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名：穿成校霸的初恋白月光 作者：钱形 文案： 顾筝筝上学时成绩好，毕业后工作好。 成长的一路上，老师疼，父母爱。 她对门住的贺成渊和她正相反。 哥哥意外离世让他成了一高最让老师头疼的学生，他旷课、打架，同学见了他都绕道三尺。 一次意外两人都穿回了六年前。 重来一次，顾筝筝想要打破无聊的校园生活。 而贺成渊没了网游，调侃顾筝筝成了他唯一乐趣。他带着她逃课，保护她，甚至帮她追男神林笙。 一来二去，顾筝筝发现林笙似乎并不是她曾经心中的模样，反而是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贺成渊，他那双淡漠疏离的眼眸，只有望向自己时，才蓄满温柔。 晚自习后，贺成渊终于鼓起勇气亲了顾筝筝的侧脸。 她还没反应过来，他大喊 “林笙没我帅，学习体育都不如我，你喜欢他，不如喜欢我！” 写在前面： 1v1 双C，超甜 男主身穿，女主魂穿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穿越时空 甜文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筝筝，贺成渊 ┃ 配角：林笙，谢月，陆小惜，贺成均 ┃ 其它：原名《校霸的初次恋爱》 ================== ☆、接档《国民CP，今天锁了》 作者有话要说：写在前面： 穿越前女主22岁，男主18。 男主身穿，女主魂穿。穿越后男主18，女主16。 求收藏，求留言，求作收，各种求 TAT 接档双开《国民CP，今天锁了》和《重生进了修罗场》求收藏 另预收《我眼中唯你》求收藏 温度慢慢回升的三月，春风催生的木棉花盛开在X市的行道两旁，绽开的木棉花散着淡淡香气。下过雨的X市焕发出新颜，春雨洗去灌木丛的拂尘，抽出的新芽还沾着露珠点点。 公园里四处可见早起锻炼的大爷，早餐车也被推上了街。 卧室的闹铃定时响起，一夜宿醉的顾筝筝翻了个身，伸手去摸床边的闹钟。 阳光透过纱帘照进屋子里，就照在顾筝筝的脸上。 她揉了揉眼睛，挣扎了几番才从床上坐起。 然而眼前的景象吓到了她—— 宽敞的双人床变成了上床下桌，素色窗帘也变成了卡通图案的窗帘，眼前的墙上还贴着飞轮海的海报。 单身公寓里的装潢一夜间变成了她那去年出售的旧家。 她吓得从床上一跃而起，翻身通过爬梯下床。 靠，竟然不是做梦。 顾筝筝走到窗户前，拉开窗帘。 对街的高楼变成了一溜小平房，挂着霓虹灯牌的商场变成了几年前倒闭的布店，一旁还有去年收摊回家照看小孙子的卖粥的阿姨。 顾筝筝又揉了揉眼睛，嘴里嘟囔着：“不可能，不可能。” 闭眼睁眼，再闭眼，再睁眼，眼前的景象依旧如此。 甚至她看到了那辆早已停运的87路公交远远朝废弃多年的公交站驶来。 她再一转身，看见落地镜里的自己穿着一高的旧校服。 顾筝筝深吸一口气，用力地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会疼！是真的！ 这是穿越了？ 一朝回到少年时？ 电视剧里的桥段终于发生到了自己的身上，惊吓过后顾筝筝感到更多的是欢喜。 上学的时候，被成绩排名磨得人抓狂，没想到到了工作，业绩排名直挂工资的计算方式，更让人头疼。 现在回到了高中时代，不需要面对脸色难看的主管、带着虚伪笑容的同事、开不完的会议，顾筝筝自然乐上了天。 噢，对了，穿越回来以后，也不用再负责她家那个喜欢麻烦人的租客贺成渊了。 顾筝筝的心情顿时又上了一层楼！ 顾筝筝的爸妈都在S市工作，只有过年才会回X市，所以他们干脆卖了X市的大房子，换了两套对门的单身公寓，一套留给顾筝筝，一套出租赚点外快。 爸妈不在X市，对门的房客就全归顾筝筝管了。 房子刚出租的一个月，贺成渊三天两头地就给顾筝筝打电话。 昨天是滴漏的水管，今天是收不到台的电视机，明天又是堵住的下水管。 理由是千奇百怪，甚至他还说半夜听到墙里传来的‘咚咚’声音。 无奈之下，顾筝筝只得抱着被子，在他家沙发上睡了好几宿。 结果半夜敲墙的鬼没抓到，她自己倒先冻感冒了。 而将她叫来的贺成渊却环胸站在一旁，看着擤着大鼻涕的顾筝筝哈哈大笑。 她怀疑这小子是故意找茬折磨她。 顾筝筝多次和老妈抗议要收回房子，然而每次这时候，贺成渊就会拿着红彤彤的人民币，恭敬地和顾筝筝的老妈说：“不好意思，麻烦您了，我多加一点租金吧。” 顾筝筝的老妈看到软妹币，眼睛马上变了色，她笑嘻嘻地说：“哎，我们作为房东，当然有义务帮你处理这些问题，以后随时找筝筝阿！” 想到这里，她这才想起了昨日和自己一起喝酒的贺成渊，顾筝筝跌跌撞撞地跑到客厅。 然而客厅却空无一人。 她皱了皱眉头，捂着脑袋整理眼前的杂乱情况。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伴随着敲门声一起的，还有一个她无比熟悉的声音。 “开门阿，筝筝要迟到啦！” 这是她高中最好的朋友陆小惜的声音。 她打开门，陆小惜很自然地拉起她的手催促道：“去背包阿，走阿。” 顾筝筝握住她的手问道：“今天几号？” 陆小惜眼睛一转，想了一会，说：“3月4日周三阿！” 顾筝筝有些着急地问：“不是，哪一年？” 陆小惜翻了个白眼，一手覆上她的额头，淡淡道：“2009年阿，你怎么了？” 顾筝筝点点头，嘟囔着：“真穿越了？” 时下，穿越文正火，陆小惜只当她是看文看魔怔了，也没有同她多说。 她一手抓起玄关处放着的书包，一手拉着顾筝筝就往楼下跑。 陆小惜边跑边说：“穿不穿越，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再不走就真的会迟到。” 两人坐在87路公交车上的时候，顾筝筝看着城市一夜倒退回八年前的样子，她依旧有些恍惚。 就这么看着看着，不自觉地入迷了。 耳边陆小惜的话她也自动忽略掉了。 还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将她的注意力再次拉回—— “筝筝？” 是林笙的声音。 她一转头，整个人愣在了那里。 林笙是她高中暗恋过的男生，不过直到毕业她都没敢将自己的喜欢告诉他，再加上大学林笙去了别的城市，他们便再没联系。 随着林笙的出现，那些顾筝筝以为自己早就淡忘的事，在这一刻全部涌上心头，翻滚的记忆搅动着复杂的心情，她嘴里尝到了说不出口的酸涩。 高中时候的顾筝筝带着个黑框眼镜，梳着高马尾，校服短裙过膝盖，就连上衣都要扣到最上面的一个。 她在一高是最普通的那个，也是最努力的那个。 课间刷题，午休刷题，就连社团活动都没参加。 她觉得自己最美好的年华都被埋在了那堆现在成为干垃圾的试卷里了。 顾筝筝想着想着，眼泪顺着眼角流出。 不过这眼泪不是为林笙，而是为自己不复重来的青葱岁月。 或许，这一次时光重来不是没有原由的。 她这些年尽为青春电影流泪了，现在有机会重来，她也要让自己的青春不留遗憾，要把所有以前她不敢做的，不敢说的通通经历一遍！ 林笙站在她们的座位旁，和陆小惜聊着天，带笑的目光时不时地望向她。 看到顾筝筝眼里亮闪闪的，林笙眯着眼睛疑惑地问：“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陆小惜和他的目光一起转向自己，顾筝筝赶紧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擦掉眼角的泪水。 她故作轻松地说：“没什么。只是被沙子迷了眼睛。” 林笙一脸迷茫，陆小惜却会意一笑，不再说话。 三人到了班级的时候，早读的铃声恰好响起最后一遍。 班主任李然拿着点名册，清了清嗓子准备点名。 三人灰溜溜地低头，快步从后门溜进班级。 李然看了一眼三个人，打趣道：“又踩点阿，你们几个。” 李然是今天刚毕业的公费师范生，一毕业就被调回了一高，年纪轻轻的他很容易就和同学们打成了一片。 陆小惜坐到位置上，调皮地朝他吐了吐舌头。 点完名，李然正要将讲台让给语文课代表的时候，年级主任宋志高带着一个学生走过来。 他敲了敲高一七班的大门，李然转身朝向宋主任，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学生，会意地点点头。 李然一边将两人请进班级，一边高声宣布道：“今天，我们班要加入一个新同学。” 宋主任身后的学生一手插在裤兜，大步流星地走进教室，他脸上冷冷的，没有一点儿表情。 或许是新生，所以还没穿上一高的校服，而是穿着一身酷酷的皮衣。 怪异的打扮加上惹眼的金发，班级里一下子沸腾了。 李然抬手，让大家安静，然后对他说：“自我介绍一下吧。” 那人在走进班级的时候，顾筝筝的嘴巴当即变成了O字型。 这不是她家的租客贺成渊吗？ 可她转念一想，不对阿，现在是2009年，贺成渊还没上高中吧。 就在顾筝筝疑惑的时候，讲台上的人酷酷地自我介绍道：“贺成渊。” 李然还在等他的下一句，可是过了好一会儿，他似乎都不准备再吱声了。 李然略带尴尬地问了一句：“完了？” “嗯。”贺成渊应了一声。 “呃……那让我们欢迎新同学……”李然带头鼓掌。 班级里的同学还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他们对这个新来的插班生都十分感兴趣。 李然在班级里扫了一圈，看到最后一排还有个空位，于是很自然地指着那个座位说：“那你就先坐那里吧。” 贺成渊皱眉，他没有动，而是转头对李然说：“老师，我近视，可以坐前面一点吗？” 李然微微一怔，又转头在班级里扫了一圈，思考着要将他安排在哪。 贺成渊却主动抬手，他指着顾筝筝身后的一个空位说：“老师，坐那里，可以吗？” 顾筝筝的后桌因为生病，今日恰好请了病假，没有来学校。 李然犹豫了一会，还是答应下来：“行，那就让林凡和你换一下吧。你先坐一下，早读之后再搬桌子。” 贺成渊拉着他的单肩包，一晃一晃地走下讲台，牛仔裤上的金属链条因为他的走动也发出轻微的响声。 大家的目光就这么跟随着他，一路将他送到了座位上。 贺成渊在她身后坐下的时候，顾筝筝冷汗都下来了，身后人和她家那个麻烦的租客有着一样的名字，一样的长相。 早读正式开始。 然而大家的注意力依旧在他身上。 他们将课本立在桌上，眼睛还是偷偷瞟向贺成渊。 贺成渊的出现，让顾筝筝心中隐隐不安，毕竟昨日就是和他喝酒，才发生的这一切，难道现在自己还因为醉酒在做梦？ 短短的早读，两个人隔着一张桌子，各自回忆着穿越前一天的场景…… ☆、预收《我眼中唯你》 昨天放学铃刚响了一声，贺成渊直接无视了还在讲课的数学老师，斜跨着背包从座位上起身离开，修长的腿让他不过几步，他潇洒的背影就消失在走廊拐角了。 数学老师也早已习以为常，他看都没看他一眼，而是继续将注意力放在手上的习题册上，心安理得地拖堂。 贺成渊刚走出校门，几个早就等在校门外的小混混就迎了上来。 为首的熟络地揽上他的肩膀，挥手霸气地说：“走啊，网吧开黑去，今儿我请。” 贺成渊转了个身，直接将他的手从自己的肩膀上甩开，他冷冷地说：“累了，回家。” “哎……回家多无聊……” “喂……那你想玩了，随时来网咖找我们阿。” 他们的声音落在了贺成渊的身后。 贺成渊回到租住的单身公寓，他刚把钥匙插入钥匙孔，从另一边突然蹿出一个黑影。 待那人跑到他面前，他才看清，是隔壁五中的校花陆雪宁。 陆雪宁双手紧紧攥着校服裙角，低着个脑袋，脸上绯红一片，一副娇羞的小媳妇模样。 怜香惜玉这四个字在贺成渊是不存在的，他有些不耐烦地问：“有事？” 陆雪宁抬起头，她咬着唇，眼里满是慌张。 她怯生生地说：“上次谢谢你帮我赶跑了那些人。” 贺成渊冷冷地应了一声，继续转头开门。 陆雪宁看他没有回应，有些着急，她鼓起勇气上前一步，拉了拉他的衣角，焦急地说：“我喜欢你。” 贺成渊冷笑一声，没有回答。 那次放学，他在路上巧遇一群小混混将陆雪宁堵在了巷子口，他本不想多管闲事。 可陆雪宁望向他的那一眼，让他心里一软。 原本是他出手相助做了好事，虽然下手重了些。 谁知，那些人竟然反咬他一口。 关键时刻，他曾出手相助的陆雪宁选择了缄口不言。 罢了，他也没有多和她计较。 人家是不能有一点儿污点的三好学生，自己不过是个同学见了也避让的问题学生。 所以，贺成渊没有理会她脑袋一热的表白。 然而陆雪宁见他没有理会自己，反而还急了。 她拉住贺成渊的衣角又说了一遍：“我是真的喜欢你。” 贺成渊眉头一紧，但很快又舒展开。 他扭头换上微笑，拉起她的手。 陆雪宁看到他的笑容，以为有了希望，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喜悦。 谁知贺成渊拉着她的手将她直接按到了墙上。 陆雪宁盯着他的眼睛，面红如血，她的心跳快到要跳出胸膛。 她紧张地闭上了眼睛，贺成渊却嘴角一勾地歪过头，贴近她的耳朵。 他用极具诱惑地语气，低沉地问道：“喜欢我？那今天晚上就留在我家，怎么样？” 听到这话，陆雪宁睁大了眼睛，一脸错愕。 就在这个时候，有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从楼道里飘上来，语气里带着怒意和烦躁。 “302！你水费又没缴！”这是顾筝筝的声音。 她挤着地铁回家，本就烦躁不已。 刚到单元门口，就看见单元门的大门上贴着贺成渊家的水费单，她一把撕下水费单，气冲冲地连上三层楼。 她愤怒的声音还飘在楼道里，可她却愣在了自家门口。 自己面前正是贺成渊壁咚陆雪宁的一幕。 顾筝筝顿时尴尬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顾筝筝的出现似乎成了陆雪宁的救命稻草。 陆雪宁挣开他的手，一把推开贺成渊，绕过顾筝筝，小跑着逃下了楼。 陆雪宁一走，贺成渊的脸又恢复了开始的冰冷。 顾筝筝撇嘴，将水费单塞到他手里，嘱咐道：“水费要及时缴交，你如果一直忘，不如绑个支付宝用代扣，这样……” 陆雪宁的出现将他的心情搅得十分糟糕，而顾筝筝又唠唠叨叨的模样，更让他心烦。 贺成渊没有多想地，上前一步，抓起她的手，也将她按到了墙上。 他凑近她，在她耳边低语：“这么关心我？干嘛，你也喜欢我？” 听到这句话，顾筝筝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 开什么玩笑，她怎么可能看上贺成渊这种不良少年。 她一转头刚想反驳他的话，结果歪过的脸恰好对上了他的眼睛，他嘴角一勾，凑得更近了，几乎要贴到了她的脸上。 顾筝筝一把推开他，指着他的鼻子说：“你以后爱干嘛干嘛，我才懒得管你，不交水费就停水！哼！” 说完，顾筝筝头也不回地开门走进家里，她关门的时候，还故意用力地一推。 仿佛是在用那声巨大的关门声，来表达自己对他的不满。 贺成渊看到她炸毛的样子，原本烦闷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在学校，在家里，他没有朋友，从来都是一个人。 看着顾筝筝为自己跑上跑下的样子，他的心情自然愉悦了起来。 他嘴角一勾，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支付宝，一键付款。 交水费从来都不是一件麻烦的事。 顾筝筝气鼓鼓地回到家里，将包挂在玄关的衣架上，边换鞋，嘴里还在不停地嘟囔。 现在的高中生怎么回事，都这么直接开放的吗？ 二十二岁的自己除了高中时期的那段暗恋，她的心好像也再没有因为哪个男孩泛起过波澜。 顾筝筝的脑海里还萦绕着贺成渊方才那句话，他的声音低沉，仿佛大提琴的音色般好听，幽幽的气息穿过耳廓，扰得人心烦。 “艹艹。”顾筝筝低骂了几句，这个贺成渊真真烦死人。 她摸了摸自己的微微发烫的脸颊，又捂住了剧烈跳动的胸口。 真是太久没恋爱了，不然也不会让他的一句话就扰了心扉。 顾筝筝拍了拍自己脸，让自己别乱想了。 她随手倒了一杯凉白开，然后扶额倒在沙发上。 都说三月桃花开，然而她的桃花什么时候才能开。 顾筝筝从冰箱里拿出啤酒，这几瓶啤酒还是很早之前同事来她家开party时带来的。 她看了一眼瓶底的生产日期—— 啧，刚过保质期。 顾筝筝拉开易拉罐，仰头咚咚地喝完了一罐。 她舔了舔自己嘴角苦涩的啤酒沫。 嗯，和自己过期的青春也差不多味道。 顾筝筝一连喝了四罐啤酒，不胜酒力的她倒在沙发上，眼冒金星。 她靠在沙发上，仰头看着亮闪闪的吊灯，嘴里嘟囔着：“好美，好美……” 然后渐渐晕了过去…… 过了好一会儿，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才将她唤醒。 她皱着眉头跳下沙发，光脚踩在木地板上，发出砰砰的声音，一路小跑着去开门。 顾筝筝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是贺成渊。 这倒是新鲜了，平日里，都是他对自己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今天怎么自己送上门来了。 因为醉酒，她倚靠在门上，还没开口。 贺成渊先问道：“你在干嘛？” 顾筝筝冷哼一声：“你管我？” “啧。”贺成渊嫌弃地皱皱眉头，随即他抬手，拎起一大袋东西，道：“谁想管你，你的外卖到了。” 他的这个抬手动作才让顾筝筝注意到他的手上竟然还提着一袋东西，塑料袋上印着‘达达速递’四个大字。 顾筝筝一拍脑袋，这才想到半小时前自己好像在网上下了个单。 几分钟前，顾筝筝因为醉酒在沙发上睡得如死猪一般，完全屏蔽了包里震动的手机。 而对面的贺成渊却被外卖小哥的敲门声和呼喊声吵到了。 他手一抖松开了游戏键，原本要高抛出去的手、雷落在了自己身旁，屏幕里自己的游戏形象瞬间领了便当。 队友开麦吐槽他是个猪队友，竟然自、雷。 他丢了键盘、鼠标，气呼呼地去开门。 看到外卖小哥一脸无辜地站在301的门前，还不停地打着电话。 贺成渊想了想，走过去接下他手里的外卖袋子，说：“你去送下一家吧，我给她。” 外卖小哥看了一眼贺成渊，黄头发、破洞裤、大耳钉，俨然一副社会不良形象。 他似乎有些不信任贺成渊，但是他手里的机器想起倒计时的声音，他只得将外卖托付给了贺成渊。 贺成渊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顾筝筝一连打了几个电话都没有回音。 他还敲了好一会儿的门，顾筝筝终于将门打开了。 要是她再不开门，贺成渊都要以为出了什么事，强行破门了。 看着顾筝筝脸颊通红，说话带着酒气，以及大开的衣领，他马上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按道理说，顾筝筝喝到酒精中毒也跟他没什么关系。 但看着她接过外送后摇摇晃晃的模样，贺成渊锁紧了眉头。 他在顾筝筝将门关上的一刻，及时用脚顶住大门，然后伸手扒着门边，说道：“你喝醉了？” “我没有，我的酒量好着呢。” 贺成渊嘴角一勾，眼里满是嘲讽。 他没有同顾筝筝这个醉鬼多作争辩，而是用力掰开门，从她手里又接过那袋外送。 然后进门转身关门，动作一气呵成，十分流利。 “哎……你……” 顾筝筝扶着脑袋，跟着他身后走进客厅。 贺成渊走到餐桌旁，帮她把外送的东西一一从袋子里拿出来，再一一摆好。 本就不胜酒力的顾筝筝竟然又叫了几瓶啤酒还有一些下酒菜。 贺成渊看了一眼桌子上放着的hello Kitty的卡通陶瓷杯，还有杯里剩下的半杯啤酒。 他转头，讥笑道：“喝啤酒可不是这么喝的。” 顾筝筝上前一步，将她的卡通陶瓷杯收到一边。 但是她本就醉酒，再加上动作过大，脑袋一晕，整个人朝一边倒去。 还好贺成渊及时拉住了她，她才没有摔倒。 她甩开贺成渊的手道：“好了，外送送到了，你可以走了。” 贺成渊没有离开，反而很自然地坐下，他自顾自地拿起一瓶啤酒，当着顾筝筝的面将啤酒拉开，仰脖一口喝完。 他将喝完的易拉罐捏扁，瞄准不远处的垃圾桶，轻轻一投。 易拉罐在空中翻了几次，划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然后‘咚’地一声魂归垃圾桶。 几乎是在易拉罐掉进垃圾桶的同一时刻，贺成渊指着垃圾桶说了一句：“进。” 顾筝筝一拍桌子，像个老妈妈，苦口婆心地劝道：“你成年了吗，就学人家喝酒。” 贺成渊白了她一眼，从上衣口袋里掏出身份证，甩到桌上，说：“成年了。” 顾筝筝半信半疑地拿起桌上的身份证，定睛一看—— 还真是成年了。 更巧的是，今天就是贺成渊的十八岁生日。 也许是心情不痛快，再加上酒醉，顾筝筝也不再阻拦。 反而是拉开另一边的椅子坐下，和贺成渊一人又开了一罐啤酒，就这么喝了起来。 几口啤酒下肚，顾筝筝的话多了起来。 双眼迷离的顾筝筝，拄着脑袋，看着穿着一高新校服的贺成渊，她呢喃道：“你这年纪真好。” 贺成渊却不以为然，他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份证，上面的照片还是几年前拍的。 身份证上的少年坐得端正，剪着个寸头。 他淡淡说“呵，长大才好。” 听到这句话的顾筝筝则拼命摇头。 她和贺成渊吐槽着成人世界的烦恼，每日面对冰冷的电脑屏码策划，轮轴转的加班，开不完的会议，还有繁杂的人事关系，都在一点点地消磨着她初入职场的兴奋。 墙上的挂钟走了一圈又一圈，桌上的啤酒瓶空了一瓶又一瓶。 顾筝筝的胃部传来一阵阵灼烧感，她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而贺成渊则靠在椅子上，他的眼珠在半合着的眼皮下快速转动，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到了最后，两个人都仰着脸靠在椅背上，喘着气…… 作者有话要说：预收文《我眼中唯你》戳专栏可收藏 1 简瑶没想到实验A的学神竟然是她曾经暗恋过的男孩，几年不见，他长高了，变帅了，学习也飞升了？ 再次相遇，她鼓起勇气去表白：“许翊，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 许翊：“等你做完这本五三再说。” 隔天，她拿着作业本：“许翊，我喜欢你……” 许翊：“等你考进班级前十再说。” 隔月，她拿着成绩单：“许翊，我……” 许翊：“等你考进实验A再……” 简瑶：“谈个恋爱这么费事，不搞了。” 2 号外号外，常年段一，垄断各类竞赛一等奖的实验A学神许翊竟然跌出前一百？ 众人看着公告栏贴的成绩单，惊掉了下巴。 更令人震惊的是，许翊抱书挎包离开了实验A，走进了一楼的平行班。 他把期末卷拍在简瑶面前，说：“做什么事都三分钟热度，难怪你成绩一直原地踏步。” 3 填报志愿时，简瑶纠结地看着一堆推荐。 许翊拿过她的志愿表，飞速填写上和自己一样的学校。 简瑶：“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喜欢我？” 许翊嘴角一勾：“对，我就是蓄谋已久。” #双向暗恋# #男神在手，学习无忧# ☆、3 早读结束，同桌江啸和贺成渊打了个招呼：“江啸。” 陆小惜转过头来，说：“很酷嘛，转校生，你好，我叫陆小惜。” 顾筝筝也转过头来，还没说话，贺成渊先叫出了她的名字：“顾筝筝。” 这一句话，惊呆了除了他外的所有人。 简单的三个字直接印证了顾筝筝的猜想，眼前的这个真的是自家的租客贺成渊。 陆小惜凑近同桌顾筝筝，她好奇地问：“你认识啊？” 顾筝筝盯着桌面，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的问题。 这该说认识，还是不认识？ 不过还好因为好奇，围过来的同学没让陆小惜继续追问下去。 贺成渊需要换座位，热心的同学还来帮他搬桌子椅子。 他们好奇地问：“哎，你之前是哪个学校的呀？” “我不在X市上学。” “那你是住校生还是？” “走读。” …… 一连串的问题劈头盖脸而来，而贺成渊都轻松应付过去，好像真有他说的这一回事一样。 顾筝筝看到他说谎话都不打草稿的模样，嘴角颤动，心生佩意，她小时候怎么就没他这么厚的脸皮呢。 也是他这副模样，让顾筝筝心里直打鼓。 顾筝筝的同学当中就有本科一毕业回一高当老师的，而且恰好带的就是贺成渊这一届。 所以贺成渊的名号，她也是有所耳闻。 贺成渊是让所有一高老师头疼的存在，他旷课、喝酒、还烫头，常年承包白榜。 当然和他最光荣的事迹比起来，这些个小事就忽略不计了。 上学期因为一次打架，他甚至将对方送进了医院，要不是他爸爸出面协调、赔钱，对方非将他扭送到派出所不可。 贺成渊不仅是办公室里实验班的老师茶余饭后的谈资，更在学生的传播中封了神。 本就是道听途说来的小道消息，再加上学生们添油加醋的传播，将贺成渊越传越离奇 他们说，附近几个中学的混混都是他的小喽啰。 他们说，他每天收到的情书塞满抽屉，一个月换一个女朋友。 他们还说，一高所有老师听了他的名字，都得礼让三分。 想到这里，顾筝筝坐不住了，好不容易重来一次的青春年华，她怎么能容忍贺成渊来破坏自己的美梦。 所以趁着贺成渊去打水的机会，顾筝筝将他堵在了打水处。 她拉着他跑到开水房外，她问道：“你怎么回事？” 直到顾筝筝朝着自己问出这个问题，贺成渊才确认了，她和自己一样也是穿越过来的。 知道了自己不是一个人以后，贺成渊自在了不少，他双手环胸地站在顾筝筝面前，把脸一扬说：“我哪知道你上哪买的劣质啤酒，一觉醒来，我就在一高的办公室了，对面坐着的地中海老宋还长出了头发。” 见他把责任都归到了自己头上，顾筝筝冷哼一声说：“我也没让你喝阿，未成年不能饮酒，你不知道……” 贺成渊听到这句话，眼里闪过一丝愠怒，他抓着她的手，又一次将她怼到墙上，咬牙又重复了一次：“我已经成年了。” 因为他的用力，将顾筝筝的手握得生疼，顾筝筝的眉头紧锁。 贺成渊说完这句话，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松开她，快速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顾筝筝摸了摸自己通红的手腕，她瞪了他一眼，说：“不管是什么原因，反正在学校大家就当不认识。” 一听这话，贺成渊满脸的不乐意。 他穿到了顾筝筝的高中时代都是因为她昨天醉酒误了外卖，而且这个时代这么无聊，除了顾筝筝他已经没有别的乐子了。 他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放过她。 他一把抓住顾筝筝的手，不过这一次，他倒是轻柔了不少。 “你又干嘛？” “你让我穿越的，你当然要负责到底了。” “啊？什么鬼？谁管你啊！” 要是搁在以前，顾筝筝家还收了他的租金，不得不管。 现在，现在他贺成渊和她又有毛关系，她才不管。 上课铃响了，顾筝筝没和他废话，一溜烟地跑回了教室。 而贺成渊还是依旧懒散，他慢悠悠地跟在她后面，看着她的背影，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 作者有话要说：求收藏，求留言 ☆、4 作者有话要说：喜欢的小天使请点击收藏 贺成渊高中就没好好听过几堂课，穿越过来以后更是。 或许是因为他刚转过来的原因，所以只要他一趴下，老师就开始点他的名字。 他十分不耐烦，可是知道自己身份特殊，要是弄不好让请个家长之类的，还不得乱了套，到时候弄出一堆麻烦事来，他更心烦。 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穿回去，贺成渊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只能是一手托着脑袋，一手在课本上涂涂画画，勉强装出一副认真听课的模样。 因为几次叫起来回答问题，他都以沉默应对，渐渐的，老师也对这位新同学失去了兴趣。 贺成渊上课觉得无聊，又不能睡觉。 于是，他自创了新玩法。 他一会用橡皮屑丢她，一会用笔帽戳了戳她的后背，一会又在她背后说悄悄话。 顾筝筝终于忍无可忍地回头，低声说道：“你是小学生吗？” 说着，她把他扔出的那团草纸，拍在他的桌上。 数学老师，听到顾筝筝那里的响动，他抬了抬眼镜。 轻咳一声，然后指着顾筝筝说：“来，筝筝你来回答一下下一题。” “啊，哦……”顾筝筝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拿着数学卷赶紧站了起来。 她站起来的时候，还不忘将自己的校服短裙按了按，她害怕坐在后排的贺成渊又要弄什么幺蛾子。 顾筝筝被叫起来回答问题，本就很紧张了，毕竟因为她也有一段时间没有做题了。 见她似乎答不出来，陆小惜有意帮她，正要说答案，结果被贺成渊抢了先。 贺成渊故意说了个错的答案，他说的声音虽小，但顾筝筝正在慌乱之时，也来不及细想，就直接说出了贺成渊给自己的答案。 没想到，数学老师登时脸色一变，他怒言：“坐下，好好听课，不要再交头接耳的，这么简单的题也不会。” “是。”顾筝筝怯怯地应了一声后坐下，她咬牙，在心里暗想，等下课一定要亲手撕了这小子。 刚下课，还没等顾筝筝反应过来，贺成渊已经一溜烟跑没影了，她正要追出去的时候，她的同桌陆小惜突然叫了一声：“嘿，林笙！” 一听到这个名字，顾筝筝立刻安静了下来。 她乖巧地坐下，将自己乱蓬蓬地头发稍微压了压，然后低头装作看题的样子。 虽然她的眼睛都盯着数学题，然而心思全在一旁的林笙身上。 穿越来之前，她和林笙也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他们的大学隔着几百公里，寒暑假等假期，林笙总是有那样这样的活动，也鲜少回X市。 但顾筝筝在穿上一高旧校服的一刻，她好像真的回到了年少时，那颗懵懂的心因为林笙又再一次不安起来。 林笙看了一眼，顾筝筝本子上的错题，他轻轻点了点她的作业本说：“这题你现在弄懂了吗？我那里有笔记，你需要吗？” “要！”顾筝筝回他。 陆小惜听了这话揶揄：“啧，你怎么不问问我要不要？” 林笙笑了，他赶紧补充道：“那你需不需要？” 陆小惜把脸一扬：“才不用，这题我会了。” 林笙笑了一下，还想说什么时候，讲台上的数学老师突然点了他的名字：“林笙，你一会去办公室拿一下今天的数学作业。” “好。”林笙应了一声，就要跟着数学老师去往办公室。 顾筝筝见状，很主动地跟了上去，说：“我帮你。”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出教室，站在走廊上的贺成渊从逃出班级后，就一直盯着窗口，两人的交谈，林笙眼角的笑意，顾筝筝脸上的红晕，他都看得一清二楚，还有顾筝筝跟在他身后时的小娇羞也都被他尽收眼底。 他的嘴角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他正愁没有什么乐子，这下好了，乐子主动找上门来了。 顾筝筝和林笙拿了卷子从办公室走出来，她一打眼就看到贺成渊双手插兜地斜靠在栏杆上，正一脸坏笑地看着自己。 她将卷子递给林笙，作出一个挽袖子的动作，然后气冲冲地朝贺成渊走去。 林笙看着她的背影，嘴巴一撇，有些疑惑，又看了一眼贺成渊，才进了班级。 贺成渊这回看到顾筝筝也不躲了，而是大大方方地就站在那里，似乎是在等她。 顾筝筝几步就走到贺成渊面前，她指着他的鼻子，责骂还没说出口，先被贺成渊将了一军，他嬉皮笑脸地说：“你喜欢林笙？” 她的手指僵在了空中，贺成渊突如其来的问题打得她措手不及，她的脑袋顿时一片空白，少女的秘密心事一下被戳穿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层次的愤怒。 顾筝筝涨红了脸，否认道：“哎，你别乱说阿！” 贺成渊早就猜到了她会这样，他也没有和她多作争辩，而是耸耸肩，作出一副不再追问的样子。 看到他的模样，顾筝筝稍稍舒了一口气，自以为逃过一劫。 谁成想，贺成渊突然看着自己背后，笑眯眯地说：“嘿，林笙。” 顾筝筝也马上转过头，正要开口和林笙打招呼。 可她定睛一看，身后根本没有林笙的身影，她被贺成渊耍了。 而正是这一举动，也出卖了她的小心思。 她就这么转过身子地背对贺成渊，她正要打招呼的手还悬在半空中，嘴巴微张，那句‘嘿，林笙’堵在了嗓子眼。 她身后的贺成渊看到她的反应，乐得哈哈大笑。 他毫不顾忌的笑声甚至引来了周围学生的围观，顾筝筝感受到周围人的目光后，她一把抓过贺成渊，将他堵到了柱子角落里。 她装作凶神恶煞的模样，咬牙对他说：“你最好不要给我找麻烦！不然我就……” 贺成渊没有丝毫的害怕，他继续挑衅道“你就怎么样？” 顾筝筝两手抬起，在他面前比出一个撕纸的动作，她继续咬牙切齿地说：“给你点颜色看看！” 贺成渊依旧笑嘻嘻地，脸上没有一丝害怕的样子，他稍稍俯身，拉近了两人的距离，然后对着顾筝筝说：“林笙，林笙，林笙……” 顾筝筝抬手轻轻打在了他的嘴巴上，她怒言“你再提他，我就要你好看，哼！” 这一回，贺成渊当真没再提。 他站直了身子，双手环胸，一脸的严肃。 顾筝筝以为他怕了，气焰又增了几分，指着他的鼻子，继续威胁道：“知道怕了吧，再说呀，你不是很厉害吗？再提林笙呀！” 贺成渊轻咳一声，抬手蹭鼻子的时候，悄悄指了指她身后。 顾筝筝以为他又在耍花样，把手一挥说：“同样的招数，你还要玩两次啊？” 然而这一回，贺成渊没有开玩笑。 顾筝筝的身后，真的传来了林笙的声音，他淡淡地叫她：“筝筝？” 这一声，叫得她心头一颤，大脑再次空白。 顾筝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转过身子去的，她只知道她转过身子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僵硬的，林笙的话，她听了两次才听明白。 林笙说：“我们刚才好像拿错卷子了，这是后天的作业。” “啊？” “我说我们拿错卷子了。” “哦。” “现在再去数一遍吧？” “好。” 顾筝筝跟着林笙朝办公室方向走去，她转身经过贺成渊身边的时候，还不忘给了他一个白眼。 要不是他，自己怎么会在林笙面前这么丢人，这个贺成渊太气人了。 不过还好，林笙也没有多问什么，他们又重新数了卷子后就回班级上课了。 一切还算安然无恙，顾筝筝总算是舒了一口气。 就在顾筝筝以为这件事，到一段落的时候，贺成渊果然又想出了新招…… ☆、5 贺成渊因为穿着和打扮，走到哪里都十分扎眼，大课间跑操的时候，他更成了全校的围观对象。 所有经过高一七班的学生都要看一眼他，然后拉着各自的小伙伴说着悄悄话。 而那些不怀好意的眼光里，有好奇，有鄙夷，有惊叹。 仿佛在说—— “他怎么穿成这样。” “一高怎么收这种学生。” “肯定是有什么背景吧，学习一定很差。” 而这些声音也是一直以来围绕在贺成渊耳边的。 不管哪个年代，他都是同学们眼里的异类。 随着一声哨响，同学们都跑了起来，各班按照班级序号自动排好队，一个方阵，一个方阵地向前移动着。 顾筝筝好久没锻炼了，虽是慢跑，但一连跑了两圈下来，有些跟不上队伍。 她慢慢地落到了队伍的最后，就在这个时候，贺成渊也故意放慢了脚步，跟到了她的身旁。 贺成渊一靠近自己，顾筝筝脑袋顶上的天线就开始响个不停，耳边也响起了警报声，全身每个细胞都警惕了起来。 她眯着眼睛，看着跟在自己身边的贺成渊，她气喘吁吁地问：“你又要干嘛？” “这不是看你太累了，来陪你嘛。”这些对于贺成渊来说完全是小意思，他脚步轻快，说话也不像顾筝筝那般喘着粗气。 顾筝筝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可还是咬着牙回他：“你少来，我才不信你有那么好心。” “真的，我真是来给你鼓劲儿的。” 贺成渊说得真诚，可顾筝筝经历了方才那番，她才不会轻易上当。 她冷哼一声，加快了脚步，从他身边跑走，跟贺成渊在一道实在是一件没有安全感的事。 然而，她就像一只任人宰割，不，任贺成渊宰割的小绵羊怎样都逃不脱他的魔爪。 她快，他也加快脚步追上她，她再快，他也一样又加快了速度。 两个人就这么相互追逐着，一路从队伍的最末，跑到了最前。 好啊，他这是跟自己杠上了。 那老娘就不跑了。 顾筝筝这么想着，突然放慢了脚步，转跑为走。 她的突然降速，让贺成渊有些措手不及，他一连跑出了几十米，才发现顾筝筝正在自己身后慢慢悠悠地散步。 他索性停了下来，就这么站在原地，等顾筝筝走上来的时候，他微微俯身在她耳边说：“你跑这么慢，都看不到林笙了。” 说着他抬手指了指队伍中间的林笙，说：“喏，他在那。” 看到他的这个动作，顾筝筝一下子就慌了，她一把打落他的手。 顾筝筝惊恐地看了看周围的同学，或许是因为贺成渊自带的气场，刚开始还有人朝他们这里看，可他眼睛一瞪，那些人就作鸟兽散了。 她一把拉住贺成渊的胳膊，没等他问话，就直接将他拉到一边的大花坛。 两人躲在大花坛后，这个地方是顾筝筝的秘密基地。 以前，她跑累的时候，就会趁人不注意，绕到花坛后休息，等自己的班级再次经过的时候，再跟上队伍。 “啊啊啊，你真的是烦死了！你到底想干嘛？” 他撇嘴，无奈地摊手：“没办法，你这年代太无聊了，没什么好玩的。” 顾筝筝咬牙：“想玩？” 她突然跳了一下，抓住他的衣领。 一米八几的贺成渊被她这么揪着衣领，不得已弯下了腰，顾筝筝抬手用力地在他肩膀上掐了一下。 因为太生气了，她的食指和拇指揪着他的皮，还稍稍转了一圈。 贺成渊疼得发出“咝咝。”的声音，顾筝筝在他耳边说：“还敢不敢了？” “不敢不敢。”贺成渊嘴里虽求着绕，脸上还是笑嘻嘻的。 听到他的求饶，顾筝筝这才满意地松开她，原本她还想说什么，可她却看到远远有个人正气势汹汹地朝他们走来。 宋志高从教学楼走下来，一打眼就看到躲在花坛后偷偷休息的两个人。 因为贺成渊亮眼的打扮让他一眼就注意到了这个黄毛，而且贺成渊高挑的身材不像顾筝筝那样容易躲藏。 宋志高指着花坛后的两人，大喝一声：“喂！你们怎么回事！” “不好，快跑！是宋主任！”顾筝筝想也没想，拉起贺成渊就往操场上跑。 可她忘记了，现在的贺成渊是全校唯一一个没有穿校服，还染着黄毛的异类，只是这一点，就足够让宋主任在茫茫人海里认出他来。 宋志高见两人要跑，毫不犹豫地喊出声：“贺成渊！” 贺成渊嘴角一勾，停下脚步，他推了一把顾筝筝，自己则转头朝宋主任的方向迎过去。 顾筝筝站在操场边，看着他的背影。 刚想说什么，可转念一想—— 就让他去受罚好了，这样省得他来烦自己。 一跺脚，一咬牙，她狠下心来转身跟上了跑过来的队伍，混进了人群里。 宋主任喘着粗气跑到贺成渊身边，发现只剩他一人了，他朝贺成渊的身后看了看，除了满操场的穿着统一校服的学生，再无其他。 宋主任指着他，刚要开口责问，贺成渊先说道：“罚我就好了，不关她的事。” 对于他的坦荡，宋主任冷哼一声，背手说道：“好，那就罚你今天放学在操场上跑二十圈，别想给我耍滑头，我会让校纪委的同学看着你一圈一圈地跑。” 大课间结束。 宋主任因为没有抓到另一个课间操偷懒的学生，正在气头上。 一回到办公室，还没等坐下，嘴里就开始念念有词。 李然看到宋主任这般，忍不住问：“哎，宋主任，你这是怎么了？” 宋主任看到李然，将自己的愤怒全都吐了出来：“李老师，还不是你们班新来的那个插班生，太不像话了。穿成那个样子，还第一天跑操就偷懒，还带着其他同学一起。” “啊？他带着谁了？” 一提到这里，宋主任更生气了：“不知道啊，我没抓到，问贺成渊，这小子还逞英雄给我硬顶。” 李然皱皱眉，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宋主任闷闷地说了一句：“这小子爱逞英雄，我就让他一人罚双份，放学去跑二十圈，看他以后还偷不偷懒了。” 他们的对话恰好被去办公室送作业的顾筝筝听到，她低着头回到班级，刚在座位上坐下，就发现座位周围围了一群人。 江啸问贺成渊：“你被老宋头抓到了？” “嗯。” 众人都在等着他下文，结果贺成渊却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了。 江啸挠挠头，继续追问道：“那然后呢？” 贺成渊撇嘴：“没什么，就放学罚跑二十圈。” 陆小惜惊叹一声，推了推他的肩膀，出谋划策道：“二十圈？！那你去找李然呀，他肯定会帮你和老宋头说情。” 贺成渊一摆手，自信地说：“没事，不就是二十圈嘛。” “厉害厉害。”贺成渊轻松口吻引得周围惊叹声四起。 顾筝筝听到贺成渊的处罚，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个贺成渊虽然很讨厌，但是要不是自己，他也不会被宋主任抓到。 - 到了放学的时候，贺成渊果真去操场罚跑了，而顾筝筝拿着一瓶矿泉水就站在风雨跑道的角落里，她咬唇着看他一圈圈奔跑的背影，手里握着一瓶矿泉水……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多年以后，宋主任顶着个地中海造型，看着穿着婚纱的新人泪流满面。 贺成渊端着酒杯走向他，对他说道：“看，这就是我当年保护的女孩。” ☆、6 随着圈数的增加，贺成渊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他汗流浃背，汗水顺着自己的脸颊流淌下来，滴落在红色的塑胶跑道上，很快又蒸发不见痕迹。 校纪委的学生干部站在一旁闲聊，时不时地瞟一眼操场上罚跑的贺成渊。 顾筝筝趁着他们不注意，拿着矿泉水跑上前去，她小跑着跟在贺成渊的身边。 贺成渊歪头看了她一眼，喘着气问道：“你干嘛？” 顾筝筝把脸一扬，说：“我来锻炼锻炼，不行啊？” 贺成渊微微一笑，稍稍低头看了一眼她手里的矿泉水，他又问：“噢，那你要跑多久？还带着矿泉水？” 顾筝筝被戳穿心事，她将水藏到自己身后，边跑边说“我怕跑一半口渴了不行？” “行。那你慢慢跑，我先走。”说罢，贺成渊突然加快了步伐，几步就跑到顾筝筝前面去了。 顾筝筝一咬牙，看着他和自己越来越远的背影，在心里哀怨着，这家伙怎么这么有活力？都跑了十几圈了，还不累？ 她也不甘示弱地咬牙追了上去，她追上去之后，贺成渊微微一笑，放慢脚步后揶揄道：“跑操的时候不见你这么厉害，课余锻炼倒是积极得很。” 顾筝筝把嘴一撇，小声说：“你是因为我才被罚了双倍的，我陪你一起罚好了。” 贺成渊噗嗤一声笑出来，他说：“不用，二十圈我还是受得了的，倒是你这小身子小骨的，别跑一圈就晕菜了，到时候还得我送你去医务室，麻烦。” 顾筝筝白了他一眼，挺胸反驳他：“说谁小呢！我很厉害的！” 贺成渊的目光就这么赤、裸、裸地下移，然后在她的胸前稍作停留，打趣道：“是挺小的。” 顾筝筝咬牙：“你！真的是烦死了！我就不该来！哼！” 说着，她逐渐放慢脚步，让贺成渊超过自己，她在心里嘲笑自己傻，贺成渊这种人对什么都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自己就是多余来的。 可她走了没两步，又一跺脚，再次追上贺成渊。 看着她口是心非的模样，贺成渊眼里止不住的笑意：“又干嘛？” 顾筝筝把那瓶矿泉水举到他的面前，说：“喏。我买都买了，别浪费。” 她没想到贺成渊丝毫不领情，他并没有去接顾筝筝递过来的水，而是直接挑明她的小心思：“怎么，你以为送一瓶水，这人情就算还了？” 顾筝筝没好气地说：“那你还想怎么样阿？” “嗯……”贺成渊放慢脚步，装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他向右跑了几步，稍稍和顾筝筝拉开了一些距离，故意说道：“先欠着吧，等我想好要你怎么还的时候再说。” 顾筝筝一听这话，怒了：“是你自己揽下的全责，我可没让你帮我！不领情算了！” 她说完这句话，直接停下了脚步站在了原地，贺成渊也没有和她计较，而是继续慢慢地向前跑着。 顾筝筝站在原地，目光始终盯着奔跑的贺成渊，在他又一次跑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她怒吼一声，直接冲上去，拉住他的手。 “你干嘛？”贺成渊不解。 “少废话，跟我来。”顾筝筝不由分说地拉着他径直朝校纪委学生干部站着的方向走去。 两个学生干部看着气势汹汹的两人，微微一怔，她们停止了说话，一同转向两人。 待顾筝筝拉着贺成渊走到她们面前，她指了指贺成渊说“他，二十圈跑完了。” “噢，好的。”两个学生干部根本没数，也没看，她们早就归心似箭，要不是宋主任突然下达的命令，她们现在应该舒舒服服地躺在家里的床上休息了。 而她们到了操场才发现，这个贺成渊也是个死脑筋，让他跑二十圈，他还真一圈圈地认真执行。 现在顾筝筝主动拉着贺成渊找上来，她们巴不得呢，所以应了一声以后，背着书包就离开了。 顾筝筝看向贺成渊，一挑眉：“怎么样？两清了吧？” 贺成渊嘴角上扬，现在才从她的手里夺过那瓶矿泉水，他拧开瓶盖，‘咚咚’地猛灌了几口。 他稍稍喘匀了，抬手抹掉嘴角的水渍，一手从地上捞起自己的背包，然后揶揄道：“我当你是什么好学生呢，也不过如此。” 顾筝筝拉紧了书包带，不服气地跟上他，吐槽道：“我这可是为你好！” 贺成渊回她：“你这是在还人情。” “咦！你这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两人一来一回地相互回怼，一前一后走路的距离，恰好让两人背后的影子交叠在一起。 在办公室的李然捧着一杯清茶站在窗口，他看着校道上打打闹闹的两个人，也露出了会意的笑容。 他笑着轻声嘟囔：“我就说这小子怎么这么英勇，难怪……” * 出了校门，顾筝筝又一次坐上87路公交车，巧的是，那贺成渊也和她上了同一辆车。 在车上的时候，顾筝筝就在想，自己这是魂穿回了2009年，那他是怎么回事？ 贺成渊是这个时代本不该存在的人呀？ 他又要去哪里呢？ 心里这么想着，她的目光也在他的身上定格，直到贺成渊也回瞪了她一眼，她才慌张地低下脑袋。 到站下车的顾筝筝一回头发现贺成渊也下了车。 咦，他也是住在这里的？ 顾筝筝走在贺成渊的前面，走了好长的一段路，她才发现，贺成渊竟然一直跟在自己身后。 于是，她放慢了脚步，身后人也和她一样放慢了步伐。 她快走，贺成渊也和她一样家加快了脚步。 什么鬼？贺成渊是什么跟踪狂吗？ 顾筝筝想着，因为这里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所以她十分熟悉。 她故意拐进小巷里，七拐八拐绕了几圈，终于甩掉了身后的小尾巴。 哈，身后没有了贺成渊，她的脚步轻快多了。 但她没想到的是，等到她回家，从包里翻出钥匙要开门的时候，楼道里突然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她插、入钥匙，快速地转动。 终于在转动到最后一圈的时候，‘咔嗒’一声，门锁开了。 她打开门的一刻，贺成渊欠扁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顾筝筝！” 顾筝筝一回头，朝他微微一笑，咬着牙说：“嘿，好巧阿，你也住这？” 谁知那贺成渊却回她：“不巧，我是跟着你来的。” “啊？”顾筝筝一脸的震惊。 贺成渊上前一步，抬起的手覆在她的手上，按下门把，拉开大门，然后自顾自地走进了顾筝筝的家。 一直到贺成渊进了自家家门以后，顾筝筝才反应过来，她拉开门，跑进去，跟在他身后喊道：“喂，你怎么回事啊？！” 贺成渊把包一丢，很自然地坐在沙发上，他斜眼看着顾筝筝说：“我没地方去，当然只能住你这了。” 贺成渊这句话说得十分肯定，好像是一件什么理所当然的事一样。 顾筝筝冒出了满头的问号：“你没地方去，跟我有毛关系？” “当然。”贺成渊倚靠在她家的沙发上，翘起二郎腿，一副大爷模样，他说：“你可是我的房东呀，我们的租约又还没到期。” “啥？你说啥？”顾筝筝被他这句话惊地一时竟然找不到话来反驳他，她放下书包，走到客厅，背着手在客厅来回踱步，看着贺成渊懒散地倒在沙发上，她的头都快要炸开了。 贺成渊看着顾筝筝走来走去，他脑袋都要晃晕了，他又说：“哎，我不白住，我可以帮你的忙！” 顾筝筝斜看他一眼，冷笑一声，问道：“你能帮我什么？” 贺成渊脱口而出：“帮你追林笙，怎么样？” 一提到林笙，顾筝筝脑袋再次炸开，她就知道这小子憋不出什么好果。 她刚要开口，贺成渊话锋一转，问：“你爸妈呢？” 贺成渊想起来这时的顾筝筝和自己一样也是个高中生，可他扫了一眼顾筝筝的家里，似乎只有她一个生活的痕迹。 “他们在S市工作，常年不在家。” “哦。”贺成渊又重新靠回沙发上，他说道：“那不是正好。” “正好什么呀！” “你看你自己在家，多不安全，有我在，还能保证你安全。” 顾筝筝坐到他身边，用力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嘿，谁要你保护我了？” 贺成渊又提起今天早上的事：“那今天早上要不是我帮你，你早被宋主任抓包了。” “哼。”顾筝筝想到今天早上贺成渊替自己开脱的场景，语气软了下来，她从自己的卧室里抱出一床被子和枕头，扔到沙发上，她对贺成渊说：“你就先睡沙发上吧。” “嗯，好。”贺成渊答应得很快，看到他露出的邪恶笑容，顾筝筝突然一阵恶寒，她背后一凉，心里直打鼓，感觉自己好像掉入了什么陷阱当中。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补上了前两天缺的，明天继续日更！ 希望各位喜欢的小天使可以点击收藏，然后给我留言~~ ☆、7 第二天陆小惜像往常一样，来敲顾筝筝家的门，邀她一起去学校。 顾筝筝背起书包，回头看了一眼，背后站着的贺成渊，他双手插在裤兜里，酷酷的模样。 敲门声还在继续，他撇嘴，问道：“怎么，你不开门？” “顾筝筝！你醒没醒啊！” 顾筝筝朝餐厅的方向努努嘴，示意贺成渊先躲到餐厅，等她们出门了，他再离开。 然而贺成渊完全没有get到她的意思，他看到眼前人像是发羊角风一样翻着白眼，嘴角抽搐，他轻啧一声，上前一步，拉开了大门。 大门突然打开，陆小惜的手悬在半空，她看见顾筝筝一脸慌张地站在门边，再一抬头，眼前这个高大的身影竟然是贺成渊？？ OMG！OMG！ 陆小惜张大了嘴巴，她就这么呆呆地站在了原地。 贺成渊则侧过身，从她身边挤了出去，他对突然出现的陆小惜没有一点儿避讳，也不像顾筝筝那样慌张，他一脸冷漠地转身下楼，仿佛不认识眼前人一样。 顾筝筝一拍脑门，心里暗呐不好，她知道她逃不过陆小惜的一连串拷问，所以她转身锁门的时候脑海里就开始想着要如何和她解释。 眼前的状况令人震惊又复杂，陆小惜的大脑足足当机了十几秒，当顾筝筝的手在她的眼前晃了好几下，才终于将她的注意力拉回来。 “走啊！？” “哦……”陆小惜跟在顾筝筝身后，小跑下楼。 一路上，她果然如顾筝筝猜想的那般，不停地追问着两人的关系。 “你们早就认识？” “我就说怎么他第一天来就知道你的名字。” “哎，他为什么住你家啊？” “哎……筝筝，你跑那么快干嘛，今天还早啊。” 从小区到公交站不过百米，短短的两三分钟里，陆小惜的嘴好像一挺上膛的机关枪，就没有停下来过，顾筝筝还没回答完她的上一个问题，下一个问题就接踵而至了，丝毫没有给顾筝筝喘息的机会。 “哎，你怎么不说话？” “姐，你给我说话的机会了吗？” “哦，好嘛，那你说噻。” 陆小惜瘪瘪嘴，一脸的委屈，不再说话了。 三人站在公交站等公车，陆小惜和顾筝筝站在最左边，贺成渊站在最右边。 顾筝筝好像心里有贼一样，故意躲着他站，两个人隔了好几米。 陆小惜倒是自来熟得很，她的目光时不时地穿过人群落在贺成渊身上，但是几个来回，发现人家根本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她也自觉没趣地低下了头。 顾筝筝想起贺成渊之前初到班级时随口胡诌的话，她便顺着他的话向陆小惜解释道：“他爸妈都在外地工作，我妈妈和他家长认识，所以暂时住在我家而已。” “就这样？” “嗯，就这样。” 听到这么平凡无奇的理由，陆小惜撇嘴，低声嘟囔：“好吧，好无聊的解释。” “哎，那你想怎么样？说这是我的同居小男友？” “所以是嘛？” “当然不是啦！”顾筝筝顺带敲了一下陆小惜，她这闺蜜，除了一脑袋异想天开的想法，其余的干啥啥不行。 陆小惜捂着脑袋，委屈地说“我就随口这么一说嘛，我知道……你喜欢……嘿嘿。” 她干笑了两声，不再说话了。 陆小惜一提到这事，顾筝筝突然安静了下来。 她开始回忆起，自己和林笙的过往。 顾筝筝和林笙是小学同学，不过初中分到了不同班级，渐渐也就少了联系。 但中考过后，她超水平发挥考进了一高，又遇上了林笙。 在陌生的环境，全新的班级，只有林笙这个熟面孔让她稍稍有点安全感。 因为原先的关系，她很自然地和林笙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她也忘了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好像对林笙有了些许不同的感觉。 - 林笙的家离顾筝筝居住的小区不算太远，他们总是坐着同一班87路上学。 她和陆小惜也特意挑了林笙总坐的那班车，她们掐着点出发，就是为了在车上能够遇见林笙。 顾筝筝上车以后，就专门挑着后车门的位置坐或站，这样在公车行了三站后，她就能通过后车门看见在站台等车的林笙。 这时候林笙会隔着敞开的后车门，和她招招手，然后他刷卡上车，很自然地走到顾筝筝身边，和她说一句：“筝筝，早上好呀~” 顾筝筝也总是笑着回他：“嗯，早。” * 今天，公车到站的时候，顾筝筝没有像往常一样看到林笙的身影，她抬头向后张望了一下，看到远处有个穿着一高校服的学生，正背包朝车站狂奔而来。 从他的身影，顾筝筝轻松判断出他的身份。 所以，她在公车即将开动的前一秒，及时朝这驾驶位喊道：“司机叔叔等一下，还有人没上车。” 林笙刷卡上车，走到她们身边，喘匀了气后，轻声对顾筝筝说道：“谢谢。” 就在他们聊天的时候，林笙这才发现同一班车上还有新来的转校生贺成渊。 他很有礼貌地和他打了招呼，没想到贺成渊只是瞟了他一眼，并没有回应。 林笙尴尬地笑了笑，将注意力又转回了顾筝筝和陆小惜二人身上。 陆小惜挑起话题：“筝筝，今天各大社团又要重新招新啦，你有没有什么想去的阿？” 顾筝筝嘟嘴，她犹豫了一会，摇摇头，说：“没有吧，我除了文学社以外，好像其他的也没什么兴趣。” 林笙听到她的这句话，接着往下说：“其实你可以考虑看看戏剧社阿，下半年我们小乐团和戏剧社要在市文艺中心出一场舞台剧，这次好像招编剧，你要不要去试一下？” 顾筝筝笑了笑，说：“算了吧，我这水平在文学社都吊车尾了，还是让给大神去吧。” 陆小惜撇嘴：“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上学期你不还拿了全国作文大赛的一等奖。” 顾筝筝笑了一下，没有再说话，倒是一旁站着的贺成渊虽然没有参与对话，但他的目光却全程落在了顾筝筝身上，贺成渊的嘴角再次勾起一丝诡异的笑容。 下了车，三人走在前面，贺成渊又是独自一个人走在后面，他们就这么一前一后地走进了学校。 到了班级，离早读开始还有一段时间。 住校的江啸总是来得特别早，他看到他们几个走进班级，他拿着自己社团的招募表对他们说道：“今天大课间，社团招新大会，记得来看阿！” 陆小惜看都没看，就直接将那张表格又塞回了江啸手里，她丧气地说：“算了吧，就我这英语，我还是不去祸害你们模联了。” “不来，也可以来看看嘛。” 江啸一转头，将他的招新目标放到了贺成渊的身上，贺成渊是转校生，是个什么社团都没参加的新人。 但是在江啸开口前，贺成渊突然对着林笙问道：“你参加了什么社团？” 林笙突然被cue，他先是一愣。 因为他的座位不在这附近，今天早上在公交车上，还是他第一次和贺成渊对话，然而对方还没理自己，现在他突然问到自己的社团，让他一时有些措手不及。 对于贺成渊的突然提问，其他几人也是微微一惊。 不过，林笙很快恢复了笑容，回他：“我在校乐团和篮球社。” 贺成渊点点头，林笙原本还想问问他有没有参加意向，但是看到他一脸的冷漠以及早上在公车的尴尬，他识相地闭上了嘴。 要说自来熟还得是陆小惜，她完全忘了贺成渊早上在车站对自己的冷漠，她笑着问道：“贺成渊，你要参加什么社团阿？” 贺成渊坐到座位上，淡淡回她：“校乐团和篮球社。” 他这和林笙如出一辙的回答，让他们几人又是一愣。 陆小惜有些惊喜地说：“哈哈，那你和林笙倒是一卦的。那你都会什么乐器呀？” 贺成渊回答依旧是惜字如金并且出人意料，他淡定地说：“不会。” 顾筝筝扶额：“大哥，不会乐器，你参加的哪门子校乐团？” 贺成渊仍旧是一脸淡定地回她：“我会唱歌。” 林笙轻咳一声，忍不住打断：“可是我们乐团有主唱，不缺。” 贺成渊耸耸肩，自信的语气中还带着一丝不屑地说：“那是因为我没去，我报了他就缺了。” 对于他一连频出的金句，江啸听得是五体投地，连连鼓掌，他打趣道：“哥们行啊，其实你这么自信，要不要试试我们模联……” 林笙皱眉，他看着贺成渊那张面瘫脸，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总感觉对方好像对自己充满着敌意。 临近早读时间，班级里人也陆陆续续来了，林笙和江啸又聊了几句就回座位了。 这时候，病假归来的林凡，刚踏进教室的第一步，看到自己的桌子被搬到了最后一桌，他趴在桌子哀怨道：“这老李也太狠心了，趁我不备，夺我之位阿！” 他的这一声惊呼，引来全班的哄堂大笑…… ☆、8 大课间的时候，各大社团就陆陆续续将自己的牌子搬了出来，在学校的小广场上各自摆好。 到了那天下午的活动课，学生全都聚集到了小广场上，各大社团也都拿出了自己的镇社之宝来招揽新社员。 顾筝筝和陆小惜一下课就往广场上跑，一下子就抢占到了中央舞台前排的位置。 陆小惜看了一眼她们身后逐渐聚集起来的人群，她笑着说：“还好最后一节不是数学，不然肯定要被拖堂。” 陆小惜还在和她吐槽今天布置的一堆作业，但顾筝筝的目光全部落在了正在舞台一侧准备上场的林笙身上，林笙已经换下了校服，穿了一身较为朋克的黑T。 校乐团的主唱穆亦白一上场，场下就有人开始鼓掌了。 穆亦白是少数高三还在进行社团活动的学生，他在前几个月的艺考中，以超高的音乐专业分通过了国内一所知名音乐学院的初试。 而且穆亦白也曾参加过国内一档知名的歌唱选秀，并且成功挺进了前十，是那一届年龄最小的选手。 穆亦白不仅在一高，在整个X市也算个风云人物了。 他唱的那曲《逍遥叹》一下子将顾筝筝带回了当年，她有好多年没听到这首歌了，当初仙剑1播出的时候，正好是在晚饭时间，所以她故意吃得很慢，每次都要拖到电视剧播完在进房间。 虽然穿回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顾筝筝适应得还算快，只是穆亦白突然唱起这首歌的时候，她登时便湿了眼眶。 一首歌结束，她趁着鼓掌的时候，才悄悄抬手擦去眼角不小心溢出的泪珠。 穆亦白还有课，只唱了一首歌便匆匆离开了，而林笙还要帮篮球社宣传，所以几首歌以后，他被换下台。 她们本就是奔着两人而来的，他们一走，陆小惜就拉着顾筝筝在广场转了一圈。 转的路上，陆小惜还和顾筝筝谈起《仙剑1》，她感叹道：“时间好快阿，一转眼，这剧都播出五年了，寒假我还在网上又看了一遍，胡歌真的太帅了。” 顾筝筝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没事没事，不用怀念，今年年底就要播仙剑三了，胡歌还是主演。” 陆小惜听着她的话，露出一脸的震惊和疑惑。 看到她的表情，顾筝筝才想起来，现在这个剧好像还没开始宣传，她有些慌张地将目光移走。 怕陆小惜多问，她主动拉着她往模联的地方走，她们远远地就看见江啸穿着个小西装笔挺地站在模联的摊位前。 陆小惜拉着顾筝筝小跑过去，她从身后悄悄接近他，然后一拍江啸的脑袋，调侃道：“哎呀，你小子可以阿，穿起这西装还人模狗样的。” 江啸一脸黑线：“我就知道你不用有什么好词。” 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面小镜子，照了照自己的精心梳理的发型，他嘟囔道“别闹阿，我这发型弄了好久呢。” 江啸这一个动作惹得两人噗嗤一声笑开了，陆小惜假模假样地抬起手，在他的西装上擦了擦，故作嫌弃地揶揄道：“我说我手这么粘，原来是你这个发胶精在搞鬼。” “呔！”陆小惜指着他油光发亮的小背头说：“你这发胶精哪里逃，吃我一棒！” 说着，陆小惜的手就朝着江啸的脑袋顶上袭去，幸亏江啸及时抓住了她的手，撇撇嘴，陆小惜这才乖巧地站到一边，朝他吐了吐舌头。 他们两个人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看得顾筝筝脑袋疼。 她瞟了一眼远处为了一群人的动漫社，她轻轻拍了拍陆小惜的肩膀，说：“我去那边看看。” 陆小惜点点头：“嗯，你去吧。” 顾筝筝朝动漫社的方向走去。 其实她高中最想加入的社团就是动漫社了。 不过初三的那个假期，妈妈就让她去参加了学前班，还嘱咐她，到了高中竞争会更加残酷，让她要把所有重心都放在学业上，学校的活动少参加。 所以她高中三年，除了文学社再没有参加过其他活动，还在高二那年就早早退了社。 所以这一次，回到高中，她要将自己原本想做却不敢做的，通通经历一遍。 她远远就看到动漫社穿着cos服装的社员在摊位前站了一排，这次他们cos的是经典日漫《犬夜叉》里的造型，cos杀生丸的学长带着银白色的假长发，双手环胸地站在摊位旁。 他金色的眼眸里略带一丝不屑，拉长的眼线无形中也使得他的眼型变得狭长，又增加了一分疏离感。杀生丸极富个人特色的两抹腮上红印，更是为他添加了一抹妖艳。 这个学长从妆容到气质都和杀生丸极其相似，他只是沉默地站在摊位的角落里，却比摊位前穿着水手服带着笑容分发报名表的‘戈薇’还要引人注目。 顾筝筝站在人群之外，一下子就被这个学长吸引了。 她呆呆傻傻地站了一会，还是学长和她眼神交汇的一刻，她才慌张地低下头去。 顾筝筝涨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 她没想到的是，在她低头的一瞬间，那个学长的嘴角却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顾筝筝从‘戈薇’的手里拿过那张报名表，‘戈薇’和她介绍道：“同学，下个月X市有个漫展，到时候社团也会出cos参加，你想不想试一下？” 顾筝筝看了一眼动漫社摊位的学长学姐，各个肤白貌美大长腿，她扶了扶自己的眼镜，结结巴巴地说：“阿？出、出cos？我？还是算了吧。” ‘戈薇’微微一笑，揽着她的肩膀，鼓励道：“没事阿，我觉得你形象挺好的。而且不想出cos，我们还会教橡皮章，还有漫画技巧研讨，活动很多的……” “咿？橡皮章！”顾筝筝听到这里，突然眼睛一亮，她想起自己去年买了一抽屉的橡皮章，但是在小破站上看了好几个月的视频，天天弹幕刷着土拨鼠尖叫，实际上却毫无进展。 ‘戈薇’看到顾筝筝的反应，笑了笑，抓住她的手，赶紧介绍道：“对阿，我们这里真的有橡皮章的大佬！” ‘戈薇’转身指了指cos杀生丸的学长，说：“喏，莫云就是。” 学长看到‘戈薇’指向自己，他的目光也顺势落在了顾筝筝身上，但眸子里依旧是带着那份冷厉和疏离。看到他的眼睛朝自己的方向转了转，顾筝筝在心里暗想，这也太像了吧。 ‘戈薇’从摊位上拿起一块橡皮章，递到她面前，说：“你看。” 顾筝筝拿着那块橡皮章，刻的还是‘杀生丸’，平留的刻法将留白处刻得均匀润滑，和连刻搓衣板都歪歪扭扭的顾筝筝比起来不要好太多。 她从‘戈薇’手里拿过那张报名表，然后在动漫社登记的小本子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戈薇’笑了笑说：“好，那你填好这个报名表，到高二实验B交给我，我叫陈乐。” 顾筝筝拿了动漫社的报名表折回去找陆小惜的时候，发现她已经开始帮模联宣传了。 罢了，这妮一向重色轻友，顾筝筝也不同她计较，自己又逛了几圈，可除了校乐团的表演似乎也没什么可看的，所以她便提前回班级了。 她走进空荡荡的教室，还没走到座位就听到‘滴滴滴’的游戏声。 等她走近了才看到，贺成渊将自己和江啸的椅子并到了一起，然后自己半躺在椅子上，正在打游戏机。 难怪自己刚进班级的时候，一个人也没看到。 她轻轻踢了贺成渊的椅子一脚，问道：“你怎么没去社团招新啊？” 贺成渊的注意力还在游戏机上，他头也不抬的回她：“去了呀，我报完名就回来了。” “咦？这么快？”顾筝筝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她坐下以后，转过身来，这才看见贺成渊摊在桌子上的两张报名表。 顾筝筝拿起来一看，还真是一张篮球社，一张校乐团的。 她正想告诉他，校乐团高手云集的时候，贺成渊轻骂一声：“艹，死了。” 紧接着，他撇撇嘴，把那台DSi塞回江啸的抽屉。 他一转头看见顾筝筝微张的嘴巴，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他淡淡地问：“怎么，你要说什么？” 顾筝筝想起早上他和林笙的对话，他这么自信的人，怎么可能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而改变主意，自己还是不要自讨没趣了，所以她摇摇头，将要说出口的话再一次地吞下肚。 贺成渊坐直身子，看了一眼顾筝筝桌上放着的报名表和宣传广告，他揶揄道：“干嘛，你要去参加漫展出cos吗？” 顾筝筝淡淡地说：“没有啊。” 可当她转头看见贺成渊眼里的嘲讽时，她马上改口道：“干嘛，我不能出？” 顾筝筝说着，还刻意地挺直了腰板，昂起了头。 贺成渊笑得更大声了。 顾筝筝瘪嘴，她看着眼前人夸张的笑容，真想把他的脑袋揉爆，但转念一想，自己的淑女形象不能掉，而且自己和一个小P孩计较也说不过去。 所以她咬牙，学着他的样子嘿嘿了两声，带着一丝威胁意味地问：“有那么好笑吗？！” 贺成渊笑道咳嗽，他轻咳了几声以后，问她：“那你这个四眼妹，想出什么角色？” 顾筝筝听到他给自己取的外号，更不开心了。 她抬了抬厚重的镜片，说：“戴眼镜怎么了，日漫里多的是戴眼镜的萌妹。” “噢，比如？” “比如栗山未来阿！”话刚出口，她像是想到什么一样，一拍脑门叹道：“哎呀，境界的彼方今年还没出。啧。” “说不出来了吧，这样吧，我给你推一个，保证经典，保证是人尽皆知的角色。” “你说。” 贺成渊嘿嘿一笑，一字一顿地说道：“名侦里的妃英理。” 他一说出口，顾筝筝立马脸色大变，贺成渊仍故意说道：“看，角色性格还符合你，多事的欧巴桑。” “嗷！贺成渊，我要杀了你！” 顾筝筝说完这句话，双手抬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下抓住了他的头发，气冲冲地说：“还敢不敢乱说话了？是不是想死？” 她边说着，手里力道逐渐加重，最后贺成渊只得求饶道：“姐，姐，姐，我错了，错了，行吧？” 顾筝筝发狠地说：“哼！下次再乱说，直接把你这猪舌头割了！” 就在两人纠缠打闹的时候，林笙背着吉他和陆小惜一同走进教室，他们刚踏进教室门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平日里安静的顾筝筝现在竟然一脚踩在凳子上，两手都抓着贺成渊的头发。 看到林笙出现在后门，顾筝筝赶紧松开了手，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还好林笙主动挑起话题，打破尴尬地问顾筝筝：“筝筝，你新报什么社团了吗？” 顾筝筝拿起动漫社的广告扬了扬，迫不及待地将这个消息分享给林笙：“我准备加入动漫社了。” 没想到，林笙听到这个消息，眉头紧锁，眼里露出一丝讶异。 他轻笑一声，哂笑着说“就是那个不用审核，填表就进的动漫社？” 听到林笙这么形容自己心仪的社团，顾筝筝一时也愣住了，她咬着唇，心里很不是滋味，正想着要怎么反驳林笙的话。 林笙继续问道：“那戏剧社呢？你没报？” 顾筝筝摇摇头。 林笙失望地哦了一声后，他走近顾筝筝，用仿佛是教育一般的口吻，劝说道：“时间宝贵，你怎么不参加一些有意义的社团活动？” 顾筝筝在林笙刚才吐槽动漫社的时候，就已经憋着一股火了，紧接着他的几句话，更让顾筝筝不爽。 她看着林笙，第一次觉得眼前的人是这么的陌生。 顾筝筝挑眉，打断他的教育，反问道：“什么是有意义？打篮球和弹吉他就是有意义，我的就不是？” 如此直白的问话，顾筝筝在说出口以后，自己也是一惊。 所以刚说出口，她就后悔了，但说出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没有收回的机会。 而林笙对于在自己面前一直是温顺安静形象的顾筝筝，她说的这句话也惊到了他。 他轻咳一声，为自己最开始的态度辩解：“我也不是说没意义……只是要做符合这个年纪该做的事嘛，动漫那不是给小孩看的吗？” 谁知他想要补救的话，却又一脚踩在了顾筝筝的雷点上，她撇了撇嘴，不再说话。 一直作为吃瓜群众的陆小惜，看到顾筝筝眼里一闪而过的烦躁，她正要试着替林笙解围，谁知贺成渊先插嘴说道：“我觉得动漫社挺好的，有趣。我刚才也去看了，他们cos的还挺像的。” 一提到这个，顾筝筝一下子来了精神，她笑着坐到江啸的位置上，顺着贺成渊的话说道：“对吧，那个cos杀生丸的学长真的厉害，从妆容到气质都很像，哈哈。” 两人交谈甚欢，林笙则被晾到了一边，他叹了一口气，背着吉他朝自己的座位走去…… ☆、9 随着纳新活动的结束，同学逐渐回到教室，放学铃也响了。 这时候，林笙再一次走到顾筝筝的座位旁边，因为刚才不愉快的对话，顾筝筝一时不知该用什么态度去对林笙。 林笙似乎对于刚才的不愉快并没有很在意，他问：“一会要不要去月咖？” 陆小惜从边收拾书包，边答应下来：“去阿！去阿！正好，我数学有好多不懂的要问你！” “筝筝呢？” “阿，她肯定会去的啦，对吧？” 顾筝筝点点头，她抬头看了一眼林笙，他嘴角的笑容还是那样好看，方才的不愉快好像就这么翻篇了。 就在三人准备离开的时候，贺成渊却突然叫住了她：“顾筝筝！” “又干嘛！”顾筝筝站在班级后门，没好气地回过头看他。 贺成渊伸出手，对她说：“给我钥匙呀，不然我怎么回家？” 此话一出，顾筝筝脸立马拉下来了，如果现在她手里有一把刀，她肯定会把贺成渊大卸八块。 幸好她们磨了一段时间，住校生赶着抢食堂有的没回班级，看完社团活动直接去食堂了，走读生也走得差不多了，班级里只剩她们几个。 要是班级还有人在的话，贺成渊这一句话的威力堪比□□，能直接把班级炸了。 她几步上前，想像刚才那样蹂、躏他的头发，刚伸手就被贺成渊躲开了。 顾筝筝咬牙，她气得脸通红。 这个贺成渊为什么总是阴魂不散阿！ 好烦，要是有个什么东西来把他收走就好了。 贺成渊完全不在意她的生气，他又将手摊到她面前，露出一个无赖的笑容说：“钥匙，钥匙。” 顾筝筝从背后将书包拉到前面，她在回头的时候，无意瞥见林笙眯起的眼睛，她的抿紧嘴唇，快速从包里翻出钥匙，然后递给贺成渊。 贺成渊接过钥匙，笑嘻嘻地说：“谢啦。那我就在家等你回来了哈~” 这句暧昧的话，让顾筝筝的脑袋砰地一声炸了，她握着钥匙的手停在贺成渊摊开的手掌上，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松开，钥匙落到他的手里，贺成渊又露出一个胜利者的笑容。 她稍稍靠近了他一些，低声道：“呵，回家我再和你算账，你等着！” 顾筝筝的威胁对于贺成渊来说不过是不痛不痒的毛毛雨，他丝毫没有将他放在心上。 他半倚靠在课桌椅上，甩着顾筝筝家的钥匙，看着顾筝筝低头走向林笙和陆小惜。 他们三个人一同离开的时候，他看到林笙还回头看了他一眼，眼里也带着一丝敌意，而顾筝筝则是一脸的窘迫。 贺成渊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角，看着钥匙圈上的乔巴，笑着说：“真有趣。” 因为刚才贺成渊突然插进来的一脚，让好不容易缓和的气氛又变得僵硬起来。 顾筝筝一路上都十分低气压，林笙也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只有陆小惜来回找话题让凝固的空气快些重新流动起来。 可试了几次，两人的沉默和不接茬，让她也很无奈。 陆小惜索性把嘴一闭，她想着，不就是沉默嘛，谁不会啊！ 三人就这么沉默着一同走了一段，到了月咖以后，陆小惜自告奋勇地去点单，当她从前台端着三杯奶茶走到卡座的时候，看到两人还是和刚才一样沉默着。 顾筝筝托腮歪头看着窗外，林笙看着翻着练习册，从他翻页的动作里不难看出他内心的焦躁。 陆小惜叹了一口气，将奶茶从托盘上拿出，然后一杯一杯亲自摆到了两个人的面前。 她从包里拿出数学的自出卷，想着说不定问问题就能缓解尴尬了。 “林笙，你的卷子能不能借我一下阿！后面的几道大题，我不太懂。” “嗯，可以阿。” 林笙从文件夹里抽出数学卷，他从笔袋里拿出自动铅笔，将两人的卷子放到了一起，他一会看看自己的，一会又看看陆小惜的。 他在她的卷子上，圈出条件，然后很有耐心地讲解道：“你看阿，这题是这样的……” “阿，我好像懂了，我自己再整理一下。” “好。” 林笙说完这句话，他稍稍往旁边坐了一些，他低头嘬了口奶茶，看了一眼正在低头看化学题的顾筝筝。 “哎，可是我还有一点不懂，你说……” 陆小惜见林笙没有反应，她转头的时候看到，顾筝筝看着化学题发呆，而林笙看着顾筝筝发呆，两个人组成了一个奇妙的循环组合。 反正不管怎么样，她就是被排除在两人的循坏之外的。 她哀怨了一声，然后用弯曲起来的食指轻叩桌面，一下子让两人的元神归了位。 看到两人的迷惑，陆小惜再也忍不住地道明两人的心事，她对顾筝筝问道：“哎，贺成渊和你到底什么关系啊？！” “啊？”被她这么一问，顾筝筝一愣。 她呆呆地看着陆小惜，看到陆小惜探出的小舌轻轻朝坐在她身边的林笙指了指，她马上顺着她的话回答：“就是他爸妈不在X市，我爸妈又恰好认识他爸妈，所以他在申请到宿舍前，先住我家阿！” 这句话是顾筝筝回答陆小惜的，可她全程却是看着林笙回答的。 林笙也明白她的用意，他轻咳一声，转过头去，避开她的目光。 他没有应话，还是和刚才一样的沉默。 陆小惜有些不满他的态度，她从林笙的眼前将数学卷移开，问了一句：“你听到了吗？” 谁知林笙只是淡淡地回答她：“跟我有什么关系。” 林笙这句事不关己的话戳到了顾筝筝的心里。 