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炮灰团宠后和反派HE了 作者：北上是你 简介：正文已完结，番外更新中！ [名偏爱反派/日更。放个双重生预收，《太子爷每天都在等我抱大腿》，文案在下面] 得知生命只剩一个月后，苏月挽穿书了，穿成她刚看完的小说中的同名炮灰团宠。 还绑定了一个逆天改命系统。 系统：“你的生命跟大反派江寒已经完全绑定，寿命共享，要想活命就要阻止江寒黑化。” 苏月挽：“啊？” 系统：“反正…都是短命鬼，谁也别嫌弃谁。” 苏月挽：不嫌弃，她挺喜欢江寒的！ 于是，在一触即发的战斗中，苏月挽跑向了江寒，挡在他身前… 江寒是魔王之子，生来就受万人唾骂，世人皆厌他，恶他。 一场仙魔大战，仙门使诈，欲将他一举诛杀，江寒当即要解除魔王禁制，要灭了这仙门。 岂料，对面忽然冲出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张开手挡在他身前，要护他。 这小姑娘在仙门最受宠爱，跟他，正好相反。 毁灭这堆人哪有毁灭她有趣啊， 江寒将她捉了回家…… 岂料，这小姑娘一点也不怕他。 他受伤，苏月挽边喊疼边给他擦药。 他把苏月挽丢到孤岛，苏月挽孤岛种花还派灵蝶给他投喂食物。 他要去执行危险任务，苏月挽会说：“预祝你成功，不要受伤。” 他被心魔所困，苏月挽不惧凶险降服心魔。 封魔山上，所有魔修都说：“尊主抓回来的小仙女爱尊主爱到发疯。” 某次，他外出归山，以为苏月挽会向之前那样站在山门前翘首以盼。 手下魔修却告诉他：“尊主，大事不好啦！您的小仙女被她的情郎救走啦！” 江寒这才知道：是他爱苏月挽爱到发疯。 双洁 ps:天大地大，女主最大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女配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月挽江寒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不怕你，还敢跟你谈恋爱 立意：拒绝偏见 第1章 . 穿书 她的声音（捉虫） 封魔山下，魔域煞血祭坛，上空黑云涌动，天地魔气相接。 “嚯”地一声闷响，黑暗得令人透不过气的天空裂开一道口子，以剑抵御魔气的众修士抬头仰望那一缕漏出微光。 “邪不胜正，今日便是魔道颠覆湮灭之时！”领头年轻修士干哑嗓音发出振奋人心的呐喊，疲惫不堪的修士们心中一丝希望，纷纷打起精神，跟着大喊： “杀魔头，灭魔教！” “杀魔头，灭魔教！” “杀魔头，灭魔教！” 他们口中的魔头发出一声蔑笑，如同恶魔要命的低语。 随后，冰封般的寒意侵入骨髓，呐喊声瞬间收住，众修士仍旧奋力以剑抵御魔气，却不由得纷纷侧头看向那位从诞生就让修仙界闻风丧胆的魔头。 魔头江寒年仅十九，是修仙史上最年轻的魔尊，如此年纪就作恶多端，恶行满满，手下人命数不胜数。 眼下这场大战已持续三天三夜，死伤不计其数。 起因是众仙门合力在江寒离渡第三次雷劫最虚弱之际强攻上山，又在他跟沈烨单独对打之际使诈，催动封魔阵法。 “江寒，你竟还不知悔改？”沈烨剑指江离细长脖颈，冷白剑光凛冽。 江寒受仙门秘法束缚，体内魔力正一点一点被封魔阵法吞噬，四肢分别被淬着烈焰的上古锁魔链困住。 他是雪魔，对他来说最致命的便是那妖界烈焰。 “悔改？” 江寒立于祭坛中央，桀骜眉眼以及薄唇吐出的字都带着冲天邪气。 烈焰在妖族境内，由火妖看守。 世界诞生之初，便是人，妖，魔共存，妖魔两道井水不犯河水，倒是修仙得道的凡人自视甚高，又视妖魔为邪物，不知是如何取到那妖界烈焰的。 这无视天道的狂妄态度刺激了沈烨，他奋力提剑往江寒脖颈处推近几分，“不知死活。” 江寒又笑，形状完美的风目微垂，浅金色长睫却是向上扬的，仿佛也在蔑视沈烨在他动弹不得时仍不能即刻近他的身。 剑指着他，却始终离他有段距离。 沈烨咬牙，不得不承认江寒强大得骇人听闻。 即使魔力被雷劫削弱，又被封魔阵困住吸噬魔力，还被淬着妖界烈焰的锁魔链锁住四肢，江离仍然要强上他几分。 但江寒在慢慢变弱，他可以陪江寒慢慢耗，总能在江寒彻底虚弱之际一剑击杀他。 上空裂开的口子忽然开始灌入冷风，明明是夏季，气温却骤降至冰点，雪粒从天空撒下，像带着血气的盐，凡沾染者皮肤皆开裂流血。 “啊！”有修士登时惨叫，疼得倒地，连手中剑也扔了。 有的修士还在坚持，修为高的都赶忙为自己加上防护，再继续执剑抵御滔天的魔气。 天空裂开的口子更大了，像是被捅了个窟窿。 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影响，沈烨也不得不暂时放下剑，为自己加道防护，重新将剑拾起时他看见江寒眼底邪气四溢。 “疯子！” 这场变故定然跟江寒有关。 即使手腕被锁住，他苍白到近乎透明的修长手指还是能动。 沈烨震惊地看着他指尖冰蓝色光芒闪烁，天空中骇人雪粒陡然变成一道道直射下来的冰棱，利箭般使不少修士瞬间丧命。 江寒正在以一种不要命的方式加速自己魔力消逝，封魔阵加上淬了妖界烈焰的锁魔链，他今日注定命丧于此，但那又如何。 锁魔链贴着他苍白腕处，妖火烈焰炙烤，极寒的肌肤开始加速燃烧，血色与焰火赤橙并不分明，江寒眉头微皱，依旧面不改色。 若不是亲眼看见有鲜血从他唇角溢出，当真会认为这世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牵制住他。 这般折磨竟也能做到一声不吭，当真是个疯子。 沈烨看着江寒邪气的蓝色冰瞳，持剑的手微抖，“找死。” 江寒感知到他内心恐惧，蓝色冰瞳放大，笑得邪气又疯魔，“那就一道下地狱吧。” 所有魔力一举倾泻而出，天地都为之变色。 数不清的冰棱如万箭齐发，被命中的修士无一能活。 脚下煞血祭坛也开始塌陷，浓重血气将这片魔域包裹，让人绝望。 被作者赋予斩妖除魔金手指的男主沈烨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在修真界岌岌可危之际，开化顿悟，手起剑落，除了这可怖的魔头。 天空的口子开始愈合，黑云缓缓散开，有温暖的阳光照射下来。 沈烨眯眼擦剑，拭去魔头的血。 “以后修真界便能更加太平了。”他用胜利的话语鼓励从这场大战中幸存的修士，没有注意到身后嗜血杀气朝他飞来。 “是追魂！”有修士大喊：“那魔头回来了！” 沈烨急速旋身，追魂没碰到他颈侧却也削去他大块肩头，他顿时疼得面目扭曲，好在它的主人已死，连带着武器力量也削弱，不然他当真会同那魔头一起下地狱。 追魂带着鲜血坠落地底，随他那位疯主人而去。 而沈烨因亲手除去魔头，成为修真界人人尊崇的大英雄。 （全文完。） 故事到这已经结束，苏月挽看完结局情绪低落，久久不能平复。 直到手机自动熄屏，眼泪滴到手机界面的声音将她惊醒。 “江寒是魔界之光，结局怎会如此凄惨？”她趴在病床上，为纸片人江高的遭遇愤愤不平。 得知身患绝症那一刻她都没哭，现在却为一个纸片人哭了，苏月挽想可能是因为他们有点同病相怜，都很短命。 她刚刚高考完不久，借用同学家电脑填志愿，结果忽然在同学家晕倒，醒来就躺在病床上，又得知身患绝症，还是晚期，活不了几个月的消息。 她是个孤儿，小时候在福利院长大，没有监护人，不过从小周围都不缺向她传达善意的人，她上学时的老师和同学也都很好。 班主任带着班上不少同学来看她，跟她关系最好的那位同学问她：“挽挽你还有什么愿望没有实现吗？” 她掰着手指头说了三个愿望：“熬夜看完整本小说，环游世界，谈一场甜甜的恋爱。” 同学说：“第一个简单。”然后就把自己多余的一个智能手机借给她，并向她强烈推荐了这本《剑指苍穹》，“这本看起来超级带感，反派塑造得很不错。”没告诉她反派结局很惨。 她接受安利，熬夜一口气把这本小说看完，狠狠代入，真情实感地替江寒难过了。 在这本小说里，江寒没有选择，即使他再强大，再鲜活，也被作者视为替男主登顶铺路的工具人，男主能力不够，作者就金手指来凑，总之要让男主打败江寒，还修真界一个太平。 她也没有选择，无法选择一对不会丢弃她的亲生父母，也无法选择健康长寿。 苏月挽走到窗边，看外面的天，就像小说里描述的那样，黑云压境，压迫感极强。 担心是熬夜造成的不良反应，她惜命地躺回病床上，闭上眼睛。 脑海里莫名浮现出她看小说时想象的江寒的样子，浅金色半束发，美人尖分外瞩目，还有一对蓝色冰瞳，矜贵又邪气。 偏异域的长相，深深根植在苏月挽脑海里。 她幽幽叹了口气，要是作者没有为了男主升级把江寒写死该多好啊。 [想改变剧情，逆天改命吗？] 耳边忽然响起一道没有感情的机械音，苏月挽吓得睁开眼睛。 “谁在说话？” 没有回应，就在苏月挽以为自己因为绝症已经开始幻听时，那道声音又在耳畔响起，凉飕飕的。 [逆天改命系统，绑定我有机会改变命运。] “可以多活几年吗？”苏月挽还是以为自己在和幻觉对话，试探着问一句。 [可以，要绑定吗？] “要。”苏月挽答，心想就当自己在做梦好了。 然而下一秒，眼前亮起一片白光，有股神秘力量将她身体卷起，一阵天旋地转，等她再睁眼时已经换了地方。 她还在床上，却已经不是病床。 身下的床又大又软，罩着淡绯色轻纱罗帐，空气里是淡淡甜香，房间十分宽敞，内部陈设古典，她只在仙侠古偶电视剧里看过这样的布景。 她这梦未免也做得太美妙了些，这房间她也很喜欢，一时间竟不舍得掐醒自己。 [不是做梦，你已和我绑定，现在身处《剑指苍穹》修□□中。] 苏月挽面露困惑，“你说什么？” [补充一下，你还和本文大反派江寒完成了绑定，想活命的话就要阻止他黑化。] 苏月挽：“啊？” [反正都是短命鬼，谁也别嫌弃谁。]逆天改命系统没有感情，不懂跟它绑定的漂亮人类能不能立刻适应。 苏月挽：不嫌弃，她挺喜欢江寒的，但是短命鬼… 好吧，她也确实是短命鬼，抿唇不想跟自己的幻觉争辩，苏月挽甚至觉得如果是真的有机会改命也挺好，还能试着顺带拯救一下江寒，她偏爱的纸片人大反派。 正想再问问这位看不见只能听见声音的系统还有没有什么其他提示时，一个穿着浅棕色衣裙，长发盘成高髻的年轻女子进来了，也是古典扮相，她身后长长发带飘飞，苏月挽看得愣神。 “月挽师妹，你家中来消息了。”年轻女子说着递给她一块玉制书签模样的物什，“快接着呀，这是苏宗主派人送来的通讯玉简。” 苏月挽新奇地接过，玉简刚到她手上就泛起绿光，并传出中年男女的声音，“挽挽，修为进展缓慢也无妨，爹娘再给你想其他办法，明日先让你大师兄接你回来罢。” 这玉简功能跟她之前拥有的一部按键手机很像，苏月挽对着陌生的声音，说不出太多话，只回一个“好”字。 那边还问她是不是还在生气，因为爹娘把她送到峨眉修行一修就是三年。 苏月挽忽然意识到她可能真的穿书了，这完全就是小说里跟她同名仙女炮灰的剧本。 玉简能够维持的通讯时间有限，不一会儿就消耗殆尽，直接从她手上消失，仿佛不曾存在过，也跟小说里描述的一样。 [不用怀疑，就是你想的那样。]机械声再度响起。 苏月挽心脏猛然跳动起来，她想到小说中一个bug，询问道：“我记得小说里血缘宗亲之间传讯不需要玉简，只有跟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才需要。 [因为你修为不够，世界运行法则都感应不到你们是一家人。] 苏月挽：“...” 居然还有这种说法。 不过原主在小说里的确只是一个团宠属性的漂亮花瓶，存在也只是为了让江寒下杀了，激化原男主及众仙门跟江寒之间的矛盾，她很快就释然了。 [不过你可以直接试试呼叫江寒。] “我跟他远程聊天不用玉简吗？”苏月挽惊讶。 [不用，某种程度上，你们已经是一条床上，哦不，是一条船上且共享一条小短命的人了。] “那...我试试...”苏月挽不由得激动起来，两只手捏成小拳头。 她朝高处的窗户望一眼，太阳已经升得很高。 这个时候，江寒应该没在睡觉，她现在找他说话应该不会吵到他吧。 她像个怕打扰偶像的小迷妹，不好意思开口。 [无语，你们人类真墨迹。]系统吐槽。 苏月挽抬手摸了摸因为紧张微微发烫的脸，小小声开口：“江寒，你在吗？” 封魔山，魔王专属禁地冰湖，泡在冰水里的江寒浅金色长睫微颤，睁开眼睛。 冰湖在他蓝色冰瞳中映出一片洁白。 第2章 . 突破 大师兄，带我一同去封魔山吧（捉…… 苏月挽喊完后屏住呼吸静静等了几秒，并没有等到回应。 难道是她喊得太小声了吗？ 抬手轻轻揉揉喉部，苏月挽微微提高音量又试着唤一声：“江寒...？” 浸在冰水里的江寒凤眸微眯，杀意渐起，然并未察觉到冰湖境内有其他人的内息。 “江寒，你好呀。” 这声音第三次响起，江离才注意到是陌生女子的声音，清甜软绵，没有半分威胁。 还欲再分辨时，这道声音断了。 忽地，湖面泛起一道浅色金光。 江寒垂眸，湖水之下，这金光似是从他腕间雪花形状封印渗出。 浅色金光只亮了几瞬，就消失不见。 这让他很自然地联想起方才那道陌生女音。 江寒将右手抬出水面，见腕间封印已完全加固好，立刻起身，这动作扰乱冰湖，溅起的水花发出清响，余下阵阵涟漪，挂在他精致锁骨和腰身上不舍掉落的水滴接触空气，瞬间消失。 修长手指轻抬，冰蓝色魔光将冰石上绣着暗纹的黑色衣袍引来，稳稳落在他手中，指腹轻触暗纹上能引雷的金线。 魔修一生要历经三次雷劫，才能达成无人撼动的修为，他的父亲，也就是上任魔尊，令三界生寒，也没能安然渡过第三次雷劫。 明日便是他要迎来的第一次雷劫，他不喜拖拉，喜速战速决，即便是渡劫，也要讲求效率，所有天雷直接一道劈来才好。 - 尝试三次都未得到江寒回应的苏月挽暂时选择放弃。 “系统，你是不是也出bug了？”苏月挽有些发愁地问。 她刚刚认真看完整本小说，其中情节都还记得很清楚，按照现在的情况，明天便是江寒要迎来的第一次雷劫，也是众仙门合力攻打上封魔山的时机，她有些着急。 [不用担心，即使是按小说里写的，江寒也并不会丧命。]系统能窥探她心中所想，直接解惑。 “可是...可是你不是要我阻止江寒黑化吗？要阻止江寒黑化的关键就是不能让仙门跟魔教矛盾激化。” [没错。] 那她要怎么阻止呢？这是一个问题。 [自己想，本系统只在必要时候给与提示。] “那我可以问你问题吗？” [当然。] 苏月挽现在就有疑问，当即问道：“按照小说设定，原主修仙资质很差，我努力的话，可以突破这种原文设定吗？” [这样跟你说吧，从你进入这个世界起，世界平衡已经被打破，你不是当初的苏月挽，你的行动会导致连锁反应，不然你也没有空间可以逆天改命，你说呢？] “那原来的苏月挽哪里去了？” [当然是忽然意识到自己是书中角色，且即将小命不保被我忽悠到另一个世界了，现在不出意外在病床上躺着。] “啊？”苏月挽震惊，“那她不是很亏，接下来只能替我躺在病房里。” [那也是平和死去，不像你要替她被扔进万蛇窟，被毒蛇活活咬死。] 苏月挽听见毒蛇二字打了个寒颤，她几乎整本小说都看得认真，除了这段是加速跳着看的，只因她跟原主同名，小说中描述原主的死法又极其惨烈：魔域蛇修领主佘音忌惮原主多看了江寒两眼，先是把她折磨得奄奄一息，然后将她扔进万蛇窟，其中滋味让人不寒而栗。 原书男主沈烨跟原主青梅竹马，爱慕原主，原主惨死在魔域万蛇窟是男主沈烨非取江寒性命，灭魔教的决定性因素。 苏月挽努力平复心情，将万蛇缠绕的恐怖画面逐出脑海，对系统道：“也是。”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如果你成功了，那个苏月挽也能在你原来的世界活下来。]系统尝试安抚漂亮人类。 这确实是个好消息，苏月挽想。 但明天就是江寒成为魔尊后开启的第一次仙魔大战，时间过于紧迫，她能做些什么呢？ 原主力量实在微弱，至今还没突破练气，自然也还未达到筑基，在峨眉山上待了三年，也只是习得一些峨眉剑法，她刚刚穿进来，自然跟原主一样。 [其实你跟普通修士的道路注定不同。]系统尝试提醒，它把这个跟原主一样漂亮但比原主更具乐观精神的漂亮人类骗来自然也适当给她开了金手指。 “意思是我不能按照一贯的修仙范例，需要另辟蹊径吗？”苏月挽忽然觉得有了希望，天生带笑的月牙眼因为欣喜笑得更弯，好似晚间挂在天边的漂亮弯月。 [可以这么说。] [你属木系，吸收天地间绿植之精华以及沐浴于光照之下都有利于帮你突破练气。] 苏月挽得到提示一刻也等不及，雀跃跳下床，穿上峨眉女修统一的浅棕色长靴，就往外跑。 她身份特殊，跟峨眉其他女修住处是分开的，独占一处屋舍。 这处屋舍独立于一座孤峰之上，其他峨眉女修皆住在相邻峰台，她因修为太低不会御剑飞行，每日修习剑法都要由同门师姐过来接她。 明日大师兄就要来接她回去，先前来送玉简的师姐告诉她师傅准许她今日不用练剑，让她好生休息。 一人独占一峰，是先前的苏月挽从未设想过的。 她独自站在屋舍外平地，仰头望天，似乎因为站得高，觉得离头顶上的太阳都近许多。 她盘腿坐下，学着书中描述的修行姿势打坐，闭眼前不忘道：“谢谢你呀，系统。” 系统没有应她，她也不在意，只按照系统的提示，把所有专注力都聚集在感受日光照拂以及吸收天地间灵气上，惊觉全身经脉似被打通，周身开始有灵气涌动。 被灵气包裹的感觉让苏月挽沉浸其中，她一直打坐修炼至夜晚，弯月取代圆日，冷冷清辉落在她肩头。 苏月挽隐隐觉察自身快要有突破时，翠色光华将她笼罩，峨眉整座山都被照亮。 这动静惊动隔壁峰的峨眉女修，女修们纷纷从屋舍中跑出来。 “大家快看，月挽师妹这是不是终于要有突破了？” “好强的灵气！仙女一样。” “我就说月挽师妹可以。” ... 就连峨眉掌门人也察觉到有灵气涌动变化，她披上浅棕色道服，拿上剑也出门去，不知是门中哪位弟子有操纵天地灵气，吸纳月之光华的能力。 竟是三年都未开窍的月挽！ 静蘅敛去眼中惊愕，御剑而去，落在月挽身前。 隔壁峰的女修皆看得眼馋，她们也好想去看看月挽师妹啊，但照峨眉规矩，晚食过后，不得串峰走动，于是便只能挤在自己所在峰台边缘探着脖子往那边看。 苏月挽引气入体，突破练气才发现自己被围观了，而且围观者众多。 她保持着打坐姿势，一脸错愕。 一位气质沉敛的女修站在她面前望着她，眼中似有不舍，“月挽，明日下山便可将喜讯告知父母了。” 这个点能跨峰过来的想来也只有峨眉掌门人静蘅了，苏月挽乖乖点了下头，又喊一声：“师傅。” 静蘅将她扶起，“你我虽只做了三年师徒，却也是难得的缘分，你下山去后，且记得继续努力修行，方才我瞧你引气入体，引来的灵气甚多，能为你所用的却很少。” 苏月挽站稳，感激道：“徒儿谨记师父教诲。” 静蘅点头，无言跟她对望。 身后诸峰师姐们也因为师傅的话开始感伤。 “月挽师妹...” “月挽师妹，你下山了可不要忘记我们这些姐妹啊。” “月挽师妹的生辰...” 苏月挽是峨眉山上年纪最小的女修，还差些时日才满十九，今年生辰不能在山上过了。 她跟原主生日一样，都是二月二十二。 “师傅，您可以破例一次让师姐们过来吗？”苏月挽抿唇看着静蘅，弯弯的月牙眼亮晶晶的，满含期待。 静蘅缓缓点头，师姐们立刻要御剑飞过来。 这座小峰怕是容纳不了这么多人，静蘅短暂思索，亲自带着月挽御剑飞到主峰，破例让同门姐妹在离别前聚一聚。 这一晚，苏月挽提前收到许多生辰礼物，大大小小，多是些实用物品，剑的小配饰，吃的，穿的，还有峨眉特有的花种，也不知带下山能不能种活。 就连师傅也送了她一件礼物，一条有生命的藤鞭，其上还有几朵蓝色小花，手指轻触花瓣还会颤动。 “这是取后山荆棘藤制成的，好好收着，做防身武器，或许比剑更适合你。”静蘅道。 “谢谢师傅。” 苏月挽喜欢漂亮的东西，这藤鞭很符合她的审美，也满足了她的少女心，只是她略有些羞愧，她自家是正经剑修门派，拜入峨眉山也是习剑，结果还要师傅送她除剑以外的武器。 她把礼物都放进随身带的储物锦囊里，跟师姐们道了谢，被不舍送回自己小峰屋舍休息。 第二天一早，苏月挽刚起来，就有师姐御剑飞来告知她大师兄关悟已经过来接她了。 “这般快？”苏月挽震惊之余加快速度，她以为自己已经起得够早了。 所有要带走的东西都已装进储物锦囊，唯有那条藤鞭她别在腰间。 “大师兄。”苏月挽生疏地跟他打招呼。 昨晚，逆天改命系统已经为她导入了原主的相关记忆，信息不多，但可以帮助她认出很多相关人物，但与这个世界中的人交流，总归是有些不熟练。 “月挽师妹，快些到剑上来。”关悟看见她眼露欣喜，想到紧急事又只能露出一口大白牙催促她道：“送你回玄天宗后，师兄还要赶往封魔山，助宗主除掉江寒大魔头。” 除掉江寒？ 苏月挽秀眉皱起。 剑面在苏月挽上来前扩宽几倍，她回头朝师傅和姐妹们挥手告别，站到剑上去。 长剑直冲云霄，苏月挽昨晚被师傅师姐平面带飞已经做了心理准备，但这种几乎垂直上冲的方式还是让她害怕。 “月挽师妹，抓紧了。”关悟在前面说。 苏月挽赶忙抓住他宽大袖袍，静静平复心情。 经过一处地界时，忽然电闪雷鸣，关悟御剑避开闪电惊雷。 “大师兄，这里天气怎么差这么多啊？”苏月挽不安地问。 关悟朝下看一眼，解释道：“应该是江寒那魔头已经开始渡雷劫，宗主应该跟众仙门早就出发，这会儿算时间也到封魔山了。” 雷劫！ 苏月挽骤然瞪大双眸，轻轻扯了下关悟袖子，“大师兄，你带我一同去封魔山吧。” 第3章 . 雷劫 痛觉换心声 耳畔骤风呼啸而过，即使是逆着风，月挽师妹清甜的嗓音还是一字不落落在关悟耳中，只是他不得不怀疑自己是否是听错了。 封魔山此刻危险至极，月挽师妹怎么会想去？ 他减缓御剑速度，微微偏头向后看。 “大师兄，你就带我一同去吧。”苏月挽还是攥着他宽大袖袍，满眼希冀。 关悟只觉头疼，“为何？”他不解地问。 事实上，他从未拒绝过月挽师妹的请求，但将月挽师妹安全送回宗门是宗主的命令，他也不好违抗。 苏月挽当然不会说自己是为了江寒才要去封魔山，低头思索片刻后道：“大师兄，我三年未见爹娘还有同门，甚是想念，你就带我去吧。” “不行。”关悟叹一口气，“江寒那魔头杀人不眨眼，要是你受伤该如何是好。” “我可以躲在后面，大师兄把我放在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不就可以了吗？”苏月挽继续央求，封魔山她是一定要去的。 关悟还想苦口婆心再劝几句，月挽师妹从小都被保护得很好，大部分时间不是待在宗门就是在峨眉山上，哪里知道魔界和江寒魔头的恶劣，可他还未来得及开口，前路就消失不见，他脚下的剑也停止不前。 糟糕，天雷区已结成天然结界！ 他出发前，宗主便叮嘱过他要早些出发，接上月挽师妹，就火速赶回宗门，不得耽搁，否则便会遇上现下这种情况，他方才为了打消月挽师妹去封魔山的念头不自觉耽搁了。 苏月挽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形，只觉大师兄情绪波动。 她在心里向系统求助：系统系统，我这样不出声你能听见吗？ [能。]系统是个高冷的，回答问题很言简意赅。 现在什么情况呀？她无声问。 [有雷劫导致的天然结界将此处封锁，关悟想送你回宗门也暂时出不了这地界。] 也就是说要等江寒渡完雷劫这结界才会消失对吗？ [对。] 苏月挽得到系统肯定的答案开心了，两只食指指头轻轻撞在一处。 又在关悟回头时将喜悦的情绪收敛几分，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问：“大师兄，出什么事了？” 关悟皱起眉头，作出一个眼下最佳的选择，“罢了，眼下最安全的法子便是带你一同去封魔山，月挽师妹你切记要躲在后方，不要靠近魔修，尤其是大魔头江寒。” “好的，大师兄，我记住了。”苏月挽乖乖点头，心有几分虚。 关悟做好心理建设，准备好接受宗主的责骂，御剑调转方向，又向下飞行，直奔封魔山。 - 封魔山引雷池，江寒正在面对他魔生中第一道雷劫。 脚下引雷池原是一片平坦，短短几瞬已被天雷劈得坑坑洼洼，带着焦气的烟雾缭绕，被江寒抬手一挥四散开。 江寒着一身引雷金线暗纹黑袍站立其中，从天降下的天雷却一道也未落在他身上，只打在他周边，带起的气流吹开他的金发，这不近身的雷劫让他心生烦躁。 引雷池外，打打杀杀的声音在不断靠近，江寒不用想也知道又是仙门那群虚伪人士。 这么多年一点长进也没有，趁雷劫偷袭强攻这招19年后竟还在用。 这雷劫似乎根本打不到他身上，江寒也不愿意在引雷池中继续耗，旋身飞出引雷池，走至石门外。 “尊主，您尚未渡完雷劫，还是先莫要出这引雷池为好。”蛇修领主佘音站在石门外亲自替江寒护法，见江寒提前出来，冷面露出一抹急色，鬓边绿鳞也随之泛起冷光。 “无妨，本尊去会会那群道貌岸然的仙门修士。”江寒声音未落，人已消失在原地，佘音只见尊主离开的轨迹短暂地闪了下雷光，其中有一小缕光擦过她鬓边绿鳞，带起灼热刺痛感。 这雷劫不可小觑，她快速探出浅粉色蛇信子，舔砥伤处，又立刻追随尊主而去，保护魔界尊主是她蛇修一族的使命。 江寒到达山门前时，仙门修士已经同他门中魔修们缠斗在一起，各色剑光在暗沉的天色中闪烁。 因着江寒的到来，这天色又暗三分。 “魔头江寒出现了！”有修士看见他，红着眼举剑大喊。 这声音吵得刺耳，江寒皱眉间便有数道剑气同时朝他飞来，冷白剑光快近他身时照亮他桀骜眉宇，淡金色长睫微垂，掩不住蓝色冰瞳透出的刺骨寒意。 试图用剑气攻击江寒的众修士见江寒并无反抗动作皆屏住呼吸，这是他们第一次同江寒交手，并不清楚他的武力章法。 只见一道冷色银光一分为二，弯钩回旋状一扫，所有剑气皆被破除。 众修士呆住，惊讶于江寒的实力。 “这是何武器？威力竟如此大？”苏清河在后观望年轻修士斗江寒，不由得心弦一紧。 将所有剑气破开后，那武器真容才得以让人窥见，两道冷色银光又合二为一，是把手掌大小银色并蒂弯月勾刀。 众修士看得呆住，这等武器还是第一次见。 然未等他们在多瞧几眼，这弯月勾刀一个飞旋归来，先前试图以剑气攻击江寒的众修士就轰然倒地，一刀封喉不见血，只亮一瞬银色光芒，中刀修士已无任何挣扎和生还可能。 在后方坐镇的苏清河不由得脚步踉跄着向前一步，以查看形式。 “怎会如此？”这江寒年纪轻轻修为和狠劲都不输他那逝父。 江寒淡淡看着倒地众修士，那柄弯月勾刀又自动回到他发间，围着浅金色半束发，像一个普通的别致发饰。 一时间，亲眼见证了江寒恐怖能力的众修士都向后退。 就在他们恐惧今日怕是全军覆没也除不掉魔头江寒时，天上开始降下闪电惊雷，直直劈向江寒，他们心中才又燃起希望。 江寒是十恶不赦的魔头，天道果然是向着他们的。 此刻，江寒才真切感知到雷劫威力，数道惊雷打在他身上，致使他体内魔气翻腾，似要害他爆体。 电光沿着他黑袍上的金线闪烁，却又并未伤他分毫。 “就是趁现在！”方才因弯月勾刀杀人不见血退却的修士见江寒要应对雷劫，无力抵抗，号召众修士趁机除掉江寒。 一修士提剑带头冲上前，被一直隐身守护在侧的佘音现身用尾巴尖无情刺穿。 “蛇！！！是蛇修！！！”天底下怕蛇的人不少，蛇是冷血动物，狠厉起来跟魔头江寒也没有太大分别。 “不必费力。”江寒对佘音说。 他方才发现，被数道惊雷包裹，追魂无法冲出雷劫范围，袭来的剑气也不能进来伤他。 “是，尊主。”佘音此刻人首蛇身形态，舔去尾巴尖上的血液，她知道尊主向来不喜见血。 苏清河也很快发现雷劫对江寒隐隐有种保护作用，“休战，暂做修整。”他叫停这场对战。 眼下，最明智的法子便是等江寒渡完雷劫最虚弱之际，一举将他击杀。 苏月挽便是在这时跟随着关悟御剑下落至尸身遍地的战场。 弥漫着血腥气的战地，暗沉天色仿佛降下一缕明媚天光，驱赶压抑得让人心焦的氛围。 月挽师妹！ 是月挽师妹回来了！ 众修士严重燃起亮光，都默契地朝苏月挽看去。 “宗主，弟子失误未能将月挽师妹送回宗门，请宗主责罚。”关悟一从剑上下来就主动领罚。 苏月挽第一次见这样真实的战地场面，有些心悸，但还是不忘为关悟说话，“爹，此事不怪大师兄。” 第一次喊“爹”这个字，苏月挽生疏不已，她之前是孤儿，连爸爸都没叫过。 “挽挽。”苏清河凝重的表情在见到女儿那刻有所缓解，似乎并无心思责骂关悟，只道：“回来了就好，挽挽到爹这来。” 苏月挽心底为关悟松了口气，又为自己紧张起来，她迈着步子朝苏清河走去。 无极宗宗主沈乾坤也从旁冒出来，“挽挽回来了。” [这是原书男主他爹沈乾坤。] 苏月挽看着沈乾坤有些蒙圈时，系统提醒她一句。 “沈伯伯。”苏月挽笑着打招呼。 “三年不见，挽挽更漂亮了。”沈乾坤眯着笑眼道，苏月挽礼貌回应。 后又围上来一大群叔叔伯伯，原主在这个世界真的很受欢迎，苏月挽想。 不过她此刻心思都在江寒身上，“爹，江寒呢？” “那儿。”苏清河抬手指向不远处，那里电闪雷鸣，数道惊雷闪电包围，外围还立着个人首蛇身，鬓边有绿鳞的酷姐姐，苏月挽心下了然，原主就是死在她手上。 “我们现在只等着魔头江寒渡完雷劫最虚弱之际将他一举击杀便是。”有同宗门师兄解释道。 “为什么一定要杀江寒呢？”苏月挽这般想便下意识这般问了，没考虑自己此刻立场。 师兄显然是没想到师妹会这么问，一时语塞，一旁的沈乾坤含笑道：“挽挽，不提这魔头也罢，你烨哥哥前几日用阵法传递家书时也给你传过来一个小礼物，你看看罢。” 苏月挽反应两秒才意识到烨哥哥说的是男主沈烨，她伸手接过沈伯伯口中的小礼物，那是一块成色极好的碧玉，漾着盈盈绿光。 “这不是普通的玉，里面有你烨哥哥要跟你说的话，他特意嘱咐不许旁人听，你回玄天宗后一个人悄悄听。” “好的，沈伯伯。”苏月挽笑着答应，将这块碧玉收紧腰间储物锦囊，心中十分好奇沈烨用碧玉留的话是什么，原书并没有写出来，原书中，她还没得及听就被佘音折磨死了。 不过比起沈烨的留音，她更关心的还是江寒。 此刻她还看不见江寒真身，只能看见那电闪雷鸣之处，如原书所写，江寒第一次渡雷劫时并未受伤，只是体内魔气冲撞，不得控制。 “挽挽，等你烨哥哥从昆仑山归来你们就成婚吧。”沈乾坤又道。 “啊？”苏月挽被这突然的催婚吓一跳，好在有不少叔伯替她分辩。 “挽挽还年轻，修真界这么多青年才俊，让挽挽再好好挑挑。” “我家那小子也喜欢挽挽，等他从昆仑归来也必会来见挽挽。” 苏清河力排众议道：“我还想多留挽挽几年，你们都先别争了。” 听当爹的这么说，众人才安静下来，苏月挽也放心了，她三个心愿现在已经实现了第一个，第二个便是谈一场甜甜的恋爱，原主喜欢谁并不代表她的意愿，她要遇见自己真心喜欢的人，谈一场甜甜的恋爱，再成婚。 不过在此之前首要任务都是阻止江寒黑化，活下来才有其他可能。 “结束了！江寒渡完雷劫了。”一直盯着那边动静的修士激动道。 苏月挽赶紧朝江寒看过去，被数道雷劫攻击这么久，他依旧面色平静，淡定整理好金发黑袍，一丝不苟又桀骜不驯。 她同江寒张狂眉眼对上，感受到来自他身边的一道冷气。 江寒莫名觉得同他对视这女子有些熟悉，不是因为她的容貌，而是因为她的声音，不知为何，方才渡雷劫时，即使隔着一段距离，她的声音也很清晰落在他耳中，像是先前就听过。 他看得出神，没注意一道残雷擦着他脸颊而过，一道血痕出现，渗出血珠，他嗅到鲜血气味，却并未感知到疼痛。 好疼！ 苏月挽抬手抚上没有任何伤口的莹润脸颊，视线并未从江寒身上移开。 而江寒微微皱眉，他很确定他方才听到了不属于他的心声。 好疼！ 似是女子吃痛的娇呼。 第4章 . 团宠 毁灭这群人哪有毁灭她有趣啊 “挽挽，你怎么了？”苏清河见女儿吃痛表情，紧张关切道。 沈乾坤以及其他修士也被吸引注意力，竟将攻打魔头江寒的事都暂缓，关心地看向苏月挽。 而苏月挽此刻还同江寒对视着，她看见江寒脸颊上多了一道伤口，位置跟她觉得痛的地方出奇的一致。 是你做的吗？系统。苏月挽在心中问道。 [没错。]系统爽快承认。 为什么要让我承受江寒的痛觉呀？她不解地问。 [给你保命。]系统简单解释四个字。 苏月挽还是一头雾水，她与江寒遥遥相望，从江寒纯净又邪气的蓝色冰瞳中看到了一样的困惑。 “挽挽！”苏清河见女儿跟魔头江寒对视着，赶紧把女儿护到身后，生怕女儿叫这可怖魔头盯上。 这还不够，后面的叔伯，师兄们又继续将她往后护着，直将她护在最后方，才罢休。 彻底站定时，苏月挽踮脚也看不到江寒的影子了，面前是厚厚的一睹人型高墙。 怎么才能阻止这场战斗继续下去呢？苏月挽敲自己的脑袋瓜。 还有不能让江寒再受伤，经历了方才的脸颊刺痛，苏月挽已经知道她要替江寒承受痛觉了，这会儿她脸颊还是很痛。 “各归各位，催动阵法！”沈乾坤的声音忽然想起，威严至极，跟他方才同自己说话的温和语气全然不同。 苏月挽看见前方的人墙以她看不懂的章法散开，又以她看不懂的方式催动阵法，她眼睁睁看着前方亮起阵法光芒，将江寒和佘音同时圈住，对佘音并无任何牵制作用，只因她蛇族原属于妖系，而这阵法名唤锁魔阵，只对魔修有效。 江寒似乎并没有把这个阵法放在心上，他只站在原地，以蔑视姿态看向面前一众仙门修士。 地下伸出两只无形的手将江寒的双脚抓住，江寒垂眸看一眼，觉得不过如此，静待这群人还有何厉害之处。 “尊主。”一旁的佘音却是很担心，父亲离世前跟她说过老魔尊便是被仙门用锁魔阵困住再诛杀的。 苏月挽是看过原著的人，知道这锁魔阵还不成熟，结局众仙门能用阵法彻底困住江寒是因为找到了失落的上古典籍，从中得知了加强阵法力量的关键性因素是那妖界烈焰，原书男主沈烨闯妖界，历尽千辛才取到妖界烈焰，加固阵法。 但佘音什么都不知道，佘音只是不想让尊主陷于危险之中。 她不等尊主指示就勾着尾巴尖试图损毁地下伸出的那两只困住尊主的无形之手，不想尾巴尖直接燃火，疼得她直接倒地，尾巴尖在地上拍打数次那火才熄灭。 想来不是一般的火。 开了上帝视角的苏月挽知道那是上次仙门合力诛杀上任魔尊，也就是江寒父亲时留下的妖界烈焰，只余一点火星，威力实在不够，妖界烈焰在原书中的设定是绝密，上古典籍失藏后便无人知晓，还是后来原书男主沈烨有气运之子光环加身，找到的。 “佘音，你先回去。”江寒下令。 “尊主。”佘音不肯，这是她第一次违抗尊主命令，她不放心留尊主独自应对这狡诈的仙门。 江寒敛眸，淡淡瞧了眼佘音受伤的尾巴尖，佘音立刻将尾巴尖藏在身后，又转身跃出这对她无效的阵法，去攻击那伙奸诈的仙门人。 苏清河见她打伤一修士，又意图朝后方的挽挽下手时，从阵法中抽身给了佘音一剑，剑光冷冽，虽未刺中七寸，也让佘音再无攻击之力。 苏月挽被倒在她面前的佘音吓一跳，她眼见着佘音慢慢化为青蛇形态，背上流着血，眼神因受伤涣散也依旧冷得吓人，唯一不变的便是她鬓边泛着冷光的绿鳞。 如原书中所写，佘音对江寒忠心耿耿，任何时候都愿舍命相互，结局的时候也是为保护江寒而死，她看书的时候还猜测佘音是喜欢江寒的，虽然作者没写明。 她会死吗？苏月挽在心中问系统。 还没等到系统的回答，面前青蛇身上亮起蓝色光芒，青蛇不见了。 蓝色光芒是江寒使用魔力的象征。 [江寒救了她，把她传送回万蛇窟疗伤去了，肯定不会死，不过她是会杀你的人，你怎么会关心她？] 随便问问，苏月挽无声答。 现在她跟江寒已经绑定，寿命共享，佘音应该是不会杀她了，会爱屋及乌也说不定，她习惯万事都往好的方面想。 [江寒要解除魔王禁制了。]系统提醒苏月挽。 苏月挽回过神，见江寒已经摆脱钳制他双脚那双无形之手，他修长的苍白指骨微动，腕间雪花状封印亮起金光，似要破除那老魔尊给他留下的魔王禁制。 不好，要是如原书剧情一样，江寒解除魔王禁制，魔力大增，不仅会让整个仙门大伤元气，还会要了原书男主他爹沈乾坤的命，杀父之仇一旦建立，就算她不死，原书男主沈烨还是会杀江寒的。 沈烨在原书中就是天道般的存在，跟他对着干没有任何好处，她不能让江寒跟沈烨结下杀父之仇。 现在周边无人看着她，她又不会飞，只能以最快的速度奔向江寒。 此刻，众仙门合力催动锁魔阵攻击机制，带着大片金色古老文字的禁制密网一般不断压向江寒。 “不要！”苏月挽跑到江寒面前已是气喘吁吁，她大叫一声张开双臂护着江寒，希望有她在，爹爹和其他人都能停止对江寒的攻击，而江寒也能愿意休战。 当然，这只是她心中最理想的故事走向。 “挽挽！”苏清河呆住，沈乾坤和其他修士亦然，怕伤到她，施法动作暂停，阵法也随之失效。 “月挽师妹！” “江寒，你对月挽师妹做了什么？”苏月挽听见大师兄关悟厉声质问，很是心虚，因为是她自己跑过来的。 “江寒，你放了挽挽，我们便退出封魔山。”苏清河尝试着跟江寒谈条件。 一声满是蔑视意味的嗤笑响起，苏月挽知道这便是江寒的回答。 江寒完全没把方才的锁魔阵和仙门放在眼里，她不知道江寒此刻在想什么，只觉后背发凉。 “看来比起能不能除掉我，他们更关心的是你。”江寒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凉飕飕的，似乎还带着几分玩味。 苏月挽忐忑地回头快速朝江寒腕间雪花印记的魔王禁制看一眼，还好还好，印记还在，江寒还没有解除魔王禁制，她微微松一口气，转回头去，不敢再轻举妄动。 “放了月挽师妹，你要人质的话我来代替月挽师妹。”关悟上前一步。 江寒觉得好笑，嘴角微勾，邪气四溢，“你算什么东西？” “你...” 苏清河拦住冲动上前的关悟，尽量语气平和地问：“那你要如何才肯放了挽挽？” 苏月挽真怕他们一言不合又打起来，想说点什么又觉得什么说都不合适，爹爹和大师兄他们现在大概都认为是江寒对她动了什么手脚，她才会跑出来挡在江寒面前，现在还愣愣地一动不动，像个木偶。 天知道她腿都要软了。 “你要怎样才肯放了挽挽？”沈乾坤也着急地问了一句，他也是看着挽挽长大的，挽挽还是自家儿子的心上人。 “...”江寒不语。 没想到区区一个女子，就让这群狡诈的仙门人如此紧张，倒是有趣。 众修士越心焦，江寒眼中邪气就越甚，他抬起右手拨开眼前女子散发着淡淡花香的长发，略有些生硬地拎住她后衣领。 毁灭这群人哪有毁灭她有趣啊。 江寒左手一挥，给封魔山加了结界，这结界不断向封魔山外围拓开，气势极强。 而后拎着苏月挽向他住处飞行，对苏月挽来说，御剑飞行已是极限，但至少有实物可踩，眼下让江寒揪着，脚下空无一物，实在是没安全感。 “再叫便将你扔下去。”江寒吓唬她。 苏月挽根本不知道自己害怕得叫出声了，听江寒这么说，小心转动身子一头扎进江寒怀里，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腰，抓到实物，她才没有方才那样害怕，也能控制住自己不叫出声了。 江寒：？？？ “江寒，你好冷呀。”苏月挽冷得颤抖，说话的声音都在发颤，但还是紧紧抱住江寒不撒手，心想江寒不愧是是雪魔。 日后叫江寒帮忙冰镇消暑也不错，不愁吃不到冰镇水果了，苏月挽乐观地想。 江寒：冷还不撒手？ 他有些懵了，这是他第一次同女子这般亲近，他应该把她扔下去，但他把她带回来是要先折磨再毁灭，直接扔下去摔死太便宜她。 下方，担心苏月挽的众人哪里还看得见她的影子。 结界还在不断向外扩，他们必须赶快下山，不然触动江寒这魔头布下的结界谁也不知会有何后果。 “御剑！先下山！”顾全大局，苏清河再担心女儿也只得如此发令道。 众修士连忙御剑下山，只是头都不由得向后看，他们的月挽师妹落到魔头江寒手里了，这该如何是好？ 第5章 . 无畏 动手动脚 好险！ 众修士赶在结界外扩结束前一瞬到达封魔山下，精疲力竭收了剑，踩在大地上双脚发虚。 后怕地在心中惊叹：魔头江寒的实力不可小觑。 短暂修整片刻，苏清河和沈乾坤两位德高望重的老宗主将众修士召集在一处。 “今日，是我们小看魔头江寒了。”苏清河叹息着道。 沈乾坤极其不情愿承认这一点，但这是事实，“事到如今，也只能再做打算。” “可是月挽师妹被魔头江寒抓回去了，这该如何是好？”关悟心里还惦记着月挽师妹，语声焦急。 苏清河这个做父亲的又何尝不急，早知如此就应该等此战过后再遣关悟去峨眉山接挽挽，怪他思女心切，心急害了挽挽。 偏生被众修士看着，他的忧虑不能太外显。 “苏兄，不如就让我传音犬子，眼下也只有昆仑山能帮得上忙了？”沈乾坤道。 “可沈侄儿他不是正处于元婴境界突破关键时刻，怎能惊扰？” “为了挽挽...如若你我今日不将此事告知阿烨，挽挽要是出了事，他只会抱恨终身。” “那便只能叨扰沈侄儿了。” 这头还在争论营救苏月挽的法子，苏月挽已经随着江寒来到了他住的冰窟。 江寒放开苏月挽的后衣领，“松开。”他皱眉对苏月挽道。 “是到目的地了吗？” 苏月挽头还埋在江寒怀里，手还紧紧搂着江寒的腰。 没有得到回应。 脚也没踩到地面，没有实感，苏月挽不敢轻易松开，怕一松开，自己就会摔死。 她小心翼翼挪头朝下方看一眼，确认江寒是踩在地面上。 而她挂在江寒身上，像个大型挂件。 见自己的双脚离地面只有约莫十公分的距离，苏月挽才缓缓松开手，却又没完全放开江寒，而是抵着他冰凉的胸膛轻轻落地。 “摸够了吗？” 头顶传来冰雪般寒凉的声音，苏月挽打了个寒颤。 摸？ 摸什么？ 苏月挽转回视线，后知后觉自己的手还按在江寒胸膛上。 难怪这么冷！ 苏月挽赶紧把自己的手撤开，又拢在嘴边哈气。 明明是夏季，她的手因为跟江寒接触已经冻得通红。 江寒垂眸细细整理被苏月挽弄皱的衣服，苏月挽哈了会儿气，发现并无什么用处。 这才注意到自己身处一片冰雪世界中，暖不起来才是正常的。 这是一处冰窟，从里面看冰面剔透，几近透明，却一点也看不见外面的光景，环顾四周也只看到一张冰床。 应当是江寒的住所没错，苏月挽觉得这对一届魔尊来说实在是太简陋了。 她又抬眸看向江寒，看他纤长的浅金色长睫还像小扇子一样垂着，前襟褶皱已经快被他弄平。 这是江寒自己也察觉不到的温柔时刻，苏月挽想。 果不其然，她很快在江寒抬眸那瞬间从他那蓝色冰瞳中看出一丝嫌弃。 “对...对不起啊。” 苏月挽不想惹怒这位大佬，双手合十，真诚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我这是第一次飞，又害怕又激动，所以弄皱了你的衣服。” 江寒神色晦暗不明，跟书中一样难以捉摸，苏月挽不确定他是不是生气了。 “要不...我赔你一套吧？”她尝试补救，手已经放在腰侧储物锦囊上。 这是重点？ 江寒望着苏月挽，她的神情再诚恳落在他眼里也只是离谱。 “刚刚谢谢你带我飞。”苏月挽真心感谢，虽然第一次被带飞的感觉很惊悚，但也是她人生中一段很棒的体验。 见江寒没有发怒，她心底微微松了口气。 下一句话又大胆了些，“要不，我们交个朋友...吧？” 江寒冷着脸，没反驳。 苏月挽越发大胆，“你好呀，江寒，我叫苏月挽。”她友好地自我介绍。 又试探着伸出右手，因为真的很想在江寒戳破他们之间存在某种联系前先跟江寒建立一点友谊。 而江寒被她这句话带起回忆。 这句话，还有这声音... 江寒确认了这是那天他在冰湖加固封印时听到的那道女声，凤眸微眯，邪气四溢。 “为何？” 苏月挽忽然觉得更冷了，不安地搓了搓手。 交朋友需要什么理由吗？ 虽然她此刻有原因，但也是不能直接告诉江寒的。 [要命！你果然是个大无畏的小姑娘，哪有人上来就要跟魔头交朋友的，你爹方才想除掉江寒，除掉江寒啊喂！] 系统自己找的宿主，只能时刻关注着，这位宿主虽然是孤儿，但很幸运，周围的人都很友好，像温室花朵一样成长起来的，一点也不知世间险恶，它不得不出声提醒苏月挽注意自己的身份。 ！！！ 苏月挽想起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快速收回自己的手。 “说话。” 头顶再次响起江寒冷冰冰的嗓音时，有一只冰块一样冷的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苏月挽的头被迫抬起，“你...你能再重复一遍之前的问题吗？” “你动了什么手脚，为何我能远距离听见你的声音？” 江寒漠然问，声音跟他指尖温度一样寒冷刺骨。 原来不是问为什么想跟他交朋友啊，苏月挽从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解脱出来又掉进另一个难题。 “我...我也不知道。”她心虚地说。 系统这种黑科技做的事，她说实话江寒也不会信，只会觉得她在撒谎，掩盖事实。 捏着她下巴的手比先前更用力几分，苏月挽惊奇地发现自己能感受到这力度却并不会感受到痛，她观察江寒的表情，见他面色也没有一丝变化，应该也没受到影响。 [不用猜了，江寒不会替你痛，他只会感知到你的一些微妙情绪，而你替江寒痛了，在你自己身上产生的痛觉便感知不到了。] 原来是这样。 系统的话让苏月挽灵机一动。 她踮起脚，一只手攀上江寒左肩，另一只手直接摸上江寒脸上那道天雷留下的伤口。 “嘶...” 苏月挽疼出气声。 江寒拂开脸上的手，又将苏月挽推开。 神色已经很不耐烦。 仙门的女子都像她这样大胆，随意对男子动手动脚吗？ 更何况他不是一般男子，是众仙门都忌惮的魔尊。 这女子实在古怪。 烦躁之际，他又听到苏月挽的声音。 “江寒，我还觉得是你动了什么手脚呢！” 不同先前的软绵，这次是有些怯怯的，但又气鼓鼓的。 “一派胡言。”江寒嗤笑。 颠倒黑白是仙门中人惯用的伎俩，不管事实如何，总归是他魔界的错。 “就是你。”苏月挽抬手捂着自己脸疼的地方，继续控诉道：“如果不是你动了手脚，为什么你受伤，疼的是我呢？” 由于心虚，她不敢看江寒那双蓝色冰瞳，视线只定在他眼下。 江寒闻言，面色微滞。 心里莫名多了种微妙感觉。 第6章 . 水牢 别让她好受 苏月挽心虚地后退几步。 这儿天寒地冻，她穿着合封魔山下时宜的浅橘色夏日轻纱，冻得不行，索性一边跺脚一边搓手取暖，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江寒虽是人人惧怕的大反派，但看完小说的苏月挽知道江寒早期不是半点理也不讲的，疯魔程度尚轻。 何况江寒要杀她之前就杀了，不会把她带到这儿来。 她应该暂时是安全的。 如果江寒知道他们的命运已经彻底绑在一起，她会更安全，只是她刚刚才将'伤在江寒身，痛在她'这事甩锅给江寒，生命共享这事不可能再自己主动交待。 江寒自己发现最好，她现在也只能祈祷江寒早日发现。 此前，受一点苦，怕是必然。 江寒冷眼看着面前冻得不行的女子。 她是玄天宗宗主苏清河老儿的掌上明珠，方才在战地上，那些仙门人无一不表现得极在意她，就算是仙门又有什么阴谋，也不会拿她犯险。 可仙门人狡诈... 江寒携一身冷气走近苏月挽，苏月挽不知江寒要对她做什么不安地后退。 忽然，她眼前亮起一缕蓝色法术光芒，想再退已经是动不了了。 “怕我？” 江寒瞬移至她眼前。 带起的冷风吹散她如墨的柔顺长发。 苏月挽闭上眼。 待那阵风过后，她睁大眼睛看着江寒，说：“不怕。” 声音里无半分畏惧。 这姑娘脑子定是不正常，寻常女子只是听到他的名号便会吓到，她倒好，被抓回魔窟还说不怕。 他将她抓回来就是为了折磨再毁掉，她竟然连怕都不怕。 江寒这个魔尊头一回觉得没面子。 只是他从未费时间去折磨一个人，都是有触怒他的便直接杀掉，眼下竟不知拿她怎么办。 “江寒，你能不能...先将这法术解除啊，我好...冷。” 苏月挽从未如此冷过，吐字都变慢变僵硬。 江寒指尖微动，定身法术解除，苏月挽身体僵硬向前栽。 直直栽到江寒身上。 苏月挽：！！！ 这不是又要弄皱他的衣服，苏月挽怕江寒生气，拖着僵硬的身体要从江寒身上起来。 