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暗恋男二的炮灰受》作者：拾77 文案： 张石淼死了，死后穿成《天师录》里暗恋男二顾天逸的炮灰受。 原主坏事做绝，八方树敌，最后被顾天逸一剑捅死。 张石淼又续一命，决定好好惜命，不学原主作大死。 同时他作为坚定的男二党，一定要帮顾天逸夺取天师录，迎娶主角受，走上人生巅峰。 【一些小贴士】 1、受（张石淼）是穿书的，攻（顾天逸）是重生的 2、傻白甜狗腿受，龙傲天腹黑攻 3、写第三条是为了求个收藏评论营养液三件套！ 内容标签： 强强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张石淼、顾天逸 ┃ 配角：接档文《开运系统》求预收啦~ ┃ 其它： ============== 第1章 穿书现场（一） 张石淼死了。 他过人行道，一辆大卡车闯红灯，片刻之间，他的生命就结束了。 有人说，人死后的一瞬间大脑还死透，之后发生了什么，大脑还是有意识的。 张石淼现在有了这种体验，他感觉到有人正在揍他，力道还不小，周围的人拉都拉不住。 这他妈是魔鬼吧！ 老子都死了你还揍我！ 张石淼气得不行，想要立马给鞭尸的人表演一个诈尸。 但他身体很沉，根本起不来。 “住手！” 张石淼感觉有人护在了他面前。 那人继续说，“顾师兄，石淼身体弱，根本不是你的对手，你这样打他会受不了的！” 名叫顾天逸的人冷笑道，“受不了正好。” 他推开来劝的人，“关星渊，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关星渊，这个名字怎么那么熟悉？还有顾师兄也感觉好熟悉…… 张石淼觉着，一定是在哪里听过的。 这时，有人拉住顾天逸的手，“师兄，你就放了张师弟吧，他不是故意把你的法器和符咒烧了的。看在大家都是高校天师协会成员的份上，就原谅他这一回吧！我保证，他一定不会再犯错的！” 顾天逸冷哼一声，语气不善，“赵和远，你拿什么保证？” 赵和远愣愣的，师兄从来没有连名带姓地叫过他，不敢相信一向宠他的师兄，居然会这么跟他说话。 他委屈道，“师兄，你怎么对我这么凶，从小到大，你都没凶过我的……” 顾天逸嘴上挂着嘲讽的笑，“凡事都有第一次。” 赵和远小脸煞白，马上快哭出来了，娇滴滴地指责说，“师兄你太过分了……” 顾天逸却看都不看他一眼。 周围还有其他人嘀嘀咕咕的，具体说了个啥，张石淼也听不清。 张石淼觉着不太对劲，死前意识也留得太久了吧，极不耐烦地“啧”一声。 等等！ 他居然可以出声，就连身体都能动？ 这是怎么回事？ 他不是死了么! 忽然，不知道谁吼了一声，“张石淼醒了！” 张石淼睁开眼睛，四周都不见雾蒙蒙一片。麻灰之中又泛着一点点诡异的亮，像望不到尽头似的。 更渗人的是，几个人见他醒了，都齐刷刷地盯着他。灰雾中只能看个人形，并看不清楚脸。结果一群人听说他醒了，都凑得极近，一张张放大的脸搁在自己面前，怪吓人的。 张石淼还没搞懂什么情况，一结实成年男子就冲到他面前，“石淼！你终于醒了！”激动地跟他爹似的，抱着张石淼使劲儿摇。 张石淼费了老劲从结实壮汉的的禁锢中挣脱出来，张口就说，“放手！你谁啊，一上来就搂，给钱了么！” 关星渊一怔，放了手，“石淼你怎么了，我是关星渊啊！” 关星渊！ 他刚才就觉得这名字很熟悉！ 关星渊是十年前最热门的耽美小说《天师录》的男主角！ 要说这本书还是张石淼的神棍养父死前传给他的。能把一本耽美灵异小说传给儿子，这样的爸也是人间不可多得。 《天师录》的背景在二零零九的华夏，天师家族逐渐式微，有些家族几代也出不一个灵力尚可的后人，后继无人无疑是对天师行当的最大打击。在华夏灵力最强的天师顾向道的主持下，也就是本书男二顾天逸的爷爷，在高校中成立了高校天师协会，专门发掘有灵力的普通人，开发他们的灵力，收他们入门，为天师一行多续几年。 而主角攻关星渊运气爆表、专门捡漏，凭着一身狗屎运从一个在高校天师界默默无闻的蠢小子，得到了天师录，变成最强天师。还打败了天资极高的男二号顾天逸，抱着天师界最可人的小受赵和远回了家。 顾天逸，也就是他们口中的顾师兄，是本书中灵力最强的人，却被作者发了一个男二的剧本。捉鬼就属他出力最多，最后都被男主关星渊抢去了功劳，天师录也落入了关星渊的手里。他暗恋主角受赵和远多年，想着等他继承家主职位的时候就和心爱的小师弟结婚，没想到被傻小子关星渊截了胡。 没拿主角剧本，再强也没用啊。 原主张石淼家里，也是天师家族，奈何几辈没出过称得上天师的传人了。原主资质愚钝，灵力几乎等于没有，却配了个恶毒心肠，成为一个又毒又蠢的人。他靠着男主关星渊，成功活过到了小说的一大半。最后，他作恶多端，终于败露，被顾天逸杀死了。 原主对顾天逸有疯狂的变态执念，自从小时候见过顾天逸一面后，就惦记上了，一定要顾天逸成为他的人。原主知道顾天逸喜欢赵和远，费了心机撮合赵和远跟关星渊，甚至不惜用下作手段，让他们煮成熟干饭，彻底让顾天逸死了心。这还不止，男主关星渊能次次讨便宜，也是张石淼从中作梗，甚至和妖物联手残害顾家的天师。 最后，失去心爱小师弟和天师录的顾天逸在得知真相后，一剑把原主刺死了。这也是原文中张石淼最喜欢的一段。 张石淼看完了《天师录》，把老狗作者一阵臭骂，甚至想暴打作者狗头。他可太心疼顾天逸，一个天之骄子被搞成卢瑟，真是太惨了。 万万没想到的是，现在他穿书了！而穿的人还是那个跟他同名同姓、在书里人人喊打的张石淼…… 全书他最恶心的，就是原主了……这日子真的没法儿过了…… 但是，来都来了，还能咋地，凑合过呗。 张石淼从小运气就不好。不到一岁就被亲身父母抛弃了，刚过二十岁人死了，好不容易穿书了却穿到了八方受敌的张石淼身上。 但是，他还没倒霉透顶。被抛弃了却被养父捡到了，留了一条命；死了却穿书续了一命；还有《天师录》剧情才刚开始，张石淼虽然面目可憎却还没到人人喊杀的地步，原主还没有做那些对不起顾天逸的事。 一切，都还有转机。 张石淼想了想，他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惜命，不要作死。 以前看书的时候，张石淼就恨不得把顾天逸变成男主。 现在机会来了。 张石淼这才想起，自己还倒在地上呢。顾天逸身强力壮，都把原主揍晕了，这下好了嘛，张石淼刚穿过来，痛还得自己受。 可他明明记得的是，原小说中顾天逸虽然心里恨不得暴揍张石淼，但最后还是没动手。咋到了张石淼这里，就被揍了呢？ 张石淼看着顾天逸，顶委屈了，但原主劣迹斑斑，他刚来，暂时先受着。 “星渊啊，刚才我脑子懵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快扶我一把。” “好，”关星渊答应着把他扶起来。 主角攻关星渊是张家领养的孩子，后来正式拜在了张家门下。现在灵力还不咋地，但不失为一个老实人。入会之前，他受张老爷子所托，照顾张石淼。老爷子对关星渊有救命之恩，所以不管张石淼做错啥，关星渊都会护着他。 起身的一瞬间，张石淼瞄到顾天逸。 顾天逸的眼神，让张石淼害怕，好像他马上就要杀了他似的。 等他站好再看他时，顾天逸再看他的眼神，却什么情绪都没了。 难道是他看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开新文啦！留言随机送红包哟~ 第2章 穿书现场（二） 张石淼他打量着周围。 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一间出租屋里，统共有六个人，除了他们四个之外，还有两个小天师。孙谦和曾歌，一男一女，都是刚上大一灵力充沛的好苗子。 原主被顾天逸揍了，那个叫孙谦的小师弟眼底的高兴真是掩都掩不住。好歹张石淼也是正宗的张家人，张家在天师界的地位仅次于顾家，虽然没落了吧，但是饿死的猪好歹能吃肉吧，这个新入会的小天师，真是一点都不把原主放在眼里。说来说去还是怪原主，平时作威作福惯了，放眼协会，谁不厌恶他呢。 他想起刚才顾天逸看自己的眼神，原文才开始，顾天逸就这么讨厌张石淼了么？ 心底有隐隐的失落…… 张石淼想想自己的处境，太难了吧。不仅穿成全书最讨厌的人，他作为《天师录》的男二党，除了男二顾天逸，对本书情节和本书其他人都忘了差不多了！他当时看完这书就扔一边，哪能全记得住呢。 他现在顶后悔，应该把《天师录》背诵抄写并默写的。 好在现在的情节，张石淼还是有点印象的。 高校天师协会新成员的捉鬼首秀。 这次出来捉鬼，大家都是仰仗着顾天逸的。顾天逸的名号，别说在本市了，就算在全国，灵力也是高校协会中数一数二的。这次收鬼，顾爷爷的意思就是让顾天逸带着刚入会的小菜鸟们历练历练，本来是只让他带孙谦和曾歌的，赵和远死命要跟来，这还不止，顾爷爷又说带上张家的张石淼和关星渊，好嘛，这一趟除鬼，就凑了个六六大顺。 谁知道一进出租屋就遇上了鬼打墙！ 鬼打墙太常见了，能量稍微足一点的鬼，都能制造出鬼打墙。鬼打墙也很好解决，只要用罗盘一转，就能知道鬼的位置，再用符鬼就现原形了。 但是原主脑子进粑粑了，非要去引起顾天逸的关注，他玩脱了，把顾天逸的符咒和法器烧了个精光。更绝的是，这次出门大家都是抱着当巨婴的想法，协会里发的法器和符咒，他们都没带。 好嘛，本来拥有顾天逸就可以躺赢的，奈何有原主这个说是猪队友都是侮辱猪的人在，玩球了。 所以小师弟们厌恶自己也是情有可原的…… 张石淼很头疼，要不是他穿成原主，他都想揍人了。 他能怎么办呢，去收拾原主留下的烂摊子呗。 张石淼小心翼翼靠近顾天逸，又不敢靠得太近，两人之间留有快三米的距离。 他努力咧开嘴，勉强挤了个笑脸，“对不起啊顾师兄……我不是故意的……” 虽然作死的不是自己，不过说这话吧，他自己都觉得脸红。 顾天逸快速瞄了他一眼，很快就挪开了，好像多看他一眼都是遭罪。 关星渊帮腔，“顾同学，石淼真不是故意的。他……他就是不知道会造成这样的后果……” 一听这话孙谦不乐意了，“他不是故意的？谁信呢……” 曾歌附和道，“就是。” 赵和远一贯是和平鸽形象，万事主张以和为贵，绝对不会撕破脸皮，他劝人是一套一套的。 他扯了扯顾天逸外袍的袖子，“师兄，我们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出去，你就别跟石淼生气了，大家一起努力出去才对呀。” 顾天逸看了他一眼，不动声息地抽出自己的手，和赵和远保持了微妙的距离。 他眼底藏着戏谑，“那你说该怎么办呢？” 赵和远脸色一变，怎么把问题抛会给他了？他往常出任务，都是跟着师兄，只要师兄在，一定会保护他的，但是师兄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他心里不爽，但还是保持微笑，“师兄你没有办法么？” 顾天逸勾起嘴角，戏谑道，“没有。” “师兄，我们从小到大出任务都是一起的呀……” 意思是，办法都是你想的，跟我没什么关系。 赵和远长得白净，跟小姑娘似的，杏眼小嘴，典型的古早耽美小说里小受的长相，很受同性追捧。再加上性格温柔平和，大家对他都是和气的，从来没跟他急过眼。就算有个别不开眼的欺负他，都有顾天逸给他撑腰。 可今天顾天逸怎么？ 顾天逸干脆闭上眼，眼不见心不烦。 奇怪了？ 张石淼记得，原文里写的是，原主假模假式地去给顾天逸道歉，顾天逸更生气了，经过赵和远一番安抚才冷静了下来。最终还是顾天逸找到了办法，带着大家出去了。 现在这个顾天逸怎么回事？ 不按照原文来？ 孙谦对赵和远，“张石淼害得我们五人被困，赵师兄却还要帮着这个狗比玩意儿说话。赵师兄是顾家的弟子吧，不帮顾家人也就算了，现在是改姓张了要帮着张石淼了？” 赵和远脸一阵白，他从小就被顾天逸好好地保护着，从来就没有被人当着面羞辱过！ 就因为刚才顾天逸没帮自己说话，两个刚进协会的小菜鸟都踩到他头上来了。他受到了极大的委屈，眼巴巴地望着顾天逸，像个萌萌的小动物惹人怜爱，盼着顾天逸过来说几句软话哄他。 顾天逸却像没看到一样，连一个眼神也不愿意给他。 奇怪了？ 张石淼记得，小说里的顾天逸，是赵和远的终极舔狗。赵和远嘤嘤嘤，他应该马上贴过去哄哄哄啊，今天是吃错药了还是咋地，不太对劲儿啊…… 赵和远操着哭腔，“怎么会呢，大家都是师兄弟嘛……” 孙谦“哼”一声，“我可没这种猪一样的师兄弟！” 赵和远被人当场下面子，泫然欲泣。 距离三米开外的顾天逸，始终不为所动。 难道是因为张石淼穿进了原主的身体，原主的壳子换了个芯子，才产生了一系列蝴蝶效应？ 嗯，好像也只有这个解释了！不管是不是，他张石淼信了！ 同时，张石淼还注意到，一旁的关星渊，看到赵和远哭了后，想上前又退回的脚。 啧，只有有他张石淼一天，这俩就成不了。 关星渊说，“石淼，你说话啊，你看赵师兄为了你都哭了……” 突然被点名的张石淼捂着膀子说，“我没啥好说。”顾天逸揍他是真下了狠手啊，膀子还挺疼。 在场的听到这话，无一不感叹呐，张石淼果然是个狗比玩意儿，人赵和远帮他说话还受了委屈，结果他一句话都不说，是真的狗。 该揍的人也揍了，也该想想怎么出去了吧。 孙谦和曾歌都眼巴巴地望着顾天逸，这是他们接手的第一单案子，活了十八年，撞鬼是撞过，但是没撞过这么猛的啊，他们什么都还没做，一进屋就鬼打墙，这是要强的鬼气才能办到的，仔细想过后全身发冷。现在，灵力最高的顾天逸就成了他们的救命稻草。 孙谦问，“顾师兄……那个……我们该怎么办呢？” 赵和远心里直嘀咕，师兄今天吃错药了，会理你就怪了！ 却听到顾天逸说，“静观其变。” 曾歌小声说，“顾师兄果然是高人，说话都这么神秘……” 关星渊与她看法一致，“是啊！” 静观其变是个什么意思？继续等么？ 得了个想骂娘的回答，孙谦心里有怨言，但也不敢继续问了。看着旁边两傻子，他决定站远一点。 赵和远脸色却更不好了，师兄对他恶声恶气的，反而对一个外人和颜悦色。明明出来之前还是好好的，怎么师兄揍了张石淼后，就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呢？ 他越过几人，去看张石淼，后者窝在墙角，穿了一件橘黄色夜光T恤，在漆黑的环境中特明显。视线被挡了大半，看不清楚他在做什么，只能瞄到一个可憎的橘黄色背影。 要不是张石淼惹是生非，他们早该回家睡大觉了，师兄又怎么会这么对他呢！ 越想越气，他眼里蓄着泪，一眨眼就掉下来了。 关星渊就在赵和远的旁边，他见赵和远眼睛里亮晶晶的，笨拙地问，“你是在哭么？” 赵和远内心一阵烦躁，却碍于形象不太好骂，只能瓮声翁气地答应着，“嗯……” 关星渊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赵和远，“擦擦吧。” 还是有人关心自己的，赵和远心里好受些了，“谢谢。” “不客气。”关星渊咧开嘴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张石淼注意到那边的动静，要不是周围一片黑，没准能够看到关星渊的嗓子眼。 嘿！这个关星渊还没完了是么，这才第几章啊就跑去跟赵和远献殷勤了！ 不行，他要阻止他。 张石淼喊，“星渊你过来！” 关星渊也不起身，“啥事呀？” 张石淼也没想好啥事，他只是不想让主角攻在主角受面前晃。 他不客气地说，“我让你过来你听到没有！” 他这一喊，几双眼睛直刷刷看向他，眼神里都是毫不掩饰地厌恶。 关星渊是张家收养的孩子，大家都是知道的，关星渊不同于张石淼，他为人老实、热情，吃点亏也不计较，这样的人在集体里是最受欢迎的。相反地，张石淼自私、刻薄，还把协会的人得罪了个全，自然就是协会最厌恶的人了。 平时张石淼仗着自己是张家正经传人，把关星渊当奴才呼来喝去的，大家都看不惯。但是关星渊本人都不说话，他们又怎么好多嘴呢。 只能感叹哪，两岸猿声啼不住，自古老实人被小流氓欺负。 顾天逸也听到了。 他重生了，一重生就看到张石淼在烧顾家的法器。上辈子在赵和远的劝说下，他忍住了揍张石淼的冲动。重活一世，他决定不再委屈自己，想揍人就要当机立断地揍，免得事后后悔。 他看向张石淼，果然这个祸害不能留。 等出去以后得想个由头，把他给解决了。 第3章 穿书现场（三） 关星渊挪到张石淼旁边，缓慢的脚步里带着相当浓郁的不情愿。 他问，“石淼，什么事呀？” 张石淼掏出一把墨斗，别人身上没有的，张石淼身上都有。 张老爷子也不管原主是不是个废物，反正老爷子给他的家伙事都准备得挺全，为了的是出现危险了给他保命。不过法器符咒不管是于原主还是张石淼，都是摆设。对于修习其他家族道法的天师来说，也是摆设。张家的法器和符咒，只能张家人才能用。关星渊虽然也拜入了张家门下，但都只能学了些寻常的，张家不外传的那些，张家老爷子是绝对不会让他学的。 他扯出墨斗线，“你牵着。” 关星渊听话照做，但没明白，“这是干嘛？” 张石淼说，“你拿着墨斗绕，到了墙角就做记号。” 关星渊还是没明白，“这有啥用啊石淼？”他凑近，小声问，“你是不是被顾天逸揍傻了？” “你才被揍傻了！” 好生气哦，关键是关星渊还一脸认真，就更生气了，“我是想看这破地方有多大！” 鬼打墙不过是鬼魂用鬼气制造出的幻觉，他们始终在出租房里，只是找不到路出不去而已。实际上这地方真的不大，但是鬼打墙转不出去，老是给人一种这里很大的错觉。加上雾蒙蒙的，啥都看不清楚，要行动起来就更难了。 张石淼让关星渊丈量，是想逐步排查，找一样东西。 “啊？这有啥用？”关星渊真的不明白。 张石淼哪有懒得解释那么多，说了也没人会信吧？ 他没好气地说，“让你做，你照做就行了！别逼逼这么多！” 有人看不下去了，孙谦说，“张石淼你别太过分了！整天对星渊吆五喝六的，是你们家老爷子收养的星渊，不是你！你凭什么对他指手画脚的！” 孙谦被困了一天，心态早就爆炸了。他现在就是根炮仗，想崩谁就崩谁！ 谁还没点脾气！ 张石淼回嘴，“我就这样……”爱咋咋地吧。 后半句他没说出口，因为忽然想到，关星渊能当上最终赢家，不就是因为他平时人缘好又努力么？他要学习学习，努力搞好人缘，把被原主弄臭的名声，搞香。 张石淼立刻换上一副面孔，他痛锤胸口，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你说得对！我对星渊是太过分了！” 他抢回关星渊手上的墨斗线，“星渊，你歇着，我去！” “我去”两个字咬得太重，乍一听气势汹汹的，很像在骂人。 关星渊楞了几秒，作势要拿回墨斗线，“别别别，还是我去吧！出门之前爷爷说了要好好照顾你的！” 张石淼退后一步，伸手挡住关星渊，“不！还是我去量吧！”他朝着关星渊一鞠躬，“对不起星渊！是我之前太过分了，经常无理取闹使唤你还骂你……” 关星渊受宠若惊，张石淼别是中邪了吧！ 他忙扶起他，“没关系的……我知道，你只是嘴巴坏了点，本质还是善良的！”他拿过墨斗线，“还是我去吧，你守着墨斗就行了……” 张石淼还是不愿意，“是我提出的，就该我去！” 关星渊却没给他机会了，牵起线就跑。 正好，他只是随便说说而已的，并没有真的想要去。 要是真的张石淼去了，岂不是又给了关星渊和赵和远接触的机会。 哼，想得美！ 张石淼决定，赵和远这只全书最抢手的受，要指给顾天逸，两人锁死！别人没想有一点机会。 他下意识地看顾天逸一眼，发现对方也在看他，眼神还里带着探究，他不自然地挪开眼。 张石淼这副德行，顾天逸可太知道了。 有人撑腰就嗷嗷乱吠，打不过就跪地求饶，跪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起初还有用，后来都习惯了，这招儿就不好使了。后期他发现张石淼做的那些事后，没少领教他的手段，前脚心软放他走，后脚就能继续作死。 刚才张石淼那一溜行为，在顾天逸这儿，跟上一世并没有区别。无非就是张石淼把后期的跪舔求救行为提前演练了一遍，并不妨碍顾天逸想杀了他的心。 不过他会等，逮张世淼淼的现行，有了充分理由后再杀了他。 顾天逸前世，就是一手好牌打得稀烂的典范。这一世，他绝对不会再把属于他的东西拱手让人。 那头，关星渊牵着墨斗线绕了一大圈，他知道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出租房的客厅，鬼打墙给他们一种这个空间很大的错觉，其实客厅统共不过二十个平方。 按理说，遇上鬼打墙了，要分辩方向是很困难的事。鬼打墙就是在驴，驴一般人的方向感，左不是左，右不是右，前不是前，后不是后，往往走了很久，才发现自己还再来原地打转。 但有墨斗线就不一样了，墨斗本来就是除鬼利器，用它来分辩标准方位最好不过了。客厅四四方方的，要用墨斗线圈范围是很容易的事。 关星渊七绕八绕的，弄了好长时间才弄好，终于把整个空间的范围划出来了。 他原路返回，把自己的疑惑告诉张石淼，“奇怪啊，一间房应该只有四个角，我却划出了十二个角……” 张石淼像是在看傻子，“你家不置办点儿家具。” 关星渊一拍手，“对哈！我怎么没想到！” 张石淼想起一件事，问关星渊，“你会念清心咒么？” 张石淼穿到原主的了身体里，也看到了原主的所有记忆，完全没卵用。在原主的记忆里，是一个咒法都没有…… “清心咒？”关星渊说，“我听都没听过……” 是了，这时候天师协会才刚刚成立，入会不过一个月，他们连灵力都不能控制自如，哪里还会清心咒有一定难度的咒语呢。 但是，要是没有清心咒的话，怎么祛除女鬼的怨气呢，张石淼犯愁了。 孙谦看张石淼一直在边上瞎捣鼓，忍不住要说几句了，“张石淼我告你啊，别他妈跟这儿乱来，要是你还作妖，老子才不管你是不是张家的亲孙子！老子把你揍成我的亲孙子！” 孙谦困了快一天了，没吃的又没休息，体力和精力都到了极限，都缩在一边，企图用省电模式渡过难关。顾天逸是他们之中灵力最强的人，即使法器被烧了，也相信他一定会有办法带他们出去的。他们就等着顾天逸的“静观其变”。 孙谦这么一吼，把曾歌也给吼精神了。要是张石淼这个小流氓再搞事，他们可能这辈子就告别出去了。 曾歌说，“张石淼快消停会儿吧！”现在是真没力气了，等出去了一定要联手揍一揍小王八羔子。 张石淼，“我这不是在想办法出去嘛！” 孙谦“哼”一声，鬼才信。 他嘲笑道，“张石淼靠得住，母猪会上树！” 原文对是站在关星渊的视角，对孙谦的描写并不多，他能这么杠是张石淼没想到的，但这也没什么。 只是…… 他一个9102的人，听着09年的过期网络用语，有点酸爽。 第4章 穿书现场（四） 张石淼这么做当然是有原因的。他又不是原主，没事就发疯。 他们要捉的是一只叫王姗姗的女鬼，只是现在还没正面撞上女鬼，被鬼打墙了而已。 女鬼王姗姗生前是个漂亮的女大学生，同班同学李超求爱不成。一天晚上趁她落单，对她施暴，听说她要报警，李超把她杀死了。李超仗着自己有点灵气，强行把她的魂魄禁锢了起来。王姗姗枉死，魂魄又被禁锢了，怨气冲天。 半年之后，李超日渐微弱的灵力终于控制不住王姗姗了。王姗姗的怨气化形为利爪，把李超的身上的肉，一片一片撕下来，就连他内脏和骨头也成了渣。 还是不解气，王姗姗捉住了李超的鬼魂，把他禁锢在房间里，一点一点消磨他的鬼气。 李超死后一星期，房东接到投诉，说李超租住的房子里，传来令人作呕的气味。房东打开门一看，李超早就没有人形了。不过李超这样的人，没死之前就不配成为人，死后又何谈有没有人形。 警察来了后，鉴定了李超的身份，在冰箱里又发现一具尸体，经鉴定尸体为失踪半年之久的王姗姗。是李超对王姗姗施暴，又加害了王姗姗。但李超是怎么死的呢？整个人，就连骨头都碎成了渣渣，连最硬的头骨也不例外。根本不像人为，倒是像…… 可没法这么写啊，于是这桩轰动全城的案子，很长时间都没结案。 李超他妈不信她的儿子就这么死了，经常来了案发地哭，哭得聋子都跑了，更别说房东了。房东这放现在出过事，要租出去很困难。起先李超的妈来哭，房东还赶一赶人，哭久了，房东也懒得管。 李超妈的娘家，祖上也是有灵力的天师世家。只是到了这辈，灵力都是约等于没有。李超妈长期呆在死过人的房子里，家里也不管，小儿子也不照顾，李超爸看不下去了。他联系了几个亲戚，准备强行把李超妈带回去。喊来的人里，就有李超妈的娘家人，算是李超的远方舅舅。 李超舅舅是这个家族里面，灵力尚可的。他一进屋，就感受到了王姗姗和李超的存在。但是以他的灵力，根本不是王姗姗的对手。于是，他只有向天师求助。相熟的天师，给他介绍了高校天师协会。 这就是张石淼等人为什么会在这里的原因。 不过，介绍人给他们派活儿的时候，怕他们不来，故意隐去了案情的原委。 这一段真相，是王姗姗亲口说的。 张石淼对王珊珊的案子，记得特别清楚。那么好的姑娘，偏偏遇到这样的事…… 王姗姗是在弥留之际才说出整件事情的真相，顾天逸将她打得不能往生，他得知整件事的原委，后悔不及，却不能救她了，只能看着她魂飞魄散。 李超坏事做绝，顾天逸想让他永不超生，但他的魂魄，却被赶来的李超舅舅带走了。 顾天逸最后，什么都没做成。 张石淼想到妹子的结局，手就止不住地颤抖，他攥紧拳头，干净的指甲掐进肉里。他暗暗下定决心，这次一定要让妹子好好投胎，也好了却顾天逸这桩憾事。 他们现在呆的地方实际上就是李超租的房子里。警察调查完毕后，虽然没法结案，但是案发现场已经可以自由出入了。 原来的房子是凶发现场，大片大片干枯的血迹真的没办法看，房东只能重金请搬运工把血迹斑斑的家具清走，再盘算着重新装修装修。结果两个搬运工回家后，就上吐下泻，前前后后折腾了十几天才见好。这事闹得，把房东吓着了，再不敢来这儿了，怕真碰上什么东西，就算李超他妈来哭丧，他也不管了。 房东找人清走的，只是沾有大面积血迹的大件家具，其他的东西该留的还是留着的。 张石淼要找的东西，就在这间屋子内。 张石淼沿着关星渊做的记号，在鬼打墙的屋子里转了三圈，终于找到了那个的小柜子。 柜子很不起眼，原文中所有人被困一天半后，原主实在耐不住了，就整个屋子乱窜，不小心踢到了藏在最角落的柜子，按照原主那个撒泼性格，连一个柜子也不放过，搬起柜子就是一顿害了自己的乱揍，最后实在是全身太疼了，才停了手。 人柜互殴，都有损伤，柜子被整得，门都开了。柜门一开，大家发现了里面的还有一个双肩包。 这时候所有人已经饿了快两天了，别说双肩包了，就算看见一双臭球鞋，都会觉得里面一定藏得有吃的。 原主率先一步，打开了双肩包，包里却什么吃的都没有，只有一个钱包。 接下来发生什么事，原文只是一句话带过。反正这句话过后，王姗姗的鬼魂不知道怎么就暴怒了，开始放出怨气，扰乱菜鸟天师的心智，引导他们自相残杀，甚至有几个天师被自己人砍成重伤。 是顾天逸抢了原主带的符咒，改成了顾家最强法咒，才把王姗姗制伏的。 只是王姗姗，也完了。 张石淼虽然不知道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但是能确定的是，一切都和原主有关。也就是说，本来王姗姗是能够往生，是原主触怒了她，连重新开始的机会都没了。 张石淼慢慢走到小柜子旁边，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星渊你说这里面会不会有吃的？” 不等人回话，他拿出双肩包，又问，“你说这里面会不会有吃的？” 他拉开拉链，“哇塞，这里有个钱包！” 引出王姗姗的关键点就是这个钱包。张石淼觉得，既然他穿越到了原主身上，就一定要改变王姗姗的结局！ 顾天逸站在曾歌身后，他身材高大，灰蒙蒙的雾气勾勒出他身材的线条，很是挺拔。 张石淼居然找到了那个钱包！ 他现在已经确定，不仅是他重生了，张石淼也重生了。他没来由一阵恶心，张石淼这种货色，居然也能重生。 好。既然他能杀张石淼一次，也能杀他第二次！ 作者有话要说：嘴硬的小顾，做好打脸的准备。 第5章 穿书现场（五） 孙谦吐槽，“张石淼，你咋咋呼呼表演单口相声呢，你张家大少是没开化的猴子啊，连钱包都没见过？” 关星渊说，“石淼，你不是想换包包了吧？” …… 张石淼无语，“不是！” 这届NPC太难带了，好歹原主也是《天师录》中恶毒的受二号，竟然天天遭受男N配无情的吐槽！ 张石淼挪了几步，正面对众人，他严肃道，“大家有没有想过，为啥我们一进来，连女鬼的面儿都没碰到过，就遇到了鬼打墙？” 他想了想，要想让王姗姗安心往生，就要解决她身上的怨气。可清心咒他不会啊，怎么解决，只好把问题摆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 孙谦不耐烦地说，“我他妈只想收了女鬼快点出去，谁要管女鬼长啥样！” 他继续说，“鬼害人能有什么为什么！我们是来救那只被女鬼挟持的可怜男鬼的，看见女鬼收就对了！管他那么多！” 不过倒是还有不同的声音，协会里唯一的女孩子曾歌说，“为什么啊？” 张石淼笑了，他的眼睛里透着清澈，跟原主完全不同。 “因为她根本不想害我们呐！” 孙谦听到这话就上火，“你放屁，你怎么知道这个女鬼不想害我们？你是她亲戚？” 张石淼说，“她要是想害人，以她这么强的怨气，把我们困住了，再拆散个个击破不就行了，但是她什么都没做。” 一阵沉默，大家都在想张石淼的话可信不可信。 张石淼背对着顾天逸，他橘黄色的T恤实在是太扎眼了，即使在暗的环境下，也能看见明晃晃的颜色，还有几条银色条杠。 顾天逸神色复杂。 赵和远一人缩在角落，他本来有师兄宠着，走在哪里都是焦点。现在师兄不理他，连张石淼这个小流氓都抢足了他的风头…… 就连刚才给他递纸巾的关星渊，也去了张石淼身边。 明明，他才是最应该受到关注的那个…… 孙谦继续杠，“她现在不做，不代表接下来不会害人！说不定女鬼现在就在想怎么把我们撕成个李超一样的血渣渣！” 曾歌皱眉，“孙谦你能闭嘴么。”这次她站张石淼这边。 关星渊也说，“石淼这么说肯定是有他的道理的，能听他说完么？” “我偏不，”孙谦继续说，“既然她不害我们，但是为什么不放我们走！” “我偏要说！”张石淼也杠，“当然她困住我们是有目的的……” 孙谦对曾歌，“你看吧！张石淼自己都说女鬼是想害死我们，他自己都承认了，前后矛盾还说个蛋啊！” 潘同一听也来劲，“对啊，张石淼就是个疯子，他的话信不得！” 张石淼说，“我话还没说完。她困住我们确实是有目的，但绝对不是要害人，而是要寻求我们的帮助。我们都是天师，她是鬼，她贸然出现一定会被收了，所以她不会也不敢出现。她在等机会……” 孙谦这下还没想好怎么杠。 关星渊问张石淼，“石淼，她为什么要我们的帮助？” 张石淼垂眼，掩饰住那一丝难过，“我猜的……” 他抬起头时，已经藏好了情绪，“我只是知道，她困了我们这么久还没动手，绝对不会害我们的！” 曾歌问，“你确定么？” 张石淼眼神坚定，“我确定。” “好！”关星渊说，“石淼我相信你！” 曾歌感觉张石淼变了，挨揍前和欠揍后不一样了。她看着张石淼坚信的样子，也被感染了，她说，“我也相信你！” “曾歌你别信他啊！”孙谦气愤地说，“你想想他之前怎么对协会的成员，又是怎么对关星渊的？他说关星渊不过是张家养的一条狗，他爱怎么使唤就怎么使劲！你听听，多难听！” 曾歌一听，又有点犹豫。 张石淼还没为自己辩驳，就听见关星渊先开口了，“孙师弟啊，谢谢你为我说话。张家对我有救命之恩，还收我为徒，我是一辈子都不会忘的。石淼说话是难听了点，但是他也没说错啊，要是没有张家就没有现在的我。再说石淼刚刚已经跟我道歉了，你不要再说他不好了。” 张石淼震惊，他知道关星渊把原主当亲弟弟看，不管做什么都会让着原主，但是从来没当着大家的面为原主说过话。原主说话太过分，就算再大度，也不会真不介意。没想到，他刚刚只是战略道歉，关星渊就立马站在他这边。 原主专门欺负傻小子！真不是个东西！ “谢谢你啊星渊，”张石淼又转过头对曾歌，“也谢谢你曾歌。” 两人对他笑了，脸上还有些不自然。大概是第一次从张石淼口中听到“谢谢”两个字吧。 孙谦冷哼一声，“谢什么谢！张石淼的话能听么？他可是一进来就瞎捣乱！” 还是不信？这咋办……王姗姗现形的时候肯定满身怨气，在场的天师们，没有犹豫，直接把现有的法器啊符咒啊都往她身上甩，她被激怒了，怨气暴涨。原文中的顾天逸强行把张家符咒改成顾家符咒，才把王姗姗收了的。 对了！顾天逸！ 他记得，原文描述中，女鬼长时间没动作，顾天逸这时候也是有疑问的。但是碍于女鬼怨气太重，只能先收了。事后，他非常后悔…… 抱着一丝期待。 “顾师兄，”张石淼问他，“你觉得呢？” 众人笑了，张石淼还是没脑子。刚刚才挨了揍，现在又去招惹顾天逸，估计是不打不舒服吧。众人等着看好戏。连角落里的赵和远也不例外。 关星渊凑在他身边小声说，“石淼，你别惹顾天逸了，他不可能帮你说话的……” 张石淼没管，只是看着顾天逸。 承受着这么多人的目光，顾天逸缓缓开口，“我觉得他说得对。” 孙谦马上说，“就是嘛，张石淼的话怎么能信！” 曾歌踩他一脚，“他说张石淼说得对！” 啥？这走向不对吧？ 顾天逸再帮着张石淼说话？ 一直缩在角落的赵和远涨红了脸，别人也就算了，为什么师兄还要帮着张石淼说话！ 顾天逸深深地看了张石淼一眼，看起来，张石淼和他的目的，是暂时一致的。 他又强调一遍，“女鬼没动静，我也觉得她是不想害人。” 张石淼止不住地小得意，“孙谦，你听到没有！不止我这么想……” “张石淼，”顾天逸的声音里，听不出有什么情绪，“如果真的是这样，你说该怎么办呢？” 张石淼想了想，“消除她的怨气，送她往生！” 还不等顾天逸说话，孙谦就忍不住了，“张石淼你放什么屁呢！女鬼杀了李超，她凭什么往生！这种厉鬼，就该化灰，她根本不配有来生！” 张石淼忍不住了，“孙谦我看你才是知道个屁！” 他激动地说，“那你知道女鬼是怎么死的么？她和李超是同班同学，是李超强/暴了她，怕她报警才狠心杀了她把她的尸体冻在冰箱的！不配往生的是李超，不是王姗姗！” 张石淼越说越气，他拽起孙谦的衣领，“孙谦！你他么不知道事情真相就瞎他么造谣！少侮辱人了！” 顾天逸眼神里有明显地诧异，又很快就被盖过去了。 重生后的张石淼，有点意思。 在场的人一听，都是一惊。他们接手这个案子的时候，可没听说有这层，要是知道的话，是绝对不会接的！ 孙谦被张石淼的气势吓住了，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张石淼，你他妈编故事呢！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瞎话！再说，你平时骗的人还少么！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孙谦的话，又把大家愤慨的心，拉回来那么一点点。孙谦说得对啊，张石淼怎么知道呢？ 张石淼后悔了，他怎么把这一段全说了！原文里面并没有提，大家都是到王姗姗化灰前一刻才知道真相的。原主人品那么差，大家怎么可能会信呢！这要是王姗姗一出现，法器不得发了疯一样扔她啊。 他硬着头皮，底气不足地说，“我看新闻了……” 张石淼心里苦，都是穿书，别人是打脸加苏爽，到他这里就变了味道，不仅饱受质疑，还人人喊打。 他用手肘捅关星渊，“你倒是帮我说两句话啊……” 关星渊正直的面庞一皱，“石淼啊，这事儿你可不能瞎说。” 好嘛，又是一个不相信他的。 顾天逸说，“张石淼，你觉得要怎么做？” 张石淼一怔，没想到最后一点关怀是顾天逸给的。 “我需要两样东西……” 曾歌问，“什么？” 张石淼有了台阶下，又继续扯淡，“这间屋子是第一案发现场，王姗姗的遗物也留在这里了，警察调查完毕后，把她的遗物都收走了。但是有一样东西留下来了。” 关星渊问，“是什么？” 张石淼说，“她的钱包，就在这个双肩包里。” 关星渊恍然大悟，“原来你让我牵墨线，是为了找钱包啊。” “嗯。” 顾天逸又问，“还有一样呢？” 张石淼，“清心咒，她需要清除怨气，才能往生。” 听他这么说，连最爱杠的孙谦都不杠了。就算张石淼的话不能全信，能有用清心咒渡人之心，那他还不算太坏。 曾歌发散思维，“那你烧顾师兄的法器，是不是也是不想让大家收了王姗姗？” 姐，这真不是。 但张石淼不能这么说啊，“对啊对啊，顾师兄太厉害了，他一出手，王姗姗铁定就化灰了……” 这么一想的话，仿佛张石淼一进出租屋的一切反常行为，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作者有话要说：全程躲角落的小白花w 第6章 穿书现场（六） 孙谦伸手想薅张石淼手里的双肩包，“钱包有什么用啊？” 哪能真让他拿了去啊，钱包弄不好就能把怨气满格的王姗姗勾出来，她一出来免不了要被天师们打伤。张石淼下意识地拽紧，他跟孙谦一人拽一头，两边一使劲儿，“啪”一声，钱包就从爽肩膀里面掉了出来，落在了地上。 两人都愣住了，张石淼刚想说，“你……”你吃饱了撑的啊，跟我抢什么？ 连一句话都没说完，一声尖锐的叫声就响彻整个出租屋。在场所有的人都下意识地捂住耳朵，但是没用，尖叫声不断往脑袋里钻，想甩也甩不掉，震得人全身发麻，连站都站不稳。 一条黑影出现在众人面前，顿时出租屋内怨气大涨。 这是王姗姗的鬼魂了。 王姗姗怨气太强，怨气在她身上铺了一层又一层，看不清楚她原先长什么样子，只有浓重的怨气像蛇一般缠绕在她的魂体上，她一动，那些怨气也像有意识似的，跟着她动，很是骇人。 尖叫声还在继续，张石淼捂着自己的耳朵，原主灵力是全场最低微，其他人勉强挨得过，他一点抵御鬼叫的能力都没有，是真的不行。 太痛苦了，要窒息了…… “石淼你没事吧！”关星渊挡在他的面前，“我替你挡着！” 没事是不可能没事的，尖叫声是3D环绕立体的，不管在哪个方向，它都能准确无误地钻进张石淼的脑袋里。 刚才只不过是钱包掉在了地上，王姗姗的鬼魂突然就出现了。 是了！ 原文中，原主发现双肩包里只有一个钱包的时候，也是把钱包抖了出来，还踢了钱包一脚。 钱包里有王姗姗的全家福，是她最珍惜的东西。所以有人对钱包有不尊重行为时，她才会这么生气。 顾天逸掐了个手决，念起了清心咒。 低沉的念咒声响彻整个出租屋，不出一分钟，王姗姗的鬼叫声停了下来。 终于停了啊。 张石淼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俗话说捉鬼容易送鬼难，清心咒能除鬼的怨气，是高阶的天师修习的咒术。顾天逸虽然是高校协会里最出众的，但是能念清心咒，还是让众人惊讶了一把。 赵和远惊喜地说，“师兄！你什么时候学会清心咒的？” 其他人也很吃惊，原来顾师兄已经回这么高阶的咒法了，这就是差距啊！ 张石淼心说，我还以为只有原主不会清心咒呢，原来除了顾天逸之外，都不会啊。怪不得他说需要清心咒时，这些人都没吱声，搞半天是压根儿不会。 王姗姗本来已经安静下来了，一听到有杂音，降下去的怨气又飞涨了。 这下可跟刚才的不一样，鬼叫就是小打小闹。怨气二涨，就不是那么容易能降下去的事。 王姗姗身上的怨气分成六股，飞快地向六人攻去。六股怨气像蛇，死死地把众人缠绕住。怨气像是有生命，它感受到人的挣扎后，就越缠越紧，越发不留一丝喘气的机会。 赵和远身上有个神奇的定律，一旦遇险必喊师兄。 这次，他也不例外，“师兄，救救我……”气若游丝，听声儿下一秒就要断气。 顾天逸却没回答他，在怨气攻向他的那一刻，他咬破了手指，在手掌上画好了符咒。 他念咒，“退！” 退字符是专门驱散怨气的，在退怨气的同时，不会伤害魂魄。顾天逸上辈子遇上王姗姗的时候道行不足，退字咒还没学会。这辈子不一样了，他是带着满身修为重生的，退字咒当然也不在话下。 怨气这种东西，对于厉鬼来说是取之不尽的。王姗姗的怨气被顾天逸打散了，但是没关系，只要她内心不平，怨气是可以再生的。 顾天逸却不给这种机会了，“定！”女鬼就被定住了。 众人看着顾天逸一些列操作，都惊呆了，顾家道术这么牛逼么？ 张石淼忍不住尖叫，“顾天逸也太牛了吧！”刚才那一通操作，看得他直接想下跪叫爸爸！ 孙谦也说，“我知道顾师兄牛，但没想到这么牛啊！” 曾歌看似很嫌弃地瞄了孙谦一秒，“牛者自牛。” 杠精孙谦被堵得说不出来话了。 关星渊却不说话，傻傻地看着。 要是有一天，他的道行也这么高就好了。 只有赵和远知道，在顾家，只有顾老爷子能不用黄纸，画物成符，这个需要极高的道行才行。他跟顾天逸从小一起长大的，顾天逸什么事都不会瞒着他，他怎么不知道师兄啥时候会了画物成符这项技能？ 他心里不是滋味，师兄拿自己当外人，有事瞒着他。 王姗姗被定住了，李超的魂魄没了禁锢，就跑出来了。 他鬼气耗了大半，成了半透明状。 察觉到还有另外一只鬼，大家本来放下去的心，又提了上来，万分警惕地看着他。 李超知道他们是天师，天师捉鬼天经地义，只有天师才能制伏王姗姗这种疯女鬼！他死后都快被王姗姗折磨得不成人形了！ “别别别，道长们，”李超感觉亮出自己的好鬼身份，“我身上没有怨气的！” 天师们不说话，这是不相信自己是个好鬼？ 李超继续说，“感谢道长们相救，要不是你们及时赶到，不然我就被王姗姗弄得魂飞魄散了！王姗姗这种厉鬼，就该魂飞魄散，免得危害人间！道长们是做了一件大功德呀！” 王姗姗被顾天逸定住了，连带话都不能说，只能任由李超一个人表演。李超自家祖上，就是天师行当，他太清楚了，天师捉鬼谁怨气重捉谁，他身上是一点怨气没有。相反，王姗姗身上怨气冲天，只要这些天师不是傻子和瞎子，都应该知道，该收的是谁。 张石淼快气炸了！这世界还有比李超更恶心的人，罪魁祸首推卸责任还颠倒黑白，真他妈的是够了！ 他放下自己的小布包，翻翻找找。 “星渊，有什么东西，能一下子打得鬼魂永不超生么？” 关星渊问，“你该不会是想……” 张石淼回答得很大声，“是的！” 孙谦对张石淼的态度好一点了，但也只有那么一点点。 他说，“张石淼！啥都没搞清楚你不要乱来！” 张石淼没理他，继续找法器。拿了一样不趁手，扔地上又继续找。 就连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赵和远都开口了，“张石淼你能不能别作妖了！” 这话不像是赵和远会说的，主角受就像他的名字一样，以和为贵、深谋远虑，小说中从来没跟任何人急过眼。这句话要是别人说的还说得过去，原主那么招人厌，说这话也正常。只是，赵和远一直对张石淼都是客客气气的，有什么不满都是放在心里，绝对不会说出来。 张石淼厚着脸皮说，“我这是在解决问题呢！怎么能叫作妖呢！” 赵和远说不过伶牙俐齿的张石淼，又跑一边赌气了。 关星渊看了，忙给赵和远道歉，“赵师兄，你别生气了，石淼不是那个意思……” 赵和远怼他，“他不是那个意思是哪个意思！我看他就是那个意思！” 关星渊，“……” 好咧，劝不动，撤了。 顾天逸，“别找了，你那没有一样能收鬼的。” “……”张石淼无语，“我爷咋想的，给天师配装备居然不给法器！” 几人无语，是你自己废好吧！ “各位天师，你们能不能管管我？” 重要的是眼下，一切都出去再说。 顾天逸笑了，笑意却没有直达眼底，“你有事吗？” 当然有啊！ 李超说，“道长还是快把王姗姗收了吧，免得夜长梦多……” “不急，”顾天逸说，“在收之前，我有问题想问你。” 李超，“您问！我一定有啥说啥！” 事件的因果，有人知道，有人却不知道。收了李超不是难事，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就不怕李超会跑。现在是要把真相挖出来，坐实收他的理由，像张石淼那样绝对不行。 顾天逸，“王姗姗这么重的怨气，是惨死造成的。谁害死她的，她死后就会找谁报仇，她怎么谁都不找，偏偏找你李超？” 对吼！自己怎么没想到这层呢！ 张石淼双手狠狠拍自己脑门，在心里辱骂自己了。 还是怪原主业务不熟练！连天师界的基本常识都不知道，业务不行就算了，人品还差，害得他被孙谦怀疑了那么久。 哎，算了，穿都穿了，还能咋地，努力提升自我形象叭！ 李超颠倒黑白的话张口就来，“王姗姗跟我是同班同学，她呢，暗恋我两年多，跟我表白了无数回，我都没同意。她好像有抑郁症，被我拒绝多次想不开，就跳楼自杀了。我也后悔啊，早知道她会自杀的话，我就应该同意的……但是她死后变成厉鬼，还不放过我，我连最后这点心软都被她搞得不剩了，就算她是鬼，我也不怕，她想让我跟她在一起，门儿都没有！” 张石淼火气瞬间被点燃了，提起拳头就要上，顾天逸拎住他的橘黄色T恤，像拎小鸡仔把他扯回来了。 被拎了还不老实，张牙舞爪的还要上。 顾天逸只好说，“先别急。” 张石淼老实了。 “好咧！” 李超继续说，“王姗姗得不到我，她就要毁了我！我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狠我，把我活生生撕成碎片，就连骨头都没给我留，我的血、我的肉，还有我的骨头，连一块整的都没有！我想我死了她应该放过我了吧，结果她还不，把我的灵魄禁锢了，一点一点消耗我的鬼气……王姗姗真的太狠了，铁了心不让我投胎……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她要这么对我！” 张石淼想啊，李超是不是干过编剧，现场编故事真是一绝。 几个人听了李超的话，都看向张石淼，眼睛是满是怀疑。 孙谦直接骂了，“张石淼你他么的真会编故事啊……” 怎么成了他在编故事了？ 到底能不能让他享受一些些穿书后正常的福利待遇，怎么他不是被骂就是预备被骂呢…… 张石淼，“我说的是真的……” 现在收鬼收出了两个版本的故事，但是到底哪个是真的呢？ 李超说得情真意切，几个人几乎是要相信他了。 反观张石淼那边，拿不出确实的证据，加上张石淼这个劣迹斑斑，编故事整人也不是第一回 了。大家刚进高校协会的时候，合宿训练，张石淼为了好玩，打电话给关星渊说自己撞鬼了，把关星渊骗去阴气最重的鬼村，一呆就是一晚上，幸好关星渊命大没事。但是张石淼这个人，在协会里，是彻底没了信誉。 之前张石淼那一番说辞，大家险些就信了，现在想起来就后怕，要是他们真听了张石淼的话，收了男鬼，让女鬼去往生，才是真正的作孽哦。 一时间，大家站队是彻底站好了。张石淼的话，信不得。 曾歌、孙谦、赵和远，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齐齐往后退一步，他们要和张石淼保持距离，免得血溅到身上。 关星渊还不明所以，问他们，“你们站那么远干嘛？” 孙谦招手，“你也快过来，那边危险！” 关星渊不懂，有啥危险？ “不用了，我跟石淼一起。” 孙谦已经做出了自己的努力，人不听就算了，他也不勉强。 场面一度紧张。 只听顾天逸说，“李超，光说没用，你得拿出点证据出来。” 李超一怔，还要证据？ “我都变成这样了，不是证据是啥！” 顾天逸慢悠悠地说，“话总不能给你一个人说完了。” 李超，“道长这是啥意思？不信我？” “不信，”顾天逸声音让人安心，“我都不认识你，凭什么相信你？” 张石淼都快哭了，不愧是他最爱的男二号，在随大流的情况下，还能保持独立思考。爱了。 三人一听，是这么个道理吼！ 他们三个，因为不相信张石淼，就信了李超的话，现在想想，他们都不认识李超，为什么要相信李超呢！ 资深杠精孙谦一时不觉有些脸红，应该两个都不信的！ 李超有些慌张，“那道长要怎么样才肯相信我呢？” 顾天逸，“这件事关乎两人，让王姗姗也来说说。” 李超更慌了，让王姗姗出来还得了！ “不行啊道长，王姗姗会杀了我的！” 顾天逸勾起嘴角，“反正你也死了。” 李超，“道……道……道长，你咋这么说话……” 关星渊说，“顾师兄是开玩笑的，他不是那个意思。你放心吧，只要有顾师兄在，一切危险都不是事儿！” 李超，“……” 顾天逸解开王姗姗的定符，解开束缚的王姗姗立刻向李超扑了上去，吓得李超连连向顾天逸求救。顾天逸不慌不忙，等王姗姗发泄够了才制住她。 顾天逸，“刚才李超说的话，你听到了吧。” 王姗姗点点头。 顾天逸，“你说说你的版本。” 王姗姗怨气被顾天逸打散了，没了怨气缠绕，露出她原本的样子，很漂亮的一个小姑娘。 那段过去对她来说，已经不能用噩梦来形容了，而是灾，无妄之灾。她心里很抗拒说这段，声音都在发抖。 她说，是李超追求她不成功，就强/暴了她，怕她报警，把她杀了后肢解放冰箱的，还用灵力控制住她的灵魂，不让她投胎。她的怨气越来越重，脱离了李超的控制，把他反杀了。 大家很惊讶，王姗姗说的内容，竟然和张石淼说的一丝不差，进屋之后，他们全程跟张石淼呆一处，他根本没有机会跟女鬼串供。再说了，就凭张石淼的实力，他就是想串供，实力也不允许啊。王姗姗的怨气有多重，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张石淼那点灵力还不够塞牙的…… 难道王姗姗说的是真的，她真的是被李超杀死的？ 难道张石淼并没有说谎，他真的看了关于王姗姗遇害的报道了？ 王姗姗说完后，在一边装鹌鹑的李超立马就露出原型了。他好不容易等到道士上门，就是为了逃出这里早日投胎的。本来一切都好好的，现在全毁了！ “王姗姗！你他妈都死了，还不放过老子么！” 顾天逸冷声道，“李超，犯事总要付出后果的。” 李超一脸横肉抖动，面相长得很是恶心了。 他笑了，“后果？我要付出什么后果？谁要王姗姗一天到晚穿那么漂亮勾引我的！她又这种下场，就是勾引我的下场！” 王姗姗怨气又暴增，她恨不得现在就把李超的魂魄撕得粉碎。 张石淼也是这么想的，一个箭步向前冲。 顾天逸眼疾手快地给她下了定字咒，又拉住乱窜的张石淼。 他对李超，“所以你承认了是你杀了王姗姗？” 李超一脸不知悔改，“就是我！怎么样吧！你一个道士能把我怎么样。老子是知道的，魂魄不作恶身上就没有怨气，你们道士只能收厉鬼，不能收没有怨气的好鬼！” 这也是为什么，他在王姗姗手底下挨到了现在，一丝怨气都没生出来。因为他知道，要是他变成厉鬼，被道士一收，就没有再投胎的机会了。 顾天逸要的就是这句话，他问张石淼，“把黄纸给我。” 张石淼掏出符纸递给他，又说“我的黄纸都是写的保命咒……” 顾天逸接过，咬破手指，在保命咒后面又写了一道咒。 他双手执符，掐起手决，轻念，“收！” 张石淼就站在与他不到一米的位置，顾天逸念咒的样子也太好看了吧！动作干净利落，周身气场难以忽略，只念了一个字，就把李超拿下了！又帅又强！ 顾天逸问王姗姗，“有什么愿望么？” 王姗姗眼泪一涌，“我想回去看看我爸妈……” 顾天逸没说话，他把王姗姗收进符纸，把她的钱包带上，领着大家走了。 大家被困了快两天，现在是又饿又困。曾歌、孙谦、赵和远是一个学校的，跟张石淼不顺路，三人喊了个出租车一起走了，只不过赵和远走之前是一步三回头，望的都是顾天逸。 嘿嘿？这是有戏啊，这么快赵和远就看上顾天逸了？ 张石淼一阵窃喜。 剩下的三人是一个学校的，按理说应该一起回校的。 张石淼左顾右看，这回李超那个舅舅并不在，他长舒一口气。 在关星渊的建议下，三人先决定去吃饱肚子。 吃吃饭途中，路过一个两面墙都是镜子的理发店，张石淼晃眼看到镜子里自己的样子，立马冲进了理发店，大喊，“草啊！” 先不论镜子里原主的模样跟张石淼长得一模一样，他受不了的是，原主是一个杀马特！原主顶着跟他一样的脸，染了一头粉不粉黄不黄的头发，头帘儿都长到眼睛了，怪不得他觉得眼睛总是痒痒的。这还不止，除了头帘感人之外，鬓角的头发弄得直直的，后脑勺的头发却高高蓬起，靠着整个发型，活生生地把一个头拉出来两个大。 更可气的是，他还穿了一件橘黄色带银色条杠的T恤，配了一条肥大的牛仔裤。 这样子，再嘴贱几句，不想惹人揍都难。 于是，张石淼决定，先不管饥饿的肚皮，把头发整了再说。他让顾天逸和关星渊先走，自己去剪头发。 连剪带染，弄了两个半小时。 张石淼一看镜子中的自己，很满意。头发被染回了黑色，头发也剪短了很多，顶着细细柔软的黑发，顺眼太多了。 这才是他张石淼本来的样子。 他去理发店隔壁的面馆吃饭的时候，还有附近学校的女大学生偷偷看他。 吃饱喝足后，张石淼才想起来，他找不到回学校的路。 他掏出09年的诺基亚，翻出最近通话，给老实小关打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张石淼噼里啪啦地说，“星渊你来接我啊，我在刚才的理发店等你！” “小帅哥！”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走向张石淼，攀上他的肩膀，“要上来玩玩么？” 理发店上面是那种地方！ 吓得张石淼赶紧挂了电话，连电话那头说了啥都没听清楚。 张石淼满头是汗，“不用了不用了！” 这下他可不敢站在店门口了。 张石淼蹲在马路牙子上，足足等了十五分钟，才把人等来，不过这等来的并不是老实小关，而是顾天逸。 顾天逸坐在一辆出租车上，他看见蹲在地上的人，他剪头发了，还换成了黑色。张石淼本身就长得又白又瘦，他本身不矮，以前驼背严重，显得很小一只。他回想前世张石淼的样子，十分恶心变态。 现在的样子倒是好多了，又想起鬼打墙时，他为王姗姗说话，整个人都顺眼许多。或许应该给他个机会？ 他喊张石淼，“上来。” 张石淼坐稳后，“怎么……” “你打错电话了。”顾天逸说，“也不给我说完的机会。” 想起刚才的事，张石淼就尴尬，“哦……” A城大学很近，还没有十分钟，就到了。 一路上张石淼都跟着顾天逸再走，他进宿舍楼的时候，张石淼还跟着。 顾天逸问他，“你还要跟多久？” 张石淼，“我不跟你住一栋楼？” 顾天逸，“你说呢？” 张石淼手心冒汗，别露馅儿了啊！ “那应该不是……” 顾天逸皱眉，这种把戏是张石淼的老手段，经常混到他的寝室，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 果然不能对张石淼改观，一有改观，又故态复萌。 张石淼转身走，还是给小关打电话吧。 “等等。” 张石淼又跑回来，脸上挂着笑，“怎么了？” 顾天逸被他的笑容一晃，心里一痒。 他按捺住奇怪的念头，“王姗姗的事，当时并没有新闻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张石淼没想到他问的是这个事，他打哈哈，“没有么？我记得是有哇？” 顾天逸坚持，“没有。” 王姗姗和李超的死法太过怪异，这种事根本上不了主流媒体。 “没有就没有吧，”张石淼乱扯，“我可能是听我哪个亲戚朋友说的……” 顾天逸姑且让他乱扯，“钱包呢？” 智商到用时方恨少！ 张石淼继续扯，“也是听我朋友说的……” 初春的风，吹得人心底一寒。现在已经接近十点了，男生宿舍周围，除了个别亲亲我我的情侣，基本上都没什么人。张石淼听到自己的心脏在疯狂蹦迪，要是被顾天逸发现他是个掉包货咋办？ 但仔细一想，也没什么好怕的吧？张石淼的名声都臭成那样了，好歹自己是个正直善良的好青年，掉包是好事啊！ “张石淼。” 张石淼的心跳又快了两拍…… “要是让我知道，你做什么缺德事，你就等着死吧。” 原来是说这个啊，张石淼整个放松了。 他拍胸膛保证，恨不得把心挖出来给他看看。 “大佬，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做的！” 大佬？ 顾天逸说，“行了，你走吧。” 没想到张石淼跑了两步又跑回来了，顾天逸还站在原地。 “大佬，李超的魂魄你准备怎么处置啊？” 顾天逸，“送他往生。” ！ 凭什么！ 张石淼问，“顾天逸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李超那种人就应该魂飞魄散！他绝对不能往生继续祸害别人！” 刚才叫大佬，现在就直接叫名字了？ 顾天逸皱眉，“李超有什么罪行，等他去了地府自有判官裁断。” 张石淼上前，两个靠得很近，“那判官会怎么裁断！” 顾天逸不自然后退一步，“下辈子入畜生道。” 张石淼像是不太信，“真的么？” 顾天逸，“真的。” 前世他去地府问过李超的去向，确实是入了畜生道。他再写一封陈情书给判官，判官铁面无情，裁决是最公正的。 张石淼还是生气，“这种人居然还有下辈子！” 顾天逸，“入畜生道，让他尝尝被人宰割的滋味。” 张石淼，“那下下辈子呢？以后的每一世呢，会不会他又能当人了？” “不会。” 张石淼长舒一口气，心满意足地走了。 第二天赶巧是周末，顾天逸把王姗姗的遗物交给她的爸妈，把她要说的话转达给他们。然后他招来地府的官差，把她带走了。 顾天逸看着王姗姗渐渐消失。 是苦难，更是新的开始。 这一世，总算能帮到她了。 第7章 婴灵（一） 高校天师协会的成员，在高校可以享受特权，可以一人拥有一间带卫浴的单间，而且可以随时请假不去上课，还能夜不归宿。 小关带着张石淼回宿舍的，他打开宿舍的门，都惊了。一阵阵食物腐烂的气味直窜天灵盖，比起王姗姗惨叫，丝毫不逊色。 关星渊捂着鼻子，“那个啥石淼我先走了啊，我就在楼道最里面一间，有事叫我啊！” 满地的垃圾，里面什么吃的穿的用的都混在一起。张石淼看着这堆垃圾，想把原主找出来揍一顿！等他把所有的垃圾扔出去的时候，又洗了个澡，已经凌晨了。 被困了这么久，现在反而睡意全无。 张石淼躺下，想起这两天发生的一切。 多亏自己演技好啊，才没有穿帮。 不过还是要谨慎才行。 《天师录》是采用关星渊的视角写的，在关星渊看不到的地方，都没写，张石淼都不知道。更惨的是，张石淼对除了顾天逸的其他人并不关心，怎么捉鬼的还勉强还算有印象，其余的对他来说，都跟新的一样。 比如原主，只知道他是个喜欢顾天逸却总是对付他的病娇，为了搞垮顾天逸无所不用其极，同时有一出场就能恶心人的超级能力，其他的都不太清楚。他家里还有一个爷爷，父母全都不在了。 其他人能被糊弄，但是在亲人面前，绝对会露馅吧？ 张石淼对原主都一概不知，更不知道他爷爷了！ 还是问问关星渊吧。 他拿起小巧的诺基亚，下意识地想点微信，却发现屏幕点都点不动……又忘了这不是2019年。 唉，还是发短信吧。 “五分钟，我要我爷的全部资料。” 关星渊刚要睡下，收到这条短信一头雾水，“你上了大学就没回过老宅了，现在要爷爷的资料是咋了？想他了么？” 张石淼现在上大二，那么就是说，他已经一年多没回家了。 这就放心了。 张石淼：“没咋，半夜发疯罢了！” 小关：“哦，那你别疯了，早点睡。” 张石淼还是睡不着，他打开原主的电脑，足足花了快一分钟才开机，什么垃圾配置哟。 看见屏幕的一瞬间，他呆了，原主的桌面居然是用的顾天逸的照片！ 痴汉石锤了。 张石淼把笔记本每个盘翻了一遍，里面最多的就是顾天逸的照片，还有他自己写的YY文，什么让顾天逸臣服在他的身下，让顾天逸当他的狗，尺度过大，看得张石淼胆战心惊。 YY也要按照基本法啊，原主有什么毛病？顾天逸从来没有多看过他一眼，都是追着自己的小师弟跑，有他什么事啊，真是服了。 张石淼把原主的照片和YY小文章放到了一个隐蔽的文件夹里，又把桌面换了，才躺下准备睡觉。 这时候已经凌晨两点了，终于有了睡意，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睡下还没有四个小时，张石淼就接到一个电话。 他睡得迷迷糊糊，“喂？” 电话那头中气十足，“喂什么喂！爷爷不知道叫！现在都卯时了，你是不是还没起床？！” 张石淼揉揉眼睛，电话上备注的名字是“张春明”。看来原主跟爷爷关系不太好啊。 张老爷子继续说，“说话啊！哑巴啦！” “爷爷。” 一声“爷爷”才让张春明气顺了一些，他说，“今天回来吃饭！” “啊？” 张春明火气又上来了，“啊什么啊！你这小兔崽子多久没回家了你自己说说！老子不拉下脸皮给你打电话你就不知道回来是不是！” 张石淼尴尬地笑笑，“不是啊爷爷……” 张春明，“什么不是啊不是，你今天必须给我回家一趟，不然有你好受的！” “知道了……” 张石淼挂了电话，相当愁。万一被张春明看出来怎么办？ 不行，得让个人陪他一起回家。小关就是最好的选择。 他打通关星渊的电话，“小关，你今天有事么？” 关星渊声音清明，似乎已经起床了，“爷爷说今天要回家。” “太好了，”张石淼放心了，“原来你也要回家啊！” 关星渊莫名其妙，“嗯，爷爷说怕你又跑了，叫我押也要把你押回去。” 好嘛，原来是这样。 关星渊嘱咐他，“你快起床吧，回家要坐半天车呢。” “好……” 原主那些穿了不洗乱扔在地上的衣服，昨晚已经被清理出去了。那么问题来了，他该穿什么呢？总不能回家见老人也穿个荧光吧，跟行走的电灯泡似的。 张石淼发愁地打开衣柜，发现里面还有些正常的衣服，估计都是原主淘汰不穿的。 他随便挑了几件，浅色牛仔衬衣里面搭白色T恤，配一条深色牛仔裤，还有帆布鞋。 张石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才像一个正常的大学生。 等他出门的时候，小关已经在楼下等他了。 张石淼走到关星渊面前，两人距离一米，小关的视线还在往后看。 张石淼顺着他向后看，回头问他，“你在看啥？” 关星渊这才反应过来，站在他面前的是张石淼。刚才他居然没认出来。 “石淼，你咋这副打扮？” 张石淼低头看自己，不懂了，“有啥问题？” 有啥问题？ 以前张石淼不是这个风格啊，一头长到肩的头发，隔段时间就换发色，一次换一种发色倒还好，张石淼偏不，他是不要自己的头搞成仿冒彩虹就不甘心。还得配上时下最爆炸的发型，怎么爆怎么来。 还有衣服也是，土橘黄是基本色调，也不是说橘黄不好看，主要是说不合适又乱穿的款式。张石淼本身就瘦，他那么一穿，就像一只彩色的塑料布成精了，在风中吹得呼啦啦地响，看得人眼睛呼啦啦地疼。 今天，张石淼剪了头发，又穿着正常了，连走路都带风，好看太多了。关星渊长期跟他呆在一起，每天眼睛都会收到荼毒，终于可以省一大笔眼药水钱了。 张石淼又说，“我觉得挺好。” 关星渊生怕他后悔，连忙夸，“我也觉得挺好的，”他顿了顿，又加一句，“比以前好看太多了！” 关星渊领着张石淼去买早饭，没想到在包子铺遇到了顾天逸。 顾天逸看着张石淼，昨天天色晚了，视觉效果还没有那么强烈。今天就不一样了。春日朝阳照在张石淼身上，长刘海剪掉了，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双好看的眼睛。以前摆在脸上的算计和刻薄，仿佛随着剪掉的头发，都离开了张石淼，只留下了正直、清透。 重生的影响有这么大么？ 顾天逸不觉得。 重生是一种机会，可以把原来错过的、后悔的事再来一遍。 但这并不能，改变一个人原有的心性。 张石淼已经病入膏肓了，给他一百次机会，他也不可能改变。 顾天逸皱眉，张石淼是他重生后第一个异数。 昨晚张石淼那些保证，到底可信不可信。 张石淼很喜欢顾天逸这个角色，一看见他就笑开了，“顾天逸！这么巧你也来买包子啊？” “嗯，”有些疏离。 关星渊拿着包子过来了，“顾师兄。” 顾天逸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关星渊递给张石淼，“吃吧。” 张石淼对关星渊说，“谢谢。” 又对顾天逸说，“我们先走咯。” 张石淼冲顾天逸一笑，“拜拜！” * 天师家族的祖宅，一般都建在好山好水的地方。从A城到张家祖宅，得坐四个小时车。张石淼没睡好，上车就睡觉一直睡到下车。 下车还没到，还得走四公里山路。 小关走得稍微前面一些，“石淼，我觉得你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张石淼心里咯噔一下，别是被他看出来原主的壳子里换了一根芯子吧。 他反驳，“没有啊。” 小关停下来看他，“真的不一样了，以前吧，你从来都不说谢谢，还经常说些不好听的话。” 关星渊口中的不好听，张石淼能想象，绝对是超级难入耳的。 张石淼假装咳嗽一声,“那个我以前不是叛逆么……” 片刻之间他已经编好说辞了，“昨天从出租屋回来后，我就在想啊，李超真的是太坏了。后来我反思到自己，发现我以前做的也挺坏的。特别是对你啊小关，我以前真的挺坏的，发脾气都是拿你出气，真是对不起！所以我决定了，为了防止我一坏再坏，最后变成李超那种人，我决定，以后好好做人！” 关星渊听着张石淼这一番胡扯，眼泪都快飙出来了。 他激动地握住张石淼的手，“石淼！你不用给我说对不起，你对我怎么样我都不会怪你的，只要你对别人好些，嘴巴不要那么坏就行了！” 小关什么都好，就是愚啊。 张石淼在心里叹气，面上只说，“好。” 张家祖宅临山而建，一般来说，这种选址是大忌，一旦碰上大风大雨泥石流，整个家族都会被埋在山下。不过张家从一千多年前就以除魔卫道为己任，救济天下苍生，祖上有大功德，自有山神庇佑，他们所在的地方，从来没遇到过地质灾害。 祖宅仿制四合院样式，上千年的时光，不知道已经翻修过多少次了。 张家最辉煌的时候能有多强呢？就是十个道士有九个都姓张，实乃天师界第一大姓。虽然其中很多都不是嫡系，都是连族谱都入不了的旁支，但人数重多，也可见一斑。 现在张家是不行啦，人丁凋零，靠着张春明老爷子的名头，才占了天师界第二的名号。若是有一天张老爷子驾鹤西去，仅凭张石淼，张家就算是彻底完了蛋。 张石淼一跨四合院，就听到张老爷子声如洪钟，“臭小子！终于舍得回来了？” 张石淼来的路上还紧张，一听老爷子说的话就彻底不紧张了。老爷子一看就是嘴硬心软的，原主应该也不敢在他面前太过分，才会用严厉又带有关心的语调说话。 张石淼，“爷爷。” 关星渊也喊，“爷爷。” 老爷子姑且满意地点点头。 张春明现在老了，什么都不如从前，接不了任务，慢慢找他的人也就少了。门下的弟子要不自立门户，要不改拜他人为师。张家正宗道法不传外人，最终人走茶凉，也是没办法的事。只有从小养着的小徒弟还在他身边，本来叫章象，现在已经改名为张象，正式入了张家族谱。张春明也想过，张石淼不上进，不能断了张家这一脉，张象他是知根知底的，灵力也不错，可以继承衣钵。要是以后张石淼上进了，可以撑起张家的名号了，那也不冲突嘛。两个人撑总要轻松些。 只是张象出门历练了，留老爷子一人在家。 他也乐得清闲，每天在四合院里教周围的村民打打太极拳，也挺好。 就是唯一的孙子，让他不放心。 老爷子上下打量着他，头发颜色正常，衣服穿着正常。