这里写着将所有东西准备齐全后,便放进丹炉里开始提炼。 这倒是同贡宁匪去圆形山里探查的有些相似,有鱼,有丹炉。 但也不能否决这丹炉是用来制作炸-药的,想要知道是不是有怎么一回事,还是的派人去走一遭才清楚。 海南雁沉浸在这件事当中,苏衡披着被子光着脚丫站在围帐后面,忧心的看着海南雁发呆。 等到海南雁放下书,打算慢慢在想,一抬头看见苏衡皱着眉头发呆,立即反应过来,方才他和贡宁匪讨论的那件事让苏衡听见了。 海南雁目光落在他没穿鞋的脚丫上,起身走到他面前,不满的训道:“为何下床连鞋子也不穿?存心想生病是不是?” 苏衡回过神,抬头看着抱起自己的海南雁,忧心道:“海祯一定是在研制长生不老药!” 他记得原书的番外写过,海祯为了治好长年忧虑而身体空虚的宋金秋的病,不惜花了重金寻找这些药。 当时还是龙鱼的海神小王子被暴君海南雁吃了,他便找到潮河王子时汾,问清楚了海神出没的地方,大肆捕捞鱼类,终于捕捞到了小王子的海神父亲。 随后将苏汾等一心要为他报仇的人鱼全数杀了做了药。 苏衡原本已经将这些忘了,却因为贡宁匪查到的这些,让他的脑子有那么一瞬间的记忆碎片涌出,海祯确实是要做长生不老药的,且还成功了。 “他就是要做长生不老药,苏汾他们——苏子卿的的鳞片,还有——还有什么!不可以忘记,快记起来!还有什么?!” 他敲着自己的脑袋,着急的同海南雁说,脑子里却开始模模糊糊起来,那些猛然间想起来的东西又被渐渐的删除掉,最后他自己也想不起来什么,拧着眉头茫然的和海南雁四目相对。 海南雁抓着他敲打自己脑袋的手,心疼的看着他,摇头道:“我知道了,你不用去想,你想的什么我都知道的,乖,你现在先好好的上床睡觉,我让宁匪将苏子卿接到宫里来保护起来好不好?” 苏衡刚才急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他点头,泪水就从眼眶里流了出来:“现在有了海祯谋反的证词还不能抓他吗?” 海南雁摇头说:“还不能的,我们要先将他的一众党羽手中的实权全数收回来,一个个的清除掉,才能动他,否则我保护不了你。” 他将苏衡抱上了床,轻轻的盖好被子,抱在怀里,解释着为何还动不了海祯的原因,“我不知为何,前些年的自己好似没有自己的想法,像是被别人操控一般,做了什么事,好像也由不得自己。 因此才会被海祯的人渗透的这般严重,几乎整个朝廷里的大小官员都有他的人。此时我再想收回那些实权已经是难上加难,若我这次动了海祯,他的那些党羽便会想办法救他,起兵围攻皇城,也不是不可能。 我不能将你置于危险当中,况且你还怀了孩子,我做事之前就更加的需要多想,每一步都不能让你和孩子受到伤害。” 苏衡埋进他怀里,这几句话说的苏衡眼泪又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瓮声瓮气的应着他的话。 海南雁温声的哄着苏衡,将人哄睡着之后,起身打开门,吩咐守夜的小太监道:“去唤贡宁匪过来。” 小太监不敢耽误,立即去了侍卫处喊来了贡宁匪。 贡宁匪已经脱了衣服躺在了被子里,忽然敲门声响起,小太监在外面小声的说:“贡大爷,陛下唤您过去一趟。” 他应了一声,起身穿好衣服又去了旭阳殿。 海南雁记着苏衡的话,怕他明天醒来更加担心,索性让贡宁匪趁着夜色将苏子卿接进宫里来,省的他明日心绪不宁的。 “宁匪,你现在立马出宫,将苏子卿接到宫里来,他的身份你这么长时间了,你应当是知道了,若海祯真是那个目的,对苏子卿来说就是极其危险的,先将他接来,在宫里海祯他想动手可不好动。” 贡宁匪听后,整个人陷入了沉默,被海南雁喊了一声他才从这个消息中回过神。 心里顿时也跟着着急起来,复又一想,苏子卿的身份没有几个人知道,海祯应当是现在也是不知道。 他放下心来,从马场领出马儿,出了宫。 雪下的纷纷扬扬,已经没过了脚踝,他的心忧心忡忡的,总觉得有事发生。 出了宫,他直奔贡府,闯进苏子卿房间后,望着空荡荡的房间,顿时感觉一盆凉水浇在了他头上。 他回府的动静那么大,几乎所有人都被他弄醒了,贡夫人边穿衣服边走进屋子道:“你个撒野的孩儿,在皇上跟前服侍,怎地还是这般毛毛躁躁的,半夜闯进小苏屋子里作甚——” 贡夫人话还未落,贡宁匪红着眼问她:“娘,苏子卿去哪儿?他什么时候离开的?” 贡夫人一脸忙热的看向床道:“啊?小苏不见了?” 贡宁匪急的快哭了,说话也带着些哭腔:“嗯,快些找一找,皇上招他入宫面圣。” 贡大人一听,急忙让人快些去找,找到天微微亮,几乎整个贡府都翻遍了,也不见苏子卿的踪迹。 第100章 救出苏子卿 贡宁匪又派人出去找, 趁着雪覆盖的还不算多,赶紧沿着极少的脚印去寻。 他知道这件事瞒不住海南雁,于是天微亮, 他便骑着快马到了宫里,雪已经停了,宫门口正有小太监们在清理积雪。 到了旭阳殿, 李擎正在伺候海南雁穿龙袍, 准备上朝。 一听贡宁匪有急事,海南雁的心猛地一沉,直觉是苏子卿出事了。 贡宁匪进来,同往常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但还是能看清他眼底的青色, 整个人面露疲色, 眼里带着些焦急。 海南雁让所有人都下去,等到门关上的那一刻, 贡宁匪忽然跪了下来道:“属下无能, 回府里接苏子卿时, 人已经不见了, 属下几乎找遍了整个府邸都没有找到他, 此刻已经秘密派人沿着整个皇城找了。” 海南雁思衬了些许道:“你快些去找薛瑶姝, 让她在靖平王府里寻找一番, 先瞧瞧是否被海祯带走了。” “是!”贡宁匪立马站起来, 眼睛红红的,低着头退出了旭阳殿。 海南雁唤来了裴柳,将苏子卿的画像给他道:“立即通知各线报全城寻找此人, 将此人完好无损的带回来。” 裴柳领旨下去, 太阳东升, 气温骤降。 他们都知道苏子卿不能在外面待得时间长了,这么冷的天对苏子卿而言并不是友好,因此他不会傻到自己跑出去。 一连几天都没有消息,苏子卿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没有一个人见过,也没有出过城,就这样的消失不见了。 夜间,天空又飘起了雪花,自从过完年,真的很能下雪,但这次的雪没有先前那场大,只飘着小小的雪花,一个时辰才将将遮住了地皮。 夜空黑压压的,半点亮光也没有,只能在昏黄的烛光下看见细碎的雪花。 贡宁匪睡不着,他坐在门外发呆。 这几天他们几乎将整个京师翻了个遍,没有一点关于苏子卿的消息,他甚至还派人去了河间府,回信说没有回来。 