江寒没这个耐心，往旁边移了一步，苏月挽没了支撑，直直倒在地上， 好在系统对她的痛觉做了处理，只能感受江寒的痛，自己身上的感知不到。 但她不能让江寒看出不对劲，倒在地上不起。 地面也是寒冰铺就而成，干净得就像是没有受到一丝污染的湖面，只是这湖面被冻住了，没有波澜，纯净得可以当镜子照。 早间梳妆大师兄催得急，她没有细看自己这张脸。 柳叶细眉，下面是一双天生带笑的月牙眼，跟她在原先的世界一样好看，现在换了古典装扮，在原先的活泼灵动上添了几分温婉。 她还想继续看的时候，后衣领又被江寒提起。 不就摔了一跤，还倒着不起了？ 江寒是个冷血无情的雪魔，出生之际，他那颗心就随着魔王禁制的封印尘封了，所以他至今能感知到的也只有他生而为魔被放大的一些负面感受，没有温暖和爱之类的正面感受。 他不知如何细细折磨一个人，但他门下魔修肯定知道。 他还要修炼没工夫跟苏月挽耗，俯身提着她后衣领将她揪起来。 又是熟悉的飞行感觉，苏月挽却是再怕也不敢去抱江寒了，冷不说，还怕弄皱他的衣服，更怕江寒觉得被冒犯直接放手不管她，让她像刚才亲吻大地那样摔下去。 刚刚踩着地，摔倒也还好。 现在飞在天上，掉下去不是闹着玩的。 她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手，索性直接抱住自己。 江寒看到苏月挽这动作，凤眸微挑，眼角溢出邪气光芒。 还说不怕。 对苏月挽来说飞行的唯一好处就是不用受冻了，即使是高空，都没江寒的冰窟住所冷。 擦脸而过的风力变小，苏月挽才敢向下看，封魔山除了大片冰雪的白色就是荒原的灰褐色。 江寒带她降落在灰褐色的荒原地带，松开她后衣领。 她赶紧将衣服整理好。 “尊主。” 几个看守水牢的小魔修手拿武器，声音敬畏道。 苏月挽理好衣服，察觉到那几个小魔修打量的目光，觉得他们看起来就像是老版西游记里的小妖怪，长得很是可爱。 她还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站在江寒身侧悄悄抬手，微笑跟这几个可爱魔修打招呼。 小魔修们被她抬手的动作吓到，肩向外扩，局促站好。 苏月挽无辜地眨巴两下眼睛，她没有恶意。 江寒忽然侧目看她，视线落在她抬起还未放下的手上，她赶紧把手放下来，开始思考江寒把她带到这来的用意是什么。 很快便有了答案。 江寒那冷冰冰的声音响起，“你们几个，给我看好她。” “是，尊主。” 小魔修们面面相觑，他们听说尊主抓回一个仙门女子，想来就是尊主身边这个了。 几个小魔修围过来，要将苏月挽押到水牢中，苏月挽躲到江寒身后。 江寒拎小鸡仔一样把她拎到前面来。 “带下去。” “是，尊主。” 几只魔爪一起扣住苏月挽双手，她这才知道江寒这是要将她关起来。 “尊主，您要我们怎么处置她？” 怎么处置？ 江寒就是不知道怎么处置才把她带过来的。 水牢是他父亲在世是所创，用来关押和折磨叛徒的，苏月挽身份有些特殊。 “别让她好受就行。” 江寒冷冷丢下这句话就消失在原地。 果然是要给她一点苦头吃，苏月挽看着江寒原来站的地方心中凄凉。 不过也情有可原，毕竟在江寒眼里，他们此刻立场对立，她爹和沈伯伯带着众修士趁雷劫强攻，除了许多魔修，还重伤了江寒的忠心下属佘音，江寒没有直接杀她算不错了。 想到佘音，她纠结片刻，还是决定对江寒道：“江寒，你去看看佘姐姐吧。” 刚刚回到冰窟，坐在冰床上准备修炼的江寒闻言，睁开双眸。 蓝色冰瞳放出冷光。 他用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苏月挽口中的蛇姐姐是佘音。 如之前那几次一样，苏月挽没有收到江寒的回应，但她想以佘音的忠心程度，江寒应该会出手相救的。 她回神才发现身边几个可爱小魔修还抓着她手腕，微张着不同的嘴型看她，皆是好奇模样。 “你们...要带我去哪啊？”苏月挽试探着问。 其中一个小魔修看着她不答反问：“你怎么如此大胆？” “什么？”苏月挽眨巴一下眼睛，很开心小魔修愿意跟她说话。 “你居然敢直呼我们尊主的名字，你不怕死吗？” “怕啊。”苏月挽诚实点头。 又问：“你们尊主会杀了我吗？” “不知道。”小魔修摇摇头。 “那...” “不准说了。”另一个青面獠牙的小魔修打断她，不算太凶，又对方才跟她说话那位小魔修道：“你是不是忘记尊主的命令了？” “没忘，尊主说不能让她好受，但没说不能跟她说话，你说是吧？” “那...那倒是...” 苏月挽没忍住笑出声。 清丽笑声宛如一串银铃摇晃，悦耳至极，让这灰褐色荒原增添了几分生机。 几位小魔修新奇又警惕地看过来。 “抱歉，我笑是因为觉得你们可爱，没有恶意。”苏月挽诚恳道。 “请问你们尊主是要把我关到哪啊？” 苏月挽问，她前后左右都看了一遍也没看见什么可以关押她的地方。 只见一个小魔修握着手中形似铁铲的兵器在地面重重点几下。 一座褐色的玄铁大门赫然出现在眼前，铁门上有不知名绿叶缠绕，这是苏月挽到封魔山后第一次看见绿色植物。 她还未来得及问这是什么地方，褐色铁门上的枝叶已垂下来，卷上她的腰，将她甩了进去。 几个小魔修见状慌忙跑到水牢中，看苏月挽已经被放在一个还算干燥的牢房之中，趴在铁栅栏边看。 苏月挽是被那绿叶甩进来的，虽然不痛，但也有些头晕眼花，她真怕再来几次，会脑震荡。 空气很潮湿，泛着浓浓的铁锈味和霉味。 苏月挽手撑着地勉强站起来，拍掉身上的尘土，又看向那几位小魔修。 几位小魔修都不约而同转回头去，像是终于想起他们魔修跟仙门人势不两立。 苏月挽幽幽叹了口气，决定先把这地方处理一下，就算是坐牢也要舒服点。 她摘下腰间的储物锦囊，打开之后，发现里面简直应有尽有，说是哆啦A梦的口袋都不夸张。 储物锦囊一打开，就在水牢亮起耀眼光芒，几个小魔修又好奇地转过身来，盯着苏月挽手中会发光的小袋子看。 苏月挽在储物锦囊里找出三样东西，第一件是跟现代露营帐篷类似的暂居屋，仙门修士常有各种任务需要离开宗门，路途中不一定能遇到客栈，这种情况下暂居屋应运而生。 第二件是离开峨眉山前一位师姐送给她云锦织被和蚕丝云枕。 第三件是保命用的防护阵法符篆，是三年前原主的娘留给原主的，原书中原主没来得及用上。 将一切布置好，苏月挽也累了，她打算进暂居屋休息一会儿。 她还想抓紧时间修炼，但水牢光线暗淡，整个封魔山都没有她需要的生机灵气，只能作罢，先把小命保着，养精蓄锐。 另一边，万蛇窟的蛇修因为领主重伤，恨极了仙门人。 一得知苏月挽被尊主亲自关进水牢还下令不让她好受的消息，一位气愤的蛇修就立刻携了几条毒性极强，但修为还不够化身成人的黑蛇过来，觉得让它们惩戒苏月挽最合适。 “蛇来了。” 起初跟苏月挽说话的小魔修高声提醒道。 苏月挽立刻从自己的畅想中惊醒。 蛇！！！ 第7章 . 好奇 她能撑多久 苏月挽怕蛇，吓懵了一瞬。 随后才想起自己现在有暂居屋和保命的防护阵法符篆，赶紧躲进她的暂居屋，将门封严实，又将原主娘亲给的防护阵法符篆取出。 这符篆用法极简单，直接贴上就好，最适合她这样的低阶修士。 她直接将符篆贴在暂居屋门内，整座暂居屋就亮起盈盈白光，邪物不侵。 “伤了我们领主，还妄想躲起来。” 前来寻仇的蛇修死死盯着亮着白色阵法光芒的暂居屋，她方才已经确认过苏月挽修为不高，这阵法必然也高明不到哪去。 她轻抚手中四条吐着蛇信子早已躁动不安的黑蛇。 “能不能化形成功，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语毕，直接将几条黑蛇朝关押苏月挽的独间牢房内扔了进去。 苏月挽虽然修为低，但她仙家血脉纯正，对还未化形的蛇修来说是绝佳补品。 若是能喝上她一口血，能当场化形也说不定。 几条黑蛇饿狼扑食般直直扑向亮着白光的暂居屋，站在一旁的几位小魔修都紧张得倒吸一口凉气。 得罪万蛇窟，苏月挽有罪受了。 被吸几口血事小，命丧于此就惨了。 躲在暂居屋内，苏月挽还是有些紧张，透过暂居屋内纯白色空间，她能看见外面袭来的几条黑影，弯曲缠绕。 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眼前忽然亮起耀眼白光，将几条黑蛇立刻弹开。 四条黑蛇软绵绵倒地，肥硕身躯都缩小几分。 这意味着多年来的苦修在邻化形前前功尽弃。 站在牢房外等着看好戏的蛇修冷笑僵住，也被逼得退开几米，内府受损，嘴角还有鲜血溢出。 “怎么如此？”蛇修震惊。 眼见那几条黑蛇原来的修为尽退，她擦去嘴角的血，拾起那几条虚弱黑蛇，狠狠瞪那暂居屋内的窈窕身影一眼，败兴而归。 “她走了。” 不知过了多久，苏月挽才又听到最乐意跟她交谈那位小魔修的声音。 苏月挽后知后觉地松口气，对小魔修道声谢。 躺到云床上，裹紧小被子。 - 江寒修炼时听见苏月挽的提醒，想起佘音的伤，去万蛇窟走了一趟。 回到冰窟后，江寒盘坐在冰床上，久久未能进入入定状态。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苏月挽还是会再出声打扰他修炼。 这绝对是江寒魔生以来最闲暇的一个下午。 成为魔尊后，江寒大部分时间也都待在自己的私人领地修炼。 封魔山一面是灰褐色荒原，另一面是雪白的凌雪峰，大多魔修活动范围只在灰褐色荒原地带，凌雪峰几乎是江寒独占。 封魔山地理位置不算独特，凌雪峰终年冰雪不化完全是因为雪魔一族的存在。 只要江寒还活着，凌雪峰就还是凌雪峰。 江寒习惯清静，不喜手下魔修进入凌雪峰，除却有要紧事物，佘音可以破格入内，不过也只是进入凌雪峰，他做休息用的冰窟，名唤寒冰室，是绝不能让外人进来的。 十九年来，也就只有苏月挽今日进过一回。 进入不了修炼状态，江寒索性从冰床上起身，去后峰的冰湖。 解了衣服，没入冰水之中，凉意渗入每一寸肌肤。 这对常人刺骨的寒意对他来说最是舒适。 第一次听见苏月挽的声音时，江寒也是泡在冰湖中，为了加固魔王禁制。 垂眸看向腕间雪花状封印，湖面映出他绝美的冷峻面容，那蓝色冰瞳尤为显眼。 江寒望着自己的倒影，浅金色长睫微扬。 忽然有些好奇苏月挽能在水牢中撑多久。 - 苏月挽在暂居屋中美美睡了一觉。 醒来时，入眼一片漆黑。 应当是入夜天黑了，原本昏暗的水牢又没有点灯就黑成这样了。 苏月挽试着将手伸到眼前，当真是是伸手不见五指。 系统。苏月挽在心中唤一声。 [在。] 你知道江寒现在是想拿我怎么样吗？ [无可奉告。] 好吧。 苏月挽放弃从系统这里找捷径。 醒来后就再难入睡，苏月挽坐起身来。 睡前没有洗澡，她很不习惯，现在又是夏季，就算没出汗也要洗一下才舒服。 她在黑暗中摸到睡前放在枕边的储物锦囊。 打开锦囊，希望破灭，虽然修真界有各种奇妙法术法宝，为生活提供便利，但实时沐浴这条尚未视线。 苏月挽没找到能助她洗澡的办法，也没有立刻合上储物锦囊。 储物锦囊一打开就放出白色光芒，这在白日并不起眼，但在黑漆漆的夜里很是耀眼。 苏月挽借着里面放出的光芒发呆。 她在想江寒要将她关在这里多久，有没有什么办法提前出去。 江寒离开前对小魔修们说别让给她好过，但除了来找她寻仇的蛇修，小魔修并没有将她怎么样。 她躲在暂居屋里，没有意识到储物锦囊放出的光影响了外边看守她的几个小魔修。 直到听到暂居屋外窸窸窣窣的声响，她才惊觉。 猜测小魔修们连夜看守她，不睡觉。 苏月挽从储物锦囊里找出个法术灯盏，拿在手里，开了暂居屋的门探出头来，跟几张形状各异的脸对上。 “你们...不睡觉吗？” “不睡。”依旧是那位带头跟她说话的小魔修主动答话。 苏月挽感激地朝他点点头，又问：“你们晚上不点灯吗？” “不点。” “我们看得见。”青面獠牙小魔修插话道。 苏月挽觉得这技能很棒。 又继续向他们打听消息。 “江寒...”苏月挽顿住，因为她明显感觉自己说江寒二字时几个小魔修紧张起来，赶紧改口：“我是想问你们尊主经常把人关进这里吗？” “也不是经常。”四个小魔修异口同声道。 “那都是多久放出去的呢？” 四个小魔修齐齐摇头，“进来的都死在这了，没有能出去的。” 苏月挽沉默下来。 仔细搜索记忆库，她确认原书中没有详细描写这处水牢，难怪作者取名有些敷衍。 “你也不用太悲观。”一个小魔修试图安慰她。 苏月挽抬眼。 小魔修继续道：“尊主没有直接杀你肯定是说明你还有价值。” 毕竟这地方之前只用来关押有异心的魔界叛徒的。 苏月挽点头。 她现在跟江寒寿命共享，要是她出事江寒应该能感知到。 按照自己原来的病情或者江寒的命运，她至少还能活三个月，不会立刻死。 三个月，尽人事一定会有转机。 安抚好自己，苏月挽伸个懒腰，从暂居屋中出来，双手托着那盏灯走至几个小魔修面前。 “你们无聊吗？”她问。 几个小魔修面面相觑，他们每天过的都是这样的日子，日复一日。 已经很久没叛魔进来了，苏月挽来了，这里才多了点人气。 他们从没想过无不无聊，就是无聊也习惯了。 苏月挽看他们一个个都呆呆的，弯腰把法术灯盏放在身旁地面上，又从腰侧储物锦囊取出一盒长牌。 这是峨眉山一位爱玩纸牌的师姐送她的生日礼物，跟现代的字牌很相像，规则也类似。 “你们会玩这个吗？”苏月挽激动地问。 她在现代没玩过，只是脑海里有原主玩过的记忆，很想自己试一试。 十八年来，大多数时间都在学习中度过，为高考全力以赴，她有太多东西没有尝试过，现在穿书反倒有机会，她想试试。 “会吗？”苏月挽将长牌从硬纸盒中取出，将有字的一面摊开给小魔修们看。 小魔修们摇头，他们不识字。 苏月挽实在想玩，便想了个办法，用笔画竖条，一竖就代表一，以此类推，解决了小魔修们不识字的问题。 这游戏四人玩最合适，加上苏月挽有五个，便采取淘汰制，每轮得分最低的会被上次轮空的取代。 苏月挽玩得最好，为了让每个小魔修都多玩几次，她有时会偷偷放水，发现看四个小魔修玩也很有趣。 不知不觉中，竟然玩到天亮。 [切勿玩物丧志。] 苏月挽观战时，系统的机械声冷不丁在她脑海中响起。 知道啦。 苏月挽在心里应声，等小魔修们打完这局后就将长牌收了回来。 小魔修们意犹未尽，纷纷表示没玩够。 “你们...满18岁了吗？”苏月挽微笑着问。 虽然她原来几乎不玩游戏，也知道青少年模式对游戏时间有限制。 “我们几个最小的都有180岁了。”青面獠牙小魔修很骄傲地说。 苏月挽震惊：打扰了。 果然是在修真界，几百岁都很常见。 她将长牌收起来，又从储物锦囊中掏出几包峨眉山产的话梅小零食送给几个小魔修，他们才开心一点。 安抚好小魔修们，苏月挽道：“能拜托你们一件事吗？” “什么事？”小魔修将她送的小零食揣进小兜兜里。 “我想请你们帮我送个东西给佘姐姐，就是佘音，你们应该认识吧？” “佘...佘领主？” 小魔修们眼睛本就像铜铃般大，一瞪更大了。 虽然苏月挽之前直呼过尊主名字已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现在又直呼蛇修领主名字，还要给她送东西，还是让四魔吃惊。 “你要送什么东西？” 小魔修声音颤抖，似乎很怕佘音。 “聚魂丹。” 苏月挽摊开手掌，一颗黄白色圆丹立于她手心，这也是原主娘亲怕女主遭遇不测给她准备的，很珍贵，宗门里的高阶药修一年也难练出几颗。 据苏月挽所知，佘音是这个世界中对江寒最衷心的下属，保住佘音对江寒有利。 不能百分百确定江寒去救治过佘音，她想尽一点自己的力，因为除去佘音对原主的残忍行径，她其实很欣赏佘音。 不过眼前几个小魔修显然很怕佘音，“为难的话就不勉强你们啦，刚刚跟你们玩牌很开心。”苏月挽收回手道。 “给我吧，我去送。” 青面獠牙小魔修自告奋勇，这完全在苏月晚意料之外。 “谢谢你！”苏月挽把聚魂丹装进一个小盒子里，递给青面獠牙小魔修，“那就拜托你了。” 青面獠牙小魔修接了小盒子立刻向外跑。 苏月挽望着小魔修的背影，乐观地想：她跟佘音都在意江寒的安危，或许能改变原文走向，好好相处呢。 [未来情敌也能好好相处吗？] 一直上帝视角看戏的系统兀自疑惑。 第8章 . 求救 脑海里响起她微弱声音 青面獠牙小魔修将苏月挽托她交给佘领主的聚魂丹小心翼翼踹在兜里，用黑长的爪子捂着，一路小跑。 “你上哪去？” 路上有闲散的牛头魔修问，他也只是挥挥爪子，继续跑。 终于来到万蛇窟外，青面獠牙小魔修停下来，望着眼前嵌着蛇头的石洞门。 石门底端缝隙不断向外渗着冷气。 多亏一路跑来身体发热，才没有那么觉得太冷。 他抬起黑色爪子扣了洞门。 头顶蛇头微垂，门内响起一阵曳地声。 这声音越来越近时，石门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人首蛇身的女蛇修，“我们领主还在养伤，你来有何事？” 青面獠牙小魔修从兜里取出小盒子，未来得及开封的话梅被带出来，他又塞回去。 “我来给佘领主送聚魂丹。” 小魔修说着将装着聚魂丹的小盒子往前递了递。 “聚魂丹！”女蛇修狭长的冷眼闪过一丝惊喜。 她想到什么，对小魔修道：“你随我进来，自己跟领主说。” 以往水牢里有什么事都是在门外禀报，再由蛇修代为通传，进入万蛇窟对青面獠牙小魔修来说还是第一次，他不由得紧张起来。 洞内，只有佘音和她的几个心腹在。 早前江寒来过一次，帮佘音稳固了精元，但伤得太重，还需要继续休养。 此刻，佘音还很虚弱，她趴躺在平日处理山中事宜的长椅上，几个下属给她身下垫了柔软狐裘，又帮她按揉伤到的筋骨处，她痛得咬牙，鬓边绿鳞不停冒着冷汗。 “领主，还继续吗？”下属担心地问，这样的疗法实在是找罪受。 “魔尊离开前让您好好休息，您实在不必如此...” “继续。”佘音打断下属，语气毋庸置疑。 刚同仙门结束一战，有许多事要处理，尊主信任她，还亲自为她稳固精元，若非如此，她此刻怕是已经没命，有伤她也不能一直慢慢养着，必须快些好起来，多吃点苦头对她来说算不得什么。 有下属通传，领看守水牢的魔修进来时，她才抬手挥退身旁帮她按揉伤处的下属。 起身，坐得端正。 脸色虽然苍白，但神情威严。 “何事？”她于上座问。 “领主，是聚魂丹，您吃了肯定能恢复得更快。”方才去开门的是佘音最得力的助手，她站回领主身边激动道。 佘音抬眼，那双怖人蛇眸透出一丝温度。 低温皮肤下，冷血不动声色翻涌。 很快，一青面獠牙小魔修走进来，恭敬地垂首奉上手中小盒子。 “小的来给领主送聚魂丹。” 佘音右手微抬，施法让小盒子飘到她手中。 打开看，里面是一颗黄白色圆丹。 封魔山虽也有药修，但水平不高，比不上仙门，都是魔修本身难有进展，佘音才让他们去研究这一块，若是山中有人炼制出聚魂丹她不会不知道。 聚魂丹功效如其名，能助重伤之人聚魂，最大限度加快恢复速度，是极好的疗伤药，因稀有而出名，就算是仙界顶级药修一年也难研制出几颗。 “可是尊主让你送来的？” 佘音指尖触上那颗圆丹，问座下垂首的小魔修。 聚魂丹稀有，除去尊主，封魔山上没人有那么大本事能取到。 小魔修斟酌了一下，不敢撒谎，如实道：“不是，是水牢的苏月挽姑娘让小的给领主送来的。” “苏月挽？” 佘音将手中聚魂丹放下，声音比上句冷上几分，透出几分危险意味。 小魔修战战兢兢点头。 身边掠过一道劲风。 “领主，您去哪啊？”下属担忧地问，但领主已经没了影。 小魔修抬眼发现领主已经不在了，不知该做何动作，好在洞内剩余蛇修没有为难他，打发他离开，他赶紧往回跑。 - 苏月挽全然不知危险正向她靠近。 此刻，她正跟剩下的三个小魔修一边闲聊一边吃话梅，看小魔修被酸道，乐得眉开眼笑。 “你们不喜欢吃酸的啊？”她问。 小魔修砸吧砸吧嘴，没说不喜欢。 苏月挽觉得他们可能是顾虑她的心情才不说，又去翻储物锦囊，从里面翻出几颗糖。 “你们吃这个吧，这个是甜的。” 苏月挽刚给三个小魔修大爪子上各放一颗糖，手心还握着一颗，打算等青面獠牙小魔修回来给他。 忽然，一阵强劲的冷风袭来。 苏月挽被这风吹得闭上眼睛，再睁眼时她看见了佘音肃杀的脸。 佘音直接进入牢房内，蛇身用力卷着她，不断收紧。 锋利的尾巴尖上扬，落在她白皙颈侧。 苏月挽怕蛇，眼下被蛇卷着，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惊吓又窒息。 牢外的三个小魔修也吓呆了，爪心的糖滚到地上，被佘音狠狠瞪了一眼。 那是看叛徒的眼神。 只一眼，又将视线落在苏月挽过分好看的脸蛋上。 “你有何阴谋？” 佘音冷冷的声音落在耳畔，惊醒苏月挽。 “没...没有。”苏月挽吞咽了下，她明确感知到佘音对她起了杀意。 第一次觉得死亡离她这般近。 “我没有阴谋，只是...希望你快点好起来。”她声音微颤道。 佘音不信，一只手掐住她脖子。 冷血动物的低温贴上苏月挽肌肤，不同于江寒那绝对的寒冷，却更让她畏惧。 她又想到原主是死在佘音手上的。 “真话。” “我说的...就是真的。”苏月挽挣扎。 佘音掐她脖子的手更加用力，一直擎在她颈侧的尾巴尖也抵上她颈侧肌肤，凉意刺骨。 “真话。”佘音又强调一遍。 她顾忌苏月挽是尊主亲自关押至水牢的，没有命令也不敢轻易动苏月挽。 可若是对尊主安危有威胁，无论是谁，她不计一切后果也要除掉。 仙门人最是狡诈，她猜测苏月挽给她送聚魂丹定是没安好心， “真的没有阴谋。”苏月挽闭着眼害怕地道。 这一次，佘音勾动尾巴尖。 尖端毫不留情刺进去。 虽然不痛，但尖端划破肌肤还是让苏月挽身子一抖。 鲜血自颈侧流出，染红她肩头橘色轻纱。 - 凌雪峰，江寒正盘坐着寒冰室冰床上闭目修炼。 忽然，微妙通感侵入神识。 江寒睁开凤眸，蓝色冰瞳骤然紧缩。 第一次中途中止了修炼。 他感知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流逝，随着另一具身体一起，一点一点流逝。 “江...江寒...” 带着几分熟悉的微弱声音在脑海中清晰响起。 江寒立刻施展传送法术。 雪白冰窟内亮起一道蓝色光芒，一闪而逝。 第9章 . 麻烦 江寒觉得自己多了个大麻烦…… 苏月挽没想到佘音能做这么绝，直接刺她颈动脉。 身体很快变得虚弱，她意识渐沉。 迷蒙之际，她想到江寒，江寒跟她绑定，寿命共享，一定也受到了影响。 脖子被佘音用一只手死死掐着，她还是竭尽全力发出声音。 “江...江寒...” 佘音愣了一瞬，苏月挽直呼的是尊主名讳。 来不及晃神，就见尊主携一身冷气出现在水牢。 “尊主，属下...” 江寒不等佘音把话说完，指尖弹开她锋利的尾巴尖，将苏月挽从她手上解救出来。 又单手搂着苏月挽，另一只手的冰凉指腹贴紧她伤处，很快便不再有鲜血渗出。 他松开手，拍拍苏月挽的脸。 过了好一会儿，苏月挽费力睁开眼睛，脸色苍白，下意识去摸颈侧，伤处很凉，似乎已经没再流血。 “江寒，你来了啊。”苏月挽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江寒来救她了。 心中一块大石头放下。 如今江寒终于自己发现这个事实，知道他们之间存在某种紧密联系，那么以后她在封魔山的安全应该会有保障些。 她仰头，看见江寒脸色也略显苍白，不过江寒本来就生得极白，脸上也没什么血色，所以看起来与平常差别不太明显。 “嗯。” 江寒打量她许久，确认她暂时死不了，也不会晕过去，勉强应她一声。 搂着她的那只手也松开，苏月挽头还有些晕，踉跄一步，江寒不动声色又揽住她。 佘音尚未恢复，完全抵挡不住尊主的魔力，堪堪扶着牢房铁栏才没有栽倒在地。 她看着尊主搂着苏月挽且视线未从苏月挽脸上移开过，就连一贯只有冷意的蓝色冰瞳中也透出些许担忧，叫她有些怀疑魔生。 苏月挽是仙门的人，尊主怎会如此对待？ “尊主...”佘音扶着铁栏站直，恐尊主被苏月挽迷惑，神情凝重道：“此女子让看守她的魔修给属下送聚魂丹，不知有何阴谋，属下是怕她威胁到尊主安危，一时情急才动手，请尊主责罚，但也请尊主明察以防遭仙门算计。” “聚魂丹？”江寒依旧盯着苏月挽因失血过分苍白的脸，从佘音一大串话中提出这三个字。 苏月挽轻轻点头，“我是让小魔修帮我去送聚魂丹，不过是想让佘姐姐早日复原，绝对没有其他阴谋。” 她解释完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就看着江寒那双蓝色冰瞳，仿佛是用这样的行动证明她说的是真的，半点也不心虚。 江寒眼尾微扬，似笑非笑，她看不出江寒信没信。 他们属于完全对立的两个阵营，江寒不相信她也很正常。 信任需要漫长的时间建立，更何况对方是江寒。 原书中，江寒诞生之日就是她母亲忌日，父亲对他不太待见，一直到弥留之际，才跟江寒说了几句遗言，将所剩魔力全都注入江寒体内，还在他腕间加了魔王禁制，那时，江寒才十三岁。十三岁，江寒子承父位成为魔尊，哪里能服众，魔界众魔欺他年少，欲抢魔王之位，一场争夺魔尊之位的斗争爆发，江寒第一次展露了他骇人的滔天魔力，小小年纪，便灭了几魔满门，从此，江寒二字令三界闻之色变。 这样成长起来的江寒实在很难对谁产生信任，佘音从小恋慕江寒，打他继承魔尊之位起就一直拥护他，伴着他走过那段为了坐稳魔尊之位最黑暗，流血成河的日子，算是他最信任的下属，而她刚穿书而来，因为系统绑定才跟他有点联系。 整个水牢都沉默了好一阵，苏月挽不知道江寒在想什么，一直盯着他看。 她真的很喜欢江寒那双蓝色冰瞳，纯净得好似没半分杂质，要是不那么淡漠，有点温度就更好了。 看苏月挽直勾勾盯着尊主，佘音只觉她又在心怀不轨，拼死劝诫道：“尊主，请您莫要被美色迷惑。” 苏月挽：？？？ 苏月挽很清楚原书中江寒拿的是不近女色的反派大魔王人设，以美色惑他应当是最低效的法子，佘音跟在江寒身边这么久，怎么还不放心这个，她不理解。 [如果你喜欢的人身边忽然多了其他异性，你也会担心这一点。]系统上帝视角道。 会吗？ 没有真正喜欢过任何人的苏月挽疑惑。 [当然，话说你不是喜欢江寒吗？] 苏月挽：！！！ 哪有！她对江寒的喜欢又不是爱情那种喜欢。 苏月挽没想到连系统也误解自己了，苍白面色透出微红。 江寒忽然很轻地笑了声，邪气蔓延在她耳边。 “今后，谁都不许动她。” 他在回应佘音的劝诫，也是对佘音下令，对所有魔修下令。 苏月挽震惊地从江寒怀中退出，踉跄一步站稳。 不过她很快想明白了，江寒此举是保护她，更是为了不让她再像今天一样影响到他自己。 而佘音更加怀疑魔生。 去送聚魂丹的青面獠牙小魔修此刻已经赶回来，跟那三个小魔修站在一起，见他们眼睛瞪得像铜铃，也跟着瞪大双眸，和谐混入其中。 “开门。”江寒看身旁苏月挽一眼，对牢门外魔修道。 小魔修立刻掏钥匙，开锁，恭敬地将牢门打开。 苏月挽眨巴一下很久没动的酸涩眼睛，心中猜测江寒这是要将她放出去了。 寒冰般的手拽住她手腕，要带她出去。 “等等。”苏月挽也抬手握住江寒手腕，“你等我一下，我要收拾点东西。” 江寒松开她手腕，苏月挽也立刻松开，转身去将她的暂居屋，被子枕头，灯盏什么的全都收进储物锦囊，才又回到江寒身边。 一副还有生命力活动的样子。 尊主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佘音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无济于事，只安静站在一边，盯着苏月挽的一举一动。 从牢房出来时苏月挽被佘音盯着，都不敢靠江寒太近，江寒见她自己没问题，也不会影响到他，也没再管。 走出牢门，苏月挽眼尖地发现去给她送聚魂丹的小魔修已经回来，放慢脚步压低声音问：“你没事吧？” 小魔修摇摇头，苏月挽往他手心放一颗糖，又朝四个小魔修挥挥手，才继续跟紧江寒走出水牢。 大门上卷着她入内的绿叶还在，被荒原的风吹得发出簌簌声，苏月挽怕那绿叶再缠上她，往江寒身后躲了躲。 她保持着原来的步调闷头走，没注意前面江寒停了下来。 “砰”地一声她脑袋撞上江寒后背。 她揉着脑袋后退一步，说：“对不起。” 江寒什么也没说，只伸手提起她后衣领带她飞行。 毫无预兆的晕眩感充斥大脑，苏月挽闭上眼，还是有些害怕。 随着飞行，她明显感受到气温越来越低。 “阿-秋！” 她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这天寒地冻的，一定是江寒发现他们生命绑定的事，怕她出事影响自己，决定把她带回凌雪峰了。 苏月挽觉得她和江寒现在正式算一条船上的人了，但还是比较陌生，便主动找话题道：“江寒，你去救我的时候用的是传送法术吧，怎么现在不用了？” 耳边原本只有呼呼的风声，忽然听见别的声音，江寒垂眸，见苏月挽仰头望着他，眼睛却是紧闭的。 他冷冰冰道：“你方才差点死了，你觉得受你影响，我还能使出传送法术？” 苏月挽被噎住，不再说话。 传送法术是很高端的法术，修为极高的人才会，且有的人还需要借助阵法和相关符篆，地域也受限，江寒什么也不需要就能达成，说明他确实已经强大到骇人听闻。 使用一次传送法术会耗费不少精力，江寒受她影响，还能使用一次传送法术去救她，现在还能带她飞已经很不错了。 她在心中暗道自己以后一定好好修炼，绝对不给江寒拖后腿。 到凌雪峰时，江寒手放低，让苏月挽脚踩到地时松开她后衣领，向前走去。 苏月挽还是踉跄一下才站稳，睁眼便是一片雪白世界。 冰天雪地的，可不就是凌雪峰。 苏月挽没跟着江寒继续往前，原地跺脚搓手取暖，她觉得这样下去很快就要感冒，到时候身体身体不舒服还是会影响到江寒。 [不会，除去像刚才佘音下重手，只要不是危及生命的对江寒影响都不算大，不过提醒一下，江寒会听见你的某些心声。]系统声音适时响起。 那就好。苏月挽听到系统的话放心了些，不过...听到她的心声是什么情况啊！ 不是只有她呼叫江寒时江寒才能听到吗？ [不，你心中关于江寒的某些想法还有某些情绪感知江寒也会听到或感知到。] 苏月挽：！！！ 这对她简直是晴天霹雳，她又不知道心里的想法什么时候会被江寒捕捉到。 [放心，本系统不会坑你，江寒很难主动了解你，就很难信任你，他得有了解你，以及对你产生好奇的契机，本系统会有把关的。] 好...吧。或许这就是获得改命机会的代价。 苏月挽想自己心里应该没有什么莫名其妙的想法。 她站在白茫茫一片寒冰里，自己也不能确定。 到了凌雪峰，江寒没打算再管苏月挽，随苏月挽在凌雪峰范围内自由活动。 此刻，他已经走进寒冰室内，准备回到冰床上修炼。 忽然，他又听到苏月挽的心声： 好冷好冷！ 要是生病再影响江寒怎么办？ 江寒脚步顿住。 转身就看见苏月挽还站在原地跺脚，仰头望着天，心中想的大概就是他方才听到的。 他觉得自己好像莫名其妙的就多了一个大麻烦。 却还是迈步走出寒冰室，又来到苏月挽面前。 苏月挽只觉面前的光线被遮住，江寒那张极有异域风情的俊脸闯入她视线。 “你需要什么？”他问。 “啊？”苏月挽疑惑地眨巴眨巴眼睛，江寒这话没头没尾的，她不知道怎么理解。 江寒看着苏月挽，第一次注意到她那双漆黑又澄澈的水眸，月牙形状，亮晶晶的像是夜空下平静的冰湖，倒映出他蓝色冰瞳。 “需要什么？”江寒重复问一次，依旧没有多做解释。 苏月挽紧张地吞咽一下，回复他自己此刻最迫切的需求。 “热水，我想沐浴。” 第10章 . 夸夸 江寒真是个好魔 苏月挽说出自己的需求，然后小心翼翼观察江寒的面部表情，见江寒眉头微皱。 他是雪魔，气温越低越低越舒适，没有热水概念很正常，要沐浴也都是直接去寒冰室后面的冰湖。 苏月挽忽然觉得自己的要求有点强魔所难。 “有水就行，不热也可以。”她柔声放低要求。 江寒淡淡扫她一眼，兀自转身向前。 “跟上。” 苏月挽提着纱裙跟上，由于摔了很多次，她身上这套浅橘色纱裙已经很脏。 江寒已经答应她的要求，她迫不及待想要把自己浸入水中，美美沐浴一番，再换身干净的漂亮裙子。 她随江寒进入寒冰室，最里面留一道将近两米高的通道，穿过便能看到冰湖。 苏月挽无法想象在到处都是冰雪的凌雪峰，这个冰湖是如何形成的，又是如何保持液体状态，不过在修真界，这很合理。 她走到冰湖边缘，蹲下身，垂手探入冰湖中，体会到了什么叫透心凉，刺骨的寒意从指尖传到心脏。 她快速将手指抽了回来，美美泡澡的梦碎了。 直接下去没病肯定也会冻出病来。 “不是要沐浴？” 邪气带笑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苏月挽这才想起还有一个江寒在。 她转身，望着江寒，“你还在我怎么沐浴呀？” 江寒面色明显凝滞了下，眼中邪笑僵住，快速离开冰湖。 他又回到自己的寒冰室内，跨上冰床，盘坐修炼。 苏月挽还站在原地，她确认江寒不会突然跑回来，安心地松了口气。 她没看走眼，江寒果然是个不近女色的好魔。 环境恶劣，没得挑的，苏月挽也不是个娇生惯养的人，高中住宿时，她没少洗过冷水，虽然此刻等着她的是冰水，但她好歹也是个修仙人，还突破了练气，洗个冰水问题应该也不大。 她咬牙，脱掉衣服。 原本别在腰间那条静蘅师傅送她的藤鞭也取下来，最终被她塞进储物锦囊里。 不知道冰湖有多深，她就双手扒着冰湖边缘，脚落地后悬着的心才落下。 她不会有游泳，有些怕。 对冰湖深度的惧意褪去，刺骨的寒意又将她包围，她冷得全身发抖。 好冷好冷，江寒泡在冰湖里的时候不冷吗？ “不冷。” 冷冰冰的声音忽然想起，清晰得仿佛就在她耳侧。 苏月挽屈身，除了脑袋，把自己整个没入冰水中，又四周扫了一圈。 没看见江寒，她才松口气，意识到应该是像系统之前提醒她的那样，江寒能听到她某些心声。 不得不说，怪吓人的。 她加快清洗自己的速度。 忽然，她看见一片纯白的冰湖映出蓝色光芒。 腿边冰水温度似乎升高了些。 她停止动作，等湖面稍微平静些，终于看清冰湖之下，一簇冰蓝色火焰在水中摇曳。 温度还在一点点升高，将苏月挽的凉意驱散，她只觉得越来越舒适。 她想到温水煮青蛙，不由得笑出声。 可是真的好舒服呀，这个温度。 再高的话苏月挽有些担心冰湖周围的冰的要化掉。 “江寒。”她试探着喊一声。 “何事？” “谢谢你。” “还有这个温度很舒服，可以不用再加热了。” 江寒没再回应，但苏月挽知道江寒满足了她的要求。 水下冰蓝色火焰变弱了些，冰湖的水温也没再升高，就保持目前的恒温状态。 真是太神奇了，在修真界，修为高简直是可以为所欲为。 江寒好厉害！ 刚准备重新进入修炼状态的江寒冷不丁又听到这么一句： 江寒好厉害！ 语声欢快，带着些他不能明白的情绪。 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评价他。 他的手搭在双膝上，保持着随时可以进入定的姿势，却没有入定。 微微偏头，他看见白色的水雾从通道处冒出来，顶上的冰融化成水，又遇冷气，形成冰棱。 苏月挽总算是美美泡了个热水澡，这个温暖的冰湖就像个半天然加半人工的温泉，舒服得让人不想出来。 上了岸，被白茫茫一片水汽包围着也不算冷。 她弯腰拾起放在岸边的储物锦囊，从中挑出一套藕荷色曳地望仙裙，穿上之后怕待会儿还是会冷，又从中翻出一件暗红色狐裘披风披上，暖和不少。 穿戴好，她又往冰湖里望了一眼，那冰蓝色火焰已经不见，周围的白色热气也散得差不多。 她没有立刻出去，而是尝试用除尘法术清洗换下的纱裙，很不幸的是她修为还是不够，这个世界的法则是金丹及以上的修士才能使用除尘法术，穿在身上就可以自动清洁。 而像她这种修为低的，只能自己动手洗，找修为高的人帮忙或者买已经被施了除尘法术的衣裳。 这里只有水没有清洗工具，苏月挽觉得自己好像又只能向江寒求助。 这种小事，也不知道江寒会不会帮忙。 苏月挽将换下来的纱裙拿在手里，脚步轻轻地往外走。 这个时候，江寒应该在修炼，苏月挽记得江寒在原书中是个修炼狂魔，天赋高还努力，所以才会强到三界生寒。 她穿过连接冰湖和寒冰室的通道，里面还氤氲着些热气，她抬头，不经意间看到头顶上的冰棱，好奇是一早就有的还是刚刚形成的。 每一道冰棱的形状都各不相同，苏月挽觉得新奇，一路仰头望过去，中断时，苏月挽知道自己这是到寒冰室了，才垂下头，又抬手揉揉酸胀的脖颈。 江寒果然是在修炼，看起来聚精会神的。 苏月挽走近了些，想近距离观察一下江寒，刚走近江寒就睁开眼睛。 猝不及防的，她对上江寒那双蓝色冰瞳。 “何事？” 苏月挽慌张地后退一步。 很不好意思地开口，“能不能麻烦你用一下除尘法术。” 她抬起那只握着换下纱裙的手。 一束冰蓝色光芒飞来，在她掌心裹着那橘色轻纱起舞。 实在是很大材小用，苏月挽想。 江寒真好，这样的要求也会答应。 她聚精会神地看着除尘法术，没注意江寒淡淡瞥了她一眼。 第11章 . 很痛 与我何干 冰蓝色光芒在苏月挽掌心闪烁，卷着橘色纱裙飘飞。 结束时纱裙重新落回手中，苏月挽轻轻握住。 她展开看一眼，上面的尘垢已经消失不见，连半点褶皱都没留下，像是刚到手熨烫妥帖的新衣服。 “谢谢你呀，江寒。” 苏月挽将纱裙叠好收进储物锦囊，简直想为江寒的善举深鞠一躬。 江寒望着她，浅金色长睫微微上扬，蓝色冰瞳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或者说更像是...戏谑？ 估计是大佬觉得她太大惊小怪，苏月晚想。 用热水沐浴完，苏月挽现在通体舒畅，她站在江寒面前，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 江寒凤眸微眯，似在思考她要在他眼前站多久。 淡淡瞧她一会儿，觉得她就那么站在那儿对自己也没什么威胁，又闭上眼入定修炼。 苏月挽没有要打扰江寒修炼的意思，她只是觉得江寒今天帮了她两次，她就这么离开好像不太好。 思索片刻，她的视线落在江寒脸颊那道被惊雷擦出的伤痕上。 显然，江寒还没做过任何处理。 原书中，江寒一点也不惜命，跟人对战都喜欢不要命的打法，受伤也浑不在意，似乎根本不会觉得痛，又或者说痛对他来说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快感。 想到这，苏月挽不由得有些发愁，毕竟现在江寒的痛觉由她承受，江寒不在意，可疼的是她。 她轻叹一口气，低头打开储物锦囊，在里面找出一盒疗伤药膏，朝江寒走近。 江寒此刻已是入定状态，他坐在雪白的冰床上，周身散发着淡蓝色寒气。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苏月挽视线能勉强跟他齐平，不用踮脚也能碰到他的脸。 苏月挽打开装药膏的小盒子，无名指从中勾出一大块白色膏体，手指慢慢像江寒的脸靠近。 她的头也不由得往前探，江寒的呼吸很轻。 离得近了，她可以看清江寒苍白俊逸的脸上，细小的绒毛也是浅金色的，比睫毛颜色还要浅上许多。 她也下意识放轻呼吸，后退一步，生怕惊扰了江寒。 无名指指腹带着白色药膏触上江寒右颊伤处时，苏月挽觉得手指有点麻。 脸颊莫名有些发烫。 手指顿了一下，指腹继续将白色膏体均匀推开，力道轻柔。 就在苏月挽觉得快要完事，可以撤退的前一秒，一双冰凉的的手擒住她手腕。 江寒睁开眼睛，蓝色冰瞳不太平静，刀锋一样刮向她。 她连忙解释：“药，我只是给你擦药，你的脸...” 江寒只觉脸颊火辣辣的，不痛，但很不舒服。 他当然不会痛，他的痛感现在敏感怕痛的苏月挽身上。 但脸上的灼烧感越发强烈。 “你...”江寒捏着她的手腕，自己都没注意使了多大劲。 “痛...” 苏月挽皱巴着小脸叫出声，她现在不单替江寒脸痛，手腕也被江寒大力捏得很疼。 “真的很痛...” “与我何干？” 苏月挽瞬间说不出话，她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江寒。 江寒轻嗤一声，还是松开了她的手。 怕他反悔似的，苏月挽赶紧抽回自己的手。 手腕上多了一圈红痕，触目惊心。 江寒也看见那红痕，眉头一皱。 他在嫌弃苏月挽为何如此脆弱，好像一碰就要碎。 这样弱的一个人，跟他有了如此紧密的联系，已然成为他最大的弱点。 在有法子摆脱她的影响之前，为了防止不轨之人动她，他只能先将她放在自己身边。 苏月挽看着江寒下了冰床，朝她走来，还随手将脸上的药膏擦掉。 “别擦！” 苏月挽哪里还管得了这么多，上前一步踮脚按住他的手，“这是药，帮你治疗伤口的。” “多此一举。” 江寒凤眸微抬，奇怪地看她一眼，他从来不上药这种东西。 “可是我会痛。” 药刚擦上没一会儿，但药效很快，苏月挽已经感受到江寒那道伤口在修复。 她踮脚按着他的手，大着胆子说：“我不想影响你的。” 江寒擦药动作顿住。 她乘胜追击道：“江寒，你也不希望我喊痛吵到你修炼吧。” 江寒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他没再试图将脸上的药全擦掉。 苏月挽确定江寒怕她烦他修炼终于选择妥协，放心把自己的手撤下来。 江寒也将手从脸上垂下，手指沾上的白色药膏还在发热，又黏糊，他嫌弃地往苏月挽红色的狐裘披风上擦了擦，又用法术清洁。 冰蓝色光芒在他指尖闪烁，将手指上残余的药膏当成污尘清除干净。 做完这一切，他终于觉得舒服一点。 转头又看见苏月挽眨巴着含水的双眸望着他，他移开视线。 苏月挽泄气地垂下脑袋，或许她不该对江寒抱有这种期待。 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一抹冰蓝色光芒，她弯弯的月牙眼燃起光亮，看向江寒时，江寒指尖刚好停止晃动，一缕微弱的冰蓝色光芒一闪而逝，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她收回视线，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不经意瞥向被江寒擦了药的那处时，苏月挽发现自己身上的红色狐裘披风又焕然一新。 “谢谢你，江寒。”苏月挽开心地道。 太吵了，江寒闭了闭眼。 十九年来，他习惯了凌雪峰安安静静的。 “等我修炼进步，就不会...”再麻烦你了 “闭嘴。” 苏月挽话没说完嘴就被冰块一样的手捂住。 “再说话我把你扔到万蛇窟去。” 这句话很有威慑力，苏月挽不说话了。 她觉得江寒方才的声音阴恻恻的，带着刺骨的寒意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邪气。 要不是他们被系统绑定，寿命共享，江寒可能已经把她丢去喂蛇了。 画面感太强，苏月挽已经害怕得身体发颤。 她嘴唇微动，想说她不会再说话吵他了，可她想到江寒刚才那句恐吓，又硬生生把话憋回肚子里。 呼吸都下意识屏住。 只对江寒眨巴几下眼睛，试图用眼神跟江寒交流。 江寒没看苏月挽，只感觉到手心处两瓣温软动了动。 这比药覆在脸上还要不适，他立刻将手抽回来，掩进宽大的暗纹袖袍中。 而苏月挽终于可以放松呼吸。 想到江寒的耐心有限，她不敢再跟江寒待在同一个空间，提着裙摆小碎步朝外面跑去。 江寒听见很轻很轻的脚步声。 是苏月挽离开了寒冰室。 江寒看着那抹红色人影越来越远，又低头看了眼手心，就拢进袖子里。 没了苏月挽，好像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他终于又可以好好修炼。 寒冰室就该是这样，只有他一个。 第12章 . 偏见 江寒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坏…… 跑出寒冰室，苏月挽进入一片广阔的冰雪世界。 脚下是洁净的白色冰面，头顶是发白的天，冷风阵阵，拂面而过，苏月挽现在只能体会江寒身上的痛觉，所以此刻即使感受到寒风刮脸的力度也并不觉得痛。 她继续向前跑，不敢停下来。 好像一停下来，沐浴留下的那点热气也会被寒风全部卷走，保持活动才能让身体不那么快冷却下来。 [其实，等你达成筑基就不会那么怕冷了。] 系统的声音猛不丁在脑海中响起，又一次提醒她，她现在修为实在是很低的事实。 苏月挽脚步慢下来，由跑变成走。 “系统，你的意思是只要我努力修炼到筑基，身体就会变得更加强健，不受自然环境影响对吗？” [身体会强健是肯定的，但不可能一点也不受自然环境影响，只能说能在很大程度上减轻影响。] “那也很好。” 苏月挽弯眼笑，只有有变好的希望就能苏月挽打起精神。 她将手拢在厚厚的红色狐裘披风下，继续向前走。 红色身影在一片纯白世界中格外显眼。 “我现在就想修炼。”苏月挽对系统说，但系统是无形的，她看起来像是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可以，就是不知道你这身体受不受得住，别灵气没吸收多少，先冻成冰雕了。] “我也很担心这个。” 苏月挽抬头望天，只看到一片纯白，别说太阳，连一朵漂浮的云都没看见，可天又明明是大亮的，天象很奇怪。 看久了有些刺眼，她又低下头，从洁白的冰面上看到折射的光线，确定是有阳光的。 她记得系统说过她修炼的关键在于吸收天地光华，阳光，月光还有绿植的生机与灵气。 被江寒抓回来后，她只在水牢的大门上见到了唯一的绿植，眼下到了凌雪峰，头顶不见太阳，却也有阳光，虽然诡异，但总归也让她有了修炼的基础。 “我想试试。”苏月挽说。 虽然光线不强，但她也想尝试一下，总好过什么也不做。 强大如江寒，也还在日以继夜地修炼，她也要努力。 [嗯，要是有意外情况我会叫你的。]系统主动充当护法角色。 苏月挽原地蹲下，先是用手轻触了一下冰面，发惊奇地现并不会弄湿手后，放心地捋顺红色狐裘披风，盘腿坐了下去。 她闭上眼，用心感受。 凌雪峰寂静得要命，她捕捉不到一丝生机与活力，唯一能牵引和吸附过来的就是那不知从哪来的微弱阳光。 凌雪峰不比她在峨眉山的时候灵气旺盛，但她还是很开心，即使只有一点资源，她也要拼命抓住。 - 对战过后，修士们都回到自己宗门。 沈乾坤没有回自己的无极宗，他为苏月挽被江寒掳走的事留在了玄天宗，跟苏清河一起想办法。 “烨儿还是联系不上。”沈乾坤懊恼地拍了下自己的大腿。 这已经是那日他们被江寒的结界逼得节节败退之后，不知道第多少次联系沈烨了。 “许是被昆仑的结界挡住了。”他无奈叹息道。 苏清河端起案桌上的茶杯，抿了口清茶将心中那股躁郁压下去，才道：“沈侄儿正值元婴突破的关键期，昆仑为了免除一切干扰这样做倒也是情有可原。” “可是挽挽...”沈乾坤咬牙闭了闭眼，“落在江寒那魔头手上，挽挽她...” 苏清河嘴角浮现一抹勉强的笑，乐观道：“那日对战你也见到了，江寒那般看着挽挽，还把挽挽掳回他那魔窟，定不会轻易杀了挽挽，想是抓挽挽作人质，日后对我仙门发难。” 虽说传闻大魔头江寒不近女色，但江寒那日看挽挽的眼神还是让他这个做父亲的担心。 “宗主，都是弟子的错。”关悟在苏清河面前跪下，愧疚道：“那日要不是弟子在路上耽搁了时间，月挽师妹也不会遭此劫难。” “请宗主责罚。” 因着月挽师妹被魔头江寒抓走，关悟这几日都未合眼，眼下青黑。 “我并非不罚你，只是眼下想法子救出挽挽最要紧，要罚也要先救出挽挽，关悟，你若有心，便一起想办法，切莫一味消沉。” “是，宗主。” 一直站在一旁的徐如意扶起关悟，开口道：“清河，我们何不试着联络一下挽挽。” “可上次送去的玉简已经用光了。” 苏清河最后悔的便是那日想着挽挽立刻可以回家，只差人送去了一只通讯玉简。 “何不试试？”徐如意坚持道：“束手无策的时候，任何办法都值得一试，况且挽挽自出生以来就很受上天庇佑，这次说不定我们不借助玉简也能联系上挽挽。” 