她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耷拉着脑袋坐在卡座上。 是啊，管他什么事。 自己是不是傻，还想着他会误会什么， 人家根本都不在意阿。 想到这里，顾筝筝的自作多情让她难过又尴尬。 她没有犹豫，背起书包对陆小惜说：“我有点累了，想先回家了。” “啊……你这就走。”陆小惜又看了一眼身边坐着的林笙，他还在假意看题，她只好撇撇嘴，和她招手道别：“那路上小心，明天见咯~” “嗯，明天见。” 这句话是顾筝筝对陆小惜说的，而且是只对她说的，反正刚才某些人不是说了无所谓的嘛。 她憋着那口气走出店门，因为拉门的力道，她走出两三米了，身后月咖门上的风铃还响个不停。 顾筝筝一脚踢开脚边的小石子，就像踢走林笙和贺成渊一样。 她自嘲道：“你真傻！” ☆、10 顾筝筝回家的时候，她推开大门，看到贺成渊正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嘴里叼着一袋酸奶，他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腾地一下从沙发上坐起来。 她走过去，看到电视里正在放《魔幻手机》。 顾筝筝从茶几上拿起遥控器，随手关了电视，贺成渊不满地发出一声哀叹。 她冷冷地说：“傻妞为了阻止牛魔王炸毁地球回到2060年了，其他人也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楚楚又去了山区支教，小千留在地球准备等傻妞53年。” 贺成渊一拳打在沙发上，扫兴地说：“哇靠，还带剧透的。” 她一屁股坐到他身边，说：“喂，以后在班里，能不能不提我们住在一起的事啊？” 说着，顾筝筝从背包里掏出一张住宿申请，她塞到贺成渊手里，郑重地说：“填吧，明天上学的时候，交到生活部就可以了，到时候宿舍有空位了就会给你安排了。” 贺成渊将桌子上的报名表和原子笔一起推回她面前，他双手抱胸，说：“我不要。” 他放下翘着的二郎腿，慢慢挪向顾筝筝，然后痞里痞气地说：“为什么要住校，住校哪有住这里舒服，有电视，有冰箱，还有……”说到这里他顿住了，贺成渊抬头看着顾筝筝，一挑眉露出一个微笑。 顾筝筝反手就是一巴掌，她本来心情就不好，这个贺成渊还偏偏往枪口上撞，她怎么可能手下留情。 于是乎，随着响亮的一声巴掌声，贺成渊的脸上多了一个红印，甚至顾筝筝的五指清晰可见。 他也没有恼火，反而是笑了笑，说：“放心，放心，我不喜欢没长开的。” “阿！”顾筝筝大喊一声，她推开贺成渊，气冲冲地朝自己的卧室卧室，她走的每一步都十分用力，在木地板上发出‘咚咚咚’的闷响。 然后她进了房间以后，又转身‘啪’地将门重重的关上了。 贺成渊从她进门的低气压就猜了个大概，这明显是在林笙那受了气，拿自己当出气筒，他也没在意。 他从茶几上捞起遥控器，再次按开电视机。 电视里正播到小千决定将傻妞送到有关部门，分别的时候，小千依旧放心不下傻妞，特地嘱咐管理人员对傻妞千万不能再进行非法操作…… 演员演得十分投入，可他却有些心烦意乱。 他故意调小了电视的音量，贺成渊竖起耳朵仔细地听着顾筝筝卧室里的声音。 过了一会，他关了电视，不耐烦地自言自语：“都剧透了还看个P。” 他将遥控器扔到茶几上，然后一头栽倒在沙发里，他垫高了枕头让自己躺得舒服一些。 过了一会儿，房间里的呜咽声还是没有停止，贺成渊想了一会，起身朝厨房走去。 在厨房里忙活了一阵，贺成渊端出一碗泡面，他还贴心地给面里卧了个鸡蛋。 他端着那碗面，走到顾筝筝的卧室门口，他敲了敲门。 里面的人没有应答。 贺成渊又敲了敲门，然后唤了一声：“顾筝筝！” 终于里面传来一声极其烦躁的：“干嘛啦？！” 贺成渊听得仔细，他听到她这句嘶吼里，还压抑着些哽咽。 所以他柔下语气，好声好气地劝道：“你先开门。” “啧！”顾筝筝从床上挣扎着爬起，她坐在床上，胡乱地抹掉脸上的泪痕，翻身爬下床，懒散地走到门边，她打开门，回他的还是那句不耐烦的：“干嘛啦？！” 贺成渊讨好似的将手里的方便面端到她面前，笑嘻嘻地说：“嘿嘿，饿了吧，我给你煮了点面，要不要吃一点呀？” 顾筝筝踮起脚尖，看了一眼贺成渊手里的方便面，澄清的面汤上还飘着几片菜叶，面条里若隐若现地包裹着一颗蛋。 她眯着眼看向他，她知道贺成渊才不是什么好心的人，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她没有接下那碗面，而是揶揄道：“你这是干嘛？” “我这不是担心你嘛，看你回来气鼓鼓的，肯定没吃饭吧。” 这句话一出，顾筝筝更委屈了，她就知道这个贺成渊不会安什么好心，原来是拿着这碗面来寒碜自己的。 她把嘴一撇，甚至故意打了一个饱嗝，说：“谁说的，我和陆小惜、林笙他们吃过了才回……” 然而她的话都没说完，肚子先咕噜了一声。 “艹。”顾筝筝捂着肚子，一脸尴尬。 贺成渊没有戳穿她，而是给她找了个台阶，说：“嗯，那就当吃个夜宵吧。” 到了这个时候，顾筝筝也没再犟，而是跟着贺成渊走到餐厅。 在踏出房门的时候，她还偷偷低头对着自己不争气的肚子嘟囔：“叫什么叫，害我丢人。” 当然，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前面的贺成渊也听得十分清楚，可他依然没有揭穿顾筝筝。 等两人在餐桌上坐好，顾筝筝舀了一勺汤，又夹了一筷子面。 而贺成渊则趴在桌子上，就这么盯着她吃面。 顾筝筝被他看得直发毛，她放下筷子，问：“你干嘛一直看我啊？” 她这一说，贺成渊才惊觉自己竟然盯着她看了那么久，他赶紧直起身子，将目光转向一边。 顾筝筝看他转过去，才又重新拿起筷子。 没想到，贺成渊却突然问她：“喂，你为什么喜欢林笙？” 他这个问题，惊得顾筝筝差点把嘴里的面喷出来。 她轻咳一声，拿起桌上的水杯灌了几口水才止住咳嗽。 贺成渊也是问出口后，才觉得自己这个问题问得很蠢，他赶紧摆摆手说：“算了，当我没问过。” 他以为顾筝筝肯定不会承认这件事，没想到她却低下眼眸，将筷子重新放回碗上。 顾筝筝想了一会，喃喃自语：“大概……因为他学习好？” 随着回答，顾筝筝也托着脑袋思考了起来。 她和林笙本就比较熟，再加上学生时代成绩好的男孩子总是有种致命的吸引力。 尤其是当顾筝筝托着下巴，看见林笙低头为自己讲题的侧脸，那么白净的皮肤，长长的睫毛，分明的下颌线，就连嘴角勾起的幅度都刚刚好。 情窦初开的年岁里，喜欢上一个人的理由有时候就是这样简单。 而贺成渊十分不理解，这学习好是个什么鬼？ 他微微一怔，疑惑地开口：“这也行？” 顾筝筝斜看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那不然呢？” 贺成渊叹了一口道：“但我觉得他不适合你，你和他不是一路人。” 他说这话的时候，十分认真，且语气好像个语重心长的长辈。 这让顾筝筝有些无语，他才和林笙认识多久阿。 她冷笑一声，说：“干嘛，他不适合，你适合？” 听到这句话，贺成渊笑了，他十分自信地说：“对啊，哥哥长得帅，还能保护你，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顾筝筝拍了他的脑袋一下，又继续低头吃面了。 一直到她吃完面，两人都没再说话。 吃碗面，顾筝筝拿着脏碗筷走到厨房里，等她清洗完走出来的时候，看到贺成渊竟然在做题， 她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惊奇地坐到了他的身边。 顾筝筝低头看了一眼他的练习册，还真是在做题。 她抬手覆上了贺成渊的脑门。 贺成渊打掉她的手问：“你干嘛？” 顾筝筝淡淡地说：“看看你有没有发烧。” “啧。没有。我很好。” 贺成渊在顾筝筝对门住了有一段时间了，他每次都和一群不良少年来往，还往公寓里带，怎么看都不像是和好好学习的学生沾边。 “那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贺成渊低声呢喃：“切，不就是学习，谁不会阿。” 可惜他的声音太小了，顾筝筝并没有听清楚，她又问了一遍：“你说啥？” 贺成渊改口问道“哎，顾筝筝，你可以教我物理吗？” 听到这个请求，她更诧异了：“啥？” 贺成渊不耐烦地重复了一遍：“你就说教不教吧？” 一方面是感觉新奇，一方面是想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顾筝筝满口答应下来：“教教教。” 顾筝筝拿过他的物理练习册，刚翻了一眼，又马上盖上了。 虽然贺成渊总和一群不良来往，但因为他穿着一高的校服，所以顾筝筝一直以为他是那种天赋异禀的学生，不需要努力做题就轻松那满分A+的那一卦。 然而他的练习册真的是错的惨不忍睹。 她轻咳一声问道：“你原来也是一高的学生吧？” 贺成渊点了点头。 “哪一班？” “高二实验A。” “卧槽，实验A！” 听到他是实验A的学生，顾筝筝大惊失色，他们这一届实验A的学生最后高考还出了个全省前十。难道六年过去了，一高已经退成他这样了吗？ “怎么了？” 顾筝筝指着练习册上的错题说：“那我们现在这是在高一，你怎么会错成这样？” 贺成渊撇撇嘴，没有回答。 顾筝筝扶额，罢了，就当是义务支教好了，她拿出原子笔和他开始讲解他的错题。 虽然顾筝筝后来没有选择物理的相关专业，但是高中那段刷题刷到吐的经历，让她时隔多年以后，看到题拿起笔依旧有熟悉感，那些刻在脑海深处的物理公式就这么自觉地冒了出来。 在讲题的过程中，顾筝筝才发现，贺成渊绝没有高二学生的水准，因为他连高一的很多基础都不是很明白。 她点了点桌面，认真地问：“你当年是怎么考进一高的？” 贺成渊也很认真地回答她：“没考呀。” “没考？没考你怎么进？” “哦，我爸是省教育厅的。” “艹。” 简单的一句话打消了她的所有疑问，学习不好、老师不管、还能租住在她家公寓的高中生，她就知道不是一般人。 她看着贺成渊的练习册，有些为难，他缺漏的太多，顾筝筝一时还有些无从下手。 在顾筝筝看贺成渊的错题的时候，贺成渊也拿过了她的考试卷。 他翻了几张，故意用夸张地语气说：“四眼妹，没想到你看着这么呆，还是个学霸？” 顾筝筝嘴角扯起一丝微笑，说：“对阿，没背景的孩子只能拼命奔跑。” 她合上贺成渊的练习册，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阿，你爸这关系，你应该不用学的太好也有地方去。” 贺成渊点点头，肯定了她的说法：“嗯，我毕业就准备出国的。” 顾筝筝又低声骂了一句艹。 想当年，她们高三的时候，为了一个国外大学的推荐名额，争得焦头烂额。 这个贺成渊却轻飘飘地说出了自己所享受的待遇。 被贺成渊强大的背景打压得顾筝筝十分不爽，所以她想故意戳他的短处。 她揶揄道：“那你英语这么差，怎么出国？” 贺成渊一脸疑惑地看向她：“谁告诉你我英语差了？” 说着，贺成渊当着顾筝筝的面直接背诵了一大段英文小说，他标准的发音再一次打击了顾筝筝。 说完，贺成渊一脸骄傲地说：“我只学了英语。” “好了，别秀了，你秀得我脑仁都疼了，我们还是继续说物理吧，你看这里是这样的……” ☆、11 陆小惜看着顾筝筝背包耷拉着脑袋走出咖啡厅，街角亮起的路灯拉长她失落的身影。 她歪过头，对还在认真讲解数学的林笙叹道：“唉，你干嘛这么说阿。” 林笙皱眉，他手里的铅笔稍稍一顿，自动笔芯断裂，弹到了一旁。 他按了一下自动笔，又继续写了好一会儿，才用十分平常的语气，淡淡地说：“这样对她，对我都好。” 陆小惜嘟嘴，不满地吐槽道：“烦死了，不想管你们两个了。” 她低头看着卷子上的数学题，心里烦躁，数字变成了一个个黑蝌蚪在卷子上游来游去，怎么都记不进脑袋里。 陆小惜将自己的数学卷叠好收起，她也背起书包，起身对林笙说：“今天我也先回家好了。” “嗯，明天见。” “嗯。” 陆小惜走了以后，林笙竖起手上的自动笔，一下一下地戳向桌面，铅笔芯应声折断，他又按动后盖，如此反复，很快桌上多了很多断成一节一节的铅笔芯。 ** 贺成渊一边对着答案解析，一边着看自己的答案，对照着寻找自己的错误。 他的心思全沉在了物理题里，一连做了好几道类型题，他感觉自己好像有点开窍了。 就在他抬头看向顾筝筝的时候，发现她竟然握着笔，就这么坐着睡着了。 她的呼吸慢慢变得沉重、均匀，或许是因为刚哭过的关系，所以她似乎还带着一些细微的鼾声。 贺成渊的嘴角微微上扬，他走到沙发边，拿起自己的外套，然后折回餐厅，将外套轻轻披在了顾筝筝的身上。 她睡得很浅，所以稍有动静，她立刻就醒了过来。 顾筝筝抖动了一下，她猛地一扬脖，从方才的睡梦中醒来。 贺成渊原本落在她肩上的手，立刻及时扶住了她的脑袋，以防她磕到脑袋。 这么一来，顾筝筝的脑袋倒是没事了，可他的手背却重重得被磕在了木头椅背上。 顾筝筝感觉自己的脑后枕着一个什么软软的东西，她一转头才发现是贺成渊为了护住自己脑袋的手掌。 她有些抱歉地问：“没事吧？疼吗？” 贺成渊摇摇头，走到她的身边坐下，他又拿起笔继续做题。 顾筝筝也拿出自己的卷子，观赏起来。 没想到自己有三四年没碰过物理题了，可这么一测，还是宝刀未老。 她喜滋滋地看着自己那张全是勾的随堂测验，随口哼起了歌。 贺成渊忍不住调侃她：“你都唱跑调了。” “你管我啊！”顾筝筝说完这句话，故意更大声地直接唱了出来，她唱的就是今天穆亦白在招新大会上唱的《逍遥叹》。 哼唱完了这首歌，她低着头叹道：“真快，今年年末仙剑3就出来了，哈哈，等它播的时候，我就去和陆小惜疯狂剧透。” “你有毒？”贺成渊斜看她，拍了拍她的脑袋，让她停止幻想“别想了，你还是早点去睡，来得实在一些。” 她抬头看了一眼挂钟，指针恰好走到了零点，她问：“怎么，你还不去睡？” 贺成渊头也不抬地淡淡回她：“一会，我这题看完。” 顾筝筝笑了笑，边伸懒腰边往房间走：“行吧，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咯。一高校霸也要认真学习了！” 然而她这句略带嘲讽的玩笑话却丝毫没有打击到他做题的热情，贺成渊继续低头看着物理题。 - 顾筝筝半夜起来上厕所的时候，她打开房间，发现餐厅依然亮着灯。 她打着哈欠，一步拖着一步地慢慢挪出房间，她眯着眼睛，看见贺成渊竟然还在做题。 顾筝筝哈欠连天地叹道：“大哥，你这一口也吃不成个胖子阿！就不能慢慢学吗？” 贺成渊没有理会她，而是抬手将食指按在自己的嘴唇上，比了个禁声的手势，紧接着又继续埋头做题了。 顾筝筝撇撇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是凌晨四点半了。 再有两个小时，她的闹钟就要响，贺成渊不睡可以，她可不行。 所以她上了厕所，又用龟速挪回了房间里。 次日，比87路公交车来的还要准时的是陆小惜，她按点到顾筝筝家去找她一起上学。 可今天，当陆小惜来敲门的时候，她却将她让进了物理。 正在整理书包的贺成渊，看了一眼坐在客厅的陆小惜，微微愣了一下。 陆小惜看到沙发上放着的枕头和被子，转头对顾筝筝说：“你这可不像话阿，让他睡在沙发上，这是待客之道吗？” “哎，没你事。”顾筝筝站在客厅的阳台上，望着楼下的公交车站。 陆小惜看到她仰脖张望的模样，她也颇为好奇地走过去，当她看到87路公交远远开过来的时候，陆小惜指着远处着急地说：“喂，你还在等什么，快跑呀，车就要来了。” 可她的话却被顾筝筝当成了耳旁风，她两手抓着栏杆，似乎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陆小惜拉了拉她，催促道：“走啊！你在等什么呀！” 顾筝筝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她撇嘴回头，看见贺成渊也背着包站在客厅里，似乎也是在等她的样子。 她不解：“你走你的呗。” 贺成渊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他两手向后撑在沙发上，笑着说：“反正也赶不上了。” 顾筝筝又看了一眼还在路口等红绿灯的87路公交，她嘟囔着：“你跑一跑还是能赶上的。” 她自己磨磨蹭蹭，却不停催促着贺成渊的用意，贺成渊自然明白，可他还是不慌不忙地稳坐在沙发上，他反问道：“你怎么不跑？” 然后用顾筝筝刚才说自己的话回怼她：“你跑一跑也是能赶上的。” “啧。”顾筝筝把嘴一撇，也坐到了沙发上。 陆小惜一看两个人都坐下了，她也只能是坐到一边，和他们一起等下一辆公交车来。 昨天她离开的时候，陆小惜就猜到了她今天会有这一出。 所以她半开玩笑地小声说了一句：“至于么？” 回应她的是顾筝筝的一个白眼，被她这么一瞪，陆小惜马上闭上了嘴巴，然后赔笑着说：“我不说，不说行了吧。” 在楼上又坐了一会，她们估摸着下一班87路应该差不多要来了，三人才一前一后得慢吞吞走出顾筝筝的家。 顾筝筝出门的时候，从玄关的抽屉里拿了一把备用钥匙，交到贺成渊手里。 她说：“喏，给你。” 谁知道贺成渊依旧将两手插在口袋里，他连看都没看那把钥匙一眼，他酷酷地说：“不用，我跟你一起回来就可以了。” “可是我……哎……贺成渊！”顾筝筝的话没说完，贺成渊就背着包自己先下楼了，他面对身后顾筝筝的喊叫装出一副听不着的样子，慢悠悠地走下了楼。 因为出发得晚，所以顾筝筝这一次也没有站在后门的地方等林笙。 而是一上车就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可令她们没想到的时候，公车走了三站，坐在最后一排的顾筝筝看见公交站台上林笙还在等车，不知道是今天他也恰好迟到了，还是特意也等着她们。 顾筝筝坐在最高的后排座，透过窗户，对站台上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她看见林笙先是抬头看了一眼后车门，他没有看到顾筝筝的身影，那只抬起的脚又收了回去。 过了一会，车要关上门的时候，他转头看见了坐在后排的顾筝筝，他看了她一眼，然后迅速奔跑了几步，在车子开动前上了车。 上车后，他有意往后，可是公车里此刻已经站满了人。 隔着人群，两个人在目光在空气中相交，他叹了一口气，先低下了头。 公交车到站的时候，学校的第一遍早读铃刚刚响起，四个人下了车以后像疯了一样跑向教学楼。 陆小惜边跑边抱怨道：“都是你们两个，闹什么别扭，看，都迟到了吧。” “闭嘴。”顾筝筝和林笙异口同声地说道。 “嘿！”他们这突如其来的默契，气得陆小惜一跺脚，加快脚步，往教室冲去。 还好她们的教室就在一楼，几步就跑到了。 四人气喘吁吁地冲进班级，李然已经拿着点名册在点名了，并且他们三人的名字已经点过，只有新转来的贺成渊在表格的最末，还没有被念到。 相对于他们三个，贺成渊就比较懒散了，他没有着急奔跑，而是稍稍加快了些脚步，恰好在踏进班级的一刻，他听见李然正好点到自己的名字。 “贺成渊？” “到！”一声响亮的声音从后门响起，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觉地后转，之间他还是像第一天来报道的时候那样，单肩背着包，两手插在口袋里，慢吞吞地走进班级。 然而，李然却当着他的面，拿笔最点名册上划了个叉，他说：“嗯，迟到。” 贺成渊争辩：“老师，你点名的时候我已经到班级了。” 李然笑了笑，解释道：“你不过是占了名字排后的便宜，实质上也是迟到。” “唉……”贺成渊垂下脑袋，丧气地坐回位置上。 李然收起点名册，对他们四个说：“今天林笙、顾筝筝、陆小惜、贺成渊，你们四个迟到了，那下一周音乐广场轮到我们班，节目就由你们四个负责！” “啊！”陆小惜哀叹得最大声，李然瞥了她一眼，她才闭上了张开的大嘴。 “到下周三为止，迟到的人就跟他们一样，去准备节目。好，就这么定了，课代表，开始早读吧……”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也是求收藏的一天 ☆、12 四人因为要准备音乐广场的节目又坐到了一起，然而因为之前的别扭，现在他们的关系有些微妙，谁也不愿意先开口，就这么在食堂做了好一会。 最后还是陆小惜先开口说道：“我会钢琴，我可以伴奏，你们呢？” 林笙接着她的话说：“我可以吉他伴奏。” 紧接着，林笙转头看向贺成渊，他半开玩笑地说：“你不是会唱歌，那这次你来唱吧？” 贺成渊瞟了一眼林笙，坦然答应下来：“好啊。” 他答应得十分爽快，倒是让林笙有些措手不及，他笑了笑没再说话。 顾筝筝眼看三人都有了着落，可自己不会唱歌也不会乐器，所以她怯怯地开口说：“那、那我什么也不会，我就不掺和了行不行？” 林笙说：“好啊。” 贺成渊却说：“不行！” 两人说完，相视一眼，眼里似乎都有一丝无法言说的愠怒。 贺成渊眯着眼，抢在他之前说：“你和我一起唱。” “啊？可是，可是我不会啊！” “有什么关系，我教你，走~”贺成渊不由她争辩，拉起她，就径直往外走。 “哎，等一下。”陆小惜突然叫住要离开的两人“明天就是周末了，我们要不要找个地方练习一下。” “可……”顾筝筝的话没说话就被林笙打断：“不了，我明天还要去上奥数课，没时间。” 说完这句，他端起自己的餐盘朝回收处走去，走了几步他又折回来，陆小惜还以为他是要改主意，没想到他却是对顾筝筝说道：“你们确定好演唱曲目告诉我一声，我自己在家会练习的。” “嗯。”顾筝筝点点头。 陆小惜起身端起自己的餐盘也朝着餐具回收区走去，她打趣道：“他没空，我有空哈，需要我的时候随时给我打电话，直接去我家敲门也行。” “好，知道啦。”顾筝筝笑着回她。 贺成渊双手按在顾筝筝的肩膀上，将她整个人向前推。 顾筝筝有些抗拒，她的身子故意向后倾倒，她问道：“喂，你要带本小爷去哪？” 贺成渊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去练习啊，不然你以为你那歌喉音乐广场没问题？” 顾筝筝瞪了他一眼，贺成渊撇嘴低声说：“我说的实话阿。” * 贺成渊带着顾筝筝去了一间备用教室，顾筝筝刚坐下，贺成渊就问她：“英文歌你能唱吗？” 顾筝筝瞪大了眼睛，他贺成渊是准备出国的种子选手，英文当然不在话下，可自己不同啊！ 她撇嘴：“有那么多歌能选，你怎么不选一首简单又好唱的中文歌？” 贺成渊坚定地说：“因为我想唱阿。” “喂！那你就自己唱嘛，拉着我干嘛。” “因为是你害得我迟到的，你当然要负责。” “啊！明明就是你自己不去赶那班公交的好不好！” 贺成渊翻了个白眼，拉出顾筝筝旁边的座位，他想要尽快结束这段如同小学生一样的对话。 他拿出自己那台老式手机，那还是他穿过的时候，书包里自带的。 侧滑的彩屏诺基亚，嗯，很有那个时候的时代特色。 贺成渊用手机搜索出了心仪的英文歌，然后将手机递给顾筝筝，他说：“其实不难，你看看。” 顾筝筝一看，原来他选的披头士的经典《hey jude》，她粗略地浏览了一遍歌词，确实没有什么生僻的单词。 贺成渊按了手机的播放键，他跟着曲子轻轻哼唱起来。 顾筝筝靠在墙上，看着他认真的侧脸，和昨天做物理题时候的样子，在她的眼前重合。 她突然觉得，其实贺成渊长得还蛮帅的，高高的鼻梁，白皙的皮肤。 这么仔细一看，他竟然还是个桃花眼？ 看到这里，她又想起最初在自家门口撞到他壁咚隔壁中学小女生的样子，这双眼睛果然是很招桃花啊！ “喂，你干嘛！”贺成渊唱了半天，见顾筝筝也没跟上自己，一转头才发现她竟然看着自己发呆。 顾筝筝不好意思地撇过脸，轻咳一声说：“没、没什么。” 贺成渊的嘴角勾起一丝微笑，他淡淡地说：“没关系，我这么帅，想看就看吧。” 顾筝筝面对他的自恋，一连翻了好几个白眼，她用力地锤了一下他的肩头，揶揄道：“你又在自恋些什么阿！” 贺成渊笑了几声，没有反驳她。 他稍稍将手机的音乐调大了一些，他鼓励道：“其实我觉得你声音挺好的，就是不敢唱而已，要不试试？” 在贺成渊的鼓励下，顾筝筝试着和他一起唱了一遍。 贺成渊的声音很有磁性，而且节奏感好，对整首歌的情感也把握得很好。 尤其是那几句轻柔又带着些力道的“hey jude”一下子就惊艳到了顾筝筝，想比贺成渊，顾筝筝唱的就不那么尽如人意了。 唱了两三遍以后，顾筝筝怯怯地问：“我唱的还好吧？” 贺成渊故意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作出了一个为难的表情。 他面露难色地说：“还行吧。” 看到他那么为难的样子，顾筝筝不服气了，自己虽然没有他那么厉害，但是她在玩全民K歌的时候还是首首SS以上的。 她嘟嘴：“我明明都有在调子上啊！” 贺成渊打趣道：“嗯，是在调子上，就是单纯的难听而已。” “想死啊你！”顾筝筝又打了他一拳。 贺成渊这才求饶道：“没有啦，你唱得挺好的。” 顾筝筝收回手，满怀期待地看着他，又问了一遍：“真的？” 贺成渊点点头：“真的。” 顾筝筝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笑嘻嘻地说：“你这还差不多。” 午休时间，在几次练习中快要结束，他们一起回到了班级等上课铃。 回到座位上，贺成渊无意间瞥到顾筝筝那张已经填好的动漫社报名表竟然还在抽屉里。 他拍了拍顾筝筝的肩膀，问：“为什么还不交表？下周一不是新社团的招新就截止了？” 顾筝筝从抽屉里抽出表格，她看了一眼，犹豫了一会：“嗯，我知道，我马上就去。” 或许是昨天林笙的话，让她又想起了妈妈一直在自己耳边念叨的，要专注于学习。 因为顾筝筝的爸爸妈妈长期在外地工作，他们和顾筝筝都是用电话联系，而每次电话一接通，妈妈首先问的永远都是学习成绩。 在她爸妈的眼里，学习成绩高于一切。 所以高一上的时候，当她兴冲冲地打电话告诉妈妈，自己拿了全国作文赛一等奖的时候。 妈妈回她的却是，为何期中考成绩下滑了三十名。 她撇嘴，不再说话，任由妈妈在电话里又谈起学习的重要性。 那些鸡汤式的教育她听得十分烦躁，但又无可奈何，最后只得承诺了期末考一定反超，她妈妈才放过她。 她拿着那张表格发呆，咬着嘴唇，回忆着高中时候刷题到半夜的时光。 贺成渊从她手里一把夺过报名表，他说：“你是因为他的话？” 顾筝筝愣了愣，摇摇头。 贺成渊叹了一口气，坐到座位上，看着顾筝筝的眼睛说：“不要在意别人的目光，生活是自己的，你永远要为自己活，去选择自己喜欢的事吧，不然以后有你后悔的。” 说着，他竟然哼起了刚才和顾筝筝一起练习的歌。 贺成渊特意挑了其中的几句话：“Hey Jude, don't be afraid. You were made to go out and get her. The minute you let her under your skin，Then you begin to make it better.” 那句老成的劝告从贺成渊嘴里说出来的时候，顾筝筝的第一反应是好笑，她没想到自己竟然被一个小P孩教育了。 她笑了一声，伸手去摸他的脑袋，她在他金色的头发上揉了几下，反嘲道：“你才多大，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育我了？” 贺成渊一把抓下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现在我和你一样大。” “咳。”顾筝筝挣扎着，从他的手里抽回自己的手，她看着贺成渊认真的样子，突然有些好奇，他认真起来的时候丝毫不输给别人，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于是她转过身子，趴在他的书桌上，拉近了和他之间的距离，抬头问道：“贺成渊，你就是因为无惧别人的目光，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所以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吗？” 她的这句话，倒是噎贺成渊了，他避开她的问题，撇过脸说：“现在是在说你好不好，扯我干嘛。”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顾筝筝才从他的书桌上直起身子，她又转回了自己的位置，她低头看着手里的报名表，低声说：“可是做自己好难。” 她想了一会，突然记起自己穿越过来的第一天，立下的誓言，那就是她要按照自己的意愿好好再过一次高中三年。 所以她拿着报名表起身往班级外面走，结果迎面遇上了来班级的陆小惜和林笙。 陆小惜看到她临近上课时间还往外走，不解地问：“哎，快上课了，你去哪？” 顾筝筝笑着将手里的报名表扬了扬，说：“去做自己喜欢的事！” 林笙看到那张报名表，脸色突然又沉了下来，随后他快步走进班级里，没有说话。 他经过贺成渊座位的时候，还特意回头看了他一眼，贺成渊也注意到了，不过他并没有回应林笙。 作者有话要说：努力日更中，喜欢的小天使请点击收藏呀呀 ☆、13 上学的日子里，每次到了临近下课、放学，时间就会变得很难熬。 尤其是周五的最后一节课，学生们早早都计划好了周末要做什么，就是那根指针怎么走也走不到头。 当教室后排挂着的广播传来‘呲呲’的电流声时，贺成渊已经悄悄背上了书包。 广播里想起放学铃的时候，班里一阵骚动，他们将桌上的纸笔扫进书包里，迫不及待地怕背上书包，等老师说出的那句：“下课。” 然而数学老师却和他们唱起来了反调，他轻咳一声说：“来，我们继续看阿，讲完这个的……” “啊……” “唉……” 班里唉声四起。 数学老师哼笑一声，将手中的作业本放下，双手撑在讲台上，笑着说：“算了，下周来再讲，希望大家有个愉快的周末。” “好耶！” “回家咯。” 随着老师宣布放学，同学们背起书包鱼贯而出。 贺成渊起身正准备离开的时候，顾筝筝突然叫住了他，她快走两步跟上他，因为社团的关系，两人的关系稍稍近了一些。 她拉着书包带，一跳一跳地说：“喂，你等等我，一起走。” 贺成渊斜意在后门的门框上，看着顾筝筝朝自己走过来。 回家路上，顾筝筝提出了一个她从穿越过来就十分关心的问题，她问贺成渊：“哎，你现在花的钱都是哪里来的？” 贺成渊微微一怔，随即回答道：“我的钱包里有钱，还有一张银行卡。” 顾筝筝眯着眼睛看向他：“银行卡？” 贺成渊点点头：“对阿，因为我爸在S市工作不在家，所以每个月的第一周五往卡里打钱，只是……” “只是什么？” “不知道现在这种情况，钱还能不能转过来了。” 顾筝筝二话不说，拉起他的手就往银行跑。 等到了银行，她看了一眼手表，说：“还没到下班时间，你要不试试？” 贺成渊将书包拉到面前，翻找一番过后，从包里拿出自己的皮夹，拿出那张银行卡，插、入ATM机。 输入密码后，果然和穿越前一样，生活费按时出现在余额里。 看到贺成渊的生活费，顾筝筝不禁感慨：“真富有，你高中一个月的生活费都快赶上我的工资了！” 贺成渊取出银行卡，笑着说：“对阿，我这么有钱，你要不要考虑喜欢我？” 顾筝筝白了他一眼，没说话。 他轻轻拍了她的脑袋一下，霸气地说：“走，哥哥请客。” 顾筝筝迷惑地看了他一眼，有些奇怪，这个贺成渊怎么如此大方起来了。 既然他自己提出要请客，顾筝筝自然也不会客气，她找到了学校附近一家新开的西餐厅。 这家店是她上高中那年才开的，因为价格昂贵，学生们鲜少光顾，她和陆小惜说好了，等她们期末考考完就去犒劳一下自己，但是这家店没能熬到她们期末考就倒闭了。 顾筝筝看着价格单，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所以只点了价目表下方的几样。 贺成渊轻啧一声，大手一挥，直接让老板上了两个最贵的套餐。 两个人聊了一会，七分熟的牛排被端上桌子。 顾筝筝一边切着牛排，一边假装不经意地问道：“哎，贺成渊，你就这么穿越过来，你爸妈不会着急吗？” 这个问题一经抛出，顾筝筝明显看到他切牛排的手顿了一下，低下的眼眸黯淡了些，然后待他重新抬起头的时候，又换上了那副无所谓的神情。 他淡淡地说：“不会的，我爸忙得很，哪有时间管这些小事。” 这句话一出，顾筝筝又是一惊，其实从贺成渊口中叙述的父子关系，顾筝筝能隐隐感觉到有些生疏，她还想开口的时候，贺成渊却咬了一口牛排说：“食不言，寝不语。懂不懂？” 顾筝筝嘟嘴，不再说话，也咬了一口牛排。 过了好一会儿，贺成渊才主动开口说起自己的情况。 他没有看顾筝筝，而是将目光落在一旁的起泡饮料上，他愣愣地盯着饮料发呆。 淡淡地开口：“我爸妈很早就离婚了，后来爸爸被调到S市的省教育厅工作，而我和哥哥在X市上学。” 顾筝筝注意到，他只有提到‘哥哥’的时候，嘴角才稍稍泛起一丝笑意，只不过那笑意里似乎还透着一丝伤感。 她顺着他的话，问：“那你哥哥呢？” 贺成渊早就猜到她会问到自己的哥哥，但顾筝筝开口的时候，他还是愣了一下，然后才低声说：“哥哥已经离开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深吸了一口气，一手抬起轻轻盖在了自己的眼睛上，似乎是不想让顾筝筝看到他脸上的表情。 顾筝筝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贺成渊流露出的伤感，让她也有些难过，感觉自己戳到了他的痛点。 正当她想说一些什么来安慰他的时候，贺成渊却反问她：“好了，我已经说完了。那你呢？” “啊？”顾筝筝一愣，看到他眼里那转瞬即逝的悲伤，她更心疼了，她似乎有点明白，为什么他会这个样子了。 顾筝筝想了一会，淡淡地回他：“我爸妈在我上初二那年，因为工作调动，也是到S市了，本来要带我一起去的，但是因为X市朋友多，我不想走，就承诺她们我会照顾好自己。” 说到这里，顾筝筝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一样，说：“唉，不知道我这样穿过来的话，那边正常的时间里会是什么样的，我爸妈要是知道我不见了，不得着急死。” 说着，她从包里摸出自己的滑盖手机，她犹豫了一会，给她的妈妈拨了出去。 电话响了几声就接通了。 “喂，妈妈。” “嗯，怎么了？” “没怎么。”听到妈妈的声音，顾筝筝心里温暖了不少，就当她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她妈妈一个急转，问道：“你开学测试考得怎么样啊？” “啊？”她就知道，她妈无论什么时候，最先关心的永远都是成绩，她所有的思念一下子被这句话打散，她没好气地回答：“嗯，挺好的，进班级前十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当然全部都是和学习相关的，然后这才挂了电话。 顾筝筝看着手机，长叹一口气：“唉，除了学习就不能关心一下我的生活吗？” 贺成渊笑了笑，没有说话，继续切牛排。 就在这个时候，贺成渊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拿出震动的手机，一脸疑惑，坐在对面的顾筝筝也是满脸的震惊。 贺成渊是不该出现在这个年代的人，怎么还会有人联系他？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瞪大了眼睛，然后按下接通键。 电话那边传来的是贺成渊爸爸秘书的声音。 她说：“成渊，这个月的生活费我已经给你转过去了，你要是有空也给你爸打个电话吧。” 贺成渊应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他刚挂了电话，顾筝筝马上开口问道：“谁啊谁啊？” 贺成渊冷冷地回答：“我爸的秘书。” “啊？秘书给你打电话干嘛？” “她负责给我转生活费。” “哦……”顾筝筝应了一声，但随即，她好像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一样，震惊地说：“等一下！你这个电话是秘书打给现在的你，而不是过去的你的？” “啊？”贺成渊被她的话绕得有些发懵。 顾筝筝解释道：“就是说你这电话连通着未来时空？在正常的时间里的人要想找你，打电话给你，你在这个时空还是可以接到的。” 贺成渊放下手机，撇嘴：“那又怎么样。” 他因为特立独行在学校没有朋友，有的那一群混混哥们也不会在意他不在的几天，而他那大忙人的爸爸连转生活费都要秘书代劳，更不会在意他。 顾筝筝有些兴奋地说：“那你可以随便打给一个正常时空里的人呀！让他们去找一下2009年的彩票中奖号，我们去买，那不就可以大赚一笔了？” 贺成渊被她天真的想法打败，他干笑了两声，打趣道：“你还是别做这种奇怪的发财梦了。” “切，你不打，我来！”顾筝筝从他手上夺过手机，然后先是给自己的手机拨打了过去，她要打过正常时空里的自己，只要向她说明一下情况，她应该就会帮助自己了。 然而电话拨通的那一刻，应声响起的却是放在顾筝筝身边的手机。 她哀叹了一声，还是不甘心，她一连换了几个好友，然而打过去，也都是相同时空的，和她一样还在读高中好友接起电话。 尤其是陆小惜，她接起电话的时候，还嘲笑了她一番，让她别在看什么穿越小说了。 挂了电话的顾筝筝，垂头丧气。 好不容易想出的发财梦就这么破碎了。 她趴在桌子上，喃喃自语：“怎么就不行呢？” 看到她低头哀叹的模样，贺成渊笑了，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宠溺地说了一句：“你是不是傻。” “啧！”顾筝筝不服气的抬头看向他，看到他眼里的温柔，她不自觉地红了脸颊，然后将目光移向别处，吹了一声口哨说：“吃饱了，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全文修改完毕，今天起恢复更新，喜欢的小天使请点击收藏呀，也可以给我留评呀~~ ☆、14 回到了高中，顾筝筝的生活变得有规律起来。 每天家和学校两点一线，白天上课，晚上刷题，无需顾虑其他，时间过得飞快。 很快就到了周三。 学校每周三的大课间都是音乐广场，一学期18周，正好高一和高二一共36个班，每周抽两个班演出。 这周，轮到了顾筝筝他们班。 上台前，顾筝筝拿着话筒，手还在抖。 她站在舞台一侧，看着台下逐渐围聚的人群，她不停地用几个深呼吸来缓解自己的紧张。 正在给吉他调音的林笙看到她的紧张，他走过去，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他的指头在她的肩头摩挲，小小的动作扰得顾筝筝心更乱了。 他安慰道：“没事，昨天下午我们不是排练过一次了吗？你唱得挺好的。” “真、真的吗？” “嗯。”林笙点点头，又拍了拍她的背，给她顺气，担心她太过紧张。 林笙是出于好意，然而他一连的几个动作不仅没有缓解顾筝筝的紧张感，反而让她的脸颊发烫，心也砰砰地跳个不停。 原本斜倚在一边休息的贺成渊见了，他朝两人走去，抬手打掉了林笙的手。 他这个举动，引起了林笙的不满，他斜看了贺成渊一眼，眼里满是怒火。 但表演在即，他没有和他计较，和顾筝筝又说了几句，瞥了他一眼才走到一边去。 顾筝筝接过贺成渊递过来的矿泉水，她刚喝了一口，又吐了出来。 她咳嗽了几声，用手背擦去嘴角的水渍。 这个贺成渊，又在耍自己？ 她咬牙：“你有病？在水里放盐？” 贺成渊笑嘻嘻地说：“我这是提醒你，不要被甜蜜冲昏了头脑。” “你！！”顾筝筝的手指指着他的鼻尖，气得说不出话来。 她收回手，悄悄朝林笙的方向瞥了一眼。 还好，他的注意里都在吉他上。 贺成渊朝右跨了一步，挡住她偷看林笙的视线。 顾筝筝把头一扬，又对上了他那双完成月牙的桃花眼。 贺成渊俯身靠近她，拍了拍她的肩膀，潇洒地说：“一会要是实在害怕，张张嘴，别出声就行。我来唱，你就走个过场吧。” 然后他又补了一句：“反正你唱的也一般，还影响我发挥。” 顾筝筝一听这话，不乐意了，她双手叉腰，仰着脸，不服气地说：“我不，就要带跑你，让你去不了校乐团。” 贺成渊看到她这副不服输的样子，笑意更甚。 他没有再和她玩闹，而是双手插在口袋里，走到一旁检查录音带去了。 演出开始，在主持人的介绍中，他们四个人依次走上台。 林笙因为是校乐团的成员，之前参加过几次演出，所以台下的观众一下就认出了他，他们鼓掌叫好。 等到了贺成渊这里，台下的呼声更大了，因为他穿着那身标志性的黑色皮衣，还有一头两眼的金色头发。 随着的音乐的响起，贺成渊温润的声音，颇富深情地唤出那声：“hey jude.” 只是开口的第一句，就惊艳了全场。 他唱完了第一节，顾筝筝深吸一口气，拿起话筒紧接着，用较为清亮活泼的声音唱道：“hey jude.” 而后是两人的合唱，贺成渊的声线变得富有磁性，还略带喑哑，而顾筝筝则依旧保持着活泼欢快。 他们声音的变化恰好和歌词贴合，台下的学生全都融入了进去。 甚至到了第二段，重复起那句经典的“hey jude”时，台下的学生也跟着一起唱了起来。 贺成渊的声音随着音乐的起伏，逐渐增大，变得有力，他的投入，也鼓动着台下人的情绪。 一首歌的时间很短，台下人还意犹未尽的时候，就在贺成渊拖长的哼唱里结束了。 他们朝台下鞠了一躬，台下掌声如雷，有人喊道：“再来一首。” 正是这一声，其他学生也跟着喊了起来，叫好的声音大到飘上了三层楼，高三的学长学姐也探出个脑袋，看向小广场。 主持人看到这样的情况，也走上台和他们商量，要不要再简短地唱一首。 因为事发突然，顾筝筝没有准备，自然是跟着林笙他们退场了。 舞台上只留下了贺成渊一人，他没有丝毫的畏惧，拿着麦克风清唱了一首《逍遥叹》。 这首歌是他特意选的，因为他看到校乐团的现主唱穆亦白就站在台下，他上周在社团纳新会上就唱了这首歌。 贺成渊就是要同他一比高下，看看到底谁更有实力来做这个校乐团的主唱。 他的嗓音温润得让人很舒服，一首《逍遥叹》唱得人勾起回忆，又回到当年仙剑1热播的时候，全场都安静了下来，静静地听着他唱歌。 这首歌唱完，还是有人想喊再来一首，幸好主持人及时踩着他结束的尾巴上台，对台下的学生说：“哎呀，这么快又一首歌了呢，接下来让我们请上下一个班的同学……” 因为有的人就是在教室听到了贺成渊的歌声，才匆匆赶来，所以随着贺成渊的下台，台下的观众也散了一部分。 穆亦白看着贺成渊慢悠悠地一步步走下台，他的嘴角微微上扬。 他马上就要毕业离开，可是去年开始一连面试了几个主唱，他都不满意，现在他似乎找到了可以接替自己的人了。 - 结束了表演，顾筝筝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她回到班级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她的双手覆在自己的脸颊上，到现在，自己的脸还是烫烫的。 班级里的同学都去小广场看演出了，所以现在班级里只有她。 她起身在座位附近来回踱步，想要让心里的那份紧张感赶紧消散。 她低个脑袋来回走，一转身就撞上了同样回班的贺成渊。 还好贺成渊在她撞上自己的一刻，及时用手在胸前挡了一下，他的手按着她的脑袋，说：“你怎么总是冒冒失失的？” 因为是她有错在先，所以她只是撇嘴，没有吱声。 贺成渊看到她撇嘴的委屈样子，笑出了声，“你刚才唱得挺好的。” 顾筝筝的眼睛一亮：“太好了，总算唱完了。” 说完这句，她一屁股坐到位置上，然后仰头哀叹：“艹阿~终于了结了这件事，这几天我都紧张死了。” 谁知和她一同坐下的贺成渊，却随手拿起自己的练习册，轻轻在她的嘴上敲了一下。 顾筝筝转头，捂着嘴，不满道：“你干嘛！” 贺成渊似笑非笑，摇摇头叹道：“你怎么这么喜欢说脏话？没人告诉你女孩子总说脏话不好？” 顾筝筝冷哼一声，双手环胸，突然不说话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微微侧过身，趴在身后贺成渊的桌子上，她盯着贺成渊笔袋上挂着的路飞嘟囔：“其实我以前也不爱说，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越说越多了。” 她又长叹了一口气，悻悻地说：“大概是生活太操、蛋了吧，人也变得烦躁。” 听到她说这话，贺成渊又卷起练习册在她的脑袋上敲了一下。 他眼睛一转，故作神秘地对她说：“哎，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阿？”听到这两个字，顾筝筝的头稍稍抬了一点，身子也不自觉地靠向他。 贺成渊凑近她的耳朵，悄声说：“我告诉你阿……男生不喜欢说脏话的女孩子。” 这算哪门子小秘密？ 贺成渊神秘兮兮、故作玄虚的模样，她以为他真要告诉自己什么惊天大秘密，结果就是这么不咸不淡的一句话。 顾筝筝忍不住翻了他一个好大的白眼。 贺成渊笑了笑，继续说道：“别人我不敢说，林笙一定不喜欢说脏话的女孩子。” 他说到林笙，顾筝筝的嫌弃之情倒是消散了不少，她慢慢坐直身体。 她想起，她好像以前和林笙聊过这个话题，他说过，自己喜欢温柔腼腆的女孩。 顾筝筝轻咳一声，将身子转了过去，装作不经意地说了一句：“切，那又怎么样？” 贺成渊转着笔，说：“我有办法能改掉你这个坏毛病，要不要听听？” 顾筝筝虽然嘴里说着不要，可是身体却很诚实。 她的身子靠在椅背上，虽没转头，耳朵却已经竖了起来。 贺成渊笑了一声，说：“我监督你，以后你每说一句脏话，就得答应我一件事。” 听到这个要求，顾筝筝一下就转过了头，她就知道这个贺成渊不会安什么好心。 她冷哼一声，揶揄道：“切，小爷当你能出什么好主意呢！原来是趁机占我便宜？” 贺成渊在她面前竖起食指，笑着说：“1次了阿。” “什么呀，小爷不算脏话。” “2次了。” “艹，谁答应你了。” “哎，3次咯。” “啊，贺成渊，你……”顾筝筝指着他的食指微微颤抖，嘴里的话硬生生地咽了下去，她收回自己的手指，然后在他面前攥紧了拳头。 她咬牙，恶狠狠地说：“你最好是别提什么无礼的要求。” 贺成渊嘿嘿一笑，说：“不会不会，我没那么过分。” 看着他的笑容，顾筝筝背后又是一冷。 不过她细细一想，不管是不是为了林笙吧，自己总说脏话的习惯是该改改了。 作者有话要说：喜欢的小天使请点击收藏呀呀 ☆、15 贺成渊在音乐广场上的表演实在太过亮眼，以至于到了课间高一七班的走廊上多了不少小迷妹。 她们拉着手成群结队地经过他的窗前，只为了看一眼那个在音乐广场上唱歌的男孩。 她们还没走到窗口，远远就看到一团小黄毛趴在桌子上。 她们低头说着悄悄话，经过窗口的时候，动作迅速轻悄，没有停留，生怕引起男孩的反感。 但她们经过窗口的时候，又不自觉地挺起胸膛，露出自己最灿烂的笑容，希望他偶然的抬头能看到自己最美的侧脸。 这大概就是青春时的暗恋吧，轻轻悄悄，害怕别人发现，却又希望他能发现。 江啸注意到了窗口来往不息的女孩们，他轻咳一声，将一下课就倒头大睡的贺成渊摇醒。 贺成渊不耐烦地摆摆手，头仍埋在自己的臂弯里。 江啸打趣道：“哎，醒醒阿，你多了好多小迷妹呀，别怪我没提醒你阿！” 顾筝筝也侧过脸，看到走廊上确实多了不少来来往往的女生。 她们手挽手地走过高一七班的窗户，然后又走了回来。 顾筝筝转过头，拍了拍他的脑袋，硬是将他叫了起来。 贺成渊还以为是江啸，刚想发飙，看到托起自己脑袋的是顾筝筝，他脸上的烦躁莫名消失了，嘴角反而勾起笑容。 他眯着眼睛，装出一副困倦的模样，任由顾筝筝伸手这么托着自己的脑袋。 贺成渊没好气地问她：“你干嘛？” 顾筝筝朝窗口努努嘴，然后趁着贺成渊转头的时候，她收回了垫在他下巴的手。 谁知贺成渊虽是转过了头，可他放在桌上的手却抬起一把抓住了顾筝筝要收回去的手，他将她的手按在自己的桌上，让她保持着这个转过身子，朝向自己的姿势。 顾筝筝被他按住了手，有些不爽，刚要发作，贺成渊却突然站起身子，他‘哗啦’一下拉开窗户。 走廊的风透过大开的窗户吹进教室，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齐刷刷地投了过来。 他们看到贺成渊站在窗口，他逆着光，那头金色的头发随着风微微拂动，在阳光中，金发少年全身似乎都泛着微光。 而他的这个举动，更是让走廊的女孩们一惊，她们终于停下假装匆匆的步伐，光明正大地看向他。 贺成渊已经换上一高旧校服，和她们一样穿着白衬衫，胸口挂着校牌，一下子和她们拉近了距离，不再像舞台上那般有疏离感。 他就这么双手插兜地站在窗口。 风略过他，吹起他没有扣好的衣角，他完美的人鱼线隐隐可见。 女孩们的吸气声更重了。 然而就是这么岁月静好的画面，却被贺成渊一个动作打破幻想。 他皱起眉头，将走廊上的那些女孩扫了一遍，然后又‘啪’地一声，重重地拉上了窗户。 贺成渊又趴回了桌子，他低低地说了一句：“无聊。” 正是这一声关窗户的声音，不仅没有吓跑女孩们，反而让她们对他更着迷了。 又或者说，他的这个举动，更加匹配那不受拘束的金色头发。 在她们的心里，他就该是这般桀骜的少年。 顾筝筝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因为贺成渊没有按照学习规定那般剪寸头，所以每次摸他的头发，手感都好像在摸一只小狗。 别人摸狗，她摸贺成渊。 嗯，是一样的。 顾筝筝边撸毛边说：“贺成渊，贺成渊，你要出名了呀！” 贺成渊的脸埋在自己的手臂里，任由顾筝筝玩弄他的头发，不管顾筝筝怎么揉，他都没有出声。 过了好一会，顾筝筝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喂，你怎么一点儿也不高兴啊？” 贺成渊这才将自己放在桌子下的一只手抬起，他将顾筝筝按在自己肩上的手拿下，可头依然是埋在臂弯里的，他淡淡地说：“别闹。我有点困。” 他带着些鼻音的低音，这才让顾筝筝想起，他昨夜也熬夜看物理题来着。 她乖乖地收回手，转过身子去，不再打扰贺成渊。 窗外依旧人来人往，教室内的同学也低头耳语着什么，可贺成渊依旧睡得安稳，只有上课铃能够吵醒他。 ** 上午放学铃响起的一刻，大家都赶着跑向食堂，顾筝筝也不例外，不过她刚和陆小惜站起来，贺成渊就叫住了她。 着急去食堂的顾筝筝瞪了他一眼，这个贺成渊怎么每次都在这种关键时候烦人？ 贺成渊也不跟她多说，只张了张嘴，没有出声，用口型说：“林笙。” 被人揪住了小把柄，顾筝筝恼火却也无可奈何。 她对站在教室后门等自己的陆小惜说了一句：“那你就先走吧。” 陆小惜撇撇嘴，看了一眼贺成渊，走出了教室。 待陆小惜走了以后，她又坐回了座位上，她没好气地问：“你又想干嘛？” “emm……想让你帮我去买碗面，然后端到教室来。” 听到这个要求，顾筝筝直接暴走。 她腾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她说：“想的美，让你的小迷妹来给你跑腿吧，姐姐要去吃饭了。” “哎，你可欠我三个要求。” “我可没答应你。”说罢，顾筝筝头也不回地潇洒离开。 - 顾筝筝一路跑到食堂，这才赶上了刚进食堂的陆小惜。 陆小惜排队打饭的时候，问了一句：“贺成渊找你干嘛？” 顾筝筝嗤笑了一声，说道：“没什么。” 打好饭，她们端着餐盘找座位的时候，顾筝筝特意挑了个靠门的位置坐下，因为以前她总喜欢坐在电视机前的位置，所以对于顾筝筝的选择，陆小惜还愣了一下。 吃饭过程中，顾筝筝时不时地抬起头，看着食堂门口来来往往的人，然而那头耀眼的金色头发却始终没有出现。 她嚼着嘴里的饭菜，好像骤然失了味道。 切，他贺成渊就算是饿死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可她吃饭的十几分钟里，抬头的频率高到，连陆小惜都不能坐视不理了，她抬起手遮住了她的眼睛，然后转身看了一眼食堂门口。 她疑惑地问：“你到底在看什么啊？” 顾筝筝又舀了一口饭，淡淡地说：“没什么。” 她很快地吃完饭，陆小惜还在不紧不慢地喝汤。 顾筝筝和陆小惜说了一句：“我去一下小卖部。” “哦。” 等顾筝筝回来的时候，陆小惜看到她手里多了一个面包和牛奶，她又看了一眼她还没收走的餐盘，她有些讶异：“你今天吃这么多了，还没吃饱？” 顾筝筝撇撇嘴，没有回答，而是反问她：“吃完了吗？吃完了，我们回班级吧。” “嗯。” 两人走出食堂，手挽手走在校道上，陆小惜还在说今天音乐广场上贺成渊的表现。 她说，没想到这个贺成渊还真有一手。 她还说，刚才下课那些走廊上的女生可真是太吓人了，就在我们班门口来回走阿。 然而顾筝筝只是不停地用单音回应她，实际上她说的顾筝筝一句也没听进去。 等她们回到了班级，贺成渊果然还趴在桌子上，这一次，他用自己的外套盖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顾筝筝走过去，还没坐下，先一把掀开他的外套。 眼前突然亮起，贺成渊慵懒地抬起头，金色的头发乱糟糟的。 顾筝筝把牛奶和面包放到他桌子上，贺成渊垂下眼眸看了一眼，嘴角又泛起笑容。 他看到牛奶和面包的那一刻，立刻恢复了精神，他扬起脸说：“我要的是清汤面阿。” 顾筝筝白了他一眼，说：“爱吃不吃，不吃饿死。” “这么凶。”贺成渊边说，边笑着将吸管戳进牛奶盒里。 作者有话要说：求收藏 ☆、16 周三的最后一节课照例都是班会课，班主任李然夹着一个会议记录本走进教室。 前一秒还是沸腾的教室，下一秒就骤然安静了。 李然微微一笑，先点了贺成渊的名字。 贺成渊站起来的时候，他一脸的懵。 他最近可比以前要乖多了，上课没睡觉，作业按时交，就连月考都进步了。 李然看到他脸上的讶异，故意顿了一下：“你先去校乐团，然后再一趟篮球社，那里的老师找你。” 听到是社团的消息，贺成渊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对，自己为什么要松一口气。 贺成渊走出班级的时候，心里还在纳闷，从前他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怎么穿过来以后，反而变得畏首畏尾起来。 他担心上学迟到，所以闹铃也定得比顾筝筝早十分钟，他担心顾筝筝被欺负，毕竟像她这样的呆头鹅，可是附近小混混清钱的第一人选，所以他至今没有拿顾筝筝家的钥匙，为的就是和她一起放学回家。 想到这里，贺成渊的心咯噔一下。 不好，这个四眼妹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入侵了自己的生活。 想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妃英理的挂饰。 别说，这个欧巴桑长得和顾筝筝还是有三分相似的。 贺成渊走到校乐团的排练室时，他还没敲门，他身后的人替他把门打开了。 那人很自然地走进去，然后转头对他说：“你来的挺快的。” 贺成渊站在排练室门口，扫了一眼，排练室不大，前面的小舞台上放着乐器架，后面有那么三四排的观众席。 为他开门的是穆亦白，他拿着一张乐谱走进排练室，很自然地在第一排中间的位置坐下。 他看到贺成渊还站在门口，招呼道：“站在干嘛，进来呀！” 贺成渊走了进去，他刚要开口问，穆亦白先解释道：“没事，今天就我们俩，没有老师，主要想和你聊一聊校乐团以后的发展。” 贺成渊挑了个和他隔着过道的桌子坐下。 穆亦白扫了一眼小小的排练室，他仰脸靠在椅子上说：“时间过得真快。我记得我当初来一高的时候，校乐团连个排练室都没有。我们是第一支去参加摇滚音乐节的学生团体，当然，被虐得很惨。” 说到这里，穆亦白的目光变得柔和。 他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手里的乐谱。 穆亦白起身，十分郑重地将乐谱交到了贺成渊的手里。 因为他脸上认真的表情，所以贺成渊赶紧站起身子，他伸手接过那张乐谱。 他一打眼就看到了首行写着的，作词作曲都是穆亦白。 穆亦白笑着说：“这个呀，是我最后给一高的礼物了。” 他拍了拍贺成渊的肩膀，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交给他。 贺成渊看到那把钥匙已经有些斑驳了，上面贴着的原标签纸也模糊了，不过后来穆亦白重新贴上的标签纸上写的两个字却清晰可见。 那两个字是——‘梦想’。 穆亦白在排练室里走了一圈，他的手低低下垂，轻轻滑过每一张桌子。 然后他走到舞台上，坐在鼓手的位置，随手拿起一只鼓锤敲了一下侧面的大鼓。 大鼓厚重的声音响彻排练室，穆亦白高声道：“主唱穆亦白今天起告别校乐团。” 他这句话说得十分高昂，好像用尽了全身气力一般。 说完这句，他再一次走到贺成渊身边，他认真地对他说：“校乐团是我梦想起航的地方，我希望你可以继续带领好它。” 说罢，没等贺成渊回话，穆亦白就要转身离开。 可他走了三步又突然杀了个回马枪，让原本看着那根钥匙发呆的贺成渊吓了一跳。 看到他被吓到，穆亦白大笑一声，换了个轻快的语气说：“你们的暑期音乐节，我可是会去看的，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贺成渊离开校乐团的排练室后，又去了篮球馆，那边除了他以外还有这次纳新交表的新成员。 原来是因为下个月有一场市中学生篮球赛，所以学校要选一支队伍去参赛。 因为一高向来专注学业，所以学校没有招收特长生，因此在这种比赛中总是矮人一截。 所以学校说了，如果这一次只要能够摆脱倒数第一的称号，那么就给高一的学生加一节篮球课，也给篮球社一笔资金用于他们平日的社团活动。 这次趁着高一的班会，篮球社的学长拿了登记表，让新成员填写参赛志愿表，和可以参与训练的时间。 贺成渊在看那张训练时间安排表的时候，注意到了还有市篮球赛的选拔赛的时间表，他在表上看到了林笙的名字。 所以他全都特意挑着林笙的练习时间填上，他倒要看看这个顾筝筝喜欢的是不是也是一个只会学习的菜鸡。 填好了表，贺成渊再回到教室的时候，班会课也结束了。 看到贺成渊去了一整节课，顾筝筝十分好奇地问：“唉，你去干嘛了？” 贺成渊看到此刻林笙也站在他们座位附近，他炫耀般地从口袋里掏出穆亦白给自己的校乐团练习室钥匙。 陆小惜看着那把小钥匙，一脸的懵。 而林笙在看到那把钥匙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就不一样了，其实他在乐团内的选拔上也填过主唱意向，但试唱的时候，穆亦白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进校乐团也有一学期了，不止是他，高二的学长里也有想要主唱位置的。 甚至有一位学长还是转音乐艺术生的，但是都没能让穆亦白满意。 他没想到校乐团的钥匙最后竟然交到了贺成渊的手里？ 林笙皮笑肉不笑的祝贺他：“挺好的，以后就由你带我们练习了。” 贺成渊看着林笙不甘愿的表情，他心里爽炸了。 他早就说过，这个位置迟早会是自己的。 他再一低头看顾筝筝，她托着个脑袋，透过厚厚的眼镜片看着自己手里的钥匙。 靠，她根本都没注意到刚才林笙那副败下阵来的表情嘛。 贺成渊很不开心。 接着，他又主动挑起话题：“林笙，下个月有一场市篮球赛，篮球社这几周会有几场内部选拔赛，我和你在一组。” 江啸听到这个爆炸性新闻，他说：“哇！那你们的选拔赛，我们能去看吗？” 林笙浅笑：“应该、可以吧。” 贺成渊和他不同，他相对直接多了，贺成渊敲了一下顾筝筝的脑袋，说：“记得来看比赛阿。” 顾筝筝捂着脑袋，撇嘴道：“知道了啦。” 贺成渊又调侃了一句：“我怕你这个脑袋只记得物理公式！” 顾筝筝瞪了他一眼：“我不记物理公式，谁教你啊？” 陆小惜听了这话，揶揄：“什么呀，你还给他开小灶啊，我也要听！我也要听！我说怎么最近都借不到你的物理笔记了，晚上我去你家，我不管，你不能拒绝我。” 作者有话要说：喜欢的小天使请点击收藏 ☆、17 因为林笙平时放学还要参加数学竞赛的辅导课，所以他和贺成渊的那场选拔赛安排在了周五。 周五的最后一节本身就是自习课，再加上贺成渊之前在音乐广场的表演，这一场选拔赛和之前的选拔赛相比热闹了不少。 体育馆里坐满了观众，当然很大一部分是为了看贺成渊来的女生。 幸好顾筝筝和陆小惜他们来得早，所以占到了前排的位置。 这场选拔赛是10进4，十个报名参加选拔赛的社员当场抽签分成两组，赢球方由社长和体育老师组成的裁判席选出3人进入下一轮，而输球的一方则进1人。 随着比赛时间的临近，本次参加选拔赛的球员一一入场。 林笙走在第一个，他缓步入场的时候，陆小惜第一个喊道：“林笙加油！！” 顾筝筝还有其他来的同学也跟着一起喊出了林笙的名字，林笙听到同班同学的加油声，他也很自然地转过头朝着他们招招手。 接下来每个入场的球员同样，都有来看比赛的同班同学起立为他们鼓掌喝彩。 被安排在队伍最末的贺成渊和前面的人大为不同，他还没出场，后排的女生早早就站起来准备好了。 当他刚从准备室走出来，全程一下子沸腾了，场馆里为他加油的声音回荡了好久。 顾筝筝的身边恰好就站了一个贺成渊的小迷妹，她看到贺成渊出场，马上起立扯着嗓子喊：“贺成渊，你是最棒的！” 一时间加油声喊得顾筝筝的耳膜都要被震碎了，她捂着耳朵，扫了一眼身后起立的女生们。 她来之前就猜到了贺成渊的出场一定会引起一阵骚动，没想到会是这么惊人的场面。 陆小惜则贴在她耳边说：“这个贺成渊蛮厉害的嘛，人气可真高。” 顾筝筝又看了一眼吊儿郎当懒散走在最末的贺成渊，她撇嘴：“我怎么看不出他哪里好？不就是帅一点，有个性一点，还会唱歌吗？” 她这一番酸溜溜的话，说得陆小惜笑得前仰后合，她只能配合她的话说：“嗯，是是是，他是没什么优点。” 参加预选赛的十个人一一从篮球社社长面前走过，从他手里拿着的罐子里一人抽了一张小纸片，纸片上写着‘1’和‘2’，同号数的就是一组。 贺成渊是最后一个抽的，他的手还没碰到抽签罐，就看到前面的人已经按分组站好了。 左边五个，右边四个，恰好就林笙身边还有个空位。 贺成渊叹了一口气，收回抽签的手，直接小跑到了林笙旁边。 老天怎么这么不开眼，偏偏和他分到了一组。 贺成渊很不开心。 两人分到了一组，这样自己就不能虐菜了。 体育老师捧球站在中线上，随着一声哨响，他向上跑出篮球，比赛正是开始。 贺成渊紧紧盯着老师手里的篮球，在抛起的一刻，作为前锋的他几步上前，一手勾走了篮球，他带球过人，动作漂亮，接连过掉了两个人后，他一跃而起，远抛入篮。 在他下落的一刻，篮球也恰好在空中划了一个漂亮的抛物线，掉入篮筐。 篮球掉落到地上，又弹了几下。 场边的计分手，高声说：“红方3分。” 原本体育馆里坐着的观众又一多半就是为贺成渊来的，现在他又投出了本场比赛的第一个进球，场内更加沸腾了。 大家又再次站了起来，为他鼓掌叫好。 后面的几个球，双方都各有进球，而红方这里主力当然非贺成渊莫属。 他运球动作流畅，过人的时候灵巧，投篮的时候精准。 贺成渊的几个三分球让他们的分数在一开场就和对方拉大了距离。 一场比赛在开场的五分钟里，几乎就看出了胜局。 在第一小节的比赛里，贺成渊几乎是场上的焦点，他出尽了风头。 他个子高，体能好，跑跳都猛。 所以投篮最多的是他，抢球次数最多的也是他。 ‘哔’一声哨响后，体育老师举手示意：“休息130秒后，比赛继续。” 贺成渊扔掉了手中的篮球，喘着气走向场边的长椅。 他还没走到场边，就看到顾筝筝站在第一排，而且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 贺成渊想也没想，径直走过去，从她的手里一把拿过那瓶水，‘咚咚’喝了几大口。 滚动的喉结，些许水顺着嘴角溢出，额前的碎发因为汗水粘黏在皮肤上，以及贺成渊手臂上的肌肉。 他身上的所有细节，在那些为了他特意来看球赛的小迷妹眼里，每一点都恰好踩在了心上。 顾筝筝看到为林笙准备的水杯贺成渊抢过去，她咬着牙，但想到自己身后现在有着他的一堆小迷妹，她只是瞪了他一眼，然后从另一边又拿了一瓶矿泉水。 顾筝筝对场上的林笙喊了一声：“林笙，这里！” 林笙抬手用搭在肩上的毛巾擦了擦汗，小跑着朝顾筝筝这里跑来。 陆小惜看了一眼场边正在倒计时的计时器，她从顾筝筝手里夺过矿泉水，直接抛向场内，林笙抬手一把接过水瓶，笑着和他们挥了挥手：“谢啦。” 贺成渊背身倚靠在场边的栏杆上休息，他边喝水，眼睛一直盯着林笙。 他的余光看向顾筝筝的时候，发现她也正看着林笙，嘴角还微微上扬。 贺成渊皱了皱眉，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一种烦躁的感觉。 他突然想起了，那个时候林笙在班级说动漫社这不好，那不好的场景。 贺成渊再转头看林笙时，他正在和场内的队友一一打招呼，林笙不管在班级还是在社团，总是这样带着笑的，好像不管你做什么，他都是这样一副礼貌亲和的模样。 但他的礼貌里是带着疏离的，甚至是带着刺的。 他对顾筝筝的很多选择并不理解，他嘴里说着是为她好，其实就是不认同罢了。 贺成渊不明白顾筝筝怎么会喜欢这样的男生，假的一批。 想到这里，他的嘴角一勾，他今天就要让林笙卸下面具，让顾筝筝好好看看她喜欢的人到底是什么模样。 ☆、18 随着一声哨向，裁判高声说：“第二小节，比赛开始！” 第二小节开始的时候，依旧是贺成渊第一个抢到了球，或许是因为他上一节的表现太过亮眼，所以这一次对方有两名球员专门盯他。 他虽然抢到了球，可两人夹击，他无法跳高投球，也传不出去。 贺成渊眉头一紧，他带球向后一步，转身转了一圈，甩开两人，想要传出手里的球。 但他看到左边离自己最近的是林笙后，他犹豫了半秒。 正是这半秒的犹豫，对方球员上来用力一拍，轻松从他的手里抢过球，然后就是运球直达对方候场，直接一个大力扣篮。 第二节蓝方控守住了贺成渊，节奏就换到了对方手里。 贺成渊好不容易抢到的几个球，都被对方拦截走。 还有一次，他带球已经进了对方的后场，然而对方的防守球员贴着他跑，他皱眉犹豫着要把球给最近的林笙，还是较远处的另一个队友的时候，裁判吹响了判罚哨声。 裁判在场边高举手：“5秒钟超时，现在由对方队员就近掷界外球。” 贺成渊将手里的球用力往地上一砸，恰好就这么弹到了对方的手里。 对方球员的那个界外球配合的可比贺成渊这里要好多了，一个刚扔出，另一个准备好的球员就上前勾走了篮球，然后三步上篮，直接扣杀，没给对方一点儿机会。 接下来，这样的时候还有很多。 贺成渊抢到球后的第一原则就是，绝不给林笙。 他要么自己带球投篮，要么全部传给了较远的队友。 几个球下来，林笙也发现了贺成渊这个针对自己的动作。 他握紧了拳头，咬牙看着在场上奔跑的贺成渊。 这次的选拔赛，就算他们这方赢了，也还是有人不能参加市篮球赛。 所以他们的对手不仅是对方球员，还要在自己的队伍里表现突出。 林笙眯着眼看着贺成渊，他第一节的亮眼表现几乎已经锁定了入围位，现在他这是要开始挤压别人了呀。 林笙冷笑一声，决定转配合为进攻。 他跑向前场，也和对方球员开始抢球。 因为对方把大量精力都放在对付贺成渊上，接连三四次带球入了他们的后场，结果被林笙拦截下来，反将带球回了蓝方的场地，然后一路过人扣篮。 贺成渊看到林笙开始发力，心中那股想赢的欲望也越加强烈了。 他在一个罚球时，拿着球站在界线外，他扔出球的前一刻，悄悄瞟了一眼看台上的顾筝筝。 她穿着校服就站在第一排，和周围的毫无差异，却又是如此显眼。 他将球扔出去的时候，先是朝林笙的方向虚晃一枪，然后在离手的一刻迅速换了方向，扔给了另一边的队友。 林笙的步子都已经迈了出去，却眼睁睁地看着篮球交到了队友手里。 他一撇嘴，虽然不满，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跟着球跑动起来。 接下去的几分钟里，贺成渊比他想的还要过分，他不仅是枪对方的球，他甚至会抢林笙的球，当然抢球的目的是为了自己扣篮加个人分。 林笙周围并没有其他队的防守球员，还被贺成渊截了三次球，他心中的愤怒已经达到了顶点。 十分钟过得很快，裁判又一次吹响小节结束的哨声。 裁判说：“休息十五分钟后继续！” 这句话刚说完，林笙就气冲冲地朝贺成渊走过去。 他在贺成渊走到场边前就将他拦下，他一掌拍在他的肩上，他愤怒地说：“你到底懂不懂配合？” 贺成渊边用毛巾擦汗，边慵懒地回他：“我懂阿，所以你的水平只够配合我阿。” 林笙听到这句话，气得用力一推贺成渊。 贺成渊没有准备，一连后退了好几步。 他们的争执一下就吸引了看台上的观众，场内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两人身上。 “哎，你们怎么回事！”体育老师吹哨走来。 看台上的同学也议论纷纷，一副吃瓜群众的模样。 队友看到两人似乎要打起来，赶紧过来急忙把他们拉开了，一个同班的男生一手揽过林笙的肩膀，将他往场边带。 他边走边说：“哎，他就是那种爱出风头的人，你和他计较什么。” 走在后面的贺成渊一听到这句话，心里的火也一下子上来了。 他几步上前，揪住了那人的运动背心，他愤怒地问：“你说谁？没有我，你以为就凭你们，你们就能赢？” “哎，哎，哎，别动手阿。”那人将手半举起，作出一副被恶意挑衅的无辜模样。 另外一边的两个人也赶紧走过，把贺成渊拉走了。 贺成渊稍稍消了气，他耷拉着脑袋，缓步走到顾筝筝站着的位置。 顾筝筝将他刚才喝了一半的水递给他，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啊？” 方才场上的情形，稍微注意点的人都能看出来，这贺成渊就是针对林笙阿，好几次林笙就在他旁边，他都没有选择把球给他，甚至宁可犯规让对方罚界外球，他都没有把球给林笙。 贺成渊斜看了一眼顾筝筝，笑嘻嘻地说：“我就是想看看他炸毛的样子。” 顾筝筝：？？？ 她不明白贺成渊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贺成渊喝完了大半瓶水，他将水瓶一扔，直接扔向了顾筝筝。 还好顾筝筝身手敏捷，一下子就接住了，她有些疑惑地看向贺成渊，明明离开始还有一段时间，他却朝场地内走了。 除了贺成渊以外的四个人围在一起讨论战策，而贺成渊则是找了个干净的地，一屁股坐下。 跑了大半场，他是真的累了。 额头的汗凝成了无数小汗珠，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直接淌进了他的衣服里。 他觉得身上满是汗水和粘腻，有点不舒服。 贺成渊抓着衣角，掀起衣服擦了擦自己脖子处的汗水。 他的这一动作让他的八块腹肌和人鱼线完美地暴露在空气里，看台上的小迷妹看到全都沸腾了。 因为一高没有招收特长生，在以升学为主的教育理念里，市里的各种体育竞赛，一高都是倒数。 学校里大部分学生也都是高高瘦瘦带着眼镜的学霸或者是矮矮胖胖整日捧着习题册的学霸，鲜少像贺成渊这样身材完美，长相还帅气的男生。 看台上的女生看到他的腹肌，脸上泛起了大片红晕。 先是不好意思地转头，可眼睛又忍不住地看向他。 “哇，这身材可真好。” “所以他是体育好又学习好？” “还会唱歌，太全能了吧！” …… 顾筝筝听到身后女声对于贺成渊的评价，她嘴角微微一抽。 呵呵，贺成渊学习好？ 果然妹子们还是太年轻阿。 ‘哔’的一声哨响，比赛又一次开始了。 贺成渊起身，将自己衣服上的小褶皱稍稍拉平，小跑着入场。 或许是他的那句话引起了其他队友的不满，所以这一小节对贺成渊来说更艰难了，队友拒绝再配合他，将他们不再将球传给贺成渊。 而因为对方的严防死守，贺成渊能拿到球的概率也大大降低了。 贺成渊在场上的跑动速度明显下降了，他对于这个变化并不着急，反而还有一种看热闹的心态。 贺成渊不着急，但是台上的小迷妹不干了。 她们就是为了看贺成渊来的呀！ 于是不知道是谁开始带头喊道：“贺成渊，加油！” 随着这一声高喊的带头，场内此起彼伏地喊了起来，全都是为贺成渊加油的声音。 顾筝筝满脸黑线，陆小惜回看了一眼身后起立为他加油的人，她凑近顾筝筝的耳朵，打趣道：“嗯，这贺成渊就是下一个穆亦白阿。” 顾筝筝一撇嘴：“才没有，他和穆亦白比起来还差得远呢。” 陆小惜笑了笑，也跟着场内大喊：“贺成渊、林笙，加油啊！！” 场内的加油声四起，红队的队员更不满意了，难道他们就真的全靠一个贺成渊吗？ 然而，接下来的几分钟里，他们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了，确实红方就只靠贺成渊。 剩下的四人里，除了林笙准度尚可外，另外三个就是身材高大的菜鸡。 甚至有一个人在篮下都投不进，贺成渊眼睁睁看着那个篮球在篮筐上滚了三圈，然后掉了出来。 他扶额，这也太菜了吧。 他们亲手打了自己的脸，用实际行动证明，没有贺成渊真的不行。 几人垂下脑袋，又将投球的主动权重新交到贺成渊手里。 可林笙和他们不一样，他依旧不服气，誓要和贺成渊一比高下。 因为之前和贺成渊的恩怨，所以队友们更倾向于把球交给林笙，林笙摸到球的几率比贺成渊高了不少，虽然准度比不上他，但个人积分也很快追了上来。 但是对方球员也不是吃素的，他们发现红方主力换成了林笙以后，防守的人自然也换成了林笙。 几次林笙站在三分线上，高抛入篮，可篮球都只是在篮筐上转了几转。 在即将掉出篮筐的时候，眼疾手快的贺成渊趁着对方松懈，几步上前，高跳补篮，将球扣进了篮筐。 林笙心里自然很是不爽，但技不如人，他也只能是咬着牙，将那些不满全都咽了回去。 在终场的哨声响起的时候，贺成渊投出的最后一球恰好入篮筐落地。 篮球掉落地面，在地上弹跳的样子，像极了开场的那一球。 这一出篮球赛，在他的两个投球中开始和结束，也将贺成渊再一次捧上高位。 他以最高的个人积分入围到下一轮，而且他的几个漂亮的进球都被体育老师频频夸赞。 林笙虽然恼火，却也无可奈何。 他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心情后，朝贺成渊走过去，笑着祝贺他：“恭喜你。” 贺成渊没有理会他伸出来的手，而是喝了一口水，淡淡地说：“嗯，下一场见。” ☆、19 回到了高中以后，顾筝筝总觉得时间过得好快，一天听听课，刷刷题就过掉了，她记得以前上学的时候，总是抱怨时间太长，现在怎么好像唰一下就过去了。 周一的最后一节是活动课，可偏偏活动课的前一节是最爱拖堂的数学课，所以每次两节并为一节上。 陆小惜一边翻出数学笔记，一边嘟囔：“学校可真会排课，怎么偏偏就把自习和数学排在一起，这不就是给数学老师加课嘛！” 江啸嗤笑了一声，说：“对阿，知道你数学不好，就是特意给你加的！” 陆小惜冷哼一声，她突然想起今天就是发月考试卷的日子了，她双手合十，默默祈祷：“天呐，我只求及格就好。” 还没上课，数学课代表林笙就拿着那一沓试卷走进了教室。 陆小惜看到试卷更紧张了：“啊啊啊，来了来了，要发了，我一定要及格啊啊啊！” 