嗯，他很满意。 他给出评语，“这才像话。” 张石淼满脸问号，“爷爷，你在说啥。” 老爷子拿着一杆烟枪，二话不说就敲到了他头上，“说啥说啥，我让你多读点书你就是不听。连我的话都挺不懂。” 他还是解释了，“头发养肾水，以后别染了！” 张石淼的养父也是个神棍，不要他染头发。一听到头发的问题，他就忍不住回嘴，“染发伤肾水，那你咋还抽烟，抽烟伤肝肺！” “嘿，”张春明捞起袖子，指着张石淼鼻子说，“小子居然还说我的不是。老子今天就再给你这小孙子上堂课，抽烟补火土。” 张石淼听得一脸懵逼，他悄悄问关星渊，“啥意思？” 关星渊小声说，“老爷子喜火土。老一辈都说，抽烟可以补……” “看不出来老爷子还挺迷信的……” 张老爷子上了年纪，耳朵却不背。 “哼，迷信，要不是迷信你能活这么大？” 张石淼也不小声问了，他大声问，“这又是啥意思？” 关星渊说，“你出身的时候，爷爷给你算了一挂，你喜金水，就取了张石淼这个名字。” “这名字很普通啊，”张石淼觉得不行，“再说喜金水，淼说得过去，石头是咋回事？” 老爷子哼一声，“石也是玉石的一种，你个小兔崽子懂个屁！” 张石淼干笑。 三人进屋。 祖宅全是木头家具，看上面的包浆应该是好几辈人传下来的。 张春明坐主人位，张石淼和关星渊分别坐左右两边。 张春明敲桌子，两下。 张石淼还没看明白，关星渊就起身了。 张春明喊住他，“让他倒！” 关星渊看看张石淼，“这……” 敲两下桌子是要倒茶哦。 张石淼给三人倒了茶。 张春明一杯暖茶下肚，才问，“天师协会怎么样？” 张石淼还没回话，关星渊就诧异地问，“爷爷怎么知道协会的事？” 其实张石淼和关星渊在大一的时候，就参加过一次协会的选拔，结果两人灵力都不行，都没被选上。本来两人打算放弃的，但是这学期协会招新，给他们打了电话，要求他们务必去参加选拔。原主为了顾天逸，就拖着关星渊去了。没想到这次真的选上了。 张春明冷哼道，“要不是我这把老骨头还有几分面子，你觉得你们两个能进协会？”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原主和关星渊刚去协会的时候遭了不少白眼，后来关星渊凭着自己的本事，让协会的成员都对他改观了。而原主就不行了，本来就是个走后门的，又做了那么多恶心人的事，就更受讨厌了。 张春明继续说，“我听顾老头说，这次捉鬼石淼出了些力。” 顾老头就是顾天逸的爷爷，顾向道。 张石淼赶紧卖乖，“应该的！应该的！” “别得意，这次有用只是说明你这根废材还有一点点用……” 张石淼高涨的情绪顿时被浇灭了。 张春明对关星渊说，“星渊，你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别自己瞎琢磨，多问我。你呀，是个努力好孩子，只要用对方法，一定会出一番作为的。” 关星渊，“知道了，爷爷。” “还有啊，”张春明又说，“石淼是个啥玩意儿我知道，最爱惹是生非。你们两个在外面我也管不着，你记得帮爷爷多看着石淼，别让他乱来。” 关星渊非常郑重地说，“爷爷你放心，只要有我在，就绝对不会让石淼出事的！” 张春明拍拍他的肩膀，“好孩子！” 两人只在祖宅歇了一晚，第二天吃了午饭后，就准备回学校了。 趁着关星渊洗碗的空档，张春明悄悄地跟张石淼说，“你过来。” 张石淼依言。 等他走近后，张春明塞给他几本书。 张石淼问，“这是啥？” 张春明敲他脑袋，“你小点声！” 张石淼放低音量，“家里就三个人，你防谁呢？” 没想到自己孙子这么笨，“你说呢？” 张石淼不懂了，“为啥啊？” “这是张家祖传的典籍，只传张家人，”张春明说，“我问了星渊好几回，他都不愿意改姓。那没办法了，老祖宗立的规矩要守。我又怕星渊看见了多想，只能悄悄给你了。你给我记住了啊，千万别让其他人知道！” 张石淼问，“我象叔叔也不行？” 张春明说，“他可以，他现在是张家人了。” 张石淼不太在意，“哦……” 小说中只是有这么一号人物，从来没出过场，遇不遇得到还是个问题呢。 张春明蹬腿儿就是一脚，“哦什么哦，给我记住了！” 张石淼委屈地揉屁股，“知道了！” 这时，关星渊洗好碗走过来了。 张石淼赶紧把典籍放进包里。 张春明摆摆手，“收拾好了就走，别在我这碍眼了。” 真是个傲娇老头。原来昨天一大早叫他们回来，是为了偷偷给自己塞典籍。 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厉害的术法，张石淼光是这么一想就很激动。 两人又坐了一下午车，才回到了学校。结果屁股还没坐热，就收到短信，又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五行喜忌乱写的，别当真吼 第8章 婴灵（二） 发信息的不是协会的人，而是曾歌。 她的短信内容是，请他们务必今晚七点去B大找她，要是找不到她的话，那就一定要找她的魂魄。 才解决王姗姗的不到三天，曾歌又有什么事？ 还不是通过协会发布的消息，是用私人的手机号。 七点？现在已经六点半了！ 张石淼连忙叫上关星渊，“我们去B大一趟！” 关星渊，“你也收到曾歌的短信了？” 两人火速打了车，赶往B大，一路上张石淼都在催司机。 “师傅，快点儿啊！” 师傅个是老师傅，悠哉悠哉地问，“催啥啊催，这能快我还会不快么，小伙子，没看见路上正堵着呢么，慌什么啊慌，来来来，听会儿相声啊，别慌嘛，又不赶着投胎。” 张石淼哪里还有心情跟他说笑，“我们是要阻止有人去投胎啊！” 师傅一愣，“嘛意思？” 张石淼，“我们赶着去救人！” 师傅又说，“哎哟呵，你早说啊小伙子，你看我油门一踩，这不就快了么。” 出租车一路狂奔，开出了跑车的气度与霸气。 等两人下车的时候，要给钱，师傅说，“别给钱浪费时间了，快走吧，救人要紧。” 两人连忙说了感谢。 师傅真是一个嘴碎的好人。 还有十分钟到七点。 张石淼和关星渊进了B大就一路狂奔，跑着跑着，张石淼觉得不对劲儿。他停下了，关星渊见他不跑了自己也不跑了。 他问关星渊，“小关啊，你说，曾歌找我们应该是见鬼了吧？” 关星渊皱着眉想，“嗯……” 张石淼继续说，“那我们去了也派不上什么用场吧？” 灵力低微，去了也是添乱。 关星渊诚实地点头。 “那我打电话给顾天逸。”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张石淼说，“顾天逸，曾歌给我发短信说七点见不到她她就会死了。现在还有八分钟，你能飞来B大一下么？” “啊？你就在B大么？” “曾歌在七号教学楼楼顶？好咧，我马上过来。” 张石淼挂了电话，“顾天逸也来了，曾歌到底给多少人发了短信啊……” 在关星渊的带领之下，两人掐着最五十九分赶到了七号楼。 七号教学楼，乌央乌央地围了至少上百个人。地方就这么大，挤也挤不过去啊。 张石淼随便逮住个人就问，“同学，你们都杵在这干嘛？” 那人语气很不好，“干嘛干嘛！你不知道自己看啊！有人想跳楼！” 张石淼向楼顶看去，看见一个穿白裙的女生正站在楼顶。她身材瘦瘦弱弱的，风刮大点都能给她吹下来。他心里顿时很不好受。活着不好么，为什么要轻生。 他强忍住眼泪，问关星渊，“小关，你看那个人……” 关星渊瞄到张石淼在偷偷擦眼泪，有些感慨，石淼是真的成长了，以前他遇到这种情况只会骂别人“活该”，现在他会哭，拥有同情心，就是对世界抱有敬畏之心的开始。 他安慰道，“她一定会没事的！” “嗯……” 张石淼又说，“那是曾歌么？” 原主是个近视眼，他只能大概看出来是个穿白裙子的女生。 关星渊耐心地回答，“是。” 校方已经报警了，警员一来就拉起警戒线，让无关人员离开。 警员正要赶张石淼时，顾天逸说，“我们是认识的。” 又说，“你们跟我来。” 张石淼跟在后面问，“你也收到她的短信了？” “嗯，”顾天逸补充说，“她是群发的。” 楼顶上，孙谦和赵和远也在，还有另外一个B大的天师也在。 张石淼对这个天师有印象，她叫潘同，跟顾天逸一样，都是大三的。 剩下的人张石淼也不认识，不过猜也知道是谁，四个穿制服警员外加两个西装革履的校领导。 惊动了领导和警员，这阵仗真大啊。 高校天师协会有规定，要是学校里出了灵异事件，普通学生在场的话，一定要有警员在场，避免灵异事件在普通人中引起恐慌。 很多学校都有传言，说是在墓地上建的。不一定全对，但是对某些学校来说，并不一定是传言。有些学校白天阳气足，还没什么事，一旦到了晚上，人在学校里面走，阴气是往人体里面灌的。阴气盛的时候，特别容易碰上一些东西。所以，晚上不要在学校乱逛，更不要落了单。要是被某些东西盯上，那就跑不掉了。 打过招呼后，张石淼很狗腿地跑到了顾天逸是那边，跟着大佬走才是正路。 不知道是不是他多心，他总觉得赵和远看他的眼神，有点怪怪的。 他也没想那么多。 张石淼问顾天逸，“她怎么回事啊？真的撞鬼了？” 顾天逸，“鬼附身。” 张石淼皱起小脸，“曾歌怎么会鬼附身？”原文中有这一出么？ 关星渊以为他说的是天师不会鬼附身，“这个不一定，有些鬼力量太强，盖过了天师的灵力，是很有概率鬼上身的。” 顾天逸却知道，张石淼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他是在问，曾歌前世有没有遇到鬼附身。 前世，曾歌也是撞鬼了的，只是不是现在这个时间撞的。他记得很清楚，曾歌撞鬼是在他大四上学期。当时她发觉鬼上身后，是给赵和远打电话的，然后赵和远又找了关星渊。那时的关星渊灵力大幅度提高，对付这种程度的鬼已经是绰绰有余了，最后，他两人齐心协力把那只鬼收了。 顾天逸是事后才知道的。当时赵和远已经对关星渊有好感了，他遇上事情第一个找的是关星渊，而不是自己。他气得跟赵和远大吵一架，也彻底把赵和远的心，推向了赵和远。再加上张石淼从中作梗，在他们大吵一架后，给赵和远和关星渊下/药，两个人是彻底也分不开了。 前世顾天逸知道是张石淼下的药，恨不得立马杀了他。 重活一世，他看明白了。即使没有张石淼，赵和远最后也不会选自己。 当初他以为，赵和远只是变了心，却不知道，这是他的手段。最开始关星渊崭露头角的时候，他对自己和关星渊的态度是一样的。因为赵和远拿不准以后的事，到底是谁更有出息一点。他先是把心偏向自己，看的是他顾家传人的身份，然后才是傻小子关星渊。后来天师录出世，关星渊变成了天师录的拥有者，等于说可以掌控整个天师界，他才最终敲定关星渊。 不管是他顾天逸，还是关星渊，都是赵和远手里的一件工具。重生后，顾天逸把这些弯弯道道都看得清清楚楚。他经常在想，怎么会看上赵和远。后来得出一个答案了，因为天师界里，只有赵和远一个受符合他的审美。 其实他对赵和远，并没有多少所谓的爱。 顾天逸从出身那天开始就知道，自己要变成强者。在天师界里，强者的象征就是天师录，还有天师们都喜欢的赵和远。 他对赵和远的感情，倒不像是爱情，而是一种强者的象征。所以，他想得到赵和远，得不到心态就崩了。 这一世，他已经看清楚自己了，自然也不会对赵和远有过多的关注。 反而是…… 顾天逸看着身边人，他倒是有点意思。 顾天逸想，张石淼不做害人勾当，让他活着也不是不可以。 张石淼说，“现在该怎么救她呢？” 顾天逸收回思绪。 他说，“附在曾歌身上的这只鬼，很警惕。它应该是知道今天跑不了了，所以就用曾歌的生命作为危险。只要我们动，它就杀了曾歌。” 这该怎么办？ 关星渊说，“一直僵持着也没用吧？再等上几个小时，一到卯时鸡叫，太阳一照，它就化灰了。” “这只鬼没那么蠢，”顾天逸说，“要不就是它留有后招，要不就是它的能量强到能短时间不怕太阳。” 短时间不怕太阳？ 这超出了张石淼的认知范围了，“还会有不怕太阳的鬼么？” 顾天逸看他，张石淼比他矮大半个头，整个人比他小一整圈。 他打趣道，“张石淼，你真的是张家人？” 张石淼心里一跳，“我是啊，绝对是，如假包换！” 顾天逸靠近，“既然你是张家人，居然这点常识都不知道？” 这是常识？ 张石淼说，“那个……我就是常识项比较弱……” 顾天逸，“你干脆别姓张了。” 张石淼也没生气，“那我该姓啥？” “姓石，”顾天逸笑道，“石三水。” 关星渊在一边看着，这两人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还能开玩笑了？ 而不远处，赵和远不友善的目光，始终在顾天逸和张石淼身上打转。 赵和远不像孙谦是个铁血直男，张石淼一来，他就注意到了，他换了发型和衣服，比原来顺眼多了。 张石淼以前那形象，没有资格和他争。 现在他看着张石淼的样子，还有顾天逸放软的笑容，不确定了。 孙谦说，“你看顾师兄和张石淼有说有笑的，啥时候关系变那么好了，还真的不打不相识。” 他继续说，“别说哈，我现在不知道咋回事，看张石淼也顺眼多了。以前碰到他，看他那副样子就着急上火想骂人。今天也不知道咋了，看到他不生气了。” 赵和远没说话，孙谦还想让他发表个感想呢。 他只好跟潘同说，“师姐，刚才张石淼过来打招呼了吧。” 潘同点点头，“嗯。” 孙谦继续，“你不知道他以前，从来都是眼睛藏在发际线里的，就是不拿正眼看人。现在是真的转性了。” 潘同随口附和道，“挺好的。” 居然有人夸张石淼？ 赵和远快被气到火气烧头了…… 另一头。 有人过来，把一个文件夹递给顾天逸，“顾同学，这就是我们学校最近的死亡名单。” 他是B大文学院的院长，曾歌是文学院的学生，学生出事了他必须在场。 院长叮嘱道，“顾同学，这份名单你看看就行了。” 他擅自把名单拿出来，已经是不合规定了。 顾天逸合上文件夹，还给院长，“知道了，谢谢院长，绝对不会外传的。” 名单上只有两个人，两个女生，很巧的是，都是文学院的女生。一个叫陈樱，一个叫钱莉莉。 现在被鬼附身的曾歌，也是女生。 顾天逸看向“曾歌”，被附身后，她的样子也改变了不少。“曾歌”脸微微向下，眼睛却向上看，眼眶上半截全是瞳孔的颜色，下半部分全是眼白。眉毛向中间聚拢，嘴角下吊。曾歌原本温柔可人的长相，被搞成了一副十足十的鬼相。 “曾歌”对着他，它知道顾天逸是在场所有人中灵力最强的，它的对手，就只有他一个。 它看其他人的时候，都恨不得吃了对方，唯独潘同例外。 顾天逸心底有一个猜想。 他让院长把所有人集合在一起。 此时，整个七号楼楼顶，只有四个警员，两个学校领导，六个天师，外加一个被附身的曾歌。其中，只有潘同一个女生。 顾天逸让所有人先走。整个顶楼，是剩下他和“曾歌”。 它很紧张，这是它第一次遇到灵气这么强的天师。他让所有人先走了，是不是想到法子对付自己了？ 它开口，原本女孩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低沉童音，“你想这个女孩死么？” 周围静悄悄的，衬得它的声音又涩又刺耳。 顾天逸说，“不想。” “曾歌”又说，“不想你还不走！” 顾天逸笑了，“我马上就走。” “曾歌”盯着顾天逸，生怕他走着走着飞来一个法器，它已经想好了，要是这样的话，它就拉着曾歌一起死。 结果并没有出现它担心的事，顾天逸说走就走了，头也不回。 它长舒一口气，终于走了。再不走，它就撑不住了。 刚舒一口气，又有人进来了。 还是刚才那些人，只是他们一次只来一个人，一个人只呆五分钟。这分钟什么都不干，也不说话，就跟“曾歌”干瞪眼。五分钟时间到了，就换另一个人上来。 关键是他们身上都贴有顾家的符咒，它还不能对他们做什么，还生怕他们会做什么手脚把它给收了。 疯批天师到底想干嘛啊！ 第9章 婴灵（三） 张石淼是最后一个上楼顶的，他跟“曾歌”对视五分钟。那小眼神盯得他呀，张石淼生怕它下一秒就冲过来掐死自己。 时间一到，他颤颤巍巍地回了楼道的安全通道。小手不断地拍心口，“妈耶，吓死我了！” 即使有顾家的符咒，也很可怕啊，他当了二十年的无神论者，即使接受了原文的设定，这样跟鬼干瞪眼，已经超过了他的承受范围了。 关星渊过来扶他，“没事吧石淼。” 在场其他人，看张石淼的眼神都不太好。 一个高校协会的天师，只不过跟一只鬼对视了五分钟，就吓得要死要活的，还当个球的天师。 本来经历了王珊珊的事后，孙谦对张石淼改观了一丢丢。现在嘛，那一丢丢没了。 孙谦说，“张石淼，你也配当天师？” 赵和远立马接茬，“孙谦，你别说石淼了，石淼一直都是这样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趁着机会嘲讽了张石淼一波。 而张石淼本人出奇地钝感，听了没什么感觉。 潘同跟张石淼不熟，本来没什么特别的看法，赵和远一说这话，潘同也没什么好脸色了。 她是B大灵力最强的，平时对师弟师妹也严格，最看不起偷懒耍滑的人。天师这一行，关乎性命。业务不行，轻则丢命，重则害人命。天师协会不是给这些不成器的关系户进来玩儿的！ 潘同说话直，“张师弟要是怕鬼，干脆退会算了。” “我倒是想走，”张石淼说，“就是我爷不同意。” 他说的是实话，也没别的意思。张春明费了老脸把他塞进天师协会，他要是才来一个多月就退会，老爷子绝对会弄死他的。张春明虽然嘴巴上不说，其实他看得出来，老爷子是真的希望自己的亲孙子能够继承衣钵的，不然也不会把家底儿全给自己了。 但是听在别人耳朵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高校协会的成员，都是半路收来的，只有极个别祖上就是干天师行当的。家传天师在协会里，地位都高，别人都是入门小菜鸡，这些人不一样啊，已经是能捉鬼的熟练工了。协会成员对这些人都是怀有敬意的。 比如顾天逸，顾家出身，灵力又高。就算年龄比他大的，看到他都要叫一声顾师兄。 但是张石淼不一样哈，他个废物，没有这种待遇。 废物还大张旗鼓地说自己家里有人，在场的不管是不是天师，都想弄他，包括一身书卷气的院长和系主任，还有来打酱油的四个警卫。 孙谦，“嘿，张石淼，你个废物还有理了是不！” 张石淼委屈，还有他咋样，这个壳子也不是自己想选的。刚死就穿来了，也没给他选择的机会啊。 关星渊刚要为石淼说话，顾天逸先开口了，“别闹了，曾歌还在外面。” 院长也说，“是是，先救曾同学要紧。”要是他的学院再出事，他就真的不行了。 赵和远看顾天逸，眼睛里是探究，刚才师兄是在帮张石淼说话？ 刚才跟张石淼有说有笑的，现在还维护他？ 师兄之前，提起张石淼都是厌恶，现在对张石淼却变了。不仅对张石淼变了，对他也变了。 顾天逸察觉到赵和远在看他，他看了他一眼，又很快挪开了。 那样的话，不像是赵和远会说的。前世赵和远说话，是引导型的。他只会一步步把对话人的话引导成一个自己想要的结果，事后可以装作事不关己的样子，他永远都是干干净净的。 而刚才那句，太有针对性了。 不过，顾天逸对赵和远已经没什么兴趣了，更没兴趣关注他的心里状况。 院长问，“顾同学，你刚才为什么让我们挨个去跟鬼独处？难道……” 他话锋一转，“害死那只鬼的凶手就在我们之间？” 众人一听，都略带怀疑地看着自己身边的人。 顾天逸哭笑不得，“不是。我只是想验证一件事。” 他问大家，“你们说说，进去之后，它是什么表情。” 四个人警卫都表示，鬼恨不得把他们撕了。 院长和系主任也说，要不是有顾家符咒护体，他们应该立马就能死。 孙谦，“同上。” 赵和远，“差不多。” 关星渊，“我也是。” 张石淼，“因为太怕我没敢看……” 只有潘同的答案不同，“没有啊，它跟曾歌平时的表情差不多。” 憎恨男性，又附身在女性身上，顾天逸想验证的就是这个。 摸清楚它的喜恶，对后续调查有帮助。 在场的人，都意会到了这层。 不过也有两个意外。 张石淼小声问关星渊，“那只鬼是不是有性别歧视？” 关星渊，“我也不知道……” 老教学楼，楼道窄。张石淼压低了声音，其他人还是听到了。 顾天逸皱眉，张石淼重生后更蠢了。张石淼顶要强，前世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蠢话。 能把蠢放在面上，就没威胁。 他笑了，“石三水，快闭嘴。” 张石淼，“哦。” 再怎么拖下去，曾歌不知道还能不能撑住。 潘同催促，“顾师兄，现在该怎么办？” 顾天逸说，“它已经走了，撤吧。” 他感觉到，那股力量已经离开了。 四个警卫一听可以走了立马就走，他们本来就是来看场子的，主要看活人，死人不归他们管。 比警卫跑得更快的是张石淼，他拉着关星渊上楼顶。 院长和主任也去了，同学的安全最重要。 孙谦，“它跑了？怎么让它跑了！” 潘同也说，“顾师兄，怎么让它跑了。”她没明说，但言语之间已经有责怪的意思。 赵和远跑上去拉去顾天逸的手，把他护在身后，“我师兄让它跑了一定有他的道理。” 顾天逸抽出手，又跟他保持了些许距离。 才说，“它的目标不是曾歌。” 顾天逸也往楼顶走，其他人只能跟上。 潘同上前，“你怎么知道它的目标不是曾歌。”她没叫师兄，语气也带上了质问。 几人走上楼顶，正听到张石淼说，“曾歌，你醒啦！”说话间的惊喜是掩盖不住的。 张石淼不枉费重生一回，还长回点人性。 顾天逸看到人醒了，也放心了。 他问后面的几个人，“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件事。” 赵和远靠近了一点，想起刚才的尴尬，又不敢靠得太近。 他跟顾天逸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什么事呀师兄？” 孙谦不说话，上回他就看到顾师兄的实力了，很相信他。顾师兄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潘同脸上明显不服，她就要看顾天逸能不能说个理所当然来。 “石三淼，关师弟，”顾天逸说，“你们过来一起听。” 等人到齐了顾天逸才说，“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这只鬼，怨气很少，几乎不存在。” 几个天师点点头。 顾天逸说，“你们想过为什么没有？” 赵和远，“因为能量弱？” 张石淼摇摇头，“不是。”顾天逸说过，这只鬼能量很强。 赵和远针对他，“张石淼你凭什么说不是！” 张石淼看顾天逸，正好顾天逸也在看他，两人匆匆对视，很快又收回目光。 “因为顾师兄说，它能附身在天师身上，能量一定很强。” 原来是师兄说的，那他刚才的话不是打师兄的脸？ 他赶紧弥补，“师兄说的那一定是对的。” 顾天逸继续问，“能量强怨气弱的鬼，你们见过没？” 众人摇头，“没有。” 孙谦问，“顾师兄，这是为啥？” 张石淼想到一种可能，“因为它不是鬼呗。” “张石淼你可别瞎比比了，”孙谦说，“我问你了么。” 他翻了一个白眼，“我要是像你一样道术那差我都不好意思说话！不是鬼这种鬼话也只有你会说了，是个天师就知道，那玩意儿肯定是鬼，不是鬼的话还能是个啥！” 顾天逸，“它是灵。” 灵？ 连张石淼都愣住了，误打误撞居然说对了？ 张石淼露出一副蠢样，顾天逸乐了。 前世的张石淼是阴沉的，浑身都散发着不舒服的气息。尽管长了一张好看的脸，都会让人敬而远之。现在他的脸上，只有坦诚和一股让人莫名心安的傻劲儿。 孙谦悄悄问潘同，“师姐，什么是灵？” 灵，是鬼的聚合物。孤魂游鬼在世上太久了，慢慢地怨气就会消散，仅剩一缕缕残留的微弱能量。只有少量能量，构不成什么威胁。只有当能量越聚越多，形成灵体，便拥有了独立的意识。灵也有强有弱，吞掉的能量越多，就越强。 顾天逸说，“这只灵的力量很强，它要是想害曾歌的话，等不到我们来，曾歌就没命了。它却给了曾歌发短信的时间，还陪着我们耗了这么久。” 曾歌被附身了好几个小时，不管是灵和鬼，阴气都太重了，她需要等卯时天亮，照一照新一天的第一丝阳光。 在她醒后，两位领导也放心地走了。 现在，只剩天师协会的成员了。 顾天逸问曾歌，“你是怎么被附身的？”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文灵异单元文《人造飞僵》，小天使们等更新的时候可以看看嘛~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夕泽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章 婴灵（四） 被附身后，鬼魂会吸走活人身上的阳气，当邪物离体时，就会出现心悸、气虚的症状。这个时候，就需要站在高处多晒晒太阳。 卯时一到，太阳光透过云层，撒了下来。日光一出，阴气尽除。 日照光辉，连带张石淼被吓得颤巍巍的心，都活泛了。 顾天逸说，“曾歌，把你被附身的前前后后都说一遍，细节也不要放过。” 曾歌脸色好了很多，不再是刷墙般的死白。 她缓缓说，“跟你们分开后，我就回了宿舍……” 孙谦插话，“从这开始？” 曾歌楞了，“啊？” 闹了一夜，孙谦想早点回去补觉。但女孩子都撑下来了，就连最爱鬼吼鬼叫的张石淼都没闹，他也不好多说啥。 他赶紧说，“没有没有，详细点好。” 顾天逸对曾歌，“继续说。” 曾歌，“我太困了，迷迷糊糊不知道睡了多久，被饿醒了。找了包泡面，刚泡上，就觉着感觉到不太对……” B大大一，都是有晚自习的。现在刚开学没多久，还是按照冬季的作息时间，七点就要上自习，还十分变态地要求每个人都要去，不去就扣分，请假也不好请。要是扣上三次分，下一学年就跟学弟学妹们一起重上一学期晚自习。所以，要是没有特别要紧的事，一般是绝对不会逃晚自习的。 大一女生的宿舍楼，到教学楼至少要走二十分钟，那年头没校园公交车和共享单车，除了少数一部分人有自行车之外，花儿一样的女大学生没办法，只能走着去上晚自习。还没得到六点半，整栋宿舍楼，已经没几个人了。 但是曾歌不一样，她不仅一人独占一间宿舍，还能不去晚自习。 她一觉着不对，就拿着家伙事出了寝室门。 怨气不重，曾歌站在走廊里打了三圈罗盘，也没找准位置。 直到她听到楼上“啊”地大叫一声，她才匆忙地跑到楼上。 楼上，一个女孩被吊在走廊上的天花板上，披头散发的，被勒住后不能呼吸，手脚乱摆，全身都在挣扎，再不脱离鬼的掌控，她就要被活活勒死了。 幸好现在女生们全去上自习了，要是这种灵异事件被发现了，绝对一晚上就轰动A城。 曾歌那时还以为那只是一只鬼。她灵力不低，对付这种怨气少的鬼绰绰有余。 她祭出一张符咒，“弟子曾歌奉太上老君令，神师杀伐，不避豪强，先杀恶鬼，后斩夜光。何神不伏，何鬼敢当？急急如律令！” 符咒一出，金光大现。 符咒灼得鬼一声嚎叫，它吃痛，松了劲儿。被吊在天花板的女生眼看就要摔地上了，曾歌跨了几个大步，作势去接那个女生，结果两人一起摔在地上。 一个新手村的天师，为难不了一个灵。很快它就发起了反击，它冲向那个女学生。曾歌见状，快速翻身，把女孩护在身后。 那只灵，就附在了曾歌身上。 它的目标不是曾歌，立即就想从曾歌的身体里出来。曾歌拼了全力把它困住，在还剩最后一丝意识的时候，给潘同师姐发了一条求救信息，结果按错了，按成了群发。 连曾歌的父母也收到了，还给辅导员打电话问曾歌是不是出事了。辅导员也不清楚曾歌发生了什么，只能听院长的话，跟曾歌父母说是提前的愚人节短信。又再三保证，曾歌在学校好好的，这才把曾歌父母安抚了下来。 潘同收到短信后，立即赶快的事发现场。那只灵还来不及从曾歌的身体里出来，结果又碰到一个难缠的对手。它只能放弃杀了那女孩，先跑了。 潘同穷追不舍，随后赵和远和孙谦也来了，把它逼到了教学楼楼顶。 然后顾天逸也来了。他通知了学校和警卫。 双方就这么僵持着。 “奇怪啊……” 张石淼嘟囔着。 顾天逸，“什么奇怪？” 众人都看向他，带着“你又要放什么屁”的眼神。 张石淼继续说，“那只灵的能量很强啊，为什么它被逼到了楼顶，也不出手呢？” 孙谦说，“当然是因为我们灵气强，它怕了啊！” 张石淼摇摇头，“不对，那时候顾天逸还没来，它应该是不怕的。” 这句话按照孙谦的想法一翻译，就是“在座的，除了顾师兄之外，都是垃圾”。 是实话没错，但是谁想听呢。 潘同长得美，性子傲。协会里大四的师兄师姐被分配到其他地方后，在B大，就属她灵气最强。当场被张石淼下面子，她的脸上已经很不好看了。 赵和远没说话，夸他师兄的话，他真的没办法反驳。 孙谦很恼火，“张石淼，你有能耐怎么不在脚上装两个风火轮呢，一秒就能到现场！下次有任务你最好跑前面，我就要看看你张天师有多强！” 张石淼委屈，他躲在关星渊后面，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尖儿，“干嘛那么凶，我只是说实话……” 关星渊忙说，“石淼他性格直，想到啥就说啥，大家别介意啊……” 孙谦和潘同脸上才稍微好看点。 顾天逸看着他那样子有些好笑，又有一点点被他的取悦了。 要是换了前世的话，张石淼绝对会顶回去，一堆脏话把对方骂的狗血淋头，还会教唆关星渊跟他一起骂，不过关星渊正直得很，从来都是帮他给别人道歉的，把张石淼气得跳脚，最后把火气都发泄在关星渊这个老实人身上。 顾天逸收住嘴角的笑意，才说，“这只灵是有目标的，它虽然恨男人，但是没有成为他的目标的话，它是不会乱杀人的。” 他也是看出了这一点，才放心它这么长时间附在曾歌身上的。 曾歌哑着声音说，“它的目标是那个女生！” 潘同一听，“不好！”她当时只顾着追着曾歌跑，完全忽略了那个女生。 孙谦也反应过来，“快走！” 张石淼，“干嘛去啊，女生宿舍还没开门呢。” 开玩笑，现在才六点，要是他们几个男的现在去守女生宿舍大门，不得让宿管阿姨一扫把赶走。 大家都看顾天逸。 顾天逸说，“灵跟鬼一样，不会出现在人多的地方，宿舍楼人多，那个女生暂时是安全的。” 张石淼说，“那个……” 孙谦暴脾气发作，“你又要放什么屁！” 张石淼垂眼，有些不好意思，“既然暂时安全的话，我想先去吃个早饭……”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11章 婴灵（五） 大家熬了一夜，本来还不觉得饿，但张石淼这么一说，好像是真饿了。在饥饿面前，谁还顾得上骂张石淼，一群天师浩浩荡荡往学校外面的商业街走，就近找了一家。店主刚准备齐全，就喜迎一波开门红。 统共有七个人，店里都是四人座的桌子，必须要分成两桌才行。 顾天逸先坐，孙谦跟着他坐下。 张石淼想想，要是他跟关星渊坐下了，那赵和远就不能跟顾天逸坐一桌了。 他指着旁边的桌子，对关星渊说，“我们坐这边。” 于是变成了张石淼、关星渊和曾歌一桌，其余人另一桌。 顾天逸皱眉，张石淼是故意的。他和关星渊不坐，就空了两个位置出来，赵和远就在他们后面，他们换了一桌，赵和远自然就补上来了。他是要让赵和远和自己一起坐？ 顾天逸心下只有一个念头：他不喜欢我了？ 店铺里什么都有，七个天师熬了个通宵，又都是些胃口大好的小年轻，点了一堆吃的。顾天逸又额外给曾歌点了一大碗牛肉汤。 牛肉汤最先端上来，汤体奶白，上面还有五片大张牛肉，底下是白萝卜片儿，加上少许葱花和香菜，勾人馋虫。 关键是价格也太良心了，用料十足的一大碗才三块钱，不愧是2009年。 张石淼想：我得尝一尝。 张石淼，“老板，再来一碗牛肉汤。” 孙谦都懒得翻白眼，“张石淼，人曾歌是被附身了，喝牛肉汤能去阴气，你瞎凑什么热闹！” 张石淼问关星渊，“他说的是真的么？” 关星渊说，“是真的，牛肉有补中益气的功效。曾歌被灵附身后，身体内阳气不足，喝牛肉汤是最好的。” 张石淼眼睛一亮，“老板，再来两碗。” 等两碗牛肉上来后，他把另一碗推到关星渊面前，“你也喝。” 关星渊不解，“我们好好的啊……” 张石淼说，“我们两个最菜，多喝点补补阳气震慑一下那只灵，免得给组织拖后腿。” 关星渊，“石淼，谢谢你……” 说不感动是假的，以前张石淼哪里想到过自己呢。孩子是真的长大了，还惦记着组织。 “嗨呀，这汤又不是我做的，你要谢的话谢老板。” 一碗牛肉汤下肚，曾歌面色果然好了很多。 她被张石淼逗笑了，“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嘛。” “那是，”张石淼说道，“这是我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 曾歌问，“你还有啥优点？” 张石淼摸出诺基亚，小小的屏幕上映出的脸依旧帅气逼人，他拨拨额前的碎发，“长得帅！” “噗嗤！”曾歌差点笑岔气，缓了一会儿她才说，“张石淼，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逗。” 张石淼眨眨眼，“你没仔细看我。” 而另外一桌四人一言不发，其中还有三个人恨不得让张石淼闭嘴。 很快，他们点的东西都上齐了。 关星渊喝了一口牛肉汤，“石淼真的变懂事了。”脸上是老父亲般的微笑。 他把一笼包子推到张石淼面前，“石淼你多吃点。” “好咧！” 张石淼吃得很香，顾天逸看着他的吃相，也想尝一尝那个包子到底有多好吃，才让他露出那种表情。 另一桌的赵和远见状，也对顾天逸说，“师兄，你不是最爱吃这家的蒸饺么？来，我给你夹一个……” 顾天逸冷着脸，“现在不喜欢了。” 赵和远夹蒸饺的手顿在空中，只好把蒸饺放回自己碗里。他吃了一口，满腹委屈上涌，以前都是师兄哄着他的，现在师兄不但不哄他，他对师兄示好，师兄反而不理他…… 顾天逸选了跟张石淼吃的一个口味的包子，皮薄馅大汁水足，是真好吃。 他不是真的喜欢吃蒸饺。以前那么说，为的是能够来找赵和远。现在他对赵和远没那个意思，自然也就不用装了。 吃饱喝足后，顾天逸分组。 顾天逸、张石淼、曾歌一组去女生宿舍，其他人一组去调查钱莉莉、陈樱。 赵和远当场就不干了，“师兄，张石淼凭什么跟你一组！” 张石淼也觉得不对，书里的顾天逸时时刻刻想黏赵和远，这是啥情况，爱的小游戏？ 其他人暗暗交换一个眼神，大家心领神会，赵和远对顾师兄有意思呀。 顾天逸挑眉，“有问题？” 赵和远气势顿时弱了大半截，“没有……” 大家又神会了一次，顾师兄对赵和远没意思。 兵分两路。 张石淼问，“顾师兄，你为啥要带我？” 顾天逸，“防止你作死连累大家，带着你我才放心。” 这话不假，他现在对张石淼呈观望态度。 原主风评太差，一时半会儿还变不好。 能理解。 张石淼又问，“那你怎么不带赵和远呢？” 反正七个人，怎么分都有一队多出一个，带上赵和远也行嘛。 顾天逸，“看你一个就够累了。” 这世关星渊的优越还没显示出来，赵和远的目标暂时只有他，赵和远这上杆子的态度，他当然是能躲就躲。 哦！张石淼懂了。 顾天逸要看着他，就没时间和赵和远谈情说爱了，是自己当了人家恋爱路上的绊脚石。 这哪行？ 他要想想办法，得到顾天逸的信任，好让人家好好谈个恋爱。 三人到了宿舍楼，正好七点半。 天师协会的，仗着自己有特权，提前给B大校领导打了招呼，由宿舍阿姨带着，大摇大摆地进了女生宿舍。 整栋楼都住着大一的新生，这个时间点都去晨跑了。所以有两个男生进了宿舍楼，也不显眼。 从阿姨口中得知，被灵纠缠的女生名叫姜露露，昨天曾歌被附身后，宿管阿姨发现她倒在地上，脖子上有明显的勒痕。阿姨是个经验丰富的宿管，立刻明白了姜露露自杀了但是没成功，便找到姜露露辅导员的电话，由辅导员去给学生做心理工作，等到宿舍楼快关门了姜露露才回来。 阿姨走在前头，叹气，“好好的姑娘，失个恋就被折磨成这样子。” 顾天逸，“失恋？” 阿姨，“她辅导员说的，这姑娘失恋了，情绪不太稳定，要我平时在寝室里多注意，有空的话顺便多开导开导她。” 四人来到姜露露的寝室门前，阿姨敲门。足足敲了十几下，里面的人并没有开门。阿姨只好拿钥匙开门，好在里面并没有反锁，钥匙一透进锁眼儿就开了。 宿舍是六人间，其他床铺都是整洁的，只有靠右边的下铺有个人睡在上面。 姜露露躺在床上，她将被子裹在身上，背对着众人，看不清楚她的样子。 顾天逸站在门口，他的鼻子很敏感，还没进门，他就闻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这种血腥味是人在杀了人之后才有的味道，别人是闻不出来的，只有高阶天师才能闻到。 他往寝室里一看，不只有血腥味，还有，一只鬼婴。 鬼婴趴在姜露露的肩膀上，它安安静静的，跟普通的婴儿并没有区别。 张石淼觉得早上那碗牛肉汤，并没有任何作用。他一进寝室，就觉得浑身发冷。他很害怕的缩在顾天逸的旁边。 他说，“顾师兄，我……我感觉背脊发凉……” 不只是他，就连灵力高一点的曾歌，也觉得阴气嗖嗖。明明姜露露的寝室是向阳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很冷。 阿姨拍拍姜露露，“同学醒醒。” 姜露露没反应。阿姨继续拍，反复三次后，姜露露才起身。 她的长头发像挂面一样挂在头上，乱糟糟的，挡住了她的脸。要是晚上的话，她就是女鬼本人。 阿姨说，“你们聊就聊，可别做什么多余的事。”说完警惕的看着两个男生。 曾歌再三保证跟阿姨保证两人的人品，又说了校领导是知道这事的，阿姨才放心的走了，走之前还不忘把门打开，生怕门关了听不见动静。 曾歌问姜露露，“你还记得我吗？昨天你被鬼缠上了，是我救的你。” 姜露露这才抬起眼睛看他们，“什么时候女生寝室也能进男的？” 答非所问。 张石淼一听，就知道姜露露不打算说实话。 他凑近，对顾天逸说，“顾师兄，感觉她不会理我们。” 不说实话也没什么用，那只鬼婴就趴在他身上。姜露露就是想抵赖，也是赖不掉的。 顾天逸直接问，“你身上那只鬼婴，是什么时候缠上你的？” 姜露露声音一高，“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她又补充，“怎么可能会有鬼缠上我！” 顾天逸一笑，“看来你自己是看不到它的。不如这么说吧，你是什么时候堕胎的？” 堕胎？ 张石淼张大嘴巴，“啊？” 顾天逸也太牛了吧，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曾歌急忙说，“顾师兄，这个话可不能乱说！” 跟顾天逸相比，两人灵力低微，如果鬼不现身的话，他们两个是看不到鬼的。 顾天一两指并拢在两人眉间，虚画出一道符咒，帮两人开了天眼，“你们自己看。” 他继续说，“这是鬼婴，也就是不成形的婴儿。它没出生就被杀死了，投不了胎，只会跟在自己的母亲身边。” 被打掉的婴儿往往还没有成型，他们是无法投胎的。甚至他们连鬼都算不上。他们只是一股似有似无的能量，当怨气充足时，它们会去找害死它们的人。一般来说，它们跟着谁，就是要杀了谁。 作者有话要说：一心想当红娘的小张和一直拒绝被牵线的小顾。 第12章 婴灵（六） 张石淼一看，果然有一只婴儿一样的鬼趴在姜露露的肩膀上。 顾天逸问姜露露，“要不我也让你看看，你肩膀上的是个什么东西？” 姜露露闻言，吓得发疯地拍自己的肩膀，“你为什么跟着我？你好好地去投胎不好吗！我不是故意要打掉你的！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鬼婴并没有因为姜露露的动作，有什么特别反应。他睁开眼睛，皱巴巴的小脸转向一边，闭上眼睛，再次睡了起来。 这时候的姜露露已经崩溃了，她大声哭着，“我不是不要你，是我真的养不起你，求求你走吧！不要再跟着我了！” 顾天逸双指并拢，掐了一个手诀，在鬼影身上一点，仅仅用两根手指，就把鬼提了起来。他从兜里抽出一张黄符，往鬼身上一绕，鬼婴就被收在了符咒里。 姜露露觉得，全身都轻松了很多。这段时间一直压在她身上的抑郁感，都消失了。 顾天逸问她，“现在你可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吧？” 姜露露大二，有一个交往了两年的男朋友，是大她两岁的学长，名叫王旭。两人刚开始恋爱的时候是很甜蜜的。后来交往的时间越久，矛盾也就越多，吵架和分手便成了家常便饭。最后一次分手的时候，姜露露发现自己怀了孕。而这时候她的男朋友王旭，因为去实习的缘故，早就不在A城了。姜露露手足无措，也不敢告诉家里人，只好去医院偷偷把孩子打掉。 她打掉孩子后，尝试与王旭重修旧好。她给王旭发消息打电话，但是王旭都不接不回。姜露露迫不得已，只好去问王旭室友他的地址，去王旭所在的城市找他。但是分手两个月，王旭已经在实习的单位找到了新的女朋友。 姜露露站在王旭的单位楼下，看着他与新女友亲热的样子，她知道，他和王旭已经完了。 没想到的是，晚上王旭主动给姜露露打电话，说今天在单位楼下看见她了。言语之间明确表示要和姜露露重修旧好，姜露露问他是不是要和现在的女朋友分手。 姜露露这句话把王旭逗笑了，王旭说，“分手是不可能分手的，现在我们两个算异地，你还有两年才毕业，我不可能等你两年，但是我们可以一直保持联系。你有空的时候也可以来这里找我，当然这一切都要背着我的女朋友。” 姜露露气得甩了他一巴掌。但是回到B大之后，她又有些后悔。因为她发现自己，还是忘不了王旭。她再次跟王旭联系，答应了王旭。只是姜露露一想到王旭跟那个女生亲密的样子，他们在做着她和王旭无法做的事，她就醋意上头。 更可怕的是，她发现自己被小鬼缠上了。 张石淼憋红了脸，他感觉他又被姜露露气死了，王旭那么不要脸的要求她居然都能同意！要不是看在姜露露是个女生，他现在只想甩他两个巴掌，大声告诉她清醒一点！ 顾天逸站在张石淼旁边，明显感受到了他的怒气。高兴和悲伤能装，生气是怎么样都演不了的。张石淼放粗的呼吸，涨红的脸，还有随着呼吸一颤一颤的额前发，都显示着，他很生气。 他因为姜露露不自爱生气。 看来张石淼，是真的变了。 曾歌也生气，姜露露现在这幅模样，明显就是自己作死，纵容一个渣男来糟蹋自己，把自己搞得这么惨，被小鬼缠上不说，还有一只更高阶的灵藏在暗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对他下手。她这个样子完全不值得同情。 顾天逸问姜露露，“那只灵缠你多长时间了？” 姜露露说，“他总共出现过两回，第一回 是我第二次去找王旭，我在酒店的浴缸里泡澡，迷迷糊糊的感觉水越来越深，水好像要把我淹没，我挣扎着想起来，但是身体怎么都动不了。我害怕地大叫，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水往我喉咙里灌，然后我看见了它的脸……第二回就是昨天，下午六点多我刚拿上包准备等上晚自习的人走了后，我再偷偷摸摸出门去找王旭，没想到他它出现了……” 姜露露看着曾歌，“谢谢你啊，昨天要不是你及时出现，我肯定就死了。” 曾歌心想，早知道你这么作践自己，我还不如让你死了呢。 张石淼皱眉，“这只灵两次出现，要不就是她去找王旭，要不就是他正准备去找王旭，好像两次都跟王旭脱不了关系。” 顾天逸看着张石淼，“石三水，总算开始动脑子了。” 张石淼惊喜的看着他，“顾师兄，我的思路是正确的吗？” 顾天逸，“正不正确还有待考证，不过我也是这样想的。” 张石淼顺着他的话说，“也就是说……” 那只灵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杀死姜露露，如果他的目的是要杀姜露露的话，那么将露露早就死在酒店了。 曾歌问他们，“你们在说啥，我怎么听不懂。” 张石淼对曾歌说，“自己领会！哈哈哈哈哈！” 曾歌，“滚蛋！” 顾天逸画了一道符递给姜露露，“这道符贴身放着，有了它鬼不敢近身。” 姜露露忙说谢谢。 三人出了女生宿舍。 曾哥问，“顾师兄，接下来应该怎么办？跟王旭有关的话，我们要去找王旭么？” “不用，”顾天逸说，“现在回去睡一觉。” 曾歌，“啊？” 要是这样的话，那刚才她就不应该跟着这两个人下楼，直接回寝室睡一觉该多好！ 她跟两人道别，转身又回了宿舍楼。 张石淼问，“顾师兄，这只小鬼你准备怎么办？” 顾天逸，“先放在我这里养着吧，等有机会再送他投胎。” 张石淼满脸问号，“刚才你不是说，被打掉的胎儿是没办法投胎的吗？” 顾天逸扬了扬眉毛，“那是因为没遇上我。” 顾天逸这句话，要是有其他人来说，一定非常令人生厌。但是由他说出来的话，就完全不会有这种感觉。 因为他，是这本书里唯一有资格说这句话的人。 张石淼看着他的侧脸，稍稍有些愣神。 兴许是他看的时间过长，顾天逸问他，“你看我做什么？” 张石淼张口就说，“看你好看。” 顾天逸微微勾起嘴角，这不还是喜欢我么。 作者有话要说：小顾，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叭。 （感谢夕泽和MLM的营养液！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章 婴灵（七） 从B大回到A大宿舍，已经快九点了。 张石淼躺在宿舍床上，横竖睡不着。 他从枕头底下随便掏出一本张春明给他的张家典籍，又黄又旧，就快要散架了，壳子上歪歪斜斜地写着《张家修灵法》。 他小心翼翼翻开来看，从左到右往下扫。 只是淡淡一扫，他就明白了，靠他自己说看不懂的。 张石淼掏出诺基亚打电话，很快那头就接通了。 “老爷子，你给的典籍，我看不懂啊！” 张春明，“兔崽子，就凭你那个狗啃造诣，看不懂也正常。” 张石淼，“那你给我干嘛！” 诚心诚意地要羞辱我么？ “诶，”张春明说，“现在看不懂，以后灵力高了自然就懂了。” 他接着说，“兔崽子，你现在的灵力基本上等于没有。只能从最简单的开始，你每天必须卯时起床，亥时睡觉。” 张石淼很天真的说，“卯时是几点？” 张春明说，“早上五点。” 张石淼一阵头疼，“一定要这么早起吗？” 张春明，“小兔崽子你懂个屁，卯时鸡叫，第一束太阳光照下来的时候，就是练灵气最好的时候。以你这个资质，再加上你这个悟力，不起早一点，基本上这辈子都是个灵力为零的废物。” 老爷子说话真是不客气，再怎么说原主也是他的亲孙子，留点余地不好吗？ 张石淼也不想继续当个废物，他想起顾天逸收鬼时的样子，说不神往是假的。 他又问，“那我早起的话，是不是就能拥有顾天逸那么强的灵力？” “唉，”张春明说，“你想要变成小顾那样的，也不是不可以……” 张石淼眼睛一亮，“真的吗？我可以变成他那样的吗？” 张春明，“你往下再修炼个三辈子，可以赶上他十分之一。” 张石淼气呼呼的问，“那我，起那么早干嘛？” 张春明哼一声，“跑步，练拳。” …… 这跟灵力有关系吗？！ 张春明说，“个小兔崽子你懂个屁，你自己看看你那个作息，跟鬼有什么区别？当天师第一要务，就是要顺应天道按时休息，锻炼身体只是做天师的第一步，养好了阳气才能提高灵力！” 张石淼挂了电话，他穿书以来受尽白眼，原主还是个废物，不仅一点灵力都没有，还要他帮着练。这可真是太苦了。 他还能怎么办呢，只能继续搞呗！ 张石淼暗暗下定决心，从明天开始就好好的锻炼身体，争取下次出任务不给组织拖后腿！ 现下嘛，最重要的是先睡觉。 熬了整夜，张石淼困得不行。入睡没多久，迷迷糊糊地听见电话响了。 是顾天逸，说有事让他去宿舍一下。 现在才十二点，他和顾天逸分开还不到三个小时，就怎么就又有事了呢？ 顾大佬在电话里并没有说有什么事，但是既然大佬吩咐了，那就是忍着困意也要去。 张石淼火速赶到顾大佬宿舍楼前，一口气上五楼。等走近顾天逸的寝室门前，却发现门是开着的。 他伸出脑袋往里面一瞧，赵和远也在。 顾天逸和赵和远中间隔有差不多两米的距离。 顾天逸随手在翻一本书，好像没看到赵和远一样，有点故意不理他的意思。而赵和远呢，眼睛就长在了顾天逸身上，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气氛略微有些尴尬。 这两人是吵架了？ 张石淼轻咳一声，“顾师兄，你找我来有事吗？” 赵和远见他来了，脸色一下子变得很不好看。 他是耍了一些小心机的，本来他和关星渊、潘同、孙谦一起去调查陈樱和钱莉莉的情况。本该四人一起来的，但是从上周开始，他和师兄就没有单独见过面，他故作体贴的让其他三人回家休息，自己一个人来见师兄。 没想到的是，顾天逸居然把张石淼也叫来了。 顾天逸对张石淼，“愣着干嘛？过来坐。”顺手拍拍旁边的椅子。 张石淼听话地坐在顾天逸旁边，他看了看赵和远的脸色，又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了一些，与顾天逸拉开些距离。 顾天逸抬眼看他，“坐那么远干嘛，过来点儿。” 张石淼表情纠结，“这……不太好吧……” 顾天逸站起来，抬着张石淼屁股下的椅子，连人带椅子，一起挪过来了。 他伸出长手，揽住张石淼背后的椅背，这才满意了。 赵和远快气死了，他一进门开始，师兄就对他极为冷淡，现在居然和张石淼这个废物做出这么亲密的样子来。 但是在顾天逸面前，他还是尽力忍住了。 顾天逸问赵和远，“陈樱和韩莉莉是怎么死的？” 他说，“陈樱和韩莉莉都是跳楼自杀的。” 陈樱文学院大一的学生，从小身体就不好，有先天性心脏病，还做过搭桥手术。但是就在去年，刚开学不到两个月，陈樱就自杀了。 陈樱在校两个月期间，和同学们的关系不算太好，她的同班同学，对他的情况都是一问三不知。只有她的辅导员李老师，知道的多一点。陈樱平时的形象，是战胜病魔的开朗少女，但是其实她本人，跟这个人设有很大的差距。李老师也是从陈樱的父母口中知道的。 陈樱高考结束后，她的妈妈怀孕了。本来陈樱的父母是不打算再要一个孩子的，但是突然有了，陈爸陈妈也做不出伤害这个小生命的事，所以他们跟陈樱商量过后，决定把这个孩子生下来。陈樱的妈妈怀孕后，她就揽下了家里的部分家务活，陈樱这么懂事父母也特别高兴。不过时间一久，他们渐渐觉得陈樱做的事情变味了。 她会把地板拖的很湿，陈妈妈在摔倒过后几次三番提出，不需要她来拖地，结果陈樱就大吵大闹。陈妈妈担心他的心脏情况，只得任由她了。 没想到的是，陈樱居然居然把陈妈妈吃的维生素片换成了堕胎药。等陈妈妈出了事，去了医院才知道日常吃的药被换了。陈爸陈妈悉心照顾了十八年的女儿，是一个恶魔。而这个恶魔，在大学开学不到两个月就死了，死的还很蹊跷。 韩莉莉的话，就更魔幻了。 韩莉莉的家庭条件不差，但由于上了大学之后，花钱大手大脚，喜欢买名牌，树立了非常不健康的消费观。还不到一学期，家里给的生活费已经无法满足她了。 为了多挣一点钱，韩莉莉开始做□□。跟她同寝室的女生说，大学四年，韩莉莉堕胎十次。 韩莉莉工作的会所，已经不来老一套了，讲求个你情我愿。带小雨衣也可以，就是价钱会稍微低一点。韩莉莉为了一次多挣一点钱，宁愿去堕胎，也不做保护措施。 韩莉莉最后一次堕胎后，从医院顶楼跳下来死了的。 赵和远说完后，寝室里一阵沉默。 和她们两个相比，姜露露虽然脑子有泡儿，但她是个好女孩。 陈樱是恶，韩莉莉是贪。最后，她们都付出了命的代价。 张石淼摸摸下巴，“也就是说，两个死了的女生，都跟婴儿有关。” 他看顾天逸，“姜露露也是……” “嗯。”顾天逸说，“那只灵，多半是婴灵。” 张石淼问，“它会不会还去找姜露露？” 顾天逸，“找是会找的，但它去了也没用。” 他拥有两世灵力，他画的符咒，可不是那么同意解的。 既然顾天逸说没事，那就是没事了。 正事说完了，赵和远来的目的还没达到。 他对顾天逸，“师兄，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顾天逸没说话。 张石淼先开口了，“那我先走了。” 不当电灯泡是他做人的基本原则。 顾天逸一笑，“石三水，你不吃饭？” 张石淼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吃啊。” 顾天逸，“那一起？” 张石淼，“这……这不太好吧……” 赵和远看他的眼神，已经有凶光了。 张石淼觉得赵和远状态不对啊，书里他是温柔的解语花，就算是面对原主这种坏事做绝的，也是一朵傲立于霜雪中独自盛开的小白花。没急眼没动气，就连大声说话都很少。现在他动不动就瞪自己，是拿错剧本了？ 顾天逸，“既然都不想跟我吃饭，那就算了吧。今天就到这儿吧，有新的情况再通知你们。” 赵和远：？ 谁都了，都谁了！ 出了宿舍楼，赵和远喊住张石淼。 他说，“师兄喜欢的是我，你别想从我这儿把他抢走！” 张石淼一脸问号，看来赵和远是真的吃错药了。 他还是解释道，“我没想。” 赵和远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那师兄怎么只跟你说笑，我来找他，他却把你叫过来！” 张石淼想了想，在赵和远跟关星渊走得太近的时候，顾天逸对赵和远似乎有过类似的行为。故意对他冷淡，无非就是想引起赵和远的注意力。 他拍胸脯说，“顾师兄这是欲擒故纵，故意的。” 这话听了很受用。 赵和远扬起笑脸，“我就说嘛，师兄不可能对我这么冷淡！” 他随即又说，“我告诉你，别打我师兄的主意！” 张石淼拍拍胸脯，“放心吧，我不会。” 作者有话要说：小顾：再给你次机会说会不会。 （感谢安静看书,佛系追更的地雷~ 第14章 婴灵（八） 进入五月。 距离上次婴灵出现已经过去一个多月，在这期间，婴灵是一次都没出现过。刚开始潘同和曾歌还挺紧张，时不时就要去探探姜露露的情况，连续半个月都无事发生，她们也就放心了。而姜露露经历了两次见鬼后，也慢慢走了出来，决定不再去找王旭，开始新的生活。 张石淼严格遵守张老爷子说的作息时间，晚上九点睡觉，早上四点半起床。在卯时鸡叫的时候，就翻墙出宿舍楼，去操场跑个八圈。一个多月下来，他觉得神清气爽，吃得饱睡得好，健康得不得了。 一切都挺好，就是跟提高灵力没半点关系。 就在这时，张春明传来了新的指示，增加两个新的项目。一是午时拿一张白纸在太阳底下站一刻钟，眼睛盯着白纸，直到能用灵力让白纸烧起来为止；二是画符，一天画一百张，直到符纸能用为止。 太能扯了！ 这是张石淼的第一反应，第二反应是，来都来了…… 还能咋地，照着做呗。 练了一周后。 张石淼躺在床上，眼睛疼，一闭上就流眼泪，手还疼。 要不明天去问问小关，他的眼药水哪里买的，再这么下去，灵力没涨，他眼睛得先瞎。 之前他是一到九点准时到，现在不同了，他每天多挪了半小时时间来画符，没有任务时该上的课还必须得去上，只好牺牲睡眠时间了。 张石淼向来是一沾枕头就睡的，今天不知道咋，来来回回翻了三次身，就是睡不着。 他躺在一米二的床上，夜风吹起窗帘，外面昏暗的光照进室内。 一开一合之间，张石淼隐约看到，窗帘上有条影子！ 张石淼赶紧揉揉眼，再看，那条影子还是在那！ 再揉揉，还是在！ 张石淼不信邪了，捞起衣服又是擦眼睛又是蹭的…… “别揉了！” 一个男童样声音说道，很不耐烦。 张石淼吓一跳，“谁！” 窗帘上的影子飘下来，“忘了？我们是见过的。” 影子和五岁的小朋友差不多高，它的声音听上去很耳熟。 张石淼恍然，“你是那只婴灵！” 婴灵笑了，它的声音在小空间里来回荡，显得格外突兀。 它说，“想起来了？” 它朝着张石淼猛地冲来，目标很明确，就是要附在他的身上。 要是之前，张石淼立马就被鬼上身了。现在不一样，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他灵活地躲过了。 张石淼飞快从垃圾桶抽出一张符咒，掐出一个专业手势，张口一通乱念，“咒怎么念我他么怎么忘了！急急如律令！” 一张黄符冲着婴灵飞去，它下意识一躲。 张石淼趁着这个空档，火速开门跑去砸关星渊的寝室门。 “小关小关！” 张石淼使劲儿砸了二十多下，都没把门敲开。 隔壁寝室的门倒是开了，一个男同学被拆迁般的砸门声弄得很是火大，刚想出来骂人，看到敲门的是认识的，就对张石淼说，“他不在，跟我们寝室的几个出去吃宵夜了。” 张石淼绝望了。 他不敢回头，背后凉气嗖嗖的，别人看不到，他却知道，婴灵就在他身后。 那哥们儿又问张石淼，“你找他干嘛？一会儿他回来了我通知你？” 一阵风窜进张石淼的身体，他埋低极低的脑袋慢慢抬起，脸上挂着似有似无的笑，冷冷的，跟平时完全不一样。 说不上来为什么，就觉得瘆得慌。 男同学被张石淼的笑震得后脊发麻，撂下一句“拜拜”就关上寝室门。 “张石淼”歪着脑袋，现在他要去那个天师。 顾天逸有夜跑的习惯，他从操场跑完回来的时候，张石淼已经在门口等他了。 张石淼脸色惨白，脚步虚浮，仔细看的话，昏暗的灯光下，并没有他的影子。好不容易招了一点阳气，又阴郁了。 婴灵终于坐不住，找上门来了。 顾天逸问，“有事？” “张石淼”点点头，刻意低着声音，生怕顾天逸听出来不对。 它说，“有。” 声音也学得不像。 顾天逸开门，“有事就说。” “张石淼”跟着他进屋，“上次你抓的那只小鬼，怎么样了？” 顾天逸笑了，“送回顾家了。” “张石淼”声音顿时高了几度，“送回顾家了！” 似乎也觉得自己反应过度，又小声地问，“一般这种小鬼，你们顾家是怎么处理的？” 顾天逸，“乖一点的就养着，养足了再送去投胎。不乖的嘛……” “张石淼”一阵紧张，“不乖的怎么样？” 顾天逸说得理所当然，“当然是打散了。” “你把它打散了？” 顾天逸，“那倒没有。” “快把它交出来！” 顾天逸有些好笑，“终于不装了。” 婴灵顶着张石淼的脸，阴森森的。 顾天逸看着它，现在“张石淼”的样子，和前世很像。阴郁又诡异，看他一眼就浑身难受，要不想掉头走，要不想动手揍。 他脑子里出现张石淼这世笑盈盈的样子，还是这辈子顺眼一些。 婴灵也不动手，因为它知道，眼前这个天师，道法高强，是他搞不过的。 它嘴里一直重复着，“快把它交出来！” 前世，这只婴灵是被关星渊捉到的，捉它的过程他并不知道。他唯一知道的有用的信息，是这只婴灵和天师录有关，它是找到天师录的重要一环。 上辈子由于各种阴差阳错，得到天师录的是关星渊，而不是出力最多的他。这辈子，他既然把天师录定成目标，那么就一定要拿到手。 顾天逸问婴灵，“你说说，我为什么要放了它。” 婴灵埋着头，眼珠子向上，看着顾天逸，它想了很久，还是准备说实话，“我要送它去投胎。” 顾天逸倒是没想到这个，“投胎？” 婴灵说的投胎和顾天逸说的投胎并不一样。 顾天逸口中的投胎，是人死后，魂魄去了地府，由地府赏善罚恶，再分配下辈子的去处。 而婴灵说的，很显然并不打算让小鬼走正常程序，而是要将小鬼强行塞进孕妇的肚子里，占用投胎的名额。 一般来说，产妇临盆之前，鬼差会带着往生的魂魄去找产妇，洗去魂魄的记忆，把它塞进成型婴儿的体内。如此，就算完成了一个轮回。 不过，这种事不止鬼差能做，天师为了积善行德，机缘到了，也会送小鬼去投胎。一些恶天师为了挣钱，自损阴德也会这么做。但是，一只婴灵要送小鬼往生，听都没听过。 顾天逸，“我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见虐就跑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纯黑、MLM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章 婴灵（九） 婴灵变回自己原本的声音，比一般的男童音更尖锐一点。 “为什么！” 顾天逸淡淡地说，“干扰投胎秩序。” 婴灵突然变得很激动，连带张石淼的脸都有些扭曲，“去你的秩序，我们小鬼有小鬼的秩序！” 顾天逸感到可笑，“一只婴灵，也敢枉谈秩序。” 他抽出一张符纸，双指执符，往前一指，符纸就到了“张石淼”的脑门上。 他念，“退！” 婴灵一瞬间，就被弹了出来，张石淼倒地。 顾天逸再祭出一张符咒，“收！” 黄符朝着婴灵飞去，一瞬间黄符变大，把婴灵裹在了里面，又变成了普通大小。 顾天逸一伸手，黄纸团回到了他的手上。 张石淼捶脑袋，从地上爬起来。被婴灵附身的时候，他还是有意识的，它做了什么事，他都知道。就连它的想法之类，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顾天逸见他醒了，被鬼上身后，脸色是不太好，提醒道，“明天多出去晒晒太阳。” “那个……”张石淼斟酌措辞，“我被附身的时候，看到了婴灵的经历……” 他也觉得很奇怪，书中没写原主有这种能力，但是婴灵上他身的时候，他看见了它全部的经历。 顾天逸挑眉，“共情？” 张石淼点点头。 被打掉的胎儿是没办法往生的，它们死掉了，当然不算人；没有魂魄，也不算鬼。它们只是汇聚在世间的一股股能量。当能量越聚越多时，通过某种契机，就变成了婴灵。 这只婴灵最早是出现在医院。不是所有胎儿被打掉后，都会有自主意识，只有那些抱着强烈愿望想要降生的，却被打掉的胎儿，才会带着怨气跟着害死它的人。 而一般的鬼婴，就呆在被打掉的地方，茫茫然不知道该去哪儿，随着时间消散，能量慢慢被磨干净。 婴灵就是这群鬼婴能量的聚合物。从它有意识开始，就在阳间收集小鬼的能量。它不主善，也不主恶，吸收小鬼的能量只是为了继续存在。 后来它发现，它能够听见鬼婴的心声。于是就开始帮助鬼婴完成心愿。 陈樱刚好是婴灵接的第一个单子。 陈妈陈爸老来得子，两口子为这些年为陈樱耗干心力，热切盼着一个健康的孩子到来。胎儿在陈妈妈的肚子里，也感受到了这份心情，慢慢地它也想快点出生了。不想，陈樱却亲手扼杀了三份念想，把孩子弄掉了。 鬼婴怨气很重，它跟在陈樱身边，一直想杀了她。但是能量有限，始终不能下手。 它的心声，唤出了婴灵。它愿意耗干能量，报复陈樱。 在陈樱跳楼的那一刻，它也消失了。 钱莉莉为了钱满足自己的虚荣，出卖自己的身体，接连害死十个胎儿。被害死的胎儿一直跟在她身上，最后一次她做完手术后，这些鬼婴唤出了婴灵，借助婴灵的力量，杀死了钱莉莉。 而鬼婴们，也付出了代价，钱莉莉死后，它们也消散了。 顾天逸，“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层在里面。” 他问张石淼，“它要那只小鬼干嘛？” 张石淼，“姜露露那个前男友王旭，找了新的女朋友，刚查出来怀孕了……” 顾天逸懂了，“它要让小鬼投胎成为王旭的儿子。”这个思路蛮清奇的。 张石淼点点头。 顾天逸掏出符纸，把婴灵放了出来。 婴灵重获自由，龇牙咧嘴朝着顾天逸冲，顾天逸随手一点，便把婴灵制住了。 张石淼不是第一次看顾天逸制鬼了。 就他那手势，神态，真的绝了！连一呼一吸的频率都刚刚好！ 他内心忍不住想要大力赞美顾天逸，同时再次惋惜一把，就顾天逸这么完美，还当不了男主，《天师录》的作者脑子真的有泡儿。 顾天逸对婴灵，“你想让小鬼投胎成王旭的儿子？” 婴灵惊讶道，“你知道？” 顾天逸不经意地看张石淼一眼。 很奇怪，刚才张石淼说的话，他下意识地就选择相信了，按照以前，张石淼这种人，是要先怀疑一遍的。 张石淼问它，“为啥啊？你不都是管杀人的嘛。” 婴灵白了张石淼一眼，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他。 “我杀人是因为鬼婴要我杀人。那只小鬼不一样，它不想杀人，而是想投胎，我当然要帮它咯！” 看不出来这只婴灵还挺会为小鬼着想的。 它继续说，“我很不喜欢它们杀人报复。杀了人，它们就要付出代价，最后都落得个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了。” 顾天逸，“它们全是凭着一股怨气存在世间的，要是连这股怨气都没了，它们也就不存在了。” 婴灵，“所以那只小鬼，想去投胎，我一定会帮他的！” 张石淼不懂了，“它为什么一定要当王旭的儿子。” “报复。” 姜露露怀孕后，曾经想过休学先生下孩子的。但是王旭的态度，把她最后一丝坚持都搅得粉碎，姜露露没得办法，只好把孩子打掉。 小鬼最恨的，还是王旭。它对于姜露露是怒其不争，只想给她点教训长点心。 张石淼问，“也就是说，从一开始，它就不打算害姜露露么？” 婴灵点点头，“它两次唤我，都在姜露露去找王旭前后，它就是想给姜露露一点教训而已。还有就是，要是姜露露再和王旭断不了，姜露露再怀孕，那么它的计划就落空了。” 顾天逸，“杀了王旭不是更方便？” 婴灵摇摇头，“它能量有限，杀不了王旭。” 顾天逸冷笑道，“所以那小鬼就想了那么一个法子，投胎当王旭的儿子，找他讨债。那王旭的妻子呢，婚后夫妻共运，活该倒霉了？” 张石淼一拍脑门，“对啊，王旭的老婆怎么办。” 婴灵气呼呼的，“你们怎么回事！不相关的人它是不会害的，它投胎后，是带着记忆的，只会克父亲，跟王旭老婆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张石淼“哦”了一声，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能把它送去投胎么？” 婴灵皱眉，他黑黑的一团，只隐约分辩得出脸上的五官，皱眉皱成一团，乍一看很有喜感。 “有点悬……” 张石淼蹲在地上，仰着看它，“为啥？” 婴灵没有眼白，但张石淼感觉被它白了一眼。 它说，“你咋这么蠢？为啥为啥能为啥！我道行不够！” 虽说是婴灵吧，但它肯定没有张石淼活得久，被它骂了，张石淼脸上挂不住。他哪里知道婴灵道行不够呢，《天师录》落他手里的时候，他就粗粗翻了一遍，全身心都在为顾天逸打抱不平，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张石淼委屈巴巴的。 顾天逸看着张石淼，觉得有些好笑，那样子太逗了。 他对婴灵，“我可以帮你。” 婴灵立刻往后退一步，“不用了！” 顾天逸似笑非笑地看着它，“凭你的道行，很可能不但帮不了那只小鬼，还能把你跟它一起埋里边儿。我再问你一次，确定不要我帮忙？” 婴灵，“你直接说吧，要什么条件？” 顾天逸说，“我要你身上一件东西。” 婴灵大声拒绝，“我不给！” 顾天逸，“包你不会化灰。” “那我想想……” 一样东西，什么东西？ 张石淼很迷惑，这只灵身上有啥是顾天逸想要的？ 对了！是那个！ 原文中有写道过，关星渊带着赵和远捉住了一只婴灵，找到了天师录的残片。 但是，按照现在的进度来说，天师录还没有现世才对吧。 既然没有现世的话，那顾天逸要的是什么呢？ 张石淼看向顾天逸，脸上“搞不懂”三个字显示得清清楚楚。 顾天逸暗暗叹气。张石淼这两世，除了脸和蠢一样，其他的是从头发丝到脚指头都不一样。