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暴君的弃妃后宠冠天下 作者:酒心梅花酥 简介: 隔壁续篇《重生后娇夫要和情敌在一起》已完结,生子+追妻火葬场。隔壁《穿书后怀了美强惨情敌的崽》完结,生子有。暖心可爱受×病娇美人攻。 娱乐圈顶流美人云景,穿越到宇凰王朝镇边候家的小公子沈云景身上。野史上,他成为祸国妖妃,最后和暴君沐凌轩一起被凌迟三千六百刀后结发枭首示众。 他一睁眼,自己正被狗皇帝按在榻上摩擦。 沐凌轩摸着他的脸,阴森一笑,“记得之前怎么背叛我的?沈家欠朕的,都要从你身上讨回来!” 云景嘤嘤嘤:“给你讨,给你抱。” 云景眼中的自己:除了嘤嘤嘤别无所长。离了狗男人活不下去。 其他人眼中的自己:文韬武略,颇有心计,将皇帝和整个宇凰王朝玩弄于鼓掌之中。 云景内心OS:“辣鸡穿越,还我万人迷的躺赢人生!” 后来,沐凌轩夜夜独宠云景。后宫不宁,流言四起。 众朝臣:妖妃祸国,陛下该立后了! 沐凌轩:朕的皇后,日日宿在身边。 他运筹帷幄,金戈铁马。內惩权臣,外御边患,还要为朕添个大胖小子。 摸着高高隆起的肚子,云景倒在沐凌轩怀中嘤嘤嘤:皇上这么夸,好羞羞。 ------------------------------------- 双洁,1V1,甜宠升级流爽文。 第1章 初夜 云景是在剧烈的疼痛中惊醒的。 昨夜,身为娱乐圈顶流美人的他,被男友金湛,送到了金主的床上。他抵死不从,被活活掐昏了过去。 一睁眼,一张俊美至极的冰冷容颜,在自己面前无限地放大。 身上的男人,火热的身躯将自己压得动弹不得。 这个男人,竟然和金湛长了一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王八蛋!” 一声惊呼,差点冲破了寝宫镶金嵌玉的天井。云景一抬腿,狠狠给了身上的男人一脚。 对方魁梧健硕的身躯不仅纹丝不动。相反,还缓缓睁开了那双如虎豹鹰隼一般犀利的眼眸。 目若寒星,光华四射。 宇凰王朝的皇帝沐凌轩,第一次在枕边人的咒骂踢打中醒来。 慌乱中,云景一口咬上了他的肩头。丝丝缕缕的鲜血,染红了二人散乱纠缠的青丝下,绣着龙凤云纹的明黄锦被。 一只强劲有力的大手掐住了云景尖小的下巴。沐凌轩盯着云景惊慌失措、恨意满满的眼神,端详了许久。 “朕不杀你,就可以继续作死?!”他缓缓露出一个阴戾的笑容。 细密的汗珠逐渐浸满了云景额头。 随着被子下,沐凌轩捏住自己的手慢慢用力,云景也读取了这副身体的记忆。 他穿越到了宇凰王朝的沈云景身上。 沈云景,是镇边侯沈澜的幼子。沈家为武将世家,世代忠良。沈云景的父兄,在三个月前对戎羌的征战中尸骨无存,却被污蔑为叛国投敌。 眼前的男人沐凌轩,是宇凰王朝的新帝。三年前,他弑父屠兄登上帝位,一夜屠灭宗族四百余人,将不服者的血肉活生生剔下,赐给自己的将士下酒。 此次他将沈家一百余口流放边关,独独将沈云景绑入后宫的龙床上侍寝。 看着云景娇媚可人的脸蛋,痛苦的神情满溢,沐凌轩突然沉下脸色。 他一甩手,微微直起身子。 “啊!”云景的后背微微扬起,怯生生瞪大了眼眸。 此刻他才发觉,沐凌轩和金湛虽生得相似,气质却大不相同。眼神冷若冰霜,英气勃勃的脸上杀意荡漾。唇角微微弯起似笑非笑,反而更令人不寒而栗。 “皇……皇上?!”云景舌头打结,努力露出一个娇美的笑容。 双手抱住对方宽阔的肩,云景将脸死死埋在沐凌轩的怀里,“臣……臣实在太害怕了……皇上……皇上就饶了臣吧!” 沐凌轩一愣。 任云景抱住自己摩挲一会儿,他还是推开对方起了身。 昏暗的烛火下,他的侧影,曲线流畅完美。蜂腰猿背,发达的肌肉凹凸可见,堪比云景见过的任何一个圈内帅哥。 从床下拾起散乱的衣裳披上,沐凌轩自己系着衣带。 声音凉薄如水,又掷地有声。 “晚上,朕还会来。” 云景惊魂未定,呆呆卧在床上,看着那个男人的身影消失在殿外。 他的脑海里突然传来一阵电子音。 【叮咚!欢迎绑定弃妃崛起系统!您的任务是关怀暴君沐凌轩,给他爱,给他温暖,帮他铲除后宫和宇凰王朝内外的奸细威胁,将他对你的好感值从0分刷到100分,就可以登上皇后高位,生一个龙崽崽,走上人生巅峰啦!】 云景一点也笑不出来:我很稀罕?一个和金湛长了同一张脸的QJ犯? 系统小叮咚:咳咳,别急着拒绝嘛。按照史书记载,您身为祸国妖妃,最后激起民变,会和暴君一起被活剐三千六百刀才断气,头发系在一起悬在城门三百零六天。心肝肺被剖出来喂狗,丁丁被切下来塞到…… 云景立刻打断他:……这种细节,就不必细说了。 小叮咚:所以您要竭力阻止这种结局的发生。沐凌轩是亘古罕见的暴君不假。可他到底是血肉之躯,总有软肋。比方说,他爱得死去活来的,就是您这副身体的原主。 云景突然松了口气,“那我岂不是……躺赢了?!” 以他对男人的了解,越是暴虐冲动的男人,对于感情其实越深入专一。加上他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十年、左右逢源的机智,只要略施小计,岂不马上就可以和暴君琴瑟和谐,共创伟业了? 小叮咚:……就是沐凌轩现在认定自己的生父,当年是被沈家所害,所以才以投递叛国的罪名抄没沈家满门。昨夜的凌辱,也是为了报复沈云景当年背叛自己之仇。 云景一口老血喷出:……所以说,我现在连自保都难,还要救他?! 小叮咚:不仅如此,沐凌轩自幼失怙,身为皇子时曾在邻国大周为质子三年,受尽欺辱虐待。原以为陪伴自己左右的沈云景是唯一的温暖。他历尽艰辛从大周回到宇凰,却发觉沈云景不过是父皇的宠妃安插在自己身边的棋子,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三番五次害得沐凌轩差点被暗杀、被诬陷。沐凌轩韬光养晦,联合丞相绸缪布局,终于政变成功,将陷害他的父皇的宠妃砍成肉泥。而自己一片痴情,到头来却被欺骗、利用、背叛。他咬牙切齿,找机会清算了沈家,更是发誓要将沈云景…… 一股凉气从后背袭来,云景一阵惊悚。 杀父之仇,欺骗背弃感情之恨……哪一门儿不够被凌迟处死? 小叮咚刚才说,传闻无嫔妃能活着走沐凌轩的寝宫。或失血过多,或被活活扼死,或浑身骨骼尽断,总逃不过被他玩弄虐待至死的下场。 难道说,他留下自己的性命,并不是因为余情未了,而是钝刀子割肉,想要一点点折磨死自己?! 【作者有话说:开新文啦,祝大家在新的一年红红火火。 求收藏,诚恳地希望大家留下评论啦。】 第2章 青沚 一丝怯懦的声音,突然在青纱的帐外幽幽响起,“公子?小的伺候您更衣吧?” 小叮咚告诉云景,如今跪在帐外十四岁的少年,是沈家从小伺候自己的家奴青沚。 一双赤裸的玉足刚触碰到绚烂的羊毛地毯上,身下的剧痛顷刻间犹如刀割火燎,席卷全身。 “哎哟”一声惨叫,云景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青沚连忙上前手忙脚乱地扶起他。 看着昔日温文尔雅、被老爷和大少爷捧在手心的小少爷,如今被糟蹋成这样,青沚忍不住伤心落泪。 “是青沚没用……我去寻了宫人,没有人愿意给我创药……” 初次承欢的宫人,身体定会受到巨大的创伤,按例会有宫人提前准备好治伤的创药。 更何况昨夜沐凌轩大概抱着弄死他的念头,狂风骤雨般蹂躏了他一夜。 拾起扔在地上的寝衣,已被撕裂出长长的裂痕。 云景不得不丢在一边,“去给我找件能穿的衣裳。” “只有这个,是陛下昨夜特地带来的……”青沚抖抖捧上一个紫檀木的托盘。 里面是一件薄如蝉翼的纱衣,云景披上,略对着铜镜看了看。 苍白的肌肤,修长的大腿若隐若现,穿了还不如不穿。 他只得又将被撕破的寝衣草草披在外头,重新在镜子前坐下,声音软软糯糯,“来给我梳头。” 青沚以为云景想打扮地漂漂亮亮,再上路去见父兄,眼眶一酸哭得更甚,捻起青玉梳子的手都抖个不停。 昏黄的铜镜中,云景这才看清了自己这一世的容貌。 一双明眸剪若秋水,清冷动人。眼角一抹微微的红晕,大概是疼痛未褪的缘故。嘴角仍带着沐凌轩昨夜啃噬留下的青紫,像一只受了伤舔毛的小猫,乖巧可人,我见犹怜。 出尘仙子般的清冷,夹杂着桃花妖魅般的蛊惑。穿越前的现实世界,任是男女都难以抵御他惊世绝艳的美貌,谁想这一世更甚。 摩挲着自己白皙如雪的脸颊,云景突然用力,狠狠捏了一下。 一阵剧痛过后,他对着镜子笑了一下,细细摩挲着自己的脸颊,对身后的青沚道,“别哭了。从今往后,咱们都要好好活着。为了老爷和大少爷,为了在边关喝风饮雪的沈家一百余口平安。” 记忆告诉云景,青沚从小陪伴自己长大,最是忠心善良。能留下他随自己入危机四伏、尔虞我诈的深宫,可见沐凌轩还留了一丝心。 他伸出纤长白皙的手,握住青沚哭得发颤的手腕,细细摩挲着安慰。 望着昏黄的铜镜里,主人昳丽无双的脸上,漾起一抹甜美的娇笑,青沚看得发痴,内心也柔软沉静了不少。 他正捻起案前青色的发带,打算为云景扎好青丝。 殿外突然传来一阵痴痴的笑声,掩不住的得意聒噪。 “沈小公子,还没上路呐?!” 一名妖艳的男子,扭着身子出现在了殿门口。 第3章 宛贵人 殿外这位脸上扑了不下一斤粉的男人,是沐凌轩的宛贵人。 宇凰王朝男多女少,历代后宫几乎全为男妃。皇子皇女,也多为男妃所出。 宛贵人是礼部员外郎的次子叶冉,七年前与沈云景同在太学读书。 叶冉的容貌学识都为上乘,在太学出尽了风头。而沈云景虽出身将门,但温婉知礼,恭谦良善,又生得风姿绰约,一入太学变成了众人捧在手心的娇宠。叶冉与之相比,宛若云泥之别。 叶冉心胸狭隘,当时便记恨上了沈云景。后来他一心攀附被封为太子的沐凌轩,以求荣华富贵。而举朝皆知,沐凌轩心仪之人,正是处处抢了叶冉风头的沈云景。 沐凌轩即位后为笼络人心,果真将叶冉收入后宫。叶冉生得风流妩媚,传闻床笫之间颇有伺候人的本事,是为数不多在后宫混得如鱼得水的嫔妃。 如今沈家遭罪抄家,倒了大霉。叶冉自是上蹿下跳,瞅着机会羞辱曾令自己妒恨发狂的沈云景。 “沈小公子,皇上的手劲儿大不大呀?”他伸出涂了蔻丹的指甲,摩挲上云景青紫的嘴角。 被叶冉脸上的香粉味儿熏得后退一步,云景拨开他的手,“皇上文韬武略,何止手劲儿大。这身子上头和下头的力气,可都一般大。昨夜弄得人痛得要死,还停不下来呢。” 叶冉变了脸色。 他不明白,知书达理的沈小公子,脸皮何时变得这么厚。 扯了扯被沐凌轩撕破的前襟,云景重新在镜子前坐好,对着青沚气定神闲道,“继续梳头。梳完了,给叶公子倒杯茶送客。” 叶冉慢慢看清了烛影下,云景白皙的脖颈上,深深浅浅的粉色吻痕未褪。 一团熊熊的妒火,在叶冉心间熊熊燃烧。恼羞成怒中,他瞥见镜台旁放着的的金樽,突然走过去端起。 “这皇上御赐的鸩酒,沈小公子打算几时才喝?” 鸩酒? 云景收敛了笑意,抬眸朝宛贵人望去,又看了眼青沚。 青沚连忙跪下身子,“这酒确实是昨晚皇上带来的。只是皇上没有说有什么用途,也没说要谁喝……” 昨夜看着沐凌轩的侍卫端着酒壶随行,青沚的心就凉了半截。他虽是也是头一次入皇宫,却听闻过黄金壶嵌玛瑙,定是盛了毒酒的说法。 好在一整晚,沐凌轩只专注于如何临幸沈云景。青纱帐中传来的凄惨求饶,虽快揪碎了青沚的心,清晨见沐凌轩离开之时,云景好歹保住了性命,青沚一拭满脑门的汗珠,总算舒了口气。 叶冉的脸色,更加青红不定。 赐沈云景毒酒,是他当着父亲的面,和沐凌轩撒娇时得到的应允。但他明白沐凌轩对沈云景余情未了,生怕他们一夜恩情,沐凌轩就起了放过沈云景的心思,这才起了个大早,急急赶来补刀。 瞥着叶冉青紫的脸色,云景一笑,“这么说来,这东西真是危险。青沚,还不拿出去倒掉!” 见青沚急忙挺直了身子伸手,叶冉突然反手扯住了他的手腕。 “方才见了本公子,为何不行礼?” 手腕被叶冉的长指甲抠出深深的血痕,青沚痛得眼泪都快要掉下来,“贵……贵人见谅……昨夜接皇上的驾,接二连三事情颇多。青沚一时没回过神……” 谁想这句话,更惹怒了叶冉。 “前日,皇上当着我和父亲的面亲口说,赐死沈小公子。皇上金口玉言,鸩酒都带来了,你们若是轻巧倒掉,岂不是大不敬之罪。” 生怕叶冉落井下石对云景不利,青沚连忙跪下身子,磕头如捣蒜,“求贵人开恩……是小人办事不利,和我家公子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想要化解这件事,倒也不难。鸩酒乃御赐,可不能随便进了泥淖水渠,得有活人的身子来盛。”叶冉一抿唇,抬眸瞪着青沚刻毒一笑,“既然你这么护着主子,就替他喝了。” 第4章 落井下石 弄不死沈云景,弄死他身边的小啰啰还算绰绰有余。叶冉暗自恨恨想道。 云景:……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小叮咚:……行吧。昨天沐凌轩对你的好感值+1。你愿意救别人用掉,我没意见。敲个彩蛋? 一只小金锤和几只彩蛋出现。云景挑了个粉色的落锤,出现一行小字。 【五分钟后,沐凌轩即将抵达现场。】 青沚泪水涟涟,一咬牙,伸手从盘中捻起酒壶。 “且慢。”云景突然抵住他的手。 “嗯?沈小公子果然和传闻中一般,对下人万般体恤爱护,连命都愿意替他给?”叶冉漫不经心地拈着殷红的指甲,“你情愿替他去死,倒也可以。” 见云景伸手去拿酒壶,青沚急忙拉住他的衣袖,“公子!小的一条贱命不足挂齿。可公子若有个三长两短,青沚去了地下,也无颜见老爷夫人和大少爷啊!” “沈家世代忠良,没有贪生怕死之徒,可不能让人小瞧了去。”云景淡淡道,“况且宛贵人也说了,这本是皇上给我准备的。要是他回头不死心,再杀了我,你不就白死了么。” 叶冉差点笑出声来,“太学那会儿,人人就说沈小公子博学多识,冰雪聪明,果不其然。既然如此……” “等等,”云景打断叶冉,暗骂沐凌轩腿脚太慢,“就是死前,沈某想求个体面,还请叶兄亲自为我斟酒,如何?” 一句“叶兄”,让叶冉的尾巴翘到了天上。 沈云景啊沈云景,昔日看都不屑看我一眼,如今竟也有这般求我的时候? 既然如此,就让你得偿所愿。反正事毕,沐凌轩,还有这偌大的后宫,还不迟早都是我宛贵人的。 叶冉低头捻起酒壶,黑黄的浊液一点点注满黄金的酒樽。 “来来来,叶某送沈小公子最后一程,不枉咱们太学里同学一场。”叶冉嘴上冠冕堂皇,脸上的浓妆却掩不住得意的哂笑,捻了酒杯逼到云景唇边。 云景低头一蹙眉,突然捂住心口。 “恐是老毛病又犯了。”西子捧心,颜色娇美。云景带了点娇嗔,“叶兄,这回儿心口痛,手抖,拿不住酒杯,你喂我可好?” 他好意思提,叶冉倒不好意思不干了。 何况云景如今的模样,娇花带雨,病弱牡丹一般可人。叶冉从没用过的那里,竟然都起了反应。 有便宜,不占白不占!何况一个即将做鬼的美人儿! 他一手揽过云景衣襟半敞的瘦削肩头,将金樽按到了他的唇间——“小景儿啊,那你就好生喝下去——” “哐啷”一声巨响,紧插着的门扉突然被撞开。 沐凌轩出现在殿门口,瞪着一双豺狼虎豹般犀利的眼眸,冷冷扫过殿内的一切。 【作者有话说:相信我,这是甜宠文。】 第5章 反客为主 云景猛地推开叶冉的手,金樽“叮咚”一声摔在地上,酒水洒了一地。 他眉头紧蹙,不停“咳咳”地猛咳。未几,竟真的胸口一甜,吐出一口血来。 小叮咚:你预支的血包,效果还可以吧。不过利息不低哦。 “宛贵人……为何事到如今……你还不愿放过我……”他蹙起一双水润的明眸,略带啜泣的嗓音软软地,任谁听了都觉骨头一阵酥麻。 话音未落,身子一软倒在了冰冷的青砖地上。 叶冉猛地站起身来,又跌跪在地上,脑袋伏在地上不敢抬起,“陛……陛下……臣什么都没做……” “什么都没做?”沐凌轩剑眉倒竖,“当朕眼瞎?” 叶冉吓得脸色苍白。 他看出来了,沈云景在沐凌轩的心底,到底还是比谁都重。 下巴被沐凌轩死死捏住,叶冉被迫抬起头来。 “这酒,你替小景儿喝了?”沐凌轩声音低沉,却满满都是杀意。 叶冉脸色惨白如纸,脑袋磕在青石地砖上砰砰直响,“陛下饶命!陛下饶命!臣再也不敢了!” “还有下次?”沐凌轩的眉,皱得更紧了。 他下了早朝,便莫名觉得心烦意乱。急匆匆朝寝宫而来,连贴身侍从和太监都没带。 左看看右看看,大殿空旷冷寂,只得对着青沚一伸手,“你,伺候宛贵人喝下去。” 青沚亦吓得面无人色。他虽不愿沾染人命,到底不能忤逆沐凌轩的意思。 “宛……宛贵人,小的……小的……您……您……”拾起金樽,青沚斟了一杯,跪下身子递到叶冉面前,手抖得不成样子。 叶冉吓得泪流满面,却明白不能不喝,否则就不是一杯鸩酒这么简单,而是扒皮剜心、满门抄斩、悬首九门。 指尖殷红的丹寇猛颤,捧着金樽咽了下去,叶冉突然捂住嗓子,惨呼了一声“陛下。” 脑袋一歪,不省人事。 躺在地上的云景微微睁开一只眼,暗暗惊呼头古代鸩酒的药效,竟然这么快。 沐凌轩高大雄健的身子,几步移到了他的面前。 俯身,冰冷的指尖有力地划过他白皙绯红的脸颊。 “你比他演得还要像呢?”沐凌轩漆黑的瞳孔,似笑非笑的意味更浓。 一只颀长有力的手伸到颈下。 云景被沐凌轩拦腰抱了起来。 叶冉不知何时被拖了出去,青沚也不见了踪影。云景被放到锦被之上,听到耳侧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察觉到沐凌轩的手从自己的额头,慢慢游走到衣襟半敞的裸露心口,云景心底一阵卧槽。 这皇上是种猪变的吗?刚杀了人,就能硬起来?! 小叮咚突然出现:套套特价,1好感值可购买一枚,要不要来一个? 想到古代总不会有HIV,沐凌轩也不至于染个花柳梅毒。云景刚想骂一句神经,突然想到小叮咚之前介绍背景时说过的一句话。 宇凰王朝,男妃也可以生孩子。 第6章 琼花茶 沐凌轩不知何时,已褪了龙袍,只留了里衣。云景的脸蛋,又被强行按在了沐凌轩宽阔的胸膛上。 云景脸一红,顺势抱紧他的肩,“皇上,臣身子不适,今晚恐怕不能侍寝。” 小叮咚:您的攻略对象今年十九岁,比您的原身还要小三岁。撒娇过头,人设会崩的。 云景一愣。 虽说古人都早熟,十九岁就这么狠毒了? 不过现实世界自己都二十六了。这也算老牛吃嫩草,趁机多占占小鲜肉的便宜也不错? 窃笑还没完全绽开,沐凌轩又将他的脸蛋抬了起来。 云景这才又一次审视沐凌轩的脸庞。 线条硬朗流畅,鼻梁挺拔,漆黑如墨的眼眸烁烁有华,果真比他见识过的娱乐圈男人都要好看多了。 “宣太医来瞧瞧?”沐凌轩薄唇轻启,似笑非笑。 “除了陛下,臣不想见其他人。”云景马上心虚。 低头贴紧在沐凌轩的怀里,趁机转移话题,“也不知青沚怎么样了。这孩子才十四岁,亲手杀人,得吓得半死。” 沐凌轩一冷笑,“不过是琼花茶罢了。” 嗯? 云景先是惊愕,旋即大怒,暗骂小叮咚,“你丫就知道推销狗皮膏药,这点事都不说明白!刚才白和那个人妖纠缠了那么久!” 小叮咚一脸委屈:所以叫你敲彩蛋啊,这条信息就隐藏在其中。现在加播一条补偿:原主有心口痛的毛病,在大周时无人提供药石。沐凌轩得了琼花茶的偏方,亲自攀岩去采,险些摔下山崖…… 云景突然强硬地推开沐凌轩的臂膀。 他跌跌撞撞冲到床下,跪下身子扶起翻倒在一旁的酒壶,细细摩挲着上头暗红的宝石。 察觉到沐凌轩也走到了自己面前,云景低下头,眼泪一滴滴打湿了金樽和青石砖的地面:“臣对不住陛下的一片苦心。” 沐凌轩一皱眉,“最大的错,你不信朕。” 抱起云景转身往回走,将他放平在榻上,沐凌轩俯身,右手不知何时多了一块绫帕。 细细擦拭着云景沾血的唇角。 云景吓得呼吸几乎停滞。 散下的墨发垂到云景的脸颊,沐凌轩扯开锦被,卧在云景身侧。 他摩挲了一会儿云景的脸颊,一只强健有力的臂膀,搭在了云景的腰上。 隔着薄薄的寝衣,察觉到沐凌轩火热的臂膀搂得自己越来越紧,云景暗暗惊呼,“那个卖套套的!再拿出来给我瞧瞧!” 沐凌轩的手臂收紧,将他软香的身子搂紧在怀,“果然。这样最暖和。” 小叮咚:沐凌轩在大周为质子时,看守他的宫人被买通,冬天不给火盆想冻死他。他这样抱着原主睡了三个冬天。 耳侧,沐凌轩的声音幽幽响起,“明天,陪朕去看一个人。” 随即鼾声渐起,云景突然气馁。 就这?就这?说好十九岁呢?突然硬不起来了? 他松了一口气,沐凌轩又喃喃补充了一句。 “去看朕的第一个孩子。” 第7章 弑君 跟在沐凌轩身后,云景走进落梅宫。这里是沐凌轩的玫嫔的住处。 沈云景明明不是沐凌轩的唯一,却被他以背叛为由抄没满门。还真是双标狗,云景狠狠啐了一口。 进了寝宫,他抬眸望去,垂着青纱的榻前,立着一位披了白狐裘的美人。 他的脸色和唇色都和冰一样通明,头上束着银白嵌玉的冠,浑身的清贵之气难以遮掩。 围着床榻的妃嫔公子们忙不迭跪了一片,“给皇上请安!” 那位白衣美人抱着襁褓,也跪下身子,头却抬得比其他人都要高。 “臣给皇上请安。玫嫔公子身子不适卧榻在床,还请皇上见谅。小公主活泼可爱,求皇上给起个好名字。” 小叮咚:他是辰贵妃君浅,丞相之子,执掌后宫麒麟印。 君浅饱读诗书兵法,朝堂内外纵横捭阖,不输任何一个朝臣。他本能居庙堂之高,却甘心被丞相送入深宫,为沐凌轩身前身后绸缪。 他淡如冰雪的冷眸扫过云景的脸颊,云景打了个寒颤。 沐凌轩并不看他一眼,朝床榻走了两步。君浅却立在那儿纹丝不动,似乎在阻拦他。 云景突然意识到,寝宫之中还有一个人,自沐凌轩进殿起竟没有露面,更莫提下床跪拜。 殿内寂静地可怕,落针即闻。青纱帐在沐凌轩指尖被扯裂的沙沙声,清晰又突兀地响起。 云景这才看清,帐中卧着一位十分年轻的公子,脸上没有一丝血色,青丝亦有些凌乱。 玫嫔是兵部侍郎之子宁锦。身为将门之后,本志在血战沙场报国。他初时也曾随父征战,却在一次阅兵之仪时,被沐凌轩抬起了脸颊。 君浅不依不饶,“陛下,玫嫔公子产后虚弱,还请陛下……” “锦儿辛苦了,朕会重赏宁家。”沐凌轩撇嘴一笑。 宁锦面如死灰的脸上,突然漾起一丝惊惧。 从君浅怀里夺过襁褓,沐凌轩捏了下孩子的脸,“多好看的小姑娘。待她长大,定是宇凰第一美人。” 宁锦跌跌撞撞,掀了被子下了床。 “求陛下开恩!我爹他并不知情!孩子是无辜……” “宁公子!”君浅大声打断他。 “哇……”孩子在沐凌轩怀里,发出虚弱的哭泣。 盯着眼前诡异的画面,云景心中不祥的预感愈加深重。 他两步走到沐凌轩身前,抱过孩子轻轻拍着哄着,“乖啊,不哭……” 沐凌轩并不阻拦,“这孩子和你有缘。带回去,你自己养。” 跌在地上的宁锦,灰暗绝望的眼眸中,闪过鬼火一般的血光。 “沐凌轩!你这个猪狗不如的禽兽!我要杀了你为杜郎报仇!” 他猛地跳起身来,手中竟多了一把寒光四射的匕首。 小叮咚:宿主善举,触发系统强行帮助宿主提升好感值功能。 云景只觉一只无形的巨手,揪着他猛地贴到了沐凌轩身前。 察觉到冰冷的锋刃刺进自己的左肩,云景在失去意识前,拼尽全身力气在心中怒吼: “该死的系统——你丫去死吧!!!” 【作者有话说:云景:系统的脑子还好?!!!】 第8章 朕,根本没碰过他 怀里还抱着小公主,云景被迫一转身,正贴上沐凌轩的脸。 倒下去之前,云景看到那双冷峻无情的漆黑瞳孔,第一次流露出惊恐。 和,心痛不舍。 醒来之时,他发觉自己趴在刚穿越来时的那张宽敞的紫檀木床,左肩缠满了绷带。上身没穿衣裳,殿外冷风席卷而来,忍不住想打个喷嚏。 稍微动了下胳膊,云景痛得“呲溜”一吸嘴,内心狂吼,“这是系统bug吗?!直接GameOver的那种?!” 沐凌轩是举国内外闻名色变的暴君,天知道想杀他的人有多少。要是还有下次,天知道自己会是哪种死法。 小叮咚怯生生:“那个啥,我替您在商城里兑换了消毒水和消炎药,宿主会好得很快的。商场大酬宾七折,只花了700分的好感值。” 云景:……还要老子自己花钱?! 等等,700分……自己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 小叮咚突然喜上眉梢:恭喜宿主,这一刀挨得值!沐凌轩对您的好感值,+1000分! 云景:……霍霍掉一大半,我谢谢您呗! 殿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云景隐隐听到捧着大铜盆的青沚在门口跪下,战战兢兢给沐凌轩请安。 他立马闭上眼眸。 只听纱帐被扯开,绸缎的龙袍窸窸窣窣的声音入耳,一只手顷刻间按在了自己的左脸上。 沐凌轩细细摩挲着云景的脸,却一言不发。云景察觉到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目光威压,忍不住想埋下头去。 微微睁开眼眸,云景声音喑哑,“给陛下请安,恕臣不能起身接驾之罪。” 手移到云景的下颚,沐凌轩捏住他的下巴,“为何不让他杀了朕?” 云景倒是知道答案,可惜不能实话实说。 他清了下嗓子,一本正经回道,“陛下身负江山社稷,四海八荒皆仰仗您的恩泽。臣是戴罪之身,能为陛下去死,是臣的荣耀。” 沐凌轩脸色暗沉,“朕最讨厌你这副冠冕堂皇的模样。” 他凑近云景的脸,“除了朕,谁都不能取你的性命,哪怕你自己!” 沐凌轩解了龙袍,青沚忙接了,低头退出大殿阖上殿门。 一阵微风拂过,满殿的烛火都晃了一下。云景的身子已被沐凌轩揽在了怀中膝上。 “天冷,趴了这么久,若染了风寒,朕饶不了青沚。” 云景连忙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趴好,心底却吐槽个不停。 明明手上怀里的动作带了几分温情,嘴里的话语还是冷得像冰。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陛下,玫嫔怎么样了?” “打入冷宫,后日赐死。”沐凌轩一哼。 沐凌轩没有立刻杀人,是因为他想到云景醒来定是不允。 小叮咚突然出现,【支线任务!救玫嫔性命,解开沐凌轩的心结,可额外获得好感值奖励!】 云景倒是不在意,只是忆起玫嫔绝望黯淡的眼眸,突然心生不忍。 “弑君虽是灭九族的重罪,小公主刚出世就杀其生父,恐会有流言,有损皇室威严,还请陛下网开一面。” 皇室?早就被朕杀得只剩两人了。 “想杀朕的人多了,朕不在意。”沐凌轩哼了声,“朕不能饶他,是因为他差点要了你的命!” 任沐凌轩颀长的大手在锦被之下捏弄自己软软的左手,云景立马求道,“玫嫔生产之后心情不好,况他乃是误伤,臣并不计较,还请陛下饶了他性命。” “产后抑郁”四个字差点脱口而出,云景倒吸了口冷气。 “他还有欺君之罪呢?”垂下的黑发拂过云景的脸颊,沐凌轩慢悠悠道,“朕,根本没碰过他。” 第9章 避孕药快快 一股凉气,蓦然间从云景的头顶灌到脚底。 从有孕到生产,再到见到沐凌轩。如此漫长的时间,玫嫔一直活在抄家灭族的恐惧之中,难怪沐凌轩三言两语,就令他顷刻崩溃。 小叮咚察觉到不对,立刻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云景爬起身子,“他为什么有胆子这么做?陛下不喜欢他,为何要强娶他入宫?” 沐凌轩的瞳色又灰暗下来。 握住云景受伤的右手按在锦被之上,沐凌轩翻身,居高临下盯着他,一字一句道,“难,道,不,是,朕,最,无,辜?” 云景那双又圆又亮的明眸,逐渐蒙上一层水汽,眼尾又微微泛红。 混迹娱乐圈十几年,深谙人心的云景明白,此刻沐凌轩最想要的,不是权倾天下,不是荣华富贵,而是理解和心疼。 而这一切,只有原主曾做过,才会令沐凌轩念念不忘。 搂住沐凌轩的脖颈靠在他胸前,云景微微蹭着他坚硬的胸肌,“后宫纳妃不同于民间婚娶,更多是为了江山绸缪,臣如何会不懂。只是陛下还有臣暖被,玫嫔却要面临生离死别,臣只是同病相怜。” 沐凌轩微微一冷笑,“你知道孽种的另一个父亲是谁?” 云景摇摇头,“我不想知道,也不希望陛下知道。手头染血的滋味,其实不好受。” “那就不说了!朕生气的,是你那日的反应!”沐凌轩突然怒气冲冲,“朕和别人生孩子,你竟毫不在意?还要把孽种抱回来自己养?” 听得出,沐凌轩下了莫大的决心才说出这番话。毕竟展露一丝一毫的真心,对于他都显得过分羞耻。 云景哭笑不得。 那日明明是沐凌轩自己开口,让他抱回小公主教养的。 “那如何是好?托付给谁,陛下能放心?”云景不徐不疾,“陛下的孩子,臣视如己出而已。” 抬起云景的脸,看着他泪光闪烁的眼眸委屈巴巴,眼眶泛红又要掉泪,沐凌轩突觉下腹一阵炙热。 雨点般的亲吻落在自己的唇间颈间,云景暗骂,伤员都不放过,禽兽。 【好感值+1,好感值+1,好感值+1,……】 看着好感值不降反升,小叮咚:“……这样也能转危为安,你可以的。商城更多物件解锁,您要不要看看?” 裤子被扯掉之前,云景急急忙忙低吼,“避孕药!快!快!” 第10章 气运之子 一夜缠绵,颠鸾倒凤后,云景晕了过去。 他再次睁开眼,沐凌轩已早朝而去,只剩自己卧在凌乱不堪的床榻之上。空气里夹杂着汗水的淫靡气息,和着炉龛里的檀香,散发出奇异的膻香。 浑身像散了架一般疼。云景只觉从头皮到脚心,每一寸肌肤骨骼,都像在醋里浸泡过一样酸软。 云景对脑海里的小叮咚皱眉:你那商城里,有针对……那个啥……你懂的……就是同性X行为事后的那个药膏吗? 小叮咚:……我懂的。就是昨晚的避孕药五百块,已经给您赊账二百了,咱这儿不能再放水了。 云景差点跳起来:避孕药五百?!套套不是才一块一个? 小叮咚: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您给攻略对象戴上吗? 懒得再和小叮咚啰嗦,云景干脆闭上双眸养神。 谁料这一闭,就从大清早等到了夜里。 已值初秋,寝宫内外都冷冷清清地。青沚将所有殿门都紧闭了,还是止不住冷风从门窗的缝隙中穿堂而入。 命青沚将仅存的烛火都聚到榻前的紫檀木案上,云景抱紧身子瑟缩成一团,猛地打了个喷嚏,“皇上该不会是嫌这里太冷,就不来了?” 青沚露出难以置信的笑容,“皇上不来……对公子不是更好么?” 他又马上宽慰云景,“公子救驾受了重伤,本就该好好休养。昨夜承欢,是皇上特地给的恩泽。今儿个起就放公子好好歇息,是皇上格外体恤公子。” 望着碗里只有两颗大枣的大米粥,云景哼了声,“那整日还是这些寡淡的汤水,好歹也送些好吃的来。” 什么糟鹅掌鸭信、茄鲞、风腌果子狸,小说里都是骗人的嘛,再不济来块东坡肉也好啊。还是说这个什么几把宇凰王朝,名字倒是挺龙傲天,其实穷得揭不开锅,钱都贴在沐凌轩那两身耀武扬威的行头上了。 他甚至开始怀念公司楼下的汉堡和奶茶。尽管被他嗤之以鼻为垃圾食品,一年到头,经纪人才允许他碰上一次,比冷宫里的妃嫔,被沐凌轩临幸的概率还低。 青沚柔声道,“这是贡枣。公子前日失血过多,太医院吩咐只能吃些清淡的。” 将冷透了的青瓷碗放在一旁,云景一掀被子伸手招呼,“来来来,这么冷,你且和我挤挤取暖。” 青沚吓得赶紧跪倒磕头,“这龙榻只有皇上和公子使得。除非伺候公子起居,小的连多看一眼都要掉脑袋的。” “哎呀,在意这么多干啥。你看你,手脚都冻得通红。你年纪小,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冻坏了可不好。”云景倒是颇为心疼青沚,竟是下榻主动拉住了青沚冻得冰冷发红的小手。 和云景一同裹在薄被里,青沚虽觉得暖和了不少,身子却抖得越发厉害。 若是让沐凌轩看到如今这一幕,自己非得被剥皮抽筋不可。他睡意全无,不停朝殿外张望,随时竖着耳朵听风吹草动,仿佛有了一双狼一般的耳朵。 只是没多久,他突然察觉身旁抱着自己胳膊的云景,身子越来越热。未几,竟滚烫地惊人。 “青沚……头好痛啊……”云景软糯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意识越发模糊。 …… 此刻沐凌轩的长景宫中,手臂粗的红烛足足亮了四十四盏,正是三年前反抗他政变,誓死不降的京城四十四营将领,尸骨融了蜡油所成。 他随意披了明黄的寝衣,独自一人斜倚在黄金的榻上。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散在肩上和绣龙的明黄枕上,正枕着额,皱眉听着榻下跪着的贴身太监苏衍禀事。 沐凌轩的生父,是西域姑兰国献给先帝的胡人。沐凌轩因此生得轮廓深邃。暗夜灯影下,越发显得眉目如墨染,更平添了几分嗜血的阴森可怖。 他一边听着,一边摩挲着床头一根根骨质的栏杆。 政变之时,他杀光了先帝寰宇帝和先帝宠妃的亲信。三十二个人,取了三十二根肋骨,正好覆满床头的黄金雕龙。 沐凌轩一笑,“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贵妃和丞相做主就好,不用专门报给朕听。” 苏衍一犹豫,“启禀陛下,贵妃公子说了,就算皇上说过兵部以外的事,他看过折子可以和丞相大人联袂批红。但到底陛下是一国之君,陛下不点头,他是不会让丞相大人直接拿主意的。” 沐凌轩脸上洋溢的轻佻笑意,收敛了一分。 他点点头,“那就让裴英告诉他,朕准了。” 见沐凌轩撩了下头发,似要躺平,苏衍连忙舔着脸跪近几分,“陛下,今晚要不要去沈小公子的风华殿……” 沈云景入宫半月有余,却一直没有封赏。机灵如苏衍,却明白他才是沐凌轩身前第一得意之人。 沐凌轩略笑了下,“你倒是机灵。朕是一直在想他的事。” 苏衍连忙赔笑,“哪里是臣机灵,是陛下慧眼独识。沈小公子生得妩媚多姿,后宫哪位公子都比不上。” 沐凌轩:“不怕隔墙有耳,贵妃剥了你的皮?” 苏衍扭曲了脸庞弯了下唇角,没敢再多言。 若是这长景宫中,都避不开辰贵妃和丞相的耳目,沐凌轩可就真徒背了暴君的名头。 微微睁开犀利的凤眸,沐凌轩借着明晃晃的烛火,揉搓着自己修长的手指,“你觉得,今后如何处置沈云景为妙?” 苏衍不敢抬头,“沈小公子虽为罪臣之子,可得了陛下的宠幸,那就抵得上贪天之功。奴才以为,封个贵人……不为过?” 自沐凌轩从大周回到宇凰起,苏衍便做了沐凌轩的梳头太监,算得上是患难与共的忠仆,敢说些别人不敢开口的事儿。对于沐凌轩的问话,他向来张弛有度,有问必答,从不逾界,却又不一味阿谀奉承,真能给出点法子。沐凌轩也因此,独独爱留了他贴身伺候。 沐凌轩哼了声,揉搓着手指不言语。 自觉头一次说错了话,苏衍心底咯噔一声,头垂得更低了,“那就……封他为嫔?” 沐凌轩一声轻笑,“你认为,朕打算拿他打压丞相和贵妃?” 苏衍连忙赔笑,“臣不敢。臣只是想着,陛下是真心喜欢沈小公子,那就别轻待了他。” “哼。”沐凌轩一声嗤笑,“手握宇凰国运,未来要被剜心剖肝。给他宫人还是皇后的名头,有什么差别?” 苏衍的脸色瞬间惨如白纸。 十四年前,沐凌轩的生父还正得宠,恰逢姑兰国师来宇凰王朝朝拜。 国师精通奇门遁甲之术,寰宇帝曾向他询问永葆宇凰国运恒昌之术。 国师言八字:“云水恒长,芳景未央。” 左肩有枫叶红的月牙状胎记之人,取其心肺葬于龙脉之地,可保宇凰基业千万年永固。 寰宇帝从此在宇凰内外广招各色男女入宫侍奉,就是为了找到国师所言,手握宇凰国运命脉的气运之子。 可惜直到他被沐凌轩砍了脑袋,铜铃一般的双眼睁得大大地,仍不得要领。 他不知道,只有沐凌轩在大周与沈云景相依为命时,看过他沐浴更衣。沐凌轩的生父更是在临终前,用姑兰语告诉他,国师那句话,还有后半句。寰宇帝到底始乱终弃,并非良人,他只愿传与沐凌轩。 珠泪涟涟落枕畔,射落雌凤在江边。 正是一个沈字。 苏衍虽不知全貌,到底对沈云景就是手握宇凰王朝气运之人的说法,隐隐了然于心。 如此说来,沐凌轩此间所给的所有温情,不过镜花水月,只为了三年之后,剜心剖肝,滋养龙脉所用。 沐凌轩却不再多说,“拿盘符来。” 苏衍又是一惊。 盘符是翻牌子用的东西。 沐凌轩称帝三年,虽然后宫嫔妃无数,一直贴身伺候的苏衍却心知肚明,他从未让哪位嫔妃真的泽被雨露,盘符也一直放在后殿的阁橱里吃灰。 他一直在等的人,就是沈云景。所以方才,他才大着胆子说出沐凌轩真心喜欢沈云景的话。 身上涔涔冒着冷汗,苏衍颠颠地从后殿取了盘符,用巾子沾了热水仔细擦拭了,捧到沐凌轩面前。 沐凌轩眼皮不抬,“把他的捻出来就是。” 苏衍想了想,捻起一块,双手恭恭敬敬捧到沐凌轩身前。 沐凌轩拿过翻过来看了,上头是一个“辰”字。 他会心一笑,“会办事。喊裴英来,和朕一道去踏雪宫。” 踏雪宫,是辰贵妃君浅的住处。 第11章 侍寝 “公子,您没事儿吧?”青沚拧了帕子沾在云景额上,望着他烧得通红的脸蛋,急得眼泪汪汪。 “废……废话……”紧紧裹着被子,云景牙齿打颤,声儿像是闷在罩子里,“你看……你看我的模样……像是没事儿吗?!” 小叮咚的商城里倒是不缺头孢拉定,只是比避孕药还贵。 云景平生最恨奸商,自己硬扛过去也不想让他得逞。 只是这个年代,风寒是真能要人命的恶疾。 “我去请太医!”尽管连太医院在东还是在西都搞不清,青沚还是一咬牙,转身要出门。 “等……等等……”脑袋晕晕乎乎,云景此刻智商却突然上线。 这深宫之中,出了风华殿的大门,自己便岌岌可危。除了沐凌轩,他谁都不能信。 他紧紧扯住青沚的衣袖,“你……你去找皇上……” …… 踏雪宫中,君浅散了长发,披了雪白的寝衣,正歪在铜镜前。 铜镜左边累着半尺高的红菱缎封面的折子,右侧摆着漆黑的砚台,里头乘着朱砂。毛笔还搭在上头,鲜艳如血的色泽未干。 君浅是丞相君华之子。沐凌轩当年能一日之内政变成功,取了寰宇帝的首级,与君华里应外合脱不开干系。君浅学识渊博饱读诗书,却一直未曾科考入仕,等的就是沐凌轩事成之后,丞相将其送入宫中。 沐凌轩忌惮丞相势大,竟也真的给了他们这个面子。君浅每日查看兵政以外的政事批红,满朝内外皆知,竟无一人敢提出异议。 除了君家势大,还有一个原因。 沐凌轩虽将后宫皇后以外最大的名头,并执掌后宫的麒麟印给了君浅,却从他入宫之日起,从未踏进过踏雪宫半步。 时人议起,私下皆叹沐凌轩高明所在。明面上给了君家无限荣宠,滔天权势,却是镜花水月,随时可破。 此刻许是看折子久了累着了,君浅眉头微蹙,斜倚在藤椅上歇息。侍女忆香上了一杯海棠春茶,又跪在他的腿边,悉心给他捶着腿。 君家家大业大,能买来几个女子服侍,忆香便随了君浅入了宫。忆香不过十四五岁,正是心里藏不住事的年纪,桃花瓣似的小嘴叭叭起来便没完没了, “皇上可真是偏心。公子日日为皇上夙兴夜寐,三年了,皇上却从不踏进咱这踏雪宫半步。那沈云景,听闻有欺君之罪,本是个该砍了脑袋的罪臣,皇上却在他那儿宿了好几夜,连得宠的宛贵人都因为他被打入冷宫。皇上难不成,是想给他个皇后的名号,骑到公子的头上来?” 君浅紧闭的眼眸一直未曾睁开,淡然春山的眉头蹙得更紧了。 “所以说啊,这男人都是犯贱的。越是对不住他,他越当宝。越真心疼他的,他越瞧不上。” 忆香絮絮叨叨说个没完没了,君浅却敏锐地觉察到殿外的异响。 他微微睁开眼眸,突然站起身来。 忆香扭头一看,顿时噤若寒蝉,脑袋垂得低低地。 沐凌轩只穿了明黄的寝衣,墨色的长发披散在肩上。暗夜星辰般的深邃眼眸,似笑非笑地盯着君浅。 不顾忆香和身后的裴英还在,沐凌轩两步走到正欲行礼的君浅身前,一把扯住他的衣袖。 贴近君浅的身子,沐凌轩嗅到一股淡淡的香气。 和忆香这些宫女身上的香味不同,隐隐杂了一丝艾草的味道,并不令人觉得甜的发腻。 眼角的余光瞥一眼忆香,沐凌轩低沉开口,“还不走?” 忆香赶紧跌跌撞撞退出了寝宫。立在门口的裴英,却似乎踟蹰了好一会儿,才阖上门出去。 沐凌轩一笑,伸手抬起君浅的下巴。 三年了,他第一次如此仔细地端详他的脸。 比之沈云景脸上总泛起的娇俏红晕,君浅眉眼似雪,更显清冷随和。若是披上紫袍冠冕,活脱脱一个仪表堂堂,又带了几分威严的清俊臣子。 “朕临幸你,不高兴?”隔着衣襟细细摩挲着君浅的腹肌,沐凌轩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加深了一分。 身材很好,比之沈云景滑腻的手感,并不差劲。 他苍劲有力的大手,突然被冰凉的手指抵住。 “皇上不必勉强。”君浅的声音淡淡的,却似一下穿透了沐凌轩的心。 “朕现在,确实没兴致。”沐凌轩一笑,在君浅原本坐着的藤椅上歪下身子,“伺候朕宽衣?” 沐凌轩不喜欢与人肌肤相亲。可那日临幸了云景之后,他明白自己身为一国之君,情爱之事不能只止于一个“情”字。 是时候给君家,这个脸面了。 君浅走到他身前,低头双手拉开他的衣带,沐凌轩却本能地一颤身子,往后缩了一寸。 沐凌轩一皱眉,“你先脱?” 君浅神色平淡如水,苍白的手指移到衣带上扯开,白色的寝衣落在了水磨青砖的地上。 殿外突然一阵喧哗,忆香惊慌失措的声音隐隐传来,“皇上正在里面,你无论如何也不能进去啊!你不要脑袋了吗?!” 沐凌轩支着下颚,一直闭着的双眸蹙起。 他以为是裴英,可紧接着忆香声音又传了进来,“他一个男人我拉不住。裴将军!您别不管他啊!” 踏雪宫的大门“哐啷”一声被撞开,青沚低着头,涨红了脸,跌跌撞撞冲了进来。 君浅吓了一跳,赶紧从地上捡起衣裳披上。 冲到沐凌轩面前跪下,青沚的脑袋在青砖上磕得砰砰直响,“皇上!公子染了风寒,这会子烧得说胡话。小的……小的……不知去找谁……” 沐凌轩睁开眼,盯着他的后脑勺一笑,“所以,就来找朕了?” 青沚这会儿才觉得一盆冰水从脑袋顶浇了个透心凉,自觉大难临头,离脑袋搬家不远了。 横竖都是死,他一咬牙,“求陛下救公子的命!” 捻着袖口的龙纹,沐凌轩正欲起身,眼角的余光瞥向君浅。 他弯了弯唇角,“没看到朕在忙?” 青沚一怔,马上微微侧身,朝君浅拼了命地磕头,“求贵妃公子恕罪!日后要杀要剐,青沚绝无怨言!” 君浅淡淡道,“臣不敢耽误陛下的要紧事。” 沐凌轩斜撇他一眼,起身一笑,“但今儿个,朕带了礼物给你来的,你且收下。” 裴英进门,双手捧上一只描了红凤紫凰的楠木盒子。 君浅接了跪下,并未打开,“谢陛下恩典。” 见青沚随了大摇大摆的沐凌轩急急去了,忆香进来关上殿门,小嘴又开始喋喋不休,“皇上是魔怔了吗?也太不给公子面子了!回头咱可得和丞相大人好好说说,绝不能轻饶了沈云景那个妖孽!” 君浅却似完全没听忆香在说什么。 他在铜镜前坐下,细细抚摸着方才裴英呈给自己的木盒上的凤凰纹样。忆香瞅见他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温存的笑意。 只是待他掀开盒盖,顷刻间脸色大变。 “真不知沈云景那厮,是有什么媚术,让皇……”忆香还在唠唠叨叨。 “哐啷”一声脆响。君浅突然扬起手,将盒子里的东西狠狠杂碎在了青砖地上。 忆香顿时住了嘴,赶紧跪下身子低头,竟比方才见了沐凌轩还害怕。 她并没有看清楚,盒子里的,是一支婴儿手臂粗细的玉势。 【作者有话说:沐凌轩:不是小景儿,朕就是硬不起来怎么办? 周六开始上横幅,求收藏评论呀!】 第12章 带伤还要被宠幸,禽兽吗? “青……青沚……”风华殿内,云景的神志越发不清。他先是本能地伸手唤着唯一可能搭理自己的人,却得不到回应,才意识到如今清冷的殿中,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额上渗出豆大的汗珠,云景只觉身子像飘在云端,脑袋疼得快要爆炸。他没想到医疗条件恶劣的古代,得个感冒竟然这么痛苦,开始有些动摇。 “系……系统该不会对宿主见死不救吧……”云景牙齿打颤,试探道,“几粒感冒药坐地起价,也忒不厚道!” 小叮咚为难道,“不是我不给你放水,是系统纵观全局后……建议宿主,这次别治了。” “嗯?!” 小叮咚几分腼腆,“你现在体温这么高,那里也该热乎乎地。沐凌轩要是进去了,该比平时舒服好多倍,连带着好感值也可能飙升哦。” 云景的脑袋晕晕乎乎地,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她在开车! 云景大怒,恨不能砸了枕头烛台过去,“你丫的,比沐凌轩还变态!!!” 殿门突然“吱呀”一声响,一阵嘈杂急促的脚步声,顷刻间搅乱了殿内的清冷。 云景隐隐听到有人跪了榻下,开着箱奁摆弄着什么。一个怯生生的苍老声音传来,“陛下,臣这就给沈妃公子诊脉。” 太医上前,握住云景软塌塌的手腕略按了按,又掀了他的眼皮看了下,跪下禀道,“沈妃公子是染了热症。虽是凶险,服两副甘草桂枝倒也没有大碍。这些药太医院常备着,臣已经命人去取了。” 殿内静默了一会儿,沐凌轩低沉的嗓音入这才耳。 “你一个太医,诊个风寒,还要摸手摸脸?” 太医脸色大变,跪倒在地磕头不止,“陛下饶命!臣只是为了确认沈妃公子的……” 沐凌轩打断他,“沈妃公子?你替朕封的?” 太医哭天抢地的求饶声逐渐消失在殿外,风华殿内又恢复了平静。 察觉到一只大手细细摩挲着自己的脸蛋,云景赶紧握住沐凌轩的手,“陛下,别为难那老先生了。他一个悬壶济世之人,治病时哪里还有那么多心思。” 沐凌轩凑近云景的脸,微微笑道,“你对男人,还真是信任。” 他又扭头瞥了眼云纱帐外跪着的青沚,“朕之前说过。天冷,你若染了风寒,朕饶不了青沚。” 青沚的脑袋狠狠磕在地上,“陛下救了公子的命,青沚愿意肝脑涂地!” 沐凌轩笑了一声,“方才那老东西的话,你没细听?” 青沚仍发着愣,云景却立刻明白过来。 他一手紧紧搂住沐凌轩的腰,脸埋在他怀里慢声细语,“王太医的意思是,臣的热症不是受了风寒……” 是因为沐凌轩不顾他身上有伤,七日之内宠幸了他三次。 青沚得了台阶下保住小命,不知何时退了出去。殿内静寂地吓人,只有青瓷碗勺碰撞的脆响。 一只有力的手托起了云景的脊背。 滚烫的瓷勺恰到好处地触碰到他苍白的唇,“趁热喝。” 沐凌轩竟然亲自动手给自己喂药? 云景的牙齿猛地一打颤,磕地勺子一声响。 沐凌轩一皱眉,“太苦了?” 他端起碗自己灌了一口,突然托起云景的脸。 贴上他的唇。 苦涩的药汁在二人唇齿之间交缠,云景几乎喘不过气来,只觉自己要被对方掐碎在掌中。 朦朦胧胧间,他薄唇微启,喃喃自语。 沐凌轩低头,听清了他喉中发出的咕咕声,突然握住他的下巴,眼神异常冰冷, “湛哥?湛哥是谁?” 云景正烧得迷糊,却在这一刻又想到了金湛。 他十四岁被舅父舅母送到公司做练习生。他们拿了公司一大笔钱,再也没来看过他。 他被卖了。 金湛看上他时,已是影帝级别的圈内大佬。他施舍几分温存,几句嘘寒问暖,让助理下节目录歌结束后接他一同吃饭,点一份并不奢侈的外卖奶茶。就算明白对方的真心不值一提,云景还是万分感动,想要抓住生命的光一般。 他对沐凌轩并没那么反感,那张和金湛几乎一模一样的俊脸,少说也起了八分作用,就是年轻了些。 察觉到对方又撬开自己的嘴巴想要喂药,云景突然一把打开沐凌轩的手。 青瓷的勺子飞了出去,落在青石砖上摔得粉碎。 沐凌轩一愣。 这些年,还没人敢对自己这么无礼。他尚未回过神来,云景突然紧紧抱住他的腰,滚烫的脸蛋埋在他的怀里,哭得泣不成声。 “湛哥……不要……不要给我吃药!我不要陪那些人吃饭!” 守在殿外的青沚,隐隐听到云景的哭喊,都暗暗攥紧了拳头,揪心不已。 沐凌轩的脸,黑得如同乌云压城。 他还是一言不发。 收紧手臂搂紧云景,轻轻拍了下他单薄的肩背。 心底亦是纷乱如麻。 彼时自己十二岁,沈云景十五岁。山巅险崖之间,庙堂江湖之远,三年间,沈云景就凭那一对鸳鸯剑护自己周全。 在暗杀自己的匪人的血泊中,他紧紧抱住自己,一如今日自己紧紧抱着他。 “别害怕,殿下没事了。”那双纤长温柔的手,和他挥起鸳鸯剑时判若两人,恰到好处地抚着自己的脸蛋。 他给的温情有多动人,后日察觉到自己不过是他和沈家意图操纵在掌中的玩物之时,自己的心就有多痛、多冷。 你杀死了朕的心,如今还能救活它么? 抬起云景的下巴,看着他满是潮红的小脸。沐凌轩心中有话呼之欲出,却始终没有开口。 他微微笑了下。 向上拉了拉锦被,将两个人都紧紧裹住。 一夜到天明。云景下意识按着手边硬邦邦的腹肌,砸吧着小嘴喃喃低语,“好渴……好想喝可乐……” 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他的脸上。微微睁开双眼,云景摩挲着枕边人的手突然一怔,猛地坐起身来。 两人身上的寝衣还湿漉漉地未干。汗水夹杂着沐凌轩身上淡淡的艾草味,在晨间的冷风中弥漫。出了一身热汗,风寒果然一夜之间便好了。这副身子没有抗生素的侵蚀,中成药简直就是生死人肉白骨的仙丹。 这还是头一次自己睁眼之时,狗皇帝还没起。 仍保持着搂着云景的姿势,沐凌轩紧闭的凤眸没有睁开,突然伸手将云景一把扯回怀里。 见沐凌轩一翻身,将自己压在身下,云景惊慌失措,“陛……陛下,是不是该早朝了?” 沐凌轩伸手撩开他汗湿的发丝,“今儿个十五,不用早朝。” “那……那陛下吃早饭!” 沐凌轩蹙了下眉。 他坐起身,脱了汗水浸湿的寝衣丢在一边,露出一对漂亮的蝴蝶骨,和遒劲有力的背肌对着云景。 苏衍像个幽魂似的,立马飘进殿来,低头呈上了件簇新的衣裳。 是一件苏绣织锦的龙袍,明黄的色泽美而不艳,龙纹典雅略带张扬。 见两人都不动弹,沐凌轩一皱眉,“还不给朕穿上?” 云景这才回过神来,费力捻起那好几斤沉的衣裳,比自己拍过的古装剧戏服都重,笨手笨脚地给沐凌轩系着衣带。好几次扯到了他的发丝,沐凌轩蹙眉,云景赶紧低下头不敢看他。 伺候皇上穿衣饮食,可不得是一个嫔妃基本素质。就算云景这两年习惯了经纪人端茶递水,也少不得改过来。 跪在沐凌轩身前,云景埋头仔细研究着腰带的系法,自己的手突然被对方紧紧握住。 “以前,你都会先把朕的头发扯出衣裳来。今日忘了?” 瞥一眼跪在一旁的苏衍,额上正冒汗,云景想来这是原主伺候沐凌轩时的习惯,少不得“哦”一声,暗骂小叮咚,连读取原主记忆这种基础服务都提供得半拉咯叽。 苏衍伺候沐凌轩梳了头系好发冠,沐凌轩这才慢悠悠直起身子,眼皮不抬,“今日,陪朕看折子?” 云景瞬间脸色苍白。 他平日总被黑子戏称九漏鱼,幸亏自己拍戏够敬业,台词背得溜,事到如今说话还没太露馅。可谁知道这几把宇凰王朝,用的是大篆还是行草?! 【作者有话说:云景:九敏!原主文武双全,自己太拉***太OOC怎么办?! 沐凌轩:叫老公~老公都教你。】 第13章 送你老弟和亲,削我? 随了沐凌轩出了寝殿,立马走进满是笔墨纸砚的书房,紫檀木书桌上折子公文堆积如山。 云景万万没想到,宇凰王朝的御书房,就在风华殿的侧殿。 后日他才听说,自己所居的风华殿,正是寰宇帝那个杖毙了沐凌轩生父的宠妃,生前所居之所。青沚担心他害怕,一直没告诉他。 想来祸国妖妃都是一个德行,不论男女,最终都少不得走上干政这条不归路。强者如武则天运筹帷幄振兴天下,不济的就像冯小怜杨玉环,江山社稷连带了皇帝的狗头都要砸碎在她们手里。 可惜迄今为止,他还找不到一个男人来对标,自己也许会是史书上第一个。 沐凌轩在书桌前正坐下,察觉到云景站着不动,低头翻开一本折子并不看他,“来朕身边坐着?” 尽管到现在都不习惯这种坐姿,云景还是一咬牙,提了衣摆摇摇晃晃倚着沐凌轩跪下身子。 沐凌轩一皱眉,“你一直拽着朕的胳膊,叫朕怎么写字。” 不是云景非要小鸟依人,是他不扶着倚着就难以坐正。 瞥一眼猫着腰躬身立在一旁的苏衍不停给自己眼色,云景一嘟嘴,努力坐直身子。 沐凌轩慢腾腾放下笔,“给朕研墨。” 云景心底顿时“咯噔”一声响。 好在昨夜他刷了五百分好感值,不仅还了避孕药的欠债,还多了三百分盈余。 扫了一眼小叮咚提供的研墨方法,云景又没好气。 这种百度一下就能明白的东西,竟然还要十个套套钱?! 从檀纸包中小心翼翼夹了一块徽墨到砚台里。云景大气不敢出,一滴滴倒着清水。 见云景的眼瞪得比铜铃都大,手抖得不像样,苏衍连忙上前两步,“还是奴才来吧?” 扫见沐凌轩正冷冰冰瞪着他,苏衍又马上噤若寒蝉。 大手握上云景颤个不停的手,沐凌轩贴着云景的身子,倚在他耳边轻轻道,“这样用力,这样划圈。” 云景的脸蛋突然通红。 忆起金湛那厮,对自己的温情无非施舍,出去吃个火锅都嫌磨蹭,只惦记会不会有狗仔跟拍,从未这样耐心过。 手不由自主一抖,漆黑的墨汁溅到了宣纸上。 察觉沐凌轩停了手,云景低下头,做错事一般怯生生,“陛下恕罪。臣并非有心……” 唯有撒娇这一点,云景自信在任何年代、对任何男人都适用。哪怕是金湛那样自私自利的渣男,也抵不住自己两声娇声软语。 苏衍连忙打圆场插嘴,“恐是沈小公子病体未愈,臣去让御膳房送些点心汤水来。” 云景这副娇娇软软的模样,苏衍一个去势之人,都忍不住想怜香惜玉。他虽然大惊,一向沉稳典雅的沈小公子如何变了一个人一般。转念一想,他如今只有委身人下才得自保,又觉得一切说得通。 他更觉沈云景娇花照水,可怜兮兮。 沐凌轩未置可否,理都没理那阉人。 他嘿嘿一笑,捻过笔来,拉过云景纤长的手指塞了进去,对着二人面前案上的折子一努嘴,“挑一本,你喜欢的?” 苏衍心中大骇。 传言沈小公子饱读诗书,文韬武略了得。沐凌轩这么做,可不是只为买他蓝颜一笑,很可能是让他从此帮着自己对付贵妃。 云景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最怕的就是沐凌轩让自己写字。方才见他只令自己研磨,还暗暗松了口气,谁想瞬息之间就情势大转。 好在毛笔的拿法并不罕见,他以前有意无意也瞧见过几次。方才又十分机灵地暗中观察沐凌轩的举止,努力一一记下,能救多少是多少。 扫了眼案前的折子,云景发觉它们全部被按了六部的顺序,垒得齐齐整整。 想来吏部事关封侯拜相,自己万万不能瞎指挥。工部户部不过是造房子老百姓过家家,虽重要,对他却索然无味。礼部刑部自己不懂,更不敢碰。 男孩子小时候谁不舞着纸糊的宝剑,披着毛巾被上蹿下跳。看着电视上三国演义里一群胡子大叔热血沸汤,嘴里嚯嚯乱叫,乱世就要做个英雄。 先是搭着腮不语,一双桃花似的水眸上下滴溜溜直转,云景下定决心,朝那叠折子伸出手去。 苏衍瞅见,顿时又吓得额上浸出冷汗。 这位小爷,怎么愣就喜欢在作死的边缘蹦跶。活着不好吗?! 云景抽出的,是“兵部”的一本折子。 他忘了自己的父兄曾手握宇凰王朝的五营重兵。沐凌轩下决心铲除沈家,也正因沈家久握兵权势重吗? 云景确实忘了。 他虽自以为自己考量得滴水不漏,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花了五十分好感值,购买了古文翻译服务。 “莎白屯兵日久,不派一位公主和亲,恐横生事端……”刚装模作样念了两句,余光瞥见沐凌轩歪在岸边,一手撑着脑袋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云景赶紧清了清嗓子合上折子坐正。 “小景儿,觉得如何?”沐凌轩的声音轻飘飘地,大手移到案上,有意无意地把玩着云景软乎乎的白皙手指。 说者看似无心,苏衍低着的脑袋上的汗珠,已经滴答到了地上。 一年前,工部尚书家新封的蒋才人,就是建议沐凌轩对戎羌大开杀戒,坑俘十万,直接被拉出去挂在了院中的海棠树上吊死。 他以为在迎合,沐凌轩心里却明镜儿似的。只为自己考量,丝毫不顾江山社稷的安危,他毫无怜惜。 “臣以为,这件事的关键不是和不和亲,是送谁和亲。”云景咳了两声,“莎白离中原少说千里,总不可能打到国都来。给宗室子郡王或公主的封号和亲也是常例。只是莎白远,构不成威胁。送哪位王爷家的千金公子去,得罪不得罪人,才是眼前迫在眉睫需考量之事。” “所以呢?”继续捏弄着云景的小手,沐凌轩脸上玩味的笑意更浓了几分。 “皇上登基不过三年,最需收拢宗室人心。臣以为,这次就别送宗室子了。皇上从亲兄弟或胞妹中,选一位容貌才学都上等的去,最为合适。” 苏衍差点跌倒在地。 谁都知道三年前沐凌轩政变之时,一夜间杀光宗室四百人。 只有一人,翊王沐凌风,是沐凌轩的同父胞弟。他年纪小,今年不过十七岁,最受沐凌轩的骄纵宠溺。宫内其他嫔妃,包括辰贵妃君浅,家里隔三差五好吃好玩地往翊王府送个不停,生怕没把这位爷伺候舒坦了。沈云景这是破罐子破摔,非要摸老虎屁股吗? 苏衍当然不知道,这是云景花了三十好感值,从小叮咚这位狗头军师那里购买的锦囊妙计。 身为帝王,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更何况沐凌轩这种猜忌心甚重的暴君。富贵险中求,沐凌轩的心思绝非表面那般简单,给不出建设性意见,不如……试探一下他的真心? 即使他是真的对这位表面的闲散王爷宠溺有加,也明白云景这么说,除了得罪人对自己丝毫没有好处,倒是像极了真心为自己思量。 果然,沐凌轩露齿一笑。 “那就,写在折子上回了?” 见云景拈着笔面露难色,沐凌轩又伸手握住他的手,一笔一划在折子上工工整整写下一行大字。 “准。具体事宜,后日择皇室良人而决。” 【作者有话说:沐凌轩:好好好,老婆如手足兄弟如衣服,老婆说什么都好。】 第14章 羞辱 这一天,沐凌轩的兴致似乎很浓,心情也很不错。 大白天,他就推倒了云景,就着一堆三省六部的公文,在紫檀木几案前翻云覆雨颠鸾倒凤。亏得苏衍是个办事得力的,赶紧出去封锁殿门,命人将书房的窗棂临时用明黄的帷幕裹得严严实实。 云景记得自己昏过去之前,明明躺在风华殿书房绚烂的羊毛地毯上,一觉醒来,却又被挪到了寝殿的榻上。 以他的经验,沐凌轩但凡心情不好之时,才会想到这种事。那昨天自己在提议送嫡亲皇子和亲之后,他当即推倒自己,难道自己其实出了个馊主意。 况且以他当时的力气比前几次都大来看,莫不是已经恼羞成怒? 云景:你那锦囊妙计究竟靠不靠谱啊! 小叮咚:……老实说,我也是根据系统的算法综合得出的对策,属于人工智能。虽不明白原委,总比你我两个脑子加起来强。 云景:……你有脑子吗?! 翌日,沐凌轩便大摆家宴,宣称目的为此次和亲事宜,择皇室良人。 云景醒来时,日已上三竿。他得知自己也要赴宴,急急命青沚寻两件看得过眼的衣裳,却发现自己只有青色的寝衣。 自己尚未被封赏,想来宫里哪儿都支使不动。没办法,他只得好好系了寝衣,瞥见案上铜镜前有一支青玉的发簪,忙招呼青沚给自己仔细挽了头发,急匆匆出了殿门。 这还是他穿越之后,第一次出风华殿。宇凰王朝的皇宫虽比不得故宫高大宏伟九曲十八回,游廊精巧蜿蜒,两旁都是新载的木芙蓉,似是一片红云,映着秋日的暖阳,倒真让人心情为之一振。 小叮咚:这里原来种的都是海棠。三年前沐凌轩政变后,此处尸骨堆积如山血流成河,他就下令把海棠全砍了,换木芙蓉。红彤彤似血,提醒犯上作乱就是变花肥的下场。之前吊死的蒋才人,就是埋在那边那棵开得最旺的…… 云景:打住。这些没用的废话,不用啰里啰嗦个没完。 只是他还没和青沚走出一射之地,西边突然刮过一阵疾风,不仅将木芙蓉都吹落了一半,还直接撞了云景一个踉跄。 “公子,您没事儿吧!”青沚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扶起云景,理着他的衣裳和被撞散的发髻。云景低头,这才看清了方才那股疾风的真面目。 只见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年,怀里抱着个油纸包,嘴里鼓鼓囊囊地,在游廊的青砖地上甩了个狗啃泥。他手忙脚乱爬起来,忙不迭朝身后狠狠“呸”了口,脸红脖子粗怒骂,“一个小小的破厨房还派这么多人把守,难不成还怕有人下毒不成?” 如果他口中的“小小破厨房”是指御膳房,举朝内外想弄死沐凌轩的人,几个足球场都装不下,可不得防有人下毒么?云景悻悻想着。 云景细细打量这少年,只见他的五官和沐凌轩有七分相似,只是一双圆睁的凤眸顾盼神飞,并不似沐凌轩那么冰冷。身上穿着秀蟒的青色锦缎长袍,嵌着金丝的绲边。脖子上一个明晃晃的银项圈,挂着块青翠的美玉,方才跌了那么一大跤竟然完好无损,可见是个价值连城的稀罕玩意儿。 青沚眼尖,认出了少年穿的是郡王服饰,忙不迭跪了身子磕头不止,“小的给王爷请安……” 当今世上,王爷只有一个,那便是沐家的混世魔王沐凌风。 他见云景低头皱眉,抖了抖衣裳忙不迭要走,突然眼也直了,嘴巴也合不拢,嘴里尚未嚼碎的饼子都掉了出来,伸出一双油渍未干的爪子,扑上来紧紧拽住云景的衣摆不放。 “神仙……神仙哥哥!” “神仙哥哥吃饼!”他想了想,赶紧从怀里的油纸包,掏出一张冒着热气的胡饼往云景怀里塞。 活像私生饭的疯狂尾随,吓得云景赶紧往后缩了半步。 他想到了金老爷子笔下的段誉初见王语嫣,深刻从女主的角度理解了这种浪荡公子的痴汉行为,一点也不值得可歌可泣。 “刺客在那边!别让他跑了!”三人身后,皇宫护卫的厉声吆喝隐约传来。 青沚忙不迭护住云景,“公子,您快去长景宫吧!时辰已经来不及了!” 毕竟如果比沐凌轩到的还晚,就算现在青沚也信沐凌轩舍不得杀他,当众打个屁股啥的也不算好事。 趁青沚挡在沐凌风身前,云景忙不迭一溜烟跑了。 要是那小冤家知道是自己出的馊主意要送他去和亲,只怕下一秒“神仙哥哥”就要变“赶紧去死”。 云景上气不接下气赶到长景宫门口,吭哧吭哧爬了七十二阶云阶,才跌跌撞撞到了门口。 原本想沐凌轩对自己宠爱有加,至少得设个专座,谁料被侍卫鄙夷着上下打量了好几眼,连大门都进不去。云景不得不撒娇使性,唤了好几声“哥哥行个方便”也没用。还是苏衍瞅着云景久久未到,觉得不对,赶过来领他进了门。 瞥一眼云景凌乱的寝衣,松挽的发髻,苏衍低声道,“主儿啊,今个儿穿成这样,门口侍卫没直接动粗,真是谢谢佛祖保佑了。” 进了大殿,一屋子浓郁的香粉味儿扑鼻而来,差点把云景直接熏回大门外头。 他定了定神,这才看清一屋子的“莺莺燕燕”,咳咳,如果用来形容男人也不过分的话。 说是“家宴”,如今沐家只剩了沐凌轩“一家”,加上沐凌风。所以大殿内熙熙攘攘的都是沐凌轩的各色嫔妃。各位公子至少出身侍郎以上的世族大家,平日难得见一眼沐凌轩,今儿个都铆足了劲儿打扮得花枝招展。貂皮锦缎五颜六色,金镶玉的簪环佩饰叮当作响,活脱脱不像后宫,倒像是满是小倌的男风妓馆。 左瞧瞧右瞧瞧,竟然没了空席,苏衍只得亲自搬了个垫子,落在最靠近大门的一张案前让云景坐下。那几案上空荡荡地,连瓜果盘杯都没设。云景刚坐下身子,一股冷风忽地从殿外吹进来,冻得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赶紧抱紧了身子。 他的对面,正坐这两位本生得眉清目秀、硬是被描眉画粉成能去吓鬼的年轻公子。 小叮咚告诉他,那是台院御史的双生子芮阳和芮雨,上月刚被封为选侍。 父家官位本就不高,兄弟二人的品阶也低,不得不也坐了大门口。见周遭没人愿意搭理自己,抬眼正看到云景。也不知是知晓他是谁,还是故意要出口恶气,芮阳撩着弟弟的头发,慢声细语大声道,“皇上如何还没来。” “贵妃不也没到?这么重要的日子,皇上还不得先在贵妃处度了良宵才来。” “弟弟可别浑说。谁不知道如今皇上夜夜宿着的,是风华殿的沈小公子榻上。沈家世代行伍,剩个独苗却要在床上保命。皇上处置沈家这一家子乱臣贼子,真比慢刀子杀人还折磨死人呢。” “哥哥的话虽这么说,还不是羡慕那沈小公子紧。”芮雨轻捣了下芮阳贴了花钿的额,捂嘴偷笑,“能夜夜把皇上留在床上,贵妃都做不到。那沈小公子定是床上功夫比战场上的功夫还了得,没准儿之前就和别人切磋过,才能把皇上伺候得如此舒坦呢?” 抬眼看了看对面两个妖孽。云景不是原身,不能立刻切身感受对方的侮辱之痛,想到他们都是深宫的人下人,本应相互怜惜,对方却先想到恶语伤人出气。人性之恶,越是底层的臭虫,越展现得淋漓尽致,云景忍不住叹了口气,脸色一片冰冷。 众人正喧哗之际,殿外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女声,正是忆香,“辰贵妃到。” 殿内众人立刻噤若寒蝉,刷刷起身跪了一排。 只见君浅一身纯白的锦绣深衣,外头罩着素纱衣,腰悬系了白玉的双绶,头上束了嵌玉的银冠,慢慢踱步进了殿,朝殿中离龙椅最近的宴席而去。 云景也随众人跪了。君浅经过他身旁时,眼光却在他身上多停了一刻。 云景抬头之时,君浅已登了玉阶。他远远望着云景,淡如冰雪的目光与云景的眼色猛一交汇,擦出火花,云景连忙低了头下去。 殿中这么多人,云景却分明觉察到,仿佛只有他们两个人,似两极一般针锋相对,势同水火。 【作者有话说:沐凌风:兄嫂可觊觎否?为了他闲散王爷不做也罢。】 第15章 老公面前可以色诱他老弟? 君浅默不作声坐下。 跟在身旁的忆香略一抬头看他,转身冷冰冰大声问道,“方才是哪位公子,在殿上议论皇上和贵妃公子?” 云景心底隐约有了答案,又难以置信。 他瞥了眼跪在自己身侧三尺多远的芮选侍兄弟,只见二人撑着地的绫红袖口抖个不停。那芮雨的额上,竟滴下了汗珠儿,没入身下染了牡丹花的羊毛地毯。 这……不可能吧? 虽听小叮当说过,丞相和贵妃的君家耳目遍及皇城内外,解手哼个小曲儿都能给你记得清清楚楚。可方才殿内人生嘈杂,连离芮家兄弟最近的自己,都是支楞了脖子才勉强听了个大概。 见殿下跪着的众人噤若寒蝉,忆香清了清嗓子,“这位公子,若是你自己站出来,贵妃公子向来仁厚宽怀,尚可网开一面。若是这位公子执意忤逆隐瞒,心存侥幸。待会儿贵妃公子直接面圣,可就不这么……” 忆香“简单”二字尚未出口,芮雨已是哭丧着一张脸向前爬了几步,脑袋在厚重的地毯上硬是磕得砰砰直响。头上精致的绣竹点翠冠都滚落了下来,一头长发凌乱不堪,带着撕心裂肺的哭腔开口, “贵妃公子饶命!小的……小的……黄汤灌多了嘴上没把门的……您就当小的在放屁!小的下次再也不敢了!” 此话听着像求饶,云景却莫名觉得哪哪儿不对。 这人不仅坏,且蠢。这两句不像人样的话竟像在骂人。他要是君浅,本来不咋生气,这会子都得怒赐他一丈红了。 果然,君浅沉默半晌,终于开口,“你口中的‘屁’,是谁?本公子和皇上?” 只听“扑通”一声钝响,云景侧目一瞧,芮雨脑袋一歪口吐白沫,已是昏厥过去。 谁能想到这人一炷香不到的功夫前,还在自己眼前眉飞色舞,不可一世。 忆香挥了挥手,立刻有侍卫进门将芮雨抬了出去。云景不忘歪头看一眼芮阳,只见他脸色煞白,手抖得不像样,几乎跪不住,却是低着头大气不敢出,看都不敢看一眼昏过去的弟弟。 一个受精卵蹦跶出来的两个人,都是这般塑料兄弟情。云景暗自嗟叹,这深宫之内的人情凉薄,可见一斑。 芮雨刚被抬走,一股熟悉的疾风突从云景身旁呼啸掠过,还带了丝若有若无的烤芝麻香油味。 他抬眸定睛一瞧,只见方才才见着的小王爷沐凌风,已是极速漂移到了殿正中的龙椅边,君浅的身前。 君浅平淡如水的脸上,终于漾起一丝喜色。他伸出纯白的袖子擦试着沐凌风的额头,言辞间满是怜爱关怀,“瞧瞧你,又玩得满头大汗才知道来见你皇兄。天气渐冷了,小心着凉受风。” “还不是皇兄,搞不懂他在御膳房还弄那么多狗腿子把守做什么,想趁热吃两块饼子都难。”任君浅擦拭着自己汗涔涔的脸蛋,君浅从怀里掏出皱巴巴的油纸包,捻出两块麻饼径直往君浅嘴里塞,“来来来,皇嫂趁热吃。听说是皇兄专门从西域请的厨子,揉面时加了羊奶,配着芝麻香油,真是酥软香甜,入口即化。想来皇兄也想不到专程带热的给皇嫂吃……” 君浅猝不及防,嘴巴被塞得满满当当。 他被迫嚼着,听到最后一句话,脸色一瞬间沉了下去。 只是沐凌风嬉皮笑脸间,一口一个“皇嫂”叫得万般亲昵,他少不得又立马堆起浅笑。 就在此时,苏衍的声音突然远远从殿外传了进来,“皇上驾到!” 所有人先是伸直了脖子朝殿外张望而去,旋即又都埋下头来。 云景忍不住微微抬头。他还是头一次见着沐凌轩正儿八经穿了龙袍的模样。只见金灿灿的珠冕冠,明黄华丽的绣龙衣裳,配着沐凌轩略带混血痕迹的深邃眉眼,远远由苏衍扶着迤逦而来,果真威仪不凡,英武逼人。 君浅几步到了殿门口,跪下请了安。沐凌轩老规矩一眼不看他,只颔了下首,深邃的眸子投射出的犀利光华满殿乱窜,似是在寻着什么。 身边的苏衍小声提点,“皇上,在那儿呢!” 云景还没回过神来,一只熟悉的大手带着滚热的温度,一把将其拉了起来。 见云景只穿了双寻常白布鞋,跟不上自己的脚步,沐凌轩一皱眉,径直将他拦腰抱起在怀里,一步步朝殿中的御座而去。 瞅着脚下的玉阶,云景先是皱眉,突然害怕摔下去,不由自主伸手搂紧了沐凌轩的脖子,将脑袋埋在他的怀里。 苏衍小声道,“陛下,今儿个公子们可都到齐了。小王爷也在……” 沐凌轩声音淡淡地,“怎么?他们有什么意见?” 苏衍不敢再言。 他担心的不是沐凌轩,也不是云景,而是知道旁边还有一个人最为尴尬。表面色淡如水,心底也许磨刀霍霍。云景看似得了宠幸,实际已被沐凌轩直接按在了砧板上。 在御座前坐定,沐凌轩放下云景的身子,强迫他坐在自己的膝上。云景低着头往他怀里挨,心底却在想,果然昏君决议政事都不忘抱了宠妃在怀,电视上那些个注水肥皂剧诚不欺我。 小叮咚:现在觉得我的锦囊妙计值了吧? 瞥一眼君浅,见他立在阶下沉默不语,云景突然觉得寒气侵体,瑟瑟发抖。 云景咬牙切齿:闭嘴!你这是把我做成靶子直接给众人扫射! 一手执了酒杯,亲自为沐凌轩斟了满满一杯,跪下身子沉稳恭敬道,“陛下,今日殿外秋凉。这是上好的桂花酿,臣刚饮过,色香俱佳。陛下趁热喝一杯暖暖身子。” 一手捏弄着云景的纤手,沐凌轩抬眸略扫了眼酒杯,带了似笑非笑的腔调开口,“这杯就给小景儿吧。小景儿,你替朕喝了?” 沐凌轩,这是当着众人的面,明摆着让君浅给云景斟酒。 苏衍,包括殿下不敢抬头的众人的脸色都瞬间惨白。不乏一些不满君家作威作福的公子嫔妃,埋到地毯绒毛的脸上露出一丝出气的得意奸笑。 君浅仍是一脸平静。他抬手抬眸,对云景略一示意,“沈小公子,请吧?” 这还是头一次,君浅直接和自己说话。云景痴痴望着他,突然一阵心曳神摇。 风度翩翩,温柔典雅。他要是沐凌轩,还不得夜夜都…… 云景回以娇笑,接了酒杯差点就要一口气灌下去。只是金盏刚碰到唇边,突然一阵紧张,问小叮咚:“这不是狗皇帝在拿我试毒吧?!” 小叮咚没好气:“咳咳,您到现在还不明白让您提议送沐凌风和亲的意义何在吗?别忘了除了刷好感值,您的主线任务是铲除沐凌轩的政敌和潜在威胁。就算您因此中毒嗝屁了,我打包票,系统会启动自动修复功能。除了百草枯,都能给您救回来!” 上回触发自动修复功能,让自己活生生挨了玫嫔一刀,云景无力吐槽。只是想到不救不帮沐凌轩,按照史书走向,自己也是被割上三千六百刀的命,倒不如一杯毒酒来得爽快。 他仰头一饮而尽。 以前陪金主吃饭,云景几杯果酒就能立马原形毕露,脱衣服唱歌无所不为。这古代的粮食酒,劲头尤其大。云景顷刻间便脸蛋嫣红,忍不住伸出双手紧紧搂住沐凌轩,将滚烫的小脸在他怀里蹭来蹭去。 “好……好酒……真的好喝!”他执了空杯的手朝君浅一伸,舌头打结大声道,“再……再来一杯!” 殿上其他人,除了沐凌轩,都在心底为云景默哀。 伸手捻住云景乱晃的小脸,沐凌是细细端详了会儿,凑上前去,就着他火热的唇狠狠吮吸了一口。 “啵唧”一声响,落针可闻的殿上满殿皆闻。 本在一旁自己的席位上专注大吃大喝的沐凌风,略一抬头,突然瞪大了眼,“神仙哥哥!” 小叮咚:宿主注意!本次任务攻略对象现身!你要试探出他对沐凌轩的忠心!小贴士:手段包含但不仅限于……色诱。 【作者有话说:云景:让我在沐凌轩面前色诱他弟,嫌我活得不够长吗?!】 第16章 朕上过的人,你还想再上? 沐凌风眼睛发直,竟是一把推开了挡在中间的君浅,几步冲到沐凌轩和云景的案前。 一手捻住云景伸着酒杯乱挥的滚烫纤手,一手捻起酒壶,沐凌风龇牙一笑,“来来来,神仙哥哥,我敬你!” “嗯?”云景醉眼朦胧,抬眸迷迷糊糊看着沐凌风,娇憨透红的脸蛋上露出迷人的浅笑,“哎呦喂,小哥哥,你生得……好生俊俏!” 一个酒嗝径直朝沐凌风的俊脸喷去。 下一刻,一阵钻心的剧痛猛地从左手袭来,云景忍不住仰头一声娇呼, “啊!!!” 云景搭在沐凌轩大腿上的左手,被沐凌轩死死攥住,暗暗拧了过去。 酒醒半分,云景恢复了两分理智暗骂小叮咚,“丫的,刚才干嘛不做提示。在沐凌轩面前色诱他老弟,嫌我命长吗?!” 小叮咚为难:“……我还以为你在立马实践系统小贴士‘色诱’。” “皇上!” 好在云景之前受影帝前男友金湛教导颇深,流量里公认的演技派。他一声娇呼,顺势双手搂住沐凌轩的脖子,羞愧地将小脸埋进他怀里,“皇上您叫王爷别这样嘛。” 沐凌轩暗暗握住他的手,果然松软了两分。 他一手搂紧云景,抬眸盯着沐凌风,眼神中第一次对他透露出戒备和怒意, “小风子过来。没见着你皇嫂喝多了?” 小疯子?果然知弟莫若兄。这昵称身形兼备,非完美二字不足以形容对沐凌风的评价,云景暗自嗟叹。 一旁的君浅第一次听到“皇嫂”二字从沐凌轩嘴巴里蹦跶而出,却不是在说自己,脸不由自主抽搐了两下。 沐凌轩话锋一转,“今日来,就是为了你的终身大事。莎白来求亲,由你皇嫂做主,送你去做藩王妃如何?” 从堂堂中原郡王,变成西域蛮夷小国王妃。这笔生意谁看谁都说不划算。 果然,沐凌风小脸一抽,小嘴一撇,向前跪了两步,死死拽住沐凌轩的精致龙袍,哭得惊天地泣鬼神,“不要不要!哥哥答应过我的,我不娶媳妇儿!” 沐凌轩眉头一皱,“不是娶媳妇儿,是你嫁。” “我不要伺候老男人睡觉!”沐凌风鼻涕眼泪一抹一大把,一副好嗓子差点冲破流光溢彩的天井,“我死都不会离开宇凰的!” 一手赶紧将云景抱得远离些想趁机揩油的沐凌风身前,沐凌轩的眉头蹙得更紧了,“莎白王还不到五十岁,算不得老男人。” 一旁的苏衍和君浅,脸都绿了。 君浅看不下去,上前将沐凌风从沐凌轩身前拉开,跪下身子细细揩着他是泪花的脸蛋,“听话,乖。有什么不愿意的,别当着这么多人面让你皇兄为难,咱们私下里说去。” “小王爷。”卧在沐凌风怀里,满脸绯红的云景突然沉沉开了口。 小声儿像极了发酒疯,却又掷地有声,言之凿凿,“皇上和你的生父,出身姑兰,与莎白世代为亲。王爷若能去莎白为王妃,且不提为皇上远在边关提供铁膀佑臂,且算得上回归故里,日日都能享用王爷最喜欢的胡地美食。王爷为何反应如此激烈?” 他纤长白皙的手猛地向前一撑,狠狠按在洒了酒水的紫檀木案上,“莫非,这宇凰除了陛下,还有王爷必须久留的理由?譬如屯兵十万,舍不得离开?” 云景的声音天生带了股苏软,即使咄咄逼人也难掩温柔娇糯,异常好听。可殿中上下之人,听了他的话,无不只觉毛骨悚然。 果然是镇边候家的小公子。就算雌伏人下,也没丢了本色。 小叮咚:“稿子念得不错,只读错了三个字。三十好感值的全套服务够值当吧?” 云景:“……可我怎么都觉得不对劲儿呢?听说自己要被送到异国他乡被老男人睡,但凡是个人,都得哭天抢地吧?!” 小叮咚:“这段稿子的目的,只为引出沐凌风的反应给沐凌轩看,他会自行判断。你就安安稳稳窝他怀里继续嘤嘤嘤刷好感值好了。” 一只手猛地从身后伸来,沐凌轩一把将云景捞回自己怀里。 他亲手捻起酒壶堵住云景的嘴,扭头对着正抱紧君浅大腿发愣的沐凌风,露出一个冷暖不明的浅笑, “慌什么。朕方才说的,不过是你皇嫂的提议。既然你死都不愿走,朕已答应了莎白来使的求亲。咱们家的人都在这里,你就选一个,替自己嫁过去!” 殿下跪着的妃嫔公子们本都抱着吃瓜看戏的心态,突感大难将要临头,脑袋立马垂得将要埋进土里,暗骂殿上一个个都是吃饱了撑着。 “好,那可是皇兄你自己说的。不准反悔!”沐凌风倒是机灵,一骨碌从君浅怀里爬了起来。 他扭头看看殿下跪着的众人,又抬眸望向朝堂之上。只见沐凌轩一手捻了酒杯,一手紧紧搂着云景在怀,沐凌风一抹眼泪,突然朝他俩走了过去。 “神仙哥哥……”他猫下腰,目不转睛地盯着云景,方才在游廊上撞见他时的痴汉神情再次重现,“神仙哥哥可是我见过的皇嫂中,最迷人的一个。模样娇美,身段也好……” 沐·打翻醋坛·爆发边缘·凌轩:“打住。这殿上谁都可以,就他不行。” 沐·妄图趁机报复·委屈·凌风:“为什么?!皇兄刚才自己说,谁都可以的!” 沐凌轩:“……只有他,是朕用过的人。” 他猛地灌了口酒,露出一记不寒而栗的阴笑,“朕用过的东西,砸碎了也不会再给别人用。睡过的人,大卸八块也不会再给别人上。” 云景假装感激,搂住沐凌轩的胳膊收得更紧了,脑袋埋在他怀里就差嵌进去。 内心OS:“我谢谢您哥俩了呗。你不要脸我还要。你不要命我还要。” 敏锐地察觉到沐凌轩的眼神要吃人,今日三番五次差点破防的沐凌风,果然后退了几步。 他带泪的眼神扫过君浅的一刻,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竟和沐凌轩九分相似。 踱步下了殿,沐凌风歪歪倒倒,在诸位妃嫔公子前来回转悠了几圈,时不时抬起某位后脑勺还算看得过眼的公子瞅两眼,又摇摇头放下去。 走到芮阳面前,见他腿脚都抖得不成样子,沐凌风一把拽起他的长发抬起他的脸,见他眼睛都哭肿了,满脸的泪水和着花了的浓妆,比阎王殿的牛头马面还瘆人,顿时大喜过望。 “好好好!就你了!”沐凌风搓着手摇头晃脑,“听说莎白王正值壮年,力能扛鼎,那方面一定很强。你这洞房花烛直接把他吓萎了,可是为宇凰立了大功一件!” 沐凌轩搂着云景喂了他口酒,又循着他的唇迹用了同一只杯子灌了下去,眼皮都没抬一下,“朕准了。” 大约方才弟弟的遭遇将芮阳吓得根本不敢反抗。他默默闭了眼,深深伏下身,声音沙哑地不像样,“臣谢陛下恩典”。 沐凌轩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今日大事已决,朕也乏了。你们还饿着,就继续吃。” 他拦腰抱起云景,从从头到尾都没落座过的君浅面前大摇大摆而过,一眼也没看他。 察觉到有硬硬的东西低着自己的腰侧。云景回想起今日的一系列作死所为,大呼今晚又要大祸临头了。 果然,到了长景宫的寝宫,云景被沐凌轩一把扔到了龙床之上。 他立马舔着脸娇嗔一笑,“皇上今儿个喝多了,要不要先倒杯茶喝?” 细细揉搓着云景滚烫的手,沐凌轩笑得异常温暖,“今日,你这双手被那小兔崽子,摸到了几下?” 【作者有话说:云景:今晚要大祸临头了肿么办? 小叮咚:咳咳,乐观点。他越狠越说明舍不得你。 云景:……都是您出的馊主意色诱。我谢谢您呗。 为了彻底架空,改了几个西域小国的名字。 越写越像欢脱搞笑文了,可酥酥还是极力想写出些有深度的内容。 登场人物个个儿可都不简单。沐凌风和君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大家可以猜测下。 当然咱们的轩轩和景景,性福甜蜜生活万年长最重要啦! 求收藏和评论。】 第17章 脐橙的精髓在于…… 沐凌轩如星辰般深邃的凤眸,看似满是笑意温情,云景却分明读取到满满的杀意。 打了个寒颤,他顺势又把脸埋到他怀里,“陛下在说谁?苏公公和青沚平日里端茶倒水地,可不止碰过一次。” 摩挲着云景滚烫的指尖,沐凌轩龇牙一乐,“他们俩,日后再算账。” 云景立马闭嘴。再东拉西扯不知又要把谁搭进来。 他突然抬手扶额,“陛下,臣的头好痛。咱们就寝好不好?” 握住云景尖小的下巴抬起他的脸,沐凌轩一笑,“这就喝多了?” 好吧,看来酒疯是装不下去了。 在小叮咚“今晚份避孕药包含在三十块锦囊妙计大礼包”的保证中,云景没一会儿又被扒光了按在了榻上。 只是今夜真的喝得晕晕乎乎。沐凌轩虽然比往日更粗暴些,云景只隐隐感觉到了些许疼痛。 不过好像也更持久了些。 一阵翻云覆雨后,发情频率超乎常人的狗男人伏在云景背上,又伸手握上他紧紧绞着身下黄绫缎的左手。 云景突然发现,沐凌轩似乎异常喜欢捻自己的左手。 果然,此刻他又细细摩挲起云景的左手中指。 “这道疤,还在。”沐凌轩歪着脑袋在云景耳边低语着,长发垂在他的侧脸,“可惜了这么好看的手。可惜了那些想杀朕的人,轻巧就死了。” 云景醉眼朦胧中望去,才发觉自己的左手中指内侧,果然有一道淡淡凸起的疤痕。只是年月久远,若不仔细瞧,几乎看不出来。 小叮咚:“这是七年前沐凌轩在大周为质,遭遇暗杀。原主只身一人杀死四十五名刺客,千钧一发之际,空手接下了将要劈在沐凌轩头上的白刃所留。” 云景内心大骇:“这么猛!听着都疼!” 他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副诡异的画面。 凄风苦雨、满地死尸、血流成河中,十二岁的少年,握住自己满是鲜血、几乎不成形的左手,将中指含在口中细细吮吸。 “这样,就不痛了。”他抬头,那双明亮的凤眸,尚未长开的眼角,闪过一缕孩童的诚挚。 云景的心突然一阵柔软。 “陛下……” 他轻轻唤了声沐凌轩,旋即自己的身子被翻了过来。 身上的男人紧紧搂住自己,拼命吮吸着自己滚烫的唇,快咬破了也不肯松开。 云景离断气就差一点点。此刻他笃定,沐凌轩一定很舍不得自己。无论是只身离开,还是真的生离死别。 不过吧……后宫佳丽三千,只逮着自己这么一只羊薅羊毛,迟早薅秃了不是?! 云景眼神飘忽,昏头昏脑地郁闷想着。 一阵异常阴冷的寒风,突然从原本紧闭的窗棂处吹了进来。殿内数盏硕大的烛火,忽地猛摇了两下,全都熄灭了。 云景突然瞪大眼眸,异常凄厉地“呜呜”哼了起来。 隔了明黄的纱帐看得不甚清楚,一名夜行衣的蒙面人,正蹲在天井边的梁上。杀气腾腾的眼神穿破夜色亦是清晰可见,只是不知是正恶狠狠地瞪着自己,还是沐凌轩。 他的手上,正握着一把明晃晃的钢刀,反射着如水月色,异常清冷。 沐凌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云景推到一旁,一手扯了锦被扔到他身上,左手立刻抽出放在榻边的天子剑来。 沐凌轩不顾自己还裸着上身,一手执剑闪身劈了过去。剑锋凌厉,气势汹汹,誓要取对方性命一般。那黑衣人吃了一惊,忙举刀来迎。剑光刀影交错横行,流淌在两把剑之间的月色,如流水一般来回倾泻,映照出诡异凄凉的光华。 头一次莅临古代刺客行凶现场,云景自诩胆量还可以。换了别人,譬如以前投资方硬塞的娇生惯养小爱豆,早就抽过去了。 他眼珠子一转,立刻大喊大叫起来,“快来人啊!裴英!裴英!” 可云景此刻的呼救,并未及时唤来救兵。相反,刺客见状,恶狠狠举刀,径直朝了云景劈了过去。 “啊!!!” 云景紧紧抱住脑袋,大脑一片空白。自穿越以来,第一次本色惨叫出声。 屋内突然异常静寂,不闻刀剑的碰撞声,不闻二人恶战间的喘息。时间竟似凝固在了这一刻。 云景微微抬眸,朝脑袋顶上望去。 只见沐凌轩立在自己身前。手里的天子剑,直直刺穿了黑衣人的胸膛。 而黑衣人手中那把钢刀,正斜倚在沐凌轩的左肩上。 准确地说,是“劈”在左肩上。 “滴答、滴答……” 水滴声打破静寂入耳,不知是谁正汨汨淌血。 “皇上?皇上?裴将军正从踏雪宫赶来。老奴救驾来迟……”殿外已是灯火通明,苏衍掌了灯急匆匆踏进殿来,身后的侍卫鱼贯而入,跟着的小太监将殿内的四十四盏红烛全都一一点上。 “皇上!”还带着体温的血滴到自己脸上,云景突然条件反射般跳了起来,紧紧抱住沐凌轩的身子。 二十六年来,第一次有人愿意为了自己舍弃性命。云景的眼眶,突然红通通地。 自穿越以来,他第一次为别人流了泪。 苏衍好说歹说劝云景松了手,太医已急急赶到,给沐凌轩包扎上药。 至于刺客,由于已经死得透透地。众人除了惊诧她是个女人,毫无头绪,只得拉出去给大理寺细查。 一番折腾下来,天色已是微明,云景却丝毫没有困意。 他沐凌轩硬是喝退了包括苏衍在内想要彻夜伺候他的人,连忙主动凑上前扶住他。 “陛下今夜就一个人好好歇着吧……臣在暖阁上窝一会儿就好。”抬手拭了拭通红的眼角,云景仔细扶着左肩缠满绷带的沐凌轩,想要伺候他躺平。 伸出完好的右手捏住云景湿漉漉的脸蛋,沐凌轩强迫他抬头。 “方才为什么不动弹?”沐凌轩低声问道,“你忘了,朕的剑法,还是你教的?!” 云景心底突然咯噔一声。 原主是武艺精湛的将门之后,可以一敌百面不改色。而刚才自己连贼人的脸都没瞧见,就立马缩成一团,哭天抢地求救。 人设崩得可以!!! “还是说,你是故意瞧着刺客杀朕?”沐凌轩语气淡然,却隐藏不住刻骨的失望。 云景突然惊慌失措,百口莫辩,内心朝小叮咚怒吼,“你丫什么狗屁系统,原主的本事都继承不来,就指点老子随便装逼?!” 小叮咚为难:“可就算沐凌轩意识到这点,他还是为你挡刀了……你就主动一点,伺候他舒坦了,没准他就忘啦!PS小贴士:脐橙的精髓在于……” 察觉到沐凌轩掐到自己脖子上的手越来越用力,云景内心绝望怒吼,“你丫除了指点老子牺牲色相,就没有别的招儿?说到底都是老子自己牺牲自己,自己救自己!” 可好像这确实是现在……唯一一条路? 【作者有话说:云景:“???我是拿了海棠剧本?” 所以他还要肉偿讨好下不?可老攻受伤了肿么破…… 这个刺客是谁派来的,各为可以猜一猜。酥酥会努力做到剧情环环相扣。埋下的线以后都会一一揭示。 后头的剧情基本想好了,就是今天太忙了更的不算太多。 掉收真的好难过。明天上新书主打,继续求大家支持啦!求收藏和评论。】 第18章 暴君本色就是议政不忘宠幸小景儿 “那个啥……臣不知有话当讲不当讲……”云景的声音越来越小。 “嗯?”直勾勾盯着他,沐凌轩唇角微斜。 “臣本该保护陛下,肝脑涂地在所不辞。只是刚承雨露,突遭此大祸……”云景的声音可以和蚊子媲美,“臣的身体尚未恢复……” 他低下头,故意往下身扫了扫。 沐凌轩一愣,再次强迫抬起云景的头, “你这是夸,朕的能力可以?”他的脸上突然荡漾起几分得意。 云景赶紧连连点头,“嗯嗯嗯!陛下最强!不管在龙榻之上还是龙榻之下!” 沐凌轩松了手。 打了个哈欠,“还不伺候朕睡了?” 云景一愣,低头慢慢扯开衣带。 “陛下方才是为了臣才遭此大厄……臣肝脑涂地在所不辞!”自己也不知这些酸腐至极的话是怎么从自己嘴巴里冒出来的,云景终于下定决心,眼泪汪汪。 一晚上被宠幸至少六次,还不如刚才被那刺客砍一刀来得痛快。 沐凌轩抵住他的手,突然笑出了声。 “你想要,朕现在可不方便。”他伸出尚且完好的右手,扯着云景的手进了被窝,“朕不过,想找个人暖床。” 紧紧搂住沐凌轩,云景十分机灵地趴在他的肩上,右手轻轻搭上他裸露的右胸。 这一睡,两个精疲力竭的家伙,昏昏沉沉到了傍晚还未醒。 苏衍想进去唤沐凌轩起来换药,进门就听见明黄云纱中,如雷的鼾声此起彼伏。他踟蹰再三,还是悄声退了出去。 这么久,云景从未睡得如此安稳香甜。直到酉时,他先被殿外隐约传来的喧哗声吵醒。 掩了衣裳,云景迈着光裸的脚踝小心翼翼越过沐凌轩的身子下了榻。 身后一只强健的臂膀猛地伸过来,将他搂了个满怀跌回床上。 沐凌轩恻恻在帐中道,“让裴英进来吧。” 门外与苏衍争论声戛然而止。 殿门被猛地推开,裴英一袭青衫白罩袍,套着简易的铠甲,上气不接下气到了沐凌轩的榻前跪下。 他是沐凌轩从大周回到宇凰之后的贴身护卫,武艺和谋略都十分了得。政变之时更是为其马前卒,浴血拼杀,亲手割了先帝宠妃的首级,是沐凌轩的心腹股肱。 裴英稍稍一抬眼,涨红了脸赶紧低头,执手一礼,“昨夜臣擅离职守,令歹人有机可乘……臣请求陛下责罚!” 被沐凌轩几乎一丝不挂地搂在怀里,云景的脸涨得比他还红。 他微微动了两下想挣开,反而更被搂地喘不过气来。 沐凌轩低头仔细端详着裴英垂下的脸,直到对方开始微微发颤。 他咧嘴一笑,“不怪你。是朕叫你昨晚不必守着朕,去你想去的地方,随便四处走走。” 短短两句话,包含的信息量巨大。云景想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理清头绪。 昨夜沐凌轩能如此放心,恐是因为他以为自己就是内侍第一高手,什么匪徒强盗豺狼虎豹来了,迎接他的有猎枪。而之前苏衍说裴英正从踏雪宫赶来,说明他遵命去的“想去的地方”,竟然是君浅的住处。 这么简单的道理,沐凌轩绝不会不懂。但见他气定神闲,甚至浅笑微露,难不成正是他在默许敦促着什么。 云景先是心虚,忍不住悄悄打量了裴英几眼,见他眉眼间英气逼人,比之沐凌轩的阴戾更多了两分磊落,不由自主生了一丝窃笑,旋即察觉到沐凌轩正侧目盯着自己,赶紧又轻咳两声低下头去。 裴英的脸色黯淡了两分,头垂得更低了,嘴巴里反反复复念念叨叨,“臣该死!臣死罪!” 就在这时,寝宫外又传来了苏衍和他人的争论喧哗声。 是君浅。 殿内众人从未听过君浅大着嗓门吆喝,硬要闯进来,都吓了一跳。 沐凌轩一笑,对着裴英一努嘴,“是朕吩咐苏衍拦着他不许进来。如今,你去带他进来就好。” 裴英跌跌撞撞去了。只见君浅急匆匆进了殿,刚迫不及待唤了声“陛”,“下”字尚未出口,立刻钉在原地,低头不语。 沐凌轩紧紧搂着云景,从案上端了药茶含在嘴里,一口便亲上了他的唇,一只手伸进他半褪的寝衣中细细摩挲。云景的嘴巴被堵得死死地,本能地拼命“呜呜”乱哼,表情不知是享受还是痛苦难耐,可见沐凌轩此刻手上的力气一定很大。 更不知他到底在捏哪儿。 直到裴英踟蹰半晌,也跟着进了殿来,沐凌轩才松开了云景。 脑子缺氧,身上很痛。云景的身子瘫软成一团烂泥,只能靠在沐凌轩的右肩上有气进没气出。 臣子面前不忘泄欲。沐凌轩好色暴君的人设果然与史书颇为契合,比自己稳多了。云景暗暗想到。 沐凌轩一撩凌乱的长发,盯着跪下的二人浅笑,“若不是裴将军苦苦相求,朕此刻不想见其他人。还不谢谢他?” 君浅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说不清是感激、尴尬还是愤恨。 他恢复了平淡如水的神色,低头对裴英执手一礼,“谢将军恩典。” 裴英连忙狠狠一鞠还礼,话都说不利索了,“贵妃公子折煞臣了,臣……” 沐凌轩未等他啰啰嗦嗦说完,低声问道,“昨夜的事,你们有何见解?” 他到底明白君浅冰雪聪明,裴英忠心不二。这种事这种时候,绝对比身旁这个只会窝在自己怀里嘤嘤嘤的家伙靠谱。 沐凌轩又补充了两句,“他们究竟是冲着朕来的,还是小景儿?” 此刻众人才回过神来。为什么那个女人一定要劈云景,这才是解开她身份的关键。 聪明如君浅,此刻都只能沉思不语。 窝在沐凌轩怀里晕晕乎乎,云景搂住他的脖子,突然在他耳边低语, “陛下,这还不简单,她明摆着我和陛下的命都要,否则不必专挑臣侍寝的时候下手。她敢这么做,是因为她太自信,明白自己抵得过沈家剑法,更不用说皇上本就是我教出来的。可惜她失了算,这些年陛下的武艺长进不少,裴将军都不一定是陛下的对手。七年前与沈家交往甚密,知晓昨夜裴将军不在,我和陛下同寝之人,皇宫之中恐不超过十个。” 裴英隐约听到云景的话,惊了一跳,忍不住抬眸看他一眼。 君浅的手也止不住颤抖了下。 他察觉到沐凌轩盯着自己的眼神,愈发寒气彻骨。 云景说着,却把脸更往沐凌轩怀里埋了埋。 暗自怒问小叮咚,“您老人家指点我把嫌疑往君浅身上引,到底靠不靠谱啊?别回头他来杀我,你又只有‘色诱’这种馊主意!” 【作者有话说:云景:……话虽如此,“色诱”还真是万金油。 大boss究竟是谁,大家可以猜一猜。】 第19章 狗皇帝受伤还不忘强令我侍寝 “今儿个都乏了,朕也累了,都散了吧。”沐凌轩突然开口,打了个哈欠。 “陛下不是明明刚起?”云景吃惊张嘴,却发现根本发不出声儿。 小叮咚:“……系统自动修复功能又被触发。遇见这种智商堪忧的宿主……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沐凌轩顺势搂住云景,一手捂上他的小嘴沉下脸,“还不快走?” 君浅和裴英谢了恩,一前一后出了寝宫。 殿内刹那间又变得静寂如雪。 “陛下……” 云景刚怯生生唤了沐凌轩一句,脸蛋又被对方捏着强迫扬了起来。 “小景儿还真是聪明过头。”沐凌轩皮笑肉不笑。 一时分不清他是在夸自己还是骂自己,云景耐着性子继续解释,“臣以为,当今宫中同时嫉恨陛下和臣的只有两人。一个是翊王,一个是贵……” “小景儿?”沐凌轩突然低声怒喝。 “君家势大,谨防隔墙有耳。”小叮咚旁白解释。 云景一愣,突然明白了过来。 沐凌轩不愿让自己当众得罪君浅,方才其实是在救自己。 他猛地一阵感动,又扑到对方怀里死死搂住他的脖子,“陛下……” 沐凌轩“嘶”地一吸溜嘴儿,皱眉,“你弄痛朕了。” “比起陛下夜夜给的痛,这算什么?”搅着沐凌轩垂在自己脸颊的青丝,云景嘟嘟囔囔。 “嗯?” “没什么!”云景连忙抬眸一笑,顺势要站起身来,“臣去唤苏公公传晚膳。” “小景儿。”沐凌轩一把拉住云景的手,又将其扯回自己怀里。 他静静问道,“先是将朕的胞弟置于不利,当着众人的面让朕对他咄咄相逼,方才又让君浅如此难堪。这两个,都是朕最亲近之人。你究竟想干什么?” 云景心底“咯噔”一声。 沈家本就因叛国之罪被抄家流放。他如今仗着沐凌轩对自己余情未了留在宫中,本该如履薄冰步步小心,却在小叮咚的指示下,一顿操作猛如虎…… 这些话万万不能说给沐凌轩听。云景只得起身郑重跪了,狠狠磕了个头低声道,“臣绝无二心。臣只是真心为陛下着想,想知道这深宫内外,究竟有多少双眼在虎视眈眈长景宫的动静。” 这些话并非来自小叮咚的锦囊妙计,而是云景的肺腑之言。 他闭上眼低下头,静待对方审判。 一阵令人窒息的死寂。 一只暖洋洋又强健有力的大手,径直将云景拉了起来。 沐凌轩主动搂住他,让他靠在自己肩上。 薄唇轻启,在云景耳边说了后来数年,无论他身处何地、何种境遇,都从不曾忘记的四个字。 “朕相信你。” …… 不知哪个字触动了云景的情肠,他眼眶一酸,赶紧又一吸溜鼻子忍住,努力笑了大着胆子转移话题,“罢了罢了。昨夜到现在,一直在说这件事。陛下不累,臣都快虚脱了。” 沐凌轩:“那就再睡会儿。” 他向后一仰,缠着绷带的左手搭在胸前,懒洋洋闭眼,“自己上来。朕乏了,就不动弹了。” 云景脸色铁青。 刚刚泉涌四溢的感激之情,立刻缩头缩脑蔫了回去。 折腾了那么久,还是逃不掉被“临幸”的命运。敢情这位爷呼呼大睡了一整个白日,就是为了养精蓄锐,夜里能再折腾自己。 云景解着衣裳,暗自骂骂咧咧,“傻X刺客刀不长眼,怎么就没砍在狗皇帝第三条腿上!” 到底今晚的姿势刺激了些,沐凌轩的绷带夜里就渗了血。太医院灯火通明,长景宫一整夜又没歇着。到了天明,所有人,包括苏衍,都眼圈乌青,困恹恹地东倒西歪。 沐凌轩倒是精力过人。伤口处理好,他命苏衍将龙袍罩在寝衣外头,急急就去上了早朝。 只是这几日耽误的政事颇多,他竟一直到午时都未回长景宫,独留被折腾得够呛的云景,趴在明黄的云纱帐中昏睡到晌午。 云景是被几名粗手粗脚的宫人,强行从榻上拽下来的。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见君浅正立在榻前死死瞪着他,顿时吓得立刻清醒,赶紧老老实实跪了,头也不敢抬。 云景再傻X,也明白无论哪朝哪代,后宫讲的就是长幼尊卑、嫡庶之分。就算床上狗皇帝再和自己山盟海誓,下了床他还是得老老实实唤一声君浅“哥哥”。 还挺别扭。 他想了想,还是闭嘴为好。 “本宫听说,昨夜你伺候皇上,却害得皇上旧伤发。太医院几位大人忙活了一晚上才止住血,可有此事?”君浅淡淡问道。 云景低头如实作答,“臣谨遵圣命,皇上不动,臣一人不辞劳苦。只是还是没能伺候好皇上。是臣技艺不精。臣日后定当全力以赴,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争取能令皇上夜夜满意……” 绞尽脑汁,云景几乎将自己知道的成语都用上了。 他没有看到君浅苍白的脸,顷刻间铁青如锅底。 君浅沉下脸恻恻道,“既然伺候皇上,就该知晓孰轻孰重。先前一味媚主奉上的胡宝林、刘才人,都被送入冷宫永不再面圣,皇上也是默许的。如若还有下次,你也不能例外!” 见青沚急急进门伺候自己穿衣,云景明白这是君浅在赶自己出长景宫。 他暗自一吐舌。 走就走。有种去金銮殿堵着皇上不来找我。 云景回到了风华殿。只是这一去,沐凌轩竟真的连着三天都没来见他。 平日巴不得人间泰迪的狗皇帝能饶自己几夜清净。可如今沐凌轩真不来看自己,失落、忧惧,夹杂着一丝想念,在他心里纠结成一团乱麻。 不用侍寝的日子,云景只觉颇为无聊。这日他出了风华殿,决定免费参观下古代的皇宫究竟几进几重。 尽管苏衍三番五次向青沚传达了沐凌轩的指令,不得让云景独自在宫里瞎转悠。可云景到底年轻,腿脚太利索。青沚抱着他的外衣,在九曲十八回的游廊间转了没几下,就跟丢了人。 不知不觉,云景踱步到了一处异常凄清的门庭前。此处连个守门的宫女太监都没,殿内竟比殿外还冷。萧瑟秋风卷着落叶吹过门前,云景忍不住抱着身子打了个喷嚏。 只是他这个人历来好奇心颇重。越是看上去清冷恐怖的地界儿,他越想一探究竟。 缩手缩脚往院内走了两步。激烈床事的啪啪声便隐隐传来,夹杂着此起彼伏的喘息,听得云景脸一红。 这些日子,他再熟悉不过这种动静了。 他好奇地朝那折断了好几处的窗棂走去,近前一瞧,连窗纸都烂了一半。偌大的殿内陈设破旧简陋,连灯都没点。昏暗中,只见一名身材纤细的男子披头散发,身上绛紫的衣裳破破烂烂,勉强挂在身上不成样子。 他的身后,一名身材魁梧的大汉,肌肉虬结有力,上身还挂着皇宫侍卫的制服,正死死掐着对方的腰。 被按在柱子上的男子,发出嘶哑着哭嚎出声,“皇上好厉害!臣好喜欢皇上……” 逐渐看清了这名神志不清的男子的脸,云景差点惊叫出声。 竟然……竟然是叶冉! 【作者有话说:还记得叶冉是谁吧?忘了的小伙伴从第3章开始复习。 这又将云景牵扯入一个惊天大事件中。狗皇帝沐凌轩该何去何从?君浅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他是真心为沐凌轩着想,还是开始向云景伸出屠刀?咱们后文见分晓。 不知道主CP感情线写得怎么样。希望大家能够写下感想和建议,我会悉心听取认真改进的。 求收藏和评论,希望大家继续支持。】 