苏清河布满血丝的双眼燃起一丝希望，“对，我们挽挽天生祥瑞。” “夫人，你来还是我来？” 他在问谁先试着用神识连接挽挽。 “一起吧。”徐如意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尽力一试。” “好。” “宗主，夫人放心入定，弟子关悟愿在一旁护法，摒除外界一切杂音纷扰。”说话间，关悟已经合手施法，一道近乎无形的屏障将苏清河跟徐如意护住。 夫妻二人牵手入定，神识勾连着向女儿发出连接讯号。 [苏月挽，醒醒，你父母此刻正向你发来通讯请求。] 苏月挽修炼过分专注，系统叫了她好几遍才将她叫醒。 “...父母？” 苏月挽睁开眼睛，闭眼太久让她有些不适应眼前白光，她垂下纤长睫羽，阳光在她眼下投射出一片漂亮阴影。 父母这个词让苏月挽觉得陌生。 [原主的父母，也是你现在的父母。]系统提醒一句。 苏月挽这才惊觉，脑海里有两股缠绕的力量正在努力勾连她的。 是原主的爹娘。 女儿被世人眼中的大魔头江寒抓走这对夫妻肯定很担心。 她已经突破了练气，修为虽然还是不高，但同血缘宗亲用神识沟通理论上是可以达成的。 苏月挽重重吸一口气，闭上眼，试着跟那两股缠绕的神识力量连接。 因为她不是原主，对有父母的设定还未能完全消化，打从心底里接受，连接的时候总是不小心同那两股神识力量错开。 她不断尝试，费力去靠近，终于同那两股神识力量连接上。 “挽挽，是爹娘...” 一道激动的中年女声清晰传入苏月挽耳中，那声音似乎还含了微弱的哭腔。 苏月挽心头一颤，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娘...我没事。” “挽挽，江寒那魔头没拿你怎么样吧？”苏清河也担心地问了一句。 “没...” 苏月挽想到江寒，顿了一下才继续道：“爹娘，你们不用担心，江寒他对女儿很好。” “啊？”徐如意惊讶不已。 苏清河心中更是警铃大作。 “挽挽，你切勿把江寒那魔头想的太简单，他对你好也一定是有所图，那日在封魔山，爹见那魔头看你的眼神就不对劲，挽挽你莫要被江寒那魔头迷惑了。” “你爹说的对，切莫对魔头抱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爹娘一定想办法早日将你从魔窟救出来。”徐如意不放心地劝道。 仙魔不两立，这样的悲剧已有先例，她很怕女儿也被那魔头蛊惑。 苏月挽觉得这个世界中的人都对江寒抱有很大的偏见，她很想继续开口解释，但她忽然感觉很疲累，像是全身力气都要被抽干。 在连接断掉之前，她对他们说：“爹娘，江寒其实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坏。” 她话音一落，连接就彻底断掉。 [是你修为还不够高，支撑不了这么长时间的连接。]系统解释道。 修真界，果然修为才是王道，苏月挽揉着脑袋，她此刻坐都坐不稳，倒在冰面上。 就连修炼中的江寒也受到影响，他的修炼被迫中断。 惊醒时，他听到苏月挽说了一句：“爹娘，江寒其实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坏。” 语气很急，像小孩子被大人诬蔑后笨拙的解释。 胸腔里那颗被魔王禁制冻住的心脏诡异地动了一下。 江寒睁开双眸，浅金色长睫轻颤。 他从冰床上下来，走出寒冰室时外面飘起了雪花。 冰天雪地一片白中，苏月挽俯倒在冰面上的红色身影格外明显。 江寒走进纷飞的雪花里，朝苏月挽走去。 第13章 . 无害 在他身边睡得香甜 江寒腿长，步子迈得很大，天上飘落的雪花很多来不及落在他身上。 凌雪峰不常下雪，尤其现在是夏季，降雪显得很反常。 江寒望着远处那抹红色，心中有了猜想。 大概是因为他使用了火系法术帮苏月挽加热冰湖里的水，打破了凌雪峰的平衡，要上天降一场雪才能恢复稳定。 虽然他走得快，身上还是沾染了些雪花，白白的一片一片落在他绣有金线暗纹的黑色玄衣上，不过只留一瞬就消失不见，寒意被温度更低的江寒吸收。 降雪在凌雪峰是异象，不过对于江寒来说，也不失为提高修为的一种捷径。 只是这捷径以凌雪峰的环境为代价，他自己绝对不会想走这种捷径，今日完全是巧合。 江寒走到苏月挽周边时，她侧躺着，刺猬一样在冰雪中抱紧自己。 江寒反应了两秒才意识到苏月挽这个姿势是为了御寒。 她似乎真的很怕冷。 几乎整张小脸都被披风的帽子遮住，只露出侧面一小截被冻红的下巴。 江寒原地站着，思索苏月挽继续待在这会不会被冷死然后连累他一起死。 得到的答案是会的，毕竟苏月挽先前已经在他面前展示了她的脆弱。 他不再犹豫，弯腰，半蹲下，将苏月挽整个抱起来。 苏月挽睡了会儿，精神恢复得差不多的时候忽然感觉自己悬空了。 好像有人抱着她。 在苏月挽的角度，脸被红色狐裘披风的帽子盖着，她只能从缝隙处看到外面的雪还在下。 抱她的人很稳，一手勾着她的腿弯，一手搂着她的背部。 是江寒吗？苏月挽在心里问系统。 心里莫名有点紧张和激动。 [不然呢，凌雪峰除了你们俩还有别人吗？] 苏月挽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这次她没感觉江寒的手冷。 她猜是自己真的已经冻僵了或者她穿在身上这件红色狐裘披风质量很好，江寒的寒意没能传过来。 而江寒之所以会出来抱她估计又是受到了她刚刚跟爹娘通讯过后浑身疲累的影响，怕她在外面冻死才出来找她。 这个理由听起来有些冰冷无情，但苏月挽还是莫名被暖到。 既然已经清醒过来，她也不好意思让江寒继续抱着。 她伸手轻轻拉扯了一下江寒的袖子，就在她要开口时一道带些凉意的女声先她一步响起。 “尊主，属下瞧见凌雪峰忽然下雪的异象，担心您出事，特来探看。” 佘音站在江寒身侧，低头恭敬道。 “无碍。” 江寒只停顿了一下，就继续抱着苏月挽往寒冰室走。 佘音缓缓抬头，她方才瞥见尊主怀中抱了个人，不敢细看。 等尊主走远，她才抬头看，只能看见红色的狐裘披风同尊主那绣着金色暗纹的黑色玄衣贴在一处。 渡雷劫前夕，尊主吩咐她准备金线，她知道尊主的用意是引雷，将那金线绣在一件她从魔秀坊定制的黑色玄衣上。 服饰这种小事上，尊主不太在意，偶尔亲自去魔秀坊挑几件新衣，大多数时候都是佘音有事禀报顺带给尊主带上几套，这次佘音来得急，就没去魔秀坊。 她站在原地挪不动脚，眼睁睁看着尊主抱着怀中人进入了从未有其他人进入的寒冰室。 虽未看见人脸，但佘音也知道尊主怀中的人是谁。 是苏月挽，那个仙门最受宠爱的女子。 尊主从她手上将苏月挽救下时，她就已经察觉到尊主对苏月挽与众不同。 现在，这种感觉更深一分。 雪还在下，她没来多久，就落满肩头。 她带着满肩雪花转身，离开凌雪峰。 因为佘音忽然出现，苏月挽计划改变，不敢贸然出声。 江寒已经将苏月挽抱回了寒冰室。 他抱着苏月挽站在冰床边上，不知道下一步应该如何做。 苏月挽就是在这时候又拉了一下江寒的袖袍，她觉得安静了这么久，佘音应该已经离开凌雪峰了。 江寒对她的小动作没有任何反应。 “你放我下来吧。” 苏月挽放开江寒的袖袍，抬手将盖住脸的帽子拨开。 “砰！” 很重的一声闷响伴随着身体的震荡。 暂时不能感知自己痛觉的苏月挽愣了半晌，才后知后觉地摸了摸受伤的尾椎骨，肩头还有脑袋，这几处都是震荡重灾区。 她只是让江寒把她放下啦，江寒居然把她直接丢到冰床上。 她原本还想为江寒抱她进来的事道声谢，现在整个人都不想跟江寒说话。 虽然江寒也不会在意。 扔完人的江寒并没觉得做的有什么不妥，整理好抱苏月挽进来弄乱的黑色玄衣，就坐在冰床边缘准备继续修炼。 入定之前，他顿了下。 头也不回地对苏月挽说：“别再打扰我修炼。” “嗯。” 苏月挽轻应一声。 她原本就没感受到痛，心里那点小火苗很快散去。 江寒自己从来都不在意痛不痛，怎么会管她痛不痛，她抿唇，觉得还是不跟江寒计较了，毕竟刚刚江寒好心抱她进寒冰室。 苏月挽在江寒的冰床上一动不动躺了会儿。 因为江寒就坐在她身边，很不自在。 她想从江寒的冰床上下去，又怕自己的动作吵到江寒，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动。 [先睡一觉吧。]系统给出忠告。 苏月挽在跟爹娘通讯时神识几乎被抽干，虽然现在已经恢复过来，但她发现了另一个困扰她的问题。 她肚子饿了。 江寒已经强到令人发指，早已经不用进食，可苏月挽修为还低得很，对于修仙人士来说才勉强踏入门槛，还是很依赖饮食来补充能量。 睡觉是最节省能量的法子。 凌雪峰除了冰雪还是冰雪，根本不像是有吃的东西的地方。 苏月挽闭上眼，却饿得睡不着。 吞咽几下，她猛然想起自己储物锦囊里还有吃的。 小心翼翼打开储物锦囊，从里面掏出一颗糖，轻轻撕开包装，含在嘴里补充能量。 一颗糖吃完，饥饿感缓解一些，她决定听取系统建议，先睡一觉再说，从她这个角度，能看见外面的天渐渐黑了下来，没有任何娱乐活动，睡觉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直接睡江寒的冰床很冷，说不定还是会失眠。 苏月挽想了想，从储物锦囊中找出上次睡的云枕和天蚕被，轻手轻脚在冰床内侧铺好。 最后，她动作轻微地躺进去，把自己卷成一个鸡肉卷，安详入睡。 没了苏月挽的打扰，江寒终于完成了一个正常周期的修炼。 他睁眼，起身准备活动一下。 很轻的呼吸声传入他耳畔。 江寒瞬间生起肃杀之意，发间追魂却一动不动。 他扭头向后看。 冰床内侧躺着把自己卷成一团的苏月挽。 她睡得香甜，像隐在山间的一只不谙世事的小鹿。 温和无害。 没有一丝威胁。 竟能在他身边睡着，当真是不怕他。 周身杀气敛住。 江寒也不自觉放松下来。 第14章 . 委屈 他的心也是被冰封印着的 黑暗中，唯有江寒一双蓝色冰瞳亮着光。 夜间，他也能看清周围的一切。 寒冰室还是想从前那样，静静隐匿在一片黑暗中。 唯一不同的是此刻他周边多了一个人。 苏月挽乖乖睡在冰床内侧，铺的被子都离他一段距离，似乎知道他会介意。 她用被子将自己卷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颗小脑袋，头微微像内侧歪着。 这个角度，她白皙的脖子也露出一小截。 江寒看到她耳下有一个小小的红痣。 她整个窝在那儿，也是小小一团。 或许是她睡得太惬意，江寒竟然也觉得有些发困。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除了修炼，有多久没有合眼好好休息了。 眼皮忽然变得有些沉重。 - 睡着后，苏月挽做梦了。 入目是一片天昏地暗。 周边都是尸体，鲜血染红脚下荒原灰褐色土壤。 耳边是不绝于耳的惨叫和群情激奋的呐喊： “杀魔头，灭魔教！” “杀魔头，灭魔教！” “杀魔头，灭魔教！” 这正是剑指苍穹的结局剧情，苏月挽心揪起来。 她在荒原遍布的尸骸中奔跑，寻找江寒的身影。 终于，她在亮着阵法光芒的地方找到了江寒。 江寒四肢皆被锁魔链注入了妖界烈焰的锁魔链锁住，他越挣扎，锁住之处烈焰燃烧愈旺，血色与烈焰赤橙相融，加速他的消亡。 原男主沈烨手持一柄长剑指着江寒白皙颈侧。 江寒嘴角溢出鲜血，凤眸眼尾仍微勾着。 蓝色冰瞳透出冲天邪气。 苏月挽只觉这气氛压抑至极。 她想冲向江寒。 可脚步不知怎的忽然被定住了，叫她不能再继续向江寒靠近。 而江寒似乎根本就看不见她，她像是以上帝视角在旁观这即将走向悲剧的结局。 喉咙似乎被什么堵住。 她张嘴，艰难发声： “江寒，你不要死！” 苏月挽骤然惊醒，冷汗涔涔。 原来是梦。 入眼一片漆黑让苏月挽清醒。 她大口喘气，因为方才的梦境过于真实，她的心此刻还在狂跳。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现在应该是躺在江寒的冰床上，而江寒应该坐在外沿修炼。 苏月挽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吵到江寒。 她努力平复呼吸，生怕打扰江寒。 想趁着天还没亮继续睡会儿。 便将不知何时露在被子外面的手往被子里收，忽然惊觉自己左手抓了个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似乎...也是一只手。 冰冰的。 苏月挽倒吸一口凉气，心道不妙。 正欲悄悄松开，黑暗中一道压迫感极强的气息朝她倾覆而来。 那只冷冰冰的手反响抓紧她手腕。 黑暗中，苏月挽看到上方闪着漂亮蓝色光芒的眼睛。 心跳快得要蹦出胸腔。 “我为何会死？” 江寒问。 苏月挽紧张得吞咽了下，心想可能是她刚刚做梦说了什么梦话，让江寒听到了。 “只是做梦。” 她偏头答，不看江寒那黑暗中漾着蓝色光芒的眼睛。 江寒只是紧握着她手腕，并不言语。 片刻之后，苏月挽又认真地说：“江寒，我不想你死，我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黑暗中，她余光瞥见上方蓝色光芒闪了下。 紧握着她手腕的那只冷冰冰的手松开了她。 压在她上方的冷气也顷刻之间散尽。 江寒离开了。 苏月挽不敢轻举妄动，等了好一会才取出腰侧储物锦囊找出先前在水牢用过的那个灯盏。 黑暗中终于有了光，只是江寒真的离开了。 苏月挽脑海里浮现黑暗中那对她闪了一下的蓝色光芒。 这个点，江寒会去哪里呢？ 江寒为什么会离开？ 因为她说错什么话了吗？ 苏月挽想着这些问题，彻底睡不着了。 她抱着灯盏，披着被子等江寒回来。 江寒回来时外面的天刚蒙蒙亮。 苏月挽见江寒回来，弯眼笑着坐正几分。 又低头拍拍灯盏，灭了光，以免灵石继续消耗。 “你去哪里啦？” 苏月挽眨巴两下眼睛，长而卷翘的的睫羽轻颤。 毫不遮掩地露出水眸中那抹期待。 江寒不知该如何回答，脚步也硬生生顿住。 “我是不是...哪里冒犯到你啦？” 苏月挽拉开披在身上的被子，下床踩着自己的鞋子，小心翼翼朝江寒靠近几步。 一副要跟江寒好好沟通的真诚模样。 江寒沉思半晌。 淡淡开口：“太吵。” 随后视线越过苏月挽，看着冰床上多出来那团东西。 苏月挽心中了然，说话前先经过大脑简化一遍。 “我马上收拾。” 她说完快速爬上冰床，将蚕丝被叠好，同云枕一起收进储物锦囊，然后把灯盏也放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她麻溜下床，穿好自己的鞋。 “我好了，你继续修炼吧。” 苏月挽拍拍手，不敢再打扰江寒，她打算出寒冰室瞧瞧着凌雪峰上还有没有什么比较适合她修炼的地方。 却在经过江寒身边时，被拽住了手。 来不及反应，江寒又像先前几次那样将她带飞。 不知道这次又要把她带到哪里去。 “江寒...” 呼呼的风声将她声音吹散，她将话憋回去。 老老实实窝在江寒怀里，有了前几次的经验，她很信任江寒的飞行技术。 习惯了，她竟然从这样的飞行中觉出几分乐趣。 在原来的世界，她听班上同学说假期父母带她去游乐场玩的某些项目又刺激又好玩。 苏月挽觉得她此刻被江寒带着飞，可能比同学玩的那些人造游乐设施更刺激。 江寒只用一只手搂着她，就很稳。 即使在看不到下方具体是何景象的高空，苏月挽也莫名安心。 不只是因为他们被系统绑定，寿命共享。 她心里有一种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对江寒的信任。 莫名其妙的扎根在她心底。 她想起原书中写着前期江寒还没解开魔王禁制前，心也是被一层冰封印着的。 便悄悄贴近江寒胸腔去听。 真的没有心跳声。 江寒带着她向下降落时，她慢慢能看清下方是何景象了。 她看到茫茫一片黑水之中的一座孤岛。 心中顿时涌起一阵不太好的预感。 可江寒带着她径直向那座孤岛飞去。 落地时，江寒立刻放开了她。 苏月挽望着江寒，不自觉露出委屈的神情。 弯弯的月牙眼现出些许忧郁，亮晶晶的水眸扑闪扑闪，似在恳求他不要将她一个人留在这孤岛上。 江寒只淡淡看了苏月挽一眼，就移开视线，转身要走。 苏月挽也不挽留，望着江寒好看背影，幽幽叹了口气。 她忽然想到，江寒那时候忽然离开寒冰室可能就是出来找封魔山还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让她住。 大概是真的嫌她烦。 第15章 . 种花 她留下的 站在江寒的角度，明明自身能力超强，忽然被迫跟一个修为低得几乎是个普通人的她绑定，确实很难不烦。 苏月挽自己也觉得这不是件舒心的事。 这种感觉就像当初是小组竞赛，组内能力弱一点的同学容易被其他同学嫌弃一样，虽然她之前未曾拖过这种后腿，但总会很容易感同身受。 心理学书籍上有一个词形容这种情形：同理心。 现在她发现，对别人处境的同理心和自己亲自经历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她一点也不想拖江寒后腿。 [你目前没有拖江寒的后腿。]系统陈述事实。 [你阻止江寒黑化第一步很成功，我正准备给你个奖励。] 独自思考的苏月挽骤然听见系统的声音，第一反应是系统在安慰她。 但想了想觉得的确是这么回事。 她虽然修为低，确实没真正拖过江寒后腿。 不过好几次不经意间打断江寒修炼还是让她有些愧疚。 [你有什么想要的奖励吗？] 系统发现这个漂亮人类过于单纯，并未像其他系统的宿主那样把金手指，还有奖励等利益算得清清楚楚。 苏月挽从来没问过它这些。 好像只一个让她有机会同江寒一起逆天改命她就很满足了。 倒显得它这个系统不太厚道，于是在宿主自我怀疑的时候它出声了。 剑指苍穹是苏月挽看完的第一部 网文小说，也不清楚系统的好处。 她从未妄想过不劳而获，在她理念中，付出和回报成正比已是最好的结果。 所以她潜意识觉得系统只是跟她绑定，具体怎么达成阻止江寒走上黑化道路都要她自己来。 “什么奖励？” 苏月挽乍一听系统说要给她奖励是有些懵的。 [符合修真界设定，不太过分的你都可以提。] 这些天系统已经对苏月挽有一些最基本的了解，料想她绝对不是那种得了便宜就狮子大开口的。 符合修真界设定又不过分的... 苏月挽绕着这座浮在黑水之上的孤岛边走边思考系统给出的前提条件。 思索良久，她给出一个自认为还是有点点过分的请求。 “我想在这座孤岛上种花，如果可以的话，你能帮忙让这些花快点破土长大吗？我想加紧修炼，提高修为。” [可以。]系统很果断地答应了。 苏月挽愣住。 片刻之后，她望着凌雪峰的方向，莞尔一笑。 修真界真好。 这个孤岛不大，苏月挽没花多长时间就沿着岛沿走了一圈。 孤岛很符合封魔山暗黑，没有生机的基调。 寸草不生，不过有很多枯树。 苏月挽猜想可能是曾经有人跟她一样被扔在孤岛，想让这孤岛有点生机，才种的树，但失败了。 树能长出来意味着她种花也是有可行性的。 而且转了一圈，苏月挽发现这岛上的土是褐色的，看着挺肥沃。 她不再耽搁，解下腰间挂着的储物锦囊，从里面翻找出还在峨眉山上时，师姐送给她的花种。 找了块还不错的空地，苏月挽捡起一旁的枯树枝挖洞。 细心给每一个洞撒上花种，又用手捧着褐色土壤盖上。 系统说到做到，苏月挽停手之时，它便开始动用黑科技，让花种冒芽，快速生长，在苏月挽面前开出各色花朵。 蓝的，白的，粉的，黄的，一共四种颜色，有点像现代的小雏菊。 她知道有系统的帮忙会快很多，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系统，谢谢你。” 系统闷不吭声，但苏月挽知道它肯定听到了。 种下的花种都开花后，头顶有阳光从枯树枝的缝隙落下来。 苏月挽甚至能感受到阳光在她脸上投射出枯树枝的阴影。 她不由得仰起头，好些天没见到这么灿烂的阳光了。 阳光刺得她眯起眼睛，她才笑着低下头。 心情一下子就跟着天气放晴了。 在水边蹲下，她准备洗个手就修炼。 岛边环绕的水黑黑的，让苏月挽有些迟疑。 “这个水会不会有问题呀？”她问系统。 [你试试。] 苏月挽觉得系统这么说应该就是没有问题。 原本怕会因为这黑水不安全会影响到江寒的顾虑散去，她把自己沾满黑土的双手浸入黑水中。 仔细清洗自己的手时，她惊奇地发现手边水域变清了些。 “是因为察觉到岛上有人，这水才自动变清澈的吗？” [愚蠢的人类。]系统屏蔽掉自己的声音不让苏月挽听到，傲娇地哼了声。 苏月挽只觉此刻心情舒畅，这个岛似乎比凌雪峰要适合她许多。 江寒他... 不...不可能，江寒又不知道她修炼需要什么条件。 苏月挽否定自己脑子里冒出的念头。 [你确实不该把江寒想得太好。]系统说。 苏月挽张了张嘴，没说什么。 她站起身，沥干手上的水回到她的花身边，在平整处盘腿打坐。 入定修炼时，嘴角始终挂着浅浅的笑意。 一片小花圃，再加上阳光的辅助，灵气倒也还算充沛。 这座封魔山上无人关注的孤岛绽放出淡青色光芒，吸引了不少魔修的注意。 有魔修早间看到尊主将苏月挽带到黑水上那座孤岛，消息在整座封魔山上传开。 佘音听说了之后，只是下令让所有魔修不得靠近黑水湖上那座孤岛。 “领主，您为何要保护那仙门女子？”站在她旁侧的蛇修不解地问。 那日尊主亲自去水牢将苏月挽带出后便传出了些尊主对苏月挽有情的言论，现在尊主将苏月挽丢在孤岛上，又传出尊主很快厌弃那仙门女子的消息。 蛇修知道自家领主对尊主的心意，这时候难免激动。 她觉得此刻是领主除掉情敌的最好时机，甚至根本不用领主亲自动手。 那场对战魔修死伤不少，对仙门有恨想找苏月挽报仇泄恨的魔修也不在少数。 佘音却坚持道：“照我说的做。” “是，领主。” 蛇修不理解但也只能领命下去办事。 - 苏月挽一直修炼到傍晚。 太阳西沉，最后一缕阳光都落到地平线下。 她缓缓吸纳吐气，让整个白日聚集的灵气在周身流通，才睁开眼睛。 淡淡的翠色光芒围着她，没有太快暗掉，让她有时间从储物锦囊中找出灯盏。 轻轻拍一下，灯盏亮起暖黄色光芒。 她提着灯去看面前那些对她修炼极有益处的花朵，发现了新的生命。 四只对应四种花色的蝴蝶在花间振翅飞舞，暖黄色光芒更是给它们打上了一层朦胧又美好的滤镜。 苏月挽一时看呆了。 寒冰室，江寒也完成一个小周期的修炼。 他没想往常那样继续进行新一轮的修炼或去冰湖泡澡。 而是顺势躺了下来，像他小时候那段短暂平和没有纷争和杀戮的时光那样。 刚躺下去，脊背就被什么东西硌到。 侧翻身，江寒看见了罪魁祸首。 是一枚精致小巧的碧玉。 他坐起身，修长的苍白指骨拾起碧玉，拢在手心。 碧玉在他手心漾出盈盈绿光。 思量片刻，他断定这是苏月挽的。 除他自己外，只有苏月挽上过这冰床。 而且睡得比他这个主人还香。 第16章 . 旁观 苏月挽推开他，默默走远 江寒不习惯自己的住处有别人的东西。 于是，他决定把这块碧玉给苏月挽送过去，顺便瞧瞧她能不能适应在孤岛上生存。 他瞬移至孤岛上时，苏月挽正蹲在黑水边，手里提着个散发暖黄色光芒的灯盏。 不知为何，他忽然有些好奇苏月挽在做什么。 他无声走到苏月挽身后，还用了隐身法术。 苏月挽修炼了一整天，肚子饿了，储物锦囊里只有些小零食，只能略微果腹，根本不能充饥。 一两天还可以，长时间绝对不行。 她想起环绕孤岛的这片黑色水域，她修炼前洗手时已经变清澈不少。 依稀记得里面似乎有鱼。 便想试试看自己能不能抓上来一条鱼，再在岛上生点火烤着吃。 没有任何抓鱼经验的她蹲在岸边思考捕鱼办法，她既没有工具也没有诱饵，有的只是一双手而已。 或许她应该下水去抓，但这水的深度她不能清楚地判断，而且天已黑，不敢贸然下水。 她不会游泳，还有些怕怕这水里有什么怪物，到时候直接把她当食物一口吞了，一切都完了。 她很惜命，还关乎江寒。 不得不谨慎。 有条拇指大小的鱼朝岸边游近，而且是向上游的，吐着泡泡，可可爱爱的。 似乎是被灯光吸引过来的。 苏月挽把手伸进水里，脸上绽放明丽笑容，那条小鱼也没跑，跟她对视一秒，绕着她手指游了几圈。 顿时就不忍心抓了。 [你原来没吃过鱼啊？]系统问。 “吃过的。”苏月挽回答。 “只是没吃过自己亲手抓的。” 苏月挽看着水中那条小鱼道。 她不知道的是江寒已经来到了她身后。 剑眉微拧，江寒疑惑地看着水中她弯唇微笑的倒影。 苏月挽这是在自言自语？ 话很少的江寒不免有些担忧。 他现在并不确定苏月挽对他的影响能大到什么程度。 只能先观察着。 苏月挽不是什么素食主义者，相反，她很喜欢吃肉，尤其是鱼。 原先所在学校的食堂常有红烧鱼和糖醋鱼，一整只烹饪好切成块儿卖。 苏月挽更喜欢糖醋口味的。 眼下，鱼是有的，但要她从亲自动手抓开始。 第一步，她已经不忍心了，虽然她去抓，也未必能抓到。 系统忽然像所有担心儿女不好好吃饭的父母一样忧虑起来，它真的觉得这个漂亮人类有饿死的可能，如果它不做点什么暗中投喂她的话。 就在系统准备出手的时候，黑水湖动荡起来，不知怎的激起巨大水波。 苏月挽看见湖中心破开一条水路，一条巨大的身上长刺的大黑鱼张着大口朝她这边游来，路上，不少小鱼被它吞入腹中，手边那条小鱼慌不择路跳上她手心。 苏月挽双手掬些水，边起身边后退。 大黑鱼冒出个头，立在岸边看着这孤岛上多出来的漂亮人类。 它是这片黑水湖的水怪，算是一湖之主。 懵了一瞬，它开始思考这个漂亮人类会不会比那些小鱼更可口。 长得好看肯定也好吃，何况它天天吃那些小鱼小虾米已经没有任何新鲜感。 送上来的漂亮人类为什么不吃呢。 它许久没上岸捕食了，因为这孤岛上已经很久没有活物，久到它不确定自己上岸的能力还在不在，有没有退化。 系统，这条大黑鱼在想什么？ 苏月挽跟这黑鱼对峙许久，觉得它对自己不怀好意，便主动向系统询问。 [当然是想怎么吃你喽。] 系统语气难得可爱，说的却是可怕的事情。 苏月挽打了个冷战，不由得又后退几步，她在思考这时候要不要向江寒求助。 毕竟现在的她修为低微，拼尽全力也未必能击退这大黑鱼，与其等濒死之际召唤江寒不如趁早。 虽然江寒会烦，但这是权衡之下，这是对江寒负面影响最小的办法了。 “江寒。”她当机立断唤了声。 面前的大黑鱼听到江寒的名字，鱼身明显晃了下，向前游的动作停住。 此处安静得仿佛时间都静止了。 按兵不动好一会儿。 见江寒没有出现，大黑鱼鱼鳍激起水波，快速游到岸前。 随即，它垂在水下的两根长须也耀武扬威扬起来。 苏月挽告诉自己要冷静，她理智分析大黑鱼定然是怕江寒的，但显然不相信江寒会出现。 得意地晃了几下后，大黑鱼停住浮夸动作，唯有两根长长的黑须向苏月挽袭来。 “江寒，你...你能不能过来一下？”（丽） 苏月挽再次向江寒求助。 她紧张得手抖，掬在手心的水掉了些，手里那条小鱼似乎也很慌乱，微微打了个转，弄得她手心有些痒。 只等着江寒来救是不行的。 苏月挽连忙抽出一只手，只用一只手继续护着那条小鱼，另一只手快速从储物锦囊中抽出静蘅师傅送给她的那条藤鞭，朝大黑鱼的长黑须甩了出去。 长须勾住藤鞭。 一人一鱼怪，分别在岸上和水中对峙。 可惜苏月挽力气远不敌大黑鱼，她不由得两只手一齐用上，原本窝在她手心的小鱼掉到地上，寻水蹦跶。 苏月挽拼尽全力，藤鞭还是被大黑鱼抽走，扔到了湖中.央，下沉。 来不及心痛，大黑鱼长长的黑须又向她袭来。 苏月挽自知不是大黑鱼对手，她放弃使用蛮力，从地上抓了两把土，用力朝大黑鱼眼睛撒过去。 这土迷了大黑鱼眼睛，它暂时将长黑须收了回去。 苏月挽刚松一口气，就见大黑鱼直接登陆了。 原来它能上岸，苏月挽掉头跑，已经不对江寒抱什么希望了。 她不知道的是江寒一直隐身在她身边，冷眼旁观。 苏月挽猛地向前跑，没注意脚下叫枯树枝绊倒摔了一跤。 大黑鱼已经来到她身后，兴奋地朝她张开了血盆大口。 苏月挽心跳到嗓子眼，连江寒的名字都喊不出了。 绝望之际，一道冷色银光划至她眼前，扫向大黑鱼。 “砰”地一声，大黑鱼轰然倒地。 脚下的土地都抖了抖。 苏月挽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江寒。” 苏月挽喊他，她知道刚刚是江寒出的手。 她认出那道冷色银光是江寒的武器追魂发出的。 面前倒地的大黑鱼死有全尸，鱼脖子处留有一道不见血的痕迹，只有江寒发间那柄弯月勾刀能做到。 她不知道江寒是什么时候来的，她有些后怕，要是江寒来晚一步，他们就一起丧命了。 “江寒。”苏月挽又喊他一声，声音微抖。 江寒自知已经没有再隐匿的必要，解除隐身法术，在苏月挽面前现身。 苏月挽看着站在她面前，一张帅气冷面的江寒，撑地站起来。 她没有继续同江寒说话。 转而去寻那条从她手心掉下去的小鱼，它还在岸上蹦着，已经没有什么力度。 万幸，大黑鱼跟她对战时激起一些水落在岸上，让小鱼还勉强活着。 她赶紧走过去，捧起那条小鱼将它放入水中，它又绕着她手指打转，迟迟不肯游走。 江寒淡淡看着这一切。 “你不是想吃鱼吗？”他问。 苏月挽顿了一下。 江寒怎么会知道她想吃鱼。 不管什么原因，这都透露出江寒早到这儿了，但一直没出手。 苏月挽拒绝回答江寒，等那条鱼游走，起身。 转身时，江寒就在她身后，差点撞上，苏月挽下意识后退一步，险些失足掉进黑水中。 江寒揽腰拉了她一把。 苏月挽撞进江寒冷冰冰的怀里。 站稳后，她推开江寒。 她抵着江寒胸膛挣开他，不认识他一样绕路走了过去。 江寒站在原地。 手里握着那块漾着盈盈绿光的碧玉。 看着苏月挽默默走远。 第17章 . 骂他 耳朵像是被什么轻轻挠了下 苏月挽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就是忽然不想理江寒。 她绕过江寒后，提着灯盏往孤岛的另一面走去。 经过她刚种下不久的小花圃时，苏月挽停下来。 伏低身子，借着灯盏的光查看这些花儿。 它们都很好，在夜间的风里微微摇晃，几只蝴蝶在花丛中飞舞，被光源吸引向苏月挽靠近。 苏月挽看着，心无端柔和几分。 头顶的枯树枝也在夜风的吹拂下发出“沙沙”的响声。 又在地上投下一片交叉的阴影，跟花儿们的叠在一起。 看到这些花好好的苏月挽放心了，她站直身子，提着灯盏继续向前走。 边走边问：“系统，江寒他离开了吗？” [还没有。] 苏月挽脚步微顿，没有回头，继续向前走。 [你怎么突然不理江寒了？] 系统觉得奇怪，因为之前苏月挽对江寒的包容程度让它震惊，这次却对江寒不理不睬。 苏月挽心有些乱。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 她声音蔫蔫地，带着种丧气的甜。 [你在生江寒的气？] 听系统这么问，苏月挽忽然有些明朗了。 “我好像是有点...生他的气。” [因为他没有第一时间出手，冷眼旁观？] “...是吧。” 苏月挽叹口气，“又好像不是。” “最后一刻，他还是出手救了我。” 江寒好像并没有那么强的求生欲望，又或者是他很自信，有把握在最后一刻救下她。 他们对待死亡和生命的态度是不大一样的。 她不清楚江寒在出手前那段时间在想什么，看她出丑还是看以她的能力能撑到哪一刻。 无论哪一种都让她有些难受。 [你要是生气，可以骂他。] 系统不知道怎么安慰人，给出最朴实无华的发泄建议。 苏月挽愣了一下道：“我不知道怎么骂人。” 系统无语了，很无语。 它在系统空间了找出一大堆骂人的话，只是它自己也骂不出口，就导到苏月挽脑海中让她自己看。 [闭眼。] 苏月挽闭上眼，萦绕在她脑海里的是一长串骂人的话，这些文字闪着蓝色光芒，似乎指向江寒。 [你试着骂一句。] “啊...好...” 苏月挽迟疑片刻，没有拒绝系统的提议。 她选了一句能够骂出口的。 然后很有仪式感地清了清嗓子，这是她第一次骂人。 “坏江寒！” 她勉强骂出口，小小声，声音还软软的。 孤岛另一面，正在用法术清理鱼怪尸体的江寒忽然听到了苏月挽的声音。 “坏江寒...” 耳朵像是被什么轻轻挠了下。 江寒下意识回头看一眼，并没有看见苏月挽的身影。 他转回头，加快速度将鱼怪尸体清理掉。 又飞到黑水湖上空探查这湖里可还有什么能威胁到苏月挽安全的生物。 他修为高，自幼没遇到敌手，把苏月挽带到这孤岛上来的时候也没考虑到那么多。 现在却不得不考虑。 - [江寒听见了。] 在苏月挽骂完后，系统给出反馈。 [他很平静，你要不要再重新挑句难听点的骂，声音大点，语气凶一点，别像刚刚那样跟撒娇似的。] 苏月挽刚刚骂完还未缓过神来，听见系统这么说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算了。”她道。 [好吧。] 系统有些失望，恨铁不成钢，但它也清楚苏月挽就是很温和的性子，让她爆粗有些为难她。 苏月挽走累了，停下来，抱着灯盏坐在一棵枯树下望着黑水湖发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看到那黑水湖上有冰蓝色光芒一闪而过。 应该是江寒离开了吧。 苏月挽手枕在膝盖上，捧着脸，总觉得好像还有什么事没做。 肚子“咕咕”叫两声，提醒它的主人。 苏月挽抬手摸上平整的小腹，面色微囧。 原来是她饿着的肚子还没被填饱。 无奈之下，她又开始翻找她的储物锦囊，里面还有几颗糖。 就在她准备拿颗糖出来时，有什么东西掉在她面前。 活蹦乱跳地拍打着地面。 苏月挽站起来，往旁边退开，忽然撞到什么东西。 冰冰的。 是江寒！ 苏月挽又往另一边移了几步，不看他。 借着灯盏的光，她看清地上活蹦乱跳的是三条中等大小的鱼，还有她那条被鱼怪卷进水里的藤鞭也躺在地上。 失而复得的喜悦充盈着苏月挽的大脑，她虔诚地将藤鞭捡起来，拍干净上面的土，收回储物锦囊里。 “吃。”江寒望着她蹲在地上的背影只说了一个字。 在他眼中，对于饥肠辘辘的苏月挽来说，填饱肚子比那条鞭子更重要。 苏月挽这才意识到江寒不仅帮她捡回了鞭子，还给她抓了几条鱼做食物。 心情无端复杂起来。 她刚刚骂了江寒一句，系统说江寒听见了。 她站起身转头看江寒，目光不敢太直接，但还是能确定江寒似乎没有生她的气。 心底微微松了口气，还升起点小雀跃，她试探地问：“你专门抓给我的吗？” “别饿死。”冷冰冰的语气。 仿佛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江寒有噎死人不偿命的天赋。 气氛一瞬间又安静了，苏月挽短时间内拒绝再开口跟江寒搭话。 江寒只觉得苏月挽变安静了些，耳根清净。 两厢无言对视半晌，江寒还是有些不适应了。 他意识到这鱼还是活的，苏月挽下不了手，也下不了口，抬手摸了下插在他发间的追魂。 追魂是件有骨气的顶级兵器，拒绝做杀鱼这种小事。 轻轻撞击了下主人指尖以示抗议。 江寒只好自己亲自动手，苏月挽看见江寒指尖冰蓝色光芒闪烁，抬手捂住眼睛。 “好了。” 处理完几条鱼，江寒微微侧目，提醒胆小的苏月挽。 苏月挽将挡着眼睛的双手放下时，地上那三条鱼已经没了生机，一动不动躺在地面上。 江寒淡淡瞧了一会儿苏月挽，她还是没动手，也没向他求助。 他脑海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苏月挽前两次向他求助，他没立刻出手，所以苏月挽以后可能都不会找他帮忙了。 看着地上那三条鱼，江寒脑子里还浮现出一个画面： 一处燃烧的篝火，看守水牢那四个小魔修围在一起烤鱼，说说笑笑。 这是他以前偶然看到的景象，不知为何会记在脑海里，又在这时候冒出来。 他抬手折了头顶的枯树枝，操作法术将三条鱼都串好。 生起一堆火，然后望向苏月挽。 火烧得很旺，火苗蹿得有苏月挽腰这么高。 火光比她拿在手里的灯盏要亮上许多倍，映照着江寒冷峻的面庞。 许是因为火光，苏月挽罕见地从江寒那张苍白的脸上看出些许血色。 他那双蓝色冰瞳在火光的映衬下好像也有了一丝温度。 亮得像会发光的蓝宝石。 苏月挽移开视线，自己在周边捡了些合适的枯树枝搭起架子。 然后去捡江寒用法术串好的鱼到黑水湖边洗掉面上的土。 江寒过来找苏月挽之前已经确认过这黑水湖中已经没什么能威胁到苏月挽生命安全的生物了。 但看见苏月挽靠近黑水湖边时，他还是不由得向前迈了一步，连他自己也没注意到。 江寒用法术将鱼处理得很干净，一滴血也没有，不血腥，苏月挽看着也不害怕。 只是以前吃的都是成品，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现在自己动手，将没有生命的鱼拿在手里时心里有一丝难过。 她将鱼架在搭好的架子上，不是很熟练地转动枯树枝翻面。 江寒就站在她侧边不远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认真烤着鱼，偶尔偷瞄江寒一眼。 他明亮的蓝色冰瞳里映出晃动的橙色火苗，叠加出来的色彩很是好看。 苏月挽在心里挣扎，要不要主动跟江寒说话。 第18章 . 谣言 江寒也会感到孤单吗 苏月挽纠结了很久，想到江寒已经向她展示了友好行为，她也不能一直跟他怄气。 她静静等待一个可以破冰的时机。 渐渐地，鱼香味弥漫开。 苏月挽弯起笑眼。 “可以吃了！” 她转过脸对江寒激动道。 却并未看到江寒的身影。 江寒离开了。 苏月挽垂下头，看着篝火中的三条烤鱼。 她本来都想好了，主动叫江寒一起吃的。 虽然江寒也不一定会吃，他修为高，早已不用进食。 但还是有些遗憾。 再烤就要焦了，苏月挽把鱼从架子上取下来，没有灭火，留下照明。 篝火将黑水湖面照得很好看，像鎏金的油画。 一艘船忽然出现在这幅流淌的油画上，向她驶来。 苏月挽瞪大双眸。 湖面上忽然出现的船让她暂时无暇去想江寒。 在船快接近岸边时，她终于看清了立在船上的正是她在水牢认识的那四个小魔修。 “嘿嘿。”小魔修笑着朝她挥手。 苏月挽见是认识的，心底松了口气。 “你们怎么来啦？”苏月挽走到岸边，等他们上岸。 “听说你失宠被尊主丢弃到孤岛，我们来看看你。”青面獠牙小魔修说。 苏月挽惊讶，柳叶细眉微微皱起。 “失宠？” 谣言真是可怕，好像她跟江寒有什么不正当关系似的。 “不是吗？”船靠岸，四个小魔修跳上岸。 “当然不是，不知道是谁传出的谣言，你们不要跟着乱说，要是被江寒听到，他肯定会生气的。” 四个小魔修点点头，心里却因为苏月挽总是很自然直呼他们尊主名字而默认他们关系不一般。 “吃鱼吗？”苏月挽将烤好的鱼同他们分享。 两个小魔修分一条，她自己留了一条，如果江寒也在的话，她可以分一半给江寒。 但江寒不在。 说不定他就是察觉到几个小魔修过来才忽然离开的，苏月挽想。 “这鱼是你自己抓的吗？”小魔修惊奇地问。 苏月挽迟疑了。 “对啊。”她顿了下才道。 她不能实话告诉小魔修们这鱼都是江寒抓的，不然他们又要疑心。 封魔山又不知道要传出多离谱的八卦，要是传到江寒耳朵里，苏月挽不敢想象会有什么后果。 何况江寒自己一声不吭就提前离开，显然也是不想让下属看见他们在一起，不愿跟她沾上半分关系。 她也不想被误会，只好这么说。 “快吃吧，等会儿冷了就不好吃了。”苏月挽强行岔开话题。 小魔修们也比较单纯，没再追问。 直到把手上的烤鱼解决完才又开口：“我们还怕你在岛上会饿死，给你带了点吃的过来，现在看来，你好像不太需要。” 苏月挽听到吃的，舔舔嘴唇，亮晶晶的月牙眼透出对食物真诚的渴望。 吃的，她很需要。 “算了，还是给你吧，带都带来了。” 小魔修说着跳上船，再下来时肩上抗了个麻袋。 “谢谢。”苏月挽感激道。 小魔修把麻袋从肩上卸下来，把里面的东西倒在地上。 苏月挽蹲下身去看，形状圆圆的，不大不小，很像土豆。 她烤鱼只吃了一半，另一半没碰的她从储物锦囊里找出个透明的方形容器装起来。 然后问：“你们吃饱了吗？” 小魔修们摇摇头，苏月挽抿唇笑，“还有火，可以烤点小土豆。” 小魔修们表示赞同，各自扔了几个土豆到火堆里。 苏月挽拿根枯树枝拨灰盖住那些土豆，“你们也跟我一样需要吃东西吗？” “对啊，我们修为不够高。” 苏月挽轻轻点头，忽然有些感动，这些小魔修是拿自己的粮食分享给她。 她想到小魔修似乎很喜欢她之前给的糖，连忙去翻储物锦囊。 里面还有五颗糖，苏月挽取出四颗分给他们。 “对了，你们叫什么名字？” “我们没有名字。”青面獠牙小魔修说：“封魔山上很多低阶魔修都没有名字。” “啊？”苏月挽惊讶。 她之前跟他们交流没叫名字也很顺畅，但没有名字让她觉得生命不够完整。 不过她是个取名废，想半天就想到一个。 “要不...我就叫你们牛牛吧？” 这灵感来源于老版西游记里面爱吃橘子的青牛怪。 她取的名不算正式，但胜在可爱，有比没有好。 “牛一。” “牛二。” “牛三。” “牛四。” 四个小魔修一点也不挑，主动认领名字，并以数字区分。 苏月挽借着面前的火光反复确认他们的脸，对上他们的名字，很开心他们不嫌弃她的取名水平。 “熟了，可以吃啦。” 闻到香味，苏月挽用树枝把土豆从火灰中扒出来，让没吃饱的小魔修们继续吃。 她自己已经吃饱了，想到一件事，便问：“是所有魔修都可以上这孤岛吗？” 这事关她的安全问题，上次蛇修去水牢寻仇的事让她心有余悸。 “当然不是。”牛一否认。 牛二解释：“今日佘领主刚下令任何魔修不得靠近这座孤岛。” “那你们怎么还...” “怕你饿死，怕你孤单无聊啊。”牛三说。 牛四接着道：“之前还在水牢的时候，你大晚上找我们几个玩长牌，不是因为孤单无聊吗？” 苏月挽没想到这群小魔修这么有人情味，还担心她一个人在孤岛上会孤单无聊。 那江寒呢？ 不知为何她又想到江寒，江寒的日常就是修炼，似乎不会觉得无聊。 那他会觉得孤单吗？ 一个心被冰封印了的雪魔会觉得孤单吗？ 苏月挽低头沉思。 “你在想什么？”牛一吃完土豆，问望着篝火发呆的苏月挽。 “没什么。” 苏月挽笑眼微弯，活动一下手腕问：“要不要玩长牌？” “要！”四个小魔修异口同声。 陪着他们玩了十几局，苏月挽停下来。 “今天就到这儿吧，你们快回去，要是被发现，你们会被罚的。”苏月挽还是顾忌他们是违抗命令偷渡过来看她的。 “这长牌也送你们了，你们带回去，刚好四个人玩，也不用有人出局。” 小魔修们默不吭声。 “回去吧，以后有机会我再找你们玩。” 小魔修们不舍地上船了，朝苏月挽挥挥很萌的爪爪。 苏月挽也友好地挥手，送别她在修真界交到的第一批朋友。 而后又坐回篝火旁看跳跃的火苗。 她将装着剩下半条鱼的方形盒子从储物锦囊里拿出来，捧在手心。 又放了颗烤好的土豆进去。 挣扎一会儿，她将剩下的最后那颗糖也放进去。 回过神来，她自己都笑了。 这真是个奇怪的组合，不过糖有独立包装，土豆有皮，应该不会串味，苏月挽想。 虽然知道江寒不用吃东西，但苏月挽还是想跟他分享。 不过她好像没办法把这些东西送到江寒面前。 总不能叫江寒亲自过来拿。 就在她发愁时，四只蝴蝶翩翩映入眼帘。 是小花圃里的那四只蝴蝶，它们飞到她手边，轻轻碰了碰她的手指，又落在方形盒子的四角边缘。 苏月挽面露惊喜，“你们可以帮我把这盒吃的送到江寒那儿吗？” 蝴蝶们不会说话，它们扑扇一下薄如蝉翼的翅膀，方形盒子就从苏月挽腿上腾空了。 苏月挽再一次见识修真界的神奇。 小蝴蝶居然也可以帮忙远程送货。 [它们不是普通的蝴蝶，是灵蝶，就是有一定法术的蝴蝶。]系统科普道。 苏月挽也看出这些蝴蝶不一般，它们分别居于方形盒子四角之上，中间一道细小的光芒连接着，便能将那方形盒子托得稳稳当当。 每只蝴蝶的法术光芒跟它们自身色彩一致，它们合力托着装了三种食物的方形盒子飞向夜空，飞远之后，苏月挽只能看见几道细小的彩色光芒。 “谢谢，辛苦你们啦。” 苏月挽望着已经飞出一段距离的灵蝶。 有些期待江寒收到东西的反应。 第19章 . 传情 藏在碧玉中的告白 江寒回凌雪峰时走得急，那块碧玉都没来得及还给苏月挽。 他坐在冰床上，手里握着那块碧玉，微微皱眉。 一件小事，居然害得他难以进入最佳修炼状态。 苏月挽发现他离开居然也没有试图寻找他，传音问话。 也不知那几个小魔修离开孤岛没有。 烦闷之际，他忽然察觉到有其他东西正在向寒冰室靠近。 他转头看向门的方向，有四只颜色各异的蝴蝶合力衔着一个方形盒子朝他飞进来。 飞到一半停下了，似在惧怕他。 江寒指尖微动，蓝色法术光芒将那方形盒子勾至眼前。 蝴蝶原路飞回，速度快得似在逃命。 江寒垂下眼眸，看眼前透明的方形盒子。 盒子里面装着半条烤鱼，一个圆圆的黑乎乎的东西，还有一个彩色包装的不明物体。 定是苏月挽给他送来的。 他仔细看了一会儿，认出那黑乎乎的东西是一颗土豆。 至于那彩色包装的不明物体，他不认识。 观望许久，江寒最终还是抬手将那透明的方形盒子打开了。 烤鱼和土豆散发出的陌生香气扑面而来，给阴沉沉的寒冰室也增添了一丝烟火气。 苏月挽给他留的鱼是上半截，带有鱼头，一根树枝贯穿这半条鱼，凸出一截，方便江寒用手拿的时候不至于将手弄脏。 其实江寒对普通人的食物没有一点欲望，更何况是在孤岛上粗糙制成的。 但鬼使神差的，他还是用手指捻着那树枝尾端将烤鱼从方形盒子中取了出来，放在嘴边。 迟疑着张嘴咬了一口。 这鱼天生带着些咸味，不难入口，江寒接连吃了几口。 鱼有刺，他第一次吃鱼，没太注意，他现在的痛觉也由苏月挽替他承受着，所以当鱼刺扎了他下唇，他也没什么感觉。 江寒自出生以来大大小小地受过太多伤，对痛感忍耐力很强，可以说是很钝感，剥离痛觉后，唇上那点轻微的感觉就更不明显。 直到“嘶”地一道抽痛声在他耳畔响起。 是苏月挽的声音。 江寒把口中鱼肉吞咽下去，静静等着苏月挽开口。 苏月挽痛觉敏感，很怕痛，擦破皮怕痛，打针也怕痛，对于江寒来说微不足道的痛觉到她这无异于酷刑。 这次痛的是下唇，像是被针扎了下。 她轻轻舔了舔自己的下唇，看着飞回来，此刻停在她眼前的四只灵蝶。 “江寒，你是在吃烤鱼吗？”她不确定地问。 她听说了很多人被鱼刺卡住喉咙的悲伤故事，被刺到下唇的还是头一次遇上。 江寒剑眉微拧，警惕四周。 片刻后他放松下来，因为以苏月挽那修为，不可能有窥探他在做什么的能力。 苏月挽没等到江寒的回答，也确认了，他没有否认那就是被她说中了。 “很痛。” 苏月挽提醒他：“江寒，你看看你的下唇。” 江寒这才注意到自己的下唇还扎着一根很细的鱼刺，他快速将鱼刺拔除。 鱼刺拔除的瞬间，苏月挽又轻哼了一声。 一根鱼刺而已，有这般难以承受吗？江寒不解。 上次雷劫时，他脸上的擦伤已经让他见识了苏月挽的脆弱。 他以为那已经是最低下限，原来不是。 江寒这边一声不吭，苏月挽也不好再开口说什么。 她望着浓重夜色下平静的黑水湖，妄想转移掉一丝注意力。 但痛感就是让她想忽视也忽视不了。 就在她为自己对痛太敏感这事为难时，下唇忽然掠过一丝冰凉气息。 眼前短暂地亮起一小缕冰蓝色光芒。 紧接着痛感消散了。 苏月挽意识到是江寒用法术疗愈了这对于他来说微不足道的伤，雀跃站起身。 视线越过黑水湖，她不能确定凌雪峰在哪个方位，只凭直觉感知。 “麻烦。” 耳畔响起江寒一贯冷冰冰的嗓音，很快被夜间呼呼的风声吹散。 苏月挽把头转向那声音被吹散的方位，真诚感谢：“谢谢你，江寒。” 如往常一样，江寒没有回应她。 苏月挽也不在意，她知道江寒肯定听到了，而且她现在觉得江寒虽然面上冷冰冰，但还是有善意在的，只是脾气不太好。 “晚安。”她识相地切断联系。 江寒等了一会儿，确定苏月挽不会再找他说话，用法术处理了鱼骨。 冰蓝色法术光芒闪烁，那鱼骨顷刻间消散不见，剩下一颗土豆和那用彩纸包裹的不明物体原封不动躺在方形盒子里。 