从他充满疑惑的圆眼睛中，顾天逸明明白白地知道了，他有问题。 从曾歌被鬼附身要跳楼开始，张石淼的状态就不对。顾天逸犯了经验主义错误，他认为他自己是重生的，在其他人都正常的情况下，张石淼偏偏不正常，那么，张石淼应该也跟他一样，是重生的。 这个先入为主的观念，干扰了顾天逸。所以，张石淼知道曾歌被鬼附身时说的那些话，他也觉得没什么不对。但却忽视了一个问题，关星渊跟张石淼的关系，关星渊不管得了什么，他有可能不告诉赵和远，但绝对会告诉张石淼。 而当时的张石淼的反应，明显是不知道曾歌被附身的，要是他真的是重生的话，婴灵身上有什么，他绝对一清二楚的。 顾天逸神色复杂，张石淼现在的样子很容易看透，但是又不容易看透。现在这个张石淼，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张石淼感受到顾天逸的视线，直冲冲地回看，脸上还挂着傻笑。 是啊，他早就该清楚，张石淼这副壳子是换人了，不然即使是重生，有些本质的东西是不会变的。 他现在啊，是真的不知道该拿张石淼咋办了。 在顾天逸思绪乱窜时，婴灵像是考虑好了。 它问，“你能给我保证么？” 它借着那东西的灵力，攒了好几年鬼婴的能量，才修成灵。要是东西没了，它也没了，太不合算了。 顾天逸抽出一张符，“我不保证，但能给你下个契约咒。” 张石淼一愣。在张家典籍上有看过契约咒，不仅耗费灵力，若是违约的话，反噬的是施咒者，一般天师不到万不得已，是绝对不会用的。 顾天逸为了一只婴灵，用上这个咒。 顾天逸问张石淼，“石三水，你那是什么眼神？” 张石淼被抓包，面上一臊，“就是没想到，你愿意为了一只灵，用契约咒……” 顾天逸语气淡淡，“修道者，纵使对邪祟，也不可欺。” 他抽出一张空白的符纸，将灵力注入符咒内，随即念咒，“火！”符咒便在空中烧了起来，他取一撮火星，点在婴灵的眉间，契约咒就算完成了。 火光映在顾天逸的脸上，明明灭灭的，勾得张石淼心都快了一丢丢。 顾天逸出身好，灵力强，他要不是天师录的继承者，他张石淼第一个不服！ 第16章 婴灵（十） 王旭毕业不到一年，不仅找了份好工作，还在单位里找了一个家境很不错的女朋友。他女朋友叫李柔，本来李柔家里根本不同意他俩在一起，不过他用了点手段，糖衣炮弹哄得李柔死心塌地的，让她怀孕了。 这有了孩子，老丈人家的资源和人脉，那就都写上了他王旭的名字。 他今天请了假，陪着准老婆去产检，孩子已经快三个月了。他为了挣表现，每次在老丈人家都表现得特殷勤。 但实际上呢，刚和李柔在一起的时候，他甚至和姜露露还没断干净。姜露露那种女孩，又蠢又傻，除了长点好点，别的一无是处，再加上她家里条件一般，又没毕业，在工作上并不能帮助他。所以，约了两次，后来那次她还没来，不来就不来吧，这种女孩对王旭来说，就跟穿旧的衣服一样，扔了也不惜。 结婚啊，还是要找李柔这样的，在事业对他有助力的女孩儿。 顾天逸和张石淼，带着婴灵和鬼婴，马上定了第二天的票，到了王旭所在的城市。 鬼婴能感受到王旭的存在，他们很快就医院找到了王旭。 李柔已经检查完了，她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和别的孕妇聊天，漂亮素净的脸上，是初为人母的喜悦。而王旭，不在她身边。 张石淼看着她，多好的姑娘，偏偏被王旭这种狗东西啃了。 他问婴灵，“球球投胎了，真的不会影响到她么？”球球就是那只小鬼，因长得像颗球得名。 婴灵很不耐烦，它觉得张石淼作为一个成年男人，脑子不好用也就算了，废话还特多。 “不会不会！说了不会你还要我说多少次！就她这个挑老公的眼光，现在已经很惨了，球球投胎成为她的儿子，只会帮她不会害她，说不定不出个三年球球就能让她看清楚王旭是个什么烂王八，安安心心跟他离婚脱离苦海。要是没球球，以后她就要被渣男缠一辈子了！” 张石淼被小鬼给怼了，面上无光，讪笑着看着顾天逸。 顾天逸看着他，调侃道，“石三水脑子是不好使。” 张石淼想回嘴。 顾天逸又说，“开始吧，天黑了容易碰到鬼差。” 张石淼话到嘴巴被打断，只好咽了下去。 毕竟医院是公共场所，人来人往的，大张旗鼓做法怕被人扭送精神科。 顾天逸早就准备好，他抽出一张符咒，递给张石淼，“去贴在王旭老婆身上。” “啊？”张石淼问，“为啥是我？” 蠢蠢的，看起来很好欺负。 顾天逸，“去还是不去。” 张石淼连忙接过，“去去去！” 张石淼走过去，在李柔旁边的位子坐下。他从没有做过这种事，怎么可能不紧张。他背往后靠，装作不经意把手搭在椅背上，他手上是顾天逸给他的符咒，瞄准李柔的背，“啪叽”就是一掌。 李柔吓一跳，她忙着跟其他孕妇聊天，根本没注意到啥时候身边多了一个人。她被这掌吓得往旁边一撞，差点没压着旁边的孕妇。 张石淼见状，连忙说，“对不起对不起！” 他伸手想去扶，却被李柔躲开了。 长椅四个位置，除了他之外，都是孕妇。三个孕妇警惕地看着张石淼。 张石淼手足无措，他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刚才有蚊子……” 信他就有鬼了。 李柔赶紧脱下外衫检查，生怕张石淼做了什么手脚对胎儿不好，好在外衫上什么都没有。 张石淼又说了声“对不起”，然后就跑了。 他跑到顾天逸面前，“不对啊，我明明把符贴上去了，怎么转眼就没了？” 顾天逸，“她们看不到。” 哦，这样啊。 张石淼想，还是自己道行太低，连这么个小场面都要好奇。回去以后，一定要好好修行。 顾天逸看他那样子，不自觉地笑了，“石三水。” 张石淼，“啊？” 顾天逸勾勾手指，张石淼凑近。两人距离很近，张石淼甚至可以闻到顾天逸洗发水的味道。 然后他说，“让开点，挡着我做法了。” 张石淼瘪嘴，“哦……”然后退到一边。 婴灵奚落他，“就你这么的天师，我能打一百个！” 张石淼回怼，“就你有嘴巴！我菜我不知道么！还要你个小鬼天天说！” 婴灵也杠，“我就说，有本事来收我，没本事就闭嘴！” 好的，没本事，闭嘴了。 符咒已经贴好，顾天逸曲起中指和无名指，两只手相合，整个手势向前一推，“开！” 随即，他放出球球，“去吧。” 只要它进入胎儿的体内，静待出生就行。 球球挪着胖胖的小身子，一步一步朝着李柔走去。 就在这时，一对鬼差突然现身，“哪里来的小鬼！也敢干扰往生秩序！”说罢，就要甩出捆鬼的锁链。 顾天逸甩下一句，“石三水，看着球球和鬼婴！” 他直接接住了锁链，反向一转把鬼差捆了起来，两根锁链一并，牵着他们就往不远处的男厕所去了。 张石淼灵力太差，只能看到鬼差模模糊糊的影子。刚才顾天逸一通操作，在张石淼眼里简直是帅到惨绝人寰。 但是普通人看不见鬼差，就觉得这个小青年，是不是有精神方面的疾病，都投去了看神经病的目光，连同跟顾天逸一起的张石淼，也被一视同仁。 张石淼不尴不尬地笑着，无视那些奇怪的目光，专心守着球球和鬼婴。 没鬼差干扰，球球直冲冲往李柔的肚子走去，有了符咒的帮助，它直接就附在了小小的胎儿身上。 这个时候，顾天逸就走出来。 张石淼忙问他，“你没事吧？”鬼差是很不好应付的。 顾天逸，“没事，说明了身份就好了。” 地府跟天师，向来是合作无间的关系。很多大的天师家族和地府的关系都很好，张家虽然暂时没落了，都时不时有鬼差去张家老宅打招呼呢，更别说顾家这种大家族了。 所以张石淼不疑有他。 其实顾天逸，是把两个鬼差揍了一顿才脱身的。并不是他想揍，而是他表明了身份，但是他们不听，估计两个鬼差是新来的，不懂规矩。 这种情况也是好的，打一顿就好了。 成功送走了球球，两人一灵赶回A城。 而另一头，王旭买好水往医院走，他心里都是埋怨，李柔怀孕后越难越伺候了，以前柔顺的女生，现在变得越来越难以理喻。就拿现在来说，李柔要喝这个牌子的水，普通的便利店没有，他就要跑穿三条街去大超市买。 真他么操淡。 一进医院，这些情绪都被王旭甩在脑后，换上一贯面对李柔时耐心又温和的样子。 他在长椅上找到李柔，细心地帮她拧开瓶盖，“喝吧。” 李柔却摇摇头，“我不想喝了……” 又作什么！ 当然王旭不可能说出来，他装作贴心地问，“怎么了？” 李柔才抽抽搭搭地说，“刚才你不在，有两个可疑的男人一直盯着我，其中一个还坐我旁边拍的背，我好怕啊……” 王旭心里极为不耐烦，但是没办法，只能一通好哄。现在李家虽然勉强接受了他，不过他和李柔还没正式结婚，他要克制自己，以免出现什么变数。 两人回了家，李柔被吓着了，王旭好说歹说哄了一个多小时，她才睡下。 等她熟睡后，王旭才敢去客厅的阳台上抽烟。 他深吸一口，感觉烟进到了肺部，他才长舒一口气，吐出烟圈。 “爸爸！” 突然静谧的夜里，一声小孩的声音。本来应该是可爱的声音，但是在这样的夜里，显得格外渗人。 王旭吓一大跳，他赶紧灭了烟，向空气中喊，“谁！谁在说话！” 接下来又什么声音都没有。 王旭暗道自己是伺候李柔太累了，才产生幻觉。 球球看着王旭进了卧室，嘴角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接下来，好戏才正式开始呢。 A城，A大。 顾天逸和张石淼赶上最后一班火车，等他们到了宿舍，已经快凌晨三点了。 顾天逸回到寝室，奔波了一天一夜，天师铁打的身体也疲了。 他躺在床上，“现在可以了吧？” 婴灵，“可以。” 它作势就要把那东西拿出来。 顾天逸却说，“等等。” 婴灵不懂了，“等啥？不是你要这块纸片片？” “我是要，”顾天逸说，“不过这残片灵气太盛，要是直接扯出来，你可能会散。” 婴灵不想散，它跟顾天逸打商量，“那……那不如，就算了吧……” “算了？”顾天逸笑道，“契约咒下了，球球也投胎了，你现在说算了是不是太过分了？” 婴灵往地上一躺，“那你怎么样嘛！” 顾天逸起身，从格子柜上取出朱砂粉，又从冰箱拿出一小瓶公鸡血，混在了一起，就地画出了一个法阵。 这是固魂阵。 天师这行，捉鬼容易救鬼难。不管是固魂阵和固魂咒，都不是低阶天师能行的。 他对婴灵，“站到中间去。” 而后，他掐了一个复杂的手决，低声念起咒语。 半刻钟过去，天师录的残片已经在他手上了。 失去残片的支撑，婴灵当即昏了过去。 顾天逸把它放进一个小坛子里，把写有固魂咒的黄纸贴在坛子上。 他看着手里的残片，神色复杂。 天师录是一卷灵法高强的天师所写，里面是他的毕生所学。他死后，天师录变成七张残片，要习得上面的内容，就必须集齐七张残片。里面的东西谁学会，谁就能得到制霸天师界。前世，种种巧合之下，残片全部都被关星渊得了去，他是连残片的影子都没看到过。 顾天逸捏着手里的残片，这辈子一定要把天师录弄到手！ 作者有话要说：12点之前还有一章肥的或者两章瘦的（双开一时爽 赶榜火葬场） 感谢ses橘的营养液~我会继续努力哒~ 第17章 五鬼招财术（一） 接下来的两个月，A城天师协会再也没接到什么单子。 关星渊跟张石淼一个班，倒是每天都能看到，偶尔也能碰到顾天逸。那些个天师协会的成员，都躺在张石淼的手机里，两个月都没有来电铃声。 虚假的成员情谊，无事发生都不带联系的。 很快就到了暑假，张石淼决定这个暑假就在张家老宅过了，跟着老爷子好好练一练灵力。他一回去，关星渊当然也是要跟着回去的。 他们俩拎着大包小包回家的时候，张老爷子正在吃饭，他都楞神了，以前要张石淼回祖宅就跟要他的命一样，两请三骂都是不回来的。上回张石淼回来后，他以为能有三年见不着人，才一股脑把张家典籍都给了他。 今儿是咋了，被鬼撵得没办法了，才回来找他这个小老头？ 张春明放下筷子，“来蹭饭？没有。” 说完赶紧把盘子里最后两块肉夹起来，飞速往嘴巴里一塞。 张石淼无语了，“谁要吃你的饭了！” 可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响了。 他跟小关一大早就出发，早饭都没吃。 关星渊放下行李，“爷爷，冰箱里还有菜么？” 张春明，“自己找。” 关星渊去厨房找，冰箱除了一点干面条，和几个鸡蛋，真是啥都没有。他出门，在自家自留地里摘了几根青菜和小葱，很快就做出了两碗煎蛋面。 张石淼端着面条，很是感慨，“还是小关好！” 关星渊看着他，腼腆地笑笑。 张春明肉吃多了塞牙，他叼着一根牙签，十足的糟老头子样子。 他说，“现在知道小关好了？以前对人家又打又骂的，我都看不下去了。” 这是实话，原主不愿意回老宅的原因，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他爷爷管得严，动不动还要揍他。他心又野，一出张家，就跟放飞的麻雀，飞不回来了。再加上经常在协会里惹事，回家不得掉层皮，就更不想回老宅了。 张春明又说，“不过上回回来，对小关还算有点良心哈。” 他指的是给典籍的时候还想着关星渊，也不枉一场穿开裆裤长大的情谊。 关星渊笑了，“是的，石淼现在真的改好了。” 张春明点点头，默认了。 张石淼是饿狠了，也没管老爷子说了啥，一个劲儿地吃面，吃饱后拍拍肚皮，超级满足。 张春明问，“说吧，回来干嘛。” 张石淼笑得很乖，“还能干嘛，跟着爷爷练道术呗！” 张春明不太相信，小兔崽子性格是没那么恶劣了，但是有那么上进么？ “小关，你说。” 呵，摆明不相信人嘛。 张石淼瘪嘴，瞟眼看他，用眼神表示不满。 张老爷子抄起一只筷子就往他头上敲，“啥子眼神！” 张石淼吃痛。 心里依旧在编排老爷子，你能管我的表情，总不能管我自由的思想吧。 关星渊说，“是真的，石淼现在灵力比之前高很多了。” 张春明不信，上回那个婴灵的案子，老顾电话里给他讲过细节，被婴灵附身的时候，他这个废材孙子，连最基本的驱鬼咒就念不利索。 就这样的，还灵力高呢？ 老爷子抽出进屋，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叠符纸。 他说，“都吃好了吧，现在你们用灵力，让符纸飘起来。” 两张明晃晃的纸就放在桌上，要用灵力让它们飘起来。 张石淼恶狠狠地盯着他的那张纸，他半学期的成果，就都在这儿了，成不成就看这一回了！ 关星渊那边很快就起来了，一张黄纸明晃晃地飘在半空。 张石淼一看，有点着急了。关星渊作为原文的男主，天赋没顾天逸高，但还是有的。他灵力不低，只是本人还没开窍，不知道怎么用，所以大家就觉得他也是个菜鸡。 其实，真正的菜鸡就只有张石淼罢了。 张春明看他这样子，走到他旁边，一只手搭在他肩上，“排除杂念，集中精力。” 张石淼听话，不让自己多想，专心盯黄纸。 他在心里默念：起！起啊！给我起啊！ 但是黄符还是一丝反应都没有。 张春明，“放轻松，不要紧盯着它。灵力即是意念，意念强则道法强。它不是虚无的，它像一只手，能够到任何你想够到的地方。现在你想，你想让黄纸飘在空中，那么你就把灵力变成你的手，把纸放在空中就行。” 张石淼闭上眼，他在脑内把看不见摸不着的灵力物化，想象着用灵力把黄纸拿起来，然后放到空中…… “成功了！成功了！石淼你成功了！” 关星渊兴奋地叫着，比他自己成功还开心。 张石淼赶紧睁眼，意念一松，符纸就落了下来。 他怔怔地说，“我成功了？”连自己都不敢相信。 张春明佯装生气，但咧开的嘴角收都收不住，“沉不住气！就这么一下高兴个球哟！” 张石淼围着四合院的坝子跑圈，“我成功啦！” 张春明看着张石淼，平时都是小兔崽子地叫，但到底是他的亲孙子。虽说这短时间张石淼一遇到问题就要给他打电话，但自己的孙子是个啥样子他再清楚不过了。张石淼有问题问，他就教他，也没敢抱太大希望，怕失望。 但盛极几百年的张家，现在就张石淼这么一根独苗苗，就算张象再厉害，也不是正统的张家传人。这二十年来，他对张石淼抱着极高的期待，哪怕就是知道他是根废材，也想给他雕一雕，于是之前就逼着张石淼学，张家入门典籍他不厌其烦地给张石淼讲了十八年，他还是不会。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就是不会，他能怎么办？ 而后张石淼上了大学，快两年了都没回过家。 张春明上回给他打电话，也是做好了准备，他要是实在不回，他就让小关把他绑回来。没想到，张石淼回来了，给他的典籍也乖乖收下了。老爷子还怕他出门就把典籍给扔了，还手抄备份了。 可张石淼不仅没把典籍扔了，还时不时问他提高道法的方法。 现在连暑假都回来了。 张石淼不仅人回来了，还带回了一身入门天师应该具备的灵力。 感动常在。 张春明老爷子在心底留下年迈的泪水。 高阶低阶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一颗上进的心。灵力这种东西，除了天赋极高的那么一小撮人之外，剩下的谁跟谁都差不多。天师嘛，有一辈子的时间去修炼灵力，不差这点时间。重要的是，一辈子当天师的觉悟。有了这份觉悟，那么在未来的几十年里，都会想尽办法提高灵力的。一辈子的时间这么长，总会熬成高阶天师的。 这份觉悟，张石淼有了。 张春明摆出一副严厉样子，“行啦，别嘚瑟了，你还差得远！” 张石淼扑倒他身上，“别装啦老爷子！我成功了！” 张春明这下没绷住，笑了出来。 关星渊也是，由衷地为他高兴。 吃完晚饭后，张石淼在自己屋里，又摆上了符纸，准备先练他个一百遍再睡觉。 还没到五十遍，他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顾天逸打来的。 顾天逸怎么会给他打电话？ 难道是协会有事？ 张石淼愣了一阵儿，才反应过来，要是再不接，电话就挂断了。 他赶紧接起来，“顾师兄，你找我有事？” 没事，是真的没事。 顾天逸，“嗯，算有事吧……”他也不能直接说没事。 张石淼，“什么事呀？” 顾天逸编不出来，“我们当面说吧。” 张石淼，“不行啊。” 顾天逸皱眉，怎么就不行了呢。才两个月没一起出任务，石三水对着他就不行了？ 一瞬间，顾天逸回顾了两个月来，他们两人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不见面了，张石淼的心就从他这里飞了？ 他自己都没注意，他的表情冷了下来。就让他看看，这个勾走张石淼的心是谁。 张石淼接着说，“我回老宅了。” 顾天逸的表情放松了，“怎么突然回去了？” 张石淼，“我灵力太差，回来找我爷补补课，就跟小关一起回来了。” 关星渊也在？ 也是，他们都是从小在张家长大的，一起回去也不奇怪。 顾天逸皱眉，“什么时候回来？” 张石淼说，“可能要开学吧，暑假时间长，我想多提高提高，争取下次出任务的时候，不给组织拖后腿。” 他又想起之前被婴灵看扁的事，“也好让那只婴灵看看，我总有一天能收拾它！” 顾天逸被他逗乐了，“你说乐乐？”乐乐是他给婴灵取的名字。 张石淼“哼”一声，“就是他！”上次被羞辱之仇，他能记一辈子。 顾天逸，“石三水。” 他叫了他的名字，又不说话。 张石淼被这弄得有些脸红，“顾师兄，你还没说你找我有什么事。” 顾天逸说，“不是急事，等你回来再说吧。” 张石淼，“好。” 顾天逸挂了电话后，才觉得自己今天有点奇怪。 暑假时间太长，他作为A城年轻天师的领头人，一般回顾家老宅也呆不了多久，几天而已。 只是今天吃晚饭的时候，太过于冷清，他突然就想起张石淼。要是他在的话，一定不会这么无聊。 于是回宿舍的时候，顾天逸就神使鬼差地打了这么一个电话。 不过，顾天逸并不多纠结于此。因为接下来，第二张残片就要现世了。 作者有话要说：张家老宅，石三水的加油站。 （感谢灌溉阿灯和莹的营养液~~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五鬼招财术（二） 这一个多月，张石淼的道术终于有了质的飞跃。从原本的灵力白痴，变得能用基础的符咒了。皇天不负有心人啊，对于这样的结果，张石淼很满意。 他原本打算整个暑假都在张家老宅过的，但是天意不让，张石淼的计划落空。 八月才过了几天，他就接到了潘同的电话，说是协会有任务了。 张石淼和关星渊只好收拾东西，先回学校。 张石淼回学校的时候，想起去顾天逸那个电话，去他的寝室找过他，但是人不在。 有点失落呢。 本来还想问问顾师兄道术上的问题呢。 张春明是个灵力高强，实战经验丰富的老道士，有问题就找他按理说应该是没问题的。可是吧，张老爷子好是好，就是讲得太过急躁，还很深奥。简而言之就是，张石淼听不懂。 他去问小关吧，太深奥的小关也不懂，那怎么办呢，他也只能想到顾天逸了。 但是偏偏顾师兄不在。 张石淼随即又想，不在就不在吧，第二天去出任务，顾师兄总会来的。 第二天张石淼和关星渊带着少量的行李，去了潘同说的地方集合。潘同还在电话里说，要在那个地方住几天。 等他们到了地方，潘同、曾歌、赵和远已经到了，偏偏没看到顾天逸。 张石淼问，“顾师兄不来么？还有孙谦呢？” 潘同的眼神有些闪躲，“顾师兄回顾家老宅了，孙谦老家太远，他赶不上就不参加这次任务了。” 张石淼有些失望，“唉，顾师兄怎么就不来呢！” 张石淼这话没什么意思，但是听在别人耳朵里，就有点什么了。这个别人，就是赵和远。 赵和远脸色不太好看，“我师兄不来，你唉什么唉，要唉声叹气也应该是我唉才对！” 张石淼单独去跟顾天逸解决婴灵那桩案子，他已经很不很高兴了。现在张石淼还敢在这儿放屁，他心里尤其不爽。 张石淼不是很懂赵和远的思路，他谦虚地说，“你的师兄你先唉。” 一句话堵得赵和远开不了口。 曾歌和关星渊被张石淼逗笑了，而潘同像是有什么心事，打过招呼后就一言不发，心事重重的样子。 几人上车了，居然是潘同开车。 按理说天师协会出任务，是有人安排专车接送的，就算实在没办法接送，都会给成员们定好车票或者机票。自己开车，还是头一回。 张石淼问潘同，“潘师姐，怎么是你开车？”看这车牌号，还不是A城的，是隔壁的市的车牌。 潘同抿紧嘴巴，没说话。 张石淼从后视镜里看她这表情，更疑惑了。 赵和远倒是先开口了，“张石淼，有车就好好坐，你哪里来的那么多为什么！是不是我师兄不在，就没人能管你了？潘师姐好歹也是师姐，B大灵力最强的，整个A城，潘师姐都是排得上名次的。就你，也敢质疑师姐？” 张石淼不想跟赵和远吵架，毕竟是主角受，还是顾师兄喜欢的人。于是就默默地闭嘴了。 三个男生坐后排，赵和远自然是不想跟张石淼挨着坐。 于是关星渊就成了夹心饼干。 听赵和远这么数落自己兄弟，关星渊不好受。 他本来对赵和远的印象不错，文文静静的，年龄跟他们也差不多，有种天然的亲近感，加上他十几年来被石淼骂得透透的，突然在协会里认识了跟石淼性格完全相反的人，这种亲近感就更多了。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石淼恶劣的性格慢慢转好了。而赵和远呢，原本对他的好印象，都被他那些话，弄没了。 关星渊说，“赵师兄，石淼这是有疑问而已，你这么说他也太过分了。” 坐在副驾的曾歌也回头说，“赵师兄，你这话真的说过了。” 赵和远气急，“你们现在都中蛊啦！全部都帮张石淼说话！” 他指着关星渊，“你别忘了以前他是怎么作弄你的，把你当做一条狗使唤，就这样你还帮他说话！我看你就是张石淼的一条狗！不管他说什么你都会冲他摇尾巴！” 反正顾天逸不在，这些难听的话赵和远可以随便说！ 他早就看张石淼不顺眼了，自从王姗姗的案子解决后，师兄整个人都变了。 他是真的心慌了，以前师兄对他的那些喜欢，他都看在眼里，只是装作不知道而已。其实他也觉得师兄很好，只不过师兄固然好，但是万一还有更好的呢？要是遇到更好的，他又跟顾天逸在一起了，那怎么可以。 所以，赵和远要等，等更优秀的人出现，他选男人，就要选最好的。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最后没有更优秀的男人了，他也还有顾天逸啊。 赵和远太了解顾天逸了，他的师兄强大又偏执，一旦认准了，就一辈子都不会撒手。师兄从小就喜欢他，他是知道的。他本来以为这份喜欢也会是一辈子，但是，张石淼却把它打破了。 他就不懂了，张石淼以前就是满头长彩毛的混混，一个欺软怕硬的东西怎么突然就变得上进了？他以前可是路边遇到小奶猫都忍不住踢一脚的贱玩意儿，这个改变也太大了吧！ 最大的变化是，顾天逸对张石淼的态度变了。这是让他最怕的。 赵和远搞不懂的是，顾天逸到底为了啥多看张石淼。那张脸？因为不做杀马特了确实好看那么一点点，不过跟他相比，还差远了！ 所以，他现在看到张石淼就没有好气，总是忍不住想骂他，不止是他，就连说他好话的人，他也要骂！ 张石淼听了这话，顿时脸都气红了，他恨不得跳起来揍赵和远一顿，同时又气得很，顾天逸怎么会喜欢他呀。 他气呼呼地说，“赵和远，我看你是顾师兄的师弟才一直忍你的！要是你再说这种话，我管你是不是顾师兄的师弟呢！我和小关从小一起长大，他就是我的兄弟！你要是再骂我兄弟，我就叫我爷爷来收拾你！” 他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凭他自己是收拾不了赵和远的。 赵和远一听顾天逸和张老爷子的名字，顿时怂了，这两个在他这儿管用。他这个撒泼样子，可不能叫顾天逸知道了。还有张老爷子，那是连顾向道都尊重的人物，更惹不得。 可话都说了，也不好自己打自己的脸，于是只能不说话了。 关星渊按着张石淼，“别理那些人，把自己气着了不划算。” 张石淼这才算了的。 两个女生又出来当和事佬，轻言细语地劝了好久，气氛才终于不那么僵硬。 等气消了后，张石淼想到一个问题。 这赵和远还是原来的那个赵和远么？就刚才他那个骂街的架势，跟原文中描写的也差太远了吧。说好的天师界第一温柔可人好看的解语花，咋就变了呢，是没人给他施肥还是没人给他浇水啊，还是说，他跟自己一样，是穿来的？ 张石淼稍微偏过脑袋，神情复杂地看了赵和远一眼，好像只有这么个解释了！赵和远跟书中差距这么多，应该也是穿书的！解谜了。 但是，问题又来了，要是赵和远是穿书的，那顾天逸怎么办呢。他可是很喜欢赵和远的，心爱的人就这么被换了，顾师兄可真惨啊！ 他又看着旁边的关星渊，小关也是喜欢赵和远的，这下可咋办呢…… 一路胡思乱想，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 是一所建在半山上的温泉会馆。 几人下了车，潘同和曾歌走前面带路，赵和远走中间，张石淼和关星渊走最后。 进了大厅才知道，原来这所会馆，是潘同叔叔的产业。 这就怪不得了，是潘同负责接送他们的。 可又觉得哪里不对，张石淼脑子里惦记着赵和远的事，没有细想。 住宿办理很快，张石淼、关星渊住标间，赵和远住单人间，两个女生住一间。 张石淼脑子用多了，躺在床上休息，看小关来来回回地收拾。 他问，“小关，你觉得赵和远怎么样？” 关星渊把睡衣放在床头，“什么怎么样？” 张石淼，“就是……你觉得他人好么？” 关星渊，“以前觉得他还不错，但是今天，我觉得他不行。” 张石淼伸腿蹬掉鞋子，一个翻身把自己裹在了被子里，房里空调很足，他也不觉得热。 他又问，“那你会喜欢他么？” 关星渊突然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他，“我怎么会喜欢他！” 张石淼蹬开被子，看向关星渊，“他长得好看啊。” 关星渊的眼神更怪了，“他长得好看，但他是个男的啊……我一个男的，咋会喜欢另一个男的……” 张石淼：？ 你堂堂一个耽美小说中的主角攻，现在告诉我你不喜欢男的？ 张石淼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原文中并没有提到关星渊原本的性向，他和赵和远前期暧昧，关星渊这跟榆木都认为只是简单的兄弟情，直到原主给他们下药，才捅破那层窗户纸，榆木才知道，原来他跟赵和远不是社会主义兄弟情，是正儿八经的爱情。 关星渊小心翼翼地问张石淼，“石淼啊，你是不是……喜欢男的啊……” 张石淼除了跟原主长得一样之外，还有一个相同的地方，那就是他和原主，都是天生弯。 他说，“我要是说是，你会介意么？” 关星渊摇摇头，“不会。不管你喜欢男的还是女的，都是我唯一的兄弟。” 他立马又补充，“但是啊，赵和远这个人不行！” 张石淼，“啊？” 关星渊说，“你别喜欢赵和远了，他真的不行，你喜欢他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张石淼，“我没喜欢他啊！”天咧，小关咋会这么想。 关星渊长舒一口气，“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 吃过晚饭，天师协会集合。 潘同率先说，“对不住大家，这次确实不是协会派发的任务。是我叔叔他说，最近会所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让我找几个朋友来帮忙。我爸妈在我读初中的时候就出意外去世了，这些年是叔叔家把我养这么大的，我实在是不能拒绝叔叔……” 她深深鞠躬，“对不起，瞒了大家！等完成任务后，叔叔说会给我们包大红包的！” 大家连忙把她扶起来，都说没关系的。就算有关系，为了大红包，那也没关系。 五人兵分四路，由于张石淼和关星渊最菜，就被分到了一起。 会所内已经提前清过场了，现在正好十二点整，整个会所，就连前台，都把自己锁在的房里。 据工作人员说，会所闹鬼不是一次两次，而是每天都发生。起先都以为是小孩子的恶作剧，直到有一次，有个客人差点死在温泉池子，这才引起重视。 大老板潘人杰，也就是潘同的叔叔，一听说闹鬼，就请了本地道法高强的天师来驱鬼，没想到根本没用，那些个天师都是骗子。 等暑假潘同回家时，潘人杰无意中提起这件事，潘同才知道，并跟他说，自己可以找到可靠的天师。潘人杰不信，就以为是小孩子说着玩儿的。他也不在意，全当陪着潘同玩了，还承诺要是他们几个小同学真能抓着鬼，他就给他们报大红包。 所以，才有了这么一出。 关星渊拿着罗盘，走在前面。张石淼腰上别着桃木剑，手里捏着符纸走在他后面。 来的路上，张石淼完全惦记着赵和远的事儿，把这头的正事给忘了。 张石淼刚才仔细回想，这个剧情他是记得的。 《天师录》的主线任务就是收集天师录的残片，习得绝世道法，一统天师界。现在温泉会所，就有天师录的残片。 不过，《天师录》这本书张石淼看得马马虎虎，所有情节他只记得个大概，但是具体是什么人引发了什么案件，他就记不得了。而且他能不能记住，还在看顾天逸出没出场。像是原文中有关婴灵的章节，因为没有顾天逸出现，他就根本不记得。 但是，温泉会所不一样，这里有顾天逸，所以他记得。 奇怪啊，原文中是有顾天逸的，但是知道目前为止，顾天逸并没有出现。 难道原文中的情节出现错乱了？就想婴灵的案子，原文中顾天逸并没有参与，但是他穿书后，变成了他跟顾天逸去解决了婴灵的案子。 因为他的出现，打乱了书中的整个剧情？ 真是费解！ 关星渊手上的罗盘忽然疯狂转动，然后又猛地停了下来。它指的方向，正是前面的温泉池子。 他小声地说，“石淼，在那边……” 张石淼点点头，蹑手蹑脚地跟在关星渊后面。这次他穿书以来，第一次和鬼正面刚，想想还是蛮激动的。 他捏紧符纸，生怕他没收成鬼，鬼先把他和小关收了。毕竟两只菜鸡在一起，是给不了彼此安全感的。 温泉池子前面挂着长长的浴帘，白白的布被风吹得隐约在动，从外面往里面看去，看不见池子里的情况。 张石淼跟在关星渊身后，眼前的人却不走了。 他小声催促，“快走呀……” 关星渊却不动，他也是第一次捉鬼，紧张得很。 他问张石淼，“你说前面会有什么？” 张石淼，“不看看怎么知道！” 关星渊说，“我……我有点怵……” 张石淼着急又上火，“你怵啥！你不去我去了啊！” 关星渊伸手拉住他，可张石淼动作比他快，说话间捞开了浴帘。 张石淼道，“驱鬼符，急急如律令！” “石三水，一个多月不见，会用驱鬼符了？” 作者有话要说：捉虫捉好了，本章继续送红包呀~谢谢大家支持~ 第19章 五鬼招财术（三） 张石淼看着温泉池子边上的人，惊喜地说，“顾师兄，你怎么在这！” 顾天逸被他的笑感染，脸上也有了笑意，“带着两个小辈来避暑，没想到这间会所不太干净，顺便捉鬼了。” 这话谁听了都不信。 温泉会所上次差点儿闹出人命，一传十十传百，都觉着邪门，都没什么人来了。再加上潘人杰知道潘同会带着天师过来，提前一个星期就不接待客人了。现在整个会所，除了几个协会的成员之外，就没有其他客人了，就连不知情的工作人员，都放假回家了。 所以顾天逸的出现，绝对不是偶然。 就连一向天然的关星渊都觉着不太对，张石淼却愣生生相信了。 张石淼这才注意到，顾天逸旁边站着两个人。他知道，是顾家的人，顾山清和顾山泽。 顾山清和顾山泽是双胞胎，顾家的小辈，比顾天逸小一岁，却要叫顾天逸一声叔叔。 他们两人也在A大读书，但是并没有进天师协会。这是顾老爷子安排的，协会有顾天逸一个顾家人就够了。但是他们有空的时候，也会参与协会的案子。 张石淼冲他们一笑，“你们好呀。” 顾山清和顾山泽很不喜欢张石淼，这小子就是一个变态，整天缠着小叔叔。 山清长了跟直肠子，“不好。” 顾天逸，“小山。” 小叔叔发话，顾山清乖乖闭嘴。 顾山泽，“你好。” 语气也是不冷不热的，敷衍了事。 张石淼对于他们的态度完全不放在心上。 他凑近，问顾天逸，“闹事的鬼已经抓到了？” 顾天逸摊开手，鬼被裹在符纸里，“抓到了。” 他看看张石淼，又看看关星渊，“你们俩一组？” 关星渊，“是的。” 顾天逸皱眉，潘同搞什么鬼，把两个最菜的人分到一起？这只鬼怨气重，要不是他在，就连山清山泽收起来都有些吃力，更别说张石淼和关星渊了。 要是他今天没来，张石淼和关星渊这两副菜色，能被鬼给吞了。 这时候，潘同带着赵和远和曾歌也过来了。 知道鬼被顾天逸收了后，都松了一口气。 赵和远一看到顾天逸，眼睛放精光。他噔噔噔跑到顾天逸身边，试图做一些亲密行为，却被顾天逸冷冰的态度劝退。 他嗔怪道，“师兄！你怎么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这世和前世，赵和远都给顾天逸发过短信。前世，顾天逸知道赵和远要来温泉会所，他立马就收拾行李跟着他一起来了。 这世嘛，他不想给赵和远任何错觉。所以收到短信的时候，他也没回，只是带着山清山泽悄悄地来了。 顾天逸往张石淼那儿挪了一点，再次与赵和远拉来距离。 “正好顾家没什么事，就来看看。” 赵和远好气啊，但在顾天逸面前，他不能做任何让顾天逸不喜欢的举动。他也不知道怎么的，在别人面前，他完全不是这个样子，唯独面对张石淼，他就着急上火。就像白天在来的路上，口不择言乱骂张石淼一通，又事后后悔。 他告诫自己，再不能冲动了，但现在看到张石淼本人，还有顾天逸对张石淼不自觉的亲近，那股怒气就飙到最高，气得他上头。 赵和远握紧拳头，指甲陷进肉里，才勉强克制住怒气。 他挤出一个惨惨的笑，“这样啊……” 顾天逸懒得理赵和远。 他视线越过几人，看向站在最后的潘同，“下次不要把张石淼和关星渊分一组，要是非要分一组，就多加个人。” 张石淼和小关对视，他们从对方的表情看出来了，彼此都不懂顾师兄是啥意思。 潘同脸色不太好看，“顾师兄，你什么意思？” 顾天逸冷冷道，“今天要不是我在，山清山泽都不一定能收下这只鬼。在不知道鬼的情况下，就擅自行动，你这是再拿成员的命开玩笑！” 潘同被噎得说不出来话。 张石淼对顾天逸的佩服又厚了一层。不愧是天师协会的领头人，只有他的灵力和气魄，才能堪大任。 他一定要帮顾天逸集齐天师录！ 现在已经快凌晨一点了，不去睡觉说不过去，于是各自回房。 顾天逸走之前，看了一眼呆在原地的潘同，眼底看不出任何情绪。 人都披着一层皮，内里怎么想的，谁知道呢。 * 张石淼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穿书有半年了。刚来的时候，不喜欢主角攻关星渊，只想着靠着自己的金鱼脑顾天逸夺天师录。本来以为很顺利，毕竟鬼婴乐乐身上有天师录的残片，而乐乐现在在顾天逸那里，等于说顾天逸已经拥有了第一张残片。而第二张残片就在温泉会所…… 剧情很顺利，但是张石淼心里不得劲儿啊。 经过小半年的相处，张石淼发现小关是真不错。勤奋、老实，对自己是真好。虽然他只比张石淼大半岁，却像张石淼的老父亲，什么都要操一下心。 本来关星渊是主角，得到了天师录，走向了人生巅峰。现在吧，小关说不喜欢赵和远，赵和远也暂时没对小关有什么想法，这条感情线可以暂时忽略了。但是，小关可没说不要天师录。 张石淼起床，对着隔壁床裹着被子的关星渊就是一掌，“小关！” 关星渊快睡着了，被着一掌吓得都快跳起来了。 “咋了！” 张石淼守在他床沿边上，“要是给你个机会，能制霸整个天师界，比顾家的老头子还厉害，你愿意么？” 关星渊迷迷糊糊地说，“我愿意不愿意也没用，我没那个条件啊。” 张石淼又问，“要是有呢？” 关星渊坐了起来，“我也想要高强的道术。” “那……”那咋办？ 关星渊继续说，“那就可以保护你，保护张家了。等你以后当了张家家主，我帮你跑腿就好了。” 张石淼心里不是滋味，原文里顾天逸太出色了，以至于他没看到其他的人。小关作为主角攻，肯定也是有过人的品质的。 他问，“要是我把本来属于你的东西给了其他人，你会不会怪我？” 关星渊，“不会，我的东西都是张家给的，没有张家就没有我。只有我有的东西，都可以给你。再说了，如果真的那个东西属于我，就不会轻易被抢走。” 张石淼突然很心疼小关，原主又他又打又骂，坏事做绝，他到最后还护着原主。小关对张家，对原主，真的是仁至义尽。 关星渊接着说，“石淼，我现在真的很开心。” 张石淼，“为啥？” 关星渊看着张石淼，“你变了很多，是往好的方向变的。我很开心。” 他看天花板，“多好啊。” 张石淼说不出话，他躺会自己的床上，悄咪咪给张春明发短信，“张家典籍我可以跟小关一起练么？” 原文中，关星渊前期很菜的原因，也是因为没练张家最上层的道术。他的灵力，是得到第一张天师录残片才迅猛提升的。 半个小时，老爷子也没回复，估计是睡沉了。 天师录，还是只能给顾天逸。 张石淼忘不了原文中，顾天逸最后落寞的样子。 第二天，张石淼本想睡个懒觉，却被老爷子一个电话吵醒了。 张老爷子先是把他大骂一遍，最后却说，“小关要练张家典籍，可以。” 张家没落了，要是还抱着老思想，把典籍藏着掖着不给人练，那会更没落的。再说了，小关也是他从小看到大的，比亲孙子更像亲孙子。老爷子把典籍给张石淼的时候就在纠结，要不要给关星渊也练练，但到底没下决心。 现在既然亲孙子都提出来了，那就一起练呗。 得到张春明的首肯，张石淼决定，不能把天师录给小关，那么就让张家典籍补偿他吧。 只是…… 张石淼一大早被吵醒，现在是谁不着了。 于是他去晨跑，还在路边偶遇一只狗。 张石淼记得，狗是关键。既然它出现了，那么就是它了。 他也不管狗同意不同意，抱着狗就走了。 还没走到房间，张石淼就接到了关星渊的电话，让他去餐厅吃饭。 偌大的餐厅，只有一桌客人。 圆桌最多坐八个人，张石淼一屁股下去，把最后一个位置填满了。填满位置不止是张石淼，还有张石淼怀里的狗。 关星渊见他手上抱着狗，就问，“石淼，你这哪找来的狗？” 张石淼，“出去晨跑捡的。” 张石淼去厨房给狗找吃的，刚好厨师长是个爱狗人士，又恰好没生意，就让张石淼出去吃饭，把狗给喂他。 等他回到饭桌上，就看到顾天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张石淼坐下，“咋了？” 顾天逸却不说话。 关星渊给他递了一碗粥，“吃吧。” 张石淼接过说了句谢谢。 曾歌说，“没想到啊，你居然会抱只狗回来。” 这是实话。 协会的人都知道，张石淼以前受了气，就喜欢去学校周围找些猫猫狗狗发泄，大家都制止过，但是没用。下一次，他会抓更多的流浪猫狗来虐，还故意拍照给协会的女生看。 张石淼没有原主的记忆，这些事他都不知道。 他抱只狗回来，当然是有目的。 他有些不好意思，“在路边看到挺可怜的，就抱回来了。” 顾天逸，“哦，这样啊。”小骗子。 赵和远看着顾天逸对张石淼说话时的表情，恨不得把碗戳烂！ 就连山清山泽也觉得，小叔叔对张石淼的态度好像变了？ 而潘同全程都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什么。 接下来都没人说话，一张圆桌上，只有吃饭的声音。 吃过饭后，众人刚准备回房间收拾东西，准备今天就回A城。 结果刚出了餐厅，就碰到一个中年人，中年人后面还跟着两个保镖样的壮汉。 潘同惊讶，“叔叔，你怎么来了？” 原来中年人就是潘同的叔叔潘人杰。 潘同觉得很奇怪，她的叔叔是本地首富，温泉会所只是他众多产业之一，还常年处在亏损状态，按理说没有必要这么上心才对。 难道真的…… 潘人杰慈爱地看着潘同，“你一个人过来我怎么放心？” 他看向其他几人，“这些小同学就是你说的天师？” 进了天师协会，一般是不会告诉家里人的。因为一般人也不信这个，还会给家人徒增烦恼。 潘同父母死了后，住在叔叔家里，也不好什么事都说。所以她进了天师协会的事，一直瞒着潘人杰。 潘同，“嗯……” 在普通人的眼里，天师都是左手罗盘右手三世书，穿一身黄道袍，再配上一顶道士帽。最关键的是，要老。 眼前的几个天师，太年轻了，都不像天师。 潘人杰不信，但多年在商场上摸爬滚打，面上也没表露什么情绪。 “我听他们说，闹鬼的事都解决了？” 潘同，“嗯。” 兴许是几个小屁孩误打误撞吧。 潘人杰乐呵呵地说，“那得给同学们都包个大红包了。不如这样吧，反正我这儿现在也是淡季，大家就留下来多玩儿几天。”也好测测那鬼到底除没除。 没一丝商量的语气。 协会的天师，都是大学生，只有除鬼的经验，没啥社会经验。他们被潘人杰这语气搞得很不舒服。 尤其是顾山清和顾山泽，平时顶着顾家的名头出去都是备受敬仰，就听到这话吧，怎么都不舒服。眼看山清就要怼了，山泽连忙拉住他，心下想了几个拒绝的理由，还不等他说，他旁边的人就开口了。 是顾天逸，他说，“好的，谢谢潘叔叔招待了。” 第20章 五鬼招财术（四） 顾天逸都开口了，其他成员即使有不满，也只能咽下去了。 那能怎么办，玩儿就玩儿呗，谁还怕玩儿啊。 张石淼昨晚没睡好，想回去补个回笼觉。走半道上想起狗还在厨师长那，又折回去抱狗。 等他抱着狗上楼的时候，接到了顾天逸的电话。 顾天逸，“石三水。” 张石淼，“咋啦？” 顾天逸，“来我房间一趟。” 张石淼：？ 这对话感觉不太对哦。 张石淼还是去了，带着狗，敲开了顾天逸的门。 顾天逸一个人住大床房，比张石淼的小房间好多了。 张石淼坐在沙发一头，他放下小黑狗，它也不认生，就在地毯上撒花闹了。 他问，“顾师兄，你找我有啥事？” 顾天逸坐另一头，他觉着有些好笑，“你弄只狗来干嘛。” 张石淼挠头，“就看到蛮可爱的，就带回来了。” 顾天逸，“真的？” “真的。” 这不废话么，假的会说假的么。 张石淼才不会说，全是因为狗和天师录的残片有关，他要先下手，才免得被其他人抢了。 前世，残片是他们离开温泉会所才出现的。 顾天逸运气背，捉鬼出力的都是他，最后残片却被关星渊捡到了。这一世他绝对不会让别人得到残片。 只是嘛，这个石三水是什么情况？ 顾天逸现在基本可以确定，张石淼这副壳子已经换人了。但是壳子里现在这个是谁，原来的张石淼又去哪里了，都是问题。 张石淼换人了，那顾天逸之前的思路就错了，张石淼不是重生的。既然他不是重生的，那么之前王姗姗的案子中，他是怎么知道王姗姗的钱包的？ 顾天逸看着在地毯上撒欢的小黑狗，张石淼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把狗给抱回来的，而且还抱错了。他还知道残片在狗身上？ 小黑狗亲近人，它独自蹦跶有点累了，就趴在张石淼的脚边歇着。 张石淼把它提起来放自己腿上，手指一戳一戳地逗它，侧脸线条柔和，嘴角有笑意。 这是装不出来的。 顾天逸暗想，张石淼是有预知能力的，但他这个能力吧，跟他那半吊子灵力一样，不太管用。张石淼只知道部分线索。 他问，“你要养它？” 张石淼似乎没想过这个问题。 小黑狗是标准中华田园犬，全身通黑，只有四只爪爪带点白色，配色均匀，憨憨地笑起来很可爱，看得他心得化了。要是带回去养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反正宿舍只有他一个人，时间上也不是问题，他有事可以叫小关帮忙喂喂。实在不行的话，还有老爷子呢，反正老爷子现在一个人住老宅，有只可爱的小狗陪着也不错。 张石淼想好了，“嗯！” 顾天逸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从张石淼腿上捞起狗，狗腿子在空中乱蹬一气，对上顾天逸的眼神后，忽然就老实了。 他把狗放在自己腿上，“石三水，你想养狗也看看它有没有主人吧。”说着从狗脖子下面扯了扯项圈。 张石淼，“哈？” 这条狗是有主人的！ 原文中的那条狗，是条村正野狗，虽然是狗，但是比狼还狠。 顾天逸脸上的笑扩更大了，伸手揉揉了他前额的头发，“石三水，你怎么这么笨。” 张石淼早就该剪头发了，但最近事赶事，一直没抽出空。这头发被顾天逸一揉吧，本来好好地呆在旁边的头发就往下掉，长长地挡着眼睛。 发梢扫得痒痒的，张石淼想挠，却面红不好意思。他偷瞄一眼顾天逸，痒的触感一直在，好像慢慢地，往全身走了。 一阵沉默。 张石淼问，“你觉得赵和远怎么样？” 顾天逸皱眉，好好的怎么扯到赵和远身上了。 “就那样。” 就那样是什么意思？ 还喜欢的意思？ 赵和远是顾天逸的初恋，想忘记哪有那么容易…… 唉，好好的顾天逸，怎么就眼神不行呢。 张石淼没来由有点难过，准备回自己房里了。 顾天逸也没再多说什么，即使张石淼有预知能力，他也害不到自己。 临走之前，张石淼说，“顾师兄，只要是你想要的，都会得到的。” 顾天逸觉得这个人真的傻得没救，“那你说说我想要什么？” 张石淼却很认真地看着他，“乐乐你千万不要给别人哦！” 他又补充，“也别让它跑了！” 顾天逸笑道，“好。” 顾天逸确定，张石淼不但不会害自己，还会帮自己。 前世他挑起协会的重任，付出得越多，得到的却越少。身边的人，要不死了，要不就全想着关星渊。没有谁想着他的。 现在啊，一个傻子说，他想到的，都会得到。 被人珍视的感觉，真好。 * 温泉会所建在半山上，周围树木张得密，盖了一层又一层。八月份的天气热得人张嘴哈气，不过会所里完全感受不到，比山下凉快多了。 温泉是会所的主打特色，山下的广告牌还树了牌子，写了一堆泡汤的好处。 曾歌刚来的时候，就对温泉有想法了。现在能多呆几天，她自然要泡够本。不仅她自己要泡，她还拉着别人一起来。 她一个女生，当然是去找潘同了。谁知道潘同想都不想就拒绝她了。剩下的都是男生了，协会的男生就数孙谦跟她最熟，偏偏这次孙谦不在。 于是，她厚着脸，去找了张石淼。 张石淼很爽快就同意了，他这一去，关星渊也去。 三人半道上碰到在一楼喝茶的顾天逸。顾天逸一看这不行啊，两只菜鸡和一个低阶天师，温泉的鬼除了，但还有更吓人的东西在后面。 顾天逸不放心，跟着去了。 顾天逸这一去，山清山泽两个小辈也跟着去，这种场合，当然也缺不了赵和远。 然后就变成，大家都去了。 男汤和女汤分开的，曾歌一人泡一池，六个男孩自觉把池子分成六角，一人占一角。 关星渊拿着一根白毛巾，“石淼，我帮你按摩吧？” 张石淼，“好，等下我帮你。” 不得不说，关星渊的手法真好。张石淼昨晚没睡好，被他三按两按的，趴在池子边上迷迷糊糊的，很快就睡着了。 山清发现一个事儿，悄咪咪跟山泽说，“哥，你有没有发现，小叔叔的眼神，总围着关星渊和张石淼转？” 山泽警惕地看顾天逸一眼，稍稍地往山清那边凑了些，才说，“发现了。” 山清压低声音，“你说，小叔叔是不是看上关星渊了？” 即使压低声音了，他们两个的对话也被听去了。不过不是顾天逸，而是赵和远。 赵和远，“你们别乱说。” 山清调侃道，“小师叔你激动啥？哦~我知道了，是不是怕我小叔叔移情关星渊不理你了？” 虽然顾天逸藏得深，但是骗不过从小跟他一起长大的山清山泽，顾天逸是喜欢赵和远的，但赵和远却对顾天逸爱答不理的。因着这么一层关系，双胞胎也不是很喜欢这个小师叔。 顾山清到底是顾家人，赵和远是顾家收养的孩子，即使有怒气，也不会撒在他们身上。 赵和远说，“师兄他看的不是关星渊……” 山清觉得很稀奇，“那他看谁？张石淼？别逗了，就张石淼那样的，我小叔叔能揍他五百回。” 张家和顾家是世交，张石淼和顾天逸、关星渊，还有山清山泽也算是一起长大的。小时候张家老爷子时不时就要带着张石淼和关星渊串门，后来孩子们大了些，老爷子腿脚也不那么好了，两家才少了来往。赵和远是后来才入门的，这些事他不知道也正常。 小张石淼和小顾天逸，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打了一架，也可以说是张石淼单方面被揍。起因很简单，因为张石淼想跟顾天逸一起睡觉，说了不听直接爬床了，还敢动手动脚的，然后就被顾天逸揍了个爽。那次被揍后，张石淼死性不改，一见顾天逸就克制不住犯贱的手，每次都一个结局，被揍了个爽。 顾天逸其实属于少年老成，想什么都不太会表现出现。但只有张石淼例外，顾天逸从小到大，对他的厌恶，都毫不掩饰。 赵和远，“可是……”可是自从王姗姗事件之后，顾天逸对张石淼的态度完全变了呀。 山清撞撞山泽胳膊，“快看快看，小叔叔都要把关星渊的手盯出洞了！” 赵和远真的服了他们两个，这都能看岔？ 师兄看的明明是，关星渊按的那片属于张石淼的肌肤。 他怒气上涌，但也无计可施。 张石淼被温泉一蒸，头毛上满是水汽。额前发打湿后，他把头发往后拨，露出饱满好看的额头，还有被温泉弄得通红的皮肤，一双湿漉漉的圆眼睛。 纯/情最是诱/惑。 顾天逸看得喉头一紧。 大家泡一个池子，都穿着一样的泳裤，唯独他对张石淼……这是他以前对赵和远都没有的反应。 他逼自己挪开视线，再这么下去，他想把关星渊揍飞，自己亲自上手。 “啊！” 突然一声尖叫，打断了顾天逸旖旎的思绪。 是女汤那边！ 曾歌！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MLM和萤的营养液~ （问大家个事哈，以后固定21点更新，可以吧？） 第21章 五鬼招财术（五） 几人连忙批了浴巾，往女汤那边去。 女汤池子里，曾歌瑟瑟发抖。一直狗兴奋地冲她吐舌，狗很热情，尾巴摇欢了，作势就要往她身上扑。那狗长得又黑又壮，站起来比曾歌还高。 曾歌怕狗啊，她缩在边上都要哭了。 关星渊动作快，几步上去把狗拉住了。 张石淼一看，这条狗是条黑狗，还长得高，还长得黑，还一副很凶的样子。 他看顾天逸一眼，难道是这条？ 顾天逸也正在看他，那眼神分明就是看傻子的眼神！ 不对啊，顾天逸都不知道黑狗身上有啥，怎么会用看透一切的眼睛看他呢？ 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曾歌惊魂未定，等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她现在穿的是泳衣，突然很害羞，抓过浴袍披上。 那狗就在关星渊手上还是不老实，像个中年色叔叔，口水直哒哒地流，一直回头看曾歌。看得曾歌怕得很，只敢躲在几个男孩儿后面。 狗太大又活泼，关星渊有些拉不住。 顾天逸皱眉，前世这狗有这么温顺？前世他听赵和远说，黑狗恨不得肉都给关星渊撕下来。 顾天逸对关星渊，“给我吧。” 牵过狗他就上手一阵撸，黑狗长得凶，却被顾天逸几下给撸顺了。他撸狗之时，顺便检查了一下，残片不在它身上。 这么一闹吧，都没泡汤的心情了。 顾天逸说，“石三水，你和关星渊先送曾歌回房间。” 张石淼，“哦……” 他哒哒走了几步又转回来问，“这只狗……” 顾天逸说，“狗我先给酒店的工作人员。” “哈！”张石淼很激动，“你要把狗给别人？” 顾天逸勾起嘴角，“你还想养一只？” 张石淼不知道怎么解释，“不是我想养，就是这狗真的很……” 顾天逸逗他，“很怎么？” 张石淼凑到顾天逸跟前，两人有明显的身高差，顾天逸185，张石淼175。张石淼扯扯顾天逸的衣角，示意他低头，顾天逸照做。 他压低音量，“很重要的！” 顾天逸噗嗤就笑了，“我知道了。” 张石淼看他不上心的样子，“真的？” 顾天逸撩开张石淼过长的额前发，“真的。” 顾山清拍顾山泽的手，“看！看！看！快看！” “你到底要打我多少下，”顾山泽拍开他的手，“我看到了！” 顾山清，“小叔叔什么时候被张石淼搞了！” 顾山清话说得很大声，就连前面的关星渊和曾歌都听到了，更别说顾天逸和张石淼了。 张石淼头疼，搞什么搞，他没搞顾天逸啊！ 顾天逸，“小山，再乱说话就滚去抄顾家道法一百遍。” 顾山清才悻悻地闭嘴了。 嘴巴是闭上了，但还是跟山泽挤眉弄眼的。 顾天逸对张石淼，“你先送曾歌回去吧。” 张石淼，“哦……” 张石淼，“那狗……” 顾天逸，“我知道该怎么办。” 张石淼听了，才跟跟着关星渊和曾歌走了。 顾天逸看着这条傻狗，还是准备把狗交给会所的工作人员。 顾山清确定小叔叔走了，才跟山泽说，“你说小叔叔什么意思嘿？以前喜欢的是小师叔，泡汤的时候看关星渊，刚才又跟张石淼亲亲我我的，他难道想开后宫！” 顾山泽想啊，他咋就有这么个智障弟弟。 他闭麦了。 池子外人走了大半，双胞胎呆着也没意思，也走了。 谁都没看到的是，留在后面的赵和远恶毒的眼神。 顾天逸牵着狗去找前台，听他们口中才得知，这狗是今天入住的客人带来的。 一个生意差得遭不住的会员，在这个时候来客人，就很稀奇了。还专门带了一只可疑的狗来？ 顾天逸还想问些更详细的信息，没想到电梯里有人走出来了。 是三个人，三个中年男人，他们的身形依次是M、L、XL。三人均带了墨镜，穿了布鞋，在八月份的天气把自己裹得跟粽子一样，从头到脚，只有脸露在外面，就连手，都缠着白布条。 这个世界向来是一正一负平衡的。有守正辟邪的天师，就有专做邪门生意的邪道。眼前的这三个，就是邪道。邪道有个典型的特征，阳气不足、火气不旺，即使是三伏天，都怕冷。不仅如此，邪道用的咒术是禁忌，他们本人往往要承受非常严重的果报。他们常常养些有灵性的动物，比如狗，帮他们挡劫。 他们三个，就是邪道。 顾天逸没记错的话，最瘦那个叫瘦猫，中等身材的叫老狗，最胖的叫豚鼠。他们这种随时都能丧命的人，早就背弃了自己原本的姓名，只能取些动物的名字，一是做代号，有仇人找上来也不露；而是麻痹地府的鬼差，不至于被逮着。 三邪道眼神儿不太好，还戴墨镜。大黑狗就蹲在前台的柜子边，愣是没看着， 瘦猫问前台，“美女，有没有看到我们带来的那只狗？” 前台姑娘刚才还在骂这鬼天气要热死人，三个中年男人一凑近，她就觉得背脊发凉，凉气从天灵盖直冲脚底板，从头到尾冷了个透彻。 她也被搞楞了，往地下一指，“这么大只狗你没看到？” 黑狗适时地“汪”一声。 瘦猫有些不好意思，摘下太阳镜，打哈哈道，“你看我这不是墨镜没拿下来么……” 他抬腿就给大黑狗一脚，“狗东西，可让我好找！” 大黑狗委屈得呜呜呜地叫。 这时，三个邪道才注意到，旁边还站了一个人。 前台姑娘，“是这位帅哥把狗送过来的。” 瘦猫对顾天逸说了声“谢谢”，又转头问台前姑娘，“帅哥？有我帅么？” 前台姑娘实在不好回答这个问题，“快把狗牵走吧！” 瘦猫不甘心呐，又问，“难道我不帅？” 前台姑娘沉默了，她是个实在人，说不来慌，更没办法欺骗自己。 瘦猫还想往姑娘身边凑，被豚鼠喊住了，“走了，还有事要做。” 瘦猫这才作罢，牵起狗，跟着其他两人走了。走远了还说，“那小妞儿长得真好看，尤其那身材，啧啧，太棒了！” 前台听见了，气得大骂，“老流氓！” 顾天逸笑笑，“别生气。”很快他们就会消失的。 有帅哥安慰，前台姑娘立即喜笑颜开了。 又聊了几句，顾天逸套出了三邪道的房间号，才回了房间。 顾天逸很确定，狗身上没有残片。要是有的话，黑狗就不会那么温顺。 前世的黑狗，残片挂在它的脖子上，残片灵力太盛，不是一只没开化的黑狗能驾驭的，它的脾气异常暴躁，又凶又恶。前世顾天逸把三个邪道收拾了后，被顾向道一个电话喊回顾家老宅，它是被关星渊和赵和远发现的。那时候关星渊的灵力很差，遇到恶犬直接被生咬，弄得全身是伤，最后才把黑狗驯服。所以，残片就到了关星渊手里。 这世情况不同了，黑狗身上并没有残片，狗还落到了邪道手里。 那么残片，估计也到了他们手里了。 但到底是不是，还要去看看。 晚上，刚过了十二点。 张石淼趁着小关睡熟了，拿着装法器的帆布袋，悄悄咪咪溜出去。 狗身上有没有残片，张石淼决定亲自去看看。 虽然顾天逸说他知道该怎么办，但是张石淼不信，顾天逸又不知道狗身上有什么，错过了狗他就能错过全世界！ 张石淼怎么会让这种事发生呢。 听说狗是今天入住的客人带进来的。 嘿嘿！ 张石淼准备先去前台偷钥匙，先把狗弄出来再说。 结果还没走到一楼，张石淼才反应过来，他并不知道狗主人住哪间啊！ 正当他准备挨个去敲门的时候，听到一声狗叫，在上面！ 狗就叫了一声，张石淼也判断不来，黑狗到底在几楼。这要是一间间挨个敲门，都把手给他敲断。 算了，总之已经排除了一楼和他们几个天师住的三楼。就从二楼开始吧，他敲门后，就趴着门上听动静，直到敲完了整个二楼，都没一丝动静。 张石淼去了四楼。 电梯门一开，张石淼就看着顾天逸靠在电梯旁边。 张石淼惊喜道，“顾师兄，你怎么在这！” 顾天逸看他，“就想试试你敲完二楼要多长时间。” 张石淼，“……” 他无语了，“你怎么不来帮我……” 石三水的样子很委屈了，顾天逸想揉揉他的脸，又觉得太过亲密，作罢。 “你在二楼敲门，才没人注意到我。” 张石淼顿时喜笑颜开，“那我有帮到你么？” 顾天逸看着他的笑颜，顿了顿，“……有。” 三个邪道是住四楼的，但是现在他们已经不在四楼了。 顾天逸带着张石淼去了豚鼠的房间，他是三人中的老大，重要的东西都是由他来保管的。 他摸出门卡，两人轻巧地就进去了。 进屋后，张石淼问，“顾师兄你怎么会有这个？” 顾天逸，“障眼法。” 奇怪的是，两人没有挑明要找什么东西，但却很有默契地找了起来。找了一圈后，没找到。 黑狗看到他们进来，是熟人，也乖乖的，没叫。 顾天逸，“带身上了。” 带身上了？ 张石淼一直觉得奇怪，原文中的狗是跟着邪道么？他怎么觉得好像不是这样的。 还有，顾天逸为啥这么肯定是邪道带身上了？ 还有，这时候大家都不知道残片的事吧？ 那顾天逸找的是啥？ 顾天逸看他皱眉的样子，笑着说道，“有些东西已经变了。” 张石淼想想也是，他就是本书中最大的变数。其他的算啥呢。 一番搜查无果，正当两人准备回房睡觉的时候。 门外却传来了说话声，“瘦猫，你他妈别一天天惦记着看女的！就潘老板那侄女，不是你能转着眼珠子乱看的！” 第22章 五鬼招财术（六） 瘦猫不服气, “不看就不看嘛……” 三人不是表面上那么和谐，经常为小事拌嘴。 瘦猫和老狗有明显的嗜好, 瘦猫贪色，老狗爱财。一旦这俩沾上这些东西，就会坏事。偏偏豚鼠小气，经常摆着老大的架子教训其他两人，虽然是老大, 但是没什么老大的气度, 遇事第一就是骂，搞得瘦猫和老狗心里都不太痛快。 豚鼠说，“你知道就好！” 瘦猫跟老狗使眼色，极为不服。 老狗拍拍他的肩, “算了算了。”毕竟豚鼠能当老大, 是因为能力强, 他们两个联手都不是豚鼠的对手。就技不如人，不服只能憋着呗。 豚鼠打开门, 一股陌生的气味扑面而来，他对气味很敏感，一闻就觉得不太对。 他叫住正要开房间门的瘦猫和老狗，“你们过来看看！” 瘦猫和老狗老大不情愿。 瘦猫说, “又怎么了！” 豚鼠的房门一直开着，他面上一凉，感觉有阵风从他面前过去了。他立刻出手往空中一刨，却什么都没刨到。 老狗问他, “怎么了，老大。” 豚鼠脸色凝重，“刚才有人从我面前过去了……” 瘦猫哼一声，“怎么可能，大活人你看不到？还是说是鬼，是鬼的话，应该见着我们就跑！” 豚鼠一想，也是。那阵风，估计是中央空调抽风了吧。 他又说，“我屋子里有股味道。”不是他的味儿，也不是狗。 瘦猫往他屋子一凑，深吸两口气，“没闻到啊！” 老狗去闻，“我也没闻到。” 豚鼠纳闷了，难道真的是他想多了？ 他又闻了闻，那股味道还在，他招呼大黑狗，“你过来。” 狗本身就是有灵性的，加上天师录的残片在它身上呆了一段时间，他比普通的狗更聪明一些。三邪道长期做损阴德的事，身上邪气很重，大黑狗本能地就很怕他们，对三邪道只能摇头摆尾。 豚鼠凑近狗嗅了嗅，狗身上原本的味道，混着一些其他人的味道。难道，那股味道是其他人的味道？ 他一拍黑狗，“死狗，滚进去！” 黑狗吃痛，委屈地嗷呜嗷呜地叫，但能怎么办呢，只能滚进去了，一秒都不敢拖。 这狗下午出去逛荡了一大圈，沾染上其他人的味道也很正常。 豚鼠又往走廊上一凑，走廊上还有似有似无的其他人的味道，但更多的是，是会所消毒水的味道。 瘦猫嘲豚鼠，“切，我就说是你想多了。” 豚鼠还是摆出一副老大的样子，“总之，现在是重要关头，小心一点是没事的。” 他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这玩意儿灵力足，要是能为我们所有，我们就不怕反噬了。” 瘦猫和老狗看着残片，眼睛放光。 豚鼠把残片往自己兜里一装，“时间不早了，早点睡吧！” 瘦猫和老狗这才收回留恋的视线，悻悻地回了自己房间。 走廊上静悄悄的，要是不仔细看的话，一定不会发现，墙纸上的花纹有异动。本来单花色的墙纸，出现了叠影。叠影有两个成年男子那么宽，叠影一直在动，直到到了楼梯口，才不动了。 张石淼心都快跳出来了，全靠着顾天逸扶着他，才勉强能站着。 他没想到的是，顾天逸现在居然连隐身咒都会！刚才，全靠着隐身咒，他们才从豚鼠的眼皮底子下逃了。 残片果然在豚鼠身上。 刚才他们两个怕被发现，站得远，但是当豚鼠一拿出残片的时候，张石淼顿时就感觉到那份充沛的灵力。 两人没坐电梯，而是走的楼梯。 到了三楼后，顾天逸笑他，“胆子真小。” 张石淼不服气，“那个情况是个人都会慌，你会隐身咒你当然不慌咯！” 顾天逸却说，“我也慌。” 他没想到豚鼠鼻子那么灵。幸好会所的保洁人员，在不久前喷了清新剂，不然的话，他也没把握能不被发现。 不过以他现在的灵力，收拾几个邪道还是不费事的。就是他旁边这个，太菜了。邪道手段阴得很，要是石三水魂儿被吓没了，他哪里去找。 张石淼缩在顾天逸的胳膊下面，他仰起头愣愣地问，“顾师兄，你怎么会隐身咒？” 他记得原文里提过，隐身咒是属于顾家最上层的咒法了，顾天逸才二十一，他的灵力绝对不是能修习隐身咒的。 这个角度之下，顾天逸被他盯着有些臊。刚才还不觉得，现在的距离太近了，两人又是搂着的姿势。顾天逸立马就想起温泉池子里，白花花的身子，晃得他口干舌燥的。 但这个念头刚刚飙起来，很快就被理智压下去了。顾天逸面临一个问题，石三水傻，但还不是能随便糊弄的。现在，他该怎么解释，他会隐身咒这件事。 隐身咒是顾家独有的，一般只有当家家主才会。前世顾天逸也是在顾向道去世后，才开始练的，且练起来相当吃力。 顾天逸，“就……爷爷给的……” 张石淼看着他，圆不溜溜的眼睛，什么心事都藏不下。 “顾师兄，你是不是觉得我特蠢？” 是。 这有什么好质疑的？ 两人既没有解除隐身咒，也没有回房间。就在三楼楼道中僵持着。 时值半夜，周围静悄悄的，连虫叫都没有。 顾天逸和张石淼还维持着拥抱的姿势，顾天逸听见自己的心跳，快得要蹦出来了。 现在要说么？ 顾天逸，“就……” 张石淼想了想，自从他穿书以来，好些事都变了。 婴灵的案子，发生的时间不对，具体的时间他也记不得了，但肯定不是他和关星渊刚入会的时候，是关星渊已经得了三块天师录之后。解决案件的人也不对，是关星渊解决的，而不是顾天逸。顾天逸得到了乐乐，他身上就有了一块残片。 看顾天逸的样子，他应该也是知道天师录的。前世，关星渊得到了天师录的残片，也不知道那是个啥玩意儿，还是经过顾天逸爷爷的点拨他才知道的。 从王姗姗的案子开始，顾天逸的灵力就超标了。 要是真的是顾向道教他的话…… 张石淼问，“顾师兄，是不是你爷爷提前给你剧透了？” 顾天逸一愣，这跟老爷子有什么关系？ 随即他又懂了，前世关星渊得到了残片，但他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直到一次偶然的机会，协会的成员去顾家老宅，顾老爷子看到他身上的残片现世，才说出了残片的由来。 还有，老爷子对他极为失望的眼神。堂堂未来顾家的家主，居然让一个张家收养的傻小子得到了残片！那眼神，顾天逸至今想起来，都觉得耻辱。 前世，就算关星渊得到了好几块残片，在他集齐残片之前，都不是顾天逸的对手。但最后就是天意弄人，每次收服邪祟都是他，好处却都落到了关星渊手上。傻小子关星渊，修成了天师录，更是在顾向道死后，凭着超高的灵力和超好的人缘，一跃成为天师界的新领袖。 顾天逸看着张石淼，他还是看着自己，眼睛都不带眨的，手还缠在自己腰上。一副傻傻的样子，欺负他肯定会有罪恶感吧。 他说，“嗯，是我爷爷说的。”还是欺负一下吧。 不管是他身上，还是张石淼身上，都有谜团没解。现在就把谜底戳穿，太早了。 张石淼想，他就是本书最大bug，要是顾爷爷提前剧透也没什么问题。 “那你灵力……” 顾天逸打断他，“嘘！” 张石淼下意识地闭嘴，朝着顾天逸指的方向看去，有个女生出了房门，等她转过脸，张石淼才看清楚，那是潘同。 两人对视一眼，很默契地跟着她。 即使有隐身咒加持，两人也不能靠得太近。 潘同从见了她叔叔潘人杰开始，就没跟协会的人一起行动。张石淼原先的注意力都在狗身上，现在才想起来，潘同也是串联剧情的重要一环。 原文中，天师录残片和温泉会所闹鬼是两个案子，众天师由顾天逸带着，解决了恶鬼、收拾了三邪道，随后顾天逸有事先走了，再有关星渊发现了吞下残片的黑狗。 现在，黑狗和残片都到了三邪道手里，等于说两个任务就搅在一起了。 张石淼和顾天逸远远地跟在潘同身后。温泉会所建在半山上，潘同直接出了会所，不往山下走，而是往山里走。 凌晨两点，月光照得通亮，一层霜亮打得是满山曼谷，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中的黑，而是一深灰色的亮，视线所及之处，都能看得个清楚。 