第20章 把云景弄舒服了,狠狠玩他 “很刺激,对不对?” 身后一句话语幽幽传来,将原地惊呆的云景吓得浑身猛颤了一下。 他转身一瞧,面前的年轻男子,脸色唇色都惨白如雪。深秋寒意渐重,却只穿了件单薄的素色衣衫。长发披散在身后,连根簪子都没有。 见他冷冰冰瞧着自己,暗淡无光的眼神流露着能吃人的恨意,云景反复打量着他,突然瞪圆了眼惊呼出声, “芮雨……” 之所以没立即认出他,是因为眼前的芮雨洗尽脂粉,异常清秀冷漠,与那日长信宫殿上花枝招展的妖艳男子,简直判若两人。 不过倒是如今的模样更好看些,云景暗自感叹。 芮雨轻轻嗤笑一声,“多谢沈小公子,还记得我这个苟活之人。” 不过因为年轻气盛多说了两句风凉话,芮家兄弟俩一个深锁冷宫,一个被远送蛮夷和亲。尤其是方才见了叶冉的情形,云景心底油然而生一股怜悯之情。之前的鄙夷侮辱,他早已不放在心上。 “那个男人是什么人?就算叶冉犯了错,皇上要惩罚他,他到底是皇上的妃嫔,如何能受这等侮辱!”云景义愤填膺,咬牙就要踏入殿内。 芮雨死死扯住了他的手腕。 “他如今,比当初幽居深宫,夜夜盼皇上临幸却只能独坐到天明,乃至妒恨发狂,强了百倍。”芮雨盯着云景幽幽道,“你又何苦去叫醒梦中人。” 云景仍是心有不甘,“这些冷宫的侍卫,这么无法无天吗?你们在这儿经常被他们欺负吗?” 芮雨一笑,“当然有例外。” 他不由分说地扯着云景,走到另一处破败的殿前。 透过破敝陈旧的窗棂,云景只见昏暗的屋内,一名神色憔悴的男子,眉眼间依旧英气动人,却是斜倚在榻上,怀里抱着个布娃娃,喃喃自语哼着歌儿。 “鹦哥乐,檐前挂,为甚过潼关,终日不说话……” 大约是累了,他稍稍动了下身子,脚踝叮咚作响,竟是缠着锈迹斑斑的锁链。 是宁锦。 盯着云景蹙眉望向屋里的侧颜,芮雨继续幽幽道,“玫嫔是上过战场的人。也有几个好色之徒想要占他的便宜,不是差点被他掐死,就是被折断了手脚。他日日念叨着找女儿,神志愈发不清,只得将他锁在此处,以防他继续伤人。” 云景难以置信地摇着头,下意识后退了两步,眼眶泛红,“是我大意了……待我回去,定会求皇上放他们出宫!” “你以为,你今天能走出此地吗?”突然死死握住云景的手,芮雨一把扯过他的身子,强迫他面对自己。 力气大得惊人,云景怎么也挣不开。 “你……你想干什么?”不祥的预感猛然袭上心头,云景惊恐地睁大了眼。 一只粗鲁有力的大手突然从身后伸出,手里握着块浸湿的帕子,死死捂上了云景的嘴。 云景挣扎了两下,便晕倒在了身后之人的怀里。 …… 再次醒来之时,云景发觉自己正躺在一处没有窗户的房间内,四周都是酸腐的尘土味。简陋的木桌上摆着两盏白烛的灯,散发出昏黄的光晕。芮雨正坐在桌前,身后立着两名侍卫服饰的男子,其中一人正是方才侵犯叶冉的大汉。 云景胆子不大,幸好演技还算不差。他努力舔着笑脸,娇娇俏俏一笑,“芮哥哥!几位哥哥的苦我都明白啦!皇上日理万机,疏忽了也在所难免。不过你放心!我回去一定好好禀告!” 若不是此刻胳膊被反剪着绑着,生疼,云景就差把胸脯拍得邦邦响。 芮雨并不搭理他的话,“我哥哥,如何了?” 云景一怔。 十日前芮阳被送往莎白和亲,却在即将抵达边境时,在花轿里吞金自尽。护送和亲的礼部尚书只得将芮阳的侍童装扮成新人临时充数。大礼后不到三日,竟被活活折磨死在了床榻之上。 沐凌轩气得浑身发抖,反复念叨这是莎白对宇凰的挑衅,定要裴英远征以示天朝威严。还是自己撒娇带色诱劝了“好几宿”,才免除一场兵戎之祸。 想来还是别雪上加霜刺激芮雨,云景咧嘴一笑,“你大哥如今可是藩王妃了,风光得很。日后自会相见,不必太担心他。” 芮雨一笑,“没错。他死了,日后自会在地府相见。而这一切,都是拜你和那个早该被活剐了的狗皇帝所赐!” 云景大吃一惊。 被圈禁深宫,连皇城根的豆腐脑涨跌了几文都难以知晓,芮雨是如何知道这件被沐凌轩三令五申不得广传的丑闻的? 大约看出了云景的惊诧。芮雨站起身来,慢慢扯开衣带,将衣裳褪了下去。 只见他的身上,全是大大小小的青紫红肿。脖颈间几块粉色的印记,竟疑似是未褪的吻痕。 云景低了头。夜夜被沐凌轩临幸的他,不可能不明白芮雨遭遇了什么事。 盯着云景,芮雨鄙夷一笑,“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在这冷宫之中,除了钱财,还有更值钱的东西。我们这种一无所有之人,蠢如叶冉,白白被占了便宜还不自知。而我可会好好利用它。” 他不细说,云景也明白了。芮雨是用自己的身体,让这些冷宫侍卫死心塌地地对自己俯首称臣。,连如今这种掉脑袋的事都干得出来。传递关于芮阳的消息,又算得了什么。 云景低头不语半晌,才缓缓开口,“那日在长景宫的殿上,你和你哥哥都妄议了皇上和贵妃,只有你被拖出去杖刑后打入冷宫。你哥哥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却只求自保,一个字都不敢多说。他不值得你为了他丢了性命!” “你懂什么!”芮雨大喝一声,突然泪光闪烁,“当初父亲只打算送哥哥入宫,我死活不愿,便索性陪他一同入宫。见狗皇帝从不来叨扰,在宫中仍能陪着哥哥日日饮酒赏花,倒也快意。那日眼见大祸临头,我若不先领罪,哥哥便要遭殃。芮家只我们兄弟二人,总要留一人为后!” 那日云景本还暗嘲他胆小如鸡,忆香两句话就把他吓得主动送上门去。如今看来,他竟是存着和别人都不一样的心思,只一心一意想和哥哥长相厮守! 下意识张大了嘴巴,云景愣了好久,语不成句,“那……那你哥哥都不在了,你难道不更应该惜命吗?” “正如你所言,哥哥都不在了,我还要这条贱命做什么!” 芮雨突然仰天大笑。笑声凄厉张狂,仿佛地狱里的恶鬼。 他走近云景,伸手摸上他开始瑟瑟发抖的小脸,“果然是倾国倾城的娇媚颜色,君浅那厮都不及你一半。难怪沐凌轩为了你,不惜辜负这么多青年才俊……只是如果,你也和我们一般残破不堪,沐凌轩那厮,还会继续展露对你的温情吗?” 他弯下腰,在云景耳边阴寒低语,“放心,老魏那方面可比狗皇帝强多了,肯定会让你念念不忘的。” 芮雨坐回桌边,对着身后那两名身材魁梧的男子一挥手,“把他弄舒服了,好好伺候他。” 见“老魏”龇牙淫笑着上前撕扯自己的衣裳,云景拼命挣扎着,绝望惊恐地仰天大喊大叫起来, “不要……不要!皇上!救命啊!!!” 【作者有话说:鹦哥乐,檐前挂,为甚过潼关,终日不说话。——出自明·吕坤《演小儿语》 所以,云景会被玷污吗?万一不幸发生,轩轩会和以前一样喜欢他吗? 我会吸取大家的意见决定云景的命运的。 求收藏和评论呀!】 第21章 把裤子脱了,给朕看看你比他强几分? 长景宫的御书房中。 沐凌轩伏在案前,案上是堆积如山的奏折,分别裹着红、蓝、黄的绫缎面,垒得齐齐整整。 他提笔沾了朱砂写了几个字,抬眸看一眼跪在一旁低头摊开折子的君浅,握拳在唇边咳了两声。 他可以从来不去踏雪宫。但君浅见他懒政,必定会来御书房“陪”他一起处理政务。 沐凌轩放下笔,咳了声唤着苏衍,“准备行撵。午膳后朕要去风华殿。” 君浅闻声合上折子,“沈小公子一旦侍寝,势必耽搁陛下至少三天的政务。近日北方洪涝成灾,南方却赤地千里。臣以为陛下还是忍一时之渴,救黎明百姓为重。” 沐凌轩一挑眉摔了笔,“你趁朕不在将他赶出长景宫,朕没说什么。三日了朕见不到他,心里闷得慌,折子也看不下去。” 君浅坐正,斟了一杯茶,淡淡道,“如若沈小公子如此左右陛下的心性,臣建议将他送出宫外。万不得已,还有赐……” “你敢。”沐凌轩未及君浅说完,伸手狠狠抓住他端着茶杯递过来的手。 眼神冒火,又像能吃人。 君浅垂着眼眸不看他,轻声道,“陛下,您弄痛臣了。” 低头见自己抠进君浅苍白皮肤里的指甲,慢慢渗出血丝来,沐凌轩这才松了手。 他站起身来,踱步到窗前拨弄着芍药花,又露出嘲讽般的笑意,“你也知朕‘饥渴’。远水解不了近渴,不如,你替他来?” 他咳了声,“就在这儿,把裤子脱了。朕倒要看看,你比他强几分?” 君浅翻开一本折子细细看着,脸上看不出一丝波澜,“陛下是九五至尊,不必每次说这般有失身份的话,只为和臣怄气。” 沐凌轩突然狠狠一拳捶向窗棂,“朕是认真的。” 君浅默不作声,站起身来。 他真的拉开了衣带。 露出衬裤,解着裤带。 听到身后衣物落在地上的响动,沐凌轩突然脸色苍白,嘴唇发颤。 “算你狠……你不走,朕走!” 他咬牙切齿,一眼也没看低头立在一旁的君浅,狠狠“哼”了一声,径直出了御书房。 “皇上!”沐凌轩快要走出大门时,君浅突然唤了他一声,“皇上莫要忘了,当年和臣说过的话。” 沐凌轩愣了两秒,低声道,“朕当然不会忘记。” 御书房内空空荡荡,静寂冷清地落针可闻。 过了好一会儿,忆香端了盘糕点进门,“裴将军说,见您三日都没出御书房,怕您累着。这是您尚未入宫时,最爱的城西詹记红豆糕,还热乎着。” 只是她见君浅低头理着衣裳,回想起方才远远瞧着沐凌轩怒气冲冲出了御书房,大约也明白方才沐凌轩又给了君浅难堪。 君浅仍跪了案前坐定,继续翻着折子看,“端回去。告诉他马上去风华殿,今晚皇上要在那里过夜。” 忆香突然心有不甘,怯生生试探道,“公子,裴将军三番五次来,您是不是还是见他一面……” “上次若不是他来踏雪宫闲扯,刺客根本不会有机会伤了皇上!”君浅突然狠狠将手中的折子摔到了案上。 他旋即又恢复了平静。 “你去踏雪宫,将书房悬着的那把剑赐给他。”君浅又拾起折子翻开,云淡风轻,“身为身系皇城安危的大将军,如若连把能保皇上安危的剑都没,我可以赐给他。必要时,他还可以用来自尽,以谢皇上。” 忆香噤若寒蝉。她刚出了门,遥遥见着一个小太监,做贼似地四处打量张望着,瞅见忆香出来,赶紧上前扯住她的袖口,将一张叠得小小的字条塞在红豆糕下头,一溜烟跑了。 忆香并不惊诧。这是丞相安插在冷宫的眼线。 她赶忙进门将字条递给君浅。君浅打开看了看,脸色突然大变。 上头只有两句话,“弟为兄除妖患,求兄保芮家平安。” 君浅一眼便看出是芮雨的手迹,不知他如何竟将沈云景弄到手,意图除掉他为芮阳复仇。芮雨想,沈云景定是君浅的眼中钉肉中刺,亦有巴结讨好之意,只求君浅保芮家的平安。 忆香偷偷瞥了眼字条,脸上刚漾起一丝喜色,君浅却将字条递给她,“派一个苏衍不认识的小太监,将这字条原封不动给他,让他马上转交皇上。” …… 云景睁开眼时,浓浓的血腥味将酸腐的尘土气息几乎全部遮掩。周围点满了灯盏,将破败阴暗的地窖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他正躺在一个熟悉温暖的怀抱。沐凌轩的龙袍随意搭在一旁的木桌上,只穿了明黄的里衣,好让他能舒服地趴在自己怀里。 “皇上!皇上!” 回想起方才宛若坠入地狱般的遭遇,云景突然发狂一般大哭大叫起来。 他哭得浑身颤抖,死死搂住沐凌轩的脖子,指尖都攥得泛白。眼泪将他胸前的衣襟浸得湿漉漉地。 “别怕,朕在这儿,没人敢伤了你。”沐凌轩紧紧搂着云景,轻轻拍着他的肩,在他耳边低语安慰。 无论是身边的苏衍还是裴英,这些年从未见过沐凌轩如此温柔地安抚一个人。 苏衍犹豫了下躬身道,“陛下,要不奴才先送沈小公子回去?” 沐凌轩一冷笑,并未搭理他。 云景稍稍抬头,恍惚间只见“老魏”的脑袋已是滚到了自己和沐凌轩的脚边,眼睛瞪得像铜铃,惊恐地盯着自己,忍不住“啊”地一声轻呼,再次将脸埋进了沐凌轩的怀里瑟瑟发抖。 他没有看到,几名侍卫已经遵命在地上挖了五尺多深的洞,芮雨的身子几乎全被埋了进去,只剩下一颗血淋淋的脑袋露在外头。 他披头散发,左眼被挖成一个血淋淋的黑洞,眼珠盛在右眼下方的碟子内。右脸的皮肤被活生生剥了下来,露出鲜红的肌肉纹理和白森森的牙齿。连苏衍瞥了一眼,都低下头不忍再看。 沐凌轩故意没叫人拔了他的舌头,就是为了云景醒来后听到他说话。 一盆冷盐水径直芮雨从脑袋上泼了下去。 “啊……” 芮雨终于不能再忍,发出喑哑的嘶吼,仿佛从地狱中传来的厉鬼悲鸣。 沐凌轩直勾勾盯着他一笑,“朕瞧了你两个时辰了。这宫里,除了小景儿和贵妃,还没哪个妃嫔有过这等待遇。你该死而无憾了。” 芮雨仅剩的右眼死死瞪着沐凌轩似笑非笑的脸,几乎能迸出火来。 他拼命啐了一口,“狗东西,你以为人人都和他们一样下贱,日日只想求你操?可惜到底慢了一步,没能让你也尝一尝心爱之物被碾碎的痛楚……只是终究能去见着哥哥,到底比眼睁睁看着你们这些衣冠禽兽招摇过市强了百倍!” 沐凌轩一笑,“想死?没这么容易。待会儿就把你挖出来,不过从今往后,每日都会把你在土里埋上一遍。这冷盐水,每两个时辰就会有人伺候你洗一遍脸。这么喜欢被男人操,西市的疯人院你会喜欢的。” 他一挥手,“把他挖出来。” 没一会儿,芮雨便被从土里连挖带扯地拽了出来。他浑身是血,缟素的衣裳也破烂地衣不蔽体,趴在地上奄奄一息。 见沐凌轩拦腰抱起沈云景转身要走,芮雨突然喉头咯咯作响,发出宛若来自地狱的嘶哑诅咒,“那日你们在朝堂之上你侬我侬,谈笑调情之间便轻易决定了哥哥的命运。殊不知几句笑语,轻易将一个大好青年的性命活活葬送。你这样草菅人命的禽兽,如何配为九五至尊!沐凌轩,我就算做鬼也定会为哥哥复仇!” 芮雨突然爬了起来,狠狠撞向了一旁裴英还未收起的刀锋之上。 新鲜的血腥味猛然入鼻。沐凌轩背着他,眉头微挑了下,还是没有回头看一眼。 “陛下……”云景在他怀里发出若有若无的哭泣,“臣觉得身子不甚干净……臣想……沐浴……” “洗。朕陪你一起洗。”沐凌轩咬牙切齿,暗暗收紧抱住云景的手,“把这一身污秽,都好好洗干净!” 【作者有话说:嗅到了虐的气息?(怎么可能呢?接下来当然是惩罚play(*^▽^*)) 祝大家新年快乐呀!】 第22章 绑他强入寝宫临幸,该是多大的伤害 云景说要沐浴。沐凌轩抱着他回到长景宫,第一件事就是直奔浴池。 浓重的蒸汽氤氲缭绕,侍候的宫人都是满头大汗,忍不住暗暗退到了门口。二人泡在热气腾腾的水中,黏黏腻腻地出了一身汗,云景仍死死抱着沐凌轩的肩,把头埋在他的怀里死死不肯离开。 肩背上的伤还未完全好,丝丝缕缕的疼痛从骨缝中传来。沐凌轩皱了下眉,还是尽力搂住云景的腰背。 怀里的人儿不停蹭来蹭去,身子抖抖地不知是在哭,还是尚未从方才的惊恐中恢复。沐凌轩自然而然地起了反应,却破天荒地只是拍着云景安慰,强忍了想要他的心思。 他亲手拿了丝绸巾子给云景细细擦干,穿好寝衣抱他回到榻上。苏衍给云景梳头时,云景只窝在沐凌轩的怀里瑟瑟发抖。 看得出来,这次云景受了不小的惊吓。沐凌轩抱着他拍了许久,才逐渐睡了过去。 昏昏沉沉中,云景竟又看到了穿越前那一晚的遭遇。 明明知道自己不胜酒力,饭局之上,金湛还是一杯又一杯地捻了酒杯往自己嘴巴里灌。 他心底爱他,所以到底没有忤逆他。 可谁知他温柔的笑颜,却包含着歹毒的祸心。 迷迷糊糊中察觉到有人在解自己的裤子。云景睁开眼眸,眼前试图侵犯自己的金主,竟然和老魏长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啊!不要……不要!放开我!湛哥!湛哥!” 云景又是大哭又是大喊,伸出双手胡乱拼命抓扯着挣扎,将试图抱紧他的沐凌轩的肩胛都抓出了道道血痕。 “陛下……” 彻夜守在寝殿外头的苏衍犹豫许久,还是推门进去,远远跪下不敢抬头。 “出去!”竭力抱了云景在怀,沐凌轩在帐中沉沉命道。 抬头撇一眼,见二人都穿了寝衣,苏衍大着胆子低声道,“陛下恕奴才死罪。已经寅时了,一会儿陛下还要早朝。奴才想,是否让太医院的大人给沈小公子开几副安神汤药。” 沐凌轩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现在自己可以守着云景不离开,可早朝之时如何是好。 他一皱眉,“那你去告诉裴英和丞相,今日朕不早朝了!” 苏衍并不起身,头垂得更低了,“还请陛下三思。” 他伺候沐凌轩五年,从未见过他如此将一个人放在心上。外人看来沐凌轩孤僻冷漠,能有人温暖他的心绝非恶事。可因此便舍弃朝政,甚至给歹人可乘之机,他不能坐视不管。 幸好此时的沐凌轩也冷静了几分。 他叹口气一摆手,“罢了。那就去唤王太医过来!” 亲口试了汤药确保不算苦,沐凌轩才一口口喂给了云景。见他逐渐安睡,躺在榻上泪痕未干。原本总是颜色娇美的唇和脸颊,都带了几分苍白。沐凌轩又叹口气,给他掩了被子。 握住他软绵绵的手,沐凌轩心底纳闷。 他笃定裴英领了内卫闯进冷宫的地窖之时,“老魏”不过撕破了云景的衣襟,绝非“得逞”。云景的反应为何如此之大。 当时自己一剑就砍掉了“老魏”的脑袋。现在想想真是太便宜他了,至少该让芮雨受的那一套也在他身上演练一遍! 沈家家教严苛,守礼知书,倘若因此云景才受了这般刺激。那夜自己强令侍卫将他扒光了绑进寝宫侵犯,又该是多大的心伤。 各种纠结、悔恨和疑惑,在沐凌轩的心底交织成一团乱麻。他扶额撑到快卯时,才命青沚进来守着,令苏衍草草伺候自己更衣梳头去了早朝。 午时一过,沐凌轩赶紧回到长景宫,却发觉云景仍昏睡着未醒。想来是苏衍命太医加大了安神汤的剂量,他出了寝殿,少不得指着跪下领罪的苏衍一顿大骂。 沐凌轩眼圈乌青,神色憔悴。苏衍见他骂累了,歪在暖阁上喘着粗气歇息,赶紧端上早就准备好的莲子羹,“陛下彻夜未眠,且用膳补补身子。” 见沐凌轩端了粥碗一声不响噎着,苏衍跪下试探道,“陛下,奴才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沐凌轩木着脸,“觉得不当讲就不必说了。” 苏衍犹豫了下,“沈小公子武艺卓绝,当年连裴将军都败在他的手下。如何今日,连……” “叮咚”一声,是青瓷勺柄扣在粥碗上的脆响。 沐凌轩放下粥碗皱眉道,“你的意思是?” 苏衍的脑袋垂得几乎要埋进土里,“先前姑兰国师来访,臣隐隐听其徒童提过,西域有移魂换魄的邪术。陛下自登基以来,威慑不断,难免会有人不择手段,想要安插……” 苏衍欲言又止,沐凌轩已明白了他的意思。此“云景”,也许非彼“云景”。 从临幸云景的那夜起,沐凌轩便隐隐觉得蹊跷不断。可猜忌疑心甚重如他,却莫名不愿去深究云景判若两人的缘由。 不论如何,他如今在意的就是现在的云景。 他打断苏衍,站起身来低声道,“朕问你,你觉得这件事,究竟是谁在幕后指使?朕不信区区一个芮雨,能有这个胆子!” 苏衍一愣,没想到沐凌轩满脑子,还是有人要害云景这件事。 他想到那日递给自己字条的小太监,自己并不认识。可字条上的话,明明是写给君浅的。 支支吾吾半天,苏衍还是咬牙如实禀道,“奴才以为,宫中最嫉恨沈小公子之人,嫌疑最大。” 沐凌轩一盘算,自以为有了答案,手心攥得越来越紧。 …… 踏雪宫中,已到了掌灯时分。忆香伺候君浅换了浅白的寝衣,正对着镜子梳头。 他先是拿起案上的银冠,又放了下去,捻起一支青玉的发簪。这簪子与沐凌轩的生父去世时戴的那支一模一样,是正儿八经和沐凌轩结为夫妻之人,洞房花烛之夜唯一的“聘礼”。 他以为后宫只有自己有这东西。可那日在长景宫的宴席之上,他亲眼看到沈云景的头上,也有一模一样的簪子。 轻轻插在自己的髻上,他对着镜子仔细打量。身后的忆香觉得主子在刻意模仿沈云景那副惺忪慵懒衣衫不整的妖媚装束,还是忍不住吹两句彩虹屁, “贵妃公子真是骨重神寒,清冷绝艳。后宫那一沓庸脂俗粉加起来都不及您十分之一!” 她又忍不住唠叨起来,“真不知那个沈云景是不是给陛下灌了迷魂汤。陛下成日围着他打转,听说今日礼部张大人连禀了三次的事,皇上都走了神没听清。这次可是贵妃公子不计前嫌,及时递信救了他的小命。咱瞅着机会,可要好好和陛下说和说和!” 摩挲着头上的玉簪,君浅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皇上真心喜欢沈小公子,他若有个三长两短,最难过的还是皇上。若直接让你递了纸条给苏衍,岂不是太刻意了。皇上有心,会明白的。” 听到最后一句话,忆香一撇小嘴儿,“公子为陛下做了这么多,还比不上那个姓沈的撒个娇哭两下。奴婢都替公子觉得不值!” 殿外突然一阵喧哗,隐隐听到宫人跪拜和苏衍的声音,忆香又惊又喜,“公子,是皇上来了!” 她话音未落,殿门“砰”地一声被粗暴踢开。 君浅连忙迎上前。 他想沐凌轩到底明白过来,来谢谢自己也说不准,忍不住低头竭力遮掩着笑意。 见忆香和身后的裴英都踟蹰着要走,沐凌轩沉下脸大喝一声,“都站住,不许走!” 他径直走到君浅面前,一把揪住他寝衣的领口。 “啪!” 扬手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这次小景儿安然无恙,暂且饶了你。倘若还有下次,朕就把你送到七大营劳军!不要想着拿你爹来压朕!” 沐凌轩恶狠狠“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离开。 独留君浅还跌跪在地上。 头上的发髻散了。那支悉心挽上的青玉簪子也掉在地上,摔成了两截。 【作者有话说:沐凌轩:……谁欺负我媳妇儿,我让一百个人欺负回去! 云景:……嘤嘤嘤,我怕他找一百个人再来欺负我! 所以沐凌轩冤枉君浅,会给云景招致栽秧吗?云景会继续反客为主绝地反击吗? 敬请期待!(话说老攻好像有点渣肿么办。) 求大家的评论、收藏和支持呀!酥酥都快没更文的动力了555……】 第23章 来瓶rush助助兴吧 一、 背着手,脸上强忍着能杀人的冷峻,沐凌轩撇下裴英,独自一人回了长景宫。 推开殿门,便见青沚跪在云景身前,手上捧了盛了大枣粥的碗。 云景低着头,并不能看清表情。可敏感如沐凌轩,还是看出他满腹委屈,心情并不好,仿佛刚才挨打的人是他自己。 许是方才那一巴掌,泄了这些日子积压于心中的邪火。沐凌轩两步上前坐在云景身边,伸手捏着他软软的脸蛋。 一丝冰凉从指尖传来,似是泪痕刚干涸后的温度。沐凌轩蹙了下眉,伸手将他有些发凉的身子紧紧拥在怀里。 “天这么凉,怎么还穿这么点儿。若是染了风寒,朕定罚青沚十杖。” 他本想故意说些过分的话,再引得云景和往日一般撒娇。只要他在自己怀里扭来扭去软软唤声“陛下”,简直比吃了十瓶琼枝甘露还要甜腻爽口。 见云景仍是愣着不语,沐凌轩干脆伸手去扯他的衣带,咬着他的耳朵似笑非笑,“几日见不到小景儿,可把朕憋坏了。今儿个,就别想好好睡了……” 云景突然抵住他的手,这才缓缓开了口。 嗓子有些低沉,还是软软地,“陛下恕臣无礼。臣现在没有兴致……” 头一次见云景这般抵触自己,沐凌轩略略吃了一惊。他想还是之前的遭遇没缓过劲儿来,从跪在榻下的青沚手里接过粥碗,发觉已经凉透了,便起身吩咐道,“也好,那就传膳。朕也好几日没好好用膳了。今儿个小景儿想吃什么,吩咐……” 沐凌轩还未说完,云景低着头,蓦地沉沉开了口, “陛下,玫嫔的孩子怎么样了……” 沐凌轩的脸色顷刻间沉了下去。 沉默几许,他淡淡道,“见你好了,朕好不容易有了胃口。又说这些倒胃口的话作甚。” “陛下,您知道臣这回在冷宫看到谁了么。”云景低头搅着衣带半晌,揶揄犹豫着道,“叶冉那么骄傲一个人,沦落到被那些粗俗下等的侍卫日日蹂躏……陛下是九五至尊,与他们到底有过夫妻的名分,不该因为点小事就斩尽杀绝……” 沐凌轩的脸色沉得更深了。 “朕在你心里,就是这么睚眦必报的小人?”他冷冷道,“朕说过,不论是叶冉、宁锦,还是芮雨。朕处置他们,并非因为他们对朕不敬,而是因为他们伤了你!” 云景突然提了衣摆,走到沐凌轩面前长跪不起,小脑袋垂得低低地,“陛下如若真把臣放在心上……臣恳求陛下,饶了玫嫔和宛贵人,放他们回家!” 见云景这般疏离,竟与宫内外惧怕自己这“暴君”的嫔妃宫人一般无二。不知为何,他的心比方才揪得更紧了。 暗暗攥紧腰间的玉珏,沐凌轩的手几乎渗出血来。 他盯着云景散落在肩头和地毯上的乌黑长发许久,才轻声道,“宁锦的孩子,朕早就命人送到了杜少司的家里……你不是不想听孩子的另一个父亲是谁么?现在朕告诉你,就是三月前在边关阵亡的少司杜峤。杜峤为国捐躯,若与嫔妃私通之事传出,于杜家声望有损,朕才故意命人封锁消息……朕也派人告诉过宁锦,可他现在病得很重,旁人的话入不了耳……朕本想先治好他的病。只是没想到一个芮雨,竟能只手遮天至此……既然如此,明日朕就命宁家和叶家来接人。” 这也是方才沐凌轩万般疑虑,芮雨背后是君浅指使的缘由之一。 云景伏在地上,愣愣听着。 一丝悔意蓦然涌上心头。 “最大的错,你不信朕。” 今日沐凌轩虽未说出这句话,却犹在云景耳畔萦绕。 鼻头一酸,云景的眼眶泛了红。 他突然爬起来,从身后紧紧抱住沐凌轩高大雄健的身子,轻轻唤了声,“陛下……” 许久,沐凌轩却轻轻挪开了他的手指, “好好歇息。朕去看折子。” 他淡淡撇下这句话,便出了殿门。 二、 踏雪宫中,有人也并不好过。 裴英和忆香都吃了一惊,从没想过沐凌轩会当着二人的面打了君浅。 沐凌轩扬长而去。君浅愣愣跌坐在地上,眼眶泛了红,却始终没能滴下泪来。 “贵妃公子……”裴英先忍不住,试探着唤了一句。 许久,君浅喉中咯咯作响,“滚。” 裴英突然两步上前跪下身子,不管不顾从身后紧紧抱住了君浅。 君浅扬起脸来拼命挣扎着大吼,“滚啊!你要做什么!” 忆香赶紧出了寝殿,阖上大门守在门外。 君浅挣扎地越厉害,裴英却在身后抱得他越紧。他一个武将,君浅如何能挣扎地过他的束缚,没一会儿便不得不安静下来,只剩喘着粗气的份。 任凭裴英紧紧拥着自己,君浅愣愣望着不远处断成两截的玉簪,“你现在,一定在心底嘲笑我吧……” “你错了,我的心现在比你还痛。”裴英在他耳侧低声道,“三年前,你告诉我你决意嫁给皇上,我的心都碎了,可没有说一个不字。我知道你做的选择,从不会悔。如若什么能让你快乐,哪怕现在把沈云景的脑袋提过来,我都不会犹豫……可我也想告诉你,你的心也是肉长的,总会痛,总会累……如若真的撑不住了,就在现在,哭一场也好!” 他低下头去,将脸埋在君浅的颈侧,闭上眼贪恋这短暂又炙热的温度。 忆香在殿外焦急地来回踱步。未几,她听到君浅喑哑的哭声,从寝殿内隐隐传来。 她竟暗暗松了口气。 三、 云景抱着胳膊缩在榻上,喃喃自语,“小叮咚……你说怎么办啊……他是不是真的生我的气了……”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竟真的被沐凌轩的一颦一笑牵扯着自己的喜怒哀乐。不再只是为了活命而讨好,竟是从心底渴求他的爱抚和拥抱。 小叮咚:“见你俩日日你侬我侬,还以为你早就把我一脚踢开了呢。不过这些日子算得上战绩斐然,好感值刷破了千点,商城解锁了更多物品,你自己看看吧。” 云景扫了一眼,什么敌国攻防布阵图、水旱赈灾处置良法,都是些暂时用不上的东西。啥时候君浅给自己腾了位子,恐才用得。 小叮咚打了个哈欠,“那就来瓶rush怎么样?最新款神秘蓝玫瑰香气,骨灰级高浓度,保准高潮迭起,一夜七次不是梦!” 云景撇撇嘴摇摇头,“他不用这些东西就够猛了。再加上这玩意,我是真的要被折腾散架了。” 他突然看到商城的角落,有一个不起眼的灰暗包袱,上头一行字,“看穿人心真假丸。”名字够简单粗暴,却是直奔主题,令云景立刻心中一动。 小叮咚:“有眼光,这个能让你迅速看穿人心,识别敌友,无论在哪个穿越系统都是开了大挂的存在。数量限定,我还舍不得你拿走呢!” 云景朝那包袱伸过手来,却又停在了半空中。 人心即鬼蜮。就算是父母对孩子,也难说百分百地坦荡无私。自己对沐凌轩,难道就没有一点私心吗? 他突然害怕极了。万一看到了沐凌轩的真心,也看到了让他失望受伤至极的真相,他怕自己承受不起。 低下头,他缩回手小声道,“还是来瓶rush吧……” 浓浓的困意袭来。云景刚打了个哈欠,寝殿的门突然被“咣”地一声粗鲁推开,自己旋即落入了一个温暖而熟悉的怀抱。 小叮咚“咣”地一声拧开rush的瓶盖,一股奇异蛊惑的香甜在静谧的空气中肆意蔓延。 铺天盖地的吻倾泄而来,云景只觉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迫不及待地撕扯着自己的衣裳,动作愈发粗鲁。 【作者有话说:所以小叮咚推销的骨灰级高浓度rush,效果如何呢? 所以沐凌轩是真生气了吗?这是在惩罚play吗?惩罚完毕后轩轩和小景儿会和好恩爱如初吗?还是会继续蹂躏折磨小景儿呢?大胆留下你的意见,酥酥会认真听取来处理后文的! 犹豫了很久才写了点副cp的情节。因为上本书的教训,故事还是要紧密缠绕主cp展开。只是想到大纲,这些其实都是和主角紧密相关的内容。感觉君浅和裴英的故事也***容的。大家要是不想看直说哈,我会做调整的。 感觉最近收藏涨的不好,导致榜单也不是太好。酥酥还是希望大家能继续支持,喜欢就点个收藏吧!这是酥酥继续写下去的动力呀!(づ ̄3 ̄)づ╭?~】 第24章 小景儿犯了错,来向陛下赔罪 云景迷迷糊糊中抱紧了对方求饶。 他昏昏沉沉睁开眼,却发觉只有自己一人躺在帐中,寝衣被热汗浸得透湿。 不过是梦,云景还是禁不住脸一红。 方才,他发自本能想着的人,竟是沐凌轩那个狗……皇帝? 云景突然紧张:“刚才你没把rush开瓶吧。那玩意儿可不便宜!” 小叮咚:“……放心。刚才你自嗨得很,不用rush都GC了。” 云景坐起身来,遥遥见青沚正跪在寝殿的角落里不敢抬头,顷刻间脸更红了。 “去打盆水来。”他故意拉下脸咳了两声,竭力掩饰方才的尴尬。 沾湿手巾擦拭着身子。云景稍稍抬头,才看清青沚手上的紫檀木托盘,盛着一只纹样精巧的成窑青瓷碗,正腾腾冒着热气。 青沚:“方才苏公公来过,说刚才的粥凉了。这是皇上特地吩咐御膳房用了胭脂米,合着鲍鱼熬的海鲜粥,补气养颜。” 云景接过来,只觉粥碗烫手。玫瑰胭脂色,此刻在他眼里竟有了几分暧昧情色的气息。 糟糕。他下意识摸上自己的脸,滚烫。 青沚小心翼翼,“公子,您是不是……想皇上了?” “胡说!” 云景立马瞪了青沚一眼,又重重叹了口气,“皇上这回,恐是真的生我的气了……” 他听了沐凌轩的话,才明白他比自己想的更深远。为了平衡各方势力,他权衡利弊,哪怕担上暴君的骂名,也不让那些可怜人受委屈。 尽管沐凌轩也许只有冷漠的一句,“朕从不在乎”。可自己误解了他,云景却分明察觉到,仿佛有一把利剑,穿透了他本该坚硬如铁的心。 青沚继续小心翼翼:“若皇上真的生气,就不会有这粥了。与其胡思乱想,不如去见见皇上,说明白公子的心意也好。” 云景先是痴痴点了点头,旋即狠狠白了青沚一眼,“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 他捧着粥出了寝殿,朝西边长景宫的御书房而去。 瞥一眼守在门口的苏衍,见他微微颔首,脑袋垂得更低。云景知他默许,像一只足下肉垫厚厚的小猫咪,怯生生捻着步子踏进了门槛。 沐凌轩正伏在书案前。他方才与云景说去“看折子”,果真没有食言。 不知他是真的知道自己进门了,还是故意不理。云景悄悄将粥碗放在一旁,猫腰踮脚绕到他的身后。 一双修长的手臂从身后紧紧抱住沐凌轩宽阔的肩背。云景将脸蛋埋在他只穿了寝衣的宽厚肩上,声音俏俏糯糯地,“陛下……” 沐凌轩的身子止不住颤了下,却不动声色。 察觉到云景抱住自己的身子轻轻摇了摇,他才停了笔一皱眉,“你这样,朕写不了字了。” 长舒一口气。云景抬起脸来,尖小的下巴死死枕在他的肩上,“陛下,臣饿了。” “有手有脚,难不成还要朕替你吃?” “臣想陛下喂臣吃。”贴上沐凌轩的脸,云景几乎咬着他的耳朵小声道,“陛下喂的粥,甜。” 沐凌轩差点笑出声来,“那粥本是咸的。” 他立刻放下笔,挪过云景的身子到自己怀里,捏了下他的脸蛋,“怎么这么烫?” 云景脸一红,伸手捻了粥碗,舀起一勺吹了吹,伸出舌尖舔了一下,递到沐凌轩唇边,“臣说是甜的,就是甜的。” 沐凌轩张嘴咽了下去,故意砸吧了两下嘴点点头,“嗯。好像是甜了点。” 云景一笑,又舀了一勺递过去。 沐凌轩心领神会,只伸出舌头蘸了一下。云景马上将勺子送回自己嘴里,细细咀嚼着。 “臣说是甜的,果然……” 他话音未落,沐凌轩夺了粥碗重重往案上一掼,紧紧搂住他啃噬着他的唇。 胭脂米甜腻的香气亦在二人口中流转。 云景顺势抱着沐凌轩倒在书案前的榻上。沐凌轩捏了下他的脸蛋,“这是做什么,玩火?” 他明明知道,自己哪里抵挡得了这般撩拨。 云景低头,将脸埋在沐凌轩的胸口,声音闷闷地,“臣……犯了错……来赔罪。” 摸着云景的脸漾起一丝坏笑,沐凌轩道,“欺君可是大罪。朕拭目以待。” 云景起了身,头上的青玉发簪早掉在了地毯上。一头青丝凌乱,正好遮住他因害羞泛红的脸蛋。 低头扯开衣裳,云景不忘悄声吩咐小叮咚,“rush……开瓶吧!” 哈喇子流了一身一地,小叮咚这才回过神,赶紧手忙脚乱拧开rush。 看着云景第一次伏在沐凌轩膝边,小叮咚目瞪口呆,“被这小傻子坑了这么久,头一次觉得搭上这么个宿主,值!” 柔情蜜意间,却不知一场祸端悄然而至。 翌日,踏雪宫。 忆香一大清早出了殿,遥遥见着一顶深褐的华盖软轿迤逦而来,走在前头的是君家小厮君安,连忙上前长跪不起,“老爷……丞相大人!香儿给您请安!” 君安掀了轿帘,将一名四十左右的男子从轿内扶了出来。男人身形玉立,气质不凡。他便是扶植沐凌轩弑父篡位,如今权倾朝野的丞相君华。 他进了殿正欲行礼,见匆匆迎上来的君浅连忙扶住自己,却低着头,因皱眉问道,“最近可好?皇上可常来看你?” “皇上待浅儿甚好,昨日才来过……”君浅低着头揶揄。 忆香在一旁嘴快,“皇上被那沈小公子迷得夜夜离不开床榻。昨日来看公子,竟是为了那姓沈的打……” 君浅忙打断她,“忆香!还不快去泡茶!” 他又努力朝父亲笑了下,“别听这丫头胡扯。皇上待我很好……” 君华冷笑一声,“把头抬起来给爹瞧瞧?” 君浅勉强微微抬起脸来。尽管过了一整夜,又用了冰敷,唇角的青紫和脸上的红肿仍未完全消退。 君浅入宫三年,君华早有耳闻,沐凌轩从未与他圆房。偶尔来看他,也不过是掩人耳目,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走。他接过忆香递来的茶吹了吹浮沫,“你当初入宫时,我就说过,皇上是可塑之才,你就尽心辅佐。如若他翅膀硬了,不肯再听君家的话,爹会让他和先帝一样,人头落地。” 君浅的手不由自主抖了下。 许久,他低声道,“不过都是那沈云景的错……爹不用迁怒于皇上。待皇上新鲜劲儿过了,自会回到本宫身边。” 君华差点笑出声,“回到你身边?他在你身边呆过吗?莫要忘了你当初答应过我,三年内定会为皇室添上皇长子,到时候他就是太子。如今的情形,太子可要投胎到姓沈的肚子里了!” 他站起身来,冷冷扫了君浅一眼,“如若他不听话,那便换一个听话的来,能让你生出太子的来!” 君华出门之时,独独唤了忆香也随他出来。 从袖中掏出一只墨玉的瓷瓶塞进忆香手中,君华冷冷道,“我会想法子让皇上来看浅儿。到时候,你把这东西下到皇上的酒水里,务必想法子让皇上喝下去,和浅儿圆房!” 忆香大着胆子抖抖出声,“这是……” “西域奇蛊催情药,‘望月欢’。”君华哼了声,“不做到精尽人亡,就得死!” 【作者有话说:所以,咱们的小渣攻轩轩会中招吗? 求继续收藏和评论呀!】 第25章 ‘望月欢’非房事不可解 秋日的暖阳透过窗纸,暖暖照在倒在书案前的二人身上。云景迷迷糊糊拍拍脑门,刚动了下身子,忍不住“啊”地一声娇呼。 不用猜。他知道此刻被自己“压”在身下的狗皇帝,定是还没出去。 沐凌轩睁开眼,捏捏云景的脸蛋,“怎么,大清早又想了?” 云景红了脸,“哪有。明明是陛下……” 守在御书房外的苏衍一夜没睡。他好不容易盼来曙光初照,这会子听到屋内的动静,睁眼瞧见靠在对面廊柱边的青沚也微微抬了脑袋,上前给他扯了下毯子,“傻小子,再睡会儿吧。里头两位爷还有会儿才能起来呢!” …… 折腾了好一会儿,云景搂着沐凌轩的脖子,从上头抵住他的额,“陛下还生气吗?” 沐凌轩:“还生气。” 云景一阵心虚,踉踉跄跄想起身,却被身后的男人一把扯回怀里,“想往哪儿跑?” “臣去……给陛下准备早膳!” “朕不是刚‘吃’饱么……”在云景耳边吐着热气,沐凌轩揉揉他紧致的肚子,“小景儿也该被朕喂饱了?若没,再来一次?” 这几日,云景一直在想,自己被沐凌轩及时救出来,究竟是谁在通风报信。他听苏衍说是给君浅的信被送到了他的手里。想到芮家兄弟的下场,这宫里千丝万缕都在君浅眼皮子底下,还是不能把他给得罪透了。 “陛下……”他犹豫了一下,“贵妃每日为了陛下殚精竭虑,陛下是不是该去看看他?” “朕前日刚去看了他。”沐凌轩哼了声,“还赏了他一巴掌。” 云景大惊,“为何?” “一个小小的芮雨,有胆子动朕的人?若不是君浅在背后指使,朕都不信!” 小叮咚:“攻略对象怒气值+100点,触发反派副线。宿主需要将反派除掉,可获得额外好感值奖励。” 云景差点晕过去:“等等,之前你不是也指点我对付君浅的吗?!合着你和狗皇帝一起在坑我?!” 小叮咚为难:“你的最终目的是铲除攻略对象的政权威胁,挽回你们被凌迟的结局。君家就是威胁沐凌轩最大的存在,君浅是你绕不过去的坎啊!” 云景:“……懂了。哪怕君浅是观世音下凡,老子也必须和他硬杠。罢了,反正你指点我作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搂住沐凌轩的脖子,“陛下是一国之君,雨露均沾乃是人之常情。别人就罢了,贵妃那里……还是敷衍一下?否则臣见了贵妃公子,也没脸啊!” 几句话越发激得沐凌轩起床气甚重。就在此时,门外隐隐传来的苏衍按捺不住的禀告,差点让沐凌轩立刻拔剑砍人。 “陛下!丞相说有要事求见,已经等了半个时辰了,说陛下再不见他,他就要……” 沐凌轩“哐啷”一声踢开门,衣带都没系,木着脸径直出了门。 果然,这一夜,沐凌轩没有回长景宫。 踏进踏雪宫的大门之时,他满脑子都是君华白日“陛下要早日开枝散叶”“皇室凋零绝非祥兆”之类的鬼话。 君华那只老狐狸,倒是显得大公无私、满心只为江山社稷着想,“你丫快去睡我儿子”八个大字,就差写在脑门上了。 君家势大,现在还没到拔掉这个钉子的时候。沐凌轩到底还是要给老头子面子。 君浅只着了寝衣正在读书,抬头见沐凌轩背了手进门,赶紧跪了相迎。 沐凌轩就是讨厌他何时何地都是这副矜持庄重的模样。虽是合了身份,却显得虚情假意,远不如云景跳上来骑着大腿,扭着身子立马宽衣解带的直白似火能打动自己。 不过这幅画面要是发生在君浅身上……沐凌轩脑内了一下,太美不敢看,浑身都打了个寒颤。 忆香赶紧去内室沏茶。掏出君华那日给她的“西域奇蛊”,她手抖得厉害,半天连瓶盖都拽不开。 偏偏此时一名小太监在外室毕恭毕敬催她,把她吓得手一哆嗦。 一整瓶的漆黑粉末都进了茶壶! 忆香的脸都绿了。她想起君华那日吩咐,这是十次的量,沐凌轩来一次就让他喝一次。他爽到了,定会越来越喜欢来踏雪宫的。 她草草掩了壶盖端了出去,沐凌轩正与君浅对坐而谈。 沐凌轩长叹一声,“你要什么朕都能给你,就是这颗心没法给……朕明白裴英一直倾心于你,不介意你就在踏雪宫和他来往。将来你若怀上他的孩子,朕照样会给个郡王的名分……” 君浅觉得比那日被沐凌轩扇了耳光,更为羞耻恼怒,“陛下,臣有句话不知该说不该说……臣不是陛下随意送给别人的玩物!” 沐凌轩也沉下脸,“方才是朕掏心窝子的话,你不想听也罢,那就记住朕的话。朕心里只有沈云景,要是有人敢动他一根头发丝,朕定会灭他满门,包括你!” 他很少啰里啰嗦说这么长的话,只觉口干舌燥。瞥见忆香端了茶到面前,径直端起茶壶对嘴吹了起来,没一会儿大半壶都下了肚。 将茶壶掼在桌上,沐凌轩哼了一声起身要走,突然觉得一股邪火从直冲丹田,眼前的一切都缥缈扭曲了形态。 不知何时,殿内只剩了他们两个人。 “陛下……您怎么了?” 察觉到沐凌轩神色不对,君浅也吃了一惊,试探着朝他伸出手,旋即被他一把按在案上。 幸好沐凌轩这些年习武修道,毅力超乎常人。他忍住毁天灭地的欲火,抬手狠狠给了君浅一巴掌,“你们竟敢算计朕……日后再找你算账!” …… 长景宫的寝宫之中。 “青沚,你说皇上会不会真在贵妃那里过夜了……”抱着双膝卧在榻上,云景脸蛋上的娇俏红晕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忧思。 就算他明白沐凌轩是一国之君,不可能只有自己一个人。可细细思量他和别人同自己一般颠鸾倒凤、翻云覆雨,云景的心还是狠狠地揪了起来。 青沚还未答话,殿外一阵响动,云景连忙迎了出去。 眼见沐凌轩衣衫不整,脸色绯红,扯开几名小太监的搀扶跌跌撞撞朝自己这边来,云景连忙扶住他,抬头问苏衍,“皇上这是怎么了?” “朕被人暗算了……”尽管见了云景,沐凌轩恨不得立刻将他压在身下吞吃入腹。理智还是告诉自己,一定会狠狠伤害到他,“快……快叫他们用绳子把朕绑起来……一夜就好了……” “沈小公子,皇上恐是中了西域奇毒‘望月欢’。奴才已经派人去太医院了。可……可毒药的剂量貌似很大。皇上如今的情形……不太好啊!”苏衍面露难色。 云景明白了过来。 “把皇上扶到榻上,你们就出去吧。”此刻的他异常冷静、睿智,脸上没有一丝波澜,伸手就要阖上殿门,“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吧。” “沈小公子!”苏衍突然揪心地唤了他一句,“‘望月欢’非房事不可解,否则有性命之虞。可过程中失了心智,恐要伤人的……” “皇上的安危,难道不是最重要的事吗?”云景大声回道,声音掷地有声,“事关皇上安危,今晚,你们听到什么响动,都不许进来!” 殿门缓缓阖上,云景转身走到榻边坐下。他伸手摸着沐凌轩滚烫的脸,突然心底觉得很坦然。事关沐凌轩的生死,他决意直面,哪怕伤了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陛下,臣的身子凉,这样是不是舒服些……”他伸手紧紧抱住了沐凌轩滚烫的身子。 “小景儿……朕对不住了……”沐凌轩再也忍不住,将云景一把按在了身下,“嘶啦”一声扯开了他的衣襟。 【作者有话说:所以说,云景会被有如何的激烈遭遇,被轩轩怎么“伤害”捏? 嘻嘻嘻嘻嘻…… 马上上架了,希望大家继续支持呀!酥酥会努力呈现更为精彩的内容的!】 第26章 昨夜太残暴,那里受了重创 沐凌轩是被冻醒的。 倒也不能完全这么说。至少他从冷冰冰***的青石砖地上爬起来的时候,身子底下还垫了块温香软玉。 感觉两人的皮肤间异常胶着。以沐凌轩上过战场的经验,这绝非一般的液体——是血! 昨夜的蹊跷遭遇逐渐在乱成一团的脑袋里清晰起来。他心里一紧,将身下几乎被自己压扁的人紧紧抱在怀里,“小景儿!小景儿!” 云景散乱的头发黏在汗液干涸的额上。两边的嘴角和鼻子都糊满了暗红的血迹,已经凝固成块。脸和脖子上一片乌青,想来是昨夜他挣扎狠了,反而招致自己更残忍的“压制”。非“惨绝人寰”不足以形容云景,哦不,自己昨晚的暴行。 见左摇右晃,云景软绵绵的身子只在自己指尖摆动,毫无回应。沐凌轩越发发憷。 云景该不会被自己……掐死了吧! 他突然一声怒吼,差点将殿门冲破,“来人!都死了吗!宣太医!” 太医院的四位大人昨夜早早就被苏衍唤来在偏殿候着。一夜没睡东倒西歪,此刻都一激灵,赶紧扶冠理着衣裳跌跌撞撞鱼贯而入。 门外的青沚却连进去看一眼云景的勇气都没。听着殿内云景忍不住疼痛的哭泣求饶从有到无,他从昨夜哭到现在。苏衍长叹一口气,将这孩子揽在怀里拍着脑袋,“傻小子哭什么。能让陛下这般宠爱,是你主子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青沚一抹眼泪,哽咽着说了句让苏衍揣摩到天明的话,“皇上每次都这样,从不问公子愿不愿意。皇上是喜欢公子,还是喜欢拿公子的身子泄欲?” 忙活到晌午,太医们出了结论。云景的***受了重创自不必说,前头恐有一段时间都不能起来了。肋骨断了三根,胫骨也折了。背上一道深深的血痕不知是拿什么划地,失血过多所以昏厥不醒。 沐凌轩此刻心底的怒火能烧掉整个皇城。可这次他不知拿谁处置。瞅着帐中云景左边的脸,昨夜被自己扇得青紫肿胀,大小都不一样,他越发心疼,将云景缠满了绷带的身子紧紧抱在怀里。 “傻子……朕说了绑朕一夜就好了,为何要如此放任朕伤害你!” 其实他自己心底也没底。王太医方才也给他做了诊察,这“望月欢”的剂量太大,若未及时发泄,恐是真的凶多吉少。 “陛下,沈小公子骨伤未愈,您还是先放他睡下?”瞅着跪了一地的太医一声不敢吭,苏衍大着胆子劝道,“贵妃此刻在门外候着,说是有要事要见您。” 沐凌轩一下子站起身来,“叫他在偏殿跪着。” 他的语气很淡。但苏衍明白,越是这样,沐凌轩的杀心就越重。 沐凌轩进门,只见君浅浑身雪白的简素衣裳,披散着头发跪着,头垂得低低地。身旁空无一人,只有一只盖了暗红巾子的托盘。 他盯着君浅淡淡一笑,“朕想不到,你为了求被朕***,竟然连那种下三滥的手段都用。” 君浅伏在地上磕了个头,“这些年臣想尽办法让后宫能干干净净,臣还是疏忽了……臣已清理门户,为陛下赔罪。” 他端起身边的托盘,苏衍接了过去,见沐凌轩冷哼一声不愿看,只得自己揭了上头的红布,顿时脸色煞白,手猛地一颤。 忆香的脑袋从托盘上跌了下来,滚到沐凌轩的脚边。 沐凌轩也变了脸色。 他盯着看了一会儿,许久一冷笑,上前两步揪起君浅的头发,“不愧是你,发起狠来谁都能杀。只是你以为杀人灭口,朕就能饶过你?” 他命人将所有嫔妃都召到寝宫,又让苏衍亲自去丞相府接君华,一炷香之内务必全都赶到。 揪着君浅跌跌撞撞进了寝宫,沐凌轩当着众人的面一把将他推倒在云景的榻前。 殿下众人跪了满满当当一屋子。君华跪在最前头,抬头撇一眼儿子,指尖在瓷砖缝里扣得泛白。 沐凌轩一笑,对青沚道,“把小景儿扶起来。让贵妃伺候他洗脚。” 青沚不敢忤逆,只得将还在昏迷中的云景揽在怀里,慢慢扶他坐正。 盛满热水的大铜盆被放在君浅手边,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其实,此刻云景已恢复了意识。只是宿主的身子还处于昏迷,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亲亲老蚣沐凌轩,脑子丢失式地给自己拉仇恨。 握住云景的脚慢慢放进水盆,君浅的眼泪涌出眼眶。连沐凌轩他都没伺候过洗脚,想来殿下的妃嫔此刻都笑掉了下巴。 “嗯……” 许是水烫了些,云景脚一颤,忍不住蹙眉轻哼了一声。 沐凌轩两步踏过去,窝心踹了君浅一脚, “滚!朕再也不想看到你!” …… 云景睁开眼,已到了子夜时分。沐凌轩正歪在榻边闭眼撑着额。烛光映照在他深邃的五官上,越发显得英武不凡。 云景想去摸他的脸,手却停在了半空中。 那张和金湛生得一模一样的脸,此刻在云景眼中,却是截然不同的两幅面孔。 差点被金主侵犯的记忆成了他心底难以磨灭的创伤。可昨夜被他压在身下粗暴地侵犯,尽管身子本能地通入骨髓,哭泣求饶,却觉得心上有云翳一样的东西剥落了。 小叮咚:“……昨夜拼命告诫你有危险,把攻略对象绑一夜,好歹保住宿主身体完好。你倒好,就差这么点儿就当场去世了!如今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云景痴痴发问,“宿主可以爱上攻略对象吗?” 小叮咚一时语塞,擅自做主,“……你要舍不得回家也算件好事。好消息是,你老人家总走狗屎运。昨夜虽然差点被攻略对象拆散架,好感值一下冲破两千点,原主的武艺技能被唤醒。” 沈云景,镇边候幼子,武艺超群。一人只身杀死四十五名刺客,千军万马中取敌军将领首级如探囊取物。 云景试着动了动手脚。骨伤不但全都好了,一股喷薄欲出的力量如暗流般潜藏在血液中蠢蠢欲动。 他慢慢将那只苍白纤细的手抬到自己眼前,试着握拳,再缓缓伸展开来,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 真的吗?从今往后,我就可以保护皇上了…… 小叮咚:“坏消息是,君家彻底被激怒。君浅决意与他老爹联手,让你人尽可夫、大卸八块,丁丁被切下来塞到……总之,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搞死你!” 【作者有话说:咱们的小景儿要开挂了,和贵妃正面刚,期待不? 入V了,非常感激继续支持的宝子们! 希望大家继续继续支持呀!有什么需求尽管在留言里说,酥酥尽量满足!】 第27章 礼佛前马车内还要云雨? “那又如何。”云景竟然全然没有惧色。 察觉自己觉醒了新能力,他跃跃欲试,就差起身去拔沐凌轩手边的天子剑,脸上眉梢都写满“得意”二字。 沐凌轩一蹙眉睁开眼,倏地瞪大眼眸,上前抬起云景冰凉的手紧紧握住, “还疼?” 本想立刻掀被子下床跳到沐凌轩怀里,云景眼珠子一转,还是“哎哟”一声扶额娇嗔,“陛下……臣……想……” 话音未落,一只不安分的有力大手,带着熟悉的温度已经蹿到了被子下头。 “啊!!!” 肋下被几分坚硬的指腹轻轻扫过,云景猛地跳了起来,裹紧被子往后缩成一团。 沐凌轩盯着他,抹唇一笑,“王太医那老东西果然再不敢再和朕打诳语,医术也精进了几分。朕的小景儿,果然好了一半。” 他又立马解了外衣上榻,伸手揽过云景,“伤筋动骨一百天。十日都不到,还不赶紧好好躺着。” 云景心底倏忽一紧,“十日?我……睡了十日?” 这十日,狗皇帝愣是没早朝?没批折子?估摸着早就气炸的丞相大人和贵妃公子,愣是能忍了十日没逼宫造反?真是难为他们了! 云景一阵心虚,往沐凌轩怀里缩了缩,怯生生说完刚才的话,“臣……想……出宫……” “嗯?”沐凌轩一挑眉,心中却大骇。 生怕他提出要走。 “去玩。”云景终于说完最后两个字。 他这时才记起小叮咚说过君家要把自己“大卸八块”、“人尽可夫”的警告。想起芮雨叶冉的遭遇,忆香的脑袋说掉就掉。云景深刻觉得如今皇宫之中,离了沐凌轩半步,哪儿哪儿都是拿刀想切自己丁丁的人。 沐凌轩松了口气,点点头,“朕同你一起。” 翌日,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从皇宫的后角门驶出。云景换了身简素的天青缎面衣裳,长发用青玉簪挽了在脑后,用锦缎凤头履掀起蓝纱绫门帘的一角,好奇地打量起头一次见的古代市集。 秋日阳光正好。大街上虽尘土飞扬,却是车水马龙。商贾妇孺来往络绎不绝,小贩的沿街叫卖声此起彼伏,香粥炊饼的香气透入马车,一副太平盛世的繁华祥和。 一旁的沐凌轩瞥了眼咳了一声,“掀轿帘看就是。” 只是他低头瞧见云景翘起的脚尖,倏忽间也心里痒痒地,暗暗大呼这小妖精太会了。 忍不住一手搂过云景在怀里,沐凌轩伸手扯掉他的发簪,恨不能将他立即揉碎在怀里。 “陛下……”搂住沐凌轩的脖颈,云景见他又来解自己的里衣,惊慌失措小声道,“裴将军还在前头赶车……” “他听到什么,敢动一下?”沐凌轩捏着云景的脸蛋一笑,“不是你先玩火的?” 马车颠簸,云景在上正好给沐凌轩“省了力”。一路驶出皇城三余里,车中春色旖旎,二人都是浑身大汗,衣裳湿得不成样子。 马车到了护国寺前停下,二人才赶紧草草理了衣裳重新束了发。沐凌轩做了普通世家公子哥儿的打扮,湛蓝深衣外罩着月白外袍,束了浅金的冠。深邃的眉眼不怒而威,英气逼人,一下马车便引得周围路过的夫人小姐,个个都忍不住侧目多瞧几眼。 看着沐凌轩拉着云景的手下了马车,裴英执手一揖,“臣先去将马车停好,立刻陪陛……公子进香堂。” 沐凌轩盯着他一笑,“不必。你心底有惦记的人和事,立即回宫便是。” 见裴英大吃一惊还想争辩,沐凌轩淡淡加了句,“把剑留下。朕一个人就能保护好小景儿。” 沐凌轩总是这般自信且顽固,裴英情知说服不了他。他瞥一眼云景,见他展了扇子掩面不敢看自己,转身拉了马车便离开。 护国寺是京城最大的佛寺,香火旺盛,从王侯将相到贩夫走卒都深信不疑。云景表面赞叹,心里却在打鼓。车内刚行云雨之事,就立刻来这清净之地礼佛,也亏只有这恬不知耻的狗皇帝做得出来。 二人走到佛殿前,见殿内来往络绎不绝的都是些年轻公子和夫人,纷纷去小沙弥前领了红纸朱砂,毕恭毕敬写了什么,又折好送回神龛前跪下叩拜。云景好奇地张望着掩嘴问道,“他们在做什么?” 沐凌轩:“今儿个十月十五下元节。这儿供的是送子观音,他们大概是来求子的。” 云景的脸倏得通红,“……陛下身强体壮、英明神武。送子这事儿还要求神拜佛?” “还是这么不禁逗。观音菩萨供在侧堂,没见着金殿上是三位大佛像么。”沐凌轩凑近云景脸侧一笑,伸手摸了摸他紧致的小腹,“可小景儿这儿一直没动静,朕也要求求大罗观音了。” 二人也去讨了红纸和朱砂。云景跪在案前低着头,一双水色的眸子仔细瞧着纸面努力落笔,侧目见沐凌轩正目不转睛盯着自己,赶忙扑上去挡住水渍未干的字迹,“陛下还不快写……瞧见了就不灵验了!” 沐凌轩一笑,一点点折好面前的红纸,“朕早就写好了。” 云景呈上红纸在龛前跪了,合着磬声诚惶诚恐磕了头,低头闭目念念有词,睁眼扭头一瞧,沐凌轩手上竟正拈着自己写好的勘愿。 “陛下!不可以随便看的!”云景大惊失色,伸手就要去抢。 哪怕平日批折子,沐凌轩从未如此仔细地盯着一片纸看这么久。他的脸色从淡定到青红不定,足足有半柱香的功夫。 怪不得。上头一句话全是简体字。明明都像汉字,连起来竟然完全看不懂: “那家伙是泰迪变的吗?***频率能低点吗?” 幸好料到沐凌轩不会按常理出牌,云景早有预备方案。他咳了两嗓子,“陛下拿反了,这面是我刚才试笔锋随便乱画的。” 沐凌轩翻过来。 “平安”两个字,一笔一划,虽不娴熟,却努力被写得工工整整。 “朕还以为,你要求早日被册皇后,生下太子,父以子贵呢。”沐凌轩一笑,将“平安”二字折在里面,慢慢塞进自己的衣襟,“这点事不必求神仙。朕自会护你周全。” “臣求的不是自己平安,也不是陛下平安,是黎明百姓平安。”云景轻声道。 沐凌轩吃惊,扭头看着他。 “陛下尝尽人间凉薄,九死一生,牺牲亲情得了这皇位,所护的就是万民平安。否则陛下的一切绸缪、忍耐、苦痛,都是炊沙镂冰,徒劳无用。”云景双手合十,低头静静道,“臣希望陛下不仅能护臣的周全,更护天下百姓的平安,成就千古一帝。” 沐凌轩听着,心底一颤,倏忽间又有一阵暖意涌入心田。 世人都说自己冷漠无情嗜血暴戾,却鲜有人知,为保江山社稷万民安康,拿起屠刀见血,牺牲少数人的利益,实乃不得已而为之。他以为不会有人懂,日子久了,心也就麻木不在乎了。 暗暗握住云景的手,沐凌轩低声道,“你也看看朕写的?” 云景伸手从龛前拿过红纸展开,翻过来覆过去地看,满脸都是问号。 空无一字。 沐凌轩一笑,“江山都可以为了一个人不要,什么样的词句能装得下朕的心愿?” 他说着突然猛地上前,扑在了云景的身上。 “啪”地一声,一支足有二指粗的劲弩射出的箭,刺在了沐凌轩的左肩上。他一阵目眩,还是咬牙站起身来护在云景身前。 “啊!”原本肃静安详的佛殿内顷刻间乱成一团,妇孺的尖叫哭声此起彼伏。而方才慈眉善目招待众人的几名和尚沙弥,此刻竟凶相毕露,拔出刀来将二人团团围住。 “糟糕,箭上有毒……” 对付区区二十余人,沐凌轩本满不在乎。可此刻脑袋的眩晕感越来越强,他想努力看清刺客的脸,视线却模糊成了一团。 “你快出去……”情知这次要九死一生,他沐凌轩本不怕死,却后悔只因自己大意,将云景拖入危局。他咬牙拼命推着身后的云景,“他们想杀的是朕……你快去后院找裴英,他定是还没走……” 下一刻,自己手中的剑,却被一只熟悉又轻柔的手接了过去。 云景站起身来,双手握住几乎千钧重的天子剑,“哗”地一声将剑拔出了鞘。 一双迷人的娇俏美目抬起,此刻却满是杀意,目光如炬, “落到我沈云景的手里……哥儿几个今儿个可别想留着全尸了!” 【作者有话说:武艺觉醒后的小景儿会怎么样?够飒吗?下章请继续期待! 此刻究竟要杀的是谁?君浅和君华又会怎么样报复云景呢? 还有就是……咳咳,云景的“愿望”,关于那只泰迪的,能实现吗? 第28章 被小兔崽子强迫侍寝三日… 那几位秃头刺客一怔。这方才比小娘子还柔弱的小郎君,如何突然就精神了。该不会是看着老公倒下,吓得精神失常了吧。 其中一个直勾勾盯着云景,一抹哈喇子,眼神能把云景吃了:“嘿嘿嘿……好俊俏的小郎君。既然如此,杀了狗皇帝,哥儿几个就好好尝尝鲜……” 他话音未落,突然眼睛和嘴巴张得奇大,舌头伸得比活无常还长,直愣愣向后仰了过去,气绝。 连血都没见,云景手中的剑已经在他的脖颈上划了个来回! 沈家剑法,精辟就在不见血便封喉。沈云景的父兄历经边关内外一百二十余战,每仗杀掉的敌人比一脚踩在蚁穴上碾死的蚂蚁还要多,盔甲却总是干干净净,因而沈家军也有“沈净军”的美称。 尽管在云景听来,怎么都像在骂人“神经病”。 “他是沈家的人!”惊呆了刺客里不知谁一声惊呼,纷纷拔刀朝云景扑了过去。 尽管这天子剑太沉,拿着并不顺手,云景也觉得身体里觉醒的沈家剑法,仿佛镌刻在骨髓深处一般。抬手转臂之间行云流水,剑尖稍许沾着对方的喉头便一击毙命。 他甚至忘了,自己在现实世界中连鸡都不敢杀。 “叮咚”一声脆响,有人为他挡下了伏击。只是剑法太猛,一刀就砍掉了对方的脑袋。 鲜血溅了云景一头一脸,沈家剑法的矜持装逼可谓前功尽弃。他心中正火,侧目一瞧是裴英,赶紧低声道,“快把皇上带走!我背不动他!” 裴英此刻仿佛看到观音嫁人、唐僧吃肉,脸上的震惊只用眼角余光都一目了然。不过他只愣了半秒,还是立刻把晕厥在地的沐凌轩扶起来,跌跌撞撞出了门。 因为御林军一千多名弓箭手已将护国寺围得水泄不通,任谁从里面窜出来都会立刻被射成筛子。这也是云景在大殿内气喘吁吁鏖战了半个时辰,杀得只剩一人之后才知晓的真相。 他差点也学沐凌轩,一脚朝裴英踹过去。 回宫的马车里,赶来的青沚心疼地泪流满面,不停拧了巾子擦拭着云景脸上的血迹,“从没见公子流这么多血……不叫太医来看看成吗?” 云景一手打掉傻小子的手,“擦什么擦,这是我的血吗?没看到连条疤都没吗?!省点力气哭。回去泡个澡就成了!” 这小哭包。沈家一门忠勇英烈,当年是怎么看上他来伺候自己的! 只是留在宫里有人被切丁丁的风险,出了宫有被切脑袋的风险。前者痛不欲生,后者……如今的自己,突然有点怕死了。 他怕自己不明不白先死了,留沐凌轩一个人循着史书被活剐三千六百刀,脑袋孤零零悬在城门上示众,还不如原来和自己一齐被挂,到底死了也是结发夫妻。 他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低声问小叮咚:“好感值还剩多少?我要知道上一次和这一次,究竟是谁要我和狗皇帝的命!” 小叮咚为难:“这种暴露终极boss的选题,直接告诉您实属作弊……我倒是有个建议,您不如看看详细史料找找线索?” 云景一拍脑门,“得。您的智商总算在线一回了。” 他缓缓展开小叮咚提供的文档。 “烨帝罪行,罄竹难书。偏宠沈妃,梃杖忠良。贪墨横行,民不聊生……” 云景一撇嘴。 “宗室子靖难,号为戮妖妃、清君侧,九月即入其城。烨帝抗拒不出,先被戮于大平南门。沈妃承衣钵厚甲,负隅七日……” 云景的心疏忽间一紧。“宗室子”三个字又吸引了他的目光。待到翻到下一页,刚看到那个真正夺去他们江山之人的姓氏,他突然睁大了眼眸。 “啪”地阖上文档。云景捂住嘴巴。 眼泪扑簌簌掉了下来。 只是他到底惦记着沐凌轩的伤势,下了马车就直奔长信宫的寝宫,浑身的血迹把太医和苏衍都吓得一怔。 “陛下!方才真是吓死臣了!呜呜呜……” 云景扑到沐凌轩的怀里,哭得惊天地泣鬼神。方才护国寺独战四十七刺客的沈小公子,仿佛是众人记忆错乱,此刻的嘤嘤怪才是正主真身。 沐凌轩拍着他心也一酸,差点跟他一起哭出来。只是他眉峰一转,盯得跪在阶下的裴英抬不起头,“刺客是什么身份?查清楚了?” 云景也觉蹊跷。方才那刺客绝壁是冲沐凌轩而去。可最开始那一箭,明明是朝自己射过来的。 尽管如此,他还是站起身来淡淡道,“臣想留个活口问清楚,可方才裴将军说那人在押解回来的路上服毒自尽了。不过臣当时看了她的手——是个女人,和那夜在寝宫的刺客一模一样,左手的大拇指被齐根斩断,定是怕有识别身份的标记曝光,被提前处理了。” 一旁跪着的兵部尚书一抖眉,“据臣所知,莎白国人天生左手大拇指有两个月白。该不会是……” 众人哗然。这么蠢的此地无银之为,简直不像有胆两次刺杀皇帝的人能干出来的。 沐凌轩摆摆手,“朕累得很。有结论了再来禀。” 众人顷刻间撤了个干干净净。云景脱了脏衣裳就跳上了榻。 沐凌轩赶紧搂住他,揉着他的胸口,又戳了下脸蛋,“你倒机灵,知道比起看那些个糟老头子的脸,朕此刻最想抱你。” 把脸贴在沐凌轩的胸口,云景低声道,“臣是有话要和陛下说。” 沐凌轩捏着他的脸一笑,“知道。方才的话你是说给裴英和其他人听的。毕竟殿下跪了七名内阁辅臣,五人都是丞相亲信。他们赶紧去通风报信,朕怀疑刺客是莎白来人,没怀疑到别人身上,君华那老东西才会松一口气。” 云景一惊,仰头道,“陛下说对了一半。其他人臣不清楚,可裴将军不会背叛陛下。” “谁知道呢?”眼底闪过一丝杀意,沐凌轩幽幽道,“毕竟朕就为了个‘情’字,可以屠尽天下人。” 谁知二人这一睡,就到了日晒三竿。云景醒来之时,沐凌轩这个病号已经先于自己起床早朝了。 云景百无聊赖地沐浴、更衣,头发未干便顺着长景宫外的游廊闲庭信步,看看火红似血的木芙蓉,想舒缓下连日紧张的心情。 不远处的喧哗声令他抬眸稍稍瞅了瞅,顿时一怔,赶紧转身要走,却已经来不及了。 “神仙哥哥!!!” 咋咋乎乎的亲昵少年音随着急促的脚步由远及近,稚气未褪,此刻却万般刺耳。 是沐凌风。 云景想起那日小叮咚抱来的野史,载叛军破城,翊王巻裹沈妃而出,迫侍寝,不从,强囚三日,中不可述。 也就是野史中的自己,被这小兔崽子强迫侍寝了三日三夜,过程不可描述! ◎作者有话说: 所以说,幕后大boss是谁?是谁前世让他们做了断头的结发夫妻?小景儿会如何化解? 小王爷又会如何痴汉小景儿呢?小景儿怎么对付他?轩轩会吃醋吗?会怎么惩罚小景儿?且看下回分解。 非常感激大家的订阅和收藏。酥酥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皇嫂和本王春风一度,什… 云景脚底抹油想溜,身子突然一紧一热。低头瞧过去,一双油乎乎的手紧紧从腋下抱住了自己。 他赶紧往后一推。本来狗皇帝为了方便随时泄欲,自己能穿的衣裳就没几件。这件天青缎面的算是有排面的,就这么毁在这小畜牲手里了? 只是他低估了自己武力值觉醒后的力气,更没主意到他们身后就是湖。只听那小畜牲“哎哟”一声惨叫,旋即传来巨大的“扑通”落水声。 “救……救命啊!” 周围几个闻声赶来的宫人,包括青沚都瞬间惨白了脸。云景左看看右看看,一个个急得满头大汗,却都脚不离地,突然意识到他们没一个会游泳! 好在自己当年参加综艺时硬学了两下狗刨。云景连衣裳都没脱就“扑通”一声跳下水,任那小畜牲假装挣扎紧紧抱着自己占便宜,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游回了岸边。 小畜牲似是受到重大惊吓。冠也掉了,头发也散了,宫人呈上擦干的巾子也不接,只紧紧搂着云景的腰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死活不撒手。 云景呆呆坐着,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方才满脑子都是小畜牲是狗皇帝唯一的亲人,没多想就立即跳湖救人。如今才懊悔不已,就让这小畜牲即时淹死最好,哪还有后来的“强囚三日,中不可述”! “皇嫂……皇嫂……呜呜呜……烤羊腿都掉湖里了……我专门拿来给皇嫂尝的……呜呜呜……” 脑袋顶在云景怀里不停扭着,沐凌风嚎得如丧考妣。 好家伙。眼见君浅失势,“皇嫂”转头就换人了。小畜牲果然表面单纯,心底比猴儿还精。想到君浅平日这么宠他,云景真心为他不值。 只是此时,云景也逐渐冷静了下来。 小王爷,你想扮猪吃老虎,可惜认错了你皇嫂也是猪。 勾起一抹甜美的笑容,云景轻轻抬起沐凌风的脸擦拭着他的眼泪,“乖啊,别害怕。皇嫂在这儿,没事儿了。” 沐凌风一怔。 他仰头痴痴望着云景的脸。秋日湖水冰凉,云景的脸色惨白中透了一抹红晕。几缕乱发湿漉漉地贴在额上,身上的单薄的衣裳紧紧贴在身上,简直…… 察觉到有异样,云景一低头,赶紧推开他几寸。 宫里人都把沐凌风当小孩子看,所以见他抱着云景不撒手倒也没说什么。嗅着沐凌风的汗水气息,虽然十七岁在古代是可以做爹的年纪,这小王爷府里有个暖床的通房丫头或小厮也稀松平常。可直觉告诉云景,小畜牲还是个…… 毕竟野史载,当年翊王年近三旬,也没有任何王妃侧室,更别提一儿半女。他唯一在史书上浓墨重彩留下的一笔,就是趁火打劫掳走了自己,途中隐忍多年终于得逞,“迫侍寝,强囚三日,中不可述。” 嘴里嚷嚷着“皇嫂”,对皇嫂图谋不轨却丝毫不脸红。这沐家人的脸皮厚度还真是一脉相承。 虽然史书上并未明说翊王有没有和叛军勾结。但十几年间觊觎皇嫂,隐忍不发,乃至忍到最后直接捡漏,光这点忍术就够令人不寒而栗。看来之前小叮咚见着小畜牲就叮嘱自己用“色诱”这招,也不是没有道理。如今搞清他的底细,竟成了当务之急。 青沚急匆匆跑过来,“公子!皇上听闻您落水了,早朝都不上就赶过来了!” 云景抬眸,老远就瞧见苏衍在前,沐凌轩的龙撵迤逦而来。他赶忙想起身,却发现自己纹丝不能动弹。 沐凌风年轻健壮的手臂像铁箍一样紧紧搂着自己的腰。眼睁睁看着苏衍的脸越来越清晰,云景的脸都绿了。 敢情儿小畜牲再也忍不得,要当着他哥的面提前发作了! “王爷……您快松手!皇上来了!”云景低头奋力扒拉着沐凌风搂在自己腰间的胳膊,耳侧已沉沉响起沐凌轩阴恻恻的声音。 “朕来得,太早了?” 凄厉低沉,惨不忍闻。 “臣……臣给皇上请安。”云景抬头勉力一笑,想来肯定比哭还难看。 沐凌风却鼻间一哼,赌气般又搂得云景更紧了些,“皇兄都好久没来看我了。上次还要把我嫁给莎白的残暴老男人。皇兄定是有了皇嫂,就不想要我了!” 沐凌风说着一抹脸上湿漉漉的不知是湖水还是泪水,浑身耸动着抽泣起来。 要送沐凌风去莎白和亲那件事连自己都忘了。幼时父母双亡,唯一“疼爱”自己的哥哥,表面却冷得像冰。再想到芮阳和侍童的悲惨下场,难怪这件事像阴影一般在他心底挥之不去。大约是同病相怜,这一刻云景竟有点想站队小畜牲了。 沐凌轩冷冷瞧着他,语气软化了两分,“那你想怎么样?” 沐凌风眼珠子一转,“我要皇嫂陪我出去玩!” 沐凌轩点点头,“朕准了。酉时之前记得送他回宫就成。” 云景大骇:难道狗皇帝看出小畜牲对自己居心不良,想拿自己犒劳小畜牲?! 沐凌轩淡淡看了云景一眼,“宫外人牙子多,记得看紧小风子。他出了宫就不认得路。” 好家伙,原来您还真把他当小孩子看呐!云景此刻恨不能拉沐凌轩的手到小风子下头摸一摸,看看他现在有多ying! 云景愤愤想着,只见沐凌轩又淡淡扫了自己一眼,一笑。 云景立刻心领神会,低下头,“臣,领旨。” 天清气朗,云景脚踩在松松软软的黄土地上,不停被迫吞着沐凌风递到嘴边的糖葫芦、臭豆腐、小糖人儿。他看着少年秋日暖阳下神采飞扬的颜色,突然心底也生了一丝暖意。 倘若沐家不为皇家。沐凌轩只是一介凡夫俗子,他情愿一世随他尝遍之市井之乐,并着照顾这表面单纯活泼却不得不心机深沉四海的少年,而不是如今这般深锁深宫,还日日想着勾心斗角。 二人走到一处摊位,只见一根根红线,系着小小的银铃罗列地整整齐齐。摆摊老婆婆连忙捻了两条絮絮叨叨,“两位公子快来看看,这是相思铃。夫妻情侣来上一对儿,保管你们就算上奈何桥饮了孟婆汤,银铃声儿一响,下一世仍能寻着对方。” 沐凌风嘻嘻一笑,“别人卖姻缘的玩意儿都满嘴吉利话,您老张口闭口就是生啊死啊的奈何桥孟婆汤,也不怕吓跑了客人。” 云景盯着那精巧的铃铛,不知老婆婆哪句话触动了情肠,眼眶泛了红。 若下一世便记不得对方。当初自己和沐凌轩魂断疆场,也便缘尽于那时了么? 偷偷瞅着云景冰肌雪肤的侧脸,沐凌风蠢蠢欲动,此刻终于大了胆子。 “来来来,这是本王送给……” 云景低头瞅着他愣往自己腕上系那银铃,抬眸一瞧,沐凌风一心虚,又嘻嘻笑着收回手,突然扯着云景往前头跑,“方才买了这么多好吃好喝的,咱们回家继续吃!” 到了翊王府,沐凌风拉着云景连灌两壶市集上刚买的桂花酿。见沐凌风脸色绯红,东倒西歪喃喃自语,云景本想劝着他少喝几盅,突然灵机一动。 沐凌风年幼,府内仅有从小带他的奶妈和两个小厮。云景轻巧躲过他们,径直往王府的书房而来。 沐凌风若真有暗中结党营私、乃至勾结丞相叛军之事,不可能没有蛛丝马迹。他循着小叮咚的提示从第二层开始翻捡,全是些《空空幻》《品花宝鉴》之类的话本。略一翻开,只见两个大男人赤条条搂在一起,顿时红了脸。 “皇嫂在寻什么,要我帮忙么?” 沐凌风带了七分醉意的少年音冷不丁在耳畔响起。云景猛一哆嗦,手中的木盒跌在了地上,各种符令书信散落了一地。 “皇嫂看你睡着了,好奇你这王府有什么好玩的,出来随便逛逛。”眼见沐凌风步步紧逼,云景笑意暖暖,不由自主往后退着。 窗外夜色渐浓,风摇影动。书房内尚未点灯,小王爷活泼的眉眼此刻被月色染上一层霜,竟多了几分凌厉。 “是……吗?”他打了个酒嗝,猛地一手扯过云景的手腕,一把将他推倒在案上。 那张神采飞扬的脸蛋,几乎完全贴了上来,“那皇嫂先应了本王所求……皇嫂喜欢我这府里什么……包括本王……都给你!” 妈的,那只来扯自己裤子的手,动作和他哥一般娴熟。云景暗骂道。 ◎作者有话说: 所以小畜牲沐凌风会得手吗? 沐凌轩果真把老婆送给弟弟玩?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咱们下章见分晓! 不过说来说去,都是咱们小景儿要被惩罚play啦。 “迫侍寝,强囚三日,中不可述。”……现在和未来的小景儿都好可怜哦…… 继续求订阅收藏。今天上横幅了,酥酥谢谢大家的支持!你们是酥酥每日更文的动力呀! 第30章 狗皇帝想在竹林里打野战? 小畜牲年纪虽小,力气却大得惊人。云景的手腕被他死死按在头顶,竟然丝毫挣扎不得。眼见沐凌风的脸几乎完全贴了上来,嘴巴里呼出的酒气差点熏晕了自己,云景意识到小畜牲是要动真格的了。 “王爷!住手!”云景眉头一蹙,也发了怒,“我是你皇兄的人!你皇兄知道了定要扒了你的皮!” 云景说着喉头一噎,有点害臊。但对于未成年,他还是本着言语教育为主的原则,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动手家暴。 “那又如何?本王巴不得他先出手!”月色下,沐凌风的眉眼越发添了抹与年纪不相称的狠戾。他抹唇一笑,“嘶啦”一声,生生将云景的前襟扯破了一尺多长,“装什么装,又不是没做过。皇兄也不过把你当成泄欲的工具罢了!拿你练练手暖床,他才不会舍不……” “啪!” 沐凌风话音未落,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云景一记耳光。 打得这小畜牲一下子跌倒在地上。 云景挣扎着起身,气喘吁吁怒意未消。屋里虽然漆黑一片,想来小畜牲的左脸一定肿成了猪头。 千钧一发之际,奶妈慌慌张张的声音由远及近隐隐传来:“王爷!皇上驾到了!” 一口气缓下来,云景几乎晕了过去。他还是立即爬下案去将东倒西歪的小畜牲扶正坐好。刚想寻块布擦擦他嘴角的血迹,沐凌轩脚下生风,已经抵达书房门口。 苏衍和几个宫人掌了灯进门,原本只笼了一层霜色的书房顷刻间亮如白昼。 盯着歪歪倒倒跪在面前的二人,沐凌轩轻笑,“连灯都不点,在这儿看什么宝贝?” 云景灵机一动,“陛下英明。王爷说西域进贡了夜明珠,暗夜亮如艳阳,正要给臣一瞧。” 沐凌轩:“哪儿呢?” 云景:“……王爷喝多了,还没来得及找着。” 瞥一眼沐凌风低着的头,沐凌轩一笑,“所以撞着墙了?脸都肿了?” 云景眼尖,注意到沐凌轩说着话,却一边拈着自己的骨节分明的左手。 他明白,沐凌轩动了杀意。 几步上前挡在沐凌风身前,云景竭力笑道,“小王爷近来武艺精进,非要和我比试比试……都是臣的错,没把握好力度,剑锋挥到了王爷脸上,还没得及赔罪……” 这些猪唇不对马嘴的解释,连苏衍都觉不忍卒听,啧了下嘴痛心疾首地偏过头闭上眼。 沐凌轩突然松开了手。 他两步上前,握住云景的手将他拉了起来,一手揽住他的腰往外走,“说好酉时回宫,误了时辰可是欺君之罪。好在没出事,这次朕就饶了你们!” 他一眼也没看沐凌风,只冷冰冰丢了句话,“想要什么朕都可以给。唯独这一件,除非,你有种杀了朕。” 二人一路走到王府门口,云景突然觉得不对,“陛下,咱们不坐撵回去?” 沐凌轩伸手抬起云景的下巴,“你不也喜欢脚尖沾地染些尘间烟火?要不这么久都舍不得回宫?” 原来是吃醋了。 挽住沐凌轩的袖子,云景将脸埋在他肩上,“臣也是为了陛下的千秋着想,才在王府呆久了些。” 沐凌轩拂袖一笑,“方才那些话,拿朕当傻子?那么护着那小王八蛋,当真心疼他了?” 云景一怔,踟蹰许久还是选择说心里话,“臣不愿陛下为了我,和唯一的骨肉至亲手足相残……” 沐凌轩也一怔。他停住脚步许久道,“自从你进宫起,和往昔大不一样了……” 曾经的沈云景表面温婉和顺,却甘当先帝奸妃的耳目七年,自己差点就栽在这表面人畜无害的小东西手里。如今他当真悲悯周围的一切,乃至如此体察自己的心? 曾被刺得千疮百孔的心,如今结了宛如铜墙铁壁般的疤。沐凌轩想信,可总觉惴惴不安。 过了街市,不远处的河边就是一片竹林,他拖着云景踉踉跄跄就往竹林而去。 二人走到当中一处石凳,沐凌轩拉着云景坐下,将他揽在怀里,云景心中咯噔一声。 该不会是狗皇帝起了兴致,想在竹林之中打野战吧! 隐约瞧见十丈开外之处,苏衍等人提着的灯火若隐若现,却不敢再上前。到底从未在人前和狗皇帝苟且,云景顿时涨红脸挣扎起来,“陛下,臣今日身子乏了,不宜侍寝。” 沐凌轩眉头一挑,“寝什么寝?朕只想试试市井百姓的小儿女情长。这竹林可不是一般的林子,旁边的石碑上写作‘流萤林’。戌时一过,便会有流萤成群而来,恍如仙境。朕也想和心爱之人,一起欣赏这宫中难见的美景。” 他话音未落,云景果见一片片萤火从河边漂浮而来,汇入了竹林中,在二人身前交汇成一片星云般的莹莹光华,缓缓浮动飘逸。 “哇,这竟然是……真的!” 从未见过这等景色的云景惊奇地睁大了眼眸。他不由自主站起身来,伸手轻轻拨弄着萤火。点点亮色落在他的额上眉间和素净衣衫的四周,将他姣好的容貌衬得更是娇俏明艳。沐凌轩先是坐在一旁痴痴望着他,又忍不住站起身来,将他揽在了怀里。 “朕知道你方才刚被人轻薄,定是抗拒房事,怎会立即强迫你做不愿的事……否则朕不是和那小王八蛋一样混账!”沐凌轩轻抚着云景落了点点萤火的乌发,将他胸前方才被撕裂的衣襟拉紧,“今日是朕的错,只为试探小风子,却让你落入了那般险境。朕发誓,再也不会让你受这般委屈了!” 云景心中一动,鼻头一酸。 他亦伸手抱紧了沐凌轩,也对他说出了那句话,“臣无论何时都……相信陛下。” 靠在沐凌轩怀里,云景昏昏沉沉陷入了沉睡,却又见着了小叮咚。 他突然心底一紧,“为啥狗皇帝貌似改邪归正,我这心底越发不踏实……君家到现在都没动手,该不会是在给我研究哪种死法最痛苦吧?!” 小叮咚痛心疾首,“所以我们决议给您开个挂,看看君浅如今的动向。” 云景眼前出现了踏雪宫内的景象。与云景和沐凌轩的柔情蜜意相比,此处冷冷清清惨不忍观。君浅一个人披头散发地蜷缩在榻上,正反复打量着手中一把匕首。 有人急匆匆踏进了殿内。云景吃了一惊,又理所当然地“哦”了一声。 是裴英。 他赶紧上前夺了刀子,只见上头满是暗红的干涸血迹。 “那日我就是用这把刀,亲手把忆香的脑袋割了下来。”呆呆盯着裴英手中的刀刃,君浅似哭非笑,“我以为他会明白……我对他的心从未变过。今日我可以杀忆香,明日就算爹要对皇上不利,我也会……” 君浅话音未落,裴英两步上前,紧紧捂住了他的嘴,顺势将他搂在怀里。 云景的嘴巴张成O形,久久合不上。 倒不是惊讶裴英表面老实人接盘侠,趁机吃豆腐毫不客气,而是惊讶君浅对沐凌轩这么痴心。现在叫他沈云景为狗皇帝杀父弑母,他也不敢拍胸脯打包票一定办到。 “你这宫里除了忆香,定还有别的丞相的耳目。你不要命了!”裴英在君浅耳边狠狠低语,“皇上只是一时生气……那沈云景不过是个美人灯,吹吹就破了。论运筹帷幄指点江山,他不配给你提鞋!你本不是只争一时长短之人,不必为了一个贱人如此自轻自贱!” 云景差点跳起来。我从没得罪过你裴将军,凭啥你就为做舔狗搞人身攻击! 君浅突然推开裴英的手站起身来。 他猛地一扯衣带,身上的衣衫直挺挺全部落了下来! 云景赶紧捂上眼,不忘从指缝里再偷瞥两眼。 这也?这也?这是不付钱就能看的吗?! 见裴英赶紧转了身子不看自己,君浅两步上前,从身后紧紧抱住他,将脸枕在他的肩上,“只要你提了沈云景的脑袋来见我,这就让你得偿所愿。陛下还没碰过我,我还是……” 眼前的画面好比小电影演到关键时刻,突然进了广告时间。视线逐渐白花花融成一团,云景咬牙切齿正欲大骂系统缺德,突然觉得颈间一凉。 他猛地睁开眼,外头天色已大亮,自己不知何时回到了宫里,正躺在风华殿的榻上。方才梦中大搞人身攻击的裴英,此刻正活生生立在榻前,拔了剑搁在自己颈间! 云景眼珠子一转,突然也学君浅扯了衣带脱了衣裳,扯着嗓子高声嚎叫起来,“来人啊!!!裴将军要非礼我!!!” ◎作者有话说: 哈哈哈,所以云景会如何对付为爱痴狂的裴将军呢? 会不会又收了一个见色起意的裙下之臣? 话说轩轩和小景儿的算盘还是没完全揭晓,咱们抽丝剥茧一步步走,酥酥希望能展现一个生动有趣甜虐交织的故事。 第31章 小景儿为朕生个孩子吧! 对付不同的人,就要用不同的法子。论舞枪弄棒血战沙场,他沈云景和裴英可能一时难分伯仲。甚至近日多遭狗皇帝临幸体遭重创,还有可能落了下风。可论及床笫之欢,他沈云景的脸皮之厚就绝非情窦初开的裴大将军能比。 只是他扯着嗓子嚎了一会儿,突然觉得不太对劲儿。 大殿内外空荡荡静悄悄,连声鸟啼都不闻,青沚也不知死到哪儿去了。 最关键的是,为何君浅一脱裴英立马转身,看到自己却像看着块猪肉一般,竟然毫无反应? 裴英一冷笑,“沈小公子不用白费力气。我既然能站在这儿,这大殿内外还有我摆不平的人和事么?” 云景大骇,立即警觉,“你……你把他们如何了?我告诉你,青沚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定要皇上将你株连九族,凌迟处死!” “沈小公子离了皇上,还能做什么?”裴英吹了下剑刃,宝石镶嵌,晃着明晃晃的日光,“可惜皇上听不到沈小公子的诉求了。皇上登基之初便赐我这折颜剑,外除边患,内斩奸佞。自你入宫,皇上屡次荒废朝政。贵妃为江山社稷夙兴夜寐,也因你被当众羞辱。今日杀了你,于国于民都是好事。就算皇上要我的脑袋赔罪,我裴英也双手奉上!” 这就对了嘛。啰啰嗦嗦一大段废话,也就贵妃那两句是真心话。 见裴英提剑又靠近自己两寸,云景连忙往后缩了缩,情急之下吼道,“我……我知道你和贵妃的奸情!皇上待你恩重如山,你这么做对得起他吗?你今日要是悬崖勒马,我保证不会告诉第四个人!” 尽管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这不是更坚定了裴英杀人灭口的决心吗? 没想到裴英真的愣住了,剑锋也稍稍挪远了些。 他的脸色逐渐青红不定,许久才怒斥道,“住口!我和贵妃相敬如宾,你凭什么凭空污人清白!” 若不是裴英那张端方的俊脸,云景此刻真怀疑他就是孔乙己前世。 二人一来一回的对话间,云景也渐渐计上心来。 他轻咳一声,脸上又恢复了娇俏得意的神采,“裴将军若杀了我,谁还不明白就是为了贵妃。将军说了这么多理由,皇上会信吗?群臣会信吗?百姓会信吗?人言可畏,将军和贵妃不但陪了脑袋,还要抵上清白。我沈云景不过以色侍人的君王玩物,搭上你们两个国之栋梁,值!” 这回轮到裴英几分手足无措,拿剑的手也越来越抖,“住口!我……我说了,这件事与贵妃无关!” “裴将军,”云景打断他沉沉低声道,“你口口声声说,贵妃夙兴夜寐胸怀天下。今日我若命丧此地,无人会再顾及他这些年为江山社稷之呕心沥血,市井坊间只会将他传为一个为争宠而妒杀无辜的醋瓮!” 裴英的手越来越抖,“我……我绝无此意!” “你爱的人,清白亲手毁在你的手里。这就是你要的结果吗?!” “住口!”裴英满头是汗,脸色苍白。生怕真被云景说动了心,裴英一咬牙,举剑就朝云景劈了过来,“任你巧舌如簧……今天你的狗命我要定了!” “啪”地一声脆响,一块黄绿的翠石生生砸到了剑刃上。明晃晃的钢刃,竟然被生生砸断成了两半! 云景抬眸望去,刚下了早朝的沐凌轩连龙袍都没换,正立在大殿门口。一旁苏衍手中的紫檀托盘空空荡荡…… 云景心中一紧,赶忙伸头往地上一瞧,只见一方雕龙的黄玉摔在地上,因玉料坚韧,只碎了一个角。 原来砸断了裴英折颜剑的,竟然是玉玺! 云景连忙手忙脚乱爬下榻来跪下请安。沐凌轩身后的御林军已悉数入殿,将裴英死死按在了地上。 沐凌轩两步走过去,从地上拾起折断的折颜剑,拿在手中仔仔细细拂着锋刃的断痕。 他闭上眼,唇角微颤,“朕给你这把剑,是叫你除奸斩佞、治国安邦,保一方百姓和疆土平安……朕从未想过,这把剑有一天会砍向朕的心爱之人。” 一拭眼眶,沐凌轩竟隐隐淌下泪来,“朕如今,还能信谁……又有谁的心中,先人后己,真的装了天下苍生!” 裴英突然泪流满面,被死死按住仍勉力磕头不止,“臣对不住陛下的嘱托……臣有罪!臣该死!” 见沐凌轩低着头提了剑,一步步走向磕头如捣蒜的裴英,云景生怕沐凌轩要杀他,连忙爬起来冲到沐凌轩身前,死死抱住他的身子。 “陛下,臣乏了……臣不想陛下在这儿杀人。”在沐凌轩怀里蹭来蹭去,云景暗中圈住沐凌轩提剑的手死死不放。 沐凌轩一笑,伸手捏了下云景的脸,“哐啷”一声将断剑扔在地上。 “没看到朕要办事了吗?还不快走!”他一声低吼,御林军押着裴英,连带着捡起玉玺的苏衍,都手忙脚乱撤出了风华殿。 云景稍稍松了口气,突然又觉得不对。 办事?办什么事?他要办了自己吗? 沐凌轩一手揽着云景的腰,居高临下看着他,伸手扯了扯他的衣带,“方才若不是朕及时赶到,你是打算以身相许,换自己活命吗?” 低头一瞧,自己白花花的胸膛赫然入眼,云景这才惊觉方才下床太急,连衣裳都没系! 方才进门的御林军少说也有三四十,岂不都被他们看光了……云景脸一红,赶紧手忙脚乱系着衣带,却马上又被沐凌轩一把扯开。 “系什么系,反正一会儿都要解开。”他一把拦腰抱起云景,径直走回榻上坐下,却并不急着进一步行动,“方才为何不直接与裴英动手?他可不一定是你的对手。” 云景一愣,顿时差点大拍脑门。怪不得裴英方才犹犹豫豫一直没动手,还以为真是自己舌灿莲花。现在看来,他只是忌惮被自己直接爆锤! “在这风华殿与臣刀剑相向,弑君的罪名坐稳,陛下还有办法在群臣面前保住他么?”云景思量着,扯住沐凌轩的指尖轻轻拈着,“裴将军今日真杀了我,陛下因此杀了他,那些躲在暗处蠢蠢欲动的小人只会笑掉了下巴。裴英是陛下难得能信任的人,不可杀!” 为了朕的江山,就可以不顾自己的安危清白?沐凌轩一愣,微微笑了下,“小景儿知道为何,有人三番五次想要你的命?” 这也算问题?云景差点一翻白眼。不就是有人眼红自己天天被眼前的狗男人压在榻上摩擦。尽管他很想问问对方,这福气给你你真的要吗? 沐凌轩继续幽幽问道,“小景儿又知道为何有人三番五次想要杀朕?” 这个问题更好回答了。只是沐凌轩好意思问,云景倒不好意思实话实说,你丫嗜血暴虐,不得人心了。 沐凌轩继续自问自答,“因为小景儿无依无靠,地位不稳。而朕即位三年,从无所出。就算朕再夙兴夜寐励精图治,无皇嗣这一条,足以让所有蠢蠢欲动之人有充分理由反朕!” 他说着从一旁的案上,端起一杯朱红的液体。瞥一眼黄金嵌红宝的酒壶,云景依稀记起和当初那“鸩酒”是同一只壶,突然觉得心惊肉跳。 “朕日日临幸你,除了因为朕真的疼爱你,更是希冀小景儿能早日为朕开枝散叶。可小景儿的肚子迟迟没有动静……”沐凌轩一蹙眉,一手扳过云景的脸,竟要强行将那杯吓人的液体往他嘴巴里灌! “这是从姑兰国师处得来的偏方。饮上一杯再行房事,不出三月定能有好消息!” “唔唔……”不知为何,云景异常抗拒这来历不明的液体。他左躲右闪,呛出了眼泪。拼命挣扎着,还是被沐凌轩死死按在榻上,“嘶啦”一声扯破了衣襟。 “国师说过,一夜至少三次,可保成功……小景儿为了朕,为了江山,就,忍着点儿?”沐凌轩不怀好意地挑眉一笑,不由分说俯身狠狠吻上了云景的唇。 ◎作者有话说: 狗皇帝不做人,次次都为了自己的目的强迫小景儿。 所以这次的造人运动……会成功吗?! 这宫中和朝廷内外,又潜藏着什么巨大的阴谋,云景能顺利解开吗? 继续求订阅和收藏。你们的支持是酥酥继续写文的动力呀! 第32章 今晚朕继续和小景儿造龙嗣 穿越前那晚,被金主强行按在床上欲加侵犯的苦痛记忆,顷刻间潮水一般袭来。 云景的身子突然僵住了。 任沐凌轩对自己又亲又咬,云景睁大了眼眸。原本推着对方的手也松开,无力地耷拉在绣着龙凤的黄绫被褥之上。 眼泪泉涌而出,打湿了凌乱的发丝,又淌到身下的鸳枕上。正吻着云景侧脸的沐凌轩,觉察到冰冷的液体沾湿了自己的脸颊,连忙直起身子,才发觉云景呆呆望着天井,眼眶红通通地,半个脸颊都已濡湿。 “怎么了?又嫌朕弄痛你了?”此时沐凌轩还不以为意。 不过是又赌气罢了。可帝王该有的忍而不发、韬光养晦,一旦面对身下的人儿,总如云烟一般飘散。无人之时,沐凌轩也总静而思之,深恨自己总是有意无意地伤了对方。 低头瞥见方才强行灌入他口中的“孕子偏方”,朱红的液体顺着嘴角流下,鲜血般刺目。沐凌轩眉头一皱,双手扶正云景的脸颊,“怎么?不好喝?为什么不乖乖吞下去?” 言辞间虽满是怒意,他还是伸手从床头案上捻了巾子,细细擦拭着云景的嘴角。 “陛下……”许久,云景才敛起目光,落回沐凌轩那双深邃的眸子上,“陛下是喜欢我,还是喜欢喜欢我的身子……倘若有一天,小景儿容颜尽毁,或是没办法再伺候陛下,或是没法给陛下添个一儿半女,是不是陛下还会有下一个小景儿?” “住口……是裴英方才乱嚼的舌根?”沐凌轩突然满面怒意,“没想到他这般丧心病狂,连朕也编排上了!朕这回绝不轻饶他!” 他正欲起身,云景却在他身后静静道,“没有人同我说过这些……我只想听陛下亲口说!” 沐凌轩突然如鲠在喉。 方才的怒意和甩锅,确实是为了掩饰一丝心虚。所谓“气运之子”的传言,是不能说与他人的密辛。哪怕意识到自己已离不开云景,成就千秋帝业的想头,却犹如千斤巨石一般压在心头,总令他不能完全坦诚相待。 走回云景身边,沐凌轩捧起他的脸,抹去他脸上冰凉的泪痕,“你方才和裴英说,你只是朕以色侍人的床上玩物。你心底真是这么想朕的吗?” 他将云景揽起在怀中,抵上对方冰凉的额,“朕不许你再这么想……更不许你在别人面前这么说!” 浅尝辄止地吻了下云景的额头,“见你落泪,朕的心都要碎了……朕不会再强迫你做不愿之事了。” 他唤苏衍进门,将那一壶“孕子偏方”拿到殿外花坛的木芙蓉下,倒得一干二净。 这一夜,二人和衣而眠。被沐凌轩紧紧搂在怀里,云景的眼睛却睁得大大地,再也难以入眠。 他问小叮咚:“我是不是想多了……他只是恰好和金姓渣男长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我不能怀上孩子,并不是他不行,只是你那五百块一大包的避孕药不吃掉可惜了……可这些话,又不能和他直说。 他落寞地叹口气,“更何况,我并非真的是他心心念念,那个在大周用性命保护过他的人啊。” 小叮咚也忧心忡忡,“你一直担心他喜欢的人是原来的沈云景。假如你就是野史上那个祸国妖妃,只是前世你为了他而死,阴阳两隔从此错过。你还会有这等担忧吗?” 云景突然眼前一亮,“嗯?你说啥?” 意识到看戏太入迷差点泄露天机,小叮咚立马抿了口手中的可乐,笑得比哭还难看,“喝多了瞎说,您就当没听到!” 他又咳了两声转移话题,“虎狼蹲于阶而尚谈因果……你现在,有更重要的任务。有人要杀裴英!他可是沐凌轩的重要屏障。历史上就是裴英力战身死之后,你和沐凌轩的势力才逐渐占了下风……” 云景差点喊出声:“什么?!这么重要的事,你丫刚才怎么不说?万一我没拦住,狗皇帝真剁了他脑袋呢?” 小叮咚扭扭捏捏:“那我不是一直相信您只要用上‘色诱’,就没有搞不定的攻略对象嘛……” …… 刑部的天牢之内,裴英受尽严刑拷打,却死也不肯供出是受谁指使,去刺杀沈云景。 云景衣裳都没穿齐整就急急忙忙跑进了天牢。他远远看到一袭白衣的身影,提着食盒跨进牢房,连忙闪身到旁人看不见的角落。 小叮咚打了个哈欠,“从出门起就给您用了隐身道具。大胆往前走,不用回头。” 四周的看守都撤了下去。裴英模糊不清的视线中,那抹白色身影在他面前轻柔跪下,空气中弥漫起熟悉的艾草香气,他突然激动地瞪大了眼眸, “贵妃公子!我……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我知道。”君浅盯着他清浅一笑,伸手拭去他脸上的血污,“还这么叫我,多见外。” 脸上冰冷的触感,几乎令裴英瞬间崩溃,“是我无能,没拿到沈云景的脑袋,还辜负了陛下的一片信任……我知道你爱惜羽毛,我死都不会出卖你的!” 君浅浅笑着静静听着。只是听到最后一句,他冷淡如冰雪的眉眼,闪过一丝怒意。 “出卖?出卖谁?”他轻轻拍拍裴英的脸,“将军恐是真糊涂了,又开始胡言乱语。” 只是他凑近裴英的脸,突然又泪光闪烁,带了一丝不舍,在他脸上啄了下,“叫我,‘浅儿’。” 宛如遭到一个霹雳,裴英浑身都颤了下。他闭上眼眸,沉醉中眼泪不知不觉淌了下来,如梦似幻般喃喃自语,“浅儿……” 想起后来小叮咚告诉自己,那日裴英并没和君浅苟且,云景忽然愤愤不平。有人脱裤子给人看看,就能换别人去干掉脑袋的营生。亲下脸蛋子,就能让人九死不悔。自己每天被狗皇帝深入那么多次,竟然连根毛的好处都没捞着! 君浅低头打开食盒,摆出了一叠叠精巧的点心菜肴,“还记得没进宫前,你、我和陛下,常在东宫门外那株杏树下读书谈天。你不喜喝酒,只看着我和陛下酩酊大醉,却总把这下酒的梅饼吃得一干二净,还说最喜欢城西詹记家的。” 他说着从碟子里捻起一块五瓣梅花形状的粉色糕饼,点点缀着梅花的碎瓣,确实甜香扑鼻。 瞅着君浅的手愈加颤抖,云景却敏锐地觉察到,这饼里有毒! 眼见裴英顺从地张大了嘴,云景猛地冲进牢门,拎起盛了羊肉的瓷碗,“哐”地一声敲在了君浅的后脑勺上。 这一瞬隐身功能也失效了。裴英被眼前的变故吓醒了一半,盯着眼前的云景,仿佛看到观音嫁人、唐僧吃肉,脸上的震惊不用看都一目了然。 “浅儿!浅儿!”看到君浅倒在自己身前,他又不顾一切开始狂吼,“你杀了浅儿……老子要宰了你!” 云景此刻恨不得一脚踹上去。他将那梅饼丢在地上,立即引来了稻草里的老鼠,啃食几口挣扎着吱吱一阵惨叫,四脚朝天再无声息。 凑近裴英,云景恶狠狠道,“你看清楚,他要杀你灭口!” “你为什么要救我……”裴英闭上眼痛心疾首,“浅儿不死,也不想留着我的命。他若死了,我活着也了无生趣。你不如把那梅饼再喂我吃下去!” “啪”地一声,云景狠狠扇了裴英一记耳光,“他这么利用你,你还如此执迷不悟? “你苦练武功,熟读兵书,斩尽奸佞助皇上登基,到头来只为一个不爱你的人,连命都不要了?”云景一把揪住裴英的头发,“你对得起皇上的器重和栽培,对得起他想让你保护的江山百姓吗?” 裴英愈加崩溃,泪如泉涌,“我对不起皇上……我更无颜去见他,无颜苟活在世上!” 云景一边解着绑他的锁链一边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今日你不走,君家更不会善罢甘休。我命人在皇城东门外栓了匹马,你好歹先离开这里。” 只是裴英脚一沾地,又立刻跌跪了下去。想来是方才用刑过度伤了腿,云景只得一撸袖子拉起裴英的胳膊,“真烦人……老子背你去东门。老子不会骑马,之后你自己看着办!” 只是他背着裴英气喘吁吁刚出了天牢大门,突然觉得前方有异。 抬眸,只见沐凌轩还披着方才搂着自己入睡时的寝衣,背手立在月光下,盯着二人露出熟悉的阴戾笑意,“怎么?在护国寺背不动朕,在这天牢就背得动他了?” “夜还很长,看来朕还是继续造龙嗣比较好。”一把扯开裴英,沐凌轩径直将云景扛在肩上,狠狠拍了下他的屁股,任他哭天抢地求饶,“朕今晚绝不能饶了你!” ◎作者有话说: 咱小景儿咋就这么倒霉呢?每次都是和别的男人“亲近”之时被抓现行,然后又要被按在榻上摩擦惩罚play。 所以今晚会造人成功吗? 话说回来,今天铺的线索很多,都会为后文埋下伏笔。抖抖问一句,以后可以稍微开虐吗? 求订阅和收藏。希望大家能留下看文的感想和建议,酥酥有了动力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小景儿终于有身孕了?! “陛……陛下!裴将军还在那边!”云景扑棱着四肢眼见没用,情急之下大喊,“他受了伤,有人要杀他!” 不知是真的色令智昏,还是故意要在冷风中冻上裴英一会儿以示惩罚,沐凌轩这才恍然大悟般转身。 他冷冷望向裴英。只见这位曾随他出生入死、名震朔方的当朝名将,此刻瘫在地上一跪不起,脑袋几乎埋进泥里,浑身耸动着抽泣不止, “臣对不住陛下的一片苦心……臣唯有以死谢罪!若陛下现在就要臣的命,臣万死不辞!” “瞧瞧你现在这副模样!还是当年那个一夜大破戎羌十七连营的少年将军么!”沐凌轩一声怒喝。 他早有准备一般,从腰间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剑,“哐啷”一声丢在裴英面前,刃口在月色下流淌着如水的寒光。 “你的折颜剑毁了,朕就把贴身的佩剑赐给你。朕给你这把剑,不是让你自尽用的。是让你外御边患,内除奸佞……”沐凌轩顿了下,鼓足了力气沉沉道,“帮朕保护该保护的人!” 伏在沐凌轩肩上的沈云景一愣。嗯?这在说我么?老子一掌就能把裴英的猪脑袋锤爆,还需要他保护?! 沐凌轩说完不管不顾,扛着云景继续前行。 云景大松一口气,原本拼命乱踢乱拍的手脚也垂了下来,随了沐凌轩的步伐晃来晃去,乖巧地像只小猫咪——不,更像块待宰的猪肉,挂在沐凌轩肩上一动不动。 “陛下……”他还是不甚放心,小心翼翼问道,“裴将军受了伤,留他一个人在那儿能成吗?” “朕赦免了他,连剑都给了他,还想怎么样?”沐凌轩似乎余怒未消,哼了一声冷冷道,“他一个十七次从疆场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与其担心他……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 说着,又在云景的屁股上狠狠拍了一巴掌。 “哎哟!”云景仰头一声惨嚎,却晃眼看到不远处一株歪脖子槐树下,自己栓给裴英的那批枣红三河马,正围着树根原地踏步,悠闲地嚼着青草。 云景心底一惊。果然什么都瞒不过这狗皇帝的眼睛!只是方才他睡得和死猪一样,是如何知晓这一切的? 沐凌轩又是一声冷哼,“你叫青沚去偷马——那傻孩子,在后宫除了苏衍还认识谁?” 捶胸顿足间,云景已被沐凌轩扛到了马前。沐凌轩终于将他放下来,左手揽上他的腰,右手伸进他的里衣,贴在耳边不怀好意地低语,“小景儿方才说,不会骑马?正好,朕教你?” 不祥的预感“蹭”地涌上心头。果然,那只伸到里衣里的咸猪手,正解着自己的裤带。 看着被随手扔到草地上的布团,云景被抱上马时内心拼命OS:“难道古代骑马真的不用穿吗?!” 从身后紧紧搂住云景,沐凌轩利落地一扯缰绳,“靠紧了朕——坐稳了!” 这马匹大概率不是什么好马。云景只觉颠簸地厉害,不由自主往后紧紧缩在沐凌轩怀里。猛地一个颠簸,他赶紧往后一抓,却浑身一颤,竟然忘记了松开。 只听沐凌轩贴在自己耳边邪邪一笑,“怎么?这就想要了?比朕还忍不住?” “臣绝无此意。臣……唔……” 还未辩驳完,云景的脸就被沐凌轩强行掰了过去,狠狠堵上了他的唇。 察觉到身后的东西正探头探脑朝自己长驱直入,云景猛地“唔”了一声,一下瞪大了眼。 马匹出了皇城,在郊野畅快地驰骋。沐凌轩一手扬着马鞭,肆意驰骋,披在身上的寝衣也随风飘荡摇曳。他爽朗的笑声回荡在月色下,似乎很久没有这么快意了。 云景被他紧紧搂在怀里,嘴巴被死死捂住,忍不住泄出的“呜呜”声溶进咻咻的风声,眼角淌下的清泪在冷风中沾湿了脸颊,一片冰凉。 他记不得自己是什么时候被抱下马。第二日艳阳高照之时睁开眼,才惊觉自己和沐凌轩正躺在一片茂密的草地之上,身下垫着沐凌轩宽大的寝衣。他微微坐起身子,只见二人四周,每隔两步立了一名太监,却都是面朝外拈着一块黄绫的上部,硬是在这荒原之中围出了个漏顶的帐篷。 云景脸一红,赶紧扯了扔在一旁的衣裳捂住身子,身后宽阔的臂膀又猛地将他搂回怀里。 窝在沐凌轩怀里,云景小声道,“今儿个不是十五,陛下不早朝了么?” “别动,”沐凌轩似乎心情格外地好,“小景儿帮朕解决了这么一大件事,朕要好好赏你。” 他蠢蠢欲动,一个翻身又压了上去。 二人折腾了好一会儿,都气喘吁吁。