一时之间贡宁匪不知道该去哪儿找他。 雪花簌簌的打在他的脸上,冻得他鼻尖通红。 贡夫人远远的看着坐在雪中的儿子,忧愁的叹息一声道:“这小苏一走,我怎么觉得咱们儿子像是失了魂一样,整个人连点儿人气儿都没了。” 贡庭搂住贡母:“我看咱家传宗接代不能靠匪儿了,走吧,回去吧,让他自己待会儿吧。” ** “你再跑!还敢跑,打不死你!”一记响亮的鞭子划破半空抽在了一具海蓝色的身体上。 苏子卿皱着眉头,转过头露出尖牙,对着打自己的那人恐吓。 顿时身上的所有的鱼鳍全部炸开,“唰唰”的发出响声。 那人被凶狠的人鱼吓得退了一步,反应过来又气得抽了一鞭子骂道:“你老实些,想活命就别乱跑!” 那人离开了石室,苏子卿的鱼尾被用极粗的钉子钉在一个铁圈上,双手用铁圈拷住,脖子也被套住,整个人被扔进冰冷的水池里动弹不得。 就在刚刚他忍痛扯通了钉着钉子的鱼尾,打算逃出去,却被这些人又抓了回来,他们重新给他钉了钉子,疼的他险些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 这比二虎子抽的还要疼。 二虎子是他们海洋里的霸主,身上斑纹是黑白相间,每天的事情就是和一群小伙伴在海洋里畅游,看见什么动物都要溜着玩儿会儿才罢休。 苏子卿以前还在海里的时候,出去捕食,没少被他们群殴,他自己也知道了,只要看见他们过来,自己就会走的远远的。 石室里只有几盏油灯亮着,苏子卿蓝紫色眼眸动了动,有些懊悔起来。 下雪那天晚上不该出来的,他本是想看一会儿雪就回去的,奈何身为鱼类的他根本受不了这天气,越冷越不想动,越不想动越想睡觉。 竟是在迷迷糊糊之间被冻出了鱼尾,说来也不知为何,海祯会在那么晚出现在宫门外,于是将冻僵的他带回了这个石室里。 连续几日抽血拔鳞,他尾巴上有一块地方已经秃了,遇上冷水,血从伤口流出,融入水中。 若是夏天这些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奈何他们这种人鱼天生怕冷,一遇上冷之后整条鱼如同废了一般,一点行动力也没有了。 他趁着眸子,在想自己要怎么才能从这个地方逃出去。 靠贡宁匪发现自己没了,要等到太阳西升。 他才不会发现自己失踪了,只会想着跟别的女子调情! 苏子卿叹息一声,强压着心里的酸涩,水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甚至还能看到漂浮在水中,还未来的及溶解的血丝。 本来他来陆地上是为了繁衍后代的,现在倒好了,后代没有繁衍来,倒是把命搭了一条,他们深海人鱼终于要在他这一代上彻底灭绝了。 他正在伤春哀秋时,石门外忽然传来了极轻微的脚步声。 来人是个练家子,若只是人类的话,还当真听不到这细微的声响,但他是人鱼,耳力是人类的几百倍,自然是一点细微的声响,他也是能听到的。 不过因为天气寒冷,限制了他的能力,耳力从以往的几百倍只有几十倍了。 他警惕的看向门外,下一刻石门被打开,一袭红衣消瘦的身躯逆光而来,他看的不太真切,这人像薛瑶姝。 他看的不错,正是薛瑶姝。 薛瑶姝看到面容很像苏子卿的人鱼,以为自己是眼花了。 走进一瞧,这确实是一条人身鱼尾的怪物! 她从未见过这种怪物,她震惊的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苏子卿,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忘川谷的鲛人? “薛瑶姝!” 震惊中的薛瑶姝忽然听到这蓝紫色的人鱼叫了她的名字,声音很是耳熟,同苏子卿有几分相似,就连面容也有八九分相似,她愣怔的看着面前的人鱼,心中天翻地覆,仿佛被人当头敲了一棒,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 “薛瑶姝,别发呆,你现在立马去找贡宁匪,将这里的情况同他说明。”苏子卿忍着疼说道。 薛瑶姝猛然回过神来,这人就是贡宁匪让她来靖平王府找的苏子卿,只是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是人鱼,怪不得,怪不得海南雁在下雨的时候不让苏子卿离开马车,原来如此! 回过神的薛瑶姝看着浑身伤口的苏子卿,急忙去弄绑着苏子卿手脚的铁链。 这铁链是焊接在一个铁圈上的,铁圈里有一根钉子,直接穿过苏子卿的手掌穿过了铁圈的另一端。 只要薛瑶姝一动铁链,苏子卿就疼的发出一种尖尖的声音。 薛瑶姝顿时不敢动了,胡乱的从布包里取出止血散轻轻的倒在了他受伤的位置,声音带着微颤道:“你先忍一忍,我想办法救你出来。” 苏子卿拧着眉,耳鳍炸开,但是没有对薛瑶姝呲牙,身上因为疼痛而微微发抖,抿着嘴等她上好药。 “我一人逃了一回没用,两个人逃更不容易。”薛瑶姝拿起他的鱼尾查看伤口,他尽量忍着因为疼痛而想咬人的冲动道,“现在你赶紧离开这里,找到贡宁匪,和皇上秉明,他们自然会想办法救出我的,总比我们二人一同被抓住的强。” 薛瑶姝红着眼眶,点头:“好,我这就出去找人救你,你先挺住。” 苏子卿点头,上过药后,伤口没有之前那么痛了,麻麻地,让他有些想睡觉了。 薛瑶姝悄悄的离开了石室。 她先前接到了贡宁匪的消息,让她在靖平王府探查一番苏子卿在不在。 今晚夜半,她出门打算在王府里再仔细寻找一遍,却不成想在后院发现几个神神秘秘的人,五花大绑的绑了一个麻袋,那麻袋看着像个人,于是她立马怀疑这麻袋里的人有可能就是苏子卿。 因此她跟在这些人的身后,找到了这个地方。 这个地方还真是隐秘,正因为隐秘,外面才没有人把守。 这个密室的一个入口在后院的假山下面,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入口,这里通常没怎么有人,且离中央的石室较远,没有人管,因此薛瑶姝进来的很容易。 在离开石室后,薛瑶姝发现这里的通道四通八达,单是从关押苏子卿的这个石室出来后,面前就有十条通道,若不是她进来时特意记了路线,现在恐怕就迷路了。 她不敢在这里多待,悄悄的离开了密室。 出了密室的薛瑶姝回了房,靖平王府戒备森严,大大小小藏着的暗卫就不知有多少,她若是此刻出府,定然会被怀疑,她只能等到明日天一大亮,借着挖草药的借口出府。 一晚上她辗转难眠,脑海里全是苏子卿被拔了鳞片,钉子穿透手脚的画面。 