张石淼拉住顾天逸的手，顾天逸不明所以，只是任由他拉着。 等潘同走远了，顾天逸才问他，“怎么了？” 张石淼，“那里面有东西！” 那里面有什么，顾天逸自然是比张石淼更清楚的。但是石三水没有刚开始好糊弄了，他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他故意问，“有什么？” 张石淼想了想，“就是有一个什么邪门的阵法，里面困住五只鬼，每一只都穷凶极恶的，不好弄啊……” 顾天逸，“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凑近，“石三水，你老实说，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张石淼，“我……” 看他吞吞吐吐的样子，隐身咒没解，他们都看不到彼此的样子。 真想看看张石淼现在的表情，一定很好玩儿。 顾天逸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他低声念咒，把隐身咒给解了。 张石淼低着头，很苦恼的样子。等了很久，像是下定了决心。 他说，“我要是说我不是原先的张石淼，你信么？” 第23章 五鬼招财术（七） 顾天逸笑着说, “我信不信有那么重要？” 张石淼，“当然！” 他穿来后给自己定的目标就是, 帮顾天逸拿回天师录，要是他都不信自己，岂不是什么意义都没有么？ 顾天逸却说，“石三水，我有眼睛能看, 有耳朵能听, 有脑子会想。” 他低头看张石淼，“你是什么样子，在我眼里就是什么样子。” 张石淼是想帮自己，顾天逸能感受到这一点, 虽然人是很笨拙, 心却是很好的。 顾天逸和原先的张石淼身世很像, 都是出身于天师世家，都是父母早忘, 都是由爷爷带大的。不同的是，顾天逸灵力强，背负着顾家的责任，顾向道所有的期望都放在了他身上。事情办得好是分内的事, 做不好就只有一顿训斥。而张石淼从小到大就是不学无术的混子，张家颓势不可避免，张春明虽然有心想他挑起张家重任，无奈张石淼太废, 只能作罢。 顾天逸活了两世，别人都是对他有要求的。顾向道要求他继承家主之位，守住顾家天师界第一的位置。前世的张石淼用尽各种手段，只求顾天逸喜欢他。赵和远即使选择了关星渊，也要寻求他的庇护。就连山清山泽对他都是有要求的，顾天逸作为顾家小辈中最强的，自然要给他们带好头。 这一层层重压，说不累都是假的。这些于他，都是甩也甩不掉的劫难和责任。 只有现在的张石淼，对他是没要求的。 这一瞬间，张石淼从哪里来的，为什么会附在原先那个张石淼身上，对顾天逸来说，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来了，他还在他身边。 张石淼抬眼看他，“我知道天师录残片的事，也知道将来会发生的一些事，不过不是全部……现在就连我知道的部分，都变了……” 他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要是跟顾天逸说他只是一本书中的角色，他肯定不能接受吧？ 顾天逸，“嗯？” 张石淼，“就是有天我出车祸死了，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被你揍了。” 他也不是腿软的人，咋一面对顾天逸就不由自主地全盘交代了！ 顾天逸皱眉，“也就是说，原来的张石淼，有可能会回来。” 张石淼压根儿没往这想，很傻地问，“他还能回来么？” 顾天逸逗他，“你是魂儿，他也是魂儿，你能占他的身体，他就不能回来？” 张石淼慌了，“那我该咋办呢！”他好不容易活一回，想好好惜命。 顾天逸撩了撩他耳朵边的翘发，“好好学习道术，他回来就收了他。” 张石淼耳边一痒，下意识地一躲，“嗯！” 顾天逸留恋地收回手。 说开了之后，两人继续往上走。这时的潘同早就不见影儿了，不过上山的路就这么一条，往上走就完事了。 没走几步，顾天逸又想起，“三水，你原先长什么样儿？” 张石淼，“就这样。” “就这样？” 张石淼点头，“就这样呀，连肩膀上痣的位置都一模一样，我也觉得很神奇……” “那你叫什么名字？” 张石淼，“我以前也叫张石淼。” 顾天逸，“天底下没有这么巧合的事。”是人为么？ 两人继续走。很快，前面就没路了。他们已经到了山顶。 温泉会所所处的位置，海拔不算高，山顶上也不是斜坡峭壁，约有一亩能称上平的地儿。这里也不是禁区，以前会所生意好的时候，经常也有会来烧烤，地上还留有一些垃圾和带不走的烧烤架子。 但很难注意到的是，平地的斜后方，有一处洞，那洞不大，有隐隐有树干遮挡，不注意瞧的话，根本看不见。 山洞离平地有个两三米的距离，只能爬上去。 两人站在山洞前，张石淼却迟迟没动作。 张石淼，“要不我先回去？” 顾天逸，“你怕？” 张石淼，“当然怕啊，顾师兄你收拾这些邪门歪道绝对没问题。但是我现在就是个半吊子，要是一个不小心我的魂儿被打出来怎么办！我好不容易再活一次，要惜命！” 顾天逸，“不行，必须去。”三邪道不在，洞里的只不过是几只鬼而已，能出什么问题。 张石淼，“我能拒绝么？” 顾天逸，“不能。” 张石淼焉了，“好吧。” 两人进了山洞。 山洞里除了鬼之外，还有三个人。分别是潘人杰、潘同，还有躺在地上的曾歌。 洞里逼仄，五个人几乎就占据了很大的位置。 还角落里，有个小小的，不太起眼的法阵。 张石淼惊了，“曾歌怎么在这里！”他和小关明明把她送回房间了，怎么会在这儿出现呢？ 他看着潘同，几乎马上就想到了，是潘同把曾歌带出来的。 潘同被张石淼老大不自在，“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随即又对顾天逸，“顾师兄，你们怎么在这儿？” 顾天逸，“跟着你来的。” 他接着说，“说说吧，曾歌和那个阵是怎么回事。” 潘人杰叹气，“没想到，你这群小同学这么厉害。” 潘同一改平常漂亮端庄的样子，她冲着潘人杰大吼，“都是你做的好事！” 潘人杰看着她，嘴角抽动，他极力控制住面部表情，好半天才说，“都是我做的。” 他停顿了下，“那个阵是我叫人布的，这个小同学也是我弄上来的。” 地上那个直径不足一米的阵，叫五鬼阵，阵是很简单的样子，只有用五只罐子摆出了五芒星的图案，罐子里面装的是鬼。这个阵，是用了五鬼招财术后，用来镇压五鬼的。 邪道用五鬼招财术把鬼招来，并且把它们拘在身边，让它们帮助主人招财。这个咒术极损阴德，且招来的财会横发横破，不能守财，主人还要替五鬼养功德。用了这个咒术的人，也要多作善事，积累功德。 但是，五鬼招财术，终究是禁术，凡人怎么能用禁术招财呢。 五只鬼是吃不饱的，他们不断把运财，胃口也就越来越大，一般的功德已经满足不了它们了。本来潘人杰是把它们养在身边的，但是后来不行了，小鬼养足了后，被反噬主人，有次它们甚至想杀了潘人杰。 潘人杰没办法，只好再请三邪道，挑了个温泉会所这种僻静的地方，布阵把五鬼放在这里，并且定期给它们提供活人。 顾天逸第一天来捉的鬼，就是没被五鬼吃干净留下的。 温泉会所闹鬼的事，无意间被潘同知道了。整个潘家只有潘同认为，她在天师协会的事，家里是一点都不知道。潘人杰知道瞒不过自己侄女，为了打消她的疑虑，只好任由她带着几个天师来了。谁知道小天师们入住后，五鬼又不老实，当着小辈，他不好多做什么，又把三邪道请来镇压五鬼。 顾天逸说，“命是出生就写好的，要强行改变，最后只能落得一个惨字。” 潘人杰取下眼镜，卸下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顿时苍老了几岁。 “我现在也后悔……” 潘同指着他，手指都在发抖，“你后悔？你会后悔么！你后悔把我爸爸妈妈害死做这个什么鬼阵！你就为了钱，把我爸妈给害死了！” 潘人杰很无奈，“同同，我给你解释很多遍了，真的不是我害死你爸爸妈妈的……” 潘同有些疯魔，“你胡说！就是你！你别想狡辩！” 她声音尖锐凌冽，跟平时的她完全不像，“我查了资料，普通人招鬼，招的都是自己亲人！我从进入天师协会就在帮我爸妈招魂儿，但是从来都没有成功过！一定是你！把他们拘在这里给你招财，我才找不到他们的！” 她几乎是歇斯底里了，“潘人杰你还是不是人！爷爷奶奶去得早，都是我爸妈在养你，你为了钱，居然连这种事都做的出来！害死我爸妈不说，还拘着他们的魂儿不让他们投胎！” 潘同从布袋子中抽出一张符纸，“今天我就要你死！” 她嘴里念着，“弟子潘同奉太上老君令，神师杀伐，不避豪强，先杀恶鬼，后斩夜光。何神不伏，何鬼敢当？急急如律令！” 火符一瞬间被点燃，眼看就要冲着潘人杰去了。一瞬间，张石淼紧张得心都快跳出来了！ “破！” 突然蹿出另一张符，把潘同的符咒打掉。 她的符咒，念得太慢了。 顾天逸道，“潘同，对活人用符，犯了天师的大忌。我代表我爷爷，你被天师协会除名了。” 潘同哪里听这些话，她立马又掏出一张符，“除名就除名！就算是除名，我也要让潘人杰死！” 张石淼心都快跳出来了，他连忙拉着潘人杰躲一边去。文文静静、漂漂亮亮的潘师姐，疯起来怎么和原主差不多。这活人也是说烧就烧的？ 顾天逸懒得跟这个疯女孩多说话，他不等潘同念出咒文，快速掏出一张符咒，“定！” 潘同就被定住了。 潘人杰惊魂未定，“谢谢你啊小同学！” 顾天逸笑了，“你谢我干什么？你是人，人间有人间的律法，活人就该归法律管。” 他看向潘同，“天师凑什么热闹。” 潘人杰大舒一口气，“是是是……” 这不法律还没找来么，等他们找到的时候再说吧。 顾天逸掏出手机，给顾向道打了一个电话，把这里的情况一说，“嗯嗯嗯，知道了。”随即挂了电话。 他又掏出一张符，把潘人杰也定住了。 他冲错愕的潘人杰眨眼，“刚好呢，我是管人鬼两届的。你手上的人命也不少，看看能判多少年吧。” 天师界和警方向来是有合作的，恶鬼作乱害的是人，但是起因结果没有那么简单就能判定。往往这种时候，针对犯罪的情况，鬼会交由天师处理，而人，就交由警方。 刚才那个电话，顾向道已经去联络警方的人了，相信用不了半小时，潘人杰就能吃上看守所的饭。 顾天逸只是封住他们的行动，并没有封住他们的五感。 潘人杰狡辩，“我就是让人做了一个招财术，摆了一个五鬼阵！我可没杀人！” 他太清楚了，招魂和杀人完全是两个概念了。 顾天逸让他死个明白，“潘先生贵人多忘事。我刚来温泉山庄的时候，可以捉了一只鬼。” 潘人杰嘴硬，“捉了又怎么样！一只鬼怎么证明是我杀了他！” 顾天逸，“能不能，不是你说了算的。既然我能定住你，那么就能保你吃一辈子牢饭。” 他一顿， “还能保你下辈子做不成人。” 这可不是哄潘人杰的话，等他死了变成了鬼去了地府，功德簿上自有一说。就潘人杰这种为了拦财杀人的，别说下辈子了，判官让不让他有下辈子都另说。 潘同说，“顾师兄你放开我！我现在就要杀了他！” 张石淼问，“潘师姐，你叔叔在你爸妈死后，养了你这么多年，你真的下得了这个手么？” 潘同恨恨地说，“就算他养了我这么多年，但是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我就算下不了手也要下！” 顾天逸觉得很好笑，“你就是想为杀人找借口吧？” 潘同很诧异，“我没有！”她明明就是想报仇。 顾天逸，“你说潘人杰杀了你爸妈，你有证据么？” 潘同，“五鬼阵就摆在这儿，还不是证据？” 张石淼，“……” 潘人杰，“……” 顾天逸，“五鬼阵只能说明他为了钱用了邪术，我捉的那只鬼只能说明他杀了人，但并不能说明他杀了你爸妈。” 第24章 五鬼招财术（八） 潘同逼急了, 直接撒泼，“我没招到魂魄, 就是他干的！” 张石淼平时觉得潘同长得挺正常的，就是不知道这联想能力怎么那么强。哦，以为她叔叔做了坏事，又刚好她爸妈死了，就一股脑儿把所有的事推到潘人杰身上, 这世界上的事, 哪有那么容易算清的。 顾天逸说，“招魂不是你这种低阶天师能成功的。” 也就是说，以潘同的灵力，招的不管是不是她的爸妈, 她都不能成功。 潘同觉得被看不起了, 不服气道, “我入会三年多，除了你们顾家人, 我就是灵力最高的！我要招魂，怎么可能招不到！” 张石淼惊了，他觉得他不是协会中智商中最低的。不过他也没有那么开心，顾天逸刚才说潘同被除名了, 那么最蠢的还不是他么，这也没啥可高兴的。 不过对于潘同，他还是有话要说，“你能睁眼开世界不？” 潘同, “张石淼你闭嘴！” 张石淼，“哦……”咋还听不进去事实了。 顾天逸，“你只是低阶天师。” 潘同这才消停了。 顾天逸，“说吧，曾歌怎么在这儿？” 潘同低着头不说话。 潘人杰看看侄女，心一横，“是我把她绑来的。” “哦，”顾天逸说，“为什么？” 潘人杰说，“五鬼最近动得太频繁了，以前是半年要吃个人，现在几乎是一个月就要吃人，我哪里去给他们找那么多人！我听豚鼠他们说，要想制住五鬼，还有一个长期的方法，就是给他们喂有灵力的人，时间能管得久一点。” 他抹了一把脸，“这不嘛，我看你们这群小天师那么厉害，就动了心思。几个男生人高马大的，我没办法，于是就把她就弄来了。” 张石淼说，“你胆子也太大了吧！”居然敢在天师眼皮底下绑天师。 潘人杰汗都被逼出来，“这不是没办法嘛……” 顾天逸，“三水。” 张石淼，“啊？” 顾天逸，“回去多吃点烤脑花。” 张石淼，“好的！” 顾天逸，“你就不问为啥？” 张石淼咧开嘴一笑，“补脑！” 行吧，傻子还知道自己是个傻子。 顾天逸看着潘人杰，“你拿我当石三水哄呢？” 张石淼撇嘴，好好的怎么就骂人了。 顾天逸，“人不是你抗来的。” 他指着潘同，“是她。” 潘同急了，“你凭什么说是我！” 今天的潘同太不像潘同，平时她管着B大那几个天师，没点能力和手段是不足以服众的。她没有这么笨，在没有充足的证据之下，就把自己父母的死全推到自己叔叔身上。过于牵强了。 她这样的做的目的，就是在掩饰什么。 顾天逸说，“首先，潘人杰没那么笨。豚鼠说了找天师喂五鬼，能长期喂养五鬼，又怎么是眼皮浅的。他是本城首富，多花点钱什么人找不到，就地取材、落人把柄，实在是太蠢了。第二，你刚才那一些列行为，太不像潘同了。” 潘同扬起一个讽刺的笑，“那你说说我是什么样的？” 顾天逸，“至少是个体面的人。”一个体面的人，不会当着外人说自己不光彩的家事。 潘同嘴巴很严，“那是因为你不够了解我而已！” 张石淼突然想到，“等曾歌醒了，问她晕之前看见的是谁不就清楚了？” 顾天逸，“三水长脑子了，真好。” 张石淼，“……” 潘同知道，她是躲不掉了，“是我把她弄过来的。” 潘人杰，“同同！” 潘同，“叔叔，自己做的事就要自己认。” 刚才她和潘人杰看到有人上来了，路就只有这么一条，跑也跑不掉，于是就合伙演了这么一出戏。没想到啊，还是没骗过顾天逸。 顾天逸说，“你应该是想用活人喂五鬼，看看它们会不会现原形吧。” 潘同，“是……” 张石淼不懂，“这有啥用？” 顾天逸，“她是想看看，五鬼里面到底有没有她爸妈。她先把曾歌抗上来，又特意等晚上再上山，就是想把曾歌给喂了。没想到潘人杰也在，两人忙于争执，就把昏迷的曾歌忘了。等想起的时候，我们俩又上来了。” 张石淼不相信，“潘师姐，曾歌和我们一起出了那么多次任务，你怎么忍心拿她喂鬼！” 潘同低着头不说话。 顾天逸淡淡地说，“人心嘛，怎么长的只有自己知道。” 警方很快就来了，带头的是老舒，顾天逸的熟人。 “老舒，情况就是这样，这三人先交给你了！” 老舒是个痛快人，“放心吧，没问题。” 潘人杰和潘同分别由两名警员押着，而曾歌经历了一场大劫，却全程都在睡觉。由一名身材魁梧的警员，背着下去了。 很快，就只剩下顾天逸和张石淼两人。 张石淼问，“这个阵怎么办呢？” 有点麻烦。 阵是三邪道布的，要是顾天逸在这里把阵给破了，那么三邪道会立刻感应到情况不对。但是就这么放着五鬼阵不管吧，又不太放心。 于是，顾天逸打了一个电话，让山清山泽过来守着，两个小辈半夜被吵醒，叫苦不迭。他则带了张石淼回了会所。 顾天逸先回了三楼，拿了点工具。 他把一面八卦镜递给张石淼，“你一会儿，就站在楼下面，把它举着就行了。” 张石淼接过，“但是现在没出太阳啊。”八卦镜是要有太阳才能奏效吧。 顾天逸捏他的脸，“这上面有我的血画的符，还要什么太阳！” 张石淼任他揪，乖乖地“哦”了一声，就跑下楼了。 顾天逸在三楼上又贴了黄条，上面有他家顾老爷子的加持，只要是个邪祟，不管谁来了都跑不了。 等做好万全的准备后，他才拿着三邪道的房卡去挨个开门。 他最先去的是瘦猫那间，轻而易举地把门弄开了。 接着走廊上的光，顾天逸准确地找到瘦猫的方位，“定！” 随后开灯，瘦猫一脸惊恐地看着顾天逸，他上一秒还在梦美女，怎么下一秒就被个小兔崽子逮住了。 顾天逸掏出包里的墨斗，一边捆一边念锢魂咒。固魂咒跟锢魂咒不同，固魂咒是用在鬼气微弱的鬼身上的，而锢魂咒，是把活人的魂魄禁锢在体内。 锢魂咒用来对付邪道，最好不过。 顾天逸接下来，又去了老狗的房间，如法炮制一番，也轻松地把老狗给拿下了。 还剩最后一个，豚鼠。 豚鼠防备心很高，还把房门从里面反锁了。就这个，对于顾天逸来说，是小菜一碟，从他懂事起，就学会了用灵力开门锁。 他聚气凝神，门锁“咔嚓”一声开了。 顾天逸火速推开门，飞快地往旁边一躲。 随后，一张黑符从屋里飞出。 豚鼠果然是三邪道中的老大，小心谨慎的。正好，前世他在豚鼠手上吃过亏，现在可以一起讨回来。 顾天逸没客气，直接祭出一张顾家最厉害的符咒，“灭！” 符咒一瞬间燃起暗火，向豚鼠扑去。 豚鼠暗道不好，这小子的灵力太高！他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毕竟是混了几十年邪道，豚鼠意识到干不过后，下一秒就把自己的生魂逼出体外。 想捉我豚鼠，小子你还太嫩了！ 豚鼠的魂魄刚飞去窗去，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灵力把他往下拖，他还来不及挣扎，就被收进去了。 张石淼站在楼下大喊，“顾师兄！我捉到了！” 经过一夜的折腾，天边已经染上了橘红，随后不远处便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鸡叫。 顾天逸站在三楼，他并不能看清楚张石淼的脸。就只是一个轮廓，看到他雀跃的样子，他的心也跟着热了起来。 他重活一世，似乎除了天师录，还有更重要的东西。 关星渊睡得早，起得也早。他迷迷糊糊地好像听到了石淼的声音，结果他往窗下一探，本来应该在他隔壁床睡着的石淼，不知道啥时候跑到楼下去了，手舞足蹈的，手上还举着一个八卦镜。 这是什么新型的蹦迪方式？ 他问，“石淼！你咋跑下面去了！” 张石淼，“小关！我抓到鬼啦！”随即那副傻脸又给关星渊笑了一遍。 顾天逸所在的房间，正好可以看到关星渊的头。 这个关星渊，没事起这么早干嘛，煞风景！ 山清山泽在山上喂了两个小时后，终于鼓起勇气给顾天逸打电话，可怜巴巴地问，“小叔叔，我们可以下来不？” 顾天逸这才想起，两个侄子被他忘在山上了，“把阵破了就下来吧，记得，把五只鬼带下来。” 第二片天师录残片，到手了。 解决了这一单案子，天师协会派车来接他们。 临走之前，有村民上来找狗，就是被张石淼误抱的小奶狗。他十分不好意思地狗还给人家，只是厨师长养了它两天，十分不舍。 张石淼搞了一个大乌龙，很不好意思。 顾天逸把大黑狗带上了，给他递台阶，“这么喜欢，就把它带回去养着吧。” 张石淼笑了，“好咧。” 车一路往A城开。 关星渊和赵和远听说了昨晚的事，都很吃惊。 小关惊讶的是，石淼能单独解决案子了，可喜可贺！而赵和远惊的是，张石淼居然趁他不注意，又跟师兄单独相处了一宿！ 关星渊问，“那潘师姐呢？” 顾天逸说，“协会肯定是不能留她了。” 解决完一单案子，也失去了一个成员。 第25章 僵尸医院（一） 曾歌需要做笔录, 早就坐老舒的车走了。剩下六个人一条狗，协会派了两辆车, 张石淼和关星渊自然是坐一起的，两人占了其中一辆的后排。 顾天逸刚刚确认自己的心意，当然要跟张石淼挨着坐咯。 赵和远正想坐副驾，却被山清抢先了。他气得牙痒痒，但是没办法, 只好跟山泽坐另一辆车。 山泽也不太喜欢这个中途拜入顾家门下的赵和远, 平白比自己高了一个辈分，还得称他一声小师叔。 顾山泽扭头坐上了副驾，留赵和远一个人坐后面。 张石淼问顾天逸，“五鬼中真的有潘同的父母么？” 顾天逸, “没有。” 潘同太过于疑神疑鬼, 潘人杰发家太快太猛, 她听了外面的风言风语，以为她爸妈的死也跟潘人杰有关。其实不然, 潘人杰很混，但对这个侄女还是很好的。事情败露后，才想着为潘同遮掩。幸好曾歌没事，潘同处罚不重。 张石淼, “唉。” 顾天逸，“怎么？” 张石淼，“没怎么……” 本来想感叹几句的，但想了想似乎也没必要。就跟顾天逸说的一样, 人心嘛，怎么长的只有自己知道。 折腾了一晚上，张石淼早就困了。他仰起头，靠在后座上就睡着了。但车一颠一颠的，张石淼睡觉也不老实，车猛地往左拐，张石淼整个人就倒在了关星渊身上。 关星渊脸上是无奈的笑，他调整了自己位置，好让张石淼睡得更好一些。 谁知道，车子又猛地往右拐，张石淼没坐稳，又倒在了顾天逸身上。 自打三岁起，张石淼、顾天逸、关星渊就认识，顾天逸有多讨厌石淼，小关是看在眼里的。就算之前他们多说了几句话，但是吧，长期的厌恶是根深蒂固的，哪里是几句话就能消除的。 他忙给顾天逸道歉，“不好意思啊，石淼他睡相不好……”说着就伸手要把张石淼给掰回来。 顾天逸直接上手搂住张石淼的腰，“没事，就这样吧。再动他该醒了。” 关星渊伸手捞了个空，他愣愣的，“那……好吧……”刚才发生了什么？ 副驾驶的顾山清看着这动静，这不对吧？这绝对不是他家的小叔叔！ 他看着躺在脚边的黑狗，眼神交流，你说对不小黑！ 黑狗头一撇，理都没理他。 车子先到B大后，把赵和远放下后，两辆车才开往A大。 A大和B大不远，很快就到了。 整整四个小时的车程，张石淼全靠着顾天逸身上睡了。开过一半路程，关星渊和顾山清也睡了，就连大黑狗都发出了鼾声。就顾天逸怕张石淼睡不踏实，全程帮他调整睡姿。 顾天逸拍拍他的脸，“起来了。” 张石淼呜呜咽咽的，跟撒娇一样，听不清楚在说啥。 关星渊也叫他，“石淼，醒醒。” 张石淼睡得很香，他像是靠着一块很舒适的海绵垫子上一样，极不愿意地睁开眼，然后楞了，“顾师兄……” 他很快起身，低头瞥见顾天逸的衣领上还有他的口水印子，顿时臊红了脸，小声地说，“不好意思……” 顾天逸揉揉他的头发，“没事。” 五人下了车，各回各寝室。 张石淼和关星渊在D栋，顾天逸和山清山泽在A栋。A栋在最外头，按理说D栋应该就在A栋不远处，但是这学校也不知道怎么设计的，要去D栋还得绕一个操场。 顾天逸看着走远的张石淼和关星渊和狗，本来是想跟小傻子多呆一会儿的，无奈闲杂人等太多。 “闲杂人等”山清把手伸到顾天逸面前晃晃，“小叔叔，别看了。” 顾天逸收回视线，看向山清。转头上楼，山清山泽火速跟上。等到了顾天逸寝室门口，他俩还不走，而是往里挤。 顾天逸把双肩包一甩，往椅子上一坐，“跟着我干嘛？” 山清属于嘴巴快，有啥就说啥憋不住，还记吃不记打。 他胆子也肥了，连小叔叔都敢调侃了，“山泽你知道么，小叔叔居然让张石淼靠在他身上睡了一路！” 山泽眼底一亮，“真的？”这可是大新闻！ 顾天逸，“山清，显摆你长嘴了？” 山清不服气，“本来就是嘛小叔叔，谁不知道你从小最厌恶的人就是张石淼，看到他要是就是打，要不就是躲，你居然会让他靠你肩膀上？简直就是奇闻！” 山泽是来八卦的，不是来惹小叔叔生气的。他只要知道车上发生了什么就行，挨揍的事，还是交给山清吧。 顾天逸抬眼看山清，“所以呢？” 山清继续大言不惭，“小叔叔，你就老实招了吧！你跟张石淼是不是有事！” 他想了想又不对，“小叔叔，你到底看上谁了！” 顾天逸笑了，“这么想知道？” 山清，“当然了！” 双胞胎从小在顾天逸的阴影下长大，不管做什么，都是以他为标杆。要是标杆有了能逗趣的事，那不得乐死。 顾天逸起身，一手一个，把双胞胎提出去，“滚吧！” 这种事，怎么可能跟小辈说。 把两个侄子赶走后，毫不意外地，顾向道的电话又来了。 每次任务结束后，顾天逸的这个爷爷，不管多晚，都会亲自打电话过来问情况。 顾天逸把情况都给顾向道汇报了，包括残片的事。 他想了很久，还是把残片的事告诉了爷爷。虽然他一直不满意顾向道对他过于严苛，不过残片有利用顾家，大事面前，顾天逸不会拘于个人心思。上次收了乐乐后，他也把残片的事告诉了顾向道。 顾向道，“你再回老宅一趟。” 顾天逸，“现在么？” 顾向道，“现在，我让人来接你。” 回学校不到半小时，马上又要走了。 顾天逸看着D栋的方向，算了，还有的是时间。 张石淼回了寝室后，一觉睡到了第二天，还是黑狗饿得受不了了，才喊他起的床。 他赶紧出门去超市，买狗粮。 八月的天气，说变就变。张石淼从超市出来，就下起了大雨，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他又去超市买了把伞，提着一大堆东西就往雨里冲。 雨实在是太大了，等他冲到D栋的时候，全身都被打湿了。 张石淼赶紧给狗喂食，又洗了个热水澡。结果等到第二天的时候，还是感冒了。 顾天逸给张石淼打电话的时候，张石淼嗓子干得已经说不出话了，他立刻给关星渊打电话，关星渊这才知道张石淼得了重感冒。 关星渊带着汗津津的张石淼去了附近的医院，高烧不退，立刻安排了输液。 关星渊看着张石淼扎针，自责道，“石淼……” 张石淼哑着嗓子，“你怪自己了？” 关星渊点头。 老爷子让他好好照顾张石淼，结果人都病了他还没发觉，要不是顾师兄打电话给他，石淼一人在寝室，不知道要烧成什么样呢。 以前都是张石淼使唤他，什么吃饭洗衣服这种生活小事全要关星渊去做。自从石淼变好了，就不让他做这些事了。 从温泉会所回来后，他就扎寝室里练道术，也没顾上张石淼那头。 张石淼笑道，“我一个成年男人，又不是女孩儿，还要你操心啊？” 关星渊，“可是……” “小关啊，”张石淼声音沙哑，“年轻人，包袱别太重，也别看轻自己。以前是我不懂事、没人性，使唤你做这做那的，以后我俩就是亲兄弟，互相照顾是应该的，那没照顾上的话，也没事哈。” 关星渊一条壮汉，被这番话弄得想哭。 张石淼把自己房间的钥匙给他，“我那床头底下，有老爷子给我张家典籍，你拿几本去练练。” 关星渊不接，“这是张家祖传的！我怎么能练！” 张石淼，“老爷子同意了的。” 关星渊还是不接。 张石淼佯装生气，“你快拿着，我再说话嗓子要毁了的话，我跟你没完！” 关星渊这才接下。 张石淼，“你回去吧。” 关星渊，“我还是陪着你。” 张石淼笑了，“都半夜一点了，你陪个啥，这儿有护士呢！你赶紧回去洗洗睡，明早来接我。” 关星渊这才走了。 张石淼仰头看天花板，老实人呐，真是个老实人。 感冒使人昏昏沉沉，小关一走，没人跟他说话，张石淼头重得很，斜着横躺在小床上就又想睡觉。他极力克制住，怕一会儿瓶子里没东西输，把血给他弄倒流了。 但是，他还是抵不住，昏昏地就倒了。 迷迷糊糊中，张石淼感觉有人走进来。 应该是护士吧？知道他的输液时间，给他拔针来了。 手背上刺疼，这个护士姐姐取针的手法，好粗暴。 张石淼想，要是他现在醒着的话，一定要起来说她两句。 护士取完针，还没走。 她又拿出一根阵痛，用酒精棉球给张石淼的膀子上消毒。 张石淼感觉到手臂上一凉，下意识地一缩。 护士说，“躲什么躲？反正你人都在这儿了，你躲是躲不掉了。” 然后，一针刺破张石淼的皮肤。 张石淼一痛，有些清醒了，不过全身还是没力气，他嘟囔着，“你干嘛……” 血液随着压力抽到了针筒里，护士看到血异常兴奋。 她说，“当然是，要你的血咯！” 第26章 僵尸医院（二） “石淼, 醒醒！” 张石淼感觉有人在用力摇他，他输液过后, 人更晕了。 他强撑着睁开眼，“小关，你啥时候来的？” 医院床位不够，昨晚是临时在急诊室的角落给张石淼安了一铺小床。 关星渊扶起他，“好点了么？” 张石淼还是头痛, 也不是那种得了感冒那种昏沉的感觉, 而是有些刺痛，但频率又不高，说疼不疼，就全身无力。 他挤出一个笑, “好多了。” 关星渊还是不放心, 又找来护士量体温。 张石淼乖乖地把体温计金属那头夹在胳肢窝底下, 恍然想起凌晨的事。 他瞥眼看见护士的工牌，李娇娇。 他问, “昨天谁帮我取的输液瓶啊？” 李娇娇，“不知道，我是早班。晚上值班的都下班了。” 张石淼看自己小臂上，按理说他被扎针的话, 应该是有针眼的。他把手翻过来翻过去地看，什么都没有。难道昨晚，是做梦？ 他一想也是，他从小就不太生病。有时候得个头疼脑热的, 也是他的养父去小诊所开药，在医院过夜还是第一次。 难道就是因为第一次来，才做了个被抽血的梦？ 李娇娇一看时间到了，“给我。” 张石淼把温度计给她。 李娇娇一看，“三十七度二，还是有些发烧。去找医生开点药，回去吧！” 关星渊，“真的不用再看看了？” 李娇娇瞪他，“我们医院一天天多忙啊，那么多病人排队，有些大手术都只住了一周院。你这烧都退得差不多了，还想霸占床位啊！” 关星渊词穷，“也不是……” 护士也忙，李娇娇说，“行了行了，快去开药，早吃早好。”转头又忙开了。 关星渊碰了一鼻子灰，“这姑娘好凶……” 张石淼笑他，“人没说错，我就是感冒，现在烧退了，开点药回去睡一觉就成。” 他下床，脚刚沾地就一软，顺势坐在了小床上。 张石淼也不逞能了，“小关扶我一把。” 他现在连站起来的气力都没有。这感冒也太凶了吧？ 小关领着张石淼回了宿舍，盯着他吃完早饭后，才回了自己寝室。 不料立马就接到顾天逸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两个人都不太自在。 顾天逸轻咳一声，“我打他的电话没打通。” 他停顿一下，“他怎么样了？” 这个“他”指的是张石淼。 关星渊，“石淼手机没电了。我们刚从医院回来，烧退得差不多了，刚睡下。” 关星渊明显感觉电话那头的顾天逸放松了不少。 顾天逸说，“谢谢你照顾他了。”随后挂了电话。 关星渊看着手机一脸莫名，我照顾石淼天经地义，顾天逸这是哪门子的谢？ 不过他也没多想，开始思考中午给石淼吃点啥了。 张石淼一沾枕头，这厚度和硬度，他就知道，底下的典籍一本没少。 唉，小关也太…… 他昏昏沉沉地想，等他感冒好了，就带着他一起练。 张石淼这一觉睡得是天昏地暗，中途关星渊叫醒他一次，吃了午饭，又继续睡了。 等他第二次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又到了医院了。 张石淼半虚着眼，“怎么又来医院了？” 关星渊说，“你又发烧了。” 他去张石淼房里叫他吃晚饭，石淼没醒，他想着感冒就是要多睡觉多发汗，于是就没叫他。等到十一点，他去看石淼，却叫都叫不醒，一摸额头，烫得吓人，只好又来了。 这次更惨了，医院里练临时床位都没有，张石淼挂着吊瓶，只能坐在走廊的长椅上。 现在已经凌晨一点，这输液瓶才刚挂上。 张石淼有些过意不去，他重感冒发烧，搞得小关也不能好好休息。 他说，“你先回去吧。” 关星渊，“可是……” 张石淼，“还是跟昨天一样，等早上你再来接我。” 他又说，“你陪着我干等也没用啊。” 关星渊却摇摇头，坚持道，“我还是等你输完，一起回去。” 今天跟昨晚不一样，昨天还有床位，石淼输完可以睡一觉，今天不行了，就走廊这条件，别又给整发烧了。 张石淼感觉这感冒是越来越重了，头疼脚轻使不上力，一点东西都拿不上，小关留下还可以帮帮他，他也不说什么了。 没想到，在医院也会遇上熟人。 赵和远也没想到，人倒霉真的是，来医院看个肠炎，居然也能遇到张石淼。 从会所回来后，B大留校的同学约他一起去吃了烧烤唱K，本来他是不想去的。但是温泉会所过后，他跟师兄越来越远了。心情不好，想放纵一下，结果一放纵就遭殃了。他肠胃不好，路边烤串不卫生，吃得他是上吐下泻，连续拉了两天肚子，结果还沦落了个发烧的下场。 赵和远实在是撑不住了，只好半夜给同学打电话，让他们送自己来医院。 等安顿好了之后，同学走了，他身边连个照顾他的人都没有。 在顾家的时候，赵和远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只要是他的事，顾天逸都会帮他安排好。 现在呢，他明显可以感觉到顾天逸就不愿搭理他。 赵和远吊着瓶子，输液之前他忘了去厕所，等身体里被输入大量液体后，这尿意也就跟着来了。他住的这栋病房是上个世纪建的，病房不带单独的卫生间，只有去走廊的尽头的公用卫生间解决。 正值半夜，连个可以帮忙的护士都没有。 他又实在憋不住了，只能自己去了。 结果就在走廊上，碰到了挂水的张石淼，还有关星渊。 凭什么！ 张石淼那副德行都有关星渊鞍前马后照顾他，而自己呢，什么都没有！ 关星渊是个老好人，之前在温泉会所他对赵和远的印象极差，不过赵和远有事，他还是会去帮的。 他话也没说，扶着赵和远去了厕所，等他完事后，又把他扶了回来。 赵和远的病房，是典型的三人间，也是有病人出院，临时空出个位置，他才弄到床位的。 其他两床的病人已经睡了，帘子拉得严严实实的。 关星渊把赵和远扶到床上，一看病房里还有两张单人沙发。 他问，“赵师兄，我和石淼今晚能在这儿待会儿么？” 他又补充，“不会很久的，最多再有一个半小时，石淼就输完了。”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再者这病房又不是他一个人的，赵和远也没说不的权利。 他点头，“可以，不过你们小声点。” 关星渊露齿笑，牙齿漂亮又白，“好咧！” 两沙发的位置，正好在赵和远的床位对面，他可不想多看张石淼一眼，不等关星渊扶着人进来，他就把帘子拉上了。眼不见心不烦！ 过了一会儿，护士过来取输液瓶。赵和远不小心看到了张石淼的睡脸，他皱着眉，极度不舒服的样子。 忒！活该！随即又把帘子拉上了。 单人沙发也不能睡，但总比走廊的长椅舒服多了。 张石淼身上裹着关星渊带来的薄毯子，倒在沙发上意识就迷糊了。 关星渊忙前忙后的，也累了。见张石淼睡了，也眯着眼打盹儿。 赵和远得了是急性肠炎，拉了两天肚子，早就拉脱水了，他整个肚子都跟火烧火燎一样，闹得他睡不着觉。 痛觉使人清醒，屋子里有什么动静，赵和远都听得一清二楚。 约莫过了有一个小时，有人病房了，小声说，“这俩学生，换了地方也不讲一声！害得我找了好久，结果跑人间病房来了。” 是护士李娇娇。 随后另一个护士又说，“快取吧，别把其他病人吵醒了。” 两人取了输液瓶就出去了。 赵和远心想，取了输液瓶两个瘟神该走了吧。等了几分钟没动静，他撩开帘子一看，张石淼睡着就算了，现在连关星渊也睡着了。 妈的，他气不打一出来，这他么还得跟他们同处一室呆到天亮！ 本来就失眠，现在赵和远更是睡不着了。 他摸出手机，一看，凌晨三点。 突然，门口有脚步声。是查房的护士？ 半天没声音，当赵和远以为那人走了的时候，那人却直接推开门，进了病房。 那人说，“45、46、47号床都已经抽过了……” 她的声音冰冷、尖锐，在没有一丝声响的夜里，显得更外突兀和刺耳。 激得赵和远背脊一凉！ 女人继续说，“嘿嘿嘿，这不是昨天来的小子么？他的血还算有点用处……” 她似乎在想问题，“那我干脆就……抽干他好了……” 赵和远拼命捂住嘴巴，这个护士在说什么！她要抽干张石淼的血？人的血一抽干，那不就死了么！ 他紧紧拽住自己的双肩包。一般天师都有一个好习惯，去哪儿都喜欢带包，里面装着捉鬼的家伙事，以免有突发情况。 扬言要抽干人血的，绝对不是正常人！ 赵和远立即想，要是拼着他的灵力，能不能对付得了这个妖物！ 女人嘴巴上念念有词，“等我抽干你的血，他就有救了！” 还好双肩包的拉链是拉开的，赵和远紧张地从包里掏出一张符纸，就要拉开帘子…… 当他手触到帘子上时，火速收了回去。他为什么要帮张石淼？ 赵和远一瞬间想起的，都是顾天逸和张石淼亲密说笑的样子。顾天逸喜欢的是自己！他眼里都应该是自己！不该是张石淼！ 活人抽干了血，铁定没命了，要是张石淼没了，他和师兄之间的障碍就不存在了。他们就可以回到之前的日子…… 赵和远打定主意，手里的符被他狠狠地搓成一个纸团，是绝对不能用了的。 他躺在床上，听到自己的心跳如同擂鼓。 女人有些懊恼，“抽血太麻烦了！” “对了！”她像是想到好办法了，阴冷的声音带着雀跃，听上去很诡异，“我把他抬走就行了！” 女人的动作很轻，搬走一个大男人几乎没弄出什么声响。 很快，张石淼就要消失了。 赵和远窝在被子里，按着心口，不知道是开心还是紧张。 第27章 僵尸医院（三） 关星渊睡觉沉, 属于雷打不动那种。 大约六点的时候，他才悠悠转醒。睡了一晚上单人沙发, 脖子吊得难受得很。 他想，他都这样了，石淼一个病人，该更难受了。 “石淼，回去了……” 关星渊一转头, 隔壁沙发上空了, 不见张石淼。 关星渊轻手轻脚出门，到了护士台，赶巧值班的是李娇娇。 他说，“不好意思, 我想问下, 有没有看到我兄弟？” 李娇娇打着哈欠, “没注意。” 关星渊，“你在想想呢？” 李娇娇脾气蹭就上来了, “没注意没注意，说了三次了没注意。你弟不就感个冒嘛，他又不是三岁小孩，你还怕他被人贩子拐了啊！” 她飞快罢手, “走走走，别耽误我做事！” 关星渊无法反驳，只好让道了。 张石淼的电话昨天就关机丢宿舍了，只能亲自去找了。 关星渊围着医院转了几圈, 他怕和张石淼错过，连厕所都跑了几回，就是没找到人。 难道石淼回去了？ 关星渊觉得不太对，张石淼要走的话，怎么会不叫上自己。但医院里就是没人啊，他没办法，只好先回学校看看。 病房里，赵和远一夜没睡。在张石淼被不知名邪祟带走的几个小时后，他心里那点内疚，早就被消化得干干净净了。 他现在神清气爽，连药也没去领，火速回了B大。 接下来，只要等。等张石淼被杀死的消息。 另一头，关星渊回了学校，张石淼还是不在。他把张石淼能去的地方都找了，还是没找到。 他有点慌了，想着要不要给老爷子去个电话。 正在这时，电话响了。 关星渊掏出电话一看，是顾天逸打来的。 他火速接了起来。 顾天逸，“石三水怎么样了？” 关星渊，“他不见了……” “什么意思？” 关星渊把今早的事给顾天逸一说。 顾天逸问，“他不见有多久了？” 关星渊，“从早点六点到下午三点，快九个小时了。” 顾天逸很快得出结论，“他这是遇上邪祟了。” 关星渊，“这怎么可能……要是有邪祟，我应该有感觉的……” 顾天逸知道，关星渊灵力不低，只是不会用，但是对邪祟特别敏感。要是他都没感觉到邪祟的存在，就只有一种可能。 他说，“邪祟等级太高的话，是可以隐藏阴气的。” 关星渊一听也慌，“那我马上回医院！”石淼是在医院不见的，那很可能人现在还在医院。 顾天逸，“你先别动，等我回去再说。” 关星渊一愣，“顾师兄你要回来？” 他已经做好了找老爷子来镇场子的准备，咋这人说要回来呢。 顾天逸，“协会的成员出事了，我当然要回来了。” 挂了电话后，顾天逸抽出一张符咒，两指执符，手一顿，符咒就烧起来了。 他念，“张石淼！魂在何处！” 火光之中，隐隐约约有两条影子，一条蓝色表示生魂，一条赤黑表示死魂。 魂还在，证明张石淼还活着。 张石淼还活着，前世张石淼的魂儿也还在。 顾天逸双手握紧，火灭，符咒落成了灰烬。 究竟是谁把张石淼的魂儿换了？换魂的人灵力还如此之高，看不出破绽，就连张家老爷子也没觉着不对。要不是他重生，又太了解前世张石淼是什么德行，说不定也跟关星渊一样，傻傻地认为张石淼是变好了。 看来，他是把石三水护好才行了。 只是眼下，要先把人给找到，魂儿不魂儿的，之后再说。 顾天逸也觉着奇怪，没听说过前世张石淼在医院失踪过，怎么这世三水倒是碰到了？ 他跟顾向道说了声，就匆匆走了。 张石淼是被冻醒的。 他的头还是昏昏沉沉，全身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他用力蹬了两下腿，没蹬动，才发现，他被人绑在了病床上。低头一看，白色的狂躁病人专用粗布条，把他缠得跟毛毛虫面包一样。 张石淼死命摇自己，床被他轻幅度的动作弄得嘎嘎地响，布条却纹丝不动。 他不死心呢，哪个神经病把他绑这儿了！他想逃，可是逃不掉。 忽然，一个刺耳的声音说，“别动了，你逃不掉的。” 张石淼虚得很，他弱弱地问，“你是谁，这是哪儿，你把我绑来干嘛……” 一个女人的脸蓦地出现在张石淼面前，两人距离极近，张石淼被吓得瞪大了眼。 女人穿了身白衣白裤，是医院的工作制服，却不是医生或者护士的，而类似于护工和药剂师那种，夸大的白色阔腿裤子，还有鸡心领的白色短袖。她一头黝黑的长发，服帖地绑在脑袋后面。 更可怕的是，这个女人，没有呼吸！ 她不是正常人！ 张石淼全身无力，呼吸急促。他才刚刚修习道术啊，怎么就遇上了个自己对付不了的玩意儿！ 女人瞪大了眼珠子，死命盯着张石淼，“停尸间。” 女人脸色惨白，眼珠子动起来很木讷，如果仔细看的话，就连说话时嘴角牵动的弧度也很诡异，她整个人，就像僵掉了。 张石淼一惊，“你是尸？” 尸是介于僵尸和死人之间的产物。尸能走能动，不像僵尸身体机能完全僵化，也不像死人完全凉透。她还吊着一口气，没死透。 张石淼最近狂补道术，可算是有用得着的地方了！可是……这就跟中学时代的文言文一样，知道在书上那一页，直到它说的是啥，但到默写的时候，就是整不出来啊。 他知道她是尸，也知道该怎么收，就是灵力不支撑他完全这项任务。 女人呵呵笑着，“是。” 女人伸出冰冷的指尖，在他脸上不轻不重地刮。 “小天师，被我抽血的滋味儿怎么样啊？是不是感觉头昏脑涨，一点力气都没有？” 张石淼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我是天师？” 怪不得他觉得一点力气都试不出来，连好不容易练起来的灵力都没剩多少了。他还以为是感冒的锅，现在想来，应该是这条尸动了什么手脚。 女人把脸拉远了些，嘴角抽动，“你身上有符。” 她是尸，在活人身上取血，也会把尸气传给活人。被她抽过一次血，用不上倒还好，多晒晒太阳、吃点糯米，尸气慢慢就散了。若是用得上，可没这么容易了。她会缠人，直到把活人的血抽干为止。 女人咧开嘴，她在做笑的表情，但看着很难受，脸颊两边的肉被扯着向上提，极为诡异。 她指着旁边，“小天师，看到没有。” 张石淼艰难地转头，隔壁病床上的人，正在被抽血。 她说，“等他抽完了，就该你了。” 第28章 僵尸医院（四） 顾天逸中途联系了天师协会, 等他到A大的时候，曾歌、关星渊、孙谦, 还有顾家双胞胎，已经在校门口等着了。 人数不对，顾天逸问，“赵和远呢？” 曾歌递上一张假条，“赵师兄请病假。” 顾天逸收过假条, 他没多想, 带着几个天师去了医院。 晚上七点，医院门口。 医院生死门，每天都有生有死。鬼差出没，阴气和怨气皆盛, 还有活人的气息, 多种气息复杂, 要找一个人，是相当耗费时间的。 顾山清问, “小叔叔，你怎么知道张石淼还在医院？” 顾天逸，“我不知道。” 山清一愣，“那你带我们来医院干嘛？” 顾天逸, “小山。” 山清，“啊？” 顾天逸，“闭嘴。” 顾山清“哦”一声，就闭麦了。 他又忍不住去问山泽, “小叔叔什么意思？来医院干嘛？” 山泽，“张石淼是在医院失踪的，不来这儿怎么找。” 曾歌说，“这……咋找？万一张石淼不在医院呢？” 关星渊对顾天逸有莫名自信，“顾师兄应该是有办法的。”不然也不会嘱咐他带东西了。 顾天逸找医院里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准备布下一个阵法。 他问关星渊，“三水的头发给我。” 关星渊把那根在张石淼床头的头发递给他。 山清问，“小叔叔，你这是？” 顾天逸，“布阵。” 又补充道，“寻人阵。” 山清山泽对看一眼，两张几乎一样的脸上写着双倍的疑惑。 小叔叔为了张石淼居然要用阵法？ 小叔叔啥时候学的阵法？ 天师界里的大家族，每家的独门技都不同。例如张家，以实战收妖鬼为主，他们讲究的就是灵力高超，张家人毕生只要把灵力提高，见鬼收鬼、遇妖杀妖，至于其他的，他们一概不管。而顾家，求的是个全面，是以咒法、方术为主，摆阵招灵、守正辟邪一样不少。顾家搞的门数太多，就导致了一个问题，专多不精。很多资质一般的顾家人，毕生只能练一样，其他门类就不涉及。好在顾家人丁兴旺，一人练一门，也能撑得起来。 前世的顾天逸，前期也是以捉妖鬼为主，对于顾家阵法不太了解。等到后期错失天师录，顾家落败，他一心想重振顾家，才把后半生的时间都用在了专研阵法上。 顾天逸取出一小瓶公鸡血，就地画了一个圆阵。他把张石淼的头发用黄纸包着，放到阵眼中间。 低头念咒，火光一现，头发连同黄符都消失了。 这个象说明，张石淼还在医院。 顾天逸摸出两张符，替关星渊和曾歌开了天眼。 他嘱咐道，“已经是晚上了，死门已经开了。要是碰上来捞魂儿的鬼差，记得避开他们。” 他想了想，“曾歌和山清山泽一队，关星渊你跟着我。记住，一旦遇上了，千万别妄动，等我来了再说。” 山泽问，“小叔叔，我们三人一组？” 这么大阵仗？ 山清更直接了，“就这个医院，分开找不就行了？” 顾天逸，“不行，曾歌刚入会半年，你们带着她。” 关星渊问，“石淼碰上的妖邪，很棘手么？” 顾天逸，“天师体内有灵气，一般小鬼遇上了都会避开走。再加上，天师协会的成员，身上随时都带着符咒，符咒有灵力加持，妖邪不可能没感觉。要是普通的鬼遇上，只会避开，没有胆子向天师下手。” 他说，“带好曾歌。” 兵分两路。 市医院统共五栋大楼，每栋每层扫下来，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了。 五人聚在急诊大厅口。 山清说，“奇怪，明明张石淼就在医院，怎么就是找不到人。我连鬼差都碰到了四个，还帮着他们收拾了一只不愿走的魂魄，怎么偏偏找不到张石淼呢……他会不会，根本就没医院？” 顾天逸，“平地上是找了，地下还没找。” 关星渊问，“负楼？” 市医院有负二楼，负一楼是停车场，负二楼是停尸间。 五人从负二楼开始搜，刚到停尸间，一股刺骨的阴风就从脑门吹到脚底。 停尸间是五间大屋子，每一间三面墙，都有密密的格子，格子里装着早没了生气的尸体。 曾歌虽说当了天师，但对着满屋子的尸体，还是怕的。她缩在关星渊后面，关星渊见状，便有意识地把她挡着身后。 奇怪的是，医院的停尸房，按理说都是有人守着的。但是他们从进来到现在，一个活人都没遇到。 顾天逸带着几个人进了第一间门，他摸出一张符咒，就着公鸡血写上了安息文。他两指执符，把符咒往上一甩，符就燃了起来，嘴边上念着，“多有得罪。” 顾天逸，“挨着找。” 他又说，“动作快点。” 要是张石淼真在里面的话，那里头温度低，现在已经十几个小时了，一定要撑住啊…… 几人就依次拉开冻柜的门，一一对脸。 一间屋还没查完，就听到外面“嘭”一声。顾天逸打头，赶紧跑出去了。 走廊上，一个人脑袋卡在最里间的门上。 顾天逸快速上前，可不就是要找的张石淼。他扶起张石淼，触到他手腕子的一瞬间，就察觉到石三水里面一股浓烈的尸气。 关星渊很担心，“石淼，石淼！顾师兄，他怎么了？” 顾天逸，“尸气入体。”还好，没什么大事。 关星渊额头急出了汗，“这该这么办啊。” 关星渊师承张家，张家是实战派，偶尔算算八字。但是怎么除尸气，他们不懂，要是倒霉遇上了，就去找顾家。 顾天逸，“你们先把他带回去，山泽留下。” 山清，“小叔叔你呢？” 顾天逸，“再看看。” 至于看什么，山清不知道，但是小叔叔目露凶光，估计妖邪要完了。先把人带回去除尸气吧，反正有山泽在现场，之后有什么事，山泽会做延时播报。 顾天逸往屋内一扫，这间房间明显比其他房间要小。里面放着三张病床，还有一些柜子，看起来像是平时停尸间员工休息的。 最里边儿那张上面有绑带，是被人扯断的。看来石三水之前是被绑在这上面了，他被绑着，应该是用灵力把绑带扯断的。 顾天逸勾起嘴角，石三水灵力有所长进，这是好事。 中间那张床上，有血迹，不多，细看才能看见。小血点沿着床单，有长长的一串。 屋子里的尸气，比整个停尸间都浓郁。 山泽，“小叔叔，你看！” 立柜里面，里面躺着一具僵尸！ 第29章 僵尸医院（五） 立柜门上还挂着锁, 看样子是走得太匆忙，忘记落锁了。能把僵尸藏在医院, 不知道是被逼急了还是艺高人胆大。 顾山泽把僵尸搬出来，平放到地上。僵尸年纪不大，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衣着不是时下的款式，不过能成为僵尸, 应该是老骨头了。僵尸属于冰封状态, 手上全是针眼，靠着别人给他输血存活，暂时无法给人造成任何威胁。 顾天逸立刻就判断出来了，张石淼的尸气来源于这只僵尸。但很明显, 僵尸现在的状态是不能让张石淼中尸气的, 虽然不是这只僵尸弄的, 但是却跟僵尸是有关系的。应该是靠着僵尸苟活的妖邪搞出来的。 在顾天逸两世的记忆里，是没有碰到过僵尸的, 这只僵尸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前世和今世，变化有点多。 女尸刚出负二楼的电梯时，就觉得不太对。有活人的味道，气息纯正, 是天师，还不止一个。不过她不怕，她能在市医院找活人血，就不怕天师找上门。普通天师她根本就不会放在眼里。 女尸来市医院不过一个星期。她虽然长得阴森, 但脸上不做表情的时候，与常人无异。由于管事的张老头生病，停尸间没人了，医院领导一听说女尸可以立马上岗，立刻就同意了。女尸还在试用期间，只交了张伪造的简历就来医院上班了，连体检报告都没有，没人知道她是死是活。停尸间忌讳，一般没什么人来，里面的尸体也是少数，给女尸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女尸准备收拾了这几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天师，再喝了他们的血补补。她直接走向五号房，她一瞬间就调动了全身的尸气，尸气是黑色的，包裹着女尸全身。 她把门推开了。 顾天逸飞快把墨斗丢向顾山泽，山泽接住了。 她一冲进门的时候，刚好撞在顾天逸布好的墨斗线上。 顾山泽把墨斗丢出去，“小叔叔，接着！” 顾天逸飞快把线从左绕到右，绕了半圈后，又把墨斗山泽。如此十圈下来，女尸就不能动弹了。 女尸没想到两个天师这么难对付，“你们敢坏老娘的好事！” 她嘴巴里念念有词。这个停尸间全是现成的尸体，她暂时挣脱不了墨线，就让这些死人收拾他们吧！ 顾天逸，“不好！”这是要起尸了，要是停尸间的尸体都被她唤起来了，那还不得收拾到天亮。 他甩下一句，“山泽，把她捆好。” 停尸间里，被关在冷柜的尸体，都蠢蠢欲动，有些甚至发出了尸鸣，马上就要破柜而出。 顾天逸倒了一筒公鸡血，用加持过的公鸡毛笔沾上公鸡血，从第一间房开始，在每一个冷柜上都写上法咒。 尸体数量众多，顾天逸一个人写不过来。等到了第三间时，尸体已经冲破冷柜跳了出来，还有第四间屋子尸体也不甘示弱，都铆足了劲儿往外冲。 尸体是被女尸强行唤醒的，道行很低，但是力量大，又不知道疼，一闻到人味儿，就恨不得把活人个撕碎。 顾天逸一时不备，就被尸群按倒了。 离顾天逸最近的，一条年轻的尸，它闻着新鲜的人血，格外兴奋，张口就要咬顾天逸的脖子。 顾天逸撑住他的嘴，用力把他往外掀，尸体都是死肉，又僵又沉，推开了后，又火速围了上来。他趁着一丝空档，把刚才的公鸡血往上撒。 沾上鸡血的尸体，顿时像是沾了火一样，散出一股死肉被烧焦的味道，同时发出阵阵哀嚎。 群尸嚎了一阵，就没动静了。 女尸没想到，尸群居然这么轻易地就被制住了。她身上捆着墨线，是专门对付尸的，任她怎么挣都挣不开。 她一扫病床上，她抓来的那个小天师已经不见了！ 顾天逸掐出手决，祭出符咒…… 眼看要完，女尸不能坐以待毙，“你不能杀我！” 顾天逸觉得好笑，问她，“为什么？” 女尸道，“那个小天师身上有我的尸气，你们要是杀了我，他也会死的！” 顾山泽惊了，“小叔叔，真的么？” 要是真的灭了女尸，张石淼也会死的话，以张家老爷子的尿性，不得把顾家的屋顶都给掀了。 顾天逸，“假的。” 他看着女尸，“你能诈尸应该被那只僵尸渡了口僵尸气，才能不腐不烂，吸了人血后，练就了一身道行。” 他顿了顿，“不过嘛，张石淼体内的尸气，不是你的。” 女尸绷着苍白的脸，死不承认，“就是我的！” 顾天逸看着地上的僵尸，“尸气是他的，只有真正的僵尸才有这么浓烈的尸气。” 他捞开僵尸的袖子，上面全是针眼，“抽僵尸的尸气去控制活人，又把活人血用来养自己。僵尸的尸气不是无穷尽的，总有被抽干的时候。于是你又找了合适的人血养僵尸，你算盘考过满级吧，打得真好。” 僵尸哪里是那么好养的，特别是消耗过度的僵尸，这种僵尸非要有灵力之人不可。但是有灵力的人哪里是那么好找的，女尸直接来了医院，找了个寻常人最不爱干的停尸间的工作，方便她自己找血。 结果啊，她刚来一个星期，就碰上了石三水这个倒霉蛋。 那还等什么，直接抽呗。 谁知道小天师是个祸害，还没拐回来一天，就勾着这么个道术超越年纪的人找上门来。 顾天逸祭出符咒，“灭！” 一阵火光之后，女尸再次死了通透。 顾山泽看着自家小叔叔的动作，干脆利落、英姿飒爽，不失为一个道术娴熟的天师。 他不禁发出疑问，“就这么杀了？” 顾天逸，“不然？” 山泽，“不再审审了？” 顾天逸，“审什么？” 山泽，“就她是没了，又是怎么诈尸的，跟地上那具僵尸是什么关系之类的……” 顾天逸，“你想知道？” 山泽，“不太想，但是按照程序走，是应该问问的吧……” 顾天逸，“不用。” 石三水虽然被关星渊带回去了，又有山清在，除个尸气而已，应该是没问题的，但是他就是不放心。心里总觉得慌慌的，要回去看着才行。 山泽问，“那……外面女尸和外面一群尸体，还有这只僵尸怎么办？” 顾天逸，“打电话给爷爷，让他通知专人来，把这些尸体拉去火葬场烧了。” 山泽，“也好……不过僵尸呢？” 这年头僵尸可不太常见。一是火葬普及多年，人一死没几天就烧了，根本不给尸体留机会；再一个就是，环境不允许，纯阴之地太难找了，没有阴气十足的地方，是造不了僵尸的。 这可是现成的僵尸，活标本呐，顾家老爷子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顾天逸，“爷爷应该会喜欢的，留给他。” 山泽愣愣的，“太爷爷口味这么重？” 顾天逸以前觉得小山脑壳有问题，现在看来大山也不咋滴，只不过被小山强烈的傻气掩盖住了，现在小山不在，大山就傻得很明显了。 他摇摇头，“我先走了。” 山泽没回过神，“诶？这就走？” 等他追出去，顾天逸影子都没了。干嘛啊，这么多尸体，他也是会怕的好么！再说小叔叔慌啥，跑得比鬼还快，完全不管自己的侄子，惨啊他！ 顾天逸不耽搁，即使是半夜，医院门口也常年停着出租车。他随便招了一辆，坐上就往A大开。中途他给山清打了个电话，才知道他们并没有直接回学校，便叫司机开去山清说的地方。 张石淼尸气入体，关星渊和顾山清分两路，关星渊送曾歌回校，顾山清带着张石淼去A大附近的酒店，还专门找了一间有浴缸的。关星渊去找他之前，先去超市买了二十斤糯米，然后才扛着米去跟顾山清汇合。 尸气入体，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煮好的糯米水泡澡。以张石淼的情况，泡个三回，再配上顾家独有的清尸咒，基本上就尸气全除了。 此时已经是凌晨，窗外的路灯都是隐隐绰绰，看不真切。 顾山清和关星渊把张石淼抬进了浴缸，关星渊不放心，找了根小马扎，守在浴缸旁边。山清看有人守着，他就倒在大床上休息。 时值半夜，瞌睡连连。不管是卫生间的关星渊还是外面的山清，都在打盹儿。 张石淼是被热醒的。 他记得他被个女尸抓了，在医院的停尸间，怎么现在却躺在浴缸里，关星渊还守在他旁边。他想了想，记起来了，他用灵力扯断了绑带，但全身实在没力气，刚走到门口就倒下了。他是拉着门把手倒了，倒的时候把门往前一带，还把自己给卡门里了，现在脖子还疼呢。 看样子，是小关找到了自己？ 张石淼还是全身无力，他使劲把手放在浴缸沿儿上，聚了全力推了推关星渊，“小关，醒醒，” 关星渊本来就没睡熟，一点儿动静就醒了。 他惊喜地说，“石淼，你醒了！” 张石淼微微点头，实在是他全身僵得很，使不上力，做动作只能小弧度地做。 关星渊，“好点了没？” 对上小关的眼神，张石淼也没好意思说自己其实还没好，于是继续微微点点头。 他问，“是你找到我的？” 关星渊把他失踪后的事，跟张石淼一说。他嘴巴一开一合，皮肤是健康色，脸上干干净净也没什么瑕疵。其实仔细看关星渊，是很耐看、舒服的长相。 张石淼愣愣看着他，突然发现，小关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味道，就掩藏在皮肤底下，沿着血管慢慢流通。 第30章 顾家老宅（一） 勾人的鲜血味道, 张石淼只想一口咬断小关的脖子，再慢慢把温热的血从他身体里吸出来…… 他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 他怎么会有想吸人血的冲动。 张石淼额头上满是汗，他咬着牙说，“小关，你先出去吧。” 关星渊不明所以，关切地问, “石淼, 怎么了？” 张石淼死命抓住浴缸沿儿，手掌上青筋暴起，他把头扭到一边，咬住自己的嘴巴, 瓮声翁气地说, “别问了, 你先出去。” 关星渊看他这样子，更担心了, 不可能就这么放他一个人在这儿。 他坚持地说，“我还在这儿守着你吧。” 张石淼脑壳痛，“快走啊！不然我真的撑不住了！” 关星渊还傻傻地问，“是糯米水太烫了？没事的, 顾山清说就是要烫，才能把尸气除干净。” 张石淼“腾”地从浴缸中站起来，他裸着上身，下身黑裤子早就被糯米水打湿了。他低头看着关星渊, 眼里最后一丝冷静都没了，他张开嘴，原本整齐的牙齿，已经微微出现了锯齿状。他嚎一声，冲着关星渊的脖子咬了下去！ 关星渊被吓得往后退了一大步，张石淼一个落空，被浴缸沿儿绊了一下，头朝下磕在了地砖上。关星渊趁着这个空档，火速逃离卫生间。 顾山清是真的累，浴室里这么大动静都没把他吵醒。关星渊跑过去，飞快把他摇醒。 山清睡得正香，被摇醒后老大不乐意，“干嘛！” 关星渊被吼得一顿，结结巴巴地说，“石淼……石淼他尸变了！” 顾山清一听，什么瞌睡都醒了，他也从来没遇到过马上要尸变的大活人啊！他火速从床头抓过工具包，翻翻找找，最后找出桃木剑和八卦镜，这两样应该能制住他吧。 张石淼的身体已经开始僵硬，他走起来都显得吃力，但是新鲜的人血就在他面前，放过是不可能放过的。他踮起脚，几乎就像是本能一样，用跳代替了走。他速度极快，两下就跳到了关星渊和顾山清面前。 他出手就是一击，长出尖指甲的手，对准了两人的脖子。 顾山清反应快，飞快把关星渊扯到一边，随后丢出八卦镜，张石淼头一偏，躲开了，很快，他又追了上去。 顾山清一看，这也对付不了啊，干脆先跑吧，把张石淼锁在屋子里，等小叔叔来了，自然是有办法的。 他拉着关星渊向门口跑，“走！” 关星渊个木砣子，他身体一沉，根本不动，“我不走！” 顾山清想扇他，“走啊，他现在六亲不认的！不走他就吸你的血！” 关星渊还是坚持，“我不走！”石淼现在这个样子，他是绝对不会丢下他的。 张石淼飞快地向两人扑来，顾山清一脚把张石淼踹飞，把关星渊夹在胳膊底下，直接往外拖。山清打开门，眼看张石淼又要扑上来了…… 顾山清把关星渊丢出门外，火速关门，把张石淼的头卡在门缝里。 他用力拉着门把手，一边拉一边喊关星渊，“快来帮忙啊！” 关星渊这才反应过来，张石淼这个状态，要是把他放出来，基本整个酒店的人都会感染上尸气…… 他也不犟了，赶紧去帮山清的忙。 等顾天逸到达现场的时候，就看到这本一幅诡异的情景。 门外的关星渊和顾山清死命扯着门把手，就连腿都上墙了。张石淼身子在门里头，脑袋在门外头，两只爪子死命地扒拉门和门框，拼命想从里面出来，嘴巴里还发出了类似野兽的叫声。 周围还充斥着骂骂咧咧的声音，其中有个哥们很黄/暴，“谁他妈把狗带来酒店啊，玩人/兽paly啊，妈的这大半夜老子都被吓萎了！” 生死攸关，谁还理骂声。 关星渊和顾山清忙着拉门，连顾天逸来了都没瞧见。 顾天逸走近一瞧，张石淼眼珠子开始泛白，黑指甲和尖牙齿都长出来了，头还被夹着。 好可怜，一晚上被夹两次头。 顾天逸说，“让让。” 顾山清，“小叔叔你来了也不吭声！我们快撑不住了！” 顾天逸，“快让开点儿。”再这么卡着石三水脖子得断。 顾山清对关星渊，“我数到三就放手！” 关星渊，“好！” 顾山清，“三！” 两人放手了，张石淼飞快刨开门，幸好门是铁皮，还算禁得住残暴的对待，要是换了木门，就必须得赔。 顾天逸抱住张石淼，中了尸气的张石淼力气很大，但是在张石淼落到了他的手里，那就没有力气大不大这一说，他就跟小鸭子似的被顾天逸抱在怀里。 他低头一看，石三水裸着上身，又因为泡了糯米水，手上全是滑腻的触感。三水脖子上布满淤青，他皱眉，语气极不高兴，“你们两个下手也太狠，好好的人被你们整成啥样了。” 关星渊看了张石淼脖子后一串，也禁不住后悔。 顾山清语塞，他缓看一会儿才说，委委屈屈地，“我要是不卡着他，我跟关星渊就没命了……” 本来已经安静的张石淼，听到这句话，冲山清龇牙咧嘴的。还好顾天逸抱着，不然真得撕了他。 顾天逸顺着张石淼的背，安抚道，“好了好了。”这下张石淼才消停了。 这时候，隔壁房的又骂起来了，“妈的你们他妈还睡不睡啊！你们不睡我还要睡！” 一阵尴尬。 还是早些解决吧。 顾天逸弄破食指，在张石淼额头一点，低声轻念，“定！” 张石淼慢慢闭上眼睛，不动了。顾天逸把他抱进房间里，顺利理了理他的额前发，又觉着他露着上半身不雅，手动给他盖上被子。 总不能让别人看个没完。 他问，“说吧，好好的人交给你们，怎么就弄成这样了。” 关星渊一怔，他问顾山清，“这话不是该我说？” 山清也愣啊，“好像是。” 说完后，顾山清才回过味儿来，小叔叔这是看上了张石淼啊！上次泡温泉小叔叔的眼神，那应该是恨，恨不得把关星渊挤开，自己亲自给张石淼搓背吧。那么，就没有关星渊和赵和远什么事呗。 山清心想哟，我小叔叔是变态吧，才能喜欢上张石淼这个大变态！ 顾天逸看了山清一眼，“说话，到底怎么回事。” 山清这才回过神，“就糯米水泡澡啊，去尸气标配。” 顾天逸，“带我看看。” 三人去了浴室，顾天逸试了试水，很快就知道了原因，“糯米有问题。” 关星渊问，“什么问题？” 顾天逸道，“这些糯米，都是打磨过的，驱不了尸气。” 山清没想到这层，“那现在怎么办呢？他现在都尸气攻心了……” 关星渊，“我带他回去找爷爷吧……” 顾天逸，“你带回去也没用。” 关星渊，“老爷子总会有办法的。” 顾天逸解释道，“张老爷子的办法就是去找我们家老爷子，一来一往折腾，三水也彻底变成僵尸了。” 山清，“那怎么办？” 顾天逸，“我直接带他回老宅。” 山清，“找老爷子？” 顾天逸，“找他干嘛。”前世可能还会找他，这世除个尸气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山清又问，“明天就去？” 顾天逸，“现在。” 山清，“现在？也没车送啊。” 顾天逸，“今晚走，我开车。” 顾家跟张家一样，都在A城的郊县，属于山区。自己开车，也得四个小时左右。现在出发，等天亮的时候刚到，张石淼也不会被阳光灼伤。 关星渊连忙说，“我跟你一起去。” 顾天逸说，“不用。” 关星渊和张石淼虽然是名义上的兄弟，但是两人并没有血缘关系。这种情况下，能不带就不带吧。 关星渊不答应，还想说点什么。 顾天逸打断他，“三天后，协会要考试，举办地点就在顾家老扎。到时候你跟A城的成员一起来。” 山清回过味儿了，怪不得小叔叔回老宅呆了这么久，原来是协会考试时间到了。看来到时候少不了他和山泽也要回老宅帮忙。 关星渊，“可是……” 顾天逸又说，“张石淼那狗还在宿舍，你想把狗饿死？” 关星渊这才没说什么。 顾山清去A大取车，直接开到旅馆门口，他把车窗一摇，“小叔叔，上来。” 顾天逸扶着张石淼，“你下来。” 山清乖乖下车。 顾天逸把张石淼放副驾驶上，再给他系好安全带，他自己坐了驾驶位。 山清还问呢，“你开车么？”那他就坐后排好了。 正当顾山清要拉开车门，车很突然地就开走了。 顾山清追着车屁股跑了一段路，“小叔叔！我还没上车呢！”但是车子就是不停。 经一事长一智，他现在懂了，他这个侄子，在小叔叔眼里，一文不值。 顾天逸到顾家的时候，差一点到卯时。张石淼被他定住了，一路上安静得不得了。 顾家是靠山，但并没有建在山上，而是在平地。高墙院落，圈起的不止一栋楼，而是足足九栋。九栋楼是顾家祖先排的，到现在依旧保持着原来的设计。外圈八栋矮楼，包着中间那一栋略高一点的。顾家这些楼，跟其他村民的屋子格格不入。 顾天逸抱着张石淼去了最中间那栋。中间这栋楼被其他楼遮住了，采光很差，它不是住人的，而是关着一些鬼和妖物。这栋楼，平常弟子不能进，就连山清山泽这种嫡系顾家人，也不能进。能进这楼的，只有顾天逸和顾向道。 顾家研究阵法和符咒，养尸养鬼也是重要的一环。顾家有个原则，只要是用得上的，不管是鬼还是妖邪，先收着总是没错的。 这也是前世，顾家为什么能够被张石淼搞跨了。前世张石淼放出这些妖邪来对付顾家人，那场大战之后，顾家人死了大半，顾家从此没落了。 顾天逸看着怀里的人，这世他再也不会让这种事发生了。 第31章 顾家老宅（二） 张石淼被热醒。他泡在一个老式木桶里, 桶里的水奶白奶白的，温度比温泉还高, 泡得他火烧火燎的。他摸摸脖子，痛得他心慌。 他不是应该和小关呆一起么，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这水烧得他实在受不了，他站起身，自己居然只穿了条内裤…… 张石淼打量四周, 屋子都是木建筑, 屋内的家具多数也是木头做的，或者是竹编的，一看就是老房子。