云景内心拼命OS:“……您对“赏”这个字,似乎有误解。” 想到还晕在天牢里的君浅,云景突然担心那些狱卒见色起意,会把持不住给沐凌轩戴帽子。他带了正色低语,“陛下,贵妃和丞相连裴将军都开始算计了,是不是该……” “小景儿想到的事,朕如何想不到?”沐凌轩神色淡然,竟还带了几分得意之色,“朕还就怕他们不动弹!” 二人揣摩地大差不差。踏雪宫中,君浅醒过来揉了揉额头,几名侍女和宫人的陌生脸孔映入眼帘。抬眼望去,君华正冷着一张脸,正襟危坐在不远处的藤椅上,幽幽开口问道,“处理干净了?” 君浅低了头,如鲠在喉,“爹……我……” 君华两步走到榻前,端详着君浅憔悴的脸,扬手“啪”地给了他一记耳光。 如此越矩所为,四周的宫人竟都面不改色,仍只冷冰冰立着不动。只听君华怒道,“你对沐凌轩下不去手就算了。没想到你连裴英都能手下留情!老夫养你,简直就是养了个废物!如今狗皇帝越发不听使唤,已经留他不得了!” 君浅心中一紧,赶紧坐直了身子半跪在榻上求情,“爹!皇上他只是一时糊涂,受了那沈云景的蛊惑……浅儿一定想法子让陛下留在浅儿身边!” 君华一把揪住君浅的衣襟,咬牙切齿恶狠狠道,“老夫要的,不过是个能继续坐这皇帝位的傀儡。既然你的肚子没福气留下他的种,那就换人来!裴英不行,还有别人!只要你生下孩子,老夫就拥立他为天子,名正言顺地除掉那狗皇帝!” 他一摆手,七八名身材魁梧的大汉,一个个肌肉虬结成块,大摇大摆进了殿来。看着瘫在君华手边的君浅,犹如饿狼见了肉,一个个眼露淫荡的凶光。 君华坐回藤椅,接过侍女手中的茶盏吹了吹浮沫,慢悠悠道,“一个不行,就换下一个。老夫就不信了,浅儿的肚子,能这么不争气?” 君浅向来安若泰山的脸上,头一次显出惊慌失措的神情。他不停地朝身后缩去,逐渐泪流满面,苦苦哀求,“爹……求您了……不要……不要这样啊!” …… 风华殿中,云景郁闷地看着小叮咚呈现在脑海里的这一切。比起君华,把自己卖给娱乐公司的舅父舅母简直比亲爹亲妈还亲。他愤愤起身道,“这还能叫爹?骂他是禽兽都侮辱了禽兽!不行,我要去一趟踏雪宫!” 他刚踏出门槛,就见沐凌轩迎面而来,一手拎起他回到殿中,一把将他推倒在了榻上。 “陛下恕罪,臣现在没兴趣做这种事……”眼见对方又开始上下其手剥自己的衣裳,云景迫不得已大吼,“我要去救人!” “朕知道。”沐凌轩一笑,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未松懈,“朕就是专门来拦着你的。皇宫之中人心险恶,危机四伏。小景儿总是如此悲天悯人,狠不下心来怎么能行!” 他“嘶啦”一声直直扯开了云景的里衣,贴在他耳边狠狠低语,“有人正在窗外虎视眈眈瞧着咱们。小景儿就老老实实地,陪朕演好这出大戏?!” 云景一愣,连带着身子也僵直了。 只是此时,身体里一股从未有过的汹涌热流,突然泼天毁地般奔腾而来。他再也忍耐不住,一手推开沐凌轩,捂住嘴伏在床边拼命干呕了起来。 云景内心大骇。这几次都没吃避孕药,该不会是,自己有了身孕了吧! ◎作者有话说: 所以说,小景儿是有了还是没有呢? 君浅会不会被那个啥? 咋感觉本文要朝“孕夫们的战争”发展了呢? 还想问那句话啊喂,稍微开虐可不可以?星星眼 继续求收藏、订阅和评论。你们的支持是酥酥更文的动力。 第34章 孩子要保不住了吗? 沐凌轩赶紧扶住云景的身子,额头抵上他的额细细感触着体温,蹙眉,“这是怎么了?” 他立即唤了太医来诊。有说是喜,有说是凉症。眼睁睁看着几个老头对着云景摸脸摸手了半柱香的功夫还没得出结论,沐凌轩挑眉大怒,“朕养你们还不如养头猪,饿了还能宰了吃肉!” 王太医大着胆子禀道,“启禀陛下……沈小公子没什么大碍,就是……就是……” 他偷偷瞥一眼沐凌轩,鼓足毕生勇气道,“沈小公子一月之前为解陛下‘望月欢’时所受伤创还未痊愈,这些日子就承欢甚多,一时……一时伤了心血……” 明白了。就是说,让朕不要纵欲过度咯。 沐凌轩少不得收敛些脾气,剑眉一扬狠狠道,“知道了。都下去罢。” 他走到榻边坐下,想把云景搂在怀里,谁知他却扭了头去不愿看他。伸手搭在他肩上的手,也被他故意狠狠抖了几下甩开。 “生朕的气了?”扬起唇角,沐凌轩撩着云景额前的发丝,又握住他缩进在被子里的手,“朕会听那几个老东西的话,这几日不再欺负小景儿…… “就是一看到小景儿这脸,摸着小景儿的身子。朕的手,就不是脑子说了算……”他还是不自觉地将云景搂进怀里,一只咸猪手悄然伸进他的衣襟。 想到史书中对沐凌轩的记载,性情急躁固执,最喜一意孤行。这些都导致了当年宇凰军队本占了优势,却中了敌军诡计,功亏一篑惨败,他本人也被凌迟枭首的凄惨结局。 云景突然又气又急。 “陛下何时都是这样,三令五申也不把别人的话放在心上。铸成大错才勉强反省一二。”云景坐起身来正色道,“我不怨陛下这般待我。只是臣方才说要去救人,陛下为何连救的是谁都不问,还是先想着这些事?!” 瞥着云景的侧脸,见他长睫微垂,脸蛋微微发抖,想来是真的心中有气。 沐凌轩自己生气之时,怒意便如滔天洪水一般难以遏制。他其实十分欣赏,甚至羡慕云景遭遇何事都乐观应对,不轻易发怒的性子。 “你要救的是贵妃,朕可有说错?”沐凌轩那只伸进里衣的手,在云景紧致的小腹上狠狠捏了下,“朕既然拦着你,自然有朕的主意。” 踏雪宫中,那七八名身材魁梧的大汉,将原本整整齐齐的榻挤得满满当当。君浅素喜干净,却做梦也没想到,连沐凌轩都没上过的床榻,有一日竟会被如此玷污。 “唔……唔……” 一个男人死死捂住君浅的嘴,另一个撕扯着他的衣襟。君浅拼了命地挣扎,无奈他虽博识远智,却偏偏不会武功。陌生男子的体臭在鼻间肆意弥漫,他绝望惊恐地睁大双眸。 大不了……咬舌自尽罢了! 君华坐在几丈开外,冷眼旁观着一切。他刚抿了口茶,君安慌慌张张跑进来,“大人,裴将军来了,说是有要事,无论如何也要立刻见贵妃公子!” “嗯?”君华心底一惊。他刚站起身,只见裴英穿了簇新的的盔甲,腰间挎着沐凌轩新赐的斩佞剑,一手推开拦在他前头的宫人,威风凛凛踏进了殿内。 殿中此刻只有君华和君浅二人。君浅东倒西歪扶着榻勉强坐正,衣襟草草掩着,长发凌乱地散在身后,胸口微微起伏,低头并不敢看裴英。 就算裴英再迟钝,也隐隐猜着方才殿内发生了什么。他竭力忍着抽剑砍人的冲动,君华却先开了口,“昨日闻说将军得罪沈云景被下了死牢。老夫素知将军忠勇,皇上定是被沈云景那妖孽迷了眼,正欲去说情。如今见将军安好无恙,老夫就放心了。” 裴英微微笑了下,“承蒙丞相大人记挂。皇上有旨,要末将带贵妃公子出宫,今日就不和丞相多叙了。” 君华:“等等?裴将军说,皇上要带浅儿出宫?” “丞相恐是听错了。皇上说,要末将带贵妃公子出宫。”裴英故意直勾勾盯着君浅,着重把“末将”两个字强调了一遍。 君华立刻听出了裴英的意思。定是沐凌轩这暴虐寡幸的狗东西,眼见君浅想毒死裴英的事情败露,干脆顺水推舟将他赏给裴英处置做人情。 这样倒好。给君家送来裴英的武力支持,何乐而不为?君浅的肚子更是有了指望!君华笑靥如花,巴不得立刻闪身放裴英去榻上“办事”,还是略一伸手,“那裴将军,请便。” 裴英大摇大摆上前,握住君浅的袖口,径直出了踏雪宫。 二人一连跨出三重宫阙,一直到皇城护城河边。裴英刚松了口气,方才一直顺从地被自己牵着的君浅,却双腿一软,径直倒了下去。 裴英吓了一跳,连忙扶住他的身子,却见他裸露的锁骨处道道缕缕满是抓扯的红痕。他眉头一紧,君浅突然抽了他腰间的剑,拼命就往自己颈间抹去。 “浅儿!住手!你这是干什么!”裴英猝不及防,拼了全力才将剑从君浅的手中夺下。锋利的剑刃还是划伤了君浅的脖颈,丝丝鲜血染红了他尚显凌乱的素白衣裳。 “你为何要拦着我……成王败寇,今日你不是也来杀我的吗?”君浅瞪着裴英,眼眶通红,声嘶力竭地大吼,“与其任人糟践,不如就此自我了断……至少留得一个清清白白的身子!” 眼见君浅又要往护城河里跳,裴英从身后死死抱住他的身子,“今日是皇上料到丞相要有动作,特意嘱咐我来救你……你不要辜负皇上的一片苦心!” 君浅这才不再挣扎,却崩溃般仰头大哭了起来,“这些年我为他做了这么多……他却为了沈云景这般糟践我……我不需要你的可怜……更不需要他的施舍!” “你忘了你进宫前,与皇上和我做的约定?”裴英在君浅耳边沉沉道,“我与陛下为马前卒,疆场之上砍尽敌军。你与陛下运筹帷幄,帷幕之中决胜千里……如今朝中奸佞未除,你我却都险些忘了当初之约!愧对皇上,更愧对疆土万民!” 君浅愣愣听着,突然一笑,“这绝不是陛下说出的话……是谁教你来和我说这些的?” 裴英一时语塞。 “是沈云景?”君浅微微转过头,勾起裴英的下巴,满是嘲讽,“我就知道……自他从我手中救了你的狗命,你也迷上他了?” 裴英浑身一颤,立即孔乙己再次俯身,头摇地像拨浪鼓,“当然没有!我是觉得沈小公子,并非只是媚主邀宠之徒……皇上那般倾心于他,定有个中情由……” 君浅突然异常恼怒。他狠狠甩开裴英的手,“往昔是我太过宽容了,你们才会一个个都心生绮念,都妄图爬到我的头上来……就算死我也不明白,我究竟比他差在了哪儿……这一回,我绝不会放过他!” 回到踏雪宫,君家人早已不见踪影,只有裴英安排的侍卫护在殿外。君浅细细思量,立即唤来了那日给云景诊脉之一的秦太医。 “照你的说法,沈云景确实有了身孕,只是其他几位太医说是有疾,皇上便没有相信?”君浅盯着摇曳的烛火,冷冷一笑。 秦太医是君浅在太医院的心腹,他立即躬身禀道,“上次男妃有孕,还是十五年前寰宇帝那会儿,诸位大人手生了也难免。可微臣敢以脑袋担保,千真万确……” 君浅点点头,冷若冰霜的脸上第一次露出诡谲的笑意,“按我的吩咐,去准备几副药……” 翌日,风华殿内,云景的身周扔满了纸条。仔细一瞧,上头都有淡淡的红痕。 “一道……两道……”他看一张,扔一张,大骂小叮咚的验孕纸,便宜没好货,每张的结果竟然都不一样,还不如太医院那些老东西的嘴巴靠谱! 小叮咚跑路前满脸歉意:“真对不起……可能因为这本来就不是给男人用的玩意。” 慢慢摸上自己的小腹,云景细细感触着。史书上的沈云景并未诞下子嗣,倘若自己真的能生下沐凌轩的孩子,岂不是能为扭转那个凄惨的结局,更增添了些希望。 他刚站起身来,只见一名小太监端了汤药恭恭敬敬跪下,“公子,该喝药了。” 自那日王太医诊说云景的伤并未痊愈,沐凌轩不但晚上老老实实,还强令太医院配了最名贵的药材熬药,强令云景必须每日都喝下去,否则风华殿的人都要掉脑袋。 云景最怕苦,还是骂骂咧咧接了药锅。 只是他正欲张嘴,却察觉到一丝不对。 “我怎么从没见过你?”他垂眸细细打量着跪在身前的小太监,“青沚呢?” “回公子的话,咱家是苏公公特意安排侍候您的,您没见过也……”小太监满脸讪笑,微微抬起头来,突然利落地几步上前,一手揪住云景的头发,将药锅几乎倾在了他的脸上,强行将一整锅药都灌了下去。 药的滋味异常苦涩。云景猝不及防,差点被呛地晕了过去。他只觉身子越来越轻,似是有一把刀在肚子里肆意地乱划乱割着。一股温热的液体,悄然顺着大腿流了下来。 低头一瞧,满地殷红,从榻前流向了殿外。 “你……你……”云景的身子无力地倒下,昏厥过去之前,泪水沾湿了脸颊,“难道孩子,要保不住了吗……” ◎作者有话说: 所以小景儿真的怀孕了吗? 孩子真的保不住了吗? 这件事是君浅做的吗?爱情真的令他如此丧心病狂。沐凌轩又会怎么样呢? 咱们下章节见分晓。 今天更新地晚,就多写了些。 希望大家能留言讨论剧情,留下感想,酥酥也能得到灵感,写出更令大家满意的剧情。 继续求收藏、订阅和评论。你们的支持是酥酥写下去的动力,谢谢大家啦!?( ????` )比心 第35章 朕就当着贵妃的面宠幸小… “不要……不要……不要杀我的孩子……为什么……啊!!!” 云景拼了命地挣扎哀嚎着,耳畔却响起了熟悉而焦急的呼唤, “公子?公子?大白天怎么就睡着了?” 是青沚。 云景睁开眼,急促的喘息尚未平息,额上满是汗水。 他赶紧摸上自己的小腹。那里虽确实有一点酸痛,却并非方才刀割火燎般的剧痛。身下的床褥也干干净净,并无任何鲜血的痕迹。 原来是梦。 瞥一眼案上空了的药碗,原来方才刚喝了药,便不知怎地困意难熬。云景拍拍胸口半坐起身子,刚舒了口气。前日体内那股汹涌的热流,又从内而外喷薄而出。他捂住胸口,又忍不住干呕起来。未几,竟胸口一甜,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 沐凌轩冷面背手立在榻前,裴英拔了斩佞剑,虎视眈眈盯着几位太医围着云景诊察。半柱香内再诊不出个所以然,就人头落地。半晌,众位中最有胆识的王太医终于一哆嗦跪了,却是磕头不止,“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沈小公子这是……有喜了!” 沐凌轩眉头一挑,“朕问你这个了么?小景儿吐血是什么缘由?” 见王太医踟蹰不语,一旁的秦太医立马替补,“回陛下的话。沈小公子之前伤重未愈,气血两亏。孕事本就对身体消耗甚重。今后多喝几副汤药进补,便无大碍。” 云景躺在榻上,听着秦太医絮絮叨叨说着黄连、龙胆草、苦参的偏方,都是中药中最苦的药材,心底一千只神兽奔腾而过,反复问候了秦太医全家。 沐凌轩冷漠的脸上,罕见地当着众人漾起无边喜色。他两步走回榻边,紧紧将云景拥在怀里,差点将他勒断了气,“小景儿……你听到了么?朕要有孩子了……咱们要有孩子了!” 他站起身来一摆手,“传朕的旨意。皇妃有喜,国祚有望。朕要大赦天下,为皇嗣祈福!非罪大恶极者,皆赦免其死罪!” 一旁的裴英突然狠狠跪了,一拜到底,“臣有个不情之请……贵妃公子禁足踏雪宫已一月有余……能不能……” 在沐凌轩欢天喜地的当口提君家的事败兴,也就他裴英的脑袋能想出来。见沐凌轩眉飞色舞的神情果然暗淡了些,众人先是伸直脖子吞了口口水为裴英默哀,却见沐凌轩微微颔首,沉声点点头,“这些日子,他过得不好……总该长点教训了。朕准了。” 踏雪宫中,君浅不停地咳着。那日被沐凌轩当众窝心踹了一脚后便一直咳血。秦太医带了捧药的宫人进殿,见状连忙上前亲自捧了药跪了,“臣方才遵旨去太医院配药,顺便熬了您的药。虽说贵妃公子年纪轻,经得住,多少还是……” 听到“顺便”二字,君浅一抹唇边的血迹冷冷笑了下,推开秦太医的手,“教你办的事,都办妥了?” 秦太医低头,“办妥了。如今沈小公子怀有身孕的消息已传遍了整个皇宫,皇城内外人尽皆知。宫内一片喜气洋洋,为迎接第一位皇嗣,内务府都在指点宫人重新装饰宫室。” 他偷偷瞥了眼君浅,见他冷冷盯着自己,眼神罕见地满是杀意,顿时吓得手一抖,药泼了一地,不住磕头,“上回误诊沈小公子有孕……臣有大错,但绝非故意隐瞒贵妃公子!贵妃公子饶命!” “起来罢。将错就错,你这回可是立了大功。”君浅轻笑了声,“本宫会让丞相大人保举你做右院判的。” “臣谢贵妃公子栽培!”秦太医的脑袋在青石砖上磕得砰砰直响,又讪笑着奉承道,“皇上若知晓沈小公子如此欺瞒,以陛下的性子,岂能留他活命!听闻皇上非但解了踏雪宫的宫禁,贵妃公子的例银侍奉照旧。恭喜贵妃公子,仍是六宫之主……” 只是这秦太医大概是花钱贿赂君家才进的太医院。医术不济,连马屁都是一掌直接拍到马腿子上。他正说得唾沫横飞,突听得君浅一声怒喝,“住口!” 原来自己的命,都是因为沈云景肚子里那个虚无缥缈的孽种,才得以侥幸留下。 君浅那双骨节分明的纤长右手,青筋暴突,几乎将衣摆搅碎。他抬眸望向冷清的镜台,那里是忆香往昔常立的地方。 他长叹一声,喃喃低语,“是时候,让他来本宫身边伺候了。” …… “这样,还冷么?”长景宫的殿上,云景蜷缩在榻上,沐凌轩将他的双脚放进怀里暖着,云景却偏过头去不看他。 “还生朕的气?”沐凌轩掀开被子,将头枕在云景的肚子上,剑眉一蹙,“他在跟朕说,你生气朕昨夜没忍住又欺负了你。他那时看到朕,还跟朕握了小手!” 云景涨红了脸,拎起枕头敲在沐凌轩的头上,“陛下总没个正经!” 旋即手被沐凌轩捏住,一把扯进了怀中,“连朕都敢打。小景儿的胆子可是越来越肥了!” 云景的脸上却染着层淡淡的氤氲。历史上的沈云景并未诞下孩子,白昼那个噩梦又总在夜里沉渣泛起。不知为何,他总有不祥的预感,只是这些都不能和沐凌轩直说。 沐凌轩见他脸色不甚好,只当昨夜放纵,又伤着了他的身子,因扯住他的手低声道,“总在屋子里闷着不好。随朕去御花园走走?” 说是御花园,除了木芙蓉并没有别的花。联想到小叮咚告诉过自己,这些木芙蓉背后是尸骨成山血流成海,云景少不得打了个哆嗦,脸色更加青红不定。 二人走了没两步,云景眼尖,只见苏衍低头讪讪跟在不远处,似是欲言又止,便停了脚步唤他过来问话。 苏衍为难地瞥一眼云景,“不是奴才要驳陛下和公子的兴致……贵妃公子突然来了,说备了厚礼,无论如何也要当面谢陛下不杀之恩。” 沐凌轩的脸顷刻间拉得老长。云景却计上心来,想到那个梦,他只觉此时无论如何不能再得罪君浅,因抢在沐凌轩前头道,“好久没见着贵妃公子,想来他也有话要对皇上说,就让他进来罢。” 未几,只见君浅一袭素白的衣衫,披头散发也没戴冠,连个宫人都没跟,只抱着个木匣,随了苏衍走到二人面前略施一礼,低着头并不看二人,“臣给陛下请安。” 沐凌轩冷冷瞥了他一眼便挪开了目光,“你做的那些龌龊事,不要以为朕不知道!若不是云景有了身孕,朕不想犯杀戒,此刻你就不是站在这儿,而是埋在那些树根下头了!念在你父亲到底是国之栋梁,朕这次饶了你。你要深加反省,莫要再想那些不该想之事!” 抓着木匣的指尖泛了白,君浅低头勉力一笑,“臣知臣的罪过,虽万死不足以偿。闻说陛下有了子嗣,臣决意从此在宫内出家,带发修行,为陛下的孩子祈福。” 他跪下身子,双手捧起木匣打开,“这是臣蘸了自己的血抄写的金刚经,和臣的头发,今日给陛下过目后就送到护国寺,以发带首,长侍于佛祖身前。” 瞥见团在满是暗红字迹经卷上的乌发,沐凌轩厌恶地一摆手,“罢了罢了。这些惺惺作态不用给朕瞧。朕还没死呢,出什么家?” 云景从没见过这等阵仗,心底咯噔一打鼓,暗问小叮咚,“他……这……搞什么把戏?能信吗?” 小叮咚也瞠目结舌:“他……这……我也不懂啊?不过你现在担心下自己比较好?” 果然,沐凌轩再也不看君浅,只命苏衍呆在原地,却拉了云景的手,往那边的风亭而去。 风亭四周,只靠茂密的藤萝缠绕交织出密密的屏障,却是四处漏风,阳光点点地落在亭内的长椅上。里头的人对外界的情况一览无遗,外头却只能隐约察觉内里的响动。 沐凌轩在长椅上坐了,大喇喇指着自己的大腿,“坐上来?” 云景懵懵懂懂“哦”了一声,走过去刚坐上沐凌轩的大腿,却见他伸手到自己的衣襟下,开始扯自己的裤带。 “陛下……贵妃公子可还在外头跪着呢!”云景大骇,脸又红了两分,“况且臣有了身子……” “他说他要出家,一心向善,你信吗?”沐凌轩凑到云景耳边低声道,“咱们,就试探试探他,是不是真的心如止水?” 他又摸了摸云景的肚子,不怀好意笑笑,“你坐上来。太医说这个姿势,不会动了胎气。” 亭中风摇影动,云景的声音不时泄出亭外。亭外候着的宫人都噤若寒蝉,脑袋就差埋进土里。苏衍悄悄瞥一眼君浅,只见他色淡如水的脸垂得低低地,仍捧着盒子的手逐渐抖个不停,禁不住暗暗摇了摇头。 此时,突见青沚急匆匆跑进御花园,上气不接下气大声哭喊道,“公子!求您救救忆安的命……他……他要被良贵人打死了!” 正在兴头上的沐凌轩一惊,差点把云景从身上颠下去。 好小子,差点把朕吓萎了! 听到“忆安”两个字,君浅却突然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很好。一切都在自己的计划中,好戏要开场了。 ◎作者有话说: 当着君浅的面宠幸云景……狗皇帝啊你是想脑袋被两个老婆都砍了? 宫斗权谋戏码开场,不知道大家觉得满意不满意? 君浅玩的什么把戏?云景又会如何应对?敬请期待后文! 最近卡文卡得好厉害,希望大家能多写些感想评论,给酥酥以启发灵感。 继续求订阅和收藏评论,希望大家继续支持,酥酥才会努力不断更! 元宵节快乐! 第36章 陛下做多了,所以阳痿了? “小祖宗,皇上还在里头……你不要脑袋了!”苏衍见状,赶紧上前捂住青沚的嘴。 风亭内一阵衣衫的窸窣作响。只见云景掩了衣裳,头发尚显散乱,先急匆匆走出来半蹲下身子扶住青沚的肩低声道,“有什么话,等回了风华殿再说。” 苏衍微微垂眸,注意到云景的蔽膝下露着白皙的脚踝,估摸着连亵裤都没来得及穿上。 青沚一抹眼泪,“忆安对公子也有救命之恩。求公子去求求皇上……再晚就来不及了!” 云景的脑子嗡嗡作响。他连“忆安”两个字都第一次听说,咋就稀里糊涂欠上人一条命了? 青沚继续解释,“公子进宫第一晚初次承欢,下身受了重创寻不着药。我那时在踏雪宫门口遇着几位姑姑求情,只有她带我去取了创药……” “之前朕又没宠幸过其他人,他找不着药也正常。”沐凌轩打着哈欠,绣龙的常服还没系好,慢悠悠从风亭里晃出来,盯着抱成一团的二人一笑,“这小东西一点小事都做不好,踏进风华殿十有八九都在哭唧唧。哪天朕烦了,非换了他不可!” 青沚见了沐凌轩倒也不怕,只拼了命地磕头,“求陛下救忆安一命。事后如何处置青沚,绝无怨言!” 青沚哭得情真意切,被求的二位爷却越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云景望向沐凌轩,见他眉头深锁,料是压根记不起“良贵人”是哪家塞进宫的公子。想来这大猪蹄子贪多嚼不烂,三宫六院养了这么多闲人,云景咬牙切齿,恨不得一脚踢到他刚才还对自己雄赳赳气昂昂的东西上。 “陛下,我已吩咐苏公公去良贵人的绛影殿,把人先带回来。”一旁默不作声的君浅突然开了口,“陛下成日只与沈小公子在长信宫和风华殿,不认得诸位公子也难免。忆香死后,踏雪宫缺人,暂且留在我宫里便是。” 青沚忙狠命磕头,“青沚谢谢贵妃公子的大恩大德!这些日子没贵妃公子的约束,宫里乖张的事越发多了。上月刚有齐宝林差点把个小太监活活打死,说是偷他的东西。昨日张才人又将扰他午睡的宫女扔进了西角门的井里,我们夜里都不敢从那边走。还听说……” 眼见云景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沐凌轩忙一声怒斥,“住口!再胡说把你也扔井里!” 云景一笑,“陛下最该割了那里,一起扔井里浸浸凉水。” 只是他瞥见君浅越发低沉的脸色,又忍不住掩嘴差点笑出声。 不知为何,云景敏锐地察觉到,君浅如今身上越发多了一股来势汹汹的杀气。傻人有傻福,青沚这傻小子揶揄君浅连协理后宫都大不如前,方才救人的仁义之举瞬间不值一提。 看着沐凌轩和云景带了苏衍青沚等一干人从自己身边走过,自始至终也没叫自己起身。君浅攥住木匣的指尖划得咯咯作响,还是立即往太医院而去。 他亲手拟了为云景保胎的太医名单,晚上便送去了长景宫。沐凌轩略一扫,眉头一蹙,“章太医和林太医……当初是丞相举荐入太医院的?” 苏衍忙禀道,“陛下明察。贵妃公子说了,章太医是唯一侍奉过先帝妃嫔生产的大人。此次名单全凭太医院诸位大人的本事而拟,绝无私心。” 沐凌轩冷哼一声甩了折子,“他还当朕是傻子!别的事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唯独事关小景儿……把这两个人都给朕从名单上剔除了!” 消息传到踏雪宫中。君浅不出所料,微微笑了下。 他的目的是转移沐凌轩的注意,保下秦太医在名册。而经验最为丰富的章太医被沐凌轩亲手剔除,到时候沈云景无论是难产而死,还是保不住孩子,沐凌轩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自己肚里吞。 君浅面前正跪着,他白日救下的小“宫女”忆安。 忆安长跪不起,一拜到底,“贵妃公子两次救下忆安性命,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忆安的命,从此就是贵妃公子的了!” 他的声音虽细细软软地,仔细一听便能觉察出一分男子的坚韧。 忆安的父亲,是京畿七大营的奉安将军,五年前的政变中被沐凌轩满门抄斩。君浅随沐凌轩在午门外“观礼”斩杀叛臣,见忆安不过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子,心生怜悯,暗中命人救了下来。为免人起疑心,从此男扮女装充作宫女在浣衣局做苦力。 “本宫要你从此忠心不二,要你的命做什么。”君浅盯着他一笑,“只是这脾气,以后不能这么冲了。再遇着狗仗人势的太监宫女,直接和本宫说。你这一身武艺,不要浪费在那些腌臜玩意儿身上。” 他站起身来,“随本宫去一趟丞相府。” 那个禽兽不如的“父亲”君华,便是他下一个要利用来对付沈云景的工具。 …… 长景宫中,云景走进书房,见沐凌轩斜倚在案前,困恹恹地支着额。 这几日,他察觉到沐凌轩的政务明显比往日都要繁忙,晚上搂着自己倒头就睡。摇着他的手都再无反应,最喜欢做的“运动”都收敛了一二。 他甚至十分担忧地询问小叮咚:“……他不会是之前和自己做得太多,yang萎了吧!” 悄悄走到案前,云景盯着案上那份摊开的折子,“朔方告急”四个字刚映入眼帘,沐凌轩那只健硕的大手立即掩住折子,坐起身来。 “臣没想偷看。”云景故意气鼓鼓地一扭头,旋即被沐凌轩拉住手跌坐在怀里。 “陛下现在还这么毛手毛脚。”云景揉着腰抱怨,“臣的屁股都摔痛了……哎哟!” 沐凌轩狠狠在他的臀肉上拧了一下,不怀好意笑道,“待会儿还会更痛呢?” 只是他只在云景的颈间摩挲了一会儿,又推了他起身,“朕先把折子批完,一会儿再去找你。” 云景却端坐了沐凌轩身前,握住他的手认真道,“这几日臣总觉心神不宁……既然陛下还要倚仗君家的势力,就不要再给贵妃公子难堪。” 听到“倚仗”二字,沐凌轩沉了脸色。 “若陛下三番五次为了臣责罚他,难免君家会做出对陛下不利的事……臣的命不值一提,可如今……”云景低头摸了摸肚子,满面愁云。 甩了手中的折子,沐凌轩低声问道,“你知道,朕的生父,是怎么死的?” 云景一愣,声音细得可以和蚊子媲美,“立太子杀生母,这是宇凰历来的规矩。陛下的生父虽受先帝宠爱,到底为了陛下……” “何为宠,何为爱?”沐凌轩鄙夷一笑,“死法有千万种。寰宇帝那老东西,却枉顾人伦,给了他最‘宠爱’的人,最不堪的死法!” 云景一惊。 他此时才知道,当年沐凌轩被册立为太子,正是君华的建议。君华见沐凌轩的生父是西域胡人,势单力薄易于操纵。而寰宇帝听了他的主意,竟将沐凌轩的生父赐给几名得胜归来的将领,宴席之间被活活折磨玩虐至死,为的就是沐凌轩这个“太子”颜面尽失,势单力薄,不会在寰宇帝在世时有弑父篡位的想头! 可他万万没想到,物极必反。沐凌轩非池中之物,竟真的应验了寰宇帝毕生所惧,在榻上亲自斩下了他和宠妃的狗头。而当年沐凌轩得到君华支持的代价之一,便是将君浅正位六宫! “这十年,朕忍辱负重,对君华言听计从,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将他的脑袋也割下来供在太庙爹爹的灵前。”撵搓着云景左手中指上淡淡的疤痕,沐凌轩望向殿外沉沉的夜色,眼眸中闪过鬼火一般的光华,“朕知道君浅到底和君华不同。让他和裴英一起,是朕能为他指的最后一条明路。可他还是冥顽不灵,奢求不该有的东西……就莫要怪朕狠心!” 云景静静听着。无论是“立太子杀生母”,还是沐凌轩与君家不共戴天的仇怨,都足以让他惊心动魄到想要拔腿就跑的地步。 这都是些人精。自己连金湛都玩不转,岂不是迟早被他们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小叮咚见他哭丧着脸,宽慰道:“……镇定。镇定。四两拨千斤,举重若轻,历来都不是最牛逼那个能笑到最后。最近表现不错,好感值蹭蹭上涨,可以开启副本,平定朔方了。” “平定朔方?” 云景先是一愣,旋即又冷静下来。 往昔遇到大事,他只一心想着规避逃跑,寻个人为他“遮风避雨”。可他以为的良人,譬如金湛,到头来却亲手将自己送上了不归路。 如今,他不再只为自己一个人而活……摸上自己的小腹,感触着那里蓬勃的小生命。云景生的渴望,突然从未如此强烈。 他猛地推开沐凌轩的手站起身来,从沐凌轩的掌下,将那份“朔方告急”的奏章夺了过来。 “京城七大营,有四营都是君家势力掌控,陛下只能操纵两营。陛下当务之急,便是平定朔方的莎白之乱,为自己立威。”云景望着奏章上一知半解的批红,静静道,“臣出身将门,父兄皆征讨过朔方。臣愿领沈家军出征,为陛下解燃眉之急!” ◎作者有话说: 咱们小景儿要英姿飒爽,开挂了。 孕夫上战场有点萌啊有木有。 可这不是正好给了想害他的君浅机会吗? 大戏正在拉开帷幕,敬请期待娇俏美人和冷艳美人的过招对峙。 继续求收藏和订阅评论。酥酥力求展现最好的故事给大家,希望大家一路支持呀! 第37章 堕了小景儿腹中的孩子,… 沐凌轩歪头斜撇着云景,只见他一手执了奏章,立在空旷的书房正中,略显纤细的身子微微发颤。几缕发丝被殿门外拂进的寒风吹起,脸蛋的绯红一览无遗。 沉默半晌,沐凌轩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站起身来,捏了捏云景的脸蛋,一手摩挲着他的小腹戏谑道,“带着他一起去?” 贴近云景的耳侧,沐凌轩轻轻道,“你,上战场?要是传出去,岂不是真证明宇凰朝中无人了?” 云景一愣。方才说话的嘴巴、想事儿的脑子,真是自己的?以前在片场见两个小助理拌嘴,后来动手打了起来,自己一连避出三尺远,生怕吐沫星子迸身上。如今?上战场?他知道军事地图哪儿是南哪儿是北?粮仓在哪儿?军械马匹又是哪儿运来哪儿产的? 他直直站在那里,突觉一阵透骨的寒冷。 沐凌轩见他愣着,原本绯红的脸蛋褪了血色,料想是回过神来害怕了,揽过他的脸贴在自己胸口,“莎白联合戎羌倾巢而动,此次边关战事异常凶险。这次,朕有要好好历练的人。” 那只健硕的手伸进云景的衣襟,抵着滑腻的肌肤来回摩挲,黏在上头一般挪不开,“不要忘了你的父兄是怎么死的……朕绝不会再让你,去冒这个风险!” 云景心底突然“咯噔”一声。 尽管不是原主,与这副身子磨合久了,一股越来越强烈的冲动,在骨骼血脉间要喷薄而出。 他要为父兄洗冤雪耻,揪出那个陷害沈家满门于绝境中的人,还葬身边关尸骨无还的七千沈家军清白。 见云景失魂落魄地跌坐在案边,沐凌轩上前将他拦腰抱了起来,“看看,肚子里有了孩子,身子还这么轻。若是上了战场,盔甲都不知穿不穿得动。” 他径直往寝宫而去,“今晚朕什么都不瞧了。咱们,好好歇息。” 只是调笑间,沐凌轩的眉峰不经意间挑了下。 他看出了云景的心事。 …… 丞相府,君华拧起眉头,“我听闻,姓沈的进宫不过三个月,肚子里已经有了。” 君浅:“皇上日日都同他睡在一起。三个月,已经够迟了。” 君华挑眉一怒,“在他之前,你可在皇上身边呆了三年!” 虽然生出女儿的几率很低,宇凰王朝不论男女皆可继承皇位,四百年间也出过五位女皇。君华此刻毫无愧色,言辞之间竟还多了几分埋怨。仿佛十日之前命人轮番侮辱君浅之事,竟是理所当然势必为之,“老夫之前三番五次提醒你,皇嗣为大……如今就算你怀了孩子,皇长子的名头,也得落在姓沈的肚子里了!” “只要孽种还没从他肚子里出来,一切都来得及。”君浅淡淡道,“我安插了爹在太医院的亲信给沈云景保胎,都被皇上亲口撤了下去。皇上,警惕地很。” 君华抬眸,不认识般瞥了君浅一眼,“那可是沐凌轩的亲生骨肉。你,下得去手?” “他的孩子,他的皇位,他的江山,与我何干?”君浅一笑,“与其当牛做马,却被他任意糟践,不如打断他的腿,绑他在床上榻边,永远囚在我的身边。日日只允我一个人看着他,何乐而不为?” 咬牙切齿,声音似是来自修罗地狱般狠厉。 君浅又柔了声儿道,“浅儿此次,便是来与爹来讨主意。皇上已警惕万分,我直接对付沈云景,恐难成事,还需爹多做安排。不拘是御膳房、太医院,还是朝堂之上。只要能寻了嫌隙,哪怕只把沈云景囚上个一日半天,他和肚子里的孽种,哪一个先死,也未尝可知。” 君华扶额闭目,似乎异常烦躁。半晌,他不耐烦地摆摆手,“知道了……到头来还是要老夫亲自出马。哼,早知今日,当年还不如直接送你给莎白王做小妾……” 侍立一旁的忆安忍不住身子一颤,君浅的脸上却毫无波澜。 君安奉了茶来,忆安立即挡在身前接了茶盅,将盖碗掀了,略在鼻下过了才将茶奉上,君浅却并未去接。他站起身来稳稳一礼,脸上掩不住的温婉笑意,“那,浅儿就拜托爹爹了。” 回到踏雪宫,君浅便觉平日冷清的大殿异常喧嚣。抬眸,只见镜台前的莲花盏盘中,摆满了绿豆糕、红豆酥、桂花切等各种精巧糕点。糯米被捏成兔子的形状,缀着红豆的眼仁儿,正机灵地瞪着自己。 他上前抚着那小兔子的脑袋,似是想到了许多往事。许久,泪水充盈了眼眶,一只手却握上了他抚着兔子的手。 抬眸,不出所料,是裴英。 “你吃了寻常人家的糖粉,总是恶心干呕。这是我寻了蔷薇拧成汁子,和在糯米粉里亲手捏的。” 那小兔子被裴英捻起喂到唇边,君浅毫不避讳,张口吞了下去。甜丝丝入肺,是他入宫前才尝过的滋味。 君浅一笑,“你这手平时拿惯了兵刃,想不到还有这等手艺。” 裴英也笑了下,“很久没见你笑得这般恣意了。” 见他又对自己送到唇边的手张了嘴,裴英突然翻过手背,“你不怕这饼里有毒?” 君浅才忆起,就在十日之前,二人还曾以性命相搏。自己那时正想要毒死他。 君浅愣了下,“无论何时我都信你,不会害我。” “就像你可以背弃所有,颠覆天下,也不会害了皇上,是么?”裴英问道。 君浅不由自主颤了下,连忙扶住案才站稳。他此刻对沐凌轩,不再是往昔一腔炙热的爱恋,可眼前的男人,竟也舍不得让他心痛了。 “后日我就要领兵出征莎白了。”裴英叹口气,“我担心这一去,就再也见不着你了……走之前,来看看你。蔷薇汁浸过的糯米粉,都给了忆安。我这一去,不知有没有人能再护着你了……” 君浅突然愣住了。 这几日他专心于设计沈云景,竟连边关的战事都忽略了。他的心被针突刺了一般,猛地一阵生疼。 看着脑海里的画面,裴英揽住君浅,侧过脸俯下身去。云景落寞地叹口气,随手关了屏幕。 鉴于任务规则,小叮咚只能提供这种不暴露君浅真实意图的画面。而昨日听闻沐凌轩要御驾亲征,云景思前想后,此时他绝不能离了京城放任君家不管,便提议先派裴英打前锋出战。而他亦有私心,想以此试探,君浅是否对裴英动了真心。 云景:“……让裴英出征,是不是过分了些……这不明摆地欺负老实人么?” 小叮咚语重心长,痛心疾首,“想在后宫活命,没家世也要有脑子。可宿主您空有一副美貌,不狠下心,迟早被吃得渣都不剩!” 云景:“……昨日我就说过这个道理。是谁让我‘镇定’,还说历来最傻逼那个其实活得最好?” 只是危局似乎来得比云景想得要早。这一夜沐凌轩又折腾他到半宿。翌日午后,云景刚懒懒起了身,却见苏衍急匆匆进了寝宫跪下,“主儿,皇上召您去乾德殿。兵部几位大人,和七大营的两位将军都在,有要事要问您。” 乾德殿是早朝的地方,历来从无后宫嫔妃能入,连君浅都不曾涉足。云景奇怪,“可说是什么事了?” “老奴隐约听说是莎白送来停战条件。之前送去的藩王妃薨逝,他们定要再送一位公子去和亲。皇上坚决不同意,几位大人坚持己见。皇上大怒,今早已是连着杖毙了一位尚书和两位侍郎了!” 云景大吃一惊,连忙下榻穿着衣裳,顺口问道,“他们要送谁去?” 苏衍额上全是汗珠,犹豫了一会儿颤声禀道,“说是钦天监的司仪夜观天象,近日有妖星现世……几位将军都是粗人,定要堕了您腹中的孩子,再送您去莎白和亲!” ◎作者有话说: 云景会被如何对待?他又会如何化解危局?和君浅的过招能赢吗? 肚子里的孩子又会怎么样呢? 订阅掉的有点狠555,酥酥希望大家除了肉也关注一下剧情,真的很认真在写。 希望能继续订阅和留评论,酥酥才有动力继续写下去呀。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38章 求你放过我,我肚子里还… 云景从撵车上下来,老远就瞅见乾德殿前的广场上,两名大红袍服的堂官伏在汉白玉地砖上,身下暗红一片,不知是衣裳还是血迹。两名侍卫抬着一具尸体从身边走过,上头蒙着偲麻白布,渗出的血已变得黑红。 赶紧扭过头去,云景蹙眉颔首,随苏衍进了大殿。一股威压的杀气虽顷刻扑面而来,许是越紧张反而越镇定,云景走到肃穆华丽的大殿中,跪下身子稳稳一拜,“臣给陛下请安。” 殿中文武百官的目光都聚焦在这受帝王独宠,至宇凰内外都谣言四起的镇边候幼子身上。只见他略纤细的身子裹在青色的素服内,越发显得高挑挺拔。一头乌发梳得一丝不苟垂在身后,衬得绯红的脸蛋更显昳丽干净。虽是看着文静,骨子里暗藏的武将世家之锐气,隔了几丈远仍能敏锐觉察到。 兵部武库清吏司的林肃,往昔便与沈家不合。如今受君华指使,见沈云景亲自来了,更是不依不饶伏叩拜不止,“前方战事不利,已连丢三座边城。既然莎白王点名要沈小公子,能保住边境数万百姓安康,为国库省下十数万白银军费,求陛下三思,莫要为儿女情长而耽误国事啊!” 一名头发花白的文臣“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却是对着沈云景磕头不止,额上竟渗出血来,“老臣虽也不信什么‘妖星祸世’的方士诞语。可如今事关宇凰危亡、陛下千秋,求沈小公子体恤大局,应了莎白的求亲。老臣会日日在家中为公子烧香祈福……” 沐凌轩背着手,静静听完这一文一武声泪俱下软硬兼施之言,才对云景笑道,“你来得太迟了。刚才还有钦天监的监司,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是‘妖星再世’,非但要送你走,还得先喝了他的符水‘除妖星’。这不,朕刚送他先走一步……” 沐凌轩谈笑风声,仿佛在说别家趣闻。只是话音未落,他突然抽了案上的天子剑,扬手狠狠斩下几案一角, “妖星再世……那朕的骨肉!难道朕会生出一个妖孽不成?!” “皇上息怒!皇上恕罪!”众朝臣纷纷跪下,一拜到底,又整整齐齐声如洪钟,“求皇上三思。皇上当为一国万民谋福,而非止一***耳!” “***”二字,深深刺痛了云景的心。 未几,他盯着方才慷慨陈词的林肃沉沉开口道,“林将军,莎白王自登基为王,已历几载?” “自废帝寰宇帝至今,已历二十七载。”林肃一愣,没想到云景会直接朝自己发问。 “这二十七载,莎白王求亲几回,朝廷又应了几次?” 见林肃发愣,那名头发花白的文臣,礼部尚书齐明远颤巍巍回道,“二十七载中,莎白王求亲十三次。朝廷应了八回,一共送去七男三女,有四名宗室子……” 云景:“这七男三女,如今何在?” 齐明远踟蹰许久,低声道,“皆已去世。” 云景突然大笑了两声,“二十七载,朝廷应莎白八次求亲,送去大量金银财宝,却是人财两空。宗室子被折辱至死,皇室蒙羞,如今还要承受这反复无常的无耻小国所致无穷边患。林肃,你身为武将,本该浴血疆场保国安民,却和这些腐儒一起鼓吹不战而降,你就不配穿这熊罴补服!你若不敢上战场,不如我沈云景替你穿了铠甲拿了剑去北疆!” 林肃的额上沁出豆大的汗珠,“臣……臣只是为江山社稷,为万民……” “我爹在世时,你就曾临阵脱逃,被我爹行军法杖责五十。你如今虽说得冠冕堂皇,敢说不是因为贪生怕死,公报私仇?”云景咄咄相逼,丝毫不让。 “臣……臣绝无此意!” “还是你暗中收受贿赂,才会置宇凰的尊严于不顾,一心散布这涣散人心之言?”云景跪了,对沐凌轩一拜到底,“如今裴将军正领兵在前方鏖战,最忌有人败坏军心士气。臣请求监察司,彻查林肃是否有贪赃枉法,与敌军勾结之事!” 林肃没想到沈云景四两拨千斤,竟直接将祸水引到自己身上。他本就心怀鬼胎,突然想到君华嘱咐,必要时当众斩了沈云景,众人念在是除了祸国妖孽,定会保下自己。他眼见沐凌轩似被说动,正要开口,突然上前几步,猛抽了殿下内卫腰间的宝剑,径直向云景砍了过来! “好个祸国殃民的妖孽,果然伶牙俐齿一张利嘴。老子说不过你,可还能要了你的狗命!” 只见寒光一闪,云景一闪身,死死握住了林肃拿剑的右臂。他一掌狠狠地击在林肃肘腕处,宝剑“哐啷”一声掉在地上。又顺势朝他膝盖窝处一踢,林肃猝不及防,猛地跌跪在地。再抬头时,云景已拾了剑,稳稳架在他的脖子上。内卫一拥而上,将林肃死死按在地上。 看着云景表面娇娇弱弱,不料竟有如此高强的武艺,众朝臣一片哗然。 “林肃,你好大的胆子!陛下面前就敢动刀动枪!”眼见要沦为林肃同党,祸不可测,齐明远赶紧鼓足了力气怒斥。一语惊醒梦中人,方才蠢蠢欲动想要附和林肃的人,都禁不住退后了两步。 “小景儿上来。”沐凌轩终于开了口,“殿下那么凉,又酸腐不可闻。你同一个武夫计较什么,他不过是一条狗罢了!” 见云景低着头巍然不动,沐凌轩竟自己下了殿,走到他身边挽了他的肩,云景却暗中抖了两下,甩开了他的手。 盯着被按在阶下的林肃,沐凌轩眉头一皱,“拖出去,斩了。” 云景扯住沐凌轩的衣袖,“陛下,如今边关正是用人之际。杀武将恐要动摇军心。不如等裴将军得胜归来,再做打算。”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不希望沐凌轩再为了自己杀人。 “边关用人,与他何干?”沐凌轩笑了下,“朕要杀他,并非因他冒犯了朕,是小景儿方才说得对。宇凰堂堂中原王朝,怎能靠和亲嫁子,屈求一方安宁。朕已决意,此次定要八万铁骑,踏平莎白,为北疆永求安宁。杀了他,正好以儆效尤、以正视听。若再有劝言和亲委曲求全者,同他一样杀无赦!” 眼见林肃哭天抢地,被内卫拖了出去,殿上众人噤若寒蝉,一个个和霜打的茄子一般。齐明远更是吓白了脸,只差把脑袋缩进中衣里。 云景却莫名地心慌。那股从有孕起就一直在体内啸叫不止的热流,此时又开始蠢蠢欲动。 松开沐凌轩暗暗挽上来的手,云景郑重伏地一拜,“这儿不是小景儿该呆的地界儿……小景儿先行告退。” 强令苏衍等侍卫退下,云景独自一人走在回宫的游廊之中。方才乾德殿上的唇枪舌战和刀光剑影,仿若浮光梦影。这几日以来,他从未觉得如此疲惫,不得不坐在游廊边喘着粗气休息。 摸上自己的肚子,云景这才明白方才的勇气与睿智的来源。 只是回想起殿上的场景,他又觉得好孤单,好害怕。 “假若那时我慢了一步……你会在天国和爹爹相见吗?”朱唇轻启,云景慢慢吐出两个字,“宝宝”。 是这个时空,唯一他能听懂的言辞,却满怀了他对拼了性命也保护的小生命的爱怜。 泪水盈满了眼眶。方才压抑的委屈、恐惧,此刻如洪水一般,排山倒海而来。 忍不住拼命抽泣着,云景的眼眶红通通地。不能打败威胁皇朝的劲敌,本该问罪尸位素餐的将相百官,可他们却把责任都推到了自己的头上,这都算什么啊! 大约是妊娠反应,他又捂着胸口干呕起来。未几,一股热血涌上心口,喷溅到了游廊外的木芙蓉上。 猛地一阵眩晕,云景摇摇晃晃,终于倒下了身子。 一双手扶住他的肩。云景倒在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小……小王爷……”晕晕乎乎中,云景逐渐看清了那张脸,竟是沐凌风。他拼命挣扎了起来,想要推开对方的手。 沐凌风伸手朝下抹了一把,惊觉满手都是鲜血。 “别动,皇嫂。”今日沐凌风的身上还带着那股芝麻香气,幽幽的低语却沉稳坚定,“皇兄在众人之前都不能护着你……那就换本王来!本王保证,不会再让人那般欺辱伤害你了……” 晕晕乎乎间,云景只觉他正对着自己上下其手,不甚安分,甚至正解着自己的中衣。 “不……不要呀……”云景拼了命推着那双手,眼睛哭得又红又肿,眼角的泪越来越多,“小王爷……我……我求求你了……我不能对不起皇上……我肚子里还有孩子呀!” ◎作者有话说: 云景这是怎么了,孩子又危险了?都这样还要欺负小景儿……禽兽啊! 所以,阴魂不散的小王爷,会得逞吗? 轩轩你的火葬场要预定了哦! 希望看到大家的评论和建议,酥酥会好好参考的。 继续求订阅、收藏和评论。真的谢谢大家的鼓励和支持了! 第39章 下身流了血,也不可告诉… “嗯……不要……求你……” 口中流淌出浅浅呓语,云景只觉浑身瘫软无力。 他慢慢睁开眼,尘埃和朽木的酸腐味淡淡入鼻。自己正躺在陌生的榻上,头顶的帷幕褪了颜色,依稀能看清上头刺绣的彩凤。微微动了动麻木的左手,竟被握在一只满是热汗的掌中,云景赶紧坐起身来。 “小……小王爷?”沐凌风那张神采飞扬的脸刚入目,云景立即往床里缩成一团,又赶紧朝自己身上摸去,低头仔细检查衣襟裤带的痕迹。 “皇嫂……皇嫂你醒啦!刚才见你晕在游廊上,身周一个人都没有,可吓死本王了!”肃然的神情稍纵即逝,沐凌风立即满脸嬉笑,从案上抓了点心往云景嘴里塞,“这是本王府上新请的厨子做的羊奶酥,就是有点凉了……” 嘴里被迫塞得满满当当,见沐凌风油乎乎的爪子又揽上自己的腰,云景只得默念这小畜牲还是个孩子,四处张望道,“这是哪儿?王爷快送我回宫,耽搁久了皇上要生气的!” 沐凌风一笑,“这儿,是废帝的妃嫔寝宫。这妃子生得好看,善解人意,还为寰宇帝连生了两个孩子。可惜下场极为凄惨,死前被七八名武将轮番蹂躏,伸着脖子叫了一夜才咽了气……” 大白天,云景突然觉得阴风阵阵。殿内昏暗的烛火摇曳不定,在墙上映照出幢幢鬼影。 “呜……喵……”不知何处传来一声幽咽。沐凌风一声惊叫,猛窜上榻,紧紧环住云景的腰不撒手, “皇嫂!” 云景也吓得瑟瑟发抖,还是抚着沐凌风的头发安慰,“别怕,不过是只野猫……” “皇嫂……”沐凌风悄悄抬起脸,满腹委屈般低声道,“方才在殿上,见那几个武人腐儒那般为难皇嫂,本王恨不得立刻拔剑砍了他们……可不知哪儿窜出三四个内卫,硬生生扯着本王不许动,竟还有胆捂本王的嘴……皇嫂见了皇兄,可定要他严查是谁有这么大的狗胆!” 除非受沐凌轩指使,谁还敢在朝堂上对翊王动粗?云景拍拍他的脸,“乾德殿是议政之所,哪是小孩子使性子的地方,天大的委屈都得忍得。这点皇上做得没错,你莫要怪他。” 暗暗搅紧云景的衣襟,沐凌风不依不饶,“皇兄看着那些几个老东西欺负皇嫂,还一声不吭,太过分了!我不管嘛……我就是生皇兄的气了!” 见沐凌风在自己怀里扭来扭去,云景只得稳住他的身子,“那是在商议军政要事……你皇兄不是皇嫂一个人的皇上,更是朝廷万民的皇上。皇嫂本就是戴罪之身,皇上怎能再在朝堂之上当众袒护我,否则岂不是更伤了众朝臣的心。” 忽听得殿外侍卫来报,“王爷!皇上四处寻不见沈小公子,急得不得了,这会子寻到惊鸿殿门口了……王爷还是出来接驾?” 那侍卫话音未落,苏衍的呵斥声隐隐传来,沐凌轩已急匆匆大步进了殿中。 见云景手忙脚乱伏在榻上给自己请安,沐凌风仍揽着他的腰不撒手,沐凌轩眉头一拧,“怎么带他到这儿来了?” 沐凌风这才慢吞吞下榻理了理衣襟,朝沐凌轩深深一拜,“方才皇嫂受了惊,臣弟代为安抚一二。如今正好完璧归赵,臣弟告退。” 他故意把“完璧归赵”四个字,着重强调了一遍。 言毕,沐凌风大摇大摆朝殿外走去。沐凌轩瞥着他的身影蹙了眉头,云景却几步上前,紧紧搂住沐凌轩健硕挺拔的身子,眼泪沾得他胸口的龙袍一片透湿, “陛下,方才吓死臣了……呜呜呜……” 所有愤懑、委屈、心伤,在见了沐凌轩的这一刻再难自抑。见云景蜷在自己怀里哭得不能自己,沐凌轩也心底一酸。他抚着云景的头发,贴上他满是泪水的脸蛋低声道,“是朕疏忽了……朕不该放你独自一人陷入危局。今日朝堂之上那几个老东西,朕绝不轻饶!” 话音未落,方才呜咽般的猫叫,又不知在何处幽幽响起。 “陛下!”云景赶紧又往沐凌轩怀里缩了缩,搂着他脖子的手指都泛了白。 硬挺的肌肉散发出的令人安心的气息,云景隔着龙袍也能嗅到,却又突然想到沐凌风方才的话。 “陛下,这里,原来住的是谁啊……”云景瑟瑟发抖。 沐凌轩一愣,“小风子没和你说吗?这是朕和他的生父,生前的寝宫。” 他见云景脸色煞白,料是方才那小王八蛋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干脆和云景细细解释,“那天就是在这里,这张榻上,爹爹和几个武将在这儿。我和小风子,被太监拉来跪在殿外。爹爹的哭泣求饶,和那些男人的笑声不时传出来。朕已经八岁了,隐约明白里头在发生什么。只是任凭朕哭天抢地,守门的侍卫都不为所动。小风子还小,还不停问朕,为什么爹爹在哭。” 沐凌轩阖眼,叹气,“朕只能拼命捂着小风子的耳朵。废帝是想让我们俩明白,爹爹受辱而死,我们从此在宫里再也抬不起头。什么荣华富贵,都是他天大的恩赐,只战战兢兢做他的狗就好……” “求陛下不要再说了!”云景赶紧从榻上跳下来,又觉不妥,扑进沐凌轩怀里抱住他,“不是小景儿嫌弃这里……是怕陛下伤心。咱们,回长景宫吧。” “小景儿害怕了?寰宇帝那般禽兽不如……朕如何能和他一样!”拍着云景胡乱安慰,沐凌轩越说脸色越沉,“小风子,方才和你说了什么?” 云景尽力宽慰,“没什么。许是这里离我晕过去的地方最近,王爷才带我来这儿歇息。” 苏衍急急进来,眼尖看到云景的衣摆和床榻上都染了血,正欲开口,云景却伸手扯了他的衣袖。 事后他与苏衍解释,“如今边患当头,皇上忙得焦头烂额。莫要再让他为了我的事分神了!” 秦太医来给云景诊了脉,只说仍是气血亏损。一旦情绪激动,下身就会溢血。虽对腹中胎儿无大碍,长此以往,云景自己的身子会越来越弱,生产之时也会十分凶险。 秦太医开了几副药。愣是云景再怕苦,也不得不全都灌了下去。 只是喝了药之后,云景更觉各种恶心感上涌,身子越发不舒服。他不得不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觉就睡到了第二日晌午。醒来之时,云景惊觉沐凌轩一夜都没回长景宫,却见苏衍带了几个小太监进门收拾打点。 “出什么事了?”不知为何,云景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 苏衍犹豫了下,还是如实相告,“回主子的话,裴将军在前线中了埋伏,四万宇凰大军陷入重围生死未卜。皇上这回,要御驾亲征了!” “什么!”云景大吃一惊,赶紧起身就往御书房跑去。 沐凌轩刚与兵部几位大臣将军商讨完军情。他两眼通红,脸色暗沉,显然彻夜未眠。云景赶紧扶住他,喂他吃了两口粥,低声道,“臣听说陛下要御驾亲征……臣也要一起去!” 历史上这一仗因为内奸,宇凰损兵折将,不得不赔款求和。然而云景念着还有小叮咚的帮忙,那些杂七杂八的商城道具拿来用用,或许可以扳回危局。 然而任凭云景如何苦苦哀求,沐凌轩就是不肯答应。他的理由也很明确,“你肚子里还有孩子,怎能去边疆苦寒之地冒险。” 云景失魂落魄出了书房,却听候在门口的两名将军正窃窃私语,“他怎么还有脸来见陛下?钦天监说他肚子里是妖星,皇上还不信。这不,他刚怀上孩子,战无不胜的裴将军就吃了这么大的败仗。” 另一个声音更低沉,“听说了没?这回裴将军是陷入了‘鸳鸯伏火阵’。可这‘鸳鸯伏火阵’,是昔日沈家军才会的阵法。自沈焕死在边疆,沈云棠被俘,再也无人会用此阵法。难道沈云棠成了戎然王禁脔的传闻,竟是真的?” “沈云棠”三个字入耳。云景立在那儿,耳边嗡嗡作响。 这正是他,在边疆被俘后,生死不明的大哥的姓名。 越来越多原主的记忆涌向心头,连细节都丝丝入扣,仿佛这就是千年前自己的亲身经历。对骨肉至亲融进血液中的怜惜,令云景每一寸骨骼肌肤都开始隐隐作痛。 他转身又跑回了御书房。 沐凌轩盯着他蹙眉,“朕让你回去歇着,又跑回来做什么?怎么这么不听话?” “裴将军是陷入了沈家人的阵法,才大败至此……陛下刚才为何不直说?”云景突然眼泪汪汪,撑着几案咄咄逼人,“您不是担心臣腹中的孩子……您是不信臣!” “够了!”沐凌轩一甩折子站起身来,扯住云景的衣襟,“你既然知道,为何要逼朕说出来……” 他捏着云景的脸,又伸手到他的衣襟里,“事关沈家,朕自是不能掉以轻心,再把你牵扯进去。” 心底莫名委屈,云景的脸涨得通红,呼吸也在沐凌轩的掌下越来越急促。 他还是勉力大声道,“陛下!臣更要去北疆……为陛下解了这‘鸳鸯伏火阵’!” 话音未落,沐凌轩已是扯下了他的裤带,将他翻过身子按在了墙上,“几日不宠幸你,就忘了自己的身份……朕今日就好好惩罚你,让你长个记性!” ◎作者有话说: 轩轩,您的火葬场警报请签收。 就算你是担心小景儿的安危,有话不能好好说嘛,活该之前凭实力单身狗十九年。 所以新副本要开启了。所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云景的哥哥又会有什么凄惨的遭遇惹人爱呢? 咳咳别忘了他可曾是宇凰战神,堂堂沈家军总指挥。 重度弟控的目的只有一个:从暴君手中夺回弟弟! 神仙打架即将开启,加油哦! 可是这几日写得,酥酥自己都越来越心疼小景儿。为什么会这样呀。大家希望他继续这样可怜吗? 求订阅和收藏。大家觉得故事还可以的话,求大家继续支持哦!酥酥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小景儿被迫行了房事,才流… “陛下,不要……” 云景惊恐地瞪大眼眸,身后的男人一手捂上了他的嘴。 “朕怎么都忘不了七年前,沈家效忠废帝,处心积虑想要朕的命……”继续着动作,沐凌轩狠狠道,“你与朕山盟海誓,转身就与废帝宠妃告密……为什么沈家要这么对朕……为什么你是沈家的人!” 几日间积郁已久的压力,如干柴一般,被云景的三言两语就轻巧点燃。沐凌轩此刻,只想燃尽心中体内的愤懑怒火。 “呜……呜……” 云景难抑地呜咽着,眼泪一滴滴淌了下来。 不……不是这样的。这副躯体的记忆强烈地告诉他,爹爹、大哥,绝不是这样的人……一定有人在陷害沈家! 身后的男人,又握住他按在冰冷墙壁上的的左手,细细摩挲着中指上淡淡的伤痕。 “外头都是等着见朕的王公大臣……你若觉得委屈,就叫出声!” 云景呜呜哭着,身子软地如同一团乱泥。 扼住云景的脖颈揽他在怀,沐凌轩在他耳边低语,“朕最恨有人骗朕……为什么那个人是你……可朕又没法放下你……朕绝不再给你机会,背叛朕!” 冰冷的指尖摩挲过云景的手腕擦出的伤痕,竟然生出阳光拂照般的温度。沐凌轩的心终于平静了几分。 “唔……”云景却再也承不住,猛地吐出一大口血来,在沐凌轩怀里晕了过去。 “小景儿?小景儿?”摇着云景的身子,却怎么都得不到回应。沐凌轩这才着急起来。 他草草掩了衣襟将云景抱在怀里,急匆匆踏出御书房,暴露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 “来人!快宣太医!”沐凌轩一声怒吼,仿佛一头失怙发怒的豹子。 瞥见廊下站着的那两名将军前一刻仍在窃窃私语,沐凌轩敏锐地觉察到什么。他眼中迸火,齿间咯咯作响,“磨牙嘴碎的狗奴才……朕饶不了你们!” …… 秦太医为云景诊了脉,禀道,“启禀陛下,沈小公子这几日愁思颇重,心血淤积。方才又被迫行了房事,一时血涌丹田……” “啰嗦!”沐凌轩烦躁地一声怒吼,“究竟怎么样!” 秦太医吓得一哆嗦,“启禀陛下,不必过于忧虑。龙嗣安然无恙……” 话音未落,已被沐凌轩狠狠踹了一脚,活活飞出一丈多远。 “朕问你这个了吗?小景儿昨日寻你诊脉,你为何瞒着朕?”沐凌轩狂吼,“小景儿若有个三长两短,你们都一起陪葬!” “陛下……”榻上云景嘶哑的声音传来,沐凌轩连忙走到榻边坐下,紧紧握住他纤细的手。 “求……陛下……允臣……去……北疆……”断断续续说完,云景已是泪流满面。 “你的身子如今这样,怎能再去北疆战场那种险恶之地……”沐凌轩紧紧抱他在怀,也红了眼眶,“你不要和朕使性儿……方才是朕不好……朕再也不会这么对你了!” “陛下,上次您没有回答臣,可臣还是想问……”云景静静问道,“陛下是不是,只把臣当成……玩物……生气时拿来泄欲的……工具……” 在现实世界,金湛便只把自己当成笼中的金丝雀娇养,不许自己有独立的人格,更不会倾听自己的心声。甚至为了利益,可以将自己当成物件一般,随意送给他人玩弄蹂躏…… 他突然好害怕,眼前的男人,自始至终,对自己也只存了同样的心思。 沐凌轩怔了下,搂紧他低声道,“朕说过,朕不许你这么想……” “可是……可是陛下从没信任过臣……”云景泪如雨下,“陛下不信……臣也和裴将军一样,可以披了盔甲拿了剑,为陛下守住江山社稷,守住百姓万民的安康……” 身为沈家人,本该是沈家军最后的希望。他却辜负了父兄的期盼、钦佩仰望沈家军之人的众望所归,深锁深宫,沦为朝野内外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料。那日大殿之上,林肃齐明远等人轻贱的并非是自己,而是七千魂断朔方的沈家军冤魂! 云景又拼命地咳了起来,溅得沐凌轩的龙袍和被褥上都是丝丝缕缕的血痕。沐凌轩不得不放平了他的身子在榻上安睡,又站起身来,望向蜷缩成一团的秦太医,“你,收拾一下,明日去兵部记名,随军去北疆!” 以为沐凌轩要把自己发配充军,秦太医吓白了脸,拼命磕头求饶,“陛下饶命!陛下恕罪!沈小公子的身子,一直是臣在调理。若臣离了……” “朕决意,带小景儿御驾亲征。”沐凌轩冷冷打断他,“倘若小景儿在边疆出了什么事……朕不介意在玉出关的乱葬岗,给你也挖个坑!” 商议完出征之事,已是深夜。入了十月,秋风渐凉。却见通往长景宫的道上,一袭蟒龙蓝衣的沐凌风,独自一人等着御撵渐近,突然跪下身去,“陛下,臣弟有要事要奏!” 沐凌轩从撵上下来蹙眉道,“想吃什么玩什么,直接和内务府说。如今边关告急,见了一整天的人,朕累了,要回宫歇息。都长这么大了,还这么不懂事。” 绞紧衣摆,沐凌风低头道,“听闻皇兄要带云景哥哥出征……上回他晕过去,臣弟就察觉他身下渗血。他如今这样的情形,还要伺候皇上……皇兄就不能……就不能……” “克制一下欲望”六个大字,还是没能从涨红了脸的少年口中说出。 “朕在你的心中,就是这般禽兽之徒?”沐凌轩拧了眉头,“他如今这般情形,朕更不放心留他一个人在京城!去北疆也是小景儿自己的心愿,他还想寻着兄长。没什么事,就早点回去睡了。” 见沐凌轩转身要上撵,沐凌风突然大声道,“陛下若信得过臣弟,臣弟会在京城好好照顾云景哥哥!” “朕说过,什么都可以给你。唯有小景儿,除非你杀了朕。”略停了脚步,沐凌轩冷笑了声,并未转身,“朕一走,君家可就要开始表演了。与其在意小景儿,你不如替朕好好关照下另一位皇嫂。” …… 三日之后,去往北疆的官道之上,几辆巨大豪华的马车,在千军万马的簇拥下疾疾前行。皇撵之中,沐凌轩一手揽着云景,一手执了军报细细查看。车马颠簸,云景一直捂着心口强忍干呕,沐凌轩只得不停放下军报拍着他顺气。 “陛下……要不,臣读给您听?”云景努力笑道。这几个月他没事就苦学繁体字,正好看看成效如何。 只是大约军情紧急,军报上的字也多用了行楷,写得龙飞凤舞。云景刚读了几行,沐凌轩就哭笑不得,夺了军报将他揽进怀里,“罢了罢了,朕还是自己看快些。” “陛下,臣有一事不明。”趴在沐凌轩怀里,云景摸着他的胸口小心翼翼道,“陛下明知丞相意图不轨。这次离京,却将京城事务都交与贵妃公子打点。陛下不怕……” 沐凌轩意味深长一笑,“君浅是君浅,和君华不一样。就算所有人都反了朕,唯独他不会背叛朕。” 明明知道君浅对自己一片痴情,却总欲擒故纵,又利用他的痴心对付君家,乃至平衡各方势力。云景先是暗暗吐舌,男人做了皇帝果然都变大猪蹄子,又察觉原来沐凌轩时刻都在防备人心算计,却从不对自己展露疲态。 云景竟生了几分怜悯心疼,禁不住搂紧了沐凌轩几分。 车马行至一处关隘,停下修整。见云景在自己怀里熟睡,沐凌轩将他放平在榻上,盖好明黄的披风,独自下了马车。 “陛下……”苏衍急匆匆跑来,手上端着一个紫檀木的狭长盒子,见侍卫们都离得远,才低声禀道,“刚过了关隘,就有‘天鹰’衔来这剑匣,并着一封帛书……” “天鹰”是姑兰国师驯养的神鸟,可负重百斤日行千里,却在五年前国师闭关后,再无人见过其踪迹。 沐凌轩展了素帛,盯着上头的姑兰文字,英挺的五官逐渐纠结成一团。 曾告断言沈云景乃宇凰气运之子的姑兰国师,此番写信告诫沐凌轩,玉出关外,有一块龙头状的血色巨岩,是龙脉源头。在那里将沈云景斩杀,血溅血岩,正是滋养龙脉的最佳时机。 沈云景如今怀有身孕,气运更旺,乃千载难逢的良机。 瞥一眼木匣中镌刻满饕餮铭文的剑,沐凌轩蹙眉不语。 沐凌轩回到马车之中,云景小憩一觉已醒。他摸着乌黑的长发,心情似乎格外地好,脸上也多了几分血色。塞外风寒,他刚扑到沐凌轩怀里,瞥见他袖中的帛书,好奇地伸过手去,“好精致的手绢……陛下给我瞧瞧?” 赶紧将袖子缩到身后。沐凌轩伸出另一只手,捏着他的脸蛋一笑,“抱朕抱得这么紧,又想要了?” 衣衫被松松垮垮褪到臂上,云景紧紧揽住沐凌轩的脖颈,却不知这个男人的目光,正落在他luo露的肩上。 一只手轻轻抚上那块枫叶红的月牙状胎记,云景浑身都战栗了一下。那正是他为“气运之子”的标记。 ◎作者有话说: 关于小景儿是气运之子,沐凌轩动过歪念,详见第10章。 所以啊所以,接下来会怎么样?轩轩啊不管你怎么表现,火葬场警告收好。 小景儿又要被怎样蹂躏,还是宠爱呢?说出你的想法,酥酥认真参考! 可是最近越来越觉得小景儿娇娇弱弱的模样好可爱肿么破…… 剧情越写越带感了。 求订阅、收藏和评论。酥酥真的很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41章 小景儿被俘,要被蛮人轮番欺辱… 察觉到身后的男人轻轻抱住自己,唇齿抵在肩上那块胎记处许久,又缓缓上移,偏过头吻着自己的唇。前所未有的温柔、体贴,令云景的心也暖融融地。 他……果然和金湛不一样。自己终于找到了可以信赖相携一生的人了吗? 见云景转过身子主动搂上自己的肩,闭上了眼眸,沐凌轩却摸摸他的头发,替他掩好衣襟。 “嗯?”纳闷地睁开眼,云景脸蛋绯红,声音细如孑孓,“陛下……不……要了吗……” 沐凌轩一笑,“你忘了王太医怎么说的。之前就出了血,哪能总做这等事。”他摸摸云景的小腹,“何况这里还有孩子呢。” 身上裹着沐凌轩硕大的明黄缎大裘,云景随沐凌轩跳下了马车。他头一次身临塞外,只见天高云阔,沙海无垠。远处丛山连绵,巍峨不知所终,忍不住赞叹,“真壮观呐,比之中原的富庶繁华,又别有一番风景。” 沐凌轩眉头一挑,“昔日在太学,小景儿就以文采斐然闻名。今日就此丽景,赋诗一首如何?” 云景顷刻间脸色煞白。往昔被黑子戏称九漏鱼,到现在繁体字都认不全……还作诗?这不是要了他的小命吗?! 暗骂狗皇帝没事找事,云景还是不动声色咳了两声,“嗯……那臣就献丑了。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渡玉出关。” 情知王之涣的棺材板要按不住了。云景悬着一颗心,也不知这狗屁宇凰王朝,知不知道有一个以写诗著称的盛唐。 沐凌轩拼命拍起手来,“好!不愧是朕的小景儿。朕读了十五年圣贤书,从未听过如此绝妙好辞!回去朕就叫人刻在翰林院门口的华表上,叫那些个腐儒看看,年纪一把,还不如小景儿有才华……” 云景脸色大变,“别,千万别!这就是臣临时瞎想的……待回宫,臣给陛下写首更好的!” 好家伙,这抄袭之作要是千年后被考古挖出来了,明晃晃署着自己的大名……脸还要不要了?他这祸国妖妃,不又要加条罪状? 二人又往沙海中行了两步,见侍卫都知趣地远远退下,沐凌轩从怀中掏出一只大红锦囊,寻了块岩石,从腰间抽了剑沿了岩壁挖着砂砾。 云景趁机抽走了锦囊,“方才陛下不许臣看……臣非要看看陛下瞒着我什么。” 他抽出一张红笺,只觉面熟。打开一瞧,一丝不苟“平安”二字,竟是那日在护国寺,自己亲手写的勘愿。 那日惊心动魄历经生死,云景早就将这事忘到了脑后。没想到沐凌轩差点死在刺客刀下,竟还能将这东西留到今日。 沐凌轩猝不及防,倒也没生气,只又从云景愣住的手中抽过红纸,“朕离开京城前问过住持。西出玉出关,埋在朕瞧见的第一块石头下,就能心想事成。朕求的是小景儿和肚子里的孩子平安,裴英率领的四万宇凰大军平安,边疆百姓平安,整个宇凰平平安安……” 心中莫名一酸,云景扑到沐凌轩怀里紧紧抱住他,“陛下金口玉言,所祈一定能成真……” 一阵孤雁哀鸣之声和着风沙隐约入耳。云景抬眸四顾,只见不远处的沙丘上,一只鸿雁孤零零地卧着。他三两步跑过去,蹲下身扒拉着大雁的腿细细查看,和小叮咚讨价还价购买了家禽包扎指南。 见云景“嘶啦”一声从中衣上撕下一块布条,娴熟地给大雁包扎好淌血的腿,沐凌轩也蹲下身顺顺大雁的羽毛,“朕记得,昔日在大周之时,你捉着小猫小鸟,都是带回来给朕开荤,或是关在笼子里玩儿。今日如何这般悲悯。” 云景一愣,原主竟还有这等癖好。 他抱起大雁放飞,二人举目望着大雁展翅高鸣升空,逐渐与天色相融。 “陛下现在又不是小孩子了。难不成还要掏鸟窝玩小鸟?”云景又低头惆怅了几分,“救了它,它便可以去寻它的家人团聚。而小景儿早已无家人可寻,无家可归……倒不如成全了它,心里好受些。” “说什么傻话。”从身后紧紧拥住云景,沐凌轩摸上他的肚子,“朕,还有这儿,不都是你的家人……” 沐凌轩话音未落,耳边突然响起咻咻的风声,异常急促凶猛。 他搂紧了云景侧身一躲,还是慢了一步——一支利剑射中了他的脊背。力度之大令他整个身子都往前猛地冲了下,箭簇竟活生生贯穿了右肩,怀中的云景都被狠狠顶了一下。 察觉到身后的人骤然滑落到砂砾中不起,云景赶紧转身抱住沐凌轩的身子,鲜血糊地自己湛青的衣裳鲜红一片。十几丈远的侍卫立刻拔剑冲了过来,四顾搜查,却是遍寻不见刺客的踪迹。 夜间,大帐之中,沐凌轩右肩缠着厚厚的绷带,明黄的寝衣松松垮垮披在外头。 云景坐在一旁给他递了军报研墨,下头跪了五六名将军。 “朕受伤之事,万不可四处宣扬……”沐凌轩刚说了两句话,忍不住猛咳了两声。云景连忙揉着他的胸口,又递上了杯热茶。 抿了几口茶,沐凌轩才觉得舒缓了些。此处是玉出关七里之外的寒门,离莎白和戎然的前线已经很近很近。十日之前,随裴英陷入重围却侥幸逃脱的两名营官,此刻也跪在堂下。 沐凌轩命他们说出当日遭遇。饶是二人已历疆场十年,忆起当日之事仍是脸色煞白,惊魂未定。 “那日裴将军本已击溃戎然军,乘胜追击了十数里,行至一片开阔的沙地,四处多是塔堡阁楼状的山岩。风沙骤然而起,天地混沌不变。就在此时,那些奇形怪状的山岩后,慢慢绕出了铺天盖地的人影,皆手执缨枪,口中念念有声,像极了……像极了……在哭!” 捧着茶碗的手一颤,云景往沐凌轩怀里缩了缩身子。 沐凌轩眉头紧蹙,“然后呢?” 那营官抬头瞥一眼云景,小心翼翼道,“然后……然后……就见着前方不远的沙丘上,出现了一个非同寻常的人影……” “有何不同?” “那人身形玉立,身上穿了银色的盔甲,下头露着天青色的蔽膝,左摆绣了一只银蝶。末将就在裴将军身边,看得一清二楚。他手上提的缨枪,上头系着一朵……一朵……海棠花……” “啪!”沐凌轩狠狠摔了手中的茶碗,厉声道,“你怕是吓糊涂了!” 银蝶海棠,滴血不沾。他们说的,正是两年前阵亡在边疆的沈云棠。 沈云棠原是宇凰有名的战神。他十四岁随镇边候沈焕出征,独领一千之众破敌万军,亲自割了老戎然王的首级献于寰宇帝面前。他谋略出众,英武过人,是沈家军的主心骨,曾是宇凰在北疆最为坚固的屏障。 一切戛然而止于两年前的北疆大战。沈家军与戎然军鏖战七天七夜,终是不敌。沈焕自尽,沈云棠下落不明,在场的士兵说亲眼看到他被万箭穿心。君华坐镇的兵部却奏报,沈云棠效忠废帝,不满沐凌轩谋朝篡位,重伤后被俘,率七千沈家军投降了戎然,后伤重而死。 这些有的是小叮咚的科普,有的却是云景身体里主动浮上的记忆。沐凌轩扭头,见云景呆呆地低头坐着,便喝退了堂下跪着的众人。 空旷的大帐中,又只有他们二人。沐凌轩主动揽住云景单薄的肩,“塞外夜间寒冷,这样是不是暖和些?一会儿朕叫人再烧两个火盆来。” “陛下!”云景愣愣望着摇曳的烛火,“我兄长他,是不是没死……” 沐凌轩一怔,“不要听几个吓昏了头的匹夫胡言乱语。北疆一役,沈云棠的举动有待商榷。可他当时确实身中数箭,命不久矣,有几名士兵亲眼所见为证……” “既然如此,兄长的尸身,如今何在?”云景抬眸,“难不成,那几名将军,见到鬼了?” “朕从来不信什么阴司报应、世上有鬼……”想着方才那两名营官所述,那日怪力乱神的遭遇,沐凌轩目光如炬,齿间咯咯作响,“拿沈云棠来吓唬朕……恐是打错了如意算盘!” 言辞间太过激动,沐凌轩又猛地咳了起来。眼见绷带渗了血,云景连忙起身扶住他,唤了秦太医进来换药。 云景走出大帐,唤来苏衍,命他将今日射中了沐凌轩的那支箭拿来给自己瞧瞧。 往昔沐凌轩也屡遭刺客袭击,为救云景受过几次伤,可没有一次如今日这般凶险。云景捻起托盘中折断的箭簇。只见银光闪闪的箭头,打磨地异常锋利,布满了细细密密的铁钩倒刺。难怪方才军医从沐凌轩背上拔出这箭头,就花了将近一个时辰。 云景的心越来越沉。这般精密打造的箭簇,除了沈家军,绝无第二支军队有过此装备。 他暗暗攥紧了拳头,低声对苏衍道,“给我备匹马来……” 结果当然是没被答应。可云景横了心,竟趁守卫不备,独自夺了匹马,往北而去。 暮色渐沉,他却毫无惧色。花了一半好感值从小叮咚那里换了北疆地图,云景找到沈云棠的愿望,越来越强烈。 他要将当年之事的真相,乃至今日之事,问个清清楚楚! 只是还没来得及多想,胯下那匹枣花马突然身子一歪,跌进了一个深坑之中。 揉着摔得生疼的胳膊,云景还没来得及爬起身,就被几双蛮横的大手从坑中揪了出来。身着豹皮兽骨的男子举着火把照亮云景的脸蛋,嚷嚷着他听不懂的言语,露出猥琐的笑意。 见几个男人上前,对自己上下其手,粗鲁地撕扯着自己的衣裳,云景立刻明白了他们的企图,拼命挣扎着大呼起来,“救命啊!不……不要啊!” ◎作者有话说: 所以,小景儿会怎么样?会被敌人轮番欺负吗? 他能找到兄长吗? 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唐·王之涣《凉州词二首》 因为这里用了架空地名玉出关,所以聪明的小景儿也把“玉门关”改成了“玉出关”,不是小景儿背错了诗…… 所以……评论呢555……酥酥一直在单机吗? 第42章 小景儿的肚子里,如今有朕的骨… 对了,自己怎么忘了!他沈云景武功盖世。除了沐凌轩,他都可以毫不犹豫一掌打爆对方狗头! 可看着那几个男人急不可耐地扒掉身上的虎皮豹皮来拉扯自己的衣带,云景的脑袋越来越沉,连手也抬不起来——想起方才掉进陷阱里是小腿一阵生疼,定是被坑里的暗器划伤了。而那暗器上极有可能被涂抹了什么西域奇毒! “啊……啊……” 他张大嘴巴,连呼救声都变得模糊喑哑,按住他的手的男人却突然一声惨叫,温热的鲜血脑浆溅了云景一头一脸。 众人立即骂骂咧咧起身,却连武器都没来得及拿。十几秒的功夫之内,云景周围的惨嚎此起彼伏。这些恶徒的脑袋都被劲弩射开了花,骨牌般倒成一片。 模糊的视线中,云景只见一个颀长的身影,披着银色的盔甲,下头露出湛蓝的蔽膝,衣摆一片银晃晃的颜色。系在缨枪头上那朵海棠花,如血似火,晃得人睁不开眼。 银蝶海棠……云景猛然一惊。 他再次睁开眼之时,躺在一堆篝火旁,一个男人紧紧将他搂在怀里,拍着他哼着歌儿, “月儿弯弯照景郎,肯与阿哥同罗帐(注1),一夜睡到大天亮……” 歌词虽美,只是这哥实在五音不全。喑哑高低的嗓音,顿时把云景吓清醒了。 察觉到抱着自己的男人只穿了中衣,头发都垂到了自己额上,敞了怀将自己的脸贴在胸口。纵然明白塞外夜间极寒,这么做是怕自己失温,云景也顿时涨红了脸,拼命想起身。 一只纤长有力的手,牢牢将自己按在怀里,云景的脑袋已被对方握在掌中捧起。 沈云棠的脸第一次清晰地在云景面前放大。云景吓了一跳,差点喊出声来。 眼角和自己一样多了一颗芝麻大小的红痣,是个大美人没差……可TM怎么那么像公司那个严苛古怪,却对自己照顾有佳的前辈顾棠! 心底倏忽一紧,云景抱紧了沈云棠呜咽出声,“呜呜呜……这些日子你去哪儿了……” “是哥哥不好,放你在宇凰被狗皇帝欺负……”沈云棠咬牙切齿,声音发颤,“逮着沐凌轩那狗东西,老子非阉掉他不可!” 被沈云棠死死掐在怀中,云景支棱着胳膊拼命挣扎,差点被勒断了气。 “下手这么重……真是宿主他亲哥?”云景暗暗问小叮咚。 小叮咚:“……忘了提醒你。沈云棠肤白貌美大长腿,重度弟控到变态。就是……好好的美人儿长了张嘴……你习惯就好!” 见云棠贴着自己的脸差点蹭秃噜皮,竟又低头作势要亲上额头,云景赶紧抵住他的手,笑得比哭还难看,“哥……你是怎么找到我的……这地儿连根草棒子都没,咋能生这么一大堆火。” “你给戎然王庭驯养的大雁包扎打的结,可是我手把手教的,”一声冷笑,沈云棠艳丽的眸子闪过嗜血的杀意,“多亏了方才那些腌臜玩意儿,可是有现成的柴草。” 怪不得一股奇异的香味从自己醒来开始就隐隐入鼻。抬眼看到熊熊火光中噼噼啪啪,是骨头被烧裂的声音。云景赶紧往沈云棠怀里一缩,又捂住胸口干呕起来。 云棠蹙眉,伸手褪了云景的袜子。火辣辣的疼痛顷刻从脚尖传来,云景才明白受伤的不是小腿,而是左脚趾。 一片温暖突然从脚上传来,云景低头一瞧,云棠竟将伤口含在了嘴里。他顿时左脚一颤,差点踹了出去。 救命……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正在此时,一把剑贴着云棠的鬓边飞过,“哐”地一声直直插在了他身后的岩石上。云景抬眸一瞧,一惊一喜,又浑身一凉。 沐凌轩穿了侍卫的衣裳,气喘吁吁出现在篝火那端。沈云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提了那件绣着银蝶的蔽膝扔到云景腿上,一手执了缨枪,骂骂咧咧冲沐凌轩而去, “老子要剁你狗头,你自己倒送上门来了……今日老子就把你也烧了柴,给七千沈家军报仇!” “当着朕的面轻薄小景儿,朕看你的狗命也到头了!”沐凌轩也“咻”地抽了腰间宝剑,气势汹汹迎了上去。 “哥……你们……快住手啊!”眼见二人昏天暗地打成一团,云景哭天抢地,竟愣是没人理他! 沈云棠的枪法果然精湛异常。饶是沐凌轩武艺高强,但受了伤,也逐渐抵挡不住。眼见沈云棠一个回马枪打掉沐凌轩手中的剑,还系着海棠花的枪头明晃晃冲沐凌轩的脖颈而去,云景突然“嗝”了一声,直挺挺倒下身去。 “小景儿!”二人不约而同惊呼出声,比赛似地冲到云景身边抢着要把他揽入怀中,差点掰折了云景的肩膀。 “小景儿!小景儿!” 沈云棠眼疾手快占了先机,拼命摇着云景的身子,急得要哭出来。握住云景的手,沐凌轩怒目而视,“沈疯子你轻点儿!这几日,小景儿本来身子就不好……” 沈云棠顿时怒上一层,骨灰级祖安人附体,“你是前世是做了十辈子太监,这一世才想报复回来?看你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定是渣中极品,禽兽中的百兽之王。怪不得老子用枪,你用剑,还上剑不练练下贱。老子看你最配练醉剑!” …… 一手搂紧云景一手掐腰,沈云棠一双薄唇一息一阖,叭叭叭骂了一炷香的功夫,沐凌轩竟连插进一个字的机会都没。云景闭着眼已是惊呆了,他深刻地理解了小叮咚“好好一个美人儿偏长了一张嘴”的评语。 想到沐凌轩平日就少言寡语,如何能与浑身长嘴的沈云棠较量。见沈云棠越骂越激动,云景突然诈尸般蹦起来捂上兄长的嘴,“哥,这对胎教不好……您也折腾一晚上了,先歇歇?” “什么‘教’?”二人不约而同问出声。 …… 鉴于云景的身子不适,沐凌轩和沈云棠暂时熄火,抱着云景寻了处山洞躲避越来越大的风沙。见沐凌轩拿剑砍了马,割肉架在火上烤,沈云棠一声嗤笑,“真是白痴也能当帝师,智障都能教你说人话。你杀了马,怎么出去?老子倒是可以抱着小景儿回戎然,你就拿这儿当陵寝,乖乖等死吧!” 将烤熟的肉嚼了嚼喂进云景嘴里,沐凌轩沉着一张脸,终于开了金口,“你不是也迷路了么?朕的侍卫见朕彻夜不归,定会搜寻这片荒漠。如今保持体力最重要,朕看你还是少说两句。朕的马肉,可不喂到你那张臭嘴里!” “你!”像匹被激怒的豹子,沈云棠又跳了起来。只是当他骂到“祝你断子绝孙”时,沐凌轩猛然抬头,将手中的马骨狠狠抛了过去,“朕忍你两个时辰了……小景儿的肚子里,如今可有朕的骨肉!” ◎作者有话说: 重度弟控的疯批美人和霸总暴君的较量,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嗯……大家不要讨厌云棠哦,他还是非常好的一个人,就是说话难听这个缺点,让他凭实力单身到了被俘前…… 一个初次是被敌国藩王强掉的大美人儿,还是很值得同情的。 订阅掉的很厉害,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是因为前头稍稍虐了点吗? 如果哪里写得不好,希望大家给出意见。酥酥会改的!希望大家继续支持! 注1:“月儿弯弯照景郎,肯与阿哥同罗帐”—— 参考南宋江苏民歌 佚名《月儿弯弯照九州》,原文如下: 月儿弯弯照九州, 几家欢乐几家愁? 几家夫妇同罗帐? 几家飘散在他州? 第43章 你是被他强迫才怀孕的吗? 沈云棠顿时熄了火。 他静静立在火光中,昳丽的眸子睁得大大地。未几,盈满了泪水,映照出熊熊的火光。 “狗东西……你的狗头,老子今天要定了!”眼眸中闪过前所未有的凛然杀意,沈云棠突然提了手边的缨枪,狠狠朝沐凌轩刺了过去。 来势汹汹,直取沐凌轩性命的杀意,比方才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哥!”云景猛地跳起身来抱住沐凌轩,护在他身前。缨枪头上的海棠花擦着他头顶的青丝,晃悠悠落到了他的青衫上。 “沈疯子!非朕逼朕对你动粗吗?!”一手将云景扯到身后,沐凌轩怒目而视,肝火噌地涌上心头。 见沈云棠愣在原地,泪水扑簌簌地落下。想他从救出自己到怒骂沐凌轩到脸红脖子粗,也没掉一滴泪,料是真伤心了。云景连忙跑过去紧紧抱住他,“哥……你不要生气……他……没逼我……我……” 越描越黑,百口莫辩。 尽管沈云棠早有心理准备,做梦都想拿缨枪戳成筛子的狗皇帝早就霍霍了他的宝贝弟弟,可如今他才切切实实感受到了弟弟成了“别家人”的痛楚。 见沈云棠抱紧云景哭得不能自抑,沐凌轩就差翻白眼,“说你是疯子还真疯……你们沈家就要断子绝孙了,你能再添个亲人岂不是天大的喜事?不谢谢朕,竟还想……” 手中那杆缨枪贴着沐凌轩的耳侧飞了过去,沈云棠一声怒喝,“住口!” 他握住云景的肩,“这个男人,和沈家有杀父灭族之仇……七千沈家军冤魂的血海深仇,都要找他来报……你怎么可以……你不可以给他生孩子啊!” 任沈云棠把自己摇成筛子,云景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开口,“哥……皇上当年他受人掣肘,亦有苦衷……你就好好说明白当年之事。皇上他不会冤枉……” 云景还未说完,沈云棠已是狠狠啐了一口,“当年沈家军陷入重围七日七夜,给朝廷连发三次求救文书,得到第一道旨意却是沈家作战不利,要将爹爹和我问罪处斩!” 沐凌轩猛地抬头。 当年自己初登大宝,政事多由君华做主。自己虽也有借此战削弱沈家兵权之意,可这等自毁长城、将人逼上绝路的旨意……难道君华那时就有胆子矫诏! 见沐凌轩低头静默,沈云棠料是他默认了,更加愤怒地狂吼不已,“第二日爹便抱了必死的决心出战……果真战死疆场尸骨无存……这样的昏君,他就该断子绝孙!” 云景突然觉得手上黏糊糊地,低头一瞧,竭力抱住沈云棠的手沾满鲜血,想是他救自己时受了伤。可他和沐凌轩方才一直只围着自己转,竟无人在意。 赶紧扶住沈云棠靠近火堆坐下,云景解开他的衣裳,只见左腹一道深深的血痕,因方才情绪激动已是裂开,正汨汨淌血。 “嘶啦”一声从里衣撕了块布条,循着包扎大雁的法子紧紧缠在沈云棠的腹肌上止血,云景一伸手,“陛下,切两片马肉来。” 见云景将沈云棠的衣裳都解了开细细查看伤势,沐凌轩惊怒道,“小景儿怎能看朕以外的男人的身子!” “住口!”沈云景突然一声厉喝,“他是我亲哥哥!” 其余两人都是一怔。空旷的山洞内,竟罕见地一片死寂。 细细摩挲着沈云棠从胸前蔓延到后背的道道伤痕。有新有旧,粗细深浅都不一样。虽然沈云棠在疆场厮杀十年,身经百役,受点伤在所难免。可云景总觉得,这些伤痕的来历绝非如此简单。 “哥……这些年你……”话刚出口,热泪已滚出了眼眶。 一个曾令敌国闻风丧胆的中原将领,沦于敌手后能有什么样的遭遇,用脚指头都能想明白。云景却再不敢想,更再不敢再问,只抱着他泪流不止。 沐凌轩就在身前。细细追问沈云棠这两年的遭遇,他这么骄傲的一个人儿岂能承受。 沈云棠竟似变了一个人,沉默寡言再难开口,只轻轻抚着云景耸动的肩,许久低声吐出几个字来,“别难过……哥……没事……” 热腾腾的马肉被割成薄片,排在干净衣衫上被送到手边,沈云棠看都没看一眼,哼了声瞥过脸去。还是云景接了过来,一片片慢慢喂到了沈云棠的口中,“哥,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是听我的话吃点儿……” 脸上怒意尚在,沈云棠此时却想明白了。沐凌轩方才并非不能反击自己,而是顾及云景肚子里有孩子,不想当着他的面与自己再起争执。他心软了几分,摸摸云景的脸低声道,“今日也累了……哥哥陪你睡。” 结果,云景被围在中间,沈云棠解了腰带仔细量了距离。他和沐凌轩一左一右,每人与云景相隔一尺而眠,一寸的差距都不许有。 这一夜,沐凌轩莫名睡得很沉。醒来之时却突然觉得不对劲。 自己瘫在燃尽的篝火旁,不远处沈云棠斜倚着披了豹皮的椅子,怀里抱着仍在昏睡的云景,得意洋洋地盯着自己。身着豹皮铁甲的戎然军人,从山洞内一直挤到了山洞外。 沐凌轩猛地想站起身来,却发觉自己被五花大绑。口中勒了布条,只能“呜呜”哼出声。 沈云棠的身边,站了一个身形魁梧、五官带了深邃西域特征的男人,湛蓝的丝绸外裳绣着龙蛇的图腾,微赤的长发卷着金饰,正与沈云棠用沐凌轩听不懂的语言交谈。 云景朦朦胧胧睁开眼,只听沈云棠身旁的戎然王莫玉,用娴熟的中原话问道,“云棠,这个美人是什么人?” 沈云棠:“我常和大王提起的,我弟弟。” 莫玉意味深长一笑,又抬眸望向沐凌轩,“那,他呢?” 见沐凌轩死死瞪着二人,云景吓得脸都白了。他正欲开口,沈云棠却捂上了他的嘴, 云景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只听沈云棠浅笑着缓缓开了口,“他啊,是我弟弟在宇凰皇宫里的,奴隶。” ◎作者有话说: 哈哈哈,接下来轩轩“奴隶”会被怎么盛情款待呢? 叫你欺负小景儿,没想到有天落人家弟控亲哥手里吧? 不过小景儿回家后会被轩轩怎么惩罚呢?那画面太美不敢想…… 继续求订阅和评论啦!每天都是想断更的一天…… 第44章 不怕小宝宝着凉了? 仍被五花大绑,沐凌轩手上栓了根绳,遥遥跟在胡杨木的马车后。 回戎然军营的路并不近。胡地十月夜间飘雪,白昼的日头却能晒毙飞鸟。同沈云棠坐在马车里,云景不停掀开车帘往后瞅,满脸的愁云惨淡。 沈云棠阖着眼,捻着一串佛珠念念有词。许久,忍不住怒道,“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比之我只能日日超度的七千沈家军英魂,狗皇帝到现在还能喘气,已经是老天爷不开眼了。” 云景突然高声唤道,“停车!” 他抱了水罐,下车前低声解释道,“皇上之前为救我受了重伤,我不能扔下他不管。” 见马车停了,沐凌轩不得不半跪在砂砾上喘气。一只熟悉而轻柔的手捧起他的脸,将盛了清水的陶碗递到唇边。沐凌轩咕咚咕咚咽着,目不转睛地盯着云景,眼眶微微泛了红。 他喘着粗气沉沉道,“如今在此处,只有你哥哥能保你平安……你莫要为了朕与他置气。” 拭去沐凌轩额上的汗珠,云景带了微笑低语,“陛下放一百个心。就算为了陛下,我也不会惹哥哥生气。” 此话一出,二人相对而视,都愣住了。 未曾料到如今对方在彼此心中,竟有如此心照不宣的默契和关怀。 赤日炎炎下,娇俏的小公子悉心喂着个英俊魁梧的男人喝水,竟成了幅别致的风景。莫玉走到沈云棠的马车边,立在他身旁看着二人,手中的折扇敲着掌心叹道,“没想到,比起你这朵扎手的蔷薇,你弟弟可真是个妙人。” 话音未落,突觉下腹隔着衣襟一片冰凉。低头一瞧,沈云棠已拔了手中剑,抵在他腹部恶狠狠道,“你莫要打云景的主意。” 莫玉莞尔一笑,捻了扇子略抬了沈云棠的下巴,“吃醋了?” 回到戎然位于前线的军营,云景随沈云棠回到他的大帐中。见沈云棠亲自收拾着床铺,云景却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哥,皇上被带到哪儿了?” “别忘了,他如今的身份,是你的‘奴隶’。”又加了床垫子,沈云棠略带几分得意道,“既然如此,只有牛棚羊圈配得上他。” 云景快要哭出来,“哥,此处夜间这么冷,皇上身上还有伤,会撑不住的!”他说着急急转身,“不行……我现在就要去看他!” 云景的手被一股蛮力狠狠扯了回来。他从沈云棠的眸子中,第一次读到了对自己的怒意。 “莫要忘了,爹爹拜他所赐,至今仍躺在关外风吹日晒,连尸骨都寻不见!”沈云棠一把揪住云景的衣襟,“难道你真的爱上他了?” 他说着竟扬起手来,见云景闭上眼不闪不躲,又心疼又气,将他推了个踉跄,“别想了!睡觉!” 卧在榻上,云景的眼眸睁得大大地。听着沈云棠鼾声渐起,云景给他掩了被子,悄悄起身出了军帐。 凌冽的寒风扑面而来,云景抱紧身子赶紧呼叫小叮咚,“牛棚在哪儿,你丫快告诉我!” “想不到,你为了狗皇帝这么豁得出去。”小叮咚打着瞌睡,“别怪我坐地起价,夜班得加钱。五千点好感值,附赠开锁工具。” …… 扯开绑住栅栏门的铁链,牛粪的腥膻扑面而来。云景摸黑跌跌撞撞行了两步,一双强健有力的大手,从身后紧紧环住了他,“肚子里还有孩子。穿这么点儿,不怕染了风寒?” 借着微弱的月光,沐凌轩将自己身上的破毡毯围在云景身上。云景却从怀里掏出两个胡饼,“今日来得急,陛下就将就点儿……” “能这么抱着你,胜过任何美味佳肴。”握住云景拿了饼的手,沐凌轩紧紧将他搂在怀里,贴着他的脸又带了几分嗔怒,“若是莫玉的人发现了,你不要命了!” 略嚼了两口饼,沐凌轩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道,“朕来的时候就观察过,这里应是戎然军的大本营。既已深入虎穴狼窝,干脆一探到底。朕要去看看他们屯兵几何,军粮军马又何在。” 二人趁着月黑风高,机灵地避开巡查的戎然士兵,先是绕到兵营后方,只见连纵十几里的帐篷接天连垠,沐凌轩蹙了眉,又牵着云景摸到了粮仓。 他们小心翼翼推开粮仓的营帐门,只见一灯如豆,闪烁于仓顶。沈云棠披散着头发,寝衣外披了件大袄,抬起头盯着二人。 “哥……”云景汗毛一竖,两步上前想求情,却被沐凌轩捂住嘴巴扯到了身后。 “是朕强迫小景儿带朕出来的。若想把朕献给莫玉邀功,只要他不为难小景儿,朕无话可说。”盯着沈云棠凌厉的眼神,沐凌轩丝毫不惧,“只是在这之前,朕想知道,裴英和那四万大军的下落。” “你还真以为,别人都和你一般恬不知耻。”沈云棠嗤笑一声,“留了你的狗命到现在,老子不介意再多留两天。” 沐凌轩哼了声,“你这么得意,不过是为虎作伥罢了。堂堂中原战神,委身于蛮夷小国的藩王。就算你苟活下来,得了荣华富贵又如何?因你而死的,是你家乡的父老乡亲。就算你死了,也是个孤魂野鬼,哪儿都不会收你!” “狗贼!住口!”沈云棠咬牙切齿,百口莫辩,猛地拔了剑抵在沐凌轩颈上,“你又知道些什么……别以为老子不会杀你!” 盯着沈云棠愈发颤抖,却难以进一步动作的手。沐凌轩犀利的眸子,平添了两分胜券在握的笑意。云景急忙抱住沈云棠的胳膊,“哥,你杀了他,咱们沈家的冤屈,可就再也洗不清了!” 他话音未落,粮仓外杂乱的脚步声突然由远及近而来。见着沈云棠的缨枪立在粮仓外,巡查的营官不敢入内,只毕恭毕敬在门外用戎然语问话。 镇定地答了两句,沈云棠扭头对沐凌轩挑衅一笑,朝云景伸出手,“来,随哥哥出去见他们。你亲手将这狗皇帝献上,就说是你抓住他想刺探军情。莫玉大王本就看上了你,哥哥会伺机让他封你做他的右王妃的。” ◎作者有话说: 云景会怎么做?轩轩会被怎么样?敬请期待下回分解。 哈哈哈,叫你欺负小景儿,人家哥哥变着法儿地整你。 这不,媳妇儿当着你的面要被送人了吧? 第45章 肚子里还有宝宝,相亲是买一赠… 云景突然伸手拔了沈云棠腰间的剑,作势要冲出去。 赶紧拉了云景回来,沈云棠从身后死死揽住他,低声怒喝,“你要做什么?不要命了么?” “既然哥哥和外头那些蛮子,都定要皇上的命……”云景低着头,软糯的嗓音颤抖又沙哑,“就只有杀光他们一条路了……” 回眸恶狠狠瞥了一眼沐凌轩,沈云棠抬手将云景推到他怀里,“想活命,就老老实实躲到那堆柴草后头,谁都别出声!” 见沈云棠掀了门帘出去,沐凌轩抱了云景在怀躲进柴草堆后,沈云棠与士兵的交谈隐约入耳。察觉到云景浑身都在抖,沐凌轩握住他还握着剑的手,细细摩挲着安抚。 门外杂乱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听得帘幕被掀开,沐凌轩窥探一二,见只有沈云棠一人进门,闪身从柴草中出来,“为何要救我?” “刚才说了,留了你的狗命到现在,老子不介意再多留两天。”沈云棠余怒未消,只一冷笑。 “哥……对不起……哎哟!” 想到方才自己认定沈云棠要出卖沐凌轩,竟动了和他反目杀人的心思,云景像是做错事被抓包的孩子,垂下脑袋曳着沈云棠的衣袖,下一秒自己的耳朵就差点被连根拔起。 “臭小子,今晚乱跑的账还没跟你算!这儿晚上有狼有熊有蛇,把你吃了骨头都不剩!果然有了狗男人,就忘了是你哥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当初娘生你难产去世,老子就该把你一起钉进棺材,还比现在少裹两块布!” 沈云棠絮絮叨叨,浑身长嘴的本性毕露,咬牙切齿拎着云景的耳朵就要出门,走到门口才对沐凌轩冷冰冰道,“还想留着狗命,就自己滚回牛棚躺好!” 许是累过了头,这一夜云景睡得死沉。醒来之时,一股奇异的幽香扑鼻而来。垂眸一瞧,十几名面纱遮面的侍童侍女跪在榻下,手里高高举着金盘,盛了各色丝绸云纱衣衫,和翡翠玛瑙的饰物。两名侍童将他扶起身来,不由分说就将内衫、袍靴等一件件往身上套。 沙漠白昼炎热,云景顷刻被层层叠叠套上了八件衣裳,气喘吁吁,差点窒息,“哥……你们这是要干啥啊!” “今日与戎然结盟的莎白使臣也来了,莫玉大王要大宴群臣。”沈云棠端坐在一旁的虎皮凳上,悠哉地摇着扇子,“正好带你去,相门户。” 小叮咚提示:就是“相亲”。 云景大惊失色,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我……这……” 他低头看看肚子,脸红地难以启齿。这里还有一个,难道买一赠一吗? “西域人啊,不在乎这个。”沈云棠一笑,“只有这种大场面,你才能带上狗皇帝一起去。” 听到能和沐凌轩见面,云景这才住了嘴。 他突然计上心来,呼叫小叮咚:“快想个辙,在此次宴会的酒里下药……我要想办法和皇上离开这儿,把哥哥也带走!” 小叮咚:“……本事不大,野心不小。行吧,就当昨晚礼包附赠服务了。您就瞧好了,待会儿有惊喜。” 沈云棠一直穿着中原汉族的蔽膝长衫,这回却给云景做了戎然人的打扮。走近宴会大帐,众人只见绛红嵌金的袍服、发分两股卷着金翅鸟的发饰下,却是一张绯红的娇俏脸蛋。在场的戎然莎白贵族,都看直了眼,几乎要在云景的脸上烧出个洞来。已是有人窃窃私语,“中原物产丰饶,水土养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连小郎君都养得这么水润白皙!” 见云景局促低头随了沈云棠坐下,对面一名健硕男子忍不住执了金杯起身,用了尚不娴熟的汉话道,“沈小公子,可否饮我一杯?” 瞥一眼一旁的沐凌轩攥紧的拳头,沈云棠对云景一笑,“这位是右贤王世子,戎然第一力士达勒。你若喜欢,和人家客套几句?” 见到这般五大三粗的男人,云景总能莫名联想到沐凌轩就是力气颇大,每回在榻上把人折腾地死去活来。他抬眸一瞥,见这达勒年纪不大,却满脸络腮胡,盯着自己眯眯一笑,顿时浑身都颤了下。 “我这宝贝弟弟能文能武,就是身子有癖不能饮酒,世子莫要见怪。”想到云景怀了身孕,沈云棠起身接了酒杯饮下,又扯了下云景的衣袖,“小景儿就敬世子一杯,只当是回礼?” 一直端坐在殿上的莫玉,目光炯炯,一会看看云景,又不经意扫一眼执了酒壶立在他身边的沐凌轩,开口浅笑道,“小景儿是国师亲弟,如何能给达勒敬酒?可别折了这混小子的寿。” 沈云棠一笑,对身旁的沐凌轩一咳,沉下脸道,“还不快替你主子斟酒?” 心知沈云棠恨毒了自己,沐凌轩想过他毒打自己一顿,皮鞭锁链烙铁各种刑具都上,却没想到沈云棠习惯了战场厮杀,软刀子杀人竟比文臣玩得还溜。见云景一入这帐篷,仿佛掉入狼窝的羔羊,又仿佛被扒光了衣服玉体横陈于众人前,沐凌轩低着头,手指微微发颤,握紧酒壶的指尖都已泛白。 他走到达勒的身前斟酒,余光瞥见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云景,张开挂了涎水的大口塞着花生米。 沐凌轩的手猛地一掀起。一整壶刚烫好的热酒,全部泼在了达勒的脸上。 杀猪般的惨嚎顷刻间响彻帐篷。仆从赶紧上前擦拭达勒通红的脸和脖颈,四周伫立的士兵已对巍然不动的沐凌轩拔出刀来。 “大王!”云景赶紧起身求情,“小……小轩子他……他没见过这等场面,一时紧张……您就饶了他吧!” 沈云棠差点笑出声来。 “小景儿可真是知书达理,慈悲心肠,一个下人都这般爱怜。”盯两眼沐凌轩沉稳不语的侧颜,莫玉淡然一笑,“只是这是在戎然,奴隶冒犯主子,是要拖出去行天刑,被鹰隼生吃的。” 云景吓得脸都白了,“大王!您就饶了他这一次吧!回去我一定狠狠揍他!”他又拼命拽着沈云棠的衣袖,“哥!你说句话啊!” 沈云棠:“大王,那就?” 莫玉这才松了口,“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那就剁只手,意思意思。” “缺手缺脚地多不好看。要割,就割看不见的地方。”沈云棠悠悠抿了口酒,“要不,宫刑?下头割了就好。” ◎作者有话说: 修了文,加上了云景要小叮咚帮他在酒里下药的重要情节,与后文相呼应。 大哥啊,你割了轩轩,你弟的Xing福可咋办啊!!! 所以轩轩会被割了吗?哈哈哈叫你欺负人家弟弟,疯批美人能饶了你吗? 此次宴会好戏连连,希望大家接着看,不会让你们失望哒! 章目写法改成阿拉伯数字了,不知大家感观如何。 周日上编辑推荐啦,第一次上这么好的榜单,非常谢谢大家的支持。 求订阅、收藏和评论,希望大家能继续支持呀! 第46章 宝宝在肚子里踢我,不便饮酒! “哥!”云景吓得小脸煞白,差点揪碎了沈云棠的衣角。 瞥一眼沐凌轩毫无波澜的脸,云棠摇着折扇轻笑,“罢了罢了。今日是云景回到我身边的大喜日子,还想着给他觅得良人,动刀见血多不吉利。” “那就按你说的办。”莫玉倒是应得痛快,“一会儿去领五十大杖。” 云景绯红的脸蛋,此刻比锅底还黑,“哥,我身子不舒服,不想吃了。” 沈云棠:“那就喝点茶。小轩子,还不给你主子满上?” 给云景的杯子斟满,沐凌轩低声道,“别人都在看你,只那莎白使臣一直盯着你哥看,叫他防着点。” 云景很想骂人,“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瞧着长得好看的就色眯眯走不动路,满脑子只想那二两肉的事?!” 旋即大腿内侧一阵酥麻,原来是沐凌轩趁机拧了下。云景张大了嘴巴,又赶紧捂住。 那莎白使臣悠悠开了口,“今日来访,大王吩咐我带了‘神弓’做两国结盟、初战告捷的贺礼。这弓精铁打造,龙筋为铉。往昔供奉在莎白神庙,百年来能拉开此弓者不超三人,今日就给大王和诸位献个丑。” 莫玉的中庭大帐颇为宽敞,他又素爱习武,不远处正立了五个草靶。只见一名高大的莎白兵士执了一张半人多高的大弓,张弓搭箭,一连射中五个靶心,大帐之中顿时叫好声连连。 莫玉略沉了脸色,“不过一张弓罢了。我戎然也英杰辈出,不如让他们试试?” 莎白使臣更露出几分得逞般的得意神色,“既然如此,与大王打个赌如何?如若贵方有人能拉开此弓,此次两国结盟的盟主之位,便由大王您来做。” 莫玉捻了酒杯轻笑,“不是孤打诳语,你输定了。” “可若没人能拉开此弓……我可要替我们大王,向您要一个人。”淡褐的眼珠滴溜溜直转,莎白使臣的目光直勾勾落在沈云棠身上,“就是国师大人。” 一直歪在虎皮大椅上的莫玉,如遭电击,猛地站起身来,“大胆!” 沈云棠的浅笑一丝未褪,慢悠悠抿了口酒,“大王莫要生气。不如,就应了他。” 勉强收敛几分怒意,莫玉冲达勒一努嘴。早就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达勒,赶紧跳了起来,满脸络腮胡乱颤,“大王放心!宇凰战无不胜的裴英都折在臣手里。