一直熬到了天微微亮,她立马换了一身衣服,背上背篓假装若无其事的离开了靖平王府。 她沿着京师街道转了几遭,转身进了一家药铺。 药铺刚开门,一切还未来的及收拾,于是掌柜道:“姑娘稍等,尚未整理,请稍等片刻。” 薛瑶姝道:“我要五两冬虫,四两当归,三两钱串子,二两枸杞,一两公鸡血。” 掌柜的一听顿时恭敬起来道:“姑娘先行后堂请,这公鸡血需要现放,您在后堂稍等。” 薛瑶姝跟着掌柜的进了后堂,书架下有一处密室,掌柜的领着她下了密室,走了一段距离到了一处大堂,里面放着许多机关匣子,像是一排排书架似的,许多人在里面有条不紊的排列着。 掌柜的随意喊了一人道:“贰一,去请幽鹰过来。” 这里的人都带着一个黑色的面具,他们这些基层人的面具上没有任何花纹,贰一领命开了另外一道门离开了密室。 掌柜对薛瑶姝道:“姑娘先稍等片刻。” 薛瑶姝被这里的场景惊呆了,她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情报处,几乎是同一时间就能送来许多的密报,都被这些人经过密报上的标记按不同程度的密报分开整理。 她可以听到头顶上机关运作的声音,这里像是灯火通明,在这寒冷的冬天这里竟也是热的人有些坐不住。 等了一盏茶时辰,贡宁匪匆匆忙忙的来了:“是有他的消息了吗?” 薛瑶姝站起来,看着他连衣服也没来得及穿好,头发未束,身上挂着雪粒,一瞧就是一晚上没睡觉,在外面坐着的样子。 她点头:“有消息了,他现在不是很好,这里说话可以吗?” 贡宁匪点头,领着她到了一间密室里:“这里是暗网分部,不必担心会有叛徒。” 他一刻也坐不住,急忙问道,“他怎么了?是不是被海祯抓去了?” 薛瑶姝眉头紧皱的“嗯”了一声:“现在情况不是很好,他现在身上多处不同程度的受伤,我给他上了药,暂且无碍,我们需尽快同公子商议,应该怎么救他出来。” “受伤?他受伤了?”贡宁匪声音在这一瞬间哽咽起来,眼睛跟着也红了起来,“他哪儿受伤了?海祯是不是拔了他鳞片?有没有性命之忧?” 薛瑶姝:“你冷静些,你这样还怎么思考怎么救他!” 贡宁匪抬手抹了一下眼角的眼泪,点头道:“好,我冷静,你告诉他怎么样了。” 薛瑶姝看他是有些冷静了,才道:“他鱼尾上的鳞片被拔了许多片,手掌和鱼尾被长钉钉着,放在冰冷的水关着,我大致的给他上了止血散,我走时,他的血已经止住了,他让我告诉你,让你去找公子,想办法救他,不让你单独行动,这样只会打草惊蛇,不但救不了他还会害得你和我全数被捉,不利于我们现在这种困境。” 后面这些话苏子卿并没有对她说过,她看贡宁匪的状态不对,才用这些话来压着他,不让他贸贸然的去救苏子卿。 果然贡宁匪听到这些后,整个人连连点头,一下一下的抹着眼泪道:“薛姑娘你先回去,小心海祯起了疑心,他那边还请你多探听探听,咱们就在这里碰面,我这就进宫同公子说明,瞧瞧公子有什么法子。” 薛瑶姝明白,背起背篓离开了密室。 贡宁匪看着薛瑶姝离开后,整个人恍惚起来,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脚步飘虚的去了宫里。 因着这些天京师连续下雪,道路有些滑,海南雁免了朝政,有要事的可进宫上奏。 苏子卿的失踪让海南雁意识到,保护好苏衡是重中之重。 他半步也不敢离开苏衡,就算是上朝离开一会儿,也会让胡一帆和赵青时时刻刻的待在苏衡身边保护。 贡宁匪急切的进了旭阳殿,连平时他最注重的君臣之礼也忘了,他着急道:“陛下,找到苏子卿了,薛姑娘给我画了一张大致的地形图,此刻就在靖平王府后院下的密室里。他被折磨的很惨,同我们的猜测一样,海祯就是在做长生不老药,他们拔了他的鳞片,将他的手掌和尾巴全部用长钉钉住——” 贡宁匪对海南雁诉说着苏子卿的惨状,希望他能以苏子卿的事情为头等事情,尽快救出苏子卿。 海南雁皱着眉头看他,抬手打断了他的话道:“宁匪,你先冷静些许,先回府好好歇息一天,睡个好觉,这件事情朕会让胡一帆办的。” “陛下——”贡宁匪还想说什么,被海南雁打断,“你好好看看你自己现在是副什么模样,眼底两坨青色,胡渣满脸,就连衣着也散乱不洁,哪还有一副御前带刀侍卫的样子!” 贡宁匪闭上嘴,低头看着系错带子的衣外袍,浑身邋里邋遢,确实没了那意气奋发的少年郎模样。 他抿紧嘴告退,离开了皇宫。 回到贡府,拿起镜子仔细瞧了瞧自己,格外的沧桑,殿前失仪当真是大不敬。 他面无表情的洗了脸,刮了胡子,束起了头发,又去换了一身衣裳,坐在床边等着天黑。 贡宁匪和海南雁商谈的事情,苏衡自然是听见了,待贡宁匪离开后,他从里间出来,不满的看向海南雁道:“他都已经如此心焦了,你为何还要这样训斥他。” “你是没看到他是一副什么样子来的,蓬头垢面,衣衫不整,成何体统!” 海南雁自然知道他心焦,若还是在宫外,他这样也便罢了,但这里是皇宫,回了这里就要遵守这里的规矩,且在这宫里不知有多少眼睛盯着贡家呢,若是,明日被有心人上个折子弹劾,说他殿前失仪,不行君臣之礼,单是这两条就能降了贡宁匪的职。 这皇宫不必外面,不知有多少人寻他们的错处,平时有些事情注意不到,有所原谅,今日这件事,就算是再急,也该将明面上的东西准备妥当,而不是在这种档口上给他人机会来弹劾他。 苏衡不明白海南雁是怎么想的,这皇宫里是什么样子的,他比谁都清楚,明日定会有人上奏拿此事牵制贡家。 “若我要是丢了,你同他也是一样的,你应该体谅体谅他。”苏衡拧着眉头小声的为贡宁匪辩解着道,“那你可有办法救子卿了?” 海南雁还没有主意:“此事不能操之过急,要重新部署。” “不若让宋金秋去试试?”苏衡道,“让他在前院牵制住海祯,最好是让整个靖平王府的暗卫一众全数被吸引到前院去,这样我们的人就能从后院进去救人了。” “说起来简单,有什么能让这些暗卫死卫全去呢。”海南雁脑袋转了一圈,问苏衡道,“宋侍郎处你能让他好好配合你?不怕他到时候将这一切告诉海祯?他二人关系可比跟我们关系的好。” 这个问题让苏衡也很苦恼,溅瘦可不是一般人,就算渣攻怎么伤害他,最终他都会死心塌地的跟随渣攻,还真是一时之间不知道他会不会忽然一下溅瘦性子爆发,跟渣攻和好了。 这是个未知的,两人在这一瞬间都陷入了沉默。 苏衡不放心贡宁匪,怕他一时冲动去硬闯救人,就派人守在靖平王府附近,在危急时刻还能帮一把手。 夜半,月亮隐没进了云层,四周暗了下来,贡宁匪来到靖平王府后院外,他很清楚这里守着许多暗卫,为了不让随随便便的阿猫阿狗乱入,院内是每两个时辰换一班岗,流动岗是时辰间隔不过半盏茶。 