卷子一张一张地发下来，陆小惜拿过卷子的时候，背后冷汗都下来了，当她看到卷子上的分数时，她整个人都瘫到了椅子上。 顾筝筝安慰的话到了嘴边，还没来得及说出，陆小惜按住她的肩膀拼命摇：“我及格了，筝筝，我及格了！” 顾筝筝笑着说：“嗯，挺好的。” 陆小惜瞥了一眼顾筝筝的卷子，她的分数第一次跌出了三位数，和自己一样及格边缘的分数，让她有些疑惑。 虽然这个成绩对于顾筝筝高中时期的成绩比起来并不理想，但是她也很高兴了，毕竟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做数学题了，能攀上及格线，自己已经很开心了。 陆小惜再一回头看到贺成渊的成绩，她的嘴巴张成了O字型。 “贺成渊？你数学不错啊！” 随着陆小惜的这一声讶异，顾筝筝转头看到贺成渊摊在桌上的数学卷子，分数那栏写着‘128’。 看到这个分数，顾筝筝也愣住了，贺成渊的物理烂到爆，她给他补了好几周，他这次月考才将将及格，数学竟然意外地还行？ 贺成渊抬手扶住了顾筝筝的下巴，解释道：“我初中数学可是竞赛班的，现在要重新捡起来会比物理容易一点。” 顾筝筝眯着眼，又瞥了一眼，他上节课发下来的英语月考卷，他竟然考了145，年级第一。 以前揶揄他的话，现在全都噎在了喉咙里。 原来贺成渊真是属于她最开始以为的那种，不需要怎么学，就轻松A+的那一卦。 顾筝筝再想到他的家世，更不开心了。 人生的起跑线都是一样的，可是有人一出生坐的就是超跑，不公平。 几个人正在说着成绩，林笙走过来，拿起顾筝筝桌上的试卷，他皱着眉头从头看到尾，在看到倒数第二题的时候，他的眉头锁得更紧了。 他放下卷子，看到顾筝筝一脸的淡然，他轻啧一声，说：“这个倒数第二题的题型，之前我不是才和你说过吗？” 陆小惜凑过去，看到林笙指着的那题，她眯着眼想了一会，恍然大悟：“对噢，上周你刚和我说过。唉，我以为倒二会很难，都没注意看，早知道多看一会儿，说不定还能多拿七八分。” 林笙又指了指顾筝筝卷子上的几处低级错误，他像是教育一般说：“顾筝筝，你最近怎么回事阿？这么不在状态，数学掉了这么多，化学也是，这学期过后可是马上要分实验班的。” 听到林笙的训斥，顾筝筝原本的好心情都被他破坏了，她和之前比是掉了不少，可是她是穿越过来的阿！自己大学四年都没做过高中题了，靠着这不到一个月的复习，能捡到这个程度她已经很满意了。 再加上，林笙又是自己曾经暗恋的人，所以他现在的话语，每一句话都像一根针一样直接扎在了顾筝筝的心上。 她皱眉看着那些题和分数，心情也变得很差。 她被林笙说得，好像自己真的无可救药了一样。 陆小惜看到顾筝筝脸上的不悦和尴尬，赶紧出来打圆场：“哎呀，考试这种东西就是一时一时的嘛，这不是离期中还有一个月嘛，分班主要还是看期中期末成绩。” 说着，她拍了拍顾筝筝的肩膀，安慰她：“没事，没事。你再细心一点，我觉得你进实验班问题不大。” 顾筝筝嘴角扯起一个勉强的笑容，别说是现在的她，就是当年她那么拼命刷题，第一次分实验班的时候，她也没能挤进去。 早就知道分班结局的顾筝筝低着头没有说话，林笙看到她不吱声了，也就拿着自己的卷子走了。 上课铃响了，一向准时，甚至早到的数学老师竟然破天荒地迟到了！ 同学正在疑惑的时候，林笙拿着一张月考答案走上讲台，他将答案投影出来，说：“今天数学老师请假了，他说这节课大家先自己订正，明天他会进行讲评。” “好！” “我们一会有活动课了！” 班里骚动了一阵后，林笙组织大家开始核对答案，订正错题。 就在这个时候，宋主任走进班级，说：“参加这次数学竞赛的，现在到综合一去一趟。” 林笙和班长吩咐了几句，然后跟着宋主任走了。 高一七班没了老师，课代表也不在，他们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认真的同学继续订正着答案，有一些坐在后排的男生终于可以将自己藏着的漫画书光明正大地放到桌子上了。 顾筝筝看着卷子上那个刺眼的‘94’，林笙的话还回荡在耳畔。 虽然她在心里安慰自己，这并不是自己的真实水平，但还是被林笙的那几句话搅扰得难受。 她趁着班级乱，从后门溜出去了。 顾筝筝没有犹豫，一路走到了操场，她想出来透透气。 方才的那种氛围压得她十分难受，她在操场上走了两圈以后，感觉心情舒畅了不少。 可当她转身走向班级时，脚步却开始变得沉重。 当她即将走进教学楼的一刻，她转身去了小花园。 现在正是上课时间，除了不远处的正在上体育课的班级，小花园里十分安静。 她找了个干净的石凳坐下，然后趴在石桌上休息。 这还是她第一次跷课，以前总在电视剧里看见学生跷课，可她一次也没有体验过。 就连上大学，那种无关紧要的选修，她也坚持到堂。 正当她享受着偷来的午后时光时，突然有人拍了她的脑袋一下。 因为现在还是上课时间，她的神经一下就就绷紧了，她僵硬地转过头，心里祈祷着千万别是宋主任。 当她转过头的一刻，她差点从石椅上跳起来。 拍她脑袋的，不是别人，而是贺成渊。 她看到他站在葡萄架的阴影里，双手插在校裤的裤兜里，眼含笑意地看着自己。 只不过那笑意里似乎还有一丝嘲讽的意味，她撇过头，没有理他。 贺成渊在她的身边坐下：“眼镜妹，你不是好学生嘛，怎么好学生也逃课？” 顾筝筝懒洋洋地回他：“好学生也有累的时候阿。今天三好生顾筝筝下线，坏小孩顾筝筝上线。” 贺成渊被她的话逗笑，他笑了几声，又敲了她的脑袋一下，说：“你这样就算坏小孩啦？” “啧。”顾筝筝不耐烦地直起身子，终于看向他，她撇嘴：“不然要怎么才算？” 她看着眼前人，染着一头金发，左耳还带着一个亮闪闪的十字星耳钉，手腕上带着橡皮手环，身上的校服外套上用水笔画了一面骷髅旗。 她又想起关于贺成渊的那些传闻。 嗯，和他比起来，自己怎么样都算乖孩子。 这时候，她突然拉住贺成渊的手说：“贺成渊，我们逃学吧？” 她的这个请求，听得贺成渊一怔，他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毛病，确认道：“你说什么？” 顾筝筝不耐烦地说：“逃学阿！别告诉我，你没干过。走吧，学校好无聊，我想出去玩。” 贺成渊想起前几天，顾筝筝还坐在沙发上，说着穿回高中时代真好，能享受校园生活。才不过几天，她这话就失效了。 他揶揄道：“你不是前几天才说校园生活好？” 顾筝筝松开拉着他的手，托着下巴说：“唉，如果没考试的话，挺好的。” 贺成渊又笑了笑。 顾筝筝沉默了一小会，再一次抬起头，对他认真地说：“贺成渊，我们逃学吧！”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肯定和认真，贺成渊自然是答应了下来。 毕竟逃学这种事对他来说是家常小事，可对于顾筝筝来说那可是稀奇事。 他也十分好奇，像她这样的三好生如果逃学了会去哪，会怎么样。 所以他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霸气地说：“走，哥哥带你翻墙去。” “啊！真的！”顾筝筝一听到这个眼睛都亮了，以前在各种青春电影中，她就看到很多男主角带女主角翻墙的桥段。 不过高中时候的她，根本没有那个可以带自己翻墙的男孩子。 更何况她暗恋的林笙是比自己还要厉害百倍的大学霸。 别说翻墙了，就连想抓林笙上课打瞌睡，可能都抓不到。 所以她也起身，拉平裙子的褶皱，兴奋地跟了上去。 她搓搓手，这可是自己第一次翻墙阿！ ☆、20 贺成渊凭着自己的记忆找到学校围栏的一处矮墙，他看着那节矮墙不禁感慨，这一高也太不严谨了吧。 六年了，也没把这个矮墙补上。 顾筝筝看着那处矮墙，高度正好在自己的咯吱窝。 她以前在电视剧里看过，里面的主角只要助跑一段，借着力道就可以通过撑在台面上的手，将整个人支起来，然后翻过矮墙。 所以她没等贺成渊发话，自己先倒退了十几步。 然后深吸一口气，她以自己平生最快的速度向前奔跑。 在靠近矮墙时，她双手撑在平台上，脚下用力一蹬。 然而，动作虽然很帅气，可失败的也很彻底。 顾筝筝的力气不够将她整个人撑起来，她倒在了墙上，而且还因为这样，扭伤了自己的手腕。 站在一旁看好戏的贺成渊，看到这一幕，笑得前仰后合。 他紧紧地捂着嘴巴，才没有让自己笑出声来。 贺成渊瞄了一眼不远处的保安亭，一高的保安有也无，每次他翻墙的时候，保安大叔不是在睡觉就是在追剧，反正他没有一次被抓到的。 顾筝筝哎哟了一声，转过脸，瞪了一眼贺成渊。 他赶紧闭上了嘴巴，走过来，拉起她扭伤的手腕。 贺成渊一手握着她的手，一手轻轻地替她按揉。 他低声道：“活该，谁教你这么翻墙的了？” 顾筝筝撇嘴，不服气地说：“那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啊！” 贺成渊轻笑一声，稍稍加重了一些手上的力道。 顾筝筝又哎哟了一声，另一手立刻扬起，可落在贺成渊肩上的时候，却被他巧妙地躲开了。 他躲开了顾筝筝的那一掌，委屈地说：“我这不帮你呢嘛！” “哼，谁让你笑话我了！” “好好好，不笑了。”贺成渊看了看她的手腕，还好没有肿包，那就应该不是很严重。 他放下她的手，走到墙边，对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过来。 顾筝筝虽然嘴里还嘟嘟囔囔的，可身体很自觉地朝贺成渊走进。 贺成渊稍稍下蹲，一手揽过她的腰肢，一手抱起她的膝盖，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将她抱了起来。 顾筝筝第一次被男生抱，不免有些紧张，她全身僵硬，不知道该怎么办。 贺成渊也感觉到了她的紧张，他以最快的速度，将她抱上了矮墙。 顾筝筝这次依然是双手按着平台，在贺成渊的助力下，她很容易地坐在了矮墙上。 她双腿叉开地坐在矮墙上，稳稳当当的。 顾筝筝歪过头问贺成渊：“然后呢？现在怎么办？” 贺成渊扶额，缓缓说：“往下跳阿！” “哦。”顾筝筝应了一声，转头看了一眼另一边的路面。 只要她这么一跳就能离开学校了，可她现在看着那个不高不矮的路面有些犯晕，她慢吞吞地将自己还留在学校那边的脚移了出来。 顾筝筝面朝外面马路地坐着，她的手按在平台上，因为紧张手心已经被手汗濡湿。 贺成渊又看了一眼保安室，他不知道那个糊涂保安什么时候就突然清醒了。 所以他催促道：“快跳呀！” “知道了啦，别催嘛！” 顾筝筝把眼睛一闭，心一横，想着反正这种高度跳下去，顶多就是扭伤个脚，没什么大碍。 做完了一堆心理建设，她还是稳稳地坐在矮墙之上。 贺成渊看到她这模样，也不再抱有什么期待。 他一脚踩着下面的一处石阶，双手撑在平台上，一下就翻上了矮墙。 贺成渊不需要助跑，轻而易举地翻上矮墙，这让顾筝筝的脸上更挂不住了。 她刚想说什么的时候，贺成渊想也没想，直接往下一跳，双脚落地，动作漂亮。 他站在那边，朝着顾筝筝张开双臂。 这一次，他没有催促她，而是柔下语气说：“来，跳吧，我会接着你的，相信我。” 最后‘相信我’那三个字，他说的格外坚定，顾筝筝看着贺成渊的眼睛，一时竟然有些恍惚。 她应了一声，点点头。 顾筝筝再次深吸了几口气。 她撑在矮墙上的手向后一拨，整个人朝前倒去。 而垂下的双腿也弯曲着，做好落地的准备。 贺成渊盯着她的动作，在她离开矮墙的一刻，他及时上前一步，伸手接住了她。 然而顾筝筝高兴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她就听到‘刺啦’一声。 贺成渊刚松手，将她放到地上。 她一低头看到自己的短裙被矮墙边的一个冒出的铁钉划破，校服特制的布料，让原本只撕裂的一个小口，因为她刚才动作，加大了开口。 顾筝筝看着这么长的一道裂痕，她抓狂了。 她摆弄了一下自己的裙子，竟然一直裂到了上面，只要稍微动一动，就能清楚地看到她的裙下风光了。 顾筝筝张嘴哀怨道：“阿，我的裙……” 话还没说完，身边的贺成渊已经将自己脱下的校服外套，及时围上了她的腰。 他利落地将自己的校服围在了她的臀部，然后两个袖子还绕到前面来，在她的腰部打了个结。 看着他熟练的动作，顾筝筝第一时间说的不是谢谢，而是下意识地问道：“贺成渊，你这么熟练？谈过很多次恋爱吧？” 这个问题一下把贺成渊问懵了，他给她打结的手都停滞了一瞬。 但很快他又笑开了。 贺成渊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两手用力向外一拉。 顾筝筝感觉自己的腰部一紧，她轻咳一声：“喂，你不用系这么紧吧？” 贺成渊笑着说：“我怕某个笨蛋一会又弄掉了，还是扎紧一些好。” “啧！你才是笨蛋！” “谁不会翻墙谁笨蛋！” “你！” 两个人的争执因为远处保安处里传来的一声轻咳而停止，贺成渊的食指贴上她的嘴唇，示意她安静。 贺成渊的个子较高，所以矮墙不能阻挡住他的视线。 他微微转头，又瞄了一眼保安亭，看到里面的人似乎起身了。 贺成渊拉起顾筝筝的手，在她耳边轻声说：“别出声，快走！” 顾筝筝心里素质原本就差，再加上听到保安亭那边传来的钥匙晃动的声音，她更紧张了。 再加上这是自己第一次跷课，她才不想被抓住。 她握着贺成渊的手，大步地向前跑去。 顾筝筝的突然加速，倒是吓到了贺成渊，还好他步子大，很快就跟上了她的步伐。 他原本想跟她说别怕，可是看到她闷头向前奔跑的样子还有些可爱。 再加上她紧紧拉着自己的手，她的手小小的，软软的，因为紧张已经满是手汗，有些粘腻，可贺成渊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手心的热度通过牵着的手，一直传到了贺成渊的心里。 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跟在她的身后，拼命奔跑。 他们手拉手跑在校外的街道上，跑过排长队的奶茶店，跑过香气四溢的炸鸡店，也跑过了卖纪念贴的报刊亭…… 三月份的天气，不热不凉。 两人在奔跑中，迎着微风，微风中带着些许花香。 那是春天的气息。 跑了好一阵，顾筝筝体力慢慢下降，速度也慢了下来。 贺成渊看到她喘着粗气，及时拉住了她，他淡淡地说：“已经跑好远了，别怕，追不上来！” 顾筝筝看了一眼身后的学校，这才松开贺成渊的手。 她双手举高，在原地蹦了几蹦，兴奋地说：“啊啊啊，我逃学成功了！” 贺成渊看了一眼周围的群众，毕竟现在还是上课时间，而且他们俩都穿着一高的校服。 所以他重新拉过顾筝筝的手，将她拉走，他边走边说：“你比我厉害，逃学还这么嚣张。” “哼！”顾筝筝听到这句话，空闲着的那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摆出一副大姐大的姿态说：“那是，我可是什么都不怕的。” 贺成渊想起顾筝筝在小花园看到自己时的那份诧异，好像是见了猫的耗子。 不过他也没有拆穿她，而是顺着她的话，继续说：“是，你最厉害了。那你现在要去哪里？” 顾筝筝被他这么一问，倒是愣住了。 自己方才光想着要逃离学校了，可是去哪还真没想好。 她认真地思考了一会，扬起脸说：“走，我带你去我的秘密基地。” “秘密基地？” “对啊，我上学的时候最喜欢去的地方！今天带你去开开眼。” 顾筝筝的一番话吊足了贺成渊的胃口，跟着她向那个所谓的秘密基地走的路上，贺成渊心中有过无数个猜想。 像顾筝筝这样的三好生，能有什么秘密基地，无非就是找个小角落刷刷其他学校的自出卷。 但是看到她满脸的向往，贺成渊又在心里否定了这个想法。 现在贺成渊一低头就看到她牵着自己的手，走在学校后门的小巷子里。 这条路，他因为逃课，也走过很多回。 可他第一次这么希望，这条路永远也没有尽头。 就这样两个人走在安静的小巷中，穿过小巷，顾筝筝带他来到了自己的秘密基地。 贺成渊一抬头看着她所谓的秘密基地，张大了嘴巴…… ☆、21 贺成渊看到她那个所谓的秘密基地时，惊得下巴都掉了。 他果然高估顾筝筝了，像顾筝筝这种小书呆，应该也去不了什么地方。 顾筝筝带着贺成渊来的是一家书屋和奶茶店一体的店铺。 店内的书不售卖只租借，一元一本，可在店内阅读，也可以压学生证借阅。 顾筝筝从口袋里掏出三十元拍在柜台上，霸气地说：“老板，要两杯奶茶，大杯的，加珍珠椰果布丁还有红豆和燕麦。” “好的。” 不一会儿，老板端着两杯满满当当的大杯奶茶上前，放在了他们的桌子上。 顾筝筝用力地吸了一口加料奶茶，嫩滑的布丁、Q弹的椰果、软糯的珍珠、甜软的红豆燕麦，各种口味都集中在口腔里，一口下去就是满满的满足感。 贺成渊用吸管搅了搅面前的奶茶，因为加料足所以搅动的时候要十分小心，稍有不注意就有可能将奶茶洒出来。 他看到顾筝筝咀嚼的模样，活像一只小仓鼠，调侃道：“你这是喝奶茶，还是吃八宝粥。” “啧，你管！” 因为顾筝筝是以前就是这书屋的常客，所以老板和她十分熟络。 他一边收拾柜台，一边问：“今天不用上课？” 这一句话一下子戳到了顾筝筝，她愣了一下，笑着回他：“我们老师请假了，所以放学早。” “哦。”老板点点头没再说话。 顾筝筝心虚地吸了一口奶茶，贺成渊看着她日渐成熟的撒谎技术，他悄悄在她面前竖了个大拇指。 顾筝筝知道他这是在揶揄自己，抬手打了他一下。 打闹过后，顾筝筝看了一眼书架上的书，眼眶一热。 因为书屋开在学校附近，所以这里的书都是当年最热的言情小说和修仙小说，还有各种杂志。 她起身走过去，从书架上拿下几本书还有杂志。 贺成渊凑近看了一眼，她拿的那几本书，封面上的画风一看就是古早的言情小说，再一看那些名字，他皱紧了眉头。 都是清一色的什么‘冰山王子’、‘淘气公主’…… 他随手翻了翻几本杂志，嗤笑一声：“你以前就喜欢看这个阿？” 顾筝筝瞪了他一眼，从他手里抢回那本《天使.com》，这本杂志她是她初中时的最爱，每月必买，可是后来就停刊了。 她看着桌面上那几本后来停刊的言情杂志，颇为感慨地说：“这几本当年都超火，都是班上买了互相传阅的，谁知道后来竟然都停刊了。” 然后她又环顾了一圈这个书屋，她唏嘘地说道：“就连这个书屋，几年后也拆走了。这个位置后来……” 贺成渊接着她的话说：“后来这里改成了游戏厅。” 顾筝筝点了点头，时代发展得太快。 小时候的物件，随着时代的发展慢慢被淘汰掉，变成了只存在于人们记忆中的东西。 说完了这番，她拿起一本当年她超爱的言情小说翻阅起来。 这么多年了，这本书里的情节，她竟然全都记得。 翻开书的第一页，就将顾筝筝一下子带回了六年前。 那时候，作业多，功课紧。 她唯一的乐趣就是周末写完作业的时候，到这个书屋里点一杯奶茶，然后坐上一下午，看两三本言情小说。 顾筝筝在高中时最引以为傲的一个技能就是，一目十行，她看小说的速度快到爆。 为了赶时间，慢慢地她的阅读速度就练出来了。 虽然现在再看这些古早的言情小说时，会觉得其中情节稍显幼稚。 但曾经的自己又何尝不是幼稚的。 顾筝筝看着看着竟然入了迷。 因为熟悉其中情节，所以她翻阅得很快，直接翻到了最后主角表白的场景。 高中的时候，她也期待像书里的女主角一样，有人会在一个樱花盛开的春天和自己表白，她也想在片片下落的樱花树下，面前站着的是自己的心上人。 她看着书中情节，幻想着那样的场景。 可当她置身于自己的幻想中，在樱花雨中，她抬头，面前的男孩穿着一高的校服，可他的脸确实模糊的。 顾筝筝又一连翻了几页，脑海里那个幻想的场景渐渐清晰，可眼前的男孩却模糊了。 贺成渊觉得无聊，也随手拿起一本言情小说翻阅起来。 他边看边笑，他问道：“你喜欢这个调调的男生？” 顾筝筝转过脸，看到他手里那本《冰山王子的恋爱》，她撇嘴嘟囔：“那时候不是流行这种酷酷的男主角嘛！” 贺成渊又笑了一声，他翻了几页，选了一段描写男主角外貌的文字，读出来：“男生有着一头软软的金发，站在阳光下的时候，整个人都勾着金边。他望向女孩的时候，一改往昔的冷厉，眼里蓄满了温柔。她看着他慢慢走进来，他走来的每一步，都沉稳而坚定。他看着女孩的眼睛，用极缓的语调，深情地说出了那句……” 贺成渊合上书本，往顾筝筝的方向移了移，他像书里描写的那般，故意用他那低沉的声音，一字一顿地在她耳边说：“我、喜、欢、你。” 顾筝筝歪过头，瞪大了眼睛。 此刻贺成渊的脸几乎要贴上自己的，他双眼含笑地看着自己，透进店里的阳光正好照在他金色的头发上，真的如同小说里描写的那样泛着光。 顾筝筝眉毛一挑，她能感觉到自己心跳的加速和温热的脸颊。 她一把推开贺成渊，撇过头，嘟囔道：“谁让你念了。” 贺成渊在位置上坐直身体，他手上翻着书，可目光却悄悄落在了身旁人身上。 顾筝筝拉着自己的椅子往另一边挪了挪，她抬高手，用那本书遮住自己满是绯红的脸颊。 她咽了咽口水，心跳快得连手也跟着抖，她耳边传来秒针走动的声音。 心里的紧张，让她有一点儿声响都受不了。 她咳嗽一声，索性闭眼往椅子里一靠。 可就是这闭上眼，让她脑海里方才的情景突然清晰起来，樱花树下的男生竟然慢慢变成了贺成渊。 这一下把她吓醒了，她挣扎了一下，赶紧坐直身体。 顾筝筝用力地摇了摇脑袋。 贺成渊看到她这像发羊癫疯似的模样，问道：“你干嘛？” 顾筝筝瞪了他一眼，要不是他刚刚的那一番，自己又怎么会想七想八的。 她把书往桌上一口，又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零钱放在桌上，然后起身对贺成渊说：“走吧，回学校。” 贺成渊看到她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的也很奇怪，他把手里的书放下，跟着她走出了书屋。 他们一前一后走出书屋的时候，站在柜台后的老板还朝他们会心一笑。 贺成渊跟在顾筝筝身后走了一段，她一直低着头没说话，他看了一眼一眼手表，提醒她：“现在这个时间应该放学了吧，我们直接回家吧。” 顾筝筝愣神了一路，直到贺成渊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元神才归位。 她应了一声，转身朝87路公交的车站走去，可走了没两步，又转身走向了学校。 她烦躁地说：“我钥匙还放在包里。” 没办法，贺成渊和顾筝筝又折返回学校。 已经到了放学时间，正好又赶上最后一节是活动课，所以高一这层楼十分安静，教室里都空空荡荡的。 顾筝筝低头走进班级，没想到刚一进门，一个低沉的声音叫住了她：“筝筝，你去哪了？” 她抬头顺着声音看去，是林笙。 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样子是等很久了。 顾筝筝走到位置上，从抽屉里抽出书包，她一边将桌上的东西放进书包，一边问他：“你不是去参加竞赛训练了吗？” 林笙抬手按住了她的课本，这才逼迫她抬头看向自己。 林笙又问了一遍：“你去哪了？陆小惜说你数学课就不在班级了。” 顾筝筝稍稍用力，将那本书从他的手下抽出。 林笙反反复复的态度让她很不耐烦，她故意用他之前的那句话来堵他：“跟你有关系吗？” 林笙或许早就猜到她会这么说，他冷笑一声，说：“有。我是数学课代表，你数学课逃课了，我当然要问。” 顾筝筝收拾好书包，又看了林笙一眼，想起他上课前对自己成绩的那一番责问，她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咬了咬嘴唇，撂下一句：“那你去告诉老师吧。” 说完，她背上书包，头也不回地走了。 而贺成渊也回到座位上拿过自己的书包，背上准备跟着顾筝筝离开的时候，林笙对着他的背影说：“贺成渊，你不想学习可以，但是你别带坏她，她和你不一样。” 贺成渊的脚步没有因为林笙的话而停下，他听到林笙对自己的责问，反而觉得有些好笑，他等走到了班级门口，才转头回了林笙一句：“你和她也不一样。” 林笙眯着眼，目送贺成渊走出了班级，他眼里的愠怒并没有因为贺成渊的离开而消散。 相反的，他一低头看到贺成渊桌子上的月考试卷，怒意更甚。 ☆、22 二更 因为贺成渊的英语拿了年级第一，所以李然让他准备了一份英语讲稿，准备让他在下周一的升旗仪式上朗读。 这对于有出国打算的贺成渊来说并不难，甚至可以说是小事一桩，他几分钟就洋洋洒洒地写完了一篇关于如何高效学习的英语稿。 课间，他拿着那份英语演讲稿正在练习朗读，他标准的发音一下子引起了江啸的注意。 江啸参加模联英语口语也练习了很多，但和贺成渊比起来，还是差远了。 他等贺成渊读完了讲稿，不由得夸耀道：“你这口语不来我们模联可太屈才了。” 陆小惜也转过头来问他：“贺成渊，你之前是不是上双语学校的呀？” 贺成渊摇摇头，把英语稿放到了抽屉里说：“没有阿，但我家有请外教补习英语。” 陆小惜听到这句话，倒吸一口冷气，说：“外教？你家这条件可以阿。” 江啸和贺成渊正聊天，陆小惜凑近顾筝筝想问问她贺成渊是什么情况。 可她一转头，看见顾筝筝正盯着数学的月考卷发呆。 她知道，顾筝筝这么努力，都是希望分班的时候能和林笙分到一个班。 她也知道，这次无论是数学还是其他科，顾筝筝都退了很多。 陆小惜的手搭上她的肩膀，安慰道：“没事啦，这次的月考成绩并不计入分实验班的成绩里，你期中考再加油就好了。” 顾筝筝听了她的话，摇摇头。 她将自己的卷子压到了书本下面，她抓着陆小惜的手问：“你说，你为什么要拼命学习？” 顾筝筝的问题问得陆小惜一脸迷惑，她笑了一声回她：“当然是为了高考有个好成绩呗。” 顾筝筝继续问：“那然后呢？” 陆小惜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然后就上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走上人生巅峰呗。” 她的这个回答，顾筝筝显然不满意。 因为她以前也是这么想的，她拼命学习，不敢恋爱，放弃了所有兴趣爱好，早晚刷题，只为了六月的那一次绽放。 最后也如她所愿，上了一所还不错的大学，然后根据市场的需求，选了一个好找工作的专业。 毕业以后，她也顺利地被一家大公司录取。 可当她长大再回头来看，小时候说的那些长大以后要做的事，一件也没有完成。 她总以为这些储存下来的青春有一天可以派上用场，但是长大后才发现青春的热血早已蒸发殆尽。 顾筝筝低头喃喃道：“我拼命学习，长大后才知道我只会学习。” 陆小惜嘴巴微张，不明白顾筝筝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顾筝筝又拉着她的手问道：“你以后想做什么？” “啊？”陆小惜再一次被问住，面对她的疑问，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她只知道，家里所有人都说，读理科好，因为理科大学专业多，选择余地更多。 可至于，具体要做什么，她也没有答案。 陆小惜回过头，把这个问题抛向江啸：“喂，江啸，你有想过以后要做什么吗？” 江啸愣住了，他看着陆小惜，同样大嘴微张。 他的眼睛微微一转，说：“反正我肯定不当老师，累死了。” 顾筝筝转头问贺成渊：“你呢，你长大想做什么？” 其实方才陆小惜在问江啸的时候，贺成渊的脑海里就闪过一个答案了。 只不过他没有说出来。 陆小惜和江啸还在讨论什么职业最赚钱，贺成渊却起身走了出去。 顾筝筝看他一脸的伤感，也紧接着跟了出去。 两个人站在走廊上，看着操场上奔跑的人，阳光拖长了他们跑动的身影。 贺成渊靠在栏杆上，想起了小时候哥哥问自己这个问题时的情景。 他那时很喜欢乐高模型，所以哥哥给自己买了很多。 哥哥问他长大了想做什么，贺成渊总是回答，他要做全中、国最厉害的建筑师，要设计出一栋独一无二的建筑。 可自从哥哥离开以后，他变得沉默，变得乖戾。 父亲还是和以前一样，忙于工作无暇顾及他。 他恨他，要是当年他对哥哥能够多一些关心，也许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想到这里，他猛然抬头，他抓住顾筝筝的手问：“现在是哪一年？” 顾筝筝微微一愣，回他：“2009年呀，怎么了？” 看到她惊恐的表情，他这才松开了顾筝筝的手。 贺成渊穿过来也有一段时日了，但因为自己是从未来穿过来的，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 所以他总是忘了这个时空的事，总觉得自己还在原来的时空里。 六年前，他的哥哥还没去世。 那是不是说明他还有拯救哥哥的机会。 ☆、23 这日放学，贺成渊第一次没有吵着要顾筝筝回家，而是撇下一句酷酷的：“你先回去吧，我有点事。” “哈？你还能有什么事？” 今天校乐团和篮球社都没活动，顾筝筝想不出来贺成渊还能有什么事。 他在这个时代又没亲戚朋友的，难不成还能上哪串门去？ 然而贺成渊说完那句话就背身离开班级，他的脚步极快，根本没有听见顾筝筝后面的这句问话。 看到他急匆匆离开的模样，顾筝筝切了一声，她才不想知道他要干嘛。 说是这样说，可一连几天，他们都是一起上下学。 这冷不丁地少了贺成渊，顾筝筝一个人站在公交站的时候，还有些冷清。 她叹了一口气，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发愣。 顾筝筝站在站台等车，可是87路公交从她的面前开过，她都没有注意到，继续这么傻愣愣地站着。 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感觉自己肩头一沉。 她转过头，看见先自己离开的贺成渊就此刻就站在自己的身后。 她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贺成渊问：“87都过去了，你怎么不上车？” “啊？”顾筝筝转头看了一天开过的公车，她小声说：“我、我、我等人不行啊！” 贺成渊轻笑一声，抬手将自己的手掌覆在她的脑袋上，他轻轻摸着她的头发，慢慢地说：“我想去看看我哥哥。” “哥哥？”听到这里，顾筝筝想起来了，贺成渊之前和她说过他的哥哥，可是他不是说他哥哥已经去世了吗？ 贺成渊看出了她的疑惑，他解释道：“这一年，哥哥还健在，所以我想……” 听到这里，顾筝筝一下子就明白他要去做什么了。 她伸出手，作出一副遮挡的姿势，将他拦在身后。 顾筝筝说：“那你不就能看到小时候的自己了？你不能去，你没看那些电影演的吗？穿越时空的人不能和过去的自己见面的。” 贺成渊看着她认真的模样，觉得好笑，他抬手赏了她一记板栗，他说：“你整天都在看什么电视剧呀！” 顾筝筝捂着脑袋，她噘着嘴以表示自己的不满，她这明明是为了贺成渊好。 贺成渊自然是不信这个的了，他只想着好久没见到的哥哥，所以当公交车驶向站台的时候，他没有犹豫地坐了上去。 顾筝筝也只能是硬着头皮跟着他上了车，在车上，贺成渊倚靠在座位上，手里拿着钱包，钱包的内侧放着的是他和哥哥的一张合影。 顾筝筝凑近一看，贺成渊小时候还挺可爱的，而牵着他的那个男生眉宇间和贺成渊也十分相像。 公车走了好几站，在一处高档社区前停下，贺成渊带着顾筝筝下了车。 顾筝筝看了一眼周围的别墅区，她倒吸一口凉气，这贺成渊果然不是一般人。 一直期待着能再见一次哥哥的贺成渊，走进小区之后，他的脚步却慢了下来。 他身后跟着的顾筝筝也明显感觉到了他的紧张。 也是，毕竟来自未来的他都已经知道哥哥的情况了，现在冷不丁地再见面，难免有些奇怪。 原本看了那么多穿越剧的顾筝筝是极力阻止贺成渊来的，但是在公交车上看到他的眼神，她心疼了 这时候，她的手扶上贺成渊的腰。 她稍稍将他往前推了推，她说：“别怕，你都走到这里了，难道还要打退堂鼓吗？” 贺成渊深吸一口气，迈开步子，朝着自己的家走去。 还没等走到家门口，在小区的一处十字路口，另一边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不知是出于何种心理，贺成渊看到哥哥的那一刻，没有激动得迎上去，而是立刻转过了身子。 顾筝筝站在围墙旁，看到贺成渊突然转身退回来的样子，她知道这是碰上了阿。 她从围墙后，悄悄探出个脑袋，看了一眼远处走过来的人。 真的和照片上的一模一样，她不禁感慨，这么帅气的人却永远定格在了最美的年华。 贺成渊全身僵硬，他想回头却不敢回头，想往前走，可脚如同灌铅一般，动弹不得。 那一刻，他的眼泪一下就出来了，他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一旁的顾筝筝看着他隐忍的模样，更心疼了，她刚想说些什么安慰他，可是话还没出口，有人先叫住了他。 “成渊？” 熟悉的声音让贺成渊瞪大了眼睛，有多久没听到这个声音了呢，他自己也记不清了。 顾筝筝往左边又跨了一步，缩了缩脑袋，在围墙后藏好。 贺成渊抬手擦掉了眼角的泪水，他深吸几口气，稍稍平复了自己的心情，然后才转过头。 当照片上的人，就这么出现在自己眼前时，贺成渊还是觉得有种不真实感。 贺成均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该在学校上学的他会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贺成渊为什么一夜间竟然变成了大人模样。 他只知道眼前人就是自己的弟弟贺成渊。 因为他手上戴着的那个运动手环，是他大学时参加国际马拉松比赛的纪念品，比赛结束后，他把橡胶手环送给了一直陪自己练习的弟弟。 贺成均一下叫住了他的名字，这让贺成渊十分意外，他转过头的时候，嘴巴仍旧是微微张开的。 贺成均笑眯眯地看着他，似乎是在等着他的解释。 可贺成渊抿紧嘴唇，没有说话，他深吸几口气，大步向前，几步走过去，抱住了哥哥。 贺成均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怎么了？” 这时候顾筝筝才悄悄从围墙后面，探出了个脑袋，想看看眼前是个什么情况。 没想到贺成均一眼就发现了她，她对上了贺成均的视线，正想着要怎么解释的时候，贺成均笑着和她招了招手。 贺成均又拍了拍抱着自己的贺成渊，他才松开手。 他笑着说：“怎么了，你小时候不是总说着要长大，因为长大了篮球网球就不会再输给我了，现在真的长大了，怎么比小时候还爱哭鼻子？” 贺成渊摇摇头，看着哥哥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未来的事。 贺成均上下打量着贺成渊，虽然他和自己预想的有些偏差，但他擦去眼泪以后，眼里的那份桀骜和小时候还是一模一样。 他又拍了拍贺成渊的肩膀，颇为感慨地说：“你长得比我都高了呀。挺好的，走，哥哥请你们去吃饭，好好聊一聊。” ☆、24 三人来到小区门口的咖啡厅，找了个靠角落的位置坐下。 贺成均端着三杯饮料走到座位上，他将一杯冰摩卡放到贺成渊面前，说：“你长大了，不知道口味变没变？” 贺成渊摇摇头，他刚在这家店里坐下的时候，眼眶就开始泛红了。 哥哥学的设计，以前总是在小区门口的这家店里画设计图，而他也跟着一起在店里写作业，有时候一呆就是一个下午。 而贺成均很贴心地为顾筝筝点了一杯温热的红豆奶茶，他嘱咐道：“女孩子还是喝热的好。” 坐下后，贺成均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贺成渊，他很好奇未来的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等着他解释，可贺成渊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看着贺成渊眼角的泪痕，还有那头金色头发和银色耳钉，贺成均对他的高中生活猜了个大概。 紧接着，他又想起小时候的事情来。 他们的父母工作忙还总吵架，而自己又年长他许多，贺成渊几乎可以说是他带大的。 贺成渊小的时候性格内向，个子又小，总是遭到欺负，每次都需要他去摆平。 然而小男生的自尊心总是特别强，有一次，贺成渊又遭到高年级学生的欺负，他们说他是躲在哥哥身后的孬种。 就是这一句话激怒了他，他要证明自己不需要哥哥的保护，也可以很好。 所以他撸起袖子，冲了上去，和对方撕打在一起。 但是那时的贺成渊还没发育，身高体能都比不上高年级的学生，被收拾得很惨。 虽然这样，他被打到了以后，又挣扎着站起来，再一次冲上去。 到了太阳下山，贺成均找到学校，才在后巷里发现骑在人身上挥拳的贺成渊。 贺成均赶紧过去拉开两人，谁知看到哥哥，鼻青脸肿的贺成渊一下泛起了委屈，扑在他怀里哇地一声就哭了。 贺成均笑了笑，摸摸他的脑袋，边鼓励他能够自己保护自己了，也边教育他保护自己不能光靠拳头。 现在贺成均看着眼前比自己还高的贺成渊，小时候他躲在自己身后的情景仿佛都远去了。 贺成渊深吸一口气，淡淡地说：“哥哥，我很想你。” 贺成均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只是像小时候那样摸摸他的脑袋，安慰他：“你长大了，哥哥没有办法一直陪着你。但是我相信，无论未来发生什么，你都会变成一个很棒的大人。” 听到这句话，贺成渊紧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眼前贺成均的笃定，让他更难过了。 贺成均去世以后，母亲也离开了家，父亲的工作变得更加繁忙。 因为对父亲的埋怨，贺成渊变得乖戾，他幼稚地想让父亲的脸上无光，让别人都知道他一个堂堂的教育厅干部竟然教出了这样的儿子。 贺成渊打架、逃课，可是这一次哥哥不会再出现将他护在身后。 他没有变成哥哥希望的模样，也没有变成自己希望的模样。 贺成渊低头再看到哥哥送给自己的橡皮手环，自己幼稚可笑的行为像一根针扎进了自己的心里。 这么几年，他因为自己的一时赌气，就这么将青春浪费掉了。 现在再看到贺成均的时候，他将头几乎要埋到地下去了。 就在三人聊天的时候，他们坐着的地方，有人敲了敲他们的玻璃。 贺成渊一转头竟然看到了是八年前的自己，小贺成渊正拿着一颗篮球站在外面，他隔着玻璃正好奇地看着几个人。 坐在一旁的贺成均隔着玻璃，朝他招招手，小贺成渊便带着篮球走进了咖啡厅。 他走进以后，先是上下打量了一下顾筝筝，然后问道：“哥哥你和一个女生在这里干嘛？” 顾筝筝微微一愣，明明坐在他面前的还有贺成渊阿，她反问道：“你没看到还有一个哥哥吗？” 小贺成渊转过头，像是看傻子一样看了顾筝筝一眼，然后很自然地端起贺成渊面前的那杯冰摩卡吸了几口。 他催促贺成均：“哥哥，走啊，说好今天去体育馆打篮球的。这次我肯定能赢你。” 贺成均笑了笑，拿起身后的公文包，起身准备离开。 他绕过贺成渊的时候，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一直都知道，有一天你会赢过我。” 走了几步的小贺成渊听到这句话，回头迷惑地看了一眼顾筝筝面前的空位置，他不明白哥哥和空气在说什么。 他上前几步，拉起他的手，将他带离了这个咖啡厅。 看着他们离开的模样，贺成渊的心突然一紧，他抬手抹掉了自己眼角的泪水。 既然高中可以重来，他要努力，努力变成曾经自己和哥哥希望的模样。 顾筝筝看着贺成均拉着小男孩离开的背影，她调侃道：“贺成渊，你小时候还挺可爱的嘛。” 贺成渊微微一笑，说：“那现在呢？” 顾筝筝翻了个白眼，一巴掌糊上他的脸，按着他的脸，将他的脸向一边扭去，她嘟囔了一句：“自恋鬼。” 见到了贺成均，他心中好像是了了一件心事一般，所以他再走回顾筝筝家时，脚步轻快，甚至还哼起了小调。 顾筝筝撇嘴：“切，你还说我跑调，你不也一样。” 贺成渊看了一眼她，又想起几天前林笙对顾筝筝的一番责问，他突然停下脚步。 对于他的举动，顾筝筝迷惑地转过头，还没问，他先扬起脸说道：“顾筝筝，我们来比赛，看谁下学期能分进实验班，怎么样？” 顾筝筝大嘴微张，虽然贺成渊的英语和数学尚可，但其他科并不好。 而且自己高中那么努力，第一次分实验班都没分进去，她自然知道其中难度。 她用力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别想了，林笙成绩那么稳定，当年也才刚够到实验班。” 贺成渊听到他的名字，切了一声，说：“这么没骨气，你就甘心这样被他说？” 他这么一提醒，顾筝筝又想起林笙那天的一番问责，她确实很不开心。 虽然她也明白林笙是为自己好，但是他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是一顿问责，确实让人很不爽。 顾筝筝虽不服气，却也只能叹道：“但是我当年第一次分班，确实没有分到实验班阿。” 贺成渊摇摇头，双手搭上她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那是因为我不在，哥哥帮你补习阿，保你肯定超过林笙那小子。” 顾筝筝一把打掉他的手，说：“嘿，你的物理还是我补的呢！” 贺成渊顺着她的话说：“对嘛，取长补短嘛，共同进步。” 他边说着，边想公交站跑去：“走啊，顾筝筝，回去学习！” 作者有话要说：喜欢的请点击收藏 ☆、25 自从贺成渊打定主意要好好学习以后，顾筝筝每次起夜都能看到客厅还亮着光，她打着哈欠走到餐桌旁，看到铺满桌子的练习册，练习册上贺成渊先是用铅笔做了一遍题，又用红笔订正，然后还用蓝笔标上了知识点。 她坐在书桌边，看贺成渊整理的笔记，竟然觉得他的思路比林笙的还要清晰。 顾筝筝看到贺成渊就连草稿纸都事先对折了好几次，每次解题只用其中的一块，如果有问题的，会连同草稿纸上一同改正。 她翻阅着他的笔记讶异地说：“贺成渊，你这记笔记的方法可以阿，这么看起来清晰多了。” 贺成渊微微一笑，拿着自动铅笔在本子上边画边和顾筝筝解释：“这叫康奈尔笔记法，是我哥教我的。你先把笔记本这样分成三栏，右上方写笔记，左上边写提要，最下面写总结，这样最清楚了。” 顾筝筝放下笔记本，托着脑袋，望着贺成渊说：“老天爷真不公平，给了你这么好的家世，还给了你聪明的脑袋。” 贺成渊刚开学时候的测试是班级的后十名，可是这一次月考后，他已经进了到了第二十名，班会课上李然还特意拿他来做示例。 顾筝筝不由得心生羡慕，她学生时代怎么没有这种脑袋，说要学习成绩就立马提升了。 贺成渊嗤笑一声，自动铅笔后帽轻轻在她的脑袋上按了一下。 顾筝筝捂着脑袋：“啊！你干嘛啦！” 贺成渊看了一眼，新弹出来的铅笔芯说：“没什么，看一下你的脑袋做题不行，用来按笔芯行不行。” “喂！” “嘘，做题，做题。” ** 贺成渊的成绩提升得很快，连陆小惜也跟着嫉妒起来。 她拿着他的随堂测试卷，边看边感慨：“怎么就你提升得这么快呢？” 陆小惜转头又看了看自己还差一分及格的试卷，心情落到了谷底，她抬头看了一眼窗外阴沉沉的天空，裹紧了自己的校服外套，她喃喃道：“这次的台风天能不能放假啊！” 她的这句话被江啸听见，他用原子笔敲了她的脑袋一下，说：“你想提高成绩还想放假？” 陆小惜嘟着嘴说：“这又不冲突嘛，放假在家我也会好好学习的！” 江啸嗤笑一声：“我信你个鬼。” 就在两人拌嘴的时候，班级的广播突然响起一阵电流声，班级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盯着墙上挂着的广播。 广播里传来宋主任的声音：“刚刚接到气象台的通知，台风预警信号转为红色，今天下午以及明天停课。非住宿生和住宿生请在清校前离开学校，少数想申请留校的住宿生请现在到年级办公室填写留宿表格。” “再重复一遍通知……” 宋主任的第二遍广播被同学们的欢呼声盖过。 “啊啊啊！放假了！” “还不用补！” “回家回家！” …… 江啸看着大家麻利收拾书包的样子，他却叹了一口气，继续用笔戳着自己的试卷。 陆小惜看他还在发呆，提醒他：“你在干嘛？还不快收拾，早回家早放假！” 江啸叹道：“我家很远，回去太麻烦了。再说，现在台风预警，很多公车都停运了吧。” 陆小惜灵机一动，说：“我们去顾筝筝家学习算了。” 一听她这主意，顾筝筝的嘴变成了O字型：“啊？” 陆小惜说：“下周就是期中考了，我还有好多题不懂阿，你爸妈不是不在家嘛，正好我们几个可以互相补一下，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嘛！好不好嘛？” 顾筝筝看了一眼贺成渊，勉强答应下来：“可以是可以啦，不过你是不是要和你妈说一声啊？” 陆小惜一拍胸脯说：“我们家就在你家隔壁栋，这么近，她会同意的啦。” 说完这句，她转头招呼林笙：“我们一会要去筝筝家，你去吗？” 林笙看了一眼贺成渊，然后点点头：“可以阿。正好我英语有很多不懂的，想问一下贺成渊。” 听到这句话，陆小惜打趣道：“阿？你还能有不懂的？” 话刚出口，她就后悔了，因为她从林笙眼里一下就读出了其他意思，她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收拾东西的动作也快了起来，她在内心嗷嗷大喊：“有好戏看啦！” 五个人在去顾筝筝家的路上就十分别扭，陆小惜挽着顾筝筝走在前面，贺成渊紧跟着她们，而林笙和江啸则并肩走在后面。 一路上还是陆小惜话最多，其他三人净听她和江啸拌嘴了。 顾筝筝在公车上的时候，忍不住地说了一句：“秀恩爱请适当。” 陆小惜一下子闭上了嘴，江啸也挠挠头，转头看向窗外。 陆小惜嘟囔了一句：“谁喜欢他啊！” 顾筝筝看着她别扭的样子，轻笑了一声。 然而等到了家中，她就笑不出来了。 江啸一进顾筝筝家，看到她家的沙发上还放着一床被子，就十分奇怪，再一转头，餐桌上放着的竟然是贺成渊的试卷。 不过出于礼貌，江啸没有问什么，只是跟着陆小惜在餐桌旁坐下。 贺成渊将书包放在换鞋凳上，很自然地先走进了厕所。 顾筝筝进了厨房，拿着几个干净的杯子问他们：“你们想喝什么？” 林笙抢先回答：“别太麻烦了，白开水就行。” 另外两人点点头。 等到贺成渊从厕所里走出来的时候，他看到他们几个都已经围着餐桌坐好，留给自己的是隔在江啸和顾筝筝之间的位置。 他扫了一眼桌上的水杯，对顾筝筝说：“我想喝橙汁。” 顾筝筝指了指厨房，说：“冰箱里有，自己去拿吧。” 可贺成渊仍站在原地没有动弹，他双手插在口袋里，酷酷地说：“这不是你家嘛，难道不应该你去拿吗？” “哎，你平时拿……”顾筝筝的话说到一半，看了一眼身旁的江啸，她将另一半的话硬生生地咽了下去，挤出一个笑容，然后咬牙说：“好，我给你拿！” 她瞪了贺成渊一眼，起身去厨房给他拿橙汁，她在倒橙汁的时候，突然想起贺成渊有个习惯是往水里加盐粒。 之前的音乐广场就是，他递给自己的矿泉水里就掺了盐，原本她以为是贺成渊故意捉弄自己，可跟他住在同一屋檐下，顾筝筝发现，他好像只喝淡盐水。 想到这里，她打开面前的调味盒，从里面挖了一勺盐放进果汁里。 她一边搅和果汁，嘴角微微上扬。 哼，让你指使我，那就齁死你。 当顾筝筝端着那杯果汁走出厨房的时候，发现她刚才的座位已经被贺成渊占走了，他还十分贴心地将自己的练习册也挪走了。 她看了一眼低头解题的林笙，又看了一眼笑嘻嘻的贺成渊，她撇嘴。 心想，这个贺成渊不是说要帮自己追林笙吗？怎么净来添乱？ 她摇摇头，走过去将那杯加料果汁笑嘻嘻地放到贺成渊的面前，还比了一个请的姿势。 贺成渊没有多想地拿起橙汁，喝了一大口。 顾筝筝紧紧地盯着他的表情，可是贺成渊脸上的神色一点变化都没有。 他甚至喝完了一口果汁，还伸出舌头舔掉了嘴角的水渍。 顾筝筝震惊了，难道是自己加的盐不够多？ 还是这贺成渊本就味觉失灵，怎么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贺成渊似乎也发现了顾筝筝眼神里的震惊，他故意用一个轻松的口吻说：“好喝。谢谢你。” “不客气。呵呵。”顾筝筝咬牙，没捉弄到贺成渊，她不开心。 几个人刷了一会儿题，林笙问贺成渊：“你的英语作文模板可以借我看一下吗？我这块每次都套不到点子上。” 贺成渊翻开自己空空如也的英语笔记本说：“我没有模版，全都是现写的。” 紧接着，他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我的英语存储量全在这里。” 陆小惜惊叹：“全都现写？你英语真的好强。” 贺成渊笑了笑，没再说话。 以前林笙也总和他们一起考前复习，但这一次的考前复习，他们的提问对象从自己换成了贺成渊。 一个晚上的学习，林笙耳边总萦绕着这样的话—— “贺成渊，这道英语填空为什么填完成时啊？” “贺成渊，你那个数学月考卷的最后一大题是怎么解的？” “哇，贺成渊，你的笔记整理得也太清晰了吧。” …… 贺成渊，贺成渊，贺成渊，一个晚上这三个字是林笙听到频率最高的词。 因为陆小惜就坐在他的身边，她问贺成渊的声音，直接干扰了自己做题。 林笙看了看另一边正在做物理题的顾筝筝，他起身，低声说：“我到茶几上去做限时。” “噢，正好，我也有个限时卷没写，我和你一起。”顾筝筝拿起自己的卷子走过去，和他一起搬了个小凳子坐在了茶几旁。 林笙挑出手机的计时功能，他看了一眼顾筝筝，得到准备好的眼神后，他轻轻按下计时器，说：“计时……开始！” ☆、26 坐在餐桌旁的贺成渊手里虽拿着练习册，但他一个字也没看进去，他竖着耳朵听那边两人的动静。 江啸做物理题做得头昏脑涨的，头也没抬，随手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 谁知他竟然恰好就摸到了贺成渊的咸橙汁。 他含在嘴里，咽不下去，吐也没得吐的。 陆小惜一抬头，看到他嘴角抽搐，橙汁顺着嘴角流下。 她皱眉：“阿，江啸，你也太恶心了吧。” 江啸闭上眼，将那口橙汁咽了下去，他抓起一张餐巾纸，擦擦嘴，抱怨道：“顾筝筝，你家买的什么果汁，还是咸的？” 顾筝筝突然被叫到名字，抬起头，一脸迷茫地望向餐桌的方向。 她看见贺成渊一手转着自动铅笔，一手拿着那杯果汁往嘴里送。 贺成渊的喉结滚动，半杯果汁就这么喝了下去，他的神色没有一点儿变化。 江啸看得大嘴微张：“你是不是味觉失灵了啊？” 贺成渊轻笑一声：“没有。适当地加点盐对身体有好处，而且……” 他的眼眸低垂，声音也沉了下来：“这样可以时刻提醒你别被一时的甜蜜冲昏头脑，毕竟不如意才是生活的主旋律。” 顾筝筝看着贺成渊沉思的模样，她又想起了那日，看到贺成均拉着小时候的贺成渊离开的场景。 小时候的贺成渊和其他的小朋友一样，活泼好胜，他眼眸清澈，嘴角时刻挂着笑容，和现在的眼前人真是天壤之别。 虽然只是短短的接触，但贺成均彬彬有礼，温柔体贴的模样给顾筝筝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大概就是有一个这么温柔的哥哥，所以贺成渊小时候也那般温和。 现在的贺成渊全身的装扮都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他标榜的个性成了别人眼里的异类，将自己包裹起来。 其实在这几个月的相处里，顾筝筝能明显感觉到，他也不像一高传闻中的那样吓人，他带着尖刺的外壳下，有着一颗异常柔软的心。 再想到他方才的那番话，顾筝筝的深情变得伤感起来。 林笙也觉察出了她的异样，他伸手在她的眼前打了个响指，将她的元神又一次地勾了回来。 他指了指桌上的计时器说：“注意时间。” “嗯。”顾筝筝应了一声，又继续写题。 因为陆小惜家就住在附近，她妈妈听到她要在顾筝筝家通宵学习，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阻止，而林笙和江啸也都知会爸妈以后也留在了顾筝筝家。 几个人一直写题讨论到深夜，陆小惜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她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看了一眼已经趴在桌上睡着的江啸，说：“困了困了，明天再继续吧，反正明天不也放假嘛。” 顾筝筝点点头，给从柜子里又拿出备用的被子和毯子来。 她将自己的房间让给了林笙，自己则和陆小惜睡爸爸妈妈的大床，江啸被安排在了书房的沙发上，而贺成渊则继续睡在沙发上。 因为林笙要去自己的房间，顾筝筝趁着拿被子的时候，特意将房间收拾了一番。 她抱着被子站在门口扫了一眼自己的房间，发现书桌上放着是她和林笙在上学期秋游的一张合影。 顾筝筝快步走过去，将那张合影连带着相框一起收进了书桌里，还特意锁上了抽屉。 再确认了一遍，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她才走了出去， 为了不让林笙感觉尴尬，她还特意拿走了自己的枕头被子，给他换了一床新的。 江啸已经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他接过被子，打着哈欠，用含糊不清的话语说着晚安，然后走进书房，一头栽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另外四人也互道晚安后，各自回房间睡觉去了。 ** 因为顾筝筝小时候总尿床，所以妈妈每天晚上都会拉她去上厕所，久而久之，她就养成了半夜必须要起床上厕所的习惯。 她按照自己的习惯，掀开被子小心翼翼地翻身下床，害怕惊扰了睡在另一边的陆小惜。 然而她起床后转过头，看到陆小惜睡得四仰八叉的，还打着呼噜，原来是自己多虑了，像她这么粗线条的人，睡眠质量当然好。 她摸黑开门，走出房间，去上厕所。 然而打开门，看到睡在客厅的贺成渊竟然还没睡。 他正裹着被子，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顾筝筝上完厕所以后走过去，在他的身旁坐下，她看了一眼，电视上正在重播宫崎骏的《悬崖上的金鱼姬》。 她盘腿坐在沙发上，陪贺成渊看了一会。 X市每到这个季节就是台风季，上班的大人不喜欢台风天，因为总是下雨刮风，有的岗位还不能休息。 可学生们喜欢啊，因为可以放假还不用补课。 现在窗外电闪雷鸣，狂风大作，豆大的雨点打在屋檐的遮雨棚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虽然睡前顾筝筝已经将阳台上的花盆都移到了地上，也用塑料布盖上了，但她现在转头看向窗外的时候，发现有的塑料布已经被吹开了，阳台的地上也被风刮得乱七八糟的。 窗外的风呼啸个不停，荧屏里也一样。 电影里也正好播放到台风来袭的场面，贺成渊怕吵到其他人，所以声音开得非常小，然而现在窗外的风声雨声恰好成了最好的背景音。 顾筝筝看到狂风巨浪中，穿着红裙子的波妞提着宗介送她的小水桶，踏着巨浪追逐着汽车。 汽车逆风行驶在环山公路上，宗介坐在车上，望着翻滚的巨浪，一浪接连一浪，一浪又高过一浪。 宗介瞪大了眼睛，看见那个穿红衣服的小女孩踏浪而来，她飞速奔跑着，然后冲向自己。 波妞在奔跑中，她的脚蹼变成了白皙的小腿，脸也变成了小女孩的模样。 就在她抱住宗介，又喊着他名字的一刻，顾筝筝捂着嘴，眼泪一下就下来了。 这部电影她看过很多次，以前看的时候，只觉得宗介和波妞之间的情感单纯而美好。 再大一点的时候，就连那个一直阻扰波妞的神经兮兮的藤本也变得可爱起来。 现在再看，她只觉得波妞好勇敢，为了爱，她无所畏惧。 上学的时候，她喜欢林笙，却不敢表白，害怕被拒绝，害怕影响学习，畏首畏尾。 她总以为长大以后，没有了老师家长做阻力，她就会变得勇敢，但是并没有。 顾筝筝抹着眼泪，边擤鼻涕，边说：“波妞真的好勇敢阿，我要是当年有她一半勇敢就好了。” 她本以为贺成渊会嘲笑自己一番，没想到他颇为认真地安慰道：“有的时候不是你不够勇敢，而是你没有遇到对的人，或者说你还不够喜欢。” 贺成渊靠在沙发上，淡淡地说：“喜欢这种东西是瞒不住人的，你看到她会开心，会不自觉的担心，会胆怯，但还是想要靠近。” 顾筝筝瞥了一眼，她看到昏暗灯光中，贺成渊的眼眸里竟然有着异样的温柔。 他嘴角浅浅的笑意配合着柔柔的灯光，她竟然一瞬间还有点心动？ 不对，不对。 自己从来都不喜欢这一卦的。 一定是看电影入神了，情感溢出来了。 所以看什么都觉得欢喜。 顾筝筝深吸了几口气，又擤了擤鼻涕，在心里一遍遍地提醒自己别乱想了。 她轻咳一声，故意转移话题地问道：“哟，你说得这么认真，看样子是深有感触嘛？” 贺成渊笑了笑，没有回答。 他坐直了身子，眼睛继续盯着荧屏。 他默认的样子，让顾筝筝的好奇心大作。 就在这时候，她突然想起，穿越来的前一天，不就是正好碰见了贺成渊壁咚陆雪宁的一幕嘛。 她眯着眼睛，看似是在看电视，其实脑海里已经开始回忆陆雪宁的模样了。 陆雪宁穿着五中的校服，长得清纯甜美，怎么看都和贺成渊八竿子也打不着。 那样乖巧的女孩怎么偏偏会喜欢贺成渊呢？ 她不能理解。 她在心里嘟囔，怎么会喜欢他这种流里流气的男生阿。 顾筝筝在上学的时候，最反感这些自以为是，其实幼稚得可笑的不良了。 可现在因为贺成渊，她似乎对不良的印象有所好转。 顾筝筝因为贺成渊的一句话，扰得心烦。 无意间竟然将心里话就这么说了出来：“谁会喜欢你阿……” 听到这句话，贺成渊笑了一声，他很自信地一仰脸，说：“我告诉你，追我的女生多着呢。” 顾筝筝听到这话，更不服气了，她那满是怀疑的眼神看向贺成渊。 贺成渊却不以为然地说：“我可是很受欢迎的好吗。” 顾筝筝刚想反驳他，可是要说出口的话突然噎在了喉咙，她想起现在每天为了看贺成渊一眼经过班级门口的女孩，还有那日篮球预选赛的情景。 虽然她就不愿意承认，但现在的贺成渊在学校真的很受欢迎。 她切了一声，换了个语气问道：“那你呢？你有喜欢的女生吗？” 顾筝筝的这个问题，一下子戳到了贺成渊的心里，他轻咳一声，将目光转向了别处。 他支支吾吾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这个问题…… ☆、27 贺成渊皱着眉，犹豫地开口：“不算喜欢吧……” 听到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顾筝筝一下子来了精神，她坐直身体，继续问道：“她知道吗？知道吗？” 本来她想着贺成渊一副看着什么都无所谓的模样，应该没什么可八卦的，没想到这小子还真真有点东西。 她激动得抱紧了手中的抱枕，满脸期待地望向贺成渊。 贺成渊看到她这副表情，回应她的是满脸的黑线。 他轻笑一声，又靠回了沙发上，他仰着头说：“不知道。她那么笨，她自己喜欢谁都搞不清楚，怎么还能看得出别人喜欢她？” 顾筝筝把嘴一撇，双手环胸，反驳道：“哼，你懂什么，女生大都很敏感的，怎么会察觉不出来，一定是你表现得不够明显。” 贺成渊笑了笑，沉默了。 顾筝筝看他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她叹了一口气，嘴里小声嘟囔着：“你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呢。” 贺成渊的注意力全在她的身上，这句话他虽然顾筝筝自认为说得很小声，可他却听得真切。 不过他没有回答，而是拿起遥控器，将电视的声音稍稍调高了一些。 两人又看了一会电影，电影里台风过后，天逐渐放晴了。 可贺成渊再一转头，X市的天空依旧是阴沉沉的。 他望着窗外的天空淡淡地说：“明天会放晴吗？” 顾筝筝则坐在他身旁擤着鼻涕，她看到动画里波妞的妈妈提出的古老魔法，如果人鱼遭到背叛就会变成泡沫，可是波妞却选择了相信。 她边哭边说：“波妞好勇敢，爱一个人可以不顾一切阿。” 贺成渊听到这话，却摇摇头。 他托着下巴，低声道：“大概爱情里的笨蛋都是这样的吧。切，我喜欢的笨蛋也是，总是在迎合别人……” 他的话没说完，突然觉得肩头一沉。 贺成渊再转头，顾筝筝困得打着鼻涕泡，嘴里还在叨叨念着什么，就趴在他肩上睡着了。 他轻笑一声，伸手从纸巾盒里抽出一张面巾纸，替她擦了擦。 贺成渊看着她颤动的睫毛，轻声呢喃道：“笨蛋。” 他抓着被子角，然后抬手将顾筝筝也一起裹进了被子里，他稍稍弯了弯身子，让她能睡得舒服些。 ** 因为是睡在别人家，林笙难免有些不习惯，他翻了好几翻都没能睡着。 他想起自己下个月就要参加数学竞赛的初选了，心里的紧张感让他更睡不着了。 林笙伸手按开床头灯，他在床上坐了起来，他挠挠头，扫了一圈顾筝筝的房间。 她的房间不大，整理得井井有条，书桌上放着一沓五三王后雄，桌子底还有一箱书籍。 他掀开被子，又翻了个身准备通过爬梯下床，就在他要爬下床的时候，看到顾筝筝的枕头下面还放着一本书。 林笙随手拿出那本书，翻到正面一看是《小王子》。 他瞪大了眼睛，微微一怔。 这本书是上学期在一次阅读课上，他推荐的。 上学期学校安排了每周有一节阅读课，每节课安排5个同学上台推荐一本图书。 林笙初中的时候，把这本书当作自己的睡前读物。 睡不着的时候，他就会翻几页，每一次重看，心情都会不一样。 他也想象过自己的B612小行星上会有着什么。 想着，他翻开书页。 因为顾筝筝站在里面夹了一张书签，所以他很容易就翻到了玫瑰花出场的那一章。 林笙注意到顾筝筝的那个书签下还用绳子绑上了一个吊坠。 他从书里抽出书签，将吊坠拿在手上，他盯着那个吊坠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林笙眯着眼睛，盯着那个吊坠许久，这才想起来，这不是曾经自己送给顾筝筝的嘛。 顾筝筝和林笙原本是小学同学，毕业时，他送了她一个波克比的小吊坠。 因为那一年电视正好在播《神奇宝贝》，顾筝筝很喜欢其中一只叫波克比的小精灵，所以毕业的时候，他就送了她这个吊坠。 他没想到，她还留着这个吊坠。 林笙将书签重新放了回去，然后合上书放到了顾筝筝的枕头下。 他翻身下床，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那本数学竞赛题。 然而他盯着看了许久，却什么也看不进去。 他合上书本叹了一口气，靠在椅背上，扶额闭眼回忆着什么。 在他的记忆里，有两个女孩的脸慢慢重合。 这一变化，惊得他赶紧坐直了身体，他摇摇头，把自己奇怪的想法摇出脑袋。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翻开竞赛题，强迫自己盯着那些数字。 其实这个波克比的吊坠早被顾筝筝扔去压箱底了，她也是到了高中，再次遇上林笙以后，才在某个周末，在家翻了个底朝天才将它翻了出来。 随着年龄的增长，口袋精灵在电视台停播了，她也早忘了这一茬。 若不是那次翻出那个吊坠，她都想不起来当初有多迷这个动漫。 跟着吊坠一起被翻出的还有她的小学课本，她翻着课本，发现自己在书上画了好多种小精灵。 那一周的阅读课恰好轮到林笙，顾筝筝就将翻出来的波克比吊坠绑在了书签上，然后插、进了她最近看的一页。 不过功课繁忙，那本小王子压在枕头底下已经一学期了。 她也不过是翻了寥寥几页，因为每次一打开书，她就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举着书的手也开始发抖，有的时候还会出现书砸脸的情况。 林笙做了几道数学题，可当他自信满满地翻开答案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竟然全错了。 发现顾筝筝压在枕头下的小王子，以及那个吊坠，让他有些心烦。 他丢了自动铅笔，双手覆上脸颊，用力地揉了揉，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而另一边，睡得正熟的陆小惜，她稍一翻身，手摸到了另一边的空床位。 虽然她的睡相很难看，甚至打着呼噜，可是毕竟是在陌生的坏境，所以她的睡眠质量和家里比还是差远了。 她一摸到身边的空位，突然就打了个激灵，然后就醒了。 陆小惜在双人床上坐起，她扭开床头灯，眯着眼睛把小小的房间扫了一圈，哪里都没看到顾筝筝的身影。 她打了个哈欠，抓了抓头发，看了一眼床头柜的时钟，现在才凌晨三点多阿，顾筝筝能去哪里？ 她边打哈欠，边走去开门。 然而陆小惜才把门打开一条缝，整个人就愣住了，而且瞬间睡意全无，脑袋清醒。 她站在房间里，透过打开的门缝，看见林笙从顾筝筝的房里走出来，他背手站在房门口看着客厅发呆。 陆小惜悄悄将门又拉开了一些，朝客厅的方向张望。 她知道睡在客厅的是贺成渊，想着有好戏看，为了能够看得更清楚，她甚至踮起了脚尖。 她借着电视机发出的幽幽亮光，陆小惜看见顾筝筝正靠在贺成渊的肩上睡着了。 而一直以冷漠示人的贺成渊，这一刻神色里竟然没有一丝嫌弃。 她记得平时在班里，这两个人要是同时出现，没有五分钟，准保掐架，今天倒是怪了。 她有瞄了一眼林笙，心里暗暗叫好。 还好自己的八卦天线足够灵敏，平时打雷都不醒，这次倒是醒的很是时机。 赶上了这么个修罗场。 她正在心里暗自高兴的时候，林笙却低下头转身走回房间。 陆小惜光顾着看戏，躲闪不及。 两人的目光就这么对上了。 然而林笙没有逃避，倒是陆小惜有些不好意思。 她笑了笑，赶紧关上了房门，逃回了床上。 林笙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到顾筝筝靠在贺成渊肩上，心中的压力骤减，反而长舒了一口气。 他笑了笑，转身回了房间，继续睡觉。 这一夜，窗外的风刮了一夜，雨也下了一夜。 屋内的人出了江啸外，都各怀心事，睡意浅浅。 因为江啸睡得早又沉，所以第二天早上，他自然起得最早。 他伸了个懒腰在沙发上坐起，因为他的身高比书房的沙发要高出一些，所以一个晚上他都是蜷缩着的。 这导致他起床的时候，觉得腰酸背痛的。 他坐在沙发上，为自己揉揉肩和腿，然后才站了起来。 江啸走到窗边，他拉开窗帘，天虽然还未放晴，可雨已经停了。 从窗户往下看，小区绿地上的乱象大概可以想象到昨夜的风有多吓人。 然而这么电闪雷鸣都没能吵醒江啸，江啸拍拍自己的胸，自言自语道：“我这睡得也太死了吧。” 他顶着个鸡窝头走出房间，因为书房的门正对着客厅沙发。 所以江啸一开门，就看见贺成渊搂着顾筝筝一起靠在沙发上，而且还盖着同一床被子。 江啸揉了揉眼睛，睁眼闭眼，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他倒吸一口冷气，转身赶紧退回了房里。 老话说得不错，睡在别人家的时候，早上千万别早起。 江啸退回了房里，方才那一幕的冲击感，还是久久萦绕在他脑海里。 江啸和林笙是初中同学，所以他们本来就很熟。 顾筝筝喜欢林笙的事，连他这个迟钝的局外人都看出来了，可林笙还是装作不知道，因为林笙另有喜欢的女生。 他记得自己和陆小惜说过，所以这顾筝筝是放弃了？ 他撇嘴，算了算了，他们的事，自己还是不要插嘴的好。 ☆、28 台风过境后，小区的绿地遭了殃，顾筝筝家的阳台也好像进了贼一样，各种东西刮落了一地。 几个人坐在餐桌边吃早饭，陆小惜看着难得放晴的天气，不禁感叹：“昨天晚上刮风可真是吓死我了，那风呼呼的，吹得玻璃都在震。” 江啸咬了一口包子，说：“是嘛？我怎么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陆小惜撇嘴：“可能你睡得和死猪差不多，所以没感觉吧？” 听到陆小惜调侃江啸，顾筝筝也插了一嘴：“你昨天不也睡得很死。” 顾筝筝的突然发话，引得陆小惜一阵发笑，她凑近她，打趣道：“对呀，因为又没人陪我看电影，我当然睡得死啦，啊哈哈哈……” “吃饭吧你。”顾筝筝随手拿起一片面包就往她嘴里塞。 陆小惜咬了一口面包，面包还在嘴里咀嚼没咽下肚，又迫不及待地想要开口。 顾筝筝白了她一眼，说：“食不言，寝不语。” 她将食指按在唇上：“嘘……” 陆小惜看到她心虚的表情，一脸得意地转过头，也不再说话了。 这桌上最话痨的当属她，只要她一安静下来，就全世界都安静了。 五个人安静地吃完了早餐，江啸看见天空已经放晴，他准备提前回学校，一来将自己的脏衣物换洗了，二来也是去整理一下寝室的阳台。 他看到顾筝筝家的阳台都成了这样，学校的阳台栏杆更低，还没窗户岂不是更遭殃。 林笙也推说有事准备离开，陆小惜看大家都要走，她当然不能留下来当电灯泡，帮顾筝筝洗完碗筷后，她也回家了。 又只剩下贺成渊和顾筝筝了。 顾筝筝从厨房走出来的时候，贺成渊正在盘腿坐在地上，俯在小茶几上做题。 贺成渊刷题的时候，整个人都十分安静，不管别人做什么他都不受影响。 顾筝筝咳嗽了一声，说：“你要不要来这里坐着写，会舒服一点？” 贺成渊没有回话，甚至头也没抬一下，而是用手指按在唇上，示意她安静。 顾筝筝在阳台转了一圈，该整理的该摆弄的都差不多了，就回房间了。 她回到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昨天林笙睡过的枕巾换下来。 顾筝筝掀开那个枕头的时候，才注意到她昨天竟然没把《小王子》收起来。 她一拍脑袋，轻啧一声。 感叹着自己的粗心，明明都检查了一遍，怎么这么显眼的位置竟然没注意。 她在心里暗暗祈祷，但愿林笙没有看到。 顾筝筝拿起那本书，翻开的第一页，中间她用中性笔写了一行字—— ‘林笙推荐’。 也不知道当年怎么那么中二，还把这个写在第一页。 顾筝筝笑了笑，继续往后翻的时候，她却愣住了。 因为昨天林笙发现这本书的时候，也有些慌张，收得匆忙，没有注意，竟然将那个波克比的小吊坠挂反了。 顾筝筝的那个书签是上下都有长穗的，原先为了好翻书，她把波克比的吊坠挂在书签的下方。 可昨天林笙手忙脚乱中，也记不得原先是什么样子，就随手绑在了书签上端。 顾筝筝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这是知道了阿。 按道理说，她喜欢林笙这个小秘密，在她高中时，她每天都在期待林笙有一天能够察觉，然后也笑着和自己说一句‘其实我也喜欢你’。 可现在当她知道林笙可能知道自己喜欢他时，顾筝筝却一点儿也开心不起来。 顾筝筝把书从枕头下抽出来，转而锁进了抽屉里。 眼下最重要的是下周的期中考，虽然她知道自己大概率是考不好了，但还是要拼一把。 ** 学生都在期待台风天放假，台风天也当真放假了。 可他们一返校却笑不出来了，因为放假回来的第二天就是期中考。 班主任李然拿着那张考场座位安排表，说：“考试纪律我就不多说了阿。这次的考试会记录到你们下学期的分班成绩里，所以希望大家都能认真对待。还是那句话，审题要仔细，做题要迅速，检查要反复。记住了吗？” “记住了！” “嗯，你们根据表格的座次，去各自的考场准备考试吧。” 顾筝筝上前看了一下表格，表格是按上次的英语单科成绩分的考场。 英语排名第一的贺成渊被分在了第一考场的一号位，而她则和陆小惜分到了一个考场。 她们背着包走出教室，去往自己的考场。 她们的考场和贺成渊的在同一层，只不过一个在头，一个在尾。 顾筝筝跟着贺成渊往楼上走的时候，听到后面有女生在小声议论。 “咦，那不是贺成渊吗？” “喔，对噢，他会在哪个考场啊？” 因为第一场考的是贺成渊最擅长的英语，走道里大家都拿着作文模版在背诵，他却双手插在口袋一脸的轻松。 他脚步轻快地走进第一考场，顾筝筝看到走进第一考场的除了他以外都是实验班的学生。 他们看见贺成渊走进去的时候，也愣了。 甚至有个学生，还特意走出来，看了一眼考场门口贴着的座次表。 顾筝筝看到那个学生，食指贴在座次表上，从最下面开始找起，一一核对姓名，在最上面一栏看到贺成渊名字的时候，大老远地她就能感受到他脸上露出的惊讶神情。 而方才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女生，看到贺成渊走进了第一考场后，议论声更大了。 “哇！第一考场哎！” “是谁说他学习不好的？” “真的太厉害了吧，那他下次应该就是实验班了吧。” “阿，我后悔了，这次应该好好复习的，下学期说不定就能和他分到一个班了。” 听到这里，顾筝筝咽了口唾沫。 又想起之前贺成渊一脸骄傲地对自己说他很受欢迎，看来自己还真是低估他了。 离考试开始还有二十分钟，有的同学已经先进入考场坐着了。 可顾筝筝还站在外面看手上的短语和句型，其实她一点儿也看不进去，就是坐在教室里等发卷子的时间太难熬，所以她每次考试非得到最后一分钟才进考场。 她总是给自己一个心理暗示，说不定最后看的这一眼就考到了呢。 她正在看句型的时候，突然一双手从头顶上伸下来，将自己手里的本子抽走。 顾筝筝一回头，果然是贺成渊。 贺成渊扫了她的笔记一眼，随即问道：“表递进用什么？” 顾筝筝：“啊？” “问你有什么短语可以表递进？” “what’s ?more、so…that…worse ?still、furthermore、but ?for、in ?addition、to ?make? matters?worse.” 贺成渊点点头，又问：“例证用语呢？” 顾筝筝继续回答道：“as ?a ?matter ?of? fact、that ?is? to ?say、for ?instance、in ?fact、in ?one’s?opinion.” …… 贺成渊一连抽了她好几组短语，他看了一眼手表，替她将笔记本塞进书包里，说：“挺好的，去考试吧，别紧张。” 顾筝筝一边从包里拿出文具盒，一边检查水笔芯和2B铅笔，说：“干嘛，你还专程来考我阿？” 贺成渊笑了一声，说：“不是考你，是你的复习方法不对。英语这种东西要读要背，你光这么盯着看怎么知道自己掌握没掌握。” 他又补充了一句：“我不是怕你翻书马冬梅，合书孙红雷嘛。” “嘿！”顾筝筝扬起手，作出一副要打他的模样，贺成渊笑了笑求饶道：“好了好了，快到考试时间了，我去考试了。” “嗯，加油~” “好，你也是。加油！” 顾筝筝放好书包，拿着文具盒走进考场，老师在检查了她的证件后，将她放进考场。 她缓步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因为上次英语排名她紧挨着陆小惜，所以这一次她们考场的座位也是挨着的。 坐在她身后的陆小惜透过窗户，将两人在走廊上的互动看得一清二楚。 顾筝筝刚在考场里坐下，陆小惜马上凑上前，低声说了一句：“哎呀，贺成渊还特地来给你考前辅导吗？” 顾筝筝转头，白了她一眼，说：“好好考试吧你。” 讲台前坐着的监考老师轻咳一声，说：“来，都安静了阿，马上我们就发卷子，再重申一次考场纪律阿。书包和考试相关的资料通通放到外面，考试过程中，上厕所请举手示意，本次考试不能提前交卷，不能交头接耳。” 她刚说完，考场里就响起了预备铃：“各位老师请注意，离考试开始还有五分钟，请分发试卷和答题卡。” 随着发下来的考试卷，顾筝筝的心又一次地提了起来。 她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拿起水笔和铅笔开始答题。 确实有一段时间没有考试了，让她好一阵紧张。 