拉张弓算什么!” 他大大咧咧接过“神弓”,却手一抖险些摔在地上,似是意外地沉。勉强端平了弓,达勒握住弓铉的手指泛白,渐渐割出了血痕。鲜血一滴滴落到地上,弓弦却仍是纹丝不动。 眼见手下几名将军力士上前试弓,都不能来开一星半点。莫玉的脸越来越黑,莎白使臣的嘴角却快要扬到耳根。 “闻说戎然力士,西域诸国第一。如今看来,不过尔尔。”莎白使臣倒是不甚客气,又望向捻杯轻笑的沈云棠,“大王一言九鼎。既然如此,国师大人不如即刻与臣启程?早闻说国师大人不仅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容貌更是出众绝尘。我们大王,香帐软榻早已齐备……”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人带走沈云棠。摸了摸手边镶金嵌玉的权杖,莫玉已是动了杀意。 “且慢!”沐凌轩突然开了口,“让我一试如何?” 殿内几十双颜色各异的眼眸,目光顷刻间都集中到了简素奴隶衣衫的沐凌轩身上。 莎白使臣一声嗤笑,“中原人素来只精于阴谋算计,也配和我们西域的勇士比?” 沐凌轩:“如今我受戎然庇护,便算戎然之人。方才国师说要割了我,如若我来不开弓,现在割了下头也不迟。” 云景急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暗骂小叮咚又坑他,不知酒里下的什么假药,到现在一个个都还活蹦乱跳,活像吃了一头猪。 他刚要起身,沈云棠却一手按住他低声道,“你这么喜欢他,竟然如此不信他?” 莫玉又盯着沐凌轩打量几下,竟是冷静了两分。 他点点头,“神弓”被端到了沐凌轩面前。 盯着弓铉上暗尘凝固的血迹,沐凌轩一手稳稳持了弓,伸出手来,“拿五支箭来。” 端来弓的侍从一愣,“五支?” 沐凌轩点点头,竟有几分不耐烦,五支一指多粗的桑木箭已递到他手上。用手指隔开,沐凌轩抬臂架好五支箭,左手握住弓弦慢慢发力。只听静寂的大帐中吱呀声入耳,原本纹丝不动的弓铉,竟真的在沐凌轩掌下慢慢被扯出了弧度。 他左臂猛一发力,五支箭已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齐刷刷飞出,同时正中五个靶心,并将草靶射了个透穿。 “好!好!五箭齐发,同穿靶心,臣还只在古书上见过。”达勒率先鼓掌赞叹,“想不到宇凰王朝一个奴隶都……” 瞥眼见莫玉暗沉了脸正盯着他,达勒立刻闭嘴。 见莎白使者脸色煞白,一直笑而不语的沈云棠,终于又慢悠悠开了口,“您是客,还请莫要见怪。” 莫玉微微一笑,“小景儿,这回又是你的人失了礼,还不赶紧敬杯酒?” 见沐凌轩戴罪立功,之前将受的惩罚大约能因此免除,沈云棠的危机也已化解,云景狠狠松了口气。 往昔被逼给金主大佬陪酒,云景可是最为得意酒桌上哄人的本事。他忙不迭端了酒壶,三两步蹦到莎白使臣面前夺了杯子倒酒,笑语盈盈,“输给皇……小轩子,不丢人。来来来,这可是天池西王母的千年琼浆玉酿,一杯压惊两杯赛神仙……” 似乎此刻才注意到云景神色娇俏、活泼迷人,这莎白使臣盯着他绯红的侧脸,突然握住他执了酒杯的手,反手就将他按在了怀中。 “沈云棠,老子倒要看看,你弟弟在你心底有多重!舍不得他,就拿你自己来换!”伸手点在云景的肩井穴,莎白使臣拔了腰间配刀,搁在他颈上恶狠狠一笑,“要不,就让我带他回莎白?大王定会很喜欢他的……他本就是沐凌轩的宠妃。拿他做威胁,还怕宇凰不退兵割地求和?你们中原人太看重儿女情长,定是舍不得。既然如此,就让我们大王替你来做!” 帐中顿时大乱。见侍卫要拔刀上前,沈云棠怕伤了云景性命,一咬牙正欲答应,身旁的沐凌轩突然大声道,“你可打错算盘了。他不过是以色侍人的床上玩物,至今在后宫没名没分,连端茶倒水的宫人都能压他一头。你以为,沐凌轩真会拿他来换江山社稷?” 他一冷笑,目光炯炯,“此地拿谁换他都不值。不如,拿我来换?” 莎白使臣一愣,“你是什么东西?当老子傻么!一个小小的中原奴隶,狗命还不如桌上盘中的烤鸡金贵!” 沐凌轩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沉沉道,“朕,就是宇凰王朝的烨帝,沐凌轩。” ◎作者有话说: 上一章写漏了一个情节,要等到下周一才能改,这里简单说下:云景让小叮咚在此次宴会的酒里下毒,想借此机会与沐凌轩逃跑,顺带带走沈云棠。 可惜啊……假药害人!一个个活蹦乱跳到现在! 轩轩啊,你救人就救人,说让媳妇儿伤心的话,虽然是战术,不怕搓衣板嘛! 所以轩轩接下来会如何呢? 明天上编辑推荐,好紧张啊,希望大家能继续支持,让这本文的成绩越好,榜单越好,酥酥也会更有干劲的! 继续求订阅、收藏和评论!真的很谢谢大家! 第47章 皇上被憋了七日,小景儿该如何… 大帐之中,众人今日第三次把震惊的目光投向沐凌轩,眼珠子瞪得快要掉出眼眶。 莎白使臣一怔,狂吼道,“还当老子傻?既然沈云景在你心中不值一提,你为啥还要拿自己的命换他的命!” 沐凌轩冷静道,“朕为宇凰万民的天子,如何能拿百姓江山,来换自己所爱之人的性命,这并非朕一人能做主!可朕的命,是自己的。唯有此,如今朕即时可决断。” 莎白使臣不依不饶:“你凭什么说自己就是沐凌轩!老子为何要信你?!” 沐凌轩伸手,从中衣里缓缓掏出一块坠了璎珞流苏的令牌,黄金打造,上嵌翠玉。一龙盘踞云海,与一凤嬉戏交缠,“这是宇凰的天子令牌,历代君主随身携带,见其如见皇帝本人。” 瞥了眼那金灿灿的令牌,莎白使臣恶狠狠哼了声,“既然如此,你自己一个人过来!” 沐凌轩略在身上一摸索,证明并无凶器后踱步而来。云景的泪水溢满了眼眶,拼命摇着头,“陛下你别过来!不可以啊!” 见沐凌轩靠近,莎白使臣猛地将云景推了个踉跄,一手死死扼住沐凌轩,将匕首架在他脖子上咧嘴一笑,“想不到右单于密令我来破此结盟,竟还有这等收获……真是长生天保佑,右单于果真才是莎白天命所归!” 赶紧抱了云景入怀拍着安慰,沈云棠蹙眉深思。莎白右单于尾大不掉,反对与戎然结盟,与莎白王龃龉横生早有时日。沈云棠通过密探事先得了消息,这莎白使臣乃是右单于的心腹,方才种种皆为破坏两国结盟而为。沈云棠早早绸缪策划,才会屡遭挑衅而丝毫不乱,还是未曾想到事情会陷入如此危局。 “噗……” 那莎白使臣吐沫横飞正得意,突然变了脸色,腹中一阵乱响,一股恶臭顿时在大帐中蔓延。 人有三急,闹肚子正是最为脆弱之时。沐凌轩猛然反手一握,便轻易制住了那莎白使臣。可还未等他进一步行动,莎白使臣竟晕晕乎乎倒在了地上。 沐凌轩也变了脸色。这不是要讹人吧?! 与此同时,大帐之中的其他人也都突然捂了脑袋皱眉。未几,纷纷摇摇晃晃倒下了身子。 “X的,你丫下的什么药,快滚出来解释!”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沈云景在心底狂吼怒骂,“再晚十秒,皇上可就没命了!” “你竟然为了狗男人骂我!”小叮咚委屈地泪水涟涟:“本来免费的东西嘛,老实说能不能起效我都没把握。为了保险起见,我还在莎白使臣的酒杯里多加了一味泻痢停!” 来不及和小叮咚多扯,云景猛然扑到沐凌轩怀里,“皇上,是我在酒里下了药,咱们快离开这儿!” 只是他又马上跪下身子扶起晕过去的沈云棠,可怜楚楚地望向沐凌轩哀求道,“陛下……能不能带我哥哥一起走!” 沐凌轩走过去,背着二人半跪下身子,“快把他扶到朕的背上!” 扶着趴在沐凌轩肩上的沈云棠,云景和沐凌轩急匆匆朝门口行了两步,突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 炙热的目光烧灼着自己的脊背,云景却觉一股凉气从头灌到脚。 胆战心惊地慢慢转身,云景只见一片死寂中,莫玉端坐在宴会长桌的那头,一边夹了片牛腱子肉入口嚼着,一边弯起湛蓝的笑眼盯着二人。 云景惊呼:“你怎么……你是怎么会……” 莫玉:“孤从一开始就没饮酒。” 顺势将沈云棠换了姿势抱在怀中,沐凌轩直直瞪着他道,“早听闻你这戎然新王城府颇深,诡计多端。今日一见,戒备心之重,果然非常人可比。” 莫玉:“过奖了。之前孤虽起了疑心,直到方才才知陛下已在我这戎然大营呆了三日有余。咱们不过彼此彼此。” 沐凌轩一冷哼,“你想怎么样?对朕不利,宇凰与戎然两败俱伤,你这毫无信义的‘盟友’莎白恐会笑掉下巴。” “陛下想多了。莎白内部矛盾重重,外强中干,竟还想带走孤的国师,孤如何还能与他们继续结盟。”莫玉捻了两杯酒站起身来,踱步到沐凌轩身前奉上一杯,“孤如今所求,便是与陛下合作。孤助陛下平定边患,陛下允孤,统一西域各部。” 莫玉仰头饮下,又皱了下眉,“不过,陛下可否先放下孤的国师?” …… 换上厚重的戎然贵族袍服,沐凌轩大步进了莫玉为自己准备的华丽大帐。帐中几个火盆熊熊燃烧着,这几日以来他终于尝到了“温暖”二字的滋味。 云景跟在他身后四处打量着,脸蛋被融融的暖意熏得通红,却是喜色盎然,“这儿比哥哥的大帐都华丽。看来莫玉大王是真心要和陛下结盟了!” 只是他突然注意到沐凌轩转过身来,直勾勾盯着自己,心底暗呼不妙,竟然拔腿想跑。 捧起云景滚烫的脸蛋摩挲着,沐凌轩一手揽上他的腰,伸进了里衣摸索,“看来这些天离了朕,睡得不错?” “哪有!”云景身子一颤,满头大汗一脸尴尬,“晚上哥哥呼噜打得可响了,每天半夜才……” 话说一半,云景却越来越觉得不对,赶紧住了嘴。 自己已被沐凌轩打横抱起,狠狠扔在了覆了羊毛毡和虎皮的大炕之上。 “和他睡久了,还记得朕的体温和体味?”眸子里升起熊熊的欲望之火,沐凌轩一边咬牙切齿低吼,一边急不可耐地解着袍服上的鹿皮腰带,“看朕今日如何惩罚你……沈云棠那厮,后日朕也饶决不轻饶!” 见沐凌轩迫不及待地来扯自己的裤带,云景内心绝望到拼命OS:“老子早该料到是这种结局……哥哥要阉掉他我为啥要拦着啊?!有没有法子救了狗皇帝别救他那根啊?!” 掐头去尾一算,意识到沐凌轩已经憋了七天,云景脸都绿了。 他该如何承受这只禽兽的yu火? ◎作者有话说: 所以一个被憋了足足四日的男人,小景儿又该如何承受他的欲火? 哈哈哈我不是故意要卡肉。 敬请期待下文(?) 所以接下来是强强对决,还是小景儿和轩轩一路开挂称霸四方?还是轩轩被大舅哥爆锤?还是虐(?)? 还是暴君的小娇妻继续被宠上天? 说出你的意见来! 继续求订阅、收藏和评论。大家的支持是酥酥继续更文的动力! 第48章 下身的鲜血又泉涌而出,宝宝出… 半个时辰后,云景晕晕乎乎,浑身是汗。沐凌轩扶他喂了两口水,才喘着气平复了几分。 搂紧沐凌轩的胸膛,云景第一次感觉到虽是深入虎穴狼窝,抱着这个男人竟是这般踏实。 只是他蓦然想起那日看过的史书。历史上这一仗宇凰输给了戎然莎白的联军,也正是沐凌轩的统治由盛转衰的拐点。 夜半,沐凌轩伸手摸上云景的脸蛋,发觉他眼眸仍睁得大大地,凑近他低声道,“有什么心事?真的不习惯和朕睡了?” “陛下真的这般信任莫玉大王?”云景搂住沐凌轩的脖颈。 沐凌轩:“你哥哥乃一代豪杰。能让他甘心辅佐之人,绝非反复无常之小人,定有其过人之处。” 云景叹口气,“你说,我哥哥他……” 沐凌轩一本正经:“以朕身为男人的直觉,你哥哥和他没有苟且过。” 顿时脸蛋绯红,云景暗骂狗皇帝果然无论何时都能立马想到那点事。 可他又突然想起什么,“哥哥当年被俘之时,戎然还是莫玉的兄长莫独当政。哥哥一个中原人,如何全身而退安然至今?虽然他什么都没说,当中定有常人难耐的苦痛。” “既然如此,去问问他便知。” 云景连忙摇头,“不行。哥哥那般倔强高傲,受了再大委屈,在我面前都丝毫不会流露,更何况是陛下去问他。” 沐凌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不说,可有一人定然知道……” 未及他开口,云景便明白,他指的是莫玉。 …… 沈云棠慢慢睁开了眼,守在榻边的莫玉的湛蓝眼眸逐渐在视野中清晰。 他猛然坐起身来,作势要掀了被子下榻,“云景呢?” “云景和沐凌轩,孤都命好生款待了。朕已决意和烨帝结盟,统一西域各部。”莫玉按住他的手,“自开战以来,你整日殚精竭虑,身子迟早要垮,还是好好休息。” 沈云棠舒了口气,旋即抽出被紧紧握住的作手,下意识摸向枕边的剑,“你方才做什么了?” “要做什么,孤早就做了,还用等到今日?”莫玉脸色微沉,“到今日,你还这么不相信孤?” 想到宴席之事,沈云棠一声冷笑,“我信任大王,大王倒是对我藏着掖着。否则我事先将莎白使臣来者不善之事尽皆相告,大王却为何瞒着我酒里有毒!” 莫玉:“若孤告诉你下毒之人是云景,你会信么?你不信孤,但以你的性子又会疑神疑鬼,破坏你和云景的手足之情。既然如此,不如一切皆由孤一人处置!” 沈云棠突然愣住了。 未曾想这男人心细如发,竟是体贴入微至此。 他口气软了几分,“大王方才说,决意与沐凌轩结盟……他嗜血暴虐,冷漠寡情,大王不要轻信于他。” 莫玉低头莞尔一笑,抬眸道,“你觉得他对云景,薄情么?” 夜色渐浓,见沈云棠沉沉入睡,莫玉为他掩了被子,交代了侍从几句,独自一人往大营西边踱步而去。行了两步,他突然停下脚步。 不远处,云景身上裹着沐凌轩硕大的豹皮长袍,二人都披散了头发,明显是刚从床上爬起来,正依偎在大帐前一片海紫花下。 仰望天际不远处的极光,一片蓝绿的混沌色泽,莹莹宛若仙境。云景突然忆起了那夜,在流萤林见过的萤火。 明明遥不可及,他还是伸出指尖,不停在空中画着圈,仿佛同那日一般搅动着一团星云般的萤火。 一只大手捏住他的指尖垂下,沐凌轩握紧他的手,“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顽皮。” 云景笑得灿烂,侧脸贴近他,“陛下,我们那儿的人都说,向极光许愿,定能心想事成。小景儿想求陛下答应一件事。” “你们那儿?哪儿?极光?又为何物?” 见云景一只小手赶紧捂上嘴,沐凌轩又拉下那只手握住,抵着他的额,“不管如何,朕允了。” 云景吃惊,“陛下不问是什么事?” 沐凌轩:“在护国寺你就说,祈愿之事,说出来就不灵了。既然如此,放在心里就好。” “不行,我必须告诉陛下!”云景突然着急起来,“小景儿想这一世都只和陛下一个人在一起。无语结同心,白首不相离。” 只是说到最后一句,他突然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涌出眼眶。 声音变得喑哑低沉,“无论发生什么事,陛下和小景儿,都要好好活着……” 沐凌轩的重点似乎不对,“只这一世?” 谁想云景的眼泪越涌越多。 他仿佛看到两颗头颅,正如今日现在一般抵额相依,青丝交缠,却苍白不堪满是血迹,孤独又高傲地悬于城门之上。有太多他未曾知晓、又不敢触碰的真相,他似是那个被他丢弃了,苟活到千年之后的人。只一想,眼泪便排山倒海而来,竟将窒息。 “朕不答应。”沐凌轩低声道,“朕要生生世世。” 他双手揽住云景,俯上他的唇,轻柔又缠绵地吻了一会儿。 微微喘息着,云景的心情才平复了一些。 管他呢。既然回到今日,他一定会让他们有生生世世。 “也不知哥哥如何了……”靠在沐凌轩怀里,云景怔怔道,“我娘生我时难产去世,是哥哥拉扯我长大。他明白爹爹走后,他就是沈家军的主心骨。他教我从小习武,却从不带我上战场。我还因此和他过置气,当他看轻了我。现在我才明白,疆场九死一生,他只想一人担下这死生之虞。他致力军务,从未想过婚娶之事。若是初次面对情爱之事,竟是身为俘虏,被迫在敌国君主的床榻之上,对他会是何等的伤痛。” 沐凌轩无谓一笑,“朕说过,凭朕的直觉,他能做戎然国师,是凭他骁勇善战、足智多谋。若莫玉只是皮肤淫烂的蠢物,你哥哥如何能甘心为他所用。” 躲在帐后的莫玉,突然身子一颤,不由自主抬头望向沐凌轩。 “可他如今所为,也只是权宜之计。总有一日,他这等志高之人,定会卷土再来。”沐凌轩道。 云景摇摇头,“我不在乎哥哥能成就什么丰功伟绩。秦皇汉武,始皇帝终生不立后,汉武帝晚年杀皇后。他们成了千古一帝,在我看来不如街边劳碌吆喝的小商贩,妻子傍身,有人白头相守……”他握紧沐凌轩的手低声道,“若是哥哥也能寻着将他当寻常人关怀怜爱之人,该有多好……” “小景儿是在夸朕关怀体贴?”沐凌轩突然扭头,捏上他的脸浅笑,“朕不是杀父弑亲,人憎狗嫌的暴君了?” 察觉到沐凌轩的手又伸进了自己的里衣,云景红了脸。 只是此时,他突觉喉头一阵腥甜。 许久未曾涌上的妊娠反应般的烧灼恶心感,又如潮水般席卷而来。 “陛下!”云景勉强堆起一丝浅笑,“自哥哥昏过去,到现在都没见着他……我去看看他。” 沐凌轩:“朕陪你一起去?” “夜深了,陛下明日还要和莫玉大王详讨结盟之事,先回去歇息吧。”握住他贴在自己脸上的手,云景安抚道,“如今这儿没人会为难我。哥哥他……见了陛下恐又要生气。” 沐凌轩只得叮嘱了两句,转身往大帐而去。 看着他闪身进了帐篷,云景瞬时变了脸色。 腥甜火热的鲜血难抑地泉涌而来,他猛地吐了一口血,丝丝缕缕喷溅满了脚边的海紫花。 扶着方才坐过的岩石,云景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突又觉腿上一阵冰凉黏腻。 借着大营微弱的火光,他看到下身的鲜血如同小溪一般,顺着大腿从脚踝,流淌到了满是灌木的地上。 ◎作者有话说: 为什么那里又出血了?宝宝出事了吗? 这是一个很……的伏笔。 嗯,大家可以去猜什么意思,也可以留下自己的猜测。 这几日都没有评论啊!酥酥快要没动力了! 为了剧情能吸引人,酥酥每日头都要想破了呀! 希望大家能留下订阅、收藏和评论,安抚酥酥快要熬出工伤的身心…… 第49章 房事再这么激烈,宝宝迟早要掉… “为何你要先打发走烨帝?” 云景浑浑噩噩之际,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如玉石相啄的沉稳男声。 微微侧身,发觉是莫玉,他拼了全力稳住身体,努力挤出一丝甜甜的笑意,“大王是你啊!方才见笑了……这么晚,大王一个人出来看星星?” 眼见他要倒下,莫玉几步上前扶住他,趁势按住他的右手脉搏。 “别动。孤的母亲,是宇凰赐给戎然的医女。相脉之术,孤也略通。”他低声沉沉道,“你已经怀有身孕了?脉相却极其紊乱……腹中孩子随时可能不保!你哥哥和烨帝知道么?” “大王,求您,不要告诉他们好不好?”云景却面露苦苦哀求之色,“两军联盟在即,我不想他们因为我分了神,耽误两国结盟的大事……” 一句话尚未说完,云景急血攻心,昏倒在了莫玉的怀里。 当看到莫玉怀里抱着云景出现在自己的大帐之中,沈云棠吃了一惊,连忙帮他将云景安放在榻上,握紧了他的手唤着他的名字,又扭头对莫玉焦急道,“大王!你快唤医官来给他看看啊!” “这还用你说。孤早已吩咐下去,一会儿就会来。”莫玉的脸上,却露出不快之色,“你方才还埋怨孤有事瞒着你,不够坦诚相待……你不是也一样!云景已怀有身孕之事,为何要瞒着孤到现在?” 见医官急匆匆进来给云景瞧病,沈云棠呼地站起身来,走到了外间。 莫玉果也跟了过来。他刚欲开口,沈云棠一个转身,手中多了一把中原样式的剑,已出鞘,正抵在莫玉的腹部。 “云景肚子里的孩子,是那狗皇帝的没错。”沈云棠瞪着他狠狠道,“可那也是我沈家的骨肉!我告诉你,你莫要想着为威胁狗皇帝,打他肚子里的孩子的主意!” “孤还是喜欢你用枪的样子。”低头摸摸泛着寒光的剑刃,莫玉一笑,握上沈云棠的手,慢慢将剑推回剑鞘,“这些年你要做的事,孤何曾不允过……孤说过,你该相信孤。你更莫要小瞧了孤。” 见医官出来禀报,沈云棠才收了手。他和莫玉一前一后回到云景的榻前,见他已是醒了,连忙上前摸摸他的脸,又将他紧紧揽在怀里,眼眶不由自主红了,“方才真是吓死哥哥了……以后莫要这么晚一个人出门了!” 莫玉盯着二人低声道,“方才医官说,云景是因为胎相不稳,又刚行了房事,过于激烈才落了血……”他略带鄙夷一笑,背过手去,“想不到你们中原人,总瞧不起我们西域蛮夷小国。私下行这淫荡床事,却比谁都恣意。” 云景涨红了脸,瞧着沈云棠能吃人的眼神胡乱解释,“皇上他这些日子受了委屈,又思虑过度……我什么都帮不了他,唯有这点……皇上他还是待我很好的!” 此时大帐之外,突然传来沐凌轩的怒喝,“放肆!就凭你们也敢拦朕?去告诉沈云棠,今晚不准留云景在他那里睡……他说不允,朕偏要进去瞧瞧!” 莫玉起身避去后堂。沈云棠刚到外间坐下,沐凌轩已是怒气冲冲迎面踱步而来,“云景呢?朕要带他回去!” “陛下是又想让云景暖床了,才想到来找他?”抬眸斜瞥着他一笑,沈云棠冷冷道,“今晚我不会让云景从这里离开。以后,你也别想了!” “朕忍你很久了。沈云棠,单叛国通敌这一条罪名,朕足以将你在午门外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凌迟三千刀!”上前一把拽住沈云棠的衣襟,沐凌轩盯着他恶狠狠道,“莫要以为朕不敢动你!” 沈云棠丝毫不惧,“那你试试看?” 二人正僵持之际,突听得一阵微弱的咳嗽声。云景披散着青丝,苍白着一张脸,抚着胸口跌跌撞撞出现在了门口。 沈云棠急忙上前扶住他,握住他的手低声道,“忘了方才医官怎么说了么……才流了这么多血,还不赶紧回榻上躺好!” “哥……你莫要再为了我,和皇上争吵了……”任沈云棠将自己抱在怀里,云景的眼眶鼻尖都红通通地,万般惹人怜爱,“你们都是我生命中最重的人……看着你们干戈相见,我心里好难过……” 沈云棠一愣。 他未曾想过,云景看着生性乐观,还会有这般细腻深沉的心思。想到当着他的面,自己不止一次大骂过沐凌轩,还很难听,沈云棠又万般追悔莫及, “好,哥哥答应你。你先回去歇着……” 沐凌轩上前一把扯开沈云棠,径直将云景拦腰抱起来往里间走,“方才还好端端地,这是怎么了?” 低头看到他衣摆上的血迹,沐凌轩将云景放在榻上,紧紧抱住他沉沉道,“都是朕不好……朕再也不会这样……可小景儿,也不要再有事瞒着朕了!” 见云景终于安睡,沐凌轩随了沈云棠走到外间,只听他低声狠狠道,“两军结盟在即,为了大局,我不会同你过不去……可你若再这般欺负云景,难保大战结束后,我不会取你狗命!” “你不是早就想要朕的命了么?”低头看看沈云棠拔出来的剑,沐凌轩总觉他对云景有超越手足之情的非分之想,怎么也不能对他和颜悦色,“还是说,你是妒忌朕,先得了小景儿……” 他冷哼一声,拂袖而去,“这些话,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朕!” …… 宇凰与戎然的突然结盟,打乱了西域与宇凰边疆的整个战局。莎白右单于急匆匆发动政变,弑君上位,以图全力抵御,内乱却更削弱了国力。宇凰与戎然本就兵强马壮,以摧枯拉朽之势,半个月不到就席卷了莎白全境。当莎白王和右单于的首级,同时盛在金盘中献于沐凌轩和莫玉的面前,二人已端坐在了莎白的国都,莎白王宫的正殿之内。 见云景似乎见不得这等血淋淋的场景,在自己怀里缩成一团,沐凌轩略一蹙眉,“赶紧拿下去!” 一旁的莫玉一笑,“今日是两国联军庆功的日子。莎白舞素以绚丽多姿闻名,这次在王宫俘虏了十二名舞姬,也让她们来助助兴。” 只见十几名抱了琵琶胡琴的乐师先进了大殿,紧接着面遮黄纱、身上挂满绚丽珠宝,却穿着清凉的舞姬鱼贯而入,扭着曼妙的身材在众人前稳稳合十一礼后,应着热情奔放的乐声旋转起舞,身上的纱衣宛若朵朵曼陀罗花绽放,在场众人都赞不绝口。 沐凌轩的心情也缓和了些,搂紧了云景慢慢啜着酒。云景目不转睛地盯着几名舞姬,神情却越来越紧张。 直觉告诉自己,总有哪里不对,一时半会儿却又难以说清。 原本舞在最后的一名舞姬,突兀地顺着变阵移到前头。“她”一个转圈,脸上的面纱不小心扯掉了一半。 只那一瞬,云景猛然一惊。 是被传已在送去莎白和亲的花轿中自尽的芮阳! 他的脸上涂了厚厚的脂粉,画了花钿,故意打扮成五官深邃的西域女子。沐凌轩从未正眼瞧过他,自是认不出,其余人更是连此人都没听说过。可云景却难以忘却,他和芮雨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云景刚想出声,芮阳突然从怀里掏出匕首,直直冲着端坐在主位的沐凌轩刺来! “陛下!”云景一声惊呼,猛地起身扑在了沐凌轩的身前抱住他。 锋利的匕首,从他的肋下深深刺了进去,鲜血喷溅了两人一头一脸。 ◎作者有话说: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轩轩会改邪归正不再欺负云景吗? 云景又会怎么样?被深深捅了一刀,宝宝和小命还能保住吗? 没有评论酥酥好没动力啊…… 希望大家踊跃发言啊。继续求订阅、收藏和评论。成绩好了酥酥的脑洞也会越来越好的! 第50章 刚生完宝宝伤口未愈,下身又流… 虽然不是第一次挨刀子,云景这一次才切切实实感觉到了刻骨的疼痛。凝望着沐凌轩震惊的脸,眼泪顷刻间滚了出来, “陛……下……臣……终于还了您……那一剑……” 沐凌轩蹙眉,一时想不起来他在说什么,却立刻将他抱了起来狂吼,“太医!宣太医!” …… 莎白王往昔的华丽寝宫之中,宫人端着一盆盆盛满血水的铜盆进进出出。秦太医抖抖出来,离了沐凌轩一射之地远远跪下,“陛……陛下……若想救沈小公子的命……龙……龙嗣可能不保……” 剑眉一挑,沐凌轩怒喝,“这还用跟朕废话吗?小景儿有个三长两短,你就跟到地底下伺候!” 以为沐凌轩又要来揣自己,秦太医赶紧磕头起身,飞速逃回寝宫。 折腾到天明,沐凌轩和沈云棠都是一夜未睡,闻说云景恢复了意识,赶紧进了门。 云景纤瘦白皙的腰肢上缠了厚厚的绷带,却连睁开眼皮的力气也没有。左手被那只满是热汗的熟悉大手紧紧握在掌心,迷迷糊糊中小叮咚又出现在脑海:“这次可不是触发了系统自动修复机制……别想赖我啊!” 努力笑了下,云景微微张口,“是……我……自……愿……的……” 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愣住了。 与挡宁锦那一刀截然不同。他当时没有任何的犹豫,如今也没有丝毫的悔意。 他想竭力反握住那只手,仿佛黑暗中的一缕光明,却听得沈云棠冷冰冰的声音隐隐在耳边响起,“你随我出来。” 沐凌轩出了寝宫的门,不出所料,沈云棠的剑又架到了他的脖颈上。 “狗皇帝……自己做过多少龌龊事,欠了多少血债,心里不清楚吗?”盯着沐凌轩低吼,沈云棠的眼眸迸出火来,“云景和你在一起,迟早会被你害死!” 不知为何,听到最后一句话,沐凌轩心底蓦然“咯噔”一声。 他竟第一次在沈云棠面前泄了气,低声道,“你若觉得这样能保云景平安,动手罢。” 两人愣住的当口,莫玉从殿外进来,赶紧上前握住沈云棠拿剑的手,“云景这么做本是为救烨帝的命……你若伤了他性命,云景岂不是白挨了那一刀。” 沈云棠气呼呼收了剑,莫玉又扯着二人去审芮阳。 芮阳被反绑了扔在地上,身上的衣裳被扯得七零八落,头发也凌乱不堪。见沐凌轩不语,沈云棠开口问道,“你是中原人?你本可借此机会回到故里,为何要杀他?” 芮阳咬牙切齿,“这你要问问狗皇帝……我可还曾是他后宫嫔妃中的一人!” 沐凌轩缓缓开了口,“朕没见过你……” “你终日只和沈云景那个妖孽厮混,连君浅都不放在眼里,我又算得了什么!”芮阳啐了口,“把我当成猪牛羊一般进献给莎白王那个变态糟蹋,不也是你们这些有权有势者酒席谈笑间随意决定的么?想我弟弟这些日子,在后宫定是也生不如死!” 沐凌轩这才想起他和芮雨的长相几乎一模一样。可惜在莎白音讯不通,他还不知芮雨已死的消息。想起芮雨死时的惨状,沐凌轩突然心软了几分,一时并未告诉他,转了话题问道,“你不是吞金自尽了么?怎么没死?” 一句话,竟惹得芮阳泪水涟涟,“我自尽,并非完全因为要嫁给莎白王。只因那日得罪贵妃,被轻易送给莎白和亲,我父亲不过是个小小的台院御史。那些送亲的士兵一路羞辱戏弄我……甚至对我……我实在受不住这等屈辱……却没死成。那时莎白右单于已来接亲,是他救了我,答应助我假死,收留我在身边。我不过做了他的侍妾,他却是唯一真心对我好之人。可前日,你们却割了他的首级!” 沈云棠皱眉,“是君浅和狗皇帝对不住你。可若他死了,势必导致宇凰国内大乱,受苦的是宇凰百姓,包括你的父家……到底是宇凰生养了你,怎可为了一个敌国男人行此叛国悖民之事!” “哈哈哈……”脸上还带着泪水,芮阳突然仰天狂笑,“背叛?是宇凰先抛弃了我!他杀了我,杀了右单于,都无可厚非……可我刚出生的孩子,右单于前日还抱在怀里说要封为世子,隔天却在我面前活生生被剁成了肉泥……这等所为又和禽兽何异!我何必还要再顾及背叛谁,对不起谁! 他望向沈云棠,鄙夷一笑,“你不过比我多读了两卷兵书、多会两下武功。当初所为,又与我有何异?如今你能坐在这儿审我,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我杀的不过是狗皇帝一人。而裴英和他的四万大军,都折在你的手里。沈云棠,你才是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那些死去的宇凰士兵,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你住口!”沈云棠红了眼眶站起身来,浑身都在抖。莫玉上前扯住他,见芮阳越说越激动,身下竟蜿蜒出了暗红的血流,便唤了医官进门。 医官检查后禀道,芮阳是因为生产不久,伤口未愈导致出血。沐凌轩却是越发心烦意乱,他撇下众人径直出了大帐,原想回去看看云景,却见苏衍抱着个盒子,在不远处低着脑袋候着。 “陛下!”见沐凌轩出来,苏衍连忙小跑上前,小心翼翼道,“贵妃公子来了,说有要事,务必要见陛下。” “嗯?他不在京城主持政务,来这里凑什么热闹?!”沐凌轩烦躁地一摆手,“不见!” 苏衍却丝毫不敢放松,“贵妃公子说,让陛下看一样东西,您再说不见他也不迟。” 打开手中的木匣,沐凌轩一下子瞪大了眼,停住了脚步。 镌刻满姑兰文字的饕餮铭文,泛着凛凛的寒光,正是姑兰国师让他斩杀云景的那把血运剑。 “啪”地阖上剑匣,沐凌轩眼神能吃人,恶狠狠低声道,“他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离开宇凰大营日久,这些日子军务政事繁忙,他早忘了这件事这把剑,却未能料到竟会落到君浅的手里。 他怒气冲冲走近大帐,只见君浅披了件雪白的狐裘,头上未戴冠,只简单挽了头发坐在桌边吃着羊汤。见沐凌轩进门,他一如既往温和一笑,“西域的羊肉果然正宗。外头天寒,陛下也来一碗?” “你是怎么能坐到朕的大帐里的?”沐凌轩怒道。 “陛下尚未立后,臣名义上还是六宫之首。”君浅捻着调羹一笑,“就算坐到陛下的榻上,这儿也没人敢说个不字。” “你究竟是什么意思?”一把揪住君浅的衣襟,沐凌轩将他拽了起来。 “臣是来帮陛下,达成心愿的。”轻轻掰开沐凌轩的手指,君浅又反握住他的手,细细抚了两下,“陛下头一次,没甩开臣的手? “臣怎么可能,对陛下不利。”君浅声音低沉,带了一丝蛊惑,“陛下不要忘了,三年前,与臣和裴英的约定。” “你不要想对小景儿不利!”察觉到君浅的手搭在了自己肩上,沐凌轩只觉怒火已冲破了胸膛。气却略略泄了些。 “倘若他肚子里的孩子,是亘古罕见,会给宇凰带来滔天大祸的旷世妖星呢?”君浅勾唇一笑,凑近沐凌轩的耳边,“臣知道陛下舍不得伤他。不如,让他自己对陛下死心?宇凰的国运和沈云景,以陛下的雄才大略,不可能选错吧?” 他坐回桌边,端起羊汤吹着浮沫,轻声慢语,“如何从身体到心折磨一个人,让他痛不欲生,自断痴念……臣可是尝过了。陛下莫说自己,做不到!” ◎作者有话说: 不知道为啥写君浅这么对沐凌轩,有一丝虐渣的快感…… 咳咳言归正传,轩轩会被威胁着虐待小景儿吗?小景儿肚子里的孩子又会如何? 老实说酥酥也很犹豫啊,看大家的意见如何。 剧情还是自认为紧凑连贯的,跳订很可能看不明白,希望大家不要跳着订阅。 求订阅收藏和评论,成绩好的话,酥酥才更有动力更文。 第51章 被禽兽弄得很痛,云景还是忍着… 走到君浅身前,沐凌轩停住了脚步。 瞥见沐凌轩拈着自己的骨节分明的左手,君浅放下汤勺,站起身来。 一把揪住君浅的乌发,沐凌轩猛地举起左手。 君浅也将他肤色苍白的脸,毫无保留地扬起在他的掌下。 手停在半空,抖得厉害。沐凌轩一咬薄唇,又狠狠将他推了个踉跄。 “朕说过,谁敢对小景儿不利,朕都会诛了他九族,包括你。”咬牙切齿丢下一句话,沐凌轩转身踏出大帐。 身子撞到桌角,羊汤也打翻在了地上。君浅扶住几案,眼眸里的泪越涌越多。 杀意,亦愈来愈浓。 此刻云景刚从昏迷中醒来,一股清新的芬芳沁入鼻间。青沚熟悉的身影凑了上来,略带童稚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公子!您醒啦!太好了!真是吓死我了……” “这是……什么香……”云景略一蹙眉。 “这是忆安做的香丸,桂花揉了蜜糖。公子放心,秦太医已看过了,只有安神的功效,对您肚子里的孩子绝无半点不利。”青沚还是转身去端香炉,“您不喜欢,我现在就去熄了它。” “别了。既是忆安送你的东西,就好生用着。”果觉神清气爽,云景唤住他,“你什么时候到这儿来的?边关战事凶险,不好好在京城呆着做什么?” “这事还要谢谢贵妃公子。听闻皇上和公子失踪数日,小的急得不得了。恰逢贵妃公子要来北疆寻皇上。我千求万拜,加上忆安说情,总算带了我来。”青沚扶了云景坐起身来,“能见着大公子安然无恙,青沚也好高兴……” 云景:“你好像,很喜欢忆安那丫头?” 青沚红了脸,小声揶揄,“公子说什么呢。只是恰好能说两句话罢了。” “宫里规矩多。留在我身边,总要小心翼翼,连个能说真心话的人都难寻,委屈你了。”原主的记忆越来越多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云景摸着青沚的脸,“既有人真心待你好,就珍惜这段缘分。以赤诚之心待人,上苍总不会亏待你。” 握住云景的手,青沚有些痴,“公子……您心肠真好。” 他们哪里知道,忆安早已依着青沚的信任,从沐凌轩和云景在宇凰大营的寝宫中,偷了那把血运剑给了君浅。 此刻沐凌轩匆匆进了寝宫,见状连忙上前将云景抱在怀里,“身子还没好,怎能随便起来。一会儿朕要好好罚青沚!” 云景笑着,一手搂住沐凌轩的脖颈,一手轻轻抚着还缠着绷带的肚子,“连宝宝都没事儿,小景儿更没事儿。” 低头瞧两眼云景的小腹,沐凌轩:“保……煲?这是小景儿给咱们的孩子,起的乳名?” 瞬间脸色黑红,云景暗骂自己一得意,狐狸尾巴就要翘出来。 “是……啊……陛下觉得……好听吗?”骑虎难下,云景镇定地努力微笑。 “好。小景儿说叫什么就叫什么,回去朕就叫礼部存档。‘沐宝宝’,这名儿真不错。” 见沐凌轩点头称是,云景赶紧转移话题,“陛下方才去哪儿了?芮阳怎么样了?” 说了芮阳刺杀自己的前因后果,沐凌轩叹口气,“既是打仗,滥杀无辜在所难免,可朕还是不信这是宇凰军队所为。朕已命人去问莫玉。杀人可以,杀小孩子,朕万万不允。” 摸着自己的肚子,云景心底一颤,“臣感同身受。孩子在眼前被杀,这得是多生不如死的打击。陛下派人送芮阳回中原,与父母团聚罢。” 拭着云景有些湿润的眼角,沐凌轩的声音低沉温柔,“好,小景儿说什么都好。” 他今天似乎异常宽容、慈悲。 他命苏衍抱了剑匣进门,“小景儿陪在朕身边,总有这些威胁,没个武器哪成。这把剑,朕就送给你。” 苏衍略一犹豫,还是打开了剑匣。 正是姑兰国师给沐凌轩的血运剑。 从匣中拿起剑,云景细细摩挲着,盯着上头密密麻麻的饕餮铭文。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不对,略带秀气的眉也微微蹙起。 沐凌轩仔细瞧着云景的神情,“小景儿不喜欢?” “哪有。陛下送的东西,小景儿都喜欢。”云景笑了起来,“只是比起陛下赐给裴英的折颜剑,这把剑似乎太沉了,并不顺手……” “那就把它在宫里挂起来,让心怀叵测的歹人都瞧见。小景儿有利器在手,谁再敢对你不利!” 沐凌轩咬牙切齿说道。 其实他最想让君浅看到,他想用以威胁自己的把柄,自己竟毫无保留地送给了云景。 什么气运之子的鬼话……任它天地鬼神,他沐凌轩何曾惧怕过什么!宇凰的运数,若要牺牲云景才能换来,他沐凌轩不要也罢!他就是有自信,凭一己之力,亦能得一个太平盛世! 紧紧抱住云景在怀,沐凌轩的大手微颤。云景也揽住他的脖子,失了血色的脸蛋,终于又泛起一丝绯红的云霞, “陛下,臣真的……好幸福。” 血运剑堂而皇之出现在云景床头,三天之内,果真通过忆安之口传到了君浅耳中。 他披散了一头乌发,正倚在案前抚琴。 边关寂寞单调,没有书可看,没有棋可下,幸好还带了这把从入宫前就一直陪伴自己的焦尾琴。 三年前,沐凌轩还能听完自己一支曲子,甚至会主动上前撩拨两下琴弦。可如今呢?他有多久连自己的弦外之音,都曾未在意了? 若说自己所为并非出于妒忌,而是只为履行当年誓言,为宇凰和万民着想,他沐凌轩又会信自己吗? 狠狠一按,一根琴弦在指尖“咚”地绷断。 命忆安给自己披了狐裘,君浅起身,往沈云棠的大帐而去。 此时莫玉亦在沈云棠的大帐之中。 那日芮阳说了那番话,莫玉便觉沈云棠神色不对。他见沈云棠呆呆坐着,眼眶泛红,想他心底一定又纠结成了一丝乱麻,不知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莫玉:“既然你从未做过对不起宇凰的事,为何不和他们说清楚。” “真懂我的人,譬如云景,他从未问过我被俘后的事,言辞举止间却都表明他根本不信我会叛国投敌。就算是狗皇帝……也只在刚到戎然大营时质问过一次,之后再未提起。”沈云棠愣了下淡淡道,“而君华那样戕害忠良,祸国殃民的奸佞……任我说破了嘴皮,又有何用?” “你总这么倔强。”莫玉长叹一声,上前抚住沈云棠的肩,“孤与你相识三年,从未见你哭过。若觉得委屈,又不愿与别人说……不如就在此处此时,好好哭一场。” 突有侍从进来禀报:“大王,国师,宇凰的辰贵妃来了,说有要事要和国师相谈。” 沈云棠自然明白君浅和云景,如今是不共戴天的“情敌”。而君家和沈家往昔的龃龉,更令他踟蹰。 他眉头微蹙,“就说我身子不适,不见。” 莫玉却道,“孤素闻辰贵妃清正严明,从不为君家谋私利,口碑甚佳。你已离了中原三年,总该多了解如今朝野的情势。若他有别的企图,以你的能耐,他又能如何?” 想不到莫玉为自己想得这么周全,沈云棠终于抬眸看他一眼,应了。 莫玉出门时,二人大帐门口相见,君浅略曲膝一礼,莫玉愣了下。 比起云景的娇俏可人,君浅清冷矜持,又带了庙堂才有的孤高之气。连他这等一直只在意沈云棠的人,都忍不住多瞧了两眼。 二人风姿迥异,绝非池中之物,沐凌轩却都能驾驭地稳稳当当,果真不是简单的对手。 此刻的云景,却浑然不知这一切。 这一夜边关风雨大作。他躺在沐凌轩怀中,听着耳边震天的鼾声,恨不得拿了茶盏盖在沐凌轩的鼻子上。 只这一瞬,他又由衷笑得惬意。 吃了蜜糖一般,丝丝甜意在心头涌起。 上一次还是金湛在生日那天送了自己一块蛋糕。尽管长十公分宽十公分,估摸不超过两百块钱。 “小……小景儿……”身旁的男人,迷糊中又唤着自己的名字,“朕又想要你了……” 高大魁梧的身材翻身压了上来。 扯着自己裤子的手,连带着伤口隐隐作痛,云景却忍住没出声。 他反而伸出手臂挽上沐凌轩的肩,悄声道,“陛下,小景儿也很……想您……” ◎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修文了,改了几处细节: 云景对沐凌轩求欢的反应、莫玉见到君浅的心理活动、金湛送给云景的蛋糕价格(嘿嘿)。 所以酥酥没有开虐啊,酥酥在撒糖啊!轩轩给不给力?! 可是君浅又要和沈云棠商量什么呢?沈云棠会上套吗? 小景儿和轩轩又会面临哪些抉择呢? 上一章订阅不好,酥酥很伤心。 若觉得有什么欠妥的地方,欢迎大家说出来呀! 求订阅和评论。小说成绩好,能有更好的榜单,酥酥也会更有动力的。 第52章 明明哭了,为何不说不愿意伺候… 沐凌轩的手,突然摸上了云景的眼角。 修长有力的指尖,沿着湿漉漉的痕迹,一路下滑。 “你哭了?”他眉头紧蹙,低头贴近云景的耳畔,“为何不出声? 捏住云景尖巧的下巴,“明明伤口很痛。明明不甚悦之,为何不说出来?” “臣……担心……担心陛下……”声音带了一丝沙哑,云景又忍不住吸了一下鼻子。 从小寄人篱下,他早就习惯竭尽全力讨好所有的人。往昔对金湛便是如此,尽管被他鄙夷,像只宠物一般装在笼中玩弄,云景也生怕他生自己的气,从不敢说一个“不”字。 “担心朕生气?”沐凌轩的口气略带训斥,“如今朕真的生气了。在你心底,朕还是如传闻中一般不通人性?别人可以这么看朕,唯独你不可以!” 他起了身,竟亲自从案上的紫砂壶倒了一杯热茶,走回榻边扶起云景,看着他像小仓鼠一般双手捧着茶杯,缩在自己怀里一点点啜了下去。 “伤口还疼?要不要现在唤秦太医来看看?” “嗯……啊……”云景支吾着摇了摇头,又扑到沐凌轩怀里紧紧抱住他,“陛下,就这样就好……外头真的好冷啊……” …… 沈云棠的帐中。 瞥着君浅吃茶,沈云棠笑了声,“自七年前太学一别,竟也有这么多年没见了。今日在胡地重逢,也算见了故人。多谢你了了我的心愿,没事就早点回去吧。” 冷淡的眼眸瞥一眼帐外闪过的电光,君浅略抬了头浅笑,“看来今夜老天爷也要留我在此地,你又如何忍心赶我走。” “沈家和君家的仇怨,你又不是不明白。”沈云棠一冷笑,“况如今云景的身份摆在此。你我又有什么好说的!” “想不到这么多年,你仍是日日吃江南的春茶。”君浅放了茶盏在案上,“我就是欣赏你快人快语,说话从不拐弯。今日来,是想同你做一笔交易。” “什么交易?” “皇上归我,沈云景归你。”君浅一笑,“考虑一下?” 沈云棠鄙夷一笑,“当年在太学书生意气、立志指点江山的君家大公子,如今也沦为在后宫为争风吃醋不择手段的鄙俗之辈。可悲、可叹!” “劝你这么做,是为了保云景的命。”君浅轻声慢语,“你觉得,沈云景是我的对手?君家会对他独宠后宫,坐视不理?” 猛地瞥了君浅一眼,沈云棠又立刻计上心来,“贵妃公子不用以此要挟我。你真有能耐,至于入宫五年毫无所出,而云景三个月,就有了那狗皇帝的骨肉?你更何须千里迢迢追到边关,还要半夜三更鸡鸣狗盗,凄惶惶来与我商量?” 察觉到君浅的抖了下,沈云景笑得更肆意,“这是云景自己的事,我无权与他做主。他若真喜欢狗皇帝,为了他幸福,我不介意一辈子呆在这儿见不得人。” “可有件事,是你数年积郁成疾的心病。”君浅突然打断他,“三年前,你爹和七千沈家军魂断北疆,至今还背着叛国降敌的骂名。而你,做梦也想为他们沉冤昭雪。” 沈云棠果然止住了笑。 他低声道,“出去。” “若我能帮你查明真相,还沈家军清白?”这回轮到君浅三分得意,“当初可是我爹……” “出去!”狠狠摔了手边的茶盅,沈云棠怒吼,“滚!” 君浅却丝毫没有惧怕。 “你的脾气还是老样子,当年就是因此坏了大事。”他慢条斯理道,“当初是我爹按下皇上让兵部救援的圣旨,又将军情传给了围攻沈家军的戎然姑兰联军。不然以你的智谋和战力,如何会七日都冲不出姑兰国师布下的重围。” 沈云棠猛地拔了剑,架在君浅的颈侧,“既然如此,你不要以为,我不敢在这儿杀你。” “你看看,这里已经有一道疤了。”君浅却主动扬了扬脖子,“不过,是我自己划的。也可以说,是沐凌轩划的。 “我早就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死这个字,威胁不了我。”他慢悠悠将沈云棠的剑刃推了下来,又上前两步,握住他颤抖不已的手,“和我联手,让沈家军沉冤昭雪。考虑一下?” 沈云棠恢复了冷静。 “贵妃公子还真当沈某只有匹夫之勇?”他收了剑走回案边坐下,端了春茶一笑,“难不成,你真的丧心病狂到为了得到狗皇帝,连自己的亲爹都出卖?” “他不是我爹。”望向帐外的电闪雷鸣,君浅目光如炬,闪过鬼火一般的光华。 “嗯?”停住喝茶的手,沈云棠愈发懵了。 这贵妃公子,不会真为了个狗男人神智失常了吧?! 走近沈云棠两步,君浅突然扯开身前的衣扣,开始宽衣解带。 “等……等……你想干什么?!”沈云棠瞠目结舌,赶紧站起身来,却是拔剑又不是,上前又不是。 君浅拉开胸前的衣襟。一块巴掌大的扭曲且丑陋的疤痕,突兀地出现在他苍白细腻的皮肤上,看得出是滚水烫过,或是火烧灼过的痕迹。 “这就是我‘爹’的杰作。我不过是他收养的十几个孩童中,侥幸活到最后,实现他在后宫安插棋子的愿望之人。”君浅一声冷笑,“我的父母被他杀害,从小被他百般折磨,学习琴棋书画,又要学御君之道……可惜啊可惜,沐凌轩这五年,一直像防贼一样防着我,却不知他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若他愿意与我亲热,看过我身上这些疤痕,我如何不会告诉他真相!” 他顿了下,又重复了一遍,“和我联手。皇上归我,沈云景和沈家军的清白,归你。” 个人有个人的苦处。沈云棠跌坐回案边,低头盯着绚丽的羊毛地毯出神,“云景当真喜欢沐凌轩,我不会拿他的幸福做交易……” “你大可不必如此信任皇上。”掩了衣襟,君浅凑近沈云棠失魂落魄的脸,“沈云景和皇上在一起,只会大难临头。不信,你等着瞧。” …… 沈云棠总有不祥的预感。翌日,他起了个大早,急匆匆往沐凌轩的大帐而来,却见大门敞开,侍从端着满是血水的大铜盆,鱼贯而出。 沈云棠左突右入,却被沐凌轩的侍卫死死拦住。他遥遥见着青沚,连忙急急唤他,“这是怎么了?云景怎么了?快让我进去瞧他!” “大公子,您先回去吧!晚上小的去见您!”抱着一大摞巾子出来,青沚忙地脚不沾地,“小公子不知怎地,一大清早又开始咳血。后来咳地狠了,下身竟开始渗血。皇上这会又惊又怒,正和太医忙着商量呢!” 沈云棠大吃一惊。 他狠命推开众人冲进帐中,兜头就给了立在外间的沐凌轩一拳。 擦着鼻下的血迹,沐凌轩还未回过神,只听沈云棠破口大骂,“狗东西!你的猪脑袋也长在那二两肉上头了吗?上次老子怎么与你说的?云景身上还带着伤,你就不能忍耐一下吗?非要他一尸两命,你才满意?” 听到“一尸两命”四个字,沐凌轩终于绷不住了,“那日起,朕每夜都亲自给小景儿喂水喂药,绝无任何逾矩所为。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当务之急是治好他的身子,朕不与你计较。过后你再来吵闹不迟!” 青沚拉着沈云棠劝了好久,他才踟蹰着走出大帐,却听外头两个侍卫窃窃私语:“听说了吗?这已经是沈小公子第四次有落胎的征兆了。” “可不是?四次了,都没完全流掉。这得怀了个铁娃娃不是?” “铁娃娃不知,总不是个寻常玩意儿。在京城时就听钦天监说,他肚子里是祸世妖星。本来咱也不信,可裴将军和四万宇凰大军至今下落不明。皇上竟然相信当年叛国投敌的沈云棠,和屠戮了我们多少弟兄的敌国藩王拧巴在了一起,这可不是吃了迷魂药?” 沈云棠愣住了。 他从未想到,关于云景,在宇凰竟有这样可怖的传言。 若真的放云景回到宇凰。以他的天真纯善,无论是君浅、君华,还是朝中其他忌恨沈家之人,云景都不过是一只案板上的待宰羔羊。 况自古君王薄情寡幸。倘若沐凌轩变了心,云景的下场,又会比五年前政变后,午门外被枭首凌迟之人强多少呢? 暗暗攥紧了拳头,沈云棠转身朝君浅的大帐走去。 此刻云景睁开了眼,又握住了沐凌轩的手。 “陛下……这是……怎么了?我又睡了好久……”因为失血过多,他的脸色和唇色都灰白异常,又带了几分歉疚,“对不起,小景儿没能伺候好陛下。” “没事了。莫要瞎想。”沐凌轩抱他在怀,笑得很不好看。 他踟蹰了一会儿,终于开口,“小景儿,方才太医们商量过了。你的身子再这样下去,会完全垮掉的。不如……把孩子流掉?” ◎作者有话说: 小景儿的孩子,会平安无事吗? 小景儿好可怜,可是皇上越来越意识到他在自己心底的位置,越来越体贴,也是一件好事不是吗? 所以,他也会奋起反击君浅的,敬请等待。 不多说了。没有订阅,酥酥伤心地想断更555…… 第53章 求陛下,不要抱走我的宝宝! 被沐凌轩揽在怀里的身子,猛地颤了一下。 推开沐凌轩的手掀了锦被,云景只穿着单薄的寝衣,“哐啷”一声跪倒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拼命磕头,“求陛下开恩!小景儿知道自己越来越伺候不好陛下……可……可这孩子没错……只要陛下留下孩子的命,事后怎么罚小景儿,都绝无怨言!” 嗓子喑哑不堪,眼睛哭得又红又肿。 那一瞬,他自己也有些发愣。 他从未想过刚穿越到这副身子上时,那么希望逃离沐凌轩的身边。如今却会为了他俩的孩子,不惜豁出去自己的性命。 赶紧上前将云景拦腰抱回自己怀里,沐凌轩走回榻上坐下。任他揽住自己的脖子,把脸埋在胸膛不肯松开,沐凌轩一手撩着他的发丝,“瞎想些什么……朕怎么舍得不要咱们的孩子!朕的心也和刀割一般疼。” 另一只手挽了云景的臀想放平他躺回榻上,却觉手上湿漉漉地。 伸平手掌一看,全是血迹。 “你看你,如今一激动身下就会渗血。”一手扯了青沚备好的巾子垫在云景身下,沐凌轩蹙眉,“朕也是和秦太医反复商榷。他敢和朕直言小景儿生产之际会危及性命,恐不是肆意瞎说。朕只想你平平安安地,不想你再因旁的人和事,受委屈了!” “陛下……”云景又感激又羞怯,紧紧缩在沐凌轩的怀里抽着鼻子。 “罢了罢了,不提了。”沐凌轩拍着他宽慰,“你哥哥若看到你现在的模样,恐又要来寻朕的不是。” 他亦非没有怀疑过秦太医的企图,因此又道,“别怕。朕会想法子,让小景儿和沐宝宝都平平安安地。” 此刻沈云棠在自己帐中,昏昏沉沉睁开了眼。他只觉脑袋里余痛未消,稍稍直了下身子,浑身的骨头就要碎裂。 察觉到搭在锦被外的手轻轻被握住,沈云棠见是莫玉,急忙要起身,“云景……云景如何了?我要去见他!” “别乱动。你昏倒在君浅的大帐里,是他派人送你回来,且只告诉了孤。”莫玉一把按住他的肩,对方竟挣扎不得。“你心底,只想着云景,想着战事,想着宇凰。时间已经不多了……你就不能为自己想想么?” “最后这两年,我只希望为沈家军沉冤昭雪,为云景安排好后半生的幸福。你既明白时间不多,为何还要拦着我。”甩开莫玉的手,沈云棠一声冷笑,“当初莫独那狗贼给我下毒,你不是也无动于衷?” 莫玉突然两步上前,挽过沈云棠的肩,将他揽在怀中。 “当初到底是孤疏忽了……只要有孤在,绝不会让你死。”莫玉的声音有些发颤,“你心底有这么多事,却不愿让云景和沐凌轩知道。但孤却明白你所有的事,为何在孤面前,还要强装坚强……不如就在此刻,孤的怀里,畅畅快快哭一场!” 出乎莫玉的意料,沈云棠这一次没有挣扎。 任莫玉抱了自己一会儿,他才低声缓缓道,“大王,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莫玉愣了下,轻叹口气松开沈云棠,“此次战事耗时日久,戎然国力已不足以支撑。孤打算就此与宇凰划长城而分治,休养生息为重。” 忆着方才与君浅的密谈,沈云棠轻笑了下,“西域本是戎然、莎白、姑兰三足鼎立。如今莎白被灭,姑兰不可能不明白唇亡齿寒之理。倘若给他们时间备战,再想一鼓作气统一西域,可就难了。” 这些道理莫玉并非不明白。只是他担忧长期作战,沈云棠殚精竭虑,会加速他体内的毒发。 踟蹰半晌,莫玉还是找了个理由,“姑兰乃沐凌轩的母族。戎然与姑兰,沐凌轩究竟会倒向谁,还是个未知数。” 忆着君浅所言,当初正是姑兰国师与君华暗通款曲,提前得了沈家军的情报,才会导致七万大军陷入重围,只剩自己一人苟活至今。 暗暗篡紧被褥,几乎抠出个洞来,沈云棠不肯放弃,“大王不如……说与沐凌轩试试?” 此刻沐凌轩的大帐之中,却是一室芳香旖旎。 不知青沚燃的什么香,沐凌轩在帐中呆久了,心情竟也好了不少。 云景坐在榻上,下身却没穿亵裤,一双修长的腿正搭在沐凌轩的膝上。 握住云景的足,沐凌轩执了毛刷,仔仔细细地给云景的大拇趾染着蔻丹。 这法子是他们到莎白后,听被俘的舞女所言。云景微蹙了眉,又不敢多言一个“不”字。 想不到沐凌轩战场之上狠绝果断,闺房之中竟还有这等情趣。转念忆起第一次见到叶冉,就暗暗称奇,他一个大男人,为何十指染着那般鲜艳的颜色。如今看来,他为得君王恩宠,比自己更下过一番功夫。 “陛下……”被沐凌轩摸得酥酥麻麻,云景忍不住猛抽了一下小腿。 沐凌轩却颇为得意,握住云景左躲右闪的脚趾,狠狠捏了一下,“怕什么?反正这里平日又露不出来,只能给朕一个人看。” 云景忍不住一声惊呼的同时,苏衍进来禀报,说莫玉求见。 直接被请到了龙床之前,莫玉瞥见云景把脸蛋缩在沐凌轩身后,腿上草草盖了件明黄的寝衣。原本雪白的脚踝裸露而出,却泛上了一层绯红。 他倒见怪不怪,坐下身子干笑一声,“陛下真是好兴致,何时都不忘房中情趣。” 沐凌轩低头,并未停下手中的活,“朕说你,是不是得不到沈云棠的心,就打算断子绝孙了。想你是喜欢中原美人水润丰嫩,不如朕回去挑几个,不拘男女送过来……” “陛下的品味,恕孤无福消受。”莫玉打断他,“恕孤扰了陛下兴致。此次孤有要事与陛下相谈。” “若是作战之事,可以暂时缓缓了。”抬起云景的脚尖,沐凌轻轻轩吹了吹,满意地对着帐顶泄下的日光细细端详,“小景儿这几日身子不爽利,不宜再跟着行军。” 莫玉缓缓从袖中掏出一份玉帛,“陛下想多了。孤寻了巫医,得了一份秘方,可保沈小公子平安生下孩子。” “嗯?”沐凌轩终于抬眸,挪开云景的脚上前两步,“给朕看看?” “且慢。给陛下不难,可陛下要答应孤一件事。”莫玉扬手躲开沐凌轩的手,“孩子生下来,要留在莎白。” “不……不要!”云景顿时脸色大变,跌跌撞撞爬下床来跪下,死死揪住沐凌轩的寝衣,“求陛下不要让孩子离开小景儿!大王,求您了!呜呜呜……” ◎作者有话说: 小景儿宝宝,会被流掉吗?会被抱走吗? 这段时间一直在发糖的,说是甜宠没错吧(被揍嘿嘿)。 订阅跌的好厉害。酥酥很难过。 所以,再这样下去肉肉就没了!哼……?( ????` )比心 第54章 缠绵了好久,禽兽仍不肯放过小… 连忙将云景拉起身来护在怀里,沐凌轩对莫玉怒道,“你未免太不把朕放在眼里!朕无论如何,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再沦为异国质子!” 十二岁时在大周的遭遇,虽是自己和云景夙缘的开端,沐凌轩却再也不愿回味那三年。 “沈云景,你哥哥为你牺牲这么多,你就丝毫不为他考虑么?”莫玉却只盯着云景不放,“自你来了边疆,心安理得被他呵护备至,何曾关怀过他这三年是如何度过的?孤要你的孩子,不过是给他个活下去的念想。满打满算,他已经撑不过三年了!” 一句话惹得二人都直愣愣望向莫玉。 沐凌轩仍是愤愤,“你如何知晓云景从未关心过沈云棠的过往?他无时无刻不想去问个清楚!可他更明白,撕开伤疤,何尝不是二度伤害!云景才是那个日夜受煎熬的人!” 愣了下,看着垂下脑袋、眼眶红通通的云景,莫玉的语气缓和了三分,“孤今日来,并非只为联军之事,更觉云棠所中之毒已拖不下去。既然如此,孤便和你们说个明白……” 三年前,戎然和姑兰的联军,倚仗君华密泄给姑兰的军情,将沈家军合围七昼夜,生擒了沈云棠和七千沈家军。 那时的戎然还是莫玉的哥哥莫独当政。大帐之中,沈云棠的铠甲罕见地满是鲜血,湛蓝的蔽膝和银蝶都染成了黑红。 他目眦尽裂,破口大骂,“不用白费功夫。杀了我便是!” “身为戎然王,你这宇凰战神不降,孤本不该留你性命。”走近被五花大绑的沈云棠,莫独摸上他血迹斑斑的脸,“可身为男人,孤更舍不得你死。” 凑近沈云棠耳侧,莫独笑得暧昧,“与孤侍寝,七千沈家军性命可保。” “呸!”狠狠一口啐到莫独脸上,沈云棠大怒,“狗贼!死了这条心罢!让沈家军叛国降敌,我沈云棠答应,他们也不会答应!” 死牢之中,身为左贤王的莫玉深夜来访,竟是劝他屈从莫独,“我们不如联手?七日后你侍寝之夜,我会带左中右三营军变。我答应你,定会留下七千沈家军性命。事成之后你不愿降,我亦不会逼你。” 沈云棠狠狠瞪了莫玉一眼,“我为何要信你?” “你死了无碍。可你父亲的性命、沈家的仇、沈家军的清白,可就再无指望。”莫玉一笑,“素闻你冰雪聪明,不如赌一次?” 冷漠不失艳丽的眼神,扫过莫玉湛蓝的眼眸,沈云棠竟鬼使神差地同意了。 那夜他脱了铠甲,换了为君王侍寝的宇凰宫妃寝衣。温香帐中,莫独看直了眼,摸向他头顶的玉簪,又捏向他的脸,笑得肆意,“想不到你换了这身打扮,简直夺了孤的魂魄。” “那七千孤魂野鬼,也该笑得发癫。”他又不忘得意地加了一句,“想不到,堂堂宇凰战神,也会落入孤的圈套。” 原来前夜,莫独就将七千战俘全部坑杀。 沈云棠又惊又怒,提前拔出藏在枕下的刀,在床上结果了莫独的性命。 “杀了孤……你也逃不出孤的掌心!”措不及防,莫独瞪大了眼,笑意却未褪,“方才与孤饮下的合卺酒,早有姑兰国师奉上的秘制蛊毒……” 那一夜,戎然王庭大帐血流成河。江山易手,异常顺利。 做了戎然王,莫玉果真信守承诺。沈云棠不愿与戎然为官,莫玉便允他只做自己一人的国师。沈云棠立誓不帮戎然对付宇凰,这三年,二人便只致力统一西域各部。 只是沈云棠所中蛊毒,却成了未解的谜题。这些年莫玉软硬兼施,送去大量金银,姑兰国师却矢口否认,只字不提解药之事。 “孤费尽心思,只寻得巫医诊说,毒已入骨髓,云棠只得三年好活。”莫玉叹道,“孤虽发誓,只要有孤在,绝不会让他死。可孤更明白,他总觉是自己害了七千沈家军的性命,早不在意生死……孤要云景的孩子,并非为国事,而是孤的私心!只要有照顾这孩子的心,他总会努力活下去……” 见云景坐在榻边,低头一言不发,沐凌轩开口道,“你不必再多言。朕和云景的孩子,不是简单的一国储君,不是拿来平衡两国利弊的工具,更不是给他人续命的解药!朕只要他平安康乐地在小景儿和朕的身边长大。治好沈云棠,总归有别的法子!” 莫玉仍只盯着云景,一声冷笑,“沈云景,你真以为生下这孩子,他就能平安康乐地在宇凰长大?你如今是什么身份?且不提沈家仍负着叛国通敌的大逆不道之罪,君浅可还是六宫之主,君家会坐视太子之位落到你的肚子里吗?多一个人关怀他,总比多一群人想害他强!” “放肆!”狠狠一拍几案,沐凌轩站起身来从案上拔出剑,“朕对你一忍再忍。莫要以为旗开得胜,朕就不会杀你!” “给我三天时间。”云景突然静静开了口。 “小景儿……你……”扭头望向他,沐凌轩目瞪口呆,“不必与他多言!这有何值得深思!” 猛然抬起那双水润的眸子,云景的口气不容置喙,“陛下,给臣三天时间考虑!” “那是朕的孩子!”沐凌轩不愿放弃,“是宇凰的储君,未来四海八荒的帝王!” “可他现在在我肚子里!”站起身来上前两步,云景竟对着莫玉深深执手一揖,“谢大王今日的肺腑之言,更谢过大王这三年对兄长的照料。” 这才瞥了一眼沐凌轩满是杀意的脸,莫玉一甩袖离去,“孤等着你。” 空旷的大帐中,又只剩了沐凌轩和云景二人。 见云景只穿了寝衣,披散着一头青丝,呆呆坐在榻上。两只白皙的脚垂着,竟有些发红,沐凌轩赶紧上前抱住他的腿挪到床上,将双足埋在自己怀里暖着。 “陛下刚涂的蔻丹,恐还没干……”云景这才回过神来,抬起头努力调整出一个微笑。 “天这么冷,当心着凉。”扯了锦被盖上,沐凌轩低声道,“莫要把他方才的话放在心上。朕会想法子救你哥哥……” “陛下还记得,方才莫玉说的话?” “朕说了。堂堂宇凰王朝,还能寻不出解药么?” “臣说的不是这件事!”云景稍稍大了声音,“他说,要联军继续推进姑兰。” 握住云景发凉的指尖,沐凌轩细细揉搓着,“你身子现在这样,朕不能继续行军打仗……” “陛下恐还有别的担忧,”云景抬眸,眼神前所未有地深邃坚定,“到底姑兰是陛下母族。陛下不忍心……” 沐凌轩站起身来,“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他又哪敢细说,自己暗地还与姑兰国师有过所谓“气运之子”的切磋。 “这是人之常情,陛下不必闪躲。”云景道,“可陛下细想,三年前将宇凰精锐陷入不况之地,全部诛杀。他们又何曾想过,陛下亦流着一半姑兰的血!” “更何况,这是兄长的心愿。”他继续道,“莫玉亦明白战事日久,以戎然的国力难以支撑。可他还是坚持要与姑兰作战。臣信他没有私心,只是为了兄长。” “这不是难事。如今两国联军势如破竹,荡平姑兰只需时日。”沐凌轩打断他,“只是你方才为何要答应他……三言两句就能动摇你的心,小景儿还是太轻信于人……” “臣没有答应他。”云景的脸上竟洋溢起淡淡笑意,“臣的孩子,无论在哪儿,都是陛下和臣最亲的人。他留在哥哥身边,哥哥定会倾尽全力,将毕生所学传授于他。他回到宇凰,便是龙待飞天,宇凰内外万万人都会拭目仰望。哥哥能熬过这三年,定有后福,彼时他亦不会不放孩子回来。” 心底猛地一颤,沐凌轩抬头,数日来第一次细细打量云景的眼眸。 竟似绕着云霞一般夺目。 他双手捧住云景的脸,吻上他的唇。 缠绵了好一会儿,涎水难以自抑地拉出丝缕,沐凌轩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他。 “朕更是喜欢,这样的小景儿。”抵住云景的额,沐凌轩掀开锦被,又扯开了云景的衣带,“这样甚好。放松一些,更开怀地接受朕的疼爱吧!” ◎作者有话说: 好吧,卡肉了我认。 所以云景要崛起啦!前头小哭包有多委屈,后头就有多飒。 那些欺负他的人可要想好后路了(包括狗皇帝hahahahaha) 而且狗皇帝实际也很宠他吧(所以别骂了别骂了小景儿心领了嘿嘿嘿)? 求继续订阅呀!数据不好的话上不了好榜,会恶性循环,酥酥也会失去更文动力哒! 第55章 肚里宝宝又闹腾,云景痛得倒在… 宇凰与戎然联军迅速向西推进,半月有余便占领了大半个姑兰,仅剩西北角一片瘴气缭绕的绿洲,一时难以进攻。 只是云景头一次见到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战场惨境。难以想象,那些血肉模糊不辨形状的残肢断臂,一个时辰前还是一条条完整鲜活的生命。 他对着一面燃着火焰的旌旗跪下身子,心底五味陈杂,第一次怀疑自己坚持要沐凌轩征服姑兰,究竟是不是错了。 一双温暖的大手从身后环上他的肩,将他紧紧揽在怀里。 “不好好在大帐呆着,跑到这儿做什么。”沐凌轩抵住云景的额头,又垂首浅笑,“死人有什么好看的。不如,朕带你去看真正好看的?” 只是沐凌轩似乎对“好看”二字,有着深刻的误解。 看着宇凰的兵士执剑为尺,让那些被俘的姑兰贵族挨个走过,比剑高的男孩被单独拨作一队。云景正诧异,沐凌轩贴耳相告:“他们都是负隅顽抗、手上染满宇凰兵士鲜血的罪人。明日午时一过,便要在王庭大营门外枭首示众。” 看着一张张稚气尚存的脸蛋,容貌妖异,五官带着与沐凌轩相似的深邃,都泛着将死的灰白。或绝望痛哭,或恨意难掩,却都是些不过十五岁的孩子。 十五岁,在古代是可以做爹的年纪,可以拿了武器浴血疆场。可在云景眼里,仍是本该承欢膝下的孩童。毕竟他进公司做练习生那年,也不过十四岁。 “陛下。”心中颤了一记,云景挽上沐凌轩的臂膀,“能不能……放过他们?” 沐凌轩一声冷笑,“姑兰不同戎然和莎白,国人不分男女,七岁开始就学射箭杀人,全民皆兵。这次宇凰折损三千兵马才攻下都城,如今只有斩草除根一条路!” 他的生父,便是自己七岁时就开始手把手教他射箭骑马,才练出五箭同穿靶心的绝技。 那夜云景睡得格外不安稳。 他还是威逼利诱小叮咚,花大价钱换了道具,到死牢中将十几名姑兰贵族男童偷偷放了出来。 立在大漠的圆月之下,云景刚舒了口气,扭头却见沐凌轩披了黑色的常服,在不远处瞪着自己。 像是偷吃零食被抓包的小老鼠,云景赶紧低了头挪步到沐凌轩身前,挽上他的臂膀,黏腻轻唤,“陛下……怎么没睡?” 谁料沐凌轩竟甩开他的手,“你人都不见了踪影,朕如何安睡?” “陛下莫要生小景儿的气……”云景红着脸揶揄,“留他们性命,大罗神仙观音娘娘定会保佑宇凰繁荣强盛,陛下基业千秋万世……” “放了他们,他们就能活命?”沐凌轩嗤笑,“不备四天水粮,飞鸟都不能飞到沙漠另一端。夜间寒冷,又有毒蛇狼枭出没。将方才那些肥美佳肴喂给禽兽,倒是你唯一做的好事。” 云景脸色煞白,几乎哭出来,“陛下!小景儿错了!求陛下……” “你最大的错,朕再说一遍,你不信朕!”沐凌轩脸上怒意浮现,“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朕不止一次说过,何时都信你。可你宁愿去信莫玉,去信沈云棠,却还是对朕遮遮掩掩!” 沐凌轩的怒意似是颇大,竟不管不顾,扭头便走。 独自行至一片沙丘之上,遥望天边朗月。他的心底,亦有不可告人的纠结踌躇。 将姑兰贵族斩尽杀绝,也是担忧自己与姑兰国师关于“气运之子”的密谋,泄入不该知道的人耳中。 只有死人,才会守口如瓶。 “陛下,夜里天气冷,主子让我给您送衣裳来。” 略带稚嫩的清亮嗓音,乍然在寂静凄清的荒漠中响起,沐凌轩竟被惊了个机灵。 扭头只见一名年纪刚过总角,着了宇凰水榭宫裙的小姑娘跪在沙丘上,手里捧着件纯白的狐裘。 “是小景儿让你来的?”总觉似曾相识,却怎么也想不起。沐凌轩眉头微蹙,“朕怎么没见过你?” “回陛下的话,奴婢叫忆安,是踏雪宫的人。”忆安答道,“贵妃公子说,前些日子军事繁忙,不敢叨扰陛下。今夜陛下如有空,贵妃公子想与陛下一叙。” “真是胡闹。边关凶险,他带个弱不禁风的小丫头来作甚。”沐凌轩的脸色沉了两分,站起身要走,“夜深了,朕一会儿要回帐。” 忆安仍跪着巍然不动,脸上竟是平静如水,“恕奴婢斗胆进言。贵妃公子说,陛下见过这字条,再离开不迟。” 接过纸条展开,沐凌轩顿时脸色大变。 上头只有四个字。 【气运之子】 将带了朱砂字迹的宣纸在掌中碾成粉末,沐凌轩终于仔细打量起忆安,恶狠狠低声道,“你也看过字条?” “启禀陛下,贵妃公子说只能陛下看。给奴婢十个脑袋,也不敢多瞧半眼。” “但愿你记住自己的话。” 沐凌轩的齿间咯咯作响。 他还不死心,又想拿此事威胁朕? 心中本就纠结惆怅,此刻怒意更旺。沐凌轩本想拂袖离去,又止住脚步。 云景的身子如今受不得刺激。君浅威胁的不是自己,而是云景的性命,和他肚子里的孩子。 况小景儿今日不甚听话,是自己宠他太过了。把他晾晾,自省一下也好。 随了忆安来到君浅的大帐前。沐凌轩听到若有若无的琴音,和着咻咻风声入耳。 泠泠七弦上,静听松风寒。 如泛在波涛上的月光,皎洁澄澈,流畅曲婉。沐凌轩竟觉异常神清思明,又如高山流水般一见如故。 奏完一曲。君浅止住手指,抬眸,沐凌轩已立在他身前多时了。 君浅的神情一如既往地镇静,这才起身行礼,“见陛下龙体甚安,臣亦心安了。” “你来这儿这么久,京城的政务怎么办?”沐凌轩的语气比往日缓和了几分,“既见过朕,就早些回去吧。” “臣来之前,将礼部户部托付给李大人,吏部工部托付给冯大人,兵部刑部由翊王操持。每四个时辰就有信使往来于官道,京城之事不出三日便可了如指掌。”君浅答道。 君浅所提之人,无一人是君华的亲信。沐凌轩愣了下,阴冷的眸子流露出一丝赞许,“你处理政事,朕是放一百个心的。” 君浅坐回焦尾瑶琴前,“陛下还记得方才臣弹奏的曲子,名为何?” 确实有些耳熟。可沐凌轩蹙眉想了好一会儿,还是不得要领。 “这是臣入宫前,常与陛下弹奏的《高山流水》。”君浅一笑,“皇城东门外有株梅树,陛下那时常与裴英在那儿切磋剑术。只要臣一奏这《高山流水》,臣的手都乏了,你们却能连着比试两个时辰不觉累。” 沐凌轩一怔。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 “陛下不但喜欢这曲子,还不时上前拨两下琴弦。听得多了,竟也能奏出几拍。”盯着融融的烛火,君浅的眼眶红了,“可今日陛下连这曲子是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 他突然站起身来,将价值连城的瑶琴猛地砸向青石地面,“高山不见,流水又有何恋!” 沐凌轩拽住君浅的臂膀,“你这是做什么!” 止了手,君浅却似笑非哭,“琴尤如此,人何以堪。想不到如今,臣在陛下心中,竟还不如一把破旧的瑶琴!” “你究竟想干什么?”突然忆起字条之事,沐凌轩松了手,脸色又沉下去,“有话,就对朕直说!” 放平瑶琴,君浅的脸上恢复了平静。 轻揉琴弦,他不紧不慢道,“陛下不如,听臣揍完一曲,再议如何?” 本是心中有气,可盯着君浅波澜不惊的脸眸,沐凌轩竟似一拳击在棉花上。 心底一声冷笑,他耐着性子坐下身来,“既然如此,就快些。” 不时瞥一眼檀木几案上的沙漏,沐凌轩的心不在焉都写在脸上。 “陛下不如专心些。”君浅稍稍抬眸,“为了沈云景,陛下难道连一曲都熬不完吗?” 此时的琴音婉曲哀伤,竟如闻鬼哭。 君浅:“这回臣弹的是《汉宫秋月》,陛下可记好了……” 与云景在帐中欢好时入鼻的香气几分相似,此刻帐中燃的香,竟令沐凌轩的神情越来越恍惚。 是夜太深,太困倦了吗? 他来不及多想,头一歪伏在了案上。手边的茶盏都打翻了,沾湿了一桌一地。 见忆安从门外进来,掩上门扉,君浅早有预料般一笑,“给陛下更衣,扶陛下去床上安歇。” 他站起身来,扯开了自己的衣带。 …… 此刻云景独自在帐中,抱着双膝在榻上缩成一团。 “怎么办?陛下是真的生我的气了。”抬眸见青沚进门,云景的眼睛已哭得又红又肿,“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给他添乱。” 话未说完,熟悉的腥甜味又袭上胸口。 猛地吐出一口血来,云景身下渗出的血迹也浸透了床褥,丝丝缕缕流淌到地上。 “肚子好痛……”他低声哀怯道,倒在了榻上。 ◎作者有话说: 所以,君浅会得逞吗? 他要,强了沐凌轩?好惊悚不是嘛哈哈哈……(不是) 小景儿一难过肚子就会痛,身下就会出血。 他究竟是怎么了啊,看官们心疼吗? 心疼的话酥酥就对他好些。 嘿嘿嘿。 继续求订阅啦!酥酥保住会越来越精彩哒! 第56章 臣也怀了陛下的孩子! “青沚!青沚!” 一手捂住肚子,云景拼尽全力唤道。 青沚进了门,见状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扶住云景。 死死拽住青沚的手,几乎抓出血痕。云景的脸血色尽失,死命才从喉中挤出几个字来。 “快……快把药丸拿来……” 云景说的药丸,是上回下身出血后,秦太医开的偏方。虽说服下后确能立竿见影,青沚却莫名察觉云景肚痛流血之症越发频繁。他一阵犹豫,见云景忍不住痛,身子一软昏厥在了榻上,还是赶紧和水一起端来,伺候云景服了下去。 见云景喘着气,似是缓解了不少。青沚给他捶着背,一时犹豫,咬牙转身要出门,“公子这样了,皇上都没回来……我去找皇上!” “别!别去!”云景连忙唤住他,“是我今日又犯了错,惹他生气了…… “我总是凭意气做事。可皇上是一国之君,所思所虑绝非只是我的双目所及之处……”他说着,眼眶又盈满了泪水,“除了哭,我只会给他添麻烦。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想来自己到底单纯,前世才会被活活算计到死。更不用说懂得权谋算计、帝王心术。自己能一直苟活到现在,还得多亏沐凌轩的宠爱和庇护。 云景想着,愧疚地流了泪,心里又有一丝委屈。眼尾红彤彤地,越发惹人心疼。 青沚忙拿了帕子跪在他身前,给他拭泪,“公子别瞎想了。公子是小的见过最善良的人。皇上能遇到公子,这才是上苍赐下的福祚。” “好你个奴才。敢在背后妄议皇上,不要小命了吗?” 帐外突然传来的话语,将二人都吓了一跳。只见沈云棠仍是穿了那身湛蓝的银蝶蔽膝,外头罩了月白纱袍,背手掀帘进了帐来。 “大公子!”青沚连忙站起身来迎上去,却是喜上眉梢,“我去给您泡茶!” 沈云棠摸摸他的脑袋,“嗯,我走那会儿,你还不到我的肩。如今竟只差半个头了。” 连忙扯了被子遮住床褥的血迹,云景努力笑了笑,上前轻轻揽住沈云棠的腰,“哥,外头这么冷,怎么大晚上就过来了。” “上次你流血晕了过去,沐凌轩又不让我见你,只好挑他不在的时候来。”不动声色拧了下眉,沈云棠拉着云景走回榻边坐下。 他接过青沚奉上的茶抿了口,赞道,“好小子,果然还记得我最爱经年的花椒茶。先出去候着吧。” 殿中只剩了两人。恍惚中云景只觉和这副身体的默契,已镌刻进了骨髓。原主从小到大一点一滴的回忆,此刻都在血液中翻涌沸腾。 “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揽住云景在怀,沈云棠从怀中掏出四个小木马。 镌刻精致,栩栩如生,唯独不同的是分别只有四、三、二、一条腿落地。 沈云棠笑道,“记得以前我要出征,怕你想我,我都会提前三天刻好四只木马陪你玩耍。见了他们,便若见了兄长一般。” 细细从马头摩挲到马腿,云景若有所思地轻轻点头,“没错。你每离开一个月,我就会掰折一条马腿。等他们全都成了跛子,我也知道,你已离开我快一年了……” 沈云棠一挑眉,“难怪那些木马轻易就被你玩坏了。我还以为,是自己技艺不精,做的东西不经用。” 突然忆起莫玉的话。原本在云景心底永远屹立不倒的兄长,此时此刻,竟分外惹自己心疼。 “哥,你还会一直给我做木马吧……”在沈云棠怀里蹭着脸蛋,云景一手摸上自己的小腹,“等孩子出来了,你也会继续给他做木马玩吧……” 沈云棠瞥着云景忧思重重的脸蛋,敏锐地察觉出些许不对。 “听闻前日,莫玉大王来了?”他沉了声音,“他和你说什么了?” 云景连忙摇头,“没有没有!绝无此事!” 扶正云景的肩,沈云棠盯得他抬不起头来,“从小到大,你撒谎从来瞒不住我。和哥哥说实话!” 云景的眼眶又红了,只得低头简单说了,连忙抱住他的胳膊宽慰,“哥哥别担心。皇上答应我,一定会寻着解药的!” 沈云棠却毫无感激之情,只气得发颤,站起身来,“我就知道是他……谁允他在你面前胡言乱语了!” 云景死死扯住他,“是我让皇上问大王的。皇上发了话,大王也是不得不答的。” 见沈云棠余怒未消,云景拉住他的手摸到自己肚子上,“摸摸看。哥哥最讨厌别人听墙角,可这儿还有一个人,一直在听咱的悄悄话。待他出来,哥哥定要好好罚他。” 覆在云景肚皮上的手微颤了下,沈云棠果然沉静了几分。 他揽着云景捏捏他的脸蛋,“瞧你,都快当爹爹的人了,还整日像个小孩子一样只会撒娇。” “那还不是哥哥不争气。论理应是小景儿先抱哥哥的宝宝的。”云景一吐舌,试探道,“如果,把孩子留下来,哥哥一定会努力活下去,好好照顾他,对不对?” 沈云棠:“莫玉又和你说什么了?” “没有!这是我自己的想法!”云景的头摇得像拨浪鼓,“宇凰地处中原,富庶辽阔。在温柔乡中呆久了,难免会丧失男儿心性。皇上当年也是在大周做了三年质子,才历练地刚韧有加。我只想他别像我一样,动不动就哭,动不动给别人添麻烦……” 看着云景垂下了小脸,脸上的委屈清晰可见。沈云棠横生几分心疼,握住他微凉的指尖,“那,你愿不愿意离了宇凰,永远留下来陪着哥哥。” 云景的心蓦地一颤。 若是三年前沈云棠对自己这么说,他一定不会犹豫,甚至求而不得。 可如今让他离开沐凌轩,竟仿佛有一根刺直直扎入心脏,痛得他不能呼吸。 跪下身子,云景握住沈云棠的双手柔柔道,“哥,如今我不只是沈家的人,更肩负着教导储君、照料皇上的职责,再也不能随心所欲与哥哥长留边关……此次战役结束后,哥哥若回到中原,小景儿就和宝宝长长久久陪着你。若想留在戎然,小景儿也会每年都来看你……” 他红了眼眶,嗓子喑哑,跪在地上一拜到底。 “哥哥如何舍得逼你做不愿意的事。”沈云棠连忙拉他起来,用衣袖拭着他的泪。 想起和君浅的约定,他倏忽间又心头一紧,“那,哥哥要是不小心做了错事,小景儿会怪哥哥吗?” “嗯~”云景一吸溜鼻子摇摇头,抱住沈云棠的胳膊窝在他怀里黏着不放,似乎并没在意他的最后一句话。 稍稍松口气,沈云棠不易察觉地挑眉一笑,扯了发簪,开始宽衣解带,“那就别想这么多了。来,今晚哥哥陪你睡。” …… 君浅帐中。 “陛下?陛下?今日要批复军报和京城送来的折子,该起了。” 迷迷糊糊中,沐凌轩直觉头痛欲裂。 “小……小景儿?” 他本能地一把握住摸到自己胸口的手,却猛然察觉到不对。 睁开眼,只见君浅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此刻悬在自己脑袋上方,漾着他从未见过的诡谲笑意。散发着带了汗湿体味的奇异香气的青丝,正垂在自己脸上。 猛地推开他坐起身来。沐凌轩惊觉,自己和他都卧在帐中,身上却不着寸缕。 ◎作者有话说: 双洁!绝对的双洁!不要怀疑轩轩对小景儿的忠诚! 咳咳,酥酥想告诉大家的是,事情真不是大家想的那样。 (别打我!别打我!我知道错了……) 不过咱这是甜宠文(一本正经),所以,有点耐心,敬请期待叭! 还是求继续订阅。剧情自认为还是紧凑的,一旦跳着看很容易不明白或者误解。 订阅成绩更好,酥酥也会有更好的榜单,更有动力更文。球继续支持! 第57章 陛下,小景儿想要你了。咱们,… 清晨,挪开覆在自己胸口的手,沈云棠微微起身。 摸摸云景还在酣睡的脸,热乎乎地有些烫手,红扑扑地一如既往娇俏可人。 眼角却有些泪痕。 他似乎知道了云景心底在想些什么,又似乎不知道。 起身悄然走到帐外,凌冽的寒风扑面而来。青沚忙端着大铜盆迎了上来,“大公子您醒啦!小的伺候您梳洗!” 背手一笑,沈云棠小声道,“我在军中习惯早起,让云景再睡会。天这么冷,你把东西放下,再去歇歇,有我在这儿就行。” 能把青沚留下伺候云景,沐凌轩的脑子还算开窍。沈云棠暗自想道。 想着今早忆安约了自己“赏花”,青沚犹豫了下,连忙应了。 他跑出营帐,果见忆安一袭淡黄的对襟长裙,正在一射之地外笑吟吟地等他。 被忆安扯着一路小跑到君浅的营帐外,青沚突然瞪大了眼。 还未近大帐,一股浓郁的幽香便随了冷风扑鼻而来。只见一株小巧如兰的桂花,绽满了金色的花朵,竟栽在名贵的紫砂釉盆中,正摆在帐前的石凳上。 从一旁的青瓷瓶中倒了一小杯清水,忆安一点点浇在桂花根基的红土上,“这是玉玲珑,比金桂都罕见,上回给你的香丸就是用它做的。这回来边关,贵妃公子怕没人照料得好,特允了我带来。” 青沚叹道,“边疆如此干燥冷冽,这么金贵的花儿,不是反而易被摧折吗?” “这你就不知了。”忆安一边浇花一边得意道,“它成日呆在烧了火盆的帐中,贵妃公子还特命带了十几桶玉泉水随行。它啊,可是比咱都舒坦。” 沈家是武将世家,青沚哪里见识过这等精细的活计。他钦佩又疑惑,“那早晨这么冷,你端它到外头做什么。该不会是……只为给我瞧吧?” 狠狠捣了下青沚的额,忆安捻了片干竹叶,细细刮了花瓣上的水珠到青玉瓶中,“它每日只照晨间的日光。此时的花瓣露水,才能用来配香丸。” 说着一伸手,“来,你也试试?” “噢……噢!”青沚接过竹叶的一瞬,触到忆安冻得发凉的手指,顷刻间又面红耳赤。 二人正聚精会神之时,“吱呀”一声,大帐的门帘突然被掀开。 “大清早地,喧哗什么?”君浅的声音罕见地带了几分慵懒沙哑,正立在门口怒目而视,“皇上还在安睡。惊了圣驾,你们担待得起?” 青沚忙随忆安跪了。 只是听到后半句话,心中突然“咯噔”一声。 他悄悄抬起眼眸,只见君浅披散着的长发,一半随意落在肩上。总淡如冰雪的脸上,竟覆了几分绯红。往下望去,身上披了件不甚合身的玄色常服,却是衣带也没系,隐约露出胸口惨白的肌肤。 正是沐凌轩那件九龙穿云的寝衣。青沚夜夜伺候云景和沐凌轩就寝,再熟悉不过。 “贵妃公子息怒!都是奴婢没在意。他并不知陛下也在帐中……”忆安忙不停磕头求情。 瞥一眼愣在原地的青沚,君浅稍稍淡了语气,“起来罢。去叫御膳房准备早膳,一会儿陛下要与本公子用膳。” 帘门再次被放下之时,青沚仍跪着没动。 忆安唤了他好几声,直到伸手去拉他,青沚才勉强起了身子。 “贵妃公子有吩咐,今日恐不能继续陪你玩了。”扯住青沚的衣袖,忆安一脸愧疚,“别害怕,贵妃公子素来刀子嘴豆腐心。只是但凡涉及陛下的事,脾气就急了一点。他不会怪罪于你的。” 愣愣望着一旁的沙土,好一会儿,青沚才勉强勾起一丝笑容,“无妨。正好我家公子也该起了,我回去瞧瞧。” 此刻君浅转过身,脸上亦浮起一丝莫测的笑意。 他脱了身上沐凌轩的玄色常服,刚掀了锦被上榻,就察觉沐凌轩已醒了。 见他猛地坐起身来,君浅一如往昔淡然一笑,“陛下昨夜睡地可好?臣已命御膳房安排早……” 话音未落,沐凌轩一个翻身,将他压在了榻上。 左手死死扼住他的脖颈,沐凌轩深邃如星辰的眼眸,此刻几乎迸出火星来, “你们竟敢算计朕!!!” 被沐凌轩掐得快要断气,君浅还是镇定着一字一句艰难道,“陛……下……误……会……了……昨晚……是陛下……先……” 怎么办?头仍是余痛未消,根本记不起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沐凌轩并非睡了别人就不认的主。他更是迅速清醒过来,此刻最忌在君浅面前露怯失态! 松开掐住君浅的手,沐凌轩的脸恢复了桀骜不羁的淡定。 捏了下君浅被寒风吹凉的脸,又慢慢向下滑去,沐凌轩轻蔑笑道,“很羡慕小景儿夜夜陪朕睡?想不想学学,他在床上是怎么伺候朕的?” 忆安端了食盒走到帐外,突然听到君浅难忍疼痛的惨呼,从帐中揪心地传出。 被下的手,正执了昨夜扔在案上的玉带,尖利的锋角一点点割开君浅大腿内侧细腻的肌肤。 暗暗用力向下划着,沐凌轩脸上笑意正浓,“小景儿的声儿,可没你这么难听。” 笑话。你我本就是夫妻名分,还想用这点事威胁朕? 大帐帘门“倏”地被一把掀开,沐凌轩将门口的忆安撞了一个踉跄。 食盒中的胭脂鲍鱼粥、金丝南瓜饼和各种精细小菜,打翻了一地。 他冷哼一声,一眼也没瞧忆安,径直扬长而去。 而青沚也并未离去。他出了君浅营地的大门,就闪身躲到了一旁的帐篷背后。没一会儿,果见沐凌轩披头散发,衣衫不整,怒气冲冲从帐门踉跄而出。 虽然方才淡定对付了君浅。不知为何,此刻沐凌轩的心底空落落地。 他迫切想见到云景! 想把他揉进怀里,撕碎了吞进腹中……只有他,才能、才配填满自己的心! 刚进大帐,就见云景一个人赤着脚,披散着头发,双手捂着汤婆,不安地在地毯上来回逡巡。 他抬眸见了沐凌轩,猛地扑上前去,紧紧缩在他怀里抱着他不撒手。 尽管此刻沐凌轩的身上,有股奇异的艾草香味。 抱紧了云景好一会儿,沐凌轩才低声贴耳问道,“怎么了?这么点时间,就想朕了?” “嗯!”云景连忙点点头,眼睛红红地,声音闷闷地,“陛下不要再生小景儿的气了……小景儿知错了,再也不会有事瞒着陛下,惹陛下不开心了!” 察觉到怀里的人儿哭得发颤,沐凌轩轻抚着云景的青丝,心中颤了一记。 “朕,没有生你的气。”生了一丝愧疚,他微微放开云景的脸,温和一笑,“朕先去沐浴,一会儿陪你吃早饭。” 抬眼见青沚低着头,游魂一般荡进帐中,沐凌轩大声命道,“去打热水,伺候朕沐浴。” 云景忙道,“多打一些,我与陛下一同洗。” 青沚的脸色青红不定,支支吾吾应了,竟似不敢看二人。他听到云景的话又是一愣,犹犹豫豫出了门。 水汽氤氲之中,沐凌轩察觉到一团火热贴到了自己的胸口。 云景紧紧揽住他的脖子,湿漉漉的小脸埋在他怀里不肯离开。 沐凌轩眉头微蹙,“这是怎么了?朕要喘不过气了。” 云景的脸蛋轻轻蹭了蹭,“让臣多抱一会儿。” 他解释道,“把昨夜没抱到的,都补回来。” 云景的身子此刻很烫。两个人都不着寸缕,可沐凌轩心底五味陈杂,竟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抱了云景踏出浴盆,沐凌轩亲自扯了巾子擦拭着云景的头发和身子。擦到小腹时,他故意伸手,覆上去来回摸了两下。 低着头任他摆布,云景抬眸,羞怯一笑,几乎夺了对方的性命。 揉了云景在怀,缠绵地吻了好一会他香软的唇,沐凌轩松开了他微微喘气, “昨夜没睡好。再陪朕睡会。” 云景愣了下。 他不懂为何今日屡次犯规,沐凌轩却总能临门熄火。 想来是近日战事紧张,确实劳乏。云景点头,软软地“嗯”了一声,穿了寝衣窝在沐凌轩怀里闭上了眼。 梦里,他又看到金湛那张帅气逼人的脸,露出迷人的笑,一张嘴却是一口染血的獠牙。 “朕要吃了你,骨头都不剩。”金湛咬上了自己脖子,又伸手剖开了自己的肚子,“还有这里的孽种……他是祸世妖星,正好拿来浇灌朕的龙脉!” 竟是沐凌轩的声音。 一阵剧痛猛地袭来,云景大声哭喊了起来,“不要!湛哥!求你了!不要把我送给别人!不要杀我的孩子!” “小景儿?又做噩梦了?”察觉到垫在云景身下的手湿漉漉地,想来又出了血,沐凌轩赶紧摇醒了他。 猛地扑到沐凌轩怀里,云景的眼睛哭得又红又肿,却是反复蹭着黏腻着不肯松手。 “陛下……小景儿想要陛下了。”咬着沐凌轩的耳朵,他的声音喑哑又软糯撩人,“咱们,做吧……” ◎作者有话说: 发糖了发糖了。还不夸夸酥酥? 咳咳,再次强调,双洁,真的是双洁! 小景儿可爱不可爱,招人稀罕不? 嘻嘻…… 那么接下来会怎么样呢? 第58章 不可行房事,却非要逼朕破戒? 怀里抱着云景,沐凌轩的手停在他半褪了衣襟的肩上,却一直没动弹。 盯着云景泪光闪烁的眼眸许久,他的瞳孔中满是柔软的神色。 竟缺了往昔总是熊熊燃烧的欲望。 抬头亲了下云景的唇,沐凌轩抚着他火烫的脸蛋,撩开垂下的青丝,“忘了太医如何嘱咐的?” 他继续道,“王太医三令五申不许再行房事,小景儿却逼迫朕破戒。这是成心要和沈云棠里应外合,寻个借口给沈家报仇啊。” 云景脸色煞白,连忙翻身想下床磕头,“陛下赎罪!小景儿绝无……唔……” 话音未落,脸蛋已被对方搭在脖颈上的手,狠狠按了下来。 堵住云景喋喋不休的嘴巴,沐凌轩又贪恋地吮吸了好一会儿。 轻拍了下云景被自己折腾地红扑扑的脸蛋,沐凌轩低声道,“你总这么在意朕的一字一句,往后朕越发不能说话了。” 见云景瞪大了眼眸,知他无言以对,沐凌轩笑了下,唤青沚端了热水进门,给云景换了沾血的亵裤,擦拭清洗后,又拉他入怀,“就这样。好好再睡会。” 空气里弥漫着檀花的香气,许是方才青沚为二人准备沐浴时洒进浴盆的。清幽的香气果然安神,云景再也闻不到什么,再也不去多想什么。 他昏昏沉沉,一觉睡醒,竟然已经躺在摇曳的马车上。 马车宽敞平稳,奢华舒适,四周却空无一人,想来是沐凌轩不允他人饶他安睡。拉紧身上略显宽大的明黄寝衣,云景赶紧爬起身来掀开车帘,却见四周暮色沉沉,隐约可见天际雪山连绵,却是荒无人迹,一股令人窒息的冷冽气息扑面而来。 青沚掀了帘幕进来,赶紧跪下给云景穿鞋袜,“公子小心着凉!姑兰国师挟持姑兰王退入寂静海,企图负隅顽抗,皇上说不能给他们喘息的机会。军情紧急,未唤醒公子就上路了。” 云景:“皇上呢?” “皇上亲自率领先锋,在前头十五里开外。” 云景大吃一惊,“这次带了多少人马?我哥哥他……” 青沚:“大公子带了五万戎然联军随行。只是不知为何,这次只有宇凰的十万精兵和大公子出征,莫玉大王并未随行。” 听闻沈云棠也跟着来了,云景稍稍松了口气。可直觉告诉他,此次出兵绝对有异。待护送他的兵马停下休息,他迫不及待要找沈云棠问清楚。 然而此刻,君浅也在沈云棠的大帐。 君浅与他话说一半,突然难忍疼痛之色。沈云棠看着忆安进门,当着他的面给君浅的大腿换药止血。 沈云棠先是惊愕,旋即明白了过来。 “这一夜春宵的代价,还真大。”本就不愿搭理君浅,他嗤笑一声,“这种招式,对沐凌轩可只能用一次。别赔了夫人又折兵,让他更厌恶你。” 君浅抚平衣襟,“无妨。待本公子生了太子,自会好好谢你。” “你没疯吧?”低头翻着膝上的兵书,沈云棠的语气难掩厌恶,“你就这么有自信,狗皇帝一次就中?” “当然。他碰不碰我,我根本不会有孕。”君浅抖抖衣襟,从胸口抽出一个香囊,随手扔到地上,“他给我下蛇艾的毒,已有三年。” 瞥着地上明黄绣龙的精致香囊,沈云棠明白了君浅身上总有淡淡艾草气味的缘由。 蛇艾是姑兰才有的一种花,味道和中原辟邪的艾草几乎一模一样,却有剧毒。无论男女,久闻其香便会难以生育。君浅自小有胸口痛的毛病,入宫后太医院每月都会用艾草配药,置入香囊给他随身携带治病。 沈云棠心底暗暗吃惊,仍只一声冷笑,“想不到有张良之才的宸贵妃,竟然也会着了别人的道?” “从一开始我就明白他的心。只要他舒心,我照单全收。”君浅坦然一笑,“反正,只要是本公子的孩子,就是他沐凌轩的,就可取而代之。” 猛然心惊,沈云棠丢了书站起身来,“你要谋反?” 轮到君浅一眼也不瞧他,低头吹着花椒茶一笑,“大公子,现在要去找他告密吗?” 见沈云棠一言不发往外走,君浅又咳了一声,“本来,我是来好好谢谢你的。是你说服了莫玉和宇凰分兵不动。如今宇凰孤军深入,已入静寂海五十里。四周看似无人,都在姑兰国师的掌控下。就看她,究竟打算何时出手,一网打尽了。 他慢悠悠道,“你以为,你还可以回头吗?” 帐外,云景久等沈云棠不见,心中不祥的预感越发深重。 走到刚下马、在各营地间传话的传令官身前,云景突然翻身上马,径直往北赶去。 一边快马加鞭,云景不忘呼叫消极怠工很久的小叮咚,“给我路线图!我马上就要见皇上!” 谁料小叮咚为难,“宿主啊,也不知是系统出了什么bug。如今静寂海的地图,完全在设定预料范围之外啊。” 云景:………… 往回赶也不行了,他完全记不得来时的路。 好在静寂海是落满雪的一片荒漠。十五里的路程虽不近,这会功夫已能看到前方不远处,篝火闪烁的大营。 一阵心喜,云景狠狠抽着马屁股。隐约望见沐凌轩的明黄军旗时,可怜的马儿一声嘶吼,径直倒了下去,挂了。 云景跌跌撞撞爬了起来,在迎接他的兵士的带领下,很快到了正与众将商讨军情的沐凌轩身前。 当着诸位将军的面,云景不顾一切扑到沐凌轩怀里,紧紧抱住他不放。 将云景冻得通红的小脸和双手捂在掌心,沐凌轩皱眉,“怎么一个人来的?认识路?” 云景:“……这儿什么都没有,看到火光我就过来了。果然没错!” “若是敌军呢?岂不是送上门来了?”沐凌轩的眉头拧得更紧,“战场之地,岂容儿戏。朕安排你在后方,自有朕的道理。若今日有个三长两短,叫朕怎么办?你周围的人也活不了命!” 此时此刻,云景才察觉到“害怕”二字怎么写。 猛然一阵鼻酸,他将脸埋在沐凌轩怀里,抱紧他哭得哽噎发颤,“臣做了噩梦,担心陛下有事……臣一刻都不想离开陛下!” “是朕不对,不该不和你说,就自己走了。”叹口气,沐凌轩轻拍着他安慰,“不过,方才与诸将商议,如何对付姑兰国师,已有了眉目,你来得正好。” 拿过厚厚的披风给云景裹上,沐凌轩牵起他的手,往帐外走去,“不动用一兵一卒,只要我们二人,就可彻底解决逃入秘堡的残党余孽。” 握紧沐凌轩火烫厚实的大手,云景的嘴角又不由自主泛起一丝甜腻的笑意。 只要能和他在一起,上刀山下火海,深入龙潭虎穴,又有何妨。 只是还没走出二十步,肩头突然一阵剧痛。云景猝不及防,倒了下去。 待他再醒来时,发觉自己躺在一具玲珑剔透的冰棺之中。 四周寒气缭绕,跪满了紫纱遮面、紫眸褐发的女子。 稍稍起身,云景突然满脸通红。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竟然一丝不挂,没穿衣服! ◎作者有话说: 轩啊,你又这么对你老婆,你知道后头你要跪碎多少搓衣板吗? 第59章 治小景儿下身落血顽疾,保腹中… “啊!!!” 云景张嘴,耿直了脖子用力,却发觉一点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带了冰裂的门被缓缓拉开。一名胸前胯下只系了紫纱巾、紫色面纱蒙面的女子走了进来。见她深紫的眼眸目不转睛盯着自己不放,云景先是涨红了脸,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在脑海里浮现。 之前隐约听沈云棠说过,姑兰女为尊,国人善使妖术,最喜捉中原男子采补。 所以,她该不会是,要QJ我吧啊啊啊! 扫视一番周围的姑娘,跪得层层叠叠密密麻麻望不到尽头……云景此刻脸都绿了,也顾不上没穿衣裳羞怯与否,龇牙咧嘴拼了命地挣扎。 这么多人……狗皇帝再见到自己,恐只剩一张人皮了! “你不用害怕。她们,什么都看不见。” 那女子突然用汉话开了口。 “放P!真当老子傻!”再环顾一圈周围,云景暗骂,“什么都看不见?那为什么故意不看老子!” 女子:“本尊说看不见,就是看不见。” 云景突然语塞,心中大骇。 他这才注意到,自始至终自己和这女子都未开口,竟是全凭心底所想交流。所以自己暗暗骂人,她也能一览无遗。 云景涨红了脸,拼命憋住不去想杂七杂八的事,尤其是沐凌轩。 他生怕心思被对方轻巧得知,自己又会被拿来做人质威胁沐凌轩。 只是这种憋屈,比忍着不上厕所不吃饭,简直难受了百倍。 四周原本跪着的女子,突然都站起身来。 几人上前,将云景从冰棺中生拉硬扯了起来,不知从何处捻了件透明的素纱衣,强行给他裹上身。 尽管穿了和没穿一样,总比没穿强。忖度是不是那紫纱衣女人的情趣,云景却连暗自骂骂咧咧也不敢了。察觉到手脚比方才的完全不能动弹好了不少,只希冀自己再听话点,身体就能多恢复些。 “公子,您吃水果。”低头一瞧,水晶盘里的葡萄愣像是刚扣下来的眼珠子。 “公子,您吃糕点。”一条条白花花一片,看着邦硬,有点像……人的肋条骨? “公子,您吃点肉?”好嘛,白红相见的生肉,可又不是带血牛排! “公子,这是养胎安神的蛇果酒,您尝尝?” 猝不及防,浓郁的血红液体盛满在硕大的水晶杯中,少说也有半升,径直端到了云景的鼻尖底下。 低头晃眼,隐约见一枚硕大的黑色丸子状物体沉在杯底。浓郁的血腥味令云景再也忍不住,一把推开酒杯开始捂嘴干呕。 …… 秘堡的幽冥落血,沐凌轩背手,和方才与云景交谈的紫纱衣女人,立在水藻环绕的水晶镜面前,看着云景遭遇的一切。 “心疼了?”姑兰国师迦娜,用姑兰语不动声色问道。 她从未见过沐凌轩,如此专注地关心一个人的一颦一笑。 沉默半晌,沐凌轩轻笑,“你说这是在给他疗伤,朕暂且信你。” “既知如此,何必当初逞强,定要拿他做气运之子浇灌龙脉。”迦娜语气平淡,“如今,又舍不得来求本尊?” “这是你欠朕的,必须还!”沐凌轩背在身后的手暗暗绞紧,指甲几乎抠出血来,“他醒来见不到朕,要害怕的。让朕见他!” 迦娜一笑,推开了二人面前的水晶镜面。 此刻云景耳边叽叽喳喳,一口一个“公子”,被推推搡搡地几乎散了架。察觉到自己的武功并未失去,若是莫玉达勒那般魁梧的西域大汉,他早就一次放倒俩了。可惜如今仿佛回到粉丝群的包围,竟令他无所适从。 熟悉又安心的气息扑鼻而来,云景的身子突然埋进了沐凌轩宽阔温暖的怀里。 “陛下您去哪儿了……呜呜呜……她们都是什么人啊?好可怕!” 搂紧沐凌轩的脖子,云景积压多时的委屈愤懑这才爆发。方才暗骂狗皇帝的心思烟消云散,他此刻只想和沐凌轩钉死在一起。 “别怕,她们本无恶意。”沐凌轩轻揉着云景乌黑的青丝安抚,“这些东西看着吓人,却是姑兰珍宝,别处都难寻。” “沈小公子还是喝下那杯蛇果酒。”迦娜的声音淡淡响起,“蛇果蛇一百年才能养成一匹。蛇血蛇胆可保腹中胎儿,百毒不侵。” 云景突然浑身一个战栗。 他仰头望去,这刚刚跟在沐凌轩身后进门的女子,竟然就是方才和自己交谈的紫纱衣女人! 那方才的女子呢? 妈呀!见鬼了! 纵然穿越回古代,云景也是坚定的无神论者,此刻他还是从头凉到脚,缩在沐凌轩的怀里连眼皮都不敢抬。 拧下眉头,沐凌轩端过酒杯在鼻下嗅了嗅,“味道确实不好……可小景儿落血的顽疾,恐只有这等偏方可治了。” “来,朕喂你。” 沐凌轩仰头咕咚灌了一口,扶起云景的身子俯上他的唇,将口中的蛇血酒尽数灌了下去。 将蛇胆吞入口中,猛地一阵苦涩几乎让云景晕了过去。他不得不像只小狗一般,伸着舌头吸溜着小嘴,窝在沐凌轩怀里任他不停拍着脊背。 嘴巴一松,咬破的蛇胆不小心掉在了地上,云景连忙从沐凌轩怀里爬出去捡。 那一瞬,他无意抬头一瞧,周围的蒙面美女荡然无存,竟只有一条条五彩斑斓的花斑大蛇,眨巴着迷人的眸子,盯着他扭腰吐着信子。 “她们都是蛇果蛇所化,天生只辨颜色不辨形体,所以方才并不能看出沈小公子没穿衣裳。”迦娜解释道,“方才本尊说她们看不见,沈小公子还不相信?” 那方才自己喝下去吃掉的,岂不就是这些美女的…… “啊!!!” 再也承受不住这等惊吓,云景软趴趴倒在了地上。 “小景儿?小景儿?”沐凌轩赶紧上前将他抱在怀里急切地摇着。 见他裸着一双足,又打横将他抱了起来。 “今日为小景儿治病之事,谢谢你。”他冷冷对迦娜道,“只是今日,不便再谈国事。” “明白。”迦娜道,“幽冥落花,陛下的寝殿,已准备妥当。” 再次晕晕乎乎睁开眼,云景只当方才之事是做了一场噩梦。 他已分不清哪儿是梦境,哪儿是现实。只是无论在哪儿,抱紧沐凌轩总没错。 在躺在自己身边的沐凌轩怀里不停蹭着小脸,云景眼眶红了,哽咽到泣不成声,“陛下,这里好可怕。小景儿要回家……小景儿想见哥哥……呜呜呜……” 之前在宫里虽险象环生,好歹都在物理攻击范围之内。如今离开沐凌轩一公分,他都觉得脑袋下的缀珠碧玺枕要变鳄鱼张嘴咬他。 “若只凭你我二人之力便可收服姑兰,就能避免数十万大军伤亡。”眉头蹙了下,沐凌轩抱紧他在怀拍着,“这样就害怕了?朕还在你的身边。” 云景这才镇定了些。 他好奇问道,“那个女人,就是姑兰国师?” 沐凌轩点点头。 “这么年轻?”云景突然惊诧,“她看着不过就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可姑兰国师的行径,不是可以追溯到废帝寰宇那会儿?” 沐凌轩拈搓着云景左手中指的疤痕,“年轻?她已经一百三十多岁了,做你太奶奶都绰绰有余。” 云景张大了嘴巴。可今日之内令他惊诧之事太多,驻颜有术这种事,好像也稀松平常了。 “她修的西域邪术,永葆青春并不难。”沐凌轩似乎猜到他的心思,“不过每三十年,就要寻个年轻男子采补。三十年前,她看上吾父,求而不得,竟撺掇姑兰王送他去中原给寰宇废帝蹂躏。” 沐凌轩意味深长一笑,“三十年已过,如今她又看上……” 云纱交织可望见苍穹、却密不透风的殿顶,突然传来夜枭般凄厉的哭声。 “时辰到了。今夜,先治好小景儿再说。”沐凌轩将云景翻过身去,压在了榻上。 他从枕下抽出了蛇皮的绳索,将云景的双手牢牢绑在了床头的蛇脊骨围栏上。 “陛下!陛下要做什么!不要!唔……” 一阵剧痛突然从下面袭来,云景猛地扬起了脖颈。 ◎作者有话说: 仗着小景儿信任你就这么折腾他,轩啊想好后头怎么收场了吗? 第60章 狗皇帝,不会是又想在马上了吧? 幸好,痛,只痛了方才那么一下。 二人的下身在金云蛛丝的锦被下掩地严严实实。云景察觉到方才拧了自己的大腿、强迫自己叫出声的那只大手,正沿着皮肤细细摩挲。 “还和方才一样,继续叫出来。” 二人头顶的纱帐,投下蓝绿色的星光。沐凌轩那双深邃幽暗的眸子,此刻直直盯着云景,像是看穿到了他的心间。 云景惊觉,此刻的沐凌轩,竟和迦娜一样,有心音传语的能力。 凑近云景耳畔,沐凌轩嘴巴没动,云景却一字一句,听得清清楚楚:“想对付她,不要露怯。” 难道是想偷窥二人的情事?不知怎地,云景总觉迦娜对沐凌轩有点爱慕之情的意思。想到他们相识比自己还早,还不知有什么自己不知的龃龉,心底之气更盛一层。 见手腕的蛇皮绳并未系紧,云景突然伸手,将压在自己身上的人猛地推下身去。 轮到沐凌轩第一次瞪大了眼。 被子下云景的手,敏捷地如同织女纺纱,二人顷刻已是紧紧相贴。 “想看?老子给你看个够!” 伸手撑在沐凌轩的额侧,云景垂下的青丝扫过他的脸畔。那双圆润透亮的眸子,此刻看似意乱情迷,又满是清醒的诡谲笑意。 他一边继续身下的动作,额上的汗珠越来越多,喘息也越来越深重。 突然从枕下,将沐凌轩方才塞进去的匕首抽了出来, 狠狠一掷。 一阵女子凄厉尖叫般的巨响,响彻二人头顶的苍穹。古墓中死尸脸上搓的香粉味,和着浓重的血腥,顷刻在帐间弥漫。 沐凌轩侧脸一瞧,一只艳丽的花斑蛇果蛇,被云景投出的匕首钉在了床边的薄冰镜子上。黑红的血水覆满了镜面,正是那股古怪香味的由来。 刺目的金光令二人睁不开眼。云景下意识趴下身子,覆在沐凌轩的身上。 狂风劲起,将二人头顶的纱帐尽皆吹散,兽骨的床身也咯咯作响。 好歹沐凌轩是堂堂宇凰的皇帝陛下,关键时刻不能走光。自己……反正脸皮够厚,尴尬的就不是自己。光腚就光腚吧! 闭上眼,云景将脸埋在沐凌轩的肩侧。劲风将二人的头发吹得一片凌乱,好一会儿,云景的身上仍是暖融融地。 身下的沐凌轩,两手从云景抱住自己脖颈的腋下穿出,紧紧扯着锦被不松手。 见云景瞪圆的水润眸子近在眼前,他抬头“啵唧”一声,狠狠亲了对方红嘟嘟的嘴唇一口。 微微起身,沐凌轩扯了自己九龙穿云的玄色寝衣,将云景裹得严严实实,又挡在他的身前。 迦娜果然正立在兽骨床的一射之地之外。 她仍遮着面纱。那双原本波澜不惊的紫眸,惊慌的神色瞬息而过。 “你果然和你父亲不一样。”迦娜用心音传语淡定道,“本尊的摄魂情音,第一次被你们破解了。” 原来这间“寝殿”,是一片满是蛇果蛇的沼泽,更一个死局,名字很俗,“情局”。 有情人在此处必须“动情”,否则会陷入泥沼。二人选择媾和没错,却又面临下一环挑战——蛇果蛇伺机而动,若不及时除掉她们,便会葬身蛇腹。 迦娜知晓沐凌轩亦懂姑兰邪术,便亲自用自己的左臂化蛇试探,没想到被他只会嘤嘤嘤的小宠妃迅速破解。 “当然不一样。”沐凌轩一笑,连心音传语都懒得用,张嘴轻蔑道,“他当年能杀你却没动手,是因为他对你有情。朕可不一样,在朕眼中,你和那几块臭肉没区别。” 云景这才注意到,方才钉在镜子上的蛇果蛇,变成了一条纤细苍白的断臂。腐烂的恶臭也渐渐取代了香气。 迦娜脸色一变,终于支撑不住,往前一个踉跄。 她的左臂不见了踪影,黑血一滴滴流到脚边的杂草上,草便萎了一片。 盯着她,沐凌轩寸步不让,“你答应过朕,解了今晚的迷局,就将裴英和四万宇凰军的下落如实相告。” 云景突然后脊一凉。 他相信二人打赌,定是有来有往。这是沐凌轩赢了的赌注。 要是他输了呢? 难道是自己…… 联想到他强迫带自己深入险境,云景不敢细想,更不敢深问。 迦娜咬牙切齿,冷笑一声,“你以为这就够了?” 她一挥手,又是一阵刺骨的寒风。二人紧紧抱在一起,再睁眼时,竟然回到了宇凰大军驻扎在秘堡之外二十里的大帐之中。 “TMD!那婆娘说话不算数!” 云景丝毫没有回到安全地带的喜悦。他支棱着脖子嚷嚷起来,沐凌轩却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大帐之外,沈云棠骂骂咧咧、仍如环佩叮咚作响的嗓音由远及近而来,侍卫拦都拦不住。 二人还没来得及穿好衣服,沈云棠已经急匆匆大步走到床前。 一把扯住沐凌轩,兜头“啪”地扇了他一记耳光。 “王八蛋!瞒着老子把云景带去给那个女魔头做交易……你的狗命算到头了!老子今日非叫你断子绝孙!” 沈云棠气得发抖,一把掐住了沐凌轩的脖子。 “云景……你快……你哥要……杀我……” 沈云棠的力气大得惊人。见沐凌轩的脸涨得青紫,云景惊得有些不知所措。 他赶紧抱住沈云棠的胳膊,却听他指尖“咯噔”一声响。 似是颈骨断裂的声音。 “哥……你杀了他……你怎么能杀了他!” 双眸溢满泪水,云景扯着沈云棠的胳膊,歇斯底里地大哭起来。 “好了没?动作真慢!” 是沐凌轩的心音传语!嘴巴被沈云棠捂住,云景再次瞪大了双眸。 一手拖着云景到帐外,沈云棠脱了外衣裹住他。云景发觉二人立在一片冰天雪地中。方才的大帐,竟是一座半塌的墓穴。 “方才……方才那是谁?”他赶紧往沈云棠怀里缩了缩,“皇……皇上呢?” “再进去看看那具三百年前的枯骨?”沈云棠悻悻道,“我倒是无所谓,只怕你会一直做噩梦。” 他拉起云景的手往北边走,“这是‘情局’的最后一环。你和狗皇帝不分开,迦娜就没法动你。可一旦你们分开,她就能瞬息之间将你移动到布好的法阵,埋在这些古墓里活葬了。” 听着像绕口令,云景突然涨红了脸。 他明白过来,此“不分开”,确实是“不分开”!是指自己和沐凌轩保持交合的状态! 沈云棠继续絮絮叨叨,“所以方才在‘大帐’里抱着你的不是狗皇帝,是被迦娜施了法的枯骨。而狗皇帝……哼,女魔头恐是真看上他了,直接送他回大帐喝酒吃肉呢!” 二人走了没几步,却见沐凌轩骑在一匹枣红的战马之上,立在不远处的月光下盯着二人, “朕不放心,亲自来接小景儿。” “陛下!陛下!” 思念的潮水席卷了全身。云景不顾一切跑了过去,沐凌轩一把扯住他上了马。 刚挽住对方的脖颈,云景突然察觉,对方的手又伸向不该去的地方。 忆起往昔,云景心底“咯噔”一声。 狗皇帝,不会是又想在马上了吧?! 作者有话说: 这回,该是真的轩轩了吧? 是真的,就马震。 是假的,嗯……回去后惩罚加倍(你们懂的)。 还是说需要继续在马上保持连接状态?(你们懂的)。 嗯,订阅掉的很快,酥酥想弃坑了肿么办? 第61章 皇上当着众人的面宠幸怀孕的小… “陛下!我哥哥他……”云景惊呼。 沐凌轩不由分说,伸手将他的裤带扯了开来。 一条褥白的丝锦亵裤,迎着刺骨的寒风向马后方飞去。 云景探头看了一眼,裤子正好将沈云棠的脸罩地严严实实。 未及他喊出声,沐凌轩的大手一把捂上他的嘴,将他按在怀中。 耳边的喘息越发剧烈,沐凌轩的声音颤得变了形,“云景,我又想要你了……” 察觉到伸到蔽膝下的手摸上了大腿,云景突然浑身一激灵。 他抬眼仔细瞧了瞧沐凌轩的脸,在阴沉的月色下泛着难耐的潮红,呼出的白气缭绕四周。 抵上对方俯将下来的脸,云景贴到他耳侧,“陛下,还记得上次是怎么做的?” 对方一怔。 挑眉一笑,云景扯开发带蒙上对方的眼,“陛下说,这样更刺激,竟是一路都没泄,如何能忘了?” 对方似乎愣了下,并没有拒绝。 仔细在沐凌轩脑后打了个蝴蝶结,云景脸上笑意更甚,突然闪过一丝寒色。 “哗啦”一声,他猛地抽出对方腰间的剑,扬手狠狠捅了下去…… “啊!!!” 一阵女鬼般扭曲撕裂的惨嚎响彻天际,“沐凌轩”向后仰过身去,变成一具发黑的枯骨,卷入风中化为齑粉。 “呸!恶心!” 狠狠吐了口唾沫,云景扯着蔽膝,拼命擦拭方才被摸过的大腿。 天地重归寂静,他又回到了幽冥落花的寝殿。 赶紧拽了衣摆遮住没穿亵裤的下身。云景仰头,只见前方三丈之外,沐凌轩和迦娜,一前一后立在一片杂草之上。 “陛下!陛……”往前跑了两步,云景突然语塞。 迦娜的手上提着一把透明的刀,正架在沐凌轩的脖颈上。薄如蝉翼,在摇曳的烛火下泛着莹莹寒光。 云景觉得这把刀很面熟。 半年前,长景宫的寝殿中,死在沐凌轩剑下的女刺客,似乎用过一模一样的刀。 沐凌轩那双深邃的眸子,此刻翻滚过罕见的焦虑。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云景,却分毫动弹不得,也没有说话。 云景立刻明白。方才自己与那些异相酣战之时,迦娜不知用什么法子,竟然挟持住了沐凌轩。 “想不到烨帝都没破解的迷局,你竟然撑到了最后。”迦娜艳丽的紫眸,此刻燃起火来,“本尊更想挖出你的心瞧一瞧,是不是真有七窍了。” “滚过来!”她脸色一变,“拿你自己,换他的命!” “别过来!”沐凌轩盯着云景,用了心音传语。 云景先是焦虑,突然想到方才他对自己说的话。 想对付她,就不能露怯。 “砍吧。”云景伸手打了个哈欠,又摩挲起自己的小腹,“省得我亲自动手。我替未来的陛下,谢谢你。” 迦娜怔住,“你真不在乎他的命?” “你们这些西域蛮子,脑子果然简单,哪里懂我们中原人的心思。”云景一笑,“他死了,我肚子里可就是宇凰新的皇帝陛下。他还小,自然听任我摆布,再加上我哥哥在姑兰的兵力——整个天下可都是我沈家的!” 他伸了个懒腰,“看在你替我背了杀狗皇帝罪名的份上,封个侯爵倒是可以考虑。” 脸上的慌张瞬息即逝,迦娜怒道,“你不用蒙我!你和他情深义重,针戳不进水泼不进,这早就是传遍宇凰内外之事!” 盯着迦娜,云景笑意盎然的美目阴沉了几分,“别忘了,他和我有抄家灭族、杀父之仇呢?!” 迦娜的神色暗了下去。 她缓缓放下手中的刀,却盯着云景一声冷笑,“你有没有想过,你和他,都走不出幽冥落花了?” 云景背后,突然燃起刺骨的寒意。 他慢慢转过头来。 数十条蛇果蛇正摇着艳丽的身子,朝他吐着信子,一只已经舔上了他的左脸。 强忍着恶心,云景伸手想去掐住蛇头,左肩却猛地一阵剧痛。 方才对付那些枯骨之时,不知何时被伤到了。脑袋一波眩晕,云景终于撑不住跪下了身子。 他再次睁眼之时,仍呆在原地。 之前华丽的寝床已不见了踪影,只剩一片崎岖不平的光裸土地。沐凌轩曲膝坐在杂草上,自己正躺在他的怀里。 双手被对方紧紧握住,云景的心颤了下,将脸埋在他宽阔的胸膛不放。 “陛下……”他哽咽起来。 “知道害怕了?方才不是挺勇?”搂紧云景拍着,沐凌轩贴近他耳侧一哂笑,“那些话,更是比刀子还尖利。朕从未觉得如此心痛过。” 想起方才与迦娜所言,云景的的脸一红。 未及他开口,沐凌轩翻过他的身子在膝上,狠狠拍了下屁股,“朕问你,怎么看得出那枯骨并非朕的真身?” “他没自称‘朕’。况且陛下只唤我‘小景儿’,从未直呼过名姓……” “念在你还算聪明,这回就算了。”又将云景翻过身来,沐凌轩将他的脸揽在怀里,“折腾一夜,也该累了。虽然这里没有白昼,还是好好睡会。一会儿朕叫你。” “可是……”缩在沐凌轩的怀里,云景几分踟蹰,“咱们,不想着怎么出去?” “想什么想。”沐凌轩镇静异常,“落在她手里,除了扒皮抽筋喂蛇,还有第四种下场?你恐是不知,之前你见过的水晶盘的葡萄和糕点,那是真的人眼珠、肋条骨。” 几句话吓得云景眼眶一红,眼泪差点掉下来。 他拼了命呼唤小叮咚,“系统!好感值全部兑换逃生方法!” 无奈大漠中可能信号不好,小叮咚安静如鸡。 “如若真的只能这样……”搂紧沐凌轩,云景一吸鼻子下定决心,“臣只求一件事。” 他低声道,“陛下,就在这里结果臣的命。要死,也要咱们三个死在一起!” 想起历史上二人最后被结发枭首……好歹也不能比那种结局更差! 伸手摸着云景哭得汗湿滚烫的额头,沐凌轩低头贴了上去。 他的心猛然一沉。 “放心,朕怎么舍得让你死。”沐凌轩声音阴沉,又摸上云景的肚子,“更何况,这里还有一个。” 他用了心音传语,“朕每日都会放猎鹰回大营给你哥哥报平安。一旦断了,他定知晓咱们出了事,不可能不来救你。” 云景突然着急起来,“哥哥身上还中了毒……他也不一定能救了咱们啊!没准还把自己搭进来……” 知道云景所忧并非虚言,三年前沈云棠和沈家军就败在迦娜的妖术下。捏着云景的脸蛋,沐凌轩淡淡一笑,“你哥哥,是在同一处跌倒两次的人?这些年,他定是想尽法子想着如何复仇。 “更何况他若出了事,有一个人,不可能不管他。”拍着云景安抚,沐凌轩抬眸望向云纱之外荒芜的天际,“那人还指望拿住迦娜,寻到沈云棠身上之毒的解药呢?” 知道沐凌轩在说谁,云景突然大大松了口气。 “与其担心他有没有人救,不如担心下咱们明日如何对付迦娜。”摸着云景微微凸起的小腹,沐凌轩眼中带火,嘴角漾笑,“她说,明日要朕,当着众人的面,宠幸你。” 作者有话说: 本文恢复日更!日更!希望大家继续订阅! 所以,明天开车吗?当众表演那种? 还是别让迦娜得逞了? 数据越来越差,榜单也很不好,酥酥真的很想弃坑,没有动力啊。 要是写得不好,也请留下意见啊。 真的很甜啊!越来越甜了!希望大家继续支持继续订阅! 日更啦! 第62章 被陛下宠幸时反杀妖女,小景儿… 云景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将脸埋在沐凌轩怀里,稍稍离了几寸并未全部贴上,云景的手拽紧了他的衣襟, “如若这样……能救陛下的命……能救裴将军和四万宇凰大军……” 瞥见一滴滴水珠打湿了自己膝边的衣角,沐凌轩漾着淡笑的嘴角,忍不出“噗嗤”出了声。 他摸摸云景湿漉漉的脸蛋,又扬起他的头来,轻声细语,“不要轻易在朕的面前哭……朕说过,见你掉泪,朕的心都碎了……” 他收紧手臂,将云景死死搂在怀里,“朕绝不允有人强迫你做不愿的事。” “可是……可是咱们没办法……”云景抽着鼻子,“若小景儿真成了陛下的累赘……陛下不如……不如就把我……” 他说着,眼泪扑簌簌掉得更多。 这一刻,甚至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她要的是朕颜面尽失,没脸再做主宰四海的中原帝王。”摩挲着云景的嘴唇,沐凌轩恶狠狠打断他,“哪怕牵条狗牵头猪来……只要能让朕没脸,那个女人什么都做得出来!” 从脑子到身子都太过疲倦,云景就这么窝在沐凌轩的怀里,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他再次醒来之时,正躺在苍茫的夜空下,月光异常透亮,自己身上竟真的一丝不挂——连发带鞋袜这些东西都不见了踪影。胸前倒是盖了软绵绵的被子,难怪方才自己睡得如同死猪一般,手感舒爽令他想到了好久不见的羽绒被。 微微探起身来,云景发觉自己卧着的这张金丝楠木大床,竟漂浮在半空中。略朝下一望——少说离地也有三层楼高! 顷刻间小脸煞白。云景扯着被子捂紧身子,拼命往大床中间缩去——他可是出了名的恐高!坐飞机都能要了他的命! “皇……皇上……” 他两眼通红,喃喃唤着沐凌轩,又不敢太大声,生怕不知隐身何处的迦娜看出他内心的脆弱。 “沈小公子,你可看仔细了。你舍命也要救的宇凰四万大军,现在可都盯着你的身子不放。”迦娜带着回音的得意嗓音,从夜空深处传来。 探头瞥了一眼,云景赶紧不忍地闭上眼眸。 下头密密麻麻乌云压阵的士兵,清一色都是宇凰的白盔玄甲,却都眼神呆滞,淌着涎水,丝毫遮掩不住眸子里欲望的火光! 见云景紧紧扯着被子,迦娜的声音更得意了几分,“沈小公子,被子和床不过是摆设,在他们眼里都是空无一物——无论你如何躲闪,他们此刻都把你看了一清二楚。 “你朝思暮想的皇上,来了。”迦娜又得意道。 云景突然落入了沐凌轩熟悉又滚烫的怀抱。 眼前的沐凌轩长发凌乱,双目通红。他胡乱扯着云景身子的手,力气很大,动作很粗鲁——显然和那些宇凰兵士一般中了魔怔,神志不太清醒。 “陛下!您……您别这样!” 云景最害怕看到沐凌轩这样的神情——幸好只在自己入宫的第一夜有过,后来他再也不曾这般伤害过自己。 云景拼命挣扎着,突然听得沐凌轩俯身贴在耳侧,颤声低语,“一会用朕的发簪,划破朕的脖颈……否则咱们和四万宇凰大军,都活不了命!” 他又吻上了云景的唇。 唇齿交缠,缠绵悱恻,扯出了银丝。云景泪眼婆娑,颤抖着摸上沐凌轩的发髻。 正是那支他总放在风华殿案上的青玉发簪。 此刻脑海里当机好几日的系统屏,突然灵光一闪…… 丫的!小叮咚你死哪里去了!老子的脸和命,都要没了! 目不转睛盯着系统屏上默示的文字,云景突然露出一丝诡谲温和的笑意, “陛下,小景儿可真要逾越一次了。” 一把拔出沐凌轩头顶的发簪,云景在他的左脸,抬手一划。 那张英武非凡的俊脸,多了道淡淡的血痕,云景却握紧了发簪,猛然跳起身。 朝一直盘旋啸叫在夜空中、颈上带了白斑的秃鹫,狠狠扎了过去。 “啊!!!” 迦娜尖利的惨嚎响彻夜空。 温热的鲜血一滴滴落在沐凌轩的脸上。他滚烫炙热的身子,终于逐渐冷静下来。 抬头望去,云景一手扯住迦娜金色的长发,扬手一下下深深戳进她肩背的惨白肌肤上。 玉石扎在骨骼肌里间扑簌簌的声响,在静谧的夜空中格外清晰。 云景咬牙切齿:“还认得这簪子?它是你送给白筠的东西……他去了宇凰也不曾丢掉,还传给了陛下……这是你自己做的孽!要死,也让你死个清楚明白!” 白筠,是沐凌轩那位出身姑兰的胡人生父的名姓。 小叮咚告诉云景,解相思局,只能以毒攻毒。迦娜利用他和沐凌轩的痴情、宇凰兵士对云景心生爱慕,给众人下了相思毒,愈深愈不得解,直到被自己的欲望折磨到X尽人亡。唯一能阻止迦娜施法的,就是令她也入局。 可她早用冰魄封住了自己的六识。 不知情为何物,不再心生怜爱。 除非,用曾经真心爱过她的人,沾了“情”之一字的物件令她见血,方可破局。 迦娜的鲜血如雨滴一般在空中飞溅泼洒,亦淋在了三人身下四万之众的宇凰士兵身上。察觉到那四万兵士躁动不安,沐凌轩暗呼不妙。 以迦娜法力高强、心思缜密,绝不可能只施了相思毒一种。解了相思毒,反而释放出他们身上更强大的魔性,连迦娜都无法抑制,只会带来更大的灾殃。 他突然一声大喝,“小景儿!住手!” 云景愣住的当下,他和迦娜都直直跌在了铺满金丝绒羽被的床上。那床咯噔一声巨响,似是承不住三人的重量,重重摔在地上散了架。 抬眼见云景落地仍死死揪着迦娜不放,握着发簪的手满是血,颤得不成样子,沐凌轩爬过去从身后死死抱住他,“小景儿,没事了……没事了!松手!” “云景!云景!” 沈云棠手里抱着块大红丝绒的披风急急跑过来,将云景裸露的身子裹住,又贴着他的脸不放,“别害怕……哥哥带你回家!” 死一般的寂静。蛇果美女蛇、四万宇凰大军,都不见了踪影。 被沈云棠拦腰抱在怀里往回走了两步,几乎晕厥过去的云景,突然看到沐凌轩仍半跪在原地。 他的身后,浑身是血的迦娜摇摇晃晃爬了起来,手上握着那支方才扎进她身体的玉簪,架在沐凌轩的颈后。 露出劫后余生般的狡黠笑意。 “陛下!陛下!”云景突然又踢又打,发了狂地挣扎起来。 沈云棠没有停下脚步,暗暗使尽力气抱紧他不松手, “陛下带你来,就是为了用他的命,换你和孩子、四万宇凰大军的平安。你不要辜负他的一片苦心。” 沈云棠第一次没有称呼沐凌轩“狗皇帝”。 遥遥望着沐凌轩,见他也痴痴望着自己,红了眼眶,竟好像第一次淌下泪来,云景的泪如瀑布一般滚落。 前世沉渣泛起的记忆,利刃一般一刀刀割在自己心间。 他似乎听到沐凌轩用心音传语对自己说,“前世你为朕先走一步,害朕寻了一千年不得。这一次,朕都还给你。” 作者有话说: 真不是要开虐,其实挺甜的不是嘛…… 小景儿真要大着肚子上战场了,期待不? 本文恢复日更,没食言吧。希望大家继续支持!感谢! 第63章 宝宝,要陪爹爹去救父皇吗? 旌旗翻动、火光熊熊。云景眼前血流成河,尸骨堆积如山。宇凰王朝凰穿九云的明黄旌旗,在烈风中簌簌作响,被血污硝烟染得斑驳不堪。 提着缨枪勉强撑地,云景喘着粗气,抬眸见同样一身戎装、浑身血污的沐凌轩,手中的剑血光寒光交织,依稀看得出宝石镶嵌、刃锋犀利,像极了赐给裴英的折颜,却活生生砍出了数个豁口。 耳边突然响起咻咻风声,云景不顾一切扑了上去,抱住沐凌轩的身子, “陛下小心!” 十数支羽箭,全部深深射进了脊背上残缺不全的铠甲。 火辣辣的入骨疼痛,并非只在肉体。那一刻,云景似乎明白,他们真要生离死别了。 微微抬起手,躺在沐凌轩的怀抱,眸前的光线忽明忽暗,云景努力露出一丝微笑, “就算死了,臣也不想和陛下分开……” “啊!!!” 他猛地坐起身来,额上滚下豆大的汗珠。 双手胡乱摸着身下的被褥,被汗水浸得一片透湿。 方才……只是噩梦么? 可为何一幕幕历历在目。尤其是那种刻骨的疼痛、心痛,竟似真的经历过一番。 越要想明白,头却痛得要裂开。再也无法忍耐这等苦痛,云景死命扯着头发,凄厉叫喊出声, “啊!!!” 沈云棠赶紧进了大帐,手上端着一只中原的冰裂纹瓷碗,盛着胭脂色的粥。 他放下碗,抱住云景满是泪水汗水的脸在怀,轻抚他的头发,“别害怕,你身上的病都好了……从今往后,你和孩子都会平平安安地。” 沐凌轩留下自己的条件之一,就是迦娜治好云景下身出血的恶疾——本是她给了秦太医下毒的秘方。这亦是沐凌轩带云景入秘堡的缘由。 如今云景恶疾已愈,沐凌轩再无牵挂,便依照之前的约定,唤沈云棠接回了云景。 他要一个人,去救裴英和四万宇凰大军。 身子止不住地颤抖,云景指尖泛白,几乎扯破了沈云棠的衣裳。 “你小时候喜欢吃甜,吃粥总少不了桂花糖。这是大王特地命人从边境送来的,快尝尝。”沈云棠端起案上的粥碗。 “哐啷”一声脆响,冰裂纹瓷碗摔在石砖地上碎成数片,胭脂色的热粥染了一地绛红。 “你们都在瞒我!都在骗我!”云景泪眼婆娑,声嘶力竭,“只当我是附庸、是宠物,什么都不告诉我,还自以为是为我好……殊不知眼睁睁看着陛下为我去死……我的心好痛,好痛啊!” 他“砰砰”捶着胸口,竟似要锤碎一般,“为什么带我离开陛下……就算死,我也不想和他分开!” 莫玉掀了门帘大步走进来。见沈云棠的手被瓷碗划破,血一滴滴落在银蝶缠绕的湛蓝蔽膝上,他赶紧从袖中扯了手帕握住他的手止血。 “你如今所为,难道不正是因为被你哥哥和烨帝宠坏了?”瞪着歇斯底里的云景,莫玉罕见地没了好气,“自你入了秘堡,你哥哥夜夜都睡不着觉,毒发了数次。你竟还来怪他?” 沈云棠被莫玉强行拉出了大帐。周围一切寂静地可怕,云景从未觉得这么冷过。 抱紧身子缩在被中,他又悔又痛,忍不住“呜呜”哭出了声。 突然间,按上了自己的小腹。 指尖细细摩挲着,一股从未有过的热流涌动,从丹田贯穿到了胸口。 腹中突然一跳,云景向前一踉跄,赶紧扶住几案。 差点没站稳。 “宝宝……你在说什么?”他红着眼眶,喃喃自语,又露出一丝会心的笑意。 恍然大悟一般,几步走到紫檀木几案前,小心翼翼掀开一只封了火漆的朱红木匣。 “宝宝,你是说,要陪爹爹去救父皇?”他抚摸着匣中的东西,泪水又盈满眼眶,“爹爹答应你,无论是生是死,咱们一家三口,永不分离。” 此刻迦娜的秘堡。一片银白的寒霜之中,沐凌轩凤眸紧闭,正坐在一片悬空的岩石之上。剑眉和披散在玄色寝衣上的长发,都凝了一层冰霜。 他的手腕脚腕,乃至脖颈都拴了一圈黑色的铁链,亦结满了白霜。 难得披了件遮住胳膊胸口的长锦服,迦娜在沐凌轩周围打着转,忽而又停下脚步,跪坐在他面前。 “别计较我这么款待陛下。谁叫你的妖术,比师兄都不差。”手指从沐凌轩的眼角勾勒到高挺的鼻梁,迦娜看着他脸上瞬息而逝的不悦,得意地笑出声,“堂堂宇凰王朝的皇帝陛下,竟会为一个娇滴滴的小郎君甘愿入套。师兄若在天有灵,非得被你气活过来!” 沐凌轩突然睁开了那双深邃的明眸。 “好看,真好看!”目不转睛盯着他,迦娜突然合掌而笑,“到底是混了中原血统。人人都说师兄生得好,我看不及你一半!看来寰宇帝,也定是个惊天动地的美男子。” 迦娜口中的“师兄”,正是沐凌轩的生父白筠。 “废帝虽然是人渣,容貌确乎无可挑剔。”沐凌轩一声冷笑,“皮囊好看又有何用?不过勉强遮掩腌臜人心罢了。这儿遍地都是美人,在朕眼里,比你还丑。” 一句话惹得迦娜花容失色,怒目而对。 只是顷刻间,她又冷静下来。 “容貌这种蛊惑人心的东西,对本尊早已无用。”她嗤笑,“我又不是你那嘤嘤嘤的小宠妃,不用靠脸依附男人而活。” “既然如此,你为何每三十年就要寻个年轻男子采补。你敢用你一百三十岁的真容示人么?”沐凌轩的厌弃写在脸上,“还是说,你也没有自信,白筠若看到你现在的模样,仍会像当初一般痴情。” 白筠和迦娜,当年都是老国师的弟子,修炼各种邪术,以保姑兰国祚昌盛。 他们本两情相悦,迦娜却为了下一任国师的位子,利用白筠的信任废掉了他的法术,又撺掇姑兰王送容貌绝美的白筠去了宇凰和亲,以绝后患。 “住嘴!”迦娜尖叫出声,手中的鞭子落在沐凌轩脸上,“本尊会把你丢进蛇池喂饱她们!” “你虽用冰魄封住了六识,还是忘不了我爹。再做对不起他的事,你的心会撕裂的。”沐凌轩微微一笑,“断情绝爱,伤害自己最爱的人,和最爱自己的人,只为不值一钱的功名利禄。你是朕见过最可笑、最可怜的蠢货。” “别以为你有师兄的莲花心音,本尊就不敢动你!”迦娜气得发狂,揪住沐凌轩的胸口狠狠摇晃,“听闻你的小宠妃刺杀戎然王,连自己的兄长都绑了,只为得了兵权救你……我会挨个儿送你,和他,还有他肚子里的孽种,去地底下和师兄团聚!” 眸中寒光一闪,沐凌轩抬手猛地一绕,手腕上的铁链死死缠住了迦娜的脖子, “敢动小景儿,朕会一寸寸捏断你这身娇骨,划花你这副美肌。你去了地狱,会比鬼都难看!” 作者有话说: 小景儿要开挂来救老公了,期待不? 可是他肚子里还有宝宝啊怎么办嘤嘤嘤…… 本文即日起每日早上十点更新,恢复日更。 呜呜呜现在一直被雪藏,酥酥想要更好的榜单。 希望大家继续支持,多多订阅啊。 第64章 小宠妃怀着宝宝,出征了! 对云景不利,无疑触动了沐凌轩最大的逆鳞。 这一刻,他情愿和迦娜同归于尽。 咬牙切齿收紧手,迦娜的脸在沐凌轩的铁链下逐渐失了血色,喉中只能发出蟾蜍吐气般的“咕咕”声。 “尊上!外头有人要见您!” 一名面纱遮面、身材高挑的妙龄女郎突然闯了进来。她是迦娜的贴身侍从金娅。 盯着金娅乱颤的胸部一会儿,沐凌轩的脸上起伏起奇怪的神情。 似乎在憋笑。 他松开了双手,迦娜连忙退后两步,抚着胸口大口大口喘着气。 “你……”她怒目圆睁,扬手沐凌轩挥来。 “尊上!”金娅的声音拔高一寸,“外头的贵客说您再不见他,他就要自己进门了!” 扭头瞪了她一眼,迦娜这才收回手,一瘸一拐慢慢走出门去。 此刻静寂海中,与秘堡对峙的联军帐外,沈云棠被莫玉拉拉扯扯不允进帐见云景。他恼怒道,“放手!你瞎了吗?!没看到他现在神志都不清了吗?!” 莫玉突然从身后揽住他的臂膀。 见四周执了缨枪侍立的兵士都微微侧颜,沈云棠红了脸,低声怒吼,“滚。再不放手,老子连你一起砍掉!” 知道沈云棠虽脾气暴躁,若非气急不会对自己爆粗口,莫玉还是稳稳按住他,“虽然孤方才凶了云景,可他有句话,孤觉得没说错。你和烨帝,都没把他当人看。” 他继续道,“你往昔,生怕他受到丝毫伤害,不允他上战场,不允他接触险恶官场。可风雨一旦袭来,他就只有被烨帝按在床上欺负的份。这一回,他必须自己拿主意。” 察觉到怀里的身子颤了下,真的安静下来,莫玉稍稍松了口气。 沈云棠突然扯着莫玉行了数十丈,闪身进了自己的大帐。 他双膝一软,竟作势要直直朝莫玉跪下去。 “这是做什么。”莫玉赶紧双手扶住他,“你有什么话,是不能直接对孤讲的?” “我一直在犯错……是我对不起云景……”像是喃喃自语,沈云棠摇着头垂下眼帘,“我……求大王一件事……” “嗯?” 莫玉一愣。 当年就算要被莫独杀掉、侮辱,沈云棠也没说出过个“求”字。 “……大王,一定要救沐凌轩出来!”沈云棠垂头低语,声音颤得不成样子,“我从未想过,云景离了他,会这么痛苦……” 早已隐隐察觉沈云棠与不请自来的君浅,有过不可告人的交集。莫玉叹口气,收回手,“你们中原人不是总说‘解铃还须系铃人’。烨帝有恙,宇凰必定大乱,这对西域不是好事,孤自会鼎力相助。只是你真正该去商量的人近在咫尺。如若真是自己犯的错,以你的能力如何不能解决。” 沈云棠不知自己是如何走进君浅的大帐,如何说完自己所求。君浅举着茶盅默默听完,波澜不惊的脸上闪现一缕嗤笑。 “我可以去寻迦娜。不过你记住,这不是为了陛下能回到你的沈云景身边。”他慢条斯理道,“就算只能迎回一具尸体,那也只能是我君浅的人。” 他放下茶盅,任忆安给自己系好银白的狐裘。走出大帐的一瞬,他才淡淡瞥了沈云棠一眼,“你还要记住,沈家军的清白,包括如今你沈云棠的清白,都在我的手里。就莫要想着能见着谁,‘告密’了。” 沈云棠愣在原地好一会儿,发觉周身彻骨地寒冷。 他想到该去看看云景,连忙转身出了大帐。 只是走进云景帐中,眼前的场景令他大吃一惊。 云景身上,整整齐齐穿戴了宇凰的白衣玄甲。腰辔上的凰穿九云金纹熠熠生辉,长发也收束成髻。青沚正立在他身后,细细给他束着腰带。 他抬头见沈云棠进账,抿唇一笑,“这一身,是我刚令郭副将寻来的。哥哥看着可还合身?” 沈云棠目瞪口呆,“你这是……这是……” “我已决意,往后宇凰大军由我操领。我会倾尽全力,救陛下出来——更是为了救四万大军的性命。”命青沚退出帐外,云景对着铜镜正着护颈,“不仅为了陛下——更为了中原和西域不再受战祸之苦。秘堡修炼邪术、祸乱海内外的这些妖孽,必须处之而后快!” 沈云棠心中泛起一丝欣慰,本能的忧虑旋即又压过这一切,“你疯了吗?你知道对方兵马粮草几何,分别驻扎在何处?况迦娜和她的部下,还会邪术,连莫玉大王都不能耐她们几何……你这是去送死!” 他又几步上前,一手摸上云景的小腹。 那里已凸显得越发厉害,厚厚的甲胄都难以遮掩。 “况且你还怀了孩子……你怎么能带他一起去冒险!” “他本就是意外之喜。”想起历史上沈云景并未诞下孩子,云景始终洋溢着沉稳的笑意,“他既是未来的天子,总要承担与普通孩子不同的使命。倘若他活下来,必有后福。” 沈云棠仍不肯松口,“你本无一兵一卒,又没有调兵遣将的权力,宇凰的十万大军是不会随意听你差遣的!” 云景却早有预料般淡然一笑。 他走到案前,缓缓掀开那只火漆已破损的朱红木匣。 黝黑犀利的暗光流动,眼眸是泛着莹莹夜光的明珠。一只栩栩如生的老虎,不过一掌半的长度,半窝在明黄的锦缎中,好似要跳腾起来。 正是宇凰王朝,只有天子才能执掌、赐予的调兵虎符。 沈云棠瞠目结舌,“这、这、你,要,篡夺兵权?” 他能理解云景想救沐凌轩,心忧如焚,乃至失了理智。可且不谈这是掉脑袋的事,肆意调兵开战,是在拿十数万生灵的性命开玩笑。就算自己也曾是浴血沙场的将军,沈云棠仍不允云景犯这样的错! 云景却道,“这不是我擅用。早在入静寂海前,陛下就将他交与我保管。” 想到那日夜里,沐凌轩与他又是一场酣战,甚至贪恋在他身体里不肯出去,却还是汗涔涔爬起身来,从案下摸出这个物件。 摸着有些晕厥的脑袋,云景懵懂道,“陛下给我这个做什么?” 拿起张牙舞爪的黝黑虎符一笑,沐凌轩调侃道,“这是南越进贡的房中物器,可令人欲仙欲死。朕想在小景儿身上,试试?” 吓得云景赶紧扯了被子,往后抖抖缩成一团,“陛下……陛下饶了小景儿吧!” 沐凌轩却敛了神色,“朕叫你好好收着它。只有你,朕方可信任。总有一天,它会在你的手上大放异彩。” …… 不过调笑,不过帐中亲昵耳语,谁想一语成谶,云景竟真有一天,要拿了这虎符,率领千军万马,去救这一生,他最重要的人。 这一世,他再也不想错过了。 “哗啦”一声拉开大帐的门帘。沈云棠抬头望去,只见火把连绵似星河,十万大军整装肃穆,顿着手中缨枪,呼声震天,“必胜!必胜!” 云景缓缓走出大帐,奋力跨上战马,接过青沚仰头递来的血运剑。 他一挥剑刃,斩钉截铁大喝道,“随我,出征!” 作者有话说: 小景儿怀着宝宝出征了。 大家心疼吗?是想看小景儿被虐,还是被宠,还是开挂? 敬请留言,酥酥都安排上! 其实这章还埋了伏笔,金娅……咳咳,记住他,有惊喜。 今天稍微晚了点更文,实在抱歉。会保持每日10点日更的,希望大家继续支持! 第65章 宝宝和父皇一样心疼爹爹! “云景……” 心中一阵悸动,旋即袭来的是排山倒海的担忧。沈云棠刚伸出手,身子却摇晃了两下倒在地上。口中涌出的鲜血,染红了身下的积雪。 云景大吃一惊。他还未来得及下马,一抹浅金的身影匆匆而至,将沈云棠从积雪上抱起身来。 搂紧沈云棠在怀,莫玉抬眸盯着云景,“孤,有话对你说。” 看着巫医给沈云棠灌下汤药安寝,云景随莫玉出了大帐。 “这回,你哥哥恐不能和你一同出征了。身为烨帝的身边人,总要学会一人面对诸多繁杂之事。”背手望着云景叹口气,莫玉命人承上一份地图,又从袖中掏出一份帛书,“静寂海诡异莫测,孤也只寻着三十年前一份简略的地图,只绘到秘堡周围,内部仍是一片空白。这封密书,遇着危难就打开看看。你是云棠的性命,孤总不能看着他有性命之虞。” 感激地看了面前的男人一眼,云景突然觉得万分心安。 “谢大王恩典。”将地图和帛书收入怀中,执手低头,对莫玉郑重行了一军礼:“大王之前说的话,云景十分受用。往昔都是云景受哥哥庇护。这一遭,换我保护他,保护皇上,保护宇凰!” 八万大军连夜出发,马蹄踏过经年积雪,发出噗噗簌簌的声响。 行至秘堡前沿,云景看了眼计时的沙漏,已到了卯时时分。 他令大军就地驻扎,一个人走出大营,只见从未有过白昼的静寂海,此刻天际竟泛起微微红光,映照着积雪万年的平原一片惨红,像极了染满鲜血。 天地静寂广袤,偶闻孤雁哀鸣。远处连绵黛青,似巍峨群山,又如蓬莱仙海。八万宇凰大军的驻扎,连绵起十里灯火,在一片苍茫中竟似一叶孤舟。只是不知为何,云景竟没有丝毫的恐惧,取而代之的是难抑的欣喜。 黄金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若非回到这个年代,他如何能有机会刻骨体会血战沙场、为国为民奋战,方是男儿本色。哪怕阴阳错乱,肚子里有了孩子,他反而油然而生一种莫大的完满。 隔着牛革的战甲,云景轻轻摸着自己的小腹,红润的脸蛋漾起一丝浅笑,“宝宝,你会和爹爹一样坚强,对吗?” 他转身回了大帐,郭副将郭盛已在他的嘱咐下,宣了六大营的将领来帐下议事。 “秘堡四面环山,有三处豁口可入。姑兰的残兵败将不过五千人,八万大军合力围攻,取胜只待时日。”盯着案上泛黄的羊皮地图,云景逐一插上明黄的小军旗,“李茂、张维,你们各领一万兵马,分别从西边凤凰山和东南角的坠玉隘入秘堡。我会和郭盛带三万人从正面进攻,吸引敌方主力……” 只是他吧啦吧啦说了半晌,突觉底下一片死寂,竟无一人应和。 “嗯?” 那双平日娇俏、带了一丝妩媚的桃花眼眸微抬,此刻满是冷峻的冰霜。 张维和李茂未及四旬,已是征战沙场二十余年的悍将。见张维犹犹豫豫正欲执手答应,李茂一手按住他,“这些,是沈小公子一人所定,还是派了将士探查,和其他将军商量后所决?” 慢条斯理,却咄咄逼人。不屑与傲慢溢于言表。 对于这些人不听己言,云景早有所准备。带了金辔的军靴踏在楠木板上轻轻点着,云景垂头听完,浅浅一笑,“秘堡前沿诡异莫测,若派将士探查,短时间难以折返。凡事总有个第一次,还请各位将军鼎力相助。” “哈哈哈……” 李茂竟仰头大笑出声。 “沈小公子,比我们都清楚三年前七千沈家军是怎么折在北疆。如今裴将军,又是如何与四万大军一同不见了踪影。行军打仗,不是纸上谈兵,更不是伺候皇上一样的床上营生。”李茂说得越发轻佻,一挑眉,声儿都变了音,“还是说沈小公子想学沈大公子,也寻个胡人在榻上作战,寻得靠山……” “啪!” 李茂话音未落,云景手中的马鞭飞出,将一旁的灯盏生生抽灭。 “我听闻,你是丞相的门人?”云景软软的声音,此刻努力带了沉稳,“与莎白作战之时,便听闻你屡次违抗皇命,不肯全力出击。难道为了保存君家在军中的实力,便可不顾大局?” 他说着一拍案,“郭副将,将他拖出去,在三军面前,枭首示众!” 说到最后四个字,云景禁不住声音发颤。毕竟在军中杀阴奉阳违的将军,以儆效尤,他还是生平头一遭。 “你敢!”李茂脸色大变,“你个以色侍人的男宠,也配……” 他话音未落,郭盛突然手起剑落。李茂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下了身子。 鲜血溅到白布的帐上,帐中众人顿时都噤若寒蝉。 沐凌轩临走时嘱咐郭盛,关键时刻必须唯云景马首是瞻。这是他尽了全力,为云景做的最后的事。 满意地瞥了眼收剑执手的郭盛,云景点点头,“还有谁,有话要说?” 张维早已抖抖跪下身子,“末将领命!” 天明拂晓时分,云景骑了战马领兵在前,与郭盛率了三万大军,徐徐入了秘堡正面的山碍。 这里是一处四面环山的谷地,易守难攻。大军进入,四周却鸦雀无声,赫拉令云景极为诧异。除非是迦娜的兵马真的所剩无几,否则如何会不在此地设防? 天际的红光越发明艳,如燎原的大火熊熊燃烧一般。云景抬眸望去,竟是宛如末日一般的场景。随行的兵士,哪怕是能征惯战的郭盛都变了脸色, “沈小公子!姑兰国师的妖术变幻莫测,我们是不是先避入……” 郭盛尚未说完,昏暗的天空突然撕开一道明艳的口子。无数带了火焰的石块,骤雨冰雹般从山上纷纷滚落。宇凰大军猝不及防,原本整齐的阵仗已开始乱了阵脚。 “镇定!按计划举盾成阵抵御!”努力拉着受惊奔腾的马匹,云景并未急着躲闪,而是坚定地大声下着命令,“不要怕!盾牌已涂蛇血!巫阵顷刻可破!” 他急着抚慰军心,却未注意到一块足有一人高的山石,燃着熊熊火焰,径直朝他砸了过来。 未及反应,云景的身子,突然被一具强健的身躯紧紧抱住。他虽是摔下马来,却毫发无伤,稳稳滚落到了一旁。 嗅着来者身上熟悉的汗水气息,突然遭了一个霹雳一般,云景瞪大双眼,顷刻间泪水满溢,紧紧抱住对方不撒手,轻唤出声: “陛……陛下?” 作者有话说: 宠妻小能手,护妻小能手,关键时刻一定到, 啥时都在线保护小景儿,不夸夸我轩轩? 所以文文越来越甜了,还不来夸夸酥酥? 小景儿娇软美人会越来越开挂的!大家都宠他爱他嘛! 希望大家继续支持,不要跳订,剧情还是很紧凑的,少看就可能衔接不上。 数据不好酥酥心情也不好,还影响更文状态。 酥酥会尽量让大家开心满意,也希望大家继续支持酥酥, 希望下次能上更好的榜单(与订阅挂钩)。拜谢!!! 第66章 同时让两个男妃有孕,狗皇帝真狗 抱住云景的人,似乎愣了下。 他伸手撩起云景凌乱的发丝,摸摸他染满硝烟血迹的脸蛋,“傻子,你是太想皇上了?” 略带急促而沉稳的熟悉嗓音。 是沈云棠。 “哥……” 这些日子形单影只,除了腹中还不能说话的宝宝,云景不能与任何人交流心声。积压已久的恐惧、委屈,如潮水般排山倒海泄来。 他抱紧沈云棠,“呜呜”哭得哽噎。 山谷重归寂静,想来迦娜设计的第一波攻击已毕。抬头只见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凰穿九云的宇凰军旗斜插在岩峰中迎风瑟瑟。只觉是自己害死了这些将士,云景哭得更甚。 “领兵打仗,伤亡难免。你第一次出征,已做得很好了。”沈云棠拍着云景安慰,“无论如何,你已攻入了秘堡。东西两支大军,也已成功入境内了。” 此刻秘堡的幽冥宫,迦娜走进待客的宫殿。瞥一眼迦娜身后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金娅,待在此处的君浅略一皱眉,“无关紧要的人都下去。” “当初的君家大公子,可不是如此计较之人。”令金娅退下,迦娜嗤笑,“只为个不愿看你一眼的狗男人,当年太学意气风发的清俊书生,如今沦为故作冷艳的深宫怨妃,可叹。” 君浅似不计较,轻笑,“我要见皇上。” 迦娜:“放心。等本尊拿到师兄的莲花心音,他自然是你的。” “我要的是活人。”明白迦娜不愿,君浅一声冷笑,“你可知,你要大祸临头了。你放走的沈云景,如今执掌宇凰八万大军,将秘堡团团围困。你的兵马不过五千,撒进去跟胡椒面一样。不过,我早在他身边做了安排。如今能救秘堡的,只有我君浅一个人。” 迦娜咬牙切齿,“……好。” 走进囚禁沐凌轩的大殿,君浅只见他朝思暮想之人,即使身陷囹圄,颈上的寒冰锁链系在四周晶莹剔透的冰柱上,仍沉稳地背对自己沉吟不语。 纤长冰冷的指尖顺着锁链摸上自己的脖颈,沐凌轩突然睁开了眼。 “你终是来了。”他低语。 轮到君浅愣了下,“陛下难道不惊讶?” “君家和迦娜的勾结,朕早就了然于心。”沐凌轩侧脸一笑,“可惜不过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翊王此刻定在京城清算你爹。等沈云棠和郭盛护送云景回京生下朕的骨肉,宇凰拥立新帝,你倒是可以安心在佛寺抄写金刚经了。” “你真以为,早就知晓所谓真相?”见沐凌轩口吐如此冷语,君浅怒道,“可惜沈云景为了救你,正在幽冥宫外十里猛攻。迦娜设下天罗地网,没准,你们一家三口,马上就能团聚呢?” 他满意地看到沐凌轩睁开眼,脸上的慌乱稍纵即逝。 “今日种种,不过天理昭张罢了!”君浅得意的声音,泛着喑哑,“我苦心绸缪,才令陛下有了今日。可惜陛下,早已忘记当年与我的誓言!” “朕没忘!”沐凌轩低语,“朕明白你和君华不一样。君家迟早要被清算,朕冷落你,是为保全你。你处理政务是一把好手,朕便放手让你去做。让裴英接近你,也因朕明白给不了你想要的——朕说过,朕的这颗心,七年前就给了沈云景。朕已做了能为你做的一切。你还想怎样?” “哈哈,真是感天动地。臣跪谢陛下再造之恩!”君浅仰天大笑两声,“那给我下了三年的蛇艾毒,想令我永远怀不上孩子,也是为了保全我?” 见沐凌轩的身子震了下,君浅嘲谑一笑,“臣再问陛下。倘若有一日,你护在心尖、不惜用命来换的沈云景,告诉陛下他从未心仪于你。一切不过为了苟活、为复沈家灭门之仇。陛下亦会如今日这般淡定?” “住口!”沐凌轩突然打断他。 咬牙切齿,看得出在勉力止住颤抖。 “陛下也害怕。陛下亦察觉到痛,不是么?”走到沐凌轩身前,君浅伸手触碰到他的脸,“爱慕之人近在咫尺,无论自己如何努力,却恍若天涯相隔,渐行渐远。臣的痛,痛一千倍,一万倍!” 摩挲上对方坚毅英挺的五官,见他下意识摇头闪躲,君浅又微微一笑,拉起他的手。 寒冰锁链簌簌作响,沐凌轩的掌心已被迫覆在了君浅的小腹。 “陛下,还是第一次触碰臣的此处吧。”君浅的声音淡淡的,似从幽冥地狱中传来,“可陛下一定摸了无数次沈云景怀有身孕的肚子,对有孕之躯的触感熟稔于心。陛下不妨猜猜看,臣这孩子,有几个月了?” …… 秘堡外围的百千山中,宇凰军队就地驻扎修整。 沈云棠坐在云景的榻前,一勺勺喂着糖粥,“你从小就喜欢吃甜的。梅子甘酸入味,这是哥哥亲手熬的,快好好尝尝。” “对不起,哥,我没胃口。”盯着沈云棠艳丽不减的眼眸,云景略吃了两口,便推开他的手,“哥哥身子好了么?莫玉大王如何舍得你一人入此险境?” “我要来寻你,他又能奈我何?”沈云棠一声轻叹,“皇上身陷囹圄,你不得不带孕出征。事情沦落至此,都是哥哥考虑不周。” 他垂眸,自责写在脸上,几乎落下泪来,“贵妃公子本与我说……” “我知道,哥哥是上了贵妃公子的当。”打断沈云棠,云景抚着他的肩安慰,“哥哥是为了我,我如何能怪你?如今迫在眉睫的是破除迦娜的魇镇,将姑兰置于宇凰的辖制。我已与郭盛商议,迦娜的乌合之众大多是蛇妖,最惧烈火。明日咱就一把火烧了幽冥宫,让他一只蚂蚁都爬不出来!” “烧……烧了?”见沈云景咬牙切齿,言之凿凿,沈云棠略带讶异,“可贵……皇上还在里头?!” “那又如何。”斜撇一眼沈云棠,云景拉过他的手摸上自己的肚子,慢条斯理道,“他死了,我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宇凰新帝,求而不得。” 他说着,突然从怀中抽了短刀。 一手扯过沈云棠,狠狠扎在了他的左胸! 猝不及防,沈云棠捂住喷血的胸口猛地跌倒在地,抬眸难以置信地盯着云景,“你……你疯了!我是你哥哥!” 作者有话说: 狗皇帝没想到吧?风流债怎么算? 不过说好的双J呢?嘿嘿…… 云景和沈云棠又是什么情况? 咱们下章见分晓! 希望大家继续支持!继续订阅!酥酥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宝宝急着要从爹爹肚里出来 云景一言不发,端起案上盛满浓郁血红的金樽,朝沈云棠猛地泼了过去。 蛇血破姑兰巫术,是沐凌轩的枕边耳语。这回云景出征,却认认真真忆起了他说的每一件事,才发觉并非只是榻上闲谈。 “啊!!!” “沈云棠”忍不住一声惨叫,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再抬头,覆在面上的画皮尽失。 竟是君浅身边的“小宫女”忆安。 咬牙爬起身,忆安从胸中抽出匕首朝云景扑来。他亦是将门之后,功夫并不在云景之下。只是此时身受重创,云景又是有备而来,没几下便将他擒在了地上。 见郭盛和其他侍卫鱼贯而入,云景踏住忆安丝毫不放,“姑兰的易容术……你就是贵妃公子私通敌国的铁证!” 被嵌了铜片的军靴死死踩住后背,忆安拼命挣扎不得,咬牙切齿怒道,“是我看不惯皇上独宠你,亏待贵妃公子,与他人无关!你杀了我便是!” “我成全你。一会儿就将你在军前凌迟示众!”云景恶狠狠一笑,“如今,我不会再纵容你们了!” “公子!您不要杀他!” 青沚担心云景才急忙进帐,眼前的场景却令他大吃一惊。 穿着沈云棠的衣裳,忆安浑身是血,凌乱的长发下却分明是一张清秀的男孩脸蛋。 见青沚不住磕头哀求,云景的心一沉,“这是你自己的抉择,我不勉强。只是从今往后,你便离开沈家,不用在我身边侍候了。” “公子!可是公子还有身孕!”青沚一怔。 见云景背过身子不看他,他突然察觉,自出征之日起,他的主人早已非同昔日了。 给云景磕了头,青沚泪流满面,扶起忆安踉踉跄跄出了帐。 “您……您就这么放他们走了?”轮到郭盛目瞪口呆。 云景突然转身,低声吩咐他,“派两个人,跟紧他们。” …… 秘堡之中,君浅跪坐在沐凌轩身前。 他端起一碗酒酿汤圆,用白瓷汤勺盛了一只,细细在嘴边吹过递到沐凌轩面前, “想来陛下一定许久没吃中原饮食,这是我特意带来的。” 芝麻甜香入鼻,沐凌轩阖眼弯了下嘴角,“你天生对糖粉过敏,为了朕强忍至今,不容易。” 略咳了两下,君浅放下碗低声道,“陛下不必心忧。臣不会允许迦娜伤了陛下的性命。” “你的冰雪聪明,如今竟荡然无存。”睁眼掸了掸玄色衣衫上的灰尘,沐凌轩深吸口气,“迦娜,已是强弩之末。她的巫术再强大,也不可能抵御宇凰的十万大军。” 君浅微微一笑,“她还指望得到陛下的莲花心音,最后一搏呢?” 莲花心音,是姑兰老国师最厉害的法阵利器,传闻可颠倒天地日月乾坤,抵得上百万大军,可惜只传给了白筠。 沐凌轩:“所以朕说,你往昔的聪明,如今都荡然无存了。” 他放低声音,“和穷途末路之徒勾结,你求的是什么?朕说过,朕明白你和君华不一样。此时你最该依附之人,本应是……” 突觉手背一阵温热。 君浅低头,沐凌轩竟暗暗握住了自己的一只手。 “哗啦”一阵脆响,是冰魄封住的殿门被打碎的声音。迦娜怒气冲冲出现在二人面前,“贵妃公子,这和你与我约定的,不一样吧?” “偷听别人夫妻的悄悄话,这也不是你该做的,不是么?”君浅站起身来,并不看对方一眼,言辞却丝毫不让。 “尊上,外头有人想见贵妃公子。”金娅进门,双手覆肩一礼。 没好气瞪了她一眼,迦娜道,“带到这里来!” 君浅和沐凌轩,吃惊地看着青沚背着昏厥过去的忆安,跌跌撞撞到了四人面前。 “小的给陛下请安!”青沚“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君浅忙上前将忆安搂进怀里。 “这是怎么了?”看着他胸口草草包扎的伤口,君浅先是吃惊,突然拔高了声音,又惊又怒, “糟了……你们两个蠢货,着了沈云景的道了!” …… 走到黑黝黝的玄河边,云景皱眉望着毫无生气的河水,“你就是看到他们俩行至此处,凭空消失的?” “启禀公子,千真万确。”跟踪青沚的士兵跪着一执手,声音小了一半,“属下无能,就是没看清他们是怎么过了河……” 玄河是秘堡外的护城河,宽阔无垠,连对岸都看不清。河水一片羽毛都无法浮起,更不用说乘船摆渡。料想迦娜的妖众有别样法门进入,云景才命人跟踪忆安。他沿着河边踱了几十步,只见泥土松软湿润,除了死气沉沉,与别的河流并无二致。 “忆安若有准备也就罢了。可青沚亦能瞬间消失,可见渡河入秘堡,并非难事,只是……”踩了踩脚下的泥土,云景解开了身上的披风和护甲,对郭盛道,“我要下河。” “公子!万万不可!”郭盛吓了一跳,“您这还有身子,怎能下凉水?我派几个弟兄下去看看就是!” “你自己摸摸这‘河水’,看似汹涌奔腾,不过是一团瘴气。别人即使找到入口,能救皇上出来么?”一挽垂下的青丝,云景的笑靥,此刻才看得出几分昔日娇俏,“若能兵不血刃,收服姑兰最后这块秘境,可避免数万人伤亡。我一个人去冒这个险,值得。” “况且,”他深吸一口气,“君浅亦在此处。他最恨的人是我,若能破除他的威胁,咱们便成功了一半。” 他从怀中掏出一块明黄玉佩,镌刻着一凤一凰交缠,放在郭盛手心,“这块黄玉被陛下施了法。若是十二个时辰后它没有任何动静,你再带人下来,之前莫要轻举妄动,切记皇上还在里头!” 云景说着话,突觉已痊愈的身子,又有一股汹涌的暗流,自丹田处熊熊升起,猛地撞向胸口。 那是与往昔不同、从未有过的喷薄之力,似是马上要从骨间裂开。 难道,是自己要生产了? 忍住剧痛,云景咬牙细细摩挲着小腹,低声安抚, “宝宝,你且莫要急着出来……爹爹如今要去救父皇。待到尘埃落定,父皇一定会抱你在掌心,日日宠爱。” 只着了青衫薄甲,云景蓦然一笑,从火光冲天的岸边,纵身跳下河去。 作者有话说: 小景儿肚子里的宝宝好不听话呀,要是在坏人那里生了宝宝怎么办? 大猪蹄子你是真狗,这时候又想着色诱君浅,挑拨离间了?不怕小景儿剁了你下头?! 所以小景儿会怎么样呢?敬请期待后文! 希望大家能继续订阅,也希望看到大家留下建议和感想。 你们的支持,是酥酥更新的动力。 第68章 狗皇帝要在小景儿面前云雨? 青丝飘散,衣袂翻飞。 云景落在一片荒地上,脚下的杂草和与沐凌轩同在幽冥落花之时,竟毫无二致。 仰面望去,不远处幽冥宫连绵的黝黑城池赫然映目。云景暗自惊诧,原来这秘堡,并不在玄河的对岸,而是在河底。难怪八万大军沿着玄河探查了数日,都毫无进展。 想到沐凌轩就在此处,此刻自己离他也许不到十几丈的距离。云景心底一阵激动,脸蛋亦不由自主泛起笑意。 可偌大的幽冥宫,法术笼罩,机关重重,沐凌轩此刻又被关在何处呢? 云景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一个草笼。 苇草编织,不过半拳大小,隐隐传出“嘶嘶”声。云景拔掉几株苇草,一只眼睛大大的花斑小蛇,吐着信子探出脑袋,好奇地东张西望。 这是之前在幽冥宫时,云景见几块“石头”斑斓光滑,七彩闪烁,自忖罕见,偷偷塞进袖中。谁想回到大营,竟孵出了小蛇。 这小蛇初生,先见着云景,便认定他就是“娘亲”,怎么赶着放生都不走。云景哭笑不得,只能安慰自己总比在秘堡出生认贼作母强,谁想今日竟派上了用场。 “小花,带我去和这香囊的味道,一样的地界儿。” 云景又掏出一个明黄绣龙的旧荷包,递到小花面前,正是昔日君浅佩戴的蛇艾香囊。 想来君浅此刻定和沐凌轩在一起。找到他,便能寻着沐凌轩。 小花“嘶嘶”应了两声,吐着信子扭身前行。云景随他行至幽冥宫的一处豁口,却停下了脚步。 不远处已能看到捧着水晶盘出入的侍女。这儿除了沐凌轩、君浅和自己,都是女人。贸然而入,定会轻易暴露。 正犯难之际,云景突见不远处,金娅正低着头,手上的托盘里捧着一只宝石镶嵌的酒壶,和两只金樽。 “别动。带我去见皇上。” 云景突如起来的低语在耳畔响起。金娅裸露的纤腰,已被一片冰凉的锐器抵上。 身子微微颤了下,金娅倒并不显得惊讶。她点点头,从怀中扯出一块紫色面纱。云景扯过掩上,顷刻间换了身与金娅相同的淡紫云纱侍女装束。 只是随金娅进了沐凌轩和君浅所在的大殿,云景定睛一瞧,气得差点摔了手中的托盘。 沐凌轩此刻,正枕在君浅的膝上。 身上纯白的狐裘半褪,一半盖在沐凌轩的玄色外袍上。君浅只穿了单薄的浅白内衫,玉冠随意丢在一旁,手上捻了把青玉的梳子。惨白到透明的手指捻着沐凌轩的长发,细细密密地梳理着。 “上回伺候陛下梳头,还是两年前,沈云景还未入宫那会儿。”盯着沐凌轩乌油油的后脑,君浅淡淡笑道,“那时陛下还能这般倚着臣。可后来——连对坐都要隔着一丈之远了。” “这就言过其实了。”沐凌轩一笑,“你心里的究竟是朕,还是沈云景。怎么对着朕,还是三句不离他?” 狗皇帝…… 大猪蹄子…… 骂你都是侮辱了猪和狗! 云景心中默念。等老子救你出去,非剁了你摸过这王八蛋的手,割了你那里不可! “听闻体质不同,孩子在腹中的动静也不尽相同。”摩挲几下沐凌轩的脸,君浅拉起他的手俯在自己小腹上,“臣天生体寒体虚,比不得沈云景会舞枪弄棒,机灵活泼。陛下好好摸摸,臣和他的,有何不同?” 云景忽然浑身起了个霹雳。 他忍不住抬眸。幽蓝的灯火照亮了君浅的侧颜,苍白若纸,目光潋滟,唇色却比以往都红润——清冷中生了几分艳丽,又像极了鬼故事里的僵尸新娘。 他无意中瞧了云景一眼,云景又连忙低下头去。 “你们都下去。”君浅低声道,“我要伺候陛下了。没我的令,谁都不许进来!” 察觉到云景的手颤得越来越厉害,金娅突然伸手,一把扶住他。 被金娅拉扯着出了大殿,云景看到青沚低头进了殿门,又火速出了来。 走到侍候在外的这排侍女身前,挨个儿仔细端详。到云景面前停下,向他手里塞了东西,青沚迅速跑开。 只觉掌心一片冰冷,刺骨到疼痛,云景差点喊出声来。 只是此刻,他莫名心领神会,这是沐凌轩的意思。他手中的,是能左右幽冥宫中所有人生死的关键所在。 云景突然松了口气。 沐凌轩竟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方才在自己面前上演的一切,不过是为了稳住君浅? 毕竟敌众我寡。将君浅和迦娜各个击破,才是唯一的胜利之法。 帝王心术,果真令人叹服。云景握住那块冰晶抚在胸口,瞥了眼金娅,竟见她露出和自己相似的神情。 此刻突然又见迦娜,带了一众侍女怒气冲冲而来。 她看到金娅怒道,“你方才死到哪儿去了?” “贵妃公子吩咐,此刻不许别人进去打搅。”金娅连忙上前两步,挡在云景身前,“想到您吩咐奴婢寸步不离二人,奴婢正欲派人和您报信,一时没来得及……” 君浅口中的“别人”,在迦娜这儿自然不包括自己。她一手推开金娅,“你们,都随我进去!” 听闻沈云景带了大军兵临玄河对岸,秘堡岌岌可危,她已不能再等。而君浅对自己的蔑视摆布,亦令她的忍耐到了极限。 “沐凌轩,你必须立刻将莲花心音的灵核交给本尊!”“哐啷”一声捶碎冰魄封锁的殿门,迦娜一脚门里一脚门外,便大声嚷嚷,“之后你们二人如何颠鸾倒凤、云雨巫山,大战三百回合,本尊绝不干涉!” 云景亦随众人进了殿门。 看到眼前的场景,他顿时睁圆了眼。 沐凌轩的玄色常服随意扔在阶下,君浅正搂上沐凌轩的脖颈。 二人衣衫半褪、青丝交缠,一副即将云雨的神情场景。 “狗东西……你竟然给老子玩真的!!!” 云景手中的托盘猛地一倾。一整壶热酒,都泼在了他身前迦娜裸露的腰背上! 作者有话说: 轩轩啊,搓衣板跪碎了记得换一块。 沐凌轩让青沚交给云景的又是何物? 云景会如何对付君浅和迦娜? 可君浅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真的有吗?) 咱们后文见分晓。 最近订阅回活不少,想来是酥酥开始日更了,非常感激。 希望大家能继续订阅支持。 第69章 生下轩儿,本公子从未后悔 “你不要脑袋了吗?”迦娜往后猛地跳了一步,抬眸怒目,扬手朝云景扇了过来。 “朕觉得,国师说得没错。”抚着君浅的青丝,沐凌轩突然幽幽开口,“无论如何,宇凰和姑兰的龃龉,是时候有个结论了。” 他轻轻推开君浅,“先谈正事。” “既然如此,你还不赶紧把莲花心音交出来!”迦娜转身上前两步,修长尖利的指甲抬起沐凌轩的下颚,怒意不减反增,“否则,本尊立刻让你去见你那两个做了鬼的爹!” 云景此刻才看清,沐凌轩的脖颈和手脚,仍束着冰魄锁链,不过几近透明,殿内昏暗的烛火下几乎瞧不见。 “国师大人,你可不能动皇上一根头发。” 君浅略带威胁的声音立刻在耳畔响起,迦娜突然心底一紧。 此时此地,自己似乎成了孤立的一方。 好你个沐凌轩,竟然打着这等算盘。才觉上当,迦娜攥进掌心的指甲几乎刺出血来。 沐凌轩笑了一下,“它早已不在朕的身上。你就算要了朕的命,不过徒增弑君之罪,后日被多剐上两刀罢了。” 迦娜变了脸色,“胡说!你进这大殿之时,幽冥泪下还是蓝火!” “幽冥泪”,是一盏能通透法器的烛灯。寻常人显红光,迦娜这等有修为的法师显绿光。 只有手握万年难寻的“莲花心音”,才会环绕莹莹蓝火。 沐凌轩又一笑,“那你现在试试?” 命金娅取了幽冥泪来。果然,沐凌轩颀长高大的身子,在摇曳的烛火下,只环绕了一层莹莹绿光。 险些打翻手里的幽冥泪,迦娜失声惊叫,“你……你骗了本尊!” 若是没了莲花心音,迦娜的幽冥宫就像裹在汤团里的芝麻馅儿,一戳即破。 君浅却在一旁插嘴,“尊上不必惊慌。既然陛下没有离开过这里,莲花心音定是仍在此处,不过在别人身上罢了。” “莲花心音”封在北海冰魄中,须用肉身暖着,否则会立刻冰封周围百丈。迦娜钦佩地看了君浅一眼,却仍恶狠狠道,“那殿中之人,就一个个来试幽冥泪……包括你!” 君浅第一个走过幽冥泪,又执起这盏骷髅制成的黝黑灯盏,“恕本公子见识浅薄,还是第一次见这等宝贝。就让我亲自为国师大人,试过众人如何?” 他说着,竟走到了云景面前。 一双平日淡如冰雪的温和眼眸,此刻竟如从地狱里爬出的鬼怪,泛着嗜血噬人的惊悚浅笑。 冲着云景,君浅抬起了幽冥泪。盯着逐渐泛蓝的火焰,他鬼魅般的脸孔,笑意更为可怖, “方才,本公子就觉得你不对劲……” 云景突然抬起手中的托盘,狠狠敲在了君浅的额上。 “你!你是什么人!”见君浅倒下,迦娜大步朝云景冲了过来。 “将莲花心音给她!” 沐凌轩突然一声高喝。 蓦然间,云景想起往昔在床上,趴在沐凌轩怀里,听他讲过北海冰魄之事。 “世间最毒、最强大的东西,用最刻骨的严寒才能封印。可要破解这最冰冷无情的东西,唯有人心,唯有肉体的温度。”当时他说着,还握住了云景汗湿温热的手掌。 “啊!!!” 抬起捂得冰冷发颤的左手,云景拼尽浑身的力气,朝迦娜泼出手中融化的水滴。 顷刻间,整个大殿白雾笼罩。沐凌轩却乘机站起身来。 莲花心音法力初现,他身上的冰魄锁链融成滴滴答答的水渍,乘机走到恢复原貌的云景身旁,搂紧他。 迦娜却惊觉,沐凌轩、云景、君浅、金娅,和其他的侍女都不见了踪影。自己只身一人,置于一片幻境之中。 抬眸四顾,突见不远处的烟霞中,闪起一片耀眼的白光。一个纤长的身影,披着姑兰男子缀了银贝的浅紫长衫,淡赤的长发却与君浅一般,束成宇凰宫妃的模样。 她忽然瞪大了眼,激动地语不成声, “师……师兄?” 竟是沐凌轩死了二十年的生父,白筠。 白筠半张掩在阴影中的深邃精致的脸,此刻才露出柔和的弧度。他勾起蜜色的唇露齿一笑,犀利中透着刻骨的温柔。云景看了,都忍不住骨子里一阵酥麻。 “阿觅,收手吧。”白筠淡淡的声音带了回音,“这儿的人,和退入静寂海的姑兰子民都能保全性命,你亦算将功折罪。” 迦娜瞬间泪如雨下。 “阿觅”,是她的乳名。老姑兰国师和白筠死后,三十年无人再唤,也无人知晓了。 “你生前就是我的手下败将。师尊那么器重你,还不是将国师之位传给了我。”这抹悸动只在迦娜心头存留了一瞬。她扬起脸来,恢复了冷漠,“你除了手握毫无用处的莲花心音,又得到了什么?还不是像条狗一样,被宇凰废帝折磨凌辱到死,还以男子之躯给屠戮亲族的仇人生孩子,成了国之笑柄、师门之耻。我若是你,入了地狱都要再挖地三尺藏匿。如今你又有何颜面,命令我‘收手’?” 这一切,难道不都是眼前这心肠比蛇蝎还狠毒的女人,一手策划而成? 云景差点叫出声来,一只大手却立刻将他的嘴捂得严严实实。 “别乱动。”沐凌轩贴在他耳边低声道,“你我只管看戏就好……爹爹会摆平这一切的!” 白筠一笑,唇色殷红,目光仍是深邃柔和, “师尊知晓,他死后除了你,没人能保姑兰抵御外族侵扰,却也没人能制服你,才放出了莲花心音的流言,令你有所忌惮,几十年不敢轻举妄动——它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一片北海冰魄罢了。” “你胡说!”迦娜脸色煞白,“如若果真如此,你怎么会在此处?!” 白筠目光悲怆,音色也暗淡下去,“因为我知道以你的心性,定会将姑兰和自己置于万劫不复之地。我亲手将自己的灵核封印其中,也因此法力尽失,成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他缓缓抬起头来,目光如炬。 云景突觉,从未见过生得这般艳丽的男子。 “当年,我并非不能揭穿你陷害我的诡计。只是我自己,选择了顺水推舟,被你封印灵力送往宇凰和亲。个中缘由有二。第一,当时寰宇先帝大兵压境,已有数万姑兰子民死于战火。若牺牲一人,可保姑兰子民安康,这个人,宁愿是我。” “生下轩儿,我从未后悔。可惜如今竟是他来亲手覆灭姑兰,师兄还是没能救你。”白筠叹了口气,“这第二个理由,就是——” 作者有话说: 慈母多败儿啊——所以白公子你风华绝代、温婉和顺, 是怎么养出沐凌轩这匹欺负小景儿的苍狼的呢? 咳咳,不过也许说错了——轩轩对于小景儿还是很宠溺的嘛! 那这第二个理由,是什么呢? 马上进本文第一个高潮,且看夫夫如何联手接连升级打怪, 希望继续支持哦! 第70章 宝宝…宝宝真的要出来了! 第二个理由究竟是什么? 云景吃瓜正在兴头,被白筠的话感动地泪水涟涟,却突觉现场一片死寂。 他抬眸望向白筠,发觉那柔美又透着犀利的幽紫瞳孔,竟直勾勾地望向了自己。 他……他看得见自己?! 见白筠朝自己抬袖,轻轻勾了勾手,云景的魂魄都掉了。 “陛——陛下!” 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直直拽向白筠,云景惊恐地大叫出声,沐凌轩却主动松开了揽住他的手。 遥遥望着十几丈开外,沐凌轩一成不变的浅笑,云景先是哭丧了脸,又差点破口大骂。 敢情你们爷俩,合起伙来坑自己呢?! 见沐凌轩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薄唇轻启,云景从他口中,竟读出两个字来: “加油?!” 晕晕乎乎被扯到白筠胸前,见他四周寒气四溢,想着是个被虐杀三十年的冤魂,云景做好后背被枯骨硌得生疼、冻到瑟瑟发抖的准备。 一只手轻轻搭在自己肩上。 这只手的修长和沐凌轩几分相似,却意外地温暖柔软。白筠的身子,亦是骨骼肌肉均匀,软软暖暖地,还透着股亲近的甜香。 恍惚中,云景竟有种被母亲揽在怀中的错觉。他四岁父母双亡,久违的温暖顿时令他的心安静下来,脸色也柔和了不少。 “阿觅,”白筠柔柔的声线在云景耳侧响起,“你可知轩儿身为宇凰的一国之君,为何宁愿为了他,冒着舍弃性命的危险,落入你的掌心?” 迦娜一声嗤笑,“那还不是因为,他和寰宇废帝一脉相承,好色本性罢了。” 遥望沐凌轩的脸黑了两分,云景先是暗暗得意,又觉有点糟心。 白筠却摇摇头,“宇凰历代帝王,谁不是后宫佳丽三千,各色美人如走马灯般流转轮换,目不暇接。倘若真的只为美色,何必只为一棵树,舍弃一整片森林。” 迦娜眉头一扬,狂吼,“本尊没工夫和一个死鬼废话——你究竟要说什么?!” “阿觅,我当初没有揭穿你,只因,我到死心底还钟情与你。”白筠静静道,“就如同今日的轩儿,为了挚爱,可上刀山,可下火海。名利、地位,皆可舍弃。死亡,又算得了什么?” 一片令人窒息的静寂中,云景见沐凌轩微微垂眸,心底一酸,眼眶突然红了。 再抬眼,迦娜的眼眶竟然也红了。 “你,你,你闭嘴!”她费尽全力,从齿缝迸出几个字来,“你不过是烨帝迷惑本尊的幻象。本尊不会上当……” 白筠不为所动,继续静述: “那年冬天,我从谷涧把你捡回师门。你饿得彻夜哇哇啼哭,我换了十几种动物的乳,才知道你只能喝山羊奶…… “你十岁那年,宇凰来姑兰都城摆集。你想去买头绳和新衣裳,师尊却不允我们出门。我偷偷背着你走了二十里的山路,玩了个尽兴,你吃了太多桂花糕到肚子疼。回来师父要揍你,我挡在你身前,拦下所有鞭子…… “半夜你煮了馄饨端来,又卧在我怀里心疼地问,师兄疼不疼…… “那馄饨都煮烂了……后来我去了宇凰,何等珍肴美味吃不到,却再也没吃过那么香的东西……” “住口!不要再说了!”迦娜泪流满面。她捂住耳朵,又肆意抓扯着头发。一头金色的微卷长发,被自己一缕缕扯到半秃,丑陋又滑稽不堪。 白筠:“可我知你心底野望,远不止此。姑兰国师之名,执掌整个姑兰的权势,乃至征服中原王朝,权倾天下四海,这才是你心底比情爱更重之事。师兄无能,不能给你想要的,那就只能用自己去换。” 寥寥数语,云景突然鼻子一酸,落下泪来。 爹,你可真是个傻X。你这是喜欢上什么样的白眼狼啊?真TM不值得啊! “你以为我在宇凰的十年很痛苦?听闻你承袭国师之位,法术比师尊更高强。整个西域,乃至寰宇帝都对你敬服恭顺,我比任何人都欣慰。”白筠一声叹息,“可惜你还是贪欲过盛,走到了今日——断情绝爱,究竟是何等滋味。心中没了爱,所谓权势,真能补偿此等痛楚吗?” “住口!谁说我心底没爱!”迦娜突然大喝一声,“我一直……我一直……” 她几欲张嘴,却再难出声。未几,丰腴娇嫩的脸蛋竟像树皮一般暗沉、生斑,一块块皲裂开来。 “迟了。你活了一百三十年,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到头来什么都没有。”白筠目光如炬,声音逐渐低沉,“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师尊,没有师兄——也没有挚爱之人。” “胡……胡说!”迦娜苍老的声音,歇斯底里大吼,“我爱你!我一直爱着你啊!师兄!” “你只爱你自己!”白筠突然一声怒吼。 “啊!!!” 迦娜凄厉地惨叫出声。云景吃惊地看着她伸出一双枯骨的手,将自己丑陋不堪的脸,一点点刮花、撕碎。眼珠从血淋淋的眼眶中被抠出,掉在地上允自跳动。半腐的血肉丝丝条条挂在发黑的骷髅上,开始引来蛆虫。 变得比鬼还可怖,迦娜费尽全力站起身子,抽出腰间薄如蝉翼的冰刃,朝白筠冲了过来, “你不过是沐凌轩制造的幻象,我杀了你……我杀……” 云景猛地被白筠扯到身后。沐凌轩不知何时绕到二人近处,拉过云景护在怀里,捂住他的眼眸。 迦娜手中的冰刃,刺穿了白筠的身子。 鲜血喷薄而出,染红了他淡紫的衣裳,也溅了沐凌轩和云景一头一脸。 是温热的、真的鲜血! 只剩一副枯骨的迦娜松开手,吃惊地退后两步, “不可能!不可能是我杀了师兄……我爱他!不可能是我杀了他!” 她扯着嘶哑的嗓子,冲出了殿外。 “爹爹!” 牵了云景大步上前,沐凌轩将白筠的身子抱在怀里。 他难得地红了眼眶,泪水一滴滴落在白筠脸上。 “轩儿……”艰难伸出手来,白筠想摸上沐凌轩的脸,脸上露出由衷的笑意,“爹爹终于看到……你长大了……” 握住白筠方才护住自己的手,仍是那么温暖、柔软,云景突然泪如泉涌,也轻唤出声, “爹爹……” 白筠握住云景的手,覆在了沐凌轩的掌心, “你们帮爹爹……好好守护姑兰……守护万民……” 白筠的声音,越飘越远。 沐凌轩点点头,抱紧白筠的身子,泪如泉涌,“轩儿从未忘记爹爹的教导。损了权臣贪佞之利,轩儿也记得以黎民百姓为先。哪怕骂名滚滚,做个千古孤君,轩儿也绝不后悔……” 白筠在他怀里,逐渐化成一团云烟。 “叮咚”一声,只剩一支青玉簪子落在了地上。正是往昔在风华殿,沐凌轩给云景的那一支。 这就是迦娜耗费一生所求的“莲花心音”。 站起身来,沐凌轩细细给云景挽好长发,仔细插上这支发簪。云景低着头任他摆弄,又转身扑到他怀里,泣不成声。 说不清是感动、悲恸、恐惧,还是劫后重逢的喜悦。 “好了好了,别怕。”沐凌轩拍着他闭上眼,也竭力忍住泪,“十二个时辰已过,郭盛定是下了玄河。他们会和金娅里应外合,将幽冥宫和秘堡彻底攻占。咱们,可以回家了。” 地上突然传来微弱的声音。 “沈云景……别走……”方才被云景敲晕的君浅,微微动了动手指,“陛下……救我……” 云景刚想探下身子查看,却突觉小腹传来一阵排山倒海的痛楚。 “啊……啊!陛下!”他捂住肚子,倒在沐凌轩怀里,“宝宝……宝宝好像要出来了!” 作者有话说: 爹啊,我觉得您这辈子,好像还挺值得的? 瞅瞅您这全能娇俏可爱的小媳妇儿,马上还要有小孙孙了呢! 好吧,小景儿的宝宝,究竟出来不? 第71章 宝宝乖,爹爹买泰迪熊给你 “小景儿?小景儿?”见云景在自己怀里不住抽搐,这回沐凌轩也慌了神色。 原本静寂如斯的大殿突然剧烈颤抖起来。无数蛇果蛇从壁上廊下探出蛇头,哀嚎一片。 “不好。这幽冥宫能沉在湖底,仰仗的是迦娜的幻术。看来她已殒命,幽冥宫失了庇护,也要彻底倾覆了!” 暗自惊呼,沐凌轩打横抱起云景便往外走。 袍角被一只手无力扯住。 “陛下……救我……” 君浅伏在脚边低吟。 “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云景突然推着沐凌轩的胸膛,“您去背贵妃公子……” 沐凌轩一怔。 以君浅里通敌国、囚禁君王的罪责,带回去也是凌迟处死。想起过往种种,他其实并不愿看到那一幕,倒不如顺势让他葬身此地。 “往昔他到底为了宇凰安康,呕心沥血过,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云景低声坚定道,“更何况,他肚子里不是还有陛下的骨肉?” 沐凌轩一愣,连带着抱住云景的手都不由自主颤了下。 回想起方才君浅和自己说话时,云景也在场。看来,他什么都听到了。 见沐凌轩垂眸似是不愿瞧自己,云景推了他一把,挣扎着跳下地,“没时间了!这回听臣的!留着他还有用!” 君浅伏在沐凌轩背上,云景扶在身后。三人跌跌撞撞刚出了殿门,只听身后“轰隆”一声巨响,连绵成片的偌大幽冥宫轰然倒塌,碎成了湮粉。 这一瞬,沐凌轩将君浅甩在一旁,拉过云景护在怀里伏在了地上。 “狗皇帝还不傻,知道炸弹爆炸,不能逃跑,而要就地趴下。”云景暗暗想。 不远处喊杀阵阵,黝黑连垠的天际泛起了鱼肚白的光芒,看来秘堡已浮起到地面。静寂海本是迦娜老巢,被她贪婪地吸收了近百年的能量,连白昼都不曾再有,如今竟要迎来百年来第一个日出了。 遥遥见凰穿九云的宇凰旗帜,在清晨的寒风中簌簌飘动。云景心底一宽,连带着方才痛得排山倒海的肚子,此刻也恢复了平静。 “宝宝呀,你可真乖。”靠在沐凌轩怀里,云景摸着肚子,俏脸上浮起一抹红晕,“你就继续乖乖听话,等到了安全地带再出来,爹爹一定买好多泰迪熊熊给……” “小景儿……”沐凌轩轻唤出声。 仰头瞥一眼沐凌轩不甚自在俊脸,此刻竟似带了一抹歉疚,云景的心还是莫名沉了下。 故意咳了两声,推开他往一旁挪了两寸。 狗皇帝,就知道你好色本性不改,迟早要着了君浅的道! 遥见郭盛杀得浑身是血,带了兵士正往幽冥宫前来,云景刚要起身,却听君浅在身后唤他,“云……云景,我有话对你说。” 云景一愣。 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他最该留遗言的,难道不是狗皇帝么? 见沐凌轩犹犹豫豫扯住自己,云景略带赌气地抽出手,“他知道朝中众多机密之事,不能就此不管。” 见云景走到自己身前跪下身来,君浅扬起奄奄一息的脸,“你想知道当年沈家军,陷入重围的真相么?我爹只是受人指使,朝中其实另有其人……” 仿佛浑身受了一个霹雳,云景浑身一颤,忍不住凑前两步。 “小景儿!” 目不转睛盯着二人的沐凌轩,突然紧张兮兮唤出声。 猛地揽住云景的脖子,君浅右手一扬,一根寸许长的银针深深刺入了云景的颈部左侧。 那一瞬,只觉浑身穴道都被堵死,云景竟像条死鱼一般挂在了君浅怀里,动弹不得。 “沈云景被卡了命门。你上前一步,我就拔针,他会顷刻间一尸两命。”盯着沐凌轩迸出火的眼眸,君浅那双冷淡的眸子,第一次笑意恣肆,“给我备车……为了孩子,我要离开这儿!” 急急赶来的郭盛看到眼前一幕,大吃一惊,“君浅!丞相府已被翊王彻底清算,你这是给你爹罪加一等!” “他不是我爹!他被清算,也是我和翊王商定的计策!”君浅亦大喝,“陛下,我五年前第一眼见到你,便认定你是旷世英主。哪怕舍弃性命,也要助你成就一代霸业。我想过,就算你一世都不愿瞧我一眼,能在你麾下治国安邦定天下,亦不会有悔。可是我……可是我……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会爱上你,怎么都放不开!” 他大笑三声,光韵清冷的眸子泛起泪花,“你只有看着沈云景,眼眸中才有温存的光。我死也不服,论样貌、论才智,我究竟比他差在哪儿……你可以为了他,把我像草芥一样糟践。我为你,为宇凰夙兴夜寐的这五年,难道只是一个笑话吗?” “陛下,弓箭手已齐备。君浅不会武功,可趁他不在意时一箭射死他。”郭盛靠近沐凌轩耳语。 沐凌轩却似没听到。 他拔了天子剑,一步步朝二人而来。 君浅脸色越发惨白,揽着云景一步步后退,“别过来!我会叫他陪葬!” 离二人不过两步之地,沐凌轩停下脚步一声长叹,“如若只在朝堂相见,也许你我会是一世的知己。 “对不住你的人是朕,不是云景。”他伸手递出天子剑,“朕允你,刺朕一剑,不要再牵扯无辜之人了!” “陛下!”望着沐凌轩,云景拼命摇头,艰难从喉中唤着他,又红了眼眶。 “沐凌轩,你明知我不可能动手伤害你!”吃惊地瞪着沐凌轩,君浅狂吼,“事到如今,你还在利用我!你好狠的心!” 他扭曲的神情,突然又恢复了平静。 扬起一丝笑意:“沐凌轩,我虽舍不得伤你,可也想让你尝尝爱而不得,心痛的滋味……” 君浅大笑,握住云景颈侧的银针,猛地拔了出来, “我杀了他……你会不会,记我一辈子?” 这一瞬,云景突然抬手推了君浅一把。 顺势将云景扯到一旁,沐凌轩扬手,天子剑狠狠刺进了君浅的腹中。 猝不及防,鲜血溅满了他浅白的衣裳。 低头看着直直刺进自己小腹的锋刃,君浅伸手抚了上去,瞪圆双眼,抬眸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沐凌轩,你好狠的心……你连自己的孩子都杀?!” 沐凌轩目光灼灼,猛地拔了剑,正欲再刺,明晃晃的锋刃却抵住了天子剑。 是斩佞剑。 “陛下,末将求您,饶了他性命。” 挡在君浅身前,金娅跪下了身子。被郭盛扶到一旁的云景,闻声却浑身一颤。 是裴英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 所以,君浅是死呢?还是不死呢? 云景和肚子里的宝宝,会不会有事呢? 狗皇帝啊,你是真护妻,伤害小景儿的人一律不轻饶,狠戾地酥酥都怕了555…… 裴英又上线了……他这么做,该不该呢? 希望大家继续支持! 第72章 肚里有宝宝,竟玩得这么嗨 “滚开!”沐凌轩的眸间火光摇曳,“朕要杀他,并非因他冒犯朕,而是他想伤害小景儿!朕绝不能再放过他!” 扯掉面纱,一股青烟消散。裴英身上的障身咒失效,又变回了那个挺拔英武的中原将军。 他站起身来,执剑抵住沐凌轩的剑刃。 “嗯?” 见自己丝毫再挥不进分寸,沐凌轩心底大惊。 裴英这是铁了心要护着君浅。 “此次攻占秘堡,与你深入敌营、苦心埋伏妖女众中数月,脱不开干系。”沐凌轩恶狠狠瞪着裴英,“可这不代表,朕允你为所欲为!” “裴英!你好大的胆子!连陛下都敢阻拦!”郭盛亦拔剑怒斥,“你难道要弑君造反吗?” “陛下!臣愿舍弃出征北疆的所有功劳,只求换贵妃公子性命!”裴英突然跪下,一拜到底,“从此不问世事,远离庙堂……陛下如若要杀他,就连臣一起杀了罢!” “好,甚好!”沐凌轩大笑两声,一手甩了剑,“朕的剑,绝不碰忠臣勇将……可你记得朕赐你斩佞剑之时所言么?” “外除边患,内斩奸佞,保一方百姓和疆土平安。臣就是碎尸万段也不敢忘!”裴英的脑袋磕得砰砰直响,“可贵妃公子这五年,亦不曾忘了助陛下运筹帷幄、还宇凰太平盛世的誓言。陛下、贵妃公子与臣,最先摒弃当年盟誓之人,是陛下!贵妃公子心中之痛,陛下哪怕能觉察万一!” 话既出口,周围一干人都煞白了脸。 他沐凌轩可以为了沈云景,被万蛇噬骨再所不惜。可惜如今面对的,又是一个为情之一字,宁愿出生入死的疯子。 “陛下!沈小公子似是有话要和您说!”赶来救治云景的王太医,大着胆子禀道。 三步两步跑回云景身旁,沐凌轩揽起他的腰紧紧搂他在怀, “小景儿?现在感觉如何?朕绝不会让你有事!” 恨不能拍折自己的脑袋。方才心底怒火压过一切,沐凌轩才回过神来,这才是此刻自己该做之事。 “陛……下……” 喉咙似是干涸的河道,云景说话很艰难。他一把搂住沐凌轩的脖颈,贴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 沐凌轩的怒颜似是被泼了一盆冷水,慢慢平息下来。 他摸摸云景的额,俯身蜻蜓点水般吻了下,站直了身子。 背对裴英和君浅而立,对二人冷冷说了最后一个字。 “滚。” 裴英一怔,连忙磕头谢恩,抱着浑身是血的君浅爬起身来。 “放开我……”君浅却晕晕乎乎地挣扎,“我不要像条狗一样了此余生……你就在此地杀了我!” 裴英却低声呓语,狠厉坚定,判若两人, “就算死,你也不能死在沈云景前头!” 看着二人的背影消失在残阳尽头,云景暗暗叹道,“身边能有如此懂自己的人……希望君浅能放下执念,怜惜眼前人。” 只是见沐凌轩半跪在自己身前,又伸手要来抱自己,云景心间却一拧。 故意侧身躲开,云景脑袋一歪,彻底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之时,沈云棠坐在床头,沐凌轩坐在床尾。云景的手,正被沈云棠紧紧攥在掌心。 “真是吓死哥哥了!”一把将云景的脸蛋埋在怀里摩挲,沈云棠的叭叭叭模式再次上线,“听闻蛇妖和君浅轮番欺负你,狗皇帝还放走了他……定是他余情未了才网开一面!哥哥阉不了那王八蛋,还阉不了狗皇帝吗?” “你,出去。朕有话单独和小景儿说。”犹豫再三,沐凌轩“鼓起勇气”甩下脸,“你和君浅勾连之事,朕日后会算。” 大帐空荡荡、静悄悄,只剩云景和沐凌轩二人。 烛花噼啪炸裂之声入耳。沐凌轩的手,缓缓伸进了锦被。 他刚触碰到云景略冰凉的指尖,却被他猛地抽了手去。 看着云景翻身背过自己,沐凌轩听到他喉中轻轻“哼”了一声。 未几,云景突觉一双大手紧紧握在自己腰间。掌心炙热的温度,隔着薄薄的寝衣竟有几分灼人。 “别碰我……别……” 他扭着身子话音未落,已落入身后之人温暖的怀中。 “对不起。”一张脸枕在肩头,云景耳侧响起沉沉低语,“朕不该瞒着你……朕着了君浅的道。” “时至今日,陛下还是只把错推给别人。”云景一声冷笑,“我们那里有句俗语,‘苍蝇不叮无缝的蛋’。陛下如若无心,别人又如何有机可乘?” 他向后一蹬,也学沐凌轩吐出一个字来,“滚。” 想了想,又加了一个字,“脏!” 脸色一阵青白,沐凌轩微微起身唤道,“青沚,打水伺候朕沐浴。” 云景突然睁大了眼。 扭头真的看到青沚,忙不迭地进门摆了浴桶,又转身出去拎热水。 “他……他……你们……” 瞠目结舌。云景抬起在空中的手臂竟不知指向谁,久久未放下。 “这孩子看着傻乎乎的,关键时刻还算机灵。”沐凌轩站起身来解着衣裳,“及时寻着你给了莲花心音,也算将功折罪。” 想起青沚和自己及一干蛇妖侍女挨个拉了手。现在看来,他是在看谁的左手中指有伤痕。 云景突然想到,“那忆安呢?” “他执意要去寻君浅,伺候他终身。青沚再对他情根深种,更舍不得你。”瞥一眼青沚抽泣耸动的后脑,沐凌轩不满道,“要不是这傻小子忠心耿耿,朕早就赶走他了。” 云景心底先是一松,又徒然怒意大涨。 见青沚出了门,沐凌轩一脚踏进热水,满意地“嘶”了一声开始闭目养神,云景突然掀了被子下了床。 猛地踹了浴桶一脚,热水溅湿了大半的被褥,沐凌轩险些连人带桶倒在地上。 青丝垂在肩侧,云景杏眼怒嗔,一手叉腰,“老子叫你滚,谁叫你在老子面前享受了?” 只听“哗啦”一声响,云景猝不及防,被沐凌轩一把扯入了热水。身上的寝衣湿哒哒地贴在身上,说不出地暧昧。 “说朕‘脏’,朕自然要当你的面洗干净。”一边扯着云景的衣裳,沐凌轩贴在耳侧,“至于‘享受’……在那黑黝黝的蛇窝里,朕快憋了一个月,是该‘享受享受’了。” 二人滚烫的肌肤贴在一起,云景突然浑身一个战栗。 他这才有了大祸临头的惊恐。 “陛下……陛下饶了小景儿吧!”脸蛋被水汽熏得通红,云景拼了命地扑腾着。 帅不过三秒,说的大概就是自己这种人? “小景儿自从领兵打仗,脾气越来越像你哥了。也许这才是沈家军本色?”从身后紧紧搂住云景,沐凌轩丝毫不肯松开,“也罢。一会儿你穿上那盔甲,朕再好好疼爱你……” “住……住手!休想!变态!” “变什么?” …… 听着云景的叫声和沐凌轩的笑声隐约传来,沈云棠徘徊在帐外,先是气地拔了剑,又莫名松了口气。 心间,又有股不安隐隐作祟。 糟了!云景肚子里还有孩子……他们怎么能这么玩?! 作者有话说: 甜得发腻对不对?还不赶紧夸夸酥酥! 那么小景儿肚子里的宝宝,会因为二人玩得太激烈有危险吗? 裴英和君浅也不会下线。再见面估计得是孩儿他爹了(笑笑,不过还会有大用是真的)。 接下来应该还会甜蜜一段时间。所以,大家继续入股,不亏的呀! 第73章 陛下不要!那里好痛! 暖暖的日光,透过帐顶的薄幕映入帘中,正照在云景的脸眸——准确说来,应是沐凌轩捂住他双眼的手背上。 “嗯……” 睡姿有些难受。云景眉头微蹙,摸上沐凌轩的手挪开。 下一刻,那只时刻都不安分的手,反手搂上云景的肩。 “陛下……陛下放开我……好难……啊!” “受”字尚未出口,云景突然小声惊呼了下。 “怎么了?”沐凌轩立刻睁开了眼眸。 “没……没什么……”脸蛋泛起一层红晕,云景腆着脸埋在对方怀里,“就是……好痛……” 稍稍一愣,沐凌轩马上明白他在说哪里。 “啪”地一声脆响,拍在他屁股上,“是你昨夜,非咬住朕不放。” “胡……胡说!哪有……”声音越来越小。回想起昨夜狎浪,云景的脸越发烧得通红,“还……还不是陛下,拽着臣不放……” “身上这么热?朕又被你弄得一身汗。”沐凌轩蹙眉,“会不会是昨夜着凉,受了风寒?” 他伸手抚在云景额上,又探起身想唤青沚去召王太医。 一只温暖的胳膊立刻伸来。云景右手搂住沐凌轩,左手捂住他的唇, “外头……外头好冷……臣……臣不想起来。” 会心一笑,沐凌轩反手抱住他,“想在朕怀里多窝一会儿,就直说。” “陛下?” “嗯?” “贵妃……贵妃公子,不会真的有事吧?”犹豫再三,云景小心翼翼问道,“陛下那一剑……” “大清早就说他的事,扫兴。”颦起剑眉,沐凌轩还是搂紧了云景,“朕就是为了保他性命,才刺在肚子上,肉厚。” 肉厚? 可那是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啊! 今日他可以这样对待君浅……和自己的亲生孩子。 万一有朝一日,他对自己失了情愫,会不会也…… 见怀里的人儿沉默不语,沐凌轩垂眸冷笑了下,“朕的小景儿哪儿都好,就是心思太过细腻,总想些不该想的。” “何况,”他低声加了句,“朕没碰他。” “嗯?”睁着一双迷惘的大眼,云景好像没听清。 “朕把莲花心音都给了你。”沐凌轩不再多言,伸手从枕下摸出那支青玉簪,“你再生朕的气,就把爹爹召唤出来。” “爹爹……爹爹还在里头?”云景目瞪口呆。 那自己枕着这簪子睡了好几宿,岂不把爹爹压坏了? 白筠风华绝代的身影映入脑海,云景又起了怜香惜玉之心,就差下床朝簪子磕头,一谢幽冥宫救命之恩。二谢……生了这么个粗手粗脚,又英气到迷死人的狗东西夜夜折腾自己。 见云景的俏脸痴痴,沐凌轩悠然一笑,“你是该和爹爹好好学学。寰宇废帝在床榻之间折磨人的本事,可比朕厉害多了。” “这也能拿来随便调侃吗?”云景一愣,带了怒气扬手朝沐凌轩捶来。 “好了好了。朕说错了。往后还得仰仗沈小将军时时提醒。”握住云景的拳头,沐凌轩顺势将他揽在怀里,“有一件事迫在眉睫。迦娜死了,你哥哥的毒怎么办?” 突然一盆凉水从头泼到脚。沐凌轩明显察觉到,云景的身子软了下来。 不仅如此,君浅也走了。还沈家军清白,为沈焕沉冤昭雪……这都是沈云棠心心念念、至死难忘的大事啊! 可自己只顾与狗皇帝眷恋缠绵,竟还不如他想得周到。这一刻云景万分羞愧,垂下小脸埋在对方怀里,差点落下泪来。 “这倒不是什么难事。”沐凌轩一笑,“朕信沈云棠当年是被人陷害。朕会下旨赦免沈家。” 云景欲言又止。 没有任何缘由,旁人只以为因自己得了恩宠,沐凌轩才会有此恩赦。 可他明白沈云棠绝不接受这样的理由。他要的是堂堂正正、令世人信服,沈家军七千英魂确是为国捐躯。 “凡事总有轻重缓急,先保住你哥狗命要紧。”沐凌轩说着,在云景耳边一阵低语。 “陛下净胡说!”脸突然一红,云景的神情却轻松不少。“陛下还以为人人都和自己一样,只想着床上这点事?” “朕一言九鼎,岂有胡说之理?”沐凌轩闭上眼,“你不放心,朕亲自来?” “你敢!”猛地跳将起来骑在沐凌轩身上,云景活像只炸毛的猫咪。 哦不,小老虎。 不消多说,二人又在帐中一番折腾。 沈云棠在外帐等到晌午,才见青沚打了帘幕。沐凌轩睡眼惺忪,寝衣都没系好,背了手走来。 步履竟有一丝踉跄。 脸上阴云密布,沈云棠看都不愿看他一眼,“云景呢?” “见了朕,不行礼?”沐凌轩悠然一笑,“小景儿病了。有什么话对朕说就好。” “什么?!”一摔茶杯,沈云棠站起身来,“昨日他还好好的!我要立刻见他!” 沐凌轩一把扯住他低声道,“小景儿是因为你的事,急病了。” “放屁!”沈云棠破口大骂,“要不是你这狗东西彻夜欺负他,怎么会……” “你听墙根了?”沐凌轩故作吃惊,“想不到沈家家规甚严。小景儿乖乖巧巧,你却这般肆意孟浪!” 涨红了脸,沈云棠伸手拔剑,“信不信老子现在就砍了你?!” “想到你的毒至今未解,小景儿才急病的。”沐凌轩往椅子上一歪,“不过,幸亏朕宠幸小景儿多时,他有了朕的骨肉。这些日子王太医为小景儿安胎,意外有了办法。” “你究竟要说什么?” 沐凌轩瞥他一眼,“还记得小景儿刚怀了孩子,上头咳血,下头落血,比你毒发有过之而无不及?你身上之毒,是沈家遗留之症,先需引药激出病症方可治愈。莫独所下并非是毒,而是引症之药。你,可要谢谢他呢。” 他站起身来,“小景儿当初怀了身孕,引出了他的病症。可如今症状全无,昨夜费心侍寝还安然无恙,只因他,熬过头三月,病症已消解。” 沐凌轩略略退了两寸,轻咳两声,“所以,朕决意赐你大婚。你和小景儿一般怀上孩子,不出三月,病症即可完全消解。” “陛下,不好啦!”青沚突然从帐后跑出跪下,“公子发热地厉害,吐到呕血,下身也开始渗血。王太医说,孩子可能有危险!” 什么?狗皇帝你刚说的“安然无恙”呢? 作者有话说: 小景儿啊,和狗皇帝合伙诓你哥,你忘了“兄弟如手足,老公如衣服”了? 所以接下来小景儿和狗皇帝,会甜甜蜜蜜养胎安胎,顺带拉人下水(不是)。 顺带强调一句,双洁。所以君浅的事,咳咳,放心。 不过,小景儿的孩子,会安然无恙吗? 入股不亏!希望大家继续订阅!跪谢! 第74章 朕和小景儿,一起听别人夫妻墙角 不顾一切冲进内帐,这次没人和沈云棠抢。他拍着云景的背,看他吐地七荤八素。再一瞥榻边的金盆,竟都是黝黑血水。 纵然驰骋沙场多年,见惯血流成河,沈云棠也禁不住抱紧云景,又扭头对一丈之外的沐凌轩横眉怒喝,“你和你那蠢如猪狗的废物手下都瞎了吗?!太医呢?” “哥……”云景说话异常艰难。他颤着一双白皙的手,握上沈云棠抚在自己肚子上的手,“你……不要怪陛下……我……已是回光……返照了……” 忍不住哼出声,沐凌轩赶紧低头抬起袖口,掩住笑意。 “胡说什么!”沈云棠大惊失色,“你要有个三长两短,哥哥第一个拿狗皇帝的猪脑袋祭你!” 撇一眼沐凌轩发黑的脸,云景憋笑,“就是……死之前……小景儿……有个愿望……希望……哥哥……” “你就是要太阳月亮,哥哥也给你摘来!”沈云棠差点将怀里的云景掐断气,“快说!” 小脸伏在沈云棠的肩头,云景抬眸望向沐凌轩挑地古怪的眉头,“哥哥……成亲吧……” “嗯?!” 沈云棠泪光闪烁的艳丽眼眸,倏忽涨大。 “陛下……已告诉哥哥解毒之法……”云景一抹唇角血丝,“只有……看到哥哥……成亲……就有希望……怀孕……就能……毒解……” 此刻云景也佩服自己脸皮之厚,这些话竟能不磕巴没错字,连珠炮似地蹦出小嘴,比念小叮咚的稿子还溜。他甚至有些沾沾自喜,五年肥皂偶像剧没白演。 以沈云棠的脑袋,本不该轻易上当。可惜一遇云景之事,他总是瞬间智商清零。 “好!好!哥哥答应你!”他一咬牙,站起来转身朝沐凌轩扑去,“狗东西!你刚才说赐婚呢?是谁?!” 沐凌轩很想笑,幸好此刻沈云棠揪得自己剧痛。 抖开他的手,沐凌轩正正衣襟正欲开口,却听云景在身后气若游丝,“郭……将军……” …… 沈云棠走后,沐凌轩赶紧上前,云景却真的软趴趴倒在了他怀中。 “小机灵鬼儿,你哥哥都走了!”捏了下云景小巧高挺的鼻尖,沐凌轩惊觉满是汗水。 云景真的发热了。 脱了寝衣任云景窝在自己怀里,沐凌轩端了汤水喂到唇边,又捻了巾子细细擦拭他的额头。 迷迷糊糊中察觉温暖柔软的唇覆到额上,云景轻推对方,“陛下……小心过了病气……” 耳边传来淡淡的熟悉嗓音,“那就,一起去死。” 云景突然浑身一颤。 史书上导致宇凰由盛而衰的姑兰之战,似乎已被逆转了。可他的心底,还是惴惴不安。 苏衍在帐外大声禀道,“陛下!郭将军他……被人打了!” “是谁?敢在陛下眼皮子底下伏击有功之臣?”云景吃惊。 “知道了,下去罢。”沐凌轩却只云淡风轻一笑。 他似乎早有准备。 身上裹了条毯子,云景整个身子被沐凌轩打横抱起,二人乘了夜色出了大帐。 逐渐入了春,夜里还是冷地刺骨。整张脸都埋在沐凌轩怀里,云景却觉身子暖融融地。 可他逐渐发觉周围戒备森严,路线似乎不对。 “陛下带我来莫玉大王的大帐做什么?”云景小声惊呼,“咱们,不去找哥哥?” “别说话。一会儿,看戏就好。” 闪身躲过巡逻的卫兵,沐凌轩抱着云景绕到大帐之后。 拔下云景头上的青玉簪,锋利的玉刃在帐上划出豁口。 账内烛火通明,书案凳椅都是中原陈设。书架上满满当当,皆为汉家经典。莫玉对中原文化的慕求,令云景十分钦佩。难怪他少有西域的热情张狂,竟比哥哥都冷静细致。 只是今夜,他似乎罕见地烦躁,独自一人背着手在案前逡巡。 看到沈云棠怒气冲冲进了大帐,云景蓦然瞪大眼,刚张开的小嘴被沐凌轩一把捂住。 径直冲到莫玉面前,沈云棠怒道,“是你命人伏击郭将军的?” “心疼了?”莫玉一瞬恢复了平静,“毕竟,那可是你未来的夫君。” “胡……胡说!老子还没答应!”沈云棠涨红了脸,“我与郭将军素未谋面,只因此次出征交谈过两句!” 蓦然间意识到什么,沈云棠拔剑转身,“都是那狗皇帝的诡计!老子现在就去找他算账!” 莫玉死死拽住他的手。 一把扯他进了自己怀中。 “哇哦……” 从未见二人贴得这么近,云景张嘴,只舔到沐凌轩咸咸的掌心。 “你想干什么?”沈云棠发觉自己怎么也推不开他。 “在戎然,两匹狼若是看上同一只羊,最先做的是咬死对方。”扯掉沈云棠手中的剑,莫玉随意扔到一边。 正好砸在沐凌轩划出的豁口旁。抱紧云景一躲,两个做贼一般的人,心脏都砰砰直跳。 莫玉:“你真要和郭盛成亲?” “这是云景的心愿!为了他我可以去死!这算什么!”口中仍是硬气,沈云棠却微垂了脸眸。 “好。”莫玉松开沈云棠。 见他从匣中取出联军诏书,又从案上拿起兵符,沈云棠警觉,“你要做什么?” “毁约,乘夜围攻烨帝。”莫玉棱角分明的脸掩映在烛火的阴影里,声音十分冷静,“放心,孤不会动云景一根头发。” 额上渗出豆大的汗珠,云景微微动了下身子,仰头却见沐凌轩脸色平静,竟带了一丝笑意。 “你疯了!”沈云棠拽住他,“这么做,是要这半年的苦战都前功尽弃吗?” “那又如何?”莫玉淡淡道,“孤可为一国忍,不可为一人忍。” 沈云棠一愣。 见莫玉仍要往外走,他急忙拦住他,“宇凰兵强马壮,此时与沐凌轩为敌,无异以卵击石。你这是在自寻死路!” 莫玉:“烨帝这么做,本就是要孤的命。” “蠢……蠢货……”沈云棠秾丽的眼眸,突然噙满泪水,“我……我是在担心你啊!” 莫玉这才停住脚步。 他转身,将沈云棠揽在怀里,抵住他的额。 声音低不可闻,“你肯认清自己的心了?撬开你这块顽石的嘴,真比征服一百个姑兰都难。” 云景正吃瓜到津津有味,一双大手突然覆上他的眼眸。 “陛下这是干嘛!”他左突右闪,沐凌轩却牢牢捂住他不放。 “朕不学沈云棠听别人墙角。”他站起身来,“给你哥哥留点体面。” “啊啾!” 这一瞬,冷风稍稍灌进脸来,云景一时没忍住,竟狠狠打了个喷嚏! “谁?” 莫玉警惕万分的声音,在账内沉沉响起。 作者有话说: 就问一句话,甜不甜? 还不赶紧夸夸酥酥!酥酥要一朵小红花! 所以两个做贼听别人夫妻墙根的倒霉蛋儿会咋样咧? 希望大家能继续订阅支持,酥酥想要更好的榜单呀! 第75章 肚子好大,妊娠反应好强烈 连忙捂住嘴,云景俏脸通红。 他知道自己又闯祸了。 云景的身子被轻轻放下站在地上。裹紧他身上的毯子,沐凌轩上前一步挡在身前。 莫玉亦出了大帐。 四目相对,帝王之眸,暗夜中都燃着熊熊火光,分毫不肯相让。 莫玉:“想不到,堂堂中原宇凰烨帝,也乐于鸡鸣狗盗之术?” “你会的成语还真多。”沐凌轩一笑,“为一己私欲,就想毁约弃盟,置国民安危于不顾。这就是朕想托付西域的君王?” “云景!”沈云棠紧跟在莫玉身后,突然惊呼出声,“这么冷的天出来做什么!” 他三步两步跑过去,抱紧云景的身子,又扭头破口大骂,“狗皇帝!自己找死就算了!带云景出来是想拉他陪葬吗?!” 沐凌轩蹙眉,“朕倒以为,你该跟莫玉大王多读读书,学一学怎么说话。” “你!” “好了好了,哥哥。”抱住沈云棠,云景在他怀中蹭蹭脸蛋,“我本发了热,幸亏陛下衣不解带守了一夜。他怕我久在帐中闷得慌,才带我出来透透气……” “那你的身子……”沈云棠一愣,突然想起什么。 摸摸额头捏捏脸,“你……没事了?” 见云景怯生生往沐凌轩身后躲,沈云棠这才恍然大悟。幸亏方才被莫玉夺了剑,他只能追着云景绕帐怒骂,“好你个忘恩负义的小畜牲……有了狗皇帝,连哥哥都算计!看老子不扒了你的皮!” “小心点,别摔了。”一手将云景揽在怀里,沐凌轩的目光却落在莫玉身上,凌厉如炬,“今日之事,你该好好谢谢朕。希望你方才意图弃盟之言,只是一时激愤。朕不希望有一日,又要与你兵戈相见。” …… 回到戎然与宇凰的交界边城,宇凰大军修整三日,准备班师回朝。这日云景走进沈云棠的大帐,却见他换上了久违的银蝶海棠蔽膝,一身银甲威风凛凛,系了海棠花的缨枪立在案旁。堂下跪了六名戎然将领,他正用戎然语挨个训话。 见云景来了,他才吩咐众人退下。 云景吃惊:“哥哥……你这是……” “从今往后,我便镇守戎然的南边关隘。此处乃兵家重镇,只有我来方可万无一失。离宇凰更近些,若狗皇帝敢再欺负你,我随时能去救援。” “可是……你不与莫玉大王成亲……那解毒之事……” 到底还是希望哥哥能与心仪之人长相厮守,云景心底竟空落落地。 “不是还有三年才毒发?我与大王约定三年之期,总会回到都城见他。”沈云棠一笑,摸摸云景的脑袋,“世上真情,何止千百种。长相厮守是一种。为国之大义分隔两地,遥遥相望,只要心中仍记挂着对方,亦无所畏惧。倘若真的因此感情淡漠,舍弃也无妨。” 微微垂眸,云景鼻侧一酸,又觉万分羞愧。 如今自己一分一秒都离不开沐凌轩。在秘堡和迦娜斗法之时,与他分别了两日就心如刀绞,实在无法想象与他长久分离的煎熬。比之沈云棠往昔今日,都在为国为民舍弃真情、隐忍委屈,自己简直微如蝼蚁,不值一提。 “有一件事,还要拜托你去做。”