幸好A城的湿度大，不然一点火星子对于木头结构的房子来说都是灾难。 他看了一圈, 心下已经有谱儿了。在原文中, 这样大规模的木建筑, 只有顾家了。 既然是顾家的话，那就能够理解了。他尸毒发作, 张家人不会解，这种事只有来找顾家了。是小关带着他来的？还是张春明提前给顾家老爷子打了电话？ 张石淼看看自己的手，尖指甲缩了回去，指甲盖颜色也正常了, 说明他体内的尸气已经除干净了。木桶边放着一套衣服，他现在这样实在有碍观瞻，赶紧换上了。普通的牛仔裤和白T恤，但是不是张石淼的尺码, 衣服穿在他身上，空荡荡的。 他拉开门，差点儿撞上一人。 是顾向道。 他听顾天逸说，张家那个混小子中了尸气，就开看看情况。本来是不想来的，但是张老头就这么一个孙子，要是在顾家出事了，不得找他拼命啊。思索再三，即使他很不待见这小子，也还是来了。 顾向道板着脸，“醒了？” 张石淼一瞧，老头子穿了一身灰白长衫，蓄了胡子，看起来是仙风道骨的，板着脸很不好亲近的样子。很快他就猜出来了，他是顾家家主，天师协会名义上的会长，整个天师界道术最强的人，顾天逸的爷爷顾向道。 他忙说，“顾爷爷你好。” 顾向道一听，脸色稍霁，“有段时间不见了，总算是知点礼了。” 顾向道进屋，坐了下来，“你爷爷最近可好？” 张石淼还是站着，“我爷还是老样子，他还经常念叨您咧。” 顾向道哼一声，“他能说我什么好话。” 张石淼知道，两个老爷子都是嘴硬心软。明面上互不相让，但是私下联络得可频繁了，张石淼在天师协会的做了些啥事，顾老爷子总是第一时间向他爷打报告。所以现在，两个老爷子相处互挤兑的话，他还是不插嘴的好。 果然，顾向道不提了。 他捋捋胡子，又说，“张小子，最近在协会几单案子完成得不错，长进了不少。” 老一辈的观点其实是相似的，只要有一辈子守正辟邪的决心，那就没有提不高的灵力。 以前顾向道实在是不喜欢张石淼，一头彩鸡头发，还爱穿破布，灵力约等于零，还敢去惹顾天逸，不是等着挨削是啥。刚进天师协会的时候，还把新成员都得罪了个遍，人还不学好，把张家收的关星渊都给坑了。这要是他的孙子，基本可以再去投胎了。 不过最近，听天逸说几单案子里，张石淼虽然灵力有限没帮上什么大忙，但好歹帮了些小忙，也不算拖后腿。最重要的是，要不是张石淼的话，顾家也得不到那具僵尸。 张石淼不好意思挠头，从小到大都没人夸过他。 顾向道又说，“天逸谈起你也是夸的，好好努力，毕竟张家就你一根独苗了，别让你爷爷再失望。” 张石淼，“嗯！” 顾向道，“等考核的时候，看你的表现了。” 张石淼，“考核？” 他一想，有这么回事！小关和原主入会半年后，在顾家举办了一次考核，所有天师协会成员，都参加了。顾天逸以压倒性的优势，夺得第一名，可太牛了。就是从考核开始，他就站定男二不放松！ 顾向道点头，“其他几城的成员都会来，你可别弄个倒数第一给你爷爷丢脸。” 张石淼，“这……”这就不敢保证了，虽然他有空就会练灵力，可还是没底气啊。 顾向道呵呵一笑，“小子，努力吧。” 他是不会看错人的，现在的张石淼，不同了。 原文中的顾向道是很讨厌原主的，每次见了原主都没有好话，什么“贼灭鼠眼必做苟且之事”、“是不是好东西我一看就知，张石淼我看都不看”之类的话，反正骂人不带脏，还让顾天逸躲着原主走，当然顾天逸也是这么做的。 现在老爷子居然对他说“努力吧”这种话，张石淼受宠若惊。 顾老爷子，“伸手过来。” 张石淼不懂。 顾向道，“我看看尸气除完没有。” 张石淼伸手。 顾向道的手法很别致，张石淼以为他要是中医把脉的手法，结果不是。顾向道把住他的胳膊，就开始探尸气了。 顾向道摸摸胡子，不太对劲。 但他到底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天师，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会下判断的。他掏出一根红线，绑在了张石淼的胳膊上，低声念咒，几分钟之后，丝线变成了蓝色。 这副身体果然被换过魂！ 顾向道拍桌而起，“哪里来的野鬼，居然也敢在我面前撒野！” 怪不得张石淼最近脾气收敛了，人也上进了，不管是协会还是老张头，都夸他浪子回头，就连自己那个从小不待见张石淼的孙子，这几次出任务，都变着法儿地夸张石淼。搞得老头子自己也以为是张石淼能当个人了。 没想到哪里是人变了，分明就是魂魄被换了！ 张石淼脸都吓白了，他换魂的事被拆穿了！他就知道天底下没有这么好的事！ 他早就有想过为什么他会穿书，但是始终没想明白，他一个弃婴，被他的义父张冬青捡了回去。他养父是个神棍，就是那种在火车站、菜市场等人多的地方，摆一张小折叠桌，再弄一张小马扎，摆上他最宝贝的算命三件套，忽悠来人维持生计。 张石淼短短二十年的人生，平淡得不能再平淡，他没什么过人之处，脑子也不太灵活。高中之后就不读书了，就凭着一张可爱的脸，在家附近的商场找了一个工作，不算富有，但可以维持他和养父的生活。 谁知道，一年前张冬青死了，他很难过，他在世上就张冬青这么一个亲人，连他都死了，他可算是什么都没有了。他浑浑噩噩地过，工作照样去，也照样吃饭、睡觉，直到半年前，他也死了，然后就穿书了。总的来说，他也很懵逼。 《天师录》是家里张冬青留下的唯一一本书，而他那些算命用的书，张石淼是一本都没找着。但就是这么巧，他穿的就是《天师录》。穿书以前，张石淼是无神论者。穿书以后，他也不得不信了，以前是他见识少。 这世界可能什么都存在，没遇到不要轻易断定有无。 但是，他该怎么解释自己并不是恶鬼呢？ 顾向道多年不出手，一出手就绝对不含糊。他老友的孙子居然被邪祟夺了身体，这怎么能忍。 他出手就祭出驱鬼符，“现！” 顾家老爷子有多厉害张石淼太知道了，他也不躲了，直接等死吧。 他认命地闭上眼…… 灭符瞬间烧了起来，直冲张石淼面门。 “嘭”一声！ 顾向道收回手势，小玩意儿，还不给老夫现出原形！ 张石淼以为自己死定了，但是没有！ 是谁救了自己？ 张石淼睁开眼，屋子里除了他和老爷子，谁都不在。这怎么回事？ 同样懵逼的还有顾家老爷子，他一岁练道术，三岁能追着鬼玩儿，十岁名号就响彻天师界，现年七十有六，放眼整个天师界，灵力最强的就是他了，怎么今天搞个驱鬼符，还驱不出鬼呢？ 顾向道不甘心，又祭出一符，“现！” 张石淼礼貌性地缩一缩…… 符烧，符炸，依旧无事发生。 顾天逸守了张石淼一天一夜，才刚睡下，忽然听到符咒爆炸的声音，是张石淼那间屋传来了，他随便抓了件衣服套上就火速跑去了。 等他一到，就是这副诡异的情景。 张石淼缩在墙角瑟瑟发抖，自家爷爷捏着符咒喃喃自语。 顾天逸把张石淼扶起来，“怎么了？” 张石淼一阵紧张，“就……” 就是他这个孤魂野鬼被拆穿了…… 顾向道气得吹胡子瞪眼，“这个张石淼不是原来那个！” 顾天逸，“这么快就知道了？” 顾向道瞪他，“你早就知道？” 张石淼很害怕，妈耶，我的元始天尊、佛祖、耶稣咧！ 他现在是不是该马上跑，老爷子的厉害他是知道的，要是被他认定成恶鬼了，那完了…… 怀里的人发软，胆子也忒小了。 顾天逸搂紧张石淼，对顾向道说，“几个月前。” 顾向道更气了，这么大的事，顾天逸居然不上报。 他骂骂咧咧的，“你这兔崽子真是胆子肥了，居然敢包庇恶鬼夺舍活人身体，老子看你也不配当道士了，今天老子就把你们两个都收了！”嘴巴上这么说，但是没动手。 地上好几张符咒烧过的碎屑。 顾天逸太懂他这个爷爷了，他现在之所以气性这么大，就是因为想收张石淼但是收不着。 他说，“用了这么多符咒，还搞不定。说明……” 顾向道吹胡子，“说明什么！” 顾天逸，“说明他根本不是恶鬼。” 顾向道大手一挥，“不可能！夺舍活人身体的，怎么会不是恶鬼！老子刚才一烧红线就变色，证明张石淼的魂魄确实被换过了！” 顾天逸笑道，“爷爷，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顾向道瞪着他，“臭小子你给我好好说话！” 顾天逸继续说，“魂魄被换过就能说现在这个张石淼是恶鬼？那你怎么不说之前那个是恶鬼？说你是老糊涂你还别委屈，恶鬼怎么可能练灵力。” 顾向道想了想，好像之前那个，确实更像恶鬼…… 他看向张石淼，哪里有恶鬼该有的样子，难道真的如顾天逸说的，以前那个张石淼是恶鬼，现在这个才是真正的张石淼？ 他用了好几张符，也没能把张石淼赶出身体，即使怀疑他，也拿不出证据。 顾向道想了好一会儿，才说，“别让我逮到！”然后气呼呼地走了。 张石淼想：我才是真正的张石淼？ 第32章 顾家老宅（三） 顾老爷子走后, 张石淼还跟小鸡仔一样缩在顾天逸腋下。等蹦迪的小心脏稍微安分了一点，他才觉得两人的姿势太过于亲密, 他挣了一下，没挣开。 他提醒道，“顾师兄？”老爷子都走了，该松手了吧。 张石淼身上穿的是他的衣服，味道很熟悉, 不过被张石淼穿上后, 又跟原本的味道有了些差别，熟悉之中又加了些张石淼的味道，有些上瘾。顾天逸想到，衣服以前裹在他的身上, 尤其那些隐私的位置, 现在在都包在了石三水身上, 意识到这层后，他身上的皮肤都微微发烫。 想近一点, 再近一点。 天师不重欲，特别是顾天逸，从小立志成为天师界第一，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道法的提高上。谈恋爱哪里有练道术有意思？不过现在的顾天逸, 重生带着前世满级的道术，对道术的执念自然就不重了，特别是在他发觉了自己对石三水的感情之后，自然就…… 顾天逸略带不舍地收回手。 张石淼问他, “顾师兄，你说顾爷爷会不会？” 顾天逸，“不会。” 他的爷爷他懂得，没有确凿的证据，是不会拿张石淼怎么样的。 张石淼忧心道，“可是现在他知道了，等于我爷也知道了……” 原文中对张春明的描写不多，他跟原主在一起出场就更少了。张石淼没什么亲人，这段时间跟张春明相处，老爷子面上不说，但他看得出来，老爷子是对他是真好，他也是真的把老爷子当亲爷爷。还有小关也是，凡事都把自己放在第一位，比亲大哥还像亲大哥。要是他们知道了自己不是真的张石淼，那他也在张家呆不下去了…… 本来也是偷来的亲情，但是得到了再失去，张石淼心里不是滋味。 顾天逸觉得张石淼被换成了石三水，绝非偶然。到底是谁干的呢？天师界统共就这么些人，灵力高得能够换人魂魄的，用十个手指头就数得出来，顾家目前只有老爷子和自己有这个能力，而张家，只有张春明能做到，但是张老爷子灵力高是高，但是换魂秘术他会么？ 他问，“你有没有想过，是你们家的人做的？” 张石淼，“张家么？” 张家现在只有四个人，张老爷子、张象、张石淼和关星渊，张象在原文中就没出现过，具体是什么样也不知道，不过他听张春明口中得知，张象是在原主出生以后才到张家的，应该和他没关系。至于老爷子嘛，完全看不出来跟他有关啊。 他摇摇头，“应该不是的。” 张石淼也没想到有一天他死了，他能被书里的人弄进书里。 顾天逸看他一脸惆怅，安慰道，“没事，我去跟老老爷子沟通沟通。他虽说古板吧，但还不至于不讲理。” 张石淼叹气。 顾天逸说，“真怕了？” 张石淼不说话。 顾天逸，“他只能证明你身体里的魂儿被换过，也证明不了你不是张石淼。他的符都烧不动你，你还怕什么？” “心虚呀，”张石淼小声说，“我也想我是，可我真不是。” 大实话，无法反驳。 顾天逸只好说，“与其现在想没发生的事，不如多想想后天的考核怎么过吧。” 说得也是，现在担忧这些是没用的。眼前最重要的是考核。 张石淼记得，本来原主预定是倒数第一的。但是最后一场，原主在考核中动了手脚，用计对付十几个人，把他们都甩在了后面，生生挤进了前十，不过他也没讨着好，公布名次的时候被检举，要不是张春明在，他能直接被丢出天师协会。但是原主做了什么事，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这样都被包庇，大家心里都不服。也是因为这样，张家在天师界彻底失去人心，张春明一蹶不振。 张石淼一下子斗志就来了，绝对不能落到倒数第一！还有小关也是，张家人绝对要不能霸占倒数第一第二！ 什么都不说就是干！ 张石淼把那些担心都排除体外，他立刻给小关打电话，然后得知小关跟A城天师协会成员清早已经出来，在来顾家的路上了。他准备来了，就跟小关一起练。 顾天逸一脸坏笑看他，“现在知道慌了？” 张石淼，“能不慌么，后天就考试了，以我和小关的灵力，那铁定倒数第一第二，那老爷子一来，他老脸往哪里搁。” 顾天逸，“在慌也要先吃早饭。” 张石淼拒绝，“我还是不吃了，顾家环境这么好，我先出去跑个三圈吸收吸收灵气吧。” 顾天逸无情戳穿，“没用。” 张石淼，“那咋办呢？” 顾天逸坐下来，挑眉看他，“找个人辅导辅导。” 意思很明显了，但是有些人就是天生一根筋，听不懂。 张石淼疯狂搓自己头发，急得呀，“我爷现在也来不来了啊……” “别搓了，”顾天逸冲他招手，“过来。” 张石淼向前几步。 顾天逸，“蹲下。” 张石淼照做。 顾天逸上手了，两只手捏他的脸，“就你面前这个人你没看到？这么个大活人你没看到？常年稳坐协会第一你没看到？就我这样的你不要，还想去找别人？” 张石淼任他搓扁揉圆，脸都变形了，说话声音都变了调子，“顾家道术跟张家的不一样嘛……” 顾天逸松了手，手上还有柔软的触感，太过于明显，闹得他还想再摸摸。 他说，“指导你还是绰绰有余。” 张石淼眼睛发亮，“真的么？” 以前他就想过，但是事赶事，一直没有机会说出口。后来想到张家和顾家道术有壁，他也就放弃了。现在顾天逸送上门来，他怎么会放过呢！ 张石淼，“顾师兄，现在我们就操练起来吧！” 第33章 顾家老宅（四） 顾天逸满脸温柔, “先吃早饭。” 张石淼只得同意了。 顾家地方大，除了九号楼不得进入, 其他八栋楼并不限制。一到八号楼都是三层样式，房间多容量大。两人去了最外边的一号楼，等他们到一号楼时，已经有不少弟子在吃早饭了，都是些外姓弟子。 天师这个行业, 是老天爷赏饭吃, 灵力就是入行门槛。早年天师只出在各大家族，后来家族逐渐式微，只留有顾家和张家，还有其余几家小家族苦苦支撑, 现状不能更惨呐。两代也没出几个像样的天师, 顾向道才有了收外姓弟子的心思, 天师协会也是在这种情况下成立。 不过，灵力这种东西也不是说有就有的, 即使顾家和一些机构合作，调查到的有灵力的人还是少数。再者，一般人就算有灵力跟天师家族的人相比，也是落于下风的。普通人一出生过的就是普通的生活, 而天师家族呢，还不会走就开始练灵力了，不是普通人能够比的。所以啊，虽然顾向道很早开始招外姓弟子, 但是略有所成的，一个都没有。 但是，出个人物也是时间早晚的事，等年轻一辈上了年纪有了资历后，他们的儿子、孙子出生，也是灵二代、灵三代了，到时候不愁天师界没人。顾老爷子也是这么想的，才每年不断招收新的弟子入顾家。 顾家食堂，弄得跟小型的大学食堂一样，早餐能想到的品种，几乎都有，要是想吃几种，还有拼盘。 张石淼流下了超想吃的口水，然后拿了一份拼盘。顾天逸就很简单了，清粥白馒头，连榨菜都不配。吃饭中途不时有弟子跟顾天逸拉家常，顾天逸一一应答。 吃完饭后，两人去顾家后面的竹林。 两人找了地方，相对而坐。 顾天逸抽出一张符，“把它点燃。” 张石淼拍拍四个裤兜，啥都没装，他穿的是顾天逸的衣服，里面没有打火机。 他心虚地看了对面的人，“没带打火机……” 顾天逸，“用灵力点。” 张石淼为难道，“我不行的……这太难了……” 没想到顾师兄一上来就给他开高难度，这谁能学得会？ 灵力点火，已经是中级快到高阶天师的水平了。A城协会里，就顾天逸会点，其他人都是初阶天师，而张石淼，更是初级中的初级。以张石淼刚入门的水平，祭符捉鬼都是难事，更别说灵力点火了，把他用打火机点了都比这个容易。 顾天逸，“试试。” 妖邪怕火，对火的运用是天师的试金石，早晚都是要过这一关的，晚过不如早过。 这就是没有商量余地了，张石淼认命了。 他想起顾天逸灵力点符的样子，两指执符，灵力一聚，“燃”字一念，就成功了。 张石淼学着他的样子，动作嘴型一个没错，狂念，“燃！燃！燃！燃啊……”念了无数遍，但是就是不然呐。 一张符被张石淼指缝的汗水弄得皱皱巴巴，一丝丝火星子都没有。 顾天逸给他换了一张符，“放松，把灵力想象成打火机。” 张石淼额头已经渗出密密的汗，想象论他已经听了太多遍了，张老爷子也是这么跟他说的，但是除了灵力飘符那次成功了，其余一次都没成功过。原主就是道士家族中的普通人，全身上下只有那么一丢丢灵力，先天已经很惨了，后天还不修炼，结果只有惨上加惨。 张石淼觉得最近自己灵力提升了不少，可由于本身底子太惨，并没有体现出来。他的驱鬼符还是用的流里流气的，根本不成样子。 他有些泄气，不想搞了。 张石淼打着商量的口气，“顾师兄，我可以从简单的开始么？”他垂下头，“这个对我来说，真的太难了。” 顾天逸，“不行。” 以后的变数太大了，他们两人虽然现在时常一起，但到底他不能时时刻刻盯着石三水。三水身边只有关星渊，但关星渊这世明显还没开窍，道术还在低阶。况且就算关星渊变厉害了，他还是会不放心的。关键时候，唯有石三水自己能保护自己，其他人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张石淼也是有脾气的，说话带冲，“我都说了不行了！就不能从基础的开始么！顾师兄你不好好教的话，我就回去找我家老爷子，不烦顾师兄了！” 顾天逸冷脸，“再说一遍。” 要是他敢再犟嘴，就非得给他一点厉害尝尝了。 张石淼马上就怂了，“不用了吧……” 顾天逸还是板着脸，“还练么？” 张石淼赶紧说，“练练练！练还不行么……” 顾天逸面上一松，“你现在进了张石淼的身体，以后会遇到什么事都说不准。上次医院的事，你还想再经历一遍？” “不不不，”张石淼说，“我还是认真练吧……” 顾天逸继续说，“你在医院，能用灵力扯断绑带，不说A城天师协会，就是整个华夏天师协会，也没几个人能办到。”这也是为什么，他要张石淼挑战灵力点火。 他鼓励道，“医院的绑带有护腰厚，材质也不是普通的布料。既然你有能力把绑带撕开，就说明你体内的灵力已经到了中级天师的水平了，离灵力点火，只差一步。” 这一步要是跨出去，张石淼的灵力会有质的飞跃。灵力都飞了，就不怕道术跟不上。 张石淼眼睛一亮，“真的么？” 他信心满满，“就是练呗！我还等什么！” 但是灵力这回事吧，不是简单的打鸡血就能搞定的。两人从早上练到中午，也没成功呢。然后就到了午饭时间，张石淼还想练，却被顾天逸强行带走了。 一到顾家食堂，张石淼本来低落的情绪，瞬间高涨。 他挥手，“小关！” 顾天逸暗“啧”一声，不就是两天没见到，至于这么激动么，他心里挺不是味儿。 他也没和别人打招呼，朝着另一边走去。 张石淼撒丫子跑到关星渊面前，“什么时候来的？” 关星渊，“刚到。” 张石淼，“大黑呢？” 关星渊，“交给爷爷了。” 张石淼诧异，“老爷子这么快就来了？” 他还没有心理准备啊！ “嗯，”关星渊说，“爷爷说他来做评审，还让我们千万别垫底丢张家的脸。” 孙谦笑道，“张家老爷也太有自知之明了！” 曾歌白他一眼，“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么！” 刚才张石淼只看小关去了，这时才发现A城所有的成员都来了。他们已经坐下吃上了，要不是关星渊刚才站着，他也不能一眼就瞧见。 他笑着跟他们打了招呼，只有赵和远面色怪怪的，跟他打招呼也爱理不理。 孙谦跟张石淼一个多月没见，说话还是那么损，“张石淼，我看着这回前年的倒数第一要感谢你了。” 张石淼怼回去，“你怎么知道我一定是倒数第一！” 孙谦语气轻蔑，“这不明摆着的事么！” 张石淼，“要是我不是呢！” 孙谦来劲了，站起来保证，“你要不是，我叫你一声淼哥！” 张石淼堵着气，“那你叫定了！” 孙谦，“你输了呢？” 张石淼堵个大的，“以后你要骂要打随便！” 孙谦乐了，“那我赢定了！” 关星渊和曾歌都劝，都是协会的，真的没必要玩这么大。两个当事人不听，赌局就这么约下了。 顾天逸给张石淼拿了菜，就近找好了位置，才叫他，“石三水，过来吃饭。” 张石淼蹬蹬蹬跑过来，一看桌上，全是硬菜，都是他最爱吃的肉。他食欲大开，还不忘叫上自己兄弟，“小关，过来坐啊。” 顾天逸挑眉。 关星渊拒绝，“我快吃好了，你跟顾师兄慢慢吃。” 顾天逸：关星渊还算有眼力。 张石淼却坚持，“你快过来！急事！” 关星渊推脱不过，只好过来了。 顾天逸本来还想跟三水单独多呆几天，现在看是没戏了。 张石淼神秘兮兮地跟关星渊说，“我有办法不倒数。” 关星渊，“？” 张石淼偷了蜜一样看着顾天逸。 顾天逸：…… 他说，“我还要带他？” 张石淼理不直气也壮，“一个也是带，两个也是帮，让小关听听嘛……” 顾天逸，“行……” 关星渊的情况顾天逸知道，他是属于普通人中的异数，天生灵力高，但就是不会用，只要找准方法，就能把他身上的灵力挖掘出来。 这世，他是要拿回原本他该得的东西，不是要靠着先知的能力，打击其他人，能帮的就帮吧。 三人吃了饭，又去了竹林。 曾歌看着他们走远，“A大三个人关系什么时候变那么好了？” 孙谦不在意，“谁知道呢。” 一直在旁边扒饭的赵和远忍不住了，他突然站起来，吓了曾歌和孙谦一大跳。 曾歌，“咋了？” 赵和远极力克制住自己的表情，勉强挤出一个笑，“我吃好了，先回房间了。” 孙谦啧啧道，“你看我们A城协会哈，都是些粗老爷们，还放着你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不理，都对男人贼上心，你说他们脑壳是不是侨的？” 曾歌被他说得一愣愣的，“啥意思？” 孙谦特八卦的样子，凑近曾歌小声说，“赵和远喜欢顾师兄，但是顾师兄最近转性了，不理赵和远，都跟张石淼那小子搞到一起去了，你说小赵能开心么！” 曾歌不信，“你咋知道的？” 孙谦神秘一笑，“因为我有脑子，哈哈哈哈！” 曾歌顺腿给他一脚，“滚！” 赵和远在顾家有单独的房间，但他只是普通弟子，只能住普通弟子的房间，跟顾家人住的不是一处。他回了房间后，脸上才露出最真实的表情。 回顾家的路上他就知道了，张石淼居然没死！天师协会的信息是共享的，很快他就知道了，不仅张石淼没死，顾天逸还带着他回了顾家治尸气。张石淼被女尸带走的时候，他没出手，反倒是让顾天逸和张石淼更一步！ 他和顾天逸之前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从王姗姗案子后，顾天逸对他就异常冷淡，完全没有征兆。顾天逸是顾家传人，A城协会的领头人，他的态度改变了，其他人的态度也微妙地变了。他明显可以感觉到，他以前在别人那里获得的特权，就慢慢地不见了。以前他每次回老宅，每个师兄弟都是笑脸相迎、嘘寒问暖，这次不同了，他被无视了，无视他的还不是个别，是普遍。 他现在才知道，以前他享受的特权，是因为顾天逸。如果没有顾天逸的话，他什么也不是。 赵和远攥紧拳头，他要想个办法，让张石淼从顾天逸面前消失…… 第34章 顾家老宅（五） 考核当天, 顾家大院的石台子，众人按时聚在这里, 台上台下都站满了人。今天的考核只有两位评审坐镇，就是顾向道和张春明，两位老爷子一人一把太师椅，一左一右坐着，旁边还站着山清和山泽, 跟左右护法似的。台下人就多了, 在场的不止是协会成员，还有新入门的顾家弟子，帮忙维护考场的秩序。 《天师录》中的设定总共有五城，分别是ABCDE。A城由于少了潘同, 只有六人参加考核, 其余四城都是七人。 大家按区域划分站成五列, 听天师界第一把交椅顾向道训话。 A城是顾天逸打头，随后是张石淼、关星渊、曾歌、孙谦, 最后一个是赵和远。 张石淼紧张啊，他和小关，这两天什么都没干，全在练灵力点符, 小关还能弄出一点火星子，可过了他手的符，都是被汗水弄废的，一点燃火的迹象都没有。 他还记得他跟孙谦打的赌, 要是真的输了，他自己丢脸也就算了，要是害得张家也颜面尽失，他罪过可就大了。 张石淼有个一紧张就疯狂打嗝的毛病，他赶紧捂住了嘴。 他嗝了第一声的时候，前后两人就听到了。 关星渊看了看台上，两位老爷子都没看他，他才小声地问，“石淼，怎么了？” 张石淼稍微放开手，他手刚松开一丝缝隙，打嗝声就紧随其后。 他赶紧说，“我紧张！”说完又捂上嘴。 关星渊拍拍他的背，“别紧张，尽力就好了，你已经进步很多了，成绩不理想爷爷也不会怪你的。” 张石淼听了小关的话，更紧张了，打嗝间隔的时间也越来越短。别人不怪他，但是他会怪自己，他既然穿到了原主身上，借着原主的身体再活了一次，以前原主做过什么他管不着。现在他就是张家人，张家的责任，他要好好地扛着。 关星渊拍了几下没用，也不继续拍了。 张石淼低着头，左手紧紧捂住嘴巴，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忽然，他面前出现一只手，轻轻勾起他的右手，然后握紧。 是顾天逸。 张石淼抬头，前面的人往后一步，他的鼻子差点撞上顾天逸的后颈。 顾天逸轻轻说，“要对自己有信心。”右手稍微使劲，捏了捏。 手劲儿不大，可张石淼觉得，他的手被顾天逸捏红了，有些酥麻的痒痒感，从手指向全身扩散。耳边还飘着他说的话，勾得他耳朵也痒痒的。 很快地，顾天逸松手了，人也往前一步。似乎谁也没注意到他这个小动作。 张石淼闹了个红脸，等脸上的余热过了后，他发现自己不打嗝了。 两人以为没人看到，其实不然。台上的山清和山泽看得一清二楚。 山清气得很。那天他被顾天逸抛下后，也没搭上协会的车，他是自己去做的汽车，转车转到头晕，花了整整七个小时，才终于回到了老宅。他本来想去找顾天逸理论理论的，早到一天的山泽却把他劝住了，说小叔叔正在帮着张家两个吊车尾的提升灵力。 他就奇了怪了，顾家上上下下快一百号弟子，他这个小叔叔不帮忙提升提升，反倒是管起张家的闲事了。一定是中蛊了，也确定了，是情蛊。 山清山泽交换一个眼神，意思是“没眼看”。 顾向道太能讲了。从天师界内忧外患讲到未来天师的发展方向，最后还要吹一波顾家为天师界做出的贡献，最后的最后，想起了旁边打瞌睡的张春明，又补充一下张家的功劳。大家顶着太阳，听他足足讲了近一个小时才算完。 然后终于进入正题了，此次的考核题目。 顾向道，“这次考核总共有三场，为期三天，按总分排名。现在开始第一场，比灵力。规则很简单，用灵力搬乒乓球，一球一分。” 话音刚落，顾家弟子就把乒乓球框搬来了，协会成员自动拉开距离，给框子腾地方。一共两个框子，左边框子装有一百个乒乓球，右边则是空的。 顾向道，“时间只有十分钟，现在开始！” 话音刚落，台下就发出阵阵惊呼！ 顾天逸居然只用了五秒，就将一筐球一次性运到了另一个框子内。 山清对山泽道，“别人一颗都还没弄起来，小叔叔直接把整框搞定了，真是不给人留活路。” 山泽，“小叔叔是个狼人。” 张石淼有些着急，生怕别人跟顾天逸一样的骚操作，运球直接运一百个。他抓紧时间，一次性运两个，千万不要让他垫底啊！ 刚才那一阵惊呼，把张春明吵醒了。他看见自己孙子，两个两个搬球，比起其他成员，不算拔尖，但也绝不会垫底。稍微放下心了。 张春明到顾家也有两天了，按理说张石淼和关星渊作为晚辈，应该过来打声招呼，结果两人都没来，知道两个孙子在练灵力，他也不好多说什么。老顾又忙着协会考核的事，这两天他是真无聊了，只能每天对着大黑那傻狗说话。 现在看来，顾天逸的训练方法，真是不错。 张春明对顾向道，“老顾，你这个孙子不得了啊。” 顾向道想说两句客套话，可是以张石淼的实力不允许啊，他嗯嗯啊啊含糊回应着。 顾向道这几天有些忙，把张石淼的事忘了，现在正好得空，老张头又在场，于是就问道，“你那宝贝孙子，魂魄离过体？” 张春明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顾向道，“治尸气的时候探出来的。” 张春明点头，“确实被换过。” 他感叹道，“天师这一行，一旦有颓势，是要送命的。” 张石淼能够出生，是一命换一命换来的。张家媳妇生张石淼的时候，是一点儿征兆都没有，预产期前一个月羊水居然破了。张家老宅在半山上，上山下山实在不方便，本来张春明还想着让他儿子张冬青提前就把儿媳妇送去县医院的，哪里知道会提前一个月。人命关天，张冬青只能背着自己媳妇下山去了。 张春明不放心，也一同去了。也幸亏他去了，不然张家连唯一一根独苗都折了。 张春明眼里有泪花，“半夜山路不好走啊……” 顾向道知道张家出过事，但是具体出的什么事，张春明从来没跟他说过。 张春明道，“张家怨魂找上门来了，把我和冬青堵在半路，耽误了儿媳妇去医院的时间，她生下石淼后，就去了……” 怨魂是每个天师家族都有的家族孽力，几十代人除的妖邪有冲天的怨气，它们会看准时机，等到该家族实力最薄弱的时候下手报仇。 张春明继续说，“石淼刚出身，魂魄不稳，被怨魂夺了身体。” 顾向道很诧异，“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居然能承受住那么大的怨气？”况且张石淼现在能蹦能跳的，虽说灵力是差点，但身体还是健康的，太稀奇了。 张春明，“是冬青用命换的……” 看老张老头的面色，顾向道也不好再继续问了。不过现在可以确定一件事了，张石淼是真的被换过魂魄。 但还是有疑点。 张石淼换魂是刚出生的时候，他的变化是在现在，也就是说换魂和改变并没有联系。但是那天顾天逸话里话外的意思，感觉张石淼换魂应该是最近的事。可他的符咒也收不了张石淼，这该怎么解释。他怀疑他的亲孙子在驴他，但是他没有证据。 哼，他这个孙子现在灵力暴涨，是不把他这个爷爷放在眼里了。 顾老爷子又问，“石淼最近没出什么事吧？” 张春明，“怎么没事！他不是才中了尸气，差点儿变成僵尸么！” 顾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张春明，“那你是什么意思！” 顾向道想了想，“我是说他的魂魄没什么问题吧？” 张春明，“他好好的，能有什么问题！” 十分钟很快就到了，第一轮比赛结束，把顾向道想说的话打断。 张石淼在十分钟内，搬了八十八个乒乓球。他长舒一口气，但还是没勇气去看其他人的框子，怕被打击得倒地不起。 顾家弟子统计出了每个学员的成绩，然后把结果汇总，交给山清复核。确认好没问题后，山泽从第一名开始念排名和成绩。 “第一，顾天逸，一百分。” “第二，关星渊，一百分。” “……” “……” 张石淼快蹦起来了，“小关小关，你搬完啦！好厉害！” 关星渊低头，有些不好意思，“要感谢顾师兄，教我用灵力。” 张石淼把身子往前探，“谢谢你顾师兄！” 顾天逸稍微侧身，“这么高兴？” 张石淼，“小关是张家人，他得第二我也脸上有关！” 顾天逸只是看着他笑了笑。 台上的张春明，倒是显得沉稳很多，虽然之前粗粗一看，就觉得两个孙子成绩不会垫底，但也没想到关星渊能得第二。老天开眼啊，张家总算有长脸的后辈了。 “第七名，张石淼，八十八分！” 山泽本来平静的声音，都很不平静。 张石淼居然第七名？台下顿时鸦雀无声，等了好一会儿，众人才回过神。 孙谦呆呆地问曾歌，“我听错吧？张石淼居然搬了八十八个？” 曾歌，“没有。” 孙谦一拍大腿，“他肯定作弊了！” 曾歌白了他一眼，这么多人在，其实不乏中级和高阶天师，就连顾家老爷子都没看出来问题，孙谦却说张石淼作弊了，这不是放屁是啥。 孙谦也知道自己理亏，赶紧为自己找回脸面，“我才搬了二十二个，他八十八肯定是有问题滴，我的怀疑有理有据！” 曾歌懒得理他。 一旁的赵和远也是一脸难以置信，他才弄了五十五个，张石淼那个二流子居然有八十八个。果然有顾天逸帮忙么…… 他更是下定决心，一定要把顾天逸抢回来！ 张春明老泪纵横啊！张家长脸的后辈有两个了！ 张石淼兴奋地说，“顾师兄！我是第七诶！” 顾天逸笑了，“恭喜你。” 张石淼傻乐，“谢谢顾师兄！”他拍拍胸口，“顾师兄你以后就是我亲师兄了，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你让我捉鱼我绝不敢捉鸡！” 顾天逸失笑，“乱说什么。” 张石淼，“只要您发话，我什么都愿意干！” 顾天逸认真看着他，“这可是你说的。” 张石淼点点头，“绝对保真！” 山泽很快就念完了成绩。 第一轮考核结束，大家都没想到张家爆了一个冷门，张家人本来该垫底的，没想到关星渊第二，张石淼得了第七。而赵和远排在了十五，曾歌是二十四，孙谦则是倒数第五。 正当大家稍微松口气的时候，第二轮考核却很快来了。 第35章 顾家老宅（六） 第一场考核之前, 顾向道公布了考核总共有三场，为期三天。第一场在第一天上午就结束了, 参加考核的天师协会成员自然就认为，第二场考核是放到第二天白天来进行的。 所以第一场结束后，大家都只想好好休息。搬乒乓球干耗灵力，大家都被掏空了，去食堂一顿狼吞虎咽后, 就回顾家安排的房间, 准备歇着睡，明天接着战！ 由于张石淼早来，他不跟其他成员一处住，其他成员安排在一号楼到三号楼, 而他在七号楼, 住到了顾天逸隔壁。第一场结束后, 他成绩还不错，焦虑了几天, 总算能稍微安下心。他困得很，从下午就开始睡，连晚饭都没吃。 半夜十二点，正当协会成员顶楼陆陆续续进入梦乡时, 顾家弟子三个弟子分别去了前三栋楼，拿着大喇叭就喊，“第二场考试开始了！” 谁也没想到顾老爷子居然会来这招，半夜扰人美梦！虽说老姜很辣, 但顾向道这块姜，不但辣还呛人。 顾天逸也和张石淼一样，从下午睡到了现在。七号楼离得远，顾向道故意没通知他考试时间，想着要教训教训他这个越来越狂的孙子。但是老爷子没想到，顾天逸早就知道剧情，不叫也能起，他还要去隔壁叫醒张石淼呢。 张石淼的门外就响起了笃笃笃的敲门声。张石淼有个毛病，睡觉死沉，这几天又没睡好，就更沉了。门外的人敲了大概两分钟，门内还是没动静，就直接摸出了备用钥匙，把打开了。 张石淼穿着白T和短裤，由于太热了，露出了小肚子。不管是张石淼原来的身体，还是现在这副身体，四肢都很瘦，但是脸和肚子却是圆圆的。 没有小肚子的男人是不可爱的。 顾天逸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越看越可爱，甚至还想动手摸一把。但是以后有的是机会，现在做正事要紧。 他拍拍张石淼的脸，“醒醒。” 张石淼感觉到有人在阻碍他睡觉，他缩着身子躲到了一边，全程闭着眼，没有一点要起床的意思。 顾天逸手上加大了力道，“石三水，醒醒。” 张石淼哼哼唧唧的，听不清在说什么，还是没起。 顾天逸懒得废话了，一脚踹上了张石淼的屁股，不过力道不重。 他说，“第二场考核开始了。” 张石淼一听到“考核”二字立刻弹了起来，他也不管为什么顾师兄会在他房间了，开口就问，“现在几点了？”随后一边脱了睡裤，火速换上长裤。 他那双腿，又白又直又长，看得顾天逸短暂失语。 张石淼换好裤子，捞起手机一看，十二点十分。 他愣愣地问，“顾师兄，你确定是现在？”半夜啊这是！ 裤子一挡，什么都看不着了。 顾天逸有些留恋地收回视线，“嗯，老爷子十分钟前叫人拿着大喇叭通知过了。” 张石淼跳得比兔子还快，“快走吧！万一去晚了取消资格怎么办！” 顾天逸拉住他，“不着急，先把工具包拿上。” 张石淼问，“第二场考什么啊？” 顾天逸，“捉鬼。” 张石淼，“在哪里考？” 顾天逸，“老爷子布的阵法，走出这个门口就是考场范围了。” 顾天逸打开门，外面浓雾一片，他对张石淼说，“加油。” 张石淼露齿笑，“好！” 随即，顾天逸就消失在了浓雾之中。 张石淼这还是第一次捉鬼，慌得心都快蹦出来，乱蹦之余，他又有点兴奋，是时候检测真正的实力了！随即，他也钻进浓雾之中。 只是走了没几步，浓雾都散了。 张石淼一看，这不还是在顾家七号楼么，哪有什么阵啊。他出了七号楼，一路上是一个人都没看到。 张石淼觉得奇怪，刚才顾天逸只跟他说第二场考捉鬼和顾爷爷布阵了，其他的情况一概不知。鬼有几只，有没有限时，是组队还是单干，收了鬼就算合格了么，怎么算成绩，这些一概都没说。 他有一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更可疑的是，张石淼转遍整个顾家，一个人都没有。他又拿着罗盘转了一遍，一只鬼也没有。 张石淼想，刚才顾师兄只说了考场在房间外面，那也就是说，出了顾家也算考场咯？难道顾家的弟子和协会成员，都去了外面？那也不太对吧，顾家家大业大的，就算大家都出去考试了，也要留几个人守着吧？ 思考之间，他已经走出顾家了。 张石淼望着顾家的九栋木楼，又觉得顾家这种捉鬼大户，楼里不知道震了多少法器，一般妖邪哪里敢往里面跳。没人守着，应该也没问题。 嗨！他操这么多心干嘛，他现在最重要的是去跟上大部队，然后捉鬼。 忽然，他手中罗盘的指针在动，指着竹林的方向。张石淼不再逗留，赶紧向竹林的去了。 出了顾家，路上一丝灯火都没有。夜半竹林，月光打在竹叶子上，照在地下影影绰绰，又吹凉风，这场景格外渗人。 张石淼下意识做了一个吞咽动作，寒气从脚底板往上冒，他硬着头皮强迫自己进了竹林。怪事又发生了，刚才还微微颤动的指针，疯狂转圈后，便彻底不动了。 难道是……坏了？ 张石淼把罗盘收进帆布包，又拿出两样东西，一把桃木剑和一叠符纸。这两样东西给了他安全感，他才敢往里面走。 他放轻脚步，不远处就是上回顾天逸教他和关星渊练灵力的地方。他走近一看，石凳子上有一团黑影，借着月光他才看清楚，那是个人！ 张石淼壮着胆子问，“是谁在哪！”要是鬼的话，他手上的符就要飘出去了哈！ 那人惊喜地回头，“石淼，是我！” 张石淼一听，这声音我熟啊。 他跑过去，“小关，你怎么在这儿，其他人呢？” 关星渊摇摇头，“不知道，碰到你之前，我一个人都没遇到。” 张石淼拧紧了眉毛，“怎么回事啊，要我们来捉鬼，却一点线索都不给。” 他心里后悔，当初活着的时候，没有把《天师录》当做课文来背。导致他现在跟个傻子一样，啥也不知道。他本来就不聪明，手里还没剧本，更被动了。 关星渊说，“我觉得竹林不太对劲。” 张石淼，“哪里不对劲？” “我感觉有鬼……” 张石淼脑子轰一声，这里真的有鬼？ 他问，“你怎么知道的？” 关星渊，“我一进竹林就觉得不舒服……” 张石淼是信的，关星渊灵力强自觉准，他说这里有鬼，那十有八/九是有的。但是，这鬼究竟在哪儿呢？ “得想个办法把它逼出来。” 第36章 顾家老宅（七） 关星渊想了想, “贴符？” 张石淼摇摇头，“符不够。” 竹林这么大, 又是开放性空间，堵是堵不到的。 关星渊皱眉，似乎真的是在思考应该怎么对付鬼。 张石淼焦得头痛，顾向道咋就想出了这么个损招，半夜让他们来捉鬼, 但是却一点线索都不给他们？这片竹林阴森得很, 夜风吹得竹叶子摆动，影子交错，越看越觉得影子中会突然冒出什么东西来…… 但他们在这里呆了快半个小时了，不见一个鬼, 高分低分好歹来个痛快话吧, 鬼躲着不出来算怎么回事？ 等等！张石淼想, 要是顾师兄的话，他会怎么做？ 顾天逸的话, 肯定会先确定鬼的位置和鬼的状态。 顾天逸跟他说，这场考核的内容是捉鬼，也就是说，鬼是关键。但是他从房间出来, 活人只遇到小关一个，哪里有什么鬼呢？ 张石淼瞄了一眼旁边的关星渊，难道？ 他摸出一张符，把符一掌拍在关星渊的后背上…… 关星渊回头, “石淼你干嘛？” 张石淼快速把符搓成纸团，捏在手心里不让他看见。 他忙说，“没事没事，有蚊子！” 关星渊奇怪道，“黑黢黢的，你还看得到蚊子？” 张石淼扯淡，“眼力好，没办法！” 关星渊不疑有他，又去思考怎么弄鬼了。 张石淼松口气，原来小关不是鬼啊……那为什么鬼就是不出来呢？难道说，找鬼也是考核的关键步骤？ 他捋了捋，在实际任务中，天师在明鬼在暗，找鬼是第一步，也确实是重要一步。一般初阶天师，会用罗盘或者灵力感应来确定鬼的位置和鬼的情况。但是这片竹林不知道被顾老爷子动了什么手脚，一跨进来罗盘就坏了。张石淼的灵力不如关星渊，对妖邪不敏感，感觉不到有什么问题。但是关星渊虽然知道竹林有鬼，可他也不会确定鬼的位置和情况啊…… 张石淼抓了抓自己头发，好难啊！ 忽然他灵光一闪，要是也有学员像他们这样，定不到位，那这场考核不就废了么？ 考试题目既然是抓鬼，那么成员肯定会碰到鬼。 张石淼现在理清了思路，他们需要触发鬼的行动。也就是说，要上点儿工具才行…… 张石淼把包里的东西全部抖了出来，还真让他找到有用的，墨斗。 他跟小关说，“把你的墨斗也拿出来。” 关星渊，“这是？” 张石淼，“墨斗啊。协会发的墨斗线，都是泡了三天三夜的公鸡血，有鬼还不给他逼出来。” 关星渊，“线不够长吧？也围不了整个竹林啊……” 天师协会用的墨斗是专门定做的，线长十米，两把加起来也不过二十米，而竹林这么大，明显是围不够的。 张石淼，“围肯定是围不够的，不围竹林就够了。” 关星渊不懂了，“不围竹林怎么逼鬼？石淼你今天说话我是真的不懂了……” 张石淼一拍他的背，嘿嘿笑了两声，“我们把线啊，围在自己身上。” 这颠覆了关星渊对墨斗的认识，“墨斗是用来捉鬼的，围在我们身上有什么作用？” 张石淼神秘一笑，有点鸡贼，“我们现在是在干嘛？” 关星渊，“参加天师协会的考核啊。” 张石淼又问，“这场考的内容是啥？” 关星渊，“捉鬼。” 张石淼，“这不对了嘛！” 关星渊不懂了，哪里就对了，这是对在哪里了？ “你想啊，”张石淼说，“这场考的是捉鬼，但是鬼到现在都没出现，那我们就？” 关星渊一拍手，“找鬼！” 他说，“石淼！你真厉害，这也想得到！” 张石淼心安理得接受小关的夸赞，“没有没有，都是顾师兄带得好！” 他穿书以来，统共跟着顾天逸出了三次任务，最开始懵逼、犯蠢，有些行动根本没考虑过后果，要是他穿的是宫斗，应该已经死了几百次了。还好，张家人都心眼实，根本没怀疑过他是个假货，只相信他是变好了。张家人都不怀疑，外人就算想怀疑，也插不上话。例如孙谦，对他就是一阵儿一阵儿的，有时候好言好语，有时候就是恶言相向，本质上还是不相信他会变好的。 张石淼自省，是他刚来的时候太傻缺了，要是再来一次，他肯定不会那么露底。要是没有张家人和顾大佬护着，估计他能已经赶上了下轮投胎了。 真好啊，有家人、朋友护着的感觉。 眼下想不了这么多了，先把鬼抓到要紧。两人赶紧把墨斗线缠在四肢和上半身，这样，鬼一旦靠近，就能把它烧得噼里啪啦的。 两人开始巡竹林。 “石淼，你抓着我干嘛？” 张石淼非常坦诚地说，“我这不是怕么……” 关星渊笑出声，“刚才说得头头是道，我以为你已经十拿九稳了，哈哈哈哈你当天师还怕什么鬼啊。” 张石淼尴尬道，“理论分析跟实战还是有区别的。”他还是放开了手。 继续走，竹林寂静，只有两人不算重的脚步声。 张石淼和关星渊绕了竹林走了三圈，每个角落都没放过，却什么都没有。 关星渊问，“为什么找不到那只鬼？” 张石淼也奇了怪，“你确定竹林有鬼？” 关星渊点头，“嗯。” 小关是个主角体质，他走到哪儿，哪儿就有鬼，他的鬼达绝对没问题的。 张石淼一屁墩儿怼石凳上，“怎么就找不到呢，难道跑了？” 关星渊摇摇头，“还在。” 那怎么就不是找不到呢？ 现在已经凌晨一点半，月亮都不如之前亮，隐在了乌云后面，诡异的氛围从半空中扑了下来。 地面上没有，那会不会…… 张石淼盯着上面，喃喃自语，“会不会在上面呢……” 关星渊，“石淼你说什么？” “对啊！”张石淼激动地说，“刚才怎么没想到呢！” 张石淼抽出一张符，对着半空念咒，“诸神听令，邪祟尽除！” 他灵力见涨，已经用不上“急急如律令”此类的低阶咒语了。他现在念的，是张家人才能习得的请神令。不过现目前他的灵力还不算太高，请神令威力不大。 念咒声刚落，半空响起一声哀嚎，从竹影中窜出一个人影。请神令逼得鬼没有容身之处，飞快地落在地上。是一只男鬼。男鬼全身穿黑，天色暗，他穿了一身黑伏在竹林上，藏得很隐蔽。他没有眼珠子，整个眼眶内都是白色。 鬼没有眼珠？ 张石淼还没来得及多想，男鬼立刻向二人冲来，距离至多有五十米。男鬼双脚一跳，眨眼之间便冲到了他们跟前。 男鬼身上鬼气浓重，抬手就要给他们一击。他身上漫出大量鬼气，眼看着就要缠到张石淼和关星渊的身上！ 两人身上裹着墨斗线，鬼气一靠近，男鬼身上就滋啦啦冒烟。但他不死心，冒烟就冒烟，他不怕，他还要来。 鬼跟张石淼的距离很近，他心里一慌，一脚踹了上去。男鬼冷不防被踹，居然真的被踹倒了。张石淼和关星渊有了喘口气的时间，赶紧跟男鬼拉开距离。 在张石淼还在想他为什么会把一只鬼踹倒的时候，关星渊已经抢先一步，抽出符咒，眼看就要念咒了…… 电光火石之间，张石淼想明白了，这只鬼不是真的鬼，是被鬼附身了，他是有实体的！要是关星渊这一张符咒下去，会连人带鬼一起除了的！ 关星渊摆出手势，念道，“诸神……” 张石淼一看这还得了，几个大跨步跑去，飞快地从关星渊手中把符咒扯走。 他说，“不能用符！” 关星渊还来不及问为什么，鬼的第二波攻击又来了。这次的鬼气更多了，而且像是有意识似的，铺天盖地向两人袭去。鬼气凌冽，被墨斗线驱散了，新的又攻了上来。两人被鬼气圈圈包围，一点空隙都没有，动也不能动。更可怕的是，他们身上的墨斗线，竟然已经有开裂的趋势了…… 这股鬼气折磨得关星渊难受，他十分艰难地从裤兜又掏出一张符，但他被鬼气捆着，想要抬起手掐手决太难了，整体动作都偏低。 张石淼见状，马上说，“小关，他是被鬼上身的人！” 关星渊却不信，“被鬼上身的活人，没有他这么灵活的。他刚才在竹林上面躲了那么久，拖着一副肉身，就算是一只鬼，也不能在上面呆那么长时间。” 张石淼，“他没有眼珠子，只有鬼上身的人才会出现长时间白眼的情况。而且，我刚才踢了他一脚，他直接倒在了地上。要是他是鬼的话，我是绝对踢不到的。” 张石淼原以为，他这么解释，关星渊肯定会收起符纸，两人再另想其他的办法对付这只鬼。 关星渊却说，“他死的时候没有眼珠，变成鬼也不会有。” 张石淼，“但是他有身体啊……” 关星渊严肃道，“石淼，你别被迷惑了，鬼很狡诈的，为了逃命什么都做得出来。他故意这样，让你疑惑，才有机会逃走。” 他又说，“你别忘了，这是一场考核，要是你放过他，你的成绩怎么办，张家的面子又怎么办？爷爷嘴巴上不说，其实你跟我都知道，他是希望我们重振张家的。错过这次考核，就只有等明年了，石淼，你忍心让爷爷再等吗？我是绝对不会让他逃走的！” 张石淼从来没看过小关这个样子，更没有听过他说这些话。小关说得很对，张老爷子等了太久了，张家也等了太久了，张象不在，张家的小辈就只有张石淼和关星渊了，要是他们两个再不争气，重振张家就无望。 可是，这是人命啊。 张家的荣耀，决计不能沾上血。 张石淼觉得小关今天怪怪的，不像平常的他。平时他都是忠厚、温柔的，想问题也是站在别人的角度，今天太过于武断。 张石淼，“我确定他是有身体的。” 关星渊却不听，他稍微把手抬起来，张嘴就念，“诸神听令，邪祟尽除！” 黄符瞬间烧了起来，向外扑去。不过因为起势太低，符咒只够到了鬼的腿边，并没有对鬼造成实质性威胁。不过，鬼气被驱散了大半，两人也能动了。 关星渊看一击不成，准备再祭符。 张石淼一看这还得了！ 他立马挡在男鬼面前，“不能用符！” 关星渊，“石淼你快让开！”并没有要收手的意思。 两人僵持，给男鬼钻了空子。他一把抓住张石淼，扣住他的脖子，黑气再次席卷张石淼的全身。 关星渊，“石淼！” 现在他是真的不敢轻易动手了，张家符咒不认人，他这一符咒过去，石淼也会被炸的！ 经历了几次捉鬼现在的张石淼，哪里会没有准备就上呢。男鬼刚才被伤了一次，鬼气已经被削弱，张石淼被他抓着，但也不是完全不能动。 张石淼反手一掌拍在了男鬼脑门上，顿时一声凄惨的鬼叫响彻竹林。他摊开手掌，是一面八卦镜。 男鬼暴怒，又想来抓张石淼，但是已经没机会了。 男鬼没有挣扎的余地，一瞬间被逼了出来。 张石淼大喊，“小关，现在！” 关星渊立刻念道，“诸神听令，邪祟尽除！” 符咒飞快冲向男鬼，一阵亮光后，鬼就被收进符里了。 张石淼捡起符纸，超兴奋的，“我们捉到鬼了！” 关星渊这才相信，“原来真的是鬼上身……” 此时，半空响起，“张石淼，合格。” 张石淼收起了笑容，不解道，“明明是你捉的鬼，为什么只念了我的名字？” 第37章 顾家老宅（八） 张石淼看着关星渊, 关星渊也看着他。大眼瞪大眼，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刚才那声天音, 只念了张石淼的名字。 可捉鬼的，明明就是小关啊，为啥合格的是他而不是小关呢？ 忽然，竹林漫起一片浓雾，就跟考核开始时的一样。 张石淼心中有疑, 也没什么头绪。 关星渊说, “还是先回去吧。” 张石淼，“嗯。” 张石淼在前，关星渊在后，两人还没走出竹林, 白雾就散了。 他说, “这个雾好……” 张石淼话没说完, 回头一看，小关居然也不见了！ 难道考核还没结束？ 他摊开手掌, 那只男鬼还在他手上，捉鬼是捉到了的，天音也说他是合格了。那怎么小关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消失了？ 又是什么邪祟出来了？ 不行！ 张石淼立即又折回去，非把小关找到不可。 凌晨两点三刻, 除了鬼的竹林是静谧的，不过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处于绝对安静的状态。隐隐约约还能听到顾宅内，有人在说话。 张石淼一头又扎了进去。 顾家, 进门不远处，摆上了茶桌和椅子，还有些吃的。不过椅子只有两根，除了张春明和顾向道外，其余的弟子都站着。 茶桌面前摆着一个阵，不大，存在感不强。法阵多数以圆形为主，但是这个阵不是，它是方的，也没有复杂的画法，就是四条边框，组成了一个长方形，里面密密麻麻摆着不少小人。 仔细一数，小人刚好三十四个，正好跟这次参加考核的成员人数相等。它们背后都贴有名字，是协会成员的名字。小人站的位置，表示成员所处的位置。还没通过考核的成员的小人是红色，通过考核的成员，小人会变为绿色。 第二轮考核已经历时快三个小时，已经有不少成员回来了。第一个是顾天逸，他只用了三分钟。第二是B城的成员，于天和，他用了一个小时。第三名是关星渊了，他用的时间长些，八十分钟。两个小时后，其他成员也陆陆续续回来了。现在，只剩一半成员还为回来报道。 成员们回来后，跟两位老爷子打过招呼后，都回房间休息了。顾天逸却不回去，硬生生守着快三个小时。 张春明要等自己的孙子，顾向道也不好先走，也陪着他等着。要不然两个加起来都快一百五十岁的老头子，怎么会陪着年轻人干耗。 张石淼的成绩超过张春明预期太多了，两场下来，他的成绩，排个中上绝对没有问题。 他当然也知道了，这次石淼和小关的成绩，全是顾天逸帮着练的。 说起来还很有意思。 张春明自己是不会带弟子，都是典籍一甩自己去悟，能练就成，不成就拉到。有时候高兴了指点几下，其余时间基本不太管，也不是他不想管，他是实在不懂怎么管。他的儿子张冬青是这样，养子张象也是这样，他们仨都属于天生灵力就高的。高阶修炼跟低阶修炼，就是两码事。 在张石淼小时候，张春明也想着，要尽全力输出此生所有，全力教孩子。结果，张石淼能把他气死，连话都听不懂，从会走路教起，才教出了一丁丁灵力。关星渊也是个木头，跟张石淼相比，也好不到哪里去，一身灵力就是不会用，也把他气得够呛。 后来他想了个办法，把两个孩子丢给顾家教，反正顾老头也收普通人当弟子，教几个都是教。 但是张石淼不是个老实的，来了顾家心思根本没在练灵力上，老是惦记着招惹顾天逸，经常被揍了个爽。张石淼知道他理亏在先，张春明是绝对不会帮他出头的，一般都瞒着不说。但是人被揍的次数多了，身上的伤是盖不住的，久而久之张春明才知道，是他这个不成器的孙子没脸没皮招惹顾天逸，才挨了打。 可张石淼就是记吃不记打，下次碰到顾天逸，还去惹。张春明看得出来，要不是顾天逸看在顾张两家是世交的份上，没太下狠手，不然张石淼哪里还能活蹦乱跳的。 张春明盼着两个孩子的灵力能有所长进，但总是事与愿违。 没想到张石淼和顾天逸，小时候水火不容，一见面就闹得鸡飞狗跳，现在顾天逸竟然愿意帮着张家孩子练灵力。 总之，一切都往好的方向走。 张春明心里美得很，“石淼这次可以，是吧老顾。” 顾向道却不搭话，看着法阵不知道在想啥。 张春明又对顾天逸，“小顾，谢谢你帮石淼和小关！” 顾天逸稍微侧头，眼睛却还是看向大门外，“应该的。” 张春明又问，“你怎么也不回去？明天还有一场苦战。” 顾天逸，“我再等等。” 张春明酸溜溜的，“小顾是想陪着你爷爷吧。” 他又说，“小关就是个二愣子，让他回去就真回去了，哼，一根木头。” 顾向道心说：他这哪里是守着我，明明是你家孙子没回来，着急了呗。 可这话他不能明说。 顾向道，“天逸，你回去休息吧。” 顾天逸，“我再等等。” 张春明顺口问道，“等什么？” 顾天逸，“竹林到这儿，最多八分钟，三……石淼还没回来。” 现在已经过去十五分钟了，就算是绕着竹林走两圈，都该回来了吧。 听顾天逸这么一说，张春明也品出不对味儿了。他刚才只忙着高兴了，没注意到他大孙子还没回来。 顾向道，“给他打个电话。” 顾天逸摇摇头，“考核中，都没带手机。” 张春明担心自己孙子遇到什么事，拔腿就要往外走。 顾天逸叫住他，“还是我去吧。” 不亲自去一趟，他不放心。 张春明还没说话，顾天逸已经大步走出大门了。 他喃喃说，“那我还去不去呢？” 顾向道，“哼，在我顾家范围内能出什么事，安心坐着等吧！” 张春明一想，也是，这是在顾家，普通妖邪不敢闯。要是遇见能力大的，他们早就发觉了。 他说，“小顾刚是在等石淼？”他顿了顿，“他跟石淼，关系好到了这个地步？” 张春明知道两个孩子之间的关系是改善了不少，不过他没想到有这么多。 顾向道啧一声，“好得很啊！” 在顾家外面，能出事就简直没天理了。张春明是关心则乱，那顾天逸呢，以他的灵力怎么可能察觉不出来外面到底有没有邪祟。他这个孙子，也是关心则乱。 张春明感觉他话里有话，“老顾，啥意思？” 顾向道却不说话了。 不过想想也是，若是关系不好，顾天逸也不会帮着张石淼和关星渊提高灵力了。 顾天逸快速奔向竹林，边走边喊，“三水……石三水……” 浓雾消失后，罗盘恢复了正常。张石淼掌着罗盘在竹林转，转遍了也没发现异常，别说鬼了，这里除了他，连个活人都没有。 张石淼着急了，小关明明跟他一起的，怎么就突然不见了？ 难道，他碰上了什么难对付的妖怪？ 竹林的尽头，是农田了。 张石淼也管不了那么多，小关无故消失，他一定是要把人找回来的！ 他刚迈出竹林没几步，就听到顾师兄的声音。 张石淼眼睛一亮，顾师兄来了！ 他大喊，“顾师兄，我在这里！” 顾天逸飞快跑了过去，悬着的心落下了，声音带着喘，还有担心，面上却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合格了还不回去？” 等看到石三水的人，顾天逸才想起，他完全没必要担心。竹林距离顾家这么近，要是有邪祟的话，他绝对不会感觉不到。 张石淼着急地拉住他的手就要走，“小关不见了！我们捉完了鬼，他就消失了！一定是遇到什么危险了……” 顾天逸失笑，“关星渊完成了任务，已经回房间睡觉了。” 张石淼不信，“不可能，我一直在跟小关收鬼的！” 顾天逸半搂着他的肩膀，“张石淼，你还没弄懂么。” 张石淼抬眼看他，太色黑，但顾天逸可以想象出来，他现在一定是圆圆的眼睛、满满的疑惑。 顾天逸，“我之前是怎么跟你说的？” 张石淼回想了下，“你说考核内容是捉鬼，还说顾爷爷布了阵法，出了房间就是考场了。” 他皱眉，“可这跟小关有什么关系啊？” 顾天逸解释道，“这场考核是单人应考，由始至终，捉鬼的只有你一个人，小关只不过是阵中的幻象。你捉到了鬼，幻象自然就消失了。” 张石淼瞪大眼睛，“可小关很逼真啊！怎么是幻象呢？” 顾天逸，“入阵出阵都有白雾作为信号。进了白雾中，就是幻象；出了白雾，幻象就消失了。” 张石淼还是不太信。 顾天逸又靠近了些，“老爷子应该是用了心阵加鬼阵。心阵有读心的作用，它会根据闯阵者的心理，造出幻象迷惑人。然后再用鬼阵放出鬼，在两个阵法中造出冲突，由闯阵者做出选择。选对了，就合格。” 他说，“石三水，你跟我说说，你的阵是怎么样的？” 张石淼把阵里的情况跟他一说。 还说，“我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就想，要是顾师兄的话，会怎么做。” 顾天逸叹气，这话并没有让他高兴。他跟张石淼出了几次任务了，在他的幻象中，居然不是自己，而是关星渊。 还好，经过他的观察，两人之间并没有那个意思。顾天逸可不想两世都跟关星渊争个高下。 张石淼问，“顾师兄你呢，幻象是什么？” 顾天逸却说，“先回去吧，你爷爷还等着呢。” 张石淼一听，果然就忙着回去了。 顾天逸失笑，真是一根筋。怎么就不再问问呢。 他的幻象，是张石淼。幻象是张石淼，鬼也是张石淼。不是石三水，是前世那个张石淼。但张石淼却是石三水的打扮，张石淼的眼神很脏，死死地盯着他，死死地缠着他，跟冰冷的蛇一样，另顾天逸很恶心。他没有犹豫，用灭字咒解决了。 顾天逸带着张石淼回去后，两位老人家也放心地回去睡了。 天师协会的成员们，折腾了一夜，整个白天都是睡过去了。等到第二天傍晚的时候，大家才陆陆续续去看成绩。 第二轮是有时间限制的，只不过考核之前没通知罢了。若是卯时之前捉不到鬼，或者是做了什么有违天师品德之事，就是不及格。 不及格的名单已经公布出来了，里面有三人：张三三、李四四、赵和远。 同时，第二轮排名也出来了，综合了第一轮排名后，顾天逸稳坐第一，关星渊则到了第三，张石淼是十二名。A城除了赵和远掉到了倒数第二，其余人名次变化不大。 曾歌调侃孙谦，“看来你输定了啊。” 孙谦嘴硬，“第三轮还没考，你又没开天眼，知道个球哦！” 曾歌不和他争，转而跟协会几个女孩子说说笑笑的。 孙谦脸上无光，暗暗发誓下轮一定要把名次弄上去。 赵和远在不远处，看着嬉闹的人群，心里的恨逐渐扩大。都是张石淼害他不及格的！ 是的，他的幻象也是张石淼。他想也没想，把张石淼和鬼一起除了。却不成想，他除了个祸害，反而害得他第二轮不及格！ 他记得用符烧死张石淼的快感，要是能再做一次就好了…… 第三天，也是第三轮考核。 这轮是集体协作，五人一组，抽签决定分组。由于人数不够，缺少的一位由顾山清补上。每组的题目，也是抽签决定的。 张石淼被分到了第二组，跟他一起的有两个熟人，顾山清和赵和远。其余两人不认识，一个是E城的女生，还有一个B城的男生。 他们抽到的题目是，除僵尸。 第38章 顾家老宅（九） 第三天一大早, 顾向道就把所有的成员召集在一起，抽签。抽完签分好组后, 每组聚在一起，又派代表去抓阄。 第二组派去抓阄的是E城的许深深，她第一个抽，共有五个选择，分别是吊死鬼、无头鬼、风流鬼、替身鬼和僵尸。百分之二十的概率, 偏偏她就抽中了最难的。结果一出, 第二组成员都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僵尸在《天师录》中出现得很少，整篇中只有在考核中出现过僵尸，出任务的时候是一只都没有遇到过。 但就是因为没遇到过，才没把握。 于天和说, “有难度, 才有趣。” 第二组就属于天和灵力最高, 他都这么说是因为有他有底气，其他人可不没有跟于天和一样的自信。 张石淼因着顾天逸的关系, 跟山清山泽关系也变好了不少。分好组后，他俩就凑一堆了，跟其他三人保持了些距离。 张石淼看于天和，他知道这是第二轮排第二名的, 其余的就不太清楚了。于天和给他的感觉吧，就……就很像长辈，整个人都板着脸，都八月的天气了, 还穿着一身长袖仿制唐装，头发也不是时下年轻人的款式，梳了一个大背头，活像他爷爷。 书里有这号人么？ 张石淼悄咪咪问顾山清，“他也是家族的？” 顾山清对于这种资料掌握得是一清二楚。 他压低声音说，“于天和是B城于家的小辈，在B城天师协会里，就跟我小叔叔差不多吧，是B城协会的带头人。听B城的人说，他是奔着第一的位置来的，谁知道连着被我小叔叔按头两次，啧啧，可惜了！” 张石淼，“可惜啥？顾师兄那么厉害，谁能赢过他。” 他这是真心话，心里这么想，嘴巴上就这么说了，也没想其他的。 说起顾天逸的事，张石淼的调门突然就调高了。周围人都看向他，空气短暂一滞。这句话太有指向性了，顾天逸连续两场第一，关星渊和于天和换着当第二和第三，可以说是高手过招了，第三开外的人，都属于菜鸡互啄。 不过关星渊人老实又低调，还是A城的人，自然是没啥好说的。但是于天和就不一样了，他一天来的时候就放了狠话说要连胜三场，那时候顾天逸带着关星渊和张石淼练灵力呢，也就不知道这回事了。现在两场过去了，于天和一个第一也没那捞着，他可是憋着大气呢！ 于天和被张石淼下了面子，脸上很不好看。 赵和远觉得张石淼真是个没脑子的蠢货，这种话居然能当着人的面说，就他这样的，真的不知道师兄看上他什么了！ 不过他看于天和那副要发作的样子，他倒是乐见其成，最好让他多几次教训。 顾山清没办法反驳啊，他小叔叔就是最强的。 他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知道就行了……”说出来干啥，没看见于天和虎视眈眈的样子，像是要把他吃了一样。 张石淼，“嗯！” 顾山清头疼，你说你嗯个什么劲儿啊！ 第二组的动静，顾天逸也注意到了，于天和那副表情……他这组已经沟通得差不多了，大家也都散了。 他去了张石淼旁边。 顾山清见他来了，连忙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他。 于天和本来想教训教训张石淼，一看顾天逸来者不善，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反正结果已经出来了，晚上七点考试才正式开始。今天他就要看看，这个张石淼到底有几斤几两！他叫上B城的人，走了。 于天和带头走后，其他人陆陆续续走了，养精蓄锐准备今晚的考核。 顾天逸一看于天和走了，才说，“小心点。” 于天和这个人，给顾天逸的印象不浅，他好胜、好面子，人也暴躁，经不起语言激。灵力倒是还行，但是很容易被一些不知所谓的事影响，做出错误的决定。 石三水跟他一组，顾天逸不是很放心。 张石淼，“啥？” 顾天逸只说，“凡事多跟小山商量，千万不要落单。” 张石淼还没答话，顾山清就吐槽道，“小叔叔，你狂拽炫酷的形象是被大黑吃了？不就是一场考核，能遇上什么事。再说有我呢，你要说会出事就是对我能力的不信任！” 顾天逸没说话。 这时山泽也来了，他本想也参加考核试试身手，没想到太爷爷直接就定了山清，他只捞到了个播报员的工作。 山泽说，“就你那丁点儿能力，不信也罢。” 山清山泽虽说是双胞胎，但就灵力来说，还是山泽强一些。所以山泽说这话，山清没法反驳。 关星渊和曾歌在三组，他们组解散后，也凑了过来，大家互相说了说情况，又说了些相互鼓励的话。 这人一多，顾天逸想继续刚才话题，也不行了。 等众人都散了，张石淼跟着顾天逸回了七号楼。 顾天逸把他送到了房门口，跟着他进了房门。 张石淼也没觉出有什么不对，他想趁着不到八个小时的时间，恶补一下跟僵尸有关的知识点。他来得匆忙，没带上张家那些个典籍，还好小关细心，都给他带来了。他从枕头底下摸出那本张家先人编写的《妖邪录》，迫不及待地翻了起来。 顾天逸，“你先别看。” 张石淼，“怎么了？” 顾天逸，“这次任务，你别逞强。” 张石淼，“这是啥意思？” 前世考核内容只有最后一场跟这世不同，第三场考的是僵尸群，上百条低阶僵尸，每人发数条定身符和一个尸铃，谁带回的僵尸越多谁的分数就越高。一般人的思路是，去抓更多的僵尸，前世张石淼不是。 前世的张石淼第一场就拿了个零蛋，第二场当然也没过。第三场他坐不住了，他提前抽了自己一管血，等考试的时候，偷偷摸摸把血倒在其他成员的衣服上，他也是看准了倒的，顾天逸、于天和那种，他是不敢的。经过两场考试，他也知道谁强谁弱了，这血是一倒一个准，等到僵尸群发疯去攻击衣服上沾血的成员时，他就出手把僵尸给定住了。不过，还是被人发现不对，公布名次的时候这事儿被捅了出来。 这世张石淼的壳子已经换人了，当然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但是，又出现新的问题。 顾天逸在抽签之前就知道题目，看到僵尸时，他很惊讶。顾家已经没有僵尸了，去年雨水多，顾家又处在风水宝地，九号楼被环绕在最里面，是一点阳光都见不着。顾向道怕僵尸被定久了，一个不注意又活泛起来，他图省事，干脆把低阶僵尸都搬出来晒太阳，这一晒，僵尸们是连骨灰都没了。 现在顾家，只有一只僵尸，就是顾天逸让山泽从市医院送回来那只。他没和那只僵尸交过手，不知道到底有什么样的能力，但他很可能是只毛僵。毛僵可不是低阶僵尸，他处于沉睡状态，女尸仅仅靠着他的血就能兴风作浪，要是他醒了还得了。 他这个爷爷，到底想干什么。 但这些，他还不能跟石三水说。 顾天逸递给他几道符，“关键时候用。” 张石淼接过，“这是？” 顾天逸，“我改良的符，你可以用。” 这么做不太磊落，但是于他而言，磊落比不上三水。 第39章 顾家老宅（十） 顾天逸从张石淼房间里出来, 他没有回自己房间，而是直接去了八号楼。 他站在顾向道的门口, 还没等他敲门，里面就说，“进来吧。” 顾向道，“坐吧，就知道你会来找我。” 顾天逸皱眉, “老爷子你是要搞事啊……” 这种话放到前世, 顾天逸是绝对不会说，也不敢说的。 前世顾天逸和顾向道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好。顾向道对顾天逸的要求太高，前世顾天逸在二十一岁时，虽然灵力已经超过同龄人许多, 但是离顾向道的要求还有一段距离。顾向道经常敲打他, 事情办好了是应该的, 一句好话都没有。要是稍微有疏漏，一顿狠骂是绝对的。在这种情况下, 爷孙关系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 不过这世嘛，情况又不一样了。顾天逸重生带着前世的灵力，灵力一高，老爷子那些高到离谱的要求也没了, 爷孙俩的关系也缓和了不少。