不过还好，英语好歹她也是啃过六级的人，所以现在再回来看这些东西，并不难。 后面的几场考试，虽然顾筝筝在考试前也都大概猜到了自己会考成什么样子，她还是紧张得要命。 所以每次贺成渊都会陪她在走廊站一会儿，直到考试快开始了，才慢悠悠地走回自己的考场。 这些举动都被陆小惜看得一清二楚，她每次考试开始前，就坐在考场里，托着腮帮子，对着走廊里的两个人露出姨母般的微笑…… ☆、29 期中考后的那个晚自习，因为刚考完，各科老师都没有布置作业，学生们有了一个最为轻松的晚自习。 而篮球社的第二轮预选赛第一场也被安排了那个下午。 没有了作业，学生们看篮球赛的热情更加高涨。 第二轮预选赛分了两场，这周的周三下午和周四下午各一场。 本轮和上一次不同，胜出的一方直接进入参加市篮球赛的队伍，然后进入的十人里，再由体育老师决定谁上场，谁替补。 一考完期中考，林笙和贺成渊就去体育馆抽签了。 这一次，终于如贺成渊所愿，他和林笙被分在了第一场，而且互为对手。 篮球比赛还没开始，体育馆已经坐满了人。 贺成渊因为水壶落在了教室，所以他特意跑回教学楼去拿水壶。 刚考完试，又没有作业安排，高一这层的教室都空荡荡的。 贺成渊走在走廊里，跑过一间间的空教室，他不免有些不习惯。 一高在X市是有名的考试机，不管什么样的活动，总是有少数好学的学生，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刷王后雄。 贺成渊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安静的教学楼。 可是他刚进教室，正好撞上了也来拿水壶的顾筝筝。 两人都愣了一下。 顾筝筝将手里的水壶递给他，说：“喏，你去抽签的时候忘记拿了。” 贺成渊接过水壶，随口问道：“你特意回来拿的吗？” 顾筝筝咳嗽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和手机，说：“没有阿，考完试着急去体育馆占座，钥匙和手机在包里没拿，过来拿的。” 贺成渊应了一声，轻声说：“谢啦。” 两人肩并肩地走向体育馆，路上，贺成渊问起了顾筝筝这次的考试情况。 顾筝筝笑着回他：“就那样呗，还行吧。” 又说了几句，走到了体育馆的门口时，贺成渊突然停下了脚步。 顾筝筝走了两步，转过身子看他还站在原地，眯着眼问道：“怎么了？” 她不自觉地又往回走了一步，想要走到他身边，贺成渊却盯着她的眼睛，问：“顾筝筝，你希望今天我和林笙谁能进市篮球赛？” “啊？”顾筝筝停下脚步，嘴巴微张地抬头望着他。 贺成渊攥紧了手中的水壶，另一手握紧了拳头，他的手心因为紧张被汗水濡湿。 他咽了口唾沫，抿着唇，等着她的回答。 顾筝筝迟疑了一下，随即又笑开了。 “当然是希望你们都能进啊！” “不可能，这次我和他只有一个能进入市篮球赛。”贺成渊脱口而出。 他继续追问道：“你希望谁进？” 顾筝筝看着他眼里殷切的目光，不由得低下了脑袋。 她抓着自己的校服一脚，在手里玩弄，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 顾筝筝不是不忍心回答他，而是她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 要是在以前，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她当然是希望林笙能晋级啦。 可现在她突然犹豫了，之前贺成渊在篮球赛上亮眼的表现，不由得吸引住了全场的目光，当然也包括她的。 顾筝筝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抬头说道：“我……希望……” 然而没等她把话说完，体育馆里跑来一个穿着运动球衣的队员，他看到贺成渊还穿着校服站在体育馆门口，他着急地跑过去，一把抓起他的手，就往体育馆里跑。 他边跑边说：“还有十分就开始了，你怎么还没换好衣服？” 那人拉着贺成渊从顾筝筝的身边跑过去，贺成渊心里还在纠结她的答案，他在心里默默叹道，就差那么一点儿。 就在这个时候，顾筝筝转头对着贺成渊的背影喊道：“贺成渊，要加油啊！” 贺成渊听到她的加油，回头笑了，回了她一句：“好。” 这是她的回答吗？就当是她的回答吧。 贺成渊这么想。 ☆、30 随着教练的一声哨响，篮球比赛开始。 场内一片沸腾，可顾筝筝呆呆地坐在陆小惜身边，看着场上奔跑的贺成渊，想着他比赛开始前和自己说的话。 陆小惜和江啸拿着个加油牌，在场外喊得声嘶力竭，可顾筝筝却依然面无表情。 她眯着眼，场上的人就都模糊了脸庞，每个人都成了会移动的小黑点。 顾筝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用手托着下巴，她也在心里问自己方才那个问题。 贺成渊和林笙，她希望谁会赢呢？ 顾筝筝一会低头看看脚尖，一会抬头看看体育馆的玻璃屋顶，她也找不到答案。 犹豫中，她猛然想起了某电视剧里的经典桥段。 难道自己就是传说中的顾书桓？ “顾筝筝，你干嘛呢？！”陆小惜的一句话打破她的焦虑。 她终于回过神来，再一看场边的记分牌，贺成渊所在的红队已经领先另一边十分了。 顾筝筝又看了一眼场边的计时器，不过开场五分钟。 贺成渊和上一场一样，一直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他抢球、带球过人、扣篮，动作一气呵成，引来了场下的一片喝彩。 场下的女孩子们大多也不懂比赛规则，反正只要是贺成渊进球了，场内就即可沸腾起来，而如果是对方进球，她们则个个耷拉着脑袋。 陆小惜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个小红旗，一边摇动，一边跟着场上的声音喊：“红队加油！红队加油！” 江啸则满脸的纠结，顾筝筝打趣道：“干嘛？你看个篮球赛怎么还给看抑郁了？” 江啸挠挠头：“嗐，这不是不知道站哪边嘛，一边是好兄弟，一边是同桌，这掌心掌背都是肉，唉……” 另一边的陆小惜听到他这话，插了一嘴，说：“纠结那么多干嘛，你就支持得分高的那队呗，这样保赢，而且还开心。” 说着，她将右手的小红旗塞到江啸手里，然后喊道：“贺成渊，冲啊！” 顾筝筝笑了笑，终于将注意力放到了比赛上来。 因为这是最后一场预选赛了，直接决定了谁能够去市篮球赛，所以场上的人都十分认真，他们紧紧盯着篮球。 由于开场贺成渊的几个投篮一下子拉开的差距，再加上上一次预选赛，他的出名表现，现在他成了场上的重点防范对象。 顾筝筝看到他带球过人的时候，好不容易躲过了一个，又来一个。 这根本就是把他守死了啊！ 她轻啧一声，为贺成渊暗暗捏了一把汗。 再看林笙，这一场比赛他似乎还没进入状态，前几分钟都是在后方，不管是抢球还是传球都十分不积极的模样。 因为贺成渊被控制住了，蓝方的比分也慢慢追了上来，最终第一小节结束的哨声响起的时候，双方的分差就减小到3分了。 休息的两分钟里林笙走到场边拿水壶，陆小惜趁着这个机会，对他喊道：“林笙，你要加油啊！” 林笙笑了笑朝她坐着的方向走去，他站在场地中，抬头对看台上的陆小惜打趣道：“红队加油，你喊得那么大声，你以为我没听到阿。” 江啸把手里的小红旗一扔，说道：“哎，天地良心，我可是一直给你加油的。” 陆小惜叹了一声，伸长胳膊去拍了拍林笙的肩膀，说：“哎呀，我这不是，希望你和贺成渊都能进嘛，你放心，我下一节绝对喊你的名号。” 林笙笑了一声，转头看着一直很安静的顾筝筝，似乎在等她说些什么。 顾筝筝看到他的目光转向自己的时候，一下子慌了神。 她轻咳一声，道：“加、加油？” 林笙点点头，没来及和她说上一句话，那边比赛继续的哨声就响了。 而这一小节的比赛，陆小惜果然像她方才说的那样，她立刻转移了阵营，她转而面对林笙所在的蓝队场地，她高喊道：“蓝队加油！林笙加油！” 不过她的喊声很快被其他小迷妹喊红队加油的口号给淹没了，但站在防守位的林笙还是抬头回了她一个微笑。 这边顾筝筝一回头，她到陆小惜手里还拿着小红、旗在摇晃，她揶揄道：“唉，你这是怎么回事呀？人在曹营心在汉？” 陆小惜嘿嘿一笑，回她：“我这不是两边都不耽误嘛，林笙要加油，贺成渊也要呀。” 说完，她长叹一口气，露出难色地继续说：“这分组怎么这样，要是林笙和贺成渊在一组就好了，不然我们也不用这么纠结。” 江啸将那面小红旗还给她，说：“喏，还给你，你个墙头草。” 陆小惜撇嘴：“那怎么了，我就是喜欢爬墙，这样谁赢我都开心。” 说着，她双手晃起了小红旗，然后大喊：“蓝队加油，蓝队加油！” 比赛开始，裁判将球向上抛起，这一次，是蓝方的队员先抢到了球。 他带着球直接越过两人，在三分线上高跳起，然后手腕一转，向前一抛。 贺成渊见状，也跳起去拦他，可惜还是晚了一步，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球入了篮筐。 这开场的第一球双方就追平了之前的比分，比赛又一次变得胶着起来。 林笙在第二小节的时候终于进入了状态，他不再只是防守，也冲到前面去抢球。 只不过他的准度不如贺成渊，虽然控球次数多，可是在得分上还是没能超过贺成渊。 再看贺成渊，他虽然被严防死守，但凭借着身高优势和灵活度，他每次只要抢到球必投篮，而且投篮必进。 两方的比分就这样你追我赶，分差在毫厘之间。 双方越是如此，场下观众的热情度越高，她们全都站了起来，高声地为自己心仪的队伍加油。 其中为贺成渊加油的声音更是一浪高过一浪，顾筝筝站在前排，感觉自己的脑袋嗡嗡直响，耳朵也快要炸了。 她嘟囔着：“这贺成渊也太受欢迎了吧。” 这不免让她又想起贺成渊一脸骄傲地在自己面前提起他有一票追求者的光荣事迹。 篮球赛之所以受欢迎的一点就在于它时间段，而且节奏快，每一粒进球你还来不及欢呼，下一粒就又进了。 观众紧紧地盯着球员，跟着他们的走动跑跳，心情也如同过山车一般起起伏伏。 就在第二小节还剩一分钟的时候，贺成渊又一次抢到了球。 因为贺成渊作为红队的主力，他才刚拿到球，就被人盯上了，球在手里还没焐热就被人抢走了。 这一下，更激起了贺成渊的胜负欲。 他往右迈了一步，然后跑了三步就拦住了那个人。 一番假动作争夺，篮球又回到了贺成渊手里。 然而他刚开心不过一秒钟，一转身要带回蓝方场地的时候，林笙从一边窜出来，拦住了他的去路。 因为这时候，双方的比分已经持平了，这是关键的一球。 看到林笙和贺成渊对上了，陆小惜的肾上素狂飙，她大声喊道：“林笙，加油啊！！” 而她这一声引起了后排贺成渊小迷妹的不开心，她们也紧接着喊道：“贺成渊，加油！！” 两个人争抢了一番，篮球先是被林笙截，可贺成渊用力一拍，又将它带了回来。 因为他的这个动作，观众们喝彩声更大了。 站在前排的顾筝筝有些不忍心，她想给林笙一点鼓励，所以她跟着陆小惜喊道：“林笙，加油！” 而正是这一声，让贺成渊不由得转过了头。 顾筝筝的声音很快被淹没在场内的加油声中，可是她的声音却是那样清晰，每一个字都打在了贺成渊的心上。 明明开场前，她说的是希望自己能够赢得比赛。 呵，果然还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吗？ 贺成渊因为这一顿，手上的篮球不小心脱了手。 林笙瞄准那个时机上前去抢球，而贺成渊在球脱手的一瞬间也下意识地多跨了一步，冲上去…… 就这样，两个人撞在了一起。 随着一声闷响，贺成渊和林笙应声倒地。 而场边的裁判也恰好吹起第二小节结束的哨声，那个被反复争抢的篮球滚落到了一边。 其他队友赶紧围了上去，拉起两个人。 两人本身就身材高大，为了抢球动作又猛，自然都挂了彩。 林笙的鼻子撞上了贺成渊的肩膀，因为这猛烈的冲击力，他鼻血直流。 而贺成渊先是被脱手的篮球绊倒，紧接着被林笙一撞倒在了地上，而林笙倒地后又刚好踩上了他的脚腕。 他大喊一声，起身抱着自己的脚腕，额头上顿时就冒出了细密的冷汗。 看到他捂着脚腕的模样，教练预感到大事不好，赶紧上前，问道：“怎么样了？” 贺成渊捂着脚，疼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摇摇头来表示自己的不适。 教练伸手摸了摸他的脚腕，刚要用力，贺成渊又哎哟了一声，额头的汗如豆大。 教练看了一眼他痛苦的模样，紧急求援了医务室。 没五分钟，医务室的老师来了，她按了按贺成渊的脚腕，摇摇头说：“可能是伤了，先去医院拍个片，看看吧。” 教练安排了一番，就让医务室的老师带着贺成渊离场了。 观众们看到贺成渊被人架着离开体育馆的时候，全都站了起来，还议论纷纷的，而教练也跑向场边和篮球社社长商量着，应该怎么办。 ☆、31 休息了十几分钟后，体育老师宣布比赛继续，篮球社社长亲自下场替贺成渊的位置。 比赛还在继续，但由于贺成渊的离场，场内观众的热情消散了一般，顾筝筝更是显得魂不守舍。 而同样苦恼的还是红方的球员，少了贺成渊这个主力，社长又忙于学业，许久未练习。 所以从贺成渊离场以后，红方节节败退，一小节过后，蓝方就以大比分领先。 少了主力，分差不断被拉大，观众倒向蓝队，最后一小节的时候，红队球员都耷拉着个脑袋。 陆小惜见了他们这副样子，一把抓起手边的小红旗，声嘶力竭地喊道：“红队加油啊！红队加油！” 球员们顺着方向看去，看到观众席第一排有个女孩，正双手摇着小红旗。 他们深吸一口气，重燃斗志，输球不要紧，但不能主动认输。 所以最后一小节，所有人都拼尽全力，虽然比分不断被缩小，但在终场哨声响起的时候，裁判还是将蓝方队长的手举起来说道：“今天的比赛，蓝方胜，全员进入市篮球赛。” “啊！进了，进了！”蓝方的球员听到自己晋级以后，都兴奋不已。 而红方则保持着一贯的低气压，直到林笙主动过去，和他们握手的时候，他们才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林笙从场边捞起书包，套上校服外套，往看台上走。 他边走，边寻找着顾筝筝的身影。 待他走近，她们坐着的地方，才看到顾筝筝的位置早空了。 陆小惜看到林笙走过来，很热切地祝贺他：“进市赛了呀！很好啊，到时候，我也给你加油去啊！” 江啸没说话，只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林笙没说话，他的眼神还在附近扫荡，寻找着顾筝筝的身影。 陆小惜见状，主动说道：“阿，筝筝她已经走了，说是给贺成渊的爸妈打给电话，告知下情况。” 听到这话，江啸惊讶地说：“她还认识贺成渊的爸妈？” 他一搭话，陆小惜才想起江啸还在身边，她咳嗽了一声，解释道：“就……他们的爸妈好像都在S市工作，所以认识，现在贺成渊暂时住在顾筝筝家。” 江啸撇嘴，想起那天早上在顾筝筝家看到的情景，嘟囔了一句：“难怪。” 林笙听了陆小惜的话，紧锁的眉头很快舒展开，他对两人说：“进市赛了，走，今天请你们吃饭去，去不去？” “去！你请客，能不去嘛！” “谁请客你不去？” “江啸，你话很多耶！” …… 林笙笑着跟在二人身后，待他们快走出体育馆的时候，林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短信记录页，第一个联系人就是顾筝筝。 他飞快地打出一行字‘贺成渊怎么样了？’ 还没来得及发送出去，陆小惜他们已经在前方招呼他了：“林笙，你干嘛呢，快点走呀！” “好，来了！”林笙的手指从发送键上移开，按在了删除键上，迅速地删掉方才的那行字，然后熄灭手机屏，将手机又塞回口袋后，才快步跟上他们。 ** 顾筝筝从贺成渊离场以后就心神不宁的，她眼睛盯着场内的比赛，可满心想的都是贺成渊。 他方才坐在地上，咧嘴捂着脚踝的模样还在脑海里。 不行，不行，她得去看看。 这么想着，顾筝筝没知会两人，就背包起身离开了体育馆。 她走的时候，江啸还叫了她一声：“顾筝筝，你背着包去哪？” 陆小惜在贺成渊离场的一刻，就猜到了会有这一出，她拉了拉江啸的衣角，道：“别问她了，我们看比赛就好。” 顾筝筝先是去了医务室，发现医务室没有人。 她一边朝校外走，一边给贺成渊打电话。 一连打到第十个的时候，贺成渊才接起电话。 她急吼吼地问道：“你在哪呢？” 那边贺成渊懒洋洋地回她：“没事，在第一医院呢。” “啊？医院？！”听到医院这两个字，顾筝筝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她说，“等着，我马上过去。” 因为第一医院离学校有段距离，顾筝筝转了一趟车才赶到。 等她赶到医院的时候，她马上冲向导诊台，正想问贺成渊在哪个病房的时候，身后却有个有个熟悉的声音叫她：“顾筝筝！” 顾筝筝一转身，看到人来人往的医院里，贺成渊正歪着身子坐在走廊的凳子上。 她想也没想，匆匆向他的方向走过去。 待走近了，才看到他的脚踝处缠上了绷带，绷带外面还喷着药。 她在他的身边坐下，看着那个缠上的脚，问：“严重吗？是不是骨折了？” 贺成渊摇摇头，轻松地说：“没有，小伤，就是拉伤肿包，按时上药，几天就愈合了。” 顾筝筝听到他的话，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她喃喃道：“没事就好。” 两人又坐了一会，贺成渊问：“篮球赛怎么样了？” 顾筝筝答：“不知道阿，我没看完就出来了。” 听到这句话，贺成渊心里一阵窃喜，可他面上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他咳嗽一声，揶揄道：“哟，这么担心我？” 顾筝筝斜眼看到他流里流气的笑容，她没好气地说：“我这不是你的房东嘛，你要是磕了碰了，伤了，不能按时交租怎么办？” “哦。”贺成渊笑了笑，然后点点头。 顾筝筝看了一眼手表，先站起身，然后问他：“怎么样，还能走吗？” 贺成渊原本手按在椅子的扶手上，跟着她已经起身了一半，可顾筝筝这句话一出，他立刻坐回了椅子上，他皱着眉装出一副痛苦地说：“有点困难。” “那我扶你？” “好！” 顾筝筝将他从椅子上拉起来，然后又把他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贺成渊也趁势往顾筝筝的身上倚了倚。 因为贺成渊的身高比顾筝筝高出不少，所以她还真和他的拐杖一样。 就在这个时候，贺成渊还不忘耍贫嘴：“哎，你这拐棍的高度正合适。” 顾筝筝白了他一眼，道：“啧，再BB就自己走。” 说着，她故意往前跨了一大步，就要甩开他的手。 可贺成渊的手牢牢地按在她的肩膀上，一下就将她拉了回来，他带着些许委屈地嘟囔：“别动，疼。” 顾筝筝以为真动到伤口了，突然安分了许多，就任由贺成渊这么半倚靠着自己，然后两个人慢慢地朝医院外走去。 ** 另一边，林笙他们三人来到了学校附近的一家小吃店。 因为林笙请客，陆小惜可没和他客气，对着菜单一通点。 席间，林笙一直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也没说什么。 陆小惜见状，主动将一盘菜推到他面前，说：“吃饭吃饭，你干嘛呢？” 被陆小惜这么一说，林笙赶紧将手机倒扣在桌上，然后快速地夹了眼前那盘菜，和着白米饭吃了下去。 可刚入口，他就被辣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陆小惜笑了，说：“你到底在想什么，分神分成这样。” 林笙猛灌了好几口水，才恢复过来，然后淡淡地说：“没什么。” 就连迟钝的江啸都猜出林笙的心思了，他一边夹菜，一边漫不经心地戳穿他的心事：“放心，不会有事的，要是有什么事，顾筝筝肯定会给我们打电话的。” 林笙点了点头，继续吃饭。 又过了一会，陆小惜犹豫了半天，还是决定开口问道：“林笙，你和谢月还有联系吗？” “咳咳。” “咳咳。” 这一句话，把江啸和林笙都呛住了。 他们俩喝了几口水才缓过来，江啸把目光撇向一边，继续埋头吃饭。 林笙笑了笑，很从容地说：“有啊。” 得到答案的陆小惜点点头，继续道：“嗯，那挺好的。我毕业之后，都没怎么和她联系了，她在外国语应该读得挺好的吧？” 这回江啸终于插了一嘴，他替林笙回答道：“那还用问，谢月初中的时候就是段十啊！” 陆小惜瞪了江啸一眼，然后从面前加了一块干辣椒到他碗里，说：“好好吃饭，没人问你。” 江啸看了一眼她给自己夹的菜，他嘟囔道：“可你给我夹的是干辣椒……” 陆小惜又瞪了他一眼，江啸说话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林笙笑着扒拉了几口饭，终于正式回答起她的问题来：“谢月她准备毕业后出国，所以她假期要去上口语培训班。” 陆小惜点点头，又问道：“那你呢？下学期就分班了，你应该能到分到实验班的吧，也准备拿推荐出国名额吗？” 林笙看着碗里饭，犹豫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不知道，没想好。希望吧，希望能拿到吧。” 陆小惜点点头，淡淡地说：“所以你就是还是希望大学能和她一个学校咯。” 这一次，林笙再没回答，只是笑了笑。 从他的笑容里，陆小惜也明白了他的答案，她笑着说：“挺好的，我觉得以你的成绩可以拿到推荐名额。” 因为陆小惜的这一列问题，一向神经大条的江啸也变得伤感起来。 他转头问她：“那你呢，陆小惜，你想考哪里？” 陆小惜被他问懵了，她撇嘴，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饭：“不知道阿，没想好。” 江啸深吸一口气，说道：“我考X大，一起吗？” 他突然的邀约，让陆小惜微微一愣，不过她即刻反应了过来，没有丝毫犹豫地点头道：“好啊，一起努力。” 江啸又问：“唉，那你问过顾筝筝吗？她想去哪？” 陆小惜撇嘴：“Z大吧，她说过一次。” 听到顾筝筝的志愿，林笙手里的筷子又一次停下，Z大是他刚入一高时填的志愿院校，他那时候还和顾筝筝说过几次。 那她是因为自己才选的Z大吗…… ☆、32 因为贺成渊的脚受了伤，所以两人打车回到了家中。 一到家，顾筝筝先把贺成渊扶到了沙发上坐好，然后才撸起袖子进厨房，准备做饭。 她一边洗菜，一边隔着厨房门高声问道：“喂，贺成渊，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贺成渊没有回答她，她又自顾自地洗菜。 结束了手上的工作，她刚要抬头伸手拿东西的时候，背后却突然靠上了一个软软的东西，她一回头是贺成渊。 她连忙问道：“怎么不好好坐着？” 贺成渊撇嘴，用眼神示意她右手边的凉水壶，顾筝筝又低头看到他手里拿着的空玻璃杯。 她很自然地给他倒了一杯水，递给他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止住手问道：“要加盐吗？” 贺成渊摇摇头，笑了笑说：“不用了。” 顾筝筝点点头，要把水递给他，可在贺成渊接过去的一瞬间，她突然又换了个方向。 她端着那杯水朝客厅走去，然后将水放在餐桌上。 贺成渊见状，一瘸一拐地朝客厅缓慢移动过来。 顾筝筝放下水杯以后，也快步走回他身边去扶他，将他扶回到了餐桌边坐下。 在安顿好贺成渊以后，她这才继续回到厨房里，她一边做饭，一边还说道：“你要是有什么事叫我就好了，不然一会伤了脚，还要怪我。” 贺成渊喝了一口手里的水，笑着说：“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人吗？” 顾筝筝撇过脸，很认真地反问道：“你不是吗？” 贺成渊耸耸肩，没说话了。 为了节约时间，顾筝筝选择做面条，她从橱柜里拿出两块面饼放进锅里，然后脱了围裙，端着炒好的青菜炒肉片和西红柿炒蛋走出厨房。 她淡淡说：“今天有点赶，先这样吧。” 顾筝筝坐在餐厅等面条煮好的时候，她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会摔倒啊？之前明明打得很好啊。” 原本这件事因为顾筝筝出现在医院时候的着急模样，他已经有些淡忘了，可她现在一提起来，让贺成渊又想起，他和林笙对峙时候，顾筝筝喊出的那声‘林笙加油’。 他低头看着桌上的水杯，一手的食指在杯子的口沿上一圈圈磨蹭，他缓缓开口：“你不是希望林笙赢吗？现在他赢了，进市篮球赛了。” 他的这句话，让顾筝筝怔住了。 她皱紧了眉头，难道是因为自己的那句加油他才摔倒的？ 当时场上几乎所有人都在喊贺成渊加油，她只是觉得林笙那方太过单薄才会…… 顾筝筝正犹豫着要怎么说的时候，厨房里传来滋滋的声响。 贺成渊指着厨房，提醒她：“哎，面条冒出来了！” 顾筝筝听到这句话，快速跑向厨房去关火。 她将火熄灭，看到方才因为沸腾冒出的面汤都回到了锅里，她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顾筝筝把锅里的面条倒进白瓷碗里，然后端着那碗面小心翼翼地走出厨房，放到了餐桌上。 她将筷子放到贺成渊的小碗上，道：“喏，趁热吃吧。” 一直趴在桌上看她在厨房里忙活的贺成渊从她的手里接过筷子，然后懒洋洋地直起身子，他的筷子在碗里的面条戳了戳，并不急着下筷。 顾筝筝喝了一口汤，问：“怎么了？不合你胃口？” 贺成渊将筷子端正地放在碗上，撇嘴说：“好疼，没力气，不想吃。” 说完这句，他突然满目期待地抬头看向正吃面的顾筝筝。 顾筝筝一下子就猜到了他的小心思，她抢在他之前，说：“喂，喂，你是脚受伤，又不是手。你少来这招，给我好好吃饭。” 贺成渊拖长语调说：“知道啦。” 他吃了几口面，假装不经意地问道：“顾筝筝，你是不是从来没谈过恋爱？” “啥？”这个问题惊得顾筝筝筷子都掉了，她咳嗽了一声，“关你什么事。” 贺成渊嗤笑一声，道：“果然。像你这么凶巴巴，又不体贴人的女孩子，有男朋友才奇怪。” 顾筝筝瞪了他一眼，揶揄道：“切，说得好像你多有经验一样。” 贺成渊笑了一声，将脸一扬，拍着胸脯说：“哥哥的经验当然是比你丰富多了，不然怎么帮你追林笙？” 顾筝筝冷笑道：“不过是狗头军师罢了。” 贺成渊嘴角微微勾起，低头看着自己碗里的面条，不再回答了。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地吃完了晚饭。 晚饭过后，贺成渊在客厅看电视，而顾筝筝则在厨房洗碗。 因为之前顾筝筝说了，有什么事只管叫她。 所以贺成渊自然不会客气，他拿着杯橙汁，用吸管一点点吸着喝，边高声喊道：“顾筝筝，我想吃薯片。” “好。”顾筝筝擦了擦手，走出厨房，从零食柜里拿出一袋薯片走到客厅。 她刚转头要离开，贺成渊又说：“阿，我不喜欢这个口味的，要番茄的。” 顾筝筝转头，咬牙：“好……” 给他换好了薯片，贺成渊又说：“来，帮我换个台。” 顾筝筝瞥了一眼茶几，电视机的遥控器就明晃晃地放在贺成渊的面前，她一把抄起桌上的遥控器，丢到他怀里，说：“不就在你眼前，自己不会拿？” 说完，没等他回答，扭头就走。 然而，她没迈出一步，贺成渊又发话了：“顾筝筝……” 她回头，眼里的怒火明显，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贺成渊咽了口唾沫，笑嘻嘻地说：“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了。以后再也不麻烦你了。” 听到这个保证，顾筝筝才勉强地开口问道：“说，又要什么？” 贺成渊指着电视播放的节目，说：“电视播的都好无聊阿，你家有没有影碟之类的？” 顾筝筝应了一声，耷拉着脑袋走向电视机旁边的柜子，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终于在玻璃柜的最上层看到一沓影碟。 年代久远，她早忘记这里当年都放着什么了，她踮起脚尖去够，打算先全部拿下来再让贺成渊挑选。 可是她的个子即使是踮起脚尖，伸长了手去够也十分勉强，她只摸到了放影碟的箱子底。 她一手一边地捧着箱子，打算把它拿下来，可是箱子有些沉，她只能一点点地挪动。 许久未动过的箱子积着厚厚的灰尘，随着顾筝筝的动作，灰尘簌簌地落下，在空气里飞扬。 她边忍着咳嗽，边去拿那个箱子。 就在她将箱子一半都从柜子顶部搬出来的时候，她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手也跟着抖了一下。 箱子微微倾斜，顾筝筝踮着脚尖，艰难地扶着箱子。 就在她咬牙，想着如何将这个箱子搬下来的时候，一双手从她脑袋顶上伸出，直接替她扶住了箱子。 贺成渊看她费劲的模样，忍不住出手相助。 他站在她的身后，伸出手恰好覆盖在她的手上。 贺成渊的手掌好大，将她的手全都包了起来，他的掌心暖暖的，顾筝筝不觉红了脸颊。 顾筝筝的手直愣愣地撑着箱子，让贺成渊拿不下来，他也没吱声，就这么握着她的手站了好一会儿，才打趣道：“顾筝筝，你这么撑着，不累阿？” “啊！”顾筝筝在他的这一句调侃下，一下子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还好贺成渊早有预料，他还是稳稳地扶着箱子，然后将箱子拿了下来。 因为他的脚毕竟有伤，所以他一拿下来，顾筝筝就从他手里接过箱子，然后捧着放到了桌上。 她淡淡地说：“你想看什么就自己挑吧，我去洗碗。” 说完，就快步逃开了。 贺成渊随手翻了翻，脑海里还是她仓惶逃走的模样，他随手挑了个《恋恋笔记本》的影碟放入影碟机里。 ** 因为贺成渊的脚受伤了，所以在学校，贺成渊更有理由‘使唤’顾筝筝了。 一到课间，顾筝筝刚把下节课的书本拿上来，就听到身后人说：“顾筝筝，帮我去小卖部买个东西呗？” 到了大课间，她跑完操准备回教室的时候，这边就收到了贺成渊的短信‘顾筝筝，帮我去音乐室拿张表，拜托你啦。’ 午休时间，贺成渊直接一手扶着顾筝筝的肩膀，一手撑着自己的拐杖，慢悠悠地走向食堂。 他坐在食堂里，拿着勺子筷子，等着顾筝筝将打好的饭菜放到自己面前。 陆小惜坐在他身边，看着他的待遇，羡慕地说：“真好，筝筝，帮我打碗汤吧？” 顾筝筝瞥了一眼她递给自己的空碗，揶揄道：“你的腿也伤了？自己来！” “好吧。”陆小惜拿着碗，小碎步地跟在她身后去打汤。 而贺成渊笑嘻嘻地看着顾筝筝拿着自己的碗离开，他舀了一勺饭菜，心里想，能换到顾筝筝这个免费劳力，骨折也值了。 正想着，突然有个女生从一旁闪出来，她手里拿了瓶牛奶，站在贺成渊的桌边，她将牛奶放到他面前，然后小心翼翼地说：“送你的，希望你能早点康复。” “我……”贺成渊的话没说完，那个女生就低着头跑走了。 他皱眉看着眼前的牛奶，而端着汤回来的顾筝筝和陆小惜也看到了这一幕。 陆小惜坐回位置上，看了看他面前的特仑苏打趣道：“可以阿，这么快就有女生给你送慰问品了。” 顾筝筝则将打好的两碗汤都放到自己的盘子旁，说：“切，不早点送，害得我白打一碗汤。” 贺成渊听到她的话，他笑了笑，主动将一碗汤端到自己的餐盘边，他说：“可我还是喜欢喝汤。” ☆、33 又过了几天，期中考的成绩排名贴在了年级办公室门口的公告栏上。 顾筝筝虽然从发下来的期中试卷成绩已经大概猜出了自己的排名，但是在排名榜单贴出来的一刻，她还是硬着头皮挤进了人群中看榜单。 她从上到下逐一扫下来，这次贺成渊竟然奇迹般地挤进了年段前五十，而且还排在了林笙的前面。 而她自己跌出了一百五，想要进实验班排名需要在七十以前，可她的名次是名额的两倍还多。 她落了，自然就有前进的，陆小惜经过刻苦努力的复习，第一次进了前一百五，而且她的名次紧挨着江啸。 大课间后，陆小惜摇着手中的成绩单，向江啸炫耀道：“看，我这次比你还前进一名呢。” 江啸笑了笑，说：“嗯，有进步，那就祝你下次也在我前面？” 她看了一眼趴在桌上盯着成绩条的顾筝筝，她坐正身子，一手搭上她的肩膀，安慰道：“这次考不好，还有下一次嘛。这次的排名权重是百分之三十，期末的权重有百分之七十，你期末考好了下学期还是有机会分到实验班的。” 顾筝筝摇摇头，拿出一张小纸条边计算边说：“我这次的排名是178，就算前70都能进实验班好了，那我期末考的成绩需要在前24才有可能进实验班。” 算完这番，她看向陆小惜，问道：“你觉得我进24的几率有多少？” 陆小惜又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你别这么悲观嘛，也许真的就进了呢。” 顾筝筝继续趴回了桌上，盯着自己的成绩条，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虽然在考试前，她已经知道自己这么久没有做题了，成绩会下降是必然，但是这些天她拼了命地复习刷题，一点点地将以前的东西捡起来，奢望着会不会有奇迹发生。 然而在预料之中的成绩单发下来的时候，她的心情还是差到了极点。 尤其是她将成绩排名以短信形式发给妈妈以后，她回了她简短的一句‘晚上回家给我打电话’。 不用问，如此迅速的下降，肯定少不了一顿问责。 顾筝筝将头埋在臂弯里，心情更低落了。 除了顾筝筝以外，林笙拿到成绩单的时候，心情一样复杂。 他糟糕的心情不是因为成绩的下滑，而是因为他班级第一的宝座这一次被贺成渊夺了去。 更让他觉得难受的的是物理课上，班主任李然大夸特夸了贺成渊一番。 贺成渊这一次不仅是物理单科飞升了，总分排名也挺进了年段前五十。 李然甚至让贺成渊上讲台，和大家分享如何能够如此迅速地提高成绩。 明明今天是是周五，明天就是周末放假好时光，可是因为贴出的成绩排名，班级里一时间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这周恰好市里统一开会，许多老师都去参加研讨会了。 最后一节自习课本该轮到李然看班，可是他去开会，于是班长拿着卷子坐到讲台上，安排大家订正核对，维持秩序。 期中考后的烦闷心情扰得人静不下心来，年级办公室又空了，几个胆大的男生拿着篮球就跑到篮球场去打球发泄，班级里的氛围一下变得十分低迷。 一向是三好学生的林笙也头一遭地没有坐在班级里，陆小惜望窗外扫了一圈，发现他搬了个凳子坐在走廊的角落里看书。 陆小惜趴在顾筝筝耳边，低语：“喂，林笙好像心情不好。” 顾筝筝依旧把头埋在臂弯里，淡淡地回她：“我心情也不好。” 见她状态不好，陆小惜也没再继续说，她只是又抬头看了一眼走廊里的林笙。 陆小惜又看了一会手里的数学卷，她叹了一口气，瞄了一眼讲台上低头做题的班长，她深吸一口气，然后猫着腰悄悄从后门溜出了教室。 她以最快的速度朝林笙跑去，她半倚靠在走廊上，看到林笙正捧着一本《纪伯伦诗集》，可他似乎没有翻看的意思。 陆小惜看他始终盯着其中一页，短短的一首诗陆小惜在心里都读了两三遍了，林笙还是没有翻页的意思。 她终于忍不住地低声问道：“喂，你怎么了？” 林笙这才抬起头来，他朝陆小惜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继续低头翻书。 陆小惜蹲下身子，蹲在他身边，一边看着他手里的书，一边说：“别翻了，好好的一本书都要被你翻烂了。” 林笙撇嘴将书合上，他仰起头靠在墙上，似乎在想着什么。 在陆小惜的印象里，无论发生什么林笙始终以笑示人，再加上从初中起，他的成绩一直很好，她也是第一次见到他这副模样。 陆小惜不免好奇地想问他怎么了，而林笙像是很有默契般开口先问了她一个问题：“陆小惜，你说为什么后来居上者总是一直受到夸耀呢？” 陆小惜蹲得腿有些发麻，她站直了身子，犹豫了一会，说：“因为生活里还是平凡的人最多，所以大家总是对那些逆袭的鸡汤记忆最深，每个人都希望有一天自己会成为那个奇迹。” 林笙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又喃喃自语地问道：“那……那些一直优秀的，一直努力的就不该被赞扬吗？” 这句一出，陆小惜一下子就明白了林笙今天为何会如此了。 的确自从贺成渊转到班上后，他一下成了班级，甚至是全校的焦点。 上一次的小测中，他因为进步迅猛被李然推荐在周一升旗仪式上发言。 而他这一次直接飞升至班级第一，就连教导处的宋主任最近见到贺成渊的小黄毛似乎都不那么生气了。 陆小惜笑了笑，打趣道：“阿，原来是在郁闷贺成渊抢走了你的光环？” 林笙轻笑一声，摇摇头，自问自答道：“是嘛？是因为这样吗？好像也不是呢……” 陆小惜看着他低头的失落模样，不禁想起初中时期的事来。 那个时候林笙的成绩就很好，可无论是班上还是年段里，放在前面的都是每次进步最大的人。 而在初三数学竞赛上，林笙拿了一等奖，那次升旗仪式上本来是该他大出风头的时候，可是因为最近的一次市质检中，他们学校出了个逆天飞升的隐形学霸。 短短一学期的努力，两次市质检，全市排名飞升了千名，从普高线飞上了重点线。 因为中考在即，所以那次的表彰大会重点自然落到了那个逆天飞升的学生身上。 陆小惜大概能明白林笙为何如此，她叹了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开解道：“不管是逆天飞升还是一路优异的都是要付出超于常人的努力才换取来的，都是值得鼓励的。可你要想，那些一路优异的，他们一路走来的鲜花掌声累计起来也有不少了呀。” 陆小惜这句话逗得林笙终于笑开了，他打趣道：“按你这么说，赞扬还是累计式的？” 陆小惜点点头，说：“对啊，因为我们的努力换来的成果也是累计式的啊！” 林笙笑了一下，说：“知道了，你这么一说我觉得好多了。” ** 这边陆小惜开导着林笙，那边贺成渊趁着陆小惜的离开，他坐到了顾筝筝的身边。 他拍了拍顾筝筝的后背，压低音量在她耳边问道：“喂，顾筝筝，心情不好要不要再逃课一次？” 顾筝筝猛然抬起头，一脸惊讶地看向他。 贺成渊看了一眼讲台上埋头做题的班长，又扫了一圈教室的后排几乎都空了，他凑近顾筝筝说：“走吧？后排的都走了。” 顾筝筝犹豫了一会，还是猫着腰跟在贺成渊身后离开了班级。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所以这一次两个人走的时候，把书包也背上了，既然要逃课就要逃得彻底。 两人一路冲出了教学楼才直起身子，顾筝筝跟在贺成渊的身后往矮墙的方向走，她一边走一边问：“还去那个书屋吗？” 一听到她这个提议，贺成渊的脸色微变，他转过脸说：“哇，都好不容易逃课了，你还去这种地方？你还嫌平时的书读的不够？” “那你要去哪里？” “当然是去逃课青年该去的地方啦。” 因为离保安亭越来越近了，两个人的音量也压低了一些。 贺成渊的眼睛盯着保安亭的方向，一手将顾筝筝护在身后，两个人慢慢地挪到了上次逃课出去的矮墙下。 这一次，贺成渊像上次那样，先微微下蹲抱着顾筝筝的腰，将她放到了平台上。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顾筝筝也不再那么害怕了。 她将后脚跨出矮墙，然后深吸一口气，闭眼跳了下去。 等她成功着陆以后，她隔着矮墙，兴奋地低声说：“贺成渊，贺成渊，我出来了！” “嘘，我知道了！”贺成渊回应了她一声，眼睛仍旧是盯着保安亭。 几天过去了，他脚上的肿包虽然消了，但是还缠着绷带，不便翻墙。 所以贺成渊一边看着保安亭的方向，一边向后退，他记得学校后面还有一处可以出去的地方。 因为身高的原因，顾筝筝跳出来以后就看不见那边的情况了。 按照贺成渊的熟练度，他应该很快就翻出来的才对，可是她久久不见他的身影，所以顾筝筝试探性地叫了一声：“贺成渊？” “我在。”贺成渊的声音不在墙后，而是从顾筝筝的身后传来…… ☆、34 顾筝筝一回头发现贺成渊从另一边走出来，她惊得张大了嘴巴，眼睛也瞪圆了。 她看着贺成渊的校服上蹭上的黑道，她突然想起好像以前学校墙边有个狗洞。 这是一个真狗洞，不到一米的高度。 是一次修花坛的时候，不小心挖坏的围墙，后来前面小花园的绿植遮住了这个洞，所以好像也没补上，前学校里的流浪猫狗都是从这个洞里跑进来的。 顾筝筝笑着问道：“贺成渊，你该不是从那个狗洞爬出来的吧？” 贺成渊瞪了她一眼，她马上止住了笑容。 顾筝筝低头看到他脚上的伤口时候，她脸上的表情又变得凝重起来。 过了一会儿，才又抬起头，认真地和他说：“谢谢你。” 贺成渊轻笑一声，说：“谢什么，你都不知道我要带你去哪。” 顾筝筝眯着眼看向他：“要去哪？” 这一次，贺成渊主动拉起她的手朝着他最熟悉的路走去。 这条路，他在一高的两年走了少说也有几十次，是他闭着眼都能走到的地方。 虽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但顾筝筝被他拉着的时候，却莫名地有一种心安的感觉。 他的手很大，因为练球关节处还有些许薄茧，有些粗糙却很让人很舒服。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了约莫十分钟，贺成渊拉着她走到了一家网吧的门口，这家网吧在一高后面的巷子里开了十年。 贺成渊一路走来，心里也直打鼓，害怕这家店会不会六年前还没开业，等走到了才长舒一口气，感觉自己这是多虑了。 他站在网吧门口，将自己的校服外套脱下，露出里面的黑色短T，他看了一眼身旁的顾筝筝，催促道：“愣着干嘛，脱外套阿。” 顾筝筝：？？？ 贺成渊解释道：“你穿着校服老板不会让你进的。” 还好X市的四月还没完全升温，顾筝筝里面穿着自己的短T，外面套着校服。 她按照贺成渊的吩咐，脱下了校服外套，将外套塞进书包里，可她抬头看见网吧外面悬挂的灯牌，她还是有些心虚的。 贺成渊已经走出了几步，一回头看到她还站在原地。 顾筝筝怯怯地说：“未成年不能进网吧阿，而且我还没带身份证……” 贺成渊折回她的身边，伸手在她的背上一拍，然后自己挺起胸膛说：“怕什么，往里走就是了。” 顾筝筝咳嗽了一声，小步地跟在他身后。 贺成渊临进门的时候，一手扶在门把上，一边回头问她：“敢不敢？不敢我们就回家。” 来都来了，要是就这么离开了，岂不是太怂了。 顾筝筝一扬脸，也学着他挺起胸膛，说：“有什么不敢的，走！” 贺成渊嘴角微微上扬，伸手替她拉开了门，顾筝筝挺着胸膛走了进去。 因为门口挂着风铃，所以他们走进门的时候，门口的风铃叮当响个不停。 网吧的老板正坐在柜台后看电视剧，听到门口的风铃响了，他只是换了个姿势继续追剧，并没有多大的反应。 顾筝筝还是第一次来网吧，她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倒是身后的贺成渊一副驾轻就熟的模样，他大跨步地从顾筝筝身旁绕过，径直走向柜台，他掏出钱直接拍在桌上说：“两台电脑，开两个点。” 老板从收钱找钱，到将卡给他们都没有抬过眼睛，他始终盯着电脑屏幕。 这倒是让顾筝筝稍微松了一口气，一直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下了些。 本来她还以为老板会询问一番再放他们进去，没想到竟然这么顺利？ 她背着包跟在贺成渊后面往里面走，就在快走到后排电脑的时候，老板突然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他叫住了二人。 “哎！你们俩等一下。” 他这一嗓子喊得顾筝筝心里咯噔一下，她闭着眼不敢回头，身子也僵硬地愣在原地，她的手抓紧了自己的书包带，心里默念着没事没事。 而贺成渊并不像她那般惊慌，他很自然地转身。 只见那个老板指了指不远处的两台电脑，说：“你们用那边的两台吧，比较快。” “好。”贺成渊应了一声。 刚要往那边走，老板又问道：“办卡吗？现在办卡可以打折。” 这句话一出，顾筝筝的心彻底放下了，她冲老板摇了摇头，一蹦一跳地跟着贺成渊走向他们的电脑。 老板撇撇嘴，又继续坐回位置上看他的电视剧。 他们走到位置上的时候才发现这网吧里不止他们是逃课来的，还要另外几个人就明晃晃地穿着一高的校服坐在位置上玩电脑。 而老板依旧在柜台后看着电视剧，对于店内的少年们并不在意。 晚霞透过窗户照进机房里，将屋内的昏暗照亮，少年们坐在位置上，敲打着键盘，游戏的声响通过耳机漏了出来。 顾筝筝和贺成渊也很快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顾筝筝打开电脑，发现网吧的桌面上是一溜的游戏软件和一些常用的页游网址。 她看了一眼身边的贺成渊，也随手点开了一个页游。 但是跳出来的明星广告立刻将她拉回了这个年代，花花绿绿的装备配色，粗糙的P图技术，还有代言明星不标准的普通话。 她想着，这明星一定后悔当年怎么接了这个广告，妥妥的黑历史。 她点开页面，跳出各路英雄的时候，她就略感疲倦。 那个时候的网游大都是这样的玩法和套路，现在看来过时且粗糙，让人一点想玩的欲望都没有。 再加上顾筝筝本就不是游戏迷，所以她一局都没打完，就匆匆关了页面。 就在她准备看看贺成渊在玩什么的时候，脑海里突然想起以前她玩的一个游戏。 她迫不及待地打开百度页面，找到了那个游戏登录的网址。 因为当年很迷这个游戏，所以即使是后来关服了，账号和密码她也一直都记得。 贺成渊没有戴耳机，他听到身边人不停按动鼠标的声音，有些好奇地转过头，他看到顾筝筝电脑上的页面直接愣住了。 他打趣道：“你在网吧玩摩尔庄园？” 顾筝筝瞥了他一眼，一边点着背包给自己的拉姆换装，一边说：“干嘛，不可以吗？这个后来就停服了阿。” 她看了一眼自己穿着花裙子的粉色拉姆，说：“当年我还氪金给她买了好多衣服，我记得还有个拼图游戏，我当年很喜欢……” 说着，顾筝筝就操控着她的拉姆，点开庄园的地图，在城堡里寻找拼图游戏的触发点。 因为年代久远，她还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那个拼图游戏。 顾筝筝入迷地在庄园里乱逛，点到一个新的东西，脸上就会露出满意的笑容。 单就是这样看着她，贺成渊就觉得有趣极了。 他虽坐直着身体，眼前的英雄还在游戏里杀敌，但是他的目光全落在了一旁的顾筝筝身上。 直到她将整个庄园都逛了一遍，回忆也差不多了以后，她转过头发现贺成渊的英雄早死了，她才调侃道：“你的水平也不过如此嘛。” 贺成渊微微一笑，说：“要不要来一局，比试比试？” 看到他胸有成竹的模样，顾筝筝自然是不会上当，对于这些网游她一窍不通，跟他比岂不是输得难看。 她摇了摇头，关掉了摩尔庄园的页面。 顾筝筝在电脑上的软件里找寻了一番，才看见最下方有个她熟悉的游戏。 Q、Q堂曾经有一段时间也是她的最爱，每周末，她都会开个房间约陆小惜上线。 而且那个时候家里用的宽带还是学生宽带，一个月上网的时间有限，到了时间就会自动断网，所以每次她都只能掐着点玩游戏。 她点开Q、Q堂，输入了自己的Q号登录上去。 顾筝筝扫了各类房间号一眼，随手点了一个还差一人的房间就进去了。 里面是绿茵场的地图，她被分到左边的场地。 虽然很久没有玩了，但是好在Q、Q堂的玩法十分简单，简单到只需要操作空格和上下左右键。 空格是发炮弹，上下左右移动躲避对方的踢过来的炮弹即可。 然而就是这么简单的游戏，她还是在刚开局就败下阵来。 幸好在她身边的玩家，在她命数倒数五秒的时候，多次解救。 每次她的角色被困在糖浆里的时候，那个操纵菜包子的玩家就会隔着千难万险来救她，虽然是隔着屏幕，但是顾筝筝的心里还是一阵感动。 而其他玩家偶尔还会发消息调侃她。 ‘你怎么又死了？’ ‘这也太快了吧？’ …… 有一次，她看到对方踢过来的炮弹在他身旁炸开，把另一个队友也困住了。 本以为他会先去救那个离得近的，没想到他还是直奔着自己而来。 那一刻，那个顶着包子头的角色在顾筝筝心里比王子还要帅气。 在她所在的队伍胜利结算的时候，她转头看了一眼贺成渊的电脑，才发现原来刚才那个包子头就是他。 贺成渊捂着嘴，笑着说：“你的技术是真的菜，这么简单的游戏也一直死。” 顾筝筝用手推了推自己的厚镜片，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 想要反驳他，可是又想起方游戏里的场景，她那些话又咽了下去。 就在两个人打着游戏不亦乐乎的时候，网吧门口的风铃又响了。 网吧老板依旧低着头看剧，直到过了好一会儿，没听到来人要开机的话语，他才木讷地抬起头。 这不抬头不要紧，一抬头，他吓了一大跳。 作者有话要说：在此说一句，未成年是不允许进网吧的，生活中如有发现可以举报该网吧。 ☆、35 因为走进网吧的不是别人，而是一高政教处的徐主任，他穿着不合身的西装，梳着小背头，大头皮鞋踏在网吧的白瓷地砖上哒哒作响。 今天原本从市教育局开完会出来，他已经准备回家了，谁知道一出会议厅竟然接到了群众的举报电话，说是看到一高的学生进了校门后的黑网吧。 早就过了下班时间，为了一高的名誉，他还是从教育局直接赶回了学校。 他们一高可是全市最好的中学，一向以学风优良，升学率高为名，怎么能让几个不守规矩的学生坏了学校的名声。 毕竟这学期过后就又要有一批新生入学，校风直接影响着新生的分数线。 去年外国语拿了高考状元，已经让一高输了一回，今年再不扳回一城，他们明年的分数线就要落到人后面了。 徐主任在路上还在想会不会是大妈看错了，他们学校的孩子作业都写不完，又刚期中考过后，大家都在紧张的查缺补漏中，怎么还会有人溜去网吧？ 但徐主任在走进网吧的时候，还是愣住了。 他一打眼就瞧见了，坐在后排的几个穿着一高校服的男生，他们戴着耳机，面带微笑地打着游戏。 因为此刻太阳已经下山，网吧里的老旧日光灯一闪一闪的，但昏暗的光线丝毫没有影响男生打游戏的热情。 他们聚精会神到就连徐主任的皮鞋声都听不出来了，要是在以往，徐主任穿着他的大头皮鞋出现在走廊拐角，隔着十几米，男生们立刻在班里通风报信。 网吧老板暗呐不好，他赶紧赔笑，高声说：“徐主任，你看这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他这一声，像是警铃一般直接提醒了后排的男生。 他们这才抬头，一抬头就对上了徐主任愤怒的目光，他们相视一眼，乖乖地摘下了耳机，一脸认栽的模样，都耷拉着个脑袋，连连叹气。 而老板则从柜台里走出来，学生们进来的时候，他没有阻拦，现在被抓包了，他马上反咬一口。 他恶狠狠地指着那些学生说：“好啊，你们这些学生，小小年纪不学好，就跑到网吧来，还骗人。” 然后转头对徐主任说：“这……他们来的时候都没穿校服，我也不知道是学生阿。” 徐主任刚要发话，他马上赔笑道：“下次我一定注意，一定不会让这些混小子混进来。” 顾筝筝和贺成渊因为进来前就脱了校服外套，所以此刻他们俩穿着自己的短T坐在电脑后面，丝毫不受影响。 但顾筝筝看到徐主任的一刻，吓得心跳都要停了，她握着鼠标的手已经布满了手汗，而且湿滑到拿不住鼠标， 可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紧张，她还是紧紧地盯着电脑屏幕，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她偷偷转过头看贺成渊，都如临大敌了，他依然悠然自得地操纵着自己的英雄破关，他的手指敲打键盘的声音连续不断，脸上十分平静，没有一丝慌张。 顾筝筝刚想说话，贺成渊马上小声提醒道：“嘘，别说话，他认不出来。” 说话的时候，贺成渊的身子往电脑桌下移动了一下，让电脑桌恰好遮住了自己穿着的校服裤。 顾筝筝见状也马上照做，她立刻朝里坐了坐。 但是由于过于紧张，所以她移动的时候，还磕到了自己脚。 她的脚背磕在电脑桌的挡板上，发出一声闷响，她张了张嘴，却不敢发出声音，害怕引起徐主任的注意。 可她的一举一动全都被贺成渊看在眼里，他一边打着键盘，一边捂嘴偷笑。 顾筝筝想骂他，可是眼睛盯着徐主任一动也不敢动。 徐主任站在柜台的位置扫了一圈，因为他们两个人的脸都被电脑屏幕挡住，而且都没穿校服，贺成渊又染着个小黄毛，他自然将他们俩归到了社会青年一类，怎么也不会想到是一高的学生。 那几个被抓了现行的男生，在徐主任愤怒的眼神中，他们起身从电脑桌后面走出来，低着头朝他走去。 他们一一从顾筝筝身后走过的时候，顾筝筝还用书包捂紧了自己的裤子，害怕被认出来。 明明是这么短的路，他们走得顾筝筝的汗都下来了。 老板看到徐主任似乎没有要再追究自己责任的意思，他也松了一口气，继续坐回了自己的柜台。 徐主任带着几个学生准备离开网吧的时候，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又转过头，对老板提醒道：“下次再放我们一高的学生进来，我一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因为电视剧正演到关键的时候，老板一边头撇电脑，一边敷衍道：“是是是。” 见到他此番态度，徐主任心中的怒火又起。 兴许是平日里对付问题学生习惯了，他一拍桌子，高声道：“站好，我问你，方才说的你听清楚了吗？” 他这一拍桌子不仅是把网吧老板吓得够呛，也把顾筝筝吓得魂都掉了，在场的人也纷纷惊掉了下巴—— 顾筝筝原本就悬着一颗心，她不想贺成渊那般，她自小就是老师家长眼里的乖乖学生，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 所以徐主任那一掌，虽是打在桌子上，却也打在了她的脑袋里，吓得她手上的动作都停了。 而后又是一声呵斥，她脑袋已经停止运行了，听得那声命令，竟然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 她这一站，自然是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徐主任转过头看到穿着一高校裤的顾筝筝也是一愣，原本都要走了，没想到临了还抓了只大鱼？ 而贺成渊则手捂着脑袋，低声长叹了一声。 徐主任看到紧挨在一起的两人，他又指了指贺成渊，大声命令道：“那边那个，给我站起来。” 听到这句话，贺成渊极其不情愿地站了起来。 他双手插在口袋里，一脸的漠然。 贺成渊在心里嘀咕，这点也太背了，六年前栽在他手里，六年后又栽在了他手里。 两个人低着头朝柜台处走来，徐主任看到走在前面的顾筝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看着眼前戴着黑框眼镜，素面朝天，长得乖乖巧巧的女学生，没想到她也学这些混小子逃课到网吧来。 徐主任又扭头瞪了一眼网吧老板，老板赶紧解释道：“我是真的不知道他们是学生阿，放心，我以后一定会严加把守，绝对不让他们再来。” 徐主任刚要开口，网吧老板又抢着说：“下次您再抓到，您去举报我，让我关门歇业还不成吗？” 徐主任叹了一口气，虽说这个黑网吧可恨，但是最主要的还是学校管教不够严格，才会让学生逃学出来。 他看了一眼顾筝筝，好奇地问道：“你是哪个班的啊？！” “我……”第一次被抓包的顾筝筝张了张嘴，后面的话噎在了喉咙，现在这个场面简直让她羞愧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站在后面的贺成渊上前一步，挺着胸膛问道：“主任，您不知道我们是哪个班的学生吗？” 徐主任一听这话，愣住了：“怎么？你哪个班有特权？不管你哪个班的，现在你违反了校规就是要受罚……” 徐主任的话没说完，贺成渊拉着顾筝筝就快步跑走了。 “他不认识我们，还不快跑！” 他的这句话还飘荡在空气里，混着门口的风铃声，徐主任旁边的几个男生见状也决定搏一把，他们也趁乱往门口冲去，直接跑走了。 “哎！你们……”后知后觉的徐主任赶忙追了出去，可他站在网吧门口，看到四窜而逃的学生们，三两步就跑进了不同的小巷子里，他站在原地望着他们的背影只剩哀叹。 抓不到学生，他又折返回了网吧。 网吧老板见今天状况不妙，正准备拉闸跑路，见到他折返回来，他以最快的速度拉下卷帘门，然后转身也拐进了小巷子里。 贺成渊对于学校后面的这片街道是再熟悉不过的了，他拉着顾筝筝的手左拐右拐的，很快就从几条小巷子里穿出去。 待他拉着顾筝筝从小巷子里探出头，准备去车站坐车的时候，他突然将前面的顾筝筝又拉了回来。 他只是手上这么稍稍一用力，顾筝筝就往后一退，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 他的手虚揽着她的腰，在她耳边低声道：“嘘，是徐主任。” 一听这个名字，顾筝筝的身子立刻僵住了，她一动不敢动。 现在的她看到徐主任犹如看到猫的耗子，唉，苦阿。 两人就保持着这个动作僵持了一会，她才竖起耳朵去听外面的情况，可头顶却传来贺成渊的轻笑。 她一抬头，正对上他那双笑眯眯的眼睛。 她正疑惑的时候，贺成渊打趣道：“骗你的！” 顾筝筝一跺脚，一把推开他，刚要开口说他，谁知贺成渊突然眉头紧锁，额前也冒出了细汗。 她这才想起来，他的脚上还有伤。 顾筝筝赶紧走到他身边，扶住他的手，关切地问道：“还好吗？” 贺成渊将她的手再次握在手里，淡淡地回她：“嗯。没事。小伤而已。” 两人回到了家后，顾筝筝将贺成渊重新扶到了椅子上坐好，看到他脸上的表情不再痛苦，她悬着心终于放下。 可很快，妈妈问责的电话打来。 对于她期中考成绩的下降，电话里将她好一通教育。 可她又不能将自己穿越来的的事告诉她，只能是嘟着嘴听着妈妈的埋怨。 待她打完电话，坐在椅子上哀叹的时候，贺成渊走过来，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安慰的话还没说出口。 倒是她先转头对贺成渊说道：“喂，贺成渊，你怎么进步那么快，是有什么诀窍嘛？” 贺成渊这个时候，骄傲地把脸一扬，说：“因为我聪明啊！” 顾筝筝笑了一声，从他的手里接过那杯水，抿了一口，淡淡地说：“对啊，大概我就是那种不聪明的笨小孩吧。” 说到这里，顾筝筝回忆起自己的学生时代来，她很努力，也每天刷题到深夜，可学习成绩就是那样在年段百名徘徊，直到最后一次分班考才靠着累计分进了实验班。 高考的时候，没有喜人的超常发挥，倒也不算失利，进了还不错的X大，而且就在本地上学，省去了来回倒腾的麻烦。 但她想起来自己贴在书桌面前的Z大，还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如果说一开始考Z大是为了林笙，到后来就完全是为了自己心中的一口气，可这口气到了毕业还是堵在了胸膛里。 贺成渊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慰道：“什么事，努力过了就好，人各有命，富贵在天嘛。” 顾筝筝撇嘴：“你倒是挺看得开。” 贺成渊一摊手：“不然怎么办。不过没关系，以前那是你学习不得法，这次有我帮你，包你下学期肯定进实验班。” 顾筝筝又喝了一口水，问道：“那还是没进怎么办？” 贺成渊笑了笑，说：“那我就在平行班陪你咯，一直到你进实验班为止。” 虽然他是开玩笑地说出了这句话，不过顾筝筝还是觉得心里一暖，她拍了拍贺成渊的肩膀，道：“那我就先谢谢你咯，不过眼下的问题还有……” “还有什么？” “唉……也不知道下周去学校会怎么样，徐主任那么精明的人，能就这么轻易放过我们？” ☆、36 果然不出顾筝筝所料，周一早读的时候，宋志高带着徐主任来了，李然小跑着从讲台下来到门口去迎接。 顾筝筝用课本死死地把自己遮得严实，生怕被他们发现。 因为她坐在靠窗户的位置，她的目光透过课本时不时地瞄一眼三人在走廊交头接耳的情景。 她的心第一次跳得如此之快，她感觉自己已经要昏过去了。 陆小惜也觉察到了她的不对劲，她瞥了顾筝筝一眼，看到她涨红的脸颊忙问：“筝筝，你怎么了？” 顾筝筝慌忙摇摇头，继续把头埋进了课本里。 陆小惜有些担心，她伸手去摸了摸顾筝筝的脸颊，惊慌的说：“呀，你的脸好烫，该不是发烧了吧？” 顾筝筝拉下她的手，说：“没事，没事，继续读你的吧。” 这边宋志高和李然说了几句，他的脸色骤变，他拉着个脸走进班级，低声说：“贺成渊你出来一下。” “呼……”顾筝筝这口气还没舒完，李然又叫道，“哦，还有顾筝筝，也出来一下。” “嘶。”顾筝筝倒吸一口冷气，终于将挡在面前的书放下，然后跟在贺成渊身后走出了教室，她跟在老师后面走向会议厅的路上，紧张到心脏好像要跳出胸膛。 而教室里，也因为这个小插曲炸开了锅。 同学们都举着课本小声讨论着。 “什么情况？怎么连政教处的徐主任带来了？” “贺成渊不是这期中才进的前五十？” “怎么还连带顾筝筝也一起……” 语文课代表清了清嗓子，提高了音调，继续带读：“伏清白以死直兮，固前圣之所厚……” 同学们虽伸长了脖子想一探究竟，可还是嘴里还是条件反射地跟着课代表读着《离骚》。 徐主任将两个学生带到了会议厅，李然和宋主任则分别在他们两身边坐好。 徐主任清了清嗓子，问道：“叫你们来，知道是因为什么吧？” 顾筝筝点点头，她盯着自己交叠放在桌面上的手，不敢抬头看对面坐着的徐主任。 而她身边的贺成渊则是很无辜地摇了摇头。 在他看到顾筝筝的默认后，长叹了一口气，将一直插在口袋里的手拿出来，也放到桌面上，然后点了点头。 顾筝筝一直成绩很稳定，上学期还拿了全国作文大赛的奖项，评了市文明学生，所以在她点头之前，他怎么也不会相信这样乖巧的孩子竟然会逃课去网吧。 他对于这样超出预期的结果，显得有些烦躁，他的手指微微弯曲，敲了敲桌面，严肃地问：“说说吧，你们俩是怎么回事？” “就是……”顾筝筝支支吾吾半天，羞于出口。 而贺成渊倒是大方，他再一次将所有罪责拦下：“不关她的事，是我拉着她去的。” 李然问：“为什么？” 贺成渊没有犹豫地脱口而出：“不为什么阿，因为期中考都过了，想放松一下呗，一直都在学习神经绷得太紧了。” 徐主任来之前，就和宋志高了解过，这次贺成渊是高一年段的前五十，他眯着眼看着眼前这个染着金色头发的学生，心里还是有一丝不舒服。 又想起那日在网吧里，两个人挨着一起坐在电脑前打游戏的场景，他突然皱紧了眉头，试探性地问道：“你们俩是……” 他的后半句话一直卡在嗓子眼里，没能说出口。 两人看着他，眼神迷惑，有些不明所以。 徐主任叹了一口气，酝酿着该怎么说的时候，李然先开口说道：“学校规定，不允许早恋。” “谁喜欢她啊！” “谁喜欢他啊！”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道，这一次倒是表现出了异常的默契。 说完这句，他们俩相视一眼，都撇了撇嘴。 对于他们的辩解，宋志高又想起刚开学的那次抓到贺成渊大课间偷懒。 那次他也是像今天这般，将所有罪责都揽到了自己身上，宁愿双倍惩罚也不愿意供出同伙。 而且他盯着顾筝筝，越看越觉得她像是那天和贺成渊躲在花坛后面的女生。 他开口补充问道：“贺成渊，那次我抓你大课间偷懒的那次，你护着的是不是这个女生呀？！” “啊？”贺成渊没想到这么久远的事情了，宋主任竟然还记得，他撇嘴，眼睛一转假装思考了半天才支支吾吾地开口，“我……我忘了。” 见他不承认，宋志高又没有证据，也只得作罢。 而李然在宋志高的这一次提醒下，他也想起了那天放学，通过办公室的窗户，看到顾筝筝在操场陪罚跑的贺成渊。 他偷偷笑出了声，这小子还妄想瞒过自己。 因为两个主任都坐在面前，他轻咳一声，收起笑容，严肃地说：“你们现在正值青春，男生女生之间萌发出情感也是正常的，但是要正确地看待这种情感，当下你们还是应该将主要精力放在学习上。比如，贺成渊你英语和数学好，而顾筝筝化学好，你们应该互相帮助共同进步才对，怎么一起逃课去网吧？” “不是……老师，我们真的不是……”顾筝筝没解释完，她的话就被徐主任打断，“李老师的话你们应该好好听着，都到这个时候还狡辩什么？” 顾筝筝撇嘴，一脸的不悦。 可面对他们逃课的事实，她也只能低下了脑袋。 徐主任觉得李然年纪轻，对待早恋还是没有经验，说的太过温柔了。 他不一样，他可是有经验的老教师了，对待这种问题是驾轻就熟。 在他的开导下，这些不懂事的学生情侣都是偷偷拉着手进来，然后低着头一脸羞愧地走出门去。 他正要开口教育二人，贺成渊则开口解释道：“老师，她是我的表姐。” “什么？” “哈？” “表姐？” 三个老师被这句话惊讶得嘴巴微张。 顾筝筝也是一脸的问号，她眯着眼看着他。 贺成渊点点头，似乎自己都被他的这个说法说服了。 而宋志高的手里拿着两个人的资料，他随手一翻就发现了端倪，他拆台道：“贺成渊可是你在转学填写的年龄上可比顾筝筝要大。” “呃……”贺成渊一时语塞，他这才想起自己刚穿过来的时候，他一夜宿醉，脑袋晕晕乎乎的，一睁眼就出现在了一高的办公室里，对面还坐着头发旺盛的宋主任，他拿着一个资料表让自己填写。 虽然他没搞清楚眼前的状况，但是看到办公室的摆设和资料填写表上的时间，他一下子就意识到自己这是穿越了啊？ 所以他就把自己的出生日期之前往前提了六年，谁知道这样一来，自己反而比顾筝筝大了。 不过他聪明，灵机一动，解释道：“是这样的，老师，这里的年纪虽然我比顾筝筝大，但是这是登记年龄时候的出的错，她真的是我的表姐。” 宋主任面对他的一套说辞，又看了一眼他的金色头发，还是一脸的不相信。 徐主任听了他的解释，轻咳一声，继续说：“那就算你们俩没有早恋，但是你们在上课时间去网吧总没错吧？” 两人点点头，又低下了脑袋。 徐主任来之前就在办公室里看到了英语老师办公桌上的英语竞赛推荐名单，这头一个名字就是贺成渊，因为下个月有一场全省英语竞赛，如果贺成渊能够拿到名次，那么一高也能提一提名气。而且顾筝筝上学期拿的全国作文大赛的文章今年也正式在刊物上出版了，上个月的当地日报还报道了喜报，一高是X市唯一获得这个奖项的学校。 眼前的两个学生都为学校争取过荣誉，所以徐主任对他们也格外宽容。 他轻咳一声，说：“这一次就念在你们是初犯，先不追究了，但是你们要写一份检查，在今天放学前给我交到政教处，还有因为你们俩的行为，你们班这周的文明班级取消。” “是。” “是。”他们俩都应了一声，接受了惩罚。 徐主任虽然不再追究了，可宋志高还记着之前的事，他对于贺成渊方才的那一番辩解还是不满意。 所以他当着他们的面，拿出自己的手机，说：“贺成渊，你现在就给你的家长打电话，我要亲自问他，呵，要是让我发现你骗人……” 贺成渊轻笑一声，从宋主任手里接过手机，说：“不会，我说的都是实话。” 他按着一个他曾经最熟悉的号码，他一边按，一边也在犯嘀咕，心里虽紧张，可他表面上却显得很淡然。 坐在一旁的顾筝筝看着他气定神闲的模样，她握紧了手，暗暗佩服，这贺成渊还真是撒谎不脸红阿。 输好电话号码，他又将手机交还给了宋主任。 宋主任看到他如此淡定，他也按下了通话键，然后将手机贴上了耳朵。 办公室里的氛围一下子变得奇怪，大家都十分安静，手机里的忙音通过话筒传了出来。 每一声都打在顾筝筝的心上，她紧张到咽了几口唾沫，而贺成渊背后也直冒冷汗，他不知道那边接起来会不会露馅。 就在如此紧张的氛围中，电话通了，电话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37 电话接通后，宋主任问道：“您好，请问您是贺成渊的家长吗？” 电话那边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很快地回答道：“是的，我是他的哥哥。您有什么事吗？” 宋主任自我介绍道：“我是他的老师，是一高的政务处主任宋志高。” 贺成均一听到对方的介绍，马上就明白了，他笑着赔礼：“宋老师您好，是成渊在学校给您惹麻烦了吧？” 宋主任简单将贺成渊在学校的表现告诉了他，还问了关于顾筝筝的情况。 他问道：“贺成渊说他的表姐也在一高上学，是真的吗？” 贺成均听完了宋主任的描述，并没有生气，那日看到长大以后的贺成渊，他就一直在想这件事，今天这通电话让贺成渊在他心里的形象更丰满了一些。 提到表姐还在一高上学，贺成均一下子就想起了那天和贺成渊一起来的女孩子。 他皱着眉头仔细回忆着那日的场景，想着那个女孩胸前挂着的名牌，他犹豫着开口问道：“是真的。顾筝筝，对吧？” 因为通话的关系，所以会议厅中此刻十分安静，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通话中，贺成渊放在桌下的手紧紧地攥着，顾筝筝一直低着头咬紧了嘴唇，两个人的心里都紧张到了极点。 一直到贺成均说出顾筝筝的名字，他们俩的心才稍稍放下一点。 顾筝筝偷偷转头，贺成渊得意地向她一扬脸，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 他就知道哥哥和他最有默契了，从小哥哥就十分维护他。 然而宋主任一番通话以后，还是有些不相信。 他说：“那您什么有时间，可以来学校一趟吗？” 贺成均很爽快地答应道：“随时都可以。” 宋主任眼睛一转，说：“那今天下午可以吗？” 贺成均很快就答应了下来，趁此机会，他也能了解一下贺成渊的近况。 这边见家长的事情安排好了，宋主任就先放两人回班级了，临走前，他还是好好教育了他们一番。 宋主任在学校专门做的就是学生的思想教育工作，一但开口，犹如黄河水滔滔不绝，一直到打铃了，他还在说着大道理，李然见状赶紧插嘴道：“宋老师，我想经过今天这一番，他们下次一定不敢了。您看，现在也快到上课时间了，今天下午等家长来了，再继续说？” 宋主任点点头，将后面的话暂时吞了下去。 而徐主任拿起自己的文件夹，起身要离开会议厅，临走前，他又嘱咐了一遍：“你们的检查今天下午放学前要准时放到我的办公桌上。” “好的，徐主任，您放心，我一定会监督他们的。”李然替自己的学生回答道。 因为下午贺成均要来学校开会，顾筝筝这一天上课都在想这件事，所以做什么事都心不在焉的。就连中午吃饭的时候，她最喜欢的红烧狮子头她都没胃口。 看着顾筝筝盯着红烧狮子头发呆，贺成渊拿了一双新筷子，当着她的面将狮子头切开，然后剜走了一大块。 就是这样，顾筝筝都没有反应，还是愣愣地看着她餐盘里的饭菜叹气。 贺成渊用筷子尾部敲了她的脑袋一下，道：“想什么呢，吃饭都不积极？” 顾筝筝随意扒拉了几口饭，淡淡地开口：“没什么，就是有点紧张。唉，要是没逃课就好了，怎么点这么背，徐主任都去市教育局开会了，还被他抓到了。” 贺成渊想起那日在网吧，顾筝筝咧着嘴对着电脑屏幕一顿狂敲的场景，他反问道：“唉，可是你那天在网吧嘴巴都要咧到太阳穴了。” 顾筝筝嘟嘴，用筷子扒拉着餐盘中的饭菜，不吱声了。 那日逃课确实很爽，毕竟她长那么大还没去过网吧。 贺成渊安慰道：“放心啦，我哥和我超默契，肯定能把宋主任糊弄过去。” 顾筝筝听到他的话，这才稍稍放心了一些，但是想到下周自己的名字要出现在白榜上的时候，她还是有些难过和羞愧。 看到她脸上的神情，贺成渊也猜到了三分，他摸着她的脑袋，想着之前她在家里，对他说的，说自己重来一次高中，要把以前不敢做的都做一遍的模样。 他笑道：“不是你说的要把以前不敢做的做一遍嘛，我看呀，你就是标准的乖乖女，别挣扎了。” 顾筝筝被他提起自己刚穿越过来的愿望，她嘟嘴低声道：“那又不是这方面的嘛……” 贺成渊笑了笑，将自己餐盘里的那个完整的红烧狮子头放到她的餐盘里：“快吃吧，一会还得写检查交给徐主任吧。” 想起检查，顾筝筝又叹了一口气。 ** 到了下午放学，贺成均准时到了一高。 他到会议厅的时候，宋主任和顾筝筝、贺成渊、李然已经坐在会议厅等他了。 贺成均笑了笑，边赔礼边入座。 宋主任看到贺成均如此年轻，脸上依旧满是不信任，直到贺成均说出自己是X大的毕业生，而且明年准备去国外一所名校进修，宋主任的神情才稍稍变化了些。 他将贺成渊大课间偷懒还有逃课去网吧的事都一并告诉了贺成均。 贺成渊一直低着头，他心里想着，哥哥一定很失望吧，自己会变成这个样子。 谁知道，贺成均听完以后，非但没有斥责自己，而是将责任全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贺成均说：“爸爸的工作很忙，之前我也都在学校，没什么时间照顾他。好在他一直都很独立，所以有的时候，让我忘记了他也只是个孩子。我想或许是最近学习压力太大了吧，给老师添麻烦了，我相信他今后不会了。” 说完贺成渊，他又看了一眼顾筝筝，笑着拍了一下贺成渊的肩膀，道：“让你来一高是跟着姐姐好好学习的，你怎么反而还带坏了人家。” 贺成渊低下头，和宋主任认真地说了一句抱歉。 看到他认错态度诚恳，而贺成均和顾筝筝之间也没有什么生疏的感觉，他这才相信了两人的关系。 几人又谈了一些事后，宋主任在李然的提醒下，才想起自己下午还有一个会，然后就匆匆离开了。 因为在会议室中，李然一直在帮贺成渊说话，所以贺成均离开前，特意和他说了一声谢谢。 出了会议室，贺成均揽着贺成渊的肩膀走出在落满余晖的走廊上，顾筝筝则小步跟在他们身后。 从贺成渊的嘴里，他又进一步地了解到贺成渊现在住在顾筝筝家。 他低声问了一句：“要不要回家住？” 贺成渊想了一会，说：“不要了，家里离一高太远了，上学不方便。” 贺成均点点头，还想说什么的时候，贺成渊打断他的话，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 那张是仔细折叠好的期中考成绩单，贺成渊自豪地成绩单摊开在他面前，说：“哥，你看，这是我期中考的成绩单，还不错吧？” 贺成均看了一眼，然后将成绩单重新交回到他手里，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嗯，哥哥一直都相信你会是最棒的。” 听到哥哥的鼓励，贺成渊轻轻唤了一声: “哥。” 贺成均抬手在他的脑袋上一顿揉搓，将他的发型揉成了鸟窝才收回手。 他笑着说：“我今年年底就要出国了，在这之前，你要有什么事，可以随时来找我。” 一提到出国，像是戳到了贺成渊什么痛点一般，他的眼睛里一下子温润了。 他深吸了几口气，才抖着声音答应下来：“嗯，好。” 贺成均又和他寒暄了几句，然后转过身朝顾筝筝走去。 顾筝筝看到他朝自己走来，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礼貌地叫了一声：“哥哥好。” 贺成均点点头，背手站在她身边，很客气地说：“成渊现在住在你家，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啊？”顾筝筝张着的嘴里微微发出一声疑问，然后愣愣地顺着贺成均的话往下说：“嗯，对，是挺麻烦的。” 站在远处的贺成渊一听到顾筝筝的话，他不乐意，他双手插在口袋里，快步走到她身边，手很自然地覆在她脑袋顶上，还往下按了按，打趣道：‘麻烦什么，你的数学还是我教的呢！’ 顾筝筝撇嘴，抬手把他的手打掉，说：“别碰，会变矮的。” 贺成渊笑着揶揄：“反正你本来就不高。” 贺成均站在一旁看到他们如此打闹，他的嘴角也微微上扬，他又拍了一下贺成渊的肩膀，认真地说：“人家好意收留你，你这态度不对阿。” 