看出云景心中忐忑,沈云棠将他揽在怀里,“虽然君浅说,当年沈家军被陷害,乃是君华勾结迦娜所为。可我总隐隐觉得,事情并非如此简单。” 他低声道,“朝中想来还有黑手。不仅是你,连狗皇帝都要多加小心。” 想起君浅挟持自己之前说过相似的话。朝堂上攻讦自己的群臣,连沐凌轩都不能完全左右的政局。云景亦隐隐有觉,朝廷实则笼在巨大阴影之下。 更何况,究竟是谁最后出卖军情给叛军,导致烨帝和沈妃大平南门殉情,结发枭首示众…… 沈云棠怀里暖洋洋地,云景却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轻轻点头,白皙的手逐渐绞紧衣襟, “哥哥放心……小景儿一定凭一己之力,揪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 宇凰大军凯旋回朝的车马行走在官道之上。已入三月,云景的肚子越发大了起来,妊娠反应也愈加强烈。 “赶紧把热汤端来!废物!这么凉的巾子能直接往小景儿头上盖吗?” 车马之中,云景脸色青白,窝在沐凌轩怀里听他指点宫人。车轮在石头上硌了下,车身猛地一颤。云景一捂胸口,又朝二人足下的金盂一阵猛咳,吐地七荤八素。 之前战事紧张,迎接新生命的喜悦又盖过了一切,加之毒症折磨,他从未想过怀孕如此痛苦。 本就晕车晕飞机的云景,此刻觉得自己的魂都掉了半条。他有气无力地呼叫小叮咚:“快……快看看有什么法子……救救我……” 之前在姑兰一番恶战,云景愣是凭一己之力力挽狂澜。得以放假一月,小叮咚本十分感激。她打了哈欠,睡眼惺忪,“那就……吃点橘子,补充补充维生素?” 被唤醒解决这么弱智的问题,小叮咚又觉人格受辱,心生不满。 云景一愣。 橘子产在淮南,此刻车马才刚出玉出关,少说也有千里之遥。 他不想提过分的要求,真成了史书上骄奢淫逸的祸国妖妃。 见云景的脸色越发不好,沐凌轩搂紧他轻揉着肚子,柔软的唇贴上沁出汗水的额,“还难受吗?这样是不是好些?” 他握紧云景的手,“都是朕不好……看你受苦,比一刀刀划在朕心间还痛。若还有下次,换朕来!” 手被狗皇帝攥地生疼,想来他不是随口哄自己。听了他最后一句话,云景倏忽间脸一红。 为了不让对方受苦,说出二胎由自己来生,狗皇帝真是比当今99%的渣男觉悟都高!毕竟这个朝代不是说说而已,是可以实践的! 苏衍在车外禀道,“陛下,翊王殿下来迎您了!车马就停在前方!” 被沐凌轩牵着,云景抚着肚子小心翼翼下了马车。 只见许久不见的小畜牲沐凌风,大咧咧唤着“神仙哥哥”朝自己扑来,云景的眼睛突然直了。 不远处的牛车上,堆地满当当、金灿灿,都是他朝思夜想的蜜糖大柑橘! “还这么粗手粗脚!你皇嫂现在有身孕!”沐凌轩却一把将云景揽在怀里,退后两步。 只因他看到沐凌风盯着云景高高隆起的肚子,眼光逐渐像饿狼一般贪婪犀利。 作者有话说: 所以小景儿,要开启新地图啦! (不妨猜一猜,幕后黑手是谁?) 咳咳,酥酥想问问大家,想看娇软小美人孕期被虐吗? 第76章 宝宝手脚乱动,云景好痛! 胳膊被沐凌轩捏地有点痛,云景禁不住瞥了他一眼,白皙泛着红晕的脸蛋,浮起一丝苦色。 仿佛生了一双狼的耳朵,沐凌风察觉到云景低吟一声,迅速抬头,目光掠过二人。 从怀里掏出个黄铜匣子,打开竟是一瓣瓣黄金似的柑橘,镇在冰块里冒着冷气, “皇嫂!我喂你!来来来!啊~” 瞧着沐凌风同往昔一般大咧咧就往云景身上凑,沐凌轩一把拦住他,顺手夺走了冰匣。 “太凉了,你皇嫂吃不得。”他的口气异常冰冷,一抬头吩咐苏衍,“挑几个新鲜的送到车内,不用剥。” 见沐凌轩搂着云景转身往马车上去,沐凌风几步上前,“这撵仗么大,十个人都装得下。我要多陪皇嫂一会儿!” “这可使不得!”苏衍连忙拦住他,“沈小公子如今易倦,每日未时就要休憩一会儿。皇上每次都得亲自抱着他入睡,打搅的人无论是谁,都要掉脑袋的!” 喉中不易察觉地“哼”了一声,沐凌风转身离去。谁也未在意他还攥了一只小巧的蜜桔,被他颀长有力的手,攥地出了汁。 马车内,苏衍跪着捧上金盘,盛着一个个油光锃亮的大柑橘,表皮光华如斯,竟没有一丝黑斑凹陷。从未见过这等上乘的蜜桔,云景缩在沐凌轩怀里,暗自称奇。 见云景眼神发直,沐凌轩突然扬手,狠狠拍了下他的屁股。 “哎哟”一声,云景的眼眸湿漉漉地,“陛下干嘛!” “你说呢?”沐凌轩语气阴沉,“方才小风子硬往你身上凑,朕看你不闪不躲,很享受?” 废话。你手上要是也有冰镇大蜜桔,老子恨不得融进你身子里不出来。 浮起一抹娇俏甜笑,云景拉住沐凌轩的手低声道,“陛下不是也把翊王当孩子看……他只是这样习惯了。” “孩子?”沐凌轩一声冷笑,“莫要以为朕不清楚,那夜在王府,他究竟想干什么!” 云景突然打了个寒颤。 他也讨厌沐凌风那晚出言轻佻,还想侵犯自己的肆意妄为。可他更不愿意看到沐凌轩为了自己,和唯一的至亲手足相残。 “是臣不好,那晚没拦着小王爷,任他喝多了。”揽住沐凌轩的脖颈,云景枕在他肩上撒娇,“说了这么久,还不让小景儿吃到嘴巴里……小景儿的喉咙好痒啊!” 停下剥着橘皮的手,沐凌轩浮起一抹坏笑,“小景儿想先吃橘子,还是想先吃朕?” 他指了指身下,“这里止痒,岂不更好。” 云景一愣,本就俏红的脸蛋,顷刻间如同熟透的大柿子,“陛下总这般欺负人,真讨厌!” 话音未落,嘴巴里已被堵上一整片剥好的橘瓣。 甘甜酸爽,比什么哈根达斯DQ,强地不要太多! 允自吸溜着红润的嘴唇回味,突觉沐凌轩的手指塞进了自己口中。 “留了点汁水,帮朕嗦干净。”沉稳中透着难捱的暧昧,沐凌轩又抽出手指,塞了橘瓣到云景口中,却只令他咬住一半。 “朕也尝尝。” 他凑上脸来,一口咬住露在云景唇外的一半。先是假装细细咀嚼,又逐渐加深了这个吻。 涎水勾出银丝,云景水润的眸子逐渐水气氤氲,竟有些喘不上气来。 忍不住轻哼出声。 沐凌轩这才松开他。 伸手取了丝绸巾子拭着云景嘴角的橘汁,沐凌轩那双幽深的眸子,满是怜惜的笑意, “朕不逗你了。剩下这些,自己好好吃。”他端过亲手剥好的橘瓣,“万事再好,过犹不及。每日只准吃三个,朕会亲自剥给你。” 迫不及待接过金盘,连着往嘴里塞了好几瓣,云景打着香甜的嗝,“陛下不吃吗?” “朕吃这个。”掀开从沐凌风手中夺过的冰匣,沐凌轩捻起一瓣放入口中,咀嚼着一声冷笑,“还配了冰糖和枣汁。小畜牲还真是体贴入微。” 从北疆到京城,车队行了整整半个月。云景和沐凌轩一路走走停停,从塞外风光看到烟花水暖,只觉前世今生,从未有过这等悠闲的静好岁月。三月之前,在姑兰的种种险恶、生离死别,仿佛只是镜花水月,噩梦一场。 夜里,风华殿中,云景只着了寝衣伏在沐凌轩身上,紧紧搂住他不肯松开。 许是前世所托之人太过凉薄。回想起幽冥宫的幻境中,沐凌轩甘为自己舍弃性命、身带枷锁的魁梧身影,云景如今太贪恋枕边人的温暖。 “怎么了?”沐凌轩搂着他轻拍出声,“朕快要被你压断气了。” 云景似乎忘了自己现在身怀有孕,身子很沉。 “没什么。陛下恕罪。”略侧了身,云景一抹眼角,“臣在想,陛下永远不会离开臣的吧……” 腥风血雨中,为了保护他在城下身中数箭,死在他怀里的噩梦,又如浮光掠影般袭上心头。 “就算死了,臣也不想和陛下分开……”云景喃喃说出与梦中重叠的那句话。 “傻子,胡说什么。”摸摸云景湿漉漉的脸,沐凌轩吻了下他的额,“小景儿自会与朕,千古相随。” 这一睡,就迷迷糊糊到了天亮。 云景摸摸身旁的被褥,还带了体温,人却不见了踪影。 一回到宫中,面对的便是繁乱如麻的政事。沐凌轩离京半年有余,君浅已不在身边,一切都得亲力亲为。想到自己不能立刻帮他的忙,云景抚着自己鼓鼓的肚子,落寞地叹了口气。 见苏衍进门为他更衣梳头,云景随口问道,“为何没去伺候皇上早朝?” “回沈小公子的话,皇上早朝已毕,如今正单独召见翊王,似有机密要事。” 云景突然想起君浅说过当年沈家军被陷害,是君华勾结迦娜所为。而就在他们在北疆激战之际,沐凌风在京城,已以谋反之罪查抄了丞相府。 他是如何在千里之外,提前知晓君浅挟持君王、里通敌国的胆大包天所为? 不祥的预感蓦然涌上心头,云景“忽”地站起身来, “我现在就去见陛下,马上提审君华。” “皇上就是因为这件事,正在震怒。”苏衍一犹豫,脑袋磕地看不见脸,“君华已在陛下回京前夜,畏罪自杀了。” 什么?他被杀人灭口了?那沈家沉冤昭雪,岂不永无天日了? 云景一惊,一阵眩晕铺天盖地而来。 “好……好痛……” 肚子里的宝宝似是也察觉到了焦虑,手脚猛然一阵乱动。 云景捂着肚子,倒在了地毯上。 作者有话说: 很甜吧?甜丝丝地都发腻了不是吗? 所以宝宝,和小景儿,会安然无恙吧? 背后黑手,究竟是谁?小景儿能安然查出真凶吗? 越来越甜(真的),入股不亏,希望大家继续支持, 快和酥酥一起期待宝宝的出生呀! 第77章 云景胎位不正,宝宝不听话 “啊……啊……” 云景张大嘴巴,却发觉喉咙干涸,竟只能发出僵尸般的嘶嘶声。 颤抖着手,他艰难地抚上肚子,只觉有一团烈火在熊熊燃烧。 “公子?公子?”饶是见惯大场面的苏衍,此刻亦慌了神。他上前扶着云景,见他满目赤红,神情痛苦异常,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只得朝外大声唤着,“唤太医……快去乾德殿找皇上!” …… 风华殿中,苏衍和青沚,一个握着云景的手腕,一个按住云景的脚腕。王太医跪在一旁,拈着一银针,一根根扎在云景裸露在外的白皙脚踝上。 “啊……啊……” 拼命张嘴呻吟,云景的一头青丝摇得散乱,身子不住挣扎乱颤,眼泪泉涌而出。 明白云景除非难受极了,不会轻易掉泪。急急一脚踏进殿门,沐凌轩见此景,只觉一根根银针仿若扎在自己心上。 “小景儿,别害怕……有朕在,不会有事,不会痛了!” 他一把扯开苏衍,紧紧搂了云景在怀,反复揉搓着他浸出冷汗的左手掌心。 跟在他身后的沐凌风,心中纵有千般牵挂,此刻也只敢远远跪在榻外十几丈处。 微微抬眸,看着榻上之人受苦,沐凌风的心猛地揪了起来。 沐凌轩垂眸怒目又扎下一根银针的王太医,“你不能轻点?没看到小景儿都痛得说不出话了?” 伺候这位阴晴不定的主子久了,王太医自觉在鬼门关转了十几圈,竟颇有些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坦荡, “回陛下的话,沈小公子这是胎位不正。之前秦太医用药过度,已经造成难愈之伤,臣只能尽力修补。为保大人和孩子俱平安,受点苦在所难免。” 他徐徐说着,又在太冲穴下了一根针。 “唔!”一仰白皙的脖颈,云景如遭电击,险些从沐凌轩怀里滑脱。 身子也跟着颤了下,这一刻沐凌风差点爬起来冲过去。 咬牙切齿盯着王太医不放,沐凌轩眸中冒火。 老东西,该不是记恨上朕之前重用秦太医而不信他的方子,知道小景儿受苦朕更难受,这会儿借机报复呢吧! 云景汗湿的手,却悄然握紧了他的掌心。 “陛下……陛下不要怪他……”努力浮起一丝笑意,云景红彤彤的眼眶,泪却越涌越多,“是……是小景儿没用,不能帮陛下……只能给您添乱……” “别胡说……别胡说……”早就察觉云景心底总有一丝莫名的卑微,沐凌轩心如刀绞,“早知你这般受苦,朕宁可不要这孩子……” 施针完毕,见云景脱了力,瘫在自己怀里昏睡,沐凌轩轻叹口气,低头覆在他的额上吻着不肯离开。 “臣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王太医伏在地上低声道,“沈小公子有孕将近八月,肚子和症状本不该如此。今日臣再诊疗,却觉皇嗣月份尚小,顶多五月有余。” 轻叹口气,沐凌轩小心翼翼将云景放在榻上安睡,“知道了。往昔是朕昏聩,轻信罪臣秦彦所言。以后一切都交与你,不用拘束。” 他一开始就明白云景并未怀孕,一切是君家设计,为的是以后制造云景难产或流产而亡的假象。 他并未拆穿,只因自己曾妄想“将计就计”反杀君家势力。谁知云景机敏果敢,单凭一人之力便破除了君浅的泼天诡计。 沐凌轩,到底没有勇气说出自己原存私心,才曾眼睁睁看着云景被秦太医下毒而不言。若能回到八个月前,他恨不得一剑刺穿当时鬼迷心窍的自己。 如今云景肚子里真的有了孩子,是在北疆惊心动魄的恶战中孕育。只觉心底愧怍颇深,他拼死也要护下。 这曾统领八万大军深入龙潭虎穴救驾的沈小将军,身体里有那么大的力量,如今却安静地窝在自己怀中,乖巧地仿若一只猫咪。 越发舍不得放开他,心底越发痛得难以言喻。 突然看到一只手慢慢摸上了榻边。沐凌轩抬眸,竟然是沐凌风。 慢吞吞地,不知何时爬了过来。 “从没看过皇嫂这么难受……我想看看他……” 惴惴不安中透着难掩的急切,沐凌风大着胆子望向瘫在床上紧闭双目、脸色苍白的人儿。 “倏”地站起身来,沐凌轩的声音冷冰冰地,“朕有话问你。” 风华殿的偏殿,沐凌轩撤下所有宫人,垂手背对沐凌风而立。 “臣弟有罪!”沐凌风一脸苦相,脑袋上的银冠竟在牡丹地毯上磕出钝响,“臣不该敕令淮南王千里进贡柑橘,劳民伤财。可臣弟这番真的只是想到皇嫂……和皇兄辛苦,自己一个都没留!” “朕要说的不是这件事!”沐凌轩冷笑,“君华是怎么死的?他身系沈家军的清白安危。他不明不白死了,亦会要了小景儿的命!” 说着,狠狠摔了手边案上的茶盅。 滚烫的茶水溅到脸上,沐凌风一激灵。从未见过沐凌轩朝自己动怒,本就忐忑的沐凌风听闻此事与云景休戚相关,心中更是一沉。 苏衍又急急忙忙跑进来跪下,“陛下恕罪!沈小公子醒了,正着急寻陛下呢!” 沐凌轩急急往外赶,余光瞥见沐凌风紧跟其后,突然一声怒吼,“从今往后,没朕的允许,你不许见小景儿!” …… 月朗风清。京城十几里外的碧城山中、折桃宫朱瓦之下,沐凌风歪靠着一株粉色桃花,拎着酒坛,醉地面红耳赤。 往事浮光掠影般闪过心头。 先是云景笑靥如花的脸蛋,如此真挚迷人,沐凌轩冷冰冰的背影却紧随其后。 “想要小景儿,除非你杀了朕。” 反复回荡在脑海。 “你明明知道,我不会……”沐凌风目光痴痴,面带惨笑,“你毕竟是最疼我的人啊!” “哐啷”一声,青釉的酒瓶摔在地上碎成瓦砾。 一双朱红的绣鞋,鞋尖绣着一对绿蝶,仿若踩在云端,未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 乌发披肩、一袭红衣,左眼下嵌了枚桃花钿的美人,飘然而至沐凌风身前。莞尔一笑,“这酒是千年陈酿,不合小王爷心意?” “废……废物!”沐凌风却勃然大怒,“一个身陷囹圄的君华,都处理不干净……你见过畏罪自杀,脑袋还飞出一丈远的?打量皇兄和大理寺,都是傻子?!” “本座当然不会不明白。”挨了沐凌风坐下,红衣美人从案上捻了一颗圆润的葡萄塞进他口中,“只是小王爷将沈云景的肚子里的妖星,献给折桃宫之前,本座不得不留一手呐。” 作者有话说: 好像还是在走虐孕的剧情? 大家要是不喜欢一定要说出来,酥酥改!555…… 新剧情开启,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那么小景儿肚子里的宝宝会怎么样呢? 他又会如何化解危局? 这位红衣大美人又是什么人? 敬请期待,酥酥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哒! 希望大家继续支持!拜谢! 第78章 呻吟出声,宝宝总折腾云景 风华殿内,云景卧在榻上。一双娇俏美目紧闭,一只手扯着身下明黄的锦缎,青丝散乱在枕畔榻上。 恍惚中,他听到婴儿呀呀的哭声。 “宝宝!宝宝!” 失了血色的薄唇轻启,他蹙起额头轻唤,纤细苍白的手下意识在身周摩挲。 一抹身影飘至榻前。来人身披粉纱绡衣,露出一段如玉脖颈,乌油油的黑发几乎落地。 他伸手从云景身旁,抱起一个明黄的襁褓。 “你……你是什么人!” 宝宝喑哑的哭泣逐渐远离。云景拼命伸手,却发觉怎么也触碰不到他们, “不……不要带走宝宝……不要!” “这是沐家亏欠于我和我爹的,今日不得不由你来还。要怪,就怪这是那狗皇帝的孽种!” 来人的声色同那朱红俏影一般幽魅,情意绵绵掩藏不住刻骨的恨意, “他真如口中信誓旦旦,对你毫无隐瞒?沈云景啊沈云景,你对一切无所畏惧、坦诚真挚。这是你最锋利的刀刃,可也被别人轻易掰回锋刃,对准自己。” 微微侧颜,云景刚看清他的眼角有一抹粉朱,漫天突然落下血红的桃花。 身上身下都是一片刺目的血红,分不清是桃花的花瓣,还是身下流淌出的鲜血。 剧痛中,明黄的襁褓突然狠狠被抛回他的手侧。 被血水浸地透黑,沉甸甸一团,毫无生气。 “想保护你的孩子、你的亲人?终日只卧在这锦绣榻上,做他笼中的金丝雀,有朝一日定要被拔毛吮血、下油锅吃到渣都不剩!” 巨大的不祥感扑面袭来,云景小心翼翼揭开了襁褓的锦缎。 “啊!!!!!!” 凄厉的哭喊声,几乎掀翻了风华殿的天井, “陛下!陛下!” 云景哭着,额上突然凉丝丝地。 沐凌轩坐在榻边,捻了巾子擦拭着他汗湿的额头。 睁开眼眸,云景胸口允自起伏着,猛然扑到他怀里,竟不能再多说一个字, “陛下!呜呜呜……” “好了好了,这些日子孩子这么折腾你,难免睡不好。”沐凌轩轻拍着怀里的人儿,“王太医的药就别吃了,让御膳房做些胭脂粥送来。” 他松开云景,摸上他白皙的脚踝。 数日针灸调理,大大小小的针孔隐约可见,在雪一般的肌肤上分外扎眼。 心疼地来回摩挲,沐凌轩又抚上云景小巧的脚尖。 那里微微出了汗,摸上去黏腻腻地。察觉到脚趾被对方的宽厚大手捏住细细揉搓,云景痒到心底,浑身都颤了一下。 “这蔻丹,还是在莎白王宫之时,朕亲手涂上的。”沐凌轩盯着他脚尖的殷红,“为何回到宫中,却再也没了身处险境时的快意。” 云景一愣。 这不正是这些日子心中郁积所在吗? 王太医问诊之时,自己总说不清为何惴惴不安。狗皇帝果然比自己多读几年四书五经,两句话就能讲明白事情关键。 沐凌轩伸手,拦腰将云景抱了起来。 “鞋!鞋!”云景急唤出声,“陛下要去哪?” “长景宫书房。路远,估摸你会累。喊坐撵也来不及了,朕抱你去。” 搂紧沐凌轩的脖子,云景的脸紧贴在他胸膛,“可是……可是现在臣很重。” 沐凌轩低声,“朕想试试,同时抱着两个的感觉。” 狗皇帝两句骚话,还真搔着了自己的痒处。 突然觉得心底舒坦不少。云景一抹眼角,不再多言。 一路宫人无数,都只敢颔首施礼。微风吹起云景的衣袂,一头青丝迎风飞舞。侧目沐凌轩的如炬眼眸,他苍白的脸上终又浮起一丝红晕。 真希望这一生,都只这样一路走下去。 被放下跪坐在御书房明黄的天丝垫,沐凌轩捻了件孔雀羽织裹在他身上。又扯了块薄毯,将他裸露的双足捂得严严实实,“还冷么?不穿鞋是不是更舒坦些?” 尽管入了春,沐凌轩还是吩咐烧了火盆。他一手搂紧云景的肩,捻住他的手指握住狼毫大笔,蘸了些朱砂,左手翻开一本明黄的折子,“还记得上回朕怎么教你的?朱砂写蝇头小楷,批在字缝间。想来你最熟悉兵部的差事,就从七大营的调防做起。” 云景拈了笔的手,突然一颤。 这个男人,是如何知晓这几日自己不能帮他分担政事的忧虑心事? 方才噩梦中,那抹朱红俏影冷冰冰的话语,又在耳畔响起, “想保护你的孩子、你的亲人,就不要再奢望别人的施舍。” 只觉手中之笔如椽,云景咬牙垂眸,仔仔细细在乌黑一片的字缝中写出几个字来, “京畿城防为重中之重。左中右三营步兵驻守九门内,后营拨战马三千,驻守京北关隘。” “小景儿的字,进步不小。”盯着云景翻飞的指尖,沐凌轩满是宠溺,“不出半载,刑部的事都可与小景儿商讨了。” 云景的手倏忽间一抖,一大滴朱砂落在黄纸上。 犹豫再三,他放下笔,“陛下,君华畏罪自尽之事,臣想亲自去查。” 微微变了脸色,沐凌轩马上搂住云景在怀。 嗅着他颈间的体香,又伸手进他的衣襟细细摩挲着。似在轻薄,又似在安抚, “这件事,朕自有主张。” 事涉沐凌风,他必须从长计议。 难耐地红了脸,云景细细呻吟出声,脸色却多了几分落寞。 拉住沐凌轩的另一只手,抚在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上, “陛下可别忘了。这里,也是陛下的骨肉至亲。” 此刻京北碧城山的折桃宫中,沐凌风醉醺醺拈着笔,与那红衣美人正对而坐。 手边的案上摆着景泰蓝的珐琅胭脂盅。他沾了沾笔尖,在对方眼角细细勾勒出一朵桃花。 “本王知道你没把君华做干净,是为了留把柄在手上。”扔了笔,沐凌风打了个酒嗝,摇摇晃晃站起来,“可是……可是红绫你失算了……本王……为了沈云景……怎会惧怕你?” 他似哭非笑,“连当今圣上,本王亦能下定决心……下定决心……” “下定决心,做什么?” 红绫突然紧张兮兮,柔魅的目光异常犀利。 “云景哥哥……”沐凌风突然握住他的手,“想你日日与他榻上缠绵,本王夜夜难以入眠。真恨不能……恨不能也能……” “云景哥哥?”红绫略略吃惊。 “早就告诉过王爷,本座可比那些莺莺燕燕更能令王爷满意。”他迷人的桃花眼眸,勾人的风情更甚,“有一点王爷没说全。没办妥君华之事,是为了你来见我。” 一手摸上沐凌风的脸,红绫扯开了自己的衣带。 【作者有话说:很甜吧? 小景儿又要开挂对付坏人了。 不多说了。就请继续支持啦。】 第79章 春药在情事之时让宝宝流出身体! “云景哥哥……”沐凌风意乱神迷。嗅到红绫身上奇特的幽香,突然眉头一蹙。 似檀非檀,夹杂着莲花的幽苦。 酒瞬间醒了一半。 一把推开眼前人,沐凌风像摸到烙铁一般,猛地跳起身来。言辞之间掩不住鄙夷, “这么喜欢床笫之欢?本王倒是可以荐你去见见皇兄。” “谢王爷大恩,求之不得。”掩了衣襟,红绫握了案上杯盏浅笑,“不过,他会多瞧本座一眼?他的眼里,不是只有……” 他刚口吐一个“沈”字,沐凌风突然浑身肃然。 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多说了什么。 瞥一眼沐凌风变青的脸色,红绫微醺的脸笑意更甚,眼角桃花飞扬,“沈——云——景——,让小王爷如此念念不忘。本座更好奇了,除了他肚子里的妖星,本人是何等妖孽,能比本座还……” “哐”地一拍几案,沐凌风俯身,一把揪住红绫颈上的朱红系带,“不许你动他。” 语气森森,杀意毕露。 红绫笑而不语,目不转睛地盯着沐凌风攥到发白的指尖。 忽有丝竹之音若有若无传来。许久,沐凌风果然自己松了手。 没有红绫的折桃宫,以翊王府两营的兵力,无论如何也不能一夜之间查抄丞相府、连端京城十二家京官门户,将君家的势力一夜铲平。 “小王爷,有人要发难。”见沐凌风转身要走,红绫略高了声音,“浮云遮目,不要因小失大,败给不值一提的东西。” 此刻夜已入五更,风华殿灯火通明。 沐凌轩特许将折子搬来这儿。风华殿没有书房,幸而寝殿十分宽敞,云景便让青沚寻了几案摆在榻前。尽管习惯了跪坐,如今肚子越来越大,云景跪在案前不过一个时辰,便觉腿脚发麻,稍稍动弹就酸爽地龇牙咧嘴,简直不像长在自己身上。 青沚:“公子,您都看了三个时辰了。小的扶您去殿外走走?” 仲春夜风仍凉。若不是看云景被一尺来高的折子折磨了一整夜,他也不会想到这么个馊主意。 揉揉被烛火熏地发红的眼眸,云景咬牙又翻开一本,“苏公公说,往昔贵妃公子一夜就能批完刑、户、礼、工四部的折子。如今我连看一半都费劲,哪能再耽搁偷懒。” 他还惦记着沐凌轩“不出半年,可与小景儿商议刑部之事”的话。 无论沈家投敌之罪,还是如今君华蹊跷而亡,都绕不开刑部。而刑部之事涉及诸多法典,若不勤加温习翻阅,绝无讨论指点的可能。 “您也知道,那是‘贵妃公子’。”青沚换掉凉了的茶水,“如今连个贵人都不封,不知陛下怎么想的,更不知公子怎么想的。” 他端着托盘还没出门,差点撞上背手独自而来的沐凌轩。 一手捂住这傻小子嘟嘟囔囔的嘴巴,沐凌轩“砰”地拍了下他的脑门。 踱步到云景身后,看着他单薄的背影略带臃肿,蜷缩成一团,透着令人心疼的倔强。 这一生迄今为止,沐凌轩从未有过这么轻的脚步。生怕略大了一点儿,就会震碎眼前瓷娃娃一般脆弱的人儿。 轻轻跪坐在云景身边,见他一手握着毛笔,枕着胳膊已睡着了。殿门透过一阵凉风,微微吹起他垂在额前的青丝,露出半张透着红晕的脸蛋,在烛火的摇曳下更显娇憨可爱。 忙扯了裘袍给云景裹上,他的身子却软软滑进自己怀里。 见他口角的涎水不知不觉淌下,沐凌轩赶紧伸手用袖口来擦。 想了想,龙袍带了刺绣,质地粗硬,他又连忙移开手。 俯身,伸出舌尖,舔舐着云景红润的唇角,无意中却触碰到他隆起的肚子。 硬邦邦地,甚至有点发凉。 扯了衣襟掩上,沐凌轩又忍不住摸上去。 自云景有孕起,沐凌轩每日都要抚摸他的肚子。滑腻的肌肤,在略有薄茧的掌下滑过。瞥着云景忍不住痒微蹙的眉头,脸蛋浮起胭脂的薄色。 光想着,就心痒不止。 趁云景毫无意识之时摸他的肚子,今日还是头一遭。沐凌轩突觉隔了薄衫的掌下,微微跳突了一下。 “嗯……” 连带着云景在自己怀中,轻轻呻吟了一声。 “小东西,爹爹这么辛苦,还如此不听话!” 蜻蜓点水般,沐凌轩拍了下云景的肚皮。 他抚在肚子上的手突被凉凉的指尖握住,云景在这一瞬醒了。 “啊啾!” 刚睡醒的身子只觉身遭寒凉,云景顺势抱紧沐凌轩,打了个喷嚏。 “怎么了?”察觉到怀里的人儿心情不大好,沐凌轩裹紧他身上的裘衣,“晚膳好好用了么?” 怎么了?还不是你布置的“作业”太多! 云景心底暗骂,竟有梦回初中三年级熬夜补作业的错觉。 “没什么。只是觉得自己很笨。”抱紧沐凌轩的胳膊,云景摩挲着脸蛋,“光看懂那些文章,就费了大半夜的工夫。臣要何时才能帮得上陛下……” “沈家世代习武,文章上略有松懈,也怪不得你。你哥哥那么聪明一个人,不也不爱读书?”生怕云景哭出来,沐凌轩顺毛一般轻拍,“朕看是回宫闷久了。明日,朕陪你出去走走。” 翌日,二人仍是往昔去护国寺的那身行头,却连马车都没坐,径直出了宫门。 没有一个侍卫随行。历经北疆大战,京城更加安宁的同时,沐凌轩更想享受他与云景两个人的独处。 只是云景到底有了身子。二人沿街踱了半个时辰,他的步履有些蹒跚,握紧了沐凌轩的手。 赶紧扶住云景在怀,沐凌轩抵住他的额头,“怎么了?累了?” 他四顾了下,只见街边茶楼饭馆鳞次栉比。 “宫中饮食清淡。咱们今日,吃点酸辣爽口的?”他说着点了下云景的鼻尖,“不过回去要乖乖让王太医诊疗!” “嗯嗯!”云景立刻瞪大眼眸,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臣想吃红油云吞!” 想了想改口,“就是馄饨!” 沐凌轩牵着云景进了间简陋的铺子。 一双绣着绿蝶的朱红绣鞋,亦出现在了街角。 “有趣,有趣。”目不转睛盯着二人的背影,红绫轻轻拍手,“可真是个妙人儿,难怪顶着祸国妖妃的名号。一条龙、一匹狼,都虎视眈眈不放。” 摸了摸怀里的青玉瓶,他闪身进了同一间馄饨铺。 瓶中正是折桃宫的“拿手好戏”,发作起来犹如万虫噬身的催情药“去魂引”,正用来对付云景这样的有孕之身——情事之时孩子流出身体,怨气犹大,灵力颇足! 【作者有话说:可怜的小景儿,会又被狗皇帝欺负,中招吗? 红绫又是为何不肯放过他? 小景儿和狗皇帝接下来会如何?敬请期待! 还是挺甜的吧?希望大家继续支持!】 第80章 云景中药,竟要强上狗皇帝 “陛……相公,这未免太多了吧。”看着沐凌轩拍下一大锭金子,馄饨铺老板喜笑颜开。云景生怕他把整个后厨的馄饨都下了锅。 “那能怎么办?朕……我又没带钱!”沐凌轩蹙眉,“方才店家说了,往后来这儿吃食,都不必付钱了!” 啊?这不得吃到下辈子!云景咂舌。 往昔出宫,不是苏衍就是裴英随侍。这次临了能想到往衣袖塞上一锭元宝,已够难为这位主儿了。 “别忘了,咱们还有一个人。”摸上云景的肚子,沐凌轩不怀好意,“下回,许就是三个人了。” “别乱摸。”执扇“啪”地敲上对方不安分的手背,云景蹙眉,“哪有生下来就吃馄饨的理。陛下是想噎死宝宝嘛?!” 两碗热气腾腾的馄饨很快端上了桌。一份清汤,漂着葱花,汤如浮玉凝脂。一份红油,芝麻点点,酸辣甘浓扑鼻。云景只觉两颊一酸,简直饿极了! 见他迫不及待去捻勺子,沐凌轩抵住他白皙的手背, “刚出锅的东西,内馅定是滚烫灼人。朕给你吹吹。” 垂眸,真的用白瓷勺从清汤里舀起一只馄饨。皮薄如纸,透着粉嫩的肉馅。 抵在唇角吹了吹,沐凌轩轻轻咬开一半,一股热腾腾的蒸气,伴着肉香扶摇直上。 “还记得在大周,你带我偷偷溜出去吃水饺。朕迫不及待吞下肚,口内烫掉一层皮。”沐凌轩又吹了一口,“怎么轮到自己,如此不长记性。” 痴痴盯着眼前之人的认真神色,云景一愣。 这些事似是真的经历过,又仿若隔世。 不论现在的自己多么没用、不堪,他都会尽己所能,去保护他,保护肚子里的孩子,保护宇凰的万民和江山。 他悄悄握上沐凌轩抚在膝上的手。 “等不及了?”抬眸浅笑,沐凌轩将勺子递回云景唇边。 珍珠般的贝齿微露,云景一口吞下被咬了一半的馄饨。 猪肉荠菜不如宫中虾仁海鲜为料,精巧素净。沾了烟火气息,倒也别有诱人鲜香。 “朕的手酸了。”沐凌轩放下碗勺,“小景儿喂朕。” 云景却不管不顾端起红油的那一碗,“说好臣要吃这味道浓的。陛下先自己吃那清汤的!” 自怀孕以来,云景就喜酸好辣。方才若不是被狗皇帝的花言巧语迷了眼,他险些忘了这红油云吞才是自己虎视眈眈所在! 红润微嘟的小嘴还沾上碗沿。“叮咚”一声脆响,一块坚硬小巧的物件径直落入了碗中! 红油溅上月白衣衫,云景赶紧站起身来。 从袖中捻了巾子给云景擦拭,沐凌轩抬眸转身,只见一名身形颀长的青年,身着淡紫绵绸长衫,眉眼故作素净。目不转睛盯着云景的浅笑神情,在他眼中却颇有逗引之意。 “这位公子,真不好意思。”红绫展了折扇掩面,留一丛翠竹面对二人,“方才与友人打赌。一丈之外,碗口大小,投中这坠子,便是有缘之人。举目四望,只有公子手中有碗。” 所以呢?就往别人吃食的碗里丢东西?沐凌轩心头冒火。 “有缘之人?”谁和你是—— 红绫:“再点一碗一模一样的,给二位公子赔罪。” 店家为难,“对不住公子。方才内人在后厨打翻了油瓶,这红油的恐做不得了。” 云景:“不打紧。只是公子的坠子进了这红油汤碗,恐是要不得了。” 他捻住露在碗边的红绳猛地一提。一块月牙状的红玉滴着红油,上头的花纹一时看不出形状。 “无妨。能和公子的唇舌共浴一碗汤水,是它的福分,小可羡慕不来。”一把夺了坠子,红绫隔了帕子握在掌中细细擦拭,又抬眸浅笑,“那就按着菜单,把店里能上的都上一遍。” 红绫亦拍下一锭金子。 “不必了。换一家再吃就是。”总觉红绫眼神灼人,沐凌轩十分不舒服。 “无妨。相公忘了在大周食不果腹的日子?”云景却捧起汤碗,迫不及待地继续大快朵颐,“这位公子如此干净,随身的东西定也不会脏……东西浪费了多不好!”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云景差点脱口而出。 听到“干净”二字,红绫一瞬止住了出门的脚步。 回眸瞥了眼二人,只见沐凌轩瞪着自己的眼神能吃人,他掩面一笑,“沙”地掀开门帘扬长而去。 “看什么看?看人家生得好看?”云景一碗馄饨已下肚,摸着肚子打着饱嗝,“宝宝,你也吃饱了吧?” “脏兮兮地。下痢了怎么办?”沐凌轩掩不住地一脸嫌弃。 扶着云景出了门。三月春光正好,小贩的沿街叫卖声络绎不绝,二人流连于各色摊铺,不知不觉已到了傍晚。 走了几步,云景突然捂住肚子弯下腰, “相公,宝宝在肚子里踢我呢!” “朕看,是积食了罢?”赶紧扶云景找了个摊铺的凳子坐了,沐凌轩轻点了下他的额,“方才就是不肯听朕的话!” 这几日见云景吃不香睡不好,方才自己便没太阻拦。 只是见云景拿了第六个烧饼往嘴巴里塞,沐凌轩这才觉得事情似乎不对。 “相公……”窝在他怀里,云景小声,“咱们……今晚不回宫如何?” 他还真想尝尝古代的客栈是什么滋味。若非今日,恐再难寻机会。 沐凌轩解了腰间的玉珏做房费,二人终于寻着一间客栈歇下。 厢房倒算宽敞。紫藤木的雕花床垂着淡粉纱帐,与宫内上个榻还要登好几阶的龙床,果然大不相同。 “相公……”扯了沐凌轩坐在榻上,云景又紧紧抱着他的胳膊不松手,“小景儿,好热啊。” “那就先沐浴。”沐凌轩伸手扯开云景的衣带。 想来云景今日定是累着了。王太医又反复叮嘱胎位不稳,不能行房事。铁树开花,沐凌轩这回真的安分到只想给云景擦拭干净身体。 云景突然伸手,猛地将沐凌轩往床上一推。 力气大得惊人! 神色迷离,脸色微醺, “陛下。小景儿好热……好难受啊!” 他说着拉扯着身上的衣裳,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衣服。 未几,竟“嘶啦”一声,扯破了沐凌轩胸前的衣襟。 雨点般的亲吻落在自己脸上,沐凌轩连推开他的机会都难寻! 小景儿是怎么了?绝不可以这样,孩子会掉的啊! 难道!是那枚落入碗中的玉佩有问题? 沐凌轩悚然。 他更是蓦然察觉,此时暗处正有一双媚眼,不怀好意地盯着二人! 不仅等着看场“好戏”,更残忍地等着云景肚子里的孩子滑出! 【作者有话说:哈哈哈……小景儿能把狗皇帝强了么? 轩轩昂轩轩,你也有今天啊?! (别问,问就是麻麻爱你,给你的福利。) 红绫又会有什么过往,这么做的目的和缘由又是什么? 小景儿的宝宝会不会有危险呀?! 一切敬请期待下文! 推荐位又不好了。酥酥很伤心,希望大家继续订阅支持呀!】 第81章 小景儿会难产,还是流产? 云景额上的汗珠落在沐凌轩的脸上,滚烫灼人。 青丝被汗水沾湿。沐凌轩只见云景的脸,红晕如云霞散乱。隔着薄衫都觉他浑身滚烫,像着了火。扯着自己衣襟的手,蛮力颇大,又胡乱颤抖个不停。 沐凌轩的身子突然一颤。 一股雷电瞬间传遍全身。云景迫不及待,仿佛不这么做,下一刻他就会死。 可如今真的这么做了,他和孩子……都会有危险! “小景儿!住手!” 死死握住云景的手腕,沐凌轩终于瞅着机会起身,反手将云景锁在了怀中。 从床头扯了绑帷幕的带子,将云景的手交叉在小腹上,紧紧捆了起来。 白皙的额上沁出的汗珠越来越大,云景吃痛地张大嘴,在沐凌轩怀里拼命扭来扭去,“陛下!好痛啊!” “老实点!否则一会儿更痛!”死死打着结,沐凌轩在他耳边恶狠狠道,“还有三个月,你不想提前见到孩子吧?!再乱动,朕随便找个东西送进去!” 晕晕乎乎间,云景竟然听懂了他在说什么。 果然是开车都怕失了身份的狗皇帝。 只是想到他平日在床上折腾自己的手段,云景真的害怕了,这才勉力安分了些。 汗湿的衣服都没来得及给云景脱下,沐凌轩抱住他躺平在床上。 举目四顾,只见厢房的墙上挂了一把装饰用的西域短剑。牛革的把手剑鞘,萤石镶嵌。华丽却看着不顺手。 他赶紧踱步而去,刚执剑在手。“咻”地一声,一支利箭划破窗纸,擦过他的脸颊“啪”地牢牢钉在墙上。 敏锐地转身躲过,沐凌轩三两步回到榻边,扯了棉被丢到云景身上。 此刻他的脑海里突然划过白日,云景从汤碗里捞出来的那枚玉坠。 血红的色泽极为罕见,镌刻着繁复到看不清的铭文——难道是血玉?! 是折桃宫!那个对沐家恨之入骨,十五年间暗杀了四十二名皇室宗亲的密宗。 那个下手无一不用凌迟酷刑,四千四百刀分毫不差,将人的血肉活生生尽数割去、只留一副骨头架时,肋骨包裹的心脏还在允自跳动的存在? 更骇人的是,他们每次只凌虐一人,却定要在眷属面前行刑。所以见者不是被吓到疯癫,就是受不住心底折磨,事后亦自尽身亡。 这岂是人能干出来的事?从寰宇帝到沐凌轩,朝廷每年下数道圣旨勒令剿平。折桃宫却神秘莫测,仿若雨后春笋此起彼伏,无论如何也不能彻底剿灭。 避着暴雨一般的流矢。只觉来势汹汹,沐凌心底明白。这回,他们的目标,是自己! 昏昏沉沉中,云景只觉眼前人抱紧了自己的身子,突然猛地一颤,慢慢软了下去。 紧紧搂住自己的手,仍是丝毫没有放松。 云景本能地清醒几分,绝望中拼命呼叫小叮咚,“好感值兑换道具,启动商城!” 该死,快半年没光临商城了。游戏半年不登都可能锁号,也不知临时抱佛脚还来得及不。 【系统升级中,自动应答为您服务。100点以上兑换物品功能暂时锁定,敬请谅解。】 小叮咚果然翘了班。取而代之的是冷冰冰的电子音,没有一丝感情。 谅解——谅解你妹! 没看到要出人命了吗?!没看到要死老公了吗?! 云景骂骂咧咧,闪眼看到低阶物品有【纸烟20点】,赶紧点下【购买】。 一股比檀香更苦的幽香,在厢房内弥漫。未几,厢房外竟真的恢复了平静。 云景想起身,却发觉双手被层层叠叠绑地动弹不得。他不得不又花10点好感值买了把匕首割开。 “狗东西……看不出这双手除了脱别人衣服,还有这等手艺。不去包粽子真是可惜了!” 他刚张开手,沐凌轩高大的身子沉甸甸倒向了他。 赶紧抱住他,云景只觉手心黏黏腻腻地。 低头一瞧,五六支两指粗的箭插在他的背上。方才以为是他流的汗,现在才知道是出的血。 “陛下……相公!” 那个身中数箭、死在他怀里的噩梦,突然又在脑海中沉渣泛起。云景的眼泪倏忽间盈满了眼眶,“你傻了吗?他们要的是你的命……你可以不顾我,赶紧逃走啊!” “狗皇帝,他可不傻。这回,本座要的就是你。” 似笑非笑的柔柔嗓音在窗外突兀响起,云景一下子站起身来。 紫檀木的门“吱呀”一声开了。红绫打了折扇掩面,扭着身子踱步而入。 这回面对云景的,从翠竹变成了红梅。 那狗P【纸烟】是神马玩意儿?只负责放倒自己人的吗? 暗骂着夺了沐凌轩手中的短剑。云景娇俏的美目,此刻满是誓死的杀意, “陛下若有三长两短,我定叫你陪葬!” “嘻嘻——”红绫笑出了声。 “你不信?”瞪大眼眸,云景“咻”地一声拔剑而出,“我的剑术,宫中侍卫可都试过了。昔日就连裴将军也不是对手!” “我信。只是本座从没见过孕夫打架,还真想开眼。这般漂亮的小郎君,定是别有一番风情。” 见红绫目不转睛瞪着自己,云景执剑的左手腕,突觉一阵剧痛,紧接着一阵酥麻覆满了整个手臂。 “啊!” 两根细不可见的银针正扎在阳谷穴上。他一声惊呼,手中的剑“叮咚”落在地上。 几名红裙少女进门,瞬间用红纱将他捆成了粽子。 “小心点,别勒着肚子。”红绫蹙眉,仍是盯着云景不放,“只是这世上,从来都不是实力说话。沈小公子正直坦荡,正是本座的暗器最喜欢的目标。” 看着手下将昏厥过去的沐凌轩揪起,他上前两步揪住他的长发扬起脸来。 伸出指尖细细摩挲,“多好看的一张脸——做皇帝多可惜。做本座的笼中雀,倒是绰绰有余。” 眼神又逐渐变得嗜血犀利,“在心上人面前,一刀刀剜下你的心来。你猜,他是会当场流产?还是当场生产?” “你们要干什么?”突觉大祸临头,云景急促地唤着。沐凌轩离开他手边的一瞬,他却察觉衣袖,被轻轻扯了下。 他似乎微微睁开了眼眸,深邃犀利的眼神满是狡黠,朝云景眨了下。 【作者有话说:所以说轩轩咋会那么弱嘛——果然欺负小景儿久了,满肚子坏主意。 狗皇帝究竟有什么企图?小景儿和宝宝会安然无恙吗? 敬请期待下章! 还是甜宠写得带劲——真想章章都只写带娃甜蜜小事。 不过这一天不远啦! 希望大家继续支持!】 第82章 要你的宝宝,给你剖腹产? 眼前蒙着一块白绫布,嘴里亦被勒上一根白纱。腕上的红纱虽质地细腻,摩挲着并不很疼,云景的手脚都被捆绑地动弹不得。 虽然不知红绫的身份,云景敏锐察觉到他是冲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而来,害怕地浑身都起了颤。 “这世上的男人,果然没有例外,一见娇颜美色便迷失心智。任是帝王将相,都忘了自己的本分。” 红绫似笑非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一只轻柔的手摩挲着云景的脸蛋,又慢慢向下滑去。 指尖虽比女子还细腻柔滑,云景止不住地颤抖。 摸到隆起的肚子上,突然停住。 轻轻按了下,云景的身子猛地一颤。 目不转睛盯着云景白皙的小脸,红绫笑了一下。 他摸在云景肚子上的手,忽然捏住云景的鼻尖强迫他张开嘴,一手捻了杯酒强行灌了进去。 云景拼了命地摇头挣扎。葡萄香气的液体从唇角鼻尖溢出,呛地他眼泪直流。 他不怕死。可他明白如今吃下去喝进去的东西,都会威胁腹中孩子的性命。 “乖乖喝下去,皇帝的狗命才能保住。”红绫轻飘飘道。 云景一愣。一瞬的功夫,酒水大半被咽下了肚皮。 红绫:“怕什么?一杯葡萄酒罢了。方才不还是一幅视死如归的模样?” 眼前的白绫布被揭开。云景抬眸看一眼,立即垂下头。 眼前一丈不足之地,是一张罩了红纱的床榻,比长景宫寝宫的龙床还要足足宽上一倍。 隔着红纱,他隐隐看到白花花的…… 肉体?! 五六名白皙丰腴的少年,娇嫩地如同破土而出的花苞,正堆叠交织在床上。 白花花地……一丝不挂! 就算和沐凌轩在床榻间玩过各种花样,云景还是头一次见“一群人”如此折腾。现场小电影的震撼,令他一直没合拢嘴巴。 红绫抬起他的下巴,“你不是最担心狗皇帝的安危么?不如再好好瞧瞧?” 云景差点跳起身来,又差点被身上的红纱勒死。 那群白花花堆叠在一起的肉体,沐凌轩赫然“包裹”其中! 他垂着脑袋仍无意识,高大的身子被捆绑在床正中的木架上,手脚大张的姿势令云景立马想到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一名少年起身,扯下他头上的发簪,一头青丝落下看不清面。另一名少年,正跪在他脚边,仔细解着他的衣带—— 难道他们,要“强上”狗皇帝? 而且,还是“一群人”? “唔!唔!” 拼命扭着身子,云景眼白都透了血丝。他死死瞪向红绫,大骂“无耻”两个字的心情都写在脸蛋上。 再瞥一眼狗皇帝,见他任人上下其手,毫无反应,云景心底一万只神兽奔腾而过。 TMD狗东西。谁知道你是真的昏迷,还是在趁机享受? “沈小公子不该见怪不怪了吗?”见云景的反应,红绫倒很是奇怪。 他啧啧叹道,“到底看他身份不一般。极乐中往生,这般处置沐家的衣冠禽兽,折桃宫还是头一次。” 云景突然瞪大了眼眸。 帐中明晃晃寒光一闪。一名少年的手中,赫然多了一把匕首! “别担心。我这些孩子,可会伺候人了。”红绫踱步而去。 脱了外衣,他也爬上了床榻。 一手接过那尖刀,红绫跪坐在沐凌轩足边,在他裸露的身周来回比划, “下头,让他极致快乐。上头,一刀刀割掉他的血肉。你说,他到底会哭呢?还是会笑呢?”红绫笑意沉醉,“若是足够刺激,日后就用这一招伺候朝廷狗官和沐家混蛋。本座想,折桃宫的名号会更响亮的。” “里倒里想则了样!” 嘴巴虽被勒地严实,云景发疯一般艰难吐出几个字,口中的白纱都浸出血来。 瞥一眼云景涨得通红的小脸,红绫嘻嘻一笑,爬下床来。 手中仍攥着匕首,隔着薄薄的衣衫,在云景隆起的肚子上来回比划着, “当然,还有一种选择。剖开你的肚子——本座要这孩子。” 凑近云景颤到不能自己的身子,红绫轻声慢语,“毕竟,他也是沐家人。” 云景的手脚满是冷汗,冰凉不已。他很想问,拿自己的命,换他俩的命行不行。可他又立马明白,此刻此地,自己的命是最无人在意的。 见云景红了眼眶,红绫以为他害怕了,“放心,我只要这孩子,不要你的命。只是有点痛——不过你总要把这孩子生出来,不过早痛晚痛的区别罢了。” “啪”地一声,云景竟生生咬断了口中的白纱! “畜牲!禽兽!”口中和着血,云景含混不清怒骂,“亏那时在店中,我还以为你是个体面人……真是恶心肮脏极了!” 红绫的脸色一点点变青,一旁的侍童明白他动了更狠的心思,也变了脸色。 他转身走回榻边,将手中的匕首扎在了沐凌轩的肩上,正是方才护住云景受伤的所在。 “唔……” 刹那间鲜血喷薄而出。旧伤未愈,血肉尽皆破裂。终是忍不住痛,沐凌轩仰头出声。 方才红绫的话他隐约听见。此时终于被痛醒过来,他犀利的眼眸宛若从地狱中瞪着红绫,“朕的命,你可以拿去。但你不能伤害小景儿。” “你一条狗命,凭什么换两条命?”红绫玩味笑着,“若是他和他肚子里的沐家人,只能活一个呢?” “小景儿。”沐凌轩毫不犹豫。 红绫变了脸色,“那,你的江山换他?” “事关黎明百姓,不是朕一个人说了算的。”沐凌轩喘着粗气,“不过你指这身龙袍的话,尽管拿去便是。” 回答似乎出乎了红绫的意料。 他咬牙切齿,再次扬起匕首,“先割了你下头,再剖开他的的肚子。——本座要你断子绝孙!” “宫主,有人要见您!”一名侍童急匆匆闯进来跪下。 红绫怒道,“没看到本座在忙?” 侍童起身耳语一阵。 慢慢放下匕首,红绫抬眸恶狠狠瞪了云景一眼。 一语不发,转身离去。 房内几人,包括床上堆叠交缠在沐凌轩身周白花花的肉体,也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 这时云景才发觉方才10点购买的匕首还能用!割断腕上的红纱,他跌跌撞撞跑到榻前,割断沐凌轩身上的束缚放他下来。 不知是故意,还是真的脱了力。顺势倒在云景怀里,沐凌轩死死抱住他不放,左手狠狠捏了下他的屁股, “有人,看在你的面子上,让他放了朕。”他咬着云景的耳朵悻悻,“小景儿,有事瞒着朕?只不是该受惩罚?” 【作者有话说:好久不见!酥酥信守承诺回来提前更新啦! 小景儿要不要被惩罚呢? 】 第83章 被喂催产药,宝宝要出来了 察觉到搂在自己腰上的手,果真不安分地下移,云景的俏脸泛起一丝红晕。 什么时候了,狗皇帝还在想这些事? “虽不知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咱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 云景拉着沐凌轩起身,却发觉扯住的那只大手,纹丝不动。 “传闻外界入折桃宫之人,别说活着出去,连全尸都没。”双手向后抱住头,沐凌轩竟是悠游自得,“好不容易来了。不如再多看看?” 多看看?恐是方才没得逞,你个色胚心有不甘吧! “陛下……臣害怕。”心底咬牙切齿,云景还是软软拉住沐凌轩的手。 瞧着云景垂下脑袋,不知是真的害怕还是故意撒娇,沐凌轩轻笑出声。 四两拨千斤,胜过千言万语,小妖精还真明白如何说服朕。 拉起云景的手,沐凌轩快步出了厢房。尽管肚子很大了,并不方便行走,云景还是紧紧跟在他身后。 折桃宫九曲十八环,殿宇鳞次栉比,像条毒蛇盘踞在尖峭的碧城山上,竟快比得上皇宫繁复。夜里虽人迹罕至,连一盏灯都没有。沐凌轩仔细拉着云景走了好久,逐渐眉头紧锁。 红绫诡计多端,心思毒辣。难道…… 糟了! 未及开口,沐凌轩突觉左肩一阵刺痛。 两眼一黑,直挺挺倒了下去。 此时红绫匆匆走进折桃宫西暖阁中,果见沐凌风身形玉立,背手立在窗前。 立刻换了一副笑脸,红绫轻咳一声,“王爷如何不打招呼就来了?” 一转身,沐凌风狠狠扯住红绫颈上的朱红系带。 看出沐凌风动了真怒,红绫只觉快被勒断了气。他丝毫不抗拒,还是保持着魅惑的笑靥, “王爷不用动怒。沈云景和他肚子里的孩子,本座一根头发都没动。” 只觉心思一下被看穿,沐凌风的脸又青又白, “本王说的不是他……谁叫你动皇兄了?!” 当初与折桃宫合作,沐凌风是因君家势力颇大,单凭一己之力极难铲除。 只要能为朝廷所用,剪除奸佞。什么江湖邪门歪道,又如何? 只是折桃宫恶名在外,他并不敢和沐凌轩直言。沐凌轩是自己唯一的亲人,尽管外界传言他嗜血暴虐,唯独对己骄纵备至。 他无论如何,不允有人对皇兄不利。 红绫直勾勾盯着他。察觉到自己的手被轻轻握住,沐凌风触电一般,赶紧松开他。 “本座不过,想亲眼看看他的模样罢了。”红绫的声音异常冰冷。 亦夹杂了一丝失望。 “王爷去哪儿?”见沐凌风转身要出门,红绫冷冷道,“让皇帝知道,你也来了此地?” 马靴踏在楠木板上的足音戛然而止,沐凌风果然停住了脚步。 “本座说不会动他们一根头发,自不会食言。”红绫打开桌上的胭脂盒子,捻起毛笔,“何况沈云景——对了,今日本座没有花钿。正巧王爷来了,是不是——” 见沐凌风骤然转身,红绫轻笑,“就凭一句话,本座不会杀沈云景。他说过本座,干净。” 冷风拂过脸颊,沐凌轩是被冻醒的。 大大的圆月幽浮在碧空,耳边分不清是乌鸦还是夜枭的啸叫。 猛然坐起身,扯着左肩的伤口一阵剧痛。衣襟湿漉漉地,大约是裂开喷了血。 可他此刻来不及在意这些,一双大手在身周的黝黑中胡乱摸索,“小景儿?小景儿?” 幸好只一下,就摸到那只他做梦都不愿放开的手。 指尖冰冷,软绵绵地。沐凌轩心中一宽一紧,赶紧将云景抱在怀里, “小景儿?没事吧?” 云景也晕晕乎乎睁开了眼。 “啊啾~” 刚睡醒,只觉身周都冷冰冰地,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见云景缩手缩脚,只穿了薄薄的中衣。脱了外衣裹住他,沐凌轩这才发觉他赤着一双脚,已是伤痕累累。 想到方才不声不响跟着自己绕着折桃宫跑了大半,沐凌轩心疼的同时,含了一丝怒意,“不穿鞋,如何不与朕说?” “臣……不想成陛下的累赘……” 低下头,云景缩进沐凌轩怀里小声揶揄。 似是真的做错了事。 双足被沐凌轩捂在胸口暖着。借了月色打量着沐凌轩英挺的侧颜,云景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怎么了?” “陛下,伤口很痛吧。”哪怕大难临头,这个男人也不露出丝毫弱点,云景犹疑着开口,“摸摸宝宝,也许会减轻痛楚。” 往昔几个月间,每当自己陷入孤苦痛楚之时,云景都会抚摸自己的肚子,和腹中的孩子交流。 感触着他逐渐成形的小手小脚,隔着皮肉胡乱拉扯,云景总能不由自主浮现笑意。 这是两个人的力量呢。 “这儿虽冷,比起北疆又算什么。”见沐凌轩神色阴郁,又怕他在担心自己,云景宽慰道,“还记得在那牛棚那夜——那么冷的——” 沐凌轩的大手捂上他的嘴,“不许提牛棚的事!” 害臊了?毕竟落难的凤凰还不如鸡! 云景很想笑出声。 北疆做了半月自己的“奴隶”,这可是狗皇帝要握在自己掌心一世的把柄了。 他甚至情不自禁,伸手捏了下沐凌轩的脸。 反被他的大手一把握住。 “哎呦!陛下弄疼我了!”趁对方犹疑之际抽开手,云景又问,“那个人,为何不直接杀了我们?还费心尽力把我们丢到荒郊野外?” “因为有人不让他动手。”捏着云景的大腿,沐凌轩思索着冷笑,“至于丢在这里——总不能让我们记住回去的路怎么走。” 难怪沐凌轩急匆匆绕了折桃宫大半,自己还以为他在傻乎乎地找出口——以他的聪明,如何记不住楼宇殿堂的结构。若能找到一处远眺,寻着京城某处地标,更能确定折桃宫的方位。 云景思索着,一阵剧痛突然从丹田向上而来。 腹中的孩子猛烈挣扎起来,比以往任何一次胎动都要剧烈。撕裂的痛楚,急促扩展到整个下身。 “啊!”云景的身子猛地颤抖起来,忍不住大喊大叫。 “小景儿?小景儿?怎么了?”从未见过云景如此痛苦,任是镇定如沐凌轩,此刻也慌了神。 “陛下……宝宝……宝宝好像真的要出来了!”感觉到有汨汨的水从下身泄出,不知是羊水还是鲜血。云景浑身被冷汗浸湿,回想起之前红绫强喂给自己的“葡萄酒”,心底蓦然一惊。 那该不是——催产药吧! 【作者有话说:这次是真的要生宝宝了。 喂小景儿催产药,红绫真狠呐。 谁叫他是沐凌轩的……(先留个悬念,天机不可泄露)。 可是荒郊野外%2B难产,小景儿能平安生下宝宝吗?!】 第84章 宝宝在肚子里打转不出来! 从未见云景的身子颤得这么厉害,衣衫被冷汗浸得透湿。沐凌轩摇着他,抱也不是,只能拼了命不撒手。 他立刻明白过来。 红绫给云景强喂了催产药,又在这个时辰将二人扔在荒郊野外。 没有太医在身侧,连张干净柔软的床榻都无。黑灯瞎火,九死一生。 倘若云景眼睁睁难产死在自己面前,这将是自己一生难以逾越的伤痛。 既满足来人“放了二人”的要求,又不露声色杀人于无形,且痛到极致。果真是江湖名不虚传的“桃花鬼”,出手必见血! 好歹毒的心! 只是他是沐凌轩,宇凰的烨帝,泰山崩于前尚不变色,如何会轻易着了一个邪门歪道的魔头的道? 偏不凑巧,此刻月色黯淡下来,竟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裹紧云景的身子勉力抱他起身,沐凌轩几步踱到一棵茂密的楠树下躲避。 用手拼命扫出一块干燥的地界,将裹着云景的外衣铺好,沐凌轩小心翼翼将他放平在上面。 “啊!啊!” 忍不住痛,云景不断仰头惨呼出声。 身下撕裂的剧痛越来越强烈,云景只觉每一秒都要撑不住昏厥过去。一手狠狠掐住自己的大腿,他只能努力保持清醒,另一只手则死死握住沐凌轩的大掌。 “陛下……小景儿恐怕不行了……”眼泪哗哗溢出眼眶,云景颤声道,“若是小景儿今日死在此处,求陛下将孩子……” “闭嘴!”沐凌轩突然大喝。 他神情严峻。曾指挥千军万马,伏尸百万流血千里,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要在荒郊野外代替太医做这等事。 更没想到,这件事竟似乎比喋血沙场、指点江山,难得多。 紧紧握住云景的手,沐凌轩的声音沉稳而坚定, “若是痛得受不住,就狠狠掐朕的手。哪怕咬上去,不要有任何顾虑!” 其实说出此话之时,沐凌轩厚重的大掌,已被云景抠地鲜血淋漓。 他丝毫没有放开,只握得更紧了。 “啊!啊!” 只觉腹中那团热乎乎的血肉,似是生出了许多棱角,硬邦邦地在自己身体里来回刮擦,就是不肯顺顺当当出来。难以言说的痛楚,令云景的意识逐渐恍惚。 他又看到了那个似真非假的梦魇。 背上中了数箭,还披着残缺染血的铠甲,自己在沐凌轩怀里慢慢模糊了意识。 “臣这一辈子……下一辈子……都不想和陛下分开……” 那句话,似是穿透时空,至今仍在耳畔回响。 “宿主啊。您要不要看看商城?不知道止痛药对你现在有没有用……”小叮咚声音许久不见地在耳畔响起,云景却在脑海中一把死死抓住他, “你告诉我……历史上的沈妃和我,究竟是什么关系?!” 咬牙切齿,竟似乎忘记了自己正在生死攸关的生产之时。 “这……”小叮咚犹豫的神色难以遮掩, “余下的好感值,都拿来兑换答案?” “拿去!都拿去!”云景在心底狂叫。 他要死了。可死之前,他一定要弄明白,心中疑虑了好久的真相! “我早就告诉过你。”小叮咚突然笑得诡异,“你就是他,他就是你。 “你为了他,死在都城城门之下、他的怀中。他亦再无眷恋红尘之心,对方答应保全都城百姓将士性命,便引颈受戮。” “你们二人,结发悬首,亦是真的。只不过并非是为感天动地,”小叮咚长叹一声,“反而,是对方为了困住沐凌轩的魂魄。” “他与对方做了交易。送你入轮回,忘却前世苦痛。代价便是自己逡巡于原地,忘不掉你,忘不掉你死在他怀中、生离死别之苦痛。忘不掉背叛,忘不掉——” 不知不觉,眼泪溢了满面。 云景突然撕心裂肺怒吼, “是谁?!‘对方’,究竟是谁?!” 这一刻,下身的剧痛,亦如排山倒海席卷而来。 鲜血泉涌般汨汨而出。 震天毁地,云景惨叫出声, “啊!!!” 眼前的光亮忽明忽暗。云景发觉自己又穿上了那身破败残缺的铠甲,手中握着血迹斑斑的缨枪,跌跌撞撞在凄风苦雨中蹒跚。 “陛下……陛下……臣……” “你是沈家军的沈云景,统领二十万大军,身负皇恩国命、天下苍生之性命。怎可因儿女情长,枉顾肩上重任!” 他们本可逃走。至少以自己和沐凌轩的武力,隐姓埋名、不问世事,并不算难事。 可惜,前世今生,他们都不能只为自己一个人而活。 后悔吗? 不论前世还是来世,身体心理都痛彻骨髓。他沈云景心底,从未出现过“后悔”两个字。 毕竟活着、死了,都和他在一起。他觉得结发枭首示众的结局,竟也不算那么糟糕。 恍惚中,他又躺在了沐凌轩的怀里。 “滴答、滴答……” 他从未见过沐凌轩哭过。唯一的记忆,就是前世自己阖眼之前,最后留在自己脸颊,滚烫的温度。 可为什么,如今有温热的液体,一滴滴落在自己的鼻尖? 微微睁开眼眸,身周灯火刺目通明。药材的苦味、安神的熏香,夹杂着鲜血的腥气弥漫肆意,熏得云景几乎窒息。 他竟然回到了长景宫的寝宫。 身下,像被掏空了一般,脱力到几乎失去知觉。 稍稍一动,仿佛被捅地千疮百孔,痛得不能动弹。 “小景儿……小景儿……你终于醒了……” 沐凌轩的声音罕见地喑哑,云景几乎不敢相认。 怕弄痛了云景,又忍不住想紧紧抱住他,沐凌轩只能一手托着他的肩背,勉力搂住他。 “你若有事,就一起去死。” 声音沉沉。云景似乎觉得,这句话似曾相识。 “别这么说。”云景的脸色异常苍白,还是伸手撩着沐凌轩的发丝安慰,“陛下的命,臣的命,都不是自己一个人的。如何能轻言生死——” 如今他们还活着,他还躺在他的怀中,与他长相厮守,这就是最好的现状呀! 这一刻,云景察觉到自己的肚子轻飘飘地,瘪了下去。 他瞪大眼眸,沙哑着嗓子激动地语不成声, “陛下,宝宝呢?!我要……我要看宝宝!!!” 【作者有话说:可怜的小景儿,为了给狗皇帝生宝宝,受了这么大罪,大家心疼吗? 所以——酥酥也想看宝宝! 大家想看吗? 想看的话敬请期待下章吧。】 第85章 刚生完宝宝,就要被宠幸! 云景颤抖的手,被沐凌轩紧紧握住。 他只觉这只曾在北疆握剑为自己征战、保护宇凰安危的手,竟比往昔都纤细,骨节分明。 恨不能紧紧抱他入怀。可惜王太医说,云景失血太多,伤口不甚清洁,只能卧床静养。 “把太子抱上来。”沐凌轩低声命道。 婴儿呀呀的细语由远及近传来。云景浑身一个颤粟。 他从未想过,一个男人能生出孩子。更无法想象,自己生出的孩子会是如何的模样。 和哪吒一般三头六臂?和二郎神一般多出一只倒竖眼眸?也许沐凌轩会以为是天生异象,朝廷众臣会阿谀此乃大富大贵之兆。云景自己却紧张极了,这不就是天疾嘛! 只是为心爱之人生孩子,他从头到尾从未有任何不愿、难堪。性命都可以付出,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如若现实世界亦如这个时空阴阳颠倒,阴间新闻里该下油锅的渣男这一关便要原形毕露。 杂七杂八胡思乱想着,一团包裹在黄绸绫布中的肉团子,已被捧到云景面前。 宝宝小小地,浑身皱巴巴,皮肤黑红。虽被宫人细细清洁过了身子,小猫咪一般蜷缩在襁褓中,连眼眸都不敢睁开,显得那么弱小、可怜。 “来,你抱抱看。” 沐凌轩小心翼翼将襁褓递到云景怀里。 桃花瓣一般的小手,勾住云景伸向小脸的手指,宝宝发出细细的哼声, “呀——呀——” 触碰到宝宝薄如宣纸的细嫩肌肤的一瞬,云景眼眶一酸,泪水顷刻溢满了眼眸。 宝宝是自己被下药后早产的孩子,自然身体羸弱。他拼了命来到人世间,费劲了浑身的力气。只觉受苦的不是自己,而是怀中的孩子,云景捂住嘴,眼泪一滴滴落在宝宝娇嫩的小脸上。 宝宝突然拼命伸出小小的手,费力握住云景垂在自己脸颊上的青丝。 轻轻摇曳着,似在安抚刚受尽折磨的爹爹。 “傻子,他在哭,你为何也哭。”沐凌轩将抱着孩子的云景轻轻揽在怀里。 “没什么。”云景努力浮出一丝浅笑,“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见到了宝宝……小景儿还没做好准备。” 他其实更想说的是,自己从小父母双亡,寄人篱下受尽白眼。如今又有了自己的亲人,他的心底说不出地激动、感恩。 “他曾与朕和小景儿一同征战北疆,天生就是个小英雄。”撩着云景额前的发丝,沐凌轩低语,“小景儿,给宝宝取个好名字?” “宝宝”二字从沐凌轩口中迸出,竟毫无违和感。云景一愣,旋即忆起,沐凌轩早就“悦纳己见”,为孩子取乳名“沐宝宝”了。 哭笑不得间,云景口中念念有词, “言欢。臣不太懂四书五经里文绉绉的门道。只是希望他这一世,言能尽欢,行能尽兴。” 白皙的小脸失了血色,云景垂着小脑袋,青丝拂面,摩挲着宝宝小手小脚的场景,在沐凌轩眼中却绝美非凡。 “人生得意须尽欢。好名字。”搂紧云景,沐凌轩轻轻吻了下他的额,“谁说小景儿不读书?朕看比那些腐儒引经据典、细算阴阳五行弄出来入土一般的名字强一千倍!” 明明是你之前一直这么PUA,搞得老子真以为自己不学无数了好伐? 云景一头黑线。 生产到底耗尽了他浑身的力气。沐凌轩命人抱走宝宝,放平云景的身子在榻上安睡。 听着云景的呼吸逐渐平稳,他这才悄悄抽出被紧握在手中的大掌。 拂袖踏出寝宫。天色如墨,晴空万里。一轮幽月悬浮于空,却比昨夜凄风苦雨中的那轮柔和明媚了百倍。 微微垂眸,果见双手撑地、伏在殿外已跪了两个时辰的沐凌风。 “你皇嫂他没事了。”掸掸衣襟上的灰尘,沐凌轩口气冷淡,“回去歇着吧。” 抬脚行了两步,见沐凌风纹丝不动,沐凌轩一声冷哼,“你不能见他。” “陛下!”指尖扣着地砖缝,沐凌风欲言又止。 “知道朕为何让你跪在这儿?” 鬼……鬼知道! 沐凌风心中愤愤。自己执意要下碧城山寻二人之时,红绫所言又幽幽浮于耳畔, “王爷心怀大志,莫要为了儿女情长坏了大局。” 那时他心中焦灼,带了宫人寻着二人,甚至要亲自抱起浑身鲜血淋漓的云景。 直到沐凌轩的大掌用力掐住自己的胳膊,几乎要拧碎,他才回过神来。 他失态了。 “此次你救驾有功,朕不是不明白。”事涉云景,沐凌轩总难抑情绪。此刻他终觉自己严苛。 不论如何,云景诞下了孩子,皆保平安。这是宇凰该普天同庆的大喜之事啊! 只是一闭上眼,他就看到云景鲜血淋漓的下身、痛苦到扭曲的神情。 让他受此等大苦之人……该死!该死! 朕要将他千刀万剐! “只是你为何,会大半夜出现在那里。”沐凌轩问。 料到沐凌轩要问此事,沐凌风捏造了一百个答案,在肚子里转了好几圈,终于选了个不那么惨不忍闻、自以为能端上台面的:“臣弟得知陛下没带侍从,与云景哥哥出宫……臣弟放心不下……派人偷偷跟着……” 沐凌轩仍是背手矗立,一言不发。 突然语塞。沐凌风只觉四周冷风阵阵,静寂地可怕。 许久,沐凌轩终于开口, “回去吧,折腾一夜,也累了。朕不在京城的日子,你长进不少,朕甚是欣慰。这几日好吃好喝,好好休息。” 语气淡然,泛着宠溺,仍是那个万般纵容呵护自己的兄长。 起身揉揉酸痛的膝盖,沐凌风刚松了口气,突然听得寝殿内“哐啷”一声巨响。 二人赶紧扭头转身,大步往里头走。 只见云景裹着单薄的寝衣,伏在地上。 手边丢着那把沐凌轩赐给他的血运剑。 他抬起头,露出尴尬的笑,“陛下担心了……小景儿只是想……想寻个礼物给宝宝。” 他未料到自己刚生产的身子如此羸弱。刚提起剑来,竟然连站都站不稳。 沐凌轩几步上前,拦腰将云景抱了起来。 抵上他的额,唇又抚上他略带冰凉的小脸, “这么不听话,朕要提前宠幸你了。” “陛下!”云景惊呼未毕,嘴巴已被对方堵的严严实实。 沐凌风还呆立在殿外,苏衍不知何时从后头蹿出来,大气不敢出,“王爷?陛下要宠幸沈小公子……王爷该走了。” 他呆呆愣了好一会儿,才转身。 他明白,这是皇兄故意做给他看的。 拳头紧紧握起,几乎攥出血来。 【作者有话说:沐凌轩,你自己说,你是不是禽兽?! 宝宝终于出生啦!二人世界变成三人世界,小景儿要升华到人生新阶段啦!期待不? 希望大家继续支持呀!】 第86章 宝宝需要小景儿喂奶了! 向后仰过身子,云景倒在柔软的床榻之上。 明黄的锦缎下多垫了两层被褥。大约是鹅绒,并非普通的棉花。云景只觉自己,陷入一片异常的温暖柔软之中。 双手搂着沐凌轩结实的脖颈,那双水润的明眸向上望去。眼前男人,眸子漆黑犀利,却意外地少了情欲,多了三分杀意。 只是云景此刻心底小鹿乱撞,还没想到是因为门外的电灯泡。 青丝垂在云景的脸颊。二人保持这般姿势,竟有数十秒没有动弹。 “陛下……” 眸子泛起氤氲,云景小声呢喃,眼尾和鼻尖都泛了红, “陛下可否……轻柔一些……” 声音窃不可闻,却直击听者心扉,任谁听了都心痒难耐。 下一刻的言语,更是几乎令人疯癫。 “那里……还好疼……” 猛地俯下身去,沐凌轩将脸埋在云景的颈间。 那一瞬云景眉头一紧,闭上双眼,却主动搂得他更紧了些。 殿外寂静异常,只听得夜风吹拂过门扉的“哗哗”声。 知道沐凌风走了。好一会儿,沐凌轩才悠悠起身。 摸着云景透着薄红的脸蛋,“朕要做这么过分的事,为何不反抗?” “臣……”云景竟无言以对。 往昔沐凌轩问过同样的问题,可他不能再作同样的回答。尽管在他心底,答案并没改变。 “害怕朕生气?”捏捏云景的脸蛋,沐凌轩未卜先知。 他突然轻叹一口气。 伸手将云景轻柔地搂在怀里。 “小景儿还是,不能对朕坦诚以待。就算要受如此大的委屈,还是不肯说出‘不愿意’三个字。” 尽管二人之间已有了骨肉,可沐凌轩又何尝不是心底有隐秘。眼角的余光,瞥见地上笼罩在明亮烛光中的血运剑,他突然觉得万分刺目、厌恶。 “这劳什子……朕一会儿命苏衍拿出去丢掉!” “别!”心底猛地一紧,云景差点推开沐凌轩冲下榻去,想要将剑护在怀中。 无论如何,这是沐凌轩送给自己、保护自己的信物啊! 沐凌轩欲言又止,这是迦娜所赠的真相自不能出口。他脱了外衣抱着云景,半靠在榻上。 “陛下,”小猫般蜷缩在沐凌轩怀里,云景紧紧搂住他宽阔的肩,“臣想,看看宝宝……” 两个人都不在孩子身边,云景莫名地缺乏安全感。 “宝宝身体羸弱,朕命人抱到太医院给王太医料理了。” “可宝宝那么小……” 比花朵还娇嫩的孩子,刚出生就远离父母,被送到一群胡子拉碴的老爷们手中折腾,云景的心突然一阵抽搐。 从沐凌轩怀中挣扎坐起,云景不顾没穿鞋就要往外跑,“不行……他还那么小,怎么能离开臣这么久!我要去找他!” 声音发颤,带了一丝哭腔。 只是还没跑出殿门,身后强劲有力的大手一把将他拽了回来。 拦腰抱起云景,沐凌轩转身走回床榻边坐下。 他心疼极了,手上的力度也大到不容置喙:“这么着急做什么?朕为宇凰君主。偌大一个太医院,偌大一座皇宫,难不成还不能保一个小崽子的安康?” “可是……” 垂下小脸,云景期期艾艾,眉头紧锁。 他不想再说让沐凌轩心堵的话。可想立刻见到宝宝的心情,任谁说上一百个理由,都难以压抑。 捏捏云景有些濡湿脸蛋,沐凌轩笑得一丝邪恶。 “你瞧,你比惦记朕还惦记的‘男人’,已经来了。” 婴儿“呀呀”的细语又从殿外由远及近传来。云景抬眸望去,只见青沚一身湛蓝的崭新宫装,怀里抱着明黄锦缎的襁褓,喜气洋洋朝殿内踏来。 “哦哦。不哭不哭。一会儿就见着爹爹了。”哄着怀里的孩子,青沚十六岁不到的年纪,竟比去北疆之前,沉稳了不止一倍。 云景迫不及待要下床去殿门口,沐凌轩却一把扯住他。 蹲下身子,捏着他蔻丹尚在、几分冰凉的足尖,仔细给他穿好锦履。 青沚已抱着孩子踱到二人面前跪下。云景赶紧上前,小心翼翼从他怀里接过襁褓。 不知太医院和宫人如何“料理”了孩子。宝宝此刻的皮肤,在明晃晃的烛火下显得异常白皙饱满。他睁着一双繁星般的大眼睛,目不转睛盯着云景的眸子,“呀呀”笑了起来。 从未见过这么澄澈的眼眸,云景也略带吃惊,盯着他一动不动。 像是一团柔软的雪球,又暖融融软绵绵地。浑身止不住乱动,扎着小手小脚挣扎,宝宝比云景见过的任何宠物都要可爱。“爱不释手”四个字,简直不能形容此刻他的心情的万分之一。 抱着宝宝轻轻晃着,来回踱着步子,云景又忍不住俯身,在嫩嫩的小脸上狠狠啵了几大口。 这般柔软细嫩的皮肤,就像刚从牛乳中浸润捞出,简直比最上等的丝绸还要柔软细滑。 云景低下头,轻轻磨蹭着宝宝细嫩的小脸。 “呀……呀……” 不知是感触到了爹爹的体温和体味,还是肌肤太过娇嫩,被弄痛了,宝宝轻轻哼了起来。 体谅云景迫切想和孩子亲近的心情,沐凌轩方才并未去打扰他。可见他抱着孩子似乎忘乎了一切,忍不住开口: “站那么久不累么,小心受了风。来榻上罢。” 幸好方才给他穿了鞋。 他暗暗想道。 见云景听话地往龙榻走来,仍盯着宝宝的小脸移不开目光,沐凌轩又不得不上前扶住他,“小心点,别摔了。” 两个人,此刻仿佛托着整个宇凰的江山在手心。小心翼翼,大气不敢出。 待二人坐回床边,宝宝砸吧着小嘴,小手还支棱在襁褓外。花朵般的唇瓣流下一缕涎水,已是睡着了。 “小孩子,就是入睡快。”云景羡慕小声道,“对了,王太医他们,究竟给宝宝吃了什么。这么小,总不可能吃药吧?” “当然不能。”直勾勾盯着云景绯红的小脸,沐凌轩似笑非笑,“大晚上叫青沚抱他过来见你,就是因为宝宝需要,你喂奶了。” 我?喂奶? 捂住衣襟,云景下意识往后挪了几寸。俏脸的绯红,比火焰还要旺盛。 他似乎遇到了,比生宝宝还要难办的问题! 【作者有话说:哈哈哈哈哈……真要小景儿“母乳喂养”吗? 本文要从生子文升级成产乳文? 好像有点刺激……看看大家的意见啦! 是不是很甜?还不夸夸?宝宝的甜蜜小日常,还会继续哒! 希望大家能继续支持,酥酥想要更好的推荐位!】 第87章 朕也想要小景儿喂奶! 怀里抱着襁褓,沐凌轩盯着云景,看得他垂下小脸不敢抬头,双手依然护在胸前。 “怎么?就因为害羞,想饿着宝宝?”沐凌轩故作蹙眉。 阖上水润的明眸。云景闭息屏气,下了莫大的决心。 那双白皙修长的手缓缓落下,移到衣扣处。云景竟真的扯开衣带, “宝宝一定饿坏了。那就试试!”他一咬牙,又带了一抹羞怯,“就是……陛下能不能……回避一下?” “嗯?”沐凌轩故作惊讶,“小景儿要给别人看自己的身体,而朕却不能看?” 狗皇帝是猪脑子吗?!这和他脑袋里的不正经是一回事吗?!看不出来是因为人家害羞嘛?! 心底骂骂咧咧,云景表面继续娇羞,“第一次……臣恐会失仪,怕吓着陛下。待臣熟稔之后……之后……” 垂下眼眸,脸蛋红通通地,胜过熟透的柿子。 狗东西……接下来的话,非要逼人家说出口嘛?! “待小景儿娴熟之后,朕也可以大饱口福?”沐凌轩慢条斯理问道。 云景一愣,脸蛋的绯红更甚一层,旋即拎起手边的绣枕朝沐凌轩抡过去,“陛下再胡说八道!就从寝宫出去!” “可这不是风华殿,这是朕的寝宫。” “那……臣就自己走!” 云景的眼眶红红地,看得出是被欺负紧了,心里万般委屈。 踱了两步,又转身想来抱走孩子,“臣带欢儿回风华殿用膳……陛下数日操劳,还是先在自己的榻上好生安歇!” 他故意把“自己”两个字着重强调了一遍。 下一刻,伸出的一双纤手被沐凌轩顺势一扯,跌坐在他身边。 左手抱着襁褓,右手搂了云景在怀里。沐凌轩侧目,细细摩挲着他躲躲闪闪的小脸, “生气了?” 云景低头依偎在他怀里,小声喃喃,“都要把欢儿吵醒了……容臣先给欢儿……用膳!” 尽管心底万般委屈,还是不愿惹自己生气,最先惦记的是不能饿着宝宝。 沐凌轩的心底一阵感动。 又莫名觉得怀里的人儿,像瓷娃娃一般娇软易碎。他恨不得时时刻刻合在掌心,百般呵护。 双手轻轻将襁褓放在榻上,青沚连忙进殿抱走了宝宝退下。 紧紧抱了云景单薄的身子入怀,沐凌轩抵在他的额上,“身子这么这么凉?还要往殿外跑?” “还不是陛下……” 自从生下欢儿,云景确实觉得浑身的血流比往昔都要凉。他话音未落,沐凌轩已抬起他修长匀称的腿扯下锦履,将双足紧紧抱在怀里,双手又捏住他发冷的掌心, “傻瓜,朕担心在意的,唯有你而已。” 云景的眼光却落在抱着欢儿往殿外走的青沚身上移不开,“陛下!欢儿还没吃……” “小景儿不是怕失仪么?容朕亲自来。” 狗皇帝说着,竟真的朝云景的胸前伸出魔爪。 “陛下!求您!” 到底太羞耻了!比任何一次狗皇帝来强扯衣裳都来得害怕,云景一声惊叫,摇头往后缩成一团,眼角溢出泪花。 “傻瓜,朕说什么你都信!”沐凌轩一笑,狠狠捏了下云景的鼻尖, “虽然只有姑兰不分男女产子,皆可出乳喂养,可那到底是西域异族。宇凰的孩子生来喝牛乳都一样成长。小景儿若还不放心,朕便派人去姑兰选一位乳母。” 脸上泪痕未干,云景松口气的同时,又惊觉自己好像明白了一件事。 难怪白筠会以胡人之身独得寰宇帝恩宠。现在看来,正是因为有此“天赋异禀”?这可别的中原妃嫔没有的“好处”啊! 他想着,伸手在沐凌轩身上胡乱按着。 一手捉住云景不甚安分的手,沐凌轩皱眉,“又想干什么?小景儿想要,朕可不能给。” “没什么……”云景的声音细如蚊虫,“我只是在想,难怪陛下这么壮实……还是母乳喂养的孩子长得好啊!” 沐凌轩愣了下,并未深问。 他抱着云景,和衣倒在榻上, “明日还要早朝,今日早些安息罢。” 这一夜抱着沐凌轩,云景睡得异常香甜安稳。只是心底惦记着宝宝,天蒙蒙亮就睁开了双眸。 果不其然,狗皇帝已经去了早朝。青沚卯时便抱着孩子进了寝宫。 “哦哦,乖啊,乖啊。” 云景赶紧从青沚手中接过宝宝,捧在手中拍着哄着。一夜酣睡后,宝宝的肌肤越发水润白皙,又刚刚吃饱喝足,精神头十足。他睁着一双大大黝黑的宝石目,“呀呀”哼着,小手不停支棱。 “太子爷可能吃了。昨夜小的喂了整整一大碗牛奶,还伸手来要呢!” “那就真喂给他?宝宝这么小不懂事,吃饱了只觉好吃,还会继续要。待吃出了问题就晚了!”云景越发觉得沐凌轩不靠谱,“定得寻有经验的宫人照料……再不济,也得我亲自照看!” 青沚一个生瓜蛋子,他沐凌轩是何等的猪脑子,竟敢托付他一人照料宝宝?! 青沚犹豫半晌,“陛下说了,除了您和小的,谁都不能靠近太子爷半步。” “嗯?”云景刚俯身亲着宝宝细嫩的脸蛋,闻声一怔。 “您看看……太子爷是不是和昨日,有些不一样?”青沚吞吞吐吐。 有何不同?哦,白白胖胖了许多。摸着如此蓬松柔软,活像一团棉花糖! 见云景反复端详,青沚上前抹了下宝宝的额头。 “呀——”宝宝细细哼着。 云景却在这一瞬,睁大了双眸! 宝宝的额前,赫然出现了一枚青紫的印记。花瓣大小,像一片祥云浮在额间。 云景却突然忆起,那日在折桃宫,墙上挂着一副诡异的画。 正是一团云彩,配着一行苍劲有力的书法: “妖云现世,桃花盛开。” 那团云朵,紫气腾腾,竟和宝宝额间的胎记,一般无二! 下意识抱紧宝宝在怀,云景只觉一股凉气,从头袭到脚。 他又想到了钦天监,关于宝宝是“妖星”祸世的妄言。 一阵冷风进殿,殿中所有烛火俱灭。一只手,猛地从身后捂住了云景的嘴巴。 “唔……唔……” 被弄得几近窒息,云景还是死命抱着宝宝不放。 身后的男人,却伸手进了他的衣襟,开始摩挲他的身下! 轻轻在云景耳边吐出恶魔般的言语, “和我春风一度,可保宝宝平安。嗯?” 【作者有话说:可怜的宝宝。你可爱的爹爹,要为了保护你付出好多了。 所以,可以开虐?(你们懂的) 小景儿越可怜越吃鸡? 】 第88章 狗皇帝,要在宝宝面前做! 宝宝就在床榻之上,青沚也悄无声息。此刻宝宝虽然不哭不闹,可小孩子的心性难以把握。万一…… 纵有整个宇凰都难寻对手的武功,云景也不得不停止了挣扎。 他任来人将自己按在床榻上,胡乱亲吻着,伸手去身下扯着亵裤。 云景瞪大眼眸,眼角不由自主淌下泪来。 尽管身下生产的疼痛未除,此刻心底的痛,更是强了百倍。 陛下,原谅小景儿…… 毕竟宝宝,是他难以逾越的弱点呀! 眼前突然亮起一片柔软的光明。紧接着,殿内的宫灯一盏借着一盏被点燃。 解下脸上的黑布蒙面。沐凌轩那张英挺的俊脸,在云景模糊的泪眼前逐渐清晰。 “陛下?!” 云景一愣,挥起拳头雨点一般砸到沐凌轩身上, “陛下开什么玩笑!吓死臣了!呜呜呜……” 见云景发疯般又哭又喊,沐凌轩眉头一皱,死死握住他的拳头, “方才为何不反抗?以你的武功,朕也未必是你的对手!” 白筠教过他姑兰的变声术,他又特地佩戴了葛根香囊掩盖身上的气息。即便如此,此刻他竟比云景还置气了几分。 抱住他之时,为何没有立刻察觉出是自己?难道就是因为担心宝宝,才紧张到忘乎一切吗?! “为了欢儿,你什么都愿意做?” 大力握住云景的手腕不放,沐凌轩冷冰冰的眸间怒意难掩。 莫名心虚,云景垂下小脸,又被对方托了下巴抬起,“回答朕?” “嗯。” 云景天生难撒谎,更何况是对自己真心相许之人。他乖巧地点点头。 “朕不过试探。以后若真遇如此危难,为保性命让歹人得逞,无可厚非。”沐凌轩严厉道,“可为了宝宝,朕不允你牺牲性命……你首先是沈云景,其次才是欢儿的爹爹。记住了?” 许是惊吓过度,云景沉默半晌,竟无回音。 “记住了?”咄咄逼人,沐凌轩又问了一遍。 “嗯!” 云景应着,眼泪却如雨般滚落。青丝沾在脸颊周围,一片濡湿。 “见你落泪,朕的心都碎了……都是朕不好。”将云景揽在怀里,沐凌轩轻拍着安抚,“只是朕总有预感,朝堂内外要起一场变乱。朕本就树敌众多,难免有人打你和宝宝的主意。朕最怕有人拿宝宝做威胁,令你着了歹人的道。” 顿了下,沐凌轩低声道,“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朕要这皇位又有何用……朕说过,你若有事,朕会一起去死!” 这话怎么也不像心系宇凰万民、意志坚强的沐凌轩所言。可此刻快要被他抱得生生断了气,云景突然坚信不疑。 他又想起那个凄风苦雨中、死在他怀里的梦魇。 前世,不就是自己为他战死不久,他便也无心恋战、追随而去吗? 越是看似无懈可击的坚强之人,弱点虽极难寻。可一旦被人拿捏,便是灭顶之灾。 心底突然一阵发憷。云景周身冰冷。 自己便是这无坚不摧的男人,唯一的软肋。 抱紧沐凌轩的身子,云景往他怀里缩了缩。此时此刻他才觉得最安全、最温暖。 只是方才的委屈、惊恐,还是难以消弭。伏在沐凌轩的肩头,云景崩溃大哭起来。 “好了好了,朕不过吓唬一下小景儿。否则以你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不知日后又要出什么岔子。” 搂着云景安抚了好一会儿,察觉他在怀中逐渐安静。想是昨夜一夜都没睡好。沐凌轩悄然将他放平在榻上,仔细掩好被子。 想了想,又将酣睡的欢儿放在他身边,扯了被角掩上。 看着父子二人酣睡的小脸,沐凌轩摸摸大的,又摸摸小的,露出会心笑意。 还真是像呢。 他背手踱步到殿外。青沚早候在外头,恭恭敬敬跪了下去。 沐凌轩弯腰狠狠拍了下他的脑门,“方才小景儿哭得那么厉害,为何不早些点灯?” 青沚一愣。 纵然伺候这位阴晴不定的主儿久了,早知他为了云景不讲理的性子,此刻青沚竟说不出话来。 许久,低声嘟囔,“小的以为……陛下要……陛下要趁机……” “宠幸公子”四个大字,实难出口。 脑门又被沐凌轩狠狠拍了下,“你以为?你长了几个脑子和胆子以为?” 沐凌轩恨铁不成钢,放低声音,“欢儿天生妖异的事,和小景儿说了?” “说了……”青沚面露难色。 说了,又等于没说。 他还是不忍心,将欢儿气运旺盛、又带了莫名妖气。无论做炉鼎,还是投入丹炉冶炼,亦或挟持以令诸侯。纵然将来做了帝王,成就伟业难以估量。可得其者得天下,极易成为朝廷、江湖武林乃至外藩争夺的“宝物”。 那个神秘残忍的折桃宫,那个半男不女的魔头红绫,许就是为了欢儿率先出了手。 沐凌轩不知该喜还是叹息。 他转身回到殿内,将一大一小挨个儿吻遍,躺在云景身边,将他略显单薄的身子轻揽在怀。 前路再难。就算去死,朕也要护着你、护了孩子一世康乐。 尽管下了早朝后毫无睡意,他还是不想放弃趁机体会抱着一大一小的感觉。 云景醒来之时,仍是困恹恹地,却察觉仍被沐凌轩抱在怀里。 周身一片滚烫,水汽氤氲。自己竟然一丝不挂,同狗皇帝一同泡在热水中? 肌肤相亲的滑腻触感令云景红了脸。他略挣了下身子,反而被身后的男人更搂紧了两分。 “自你生了欢儿,就没好好清洁身体。”沐凌轩贴在他耳边低语,“这活儿,本该青沚来做。可王太医那老东西,说要仔细清洗那里。朕想,还是自己来。” 云景瞥见浴池边放着嵌金的檀木盒,盛了青玉的小碟子,碟里的中药散发出沉郁的苦味。察觉到沐凌轩的大手托起自己的臀,一手去取挖药膏的玉勺,云景的脸更加红得如同晚霞当空, “陛下!小心脏了手!臣自己来……” “小景儿,怎么会脏?”沐凌轩沉在水中的手极不安分,“要脏,也只能是被朕弄脏。还是说小景儿,嫌弃朕脏?” “欢儿!”情急之下云景失声惊叫,“欢儿在哪儿?是不是该喂奶了?!” “喏,欢儿就和我们在一起。”沐凌轩朝着一丈外薄纱帘后的大摇篮一努嘴,“要不,还是等做完后,再给小景儿上药吧。” 他说着紧紧将云景抱在怀间吻住。 晕头晕脑间,云景越发害羞,身子也夹得更紧了。 在宝宝面前做……真亏这不要脸的狗皇帝,想得出来! 【作者有话说:哈哈哈,所以,要在宝宝面前做吗?狗皇帝是料定云景“紧”张,会更吃鸡吧? 生了宝宝,狗皇帝变得更过分,变了花样欺负人肿么破? 话说,可以开虐了么?(瑟瑟发抖,酥酥只是问问意见,不敢直接作死。) 最近都甜得发腻,希望大家继续支持呀!】 第89章 按摩胸前,小景儿也能产乳 “唔……不……不要!” 花红润的唇被对方紧紧吸在口中。热气腾腾的鼻息洒在脸上,唇齿交缠间,狗皇帝的迫切难以遮掩,云景却俏脸绯红,捶着对方宽阔的肩。 “陛……陛下!” 好一会儿氧气才涌入肺中。被吻得晕头转向,云景拼命喘息,下意识搂住对方的脖颈。 摩挲着云景骨骼分明的肩胛,沐凌轩睥睨着邪笑,“不要?还不放开朕?” 生怕下一刻就要被吃干抹净,云景确实想立刻逃离狼爪。哦不,龙爪。 只是不知是生产,还是狗皇帝一系列的兽行太过分。被折腾得浑身脱了力,云景不得不挂在对方身上,以防自己滑入水中。 此刻,他还是最惦记宝宝:“陛下!快命人把欢儿抱出去!这儿这么热,水汽又这么大……宝宝呛住了怎么好?” 呛……呛住了? 沐凌轩一愣,顿时哭笑不得。 这是多么爱子心切,才能想到的“危险”啊。 隔着重重薄纱,隐约见有人掀了门帘进来,云景赶紧抱住沐凌轩埋下小脸,害羞地不敢抬头。 走到紫竹木编织的摇篮前,青沚俯身从层层锦缎中抱起宝宝,踱到浴池边恭恭敬敬跪下身子。 沐凌轩从他怀里接过孩子。好一会儿,再也听不到响动,云景才敢微微睁开眼眸。 “是青沚。”转身撩开云景额前湿漉漉的乱发,沐凌轩一手摩挲着他又红又烫的脸蛋,“都做了爹爹的人了,还这么容易害羞?” 话虽如此说,他总是“害羞”的小宠妃,可是能怀着身孕跨上战马、统领千军万马,与妖魔斗法之人。 尽管沐凌轩更稀罕云景害羞娇软、满心依赖自己的模样。 “来,小景儿抱着宝宝。咱们三个人,一块儿沐浴。” 沐凌轩小心翼翼将宝宝抱到他的怀里。 宝宝浑身牛奶一般丝滑的皮肤,娇嫩地叫人爱不释手。他乖巧地依偎在云景怀中,两人肌肤相贴,至亲的温暖滑腻令他安心不已。宝宝睁着繁星一般的大眼睛,盯着云景“呀呀”笑着,胖乎乎的小手小脚不停乱扎着舞动。 “孩子的生命力,虽是娇嫩,也最为顽强。进了这浴池,寻常人不一会儿就脸红喘息,宝宝却如此开心自得。” 云景却盯着宝宝额上不甚明显的紫色妖云胎记,脸上闪过一丝忧虑,旋即浮起娇俏欣喜的笑容, “臣听闻,孩子在羊水中长大,生下来时都会游泳。只是随着长大,反而失去了这种本能。不如让宝宝现在试试看如何?” 这会儿就不怕危险了?沐凌轩蹙眉,“朕来抱着宝宝。小景儿托紧了。” 他从云景怀中接过欢儿,大掌仔细卡在宝宝的腋下,将孩子的下身慢慢浸入水中。云景则伸出双手,在水下小心翼翼托住宝宝的两只小脚。 许是漂浮的百合和玫瑰花瓣的清幽香气入肺,宝宝一入滚烫的池水,非但不觉难受,还不停挥舞着小小的拳头,白白胖胖的小短腿在水里不停扑腾,“咯咯”笑得愈加开心。 水花溅到二人的脸颊和胸膛上,沐凌轩瞥着云景笑容满溢的俏脸,“宝宝力气这么大,以后定能成就千秋霸业。” 将宝宝抱紧在怀里,云景依偎在沐凌轩怀里欲言又止,“臣只想宝宝这一世康乐平安。” 生在帝王家,总有身不由己。比如承袭江山,虽被万人敬仰,却也苦不堪言。何况沐凌轩此时只宠爱自己一人,可如若有朝一日,有比自己更年轻鲜艳的男孩子入了他的眼眸。欢儿和自己,又该如何自处? 他本不该怀疑对方的真心。可上一世失去太多、受苦太多。他总惴惴不安,不敢相信眼前的幸福如此真实。 “傻瓜,又在胡思乱想什么。”见云景心事重重,沐凌轩捏捏他的鼻尖一笑,“上回你说‘母乳喂养’之事……朕差人给莫玉大王送信,在姑兰千挑万选,寻了一位送入宫中。不如一起去看看?” 云景抱着宝宝随沐凌轩走进风华殿,只见一名不过十六七岁的男孩子,穿了和青沚一般的湛蓝宫装,略带微赤的长发束在身后,做了宇凰宫人的打扮,皮肤却是异常白皙。眼眸带着和沐凌轩相似的淡紫,深邃的轮廓颇有异域风情。 见沐凌轩和云景入了大殿,他跪下用不甚娴熟的汉话道,“问安陛下和沈小公子。” 头一次见身为男人的“乳母”,云景好奇又带了一丝羞怯,偷偷打量着对方的“胸膛”。 瞥一眼云景做贼一般的眼神,沐凌轩背手一笑,大声命道,“抬起头来。” 男孩子闻声站起了身子。只见他身材高挑匀称,容貌姣好,却看不出和寻常男子有何不同。 “若是能看出来他有此等‘本事’,那还算是个男人么?”似是看出云景的心事,沐凌轩吩咐道,“阿泠,来抱太子用膳。” 这名被唤作“阿泠”的乳母,立刻上前恭恭敬敬从云景怀里抱走了欢儿。 骤然离开云景温暖的怀抱,宝宝忍不住“哇哇”哽咽起来。只见阿泠抱着娴熟地拍了两下,竟又立刻止住了哭泣。阿泠将宝宝放在一旁的摇篮中,转身背过二人,扯开了胸前的衣带。 “小景儿,还要继续看?”见云景盯着阿泠的背影发愣,沐凌轩捏捏他的手玩味道。 虽是依依不舍,感同身受,云景还是觉得应予阿泠基本的尊重。 与沐凌轩走到偏殿中,云景被沐凌轩揽在怀中,眸子里疑惑的水汽未散,“莫玉大王,是如何寻得他的?” “姑兰有专门的牙行,收买身强体健的年轻男女,先令其怀胎,待到五个月后再滑胎,卖给达官显贵之家做乳母。” 这等残忍的法子! 想到阿泠不过和青沚一般的年纪,先是被如此折磨,再背井离乡被送入宫中…… 云景惊呆了! “你哥哥生怕朕会强迫你哺乳,他亲自赴姑兰选的阿泠。小景儿总该放心了?”沐凌轩似笑非笑,一双咸猪手又不安分地摸上云景的胸膛,“其实,中原人本也有能力产乳。朕向牙行要了秘诀,每日按摩这里,便会有效。小景儿要不要试试?” 胸前酥酥麻麻的触感令云景红了脸。 害羞归害羞,可还是自己亲自喂养宝宝才安心嘛! 此刻云景突然有点妒忌阿泠。下定决心,他扯开了自己胸前的衣带,“陛下,那咱们就,开始吧!” 【作者有话说:好吧,所以是小景儿亲自上呢?还是拜托阿泠呢? PS:阿泠可不是简单的人物。敬请期待。 所以甜甜腻腻,大家是不是看累了?订阅掉的好厉害…… 哼!那就,开虐吧?(被打、酥酥抱头逃走)】 第90章 狗皇帝是教他产乳,还是占便宜? 不知是故意逗他,还是狗皇帝真的掌握了产乳“秘诀”。二人爬上龙榻,岂止胸前的衣带,云景立刻被扒光了浑身的衣裳。只觉胸前一阵酥麻,云景忍不住惊叫出声。 小嘴旋即被大手捂上。“呜呜”的哼声难以自抑地从唇角泄出,云景水汽氤氲的泪眼红通通地,万般委屈地抬眸盯着反手将自己搂在怀里的狗皇帝,那张笑得愈加邪恶的俊脸。 他觉得自己又上当了。 “朕说什么都信。小景儿还真是好骗呢……” 那双平日少言寡语、唯独在床榻之间妙语连珠的薄唇,先在云景耳边吹起如兰,又向云景胸前滑去…… “啊!” 仿若一股电流突然袭向自己的胸部。云景忍不住惊叫失声,旋即伸手自己捂住了双唇。 真是……太羞耻了! 顾及云景的身子生产不久,沐凌轩并未真的临幸他。即便如此,二人还是在帐中交缠折腾到了晌午。 “糟了!”趴在沐凌轩怀中喘着粗气,云景按着他宽阔的肩拼命想要爬起身来,“这么久没见着欢儿……我要去正殿看看!” 身为人“母”的本能,令云景哪怕被狗皇帝欺负,还在记挂着宝宝。 他亦隐隐有股莫名的担忧,猛然回过神来。 把宝宝交给一个异族的陌生人,自己是疯了吗?!狗皇帝是疯了吗? 简直毛骨悚然! 云景猛地坐起身来,却被沐凌轩一把拉回怀中。 “朕安排的事,小景儿有何不放心?”搂住云景纤细的肩背,沐凌轩摩挲着他白皙的皮肤悠悠道,“放心,青沚看着呢。朕命他一刻都不能离了欢儿和阿泠。” 沐凌轩说地没错。此刻风华殿的寝宫,青沚看着阿泠抱着襁褓,娴熟地踱着步子来回拍着。宝宝在他怀里,不时发出欢愉的呀呀笑声。 阿泠身形颀长,带了点姑兰特有的健硕。望着他的背影,却见一头微赤的青丝如瀑,落满了肩背。不失英气的柔美,毫无违和感。 察觉到青沚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纵然做“乳母”之前,早被调教到不畏他人眼光,阿泠还是有些羞怯,“青沚哥哥,你在看什么?” 青沚低下头,“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很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 阿泠一愣,“可小的是西域人。宇凰很难见到面貌相似之人吧?” “只是背影像。”青沚低头叹息,“已快半年了。不知他一个人侍奉两个人,会不会受委屈。” “既然如此,当初为何不听我的话和忆安离开,非要留在我身边受苦?” 云景跟在沐凌轩身后踱步进了殿,娇俏的脸蛋罕见地浮起阴云,青沚和阿泠都连忙跪了身子。 “呀呀——不哭。真听话!”从阿泠怀中抱过欢儿,沐凌轩低头逗弄着,在宝宝白嫩的脸颊上狠狠啵了一口,“你不该怪他。他能舍弃忆安留在你身边,岂不正因你在他心中的分量更重。” 青沚红了脸,伏在地上默不作声。 往昔他也怨过沐凌轩总欺负云景,以为他只是喜欢拿云景的身子泄欲。可侍奉日久,他愈发察觉这个男人深不可测、冷静多谋。对人心的洞察和掌控,更是他毕生难以企及。 难怪云景逐渐爱得他不可自拔。 会心一笑,沐凌轩的目光仍只落在砸吧着小嘴逐渐入睡的宝宝脸上,“北疆一役,傻小子是长进不少。可还是莫忘人心难测。当初忆安不也正利用你,想挑拨朕和小景儿么?既然害怕受到伤害,就莫要付出真心。” 他这才抬头扫了跪在地上的青沚和阿泠一眼,“不过什么都瞒不过朕的眼罢了。想要设计朕,不妨再来试试。” 犀利的眼神,令二人都忙不迭把头垂得更低。 云景却似丝毫未在意三人打的哑谜。他几步踱去,迫不及待地从沐凌轩掌中抢过宝宝,紧紧贴着宝宝的小脸不肯松开,仿佛刚刚分离了一个世纪。 只见宝宝被喂了人乳后,果然更显白皙丰润。云景喜不自禁,低头不停在宝宝鸡蛋一般光嫩的小脸上落下雨点般的亲吻, “真可爱……你若不是个带把的,爹爹真以为生了个小公主呢!” “欢儿会难受的。”沐凌轩蹙眉。 果然,云景怀中,逐渐响起宝宝“咳咳”的哭声。 他手足无措,连忙抱着拍着,“别哭别哭……爹爹错了还不行吗?爹爹给你买糖葫芦吃!” “欢儿这么小,只能喝奶。”沐凌轩咳了一声。 宝宝的哭声,更大了三分。 “公子,还是小的来吧。”阿泠轻柔地说着,走过去将欢儿抱在怀里,来回漾了两下。 果然,宝宝立刻止住了哭声。 盯着他,云景并不高兴。 他脸色铁青,从阿泠怀中抱回宝宝,转身就走, “哼……不就是喂个奶么?我沈云景能一人入敌境破敌千军,还有什么事难得住我!陛下,往后喂欢儿的事,我自己来!” 望着云景的背影,沐凌轩哭笑不得。 傻瓜,你也知道吃醋的滋味,不好受了? 入夜,宫门都下了钥。一抹漆黑的身影却乘着夜色,飞上了墙头。 碧城山上折桃宫,沐凌风刚踏入红绫的厢房,立刻转身。却是出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身后垂了红纱的榻上,之前“伺候”沐凌轩的五六名少年,此刻正赤条条地交缠在红绫身周。 红绫衣衫半褪,青丝散乱。看不清少年是在给他按摩身子,还是在做些别的什么。 沐凌风咳了声,略显难堪,“你就不能办完了事儿,再同本王见面?” “本座明白王爷心急如焚,一刻也不能等。这般体贴,王爷却如此不领情?” “皇兄昨日剥了我镇守京城北关的兵权,总觉他对我起了疑心。”沐凌风低声道,“动手也好,消除他的猜忌也罢。不论如何,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王爷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这一切,是因为沈云景呀?”红绫却胸有成竹一笑,“不过王爷莫慌。王爷交代的事,有几件我没办妥?” 他轻轻推了下身边正给自己按着手臂的少年,“你,去见见王爷。” 见那少年爬下榻来,连衣裳也没穿就跪在自己脚边。沐凌风不耐烦地瞥了一眼,恰逢少年略一抬头,却吓了他一大跳。 这不是欢儿的乳母,阿泠么?! 【作者有话说:所以小景儿被刺激了,会真的自己产乳吗? 未来他和狗皇帝会面临如何的危险,小景儿又会如何开挂斗法? 娇软美人深陷兄弟二人争抢的修罗场,有点刺激不是? 希望大家继续支持订阅,留下意见呀!】 第91章 小景儿不给力,朕吸不出来! “小东西,你倒是吃一口啊。小宝贝……小混蛋!” 风华殿的寝宫内,云景抱着宝宝在拔步床边坐定,一手扯开衣襟,低头咬牙切齿地劝他”用膳“。 无奈不知欢儿是吃饱了,还是云景不合他的“口味”。他只不停在云景怀里扭着,竟扎着小手微微推着云景的胸膛。 “呀——呀——” “奇怪……明明都流口水了,为何就是不肯吃?” 见云景背着自己低头纳闷,沐凌轩背手一笑,“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你究竟有没有,欢儿最为敏感。他想的是喝奶,又不是吃肉。” “胡……胡说!”云景涨红了脸,“小东西不来试试,谁知道究竟有没有!” 踱步到云景身前,沐凌轩俯身撩起他额前的发丝,幽幽笑道,“宝宝期待半天,什么都吃不到,岂不既失望又可怜。你就应该事先让朕……” “什么?” 伸手摸向云景半敞的胸前,沐凌轩:“试试。” “试什么?” “味道,好不好。” 话音未落,伸进云景衣襟里的咸猪手已被狠狠拍了一下,竟泛了红。 掩住衣襟,云景抱紧宝宝往床里缩了几步,“陛下方才不是……” 小脸愈发红得发艳,云景无法直视此刻狗皇帝,垂涎饥渴的眼神。 明明他方才,刚刚…… 沐凌轩慢悠悠直起身子,“所以,朕方才也什么都没吸出来。宝宝的力气哪有朕大,小景儿是成心想饿坏他? “想和阿泠一样,每日只靠朕‘努力’可不够。”他从袖中掏出一卷帛书,扔到云景身旁,“这是牙行给的食谱。每日都要吃三个猪肘,不能放任何佐料。其他饮食亦必须清淡,不能吃盐。” 啊?每日三个猪肘,不能吃盐……听上去都要吐了! 瞥一眼云景快哭出来的神情,沐凌轩窃笑,“方才不是瞧不上阿泠?他少说半年前、刚怀孕时便如此进食。朕倒要看看,小景儿能忍耐到几时?” 他并非定要寻个“外人”碍云景的眼。只是既想宝宝茁壮成长,又不想让云景在生产之外额外受苦。精挑细选合适的乳母,已是他能做的最好安排。 见云景小脸绯红,低着头小嘴喃喃蠕动,生怕他一咬牙来句“我也能行”,沐凌轩赶紧在他身旁坐定, “傻瓜,朕吓唬你呢。就算你愿意,朕也不允许。” 伸手搂紧云景,沐凌轩的唇抵上他的额。 “可是……可是……” 不管沐凌轩怎么解释,自己一时半会儿没办法亲自喂养宝宝的现实,还是令云景本能地难过,眼泪在眼眶里不停打转。 自己真的好没用啊! 料想云景又在胡思乱想,沐凌轩又后悔,方才不该挑逗他敏感脆弱的心弦。 “中原男子,本就无几人能做到。小景儿已经尽力了。”他安抚道,“何况不过是现在如此,又不知将来如何……” 握住云景抱着襁褓的手,沐凌轩试图转移话题,“小景儿,不是说要学君浅帮朕处理政事?这几日兵部的折子,看了几本了?” 云景一愣。 自欢儿出生,他吃饭睡觉都在担心宝宝的安危。除非喂奶之时,几乎一刻不离地守在摇篮前,抱着宝宝胳膊酸了都舍不得放下。哪里还有心思,去想别的事? 愈发觉得自责,云景下意识搂紧欢儿,脑袋垂得更低了。 察觉到怀里的人儿肩头耸动,抽泣了起来,沐凌轩手足无措。 朝堂之上呼风唤雨,宇凰内外威名赫赫,却总被个因一点小事就掉眼泪的小宠妃弄得一筹莫展。沐凌轩不知该悲还是该叹。 他的心底,却又莫名甜丝丝地。 “呀——呀——” 怀里的宝宝,似乎察觉到云景正伤心难过,乖巧地伸出胖乎乎的小手,费力够着云景的脸颊。 眼睛亮堂堂地,澄澈地盯着云景的泪眼。 握住欢儿的小手,沐凌轩凑近二人低声道,“这混小子正和你道歉呢。他说,‘爹爹别难过,都是欢儿不好,再也不惹爹爹伤心了。’” 脸颊还挂着泪滴,云景差点笑出声,“陛下净胡说。这么小的孩子,如何能说话?” “他说的姑兰语。我们爷俩天生都会心音传语。” 云景一蹙眉,“所以日后,你们可以当我的面说我的坏话了?” 沐凌轩一挑眉,“混小子,他敢?朕打断他的腿!” 只是见云景破涕为笑,沐凌轩心中宽慰不少。 他轻轻接过睡着了的欢儿放在一旁,抱了云景在怀抚着他的青丝,“朕一生所求,对外是无愧于万民和江山社稷,对内不过希望与小景儿长相厮守。” 如若有人想打破这一切,尽管来好了。朕绝无恐惧,绝不手软! 撤掉沐凌风的兵权,将几名他的心腹调往外地,也正出此考量。毕竟折桃宫的事,令他万分犹疑警觉。 他本想和云景商议一二。见他如今的情形,决意还是暂抛脑后,只抱他在怀安安稳稳睡上一觉。 此刻的折桃宫,已成惊弓之鸟的沐凌风,虽被一大群美人环绕,却毫无享乐之心。 他瞪大眼眸盯着伏在自己脚边的“阿泠”,久久没能合上嘴巴。 “还不好好伺候王爷?”红绫在帐中低吟命道。 绽着沐凌风从未见过的淫荡笑意,“阿泠”爬到他身上开始解腰间的玉带,沐凌风赶紧推开他后退了几步。 “王爷,真要为沈云景守身如玉?”红绫嘲道。 沐凌风惊魂未定。 如若自己和欢儿的乳母苟且,沐凌轩知道了,定要扒了自己的皮! 以沐凌轩猜忌多疑、手段缜密,给欢儿选的乳母定是不知过了几百遍筛子。红绫是如何…… 红绫掩嘴一声嗤笑,“本座可没说,他就是阿泠。” “嗯?!!!” 抬起少年的脸,沐凌风发觉他确实和阿泠生了同一张面孔,只是左眼角下多了点小小的朱砂痣。 “他……他是哑巴?!”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红绫慵懒道,“他是阿泠的孪生弟弟。就算阿泠哺乳情深,如何比得上血肉亲情?从今往后,狗皇帝的密谋王爷不会不知,亦不用担心他再暗搓搓下刀子了。” 沐凌风松了口气的同时,云景亦在拔步床上抱着沐凌轩睡得正沉。 许久不见的小叮咚,又出现在了他的脑海, “恭喜宿主,商城解冻,能购买更多道具了。不过,历史上的沈妃并未诞下孩子。你的宝宝能不能保全,接下来可都看你的了!” 【作者有话说:不要担心!小景儿和狗皇帝,会甜甜蜜蜜打怪升级兼养娃的(会吗?) 这么甜,还不赶紧来夸夸? 希望大家继续支持酥酥!】 