江寒将盒子合上，施了悬浮法术让它飘在空中，而后起身去寒冰室后面的冰湖，他要洗净身上沾染的食物的味道。 解除衣物，泡进冰湖，他瞧见水下漾出碧绿微光，将右手抬出水面，才发现自己还握着属于苏月挽的那枚碧玉。 自己的东西不见了，竟然也没发现，想来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他转动指尖，把玩那枚碧玉，手指忽然触到一处凸起，他停下动作一看，那碧玉之上竟然刻了苏月挽的名字，不是全名，而是叠字的小名。 挽挽。 雷劫那日，仙门人中有许多都是这样称呼她的。 似乎没有人不喜欢她。 就连封魔山上的几个小魔修也是如此，不惜违抗命令偷偷去看她。 江寒又无意识轻轻触了下“挽挽”二字，碧玉骤然放射出强烈的碧色光芒。 更让他无所适从的是这碧玉随后传出的年轻男子的声音。 “挽挽，我很想你。” “等我从昆仑归来，就去请求苏伯伯让我们在一起可好？” 第20章 . 承诺 跟你解除绑定前不会跟其他人在一…… 碧玉中传出的男声温润如玉，待那声音彻底消停之后，其上的碧绿光芒淡了下来。 江寒握着那块碧玉无所适从，意识到那道男声是在向苏月挽告白之后，见鬼似的将碧玉抛开。 那碧玉落到冰湖中央，激起巨大水波，水面泛起一圈圈涟漪。 苏月挽那么脆弱，而且烦人，那人却说想要和苏月挽在一起。 还是昆仑山的弟子。 在一众仙门中，昆仑山勉强算是正派，这次趁着他渡雷劫偷袭的修士中没有从昆仑来的。 江寒敛了敛眸，蓝色冰瞳寒气更甚。 现下，他跟苏月挽像是莫名被绑定在一起，会时不时听到苏月挽的声音甚至心声，要是苏月挽跟其他男子在一处，那他又会听到什么？ 江寒不懂情爱，但下意识排斥。 在跟苏月挽解除那莫名的绑定关系前，他不能接受苏月挽同其他男子建立任何亲密关系。 思及此，他淡淡瞥了眼那碧玉坠下之处。 最终还是俯身潜了下去，游龙一般在水下逡巡，宽肩乍腰，六块腹肌，身形灵活得像一条男美人鱼。 他最终于冰湖底端将那传情物什拾起来。 这是苏月挽的东西，一直留在他的地方会让他不自在。 他捏着那碧玉又浮出水面，寒凉的水珠从他纤密的长睫滑落，落在湖面，发出清脆的“滴答”声。 - 孤岛上是正常气温，不像凌雪峰那样天寒地冻，苏月挽早已将身上的红色狐裘披风取了下来，收进储物锦囊中。 孤岛四处环水，即使是夏季，也很清凉，不会燥热，苏月挽一身裙装就很舒适妥帖。 她晚上睡不着，就坐在那还未燃尽的篝火边。 不愧是普通人也动辄能活几百岁的修真界，这枯树枝的燃烧时间都长得像是燃不尽。 苏月挽时刻记着自己要提升修为，她修炼需要有植物，阳光或者月光的辅助。 这孤岛上看不见月亮，自然也没有月光，就连照明都是靠的眼前这处篝火。 反正也睡不着，苏月挽寄希望于火光，她想试试，万一可以呢。 她盘坐好，闭上双目，起心动念，尝试了好几次这火光都带动不了。 只好放弃这个念头。 明亮又温暖的火光映照着她不甘心的漂亮面庞。 火苗忽然摆动了下，像是有风，苏月挽身子下意识向后仰，以免被这火烧到。 而江寒就是在此刻忽然出现在她眼前。 他站在篝火的另一面，苏月挽意识到刚刚那阵风便是因为江寒的到来产生的。 “你怎么来了？”苏月问。 江寒拥有瞬移能力，她羡慕极了。 江寒不答。 “难道灵蝶没有把东西送到你手上吗？”苏月挽扭头看一眼她身后微微颤动的四只灵蝶，它们似乎很怕江寒。 江寒凤眸微敛，一个问题也没回答，只是隔着篝火望着坐在地面的她，毫无征兆地抬手将那块传情碧玉扔了过去。 苏月挽刚扭回头，根本来不及接，只见一道碧绿光芒越过她，落在她身后。 若不是还算了解江寒，还有他们之间存在着紧密的绑定关系，苏月挽一定会以为江寒这是在向她抛暗器。 “是什么呀？”苏月挽望着江寒，好奇地问。 江寒依旧没回答，而是捋顺黑袍，就地坐下，动作贵气，之前的邪气好像收敛住了。 苏月挽不解地眨了下眼，转身去看。 是男主沈烨给原主的那块碧玉，她一眼就认了出来，里面有沈烨对原主说的话，原主没来得及听，她也是。 大概是她之前不小心落在寒冰室的，江寒才会给她送来。 她转回身，借着火光去看那块碧玉，很快便注意到上面刻有她的名字。 挽挽，是沈烨对原主的称呼。 她指腹轻轻磨砂这两字，便有碧绿光芒放出，随之响起沈烨的声音。 “挽挽，我很想你。” “等我从昆仑归来，我就求苏伯伯让我们在一起可好。” 很温柔的嗓音，跟江寒那清冷好听却无情的声音完全不同。 传递着让人忽视不了的爱意。 没谈过恋爱的苏月挽听到这样含蓄又明晰的告白，也有一丝动容。 如果原主不是炮灰，跟沈烨或许会有一个幸福美满的结局，苏月挽闭眼想象。 火光照亮她俏丽笑脸，更添一分明艳。 江寒剑眉微蹙，指尖微动，一缕冰蓝色法术光芒将那块碧玉夺了回来。 苏月挽从自己的脑补中醒来，不明白江寒为什么把碧玉还给她又夺回去。 “那是我的。” 苏月挽望着江寒，壮着胆子朝他伸手。 她的手掌摊开，小小一只，跳跃的火光从她指尖缝隙溢出。 “情郎？”江寒把玩那枚碧玉，不经意般抬眸问，蓝色冰瞳没有丝毫情绪，但又无端叫人生寒。 “不是。” 苏月挽有些恼，“还给我。” 江寒没动，她又补了句：“与你无关。” “如果会影响到我就与我有关。” 江寒将碧玉捏紧在手中，语气冰寒。 只要他略微用力，这碧玉便会碎得连粉末都不剩。 苏月挽闻言，伸出的手垂落。 仿佛被霜打了的茄子，一下子蔫了下来，她不是会无理取闹的人，如果影响到江寒，那她就不占理了。 她只是为原主和沈烨好没开始就结束，无疾而终的感情感到可惜。 江寒见不得苏月挽这副模样。 一块破玉而已。 浅金色长睫微扬，他面露一丝不耐。 “给你。” 江寒将碧玉原路抛了回去。 苏月挽这次接住了，怕江寒反悔似的赶紧收进储物锦囊里。 她毫不掩饰眼中惊喜，月牙眼笑得弯弯的，圆圆的眼珠乌黑透亮。 “谢谢，我保证不会因为这块碧玉影响到你。” 江寒挑了下眉，似乎对她的保证不是很满意。 “就这样？” 苏月挽仰着脸，定睛看着江寒，黑亮的眸子里有火光闪烁，“那还要怎样啊？” 她是真没明白江寒的意思，无辜眨巴了两下眼睛，认真询问。 江寒只是淡淡扫她一眼。 他原以为苏月挽只是修为低，脆弱，没想到脑子也不太好使。 “还有不要因为别的男子影响到我，我不想听到任何你们打情骂俏的声音。” “很吵。” 苏月挽点头，“那是自然。” 江寒神色微顿。 显然是没想到她竟然那么爽快答应了下来。 “你放心，在我们的绑定关系解除之前，我不会跟其他男子在一起。” 她本来也没打算跟沈烨在一起，沈烨喜欢的是原主，她不是。 也不愿意当原主的替身。 她一定要找一个自己真心喜欢的人谈恋爱。 “嗯。” 江寒应她一声。 半晌无言，他终于主动开口：“明日我会下山，离开一段时间，这期间我会让佘音保护你。” “好。”苏月挽乖乖点头，已经在心里回忆剧情，江寒这次下山是为了什么。 [千年一遇的仙界神兵要出现了，在人、妖、魔三界交界处。]系统提醒苏月挽。 苏月挽想起来了，这仙界神兵是琉璃剑，因剑鞘华美似琉璃而得此名。 原书中江寒夺到手后很嫌弃，丢在封魔山库房积灰了。 天底下众修士的梦中情剑被随意丢弃角落，简直是暴殄天物。 苏月挽心疼那把剑，更要命的是她想到在这次夺剑中，他大师兄关悟也去了，因奋力为她报仇让江寒的追魂抹了脖子，坠入琉璃剑出世的滚烫熔浆中，尸骨不全。 她着急站起身，绕着篝火跑到江寒身边，“如果你看到我大师兄关悟，可不可以手下留情啊？” “不认识。”江寒看着面前的篝火，视线都没移半分。 苏月挽在他身旁蹲下，兔子一样朝他蹦近一步。 “江寒，求你，我大师兄很好认的，如果你们碰见的话他肯定要找你寻仇的，因为...你抓了我。”她声音越往后越低。 江寒发出一声蔑笑。 苏月挽心脏猛地跳了下，又往下沉。 却听见江寒说：“我会考虑。” 苏月挽激动地攥住他宽大袖袍，“谢谢你，江寒！” “松开。”江寒转头，皱眉看向苏月挽，神情不悦。 苏月挽赶紧帮他抚平袖子褶皱，把手抽回。 “有个条件。”江寒说。 “你说。”苏月挽觉得不管什么条件换大师兄一条命都是值得的。 “我离开这期间，你不能干扰，影响我。” “好。”苏月挽果断答应。 就算江寒不说，她也会尽力不影响到他。 “江寒。” 苏月挽现在心情很好，唤他的声音都透着几分雀跃。 江寒看着苏月挽那明晃晃的笑颜，有种在黑夜也被照亮的错觉。 他转回头，又垂下眼睑。 浓密的淡金色长睫遮住他蓝色冰瞳，让人望不进眼底。 苏月挽却并不在意，望着他完美的侧脸。 柔声说：“不要受伤，还有预祝你成功。” 江寒的淡金色长睫很轻地颤了下。 旋即，江寒身影消失。 淡蓝色光芒在温暖的篝火旁一闪即逝。 江寒怎么总是喜欢不告而别呢？ 苏月挽轻抿了下唇，很是不解。 第21章 . 守诺 本尊答应过一个人留你一命 江寒离开后，苏月挽打开储物锦囊，在一处比较空旷的地方放出暂居屋。 黑漆漆的地上立刻多了一个蒙古包似的白色小屋。 苏月挽在黑水湖边简单洗漱时，竟然有点想念还在凌雪峰的日子。 江寒虽然很凶，话少，但还是把她从下雪的冰地抱回了寒冰室，让她去他私人的冰湖禁地泡澡，用法术给她加热湖水，清洁衣物，还让她睡他的冰床... [你这哪里是在想凌雪峰，你这是在想江寒。] 系统戳破苏月挽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小心思。 “我只是...” “只是很感谢他。” 苏月挽说着加快洗漱速度，逃也似的回到暂居屋，扑到床上，被子蒙上脸，很快睡了过去。 第二天清晨，清脆的鸟鸣声将苏月挽唤醒。 “啾啾-” “啾啾-” 苏月挽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下床走出小屋才发现自己没有听错。 她惊喜地看见有两只黄白色，肚子圆滚滚的小鸟立在枯树枝上，它们正欢快鸣叫着。 而它们小小的爪下，枯树的枝干竟然也生出了新的绿色嫩芽。 像是看到了奇迹，苏月挽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算是你的功劳。]系统说。 “我吗？”苏月挽抬手指着自己，十分讶异。 [对，就是你，你把生机带到这座孤岛上，你种的花不仅引来灵蝶，枯木也跟着复苏，这也是修真界的神奇之处。] 苏月挽高兴极了，她听着鸟鸣，绕着正在复苏的枯木转了两圈，又道黑水湖边洗漱，发现黑水湖的水已经完全清澈了。 水也活了。 惊叹过后，苏月挽想到她的头等大事——修炼，又来到她的小花圃边，打坐入定。 沉浸修炼的苏月挽并不知道这片孤岛正随着她的修炼修复，慢慢回归原来草木欣荣的景象。 她明显感受到周边能为她所吸收并应用于提高修为的灵气馥郁了不少，像是源源不断，甚至还在一点一点增多，苏月挽聚精会神，恨不能直接一举飞升。 她一口气修炼到中午，头顶日头最毒辣的时候，一滴汗从额头滑至她灵巧下巴，最后滴进土里。 时隔多日，修为终于又上了一层。 苏月挽睁开双眸，抚着心口剧烈喘气，方才为了快点筑基成功，她有点急了。 不过好在还算顺利，就是心跳一时快得停不下来。 她只顾着开心，都没注意到身旁何时多了个人。 直到佘音缓步移至她面前，挡住她头顶毒辣日光，一片阴影落下，为她提供一处阴凉地，蛇修本身的低温，让苏月挽仿佛置身于空调房。 沁凉驱走燥热，苏月挽心静下来，也察觉到佘音的存在。 她赶紧站起来，双手在身后拍拍尘土，看着佘音问：“佘姐姐，是江寒叫你来的吗？” 佘音掀起眼皮瞥了她一样，不太好接近的模样。 苏月挽抿唇闭嘴，想到按照原书逻辑，佘姐姐应该不太喜欢她。 “拿着。”佘音将红褐色的食盒往苏月挽面前一递。 苏月挽愣了片刻，闻到里面渗出的饭菜香味，赶紧双手接住，“谢谢佘姐姐。” “佘姐姐，你吃了吗？” 苏月挽见她冷脸不答，热情邀请：“没吃的话我们一起吃吧。” “不需要。”佘音终于冷酷回了她一句。 “哦。”苏月挽点头，想到什么神情艳羡道：“我明白了，佘姐姐修为也很高，所以跟江寒一样不用进食也能活。” 她不再勉强佘音，自己埋头打开食盒，里面一份米饭，还有一荤一素两个菜，粗略估计了一下，她敞开肚皮吃，应该能做到不浪费。 刚送了口白米饭进嘴里，她忽然听见佘音问她：“你唤尊主名讳？” 她抬头，把白米饭咽下去才反应过来尊主是封魔山上一众魔修对江寒的称呼。 其实她一直不觉得直接叫江寒名字有什么问题，但佘姐姐和那四个小魔修好像不这样认为。 “罢了，你不必回答，定是尊主默许的。” 佘音甩了一下袖子，背过身去，像是后悔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苏月挽放下手中饭碟，轻轻扯了下她裙摆。 小声问：“佘姐姐，你喜欢江寒对吧？” 佘音身形僵住。 苏月挽完全确认了。 “你放心，佘姐姐，我不会跟你抢江寒的。”她保证道。 手里的裙摆忽然被抽走，佘音转过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尊主喜欢谁是尊主的自由，尊主要是不喜欢，谁也抢不走。” 苏月挽重重点头，“佘姐姐你说的很有道理。” 她放松下来，刚准备继续吃饭，心就提了起来。 因为佘音那曾经刺破过她颈动脉的尾巴尖不知何时又抵到她下巴。 “你喜不喜欢尊主我管不着，但你要是敢对尊主不利我第一个灭了你。” 佘音说这话时大有蜜蜂蜇人前不计后果的狠劲。 冰凉的尾巴尖抵得下巴深陷，再用力一点点就能划破苏月挽白嫩的温暖肌肤。 “不会...绝对不会。”苏月挽说话时止不住颤抖，“我绝对不会对江寒不利。” 佘音淡漠的蛇瞳睨她一眼，“记住你说的话。” 危险的尾巴尖终于从她下巴处离开，苏月挽大口吸气。 庆幸自己刚刚忍住了没呼叫江寒，她答应了不在这期间打扰他的。 - 玉赤谷。 意图夺取神兵的众仙门，众妖，以及江寒这个魔尊已经聚集在此处，等待着神兵的出世。 倒不是真心想要这件神兵，江寒会来纯属是报上次仙门趁他渡雷劫偷袭的仇。 什么劳什子仙界神兵他一点也不稀罕，但不想让稀罕的仙门中人拿到，特来走一遭。 已经等了足足有两个时辰，等待总是惹人烦躁，一开始互不干扰，各居一处等着神兵出世好抢夺的众仙门最先站不住脚。 只因玉赤谷下连着滚烫熔浆，脚即使穿了鞋贴着地面，那也是叫一个烫。 仙门修士纷纷御剑飞起，停在几米高的上空。 江寒不喜过热的环境，也飞离地面。 习惯火焰热度的妖们占上风，恨不能整个人扑在地面上等神兵出世一把抱进怀里。 江寒嗤笑一声，不明白妖界因何来凑热闹。 代表玄天宗前来的是大弟子关悟，他咬牙盯着魔头江寒看了许久，终是忍不住出手了。 他御剑飞向江寒，咬牙切齿，“魔头，你将我月挽师妹怎么了？” 江寒不疾不徐偏头看他，“你是关悟？” 苏月挽昨晚求他的事情他还记得。 “你怎知我名讳？”关悟皱眉，神情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江寒不同他废话，移开目光，谷底已经开始出现赤色裂痕，想是神兵快要出世了。 关悟寻仇反被忽视，像是受了奇耻大辱，新仇旧恨加起来，他持剑凌空刺向江寒。 追魂感知到有危险靠近主人，从江寒发间自动飞了出去。 又是那冷冽银光，关悟还记得上次同门被这兵器一刀毙命的恐怖情形，双手合剑奋力抵了一下，跟了他十几年的剑就这样断成两截。 追魂没抹到他脖子，立刻发起二次攻击。 关悟避无可避，他瞪大双眸，觉得自己可能要死在魔头江寒的兵器之下了。 反正害了月挽师妹，他也没脸再活下去，看魔头江寒的反应，月挽师妹大概是没命了。 “月挽师妹，师兄来陪你了。”关悟闭上眼睛，慷慨赴死。 一道冷气逼近，他的脖子却并未受到任何伤害。 关悟睁开双眼，看见江寒两只手指夹住了那柄弯月勾刀。 若非如此，他的尸体已经凉透了。 “为何救我？”关悟此刻的表情比方才吃了苍蝇的样子还难看。 他可不信魔头江寒是忽然良心发现，决定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江寒也当然不是良心发现，他的心一直被冰封着，哪里懂得什么良心。 他双指夹着追魂，拇指轻抚银色弯月状窄刀面，追魂发出“铮铮”两声闷响，才又自动飞回他发间。 “为何救我？”关悟顶着强大压力又问一遍。 江寒抬眼，依旧是一副冷漠不羁的淡然模样。 “本尊答应过一个人留你一命。” 第22章 . 琉璃剑 又是一个喜欢苏月挽的人 “本尊答应过一个人留你一命。” 江寒音色很冷，配上那淡漠到极致的语气，不像是饶他一命倒像是冷面阎王向他索命。 关悟脑子转了几转才意识到江寒说的是真的，因为江寒此刻又飞远了，一人停在一处，跟仙门，妖界都泾渭分明。 还是第一次欠一个魔头的人情，关悟心里说不出来的别扭。 魔头江寒口中那个人会是谁，居然能让传闻中嗜好杀戮的魔头转性愿意饶他不死。 不会...是月挽师妹吧！ 关悟心里冒出这个念头不由得激动起来，他的剑断成两截，但凌空飞一小段的实力还是有的。 他玄身飞至江寒面前，缓和语气问：“月挽师妹是不是还活着？” 江寒看着面前这个几次三番凑到他跟前，不怕死的人，嫌弃地皱了下眉。 “本尊只答应过苏月挽一次饶你一命，你要是再来吵本尊，追魂可不长眼睛。” 月挽师妹果然还活着！ 得到关键信息的关悟识相走开了，月挽师妹还身陷魔窟，他就是要死也要等救回月挽师妹再死。 不过，魔头江寒为什么要听月挽师妹的话啊？ 关悟并不算灵光的脑袋冥思苦想，冒出个不太好的念头。 该不会是这魔头拿他的命对月挽师妹进行威逼利诱了吧？ 如五雷轰顶般，关悟觉得自己罪孽又加深了。 他提着半截断剑又冲向魔头江寒，“说，你把月挽师妹怎么样了？” 还没完没了了。 江寒已经没什么耐性，发间追魂也是蠢蠢欲动，但因主人方才的手下留情也不敢擅自触动。 一人一魔僵持之际，不远处飘来一阵开怀笑声。 “妙啊，魔尊大人竟也有这种多次忍让的时候。” “我都想亲自看看这苏月挽是何等绝色佳人了。” 凤熹摇着把孔雀扇招摇走来，红色斜刘海向后飘，一双多情的桃花眼溢出八怪的光。 他是妖王之子，同江寒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不过他有个嘴快嘴贱的毛病，这不就在江寒面前犯了。 江寒斜眼睨过去，形状完美的凤眸中透出杀意和不耐。 凤熹摇着扇子收敛几分，他还是有些怕江寒的，毕竟江寒实力摆在那，他打不过，即使他爹孔雀妖王在，也未必是江寒的敌手，这是父亲亲口告诫过他的。 “哪里来的花孔雀。”关悟的断剑忽然调转了方向，指向凤熹。 凤熹摇着孔雀扇挡住他的宝贝俊脸，“不是吧，兄台，这么大火气，要不要我给你扇扇。” 关悟没好气地轻挑了下剑，凤熹的孔雀扇破成两半。 “不是吧，兄弟，我哪里冒犯你了？” 凤熹垂眸看着分裂成两半的扇子，估摸回去修修还能不能复原，这可是他刚特别定制出来的孔雀扇，整个三界都只有这一把。 “你语气过分轻佻，亵渎了我月晚师妹。” 凤熹：“......” 这绝对是他听过的弄坏他东西且拒绝赔偿的最坏理由。 江寒淡淡瞥关悟一眼，又是一个喜欢苏月挽的。 向来都对别人情感纠葛不感兴趣的江寒移开视线。 正巧看见他脚下谷底开始拉开缝隙，下方的岩浆咕噜噜冒泡，火焰山一般散发着灼人热气。 父亲临死前告诉过他，对他们雪魔一族最要命的就是那妖族烈焰，只要本身修为够高，其他的火并不能对他们造成实质性伤害。 所以江寒位于岩浆正上方，也只是感觉到一丝灼热，不太适应而已。 “神兵！” “我仙界神兵终于要出世了！”有修士兴奋地大喊。 江寒只觉得他们吵闹异常，比苏月挽还要吵许多。 关悟和凤熹还在对峙着。 直到岩浆冲出裂谷，一柄身负琉璃光芒的精致长剑破开滚烫岩浆，现身于世。 众修士，妖怪们蜂拥而上，都去夺那把号称仙界神兵的琉璃剑。 都说上古神兵认主，谁要是有幸夺得便能让其终身侍奉为主人，在场的都想努力尝试一下。 除了江寒。 看见琉璃剑的第一眼，江寒就有些嫌弃。 虽然他也没想要，有追魂的他完全不缺兵器。 但显然这琉璃剑色彩华美，剑身轻轻巧巧，适合为女子所用。 而今日前来夺取神兵的女修士少之又少，不过就算女修士多，琉璃剑也只能是他的囊中之物。 短暂嫌弃过后，江寒还是出手了。 嫌弃归嫌弃，不能让仙门的人得了便宜，虽然就算有神兵相助，这群人还是打不过他。 一众修士和妖怪们齐上阵追剑导致现场很是混乱，他们有的还没追到琉璃剑，就御剑相撞，双双坠落，有的不幸坠落进岩浆里，发出声声凄厉惨叫。 江寒剑眉微挑，对琉璃剑志在必得。 他未动，只是操纵法术，冰蓝色法术光芒绳索一般勾住那琉璃剑身。 琉璃剑也是件有脾气的神兵，并不屈服于江寒的牵引法术。 僵持不下，它飞出了那花里胡哨的琉璃宝光剑鞘，向江寒攻击而来。 那剑鞘则是被他的法术引来，稳稳落在他手中。 空中，琉璃剑追魂激烈交锋，碰撞出闪烁的火花。 在场所有修士，妖怪都看呆了，只有江寒一人神色淡淡，握着琉璃剑鞘等着神兵入鞘。 缠斗几个回合，说不上来哪件兵器站了上风，这两件神兵像是打出感情来了，剑对刀的交战仿佛变成了情意绵绵的双修。 江寒冷着脸，指尖微动，召回追魂。 弯月勾刀形态的追魂不舍地绕着琉璃剑转了几圈，似在道别，然后飞回江寒发间。 江寒能感受到追魂的躁动。 随后，那琉璃剑绕着江寒盘旋几圈，最终还是入了江寒手中剑鞘。 江寒看着手里的琉璃剑，只觉这颜色和形态同他的身份和气质十分不符，立刻想换法术变换。 无奈这琉璃剑竟然能拒绝他的法术施加，始终保持原有形态。 他发间的追魂还轻轻跃动两下，仿佛在为琉璃剑叫好，像极了叛徒。 拿着把这么扎眼的剑，江寒彻底不想再逗留，他要回自己的封魔山去，留这群没夺到琉璃剑的修士和妖怪们去追悔，羡慕，懊恼。 不知苏月挽看到这把琉璃剑，又会是何种反应。 第23章 . 别怕 魔尊下令不让这岛上任何生物伤害…… 想到苏月挽，江寒眉梢微扬，蓝色冰瞳中溢出点点流光。 苏月挽大概会喜欢这把花里胡哨的剑。 不过就算她喜欢，他也不会给她。 改变不了色彩，江寒又尝试改变琉璃剑的长度大小，成功将琉璃剑缩小好几倍，收进自己的宽大的黑色袖袍中。 “想跑？” “夺了我仙界神兵还想就这样一走了之？” “上次把月挽姑娘掳走消失的账还没算，江魔头，你未免太放肆了些！” 江寒刚把琉璃剑收进袖中，抬眸就看见众修士御剑将他团团围住。 而妖界的都在地面远观，看热闹。 凤熹拿着他那把破扇子都仰头观望，他有个父亲交代的任务没完成，不能回去，不过有热闹看也不亏。 “江魔头，你到底将我月挽师妹怎么了？” 关悟自觉酿成大错，自始至终最关心的都是月挽师妹。 “说，江魔头，你到底把月挽姑娘怎么了？” “说了我们或许能给你留个全尸，让你这个魔尊死得体面点。” 说话的修士一脸狂傲，唾沫星子在空中乱飞。 上次趁江寒渡雷劫仙门强攻之战他因在外执行任务没赶上，不相信江寒一个区区十九岁的魔头有多厉害。 可谓初生牛犊不怕虎，他御剑就朝江寒冲来，双手相合，掌心翻动，聚起法术光芒。 江寒眼皮都没掀，追魂已自然从他发间飞出。 只见一道极好看的冷色银光扫过，那修士便从剑上跌落，歪倒在地，一动不动了。 迅速上演的死亡景象是最好的封口器，方才雄赳起昂的众修士瞬间噤若寒蝉。 这样一来，便再没有不怕死的人敢往前冲了。 众修士仍然御剑围着江寒，似乎在等待着一个时机。 熔浆之上，风起。 浅金色发丝挡住江寒眼睛，他抬手拂开。 众修士以为他要发动攻击，露出惧怕神情，有怕死的御剑后退，不慎撞到同门。 “大家一起上啊，我们人多，别怕！” 依旧有人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认为人多就能占优势，把魔头除掉。 “天真，太天真啦！” 站在地面上看戏的凤熹忍不住鼓起掌来，“我劝你们惜命，趁今天魔尊大人心情好，赶紧逃命，不然...” 他走到刚刚试图杀江寒却被反杀的修士尸体边，抬脚轻轻踢了下，又将人翻面，露出脖颈上那无血迹的伤痕，笑道：“不然，就会像这位兄弟一样，死于非命。” 凤熹笑得满面春风，说的却是令人生寒的话，让自视甚高的修士们不得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 上次在江寒渡雷劫虚弱的时候交战，众仙门已经死伤惨重，这次江寒只会比那时更强。 关悟冷静下来，分析形式，给其他修士一个台阶下：“琉璃剑认主，诸位再争夺亦是无用之举，不如各回各派，勤加修行，终有一日能与魔头相抗衡。” 关悟此话一出，众人沉默。 半晌后终于有人附和。 “关兄说得对，就当是这魔头死期未到。” “就让这魔头再猖狂几日。” “回去罢。” 江寒：“......” 这哪里是什么仙门，脸皮厚得可以可以糊墙，凤熹在一旁看着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有些奇怪江寒脾气怎么变好了这么多。 杀这些人易如反掌，但江寒觉得杀人没意思。 显然追魂也这样认为，始终保持着发饰形态插在他发间。 众修士陆陆续续离开，关悟是最后一个走的，走时还频频回头。 满心满眼都是“不甘心”三个大字。 “江寒，你最好善待月挽师妹，不然等过段时日，无极宗沈少主沈烨从昆仑归来，会直接来找你算账，到时候你整个封魔山都在劫难逃。” 这是关悟御着那把断剑离开前对江寒放的最后一句狠话。 “沈烨，昆仑...” 江寒咀嚼这两处关键信息，想起之前苏月挽落在他那的那块传情碧玉。 倒像是一人。 苏月挽的情郎，有这个实力吗？ 江寒没将关悟的狠话放在心上。 仙门中人大抵都是自视甚高，自命不凡的，真正实力较量起来会大打折扣。 “嘿，江寒！” 有人笑声打断江寒思绪，语气轻浮。 他垂眸向下看，凤熹大概是觉得两人不在同一水平线上说话不方便，凌空飞到他面前。 “何事？”江寒问。 “别这么严肃嘛，虽然你是魔尊，但我们好歹年纪一样。”凤熹嬉皮笑脸的，觉得江寒还是像儿时那般不爱说话，面色阴沉，跟冰块一样。 江寒微微皱眉。 凤熹不再挑战他的耐心，如实道：“我父亲请你到凤梧宫商议要事。” 凤梧宫是妖王宫殿，妖魔两界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但也是因父亲在世时同妖王达成的协定，如今父亲离世，他成了新任魔尊，是该走这么一趟。 “请吧，魔尊大人。” - 苏月挽在孤岛过着修炼-吃饭-睡觉三点一线的规律生活。 这日傍晚，苏月挽刚刚结束修炼，调整好内息。 忽然听得周遭有不正常的鸟鸣声传来，不正常是因为那声音来源很低，似在地面，声音里带着几分悲鸣，像在求救。 苏月挽起身去寻那声音源头，果然看见一只毛茸茸的小肥啾四仰八叉倒在地上，细短的爪子在空中乱划，像是因为笨重的身子才起不来。 她微笑着走近，蹲下来才看清小肥啾侧边流血，像是被什么咬了一口。 血染红了它黄白色的软毛。 脸上笑容瞬间凝固，苏月挽蹲下身，将那只小肥啾捧到手心，仔细查看。 她不懂医术，想到自己现在是身处修真界，自己的修为已经筑基成功，就想用自己的法术修为尽力一试。 便将小肥啾放回地面，一手放在小肥啾伤处上方，闭眼凝聚修为。 全身的灵气都往手心聚集，全力救治小肥啾。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终于，苏月挽感觉到有毛茸茸轻轻顶她的手心，猜测小肥啾痊愈了，睁开眼。 她摸摸小肥啾的小脑袋，手心朝上放低，小肥啾跳到她手心。 仔细拨开细软的毛检查，确定小肥啾已经痊愈，苏月挽捧着它到黑水湖边上把毛毛上凝固的黑血洗干净。 天快黑了，苏月挽又捡了些枯树枝。 她的法术生不了火，江寒不在，她只能向系统求助，系统慷慨地帮她生起火。 小肥啾全程趴在她肩头，不肯离开。 苏月挽由着小肥啾立在她肩头，望着黑水湖面，她在等着佘姐姐给她送饭，佘姐姐每日给她送两次饭，中午和傍晚各一次。 不过苏月挽先等来的不是佘姐姐，而是一条金色的大蛇。 它观望了许久，才慢悠悠游到苏月挽的篝火前。 “啾啾——啾啾！”小肥啾在她肩头慌乱鸣叫，小爪子蜷缩，抓皱她肩头轻纱。 苏月挽紧张地吸了口气，那条金色大蛇朝她吐了吐长长的蛇信子。 没有发动攻击，似乎在释放友好信号。 “你想做什么？”她尝试着问，也不知道大蛇能不能听懂。 “别怕，魔尊下令不让岛上任何生物伤害你。”大金色又吐两下蛇信子，说出了她能听懂的话，声音很柔和。 苏月挽愣住。 面前的篝火忽然爆了声，溅起的火星子被风吹散。 “那…你想做什么？” “把你肩上那只鸟交给我。” 大金蛇吐着蛇信子说。 第24章 . 治愈 江寒第一次叫了她的名字…… 苏月挽发现大金蛇的竖瞳死死盯着她肩上的小肥啾。 “啾啾——啾啾！” 小肥啾的叫声很不安，苏月挽有些为难。 “你可以放过它吗？”苏月挽问。 “不。”大金蛇摇头说，又向前游了一步。 有江寒的命令，大金蛇不会害她，但她怕蛇，还是这么大一条蛇，下意识后退一步。 “我能问一下你为什么一定要抓它吗？”苏月挽紧张地吞咽了下，“它这么小，你把它当食物也吃不饱。” “的确吃不饱，还不够我塞牙缝的。” 大金蛇身子立起来一些，“我有非杀它不可的理由。” “小仙女你看。” 苏月挽因为大金蛇的称呼愣了一下，第一次有人这样叫她。 醒神后她看见大金蛇向后歪着头，便随着她视线看过去，发现在大金蛇鳞片最少的地方，有一个小伤口。 联想大金蛇为什么不肯放过小肥啾，她明白了，大金蛇这伤是小肥啾造成的。 “它咬了我的七寸，伤口现在还在流血。” 大金蛇向她控诉道。 “啾啾—啾啾！” 小肥啾又叫了两声，似乎在解释什么。 [它说是大金蛇翻着肚皮晒太阳，它不知道那是什么，总之不是故意啄的。]系统适时为她翻译鸟语。 苏月挽立刻向大金蛇解释：“它说它不是故意的。” “小仙女，你能听懂它说的话？”大金蛇的竖瞳放大，很是惊讶。 “嗯...”苏月挽很快适应了大金蛇的称呼，她犹豫了下，不好透露系统的存在，只能应道：“算是吧。” “你能原谅它吗？”苏月挽小心翼翼地问。 大金蛇没有马上回答，似乎在思考。 苏月挽也在思考，她想到自己能为小肥啾疗伤，是不是也能替大金蛇疗伤。 “乌黑又明亮的眸子如黑曜石一般溢出流光，兴奋说道：这样吧，大蛇先生，要是我把你的伤口治好，你就原谅它怎么样？” “好吧，小仙女，看在你的面子上。” 大金蛇伏低身子，大大的蛇头向苏月挽靠近，湿冷的气息拂在她脸上。 苏月挽犹豫着把自己的手放在大金蛇脑袋上摸了摸，手感不是想象中那种滑滑的，反而有些粗糙，介于干海带和干树皮之间。 大蛇仿佛很享受的她的抚摸，蛇头轻轻顶了顶她手心。 苏月挽把手抽回来，绕到大金蛇七寸处，向救治小肥啾那样，闭目凝聚灵气，救治大金蛇。 天彻底黑了下来。 救治大金蛇比救治小肥啾要困难许多，苏月挽最后几乎是咬牙坚持的。 最后一丝气力用光之际，苏月挽倒在地上。 - 凤熹宫外，江寒顿住脚步。 问凤熹：“不是说去凤梧宫商议要事，怎么带本尊来这？” 他幼时随父亲来过一次妖界，父亲打发他跟凤熹去玩，凤熹将他带回自己的住处，十几年，似乎没怎么变。 红柱绿帘，成群衣不蔽体的女妖分散在凤熹宫各处，见凤熹回来纷纷迎了上来。 “少主，您可回来了。” 明明也是很软绵的声音，跟苏月挽的却大不相同。 江寒直接封住听觉，耳根清净。 凤熹搂住一个性感女妖，重重在她红唇上亲了口，明晃晃向江寒炫耀，却见江寒嫌弃地皱起了眉头。 凤熹：“......” 他就不信江寒能坐怀不乱，又不是和尚。 “你们几个，去伺候魔尊。” 江寒看见凤熹打了个响指。 四个女妖见少主带回来的男子俊朗非凡，比妖界第一俊美的少主还要好看几分，很是心动，但见他面色冷如寒冰，不敢上前，得了少主命令，才一齐扭着纤腰，款款向他走来。 红唇微张，喊着：“魔尊大人。” 江寒没给她们靠近自己的机会，抬手一挥，四个女妖便被掀倒在地，吐了血。 “少主。”女妖委屈地喊自家少主，哭哭啼啼，不敢再靠近江寒半步。 凤熹放开怀中女妖，心疼地将地上四个女妖一一扶了起来，柔声安抚。 而后看着江寒道：“江寒，我好心带你寻欢作乐，你不识好歹！” “竟然...竟然打伤我的美人！” 江寒不以为意地掀起眼帘，蓝色冰瞳里透出冰封般的寒意。 凤熹望而生畏。 “算...算了，来者是客，我就不追究了。” 他给自己找台阶下。 父亲吩咐他留江寒在妖界住三日再见面议事，虽然他不知其中用意，但父亲绝对不会无缘无故让他这么做。 他最擅长变脸，转瞬间又换上一副笑脸，朝江寒走来。 “不喜欢美人就不喜欢罢，我给你安排一处清静的地方休息，等我父亲办完手头的事就会找你议事。” “魔尊大人，请吧。” 江寒从凤熹的话中品出妖王现在没时间的弦外之音，一刻都懒得在凤熹这脂粉气重得叫人想打喷嚏的地方多待。 他转身就走。 凤熹急了，连忙上前拦他。 江寒本不想在妖界浪费时间，不想大脑忽然像是停止运转，神经急速衰竭。 他顿住脚步，不得已道：“给我一处清静的，没任何人打扰的地方。” “是是是，魔尊大人。” 凤熹松了口气，跑到江寒前面引路，并未看出他有任何的不对劲。 若非必要，他会避免跟江寒对视。 “魔尊大人，这边请吧。” - 孤岛上，跳跃的篝火旁，有风吹得火星子“啪啪”响。 苏月挽已经倒地好一会儿了。 “啾啾-啾啾！” 小肥啾发出声音提醒大金蛇。 小仙女的救治仿佛是一种享受，舒服得让大金蛇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直到那鸟鸣声吵醒它。 它扭头回身，看见小仙女倒在地上，吓了一跳。 伏低蛇头，近距离观察，小仙女还有呼吸。 魔尊下令，不止是孤岛，整个封魔山的魔修和未修魔的生物都不得伤害的小仙女，现在为了救它，变成这样，让它很是惶恐。 “小仙女。”大金蛇用蛇头轻轻拱了下她光洁饱满的额头，不知道自己怎么样才能帮到它。 佘音就是在这时候出现的，以为大金蛇是在伤害苏月挽，放下手中食盒，化成蛇身，锋利的尾巴尖向大金蛇袭去。 锋利的尾巴尖扎进褐色土壤。 大金蛇慌忙躲过攻击，解释道：“佘领主，我没害小仙女，您快看看她怎么了。” 佘音微微愣住，将尾巴尖收回来，救苏月挽要紧，这条金蛇左右也逃不掉。 她变回人形，蹲在苏月挽身边查看。 没受伤，像是神识受损。 “江寒...”苏月挽喃喃出声。 “我没事。” 苏月挽睁不开眼，但还有微弱的意识，不知是不是错觉。 她听到江寒的声音了。 “苏月挽。” 这是江寒第一次叫她名字，声音依旧冰冷。 第25章 . 孔明灯 我想去那里等江寒（修））…… 佘音将苏月挽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施法助她修复神识。 听见她又轻哼一句：“我真的没事。” “我很好，佘姐姐每天给我送两顿饭。” “大金蛇跟我说你下令不让这岛上的生物伤害我，虽然不单单是为了我，但还是谢谢你。” 佘音：“......” 怎么会有人在这种不清醒的状态下还是小话痨。 不过能说这么多话，应该没有大碍，佘音吐出一口气，继续助她修复神识。 “江寒，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修为提升了，还治愈了一只可爱的小鸟和一条大金蛇。”苏月挽继续碎碎念。 佘音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看着还没醒过来却念念有词的苏月挽叹了口气。 她的确是救了一只鸟和一条蛇，但她差点害了自己。 可她是在跟谁说话？ 尊主吗？ 佘音的猜测很快便得到证实。 “江寒，我会等你回来。” 苏月挽闭着眼，声音绵软。 佘音垂眸看她一样，她笑容清浅，篝火映在她脸上又一种说不出来的宁静美好。 差不多时，她收回手，苏月挽还没醒，便抬手轻轻拍她的脸。 这是一张天生被优待，没有烦忧的脸，纯净美好，很难叫人生厌，不难理解为什么那日看守水牢的小魔修会违抗命令来看她，为什么封魔山上很多魔修议论她时称呼她为小仙女，尊主又为什么对她特殊对待。 就连这孤岛上的生物也很愿意亲近她。 “小仙女。”大金蛇又感激又愧疚，着急地用头顶轻轻拱了拱苏月挽脸颊。 苏月挽已渐渐清醒过来，抬手下意识摸了摸脸，双目紧皱两下后骤然张开，看见面前好大一个蛇头，头猛然向后仰。 大金蛇委屈地后退一步，“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苏月挽轻喘着气，没说话。 缓过来后，才又往前靠，伸手摸了一下大金蛇的头顶。 “没有。” 她笑着说。 大金蛇竖瞳亮起来，等苏月挽把手从它头上放下，蛇身转动，主动把自己的七寸露给她看，“真的治好了，谢谢你，小仙女。” 苏月挽笑着摇摇头，算是松了一口气，又扭头去看肩上的小肥啾，小肥啾没看到，她看到了佘音。 又吓一跳。 她轻拍心口，问：“佘姐姐，你什么时候来的？”竟然一点声音也没有。 “你晕倒的时候。”佘音面无表情地说，同时用手抵着她的背将她推开。 苏月挽坐在地上思考半晌，不确定地问：“我晕倒了吗？” 佘音不再开口。 大金蛇很愿意回答她的问题，“是啊，你给我疗伤的时候晕倒了，佘领主过来时还以为是我伤害了你，要攻击我，好险好险，我躲过了。” “没事就好，那小肥啾呢？”她问。 “小肥啾？”大金蛇显然不能消化这个称呼。 “就是之前那只误伤你的小鸟。” 大金蛇蛇头微扬，“它在树上。” 苏月挽顺着大金蛇的视线去看，果然在站了绿芽的枯树上看见了那只小肥啾，它也正看着她，见她看过来，又“啾啾”叫了两声。 苏月挽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道别后大金蛇紧贴着地面游开了，小肥啾也飞入夜色，只剩她和佘姐姐两个。 佘音一声不吭把放在一边的食盒递给苏月挽。 苏月挽现在心里有更重要的事，还不想吃东西。 她接过食盒又放在自己身旁的地面上。 “佘姐姐，你可不可以帮我个忙？” 佘音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看着她。 “佘姐姐，我想去山门前，你能带我去吗？”她观察着佘姐姐的面色小心翼翼地问出口。 “为何忽然要去那里？” 山门二字果然让佘姐姐警惕起来。 苏月挽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大大方方地说：“我想去那里等江寒。” 原书中有些江寒每次外出归来都会经过山门，不急不缓踏着黑暗的夜色回家。 封魔山白日不见太阳，夜间也不见月亮，只有黑暗。 在这样的环境下回家，也没个人等他，真的会有归属感吗？ 苏月挽一直觉得江寒最后彻底黑化的原因的是在他19年的人生中没感受过温暖，甚至他都不知道温暖是什么，也没有谁让他体会过诸如开心之类的正面情绪。 要阻止江寒黑化，就要试着让他能感受到这些，苏月挽想。 佘音愣了片刻，警惕之意更甚。 “想逃？”佘音看着她问，显然还是很不放心她。 佘音基本能判定苏月挽不会做对尊主不利的事，但她是被尊主抓回来的，说难听点就是不幸掉入魔窟，想逃出去是最合理的想法。 苏月挽却笑起来，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 如果封魔山能看见月亮，今晚月亮的形状说不定就是跟苏月挽弯弯的月牙眼一样好看。 “佘姐姐，你也太看得起我啦。”苏月挽自己笑自己，“我现在的修为能上哪里去，一来我不会飞，二来我也破不了江寒施加的结界。” 说完她自己都觉得挺悲伤的。 她的修为是难以言说的痛。 “佘姐姐，你说是吧。”苏月挽损完自己，轻轻耸了耸肩。 佘音不点头，也不摇头，只静静看苏月挽一眼。 “你怎知今晚尊主会回来？” “我...”苏月挽顿了一下，才继续道：“直觉。” 她很心虚，但不能跟佘姐姐实话实说。 就算她实话实说，说江寒按照剧情发展就应该是今晚回来，佘姐姐也不能理解，这里系统这种存在是超出世界观认知的。 她并不知道佘音将她口中的“直觉”理解成了心有灵犀，心意相通。 静静等着佘音松口。 佘音考虑半晌，觉得尊主归山或许会想早点见到苏月挽。 最后还是点了头。 “谢谢你，佘姐姐。” 苏月挽迫不及待站起来，“佘姐姐，我还想...” “先吃饭。”佘音坐着没动，并将试图起身的苏月挽拽回来坐着。 尊主吩咐她送饭，她得看着苏月挽吧饭吃了才行。 苏月挽抿唇，冲佘音眨巴两下眼睛。 佘音看着她丰富的面部表情，没有再松口的意思。 “好吧。” 苏月挽知道自己没办法说动佘姐姐，快速将食盒打开，迅速进食。 封魔山上应当是有向她一样修为还比较低的魔修，所以需要进食，她这算是托他们的福才有饭吃，不过，她知道主要还是因为江寒这个魔尊的命令。 “我吃好了。”苏月挽饭还未咽下去，两腮都鼓鼓的，一边站起来一边拉着佘音一起。 佘音想起苏月挽之前有句话没说完就让她给打断了，不由得好奇苏月挽除了想去山门前还想干什么。 “你...”她开口问，看到苏月挽还没将食物完全咽下去，就停住询问，等她吃完。 苏月挽将口中食物咽下去，挽着佘音的胳膊问：“佘姐姐，你刚刚想说什么呀？” “你方才说想要什么？” “哦！”苏月挽想到心中计划，激动起来，“我想要阻燃纸、蜡块、竹丝还有...” 她一连说了一大串，最后问：“佘姐姐，封魔山上有这些东西吗？” 封魔山并非完全与外面的世界隔绝，人间的东西也有专门的魔修化身为人带灵石去采购，苏月挽要的东西是制作孔明灯的材料。 佘音听父亲说过，以前老魔尊夫人还在的时候，最喜欢民间各种小玩意，尤其爱在夜晚放孔明灯，现在封魔山也还保留着一处屋子专门放着这些物件，只是很久没再添新的了。 “你想做孔明灯？”佘音抬头看了眼黑漆漆的夜空，又低回头看苏月挽。 苏月挽眼露惊喜，“佘姐姐你怎么知道？” “有现成的，要多少？” 苏月挽想了想，江寒今年十九。 “十九个。”她说。 佘音不能确定，二话不说直接揽了苏月挽的腰，要带她去堆放那些物件的屋子去看。 苏月挽毫无心里准备，就被带着腾空，她下意识搂住佘音的腰，搂女孩子比搂江寒心理上要轻松许多，她几乎没有犹豫。 先前江寒已经带她飞过多次，这次佘姐姐带她，她很快适应，佘姐姐飞得比江寒慢许多。 夜风吹在脸上，很柔和。 她抬眼就能看见佘姐姐那在夜空中仍能溢出冷光的鬓边绿鳞。 “到了。”落地时，佘音松开苏月挽，别扭地说，没看苏月挽，她没想到苏月挽会忽然搂着她。 苏月挽能感觉到她的别扭，赶紧自觉松开自己的手。 “谢谢佘姐姐。” 佘音推开门，闭目舒出一口气，对苏月挽说：“进来吧。” 忽然看到黑暗中的门槛，她横手拦住苏月挽，施法点燃了屋子内老旧的灯盏，才垂下手。 借着灯盏的光，苏月挽也看见门前有道小门槛，“谢谢。”她感激道，又提着裙摆跳进去，闻到一股很沉寂的味道，这里面的东西一定放了很久。 这间屋子很大，孔明灯都堆放在屋内一个角落，数量不少。 苏月挽提着裙角跑过去看，除了表面落了些灰，不太干净，应该还能用。 她回身，看还站在原地的佘音，低声拜托：“佘姐姐，你用除尘法术帮帮忙好不好？” 佘音沉默不语，但已迈步向前，站定在苏月挽身边后施法。 苏月挽不会，看得很认真，佘姐姐的法术光芒是很深的墨绿色，像精灵一样围着那些布满灰尘的孔明灯跳舞。 “谢谢。” 除尘完毕，苏月挽雀跃地从那些孔明灯中挑了十九个放进她的储物锦囊里。 “我们走吧，佘姐姐。”苏月挽收拾好，用手指轻轻点了下她胳膊。 一道走出屋外，佘音施法锁上门。 “哎呀！” 苏月挽惊呼一声，因为她忽然发现自己裙角变得很脏。 她看向佘音，想求助又觉得今天麻烦佘姐姐太多次了，有些为难。 佘音低头瞧了一眼，除尘法术对她来说很简单，不假思索就使了出来。 苏月挽看见那墨绿色光芒绕着自己裙角，不多时，不止裙角，连鞋面都变得很干净。 “佘姐姐，你真好。”苏月挽扯住她的袖子，眼里流出她先前从未见过的的光。 佘音愣了片刻，扯回袖子，往前走两步，跟她拉开距离。 苏月挽跟上去。 佘音怕她再胡言乱语，抢先开口问：“你要这些孔明灯也是为了尊主吧？” 第26章 . 合欢香 江寒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是呀。” 苏月挽顺着佘音的话答，她的孔明灯的确是为江寒准备的。 她忽然又想起原书中江寒悲惨的命运，江寒的母亲死在他出世之时，导致他一直不受老魔尊待见，一直孤身一个，庆祝生辰是不可能的。 而江寒终日待在凌雪峰修炼，只有偶尔有事外出，归山时会放慢脚步，独自看看这个他生长起来的地方。 从没有人会等他。 现在他是魔尊，有很多东西，但好像又什么也没有。 只是浮世中茕茕孑立的一个存在。 再加上这个世界对他的根深蒂固的偏见以及恶意，江寒很难不彻底黑化。 苏月挽不愿看到江寒黑化，不想他永远形单影只，就算他们的生命没有绑定，寿命没有共享，她也真心地希望有人能给江寒一点他来到这个人间应得的善意和温暖。 如果没有人，那她就试着做这个人。 苏月挽心底微微发热，觉得江寒应该差不多回来了，语速都快起来。 “我们去山门前吧，佘姐姐，再麻烦你带我飞一下。” 佘音点头，揽腰带着她飞，默默加快飞行速度。 - 江寒被凤熹带到一处他口中最清净的住所，直接合上门，将凤熹这个主人挡在外面。 好歹是旧相识，居然半点情面也不讲。 凤熹有些气，回到自己宫里，他已经换了一把新的孔雀扇，大力扇着，想将心里的躁郁扇出去。 不想看着面前紧闭的门，越想越气。 江寒就是仗着自己修为高，年龄跟他相仿，又位及魔尊，目中无他。 可他再怎么也是妖界少主，江寒居然一点面子功夫都不肯做。 其实江寒根本没想那么多，单纯不愿意理他罢了。 凤熹却像是钻入了一个牛角尖。 打不过江寒，他必须得在别的地方给江寒点颜色瞧瞧。 他终日耽于美色，最通的便是男女之事，而江寒那块冷冰冰的木头，木鱼和尚，方才在殿上伤了他心爱的美人，思及此，凤熹愈发不冷静了。 反正父亲交给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他悄悄搞点小动作，父亲也不会怪他，而江寒说不定体会到那鱼.水.之欢，说不定还会感激他。 他想到江寒一面克制隐忍，一面又不得已破戒的矛盾神色，兴奋极了。 江寒进了屋子，关了门，就往榻上走去。 屋子里弥漫着很浓重的香粉味，似乎还夹杂着一种独特的味道，江寒此刻都无暇顾忌。 不知苏月挽又做了什么，让他受到如此大的影响，神识都涣散了。 最后他几乎是跌坐在软塌上，调整好姿势，勉强打坐调息。 “苏月挽。”他轻唤了声。 苏月挽一连回了他很多句，说的都是她这些天在孤岛上做的事：涨修为，吃饭，救鸟，救蛇... 江寒听得皱起剑眉。 忽然，苏月挽声音停了。 江寒抬手按了按眉心，发现自己的神识在复原。 苏月挽的声音再度响起：“江寒，我等你回来。” 浅金色长睫微颤，江寒睁开了凤眸。 他本来就是要回去的，若不是苏月挽那边出事影响他，他已经在回去的途中。 江寒静坐，苏月挽的声音没再传来。 神识还在不断修复着。 江寒也意识到这屋子里的香似乎比方才他进来时更浓，有些古怪。 他抬手一挥，都挥不散，显然这香味已经渗透到房内的每一处空气中。 他又一挥手，将门打开了，躲在门外偷笑等着江寒发作失态的凤熹瞬间无所遁形。 凤熹瞠目结舌。 莫不是江寒已经发现他的计划了？ 他胆子虽大，但事后还是会怕，毕竟江寒向来以狠厉著称，当初为了坐稳魔尊的位置连屠了不少魔界旁支，疯起来，将他杀了也不是不可能。 他掉头就跑，好在江寒没有立刻追来。 见凤熹如此情态，江寒已经可以判定这屋子里的香有问题，只是神识修复过程中，他也不能贸然行动，怕影响到苏月挽那边。 便安心等着，神识修复完毕那刻，江寒去找凤熹。 