顾筝筝见他认真了，赶紧替贺成渊辩解：“其实也没什么啦，他在我家也帮了不少忙。” 贺成渊扬起脸：“看吧，哥，我就说……” 贺成均笑了笑，微微俯身，在顾筝筝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贺成渊看到顾筝筝对哥哥露出的笑容，他把嘴一撇，他一把揽上贺成均的肩膀，撇下顾筝筝继续朝前走。 他一边和贺成均聊着天，一边偷偷回头看顾筝筝。 顾筝筝低着脑袋，踩着地砖的边边，跟在他们后面，她脚步轻快，一跳一跳地踩在夕阳上。 落日的余晖照在三个人身上，暖暖的。 ☆、38 就在顾筝筝为应付过徐主任而长叹一口气的时候，新麻烦又来了。 不知道是哪个多嘴驴竟然将顾筝筝是贺成渊表姐这件事传扬了出去，所以现在大课间顾筝筝总是能收到一堆莫名其妙的东西。 这日，大课间刚跑完三圈的顾筝筝耷拉着个脑袋走向班级，太久没锻炼，她感觉这么跑一跑自己浑身的胳膊腿都要散架了。 就在她像具丧尸般缓慢地向教室移动的时，突然有一人拦住了她的去路，她抬头一看，是一个不认识的女生。 那个女孩子梳着马尾辫，校服穿得十分板正，连纽扣也系到了最上面的一颗。 顾筝筝看到她深吸一口气，然后从身后拿出一个粉色的信封递给自己，顾筝筝迷惑地接下信，还没来得及开口问清楚缘由，那个女生就主动说道：“姐姐，可不可以麻烦你把这封信交给贺成渊？” “啊？”顾筝筝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见顾筝筝答应下来，那个女生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她拿着信走回班级，还没踏进班级，在走廊顾筝筝又被几个女生拦下。 三个女生将站在她们身后的那个小女生推了出来，然后鼓励她：“快点给呀。” 顾筝筝挑眉，主动将手放在她面前摊开，说：“是不是要我帮忙递情书呀？喏，给我吧，我帮你。” 听到顾筝筝如此爽快地答应了，那个女生也不再害羞，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然后交到她手里。到了这个时候，女生才抬起头，甜甜地和她说了一句：“谢谢姐姐。” 顾筝筝点点头，绕过她们继续朝班级走去。 等她到了班级，刚坐下，又有一个女生来敲她的玻璃窗，她抿着唇站在窗户外，怯怯地问：“贺成渊在吗？” 顾筝筝指了指自己身后的位置，说：“他在篮球场上练习，你有什么需要交给他的，我可以帮你转交。” 听到这话，女生也拿出了一封信郑重地交到了顾筝筝手里。 就在她们交谈的时候，走廊传来了江啸和贺成渊的声音，那个原本找贺成渊的女生一听到他的声音，甚至来不及和顾筝筝说一句谢谢，就扭头逃走了。 贺成渊拿着篮球在走廊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他一边拍着篮球，一边继续从容地朝班级走去。 他走到班级，将篮球放回了后排的活动柜里，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他还没坐下就看见自己的桌子上放着好几封粉嫩嫩的信件，他皱着眉，虽然他之前和顾筝筝吹牛说自己在学校有一堆追求者，但那不过是高中生的口嗨而已。 因为他之前在一高打架又逃课，同学看到他如同看到瘟神一般，躲避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有女生给他送情书。 他撇嘴看着这满桌的情书，心里也没有多开心，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顾筝筝揶揄道：“今天有好多女生来给你送情书啊！” 嗅到八卦的气息，江啸凑近他的桌子，想要看看都是谁送来的，可是贺成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所有情书全部都扫进了自己的书桌堂里。 然后他一屁股在座位上坐下，从书包里拿出下一堂课的书本在桌上摊开，一边预习功课，一边嘟囔着：“无聊。” 江啸轻笑一声，指着他的脸打趣道：“无聊的话，那你脸红什么。” 贺成渊轻咳一声，用手遮住了自己的脸，继续低头看书不再理会他。 而这大课间不过是个开始，开了这个头之后，那日一整天课间都有人来给贺成渊送东西，甚至还有女生送了他一盒巧克力。 不过因为贺成渊总是板着脸，眸子里也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厉和疏离，所以女生们就将物品统统堆到了顾筝筝的桌上。 尤其是当午休时间，顾筝筝从食堂回来以后，看到自己的桌上俨然成了贺成渊的收发室。 陆小惜看着甚至堆到自己桌上的信件和物品，不禁感叹道：“我一直以为这是偶像剧才会出现的桥段。这、这也太夸张了吧。” 说着，她随手拿起了堆到她桌上的信，还没等她看清楚，顾筝筝就一把夺过，然后连同着自己桌上的信件和物品，一起捧到了贺成渊的桌子上。 她说：“别人的东西，还是别乱看了。” 话虽是这么说的，可是顾筝筝在放下东西后，也忍不住地回头看了一眼。 她这一眼就看到了最上面的一封信，是段花林雪写的。 其他人在信封上都只写了贺成渊的姓名，唯有林雪大胆地在下方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呵，果然漂亮的姑娘都这么有勇气。 咦，自己这是怎么了。 顾筝筝眯着眼，看着那封信愣神。 陆小惜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用她方才教育自己的话来反驳她：“别人的东西，还是别乱看了。” 顾筝筝一屁股在座位上坐下，双手环胸撇嘴，说：“谁看他的东西了，我才没兴趣呢。” 说着，她从书桌堂里抽出一本物理习题册，然后翻开到新的一页，开始刷题。 然而她连前面的基础题都做不进去，刷了几题以后，她就觉得更心烦意乱了。 她推说教室闷，所以起身离开了教室想要出去透透气 陆小惜看到她这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也没有拆穿她，而是自己捂着嘴偷笑。 待顾筝筝离开教室以后，她才回身大大方方地看着贺成渊的那些信件，在堆在桌上的信件中，她和顾筝筝一样，也是一眼就看见了林雪那封有署名的情书。 陆小惜撇嘴，自言自语地低声说：“可真厉害。” 这边出来透气的顾筝筝，低着头就这么漫无目的地在校园里闲逛。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她竟然走着走着，就到了篮球场。 她看到贺成渊正在篮球场上练习投篮，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罅隙洒在篮球场上，留下斑斑点点。 贺成渊运球上篮动作一气呵成，他穿着个运动背心，汗水顺着手臂的肌肉线条流下，滴落到地上后很快便蒸干了。 顾筝筝看了一眼正在打篮球的他，嘟囔道：“怎么到哪里都能碰到你。” 说罢，她转身就要走，结果她还没走出一步，身后人先叫住了她：“顾筝筝。” 她撇嘴，无奈地转过身，没好气地问道：“又干嘛？” 贺成渊将手里的篮球扔给她，然后撩起背心擦了擦额角的汗水，然后笑着说：“你帮我把球拿回班级吧，我去江啸的宿舍洗个澡。” “哦。”顾筝筝应了一声，然后就继续朝教室走去。 她手上拿着的那个篮球不知道是因为在阳光下晒过还是因为被贺成渊摸过，现在正在她的手里微微发烫。 顾筝筝不想那么快回班级，所以在走进班级前的一刻，又转头拐到了小花园。 她学着方才贺成渊的模样运球，可是拍着篮球还没跑两步，那个球就跑走了。 顾筝筝不服气，她跑过去将球捡起来，然后一连又试了几次，结果都是以失败告终。 在贺成渊手里十分听话的篮球到了自己的手里却调皮得很，她长叹一口气，任那个篮球滚走，自己则坐在石凳上休息。 她看着那颗篮球慢慢滚着，一直到它滚出了小花园，碰到了石阶才停下来。 顾筝筝踢了一脚脚边的小石子，心里还是一阵烦躁。 她不知道今天自己是怎么了，就是觉得郁闷得很。 想着从大课间之后，不断地有女生来找自己，要自己帮忙转交信件，而且还都叫自己姐姐。 她冷哼了一声，嘴里嘟囔：“我有那么老吗！” 而造成这一切的都是那个讨厌的贺成渊，她想到这里，就小跑过去，将地上的篮球重新捡起来，然后朝着小花园的墙上丢去，仿佛讨厌的贺成渊就像这颗篮球一样被自己丢远了。 可是她没想到，她这么一丢，这个篮球恰好砸在了花园的墙上，然后砰地响了一声，很快又弹了回来。 顾筝筝因为生闷气，她扔出去的时候力气可不小。 这下她看着篮球直奔自己而来，心里先是一惊，然后就要伸手去接。 虽然她心里慌得很，但还是下意识地将手挡在了自己脸前。 就在篮球要砸到自己的前一刻，一双有力的手将篮球及时勾走。 她长舒一口气，没等她转头看来人是谁，身后人先说话了：“顾筝筝，你怎么这么笨。” 听声音和语气，她转了一半的脑袋突然僵住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这个贺成渊像阴魂不散的鬼魂一样，真的是无孔不入。 她没好气地回了他一句：“是啦，就你最厉害啦，打篮球好，又受女生欢迎。” 这一句带着酸味的话出口，顾筝筝就后悔了，而贺成渊却嘴角一勾。 他拍了几下篮球，方才那个不听话的篮球，在他手里又变得老实起来。 贺成渊边拍球边问：“怎么样，要不要我教你打篮球？” 顾筝筝推了他一把，然后从他的身边绕开了，她气鼓鼓地说：“才不要。你自己玩吧，我要会教室刷题了。” 贺成渊看到她气鼓鼓的模样，又叫了她几声。 可顾筝筝脚下如同踩了风火轮一样，越走越快，将他落在了身后。 贺成渊则满脸笑容地拿着篮球，跟在她身后，朝班级走去…… ** 待回到家中，贺成渊将书包一倒，包里的所有信件哗哗地如雪花般掉落下来，全都魂归垃圾桶。 顾筝筝站在一旁，有些迷惑：“你既然都要扔干嘛还背回来，在学校扔了不就好了？” 贺成渊没吱声，只是继续整理着自己的书包。 顾筝筝撇嘴，走到纸篓旁，将那些信件一封封捞出来，她将信一一叠好，然后交到他手里，说：“她们费那么多功夫写了，你好歹也看一眼吧？” 贺成渊脸上挂着不耐烦，从她的手里接过那些信件，说：“以后别收了，麻烦。” 顾筝筝冷哼一声：“那你得和她们说吧？和我说有什么用？又不是我给你写的！” 贺成渊沉着眸子，那叠情书在他的手里，他迅速翻阅而过。 那些粉粉嫩嫩、花花绿绿甚至还带着香气的信件一一被翻过的时候，贺成渊的眼睛里满是不耐烦。 尤其是顾筝筝看到他将写着段花林雪姓名的丢进垃圾桶里的利落时，她在心里暗笑。 原本贺成渊翻到林雪的信时，她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止住了，伸头看着，谁知贺成渊连拆开都没拆，看了一眼姓名就直接丢进了垃圾桶里。 就在贺成渊快速翻阅的时候，他突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那是一封星空图案的信件，和其他泛着粉色泡泡的信件都不同，顾筝筝伸长了脑袋想看看那是谁的。 可当她伸长了脖子，却看见那信封上写的竟然是自己的名字。 顾筝筝愣了。 这是给自己的情书？ 她脑海如同过电影一般回忆着今日的场景，她猛然想起，今天中午午休结束的时候，陆小惜丢了一封信在她的桌子上，说是给她的。可那封信和给贺成渊的混在了一起，再加上今天来找她转递情书的小女生络绎不绝，所以她也没多想，接过信就丢到了贺成渊的桌上。 “我的？”顾筝筝伸手要去接，谁知原本坐着的贺成渊竟然一下子站了起来，而且故意将手举高。 顾筝筝跳了一下，还是没有摸到那封信。 她双手环胸，瞪着贺成渊。 贺成渊抬头看了一眼信封右下角写的名字，眉头紧锁。 顾筝筝抬手在他的面前摊开，说：“给我吧。这是给我的。” 贺成渊撇嘴，低声道：“嗯，我知道。” 说完这句，他长叹一口气，这才放下手，将那封信交给她。 顾筝筝接过信，拆开的时候，贺成渊虽继续翻着手中的情书，但是目光却偷偷瞟向顾筝筝受伤的那封。 顾筝筝也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她又抬头瞪了他一眼，然后拿着信走到了一边。 贺成渊揶揄道：“四眼妹，没想到还有人给你写情书？” 顾筝筝晃了晃手里的信，把脸一扬：“哼，干嘛，只许你收情书，不许我收啊？” 贺成渊轻咳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而顾筝筝则拿着信回到了房间里，那边房间门一关，贺成渊轻啧一声，将手里的所有情书全都扔进了纸篓里，发出一声闷响。 ☆、39 期中考后，美术鉴赏课换成了书法练习。 因为平日里繁重的课业压力，所以这些不被侵占的副课成了学生一周的期待。 那个秃顶的只会念PPT的美术老师换成了一个气质极佳的女老师，男生们的学习热情更加高涨了。 第一节书法课，按照老师之前的要求，每个人都准备了毛笔和墨水。 新来的女老师是去年才从美院毕业的，她笑眼盈盈，面对同学们的提问有时候还会紧张。 她上课前事先录了一段视频，将这节课要练习的几种写法全都拍进去了。 超大显示屏上一边放着影片，她一边站在电视机旁边讲解书写的要点。 到了练习时间开始，不少男生拿着宣纸走上讲台向老师询问如何书写，而其他人则在座位上练习。 顾筝筝将宣纸在桌上摊开，然后拿着毛笔在上面随意涂抹，打着练习的名义，大家都在自己的宣纸上画着自己喜欢的东西。 陆小惜画了一只大黑狗，顾筝筝看到她画的那只狗腿上还挂着一个手环。陆小惜画得很细致，连橡皮手环上的英文字都写上了，顾筝筝眯着眼睛盯着手环。 她发现那个手环上的英文字母和江啸手上戴着的手环如出一辙，她捂着嘴偷笑。 陆小惜转过头:“你笑什么？” 顾筝筝在她的宣纸上用毛笔字写下了两个字‘江狗’。 陆小惜大笑两声，又给狗脑袋上画了个对话框，写了几声汪汪。 然后她转身将自己的宣纸放到了江啸的桌上，江啸撇嘴，其实不用顾筝筝添字，他也知道陆小惜这画的是自己。 江啸也举起自己的宣纸，上面也画了一条小狗。 而那只狗的脖子上带着个铃铛，那个铃铛就是陆小惜书包上的乔巴脑袋的铃铛。 顾筝筝看到江啸的画作，笑了一声，打趣道：“你们倒是很有默契。” 书法老师背着手从讲台上走下来，在班级里巡视了一圈。 等她走到他们这两桌时，看到陆小惜的桌上只有几幅涂鸦和临摹了一半的字帖。 她也没生气，而是很温柔地提醒：“画得挺可爱的，不过我这可不是国画课，下课的时候是要交作业的。” 陆小惜吐了吐舌头，将那几张涂鸦藏到桌下，然后拿出一张新宣纸，对照着下发的字帖真人描摹起来。 老师背手继续朝后走，待她走到贺成渊身边时，看到他没有在练习字帖上的字，而是自己根据老师说的那几个要点，认真地摹写一首古诗。 她走到过去，站在贺成渊的身后，轻声念出了他写在宣纸上的诗句：“何响与天通,瑶筝挂望中。”这是鲍溶的《风筝》。 书法老师从桌上拿起一支毛笔，在贺成渊的纸上圈出了几个字。 然后轻声说：“喏，你看，这几个字这样写是不是会好一点？” 她一边说，一边在圈出来字旁边，用小楷又写了一遍。 贺成渊点点头。 书法老师放下毛笔，鼓励道：“你写的挺好的，继续练习吧。” “老师。”就在书法老师准备离开的时候，贺成渊突然叫住了她。 “怎么了？”老师又折回来问道。 贺成渊用毛笔轻轻点了点她未圈起的‘筝’字旁边，他认真地问：“这个字应该怎么写会好一点呢？” 书法老师从他的手里接过毛笔，一笔一划地在他的字旁边又写了一遍，她一边写一边说着要点。 贺成渊听得很认真，他拿着另一支毛笔，在新的宣纸上练习。 书法老师看到他经过指导后写出的筝字，她点点头肯定道：“嗯，这次你写的就好多了。” “谢谢老师。”贺成渊说。 待书法老师离开以后，陆小惜和顾筝筝都转过头来。 这个贺成渊上课睡觉，下课抱着篮球就往操场上跑，这一堂书法课竟然少有的认真。 陆小惜转过头来看看，他写的都是什么，还需要老师亲自指导。 等她转过头后，看到他在新铺开的宣纸上，一连写下了好几个‘筝’字，她的脸上再次泛起姨母笑。 陆小惜用自己的胳膊肘戳了戳顾筝筝的手臂，小声说：“你看他在练什么字。” 顾筝筝白了她一眼，让她别乱想了。 然后转过身，继续练习了。 而陆小惜则在江啸练习的宣纸上，画了一只大王八。 江啸抬手，举起毛笔，一副要往她身上画的模样，陆小惜这才嘿嘿一笑，转过身去继续练习自己的。 顾筝筝因为看到贺成渊练习宣纸上的那行诗，心里乱极了。 她心一慌，手自然跟着抖，那当然是写不好的。 原本还板正的字体登时变得歪歪扭扭起来，她看着自己的课堂练习，挠挠头，把笔一丢，然后坐了下来。 陆小惜看到她坐到了位置上，一手托着脑袋，盯着字帖发呆。 她问道：“干嘛？你这才写多久就累了？” 顾筝筝看着下发的那一页字帖，字帖上都是些常用字，她已经临摹了好几遍，可是也总写得不像。 她撇嘴：“写来写去就这几个字，没意思。” 江啸听到了以后，说道：“你可去找书法老师呀，让她给你写一些，你想练的字呗。” 听到江啸的提议，陆小惜又看了一眼正在练习那句诗的贺成渊，她故意问道：“咦？你这么喜欢这首诗的嘛。” 顾筝筝被她的问题吸引了注意，也转头看向贺成渊。 贺成渊没有回答，而是笑了笑。 江啸看了一眼他写的那句诗，也很快联想到了什么，他轻咳一声，自言自语地说：“唉，不知道有什么诗歌是含有我名字的。” 陆小惜揶揄道：“哈，你的名字？大概没有吧。” 顾筝筝随口说道：“有啊，怎么没有。‘万里同盟只鸥鹭，三江啸浪忆鱼龙。’不就是吗？” 陆小惜又念了一遍她说的这句诗，然后喃喃道：“还真的有啊。” 江啸笑了笑，说：“看吧。” 然后他拿起毛笔和宣纸：“我要去找老师，让她写一下这句诗。” 陆小惜停了，也蠢蠢欲动，她拿起自己的毛笔和宣纸，准备去找老师写一下自己的姓名。 陆小惜招呼顾筝筝：“走啊。去让老师写一下自己的名字呗。” 顾筝筝听到名字，她的目光悄悄瞥了一眼还在写那句诗的贺成渊，他这节课倒是意外的安静。 她又看了一眼他宣纸上的数个‘筝’字，脸颊微微泛红，应了陆小惜一声，拿着毛笔跟上了他们。 他们走过去的时候，书法老师正好巡到了林笙的座位。 因为林笙本身就练习过书法，自然写得比其他学生要好多了。 书法老师拿着他的字左看右看，十分满意，她问：“你之前学过书法？” 林笙点点头：“对，我练过三年的书法。” 此话一出，周围的同学皆惊。 他们小声议论着—— “林笙也太厉害了吧，还练过书法？” “他还会吉他。” “别说了，厉害的人什么都会。” …… 而江啸他们走过去找书法老师求字的时候，顾筝筝看到林笙也没按照字帖上的练习，他也正在写一首诗。 林笙写的是宋代诗人朱淑真的《菩萨蛮?山亭水榭秋方半》。 那诗全句是：‘山亭水榭秋方半。凤帏寂寞无人伴。愁闷一番新。双蛾只旧颦。 起来临绣户。时有疏萤度。多谢月相怜。今宵不忍圆。’ 她看到林笙最后一句诗，在草纸上练习了不下十遍，才敢誊抄在作业纸上。 他那一手字写的好看又端正，更重要的是他的那首词里也藏着一个人名。 顾筝筝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宣纸，顿时觉得这堂书法课无聊极了，她看了一眼前面还在问老师的陆小惜，自己耷拉着脑袋回到了座位上。 看到顾筝筝失望归来，一直沉默着的贺成渊倒是突然抬起了头。 他看着她怅然若失地坐在位置上，他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 顾筝筝撇嘴嘟囔：“没什么，就是觉得无聊。” 贺成渊笑了一声，伸手在她的草纸上，写了一首带有自己姓名的诗句。 他说：“喏，练吧。” 顾筝筝转过头，小声地念出了那句诗：“百层飞作雨，万顷汇成渊。” 她轻啧一声，叹道：“自恋，谁要写你的名字了。” 贺成渊又笑了一声：“那你就写你自己的呗。” 他这么一说，顾筝筝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对阿，谁的名字还不是带着诗的。 她又想起书法老师在开始上课前说的话，因为书法老师和班主任李然是校友，为了鼓励班上学生学习书法的热情，所以李然决定每节书法课下课，会将班上写得最好的一幅字挂在班后的展示墙上一周。 顾筝筝提笔在草纸上，疯狂地练习起鲍溶的《风筝》。 虽然她这么努力练习了，但是到了下课，书法老师将所有人的作业收了上来。 她快速浏览过一遍，还是决定将林笙写的那首诗挂在了班级的展示墙上。 而林笙这幅字，一挂就是半学期，一直到期末书法课结课，顾筝筝写的诗也没能替换下林笙的这首诗。 每次从展示墙经过，顾筝筝都会不自觉地加快脚步，她才不愿意看到林笙那清秀的字写着别人的名字。 而贺成渊一学期的书法课下来，每次到了课后交作业，交上去的也总是鲍溶的那首《风筝》。 贺成渊和顾筝筝两个人写这首《风筝》写了有百余次，每一个字都写到了各自的心里去。只不过，他们俩一个写的是不甘，一个写的是喜欢。 ☆、40 下周X市有一个大型漫展，动漫社要出一次cosplay，一直跃跃欲试的顾筝筝自然第一个报名了。 她在自己喜欢的动漫里一通挑选，结果发现喜欢的几个动漫人物，2009年的时候还没有播出。 贺成渊坐在沙发上，看到她拿了个小板凳坐在茶几旁边，看着自己攒下来的卡贴。 他也从另一边搬来一张小板凳，坐到了她身边，陪着顾筝筝一起看那些卡贴。 贺成渊拿出一张柯南的卡贴，提议道：“不是告诉你了吗，你可以cos妃英理呀，超级像。” 顾筝筝白了他一眼，没说话。 她一边翻着卡贴集册，一边继续物色合适的角色。 突然一个角色映入眼帘，这个角色装扮简单，而且也是她十分喜欢的一个角色。 那个角色穿着藏青色的和服外袍，带着一个独眼面具，身后背着一把日式□□。 这是《夏目友人帐》里的式神柊。 “我喜欢柊，就选她好了，还省得化妆了。” 贺成渊看了一眼那个卡贴上拔出□□的柊，这个角色平常虽沉默寡言，但言行亲切柔和，和顾筝筝倒是有那么一点相似。 主意一但定下后，顾筝筝马上打开电脑，在网上订了一套日式和服。 接下来的几天，顾筝筝每天都在期待周末的漫展。 课间陆小惜问她要cos什么角色的时候，顾筝筝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将食指压在唇上，淡淡地说：“秘密。等周末你来，不就知道了嘛。” 陆小惜的手揽在她的肩膀上：“我当然会去。” 就在两个人说话的时候，林笙拿着数学卷一边发一边朝他们的座位走来，待走到她们座位旁的时候。 陆小惜将新发的数学卷收进书桌堂里，她问：“林笙，周末也去漫展吧？” 林笙看到她这个动作，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先提醒她：“这个卷子可是周一要交的。”然后他才回答道，“不一定吧，马上就要期末考了，我还有数学竞赛题要刷。” 紧接着他看了一眼喜滋滋的顾筝筝，这几天她显得十分兴奋，每天下午一放学就往社团活动室跑，午休时候也不刷题了，而是拿着针线和一张卡贴对照着给周末要穿的和服修补。 他好心提醒她：“顾筝筝这次期末考你再不努力，下学期可真的没机会进实验班了。” 原本正在兴头上的顾筝筝被他这么一说，脑袋一下子就低下了，她靠在窗户边，嘟着嘴没说话。 陆小惜见状，赶紧打圆场，说：“哎呀，劳逸结合嘛。” 林笙还想说什么，但是他手中还有一堆没发完的数学卷，而又临近上课，他长叹一口气后继续发数学卷。 ** 周五的社团活动之后，动漫社定好了周末去参加漫展的时间，也给了每个社员几张漫展门票。 顾筝筝回到班级以后，她径直走向林笙的座位，可当她将手里的票交给他的时候，林笙却迟疑地接过门票，夹进了课本里。 他随口问道：“漫展？明天什么时候？” 顾筝筝笑着回他：“明天上午九点开始，到下午五点结束，我都会在。” 林笙点点头，将夹着门票的课本收进书包里，他有些抱歉地说：“我尽量吧。但是明天上午学校组织了数学竞赛辅导，我结束之后不知道要到几点了。” 顾筝筝应了一声，握紧了手里剩余的门票，她抿紧唇。 这是她第一次出cos，她希望林笙能去看，可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心里想的那句‘我希望你去’到了开口的时候，却变成了：“嗯，没关系。” 就当她转身要走的时候，林笙又叫住了她。 “怎么了？”顾筝筝回头。 林笙从书桌堂里抽出那本数学笔记，他将笔记交到她手里，说：“还有三周就是期末考了，这是我的数学笔记，你好好看看，有不懂的随时可以问我。” “好。”顾筝筝从他手里接过数学笔记。 顾筝筝拿着林笙的数学笔记，和剩下的门票回到了座位上。 她将另外三张票交给了陆小惜、江啸和贺成渊，贺成渊接过票，一下就塞进了自己的钱包里，他打趣道：“四眼妹，那你的眼镜到时候怎么办？” 顾筝筝从包里掏出一副事先买好的隐形眼镜，说：“看，我都准备好了。” 陆小惜看到她这副精神头，不禁感慨：“你这次还真认真啊，家伙事准备得这么齐全。” 顾筝筝想着周末的漫展，郑重地回她：“那是，我已经等了好久好久了。”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满是期待和认真，她在上高中的时候，每次经过动漫社的活动室，听到里面的谈笑和动漫播放的声音，她就十分期待。 这个漫展是X市每年都会举办的，但是因为和期末考时间相近，她一次也没有去过，每次都只能看着海报和直播过干瘾。 ** 到了周六，顾筝筝按照定好的时间，穿着和服赶往会场。 贺成渊和她一同出门，出门的时候，他还背着个单反相机，今天他可是顾筝筝的专属摄影师。 在坐往会展中心的公交车上，除了顾筝筝以外还有不少穿着cos服装的俊男美女。 顾筝筝和贺成渊挑了个角落的座位坐下，贺成渊刚坐下，后排的两个女生就开始窃窃私语。 她们说—— “哎，你看那个男生是不是很帅？” “嘘，你没看他旁边坐着他的女朋友嘛。” “那个女孩cos是柊吧？” …… 听到有人夸自己帅，贺成渊的身子板坐得更直了。 他靠着窗户，风透过窗户吹进来，微微吹起他额前的刘海，金色的头发柔软而耀眼。 顾筝筝斜看了他一眼，吐槽道：“骚包。” “哼。”贺成渊把脸撇过去，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树。 到了会场，顾筝筝远远地和动漫社的人打了一个招呼。 动漫社的学姐看到一同而来的贺成渊，她露出了个八卦的眼神，她悄悄将顾筝筝拉到一旁，问：“你们很熟？” 顾筝筝看了一眼贺成渊，支支吾吾地说：“还行吧，我们是前后桌。” 学姐一拍顾筝筝的肩膀，说：“今天左羽请病假了，能不能他代唱一下？” 贺成渊因为上次的音乐广场在学校是大出名了，所以动漫社的人看到贺成渊来眼睛都亮了。 顾筝筝回头问了他一嘴，贺成渊想也没想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就这样他们拿着门票，刷码进了漫展会场。 顾筝筝的面具是动漫社的一个学长帮忙做的，他做的时候就去市场买了个石膏面具，然后自己画上了柊的独眼。因为时间仓促，所以他也没有来得及给眼睛的位置镂空，所以顾筝筝一戴上面具之后就眼前一片黑。 针对这个情况，学姐拿了一条碎花的日式腰带，她将腰带的一端绑在顾筝筝的手腕上，另一端则自己牵着，这样顾筝筝就不会摔倒了。 因为距离表演还有一段时间，再加上学姐在漫展上有一堆要买的东西，所以她拉着顾筝筝走得很快。顾筝筝因为眼前昏暗一片，跟在她身后显得十分吃力。 贺成渊见状，从学姐的手里接过那半截腰带，在自己的手腕上饶了一圈。 学姐看了一眼身后的两人，笑了笑，就一头扎进了同人周刊的售卖排队中，她的背影很快被人海隐没。 顾筝筝见前面的人不走了，正要抬手将面具摘下来，看看眼前的情况。 可贺成渊却拉下了她的手，还没等他说话，顾筝筝从他握着自己的手就认出了贺成渊，她问道：“贺成渊？” “是我。”贺成渊将手里的腰带又收紧了一圈，她的手直接拉住了顾筝筝的手，而手腕上的一圈圈腰带将两个人的手缠绕在了一起。 贺成渊轻声解释道：“她们都去买东西了，我陪你在漫展的展示区走一圈吧。” 说着，他就拉着顾筝筝的手走向展示区。 那边聚集了好多coser，等顾筝筝穿着柊的服装出现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因为夏目友人帐的第二季刚播出，所以现在正火。 为了配合顾筝筝，所以贺成渊今天来的时候，也特意换上了一身和服和木屐，而他的金发和动漫里柊的主人名取周一差不多，远远一看，大家还以为他是和顾筝筝一样coser。 而陆小惜和江啸姗姗来迟，他们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穿着和服的两人。 江啸很自然地走过去要和他们打招呼，而陆小惜却一把抓住了他：“等一下。” “怎么了？” “别打扰他们。”陆小惜目光下移看到了两个人缠着布条的手，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然后拉着江啸去逛零食摊了。 主持人站在会场中央的舞台上举着话筒，宣布道：“现在是各组织的表演时间，首先让我们请上……” 听到表演开始，顾筝筝一把抓下自己的面具，贺成渊则慢慢地将缠在两人手腕上的布条解开。他对顾筝筝说：“我先去后台准备。” “好。”顾筝筝占了个前排的位置，等着演出开始。 而一直到贺成渊离开，陆小惜和江啸才挤到她的身边。 陆小惜站在她的身边，凑近她耳语：“哈哈，我可都看见了。” 顾筝筝转头一脸秘密地看着她，陆小惜笑了笑没再说话。 看到他们的时候，顾筝筝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大时钟，现在这个时间林笙的数学竞赛辅导应该已经结束了，那他会来吗…… ☆、41 这边林笙结束了数学竞赛辅导，朋友和他并肩走出学校，问他：“下午科技馆有个竞赛测试，你去不去？” 林笙看了一眼手表的时间，脑袋里盘算着如何去漫展会场，他漫不经心地开口说：“不了。我一会要去漫展。” 朋友眼睛一瞪，有些惊讶：“漫展？你还喜欢动漫？” 林笙正要开口解释，他却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意提醒：“唉，别怪我没提醒你，期末考和数学竞赛的第一场可都在下个月，你现在再不加把劲，到时候可别怪我不手下留情。” 说着，朋友挥了挥手里的成绩单，这次的竞赛测验，林笙头一回跌出了前十。 林笙也拍了他的肩膀一下，说：“那就赛场上见真章吧。” 两人有说有笑地朝车站走去，林笙目送朋友上了去往科技馆的公交车，自己在等车的时候，他从包里掏出手机给顾筝筝发短信，告诉她自己就要去会场了。 可是信息输入完成之后，他又立刻将它删除，将手机放进包里，长舒一口气，想着一会就到了，还是别和她提前说了。 因为这一年一度的漫展，有许多全国各地来参展的动漫组织，所以现在虽然距离开场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去往会场的公交车上还是坐着许多穿着动漫风格的青年人。 林笙穿着一高的校服，反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到了会场门口，林笙在书包里翻找的一通，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来顾筝筝给自己的门票，他夹在英语练习册里，而早就完成英语练习的他，包里自然没有背着练习册。 林笙长叹一声，站在会场门口。 此刻，里面的会场表演已经开始了，他站在入口处，隐约可见里面的舞台。 他眯着眼睛，看清了那个站在后台后台准备上场的人竟然是贺成渊？ 咦？他什么时候也加入动漫社了？ 林笙站在门口正犹豫着，要不要折回学校去拿漫展的门票。 学校里会场的距离并不近，他坐车过来足足花了一小时，现在又折回去再来，实在是太折腾人了。到时候顾筝筝的表演也错过了，那他费这么大力气，浪费这么多时间还有什么意义。 就在此时，有个好听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同学，你是要进去吗？” 林笙转身，看到一个穿着狐狸装扮的小姐姐站在自己身后，他笑了笑，说：“可惜我的门票落在学校了。” 小姐姐点点头，从自己的手包里拿出一张门票说：“喏，给你，我朋友今天有事没来，正好多了一张票，反正也用不上了，给你吧。” 林笙道谢后，从她的手里接过票。 两人边往里走，边聊着天。 小姐姐说：“我见过你。” 林笙：？？？ 她笑了笑，继续解释：“在去年的数学竞赛上。” 林笙眯着眼睛开始回忆起去年的数学竞赛，可惜在他的记忆里没有一张脸是和眼前人能对上的。 小姐姐看到他努力回忆的模样，她又笑了，说：“你想不起来正常，因为我第一轮就被淘汰了，但是决赛那次我去看了，你做题也太快了吧，第一个交卷还拿了一等奖。” 林笙被如此夸奖，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挠了挠头。 看到他害羞的样子，小姐姐拿出手机很大方地说：“我们加个Q、Q吧，说不定下次的数学竞赛还能碰到。” “好。”林笙答应了一声。 ** 为了配合顾筝筝之后的表演，贺成渊上台的时候，特意选择翻唱了《夏目友人帐》第一季的片尾曲《夏夕空》，音乐一响起立刻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站在前排的女生举起相机为他录像，她们笑眼盈盈地看着镁光灯下的贺成渊。 他穿着和服和木屐，举着话筒，在柔和的灯光下，贺成渊温润的声线配合着悠扬的音乐，场内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许多原本在其他区域闲逛的动漫爱好者，听到舞台传来的歌声，都不自觉地挪动脚步往舞台的方向走去。 顾筝筝看着舞台上的人，握紧了手里的面具。 那一刻，她好像明白了，为什么学校里一时间会多了那么多贺成渊的小迷妹了。他的歌声似乎有一种独特的魅力，能让人一瞬间就平静下来。 后面还要上台展示，而这是顾筝筝第一次上台，她的心原本已经快要跳出胸膛了，前面的几个节目，现场的音乐扰得她更加烦躁，她什么也听不进去。 但是贺成渊上场以后，听到他的歌声，她的心却慢慢平静了下来，紧张感也缓解了不少。 “筝筝。”学姐好不容易挤到了她的身边，轻声唤了她一声。 顾筝筝转过头，学姐在她耳边说：“走吧，去后台准备一下，一会就要上场了。” “嗯。”顾筝筝应了一声，跟着她穿过人群走向后台。 舞台是临时搭建在会场里的，所以显得有些简陋。 所谓后台其实就是在舞台的巨大立板后面放了些凳子椅子，让后面上场的团队可以稍作准备。 顾筝筝走到一高占的桌子附近时，贺成渊正好唱完一首歌，他从舞台上缓缓走下来，一下子就对上了顾筝筝的目光。 顾筝筝赶紧低下头，轻咳一声，继续和社员们讨论一会上台的流程。 学姐看到顾筝筝反复深呼吸的模样，知道她这是紧张，于是拉住了她的手，安慰道：“没事，就是去走一圈，和主持人聊几句就下来了。” “嗯。”顾筝筝又应了一声。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可是她的心里还是不由得紧张。 因为心里紧张，所以她觉得口干舌燥的，她悄悄离开了一高的位置，去打水处打水。 顾筝筝捧着个纸杯，手还是抖得厉害。 她抖着手将杯子放在嘴边，然后抿了几口水。 贺成渊远远看见她蹲在打水处，也撇下其他人朝她走去。 他靠在顾筝筝旁边的墙上，一双长腿就这么立在自己身边，再加上之前贺成渊的表演，所以过路的女生都悄悄瞄了他们那边一眼。 贺成渊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说：“你害怕了？” 顾筝筝又喝了一口水，长叹一口气：“嗯，有点吧。” 贺成渊轻笑一声，他也蹲下身子，和她一起蹲在墙角，看着满会场走来走去的人。 还没等他说话，顾筝筝先开口问道：“喂，贺成渊，为什么你都不会害怕的？” 贺成渊摸着下巴想了一会，笑着说：“你就把台下的人都想成菠萝就好了。” 顾筝筝一脸迷惑：“啥？” 贺成渊伸手在自己的脑袋顶上比划了一下，似乎是在模仿菠萝上的叶子，他笑着说：“就是菠萝呀。”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远处传来学姐的声音：“顾筝筝，快来呀，一会就上台了！” “好！来了！”顾筝筝应了一声。 顾筝筝深吸一口气，随即起身，然后抬手准备戴上独眼面具。 贺成渊也跟着她一起站起来，他很自然地从顾筝筝手里拿过面具，然后小心地替她戴上，他戴好面具以后还将她的鬓角整理好。 戴面具的时候，贺成渊认真地看着她，而顾筝筝为了戴面具，今天特意去配了隐形眼镜，没有了镜片的阻碍，贺成渊棱角分明的下颔线，白皙的皮肤，俊美的脸庞在她眼里更清晰了。 贺成渊在替她戴好面具以后，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加油。” 在他站直身体以后，又趁着顾筝筝戴面具看不见的机会，他的吻落在独眼面具上。 他又摸了摸她的脑袋，说：“自信点，你今天很好看。” 说完，他牵起顾筝筝的手朝舞台走去。 而贺成渊的这一系列的动作，虽然顾筝筝没有看见，但恰好从侧门进入的林笙却看得真切。 他和小姐姐一起从会场的侧门进入，侧门正对的就是舞台的后方，他看到贺成渊低头轻吻顾筝筝的面具，也看见她抓紧了衣服下角。 一种奇怪的滋味在林笙心里蔓延开来，他皱着眉头，耳边小姐姐的话渐渐小了，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两人。 他看着贺成渊牵着她的手走向舞台，他轻笑一声，在心里暗笑自己多想了。 可抬起头的一瞬间，眼里却满是落寞。 林笙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他明明并不喜欢顾筝筝的呀。 “你怎么了？”小姐姐见林笙许久不回话，她抬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林笙笑了笑，说了一声抱歉。 小姐姐摇摇头，指了指舞台说：“一会有各个组织社团的cosplay展示，好像也有你们一高的吧，在门口的名单里我看见一高的名单了。”说完这句，她又笑了一声,继续说，“也是稀奇了，你们一高不是一向不参加这种活动的嘛。” 林笙应了一声，喃喃道：“谁知道呢。” 他的语气里似乎颇有一番埋怨。 话虽如此，可他还是跟着小姐姐朝舞台的方向走去。 待表演开始，一高的各个coser逐一上场，而顾筝筝因为带着面具的缘故，所以她的手上绑着条日式花纹的布条，紧跟在一个cos名取周一的学长身后。 如此看起来就好像是名取周一带着他的专属式神出现在场里，再加上之前贺成渊的一首歌，场下的欢呼声不断。 走了一圈以后，他们又在舞台中央站成了一排。 主持人提问环节，顾筝筝这才摘下了面具，为了贴合柊，她还特意戴上了蓝色的美瞳。 因为要贴合扮演的角色，她并没有回答问题，而是环胸冷冷地站在‘名取周一’的身边。 她戴着隐形眼镜，台下的观众比平时更清晰，还好不用回答问题，她不断用深呼吸来缓解自己的紧张。 而站在观众席第一排的陆小惜，着举着个荧光棒，在台下挥舞，和她打招呼。 她也微微颔首回应她，接着她目光在全场扫了一圈，终于在远处的角落里看到了林笙，不过她也看见林笙身边还跟了个漂亮的女孩，女孩正和他聊得火热。 她咽了口唾沫，又低下了头。 林笙原本就不是动漫迷，再加上方才的一幕，他在会场站着的时候，觉得十分尴尬和不舒服。 旁边的小姐姐还在叨叨个不停，出于礼貌他一直都淡淡地回应她，直到一高的表演结束，他觉得自己再没理由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他和那个小姐姐又道了一次谢后，便离开了会场。 林笙没有犹豫地坐车前往科技馆，朋友说得对，当下最重要的是期末考和数学竞赛。 他突然有些后悔今天跑这一遭了。 林笙虽然心里这么想着，还是掏出手机给顾筝筝发了一条短信。 ‘抱歉，下午科技馆还有数学竞赛的模拟测试，我就不去漫展了，祝演出顺利。’ 他打完这一行字，没有犹豫地按下了发送键，然后将手机又放回书包里，他仰着脑袋靠在公交车椅背上，正午的阳光透过窗户正照在自己的脸上。 ** 顾筝筝顺利地完成了演出，她一下台就掏出了手机，林笙传来的那条短信赫然浮现在眼前。 她皱紧眉头，还来不及多想，陆小惜已经冲向后台，她从身后一把抱住顾筝筝，然后凑着脑袋问：“你在看什么？” 顾筝筝将手机塞回兜里，淡淡地说：“没什么。” 学姐走过来问顾筝筝：“学妹，我们一会要去唱K，你去不去？” 顾筝筝带着些倦意地回她：“我有点累了，想先回去了。” “好，那你回去好好休息。”学姐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走向了其他人。 顾筝筝和陆小惜又聊了一会后，就以累了为由，要先回去了。 而陆小惜好不容易来了这一趟，她还有好多东西要买，所以和她道了再见后，就拉着江啸去排同人周边了。 贺成渊陪着顾筝筝回家，他发现明明演出十分顺利，可顾筝筝却是满脸的愁容，甚至眼神里还带着一丝失落。 他拍了她的肩膀，问：“干嘛这么丧，你刚才的表演很好呀！” 顾筝筝抬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回他：“没什么，就是很累。” 贺成渊虽然觉得她有些言不由衷，但也没再继续问，而是顺着她的话，说：“是啊，为了这个漫展一连兴奋了好几天，能不累嘛。” 说到这里，顾筝筝又回忆这几天在家里为出这个cos花的功夫，这是她期盼已久的事情，菜没必要为了一个林笙扰乱了自己的开心。 这么想着，她的心里稍稍愉快了一些，她笑着抬起头对贺成渊说：“对，要开心。这可是我第一次出cos呢！”说罢，她抬手将手里的那个独眼面具举到自己面前，因为这次的活动经费是学校出的，也是一高第一次参加这类活动，所以学长很大方地说这个面具顾筝筝可以自己留作纪念。 她看着眼前的这个面具，终于露出了笑容。 顾筝筝将面具凑近自己，也在独眼的地方落下了一个吻。 贺成渊站在一旁，看到她这个动作，一下子红了脸颊，他急忙撇过脸去。 原来顾筝筝的那个吻就恰好和自己方才那个重叠，顾筝筝不知道，可贺成渊却清楚得很。 他轻咳一声，伸手挠了挠头。 顾筝筝自言自语地说着今天在会场遇到的开心事，可身边的贺成渊却久久没有回应自己。 她转头音调调高了三分，问：“喂，贺成渊，你在听吗？” “啊？”贺成渊转过头，看着她的时候，他又忍不住转过头去，然后快步走了几步，留下一句，“不是累了，那就快点回家吧。” “啊，什么呀，你都没有听到我说的……”顾筝筝小跑着追上他。 可她刚追上贺成渊，贺成渊又加快了步伐，还边走边催她：“快点快点……” “好啦，在走了啦，你腿长又走那么快，我跟不上啊……” 已经走出十几米去的贺成渊听到她的夸奖，噗嗤一声笑了，这才停下脚步。 他双手插在兜里，然后转身在前方站定，等着顾筝筝一步步走向自己…… ☆、42 因为漫展的关系，顾筝筝和林笙有好几天都没说上话了。 陆小惜觉得奇怪，但毕竟是他们之间的事，她也没多问，只是夹在两人当中尴尬。 而后因为一件事，顾筝筝和林笙的关系似乎更差了…… 这日的午休时间，顾筝筝和陆小惜正在班里打江啸的游戏机，突然听到后门处传来几声争吵。 顾筝筝靠在窗口，伸长了脖子，想看看发生了什么。 等她一探头，却愣住了。 在走廊上，和人发生争执的不是别人，正是一直以好脾气着称的林笙。 陆小惜见状，也溜到前面一桌的空位上，从窗户探出头看走廊里发生了什么。 原来是下个月的数学竞赛因为场地更改的原因，所以提前了一周，而下周市篮球赛的初赛就要开始了。 林笙觉得市篮球赛和数学竞赛之间间隔时间太短，所以到篮球社提出要退出市赛。 因为他们已经练习了几周，队员间配合度也提升了不少，再加上林笙是正式上场的队员而非替补，所以今天午休篮球社的社长亲自来找他谈话。 可是话没说了几句，两个人就吵了起来。 社长劝了又劝，好话说尽，但是林笙始终都用一句话回他。 社长说：“你也知道一高在这些比赛上一直都输给其他学校，今年教育局提倡大力发展中学生的课余活动后，学校对次比赛很在意。哪怕最后不能赢得比赛，能进决赛圈，篮球社的活动资金就可以翻一番，而且高一段还能加一节篮球课。” 林笙淡淡回他：“数学竞赛对我来说也很重要。” 社长想了想，继续劝：“可是篮球赛的决赛也在数学竞赛之前阿，完全不会干扰你去参加竞赛。” 林笙摇摇头：“不行，相隔时间太短，这样我没办法好好准备竞赛。” 反正不管社长说什么，林笙还是坚持竞赛至上的原则，所有影响他学习成绩的事都要往后排。 说到最后，社长也生气了，开始的好言相劝，变成了高声呵斥。 他指责道：“如果你一开始想要好好准备数学竞赛，为什么还要来参加篮球社的选拔赛？” 这句话像是一下子戳到了林笙的痛点，他撇嘴，声音小了三分：“我本以为两者撞不上。” 社长冷笑一声：“你以为？可你现在已经跟着他们练习了两周，马上就要比赛了，你跟我说退出？” 林笙深吸一口气，说了一声抱歉。 社长摆摆手：“我不需要你的道歉，我要你下周正常去参加市篮球赛。” 社长如此强硬的态度却没有影响林笙分毫，他依然摇头说着抱歉，然后就低头沉默了。 林笙的不吱声让社长火冒三丈，他呵斥林笙没信誉，答应的事全都抛在了脑后，林笙自知理亏也不做辩解，就由着他斥责自己。 因为不满，社长的声音越来越大，引得好几个班的学生都探出了脑袋。 现在正是午休时间，大部分住宿生都回宿舍了，少数走读生在班里休息，办公室也上锁了，走廊里原本十分安静。 江啸听到外面的争吵，感到大事不妙，赶紧跑出班级去。 因为他这一出头，其他班级里蠢蠢欲动的学生见了也跑出来看热闹。 几个篮球社的成员也跳了出来，见到社长发火，再加上这次的市篮球赛耗费了他们太多精力，现在林笙突然提出退赛，他们自然也很不高兴。 所以他们全都站到了社长那一边，跟着社长一起指责林笙。 林笙低着头，不做任何争辩。 陆小惜在教室里，看到他们将林笙围住，叹道：“这林笙也是，怎么临近比赛却要退赛。” 顾筝筝顺着她的话说：“因为和数学竞赛撞了吧，我听说数学竞赛的日期提前了。也难怪，林笙不是说了嘛，这些课余活动不能和学习相撞。” 说到这里，顾筝筝突然顿住了，她想起了之前林笙和自己说的所有话，她加入动漫社时，他冷嘲热讽，她考不好的时候，他又不问缘由的指责，反正在林笙眼里永远都是学习比天大。 她轻叹了一句：“唉……反正他眼里永远都只有学习。” 说起学习，陆小惜突然想起了此前和林笙的对话，他说他还是希望能和谢月一个大学。而且她听在一同在外国语上学的朋友说，这次的数学竞赛谢月也会参加。 想到这里，陆小惜再看他似乎明白了为何他会如此执着了。 林笙一直不吭声，更激怒了社长。 社长揪着他的衣领，拳头已经挥了起来，还好江啸出去的及时，正赶上这一幕，他连忙拉住他的手，将社长从林笙身边拉开。 江啸用自己的身子挡在林笙面前，将两人隔开。 他劝道：“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其他社员见状，也在旁边劝社长：“对对对，别动手。要不本来是我们站着理，你要是动手了，反倒变成我们理亏了。” 这句话说得深得江啸的心，他也跟着附和：“对对对，慢慢想，总是能有办法解决的嘛。” 可社长已经和林笙费了一番嘴皮，他的怒气当然不会因为这几句轻飘飘的劝解而消散。 因为一高在市篮球赛市中始终是垫底，遭到了许多人的笑话。他高一时进篮球社，学校连体育馆的使用权都不给他们，他们只能趁着周末去市体育场练习。 而体育场的其他人看到一高的校服，全都笑开了。 他们说，一高的学生是只会学习的呆子，市篮球赛还是不要出来丢人现眼了。 他们还说，一高的篮球赛连场馆使用都受限，还成立什么社团，趁早解散算了。 是前任社长多次和书记沟通，才拿到了体育馆的钥匙，可以让篮球社的成员在课余时间也进入场馆练习。 而这一次教育局下发的通知，让学校第一次重视起他们的社团，还指派了专门的教练。 他从前任社长那里接过钥匙的时候，答应他一定会好好带动社团，会让别人对一高的篮球队刮目相看。 然而现在比赛在即，正式队员却和他提出退赛？ 社长垂下的手摸到了裤兜里的钥匙，他心中的怒火再一次燃了起来。 他们为了这个篮球赛努力了这么久，现在林笙却要毁掉这些人的努力。 不，绝不可以。 他一把甩开江啸拉着自己的手，拳头又再次扬起。 江啸和其他队员赶紧阻止他，一边拉着他，一边继续劝。 可社长正在气头上，谁说也不顶用，他的手始终是握拳状。 他的拳头落在林笙身上之前，一直沉默的林笙终于说话了。 他说：“你想打就打吧，如果这样能让你好过一些。错全都在我，我不做争辩。” 林笙这么一激，社长更生气了。 他推开所有人后，紧接着对着林笙的脸就是一拳。 这一拳下去，林笙被打得歪过了脑袋，他的脸也肿了，嘴角也破了，血顺着下巴流下来。 “嘶，不好，打起来了。”顾筝筝看到他们动手，赶紧从座位上起身也跑了出去。 “哎，你别去阿。”那些男生动手也没个轻重，陆小惜担心顾筝筝被波及，也跟了出去。 她们站在班级的后门，看到林笙嘴角的血和红肿的右脸。 社长已经被江啸控制住了，可他嘴里还是不停地骂。 顾筝筝站在门口，皱紧眉头，她的脚站在门槛出，犹豫着。 她若是出去了，又能做什么呢？ 就在两方争执不下的时候，突然一个声音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他不参加，我参加。” 这个声音从顾筝筝和陆小惜的身后传来，他说得十分坚定。 没等顾筝筝回头，贺成渊就侧身从她们身边经过走出了班级。 他站在社长面前，又说了一遍：“我可以参加。” 其他队员看到贺成渊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一般，他们想起他在预选赛里的表现，都眼前一亮。 其中一人对着社长说：“有贺成渊参加不是更好吗？他的球技可比林笙厉害多了。” 其他几人跟着附和：“对阿，对阿。有他在，我们又多几分进决赛的可能。” “反正下周比赛，默契什么的，这周加紧练习也行阿。” 社长看到贺成渊，他的怒气这才消了一些。 看到他的手逐渐松开，脸上的表情也缓和了，江啸这才跟着松开抓住他的手。 社长拉了一下自己的校服，想起他之前受过的伤，问了一句：“可是你的脚伤好了吗？” 贺成渊在他的面前跳了跳，说：“早就好了。怎么样，可以吗？” 听到他要参加的消息，社长自然是开心的，因为早在预选赛的第一场他就觉得贺成渊是个好苗子，谁知道他第二次比赛里竟然受伤了。 所以那日贺成渊被医务室的老师架着离开的时候，社长在场边看得直叹气，原本他想着贺成渊要是能进篮球队那一高至少能够挺进决赛。 社长笑着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愿意参加自然最好不过了，那好，我们每天放学以后都会在体育馆练习，你这几天都过来练习一下吧。” 贺成渊爽快地答应下来：“好。我会去的。” 其他队员听到贺成渊要加入他们，也都笑着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和他示好。 眼看事情解决了，社长也准备离开。 他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林笙，冷哼一声，绕过他的身边走向自己的班级。 在他走过去之后，像是想起什么一般，突然又转过头来。 他对着林笙说：“以后篮球社的练习你都不用来了，打篮球靠的不仅是球技，还要有团队精神，可你没有团队精神，篮球社不欢迎你。” 说完这句，他头也不回地上楼了。 待他们走了，江啸这才上前查看林笙的伤势，他看了一眼他嘴角的血渍，问道：“还好吗？要不要去医务室？” 林笙抬手抹掉自己嘴角的血渍，摇了摇头，转身就要回班级。 可他一抬头就看到顾筝筝站在门口，因为方才那一幕，让他觉得尴尬又难堪，所以他低着头快步从顾筝筝身边走过，灰溜溜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班里的同学也因为方才的争执，此刻都悄悄看向林笙。 江啸见状，赶紧朝他们招了招手，示意他们别看了。 其他几人也都陆续回到了位置上，继续午休。 陆小惜转过头，小声地问贺成渊：“哎，你之前不是连路都走不了了，市赛还要上？” 顾筝筝听到这句话，也转头一脸担忧地看着贺成渊。 可贺成渊却笑着说：“没事，好了。到时候，来市体育场看比赛阿，看我怎么虐菜。” 陆小惜轻笑一声，说：“得了吧，你是转学生不知道。一高的体育出了名的差，你不被人家虐菜就不错了。” 江啸也跟着应和：“嗯嗯。我家在二中附近，周末回家，都能看到他们在练习，那打得叫一个好啊……” 贺成渊手上转着笔，不屑地说：“有什么的，我也不是吃素的……” 这边几人相谈甚欢，那边林笙却一声不吭地埋头做题。 顾筝筝的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他身上，穿越过来有一段时日了，她越来越觉得眼前的这个林笙和以往自己心里的那个林笙不一样了…… ☆、43 贺成渊替换下林笙，准备参加市篮球赛的消息不胫而走，每天下午体育馆都多了一群小女生蹲着点看贺成渊练习。 而顾筝筝发现林笙在班上越发沉默了，他一放学就往竞赛班走，课间也忙着刷题，两人之间几乎没有再说过话。 市篮球赛一高有了贺成渊的加入，再加上体育老师的不断训练和学校的重视，一直是初赛就被早早淘汰出局的一高在今年终于第一次挺进了决赛。 最后一场比赛是由一高和二中争夺冠亚军的比赛，比赛的那一天是周五的下午，一高甚至破天荒地放了高一年级半天假，十四辆校车载着学生浩浩荡荡地开向体育场。 学生们自发地制作了给篮球队加油的旗帜还有手绘牌之类的物品，而陆小惜则背着一包的零食和饮料登上了校车，她刚一在车上坐下，顾筝筝看着她鼓鼓囊囊的书包，打趣道：“你是去看比赛还是去郊游？” 陆小惜嘿嘿一笑，从包里拿出了几个棒棒糖分给座位周围的同学。 顾筝筝转头一看，隔着一个过道坐在她身边的林笙，手里竟然还拿着数学竞赛的习题册，她将陆小惜的棒棒糖丢给他，说：“喏，陆小惜请你的。” 林笙眼睛都没抬，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声谢谢，然后继续沉浸在数学题中。 陆小惜看着他认真做题的模样，长叹了一口气，自从那天篮球社社长来过以后，林笙就变成了做题的机器，无论什么时候看到他，他都在刷题。 就连每天早上，在公交车上的十几分钟他也不放过，每次林笙都拿着一个公式本，边看边背背的。 这次的数学竞赛对于林笙而言和以往的不同，除了有谢月的参加外，为了准备这次的竞赛，他推掉了所有活动，如若最后没有取得一个好成绩的话，那他林笙岂不成了众人的笑柄，更何况因为篮球赛退赛一事，班里同学对他已经是颇有微词。 林笙现在身上的压力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看着手里的练习册皱紧了眉头。 到了市体育场，二中的学生到的比他们还要早，他们已经按班级在体育馆的看台上坐好了。 他们一看到一高的学生进场，他们马上举起了手里的条幅，场边还在热身的二中篮球队队员听到身后传来的加油声，他们一下子就来了精神。 而一高的学生们还没等坐下，先喊了起来，他们大喊一高加油。 什么都能输，气势上可不能输。 市篮球赛还没开始，两方的学生就已经对着喊起来了。 陆小惜一边喊着加油，一边摇着手里的小蓝旗，这一次一高抽到了蓝色队服，而这个颜色和他们一高的校服颜色相近，穿着校服的一高学生站在看台上成了一片蓝色的海洋。 贺成渊因为在后面和体育老师商量如何对付二中的篮球队，所以他出场得晚了一些。 一直到比赛还有几分钟的时候，他才跟着裁判和教练一起从后面的休息室走出来。 他一走出来，那一头金色的头发又一次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顾筝筝和陆小惜的座位离着二中的学生只隔着一条过道，她们清楚地听到贺成渊出场的时候，二中的女生也跟着议论起来。 她们激动地低声说—— “那个跟在裁判身后的也是一高的学生？” “一高不是一向对这些查得最严了？他的头发？” “不过，他长得好帅啊啊啊！” “是校草？阿，他的篮球鞋还是限量款的！” 陆小惜和她们离得近，所以转头扬起脸，一脸骄傲地说：“怎么样？我们一高的校草学习好，体育好，还长得帅，厉害吧？” 此话一出，那两个女生不乐意了，她反驳道：“哼，我们二中已经拿了市篮球赛的三连冠了，你们不过是第一次进决赛。” 她们如此态度，顾筝筝听了也不开心，她瞪着眼睛，说：“哼，风水轮流转，今年冠军一高拿定了。” “哼，那就走着瞧吧！” 两边观众已经开始掐架了，篮球场上的队员眼里也开始有了敌意。 裁判先是说了一下规则，然后两方问好。 队长贺成渊带着一高的队员从二中队员的面前走过，他们一一握手问好。 虽说是问好，可对方队长握住贺成渊的手时，他稍稍加了一些力道，他的嘴角微微一勾，在他耳边说：“听说你很厉害，我倒要看看凭着你一个人能不能把一高带到冠军台。” 贺成渊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队员，说：“不止是我，我的队员也很厉害。” ** 比赛开始，裁判的一声哨响后，他向上扔起篮球。 贺成渊已经盯紧了那颗球，可还是被对方队长一手勾走了球。 那人勾过球后，带球绕过他，三步直接上篮，贺成渊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已经进了一球。 这一球进去，场边的记分员翻了一下红方的牌子，看台上二中的学生反应比裁判要快，他们的队长一拿到球，他们已经喊了起来，进球后，他们的声音则更大了。 甚至坐在离一高最近的一排学生，他们全都站了起来，对着一高的学生比了一个大拇指向下动作。 顾筝筝也不甘示弱地带头站了起来，她对着场内大喊：“一高加油，贺成渊加油！” 贺成渊听到自己的名字，额前的汗又密了一些，二中不愧是拿过三连冠的学校，确实一出手就不一般。 二中的队长在进球后，对着贺成渊一挑眉，像是挑衅一般冷笑一声，他经过他身边的时候，甚至从鼻腔里哼出了一声：“不过如此。” 贺成渊咬牙，他被这一句话给激怒了，后面无论从抢球还是扣篮都猛了不少。 而二中一看也是有备而来，他们严防死守，三个人围着盯紧了贺成渊，让他进了三球以后，贺成渊就几乎摸不到篮球了，他被控得死死的。 第一小节结束的时候，一高落后了十分。 场边的比分一下子打击了一高队员的压力，再加上方才那一小节贺成渊被对方全面压制，他们都愁眉苦脸地走向场边休息。许是这一次晋级太过顺利，一路获胜让一高的队员士气高涨，可是二中如此一打击，将他们全都打回了原型。 到了场边，体育老师看到队员们各个耷拉着个脑袋，赶紧抚慰他们：“还有三小节，完全有机会，不要丧！” 贺成渊也跟着附和：“对！我们已经练习了一个多月了，你们要相信自己。”他说完这句以后，将队员都召集到自己身边，队员在他身边围了个圈，贺成渊低声说，“现在他们看我看得很严，你们不妨试着自己带球投篮，不要总想着传球给我。” 贺成渊的话一出，他们的眉头锁得更紧了。 贺成渊笑了笑，拍了拍站在身旁的林凡，说：“你三分球的准度不比我差，你可以直接投篮呀，别总想着传球给我。” 林凡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脸上汗，喝了一口水，然后答应了下来。 除了他，贺成渊也一一鼓励了其他队员，他说完这些，第二小节的哨声又响了起来。 他们相互鼓劲之后，又回到了场上。 第二小节，贺成渊作为一高主力的这一优势慢慢被削弱，其他人抢到球后也试着带球过人，试着投篮，可是他们的准度和贺成渊比起来确实是差了一些。 准度差但是随着他们一次次地抢球投篮，一高的比分慢慢也追了上来。 在第二节比赛结束后，双方的比分已经快要持平了。 中场休息的时间，之前夺得了啦啦操冠军的队伍穿着整齐的服装上场，她们在场中间拿着花团跟着音乐跳着啦啦操。 二中的队长看到一高紧咬的分数，他一下子也慌了。 活泼灵动的舞蹈他们无心观看，队长将自己的队员召集到自己身边，商量下一节该如何应对。 而贺成渊稍稍松了一口气，两方现在只差一分，下一节继续这么打，应该就可以追上来了。 所以一高的队员现在坐在休息区，边喝水边看啦啦操。 贺成渊站在最旁边，他眯着眼盯着对方的队长，看着他着急的表情，他心里就一阵暗爽。 可顾筝筝坐在观众席上，从她那个角度看过去，贺成渊的目光是紧盯着场上的那个啦啦操领舞队长的。 她冷笑一声，带着吃味的语气说：“切，看到美女就腿软。” 陆小惜听到了她这句无意说出的话，她也捂着嘴偷笑。 顾筝筝撇脸，看了她一眼，嘟囔：“你又笑什么？” 陆小惜摇摇头，可嘴角满是笑意。 比赛开始，因为方才的那一幕，顾筝筝加油的声音小了不少，她不再像刚开始时，那样积极。 陆小惜将她放到一边的蓝色旗子又塞回她手里，说：“咱们的气势可不能输，这一高马上就要赶上来了。” 顾筝筝撇嘴，从她手里接过那面蓝色旗，虽说是加油，可是她喊得有气无力的。 她喊几句加油，就要嘟囔一句：“啧，怎么不让她们来给他加油。” 第三小节比赛到一半的时候，两方的比分已经连续四次持平，双方你追我赶，比分咬得很紧。 当贺成渊又一次抢到篮球后，全场又一次沸腾起来。 这一小节，几次追平比分，都是双方队长的投篮赶上的。 所以贺成渊拿到球以后，二中的队长几步就贴了上来…… ☆、44 几番争夺之后，贺成渊还是带球绕过了他，然后几步上篮，篮球入筐，一高三分领先。 而后贺成渊又一连投了两个三分球，一高由原来的落后一下子反超了十分，现在的局面二中一下子从主动陷入了被动中。 他们越是着急，场上的节奏就被打乱了，从他们开始急躁以后，接连失误，让一高的队员增加了不少抢到球的机会。 因为贺成渊拉开的比分，其他的队员也受到了激励，他抢到球以后也带球过人然后投篮。 第三小节结束的时候，一高已经以大比分领先，几乎可以说是胜局已定。 因为场上的比分突变，所以台下二中的学生看到这个比分，他们也很是失望，很多人都坐了下来，不再伸着脖子看比赛了。 甚至顾筝筝听到有二中的女生又开始讨论起贺成渊来。 “一高的篮球队队长真的太帅了！” “阿，不行了，我要倒戈了。” “你快清醒一点。” …… 听到隔壁女生的爬墙言论，陆小惜乐得前仰后合，自从这个贺成渊出现以后，她才觉得高中生活也不止都是刷题和学习。 她转头正想和顾筝筝说话，却看见她的目光此刻也紧紧地跟随着场上的贺成渊。 于是，陆小惜又笑了笑，便不再说话了。 林笙虽退出了篮球赛，可是他坐在看台上也十分紧张，一高的队员每一次抢到球，他的呼吸都不自觉地加重了，直到看到篮球入了对方的篮筐他才长舒一口气。 坐在他身边的江啸注意到他的这些小动作忍不住问：“是不是后悔退赛了？” 林笙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又扫了一圈全场因为篮球赛而沸腾的观众，他轻笑一声，低下头说：“没有。什么事都没有学习重要。” “行吧。”江啸淡淡地说。 到了最后一小节哨声响起，二中的队员依旧是昂着脑袋走进了场，不到最后一秒，他们绝对不认输。他们可是三连冠的队伍，怎么能这么轻易地败给这一群书呆子。 因为两方的比分差距大，所以第四小节一开始二中的进攻节奏非常迅速，他们抢球猛，犯规频繁，配合度也比之前高了许多。 然而他们如此努力地想要追平比分，可比赛过半仍旧落后了一高十五分。 二中的队长使了一个眼神，在他附近的几个队员立刻会意，将目前正控球的贺成渊围住。他们身体的轻微碰撞让贺成渊手上一个不稳，直接将球送到了对方队长的手里。 贺成渊如此明显的失误引来台下一片哗然，陆小惜早就注意到了，二中这是快要输了就耍赖。 她连忙站起来，带头高喊：“一高最棒，一高加油！” 其他人也跟着站起来拼命地高喊加油，而二中队员们几次故意的碰撞让二中的学生是看在眼里，羞在脸上，他们的气势因为场上人的小动作而逐渐小了下来。 贺成渊被围上来的几个队员碰了肩膀，他正要发作，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裁判，可裁判的注意都在已经控住篮球的对方队长身上，没有注意到他身边发生的冲撞。 算了算了，反正也没几分钟了，坚持比完好了。 贺成渊这么想着。 就在他想息事宁人的时候，对方队员又一次撞了他，贺成渊又看了一眼裁判，他还是没有判罚。 这一次，贺成渊的怒火一下就上来了。 他绕开拦在自己面前的队员，想要去抢球，可是那两人却紧紧贴着自己。 贺成渊向左，对方也向左，贺成渊向右，对方也向右。 他怎么都甩不掉，就在贺成渊烦心之时，他瞅准了对方队长传球的时机，一个转身先是往回跑了几步，然后再前面拦住对方进入自家地盘。 两方队长在场中相见，台下的观众全都站了起来。 二中的队长看到贺成渊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他先是一怔，但很快又恢复了状态，继续带球往前跑。 贺成渊伸手要去勾他手上的球的时候，他正好带球往前，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一脚直接踩在了贺成渊的脚背上。 贺成渊的脚伤刚好，现在又被他踩了一脚，一下子就疼得捂着脚腕倒地。 而对方像是有准备一般，他用自己的身子挡住了裁判的视线，然后也随着贺成渊一同倒了下去。 两人都捂着自己的脚腕，叫苦不迭，篮球也滚到了一边。 计时停止，裁判上前查看伤情，因为两个人都捂着脚腕，所以裁判一时也没能判断出两人是否犯规，只是让两队的队医上前查看情况。 队医来了，两人这才将捂在脚腕上的手移开。 贺成渊的脚腕处肉眼可见地肿了一个包，而对方的脚腕只是擦破了些皮。 队医拿着一罐止痛喷雾喷在他的脚腕处，贺成渊咬紧牙关，额前细密的汗水已经浸透了鬓角和刘海。 顾筝筝看到他倒地的一刻，心里一揪，在心里默默祈祷千万别又伤了旧伤口。 可在她起立以后，她看到贺成渊捂着的就是上次受伤的腿。 虽然隔了很远，可是从他狰狞的表情，顾筝筝已经能体会到那种锥心的疼痛。 教练也上前查看，他只看了一眼，就让替补上，将贺成渊抬到了休息处。 二中的队员看到一高的队长受伤了，又看了一眼比分，感觉这是时机了。 接下去的比赛，他们一样是照着之前的套路，故意引战，一高的队员因为贺成渊的离场本就满腔怒火，架不住他们挑衅也变得粗暴起来。 好好的一场篮球赛，硬生生搞成了群架现场，不断犯规，不断罚时。 比赛一再拖长也没能拯救二中输掉的命运，最后一高以微弱的分差赢得了比赛。 本来应该代表队伍上台领奖的贺成渊却因为受伤缺席。 终场哨声响起的那一刻，贺成渊看到自己带领的队伍拿了冠军，一直拧紧的眉头终于舒展开，可他脚上的疼痛没有减少一丝一毫。 队医用手检查了半天，最后还是赶紧拨打了急救电话，将贺成渊送往了最近的医院进行诊治。 因为一高拿了冠军，所以贺成渊也一战成名。 颁奖结束后，队员和同学跟着老师赶到医院，他们到医院的时候看到走廊里拄着拐，叼着一张病历单的贺成渊正在大厅走动。 顾筝筝抢先一步跑到他身边，一把拿下了他嘴里叼着的病历卡。 她看了一眼他脚上打着的石膏，还没来得及问，随之赶来的队员一下子将她挤走，他们自己将贺成渊围了起来。 “队长！我们拿到冠军啦！” “贺成渊，你太厉害了！” …… 一时间他们七嘴八舌的在贺成渊周围说个不停，还不停地舞动着手里的奖杯。 可贺成渊的目光落在了人群之外的顾筝筝身上，他轻咳一声，提醒道：“嘘，这是在医院。” 队员们听到他的提醒，立刻减小了音量，他们虚心地看了一眼周围人，还好周围都是行色匆匆的病人，根本没有人在意他们。 队员看到贺成渊行动不便，便直接将他架起来然后往门口走。 “哎，哎，哎，你们要带我去哪？”贺成渊一边问，一边回头看顾筝筝。 顾筝筝拿着他的病历卡，小碎步地跟在后面。 等队员们将他架到了医院门口，才将贺成渊放下，然后一个队员揽着他的肩膀，说：“队长走啊，咱们吃饭去，庆功宴，老陈说了今天他请客。” 贺成渊一笑：“哟，陈教练今天这难得大出血阿。” 其他人接道：“他都训练我们好几天了，也该出出血了。” 说着他们继续架着贺成渊就要走，他们说陈教练已经到餐厅去等他们了。 可贺成渊却不断地喊着：“慢，慢，等一下……” 看到他脸上痛苦的表情，顾筝筝又加快脚步跑到他们前面，拉下了他们，说：“哎，等一下，你们没看到他脸上表情不对嘛！” 经过顾筝筝的提醒，他们这才松了手，连忙问：“老大，你没事吧？” 贺成渊一听这个久违的称呼，用手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说：“没事。” 他看了一眼眼前为自己担忧的顾筝筝，微微一笑，说：“我有点累了，今天的庆功宴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吧，我想先回家了。” “啊？你不去了，那还有什么意思？” “去吧去吧，一会我送你回家。” 几人三言两语地劝说贺成渊去。 可还是一个眼尖的队员发现了他的目光一直在顾筝筝身上，于是他用胳膊肘捅了捅身边那个一直劝贺成渊出席的人，他在他耳边悄悄说：“别当电灯泡了。” 那人顺着贺成渊的目光看了一眼顾筝筝，然后会意地一笑，也顺势说道：“好了好了，知道老大有事，那一会就和老陈说你回家休息了。” 贺成渊还没回答，其他人也觉察到了不对劲，他们顺着那人的示意朝后看去。 顾筝筝被他们突如其来的目光吓得一哆嗦，还没来得及说话，贺成渊拄着拐走了几步，将她挡在身后，他不耐烦地说：“去，去，她是我前桌。” 同班的林凡走过去勾住他的肩膀，说：“哎呀，知道知道，我们这不也没说什么嘛。” 他还补充了一句：“你现在坐的还是我原来的位置。” 贺成渊又抬手拍了他的脑袋一下，提醒他不要乱说话，林凡这才乖乖闭上了嘴巴。 送走了一群八卦的队友，陆小惜和江啸又赶到了医院。 陆小惜来的路上还特意去超市买了点零食，她买的都是之前在贺成渊抽屉里看到的，他将那袋零食交到他手里，贺成渊看了一眼，揶揄：“啧，无功不受禄，你这样让我有点害怕啊！” 陆小惜一拳轻轻地打在他的肩膀上，她说：“你这不是拿了冠军，替一高出了一口气嘛！犒劳你的。” 江啸跟着她的话说：“就是就是，你走得早没看到，那二中的队长拿过亚军奖杯时候的表情。哈哈哈，笑死我了，搞小动作还是输球，不仅输了比赛还输了人品。” 陆小惜还说：“贺成渊，你现在可是一高的大明星了。校长说了，这次的篮球赛拿了冠军，所以高一年段从今往后多加一节篮球课！而且高二的活动课也恢复了。” 江啸勾着他的肩膀，边搀着他边往医院门口走：“唉，我觉得下周一你桌上的情书又要翻一番了，哎，说好了，可别把我的座位也给淹了……” 顾筝筝拿着他的病历卡跟在他们身后朝外走，陆小惜则过来挽着她的手，看到她脸上淡淡的愁容，她不解：“我们赢了你怎么还是不高兴？” 顾筝筝这才露出一个笑容，说：“我没有阿！我很高兴。” ☆、45 篮球赛结束后紧接着就是期末考，这学期因为贺成渊的加入，让顾筝筝觉得一学期的时间变得好快，在学校的生活如同打仗一般，事情一件紧接着一件。 一直忙于竞赛培训的林笙终于在期末考前几天想起顾筝筝来，他把自己整理的数学公式表和应用方法给了她和陆小惜。 陆小惜看着林笙的数学宝典，声泪俱下地说：“哥，你可太仗义了，每次考试都记着我俩。” 林笙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说：“别贫，好好复习。这次的成绩可是要记录进分班成绩里的。” 陆小惜嘿嘿一笑，说：“嗨，实验班我可不敢想。”然后她勾着顾筝筝的肩膀，说，“不过你倒是得加油，你上学期的两次大考成绩都很好，所以这次努努力还是有希望的。” 顾筝筝拿着林笙的笔记本，重重地应了一声。 这次期末考的座次是按照物理期中考的成绩排名的，说也巧了，贺成渊和顾筝筝分到了前后桌。 考试当天，李然在班里又重申了一遍考试纪律就让他们去往各自的考场等候考试。 贺成渊依旧十分潇洒，他只揣着一根水笔就走向了考场，而顾筝筝则拿着一本公式小本还在叨叨地念个不停。 贺成渊走到她的身边，一直插在口袋里的手终于从口袋里伸出来，他的手从她的头顶绕过，一把抢走了她的小公式本。 “哎，贺成渊。你好烦阿。”顾筝筝都没回头，她就猜到了身后的人是贺成渊。 贺成渊轻笑一声，将那个公式本塞回她的书包里。 还没等他说话，顾筝筝转过身来瞪了他一眼，她说出口的话因为贺成渊脚上的石膏板而咽了回去。 因为脚伤，所以贺成渊现在一手还拄着医用拐，看起来很惨的样子。 贺成渊见她欲言又止，俯下身子在她耳边悄声说：“没事，我写完放旁边一点。这次保你能上实验班。” 他说完这句话，顾筝筝睁大了眼睛，她不屑地朝他的肩甲处打了一拳，说：“不作弊，能上就上，不能上下次在努力，不是自己的实力得来的没必要。” “怎么，今天上线的是好学生顾筝筝？” “哼，我可一直都是好学生。”顾筝筝微微一笑，仰脸朝考场走去。 两天的考试贺成渊都十分从容，尤其是英语他写完以后还在桌上趴着睡了快半小时才响起了结束铃。 英语考完以后，他伸着懒腰走出考场。 后面的小女生都用仰慕地眼光看着他，然后从他的身边经过。 因为贺成渊带领一高的篮球队拿了冠军，所以一直看他不顺眼的宋主任最近看到他也格外客气。 期末考试结束，贺成渊到办公室去拿英语练习，宋主任还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贺成渊，你假期可要好好准备英语竞赛阿。” 贺成渊满口答应下来：“会的会的。” 然而他刚走出办公室，就不屑地切了一声。这些老师变脸比变天还迅速，之前他刚来一高的时候，染着小黄毛穿着皮衣，宋主任是处处找自己的麻烦，现在成绩上来了又拿了冠军，他这笑容都要裂到太阳穴了。 陆小惜刚接受了期末考的洗礼，正趴在桌子上哀叹。 “唉……完了，完了。这次前一百没戏了。” 江啸安慰她：“这不是还没出成绩嘛，你这刚考完就丧？” 陆小惜翻着林笙的宝典，说：“唉，早知道就应该多看几遍了。啊啊啊，我数学倒二题还是写错了！好烦！”说完这句，她的脸转向顾筝筝，问：“你考得怎么样？” 顾筝筝撇嘴，想了一会说：“就那样吧。能不能进的就看老天咯。”说着，她伸手指了指天花板，或许是早就知道了结果，所以现在的顾筝筝十分轻松。 