第92章 宝宝又要吃奶,云景好辛苦 清晨的阳光穿过窗棂,落在云景脸上。浅浅的绒毛泛着金黄,浮在水蜜桃般的脸蛋上。抱着沐凌轩肩背的双手微颤,云景蹙起好看的眉,微微睁开了双眼。 眼前那双犀利的眸子,目光不知落在自己脸上多久了,云景惊了一跳,想要起身,却被对方反手死死搂在怀里。 隔着薄薄的寝衣,亦能感触到对方砰砰的心跳。察觉身下有东西慢慢抵着自己…… “陛下……” 小声惊呼,云景挣扎了两下,发觉自己被紧紧箍住,动弹不得。 “陛下今日不早朝?” “又忘了今日是什么日子?” “欢儿呢?”云景突然紧张。 他记得昨夜自己抱着欢儿拍着到了半夜。小家伙吃饱喝足后精神头格外好,睁着会说话的大眼睛盯着云景挥舞着小手,就是迟迟不肯入睡。 云景亦舍不得放下他。二人就这样一直坐到了半夜,直到自己渐渐困恹恹地阖了眼。 “也不看看什么时辰了。欢儿今日,该吃了两顿了。” 沐凌轩扶着云景,慢慢坐起身子。 撸撸云景散乱在肩背的青丝,沐凌轩并不急着更衣。 双手握住云景的脸蛋摩挲着,他低沉的声音满是心疼,“自欢儿出生,你就没睡过一个好觉。你看看,眼眶周围都发了乌。” 云景一愣,后知后觉。 他本以为每晚被狗皇帝折腾的日子够糟糕了,照料宝宝还能趁机逃离“魔爪”,落得片刻清闲。 谁想没日没夜伺候小家伙吃喝拉撒,竟比伺候狗皇帝还辛苦了一百倍! 未及开口,云景已被沐凌轩搂在怀里顺毛,“朕命你,今夜起不许再看着欢儿睡了!” 他突然明白过来,这几日沐凌轩缠着自己不放,并非欲求不满,而是只为让自己睡个好觉。 心底万般感动,云景却还是口是心非, “不要。离了欢儿,臣不放心。” “朕有更重要的事,要小景儿去做。”沐凌轩声音低沉,“庙堂之高,江湖之远,都有人在绸缪要夺朕的江山。这亦是威胁欢儿的性命和未来的帝位。” 云景一惊,“谁?” 沐凌轩一笑,并不作答,“朝堂之事,和照料欢儿,小景儿只能选一个呢?” 踟蹰片刻,云景还是毫不犹豫,“朝堂之事。” 沐凌轩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微微松开他捏捏脸蛋,“这才是配得上与朕千古相随的小景儿。” 云景心底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 且不提如今侍奉君王之侧,凡事便不能拘束于小情小爱。前世掀起叛乱害二人身死之人,至今仍未浮出水面。如今又有了欢儿,他更不能掉以轻心。 可无论如何,前世自己并没有生下欢儿。可见凭借自己的努力,已经改变了部分前世的悲惨命运。想到事在人为,云景稍稍松了口气。 谁想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小叮咚,此刻又幽幽浮现在脑海, “呵呵,别高兴地太早。前世的沐言欢未来得及出生,便在你腹中,一同死在沐凌轩怀里,只是你俩到死谁都不知道罢了。他这一世能不能保住性命,还未可知。” 字字惊心,云景差点跳起来。 见云景脸色大变,沐凌轩眉间涌上阴云,“这几日果然累着了。罢了,朕今日不再提别的事,小景儿先好好躺……” “陛下!”似是没听到沐凌轩在说什么,云景推开他的手急匆匆下床,“这几日陛下陪在臣身边,都没好好处理政务……咱们立刻就去东书房!” 见云景从眼前晃过,急匆匆坐到铜镜前梳头,沐凌轩仍是纹丝不动, “不用着急。这几个月不过是清理君家的余党——三月间,朕已责命礼部户部工部清理门户,已是差不多了。还有翊王——从头到尾,他可是立下了汗马功劳。” “臣早就察觉翊王殿下不是小孩子了。皇室能多出几位翊王这样的得力宗室,日后能辅佐欢儿,也是件好事。” “说得好像,朕会死在翊王前头?”不知何时绕到云景身后,沐凌轩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悄然出现在铜镜里, “你好像,对翊王很满意?” 靠在云景肩头,沐凌轩在他耳边吹气如兰。 一双大手捏着云景的脸蛋,又不安分地向下滑去。 伸进了衣襟。 被摸到不该摸的地方,云景身子一颤,顷刻间红了脸,“胡……胡说!哪有!” 沐凌轩一笑,从云景手中捻过梳子,对镜抚着云景的长发,仔细为他梳起头来。 能令九五至尊伺候梳头,古往今来自己恐是第一人。云景心底感动,还是不安地往殿外瞅着。 沐凌轩:“不用看了,苏衍朕都打发走了。有的话,只能小景儿听。 他顿了下,“翊王,已是不能留了。” 浑身似是遭了一个霹雳。云景难以置信,沐凌轩还是要对他唯一的亲兄弟下手。 此时他才发觉,今日沐凌轩一直在用“翊王”二字,再也没唤过“小风子”。 云景低头喃喃,“就算翊王对臣起了不该有的心思……他毕竟年轻,不如早日为他择门亲事,心思变了就好……” 他不愿沐凌轩为了自己骨肉相残。更何况,那日自己在荒郊野外难产,是沐凌风救了自己,救了欢儿的命啊! “傻瓜。”沐凌轩一笑,“为了小景儿,朕不过就想挖了他乱瞅的眼,砍掉他乱摸的爪子,何至于骨肉相残。” “可翊王一直对陛下忠心耿耿。此刻发难,会寒了群臣的心啊!” 能一夜间夺了君家的五大营兵权,连抄七家君家心腹大臣的家。若非翊王,其他人恐是不能有这等魄力。他和沐凌轩,如今能安然坐在风华殿中你侬我侬,竟是多亏了沐凌风当初手段果决。 “小景儿,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 沐凌轩突然俯身,“本来除朕之外,他是唯一能继承宇凰江山之人。可如今有了欢儿,他便得靠边站。古往今来,谁甘心看着唾手可得的帝位落入别人掌中。他若一直做个闲散王爷也就罢了。可近日一系列变故,朕不得不有备无患,以防万一。” 细细一思索,云景竟觉沐凌轩竟讲得句句在理。下一句话,更是令他毛骨悚然。 “他现在要的不是你,也不是朕的命,而是欢儿。” 云景一下站起身来,“翊王他……不至于此。臣现在就去见他!” 突见青沚满头大汗,连滚带爬地跑进殿来。 他脸色铁青,惊恐地语不成声,“陛下!公子!不好了!太子爷和阿泠……都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小景儿如何化解危机,欢儿会安然无恙吗? 哈哈哈,若是此时小景儿怀了二胎会如何? (严肃认真考虑中。) 希望大家继续支持呀!】 第93章 臣,又有身孕了! “什么?!!!” 仿若一盆冰水从头倾到脚。云景千担万忧、最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 连鞋也顾不得穿上,他跌跌撞撞往外跑,先是冲到寝宫里欢儿空空如也的摇篮前,扯着一个是一个,发疯了般四处询问着宫人, “欢儿呢?欢儿呢?!快告诉我他去哪儿了!!!” 那个有人把欢儿抢走,还给自己的只有一团血肉模糊的肉球的噩梦,突然又在脑海里沉渣泛起。 “啊!!!” 他拼命扯着自己的青丝,痛苦地仰头嘶吼出声。 沐凌轩急匆匆赶来,将云景死死束缚在怀里。 低头盯着云景血迹斑斑的裸足,沐凌轩心底一阵刺痛, “你不要激动。朕总有法子!” “不……不……你放开我!我要去找欢儿!” 云景仿佛丢了魂魄,眸中只剩了恍惚和崩溃。 心底那根紧绷的弦,终于“啪”地一声断了。 脑袋一歪,他的身子软软地瘫在了沐凌轩怀里。 赶紧搂了他在怀。沐凌轩垂下头,薄唇覆在云景满是泪痕的冰冷脸颊上, “傻瓜……有朕在,你应该相信朕。” 他未曾料到,云景的反应竟会这么大。 拦腰将他抱起来,沐凌轩转身回了寝宫,轻轻将他放在榻上。 握住他软塌塌的手,沐凌轩的眸中犹疑和不舍交织,混战成一团后,终于沉淀下来。 他站起身子,冷冷扫了眼跪在榻下的青沚,“去外头与朕说。” 折桃宫中,阿泠被五花大绑,嘴巴里亦勒了红色的绸带。 他淡紫的眼眸中溢满泪水,拼尽全力“呜呜”哼着挣扎着。惊恐又满是愤怒,瞪着眼前的人。 “哦哦,不哭。真是个小娇娇……” 红绫仍是一袭红纱的衣衫,一手抱了襁褓在怀,一手执了扇子,轻轻扫过欢儿脸上娇嫩的肌肤。 “哇……” 宝宝禁不住痛,白皙的皮肤上留下道道红痕,哭得满脸是泪。 “这孩子生得这么俊俏,长大之后一定是个绝代的美人儿。”目不转睛盯着欢儿白嫩的脸蛋,红绫啧啧叹道,“你们都担心什么呢?本座,如何舍得害他性命? “若是能留他在折桃宫悉心栽培。十五年后,可会是名动京城、乃至整个宇凰的第一美人儿?” 红绫喃喃自语,却愈发凉薄狠厉, “沐凌轩啊沐凌轩,你我本都是天家骨肉,凭什么你一出生便是万人敬仰的九五至尊,本座却被人弃之如粪土。就算这孩子是无辜的,本座也要让你也感受一下亲生骨肉被别人踏在脚下凌虐成泥的痛楚!” 他站起身来,目光如冰, “开座。给这孩子,入鬼印!” 一旦入了鬼印,哪怕日后做了九五至尊,一生便都是折桃宫的人。堂堂宇凰帝王,却是江湖上闻风丧胆的邪门歪道之人,何其讽刺。而欢儿身上的紫气妖云,也会从此变成红绫源源不断提高修为的来源。 此时一名少年急急闯了进来,“宫主,翊王来了,说无论如何要立刻见您!” 红绫却并不惊讶。 这不过是第一次拐走欢儿,他并不想立即斩尽杀绝。若能给欢儿入鬼印固然好,可若有人及时讨走欢儿,尤其是沐凌风,他早已做好令其得偿所愿的准备。 试探出所有人的真心,才是他此次最大的目的。 他心底,亦隐隐有一丝不忍。 小乖乖啊,你的命,可就全看老天爷的意思了。 他慢悠悠坐下身子,沐凌风已经跌跌撞撞闯了进来,进门时绊了一跤都毫不在意。 “是你把欢儿抢走的?!”怒气冲冲瞪着红绫,沐凌风的眼神此刻能吃人。 “本座这是给王爷铺路。”红绫气定神闲,“之前王爷,不也默许了么?” “放屁!” 狠狠一掌拍向红木几案,竟出现了裂纹。红绫头一次见沐凌风生这么大的气。 “云景哥哥知道欢儿不见后,晕过去又吐了血,这会儿太医都在给他瞧病。他本就刚生产完毕,大伤未愈。他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本王要你的狗命,和这儿的所有人陪葬!” 端了茶盏的手微微颤了下,红绫的脸色一沉。 “王爷的要求,本座何曾不应。”他冷冰冰道,“把孩子给王爷。” 从兵部赶回风华殿,沐凌轩遥遥便瞧见寝宫内外都围满了人。 青丝仍散乱在肩上,云景卧在榻上,怀里紧紧搂着抱着襁褓,不停拍着念念有词。 沐凌风也跪在榻边,往昔骄傲不羁的俊脸此刻拼命往云景身前凑,罕见地满是严肃和关怀。 沐凌轩远远瞧着,这一刻仿佛他们俩才是孩子的父母。 他深深蹙起了眉头。 云景的神志竟似仍未完全清醒一般,“乖啊,乖啊,不哭……都是爹爹不好……爹爹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所有人见沐凌轩进了门,都忙不迭跪下行礼,只有云景仍专注地搂着欢儿,仿佛什么都没听到、没看见。 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沐凌风,沐凌轩察觉到他的手抖抖地渐握成拳,脸上竟似有不甘。 此刻沐凌轩满心只有安慰云景。他哼了一声,“都下去吧。” 殿内空空荡荡,冷风吹进烛火摇曳。盯着低头抚着欢儿的脸蛋的云景,沐凌轩走过去坐在他身旁。 他想伸手搂他,云景却一耸肩,抖开他的手,换了个坐姿背对着他。 “生气了?”沐凌轩略一吃惊,还是不顾他的抗拒搂他在怀,“说起来你不信,可朕明白欢儿定会回来……只是朕未曾想到这么伤你的心……都是朕不好。朕保证,再也不会有下次了!” 看着云景伤心至此,真比砍了他几刀还难过。 “臣明白。”亲了下欢儿熟睡的小脸,云景的声音低低,仿若换了一个人, “陛下知道是谁带走了欢儿,更想趁此机会,给翊王扣上谋害国储的罪名。可惜翊王亲自将欢儿送了回来。陛下功亏一篑,此次不得不作罢。” “不过,机会总归还是有的。”云景冷笑了一下。平日满是娇笑的水眸,此刻带了丝嘲弄,“若臣再生几个。他们撸走欢儿的目的,不也就扑空了?” 他摸摸自己的肚子,“譬如,此刻陛下可以放出消息。臣,又有身孕了!” 【作者有话说:所以说,小景儿的二包要不要揣上呢?! 要是小欢儿被掠走,培养成名震天下的花魁, 嗯……这个设定好像也挺带感的,要不要安排上? 希望听到大家的意见啦! 】 第94章 今晚就让小景儿再怀一个! 望着云景透着火光的狠厉眼神,这一刻沐凌轩竟也稍稍后退了半步。 只是他很快镇定下来。 想是之前欢儿被抱走,将云景吓得神志有些失常。沐凌轩很快又坐回他的身边,将他揽在怀中,一双大手握紧他抱着襁褓的白皙双手不放。 一家三口,竟以这般的姿势,静呆了半柱香的功夫。 云景那双往昔满是娇憨的水眸,此刻泛着冷光,“陛下,臣是认真地。” 沐凌轩愣了下。 自云景生下欢儿,他一直体谅云景的身子未愈,根本没再与他尽过鱼水之欢。 “往昔,念着陛下与翊王的骨肉亲情,念着不给陛下生事端,臣什么都可以忍。”云景的眸子又泛了一丝泪光,声音也稍稍发颤,“可如今,他们竟然惦记上了欢儿……” 尽管是沐凌风将欢儿送了回来,可若他与拐走欢儿之人没有瓜葛,又如何能做到。宁可错杀一万,不可放过一个。此刻的沈云景,终是下了决心,铲除欢儿继位之路上的任何障碍。 前世他死在了自己腹中,实在太可怜了。 云景低下头,一滴滴热泪落在了欢儿的脸上。 “呀——呀——” 欢儿醒了,却并没有哭闹。爹爹的体温和味道,令刚从陌生人手心逃脱的他异常安心。此刻他安慰般细语着,竭力伸着小手想摸上云景带泪的脸颊。 拭去云景颊上的热泪,沐凌轩搂他更紧,“这些事,朕自有安排。小景儿就好好抱着欢儿,在寝宫睡个好觉……” “阿泠呢?”云景突然发问。 沐凌轩一怔,“自然是押入天牢,严加审问。朕定不会轻饶他!” “欢儿到现在,几个时辰没用膳了?”云景却皱眉,“无论如何,不能饿着宝宝。将他带到寝宫,臣现在就要见他!” 不知云景盘算着什么,沐凌轩还是照他的话吩咐了下去。 衣衫破烂脏污、浑身血污的阿泠,很快被拉拉扯扯推到二人面前。 他一见云景的面便发疯似地磕头,“小的是着了贼人的道,小的也明白自己罪该万死……只是小的从没想过害了太子的性命!” 坐在拔步床上,云景半倚着沐凌轩,只歪头垂眸盯着他一动不动。 青沚已向沐凌轩说明,欢儿夜里总哭闹不止,想来是宫里太孤寂烦闷。正巧阿泠也说初来宇凰,想看看京城繁华。白日青沚安排了五百御林军,乔装打扮远远护卫。他与阿泠抱着欢儿,打算在皇城边的集市略看看。谁想只是买只长命锁的功夫,阿泠便连同欢儿都不见了踪影。 想来阿泠失踪后的去向是关键。云景,却并没有追问。 他淡淡道,“你还有什么心愿,说罢。” 阿泠一愣,泪眼婆娑,“小的,想再看看太子爷,喂了最后一顿。” 生怕已平复下去的云景再激动,沐凌轩剑眉一挑,“放肆!不想死个痛快?!” 阿泠磕头不止,额角满是青乌淤血,“求陛下成全……小的如今在这世上的牵挂,只有太子!” 云景却道,“把欢儿抱给他。饿了半日,欢儿忍着没哭是体谅我,我如何忍心再让他受苦。你可要小心些。” 二人看着阿泠当着他们的面解开满是血污的衣衫,拍着欢儿哼着姑兰的童谣,喂他吃奶。 目不转睛盯着欢儿和阿泠,云景突然掩面笑了下, “别喂撑了,夜里又睡不好。明日卯时,还有一顿呢?” 沐凌轩和阿泠,都是一愣。 “看你浑身脏兮兮地,弄脏了宝宝怎么办。”云景又蹙眉,“带他下去,更衣沐浴,明日照常在风华殿伺候。” 连谢恩都忘了的阿泠,被进门的青沚牵了出去。沐凌轩看着他的背影,惊地久久不能言语,“小景儿,这是……” “臣看得出来,他对欢儿是真心的。易求无价宝,难得有心人。换了别人不,一定能比他对欢儿更上心。” “可他与拐走欢儿的贼人,还不知有什么牵扯……”沐凌轩啧啧叹道,“小景儿,还真是容易心软。” “臣不是心软,是相信人性。”云景泰然自若,“若是陛下,怀上第一个宝宝,未足月便被无情流产。此时有个刚出生的宝宝被抱到面前,叫你悉心喂养。陛下会作何感想?” 沐凌已然明白云景的想法。阿泠对欢儿情谊深厚,经此大劫,更会只对云景感恩戴德、以死相报。 更重要的是,留了阿泠性命,还继续留他喂养欢儿。这不但打乱了贼人的阵脚,还能继续放出诱饵,且看贼人下一步会如何行动。 想不到他看似遇事只会嘤嘤嘤的小宠妃,想得竟比自己还要深远,沐凌轩一阵宽慰,又一阵心疼。 紧紧抱住云景,沐凌轩将脸埋在他的颈边。 察觉到那里还是湿漉漉地,他一手轻轻撩着云景凌乱的青丝,“傻瓜,既然想得这么周到,为何还哭得这么厉害。” “没什么。”绽了一丝笑容,云景揉了揉眼,“臣只是心疼宝宝。” “心疼宝宝,就哭得这么伤心。朕看到你哭,朕的心更要痛死了。” 沐凌轩刚掰过云景的脸贴在自己颊上,云景却在他耳边低语,“方才臣说,诏告天下,臣又有孕一事,陛下意下如何?” “朕,喜当爹了?”沐凌轩摸上云景的肚子,“朕金口玉言,不打诳语,不能骗人。 “何况,小景儿未出月就又有了,天下人如何看朕?朕不做这等禽兽之徒!” “陛下!臣有臣的思虑。这么做,贼人明白夺走欢儿,再不能实现断绝陛下香火的目的,不会再对欢儿动手。况且……” 云景还没来得及辩驳完,却惊觉自己的寝衣已被褪了大半,露出一片冰肌雪肤。 啥?五秒前还口口声声“不做禽兽之徒”呢? “陛下……欢儿……欢儿还在……”被压在榻上之前,云景挣扎道。 “臭小子吃饱喝足,已经睡着了。”沐凌轩向下伸手扯着云景的裤子,“朕说了,朕金口玉言,不能欺瞒天下之人。既然如此,就真让小景儿再怀一个吧!” 【作者有话说:所以,这会小景儿真的能揣上二胎吗? 盘算半天,酥酥到底没舍得开虐。 小景儿为了护着宝宝,会发飙开挂哒! 二胎的话,真的来得这么快好吗? 要生就来个双胞胎如何? 可是小景儿生宝宝的时候,不就要更受苦了吗? ε%3D(′ο`*)))唉狗皇帝是真狗啊…… 希望大家继续支持!】 第95章 狗皇帝当着众朝臣宠幸云景 犹豫了一小下,云景还是伸出双手搂住沐凌轩。 缠绵主动地吻了好一阵。 绵长而吐息吸气用力。 只是这一次,沐凌轩觉得有些蹊跷。 他甚至觉得云景的吻,带了一丝“霸道”? 略带惊讶地松开他,沐凌轩稍稍直起身子。 云景那双往昔浅笑怒嗔都满是娇憨的眸子,此刻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坚定犀利。 “陛下,快点‘办事’呀?”唇角漾起一抹嬉笑,他伸手按了按沐凌轩的肩头,“欢儿入睡前,臣还要再去看一次。 “更何况,明日,有更重要的事,等着陛下和臣去做呢?” 他说着,竟向下扯了沐凌轩一把。 猝不及防,沐凌轩被他抱紧在榻上滚了一圈。回过神时,已被云景“压”在了身下。 这一刻,沐凌轩竟生了自己要被云景“临幸”的错觉。 “等等。” 他伸手抵住云景俯身将要吻下来的唇。 云景生下欢儿,不过半个月有余。方才自己只是挑逗下这受惊过度的小宠妃,聊以抚慰他紧张易碎的受伤之心。 可此时此刻,沐凌轩突然意识到自始至终,自己都只按着自己的所思所想去对待云景。 他真的想要么?他的喜怒哀愁,自己并未真的深刻体味。 尽管自出征北疆之前,就明白这么做会伤害他。他也绞尽脑汁,勉力去体会他的心,将他和外界所有伤害“隔离”。如今却发觉,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紧紧搂住云景在怀,沐凌轩仔细掩好他的衣襟。 “陛下?” “嗯?” “不做了吗?” “小景儿会不舒服。朕也会心疼。今晚,就好好睡吧。” “可是陛下都半个月……” 这一刻,云景竟起了一丝愧疚。 以狗皇帝发情的频率来看,三天不做就等于要了他的命。半个月,岂不要魂飞魄散了! 微微起了身子,云景伸手去掀沐凌轩身下的寝衣,“那臣就……” “用嘴”两个字,还是害羞地不能直接说出口。 只见那抹仿佛涂在自己心头似蜜一般甜的红晕,又绽放在云景的颊上。沐凌轩一阵宽慰,又浮起一阵心疼。 再次伸手将云景紧紧揽在怀里。这一次他霸道又蛮横,让云景再也挣扎不开。 “小景儿本就不是池中之物,更不该如流言一般,只被束缚在朕的龙床之上。”贴着云景火烫的脸颊,他的声音低沉有力,“翊王的势力这几年的渗入,比朕想象地还要深。咱们,明日就开始一颗颗拔除这些钉子。” 窝在沐凌轩怀中,数日间,云景终于安稳地睡了一个好觉。 翌日一大早,苏衍和青沚同时入了风华殿的寝宫。二人忙活了好一阵,才给沐凌轩和云景穿戴齐整。 转身正了正云景天青斗篷外的风领,沐凌轩大手上移,抚了下云景头上那支青玉的“莲花心音”。 一双纤白的手握住沐凌轩的手,云景竭力笑着。 他明白,自己的笑意能让对方异常安心。 二人又踱步到了一旁欢儿的寝殿内。 阿泠一大早便抱着欢儿在殿前踱着步子,忙跪下身子请安,“小的不是不知道殿外风大。只是……” “姑兰的孩童自出生,每日都要饮清晨最冷的风强健体魄。陛下也是打小被白筠爹爹如此教养,才会身强体壮、耳聪目明。”云景并不在意,从阿泠怀里抱过欢儿小心拍着,“你做得很好。” 宝宝的皮肤,果然比前几日更白嫩了些。比起刚出生时皱皱巴巴、蜷缩成一团,此刻像是浸满了牛奶的棉花糖。云景捏着他柔软的小脸,低头亲了好几口,又贴上脸颊舍不得离开。 “呀——呀——” 睁着一双黑曜石般的大眼睛,欢儿砸吧着小嘴,乖巧而好奇地打量着爹爹,小脸上洋溢的笑意始终未褪。 沐凌轩将二人揽在怀里,“宝宝比你我都冷静沉着。他是你我的福星,更是整个宇凰的福星。” 抱紧欢儿,云景靠在沐凌轩肩上。 这一刻,他只觉得心底满是无限的勇气。 他终于要开启历史上,沈氏“祸国殃民”的“妖妃之路”了。 乾德殿上,文武百官鱼贯而入,都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大殿之上,沐凌轩仍是一袭绣了九爪盘龙的嵌金丝龙袍,雕龙金冠束地一丝不苟,不怒而威。 沈云景却是一袭月白的单薄衣衫,青丝松挽,青玉发簪随意放在黄金案上。他歪在沐凌轩怀里,神色慵懒,一脚竟蹬在了龙椅扶手上瞠目怒颜的九只龙首之一上。 露出雪白的脚尖,隐隐带了一丝殷红,正是沐凌轩在北疆大帐中染上的蔻丹。 群臣哗然,殿下开始窃窃私语。 沐凌轩眼皮都未抬一下,“有本上奏,无事退朝。” 终于有人看不过眼。 “陛下,祖宗规矩,后宫不得入乾德殿。今日沈小公子所为,太过觊越。” 声音冷冰冰地,掩不住地仇视厌恶。 云景未抬眸也知道,是兵部左侍郎严宁,翊王沐凌风安插在兵部的第一心腹。 窝在沐凌轩怀里,随意把玩着他胸前的玉珏,云景小声嗤笑了一下。 严宁不仅是沐凌风的心腹,亦是君华昔日旧臣。一个脚踏两只船的三姓家奴,人前还要摆出一副冠冕堂皇的正人君子模样。 而据自己的暗中调查,当初沈家军为君华陷害,正是此人鞍前马后,私通迦娜。 能留你的狗命到今日,算我沈云景,格外开恩了。 内心一声冷笑,云景刚要开口。一只大手突然伸进了自己的衣襟,在大腿上狠狠捏了一下。 “哎哟!” 一声娇呼绵长。 堂下众臣,饶是几经风云处变不惊的老臣,都忍不住觉得身下起了变化,旋即低了头,暗自庆幸朝服宽大,看不出端倪。 沐凌轩一手搂起云景。案上特意放了一叠樱桃,嫣红欲滴。 他捻起一颗,仔仔细细塞进云景的口中。 鲜红的汁水顺着云景的唇角流下,滴到素净的寝衣上,留下暧昧的色泽。 “陛下……”口中嚼着,云景媚眼如丝,故作埋怨地瞪了沐凌轩一眼,“真讨厌!” 惊觉身下一片酥麻,一阵冰凉。云景红了脸,赶紧往沐凌轩怀里缩了缩。 狗皇帝,竟然当着众朝臣来解自己的衣带! 【作者有话说:狗皇帝,真的要当着众人的面宠幸云景吗? 真狗啊……他是不让小景儿怀上二胎不罢休了? 小景儿又要如何化身祸国妖妃开启他的复仇开挂之路呢? 敬请期待! 订阅掉的很厉害,酥酥希望大家继续支持啦!要不真的很想弃坑了……】 第96章 狗皇帝又要玩什么床上花样 “唔……” 嘴巴又被一颗樱桃塞上,云景的呻吟溢出唇角。 见沐凌轩盯着自己的眼神涌起细浪,此刻云景压根不敢往殿下瞥一眼。 尽管他很幸灾乐祸,极想瞧瞧那些冠冕堂皇之徒,脸红脖子粗的窘相。 能在朝堂之上慷慨陈词、指点江山,还不是仰仗沐凌轩的金戈铁马织起的铜墙铁壁。前世狗皇帝和自己为保京城百姓浴血奋战、生死相许,死后又被百般污蔑之时,你们又在哪儿?如何不见一人史笔如椽,说上哪怕一句公道话? 见沐凌轩俯身,云景干脆搂上他的脖颈,闭眼体会他的舌尖,舔舐自己唇角的滚烫。 “陛下!” 严宁实在看不下去,又大声唤了一句。 云景突然瞪大了眼眸。 勉力推开沐凌轩。二人深情款款地对视了好一阵,一下也没理堂下。 “乾德殿乃是君王议政之处,后堂供奉先祖灵位。后宫私上朝堂,举止轻薄,乃大不敬之罪。臣附议,将沈云景赐死,以正视听!” 严宁声色低沉,杀气腾腾。 一手理着云景凌乱了几分的鬓发,沐凌轩问:“后宫?在哪儿?” 严宁瞠目结舌。 睁着眼说瞎话……昏君,十足的昏君呐! “哦。你们说沈云景?”沐凌轩悠悠道,“朕可曾册封他?他在后宫有何名号?” 堂下一片噤若寒蝉。 “爱卿不提,朕倒快忘了。”摸摸云景的脸蛋,沐凌轩这才抬头扫了严宁一眼,“下旨,沈云景平定北疆之乱,居功甚伟,着封兵部尚书。” 堂下一片哗然。 就连云景都吃了一大惊,盯着沐凌轩似笑非笑的侧颜,久久不能言语。 狗皇帝……竟比自己还儿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坊间街边的话本,倒是可以给他俩的野史歪传添上“榻上朝堂,枕边尚书”的香艳桥段了。 不过,这倒算天生一对。云景禁不住得意洋洋。 见严宁还欲开口,云景突然坐直身子,“严大人,我这兵部尚书,还不够节制您这兵部侍郎?” 无语以对,严宁跪下,“兵部权位之重,非同小可。还请陛下三思!” “严大人是说,我不配?”云景眉头一挑站起身,走下殿来,“兵部条例第二十三条,第七百五十六条,第一千八百条都说了什么。严侍郎大人每年负责修撰,想必该倒背如流?” 见严宁的脸色清白不定,久久不能开口,云景笑出了声。 略一掩面,眼底娇笑的风情,朝堂上下一览无余。 他挨个儿细说一通,无一字之差,头头是道,台下又暗暗有啧啧赞叹之声。 “吾父本就为当朝大将。熟稔兵部之事,并不算难。”云景一挥衣袖,“只是,严大人里通佞臣君华,外结敌寇迦娜,陷害沈家军于绝境之事,不可不算了吧?” 顷刻间脸色煞白,严宁磕头如捣蒜,“陛下明察!切不可为这妖孽所言迷惑,戕害忠良!” 云景一笑,“把证据呈上来。” 众人目瞪口呆,看着宫人抬了满满一箱书信、证词,将严宁的罪名坐实。 哭丧着一张脸,严宁还想辩驳。沐凌轩哼了一声,“严宁勾结逆党,私通敌国。着罢官打入天牢,抄没家财,后日问斩。” 御林军将哭天抢地的严宁拉下殿去。沐凌轩抬眼瞧着自己新封的“兵部尚书”,一袭天青的寝衣微敞,披头散发歪在嵌金的青玉阶上,衣摆下露出脚尖的殷红,摇来晃去。 风情万种,神态自若。 唇角露出一抹笑意,沐凌轩捻了颗樱桃入口。 小妖精,晚上可再不能饶了你。 入夜,沐凌轩走进风华殿,却见云景穿戴齐整,“莲花心音”一丝不苟地别在头上。 怀里抱着欢儿轻拍着,绕着朱漆的廊柱有节律地踱着步子, “一群小羊上山岗呀,突然来了三只狼。大象伸出长鼻子呀,狗熊举起大手掌……”(注1) 云景不知有多久没唱歌了,音色稍稍有些生涩,还是轻柔悦耳。 “呀——啊——” 欢儿呀呀细语着,欢悦的心情一览无遗。 “这是哪里的曲儿,唱词好生奇怪。”沐凌轩踱步而来笑道,一手揽住云景,一手托起欢儿的襁褓,“不过从小景儿口中出来,倒别有情致。” 见云景低头哄着欢儿不搭理自己,沐凌轩索性夺了襁褓,交给青沚令他下去。 见云景还想逃,紧紧搂住他在怀里不放。 “生朕的气了?”在云景的颊上“啵”了一口,“朕不是处置了严宁这狗贼了?” 有惊无险,并无第二人敢当场发难。这第一步棋,走得还算稳妥。 沐凌轩又唤了一声“沈尚书”。 云景白皙的脸蛋漾起一丝不悦,“为何陛下自作主张,要封臣的官?” “朕要封官,还需提前商量?”沐凌轩皱眉,“朕说过,小景儿的学识才华,不该深锁于宫中、龙榻之上。” “可……可臣不想做什么‘尚书’、‘下书’!” 云景的眼角漾起绯红,竟有眼泪打转。 他要的是和狗皇帝名正言顺地做夫妻,千古相随啊! 沐凌轩再次紧紧搂住云景。这一回,云景只觉自己快要喘不上气。 他亦想给云景一个皇后的名号。可他又觉即将有泼天的挑战,亦或是灾殃。 一时的隐忍舍弃,是为了保全他的名节,他的性命。 “臣从不追问陛下不愿说之事,强求陛下做不愿之事。”云景主动抱紧沐凌轩,声音闷闷地,“可是臣……臣……” “朕明白小景儿心中委屈,可朕有自己的思量。”轻抚云景垂在肩上的青丝,沐凌轩搂着他坐回榻上,“小景儿要处置严宁,朕直接下旨就是。如何今日要在朝堂之上,这般所为?” “哼……” 今日是云景第二次进乾德殿。 第一次入乾德殿之时,欢儿还在自己腹中。一群衣冠禽兽,亦如今日这般群情激奋,差点害得自己和欢儿身死殿上。 既然横竖都是众人眼中的不可不除的妖孽,不如告诉他们,再肖想我沈云景的命,结局只有一个字,死。 见云景眸中带火,沐凌轩心底了然。 油然而生一股欣慰,一股自得。 只是他亦明白,云景现在的心情并不好受。 凑上脸颊摩挲着云景的脸蛋,耳鬓厮磨、肌肤相亲。 “小景儿?今晚,可以了吗?”沐凌轩声音低沉,竟带了一丝恳求。 他想让云景明白,自己自始至终都尊重他、放他在心尖上。 “嗯。” 雪白的颈后漾起绯红,云景亦明白了沐凌轩的心。 他害羞地点了点头,主动扯开了自己的衣带。 【作者有话说:注1:节选自新人教版一年级音乐下册《保护小羊》。 哈哈哈,爽不爽,小景儿飒不飒? 所以接下来开车不? 毕竟狗皇帝忍了快一个月了, 可小景儿不就要被折腾坏了嘛! 然后一发即中,二胎蒸上?】 第97章 小景儿又怀了宝宝?! 久违的一夜缠绵。 沐凌轩霸道有力又不失温存,令云景第一次没有觉得那么痛。 他趴在对方怀里,微微喘着粗气。 月色透过窗棂,洒在他红潮未褪的脸蛋上。鬓发散乱,线条分明的肩胛上满是细细的汗珠,点点闪着晶亮。 “陛下一点也不像憋了半个月。”纤长绵软的手指抚着沐凌轩宽阔的肩,云景在他耳边调侃,“莫非,陛下不行了?” 沐凌轩一笑,继续捏弄云景左手中指的伤痕,“刀不用了,就会钝。既然如此,小景儿就允朕,多磨磨刀。” 言毕,他握住云景的手,十指相扣,猛地一个翻身,将他压在了身下。 “陛下!饶了臣吧!” 一声娇呼,云景方才的淡定从容,全都不见了踪影。 隔着蒙蒙夜色打量着眼前的人儿惊恐的神情,沐凌轩终于满意地伸出手指,捏弄云景火烫微嘟的唇瓣, “比起故作坚强的模样,朕更喜欢这样的小景儿。” 未置可否,云景又撒娇一般紧紧趴在沐凌轩怀里, “陛下今日处罚了严宁。翊王,会如何行动?” 他亦未再唤“小风子”。 二人都嗅到了沐凌风越来越带了危险的气息,与三番五次威胁二人性命的折桃宫脱不开干系。不同的是,云景更明白剪除朝中隐患、避免历史上城破二人身死的结局迫在眉睫。 只是他仍难与与沐凌轩说明白。他已用全部的好感值,从小叮咚那里换得了当年真相。 那个搅乱江山害死二人的“来者”,正是红绫和折桃宫。而出卖二人至此的,则是沐凌风! 他亦不肯相信,那个对自己关怀备至、对沐凌轩依赖崇敬有加的纯真少年,竟是罪魁祸首。那一刻,云景眼眶一酸,掉了泪。 只是如今更有了欢儿,让他不得不豁出去一切,剪除所有可能威胁欢儿性命的存在。 “他若有所动作,岂不早早暴露。他若真的心机四海,只有打落牙齿往肚里吞一条路。”沐凌轩神态自若,阖上双目养神。 白日所为,早在他的筹谋之中。为云景报了沈家军当年被陷害之仇,算是锦上添花、意外之喜。 微微抬眸,云景望着沐凌轩仿若一切尽在掌握的漆黑眉目。 不知为何,他的心总有些不安。 若狗皇帝真的对一切了如指掌,前世如何又会有那样的结局? 硬要寻个理由,便只有一种可能。 他被人抓住了弱点。 云景突然毛骨悚然。 以沐凌轩这般处事果决、冷漠刚毅,唯一的弱点岂不是…… 自己? 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云景睁着一双大大的明眸,久久难以入眠。 他不知他和沐凌轩都虎视眈眈的翊王府,此刻亦是灯火通明。 抖抖蓑衣的水滴褪下任下人拿走,红绫摘了斗篷,跪坐在沐凌风的书房内。 沐凌风进门时,眼神稍稍在他身上多停了两眼。 红绫抬眸一笑,“王爷在看什么?” “比起折桃宫那身桃红柳绿的装束,出门时这身灰白褙子,脸也洗的干干净净,看着舒服多了。” “可这不是真实的本座。”红绫垂眸一笑,“亦可惜,王爷不肯多唤我多来府上。” 今日他收到沐凌风召唤自己亲往翊王府的天鹰线报。可见他面临的局势,危矣。 “皇兄今日又处死了严宁。”沐凌风道,“你却坚持不让我去早朝。难道看着他一个个,将翊王府的门生故吏,都拔除干净么?” 红绫一笑,“那王爷现在就去长景宫哭天抢地,和皇上撕破脸大闹?” 沐凌风一怔。 “今日处死严宁,朝堂震动,他不可能短期内再朝王爷发难。否则,他的暴君名头可就更响了。”捻起案上绘了点点落梅的青瓷盅,红绫品了口茶,“人心丧尽,可是为君者大忌。本来严宁这种首鼠两端的小人,就不可为王爷大用。严宁之死,未必就是件坏事。王爷不如以退为进,韬光养晦些时日,恢复实力。” 几句话,令沐凌风原本凌乱如麻的心,顷刻间镇静下来。 他立在窗前,不由得回眸再细细打量红绫。 一袭浅灰的简素衣衫,青丝简单扎束在身后。眼眸如水般凉薄,唇色灰白,仿若一株洗尽铅华的白桃。 “王爷再看,本座的脸上,可要烧出窟窿来了。”又抿了口手中的茶,红绫淡淡笑了下,“王爷不要高兴地太早。今日之事,全是沈云景的主意。如若王爷不能下决心对付他,迟早要再落窠臼。” 听到“沈云景”三个字,沐凌风刚漾起一丝暖色的俊脸,顷刻间又沉了下来。 “若不是为了他。本王如何会下定决心,要和皇兄一争这天下……” “王爷在说什么?” 猛地回过神来,沐凌风再次上下打量着红绫,眼神恢复了往昔的不屑轻佻, “本王说,你如今这副模样,倒是有三分像他。所以本王才多看你几眼。” 翌日,天蒙蒙亮时,云景刚想起身,一双大手将他的身子紧紧搂回了怀里。 昨夜做完后疲惫至极,二人都没穿回衣衫就在对方的怀里沉沉睡去。稍稍离了被窝,猛觉一股凉风侵袭而来,云景禁不住又搂紧了沐凌轩的身子。 “果然舍不得起来了?”摸着云景微微发烫的脸颊,沐凌轩抱紧他,按在锦被下微微出汗的大手,不安分地又在云景身上摩挲。 “陛下真讨厌!”红了小脸。仲春清晨微凉,云景还是挣扎着起身,“都快巳时了,臣要去看看欢儿。他睁眼瞧不见我,只恐又要哭。” 见云景不管不顾坐起身,沐凌轩捻了寝衣,披在他纤细白皙的腰背上,将青丝从衣襟内捋出,悉心给他系着衣带。 “十年前在大周,你每日都这么给朕穿衣裳。竟有一天轮到朕这么做,小景儿却越活越回去了。” 捏捏云景的脸蛋,沐凌轩俯身吻了下,“只管放心大胆去做。朕无时无刻,都会保护你。” 握住沐凌轩的手一颤,云景抬眸盯着他。 他是如何知晓自己要抱着欢儿去找沐凌风的? “小景儿的一切,都瞒不过这里。”凝望着云景三分疑惑的眼眸,沐凌轩拉起他的手,按在自己胸口,笑得暧昧,“一直说要给欢儿生个弟弟妹妹。今日回来了,就唤王太医给小景儿诊诊脉?” 他话音未落,一股久违的恶心,突又涌上心头。 猛地捂住嘴,云景趴在榻边,往黄金的痰盂中吐地七荤八素。 该不会是,自己真的又有了吧? 【作者有话说:稍作说明。现在的故事主线,就是云景%2B沐凌轩,要来对付红绫%2B沐凌风了。 毕竟前世,云景、沐凌轩和欢儿就是因二人而死。 云景能不能开挂报了前世之仇?敬请期待! 当然,一切不是表面这么简单。红绫也有复杂的身世和自己的理由执意要这么做。 酥酥会竭力展现一个生动的故事给大家。只是怕写副CP多了大家不爱得看555。 一切看大家的意见啦! 但是这个节骨眼上揣了二胎是不是有点麻烦呢?嘿嘿。】 第98章 当着宝宝做,云景不敢反抗 一双纤长的手死死扣住沐凌轩的手腕。 云景一手捂着胸口趴在榻边,大口大口喘着,说不出话来。 下一刻,已被拥入了温暖的怀抱。 见云景吐得眼眶都红了,脸色却泛白,身子止不住颤抖。沐凌轩捂住他的脸蛋,轻轻揉搓着安抚, “朕早该料到,你的身子还没恢复好……都是那次,朕不好。” 满是心疼,略带自责。 他可为一国忍、为万民忍,唯独在云景面前,铜墙铁壁一般的防线总是顷刻崩溃。 “那次”是指十日前,午后日光暖暖,二人一同在欢儿的寝殿内。 云景说小宝宝五感敏锐,多个人的气息便不得安眠,哄欢儿入睡时从不让沐凌轩靠近。 他只得坐了东边的菱花窗下,端起茶仔细盯着云景抱着欢儿蜷在榻上,略带慵懒地哼着小曲儿。 金色的阳光洒在云景白皙透着红晕的脸蛋上,父子二人都沐浴在一层金色的光辉中。 目光落在云景轻拍襁褓的纤白手指上,一会儿又落在他一息一阖的红润唇瓣上,最后下移到青蔽膝下微露、一点一翘的殷红脚尖。 丢盔卸甲,只在一瞬之间。 放下茶盏踱步而去,将合上双眸砸吧小嘴的欢儿“夺过”放在一旁。沐凌轩心痒难耐,只觉下面的血流汹涌澎湃,在榻上推倒了云景。 有恃无恐、居高临下。他一边呈着快意,得意洋洋盯着云景满是红霞的脸颊, “小景儿,声音可别太大,小心欢儿醒了。” 俯身贴在云景耳畔,喘息低语。 果然,呻吟稍稍泄出唇角,云景赶忙又自己伸手捂上。 含水的眸间,愤懑羞怯难掩。 狗皇帝……之前那么多次机会能阉了你,下次老子绝不再仁慈! 晕晕乎乎想着,狗东西已在自己身子里泄了好几次了。 事后见榻上染了血,云景半天直不起腰来,衣裳都是自己替他穿好,沐凌轩才生了几分悔意。 云景一整天都没理他。夜里就寝,亦背对着他。 幸好当时没吵醒欢儿。否则,就不是一整日不理这么简单了。 沐凌轩暗自庆幸想道。 今日见云景这般强烈的妊娠反应。若是真的一发击中,仅有可能是那一次。 搂了云景在怀拍着,沐凌轩唇角稍弯,漾起一丝窃笑。 朕的本事,还不赖嘛。 瞥见狗皇帝逐渐眉飞色舞,云景已明白他在想什么。 咬牙切齿,藏在锦被下的手,学着九阴白骨抓狠狠一抓。 “唔……” 忍不住疼倒吸一口冷气,沐凌轩感触到怀中的人儿,喘息地愈发厉害。 “朕错了,朕错了。”料想云景定也猜着了可能,沐凌轩反手将他更搂紧两分,“往后什么事,都依小景儿……” 言毕,他自己也一愣。 是何时开始,他对云景再无当初的强占、掠夺,乃至报复之意。 不再想囚困于他于笼中做金丝雀,却仿若手心一株莲,竟隐隐心生崇敬、乃至憧憬。 见沐凌轩仰头摆手要唤太医,云景却扯住他的手臂,先行一步下榻穿鞋, “昨日臣已递了拜帖,今日要去翊王府一叙。等臣回来,再唤王太医诊脉不迟。” 沐凌轩的脸色波澜不惊,竟似早已知晓一切,还是扯住了云景的衣袖, “且慢。” 力气之大,险些让他一个踉跄。 “臣是想让小王爷看看欢儿,安排了郭将军带五十御林军随行。”体察出沐凌轩含而不露的怒意,云景心生怯意,还是据理力争,“毕竟,翊王两次救了欢儿性命。当初,亦救了臣的命……” 越描越黑。云景看着沐凌轩的脸色,逐渐带了令人不寒而栗的阴翳。 “何须五十御林军?让他看笑话?”他却突然抬眸浅笑,“朕陪你去。” 未宣皇撵,二人抱了欢儿乘小轿从西角门出宫。到了翊王府门口,沐凌轩恶狠狠令家丁,不得通报自己也来了。 被引到书房门口,云景抱紧襁褓,抬眸与沐凌轩目光交汇,略一点头。 那一瞬,满是坚定与果敢。 抬起飞凤靴跨入檀木门槛,云景怀里的欢儿亦极为乖巧,不哭亦不闹,只偶尔发出欢快的呀呀细语。 沐凌风的纨绔之名虽盛,书房却宽敞古朴、略带奢华。沐凌轩走到内间门口,隔了菱窗,从一株茂兰后观察着屋内的一举一动。 此刻沐凌风正端坐在书桌前,案上的砚台满是新研的墨汁。头一次见他没有揣着油饼糕点,咋咋呼呼往自己身上凑,云景盯着正屏气凝神练字的沐凌风,竟有几分不适。 青丝一丝不苟地束在银冠中,秀蟒的青色锦缎长袍熨地平平整整。身形玉立挺拔,云景也不得不暗叹沐凌风长大了,竟有几分与沐凌轩不相上下的风度气韵。 抬眸一笑,沐凌风捻了面前的宣纸吹了吹,踱步到云景身前,“给欢儿提了幅字,皇嫂莫嫌弃。” 云景定睛一看,是一个硕大的“福”字。 笔法苍劲有力,工整不失清秀。饶是云景不怎么懂书法,也看得出功力之深。 “写得真好看!”略退了半步,云景努力漾起喜色,“我替陛下、替欢儿谢谢王爷。” 察觉到沐凌风步步威逼,菱窗之后的沐凌轩蹙了眉。 主动抱了欢儿到沐凌风身前,云景语气温婉和顺,“欢儿的命,是王爷救的。今日得空,让王爷好好看看他。” 沐凌风此刻才大梦初醒般,收敛了直勾勾盯在云景脸上的目光。 紧逼的步伐也停了下来。 沐凌轩松了口气。 他明白了云景带欢儿来的目的。毕竟欢儿在,沐凌风并不敢一如上一次般造次。 小机灵鬼儿,可真有你的。 “眼眸有神,眉清目秀。皇兄和云景哥哥的美貌,欢儿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低头盯着襁褓内欢儿的笑靥,沐凌风先是合掌大赞。 突然,伸手径直抱过了欢儿。 “王爷!您!”猝不及防,云景一声惊呼。 把欢儿轻轻放在案上,沐凌风却伸手扯住了云景的袖子, “云景哥哥这般做,是何意?可惜,越提醒本王你已和皇兄有了骨肉,本王却更心痒难耐……” 他竟伸出手,去拔云景头上的“莲花心音”, “本王无时无刻不在想,若云景哥哥给本王生个孩子,是不是会比欢儿更活泼可爱?” 话音未落,只听“哐啷”一声巨响。 菱窗和窗前的茂兰都跌在地上,碎了一地瓦砾狼藉。 二人抬眸望去。沐凌轩正立在窗后盯着他们,脸上是前所未见的阴鸷,和杀意。 【作者有话说:修罗场要来了,期待不? 醋王沐凌轩,会如何削他老弟? 沐凌风意欲为何?真的只是垂涎云景而没忍住吗? 云景究竟又有没有揣二胎呢? 敬请拭目以待。 还是希望大家继续支持呀!酥酥每天早起写文,数据不好就快没动力了555……】 第99章 小景儿能亲自喂奶了! “哇哇……” 一旁案上的欢儿,突然前所未有地大声啼哭起来。 心底猛地一阵揪痛,云景一把扯开挡在身前的沐凌风,赶紧冲过去将欢儿抱起在怀里哄着拍着, “哦哦,不怕不怕,爹爹在这儿呢。” 欢儿那双与沐凌轩十分相似的犀利明眸,此刻水汪汪地,整张白胖的小脸都憋得通红,满是泪水。从未见欢儿哭得这么伤心,云景一阵自责,更抱紧了襁褓在胸口,自己也红了眼眶。 不约而同往云景这边望去,眼底的焦急和心痛一览无遗,沐凌轩和沐凌风又几乎同时收回了目光。 “你方才,要做什么?” 沉默半晌,沐凌轩先冷冷开了口。 微微垂眸盯着青砖的地面,沐凌风大有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臣弟,有东西想给欢儿。” 他伸手取下颈上的璎珞项圈,将那块从孩童时起从不离身的翠玉摘了下来。 沐凌轩和云景都是一怔。沐凌风从小体弱,立储之事并无可能。白筠只期盼他平安长大,便给他系了这翠玉。 猛虎穿云的形制,晶莹润泽不似凡间俗物,是从姑兰先国师处求来的护身之物。 见沐凌风转身朝云景走去,云景怯生生盯着他,抱紧襁褓后退半步,沐凌轩几步上前,挡在二人身前,“皇宫之中什么宝贝没有。这东西贵重,小风子自己好好收着。” “小风子”三个字入耳,沐凌风似是有所动容。 头一次直勾勾盯着沐凌轩神鬼皆惧的眉眼良久,一笑,竟没有搭理他的话。 他几步绕到云景身前,一把扯下他头上的“莲花心音”。 “王爷!”惊得一声大呼,下一刻云景却又愣住了。 沐凌风左手拈着莲花心音,右手执了自己的猛虎穿云,转过身子对着破损的菱花窗,微微抬起了手臂。 两件青玉,在阳光的折射下,竟是同一色泽、纹理相连,可见本为一块玉石雕刻而成。 “姑兰老国师,将天下之局和宇凰国祚绵延的气运,镌刻在一块名唤‘碧书’的石头上,得‘碧书’者得天下。废帝寰宇以为‘碧书’是姑兰某处山崖,数次远征寻觅,弄得民怨沸腾。却不知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碧书’,早已藏于宇凰深宫二十年。” 将莲花心音和猛虎穿云,轻轻放在墨迹未干的“福”字上,沐凌风的目光轻柔地落在已止住哭泣、好奇地睁着大眼望向他的欢儿的小脸上, “这便是臣弟,今日要送给欢儿的东西。” 原来,远远不止那张“福”字。 盯着压住“福”字的莲花心音和猛虎穿云,云景伸手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正犹豫间,沐凌轩几步走去捻起莲花心音,一手娴熟挽起云景散下的青丝,仔仔细细重新簪好。 被沐凌轩拉得竟踉跄了几步,云景赶紧抱稳怀里的欢儿, “陛下!陛下!” 他这才回过神来。想劝沐凌风他悬崖勒马、莫受折桃宫摆布之言,到现在一句都没说! 沐凌风在身后大声唤道,“云景哥哥,还有东西落下?” 转身两步,从案上拾起那“福”字,沐凌轩随意折了两下收进袖口,“朕替小景儿谢谢你。” 自古哪有君王受臣子赐“福”的道理?可沐凌轩宁愿折寿折福,也不愿云景受他的恩惠。 这醋帝醋意,可见一斑。 不知是感动,还是鄙夷。云景忍不住暗中吐了下舌。 “皇兄,还有一件事。”沐凌风突然冷冷道,“想要启动‘碧书’,还需左肩有血月……” “沐凌风!”大喝一声,沐凌轩止住脚步。 回眸,盯着沐凌风似笑非笑的眸子,眼神能吃人。 此时,云景突觉腹部一阵前所未有的剧痛,排山倒海般侵袭而来。 像极了初怀欢儿时的痛苦! 顷刻间脸色煞白,云景的身子摇摇晃晃,却还不忘抱紧怀里的欢儿。 “小景儿?小景儿?” 赶紧扶住他的身子,见渐有血迹从他青色的衣摆下渗出,沐凌轩大吃一惊。 拦腰抱起云景匆匆出门的一瞬,他瞥见沐凌风的眸子,闪过诡异的色泽。 得逞般的快意,又透着难掩的心伤。 不知自己睡了多久。晕晕乎乎间,云景只觉自己的手,被温暖地攥在掌心。 下身撕裂一般痛得厉害,云景眉头紧蹙,微微睁开了眼眸。 云景仰头便见沐凌轩困倦地阖了眼的侧脸。头点得像小鸡啄米,还捻着自己的手指不放。 婴儿的呀呀细语从枕头另一端传来,云景赶忙回头。只见欢儿睁着一双大眼睛四处打量着,时不时砸吧着小嘴儿。 窗棂外一团漆黑,只有宫灯的光华隐约透入。想来已入午夜,少说也有亥时了。不知狗皇帝守了多久,蓦然想到欢儿可能好几个时辰没进食,却还忍着不哭。这么小的孩子就懂心疼爹爹,云景心一揪,拼命暗骂真是狗皇帝带娃,活着就好。 从沐凌轩的大掌中悄悄抽出手来,云景小心翼翼将欢儿抱在怀里。他想唤青沚来抱欢儿给阿泠喂奶,忽又舍不得此时此景。 一家三口,静静依偎在一起。天地之间,仿若只有他们三人。 他又想起前世那场毁天灭地的凄风苦雨。 此夕此朝比起那时,简直幸福快意到不堪比拟。 一手抱紧沐凌轩宽阔的身子,云景阖上双眸,想要细细体会此刻的温存。 忽而听到欢儿流着口水砸吧小嘴的啧啧声,云景觉得自己的身子,似乎悄然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不仅下身疼痛未了,就连胸前也……痛得厉害。 只是更像是胀痛。 脑海里吉光片羽般闪过种种猜想。许是做爹爹的本能,云景却低头扯开了自己的衣襟。 抱紧欢儿,轻按着他的小脸,凑到自己的胸前—— 那一瞬,父子间融会贯通的爽快,仿若源源不断从自己体内流淌到欢儿身上。 云景微微仰头阖上眼。 仿若漂浮在了云端。 晕晕乎乎正快意之时,耳侧幽幽响起了略带嘲讽的悻悻之音。 “去见了小风子,小景儿就无师自通,可以亲自给欢儿喂奶了? 云景来不及惊诧,只听沐凌轩又加了一句, “那,朕,也可以尝尝吗?” 【作者有话说:哈哈哈,想不到吧。什么“莲花心音”,什么“碧书”,作用竟然是让小景儿能亲自喂奶! 可惜狗皇帝明白吗?还是说他还是在吃醋,觉得是他老弟的功劳? 还是说,是因为怀了二胎,小景儿涨奶了? 且看后文分析。 政治斗争,沐凌风和红绫的计谋,云景和沐凌轩的应对之策,本都可马上写清楚,酥酥还是决定先发糖, 从容推进。后文会有二股势力各种斗智斗勇,敬请期待。 当然甜宠才是主线!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第100章 小景儿的乳汁,滋味不错! “陛下……不要!” 来不及掩上衣襟,云景只得抱紧欢儿在自己胸前。 狗东西……早该料到你在假寐,瞅准一切时机要发作! 搂住云景的脖颈,沐凌轩语气凌冽,“小景儿都不避讳,如今又有何害羞的?” “那是因为欢儿饿得久了,臣等不及!”涨红了小脸,云景气急败坏地辩解。 你以为人人都和你长在下半身的脑子一样,时刻都在想这种事吗? 眉头夸张一挑,沐凌轩:“朕猜,此刻又有人在腹诽朕是衣冠禽兽。” 难道,你不是吗? “没有!”云景却嘴硬。 “可朕这里,比小景儿这里更气。”握住云景一只手摸到自己胸前,沐凌轩的另一只手却隔着衣襟抵上云景的胸膛,“这些时日朕这么努力,也没见小景儿有一滴半点。如何昨日见了翊王,小景儿马上‘茅塞顿开’,可以‘源源不断’了?” 云景一愣,旋即明白他在说喂奶之事。 “还是说,小景儿抱着欢儿去,本就打算让翊王‘疏通’一下自己?” “胡……胡说!” “那就是朕不如翊王。这番翊王又帮了小景儿,帮了欢儿。看来以后小景儿要更勤快地去王府‘谢恩’了?” 咄咄逼问,寸步不让。云景惊觉,沐凌轩的嘴巴竟然如此之毒。 低下头,云景的肩头又开始耸动。 无论沐凌轩发怒,还是心痒痒又起欺负自己的“犯贱”之心,没有一次躲得过这杀手锏。 果然,察觉到一滴眼泪落到欢儿的襁褓上。小东西又醒了,哼着乱伸莲藕般白胖的胳膊,努力想摸上云景的脸颊,沐凌轩的语气稍显慌乱, “怎么了?”将欢儿放到一旁,沐凌轩扯了榻边的帕子去拭他脸颊的泪。下一秒,却被云景反手打掉。 “真生气了? “谁叫他当着朕的面,如此逾矩。”无可奈何,沐凌轩反手将云景搂在怀里不让他逃开,“何况如今是多事之秋。朕自不希望小景儿,和他牵扯过多。” 电光火石之间,云景突然想到一件事, “翊王今日对臣有逾矩之举时,真不知道陛下也在?” “那可是在他的府邸。”沐凌轩弯起唇角一笑,“京城都遍布他的眼线,何况小小的王府书房。” “所以,他是故意做给陛下看的?!”云景惊呼。 “何止是做给朕看。他是在逼朕,出手处置他。” 处置他……可他图什么? 心底藏着大大的问号,云景却敏锐地察觉,不能再和沐凌轩继续这个话题了。 心虚地抬眸瞥了他一眼。 沐凌轩那双时刻想吃了云景的迷人眸子,此刻竟似看穿了他的心思,“当然是为了寻个由头,造反。” 最后二字,心惊肉跳。 解开云景的衣带,沐凌轩从案上取了干净帕子,一边擦拭着一边慢条斯理道,“宠信妖妃,戕害忠臣,屠戮骨肉。严宁已经死了,朕再上他的当,你我祸国殃民的罪名,岂不坐得实实地。” 一语未毕,云景惊得一声冷汗。 白日他还埋怨沐凌轩到底宠沐凌风比自己深,竟能忍他梅开二度,想要再次侵犯自己。 如今他才明白,狗皇帝的城府,比自己深了不知多少倍。 钦佩地抬眸瞧他一眼,云景大声唤了青沚进门,欢儿。 见沐凌轩赶紧捂上自己胸前的衣襟,料是为了避着青沚。云景往他怀里靠了靠,握住他的大掌,主动摩挲到自己胸前, “陛下如此聪慧……” 仰头,咬着沐凌轩的耳垂,吹气如兰,“喏,赏陛下的……” 这回轮到沐凌轩一愣。 将云景一把抱平在怀,掀起蔽膝,扬手狠狠拍上他的屁股,“好你个逆臣,竟连朕也戏弄上了!” “哎哟!陛下饶了臣吧!” 苏衍远远立在飞檐廊下,殿内的调笑声隔了十丈仍听得清清楚楚。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打着哈欠一盏盏吹熄了殿外的宫灯。 翌日,云景醒来之时,浑身热汗未褪。 此时不过卯时,身边却空空荡荡。狗皇帝已去早朝,云景立马起了身。 他又来了翊王府。大约未提前知会的缘故,等了好一会儿,才出来个睡眼惺忪的老管家,将云景引入书房。 云景瞥了一眼,昨日破损的菱花窗还未来得及修复,只草草挂了块红绫布遮掩。 许久,沐凌风才偏偏来迟。 他没穿繁复的郡王服侍,只披了绛色长裾。见着云景端坐在案前品茶,竟在一丈外就止了脚步, “皇嫂如何今日又来?” “取上次没取的东西。”见沐凌风没戴璎珞项圈,云景略犯嘀咕,还是阖上茶盅抬眸一笑,“猛虎穿云。王爷一言九鼎,今日给了我罢。” 震惊的神情,在沐凌风那张深邃的俊脸上一览无遗。 昨日,他料到沐凌轩会同来,却不会允云景收下猛虎穿云。提到“碧书”,是为了暗示云景就是肩上有血月之人。沐凌轩对他好,正因于此,以达挑拨二人关系的目的。 他要给猛虎穿云,云景不收,人情送到,沐凌轩亦未得到“碧书”,可谓一石二鸟。 如今云景好意思要,他竟不好意思不给了。 这些本都是他和红绫商榷的计谋。昨夜还赞那妖孽料事如神,沐凌轩竟不是他的对手。谁料今早,竟要翻盘了! 这一出,可不在二人的剧本内啊! 沉默半晌,沐凌风笑得比哭还难看,“皇嫂,不怕本王再动手?” 言毕,故意用了撩拨的目光,将云景从头到脚扫了个遍。 “动手”意为何,不可说,亦不必说。 懂得都懂。 “动手不动手,王爷说了算。得逞不得逞,是我说了算。毕竟,王爷可是我的手下败将。”丝毫不惧,云景神色自若,“况且,还有第三个人在,王爷能硬地起来?” 他缓缓站起身,“你我也非第一次相见。以宫主的身手风姿,何须躲躲闪闪,连一个刚生产之人都惧怕?” 沐凌风刹那间变了脸色。 那块遮掩菱花窗的红绫布缓缓飘落下来。 云景得意地抬眸望去,下一刻却不由自主红了脸,低下头。 昨日的菱花窗,今日竟被辟成一张床榻。一手执了朱砂笔,对镜描着左眼角的桃花,红绫半倚榻上的几案,淡淡瞥了云景一眼,轻蔑一笑。 他浑身不着寸缕,唯独脖颈上,系了一根朱红的绸带。 【作者有话说:棋逢对手,何况如今这个对手,与君浅截然不同,好像很”无耻?“ 而小景儿究竟有没有揣上二胎,这个问题好像还没解决。 不过因为后头有大用,暂时留个悬念。 订阅掉的厉害,希望大家继续支持。 今天,又是想断更的一天……】 第101章 这玉石方才塞在他“那里” 虽是本能的拘束,云景此刻心底拼命默念, 气势不能输。气势不能输。 只是稍一抬头,白花花的肉体合着窗棂透下的刺目日光,即时映入眼角,云景还是垂了眼眸。 下了榻走到云景面前,红绫伸过脸来。眼角新描的桃花簇金,还透着浓浓的香气。 “卸货了?”红绫突然发问。 云景一愣,对方的滚烫汗湿的手,已摸上他的肚皮。 本能一跳一闪,云景赶紧退了三四步。 只差一点就跌进沐凌风怀里。 “是啊!叫你失望了!”见红绫披了层红纱寝衣,虽和没穿没什么两样,云景终于挺直脖子怒目而视,“这,还得拜你所赐!” 他如何能忘,当初正是被红绫强灌了一杯“葡萄酒”,欢儿就稀里糊涂提前来了人世。而欢儿和自己,都丢了半条命。 红绫故作惊讶,“又不是奴家,让沈小公子揣了崽。” “你!”云景怒上一层,旋即冷静。 和眼前此人比无耻,好比和诸葛亮比计谋,和孙杨比游泳,和特朗普比脑残,自己绝不能落入他的窠臼! “弑君,可是死罪。”咳了一嗓子,云景努力镇定住眼眶瞪着他,“还有你那折桃宫,是朝野数年之间想剿平的邪教。今日,你算是自投罗网,逃不掉了!” 红绫一笑,“听不懂。” 云景:“……你还撺掇当朝小王爷!” 走到沐凌风身前,红绫搂住他的脖子,“王爷,明明是他打扰咱俩‘办事’,方才都把王爷吓软了。以后,还是去奴家那里方便。清净,能玩的花样还多。” 察觉到红绫的手在自己胸膛乱摸,沐凌风脸色青白,竟无言以对。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云景瞠目结舌。 “春山楼的花魁,桃叶。”红绫盯回云景一笑,“能做奴家入幕之宾的,只有小王爷这般人物。不信,问问小王爷?” 桃叶的盛名,云景出宫游玩时,在茶楼酒肆不是没听过。他与废帝寰宇,以及各路达官显贵、江湖豪杰的风流韵事,早被编排了一百八十多支曲儿,三天三夜也听不完。 云景望向沐凌风,却见对方眼神闪烁, “没错。他是桃叶。” 云景咂舌:“你妄图弑君,这总是事实!” “那是因为有人嫖过不付钱。”红绫道,“敢赊我桃叶的风流债,任是皇帝老儿也别想好过!” “什么?”云景倏忽间瞪大眼眸。 沐凌轩……嫖过他?! “放屁!”云景一拍桌子狂怒,“陛下是何许人,会看上你这等万人骑的肮脏货色?” 听到“肮脏”二字,红绫的脸色变了两分, “奴家又没说,是当今皇上。” “那是谁?” “他爹。”红绫掸掸红纱衣,“父债子偿,天经地义。既然皇上不想还,今日奴家又来寻小王爷要债了。” 捻起指尖细细一算,五年前寰宇废帝嫖过他确有可能。 只是云景旋即放下手。 这都是什么事儿?这和自己今日寻沐凌风讨要‘碧书’,有半毛钱关系? 再次抬眸望向一手搂着沐凌风、盯着自己似笑非笑的红绫,云景的目光挪回垂眸不敢看他的沐凌风脸上,“无论如何,这个人曾威胁陛下性命。小王爷,今日必须拿下他。” 沉默半晌,沐凌风突然伸手,从红绫的纱衣里掏出一块物件,遥遥扔到他方才卧过的榻上, “你要的东西,给你。今日,就算了罢。” 他如何能和云景直说,以红绫的手段,与他硬杠只会害了云景性命。 瞅瞅沐凌风,瞅瞅红绫,再扭头看看软塌,云景还是小心翼翼从榻上捻了“猛虎穿云”收在手心。 “有来有往。小王爷一直惦记这个,今日就留下。” 从头上拔下“莲花心音”,云景仔仔细细放在榻上,“爹爹还在里头。我想他很想你,你也很想见他。” “且慢。”见云景转身要走,红绫突然唤住他,“沈小公子,‘猛虎穿云’贵重。不如拿它裹了回去。” 一片柔软的白布荡悠悠飘到脚边。云景定睛一看,立马又后退半步。 居然……是条亵裤?! 云景心底默念,论无耻,沐凌轩,你个狗东西终于棋逢对手了! “沈小公子爱干净。这么直接揣回去,比奴家的衣裳裹着更脏呢?”见云景不管不顾要走,红绫一摊手,“您瞧,奴家这身上空空荡荡,哪儿能藏住这么大一块玉?” 突然,云景恍然大悟。 这玩意,刚才正塞在红绫的,“那里”?! 他攥住“猛虎穿云”的手开始颤抖不停。 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见云景草草拾了亵裤卷在手心出门,红绫终于忍不住,放浪形骸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看小王爷心疼的眼神,用情可真深呢!” “够了!”沐凌风一把甩开他的手,“你莫要小看他,他可是曾上过战场、荡平北疆之人!迟早栽在他手里,也不无可能!” 一屁股坐回榻上,红绫捻了笔,又对着镜子细描花钿的轮廓,“本座为小王爷联络了大周世子。这么大的功劳,还比不上让沈云景受一点委屈?” 沐凌风的语气,此刻才缓和两分,“从素不相识,到三日内就叫大周世子松口,不愧是你。” “原本要再花些时日。可本座知道小王爷不想等,本座也不想和一头猪多费口舌。”红绫冷冷道,“如今已打草惊蛇,王爷莫要再犹豫不决了。” 沐凌风怔了下,旋即明白过来。 红绫是用了“自己”,才笼络了对方。 心莫名抽了下,沐凌风抬眸盯着红绫的背影,“往后,莫要再用这种法子了。” “王爷,也只是嘴上说说罢了。”“啪”地扔了笔,红绫哼了声,“反正,唯一说过本座‘干净’之人,方才也嫌脏。” 怒气冲冲回到风华殿,云景立刻叫青沚打了一大盆清水。 反复揉搓着自己那双纤长白皙的手,几乎揉褪了皮,云景还是不肯住手。 “怎么?头一次见你不在欢儿的寝殿。”一双熟悉的大手突然从身后紧紧搂住他,沐凌轩枕在他耳畔道,“方才,去哪儿了?” 云景余怒未消,“去见陛下的‘相好’,替陛下还了笔风流债!” 【作者有话说:哈哈哈,小景儿吃醋了。 聪明的小景儿,似乎棋逢对手了。 不知道大家喜不喜欢红绫呢?可是他再怎么欺负小景儿, 小景儿比起他还是幸福多了。 何况,小景儿如何会吃哑巴亏? 他定会讨还回来的! 大戏拉开帷幕,敬请期待狗皇帝×娇软小宠妃如何解除危局! 哦,同时还带着萌娃。 希望大家继续支持!】 第102章 朕要让小景儿生个小公主 抬头瞧着面前的铜镜,沐凌轩不怀好意的笑意,一成不变。 云景大怒,伸出湿漉漉的爪子猛地向后伸去。 隔着龙袍,狠狠掐上沐凌轩的大腿。 天气转暖,那龙袍已换了苏锦所制,并不厚重。只听身后吃痛地倒吸一口凉气,云景才满意地直起身子。 方才被那不人不鬼的妖孽气出的怒火,也消停了大半。 只是下一刻,左手的菱纱长袖被人一把拽住。 顷刻间,云景的身子又落回沐凌轩怀里。 “在别人那里受了委屈,就来寻朕撒气?”沐凌轩的大掌抚上云景的额头,“对付朕那些法子呢?怎么不派上用场?” 云景一愣。 他这才想到白日面对红绫时,竟未生过一丝一毫掉眼泪的念头。 “如今知道朕的好了?”捏捏云景脸颊上的软肉,沐凌轩蹙眉,“那些昏招使到别人身上,恐是早就被吃得渣都不剩。” 奋力挣了几下身子未果,云景气消的脸蛋又鼓了起来,“陛下默认了?” “什么?” “上次被劫持,臣就百思不得其解。现在看来,若不是陛下在外欠了风流债,桃叶何须三番五次,既要劫持陛下,又不肯放过我!” “桃叶是谁?” “装!陛下继续装!”云景气上一层。 就算你和红绫没有关系。“桃叶”的大名,前几次和沐凌轩出游时在酒肆听说书,连自己都忘不掉。沐凌轩的脑袋,如何记不住! “好了。朕知道小景儿在说什么了。”搂紧云景,沐凌轩慢慢顺着他的手心握住“猛虎穿云”,“只不过比起‘桃叶’的大名,朕更惦念他另一层身份。” “什么?” “朕的大哥。” 一个踉跄,云景差点没站稳,“可陛下,不就是皇长子么?” 盯着铜镜里云景惊诧到扭曲的五官,沐凌轩搂他到榻前慢慢坐下, “以废帝寰宇的风流本事,在外头处处撒种,岂不稀松平常?” 他捻了案上的春茶,发觉凉了,“青沚!进来倒茶!” “陛下说清楚!”云景却扯住他不依不饶,“臣今日还看到……” “他和小王爷在一起”几个字,到嘴边还是没出口。 若“桃叶”真是寰宇帝在外留下的风流业债,那他和沐凌风岂不是…… 更何况“桃叶”今日说,讨的是寰宇帝欠的债…… 心底咯噔一声,云景不由得抬头上下打量沐凌轩。 臭汉脏唐明邋遢清鼻涕。史书上皇家的风流韵事还少么?不过一床锦被遮掩了事。 只是活生生发生在自己眼前身边,这震撼程度还是令云景久久不能平静。 “这是决明子配苦丁。”见青沚进门换了热茶,沐凌轩端了茶盏硬塞到云景唇边,“虽苦,欢场常使的药剂毒物,顷刻可解。” 瞒着自己去见沐凌风和红绫,虽逃不过自己眼皮,沐凌轩还是先生怒意。 谁晓得这小傻子,不经意间又被对方如何设计! “陛下倒是博学广识。”略白一眼沐凌轩,云景嘴上赌气,还是捻起碗盖,仰头一饮而尽。 沐凌轩这才俯身,一手握住云景的小腿脱了飞凤履,将他殷红的脚尖暖在怀里。 “侧头穴未闭塞,应该无事。”他伸手摸着拇趾内侧,“这蔻丹也大半年了,赶明儿朕再涂一次。” “讨厌。”云景微微踹了下被握在手心的左脚,“陛下方才所言,是认真的?” “天子一言九鼎。当初在北疆,就算成了小景儿的‘奴隶’,朕也从未打过诳语。”沐凌轩慢条斯理说着,伸手去捏云景的鼻尖,“小景儿这副眼神,想吃人?” “难怪那个‘桃叶’这么无耻,果然和陛下一脉相承。”云景不满地咳了声,“别哪天,欢儿也蹦出个‘大哥’来。” “大哥倒是没有。”沐凌轩清清嗓子,“朕实则喜欢女儿。欢儿能有个‘姐姐’疼,岂不美哉?” “你敢!”涨红了脸,云景竟是挥起拳头扬了过去。 轻巧握住云景伸过来的粉拳,沐凌轩顺势将他抱紧在怀,安抚般从头顶一寸寸摸下来。 “不是小景儿的宝宝,朕不会要。”他低声说着,摸上云景的肚皮,“这里,何时能给欢儿添个小妹妹?” 云景暗自吐舌。 他也想啊!可在这几把宇凰王朝,生出女儿的概率只有六分之一,宫里已快五十年没有公主了。这儿哪是自己所能决定! “朕知道不容易。”沐凌轩继续揉搓云景的肚子,“要是生个十个八个,总有机会能中?” 云景猛地抖开他的手,“要生你自己生!” 情急之下,连“陛下”都忘了唤。 只这一瞬,小腹久违的痛楚,又排山倒海般侵袭而来。 忍不住“哎哟”一声,云景弯下腰,又缩进沐凌轩怀中。 他这才想到自己疑似有了身孕。见沐凌轩紧张地仰头要唤青沚,云景却伸手拦住他, “陛下,如今有当务之急,容臣禀完再说别的……” 他声音低沉,见四下无人,这才低头缓缓道,“这三个月,陛下铲除翊王在朝廷的势力,他已按捺不住。如今正密谋勾结大周,意图谋反。” 沐凌轩惊讶,“小景儿是如何知晓的?” 废话。云景如何能说,他终于下定决心,向小叮咚购买了“看穿人心丸”。 他本不知道商城里只有一枚。可用这一次,知晓这么个惊天大秘密,值了。 见沐凌轩总是波澜不惊的脸色变得灰白,云景心底咯噔一声。 他明白,“大周”两个字,触痛了他心底深埋的隐秘。 十年前在大周为质,受尽大周两位世子的折辱,还得日日提防先帝宠妃派来的刺客。若不是自己这副身体的原主,哦不,自己的前世鼎力相护,沐凌轩早就化为异乡的一抔黄土了。 “是脓包,总要挤。”走到踱步到窗前沉默不语的沐凌轩身后,云景搂住他的腰,“家仇国恨,陛下迟早要清算他们,不是么?既然如此,不如此次一鼓作气,彻底铲除卧榻之侧的心腹之患!” 这回轮到他,安抚般摸着沐凌轩的手指,“更何况得了‘猛虎穿云’,埋在大周的气运之石便能开启。宇凰必定能一统天下,令四海臣服!” “朕,何尝惧怕大周。”反手握住云景的手,沐凌轩一声冷笑,“朕还记得那个二世子祁云,当年竟然试图下药侵犯小景儿。若不是朕和爹爹学过辨毒,你如今已被顺水推舟送去做世子妃了!” 【作者有话说:小景儿,这次会不会怀了小公主呢? 哈哈,揣着大包子远征西域,揣着二包子荡平大周。 小孕夫在战场飒爽英姿,小景儿更古铄今头一份呢! 只是狗皇帝,你会心疼吗?!!! 开启新副本,丰富故事线,大家期待吗? 当然,打怪升级的同时,小景儿和狗皇帝甜甜蜜蜜,你侬我侬,必不可少呀! 希望大家继续支持啦!订阅掉的好厉害酥酥好伤心555……】 第103章 这回小景儿怀了双胞胎? 云景慢条斯理坐下,“做人家小王妃,也不一定就比被陛下日日欺负差劲。” 他虽记不起“前世”和大周二世子有何龃龉。不过如今呆在狗皇帝的后宫没名没分,每日还要带娃操持家(政)政(事),还要处理和他家人的关系、和他二奶的关系…… 这当然还没算,夜夜在床榻之上伺候他的重头戏! 逐渐攥紧了拳头,云景咬牙切齿,差点一拳捶翻了几案! 瞅着云景神色不对,沐凌轩却以为他又忆起在大周受尽欺辱、朝不保夕的三年。 “朕不该提那些伤心事。”上前搂他在怀,沐凌轩轻抚云景的青丝安抚,“不过,当年祁云欺负小景儿的事,朕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被对方紧紧埋住脸蛋,云景差点没喘上气。 他既感动又心虚。 如何能说出口,此刻他生气,想的是捶爆狗皇帝的脑袋。 只是云景又心生蹊跷。 “前世”自己武功并不差,如何面对个大周二世子就变得娇软易被推倒,和这一世的本尊简直不要太像。看来本性这玩意哪怕轮回转世,也是有记忆的。 只是说笑归说笑。云景一忖度,突然想明白。 自己是狗皇帝的弱点。可狗皇帝,又何尝不是自己的弱点?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那个几把祁云,当初拿了沐凌轩做威胁,才能肆意欺凌自己。 尚不知在大周还有过何等遭遇,云景还是一阵心酸。 轻轻回抱住沐凌轩,脑袋在他怀里摩挲着柔声道,“不说这些了。陛下,咱们去看看欢儿?” 二人踱步而入欢儿的寝宫。此时已过掌灯时分,欢儿刚被喂饱喝足,满足地摊着小手小脚在云景怀里扭来扭去。小嘴砸吧砸吧冒着泡泡,瞪着一双乌油油的大眼睛机灵地瞅着四周。 果然比前几日,更白胖了不少。 虽然云景如今自个儿也能喂奶,可到底不如阿泠数年前就开始“调养”。沐凌轩又不忍他日日吃猪肘、喝油腻腻的鲫鱼汤。喂奶之事,每日还是多亏了阿泠。 沐凌轩轻轻捏着欢儿的小脸,“小东西告诉父皇,爹爹和阿泠,谁更美味?” 涨红了脸,云景抬起飞凤靴狠狠跺了他一脚。 自己不正经就算了。欢儿还这么小,居然这么不在意言传身教。 “哎哟!” 此刻方才压制下去的腹痛又侵袭而来。怀里抱着襁褓,云景还是忍不住面露苦色,弯下身子。 赶紧唤阿泠抱走欢儿,沐凌轩扶着云景在榻上坐下。此刻他再不敢耽搁,立刻宣王太医给云景诊脉。 跪在榻前握住云景的手腕,王太医诊脉的手指从两根加到四根,眉头的褶子也从四道增到六道,却迟迟不起身禀报,沐凌轩背手木脸,“还没好么?” 和二人也算“生死之交”。此刻王太医颇有些倚老卖老之态:“日数尚浅。老臣尚不能断言。” 沐凌轩:…… 捋了捋花白胡须,王太医继续道,“沈小公子,此次是否是怀了双胎。” 什么?! 沐凌轩一愣,又惊又喜。 不管不顾将云景搂在怀间,“小景儿……你听到了吗?这回欢儿要一下多两个弟弟了!” 差点被对方勒断了气。云景窝在沐凌轩怀里,又悲又喜。 喜自不必说。悲的是回想怀着欢儿直到生产遭的那些大罪,腿已经软了。 埋在沐凌轩怀里,云景的声音闷闷地,“王大人方才说,尚不能断言……” 略松开手,沐凌轩目光一扫,冷冽逼人,“小景儿这回若是再有三长两短,你和你全家的脑袋就保不住了。明白?” 尽管不明白,王太医抖抖嗖嗖磕头领旨,“微臣明白。微臣定当尽心竭力,保沈小公子平安。” 滴水不漏,并未提到云景腹中是否有孩子。 毕竟秦太医在北疆被挖坑活埋那会儿,御林军故意留了他一半身子在外。直着脖子惨嚎一夜才断气,旁人余生都难忘。 窗外滴起细密小雨。青沚打伞送王太医出门,殿内安安静静,只余沐凌轩卧在榻上,紧搂了云景在怀。 察觉到怀中人儿一直未出声,沐凌轩反复摩挲着他的脸蛋,“朕错了,朕错了。” 他如何会不明白,才生产完又有身孕,云景会遭多大的罪。 云景却在心底一声冷哼。狗皇帝竟能一箭双雕。本事还真是大呢! 他却未再提此事,“陛下打算接下来怎么办?” 沐凌轩:“小景儿安心养胎。其余之事……” “翊王已密谋联络大周。此刻如若得知臣再度有孕,势必猜测陛下会分心,伺机而动。”云景声音低沉,“所以,臣有孕之事,务必不能外泄。” 沐凌轩一愣。 仿若不认识般盯着云景。 如此缜密冷静的心思,竟比自己还强了三分。这还是他遇人遇事只会嘤嘤嘤的小景儿么? 推开狗皇帝的咸猪手,云景自个儿下了榻。 踱到一旁的桃木摇篮前,将睡意正酣的欢儿抱起在怀轻拍,“臣今日拿到猛虎穿云,也留了莲花心音给翊王。为的就是警醒他莫要助纣为虐,着了狼子野心者的道。” 他早就想到,如今只有白筠,才有希望能制住红绫,和他折桃宫神秘莫测的妖术。 这才注意到云景的头上空空荡荡,沐凌轩的脸上终于浮现一丝不满,“那是朕给小景儿的东西,如何能说送人就送人?” “臣没说送他。”抱了襁褓来回踱着步子拍着,云景略带红晕的脸,此刻满是前所未有的从容和自信,“毕竟,莲花心音和猛虎穿云合二为一,才为‘碧书’,才能开启大周的‘气运之石’。” “这一切可都是欢儿的,臣如何能让它落入旁人之手?”他总是柔情似水的眸子,闪过一丝火光,“至于征讨大周,对付那个衣冠禽兽的二世子‘祁云’,该去还是要去。陛下,一个可都不要放过!” 只是此刻,怀里又响起呀呀细语之声。 欢儿啧着小嘴,又醒了。 睁着一双黑曜石般的大眼睛,伸出小手扯着云景胸前的衣襟。 “小东西恐是饿醒了,要加餐。”直勾勾盯着云景的胸前,沐凌轩笑得有些居心叵测,“他也好久没尝过小景儿了。这回就劳烦小景儿,亲自喂奶吧?” 【作者有话说:什么欢儿饿了。明明是狗皇帝想看嘛! 小景儿会不会着了狗皇帝的道,当着他的面喂奶呢? 哈哈,这么快二胎就揣上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可惜小景儿又要一边为国事操劳一边受罪了。 然而,看到的一切就一定是真相吗?】 第104章 胸涨得要死,肚里还有俩 肚子里有两个,胸前涨得要死的滋味,并不好受。 何况还要被个心怀不轨的狗东西虎视眈眈。 云景刚解开衣带,抬眸见沐凌轩仍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扬手狠狠抛了个东西过去, “不要看!” 带着咸腥味的软布迎面砸到脸上。沐凌轩取下来,发觉是欢儿的尿布。 他低头嗅了嗅,这才小心翼翼叠好,放在一旁, “小东西的滋味,和云景一样好闻。” 亲儿子的东西,怎么能嫌弃? 哭笑不得。“生化武器”都失了作用,果然不能指望用物理攻击对付这无耻之徒。 “呀——呀——哈——” 欢儿先是嗦着小手的指头,口水糊了一脸,又拼命挥舞起小拳头。 仿佛在大呼,“爹爹,宝宝好饿!” 被父子二人两相逼迫,云景无可奈何。只是还是害羞,他只得背过身去解开衣襟,勉力抱起欢儿凑上他的小嘴。 “还真是沉。” 闭上眼,一边享受着与宝贝身与心的交流,云景暗自想道,现实中做母亲的能一直抱着宝宝不撒手,可真是为母则刚。 不知何时,沐凌轩悄然绕到他身后。 一双大掌先从后头抱住他,又慢慢上移,往前伸去。 “陛下真讨厌!” 微微蹙眉,云景握住那双在自己胸前不安分的大手,又担心惊着欢儿,并不敢动作太大。 “今日,小风子和小景儿说什么了?”贴在云景鬓边嗅着,沐凌轩语气虽轻,却透着不容置喙的狠厉,“他如何轻巧就把‘猛虎穿云’给了你?” 云景明白,他又在吃醋。甚至起了疑心。 “那个‘桃叶’也在,小王爷又能做什么。”云景低声道,“况臣也把莲花心音给了他。臣不欠他的。” 沐凌轩蹙眉,“为什么?” “让爹爹说服他,不要谋反。” 想到小叮咚提供的史料,当年是沐凌风与叛军里应外合,沐凌轩才会腹背受敌、一败涂地。 若能不动一兵一戈先解决这个隐患,倒不失为一件美事。 “小景儿有没有想过,这反而会刺激他更想反朕?”沐凌轩并不高兴,“比如,白筠爹爹并非他的生父。” 云景心中一凛,“什么?!” 他怎能忘了。这一家子奇葩,什么荒唐事做不出来! “生恩不如养恩大。即便如此,白筠爹爹也有教养之恩。”云景回道。 “可还有一种可能?”在云景耳后啄了一口,沐凌轩直起身子笑了两声,“譬如,他的生母,死在爹爹手里?” 云景的身子一颤。正大快朵颐的欢儿都被呛了两口。 “哦哦,乖啊。”赶忙低头安抚不停咳着的小宝贝,云景斜撇一眼身后之人,“陛下的话是什么意思?” “朕也不知道全貌,只是凭借影卫打探得来的推测。” 白筠绝非一般宫妃。身为异族,为巩固宫中地位,使些手段抱来别人的孩子教养也不无可能。 “无论如何,翊王留不得。可他背靠折桃宫,如今铲除他并非良机。”沐凌轩道,“咱们还是先去解决掉另一个麻烦?” 他又捏弄起云景左手中指月牙状的伤痕,“祁云,朕早就想将他千刀万剐了。” 云景明白,沐凌轩是想先铲除大周的势力,断掉沐凌风的外援。同时摸清折桃宫和红绫的底细,才有把握彻底除掉这两个威胁。 “这件事可行吗?有几分把握?”云景暗暗呼叫小叮咚。 他在沐凌轩这里的好感值早已刷过了万点。商城满级,所有道具都可解锁。 可蹊跷的是,有两件事仍不在兑换范围内。 一件是红绫和折桃宫,一件是大周。 只有先破解大周危局,才可开启对付红绫和折桃宫的攻略。 “可以倒是可以。只是你现在肚子里又有宝宝,宿主可能要受点苦了。”小叮咚倒是体贴。 “刚远征北疆,又立刻征讨大周。这未免劳民伤财。”云景却似不在意小叮咚所言。 如今他已习惯先考虑大局。 “大周政局昏聩,朕的影卫五年间布下数百处据点,朝中军中亦有数人被收买。只要解决祁云,大周之局顷刻可解。”走到窗前一盆茂兰前,沐凌轩拈花微笑,“所以,朕打算和小景儿同去即可。” 他又回到云景身后抱住他,轻揉他的小腹,“可是小景儿这儿又有了宝宝。这件事是不是缓缓。” “陛下既然布局已久,想必早已算好时机,怎可因臣轻易放弃。”云景淡淡道,“臣怀上宝宝的时日还浅,尚不影响行动。如若两个月内能成……” “小景儿在给朕出考题?”沐凌轩一笑,侧过身轻轻刮着阖眼安眠的欢儿的小脸,“朕和小景儿去大周,欢儿又如何?” 云景一愣,抱紧了襁褓,“自然,一起去。” 翌日,宇凰王朝传出消息。 沈云景倚仗生下皇长子之功,起了干涉朝政之心,竟试图给沐凌轩下毒,事败被软禁于深宫。 沐凌轩卧病在床,朝政暂由六部侍郎分管,每日入宫禀报。 与此同时,一辆不起眼的马车,行在从宇凰京城去往大周的路上。 “哦哦,不哭不哭,乖……” 普通马车不比皇撵宽敞安稳。云景一个成年人都时不时恶心晕厥,欢儿更是从出了京城就哭个不停。 云景只能日夜抱着他拍着不离手。幸好自己喂奶的“能力”已渐趋于稳定,时不时给小家伙塞上两口,才能换得他片刻安宁。 车前的“马夫”,一袭夜行衣的打扮,斗笠微遮脸。 他一路仔细听着车里的动静,终于忍不住一手扯停了马车。 蹿进车里,沐凌轩伸手在欢儿额上轻点,小家伙顷刻止住了哭声。 “陛下做什么!”云景赶紧从他怀里夺回欢儿,仔细端详着阖眼陷入沉睡的欢儿。 “点了阳白穴,让他好好睡会儿,小景儿也好好睡会儿。”沐凌轩压低声音,“已入大周境内,十分危险。无论红绫,还是祁云,不可能不对近日流言起疑心。欢儿这么哭,极易引来危险。” 他话音未落,突见马车外灯火通明。隔着帘幕仍如同白昼一般。 流矢如雨,纷纷扎在马车上。沐凌轩本能地侧身上前,将云景护在身下。 “陛下护好欢儿。接下来就是臣的事儿了!” 将欢儿递到沐凌轩怀中,云景突然推开沐凌轩,一手扯乱鬓发和衣襟,猛地滚出了马车。 “殿下,救我!”瘫在地上,云景若扶风弱柳,大哭起来,“我是云儿!” 【作者有话说:甜甜蜜蜜一段(当然还会继续甜下去),开启新副本。 云景会比之前在北疆更强,毕竟为母则刚! 夫夫打怪还要带着娃,奇怪不奇怪? 那么接下来他们会遇到什么样的危险,又是如何解决的呢? 希望大家继续订阅呀!酥酥才有动力继续更文!】 第105章 云景色诱情敌,狗皇帝害怕 夜幕沉沉,几名身着大周侍卫服侍的彪形大汉,将云景团团围住。 郊外刚下过小雨,泥泞湿滑。云景半卧在地上,满脸都是惊恐的泪水,身上的青白衣衫满是污泥雨水,隐隐透着肉体的颜色。 见来人蛮横地来揪自己,云景又踢又咬,不停哭喊,“二世子殿下救我!我是云儿!” 眼角余光斜撇,方才的马车已乘着夜色疾疾驶离。 狗皇帝,关键时刻并不优柔寡断,给予自己莫大的信任,云景暗暗松了口气。 他被带到郊外一处行宫。瘫在地上瑟瑟发抖,此刻的云景弱小无助、又可怜,抬头看一眼四周人和物的勇气及力气都没有。 “云儿别怕,是本世子救了你。”一个令人如沐春风的温柔嗓音,在耳畔响起。 怯生生抬眸一撇,似是还未睁眼的破壳雏鸟,云景顷刻又垂下眸来。 倏忽之间,他陷入了一个温暖柔软的怀抱。 不似沐凌轩霸道甚至有些粗暴,祁云的动作轻柔地恰到好处,身上缭绕着一股淡淡的檀香,令人有安神舒心之觉。 扶住对方的臂膀略微隔开些距离。云景故作羞怯,偷偷打量着此次需要攻略的大周二世子。 一双细长的眼眸飞凤入鬓。祁云公子一袭淡绿程子衣,清俊淡雅,浑身透着似水的柔情。 “他……是侵犯原主未遂的QJ犯?”云景暗自惊骇,偷偷质问小叮咚。 反正这狗P系统提供不实信息坑自己,也不头第一次。 “当年确乎有此事。”果然,小叮咚张嘴就是废话,“真相需要宿主自己挖掘。” “云儿,别害怕。” 被对方温柔又不失力道地搂在怀里,云景暗爽:这哥们的手法比狗皇帝令人舒坦多了。原主,哦不,自己的前世是脑子被驴踢过才会不选他,却惦念着百般欺负自己的狗皇帝? “呜呜呜,云儿好饿。”顺势伸手抹着眼泪,云景眯缝着一只眼四处张望,哭地凄惶。 这倒也是他此刻的心声。 一炷香的功夫,他已换了干净衣裳,被侍女扶到了干净柔软的榻上。 “小心点,别烫着。”祁云亲自端了碗热粥到云景身前,“这是云儿最喜的碎米芋头粥,已叫下人吹凉了些。 “方才医官为云儿诊了脉。”捻一勺递到云景唇边,祁云慢声细语,却似有话难以开口,“云儿的身子失血过多,本世子便叫多加了些红枣……” 暖融融的热粥下肚,云景偷偷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人。 祁云,大周国皇帝祁思远的二皇子。博学广智,喜结交天下豪士,住持大周政务数年。若非他多方绸缪,沐凌轩早灭了大周这心腹大患。 而今,云景的目标便是利用他对自己的情愫,由内而外不动声色瓦解由祁云一手操控把持、看似固若金汤的大周统治。 察觉自己的手被紧紧握住,云景并未抽开。 “沐凌轩,他对你并不好。”祁云的语气,透着难以遮掩的心痛,“本世子听闻他以弑君为由软禁你,便有了不祥的预感……这不过是他冷酷无情、去母留子的借口罢了!” 呵呵,这点老子举双手赞成。狗皇帝确乎有被打爆狗头狠狠教训一顿的必要。 云景还是故作矜持,长叹一口气,“他也曾对我有过真心。只是人心是软的,总会变。更何况他如今是一国之君,总不能把儿女情长凌驾在国政之上。” “事到如今,你还在为他辩驳?”祁云突然拔高了声音。 这一瞬,云景从他和蔼的眸间,看到状似疯癫的杀意。 “去想这些做什么。一切都过去了。”莫名打了个寒颤,云景努力勾起一丝笑意,反握住他的手安抚,“云儿知道自己所托非人,肠子都悔青了。就是逃走,云儿第一个想到的是来寻殿下。可云儿知道自己没脸再来见殿下……” 云景的声音软软地,又带了一丝哽咽。 伸出一只手,祁云轻轻拭着云景脸颊上的泪痕,“不不,是我不好。这些年我也想踏平宇凰,将你夺回我的身边……可未得到世子之位,终究不能安心做这些事。” 祁云站起身来,夜色烛影下,颀长的身影透着一股阴森的决然,“听闻沐凌轩那般对你,我便后悔了。除掉大哥成为世子,踏平宇凰,斩下沐凌轩的狗头为云儿报仇。此次本世子一定全部做到!” 没有普信男的外表,倒是生了一颗普信男的心。 “能回到殿下身边,云儿便知足了。”云景暗自吐舌,仍柔柔道,“其余的事,云儿并不敢奢望……” 祁云正欲开口,只见一名侍从急匆匆闯进寝殿,耳语了一阵。 他波澜不惊的清俊神色稍稍一变,立刻拂袖离开。 夜色渐凉。 初到陌生的敌国,云景此刻才意识到自己已是孤身一人。他突然惦念起欢儿,想着狗皇帝一个人能不能护好他。心底乱糟糟地,忍不住下榻踱步到了殿外。 大周不似宇凰富庶。这二世子的郊外行宫,并无几个宫人。 在阶上来回逡巡着,一只大手突然伸过来捂住他的嘴,一手将他扯到廊柱后。 “唔——” 先是惊恐,云景立刻安静下来。 再熟悉不过的力度和体温——除了狗皇帝,还能有谁? “天这么冷,穿这么单薄在外头瞎转什么?”沐凌轩搂紧云景耳语。 “陛下如何到这里来?”料想是担心自己安危才会冒险至此,云景还是略带惊恐,“陛下不怕他——” “手下败将,有何惧?”满不在乎哼了一声,沐凌轩却捏弄起云景的小脸,“方才,你和他一同编排朕,朕在殿外可听得清清楚楚。” 云景红了脸,“那还不是为了让他消除疑虑!” 你以为色诱的滋味很好受吗? 握住云景的手,沐凌轩大力揉搓着,弄得云景差点吃痛叫出声。 “不是真心话?”沐凌轩咄咄逼人。 云景还未来得及回话,却听侍女唤自己的声音隐隐从殿内传来, “沈小公子?沈小公子?殿下嘱咐,您该喝汤药了!” 见云景急急抽身要走,沐凌轩突然拉住他的一只手。 这一刻,云景听他用了前未有过的谦卑、甚至带了恳求的语气低声道, “往昔都是朕不好,只知欺负你,不顾你的感受……可祁云的狼子野心从未有改。你千万不要被他迷惑!” 【作者有话说:哈哈哈狗皇帝你也有今天! 知道暖男的杀伤力了吧! 可是小景儿会不会有被欺负的危险? 且看夫夫二人如何联手开挂,砍瓜切菜。 哦对,小欢儿在哪儿呢? 真的希望大家继续支持呀!】 第106章 欢儿每日要吃奶云景怎么办 本有些幸灾乐祸,云景浮起一丝窃笑。 可是察觉到握住自己手腕的那只大手,前所未有地留恋、不舍。他的心又“咯噔”一声响。 握住沐凌轩的手腕轻轻挪开。云景抬眸,正对上对方墨色的瞳孔。 “陛下放心。小景儿自有分寸。”他低声说着,不忘紧张地加了一句,“欢儿呢?” “朕暂时将他寄养在蟠龙寺。” 云景恢复的记忆中,蟠龙寺在十年前,确曾庇护二人躲过先帝宠妃的追杀。 “可欢儿每日都要吃奶。” “阿泠已在那儿候了三日。”盯着云景突然地震的瞳孔一笑,沐凌轩眸间涌上几分得意。 “还有更多你不知道的。大胆去做你想做的事。”凑近云景,沐凌轩伸手捏了下他花朵般的唇瓣,“不过,可别想着趁机撩拨别人。” 看着云景转身消失在游廊另一头,沐凌轩久久站在原地没有离开。 何时他的小景儿,背影亦如此撩人? 回到蟠龙寺,阿泠正抱着欢儿来回踱着步子拍着。 他远远瞧见沐凌轩,赶忙跪下身子用姑兰语禀道,“折桃宫亦有所行动。红绫亲自来了大周。” 目光清冷,言辞低沉。 与宫中那个温柔胆怯的少年,判若两人。 “知道了。”走到阿泠身前抱过襁褓,沐凌轩盯着欢儿圆溜溜的大眼睛,“待他们出手,知道该如何做?” “陛下放心。” 沐凌轩点点头。 欢儿在他怀里不哭不闹,瞪着眼眸东张西望。 许是不见云景久了,欢儿生了一丝不安,他伸出小手来回乱挥,小嘴儿不停冒着泡泡, “呀——呀——啪!” 抱紧他在怀,沐凌轩满脑子都是云景颀长坚毅的背影。 父皇和你的爹爹,曾受过那么多屈辱和伤害。无论如何,父皇要还一个清明的江山给你、给万民,绝不让你们再受奸人所害。 欢儿沉了不少,想来云景再回来抱他,估摸要闪了腰,沐凌轩又悲又喜。 察觉到身后的暗卫鱼贯而入,这笑意只在他的颊上一闪而过。 “大周的五位将军已有三位回信,愿鼎力相助陛下。只要祁云的死讯传出皇宫,立刻与陛下里应外合。”暗卫禀道。 “三只老狐狸,还是不肯冒险。”沐凌轩蹙了下眉。 他本不愿云景赴险。如今看来,还是不得不倚仗他。 此刻郊外的承风宫中,云景看着祁云伏在榻边,拉着自己的手细细摩挲。 脸上浮起一丝难堪,云景立刻强扯为一抹娇羞,“夜深了,殿下回去歇息吧。” “好不容易见到云儿。本殿舍不得离开。”一动不动,祁云捏着云景白皙的手背。 云景明白,他在试探。自己不能体现出分毫的不情愿。 只是习惯了沐凌轩的触碰,其他人的肌肤触碰都会令他本能地厌恶。 好比戒断反应一般,让被捏住的手背止住颤抖,简直比杀了自己还痛苦。 “方才倒茶的两位宫女,瞅着脸生。”云景堆笑,“殿下厉行节俭,如何还有这么多人服侍?” “这承风宫只有八名宫人。两名赐死,自然要添新人。” 云景心底一惊,“赐死了?为何?” “粥放地太凉,对小景儿身子不好。”祁云淡淡回道。 就因为这点小事? 云景:“可这顶多是一个人做的。” “另一个上粥时没有察觉,同罪。” 祁云语气轻飘,仿佛处置的并非两条人命,只是宰了只鸡鸭,扔掉了不称心的物件。 云景的记忆中浮起,当初在大周,沐凌轩曾被剥了外衣,在冰雪中跪了三个时辰。 只因他扯了一下拉住自己手不放的祁云的衣袖。 透过窗口看着沐凌轩渐成雪人的背影,自己急得快要哭出来,却被祁云暗暗扯住动弹不得分毫。 拉着自己练字品茗,这位俊雅公子的文质彬彬,始终丝毫未减。 那一夜沐凌轩被抬回住处,手脚都结了冰。医师说再晚半个时辰,腿就废了。 道貌岸然下却藏了一颗歹毒之心。大周内外遍布祁云的特务机构“出云”。每年数万人枉死,大周才得以维持表面平和。 如何对付如此心机深沉的一个人?云景还是鼓足了全部勇气。 如今他身负的,是两个国家百姓安康的重托。 “你猜,方才是谁来了?”察觉云景神色不对,祁云换了口气带笑问道。 “是……世子?”云景试探道。 大周皇帝祁思远育有二子。长子祁鸣掌管三军,行事张扬粗鄙,与次子祁云的老谋深算有天壤之别。 可偏巧祁思远封了祁鸣做世子。为的就是平衡二人势力,免得自己早早当上太上皇。 祁云点点头,面色凝重,“不知为何,他竟这么快就得知云儿逃到这里的消息,非要本殿将云儿交给父皇。本殿要了一夜时间考虑,好不容易才打发他走。” 云景眼眸一亮,浮起祁云从未见过的笑意,“殿下身边有内奸。” 瞥了云景一眼。祁云不是没想过,方才处置掉那两名见过云景的宫女,亦因心中有所怀疑。 “就是殿下新换的那两个人。”云景又加了一句。 “嗯?” “殿下可否想过,云儿来了承风宫三个时辰,为何这么晚世子才来兴师问罪?只因他才得到消息。”云景解释道,“新换的两名宫女不能靠近寝殿,便设计让殿下处置掉侍奉云儿之人,她们才得以顶替,探得虚实后立刻放出消息。” 合情合理,言之凿凿。祁云恍然大悟。 下令将两名宫女严刑拷问。以祁云的手段,不出半个时辰便撬开了二人的嘴。 果如云景的猜测,二人是祁鸣安插在承风宫的奸细。 处置完二人,天色已泛了鱼肚白。云景困恹恹地,却丝毫不敢入睡。 他走进祁云的书房,祁云正看着密探呈上来的线报。察觉到云景进门,他淡淡道, “沐凌轩亦来了大周。他恐是来寻你的。” 心底一惊,云景没想到祁云这么快就得知了消息。 他劝道,“如今世子被打草惊蛇。比起对付沐凌轩,一鼓作气除掉祁鸣才是迫在眉睫之事。” “莽人武夫,不足为惧。”祁云鄙夷一笑。 “可别小瞧了世子。”云景的眉头却多了抹愁色,“殿下听说过折桃宫?那个魔头红绫已爬上了世子的床。若他们勾结在一起,殿下胜算几何?” “殿下别担心。云儿此次定会帮殿下除掉二人。”见祁云猛然抬头瞧着自己,云景又胸有成竹一笑,“不过事成之后,殿下位极人君,还望能封云儿,做皇后。” 【作者有话说:狗皇帝,叫你不给媳妇儿名分,媳妇儿要和别人跑了吧?】 第107章 为救天下,小景儿可以献身 此话出口之时,云景的心莫名揪了一下。 他本不在意这些虚名。毕竟现实中,喜欢一个男人都不能拿到台面之上。与心爱之人厮守,还能生下宝贝欢儿,已是上苍垂怜。 可此刻他也不由自主在想,为何自己生了欢儿,在沐凌轩那里仍是没名没分。 “当然。云儿不说,本殿也会这么做。”见云景神色忧郁,祁云执住他的双手,“绸缪十年,为的就是今日。天下和云儿,本殿都要。” “可是……”云景抬眸偷瞥对方一眼,“云儿已生了……” “不用担心。云儿的孩子,就是本殿的孩子。”祁云唇角轻扬,“把孩子抱进来。” 惊心动魄中,云景瞪大了眼眸,看着阿泠抱着襁褓,低头进了寝殿,跪下身子给二人请安。 “蟠龙寺。十年了,沐凌轩连据点都没换。”祁云轻蔑笑道,“想他能征善战、威名四海远扬,不过尔尔。” 两步走到阿泠身前,云景抱过襁褓仔细端详。 果真是欢儿。 小家伙不哭不闹,睁着一双星辰般的大眼睛盯着云景,张着小嘴露出笑意。 搂紧欢儿拍着,云景低头瞧着阿泠,竭力掩饰咚咚直跳的心脏。 连个小宝宝都看不好。回头他定要阉了狗皇帝! “身为乳母,第一要务是护少主平安。”见云景盯着阿泠,祁云以为他在责怪,“本殿以为,他是个聪明人。” “哪里。云儿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了。”云景抬眸露出笑意,“不过,先行制服世子之事已不能再等。过了今夜,祁鸣禀报皇上云儿被收留在此,殿下就要被安上里通宇凰的罪名。” 带了士兵连夜闯入世子东宫,祁云和云景直奔寝殿,却惊见血迹溅满了整个纱帐。祁鸣的尸首没了脑袋,斜趴在榻上。 衣衫半褪,青丝散乱。红绫唇边咬着一把刀,隔着纱帐抬眸盯着二人俏笑。 扬手,一只底部浸满了血污的布包,被丢到二人脚边, “床榻之上结果世子的性命。本座帮了二世子这么大的忙,日后可别忘报恩。” 后退半步,云景抬眸盯着红绫风情不减的挑衅眼神。 “抓住他!” 祁云刚开口,云景却扯住他的手臂,“殿下莫急。先去寻虎符。” 他料到红绫这么做,是为了拖住他们,以便给手下寻虎符争取时间。 祁鸣掌管大周二十万大军的调兵虎符,任谁都会垂涎三尺。 见红绫变了脸色,祁云恍然大悟。 比起折桃宫,他当然更清楚虎符的所在。钦佩地看了云景一眼,祁云拥住他,“十年前,本殿就明白你会慧眼识英雄。” 云景却直勾勾瞪着红绫。见他眼中有火,自己却丝毫不惧。 大周宫中巨变迭起。直到天色发白,祁云在云景的建议下剿平东宫的残余势力,将三军主将全部更换,用了虎符调兵“保护”周王。 眼圈泛了黑,云景才意识到自己已快两日没合眼了。 路都有些走不稳,回到寝殿他还是先去看了欢儿。 小家伙睡得正酣,云景抱紧他轻拍,眉头却越发拧紧。 祁云将欢儿夺来,为的是对自己有所威胁。自己想一人全身而退,已非易事。 翻翻商城里兑换的敌军攻防地图、看穿人心丸。道具大多已使完,只剩空匣。接下来该如何,只能靠自己了。 他出了寝殿,只见皇城方向火光蹿动,喊杀之声隐隐传来。未曾想大周的改朝换代,在自己的绸缪下来得如此之快,此刻的云景才心生一丝畏惧。 一只大手从身后突兀伸来,将他满满搂在怀里, “朕说了不止一次。夜间风大,不要随意在外头走动。” 心底一惊,数日间压抑的委屈、恐惧,此刻排山倒海般倾泄而下。靠紧在沐凌轩怀里,云景小声呜咽起来。 沐凌轩捏了下他的脸蛋,“小心吵醒欢儿。” 云景却狠狠捏了下身后之人的胳膊,“陛下没发现欢儿丢了吗?!” 真是爹爹带娃,活着就好。 “净说瞎话。”倒吸口冷气,沐凌轩却搂云景更紧,“这不是在眼前么?” 很想踩扁身后之人,云景抬起飞凤靴还是犹豫了,“陛下这么做,是……” “阿泠也在,小景儿有什么好担忧?”沐凌轩伸手托起他的下巴,“不过朕听说,你要做大周的皇后了?” 刹那间红了脸,云景辩解,“这是为了‘诱敌深入’。” 不确定沐凌轩能不能听懂。听不懂最好。 “那就好好做。”沐凌轩微笑。 “祁云公子可比陛下温柔稳妥多了!”委屈莫名涌上胸膛,云景怒道,“欢儿明年就有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也说不定——哎哟!” 伸到自己衣襟里的大手,突然拧了下自己的大腿,云景吃痛地轻唤出声。 “小景儿如此聪慧,怎能不懂朕的意思。”捏住云景的下巴,沐凌轩抬起他的头耳语,“大婚之日,便是决战之时。” 寥寥数语,惊心动魄。 “祁云不除,大周不灭,势必燃起滔天战火。天下苍生将要身陷水深火热之中。”察觉到怀里的人儿发愣,沐凌轩捏住云景下巴的手,又轻轻揉搓起他的脸颊,“若能牺牲自己能换天下太平,朕当仁不让——” 深吸一口气,沐凌轩低声道,“如若小景儿亦有不测,朕会去陪你。” 遥望皇城火光,又见风清云阔,天地玄黄。 只是听到最后一句话,云景倏忽间瞪大了眼眸。 前世死在沐凌轩怀里的噩梦,又在记忆里沉渣泛起。 “陛下放心。”他主动握紧沐凌轩的手,声音沉沉,“这一次,臣定会让欢儿和陛下都安然无恙,还百姓江山太平。” “就是——”云景的语气又生不满,“陛下让欢儿也身陷险境,是几个意思?” “小景儿以为,朕如何能这么快寻着你?”沐凌轩一笑,伸出手指轻点了下欢儿额头的祥云状妖印,“别人皆以为欢儿是妖孽,却不知他此次征讨大周的关键,全在这小东西的身上。” 【作者有话说:一家三口打怪升级、斩妖除魔,坐享天下,好像也挺爽呢! 所以小景儿会大婚吗?狗皇帝又会如何行动?】 第108章 宝宝喝奶胸前酥麻好舒服 仔细端详欢儿的小脸,云景心中大骇。 “不用再瞧。反正,也瞧不出什么。”沐凌轩一笑,抬起一只手蒙上云景的眼眸。 “现在还有心思逗臣。陛下真讨厌!”云景抖开沐凌轩的手,“无论如何,不能让欢儿赴险!” “朕方才说了,小景儿不必担心。” 云景一愣,旋即想到他指的是“阿泠也在,有什么好担忧”的话。 “陛下又有事瞒着臣。”伸出手指捣了下对方硬邦邦的胸膛,云景的语气埋怨不减。 下一刻,手指立马被对方握在手心。 “朕做事,小景儿不放心?”一把将云景扯在怀里,沐凌轩低声道,“朕就算自己去死,也不会让你、让欢儿有事。” “好了好了。知道啦。”这一刻,云景的眼眶突然有点发红。 鼻子酸酸地,差点哭出来。 在现实世界活了二十六年,从未有过一个人给予自己这样的关怀和承诺。就连方才脱口而出状似撒娇的话语,也是奢侈的享受。 靠在沐凌轩怀里,云景很想久尝他胸膛的温度,恋恋不舍道,“臣要回去了。” “朕还有一件事,很重要。”沐凌轩突然扯了下云景的手腕,强留他在怀。 “无论祁云要对你做什么,永远记住,保住自己的命比什么都重要。”他声音低沉,“无论小景儿遭遇什么祸事,朕都不离不弃。” 听了这句话,云景心中“咯噔”一声。 “别怕,朕自有安排保你周全。”沐凌轩解释,“只是怕个‘万一’。” 他还是太担心云景了。 他的小宠妃,虽然冰雪聪明、左右逢源,却总有执拗冲动的时候。 “嗯!”云景狠狠点点头,十分乖巧。 察觉云景几欲离开又恋恋不舍,沐凌轩戳戳他的脸蛋,“朕只是吓唬你。” “臣没有害怕。”抱紧欢儿,云景犹豫了下问道,“陛下,下次何时再来看小景儿。” 他企盼日日都能见到沐凌轩。可他也明白,对方按捺不住相见的心,亦会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沐凌轩却胸有成竹一笑,“小景儿想见朕的时候。” 抱着欢儿回到寝殿,云景没有回头。生怕太眷恋,反而扯着自己的心生疼。 只是刚进门,他的脚步就踉跄了下。 祁云铠甲沾血,立在榻边灯影下望着他。 那双文质彬彬的眸子,此刻泛着血红。 想来是刚经历了皇城的恶战。初见时云景虽然一惊,旋即镇定下来。 “殿下辛苦一夜,想必已处置好一切。”将欢儿放在摇篮中,云景软着音色和颜悦色,“早点去休息吧。” “方才,去哪了?” “大殿里闷得慌,欢儿一直哭,我带他出去透气……啊!” 还未解释完,祁云两步上前扯住他的手腕, “你要做大周的皇后了,可有觉悟?” “云儿明白。云儿只是……”眼眶泛红,云景怯生生盯着对方。 无论何时,他都有自信,自己的娇羞对任何一个正常男人,都是大杀器。 可惜祁云似乎不是“正常”男人。 亦或者说他太“正常”了,云景的一举一动都能激发他压抑日久的欲望。 “本殿答应欢儿留在大周,可你必须生下本殿的孩子。”一手扯过云景压在榻上,祁云的眼神嗜血恐怖,“否则,本殿会要了欢儿的命。” 云景暗暗攥紧拳头, “云儿明白。可是殿下压得云儿好疼,能不能先起来说话?” 他立刻察觉到不妙。 非但没松手,祁云按着他的手,反而攥得更紧了。 下头还有不对劲的东西,气势汹汹“而来”。 “十年前因为沐凌轩那狗东西,本殿没能成功。今日,本殿绝不会再去良机!”捏着云景的脸蛋,祁云口吐恶魔般的话语,“以为本殿这么好骗?总该表现一下你的诚意!” 