凤熹已经没影了，只有那些妖女还在，她们都远远站着，一个也不敢再靠近他，只低着头怯怯地说：“魔尊大人，我们少主有事出宫了，说有缘下次再见。” 江寒一挥手，凤熹宫宫门的牌匾坠落，轰的一声掉在地上。 妖女们吓得跳脚。 江寒扔下一句：“下次找他算账。” 便离开了妖界。 凤熹说三日后跟妖王议事，那他也无需在凤熹这破地方度过这三日。 毫不犹豫选择回自己的封魔山去。 瞬移法术对他来说易如反掌，三日之后再来一趟妖界也很便利。 出了妖界，江寒御风飞行，想让风吹散他身上沾染的浓重香味。 风吹散了些，但不能完全去除，他尝试用除尘法术，也不行。 他想起凤熹鬼鬼祟祟躲在屋外，定是他动了什么手脚，才会这样。 不过到现在也没什么大碍，除了香味有些让他受不了，估计凤熹也弄不出来什么大事，便没太在意。 他继续向着封魔山的方向飞去，不自觉放慢速度。 想到苏月挽说等他回来，觉得有些可笑。 如何等，在何处等，她哪里知道他何时回来。 封魔山越来越近。 今夜的封魔山跟以往似乎不太一样，夜空上有什么东西在飞，会发光，数量不少，有十九个。 江寒并未意识到这个数字跟他有何联系，加速飞近山门。 他不习惯封魔山的夜空有亮光，下意识想要毁掉。 “江寒，你回来啦！” 有声音阻止了他。 是苏月挽，她那清甜绵软的嗓音从下方清晰传上来，透着他不明白的情绪。 他收回手，没有再去毁那一个个飞在夜空中的漂亮纸灯，而是俯身向下，飞落在苏月挽面前，想要质问她夜晚放这些灯是不是想给仙门放信号趁他不在来救她。 哪知苏月挽激动地用双手抱住他的胳膊，仰头看着天上那些漂浮的纸灯道：“江寒江寒，好看吗？” 质问的话堵在喉咙里，江寒微怔，苏月挽那张笑意盈盈的小脸映在他黑夜一样宁静的蓝色冰瞳里。 “好看吗？”苏月挽脖子仰得酸了，压低一些，转头看江寒。 江寒移开目光，依旧没有回答她。 “你是不是觉得不好看啊。”苏月挽放开他的胳膊，声音随情绪低落下来。 江寒视线移回来，认为苏月挽很会变脸。 苏月挽迎着他的视线，心中仍然存着一丝自己没有白忙活的希望，“江寒，你觉不觉得有这些孔明灯在，封魔山的方向在夜里变得更加清晰了？” “没有这些灯我也看得清。”江寒说。 果然，不该对江寒抱有这种希望的。 苏月挽有些泄气地低下头。 “我知道呀。” “我只是希望有这些孔明灯在，能将你归山的路照得更亮些，要是你能感受到一点温暖就更好了。” 气氛凝滞下来。 苏月挽低着头不动也不说话，江寒更不会开口。 直到闻到一股浓烈的异香，苏月挽轻嗅，这异香似乎是从面前的江寒身上传来的。 她不记得原书中有关于异香的剧情。 香味愈发浓烈了。 苏月挽心中不安，忍不住抬起头看江寒。 江寒剑眉紧锁，视线撞上，他那双蓝色冰瞳仿佛燃起淡蓝色火焰。 明显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第27章 . 舔血 勾住腰带 “江寒, 你怎么了？” 苏月挽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被江寒一把拽住手腕，江寒的手出奇的烫，她想挣开, 没挣动。 “江寒？” “闭嘴...” 江寒冷声斥她, 声音微抖。 苏月挽身体僵住, 抿唇不语。 她仰头看着江寒, 他那浅金色长睫轻颤着。 喉部不停吞咽，好看的喉结上下滑动。 江寒透过她手腕传来的温度烫得惊人。 肌肤相触的地方仿佛下一秒就要燃烧起来。 系统, 江寒这是怎么了？ 苏月挽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个系统，赶紧在心里询问。 [没什么，他只是中合欢香了。]系统一贯的机械音轻描淡写地说着。 合...合欢香？ 不会是中了让人想生命大和谐的药吧？ [没错。] 苏月挽紧张地吸了口气。 她觉得自己现在应该跑，可她挣不开。 [你们俩命都是共享的了，一起运动一下怎么了。]系统不理解。 苏月挽：那...那是两回事！ 她恋爱还没谈呢。 而且凭借着江寒的强大，这区区合欢香应该奈何不了江寒，她乐观地想。 魔尊就是魔尊, 即使是合欢香也不能让江寒折腰，不然江寒也不会只是攥着她手腕, 没有下一步。 苏月挽又试着挣了挣。 只要挣开, 让江寒一个人待着, 等药效过去应该就没事了吧？ 她不确定地问系统。 [不，要是不进行生命大和谐运动，江寒会死，你也会。] 啊？合欢香有这么毒吗？ 苏月挽不信。 [一般的合欢香不会，只会助兴, 但这是妖王之子凤熹为了报复江寒下的加强版，所以你必须得帮帮他。] 系统的话给苏月挽下了最后通牒。 “江寒。” 苏月挽重重呼出一口气，刚想继续说下去就被江寒捂住嘴, 下一瞬一阵天昏地暗，她知道是江寒使用了瞬移法术。 山门前，躲在暗处许久的魔修们见尊主带着小仙女离开了，才敢走出来看天空中的孔明灯，出声八卦。 “刚刚尊主是不是亲了小仙女？”牛一问。 “我瞧着好像是的。”牛二答。 “小仙女对尊主这么好，特地给尊主放孔明灯，在山门前等尊主归山，一定很喜欢尊主，尊主也被感动了吧。”牛三说。 “感动不是爱，尊主不懂爱，小仙女要受苦了。”牛四忧愁地说。 此时，佘音也从暗处走出来。 牛一惊恐地喊了声：“佘领主！” 另外三个小魔修纷纷转过身来，齐声道：“我们这就回去看守水牢。” “水牢没有关押犯人，看完孔明灯再回也可。” - 江寒带苏月挽回了凌雪峰，进入寒冰室。 苏月挽被江寒抱着，入眼一片漆黑，她什么也看不见，只觉周边温度骤降，唯有江寒温度灼人。 她被江寒放在冰床上，江寒也随之压下来，头埋在她颈侧，重重喘气，她紧张得不敢出声。 忽然，江寒从她身上起来，听声音是往冰湖的方向去了。 苏月挽在冰床上坐起来，抚着心口大声喘气。 晃过神来，她摸到腰间储物锦囊打开，从里面取出灯盏，提在手里。 原书中，江寒不近女色，是个断情绝爱的厉害反派，或许他能控制住，他方才放开她，独自离开就是最好的证明，苏月挽想。 可下一秒，心口传来剧痛，她嘴角溢出鲜血。 [别天真了，中了凤熹的合欢香，就是大罗金仙也忍不了的，你看他为了禁欲这都开始自残了，再多残几次就死了。] 苏月挽按住胸口，决定认命。 “江寒，你别伤害自己了，再这样下去会死的。”她试着对江寒传音道。 疼痛的感觉没再加剧，苏月挽知道江寒一定是听见了她说的话。 她忍着疼翻下床，提着灯盏穿越冰凿的通道来到冰湖。 江寒已经解了黑袍泡在冰湖里，他手心聚着美丽的蓝色光芒，正纠结着要不要继续攻击自己。 他看到提着灯盏出现的苏月挽，她嘴角溢出鲜血。 他们的命运是绑定在一处的，手握成拳，蓝色法术光芒消散，他背过身，不看苏月挽。 “走。” “不走。” 苏月挽来到冰湖边，蹲下，手指轻戳江寒流畅好看的背肌。 “江寒，你想死吗？” 江寒不答，背肌收缩，夹住了苏月挽的指尖。 苏月挽心头一颤，说：“我不想。” 江寒眸光暗下来，他转身，没再犹豫。 一把将苏月挽从岸上拽了下来。 纱裙被冰水打湿，紧紧贴着身体，勾勒出少女曼妙身形。 苏月挽冷得发抖，不得已贴近唯一的热源江寒，攀上江寒的肩， 闭着眼，不敢看江寒是什么表情。 嘴角又渗出一点鲜血，她抬起放在江寒肩上的一只手想擦。 不想被江寒快一步凑近舔掉。 苏月挽身体绷直，大脑都停止思考。 反应过来后她赶紧避开，把头埋到他颈侧。 鼻尖满是江寒凛冽又火热的气息。 江寒靠近时完全是冰火两重天。 “灭灯...江寒...灭灯。”她颤声要求。 江寒抬手一挥，岸上那灯盏的光很快灭掉。 苏月挽的世界黑暗下来，但她忘记了江寒在夜里也能看清。 黑暗中的冰湖中，江寒带着她一起燃烧。 她感觉自己变成了漂浮在寒流上的一艘小船，忽然碰上了躲避不及的冰川尖角，被撞得支离破碎。 苏月挽不记得自己在寒流上漂浮了多久，再醒来时天已经大亮。 她躺在江寒的冰床上，盖着一床冰蓝色的锦被，枕着一个柔软的枕头，而江寒正凝神坐在床边修炼。 苏月挽望着他的背影，脸唰的一下红透了。 昨夜，江寒和她... 她掀开冰蓝色锦被往下看了眼，身上穿的还是昨日那身浅绯色纱裙，干燥又清新，像是被清洁过。 虽然昨夜很激烈，但身体一点也不痛，这大概是她唯一值得庆幸的事。 她拍拍发热的脸颊。 还是趁着江寒在修炼赶紧离开这比较好，要不然等江寒从修炼状态中醒来四目相对多尴尬，苏月挽想。 她屏住呼吸，从被子里出来，从江寒背后无声绕过。 冰床不像她以前睡过的木床，一动就容易“吱呀”地响，正好方便她不告而别。 她下了床，穿好鞋，起身准备跑路。 猛地被人从身后勾住了腰带。 第28章 . 冰川融化 给你了 腰带忽然被勾住, 苏月挽心跳到嗓子眼。 要命！ 这下真的跑不了啦！ 苏月挽还保持着向前迈步的动作，僵得向尊准备起跑的漂亮雕像。 她不敢转身看江寒，只背着身子问。 “江寒, 你醒啦？” “嗯。” 一以贯之的冷漠音色, 但回答的速度比以往快了不少。 苏月挽有些受宠若惊。 额头冒出不少细汗, 就在她纠结要不要抬手擦的时候, 江寒终于将他的手指从她腰带里抽离。 苏月挽缓缓站直身体，依旧不敢回头。 江寒视线落在她不自然的背影上, 无声敛眸。 虽然不是他本意，但事情毕竟发生了，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跟苏月挽好好谈谈。 “昨夜....” “昨夜什么也没有发生，只是为了解合欢香，为了活命，你不用有负担。”苏月挽抢着道。 “你怎知我是中了合欢香？” “你...昨夜...自己说的。”苏月挽结结巴巴扯谎。 江寒没有怀疑，昨夜因为合欢香, 他脑子的确不太清楚到了失控的地步，具体说了什么他也不能确定。 苏月挽静静等了一会儿, 没听见回应, 又想溜。 “那...就这样？”她不安地问, 想以此作为结束语。 只要江寒冷漠应她一声，她一定会像离弦的箭快速冲出去。 她姿势已经备好，只待江寒成全她。 江寒望着她的背影，听着她微微发颤的绵软嗓音，不由得想到昨夜。 他移开视线, 顿了好一会儿。 “昨夜之事我不会泄露出去，你的情郎永远不会知道，你可放心。” “好的, 谢谢。” 苏月挽只想快点逃到没有江寒的地方，没注意什么情郎不情郎的。 “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修炼。” 苏月挽说完再也不给江寒开口的机会，拔腿往寒冰室外面跑。 绯色裙摆飘飞，带起一道好看的弧线。 刚跑出去，她就体力不支，双手撑在膝盖上喘气。 虽然自身的痛觉体会不到，但昨夜对身体的透支，四肢的酸软还是很强烈的。 她顶着绯红的脸颊悄悄向后看一眼，江寒没追来。 也是，江寒心中只有修炼，怎么会在意她。 思及此，苏月挽放心地转回身继续喘气。 [苏月挽，你怎么就这点出息呀！]系统恨铁不成钢地说。 苏月挽乍一听系统的声音先是一惊，而后委屈，她怎么了嘛。 [你都失身了不知道找江寒要点赔偿。] 苏月挽：？？？ 还能...这么干的吗？ [过于天真不是件好事。] 系统想起其他系统的宿主可会为自己争取各种权益了，它家宿主佛系得独一份。 苏月挽安慰系统道：“我也不是一无所获嘛，虽然昨晚看不清，但江寒的身材是真的很好。 而且屏蔽掉痛觉后，体验感还是很棒的。 [恋爱脑。] “我不是。”苏月挽反驳。 [你不喜欢江寒？] “也不是。” 她喜欢江寒的，但不是恋爱那种喜欢。 [人类的感情真复杂，算了，随你吧。] 苏月挽休息好了，双手撑着膝盖重新立起来，猛地被眼前景色惊得呆住。 “这...这怎么突然多了条河？” 苏月挽看着面前几米宽的河，赶紧后退几步。 “怎么回事啊？系统。” [跟你有关。] “跟我有关？” 苏月挽惊讶，她什么都没做，怎么凌雪峰无缘无故多了条冰河。 [怎么跟你无关了，你昨夜不是跟江寒生命大和谐了吗？] 苏月挽：！！！ 那也不至于她跟江寒一那个，凌雪峰的冰川就融化了吧。 太夸张了。 [就是这么夸张。] 苏月挽惊得说不出话，无奈扶额。 这么大条河横在她面前，她一不会飞，二不会御剑，该怎么过去啊？ [嘿嘿，去找江寒帮忙吧。] “我不去。” 苏月挽拒绝，太丢脸了。 [顺便去把江寒夺回来的仙界神兵琉璃剑要回来。] “不去。” “就算我问了江寒肯定也不会给。” [打个赌怎么样，我赌你要江寒就会给。] “打赌不好。”苏月挽摇摇头，不上系统的当。 [这样吧，本系统太无聊了，只要你跟本系统打赌，无论赢不赢，本系统都实现你一个愿望。] “成交。” 苏月挽转回身，面对着江寒的寒冰室，下定决心似的深吸一口气。 她并没有马上进去，她要等脸上的热度完全退下去。 [快去吧，你脸已经不红了，真的。] 苏月挽抬手拍拍自己的脸颊，不仅不热了，还变得很冷，不仅是脸颊，全身都变冷了。 虽然凌雪峰一夜之间冰川融化出了一条冰河，但气温对她这个低阶修士来说还是很难抗的。 还是把狐裘披风套上再去找江寒吧。 她慢悠悠把手移到腰侧，却并没有摸到储物锦囊。 储物锦囊... 苏月挽闭眼想了想，不会是落在冰湖或者江寒的冰床上了吧？ [在冰床上，快去快去，左右都是要去的，不要拖延时间了。] 好冷。 苏月挽抵不住了，一边往手中哈气一边往寒冰室走。 她走得很慢，但还是很快就进了寒冰室。 跟她设想的不同，江寒并没有处于修炼状态，而是垂眸看着手中坠着鹅黄色流苏的小锦囊。 正是她丢的那个。 她走近江寒。 江寒知道苏月挽肯定会回来，他不疾不徐抬眼。 蓝色冰瞳中的淡漠不自觉消减了几分。 “何事？” 苏月挽吞咽了下，不敢直视江寒眼睛，抬起冻得通红的细小食指指着他手里的储物锦囊。 “那是我的。” 江寒当然知道这是她的，寒冰室除了苏月挽就没别的人进来过，多出来的东西也只可能是她的。 他不急着还给苏月挽，抛起来，在手心颠了颠。 苏月挽被冻急了，跺了跺脚，上前去抢。 “江寒，我很冷。” 寒冷带来的不适让她抛去了先前的害羞，她现在只想抢回自己的储物锦囊，找出狐裘披风来穿。 江寒没想到苏月挽会直接扑上来，他被扑得后仰，倒在冰床上。 苏月挽趴在他胸口，将他手中的锦囊抢了回去，又翻了个身下来，从锦囊里取出红色的狐裘披风穿上，帽子也带上了，在一片雪白的寒冰室里红得耀眼。 修真界的厚重服饰仿佛自带保暖功能，一穿上苏月挽就觉得身体暖了过来。 她想起自己刚刚不管不顾扑倒江寒，背过身去又想跑。 系统叫住了她。 [你想离开凌雪峰的话离不开江寒的帮助，而且白给的一个愿望你不要了吗？] 要。苏月挽实诚地转回身。 江寒坐在床沿看着她，面无表情。 应该没有生气吧，苏月挽眨巴着眼睛打量他。 “何事？” 江寒能问出口真的太好了，她正愁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前几日外出是不是有什么收获啊？”她不好意思问的太直接，采取委婉话术。 江寒之前听过她与双亲传音，并不奇怪她会得知琉璃剑落入他手中的事。 他轻甩了下宽大的袖袍，一柄精致的宝剑从袖口滑出一截，闪烁着淡淡的琉璃光芒。 苏月挽喜欢好看的东西，虽然她已有把剑，而且也不通剑术，但这并不妨碍她欣赏这柄琉璃宝剑的美。 “可以借我看看吗？” 她望着江寒，眼里的光比宝剑光芒还要夺目。 她果然很喜欢这把花里胡哨的剑。 江寒淡淡瞧她一眼，并不言语，只将手朝她伸长，以示默许。 苏月挽双手从他袖袍里把剑取出来，宝贝似的轻轻举到眼前，一脸虔诚。 她喜欢剑鞘的光泽还有色彩，以及它低调闪着的琉璃光芒。 [喜欢的话就问江寒要了吧。]系统蛊惑她道。 苏月挽一下子从对琉璃剑的欣赏清醒过来，她有自知之明，还是算了。 拿回储物锦囊就可以了。 [你怂了？] 对。苏月挽承认她怂了。 她最后摸摸这把剑，双手捧回到江寒眼前。 “谢谢，还你。” 江寒没接，他理了理袖袍上的褶皱，回归修炼姿态。 “给你了。” “给...我吗？” “你们仙界神兵本尊不稀罕。” 第29章 . 冰河 你喜欢尊主，怎会害他 这可是修真界修士都想要的仙界神兵啊。 不过说不稀罕的人是江寒, 她信。 苏月挽垂眸看看手中漾着淡淡琉璃光芒的宝剑，激动地吞咽了下，又抬眸淡淡打量江寒, 他打坐修炼的时候, 有种出尘的气质。 与世隔绝, 不可靠近。 [别忘了正事。]系统提醒她。 虽然不费吹飞之力就将宝剑拿到手了, 但苏月挽要离开凌雪峰还是需要江寒的帮助。 苏月挽缓缓舒出一口气，不怪她看呆, 江寒的面容实在是太完美了，太会长了，完全长在她审美点上。 美人尖惹眼，剑眉星目，淡金色长睫每次一颤就让她觉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有美丽的蝴蝶从他形状完美的凤眸中飞出来，可当那眸子真的睁开，她又会被他那双带着若有似无的邪气的蓝色冰瞳摄住, 凝成琥珀。 她没忘记自己要找江寒帮忙，下意识走近几步, 站在江寒面前。 帅哥千千万, 完全长在她审美点上的只有江寒一个。 江寒真的太好看了。 她星星眼欣赏这盛世美颜时, 江寒睁开了凤眸，眼底无波无澜。 苏月挽却惊吓得向后倒。 江寒指尖微动，蓝色法术光芒放出一道细线，缠着她的腰助她站稳。 “为何还在？” 江寒盯着苏月挽，他刚刚听到她在心里说了一句他好看。 苏月挽站稳后, 缠在她腰间的蓝色细线顿时消散，她抿了抿唇，纠结地说：“我走不了。” 江寒依旧面无表情, 苏月挽只好继续说下去：“外面多了条河，江寒你知道吗？” 说到河时脸颊温度迅速攀升。 苏月挽抬手拍拍脸，趁机转身对着寒冰室门的方向，“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江寒从冰床上下来，只跨一步就来到了苏月挽身后。 凛冽的寒气靠近，苏月挽赶紧拔腿往外走，江寒一言不发跟在她身后。 很快便来到外面，苏月挽止住脚步，双手捂着脸。 系统跟她说了这条河的来由之后她已经无法直视这条河了。 对这条河一无所知的江寒很快便接受了多了条河的事实。 苏月挽慢慢战胜羞耻心，把手从脸上拿下来时，天空又开始飘雪了。 大片大片的雪花在空中飞扬，像数不尽的白色小精灵，她摊开手接住一片，雪花在她掌心慢慢开始融化。 她看了好一会儿雪才想起江寒在她身边。 赶紧收心转身面对江寒。 或许是因为他是雪魔，那些雪花一落到他身上就消失不见，跟他融为一体。 “江寒。”苏月挽望着平视前方，视线仿若没有聚焦的江寒，轻唤他一声。 江寒将视线从远方收回，落在她脸上。 “何事？”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苏月挽觉得江寒对她的态度似乎好了那么一丢丢。 这让她有些许惶恐。 她不敢让江寒等太久，仰头道：“可以拜托你送我回去吗？” 江寒知她虽是仙门的最受宠爱的掌上明珠，修为却低得可怜。 不会飞，没什么，绝大多数修士都不会。 但她竟连御剑也不会。 苏月挽从江寒那冷漠的蓝色冰瞳中读出一丝微不可查的悲悯，心情像打翻的调味料，复杂起来。 “我的修为前几日已经提升了。” 她仰了仰头，较真道。 “嗯。” 江寒淡淡应她一声，便将视线从她脸上收了回去。 苏月挽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江寒有力的手臂已经环住了她的腰，她整个人被带飞起来。 她想起第一次江寒抓她回来的时候提的是她后衣领，还因为她弄皱了他的衣服各种不耐烦。 没忍住笑出声来。 耳边风声比笑声大，应该能盖住，苏月挽笑得小声，又肆无忌惮。 江寒下巴苏月挽的脑袋，她带着狐裘披风的帽子，毛茸茸的，笑起来时脑袋轻颤，弄得他下巴很痒。 他抬手，隔着帽子，轻拍了一下苏月挽的脑袋。 苏月挽立刻不出声了。 要命！（丽） 她是不是又惹到江寒了？ 接下来的路苏月挽都一动不动僵在江寒怀里，不敢环他劲瘦却有力的腰。 终于到了孤岛。 落地后，苏月挽赶紧从江寒怀里退出，“谢谢。” 江寒淡淡睨她一样，没什么表情，像往常一样招呼都没打就直接离开了。 他站着的地方蓝色法术光芒一闪而逝。 苏月挽终于放松下来，原地坐下，舒出一口长长的气。 她缓了一会儿，觉得肚子饿。 刚巧遇上佘姐姐给她送饭来了。 佘音是乘船过来的，她远远就看见一身耀眼红色披风的苏月挽从地上站起来，走到湖边，挥着小手迎接她。 苏月挽专心吃饭补充能量的时候，佘音忽然对她说：“我以为你不会再回孤岛。” 苏月挽呛了下，难受得皱起脸。 “佘姐姐，不回这里，我能去哪啊？” “在凌雪峰陪着尊主。”佘音语气认真。 苏月挽看着她认真的神情，说不出话，吨吨吨连喝了几口水。 “你误会了，佘姐姐，江寒只会觉得我烦。” 苏月挽想到荒唐的昨晚，面色微红，下意识撇清关系，她知道江寒跟她一样，打算把这个秘密一直带到坟墓里。 佘音抬起低温的手指轻触了下苏月挽红红的脸颊，“我跟尊主是不可能的，你若喜欢尊主不用在意我。” “你说什么呀，佘姐姐。” 苏月挽偏了下头，闪躲佘姐姐探究的视线。 好在佘姐姐不是那种爱开玩笑，揪着一个点就要说个不停的八卦灵魂，等她吃完饭就带着空空的食盒返航。 等佘姐姐走后，苏月挽就起身沿着荒岛上散了几圈步。 “系统，你说佘姐姐为什么会觉得我喜欢江寒啊？” “算了，不用回答，因为你之前也误会了。” 苏月挽坚信自己对江寒没有男女之情，如今会觉得不自然只是因为昨夜那不得已的荒唐事而已。 [...随便你怎么想吧。] [对了，你有什么愿望，本系统来帮你实现。] 苏月挽停下脚步，认真想，要说愿望的话，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这次穿书的终极目标，阻止江寒黑化，和他一起好好活下去。 [这个不行，包括太多阶段性阻碍，我帮你破除其中一环可以，整体要你自己努力。] “嗯，我知道。” 苏月挽又想了想，“那预知未来可以吗？” 因为她的到来，很多剧情都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接下来的剧情还有多少是按照原书走的完全不能确定，她想知道下一步要应对的难关是什么。 [可以，只能问一个问题。] “好。” 只能问一个问题，苏月挽慎之又慎。 原书中，江寒夺了琉璃剑后下一个大剧情是衍生心魔，在黑化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而原书男主沈烨从昆仑归来得知原主离世的消息来封魔山寻仇被江寒打成重伤。 阻止江寒黑化的重中之重就是要帮他降服心魔。 “系统，江寒是不是马上就要被心魔侵袭了？”苏月挽激动地问。 [没错，就在今晚。] 今晚？ 苏月挽震惊。 还好她提前问了，不然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 “要帮江寒的话，就又得去凌雪峰了。”苏月挽有些发愁，毕竟她不久前刚求江寒带她离开。 [可以找佘音帮忙。]系统提醒她。 “对哦，佘姐姐肯定会帮我的。” “就是...就是免不了要被误会了。” 但那有什么，只要能帮江寒度过这一关。 她抓紧下午的时间修炼。 又从光线昏暗的傍晚等到天变成浓重的黑，拾了些枯枝生火继续等。 佘音因为处理公务比往常来得晚了些。 “快吃吧，今天有事晚了些，下次在遇到这种情况我会命下属来送。” 让下属来佘音其实有些不放心，怕下属为了她报复苏月挽。 尊主不希望苏月挽出事，她也不希望。 “没关系。”苏月挽从她手中接过食盒，“是我麻烦佘姐姐了，等我修为上去，就不用再劳烦佘姐姐了。” “无妨，我只是服从尊主的命令。” 苏月挽点点头，佘姐姐真的是跟原书中写的那样对江寒忠心不二。 心里惦记着江寒晚上会受心魔所扰，苏月挽不敢耽搁，风卷残云般将饭菜吃完。 “佘姐姐，你再帮我一个忙好不好？”不会飞的她向佘音求助。 “你说。” “我想去凌雪峰。” 苏月挽紧张地说，她心里没有十足的把握佘姐姐会答应她。 “好。” 佘音几乎没有犹豫就应允了，直接揽腰带她向凌雪峰飞去。 “佘姐姐，你不好奇，我为什么要去凌雪峰吗？” “除了尊主，还有什么别的理由？” “...没有。” “是想尊主了吧？”佘音很轻地笑了声。 “...是...是啊。”苏月挽羞耻地应下来，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飞途莫名有些漫长，苏月挽按捺不住又开口问：“佘姐姐，你现在不怕我对江寒不利了吗？” “不怕，你喜欢尊主，怎会害他。” 很笃定的语气，跟以前用尾巴尖抵着苏月挽颈动脉时完全判若两蛇。 见苏月挽许久未回应，她偏头看了一眼。 苏月挽瞧见她泛着冷光的鬓边绿鳞，还有她那满是探究意味的冷淡蛇瞳。 只好点头道：“是...是啊，我不会害他。” “佘姐姐，谢谢你相信我。” 这段路像是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佘姐姐终于带着她落地。 周围黑漆漆的，她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见不远处冰河流淌的声音。 “怎么多了条河？”佘音疑惑。 苏月挽不好意思出声。 “就送你到这了，你自己进去吧。” “好，谢谢佘姐姐。”苏月挽感激道。 身边有气流上升，她知道是佘姐姐飞走了。 寒冰室静静的，应该是心魔还没有衍生出来。 她深吸一口气，从储物锦囊中取出灯盏，提在手里，准备去帮江寒。 刚走到门口，就看见里面忽然放出强烈到刺眼的蓝色光芒。 第30章 . 不怕 十指紧扣 苏月挽见过很多次江寒施展法术, 他的法术光芒是低调好看的淡蓝色或有透明感的冰蓝色。 而此刻她还在寒冰室外，就被强烈的蓝色光芒刺得晃眼。 一定是心魔衍生出来了。 苏月挽提着灯盏，疾步跑进寒冰室内。 她看见江寒依旧闭目, 保持着修炼时的坐姿, 剑眉紧皱。 当江寒嘴角溢出鲜血那一刻, 苏月挽感受到了心脏的刺痛, 像是有什么利器从她心脏上穿过一样。 不致命，疼痛却是无法忽视的。 她跑到江寒面前, 抬手轻轻拍拍江寒的脸，就像以前她昏迷，江寒做的那样。 “江寒，醒醒。” 江寒依旧没有半分清醒的迹象，他像是陷入了极大的痛苦，平日里冷漠当然的绝美面容竟然显露出一丝脆弱和痛苦来。 [你这样没用的，心魔的可怕之处就在于它会侵蚀内心, 好在江寒的心因为魔王禁制覆了层坚冰，所以没跟原书那样一攻就破。] 原书中, 江寒早在渡雷劫, 众仙门趁机强攻那日就破了魔王禁制, 大开杀戒，不过苏月挽的到来改变了这一切，那魔王禁制现在还好好的，以一片漂亮雪花的形态卧在江寒手腕上。 “那我要怎样做，才能帮到江寒？”苏月挽看着像是被梦魇束缚般痛苦的江寒着急地问。 也许是平日里的江寒太过强大和冷傲, 才显得此刻的他脆弱得让人不忍。 [很简单，你先看一下你的手腕。] 苏月挽立刻低头，胳膊立起来, 红色狐裘披风和轻纱滑落，露出一截皓腕，上面不知何时多了个蝴蝶形状的白色印记。 “这是什么？”以前好像没见过。 [你跟江寒的链接，不是你之前没注意，而是这印记是在你跟江寒生命大和谐后才出现的。] 苏月挽：“说重点，我要怎么才能帮江寒对抗心魔。” [别急，江寒暂时还撑得住。] “系统！”苏月挽急死了，“江寒他现在很痛苦。” [好吧，本系统就告诉你，你直接把你手腕的蝴蝶印记跟江寒手腕上的雪花印记对上，就能进入江寒的神识空间。] 苏月挽得知了方法，片刻不耽搁。 江寒的手搭在两膝上，她抬手去翻，找到了雪花印记是在他左手手腕上，她自己的蝴蝶印记是在右手手腕上，连忙用自己的手腕去碰江寒的。 肌肤相触的刹那，苏月挽灵魂出窍般坠落到无尽的黑暗中，一团白色的雾气带着狠厉的气息擦着她脸颊飞过。 很短的一瞬，苏月挽的神识又回到自己的身躯。 她惊魂未定地喘气。 “系统，刚刚那一片黑暗就是江寒的神识空间吗？” [是的。] “那团白色的雾气是江寒的心魔？” [没错。] “可是我只进去了一会儿就出来了，根本来不及帮江寒。” [你别急，让本系统告诉你正确的方法。] 系统说到关键处便没了下文，苏月挽着急坏了。 “系统，求你快点。” [好吧，关键在于你们俩的印记要一直贴在一处不分开才行。] 苏月挽低头看，果然早就没贴在一处，分开了。 江寒坐着，她站着，她也试着在江寒身边坐下，跟他十指相扣还是不行，手累不说，还是容易错开。 [害，这有何难。] 系统使了点黑科技，江寒向后倒在冰床上，苏月挽最终是趴在江寒听不见心跳声的胸膛上，跟江寒十指紧扣，由手自然落在冰床上，才终于再次成功进入江寒的神识空间。 仍旧是一望无际的黑暗，那团像雾气一样的白色心魔也不知到何处去了。 她的手下意识摸到腰间去掏储物锦囊，从里面摸出灯盏，灯盏散发出幽幽的暗黄灯光，远不如在外面亮。 江寒的神识空间实在是太黑了，苏月挽提灯在黑暗里走着有些心慌。 可她既没有找到江寒也没有找到心魔，只能继续向前。 忽然，她听见前方有厮杀声。 她提着灯盏快速向前跑去，灯盏的光变亮了些，她也终于看到了人影。 鼻尖是浓浓的铁锈味，黑暗的边角蹲着个小小少年，十岁出头的模样。 他一袭白袍被鲜血染红，唯有那张出尘绝世的俊逸面庞始终干净。 在这样干净的一张脸上，那对蓝色冰瞳中映出滔天的邪气。 “你是谁？” 小少年问她，似乎不在意她的回答，又低下头去把玩手中那漾着银色冷光的弯月勾刀。 他是江寒，苏月挽在心底确认了。 这是原书中老魔尊死后，只有十岁出头的江寒跟所有不服他一个毛头小子登上魔尊之位的众魔交战过后的场面。 遍地尸骸以及浓重的血腥气让苏月挽不寒而栗。 如果说当时看书的时候苏月挽觉得小少年江寒背负了太多，心疼他，怜悯他，现在身临其境，她还有点害怕他。 但这点害怕很怕就消散了，江寒是为了自保，守住属于他的东西。 弯月勾刀形态的追魂在少年江寒手心转了一圈，刀剑俨然对准苏月挽。 “你不怕我？” 因为年纪尚小，这声音好听却稚嫩，带着宿命般的淡漠与凉薄。 “不怕。”苏月挽淡声答，并且毫不犹豫地向小少年走了一大步。 小少年江寒抬眸看她，蓝色冰瞳闪过一丝短暂的惊诧，片刻被充满邪气的笑意所取代。 “我可以轻而易举杀了你。”他如好看却恶劣的鬼魅般低语。 “你不会杀我。”苏月挽又朝他迈进一步。 小小少年江寒站起来，视线跟她齐平。 蓝色冰瞳闪过一抹犹豫。 就在这时，那团白色雾气从江寒背后冲了出来。 “小心！”苏月挽猛地向前拉了江寒一把，带他躲过心魔。 江寒愣了一瞬，像被烫到一样甩开她温暖的手臂。 “为何要躲，它可以使我更强大。” 江寒张开双臂，让白色雾气从他心口处穿来穿去。 苏月挽定定地看着他，神情悲痛，江寒被心魔攻击传递到她身上的痛苦都抵不过江寒在说那句话时让她难过。 受伤会让他更强大，小小年纪就经受了这些，难怪现在的江寒不在意受不受伤，雷劫打在身上痛不痛。 “江寒，它是心魔，会摧毁你的，你不要被它的表象所迷惑。” 苏月挽说完猛咳了声，铁锈味在口腔中蔓延开。 江寒看着站在她面前的陌生女子以一副令他无比陌生的表情看着他，嘴角忽然渗出鲜血，觉得奇怪。 “你是谁？”他又问了一遍。 白色雾气袭来，他掌心聚起蓝色法术光芒，将那白色雾气一把拍散了。 “不识抬举！”那白色雾气很快又聚合起来，发出怒气冲冲的声音。 并快速向小少年江寒袭去。 苏月挽紧急从储物锦囊中取出之前静蘅师傅送她的藤鞭重重甩向心魔。 那心魔忽然转了方向，一口吞掉了她的藤鞭，又发出“桀桀-桀桀”的怖人笑声。 小少年江寒懵了一瞬，意识到眼前陌生女子是在帮他。 将父亲传给他还未完全认主的追魂朝那团白色雾气扔出去，由它们在空中缠斗。 “就是要这样！”苏月挽高兴地说，抬手擦掉嘴角的血。 “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 小少年江寒来到她面前又问一遍，这时的他还没有长大后那种强烈的压迫感和疏离感，苏月挽觉出几分亲切。 “我叫苏月挽，我是你几年后的朋友。” “朋友？”蓝色冰瞳透出莫名的不信任。 苏月挽噎了一下，强调：“对，朋友，而且是最好的朋友，还是共享一条小短命的战友，你看，我现在不就来到你小时候救你了。” “你一定是疯了。”小少年江寒如是说，却没有从她身旁走开。 苏月挽看着他笑：“你就当我是疯了吧。” “追魂能打败那团白色雾气吗？”苏月挽问他。 小少年江寒以抱着双臂的防备姿态抬头仰望上空，脱口而出一句：“不知。” 苏月挽也仰头看剑指苍穹世界观中最厉害的兵器——追魂的幼年稚嫩形态，跟他的主人一样，还很嫩，还没有如今一刀毙命的狠劲。 不过同白色雾气形态的心魔缠斗许久，追魂最终还是占了上风，显露出它以后是一件没有敌手的上好兵器。 那心魔见自己就要落败，开始躲避追魂的缠斗，俯身向苏月挽冲来。 张开叫嚷着：“江寒，你不要被这女人骗了！” 苏月挽又从储物锦囊中取出琉璃剑抵挡心魔攻击。 她双手举着琉璃剑向前奋力一刺，被心魔张口咬住了。 “笨！剑鞘还在。” 小少年江寒数落她。 苏月挽委屈，她握着剑不放手，剑鞘跟剑身吸得紧紧的不愿分开。 最终她还是臂力不够，琉璃剑脱手而去，又被心魔吸入腹中。 “江寒，那是你送我的剑。” 苏月挽惋惜地说，月牙眼不知何时蒙上了一层雾气，让人看了心软。 小少年江寒别开脸不看她。 心魔飞到江寒面前，钻空子道：“别被她骗了，她叫苏月挽，是仙门的人，别忘了你爹娘都是被仙门的人害死的，她是你的仇人！” 小少年江寒看向苏月挽，苏月挽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心魔的话她似乎无法反驳。 [让江寒认定心魔是坏的，就能战胜心魔，苏月挽，你再说点什么，加把力啊！]只有在这种最后的关头系统才会着急。 苏月挽也想再说点什么让江寒更信服的话，但她不知道自己此刻还能说什么。 犹豫过后再说什么都显得是她心虚。 最终，她轻轻扯了下小少年江寒沾血的衣袍，轻声对他道：“江寒，信我。” 小少年江寒将视线从这陌生女子的脸上移开，不知道要信哪个。 已经飞回到他手中的追魂“铮铮”响了两声。 依照江寒心中的偏向如利剑出鞘般飞了出去，奋力将白色雾气斩断成两半。 成功了！ 苏月挽像是一下子活了过来，难掩眼中惊喜之色。 江寒偏头看她，无端从她灿烂明丽的笑容中瞧出些熟悉感。 这是种隔着时间厚度的熟悉感。 心魔被斩断成两半，已是苟延残喘，追魂去追其中一半，另一半以同归于尽的姿态冲向苏月挽，苏月挽被击中，视线暗淡下去。 “别死。” 江寒有些无措地接住没有支撑就要倒地的少女，她看上去没比他大多少。 她的身体很温暖，隔着厚重的披风都能传递到他身上。 最后那半心魔很狡猾，追魂追了许久没追到，江寒估计好它下一步的轨迹，抬手一挥，冰蓝色法术光芒骤然放出，击中心魔。 心魔湮灭，连带着眼前黑暗的世界整个化成灰。 冰床上的江寒渐渐苏醒过来，他看到一抹熟悉的光亮。 是苏月挽的灯盏。 他欲起身，忽觉手心温热。 垂眸看去，一只白皙的小手跟他的紧扣着。 第31章 . 小刺猬 你的小仙女飞走啦 江寒原本还有些混沌的意识一下子清醒过来。 余光里, 苏月挽靠在他胸膛上露出的小半张侧脸也强势映入他眼帘。 更加让他无法忽视的是苏月挽微微起伏的心跳。 隔着她的纱裙，他的黑袍，仍能清晰传到他小腹上。 江寒屏息感受片刻, 他自己是没有心跳的。 苏月挽带来的陌生体验让他很不习惯, 他先是挣了挣跟她交握着那只手。 没挣开, 苏月挽握得太紧了。 她的手很小, 看着像是被他包裹在手里。 江寒将视线从那莹白的小手上移开，看向苏月挽的小脑袋。 趴在他身上, 竟然那么安稳。 这样的场景，苏月挽那句“我不怕你”又冒出来。 晃了晃神，他抬起那只没有落入苏月挽魔爪的手去移苏月挽的小脑袋。 却不敢用力，进退两难。 “唧唧-唧唧” 忽然，有陌生的动物叫声响起。 一只只有他手心大小的，浑身是白刺的动物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它不断靠近苏月挽的脸, 面对苏月挽时，那白刺收敛起来, 粉粉一团, 小手小脚, 雄性。 伸手就就去触苏月挽唇瓣。 江寒抬手将它捏住，不让它继续靠近苏月挽。 “唧唧-唧唧！”小动物浑身白刺又竖起来，激动叫嚣着抗议。 江寒在思考这是何物，没注意自己的手都被它扎破了。 昏迷中的苏月挽感知到江寒手指被扎的疼痛，疼醒了。 她睁开眼睛, 看见江寒正用手捏着只白色的小刺猬，那小刺猬的白刺已经扎进江寒五指，没有流血, 这点伤对江寒来说不算什么。 但对苏月挽来说却疼得很。 “唧唧-唧唧！”小刺猬先看到苏月挽醒来，激动地叫起来，朝她露出没有盔甲的粉嫩一面，向她求救。 江寒迅速将那小刺猬翻了个面。 “江寒，你在哪里抓的刺猬啊？”苏月挽忍着疼问。 江寒没有回答。 他尚不清楚这小动物的来历，只察觉它身上有同属他雪魔一脉的魔气，并不简单。 苏月挽醒来就自动松开他的手，他将那只手抬起，去捏那小动物没刺的地方。 那小动物瞬间停止张牙舞爪，还连着从口里吐出了藤鞭和琉璃剑。 “它是你的心魔！”苏月挽在他身侧惊讶道。 心魔没有让他彻底失控，且被逐出他的神识空间，意味着心魔被降服，以后都只能听命于他。 对他没有半分威胁了。 江寒意识到这一点立刻嫌弃地将它丢开了。 苏月挽也知道这一点，友好地向它伸出一只手，白色小刺猬立刻跳到苏月挽手心，全身的刺都收敛起来，像一只乖顺的小宠物。 “你是江寒的心魔，那也是江寒的一部分了，以后叫你小江寒吧。”苏月挽很高兴地说。 她没想到自己有天能见到刺猬，还不是普通的刺猬。 白色小刺猬似乎也很高兴，单脚在苏月挽手心转起了圈。 江寒蹙了蹙眉，对苏月挽说：“换个名字。” 说着还转动修长指骨，冰蓝色的细线从他指尖放出，缠绕着小刺猬的身体当场给它织了件深黑色的缩小版衣袍，将收了刺就显得不着寸缕的小刺猬包裹得严严实实。 它冒出刺来反抗也不影响。 苏月挽眼睛亮了，“江寒你真好，我正想给它找衣服穿呢。” 江寒：“...” “给它换个名字。”江寒重复一遍。 苏月挽点头，然后陷入沉思，她是个取名废，实在很难取出什么好名字。 当江寒用法术给心魔织好一套深黑色的小袍子时，它又跳回到苏月挽手心。 苏月挽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那我就叫它小刺猬吧。” 在这个世界有其他刺猬冒出来前，她都可以这么叫。 江寒轻轻点了下头，只要不跟他同名就行。 跟江寒说话的时候，那只小刺猬一点也不安分，顺着苏月挽的手臂爬到肩上，小手又揪着苏月挽衣领往下荡，苏月挽注意到时，下了一跳。 江寒的心魔跟江寒简直是两个极端，一个清心寡欲，不近女色，一个如此猛浪。 她下意识伸手去截住小刺猬去路，江寒比苏月挽更快一步，蓝色法术光芒缠着小刺猬将它绑回到江寒身边去。 苏月挽微微松了口气。 那只小刺猬又抗议地“唧唧”叫起来。 苏月挽朝它摆摆手，笑着说：“好好待在你主人身边吧，要保护好你的主人啊。” 江寒浅金色长睫微颤，苏月挽伏低身子，跟他肩头的心魔说话。 她嘴角还有去他神识空间救他受伤流出的血迹，已经干涸，暗红一道，映在她嘴角。 “江寒。” 苏月挽忽然抬头朝他看过来，他平淡移开视线。 “怎么...？” 话音未落右手已被苏月挽两手轻轻捉住。 “江寒，你又受伤了。”苏月挽好看的小脸皱巴着，弄清心魔的事，终于能照顾自己的痛觉。 看她表情一定是感受到疼了，江寒想起自己的疼痛现在都是由她在承受。 没等苏月挽开口要求，就用法术给自己疗伤。 苏月挽乖乖地等在一边，闭眼感受着一点点被治愈的感觉。 忽然，有什么在她嘴角轻轻擦了擦。 她睁开眼时，江寒已经抽回了手指，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苏月挽抬手摸摸自己嘴角，心想大概是错觉。 她看着江寒，因为一起对抗了心魔，也因为在最后关头江寒相信了她，心里对江寒的好感就更深一分。 “江寒。” 江寒偏着头看向一边，不知在想什么，有些入神的样子。 “唧唧-唧唧！”心魔在他肩头用力蹦跶，仿佛是在提醒他有人在跟他说话。 江寒被心魔叫得心烦，再一抬手，心魔的嘴被一条蓝色绑带绑住了，不能再叫出声。 然后才转头问苏月挽：“何事？” “你还记得刚才在神识空间发生了什么吗？”苏月挽微仰着头，望着他激动地问。 江寒微顿，点头。 一言不发等着苏月挽的下文。 苏月挽忽然朝他伸出手，笑着道：“就像在神识空间里说的，江寒，以后我们就是最好的朋友，关系最亲近的战友。” 江寒视线淡淡向下一撇。 “我不需要朋友，也不要你这么弱的战友。” 很傲慢的语气，但苏月挽只是微微愣了一下，只是心底难免失落。 “好吧。” 苏月挽垂着头，声音明显弱下去。 江寒在暗黄的灯光里看她，不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苏月挽会自己振作起来。 半晌后，苏月挽抬眸看他。 “虽然我现在还很弱，但我会努力，不拖你后腿，我们一起好好活下去！” 很信誓旦旦的语气。 江寒顿了半晌，很久后才开口对她说：“我送你回孤岛。” 忘了去顾忌苏月挽是如何得知他会被心魔所困，又是如何进入到他的神识空间里去救他。 肩头上的心魔一听他要把苏月挽送走，用力地在他肩上蹦，不能说话也要以这种方式抗议。 出乎意料的是，这次苏月挽拒绝了他。 “不要。”苏月挽认真看着他道：“这次我想试试只靠自己能不能回去。” 江寒很轻地笑了声。 苏月挽知道江寒不信，就更要证明自己，她跳下江寒的冰床，想起什么又回头俯身去拿差点被她忘记的灯盏，藤鞭还有琉璃剑。 手不够长，江寒将她的东西递回给她。 苏月挽搞不懂江寒的心思，抱着这几样东西生硬地说了句：“谢谢。” 头也不回走出寒冰室了。 江寒闭目，想修炼，潜意识认为月挽等会儿可能还是会回来找他求助，决定先等一会儿。 这样的空档让江寒有些无所适从，他将肩上的心魔取下来，放在手心，解了它的禁言，它立刻“唧唧-唧唧”叫起来。 倒也没有先前那么吵了。 见他一副无所谓的姿态，心魔呲起尖牙，身上的白刺又要冒出来。 江寒施了法术让它悬空在自己手心上，语气冰冷，“你刺伤我，疼的是苏月挽。” 心魔立刻不动了，片刻，它把刺全都收了回去。 江寒：“......” - 寒冰室外，苏月挽将灯盏和藤鞭都放回到储物锦囊里。 心想自己刚刚是不是跟江寒夸下了海口，说要试试自己回去，不要江寒帮忙。 说都说了，总要试试。 苏月挽轻轻抚摸琉璃剑剑身，她现在的希望就在这把琉璃剑上。 印象中，在峨眉山上修习剑法的三年里，她是跟着师傅师姐们学过御剑飞行的，只是她那时半点不开窍。 现在她已经突破练气，还达到筑基，再试试说不定能行。 她有些紧张地将琉璃剑从剑鞘中□□，忽然想到一件事。 神兵好像都是认主的，江寒夺得的这把宝剑可能只认江寒，她... [别担心了，你□□就意味着它也认你，不然你根本拔不出。] 为什么啊，难道又是因为她跟江寒那个了吗？ [差不多，你俩命都共享一条，琉璃剑认两个主人也不稀奇。] “那追魂？”苏月挽想到这个世界观内最厉害的兵器，心底微微发烫。 [这要看江寒的意愿了，追魂跟了他多年，又有个性。] “嗯。”苏月挽应一声，她不奢望那么多，江寒把刚夺得的琉璃剑给她已经很好了。 她把琉璃剑平放在眼前。 琉璃剑似乎知道她想御剑飞行，自动降低到她脚边位置，小巧的剑身一下子扩大数倍，照顾她的胆小。 苏月挽轻拍着心口站上去，琉璃剑立刻载着她平稳起飞。 剑气护着她，一点也不晃。 江寒在寒冰室等了许久。 “唧唧-唧唧！” 心魔又在他肩上跳起来，又跳下他的肩头，飞在半空，小爪子揪着他肩头衣料。 这次，江寒奇迹般听懂了心魔的话。 它不停唧唧叫是在对他说：“你的小仙女飞走啦！” 第32章 . 一更 江寒将追魂一分为二变作一只步摇…… 江寒顿了一瞬。 等他出了寒冰室, 外面白茫茫一片，已经没有苏月挽那抹红色的身影了。 面前一条冰河横着，也不知苏月挽是如何跨过又如何离开的。 “唧唧-唧唧！” 心魔一边踩他的肩膀一边大叫, 江寒觉得烦。 因为心魔在对他说：“后悔了吧？后悔了吧？” 吵死了。 江寒随手搭至肩头, 将心魔捏在手里。 心魔叽叽喳喳反抗, 但在江寒告知它竖起刺弄伤他疼的是苏月挽后, 心魔只是用叫声反抗，刺完全收起来了。 江寒将它捏到眼前, “你是我的心魔，不是因为听命于我，怎么向着苏月挽？” “唧唧-唧唧！” 心魔又叫两声，对他喊着：“我是小仙女驯服的，不是你，你快把我送到小仙女那儿去。” 江寒皱了下眉头，淡淡回它两字：“休想。” 他回到寒冰室, 指尖放出冰蓝色法术细线将小刺猬整个绑住，嘴也蒙上, 不让它发出声音, 丢在自己身边。 然后自己闭目准备修炼。 忽然, 苏月挽雀跃的声音清晰传至他耳边：“江寒，我到孤岛了哦。” 带着微微的喘息，透着小骄傲。 她真的做到了。 “嗯。”江寒淡淡应一声。 苏月挽没有下文了，江寒也进入修炼状态。 - 回到孤岛上，告知江寒这个消息后, 苏月挽也赶快走到她种下的小花圃处，打坐修炼。 她知道这次能回来主要依赖的是琉璃剑，她几乎没做什么, 修炼还是半点不能懈怠。 再见到江寒是两天后，也不算见到，因为江寒来的时候她在修炼。 之前夺了琉璃剑后去凤梧宫，凤熹说妖王有其他要事，要江寒等三日，现在三日之期已到，江寒要去赴约。 走之前，江寒不知怎么又来到孤岛。 他到孤岛时，苏月挽刚刚进入修炼状态。 江寒站在一旁看她，之前去给他送吃的四只灵蝶此刻绕着苏月挽飞着，似乎在给她护法。 江寒没想打扰苏月挽修炼，但他肩上的心魔却不然。 前两日在寒冰室，江寒已经禁言了它两日，以为它终于可以安静下来，没想到见到苏月挽又“唧唧-唧唧”兴奋叫起来。 如果不是有江寒的法术禁制，它现在已经跳到苏月挽身上去了。 今日风不知怎的有些大，苏月挽的鬓边碎发被风吹得覆在眼睛上。 “唧唧-唧唧！” 肩头的心魔忽然蹦起来，小爪子揪住了江寒的一缕发丝。 江寒垂眼去看它，它又赶快放开了，指向苏月挽。 江寒明白了心魔的意思，他俯身，替苏月挽撩开了那缕碎发。 “唧唧-唧唧！” 心魔又高昂地叫两声，江寒忍无可忍，捂住它的嘴，不让它再发出声音。 “唧唧-唧唧！”心魔依旧发出两道微弱声音。 它戳穿江寒自己心里都没意识到的想法，一如在神识空间跟它搏斗，追魂选择帮小仙女那日。 “你在这待这么久，就是舍不得小仙女吧。” 江寒重重拍了下心魔小刺猬脑袋，又给它禁言。 看来苏月挽是真的在认真修炼，心魔这么闹都没将她吵醒。 江寒不欲再逗留，只是他想到什么，抬手摸到发间，将发饰形态的追魂取了下来。 追魂在他手心变回初始的圆月勾刀形态，他指尖微动，将它一分为二，其中一半变成一只银色步摇轻轻插入苏月挽发间。 追魂本就有两道刀刃，是可以一分为二的，以前它还是老魔尊的武器时，也被老魔尊这样分开过，不过那时，是分出来保护魔尊夫人。 江寒并不知道父亲与母亲还有这样一段故事，他只是怕苏月挽碰到什么事，没有估计好自己的实力，就又自己上，一不小心又影响到他，这才将追魂一分为二，留一半给她。 绝对没有其它的意思。 他这么想的时候，心魔小刺猬愤愤地在他肩上用力踩了两下。 换来的是江寒更大力的一记暴栗，它揉揉自己的小脑袋，想着等过一段时间，它能说出跟他们一样的语言了，就告诉小仙女它应该是属于她的，就不信这个坏蛋江寒还能揪着它不放。 江寒并不知晓心魔小刺猬短暂的安静是在酝酿离开他的小计划，淡淡看苏月挽最后一眼，就离开了。 - 江寒是潜入妖界的，上次的事情绝不能轻饶凤熹。 光明正大的进去怕有小妖给凤熹通风报信，等他去找又会不知道躲哪里去了，江寒绝不给他这个机会。 