院内的人贡宁匪不担心,他又信心可以躲过,唯独这瞧也瞧不见的暗卫让他有些苦恼。 他必须要不动声色的将人救出来,绝对不能打草惊蛇。 他蹲在别人屋顶上,仔细的观察着隐秘的暗卫。 一般这些暗卫都是藏在一些树上,用树枝藏匿自己,或者隐没在屋梁上,他们的伪装很厉害,几乎不容易被发现。 月亮从云层出来,四周渡上银光,贡宁匪借着这月色仔细的找着,聚精会神的找了一晚上一个也没有找到,在天微微亮的时候,忽然后门一旁的一根树极轻极轻的动了一枝树枝,若是旁人,这些细小的动静根本无人会发现,但高度观察的贡宁匪立即就捕捉到了这一点。 他默默的将这个位置记住。 小武和赵青等人站在茶坊的屋顶上,小武纳闷的问赵青:“赵哥,你说贡大爷他在那个地方爬了一晚上在做什么?” 赵青立着脚尖也往贡宁匪看的方向看去,出了茫茫一片白雪之外,什么也没有,连一直麻雀也没有。 他轻轻摇头道:“管他做什么,我们任务就是保护贡大爷,证明咱们身份的物件一件也没有拿吧?” 小武道:“放心吧,我们又不傻,这种秘密任务怎么可能会拿能证明身份的物件。” 赵青有些不放心:“你再去检查一遍,挨个儿检查,一丁儿都不许带。” 小武觉得赵青有些小题大做,他发现自从他们都投靠了皇上以后,胡哥赵哥他们一个个的变得格外的谨慎,总喜欢将所有的前后事情都想明白。 就像这次,他们不过就是保护贡大爷,他觉得真没必要谨慎到这种地步,但赵哥发话了,他也就只能照办,谁让赵哥现在当的官比他大呢。 赵青每半个时辰写一封信交给胡一帆,交代贡宁匪的行程。 而这些行程原封不动的又转给了海南雁。 海南雁大致是知道他要做什么了,现在就算是宋金秋真的不靠谱也得用了。 他走进里间,苏衡泡在水池里,闷闷不乐的趴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海南雁摸摸他头道:“不要闷闷不乐了,现在有一件事需要我们的小鱼去做。” 苏衡抬起头,噘着嘴,双手挂在他的脖子上,他从一旁拿过毯子,拦腰抱住苏衡,将苏衡从水里抱了出来,出水的那一刻,海南雁快速的将毯子裹在了苏衡的身上,将人抱在了床上。 离开水的鱼尾下一秒变成了双腿,海南雁给他擦干净水道:“这件事情还是需要宋金秋帮忙,你不要告诉他多少事情,只说服他,让他好好的陪我们演一出戏——” 夜里,冬风凌冽的吹着,吹得窗户哗哗作响。 海祯这些日子体重急速的下降,不过才月余,他便瘦的只剩下了骨头,眼窝凹陷,颧骨突出,无精打采的活像一具骷髅。 他拍了拍手中的血迹,走到洗脸盆前,将手洗干净。 长长的睫毛遮住眼眸,看不清他的神色。 洗完后,他抬起眼眸,里面带着无情,只是转了一下眼珠子,也能从那眼神中看到一丝的偏执。 正准备宽衣,忽然门外有人急急忙忙道:“世子,宋侍郎府上遭到了刺杀,人数众多——” 门外的人还没说完,面前的门猛然打开,一阵风从身边刮过,他茫然的回头一瞧,海祯已经只剩下一个黑影了。 他立马跟了上去。 海祯阴沉的眸子吩咐身后之人道:“立即召集府中所有护卫,包括暗卫,立即去宋府救人!必须给我保证小秋的安全,一丝一毫也不能伤了!” “是!”一时之间,几乎整个靖平王府的所有有功夫的人都随着海祯去了宋府。 此刻的靖平王府空荡荡的。 贡宁匪看到整个靖平王府全数出动,有那么一瞬间的震惊,随后一想,这可能是皇上的计策,于是他几乎是在所有暗卫都离开之后,跃进了后院。 他回忆着薛瑶姝给的地图,来到了那一处假山下。 这处假山是伫立在水池上的,而这密道是健在假山下的,可想而知这里有多隐秘,是个人也不会想到坐落在水上的假山下面竟然是一个密道的入口。 这条路如薛瑶姝说的,几乎没怎么人。他急切的顺着这条路走去,在地图上标记的石室前停下来,他推开石门,里面一股浓重的鱼腥味扑面而来,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强忍着气味,捂住鼻子快步走进了石室,果然在水池里发现了被五花大绑钉住的苏子卿。 苏子卿的鱼鳞变得浅淡无光泽,尾巴发肿,鱼肉外翻,轻飘飘的飘在水中。 他不敢相信,苏子卿会变成这样,眼睛瞪得大大的,眼泪不断往外流。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苏子卿人鱼的模样,第一次没想到是在这样的场景下。 苏子卿像个破碎的娃娃,安静的躺在水下。 贡宁匪的心在这一刻仿佛停止了,他不敢相信的下了水,这里的温度更低,只下来一下,便感觉手脚都被冻麻了。 他潜入水中,心疼的摸上苏子卿的脸,一点温度也没有,比先前还是人的时候还要凉。 苏子卿被冻得几乎所有感知都已经屏蔽了。 却被一双带着温度的手唤醒。 他缓缓睁开眼睛,眼睛时近乎与夜色的黑,他记得苏子卿之前无意间跟他说过,说他的眼睛时蓝紫色。 他张了张嘴,瞬间嘴里灌进去许多水,他闭上嘴,眼泪和水混在了一起。 “贡大爷先别情意绵绵了,赶紧先把苏公子救上来!” 赵青用刀一刀砍断了铁链,趴在水池边上小声的说道。 贡宁匪从伤痛中回过神,将苏子卿搂在怀里。 赵青等人将五条铁链全部砍断,他们在看到苏子卿的样子时,登时惊呆了。 有几个人甚至吓得喊了几声怪物。 赵青很快从这里面回过神,在每人脸上扇了一个大巴掌道:“什么也没有,你们怎么吓成这样!没看到贡大爷和苏公子衣服都湿了么,把你们的外袍全部脱下来给贡大爷和苏公子!” 小武他们立即明白过来,急忙脱下自己的衣服给贡宁匪穿上,其中他们很识趣的用衣服将苏子卿全部遮盖住,一点缝隙也没有留。 贡宁匪抱着苏子卿离开了石室,赵青立马阴沉着脸,警告他们:“记住你们什么都没有看见,今日的事情若是有一天传了出去,就别怪哥哥们救不了你们,明白吗!” “明白!” “仔细留意一番,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落下,不要让人猜出了身份!”赵青吩咐完,就小跑两步,跟上了贡宁匪。 小武几人快速在石室里查看了一遍,确保自己真的没有留下什么身份证明后,离开了石室。 一路上他们都格外的沉默,不断的提醒自己这一幕是做梦,不是真的。 他们心有余悸,他们知道这么重要的事情,皇上会不会放过他们。 这些问题他们纠结了一路,一个个跟个鹌鹑一样,平时活蹦乱跳的,此刻谨慎的跟在赵青身后,默不作声。 这件事情他们都要烂在肚子里。 贡宁匪离开了靖平王府,后门外已经停了一辆马车,苏衡听到动静,立即探出头,挥手道:“快上车。” 贡宁匪没有半分犹豫,抱着苏子卿上了马车。 