云景此时才明白沐凌轩方才“保命第一”的忠告。 可是和别的男人亲热,这无疑比杀了自己还痛苦。 “殿下!欢儿还在这里。”两颊通红,眼泪溢满了云景的眼眶,“不要当着他的面……” “欢儿欢儿!那不是本殿的种,本殿何须多虑!”祁云咧嘴一笑,“让他早点明白自己在大周卑贱的身份,也不是件坏事。” 这话,似曾相识。 当初寰宇废帝在沐凌轩兄弟面前让人侵犯白筠,便是同理心。可见天下的禽兽都是一样的该死。 暗暗绞紧身下的床单,云景内心迅速盘算着。 杀掉祁云,大周群龙无首,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只是不知沐凌轩覆灭大周的“准备”,已做到何等程度。 他突然看到一抹蓝色的身影,闪身进了寝殿。 阿泠目光灼灼,死死盯着祁云的脊梁骨。 只见他袖口寒光一闪,慢慢从掏出匕首,云景突然大喝一声,“怎么现在才来!欢儿都要饿坏了!” 祁云立刻起了身。 扭头之际,阿泠已跪下身子低了头。 恶狠狠瞪了阿泠一眼,祁云恢复了往昔斯文典雅的眼神。 “给欢儿喂奶。”他淡淡看了云景一眼,“今日云儿累了,好好歇着。” 祁云的脚步逐渐消失在殿外,云景松了口气。 “装什么装。”他从阿泠手中抱回了欢儿,“你根本就不行,还是我来。” 瞅着阿泠惊诧的眼神,云景一笑,“你不是阿泠。” “阿泠”再次低下头。 云景猜的没错。他是阿泠的孪生弟弟阿月,红绫的心腹。 他的另一重身份,是沐凌轩安插在折桃宫的人。 他与阿泠最大的不同,是他的武功相当厉害,保护云景和欢儿两个人绰绰有余。 “陛下叫你遵从红绫的命令,与阿泠互换身份来到此处。可你不会说话,我自然要替你掩饰。”云景一边娴熟地解开衣扣,将欢儿的小嘴凑到自己胸前,“更何况你不能喂奶,岂不是轻易就露馅。” 狗皇帝自以为得计,实际又在给自己出难题。云景愤愤想道。 阿月手语问道,“公子方才为何阻止我杀了祁云?” “不能坏了陛下的大计。”低头拍着欢儿,胸前酥酥麻麻的感觉令云景畅快不已,“十日后,就是我和祁云这狗贼的大婚。总要给陛下时间准备,到时候山呼海应,星火燎原,一举荡平大周!” 【作者有话说:已换精修版。 小景儿这么迷人,狗皇帝舍不得,别人也总觊觎。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狗皇帝还挺厉害。 接下来会如何呢? 希望大家继续支持。】 第109章 云景吞药在自己乳中下毒 抱着欢儿坐在榻边,云景困倦地迷瞪了双眼。 到底方才受了惊吓。就算阿月此刻护在自己身侧,他也丝毫不敢松手。 生怕稍微离开欢儿,就再也挨不到他嫩滑如牛奶的肌肤。 愣愣望着烛火,云景的眼眶又变得红红地。 大半天没吃东西,方才又给欢儿喂了许久的奶。小家伙胃口太好,云景只觉身体都被掏空了。 倒了杯热茶,阿月在他身前跪下递到手边。只输出没输入,云景疲乏地接过一口饮下。热流淌遍全身,才觉身子回活了些。 此时他终于察觉到孤单害怕。 回想方才的遭遇,不亚于当初在乾德殿、北疆任何一次生死相搏。可那沐凌轩陪伴在身侧,如今却要自己一人应对。 还要保护小小的欢儿。 自前世的记忆苏醒,云景早觉今非昔比。尤其是有了欢儿,骨子里澎湃着莫大的勇气。 可与心爱之人的“长久”分离,还是令他情不自禁地难过,委屈的眼泪不由自主哗哗淌下。 好讨厌好讨厌。为什么这一世,自己竟然更放不开他。 察觉有人轻轻扯了自己的衣角。云景抬眸望去,阿月目光柔和,打了手语安抚,“公子别难过,陛下嘱咐我护公子和小殿下周全,有我在就是陛下在。” 果然是风月场呆久的人,稍稍察言观色就知自己在想什么。 想起在折桃宫初见阿月,他不过是红绫威胁杀戮的淫乱工具,云景又生了一丝心疼。 “你也想和亲人长相厮守,回到姑兰家乡吧。”云景柔声道,“想来是陛下强留你在此。如若咱们都能平安回去,我会奏请陛下放你和哥哥回家。” 他也存了私心。欢儿不仅吃过自己的奶,也和阿泠也这般亲密过。抱紧小家伙在胸,云景免不了妒意横生。 谁料阿月摇摇头:“为了能为陛下所用,我自小被白筠公子秘密训练。骨肉分离,为的是天下太平,心中从未有不甘愿。” 他笑了笑,深邃的眼眸闪过光华。这一瞬,云景觉得他比阿泠还要好看。 惊讶阿月心胸如此广阔,云景又心生愧疚。原来自己潜意识还是看低了他。 不由自主心安了不少。云景抱着欢儿斜靠在榻上,渐渐睡了过去。 他睁眼之时,察觉自己躺回了榻上。怀中空空荡荡,赶紧起身,慌乱四顾,“欢儿!欢儿!” 抬眸见阿月立在一射之地以外,怀中抱着襁褓,云景悬着的一颗心才稍许放下。 祁云已褪了铠甲换了月白天青长衫,端坐在不远处品茗。 他闻声一笑,“这少年看着柔弱,任谁来抱欢儿都不肯撒手,力气倒是大得惊人。” “那是自然。没点力气怎么长久抱着欢儿喂奶。”生怕祁云对阿月身份起疑,云景赶忙换了话题,“今日,不是该去看看殿下与云儿的大婚,准备地如何?” 登上城墙,视野万般开阔。眺望大周都城,只见沿了皇城根十里,绵延不绝全是大红锦帐和华盖,描金黄龙和五彩宝石镶嵌,炎炎日光下闪着七彩光芒。整个都城,仿佛披了一层钻石衣钵,富贵非凡。 这祁云,还真够痴情呢。 “云儿可还满意?登基大典和大婚同时举行,本殿邀了西域和南蛮十七国观礼。沐凌轩,当然也在受邀之列。”祁云贴着在云景耳畔,“就看他敢不敢来、有没有脸来。如若云儿想要,本殿不介意拿他的脑袋做聘礼。” 向前挪了半步,云景暗想,“狗皇帝,也是这么想的。” 他表面盯着大红的帷幕,实则细细观察着京城格局。 西面有山峦,护城河四绕,易守难攻。三大营驻扎在北边关隘,只有从南边进攻才有胜算。 而自己所在的皇城,恰恰在最北面。深陷敌军核心之地,就算阿月和自己武功盖世,如今欢儿亦在身边。能否安然突围,云景心中亦在打鼓。 “云儿再看看,本殿为你准备的礼服?” 云景闻声扭头,只见绣了金龙盘凤的大红礼服,坎肩飞起,纯银嵌金打造。衣摆足有十几丈长,绣满各色山水花鸟,比他演过的任何一部古装剧的华服都要繁复。 云景却在心中暗骂,这么沉的衣服,怕不是想当场累死老子,提防自己金蝉脱壳吧? 一只利箭“嗖”地飞来,擦着祁云的脸颊插在了一旁的石砖上。 “有刺客!” 周围的兵士立刻拔出刀来下城警戒,祁云亲自下了城楼查看。 只留阿月抱着欢儿,仍在一射之地外,远远瞧着云景淡淡笑着点了下头。 这又在闹哪出? 云景纳闷,正欲走过去看看欢儿。一只大手从廊柱后伸出,将他扯到了阴暗处。 “陛下!” 果然又是沐凌轩。 瞪大眼眸,这回云景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危,而是惊诧这种时候、这种场合,狗皇帝也有胆量莅临。 “刚才,很享受?”一身守城侍卫装扮的沐凌轩,一手捏起云景的下巴。 醋意很浓。 放屁!你哪只眼睛看到老子享受?方才明明是在为你观察地形! 来不及辩驳,又被对方从身后搂了个满怀。 方才从云景端详婚服的眼神,沐凌轩竟读到一丝渴望、一丝感动。那一瞬,沐凌轩亦有自责。 “你想要的东西,朕一定会为你补上。”贴在云景耳畔,沐凌轩一手握住他的手心捏弄着。 他早发觉,这样莫名能传递给云景安心感。 他又塞了件冰凉的物什到云景手上,“拿好它,关键时刻能救命。” 指腹摩挲出错落云纹。云景不瞧也知,正是“猛虎穿云”。 “陛下如何亲自来此地?”云景小声道,“太危险了!” 沐凌轩不屑:“你还真以为,祁云那狗贼能把朕怎么样?” 分明是关心沐凌轩,却更激发了他的醋意。云景察觉搂在自己腰上的手,更收紧了几分。 又移到他的胸前细细揉捏,“这几日阿泠不在,辛苦小景儿亲自喂奶了。” 沐凌轩说着,突然往云景唇间塞了颗药丸, “祁云那狗贼,没准也想尝尝小景儿的乳的滋味。这般,给他下毒最好。” 不得不吞下药丸,云景却涨红了脸。 用这等手段在自己的乳中下毒,得亏只有狗皇帝的脑袋想地出来! 【作者有话说:让小景儿吃药在自己的奶水里下毒。也不怕呛着欢儿嘛?! 狗皇帝啊,都到这步田地了还想着欺负小景儿。 你真有悔改之心吗? 】 第110章 本殿想尝云景奶水的滋味 “唔……唔……” 想到事关欢儿的安危,云景拧眉挤眼,并不想吞下去。 可身后的人一手捂住他的嘴,不允他吐出来。 “奶水先挤出来在碗里,再放这个进去,不会有事。”贴在云景耳畔低语,沐凌轩隔着他的手心捏住“猛虎穿云”低语。 与之前红绫用来下毒的“血玉”一样,这些来自姑兰的玉石遇水即化。 只是到底是“解毒”,还是“溶毒”,全凭操纵者心情。 愤愤瞪了身后之人一眼,云景终于将药丸囫囵吞了下去。 酸酸甜甜,竟有点溜溜梅的味道。 只是这次他真的生气了,终于抬脚狠狠跺了身后之人,“陛下这是做什么!” 不管他如何解释,事关欢儿安危,云景还是怒不可遏。 忍不住痛吸溜了下唇,沐凌轩双手搂住云景的肩,比方才揽得更紧。 “不过是麝香养容丸,王太医那老东西用四十多种药材,费了一个月熬出,比人参都补。”沐凌轩再次贴在云景耳畔低语,“欢儿照常喂奶。放‘猛虎穿云’的那一碗,给祁云喝。 “朕怎么舍得,让你和欢儿有事。”磨蹭着云景的鬓角,沐凌轩又加了一句。 这回换他恋恋不舍,不忍离去。 仿佛这一分别,就是生离死别。 “陛下又骗臣!”云景一愣,忍不住想锤爆他狗头的心未减。 “朕欠你和欢儿,太多了。”握紧云景的手,沐凌轩并不给他蠢蠢欲动的机会,“可小景儿要信朕。朕肩负江山,为天下万民,不得不做牺牲。” 不知为何,云景的眼眶又湿润了。 他鼻子一酸,“嗯”了一声,反手握住对方的掌心,“陛下放心,臣知道怎么做。” “朕永远信你。”抬头,沐凌轩轻轻在云景额侧印上一吻,“好了,去吧。” 他还是那个杀伐果决的帝王,从不吝惜给予对方的柔情,却也从不优柔寡断。 远远瞧见祁云带着士兵上了城楼,云景镇定地踱步上前,一丝也没有回头。 两步走到云景身前,祁云一手执住了他的手。 猝不及防,云景“哎哟”一声。见对方贴得很近很近,意欲退后两步,却发觉左手被扯得动弹不得。 他……似乎察觉了什么? 见对方的眼眸,露出久违的杀气肆意的火焰,云景忍不住低下头, “殿下方才受惊了。” “有人,想将本殿暂时调开。”祁云一笑,“云儿方才在与谁说话?” 心脏砰砰直跳。云景暗想,能卷入天下之争之人,果然个个都是人精。 “想来刺客知道殿下此刻在城楼之上,定是城上城下都安插了眼线。”他镇定回道,“臣见殿下下楼查看,便去盘问了城楼上的侍卫。” 见祁云斜眼角的余光瞥向自己,一旁一名侍卫躬身执手,“回殿下,沈小公子方才确实在与守城侍卫搭话。” 收回目光,再次凝望云景,祁云的眼神又恢复了脉脉含情, “果然是本殿的云儿,还未册封就有母仪天下的风范。” 手指被对方攥得生疼。云景心底不停暗骂,还是努力挤出一丝浅笑。 “殿下过奖了。之前在宇凰宫里呆久了,这点防备之心还是有的。” “三日后,本殿和云儿的大婚,如期举行。”祁云微笑道,“宇凰受了本殿之邀,派人赴宴。到时候,可有热闹要看了。” 云景一怔,“谁?” “翊王,沐凌风。” 入夜,云景抱了欢儿斜倚在榻上。 不知是不是察觉到自己深处险境,压力山大,小家伙最近的“饭量”尤其大,每次喂奶都要半个时辰。喂完一餐,云景只觉浑身脱力,身体被掏空已不足以形容自己的疲惫。 只是今夜,他莫名地尤其忐忑。 吃饱喝足的欢儿打着奶嗝,砸吧着小嘴在自己怀里沉沉睡去,时不时发出“呀呀”的哼声。 果然是小孩子,无忧无虑,何时何地都能安然入睡。 可云景却睁着眼眸,困意全无。 抱着欢儿久了,云景终于察觉一丝疲乏,仰头唤道,“阿月?阿月?” 今日的寝殿,似乎安静地异常。 站起身来,云景踱步到了殿外,发觉空空荡荡,冷清到诡异。 他这才想起,自从午膳过后,似乎就没见过阿月了。 “二世子驾到!” 殿外宫人的禀报隐隐传来,云景赶忙抱紧了怀里的襁褓,跪在游廊之上。 祁云背手踱步而来。他走到云景身前,却并没有扶他起来。 “夜里风大,不好好在大殿呆着,抱了孩子出来做什么?” “云儿……”一时语塞,云景低头答道,“想着殿下今夜没来看自己,云儿心中忐忑。” “云儿的小嘴,还是这么甜。”果然,祁云一笑,“三言两语,平平无奇,就能让本殿心底比吃了蜜还甜。” “不过,云儿似乎在寻人?”他突然语气一转,一抬手,“把阿月给云儿看看。” 他如何知道,是“阿月”不是“阿泠?” 寥寥数语,心惊肉跳。 云景抬眸望去,下人呈上的托盘里,竟然是几缕长发,泛着姑兰人种特有的微赤,用了阿月的淡青棉质发带,系得一丝不苟。 “沐凌轩手长,本殿早有预料,还是没想到……” 祁云话音未落,云景抱紧欢儿一拜到底。 额头“碰”地一声在水磨青砖石上磕出声响。 “被沐凌轩威胁摆布,阿月也是个可怜人。之前没察觉他的身份,是云儿失职。”云景低声求情,“殿下要定天下,如何与一条走狗计较。这种人的人心是最好收买的,不如放他一条生路。” 先贬低大骂狗皇帝,再奉承祁云,如此他不饶了阿月都不成。 低头瞧着云景乌油油的后脑勺许久,祁云许久一笑。 上前将云景扶起来,才发觉泪水已布满了他的脸颊。 “瞧你,还是这么爱哭。”原本想吓唬云景让他露出破绽,未曾想他淡定以对。见他委屈掉泪,祁云的心已软了,“云儿如此大方,本殿信你不知此事。 他拭着云景湿漉漉的脸蛋,“古有曹孟德割发代首,本殿不过削了他的头发,将他关进天牢罢了。” 还活着就好。云景暗松了一口气。 只是下一刻,他察觉到祁云的手,竟不安分地下移。 “只是小景儿,该如何答谢本殿?”祁云幽幽问道,“本殿也想尝尝云儿奶水的滋味,可以吗?” 【作者有话说:哇,小景儿会让对方得逞吗? 本日稍晚会上精修版。请继续支持。】 第111章 为挤奶,云景身体被掏空 抬眸四顾,云景迅速盘算。此处并非寝宫。祁云极其畏惧正人君子的形象掉马,总不会立刻在此处“开动”吸奶。 暗暗佩服沐凌轩未卜先知,云景双手搭上祁云的肩。温软的唇,笑得娇俏, “可以是可以。就是这种事并非如此简单。平日让阿月伺候惯了,放他回来帮我,也算将功折罪,令殿下更快能一偿宿愿。” 明白祁云又在试探自己。不如将计就计,救回阿月。 “可以。”祁云按了下云景的唇,“谅他一个哑巴,亦掀不起风浪。” 半个时辰后,云景坐回了寝殿的榻上。 望向殿下捧了玉碗、银勺和绸缎巾子的宫女,他并不自在,“这是做什么?” “羊脂玉碗能令人乳一直保持体温。银勺挤压地更顺畅,还能……” 云景的脸一阵青一阵白。见宫女欲言又止,他立刻明白过来。 银勺,是用来试毒的。 所以沐凌轩并未让自己直接给祁云下毒,而是给了“猛虎穿云”。 “此银加了西域铜矿,能验一百余种毒。”祁云背手踱步而入。 “做这种事,云儿不需要这么多人伺候。”云景站起身来,“阿月呢?” 他故意羞红了脸蛋,生怕祁云赖在此处不肯走,要“旁观”自己挤奶。 亦或亲自“上嘴”。 云景脸色煞白,竟要盖过努力泛起的绯红。 “一会儿就到。”祁云一笑,“正巧也该喂欢儿了,云儿多挤些出来。” “这种事,也讲求机缘。”握住祁云的臂膀,云景娇嗔着将他往殿外推,“云儿太过紧张,反而不容易挤出来。” 大殿终于空空荡荡。 侧门“吱呀”一声响,一名宫女牵着阿月走到云景面前,躬身一礼退下。 赶忙扶住阿月,云景一寸寸摩挲着他的身子。见他没受伤,心底一松。 只是立刻发觉不对劲:阿月那双明亮的紫眸,此刻黯淡无光。 “他们,剜了你的眼睛?”摸上阿月的脸,眼泪顷刻盈满云景的眼眶。 咬牙切齿吐出两个字,“畜牲!” 反手握住云景的手背,阿月打了手语安慰,“隔墙有耳,公子不便太过激动。” 就算看不见,阿月亦有自信保护云景和欢儿无恙。当初被祁云下令捉进天牢,他并未太做反抗,为的就是不暴露自己会武功之事。 他时刻记得沐凌轩“相信沈小公子”的嘱托。果然,自己很快被他救了出来。 跪在云景身前,听着簌簌的宽衣解带之声。尽管看不见,阿月还是低下头。 就算出身男人生孩子、产乳寻常的姑兰,阿月也明白若非下了莫大的决心,无论男女,都难做这样的事。 除非身负艰巨使命,迫不得已忍辱负重。阿月心中,钦佩之情油然而生。 “滴答、滴答……” 涓涓水流一般的细响入耳,又渐成水滴的滴答声。 两只羊脂玉碗,盛满了泛黄的乳汁。大约挤得太多,云景头晕乏力,还是不忘掏出“猛虎穿云”,小心翼翼投入阿月左手边的那一碗。 察觉云景“挤奶”的时间比喂奶长许多,阿月想他伤到元气,连忙扶住他,“公子,您好好歇歇。” “不必。去把欢儿抱过来。”微喘粗气,云景声音喑哑。 殿门“哐啷”一声被狠狠推开。 赶紧掩紧身前衣物。云景盯着祁云,眼眶红通通地。 因为疲倦,亦因羞耻。 “云儿,准备好了?” 檀木折扇敲着手心,祁云笑得暧昧。语气轻飘,贪佞肆意。 见阿月上前半步挡在自己身前,云景暗暗扯开他。 从楠木案上端起一碗乳汁,云景起身到祁云面前跪下,恭恭敬敬举过头顶, “殿下请慢用。” 声音软糯,眼神娇俏,乖巧地像一只猫咪。 祁云一笑,竟没有去接。 见阿月捧起另一碗往外走,祁云突然伸手,死死抵住他,“且慢,去哪儿?” “去喂欢儿。”云景替他解释。 “这碗,本殿要了。”祁云伸手端起阿月手中这一碗,“云儿手中那一碗,喂给欢儿。” 云景劝道,“人乳略苦涩腥膻。云儿的这一碗加了蜂蜜调味,更合殿下口味。” “那不正好,小家伙都喜欢甜糯。”看着宫女进门,将欢儿抱到云景身前,祁云笑得愈加刻毒,“等了这么久,欢儿都饿坏了,快喂他吃罢。” 电光火石之间,祁云只觉云景和阿月,似乎变了脸色。 接了小调羹,云景将乳汁一勺勺悉心喂到欢儿的小嘴里。 睁着大眼睛好奇地四处张望,欢儿吧嗒着小嘴仔细回味。澄澈的眼神天真无邪,就连祁云看他久了,目光也柔和了不少。 “真是可爱。”瞅着欢儿吃完满满一大碗,阖上眼眸打了奶嗝,祁云轻轻摸了下他的小脸,“若云儿为本殿也生个孩子,定比欢儿还惹人心疼。” 听到“心疼”二字,云景心底倏忽一紧。 这么小的宝宝,身赴险地却总能自知保护爹爹。 欢儿可真是上天派来拯救自己的天使。这一刻,云景真的心疼了。 “殿下,乳汁放久了会结块。”瞥向阿月手中那碗乳汁,云景不动声色道。 祁云伸手端起,慢慢凑到鼻前,“带了小景儿身体的味道,果然醇香四溢。” 品茗一般,祁云先用嘴唇沾了些,又一小口一小口细细回味。 听着啜吸的水声,云景暗暗松了口气。 他喝下的,才是自己放了“猛虎穿云”的那一碗。 果然,祁云奸邪狡诈,不按常理出牌。幸亏自己早有预料。 “鲜香四溢,胜过天上人间,任何美酒佳酿。”舔舔唇角的乳白,祁云细细回味,“真恨不得每日都能尝到云儿的乳汁。” 努力保持浅笑,云景心底已有一万只神兽崩腾而过。 每日都喝……狗东西,美不死你! 简直比狗皇帝还不要脸。 祁云云淡风轻道,“挤出来太麻烦。不如本殿同欢儿一般,直接品尝云儿的滋味如何?” 云景瞬间脸色苍白。 这狗东西好意思说,他竟不好意思答。 这一夜,云景睡得并不安稳。 恍惚中,他突然看到沐凌轩,赶忙朝他跑去,急急唤着“陛下”。 迫不及待想抱住对方,沐凌轩却略推开自己的伸过的纤手,反而捏住自己的下巴, 目光如冷雪,声色俱厉,“小景儿,知错吗?朕尚未尝过,小景儿竟允别人捷足先登?! “有没有觉得哪怕一丝羞耻、一丝对不住朕?!” 【作者有话说:已更换精修版。 小景儿好可怜啊,被这些禽兽轮番欺负555…… 狗皇帝你会心疼吗?】 第112章 被过度挤奶,云景好疲乏 “小景儿没有!”云景泪水涟涟,拼命摇头,“小景儿也不想这样!是他逼我!” 沐凌轩盯着他的眼神冰冷似雪,满是嘲弄鄙夷。 浑身似是浸入凉水,心也突突直跳。 这种慌张,云景已有许久未尝了。 上一次还是…… 金湛?! 恍然大悟,云景猛然抬眸。 这一次他的眼神,满溢着往昔面对金湛的嘲弄讥讽PUA,从未有过的坚定和反抗, 早已不是为爱唯唯诺诺的云景。他是以一人之身,身系天下安危的沈家军小公子! 伸手摸向枕间,慢慢拔剑出鞘—— 他怎能忘记,是这一世的沐凌轩,重塑了自己的灵魂! 自己的勇气,自己的笑意,都来自对方的信任与柔情! “你不是陛下!” 举刀狂吼。可对方顶着沐凌轩的皮囊,云景满头大汗,迟疑着难以下手。 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恍惚中,婴儿的呀呀细语入耳,云景立刻睁开了眼眸。 窗外,天已大亮。日光透过窗棂,明晃晃刺眼。 阿月立在榻边一丈远之处,抱着欢儿轻拍,踏着羊毛地毯来回踱着步子。 他茫然望着前方,神色却安详。 云景盯着他,不知他在自己身边护了多久,却明白这是为了让自己心安。 不能开口安慰,胜似千言万语。哪怕深入龙潭虎穴,沐凌轩也能妥帖地安排人呵护自己。 只是想到阿泠阿月都出自沐凌轩之手。感动之余,云景又醋意横生。 狗皇帝,还真会调教人。 听云景掀了锦被起身,阿月连忙将欢儿放进摇篮,上前扶起他。 “把欢儿抱过来,该喂奶了。”打了个哈欠,云景困恹恹地。 昨夜的梦魇,令他并未完全恢复精神。 “昨日公子挤出的乳汁尚有剩余,小的放了冰鉴。”阿月打着手语。 他是觉云景这几日被连番折腾,实在太过疲乏。 “那怎么可以?”云景一挑眉,“当然要喂欢儿新鲜的。” 犹豫了下,阿月打着手语继续道,“今日,公子还是保持体力为好。” 寝殿之门突然大开,捧了金盘银盘的宫女鱼贯而入。最后三人合力抬着一只朱漆的木盘,上托着盘龙绣凤、衣摆绣了山水的的朱红礼服。 云景猛然想起。 今日,正是自己和祁云“大婚”的日子! 眼神闪过一丝慌乱,云景摆摆手,“天色尚早,待我喂欢儿用了早膳。” 昨日祁云吞了下过“猛虎穿云”的乳汁,谁知他现在如何了?! 看宫人还能继续安排大婚,怕不是活蹦乱跳安然无恙?! 还有沐凌轩,今日会如何行动?该不会眼睁睁看自己和别人喜结连理、昭告天下真做大周皇后吧?! 狗皇帝究竟打的什么算盘?云景一头雾水,如今当然要竭力拖延时间! 为首跪在榻下的宫女,恭恭敬敬不敢抬头,语气却一丝不苟,“回沈小公子的话,良辰吉日,一刻耽误不得。” 陛下?是谁? 云景心中的“陛下”素来只有狗皇帝一人。如今看来,祁云是铁了心今日登基,要与沐凌轩一争这天下了。 茫然无措中看一眼阿月,云景见他已警惕地把欢儿抱在怀中。 阿月眼神空然如雪,却朝着云景轻轻点了下头。 这一瞬,云景竟似看到狗皇帝挤眉弄眼,“小景儿,要听话。” “那就伺候本公子更衣!”云景一咬牙。 坐在铜镜前,他看着宫女给自己梳头、戴冠。肩口飞檐的礼服,上身之前,胸前后背都要贴上牛革的护腰以正身形,这一刻云景只觉骨头要被夹断。 原来做一次“皇后”,如此辛苦。 “公子真为天人!” 跪在身周的宫女,言辞之间满是欣羡,也并非全是奉承之语。 略艰难地直起身子,云景拂袖,仔细端详铜镜中的自己。 一袭华服衬得身形玉立、面若冠玉。眼波流转,眼神娇俏。 难怪前世得了祸国妖妃的“美名”。 就算这一世力挽狂澜,仍成了宇凰与大周博弈的关键。 捋着落在身前的朱红发带,云景听得身后的殿门“吱呀”一声响。 祁云鎏冕帝服加身,器宇轩昂踏步而来。 上前执住云景的手。 上下打量,祁云面露微笑,“如此的云儿,不愧能与朕千古相随。” 云景一晃眼,仿若看到了沐凌轩的脸。 前世就是祁云这狗贼,串联沐凌风,终至宇凰颠覆。 他甚至在自己死后,勾结红绫和折桃宫,用邪术令自己与沐凌轩的魂魄分离了一千年。 外敌、邪教、内奸,任是大罗神仙也无法力挽狂澜。可沐凌轩还是为了保护京城百姓,没有和自己弃城逃走,而是战至最后一刻。 这就是当初在从护国寺回宫的马车中,云景从小叮咚手中的史料,看到的真相。 忍不住掉泪,云景的另一只手,越攥越攥紧。 就差滴出血来。 这一世,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半个时辰后便是登基大典。介时,各国使臣都会前来观礼。”祁云言辞之间无不得意,“当然,也包括宇凰的翊王。” “云儿想见他。”云景突然开口,语气不容置喙。 想来是沐家对不住他。如今云景有自己做靠山,自然要出口恶气。 祁云不以为意。“好。朕在大殿等你。” 匆匆进了寝殿,沐凌风见云景一身红妆,愣了一瞬。 “这身衣裳不便起身,就不给小王爷行礼了。”云景道。 “皇嫂……”目不转睛盯着云景,沐凌风眼中渴求,一望便知。 云景摆手,“吾要做大周皇后,小王爷也不是小孩子了。人前人后,都莫要再如此称呼了。” “你真要这么做吗?” “为何不可?!”云景的声音突然大了几分,“我沈家为国为民,牺牲了三代人,却连马革裹尸还都不得。沐凌轩把我当做享乐的工具,肆意玩弄侮辱。想我沈云景文治武功不输宰辅,为何要做那暴君笼中的金丝雀!” 突然上前两步,沐凌风紧紧抱住他。 声音发颤,眼眸中泪光闪烁,十分动容, “今日,本王是来交还这个给你。” 莲花心音,被他轻轻插到云景髻上。 “本王知道沐家对不住你,也恨哥哥连个名分都不愿给你。可本王亦愿拿宇凰江山为聘,许你堂堂正正做宇凰的皇后!”沐凌风颤声道。 枕在沐凌风肩上,云景的唇角露出诡谲的笑意, “小王爷,终愿吐露真心了?” 他猛然拔下“莲花心音”,扬手狠狠扎进对方的肩膀! 这一瞬,排山倒海般的剧痛也袭上了云景的肚子。 他竟然忘了,自己已经有了身孕?! 【作者有话说:小景儿要开始报仇了, 可肚子里的二包现在开始发难。 面对云景大婚,沐凌轩会如何做呢? 二胎能安然无恙吗?】 第113章 狗皇帝面前宠幸小景儿? “宝宝,你要听话,你要坚强……” 微拧了下眉,云景左手暗抚了下腰。 右手扎进沐凌风肩胛的“莲花心音”,丝毫没有脱力。 “唔……” 口中涌出鲜血。盯着云景火焰满溢的眼眸,沐凌风的目光一刻没有挪开。 “还不够……”他贴在云景耳畔低语,“再来!” 云景愣住了。 只这一犹豫,沐凌风右手握住他的手腕猛地抬起,生生将“莲花心音”拔了出来。 死死握住不放,又扎进自己的左腹。 从心到身,云景都猛地颤了一下,不由自主松开了沾满鲜血的手。 “砰”地一声,沐凌风直挺挺倒在地上。 寝殿大门被推开。 祁云立在门口,背手盯着云景。 见他眼眶通红,握住簪子的手允自颤抖个不停,祁云上前扶住他,又想揽他入怀, “别害怕。有朕在此,不会有事。” 云景仍像根木头般杵在原地。祁云的力气再大,竟扳不动他分毫。 怎么会……怎么会…… 沐凌风早已察觉隔墙有耳。为彻底消除祁云对自己的怀疑,才让自己当着他的面杀了他? 沈云景,已与宇凰彻底决裂。 欢儿,成了沐凌轩之外唯一的皇位继承人。 祁云,拥有了沈云景和欢儿,便拥有了宇凰正统,拥有整个天下。 他不可能再对云景、对欢儿不利。 傻子……傻子…… 反复暗自念叨,云景竭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内心对小叮咚狂吼:“滚出来!解释下是怎么回事!” “时局在宿主的努力下起了变化。”小叮咚怯生生,“可是,人心是不会变的。沐凌风前世背叛兄长,是为了得到你。这一世为你而死,是为了保全你。他爱你的心,从未改变。” 可云景隐隐觉得,一切绝非仅能用“爱”简单解释。 “云儿对不住陛下。”见祁云扯住自己往外走,云景努力泛起笑意,“这衣裳,弄脏了……” “本来就是喜服,并不甚明显。”祁云却风轻云淡,“朕从不在意这些庸俗之事。朕就是要给众人一场,震古烁今的大婚。 他龇牙一乐,“鲜血为祭,岂不绝妙?” 云景突然浑身冰冷。 好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直觉告诉他,绝非到此为止! 抬眸之际,阿月正抱着欢儿,立在廊下殿外阶下一射之地。 阿月虽然看不见,黯淡无光的眼眸却似始终盯着云景。 云景亦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总觉阿月自被放出天牢回到自己身边,与往昔并不一样。 只要他在身边,云景就有股莫名的安全感。 掠过阿月身前的一瞬,云景看到他,又朝自己淡淡点了下头,眉峰一挑。 刹那间,云景浑身颤粟。 这副神情,何止似曾相识! 婚服太过厚重,云景逐渐脱了力,祁云握住他的手却丝毫没有松开。 被扯着连爬了几百级云阶,云景发觉自己登上了皇城中最高的城楼,摘星楼。 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云景微微弯下腰,一手抚上小腹。 这么剧烈的运动。若是腹中宝宝有事,他非砍死眼前的变态不可! 抬眸见祁云眼神有火,云景连忙放下手。 “这里,云儿可还记得?” 远处的钟声渺渺响起,云景突然浑身一颤。 酸楚的记忆在骨骼间泛起苏醒。 此处是沐凌轩在大周为质子时,二人夜里常来的“秘密之地”。 沐凌轩思念宇凰,自己便宽慰他,此处看到的,是和宇凰同样的一片星空。 “那时你和沐凌轩夜夜在此处你侬我侬、海誓山盟。却不知每夜朕亦会在此处,远远看着你。”拂过因风吹日晒光滑如鹅卵石的壁砖,祁云道,“后来——” “后来有一日,他很晚才回到行宫,遍体鳞伤,骨头亦折了好几根,却再不愿来此地。”云景开口接道。 “那日朕与他打赌,谁从这城楼上跳下去,毫发无伤,对方便不得再来纠缠你。”祁云满意地点点头,“朕数了一、二、三,没想到这傻子真跳了下去。朕下了楼,见他摔在那颗月桂树下,树冠都压塌了一半。那是朕此生唯一钦佩他的一刻。” 云景探头从城楼上往下望去。 这么高!狗皇帝是傻了,还是疯了?! “朕当时就告诉他,你是寰宇帝的安嫔安插在他身边的棋子。”祁云得意道,“他不信,朕就给他看了你和安嫔的来往书信。” “见他闭了眼,料是过不了那夜,朕就命人送他回去。”祁云仰天长叹,“本想他是自寻死路,朕不过从旁添把柴而已。谁想,翌日宇凰便派人接了他回去。” 云景忆起,那日沐凌轩不肯开口说话,亦不愿瞧自己。大周九月天寒,他失血太多,逐渐浑身冰冷,自己便脱了衣裳,抱着他捂了一夜。 如今想来,他是一心求死。许是从那一刻起,他的心便死了。 这是他政变前,自己与他最后一次亲密的接触。 心中一酸,云景低下头,竭力忍住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狗皇帝在开局那般折辱自己,是自己始终解不开的心结。 如今已然明了。 童年失怙,又遭心爱之人背叛。 后来,他已经给了自己,身为一个帝王最大的包容与爱意。 祁云淡淡道,“后来四海传闻,沐凌轩铁石心肠、暴虐无度,连亲爹都能剁成肉泥。可朕比谁都明白,他的外强中干。” 祁云突然上前,一把揪住了云景的长发。 铸着凤求凰的金冠摔落在地上,云景被踉踉跄跄揪到城墙边。 “蟠龙寺、沐凌风、阿月,沐凌轩为掩人耳目,下了好大一盘棋啊。”祁云笑意猖狂,“可惜他骗得过天下人,骗不了朕。因为朕明白,他根本不可能放开你! “他在城外陈兵百万,自以为人不知鬼不觉,却不知一切都在朕的计划中。”抚上云景的肩,祁云咬在他耳侧,比任何一次都要近,“知道朕为何一直不碰你?因为朕在等一个时机,要他颜面扫地。他最心爱的人,会当着天下人的面,被朕宠幸!” 祁云说着,一手抚上云景的小腹,“哪怕这里,已经有了他的骨肉!” 【作者有话说:小剧场: 祁云:老哥,咱们来打赌?赌赌谁更变态,就赌云儿? 我先来。人妻我都爱,最好已怀胎。众人面前做,高潮更澎湃。 沐凌轩:……你赢了。 祁云:所以,云儿归我? 沐凌轩:……朕又没答应小景儿归赢家! 云景嘤嘤嘤:好讨厌……被两个变态缠上了怎么办?! 】 第114章 这物件当众塞到小景儿“那里”? “殿……陛下,您在说什么啊!” 纵心底大骇,云景还是竭力保持镇定。 他摸上祁云按在自己腹间的手想要挪开,却发觉对方力气大得惊人。 不管是前世的记忆,还是祁云的描述,亦或这几日的遭遇,云景都明白他对自己的感情,扭曲到难以言说。 宁可毁掉,也不会让对方得到。 “沐凌轩的两个种都在朕手上,真是天助大周!”一手握住云景的下颚抬起,祁云笑得邪恶。 云景低声道,“自欢儿出生,臣就没被他碰过。陛下不信,不如唤太医来诊?” 前往大周前,云景服了王太医的汤药,寻常诊脉并不能察觉有孕。 “不必。朕从不信什么太医游医的鬼话。朕只信自己!”祁云龇牙一笑,“有人,自然能让云儿说真话。” 踉踉跄跄,云景被他拽着下了摘星楼。 辰时已过,日头明晃晃升到天际,皇城的朝阳殿沐浴在一片金色之中。红毯叠设,喜气洋洋。各国使臣熙熙攘攘挤在道旁,等着观礼祁云的登基大典。 只是看到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云景,被祁云强扯着踏着红毯而来,众人忍不住窃窃私语, “他就是曾令烨帝独宠后宫的沈小公子?眼角眉梢娇俏逼人,果然天生一副媚主样貌!” “今日如此盛典,仍是这副娇娇妖妖的模样。祸水之名,真是名不虚传。” 见云景掠过身前,抬眸瞥了一眼,众人又连忙垂下头去。 眼眶红红地,云景满腹委屈、满腔仇怨,旁人眼中却尽是故作娇嗔的风情。 “先帝退位,居上阳宫为太上皇,朕登基成大周之主。那些繁文缛节劳民伤财,今日就免了罢!”一手扯稳云景,祁云走到大殿正中的金銮宝座前一拂袖,“不过,今日还有件大喜事——宇凰据中原丰饶之地,历来为我大周隐患。今日,宇凰烨帝沐凌轩主动献首。这天下,已尽归我大周所有!” 满殿之宾,无不骇然。 众人纷纷抬眸四顾,云景的心亦提到了嗓子眼。 他看到阿月被士兵揪着踏上红毯,跌跌撞撞到了二人身前。 “跪下!”一名士兵一声棒喝。 被踢了一脚,阿月向前踉跄半步,却纹丝不动。 清风吹拂起他凌乱的长发。空洞的眼神茫然盯着前方,透出慑人的清寒。 “陛下为难他一个哑巴瞎子做什么!”云景拽住祁云,“陛下若不喜欢,放他出宫就是!” 这几日,云景越来越在阿月的身上,寻到他慌乱时依托的安心感。他无论如何也不愿阿月有事。 向云景抬起头,阿月黯淡无光的眼眸突然寒光一现, “无论祁云要做什么,都不要忤逆他。听话。” 听,话。 两个字既出,云景浑身受了一个霹雳。 抬起泪眼,仔细端详阿月柔美又不失英气的眉眼。 冷傲若霜雪。眼底的朱砂痣,仿若落入冰原的一点火星。 他会“心音传语”?! 难道……难道他是? “沐凌轩,时至今日,你还要和本座装蒜?”盯着阿月一笑,祁云轻蔑道,“朕只是没想到你能为留在云儿身边,被剜了双眼也一声不吭!” 众人哗然。 云景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陛下……陛下真会说笑,他怎么可能是烨帝!”云景勉力笑道。 “白筠是姑兰国师的大弟子,易容术只是寻常把戏。”祁云一笑,“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不管他是不是沐凌轩,今日杀一个为宇凰效力的姑兰人,亦能当众振我大周国威!” “慢着!他若死了,欢儿可怎么办?”见阿月被粗鲁拽起,发出喑哑的嘶吼,云景泪水涟涟,拽住祁云的手死死不放,“他到底对欢儿有养育之恩。陛下向来以德服人,如何当着众人的面恩将仇报?” 关键时刻,还是不得不上撒娇、色诱这种云景鄙视万般、又屡试不爽的手段。 祁云早有预料般一笑,“想救他,不难。” 一名宫女端了汤碗上前。 紫澄的砂锅,透着清苦的奇香,顷刻在大殿四溢。 “云儿当着众人喝下去,朕留他一条狗命。” “这是什么?” “马钱子。”祁云一笑,“堕胎用的。” 此话一出,满殿又是哗然。 “怕什么?”祁云盯着云景发愣的眼神,“云儿不是说,肚里没留下沐凌轩的种么?这汤里加了鹿茸人参,喝下去不过补身子而已。” 暗暗摸了下小腹,云景又旋即放下手来。 不论他真的是沐凌轩,还是阿月,云景怎能不救? 竭力忍住泪水不上涌,他咬牙暗暗下着决心。 宝宝……爹爹有罪!可爹爹有更重要的使命去完成! 只是抬眸看一眼阿月,见他黯淡了眼神望向别处,云景又心生疑惑。 “听话。” 用了“心音传语”,阿月只说了两个字。 “好,我喝。”云景突然一咬牙,接过汤碗。 殿前殿外几百号人,或惊惧,或鄙夷,一个个虎视眈眈。 淳苦的堕胎药,仿若毒药一般在喉间蔓延。汤药有些灼人,可云景已不在乎疼痛。 “哐啷”一声摔了碗,他一手捂住胸口,阖眼静待腹部刻骨的疼痛。 宝宝……爹爹罪孽深重……爹爹对不住你!他反复念叨着。 只是骇人的疼痛,许久未来。 许久,祁云“噗嗤”笑出声。 “不过是人参鹿茸汤。云儿的身子,实该好好补补。”握住云景的手,祁云轻扫他垂在肩上的乱发,“云儿受惊了。若此真有沐凌轩的种,朕自要好好留着。” 身子猛地一颤,云景恍然大悟。 原来狗皇帝早就猜到祁云在打什么主意,所以方才只对自己说了“听话”二字! 云景心底一宽,又一紧。望向垂首的“阿月”,钦佩掠过心间,又忍不住委屈巴巴、暗暗怒嗔。 多解释两句会死吗?!这种时候还不忘欺负自己! 祁云却没有立刻放过云景的意思。 “朕一言九鼎,放了阿月。可云儿是不是,给大家助助兴?”他狠狠拍了一下云景的屁股,“这个,正好物归原主?” 被拉过手掌摩挲,云景惊觉,祁云握在手心的,竟是之前自己下在乳汁中的“猛虎穿云”! 察觉对方的手摸向自己的臀部,掀开厚重的衣摆,云景更是瞬间绷直了身子。 他的意思,难道是要把这物件,塞到自己的,“那里”?! 【作者有话说:好吧,红绫当年和翊王玩过的花样,小景儿又要也玩一遍。 小景儿:恨当年没问细节,怎么样才能不太痛呢? 阿月究竟是不是沐凌轩? 他会坐视小景儿被当众羞辱吗? 嘛,反正狗皇帝任何时候都不忘欺负小景儿实锤了。 等着跪搓衣板吧!】 第115章 撒娇色诱不如吸一口奶? “啊!”云景忍不住一声娇呼。 只是他立刻意识到,此刻身后之人是他要对付的宿敌,不再是可以对着随意撒娇的狗皇帝。 他立刻闭嘴。 扭头哀怨盯了对方一眼,云景的眼眸掠过火光。 在小叮咚处购买的《古代后妃生存攻略》曾云,对付位居将相的强势男人,一味撒娇色诱,对方亦会麻木。该反抗示怒时,不能手软。 “放手。” 咬牙切齿,云景低吼。 软糯的嗓音带了狠意。虽像猫咪撒娇,祁云竟真的浑身一凛,稍挪开了手。 只是他立刻又反手揪住云景的头发,强迫他抬头看着“阿月”,“看清楚。沐凌轩就在你的面前。” “他是阿月。”云景咬牙道,“我救了他一次,不再欠他。任你把他大卸八块,我不会再管一根手指头!” 出乎意料,祁云愣了一下。 阿月,哦不,沐凌轩的脸上波澜不惊。空洞的眼神,依旧飘向远方。 心中默念:好个不听话小妖孽。说这些话,是要报刚才的逗弄之仇,故意气朕吗? “说得好。”他却用“心音传语”对云景道,“不要害怕,朕已安排好一切。尽管用你的直觉去对付他。” “那欢儿呢?”揪紧云景的长发,祁云不依不饶。 “你随时都可以杀他。我保得住他一时,保不住一世。”云景继续咬牙切齿,“只是你想清楚。欢儿不在了,你连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棋子,可都没了!” 恶狠狠瞪了云景一眼,祁云又看了一眼沐凌轩。 此刻他真的无可奈何。可他并未放下“阿月”就是沐凌轩的怀疑。 “好!很好!” 眸间闪过刻毒杀意,祁云大笑三声,盯着沐凌轩道,“那就,把他……” 话音未落,一名浑身血污的兵士,突然急匆匆上殿,跪下声音都打了颤, “陛下,西门突现千余人猛攻。三军三日前被调到南边驻扎,正被一股来历不明的军队阻挠,此刻难以靠近皇城救援!” 祁云瞬间变了脸色。 宇凰大军不是已被自己阻隔在南部边城了吗?这又是什么人?他们是如何知道大军正驻扎北边关隘,西边防守薄弱的? 沐凌轩的唇角不易察觉一抽。 对云景道,“别怕,是你哥哥。” 打了个寒颤,云景瞥了他一眼。 联络沈云棠对付祁云。好一个李代桃僵、借刀杀人、祸水东引! 他又情不自禁担忧起祁云的下场。 走到城楼之上朝下望去,祁云果见沈云棠一身银光闪闪的铠甲,在明晃晃的日头下闪着刺目的金光。 “沈将军,别来无恙?朕怎能忘了,朕亦该唤你一声‘大哥’呢?”知晓“银蝶海棠”沈云棠战无不胜的盛名,祁云淡漠一笑,“此次云儿大婚,未请你来观礼,是朕失礼。” “狗贼,我X你八辈祖宗!” 提了缨枪直指祁云,沈云棠艳丽的眸子火光四溢,恨不能飞身上城捅破祁云的脑袋, “敢欺负小景儿……狗皇帝当初亦没免了老子棍棒伺候!看老子不把你的心肝肺扒出来下酒、浑身臭肉刮下来喂猪!你跟谁瞪眼呢?看清楚老子不是你爹,是你祖宗!瞧你那副贱样,老子就知道你爹你妈在你祖宗牌位前造的你!” 一双薄唇叭叭叭叭,连骂半炷香的功夫未停。声音洪亮,城上城下皆闻,听得出动了真气,祁云故作镇定的脸都逐渐扭曲。 “陛下!当务之急是退了这狗贼的兵!”方才禀报的将军凑到祁云拉长的脸旁,小心翼翼执手提醒。 “沈云棠,看来胡人的暖帐确实暖和,你的嘴巴都更活泛了!”祁云一挥手。 被揪到城楼前,看着半年未见的哥哥,云景瞪大眼眸,泪水不由自主溢满眼眶, “大哥!” 沈云棠大吼,“小景儿别怕!大哥一定救你出去!” 瞅着二人兄弟情深,祁云计上心来,“沈云棠,你我已是亲家,何苦为一个外人伤了和气?不如,大周与戎然联手灭掉宇凰,朕册封你为一隅之王,如何?” 沈云棠:“诚意不够。现在就把老子的宝贝小景儿送下来!” 祁云:“……” 沈云棠:“外人?狗皇帝好歹是老子侄儿他爹。你又是什么狗东西?” “你不说,朕还忘了!”祁云憋不住大怒:“既然如此,先把那孽种奉还你沈家!” 欢儿的襁褓被士兵抱了上来。 任对方动作粗鲁,欢儿只发出绵密的呀呀哼声,竟没有哭一嗓子。 祁云:“嘴上功夫朕不如你。可朕想看看是这黄土地硬,还是这孽种的脑壳硬,亦或是你的嘴巴更硬?” 抱着欢儿的士兵上前两步,竟作势要把襁褓扔下城去! 云景泪水涟涟,连连摇头,“我哥哥他生性脾气不好!你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狗贼?有种你扔!”沈云棠不依不饶,提了缨枪直指城头,“你有种扔,老子就有种接!接不住,你的脑袋就等着变浆糊!” “哥!”云景忍不住大吼,“你别再说了!求你了!” “别担心。”沐凌轩的“心音传语”突然响起,“你哥,是在争取时间。” 心下大骇,云景抬眸四顾。 沐凌轩竟也被揪上了城头,此刻正被绑在一边。 脸色煞白,手心直抖,祁云的脸色青得可以吓鬼。 他刚要下令,突听东面喊杀阵阵,火光狼烟四起。 浑身血污的士兵连滚带爬到祁云面前,“不好了,陛下!东面突现一支军队,来势凶猛。王将军和白将军先后战死,已抵挡不住了!” 祁云瞪大眼,“东面是河和龙虎山,神仙也难飞过来。他们是什么人?如何能攻进来的?!” “他们打的是宇凰凰穿九云的军旗。为首之人,是宇凰的翊王……” 这怎么可能! 方才沐凌风,明明,明明在自己眼前,在自己的寝宫里…… “好一个围魏救赵。这又是谁的锦囊妙计?你?还是沐凌轩?”瞥向城下,祁云狠狠一笑,“不过你们可别忘了,沈云景和欢儿,还有沐凌轩都在朕的手中!大不了,朕叫他们陪葬!” “先把那孽种扔下去!”他一挥手,“再把沈云景和沐凌轩的脑袋砍下来,绑在一起挂在城楼上,叫他们做一对结发夫妻!” 【作者有话说:原来狗皇帝,一直守护在小景儿身旁。 哼哼,将功折罪,可以少跪一夜搓衣板? 可素少跪一夜搓衣板,小景儿就要被多欺负一夜。 怎么选?】 第116章 爹爹肚里还有你的小弟弟 “结发夫妻”四个字入耳。 刹那间,一股前所未有的眩晕,山呼海啸般袭上云景心头。 红唇发颤,青丝汗湿,闭上眼揪紧胸前的衣襟。云景只觉心被活生生撕开了裂口。 前世今生,这都是他绕不开的心魔。 “别害怕。朕一直在你身边。朕不会让人伤害你。” 沐凌轩低沉带着磁性的嗓音突然入耳。 抬头朝他瞥去,云景见他空洞无神的眼眸,此刻竟投射出异常柔和的光华。 只是下一秒,他就被推推搡搡到云景身前。 “你们,谁先去死?”见“阿月”低头无声,云景眼眶通红、浑身颤抖,祁云笑得愈加猖狂,“谁想先看对方的脑袋被剁下来的模样?” “到头来,你还是栽在朕的手中。”他凑近沐凌轩,一把扯住他的头发扬起脸,“你的计划完美无缺。独独败在你舍不得沈云景。” “盯着”祁云,沐凌轩第一次用了“心音传语”, “杀了朕可以。朕不求你放过小景儿,但是欢儿的命,要留下。” 祁云恍然大悟,“朕怎么忘了!” 大步走到抱着欢儿的士兵身前,他一把抓住襁褓,从城墙上扔了下去! 宇凰和戎然的联军已从三面攻入皇城。大势已去,留着欢儿又有何用? “不要!” 云景异常尖利沙哑地嘶吼出声。 这一刻,他的力气大得惊人。一把推开束缚住自己的侍卫,一脚踏上城楼,一跃而下! 大红的喜服翻飞,披散的青丝随风凌乱,像一只花蝴蝶般翻飞。 猛然挣脱早就暗中扯断的绳索,沐凌轩亦随了云景跳了下去! 他伸手拽住云景喜服的衣摆,将他向前猛然一推。 不声不响仰头盯着二人。沈云棠算准时机,执了银枪一点地,像一丸流星般一跃而起。 稳稳将云景抱在怀中。 二人身后,旋即传来“啪”地一声钝响。 扭头望去,沐凌轩躺在一片血泊中。 恢复本来的容貌,证明他已身死,无法维持易容之术。 昔日那双凌厉的紫眸,此刻睁得大大地。茫然无神,不能瞑目。 “陛下!陛下!” 头脑一片空白,云景慌乱地冲到他身前,将他逐渐冰冷的身子搂在怀里,发疯一般拼命摇着,“你不要吓我!……陛下……怎么会这样!” 前世,自己死在了他的怀中。 这一世,他才真切察觉到,留在世上的那个人,才最为痛苦。 “啊!” 仰头,他发出毁天灭地的凄厉哭嚎。 一手抽出沈云棠身边的利剑,竟然是血运剑。 翻身跨上战马,云景的齿间几乎咬碎,眼眸迸出血来。 他一挥长剑,大喝,“将士们,随我出战!” 这一刻,沈云景的记忆完全苏醒了。 每一寸骨骼血脉中,都流淌着本就属于他的杀伐、果决、英勇。 刀锋在骨骼血肉间簌簌作响,云景茫然砍着仇敌。 他不是人。他的心已被搅碎,成了魔! 浑身是血,云景冲上摘星楼。 祁云,立在摘星楼上,眺望城北方的狼烟。 眼神冷漠,略带嘲讽, “朕算准了沐凌轩放不开你。可朕也没算准,他放不开你……” 他反复念叨着,回眸之时,正对上云景血红的眸子。 “簌”地一声钝响,云景手中的血运剑,直直刺穿了祁云的腹部。 前世今生,沐凌轩都死在他的手上。这一世自己独活,终于报了仇。 死死盯着云景,祁云的眸间笑意愈深, “谢谢云儿,让朕死在你的手上。” “咯嘣”一声脆响。 云景扬手一剁。 祁云的脑袋滚到了他的脚边,眼眸允自瞪得像铜铃。 “沈小公子,沈将军已控制皇城全域。百官归降,北部关隘三大营也愿缴械。我们,胜利了。” 浑身是血的郭盛,气喘吁吁奔到云景前跪下来报。 我们胜利了。 终于扭转了前世,被大周灭国、与沐凌轩被结发悬首的命运。 可这一切又有何用? 他不在了,不在了啊! “哐啷”一声,云景扔了手中满是血的剑,颓然跪在地上。 他先是笑,尔后发出夜枭般的大哭。 一口鲜血狂涌而出,倒在了地上。 入夜,戎然大军帐中。 已入五月,大周仍然春寒入骨。 沈云棠坐在火盆边,一双纤长苍白的手,在明灭的炭火上翻弄。 他眼眶发黑,艳丽的眸间掩不住沉沉忧思。 一双大手突然伸来,温和又不失力气地握住他的指尖, “方才孤让人将火盆搬去云景榻边,为何不允?” 抽开手,沈云棠狠狠拍了下莫玉的手背,“这是第几次了?再动手动脚,老子剁了……” 话音未落,陷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之前,孤总见烨帝这般抱着云景。还是他会,果然舒坦。” “放手。老子要去给小景儿喂药。” “今日喂了五次,想毒死他?” “……老子要去看欢儿喂奶!” “你忘了,他一见你就哭?”莫玉揉揉他的脸,“这股杀气,还是收敛一下。” “滚!” 挣扎间撕扯到肋下的新伤,沈云棠“嘶”地倒吸了口冷气。 “烨帝的事,究竟要瞒小景儿多久?”被莫玉扶着坐回凳上,这回沈云棠并未挣扎,“他醒来不是哭着要去寻沐凌轩,就是像个木头人杵着不动。若不是欢儿还在,恐怕他早就不想活了!” 看着云景生不如死,受此煎熬,沈云棠比自己受伤还痛。 “这点伤痛都承受不住,日后如何母仪天下,亦或辅佐新主、君临天下?”剥着一只橘子,莫玉笑意沉稳,“烨帝之死,本就是他自己的计划。他既能如此忍心,你又何须越俎代庖?” “老子算是明白了。你们这些帝王的都是一路货色,都该被拖出去喂狗!”将被塞进口中的橘瓣捏碎在莫玉头顶的金冠,沈云棠气急败坏,“真想剖开你们的心,看看是不是石头做的!” 榻上,云景的眼眸睁得大大地,却没有惊动任何人。 许久,听到婴儿的呀呀细语,他猛然坐起身子。 “阿泠不在,太子爷喝不惯羊奶。”抱了襁褓到榻前,青沚勉力笑道,“实在哭得可怜,小的没办法……” 看着欢儿小脸通红,湿漉漉地,勉力伸着小手握住自己垂在胸前的长发,云景伸手解着胸前的衣带,“下去罢。接下来交给我。” 爹爹肚子里还有你的小弟弟,一定会坚强的。 毕竟幕后最大的黑手,还未剪除。 一切,还未结束。 【作者有话说:狗皇帝的追妻火葬场,可还满意? 可好像他也一直挺宠小景儿的,就是霸道了些。 狗皇帝究竟死了没? 大家想搞死他也没事哈哈哈。 最大的黑手是谁?仔细看文估计也能明白, 毕竟还有俩人没处理呢! 敬请期待,小景儿揣着二宝,怀着老公去世的巨大悲哀继续复仇之路! (话说狗皇帝啊你这么逗小景儿,是不是过分了捏?)】 第117章 吮吸乳汁的小嘴张得浑圆 睁着一双黑曜石般的大眼睛,欢儿“咕嘟咕嘟”吸着奶水,茫然无措地盯着云景。 仿佛在说,“爹爹不要生气。宝宝还小,不是故意要爹爹担心的。” 瞧着宝宝可怜巴巴的眼神,云景搂紧了他不停蠕动的小小身躯。 天知道看到欢儿被丢下城楼的那一瞬,自己的心揪得有多痛。 醒来之际,看到欢儿安然无恙躺在身边,才知沐凌轩早和沈云棠反复演练,如何救下自己和欢儿。 本想同往昔一般暗骂狗皇帝不分场合逗自己玩,不得house。 又突然想到,他已经不得好死。 “啪嗒、啪嗒”,眼泪一滴滴落在欢儿白嫩的小脸上。 “呀——” 吮吸乳汁的小嘴儿张得浑圆。欢儿打了个奶嗝,又打了个哈欠。 目不转睛盯着云景,伸出小拳头扯住他垂在胸前的发丝。脸颊红扑扑地,笑得怯意。 他还不知他的父皇,已为了救他和爹爹付出了生命。 大帐之中静寂地可怕,只闻欢儿酣眠的呼吸声。 眉头紧皱。细思之下,云景越觉事情绝非如此简单。 还有一个人——准确来说,是两个人,尚在事态之外。 阿泠去哪儿了?放回自己身边的是沐凌轩,那真正的阿月呢? 沐凌风没有死?那自己用“莲花心音”杀死的,又是谁? 尚有太多的未解之谜,在心底翻滚缠绕,纠结成一团。 他猛然掀了被子,站起身来。 一夜滴漏到天明。沈云棠睁眼之时,发觉自己躺在榻上和衣而眠,立刻站起身来往门外走。 为照看云景,他的卧房就在云景大帐的侧间。可冲进云景房内,才觉空空荡荡,独留欢儿躺在摇篮里,砸吧着小嘴睡地正酣。 青沚端了大铜盆进帐,一句“大公子”尚未说完,已被沈云棠摇晃地手中铜盆的水都泼了大半, “云景呢?” 瞠目结舌,青沚许久才道,“公子……去看陛下的遗体了。” 不出云景所料,他什么都没见到。 宇凰帝王薨逝,军中却秘不发丧,连缟素都无人换上,这本就不寻常。 握紧了血运剑,他转身朝西边大营而去。 那里是沐凌风的宇凰驻军。 按理,云景和该欢儿本该呆在此处才对。可沈云棠坚持将他们留在戎然大营,定有关心之外的缘由。 他本想回营问个究竟,料想沈云棠此刻难得酣眠,索性朝沐凌风的大帐而去。 他还是来晚了一步。 一个时辰前,沐凌风的王帐尚且灯火通明。 “恭喜王爷,天佑王爷。”红绫盯着沐凌风阴云密布的侧颜,“沐凌轩自寻死路,众目睽睽下为情而终。王爷荣登大宝,已无任何阻拦。” “还有欢儿在。”直愣愣盯着烛影,沐凌风音色惘然,并不高兴。 “一个小娃娃,想要剪除,易如反掌。” “可云景哥哥会更伤心!”猛然站起身来,沐凌风死死瞪着红绫,“你答应过本王,不会对云景哥哥动手!” “本座亦告诫过王爷千百遍。欲成大事,不能被情爱左右。”见沐凌风往外走,红绫声色俱厉,“王爷去哪儿?” “料想云景哥哥已经醒了,本王放心不下。” 红绫摔了手中茶盏,“来人,拦住王爷。” 见几名折桃宫的少年执了红纱,将自己缠地动弹不得,沐凌风怒斥,“你想干什么?” “事到如今,本座不允有人坏了大计。”红绫走到沐凌风身前,尖利的指尖划过他的侧脸,“王爷不愿做的事,本座替你完成!” 走到沐凌风帐前,云景伸出指尖刚想触碰,突然被人从身后抱了满怀。 惊恐挣扎了两下。那张朝思暮想的英挺脸庞出现在面前,云景的心,顷刻间地动山摇。 眼泪扑簌簌,再次止不住下落。 “你以一己之力,荡平大周京师八万大军。”长叹一口气,沐凌轩拭去他颊上的泪珠,“能统帅千军万马的沈小将军,偏巧这么爱哭。” 哽咽到说不出话,云景握紧拳头,一下又一下捶在沐凌轩肩上,手骨酸痛也不知停歇。 他要确定,眼前不是因为思念过度,出现的幻影, 直到沐凌轩“哎哟”一声低嚎。 连忙扶住他,云景又“呜呜”哭出声, “陛下为什么要骗我……陛下不是从不骗人的吗?小景儿要被吓死了!” “事出紧急,朕不得已而为之。”一手撩起云景汗湿披散的青丝,沐凌轩将他紧紧揽在怀中,“朕没有骗你。从城楼上跳下来,总是真的。” “那么危险!陛下为何要如此!” “为了你。”揽地云景动弹不得,沐凌轩的薄唇贴到云景的耳珠,“朕说过,为了你,可以去死。” “嘘!”奋力挣开一只手,云景连忙伸出食指抵到沐凌轩唇边, “从今往后,陛下不准再说这个字!咱们,都好好活着,陪着欢儿长大……” “虽然被唤‘万岁’,可朕总要死。” “那也……那也……” 前世今生,和昨日的画面交相辉映。云景眼前,仿佛落下茫茫白雪。 他好孤单,又好害怕。 仿佛看到一盆炭火,哪怕被灼伤烧焦,也要奋不顾身与他融为一体。 再次扑到沐凌轩怀里,死死抱住他不放, “那也不允陛下,死在小景儿前头!” 留下的那个人,太痛、太苦了。 痛到他难以承受,竟自私地想把这份苦痛留给对方。 抱紧云景顺毛。每当云景哭时,沐凌轩都会这般轻拂他的长发。 只是这一次,他的心倏忽间万般沉重。 感受到对方心碎般的剧痛,沐凌轩也自责不已, “都是朕不好。朕对不住你,对不住欢儿。” 可当时唯有如此,才能救云景和欢儿性命,又无后顾之忧破城而入。 唯独没想到,云景悲愤至此,喜服未脱便提枪上马。两个时辰内荡平京师全域,提了祁云的首级。 如今回想,沐凌轩亦后怕三分。 “陛下,可以和小景儿回家了吗?”云景的眸子又浮起渴望的乖巧亮色。 “时机未到。”谁料沐凌轩摇摇头,“折桃宫不除,江山仍在风雨飘摇的威胁中。” 听到不远处红绫的脚步声渐重,他伸手摸上云景的肚子,用了“心音传语”, “此次除掉红绫的关键,就在小景儿腹中的孩子身上。” 【作者有话说:狗皇帝:想不到吧,朕又活了。 小景儿:呵呵,搓衣板不用随葬埋了。 欢儿:咩——爹爹不要吵架了快回来,宝宝要吃奶奶! 最后的威胁,这一家人要如何联手铲除呢?】 第118章 奶水贴着胸口,已汗湿透 “啪嗒、啪嗒……” 云景不懂,红绫总穿着一双软底的绣鞋,却分明踩出了高跟鞋的脚步声。 他深得不见底,不似一口古井甘醇,更像噬人深渊。美艳诱人,谈笑之间透出的杀意总令云景不寒而栗。 十指交缠。沐凌轩紧紧握住云景颤个不停的手,大掌捂住他的唇,将他稳稳搂在怀里。 走到大帐转角处,一刀刀戳在云景心扉的脚步声,戛然而止。 “王爷说,现在想见您。” 少年略带童稚的禀报声隐约入耳。 红绫和少年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沐凌轩松开云景,发觉他贴着自己胸口的衣衫,都已汗湿透了。 “这么怕他?”转过云景的身子,沐凌轩捏了下他的脸蛋,“哪怕朕就在身旁?” “哪有!”云景低下头,“我是担心他对陛下不利。” 毕竟迄今为止,自己和沐凌轩唯独栽在过红绫的手上。 垂眸凝视云景因紧张而红扑扑的滚烫脸蛋,沐凌轩低声笑道,“今日,我们暂不提他。” 诧异之间,一直被沐凌轩紧紧握住的右手,被对方一把扯起。 沐凌轩拉着他跑到摘星楼下。 云景大吃一惊:“陛下带我来这里做何……” 话音未落,他被对方打横抱了起来。 散乱的青丝在夜风中摇曳,云景随着沐凌轩蹭蹭的步伐登上了城楼。 第一次被祁云拽上摘星楼,足足七层的高度,累得他粗气直喘。 第二次登上摘星楼,他一手提着血运剑,满脑子只想砍下祁云的脑袋给沐凌轩报仇。 累吗?高吗? 脑袋里仿若一片荒原,完全没了印象。 此刻窝在沐凌轩怀中,他才仔仔细细打量着四周风景。 “陛下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自己再轻,也比寻常女子沉不少。 何况此刻肚子里又有了宝宝。云景暗暗摸上小腹,担心狗皇帝脚底一滑,三个人一起上了西天,独留下欢儿怎么办? “不许说话。” 沐凌轩的声音,前所未有地令他如沐春风。 他低头,吻住云景的唇。 此刻,二人已立在了摘星楼的中央。 北方的天黑得早。不过申时,夜幕逐渐降临。繁星点点,似是打翻了宝石盒子。 那一瞬,云景想到前世,沐凌轩在大周为质子时,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 自己只在那个时候见过他的眼泪。 孤独、寂寞,最是铁石心肠之人,反而比别人更饱尝个中滋味,也正因此被磨砺至此。 “别害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那时,自己将他揽在怀里,垂首吻上他乌油油的头顶。 何曾想到那个曾经倚仗自己守护的孩子,有能成长到稳稳钳制自己在怀的一刻。 眺望大周京城阑珊璀璨的灯火。这一世二人不顾生死,无数生灵免遭战火涂炭。云景一阵欣慰,倏忽之间,酸涩又涌上胸膛。 “怎么,又哭了?”沐凌轩蹙眉,从身后抱紧他细语,“还记得这些星辰?” “小景儿不可能忘。”一拭眼泪,云景努力扬起笑意,“一如十年前,连位置、颜色都没有变。” “净胡说。小景儿如何记得这么仔细?”一捏云景的鼻尖,沐凌轩笑得怯意。 夜风微凉,丝丝吹拂着二人的乌发。 这一刻,云景脑海中,又浮现出宇凰流萤林的萤火、莎白的极光。 不知不觉,自己已追随他踏遍漠南漠北,看尽杏花烟雨、落日长河。 那些曾缠绕在自己心间的恐惧、犹疑、自卑,早已荡然无存。自己是可以孤身执剑立于天地间的大英雄,亦是可以窝在他怀中的掌心宠。 “和陛下度过的每一秒,小景儿都记得。”握紧他的手,云景低声道。 由衷地感恩、欣喜。 “每一‘秒’?这又是什么?”沐凌轩又蹙眉。 该死,稍不注意就出bug。 云景心底暗骂,更往对方怀里靠了靠,“就是啊,每次陛下骗我。” “瞎说。朕何曾骗过你?朕说过,何时都不会骗你。” “那小景儿问陛下,阿月是谁?” 沐凌轩淡淡一笑,“日后,你自会明白。” 云景心中一凛,又涨红了脸。 “陛下又要骗我!”甩出拳头捶在对方肩上,活像只炸了毛的小猫咪,“陛下又要瞒着我做什么?” 握住云景的拳头,沐凌轩一把将他搂在怀间。 鼻尖几乎触碰在一起,幽深的紫眸凝望着他的水眸不放, “朕说过,朕不会骗你,也不会瞒你。无论何时,都会护你周全。” 心中一动,云景的声音微微发颤,带了哽咽,“那也不准陛下再瞒着我赴险。” “朕也想这一世,只和小景儿长相厮守,什么都不再去想,去问。”沉默半晌,他又搂紧云景在怀,“可朕肩负天下万民、江山社稷,不能只以一人喜恶行事。” 道理我都懂。可我不想听! 伸手捂上他的嘴,云景的脸蛋死死埋在他怀间,喑哑道,“什么时候,陛能下只归小景儿一人所有。” 就像自己,完完全全只属于他啊! 心中突然掠过一个答案,云景的心“咯噔”一声响。 上一世,他们终是能完全属于了对方。 就是在结发悬首,传首九边之时。 眼眶又红了,云景抱紧沐凌轩,手指攥得泛白。 他明白,接下来会有一场毁天灭地的恶战。是结束,也许也是开始。可他没有丝毫的抗拒、怨恨。无论是生是死,能和他并肩作战,都甘之如饴。 脸上泪痕未干,云景不知不觉睡着了。 醒来之时,已躺回戎然大营的榻上。 欢儿挥舞着小手小脚,躺在身边呀呀细语。睁着大大的眼眸,小脸满是兴奋, “呀——呀——啪!” 云景抱起欢儿在怀细细端详。想来宝宝刚见过父皇,才会如此喜悦。 俯身,云景依依不舍地点点轻吻着宝宝娇嫩的脸蛋。 虽然沐凌轩没有告诉自己又去了哪,可云景心底满是沉静安详。 你有你的方法,守护万里江山,守护我和欢儿。 我亦有我的法子,妖魔邪崇,尽皆消弭。 他站起身来,换了一袭纯白的宫装。 素服寒绨,风华绝代。 对着铜镜仔细簪好“莲花心音”,站起身来,背影消融在沉沉夜色中。 云景独自一人,手无寸铁,往红绫的大帐而去。 【作者有话说:放心,不是要开虐,是要开挂。 这么甜还不来夸夸? 欢儿:咩——爹爹不要走!欢儿饿了要吃奶奶怎么办?】 第119章 宝宝吃不到奶哭唧唧怎么办 “宫主,沈云景来了。” 一名身子白皙、只缠着红纱的小童,到了沐凌风帐内跪下禀道。 罗衫半褪,红绫长发未系,垂在五花大绑在榻上的沐凌风的脸上胸前。 他左手执了细笔沾满朱砂,一脚踏在榻上,俯身捏住沐凌风的脸,一笔一划在他的眼角勾勒着桃花。 花瓣零落似血,配上沐凌风的怒容,却万般扭曲。 直起身子,红绫舔舐了下笔尖, “王爷,你说我是见他,还是不见他?” “唔唔!” “他不会是为了救你,来求我的吧?!”红绫故作惊讶。 “唔唔唔!” “王爷为他守身如玉,刀子都挨了还九死不悔。”抬起脚尖勾勒沐凌风下身的轮廓,又伸到胸口的伤口处揉搓,红绫看着绷带渗出血来,“这世上要是有人对本座如此痴心,那可真是皇帝老子都可以不做。” 帐外雨声渐起。夜风拂过帐角风铃,叮咚入耳。云景坐在大帐中,眼波流转,刚移到门边,红绫已闪身出现。 他一扯身上红纱,笑得暧昧,“沈小公子今日如此迷人,本座真是忍不住……” 躲过红绫伸过来的手,云景起身后退半步, “只有第一次见你之时,你尚且有个人样。” 那日素服庄重,虽不过红绫千万张面孔中的一副,却恰到好处捕捉到云景的心,给出“干净”二字的评价。 “没错。”在案边坐下,红绫一足踏在凳上,绣鞋亦未穿,“本来,本座早就不是人了。” 他端起桌上的酒杯,“桃花酿,折桃宫带来的。沈小公子尝尝?” 本想说身怀有孕不便饮酒。话到嘴边,云景拂袖,“上回欢儿足月,才得安然无恙。这一次,小家伙可还没到出来的日子。” 他怎能忘记折桃宫那杯,让欢儿在郊外提前降临人世的酒。 红绫仰头自己饮下,“沈小公子如此坦荡,不如直说来意。” “宇凰的江山,和大周的气运之石,桃叶公子任选一样。你如选后者,我必鼎力相助。毕竟‘碧书’就在我手中。” “本座叫‘红绫’。”红绫却未作答。 “是你自己言之凿凿,自己叫‘桃叶’。” “前朝欢场艳名,不提也罢。” 寰宇废帝时,艳绝京城十二坊,四相六尚书皆是帐中之客,乃至爬上龙床,“桃叶”确实曾是响当当的名讳。 “我以为,你更喜欢别人如此唤你。”云景道。 “哐啷”一声,红绫突然摔了手中酒杯,“沈小公子可知,本座为何叫‘红绫’?” 云景:“榻上云雨,除尽衣衫,脖颈上的红绸带也从未解下。坊间艳事,确曾听闻一二。” 红绫一把扯起云景的手,伸向自己颈间的红绸带,“就算和本座云雨的恩客,也从未有人碰过。沈小公子可是第一个。” 云景这才注意到这红绸带泛了白,好几处破损开裂,看得出年月久远。 “我娘是京城耿氏贵女,这是她唯一留给我的东西。我出生之后,它就勒在这里,三个时辰都未解开。”带了笑意,红绫仿佛在说别家之事,“三个时辰尚未断气,却躺在妓馆的垃圾堆里。天子骨肉,从此成了万人骑的小倌。老天有眼,帮我娘报复了寰宇帝那个禽兽!” 云景心惊肉跳。 耿氏是出了名的书香门第,百年间出了十九名状元。耿府的风雨楼藏书十二万册,修史都要历代帝王亲自下拜帖。寰宇帝亦“按例”来访,却在酒宴后,在后花园侵犯了耿家唯一的一位小姐。 名门闺秀突遭此厄,除了丢掉孩子,没有更好的选择。 “老天爷的报复,可不仅如此。”红绫一手摸着脖颈绸带,“皇室中人,上到亲王郡王,下到闲散宗室。十年间,未有一人未躺到本座榻上,就连寰宇帝也……可他们却无一人知,本座也姓沐!” 云景闭上眼,脸色不忍。 就算现实世界,自己亦幼年失怙,却从未遇过这等悖逆天伦的惨事! “别紧张。还是有两只漏网之鱼。”红绫轻拍了下他的脸蛋,“一个挨了刀子,正躺在本座榻上。一个,想用他的狗命保住宇凰江山。一个时辰前,问过和你一样的问题。” 云景突然睁开眼眸。 立即想问沐凌轩现在何处,却明白万不能让红绫看出自己心系所在。 “你娘生你之时不懂事,你可以回去认祖归宗。”云景道。 “认祖归宗?”红绫一笑,“耿氏会认妓馆小倌为后?那几个老匹夫恐要悬梁自尽!” “这一切和陛下又有何关系?”云景气急,“你若心里委屈,大可尽数告知。陛下他不会嫌弃!” 谁知“嫌弃”二字一出,红绫顷刻变了脸色, “他屁股下那张龙椅,本该是本座的!我和他同为天家骨肉,为何他出生便是天之骄子,一世坐享荣华富贵。本座却被碾作尘埃,比阴沟里的泔水还被人鄙夷!” “是你自己先没看得起自己!”反手揪住红绫的手腕,云景寸步不让,“自古为帝者,若不能先天下后己,有几人善终?这些年多少无辜之人死在折桃宫的荼毒下,你不配坐到那个位子上!” “无辜之人?”桃花媚眼死死盯着云景,红绫不服,“折桃宫只除贪官污吏!” “可此次与大周的战火,皆因你生了私心,先行挑拨翊王意图政变所致!”云景怒道,“天下不能给你。气运之石若得,你仍可成就一番事业。你若愿意就此收手,我……” 话尚未说完,云景突然住了口。 “滴答,滴答,滴答……” 水滴声从自己入大帐之时就隐约入耳,此刻突然分外清晰。 二人身后的帷幕落了下来。 沐凌轩阖眼正坐,左手腕系在一只朱红的绸带上。鲜血一滴滴从腕上滴下,落入一方青色成窑瓷瓶中。 “大周的气运之石开启,只有‘碧书’可不成,还需要‘气运之子’你沈云景的命。”红绫伸出三根手指,“又是三个时辰。沐凌轩和你性命相连,他已答应取他三个时辰的血,换你的命,开启大周气运之石。” “当然,既是换你的命,现在走还来得及。”红绫打了个哈欠,“只是为何不能两者皆得?折桃宫的军队已在京师外展开激战。三个时辰后,江山还姓沐,龙椅之上的人,却要换一换了!” 悲愤之间,云景耳边突然响起沐凌轩的“心音传语”, “你肚子里有宝宝,能直接开启‘碧书’。快回京师救援,宇凰百姓的安危,可都取决于小景儿你了!” 【作者有话说:小景儿要带着二宝上战场了。 可素可怜的小欢儿怎么办? 别人断奶,他每天胃口越来越好, 差点类死小景儿! 任你吃不到奶奶哭唧唧,宝宝你该节食减肥啦! 宝宝会安然无恙吗? 二宝会在战场出生吗?】 第120章 为宝宝挤三天的奶,胸好痛 尽管来见红绫之前,云景默念一千遍,不许哭。 哪怕狗皇帝在自己眼前被千刀万剐。 可眼泪终是绷不住,他又情不自禁靠近沐凌轩两步。 ‘心音传语’又在耳边响起,沐凌轩默念了两个字, “听话。” 红了眼眶,淡淡瞥他一眼,云景转过身子。 “等等。”见云景一言不发要出大帐,红绫放下手中酒杯,“你真的舍得,眼睁睁看他去死?” 从大周京城到宇凰京城,快马加鞭,单程也要两个时辰。那时沐凌轩恐只剩一张人皮。 “自古为帝者,若不能先天下后己,就不配坐到龙椅之上。”一抹眼角,云景并未回头,“这是他身为宇凰帝王,必须承担的责任。” “难怪。”红绫一笑,“他灭了沈家满门,又将你囚禁凌辱。若没有折服你的本事,你又如何甘愿为他闭锁深宫、生儿育女。” 飞凤靴踏在新雨春泥上,不闻其响。云景走时掀开的门帘未落,帐中冷风嗖嗖,残烛明灭。 仰头饮下最后一杯酒,红绫会心一笑,无意瞥了一眼被“供”在案上的沐凌轩。 他突然脸色煞白,站起身来。 “狗东西。连本宫都被你糊弄过去了……” 咬牙切齿,红绫快步朝沐凌风被捆绑的卧房而去。 眼泪沾湿了脸颊,云景径直走到官道之上。 天色发白,隐约见前方一人,轻衣短打扮,高马尾扎束。左手提着缨枪,右手拎着一把剑。 远远瞧着云景一笑,沈云棠两步上前,将血运剑递到云景身前,“拿好,省得你回去取。” 他一闪身,将身后的枣红马让出来,“这匹马是你的老相识,不用担心他不听话。” 瞧见马额闪电状的白斑,云景突然脸红。 这正是自己第一次被狗皇帝强迫“马震”时的那匹老马! “是陛下让你……” “傻小子,连兵器都不带。关二爷还要‘单刀’赴会呢。”点了下头,沈云棠抹抹云景红通通的眼角,“狗皇帝无论何时都信你。你也要信他。” 握住云景的手,温暖又温柔。 看着云景翻身上马,背影消失在官道之上,沈云棠松了口气。 一转身,却撞进一个宽阔的怀抱。 “放开老子!老子要去调兵!否则来不及了!”猝不及防被抱了满怀,沈云棠又踹又踢,“谁允你叫人跟踪我的?” 好不容易被松开,沈云棠一瞥莫玉身后,顿时愣住。 千军万马,旌旗招展。铠甲兵刃,在清晨的日头下粼粼闪光。 莫玉笑得沉稳,“三万漠北铁骑,够不够用?” “这是宇凰的事,不需别国插手。”心中一动,沈云棠还是语气坚定。 “这是孤自己的事。”莫玉一背手,仰天长叹,“中原人,叫‘聘礼’?” 策马奔驰在官道之上,云景脸颊的泪迎风干涸,新的泪珠却又不断滚落。 昨日,小叮咚告诉他,前世的京城决战,终是不能避免了。 连夜给欢儿挤了三日喝的奶水,如今胸部还在隐隐作痛。 他仿若看到青沚抱着襁褓,跪在蟠龙寺的佛像前许愿。 为自己,为沐凌轩,亦为宇凰万民。 狗皇帝不在身边,要坚强,不能盲目悲悯。否则对即将迎来的大战,没有丝毫益处。 反复默念,云景转念一想,还是想些轻松的? 比如胯下这匹在狗皇帝和自己亲热时,就在旁边的“活物”——如今也算生死之交,不如取个好名儿? 云景又皱起眉。 他连这匹马,是公是母都不知。 那就叫“珍宝”算了。 可别误会,“马震”的“震”,保住狗皇帝命的“保”。 许是“珍宝”太过颠簸,云景的小腹突然一阵剧痛。 一手捂住肚子略弯下腰,云景握紧缰绳默念, “虽然不知你父皇说,你是开启‘碧书’的关键为何意。可宝宝多体谅爹爹,乖乖听话好不好?” 只是这一次的宝宝,似乎并不如欢儿乖巧。 腹中的剧痛越来越猛烈。云景闭上眼,咬紧牙关, 小祖宗,你能和你哥哥好好学学吗? 豆大的汗珠落在“珍宝”背颈的鬃毛上。“珍宝”突然一声长嘶,止住了马蹄。 睁眼时,云景大骇。 珍宝带了自己立在一片战场之中。狼烟缭绕,血流成河,尸骨堆积如山。 却静寂如斯,看不到一个活物。 勒紧缰绳下马,云景一手牵了“珍宝”,在满地血肉狼藉中,一步一试探,徐徐前行。 一双略显稚嫩的的手从身后蒙住他的眼眸,却并不十分用力,带了几分胆怯。 握住手腕挪开,云景扭头。 少年的紫眸闪着幽深的色泽,泛着这一世他从未见过的纯真笑意。 “云景哥哥,你从哪儿来,要去哪呀?” 略带童稚的嗓音,如今的低沉霸道,却已初现端倪。 云景心中一惊。 是十二岁的沐凌轩! 见云景的眸间闪过惊惧,少年软软滚烫的手,一把死死攥住他的手, “你要去哪儿?你也要离开我吗?” 带了两分哭腔。 对方的掌心滚烫。这一刻云景的心,倏忽间也被揪地极痛。 半跪下身子,他扶住少年的肩,一手轻拂他的额发,“别哭。 “无论何时,我都不会离开你的。” 哪怕他明白,眼前不过是幻象。 可前世今生,无论何时何地,他都舍不得再让沐凌轩孤单寂寞。 紧紧抱住云景的身子,少年沐凌轩的手臂收得很紧, “只要有你在,我什么都不害怕。” 这一刻,云景只觉自己的心都化了。 他亦情不自禁,收紧手臂抱紧了沐凌轩。 依依不舍松开云景,沐凌轩拉紧他的手,牵着他走了两步, “我带你去看一个物件。” 突然,云景看到一个更小的孩童,立在不远处的硝烟之外。 他生了一双和沐凌轩极其相似的英气紫眸。眼角唇间,娇俏可爱满溢。 只是眉间,那抹祥云状的紫色妖云,穿透迷雾醒目不已。 那孩子目不转睛盯着自己,咧嘴一笑。奶奶的声音穿透硝烟,惊心动魄, “爹爹,我是欢儿呀!” 【作者有话说:小欢儿长大了? 可爱滴宝宝圆滚滚,更令人稀罕了! 还是说,这是阴谋? 宝宝是小景儿的软肋,他会怎么样? 红绫发现哪儿不对劲, 狗皇帝究竟,又在哪儿? 十二岁的沐凌轩,又是怎么回事? 小景儿似乎遇到更大的挑战了捏!】 第121章 朕回到十二岁,照样能马震 看到紫色祥云状妖印的一瞬,云景心中已有答案,此刻还是大为震撼。 目不转睛盯着一射之地以外的欢儿。只见这白白胖胖的肉团子,两只泛紫的眼眸凝望着自己,又波光粼粼漾起泪花儿来。 小小的身子形单影只,立在狼烟血肉遍布的战场之上,那么弱小、无助,又惹人怜爱。 尽管心底有声音反复提醒,眼前不过是幻象。可亲生骨肉就在眼前,任谁也不能无动于衷。 左手拎着一串流蜜的冰糖葫芦,欢儿摇摆着胖胖的身子,朝云景摇摇晃晃跑过来, “爹爹!” 带了磁性的奶音,异常清亮悦耳。 心底涌起酸涩。云景半蹲下身子,张开手臂正欲抱住他。 身旁的沐凌轩,突然死死扯住他的手, “这是谁?” 声色俱厉,掩不住地犹疑、敌视。 看看欢儿,再看看少年沐凌轩,云景哭笑不得。 他总不能对着一个十二岁的孩子直言不讳,“这是我为你生的娃”吧? 眼瞧欢儿就要靠近云景,沐凌轩突然将他一把扯在身后。 “哗啦”一声,拔出了云景腰间的血运剑。 惊愕地看着他。云景未曾想到一个十二岁的少年,竟有如此大的力气。 “他是妖怪。”眸间闪过与年纪不相称的冷漠与杀意,沐凌轩对着欢儿举起剑刃,“他要杀你!” “住手!” 仓促之间,不顾一切挡在了欢儿身前,云景徒手握住了剑刃。 “滴答、滴答……” 鲜血一滴滴,从掌心落下。云景凝望着沐凌轩尚未长开的眼角,时间仿佛凝固。 脊背一阵入骨刺痛,竟压过了掌心的疼。 他没有看到,身后欢儿手中糖葫芦冒尖的竹签,已直直扎进了自己的肩胛。 “蠢货!” 一把推开云景,沐凌轩怒目而视前方。 欢儿手中的糖葫芦,一滴滴淌下鲜红的汁液。分不清是蜜糖,还是鲜血。 他愣愣盯着沐凌轩,不闪不躲,却哇哇大哭起来, “我不是妖怪!我不是妖怪!爹你们饶了我吧!你们饶了我吧!” 脚底粘了浆糊一般挪不开步子。这一瞬,云景的心都要碎了。 生而失怙,连最亲近的人都无法信任。 他再也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尝到这等滋味! 连滚带爬抱住欢儿小小的身躯。云景摸着他的额发,不住地拍着低声安抚, “乖,别怕。有爹爹在,没有人能伤害你。” 蜷缩在云景怀中,欢儿垂下小小的脑袋。 喉间发出古怪的声音,“喵呜——” 察觉到怀中的肉团子变得毛绒绒扎手,云景大骇,低头望去。 哪里还有欢儿的身影,只有一只花色的狸猫,滴溜着圆圆锃亮的眼眸正盯着自己。 吓了一跳,云景一松手,那狸猫顿时蹿了老远,消失在狼烟中不见。 呆呆望着它跑开的方向,云景久未回过神来,眸间又盈满泪水。 就算今日死在此地,终是见到了欢儿长大后的模样,他亦没有遗憾了! 垂下的手,突被一双尚现稚嫩的手暖暖握住, “你看你,还是这么随便相信别人,这么爱哭。” 少年音色未褪,沐凌轩低沉寡淡的语气,云景却一听便知。 “除掉欢儿的幻象,我们就可以长驱直入,去往京城对付叛军了。”沐凌轩摩挲着云景左手中指的月牙状疤痕,“方才多亏了小景儿,朕都打算与他大战一场了……” 云景忽然浑身一颤。 再次抬眸望向沐凌轩。 盯着自己的深邃眼眸,漾着熟悉的犀利光华,唇角又撇起不怀好意的笑来, “怎么,不认识朕了?” “你……真的是陛下?” “没错,朕就是朕。”沐凌轩一声长叹一背手,“朕将躯壳留在红绫帐中,只得借了这幅身躯来寻你。‘借壳还魂’,不过是爹爹教我的百种姑兰邪术中的一种。” “那陛下一直明白所有事?从一开始就认得出我?” “当然。” “那方才,陛下装什么纯情!”云景大怒。 天知道方才他抱着自己大哭,反复念叨不要离开他,自己有多心疼! 他很想扬手给对方一个毛栗子。毕竟此刻狗皇帝还不到自己肩膀,想反抗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纤长的手扬到半空,还是停住了。 算了,欺负弱小算不得好汉。云景撇嘴闷闷想着,沐凌轩却已牵了他的手走回“珍宝”身前, “朕累了,咱们骑马回京城吧。” 他们又回到了通往宇凰京城的官道之上。云景刚想上马,突然满脸通红。 上回,二人一起骑在“珍宝”身上,还是…… 狗皇帝强迫自己“马震”的时候! 现在出现了一个严肃的问题,谁在前,谁在后? 结局就是云景将沐凌轩扶上马,自己从身后揽住他略矮一头的身子,一手勒住缰绳徐徐前行。 “这感觉,还真不错。”沐凌轩淡淡说着,摩挲着云景揽在自己身前的手背。 拍掉他的手,云景皱眉,“小孩子老老实实,不要做不该做的事。” “先祖千景帝,十二岁就生了三个孩子。”沐凌轩唇角微挑,“小景儿不信朕能行,现在就试试?” 俏脸愈发绯红。云景怎么能忘了,何时都不要和狗皇帝比脸皮厚!哪怕十二岁的他,自己也赢不了! “臣相信!”云景连忙回道,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陛下如今,会武功吗?” 沐凌轩:“估计是会的,不过就是十二岁时的水平,比小景儿差了一大截。” 倒还算是有自知之明!气上一层,云景心底暗骂。 如今非但要自保,还要保护他一个十二岁的小孩。狗皇帝是上赶着来给自己添堵的吗? 大约察觉出云景的不悦,沐凌轩轻拍他的手背,“朕只是,舍不得你。” 我明白,我明白,陛下做事再出格,总有一百个理由。 可他们两个人——狗皇帝如今只算半个人,如何去对付折桃宫掌控的翊王叛军? 他正郁闷想着,怀中的少年却打起盹来,往自己怀里靠了靠, “朕累了。你抱着朕睡会儿。” 这一瞬,碰到了云景的小腹。 云景突见漫天蔽日的军队,皆着了金鳞鳞的战甲,雄赳赳气昂昂从山宇而来。 心中一禀,这难道就是沐凌轩说的,战胜红绫的关键,就在自己腹中的宝宝? 而这些天降神兵最前头,竟是一个扎了羊角辫、鲜衣怒马的女娃娃! 她跨在一匹雪白的战马之上,左手提着缨枪,冲了云景甜甜一笑, “爹爹!” 【作者有话说:哈哈哈,狗皇帝“少当益壮”,又想马震了肿么破? 宝宝们接连登场惊喜不惊喜? 又甜回来了还不赶紧夸夸! 最近订阅很不好,酥酥都快没有动力了。 求订阅求评论求支持呀!】 第122章 二宝又回到小景儿肚里了? 女娃娃明媚着笑意望着云景,云景也目不转睛望着她。 和长大的欢儿不同,云景和沐凌轩的女儿尚未出世,甚至之前连是男是女都不知晓。他虽也万分激动,却一时语塞。 女娃娃又甜着嗓音唤了一声,“爹爹!” 云景:…… 他摸了摸肚子。 宝宝还很小,几乎辨不出形状。 靠在他怀中阖眼的沐凌轩:“是女儿就不如欢儿亲切了?为何应都不应一声?” 云景:…… 怒意涌上心头,他几欲把这在自己胸前蹭来蹭去的狗皇帝掀下马去! 沐凌轩却抬手轻唤,“北冥将军,此次调了多少兵马?” 北冥……将军? 云景突然愣住。 女娃娃下了马,将缨枪放在一边恭敬叩首,“回父皇,调兵十二万。翊王叛军十五万,势均力敌。” “等等,”云景打断二人,“你,让她这么小的娃娃去领兵打仗?” 沐凌轩无谓一笑,“红绫使的本就是撒豆成兵的邪术。以毒攻毒有何不可。” “我问的是,她这么小的娃娃,万一伤着了怎么办?” 云景真的又气又急,动了怒意。 明明是皇帝的女儿,为何不叫公主? 况“北冥”两个字……怎么听怎么不吉利。 睁开眼眸,沐凌轩在云景怀里直起身子低声道, “你偏要追问,朕不妨告诉你。她,本就活不下来。” 北冥将军,不过是谥号罢了。 眼眶一阵酸涩,泪水又溢满云景的双眸。 察觉到云景欲翻身下马,沐凌轩一手按住他, “天子之女,本就有她该承担的责任。为保京城百姓安危去死,她不该有遗憾。” 云景还是奋力跳下马来,迎风跑到女儿面前。 将她小小软软的身子搂在怀里,上下摩挲。 幸好不是幻象,他真切地感触着她的体温、皮肤的柔软。两支羊角辫一翘一晃,像是蝴蝶的触角,俏皮可爱。 “爹爹……” 没料到云景会奋不顾身抱住自己,小小的“北冥将军”愣住了。 “爹爹莫要担心。”她伸出短短的臂膀回抱住云景,奶着嗓音道,“本将定不辜负父皇的期望,荡平叛乱,还宇凰百姓一方安宁。” “宝宝,你叫什么名字?” “宝宝没有名字。” “宁儿。从现在开始,你有名字了。”摩挲着女儿软软的脸蛋,云景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你会平平安安出生,在爹爹身边康康乐乐长大。爹爹护你一世安宁,不会让你赴险!” 拔下头顶的“莲花心音”,仔细插在宁儿的羊角辫上。 “爹爹!爹爹我……” 宁儿突然泪水涟涟。 她伸手想要拽住云景,身子却越缩越小,化为一缕轻烟,收回云景腹中。 连带着她身后金甲粼粼的千军万马,也都烟消云散。 伏在“珍宝”颈间的鬃毛上打着盹儿,沐凌轩自始至终都未睁开眼, “你这又是何苦。朕好不容易搬来了救兵。” 几步走回“珍宝”身前,云景揪着沐凌轩的耳朵,生生将他拽下马来。 “嘶——轻点儿!疼!” 龇牙咧嘴,沐凌轩终于睁眼望着云景的怒容。 “一将功成万骨枯。只要开战,无论如何都会有无数生灵枉死。何止宁儿,多少百姓的儿女要受遭受荼毒杀戮。”云景目光炯炯,“我会自己想办法,不会再让无辜之人枉死!” 刹那间,身周的硝烟消弭殆尽。 宇凰京城巍峨的宣阳门,伫立在二人面前。 一抹朱红艳影现于城楼之上,红绫笑意盎然,“想不到?本座还是快了一步。” “那又如何?”仰头盯着他,沐凌轩语气沉沉,“屠戮百姓枪占先机,就算一时攻占京城,亦是不得人心。各地藩王定会揭竿而起,你终究躲不过千刀万剐!” “诸侯四起,战火纷飞,将宇凰搅得风雨飘摇,是你想要的结果么?”红绫道,“不如,你写好退位诏书,让贤翊王,换天下安宁如何?” 云景突然愣住了。 这一幕,和前世何等相似! 拿了江山百姓的安宁做威胁,沐凌轩得到红绫不会屠城的应允,便毅然赴死! 一股凉气从头灌到脚。他急欲张口劝阻,却发觉脚底像粘了浆糊,怎么都动弹不得。喉咙亦发不出一丝声响! “前世你亦如此应朕,还是屠戮了一万之众的百姓。”沐凌轩步步上前,“你这等背信弃义之徒,朕不会再信!” “那是因为他们不识时务,负隅顽抗!”红绫又哈哈大笑,“你莫忘了,你的身体留在大周,一个时辰前本座将他付之一炬。你不应本座,可又要变成孤魂野鬼了。” “又”?这是什么意思? 云景心中,突然一片悚然。 他看到红绫,遥遥将一块木牌抛下城楼,“咯嘣”一声钝响,在二人面前断作两截。 隐隐能瞧见六个大字:“宇凰烨帝神位”。 脑海中攻略红绫的最后一个宝箱,“哗啦”一声碎成瓦砾。 原来当年,沐凌轩将云景的魂魄送入轮回,一世世到了千年之后。 代价就是他的魂魄被红绫的邪术圈禁束缚在此地,逡巡千年,却不得与自己相见! 如今眼前十二岁的少年,正是沐凌轩当年的魂魄所化。他方才困恹恹地靠着自己休憩,如今却能神采奕奕与红绫对质,正因这宣阳门下,是他当年埋骨之所! 原来他亦为重生,从一开始就知晓了一切! 瞥一眼自己的牌位,沐凌轩无谓一笑,“只有你这般为一己之私,身负无数无辜人命,才畏惧死后孤独。为保宇凰百姓江山,就算再游荡千年,朕亦无所畏惧!” 可做一千年孤魂野鬼,与心爱之人生死相隔,这是多大的痛楚啊! 望着沐凌轩小小的背影,云景泪流成河,心酸到不能自己。 “你不在乎自己的命,难道不在乎他的命?”红绫悠悠道,“沈云景的命,不值一张安抚四方的退位诏书?” “朕有自信,你可舍不得伤他。”沐凌轩的少年嗓音,满是讥讽,“沐凌风,还要装到何时?” 【作者有话说:二宝是个小姑娘,是不是很萌? 可她能平安出生吗? 狗皇帝两世不惜性命救小景儿,还是挺痴情的吧? 氮素他一开始就知晓一切,还故意欺负小景儿, 搓衣板还是不能免滴吧! 求继续订阅支持,谢谢大家!】 第123章 妖妃不要宝宝了吗?结局一 怔了下,红绫旋即笑道,“沐凌轩,你该不会是害怕得紧,发疯了吧?” “朕说得也不完全对,你是红绫。只是如今和朕说话的是沐凌风罢了。”沐凌轩低头一浅笑,“你是他,他亦是你。” 此言一出,云景都愣住了。 “沐凌轩,你不用拖延时间!”美艳的脸蛋怒容初现,红绫狠狠一拍城墙,“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若不写退位诏书,沈云景,包括城内二十万百姓,本座保证让他们在一个时辰内灰飞烟灭!” 莫玉和沈云棠的十万漠北铁骑,正气势汹汹朝南而来,红绫不可能不惧。 因方才激战满是焦痕、几处塌陷的城墙之上刀光闪现。百余名老弱妇孺,颈上架着明晃晃的钢刀现身城墙之上,哀嚎恸哭声连片。 “一炷香的时辰,够用了。”云景突然开口,“打开城门,让我上去。” 城上城下的人齐刷刷望向他。 云景:“没听到吗?!放我上去!” 他从袖中掏出一个明黄锦包解开。黄澄澄的玉石,不掺一丝杂色,上有一凤一凰交缠,正是宇凰历代帝王的传国玉玺! 执玉玺者便为国之正统,红绫盯着他冷冷道,“打开侧门,只许他一个人上来。” 轻挽素袖,云景提了衣摆,散下的乌发在风中荡漾,众目睽睽中登上城楼。 “小景儿。”沐凌轩突然唤道。 “陛下说过,无论何时都要我信陛下,那陛下何时都要信我。”云景回眸一笑。 抱住云景,沐凌轩踮脚在云景额上印上一吻, “朕何时都信你,何时都会陪着你。” 恋恋不舍,眼眶却红了。 第一次登上京城正门,云景从未察觉寒风如此凛冽。他走近红绫,盯着他火光乍现的眼眸,目光未挪开分毫。 红绫:“你严肃的模样,亦很美。” “为百姓江山置生死于度外,七旬老妪亦不输西施貂蝉,反之亦然。”云景道。“譬如如今你在我眼中,不过一具骷髅白骨,面目可憎,臭不可闻。” 红绫变了脸色,“玉玺缘何会在你的手上?是烨帝给你的?方才他为何不拦你?该不会是假的吧?” “去大周前,我留了‘莲花心音’给你。爹爹,难道没和你说什么?”云景一笑,“玉玺是爹爹给我的,皇上当然无权决定去留。” 听到“爹爹”二字,“红绫”的脸色愈发难看。 他声音低沉,却恢复了沐凌风的本音,“果然,连你都可以将所学所得尽相传授,白筠却从未将我当做他的亲生孩子!” 勾结迦娜习得姑兰邪术。从北疆大战到出征大周,里通外敌,沐凌风就是始终缠绕在沐凌轩和云景身旁的阴影。 “翊王亦听过传闻,自己是白筠的侍女与寰宇废帝所生。白筠却将侍女处死,谎称是自己的孩子?”云景问道。 “这不是传闻。”沐凌风冷冷道,“姑兰的歃血之术,迦娜十年前便为本王试过。本王与白筠,没有血缘!” 云景从袖中掏出一只透着黑红的青玉瓶,“这是陛下的血,亦被施了歃血之术。王爷不如也试试,自己和陛下有无血缘?” 见沐凌风“哼”了声扭头不想看,云景突然一手扯住他的手。 左手拔下“莲花心音”,不由分说在他的臂上划出血痕。 看着自己的血一滴滴落入瓶中,沐凌风逐渐煞白了脸色。 滴血未融,着色无痕。自己和沐凌轩亦非骨肉兄弟! “你的生母是爹爹的侍女没错。可你不是先帝骨肉,而是她和侍卫私通结下的孽种。”云景道,“爹爹当初为保你的命,谎称你是他的孩子。陛下亦知晓真相,可他一直将你当骨肉看待。而你十数年间,却一直惦记不属于你的东西,为一己私欲掀起滔天战火,致无数生灵枉死。 “就连沈家军,当年七千子弟兵,仅得我兄长一人生还,也是拜你里通迦娜所致!”云景的泪水盈满眼眶,“午夜梦回,你真能睡得安稳吗?” 他突然抬起手。 “莲花心音”在他的掌间,变成一柄青白透亮的长剑,刹那间架在沐凌风的脖颈之上。 “得到江山,确曾是本王毕生所求。”冰冷刺骨的痛楚袭来,沐凌风低头瞥一眼颈上血痕,“可这只是本王之前的心思,直到遇到你……若能和你终生相伴,这江山社稷,不要也罢! “从那一刻起,本王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你……得不到江山,除不掉沐凌轩,便不可能得到你!”他闭上眼,终是落下泪来,“你若动手,本王绝不挣扎分毫。”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自己和云景隔着楚河汉界。终其一生为了一个人,不过是一场笑话。 咫尺之间,云景便能取沐凌风性命,为沈家军,为无数枉死冤魂复仇。 可他“哐啷”一声扔了手中的剑。“莲花心音”摔在地上,断成两截。 云景转身,一步踏上了城墙。 这一刻,笑靥如火,眼神决然。 “我早就猜到。前世今生,燃遍中原到北疆的战火,其实皆起因于我。‘祸国妖妃’之名,并非虚妄。”他的声音淡淡地,却仿若来自天籁,穿透天地,掷地有声,“那就让这一切,亦终结于我罢!” 朝着城墙之下,沐凌轩迎风垂泪的脸眸一笑, 云景一跃而下。 “滴答、滴答、滴答……” 机器冰冷地鸣叫着。病床上,云景慢慢睁开了眼眸。 呼吸机卡在脸上的感觉并不好受。久未闻到的酒精和药水味渗入鼻间,呛地他猛然咳嗽起来。 一双有力的大手紧紧握住他放在被子上的手。熟悉的低沉嗓音,略拔高了两分: “医生!云景醒了!” 垂眸望去,沐凌轩浓郁的英挺眉眼映入眼帘。 云景突然跳起身来扬起手掌。骑过马握过剑的手,力气比往昔大了三四倍。 “啪!” 沐凌轩,哦不,金湛的脸上,赫然多了一座通红的五指山。 捂脸茫然无措地盯着他,“金湛”还是紧紧一手扯他入怀,死死搂住不放。 “王八蛋!滚!”拼命挣扎着怒吼。这一刻云景有多想念沐凌轩,就有多憎恶眼前的男人。想到再也不能和狗皇帝相见,云景眼角滴下泪来,“我再也不会上你的当……我不爱你了!” 我,不,爱,你,了。 五个字,掷地有声,只因有人给了他新生。 只是下一刻“金湛”熟稔的语气,令云景顿时愣住: “你爱上谁了?无论是谁,朕都会斩下他的狗头!” 他贴在云景耳畔,沉沉抛出令云景魂牵梦萦的三个字来: “小景儿。 “小景儿,朕说过,何时都会陪着你。 “小景儿,这一世无论如何,朕都不会再放开你了。” (结局一完) 【作者有话说:这个结局就是,沐凌轩占据了渣男金湛的身子,和云景一同穿越回了现代。HE了。 哈哈哈趁机赏了狗皇帝一巴掌,爽不爽? 不过明天才是正式大结局。 想看宝宝们后来怎么样,和轩景CP甜蜜婚后的小伙伴,千万不要错过哦! 大家有什么愿望,欢迎评论区留言。酥酥一定安排上!】 第124章 第三个宝宝也来啦!(完) “滴答、滴答……” 这一次,不是医院冰冷的机器轰鸣。 长景宫彻夜而响的滴漏之声,听久了更令云景熟悉。 他睁开眼,下意识握紧了身边温热的大掌。 起身抱紧沐凌轩,泪水涟涟, “湛哥……” 他做了一个悠长的梦。他回到现实,沐凌轩亦随他穿到他曾爱若至宝、又弃之如敝履的金湛身上。 无论在宇凰,还是别的时空,只要有沐凌轩在身旁,他总是心安的。 “朕一直有一事不明,如今定要问个清楚。”任云景抱紧自己发颤,沐凌轩眉头紧锁,“小景儿不止一次在朕的面前唤过的‘湛哥’,究竟是为何人?” 咬牙切齿,杀意毕露。 云景一愣。 狗皇帝是真糊涂,还是假装不明白? 明明昨日,他还抱着自己在阿拉斯加湾的阳光下吹着海风。 “陛下,我想欢儿了。”抚着对方健硕的胸肌,云景喃喃自语,惹得对方一愣。 这个世界对沐凌轩有太多的不适应。可不再受江山社稷的束缚,安心做一对普通的情侣,也不失为舒心之事。 何况他以为,这是云景更熟悉的地方,他会更喜欢这里。 如今听闻云景提到“欢儿”,他恍然大悟。世上并无两全之法,骨肉亲情,他更难以割舍的。所以沐凌轩动用姑兰法术,回到了宇凰。 只是如此,他会淡忘在这里与云景美好的曾经。 公共卫生间里的壁咚、海景房不拉窗帘滚床单…… 虽然不能再回味,云景开心就好。 胸口紧紧贴着云景,沐凌轩察觉到他的心,仍在砰砰直跳。 “别害怕。”不再追问,沐凌轩摸摸他汗湿的额头,又掀起他的发丝柔和了眼神,“翊王、折桃宫,他们都已经……” “嘘……”云景伸手捂上他的唇。 凝望他深不见底的眸子,云景又圆又亮的水眸又满是氤氲, “臣知道没事儿了……今日,可以暂且不提这些事吗?” 他明白,二人俯仰之间身系江山万民,早已不止个人情爱。云景习惯了,还是想暂且偷欢。 就像现在这样,安心窝在他心口。 他只属于他,他只属于他。 贴紧云景头顶柔软的发丝,沐凌轩低头浅笑,“好啊。” 长景宫仍是空空荡荡,二人之外只有十几盏烛火摇,却不再寂寞清冷。 两年后,御花园。 粉白的栀子花落在散于青玉案上的青丝,和放在一旁,被金丝缠好的“莲花心音”上。走到云景身旁,沐凌轩拂指掸去花瓣,又轻轻摸着他的脸。 “陛下?”迷迷糊糊睁开眼,云景舔了下唇瓣,又低头羞愧,“抱歉,臣又弄脏了折子。” 脸颊下的黄表纸折子,朱砂的批语墨迹未干,晕染开了一小片。 “无妨。一会儿让青沚拿雌黄涂涂便是。”沐凌轩皱了下眉,“最近嗜睡地很,是因为又有了么?” 他俯身摸上云景的小腹。 那里已能看出凸起的轮廓,摸上去硬硬地,不时有小手小脚的形状凸现。 云景肚里的小家伙,还是这么顽皮。 肚皮上酥酥麻麻,云景又不由自主红了脸。 低头不语,心底却暗骂。 还好意思问我,还不是狗皇帝昨晚又没忍住…… 如何在孕期滚床单又不伤着宝宝,狗皇帝已经轻车熟路。可无论多少次,云景仍是悬着一颗心,承受着从身体到心理的考验。 “折子,就不批了罢。”沐凌轩拉起云景,让他窝在自己怀里,“朕不想见小景儿这么辛苦。” “那陛下说说看,臣如今,比起当初的贵妃公子如何?” 没料到云景会提起君浅。沐凌轩蹙了下眉,拎起案上的黄表纸抖了两下,对着阳光细细端详, “字写得没他好看。” “哼!我就知道!”窝在沐凌轩怀里,云景没好气。 瞧着云景的俏脸又浮起怒意的红晕,沐凌轩笑得得意非凡。 他丢了折子,又捏捏云景的脸蛋,“是小景儿先提他的。” “陛下可知那日,臣为何从城墙上跳了下来。”云景突然发问。 沐凌轩一怔。 两年了,云景从未再问那日的事,他也再未提起。 可他明白,云景心底一定有许多疑问,自己亦然。 “那日见着红绫之前,我在城外看到一个人,立在一辆马车旁,身上披着许久未见的白狐裘。” 沐凌轩一挑眉。 五月还穿狐裘,除了君浅,他从未见过。 “他朝我笑了一下,让身旁斗笠遮面的青衣男子递了张纸条过来,便转身上了马车。那青衣男子从始至终也没正眼瞧我,又速速回到马车旁,为君浅放下帘幕,便赶车走了。” 爱着青衣,想来是裴英。他不愿看云景,仍是心中置气,只觉君浅前半生不如意,都源于他。 “君浅让我事先向白筠爹爹要来玉玺。”云景继续解释。 沐凌轩恍然大悟。原来那日前夜,鸿雁传来的纸条,字迹熟稔,正是君浅所作: “眼前虚妄,莫受纷扰。气运天定,莫阻前路。” 沐凌轩叹了口气,又略带怒意,“也是他指使你跳下城楼?” 云景摇摇头,“这是我自作主张。可他不说,亦明白我会这么做。” 君浅明白云景会牺牲自己救万民,更明白沐凌风舍不得云景死,定会扯住他的衣襟。虽然不足以止住他坠楼,却以让沐凌轩有时间接住他的身子。 就算不成,亦留给莫玉与沈云棠的十万大军救援的时间。护住天下万民,才是他们最终该遂的目的。 “陛下想他了?”瞧着沐凌轩陷入沉思,云景无不醋意,“也罢。只要有他在,陛下的计谋从无失算。陛下的江山,再无纷扰。” “朕在想,他虽不问世事,仍未丢弃当初与朕约定,护住社稷万民的本心。”沐凌轩叹道,“他本能处庙堂之高,可惜……” “他也许,有自以为更重要的事要做。” 云景一笑,打开案上不起眼的檀木盒。 里头是一把寄名锁,上头刻着四个字,“福禄祺祥”。 “那日青沚和阿泠去皇城西的集市闲逛,意外看到一个人。”云景娓娓道,“容貌清秀,骨量身轻……” “是忆安。”沐凌轩接话。 瞥一眼沐凌轩,云景轻笑,“还有一件事,陛下一定猜不到。” “他带了个孩子。”伸手拿起寄名锁,沐凌轩摩挲着缠绕其上的祥云纹样,“两岁有余,抱着忆安不撒手,万般亲昵。” 云景终于惊愕,“陛下……” 沐凌轩慢条斯理,“青沚落寞,正欲离开,忆安却瞧见了他,让他将这盒子带回来给你。” 云景点点头,“这祥云和欢儿额上的纹样相似,说是能挡灾避祸,护他一生平安。” 二人正低语,忽听闻不远处传来一声清亮的童音, “爹爹!” 一名三岁左右的孩童,穿了明黄秀龙的半臂小袴和凤嘴鞋,摇摇晃晃跑过来扑到云景怀里。 摸摸欢儿满头的大汗,云景将那寄名锁仔细挂到他胸前,“小心点跑,别摔着了。” 低头摆弄着这寄名锁,欢儿笑得愈发开心,“真好看!欢儿拿去给妹妹瞧!” 云景皱眉:“妹妹睡着了,别总去揉她的脸。” 沐凌轩却把欢儿拉到自己怀里,将那寄名锁翻了过来。 反面赫然是一株斑竹,伴着一丛梅花。他一皱眉,旋即舒展开来,摸摸欢儿小脑瓜顶的垂髫,“去玩吧。明日记得去东书房背书给爹爹和父皇听。” “欢儿记住了!”乖巧地连连头,欢儿又转身扑在云景怀里,将小脸贴在他隆起的肚皮上蹭来蹭去,“欢儿亲亲小弟弟再走!” 看着欢儿颤颤巍巍跑远的身影,云景蹙眉,“陛下总不让阿泠跟着,小孩子磕着碰着怎么办?” “他要承这天下,总有要磕磕碰碰的一日。早磕着,总比晚磕着强。”沐凌轩一笑,又拉住云景的手,将毛笔置于他的掌心,“现如今有事要劳烦小景儿。你哥哥为戎然添了世子,莫玉上书请求赐名。” “啊?”云景先是欣喜,嘴巴又立刻张大。 握住云景的手,沐凌轩慢条斯理写下了三个大字, “沈惜年。” “……名儿是好名儿。可是,戎然世子,姓沈?” 沐凌轩似笑非笑,“小景儿让他姓沈,他就得姓沈。” 带了怒意的绯红,又浮上云景的脸颊,“明明是陛下……” “好了好了,一上午做了这么多事。”握住云景挥过来的拳头,沐凌轩将他紧紧搂在怀中,“小景儿不累,宝宝也该累了。好好睡会。” 只是这一憩,云景就从天明睡到暮色沉沉,也缠眷不起。 沐凌轩亦没有移动半步。 仰望天色景明、漫天繁星,他紧紧握住云景的手,未曾松开分毫。 就这样一直下去,甚好。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此处隐藏CP: 沐言欢×君竹梅×沈惜年 (所以,青沚看到的那个孩子不是忆安的,而是君浅和裴英的孩子。那只寄名锁反面的斑竹和梅花……好了好了不多说了咳咳。) 所以想来个沐凌轩×金湛×云景+的夹心饼干肉? (啥?我啥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