所以，稍微有点“不太尊重”，顾向道也不会发作。 顾向道哼一声，“为了张石淼来得吧？” 顾天逸挑眉, 意思是，知道你还问。 顾向道，“你把张石淼当宝贝宠，我可没空多关注他！” 顾天逸，“什么意思？” 顾向道，“我问过老张，张石淼确定魂魄离过体，不过是在他刚出生的时候，跟你说的时间有出入。但是我的符确实没能把张石淼的魂魄逼出来，我也揪不到张石淼的错。临时改题，不是我要针对张石淼。” 顾天逸，“那是？” 顾向道，“是B城于家。” 本来他出的五个题目都是抓鬼，于家插一脚，非说要给于天和提高难度。 五城中，道术一直是A城领先其他城市一大截。B城于家是B城道术家族的带头大哥，当然跟顾家相比是比不了的，要跟张家比也是比不了的，即使现在张家只剩下张老爷子一个人撑着，也比于家好太多。 于家是什么情况呢，于家也算是有几百年的道士家族了，现在当家的是于天和的太爷爷。于家曾经也鼎盛一时，几乎要赶上顾家和张家了。但是吧，他们运气不太好，中间断层了。于天和的爷爷辈和父辈，没出一个有灵力的。他太爷爷盼了几十年，才盼到于天和这么一个有灵力的独苗苗，于太爷都快九十了，日子已经不多了，他最怕的就是，哪天他冷不丁地走了，于天和却不能扛起于家。 毛僵就是给于天和设置的考验，要是成了，于天和就能回于家正式继承家主之位。 这里面，压根就张石淼的事。 顾天逸听了这一番说辞，稍微放心了些。 他又想到，“要是于天和搞砸了，石三水他们的成绩怎么算？” 顾向道却不回答，反倒是问他，“你说说，第三轮为什么要分组？” 顾天逸，“团队协作。” 前世顾向道就有这个想法，但是随着天师录现世，还不在顾家人的手上，他的精力全放到天师录上去了，组团捉鬼的想法就被搁置了。这世，顾天逸已经得了两块天师录残片，凭顾天逸现在的实力，找齐残片不是什么问题。他虽然对顾天逸突然暴涨的灵力存疑，但毕竟是件好事，既然他不想说，作为长辈也不会勉强，只当顾天逸是突然开窍了。 残片的事交给了顾天逸，顾向道就可以专心搞组团的事。 这个想法，是顾老爷子在组成天师协会之后有的。天师协会的成员在大学毕业后，可以自己选择，是要当天师呢，还是回归普通人的生活。很多人都会选择继续当天师，但是这部分的成员，毕竟不是家族出身，对付一些小鬼还行，要是遇到棘手的案子，被鬼收了的天师也在少数。 协会的成员，也会一起出任务，但是还远远不够。顾向道准备培养出一队专门对付低阶和中阶妖邪的小分队，用人数弥补灵力上不不足。跟天师协会一样，成员可以根据具体情况更换，队名要保留下来。当然，这暂时只是个初步的想法。 顾向道，“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考核这个么？” 顾天逸当然不会把心里想的出来，他这个爷爷太精了，可不像石三水的爷爷那么好糊弄。 他只说，“谁知道你的。” 顾向道哈哈大笑，看吧，小年轻还是猜不透我的想法。 他说，“我准备组一支队伍，这场考核就看看，谁适合协作，谁适合单干。” 顾天逸，“成绩到底怎么算？” 顾向道骂骂咧咧的，“我看你是中了张石淼的毒了！小时候不是恨他恨得要死嘛！现在关心起人家了，什么德行！” 顾天逸抿嘴，等着他回答问题。 顾向道没好气地说，“第三轮考的是团队协作，分值在整场考核中占比不大。满意了吗？满意了就滚出去！” 顾天逸刚要走，顾向道又叫住他。 顾向道又嘱咐道，“我要忙着组队的事，找天师录残片就全交给你了。就算不能为顾家所用，也不能落在其他人手里。” 站在高处太久，就只有两个选择了，要不继续站，要不掉下去一了百了。如果顾家失去了天师界第一的位置，那么天师界就再也没有顾家的位置了。 顾天逸当然懂这个道理，这样的事，前世他已经经历过一遍了。天师录是什么东西，他太清楚不过了。前世天师录落在了关星渊手里，他从张家收养的傻小子，一跃变成天师界的带头人，顾家一家独大太久了，很多人早就看不惯，趁着关星渊冒头，想把顾家拉下来，刚巧又碰到张石淼放出了九号楼被关的妖邪，顾家人苦战一场后，就没剩几个活人，顾家，就这么被拉了下来。 天师录，若是没在顾家人的手上，那就是个极大的威胁。当然，这世，他是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的。 “知道了。” * 下午六点五十分，每组成员还是在石台子前面集合。这场考核有新规定，不准带任何东西，捉鬼工具统一发放。 张石淼站在队伍中，满脸愁容。他兜里正揣着顾天逸给他的保命符咒，他还存了侥幸心理，希望这符咒能帮他顺利过了第三场。谁知道，立马就来了个新规定。 而且，顾家还派人搜身…… 张石淼想藏私，也有心无力了。只好把符咒交出去。 顾山清随便瞄了一眼，就知道，那是顾家人画的符咒。不仅他知道，赵和远也看见了。 山清，“我小叔叔给你的？” 张石淼，“嗯……” “啧啧，”山清说，“我小叔叔真是好人当上瘾了。” 张石淼没听懂，夸就完事了，“他本来就好。” 山清太年轻，承受不来这酸臭味。 赵和远笑盈盈地附和，“师兄确实对谁都好。” 山清：？ 赵和远是吃错药了吧。 自从温泉会所后，赵和远的存在感是极其之低的。以前有顾天逸带着他，赵和远怎么着都不会沦为背景板。现在顾天逸变了，心思全在张石淼身上，顾家人自然不会注意到赵和远了。 张石淼忘性大，一点儿小仇他早就忘干净了。 他说，“是吧，顾师兄的好，大家都知道！” 山清问张石淼，“你觉得我小叔叔是什么样儿的？” 张石淼眼睛发亮，“灵力高、道法强，为人正直，还爱帮助人，爱护小动物！长得还很好看！天师界后背最厉害的，谁都比不上！” 山清：哈罗？你在说谁？ 灵力高、道法强他认了，正直和助人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山清，“你说的肯定不是我小叔叔……” 张石淼，“顾师兄就是这样的。” 山清嘟囔，“那是对你，其他人可不一定咯。” 张石淼没听清。 于天和站在队伍最前面，张石淼这话他是听得一清二楚。他握紧拳头，手背青筋尽显。 赵和远脸上似笑非笑的，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站在台上的，还是顾向道和张春明。顾向道倒是没多说话，顾家众弟子收好成员们的私物后，他又吩咐他们，给成员一人发一个黑色眼罩。 顾向道，“戴上眼罩，考试就开始了。” 台下的成员叽叽喳喳地议论着，对这句话都不太能理解，但顾向道，却什么都再不说了。 张石淼问山清，“戴上眼罩就算开始了，这咋算？” 山清小声说，“我太爷爷故弄玄虚，考场就在顾家，跟第二轮一样，用阵法把考核成员与外界隔离起来。” 一听说还在顾家，张石淼稍微放心些了。 山清又说，“小叔叔跟你说了么？” “什么？” 山清把声音压得更低了，“我们要灭的那只僵尸，是从市医院搬回来那只。” 张石淼，“那只不是在睡觉吗？” 山清，“老爷子有的是办法把它弄醒。” 张石淼一脸惊恐，“那……那是毛僵啊……我们几个给它塞牙都不够……” “嗨呀，”山清安慰道，“你别怕哈，太爷爷也不是真的把它弄醒了，就是假醒状态。” “可是……”张石淼莫名有些心慌。 台上，顾向道说，“都别墨迹了，把眼罩戴上！” 张石淼只能乖乖戴上。 “三水。”来人拉住了他的胳膊。 张石淼一喜，“顾师兄！” 顾天逸没放手，他知道他画的符咒被缴了，“别怕。” “嗯！” “还有……加油。” 周围人太多，有些话他也不好点明，不过有山清在他也放心，老爷子也不是第一次驭僵尸了，区区一只毛僵，不在话下。 张石淼，“我一定不会拿倒数的。” 顾天逸心里一软，揉着他的头发，轻轻地，“好。” 张石淼被这声音勾得耳朵痒痒，等顾家弟子领着他们到底考场后，他的耳朵还是烫烫的。 那名弟子说，“你们可以把眼罩拿下来了。”说完就走，不带回头。 张石淼拿下眼罩，这里真的是顾家？怎么长得跟厂房一样…… 第40章 顾家老宅（十一） 这又是顾老爷子的阵法？ 空旷的旧厂房内, 都是钢结构，跟顾家的木结构很不一样。厂房至少有三米高, 房顶上盖着钢板，底下支着钢架，还有几台废旧的机器，整个车间都泛着破旧感。 怎么看都不像顾家吧？ 山清身为顾家人，也是一脸懵逼, “这真的是我家？” 那未免太爷爷的阵法布得也太好了吧, 连他这个顾家人都没认出来这是顾家，绝。 张石淼也问，“这真是顾家？” 山清咋能丢了面儿，“这绝对是顾家！” 于天和急声道, “是不是顾家有什么关系, 现在最要紧是抓僵尸, 完成这次的考核。” 张石淼心想：是这么个道理哈。 许深深问，“那我们先找僵尸？” “先不急, ”山清说，“先把工具包拿出来，看看都有些什么。” 山清了解他太爷爷，既然自带的工具被统一没收了, 那么顾家给他们的工具袋里面，就绝对不会那么简单。 张石淼把自己的包打开，东找西翻大半天，喃喃道, “奇怪啊……” 山清，“怎么了？” 张石淼拎出那袋糯米，上面还写了标注：1KG。 他说，“是不是拿错了，我包里就这么一袋米……” 山清，“别怀疑，这就是你的武器。” 张石淼苦着一张脸，“不是吧……我现在还能换么？” 山清，“不能。” 张石淼更丧了，要是这一关卡住了，让他前两场考核的努力都白费了，那他得哭啊。 赵和远见状，赶紧翻自己的包。还好，是一张符咒，总比糯米好用。 他看着张石淼，想克制住脸上的笑，但是克制不了。 其他人陆续摸出包里的东西，于天和是一把墨斗，许深深是公鸡血，而顾山清是一叠黄纸。 统共就这么点工具，分着用肯定不够，得想想办法才行。 顾山清刚想说话，却被于天和抢先了。 于天和说，“大家把刚才发的工具都拿出来吧。” 赵和远问，“拿出来干嘛？” 于天和，“工具这么少，不凑在一起没法用。”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赵和远手上的东西是最有用处的。张石淼和山清拿着的东西是最没用的。糯米就两个用处，要不拿来做好吃的，要不拿来治僵尸毒，显然，现在这个情况，糯米的两个用处都用不上了。而黄纸不成符，他们都是低阶天师，还不能画出有效的符咒。 看于天和的意思，多半要拿出来共享，或者干脆东西都由于天和来安排。不管是哪一样，赵和远都是不愿意的。他捏着最厉害的工具，当然要把它用在刀刃上。 赵和远能想到这层，其他人也想到了。 山清是第一个不愿意，他没赵和远那么多弯弯绕绕，就是纯粹不想听于天和发号施令。 张石淼没想那么多，只觉得不太好，但是要说哪里不好，他又说不出来。反正就是不太好。 许深深成绩是倒数的，又没什么主见，向来是别人说什么她做什么的，再加上于天和是这里灵力最高的，不听他的还能听谁的。 所以，她是第一个把工具包上交的。 于天和指着其他三人，“你们几个，快点儿交上来，别磨磨蹭蹭拖后腿浪费时间！” 张石淼，“于师兄，要是你想到什么好办法，可以大家一起商量。这次是集体任务，工具就这么几样，总是要大家一起行动的。” 张石淼这话很中肯，要是换个人的话，于天和也就顺着梯子下了。但是张石淼不行，他可没忘记，张石淼捧顾天逸的同时，还顺带踩了自己几脚。 于天和上下瞄了张石淼一眼，很是不屑，“就你，有资格和我商量？” 张石淼一听这话，不太舒服。于天和在原文中也没出现过几次，多数情况下都是背景板一样的存在。现在他穿过来，由他的视角再去看书中的人物，感觉很微妙啊。 不过张石淼脾气好，在这种时候不会发火，他们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任务还没开始就先内讧可不行。他虽然不舒服，但是也还能忍下去。 他可以忍，但是有人忍不了。 山清冷冷道，“就你也配让我和张石淼交工具？于天和，这里是A城顾家，老子是A城顾家人，不是B城任你压扁搓圆的协会成员！别他妈把自己当回事。你太爷爷见了我太爷爷，还要恭恭敬敬叫一声顾师兄，你算什么玩意儿！” 于天和气得眉毛都在抖，“你！” 山清指着他骂，“你什么你！老子告诉你，别把你们于家那套往老子身上弄，你要老子交，老子就偏偏不交！” 于天和恨不得把山清撕了，在B城，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 于天和在之前就听他爸说了，这次考核对他很重要，具体什么情况他也不清楚，反正就是很重要。他家三代才出了他这个一个有灵力的，他从小苦练灵力，为的就是能得到太爷爷的认可，顺利继承家主之位。但是，显然他太爷爷没把希望全部寄托在他身上，还另收了几个弟子，家主是谁的还不一定呢。他心里是不服气的。整个于家除了他和太爷爷之外，就没一个姓于的有灵力，按理说这个家主，早晚都要他来当。可太爷爷非要外人来搅合，这不成心要他不安生么！ 于天和今年已经大学毕业了，等九月开学，新一批成员入会，他们这些大四的，就自动退出了天师协会。他本来想趁着最后一次考核，拿个第一名，也有名头好顺利继承于家家主之位。 可偏偏遇上这么一档子事！ 于天和心想：要不服个软？ 毕竟这次考核关乎到他的家主之位能不能坐稳。要是搞砸了，就便宜了太爷爷那几个关门弟子。 许深深本来就没什么主见，现在两边一吵，她就更不知道信哪边了。 张石淼出来打圆场，“大家有话好好说嘛。” 却没人理。 赵和远这时候跳出来说，“山清，大家都是为了完成考核。”他当然不想交工具，但是山清和张石淼也反对的话，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赵和远放小音量，“你不是协会的成员，当然不着急咯。但是我们很急啊，考核两年一次，这次我错过了，下次能不能来都说不准。你灵力比我们都好，又有顾家帮衬着，任性一点是没关系的。但是我们不一样了，加入了协会，毕业以后都是准备把天师当做一生的职业。这场考核关乎我们能不能踏入天师这个行业。对我们来说，真的非常重要。山清，你就别任性了……算小师叔拜托你了……” 山清，“赵和远，你还真拿自己当根菜了？” 赵和远气得面色一红，“好歹我也是你小师叔，你……”居然当众让他下不来台！ 张石淼小声对山清说，“还是少说两句吧……看在顾师兄的面子上……”毕竟他是顾师兄喜欢的啊。 山清偏不。 赵和远到底有没有资格当他小师叔，只要是顾家的弟子，大家都心里有数。早年顾天逸帮他说情，太爷爷才勉强把他收在门下，其实他的灵力，比张石淼高不了多少。在以实力论成就顾家，赵和远是显然不能服众的。山清山泽兄弟两人，当着顾天逸的面儿，称他一声小师叔，背地里其实特别看得起他。 可耐不住以前顾天逸喜欢他呗，虽然顾天逸没明确说过喜欢赵和远，但是只要是张了眼睛的顾家弟子，谁都看得出来。有了这层意思在里面后，顾家弟子对赵和远那都是毕恭毕敬的。 不过现在嘛，赵和远没了顾天逸给的特权，山清还有什么顾虑呢。 山清嘲讽道，“就你也配当我的小师叔？赵和远，你有几斤几两你自己不知道？” 赵和远气疯了！但是当着几个人的面，他不能再丢丑。 他做出一副被欺负了的样子，“山清，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 张石淼也小声说道，“你好像说太过了……” 山清也横，“我说话就这样！” 要不是看在顾天逸现在喜欢张石淼了，张石淼在他这里也得不着几句好话。 很简单的道理，顾山清慕强，平时对谁好脸色只不过是碍于面子，或者长辈的面子。本质上灵力不行的人，在顾山清这里，都是垃圾。这也是为什么，顾山清对顾天逸又慕又怕的原因，因为他小叔叔够强。 而张石淼的灵力，还不如赵和远呢。要是他跟山清对着干，山清骂他的话，只会比骂赵和远的更狠。 于天和现在明白了，顾山清就是个刺头，现在要他交出工具，肯定是不可能的。好在，顾山清的工具，他们用不上。用不上的就是垃圾，很快，于天和做出了选择。 他对赵和远说，“赵师弟，既然顾山清不同意交工具，那就不勉强吧。” 赵和远手上有符，于天和手上有墨斗和许深深的公鸡血。他知道以自己的实力，绝对是斗不过僵尸的，他成绩已经垫底了，要想翻盘只有这一次机会。两边的条件已经很清楚，要选谁显而易见。 赵和远对于天和，“于师兄，山清不愿意交工具，我愿意。” 于天和收下符咒后，又问张石淼，“你呢？” 张石淼看着山清，已经有了主意。 他指着顾山清，“我跟他一起。” 于天和心想，这下正合他意。张石淼的糯米，没什么用。他刚才只不过随便问问，他还怕张石淼要是真的要跟着他们，他们几个还反倒是多了一个拖油瓶。 他说，“我们走吧。”抓紧时间捉僵尸才是正事。 许深深怯怯地说，“真的要分开行动么……大家都没有捉过僵尸，还是一起走比较好吧……” 于天和对女孩子就温柔很多了，“没事，该怎么捉僵尸我已经背得很熟练了，正好趁这个机会练练手。” 他安慰道，“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等三人走远后，山清才问，“你真的不跟他们一起？” 张石淼摇摇头，“我还是跟着你好了 。” 山清问，“为啥？” 他和山泽出任务都是顾家秘密安排的，就连赵和远，都不知道双胞胎的真正实力。顾家和张家几个孩子，虽然从小就一起学过道术，但是后面张石淼和关星渊一直没长进，就渐渐少来往了。然后就是上了大学，又碰到了。 张石淼应该是不知道才对吧。 张石淼回答得理所当然，“因为你是顾师兄的亲侄子，跟着顾家人走，总是没错的。” 山清一脸看傻子的表情，“就这个？” 张石淼郑重其事地点头。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傻人有傻福？ 第41章 顾家老宅（十二） 整个车间内, 只有一个门。但是却不是他们进来时那个门。也就是说，原来的门消失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出一个门。 张石淼和山清顺着找了很久，也没有发现暗门。不能退，只能进。就这一个门，不走就被困在车间里了。 山清对留下来的张石淼，突然建立起了一种信任感。他带头走在前面, 像个老母鸡一样, 把后面的张石淼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张石淼是个天然怂，一想到前面有僵尸就害怕，他也没注意到山清的变化。但是可以藏着别人后面，给了他莫名的安全感。 有同伴领着自己, 突然给了他勇气似的。就算前面是毛僵, 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两人走过门口, 出现的却是另一个车间，跟之前那间构造完全一样。 张石淼和山清对视一眼, 两人非常有默契地往后面看去…… 张石淼惊了，“完全一模一样的？我没看错吧……” 山清，“没有。” 前方透着诡异，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儿。张石淼刚才好不容易涌出来的勇气, 现在全都打水漂了。 张石淼，“我们要不要……倒回去？” 他说着就往回走，可是脚怎么都踩不实，明明就在眼前, 就是怎么都到不了。门也渐渐消失了，张石淼赶紧把脚退回来。 而此时，他们的对面，又出现一道新的门。 山清说，“回不去的，只能往前走。” 张石淼，“为啥啊……” 山清叹气，“老爷子多精明啊，一定是想齐全了各种可能。防的就是你们这些退堂鼓表演艺术家，你不往前走，任务怎么进行下去，当然只能这样搞。” 顾老爷子心眼可真多！ 两人只好继续往前面走。 张石淼跟在山清后头，突然问，“他们三个没比我们先走多久啊，怎么现在连个影子都碰不到了？” 山清，“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车间总共就一间，但是太爷爷用阵法隔出了无数个空间，以门为界，出了门口就是另一个空间。只不过，统共有多少个空间就不知道了……” 张石淼，“要是这么说的话，不知道在哪个空间，那就说不准谁先遇上僵尸了？” “嗯，”山清说，“僵尸放哪里空间要看太爷爷怎么操作了。但是以我的经验来说，老爷子很可能绝对不可能把僵尸放在一个单一的空间。” 张石淼，“你是说僵尸会在各个空间中走动？” 山清，“这个可能性很高。” 张石淼想了想，“也就是说，我们现在一道道门穿过去，可能会遇到僵尸，也有可能遇不到？” 山清，“嗯。” “那于天和他们……” 山清，“别管那几个了，我们先把僵尸找到再说。” “哦……” 张石淼跟着山清连续跨了九个门槛，连僵尸的影子都没看到。 山清再次拉开门，张石淼连忙出声，“等等！” 山清，“还要等啥，都这个点了早点抓到僵尸可以早点开饭。” 他没等，直接拉开门。 张石淼没拦住他，山清打开门后，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 门后面，躺着几个人，是于天和他们三个！ * 顾向道起坛，把僵尸的血滴在稻草人身上，控制了僵尸的一举一动。 他操纵着僵尸，把于天和等人轻易弄趴下，啧啧，太不经打了。他想想啊，还是自家孙子好啊，那个于老头是怎么养继承人的，搞得那么废物。全组唯一一张符咒他都没能好好利用，一出手，符咒就打偏了，白白浪费了一张好符。于天和不甘心啊，甩着墨斗线又要上，结果他地盘不稳，还没靠近僵尸，就摔了一个狗吃屎。于天和这根烂木头啊，是雕不动咯。 在顾老爷子看来，于天和道术不行，领导力也不行，脑子还不好使。就抛开于家单独的考验来说，第三次考核明显是核心是要协力完成，就这样，他还和赵和远两人，还抛开了队友。他就让他们知道知道，他顾家发的工具里面，就没有没用的东西。 于是，老爷子操纵了毛僵，把三个人的手臂抓出血了，僵尸指甲里的僵尸毒也渗透到了他们身体里，就当是给年轻人一点教训吧。 顾向道泡上茶，心里还盘算着怎么整一下张石淼和山清呢，于老头的电话就来了。 于老头直接了当，“顾师兄，天和的表现怎么样啊？” 顾向道也不藏着掖着，“不行，要不你还是换一个继承人吧……” “唉，”于老头说道，“我知道这孩子不太行，但是于家就剩这么一根独苗苗了……要不……您看……要是方便的话……” 顾向道，“不方便！” 一句话把于老头后面的话噎死。 顾向道，“于老头，不是我说你，于天和什么样的你没数？灵力暂且就不提了，他根本就不会带人，就五个人的队伍都弄不好，以后还怎么当一家家主？” 于老头，“可是……我老于家三代了，才出了这么一个有灵力，就算再不成器，我也不能把家主之位传给外姓人。我收的那几个弟子里面，是有还不错的苗子，他们好是好，但是就是不姓于啊……我也没多少日子了，就盼着天和能独当一面……” 顾向道，“你看你这方面就不如人家老张，张春明知道自己孙子不成器，就收了一个养子，改了名字叫张象，随了张家姓，还练了张家的道术，可不就是张家人。兴许啊是老张这个做法，感动了祖师爷吧，最近他那个孙子灵力涨得那叫一个快哟，你看这多好。” 顾向道的话把于老头弄得一愣一愣的，“那要不我取消家主之位，给几个弟子也分些物件儿？” 顾向道笑了，“这才对嘛，天师界一向讲究有灵力者居上。” 此话题结束。 于老头又说，“最近B城不太平……” 顾向道，“又怎么了？” B城天师的能力和数量远远不及A城，两城距离近，于老头就经常找顾向道搬救兵。 于老头，“B城的猫，都跟疯了一样，见人就抓！已经有好多市民遭殃了……” 他讷讷开口，“B城的情况你也知道……” 顾向道，“知道了，考核完了再说吧，挂了。” “等等！” 顾向道，“还有事？” 于老头，“就是……也别让天和成绩太差了……” 顾向道叹气，“知道了。”遂挂了电话。 哪个家主不是这样呢，明面上对小辈严格得不行，嘴上没少骂“不争气的东西”，但是一旦小辈有事，拉下老脸来求人的还是当家家主。于老头是这样，张春明也是这样。顾向道现在不是，但他以前也是这样的。 一阵感叹后，顾老爷子想起了正事。 他整倒了三个人，现在还差两个呢。 顾向道再次开坛，操控这毛僵的身子。他的五感和毛僵是相同的，很快，他就发现了，于天和跟赵和远呆的那个空间里，还有另外两个活人的气息。 正好，免得他再去找张石淼和山清了。 * 赵和远、许深深、于天和三人手上，全都是被僵尸抓的深深浅浅的路子，僵尸的手指甲里带尸毒，他们三个现在已经中毒了。 上次张石淼中尸毒后，顾天逸教过他，处理尸毒的方法。张石淼掏出自己身上的糯米，抬脚就要走。 不过没走成，山清拉着他，问道，“你干嘛？” 张石淼，“救他们啊。” 山清服了张石淼这个猪了，“于天和怎么羞辱你的你忘了？” 张石淼，“我没忘。” 山清，“那你还要救他？” 张石淼，“他们中了尸毒了，时间拖越久，就越有危险。我身上就有糯米，为什么不救呢？” “我没说不救……” 山清有些词穷，现在的张石淼跟以前那个张石淼，完全就是两个人。以前的张石淼绝对不会想着要救这几个人。 他说，“我的意思是，可以再等等。” 张石淼不懂了，“等什么？” 山清，“就……让他们多吃点苦头……” 张石淼摇摇头，“没必要吧。” 张石淼先走向于天和，他环顾周遭，也没有什么可以用的……突然，他看到了于天和的长袖子。 他对于天和，“借你的袖子来用用。” 不等于天和回答，张石淼划拉两声就把于天和的袖子扯下来了。 于天和立刻就急了，“你他妈要干嘛！” 张石淼没搭话。 山清却来气了，也太不识好歹了。他骂道，“于天和你要是想活命就给老子闭嘴！” 于天和这才安静了。 两条袖子，被张石淼扯成了四条布。但中尸毒的有三个人，三个人六只手都有抓痕。张石淼想了想，又扯了于天和半截裤腿。 于天和刚想发作，却山清的眼神逼退。 张石淼挨个把糯米敷在三人的伤口上，又用布条包住伤口。糯米作用很快，疼得几个人嗷嗷叫，就连赵和远，都疼得顾不上对张石淼单方面的怨恨，缩在一边独自疼痛着。 山清问，“包好了？” 张石淼点点头。 山清面色严肃，“你找地方躲一躲，僵尸来了。” 第42章 顾家老宅（十三） 张石淼一听僵尸来了, 两腿一跨，快速躲到一边。 毛僵的速度比一般僵尸快了不止十倍, 山清话音刚落，毛僵就飞快地向他冲去，山清下意识地想从裤兜里摸出一张符，可是只摸到了一沓黄纸。 毛僵速度很快，山清稍微晃神, 立刻被击倒在地。 张石淼探头探脑, 急声问道，“你没事吧！” 山清，“还没死！” 两人各处一边，隔着两部机床对话。 张石淼, “那咋办啊！” 山清, “去看看还有没有能用得上的工具！” 张石淼立马看向其他三人, 现在毛僵都找来了，他们三个又中了尸毒, 已经没什么好藏着掖着了，索性把东西全给了张石淼。 符咒早就被于天和用掉了，公鸡血洒了一大半，还剩一小半, 不过公鸡血对付普通僵尸还行，却对付不了毛僵。墨斗线前半截被扯得断断裂裂的，后半截虽说短了点，但好歹能用, 总比没有好。 张石淼把墨斗一甩，“接着。” 山清动作很快，他接住墨斗线，起身一脚就把毛僵踹倒，不等他起来，就把墨斗线往他身上缠。墨斗线是抓僵尸利器，即使是毛僵，被细细的墨斗线一捆，也动弹不得了。但是这把墨斗不全啊，缠了不过三圈就不行了。毛僵挣脱墨斗线，只是时间的长短了。 他趁着这个空档问张石淼，“还有没有能用的？” 张石淼，“还剩一小半公鸡血。” 山清，“把公鸡血给我。” 张石淼忙不丁捧着鸡血去了。 山清，“你守着他，我来画符。” 张石淼眼睛一亮，“你会画符？” 山清点点头。 张石淼，“牛批！” 山清懒得理这个猪，摸出黄纸摊开来，就画了起来。 一听说山清会画符，于天和感觉头顶遭了一道雷，连头发都烧了起来，太焦人了。 他随即又想，五城的天师协会成员，大都还处于低阶的水平。画符这种中阶天师才能完成的事，不少成员也学着做过，但是由于水平太过低下，他们画出来的符都是不能用的。顾山清却说，他要画符？ 于天和现在冷静下来了才觉着不对，信顾山清会画符？我信他个鬼！ 况且，顾山清和于天和是一个辈分的，要是顾天逸的话，于天和还有几分忌惮，毕竟名义上，他还要喊顾天逸一声叔叔。这个名义上的“叔叔”要是会画符，于天和觉得，还能信个几分。但是顾山清就完全没必要了，都是家族出身，都是一个辈分，他就不信顾山清能画符！ 赵和远也不信，山清平时吊儿郎当的，很不可靠的样子，也没看他出过手，太可疑了。 许深深倒是不这么想。山清用半截墨斗就能制住毛僵，显然比于天和强得多。总之，她做人就一个宗旨，跟着能力强的人走就对了。 几个都在等着顾山清的符咒画完。却不想，这时候，被墨斗线捆着的毛僵居然动了。 “啊！”赵和远惊呼一声。 张石淼第一反应就是去看毛僵，但是毛僵好好地被捆着，什么事都没有。 他一头雾水，“赵师兄，怎么了？” 赵和远刚想提醒他，但随即一想，提醒他干嘛呢。 于是他说，“没事没事，伤口疼。” 张石淼一副“我懂你”的表情，随即也不多说话了，继续看毛僵。 赵和远稍稍侧头，坐在他不远处的许深深和于天和并没有注意到毛僵的变化。 太好了。 他再看张石淼，紧张又兴奋盯着他，张石淼即将被毛僵撕碎的场景，他一丝一毫都不想错过。 “啪”一声，墨斗线断了。 张石淼反应很快，但是比不上毛僵的动作快。毛僵抢先一步，一爪子抓开张石淼的衣服，还好，只是衣服烂了，并没有伤到肉。随即第二下攻击跟着来了，张石淼见状赶紧跑。 他边跑边喊，“山清！救我啊！” 其他三人下意识地捂住口鼻，生怕毛僵发现他们了。但是他们忘了，毛僵不是靠着呼吸分辩活人的低阶僵尸，他的眼睛看得到人，捂不捂口鼻都无差别。 山清刚刚画好符咒，一听张石淼呼救，立马跑了去。此时，他前面是毛僵，毛僵前面是张石淼，眼看毛僵就要抓到张石淼的背了，山清立即掐出手势，将符咒祭了出去，“灭字咒！” 顾家符咒威力不逊张家符咒，且顾家符咒在实战中更好，因为咒语短。就拿灭字咒来说，高阶天师只需要念出“灭”字即可，当然山清的水平还不到高阶，目前为止，他还是念的三个字。 灭字咒在半空中兀自烧了起来，飞快地向毛僵冲去。这张符，准备无误地打在了毛僵身上。 可是，与此同时，毛僵的爪子也抓上了张石淼的背…… 张石淼一头撞在水泥地上，他感觉到背上的血猛地涌了出来，挠心的疼让他的额头上布满了密集的汗水。 * 另一头的顾向道喃喃说，“玩球，手下重了点。” 不过他立刻安慰自己，“没事没事，等我再去把山清抓伤，也算完成任务了，等那时候再把他弄出来治疗就行了，不就是尸毒么，我顾向道什么世面没见过，不就是尸毒嘛。” 顾向道操起桃木剑，想再次控住毛僵，他念了三遍咒语，毛僵就是不动。 这怎么回事？ 他准备再试一次的时候，突然感应到，毛僵居然自己动了！ 顾向道，“这下真的是玩球了！”毛僵居然挣脱了他的控制，他居然也有失手的时候。 他撇下桃木剑，随手抓了几张符咒跑了。 结果刚跨出门，就撞到了人。 顾天逸多年没看过自己爷爷狼狈的样子，他忍着笑。 然后才问道，“老爷子，跑这么快干嘛？” 顾向道，“毛僵不受控了，快跟我走！” * 车间内，毛僵闻着自己上手的血，诱人甜腻的血腥味勾着他舔了一口，就这么简单的一口，他被封多年的道行，源源不断地涌了上来。 毛僵已经存活了许久，僵尸到了他这个级别，已经不惧阳光，只要别运气不好，遇到道法高强的天师，轻松活个上千年是没问题的。 但是这只毛僵吧，就是运气不太好。二十年前，他遇到了一个道法极高的，那个天师不惜把自己弄死，也要封住毛僵，使得他进入沉睡状态。 毛僵沉睡期间，对自己的周遭发生的事，也是知道一些的。比如，他成了女尸的培养皿，给她专供僵尸血，以维持她尸身不烂不臭。他堂堂一个毛僵，居然被走尸这种没脑子的玩意儿给利用了，他怎么能服气！但是不服气又如何，他被迫沉睡，是反抗不了的。 但是他在医院的时候，就感觉到有个小天师的血是不一样的，只不过被女尸灌了几口血，他就感觉到属于他的力量回来了。刚才那一抓，又是那股熟悉的味道，让毛僵一下子挣脱了顾向道的掌控。 毛僵看着张石淼，像是在看什么绝美食物。他现在，只想把这个小天使的血吸干，一滴不剩。 山清那张符咒，把毛僵的衣服烧了一口窟窿，毛僵的身体只有小面积被符咒灼伤。他眼疾手快，再次祭出第二张符，“灭字咒！” 这张符直冲毛僵的面门！ 但关键时候，毛僵一闪，符咒朝着一边飘过去了。毛僵视线一转，盯上了山清。 于天和吓惨了，他明显感觉到，这只毛僵不同了，之前的毛僵像是在被什么人操控着，只抓伤了他们三个就没有进一步动作了。可是现在，毛僵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非要把顾山清置于死地不可！ 赵和远隐约知道为什么，大概是因为张石淼的血？ 毛僵现在发癫，就连顾山清也不是毛僵的对手……要是张石淼就死在这儿，岂不是正合他意。 顾山清是会画符咒，但是威力比起顾天逸画的符小多了，平时对付些道行不高的小鬼还行，换成了刚醒的毛僵，他画的符还真是不行…… 很快，顾山清手头上的符咒就用完了。 毛僵本来还有些忌惮符咒，这下好了，直接给没有符咒的山清一击，山清便倒地不起。他亮出又黑又尖的指甲，瞄准山清的脖子，这一下要是下去，山清也就没命了…… 于天和和许深深看到这情况，都快要吓晕了。他们是来参加考核的，不是来送命的，要是真得死在这儿，那真的太冤了！ 赵和远离飞僵挺近，他几乎可以断定，要是山清死了的话，那么下一个死的，就是他自己。他心有不甘，怎么能死在张石淼前头！ 山清额头出了密密的汗，他入行这么久，一直都平安无事，没想到这一次，居然是被自己的太爷爷坑死的！ 希望老爷子快点开吧，至少给他个全尸，下葬的时候也体面一些。 山清按着自己的伤口，闭上了眼睛…… 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火！” 突如其来的一把火，烧在了毛僵的身上。 毛僵发出刺耳的尸叫，听得在场的人都捂住了耳朵。很快，尸叫就止住了，毛僵被烧得透透的。 正在这时候，顾天逸和顾向道赶来了。 张石淼忙不迭跑到顾天逸身边，笑得极其谄媚，“顾师兄，我会用灵力点火啦！” 第43章 捉猫猫（一） 顾天逸一听说毛僵失控, 很担心张石淼，见他没事, 才放心了。然后，他才反应过来，张石淼居然用灵力点火，把毛僵给烧了。 顾天逸对自己很严格，但是他不会用自己的标准去要求别人。他对张石淼这个人心动, 他也知道三水的道术很菜, 但这并不妨碍他对他的喜欢。 今天，他的这份喜欢更多了，还添了些别的东西。之前的喜欢是简单的，现在他想后半辈子都跟石三水一起过。 张石淼的笑得很平常, 可对于顾天逸来说, 极具侵略性, 弄得他的心扑通扑通快跳出来了。要是周围没有这么多人的话，他一定会抱紧张石淼, 然后跟他说“不愧是我喜欢的人”。 可有这么多人在场，顾天逸只回了张石淼一个笑，然后说，“你做得很好。” 张石淼得到了夸奖, 笑得像吃了小苹果的小熊猫，心满意足全部都挂在脸上，就差摊开爪子舔手。 顾天逸就吃这套，被勾着心神不定的。他盘算着, 是时候把终身大事提上日程了。 山清刚才在生死线上走了一圈，摊在在地，大口大口喘气。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原本张石淼喊他救命，现在却变成张石淼反过来救他。 张石淼啥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就是因为小叔叔给他补课了？ 不行，他可不能落后，他也要补课！ 顾山清虚弱地喊，“小叔叔……” 而他的小叔叔跟没听到一样，他和张石淼之间仿佛长了结界，两人创造出独特的氛围，把其他人都隔绝在外面。 顾山清心里苦，到底谁才是顾家人，他受到了惊吓都没看到？ 这时，顾向道过来，声音哽咽道，“我的……” 山清看到泪眼朦胧的顾向道，还是太爷爷好啊，知道疼小辈。 他正准备说自己没事，好宽老人家的心，却听到顾向道又说，“我的毛僵啊，就这么被烧了……” 山清：我还是不是你的宝贝重孙子了？ 顾向道盼了好多年，才收到一只毛僵，现在烧得是连渣都不剩了，他这个心疼啊。 他怒道，“张石淼，你下手也太重了！我的珍藏都被你烧没了！” 张石淼向来怂，顾老爷子一发火，他下意识就想认错。他往前迈了几步，却被顾天逸拦住了。 顾天逸揽过他的肩头，抢在他前头说，“老爷子，你过分了。” 顾向道吹胡子瞪眼的，“我过分？顾天逸你居然这么跟我说话？” 顾天逸淡淡道，“你操控毛僵不当，差点闹出人命。要不是三水一把火把毛僵烧了，以我们速度赶来，刚好可以帮小山收尸。” 顾向道自知理亏，“我说不过你！” 他又问于天和他们，“你们没事吧！” 顾老爷子这么凶，就算是有事也不敢说啊。大家纷纷摇头，“没事”两个字重复了好多遍。 他们说没事，但是顾向道不能真觉得他们没事啊。他吩咐顾家弟子把第二组成员带回去，又给他们一人发了一份祛尸毒大礼包。 顾天逸知道现在不是还不是时候，只好先把张石淼放回去了。 于天和刚捡了一条命，已经顾不上什么家主不家主了，赶紧跑个糯米澡保命要紧。当然在组里一直大酱油的许深深也是这么想的。 就是……赵和远心有不甘啊！他以为张石淼这次能死透，却不成想又让这小子出了一回风头，连灵力打火都学会了，他至少已经是中阶天师的水平了。以后要再想对付张石淼，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 张石淼考核前才泡了糯米水澡，考核还没结束，这又泡上了。 关星渊和张春明忙活完了就来看他。 张石淼把头缩进木桶里，留了两个鼻子眼儿出气。 他发出嗡嗡声，“你萌介么赖了？” 张春明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装什么怪，给我好好泡！” 张石淼才探出脑袋，他摸了一把脸，又问，“你们怎么来了？” 关星渊心情复杂。他知道张石淼在危及的时候用灵力点火救了二组的成员，石淼能进步这么快，他就很骄傲。但是，石淼也捞得一身伤，上次才被僵尸咬了，这次又被僵尸抓了，毛僵的抓痕几乎遍布了他整个背部，他看着心疼呀。他的心情就跟老父亲一样，知道孩子要成长必先受尽磨练才能独当一面，可他就是舍不得孩子受伤…… 张石淼看到小关眼里都是担忧，爽朗，“我没事的，泡泡就好了。” 老父亲小关流下感动的泪水，他这么多年跟小保姆一样守在石淼身上，孩子终于长大成人了。但在他这里石淼可以永远做自己，想骂就骂，痛了就喊，一切都是OK的。 他说，“石淼你别忍着，要是疼你说话。” 张石淼，“我真没事！泡完这缸水就好了，真不疼的。” 关星渊一听也没好了，他还是坚持认为张石淼很疼很难受。 张春明忍不住骂道，“你们两个都二十了，能不能干点成年人应该做的！成天扭扭捏捏的跟小姑娘一样，你们两个兔崽子出去可别说是我老张家的人！” 张石淼讪笑，“爷爷说得对……” 小关这才收起了慈爱的眼神。 张春明假咳一声，“这次考核呢，你俩都不错。小关得了个第二，石淼也因为第三场救了人加了分，拿了第三，于家那小后生被挤到了第四。很好，不愧是我张家弟子！” 其实张春明压根就没想到俩崽子能拿第二第三，这些场面话还是他临时想的，说出来自己都有些不相信。但是对小辈嘛，就要有惩有奖，既然这次考得好，夸几句也不花钱。 随即，他又说，“石淼，你再用灵力点火试试？”让他再找找感觉！ 张石淼问，“我点啥呢？”要是不小心把屋子给烧了，顾老爷子不得要他命？。 张春明瞄到一样东西，“就它吧。” 张石淼一看，好嘛，蚊香！ 他聚精会神，回想在车间点火的感觉，“火！”一下子，蚊香边沿就出现了火星子。 张春明面上一喜，他就怕张石淼这个火点得不太灵，现在看嘛，他已经熟练掌握了这项技能。 他又问，“小关，你也会？” 张石淼抢答，“他会！考核之前他就会了！” 张春明努嘴，“去试试。” 关星渊一试，果然也成功了。 张春明的脸笑出了三层褶子，“好好好，这样我就放心你们去B城了。” 张石淼，“去B城干嘛？” 张春明道，“B城所有的猫都发疯，见人就抓，数量又多，管得了这只管不了那只。老于头手下人手有限，只好找老顾要人咯。但是我想吧，你们俩从进协会开始，就没单独出过任务，所以就让你们俩去。” 张石淼随口问道，“顾师兄去不去？” 张春明没好气，“顾师兄顾师兄，成天就知道顾师兄，你离了顾天逸不会捉鬼了是不是！” 张石淼尴尬一笑，替自己解释，“我一直就跟顾师兄出任务啊……” 张春明恶狠狠地说，“死心吧！这次没他！就你跟小关两个！” 他忽然又想，俩孩子能有这么明显的进步，全靠着顾天逸教得好。他说这话似乎有些翻脸不认人了。 于是乎他又改口，“顾小子事情那么多，又要忙顾家的事，还要忙A城协会的事。你呀，别有事没事就去麻烦人家。顾小子能带你们从低阶突破到中阶，没要你们磕头谢恩就算好的。怎么滴啊，还想出任务拖着人家是不是？” 张石淼撇嘴，“我又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一直他就跟顾师兄出任务，这冷不丁不一起了，他有点空落落的。 小关也说，“爷爷，顾师兄一直带着石淼出任务的，石淼一时不太习惯而已。” 张春明才跳过这个话题，“你好好泡着吧，等明天泡好了你和小关跟着B城学员走。” “明天？”这也太快了吧。 张春明叹气，他也觉得时间太紧，但是这话他没法儿说啊，要是他说了，老顾就派其他弟子去了。他有心想让俩孩子多接触接触实战，怎么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呢。 他说，“B城的猫已经影响到普通群众的正常生活，就连防疫大队都被请出来了，时间紧迫，刻不容缓。你泡完后，身上的尸气就都祛了，只要注意不扯着伤口就行。再说，有小关一路上老妈子似的照顾你，你还怕什么？” 张石淼说，“我不是怕……就是太快了……” 这次考核他能拿个第三给张家长脸，全靠着顾大佬了。他要去了B城，两人再见面就是开学后的事了。在学校，两人碰面的时间并不多。下次再一次出任务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他还想着走之前好好感谢一下顾师兄的，现在看来是没机会了。 等到第二天下午出发的时候，张石淼才知道一起去B城的，不止有B城协会的成员，还有赵和远和曾歌，跟他打赌的孙谦倒是没看到，估计是输惨了，怕叫他一声淼哥。 协会包的是个中巴车，先上车的人先占位子，关星渊搀着张石淼来得晚，只剩两个不挨着的位子，一个位子旁边坐着赵和远，另一个则是坐着B城的某成员。 关星渊体贴，给张石淼留了个熟人位置。 张石淼只得挨着赵和远坐了。 全部人到齐后，车就开了。 赵和远心情不太好，脸色很臭，张石淼本来想跟他搭话的，但还是想了想，还是算了。 他又觉得奇怪，书里面写的，只要是赵和远出任务，顾师兄都会守在他身边，这次怎么就不见顾师兄人了？ 第44章 捉猫猫（二） 张石淼傻里傻气是大家都是知道的。一般人印象中的“傻子”不少, 关星渊就是一个，可小关的傻流于表面, 遇上事情后他还是会变通的。 张石淼就不一样了，他是真傻，他以为书里的情节是不会改变的。 就比如说吧，书里写顾天逸喜欢赵和远，他就认为顾天逸会一直喜欢赵和远。而赵和远是人畜无害的和平鸽, 那他就永远是和平爱好者。 但是, 张石淼没发现一个问题，他穿到原主身上，一切就都改变了。 张石淼以为赵和远脸臭是因为顾师兄没来。 他傻兮兮地说，“顾师兄一定是有其他事耽搁了, 才没参加这次的任务的。” 张石淼在炫耀什么！显摆他跟顾天逸关系好？ 赵和远心里这个气啊, 蹭地冒得有三丈高。 赵和远咬牙切齿, 又顾及到周围有其他人，自己的形象还是要的。 他压低了音量, “张石淼，别以为你现在跟师兄关系好就得意了。早晚有一天，他会发现你的真面目的！” 张石淼挠头，“我什么样子顾师兄都知道啊。”顾天逸甚至知道, 他不是原装张石淼。 要不是现在人多，赵和远想给他一拳，暴揍他到脑壳开花。 他说，“你在我面前炫耀什么！” 张石淼一头雾水, “我没炫啊。” 赵和远，“别以为顾师兄喜欢你，你就得意了！” 张石淼更莫名了，“顾师兄不喜欢我啊……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顾师兄明明喜欢的赵和远呀，他一个打酱油穿书的，管他什么事呢。 顾天逸何曾给过自己眼神，何谈吵架？ 赵和远冷冷道，“你他么有病吧，他不喜欢你还喜欢我啊，炫你妈的炫。” 这话一出，张石淼肯定，他俩一定是吵架了。 于是他劝道，“顾师兄平时太忙了，要是他忽视你的感受，你要多多体谅他啊……” 赵和远确定了，张石淼疯了。 张石淼继续说，“顾师兄人很好的，他一旦喜欢上谁就会喜欢一辈子的，你别和他生气了。” 赵和远用很奇怪的眼神看张石淼，现在他懂了。张石淼不是疯了，他是根本不知道顾天逸喜欢他。这可太有意思了，傻子还是有傻子的好处的，刚好他可以好好利用这一点。 他说，“你放心吧，我会跟他好好的。” 张石淼这才安心了。 赵和远又说，“我跟你道歉。” 张石淼，“道什么歉？” 赵和远挠挠头，假装不好意思，“就上次在温泉会所……当时我的态度很不好，对你说了很重的话，对不起！” 张石淼摆摆手，“我早都忘了！” 他又说，“你也别放在心上。” 赵和远冲他甜甜一笑，张石淼单方面认为，两人关系更进一步。 B城很快就到了。 B城的构造和A城不完全相同。A城是城市居中心，周围环山，B城虽然还是城市居中心，但周围环水。要去市中心，就得过江。 不得不说，《天师录》的作者，把B城写得很美。环水之城，还有不少船只靠岸，等夜晚的时候，整哥江边的船灯一亮，站在城楼上，江景是一绝。 中巴车开过城门，正在看江景的张石淼猛然想起，这地方有天师录残片！ 原书中，A城天师协会的成员全部去了B城捉发疯的猫，事件解决后，小关无意中发现了天师录残片，那时他身上已经有一片天师录残片了，但是关星渊还不知道残片具体是干什么的。正巧的是，于家家主为了感谢A城成员，临走之前请他们吃饭，同时邀请的，还有五城当家的。小关把残片带在身上去吃饭，顾向道一眼就看出关星渊身上有残片。 顾向道当然不想残片归了傻小子关星渊，但是碍于五城代表都在，他也做不出强抢的事，只好默认天师录由小关保存。 而后，两片残片相聚，产生了不小的作用，它们汇集在一起，帮助关星渊提升灵力，关星渊就是在这时候灵力一飞冲天，由吊车尾跑到了与顾天逸旗鼓相当的位置。 张石淼的老毛病又犯了，他不知道小关是在哪里找到残片的啊！ 他思绪飘得远，一时没注意已经快到于家了。 “卧槽！”司机踩了急刹车，车上的人都被狠狠地一震，车急转弯停到了人行道上。现在是特殊时期，也没人对司机的行为有异议。 正当大家想说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司机又骂骂咧咧，“早晚老子是把猫都杀个精光！” 也不怪司机言辞激烈，他怀孕八个月的老婆，就是被疯猫抓伤了，差点死在手术台上，幸好最后孩子和大人都没事，但是这笔仇，司机记下了。 不仅是他，整个B城内，半数内的人，都受到了猫的惊扰，轻则受惊，重则受伤，还死了两个人。B城的猫患已经相当严重了，不然于老头也不会要求A城支援。 于天和劝司机，“李叔你放心吧，我们回来为了整治这群疯猫的！” 司机这才作罢。 大家陆续下车。 整个城内，店面的门都是关着了的，街上有不少人青年人，拿着笼子和铁棍搜搜刮刮。 曾歌问，“他们在干嘛？” 于天和跟他解释，“抓猫。” 曾歌是个爱猫人士，刚才司机的那番言论已经让她很不舒服了。 她又问，“抓到它们怎么处理呢？” 于天和哼一声，“这种害人的畜生，当然是马上杀死！” 曾歌，“这怎么行……” 于天和脸色一垮，“怎么不行，你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们B城群众被猫害惨了！”随即又作势要好好找曾歌理论理论。 曾歌往后一躲，关星渊挡在她的前面，于天和一见是他，只好作罢。 张石淼说，“猫是有灵性，猫大规模伤人事件从来没出现过，目前还没调查清楚猫咪伤人的原因就杀死它们，太过残忍了。” 于天和在考核的时候被张石淼压了一头，本来就有气，但张石淼的实力他是知道的，所以也不敢太放肆。 但他还是不平，“杀猫残忍？那我们B城死了人，就不残忍了？” B城因为猫疯，死了两个人。一个是本身就怕猫的年轻人，他被数十只猫围着，疯猫一哄而上，还没来得及抓人，年轻人就被吓死了。还有一个是有心脏病的老年人，他家在一楼，疯猫们翻进他家后院，老人家被吓，当场就走了。 还有上百件宠物猫伤人事件，群众们都伤得不轻。疯猫大规模攻击人类，B城人民怨声载道，抓到的猫不处死是不行的。 一般群众以为是猫得了疯猫病，刚开始这事儿也没惊动于家。是于老头自己觉得最近B城妖气大盛，问了手底下的人最近有没有突发事件，这才断定是妖气作祟。 同时，于家人还发现了一件事。中了妖气的猫会传染给其他的猫，要是不及时把受感染的猫处理掉，妖气会迅速在猫咪中扩散。 这下，除了杀，于家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于家除了于老爷子，其他弟子皆是低阶水平。于老爷子年纪大了，不适合实战。其他几个关门弟子，还是火候不到家，他们根本判断不出来妖气从来哪里。为了防止猫患进一步扩散，他们只好选择了这种残忍的方式。 张石淼听完于天和的解释，问道，“你们多长时间处理一次猫？” 于天和，“一天，多的话一天两次。就这个频率，都跟不上受感染的频率。各个医院支援的安乐死也没多少库存了，疯猫病是一天比一天传得开……再这么下去，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遭殃。” 张石淼想了想，“你们通常在哪里处理猫？” 于天和，“城南河提边。” 张石淼，“带我们去吧。” 于天和，“现在？” 张石淼点头。 一般张石淼说话的时候，小关都特乐意当个隐身人。可今天小关不愿意隐身了，他皱眉，“还是休息一天再去吧。” 小关很少有发表意见的时候，张石淼觉得很奇怪，就问，“为什么？” 关星渊担忧道，“你背上的伤……” 张石淼说，“没事的。” 关星渊又问，“一定要去？” 张石淼点头。 关星渊知道拗不过他，也只好不说什么。 于是众人又坐上中巴，往城南去了。 张石淼觉得很新奇，这次他说的话，居然没人反驳。 这次换了小关坐在他旁边。 张石淼问他，“我说去城南，怎么没人杠我呢？” 关星渊跟他解释，“考核完后，大家都知道你的实力了。” 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了。 张石淼这才懂了，原来是考核的功劳。张石淼在第三场中展示了灵力点火这种中阶天师的技能，只要不是脑壳进水，一车的初阶天师都不会去得罪中阶天师，特别是中阶天师旁边，还跟着一个考核拿了第二的关星渊。 关星渊在考核中没有展示超出初阶天师范围的任何技能，但他们同为张家人，这个怎么说得准呢，总之，不得罪才是正确的选择。即使他们已经坐了五个小时车，还又累又饿，但是他们是不会把怨言说出来的。曾歌和赵和远不会说，B城有于天和在，于天和都没说，底下的人就更不会说了。 中巴车很快到了城南。 城南正在搞拆迁，遍地都是钢筋水泥、残垣断壁，靠河堤的那几处更是。所以于家人才会选了这么个地方处理猫和猫的尸体。 一行人还没走近，就听到猫的哀嚎声，此起彼伏，跟婴儿的啼哭一般，几百只猫咪发出痛苦的声音，挠得人心都快碎了。 曾歌直接哭了，抽抽噎噎地说，“猫猫好可怜……” 第45章 捉猫猫（三） 于家弄了一个大铁笼子, 每天都有上百只猫被关在这里，由两名于家弟子看守, 等到晚上时，再统一给猫做安乐死。 猫的品种不同、性格也不同，甚至于同品种的猫，性情也都不一样。被关在这里的猫，什么品种都有, 五花八门的, 但是它们都被同化了一样，一见人就伸出爪子、咧开嘴发出低吼。几百只猫的音量，荡在开阔的地方上，听着格外渗人。 张石淼还没走近, 就闻到一股似有似无的怪味儿, 他不喜欢这股味道, 一闻就不舒服。 他捂着鼻子问于天和，“什么味道啊？” 于天和, “没味道啊。” 他以为张石淼说的是死猫散发的恶臭味，“处理过的死猫，我们都是定时清理，绝不会有臭味。” 张石淼, “不是臭味。” 他又问其他人，“你们闻到了么？” 其余人都表示没有。 关星渊，“石淼，你说的是妖气？” 张石淼惊讶道, “这是妖气？” 关星渊点点头。 妖怪有妖气，鬼魂有鬼气，僵尸有僵尸气，只要邪祟不刻意想法子隐藏，都是能闻到的。这是关星渊从小就有的天赋。不过后天灵力跟上，也能闻到或者感觉到。 张石淼灵力从初阶提升到了中阶，灵力猛涨。他已经能闻到味道了。 以前张石淼臭名远播，不止是A城，就连其他几城也听说过他走后门进协会，还恶整其他成员的恶劣事迹。灵力差也就罢了，连人品也差到家了，大家都对张石淼很反感。 可这次考核中，张石淼居然灵力从低阶到了中阶，大家起先还以为他走了什么歪门邪道。 而出任务的，除了A城的四人，其他人都是B城的。张石淼是个什么样的人，B城的成员都看在眼里，都认为以前有关张石淼的传言是以讹传讹，他本人并不像传说中的那么恶。于是，对张石淼的态度，自然也就变了。 大家都对张石淼改观了。要是有人再不改，就是和大家唱反调。 赵和远早就做好了打算，他欣喜地说，“张师弟，你真厉害！连妖怪的味道都闻得出来！” 张石淼被人夸，脸轰地就红了。 他说，“也没有啦……” 赵和远还想奉承几句，却被关星渊打断。 小关道，“石淼，我们还是先除妖气。” 关星渊在张石淼和张春明的劝说下，终于开始练张家典籍了。这次他们临走前，张春明又给他们发了些不同功能的符咒，除妖符就是其中之一。 张石淼和关星渊双指执符，“诸神听令，妖气尽散！” 两人手一松，两道符咒突然被注入了活力，急急地就向上飞去，悬在半空中时，亮光一闪，照亮了整个大铁笼。 不过片刻，原本发疯的猫猫们，就停止了嘶叫。 B城成员都惊呆了。B城协会包括于天和在内，统共有七人，加上于家那几个关门弟子和普通弟子，总共不过三十三个人，其实严格来说，他们皆是师承于老爷子。只有三十三人中，最厉害的当属于天和还有几个关门弟子。但是这几个人的厉害，是针对普通弟子和其他成员而言的。 天师考核两年一次，其余时间五城的成员都不来往。这批弟子没碰上过考核，当然以为于天和跟关门弟子的道术很厉害咯。 他们原以为A城只有一个顾天逸，今天看到了张石淼和关星渊的道术，才知道他们B城是各方各面都比不上A城啊！ 于天和接连受了打击，已经遭不住了。他想回家，抱着他家太爷爷好好哭一场。你们A城都是出怪物的吗！ 其实不止是他们，曾歌和赵和远也没想到，那两个人的进步居然如此神速。曾歌和他们是同期，她自叹不如啊。 而身为师兄的赵和远知道，要是现在他还有一些想法的话，他绝对不能硬碰硬了。张石淼中阶灵力傍身，身边还有铁血骑士关星渊，就更不用提顾天逸了。 曾歌惊喜地说，“猫猫都变正常了！” 于天和冲她翻了一个白眼，要不是她是个女人，她看猫看得哭哭啼啼的时候，他能一拳超她！ B城的成员也跟于天和一个想法。 气氛瞬间冰冷。 张石淼却没感受到似的，他对于天和，“于师兄，先把它们放出来吧。” 这些疯猫对B城人做了那么多恶事，现在要放了它们？于天和不甘心，杵在原地一动不动，也不说话。 张石淼又喊，“于师兄？” 赵和远见缝就钻，“于师兄，张师弟跟你说话呢！” 于天和瞪着赵和远，他又不聋！ 这个赵和远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 关星渊这时候说，“于师兄，把它们放出来，我们才好找线索。” 张石淼心想：小关果然亲兄弟，连眼神都不用，都知道我在想什么。 于天和，“线索？” 张石淼说，“B城的猫发疯，是因为染上了妖气，但是这股妖气哪里来的，那个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有什么目的，你想过没有？” 于天和摇摇头，“没有。” 于家宗旨就是，见鬼就捉，弄不过就去A城搬救兵。张石淼说的这些问题，都不在于家弟子考虑的范围。 张石淼突然觉得自己不是最傻的，原来傻子大有人在。傻不傻这个问题，还要看跟谁比。跟顾师兄比，他自然就比不过了，但是跟于天和比，还是绰绰有余的。 咦？他怎么又想起顾师兄了…… 不过，他现在出任务做的这些事，都是顾师兄教的。 哎，要是顾师兄在他身边多好，他现在也能独立捉怪啦。 张石淼道，“除妖气是除不完的，一旦猫又染上妖气，还是会继续伤人，不找出源头，让猫安乐死不是办法。” 况且，被迫染上妖气才发疯的猫猫们，从另一个层面来讲，它们也是无辜的。做坏事的，是妖。 曾歌疯狂点头，“猫猫是无辜的！” 她这话一出，B城天师的脸上，又上了一层冷霜。 赵和远向来是最会看脸色的，要是换了平时，他是不会出声的。但是现在不一样，他有心要和张石淼搞好关系，那就要做点事出来给他看了。 他把曾歌拉到一边，“我的小师妹，你就少说两句话吧！” 经赵和远这么一说，曾歌好像也意识到自己言语中的不妥。她很喜欢猫咪，第一时间喜欢情绪就上头，没考虑到B城人的情况。 她说，“我……对不起……我说错话了，大家别放在心上。” B城天师脸色稍霁。 张石淼冲赵和远笑了笑，他觉得现在这个赵和远，才是书中描写的赵和远。温柔懂人心，是大家的解语花。 张石淼对于天和，“于师兄，放吧。” 张石淼的本事，灵力点火和除妖气，他都是看着的。就凭张石淼实力，于天和是无法拒绝的。 于天和说，“好。” 两个于家弟子打开了笼子，猫猫们却没有马上走。兴许它们也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在担惊受怕，在原地杵了好久，一点一点试探，最后有猫先走了，其余的猫看着它们没事，才陆陆续续走出笼子。它们走的不是同一路线，都是分散的，四面八方都有。 等猫猫们都走了后，笼子却有一只怎么都不走。 它好像在等什么。 张石淼闻到，它身上还有一股很淡的妖气。但不是很确定。 他转头看小关，小关也正好在看他。兄弟两个相视一笑，懂了。 这时候，张春明给他们的东西，就又派上用场了。 其他天师看着他们在背包里挑挑拣拣半天，不知道在找什么，他们也不敢问。 张石淼掏出一张符，“找到了！” 张石淼手上的是追踪符，张老爷子很抠门，说什么追踪符很珍贵，就只给了他一张。本来张石淼还不在意这东西，捉妖嘛，看见妖怪收就完事了，还要符干嘛呢。没想到，现在派上用场了，果然是有备无患。 张家追踪符跟其他符咒不一样，这是张家独有的，只能张家人才能用。张家道法偏实战性，这道追踪符的用处就是，要是不小心让妖邪逃了，就用它来追，反正绝对不给妖邪一丝逃命的机会。 张家，是硬核的捉妖世家。 张石淼用灵力在左手食指上划上一道口子，把血滴在追踪符上。他在心里默念咒语，然后摆出一个手势，符咒就径直向那只猫冲去。 大家都是第一次看到追踪符这种高阶货，都楞不登登地看着高阶货高阶在什么地方，皆是眼睛一眨不眨的，但是很奇怪，符咒距离猫不到一米远，忽然消失了！ 于天和惊讶道，“符不见了！” 大家都转头去看张石淼，他和关星渊都不在原来的位置上。大家再往后看，却发现两人已经走了十米开外了！ 于天和大喊，“张师弟！符不见了！” 张石淼摆摆手，“走吧，符已经生效了。” 于天和继续说，“可是这只猫怎么办啊！” 张石淼站定，回头说，“不用管它。”等它回到那只妖那里的时候，追踪符自然会告诉他。 关星渊往后看了一眼，见其他人还跟跟上来，于是说道，“石淼，我感觉赵和远不对劲。” 之前赵和远对石淼什么态度，他都是看在眼里的。石淼灵力高了，他却完全换了一个面孔。但凡赵和远是个有羞耻心的正常人，也不会笑嘻嘻地来巴结石淼。 张石淼却不在意，“他能有什么问题啊，放心吧，他好得很，没问题哈。” 见关星渊还想说，他又说，“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吃饭。” 从早上出发到现在，他们可是一口都没吃上。现在已经饿得不行了，张石淼急需补充能量。 于天和见他们走了，犹豫地看了猫几眼，索性跟着张石淼一起走了。 众人酒足饭饱后，已经到了晚上八点。 于家给他们安排了住的地方，张石淼累了一天，睡得正香，没想到追踪符起了反应。 他整整着起床，一看时间，半夜十二点。 要不说是妖怪呢，可真会选时间。 第46章 捉猫猫（四） 张石淼翻身起床、快速穿衣, 抄起工具包就跑，跑了几步又想起没叫关星渊。 在等小关的时候, 他又给于天和打了个电话，简单地把情况跟他一说。本来张石淼打算跟关星渊两个人去的，毕竟现在是什么情况还没搞清楚，不过于天和表示，既然是B城的事, 他身为B城协会管事人, 这件事儿他是一定要参与的。 张石淼皱眉，于天和什么水平他都知道，倒不是嫌弃他灵力低，只是除了他和小关之外, 其他人都分辩不出妖气, 要是带着他去了, 略微一分神，于天和就会有性命之虞。出于安全考虑, 他是不想带着于天和的。 他说，“你还是别去了。” 于天和问，“为什么啊！” 张石淼想好了措辞，“那只妖怪是什么情况还不知道, 我跟小关先去探探情况，等弄清楚了再说。” 于天和依然坚持道，“让我跟着你们去吧。” 他伸出手，“我保证, 绝对不会妨碍你们，绝对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张石淼找借口拒绝，“妖气还在继续扩散，明天天一亮，今晚放出去的猫又会受到感染。你还是在B城守着吧，猫一闹又要……别让他们再杀猫了。” 于天和，“这个你放心，我已经打过招呼了，只要猫不再闹出人命，就不用安乐死。抓到的猫关起来统一处理。张师弟，你就让我去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张石淼也不太会拒绝…… 关星渊收拾好了东西，问他，“于天和？” 张石淼点点头。 关星渊说，“带他去吧。” 张石淼，“但是……” 关星渊，“不让他靠近就行。” 张石淼，“可……” 关星渊，“我们都不会开车。” 张石淼对于天和，“你来吧，你开辆车，五分钟后楼下集合。” 三人汇合不耽搁，于天和猛踩油门往城西开去。 车到了城西范围，开过了桥出了城，又开了一段路程，直到一片林子横在他们面前。 前面已经没路了。 张石淼下了车，他抬头往上看，林子上方悬着盖着大片乌云，那是妖物散发的妖气。 他对于天和，“你回去吧。” 于天和不依，“都到这儿了，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张石淼摇摇头，“不行。” 关星渊也说，“回去吧。” 于天和，“就是没得商量咯？” 张石淼和关星渊不说话，但是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于天和也不多说什么，上了车掉头就走。 张石淼和关星渊见他走了，才入了林子。 现在是凌晨一点，除了朦胧的月光之外，没有任何光源。奇怪的是，整个林子中，都泛着诡异的光，亮度不高，却把整个林子照得很清楚。 两人没走几步就追上了那只中了追踪符的猫。猫是最普通的橘猫，但被林子里的光亮一照，就不普通了，橘猫被微光赋予的妖性，配上周遭的环境，犹如闯入了妖族禁地。 他们只是远远地跟着。 几分钟后，橘猫突然上树。它往上一跃，跌进了一个少年怀里。 少年穿了一身灰麻色衣服，中长发倒梳着，露出圆润光洁的额头，他长着一双明黄色的眼睛，从张石淼的视角看去，跟两个小夜灯一样。 张石淼明了：这小子长得不像一个人。 他仰着脖子问，“是你把妖气放出来的？” 关星渊诧异道，“这不明摆着的事。” “哦……” 张石淼说，“你为什么要乱放妖气祸害猫？” 关星渊问，“这重要么？” 张石淼，“我不是想着要文明捉妖么……” 少年看着他们，圆圆的脸蛋子笑起来人畜无害。 他说，“你们是来收我的？” 张石淼和关星渊齐刷刷看向他，还不等他们开口，就觉得脑袋瓜子一阵眩晕，看东西也有重影，少年的两个灯泡色眼珠子越来越大，晃得他们睁不开眼。 “啪叽”一声，两个天师摔倒在地。 少年轻轻说，“收我可没那么容易。” 第47章 捉猫猫（五） 顾天逸被顾向道摆了一道。 顾老爷子把B城猫患交给了张石淼和关星渊处理, 还捎带上了赵和远跟曾歌。而他和孙谦，被指派了一个原本不需要他去做的工作, 作为考核第一给CDE三城的成员上一课，孙谦给他当助手，完事了还要把他们送走。 等他处理完这些琐碎的事，心里是惦记着张石淼，回了顾家却发现人没了。 顾天逸怀疑他爷爷在整他, 并且他还掌握了证据。 前世和这世的时间线有误差。之前婴灵事件的发生的时间就不对, 前世婴灵是出现在大四下学期，这世提前了一年发生。而B城猫患和潘同的事，也至少提前了半年。这世还发生了前世并没有发生的事，比如那只毛僵。毛僵的出现, 间接改变了天师考核第三场的内容。 事件发生的顺序被打乱, 且所有的事件都无一例外提前发生了。 就像是……被什么推着走。 顾天逸马上就想到, 难道是因为他的重生或者是张石淼换魂才引发的这一系列改变？ 可现在这么想，也没办法验证。 好在目前遇到的邪祟, 暂时还不算太厉害。 只不过B城这个猫患吧，麻烦一些。 B城猫患起因是一只猫妖，但却不是猫妖做的。 前世顾天逸带着A城协会的人去B城解决猫患，费了些功夫才把找到那只妖。但是当时他的灵力还处在中阶, 也是遭了那只妖的道，被耍得团团转，最后好不容易才摆脱控制，把妖怪收了。只是收妖的功劳是记在他身上, 而天师录却归了关星渊。 直到现在，顾天逸都觉得，关星渊的运气过于好了。 顾天逸刚重生的时候，对天师录的执念很深。天师录固然能帮人极快提高灵力，要是他的道术尚处于前世的水平，还可以尽力去夺取天师录。现在想想，其实没必要，他带着前世灵力重生，这辈子尚且还长，目前他的灵力已经和顾向道不相上下，而且他的灵力还在不断涨，而老爷子的灵力已经停滞不前了。以他的情况，扛起整个顾家重任，早就轻而易举。 所以，他现在对天师录没什么兴趣。他手上有两块残片，剩的残片不管落在谁手中，都翻不起什么风浪。 只是……石三水…… 三水之前没在他面前全部兜底，似乎还是想帮自己收集残片。两人考核后就没再见过面，有很多话是时候讲清楚了。 三水灵力到了中阶，按理说对付那只妖不在话下。只是，那只妖有一个非常烦人的技能，前世顾天逸就被耍了。