他到了凤熹宫外才现身。 凤熹正用红丝巾蒙着眼睛抓女妖。 入鼻又是很浓的香粉味道，江寒嫌弃地抬手挥了挥，女妖们看见她，俯身行礼，故意大声喊他：“魔尊大人。” 实则是在给自家少主通风报信。 可他既然见到凤熹了，凤熹也逃不了。 凤熹眼睛上蒙着红丝巾，听见他的美人喊：“魔尊大人。” 半点没信，勾起唇角继续抓人。 “江寒来之前肯定会知会我父亲，我父亲肯定又要叫我去迎接他，现在还没半点消息，江寒怎么可能在这呢。” “哪个美人说的，要是被我抓到，待会本少主可是要好好惩罚了。”凤熹全然不知危险已在眼前，无知继续调笑。 上次已经见识到了魔尊的厉害以及半点不怜香惜玉，妖女们不敢出声，噤若寒蝉，避在一边。 凤熹抓了半晌没抓到一个美人，声音也没听到，终于觉得不对劲。 他犹犹豫豫地取下蒙在眼睛上的红丝巾，看到江寒的一瞬间，吓得动弹不了了。 “有话好好说...” “哈哈哈，江寒不愧是你，即使中了合欢香也耐你不得。” 他陪着笑，小心观察着江寒的面部表情，看见他在听见合欢香二字时明显沉了脸。 坏了坏了，难道江寒也没挨过合欢香，已经与不知道哪位女子共赴巫山了吗？ 江寒看着吓出冷汗的凤熹唇角溢出一声冷笑。 “果然是你下的合欢香。” 事到如今，凤熹也只能承认，“是我没错，我当你是好兄弟嘛，看你身边没个体贴人，自然看不下去。” 他平日最能说会道，都是哄女妖练成的三寸不烂之舌。 即使是黑的，他也能说成白的。 他观察江寒脸色，其实没有他最初预想的黑，似乎还有求饶的机会。 他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轻轻打了下江寒的肩头，注意到江寒肩头多了只穿着黑色衣服的小动物，不知道是什么，他抬手去逗，被江寒的心魔小刺猬狠狠咬住手指。 好半晌才放开。 心魔小刺猬最想咬的其实是江寒，但想到咬江寒疼的是小仙女，它就下不去嘴了。 凤熹疼得嗷嗷叫，又去观察江寒的神色，冷冷淡淡的，看不出还有多少气。 凤熹将自己受伤的手指背到身后，也不敢再去惹江寒肩头的小动物。 只缓和了神色讨好江寒道：“怎么样？滋味如何？” 江寒无波无澜的蓝色冰瞳终于泛起一丝涟漪。 “什么怎么样？” 凤熹哈哈大笑了声，抬手想拍江寒，被一道蓝色法术光芒挡住了，显然是江寒不想让他碰到。 不过没关系，他收回手，继续笑嘻嘻看着江寒那张冷脸道：“就是温柔乡怎么样，情到浓时，共赴巫山的滋味如何？” 江寒凝神屏气，想到那晚，呼吸还是乱了半分。 凤熹看出他的僵硬和不自然，继续道：“我是真拿你当好兄弟才给你下合欢香的，这么好的事情，我不能独自享受，这就是我为什么给你下合欢香的原因。” “你不知合欢香有多珍贵，我给用的是上好的，药效强劲，那姑娘应该很满意吧。” 凤熹自顾自地说着，神采飞扬，好像真的已经把黑的描成白的了。 看江寒刚刚的神色，说明体验还不赖，不然以他对江寒的了解，江寒不会到了这儿这么久还迟迟不对他动手。 “合欢香，你还有吗？”江寒面色淡淡地问他。 凤熹先是惊得下巴都快掉了，后来抬手托住，缓了会儿对江寒道：“这你就问对人了，我这自然是有的，我再给你多拿些？”他笑嘻嘻问。 江寒没看他，淡淡点了下头。 凤熹心里乐死了，赶紧屁颠屁颠去寝殿给江寒取合欢香去了，他现在极有成就感。 还以为江寒有多清心寡欲，原来只是面上端得久些。 男人嘛，大体都跟他一样，禽兽不如，凤熹对自己定位很精准，以前是他高看江寒了，江寒也是男人，所以江寒也不例外。 到了寝殿后，他把最新研制出的合欢香都取出来，足足有一大匣子。 保住了小命又看江寒这个禁欲到极致的跌落神坛，凤熹兴奋不已，要把这新研制出来的合欢香都送给江寒，毕竟江寒平日不怎么来妖界，他既然把江寒拉下神坛，也要多给他点保障。 江寒站在原处等着，完全不知凤熹已经把他想象得堕落成了什么样。 等凤熹把手中整整一匣子的合欢香都交到江寒手上时，江寒不装了，他抬手抓住凤熹肩膀，施了瞬移法术带他原地消失，只余一道一闪即逝的冰蓝色法术光芒。 “少主！” 凤熹只听得一声美人们的惊呼，之后耳边便只有急速的风声。 “江寒，你要带我去哪？”凤熹不安起来。 江寒不语，直到再次落地，脚下是柔软青草，旁边盖着一间草屋，江寒把他扔进去，合欢香一并丢进去，施了结界困住他。 凤熹从地上起来，跑到门边去，发现着根本开不了门，出不去，被江寒扔进来的合欢香匣子也打开了，浓烈的香气扑鼻，凤熹全身血液都热起来。 他疯狂捶门：“江寒，你不能恩将仇报啊！” 江寒站在门外，语气冰冷：“本尊这不就是在报恩。” 第33章 . 二更 沈烨下山 凤熹已经站不稳了, 他滑落在地，心里悔恨不及，自己当初为什么要为一时之恨拿合欢香去害江寒, 这下害到自己了。 这么多的合欢香, 密闭的空间, 就他一个人, 又不给找个美人，他想发泄也没有对象, 总不能对着空气。 “江寒，魔尊大人，你行行好，放我出来，或者给我找个美人来，不然我死了，我爹那里你也说不过去。” “不会死。”江寒淡淡道。 “你方才不是跟我说这是好东西。” “一点点是好东西, 多了可就不行了啊。”凤熹求饶：“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 真的会死人的, 江寒你放我出来。” 江寒对凤熹的求饶不为所动, 有一点他觉得凤熹说的对，不能让凤熹真的死了，明面上确实说不过去。 他抬手一挥，草屋门开了，有结界封着, 害人的合欢香不会跑出来，他把凤熹提出来后，直接用法术将整个草屋都摧毁了。 至于凤熹已经吸入进体内的合欢香, 他不再多管。 “接下来如何看你自己的造化。” 江寒说完又施法离开，冰蓝色法术光芒一闪即逝，而凤熹浑身难受地栽倒在地上，他不知此间是何处，药效太强，他根本无力施法，所有的力气都凝聚在想做那事上。 根本没有对象，可也不能坐以待毙，他在草地上跑起来，妄想能在这荒凉的地方瞧见一个美人，助他渡过此劫，他定然好生报答，将她接入凤熹宫。 他跑啊跑，终于在草坡出看见一个女子背影，那背影姣好柔美，凤熹心想自己有救了，直接扑了过去。 不想是个满脸黑痦子的女人，皮肤黝黑。 大叫着：“有色狼！” 待看清他的相貌后又叫嚣着：“男女授受不亲，你要对我负责。” 凤熹认命地闭上眼，他自己研制的合欢香药效有多强烈，他是清楚的，此刻他也没有别的选择。 “负责就负责吧，你不怕我是妖的话，完事我会将你纳入我凤熹宫。” “不怕！”这女子也是个大胆的，她正愁因为相貌不佳迟迟无人上门提亲，眼前这郎君倒是俊俏，即使是妖也无妨。 凤熹紧闭双眼，身不由己地去做那件事时终于明白江寒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报复他。 江寒那时一定也跟他此刻一样找了个不合心意的女子，无比绝望吧。 - 江寒丢下凤熹后直接去了凤梧宫，妖王凤梧已经在等他了。 凤梧第一眼注意到的是江寒肩上的心魔小刺猬，神色微怔。 上次他让凤熹留江寒在宫中住几日就是想找法子加速催生江寒的心魔，以此来试探江寒的实力，如果可以，趁机除掉江寒最好不过，如若不行，再做其他打算。 不想三日过后，江寒竟然已将心魔降服了！ 如此可见，江寒的实力确实不可小觑。 那他不得不调整策略，继续跟魔界保持友好关系了。 江寒面无波澜地在他面前的尊位上坐下，没怎么将他这个妖王放在眼里。 凤梧端起假笑，“前几日是本王怠慢了贵客，本王以酒赔罪。” 江寒没动，凤梧只好自己将酒一饮而尽。 气氛紧张，江寒一句场面话也没有，比老魔尊江万倾还要难应付。 他宫中守卫有事来报才让他有片刻放松。 “何事？”凤梧小声问。 守卫声音发颤：“禀王上，少主...少主他...” “凤熹他怎么了？”凤梧捏着酒杯，以为凤熹又弄出什么乱子了。 “少主他不知被魔尊弄到何处去了？” 捏在手中的被子碎裂，酒洒在案桌上。 他看向江寒，眸光中善意已荡然无存。 江寒不以为意地勾了勾唇，“不必紧张，不出意外，凤熹他此刻正在温柔乡颠鸾倒凤，没有危险。” 凤梧心中顿时了然，上次凤熹拿合欢香害江寒意图看他出丑失控的事属下禀明过，这次显然是江寒在报上次之仇。 想到那事，面子便有些挂不住。 “那么现在是时候谈谈正事了。”江寒忽然道。 凤梧也不由正色起来，这是他同这位少年魔尊的第一次交锋，虽然江寒各方面都稍显稚嫩，但综合起来，尤其是这目中无人的态度还有深不可测的实力，都让他顾忌。 “如此那便先从旧协议开始谈吧。”凤梧试图控制场面走向。 江寒点头，没有反驳。 等他说完，江寒漫不经心补了句：“破坏协议者对方可杀之。” 竟是半点余地不留。 凤梧愣住，这位少年魔尊的话里仿佛透着不尽的寒气，冻住他那些欺他年幼，多加不平等协议的想法。 - 昆仑山。 沈烨卡在元婴初期卡了三年，半年前终于有了一丝松动，昆仑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老都合力替他护法，就连祖师都出动了，尽全力辅助他。 半年过去，又终于有突破迹象，沈烨五行属金，此刻金色光芒将他笼罩，渐渐放出数道裂痕。 昆仑几位长老以及祖师都聚在一处合力给他护法，是因为沈烨出世之时，黑夜里破出一缕金光，所有人都说这孩子不简单。 事实证明，沈烨的确不简单，他无论是灵根还是体质都绝佳，是修仙的好材料，才十九岁，如此年纪，修为就已赶超同门，因此才会被送入昆仑继续修炼，还有众多已经避世的昆仑长老收他为徒，合力教导他。 所有人都相信沈烨肩负着修真界的未来，相信他是对抗那嗜血魔头江寒的圣光。 金光破开那刻，卡元婴初期半年的沈烨终于睁开了那双如墨的明眸，握着他的穿云剑翩然落地，一身月白衣袍轻扬。 沈烨醒来第一件事是向各位师傅道谢：“多谢几位师傅悉心为徒儿护法。” “好啊，好啊。”最年迈的那位祖师欣慰地捋捋花白的胡须，“烨儿你如此尊师重道，不枉我们几把老骨头替你护法半年。” “这是弟子该做的。”沈烨道。 “罢了，自家人不说两家话，如今山下不大太平，需要烨儿你下山去。” 昆仑祖师说话间有人递给沈烨一份家信：“你家中来书多封，都是盼你下山，你先看看。” 沈烨恭敬点头，立刻拆开信看，是父亲的字迹。 信很简洁，沈烨看到后面拧起眉头，“师傅，挽挽被魔头抓走了！” 祖师还有几位师傅都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他们都知道自己的徒儿跟这玄天宗苏月挽的渊源，修真界几乎所有人都认定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苏月挽所在的玄天宗和沈烨所在的无极宗又是世代交好，即使没有定下婚约，他们日后会喜结连理也是众人眼里最理所应当的。 “魔头江寒跟烨儿你同岁，修为很高，可据说最厉害是他的武器追魂，烨儿你的穿云剑也是世间难得的绝佳兵器，你可欲下山与之一斗？”祖师问他。 沈烨单手将剑握紧，“徒儿愿意立刻下山。” “好。” “烨儿你修为已至元婴中期，但还要勤加修炼，要对抗那魔头就更不可荒废时间，救心上人也要有分寸，如若不敌那魔头也切勿与之缠斗，再找机会，命在希望在。” “徒儿谨记祖师教诲。” “去吧。” 沈烨拜别几位师傅和祖师，甚至来不及跟师兄弟们道别，就御剑往封魔山的方向飞去。 飞行过程中，他不忘从怀里掏出跟送到挽挽手中那是一对的碧玉。 温声开口道：“挽挽，莫怕，我已下山，马上去救你，委屈你在魔窟多待片刻。” 第34章 . 三更 我跟你走，你放过佘姐姐好不好？…… 苏月挽刚刚结束早上的修炼, 起身活动，伸展四肢，有风吹过, 她听见脑袋上有什么东西发出清脆的叮当声响。 愣了一下, 伸手去取。 看见是一只银色步摇, 疑惑地眨了眨眼, 她不记得自己有步摇啊，她头上先前只插了只玉簪。 怎么会凭空多出来一个步摇？ [怎么可能是凭空多出来的。]系统忍不住出声了。 “那是哪里来的？”听见系统的声音, 苏月挽忍不住问它。 [你再看看手里是什么。] 苏月挽低头看，躺在她手心的哪里是步摇，明明是弯月勾刀，不过只是其中一半。 “难道是江寒？江寒来过吗？” [不然呢。] [他去妖界前特地给你留下的。] 苏月挽轻轻抚摸这一半弯月勾刀，如果不清楚它具体形态的，也会认为这已经是完整的了，但苏月挽知道不是。 江寒真的把他的武器分一半给她了啊。 苏月挽内心难掩激动。 追魂就这么安静躺在她手心, 把追魂放回发间的时候她想拜托追魂变成什么其他形态的发饰，不要像步摇一样容易发出声响的, 但追魂变来变去, 苏月挽还是摇头。 追魂最终又变回江寒让它变的步摇形态, 苏月挽点头：“那就步摇吧。” [系统，那你刚刚在干什么？]系统不能理解。 “女孩子就是这样的嘛。”苏月挽笑说。 很快，佘音过来给苏月挽送饭。 她将朱红色的食盒递给苏月挽，同时注意到她头上的步摇。 苏月挽注意到佘姐姐的视线，不知怎么开口。 没想到佘姐姐主动开口问她了, “以前没看你戴，挺好看的。” 苏月挽更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佘音像是看穿了她的顾虑，又问：“莫非是尊主送的吗？” “不是！”苏月挽慌乱摆手：“不是送的, 他借给我的，这是追魂，不是步摇。” 解释完苏月挽觉得自己好像越描越黑了，毕竟追魂可比一般发饰重要千百倍。 “对不起，佘姐姐。”苏月挽泄气地垂下头。 佘音看她这样子却是心情很好地笑出声，替她打开食盒，将里面的餐食取出来。 “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了，我跟尊主绝无可能，所以你喜欢尊主不用顾忌我。” “佘姐姐，我没有...” 佘音又笑，“你叫我一声姐姐，我希望你能一直留在封魔山，陪着尊主。” 苏月挽不明白，“江寒才不要我陪，他可嫌我烦了。” 她说完，很是不解，“佘姐姐，你笑什么？” 她还是第一次见很少笑的佘姐姐脸上笑意维持了这么久。 “没什么，吃饭吧。” “嗯。”苏月挽点头，蹲着吃饭。 佘音陪在她身边，心想她这里也没有张凳子，走到一堆枯枝面前，墨绿色法术光芒缠绕着那堆枯枝，最终变作了一张小矮凳，给苏月挽坐应该最合适。 苏月挽本就蹲得难受，忽然感觉臀部有了支撑，体感很是强烈。 她起身向后看，果然多了张小凳子。 “谢谢你，佘姐姐。” “我也是闲着无事。” 佘音淡淡道，人已经走到苏月挽之前中的小花圃边了，上面四只灵蝶在飞。 苏月挽也捧着碗走过去，“佘姐姐你喜欢花吗？” “算不上喜欢，忽然看见有些稀奇。” 苏月挽点头，想想也是，封魔山上大片荒漠和冰原，没有绿植。 “佘姐姐你能变出个花瓶吗？”苏月挽问。 佘音露出疑惑的表情，苏月挽将手中的碗放到凳子上又跑回来，在佘音面前用手比划，“这样...这样...就是个有口的容器。” 苏月挽解释完不好意思地垂下头，也不知道这么抽象佘姐姐能不能明白。 “这样？” 佘音手托着个木制的细口瓶子给苏月挽看。 “对！就是这样。” 苏月挽还是第一次见这种木制花瓶，兴高采烈地从佘音手指拿过到湖边装了些水，又回到小花圃边，从里面掐了些花，四种颜色各几朵，将瓶口都插满了。 “佘姐姐，给你，你可以放在你的住处或者处理公务的地方，偶尔看看心情会变好的。” “好。” 佘音接过后，苏月挽又跑回去继续吃饭，刚在新木凳上坐下，就感觉系在腰侧的储物锦囊无端晃动起来。 她心里生出种不太好的预感，将储物锦囊打开，里面被她放在角落的那块碧玉正在发光。 [是沈烨有新的传音了。]系统提醒她。 苏月挽连忙将那块碧玉取出来，像之前那样指腹轻触那上面的“挽挽”二字。 还是之前那道温润男音：“挽挽，莫怕，我已下山，马上去救你，委屈你在魔窟多待片刻。” 要命哦，是原男主沈烨下山了。 江寒不在，苏月挽有些烦因为她还不想下山，有些庆幸还好江寒不在不用跟代表天道的原男主碰面。 佘音也听到了那玉佩放出的声音，她握着苏月挽送给她的花问：“你想下山？” 苏月挽摇摇头，至少现在还不想。 佘音松了口气，管说话的男人是谁，尊主回来前，她会帮尊主护好苏月挽。 沈烨御剑到了封魔山外，有结界。 他跳下穿云剑，握在手里，数道剑气侵袭之后，那固若金汤的结界终于破了个小缺口。 沈烨趁机进去，等他进去后，那结界又自动修复了。 他擦擦脸上的汗，心道这魔头江寒果然不可小觑。 有看守山门的魔修围上来，沈烨不欲与之缠斗，找到挽挽要紧。 他御剑在魔域穿行，好在两块碧玉之间互相牵引，他顺利找到了挽挽所在之地，那是一处孤岛。 竟然将挽挽囚在一处孤岛！ 沈烨周身气息都冷凝下来，加速飞向孤岛。 他降落至孤岛时佘音将苏月挽护在身后。 “佘姐姐，我没事的。” 苏月挽探出个脑袋，不知道怎么跟原男主打招呼，面上有些急。 “挽挽。”沈烨见她面色难看，以为是受了很多苦，立刻提剑袭向佘音，佘音也已经露出她最锋利的尾巴尖。 “烨...烨哥哥，不要动手！”苏月挽想起原主是怎么称呼沈烨的，不适应地喊出声。 沈烨和佘音都听得顿了下。 苏月挽松了口气，横在两人中间，“我没事，你们别打。” “挽挽。” 沈烨眉间满是担忧，收了剑，握住她手腕要将她拉到自己身边。 佘音也不让半分，拉住苏月挽另一只手。 苏月挽：“...你们都放开，我们谈谈。” 一个不不肯放。 无奈之下，苏月挽挣了挣被沈烨握住的那只手。 “可是手上有伤？”沈烨以为她手上有伤不舒服，一脸担忧地先松开了她。 苏月挽心里感动，看得出沈烨对原主的爱很深，但她不是原主。 佘音一把将她护在身后，“想带走苏月挽，休想！” 落在沈烨耳中，这是□□裸的宣战。 “佘姐姐。”苏月挽着急地拉住佘音。 佘音毫不留情将她向后退，她倒在地上，手擦破了皮，不痛，苏月挽没太在意。 但落在沈烨眼里，这就跟虐待没什么两样。 “你敢动挽挽？”沈烨怒上心头。 佘音冷眼看他，并不辩解。 “想带走苏月挽，先过我这关。” 两人就这么不顾苏月挽的意愿缠斗起来。 苏月挽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可他们不愿停下商量，因为天生就是对立面。 她急得直冒汗。 有风吹过，她发间步摇形态的追魂发出叮当声响，苏月挽连忙用手按住，她知道跟原男主沈烨对着干没好处。 好在追魂看她没真正陷入危险也没有出动。 “烨哥哥，你回去吧，我真的没事，不用担心。”苏月挽看着沈烨道，沈烨不理，只当挽挽是担心他同这蛇修缠斗会受伤。 佘音已经被沈烨砍了一剑，再这样下去，说不定会命丧于此，原书中她就是死在沈烨剑下。 又是一刀，伤口已经靠近七寸了，有些触目惊心。 “烨哥哥，住手！”苏月挽不管不顾跑过去，挡在佘音面前。 沈烨紧急收剑，将她拉到怀里，心跳得飞快，“挽挽，刚刚很危险。”没心思去顾虑挽挽为何护着这蛇修。 苏月挽没挣扎，满心想的都是佘姐姐的伤，仰头求他道：“烨哥哥，我跟你回去，你放过她好不好？” 第35章 . 戳穿 你这分明是自己也想见小仙女…… 佘音在昏死过去之前最后说道：“苏月挽, 你不能跟他走，尊主还未归。” 说完便倒在地面，手搭在苏月挽之前坐过的那张矮凳, 拂倒了那只插满了鲜花的木制花瓶, 里面的水流出来, 染湿灰褐色土壤。 “佘姐姐！” 苏月挽推开沈烨, 去查看佘音的伤势，她温暖的手抚上佘音靠近七寸的剑伤, 手心下凉滑的皮肤还在变冷。 “挽挽，危险。”沈烨又上前去拉苏月挽，被苏月挽甩开手。 苏月挽不管还有个沈烨在，直接给凝神给佘音疗伤，至少要保住她的命。 沈烨站在她身边，不敢松懈片刻，生怕这蛇修一旦醒来会攻击她。 苏月挽知道沈烨心中一定很疑惑, 分神解释道：“我在孤岛的这些天，佘姐姐很照顾我, 江寒他也没有伤害我, 所以我方才不愿你们打起来。” “可他们囚你在此处受苦。”沈烨道。 苏月挽叹了口气。 该怎么解释其实是她自己送上门来, 为了阻止江寒黑化才被江寒捉回来的啊。 解释不了，苏月挽不再说话，静静给佘姐姐疗伤。 终于，那靠近七寸的伤口有了愈合的迹象，苏月挽松了口气。 适时停下。 她怕再继续下去会影响江寒在妖界的状况, 毕竟在印象中，妖界也算不上什么正派，有自己的野心。 看她停下, 沈烨要搀她起来，苏月挽避开了。 沈烨看着自己抓空的手，愣了片刻。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觉得这次回来挽挽变了些，跟他不似以往那般亲近。 “挽挽，抱歉，我救你心切，没注意下手轻重。”他道歉。 苏月挽缓缓舒出口气，情绪复杂地看着他，不知要怎么传达她不是他喜欢的那个苏月挽。 “此地不宜久留，挽挽，我先送你回玄天宗。” 沈烨站在他的穿云剑上，朝她伸出手。 苏月挽摇摇头，“我会御剑了。” 说着她打开储物锦囊，那几日不见光的琉璃剑就激动地飞了出来，自己出了剑鞘，卧在她脚边。 苏月挽伸手接住琉璃剑鞘，也站到见面上去。 “恭喜你，挽挽。” 沈烨露出明朗笑容，是真的为她开心。 “这剑？”高兴过后，他觉出些不对劲。 “这是被魔头江寒夺得的琉璃剑，我仙界神兵？” 苏月挽缓缓点头，说到这她想起一件事，从琉璃剑上跳下来，又走到佘音身边去。 她将发间步摇形态的半只追魂取下，尝试插入佘音发间，她回原主所在的宗派很安全，应该不需要追魂保护，下次再见江寒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还是现在放在佘姐姐身上，等江寒从妖界回来直接找佘姐姐要比较好。 她自觉这样的安排很完美，可她刚将追魂插入佘姐姐发间，那追魂又自动飞回到她发间。 [没用的，追魂认主，也只认它主人认定的人。]系统提醒她不用再做无用功。 苏月挽愣了下，觉得最合适的解释是江寒离开前给追魂下的明确指令。 “挽挽。”沈烨催她：“我们该离开了，不然等魔头江寒回来免不了一番缠斗。” 苏月挽醒神，调整了一下步摇的位置，重新站到琉璃剑上。 飞到山门前时，外面罩着江寒留下的结界，她落地，打算跟先前认识的小魔修们道个别。 小魔修们看见她，一起围了上来。 沈烨持剑护在她身前，尽职尽责保护她的姿态。 “烨哥哥，他们没有恶意，你让我跟他们道个别。” 沈烨不可置信地看了她半晌，才微点了下头，手始终持剑，护在她身侧。 “小仙女，你真的要走了吗？”牛一问她。 苏月挽轻轻点头：“是啊。” 在封魔山待了这么久，她是该回去了，让这个世界的父母亲人们看见她还好好的，或许能对江寒的印象改观点。 “你不是喜欢我们尊主吗？尊主不回来，舍得离开？”牛二也很直接地问出疑问。 苏月挽早知道这群小魔修八卦得很，之前江寒刚把她扔在孤岛上，他们去看她的时候就传出过流言，上次她来山门前给江寒放孔明灯，等江寒回来，被江寒带走，不知道又被传成什么样了。 她面色发烫，否认：“你们误会了。” 她跟江寒是纯粹的盟友关系，江寒还很嫌弃她菜。 一旁的沈烨听得心惊肉跳，拉着她的手腕，喊她：“挽挽。” 苏月挽叹了声气，觉得沈烨也挺可怜。 “我们走吧，烨哥哥。”苏月挽挣开他的手。 沈烨求之不得，觉得他的挽挽一定是被魔头江寒蛊惑，才会有这几个小魔修口中的论调。 挽挽她怎么可能喜欢魔头江寒呢？ 绝无此种可能。 他心中郁结，手握穿云剑向那魔头留下的结界奋力一斩，许是这次有心力加持，结界一下露出个大口子。 苏月挽甚至来不及跟牛三牛四再多说两句就跟沈烨一同御剑从那破口飞了出去。 牛三望着那愈合的结界说：“刚刚那是小仙女本来的情郎？” 牛四说：“是吧，那我们尊主...？” “尊主的小仙女被她的情郎救走了。” - 出了封魔山，苏月挽还是频频回头向后望，这是目前她在这个世界生活过最久的地方，有些不舍。 沈烨眉间隐忧，只安慰自己是挽挽先前被保护得太好，万事都往好处想，所以才会误以为能跟魔修交好，连封魔山这种魔窟也会生出留恋之情。 等回到玄天宗就会慢慢变好。 苏月挽此刻并不关心这位原书男主在想什么，她满脑子都是要是江寒从妖界回来发现她不告而别回事什么反应。 会觉得轻松，终于甩掉了一个大麻烦，还是也会像她一样对她有些不舍。 她现在最担心的还是怎么将追魂还给江寒，总不能传音让江寒自己去玄天宗取。 她还没想到什么好的解决方法，一直在前方领路的沈烨忽然减速御剑飞在她身侧，“挽挽，快到了，你是不是很想家。” 家，对苏月挽来说一直是个很陌生的词，在原来的世界，她待的最多的就是福利院和学校，穿书后，待的最久的是封魔山。 “是啊，很想家。”她回沈烨。 沈烨途中已经给他爹传了音，说自己已将挽挽带出魔窟，他爹知道了，苏月挽的爹娘也很快知道了。 一大家子人，除去有过短暂交流的大师兄关悟外，其他同门，甚至她凭借系统给她的原主记忆能认出的爹娘都觉得很陌生。 “娘的心肝，你可算回来了。”苏月挽一落地，就被陌生的娘亲徐如意抱进怀里。 很用力的来自亲人间的温暖怀抱，是苏月挽以前没有体会过的，她有些无所适从。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父亲苏清河眼含热泪，没有抱她，只是用他那厚重的大掌轻拍她的肩膀，很浓的安抚意味。 他们是真的很担心她在封魔山遭受了什么难以忍受的苦楚，满眼心疼，却又绝口不提。 “爹娘，女儿真的没事。”苏月挽不愿让他们担心，不愿他们将封魔山想得跟人间炼狱一样，也不愿他们将江寒想得似地狱修罗。 “没事就好。”徐如意抱得太紧，怕女儿难受，松开了些，温暖的手掌捧着她双颊查看，气色红润，也没消瘦，稍稍放心了些，带她回院子梳洗去了。 沈烨目光一直追随苏月挽。 直到苏清河唤他一声：“沈世侄。” “苏伯。”沈烨收回目光，面色微烫。 苏清河笑得一脸宽厚，“借一步说话。” - 江寒此时还在妖界，他对凤熹那以牙还牙的报复使得凤熹解除合欢香的药效后带回来个其貌不扬的农家女子，还直接不举，宣称再无世俗欲望，妖王凤梧心疼儿子，在一些妖魔相交的大事上打马虎眼，拖慢谈判进度。 江寒也不急，留在妖界慢慢耗，因为上次的事情，凤梧给他辟出一处极清静的院子，他就待在院子里，设个结界，房门一关，也能不受影响地修炼。 但心魔很有所谓，修炼的时候会在他肩头乱蹦闹他，他将它捆成圆球，禁言丢在一边，修炼完解开，它又会继续闹。 它已彻底学会了他们交流的语言，江寒听出那是他小时候的声音。 整天嚷嚷着：“把我还给小仙女，我要到小仙女那儿去。” 比苏月挽不知闹嚷了多少倍。 江寒唇角溢出一抹冷笑，“那便送你回去，看她要不要你。” 心魔小刺猬在妖界的床上一蹦半人高，喜悦过后不忘戳穿他，“你这分明是自己也想见小仙女。” “闭嘴。” 江寒又放出冰蓝色法术光芒，法术光芒缠绕，使得心魔小刺猬困在一个蓝色的圆球里。 他捏着这球，不疾不徐地往封魔山方向飞。 听着耳边风声呼呼掠过时，江寒想起苏月挽，她像第一次飞一样搂紧他的腰，还抓皱了他的衣袍，怕高，却半点不怕他。 封魔山的轮廓在远处隐隐浮现时，江寒呼吸一顿。 不知这次苏月挽是否也会提前感知他会归来，站在山门前仰着一张笑脸等他，看到他时笑着唤他：“江寒江寒。” 捏在手里的蓝色球体，困在里面的东西似是感应到快到目的地，躁动起来。 江寒并没有立即放它出来。 它就在蓝球里横冲直撞地抗议。 越来越近了。 江寒缓缓降落至山门前，没见到苏月挽。 许是在修炼，他捏着蓝球准备去往孤岛。 看守山门的魔修一窝蜂围上来，语声嘈杂。 有魔修说：“尊主您可回来了！” 有魔修说：“尊主您留下的结界被人用剑劈开过！” 江寒皱眉。 还有魔修叽叽喳喳告诉他：“大事不好了，尊主您抓回来的小仙女被她的情郎救走啦！” 第36章 . 偷偷 你悄悄过来哦 苏月挽回到玄天宗后, 由徐如意带回原主的闺房。 房间比她在峨眉山的还要华贵典雅许多，入眼是几扇屏风，上面绣着牡丹, 芍药等各色花朵, 入内三道垂坠的渐变色珠帘相隔, 苏月挽被娘亲紧牵着手带着往里走。 一连过了那三道珠帘后, 便能看到柔软的云床，两旁各有一个比人高的大木箱, 苏月挽猜想应该是跟现代衣柜一样的存在。 “挽挽，娘亲给你添置了些新衣，你沐浴后可以穿上试试，正好你烨哥哥也回来了，你爹预备晚上给你们一起接风洗尘。” 苏月挽茫然地点头，看着徐如意拉开那木柜，从中取出一套湖蓝色百褶罗裙, 又由她带着往那几扇屏风后头去，竟然看到一方汤池, 旁边几篮新鲜花瓣, 是知道她回来提前备好的。 徐如意微一拂手, 那汤池便开始冒热气，她自然地挎起一个装满新鲜花瓣的竹篮，不疾不徐地撒花瓣进汤池里，没有要走的意思。 苏月挽有些慌，她不习惯洗澡时身边有别人。 “娘, 我自己来就行。” 徐如意一顿。 放下手中盛满花瓣的竹篮，“那娘叫外面的丫鬟进来伺候。” 苏月挽摇头，“不用, 女儿自己来就行，您先去休息吧。” 徐如意迟疑半晌，还是应声：“好。” 只当是三年未见，母女之间生疏也是在所难免，过些日子就好了。 “那娘亲先出去了，晚些时候过来接你去饭厅。” 等徐如意出了房间，苏月挽才彻底松了口气，她一个人来到汤池边，把所有花瓣都撒进去，然后褪去身上的纱裙，双手撑着汤池沿边慢慢把腿探进去。 很舒服的温度，苏月挽松了手，直接跳进去。 花瓣的淡淡香气渐渐蔓延开来，苏月挽慢慢清洗自己，觉得舒服惬意极了。 她靠在汤池璧山，闭上眼睛。 许是场景类似，她猛然想起自己在冰湖沐浴，江寒替她加热冰湖的水那次。 也不知道江寒回来没有。 [回来了。]系统立刻回应了她心中疑问。 “那佘姐姐的伤好些了吗？” [你帮她疗伤了，不会死。] “那江寒是不是已经发现我离开了？” [当然。] 系统省略了那些小魔修对江寒说的话，觉得那不重要。 “哦。”苏月挽不知怎么心底忽然有些失落。 她走了，江寒似乎不怎么在意。 大概他觉得少了个大麻烦，也没有人时不时吵他一下，挺好的吧。 可是，他怎么连追魂也不在意呢。 苏月挽手掌托起水面一片红色的娇艳花瓣，手指轻触，“至少也要把追魂要回去再断掉联系啊。” [你还想把追魂还给江寒？]系统不理解。 “追魂本来就是江寒的武器。” 苏月挽叹了口气，将花瓣放回水里，抬手将发间步摇形态的追魂取下来，轻轻拨了下，还是还给江寒吧，江寒应该也只是暂时借给她。 下定决心，苏月挽摸着喉咙，清了清嗓，试着传音给江寒。 “江寒，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江寒此刻已经回到寒冰室，他将心魔小刺猬从法术织成的蓝色球体里放出来，又解了它的禁言。 心魔小刺猬正“唧唧-唧唧”地叫着，江寒仿佛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是入定姿势坐在冰床上。 忽然，他听到苏月挽的声音。 愣了一瞬，江寒说：“在。” 终于得到江寒回复的苏月挽松了口气，但很快又紧张起来。 “何事？”等不到苏月挽下文的江寒淡淡启唇问。 苏月挽吞咽了下，身体不安地动了动，激起淡淡水声。 “我回家了，江寒。” “嗯。” “你的追魂还在我这。” “嗯。” “我离开之前本来想给佘姐姐让她替我还给你的，但是追魂又自己飞回我头上，所以...可能要你自己过来取了。” 苏月挽忐忑地说完，江寒那边很久都没出声。 她也不敢出声。 又过了许久，她问：“江寒，你能...悄悄过来一趟吗？” “好，我现在过来。” 江寒声音一如既往地冷，苏月挽点头，就要说好的时候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在干什么。 立刻慌乱起来，“不，你...你等一下，晚点再过来。” “嗯？” 听着江寒的疑问语气，苏月挽忽然觉得身体发热，“我...我在沐浴，现在不方便。” 江寒：“...那等你沐浴完。” “沐浴完我要去吃饭，我爹给我和烨哥哥办了个接风洗尘的晚宴。” 江寒反应了下，苏月挽口中的烨哥哥大概就是她的情郎。 就在这时，因苏月挽传音过来消停许久的心魔小刺猬又重重踩他的肩头，这次还放出了刺。 “嘶-” 苏月挽疼出气声，江寒余光瞥向肩头，手指将心魔小刺猬摊开，力道有些大，心魔小刺猬从床上滚到地下。 “是心魔小刺猬又扎你了吗？”苏月挽按着肩膀问：“你惹到它了？” 江寒没有回答，只无声给自己肩头被刺扎伤的地方疗伤。 很快苏月挽便不疼了。 她感觉江寒不是很喜欢聊心魔小刺猬的事，只好言归正传：“江寒，你晚些时候再来找我好不好，我把追魂还给你，就不会再烦你了，我在玄天宗很安全，应该不会影响到你。” “嗯。” “那你晚些时候来了记得给我传音，偷偷的哦，不要被其他人看见，不然又要动手。” “好。” 得到江寒肯定答复后，苏月挽切断了通话，又泡了会汤池，便起身了。 她擦干身子，换上娘亲给她找的衣服，将追魂从头上取下来放在妆匣里，拉开房门出去了。 她打算趁着晚宴前，好好转转，熟悉一下玄天宗。 “小姐，您要去哪？”说话的是原主的贴身丫鬟小蝶。 苏月挽脚步一顿，笑着说：“后花园。” 她记得原主也喜欢花，父亲命人替她修建了一个很大的花园。 “我几年没回来，不太记得往哪里走了，小蝶你能给我带路吗？” “当然可以，这边，小姐您请。” 有了小蝶引路，苏月挽很快就到了后花园，她脑子里其实有份活地图，但她天生路痴，对没走过的地方不是很有信心。 将近傍晚，天边还有淡色的晚霞。 “小蝶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快到晚宴时间了，小姐您快些。” “好。” 答应了小蝶，苏月挽一个人朝后花园深处走。 到底是修真界，这里的花都生长得很好，向日葵朝着日落的西边，耷拉下金色的圆盘，比她还高。 不像封魔山，几乎是寸草不生。 她继续往前走，发现倒也不是所有的花涨势都这么猛，很多都是正常大小。 前方一个小花圃，正蹲着个人，月白衣袍，有些眼熟。 苏月挽继续走近，“烨哥哥？”她惊讶地喊了声。 沈烨转身，见是她眼里闪过惊喜。 “挽挽，你来赏花？” “嗯。”苏月挽点头，“烨哥哥你来干什么？” 沈烨站起来，拍拍手上的土，我知你爱花，给你从昆仑带回来些稀有花种，这种花能开，但还要等好些天。“ “谢谢。” 苏月挽看他一手的湿土，递给他一方干净的手帕。 沈烨接过，擦擦手，自然是不能完全擦干净，用了除尘法术辅助才干净。 “时间不早了，快到晚宴时间了，挽挽，我们一同过去吧。” “好。” 苏月挽最后看一眼沈烨方才种下花种的位置，想着等什么事后花开了再过来看看。 他们并肩往走远，江寒才从一方翠竹后现身，他望着苏月挽的背影，她头上步摇不知去了何处。 晚宴上，长辈们都很高兴，苏月挽没什么感觉，只顾着吃饭，问到她时偶尔答一句。 沈烨的父亲沈乾坤也赶来参加晚宴，慈爱地问她：“挽挽这些日子在封魔山可是受了不少苦？” 苏月挽立刻放下手中筷子，认真道：“没有，封魔山还挺好的，魔修也不可怕，江寒也一点不可怕，他们都很照顾我。” 苏月挽说完，晚宴上热闹的氛围停滞了一瞬。 是沈烨继续接的话：“定是魔头江寒还有更大的阴谋，要留着挽挽作人质，挽挽你莫要叫他哄骗了。” “是啊是啊。” “挽挽你还太小，不知世界险恶，那魔头江寒更是罪大恶极。” 这明明就是偏见啊，苏月挽不开心地撇了撇嘴。 继续为江寒正名，“可是我觉得江寒挺好的呀。” 这一顿饭，因为苏月挽时不时为封魔山，为江寒说两句好话，气氛稍显尴尬，但因着有几个周到的长辈，也不算太差。 晚宴结束，苏月挽回房休息，男长辈继续喝酒，沈烨陪着，聊的还是苏月挽。 “挽挽莫不是被下蛊了？”沈乾坤问。 苏清河点头，“魔界各种歪门邪道，各种禁术层出不穷，难保不是对挽挽做了什么。” 沈烨不知如何接话，他还记得当时在封魔山上的场面，挽挽的话其实并非完全不可信，但他不想为这不确定的事让长辈不满意。 忽然，一阵穿堂风卷过，黑色的魔气将宴堂搅得凌乱不堪。 “魔气！” “莫不是魔头江寒来了！” 风过，魔气消散，一切回归平静，宴堂乱糟糟的，留下魔气侵袭的证明。 “不好，挽挽！”苏清河警戒，沈烨还没喝醉，拿了放在一旁的穿云剑，就赶去找挽挽。 苏月挽此时已经回到了自己的闺房，洗漱后躺到床上，她有些困，半眯着眼等江寒过来。 忽然，室内无端起了阵风，将烛火吹灭，苏月挽惊吓得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 又只冷冰冰的手捂住她的唇，还有一双小脚丫蹦到她肩上。 苏月挽愣了下反应过来，嘴唇贴着冷冰冰的手心一开一合，“江寒？” 江寒撤回手，掩进宽大袖袍。 “为什么关灯啊？” 没有回应，苏月挽叹气，“太黑了，我看不见怎么去拿追魂还给你。” 感知到主人气息，追魂在妆匣里震动。 苏月挽站起来准备摸黑前行，忽然听见外面有敲门声。 随之响起沈烨的声音，“挽挽，你还好吗？我刚刚发现了魔气，不放心你，过来看看。” 魔气？ 苏月挽回头看看，黑暗里看不清江寒的脸，只能看见那双黑夜里也发着光的蓝色冰瞳。 “江寒，你暴露啦？” “不是叫你悄悄来嘛。” 苏月挽声音软绵，带着中淡淡的无奈，“没关系，我出去跟烨哥哥说一声我没事，让他回去就好。” 苏月挽转回身。 还没来得及向前迈步，一只冷冰冰的手忽然拽住她的。 直将她整个人都拽得向后倒。 第37章 . 别走 他喜欢你（修） 失重感占据苏月挽的大脑, 她慌得失声。 后背猛不丁撞进一个硬挺的冷冰冰的胸膛，苏月挽才算稳住。 她拍着心口喘气，一时顾不上外面着急得重重拍门的沈烨。 “挽挽！你睡了吗？我不放心你。” “我进来看你一眼。” 沈烨实在担心是魔头江寒惦记他的挽挽, 不惜找上门来, 他在门外叫了这么久挽挽也没有回应。 心像是悬在刀尖上, 一点也不安生, 心底无端有种失落感，好像马上就要失去什么。 “挽挽, 我进来了。” 沈烨轻轻推开门，扣住苏月挽手腕的江寒听到一声轻轻的“吱呀”声。 剑眉微皱，他微微前倾，在苏月挽耳边道：“你的情郎进来了。” 语气冰寒，像是从白茫茫一片大雪里飘出来的声音。 苏月挽如梦初醒，“烨哥哥，你等一下！” 她的声音过于慌张, 以至于沈烨以为她真的出了什么事。 “挽挽，你没事吧？” “没事！” 决不能让沈烨跟江寒她房间里碰上, 苏月挽咬了咬唇, “烨哥哥, 我已经脱衣睡下了，你等一下。” 她绵软的嗓音微颤，紧张得恰到好处。 “抱歉，挽挽，我只顾着担心你, 是我唐突了。” 暂时糊弄过去了。 苏月挽松了口气，立刻要找外衣穿。 她现在只穿贴身中衣，原本打算坐在房里等江寒, 有些困了，就脱了外衣躺在床上半眯着眼睛等，没想到江寒会让沈烨发现，把沈烨招来了。 她要找衣服时才发现自己坐在江寒身上，手还被江寒扣着。 登时触电般站起来，黑夜里她看不清江寒是什么表情，只能看见他那双亮得过分的蓝色冰瞳。 “江寒，你…先放开。” 苏月挽一开口，江寒才想起自己抓着她的手，立刻丢开。 “什么嘛。” 苏月挽不开心地嘟囔了句，好歹是一起经历那么多事的盟友了，竟然还那么嫌弃她。 沐浴完穿的那件湖蓝色罗裙不知被随手放在哪里去了，她弯腰找。 即使在一片黑暗中，江寒还是看得一清二楚，她摸瞎几次差点摸到衣服，实在看不下去，江寒决定自己拿给她。 他望着苏月挽，一言难尽，“这里。” 他递到苏月挽面前，苏月挽还是抓了几次空。 苏月挽也急了。 下一秒，她在面前乱抓的手被钳制住，冷冰冰的触感，紧接着便是熟悉的衣料塞进她手中。 苏月挽愣住。 缓过神笑道：“谢谢你呀，江寒。” 她拿到裙子开心了，摸黑给自己穿这湖蓝色罗裙，穿法有几分复杂。 像是第一次给自己穿衣服。 江寒一脸无奈地看着她。 直到看她领口没理好，拽得太低，没忍住抬手悄悄施法帮她整理好。 “好啦！”苏月挽兴奋地小声道，仿佛完成了一件天大的事。 “挽挽？”在外间等了许久的沈烨又不放心起来，询问出声。 “我穿衣服，马上就好了，烨哥哥你再等我一下。” 苏月挽加快速度，准备迈步时又转身倒回来。 她凭着江寒那双夜里也会发光的冰蓝色眼眸锁定江寒位置，温暖的小手捧住江寒的脸，又蜿蜒向下，抵着他的肩膀将他推到在床上。 江寒顿住，仿若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 她这是要做什么？ 苏月挽急声道：“江寒，现在很危险，你刚刚已经暴露过一次啦，不能再暴露了，先委屈你在我床上藏一下吧。” 江寒：“？” 苏月挽没听到江寒的回应，觉得没否定就是默认妥协，把他往自己床里塞，被子一盖，才拍拍手心满意足地出去。 心魔小刺猬被江寒捏在手里禁了言，此刻一起待在苏月挽的床上。 这床软得过分，还有一股淡淡的花香。 苏月挽身上总是有这样的香气，不经意间闻到，不知不觉间他已经习惯了，不会像凤熹宫里的香粉味那么浮夸刺鼻。 苏月挽已经出去到外间了，刚开口跟她那个情郎说话。 “烨哥哥，你是不是弄错了啊？好端端的怎么会有魔气呢？” “挽挽，绝对没有弄错，那魔气最初是侵袭宴堂，当时我还陪着我爹和苏伯一起喝酒，亲眼所见。” “啊，那爹和沈伯伯受伤了吗？”苏月挽忽然有些担心，她没有把握江寒会不对爹他们出手，毕竟之前是她爹和沈伯伯带这么多修士攻打封魔山的。 沈烨手持一根燃烧的白烛，望着她被火光照亮的漂亮眉眼，安抚道：“倒是没人受伤，那魔气只是将宴堂搅得一团糟就散了。” “没受伤就好。”苏月挽松了口气，无声弯唇。 江寒他并非十恶不赦。 “挽挽，我们怀疑那魔气是冲你来的。”沈烨又道，神色很是凝重。 苏月挽望着满脸担忧的沈烨，也不由正色道：“怎么会？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也是好好地从封魔山上回来的呀。” 沈烨面色愈发凝重，“挽挽，跟你有关的事，还是谨慎些好。” “挽挽，你放心，我会保护好你，今夜我就在你房间外布下结界守着，要是有魔气进出，阵法必定会有显现。” “若是魔头江寒敢出现，我定不放过。” 苏月挽头疼，刚想开口就听见耳边传来一声冷笑，是江寒。 她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一旦阵法布下，江寒若是执意要离开，这时候的沈烨实力远不敌江寒，肯定拦不住，两人打起来，受伤的肯定是沈烨，仙门中人对江寒本来就有偏见，要是再加打伤沈烨这么一茬，矛盾就更要激化了。 不行，绝对不行。 “挽挽，你在想什么？”沈烨上前一步，牵住她的手，“挽挽别怕，我说过会护你一辈子的。” 苏月挽抽回手，“我不怕，我刚刚想的是烨哥哥你不必为我做到这个份上，我没什么危险，你回去休息吧。” “挽挽。” “烨哥哥，你回去休息吧。” “...好吧，你有事就用那块碧玉传音，我会立刻赶来。” 苏月挽点点头，目送沈烨离开，等房门关上，撩起珠帘往里走，不忘从妆匣里取出追魂。 追魂有灵，感知马上就要回到真正的主人那，从步摇形态变回了弯月勾刀，月牙似的小小一弯，乖巧地卧在她手心。 心里无端生出些难受来。 她走得很慢，但还是很快回到床边，她在床边坐下，轻轻掀开被子，看着那双漂亮蓝色冰瞳道：“江寒，追魂还给你。” 说话间追魂已经自动飞回到江寒发间，重归完整。 “烨哥哥走了，江寒你也快走吧。” 江寒没动。 苏月挽莫名有些高兴，“江寒，你是不是也有点舍不得我呀？” 江寒没理。 苏月挽也不好再开口。 两人在黑暗中大眼瞪小眼，苏月挽觉得不太公平，江寒在夜里什么都看得见，她只能看见他那双会发光的蓝色冰瞳。 她捏着被角抬高，将自己整个挡住，江寒只还能看见她捏着被角露出的莹白指尖。 “你为什么不走？”苏月挽问，觉得这样问话比刚才好了许多，没有那种江寒在明她在暗的不平衡感了。 江寒望着苏月挽手动拉起来的被帘，终于愿意开口：“你情郎在外面布下了封魔阵法。” “啊？”苏月挽有些不敢相信，“烨哥哥答应我了，怎么会没走呢，还…布了阵法。” “没走。”江寒冷不丁又答她一句。 一贯的冰冷语气，又什么都看不到，苏月挽更不知道江寒现在是什么心情了。 生怕江寒暴怒，出去跟沈烨打起来，苏月挽将被角扔了，面前又没任何遮挡了。 黑夜掩护江寒，但露出了那双夜里闪闪发亮的眼睛。 可惜还是看不出什么。 “江寒，你没生气吧？”苏月挽只好这样问。 江寒冷笑，“担心你的情郎？” “什么情郎呀？”苏月挽蹙眉，“我跟烨哥哥从小一起长大的，他又不是你的对手，我自然担心他。” “还说不是情郎？” 苏月挽觉得江寒语气怪怪的，“你怎么了？” 江寒又没有下文了，苏月挽也不知道说什么。 直到江寒要下床，苏月挽才慌乱拦住他。 “方才不是请本尊快走？” “我哪有？”苏月挽委屈，“江寒，你今天好奇怪啊。” 江寒愣住，晃神的片刻，心魔小刺猬从他手里挣扎出来，跳到苏月挽肩上。 “他今天是特地过来见你的，你赶他走他肯定不高兴。” “闭嘴。” “我闭得够久的了。” 苏月挽还因为先前那句话发愣，江寒是特地来见她的吗？ 肩膀上心魔小刺猬一蹦一蹦的，发出的声音陌生中夹杂一丝熟悉，虚无缥缈又像是在哪里听过，就是想不起来。 “小刺猬，你会说话啦？”苏月挽把手心抬到肩头边上，小刺猬顺着她的意跳到她手心。 “我早就会说话了，但江寒平常都不让我说。” “是吗？”苏月挽听小刺猬告状心情很好地笑出声。 “是啊。” “闭嘴。” 江寒把小刺猬重新抓回来，捏在手心，小刺猬叽叽喳喳地在他手心反抗。 “江寒，它会憋坏的。”苏月挽有些担心。 “你倒是关心它，它天天闹囔着你才是它主人，正好我嫌烦，给你吧。” “啊？”苏月挽还没完全消化江寒说的话江寒已经将心魔小刺猬丢回她手心。 心魔小刺猬有些怕江寒，顺着苏月挽的手臂一直爬到她后颈，经过她耳侧是还很小声对苏月挽说：“小仙女，江寒他喜欢你。” 苏月挽顿住，手向后拍一下它的头，“别乱说。” [是真的。]系统的声音也在她脑中响起。 苏月挽不信。 [信不信随你，不是喜欢你介意你有没有情郎。] 那是我自己答应他跟他解除绑定前不跟其他人在一起的嘛。 苏月挽是个有契约精神的人，将约定记得很牢。 心魔小刺猬待在苏月挽身边就不安分，顺着她后领往前爬，抓着苏月挽锁骨还要向下，苏月挽瞪大双眼，伸手去拦。 还是江寒快一步，冰蓝色法术光芒将心魔小刺猬捆成圆球丢在一边，打了几个滚。 苏月挽心底微微发烫。 [这下信了吧？]系统的语气颇有些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苏月挽屏住呼吸，缓缓抬眼看江寒那双好看的蓝色冰瞳，“谢谢。” “小刺猬还是你留着，可以吗？”这么不安分的小东西，她是不敢留了。 沉默好一会，江寒应她：“嗯。” “走了。” 苏月挽看见那个冰蓝色的球移动到半空，知道是江寒要离开了。 苏月挽伸手一抓，这次竟然抓住了江寒的一根小指。 另一只手赶紧握住他手腕，“江寒，你今晚还是别走了，等明天我让烨哥哥解除阵法，你再走好不好？” 第38章 . 撒娇 魔尊大人，我的床分你一半 苏月挽等了好半晌, 既没听见江寒说好也没听见他说不好。 “江寒？”苏月挽微微偏头。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江寒那双好看的蓝色冰瞳里透露出来的信息都不多。 像是下意识觉得他不会直接一走了之，苏月挽松开了抓着他手腕的手, 余下那只勾着他的小指轻轻摇了下。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哦。” “我的床很大, 可以分你一半。” 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撒娇语气。 江寒喉结微滚, 吞咽了下, 苏月挽听见他轻微的吸气声。 “你在紧张吗？”她好奇地问。 