马车里还有海南雁,苏衡要掀开盖在苏子卿身上的衣服,被海南雁拦下,海南雁捂住他的眼睛道:“乖一点,天已经很晚了,你现在也看见他了,可以睡觉了。” “我想看看他伤成什么样子了。”苏衡握住海南雁捂着他眼睛的手,想拉开去看看。 海南雁不放手,,只是轻声细语的哄着他:“乖一点,你先歇息,回宫里再看好不好?” 第101章 苏子卿生死一线 太阳东升, 整个皇宫异常的安静,旭阳宫的守卫退出了宫门外。 贡宁匪站在殿外,浑身湿漉漉的立在风雪中, 抿着嘴唇望着殿内。 苏子卿身上的伤太过可怖,海南雁不想让苏衡看见,让海神族的一人带回了正殿, 此刻苏子卿等人在偏殿疗伤。 薛瑶姝不让人待在屋里, 只留了一个小小的医官,其他人全部被赶了出去。 天愈加的冷了,天空开始飘落雪花,苏衡站在正殿门口,歪头看向偏殿, 眉头紧拧, 有些心神不宁。 他吩咐身边的同族人,指着倔强站在雪中的贡宁匪道:“小风, 去, 过去将他带进殿中暖暖身子, 站在外面能有什么用。” 苏风无声叹息一口, 方才才去劝过一回, 这人死守在外面, 怎么也不肯进来, 活像是给自己找罪受的。 今年的京师要比往年冷, 苏风穿着棉衣也冷的不行,实在是想不通这人浑身湿透,还站在风雪中冷不冷? 他在心里泛着嘀咕, 走到了贡宁匪身旁, 正欲开口, 海南雁出来了。 海南雁看了一眼贡宁匪,面色不虞道:“不换衣裳站在这里作甚?是想着二人比比谁更惨!简直胡闹!滚进去将衣裳换了,不准再出来站着!” 贡宁匪不敢违抗他的命令,湿漉漉的回了他在宫里值夜时休息的屋中。 雪花由小变大,簌簌的落在殿门口等着的苏衡肩上。 海南雁走过去,眉头微皱,脱下自己身上的袍子披在了苏衡身上,不满道:“外头雪下的这般大,怎滴不进去?” 苏衡跟着他回了殿里,里面燃着地龙,热气争先恐后的包裹住他们,身上的寒气逐渐的少了。 他摇了摇头道:“我在殿里放心不下,也不知道子卿的伤怎么样了。” 海南雁伺候他脱下衣服,道:“无碍的,有薛姑娘在不必担心,倒是你,从昨夜开始就没怎么歇息,要不要先去歇息会儿?” 苏衡抱住海南雁,整个人缩在他怀里,叹息一声:“不怎么累,我看贡哥的状态有些不对,你要不要去看看他,宽慰宽慰他?” “你莫要操心他了,乖一点,快些歇息会儿,我陪着你。”海南雁捂上他的眼睛,铺开被子两人钻了进去。 海南雁身上有股冷梅香,之前他一直觉得海南雁的体温较低,只是没想到在冬季胸膛会这么暖。 海南雁身上的热度不住的勾引着他,热气氲氤着他的脸色红润起来,整张小脸红彤彤的,睡意也随之而来。 苏衡昏昏欲睡的藏在海南雁的怀里,乖巧的睡着了。 许久,海南雁才悄悄的起身,让李擎多备了几个汤婆子,放进了被窝里,将被子掖好离开了正殿。 偏殿陷入了沉静中,在雪季里显得尤为压抑。 贡宁匪又站在了门外,不过这次是在屋檐下等着,也不畏风雪,低沉着眉目,略显沧桑的立着。 过了不知多久,偏殿的门终于打开了,薛瑶姝疲惫的出来,额间渗出细汗,用湿布细细擦着手上的血迹。 几乎是在她出来的一瞬间,贡宁匪立即围了过去道:“他怎么样了?” “无碍。”薛瑶姝深出一口气道,“晚些时候给他吃些流食,不宜吃辛辣油腻等膳食,我每日会来给他换药,修养月余便可。” 贡宁匪一直提起来的心瞬间落回了肚子里,面上也松动了几分,没了之前的固执。 这次苏子卿伤的太重,昏迷了许多天,才渐渐清醒过来。 贡宁匪越发的沉默,有时就是盯着苏子卿一直看,有时就是默不作声的发呆。 临近年关,天气更冷了,苏衡缩在殿里不出来。将近四个月的身孕,肚子已经有了微微一点的隆起,倒不像是怀孕,像是吃胖了一样。 自从从靖平王府救出苏子卿后,海祯便请假不上朝了,监视靖平王府的暗卫每日传来的消息也是这样的,说海祯像是真病了,整日不出门,大夫坐诊,药汤每日送进屋里。 苏衡不放心,宣宋金秋进宫来商议。 也不知救苏子卿那晚宋金秋和海祯发生了什么,苏衡再次见到宋金秋时,他整个人瘦的只剩下了皮包骨,眼窝凹陷,衣服像是挂在身上一样,活像个衣架子。 苏衡窝在榻上,手里揣着暖炉,歪着头看宋金秋道:“怎地瘦成这副样子了?” 宋金秋低垂着眼睛,抿了抿嘴道:“近日失眠多梦,胃口不佳,劳烦娘娘为臣挂心了。” 苏衡没在开口,整个旭阳殿忽然陷入了沉默,宋金秋垂着眼睛,面上无虞,静静的立在下方等着苏衡问话。 苏衡不动声色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过了一会儿示意宋金秋让他坐。 宋金秋应了一声,坐在一旁。 “那日海世子没有对你怎么样吧。”苏衡忽然开口问道。 坐在一旁的宋金秋身体有一瞬的僵硬,犹豫片刻缓缓摇头道:“不曾。” 苏衡看出来宋金秋不是很想讨论那日的事情,便没在往下问,同他又聊了一些别的事情后,让他退下了。 看来那晚他和海祯闹得并不愉快。 海祯应当还有大阴谋,身为男主的他,不可能就这样被自己打败,只是现在所有剧情都已经偏离原著,想要从原著里寻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来并不是很容易。 尤其是在对于原著的内容苏衡已经忘得七七八八,有时只会在梦里出现一些极细小的片段,实在是分不清是梦还是原著里的。 看来自己想要帮助海南雁扳倒海祯不能再依靠自己仅有的一点原著内容了。 一切都应该在重新计划了。 宋金秋不可相信,还是要多派一些人监视他,宫里先前对海南雁下手的人也该是时候找出来了。 是谁来着? 苏衡敲了敲脑袋,刚来到这里的时候,他还是记得给海南雁下毒的人是谁,那时自己还是一条鱼,想要告诉海南雁,奈何自己说不了人话,现在能说了,却是已经忘了那人是谁。 隐约记得好像是尚膳监的人,得让胡一帆好生去查一查了。 除夕前一夜,京师下了大雪,“簌簌”的雪声扰的苏衡睡不安稳,半夜朦朦胧间从海南雁怀里抬起头,用手拨开围帐,循着雪声望向窗口。 窗户闭的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见,苏衡瞧了一个寂寞,烦躁的捂上耳朵趴在了海南雁的身上。 感觉到有动静的海南雁迷迷糊糊的伸手摸摸身上的人,问道:“是想出恭了吗?我下去给你拿,你在被子里不动。” 说着海南雁就要起身下床,被苏衡按了回去,他摇摇头,小声的回复他:“不想,是外面下雪了,雪声太大,吵得我睡不着。” 海南雁闻言听了听,他是习武之人,仔细听能听到拥挤的雪花落在地上极细微的声音。 这种事情海南雁有心不让天空下雪也无力办到。 