B城这个任务，其实给三水和关星渊练手正好，理论上是这样，至于实际上嘛……顾天逸在张石淼走的当天晚上，不管顾向道怎么吹胡子瞪眼，果断就开车去了B城。 顾天逸没有直接去找张石淼，而是先去捉猫咪。 * 张石淼头疼，准确来说不是疼，是一种类似坐了一百次大摆锤后的眩晕感，搞得他十分想吐。他试着动动身子，也动不了，只能僵硬着偏头，努力转动眼珠子到处瞄。 天已经亮了，阳光被厚厚密密的树叶子挡住，零零星星透下来一些光亮。张石淼和关星渊被扔在老树根上，被一只猫看着，猫还是那只橘猫。 张石淼觉得有些讽刺，昨天他还信心满满呢，跟着橘猫还以为一定能收服妖精呢，没想到还不到半天，他跟猫就换了个位置，本来是他管猫，现在成了猫管他。 “小关，醒醒！” 可关星渊没反应。张石淼伸腿儿，往小关那儿一蹬，没蹬到。他绷起脚背、歪着身体，蓄力后又是一腿，终于蹬到了。 关星渊迷迷瞪瞪中被踹了一脚，突然惊醒，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他连忙问，“石淼你没事吧！” 张石淼，“还是活的。” 他余光扫到橘猫，猫看他们的眼神，像是要把他们给吃了一样。他下意识地咽口水，“可能等等就说不定了……” “你们醒了。” 是昨晚那个妖怪少年，就这么没头没脑突然出现了。 少年没看他们眼睛，而是把目光放在两个身后的树干上。他的眼睛似乎不太会转动，他转移视线的时候，不是身体跟着眼睛动，而是眼睛跟着身子动，很不协调。 但从少年眼里，张石淼暂时没觉察到危险。 橘猫温顺地窝在少年的脚步，发出咕噜噜的撒娇声音。但少年却不领情，一脚就把橘猫踹开。刚才的表情还是冷淡的，在踹猫的时候，他眼睛里有明显的厌恶。 张石淼看不懂了，他猜这只妖是猫妖，既然是猫妖怎么会虐待同类呢？ 这样又回到最初的问题了，他为什么就没把《天师录》背下来呢？要是他知道全部剧情，就不用在这里猜来猜去了。可这道题他不会，这是有挂也要输啊。 少年有些惊讶地看着张石淼，但只有一瞬。 他解释道，“我不是猫妖。” “哦……”怪不得呢。 那会是什么妖怪？ 少年，“我是猫头鹰。” 张石淼，“原来如此！我说你怎么身体怪怪的，原来是猫头鹰成的精。” 动物成精后一般还是会保留原来的习性，猫头鹰的眼睛不能随意转向不同的方向，要转只能转头或者身体。少年修成了精，猫头鹰的习性是改不了的，可他的行为放到人类身上，就有股诡异的违和感。 关星渊奇怪道，“他没问，你怎么会答？” 少年笑了，“因为我会读心呀。” 张石淼重复，“读……心？” “不信？”少年调笑道，“那我跟你说说你现在在想什么。” 看他笃定的样子，张石淼赶忙说，“不用了不用了，我信！” 少年扬起下巴哼一声，傲娇得不行。 关星渊，“你用妖气控制猫去攻击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少年，“我不仅要猫去攻击人，还要它们自相残杀。” 有什么东西从张石淼脑子里划过，但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他想了想才说，“你是要报复猫吧？” 妖怪少年不说话，张石淼又问，“为什么？” 少年突然暴怒，“为什么为什么！因为老子乐意！你们两个废材天师，管得太多了！” 话音刚落，少年亮出爪子，冲着张石淼和关星渊就是一抓。二人处在眩晕状态，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小关带上了哭腔，“石淼……我没有保护好你……” 张石淼平时怕死得很，此时生死之间反倒很平静，“好兄弟，我俩做鬼又是一对好兄弟！” 他想，大概他今天是要交代在这儿了。 第48章 捉猫猫（六） “弟子于天和奉太上老君令, 神师杀伐，不避豪强, 先杀恶鬼，后斩夜光。何神不伏，何鬼敢当？急急如律令！” 正当张石淼和关星渊觉得自己要完时，于天和出现了，来得很是意外。 于天和心里虚啊, 他虽然是天师世家出身, 但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妖怪。 一张黄符明晃晃地冲着少年飘去，软趴趴的没一点劲儿，少年手一薅，就把符拽在了手里。 “唉, ”张石淼叹气, “又遭一个。” 少年明黄色灯泡眼一瞪, 于天和只稍稍望了一眼就倒地不起。 连一向话少的关星渊都忍不住吐槽，“他到底是来干嘛的。” 少年笑嘻嘻的, “送死呀。”他长了一张娃娃圆脸，说出这话来全是违和感。 猫头鹰妖怪扬起爪子，“等我先杀了这只菜鸡，接下来就是你们了。” 他还有重要的事要做, 不能被几个天师搞死，就只能搞死他们了。 刚才的恐惧感再次袭来，兴许是有了前一次的铺垫，这一次他的心境更平了。 张石淼不由自主地想, 要是顾师兄这时候出现就好了。以他的实力，绝对能把猫头鹰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唉，可是顾师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应该还在A城出任务吧。要是顾师兄知道他死了的话，会不会难过咧？ 还有张家老爷子，年龄一大把了，好不容易等到两个孙子辈稍微长进了一丢丢，结果出个任务，还没把妖怪收拾了，反被妖怪收拾了个明明白白。 唉，张石淼燃烧的高阶天师魂，眼看又要脱离身体了。 忽然，又传来念咒声。 “灭！” 这个声音是？ 张石淼艰难地往后面转，但全身僵硬怎么都转不动。他着急地想要确认，额头上急出了汗。一定是他，他们得救了！ 关星渊，“这是！？” 整个天师界，会有灭字咒的就只有顾向道和顾天逸了。顾向道当然是不可能来的，所以只能是…… 妖怪少年轻哼一声，又来个不怕死的天师。也好，他不介意再杀一个人。 他张开双臂，眨眼之间，他的双手变成了翅膀，以半人半鸟的状态迅速向符咒冲去。他是犯了经验主义错误，以为新来的天师跟刚才那个一样菜。他几乎是没想过，凭着直觉跟符咒硬碰硬。 他刚接触到符咒的一瞬间，脑子就两字：完了。 符咒燃着火焰，飞快地窜上少年的羽毛。等他放手的时候，右手的毛已经被烧干净了。 少年瞪着来人，想把他弄晕再报烧毛之仇。 可顾天逸比他更快，他祭出定身符，“定！”少年就被定住了。 顾天逸迅速奔向张石淼，用清心咒为三人解开了猫头鹰妖的眩晕。 不用死的张石淼眼巴巴地看着顾天逸。 “顾师兄，你怎么来了？” 顾天逸，“我不来，你就死了。” 张石淼哇一声哭出来，“幸好你来了，我还以为我们三个死定了！” 他的平静是自己以为自己很平静，其实不然。现在劫后余生，张石淼那双圆眼睛，就跟泄洪的闸门，一旦开始就收不住了。 顾天逸，“起来吧。” 张石淼惨兮兮地说，“腿麻了……” 顾天逸乐得不行，石三水咋就这么有意思。 关星渊和于天和见状，就想着去扶他。却不想顾天逸先伸手。 顾天逸道，“来。” 张石淼想都没想就拉住他的手，对面的人一股大力把他往前一提，他整个人就起来了。但他的腿麻着，猛地往前倾，一头栽进了顾天逸怀里…… 关星渊和于天和倒吸一口凉气，顾天逸平时冷冰冰跟人保持距离，张石淼一头撞进他怀里，惨咯，顾天逸怕是要发飙。 小关甚至做好了要是顾天逸为难石淼就马上喷回去的准备。 结果什么都没有发生，顾天逸甚至还体贴地扶住了张石淼的腰。 关星渊：？ 这是咋回事。 于天和眼里，散发出跟小关一样的疑惑。 张石淼178，整个人缩在顾天逸怀里，两人有明显的体格差。顾天逸的下巴，刚好可以搁在他的头上。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张石淼感觉头顶被蹭了蹭，有一下没一下的，搞得他心痒痒的。本来是腿麻，现在倒是好了，全身都麻了。 他脸刷地红了，又往顾天逸怀里埋了埋。 顾天逸安抚性地拍拍他的后背。 这个抱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张石淼站稳后，顾天逸就松手了。 张石淼脸上还浮着不太自然的红晕，“怎么处理那只妖怪呢？” 猫头鹰的来历顾天逸很清楚，但是他不能就这么说出来。 他想了想，抛出一张团成一坨的符纸。 符纸还未触地，就从里面蹦出一只猫妖。妖怪通体墨黑，只有四只爪子是雪白的。 张石淼问，“他是？” 顾天逸，“路上遇到就捉了。把他跟猫头鹰一起交给老爷子吧，他就喜欢收集这些鬼鬼怪怪的。” 其他三人表示没有异议。 猫妖：屁咧！ 老子在家睡得好好的，这死天师突然冲进他家，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他给捉了。但这天师道行太高，小猫妖敢怒不敢言。 顾天逸解开了猫头鹰身上的定咒。 猫头鹰看着猫妖，浑身止不住颤动，“白曜！”被烧焦的翅膀也一摇一晃的，有点喜感。 猫妖，“小空……” 刚才他的注意力全挂在死天师身上了，没想到这里还有他的老熟人。 白曜和小空的故事挺狗血的。 他们一个是猫，一个是猫头鹰。两只小动物从开了灵识起，就相识了，他们被同一个主人养着。但是那个主人并不知道，他们不是普通的动物，而是妖怪的预备役。 某天，他们的主人意外地捡到了天师录残片。两只小妖怪一看残片灵力充沛，是提升道行的好东西，每天都要去吸一吸灵力。 渐渐地，白曜不满足每天只是吸吸，他想到更多的灵力，早日摆脱兽性。于是他背着主人和小空，擅自吞了残片。 残片岂是他们这种低阶妖怪可以染指的？ 于是，白曜的贪心变成了灾。 吞下残片的白曜立即妖性大发，杀了他们的主人，撇下小空后，就不知所踪。 主人的死，和白曜的背叛，把小空压得踹不过气。他发誓一定要找白曜报仇！ 小空在短短几年内修成人形，却怎么也找不到白曜了。 于是，小空想了这么个办法。把猫逼疯，伤人再自相残杀，他就不信猫族面临这么大危机，白曜还会躲着不出来！B城找不到他就去其他四城。总之，他是一定要给主人报仇的！ 现在，白曜就在他旁边，他亮出利爪。他要白曜死！ 第49章 捉猫猫（七） 白曜没有得手, 他还没靠近白曜，就被顾天逸一击制服。 他怒视顾天逸, 要是可以的话，他能马上把天师和猫妖撕得稀碎。 要不说这是个狗血的故事呢。 顾天逸前世就听过一回，他现在是一点兴趣都没有。猫头鹰一根筋，不把事实给他掰扯清楚，他还得兴风作浪的, 顾天逸这才直接把猫妖带来了。 白曜化成人形, 他是黑猫，人形皮肤却很白，样子看上去比小空成熟稳重不少。 他讽刺道，“对主人这么忠心？” 小空想掰掉白曜的头。 白曜, “你蠢也就算了, 还要连累猫。你知不知道, 你的妖气害死了两个人。” 小空早就被报仇折磨得魔怔了，“死两个人又怎样！只要能把你揪出来, 都他妈值得！” 白曜声音冷了下来，“揪出我的并不是你，” 他看向顾天逸，又很快收回视线, “是那个天师。” 小空收紧下巴，嘴硬道，“只要把你揪出来就对了！” 白曜嘲笑道，“然后？” “然后就杀了你！” 白曜的笑扩得更大了, “你的智商能修成人形，真是给猫头鹰一族丢脸。” 小空怒气值一瞬飙到破表，他想把白曜撕碎，但是条件不允许。 白曜靠近了一些，眼里还是嘲讽，“一个普通人会豢养妖怪，还能养得住，本身就是一件奇事。我就告诉你为什么我会杀了主人。” 小空张大了眼，“什么？” 白曜恨恨说，“主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们的主人叫章铭，祖上也是天师家族。但是传到章铭这代，灵力也所剩无几了，除了偶尔能见妖邪之外，几乎灵力对于他来说没什么作用。 可章铭复兴家族之心不死。他从章家留下来那些残本里，找到了快速提高灵力的方法。一般来说什么速效方法，都是见不得人的。方法就是，豢养开了灵识却尚未修成妖的动物养到化形，再通过邪阵，把他们身上刚成型的妖力据为己用。于是，章铭找到了白曜和小空，并用章家锁妖专用法阵，把他们锁在了身边。 小空这只猫头鹰被章铭熬了后，除了抓老鼠吃虫加卖萌，基本就没干其他事了。而白曜就不同了，猫咪心细，很难放下防备，起初还没发现章铭有什么问题，但是日子长了后，这问题嘛，就慢慢出现了。 自从白曜看透章铭，无时无刻不在防他。可小空，跟没事的傻子一样，只知道逮老鼠吃虫子睡大觉。白曜也懒得管他，反正啊，看着他们两只的样子，要想成精，没个几十年是不行的。到那时候，章铭还活没活都不知道，哪还害得了他们两个。 没想到，章铭居然得了一块残片。 白曜想啊，这还搞什么搞，玩球吧。 章铭得到残片以后，先是给两只宠物吸灵力，没过多久就用白曜来试水。他果然没猜错，残片的灵力果然帮着白曜成了真正的妖怪。 灵力注入体内的那一刻，白曜很快化成了人形。章铭眼睛都发绿光了，赶紧启动邪阵抢夺妖力。但是此时的白曜已经不是那只开了灵识的猫咪，章铭不是他的对手。 章铭死在了白曜的瓜子之下，还被小空撞见了。 白曜是为了提升灵力还杀了章铭的想法，纯粹是小空脑补出来的。 张石淼问，“为什么你当时不解释清楚？” 白曜叹气，“傻子是不会信的。” 小空憋着气，“你要是好好说……我怎么会不信！” 白曜认真道，“你不会的，傻子永远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小空想骂人，但不好意思。怎么说都是白曜救了自己，他却还想方设法报复白曜。是他理亏，是他对不住白曜，也对不住猫咪，还有被猫咪吓死的两个人。 他说，“我现在解除对猫咪的控制。” 小空唤来橘猫，与它对视，不到五秒又放开了它。 他摸摸它，“去吧。” 橘猫是控制整个猫群的关键，它身上的控住被解除了，其他的猫跟它接触后，控制也会被解除的。 小空对顾天逸，“杀了我吧。” 大家齐刷刷看向顾天逸，都在等着他做决定。 顾天逸决定了，“我不杀你，杀了你没什么用。” 张石淼小声问，“那怎么办？” 顾天逸着看他，似笑非笑的，“你说怎么办？” 张石淼脸又红了一通，“我不太知道……” 顾天逸的眼神一直落在他身上，张石淼的头也越来越低。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顾师兄看他的眼神，带火。 这是灵力点火点多了？ 关星渊和于天和对视一眼，他们在对方眼里确定了某些事情。 这俩，真的是有问题的！ 顾天逸对小空落了一道咒。 他对小空，“你就留在B城，帮着于家捉鬼收妖，算是将功补过吧。等我死后，这道咒自然就解开了，到时候你就自由了。” 小空连连点头，不死已经很感恩了。 “至于你……”顾天逸看着白曜。 白曜生怕自己被限制了自由，连忙撇干净，“章铭是自己作恶，死有余辜！” 顾天逸也不绕弯子，“把残片交出来。” 白曜老大不乐意，但是他没办法，谁让他遇到了土匪天师了呢，只好乖乖地把残片交了。 关星渊和于天和不知道残片是个什么东西，也不太想知道，就没有问。 事情解决后，白曜愤然离去，其他人带着小空回到城里。 闹腾了一夜，张石淼回了于家安排的酒店，连饭都顾不上吃，只想好好睡一觉。 但是顾师兄却跟着他回房间了。 张石淼搞不懂了，明明于家给顾师兄安排了房间，为什么他偏偏还往自己房间凑。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睡意战胜了一切，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顾天逸见状，也没说什么。 他也是连续熬了一天一夜，甚至比三水熬的时间更长。三水睡的是大床房，他也懒得再去找自己房间了。他往睡着的人身边一躺，听着身边人均匀的呼吸声很安心，很快就睡着了。 张石淼醒的时候，发现自己缩在了顾天逸怀里。 大热天的，怎么睡人家怀里了。他越来越搞不懂自己了。 顾天逸还睡着，他没做大动作，一点一点悄悄地拉开距离，确保把自己挪开的同时又没把人吵醒。完事后他长舒一口气，继而开始近距离观察顾天逸的睡颜。 张石淼看得自己直叹气，怎么说呢，就好看呗。五官立体且精致，鼻子特优越，从山根到鼻头，女娲捏他一定花了不少心思。他是双眼皮，有时候没休息好，会变成很深的双眼皮，褶皱堪比欧式大双。不过哪一种双，都是顶好看的。然后就是嘴巴，小小的，吃东西也是，慢条斯理很小口地吃，跟一般狼吞虎咽的男大学生完全不同。 他忍不住叹气啊，就这么优越的人，居然会追人追不到。苍天还长没长眼了？ 顾天逸睡觉浅，三水挪走的时候他就醒了。他装睡呢，就是想着跟三水多呆会儿。结果却听到叹气声了。 他起身，“偷看我还把你看忧伤了？” 张石淼吓一跳，心说顾师兄啥时候醒的啊。 他否认，“没有没有，就随便看看！” 顾天逸，“怎么还叹气了？” 张石淼总不能实话实说。 他只说，“真没有……” 顾天逸好笑地看着他，“我丑到你了？” 张石淼马上表态，“怎么可能！我就没看过比你更好看的天师！” 这句话无疑取悦了顾天逸。 但他还是绷着脸问，“非天师呢？” 张石淼，“非天师也没有！” 顾天逸扬起一个笑，“还是有人比我好看的。” 张石淼不服气，“谁啊！” 顾天逸勾勾手指，张石淼凑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大约一个手掌宽。然后张石淼听到他说，“你。” 张石淼立即否认，“放屁！” 随后他才意识到，顾天逸说的是自己。隔了好一会儿，他才红着脸补充，“我不好看……” 顾天逸不说话了，只是看着他笑。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张石淼总觉得今天的顾师兄有种莫名的骚……气……两人之间的氛围，也是怪怪的。顾师兄看他的眼神，也没有原来那么纯粹，似乎有什么东西要被放出来了。 顾天逸想起正事，“我有话跟你说。” 张石淼应了声，“嗯。” 顾天逸，“天师录干什么用的，你是知道的吧？” 张石淼，“嗯，天师录残片总共有七张，拼全了就能灵力爆表，称霸天师界！” 他有些激动，“顾师兄，我们一定会收全天师录的！” 顾天逸失笑，“也可以不收全……” 张石淼眨眼，“什么意思？” 顾天逸看着他，“石三水，你是怎么知道天师录的事的，你生前，应该跟天师一点关系都没有吧。” 这一天终于来了么？把他所有的秘密都摊开来么？ 张石淼，“其实……” 顾天逸，“不能说？” 张石淼，“那倒不是……就是我怕你接受不了……” 顾天逸，“嗯？” 张石淼道，“我是在一本书里看到的……” “你是说，”顾天逸道，“我们都是书中的人？” 张石淼点点头。 顾天逸，“这倒没什么接受不了的。本身天师的存在，对于平常人来说已经是不可思议。你说这个世界是一本书，我们现在却有血有肉地活着，到底你原来的世界是书，还是这里是书，谁都说不清楚，就当是多维世界吧。” 要不顾师兄怎么是顾师兄呢，通透、大气！ 顾天逸又问，“你想帮我收集残片？” 张石淼，“嗯！” 顾天逸笑笑，“不用了。加上白曜给我的残片，我手上已经有三块，天师录只要不落到其他人手上威胁到顾家就行，我不是非要练它不可。” 张石淼，“哈？” 顾天逸，“嗯？” “就在刚才，我的心愿被你捏个粉碎！” 顾天逸问，“你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小命就只想帮我收集残片？” 张石淼，“还想着帮你解决其他问题！” 顾天逸靠着床头，姿势有些懒，也有一种不可名状的性/感。 他又问，“比如？” 张石淼在心底叫嚣：比如帮你解决感情问题啊！但他总觉得说出来会很危险，于是他选择闭嘴。 顾天逸叮嘱道，“你还是多想想怎么提高灵力吧。要是原来那个张石淼，回来找你要身体，你要怎么办？” 张石淼也知道这个事情挺严重，绝对不能让原主回来。他一回来，又得搅得天翻地覆的。还有，要是他回来了，自己铁定魂飞魄散。偷瞄顾天逸，他现在还不想死。 他有些底气不足，支支吾吾地应了一声。 顾天逸，“我也有事瞒着你。” 张石淼避开他的眼睛，看向他身后的墙壁，然后才说，“什么？” “其实我是重生的。” 第50章 双鬼（一） 这太刺激了吧！ 其实张石淼仔细想想, 顾师兄开学才大四，按照书里描写的, 他的灵力应该还处在中阶。但是现在的顾师兄，灵力远超中阶。另外，书中的顾师兄一向属于收完鬼就走，天师录的残片他连摸都没摸到过，怎么会这几次次次残片都落他手里了呢？本来张石淼还想说, 怎么才能拼着他有限的智商和灵力把残片送顾师兄手上, 结果在这方面根本没用他费心。 他是选择性忽略这些问题了。 不过顾天逸是不是重生的，对他来说一点影响都没有。顾天逸就是顾天逸，重生的也是顾天逸啊。 三水不说话，时间越久, 顾天逸心中的不安越扩越大。他确定了自己对石三水的感情后, 就找不到什么借口再瞒着他重生的事。虽然他爱逗逗他, 但要过一辈子的话，两人彼此都应该没有秘密。 只是三水能接受么？顾天逸犹豫着要不要说些什么…… 就听张石淼说道, “那你都知道接下来的事了，为什么还是不练天师录呢？” 这个问题对于这世的顾天逸，天师录成了个棘手的东西。 刚重生时，他心有不甘, 便发誓一定要收齐天师录，弥补上辈子的遗憾。现下重生了半年，他才想清楚，天师录没有那么重要。前世他因为天师录受尽了苦, 顾家人死了大半，活下来的也留不下来了。人都没了，他重振顾家也没什么意思，最后尘埃落定之时，他带着顾家的典籍离开了A城，找了个小地方专心研究道术。当他参透顾家几百年的道术时，生命也走到了尽头，死前他最后悔的就是，让别人夺了天师录，顾家失去了天师界第一的位置，遭到了别有用心的人和妖物的反扑。 虽然一切都是前世张石淼起的头，可顾天逸很清楚，他只不过是条引线，不是他也会是别人。要保住整个顾家，就必须保住顾家在天师界第一的位置。 顾家要是走了张家的老路子，那么A城甚至于说五城，都会乱套的。这其中的关键就是，必须要保住灵力，还有不能让别人练了天师录。 顾天逸，“其实，我不能练天师录。” 张石淼，“哈？” 这也是他才知道的。 前世忙着抢天师录，他爷爷没把天师录的来龙去脉跟他说清楚。 天师录大概诞生于百年之前，是一位姓郑的天师死前把毕生所学和灵力藏在一块布帛中，并且分割成了七片，只要能集齐七片残片，就能得到郑天师的灵力和道法。一百年间，没人收齐过天师录，直到前世，关星渊收齐了。 顾天逸，“前世关星渊是符合天师录条件的。” 张石淼脑袋嗡嗡的，“天师录还有条件？” “天师录上承载了郑天师毕生所学，郑天师对于继承人，当然是要选的。” 张石淼，“啥条件啊？” 顾天逸说道，“有两个，一是灵力强的，二是练了天师录，就不能练其他的道术。” 张石淼，“也就是说，如果要练天师录，就要放弃原来修习的道术？” 顾天逸点头。 张石淼叹气，“那现在就没谁能练了。” 天师讲求的是继承和发展，把先人的东西练好了才对得起自己的先祖。一个好的天师，是不会抛弃自己原来的族派，转而投向另一个的，这无疑是背叛。书中关星渊得到天师录时，还没正经开始学张家的道法，所以他可以练天师录，但是现在的小关就不行了。包括张石淼、关星渊、顾天逸，甚至说于天和，都是不能练的了。 顾天逸道，“还是有人能练。”比如说那些外姓的普通弟子。 张石淼往下一缩，躺平了，愁眉苦脸的。 顾天逸支起身子，手臂虚环，把张石淼圈进范围内。 他问，“在想什么？” 张石淼摇头。 顾天逸还想说点什么，“咚咚咚”的敲门声就响起了。 门外的人说，“石淼，吃饭了。”是小关。 两人气氛正好，关星渊真会挑时候。顾天逸愤愤起床。 张石淼对门外应了一句“来了”，打开门后小关进房间。 关星渊，“顾师兄也在啊。” 而且看他的眼神不太友善，他大概也知道顾天逸为啥不太友善，于是用上了他惯用的技法：闭嘴。 张石淼当着两人的面就脱了T恤。他精瘦，脱了后线条很好，白花花的背展露无遗。看得顾天逸愣神，小关大概知道他是不能多看的，只能低下头看地板。 张石淼换下衣服后，又去找了条裤子，作势就要解裤腰带。 顾天逸，“别换了，就这样挺好。”上半身都被关星渊看了，总不能下半身还被看吧。 他也知道，以关星渊和张石淼的关系，关星渊什么没看过。只不过现在张石淼壳子换人了，从这儿开始，他就不能接受其他男人看。 张石淼没多想，挺好就不换了呗。 出门后，关星渊有意走前头，给两人留位置。 顾天逸对张石淼，“以后不要当着别人面换衣服，尤其是裤子。” 张石淼不懂了，“为啥？” 顾天逸，“性向不同，你这就是性/骚/扰。” 这理由纯粹乱扯，但是张石淼信了。小关不是天生弯，上辈子是被强行掰的，本质上小关还是直男。 而他就不一样了，天生弯的，虽然活这么大没交过男朋友，不过弯是事实。以后还是休息一点儿吧。 张石淼，“知道了。” 以后啊，除了他爷爷以外，他换衣服都避开人，尤其是男人。 三人跟A城其他成员吃了个饭。 整个任务中，曾歌和赵和远纯属陪跑。曾歌倒是无所谓，反正自从张石淼和关星渊灵力升入中阶后，她就成了A城垫底的。 赵和远就不同了。他听说顾天逸去把张石淼救了，恨不得当场把张石淼掐死。但是他不敢。 第二天于家老爷子亲自来了，顾天逸帮B城解决了大麻烦，为了表示感谢便留他们多玩几天，但是顾天逸以快要开学为借口婉拒了。 事实上是真的要开学了。 一行人回到A城，距离开学只有三天了。 这个暑假过得太刺激，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张石淼参与了三个案子，他不是感觉，是已经被掏空了。 这三天张石淼准备好好休息休息，连每天必修的灵力练习也停了下来，他还特意交代小关吃饭别叫他，他要在宿舍快乐地过三天。 而顾师兄是大忙人，一回学校就忙着主持协会的日常工作了，还十分贴心没给张石淼派任务。 睡了一天一夜后，张石淼觉得自己勉强恢复了些精神。这人注意好了，就想着玩儿了。 不过现在是2009年，没智能机，普通大学生的娱乐项目就是吃吃喝喝唱K上网。 张石淼选择的最后一项，不用出门，宿舍里就有现成的电脑。 这台笔记本是原主留下的，张石淼只有刚穿过来的时候打开过，小半年里他碰都没碰过。 点开开机键，两分钟后，进入了桌面。 张石淼打开网页，正准备搜个喜剧电影看看，突然弹出一个窗口，对话框写着“确定恢复上次指令？”一个选项是“是”，另一个则是“暂不”。 张石淼没上心，选了暂不。 电影看了一个小时，张石淼乐得嘴巴都合不拢，正乐呵呢，刚才那个弹窗又弹出来了。 张石淼顺手点了“是”。 “滋啦”一声，电断了。 张石淼，“哎呀我去，现在出问题？” 他也不管那么多，猛点开机键。 笔记本也经得住，正常开机了。张石淼点开浏览器，翻开浏览历史，又把电影点出来。 可是…… 他点开的不是电影，是Word文档。一关，就关上了。但下一秒，就弹出无数个窗口，大的小的密密麻麻占满了整个桌面，填满了还不止，继续疯狂叠加，底下的任务栏多得数都数不清楚。 该不会是中病毒了吧？可他也没看什么不该看的呀。 还有这弹出来的都是啥啊？ 张石淼粗粗瞄了一眼，什么皮、鞭什么滴、蜡，还有一系列不可描述的关键词。 就……怎么看着这么熟悉…… 张石淼想起来了！这是原主写的YY顾天逸的有颜色文！ 怎么09年就管这么严了，写自己笔记本里都要中毒？ 就这个情况吧，是不是该让爷爷再给他买个新的了？ 张石淼按了关机键，他手摸上电源线，被狠狠电了一把。 张石淼浑身麻麻的，甩了半天手酥麻感才消失。 不过他怎么感觉，浑身怪怪的…… 第51章 双鬼（二） 赵和远刚回B校, 就接到了顾老爷子的电话。老爷子也没说什么事，就是让他回顾家一趟。 他这才从顾家出来去的B城, 现在又让他回顾家，眼看着就要开学了，顾老头这时候把他叫回去到底要搞什么！ 不过他心里虽然不爽，但也只能赶紧回。 赵和远灵力不济，打从拜进顾家门下, 就没少给顾天逸添麻烦。以前顾老头也没少单独找他约话, 大多数都被顾天逸推了，实在推不过，也有顾天逸陪着。现在可没以前那么轻松了，顾天逸对他的态度冷到极致, 普通弟子还能跟顾天逸搭上话呢, 他是连普通弟子都不如。没有顾天逸保驾护航, 他只有任由顾老头搓圆践/踏了。 在接到电话五个小时后，赵和远回到了顾家, 直接去了一号楼议事厅。到了他才知道，原来被顾老头喊到这儿的，不止他一个。 他微微松口气，要他单独面对顾老头, 无疑是酷刑。 又等了大约十分钟，顾向道才到场。顾家形式上的规矩不严，见了家主不用行礼，但一般的礼数还是要做到的, 顾向道来了后，他们立马起身，等他坐下后，也还都站着。 顾向道坐在主位，一扫人都到齐了，他才说，“都坐吧。” 四人才坐下。 顾向道问，“知道我叫你们来干什么吗？” 谁知道你这个坏老头子要干嘛，四人不约而同地想。 顾向道对身边的弟子使眼色，“给他们念念。” 那弟子道，“赵和远、李华、张元、谢山，你四人拜入顾家也整整五年有余，灵力依然处在低阶入门阶段。经顾家主的弟子和再传弟子决定，最后由家主审核，你们四人今后就不再是弟子了。” 李华听说自己被除名了，激动得快跳起来，“太好了，我终于熬到这一天了！” 其余两人跟他的反应一致，他们都是本身灵力就弱，以为进了顾家就能提高灵力，可灵力这东西真的是讲天赋的，不行就是不行，不管他们怎么努力还是不行。最近他们也找到了新的目标，正想跟自己的师父说呢，没想到好事这么快就砸到了自己头上！ 被告知的一瞬间，赵和远的心脏像是被人丢在地上狠狠踩踏，他连呼吸都忘了。等其他三人笑着找他击掌，他才勉强能吸几口气，扯出一个难看的笑。 “行了，”顾向道说，“都收拾收拾走吧，再晚赶不上车了。” 其他三人走了，赵和远却留了下来。 他几次张嘴，都说不出求人的话。 顾向道很不喜欢赵和远，他是所有弟子中灵力最弱的，就连今年的新手弟子，灵力都在他之上。但这么弱的一个人，半年前在顾家的待遇几乎是和山清山泽一样了。幸好这半年来，顾天逸的精力全放在张石淼和天师录上了，顾向道才把以前他的待遇给改了。起初他还以为顾天逸知道后会改回来，没想到并没有。 他这个孙子，总算未来家主的样子了。 见赵和远还不走，顾向道说，“你还有事？” 赵和远嘴唇泛白，像是受了极大委屈，“家主为什么要把我除名？” 不等顾向道说话，旁边的弟子就先说了，“你倒是说说为什么不能把你除名。” 这名弟子是正儿八经顾家嫡传，早就看不惯赵和远灵力低微还压他们一头，以前有顾天逸护着他，他们倒是不敢有什么怨言，现在就不同了。 赵和远底气不足，低头不语。 弟子继续说，“赵和远，就凭你的灵力，要不是看在少家主的面子，你会在顾家留这么久？” 赵和远恨恨地看着那个弟子，对上顾向道的眼神后，立马弱了下来。 他单膝下跪，“求家主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还想继续当顾家弟子……” 顾向道严厉道，“机会已经给了你很多，事实证明你确实不行。以你天师考核倒数第二的成绩，再给你个机会，也是浪费。” 赵和远还想说，“我……” 顾向道摆摆手，“就这么吧。”然后就走了。 赵和远跪在地上，久久未起。他到现在还是不敢相信，他居然被除名了！ 那名弟子说，“再不走，小心连天师协会也把你除名了。” 赵和远这才起身，他强打起精神，收拾好了东西。他留在顾家的东西蛮少，只拖了个行李箱就走了。 跨出顾家们那一刻，他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唰地就落了下来。 他所有的期望，都落空了。离开了顾家，跟顾天逸的关系就越来越远，本来他能接触到顾天逸的机会就少，现在就更少了。 他拉着箱子只顾着埋头走，等回过神来时，却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了。 赵和远脚下的路，已经不是水泥路面了，变成了黄泥巴路。刚巧昨夜下过雨，地上坑坑洼洼的，一不小心就踩进了泥坑。他负气地把行李箱一扔，怎么倒霉的都是他，顺的都是张石淼！ 一个废物，居然能突变？要不是张石淼，他能落到现在这步！一切都是张石淼的错！ 他大声喊，“让我杀了张石淼吧！” “好，满足你。” 赵和远大惊，“谁！” 那声音在夜里是出奇的诡异，“你走过来看看，不就知道我是谁了？” 赵和远也不知道他在哪个方向，只是凭着本能往前走。没走几步，就看到前面有隐隐的绿光，旁边还立着一块石碑，他走近一看，碑上四个大字写得明明白白“顾家墓园”。 他居然走到了顾家墓园来了！这里面埋的可都是顾家的鬼，这才刚刚入夜，闹这么一出，是要吓死谁。 赵和远踌躇不前。 他不会天真地想，叫他的是大活人。 那声音继续说，“进来。” 赵和远小腿微微抽动，这一动不要紧，全身都跟着动了，整个人抖得像筛子。 对方失去耐心，大吼一声，“进来！” 赵和远被这声音吼得顿时眼睛无光，愣愣地就朝着前面去了。 等他出来时，眼底有算计的光，只一瞬便无异常。 *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张石淼总感觉自己体内的灵力在流失，就是他休息了三天后，开始的症状。但他又总觉得是自己想多了，怎么会无缘无故灵力会流失呢。 开学后第一个周末，张石淼接到了任务。 案子很简单，少女被鬼附身，与张石淼同行的是顾天逸。其实这完全没必要了，这种案子随便派个人来就成，没必要一个中阶天师来了，还附带一个高阶天师。 这是顾天逸的私心，他有一周没见过张石淼了，心里想得很，但是最近总被事情绊着。于是找了这么个机会，硬生生把两人凑一起。 张石淼这回主动请缨收鬼。 他用符咒把鬼逼出来，正要收鬼之时，他体内的灵气突然断了，符咒落在了地上。鬼一看机会来了，马上就冲着张石淼去了。 顾天逸眼疾手快，立刻祭出一张符把鬼收了。 完事他拉拉张石淼的手腕，“怎么了？” 张石淼摇摇头，“没事。” 对上顾天逸担忧的眼神，张石淼强扯出一个笑，“真没事。” 顾天逸信他就有鬼了。 第52章 双鬼（三） 上车后, 顾天逸专心开车，没再说什么。 张石淼暗暗松口气。 四十秒红绿灯。 顾天逸目不斜视, 看着秒数变化，“到底怎么了？” 怎么还记着呢，这话题今天是过不去了。 张石淼没说话，他觉着就他这点儿事，还是别去麻烦顾师兄了吧。 顾天逸声音冷了下去, “说话。” 张石淼才吞吞吐吐把几天前的经历说了。 顾天逸一脚踩上油门, “带我去看看。” “诶？”张石淼惊讶道，“不用了吧，就这么点小事……” 顾天逸还是目不斜视，“小事？你觉得是小事？” 张石淼看着他的侧颜, 现在的氛围让他有些紧张。他拎得清的, 对于一个天师来说, 有关灵力绝对不会是小事。 他心虚地应了一声，“是吧……” 顾天逸还是没看他, 语调甚至比刚才更温柔了，“那你说说，还有什么比人命还重要的大事？” 张石淼被这语气激得后背一冷，“那个……刚才是意外嘛……就是突然灵力断了, 是我这几天疏于练习的原因吧。再说了，一个笔记本还能成精了不成？” “石三水。” “嗯？” “你听说过贞子吗？” “听是听过，但那是电影呀。” 顾天逸，“你说了这么多, 觉得我会依你？” 张石淼摇摇头，“不会。” 顾天逸，“这个认知很好。” 张石淼拗不过顾天逸，最后还是带着他去了自己的寝室。 肉眼看去，笔记本坏了但无异常。 顾天逸随手画了一张探灵符帖在笔记本上面，符咒并没有任何变化。 张石淼，“没问题吧？” 顾天逸神情严肃，没问题恰恰说明了有问题。 天师的灵力，不会无缘无故消失或者在使用中中断。要是真的是鬼附在笔记本上，趁机偷袭了三水，那还好说，把鬼揪出来就行。 可事情，却没这么简单。 顾天逸又画了一张探灵符。 他拿着符，神色稍微有些复杂。张石淼被看得一愣一愣的，这是咋了？ “顾师兄怎……” 话没说完，一张符就贴他脑门上。 顾天逸按着张石淼的脑门，通过符咒用灵力探石三水的魂魄。灵力游走一圈后，很快得出结果，三魂七魄齐全，并无不妥。 张石淼讷讷问，“顾师兄，你怀疑我被鬼上身？” 顾天逸笑了，但他的笑里并不轻松，“要是你被鬼上身，五百米开外我就能把鬼给收拾了。” 张石淼皱眉，“那这是？” 他想到这副身体不是他的原装，又担心道，“我的身体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顾天逸，“暂时没有。” 张石淼紧张兮兮地问，“是不是原来那个张石淼回来了？” “应该不是……吧？” 顾天逸也不太能确定。要说张石淼没事，那还确实是有事的。要说他有什么事，他也说不出来一个所以然来。 以他两世的经验来说，这太奇怪了。 但现在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也给不出解决方案。 顾天逸考虑再三，“你先不要出任务。” 张石淼一听脸就垮了，他从低阶升入中阶，正想着捉几只厉害的鬼逞威风，顺便洗一洗前耻。这才是出的第一个任务啊，就闹出幺蛾子了，哪里还有什么威风。 顾天逸看他那样子，“不乐意？” 张石淼摇摇头，他惜命得很。他这个灵力状态，一旦在任务中出了岔子，往小了说叫自己作死，往大了说叫害人害己。自己死不要紧，可千万别害队友。 他说，“也不是不乐意，就是……” 顾天逸笑道，“就是好不容易到了中阶，不能出任务相当于被打回原形了。” 顾师兄可真是他肚子里的虫，什么都还没说，他却都知道。 张石淼抓抓头发，还是有些烦，“要是孙谦知道又要怼我了，还有我爷爷，好不容易盼到我跟小关出息了，结果又掉链子，他老人家该失望了。” 顾天逸有些惊讶，三水说的是“我爷爷”，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张春明的称呼变了，这个细节他才意识到。 他知道三水一直拿张爷爷和小关当亲人，但以前还总有些放不开，都是用“老爷子”称呼的，实在不行就是“我爷”。现在他却十分自然地说出了“我爷爷”，看来他适应得很好，完全把自己当张家人。 这很好。 他希望三水能一直以张石淼的身份在这里生活下去，和自己一起。 顾天逸愣了一下子才说，“孙谦嘴碎你不用理他。至于你爷爷那儿嘛，你也别太担心。我回一趟顾家找找我们家老爷子，看看他有什么办法没有。” 顾师兄一开口，张石淼乖乖听话。 看三水乖巧的样子，顾天逸心里一软，给了他几张符咒。 张石淼想都不想就接了，接了后才后知后觉，“顾家的符咒，我用不了的。” 顾天逸，“这是我改良过的，里面存了我的灵力，发动时不需要灵力催动，直接用。” 张石淼手心有些烫，“这么好的东西，给我太浪费了吧！”说着就要退回去。 顾天逸却不接。 “石三水，拿着。” “还是给其他人吧。” 顾天逸正色道，“就这么三张，除了你，我不会给其他人。” 张石淼讷讷地说，“你怎么不给赵师兄……” 顾天逸一脸奇怪看着他，“我干嘛给他？” 张石淼小声说，“以前你什么东西都给他的。” 顾天逸笑道，“以前，多久以前？上辈子？” 他又说，“前世事前世了，这世我不会像前世了。” 话已经说得很明显了，石三水应该能听懂。 现在还不是能表明心意的时候，再等等。 张石淼还是收下了。 只不过他惆怅地想，原来顾师兄的策略变了。上辈子跟着赵和远打转没效果，这辈子改走冷酷路线了。 唉。 顾天逸已经回去了，张石淼看着门不解地想，为啥他要惆怅咧？ * 第二天是星期天，张石淼还是起了个大早，六点不到就去学校操场跑圈了。 争取把不稳定的灵力练稳定一点儿。 昨晚顾天逸走后还没一个小时，他就接到了张春明的电话。 他爷爷的意思是，你的问题我已经知道了，放宽心，虽然我没什么办法，但是老顾办法多的是。 绕来绕去的，最后还是赖着顾家了。谁让张家人除了收鬼捉妖啥都不会呢。 可张石淼不这么想，顾家人靠谱，却不是他当废物的理由。 张石淼跑完八圈，回宿舍后正好碰到去出任务的小关。他灵力不稳定的事，小关已经知道了。 关星渊，“爷爷吩咐我要保护好你的，可这次任务好像有点难，顾师兄腾不出手，让我带着曾歌和孙谦去，我……” 张石淼，“你快去吧！别磨磨蹭蹭的。” 关星渊，“那你……” “嗨呀，”张石淼说，“我在学校能出什么事，你早去早回，回来一起吃串串！” 小关这才走了。 张石淼回宿舍洗了个澡，出门吃了个他最爱的羊肉米粉，一看时间还不到九点。 今天没课，他准备把张家典籍再翻出来巩固巩固。 这些古书张石淼已经全部翻过一遍了，其中有两本他都能背下，不是那么重要的就没仔细看。这回，他就专门挑了略过的部分看。 张石淼翻到一本没有名字的，还是残本。这本是哪里来的？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里面居然记着阵法！张家人不是不会阵法吗？ 张石淼立刻给张春明打电话，电话那头很快就接通了。 张春明声如洪钟，“兔崽子又干嘛？” 张石淼问，“爷爷，我们家还有阵法啊？” 张春明，“为什么这么问？” 张石淼，“我在你给我典籍里找到了一本残本，里面有阵法。” “唉，”张春明说道，“我们张家以前可是阵法、符咒齐飞，甚至鬼差找鬼还要我们帮忙咧，跟顾家可谓是不相上下。” “那现在怎么不学阵法了？” “我的太爷爷是个道术奇才……” “哈？”怎么扯太爷爷去了。 张春明，“太爷爷造诣太高道法太强，他又喜欢刺激的。可当时稍微有点排面的妖啊鬼啊什么的，都被他弄了干净了，太爷爷憋啊，憋得慌得很。” 张石淼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哦”。 “长期憋把我太爷爷憋出毛病了，既然世界上没有他的对手，他就自己做一个，还真的让他成功了，做了只妖不妖僵不僵的东西出来。” “他可把当时的天师害苦了哦，死了三分二的天师，才把那东西拿下。最后太爷爷的爸，亲手把太爷爷杀了，他的灵魂连同张家阵法也被烧干净了。从那以后，张家人禁止练阵法。” “往上数三辈儿，张家遭上千天师唾弃，两代以后，情况才慢慢好转。等我主持张家的时候，也没几个天师记得这些破事了。” 没想到张家还有这么一段事，张石淼想起近几十年张家的处境，不由一阵唏嘘。 “残本你就留着吧，那还是我爷爷冒着被他爷爷打死的风险才留下的火种啊。” 张石淼，“不是说了不让练么？” 张春明骂道，“你这小子怎么变得这么死板了！不让你练你就不练了？小时候你被顾家小子揍多少回了，还不是舔着脸往他跟前凑！” “说这干嘛……”再说也不是他想凑的。 老爷子哼一声。 张石淼话音一转，“都成残本了怎么练啊……” 张春明，“捡能练的练呗。” “爷爷，你怎么不练呢？” “我……没兴趣……” 其实是他偏科，实战捉鬼张春明没得说，但是阵法吧他实在是弄不懂，久而久之，就没兴趣了。当然这种有损威严的话，他是绝对不会在小辈面前说的。 张春明装凶，“还有事吗！没事我挂了！” 张石淼听着忙音，没搞懂他爷爷怎么还生气了咧。 没等到一分钟，一个电话又打进来了。 来电显示：赵和远。 第53章 双鬼（四） 赵和远约了张石淼在A大外的小菜馆见面。 张石淼没想到赵和远能约他, 这之前赵和远虽然对他的态度好了很多，但私下联系还是头一次。 气氛有些尴尬。 张石淼刚穿书的时候有想过要撮合顾师兄和赵和远, 不过小关跟赵和远互相都没那个意思，顾师兄最大的情敌够不上威胁，时间久了，张石淼一心都扑在搞灵力上，竟然把这事儿忘了。 现在要再撮合这两个人, 张石淼心里别别扭扭的, 不大乐意。 两人坐下后，谁也没有先开口。 等了会儿，还是赵和远先开口，“你低着头干嘛呢？” 张石淼换了个坐姿, “没干嘛。”他身体是坐直了, 但还是没看赵和远。 赵和远又说, “你怎么不看我？” 那不是心虚么。 原书中情节没出现，那证明赵和远还是对顾天逸有意思, 既然人家师兄弟都有意思，那张石淼心里那些意思就没什么意思了。 张石淼赶紧打消不该有的念头。 他稍稍抬头，正要说点什么，但看了一眼赵和远, 他就感觉不妙。 赵和远的眼神像钉子，盯得张石淼眼睛发涩，随后一阵生疼。 张石淼立马要躲开，却发现自己怎么动也动不了。 “动不了了吧, ”赵和远阴笑道，“不得不说我运气真好呐，随便找个人附身了就找到了顾天逸的师弟，还在他的记忆里发现了你。” 他凑近，“顾天逸一定很喜欢你吧？”他指着自己，“不然也不会把小师弟气得这么厉害。” 赵和远被鬼给附身了！张石淼惊恐地看着他，他想冲开鬼的控制，可他的灵力偏偏在这个时候消失地干干净净。 “赵和远”说，“看着我！” 张石淼想闭眼，却怎么也闭不上。他用力把眼皮往下垮，来回试了几下后，终于成功了！ 他闭眼后睁眼，眼睛里泛着诡谲的光。他嘴角挂着嘲讽的笑，“呵，感情一点儿灵力都没有。小师弟还知道反抗，张石淼可真是废物，顾天逸眼光不太行哟！” 赵和远脑袋一沉，嘭地磕到了桌上，疼得他立马跳了起来。 看到张石淼走了就问，“张石淼你把我弄到这里干嘛！诶诶诶诶！我话还没说完，你走那么快干嘛！” 赵和远呸一声，张石淼什么玩意儿！他现在不是顾家弟子了，张石淼居然连表面功夫也不做了！他气死了！ * 顾天逸这些天来，查遍了顾家所有的典籍，对灵力不稳定的记载是少之又少。最后终于让他翻到一点有用的，“灵力有损，若非外力所致，则多半是魂魄有损。” 魂魄有损？ 顾天逸之前就探过张石淼的魂魄，三魂七魄俱在，并没有什么问题。为了保险起见，他决定还是先回学校，看一看张石淼的情况再说。 他心里有个不太好的想法，要真是那样的话，可就麻烦了。 他刚要去找三水，没想到三水自己先找来了。两人约了在顾天逸宿舍里碰面，他决定要好好帮张石淼检查检查。 结果张石淼倒是等来了，同时来的还有另一只东西。 “张石淼”甜甜一笑，“顾师兄！” 顾天逸冷着脸，迅速抽出挂在床头的金钱剑，“滚出来！” “张石淼”收起笑容，“居然这么快就看出来了。” 他满脸狠色，随即又换上一副可憎的脸，“顾天逸，看来你的小师弟想得不错，你果然很喜欢他。我只是附到他身上，你就受不了了？要是我让他死，你会怎么做呢？” 顾天逸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没这么平静。 “看来你是借了赵和远的身体出的墓园。” 赵和远被顾家除名的事，他已经知道了。只是没想到，这世这鬼居然是被赵和远带出墓园的。 变数太多…… “张石淼”说，“儿子，你比我想象中聪明多了。” 第54章 双鬼（五） 没错, 附在张石淼身上的那只鬼，是顾天逸的父亲, 顾岳深。 一个天师家族，兴旺点的有上千年历史，短一点的至少也有几百年。几十代上百代人，谁能保证不出点败类呢。 顾岳深就是其中之一，不仅如此, 他还是败类中的败类, 他的名字在顾家，是一个禁忌。 顾向道总共有三个孩子。顾岳深是最小的，除了他之外，还有一子一女。大儿子顾岳林是山清山泽的爷爷, 女儿顾月珊排老二。 顾岳林育有一子, 名叫顾天乐。二十年前, 山清山泽刚出生时，顾天逸也还不到一岁。 这时候, 天师界历经了一场苦战。恶鬼作祟，地府内乱，所有的鬼都跑到阳间，造成普通民众极大的恐慌。而张家刚刚经历了一场浩劫, 只留下张春明和张石淼，顾向道作为老友，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请张春明出山。顾家自行扛起了灭鬼大任。 顾岳林作为长子和家主继承人，这份苦差便落到了他的身上, 赶往地府地界酆都。而顾天乐，作为继承人的继承人，自然也要跟着去了。 顾向道后来才知道，长子长孙这一去，就再也没能回来。 顾岳林和顾天乐死后，群鬼之乱还是没有解决。顾家乃五城之首，其余四城都盼着顾家想办法。顾向道像是被烤在架子上，所有的人都在等着他拿主意，却没人在意他刚刚失去了儿子和孙子。 就在这时，顾月珊主动请缨代表顾家去收了那些鬼。 顾向道二十岁时就生了顾岳林，而等到四十二岁时，才有了一个女儿顾月珊，过了两年，又生了顾岳深。 老大顾岳林是当成家主继承人来培养的，顾向道对他可谓是铁血管理，但他能力有限，等到老二老三出生后，灵力才略有小成。 老大不太争气，但培养了四十年，也不能说换就换。 所以，顾向道还是把精力放在老大身上。而他对老二老三要求就没那么高，甚至没有亲自指导他们练灵力。他心疼女儿，甚至多次告诉她别练了。而顾岳深出生后没多久，顾向道的老婆就死了，所以这个小儿子他一直不喜欢，平时对他关心还不如普通弟子。 没想到，他一直娇养的女儿，居然自己申请去除鬼。 顾向道不同意，他从小就没怎么教过顾月珊什么道术，这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顾向道以为，只要看住了顾月珊，就能阻止她乱来。 但是他太不了解他这几个子女了，简单的阵根本困不住她。顾月珊去了，还带着顾岳深。 酆都恶鬼群散，都被顾月珊收了个干净。 顾向道从来不知道，原来他的女儿，道术这么强，甚至比顾岳林还强。 而顾月珊却死了，被顾岳深杀死的。 顾月珊忙于收鬼，顾岳深趁着她对付鬼魂的时候，从背后捅了她一剑。她防备的是鬼，不是自己的亲弟弟。 她死后，魂魄立即离体。 顾向道赶到酆都时，正好看到这一幕。顾岳深还想把顾月珊的魂魄打散，顾向道抢先一步，把她救了下来。 顾岳深毫无悔意，他看着顾向道，嗜血的笑里还带着得意，他说，“死老头，女儿死在自己面前的滋味儿怎么样啊？是不是很刺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顾向道浑身发抖，凉意遍布全身。一直沉默寡言最听话的小儿子，居然杀人了！杀的还是亲姐姐，他唯一的女儿！ 他痛苦地问道，“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顾岳林死后，顾月珊要来平鬼乱，顾岳深就知道，他的机会来了。 “为什么？”顾岳深呵呵笑了两声，“顾向道，你也好意思问我为什么？” 他眼底满是恨意，“我长这么大，你管过我么？道术你给老大了，宠爱你给老二了，我呢！你给过我什么！就连媳妇都是你逼着我娶的！顾向道，现在老大老二都没了，除了我，还有谁能当顾家的继承人？” 顾向道面部都在发抖，“你居然为了顾家家主之位，杀了你的姐姐！” “家主之位？”顾岳深嘲笑道，“家主之位算什么玩意儿。” “顾向道，摧毁你苦心经营的一切，比顾家家主之位有吸引力多了。” 酆都的鬼，被顾月珊收得干干净净。空旷的地方，凌冽的风刮边每一个角落。 顾岳深，“顾向道，大儿子死了，二女儿也死了，你说你该怎么办呢？” 他向来老实的脸上，扭曲又恶心，“要是你求我的话，说不定我还能帮帮你。” 顾岳深料想，顾向道应该是不会杀他的。这个老头，最讲求继承人的培养。现在顾家就剩他一个，即使他杀了姐姐，也不会丢了命。因为顾家和顾向道，都需要继承人。 顾向道说不清楚现在心里是什么感受，他还没从失去大儿子的痛苦中走出来，失去女儿的痛苦又劈头盖脸向他砸来。还有，对自己的恨。恨自己不察，大儿子能力有限，女儿天赋过人，小儿子的邪念，这一切，他都没看到。要是早一点发现，不会是这个样子的…… 强烈的打击，几乎让他站不住了…… “老头，你只剩我一个儿子，没有其他路给你选！” 这副嘴脸，和妖邪又有什么区别。 顾向道看着顾岳深，他还有路可以选。 那就是，杀了他！ 顾向道出手很快，出剑收剑之后，顾岳深倒地了。 速度过快，顾岳深脸上甚至还挂着笑。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已经断气了。 顾向道抓住了顾岳深的魂魄，他想过把他的魂魄打散，犹豫再三，始终没有下手。 他把顾月珊和顾岳深的尸体葬在了顾家墓园，对外只说两人是为了收鬼才死的，其他的一概不提。 顾向道把顾月珊送去投胎，而顾岳深被他用法阵困在了顾家墓园。 * 前世时，顾岳深还是附身到了赵和远身上，接着赵和远的身体才逃出了顾家墓园。那时，赵和远已经和关星渊在一起了，关星渊发现端倪后，得知了顾岳深的事。 关星渊顾及顾家颜面，没有把顾岳深的事说出来，只是收了他后，又把他交给了顾向道。 顾天逸才从顾向道嘴里得知了一切。 顾天逸从记事起，就没见过父母，他不是没问过他爷爷。但他爷爷一直以父亲被鬼害死、母亲改嫁为由来搪塞他，他要再问细节，顾向道就不肯再说了。不仅是他的爸，包括他姑顾月珊也很少提起。而对顾岳林和顾天乐的死，倒是解释得明明白白。 小时候好糊弄，顾天逸也没发现哪里不对。等他稍微大一点后，他才觉得，或许他爸和他姑的死，别有隐情。 当前世顾天逸得知真相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能释怀，为什么他的父亲是一个这么坏的人，为什么要害亲姐！而他居然是个杀人犯的儿子，他想了很多，想从这种牢笼中逃离出来，都无果。后来经历了许多，顾家没落后，他反倒都释怀了。 他是顾家人，无论是谁生的他，他都是顾家人。 顾家的天职，就是守正辟邪。 顾天逸对顾岳深也是如此。 生前是个作恶的人，死了又变成作恶的鬼。 来一个，收一个！ 顾天逸喝道，“我爸，二十年前死于群鬼作乱。哪里来的野鬼，居然敢冒充是我爸！” 顾岳深一怔，他没想到顾天逸是这个反应。 他被顾向道的阵压了二十年，他发誓，出来后一定要再次把顾家搅得天翻地覆。 现在是什么情况？ 顾岳深，“我真是你爸！” 顾天逸，“我管你谁。” 顾岳深一个被困了二十年的鬼，出来后居然跟不上年轻人的节奏了。他设想过顾天逸会疯，会去找顾向道质问。但就是没想过顾天逸根本不认他。 “我……我……”他憋了半天硬是没憋出个所以然。 顾天逸趁他不备，掏出八卦镜向他掷去。 八卦镜砸在张石淼的身体，金光一现，顾岳深的魂魄立马就被挤出来了，随他掉出来的，还有一张天师录残片。 顾天逸赶紧扶住张石淼。 顾岳深瞧着机会了，就想溜。 他读取了赵和远的记忆，知道顾天逸是五城中道术最好的后生。在他的印象中，二十出头的年龄，爬上中阶天师的位置都很吃力，更别说高阶了。 但刚刚顾天逸把他从张石淼身体里逼出来那一下子，他就懂了，这小子的灵力，绝对在高阶以上。都说儿子随爹，他到死也没达到中阶，居然生了一个这么优的儿子，真是震撼全顾家了。 他打不过，顾天逸也不是好忽悠的，只好找跑了。 顾天逸哪能让他跑了。他眼疾手快，祭出一张黄符，把顾岳深给收了。 他想过要把顾岳深打得魂飞魄散，但还是没有出手。不是顾念亲情，顾岳深于他而言，并无亲情。但这件事始终要他爷爷来定夺。 鬼魂离体后，张石淼就醒了，但浑身软趴趴的，一点劲儿都使不上来。当他意识到他正窝在顾天逸怀里，体温瞬间升高。 于是两个人就变成了，张石淼因为害羞略微扭捏地靠在顾天逸的身上，老大不自在。 随后他又有些唾弃自己，被附身期间他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从顾岳深的记忆来看，他说的是真的。 顾师兄应该蛮难过的吧，他第一反应竟然是这种事，不应该，实在是不应该。 张石淼想缩走，顾天逸却搂着他不放。 他摇着小腰，小心地问，“顾师兄，你没事吧？” 顾天逸却根本没往这里想，现在这样他挺享受的。 他乐呵呵，“我没事。” 张石淼严肃脸，看着顾天逸极为认真的地说，“你爸是你爸，你是你。” 顾天逸，“我知道。” 顾师兄看起来有些勉强。 张石淼继续说，“你别因为你爸有心理负担，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你就是你！” 他有些激动，恨不得站起来豪言壮语一番，无奈顾天逸的不撒手，他只好缩减规模，双手扶着他的胳膊继续说，“顾师兄，你看你，道术又高，品行又好，人还长得这么好看！放眼整个天师界，没有比你更优越的人了！上一辈的事是他们的，跟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他说了一大堆，顾师兄脸上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悲喜。 张石淼再接再厉，“你是天师界的表率，实力有目共睹，谁敢不服！” 石三水小嘴儿叭叭的，嘴巴有些红，再往里面是白白的牙齿和嫩粉粉的舌头。顾天逸一个正当青春年少的大小伙子，心里有其他的想法了。这个念头绕来绕去绕去绕来，就是不肯走，搞得他没听清一句话。 张石淼继续说，“再说了，大家都以你为马首是瞻，面上虽然看不出来，其实都挺喜欢你的。” 这下顾天逸听清楚了，“喜欢我？” 张石淼点头，“是啊！” “谁啊？” “啊？” “谁喜欢我？” “大家都喜欢你呀……” 顾天逸又问，“那你呢？” 张石淼一拍胸口，“我当然也是喜欢的！” 话说出口，张石淼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虎/狼之词！ 就像跨进了桑拿房一样，周遭温度飞速升高，张石淼觉得自己是蒸锅上的包子，水蒸气淹没全身，他马上就要熟了…… 顾天逸微微勾起嘴角，看来不是他单箭头。 他当下做出了一个决定，等三水找回灵力，他就表白。 好不容易等热气下去了，张石淼稍微调整了下自己的语气，“顾师兄，我没事了。”该放我下去了吧。 顾天逸，“哦。” 哦是什么意思？你倒是放手呀！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像什么样子。 张石淼这么想，但是他不敢这么说。他小脑壳一转，想了个办法。 “那个，我想上厕所……” “憋着。” 张石淼：？ 顾天逸笑了，心底最后一丝不快一扫而光，他放手了。 眼看张石淼要出门，“这里有卫生间。” 张石淼只好去了，过了好一会儿，卫生间里面才传来细碎的水流声。 顾天逸控制不住脑补。 嗯，挺刺激的。 第55章 双鬼（六） 周遭很静, 一丁点儿声音都听得格外清楚。张石淼一把尿憋得断断续续的。 顾师兄就在外面，都是男的, 尿都尿得淅淅沥沥不顺畅，太丢脸了。 还有那句暴言…… 他扭扭捏捏了好一会儿，才出去。看见顾天逸表情如常，他松了口气。 张石淼也觉得自己怪怪的。就之前吧，他是顾天逸的忠实舔狗, 低姿态摆得是低得不能再低, 什么傻话他都说得出，傻事也干了不少，身上是一点儿包袱都没有。 现在就不行了，他希望把自己最好的一面给顾天逸看。 可转头一想吧, 挫败感铺面盖地地砸在他身上。他哪里有什么最好的一面？好不容易灵力到了中阶, 碰上这么一档子事, 立马就把他打回原形。要是他的灵力还在低阶那张石淼还想得通，但是上了中阶再下来, 这落差太大了，转来转去的，他不还是那个废物么。 张石淼感觉自己，没什么脸面对顾师兄。 再说了, 顾师兄还有赵和远。他的喜欢有什么用。 反正男人嘛，一句喜欢的玩笑话，过了就算了。 可他又不希望顾师兄把“喜欢”当做一句玩笑话。 唉…… 而顾天逸被搅得心猿意马，并没有注意到张石淼小情绪。他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有颜色的画面, 把心思放到正事上。 燥热下去后，顾天逸想起找三水的目的，必须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想。 他说，“我前几天回了顾家。” 张石淼有些心不在焉的，还沉在丧的情绪里，只“哦”了一声。 顾天逸接着说，“顾家典籍中，对灵力消失有记载。” 一听这话，张石淼顾不得丧了，他兴奋地问，“怎么写的！” 顾天逸，“天师的灵力出问题，只会是魂体受损。” 张石淼不是太懂，“可我的魂魄都好好的呢……”根本谈不上受损。 “我知道，”顾天逸又说，“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要检查一下。” “检查？” “我要把你魂魄抽出来，三魂七魄分开，挨个检查。” 张石淼往小沙发上一趟，像只翻肚皮的小猫，“来吧！” 即使知道张石淼不会拒绝，顾天逸还是震惊了。对天师来说，抽活人的魂都绝非小事，更何况是让别人抽自己的魂魄。 他被三水全身心地信赖着，前世从未有这样的人，信任他也被他信任着，新鲜又温暖。 道具顾天逸早就准备好了，布阵、画符一气呵成。 张石淼躺在阵眼中，声声咒语下，他的身体出现重影，魂魄被扯出体外，乍一眼看去，有两个张石淼。 顾天逸起了个手势，把三水魂魄拉了起来，在他脑门贴上一张黄符，他低声念咒，张石淼的魂体很快又出现重影。不过这次不是一个，而是十个。 它们是张石淼的三魂七魄，从左到右依次是天地人三魂，喜怒哀惧爱恶欲七魄。三魂统领七魄，面无表情，以“老子看你在搞什么名堂”的眼神看着顾天逸，似乎是见惯了大场面。 而七魄就没那么淡定了，它们代表的张石淼的情绪，什么都写在脸上。 顾天逸用了探魂术。 这次他却遇到了跟顾向道同样的情况。探不出来，什么都探不出来，探魂术告诉他，三水一切正常。 顾天逸不信邪，又折腾了几次，还是没看出来有什么问题。 顾天逸把张石淼的魂魄装回去，重生后第一次，他有了无力感。 顾师兄抽魂的技术很好，整个过程张石淼都没什么不适。 他问，“有什么问题么？” 顾天逸摇头，“没有。” 张石淼脸上是从没有的严肃，顾师兄两世灵力，单从灵力上来讲都超越顾家老爷子了。可就连顾师兄都没看出来他的灵力为什么会忽然消失，到底他这是怎么了？ “会不会是，这副身体有排他性？” “你是说，”顾天逸道，“这副身体不是你原装的，所以你练的灵力不能用？” 张石淼点点头。 顾天逸拉进两人的距离，并且十分自然地搂着张石淼。 他给了个准确的答案，“不会。” 借尸还魂这种事自古以来就不少，只有灵魂驾驭躯体，没有身体反过来排斥灵魂的道理。 魂魄没问题，也不是排他性。张石淼的中阶灵力没了，体内一丝灵力都没剩，更不可能重新练。要是他的灵力一直找不回来，他就要告别天师这个职业了。这还不止，要是遇到邪祟报复，他就只有死路一条。 这些事，他是想都不该想。 张石淼很丧气，“我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出任务……” 顾天逸安慰道，“不要急，很快的。” 他平常绝对不会说这种话，因为没用。不过以他对张石淼的了解，张石淼需要支持，他也会从这些话里获得力量。既然这样，他愿意说一些不符合他性格的话。 张石淼听后，勉强挤出一个笑，丑丑的。 顾天逸乐了。 他收了笑容，又说，“三水，要是你的灵力一辈子恢复不了，我保你平安。” 张石淼一怔，这话太不顾天逸了。 他反问，“顾师兄，你之前不是说没人能保护我，只能自己靠自己吗？” “我是说过，不过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张石淼不懂就问，“为什么呀？” 顾天逸眼睛里都是他看不懂的情绪，“因为我发现，比起有所成，我更希望你平安。” 语毕，张石淼上头了，他听到自己心如擂鼓，顾师兄的手，还虚搂着自己的腰。 “这是？” 顾天逸挑眉，“不懂？” 张石淼心都快跳出来了，期待又紧张，嘴巴倒是不松口，坚持声称，“嗯！不懂！” 顾天逸笑得很坏心眼，“不懂算了，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 张石淼，“哈？”这就没事了？ 顾天逸赶客，“拜拜！” 张石淼杵在门口，不知道现在应该摆什么表情。 刚才他是被顾师兄耍了？ 他回宿舍一想，刚才明明顾师兄就对他表现出了那种意思……可他不是喜欢的是赵和远么？ 难道是自己会错意了？ 应该是的！ 幸好他没说什么出格的话，不然就太尴尬了。 看来要跟顾师兄拉开距离才行。 * 张家老宅，山下，一间木屋内。 木屋两室一厅，没有厨房，连厕所都没有，平时这里并不住人，可偏偏屋里有人。 客厅里放了一套桌椅，两个男人对坐，一个年轻些，另一个则明显年长些。 桌上摆着个骨灰坛，还有些符咒、金钱剑什么的。而桌上最显眼的，是一张天师录残片。 年长的男人摸着残片来来回回地摆弄，始终下不了决心似的。 面相年轻的问道，“张冬青，一定要这么做？” 张冬青白他一眼，“你有更好的办法？” 张象摇头，“没有。” 张冬青，“拖了太久，对张石淼没什么好处。” 张象笑了，他脸长得嫩，十分具有欺骗性，他和张冬青站一起，张冬青像他爸。爸爸不爸爸的好说，辈分排那儿呢，张冬青是他名义上的哥哥。 他说，“石淼可是你亲儿子，就这么连名带姓地喊，你觉得合适么？” 张冬青捣鼓来捣鼓去的，终于下定决心了。他把残片上的浊气清了，往坛子里一塞，完事了。 他身子往后仰，“老子是他老子，有什么不合适的。” 张象忍不住拔高调门，“一不注意就会没命的！有你这么当爹的么！” 张象师承张春明，名字入了族谱，他也是名正言顺的张家继承人。他是有天赋的，张老爷子道术是强但是不会教人，他愣是自己把灵力练到了中阶，却迟迟突破不了高阶，于是张老爷子打着历练的旗号，把他从张家赶出来了。他统共在张家也没呆过几年，在外面一晃就是十几年。终于前不久，灵力到了高阶。收妖收累了，也是想回家的。 没成想，回来时碰上了张冬青，这个名义上的本该死了的哥哥。 两人碰面，张象看他身上装着鬼魂要搞怪，冲上去就要打，结果两人过招，发现对方也是用的张家道术，这才把身份掰扯清楚。 只是张冬青这个本来已经死了的人为什么还活着，张象就不知道了。他没说，他也没问。 就这样，他以一种啥都知道又好像不知道的状态，被张冬青弄来当苦工。眼看张家老宅就在山上，就是不能回去。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张冬青面不改色，“总之，先把这小东西放出来再说。” 张象问，“他是？” “原本借宿于张石淼体内的鬼，”张冬青顿了顿，“张家的怨魂。” 说是张家的怨魂还不太准确，应该是怨魂之一，是带头的那只，也是最难缠最凶狠的那只。 张石淼这个小伙子的事，张象还是知道一点的。他刚进张家的时候，张石淼还还不到一岁，整个张家就剩这爷孙俩了，实在是惨得很。 他从老爷子口中得知，张石淼小时候被张家怨魂附身，强行被霸占了身体，就连魂魄也险些被鬼给吞了。最后是张冬青跟张家怨魂同归于尽，才把张石淼的魂魄抢救回来的。 他愣了，“怨魂不是要就被你除掉了吗？” “没有，”张冬青解释道，“怨魂被我重创后，道行远不如以前……可张石淼的魂魄受损了，把他装回原来的身体，仅仅凭着婴儿的魂体，他是斗不过怨魂的……” 张象大概了解了，“所以，你是带着张石淼的魂魄走了？” “嗯，他的魂魄需要静养，我也需要。” 张象更不懂了，“那你现在把怨魂放出来干嘛？还把天师录给他了？这不明摆着要害死张石淼！” 张冬青骂道，“你懂个屁！” 张象语塞，“我……” 张冬青又怼他，“闭嘴，看就行了！” 