期末考虽然结束了，可是林笙的竞赛还没结束，如果初赛顺利，那他下学期一开学就要是S市参加决赛，所以他这一个假期都不能松懈。 随着结束的期末考，高一的学习也结束了。 下学期来，大家都会根据成绩和选科重新分班，所以这个下午是高一七班的学生最后一天一起坐在一起。 大家说着临别的话，边从柜子里收拾出自己的书本。 李然拿着一大叠的卷子走进班级，他的身后跟着贺成渊。 贺成渊捧着那叠卷子走回座位，厚厚的英语卷放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 坐在前排的陆小惜身体不由得一抖，说：“这也太多了吧。” 贺成渊在座位上坐下，笑了笑说：“办公室里还有一堆练习册呢。” “好了，好了，大家安静一下！”李然在讲台桌前招呼道。 原本嘈杂的班级因为他的这一句话安静了下来，大家都回到了位置上坐好，等着他的发话。 李然清了清嗓子，高声道：“大家也都知道这是我第一次当班主任，你们也是我的第一届学生，这一学期大家都十分配合我的工作，老师和大家相处得也十分开心。”说着，他从包里拿出一大捆晨光笔，他的笔上还印着‘孔庙祈福’的标志。 这是当年最受欢迎的水笔，虽说封建迷信要不得，可多了这个商标，水笔不仅身价翻了一番，同学的购买热情也高涨。 李然让班长在班里发了一圈，班长一边发的时候，他站在台上一边说：“最后送大家一支笔，希望两年后我的学生都可以金榜题名。”说完李然向讲台旁跨了一大步，然后弯腰给所有同学鞠了一躬。 而班长见状赶紧带头喊了：“全体起立！” 全班同学应声站起，然后也朝李然鞠了一躬，说：“谢谢老师。” 李然摆摆手，示意大家坐下。 这时，一直坐在后排，十分沉默的几个男生问道：“老师，你还继续带高二的物理课吗？” 李然想了一会，说：“现在任课表还没下来，我也不清楚。” 男生颇为失望地啊了一声，然后坐下。 李然笑了笑，说：“不管我有没有继续教大家物理，但是你们暑假作业可得好好写。”说着，李然将物理练习册分了四份，然后亲手交到每一大组的第一排同学手里，他示意他们往后传。 然后他又回到讲台上，继续数着自己拿来的另外一大叠物理卷。 看到他熟练整理卷子的动作，坐在前排的一个男生，开玩笑地叹道：“老师，你就不能最后给我们留个好印象？别布置那么多物理作业了。” 李然耸耸肩，颇为无奈地说：“唉，老师也没办法阿，这些都是学校统一购买的，统一印刷的习题卷。” 那同学还想继续说话，李然却抢先一步，补充道：“学校这也是为了你们好，反正布置多少你们都是写不完的，既然这样不如多布置一些。你们趁着暑假把缺漏补上，该预习的先预习了，对下学期的学习也有好处呀。” 说着，李然随手从前排同学的桌上捞起一本物理习题册，他翻了几页，点头说：“这个习题册不错，都给你们按题型分好了。你们要是认认真真地完成了，那成绩肯定会提高的呀。” “可就是不想写嘛。”陆小惜翻着练习册，淡淡地说。 没想到她本是低声嘟囔的一句话，竟然被李然听了去，李然笑了一声，随即用很严肃地口吻问：“陆小惜，你这次物理考得怎么样啊？” 突然被点名的陆小惜吓了一跳，她看向李然，尴尬地笑了笑，没有回他。 李然看到她低下去的脑袋，这才收回后面的话。 他又问：“贺成渊，你考得怎么了？” 贺成渊正在数英语卷子，头也不抬地应了他一句‘挺好’。 李然点点头，和宋志高一样，嘱咐道：“贺成渊暑期也别只想着玩，下学期一来可是英语竞赛。” 说完了他，李然和同学又聊了几句。 一想到下学期他们的物理老师就要换人，几个小女生甚至眼眶微润。 因为李然是新毕业的学生，只比他们大六岁，相互之间没有代沟。而且他又长得年轻帅气，讲课幽默风趣，平时和同学都达成了一片。 是李然的存在，让物理课变得不再枯燥。 不止是高一七班的学生喜欢李然，就连其他班的学生对李然也是十分喜欢。 所以每次去办公室，座位周围围的学生最多的就是李然的座位。 几个老教师还经常和李然开玩笑，说李然一来，全一高的物理老师都跟着失宠。 当然李然最出名是不仅是他的物理课，还有高一七班的班会课。 因为李然虽然是个物理老师，却也是个不折不扣的武侠迷，他号称通读古龙，倒背金庸。 所以，在班会课上，他总是快速讲完这一周学校要他通知的事情，然后就开始了自己的武侠小讲堂。他像是说书先生一般，坐在讲台上，拿着个粉笔擦，声情并茂地讲着自己喜欢的故事。 一直到顾筝筝进实验班之前，李然都是她的物理老师，也是她高中时期最喜欢的老师，没有之一。 陆小惜趴在桌上，看着讲台上的李然，略带难过地说：“唉，下学期的物理老师就要换人了……” 顾筝筝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没事，他还会继续教你的。” “啊？”陆小惜转过头看向她，一脸懵地问，“你怎么知道？” 顾筝筝把脸一扬，一脸神秘地说：“我就是知道。” 分班的伤感没能持续多久就被暑期的喜悦给冲淡，学生的脸变得也很快…… ☆、46 美好的假期开始了，可贺成渊还没休息三天就接到沙滩音乐节的通知。 因为穆亦白离开校乐团后，将钥匙交给了他，虽然他还是个新社员，可作为主唱这次沙滩音乐节的乐队负责人留的就是他的电话。 音乐节那边在开始前的两周给贺成渊发了短信，通知他排练的场地和开始的时间。 贺成渊将这个消息发到了他们校乐团的群里，大家看到通知，纷纷应声会准时参与排练，唯有担任吉他手的林笙迟迟未有回复。 贺成渊找顾筝筝要了林笙的电话，给他发了短信，通知了他训练场馆。 隔了约莫半小时，林笙才给予了他答复。 贺成渊看着短信，又想起林笙因为数学竞赛爽约篮球赛的事，他嘟囔着：“不守信用的人真的很让人火大。” 顾筝筝撇嘴，从他刚才找自己要林笙的电话，她就大约猜到了什么，所以此刻，她瞄了一眼贺成渊的手机，试探性问：“怎么了？他又来不了吗？” 贺成渊摇摇头，说：“那倒没有，只是……” 顾筝筝打断他的迟疑：“不会的，林笙还是很守信的，之前的篮球赛是因为和数学竞赛相撞了。” 贺成渊冷笑一声，看向她：“噢？你倒是很了解他？那如果到时候沙滩音乐节又和什么数学竞赛相撞，他是不是又要退出？” 顾筝筝撇嘴：“假期又没有竞赛……” 两人只要聊到关于林笙的话题，最后总是以贺成渊的炸毛而结束。 贺成渊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提到林笙，心中就莫名地窜起一股火。 贺成渊摆摆手匆匆结束关于他的话题，然后从包里掏出三张音乐节的门票，交给顾筝筝，说：“喏，给你。” 顾筝筝看了一眼手里的门票，打趣道：“哟，你连我们的票都拿到了。” 贺成渊笑了笑，扬起脸说：“那是，不仅是票，现在校乐团都归我管。” 顾筝筝看到他一脸的骄傲，笑着摇了摇头，将这三张票塞进包里，嘟囔着：“听说沙滩音乐节上有个有名的歌手来参加，陆小惜要是拿到票能高兴疯。” 她的这句小声嘟囔被贺成渊听到了，他随即附和：“对阿，我们今天下午要去场地排练，那个歌手也会来。你们要去看吗？” 顾筝筝抬起头，看着贺成渊的眼睛，犹豫了一会，没有马上回复他。 而贺成渊则拿起自己的手机给陆小惜发了短信，对方秒回他，一定到。 他将手机屏幕举到顾筝筝的面前，让她看陆小惜给自己的回复。 顾筝筝看到回复，噗嗤一声笑了，她就知道这个小花痴一向这么没志气。 接下来的一周，陆小惜表现得比贺成渊还要积极，她每天拉着顾筝筝早早就到了排练场，她站在线外看着那个歌手进场离场。 每次那个歌手从她们的面前经过，陆小惜都紧张得抓紧了顾筝筝的手，等他走了以后，她才激动地说：“近距离看，真人更帅啊！这么帅还唱歌好，真的好厉害。” 而每当这个时候，贺成渊总会拿着麦克风，故意调侃她：“我也长得帅又唱歌好啊。” 陆小惜白了贺成渊一眼，不屑地从嘴里挤出一声切。 林笙虽然每次排练都会出现，但是他总是来得最晚，走得最早。因为他暑期还参加了不少的补课和竞赛训练，有时候他来的时候，顾筝筝还能看到他脖子上挂着竞赛训练营的名牌。 一次排练后，趁着给林笙送水的功夫，顾筝筝问道：“你的竞赛训练得怎么样了？” 林笙从她的手里接过水，耸耸肩，很无奈地回答：“就那样呗，没到比赛的时候，谁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顾筝筝和林笙站在角落里聊得开心，而陆小惜则一脸花痴地趴在那个歌手的排练室外偷听。 校乐团的成员看到顾筝筝和林笙的关系，他们也不由得八卦和起哄。 “林笙，你小子运气好阿，排练还有女生来送水。” “对啊，大家都可羡慕你了。” 顾筝筝听到他们的调侃，脸上一阵泛红，而林笙则弯腰从地上的箱子里拿出一瓶矿泉水，然后扔给他们，说：“不用羡慕，我给你送水。” 那人接过水以后，丝毫没有收敛，又看了一眼已经羞得低下头的顾筝筝，继续说：“哎呀，谁要你送了。” 就当他们还要继续八卦两人的关系时，贺成渊重重地咳了一声，然后高声说：“休息够了吧，开始排练！” “啊，我们这才休息了多久阿……” “林笙的水都还没喝完呢……” 他们叫苦不迭。 而贺成渊却板着个脸，最开始让顾筝筝来看自己排练的热情已经被她和林笙这几天的接触给打散，他现在就希望顾筝筝好好在家呆着，别来排练场捣乱了。 于是，他想也没想的，开口说：“我们要排练了，无关人员请让一让。” 这句话一说出口，他就后悔了，顾筝筝也愣了。 她朝校乐团的同学说了一声抱歉后，拉着陆小惜匆匆离开了。 她走的时候，贺成渊明明已经伸出了腿要去追她，可是犹豫了一会，还是收了回来。 站在他身边的键盘手将他的这个犹豫看得一清二楚，他笑着勾上贺成渊的肩膀，小声地说：“喂，你喜欢人家干嘛不直说？” 贺成渊从一旁拿起鼓手的棒子轻轻朝他的脑袋敲了一下，慌张反驳道：“谁喜欢她了。排练你的吧，哎，刚才有几个音你没跟上，你别以为我没听到。”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键盘手嘻嘻地笑着，继续摆弄起自己的键盘来。 音乐节正是开始的那一天，一高在校网和公众号上都做了相关推送，也发了不少门票，所以当天有不少一高的学生前来观看校乐团的表演。 他们穿着整齐的校服，举着个一高的灯牌，早早地站在了台下。 不仅是他们，还有穆亦白也回来了。 他考上了国外一所有名的音乐院校，本来在外地培训外语的他特意回到了X市，就是为了看这个音乐节。 正式开场前，乐团的成员看到穆亦白全都激动得不行，他们也顾不得排练，放下乐器将他围了起来。 他们七嘴八舌地问着他关于未来的发展，穆亦白拿过选秀的前几名，已经是个小有名气的歌手了。而且他是一高有史以来的第一个艺考生，一高原本是极力反对自己的学生参加艺考，可是他频频登报，也给学校带了了不小的影响力，所以一高这才松了口，也跟着宣传自己的学生。 就在他们讨论得热烈时，顾筝筝这才发现本来该在场地排练的贺成渊不见了。 她在场地找了一圈，都没看到他的身影。 顾筝筝拿出手机正准备给他打给电话询问一下情况的时候，这才看见贺成渊给自己发的短信。 原来他是去找贺成均了。 顾筝筝看着手机，想着贺成渊之前将他期中考成绩拿给哥哥时候的模样，还有他在自己面前低着头谈论起已经离世的哥哥时候的失落。她的眼眶温润了，大概就是因为知道对方会早早离开，所以他才会如此希望能将最好的自己尽可能地展现在哥哥面前。 她想了一会，敲打键盘，给他回了一条短信。 ‘穆亦白也来了。别错过了演出时间。’ 说完这两句，她朝身后看了一眼，也跟着陆小惜和江啸走到自己的座位去等候开场…… ☆、47 他们坐在场地里一边等开场一边聊天，就在演出正式开始前的半小时，林笙给顾筝筝打了一个电话，询问贺成渊有没有和她在一起。 顾筝筝愣了一下，看了一眼手表，说：“没有，他去找他哥哥了。” 林笙在电话里焦急地说：“这边要抽签顺序了，可是我们都联系不上他了。” “啊？”顾筝筝怔住了，她随即回他，“你等一下，我给他打电话。” 这边，林笙挂了电话，对着一旁的队友摇摇头，表示他也联系不上贺成渊。 “这个贺成渊怎么回事，平时都让我们排练别迟到，现在到了正式演出了，人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对啊，他还是主唱，他不来让别人怎么办。” 就在大家为失联的贺成渊着急的时候，有人突然转向穆亦白说：“学长，要是一会他还是不来，你能上场吗？” 此话一出，更多人跟着附和：“对啊，学长要不然你上好了，反正今天的表演曲目不是你写的吗？” 穆亦白摆摆手，他用平缓地语气安抚着众人的情绪：“别着急，他会来的，我相信。” “学长，你怎么知道，他现在都联系不上了。” 穆亦白又笑了笑，他想起那日自己将排练室交给贺成渊的情景，从他的眼里，他看到的是坚定和热切，他说：“我知道。因为他答应过我。我们再等等吧，一会抽签，我先代替他去。” 虽然穆亦白这么替他说话，可是因为原本贺成渊就是空降，再加上这些天的排练他的严苛要求，所以队里对他难免颇有微词。 在穆亦白替乐队去抽签出场顺序的时候，众人围在一起说起贺成渊的不是来。 另一边，顾筝筝给贺成渊打了好几个电话，但是无一例外的都是无人接听。 她握紧了手机，想着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坐在一旁的陆小惜，看到她惴惴不安的模样，问道：“出什么事了？你怎么一直在打电话？” 顾筝筝皱着眉头不知道该怎么向她解释，正在她犹豫的时候，一直在刷手机的江啸突然高声道：“看，新华路出车祸了！” “什么？！”顾筝筝一把夺过江啸的手机，因为江啸每周到学校都要换乘好几趟公交，所以他的手机有订阅电子路况，交通局给他发了一条短信通知。 说是现在新华路发生了一起公交爆炸事件，所以X市的几条主干道都堵住了，请广大市民朋友出行要尽量避开这几条路。 顾筝筝眯着眼睛看着短信上写着的56路公交，她想着，从音乐节会场到贺成均的家不就是要坐56路公交吗！ 想到这里，再加上现在失联的贺成渊，她不由得将两件事去联系起来。 贺成渊该不会是真出事了吧？ 不会不会，要是他出事了，他的电话不该是无人接听，而是应该关机了才对！ 顾筝筝这么一边安慰自己，一边继续给贺成渊打电话。 电话里的忙音每一下都让她在崩溃的边缘来回试探。 艹，这个贺成渊到底在干嘛，电话都不接？ ☆、48 顾筝筝顾不得那么多，抓起书包就往会场的门口跑，而坐在位置上的陆小惜怎么喊她，她都没有应答。 “这么着急是怎么了？”江啸嘟囔。 陆小惜耸耸肩：“不知道，大概贺成渊出什么事了？” 顾筝筝站在会场的门口，左右张望，哪里都没看到贺成渊的身影。 怎么办，去找他？ 顾筝筝静下心来想着贺成均家的地址，想着要怎么过去的时候，她随手点开了手机的FM功能，调到了交通台。 因为市里发生了恶□□通事故，所以现在交通广播也正在插播这个情况。 主播说：“现在前方记者已经赶到了事发地点，现在受伤的群众已经被送往医院救治，而消防武警官兵也已经达到了现场。我方派出的记者现在看到侧翻的56路公交车冒着滚滚浓烟，三台高压水枪正在作业……” 顾筝筝又跑出了几步，她在街口的一家小卖店前站定。 因为店里的电视机上正播着事发现场的情况，她焦急地在电视屏幕里找着贺成渊的身影。此刻，她既不希望看到他，又希望看到他。 就在顾筝筝因为联系不上他而急得团团转的时候，她的肩膀突然拍了一下。 她回头，眼前站着正是她焦急寻找的贺成渊。 贺成渊看到她六神无主的模样，笑着问：“干嘛站在门口，演出就要开始了。” “你去干嘛了？给你打了十几个电话都没接！” “啊，你给我打电话了。”贺成渊一边说，一边从兜里掏出手机，因为新华路的车祸，所以现在路上堵车，他也怕赶不上开场，一直在催开车的贺成均换一条路。一路上，他光顾着听广播了，也没注意身边的手机，现在按开手机，才发现顾筝筝给自己打了十几通电话，还有校乐团的成员也给自己打了好几通电话。 他一边看着电话，一边说：“你都不知道，新华路发生……” 一说到这事，顾筝筝显得比他还激动，她打断他说道：“新华路发生公交爆、炸了，你没事吧？” 她的问话，让贺成渊抬头看向她的眼睛里多了一丝喜悦，他笑着将手机收进兜里。然后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声说：“嗯，没事。” 跟在贺成渊身后的贺成均看到这一幕，他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提醒他自己的存在。 贺成渊又笑了笑，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然后拉着哥哥往会场走。 顾筝筝看到他还有说有笑的，又回头看了看停在门口的车，这才安下心来。 穆亦白的好手气替校乐团抽到了第一个出场，所以贺成渊刚归队，队友还来不及指责他，主持人就在台上念了他们的名字。 顾筝筝也猫腰穿过人群，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怎么了？”带她坐下来以后，陆小惜问。 顾筝筝摇摇头，将手机收好，说：“没事了。看演出吧。” 音乐节的开场被安排在下午五点，贺成渊上场的时候，他看到天边的一抹斜阳正在海平面上闪着金光，他上台经过录影师身边时，和他耳语了几句。 待校乐团在舞台上站定，录影师就将录像机对准了海平面上最后一抹夕阳，贺成渊身后的大屏幕上现出夕阳和海面交、融的景象。 贺成渊模仿着电影《海角七号》里男主的动作，他伸出手，会意的观众也跟着他伸手倒数：“10、9、8、7、6、5、4、3、2、1……”他拖长了语调，等到数到最后一个数字的时候，夕阳恰好落入海平面，舞台的灯光亮起，他身后的鼓手和吉他手也很适合时宜地开始演奏。 而第一首歌，贺成渊没有选穆亦白的创作曲目，他同样选择了《海角七号》里的暖场曲《无乐不作》。 当欢快的曲子，富有节奏感的音乐响起的时候，全程都跟着一起沸腾。 沙滩音乐节的会场被安排在城市的海岸线附近，许多下班族乘了下班高峰的拥挤地铁赶到这里，地铁里被挤得头晕，到会场整个人都蔫了一半，可这一首歌一下子让人精神百倍，安静的会场一下子变得热闹。 “天气疯了，海水滚了……”这一句应景的歌词一出口，全场都跟着他一起唱起来。 陆小惜看着全场都自发地站起来，跟随着音乐摇摆的时候，她不禁感叹：“这贺成渊可真会选曲。” 一首歌唱完，会场的气氛也被炒热。 紧接着乐队调整状态，灯光师也跟着调节了舞台灯光，从方才的五彩绚烂变成了安静的白色。 白色的聚光灯打在贺成渊身上，他平缓而温柔的声线清唱起穆亦白的原创曲目《菁菁》。 “每个写在黑板的公式都清晰 结束考试的广播铃还未停 可座位上的人儿不知道去了哪里 每个藏在心里的梦想终会醒 叠叠试卷拉不住荏苒光阴 最后我们都匆匆别离奔向目的地” （随便写的歌词，囧） 贺成渊唱了几句后，乐队才跟着轻轻伴奏，他温柔的声线唱出了校园的美好，唱尽了青春回忆和别离的无奈，台下方才还是热闹一片，因为他的演唱又一次地安静下来。 就在歌曲唱到一半的时候，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舞台另一侧传来…… ☆、49 观众以及台上的乐手都跟着转头，他们循声看去，舞台侧面灯光下站着的是举着麦克风轻声跟唱的穆亦白。 摄影师将镜头对准了他，当大屏幕上出现穆亦白的时候，场内又是一阵沸腾，全场都高声喊着他的名字。 穆亦白笑着和台下的观众招手，然后缓步走上舞台，一直走到了贺成渊的身边。 一首歌唱完以后，主持人还没上台，台下观众就自发地齐声高喊穆亦白的名字。 主持人拿着话筒走上台以后，很自然地顺应着台下的观众对穆亦白说：“我知道现在穆亦白正在录制一档节目，那今天既然抽空来到音乐节，现场观众又如此热情，不如……”主持人的话没说完，台下有个女生扯着嗓子嘶吼道，“穆亦白，我爱你！！！” 穆亦白笑了笑，很礼貌地转向她说了一句：“谢谢你。” 然后他紧接着说道：“不过这一次我只是来帮忙的，这次参加音乐节的主角在那……” 他边说边指了指贺成渊，他介绍道：“这是现在一高校乐团的主唱，相信大家也听到他刚才的演唱了，不如让他为大家多唱一首吧……” 主持人还没问，现场的观众就接着他的话大喊：“好！” 穆亦白将话筒又交到了贺成渊手里，他示意舞台一旁的灯光师调暗了除贺成渊站着的地方以外的灯光。 舞台上的焦点再次回到贺成渊的身上。 这次的加唱，他没有一点准备。 他的脑海里闪过一堆歌名，正犹豫不决的时候，他的目光扫到了台下的顾筝筝。 她坐在中间的位置，手里举着一高的灯牌，正看向自己。 贺成渊微微一笑，举起话筒唱了一首《当你孤单你会想起谁》。 这首歌他唱得十分轻柔，明明是一首轻快的音乐，可是他却唱出了一股淡淡的忧愁。 尤其是唱到副歌的时候，他的目光就当着全场的面这么落在了顾筝筝的身上。 贺成渊唱着歌想着那次漫展，带着独眼面具的顾筝筝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抓着一条和自己手腕相连的绑带。 因为贺成渊有事走开了一会，等他折回的时候，他看见顾筝筝站在原地，虽然带着面具的她看不见神情，但是她另一手攥紧了衣服下摆，又转头作出四处张望的模样。 他赶紧走到了她的身边，重新拉起了绑带。 绑带的一头被重新牵起，顾筝筝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小心地问：“贺成渊，你刚刚去哪了？” 贺成渊摇摇头，淡淡地说：“抱歉，有事走开了一下。但是别担心，我一直都在。” 想到这里，他的神色又温柔了不少，眼眸里似有一汪溶溶春水，含着十分地笑意。 好事的摄影师也十分八卦地举着摄影师在全场扫，顾筝筝似乎也感受到了台上人的目光，所以她赶紧用灯牌遮住了半边脸。 而就在摄像头要扫到她那块区域时，贺成渊看到她的害羞，嘴角一勾，赶紧将自己的目光从她的身上移开了。 这首歌唱完，主持人果然问了：“那这首歌你是要唱给谁听吗？” 贺成渊笑着说：“秘密。” 说完这句，他又将话头转到这次的音乐节上：“刚才的第二首歌是穆亦白的原创曲目，希望喜欢的观众在最后投票的时候，可以投一高一票。” “好！！” “一高最棒！！” 台下观众十分捧场地大喊。 因为穆亦白的关系，所以主持人拉着他又多聊了一两句，才将他们放下台去，将后面一组的参赛乐团请上来。 这边表演结束贺成渊也来不及和乐团成员多说什么，而是几步跑进了观众席里，他快步走到哥哥的座位旁边，随便在台阶上坐下。 贺成均拍了拍他的肩膀，夸奖道：“你小子可以阿，小时候唱歌总跑调，没想到长大了竟然意外地唱得不错？” 贺成渊摸了摸自己的头，笑着反驳：“才没有。我可是一直唱得不错。” 在他和贺成均说话的时候，他微微侧头看见了坐在距离他们不远处的顾筝筝，她正托着个脑袋聚精会神地看着台上的演出。 虽然会场里灯光昏暗，又十分嘈杂，可是此刻贺成渊的眼里唯有她是披着光的。 台上的音乐和耳边哥哥的声音，全都被他自动屏蔽掉了。 贺成均说了好几句话都没有得到他的回应，他也顺着贺成渊的目光看过去。 果然，他猜的不错。 他笑着抬起手在贺成渊的面前晃了晃，打趣道：“啧，喜欢可要早点说，不然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贺成渊轻咳一声，收回目光，将脸瞥到一边，嘟囔了一句：“才不是。” 贺成均还想说话的时候，心虚的他赶紧打断哥哥，指了指舞台上已经新上场的乐团说：“哎呀，继续看表演吧。” 最后结果自然是毫无疑问，一高成了这次沙滩音乐节上最受欢迎的乐团。 其他乐团在看到穆亦白上台的一刻，也都猜到了这样的结果。 因为这个沙滩音乐节的关系，所以贺成渊的暑假过得比以往的每一个都要充实。 音乐节结束以后，顾筝筝高中的第一个暑假也临近尾声。 而伴随着假期结束，新的烦恼又来了，没完成的暑期作业，开学要面临的分班结果。 穿越而来的顾筝筝早就知道了分班结果，所以她对于这方面并不烦恼，可她这个假期光顾着玩了，看着书桌上堆积成山的空白作业，她急得大喊：“贺成渊，怎么办啊？！” 贺成渊斜着身子双手环胸地靠在门框上，他一连坏笑地看着顾筝筝。 早在暑期一开始，他看见顾筝筝将暑假作业扔到箱子里的一刻，他就猜到了她会有这一天。 所以他轻咳一声，学着她的语气，说：“你不是三好生顾筝筝吗？” “啊！！三好生顾筝筝今天依旧不在线……”顾筝筝抓狂地大喊。 贺成渊想了想，走过去看了一眼她的作业本，然后随手就撕了起来。 顾筝筝看到他毫不犹豫的动作，一下子都懵了，她赶紧拉住他的手阻止道：“你这是干嘛？” 贺成渊淡定地回她：“帮你解决掉暑假作业啊。” “啊？”顾筝筝歪着脑袋，还是一脸的不理解，解决的方式难道不是他帮自己抄？ 她刚要夺回作业本，可贺成渊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他继续撕开作业本。 一边撕，贺成渊一边解释：“这么多，要抄到什么时候去？听我的，抄一页，撕一页。” 顾筝筝看着他一顿熟练操作，以前她总是在假期一开始就将作业全部完成。 可是这一次，她过了大学四年没有作业的日子，都忘了高中还有假期作业这种东西，所以也就没在意，一直到昨天陆小惜打电话来问她的作业完成得如何了，她才猛地想起来，自己还有一箱空白作业本。 不过这个假期，她也没看到贺成渊写作业阿？ 难道他也是这么把作业本撕了？ “那你的作业呢？都撕了？” 贺成渊摇摇头，说：“没有啊，我没写。” 顾筝筝：？？？ 她不敢相信地张大了嘴巴，问：“没写？那你下周开学交什么？” 贺成渊继续一脸淡定地回答：“不交啊。” “啥？！”顾筝筝瞪大了眼睛。 贺成渊点点头：“对阿，我就没做过什么假期作业，就不交呗。” “厉害，厉害，是在下输了。”顾筝筝冲着他抱拳作出一副认输的姿态。 其实看他这模样，她早该料到。 假期作业只有对她这种乖乖仔才管用。 顾筝筝长叹一口气，坐在书桌前，仰头叹道：“唉，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你一样脸皮这么厚呢？” “嘿！你这是夸是贬？我现在可是好心帮你。” “嘿嘿，是夸，是夸……” 两个人一边撕着作业本，一边又拌起嘴来。 三好生顾筝筝从未迟到早退，从未拖欠作业，这一次穿越，她倒是全给补上了…… ☆、50 开学的第一天，大家都围在布告栏面前看新学期的分班情况，顾筝筝早就知道了分班结果，所以她只瞥了一眼围着的人群就径直走向班级。 新学期林笙和贺成渊都分进了实验B，而陆小惜和江啸分到了顾筝筝的隔壁班，只有顾筝筝成了孤家老人。 她坐在新班级里，看着新同学，长叹了一口气。 班主任李然夹着文件夹走进班级里，他一打眼就看见了顾筝筝，再扫了一圈，除了她以外还有不少同学，他笑着说：“哟，还有熟人嘛。” 李然年轻帅气，善于调节气氛，他想了不少小活动来让班级里的同学互相熟悉对方。 班级里尴尬的气氛很快就被欢声笑语替换。 这边气氛热闹，可仅仅一墙之隔的高二五班却是一片死寂。 因为他们摊上了一高最严厉的班主任宋志高，班级里的同学都战战兢兢地坐在班级里，等着宋主任来开班会。 宋主任戴着厚厚的眼镜片，顶着个五五分的领袖头发型。 他拿着讲义走近班级，大头皮鞋踏在走廊里，每一步都掷地有声。 随着由远而近的脚步声，学生们的心砰砰直跳，交头接耳的声音也渐渐小了。 上课铃刚打响，宋主任的大头皮鞋恰好落在教室门口的门槛上。 他走进班级，抬了抬镜片，放下讲义的第一句话就是“把你们的暑假作业摊开，放在桌上，我要一个一个检查！” “嘶……” 班级里不少人倒吸一口冷气，硬着头皮，为难地从书包里拿出那本名为‘快乐暑假’的练习册。快乐什么鬼，有了这比厕纸厚的练习册，谁还能快乐得起来。 宋主任由前往后一本本翻阅而过，越看他火越大，越往后排的学生，作业完成的页数越少。 到了最后一排的李天这里，他直接交了个全新练习册，空白的练习册就这么随意地被摊着放在桌上。 宋主任瞟了一眼，心里的怒火腾地一下全窜了上来。 他指着李天怒言：“两周内，你不仅要把作业补完，还要把所有的大题抄一遍！” 李天撇嘴，一脸无所谓地说：“老师，我不想抄。” 他的态度更加激起了宋主任的愤怒，他抓起李天的作业本，直接扔出了窗外，他的音调又提高了三分：“除非这本练习册自己回来，否则你给我把所有题连带题目抄一遍。” 宋主任的话音刚落。 ‘啪嗒’一声，那本练习册真的从窗外飞了进来，并且就稳稳当当地落在了李天的桌上。 教室里一片哗然，宋主任脸上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尴尬，满脸通红。 他从教室后门走出去，看到走廊上站在一个少年。 他穿着整齐干净的校服，剃着精神的板寸，脸上挂着笑容，双手插在裤兜里，整个人倚靠在栏杆上，就这么懒散地看着宋主任。 宋主任眯着眼睛看着眼前人，足足愣了有一分钟才认出眼前的人，他面前站着的不是别人，而是他最熟悉的贺成渊。 贺成渊站直身体，满脸讨好地说道：“宋主任好。” 因为对方也没做错什么，而且他参加的英语竞赛预赛竟然拿了全市第一，现在他的名字就被挂在红榜的第一位，所以宋主任只得将一肚子的火全都压了下去。 他应了一声，问：“贺成渊，你分到哪个班了？” 少年慵懒地回他：“高二实验B。” 宋主任听到他竟然分到了实验班，愤怒的脸色又缓和了一些，但看到他眼里的不屑，他的语气又多了些许不耐烦：“怎么上课了还站在走廊里？” 贺成渊委屈地回答：“您不是拦住了嘛。” 宋主任轻咳一声，摆摆手说：“去吧去吧。上课去。” 此时，班里坐在靠窗的学生，都贴着窗户看热闹。 好事者还当起了现场解说员，将走廊里的事同时传到班里。 “嘶，是贺成渊阿！” “他剃成板寸了？但是还是好帅啊！” “而且这学期他还进实验班了。” “哈哈，这下宋主任是碰到硬钉子了。” “不止呢，你暑假的时候没去沙滩音乐节吧？贺成渊带着校乐团拿到了最受欢迎奖。” 班里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他们将道听途说来的八卦全都汇集到了一起，他们都在惊叹，没想到这个贺成渊不仅是个隐藏学霸，还这么有才？ 宋主任一听到贺成渊进了实验班，眉头拧成了一个大疙瘩。 他看着他从自己面前离开，昂着头走进实验班，宋主任在心里不禁感叹，这以后岂不是更难管教了。 但是宋主任看到他剃掉的小黄毛，摘下的耳钉，校服上抹掉的骷髅头，他在心里暗自纳闷，这贺成渊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改性了？ 虽然奇怪，但是贺成渊毕竟不是自己班的学生，他也不想生事，想了一会就又折回了班级。 因为检查暑假作业发生的小插曲，宋主任也没了心情。 他重新收拾好情绪，翻开书本，拿起粉笔，扶了扶镜片，说：“来，我们讲一下这学期的……” 话还没说完，后排的李天突然高举手臂，高声问：“老师，这作业本自己回来了，那我还抄吗？” 看似礼貌的疑问句，实则语气里充满了嘲讽之意。 宋主任将粉笔一扔，嗤笑道：“当然要抄，怎么，你也进实验班了？只要在我的班上，就得听我的。” 宋主任因为生气，他的声音也不自觉地大了许多，隔壁班学生都听得清清楚楚。 开学第一天，宋主任就给自己班上的学生一个下马威，检查起暑假作业来一点也不含糊。 听着隔壁班检查暑假作业的声音，李然班上的学生都缩着脑袋，心里直打鼓，想着李然千万别想起这一茬来。 而李然送班上同学脸上的表情，也猜出了个大概。 李然笑了笑，说：“这个暑假作业嘛……”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然后一顿，同学们都咽了一口唾沫，委屈巴巴地看着李然，等着他的后面要说什么。 李然继续笑着说：“暑假作业今天就先不检查了。” 此话一出，全班同学都长舒一口气，脸上的为难重新染上了笑意。 李然又说：“今天不检查，但是一周后，要给我上交。” “是……”得到了一周继续补作业的时间，他们也稍微松了一口气。 ** 因为陆小惜和自己不一个班了，所以顾筝筝觉得这一节课的时间过得格外地长。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课时间，她下意识地转头要和陆小惜说话，转过头的时候才发现同桌已经换了人。 新同桌徐婷笑着问她：“怎么了？” 顾筝筝笑了笑说：“没、没什么……” 然后她拿着自己的水杯，走出班级走向开水房。 顾筝筝因为心中想着事，所以在打水的时候耷拉着个脑袋，还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她边叹气边拧开水龙头，冒着热气的温水缓缓注入杯子里，她也没在意，直到快要满出的时候，突然从她的身后伸出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来，将水龙头关上。 她猛地抬头，正好对上了贺成渊那双笑眼盈盈的眼眸。 顾筝筝拿着杯子愣在了原地，哎？什么情况？贺成渊的小黄毛呢？ 她愣住了，可后面排队接水的同学不乐意了。 “怎么回事啊？你还接不接水了？” “不接水就让开阿，快上课了，干嘛呢？！” “就是的，怎么回事啊！” …… 顾筝筝转身对身后的人说了一句抱歉，连忙拉着贺成渊闪到了一边。 她惊奇地从上到下打量了他一圈，这贺成渊是怎么回事？ 他冷不丁地一下子从不良少年变成了三好学生的模样，她还真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 顾筝筝嘴巴微张，这才想起了他早上为何不等自己，早早就出了门。 原来是去理发店了？ 顾筝筝指着他的脑袋，问：“你这是干嘛？” 贺成渊抬手，两手从自己的板寸上抹过，自信地说：“现在我可是实验班的好学生了，当然要换个新形象。” 顾筝筝皱着眉，她点点头，又看了一眼他新造型，一时间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正在顾筝筝慢慢接受着他的改变时，贺成渊又说出来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他说：“噢，对了，我这学期申请住宿了，所以从明天开始我就不和你回家了。” “啊？”顾筝筝张大了嘴巴，虽然之前她想尽办法，想把贺成渊这个瘟神送走，但是他这么突然告诉自己他要去住校了，顾筝筝一时还真反应不过来。 她还没问话，贺成渊继续说：“噢，林笙也申请住宿了，我刚去看名单了，他和我一间宿舍。” “what？什么鬼？”顾筝筝抱着自己的脑袋，消化着贺成渊这接踵而来的惊人消息。 贺成渊和林笙同宿舍？ 这还了得？ 顾筝筝又咳嗽了一声，警告道：“贺成渊，虽然不知道你想干嘛，但是我可告诉你，你可别乱来！否则我要你好看。” 贺成渊双手摊开，然后举起，做了一个投降的姿势，他委屈地说：“哇，你这可真是冤枉人了。我不过是看在你照顾我太辛苦的份上，才去申请的宿舍，再说了不是你之前一直鼓动我住宿的嘛……”说完这句，他凑近顾筝筝，故意拖长语调说道，“怎么，难道你……” 他一开口顾筝筝就猜到他要说什么，她一巴掌糊在他的脸上，将贺成渊的脑袋转向一边，然后不满地开口：“哎，你可别乱想啊……我当然是希望你离我越远越好的了……” 贺成渊直起身子，双手环胸：“那不就好了。谁知道，这么凑巧，林笙这小子竟然也申请了宿舍，还和我分到了一起。” 紧接着，他轻咳一声，拍了拍顾筝筝的肩膀，然后又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证道：“你放心阿，你给我的任务我可没忘，现在我和林笙同宿舍，我肯定帮你多打听打听他的事。” 听到贺成渊的保证，顾筝筝的心里咯噔一下，这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连忙摆手道：“别，别，别，千万别，你可别帮我了。” 贺成渊抓住她的手：“我们什么关系，帮你不是应该的嘛！是吧，表姐？” 他又一次地提起自己为顾筝筝瞎编的关系，顾筝筝听到这个称呼，一撇嘴：“谁是你表姐。” “我哥都认账了，你还说什么。” “哎！你……”顾筝筝指着他的鼻子，气得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贺成渊继续嘻皮笑脸的问：“难不成你不喜欢他了？所以不需要我帮忙？” 这个问题贺成渊一问出口，顾筝筝当即就愣在了原地。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自己穿越过来以后，林笙的种种行为都和以往印象里的大不相同，唯有他专注于学习这一点没变。 可原来在顾筝筝的心里，他不仅是学习优异的，更是温柔体贴的。 然而现在林笙好几次说话，都让顾筝筝恨不能将他的脑袋按进墙里去。 她又咳了一声，还没来得及回答贺成渊的问题，上课铃就响了。 宋志高拿着文件夹从办公室里走出，他看了一眼还在走廊上懒懒散散的学生，呵斥道：“上课铃都响了，你们怎么回事，还不快点！” 他这一嗓子，走廊里的学生都瞬间作鸟兽散，顾筝筝也扭头匆匆回到了班级。 只有贺成渊依旧双手插在口袋不紧不慢地走向班级。 他经过宋主任时，还笑嘻嘻地和他打了招呼。 宋主任应了一声，倒也没说什么。 果然学习好的，在老师眼里都有优待，这一条定律万年不变。 ☆、51 这是贺成渊第一次和别人住在一间屋子里，他还有些不习惯。 贺成渊刚拿着包还没来得及放到自己的桌子上，他的对铺许述就搭上了他的肩膀，他很自来熟地说：“哟，你好呀，我叫许述。” “嗯。”贺成渊应了一声，刚想自我介绍，没想到对方继续说道：“我知道，贺成渊。你现在可是一高的大名人啊，市篮球赛拿了冠军，沙滩音乐节又和穆亦白学长合唱了一首歌，还有这次的英语竞赛拿了全市第一，厉害啊。”说完这一番，他指着他的头发问道，“咿？你的头发怎么……” 贺成渊尴尬地笑了笑，说：“这不是遵守校规嘛。” 坐在宿舍里的另一个室友高霖听到他这句话，冷笑一声，说：“你还知道遵守校规？” 贺成渊眯着眼睛，眼里多了一丝愠怒，对方的讥讽，让他一时有些不知如何应对，正在他要说话时，林笙赶紧跳出来解围。 林笙拉过高霖说：“你一会跟我去拿新校服吧。” 高霖应了林笙的话，他站在他的床位旁看林笙收拾东西，他自己拉过凳子在他身边坐下，然后开口问道：“这次数学竞赛谢月也会去吧？你们还有联系吗？” “咳咳咳……”林笙听到谢月的名字，连续咳嗽了好几声。 许述嗅到了八卦的气息，赶紧上前揽过林笙的肩膀，问：“什么？什么？谢月是谁？” 因为许述和林笙都是竞赛班的同学，所以他们也十分熟识，加上之前的竞赛初赛，他对谢月这个名字也有一些印象，好像是外国语中学的一号种子选手。 林笙白了他一眼，没回答。 可高霖却十分八卦地替林笙说道：“谢月是他初中暗恋的女生，哈哈哈。” “咦！！啥！！”许述听到这个惊天消息，瞪圆了眼睛，他不敢相信地看着林笙。 但很快他的诧异又转为了好奇，他也拉了一张凳子坐到了一旁，等着林笙的下文。 而贺成渊听到这个消息，他整理动作的动作也滞了一瞬，他放慢了手上的动作，仔细地听着三个人的对话。 听到林笙有喜欢的女生，贺成渊第一时间不是震惊，而是生气。 他不明白这个林笙既然有喜欢的人了，干嘛还总和顾筝筝纠缠不清的。 贺成渊在心里默默念着谢月的名字，他念着念着，总觉得这个名字好像十分熟悉。 就在他迷惑的时候，突然想起来挂在高一七班后面板报旁的书法作业，那是林笙写的诗句，其中就恰好有一句‘多谢月相怜’。 原来趁着书法课藏私心的不只是自己。 林笙看到两人八卦的模样，叹了一口气说：“没有。就之前去参加竞赛的时候见了一次。” 高霖撇嘴，好心提醒道道：“哎，我可听她的好友桃子说她好像明年就要出国了。” “出国？”林笙还没说话呢，许述先张大了嘴巴，可说完这一句以后，他又继续说道，“也是，外国语的嘛，很多高二就出国了，也正常。” 林笙听到桃子的名字，似乎有些迷惑，他眯着眼睛看向高霖，重复道：“桃子？” 高霖挠挠头，说：“唉，就是那个陶陶呀，她这次好像是分到高二六去了。” 提到高二六班，贺成渊嘴角微微上扬，他就刚从高二六班回来，因为那顾筝筝就是高二六班的。 这一边他们几人在宿舍聊着八卦，商量着宿舍的统一作息。 另一边陆小惜则拉着顾筝筝在食堂边吃饭，边吐槽新班级。 “啊，筝筝，你是不知道，我们可太惨了。” “怎么了？” “我们班主任是宋志高阿!开学第一天就查作业，李天还被抓了，要抄三遍呢，真是惨。”陆小惜又插了一块西瓜往嘴里送，这西瓜可是她的最爱，不过因为宋主任作为她的班主任这件事太过难过，以至于她现在吃着甜西瓜都觉得索然无味了。 陆小惜长叹一口气，说：“这苦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坐在一旁的江啸听了，说：“有办法解决呀，你努力学，期中考以后还会换一次，你考进实验班不就得了？” 陆小惜瞥了他一眼，伸出手，掰着指头算：“按现在的情况，想进实验班，我期中考至少得考进前五十，可我上学期期末排名是178！” 说着，她抬头问道：“筝筝，你上学期期末考得怎么样了？” 顾筝筝淡淡地回她：“一般吧。我排名是97。” 听到她的排名，陆小惜拍着她的肩膀，鼓励道：“那你加油呀，争取期中考进实验班。林笙和贺成渊是不是都进实验B了？” 陆小惜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到的，她的话音刚落，贺成渊就捧着餐盘也在他们这一桌坐下。 他边坐，边说：“对。我进实验B 了。” “哎，你的头发……”果不其然，现在的贺成渊不管走到哪里，别人的第一反应都是他的头发，因为他原来在学校里就是以独特博人眼球，现在他剃了小板寸，又穿上了板正的校服，这混到人群里，都认不出来。 贺成渊扒拉了一口饭，才回江啸说：“干嘛，我这不是新学期新气象嘛。” 陆小惜伸手拍了一下他的板寸，剃得还真干脆，她一掌覆上去，还觉得有些扎手。 她调侃道：“你怎么也当起好学生来了，不符合你的人设啊！” 贺成渊笑了：“我的人设是什么？” 陆小惜扬起脸，回他：“目中无人，称霸校园的一高校霸贺成渊啊。” 这句话把贺成渊逗得直乐，他连连夸赞陆小惜的想象力。 现在已经离下课有一段时间了，他们是因为宋志高拖课才这么晚来食堂，可贺成渊的实验班可是早早就放学了。 他看着贺成渊餐盘里完好的餐食，忍不住问：“你怎么也这么晚才来食堂？” 贺成渊淡淡地回答：“噢，刚才去整理宿舍了，所以来得晚。” 陆小惜听到他的回答，诧异地说：“你这学期也住宿啦？” “也？”顾筝筝放下筷子，惊奇地转向陆小惜。 陆小惜嘿嘿一笑，说：“忘了告诉你，我这学期也申请住宿了，因为我妈说住宿晚自习的时间更长，有利于学习，所以以后早上我就不去你家叫你上学啦。” “哎？？”陆小惜的这句话突然惊到了顾筝筝，不对阿，她记得陆小惜和自己一样都是高中三年都走读，而且高二学习允许走读生也参加晚自习以后，她还是一放学就第一时间跑回家的。 难道重来一次，这些也会有变化的？ 顾筝筝在心里想。 看到她满脸的震惊，陆小惜双手合十地举到了面前，抱歉地说：“对不起阿，没有早点告诉告诉你。” 顾筝筝摇头：“没事，没事。” 因为提到住宿，陆小惜想起来自己的宿舍还没整理完，所以拿着包匆匆离开了。 她走了之后，江啸也背包紧接着跟上他。 看到两人离开，贺成渊端着盘子坐到了陆小惜的位置上，现在他和顾筝筝面对面地坐着。 顾筝筝看着眼前人，歪着脑袋问：“怎么了？有事？” 贺成渊犹豫着要怎么将谢月的事告诉顾筝筝，他撇着嘴，拿着筷子扒拉着餐盘里的青菜，在心里不断地组织语言。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支支吾吾地说：“林笙他有喜欢的女生了。” 顾筝筝皱着眉，低声回：“嗯。我知道，谢月。” “你……知道？”眼前人的淡定倒是让贺成渊有些意外，顾筝筝的淡然让他原本想好的话都堵在了心里。 顾筝筝点点头：“陆小惜和林笙是初中同学。” “那……你还？” “唉，你别管了，行不行？” 一提到这些事，顾筝筝的心里就莫名地烦躁，她看了一眼自己已经空了的餐盘，她说了一句：“你慢慢吃，我先回班级了。” 说着，顾筝筝端着餐盘起身离开了。 因为顾筝筝的反应，贺成渊把筷子一扔，一下子就没了胃口。 这个顾筝筝怎么就是不开窍？ 他摸着下巴思考着，这个林笙到底有什么好？ ☆、52 进入高二以后，功课变得更多了，一周一节的活动课也被取消了。 以前，只有住宿生才能参加的晚自习如今也对走读生开放了，不少走读生过了走读生可以离校的时间，还继续留在班级里参加晚自习。 顾筝筝虽然没有住宿，但是因为87路公交最后一班的时间比较晚，所以她也跟着住宿生一起参加晚自习一直到结束。 这日，班会课上，李然说完了这周的学习计划以后，他抬了抬眼镜，郑重道：“从今天开始，所有走读生不许延长晚自习时间，晚自习第一大节下课后就回家。” 虽然开学不久功课还不算多，可是期中考后又有一次进实验班的机会，所以大家都咬紧了牙关，希望自己能是挺进实验班的那个幸运儿。 因为李然的这个通知，所有人都窃窃私语着什么。 李然轻咳了一声，继续说：“经群众举报，最近学校周边有个露、阴、癖的变、态经常在晚上出没，为了你们的安全，所以请走读生尽量早点回家，尤其是女生，最好能够结伴而行。还有如果遇到什么事第一时间要报、警，或者联系老师也是可以的，听明白了吗？” 听到李然的解释，同学们还是一脸的淡然，大概在他们眼里这样只有在新闻里才听说过的事都离自己很远，所以只是淡淡地应了李然一声。 班上同学敷衍的态度让李然很是担心。 就在大家对此都持着无所谓的态度时，顾筝筝却因为李然的这句话，吓得脸色煞白。 同桌徐婷看到她的脸色不好，连忙问：“筝筝，你没事吧？” 顾筝筝被她推了一下，更吓了一大跳，她下意识地叫了一声。 正是这一声，全班的目光全都转向了她们的位置。 顾筝筝尴尬地笑了一下，低下头去。 李然也被她吓了一大跳，可作为班主任，他轻咳一声，关切地问：“顾筝筝，你怎么了？” “啊？”顾筝筝抬头，摇摇头，支支吾吾地说，“呃，没，没什么事。” 李然看到她的脸色不太好，皱着眉思考了一会，摆摆手道：“看你脸色不太好，你还是去医务室一趟吧。” 顾筝筝应了一声，现在全班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她在座位也是如坐针毡，不如去医务室躺着休息一下。 想到这里，顾筝筝应和着李然的话，起身离开班级去了医务室。 因为她脸色煞白又恍恍惚惚的，校医以为她是低血糖，所以冲了一杯葡萄糖给她，然后又让顾筝筝在医务室躺了一节课。 顾筝筝紧闭双眼躺在医务室的小床上，脑海里闪现的却是六年前的那个晚自习。 那一次，她和平常一样和住宿生一起下了晚自习，和同桌徐婷道了明天见后就背着书包走出学校。 从学校走到车站不过五分钟的距离，仅仅隔着一条小马路。 就是这一条，她走了无数次的小路，在这一天的晚上，她走到一半时，从草丛里突然传来一声怪异的叫声。 她微微侧过头，老榕树投下的阴影里站着一个已经发福的中年男人，他对着顾筝筝露出了猥琐笑容，虽然光线昏暗，可借着月光顾筝筝还是看到了他的手在身下不停撸、动着。 顾筝筝大叫一声，夺路而逃。 一连跑出了几十米，一直到她跑到了公交站，看到公交站台上站着的人，她才稍稍安下心来。 那天顾筝筝回到家以后，仍是心有余悸，所以她直到附近派出所传来变、态被抓的消息，她都没有再上过晚自习。 这件事，原本她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可今天李然一提起这事，那些埋藏在心底的记忆又突然翻涌了上来。 她闭着眼睛，摇晃着脑袋好像要把这些事情晃出脑袋。 然而不管她怎么努力，那个人的笑容和怪叫还是在她的耳畔一遍又一遍地回响。 在顾筝筝辗转反侧中，下课铃打响了，校医的下班时间到了。 她走过去拉开帘，又给顾筝筝量了一遍体温，确认她没有事以后，就让她回家了。 顾筝筝回到班级，整理书包准备早点回家的时候，数学老师拿着一大叠卷子走进教室，他抬了抬眼镜，又看了一眼教室后面挂着的时钟说：“半小时。半小时去食堂吃饭，然后回来，我们做一个随堂测验。” “啊……” “怎么还测啊！” …… 班里一时哀怨声四起。 数学老师拿着粉笔擦在桌上重重地拍了拍，说：“不测试，怎么知道你们这阶段的掌握情况？你们要是想在月考超过那些实验班的，就应该比他们还努力。你们可以现在去走廊走一圈，看看人家实验班有没有下课。” 他说完这句话，教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在回字形的教学楼里，顾筝筝的班级就在其中的一个拐角，她们班正对的就是实验B。 确实，每次他们这边下课了，对面的实验B还在上课。 甚至有好几次，实验班的老师还到他们班来和李然说，顾筝筝她们班下课太早，影响了实验班的听课效率。 一提到对面的实验班，班上的同学如同泄了气的皮球。 对面坐着的皆是比你有实力，还比你努力的学霸，他们不满的声音自然渐渐小了下去。 数学老师轻咳一声，又重复了一遍：“半小时，去吃饭。我在教室里等你们回来。” 顾筝筝和徐婷先后离开班级，匆匆赶往食堂。 真是流年不利，顾筝筝今天刚想不上晚自习就遇上了随堂小测。 她一边嘟囔着什么，一边拿着餐盘排队。 顾筝筝看着为高三学长设置的优先窗口，又看了一眼一边的新生窗口，紧接着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的名牌，她轻叹：“怎么就高二的最惨。” “你说什么呢……”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紧接着她的脑袋一沉，不用问，肯定有事贺成渊这小子。 “啧，怎么哪里都有你？”顾筝筝撇嘴。 贺成渊现在已经不和自己同班了，他又申请了宿舍，按道理说两人是八竿子也打不着了。 可偏偏偌大的校园，无论是食堂打饭还是大课间的自由活动，她总是能碰到贺成渊。 “你这话说的，现在是放学时间，你不回家吃，在食堂打饭当然会碰到我。” “那食堂有那么多队……”顾筝筝说到一半，她的话突然咽了下去，她扫了食堂一圈。 嗯，还真是她排的这队人最少。 贺成渊见她不再反驳自己了，他沉下语气，认真地在她耳边提醒道：“听说现在学校附近有个变、态大叔，你晚自习还是别上了，早点回家的好。” 他又提起这事来，顾筝筝心里虽紧张，可面上还是强装淡定地摆摆手说：“没事，没事。我是谁，来就报、警，让他去警、局凉快凉快。” “哈……你的口气倒是不小。” “那是，我顾筝筝是谁，不惧。” …… 两人排着队又拌起嘴来。 顾筝筝虽然嘴上说得热闹，可心里还是慌的一匹。 而贺成渊也一眼看出了她的紧张，所以他的眉头紧锁，他开始后悔自己申请住宿了。 如果不是住宿，那自己就可以陪她回家了。贺成渊想。 如果他不住宿，就会和之前一样和自己回家了。顾筝筝想。 两个人心底的想法不谋而合，可别扭的两个人谁也没能说出口。 ** 数学小测一做完，因为这件事，所以顾筝筝想也没想，直接背好书包等晚自习第一大节的下课铃。 徐婷看到她都已经背好了书包，连忙问：“你今天走得好早，平时你不都是和住宿生一起的嘛。” 顾筝筝淡淡地回她：“今天有点累了，想早点回去休息了。” 徐婷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 晚自习的下课铃刚打了一声，顾筝筝就背着包离开了教室，而其他学生也拿着水杯钱包鱼贯而出，他们趁着这二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冲向食堂。 时间宝贵，要赶在队伍前面，才能排到晚间限量的炸鸡排。 顾筝筝走过热闹的食堂门前，经过一条长长的校道，绕过小花园，出了校门。 出了校门以后，学生们的嬉戏打闹声渐渐远了，月光笼着大地，投下一层薄纱，让她看什么都是朦朦胧胧的。 路边的街灯一盏盏亮起，和远处高楼的霓虹灯牌连成了星河。 顾筝筝走在这样的夜色中，脚步轻快，她踏着晚风哼着小曲走向公交站。 就在公交站和她仅仅相隔一条马路的时候，她听到一旁的草丛里有窸窸窣窣的声响，然后还伴随着几声沉闷的男声…… 顾筝筝的心里咯噔一下。 这……该不会就是…… 不对呀，她记得她遇到变、态大叔的日子不是今天啊！ 就在顾筝筝迟疑的时候，耳边的那个沉闷的男声又掺杂了几声怪叫。 她抬头看着眼前闪烁的红灯倒计时，慌了神。 顾筝筝咽了几口唾沫，机械般的转过头，想着要不要看看发生了什么的时候，突然有个柔软柔软的东西从天而降，直接盖住了她的脑袋…… ☆、53 还没等顾筝筝将罩在自己头上的衣服拉下来，就听得身后有人对着草丛的方向喊了一声：“喂！你在干嘛！” 等她将头上的衣服拉下来的时候，再转过头贺成渊和那个草丛里脱掉裤子男人已经扭打成了一团。 “贺成渊？！”顾筝筝看到撕扯在一起的两个人，贺成渊虽然平时打架逃课一样不落，可现在对方是成年人，而且比他还壮了不少，再加上这种变、态谁知道他会不会下毒手，所以顾筝筝第一时间拿起手机报、警。 然后她朝着公交站的方向，大喊：“有流氓啊，抓流氓！” 因为最近这个大叔已经被群众举报过多次，所以住在附近的居民一听到有人喊抓流氓，纷纷从家里跑出来，公交站的几个青年也跑过来帮忙。 人多力量大，他们三下五除二地就将这个猥、琐的大叔控制住了。 旁边一个过路的老太太，看了一眼那人身、下，露出了一个鄙夷的眼神，她朝着那人啐了口唾沫，颇为嫌弃地说：“啧，就这样的还露什么露阿，不要脸。” 几人将他扭送到附近的派出所，因为顾筝筝和贺成渊作为目击证人，所以也被带到了警局里问话。 闻讯一同赶来的还有李然和教导处的宋主任，以及实验B班的班主任陈老师。 陈老师在派出所看到贺成渊的时候，他第一反应就是责问他：“你怎么回事？这个时间不在学校晚自习，谁允许你跑到校外的？” 李然因为是年轻教师所以就住在学校的教职工宿舍，所以先他们一步到了派出所，他从顾筝筝嘴里已经了解了大概情况。 见到怒气冲冲的陈老师，李然赶紧跳出来替贺成渊说话：“陈老师，陈老师，先别生气。这贺成渊是见义勇为阿，这个流氓就是他抓到的。” 可李然的一番解释显然没有让陈老师消气，他转头看了一眼李然，又看了一眼跟在李然身后的顾筝筝。 他转过头继续对着贺成渊呵斥道：“不管你做什么，你在晚自习期间离开班级就是错的。而且你是住宿生，平时是不允许离校的，你难道不知道吗？” 贺成渊低着头没有回答。 因为放学在食堂看到顾筝筝对自己的告诫一脸无所谓的模样，再加上班会上老师提到这个大叔已经出现过很多次，所以他很担心。 于是，顾筝筝背着包走出班级的时候，他立马跟上。 但是他申请住宿后，他的校卡就被换成了住宿生的卡，他没有办法刷卡出学校。他只得又一次从那个矮墙翻墙出去，然后绕了好大一圈，才追上了走出学校的顾筝筝。 他刚追上她，就看到了路边那个大叔脱下了裤子。 贺成渊再一转头，顾筝筝整个人都呆站在了路口，他没有半点犹豫，脱下自己校服外套直接朝前一扔，展开的外套稳稳地落在了顾筝筝的脑袋上。 而贺成渊自己则往前一跑，一下子扑到了那个大叔身上。 他一把推倒那个油腻的大叔，一脚就踢在了他的腿上。 而对方被他这么一踢，自然是不甘示弱地拉了他一把，随着贺成渊的倒地，两个人滚到了一起，瞬间在草丛里扭打撕扯了起来。 一直到跑来的群众将两人拉开，可贺成渊看着他没穿好的裤子，心里依旧十分窝火。 到了派出所，他坐在询问室外面，看着扣押处的大叔，眼里还满是怒意。 面对贺成渊的沉默，陈老师以为他是知错了。 可他还是不想轻饶过他，因为自己这可是实验B，班上的学生两年后的高考都是要进名校的，他知道贺成渊成绩好，但他也知道贺成渊之前的那些斑斑劣迹。本来他看到贺成渊出现在自己班级的名单里时，他真是愁了三天三夜，上火到满嘴起大泡。 但是开学的时候，贺成渊剃了小黄毛，又穿着整洁的校服，他还以为贺成渊要转性了，正当他暗自高兴的时候，就出了这档子事。 难怪老话总说狗改不了吃屎，现在想来一点没错，他可不能让贺成渊搅扰了班风。 所以陈老师轻咳一声，郑重道：“我看你这种态度实验班还是不适合你，虽然你的成绩很好，但是作为班主任我需要替全班同学考虑，你这样无故逃课会影响到整个班的学习积极性。所以，我明天会和段长商量，让你离开实验班。” 听到陈老师的话，李然大惊失色，他慌忙劝阻：“陈老师，我刚才不是已经将前因后果告诉您了吗？这贺成渊是见义勇为阿！” 陈老师转过头看了一眼李然，淡淡地说：“嗯，我听到了。” 紧接着，他双手环胸，作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说：“那又如何？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他就是旷课了。再说了，他还是住宿生，这要是出了什么事，学校哪担待得起？” 说道住宿，陈老师转过头对着贺成渊说：“明天我也回去宿管委将你的情况告诉他们，至于住宿这块会怎么处理，你就等通知吧。但是你得先有个心理准备，像你这样住宿生在在校时间擅自离开学校的，一般会做退宿处理。” 陈老师的这番话，让李然张大了嘴巴，他没想到，这陈老师真是一点儿都不向着自己的学生啊。 这说他旷课也就罢了，怎么连宿舍都要取消。 就在李然准备替贺成渊开解的时候，教导处的宋主任终于来了。 他一来，看到座椅上坐着的贺成渊，眉头一皱，感觉事情不妙。 然后他走到两个老师身边，忙问怎么回事。 陈老师将事情原委，和自己的处理办法都告诉了宋主任。 宋主任一听，眉头锁得更紧了。 他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这边陈老师刚说完，李然赶紧劝：“宋主任，这贺成渊是做了好事，刚才民、警还夸他呢。怎么能让他就这么离开实验班和取消宿舍？而且上学期，他的综合排名可是在年段五十以内以内的。” “嗯，我知道。”宋主任应了一声。 李然说的这些他自然都是知道的，可是陈老师说的也不无道理，虽然贺成渊是见义勇为，但毕竟破了校规，不处罚也不行。 宋主任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他拍了拍贺成渊的肩膀，说：“你帮助抓流、氓这点没错，但是晚自习时间离开学校也是不对的，这些情况我都会如实反映给学校。” 说完这句，他转头和陈老师说：“他的事我去和学校说，宿管委那边我也会去说，这件事你就别插手了。至于他该不该离开实验班，我想还是要以成绩为主。” 听到宋主任的话，李然长舒一口气，可陈老师的脸色就变得铁青铁青的。 他又瞟了一眼贺成渊，心里依旧满是不快，像贺成渊这样的学生在自己的班级里，他实在是不放心，总觉得会搅扰了其他学生。 宋主任从事教育工作多年，他知道陈老师的担心，所以他按下了他的手，郑重道：“这件事我来处理，你只管做好你班级的日常工作。” 紧接着他又转身，拍了拍贺成渊的肩膀：“好了，你先跟我回学校吧。” 之前处处看贺成渊不顺眼的宋志高这次竟然帮他说话，这点不仅让贺成渊颇感意外，也让站在一旁的顾筝筝惊掉了下巴。 在她的印象里宋志高就是个严肃的老头，他对学生总是凶巴巴的，对于那些干扰学习的事总是锱铢必较，怎么今天反倒帮着贺成渊说话了？ 宋主任带着贺成渊离开了派出所，李然因为担心顾筝筝，所以一直将她送回了小区，看着她上了楼才离开。 ** 第二天，学校的处理结果出来了。 高二实验B班贺成渊因为帮助抓捕流、氓，被颁授了勇敢市民勋章。 这个消息被写在红榜上，张贴在公告栏里。 可红榜旁边也贴着一张白榜，主角依然是贺成渊。 高二实验B班贺成渊缺课晚自习，在上课时间离开校园，给予警告处分。 同学们围在公告栏面前看着红白榜议论纷纷。 “这贺成渊可真厉害，红榜上完上白榜。” “啊！勇敢市民呢！好厉害。” “啧啧，我看实验B有他，老陈也够倒霉的。” …… 陈老师夹着文件夹经过布告栏的时候，也看到了学校张贴出来的处理结果，到了最后，这贺成渊还是安稳地待在了自己的班级里。而且以他的成绩，一时半会也掉不下去。 原本陈老师想着既然这样，自己也只能是听从学校安排了。 可当他经过公告栏，听到同学纷纷议论起实验班的时候，他的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明明自己班上的学生，哪个不比贺成渊努力认真，但他们的努力就这样轻易地被贺成渊毁了，尤其是看到‘实验B’三个字出现在白榜上的时候，他实在是无法接受。 于是他走了没两步，又扭头进了办公室。 陈老师走到宋主任的座位旁，他认真地和宋主任说：“我觉得贺成渊不适合待在实验班，他会影响班上的学习风气。” 宋主任长叹一口气，正想替贺成渊说话的时候，前来送作业的贺成渊听到陈老师的话，他抢先一步说道：“陈老师，不用担心，我一会就离开实验班。” 宋主任听到他的话，赶紧上前拦住他说：“别意气用事，学校已经决定推举你去参加数学竞赛了，你现在不能离开实验班。” 贺成渊轻笑一声，转过头，故意提高了音调说：“我觉得实验班的老师气量这么小，恐怕也教不好，我还是回平行班吧。” 然后他对这次一直替自己说话的宋主任说：“宋老师放心，数学竞赛我会参加，成绩我也不会下降。” 说完，他昂着头离开的办公室。 因为他方才的一番话，办公室一下子炸开了。 年轻教师偷偷看了一眼陈老师，然后拿着文件夹逃离这个尴尬的场合，而其他老教师则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做着自己的事。 只有陈老师被自己的学生嘲讽，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他气得直发抖，手也攥紧了拳头，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挪开了步子，朝自己的班级走去。 而另一边贺成渊拿着自己的包又回到了李然的班级，到了班上，他又指着顾筝筝身后的位置，对李然说：“老师，我想坐那个位置。” 李然看了一眼顾筝筝，马上就明白了，他点点头，将原本位置上的同学调开。 然后他带头鼓掌说道：“今天我们班要加入一位新同学，我想刚才大家在公告栏上也看到他的名字了。今天，就这个事，老师还想说一句。在学校你们学习知识文化，可是老师更希望你们在和同学的相处中能够互相学习对方身上的长处，老师希望你们以后不仅是一个知识渊博的人，也能是一个勇敢的有担当的人。” 说完这番话，班级里响了如雷的掌声。 李然笑了笑继续补充道：“当然，不是老师不是鼓励你们去见义勇为，我们勇敢的同时也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说着，他拿出了自己的点名册，在末尾加上了贺成渊的名字。 他拿着笔，在点名册上一边写，一边说：“高二六班49号，贺成渊。” “到！”贺成渊坚定地回答他。 ☆、54 贺成渊坐回了顾筝筝的后座后，他感觉自在多了，上课时候他还是和之前一样，偶尔逗弄下顾筝筝，看对方生气了，就立着一本书假装认真学习。 这天午休时间，因为附近的一个商场大减价，顾筝筝和陆小惜去逛了一个中午，直到快上课才回到学校，她刚走进班级就看到自己座位附近围了不少人。 她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挂钟，还有不到十分钟就上课了。 按照平时，这时候大家应该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翻书预习等老师来，可现在自己座位周围围了不少人，而其他同学也摆出一副看好戏的姿态，目光全都集中在了自己座位上。 顾筝筝慢悠悠地走过去，问了同学发生了什么。 一个同学低着头小声地在她耳边说：“陶陶说她的钱包不见了，怀疑是徐婷偷的。” “怀疑？她有证据吗？”顾筝筝反问道，那个同学还没来得及回话，就听得陶陶指着徐婷揶揄道，“不是你，还能有谁。今天午休我回来的时候，班级里只有你。我出去一趟回来以后，班级里还是只有你。” 徐婷替自己辩解：“我真的没有动你的包，说不定是你自己把钱包放哪了。” 陶陶摇头，肯定的说：“不可能，我今天中午出去吃饭的时候，才取的钱，就放在书包里，怎么可能会弄错。” “就是的，陶陶取钱的时候，我跟她一起去的，我看到她把钱包放书包里了。”陶陶身边站着的女生也跟着搭腔。 因为李然就住在学校的单身宿舍，所以下午第一节课他总是比其他老师来得早一些。 今天，他还没走进班级，在走廊上就听到班级里吵吵闹闹的，和其他班安静的午休成了巨大的反差。 他走进班级，对班长林凡招了招手，林凡小步走到老师身边。 李然问道：“又怎么了？怎么这么吵？” 林凡看了一眼几个女生围住的位置，低声说：“老师，咱班出贼了，有人丢钱了。” 李然撇嘴，他没问事情的来龙去脉，但看到徐婷周围围着的女生也猜了个大概，他先问了林凡一句：“她们有证据吗？抓现行了？” 林凡摇头。 李然用自己手上的物理书轻轻敲了林凡的后背，他说：“那你这班长怎么当的？出事了就站在一边看，任由同学之间相互猜忌？” 林凡听了老师的话，几步走上讲台，他用粉笔擦在讲台上拍了拍，高声说道：“上课了，上课了，有什么事，下课再说。” 林凡和稀泥的态度让李然很是无语，他叹了一口气，走上讲台。 李然对方才一直咄咄逼人的陶陶说：“事情我已经听林凡说了，一会儿我去监控室调监控，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同学拿的到时候自然就清楚了。以后这种没凭没据的事，不要随意怀疑自己的同学。” 虽然李然这么说，但是陶陶看了一眼徐婷，还是满脸的嫌弃。 她嘟囔着：“就是她，肯定是她拿的。” 李然重重地咳嗽了一声，说：“这件事等我看完监控以后再说，在有确凿的证据之前，谁都不许再议论这件事，听到了吗？” 班级里静悄悄的，众人面面相觑，不敢说话，李然又问了一遍：“听到了没有？” “是。”李然问到了第二遍后，同学们才应了下来。 李然长叹一口气，说：“如果是班上的同学拿的，那么一会下课放到我的办公桌上，这件事就算结束了。”说完这句，他翻开物理，课本一边拿粉笔，一边说，“好了，这件事先这样，现在开始上课。” ** 下了课以后，李然没有拖堂，他一下课就往监控室走，连文件夹都来不及整理，还是物理课代表替他拿回了办公室。 虽然李然在班上明确说了不许大家再议论这件事，但是一下课，大家还是窃窃私语地说着自己的看法，然后他们一边说，目光一边悄悄扫着徐婷。 那怀疑的目光别说是徐婷了，就连顾筝筝都觉得难受。 她刚想说话，陶陶拿着卷子从她们座位附近走过，说：“啧，我告诉你，你如果现在交出我的钱包，那这件事就算了了。要是等李老师去看监控，那一切可就晚了。” 徐婷扬起脸说：“不是我，随便他查好了。” 看到徐婷如此自信，陶陶皱着眉头，心里有了一丝动摇。 难道真的不是她？ 自己弄错了？ 徐婷又看了一圈班上的同学，明明这件事跟他们都没什么关系，可是他们那冷厉的目光和无端猜忌的讽刺，让她十分难受。 她低着头，继续看书。 可班级后面传来几句刺耳的话，让她的心紧了紧。 “陶陶今天中午取了钱就把钱包放书包了，这可是我亲眼看到的。” “那她什么时候发现的？要不在座位附近再找一找？” 陶陶摆摆手说：“我找了好几遍了，哪里都没有。今天附近的商场不是打折嘛，宿舍缺点东西，所以吃完饭回班级之后，我和小玲又出去了。到了商场，才发现钱包没带，买东西的钱还是小玲出的呢。买完东西回来，我就发现钱连带着钱包都不见了。” 陶陶说完，那个叫小玲的女生继续补充道：“但是我们两次回班级，班里都只有徐婷一个人。” 她们说起丢钱包的具体过程，大家也边点头，边看向徐婷。 因为陶陶的叙说，徐婷的嫌疑无疑又上升了几分。 身后人的窃窃私语，让徐婷捂紧了耳朵，这些风言风语让她觉得如针扎一般难受。 她在班里坐不住了，赶紧起身快步离开了班级。 林凡看到班里还在议论这件事，他轻咳一声，对那群聚在一起的女生，说：“别再说了，老师已经去调查了，等老师的结果吧。大家都是同班同学，应该互相信任才是。” 林凡的一番话不仅没有让她们停止议论，反而让本身就十分着急的陶陶更烦躁了。 因为父母工作忙，所以她经常周末也申请了留宿，所以她的钱包里有半个月的生活费，现在一次性全丢了，她正不知道怎么跟母亲交代。 她冷哼一声，瞥了林凡一眼，哼声：“不是你的钱，你当然不心疼了。” 听到她这么说，林凡也不乐意了;“哎，你要么拿证据抓人，要么闭嘴。” 陶陶毫不示弱地回嘴：“你叫我闭嘴？那你倒是帮我把钱包找出来啊！” 两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地吵起来了。 顾筝筝听得烦心，也走出了班级。 一出班级，她就看到徐婷坐在楼梯口，双手抱腿，脑袋埋在手臂里。 远远看过去，她的背影显得那样的弱小无助。 顾筝筝走过去，按着自己的裙角，在她的身边坐下。 她刚坐下，徐婷就抬起头，低声问：“你相信我吗？” “我相信。”顾筝筝坚定地回答。 听到顾筝筝的回答，徐婷猛地抬起头，她转头看向顾筝筝，眼里噙满了泪水。 现在这个时候，顾筝筝的一句‘我相信’对于她而言，就像是溺水者能抓住的一根浮萍，是她眼里仅有的一点光亮。 而顾筝筝看到她的泪眼朦胧，她的心也软了。 从徐婷的眼泪，她登时一愣，突然想起了之前工作上的一次相遇。 顾筝筝大学毕业以后进了一家外企，在一次企业培训中，她遇上了徐婷。 其实高中时候，她只和徐婷同桌过一个月，期中考后，班级换座位，她的同桌就换人了，一学期后她进了实验班，就和徐婷再没联系过了。 上了大学以后，她早忘了徐婷，当然也忘了这件事。 但是那次相遇，徐婷却十分热切地拉着她的手，很熟络地和她一起回忆起往昔。 因为学校的监控在大多数时候只是个摆设，所以李然去调监控，自然也没查出什么。 那次午休又确实只有自己在班级，她没做过，可没人相信。 没有证据能证明她偷钱，也没有证据能证明她没偷钱。 ‘偷钱’这个污点跟了徐婷两年，一直到她高三毕业，班上都有人在议论这件事。 只有顾筝筝的一句‘我相信’始终支撑着她，让她在众人的议论声中，能够稍稍地挺起腰板。 她知道自己没做过，也有人相信自己没做过，这就够了。 但这些事，顾筝筝早忘了，所以后来徐婷和自己提起的时候，她才知道这一句话的重要性。 重回高中，顾筝筝一边想着后来徐婷对自己的说的话，一边看着现在满脸委屈的徐婷，她在心里默默地打定了一个主意。 这件事，她一定要帮徐婷查个水落石出，还她一个清白…… ☆、55 和顾筝筝记忆里的一样，李然去查监控的时候，可惜正逢机器检修，这几天班级里的监控都没开。而走廊的监控拍到了陶陶两次进班级，真的如她所说，班里只有徐婷在。 这下倒好，谁偷的不知道，反而加重了徐婷的嫌疑。 可事关重大，所以李然看了监控，却没有在班级里说，他担心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让徐婷被无端猜忌。 他也想过，是不是私下找徐婷谈话，但他怕自己这么做，也会让班里的同学议论，所以这件事只能这么拖下去了。 李然的沉默和不再提及这件事，让陶陶怒火中烧，她在班上不断地散播谣言，各种诬陷徐婷。 顾筝筝在班级里，每次听到那些谣言都觉得十分刺耳。 陶陶毕竟丢了钱，抱怨个两句也就罢了，其他无关人员跟着掺和有什么意思，顾筝筝实在没懂。 因为班上议论纷纷，所以顾筝筝加快了她的调查进度。 因为陶陶说过，那是她半个月的生活费，有小一千呢。 面对这不小的数额，顾筝筝建议徐婷去学校后门的派出所报、警。 她拉着徐婷的手说：“你要是真没拿，就带着陶陶去派出所报、警，反正这个数额了，他至少得问一问，做个备案吧？” 徐婷点点头。 她思考了一番，觉得顾筝筝说的有道理。 所以她去找陶陶，说：“我真的没有偷你的钱包，既然你这么不相信我，那我陪你一起去派出所报、警，看看警、察怎么说。” “切，你以为这样就能洗脱吗？走，报案去，到时候可别后悔。” “不后悔，不是我拿的就不是我拿的。” 两人商量过后，当天放学就去警局报案了。 但是因为数额过小，所以两个负责接待她们的小警察只是让她们说明情况，也和稀泥地简单调解了一些，做了个备案，再无其他。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小举动，班里的风向开始变了。 “应该不是徐婷偷的吧？如果是她，她干嘛还拉陶陶去派出所阿！” “就是。我早就说没证据的事，别乱说了。” “啧，明明你自己最先开始说的吧。” “哪有，是陶陶自己说的阿，那天只有徐婷在班级。” …… 现在班上的同学将目光又转回了陶陶的身上，因为之前她没证据，却在班里散播谣言的举动，让大家颇为反感。 那些之前在背后议论别人的同学，现在反倒成了正义斗士，开始□□起陶陶来。 陶陶觉得自己委屈极了，明明丢钱的是自己，被父母责怪的是自己，现在竟然连班上的同学都说起自己的不是来。 她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恶狠狠地盯着徐婷。 去派出所报案的时候，因为数额小，又是在学校里丢的，所以警察也没当作一回事，直接通知了李然来将两人带走。 陶陶想，这该不会是徐婷想出的掩人耳目的拖延计策吧，等大家不再议论这件事了，她也就这么过去了。 想到这里，陶陶的心揪作了一团。 这边舆论稍缓，可顾筝筝的调查却一点没停滞。 她先是去银行，和工作人员好一番解释，又求了半天，这才让银行经理给自己看了陶陶丢钱那日的监控。 在监控里，她清楚地看到，陶陶和小玲从银行里的ATM机取完钱后，确实将钱包放到了书包里。 看到这里，顾筝筝的心是咯噔了一下，她忽然之间不知该怎么调查下去才好了。 派出所也去了，不管是学校的监控还是银行的监控，除了进一步地加大徐婷的嫌疑外，毫无用处。 顾筝筝耷拉着个脑袋从银行里走出，缓步走回学校。 她刚进后门，就捧上了从食堂走出来的林笙。 因为分到了不同的班级，再加上林笙这学期也申请了住宿，所以他们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也没说话了。 要是搁在以前，顾筝筝一定会很开心地和他打招呼，可现在她心里全都是徐婷的事，所以看到林笙后，她也只是机械性地点了点头。 林笙看到她没精打采的样子，又想起陆小惜和自己说的话，他的眉头锁得更紧了。 顾筝筝上学期期末好不容易才进了前一百，现在刚开学大家都在用功争取期中考进实验班的名额，可顾筝筝却为了别人事忙前忙后的。 他实在是不能理解。 他忽略了顾筝筝的问好，走过去，问：“你还在查陶陶丢钱的事？” 顾筝筝没想到自己班上的事，都传到实验班了，她有些惊讶，张大了嘴巴，没有回答。 林笙轻咳一声，说：“哦，我是听陆小惜说的。” 顾筝筝轻啧一声，对呀，还有陆小惜，她怎么把这么个大嘴巴忘了。 陆小惜就在自己隔壁班，现在每天中午都和自己吃饭，她和林笙又什么都说，这件事林笙知道了，她第一个就该想到她的。 没等顾筝筝说话，林笙紧接着就是一句：“顾筝筝，从加入动漫社开始，你真的越来越爱做无用功了。