伸手替他捂上耳朵道:“这样会不会好些?不若明日找苏汾询问一番,有没有什么好方法能让你这耳力削弱几分。” 苏衡叹息一声道:“自从怀了孕,我这感知一天比一天好,不过是下一场雪而已,听在我耳朵里仿佛是数万人在我耳边走来走去,烦的要命!” 海南雁看着他难受的样子,心疼的亲了亲他,耐心安慰道:“乖乖,让你受苦了。” 苏衡撅着嘴,头一点一点的在他嘴唇上亲,闻言摇头道:“不受苦,我现在跟个大爷似的,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除了孕期的一些必要的反应,我没有什么受苦的。” 海南雁低笑了一声,将他搂紧,用手捂住他耳朵,低声道:“睡吧,相公给你捂住耳朵就听不见声音了。” 苏衡轻轻点头,闭上眼睛,耳边的雪声果然小了很多,没过一会儿,便沉沉的睡去。 翌日一早,整个京师白茫茫一片,挂着的灯笼被大雪压的沉了下来,麻雀站在树枝上雀跃着,比往常的天气还要好上一些。 因为大雪突降的缘故,今年的家宴不了了之了,各宫忙着清理积雪。 苏衡一大早起来,穿了大氅戴了帽子和手套,拉着海南雁去堆雪人。 海南雁不敢让他碰雪,他高兴的捏了几个小东西,捧给海南雁看:“你没见过这种东西吧。” 海南雁仔细瞧了瞧,是个长形物体,左上角有个小圆,物体上画了一些方方正正的参差不齐的小方块儿。 确实是没见过此物。 他摇摇头,问道:“这是何物?是你们海里的物品吗?” 苏衡一笑,道:“是也不是,这东西呀叫做手机,不用写信,就能和千里之外的人聊天对话,还能玩儿一些游戏,就是我在这里面画的小方块儿,这叫消消乐,三个相同的物品放在一起,连成一条线就能消除,好玩儿的很呢。” “还有这种好东西!”海南雁震惊的看着他手里的模型,不敢相信这世上还有这种好东西,不用写信便能同千里之外的人对话聊天! 实在是神奇万分,若是如此省了不知多少人力和时间! 第102章 败的彻彻底底 苏子卿的伤好的差不多了, 整日泡在温泉里不出来,慵懒的靠在池壁上,等着贡宁匪下卯回来。 太阳刚落山, 贡府点起了红灯笼,整个府里瞬间热闹了起来,膳食陆陆续续的上了桌, 一大伙人围坐在桌子前有说有笑, 忽然有人问道:“怎么不见宁匪?” 一桌子人猛然闭了音,看向说话之人,此人乃是贡宁匪的二叔贡淮,随后又齐刷刷的看向空位的地方,一家二十六口人, 此刻到了二十五人, 唯独缺了一个贡宁匪。 贡庭一笑道:“莫要管他,定然是要进宫去了, 咱们不等他, 先吃。” 此刻贡宁匪在自己屋里穿戴好衣裳, 坐马车离开了贡府。 京师街上极其热闹, 各色各样的灯笼点亮了整条街道。 划旱船、舞狮子、踩高跷等, 满满当当的挤满了整条街。 二月二龙抬头, 这天的热闹要比春节那天还要讲究热闹。 贡宁匪知道会是这样, 因此只远远的坐在马车上看了一眼热闹, 正欲拐弯绕道走,在繁闹的街市中听了一耳,恍惚间似乎听到了鱼、妖怪之类的话, 他没放在心上, 拐弯走了。 今年宫里什么也没举行, 同往常一样。 海祯逐渐没落,太后唯一的靠山将要垮台,因此在这上面不敢多说一句。 整日宿在宫里不走动,尽量不给海祯惹不必要的麻烦。 贡宁匪穿过竹林,进了温泉殿,殿里水雾袅袅,刚进去空中的水分便落在了身上,干燥的衣服带上了潮湿。 他走到池边,苏子卿整条鱼半睡半醒的靠在池壁上,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有人进来了。 他轻手轻脚的脱去衣物,走进了温泉里,水温正合适,下水的一瞬间,身上的毛孔仿佛也跟着舒张开了。 他舒服的哼了一声,一旁的鱼睁开眼睛,目光落在入水后若隐若现的肩膀上,眼底露着一丝晦暗不明的意味。 贡宁匪转过头道:“靖平王府半点动静也没有,倒是宋金秋去了几趟,也不知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苏子卿的鱼尾不动声色的在池底轻微拍着,思考了些许时辰问道:“你确定他一直都没有离开过府里吗?靖平王府的暗道可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多呢。” 被苏子卿如此一提醒,贡宁匪恍然大悟起来,抿紧嘴唇急忙从池中站起来,慌张的边穿衣服边对苏子卿道:“我先去一趟旭阳殿,你泡一会儿便出来吧。” 不等苏子卿回应他,急急忙忙敢去了旭阳殿。 真是大意了,怎能将暗道一事忘的一干二净,应当早些时候便让人在靖平王府里仔细找找的。 贡宁匪心神不宁,在内心祈祷事态不要发生的太过严重。 刚穿过御花园,西南角的号声响了起来。贡宁匪猛的停住脚步,心道一声不好。 上次这个角号吹响时,还是在五十年前,先皇的皇二弟起兵围宫的时候。 显然此刻响起也说明有人起兵围宫了,贡宁匪大惊,慌忙跑了几步,又想起还在温泉宫里泡温泉的人,停下脚步左右为难,苏子卿受伤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几乎是在想到那一身的伤,他便回头跑回了温泉宫。 旭阳殿中烛光摇曳,在号声响起的一瞬间,海南雁面色发青,嘴里猛然吐出一口黑红的血,倒在苏衡怀里。 苏衡原本幸福的笑僵硬的停留在嘴角,不可思议的看着倒在怀里奄奄一息的男人。 脑袋轰隆一下炸开,眼睛干涩的发疼,胸口闷着一口气,哽咽的停在嗓子里发不出来。 在这一刻,苏衡仿佛天塌了一般,大喊:“太医!快去请太医!” “海南雁你别吓我,快睁开眼睛看我……呜……快……” 旭阳殿乱做一团,殿外的厮杀声也很快逼到宫前。 贡宁匪拉着苏子卿急匆匆的回到旭阳殿,看到中毒的海南雁皆是一愣,贡宁匪噗通一下跪在海南雁的面前,急切道:“皇上!皇上!” “苏子卿你快来看看他。”苏衡拉过苏子卿,用衣袖擦掉眼泪和鼻涕,又对贡宁匪说:“贡哥,你快去传太医,那些废物传个太医,这会儿也没来。” 贡宁匪转身离开了旭阳殿,苏子卿替海南雁请脉,这脉象有些不对,他又去查看了一番眼睛,眼球泛白,眼睑浮肿吐出的血呈黑红色,虽说是中毒之像,可这脉象却是和中毒没什么关系。 苏子卿还是头一次遇上这样的脉象,当下摇头,凝重道:“这需请薛瑶姝来,现在海祯起兵围宫,事先我们并没有得到薛姑娘的消息,想必薛姑娘已经暴露了。” “那怎么办!”苏衡没空去管海祯是否要攻打皇宫,他只在意海南雁能不能救活。 对了!血!自己是海神之子,血可以救人的。 