第56章 双鬼（七） 张石淼有意避开顾天逸。 不过没两天他就发现没必要, 真的没必要。 那之后的第三天，顾天逸就接到了的新的任务, 单枪匹马去了，没带协会里任何一个人。临走之前，他把协会的事都暂时交给了关星渊。 这下张石淼是想当戏精都不行了。 本来他以为面对顾天逸更难一些，没想到的是，是不见面更难受。 更惨的是, 他暂时没有办法排解这份难受。 协会这边, 顾师兄不在，小关管事。关星渊体谅张石淼，没给他安排任务。张石淼现在，就是个普通的大三学生, 什么妖魔鬼怪天师协会的, 跟他半毛钱关系没有。大三了, 课也没那么多，没法占用他大量时间。他每天上课吃饭睡觉打游戏, 十足十是个当代普通大学生。 可是他寂寞啊！他是真的寂寞啊！ 不能捉鬼，脱离队伍的张石淼 ，不是完整的张石淼。 不过他并没有寂寞多久，很快他就发现了, A大有鬼。 这天张石淼出去吃饭，吃好后回宿舍，刚跨进学校大门，就感觉门口阴风的, 吹得人背脊发凉。 他虽然没了灵力，但是到底当了这么久天师，对鬼魂还是相当敏锐的。况且，这只鬼并未隐藏自己的气息，察觉他的存在并不是难事。 A大闹鬼本身就是一件稀奇事。A大不像B大，B大建在坟场上，时不时有闹鬼是正常的。但A大不一样，选址很好，几百年前就是市集，整个校园内日照充足，即使到了晚上，都没有邪祟的藏身之处。 然而浓厚的鬼气，就聚集在A大上空，乌压压的一片。 张石淼蹲在大门口，五分钟都没想到办法。 他一摸裤兜，里面还揣着符咒。思来想去，还是放弃了自己上的想法，掏出诺基亚给关星渊打了一个电话。 “小关，在哪呢？” 电话那头一阵刺耳杂音，张石淼赶紧把手机拿开，等了十几秒安静了他才又试探性地问，“啥情况啊……” 关星渊大喘气，“啥事啊石淼，我这儿正捉鬼呢！” 然后又听他喊，“孙谦曾歌，把他给我按住了了！” 可以想象那是打得相当激烈。 张石淼，“那个啥……没啥事，你继续忙吧。” 关星渊是了解张石淼的，要是没事的话，他是不会特意打个电话的。可他现在被事情绊着，只能先把鬼收了，再给张石淼回电话。 小关带着协会的成员出任务了，顾师兄也不在。 要不……还是等小关回来再说？ 打定主意后，张石淼起身准备回宿舍。他没走几步停下来，看着鬼的方向，一跺脚又折回去了。 他是个天师，天师就要有天师的觉悟，见鬼就跑算个球的天师。 鬼气忽然聚在一堆，还没等张石淼靠近，那团鬼气忽然聚成一团，以飞快的速度变成一张人脸，直勾勾地冲着张石淼去了。 周围有很多学生嬉嬉闹闹来来往往，张石淼杵在路中间，有些惹眼。忽地，他倒在了地上。 来往学生见状，带着探究的目光打量。有热心肠的男同学扶起他，“同学，你没事吧？” 张石淼闭着眼不应声，脑门上都是密密麻麻的汗珠子，手脚还有些抽搐。 那人又晃了晃他的胳膊，“同学同学，你不舒服么？” 还是没等到回音，男同学喊，“来两个人搭把手，把他送进医务室去！” 张石淼挣开眼睛，握紧了男同学的手。 他声音有些尖锐，听得人不太舒服，“我没事。” 男同学不放心，“还是去医务室看看比较好……” 张石淼手上使劲儿，盯着男同学道，“我没事。” 男同学吃痛，下意识地放了手，讪笑道，“没事就好。” 见张石淼走远了，才跟其他人说，“没事就没事，掐我干嘛！真是个神经病！” 他的同伴中有人惊呼，“你看你的手！” 男同学一看，刚才他被张石淼抓着的地方，一片淤青，还透着黑。男同学着急上火，一片好心居然还被人黑了一手。他想找张石淼理论，人群中哪里还有张石淼的影子。 “张石淼”回了宿舍。他看着宿舍内的一切，有些感慨，他离开身体还不到一年，竟然有了物是人非的感觉。 幸好，他又回来了。 * 天师家族得有灵力，斩妖除魔，此乃天责。天责之外，还有天罚应运而生。不过天罚并不是神明的旨意，而是被天师家族除掉妖鬼们的怨气，这股怨气跟随着家族世世代代。一直以来，他们由各个家族的祖上先灵镇压。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怨魂越来越多，总有一天先灵压不住了。等它们形成一定规模后，干掉了先灵，就会对天师家族做出报复，它们就是怨魂。 没有一个家族逃得过报复，甚至有些家族式微后敌不过怨魂惨遭灭门。 张家怨魂找上门的时候，正是张家门徒四散、人丁凋零之时。怨魂又会挑日子，选了个张家媳妇生产之日。张家媳妇早产，半夜羊水破了，张春明和张冬青两个大老爷们急里慌忙的把人往医院送，还没下山，张家怨魂就来了。 众怨魂多年来都是一盘散沙，谁都不服谁。其中有一只，是张春明太爷爷没出事之前收下的大妖怪，原身是条蛇，名叫四品。四品被收服后暗中吸取其他怨气，扩张自己的实力，渐渐成为了怨魂之首。 张冬青跟怨魂打了起来，他对张春明说，“爸，快带着小钰走！” 看着他们走后，张冬青专心对战怨魂。 他祭出一张请神令，这是他用自己的血画成的。他甚至想，他死了没关系，但是要给爸和孩子除掉后患无穷的祸害。 但是……怨魂比他想的更聪明、更难缠。 天师家族对怨魂的记载很少，能够与怨魂一战还活着的，没有。以“怨魂”这个名字来看，许多家族的天师都以为它们不过是怨气重一些的魂魄罢了。其实不然，虽然名字和形态是魂，但它们的道行更接近于妖，还是至少有上千年道行的妖。 高阶天师的请神令威力极大，符咒打在怨魂身上的一瞬间，怨气聚散、天光一亮。以至于张冬青自己都认为，他成功收服了怨魂。 张冬青大松一口气，随即下了山，准备跟其他人汇合。 他到了镇里的医院才知道，他的请神令并没有收服怨魂，小钰和孩子也岌岌可危。 原来，张冬青在山上消灭的不过是怨魂分离下来的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而怨魂本体早就去了山下堵张春明和小钰了。 张春明守在产房外，大团怨气涌进产房内，他暗叫不妙，立刻在医院走廊上摆出捉鬼的架势，幸好时值深夜，县城医院的人不多，倒是省了很多事。 张春明根骨极佳，三十岁时就当上了高阶天师，驱鬼手段雷厉风行，名号响彻五城。可是，他有明显的短板，他不会阵法。对付怨气盖天的怨魂，单单用符咒并不好使。可张家阵法吧，自从出了张春明的太爷爷那事出了后，张家人就不会阵法了。 在医院内，请神令也不好使。张春明只能用金钱剑和铜镜暂时镇住怨气。 产房内，小钰的生产并不是那么顺利。 医生对一个护士说，“准备剖腹产，让家属签字。” 护士打开房产门，就看到一个装怪的老头，地上摆了一堆装神弄鬼的东西，甚至还沾有不明血渍。 她一脚踢开了金钱剑，厉声说道，“大爷！我们这里是医院！不是给你装神弄鬼的！” 张春明血气上涌，脸涨成了紫色。金钱剑被挪了位置，怨魂趁机反击，他被重创，一口老血卡在喉头处，被他生生地憋回去。 护士拿来同意书，张春明一笔画成。护士，“字咋这么丑。”然后骂骂咧咧地走了。 护士一走，张春明再也憋不住了，一口血喷出来。 张冬青拼了命往医院赶，等他赶到的时候，产房内已经一点动静都没了，产房外只有满身是血的张春明。 他去扶张春明。 张春明却说，“别管我，去看小钰和孩子！” 张冬青顿了顿，抬脚就要走。 张春明又说，“冬青，对付怨魂，只能用阵法！”他知道，张冬青一直有偷偷练习他爷爷藏起来的张家阵法。现在，唯一的希望就寄托在了张冬青身上。 语毕，他再也撑不住了，血气上涌喷在地上，没了意识。 张冬青冲进产房，医生和护士已经倒在地上，没了知觉。 而怨魂，附在了小钰的身上。 “小钰”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皮，脸上的表情很是诡异，“我肚子里的，就是张家的种？” 他的声音是小钰的原音，却又跟小钰平常说话的声音不同，带着尖锐和阴冷，听得人毛骨茸然。 张冬青和“她”对峙着，不敢妄动，怕对小钰和孩子不利。 “小钰”又说，“他快要出来了……” 他看似爱抚地摸着肚子，“不过有困难。不如……我来帮帮他！” 几十年近百年的拉扯，四品几乎吞掉了怨魂大半怨气。刚才跟张冬青对上的，是被他舍弃的其他怨气。而附身在小钰身上的，才是四品。 四品原本霸据一方，被那方土地上的村民视作神明，每年定时献祭家畜给他，漂亮姑娘也全被他收了做小老婆，他日子过得无比逍遥。 谁知道张春明的太爷爷找上门了。 太爷爷有个脱俗又响亮的名字——张最强。 张最强狠啊，他狠就狠在不作乱的妖怪他也照收不误，是个疯批。更叫妖怪们绝望的是，偏偏这个疯批道术还强，谁都弄不过他。只要被张最强撞上的妖怪，就没有不死的。顺从一些的留个全尸，不顺从的嘛，连渣渣都不剩了。 四品化为怨气之后，无时无刻不想杀了张最强。可惜张最强死的早，就连魂魄都被烧了。他就算想报复，也找不到人。他只能把这份怨气发泄在张家后人身上。 他控制着小钰的身体，扬起手，手指竟然长成利爪！ 他看着张冬青，“肚子里可太憋屈了！” 一爪刺向肚皮，血液四溅！ 第57章 双鬼（八） 四品翻动爪子在肚皮里一搅, 他嘿嘿笑了两声，把孩子扯出来。 张冬青当即红了眼, 提起剑就要刺向四品。四品把孩子挡在身前，张冬青及时收剑。 四品笑道，“这个女人是你老婆吧？” 张冬青急红了眼，妻子死在自己面前的无力感向他袭来。他入行二十几载，空有一身道术, 但在这个时候, 他竟然连自己的老婆也保护不了！ 他嘿嘿一声，“你老婆已经死了。” 四品不怀好意地看着手里的孩子，“你说这孩子，会不会也马上就要死了？” 张冬青咬紧后槽牙, 恨不得把四品撕了。 四品嘴角还是挂着笑, 他已经成功挑起了张冬青的怒气。 他继续说道, “我的手，只要这么轻轻一掐, 你的宝贝儿子就会死。” 孩子身上血淋淋的，小小的身子里还残留着母体上的碎肉和组织，甚至于连脐带都没剪，就那么缠在腿上, 乍一看看不出是男孩还是女孩。 四品接着说，“是个男孩，真是可惜了。要是个女孩我还能放了他，是个男孩可不行哦。” 他狠狠道, “张家可不能留后！” 张冬青把自己口腔内壁咬破了，整个嘴巴里都是血腥味。 他的声音几乎是从嘴巴缝儿里漏出来的，“放开他！” 四品无所谓地说，“你这么凶干嘛，放就放咯。” 他做了一个往上抛的动作，“接着！” 四品这一下，孩子落下来绝对要被摔死。 张冬青动作很快，孩子被抛出去后，他一个弹跳，右手执剑割掉脐带，左手搂住了孩子。他落地后低头一看，孩子虽然面色青紫，但呼吸均匀，他稍微放心了。 忽然，四品的利爪变长，对着张冬青的后背就是一抓。张冬青来不及躲，生生挨了一爪。这一爪很深，由背部往里面，他的脏器也伤得不轻。 四品很享受这种猫抓老鼠的快感，要杀死张家三代很简单，但是他不会这么做，他要享受这个过程，玩腻了再杀他们不迟。 他以为要跟张家人斗，还需要费些功夫，没想到张家一代不如一代。门外那个老头，只会用符不会用阵，要对付他，想都别想。 而眼前这个年轻的，应该也是个只会用符不会用阵的垃圾天师。 怨魂无形又有形，他们可以不让任何人看到，也可以幻化成万千姿态。 人类的身体对于四品来说，终究不是那么好施展开的，他离开了小钰的身体。 张家怨魂中，是四品的意志占主导，但他终究是怨魂的一员，脱离不了怨魂的形态。 四品直接化成了一团黑气，把整个产房塞得满满当当。 他突然觉得，上了张冬青的身，再去杀了张春明，应该会更有趣。 产房空间狭窄，地上还躺着一个医生、两个护士。四品嫌他们碍事，把他们仍到了走廊上。 他缩小体积，大片黑烟成了五根柳条状。 条状黑气突然展开急攻，又快又狠地刺向张冬青。 张冬青搂紧孩子，眼看黑气就要刺穿他的身体，他十分敏捷地躲开了。他换了下姿势，单手搂住孩子，另一只手藏在衣袍之下。他的手上沾着血，就着血在地上了留了个血手印。 四品的声音布满整个房间，“下一次，就不是这么好躲了。” 随即又发动第二轮攻击，黑气比刚才更多更快！ 张冬青的速度却只有那么快，这一下，还没等他站定，黑气就贯穿了他的身体。黑气造成的伤势，跟刚才的抓伤不一样，伤口呈现大片大片黑色，黑气把他的身体也给染黑了。 四品十分享受这瞬间，“张天师，被我的黑气贯穿身体的滋味怎么样？” 张冬青没说话。他连续挨了两个，皮肤和脏器损伤都很严重。更糟糕的是，他感觉他的身体，正在一点一点地僵掉，两只手控不住地颤抖，连抱孩子都有些不稳。 四品笑道，“是不是感觉很难受？” 黑气忽然变成了人形，“等到我的黑气灌满你的全身，你说会怎么样了？” 张冬青咬着牙道，“你想控制我。” 四品呵呵地笑着，“看不出来你道术不怎么样，脑子还挺好使。” 他继续说，“要是我用你的手，杀了你爸还有你儿子，那画面一定很有趣。” 张冬青面上却淡淡的，似乎并没有被这些话影响。怒气是帮不了他的，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保住张家。张家三代人，不能都折在四品手里。 四品不乐意了，他认为他想的是条妙计，张冬青理应被吓得哭天喊地、哭爹喊娘，再向他跪地求饶。 他不爽道，“看不出来，你这个小天师这么绝情。” 张冬青只说，“我能被你控住，说明我已经死了。生前的事我能控制，死后却是管不着。我们张家，今天要是败在你手上，是气数已尽。” 人形黑气四品的黑脑袋上裂出一大条缝隙，看上去是在笑。 他说，“去掉‘要是’，你们张家三代人今天是注定都要死在我手上的。” 四品变回云状，再次发动攻击，这次的黑气比刚才更快更多！ 张冬青快速移动，他的速度跟刚才一样，而这次更高速的攻击，他是完全躲不开的。他甚至只挪了两步，黑气就再次贯穿他的身体，他死死地护住孩子，不让孩子受伤。 四品收回黑气，冷哼道，“居然还没死。” 张冬青往后缩，背靠墙。他捂着肚皮上的伤口，“血真多……” 他伸手往墙角一摸，留下了个血印子，又脱下已经沾满血的外衫，把孩子包住。小孩是被四品强行从小钰身体中剖出来的，眼睛还闭着，身上都是乌青毫无生气，只有微微起伏的胸口，显示这个小生命还活着。 他是张家的希望，张冬青一定要保他无虞。 四品笑了，“等流干就不多了。” 他再次出手，黑气再次向袭去，张冬青立即挡在孩子面前。张冬青这回不打算躲，他看着比前两次都要浓要密的黑气，应该说躲是躲不掉的。 张冬青掏出一张黄符，“诸神听令，邪气尽除！” 黄符一祭出，幻化成无数张，铺天盖地向四品袭去。 四品把身体扩大无数倍，用体积优势，把黄符都吸进黑气中。 四品笑容越发狠戾，“没用的，我要张家人都死！” 黑气幻化成上百把利刃，以极快的速度向张冬青刺去，张冬青整个人被抬了起来。四品随意把他甩在另一边。 张冬青身上，没有一处好肉。利刃刺破了他全身的血管，鲜血淋漓。他已经站不起来了，甚至连移动都极困难的。 四品凝成人形，他看着张冬青，声音里都是嘲讽，“怎么，都变成这样了还不老实？” 说完，他抬起手一掀，张冬青撞在墙上，落地后口中的鲜血再也憋不住吐了出来。 张冬青视线模糊，他微微抬起头看着靠窗的墙角，就差一点点…… 他伸手，用沾满血的手用力去够那个地方…… 四品不耐烦，“真是烦了你们天师，这样都不死。可惜，我已经不想跟你玩儿了。” 他再次把身体凝成武器状，这次，他准备一击致命，隔断张冬青的喉咙，再吞掉他的魂魄。 张冬青憋着一口气，拖着早就痛到麻痹的身体，终于够到了墙角。 他赶在四品发动攻势之前，低声念道，“葬魂咒！” 刚才张冬青画下的血印，由血印为点，每个点向其他点延伸出去，形成了一个三角形。整个产房金光乍现，把四品身上的黑气团团围住，再也动弹不得。 四品没想到张冬青居然会阵法！ 他怎么可能会阵法！ 启动阵法异常消耗体力和灵力，张冬青最后一口气，全用在了发动阵法上，还不等完全消灭四品，张冬青就断气了，魂魄离体。 四品一丝黑气尚存，竟然钻进了孩子的身体里，把原来孩子的魂魄挤了出来……四品残留的黑气钻到了孩子的身体里，孩子眼睛紧闭，本身就难看的面色，现在更加难看了。 婴儿的魂魄很脆弱，稍不注意就会魂飞魄散。张冬青赶紧把他护在自己身下。 门外，张春明醒了，立即冲进产房。 产房内，他的儿子和儿媳都死了，儿媳妇甚至连魂魄都没剩下。刚出生的孙子，被残留的怨魂附身。四品受到重创，暂时翻不出什么风浪。但是新生儿的魂魄，不能离体太久。一旦天亮，孩子性命不保。 张春明呆呆看着这一切，久久回不过神……还不到一个晚上，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他想哭，却不太能哭得出来。 张冬青飘到他面前，提醒道，“爸，给顾叔打电话。” 产房内搞成这副模样，现今天师界只有顾向道能摆得平，不然这事儿传出来，肯定要引起民众恐慌，说不定张春明还要蹲局子，毕竟他爸是除了医生护士外，产房内唯一的活人。 那年头只有极个别有钱人拥有大哥大，其余人嘛，只有打一打公共电话。张春明只好抱着孩子，跑一趟到医院值班室借用了电话，他没跟老顾说全，只说遇到一只难缠的鬼，害死了他儿媳妇，其他的就没多说了。 顾向道办事效率很快，打了电话还不到十分钟，就有专门的人来清理产房。完事后，又把张春明和孩子，还有小钰和张冬青的尸体都送回张家。 一切处理完后，张春明才说，“孩子可怎么办啊……” 要是不是张家怨魂，他还可以找老顾帮助，但偏偏附在孩子舌上的，就是张家怨魂。怨魂是每个天师家族的孽力，除掉他不能假手于人，只能由自己家族的人出马才行。 张冬青带着孩子的魂魄飘在半空中，变成鬼魂后，表情僵硬了许多。 他说，“布阵，驱鬼。” 张春明痛苦地说，“现在张家只剩我一个人，怎么布阵……” 张最强那事出了以后，即使张春明的爷爷私藏了一本阵法，但在那种环境下，也不敢练。不仅他爷爷不敢练，也严禁小辈们练。到了张春明当家，他也想过要不要练练，但阵法跟灵力一样，都要从小打基础，他早就过了最佳时间。不过张冬青小时候偷着练，他倒是没有阻止。近百年来张家的衰败他是看在眼里的，张家成也阵法，败也阵法。要振兴张家，阵法是必不可少的一环。 “借尸还魂，阵法我会。” 借尸还魂风险太高，借来的尸体并不是张家的人，到底能不能起作用还另说。可是现在，除了这个，并没有别的办法。 凌晨三点，张春明趁着夜色，把村里前天刚下葬的张小狗挖了出来。同姓的话，五百年前是一年也说不定，能用上一点是一点吧。 张冬青上了张小狗的身。 那天晚上，夜很长，就像永远不会天亮似的。 张冬青用狗血画了个圆阵，把孩子放在阵中央。他起阵，张春明护法。张冬青念起驱魂咒，可是这副身体不是他的原装，他念了三遍咒阵法才缓缓启动，且效果打了折扣。 四品被张冬青重伤，附上孩子的身就昏死了过去，他的黑气只有一丝尚存，需要大量时间修养。至于张家人，他并不怎么担心。张冬青已经死了，一个死了的天师是起不到什么作用的。再加上张春明不会阵法，更不会拿他怎么样。 但他不料张冬青还有借尸还魂这一招。 强烈的灼烧感包围着四品，阵法像是要把他烧干净似的。四品不能再坐以待毙。 阵法中的婴儿忽然升到半空中。 四品睁开眼睛，“张冬青，你想让你儿子死？现在我就杀了他！”婴儿并未张嘴，声音更像是从他的肚皮里发出来的。 张冬青像是没听到，自顾自地念着驱魂咒。 四品转向张春明，“张老头，你就看着自己的孙子死？” 张春明当然不舍得孙子死。但是他知道，阵法一旦停下来，张家三口人，一个都别想活。 张冬青加快念咒速度，四品在孩子体内多留一刻，孩子就多一分危险！ 咒声之下，四品顶不住了。他的黑气渐渐渗出体外，张冬青见状，更加不能放松，他的咒越念越急、越念越响，响到整个张家老宅听不到别的声音。 四品不甘心，把黑气往回推。一来二去，竟然持平了。 眼看快到卯时，张春明急道，“冬青！不能再拖了！” 张冬青，“爸！把孩子的魂魄给我！” 张春明立马反应过来，“你是要？” 他马上否决，“不行！孩子会死的！” 张冬青，“你还有更好的办法？” 没有。 他们都知道没有。 张春明从兜里掏出一张符纸，往张冬青的方向一甩，在甩的过程中符纸散开，小孩的魂魄被放出来了。 小孩对父母有天生的亲近，他直直地向着张冬青飘去。 张冬青虚抱他，“乖，回你自己的身体去。” 小孩儿歪着脑袋，楞了一下子才理解了张冬青的话。他又迈着小粗腿，往自己的身体去了。 张春明双指并拢，念起固魂咒。小孩儿太小了，要和四品强身体是抢不过的。只有借助固魂咒，让他的魂魄得归齐位。 驱魂咒和固魂咒双双作用下，四品的黑气快被抽干了。特别是小孩子的魂魄进入身体后，两方拉扯，在固魂咒的加持下，四品仅仅凭着残留的黑气，是搞不过他们的。 没想到张家只剩三口人，还能把他搞成这样。看来今天逃是逃不过了，他得想想办法躲一躲…… 小孩儿的魂魄就在他面前，新生儿浑身皮肤都黑红黑红的，眼睛也还没张开。就这副模样，能把人丑哭。 四品越看越来气，就在这时候，活命的办法的有了。 四品不和小孩抢身体。 张冬青嘴巴一松，忽然觉得念咒没那么苦难了。 怨魂除掉了？ 被驱魂咒逼出体外的黑气，在往回走！很快、很急！ 张冬青加快念咒速度，很快他就发现，念咒没用了。 难道是？他不敢想…… 驱魂咒不管用，固魂咒的作用还在继续！ 这种情况，只能说明，怨魂改变目标了，由身体换成魂魄了。 张冬青，“爸！先别念了！” 张春明不明所以，但是儿子发话，他还是停了下来。 他问，“好了？” 张冬青强行挤出一个笑容，“还有一点黑气，祛了就好了。” 他说，“接下来就交给我，您休息一下。” 离魂咒，跟固魂咒的作用相反。固魂咒的作用是帮魂魄加固，而离魂咒，就是让魂魄分离。 别的家族有没有离魂咒张冬青不清楚，但是在张家，离魂咒是禁咒。张春明不会更不懂，这咒还是他无意中从张家阵法里看到的。 念咒声缓缓响起。 不同于之前两方斗法的激烈，而是缓缓而出，带有一种浓烈的哀愁感。 念咒人知道，失败的话，张家就绝后了。 离魂咒统共念了半个小时，张冬青此时灵力有限，分离出来的只有三魂六魄，虽然怨魂的黑气除了大半，但是四品居然把剩下的黑气缠着孩子的魂魄上。他用黄符把分离出来的魂魄包起来。 魂魄中杂着黑气，张春明看不懂里面的门道，以为被抽出来的都是怨魂，而他的孙子已经好好地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可是，他孙子的身体里，只有一魄，其他的都是怨魂。 他赶紧抱过孩子，亲昵了好一会儿。 而张冬青并不着急去看孩子。他回到屋内，找了件瓷坛子把抽出来的魂魄装了进去。随后他去自己的房间，找到垫在他枕头底下的张家阵法，撕下最后几页，顺手都装在了坛子中。 他动作很快，因为他知道，张家门外，早就有人候着了，他也到了时间该走了。 是地府的鬼差。 地府和各大天师家族的关系向来不错，与人方便就是自己方便，人家里有事，他们做鬼差的，多等会儿就等会儿。所以三个鬼差等到结束后才进来。 其中带头的鬼差说道，“张冬青，跟我们走吧。” 张春明还没从孙子平安无事的喜悦中缓过劲儿来，现在儿子又要被鬼差带走了。但做的天师的，见惯了生死，怎么也不能在鬼差面前露出丢了丑。 他挥挥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快去吧。” 张冬青却直接走向孩子，趁着还离开张小狗的身体，伸出手探探孩子的额头，三魂七魄，只剩一魄在身体里了。而四品，把黑气渡给了孩子后，居然靠着妖魂还能活着。四品用妖魂自动补足三魂六魄，跟孩子留在身体中的一魄长在了一起。 这孩子，竟然活生生变成了怨魂转世！ 张冬青一心想要护住张家，结果搞成了这副样子。 他是不是做错了？ 鬼差又在催促，张冬青只好跟着他们走了。 “等等！”张春明喊住他们。 鬼差和张冬青没走几步又停下来。 张春明继续说，“冬青，孩子还没取名字。” 张冬青，“火命，喜金水，就叫张石淼吧。” 第58章 最后的残片（一） 张石淼还是在原主的身体里, 可他已经不能支配这副身体了。他的身体被A大校门口那只鬼夺走了，他能感觉到, 夺走身体的鬼，是原主。 原主居然回来了！ 原主不知道练了什么邪门歪道，张石淼丢了灵力，被原主的魂魄压制得死死的。他想要反抗，但悬殊过大, 张石淼还手的能力都没有。 好在, 顾师兄已经得到四张天师录残片，不怕有人用残片搞事。再说，原主这些伎俩，怎么都逃不过顾师兄的眼睛。从这方面来看, 情况并不算太糟。 而他自己, 本来就是穿来的, 这半年多时间是偷来的。 张石淼在这半年多里，过上了理想中的生活, 有亲人、兄弟、朋友，还有顾师兄。这样想的话，他是赚了，还有什么理由不知足呢。 渐渐地, 他不再反抗…… * 他张石淼终于回来了！ 哦不，准确地来说，他并不完全是原主张石淼。张冬青把那张天师录残片给了他，靠着残片的力量, 所有的事他都想起来了。 他是张家怨魂的统领，更早些的时候，他是一只名叫四品的大妖怪。 二十年前，四品为了对付张家人，把怨魂中的其他部分分离出来拖住张冬青，而后那部分被张冬青灭了。他自己呢，在跟张冬青交手时，只剩下妖魂。他生前是妖怪，他的魂不同于一般人类的魂魄。妖怪魂跟张石淼的一魄缠在了一起，魂自动补足了张石淼缺少的三魂六魄，他彻底地变成了张石淼，成了一个人。 只是，由于四品黑气耗损太过厉害，早就忘了这些事，安心做了个人。 而后他被张冬青换了魂魄，只能被迫离开身体。他被张冬青关在坛子的日子里，他无时无刻不想着回到身体里。 幸好，张冬青只是关着他，并没有对他做什么。他趁机偷偷练怨气，本来他也没抱什么期待，他用张石淼的壳子活着的时候一丝灵力都没有，当然死了也不奢求能练成怨气。可他没想到。他天生就修炼怨气的一把好手。短短半年多时间，怨气就有小成。 鬼魂的怨气，有些玄妙。怨气无形，却可以靠着一些特殊媒介，通往其他地方。 新来的张石淼，把他的那些个生活用品都扔了个干净，唯一剩下的，就是那台笔记本电脑。当然仅仅用电脑做媒介是不行的，他要回去，必须要有怨念更强的东西。于是，他想起了，笔记本里面存了不少他写的顾天逸YY文。 四品利用YY文做媒介，把他的一魄藏进笔记本里。等张石淼打开笔电，他就趁机钻进了张石淼的身体里。 原来他还奇怪，为什么新来的张石淼会少一魄。现在天师录残片帮他想起了前程往事，他就全明白了。 新来的魂魄，才是真正的张石淼。而他，是大妖怪四品的妖魂。 四品既然想起了一切，当然是要继续报复张家了。 只是，他现在没了黑气和其他怨魂帮忙，单单以他的妖魂，怕不是张春明的对手。 他忽然觉得，不知真相就贸然把妖魂放到张石淼身上是个错误。四品的妖魂能变成人类的魂魄迷惑张春明这么多年，就是靠着张石淼那一个恶魄，有恶魄做样本，妖魂上又没有黑气，复制出七个恶魄和三个恶魂，是很轻松的事。 但恰恰是因为这个原因，妖魂进入张石淼的身体后，对张石淼的三魂七魄有亲近感，两方魂魄连在了一起，扯都扯不开。 四品要还是那个强悍的四品，哪里会在乎这小部分的妖魂。但他不是了，他现在只是怨气重一点的野鬼，要是再没了那部分妖魂，对付张家人，就更困难了。 他死活都要把怨魂先拿回来！所以，他不能轻举妄动，只能把张石淼的魂魄暂存在身体里，找到办法再去解决他。 不过嘛…… 天师录残片太好用了。它的灵力不仅可以供天师使用，也能供妖邪鬼魂用。还不只这样，就连一般小动物，接近残片久了，都能长点智商。 他得想办法再弄一点儿。 四品站在寝室里往外看，现在正好到了饭点，楼下熙熙攘攘，都是鲜活又青春的大学生，莫来由看得他心情很好。被关了半年多，重见天日的感觉真好。 他眼底藏着止不住的笑意，“张冬青啊张冬青，你现在可真怂。我都落你手里了，居然还不收了我，还给我一张天师录残片……你是怕灭了我，你儿子也死了。不过，既然残片给了我，我不用用，岂不是对不住你。哈哈哈哈哈……” * 顾天逸解决了顾岳深之后，带着他的魂魄，回了顾家老宅。对协会成员只说，出任务去了。 重活一世，顾天逸对他爸的事早就看淡了。他可以心平气和地收了顾岳深，甚至可以在心里叫他一声爸。这是无法改变的事，不管他心里过不过得去，这都是事实。 顾天逸对顾向道，“顾岳深从墓园跑出来了，” 他把三角符扔给他爷爷，“我给收了。” 顾向道一时之间不知道摆什么表情，“他……你知道了？” 顾岳深的事，他口风紧得很，就连张春明都没说过。就是怕传了不好的风声影响顾家的孩子，怕顾天逸自卑，也怕顾天逸走上歧途，更怕天逸和山清山泽离了心。这些年来，他也常常自省，是不是教育孩子的方法出了错，却又总是不自觉地对顾天逸更严格。好在，他没看错顾天逸，这些严格他都承受住了，灵力甚至比他还高。 但真相不是人人都能承受得住的，一旦心里有障碍，灵力高也是种风险。 顾天逸点头，“知道了。” 顾向道，“你没事？” “我能有什么事？” “岳深他……” 顾天逸，“顾岳深确实做了对不起顾家的事，他也确实是我爸。” 顾向道见他如此坦然，一腔劝慰的话全部都堵回去了。 他试探性地说，“要不然我给你几只厉鬼发泄发泄？” 顾天逸有些哭笑不得，“不用，我没事。” “真的？” “真的。” 顾向道盯着他看了很久，还是什么都没看出来，遂放弃。姑且认为他确实是没什么事吧。 他问，“你说他……要怎么处置？” 顾天逸，“您不是心里早就有答案了么？” 是啊。 顾岳深残害手足，月珊连魂魄都被他打散，不能轮回。换了其他人，魂魄早就被烧成灰烬了。到底念着他是自己的儿子，不忍心下死手，向地府讨了个人情，把他的魂魄锁在了顾家墓园内。他的愿意是，让顾岳深对着月珊的墓碑思过。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顾岳深依旧不思悔改。利用残片和赵和远逃了，不过结果还是落在了顾天逸手上。 看来，是没办法留他了。 顾向道捏着三角符，里面是顾岳深的魂魄。他把符摊在手掌上，灵力一聚，三角符就烧了起来。他灵力浑厚，不到一分钟，符咒就燃成了灰烬。 解决了顾岳深后，顾天逸不再顾家多逗留。张石淼现在的情况不太乐观，只是离开一会儿他就不太踏实。 走之前，顾向道冷哼一句，“什么德行！” 顾天逸只是笑笑，看得顾向道更加火大！不知道老张这傻孙子给顾天逸下了什么蛊！气人！ 顾天逸驱车回A大，途中遇到了变故。 他身上的残片，感应到了别的残片的存在。 天师录残片统共有七张，他手上有四张残片。天师录本来就是一体，七张残片之间有微弱的联系。持有的残片多，持有人感应到的联系就越明显。 顾天逸本先不理，先回A大再说，残片的事目前不是最重要的。没想到那块残片离他越来越近，像是冲着他来的！ 时下刚入秋，燥热感始终散不去。顾天逸开的这条路上，人迹罕至，感应越来越强，他没来由一阵心烦，车速又快了些。 周围的景物飞快地被他抛在脑后，他越是想摆脱，感应就越强……终于，他听到他的心跳声跟感应的频率混在了一起，眼前甚至有些泛白…… 忽然！ 马路牙子上蹭地冒出个人影，顾天逸回过神，赶紧踩了急刹车。 张冬青看着车里的年轻人，笑道，“顾家小子。” 顾天逸下车，问道，“你是谁？” 张冬青笑着说，“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只要把残片给我就行了。” 哪里来的糟老头子。 顾天逸，“我拒绝。” 张冬青抽出金钱剑，“那就只能打咯。” 顾天逸找了把桃木剑，“奉陪。” 高阶天师交手，只需一瞬间，就能分出胜负。当顾天逸的桃木剑碰上张冬青的金钱剑时，张冬青就知道，自己输了，顾天逸的灵力在他之前。 简直是无稽之谈！ 张冬青不信，他居然能输给顾家的毛头小子！ 他也是怒气上头，抽出一张紫色符纸，“诸神听令，邪祟尽除！” 顾天逸是人，活生生的人，还是一身正气、邪气不侵的天师，请神令当然不会给他造成任何实质性的威胁。他一挥剑，紫符就落在了地上。 张冬青看着紫符，心里有一个猜想，那个搭顺风车的人，说不定就是顾家这小子。这么一想，他更生气了！ 张家的请神令，符纸还是紫色的，说明来人是个张家的死人。 顾天逸，“你是张家的人。”肯定的语气。 “哦？”张冬青问，“那你说说，我是张家的谁？” 据顾天逸所知，张春明只有一个儿子，名叫张冬青，是张石淼的爸。据说张石淼出生后，这个张冬青就死了。张家除了张春明、张石淼、关星渊之外，会请神令的就只有张象了。 但是眼前这个人绝对不会是张象，因为张象他见过。 顾天逸道，“张冬青。” 张冬青笑得有些尴尬，“居然猜对了。” 他又问，“你怎么知道的？” 顾天逸，“我乱猜的。”没想到还猜对了。 张冬青轻咳一声，“既然你知道我是谁了，那就把残片给我。” 顾天逸，“不可能。” 张冬青脸上再也挂不住了，“小子，我机会给你再说一次。” 顾天逸，“不可能。” 张冬青，“你！” 顾天逸，“我跟你个邪门歪道没什么好说的，要不是看在你是张家人，还是张石淼的爸，我早就动手收了你。” 顾天逸心里惦记着张石淼，不想跟他多做纠缠，转身就要上车。 顾家和张家是世交，张冬青念着两家的糟老头，也不会真的跟顾天逸交手，况且他还打不过。所以他只能选择以理服人。 张冬青喊，“顾天逸，我没猜错的话，四张残片全在你手上吧？” 见顾天逸停下脚步，他接着说，“以你二十出头的年纪，灵力已经到达高阶了。就是我，也是二十五岁才突破高阶，就算顾家墓园冒青烟，你这小子也不可能的在二十一岁就当上高阶天师。再说了……” 张冬青顿了顿，“天师录残片应该是在关星渊身上。” 顾天逸很惊讶，张冬青居然知道这么多！ 他道，“世上的‘应该’，都是凭本事，你这么说，就不太好了吧。” 张冬青火气大，指着顾天逸说，“你什么你！按照辈分，你应该叫我一声叔叔！” 顾天逸，“张叔叔，你为什么认为残片应该在关星渊身上？” 张冬青，“我就这么认为。” 顾天逸暂且将张冬青和自己归位一类。既然大家是重生的话，知道这些事也就不奇怪了。那会不会他也知道张石淼的事？ 他问道，“张叔叔，张石淼灵力尽失，您知道是什么原因么？” 张冬青，“我当然知道。” 顾天逸，“为什么？” 张冬青瞄了他一眼，“顾家小子，你不是喜欢赵那个什么远，怎么突然关心起我儿子了？”其实张石淼和顾天逸之间那些腻腻歪歪的，他都是知道的。但是，知道是知道，好好的儿子跟一个男人不清不楚的，叫什么事！ 顾天逸讪笑，“误会，都是误会。” 张冬青哼一声，“张石淼灵力能突破中阶，全靠你。看在你对他还算真心的份儿上，我就跟你说一说。” 这一段有些长，张冬青顶着借来的身体撑不了多久，于是两人回了车上，才把那段往事慢慢道来。从张石淼的出生，再到怨魂，再到张石淼的魂魄，一五一十地全都说了。 张冬青，“我跟地府的判官有点交情，去了地府后并没有呆多久，一是石淼的魂魄太弱，地府阴气重，于他不利；二是他身上附着怨魂的黑气，需要尽快祛除。” “我离开张家时，带走了张家阵法的最后几页，上面记着的是养魂阵。我花了一年时间，才把这个阵法研究透彻，张石淼就一直这样被我养着，直到半年前，时机到了，我才布阵抽出四品，把张石淼的魂魄放回他自己的身体里。” 张冬青说得很简单，但是顾天逸知道，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张石淼的恶魄被四品占了去，要是强行将四品除掉，张石淼也会受到影响，轻则灵力全失，重则性命不保。除掉四品，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且顾天逸突然感觉到，张家阵法的厉害之处。张冬青养了张石淼快二十年，张石淼有完整的记忆，一直认为自己生活在一个健全的世界里。张石淼以为他是死后穿了一本灵异，其实是他一直活在这个灵异的世界里，他也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 顾家还没有任何一个阵法，能达到这种程度。 顾天逸觉得，有些事还是问清楚比较好，“您说天师录在关星渊手中，能仔细说说是怎么回事么？难道我们都活了两世，第一世残片在关星渊手上，而这一世残片却到了我的手里？” “不能，”张冬青一口否决。 顾天逸猜测，“或许是失败过吧？” 张冬青换魂失败，张石淼的身体还是被四品霸占着，一切都朝着最糟糕的样子发展。 张冬青还是不答，不过顾天逸看他的态度，答案以及很明显了。 一阵沉默。 张冬青忽然说，“不过你倒是个异数。” 顾天逸，“什么？” 张冬青，“得了便宜还敢给老子卖乖！”他一掌拍上顾天逸的头，“臭小子，以前老子在D城苹果村启动时光流转阵的时候，半路跑出来搭顺风车的是不是你！” 这次换顾天逸不语。 他能重生，这件事太玄了。他前世是寿终正寝的，还没等到鬼差来接他，就误入一片强光中。他也想过，是不是误入什么法阵才让他重生的，但一直都头绪。现在听了张冬青的话，多半是这样了。顾家灭门后，他归隐的地方就是D城苹果村。 原来是这样。 张冬青第一次换魂失败，整个天师界往最糟糕的情况发展，几乎没有谁落得个好结果。 前世四品继续霸占张石淼的身体，当然他到死也不知道他自己的真实身份，不过妖物终究是妖物，四品练不出灵力，偶然得到了炼魂术，彻底走上了邪路子。 关星渊能得到所有的天师录残片，也不全是靠着运气，当然更不是靠着实力。这其中，多多少少有四品当幕后推手，而四品的目的，是顾天逸。他之所以帮助关星渊，是不要顾天逸得到天师录，对他来说只要不是顾天逸，谁都可以炼天师录。当然他是不知道练天师录要舍弃原先练的道术，他只是单纯地不想让顾天逸变强，他要控制顾天逸，斩断他所有的羽翼，包括顾家。 顾家当了太久的龙头老大了，一家独大太久，一旦失势，各路仇人都要来踩上一脚。四品扶持了关星渊，虽然关星渊本人太过正直，并不为四品所用。但是关星渊的势力崛起后，对顾家无疑是巨大的打击。 而后，四品联手妖物，踏平了顾家。顾向道、顾山清、顾山泽皆死于妖物之手，顾家弟子没死的都脱离了顾家。顾天逸在知道真相后，杀了四品，烧了他的魂魄，连同张石淼的恶魄也被烧了，随后顾天逸退出了天师界，找了处安静地方隐居。 天师界关家崛起，成为五城中最大的家族，可就是这样，最后的胜利者也不是关星渊，他当上关家家主后，不到三年，就死了。 张石淼魂魄不全，不能转世，滞留在世间，魂魄慢慢消散…… 张冬青不死心，只要他和张石淼的魂魄都还在，那总会有办法的。 时光流转阵，是张家阵法中的最后一页记载的阵法。但是，光是靠着张冬青一个孤魂野鬼的力量是开启不了的。 张家人无非就那么几个。张春明发现张石淼走了邪道，被活活气死。关星渊上辈子没学过张家道法，不算真正的张家人。能够称得上张家人的，就只有张象。 张冬青死后的第七年，十二岁的张象才入了张家门，不过他天资好，十七岁灵力就到了中阶。可到了中阶后，灵力就止步不前。张春明打着历练的旗号，把张象赶出了家门。他这一走，就是十几年。等他灵力突破高阶时，张家早就没了，拜祭了张春明后，他又四处历练去了。 张冬青为了找张象，颇费了时间。等到张象快要魂归地府的时候，终于找到了。在张冬青的威逼利诱，当然主要是威逼之下，张象用尽了毕生灵力，启动了时光流转阵，把张冬青和张石淼的魂魄送回了换魂之前。 顾天逸搭了顺风车，也被送回来了，还带着他前世练了一辈子的灵力。 上一辈换魂失败，是因为张石淼缺少一魄，进入身体后灵魂不稳，差点被四品的妖魂同化。张冬青这次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他以养父的身份出现在养魂阵，扮成神棍模样，每天给张石淼念固魂咒。 他把上辈子发生的事编成了一本书，取名叫《天师录》，就是为了给张石淼开小灶，还千叮咛万嘱咐他一定要看。 随后他装死，出了养魂阵。再一举换魂，成功了！ 成功是成功，但是张冬青的追求远远不止于此，他张家的继承人，不仅要活着，还要当个灵力贼拉强的天师！ 没想到这缺心眼的臭小子，书里的情节根本记不住。他后来也怒了，干脆提前出发前世发生的事，任务一个接一个。他就不信了，再这种情况下，张石淼的灵力还不涨！他甚至安排了毛僵这种考验关卡，就是为了激发张石淼的灵力。 结果还不算太差，张石淼的灵力终于到达了中阶，他本就缺了一魄，短时间能练到中阶实属不易。不过这才刚到中阶，四品就坐不住了，找了个媒介将妖魂的一部分转移到张石淼身上。他身上有张石淼的一魄，张冬青不敢轻易动手。 顾天逸皱眉，“您是说，三水本来就缺少一魄？” “是恶魄，”张冬青道，“不同于人的魂魄，妖魂没有三魂七魄，只有一魂。四品然占了张石淼的身体，但是他做不来三魂六魄，只有靠着张石淼那一只恶魄复制。妖怪就是妖怪，复制下来的全是恶魄。以前的张石淼，哪里称得上人。” 顾天逸，“我之前探过他的魂魄，三魂七魄齐全……也就是说，石三水的魄又被复制出了一只！” 这还得了，他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立马就想飙车回A城。 张冬青拉住他，“你慌什么，就张石淼那副人畜无害的德行，三魂六魄复制出来了也没个卵用！” 顾天逸稍微安心，又听张冬青说道，“不过嘛，我抛了一张残片给四品，他应该已经想起了他到底是什么玩意儿，这个时间他应该完全地占有了张石淼的身体。” 顾天逸大骂，“你是不是疯了！” 张冬青，“你懂个锤子，快把天师录交出来！” 第59章 最后的残片（二） 天师录残片到底要去哪里找, 这真的是个问题。 正在四品一筹莫展摸着残片叹气之际，有人敲他的寝室门。 四品恶声恶气, “谁啊！” 门外的关星渊一愣，“石淼，是我。” 四品打开门，吠他，“石淼也是你叫的？关星渊, 老子是不是这么久没教训你, 你又翘尾巴了！” 关星渊一愣，“那我该叫啥？” 四品，“叫我少爷！” 关星渊笑笑说，“石淼别闹了, ”他挤进宿舍内, 直接坐下来, 根本不拿自己当外人，“你之前打电话给我干嘛？” 四品一看他这模样就火冒三丈, 关星渊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跟班，居然敢对他这么说话。 “你给我起开！” 关星渊吓一跳，赶紧站起来，“怎么了？” 看他慌慌张张的样子, 四品气顺了些，但也没给关星渊好脸色。 他看着残片，脸都愁僵了，唉声叹气老半天, 一回头关木头还在。他便赶客，“你怎么还不滚啊！” 今天的张石淼太奇怪了，好像他半年之前样子…… 关星渊自省，是他做了什么事惹石淼生气了？他得说点什么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 关星渊想来想去最后还是没想到好话题，最后还是把话头引到了他手上的残片上，“这东西不是顾天逸的么，他给你的？” 四品眼睛一亮，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他揪着关星渊的衣领问，“你是说，顾天逸有这个？” 关星渊用很奇怪的眼神看他，“你对顾天逸那么上心，他的事你也能忘？” 四品自知失言，打哈哈道，“哎呀，可能是我这几天没休息好吧……” 关星渊体贴得很，“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四品亲切地说，“走好，拜拜！” 四品没有这半年来的记忆，这期间发生什么他都一无所知。 没想到啊没想到，傻子关星渊居然给了他一个重要情报，顾天逸身上有残片！等他拿了残片，怨气大涨后，立马就吞了张石淼的魂魄，再杀干净张家人。 至于怎么拿残片，那就还不简单了。好歹他跟顾天逸是从小一起长起来的，加之做人的时候他对有顾天逸龌龌龊龊心思，就更了解他了。顾天逸有三样最重要的东西：顾家、灵力和师弟。要搞定顾天逸，就要从赵和远下手。 他给赵和远打了个电话，把他约出来，二话不说就给他整晕，抬到了一处偏僻地方。 * 顾天逸和张冬青一顿吵后，双方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顾天逸吵了之后又后悔，他怎么能骂未来岳父呢？ 五城中对同性结婚很宽容，但对于天师家族来说，传宗接代还是看得很重要的。顾家是没所谓，没了他还有山清山泽去完成任务。张家就不一样了，虽说有张象和关星渊两个得力弟子，可毕竟三水才是张家正统继承人。 追夫之路漫长得很呀。 所以，讨得岳父的欢心是很重要的！ 再说了，张冬青是有点疯，但他也成功地帮张石淼换了魂。他要天师录，一定是有自己的原因。 顾天逸率先开口打破沉默，“张叔叔，残片可以给你，但我有个要求。” 张冬青骂骂咧咧，“要求？你还敢提要求！要不是老子懒得去找天师录，能便宜你小子么！” 他顿了顿，“什么要求？可先说好哈，要我把张石淼嫁给你，你想都别想！老子的儿子，是要娶姑娘的！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张冬青是鬼，除非要用道术的时候才会找尸体借尸用用，其余时候他都是鬼的形态。做鬼少了很多束缚，稍微用鬼气一探，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张石淼的魂魄还是他养大的，要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可太简单了。 两个小年轻的苗头不太对，他暂时没制止是觉得说还有更重要的事，但这绝不代表他能同意。 顾天逸讪笑，看来任重道远。 他说，“要求是，我跟你去。” 张冬青也不废话了，“开车。” 顾天逸问，“我们去哪……” 张冬青还没来得及回答，顾天逸的电话就响了。 是赵和远。 赵和远在电话那头哭唧唧的，“师兄，我被张石淼绑了，他说你不什么残片救我的话，他就要杀了我！” 顾天逸问，“你在哪儿？” 赵和远抽抽鼻子，“赵家湾。” 赵家湾在A城城边上，是从顾家回A大的必经之路。最近那里在搞拆迁，居民都搬了，人迹罕至，妖魂真是挑了个好地方。 顾天逸挂了电话，带着张冬青往赵家湾开去。张冬青能感应到张石淼的位置，有他精准定位，两人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两人下车一看，是一栋两层高的废楼，破烂烂的门大开，就像等着他们进去一样。 张冬青从尸体里出来，附身在顾天逸的金钱剑上的平安结上。 他们一进废楼，就看到四品翘着两只二郎腿坐在一堆建筑残渣上。张石淼一个暑假没剪头发，刘海长长了，耷拉在额前。现在四品顶着张石淼的脸，刘海又遮住了眼睛，明明是同一个身体，可四品怎么看怎么猥琐，一脸欠揍的表情让人想冲上去捅了他。 顾天逸抽出金钱剑，挥向四品。 四品往后跳，轻易地躲开了这一击。他笑道，“顾天逸，你就这么喜欢赵和远，我只是把他绑来你就剩这么大的气？” 他用极难看的姿势，爬到赵和远身边掐住他的脖子，“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他？” 顾天逸停手，面无表情。 这时候，赵和远醒了。一看张石淼正掐着他的脖子，他大喊道，“不要杀我！虽然我是几次害你，还很想你死，但是你不是都没死么！” 四品挑眉，“你想我死？” 赵和远这个低阶天师都能感应得出来，张石淼身上的怨气太重了，不知道他偷偷练了什么邪术，这样的张石淼他可是怕极了，身上的怨气随便一弄，他就得死。张石淼能找他干嘛，肯定是之前他几次陷害不成，被张石淼给知道了，现在新账旧账一起算呗。 他想了想还是坦白从宽靠谱，连连点头，“嗯！想过！”随即又说道，“但是这只是以前啊！现在我不敢了！张石淼，你千万别杀我！” 四品笑道，“放心，你死不了的。”他下巴一抬，“喏，你看谁来救你了。” 赵和远转过头，居然是顾天逸……他能救他就有鬼了！这两个都能把他弄死，于是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晕厥，暂时逃离这个混乱的世界。 四品皱眉，“你俩不是应该来个大拥抱么，赵和远怎么直接晕了？”幸福地发昏？ “够了！”顾天逸道，“快从他的身体里滚出来！” 四品楞了下才反应过来，“他？你说张石淼？” 他回头看看赵和远，又看看顾天逸。他发现他不是很懂顾天逸了。 张冬青此刻也现了身，骂骂咧咧的，“不然还有谁！” 感情张家人和顾家人早就联手了，不过他可不怵。 四品道，“顾天逸，把你身上的天师录交出来！” 顾天逸掏符就要收了他，却被张冬青阻止了。 张冬青说，“给他。” 顾天逸：？ 这么轻易就给了……但是老丈人说话，行吧，就听老丈人的吧。 四品本来以为会有一番恶战，没想到这么轻易就得了残片。看来这么多年过去，张冬青依旧被他拿捏得死死的。 他笑道，“张冬青，你跟我斗了这么多年，何必呢？” 张冬青却不说话，他脸绷得很紧，期待又紧张。 四张天师录残片灵力巨强，四品一拿到手，就迫不及待要把灵力据为己用。他感觉身体正在被力量填满，肿胀感越来越强烈。 这是力量，是他久违的力量！灵力代替了黑气护着他的妖魂，妖魂的体积稳步增大，就跟二十年前一样。 有了这股力量，他一定会杀完张家人，横行天师界的！ 顾天逸的心却不踏实。他看着四品吸取灵力，无数次想冲上去把收了他，但都被张冬青的眼神警告，他只能放弃。 一刻钟后，灵气致使妖魂的体积越来越大……四品终于发现苗头不对，再这么下去，张石淼的身体装不下他的妖魂了！ 他忽然懂了，原来张冬青是在这儿等着他呢。他、张冬青没有办法强行把他赶出张石淼的身体，于是选了这么一个不太聪明的办法，让他的妖魂变大，身体装不下后，他别无选择，只能从张石淼的身体中先出来。 张冬青未免想得太过简单了，今天他就要给张冬青再上一课！ 张冬青，“顾家小子，拿回残片。”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再拖下去，让四品吸足灵气，就不好对付了。 顾天逸等的就是现在，他动作很快，一阵风似的就去了。 四品释放出大量怨气，把顾天逸团团裹住。 黑蒙蒙的怨气还未近身，顾天逸就拿出一张符咒，双指执符，念道，“灭！” 怨气被一字咒击散。 什么时候顾天逸的道术这么强了？半年之前，他才刚刚到中阶而已……现在俨然是高阶天师了。 顾天逸趁着四品愣神的空档，抢回了天师录。 四品很快反应过来，立刻就来抢，他用怨气化尖、刃，招招狠毒，招招都是下三滥。 顾天逸下不了狠手，招式要落在张石淼身上时，他马上就会收手。几个回合下来，顾天逸根本没讨到便宜，反而被四品压制得死死的。四品也看出来了他不会伤害张石淼的身体，故意拿身体往顾天逸的金钱剑上撞，顾天逸立刻收手，四品趁机出手，顾天逸被他的怨气伤了，整个背部都渗了血，大片大片地冒黑气。 这是顾天逸最窝囊的一次。 他心里憋闷，再次祭出符咒，“灭！” 四品还是不躲，双手抱在胸前，一脸无所谓，似乎是觉得符咒不会伤到他。 结果符咒落在他身上时，忽然熄了火。 顾天逸看一眼自己的手，“怎么回事？”今天手气不佳点不然符咒？ 张冬青看他一副傻样，解释道，“他是张家的怨魂，只能由张家人收。” 顾天逸小声说，“可上辈子……”明明是他杀了张石淼，又把他的魂魄给烧了，怎么现在就不行了呢。 张冬青无语了，好歹活了两辈子了，这点常识都没有。 他今天就帮老顾家教教孩子，“以前他没有关于怨魂的记忆，以为自己是个人，当然能被你杀了。现在他的记忆回来了，想起来他是张家怨魂，怨魂的业报再次开启，只有张家人才能收他。” 顾天逸说，“也就是说，我不能收他，他却可以杀死我？” 张冬青，“是这样，所以我们现在要祈祷快点来一个活的张家人。” 顾天逸忽然想到，“张象呢？” 张冬青，“他不行，我爸当初只把他的名字加入族谱，忘了跟祖先们报备，怨魂根本不认他是张家人。” 张象不行，那关星渊就更不行了。 顾天逸，“……这里哪里有其他张家人。” 张冬青，“叫醒张石淼就行了。” 可问题是，怎么叫？ 张冬青，“不知道。” 顾天逸，“哈？”老岳父是在逗他吧。 “这是张石淼的考验。” 四品笑嘻嘻地说，“你们说完了么？说完了就准备去死吧！” 顾天逸有那么一丝丝后悔，老岳父并没有他想象中靠谱。 眼见四品又要发动第二轮攻势，他忙问，“怨魂是怎么知道辨别张家人的？” 张冬青想了想，“血和张家道法。” 顾天逸扬起金钱剑，冲着四品去了。现在这个时候，只要是个办法就必须试试。 四品咧起嘴，“嘿嘿，送死的，我喜欢！” 话音刚落，数条怨气刺穿了顾天逸的身体。 顾天逸挥剑，微微割开了张石淼的皮肤。 这点伤害对于四品来说，像挠痒痒。他收回怨气，想要刺向顾天逸。 而这次顾天逸躲开了。 他双手执符，念道，“去！”几张空白的黄符向四品冲去。 四品嘲笑道，“白费力气。”他躲都不躲，管它要炸还是要烧也好，对他构成不了任何威胁。 顾天逸掐了个手决，“来！”刚才飞出去的黄符又都回来了，每一张黄符上都沾有张石淼的血。 顾天逸问张冬青，“张家的符咒有什么诀窍么？” 张冬青，“只要有灵力，会念八字真言就行。” 顾天逸学着张石淼的样子，祭出符纸，“诸神听令，邪祟尽除！” 四品见状，都快笑崩了。 “顾天逸啊顾天逸，你居然也有这么蠢的时候，哈哈哈哈！张家的符咒岂是你这个顾家人能用……” 他话还没说完，带血的黄符落在他身上就烧了起来，一股强烈的灼烧感扑向全身，四品难受极了，立即滚出了张石淼的身体。就算他滚了后，符咒还是认准了他在烧，而张石淼一点儿火星子都没挨着。 四品的本体挤在小楼里，显得这栋废楼更加逼仄。他被烧得鬼哭狼嚎的，足足十分钟后，才有了喘息的机会。 他大吼，“不可能，你怎么会张家符咒！” 顾天逸又祭出一张符纸，“你再感受感受。” 气得四品大骂娘，很快，他也不骂了，太难受了顾不上。 顾天逸却并没有放松，要收四品，还是得要张石淼出手才行。 张冬青，“顾家小子，把张石淼的魂魄抽出来。” 抽魂是顾天逸的拿手绝活，他的动作很利索，很快魂魄就被抽出来了。 顾天逸只离开他三天，却像许久没见一样，要不是现在张冬青在场，他真想好好地抱着他。 张冬青抬腿对着顾天逸就是一脚，“演什么虐恋情深、离别重逢的小把戏！动作快点！”不过他是鬼，这脚是虚的没踢到。 张石淼看着眼前的人，有些奇怪，刚才他明明还被关在身体里，现在怎么出来了？ 他试探性地问，“顾师兄，我是不是在做梦？” 顾天逸眼睛里要化出水儿了，“不是。” 张石淼喃喃道，“不是做梦我怎么看见张冬青了？” 张冬青气的很，“张冬青也是你叫的？老子是你爹！” 张石淼对顾天逸，“顾师兄，张冬青骂我！”语气和表情都像在撒娇。 顾天逸正想安抚他几句，张冬青暴走了，“张石淼你不想活命了是不是！” 大事在前，两人这才闭嘴。 顾天逸麻利地把张石淼的魂魄拆开，还是他熟悉的三魂七魄。 据张冬青所说，妖魂补足的是张石淼的恶魄，顾天逸排除了喜怒哀惧这四个很好分辩的魄，剩下三个就是爱恶欲了。 顾天逸走到三魄面前，“你们谁是爱魄。” 三魄皆不说话，只是最左边悄悄地躲在中间那只身后，羞答答地看顾天逸，一副有话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中间那只对左边的有明显地不耐烦。而右边那只低着头不说话，表情看不清楚。 顾天逸招来左边那只，“你是爱魄？” 这只魄十分扭捏，顾天逸又问了一遍，他才轻轻地点头。 四品一直在被火烧，这时候终于消停会儿了。眼见张石淼的魂魄被拆开，他终于坐不住了，立马就冲像魂魄们，眼看就要一口气把它们吞掉，可顾天逸出手极快，一张符直接贴在了他的面门上，随着四品一声惨叫，符咒又烧了起来。 四品不甘心，“这只不是张石淼的爱魄。” “哦？”顾天逸问他，“为什么呢？” 四品以为顾天逸上当了，忍住要老命的灼伤感说道，“因为他是我妖魂的第一部 分。” 顾天逸顺着说，“嗯，我也这么觉得。” 四品疼得龇牙咧嘴，“你就不怀疑我说的话？！” 顾天逸笑道，“你忍痛帮我做排除法，我怎么好浪费你一番好意呢。” 左边的魄哭唧唧地说，“顾师兄，我真的是爱魄……”他微微仰头，用上目线看他，还用气音小声说，“我……我喜欢你……” 顾天逸飞速掏出一张定符，吧唧贴他脑门上，“可惜我不喜欢你。” 张冬青觉得有点神，“你怎么知道这只是妖魂化的？” 顾天逸，“演技太拙劣，一下就看出来了。” 张冬青：？ 我怎么没有看出来。 顾天逸走到右边那只跟前，他的脸埋得很低，顾天逸弯下腰强行跟他对视，果不其然看见了一张大红脸。张石淼这么害羞，绝对不会当着其他人的面说“我喜欢你”，他只会低头当个可爱的小鹌鹑。 他轻轻在爱魄耳边说，“我喜欢你。”然后说话者和听话者都闹了个大红脸。 三魂六魄回到了张石淼的身体内，之前消失的灵力也一并回来了。他偷偷瞄顾天逸，刚才他对爱魄说的话，他也听到了。他的心呀，扑通扑通的，忍不住想上去搂住他。可他往边上一看，赵和远也在呢，他的扑通扑通就冷静了许多。 喜欢也可以是其他的喜欢，他还是不要想太多的好！ 张石淼的话都被堵了回去，嗯嗯啊啊半天只问了一句，“顾师兄，你身上的伤疼不疼？” 顾天逸笑容越发温柔，“不疼。” 被这个笑击中后，张石淼不敢再跟他对视了，只好看其他地方。 视线绕了一圈后，张石淼才兴奋地说，“原来我刚才不是做梦！真的是张冬青！” 张冬青脑壳痛，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个傻儿子。 他指着三把火烧后更黑的四品，“张石淼，你去把他解决了。” 张石淼愣愣问，“怎么解决？” 张冬青，“先用离魂咒把你的恶魄取出来，再用三角阵收了他。” 张石淼照着张冬青说的步骤来，取回了自己的恶魄，再启动三角阵，四品被囿于阵中，永远也出不来了。 完事后，顾天逸突然意识到，“张叔叔，其实你随便就能解决掉四品对吗？” 张冬青，“对啊。” 居然不要脸地承认了。 顾天逸觉得，搞出一身伤的自己像个无知的傻瓜。 三角阵火光一暗，四品消失了，唯一留在阵中的只有天师录残片。 此时，六张天师录残片聚齐。 张冬青说，“顾小子，把你的天师录残片拿出来。” 张冬青把残片拼在一起，缺少的一块竟然自己出现了！ 张石淼傻气地问，“这是咋回事？” 张冬青骂道，“回去把《天师录》抄三遍！” 张石淼只好闭嘴了。 现世的天师录残片只有六张，凑够了六张后，把它们拼在一起，第七张会自动出现。但是天师录不能凑齐七张…… 天师录中间有团黑影正在飞快扩大，眨眼之前竟然成了一个人形！ 那人形竟然还会开口说话，“少年人，恭喜你将会拥有最高的灵力和最强的道术。”人形勾勾手，“你过来。” 张石淼竟然克制不住地向他走去。 顾天逸眼疾手快拉住他，“别过去！” 张冬青道，“点火烧了他。” 顾天逸灵力一聚，七张残片就烧了起来。曾经让顾天逸惦记了半生的天师录，就这么在他面前化为灰烬。 张石淼问，“过去了会怎么样呀？” 张冬青，“会变成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 张石淼背脊一凉，“这个天师录，到底是个啥来路？” 张冬青，“天师录是个姓郑的天师写的。此人天资很高，但活着的时候不受重用不说，还受尽了排挤，最后郁郁不得志而死。他死前，把毕生所学和灵力封在了一块绢布上，这就是最早的天师录。天师录中含有郑天师的怨气，以灵力为诱饵，让得到残片的人越陷越深。刚开始这上面的灵力确实是有用的，但灵力这种东西，哪有用之不竭的，等残片耗干了灵力，就会以人血为滋养，继续产灵力。这些残片落入无数人手里，灵力就跟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多，普通天师怎么抵挡得了灵力的诱惑呢。凑齐了七张天师录，郑天师的怨气就会出现，表面上怨气是隐藏的秘籍，实际上怨气是要持有者变成他的杀人工具。他会附在持有人身上，杀光郑天师生前最恨的天师们……” 张石淼惊道，“那小关以前？” 张冬青叹气，“关星渊大约是最不受控的天师录持有者，他为了摆脱郑天师的操控，选择自杀了……” 顾天逸听后一阵唏嘘，他从想过前世关星渊是这种结局。 张冬青对张石淼，“你做得很好，虽然出发点是……”他斜眼瞟了下顾天逸，又说，“但起码没让关星渊再次走上不归路。” 张石淼呵呵一乐。 这时候，一直缩在墙角的赵和远非常适时地醒了。 张石淼见状，拖着张冬青就走了。 顾天逸想叫住他，喊了一声后三水跑得更快了。他瞄赵和远，只一下，就觉得碍眼。但有些事，必须要处理。 张冬青被拉到屋外，不明所以，“你拉我出来干嘛？” 张石淼，“给他们两个创造机会啊！” 张冬青笑他，“那你怎么办？” 张石淼，“我……我当然是……害！什么叫我怎么办，顾师兄一直喜欢的是赵师兄，这里面压根儿就没我什么事！” 张冬青，“我现在十分同情顾天逸。” 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一个傻子？ 张石淼，“哈？” 他转移话题，“你还没跟我说你怎么在这儿呢！还有那个什么怨魂是怎么回事啊！” 张冬青打哈欠，“我懒得跟你解释，你还是问你的顾师兄吧。” 他往身后一指，“喏，他来了。” 然后他十分贴心地给两个人腾地方。 终于只剩他们两个了。 “我……” “你……” 顾天逸，“你先说。” 张石淼问他，“你不送赵师兄回去么？” 顾天逸，“我为什么要送他？” 因为你喜欢他啊！ 张石淼：这么心酸的话，一定要我说出口么？ 顾天逸看他低头，就逗他，“怎么不说话。” 张石淼闷声闷气的，“这附近这么荒，他一个人回去不安全。再说了，都是师兄弟，顺便送一送很正常啊……” “嗯……”顾天逸说，“师兄弟之间是很正常，不过赵和远已经不是我的师弟。” 张石淼，“哈？” 顾天逸解释道，“他灵力太弱，被爷爷从顾家除名。刚才，他又被我从A城天师协会除名。我废了他的灵力，让他滚了。” “为啥啊？” 顾天逸，“张石淼。” 这是顾师兄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喊他，张石淼没来由一阵紧张。 顾天逸，“我以为我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但是我看你傻不愣登的样子，我想我有必要捅破这层窗户纸。” 他略带命令的口吻，“你抬起头看我。” 张石淼心虚，怕自己那点儿小心思被顾师兄看穿，始终不敢正视他，只敢用瞄的。 顾天逸双手捧他的脸，强行让他跟自己对视，张石淼装死，干脆闭上了眼睛。 顾天逸无奈叹气，“算了，你就这么听着吧。我对赵和远并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或许曾经我对他有过好感，但都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前世顾家遭遇变故，我哪还有心思想着他，年纪再大些，再回头去看赵和远的所作所为，对他就只有厌恶了。所以，你不必把我跟他凑一对，我重活一世，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他。” 张石淼一脸被雷劈的样子，“感情我是个傻比？我还一直以为你……” 顾天逸，“你就是。” 张石淼气得脸都圆了。 顾天逸笑着搂住他，“相信你的感觉，还有，相信我。” 然后张石淼听到他说，“我喜欢你，你呢？” 张石淼睁开眼睛，傻不愣登地看着他，似乎被狠狠地震惊了一把。 顾天逸搓他的脸，“说话！” 张石淼脸被搓变形了，“噢也四！” 说完后，又觉得不够真诚。他掰开他的手，连忙补充道，“顾师兄，我也喜欢你！” 顾天逸低头，亲上去了，嘴上是软软的触感，心如擂鼓。 亲完顾天逸顺势倒在他身上，“扶我回去呗，我伤口疼……” “好。” * 三年后，顾天逸带着张石淼四处游历，一路捉鬼加旅游，好不快乐。 只是快乐之余，又有烦心事。 两年前，顾天逸和张石淼公开关系后，两人就被张春明和顾向道赶出了家门。 两年之间，又发生了许多事。 譬如天师捉鬼团终于成立了，且成效不错，算是完成了顾向道一大夙愿。还有，顾天逸走后，关星渊当上了A城天师协会的会长，并且在捉鬼团里找到了心爱的姑娘，两人火速结婚，现在孩子都有了。 而山清山泽被当做顾家的继承人在培养，这俩没事就打电话给顾天逸诉苦，后来顾天逸直接把他们拉入黑名单。他们找不到顾天逸，只好去找张石淼，张石淼起先不好意思拒绝，后来次数多了，也加入拉黑队伍，小手一动，世界都清净了。 张春明终于把张象和关星渊的名字跟祖先门报备，征求了先祖的同意，两人现在都是张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张家的事，现在都是张象再管。张春明是彻底闲了下来，不过很快他就找到新的目标，就是催张冬青去投胎。张冬青被他催烦了，就学张石淼离家出走，老爷子拿他也没辙。 还有就是，顾天逸和张石淼有孩子了！ 当然不是他们自己生的，是鬼婴乐乐投胎后，被他们收养了。 投胎后的乐乐还是叫乐乐，不过是叫张乐乐。张家人丁少，顾天逸和张石淼商量后，决定第一个孩子姓张，以后再捡到的话就姓顾。 乐乐这孩子根骨极佳，才一岁多就跟着两人去捉鬼，他也不怕，甚至还能吓一吓胆小的鬼。好好培养培养，以后又是个捉鬼的好苗子。 还有嘛就是，张石淼的灵力终于升入高阶了。 张石淼不但灵力升阶了，自从他找回恶魄后，整个人都有些变了。兴许真是恶魄的原因，有时候他也会有些坏坏的小心思。他会带着乐乐恶作剧，还有就是……在某方面更勾/人，不再是清纯小男生。 一切变化，更是顾天逸喜欢的样子。 两人在外面熬到了第三年中秋节，终于接到了顾向道让他们回家过节的电话。 他们本来以为会是张春明先松口，毕竟比起顾向道来说，张春明更溺爱孙子一些。不过，顾老爷子的电话都来了，张老爷子的还会远么。 这年除夕，张老爷子终究是坐不住了，勒令他们必须回张家过年，而且不准先去顾家。等他们回家时发现，张春明已经完全把顾天逸当女婿看了。 三年的游历生活终于是到头了。 年夜饭后，乐乐跟小关的女儿在院里玩起了你追我赶的小游戏。张春明年纪大了，早早地就去睡了。张象领着张冬青去找新的身体。关星渊则带着老婆回了屋，甚至连孩子都给张石淼带了。 除夕夜，院儿中的风吹再脸上有些疼。 张石淼靠着顾天逸，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好。 “顾师兄，我们比寻常人幸运呢。” 两人结了婚，称呼上张石淼还是没有改口。 顾天逸问他，“为什么这么说？” 张石淼，“因为你活了两世，我算起来也活了两世。重活一世后，已经没有后悔的事了。” 顾天逸不同意，“我有后悔的事。” 张石淼，“什么？” “我们之间错过的二十年。” “好在，你现在就在我身边。”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