还有两周就是月考了，月考过后就是期中考，你现在还在担心陶陶的钱包？跟你有什么关系，丢的又不是你，怀疑的也不是你。” 林笙语重心长的一番说教，让跑了几天都找不到头绪，心里正烦的顾筝筝更上火了。 不过她知道，林笙一向是把学习放在第一位，她和他说什么，最后都能被他扯回学习上。所以她也不愿意浪费时间，浪费口舌和他争辩，她只说了一句，“我的事你少管”。 说完这句，她绕过林笙径直走向自己的班级。 “哎……你……”林笙抬起手，刚要拉着她，却扑了个空。 顾筝筝不愿意理会他，被林笙一说，心里烦闷，脚下的步子自然比平常快了不少。 她几步就走上了楼梯，走在走廊上，现在正值午休，各个班级都很安静。 还没等她踏进班级，突然一只手拦在了她的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抬头，定睛一看，来的不是别人，是贺成渊。 贺成渊伸手拦下了要进班的顾筝筝，他问：“你查了几天了，查到什么了？” 顾筝筝先是长叹一口气，然后撇嘴回答：“什么都没查到。” 她看了一眼班级里的几个同学，将贺成渊拉到走廊的拐角，小声说：“而且我今天去看了银行监控，还真看到陶陶把钱包放到书包里了。” 贺成渊看到她沮丧的模样，轻笑道：“你也是的。既然都去查银行的监控了，怎么不顺便连学校后门几家有监控的店都问问。” “啊？”顾筝筝抬头望向他，满脸的不解。 贺成渊解释道：“去看看那些店门口的监控呀，陶陶出银行就直接回学校了？说不定能查到什么。” 经过他这么一提醒，顾筝筝茅塞顿开，她回头看了一眼班级后面的挂钟，距离午休结束还有半个多小时，她赶紧转身又跑下楼梯。 而跟在她身后的贺成渊好心提醒：“慢点跑。” 顾筝筝跑下楼梯后，才回头问他：“你跟着我干嘛？” 贺成渊双手插在口袋里，一脸酷酷地从楼下走下来，说：“我不介意做无用功。我跟你一起去查真相。” ‘无用功’三个字一出口，一下子就戳中了顾筝筝的心，她抬头看了一眼刚才贺成渊站着的位置。 从他刚才那个位置，不仅能清楚地看到她和林笙，甚至能听到两人的对话。 贺成渊的默默相助和林笙的不解，在此刻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她点点头，似乎是默认了他对自己的帮助。 因为时间紧迫，两人出了校门以后，兵分两路，一家一家店询问过去。 终于，贺成渊在巷子尾的一家鸡排店的监控里，清楚地看到了事情发生的全过程…… ☆、56 原来那陶陶的钱包早在她进学校前就丢了。 那日陶陶从银行出来以后，就和小玲一起去鸡排店拿之前定好的餐食。 陶陶付完钱，就将钱包随意地塞在书包外侧的一个没有拉链的兜里。 但是正值放学时分，店里人多拥挤，几经碰撞，她的钱包就掉到的地上。 而两人拿完自己的东西，就挽着手径直走出了鸡排店。 贺成渊皱着眉继续看下去，他看到后面来的一个青年在店外就看到了地上的钱包，他走进店里没有点餐，而是捡起那个钱包趁着人、流跑走了。 从模糊的监控可以看到青年耳垂上闪闪发亮的耳钉，还有一头栗色的头发，以及流里流气的打扮。 青年虽然没有点餐，但是老板一看到监控，一下子就认出他来了。 老板说这是在附近开小旅馆的老夫妻的小儿子，今年刚毕业，平日里没什么事，就穿这么一身衣服在附近瞎逛。 因为这家店的老板和开旅馆的老夫妻熟识，他看到监控以后，马上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他拉住贺成渊，用商量的口吻说：“这件事，你能不能先别张扬。呃，那夫妻俩就这么一个孩子，我知道这件事是他做错了，要不我帮你联系他，让他把钱包还回来。你看这件事，能不能就这样算了？” 贺成渊听了老板的话，他从口袋里拿出个U盘，说：“丢钱包的不是我，而且因为这件事，我们班上有同学受到了怀疑和无端攻击，所以我现在需要把这段录像拷回去。至于后续怎么处理，我想还得听我们班主任的。” 听到贺成渊要拷贝自己店里的录像，老板一时间有些犹豫。 一边是老友的孩子，一边是蒙冤的学生，他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贺成渊继续劝道：“我们已经去派出所报过案了，若是让派出所的民、警来查，那后果更严重。他确实做错了，现在改正还来得及。” 老板长叹一口气，他点了点头，让贺成渊拷贝了录像。 在贺成渊走之前，他还是又请求了一番，希望他能给这个青年一次改正的机会。 贺成渊拿着U盘和顾筝筝一起交到了李然的办公室，李然看了录像，又听了贺成渊的转述，他决定如果那人能主动归还钱包，那也就此罢了。 经过老板的一番劝说，青年当天下午就将陶陶的钱包送回了学校。 在同学们上完课后，李然拿着归还的钱包站在讲台上，他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将钱包还给了陶陶。 他说：“事情我已经查清楚了。这个钱包谁也没偷，是陶陶买东西的时候，落在校外的鸡排店的。” 此话一出，班上又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陶陶听到是自己的失误，而错怪了徐婷以后，她更是羞愧。 这几日，她在班上是处处拿话揶揄她，现在问题出在自己身上，她不由地低下了头。 李然归还了钱包以后，继续教育道：“同学们，这几天班上我听到大家有许多不好的言论。作为老师，我觉得很难过。我们是一个班的同学，本应该团结友爱，互相帮助，可大家因为一些没有证据的谣言就去随意地攻击别人，这是你们作为同学该做的？” 他说完了这番话以后，班长林凡站了起来，他主动担下错误：“我是班长，但却没有起到带头作用，老师，是我错了。” 李然点点头，示意他坐下，接着他转头看向陶陶，问：“那陶陶呢，你有什么想说的？” “我……我……”陶陶先是抬起头看了看徐婷，紧接着又低下了头，她握着手中的钱包，想要说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 现在全班的目光全都在自己身上，一瞬间她从丢钱包的受害者，变成了污蔑同学的罪人。 她又羞愧又委屈的。 陶陶撇嘴，眼眶温润。 李然见状，挠了挠头，有些无奈。 对于小女生的眼泪，他一向是没有办法。 他摆了摆手，说：“罢了罢了，这次就当是给大家上了一课。以后，我希望高二六班可以是一个团结互助，共同进步的班集体，想要做到这个，信任就是基础。” 看到班上的同学大都低下头反思着自己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李然也不再说什么了，他又嘱咐了几句，然后就让大家放学了。 然而放学铃响了三遍，高二六班还是坐了不少人。 因为陶陶的哭泣，所以她的座位周围围了不少女生。 小玲揽着她的肩膀，安慰道：“好了，好了，没事了，钱包找回来就好了。”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道：“就是的，别哭了。” 顾筝筝听到她们对陶陶的安慰，心中的怒火再也压不住了。 就算她丢了钱包很可怜，可随意污蔑人的也是她，现在怎么反倒委屈起来了？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这句话一点不假。 顾筝筝又想到这些天自己在外的奔波，和这件事给徐婷日后造成的影响，她对陶陶的卖惨又多了几分厌恶。 她一拍桌子站起来，隔着大半个班级，指责道：“钱包都帮你找回来了，你还在哭什么？徐婷被你冤枉了一周，是不是更该哭？” 因为愤怒，顾筝筝的声音不小，她嚷得整个班都听得真切。 而早在她拍桌子的时候，班上还没离开的同学都被她吓到了。 顾筝筝在班上一向是和气待人，今天这副模样，大家也是颇感意外。 陶陶被顾筝筝一呛，她用力地吸了一下，将眼泪全都憋了回去。 她怯怯地和徐婷说了一声：“对不起……” 因为羞愧，她说的声音很小。 这边，她刚说完，小玲马上接话打圆场：“好了好了，歉也道了，这件事就这样吧。” 她如此敷衍的态度，让顾筝筝很是不满。 顾筝筝继续说道：“被污蔑的又不是你，凭什么你说算了就算了？” 小玲看到对方这副架势，也不敢示弱地呛声：“那你被污蔑的也不是你，你又在计较什么？” “你……”顾筝筝气得指着她，却说不出话来。 徐婷看到顾筝筝为自己出头，再加上这些天，她知道是顾筝筝在学校外一家店一家店地找，才把陶陶的钱包找回来，还了自己的清白。 所以这个时候，她当然不能袖手旁观，她也站起来，说：“钱包是顾筝筝帮她找回来的，她怎么没资格计较了？” 说到这个，小玲的气焰骤减，她低下了头。 徐婷又看了一眼满脸泪痕的陶陶，继续说道：“罢了，我这是大人不记小人过，不和你们计较了。我不计较了，但你难道不用和顾筝筝说一声谢谢？” 徐婷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陶陶心里有再大的不乐意，也只得硬着头皮对顾筝筝说了一句谢谢。 随着陶陶的认错，其他同学也主动来和徐婷道歉。 “徐婷，之前是我们不对，不应该不相信你。” “下次，不对，没有下次了。我们再也不会乱说话了。” …… 林凡背着包站在班级后门，看到女生们的和解，他这个做班长的终于舒了一口气。 而顾筝筝和徐婷看到陶陶认错，也看到大家纷纷向自己认错，也长舒了一口气。 尤其是顾筝筝，这几天心里的一块的大石头终于落下。 她想着，自己这次也算没有白穿越，也算帮徐婷了了一件心事。 要是这件事不解决，她就会带着‘小偷’的名号过一辈子。 徐婷背上书包对顾筝筝说：“走，今天我请你吃饭~就当是你帮我洗清嫌疑的答谢，这些天中午，你一直都在为这件事跑，谢谢你了。” 顾筝筝拍拍她的肩膀，本想拒绝，可是话还没说出口，徐婷又转头对贺成渊说：“贺成渊，你也一起吧？听说，这个钱包是你拿回来的？” 贺成渊早就背好了书包，要不是顾筝筝的那一掌，他现在估计早就离开班级了。 他笑了笑说：“你们俩去吧，我还要去参加数学竞赛的辅导。” 他提到数学竞赛的时候，顾筝筝才想起来，贺成渊因为指出了竞赛教材的一处错误，被特许直接进入了复赛，不用参加之前的初赛，所以贺成渊现在也和林笙一起要参加每天放学后的竞赛辅导。 “哎，贺成渊，再过几天，你是不是要去Q市参加竞赛集训营阿？” “对啊，怎么了？” “没什么，羡慕呗，你这是公费出游阿。” 顾筝筝的这句话逗得贺成渊直乐，他将手里拿着的一叠卷子在她面前扬了扬说：“嗯。是公费，用卷子换来的公费。” 顾筝筝也拿起了自己桌上的一叠刚发下来的作业，吐槽道：“谁还不是一堆卷子了，你就知足吧，你做这一堆还能获得一次出游的机会，可我们却什么都没有……” “谁说你没有了？” “有什么？” 贺成渊轻咳一声，模仿李然的语气，语重心长地说：“做完这一叠，你就可以获得一个好成绩呀。” 顾筝筝撇撇嘴，她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去你的竞赛辅导吧。” 然后她挽起徐婷的手臂，扬起脸说：“走，我们吃饭去~” 三个人有说有笑的，一前一后地离开了班级。 钱包虽然失而复得，可陶陶拿着这个钱包，却倍感烫手。 自己丢失的生活费，父母已经补上了。 因为这个突然归还的钱包，让她一下成了众矢之的。 她多希望就像自己说的那样，要是真是徐婷拿了她的钱包就好了，这样是不是大家就会继续站在她这边了…… ☆、57 第一场复赛以后，选出的学生就要代表各自的省份参赛，所以在正是比赛前，省里统一组织了一次集训营，地点在离X市有3小时车程的Q市。 贺成渊到了集训营以后，培训基地的老师按照学校给他们安排了宿舍，因为一高进入本轮复赛的只有贺成渊、林笙还有许述三人，所以他们自然又被分到了一间宿舍。 他们到集训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老师简单说了一些营地的时间安排后，就让他们去食堂吃饭了。 在食堂，许述戳了戳贺成渊，悄声说：“喏，那个就是谢月。” 贺成渊顺着许述的目光看过去，他看到站在饮料区有个穿着外国语校服的娇小女生。 外国语中学的学生大部分毕业后都会选择出国，所以外国语也是X市出了名的贵族学校。 其他的学生都穿着穿着形似运动服的宽松校服，只有外国语的学生穿着小西装，男生打领结，女生绑领花，她们单是从穿着就显出了不同。 贺成渊早有听闻，谢月不仅是上一轮预选赛的第一名，还拿了上一届全国赛的一等奖。 他原以为谢月会和顾筝筝一样，绑着马尾，戴着黑框眼镜，大夏天也要将校服纽扣扣到顶的那一卦。 没想到，眼前的谢月和他想象的完全相反。 她的长发就这么自然地披在肩上，发尾是烫过的大波浪。 谢月还将校服的短裙故意折了一截，这样就可以显出她雪白的大长腿。 她的衬衫口袋别着外国语的校徽，校徽的特殊材质，让它可以时刻闪着光。 “啧，还挺好看的。”贺成渊淡淡地说。 “那是，不然林笙怎么会暗恋她。”许述扶了扶自己的眼镜。 要不是高霖，他都不知道林笙竟然和谢月还有一段八卦。 说到这里，许述想起之前几次比赛，考前考后，谢月和林笙总是会在考场前聊天。 这一次，林笙和之前一样，看到谢月以后，他很自然地端着餐盘走过去要和她打招呼。 可没想到谢月却端着个餐盘主动朝他走来。 林笙愣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笑容，他笑着要和她说话。 没想到，他刚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谢月就端着餐盘从自己的身边径直走过。 他转过头，看到谢月经过自己以后，在贺成渊的面前停了下来。 “你就是拿到这次数学竞赛外卡的？”谢月问。 “嗯。一高贺……”贺成渊的话没说完，就被谢月打断，“你指出的那个错误我也发现了，不过我寄出的信还没到，组委会就给你发邀请函了。” “是嘛。那我还得谢谢你咯，要不是晚寄出那封信，我还没办法参加这次比赛。” “呵，不用谢我，你应该谢快递，是他们办事效率太慢。” 说着，她撇嘴，上下又打量了贺成渊一圈，她从初中开始就参加了各类数学竞赛，可是她从来没见过贺成渊。 所以她又笑了一声后，轻蔑地说：“不过往后的比赛靠的就是实力而不是运气了。” 说完这句话，谢月端着餐盘趾高气昂地离开了。 对方的轻视并没有让贺成渊有多生气，他只是觉得她未免有些太过自信了。 许述也参加过几次比赛，他自然是十分清楚谢月的成绩有多好，可她方才的一番话，还是让他心中有些许不舒服，他闷声道：“唉……这成绩好也不能这样吧……” 贺成渊笑了笑，说：“我只希望她这股傲气能挺到这次比赛结束。” “啊？”许述怔了一下，贺成渊在学校几次小测的成绩也很好，但和谢月比起来还是小巫见大巫了，所以他端着餐盘小步跟上他，说“唉，你的成绩是好，可是谢月比你想的要厉害多了……” 贺成渊边往自己的餐盘里夹东西，边说：“是嘛，今天下午的小测一试便知真假。” 站在一旁的林笙深吸一口气，捏紧了餐盘。 几次比赛，他都未能进入决赛，更别说是和谢月一争高下了。 这一次，他整个暑假都在刷题，为的就是这一刻。 而一直心高气傲的谢月绕过自己，走向贺成渊的举动，让他不由得心生妒意。 自从贺成渊转到一高以后，林笙的胸口始终憋着一口气。 这贺成渊靠着音乐广场上的一次表演，拿走了校乐团的主唱，还让穆亦白将排练室的钥匙都交给了他，而后凭着球技带领篮球队拿了市赛的冠军，又在学校圈了一波小迷妹。 他本想着靠数学竞赛赢回一点自信，怎奈这个贺成渊竟然拿到了外卡，直接空降竞赛班。 现在就连他最擅长的数学竞赛都要输给他了？ 不，绝对不可以。 想到这里，林笙已经没了胃口，他放下餐盘，只随手拿了个面包，就转身离开了食堂。 下午的第一次小测，参加的不仅是X市的学生，还有其他市赶来的学生。 他要在小测前，再刷一遍题，以确保自己的做题速度不受场地更换的干扰。 许述端着餐盘坐在占好的座位上，他看着林笙离开食堂，正想开口问他怎么不吃饭了，刚伸出手还没张开嘴呢，贺成渊先端着盘子在他面前坐下，说：“别叫了，他刷题去了。” “这么拼？再怎么样也不能不吃饭吧？”许述撇嘴，看着自己餐盘的食物。 这次集训营更换了场地，换到了新的大学城，食堂自然也上了一个档次。 林笙没胃口，但他许述看着盘子里的大鸡腿可是胃口大开。 贺成渊看着眼前人狼吞虎咽的模样，他笑着说：“你这么着急干嘛？你也要赶着去刷题？” 许述放下手中的鸡腿，回他：“没有啊。嗨，我的成绩再怎么刷就是那样了，顶多来个优秀奖，不挣扎了。我可不像林笙，把自己逼得那么紧，太累了。享受生活最重要，哈哈哈。” 许述的一番话说到了贺成渊的心坎里。 这学期刚开始他到实验班的时候，万般地不适应。 以前，他在实验班上课睡觉，因为父亲的关系，老师不敢管，同学也不理睬。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下定决心要好好学习，至少不能辜负哥哥的期望。 但是实验班的氛围压得他难受。 老师拖堂是家常便饭，无论是课间还是什么时候，大家都在拼了命的刷题。 对于实验班的学生，成绩就是优待。 所以他们不早读，不参加大课间，甚至体育课都拿着个单词本。 因为贺成渊一向散漫惯了，所以一下子如此紧张的节奏，让他有些吃不消。 一高的晚自习本就比市里的学校时间长，学校还建了晚自修教室，给那些晚自习结束后还想继续学习的学生。 这样就不会因为通宵学习而影响到宿舍的同学。 好几次，贺成渊起夜的时候，发现宿舍空荡荡的，只剩他一个人。 等他穿好校服，打着哈欠走到晚自修室的时候，看到几乎整个实验班的学生都坐在里面。 白天已经是十分紧张的学习并让他们学习的积极性有所消散，到了晚上，还是有很多人拿着自己购买的习题册坐在教室里。 下午的模拟测试和正是比赛的难度相同，场地的布置也和正式比赛一样。 四个半小时的比赛，学生们需要全神贯注，神经时刻紧绷。 贺成渊三小时的时候，就做完了所有题目。 他拿过算草纸，又将几个不确定的题目算了一遍。 两边检查过后，还有几个小题，他不是很确定。 就在他盯着题目思考的时候，考场里时钟走动的声音，学生翻阅试卷的声音，还有监考老师的咳嗽声，每一种声音都打在他一直紧绷的神经上。 他撇嘴，抬头看了一眼时钟，还有二十分钟。 罢了，就这样吧。 他这么想着，于是起身径直走向讲台。 “确定提前交卷？” “嗯。” 贺成渊交了卷子以后，脚步轻快地走出教室。 而他的提前交卷，让考场里的气氛变得更加凝重了。 之前还在悠闲检查试卷的谢月突然紧张起来，她又翻了一遍自己的算草纸，看着圈出的几处，她一会看看算草纸，一会转头看看窗外贺成渊离开的身影。 考场里的人，有一大半她都认识，而他们也大多是她的手下败将。 唯有今年第一次见到的贺成渊让她有些不安，她从一高的朋友口中得知，贺成渊是从其他转来的学生。 可她上网查阅了历届竞赛名赛，也没看到贺成渊的获奖记录。 原本她以为，他可能就是个走了狗屎运，碰巧发现竞赛题错误的学霸。 但贺成渊提前交卷时候的自信，让她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面对未知的敌人，这才是她这次竞赛的最大挑战。 这学期过后，她就要提交出国申请了。 如果能再拿一次竞赛一等奖，可以让她的履历更加漂亮，可以申请的院校也能增加不少。 所以，这一次，她绝对不能输。 林笙因为坐车赶到营地有些头晕，再加上中午只吃了个面包配的还是冷水，让他现在看竞赛题的时候，只觉得那些字都轻飘飘地眼前乱晃。 但还好，他凭着自己的题海战术，就算是精神不佳，可是很多眼熟的题目，他还是顺利地做了出来。 可就是贺成渊交卷以后，他抬头，正好看到了谢月正转过头透过窗户看看贺成渊离开的背影。 这让他握紧了手中的铅笔。 啧，这个贺成渊还真是扎眼。 走到哪里都非得吸引一波目光才罢休。 他这么想着，心中思绪更乱。 眼前的题目怎么也做不进去。 林笙咽了口唾沫，把随身携带的东西收好。 然后深吸一口气，他也起身，走向了讲台。 监考老师接过林笙拿过来的试卷，因为看他始终皱着眉，一副犹犹豫豫的模样，他又确认了一遍：“确定提前交卷？” “嗯，交卷。”林笙放下卷子，看了一眼还在检查的谢月，要是以前他肯定会朝她露出一个微笑，或许还会用口型告诉她加油，可今天，他只是瞥了她一眼便走了出去。 许述对自己的水平十分了解，他每次做竞赛题，都是先把自己熟悉的题型做了，然后再依次按照自己得分率高到低的顺序做下来。 所以他在三小时以后就已经将自己能做的都完成了。 每次小测、比赛他都想提前交卷，因为他知道自己再怎么熬，该不会的还是不会。 可指导老师告诉他，不到最后一秒绝不放弃。 而每次比赛也都没有人提前交卷，所以他总是耗到最后一秒。 现在贺成渊、林笙相继交卷，让他也蠢蠢欲动的。 他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卷子，然后也起身走上了讲台。 接二连三地提前交卷让监考老师有些意外，也让其他参赛学生更加紧张。 他们都在心里默默感慨，这次竞赛怎么多了这么多大神？ ☆、58 当天下午竞赛测试的成绩就被张贴在训练营的公告栏上，谢月第一次跌出了前三。 所有人都围在公告栏前，议论纷纷。 贺成渊双手插在口袋，站在人群之外。 他凭借自己的身高，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就在显眼的第一位。 而刷了一个假期竞赛题的林笙和自己有着五分的差距位列第二。 紧接着第三名是黑马许述，他看到自己竟然比谢月还高了零点五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已经站在云端，整个人轻飘飘。 许述拍着贺成渊的肩膀，兴高采烈地说：“啊啊啊，天呐，我第一次进前三？！这次蒙的全对了？” 贺成渊则摸着自己被他拍痛的肩膀，笑了笑，没有说话。 贺成渊转过头看见一旁的谢月看着成绩栏，她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似乎对于成绩有很大的不满。 她转过头，发现贺成渊也在看自己的时候，谢月把嘴一撇，扭头就走。 她才不信，自己怎么可能输给一个从来没参加过竞赛的新手？ 而原本站在谢月身后的林笙，看到成绩的时候，也攥紧了拳头。 明明他那么努力，竟然还是败给了贺成渊？ 他又想到谢月在刚到营地时，她和贺成渊窃窃私语的模样，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贺成渊看着谢月愤怒离开的背影，他露出了一个胜利者的微笑，随即勾上许述的肩膀，说：“走，请你吃饭。” “哦，好。等一下。”许述边应着他的话，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他可要把这个成绩拍下来留作纪念。 毕竟这有可能是自己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击败X市的数学竞赛大魔王谢月。 许述早在初中参加数学提高班的时候就见过谢月，那时她的成绩就很好，后来他听说她以全市前十的好成绩考上了外国语，他还在心里感叹，这个女生也太厉害了吧。 许述拍完照片，转身快步跟上贺成渊。 他经过林笙身边的时候，问：“一起去吃饭吗？” 林笙眼底的阴郁因为他的一句话而消散，他很快又换上自己的标准笑容，说：“没事，你们去吧。” “嗯。好吧。”许述应了一声，一边小跑着跟上贺成渊，一边回头看林笙匆匆走向另一边的背影，他追赶过去的方向，是方才谢月离开的方向。 其他参加竞赛的学生看到成绩榜上前三名都是X市一高的学生，他们也纷纷感慨—— “啧，不愧是一高阿，学生成绩都好好啊。” “嗯。林笙我看到很多次了，他和之前比进步好多。” “许述也是。我记得他预赛成绩是倒三进的吧？” “那……那个贺成渊就是这次拿了外卡的？以前没看过阿，没想到竟然是个大神？” “唉，又是陪跑的一届……” 他们在集训营的几天，每天都是早上考试，下午讲评，然后出排名。 一连五天的集训，贺成渊都是稳稳地在第一位，而且分数都和第二名有着不小的差距。 谢月除了第一次的失利外，后面的几次测试也都排在了第二位。 在正式比赛前的最后一次小测后，学生们又一次站在了公告栏前。 这一次贴出的不是单次排名，而是这五天训练的总排名。 ‘第一名：贺成渊 第二名：谢月 …… 第四名：林笙 ……’ 而许述除了第一次的好成绩外，后面几次都被打回了原形，在总排名单上排到了后排。 贺成渊对前来看排名的谢月，挑眉道：“怎么样，看来我的实力和运气都在你之上呢。” 谢月冷笑了一声，说：“哼，高兴什么，明天下午才是正式比赛。” 看到她还是不服气的模样，贺成渊轻笑了一声，继续说：“行，那就比赛见真章。希望你明天能运气大爆发，或者今天好好计划一下要怎么才能补回你差我的三分。哈哈哈哈。” 贺成渊此刻的笑容中充满了嘲讽，前几天，他看到谢月一脸傲气凌人的模样，他还以为她有多厉害，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而从未输过的谢月这几天却全都败下阵来，面对贺成渊此刻的讥笑，她觉得自己的傲气被他捏得粉碎。 谢月咬牙，盯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突然心生一计。 明天下午就是正式比赛了，贺成渊决定回宿舍去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 谁知他走到中庭的时候，却有人叫住了他。 他转头一看，站在自己身后的不是别人，正是谢月。 “怎么了？有事？” “你是不是和顾筝筝很熟呀？” 她突然提到顾筝筝，贺成渊脸上的神色一变，随即咳嗽了一声，目光转向别处，佯装轻松地说：“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谢月看到他闪躲的目光，嘴角泛起一丝笑意。 她笑了笑说：“跟我是没什么关系，但是我听说她最近因为钱包的事得罪了陶陶。” ‘钱包’、‘陶陶’这两个词从谢月的嘴里说出的时候，贺成渊更迷惑了，这是他们一高的事，谢月怎么知道的？ 看到贺成渊眼里的迷惑，谢月又笑了笑说：“我和陶陶是初中同学，关系很好。虽然我在外国语，她在一高，可是一直有联系。” 贺成渊对于她提到这件事，心里隐隐有一种不安的感觉，神情也逐渐变得认真起来。 谢月在看到他专注的神情后，反而不那么着急了。 她慢慢走走到过道边，靠在栏杆上，慢慢地说：“前几天，我听陶陶说，她在学校丢了钱包，因为一个多事的女生，她的钱包虽然找回来了，可班上的同学却总是对她指指点点的。” 贺成渊刚想开口替顾筝筝辩驳，谢月却打断他，继续说：“陶陶说，要知道是这样，这个钱包还不如不找回来了，明明她丢了钱包已经很委屈了，现在还要承受这些……” 贺成渊听了这一番话，一时气不过，没有犹豫地抢在谢月之前开口说道：“是她自己散播谣言污蔑别人在先，再说了，如果不是顾筝筝，她的钱包也找不回来。” 可说完这句话，他也冷静了下来。 他看着眼前人，有些疑惑，这是他们班上的事，这谢月干嘛突然和自己说这些？ 他双手环胸地一边靠近她，一边问：“你现在说这些干嘛？” 谢月笑了笑，说：“别着急嘛，我话还没说完。因为这件事，陶陶很讨厌她，所以她和我说，她想找个机会报复一下这个多管闲事的女生。” “报复？”贺成渊冷笑一声，说，“她能干嘛？” 陶陶虽说在班上喜欢拉帮结伙地传人闲话，但总体还算乖学生，贺成渊想着她的报复手段无非就是散播散播八卦，还能如何。 谢月看到贺成渊的认真转为嘲讽以后，她的表情却变得严肃。 她认真地说：“陶陶在初中的时候，可认识不少社会青年……” 然后她又换了个口吻继续说：“唉，不过你也被太担心了，我劝过她，让她别把事情闹大了，不然太麻烦了。” 听到这里，贺成渊的眉头不自觉地拧成了一个大疙瘩。 他眯着眼，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刚开学那阵，虽然贺成渊进了实验B，可是他不习惯实验班的节奏，又和顾筝筝分在了不同班，少了不少乐趣。 所以他在晚自修前，经常跑到高二六班去找顾筝筝。 从宿舍区到教学楼要经过一片废旧的栅栏，栅栏外是一个没有商家的后巷。 有好几次，贺成渊经过这里时，看到陶陶和几个社会青年坐在后巷的矮凳上说话。 所以贺成渊转到高二六的时候，才会觉得这个女生这样眼熟。 他一边喃喃自语地念着陶陶的名字，突然想起了，开学时，高霖在宿舍里说过，这个陶陶和谢月在初中的时候确实是关系很好。 想到这里，他猛地抬起头，着急地问：“你到底知道什么？” 他的慌张，引得谢月一阵笑意，她耸耸肩，说：“我哪知道。我只知道，好像每周五，也就是今天，那些社会青年都会来找陶陶。” “啧。” 贺成渊的眼眸里满是不耐烦。 那些社会青年和调皮的学生不同，他们无所畏惧，下手也没个轻重的，是学校周边最恼人的存在。 再想想贺成渊因为打架被扭送进派出所的那一次，就是因为这些社会青年围住了五中的校花陆雪宁。 贺成渊一想到顾筝筝可能有危险，整个人都变得烦躁不安。 现在他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数学竞赛，他没有多想，一边掏出手机要给顾筝筝打电话，一边就往营地大门跑去。 因为正值上课时间，顾筝筝当然不可能接他的电话。 他只得给她发了一条短信，让她今天不要参加晚自习，早点回家。 可信息发出去的时候，他才想起来，周五的最后一节是数学课。 按照数学老师的惯例，他最喜欢占用周五的晚自习来进行数学小测。 所以贺成渊只得打电话给长途车站，查询得知一小时后就有一班车从Q市开往X市。 他想都没想，直接跑出营地，准备去长途汽车站。 而从外面吃饭归来的许述迎面撞上了急急忙忙的贺成渊，他拦下他，问道：“你不是说要回宿舍休息吗？怎么……” “让开，我没时间跟你废话。” “啊？”许述一愣，看到他上了计程车，他在后面喊道：“明天就是竞赛了，你要去哪啊？喂！贺成渊！” 这边谢月看到他匆匆跑出营地的身影，她彻底笑开了。 她早就算好了，贺成渊现在回到X市，今天是赶不回了。 就算他明天坐上最早的一班车赶回Q市，也赶上不数学竞赛。 这下，自己的第一名总算是稳了。 而一直站在中庭绿植后的林笙听见了他们的所有对话，谢月此刻回荡在中庭里的笑声，让他背后一冷。 他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从一边走出，走到了谢月的面前。 他问道：“你这是要干嘛？” 谢月也毫不避讳地回他：“明天的比赛我一定要赢，不管用什么手段。” 说完，她转身走向了女生宿舍。 林笙站在中庭里，看着她缓步上楼的背影，突然觉得她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59 贺成渊坐上返回X市的大巴车，心里一直默念着顾筝筝的名字。 他看着窗外急速后退的树木和公路，烦躁不已，此刻他只希望快一点，再快一点。 而更让他头疼的是，给顾筝筝打电话她没回，短信也不回复。 就算上课没看手机，那课间也不看一眼的吗？ 贺成渊紧赶慢赶地，终于在晚自习开始前二十分钟赶回学校。 他特意让计程车停在了距离后巷较近的学校后门。 贺成渊一下车，就看见陶陶和几个社会青年站在后巷里有说有笑的。 他缓下脚步，慢慢走近他们。 看着几人的模样就是普通的小混混，也不像什么凶神恶煞的恶棍。 但是他正往那边靠近的时候，一个站在巷口的青年看到他，瞪了他一眼，示意他走开。 贺成渊嘴角一勾，提高音调说道：“你们在这里干嘛呢！” 陶陶闻声转头，她看到贺成渊的时候，先是一愣。 他不是去参加Q市的数学竞赛集训了吗？ 明明明天就是正式比赛了，怎么现在会出现在这里？ 一高是有名的校风严，再加上成日刷题，一高的学生大都有些木讷，不爱惹事。所以对于学校周围的这些小混混，他们一般看到都是扭头就走，甚至还带着一丝怯懦。 那个小混混见贺成渊对自己没有一点畏惧，他不耐烦地说：“关你什么事，走，走，走……” 说着他还扬起拳头吓唬贺成渊。 贺成渊轻笑一声，正要开口，那边的陶陶见了，赶紧走过来。 她一把拉过那个社会青年，然后用自己的身子隔开两人，她笑着说：“阿，他是我的同学，别吓他了。” 陶陶又说：“好了好了，东西我都拿了，一会我还要上晚自习，你们先走吧。” 说着，她推着刚才险些和贺成渊起争执的小混混往外走，其余的几个人也紧跟在他们后面走出巷子。 他们在经过贺成渊身边的时候，还不忘用几个恶狠狠的眼神吓唬他。 看到他们，贺成渊想起了自己之前也像他们一样，穿着个小皮衣，用黑布缠在手上，甚至到附近的纹身店在自己的胳膊上纹了一个骷髅头。 他现在才知道自己当时的做法有多幼稚。 贺成渊笑了笑，那笑容里的嘲讽略带一丝羞愧。 陶陶在送走了那些人以后，她折回小巷。 “贺成渊，你怎么回学校了？你明天不是要参加数学竞赛？”她问。 陶陶的问题，一下将他从回忆中拉回现实。 贺成渊轻咳一声，说：“我……呃……” 犹豫了半晌，他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开口说：“我就是回来拿点东西，顺便……” 陶陶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更迷惑了，她呆呆地重复他的话，继续问：“顺便什么？嗯？” 贺成渊咳嗽了一声，郑重地说：“你钱包能找回来是顾筝筝之前天天在学校附近查监控，而且徐婷本来就是被你冤枉的，你丢了钱包委屈，她每天被人指指点点就不委屈了吗？” “啊？”他的一番话，听得陶陶一愣，这事不都过去一星期了，怎么贺成渊今天还特意跑来跟自己说这些。 贺成渊继续苦口婆心地教育道：“班上那些人没事就喜欢传小话，你可不能把这些记在顾筝筝的头上，她从头到尾都不是针对你，而是想帮徐婷而已……” 说来说去，贺成渊始终都没离开‘顾筝筝’这三个字。 她钱包找回来以后，确实觉得顾筝筝多管闲事，很烦人。 但班主任李然已经和她谈过一次话，班上也没人再和她说这些了。 她看着眼前的贺成渊，再想想方才他和那些小混混起争执的模样，陶陶好像猜到了什么。 她笑了一声，双手背在身后，往贺成渊面前跨了一步，俏皮地问：“啊~我知道了，你该不会是以为我叫那些人来，是要对筝筝怎么样吧？” 他轻咳一声，然后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正在他想着要说点什么来掩饰尴尬的时候，陶陶微微一笑，又朝着他的方向，向前走了一步。 她一脸无所谓地说：“那件事刚开始，我确实有点不爽。但是现在早忘了，我才不会因为这么点小事去找顾筝筝的麻烦，不值当……倒是……”她故意顿了一下，继续问，“贺成渊，你是不是喜欢顾筝筝？” 陶陶的一句话恰好戳中贺成渊的心事，他显得有些慌乱。 就在此时，他突然想起刚才那些人似乎塞给了陶陶一个东西。 而眼前的陶陶虽一副看好戏地靠近自己，可她的手却始终背在身后，似乎是在藏着什么东西。 贺成渊嘴角一勾，双手环胸，扬起脸问：“你身后藏着什么？” “啊？”陶陶被他这么一问，先是退后了几步，然后撇嘴掩饰道，“没，没什么啊……你还没回答我……” 陶陶的话没说完，贺成渊往右前方跨了一步，趁着陶陶不注意，直接伸手从她的手里抽走了那两张光碟。 “哎……你……”陶陶来不及多想，伸手就要去夺。 可是贺成渊早就料到了，仗着身高优势，他只要将手举高，陶陶就没办法了。 抢不回光碟，陶陶气得直跺脚。 贺成渊抬手，看了一眼手里的光盘，一瞬间愣在原地。 他手上拿着的那张竟然是张日本爱情、动作片？先是限制级的那种？ 贺成渊又咳嗽了一声，支支吾吾地问：“你……这……这是你的？” 纸包不住火，他看都看到了，陶陶也索性承认下来。 她不再遮遮掩掩，而是大方地承认了，她将手抬起在他面前摊开，说：“是啊，是我的。干嘛？你也感兴趣？我可以送你一张其他的……” “你还有其他的？” “对啊。” 一番询问下来，贺成渊是被眼前人惊得目瞪口呆。 这陶陶看起来乖乖巧巧的，怎么还藏着这个？ 高中上过、性、教育课后，学生们对两、性、关系都充满了好奇。 再加上正值青春年华，懵懂的感情渐渐萌芽，好奇心更加旺盛。 女生宿舍熄灯后，她们裹着被子讨论的话题全都围绕着班上的男生，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白马王子。 那次，在宿舍里，不知道是谁先开头提到了这个话题，宿舍里一下子就和炸开锅一样。 小玲说，她之前在马路边碰到一个卖片的大叔。 大叔穿着厚厚的夹克，身上藏满了各种光碟。 他悄悄地靠近熟客，向他们说着新上的货。 因为小玲和人约了去逛街，所以穿得成熟了一些。 而大叔也悄悄靠近等人的小玲，他颇为神秘地问：“小姑娘，买片吗？” 小玲懵了，她愣愣地问：“片？什么片？” “就是成、人、片啊！” 一听大叔的话，小玲立刻红了脸颊。 在性、教、育课上，心理老师可说过这些。 老师除了普及了相关知识外，也告诉学生要理性地看待看片这件事。 年轻的心理老师，脸不红心不跳地详细解释了，青春期看片是一件正常的生理、需要，不要因为这件事而对自己产生负面心理，也罗列一堆过度看片的坏处。 反正那堂课，男生们听得开心，聊得火热，而女生却都红着脸低下了头。 小玲虽然好奇，可碍于面子，还是嘟囔了一句：“我、我是女生。” 大叔听了，嘿嘿一笑，说：“女生没事，有专门给女生看的……” “啊？”小玲一愣，她下句话还没说出口，大叔就被迎面而来的城管吓跑了。 因为聊到了这话题，所以小玲就将这件事和室友说了。 没想到，她一说完，所有人立刻对这个东西更加好奇了。 一向是豪爽又爱揽事的陶陶一拍胸脯，说：“包我身上了，不就是小片嘛，改天我也搞一张，大家一起看，男生能看的，我们怎么不能看了。” 夸下海口容易，可实践起来却很难。 陶陶说完就后悔了，她上哪去弄那种片。 思前想后，她想到了她初中认识的几个社会青年。 她硬着头皮，和他们联系上了，将自己的需求委婉地说出口。 陶陶本以为对方会笑话自己，没想到，对方特别熟练地回了她一句：“要□□的还是有码的？” 她也不懂，只回了个随便。 然后双方约了今天在学校的后巷里交货。 谁知，这么背，就偏偏遇上了贺成渊。 “喂，听够了吧？还不快点还给我？”陶陶将事情前因后果告诉了贺成渊，然后再一次催促他还光碟。 可是贺成渊依旧高举着手，说：“呵，小女生看这些不好。老师上次不是说了嘛，不能过度。” “嘿！贺成渊，我还一次没看过呢！老师还说，青春期看这个正常，快点还我……” “不还，你能怎么样？” “噢~我懂了，是你自己想看吧？这有什么的，我给你一张不就是了……” “谁说的，我才不是……” 正当两人因为这两张光碟，争执不下的时候，从学校后门走出来，正准备去文具店的顾筝筝正好看到了他们。 两人虽背对着她，可她一眼就认出了贺成渊。 咦？贺成渊不是去参加数学竞赛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出于好奇，她朝两人所在的后巷走了几步，然后试探性地叫了一声：“贺成渊？” 顾筝筝的这一声，让本来一直出于上风的贺成渊突然失了神。 就在他转头的时候，陶陶抓住了机会，向前一扑…… ☆、60 陶陶趁着贺成渊回头的空档向前一扑，轻轻松松就将两张光碟抢了回来。 “哎……你……”贺成渊伸出手，但是还是没能拦住她。 方才贺成渊把自己耍的团团转，陶陶也不能轻易放过他，所以她一边朝顾筝筝的方向跑，一边大喊：“顾筝筝，贺成渊刚才说他喜欢你！！” “喂！你在说什么啊……”贺成渊慌了，他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陶陶一边朝前跑，一边扭头对着他做鬼脸。 哈哈，谁让他刚才抢自己东西了，活该。 这边陶陶看着他慌张的模样，嘴角都要裂到太阳穴了，可是她一个脚下不留神，被自己的脚给绊倒了。 幸好顾筝筝及时伸手扶了她一下，她才没有脸朝地摔个狗吃屎。 不过也正是这一下，陶陶手里的光碟掉出了一张。 “陶陶，你把话说清楚啊……” 眼看贺成渊就要追上来，陶陶也顾不得那张掉的光盘，反正自己的话都说出口了，剩下的就让他们两个人掰扯去吧。 倒是顾筝筝先蹲下身子替她捡光碟。 只不过，等她拿着光碟起身时，陶陶跑远了，而贺成渊也追了上来。 贺成渊看到陶陶跑走了，又急又气。 他瞥了一眼顾筝筝，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阿，那个谁……她刚才是乱说的，你别在意……我……” 他慌张地解释着什么，可一低头才看到顾筝筝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自己身上，她正低头认真地看着手里的光碟。 而光碟的封面上就是一个穿着暴露的女郎…… 这…… 这下气氛更尴尬了…… 顾筝筝饶有兴趣地甩着手中的光碟，笑着揶揄：“哟，贺成渊，你的私藏不错嘛！” 她又看了一眼封面的女郎，大波翘臀，摆弄身姿的模样还是别有一番风情的。 顾筝筝连连赞叹：“啧啧啧……这胸，这臀，可以啊，你眼光可以啊，贺成渊。” “不、不、不是……”贺成渊赶紧摆手，他的脸更红了。 啧，真是一张碟片难倒英雄汉。 贺成渊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么一天。 “哎呀，没事，没事。之前上那个教育课的时候，老师不是说了嘛，青春期，正常正常。”顾筝筝嘿嘿一笑，就要把碟片还给他。 贺成渊这解释的话堆到了嘴边，又被她硬生生给怼了回去。 他一跺脚，哀叹了一声：“什么呀，不是我的。” 贺成渊想都没想，直接供出陶陶来：“这是陶陶的。” “陶陶？”顾筝筝撇嘴，她的眼睛转了一圈，想着陶陶平日在班级里的和女生打嘴炮的模样，确实，要是贺成渊再多说一句，她就相信了。 但是她再一想贺成渊平日里也是骚话不断，所以她咳嗽了一声，还是没忍住笑意地说：“嗯，知道了，知道了。” 说着，她将光碟塞回到他手里。 看着顾筝筝努力憋笑的样子，贺成渊知道她这是不相信自己啊。 他一手拿着那张光碟，一手扶额，艰难地解释：“真的不是我的啊，就是她的……” 顾筝筝继续应和着他的话：“嗯嗯。我知道，不是你的，是陶陶的。” 她嘴上虽这么说，可脸上的表情还是出卖了她。 “我……她……唉……”贺成渊放弃了解释，他看准了不远处的一个垃圾桶，直接这么一甩，光盘掉入垃圾桶里，发出哐当一声。 “哎呀，你怎么这么就扔了，这可是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就说了不是我的了。” “好啦，不是不是。”看到贺成渊真的着急了，顾筝筝也不再同他争辩，她话锋一转问道，“喂，贺成渊你不是去参加数学竞赛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顾筝筝提起竞赛，贺成渊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正事来。 他现在本该在Q市参加晚训，都是因为谢月的一番话，他才坐着最后一班的长途车的从训练营回到X市。 刚才见到陶陶，他都被这个光碟的事打乱了计划，忘了问她和谢月的关系。 但从方才陶陶的一番话，他也相信在陶陶这里，钱包的事应该是过去了，她对顾筝筝也没什么威胁。 那谢月又为什么要骗自己呢？ 就在贺成渊迷惑的时候，顾筝筝抬起手在他的面前晃了晃，说：“喂，你想什么呢！” “哦。没什么。”贺成渊淡淡地回答。 顾筝筝把嘴一撇，继续说：“前一阵我听宋主任说，这次数学竞赛能在全国赛拿名次的话，高考可以加分的。” 然后她拍了拍贺成渊的肩膀说：“你可要努力呀。” 这句话说完，顾筝筝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样，她惊呼一声，抓住贺成渊的手臂，边摇晃边问：“你明天下午就要比赛了，你现在回来干嘛？你知不知道明天从X市去Q市的第一班长途车也得中午才到，这样你还赶得及竞赛吗？” 顾筝筝的一句话点醒了贺成渊。 他明白了，这谢月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错过比赛。 可能是在训练营的这段时间，贺成渊的表现太过突出，威胁到了谢月。 这次的竞赛，只有全省前两名才能进入全国赛。 通过这几天的几次模拟考，贺成渊是次次第一，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稳稳地能进全国赛。 而第二名的谢月和后面几个人的成绩都在分毫之间，说不上谁进谁不进的。 如果贺成渊明天不能按时参赛，那谢月进全国赛的概率就大大加大了。 “啧，这女的挺有招啊。”贺成渊一边摸着下巴一边嘟囔。 “啊？什么女的？谁？”他的话听得顾筝筝一头雾水。 贺成渊冷冷一笑，说：“没什么。” 说完这句，他摸了摸顾筝筝的脑袋，将话题转移到她身上，他问道：“下周就是月考了，我回来看看你有没有好好准备。” “啊？”此话一出，顾筝筝更迷惑了，为了看自己才回来的？ “当然了。我上次小测可是班级前三。哼，等你竞赛回来的，这次月考我肯定超过你。”顾筝筝颇有自信地说。 贺成渊大笑了几声，说：“好啊。那就到时候看看是谁厉害。” “喂，贺成渊你到底为什么回来啊？” “嘘，这是一个秘密……” “什么阿。我看你就是为了拿那个片的吧！” “都说了不是我的了……”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边争执着，边往家的方向走去，夕阳西斜，余晖拉长了两个人的影子…… ☆、61 第二天，贺成渊坐了最早的一班车赶回Q市参加竞赛。 他手里握着手表，看着眼前的红灯，低头又看见秒针飞速的转动，他的心里更着急了。 这个数学竞赛的成绩对他而言，他并不在意，反正他也不需要用这个来获得高考加分，可是他一想到因为自己退赛谢月拿了晋级名额的得意模样，贺成渊便气不打一处来。 但眼下自己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往回赶，现在一切皆由天，所以贺成渊所幸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小憩。 车行程过半，贺成渊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拿出那个古早的滑盖手机，映入眼帘的是许述的一条短信。 许述：贺成渊，你在哪呢？我们都集合好了，准备坐车去比赛场。 贺成渊：在车上。 许述：？？什么车？？ 贺成渊：回Q市的长途车。 回完这句，许述原本秒回的信息突然断了。 贺成渊撇嘴，正准备将手机收进书包里的时候，许述的电话打过来了。 他刚一接起，那边许述的音调都高了八度：“贺成渊，你是有什么毛病，今天比赛，你昨天回X市？现在老师都急疯了。” 贺成渊虽然也着急，但说出来的语气却是懒洋洋的：“你们先去吧。我一会就到，你帮我和老师说一声，我自己坐车去竞赛场地。” 许述：“我才不管你呢，你自己闯的祸，你自己说去。不是我说，你也……哎，喂？贺成渊？” 这边许述话还没说完，贺成渊就已经挂断电话了。 许述低声对着话筒骂了一句：“我靠。” 他嘴里虽抱怨着贺成渊，可还是快步走向带队老师，将贺成渊无法按时集合的消息告诉了老师。 老师听到贺成渊竟然回了X市，也是气得直瞪眼。 因为贺成渊的私自离队，所以老师没有继续等待，而是带着其他同学坐上了大巴车，赶往比赛场地。 在车上，带队的老师还打电话给宋主任告状。 许述是最晚上车的，他就坐在带队老师的身边。 带队老师在电话里好一番吐槽贺成渊，说他不遵守纪律，无视营地的作息。 等他一顿发泄后，电话那边的宋主任却不生气，他对贺成渊不服从管教这一点早已习以为常，他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贺成渊这几天集训的成绩怎么样？” “啊？成绩？”带队老师原以为宋主任也会和他一样暴跳如雷，没想到电话那头竟然异常冷静，而且这时候了，宋主任还在关心贺成渊的成绩？ 带队老师顿了顿，思考了一会，说：“贺成渊成绩还不错，综合几次的测验现在排在第一位，但是……” 他的但是还没说完，宋主任打断道：“嗯，那就好。反正他已经在往回赶了，能不能赶上就看运气了。好了，我一会还有课，下课再说。” “知道了，宋主任。”带队老师挂了电话以后，看着手机屏幕微微发愣。 他打给的是宋志高阿，怎么宋主任这一次这么淡定？ 学生们搭乘大巴车到了竞赛场地，许述因为担心贺成渊，下了车以后，还站在大门口往外张望。 带队老师走了几步，看到落下的许述，他快步折回他身边，呵斥道：“发什么愣，还不快跟上来！你也不想考了？” 许述应了一声，低头快步跟上了之前队伍。 一会就要上交手机了，他在关机之前，还是给贺成渊发了一条短信。 许述问他：我们要准备进考场了，你在哪？ 短信发送成功的标志刚出现，许述还没来得及按下关机键，贺成渊的短信就进来了。 他会许述的很简短，就两个字。 他说：门口。 许述手一抖，没得及点开短信，就下意识地按下了关机键。 他一边收拾书包，一边回头。 头没转过去，肩头先是一沉，然后熟悉的声音带着粗重的呼吸在他的耳畔响起：“我到了。” “啧，贺成渊，你可真行。”许述拍了拍他的肩膀。 贺成渊因为赶得着急，现在额前还蒙着薄汗，他气喘吁吁没有回话。 那边带队老师看到贺成渊终于赶到考场，他提醒了一声：“贺成渊既然赶到了，就好好去做题吧。” 随着他这一声，一同转头的还有谢月。 谢月看到赶到考场的贺成渊，眼里满是不相信。 她昨天明明算好了时间，这时候贺成渊应该还在车上才对。 贺成渊看到她眼里的诧异，嘴角露出一个胜利者的笑容。 如果昨天没有顾筝筝，他今天就如同谢月计算的那般铁定赶不上竞赛。 但是顾筝筝昨天看着长途车的时刻表，给他想了一个方法。 那就是坐着更早一班车先从X市到更远一些的A市，再从A市折返回Q市，这样就能赶上竞赛了。 所以贺成渊今天起了个大早，天还蒙蒙亮，他便背包赶往长途车站。 转乘的时候，他因为着急还扭伤了脚踝。 就是这样，他才勉强赶上了竞赛。 看到贺成渊的笑容，谢月明白自己的计划已暴露。 不过她还是换上了一个虚伪的笑容回应他，她经过他身边的时候甚至假惺惺地说了一句：“好好比赛，预祝你晋级。” 她如此客气，贺成渊自然也是客气地回了她一句：“谢谢。” 两个人皮笑肉不笑的的模样，看得许述是背后一凉。 他咳嗽了一声，放好了书包，就背手走进考场。 而一直站在一旁沉默的林笙在谢月走进考场后，才悄悄靠近贺成渊。 他刻意压低了音量，问道：“顾筝筝，怎么了？” 贺成渊从包里拿出文具盒的手顿了一下，抬头看林笙，他从林笙的眼睛里竟然看到了担心。 这时候林笙的担心在贺成渊眼里是何其可笑，明明这些日子，他总跟在谢月身后，两人不是讨论竞赛题就是在食堂有说有笑的，现在他竟然还有闲工夫担心顾筝筝？ 贺成渊还没回答，拿着金属探测器的监考老师看到他们两个人还在门口磨蹭，催促道：“干嘛呢？一会就要发卷了，还不进来？” 贺成渊冷笑一声，将书包拉链拉好。 他将包放进制定位置，然后走向考场。 贺成渊经过林笙的时候，低声说：“比赛对你来说不是最重要了嘛。” 他的这一句犹如瓢泼冷水，从头顶将林笙浇了个透心凉。 也是因为他的这一句话，林笙只得咽了口唾沫，然后跟在他的身后，缓慢地低头走进了考场。 考试铃刚响了一声，考场立刻响起哗啦啦翻卷的声音和窸窸窣窣的写字声。 他们都是各个学校经过层层选拔才选出来的选手，是经过题海战术历练出来的战士，多个夜以继日地刻苦练习为的就是这一刻…… ☆、62 贺成渊这边参加完竞赛，回到学校不过几天紧接着就是月考。 他拿着月考安排表，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嘟囔：“学校也太狠了吧，这根本没给人喘息的机会啊……” 前排的顾筝筝听了，她将自己的笔记递给他，说：“喏，我笔记借你，包你一夜掌握重难点。” 贺成渊将信将疑地接过她的笔记本，然后揶揄道：“哟。你会这么好心？” 顾筝筝嘿嘿一笑，道：“这就叫公平竞争。” 看到她自信满满的语气，贺成渊打趣道：“看你这样子，是复习得不错啊？” 顾筝筝把脸一扬，颇为骄傲地说：“那是，看姐姐这次怎么碾压你。哈哈哈。” 在顾筝筝的记忆里，她这次月考一跃挺进了年段前三十，还拿了最佳进步奖，在成绩的光荣榜上位列前茅。 所以面对贺成渊，她底气十足。 正在她开心的时候，门口徐婷冲着她喊道：“筝筝，化学老师让你去办公室数卷子。” “好。”顾筝筝应了一声后，蹦蹦跳跳地跑出了教室。 而贺成渊坐在位置上，一手托着脑袋，一边翻看着她的笔记本，脸上露出了笑容。 这次月考，顾筝筝是有万分的把握，她在之前的测验中都稳稳地进了班级前三。 所以月考前一天的晚自习，很多人围在她的座位周围，拿着习题册问问题。 “筝筝，帮我看看这个化学推断题呗？” “顾筝筝，你物理公式整理了吗？借我看看好不好？” …… 就连陆小惜都趁着课间跑到他们班找她借笔记本。 所有人都在为月考做着最后的冲刺，唯有贺成渊趴在桌上睡得正香。 顾筝筝实在看不下去，走过去，推了推他的肩膀。 “怎么了？你哪题不会？”贺成渊懒洋洋的抬头，用手支起自己脑袋，斜眼看着顾筝筝。 贺成渊因为参加竞赛已经有一周没来上课了，他只不过是靠着两天的突击勉强追上了学校的进度，现在竟然如此放松？ 顾筝筝抽开椅子，在他的身边坐下。 她从他的抽屉里抽出练习册，随意地翻了几页。 顾筝筝在翻看练习册的时候才发现，这贺成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将所有漏下的题目写完了，而且用红笔订正好，甚至连解题思路都用便利贴写好粘在旁边。 看着他满满笔记的练习册，顾筝筝十分诧异地问：“这……你什么时候补上的？” “哈……”贺成渊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不紧不慢地回答，“就这两天阿。” “你有不会的题？” 顾筝筝摇头。 “哦，那我继续睡了。” 贺成渊说完，一头栽倒在桌上又睡着了。 “喂……”顾筝筝唤了一声，他没有反应。 她静下心来仔细翻看着他的习题册，顾筝筝发现在他的习题册上除了红笔订正和笔记外，还有用金色记号笔画的一个星形的记号。 咦？这是什么？是重点吗？ 顾筝筝又仔细地看了看。 不对呀，这些习题都不是老师画的重点呀。 可当她又一次翻看的时候，却觉得他画的这些题目格外眼熟。 顾筝筝拿出贺成渊其他科目的练习册，她随便地翻了几页，都看到了这个金色的记号。 就在看到她最擅长的化学一科时，她恍然大悟。 顾筝筝抽出自己的化学练习册，和贺成渊的一页页对照。 她发现自己那些反复做了还不理解题恰好就是贺成渊标记的那些。 不仅是化学这一科，每一科的练习册都是如此。 就在顾筝筝翻到最新一页的时候，她看到贺成渊的练习册里还夹杂了一张化学习题卷。 这张卷子是化学老师额外给他们这些冲高分的同学出的，上面的题目比练习册上的难了好几个档次。 顾筝筝有一多半都没做出来。 甚至有的题目看了解析还不是很明白的。 她看到贺成渊在这种卷子的最后一题旁用铅笔写了一行小字。 顾筝筝低下头，凑近卷子，终于看清了那行小字。 上面写着—— 笨蛋做错四遍的题。 “艹，你才是笨蛋呢！”顾筝筝没忍住地骂出声。 这句话骂出口之后，她这才意识到，原来她平时问贺成渊的题，他全都一一记下了。 想到这里，她的脸颊刷地一下涨红了。 她呆呆地看着两本练习册发神，脑袋里已经乱成一团浆糊。 就在顾筝筝愣神的时候，陆小惜走过来，拍了她的肩膀一下。 “啊！”顾筝筝吓了一大跳。 而她这一声也把陆小惜吓了一激灵。 “你干嘛一惊一乍的？” “你干嘛没事拍人？” “啊？我这不是有题目想问你嘛……” “什么题，我看看……” 说着顾筝筝就站起身子，凑过去看陆小惜手上拿着的习题册。 陆小惜瞥了一眼她的脸颊，用自己微凉的手掌覆上她的侧脸，关切地问道：“哟，怎么脸这么红，发烧了？”说罢，她就要伸手去摸顾筝筝的额头。 顾筝筝轻咳一声，躲开了她的手。 因为心虚，她结结巴巴地说：“没、没什么，我们继续看题吧。” 陆小惜撇嘴。 她和顾筝筝认识的时间虽然不算太长，但是却十分了解她。 她这副表情，一定有事。 就在陆小惜想着要怎么盘问她的时候，她一低头，脸上的神情突然变得奇怪起来。 “哎，我刚说的解题思路，你听到了吗？”顾筝筝拿着红笔，见陆小惜没有反应，又问了一遍。 而陆小惜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拍了拍她的肩膀，有些为难地指了指她方才坐过的椅子。 顾筝筝顺着她的手指看去。 她倒吸一口冷气，心跳都漏跳了一拍。 这下，她脸上的红晕更明显了，甚至连耳廓都微微发烫。 顾筝筝看到自己方才坐过的地方一片红。 她轻咳一声，赶紧从书包里掏出湿纸巾擦干净，然后用校服外套裹在身上遮住了臀部。 陆小惜会意地作掩护，站在她的身边，护着她走出了教室。 正是这一个小小插曲，彻底打乱了顾筝筝的所有考试计划。 ☆、63 尽管前一天顾筝筝试了各种方法，喝热红糖水，喝姜茶，这痛经该怎么折磨她还是怎么折磨她。 第二天的早自习，大家都坐在班级座位上，等待着月考开始的准备铃。 只有顾筝筝捂着肚子，并拢着双腿，趴在座位上。 她现在脑袋里，什么公式、什么方程式、什么语法全都忘了个干净。 耳畔不断重复着一句歌词“这种感觉虽然不像拉屎，but却让女生痛的要死。” （出自魏如萱单曲《女人痛经时》） 昨天还在数落自己的顾筝筝今天却难得乖乖地趴在桌子上，这让坐在她身后的贺成渊好一阵奇怪。 他将物理练习册卷成圆筒，然后伸长手，轻轻敲了她的脑袋一下。 “干嘛……”顾筝筝咬牙说道，可是依旧保持着趴在桌上的姿势。 不对呀，要是搁在平时，她一定会立刻转过头来，还自己一下。 正当贺成渊想要问她怎么了的时候，主任李然拿着点名册走进班级，恰好看到这一幕。 他轻咳一声，责问道：“贺成渊，都复习完了？” 经过他这一提醒，贺成渊又低下了脑袋，不再说话。 早读铃声刚响了一声，班上的同学就拾掇好书包，背包往各自的考场走去。 这次的考场是按照期末化学单科成绩排的，顾筝筝和贺成渊被分到了一间考场，不过一个在头，一个在尾。 其他人都走出教室了，顾筝筝还在座位上磨蹭。 贺成渊装作无意地站在班级门口回头看她，他皱着眉头，不知道顾筝筝今天是怎么了，前几天还自信满满的模样，今天却像个霜打的茄子一样，丝毫没了精气神。 贺成渊假意在班级门口置物柜里找东西，好一番折腾才等到顾筝筝拿着铅笔盒，慢悠悠地从班级里走出来。 这边顾筝筝刚走出班级，他立刻跟了上去。 没了班主任李然，贺成渊的动作大了不少，他一手搭在顾筝筝的肩上，问：“你不是说这次肯定要超过我吗？看你这精神头不行啊。” “哼！”顾筝筝哼了一声，被他这么一说，自己深吸一口气，扬起脸，强打着精神，“我这样也比你强。”说着顾筝筝迈开了步子，几步蹬蹬地上了楼。 贺成渊则笑嘻嘻地跟在她身后，也一起上楼进到了考场。 考试铃打响后，考场里唰唰地答题声接连四起，贺成渊坐在考场的最角落，他一抬头就能看到顾筝筝。 考试过半的时候，他看见顾筝筝趴在桌子上，做题的速度明显变慢了。 顾筝筝一手轻揉着小腹，一边咬牙做题。 因为疼痛，她额前蒙上了细密的汗珠，眼前的题目也变得模糊。 她皱着眉头趴在桌上，手中握着的水笔抖个不停。 贺成渊坐在最后排将她的一举一动看得十分清楚，他长叹了一口气，好像是明白了什么。 考试结束，顾筝筝耷拉着脑袋走出考场，完全没了刚开始的那股子傲气。 她将自己的东西塞回教室门口的储物柜，关上柜门的时候，她用力一甩发出一声巨响，引得走廊的同学全都转过了头。 被别人的目光这么一看，她这才不好意思地低下脑袋，双手插在口袋里，匆匆跑走了。 等她从厕所里出来时，陆小惜已经背包等在了门口。 她看到顾筝筝走出厕所，她很热切地走上前去，揽住她的肩膀，说：“走，考完了一科，今天中午我请你和炖罐汤~” 顾筝筝看到她心情大好，问道：“看样子，你考得不错啊？” 陆小惜点点头，从书包里抽出了顾筝筝的笔记本说：“嘿嘿，这不是多亏你的笔记嘛。” 顾筝筝擦了擦手上的水渍，将笔记本收进包里，陆小惜又拿出一本笔记塞到她手里，说：“喏，还有这个是贺成渊的数学笔记，一会吃完饭你帮我还给他。” 顾筝筝捏着贺成渊的数学笔记本，撇着嘴想着什么。 方才考完试，她是第一个交卷的，而且交完卷子，她拿上书包飞一般的逃离的考场。 刚答完题，不用估分，顾筝筝就知道自己考砸了。 复习了一个多月，成绩不理想，最难过的人是她自己。 考试前，她和贺成渊一番豪言壮语，可交卷的那一刻，她的自信心被砸了个粉碎。 所以她赶在贺成渊问自己考得如何前，先一步逃离的考场。 现在贺成渊的笔记在顾筝筝手里，她只觉得万分烫手。 所以她将笔记再一次塞回陆小惜手里，说：“呃……还是你自己拿给他吧。” 陆小惜哀叹了一声，道：“哎呀，你不是比较方便吗，和他同班又是一个考场的，我的考场可在一楼呢。” 顾筝筝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正好，多爬一层楼，减肥。” 两人正说着话的时候，贺成渊正好背着包从楼上走下来，他一看到他们还没等他说话，陆小惜将笔记本塞回他手里，然后招呼道：“走呀，一起去食堂。” 贺成渊一边将笔记塞回书包，看了一眼顾筝筝，说：“不了，我还有点事，你们去吧。” 然后他重新背好书包，和顾筝筝擦肩而过，走回班级。 真是奇了怪了，这个贺成渊竟然破天荒的没有问自己考试情况？ 顾筝筝长舒一口气，和陆小惜去了食堂。 可是她高兴了还没几分钟，在食堂顾筝筝又遇上了林笙。 这林笙把她好一通问，从考前小测成绩到考试情况问了个遍，临了他还留了一句：“实验班这次要替换五个人，按你上学期的期末成绩还是有希望的。” ‘有希望’这三个字从顾筝筝进一高起，她就听得耳朵快要磨出了茧子。 在家里，妈妈鼓励她，要努力就有机会进实验班。 在学校，班主任鼓励她，再进步十名就有希望上Z大。 这三个字像是一种魔咒陪伴了她的高中三年，为了这三个字她付出了最大的努力，然而结果依旧是不如人意。 然而面对这不如人意的结果，最难过的还是她自己。 可她至今都记得高考放榜那天，老师和母亲露出的失望神情。 那神情仿佛在说着她三年的努力都是白费的。 所以此刻，林笙的鼓励在她听来除了倍感压力外，没有丝毫的意义。 顾筝筝第一次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端着餐盘低头走开了。 面对顾筝筝的冷漠，林笙一时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陆小惜见状，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估计是考不好吧，别说了。” 然后她也端着餐盘，快步跟上顾筝筝。 因为林笙的一番问话搅起了顾筝筝的回忆，本就因为痛经心情极差的她，现在又莫名地多了一丝烦躁。 所以这顿饭，她吃得窝火。 没扒拉几口饭，她就以身体不舒服为由回了班级。 陆小惜看着她垂头丧气的模样，猜到了大概，可她安慰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下。 她知道现在自己说什么都没法开解她的心情，倒不如让她自己冷静冷静。 有时候沉默胜过无用的安慰。 顾筝筝离开食堂，上楼回班级小憩。 她低着头，沿着地上瓷砖的缝隙走着直线，午后阳光洒在走廊，可她的心却温暖不起来。 待她走到班级门口，看到许多同学拿着各自的参考书、笔记本坐在走廊背诵。 原本的午休时间，班级是属于他们这些走读生的。 但是临近考试，住宿生也挤到班级里来，郎朗的读书声让她更加心烦。 她快步走进班级。 顾筝筝看了一眼贺成渊的位置，竟然是空的？ 不过这样也好，少一个人来打扰自己。 顾筝筝趴在自己的桌子上休息。 她双手交叠垫在自己的脑袋下，耳边依旧回荡着同学们的读书声。 她侧过脑袋，看着一墙之隔的窗外风景，想缓和一下烦躁的心情。 就在她盯着窗外的绿植发呆时，听到下面的篮球场传来一阵阵篮球拍打地面的声音。 她在心里嘟囔，这是哪个心大的，都考试周了还有心情打篮球？ 顾筝筝坐直身子，两手扒着窗户向下看去，她看见贺成渊换上了运动服正拿着颗篮球在空荡的篮球场上奔跑。 正午的太阳把整个篮球场照得透亮，他背后的衣服已经湿了一大片，细密的汗珠顺着脸庞落下。 “可真行，大中午的打篮球？”顾筝筝嘟囔着。 要不是这贺成渊成绩好，宋主任路过还不得说他。 想到这里，顾筝筝又长叹了一声，她撑着脑袋，盯着在篮球场上跑动的贺成渊。 看着他充满的活力的模样，不由得心生羡慕。 这个贺成渊不管在哪个年代都活得潇洒，总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而正在打球的贺成渊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所以再他投入一个篮球后，抱着球抬头看向了自己的班级。 他这一回头，目光恰好对上了顾筝筝的。 四目相对间，顾筝筝总是最先败下阵来的那个。 她赶紧起身，假意关窗户，然后收回目光，转过头去不再看向篮球场。 就在完成这一连串的动作后，顾筝筝一低头看到了自己的书桌堂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瓶热牛奶。 她从课桌里拿出那瓶还温热的牛奶，上面贴着一条便利贴。 便利贴上写着‘好好考试，加油。’ 这个字迹顾筝筝再也熟悉不过了，因为他的笔记本现在还在顾筝筝的课桌里放着。 “啧，这个贺成渊关键时候还是挺有用的嘛。”顾筝筝笑了笑，拿出吸管戳开牛奶，吸了一口。 温热的牛奶从喉咙一直淌到了心里。 温热中还带着一丝甜味。 ☆、64 月考结束的那个下午，顾筝筝如释重负地将复习资料塞回班级外的书柜，她伸了一个懒腰，懒洋洋地说：“哎，回家睡觉去。” 站在一旁整理书柜的徐婷也附和道：“对啊，我都好几天没睡好觉了，正好趁着周末休息休息。” 顾筝筝一手搭在她肩上，揶揄道：“你要是平时用点功就不需要临时抱佛脚了。” 徐婷调皮地吐了吐舌头，继续收拾书柜里的东西。 而早早整理好的陆小惜带着江啸走过来，她朝顾筝筝挥了挥手，说：“走啊，请你看电影去。” 听到陆小惜的招呼，贺成渊也恰好拿着书从班级里走出来，江啸说道：“走，一起去。” 顾筝筝从她的手里接过电影票，问道：“无事献迎亲非奸即盗，说，又有什么事要我帮忙？” 陆小惜送了她一个白眼，朝贺成渊发出求救信号，她叹道：“天地良心，我这还不是看你这几天考试一直紧绷着，特地让你放松放松。” “好好好，这次是我错了……感谢陆大人请客……” “嘻嘻，电影票我请，一会吃饭贺成渊付钱哈。” “啊？为什么是我？” “你和筝筝一起呗。” …… 四个人说说笑笑地朝校门口走去。 随着月考的结束，学生们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也松懈了下来，许多人捧着关东煮在校门口的公交站等公交。 陆小惜买了最新上映的电影《恐怖游轮》的票，顾筝筝看着手里的电影票，有些不解：“我记得你不是不看恐怖片的吗？” “之前在英语周报上做到这篇推荐了嘛，趁着还没下映，买了票去看看。”陆小惜拿着票往江啸的身边靠了靠。 仅这一个动作，顾筝筝立刻会意地咳嗽了一声，不再言语。 等他们到了电影院，顾筝筝和贺成渊去买爆米花，而陆小惜和江啸则拿着票坐在检票口的沙发上。 顾筝筝买好了爆米花，一回头沙发上却不见两人的踪影。 她皱着眉寻过去，还没等走到近前，就被陆小惜拉到了一边。 顾筝筝刚要开口，只见陆小惜的食指压在唇上示意她安静，她悄悄指了指另一边。 顾筝筝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她竟然看到了一个老熟人…… 宋志高，宋主任！！ 这老宋头怎么会在这里？ 顾筝筝赶紧躲到一旁的柱子后，竖着耳朵细听。 原来是陆小惜刚要坐下就发现他们前面一排的沙发上坐着的不是别人，而是宋主任和高一的语文组组长秦老师。 这秦老师在一高也教了几年书了，性格温婉，深受学生的喜欢。 去年带完了高三毕业班，按照往届的惯例，她又要回到高二。 陆小惜之前听过她的一堂公开课，很是喜欢她，开学前她还祈祷着自己的语文老师可以是她。 谁知道，她去教高一了。 所以现在看到秦老师和宋主任一起来看电影，陆小惜心里好一阵失落，在她眼里，像秦老师这样漂亮又温柔的人儿，要是再年轻几岁，那配李然正好。 怎么想都不该是这凶神恶煞的老宋头。 “啧，这宋主任眼光可以阿，秦老师可是一高最好看的语文老师了。” “哼，就是，好好的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顾筝筝和陆小惜躲在柱子后面窃窃私语，她们两个人扒着柱子，耳朵紧贴着边沿，想要听清楚二人的交谈。 怎奈这秦老师细声软语，她们什么也听不清，倒是看到了宋主任的嘴笑得裂到了太阳穴。 宋主任在学生面前一向板着个脸，再加上他喜欢穿大头皮鞋，踏在走廊的地砖上总是蹬蹬作响。 他的皮鞋声是巡考时，学生最害怕的声音。 顾筝筝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宋主任的笑脸，不过也难怪，有美人相伴谁不开心呢。 这边他们三个看热闹看得开心，提着一手饮料的贺成渊看到他们躲在柱子后面，有些不解地走过去。 他没有征兆地拍了一下江啸：“你们看什么呢？” “啊……”这一声没有吓到江啸，可是把陆小惜吓了一个激灵。 而她这一声又引来了场内所有人的目光。 他们三人见状，躲得比谁都快。 他们挑了最近的通道，快步溜走了，只剩搞不清楚状况的贺成渊在原地石化。 宋主任现在是陆小惜他们班的班主任，再加上陆小惜在班里又活跃得很，她的声音宋主任当然听得出来。 所以他一听这声，立刻警觉地转过头。 不过他没看到陆小惜，倒是看到了歪着脑袋一脸懵的贺成渊。 这边贺成渊还处于懵逼的状态，就看见宋主任转过头来。 两人四目相对时，都是一怔。 宋主任早把陆小惜忘在了脑后，毕竟谈对象被学生撞见，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咳嗽了一声，然后站起身走向贺成渊。 宋主任走过去，先是拍了拍贺成渊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贺成渊，之前数学竞赛的成绩下来了，你的成绩不错阿，全国赛要继续努力。” 贺成渊笑了笑，说：“好的，宋老师，我会努力的。” 他这句话刚说完，那边坐着的秦老师也站了起来。 她冲贺成渊点了点头，然后招呼道：“宋老师，电影开场了。” 宋老师应了一声，又拍了拍贺成渊的肩膀，才转身跟上秦老师的脚步。 贺成渊站在原地，看着两人有说有笑地走向影厅。 他这才意识到宋主任好像也没想象的那么可怕，六年过后，宋主任虽然发福了不少，现在浓密的头发也变成了地中海。 可他喜欢穿大头皮鞋的习惯没有变，学生们对他的害怕也没有变，还有他看向秦老师时露出的笑容也没有变。 这一刻，他从宋主任的眼里看到了满满的深情。 这是他以前没有注意到的。 宋主任离开后，他们的电影也临近开场，场内的广播开始通知进场。 方才慌乱逃走的陆小惜拉着另外两人又回到大厅，他们看到坐在沙发上的两个麻烦人物已经不在了以后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喂，你们也太没义气了吧，这么危急时刻，只顾着自己逃命？”贺成渊打趣道。 陆小惜微微一笑，说：“你不是和宋主任关系好嘛，你怕什么？” 顾筝筝刚才站在通道里时，看见宋主任和贺成渊说着什么。 她很自然地问：“宋主任刚才跟你说什么了？” 贺成渊将饮料分给他们，淡淡地说：“没什么，电影开场了，走吧。” 因为在候场区遇到了宋志高，所以几人进场的时候也没有掉以轻心，而是四处张望着，害怕再次遇上两人。 这要是被宋主任抓到了，肯定没好果子吃。 再加上，现在宋主任就是自己的班主任，所以陆小惜更加小心谨慎。 看到一向大大咧咧的陆小惜也败下阵来，顾筝筝不禁笑道：“你这做贼心虚的模样可笑死我了。” “笑P。你的电影票还是我买的呢！”陆小惜拍了她的脑袋一下。 她这刚一嚣张，贺成渊立刻在她身后小声提醒道：“看，是宋主任。” 话音刚落，只见陆小惜立刻低下了脑袋，然后背过身去，慌张地问贺成渊：“宋主任？在哪，在哪？” “哈哈哈。骗你的啦。”贺成渊笑得前仰后合。 “啧！”陆小惜一拳打在他的肩膀，然后拉着江啸快步走进了影厅里，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坐下。 这宋主任虽然不是顾筝筝的班主任，但是一想到之前被他请到办公室喝茶的经历，顾筝筝还是心有余悸的。 所以她也拉着贺成渊跟上了两人，他们也快步走入影厅，然后挨着陆小惜坐下。 因为这部电影节奏紧凑，剧情紧张，所以整部电影放映期间，没有人离开，也没有人上厕所。 一部电影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好像一晃就过去了。 顾筝筝之前在网络上已经看过这部电影了，但是这次在电影院看，配合着环绕音响和幽暗的灯光，恐怖的气氛又加了一层。 电影的内容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 讲的是一群年轻人出海游玩，一场风暴后，小船撞上了游轮。他们登上游轮后，却发现这游轮上有着随处可见的鲜血、神秘的指示以及突如其来的凶杀事件，而主角靠着杀死自己和同伴，想要突破循环，却又陷入新的死亡循环中。 整部电影，一环扣着一环。 时空不断变换重组，看似新的轮回，却重复着上一轮回的悲剧。 顾筝筝看得背后冷汗直冒。 到了电影的结尾，自以为逃出生天的女主却又一次地回到海岸，登上出海的小船。 电影结束以后，所有人还沉浸在电影的紧张氛围里。 因为到了最后，电影也没说清楚，女主到底有没有逃脱这艘恐怖游轮。 不过让顾筝筝感到后怕的不仅是电影，而是通过电影，让她联想到自己所处的时空。 穿越到自己的高中时代，虽然不像电影里那样充满杀机，不过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穿越过来的是平行时空，还是过去？ 那原有时空里的自己会以什么样方式继续生活？ 她还能够穿回去吗？ 