苏衡立即起身去找刀,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来到桌前看到杯子,拿起来摔在了地上,捡起碎片就要往手腕上划。 苏子卿一把抓住他的手,拧着眉道:“你要做什么!你怀着孕,是不想要孩子了吗!” “没关系的,不会流太多血的。”苏衡眼眶湿润,倔强的看着他,“我不能没有海南雁,我接受不了他离开我……” 今夜的造反,海祯安排的很严密,宫里宫外里应外合,几乎是一个时辰,整个皇宫便被海祯侵占了。 贡宁匪提着剑,脸上染上了鲜血,浑身肃杀的回到旭阳殿,将殿门关闭:“美人,太医院里太医都失踪了,尚膳监太监掌事刘庸在皇上瓷碗里下了毒,已经被臣斩杀,此刻海祯大军攻进皇宫,请皇上同美人立即撤出皇宫!外面有胡一帆众人保护,定能将您护送出宫!” 苏衡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海南雁,点头道:“你们小心些——” “你们以为真能逃出去?”紧闭的殿门忽然被打开,昏黄的火光下站着一位瘦高的男子,轻蔑的看着苏衡,“整个皇宫都已经被本世子的人包围了,你们还想逃到哪儿去?” 海祯的目光落在海南雁的身上,愉悦的扬起笑来,“早该死了,让你活了那么久,真是生气。” 苏衡红着眼眶,看向站在海祯身边的宋金秋,他还以为宋金秋真的能放下这个渣男呢,没想到依旧是那么的贱。 他冷静下来,果然一切还是阻止不了,他救不了海南雁,改变不了这原本就该发生的一切。 他把自己看的太厉害了,他以为会将这一切改变,然而他除了让事情推迟发展外,什么也没有改变。 没有改变海南雁被毒死的命运,也没有改变宋金秋离开海祯。 苏衡擦掉眼泪,叹息一声,难道到最后连腹中的孩子也保护不了? 海祯洋洋得意的坐上龙头座上,慵懒的撑着脸道:“朕就坐在这里,看着海南雁慢慢死去,苏美人请放心,朕会为你和苏子卿找个好地方养着,朕听说食人鱼肉者,能长生不老,朕很是期待。” 宋金秋皱着眉,上前道:“祯哥,苏美人乃是皇上妃子,应诏礼法是要同皇上同寝,死后要应诏同穴,不如赐一杯毒酒,让他随皇上而去。” 海祯抬眸看向他,眼神带着不易察觉的不满:“金秋忙了月余,应当累了吧,让宝月送你下去歇息会儿吧。” 宋金秋垂下眼睛,抿紧嘴唇,看了一眼苏衡,跟着宝月离开了旭阳殿。 海祯正欲再说些什么话气气苏衡等人,忽然殿外传来厮杀声,一个小兵着急忙慌的跑进旭阳殿,惊慌失措道:“世子不好了,陈校威将军带领三万兵马打进皇宫了,还有大约五十多个穿着各色各样衣服的奇人,将我们杀的无力抵抗!” “什么!”海祯猛然看向中毒的海南雁,只见原本中毒昏迷的海南雁站了起来,将震惊不已的苏衡搂进怀里道:“海祯啊,你当真以为你府里的那些暗道,朕都不知道吗?” “你!你怎么会……”海祯震惊的看着海南雁。 海南雁抹掉苏衡脸上的眼泪,扶着他坐下道:“本来朕没有安插暗网在你身边,可你让人在朕出行祭祖时,下毒毒害朕,使得朕的小鱼失踪,朕才不得不怀疑你。” 海南雁说到这里时,想起苏衡被毒的迫使从鱼变成人的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心疼的摸了摸苏衡的头发,继续道,“果然,你同太后这几年的密谋被朕查的一清二楚!” “不可能!”海祯道,“逼宫此事只有我和金秋知道,你不可能……” 海祯一顿,不可思议的看着海南雁,随后摇头,喃喃道,“不可能,金秋不可能会这样对我,不可能的,他那么爱我,怎么可能会这么对我。” “是不是你用他的家人威胁他!你个卑鄙小人!你根本就不配做皇帝!”海祯歇斯底里的冲着海南雁骂去。 海南雁嗤笑了一声道:“分明是你要杀害他的家人,你敢说宋金秋的妹妹不是你杀的?还是你忘了月余前派出杀手要灭口宋家,为的就是让宋金秋无人依靠,只能乖乖的留在你身边?!” 海祯噗通一下跌坐在椅子上。 海南雁道,“你从来没有呵护过他,却渴望他能一心一意为你所用!他宋金秋不是无心之人,他也会憎恨,也会愤怒,这就是他会背叛你的理由!海祯,你败了,在做人上就败的彻彻底底!” 第103章 完结 海祯从未想过宋金秋会背叛他, 如今在这昏暗的地牢里,他心中的不甘已然全无,只心念着想着宋金秋。 他想了很长时间, 才恍然大悟,是他错的彻彻底底,从一开始纯真的爱意到最后为了权利牺牲爱意, 为了那至高无上的权利不折手段, 也难怪最后宋金秋会离他而去。 只是现在后悔又有何用? 再也得不到属于自己的宋金秋了。 海祯原以为宋金秋恨透了他,不愿意再来看自己,没想到宋金秋来了。 宋金秋看起来并没有比他好到哪里去,眼底带着青色,眼睛微肿, 整个人骨瘦如柴, 好似下一秒就会被风吹折。 这样的宋金秋在他抛弃后时常见到,如今在这牢狱中再见, 心中竟犯起了心疼。 他还是爱宋金秋的。 可惜明白的太迟了。 海祯看着宋金秋, 两人都不说话, 沉默了约半盏茶, 宋金秋开口了, 从食盒中取出两三盘小菜和一壶酒:“吃了这些好上路。” 宋金秋的嗓子异常的沙哑, 也许是在无数个日夜里不断的挣扎, 最终才能以这种平静的心态来送他上路。 海祯紧盯着他, 忽然笑了起来,走过去坐下,目光扫了一眼酒菜, 问道:“是我那无心的皇叔让你来的?” 宋金秋不说话, 兀自倒了一杯酒递到他面前, 他看着面前的酒,停顿片刻接过,很后悔,不单单只有对皇位的执着而后悔,还有是对不珍惜宋金秋而后悔。 他一直很想对宋金秋道歉,如今若是再不开口怕是再也没机会了。 海祯看着宋金秋,想伸手摸一下他的脸,又不敢,只得叹息一声道:“金秋,对不起,若是来生你还想见我,我定然不会负你……” “如今说这些有何用?”宋金秋嘲笑般道,“是你选择的这条路,如今这条路到了尽头,我来送你最后一程。” * 暖了几天的天气忽然又降了温,苏衡窝在床上,将脚伸进海南雁的怀里,百无聊赖道:“路晨飞已经将海祯和太后谋害你的所有事情都交代了,你打算怎么发落他们?” 海南雁替苏衡揉捏着脚,对于这种见血的事情,他并不想让苏衡知道,在对上苏衡发亮的眼睛,心底一软,现在的苏衡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见了血就吓得大叫的人了,他成长了,陪着自己一路腥风血雨走来,站在这高峰之巅,俯瞰大燕国土与子民,他们会共同努力让子民过上富饶生活。 这些都是苏衡要陪自己走完的,他应该要知道这些事情:“海祯谋反,就算我心念亲情也不能饶他性命,所有参与此次谋反的官员大臣都不可放过。太后年事已高,朕念她劳苦功高,辅佐朕几年,特令她去陪伴先皇,侍奉左右吧。” 苏衡点点头,他心中的石头也算落了地,如今海祯已死,天下收定,他也不用日日担忧自己被练成长生不老药。 眨眼间入了春,天气渐渐好了起来,苏衡的肚子也越来越大,海神族来了人,是听说他们的小王子怀孕了,海神王特意派他们来接苏衡回去的。 苏衡明白,此去便要同海南雁分开一段时间,两人都不舍,苦恼了几天,苏汾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只精致的蚌壳,在蚌嘴上轻轻一敲,蚌壳缓缓打开,展示出一颗闪着紫色光芒的珠子。 那光芒很是耀眼,海南雁见过不少奇珍异宝,都不免被它吸引了眼球。 苏汾道:“此乃鲛珠,是王从深海群岛苦寻百年才寻求到的,知道王子王妃不愿分离,因此将此物赐与王妃,陪同王子一起回海底。” * 事情就是这般的离奇,苏衡还从未在海底里生活过,因此一路上十分的期待。 他们选择的入海口是在一个小渔村里,村东头有个废弃的码头,是鱼骨形状,这里几乎没有人会来,因为这海周边很难捡到蛏子还有贝类。 苏汾带着他们来到这里,指着海道:“从这里下海,可直通海神族。” 海南雁心里打鼓,不知道一会儿见了苏衡的父母应该要说些什么。 苏衡看得出他心中所想,安慰似的捏捏他的手,牵着他下了海。 此行只有十来人,除了苏衡和海南雁外,剩余八人都是海神族的人。苏子卿和贡宁匪并没有跟来,海南雁将朝中之事暂交由他们二人管理,对于苏子卿的能力,他还是十分中肯的。 起初浅海的海水发着莹蓝色的水光,随着游动会激起小小的水波,一些奇形怪状的小鱼成群结队的围绕在他们身边,好奇的打量着他们。 海南雁吃了鲛珠,入了水半分不适也没有,同自己在陆地上别无差别。 到了深海区域,海水开始变得越来越暗,大型的鱼类开始频繁出现。 鲨鱼时常从头顶略过,不做停歇的游去,未知的深海,总能给人带来恐惧。 苏衡从穿越过来就一直生活在陆地上,他从未下过海,在碰上黑漆漆的不知多深的海底时,本能的去寻找一直拉着他手的人。 海南雁感觉到了他的不安,将他抱紧怀里,默默安慰着。 游了不知道多久,反正海南雁已经饿的游不动,海水开始变成了淡蓝色,在繁星墨黑的环境里,他们终于上了暗。 周遭黑漆漆的,全靠着满满当当的繁星照明。 出水的苏衡仿佛身上也披上了繁星,水亮亮的,一双透明的噗耳微微动了一下,转过头打量了一番四周。 这里是座群岛,无数个小岛被浅海连接着,形成了一座庞大的海岛。这里几乎可以看到许多人鱼,形色各异,看着品种就不一样。 海神族只占了五座小岛,此刻为了迎接小王子,全部挤在了一座小岛上,他们都好奇的打量着苏衡身边的海南雁。 最后用海南雁听不懂的话开始交流。 “回来了?”苏衡看向说话的人鱼,是一位蓝眼黄发金尾的高大人鱼。 长的十分帅气俊朗,面庞有几分和苏衡相似,整条鱼看起来十分的威严霸气。 苏衡立马认了出来,这就是他的父亲,现任海神。 他拉着海南雁上前行礼:“是的父王,这位是我的夫君人皇海南雁。” 海南雁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知道苏衡碰了自己胳膊一下,他就立马恭恭敬敬的上前行礼,也不说什么,反正也听不懂。 海神人氏姓苏,是来平衡人类与鱼类的关系的。 人类有皇,管理着人类可做什么不可做什么,自然鱼类里也会有王,用来约束族人。 苏衡和每个族人说完话,才带着海南雁到了休息的地方。 这是石礁下的一个洞穴,只有不过脚的海水和一颗极大的蚌床,水里放着许多透明的虾,意思是相当的明显,若是海南雁饿了,只能吃这些虾了。 这些虾米实在难熟,用火烤,用水煮都活蹦乱跳的,完全对它们没有办法。 苏衡告诉海南雁,这种虾生活在深海几千米下的火山上,常年高温对于它们来说稀疏平常,捕捉这种虾米很是困难,几乎没有鱼类敢去靠近。由此可以看出海神一族对于海南雁的到来,准备的极其丰盛。 一连待了几日,海南雁吃生虾吃的快要吐了,如同嚼蜡的吃了几只小虾米后,像往常一样带着苏衡在周边海域溜达。 前面不远处有一处极美的珊瑚群,两人游到此处,苏衡忽然停了下来,皱着眉头看着肚子。 海南雁见他不游了,立马反应过来道:“是要生了吗?” 苏衡摇摇头:“不知道,有点疼。” 海南雁立即将他抱了起来,着急向小岛游去,边游边安慰着:“不要怕,有我呢,你先放轻松,我们现在就去找苏汾。” 因为疼痛,苏衡的鱼尾轻轻的颤动,在他怀里小声的哼哼着。 上了岸一边跑一边喊:“苏汾!苏汾!小鱼要生了!苏汾!” 整座小岛的人鱼齐刷刷的探出头看着他,随后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开始叽叽喳喳的讨论着,最后一哄而散。 海神听到呼喊,激动的差点将自己手上的鱼璞戳破,此刻整个海神族像是要过年了,热热闹闹的,每条鱼手里都拿着不同颜色的珍珠,在苏衡屋外等着。 海南雁压着眉头,静静的等着,大约半个时辰,里面出来了人鱼,怀里是一颗金蛋,在阳光下还反着光刺人鱼眼。 在出来的那一瞬间,全族人将手里的珍珠高高举起,一个挨着一个上去将珍珠轻轻的碰在金蛋上,嘴里念着祝福语下去了。 海南雁没有心思管他们的仪式,冲进了洞穴里,苏衡静静躺在冒着热气的水池里。 还好很早之前,海南雁就开始用温水来泡他,不然此刻的自己定然是不能呆在温水池里休养。 洞外忽然大喊一声,吓了海南雁一跳,不解的看向苏衡。 苏衡靠在他怀里,道:“他们在庆祝生下一位小王子。” 海南雁擦拭着他脸上的汗,轻轻在鱼尾上抚摸,许久才哽咽的问道:“是不是很疼?” 苏衡摇头:“没有,还好是在温水中,若是在海水里,恐怕还真的要疼一段时间了。” 海南雁闷不做声,苏衡就贯会撒谎,日后再也不会让他再受这样的罪。 过了一会儿海南雁不明白的问:“那就是一颗蛋,他们是怎么就知道是小王子呢?” “那不是蛋,是卵,我是鱼,只能下卵不能生蛋。” “那鱼产卵也不会疼啊,随便一个地方就可以。” “可我会痛啊,我产的是一大颗,而且鱼也不是随便一个地方就能产卵的,他们会找一个温暖的,安全的,适合孵化的地方产卵。” “那你……” “你有完没完啊,没事干的话就去孵你儿子吧,不要在这里问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可爱们一直以来的支持,本文就此结束啦,之后有时间会修改一些漏洞的,希望我们能下本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