想着这一连串的问题，顾筝筝突然觉得这些压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 电影放映完毕，影厅灯光已经重新被调亮。 而陆小惜和江啸也已经离开了座位，跟着人群准备离开影厅。 顾筝筝还扶额坐在原位上，一动不动。 贺成渊抬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这才将她拉回现实。 “吓到了？电影结束啦，走吧？” “嗯。”顾筝筝应了一声，跟着起身，转头时候，看到陆小惜站在出口处对自己招手。 看到陆小惜脸上的笑容，顾筝筝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 不管自己日后会怎么样，能不能回去，还是过好当下比较重要。 她这么边想着，边走出影厅。 跟在她身边的贺成渊，看到她的脸色很差，不由地担心道：“你不是叫嚣着不害怕的嘛，怎么脸色这么差？” “不是。”顾筝筝叹了一口说，“我是想起……你说，我们在这个时空，也会经历一次又一次的轮回吗？” 顾筝筝这句话一说出口，贺成渊先是一愣，然后笑着搭上她的肩膀，俯下身子，用极温柔的语气在她耳边说：“没关系。不管在哪个时空，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65 月考成绩发下来的那天，顾筝筝拿着自己的成绩条唉声叹气。 努力刷题了一个月，被一个大姨妈全给搅乱了。 不过好歹也苟进了年段前一百，下次期中能前进个十几名，进实验B还是轻轻松松的。 徐婷瞥了一眼贺成渊的成绩，不由得赞叹：“啧啧，不愧是实验B下来的，去参加数学竞赛都一周不在学校了，一考还是前五十。唉……” 顾筝筝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没事，别气馁。你只要努力，最后也会上你期盼的学校的。” “你知道我想上哪一所吗？” “知道阿，X大。” “啊？你怎么知道的？”徐婷睁大了眼睛，因为目前就她的成绩而言，X大离她还是一个遥远的梦，所以她对谁都没有提起。 顾筝筝嘴角一扬，卖关子道：“猜的，我厉害吧？” 除出顾筝筝是穿越来的这一点外，她从徐婷平日使用的物品也猜出了大概。 虽然她平时鲜少说理想专业、院校，可是她的课桌里一直放着一个X大的纪念书签，金属的书签被她放在透明的封条内，保存得很好。 每次午休时间，顾筝筝都能看到她低着头，手放在书桌堂里，轻轻摩挲着那枚书签。 因为之前钱包的事件，两人的关系近了不少。 所以聊到这个话题，徐婷拉着她的手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顾筝筝看着现在徐婷眼里闪着光，不禁想起在她记忆里，同桌徐婷只是个模糊的形象，她在班上总是沉默的，是独来独往的。 可现在她是带着笑的，是阳光的，是自信的。 伴随着成绩单的下发，可谓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办公室里的老师拿着自己班上的成绩单讨论不休。 实验B的陈老师在这个时候第一时间看得不是自己班的成绩单，而是去找李然，他得看看这个贺成渊是什么情况。 他在李然的办公桌上看到成绩单的第一眼心就凉了，虽然这结果他早猜到了，可他还是有些意外，这个贺成渊竟然一周去集训，月考还前进了十几名。 这下看样子，自己是怎么都逃不脱贺成渊这个深渊了。 陈老师正苦恼今后要和贺成渊如何相处的时候，他恰好被宋主任叫到了办公室。 同月考成绩一起下来的还有数学竞赛的成绩，贺成渊以全省第一的成绩成功入围全国赛。 之前的几次名额都被外国语包揽，这次一高有人能够进入决赛，老师们都十分高兴，校长还特意嘱咐宋主任可得做好后面参赛的协调工作。 就在宋主任跟贺成渊说后面竞赛辅导的事时，贺成渊竟然主动提出他要退出比赛！！ “贺成渊，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宋主任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果能在全国赛拿到名次，这可是可以在高考中加分的奖项，一高有多少学生求之不得，现在加分对于贺成渊而言唾手可得，他竟然要放弃？ 贺成渊对于这个意料之中的结果并没有多兴奋，他很镇定地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嗯，我说，我要退赛。” “贺成渊，这个比赛有多少人争着抢着去参加，你为了这个竞赛也训练了一个多月了，现在好不容易进了全国赛，你却要退赛？” “反正第三名也是一高的，我退赛了，一高还是有人可以参加全国赛，对学校来说没有损失啊。” “不行，你必须给我一个理由。” 贺成渊嘴一撇，低着头没再说话。 李然见状，也围了过来，他在当中调解道：“贺成渊，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你说出来，老师帮你解决？” 贺成渊摇摇头，笑着说：“没什么，就是觉得累了，而且这个加分对我来说也没什么意义，不如让给那些需要的人。” 他轻松的口吻让李然一震，他和宋主任张了张嘴，怔了半天，都不知道要怎么接贺成渊的话。 过了好一会儿，宋主任才拿过那个竞赛的通知单，叹道：“你不参加，我也没办法。但是你要记住，很多时候机会只有一次，你要是主动放弃，以后后悔可怪不得别人。” “嗯。我知道。”贺成渊点点头。 事情说完了，他还是和来时一样，双手插在裤兜里，敞着校服外套，一颠一颠地朝办公室门口走去，仿佛刚才的事好像没发生的一样。 不过，他在经过陈老师的办公桌时，故意压低音量说了一句：“陈老师，你放心，我会继续呆在平行班，不会这么快回来给你添乱的。” 说罢，他朝陈老师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而坐在座位上整理试卷的陈老师看到他的笑容，突然背后冒出了冷汗。 他当了这么多年老师，还是第一次被学生吓成这样。 顾筝筝作为化学课代表，成绩发下来的第一时间，她就来到办公室拿自己班的化学试卷和答案解析。 然而她还没进办公室，在走廊上迎面遇上了从办公室走出来的林笙。 林笙手里也拿着一叠试卷，可他看到顾筝筝后，还是捧着那叠试卷走了过来。 他颇为关心地问道：“考得怎么样了？我们班这次有三个人跌出了前一百，应该会补三四个到实验B。” 顾筝筝双手摊开作无奈状，淡淡地说：“就那样呗，和上次期末差不多，一百徘徊。” 听了她的成绩，林笙皱眉喃喃：“还是一百？可是我看你的小测不是进了班级前三嘛？怎么又退了？” 说完这句，顾筝筝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又补充道：“这次不能进实验班，后面会越来越难。” “不用担心。我下次会进的。”顾筝筝笃定地说。 她回答的坚定，可林笙仍是一脸的担心。 紧接着，他想到贺成渊去参加竞赛集训，顾筝筝的成绩就直线上升，贺成渊一回来，她的成绩又被打回了原型。 再加上之前听陆小惜说，陶陶的钱包还有顾筝筝校外遇到流、氓都和贺成渊有关。 林笙又问了一句：“是因为贺成渊吗？” “哈？？”他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把顾筝筝一下子问懵了。 “我早就觉得他特别干扰你学习，自从他一到一高，你的成绩就开始上下浮动。你们不是一路人，我劝你还是离他远一点。” 林笙的好心劝告到了顾筝筝这里除了刺耳没有其他，原本她对林笙的失望早已超过了喜欢。 学生时代，因为林笙学习好，还长得帅，所以顾筝筝将他当作自己前进的动力。 可长大以后，她才发现林笙除了学习好以外，什么都没有。 而‘学习好’、‘乖乖女’这两个标签跟着顾筝筝从小到大，她小的时候曾以这个为傲，可长大后才发现，为了这两个标签，她藏起的个性和张扬全都被消磨得一干二净。 也是通过徐婷，她才意识到，即使是在需要努力学习的学生的时代，仍然有比学习更加重要的事。 面对林笙的劝诫，顾筝筝轻蔑地笑了一声。 如果说原来对林笙还有一丝回忆的幻想，到了今天，所有的喜欢在他一次次的不理解已经被消磨殆尽。 她嘟囔了一句：“如果是贺成渊，他就不会这么说。” 顾筝筝说的很小声，林笙没有听清楚。 他皱着眉头，问：“你说什么？” 顾筝筝抬起头，现在她看向林笙的眼神里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憧憬，她淡淡地重复了一句贺成渊从前她说过的话。 “我想我们才不是一路人。” 她这句话说得很轻，可每一个字都重重地敲在林笙心上。 他睁大了眼睛，面对顾筝筝的话，他不知该如何应答。 “好了，我还有卷子要拿，先走了。”顾筝筝也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昂着头走进了办公室里。 这边顾筝筝刚进办公室，贺成渊就出来了。 他给一直瞧不上他的陈老师来了个下马威心里正得意，一出来就看到林笙捧着卷子愣在办公室门口。 贺成渊带着胜利者的笑容，走上前去，说：“我退赛了。下次的全国赛你和谢月就能一起去了。嘿嘿，不用感谢我。” 林笙还没从顾筝筝的话里回过神来，被贺成渊这么一说，更是犹如瓢泼凉水从顶浇了个透心凉。 贺成渊退赛了，最高兴的人该是他，因为这样他就有机会去参加全国赛了。 可他面对贺成渊拱手相让的名额，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更加讽刺的是，两人恰好就站在办公室的红榜前。 红榜上清清楚楚地写着—— ‘恭喜我校高二六班贺成渊同学夺得XX杯省一等奖，顺利入围全国赛’ ‘恭喜我校实验B班林笙同学夺得XX杯省二等奖’ 贺成渊看到林笙愣愣的没有回答，他的笑容更甚。 本身这个数学竞赛还有别人求之不得的加分对于他而言都没有什么吸引力，他参赛的唯一理由就是想让林笙输得更加彻底，仅此而已。 林笙咽了口唾沫，眯着眼，盯着贺成渊离开的背影，他咬紧了牙关，他的不甘心和从前的自信全被贺成渊踩在了脚下。 还有顾筝筝，他不明白，为什么贺成渊出现以后，一切都变了？ ☆、66 月考结束之后，课业不再那么紧张，没有了频繁的随堂测验，除了竞赛班的学生，其他同学都松懈了不少。 而贺成渊已经退出了数学竞赛，可一天还是忙忙碌碌的。 每次刚下课，背起书包就跑，顾筝筝都回家了，还不见他的踪影。 顾筝筝思来想去，贺成渊能去的地方只有一个，那就是他的家。 这天，顾筝筝悄悄跟在他身后，和他一起坐车到了他的家。 因为贺成渊过于专注，竟然都没注意到和自己同车的顾筝筝。 他一下车就直奔家附近的篮球场，以前他总和贺成均在这个篮球场打球。 今天和之前一样，当他气喘吁吁地跑到篮球场后，他看到贺成均已经拿着篮球在球场等他了。 比起贺成渊，贺成均可要敏锐得多了。 尽管顾筝筝坐在隔壁的奶茶店里，她用杂志遮住了自己的大半张脸，贺成均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所以今日他和贺成渊之间的比赛，他不仅手下留情，还拼命放水，就是为了让贺成渊出一出风头。 贺成渊一连的进球过后，他将手里的篮球一抛，说：“哥，你故意放水，这可就没意思了。” 贺成均微微一笑，带球小跑到他的身边，两人擦肩之时，他悄悄说了一句：“这不是有人看着吗？” 这句话摸不着头脑的话让贺成渊一愣，而贺成均则趁机带球上篮。 随着他一跃而起，一个猛扣，球入篮后掉落在塑胶场地上，篮球上下跳动个不停。 贺成渊此刻的目光却落在了不远处的奶茶店，丝毫没有去注意已经滚远的篮球。 贺成均笑着跑过去捡球，等他折返回球场的时候，贺成渊已经拿着一瓶水坐在场边休息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虚，贺成渊还特意挑了个背对奶茶店的位置。 他仰着头喝水，喉结随着动作滚动，额前的汗珠也慢慢淌入衣领。 贺成均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面巾纸递给他：“喏。擦擦吧。” 说着，他也坐了下来，同样拿出一瓶矿泉水。 兄弟两人坐在场边，看着余晖下的篮球场。 贺成渊参加完竞赛终于得了空闲，他想起小时候他和哥哥总说要一起打篮球，可是等他长大了，贺成均却不在自己身边了。 想到这里，贺成渊低下头看着自己手里的水瓶说：“要是能天天这么陪你打球就好了。” 贺成均听到他的嘟囔，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说：“那还不简单。你有空就来啊，我随时都可以。” “嗯。”贺成渊应了一声。 “噢……再过一段可能不行了。” “怎么？” “我的研究生入学通知到了，下周就要出国了。” “什么！出国？！”贺成渊听到这两个字，吓得连嘴里的水都喷了出来。 贺成均赶紧拿出纸巾递给他，说：“你怎么这么意外？你不是从未来穿来的吗？” “咳咳，没，没什么……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贺成渊擦了擦自己的嘴角，慌乱地解释着。 贺成均说：“等下次放假回来，天天陪你打，如果那个时候你还没穿回去的话。” 贺成渊握紧了手里的水瓶，不知该说什么。 穿越过来之后，生活过得太过惬意，都让他忘了哥哥的出国日期。 六年前，就是因为贺成均出国留学，在他去机场的路上出了车祸才永远地离开了自己。 而这一起车祸，让贺成渊和父亲的关系也变得紧张起来。 因为在贺成渊当时的想法中，若不是原本说好送哥哥去机场的父亲临时出差，那么贺成均就不会坐上那辆倒霉的出租车，也就不会有后来的事了。 思前想后，贺成渊缓缓开口道：“哥，你几号走？到时候我去送你吧。” 贺成均喝了一口水，淡淡道：“不用了。我已经约好车了，那天你还要上课吧。” 贺成渊摇了摇头，说：“不行，那天我一定要送你。” 看着贺成渊如此坚定的神情，贺成均笑了笑回答：“下周二下午五点的飞机，我大概三点半从家出发。” “好。”贺成渊答应下来。 “休息够了吗？走，打球去，刚才让了你半天，这出国前的最后一次了，我可得赢你一次。”贺成均拍了拍他的肩膀。 贺成渊将手里的水瓶放在一旁，扬起脸说：“赢我？那可不容易……” 坐在奶茶店的顾筝筝看着两个人在篮球场上跑动的身影，原本如此和睦的场景她该高兴才是，可是她一想到贺成渊和自己说的，她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贺成渊是因为知道了贺成均就要离开自己了，所以才赶着来陪他的吗？ 想到这里，顾筝筝不由得鼻头一酸。 她抬手用拇指抹掉了眼角的泪珠，又深吸了一口气才平复了自己的心情。 顾筝筝抿紧了嘴唇，想着平日里桀骜不羁的贺成渊在说起贺成均时，眼里露出的哀伤，她的眼眶又一次湿润了。 ☆、67 贺成渊掰着指头一天天地数着日子，终于到了周三这天。 原本他想随便找个借口和李然请假，然后溜出学校去送机。 谁知周三下午的班会课，竟然安排了全校表彰大会。 贺成渊之前拿过数学竞赛省一等奖，作为主角的他自然不能缺席表彰大会。 在办公室里，不准假的李然和非要请假的贺成渊僵持不下。 “老师，我头疼，要请假回家休息。” “头疼？那先去医务室看看吧，有事去医院，没事就照常参加表彰大会。” “老师，我家里有事，急着回去。” “有急事？那就让你哥给我打电话请假。” “哎呀……”贺成渊长叹了一声，能用的理由让他全部编排了一遍，李然还是不肯松口。 “贺成渊，你到底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无奈之下，贺成渊只得把哥哥出国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李然。 李然听了，笑了笑说：“我当什么事。原来是这样，那行吧，你去吧。” “真的？”贺成渊听到李然愿意给自己假，整个人都精神了。 他有些不敢相信，所以又问了一遍：“那我现在可就走了。” “去吧去吧。”李然从办公桌下抽出一张假条递给他。 拿到假条的贺成渊如获至宝，他风似的冲出了办公室，连班级里的书包都来不及拿。 可他一溜烟跑到楼下以后，仿佛想起什么一般，又一次地冲进了办公室。 李然看到折返回来的贺成渊，笑了笑，说：“又怎么了？宋主任那边我去说，你走吧。” “不是……”贺成渊喘匀了气后，才缓缓开口道，“老师，你的自行车能不能借我一下？” “啊？”李然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又笑开了，“行，去吧。” 说着，他从兜里掏出自行车锁的要是丢给贺成渊。 贺成渊拿到了车钥匙，再一次地冲出办公室。 因为这个该死的表彰大会，他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所以他跑得十分匆忙。 贺成渊一边朝自行车库跑，迎面竟然撞上了宋主任。 宋主任看到贺成渊去解自行车锁，大惊：“贺成渊，上课时间你去哪？而且一会就是表彰大会了……” “我已经请假了……”贺成渊来不及多解释，将假条丢给门卫，就骑车从后门离开了。 他回答宋主任的声音还飘荡在校园里，可人早已窜出了巷子口。 站在二楼栏杆处的顾筝筝将方才这一幕看得真切，她对于贺成渊如此着急地离开学校的原因已经猜出了个大概。 她抿紧嘴唇，两手微微攥紧，在心里默默祈祷着万事平安。 而贺成渊虽然已经用尽了全身气力，但等他骑行到自己门口的时候，还是晚了一步，他眼睁睁地看着贺成均坐上了去往机场的出租车。 “哥……”贺成渊朝着出租车大喊一声，然而坐在车里的贺成均只顾着看手机也没听到他的呼喊。 贺成均一向是个有规划的人，前一天他就将行李打包好，还检查了好几遍。 今天约好的出租车抵达楼下时，他托着行李箱走下楼，司机帮他将行李放上车，他一边看着手表，一边等着贺成渊。 然而二十分钟过去了，司机又问了一遍是否要出发。 贺成均想了想，现在的贺成渊还没下课，或许是赶不上了吧，所以提着手提包坐上了出租车。 在车上，他掏出手机给贺成渊打电话。 这边没赶上的贺成渊也将手放入口袋掏手机，可他一掏兜才惊觉自己的手机竟然落在了班级。 真是走了背字。 贺成渊一拍脑袋，继续骑上自行车，还好找李然借了自行车，要不然这次还真的赶不上了。 贺成渊在后面一边喊贺成均的名字，一边骑车追赶。 他已经从学校骑行了一路，汗早已湿透了后背，但此时他的速度却没有一点下降，反而两脚像踩了风火轮一般。 他这速度引得路人纷纷驻足围观，他们站在路边议论纷纷。 猜测着这个穿着一高校服的少年追赶的车上坐的是什么人，有不少中年人看着他青春洋溢的模样，也想到了自己年少那段懵懂的感情。 在一个十字路口，贺成渊终于追上了出租车。 出租车在十字路口的红灯前刚停下来，坐在车里的贺成均就听得后面有人大喊他的名字。 他回头看了一眼，贺成渊骑着自行车赶了上来。 贺成渊追上出租车后，慌乱地拍着贺成均的车窗，说：“哥，快下车，这车不能坐。” 前面的司机听了他的话，一脸的不乐意，怒道：“这人怎么说话的！什么叫我的车不能坐？” 贺成均替弟弟向司机道了歉，然后用最快的速度下车，在贺成渊的帮助下从后座拿出了自己的行李。 两人拖着行李走到一旁，贺成均又弯腰向司机表达了歉意。 贺成渊手里拉紧了哥哥的行李，说：“哥，你不能坐他的车，他的车会……” 这边贺成渊的话还没说完，那边绿灯一亮，出租车像之前一样行驶了出去，然而另一边突然窜出一辆大货车。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从另一边行驶出来的大货车没有刹车，直愣愣地向前冲去，将出租车撞出了十几米才停下。 两车相撞产生的巨大声响，加上出租车最后发出的一声长长的鸣笛，周围瞬间安静了，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他们屏息凝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周围的人足足愣神有好几分钟，才有人想起打电话报警，和打给急救中心。 而刚刚下车的贺成均看着自己方才乘坐的出租车一下子飞出十几米，他更是张大了嘴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贺成渊看到眼前的场景，也是出了一身冷汗。 还好他及时拦下了哥哥，这要是再晚一些，后果不堪设想。 贺成均过了许久，才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早就知道？” 贺成渊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用一个抿唇的动作来代替他的回答。 看到贺成渊这个表情，贺成均一下子明白了。 他咽了口唾沫，脑海里飞速回想着和贺成渊相处的记忆。 从贺成渊见到自己的第一眼开始，他就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看向自己的时候，眼里总噙着泪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还有在他和贺成渊许下永远的诺言时，贺成渊眼里露出的悲伤，今天他终于明白了。 贺成均想到这些细节，一时间震惊得不知该说些什么。 贺成渊长叹了一口气，说：“哥，我们回家吧？” 贺成均还在震惊中久久无法平息，过了好久，他的手重重按在贺成渊的肩膀上说：“走，去机场。” “哥，你还要去？你不是都看到了……” 贺成均摇摇头，打断了他的话，说：“该来的怎么躲都躲不掉的。” 说着，他深呼吸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换上了一个笑容，佯装轻松地说：“至少现在我知道，未来的日子里，我不在你的身边，你也能过得很好，这就足够了。” “哥哥。”他的这句话一下子戳中了贺成渊的泪腺，他的眼眶一下子就温润了。 “走吧。”贺成均拍了拍他的肩膀，催促道“再晚，我可就赶不上飞机了。” “嗯。”贺成渊应了一声，拖着行李箱，跟上了贺成均的步子。 兄弟二人重新拦了一辆出租车赶往机场，因为方才的交通事故，所以在车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时光。 到了机场，贺成均急急忙忙地托运了行李，那边就已经通知登机。 他没来得及和贺成渊多说什么，只是从自己的衬衫口袋上方解下一个胸针，递到他手里，说：“好好努力，哥哥相信你未来一定是最棒的。” “好。”贺成渊点点头。 他站在检票口外，看着贺成均过了安检，一路走向登机口。 直到贺成均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内，贺成渊这才摊开手掌看了一眼贺成均给自己的胸针。 那是他所在的Z大的胸针。 看着这枚胸针，贺成渊想起了在哥哥的书桌前，一直贴着他的Z大的校园地图。 小时候，他就是看着哥哥如此努力，自己才不甘落后地一直追赶着他的步伐。 此刻，这枚小小的胸针在贺成渊的手里似有千斤重。 他知道这是哥哥给自己的最大鼓励。 贺成渊摸着那枚还带着哥哥体温的胸针，喃喃自语道：“嗯。我会努力的。” 送走了贺成均，他坐在候机大厅，看着一架架飞机飞上蓝天。 他想着，那一架会是贺成均乘坐的班机。 正当贺成渊沉浸在对未来的畅想时，他看见眼前的一架飞机快速地冲出跑道，就在飞机即将起飞的一刻，他看见机翼处的螺旋汽轮却冒着一股黑烟。 看到这紧急一幕的不紧是贺成渊，还有其他坐在候机厅的乘客或送机人员。 大家都不由自主地站起身子，全都围到了偌大的落地玻璃前，他们紧张地看着眼前的飞机，手里都捏了一把汗。 有个大叔双手合十地站在玻璃窗前，嘴里念念有词地说着：“保佑平安，保佑平安……” 站在玻璃窗前的贺成渊眉毛拧成了一个大疙瘩，他咽了口唾沫，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与此同时学校的表彰大会进行地十分顺利，虽然贺成渊不在，但宋主任为了让大会顺利举行，安排了其他同学代替他上台领奖。 这次的表彰大会除了数学竞赛，还有其他奖项要颁发，一高特地去租借了隔壁X大的小礼堂。 表彰大会结束，顾筝筝走出小礼堂，慢慢地在X大里闲逛。 这是她就读了四年的学校，在这里每一处都是她的回忆，她一边走一边回忆。 她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中有一条飞机飞过时拖长的云雾，她在心里想着，现在贺成均应该已经在去往美国的班机上了吧…… ☆、68 顾筝筝掏出手机给贺成渊打电话，可是她一连打了几次，电话里只有嘟嘟的忙音，始终无人应答。 听着电话的的忙音，顾筝筝心里直打鼓，她想着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很快，她又摇摇头，自我安慰道，贺成渊早就预知了一切，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就在她想着贺成渊一切平安时，电话却突然接通了。 电话那头，贺成渊的声音喑哑低沉，他的喉咙里艰难地发出一声：“筝筝……” “贺成渊，你怎么了？”顾筝筝着急地问。 贺成渊深吸几口气，呜咽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电话那头传来。 顾筝筝心里咯噔一下，隐约猜出了事情不妙，她没有继续追问贺成均的现状，而是小心翼翼地问：“你现在在哪？” 贺成渊顿了好一会，才回答她：“在第一医院。” “好，我马上过去。”顾筝筝说完这句，本想安慰他几句，可思前想后觉得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于是便匆匆挂了电话往医院赶。 她拦了一辆出租车去往第一医院，在车上她在心里不断祈祷，希望一切平安。 但是她越是这么想，事情却越是向着反方向发展。 在车上，她听见车载广播里播报道：“五点零五分，由本市起飞，飞往美国洛杉矶的航班MF486X起飞时发动机故障暂停飞行，所幸机组人员及时做出反应，截止发报时，共有三十人轻伤，一人重伤……” 听到这则快报，顾筝筝整个人都懵了。 她只觉得脑袋嗡嗡直响，可一想到方才电话里贺成渊失魂落魄的模样，她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用几次深呼吸来调整自己的情绪，顾筝筝接连的叹气，引起了司机的注意。 他问道：“小姑娘，你赶着去医院是去看望家里人？” “呃……我朋友的哥哥出事了，我去看看……” “因为这次的飞机事故？” “嗯……” “唉，你也别太担心了，刚才新闻不是说了嘛，机组人员反应及时，大部分是轻伤，会好起来的，没事阿。” “谢谢您。” 司机看到顾筝筝还是一脸的忧愁，他伸手按掉重复播报的新闻快报，调到音乐频道，放了一首舒缓的音乐来让顾筝筝放松。 虽然司机这么说，可顾筝筝心里还是担心得很。 匆忙赶到医院的顾筝筝在小护士的指引下，一连跑了三层楼，跑到了急诊的手术室门口。 走廊里放了好几床临时床铺，上面躺着的是因为飞机事故送来的伤员。 而手术室的红灯仍旧是亮着的，走廊里吵吵嚷嚷，伤员的哀叹和医生的吩咐全都交织在了一起。 顾筝筝站在走廊里，扫了一圈，才看到角落里站着的贺成渊。 他身上穿着一高的校服，眼神呆滞地站在角落里，显得仓惶又无助。 顾筝筝小跑着到他面前，她气喘吁吁地问道：“你哥呢？怎么样了？没事吧……” 她的话没问完，贺成渊突然伸手将她拥入怀中。 他的下巴抵在顾筝筝的肩甲处，用颤抖的声音在她耳边说：“我……我没赶上……” 紧接着是一阵抽泣，他用力地吸着气不让眼泪掉下来，可冰凉的眼泪还是滴落在了顾筝筝脖颈处。 顾筝筝犹豫了一会后，也伸手覆上了他的后背。 她抿着唇不知该说什么，现在她说什么似乎都显得单薄，只能就这么沉默着地陪在他身边。 贺成渊拢了拢手臂，将她搂得更紧了。 他用带着哭腔的声音，不停地重复着那句：“我没赶上……” 过了很久，顾筝筝听到他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怀抱也松了不少。 她才拍着贺成渊的后背，像安慰小孩子那样说：“没事了，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贺成渊渐渐松开她，他昂着头，不想让顾筝筝看到他现在的模样。 顾筝筝似乎也猜到了他的心思，她没多说什么，而是走到一旁，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等结果。 贺成渊平复了很久自己的心情，才跟着走到她身边坐下。 顾筝筝看了一眼身边人，他的脸上还有泪痕浅浅，眼神里也没了往日的神采。 一米八几的大个子现在就这么颓然地坐在自己身边，显得更加无助和弱小。 顾筝筝的手覆上他的手，她淡淡地说：“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平淡如常的语气却显得这句诺言更加真切，贺成渊听了她的话，似乎是安心了一些，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然后，整个人向后一仰，靠在了墙上。 他闭着眼睛，和哥哥相处的一幕幕在脑海里浮现。 就在贺成渊回忆着小时候和哥哥的欢乐时光时，顾筝筝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 贺成渊睁开眼睛，目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他看见是小时候的自己。 医院通过电话通知了贺成均的家属，比在S市工作的父亲先到医院的是还在上学的贺成渊。 穿越来的贺成渊看着小时候的自己愣愣地背着书包，走在医院的走廊里，满腹的心酸和委屈又一次地涌上心头。 父亲常年不在身边，是哥哥一直陪在他的身边。 六年前，在医院，当医生告知哥哥死讯时，父亲什么都没说，只是在通知单上签了字，就带着自己回家了。 在后来的时光里，本就沉默寡言的父亲显得更加沉默。 他和贺成渊像是两个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贺成渊逃学不去学校，父亲也没说什么，甚至让他休学了一年。 再后来，贺成渊拒绝和父亲到S市工作，父亲只得一个人返回了市里。 上了高中的贺成渊，以上学方便为由租下了顾筝筝家的房，离开了充满他和哥哥回忆的家。 想到这些，贺成渊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他走上前，想抱抱小时候的自己。 贺成渊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可小时候的自己却不知道，还是一脸天真地期待着哥哥会回来。 然而他向小时候的自己伸出手，小贺成渊却依旧直愣愣地向前走，似乎是看不到他一样…… ☆、69 顾筝筝坐在一边看着眼前的一幕，她想起上次看见小时候的贺成渊也是这样。 这难道是怕引起时空错乱，所以小时候的贺成渊才看不见长大后的自己？ 就在她迷惑时，小成渊突然坐到了自己的身边。 他刚从护士那里得知了哥哥的现状，他强忍着泪水坐在一旁等候手术室的红灯熄灭。 顾筝筝看着他委屈的神情，也跟着难过起来。 再加上她早已知晓贺成均的结局，所以现在更加心疼他。 她深吸一口气，似乎是准备说些什么来安慰他。 然而她没想到对方却抢先一步开口问道：“姐姐，你说哥哥会没事吧？” 面对他那双扑闪扑闪的眼睛和稚嫩的话语，顾筝筝一时间噎住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贺成渊的记性从小就很好，虽然他只见过顾筝筝一次。 可他到医院后，第一眼就认出了坐在走廊里的顾筝筝。 他想这个姐姐或许是哥哥的朋友吧，出于关心才来医院看望。 顾筝筝的沉默让小成渊更加失落，他低下头，眼泪沾上了长长的睫毛。 顾筝筝转过头抿唇盯着男孩，此刻因为飞机事故人来人往的医院里，坐在角落的男孩显得孤单而无助。 她看着眼前的男孩，想起了贺成渊租住在自家对面的日子。 他平日里放学下课，总是有一堆哥们簇拥着他去网吧。 可一但出了事，贺成渊却又变回了一个人。 就像那次，他因为帮陆雪宁出头而引来了警、察，街道上门了解情况敲开了顾筝筝的门，她在居委会大妈的带领下来到了警局，将贺成渊的为人和平日的活动告诉警、察。 在警局里，她看见了独自坐在走廊的贺成渊。 然而穿越过来后，有了贺成均陪伴的小成渊完全是另一个人。 他活泼可爱，眼里有着孩子的童真和赤诚。 顾筝筝似乎明白了，贺成渊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想到这些的她，看着眼前人，不禁又多了一丝心疼和酸楚。 她抬手想要摸摸的脑袋，可伸出的手悬在了半空中。 顾筝筝想了想，最后还是收回了手。 她想起贺成渊的钱包夹里一张有DC漫画的英雄卡，她笑了笑，像变魔术似的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东西来。 顾筝筝拿出之前在漫展上买的超人造型的钥匙扣，她的食指穿过钥匙扣，然后将钥匙扣在小成渊的面前晃了晃，说：“喏，你看这个是什么？” “是Clark Kent的超人徽章！”他激动地回答。 “对。”顾筝筝笑着将那个钥匙扣交到他手里，说，“这是哥哥让我送给你的。” 小成渊不敢相信地说：“哥哥？” 顾筝筝点点头，郑重道：“嗯。他说，他希望你会像超人一样勇敢坚强，能更加独立地面对发生的一切。” 小成渊听了顾筝筝的话，一下子就抓住了她的言外之意，他用颤抖的声音，摇着头说：“可是我不会飞，更没有超能力，我只想要哥哥陪在我身边。” 说着，他将那个超人徽章的钥匙扣又还给了顾筝筝，生怕拿了徽章，哥哥就回不了似的。 顾筝筝接过徽章后，没有犹豫地将徽章直接扣在了他的书包拉链上。 她一手摸着他的脑袋，一边坚定地说：“内心的坚强比那些外在的超能力来得要重要得多，很多时候，很多事情我们不能干预，更无法选择，唯有内心的强大是可以磨炼的。” 小成渊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他不明白眼前的姐姐和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他只是想哥哥像从前那样陪在自己身边而已。 趁着顾筝筝安慰小成渊的空档，贺成渊去自动贩卖机上买了一包纸巾，就在他返回顾筝筝坐着的位置时，他听到了顾筝筝和小成渊说的话。 他躲在墙后，看着顾筝筝，眼里除了温柔外又多了一丝讶异和惊喜。 贺成渊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和顾筝筝手里样式相同的钥匙扣，只不过他手里的这个超人徽章已经磨去了金属的光亮，显得有些灰扑扑的。 他将那个徽章放在手心细细端详，他抿紧嘴唇，眼角温润。 不过这一次，他的眼泪不是因为贺成均，而是因为眼前人。 他看着那枚始终自己总是带在身边的超人徽章，轻声呢喃：“原来是你，又相遇了阿。” 重来一次，眼前的一切都和六年前相同。 只不过六年前，贺成均是因为交通事故亡故，而这次是因为飞机失事。 六年前，贺成渊在老师的告知下匆忙赶到医院。 贺成均还在手术室，医院的走廊护士拿着病历行色匆忙，家属扶着病患自顾不暇，没有人注意到无助迷茫的他。 手术没结束，父亲也还没从S市赶来。 他孤独地坐在手术室外，泪流满面，他对接下去发生的一切迷茫又害怕。 就在这个时候，有个女孩坐到了他的身边。 因为难过他忘了女孩说了什么，只记得她塞给了自己一个超人徽章，还记得她身上的那件一高校服。 在哥哥离世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逃避上学，因为去学校周围人总向他投来同情的目光，他逃避回家，因为父亲的情绪变得阴晴不定，工作也更加繁忙。 可是有一个地方，却让他能稍稍静下心来。 那就是一高对面的奶茶店，他总是逃课到一高对面的奶茶店一坐就是一下午，他妄想或许能再碰到当初那个女孩。 但当他坐到奶茶店里，看着穿着相同校服的学生鱼贯而出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连对方什么模样都没记住。 久而久之，这枚超人徽章像是哥哥最后的印记一般被他随身携带。 贺成渊看着顾筝筝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原来这次穿越不是意外，而是命中注定。 就在他沉浸在顾筝筝的笑颜中时，匆匆赶到的父亲与他擦肩而过。 因为心中挂念着贺成均，贺爸爸当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儿子此刻就站在自己身后。 他自从调动到S市工作后，更加努力和劳累，为的就是提早完成工作，能在周末回到X市陪儿子。 谁知本来约好亲自送贺成均去机场，却临时来了工作，他连夜赶往S市。 今天的工作还没处理完，就接到了医院的通知，他又匆匆从S市赶回来。 二十四小时内，他匆匆往返于两个城市之间，再加上儿子的意外，一夜间他似乎苍老了许多。 父亲两鬓的白发贺成渊也是第一次发现，在他的印象里，父亲还是以前那个不近人情的冷面模样。 他的工作繁忙，对秘书呼来喝去，毫不关心自己和哥哥，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简单到只剩下金钱往来。 现在想想，哥哥离世，父亲又何尝不是和他一样难过。 他难过可以发脾气，可以任性胡闹，可父亲只能将难过寄托于更加繁忙的工作。 贺成均去世以后，他和父亲甚至半年才见上一面。 家对于父亲而言成了休息站，只有在长假，他才回家。 回家后，两人也只是在自己的房间里做着自己的事情。 贺成渊站在父亲身后看着他一夜苍老的模样握紧了拳头。 以前，他将哥哥的死怪罪到父亲头上，如果不是他的爽约，那哥哥就不会出车祸。 可这一次，他阻止了车祸，但还是没能改变哥哥的结局。 他想起了哥哥说的那句‘该来的怎么躲都躲不掉的’。 这边贺成渊后悔得长吁短叹之时，小成渊看到爸爸后，一下子就扑到了他的怀里，然后大哭道：“哥哥会没事的对不对？” 贺爸爸叹了口气，搂紧了儿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在他耳边说：“不管发生什么，我还在你身边。” 贺成渊又叹了一声，想着这些年因为自己迁怒于父亲，而白白损耗的时光，他后悔不已…… ☆、70 贺成均还是离开了，不过当手术室的红灯熄灭的那一刻，贺成渊没有和六年前一样崩溃的大哭，而是站在手术室外握紧了哥哥送给自己的胸针，至少这一次他有好好和哥哥告别。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穿回去，所以眼下对于他们而言，最重要的依然是学习和考试。 顾筝筝拿着自己的成绩单哀嚎道：“啊啊啊，好烦阿，我都多久没做题了，现在让我来写这些题真是要了我的命。” 按照她高中的成绩，这次期中考过后，她就可以稳稳地进入实验班了。 然而现在的顾筝筝却只能坐在家里发愁，她目前的成绩要入实验班可真是摇摇晃晃。 顾筝筝趴在桌上，撇嘴道：“喂，贺成渊你说，我们现在做的事对未来会不会有改变？” 贺成渊一时间没有听懂她的话，开口问道：“什么意思？” 顾筝筝解释道：“就是说如果我没有按照以前的计划进入实验班，那最后高考是不是就考不上X大了？”说完这句话，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机灵，她拍桌而起，接着说道，“阿！那可不行，不上X大我现在这份工作不就没了？” 贺成渊的眼睛仍然看着手中的作业题，头也不抬地回她：“那有什么的，反正你不是说主管和同事都不喜欢吗？那就正好换一个工作咯……” 顾筝筝白了他一眼，说：“你懂什么。” 紧接着，她坐回位置上，叹道：“反正哪份工作还不都是这样，至少现在工作的工资我很喜欢，而且原本公司明年还要派我去国外参加培训呢……” “哦？你？出国？” “干嘛？不可以嘛！” 贺成渊笑了笑，说：“不是不是。” 然后他从书包里又拿出几本笔记，道：“没事，我陪你一起复习阿。” 贺成渊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格外的温柔，让顾筝筝羞得红了脸颊，她低下头继续刷题，而且越写头越低，好像要把头埋到作业本里一般。 贺成渊忍不住用手扶住了她的额头，说：“你干嘛？还嫌近视度数不够深？” 顾筝筝打掉了他的手，反驳：“切，要你管。” 贺成渊无奈地把手一摊，重新拿笔看起自己的作业本来。 而顾筝筝也继续低头刷题，不过因为贺成渊刚才的举动，尽管她努力地盯着题目，但耳边却回响着自己如擂鼓一般的心跳声。 啧，这个贺成渊真是一刻也不消停，讨厌。 顾筝筝在心里埋怨。 两人安安静静地写了一会题，贺成渊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拉起顾筝筝的手就往门外走。 “哎！你要带我去哪？”顾筝筝问。 “跟我来就是了。”贺成渊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拉着她出了门，一直走上了天台。 顾筝筝家位于X市最热闹的老城区，他们站在天台上，一眼望去X市的霓虹灯牌罩在朦胧的月光下，更显繁华。 而城市道路上堵了许久的车辆闪着前大灯，车流组成了新的星河。 顾筝筝看着城市夜景，不由地感叹：“阿！好美！以前我怎么没注意过……” 她扫了一圈，发现时隔六年，X市很多地标建筑都变了。 顾筝筝指着面前的一处国贸大厦说：“喏！贺成渊你看，现在它是全城最高的建筑，可是一年后在他旁边就要建起更高的双子塔。” 然后她又指着近前的一处店面说：“哇！吴记甜糕还在阿！明天我可要去吃，要不然几年后可就没了……” 说到这里，顾筝筝忍不住掰着手指头数起来：“还要去吃街口的卤鸭，巷尾的烧麦，然后……” 贺成渊被她认真回忆的模样逗得大笑，他一边笑，一边将出门时顺手拿上的外套披到了顾筝筝的身上。 他淡淡地说：“好，你想吃什么，我们明天就去。” “嗯。”顾筝筝拢好自己身上的外套，低头应和。 贺成渊站在她身边，看着X市的夜景也不由地感叹这六年城市的变化。 “哎，贺成渊，你大晚上的带我上天台干嘛？就这么吹冷风啊？” “才不是，你怎么这么着急？”贺成渊的手按在她的肩膀上，顾筝筝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接着贺成渊又说：“你没看新闻呀？今天晚上有流星雨，在X市可以观察到……”说着，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道，“别急，还有十分钟。” 听到有流星雨，顾筝筝立刻双手合十做出一个许愿的姿势。 这流星雨可是一划就过，她可得提前做好准备。 看到她这副虔诚的模样，贺成渊忍不住打趣：“你还相信这个？” 顾筝筝撇嘴：“干嘛？难道你不相信，你不信的话干嘛还带我来看？” 贺成渊笑得更开心了：“我只是带你来看看这美景，谁让你许愿了。” “切，我不管。流星最美的一刻就是让我愿望成真的一刻……” 她越是认真，贺成渊就越爱泼冷水。 “可是要实现愿望还得靠自己。” “我知道阿，努力加运气，这运气就得祈求老天了，要不怎么说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呢。” 这顾筝筝平时看起来呆呆的，可和自己拌起嘴来，歪理是一套又一套的。 顾筝筝一连演练了好几次，才将自己的愿望用最短的时间在心里默念一遍，这么好的机会，她可得许愿全了。 然而她准备得认真，可过了二十分钟，他们也没看到什么流星雨。 顾筝筝失望地昂着头，看着疏星点点的天空，说：“贺成渊，你有没有看错新闻啊！这怎么没有啊！” 贺成渊掏出手机，给她看了一遍天气预报的通知短信。 上面写着‘9日晚8点，本市可观测到狮子座流星雨，市民可前往开阔处观测。’ 说着贺成渊从一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仙女棒，说：“喏，你看这是什么！” “仙女棒？干嘛用的？” 贺成渊没有解释，而是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点燃仙女棒，然后他高举着仙女棒在空中划了一个大圆，直接丢进了放在角落里的一个水盆。 仙女棒脱手的一刻在顾筝筝的面前划了一个漂亮的抛物线，点燃的仙女棒划过夜空，虽然没有流星的长尾，可那一瞬间还真有点像流星。 贺成渊笑着说：“喏，许愿吧！” 顾筝筝看了他一眼，说：“幼稚鬼。这怎么可能有用？” 贺成渊双手环胸，看着她揶揄道：“谁相信流星能实现愿望的才是幼稚鬼。” “哎！你……”顾筝筝指着他嘻皮笑脸的模样说不出话来。 她收回手，低头看到了贺成渊身后的一包仙女棒，她突然低下语气问：“你早就准备好了？” 贺成渊点点头：“对阿，我就知道某个幼稚鬼肯定会相信这种不靠谱的传说，所以特意准备了，以防万一嘛，谁知道这个流星能不能按时来。” 听了他的话，顾筝筝更安静了。 眼前人突然安静下来，贺成渊还有些不适应。 他轻咳一声，别别扭扭地拿出仙女棒，问：“喂，幼稚鬼，还许不许愿了？” 顾筝筝仰起头，回答他：“许！” 说着，顾筝筝从他的手里拿出几根仙女棒。 她一边点燃仙女棒，一边在心里默许下自己的愿望，然后学着贺成渊的样子朝一旁的水盆丢去。 承载着她愿望的仙女棒如流星一般在天空闪过一丝光亮，然后消失不见。 “哎，顾筝筝，你刚刚许了什么愿望？”贺成渊好奇道。 顾筝筝白了他一眼，本想用许愿说出来就不灵了之类的话来搪塞他，不过转念一想，这贺成渊不是什么好打发的主，索性开口道：“没什么，就是许愿期中考能进实验班阿。” 贺成渊颇为失望地说：“真无聊。” 顾筝筝又白了他一眼：“啧，否则还能有什么！没进实验班，两年后，我就考不上X大，考不上X大，我就进不了公司，进不了公司，我就……” 贺成渊急忙打断她的话，说：“得得得。你这是二十二岁的顾筝筝的愿望，既然穿回来，你就不能想这么多。如果回到高中，你会许什么愿望？” 贺成渊这突如其来的问题一下子问懵了顾筝筝，她沉思了一会，慢慢地说：“高中时期吗？那应该会许谈一次恋爱吧……” 说起谈恋爱，贺成渊不由得想到了一个人。 他犹豫着开口：“和林笙？” 顾筝筝倒也大方，点头应和道：“对阿，如果回到高中，大概会许这个愿望吧……” 听到顾筝筝坦荡的回答，贺成渊的心凉了半截。 可他面上还是装作不经意地开玩笑道：“啧，早恋阿！不行，我要去告诉宋主任，举报你们……” “我不过是说说嘛……”顾筝筝撇撇嘴。 她走到天台的栏杆边站好，她双手交叠着放在栏杆上，然后将头靠上去，她望着夜空，喃喃道：“哎，贺成渊你有没有谈过恋爱啊？” “啊？你问这个干嘛？”贺成渊一惊。 顾筝筝摇摇头，继续看着夜空，说：“你说初恋是什么感觉呢？” 她一边问，一边在心里想。 学生时代顾筝筝看了一堆的言情小说和青春电影，里面的男女主有的轰轰烈烈，有的青涩懵懂。于是，她也期待着属于自己的恋爱，可是她等阿等阿，一直到大学毕业，脱下了学士服，她也没等来自己的初恋。 这次穿越回来，看到曾经暗恋的男生，却早已过了那个期待的年纪。 面对林笙，顾筝筝心里曾经的那份憧憬和波澜被一扫而空。 就在她看着夜空胡思乱想的时候，贺成渊却缓缓开口：“大概是柠檬味的吧？”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正看着顾筝筝的侧脸，可对方的注意力全都在了等流星上，丝毫没有注意到。 不过这样也好，省去了尴尬。 贺成渊的语气轻缓，他的心中满是酸楚。 顾筝筝笑了笑，说是回答贺成渊的话，可她的眼睛却始终盯着夜空。 “柠檬味？挺好的。” “啊？” “柠檬补C啊！” “什么鬼？” 就在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的时候，一颗流星擦亮夜空。 它出现得极快，顾筝筝还来不及反应它就消失不见了。 紧接着，后面又跟了几颗流星。 刚才还是无精打采的顾筝筝一下子变得精神起来，她站直身体，双手合十，迅速地许下自己的愿望。 不过因为贺成渊方才的那句话，让她变得有些慌乱。 她的脑袋里此刻全都是他的话，如果回到六年前，十六岁的自己会许什么愿？ 想着想着，她在心里默默许下愿望。 她默许道‘我希望谈一场恋爱和……’ 愿望没许完，顾筝筝的侧脸倏然一凉。 她睁开眼睛，微微侧脸。 一时间，她瞪大了眼睛，心里从慌乱变成了惶恐。 她看见贺成渊那张俊美的脸在自己眼前放大，甚至他的鼻尖抵着自己的，还能感受他的呼吸，他微凉的薄唇覆在自己的侧脸上。 一切发生得太快，顾筝筝的大脑一片空白，来不及反应。 贺成渊在她的侧脸留下一个浅吻后，站直身体，认真地说道：“林笙没我帅，学习体育都不如我，你喜欢他，不如喜欢我！” “啊？”这下顾筝筝彻底傻眼了…… ☆、71 贺成渊的浅吻扰得顾筝筝心烦，她急匆匆地跑下了天台，一头扎进了房间里。 贺成渊则不紧不慢地跟在她的身后，她的慌乱正合他意。 漫长的一夜，两人都是辗转难眠。 顾筝筝心跳快得就要飞出胸膛，她的侧脸灼灼发烫，脑袋里一直回荡着贺成渊的告白。 她不知道该作何回应。 而贺成渊拿着那枚超人徽章和哥哥给自己的z大胸针若有所思。 他的嘴角挂着浅浅地笑意，脑海里满是顾筝筝泛红的脸颊，他将徽章放在胸膛上，闭上眼睛，慢慢地他的呼吸变得安稳。 顾筝筝翻了一个晚上，知道天边泛起鱼肚白她才有了朦胧睡意。 不知过了多久，顾筝筝的耳边响起了闹铃的声音。 她伸手去按闹铃，可从被子里伸长手臂摸到冰冷的手机时，她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 顾筝筝又一次地瞪大了眼睛，她抖着手从枕头下抽出还在响个不停的手机。 一夜间，她的手机从原始的彩屏小灵通变成了最新款的智能机，而眼前的旧家也变成了她住的单身公寓。 上床下桌的摆放变成了简约的单人床和一体书桌，偌大的书架上堆满了各种专业书。 顾筝筝一骨碌从床上爬起，然后走到床边，她拉开窗帘，窗外的街道已经完全变了回去。 她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就这么穿回来了？ 这…… 她在房间里转圈，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房间。 六年过去了，她的喜好和房间布置都变了模样，唯一不变的是墙上还是贴着各种明星、动漫海报。 顾筝筝在房间里坐了一会，还没从突然穿越回正常时空的事缓过神来，她一拍脑门想到一件更重要的事。 她是穿回来了，那贺成渊呢？ 想着，她跌跌撞撞地跑到门口。 一开门，她抬头看到对门的贺成渊也和她一样在同一时间打开了门。 顾筝筝瞪大眼睛，她看见门口站着的贺成渊和穿越前一样还是留着一头金发，斜长的刘海盖住了半只眼睛，他耳朵上的那个银色耳钉正闪闪发亮。 什么情况？眼前的人没有一点变化，难道这次穿回来的只有自己？ 想到前一天天台上的那个浅吻，她尴尬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没等贺成渊说话，她就啪地一声将门关上。 而一向动作敏捷的贺成渊这一次却败下阵来，他也被眼前的场景惊掉了下巴。 明明前一天自己还睡在顾筝筝家的沙发上，怎么一觉醒来就回到了原来租住的单身公寓？ 很显然，他没有变化的模样让顾筝筝误会了。 他向前跨了一大步，但无奈还是晚了一步。 贺成渊边敲着顾筝筝的门，边说道：“喂，你这女人也太绝情了吧，枉费我借你笔记，教你做题……” 他的话还没说完，顾筝筝立刻将门打开，说道：“哼，谁要你教了，明明是我教你的好不好。”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贺成渊笑了笑。 顾筝筝确认他也和自己一样穿回来以后，摸着下巴疑惑道：“怎么突然穿回来了？” “怎么？你还想做什么？”贺成渊笑嘻嘻地凑上前去，他一手伸长将顾筝筝抵在门上，那张俊美的脸庞再一次在顾筝筝面前放大。 她咽了口唾沫，一把推开他说：“走开，走开，谁想和你发生什么了，小毛孩。” 听到她将自己当成小孩，贺成渊眉头一紧，不仅没有让开，反而离她更近了。 他一字一顿地说：“我、已、经、成、年、了。” “那你也是高中生。”顾筝筝撇过脸，不敢看他。 看到她这样的态度，贺成渊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穿着的一高校服，他长叹了一口气，柔下语气，像是带着三分委屈地问：“明年我就毕业了……” “哎……”顾筝筝赶忙打断他的话，“你不上学，我可要准备上班去了，穿了大半年，还不知道现在公司有没有什么变化。” 说完，顾筝筝又一次的逃走了…… 回到自己家的顾筝筝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电子日历，这天是三月十七，时间停在了他们穿越的那一天。 她和贺成渊像是经历了一次平行时空，在哪里，他们回到了六年前，而正常的时光里却不过是经过了一晚上。 为什么顾筝筝会记得这样清楚。 因为前一天正是贺成渊的十八岁生日。 那天，成年的少年和自己灌下了一瓶又一瓶的啤酒，说了一夜的话。 一连串的事情搅得她心烦，在她的记忆里已经过去了一年，可现在这一年却像是偷来的一般，就这么凭空被抹去了。 她掏出手机给主管打了电话，请了一天的假。 这一天，顾筝筝什么也没做，就躺在家里思考这一年发生的所有事。 而另一边穿回来的贺成渊一样水土不服，不过他请假可比顾筝筝要简单粗暴多了，他没有打电话给任何人，也不需要知会任何人，反正班上没了他，说不定老师更高兴。 他坐在书桌前，盯着超人徽章和Z大的胸针。 盯着盯着，贺成渊愣了神。 过了好久，他才反应过来。 贺成渊从抽屉里抽出一张白纸，他又从落满灰尘的笔筒里抽出一支原子笔，可刚划了一笔就发现笔早就干了。 他又一连换了好几支笔才写出字来。 贺成渊挥笔，在白纸上写下一行大字——上Z大。 下定了决心后，他重新去理发店将头发染回了黑色，也按照学校的规定剪了寸头。 第二天早上贺成渊带着自己的新发型去学校。 他穿上没有涂画私改的一高校服走进学校。 这日是一向视他为眼中钉的宋主任在门口值班，贺成渊经过岗亭时，笑嘻嘻地和宋主任打了招呼。 宋主任露出了自己的职业微笑，然后颔首，似乎并没有认出眼前人。 一直到贺成渊慢慢走近自己，他的校园卡刷在刷卡机上，岗亭的大屏幕投出他的校卡时，宋主任这下是彻底傻眼了。 他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人，结结巴巴地问道：“贺成渊？高二B班的贺成渊？” 贺成渊点点头，又说了一次：“宋主任，早。” “呵……呵呵……早。”宋主任机械地回话。 他一直目送贺成渊消失在校道尽头，他拉过一旁的老师问：“是那个贺成渊？” “对，是他。” “啧？怎么突然剪头发了？” “哎，这不正好嘛，之前您不是一直为他总做出格的事担心，现在好了。” 宋主任先是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 不对，这贺成渊突然阴转晴的，肯定有问题。 校霸贺成渊剪了寸头的消息一经传开，所有同学老师都惊了。 不过一上午，整个办公室都传开了。 偏不信邪的宋主任拉着实验A班的班主任李然问：“你们班那个贺成渊没出什么乱子吧？” 李然摇摇头，说：“没有啊。他现在上课听讲，也不迟到早退了。” 说着李然从自己办公桌上捞起一张小测卷，说：“喏，宋主任你看，他的成绩都直线上升了。” “啧！”宋主任一把抓过试卷，戴好眼镜将试卷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他只是连声叹：“这不可能吧？” 李然笑着收回卷子，说：“有什么不可能的，我可听说这小子初中还是竞赛班的，因为他哥哥的事休学过一年。也许是想开了吧，这样也挺好的。宋主任，这下你不用再为他烦恼了……” 面对李然的话，宋主任只是尴尬地一笑。 这贺成渊就这么奇怪地好了？再不惹麻烦了？ 宋主任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沉思。 因为贺成渊，他可谓是操碎了心，现在贺成渊和其他学生一样，认真学习了，也不再和老师作对了，他还真有点适应不过来。 穿越回来恰逢三月新学期，再加上之前穿越他将高一的功课全都补上了，所以这一次贺成渊重回校园，也正好全都衔接上了。 几次随堂小测，贺成渊的成绩都急转直上。 他再一次成了办公室的热门话题，成了学校的风云人物。 一高的学生都在私下传，这校霸贺成渊竟然还是个学霸？ 在学校的生活都恢复如常了，可他和顾筝筝的关系却一直很怪异。 穿越回来之后，顾筝筝总是有意疏远贺成渊，不为别的，但是他身上那一身校服就看得她发慌。 有好几次贺成渊想和她搭话，都被她用其他话题岔开了。 几次之后，贺成渊也学着她的样子，看到她就低头绕开。 顾筝筝都不着急，那他更不着急…… ☆、72 穿越回来之后，顾筝筝还是和之前一样朝九晚五，不断加班，这样的生活好像和之前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同。 一天，顾筝筝的手机来了一条短信。 是公寓的水电费扣费通知。 她手里的工作已经让她忙到爆炸，她随即暗灭了手机丢到一旁。 加班过后，她坐着最后一班公车回家。 她坐在车上翻看手机的短信和明日的行程安排。 今天是水电的结算日期，这让她不免想起，每次贴在楼下的水费催缴单。 她轻叹一声，想着面对贺成渊该怎么说。 她身心俱疲地走到公寓楼下，可公寓楼下的公告栏竟然没有水电费清缴单，贺成渊也不想从前那样找她的麻烦。 她想起前几天在阳台晒衣服的时候，看见背着书包的贺成渊从小区里走进来，他那头惹眼的金发已经染黑并且简短，校服也没有了大片涂鸦。 这是真的转性了？ 顾筝筝一手拿着文案，一手端着咖啡坐在摇椅上思考。 原本只是她躲着贺成渊，谁知一段时间后，贺成渊看到自己也不再堵着自己问问题了，两人穿越的事好像就这么被他抛到了脑后。 这正是顾筝筝所期待的，她该高兴才对。 但她躺在摇椅里，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就在她闷闷不乐的时候，手机突然响铃。 顾筝筝接起来，陆小惜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筝筝，是我啦。你最近有空吗？” “嗯，有啊，怎么了？” “是这样的，这几天几个出国的同学陆续回国了，大家想回一高去看看李然，你去不去？” “嗯，去呗。” 顾筝筝满口答应下来，说起班主任李然，这次穿越，让她对李然更加喜欢了。 正好她和班上的同学也很久不见了，所以顾筝筝和陆小惜又聊了一会才挂断电话。 因为这个电话，顾筝筝在家里好一顿折腾，终于从箱子底拿出一本同学录来。 上面有不少人许下的愿望，有的人实现了，有的人没有。 立志治病救人的班长林凡被调剂到了兽医专业，拿到国外推荐名额的林笙最后却放弃出国选择了Z大，陆小惜一路飞升如愿和江啸一同考入X大，爱出风头的陶陶复读一年去参加了艺考…… 顾筝筝和陆小惜约在旧家见面，没有了87路公交，两人挽着手走了三站路去一高。 到了一高，李然刚好下课，他将今天来看自己的学生都招呼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的老师见了，都打趣道：“李老师好福气，这么多学生回来看你呀？” 李然看了他们一眼，笑道：“对呀，这可是我第一届带的兵，不错吧。” 说着，李然拉过其中一个男生，拍着他的肩膀向其他老师炫耀道：“喏，我的物理课代表，高考的时候理综全省第一，厉害吧。” 然后他又指了指林笙，说：“当年我们班的学习委员，Z大最高分。” 李然正在兴头上，一连介绍了好几个同学。 多嘴的陆小惜调侃道：“李老师，你这也太偏心了，这专门介绍考得好的呀。” 李然笑了一声，说：“对对对，还有你。” 说着，他走到陆小惜身边，说：“这可是我们班的潜力股，从入学到毕业一路飞升，听说你研究生也考进了Z大？” 林笙抢先一步，替陆小惜回答：“对，她现在和我一个实验组。啧，还是和当年一样，上课的时候喜欢当多嘴驴。” “啧，数你林笙话最少，我不懂不得问啊！”陆小惜争辩道。 李然又看了一眼站在陆小惜身边的顾筝筝，夸耀道：“这个是我们班的才女，文理俱佳，现在在有名的生物科技公司工作。” 听了李然的介绍，刚下课回到办公室的宋主任也罕见地夸起他们班学生来。 他拍着李然的肩膀，说：“李老师厉害啊，第一届学生就带得这么好。” 几个教过他们的老师现在也在办公室，再加上同学之间也都几年未见，所以大家聊得格外火热。 甚至有个女老师开起了陆小惜和江啸的玩笑。 “小惜，你现在和江啸在一起阿？我当初就觉得你总跟在他屁股后面有点奇怪，果然……” “陈老师，才不是呢。是他总跟在我屁股后面好不好……” 班长林凡跟着打趣道：“回头要是真成了，别忘了给大家发帖子。” 平日里没脸没皮的陆小惜被林凡的一句话说得红了脸颊，她轻咳一声，躲到了江啸的身后。 一向少言的江啸出来打圆场：“到时候一定请大家。” 在他背后的陆小惜打了他的肩膀一下，娇嗔道：“谁答应了。” 这个小动作惹得众人一顿发笑。 因为林笙大学在外地上的，而他寒暑假又参加了不少活动，所以没怎么回X市。 顾筝筝上了大学后，也有意疏远他，所以四年两个人从没有联系过。 这一次见面，林笙趁着大家和李然聊天的空档，将顾筝筝拉到了走廊。 他挠挠头，说：“好久不见了。” “嗯。”顾筝筝应了一声，因为穿越回去又重新经历了一次高中，让她对林笙的感情彻底放下了。 现在的她再看到林笙，已是十分淡然了。 林笙拿出手机，问：“你的联系方式有变吗？” 顾筝筝摇头。 他又说：“其实有几次寒暑假回来，我想约你出来，但是给你发消息，你都没有回。” 顾筝筝笑了笑，说：“是嘛，之前高中的时候光顾着学习，有很多兴趣爱好都搁置了，所以上大学之后，每年寒暑假都会去学点新技能。” 林笙点点头，说：“你还是和高中一样，做什么都这么认真。” 顾筝筝顺着他的话，回道：“你也是和高中一样，没怎么变化。我听陆小惜说，你发了好几篇论文，而且每年都拿奖学金，跟你比起来，我可差远了。” 两个人靠在走廊从现在说到大学，又从大学说回高中。 因为曾经的熟络，所以在聊开以后，起初的那份尴尬还是变成了熟悉。 虽然林笙和顾筝筝原来想象中的相去甚远，但不管怎么说，他也是自己青春里一份美好的回忆。而现在他们也没有了学业的烦恼和压力，所以聊起天来轻松愉快多了。 正当两人聊得开心时，林笙突然顿住了。 他眯着眼睛，目光落在了顾筝筝的身后。 顾筝筝有些疑惑地转过头，她睁大了眼睛。 现在，他眼前站着的不是别人，而是贺成渊。 贺成渊远远地就看见了两个人，原本他想转头走开，可是他看见顾筝筝和林笙聊得火热，又想起她见到自己时，就像看见猫的耗子，低头就躲。 这之间的差别，让贺成渊心里难免有些恼火。 他直愣愣地朝两人走去，待一直走近了，他才后悔。 可到了后悔时，他已经来不及躲藏了。 顾筝筝看着眼前人，张张嘴想解释什么。 但一想到林笙还在身后，再加上穿越的事，现在她和贺成渊之间原本就有些尴尬，所以她最后还是闭上了嘴巴。 看到顾筝筝又一次低下头。 贺成渊的眼里黯淡了不少。 他不知道顾筝筝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想问个清楚，但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人过中年，开始发福的宋主任背手走出办公室，他看到贺成渊，很自然地招招手，说：“阿，是贺成渊啊，你来得正好，我有点事要找你，你来一下……” “好。” 此刻宋主任的招呼对于贺成渊而言有如救命稻草，他匆匆走过顾筝筝身边，一路小跑着扎进了办公室。 而自从贺成渊出现之后，顾筝筝就像丢了神一样，林笙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了。 见了李然后，同学们还约了老师去吃饭唱K，李然也都没拒绝。 酒过三巡，大家聊着各自的生活。 也是到了这时候，顾筝筝才发现，同学们几乎都选择了继续深造，只有她本科毕业，就通过校招进了公司。 所以话题大都围绕着各自的科研项目和奖学金，顾筝筝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她借着身体不舒服的由头，没有跟着大家去唱K，而是打车回了家。 回到了公寓，她在门口好一通翻找都没找见自己的钥匙。 就在她找钥匙的时候，手机电话又响了起来，她接通电话，是同事打来的。 同事在电话那头催促道：“筝筝，你快开电脑，我给你传了一个策划案，主管说九点前就要传给甲方，你再核对一下。” “嗯。知道了。” 顾筝筝挂了电话，进不去家门，她只能用手机打开邮箱接收文件。 可不知是什么原因，她的手机一点开文件就卡住了，白白的一片。 她重启了几次也没有用，还是点开一次，卡一次。 顾筝筝低声骂了一句，又在包里翻找起来。 奇怪，她早上明明就是锁好门才出门的，怎么一回来钥匙就不见了？ 一边翻找，同事催她查看文件的短信又发来了。 顾筝筝原本在同学会上受了冷落，就满腹委屈，现在一着急，眼泪一下就下来了。 她想起自己这些天，没日没夜地加班加点，赶出的几个策划案都被多事的甲方毙了。 现在还要改，还要发，可能还要被骂。 她心里更加委屈了。 早知道工作这么艰难，她也应该再深造几年，至少还能享受几年的校园生活。 她正着急上火的时候，身后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 贺成渊双手环胸地站在她身后，他已经看了一会了，直到顾筝筝崩溃得大哭时，他才慢慢走上前去用手拦住她的肩膀，柔声安慰道：“别哭了。” 说着，他把自己的手在她面前摊开。 他的掌心上放着的是顾筝筝家的钥匙。 顾筝筝抹掉眼泪，拿起钥匙，惊讶地问：“怎么在你这？” 贺成渊无奈地耸肩：“早上有个小傻瓜出门的时候，钥匙就插在门上。” “啧，你才傻。”顾筝筝擦干净眼泪，开门进家。 贺成渊笑了笑，说：“对，我傻。傻瓜喜欢傻瓜，正好一对。” 顾筝筝红了脸颊，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 她结结巴巴地说：“你说什么呢。” 贺成渊这一次没有任由她转走话题，而是拉着她的手，认真地说：“我一直在等你的回答。” “我……”顾筝筝刚要开口，他又用食指抵上她的嘴唇说，“嘘，现在不急，等我两年好不好？两年后，你再回答我。” “好！”顾筝筝坚定地回答他。 ☆、73 两年后，Z大。 顺利拿到录取通知书的贺成渊，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拉着顾筝筝走进Z大。 高考发榜的那天，他还没到学校，就收到了一堆学校的邀请函。 其中就有他所心仪的Z大，所以他放弃了出国机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了Z大。 此刻哥哥留给他的胸针正在胸前闪闪发亮，他看着偌大的校园，在心里默默说，哥哥，我考上Z大了。 而比他更加兴奋的则是顾筝筝，这Z大可是她曾经的理想院校阿！ 所以贺成渊打越洋电话告诉正在国外进修的她，自己考上了Z大，她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赶回来，陪他入学。 她可要好好看一看，自己曾经的理想院校。 顾筝筝站在校门口，深吸一口气，说：“真好，是青春的味道啊。” 然后她一蹦一跳地跑到公告板前，认真地读了起来。 上面写了新生的入学安排，还有各个社团的简介。 看到各式各样的社团，顾筝筝不禁感叹，这Z大就是好，竟然还有个高尔夫球场？ “真好。Z大真好，唉，当年怎么就没考上呢。” 贺成渊走过来，打趣道：“你是后悔没上Z大，还是后悔没和林笙同校？” 顾筝筝又白了他一眼，都什么时候，贺成渊还念念不忘林笙。 她故意顺着他的话，说：“就是后悔没和他同校，说不定现在就在一起了。” “哼。”贺成渊送了她一记板栗，说，“想都别想。” 说着，贺成渊将行李箱拉到顾筝筝身边，说：“你先在这里等我，我去问问要去哪里填报道单。” “好。”顾筝筝应了一声。 贺成渊将行李箱留在顾筝筝身边，自己拿着录取书往前走。 正在顾筝筝等贺成渊回来的时候，几个大三的学生看到顾筝筝一个人站在公告栏前，他们马上围了上来。 “学妹，哪个学院的呀？” “我帮你拿行李吧？” “要不要加个微信，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啊！” 几个男生说着就要帮她去拿行李，顾筝筝慌忙摇头，说：“没、没关系，不麻烦了。” “哎呀，有什么的，进了学校，就是学妹了嘛。” “对阿，不用跟我们客气，来我帮你……” 几个男生丝毫不见外，伸手就要去帮忙。 顾筝筝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身旁突然窜出一个黑影，他将顾筝筝揽到自己身边，然后一手很自然地拉过行李，说：“这是我的行李，就不麻烦学长了……” 看到贺成渊的出现，再加上两人的动作，几个男生也都很知趣地走开了。 待他们走远以后，贺成渊才叹道：“唉，你真是一会都不让我省心阿。” “因为我长得漂亮阿，啊哈哈……”顾筝筝笑道。 贺成渊拍了拍她的脑袋，说：“那是，我的眼光多好。” 两个人说话间，突然有个熟悉的声音在顾筝筝的身后响起。 “筝筝！” 顾筝筝一转头，她傻眼了。 来人不是别人，而是八卦的陆小惜。 啧，真是一时兴奋，把陆小惜现在也在Z大这一茬都忘了。 顾筝筝松开贺成渊的手，笑嘻嘻地小跑到她身边，拉起她的手，说：“阿，你怎么在这里？你现在不应该在实验室嘛！” 陆小惜抬手扬了扬自己手里的报告，说：“大导让我来本部送报告，哼，我要是今天不来怎么会看到……嘻嘻……” 陆小惜一边说话，一边偷瞄贺成渊。 她知道顾筝筝不会说实话，所以甩开顾筝筝拉着自己的手，走到贺成渊面前。 陆小惜大方地自我介绍道：“陆小惜，我是顾筝筝的好朋友，你是……” 顾筝筝敢上前来，急忙说：“他是贺成渊，是……” 她的话没说完，贺成渊打断道：“我是顾筝筝的男朋友。” 听到‘男朋友’三个字，陆小惜八卦的天线再一次竖起来，她惊喜地将贺成渊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喃喃道：“不错不错。” 说着，她把顾筝筝拉到一边，问：“可以啊。你上哪找的？这么帅？还是个小鲜肉？好羡慕阿……” 顾筝筝没来得及回答，一直站在他们后面的江啸突然重咳了一声。 陆小惜赶紧收起自己羡慕的目光，然后拉着顾筝筝往学校里走。 而江啸也走上来帮贺成渊拿行李，他看了一眼贺成渊的录取通知单，说：“我先带你去填新生报道单吧。” 走在前面的陆小惜一边走，一边回头看贺成渊，她挠挠头，有些奇怪地说：“啧，怎么这个男生看着这么眼熟啊……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听了她的话，顾筝筝挽着她手臂的手收紧了一些，她轻咳了一声，说：“大众脸，你觉得眼熟也正常。” “啊？他才不是大众脸，他明明长得很帅啊！难道是像某个明星？也不对啊……” “小惜……”看到她还在犯花痴，江啸忍不住又咳嗽了一声。 陆小惜这才转过头去，不再东张西望。 走在她们身后的贺成渊在心里狂笑，真是一物降一物，以前陆小惜总是张扬跋扈的，现在江啸一咳嗽，她就安静了。 陆小惜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她掏出手机，对顾筝筝说：“林笙给你发请帖了吗？” “嗯，我收到了，他说是下周结婚嘛，不过我下周就要去美国继续读书了，估计是参加不了了。” “阿……我还以为，你这次来这里，是要参加他的婚礼呢。” “啧，为了他婚礼，我还特意回国一趟，我真是有钱烧的。” “嘻嘻，我给你看看他的结婚照吧……”她一边说，一边划开自己的班级群。 正在她说话的时候，听到林笙要结婚的消息，贺成渊莫名地长舒了一口气，虽然他早知道顾筝筝和林笙之间没什么。 但在看过顾筝筝曾经看向林笙的眼神里充满仰慕之情过后，林笙这个名字像是一根刺扎在自己的心里，什么时候想起，都觉得难受。 他走上前去，利用自己的身高优势，一眼就看见了陆小惜手机屏幕上的照片。 贺成渊忍不住地说出声：“不是和谢月啊……” “唉？你还认识谢月？”陆小惜惊讶地转过头。 贺成渊没来得及回答，陆小惜的胳膊肘捅了顾筝筝一下，说：“你什么事都和他说了呀？” “不是……我……”顾筝筝一时语塞了。 她不知道怎么和陆小惜解释，总不能说，贺成渊穿越回去过自己的高中时代吧。 就在她一脸难色时，贺成渊笑着替她解了围。 他说：“不止呢。我还知道，你从高中时候就开始喜欢江啸了……” “谁说的！是他穷追不舍好不好！”陆小惜脸一红。 “哈哈哈，陆小惜你也有今天！”顾筝筝大笑。 “哼！”陆小惜赌气一般地甩手往前走，几个人笑嘻嘻地跟在她身后，贺成渊则一路跟她赔礼道歉。 四个人的身影穿过长长的校道，消失在人群里……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啦！感谢各位小天使的一路支持，最后再求个作收，希望喜欢本文的小可爱可以继续支持我的其他文~ 接档文，三月开《国民CP今天锁了》实力影帝遇上炒作小花 接档文，已开《重生进了修罗场》天道好轮回，渣男绿茶必须死，而本宫这么美，自然天天都是修罗场 预收文《我眼中唯你》男神在手，学习无忧 双向暗恋 预收接档求收藏，求留言，各种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