江寒不答，她就学着江寒之前拽她那样用力拽, 两只手都用上了，可惜力气不够大。 累得够呛，未能撼动江寒半分。 喘了会气，平复呼吸，苏月挽继续劝他：“礼尚往来，之前你让我睡过你的冰床，这次你暂时走不了, 所以在我的床上委屈一下吧，魔尊大人？” 她声音总是轻轻柔柔的, 很少动气, 就算生气也很快就好, 尾音像是带着天然的小钩子，要把人往上撩。 但江寒只是觉得奇怪。 “你睡自己的，不用管我。”江寒终于答了句。 他是不需要睡觉的，不用床也无所谓。 苏月挽忽然“呀”一声，“我差点忘了, 你晚上不睡觉，只修炼的。” “不过...修炼也需要地方打坐嘛，我睡里面, 外边留给你打坐，不用客气，毕竟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江寒终究还是再次上了苏月挽软得过分的床。 许是因为环境过于陌生不习惯，江寒进入不了修炼状态。 身下过于柔软，让他觉得仿佛没有支撑，身体无时无刻都在往下坠，以极其缓慢的速度。 苏月挽当真分了一半床给她，自己挤到里面去了。 黑暗里，他能察觉背后苏月挽打量的目光。 明明什么也看不见，却还是盯着他的方向。 他也就继续保持修炼入定的姿势，无所事事似的听着苏月挽浅浅的很有规律的呼吸声。 像是睡着了。 又等了会儿，江寒扭头，蓝色冰瞳紧缩。 竟看见被捆成球的心魔小刺猬不知什么时候把它的小手小脚放出来了，一点一点向着苏月挽呼吸起伏的地方靠近，动作轻便缓慢，防备他发现。 被恶魔主人盯住那刻，心魔小刺猬直发怵，它甚至来不及把自己试图作案的小手小脚收回蓝色球球里去，就被恶魔主人轻抬指尖收回手里，狠狠地捏了几下。 它不畏强权，抗争似的发出微弱声音：“就说你喜欢小仙女吧。” 跟主人对着干的结果是被困得更紧，只露出一只小脚，进不去球里，还被倒挂在苏月挽挂了好几层淡彩色轻纱云帐的床梁顶上。 一荡一荡的，荡得它头昏脑涨。 江寒望着头顶的球，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心魔对苏月挽这么执着。 难道真像心魔说的他喜欢苏月挽？ 可笑。 心魔荡了许久还未停下来，江寒看烦了，转过头去看苏月挽。 她睡得十分安稳，不但安稳，还很香甜。 一个有情郎的人怎么跟其他男子在一张床上也这样毫无防备？ 江寒发现苏月挽身上有很多他不能理解的事。 譬如苏月挽为什么说不怕他，真就一点也不怕他；爱在他面前吵吵嚷嚷说很多话，莫名其妙地关心他；还知道一些他没告诉她的事，比如之前他从妖界回封魔山，苏月挽知道他会经过山门前，特地在那里放着孔明灯等他，拉着他问孔明灯好不好看。 这些有什么意义？苏月挽为何要这样做？ 江寒第一次这样仔细分析苏月挽，觉得她疑点重重。 还有很奇怪的一点，跟上次一样，他看苏月挽睡得香，竟然也开始发困。 苏月挽的床不小，给他留的地方也很宽敞，他轻轻在她身边躺下。 即使被裹在法术织成的蓝色球球里，心魔小刺猬也看得清它的恶魔主人在干嘛。 它晃了老久，小身子刚刚平衡一点，意识清醒一点，就看见它的恶魔主人口嫌体正直地在小仙女身边躺下了。 好气好气。 跟小仙女睡觉不带它。 - 翌日清晨，苏月挽早早醒来，眯着眼睛就想伸懒腰，猛不丁撞到什么东西。 她一下子惊醒，坐起来看发现是江寒，江寒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她身边睡下了。 眉头皱得很深，没醒。 她抬手轻轻覆在他两道凌厉剑眉上，轻揉，竟叫她给揉开了。 面上忍不住浮现出一点笑意。 “早上好呀，魔尊大人。” 她心情很好地跟还在睡梦中，眉头揉开后竟然显得有几分温和的江寒小声打招呼，欢快又俏皮。 江寒没醒，羽扇般长而密的浅金色长睫微颤一下。 苏月挽趁着江寒没醒，又大着胆子用手指去碰江寒的睫毛。 很有做坏事的感觉，她紧张地屏住呼吸。 就快碰到了。 她眨巴刚睡醒有些干涩的大眼睛，眼睛合上的那瞬，手腕被抓住了。 “苏月挽。”江寒叫她。 糟了，干坏事被发现。 苏月挽干脆不愿睁眼，装梦游一样直接躺下去，没注意自己现在是脸朝下的，直接砸下去，好在脸砸在枕头里，肩膀压在江寒肩头， 就在苏月挽觉得江寒可能会直接将她丢下床时，江寒竟然只是轻轻拨了下她的头发，没把她从自己身上推开。 苏月挽疑惑了，犹豫了一会儿要不要继续装没醒。 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但有件事是当务之急，那就是必须先从江寒身上下来，别压着他。 印象中，江寒是不喜同她接触的。 于是，她演技略显拙劣地往里滚一下，想滚回去，结果因为江寒拽着她手腕还没放，就尴尬地侧立着，还是面对着江寒。 手心都紧张地出了汗。 江寒盯着装睡的苏月挽看了好一会儿，看她因为心虚止不住颤动的长睫。 又看紧抿的淡色红唇，即使过了一夜，还是像沾了露水的花瓣一样一点也不干燥。 猛然意识到自己盯着她看太久了，江寒移开视线，终于注意到苏月挽手心发了薄薄一层汗。 他扔开苏月挽的手。 苏月挽就顺势继续一滚，滚到侧睡面墙停下来，这次没再因为江寒像扔垃圾一样随意丢开她的手不开心了。 她嘴角噙着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再开心什么。 怕露馅，暴露自己刚刚是装的，她决定再多假寐一会儿。 不想这时门外响起小蝶的声音。 “沈公子，您怎么在我家小姐房外？” 只听了这么一句，苏月挽就着急蛮荒地坐起来，也不装了。 “江寒，待会儿我把你往哪藏好呢？” “柜子吧，柜子怎么样，再委屈一下你？” “快，小蝶就要进来了。”苏月挽催他。 江寒配合地从柔软的床上下来，不过没由着苏月挽把他塞进衣柜。 他就一座挪不动的铁搭似的站在那儿。 “江寒，你干什么呀？烨哥哥也在外面，要是他发现你大清早在我房里，免不了一场恶战。” 看得出她是真的急了。 江寒淡然开口：“我会隐身法术。” 苏月挽还没反应过来，江寒已经在她面前凭空消失了，仿佛没来过一样。 “小姐，小蝶来伺候你梳洗了。” 小蝶推门进来，将手里的铜制水盆搁在架子上。 苏月挽放松地走过去，江寒藏好她就不紧张了。 她弯下腰洗漱时，小蝶开始跟她说自己刚刚在外面碰上沈烨的事。 “小姐，沈公子可真是对您一往情深啊，他昨晚布下封魔阵法在门外守了您一夜，奴婢方才见他眼有疲色，临走前却还是不忘叮嘱奴婢好生伺候，多留心您。” “沈公子当真是这世间少有的既温润又专情的好郎君，目光一直都追随着小姐您，小姐您真是好福气。” “我们玄天宗跟无极宗关系本来就好，奴婢先前听宗主还有夫人说给小姐和沈公子择一婚期，到时候两个宗派就更亲了，亲上加亲，定会成为天下一桩美谈。” 小蝶在一旁说得兴高采烈，眉飞色舞，苏月挽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如果是原主，自然是愿意嫁给沈烨的，但她不是。 原本是一段好姻缘，但不公的命运将青梅竹马的苦命恋人拆散，而她是为了改变自己和江寒的命运而来，在感情上填补不了原主的空缺。 她不能嫁给沈烨，那样他们都不会幸福，再说她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改命成功，还能活多久，真要跟沈烨成亲的话简直就是骗婚。 “小姐？” “小姐？”小蝶慌忙将脸埋在水里许久的苏月挽拉起来，水珠从她脸上往下掉，回到水盆里。 苏月挽后知后觉地呛了声，“小蝶，你上一句跟我说什么了？” “哎呦，我的小姐，您今天怎么魂不守舍的？”小蝶慌乱地用干帕子给苏月挽擦干脸，又不放心地搀着她坐到梳妆台前。 面前好大一个椭圆形的铜镜，暗黄光泽，却把人照得很好看，不会显得人没气色。 苏月挽望着铜镜里的自己出神。 “小姐您这是在想什么啊？”小蝶手法熟练地她挽着少女发髻，嘴上还不忘关心她。 苏月挽轻轻摇头，欲言又止。 片刻后又问：“小蝶，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跟沈烨说我现在不喜欢他，不愿意嫁给他，会不会很伤人？” 苏月挽看到铜镜里站在她身后给她挽发的小蝶惊讶地张大了嘴，一脸不可置信。 “小...小姐，您莫要说笑了，您和沈公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即使没有明确的婚约，所有人都知道你们长大后是要成亲的，宗主和夫人已经开始商议挑个好日子宣布了。” “小姐，您是不是在跟奴婢开玩笑。” 苏月挽摇头。 小蝶惊得手里的桃木梳都掉在地板上，发出闷响，她连忙蹲下去捡。 苏月挽的头发一下又散开。 遇到了一个棘手的难题，苏月挽忍不住叹了声气。 小蝶捡起桃木梳后站起身，低着头，不敢跟镜子里的她对视。 小心翼翼道：“小姐，您该不会在外面有了情郎，移情别恋了吧？” “没有！”苏月挽否认，她还没开始谈恋爱呢。 小蝶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小姐您的身份虽然尊贵，但有些事比如婚姻大事是不能任性的，好在您从小对沈公子芳心暗许，沈公子也对您情投意合，倒也能幸福美满。” 苏月挽苦笑，作为一个有现代意识的人，她是不会接受包办婚姻的。 “小蝶，我也再问你一个问题。” “小姐，您问。” “若是我真的不嫁沈烨会如何？” 小蝶又是一惊，小眼睛都瞪得跟铜铃般大，“小姐，您真的移情别恋，在外面有情郎啦？” 第39章 . 不可控 小姐您刚抹的口脂呢？ “你家小姐这几年都在峨眉山上修炼, 身边都是女子，怎么可能有机会认识什么情郎。” 苏月挽有些哭笑不得，她从小蝶手中拿过桃木梳, 自己梳起来, 之前在封魔山的日子, 她已经学会了给自己挽发, 不过只限于比较简单的。 发质柔顺，很轻易地就一梳到底, 苏月挽手指绞着一缕发丝忽地笑起来。 “小姐，您还笑！” 小蝶满脸急色，“奴婢就当您刚刚什么也没说。” 苏月挽笑意敛住，安抚小蝶道：“好，没说就没说，你不用这么紧张。” 心底却明白了父亲和娘亲，或者说整个修真界都认为她和沈烨能喜结连理是命中注定的, 她从穿成这个角色时就没得选。 “小姐，还是奴婢继续来为您挽发吧。” 见小蝶一脸无所适从的样子, 苏月挽只好把桃木梳又交还给小蝶。 比起这种在玄天宗被大家宠着, 有丫鬟服侍的生活她好像还是更喜欢在封魔山那种淡然的日子, 虽然待在孤岛上，却很自在。 “小姐。” “怎么了？”苏月挽看着镜子里难以启齿的小蝶微笑道：“在我面前，有话就说，不用太拘束。” “小姐，奴婢觉着三年没见, 您好像变了很多。” “是吗？”苏月挽想回头但头发被小蝶拿在手里行动受限，好奇地问：“你说说我哪里变了？” “具体哪里...奴婢也说不上来。” “没事，说不上来就不说了。”苏月挽唇角微弯, 她跟原主虽然长得一模一样，性子确实不太一样。 这么想，她又生出些许担心，其他人会不会看到变化怀疑她。 [不会，你们人类本来就是变来变去的。]系统冷不丁冒出来。 苏月挽安心了，这天底下确实没有一成不变的人。 没再提情郎的事后，小蝶利索地帮她把发髻挽好了，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但比她自己挽的好看太多。 小蝶打开妆匣，里面各种发饰，苏月挽挑了会儿，竟然觉得都没追魂变的步摇好看，默默把妆匣关上了。 小蝶很是惊讶，“小姐您以前每天都一定会戴发饰的。” “今天不是很想戴。” 苏月挽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这样也很好。” “小姐您再涂个口脂吧，夫人前几日刚到水月阁为您挑的，您试试。” “好呀。”苏月挽点头，不忍拂了小蝶的热情。 娘亲真地给她买了很多，一排摆满了足足有十个颜色，苏月挽想到自己在原来的世界都还没有一只口红，看着这些口脂心底生出些暖意。 “这么多呢，小姐您看今天想涂哪个颜色？”小蝶在装扮她这件事上十分有兴致。 苏月挽虽然爱美，但之前因为经济还有学习的原因没怎么打扮过自己，平时穿统一校服居多，最多偶尔给自己变换一个发型，所以在这种事上不是很擅长。 从没有选择到选择太多，像是碰到了棘手的历史选择题。 苏月挽选择困难症上来了。 “小蝶，还是你帮我挑一个跟我身上裙子比较搭的颜色吧。” 果然，苏月挽此言一出，小蝶立刻指向其中一盒，淡而新丽的红，苏月挽觉得新奇，用无名指勾出一点，在唇上涂开，她的嘴唇本就红而润，涂了这口脂后更有锦上添花之效。 “真好看。”小蝶由衷赞叹。 “我好看还是口脂好看？”苏月挽扭头问。 “当然是小姐您更好看，夫人买的口脂也不错。” 苏月挽将小蝶往自己身边拉近一点，“小蝶你有没有喜欢的，我送你一盒。” “小姐！”小蝶像是同时惊喜和惊吓。 苏月挽看她这样肯定说不出口喜欢那个，就仔细将小蝶整体看一遍，按照自己的审美给小蝶挑了一盒，也不知道是什么红，看着都挺像的。 “这个给你。”苏月挽直接塞到小蝶手里，“不许拒绝。” “小姐...” “怎么啦？”苏月挽从凳子上站起来，微笑看着她。 小蝶重重舒出口气，认输似的，“谢谢小姐。” “不谢。”苏月挽安抚地拍拍她的肩。 “接下来我该去哪？” 小蝶愣了片刻，但这次她很快消化了，小姐出去几年，再回来肯定有不习惯的地方。 她将那盒豆沙红的口脂收到衣袖里，道：“接下来该去给宗主和夫人请安，然后去用早膳。” 苏月挽点头，原来修真界也有请安的规矩。 “时间差不多了，小姐，奴婢现在带您过去。” “好。” 小蝶将门打开，苏月挽站在门内向外张望了下，没有看到沈烨心里松口气。 小蝶却是误解了，“小姐您是不是在找沈公子？” 苏月挽点头，小蝶又道：“待会儿早膳就会见到的，小姐您不要急，沈公子昨夜在这守了一夜，不能不先回去洗漱一番。” “是啊。”苏月挽应着小蝶的话，不自觉回头看。 小蝶也跟着往里看，心道小姐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 “小蝶，你在外面先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出来。” 苏月挽将门合上，往里走。 走到里间，才小声唤：“江寒。” “江寒？” “我在。”江寒猛不丁现身，像一堵墙。 苏月挽撞上这堵墙，惊吓地后退一步。 刚刚她的嘴唇碰到了江寒，好在江寒的衣袍是黑色的，看不出来。 “何事？”江寒淡然开口，显然是没注意这个细节。 苏月挽轻拍着心口，有点心虚，“没事，看看你还在不在。” 江寒淡淡扫他一眼，“沈烨布下的封魔阵还在。” “哦。”苏月挽面上微喜，“那你先在这里等我回来，等我让烨哥哥给你解除了封魔阵，你再走好不好？” 她微仰着头，看着江寒，脸上藏不住的期待。 江寒却只是看着她，看了很久，久到她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我脸上真的有什么脏东西吗？”苏月挽抬手摸摸脸，摸不出来。 忽然，江寒微微俯身，朝她压过来。 苏月挽呼吸一窒，猛然想到昨晚心魔小刺猬和系统都说江寒喜欢她。 无措地垂下眼眸。 纤长眼睫投落一方好看的阴影。 江寒周身冰寒凛冽的气息，越来越近。 最终，一处冰凉落在她唇上，不轻不重碾了几下。 苏月挽呼吸都屏住。 直到江寒嘴里吐出一句：“不好看。” 才反应过来江寒刚刚是在给她擦口脂。 她转身就跑，拉开门出了房间，还继续不边防辨方位向前跑。 小蝶的声音远远落在后面，“小姐，您怎么了？” 苏月挽跑不动了停下来，站在原地等小蝶过来。 [没出息，太没出息了。]系统冷不丁冒出来，嘲笑她。 [是他喜欢你，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你之前不是说不喜欢他？] 苏月挽：“我也不知道，他靠近的时候我就很紧张。” 小蝶终于追上来，上来就注意到苏月挽唇上的变化。 “小姐，您刚刚抹的口脂呢？” - 苏月挽离开房间后，江寒垂眸看自己的手指。 手指方才像是不听他的使唤，做出他不能明白的事。 指尖似乎还留着一丝苏月挽的温度，他盯着那抹红看了许久。 想起什么，又看向自己左肩下面一点。 在他眼里，黑色遮盖不了其他色彩。 带有苏月挽唇印形状的红，花瓣一样覆在他黑袍上。 他将视线移开，走向苏月挽那柔软的云床，打算再试试能不能进入修炼状态。 此前，他先将在床头倒吊一夜并且被他施了隐身法术的心魔小刺猬放下来，禁锢它的蓝色球球也暂时收回，心魔小刺猬竖起全身的刺瞪着他。 它气愤地在床上蹦了几下，将苏月挽床上柔软床单刺破了。 注意到这一点时，它无措地看向恶魔主人。 江寒只是看着它，它心里发怵，收起刺，试着修复，奈何他的法术只用于攻击，没有修复能力。 它看着江寒，想求主人帮忙又开不了口。 江寒启唇：“可以帮你补救。” 心魔小刺猬兴奋地蹦跶到江寒身边，又不敢继续靠近了，小仙女不怕恶魔主人，它还是很怕的。 “有个很简单的条件。” 就知道恶魔主人没这么好心，心魔小刺猬内心挣扎几下还是点头。 “以后不许靠近苏月挽。”江寒吐字如冰。 心魔小刺猬一脸被强权压迫的表情，“只是靠近都不行？” “不行。”毋庸置疑的语气。 “肩膀。”心魔小刺猬尝试为自己争取一点空间。 但恶魔主人连话都不回它了。 “好吧好吧，不靠近就不靠近吧。”心魔小刺猬妥协。 江寒当着它的面将那些被他刺出来的洞修复好，警告：“要是再发现你不安分就待在球里永远别出来。” 搭上一辈子的只有==自由，这么严重，心魔小刺猬怕了，赶紧向“恶势力”低头。 “不会了不会了。” “以后魔尊大人喜欢的我都不碰。” 江寒：“...” “也不准胡言。” 心魔小刺猬生怕又被禁言，捂住嘴。 就这么对视着，最后江寒移开眼，准备修炼，心魔小刺猬蹦到他肩头。 他睁开眼睛，心魔小刺猬无辜道：“魔尊大人你不让我靠近小仙女，我原本是你的一部分，靠近你也不行？” 江寒：“...” 他再次合上眼眸，心魔小刺猬才放松，不敢吵到恶魔主人，小心在他肩头坐下，也开始修炼。 江寒很意外这次心魔这么快消停下来。 也是因为苏月挽吗？ 还没想出答案，一道渺远带笑，玩世不恭的声音就飘到他耳畔。 “江寒，你怎么中途离开了？” “是不想要火灵芝了吗？魔尊大人。” 第40章 . 不嫁 江寒你带我一起走吧 知道江寒大概率不会回复, 凤熹按照父亲的要求把意思传达完，就切断传音。 这妖同魔的传音通道还是老魔尊在位时建立起来的，老魔尊没扛过第三道雷劫离世后, 那通道便链接到他仅剩的血脉江寒身上。 “少主, 您这次怎么如此大胆, 直接将同魔尊大人的传音切断了。” 女妖趴在凤熹怀里吐气如兰, 却再难撩动他半分。 凤熹将女妖推开，看着殿外白云飘荡的晴空无欲无求道：“江寒再厉害又如何, 若是没我妖界火灵芝，他很难撑过第二道雷劫，为了安然渡过第二道雷劫，他也还是要屈尊再回我妖界的，本少主何必再好生好气请他。” - 江寒漠然听完凤熹的传音，眼眸微垂。 火灵芝是父亲在离世前叮嘱他一定要拿到的，要安然渡过第二道雷劫, 火灵芝不可或缺。 沿袭传统，只要魔界同妖界的关系不恶化, 继续保持原状, 妖界会将火灵芝奉上, 但先前他去妖界，妖王凤梧显然是想欺他年少，竟想打破之前的协议，还试着添加多条不利于他魔界的协议，作为魔尊, 他自是不会同意。 只是后来又出了凤熹拿合欢香害他，他以牙还牙，凤熹付出的代价有些大, 从方才凤熹的传音来看，应当是尚未恢复，他要想从妖界拿到火灵芝，妖界定会要求他在某些方面让步。 火灵芝真有如此重要？ 没有就不能渡第二道雷劫？ 江寒不信，第一道雷劫于他不算什么，他不信第二道能有多危险。 “话虽如此，但没有火灵芝，就算主人您撑得过，魔力也定会受损，若是仙门的人再攻上山，妖界在来添一把火，不就凶险了吗？”心魔小刺猬在主人肩头蹦跶道。 它原本已经进入修炼状态，但听到妖王之子凤熹的传音它就醒了。 江寒有些意外，“你知道本尊心里想什么？” “当然，我是主人的心魔，当然知道主人在想什么。” “我还知道主人喜欢小仙女。” 江寒余光瞥向肩头的心魔小刺猬，剑眉微拧。 心魔小刺猬没看他，瞪大眼睛望着紧闭的房门，“主人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去妖界啊？” “可以等小仙女回来，带她一起去吗？” - “小姐，您刚刚涂好的口脂呢？”小蝶一追上来就问。 苏月挽抿唇，笑看着她：“被你发现啦？” “小姐您不喜欢吗？怎么擦掉了？” “没有不喜欢。”苏月挽想不到好的解释。 都怪江寒，好端端地为什么要擦掉她的口脂啊。 说什么不好看，她才不信。 他俯身时，她还以为他是想... “小姐。” “小姐？” “啊？” “您在想什么啊，脸都红了。”小蝶见自家小姐入神的样子，忙抬手在她眼前挥。 苏月挽缓过神，问她：“怎么了？” “小姐，您脸红了。” “啊？”苏月挽抬手捧住自己的脸，微微发热，赶紧轻拍两下。 小蝶担心极了，“小姐，您这个样子不会是真的在外面有情郎了吧？” 第三次被小蝶怀疑自己有情郎，苏月挽只好又跟她解释一次。 小蝶还是似信非信，“小姐您要是没有移情别恋，怎么说不喜欢沈公子就不喜欢沈公子了呢？” 因为当初喜欢沈烨的就不是她啊。 苏月挽看着小蝶不放弃探究，也很为难。 就在这时，一道慈爱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挽挽，你是来找烨儿的吗？” 苏月挽微愣。 认出这道声音，赶紧回头打招呼，“沈伯伯。” “烨儿，挽挽在外面等你，你快些！”沈乾坤扭头，冲着一处屋子催促，又回头对苏月挽道：“昨天没来得及跟烨儿好好叙旧吧，一别就是三年，沈伯伯不打扰你们了，你们好好聊。” “沈伯伯待会儿再跟你爹说说，让人送早膳过来，今天谁都不许打扰你们。” 说完，沈乾坤捋着胡须，大步迈向前方。 看着沈伯伯走远，苏月挽脸上的笑意慢慢淡下来，声音也蔫蔫的，“小蝶，我们这是在哪？” “这是沈公子常住的客房呀，小姐您不记得了。” 苏月挽叹口气，跑哪儿不好，竟然跑到这来了。 “小姐，您不开心？” “没有。” 苏月挽拍拍脸，告诉自己既来之则安之。 见见沈烨也好，有些话要跟他说清楚，长痛不如短痛。 “小姐，您真的没事吗？” “没事，正好我有些话要跟沈烨谈。” “小姐，奴婢发现您哪里跟之前不一样了。”小蝶忽然道。 “哪里？”苏月挽问。 “小姐您以前无论任何时候都管沈公子叫烨哥哥的，从小到大，一直以来都是，直到这次您回来，变了，您跟奴婢说的都是沈烨。” 小蝶说完，正巧沈烨将门拉开。 “小蝶，你先回去，我想跟他单独谈谈。” “是，小姐，”小蝶听话地离开了，心里觉得哪里怪怪的。 “挽挽，你来找我？” 苏月挽点头，“是啊，烨...”她把哥哥两个字咽回去，“沈公子，我想找你谈谈。” 沈烨脸上笑意僵住。 也是，连小蝶都反应过来了，那沈烨只会对她的变化更敏感。 “挽挽，你方才叫我什么？” “沈公子。”苏月挽神经绷紧，好像自己真的在做什么坏事。 “挽挽？”沈烨一下慌神了，“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没有。” “我们谈谈吧。”苏月挽不忍再叫沈公子，也不敢抬眼看沈烨。 “好。” 沈烨声音里都透着慌乱，苏月挽有些不忍。 但她知道这种事情迟早要说清楚，为了不让沈烨继续在她身上浪费感情，还是越早越好。 两人在附近一处凉亭坐下，相对无言。 沈烨在静静等着她开口，垂放在腿上的手握拳攥得很紧。 苏月挽深吸一口气，不想绕弯子，直接了当地说：“对不起，沈公子，我对你并无男女之情，想同你说清楚，不想耽误你。” “挽挽...”沈烨哽了下。 “你是不是有别的喜欢的人了？” 苏月挽骤然抬眼，跟沈烨对视，说不出话。 [快告诉他你就是有喜欢的人了，断了他的念想，他才有可能放弃。]系统催促道。 苏月挽说不出话，只迟疑点点头，希望沈烨能趁早把心从她身上收回去。 沈烨眼里的光又暗淡几分，“挽挽，你能告诉我那位男子是谁吗？我想看看是谁如此幸运让你倾心。” 这可把苏月挽难倒了，总不能随便说个名字吧。 随便说个名字，她目前认识的男性就不多，也不能乱说。 [江寒，你喜欢的不是江寒吗？]系统提醒她道。 苏月挽愣了下。 说江寒沈烨更难放弃呀，不仅如此，还会觉得江寒是给她下了什么蛊，总之不会把江寒往好处想。 [你倒是替江寒考虑得周到。] “挽挽，不能告诉我吗？”沈烨苦笑了声。 苏月挽看着沈烨难受的样子，也跟着难受。 “对不起啊。” 此刻除了道歉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沈烨忽然自嘲：“一定是我还不够好。” “挽挽...你能再叫我一声烨哥哥吗？” 苏月挽迟疑着开了口：“烨哥哥。” 后面紧跟了句：“听说长辈们最近在商议着定下我们的婚事，我不想拖累你，烨哥哥，我们这样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所以，你能不能也不要答应这桩婚事？” “我明白。”沈烨牵起唇角勉强地笑了下。 苏月挽负罪感强烈，“真的对不起，烨哥哥，祝你早日找到自己的幸福。” “好。” 这句过后，两厢沉默。 许久，沈烨再度开口：“挽挽，既然你叫我一声哥哥，我还是希望你能告诉我你喜欢的人是谁，我想帮你把把关。” 苏月挽吓一跳，推拒道：“现在八字还没一撇，等有眉目我再跟烨哥哥说。” 沈烨眼露忧虑，却也没再说什么。 又是沉默。 很快，有小厮过来送饭，打破尴尬气氛。 苏月挽正好饿了，吃完早饭就跟沈烨道别离开。 她调动记忆，勉强回到自己的院子，小蝶已经等在房门外了。 “小姐，您回来了，奴婢告诉您一个好消息。”小蝶兴高采烈地说。 苏月挽加快脚步，走到她身边问：“什么好消息？” “就是您跟沈公子的婚事啊，刚刚宗主他们已经定下来了，日子就定在下月初一，说是难得的好日子，正好办喜事。” 晴天霹雳。 苏月挽脸上笑意荡然无存，紧张地抓着小蝶手臂问：“今天什么日子？” “今天是六月二十二，快了。” 这也太快了。 “小姐您是不是紧张了？”小蝶笑问。 何止紧张，简直是惊吓。 苏月挽重重呼出一口气，对小蝶道：“我进去休息了，午饭不用叫我，爹娘来问就说我早饭撑着了。” 说完，她就拉开房门躲进房里去。 虽然她刚刚跟沈烨说清楚了，但沈烨具体如何做她不知道。 就算沈烨跟长辈表示不强迫她，长辈那边如何也很难说，多半是按婚期行事。 不嫁的最好办法就是逃走。 她赶紧跑到里间，看见江寒还坐在她床上，松了口气。 似乎是察觉到她回来了，江寒睁开眼，那双淡漠的蓝色冰瞳看向她，心魔小刺猬也乖乖坐在他肩头，见到她后站起来。 “小仙女，你真要嫁给那个沈烨啊？”心魔小刺猬问。 “你听到啦？”苏月挽问心魔小刺猬，目光却落在江寒身上。 心魔小刺猬点头，“我不希望你嫁给他。” 江寒这次没禁它的言，自顾自从她床上下来。 “你要走了吗？”苏月挽问。 “嗯。”江寒淡淡应了她一声。 苏月挽怕他又像以前那样直接消失，连忙跑到他身边，紧紧抓住他宽大袖袍。 江寒垂眸看她，苏月挽仰头对上他的视线。 “江寒，你带我一起走吧。” 第41章 . 吃醋 他要你考虑什么 视线相对的刹那, 苏月挽看到江寒那平静的蓝色冰瞳波动了下，江寒很快移开了视线，不看她。 苏月挽又去寻他的视线, 再对上时, 江寒又如往常一样平静了。 她仰头看江寒, 眼帘向上掀, 长睫卷翘，显得眼睛更圆更大, 不似正常状态下的半弧月牙，黑白分明，不夹杂一丝杂质，水光潋滟，像染了封魔山清晨时薄薄的一层白雾。 被她这样看着，江寒怔松片刻。 “不可以吗？”苏月挽眨了下眼。 江寒觉得古怪极了，心绪不稳, 又不知是何缘由，只觉她声音绵软带甜, 像她那时派灵蝶送去的那颗糖的味道。 “主人, 主人, 你就带小仙女一起去吧。” “你等着没走不就是要等小仙女回来一起离开吗？ 心魔小刺猬见主人迟迟不肯答应，不停在他肩头蹦跶。 “谢谢你啊，小刺猬。”苏月挽冲它微微一笑。 江寒看她一眼，又垂眸去看她紧紧攥着自己袖袍的白皙小手。 “为何要跟我走？” 苏月挽愣了一下，看着江寒道：“我不想嫁给沈烨。” “他不是你的情郎？”江寒露出少见的疑惑表情。 苏月挽摇头, “不管你信不信，我真没喜欢过他。” “跟我走不怕危险？” 苏月挽弯眼笑，“我连你都不怕。” 江寒：“......” 看着再次沉默的江寒, 苏月挽想起一件事，“你倒是提醒我了，我要走的话得给我爹娘他们留一封信，不然他们会很担心我的。” 江寒微一勾唇，“若是他们知道你是跟我走的...” “没关系，我会在信里说清楚...哎，江寒你刚刚答应带我一起走了。”苏月挽惊喜地睁大双眼。 江寒意识到自己方才说了什么，只能点头。 是她非要跟着，就带着她罢。（丽） 苏月挽见他点了头，却还不是很放心，始终没放开他的袖子，牵着他一起去妆台写信。 江寒眼见着她在妆台前坐下，没有纸笔，又起身牵着他在房里找了一圈，总算找到纸笔，牵着他的袖子又回到妆台前。 第一次用古代的宣纸和毛笔写字，苏月挽很有仪式感地将宣纸平铺开，右手执笔，落笔前不忘沾沾砚台，里面墨已经干掉了。 苏月挽轻轻拉一下江寒的袖子，眼神示意他看砚台，江寒在看她妆台上九种不同颜色的口脂。 心魔小刺猬在主人肩头蹦跶两下，“小仙女，我帮你。” 随后苏月挽就看见心魔小刺猬从江寒肩头跳到她妆台上的砚台边，小手向砚台中放出白色法术光芒，那砚台里干掉的墨很快便湿润了。 “好厉害。”苏月挽毫不吝啬地夸赞，眼底惊艳。 心魔小刺猬高兴极了，又在妆台上蹦跶几下，等苏月挽执笔沾墨，它就乖乖在一旁看她写信。 苏月挽写信没有回避江寒和心魔小刺猬。 江寒自是不会看她写信，但心魔小刺猬都一一念给江寒听了。 很平和的语言，清楚地交待了自己不愿接受这桩婚事，至于原因，不爱沈烨只是其中一项，还有一项是自己同江寒已经存在的某种紧密联系，只不过让她变了说法，称自己不慎受伤，江寒为了救她生命被迫跟她绑定在一起，在解除这种联系之前实在不适合嫁人，所以她要暂时离开去寻找破解这种联系之法，让爹娘不要担心。 “终于写好了。”苏月挽缓缓呼气，放下毛笔，又用四盒口脂压住信的四角。 向后扩了下略有些僵硬的肩背，才站起来。 站起来的瞬间听到江寒问：“为何撒谎？” 苏月挽愣了下。 “改善一下你在大家眼中的魔头形象呀。”苏月挽反应过来，微微偏头看他，“更何况我也不算完全撒谎，你本来就救了我好几次。” “那是...” “那是因为我们命运绑定在一起你才会出手救我，不然才不会管我死活对不对？”苏月挽截断江寒的话。 江寒闭口不言。 苏月挽看向他肩头的心魔小刺猬，“所以我说对了？” 心魔小刺猬不敢正面答复，只小幅度点了点头，苏月挽觉得诧异，她早上出门一趟，心魔小刺猬怎么就那么怕江寒，还终于承认他是自己主人了。 她的视线在江寒脸上和心魔小刺猬身上来回切换，她看心魔小刺猬时，忽然感觉江寒的手揽住了她的腰，她一下子撞进冰冷的怀抱里，手里还紧紧抓着江寒的袖子。 短暂的漆黑和晕眩，苏月挽明白这是江寒在使用瞬移法术，她松开江寒的袖子，转而也抱住他的腰。 心魔小刺猬讨巧地将手搭在主人肩上，脚踩在小仙女肩上，到达目的地时，一秒收回自己的小脚，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哟，魔尊大人这次来得这般快？” 早候在这迎接江寒的缝隙此刻正在院子里晒着太阳懒洋洋喝茶，看女妖跳舞。 他摇着招摇的孔雀扇从石凳上起身，走近才发现江寒怀里居然抱着个姑娘。 一时间惊讶得合不拢嘴，简直比听说公鸡下蛋还要新奇。 “是不是上次用了我的合欢香食髓知味了，魔尊大人直接从不近女色到堕入红尘？”凤熹惊讶过后，抓住机会就不停揶揄江寒。 江寒懒得搭理凤熹，上次的事情他有那么点零星的愧疚，加上父亲的遗训，还是要争取一下火灵芝，不愿跟凤熹一般见识，便直接忽视他。 “到了。”江寒松开揽在苏月挽腰上的手，提醒她。 苏月挽睁开眼睛，没有立刻从江寒的怀抱中脱离出来，她方才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是妖王之子凤熹。]系统解释其身份。 苏月挽了解了，她松开环着江寒腰的手，跟他拉开一点距离，看向凤熹道：“上次是你害江寒中的合欢香？” “是本少主没错。” 凤熹摇着孔雀扇一脸骄傲，缓慢地将视线从江寒那张无懈可击的脸上移到苏月挽身上，多情的桃花眼骤然发亮。 “这...这才是真正的美人啊。” 凤熹已经素了好些天，毫不遮掩地看着苏月挽，苏月挽被他看得发毛，本来还想帮江寒稍微教训他一下，被他赤.裸的眼神逼退。 许久都没说话的江寒瞪凤熹一眼，冷声道：“上次的教训不够？” 说到上次的事凤熹就来气，“魔尊大人试试就知道够不够。” 上次他无奈宠幸过的农家女子已经被他接进宫里，给了一处偏殿养着，他笑盈盈看着江寒，“魔尊大人要不要同我换一换？” “换什么？”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的苏月挽没听懂他们之间的对话，好奇地问。 “换美人。”凤熹笑着回她道。 苏月挽觉出气氛略有些焦灼，江寒来妖界肯定是有正事要办的，跟妖王之子起冲突不是什么好事，她扯了下江寒的袖子，轻声对他说：“江寒，别冲动啊，想想你来这的目的。” 她话音刚落，就有妖侍过来传话了，“魔尊大人，王上请您去凤梧宫继续商议要事。” “快去跟我父王谈正事吧，魔尊大人，谈情说爱还是我来，这位美人我会替你照顾得好好的。”凤熹做了个请的手势，面上却是幸灾乐祸的表情。 江寒没动，那妖侍也继续等着。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苏月挽轻推一下江寒，“你先去办正事，我就留在这里等你。” 江寒只是盯着苏月挽看，除去少部分情况，她脸上都挂着明媚笑容。 “快去吧，早点回来，我等你。” 凤熹很乐意看江寒这面上冷若冰霜，实际上对一个美人表现出留恋的姿态，跟着摆摆手催促道：“美人都发话了，魔尊大人，快去快回。” 江寒仍是一动不动。 苏月挽心中冒出个猜想：江寒不会是不放心她跟这个凤熹待在一起吧。 心里莫名生出些雀跃。 苏月挽抬手将心魔小刺猬从江寒肩头捧下来，旁若无人地对江寒说：“那我进房间里面去等你，有心魔小刺猬在，我不会有事。” 江寒态度终于有所松动，拉开房门让她进去，合上门，将凤熹挡在门外。 “江寒，你这样就不对了啊，这里好歹是我家，你竟然不让我进去。”凤熹试图挤进去，未遂。 “这是你们妖界给本尊的住处，你应该回你的凤熹宫。”江寒义正言辞。 凤熹既没有留下来的道理，又打不过江寒，只能暂时妥协，“好好好，我走了，魔尊大人也快去见我父王吧。” 江寒站在原处看着凤熹头也不回地出了院子，还是无端放心不下，给房间设了结界，才同那妖侍去见妖王。 凤熹在院子外面等了一会，确定江寒已经离开了才跑去找跟江寒一起来的美人。 可到了房间外才发现根本进不去，还反被江寒设的结界弹开好几米远，只能在门外跟人攀谈。 苏月挽在房间里也没事干，就同凤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他说荤话就不理他，慢慢地从凤熹嘴里套出上次江寒来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有的地方不太合理，凤熹主观美化自己，黑化江寒，这时候心魔小刺猬就会告诉苏月挽真相，虽然也有点主观，但苏月挽很开心心魔小刺猬知道护着它主人了。 江寒回来时，凤熹正在说他坏话，“月挽，你刚刚说我挺有责任心的对吧，我再告诉你一个残酷的现实，江寒就是块木头，是捂不热的冰块，你何苦跟着他，你看他对你不冷不热的，你图什么？” “月挽，倒不如跟着我，我让你当...”后面的话没来及说出口就被身边陡然袭来的寒气吓得住了口。 是想杀人的眼神，凤熹掉头跑，跑到院子外，不忘对一见钟情的美人喊：“月挽，你考虑一下我的话，我等你回复。” 苏月挽站在门边跟凤熹说话，奇怪凤熹的声音怎么一下子变远了。 出什么事了？ 她好奇地拉开门，看见正欲抬手推门，周身低气压的江寒。 冷气压她已经习惯了，低气压一下就察觉出来。 “是不是跟妖王谈的不太顺利呀？”苏月挽走近，温声问。 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答，有些尴尬，正巧余光看见门还开着，便走去关门。 刚转身，手腕就被后面那人拽住。 寒意刺骨，直达心底，苏月挽冷得一个激灵。 她转身，不明所以地看着江寒，“是不是听到凤熹说你坏话生气啦？” 江寒将她往回拽了一下，拽到身前。 “也不是这个原因啊？” 苏月挽觉得脑袋都要想破了。 江寒才终于开口，一个莫名的问句：“凤熹要你考虑什么？” 第42章 . 慌乱 黑暗中嘴唇擦过他脸颊…… 苏月挽垂下头, 愣了好一会儿没说话。 她怀疑自己刚刚听错了，抬眼看江寒，江寒视线偏开, 苏月挽也不再去寻。 只笑着说：“我以为魔尊大人方才听见了。” “凤熹说让我考虑离开你, 待在他身边, 大意就是这样, 没其他的。”苏月挽坦然地告诉他。 江寒还是没转回视线。 “哎...”苏月挽看着江寒这闷葫芦样，郁闷极了, “江寒，你到底怎么了嘛。” “是因为什么不开心，你告诉我。” 江寒还是毫无反应，从他嘴里撬出一句剖析他自己情绪的话简直比登天还难。 “好吧，你不愿意说我就不问了。”苏月挽暂时放弃跟江寒交流。 “我到院子里修炼去。”她自顾自地说，也同时通知江寒。 不管江寒回不回应，就转身要出房间, 迈出一步就受到阻力才发觉自己的手腕还叫江寒握在手里。 凉意一下传输到顶，她轻轻挣了挣。 “江寒, 你先放开呀。”极无奈的语气。 江寒的手当即松开了, 视线微垂轻轻瞥了眼又拽得更紧了。 “你干什么？”苏月挽瞪大眼睛, 有些惊吓。 她试图从江寒的脸上找寻答案，未果。 眼下，蓝色法术光芒升起，手腕处微微发热。 再低头去看时，江寒一把松开了她, 自己往里间那床榻去了。 苏月挽握着自己还微微发热的手腕，望着江寒的背影，不明所以。 也不愿再想, 委屈地对着将江寒的背影嘟囔了一句：“什么嘛，莫名其妙，我也不理你了。” 江寒脚步明显顿了下，苏月挽已经转过身，快速跑到门边，将房门打开，几方斜阳短暂投落进来，很快又被紧闭的房门阻隔。 已经接近傍晚，太阳疲累地挂在西边，苏月挽找了处干净的地方，坐下修炼，难得看见阳光，不能浪费。 妖界跟人界一样，白日有太阳，夜晚有月亮，这院子里还有花草盆栽，实在是很适合修炼。 闭上眼的瞬间，苏月挽似乎闻到了早桂的香气，香味不太浓郁，清新带甜的香，比房间里不知名的熏香要好闻许多，有自然的花香伴着，苏月挽心旷神怡，脸上是愉悦的神色。 嘴角不常显露的浅浅的小梨涡，盛着最后一缕夕阳的光。 江寒也已坐回到那满目都是喜庆红色的床榻上，但胸口闷得很，胸腔似有什么在撞，撞不出来，很是焦躁。 无法进入修炼状态，他从床上下来，不知不觉便已来到门边，透过雕花门扉上薄薄一层纸，他看见苏月挽已然开始修炼了。 他拉开门，走出去，看到他那心魔也规规矩矩坐在苏月挽肩头作修炼姿态。 他一眼看出心魔在装，直接俯身将心魔从苏月挽肩上取下。 “主人！”心魔小刺猬在他手里抗议。 “小仙女一个人在外面修炼多危险啊，要是凤熹再来，我可以护着她。” “主人！您行行好。”心魔小刺猬低声相求。 “上次你自己答应的。”江寒铁面无私，不为所动。 心魔小刺猬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上次自己刺穿小仙女床上的锦被，让主人帮忙修复，作为交换，它不能再靠近小仙女，肩膀也不行。 “好吧。”心魔小刺猬妥协，蔫蔫地躺在江寒手心，一副任他宰割的模样。 拿回心魔是江寒出来的理由，完成后却没有立刻进房里。 他在靠近苏月挽修炼的一方石桌边环绕的石凳上坐下，垂眸看苏月挽，夜色下，她身上拢了一层朦胧的月光，月色清辉洒在她身上，不说话时，显得与平时很不一样。 江寒一时晃神。 深知自家主人状态的心魔小刺猬趁机从他肩头跳到小仙女肩头，伸着手去戳她嘴边浅浅的小梨涡。 它很快收回作案的手，悄悄蹦跶回主人肩上，以为主人什么也没发现。 下一刻又被困在蓝色球球里了。 它抗议地叫了两声，立刻被禁言了，不止如此，原本能看清球外世界的它眼前蒙了一层黑雾。 阻碍它的视线，像是要干坏事。 被怀疑要干坏事的江寒只是从石凳上起来，又在苏月挽面前单膝蹲下，凑近去看她微微勾着的嘴角还有浅浅的梨涡。 随后，鬼使神差地伸手像心魔方才那样轻轻戳了三下。 夜晚天气变凉，苏月挽的体温也不似往常那样温暖。 印象中，苏月挽是怕冷的， 江寒凝眸看了苏月挽片刻，伸手将打坐姿态的她抱起来，往房间里走。 这个姿势看起来十分怪异，甚至可以称得上是诡异，但江寒就这样将苏月挽抱进去了，困在蓝色球球里的心魔小刺猬被遗忘在外面那方石桌上。 房门关上，再往深处走，拐向床榻方向，才彻底阻隔了外面的月光，房间黑漆漆的。 可供纳入的月之光华被彻底阻断，苏月挽睁眼，这时她刚好被江寒放在床上，仍旧是打坐姿势，只是换到了一片黑暗里，腰背上那只冰凉的手还未离开，劲烈的带着寒气的呼吸近在她耳侧。 苏月挽对江寒的气息已经很熟悉，只是因为黑暗担心害怕了一瞬就意识到身边人是谁。 “江寒，你干什么？”苏月挽好奇地问。 黑暗中的江寒像是趔趄了下，直直压向她。 那只原本搭在她后腰的手护住她颈侧，另一只垂握成拳头，放在身侧，最后竟没压着她半点， 很急促的呼吸，不知是她的还是江寒的。 心脏狂跳不止，苏月挽意识到那急促呼吸是江寒发出的。 她轻轻转脸，但高估了她和江寒之间的距离，温热的唇擦过寒冷的肌肤，俱是惊坐而起。 苏月挽往旁边挪了些，不好意识继续问江寒刚刚在干什么，也不好意思让江寒用法术点个火照明，现在黑得恰到好处。 他们默契地一起沉默。 苏月挽放弃继续出去修炼的念头，又往床里侧挪。 “我先睡了。” 她单方面通知，欲盖弥彰。 江寒没说什么，苏月挽难堪，顾不得其他，缩到被子里去了。 她静静等了会儿，听见江寒下床的声音，才松口气。 这大概就是江寒不近女色的好处，苏月挽渐渐放松下来，睡了过去。 - 玄天宗，夜里并不祥和。 小蝶谨遵小姐吩咐，中午不得打扰，晚膳再提醒，可等她推门而入，这房中哪里还有她的小姐。 她在妆台上发现小姐留下的信立即拿去禀明宗主。 原本应该是宣布婚期，热热闹闹的一场晚宴，最重要的角色没了，只能先作罢，一同研究挽挽留下的这封信。 长辈们各个面色焦急，独沈烨面色沉郁，有了早间那番谈话，挽挽会离开不奇怪。 奇怪的是挽挽是如何离开的？ “小蝶你当真是一直守在门外吗？”沈烨问。 “是啊，姑爷，小蝶一直守着，没离开半步。” “烨儿你为何如此问？”沈乾坤轻拍儿子的肩，似在安抚。 沈烨淡淡抬眼，“其实挽挽跟我谈过不愿嫁我，我有心理准备，只是对于挽挽是如何一声不响地从房中消失，有所疑虑。” “会不会是那魔头江寒真的来了？”苏清河手扶着椅侧做支撑，惊恐道。 徐如意道：“烨儿不是已经在挽挽房外设下了封魔阵吗，魔头江寒来去阵法定会有所显示。” 沈烨沉声说：“那也未必，兴许魔头江寒的实力远超我们的想象。” “信是挽挽亲笔真迹，应当不会有危险。”苏清河道：“一定是魔头江寒施了什么邪法控制挽挽，挽挽才会这般维护他，替他说话，沈世侄你多担待。” 沈烨：“沈伯，侄儿倒是觉得挽挽的话有几分可信，侄儿从封魔山救出挽挽时，封魔山的光景以及上面的魔修真的跟我们日常谈论想象的不太一样。” 沈烨这番话，让在场的人都陷入沉思。 他们第一次认真思考魔头江寒这个天底下所有人都认为邪恶的存在，是否真有半分被冤枉的可能。 “不管挽挽信上所言是不是真的，我们最好都暂时不要跟魔头江寒起冲突，伤害他可能会伤害到挽挽。” “烨儿，那你和挽挽的婚事怎么办？”沈乾坤问。 “爹，沈伯伯，徐伯母。”沈烨顿了下，苦笑，“婚事先取消吧，我希望挽挽嫁给我，但更希望她是心甘情愿，快快乐乐地嫁给我。” - 翌日清晨，苏月挽在陌生的大床上醒过来，发生了一件极其尴尬的事。 下.身湿热，苏月挽无比庆幸江寒此刻没睡在她身边。 丢死人了，还是在别人家，不熟的别人家。 “系统，怎么办呀？那位亲戚忽然造访了。”苏月挽向系统求助。 [哪位亲戚？]系统不理解。 苏月挽搜罗了一下系统能理解的词汇，“就是月事。” [啊，本系统也不能干涉这种你作为人类的本能，你还是找江寒帮忙吧。] 苏月挽吸了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 源源不断的热流，她又是属于头两天量特别多的一类，为了避免血灾泛滥，她只好咬牙求助江寒。 “江寒。” “江寒，你在哪？能回房一趟吗？” 江寒昨晚在院子里坐了一夜，现在依然在院子里，苏月挽的声音忽然传入脑海，带着几分急切。 “在。”江寒淡淡应了声。 “你能尽快回来一趟吗？拜托你。”苏月挽生怕江寒有正事，打扰了她，语气小心翼翼。 江寒用实际行动回应了她。 看着闪现在床前的江寒，苏月挽惊得说不出话。 “何事？”江寒看着苏月挽红得不像话的脸颊，像是热的，可她又将被子攥得紧紧的。 “麻烦你用一下除尘法术。”苏月挽眼睛转了一圈，示意他，“整张床，包括我，都用除尘法术清理一下。” 第43章 . 生气 江寒，我真的生气了！ 江寒顿了下, 照苏月挽说的做，苏月挽不是第一次让她用除尘法术，他没觉得哪里不对。 苏月挽看见冰蓝色法术光芒从江寒指尖放出, 手攥着被子举高了些, 再向下看, 床榻和她的衣裙又恢复清洁, 她也意识道除尘法术只能清理外部，不能一劳永逸。 “好了。”江寒淡淡开口, 不明白苏月挽为何用被子将自己整个挡住，只有攥着被子的一截手指露在外面，不似往常的白皙，粉中透红。 像是受伤了。 “出了何事？”江寒问。 他确信自己待在院子里时没任何危险入侵，但苏月挽这模样让他不得不往这方面想。 “没事。”苏月挽把被子放低，盖着腹部以下，又捋了下裙子, 跪坐在自己腿上。 江寒不信。 “脸很红。”他冷冷提醒道。 苏月挽哑口无言好半晌，认命似的, 委婉道：“是碰到了一点小麻烦。” “何事？”江寒仍旧直球。 苏月挽面对他一脸正色开不了口, 只拜托他, “江寒，这件事你不好直接帮我，你愿意帮我的话，去帮我叫个女妖姐姐过来好不好？” 江寒没动，苏月挽知道这对江寒有些难, 毕竟是要去找凤熹要人。 “求你了，江寒，去帮我叫个女妖姐姐过来。”苏月挽仰头望着他, 微红的脸，亮晶晶的月牙眼，眨巴眨巴，看起来可怜极了，江寒也开不了口拒绝。 但他还是有他的坚持，“我也可以帮你疗伤，不用去叫别人。” “啊？” 苏月挽反应过来，原来江寒误会她受伤了。 “不是，我没有受伤。”苏月挽红着脸解释，“我只是...总之，我这个要女孩子才能帮，你明白吗？江寒。” 不食人间烟火的魔尊大人江寒当然不明白。 苏月挽从她略显困惑的眼神中看出答案，无奈地叹口气。 也是，不该期待不近女色的魔尊大人会了解女孩子的生理期。 她有些心累，身体无力，肩膀耷拉下来，低头思考，江寒不帮她的话还有什么办法。 “好。” 江寒的声音忽然想起，“我去。” 江寒居然答应她了，苏月挽惊喜地抬头，只看见他的背影。 “谢谢！”苏月挽对着他的背影喊了声，瞬间安心多了。 江寒离开了，她也不能坐以待毙，起身下床去找一些替代品，最终在这装衣服的木箱里找到了一个绣花的红肚兜，作为代替先垫着，又继续等江寒。 等待的过程总是很无聊的，她开始想妖界给江寒安排的房间里为何会有女子的肚兜，后面想到凤熹身上，上次的合欢香就是凤熹下的，这样想肚兜应该也是凤熹的手笔。 - 江寒虽然不理解苏月挽的请求，但还是去了凤熹宫。 凤熹刚起，在院子里饮酒，看女妖跳舞，很有他一贯的风格。 “呦，哪阵风把魔尊大人吹来了？”凤熹看见江寒就想到自己昨日被赶走的事，忍不住阴阳怪气。 但江寒对他这番有意讽刺置之不理。 凤熹气闷，还是笑脸道：“既然来了，魔尊大人就一同坐下，饮酒观舞如何？” 江寒当真在他身侧的位置坐下了，难得地给他面子，倒叫他有些受宠若惊。 更让他意外的是江寒这次来视线竟然落在旁边伺候的女妖身上。 魔尊大人堕入凡尘堕入的可真够彻底的。 凤熹摇着他的孔雀扇，因着江寒是被自己所调制的合欢香拽入红尘，心中得意了会儿，又笑着打量江寒道：“不知魔尊大人大早上来此，所为何事？” 江寒敛眸，还在斟酌怎么开口。 凤熹揶揄他道：“莫非...魔尊大人这是上我这儿要人来了？” 江寒抬眼看他，眼里没有任何反驳之意。 “还真叫我说中了？”凤熹惊讶之余，笑嘻嘻地继续摇着他那把孔雀扇，“我说魔尊大人这又是何必呢，上次让美人们去伺候你不肯，这下又亲自来要人。” “一个够不够，要不要多给魔尊大人安排几个？”凤熹说着还从凳子上起身，绕到那正在跳舞的女妖中去给他挑，“这几个美人都不错，待会儿沐浴后我亲自给魔尊大人送去？” 正好他趁机去看看月挽。 “不必。”江寒冷脸粉碎他的希望，“本尊带一个回去就行，苏月挽说只要一个。” “是月挽要的？”凤熹眼眸微亮，走回江寒身边，“我就说有月挽在，魔尊大人怎么还看得上旁人。” 江寒剑眉攒起。 又是那种带着杀意的眼神，凤熹默默后退两步，不知道自己又是哪里惹到江寒了。 站定后他试探地问：“月挽姑娘这是怎么了？想家了还是什么原因？” “不知，她就说女妖才能帮她。”江寒也很疑惑。 “哦---，原来如此。” 凤熹一脸我明白了的自豪模样。 江寒淡淡睨他一眼。 “魔尊大人是不是也很想知道？”凤熹故意吊他胃口。 等江寒极不情愿地点了下头，他才笑着开口，“就是月信。” 江寒疑惑的表情还是显示他不明白。 “就是女子每月都会经历一次，像第一次一样会见红，而且更多的东西。”凤熹想江寒怎么也是至少体验过一次的人，应该明白他这个解释。 看见江寒耳廓微红，他满意地笑了。 江寒顿时理解了为何苏月挽会拿被子挡着自己，不让他看，就像他中合欢香那夜，见红他也是不知所措的，比那时那更夸张，他无法想象。 “你，快跟本尊过去。”江寒不理凤熹，对着一旁的女妖道。 女妖看了眼自家少主。 “快跟魔尊大人去吧，照顾好月挽姑娘。”凤熹笑着道。 女妖立刻跟着江寒去了，江寒将女妖领到屋外，放她进去，自己等在屋外。 没等多久，女妖从里面拉开门出来。 “如何？”江寒问。 女妖轻轻笑了下，觉得这位可怖的魔尊此刻有些紧张，神色都紧绷着。 之前被吓，如今也释然了，笑着道：“魔尊大人不用担心，月挽姑娘没事了，只是她身子有些弱，我去厨房给月挽姑娘准备点红糖水。” 江寒点头，让女妖快去。 自己继续在门外等着。 等了一会儿，凤熹那玩世不恭的嗓音又通过那连接妖魔的通道传到他耳边，“魔尊大人，忘了告诉你一件事，女子来月信之时是最虚弱的，饮食都要是冰的最为滋补。” 只传了一句话，声音就散了。 凤熹终日跟女妖厮混在一处，懂女子的事江寒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又过一会儿，那女妖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红糖水回来了。 江寒想到方才凤熹的话拧了拧眉，“给本尊。” 女妖惊了下，以为魔尊大人这是宠月挽姑娘要亲自喂，便低头恭敬地两手奉上，江寒接到手里，那红糖水瞬间凉了三分。 “再去准备些吃食来。”江寒吩咐完自己端着红糖水进去了。 进里间后，她看见苏月挽蔫蔫地躺在床上，没什么气力，跟往常活泼闹腾的样子大相径庭。 苏月挽听到脚步声，揉揉眼睛道：“女妖姐姐，你回来啦。” 睁开眼后，看着端着个碗的江寒有些惊吓，又有些尴尬。 刚刚女妖姐姐都告诉她了，在凤熹宫时，凤熹给江寒解释了她是来了月信。 江寒打量着她，女妖已经来过，她的状态怎么还变差了？ 他端着已经让他冰镇过的红糖水走近，坐在床边，苏月挽局促地往里缩了缩。 “喝。”他将红糖水朝她递了递。 苏月挽坐起身，伸手去接，手指刚碰到就缩回去，“太冰了。” “我想喝热的。”苏月挽看着他道。 江寒始终记着凤熹那句提醒，女子在来月信是最虚弱，饮食都要是冰的才滋补，对苏月挽的要求不为所动。 “那我不喝了。”苏月挽又缩回被子里。 江寒无奈，“怎样才肯喝？” “热的。”苏月挽裹着被子，背着他道。 她觉得自己的要求不算过分，江寒法力这么高，上次她想洗热水澡江寒都满足了。 哪知道江寒义正言辞拒绝了她，“不行。” “那你就自己喝吧，我不喝了。”苏月挽有些生气。 要是女妖姐姐给她送肯定是热气腾腾的，到江寒手上冷了，还不愿意给她加热，明明对他而言是很简单的事。 江寒继续端着冰镇红糖水坐在旁边。 他们谁也不理谁，就这样僵持着。 直到女妖去厨房又取了热腾腾的饭食回来，敲门，“月挽姑娘，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 江寒听讲苏月挽的声音又变得很热情，她还起身，越过他下床。 女妖进门看见魔尊大人还端着那碗看起来未动的红糖水坐在床边，有些惊讶。 魔尊大人不会是跟月挽姑娘吵架了吧？ 她好奇也不敢多看，低下头，将热腾腾的饭菜都从食盒中取出来，放在桌面上。 苏月挽肚子确实饿了，经历里刚刚的冰镇红糖水，苏月挽看到热饭热菜很是感动。 “这都是我们少主的小厨房做的，月挽姑娘多吃点。” “好呀，帮我谢谢你们少主。” “月挽姑娘喜欢，我每顿都来给你送饭。” “多谢，麻烦女妖姐姐了。” 苏月挽真的饿了，说完就立刻动筷了，菜色清淡，但看起来很有食欲，苏月挽夹了根冒热气的绿豆角，送到嘴里。 忽然冰得她打了个冷颤。 冰蓝色法术光芒在她眼下一闪而过。 低头去看，所有的饭菜都不再冒热气了，苏月挽气愤地放下筷子，看向罪魁祸首。 “江寒，我真的生气了！” 第44章 . 维护 破冰 江寒第一次见她正经生气的样子, 两腮鼓鼓，因为面容温柔，生气也没有什么威慑力。 嘴上说的是真生气了, 声音也是轻轻柔柔的。 听她生气, 像是跌进棉花里。 江寒薄唇微张, 什么也没说。 苏月挽作为女子自然是知道这种特殊时期是要吃冰的, 不高兴大概是因为他违背了她想吃热食的意愿。 面对一言不发，也不反驳的江寒, 苏月挽有种自己跟他生气是自找没趣的感觉，眼睛睁得圆圆的瞪了江寒两下，就起身拉着站在一旁害怕得手脚都不知要放哪里的女妖姐姐出门去了。 只留给江寒一道背影和轻轻的关门声。 江寒在原地愣了会儿，下床将那碗苏月挽不愿意喝的冰镇红糖水放到桌上，同那些饭菜摆在一起。 出了房间，苏月挽就停了下来。 “月挽姑娘，我们这是要去哪呀？”女妖问。 她还在想自己这样算不算得罪了魔尊大人。 “你带我去厨房吧, 女妖姐姐。”苏月挽当务之急还是要填肚子，吃点热的暖暖胃。 “好, 我这就带你去。” 她们离开一会儿, 江寒也推门出来, 望着苏月挽离开的方向。 没有再进房间，也没有跟上去，江寒就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 昨晚，被他包裹成球的心魔小刺猬此刻还在石桌上，没怎么移动。 江寒解了法术, 让它重见天日。 心魔小刺猬靠近他搭在石桌上的手，顺着他手臂一路跳到他肩头，悻悻地说：“主人你惹小仙女生气了吧？” “她明明很怕冷你还硬要她吃冰的, 不生气才怪。” “随她去。”江寒抬手拨一下心魔不露刺时毛茸茸的头。 心魔小刺猬不信主人这么豁达，“那要是小仙女去找凤熹了呢？” 江寒手一顿，片刻后道：“她不会。” - 苏月挽随女妖到了小厨房，里面已经熄火了，几个值班的女妖坐在外面的院子里晒太阳聊天，很是惬意。 好在有女妖姐姐开口，值班的女妖也没有怨言。 接近中午，太阳越发刺目，苏月挽抬手遮在头顶。 要是封魔山有这一半的阳光就好了。 “女妖姐姐，你是不是也不用进食？”苏月挽坐在石凳上问道。 女妖微微点了下头。 “真好。”苏月挽很是羡慕。 很快，小厨房值班女妖做好三菜一汤，用法术牵引着，稳稳落在桌面。 “谢谢。”苏月挽道谢，从两位女妖手中接过筷子和汤匙，埋头吃饭。 吃饱喝足，又不知道去哪里了。 回江寒那儿吗？ 可是他们刚刚吵架了哎，虽然是她单方面跟江寒吵。 “月挽姑娘，我送你回去？” 苏月挽摇摇头，女妖静静等着她的吩咐。 静默片刻，苏月挽道：“先不回去，女妖姐姐，你们妖界有没有什么风景特别好的地方？” “有的，有个幽兰谷，谷里有很多老树，青草，还有兰花，有秋千可以荡。” “我想去。”听见秋千时苏月挽眼睛亮了，“女妖姐姐，麻烦你带我去。” 女妖犹豫了一会儿，幽兰谷是少主平时很喜欢带正受宠的女妖去的地方，近日少主几乎不近女色，应该是不会去的，就算少主在，看到月挽姑娘应该也不会不开心。 仔细思虑没有什么不妥后，女妖答应下来。 幽兰谷并不远，她们很快就到了。 进入幽兰谷的瞬间，苏月挽觉得自己被大自然环抱了，一片很有生机的绿映入眼帘，绿草被微风吹得翻滚，像绵延的绿浪，苏月挽忘记了自己还在生理期，撒开脚丫子就朝远处大树下在风中轻轻摇摆的秋千跑。 女妖只好追上去，“月挽姑娘，你慢点。” 苏月挽迎风跑了一阵，心中有什么郁闷也烟消云散了。 木制秋千板，两边是新绿的藤条，苏月挽抬手轻轻碰一下上面的叶子，那叶子还动了动。 “是藤妖。”女妖解释。 苏月挽点头，伸手握住那两根粗粗缠绕成麻花一样有力的藤条，好奇地问：“女妖姐姐，你是什么妖啊？” 女妖但笑不语，下一瞬，她变成一只青鸟，飞到苏月挽肩头，很快又变回人型。 “女妖姐姐有翅膀，难怪会飞。”苏月挽惊叹。 女妖绕到那秋千后，“月挽姑娘上来吧，我帮你推。” 苏月挽坐到秋千上，“女妖姐姐，我准备好了。” 下一瞬，秋千荡了起来，高度不是很高。 苏月挽觉得好玩，拜托道：“女妖姐姐，我想荡得高点。” 她抓稳藤条，下一瞬真的高了许多。 苏月挽玩得正尽兴时凤熹到了，他没让苏月挽看见他，直接落在她身后，眼神示意女妖退开，自己接着推秋千。 等苏月挽终于玩够，开心地说：“女妖姐姐，可以了。” 凤熹握着藤条停下来。 苏月挽转过脸来，吓得立刻跳下秋千。 凤熹笑得明朗，“听说你被江寒气得一个人出来了？” “你怎么知道？”苏月挽挪动几步，离凤熹远些，警惕地问。 凤熹看着她防备的样子，笑得更畅快了，“这里是妖界，我是妖界少主，想知道什么还不容易吗？” “上次让你考虑的，月挽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凤熹隔着秋千问。 苏月挽毫不犹豫地说：“我考虑好了，我拒绝，我们不是一类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喜欢我，但我不喜欢你。” 像是没想到她拒绝得这么直接，半点余地都不留，凤熹一时傻眼，愣愣地在原地站着。 好一会儿，他笑了。 “那你就愿意继续留在江寒身边？” “对。”她答。 凤熹桃花眼微挑，显露几分意外，“月挽，我实在是很好奇，你到底看上江寒哪点了？” “江寒哪点不好吗？”她下意识维护江寒。 很不喜欢语气轻浮的凤熹，更不喜欢此刻阴阳怪气的凤熹。 “江寒他有什么优点吗？”凤熹皱眉问。 “当然！” 苏月挽脑子里冒出江寒很多优点，比如正直，即使是在中合欢香极其难受时也没有强迫她；心存良善，虽然恶名昭著，她却没见过江寒真正无缘无故伤害谁；乐于助人，每次她让江寒帮忙，江寒基本都帮了，还有显而易见的长得帅，身材好，这些都是她瞬间能想起的江寒的优点。 但她不想说给凤熹听，只道：“你再在我面前说江寒坏话我会告诉他的。” 虽然江寒向来不在意他的言辞，但凤熹额角还是跳了下。 毕竟江寒现在已跌入红尘，这枕边风多厉害是他无法预估的。 “好，我不说了。” 凤熹投降，“但是月挽，你真的喜欢江寒吗？” 苏月挽抿唇，眨了下眼，“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想看看自己有没有机会。” “什么机会？”苏月挽有些懵。 凤熹毫不遮掩地道：“我知道你一定觉得我很轻浮，但我还是想认真地再告诉你一次，我喜欢你，我见你第一眼就喜欢上了。” “不可能。”苏月挽不信一见钟情，觉得一见钟情只是喜欢上一张皮囊，新鲜感过了就什么都不剩了。 “就知道你不信。”凤熹笑了笑，“可我说的是真的，我为什么这么确定也是有原因的。” “不知道江寒有没有告诉你，他害我的小弟再难抬头，是见到你之后，我才又有了世俗欲.望。” “那还是见色起意。”苏月挽反驳道。 凤熹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对。” 他向来都是见色起意的。 苏月挽惊叹他如此坦荡，劝他道：“总之，你还是不要喜欢我比较好，没有结果的。” 说完就往回跑，这种被喜欢的感觉让她喘不过气，让她想起高中时，学校一个刺头天天嚷嚷着喜欢她，各种扰乱学校秩序，最后被劝退，她愧疚了很久，要不是她成绩好，也难逃惩罚。 苏月挽一直觉得，当喜欢成为一种困扰，那就是不是真正的喜欢。 凤熹的喜欢里有几分真心，她也不愿去探究。 原先就跑了一段，又荡秋千，苏月挽小腹有些疼，她不得不放慢步伐，凤熹又追了上来，不由分说抓着他的手往自己胸膛按。 “你干什么？”苏月挽受到惊吓，想把手抽回来，却抽不回来。 “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我只是想证明一下我是真的喜欢你，你感受一下我的心跳。” 苏月挽冷静下来，能感受到凤熹胸膛的悸动，他的心脏砰砰跳，节奏很快，她以为是因为凤熹跑了一段，又等了一会儿，等她自己的心跳都回归平稳了，凤熹的还是很快很有力。 看她露出惊诧的表情，凤熹满意地松开她的手。 眉梢微挑，笑道：“江寒可能跟你说过我花言巧语，会说谎，但我的心跳绝对不会说谎。” “江寒才没有这么说。”苏月挽先是反驳了他一句，又很认真地告诉他，“你证明也没用，我不喜欢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感情了，祝你找到幸福。” 她继续往前走。 凤熹站在原地回味了一下她的话，勾着嘴角笑起来。 苏月挽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想凤熹那句心跳不会骗人，心中有点疑问。 导致心跳加速的有很多因素。 回到江寒那处院落时，她的心跳快起来。 一定是因为走了太久路，才会这样。 她跨进院落圆形镂空石门是看见江寒坐在院中，手抚摸着桌上的心魔小刺猬，脚步微顿。 “主人，小仙女回来了。”心魔小刺猬大声提醒道。 江寒早在苏月挽靠近这院子时就已察觉到她的气息，等心魔小刺猬开口，他才站起身又转了方向去看苏月挽。 对视时，苏月挽心虚又尴尬。 她飞快垂下眼，心脏很不听话地加速跳着。 这次一定是因为尴尬和紧张，她继续找理由。 “小仙女，你去哪里了？”心魔小刺猬在江寒肩头蹦蹦跳跳地问。 “我去...我去荡秋千了。”苏月挽省去去厨房吃热饭热菜的事，抬眸看江寒一眼，江寒的视线从跟她对上那一刻，就没移开过。 脑海里冒出这个念头，苏月挽心跳如鼓，她又将视线移开，有意躲江寒道：“我先进去休息了。” 江寒也跟上她，苏月挽转身关门时看到江寒背光站在她面前。 心跳，漏了半拍。 “你...你在后面，你关门。”苏月挽结巴说完，继续往里跑。 江寒关上门，跟上去时，苏月挽已经躺到床上去了，头蒙着被子。 江寒轻轻拉一下被角，问：“红糖水还喝不喝？” “冰的不喝。” “热的。”江寒放开被角。 苏月挽慢慢将被子拉开，露出眼睛。 江寒端着碗红糖水坐在她身边，这次，是冒着热气的。 第45章 . 靠近 当天然制冷机愿意为她制热 “你怎么...愿意把它变热了呀？”苏月挽捏着被角, 笑得开心。 明知故问，像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小孩。 还不是因为她不愿意喝冰的。 江寒只淡淡看她一眼，又将视线移回到手上温热的红糖水上。 苏月挽手肘撑住床, 慢慢坐起来, 江寒察觉她的动作, 将红糖水递过去。 苏月挽没有马上接, 她垂头看着小腹，疼得好像比之前更厉害了。 “你怎么了？”江寒觉出她神色不对。 苏月挽只是摇摇头, 在心里问系统：之前不是说我自己身上产生的痛我不会感受的吗？ [哦，我忘了跟你说了，上次你的劝说以及留下的那封信让原书跟江寒矛盾最大的沈烨开始正视江寒，不带偏见地去看他，最大矛盾规避了不少，这是被系统给你的奖励，生理期痛不比帮江寒体会受各种伤的痛好承受呀。] 话是这么说没错, 但江寒现在相比以前已经很注意，没怎么受伤害她觉得痛了。 “苏月挽？” 许久未得到回复, 苏月挽又一动不动, 江寒抬起一只冰冷的手去摸她额头, 就像他很小的时候，生病发热父亲给他的为数不多的温情对待。 苏月挽向后躲了下，回他道：“我没事，这是女子来月信时的正常生理反应，肚子会痛。” 江寒收回自己冰冰的手, 问出心中疑问：“不是说女子这个时期喜冰吗？” 足足愣了有两三秒，苏月挽才露出吃惊的表情，“这是谁告诉你的？” 江寒后知后觉, 终于明白自己这是被骗了。 “不会是凤熹跟你说的吧？”苏月挽试探地问，心中觉得十有八九就是这个答案了。 毕竟除了凤熹，应该没什么人会在这种事上跟江寒较劲。 可他看着挺怕江寒的呀，怎么敢... [这是爱情的力量。]系统的声音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冷不丁冒出来。 [你想啊，他喜欢你，跟江寒怎么说也算是情敌了，他落后一步，不得想点办法，挑拨离间一下。] 苏月挽心道：有道理。 片刻后又觉得哪里不对，便问系统：江寒好像不喜欢我呀，只是系统你和心魔小刺猬的一面之词而已。 [那你总是喜欢江寒的吧，江寒也是一种无形的威胁，所以凤熹才想法子来让你们之间闹出不愉快，他好闪亮登场，渔翁得利。 凤熹小心思居然有这么多。苏月挽简直不敢相信。 [他花花肠子的确多，你还要谨防他在你身上用合欢香。] 这...应该不至于吧，苏月挽向来不会把人想得太坏，即使凤熹是妖。 [那难说，总之还是谨慎些吧，不过你有江寒在身边，怕啥？] 那江寒也不可能随时随地在他身边呀。想到未来必有一天分开，苏月挽心往下坠。 忽然感觉身体让人拽了一把，她晃神，看见是江寒拉着她。 江寒看见她看过来的眼神好像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你方才像是灵魂出窍，魂不附体。”江寒看着她道。 抓着她肩膀的手并没有松开。 苏月挽含笑冲他眨巴一下眼睛，“你没事我就没事。” “也有可能是你有事连累我有事。”江寒很不解风情地补充道。 苏月挽眼底的温柔瞬间就被搅乱了。 她方才还想趁着机会摸摸江寒的胸膛，看能不摸到心跳来着。 江寒的心本就因为封魔禁制覆着一层薄冰，刚刚又说出那句话，直接浇灭她心中期待。 就算系统和心魔小刺猬都告诉她江寒喜欢她，但她还是不信。 毕竟一个有心却被封着，极有可能到现在还不会跳动的人怎么可能感知喜欢这种莫名其妙，又折磨人的情绪呢。 在这一点上，苏月挽没法乐观。 苏月挽再次沉默下来，江寒也跟着沉默，他承认自己刚刚那句话任何人听了都不会高兴。 握在她两肩的手掌垂落下来，拿起方才叫醒她时放在一边的红糖水。 又没有热气了。 江寒使用法术又加热一遍，递到苏月挽面前。 苏月挽接过，在手里捧了一会儿，很快喝光了，把碗递回给江寒，躺回到床内侧去睡觉。 女妖姐姐已经给了她这个神奇的修真世界中卫生棉的替代品，有点像一条现代社会女孩子穿短裙时会搭着防走光的安全裤，只要穿着，就能保持这个特殊时期下.身的干爽清洁，她可以安心入睡。 - 再醒来已是第二日清晨，江寒又不在房间里，苏月挽起床。 很快，那位女妖姐姐又来给她送早饭了，还告诉她魔尊大人被邀请去跟妖王及少主一起边用饭边商议要事了。 苏月挽想江寒平日就不会进食，到了那儿岂不是要看着他们吃。 本来不想打扰江寒谈正事的，但想到江寒一对二，昨天又刚刚被凤熹骗过，很是担心这场别有用心的饭局会出什么乱子，便忍不住开口呼叫江寒了。 “江寒江寒，你还好吗？” 那边坐在宴席上，握着筷子正准备夹向苏月挽昨日挑的那绿油油的食物，忽然听见苏月挽的声音，手顿了下。 苏月挽知道他不便回复，设置暗语道：“没事就咳一声，有事就咳两声。” 江寒鼻腔里发出一声轻笑。 苏月挽没听明白，坐在江寒对面的凤熹吓了一跳，于他，这听着像是某种看穿他谎言的暗示。 “所以江寒你这是没事对吗？”苏月挽问完竖起耳朵仔细听。 江寒这次应她要求轻轻咳了一声。 在想如果他出什么事难道她要杀过来吗？ 下一瞬，真的听见苏月挽说：“要是有事你就咳两声，我立刻过去救你。” 江寒又是轻笑一声，筷子终于夹住那截泛着淡淡油光的绿色，送进嘴里。 他不知他方才的又咳又笑落在做过亏心事的凤熹眼里恐怖极了，像是暴风雨前奏。 凤熹快吓疯了，但江寒明显是笑着的，居然还愿意食用这人间五谷了。 江寒表现地越镇定自若，脸上越挂着稀有到罕见的笑，凤熹就越如临大敌，一时间竟已满头大汗了。 桌下，父王的脚踢了过来，飘来的眼神也是一言难尽。 仿佛在提醒他：瞧你那点出息，父王还在，你怕什么。 凤熹这才惊觉自己脸上都是汗，里衣也湿得夸张。 原本父子俩计划好的，打配合在战术上击溃江寒，用火灵芝作为中心点，强拉江寒谈条件。 这下倒好，条件还没开始谈，凤熹自己吓得不行了。 但妖王还是将原目标执行下去，跟以往一样的平局，他发现自己真的很难从江寒那儿多得一分好处，跟凤熹相比，江寒一点也不像一个十九岁的少年，倒像是个身居高位，历经磨难的上位者。 可怕的是事实也确实如此，让他不得不忌惮。 他堂堂妖王，活了几千年，竟然难从江寒这十九岁的少年那儿撬出些好处。 心里实在不平衡，却又无可奈何。 一场预谋因为不争气的儿子掉链子，溃不成军，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江寒吃完饭淡然离席。 江寒走出凤梧宫，他不喜的阳光照在身上，也没觉得太糟糕。 他回到住处时，苏月挽还在吃饭，吃得很香，见他回来，面上惊喜。 “怎么样？你们谈得顺利吗？他们父子有没有合伙欺负你呀？” 苏月挽目光锁定江寒，一连问了三个问题。 江寒只告诉她：“没什么实质性进展。” “他们还没答应把火灵芝交给你呀？”苏月挽问。 江寒面露微诧，点了下头，问她：“你怎知我需要妖界的火灵芝？” 这是妖魔两界的秘密，仙门的人是决计不会知道的。 苏月挽能知道一些她本不该知道的事，这样的情况先前就出现过，只不过江寒没有深究，这次，他决定问出口，“你是如何知道的？” 早知道有这么一天，苏月挽已经想好说辞了，她放下筷子，看着江寒，认真开口道：“我不是修炼上天赋很低嘛，但上天是公平的，我能预知一些信息和未来事件走向。” 苏月挽说完很期待地看着江寒，问他：“你信不信？” 思虑片刻，江寒点头，苏月挽身上的这种神秘性似乎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 苏月挽又喜又忧，喜的是江寒愿意相信她，忧的是她觉得江寒太好骗了。 “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江寒不解地问。 苏月挽叹一口气，不好回答，夹一个肉包送到他嘴边，试图堵住他今日格外积极发问的嘴，等江寒真的张口将那精致的小肉包含入口中了，她猛地意识到她刚刚没换筷子。 他们刚刚用的是一双筷子。 可是，江寒看到的是她面色陡然急变，咽下食物后追问她：“是不是腹部又痛了？” 苏月挽脸有些烧，难为情地咬住下唇，对江寒的追问只是摇头。 江寒拿起凳子坐得离她更近，他手中泛起冷调的冰蓝色法术光芒，一会儿后按在苏月挽腹部。 苏月挽一开始还有些闪躲，但当她感受到有源源不断的暖意传送过来时，生理期的不适立刻就被缓解了，她没有再躲避，甚至还双手抽着木凳向旁边去，坐得离江寒更近。 江寒感受到她的靠近。 两人手臂捱到一起，一言不发，默契地不打破这份宁静。 昨日，苏月挽告知他，凤熹说的这个时期女子饮食要冰镇的滋补是谎话后，他自然领悟到冰镇的反面，热的才是对身体好。 难怪她之前会那么生气。 好在，虽然他是雪魔，是天然制冷机。 但他法术强，可以为她制热。 第46章 . 牵手 一起去做坏事吧 苏月挽根本不想动, 但还是因为好奇忍不住抬手去碰了碰江寒其他地方。 除了挨着她肩膀这只手臂还有放在她腹部制热的的手掌是温暖的，其他地方还是像冰块一样，冷冰冰的, 她碰了一下他的脸, 满足了好奇心就收回手。 她又探着身子往前继续吃饭, 江寒也配合她微微前倾。 妖女姐姐给她送饭只准备了一份餐具, 就算她想换双筷子，也没得换, 只好继续用之前那双。 真是奇怪，明明最亲密的事都做过了，怎么只是用一双筷子还这么紧张。 苏月挽又夹了个包子送进自己嘴里，想了许久也没想明白，晃过神来时包子已经吃光了，她咬着那双筷子。 意识到之后赶紧放开，也没心情再继续吃了。 身体持续升温, 她捉住江寒的手腕喊停，“可以了, 江寒。” “好。”江寒收回自己的手, 又移动凳子坐得离她远些。 苏月挽看一眼桌上的食物, 还有很多，想起他刚刚张嘴吃了点，便问：“江寒，你吃吗？” 江寒只是看着她，没有拒绝也没有回应。 她试探地夹了一小块煎蛋送到他嘴边, 笑着安利，“你试试这个，很好吃的。” 江寒明显迟疑了下, 但还是张嘴，将她喂的吃进嘴里。 “怎么样？”她握着筷子，很激动地问反馈，仿佛这道菜是她做的。 江寒点了点头，以示赞同。 “那我们口味还挺一致的，那你以后可以陪我吃饭啦！” 江寒立刻泼冷水：“我没答应这个。” 苏月挽笑脸消失，放下筷子道：“随你，反正我一个人也习惯了。” 她说完就又往床上去了，这几天她格外嗜睡，还有一个原因是她怕在院子里借光修炼又碰上凤熹，索性选择这几天好好休息了。 江寒看着她落寞的背影，在想自己刚刚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她似乎很想让他陪着一起吃饭。 - 中午，女妖准时来送饭，她敲了会儿门，又喊了几声月挽姑娘心想月挽姑娘大概是在睡觉，便轻轻推门进去，打算将食盒放到桌上就出来，月挽姑娘肯定能注意到的。 等她走进去才发现，吃惊了下，原来魔尊大人也在，就坐在床边，周身漾着淡淡的冰蓝色法术光芒。 她小心翼翼将食盒放在桌面，尽量不发出声音，离开前还不忘用法术给月挽姑娘留字，让她醒来趁热吃，就轻轻离开了。 饭菜的香味透过食盒传出，唤醒睡梦中的苏月挽，她从小吃饭就积极，福利院和住校经历让她基本不挑食，除了姜实在不能接受，就没发现什么其他禁忌了。 她睁开眼，江寒就坐着她身旁的床沿边修炼，这样的情景已经上演多次，她很熟悉。 苏月挽不想打扰修真界最爱修炼的魔尊大人修炼，小心翼翼，从他身侧经过，下床奔向她的美食。 也不知道天天这样吃会不会胖，爱美的苏月挽有些发愁。 [放心吧，不会，你现在就相当于纸片人，纸片人不用担心这些。]系统安抚她道。 听了系统这番话后，苏月挽午饭食欲出奇地好，女妖姐姐给准备的又是一人份的，这次她都没给江寒剩下些什么，吃完绕着桌子活动，边跟系统在心中商量道：系统系统，我睡个午觉，等入夜之后你记得叫我起来。 [起来吃夜宵吗？]苏月挽方才的表现，已经让她在系统眼里留下了可爱小吃货的印象。 不，是正事。 即使江寒现在在修炼，苏月挽还是很谨慎地无声跟系统交流，她觉得最好还是别让江寒知道有系统这么个神奇的存在。 [好吧，本系统到时候记得的话。] 是一定要记得！苏月挽强调：真的是正事！ [好，知道了。]系统答应了。 江寒一直修炼到傍晚才退出修炼状态，他醒来时，苏月挽还在睡。 睡到现在，也不知道午饭吃没吃。 法术聚集在指尖，将手掌变得温暖，才搭上苏月挽额头查看。 粗略估计，这温度应该没什么问题。 他下床去看一眼桌上放着的食盒，掀开看，正冒着热气，应该是刚送来不久。 合上盖子，他又回到床边，盯着苏月挽睡梦中极为恬静的脸看，想现在就将苏月挽叫醒还是让她再多睡会儿。 他法术够强能够制热，就算饭菜都冷了，他也能让饭菜再热起来。 没纠结一会儿，他看见苏月挽眼睫轻颤，两只缩在夏日薄锦被中的手探出来向头顶上方伸开，鱼一样在床上扭了两下，终于睁开眼睛。 苏月挽没想到自己一睁眼就能对上江寒的视线，大脑宕机片刻。 醒神后利落坐起身，问江寒，“外面天黑了吗？” 江寒说：“快了。” 苏月挽吸着鼻子嗅了嗅，很香的味道，勾着她下床去积极干饭。 江寒看她着急给她让出位置，让她先跳下床，自己跟在后面，等苏月挽在凳子上坐下，江寒就坐在她旁边的位置。 苏月挽一时没明白江寒坐过来的用意，毕竟早上她向江寒发出一起吃饭的邀请时江寒拒绝了她。 但江寒心，不是海底针，是被封着，不问问怎么知道他真实想法呢。 “吃吗？”她还是像早上那样直接夹了样她爱吃的送到江寒嘴边，“这是鱼香茄子，很好吃的，你尝尝。” 江寒像早上一样张了嘴，苏月挽怀疑江寒不会拒绝她的投喂，又连夹了其他的菜试了试，一样的结果，她仔细观察江寒的表情，想看看他最喜欢吃的跟自己最喜欢的是不是一样。 但江寒仿佛不屑于在食物上浪费他宝贵的表情，整个过程表情都没什么变化。 “你觉得那一道菜最好吃？”苏月挽直接问他。 江寒指了指离得最远那盘主食：羊肉胡萝卜水饺，不带汤的。 “你还挺会吃。”苏月挽嘴角微扬。 瞎猫又撞上死耗子了。 晚饭就在苏月挽投喂自己和投喂江寒的过程中结束了，苏月挽有些心累，对江寒道：“明天，我要让女妖姐姐多准备一份餐具，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吃了。” 江寒淡淡掀了下眼帘，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苏月挽饭后喝了口茶，看外面天黑了。 是时候执行她之前想好的计划了。 她起身，江寒同她一样的动作，她顺势牵住江寒的手，踮脚凑近他耳边道：“江寒，我们一起去做坏事吧。” 手心的温热来得太快，江寒来不及将他的手变暖。 他没注意听苏月挽上一句话，只是问她：“现在又不怕冷了？” “怕呀。”苏月挽说，“只不过我现在比较习惯你的温度，手还行，不会太冷。” 江寒这才曲着手指扣住她的，虽然她说习惯了，但他还是用法术将自己的手升温到跟她一样的温度。 在这种中和中，两人的温度都不算太温暖，但总归是不冷的。 苏月挽生出种错觉，高兴道：“江寒，我好像让你的手暖起来了哎。” 江寒这次选择保留真相。 苏月挽为自己有能力温暖雪魔高兴了会儿，差点忘记正事。 想起来后，立刻牵着江寒往外走。 “去哪？” “做坏事。” “什么坏事？” 苏月挽脚步停下，踮脚凑近江寒耳朵，江寒也微微伏低身子，听见苏月挽在他耳边道：“我知道火灵芝藏在哪，妖界不守信用，想以火灵芝为筹码逼迫你妥协，同意一些不平等协议，那我们也不必一直陪他们这样耗着，我们也做点坏事，去偷火灵芝。” 院落空旷，苏月挽话音消散后就只有微微的风声。 “苏月挽...”江寒看着朦胧月色下为他出谋划策，紧紧牵着他手的苏月挽，一时失语不知该怎么说下去。 只下意识觉得这种事不应该她来做。 “嗯？”苏月挽听见江寒喊了自己一声，踮起的脚放下，仰头对上他那闪烁着冰蓝色光芒的瞳孔。 月光寂静的洒落在他肩头，清冷无尘，跟江寒很适配。 许久后江寒才开口，“你告诉我在什么地方，我自己去，你进屋等我。” 苏月挽义正言辞地拒绝他，“不，我就要跟你一起去，而且没有我，你去了也拿不到火灵芝。” 她这样说暗示意味已经很明显，江寒立刻懂了。 “火灵芝在满是妖界烈焰的赤焰谷？” “对。” 江寒其实早已有这个猜想，火灵芝放在赤焰谷最合适不过，赤焰谷里熊熊燃烧的妖界烈焰于他而言是能要半条命的毒药，难怪苏月挽说没她不行。 “可是你...”江寒还是有所顾虑，不放心她去取火灵芝，虽然说妖界烈焰专克雪魔，但苏月挽也难保不会受伤。 “没关系啊，我去肯定不会死，就算会受伤你不是会帮我疗伤吗，我也不会痛，我只能感受到你身上的痛。”她撒谎道，期望骗过江寒。 江寒戳穿她，“你先前还因为月信小腹痛了。” 他记得苏月挽有多怕痛，多娇气，要是进到赤焰谷，被妖界烈焰裹挟，就算拿到火灵芝也要掉几层皮。 她怎么受得了。 “没事，我不怕。”苏月挽嘴上说着不怕但声音已经颤抖了。 “可以再找其他办法。”江寒牵紧她的手，想带她回房。 苏月挽不愿意，直接钻进他怀里，将他一把抱住，“江寒，我知道火灵芝对你有多重要，我们的命运不是绑定在一起的吗，我应该做点什么。” “你这样很危险。”江寒不愿妥协。 苏月挽：“可是第二道雷劫的时间快到了吧，到时候你会很危险，我们都会很危险。” 江寒还是坚持道：“那也不能让你去冒险。” “我偏要去，江寒你不可能一直看着我的，还不如陪我一起去。”苏月挽摆明自己一定要去的态度。 明明很危险。 江寒拿她没办法，如她所说，她真想去，有很多机会，与其让她一个人趁他不在时偷偷去，不如今夜陪着她一起去。 可他就是松不了口。 “江寒，你就答应我吧。”苏月挽退出他的怀抱，又去摇他的手，带点撒娇意味，“我保证活着回来好不好。” 江寒绷着一张冷若冰霜的臭脸看着她，似乎在嫌弃她目标太小。 “那我保证安全归来？” “江寒，再等下去天就亮了，不好动手。” 苏月挽什么方式都使了，江寒还是坚守原则，无动于衷。 她这会儿正用手指挠江寒的手心，感受到江寒明显的挣扎和躲闪。 “原来你怕痒啊。” 苏月挽仿佛掌握了制胜法宝，去挠他痒，“江寒你快答应，我立刻停手。” 江寒仍不妥协，一代魔尊被小姑娘追得东躲西藏。 你追我赶间，忽然两人都顿住。 苏月挽低头。 她好像抓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第47章 . 好骗 你亲我一下呀 手心温度滚烫, 似乎不属于江寒。 苏月挽不知道自己在原地僵了多久，老半天才爆红着脸说出句抱歉的话来。 “对...对不起啊，江寒, 我保证我绝对不是故...故意的。” 江寒那冷峻的表情第一次彻底崩盘, 整个面部都在尽力隐忍, 紧咬着牙关才吐出两个字, “松开。” “啊？”苏月挽又了愣了下，随之反应过来, 点点头，“松开，这就松...松开...” 手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了，麻麻的，像抽筋后的感受。 苏月挽觉得自己有罪，因为江寒现在的状态让她想到了上次中合欢香的场面。 不过，应该没有这么严重, 苏月挽想。 “苏月挽。”江寒闷声喊她。 苏月挽不敢看江寒的眼睛，只赔罪道：“我会赎罪的。” 然后转身跑, 以她最快的速度。 她现在觉得唯有把火灵芝给江寒找回来才能赎掉她刚刚放下的罪责。 江寒只觉奋力压制体内躁动后, 身体无力, 他探向苏月挽的手碰了个空。 苏月挽跑了。 他也只能先在原地调整，将那股躁动彻底压制下去，才往苏月挽最有可能去的赤焰谷赶去。 苏月挽取出琉璃剑，又叫系统导航，御剑飞行去赤焰谷。 飞行过程中, 她很担心江寒会追上来，系统告诉她赤焰谷不比其他地方，江寒要靠近很困难, 不可能追上她，她才微微松一口气。 一定要把火灵芝给江寒拿到，不然她简直是没脸再见江寒了，怎么会抓到那个地方，苏月挽懊恼地想。 [尺寸如何？]系统突然发问，据它多年系统经验了解，这东西直接关系到生命大和谐是否和谐。 苏月挽坐在肩上，把头埋得很低，拒绝回答系统的问题。 终于到了赤焰谷外，琉璃剑停止前进，苏月挽从剑上下来时竟然发现琉璃剑在滴汗，她也紧跟着抬手摸了下自己的额头，同样是汗涔涔的。 真热。 要是江寒过来会融化吧。 苏月挽担心江寒追过来，决定给他传音。 “江寒，你不要靠近赤焰谷，我拿了火灵芝就回来。” 许久，苏月挽都没有听到回复，只能先进入赤焰谷，心想系统刚刚跟她说过江寒要过来不容易，不会很快，那么只要她快点拿到火灵芝出去找江寒就好了。 江寒听到了苏月挽的传音，但他没有回答，他尝试靠近赤焰谷，但举步维艰，更不要说直接用瞬移法术或者自己飞过去。 只能慢慢走过去，这个过程中，仅仅是因为他是朝着赤焰谷的方向，就汗如雨下，许是因为苏月挽已经进入赤焰谷，他受到些许影响。 苏月挽，不知道又会怎么样。 步入赤焰谷的苏月挽已经能感受到江寒的痛苦和难受，她只好再次传音。 “江寒，你不要再前进了，这样你我都会更难受，我保证我不会有事，还会把火灵芝给你带回来，你就在原处等我。” 江寒原本不愿妥协，但经提醒考虑到苏月挽已经进入危险的赤焰谷，他再靠近只会给她带去负面影响，便妥协，应声：“好。” 苏月挽这才安心地切断了传音。 她观察着空旷的谷底，并没有看到传说中的妖界烈焰，也没有见到火灵芝，只能感受到烈焰的温度。 仿佛置身一个火炉，让烈焰炙烤着，她甚至怀疑自己快要被烤熟了。 “系统，怎样才能找到火灵芝？”苏月挽问系统。 [方法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可能真的会被烧掉一层皮，你要听吗？] 苏月挽点头，“当然要听，来都来了，不能空手而归，江寒还在等我。” [好，很简单，你只需要找到赤焰谷最低处，然后想办法捅出个窟窿，那埋藏在地底的火灵芝便会被烈焰和熔浆冲上来，但你一定会受伤。] 苏月挽顿了下，她答应江寒不受伤的。 但管不了这么多了，在修真界，哪有不受伤的，受一点小伤，换江寒安然渡过第二次雷劫，也很值得。 苏月挽敏感的痛觉恢复后，朝着谷底最低处走的每一步对她而言无疑都是一种凌迟，像是走在滚烫的刀尖上，脚底冒泡，又被刀尖戳破。 [挺住，是错觉。]系统提醒意识混沌的苏月挽。 [这是一种妖界幻术，阻止来盗取火灵芝的不轨之人的。] 苏月挽含着笑意点点头，“谢谢你提醒我，系统。” 在清醒意识的支撑下，苏月挽终于来到了谷底最低处，她将琉璃剑握在手里，用力向下刺穿这布了条裂纹的中心。 刹那间地面震动起来，苏月挽退开两步，看那谷底裂纹越变越大，开出一朵火红色的花来，花瓣很厚，根部圆圆，很像一朵蘑菇，苏月挽意识到这就是火灵芝。 她没多做任何思考，直接伸手去拔，生怕下一秒这火灵芝便会不翼而飞。 火灵芝盛放在熊熊烈焰中，但苏月挽毫不犹豫把手伸了进去。 皮肤起泡，化开，流出的水，极致地烫，钻心的痛快要将苏月挽吞噬。 可她越握越紧，绝不肯放开半分。 终于，那火灵芝上的妖界烈焰在没有阵法保护的情况下，接触空气后慢慢燃烧殆尽，苏月挽激动地将火灵芝抱进怀里，高兴得眼泪滴落下来，扑灭了谷底那一簇试图外蹿的火苗，地缝自动合上。 苏月挽抱着火灵芝，满心欢喜，御剑想快点回去见江寒，竟然连手上钻心刺骨的痛都忽视了。 还是系统提醒她一句：[你的手。] 苏月挽这才意识到自己被烧伤的手有多惨不忍睹，于是，赶紧用法术试着治愈自己。 她曾经治愈过大金蛇，小肥啾，还给佘姐姐疗过伤，没想到有一天，会将治愈法术用在自己身上。 修为有限，无法完全治愈，但经过一番疗愈，总算不像原来这么惨不忍睹了。 江寒很守诺地在凤熹宫外等苏月挽，苏月挽夜间看不清，他就站在门廊下的一盏宫灯下。 苏月挽御剑往回飞，在凤熹宫外的上空看见他，举着火灵芝朝他晃手。 雀跃的微小音量钻进他耳廓，“江寒，我拿到火灵芝了！” 江寒没注意看火灵芝，只是盯着坐在琉璃剑面上的苏月挽。 她回来了。 “江寒，快上来。”苏月挽拍拍身旁的位置，邀请江寒一同坐下来。 江寒玄身一跃，已然坐在她身边。 以为他是迫不及待要看看这差点要她命的火灵芝，苏月挽很大方地递给他。 江寒却没有接，只是握住她的手。 冰凉的温度，让苏月挽心惊了下，她下意识要抽回手，却被江寒握得越来越紧。 “痛！”她委屈皱眉。 江寒的手松开许多，却仍然没有放开她。 冰蓝色法术光芒在他们交叠的手间亮起，琉璃剑直飞升空。 江寒的疗伤能力一绝，苏月挽看着自己被那妖界烈焰损毁的手在快速修复，而且变得更加白嫩。 她竟然一点也不觉得江寒冷冰冰了，只觉得沁凉沁凉，像夏日的第一口冰镇西瓜，很清爽。 琉璃剑飞得很高，让苏月挽仿若置身于漫天星辰，月亮都放大许多倍，但一伸手还是只能摸不着它的边际，只能触到它的一缕清辉。 她的一只手被江寒牵着疗伤，另一只拿着还未得江寒一眼青睐的火灵芝搭在剑面上。 或许是对比来得太强烈，一只手被江寒疗愈得太舒服，另一只便有种火辣辣的痛感。 她下意识咬紧下唇，去看头顶仿佛离得很近的亮晶晶的星星转移注意力。 江寒却提醒似的忽然问她，“痛不痛？” “不痛呀。”苏月挽故作轻松地道。 江寒放开她这只手，倾身去捉她身侧的另一只，苏月挽被他突如其来的靠近吓得险些掉下去。 江寒搂着她的腰几不可闻的笑了声，“另一只手。” “哦...” 她红着脸偏过头去，把手反方向递给他，扭捏极了。 江寒环她腰的手也并没有就此松开，只用一只手给她疗伤。 火灵芝也自然转移到她已经复原的那只手上，在江寒给她剩下那只负伤的手疗伤的时候，她就曲着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磨砂火灵芝，想着这个要怎么样才能发挥作用。 是要江寒吃下去还是要怎样。 忽然，她吃痛地叫了声，左手被烫了个大泡，破了后，皮肤内里都损毁严重，有些抵触法术。 江寒顿了下。 苏月挽回头看他，强笑道：“没事，我说过要赎罪的嘛。” “那件事...你可以既往不咎了吗？” 江寒点头，继续给她疗伤，输出双倍法术。 苏月挽觉得接下来舒服和缓许多。 “还痛吗？”江寒问她。 苏月挽忽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她记得江寒以前是很嫌弃她的，认为她娇气，一点小伤也叫痛，没想到居然有主动问她痛不痛的一天。 心下柔软，她带着半真半假的委屈垂下眼，“当然痛呀。” 然后她看见覆在她手上的蓝色法术光芒由最初的一道，变成两道，再变成现在的四道，惊了下，赶紧阻止他。 “不用这样。” 真怕她的一句玩笑话把江寒的法术消耗完。 江寒顿了下，问她：“不是很痛？” 手上输出法术并未消减。 “那不用这么麻烦呀。” 苏月挽弯了弯眼，看着他道：“你亲我一下，就不痛了。” 这样总能听出她是在开玩笑了吧，苏月挽想。 她垂下眼睑，不敢看江寒发现自己被戏弄后盛怒的场面。 果然，一片阴影强势压下来。 她来不及求饶。 一片冰凉，已然压在她唇上。 苏月挽抬眼，见江寒闭眼吻得认真。 居然真的信了她的鬼话。 第48章 . 意外 渴望和无意义的期待（大修，可重…… 苏月挽被江寒亲得头往后仰, 也不用担心掉下去，因为江寒的手紧紧箍着她的腰。 她短暂思考了下要不要推开江寒。 美色当前，还是完完全全长在她审美点上的江寒, 她实在很难拒绝。 忽然, 腰被轻轻掐了下, 像是在控诉她此刻的分心。 喉咙里溢出一声惊呼, 她嘴唇微张，便被江寒入侵, 莽撞又强势。 没有丝毫技巧，却一下子掠夺了她全部的呼吸 再由不得她分心，她紧张地闭上眼睛，长睫轻颤。 上次江寒中合欢香的时候，他们没有接吻，现在才是第一次。 苏月挽觉得自己快要缺氧，不得不抬起双手抵着他的胸膛推拒他。 这个过程中, 苏月挽特意去感受江寒的心跳，但他的胸腔里没有半点跳动的迹象, 只有呼吸的起伏。 心一下凉了下来。 她知道江寒的心连同魔王禁制都是被封印着的, 但不知为何还是有所期待, 想让江寒的心为她跳动。 这种期待原本就是不合理的。 她像一条搁浅的鱼，放弃挣扎。 这时，江寒终于放开了她。 苏月挽偏过头，不停喘气，江寒却只是呼吸微微乱了些。 这让她更不服气。 勉强调整好呼吸, 她才回头去看江寒，他还是一脸平静的面色，一手输出法术还在给她那只手疗伤, 另一只手还搂着她的腰，一点没闲着。 瞧着好像真的是信了她的鬼话，为了让她不痛才亲的她，没有半点动情。 还是那个不近女色，不懂爱的冰山魔尊。 “江寒。”苏月挽蔫蔫地喊他一声。 江寒偏头看她，月光的清辉从他背后照过来，苏月挽发现他耳廓微红。 原来也并不是一点触动都没有。 她为这一点小小的发现欣喜，心尖冒出一点点蜜来。 “怎么？”江寒抬眼看她，神色依旧淡淡。 苏月挽趁他分神的片刻将自己的手收回来，几乎完全复原了，但江寒还是倾身过来捉，苏月挽就趁机亲他唇角一下。 江寒顿住，好半晌没有任何动作。 苏月挽猜他这大概是在想这次她为什么主动亲他。 “就是想亲你一下啊。”苏月挽抬手轻触一下他微红的耳廓。 江寒一言不发地将她的手捉回来，垂眸，要替她完成最后的疗伤。 苏月挽也就由着他，垂在剑面下的脚丫有一下没一下的晃动。 因为没有摸到他的心跳难过，又因为他微红的耳廓开心。 微风轻起，她的少女心事都被这漫天星星和一轮弯月瞧了去，唯独有心却跟没心没什么区别的江寒一无所知。 忽然，眼前落下一片洁白。 苏月挽握着火灵芝那只手下意识伸手去接，是大片的雪花。 竟然下雪了。 苏月挽惊喜地看向江寒，“是你吗？” 江寒将她的手彻底治疗好，抬头，看着漫天飘雪，有些茫然。 虽然江寒不懂去营造什么浪漫氛围，但苏月挽还是很肯定地说：“肯定是因为你。” 她想起之前那次，她跟江寒一夜荒唐后，第二天醒来发现外面冰川消融，多了一条冰河，大夏天下雪应该也跟江寒有关。 “是不是亲吻的原因呀？”苏月挽抓着他的胳膊问。 江寒不看她，只道：“不知。” 耳朵更红了。 苏月挽仰头看他，得意洋洋，“就是。” “你说是不是呀？江寒？”苏月挽又问他，非要他亲口承认。 江寒岔开话题，“带你去看好戏。” “什么好戏？”苏月挽成功被带偏。 “你去取火灵芝的时候，我也做了件坏事。” “什么坏事？”苏月挽惊奇地瞪大眼睛。 江寒揽着她腰带她向下飞，琉璃剑自动入鞘，回到苏月挽的储物锦囊中。 苏月挽靠在江寒怀里，觉得在雪花中被带飞的感觉真好。 或许因为这不是江寒刻意营造的，苏月挽觉得更浪漫了。 他们最终落在一处屋脊上，江寒牵着她的手，让她先别动。 “这里是凤熹宫吗？”苏月挽不确定地问。 “嗯。” 江寒俯身揭开一片红瓦，看见里面沐浴在汤池的凤熹果然已经被冻成一座冰雕。 “你在看什么？也让我看看？”苏月挽十分好奇江寒口中的坏事是什么。 江寒施法将冰雕凤熹转移位置，让苏月挽看时只看到一个背面。 “啊...这是凤熹吗？”苏月挽骇然。 “对。” “凤熹怎么变成这样了？” 江寒没让她多看就合上了瓦片，苏月挽觉得凤熹好惨。 不过仔细想想江寒这么做也不是没有原因，一定是上次凤熹骗江寒吃冰的对身体好让江寒觉得很没有面子，所以把凤熹变成冰雕惩罚他。 也算是罪有应得，但总归是不能太过的。 “江寒，他会死吗？”苏月挽有些担心地问。 “你不希望他死？”江寒面色冷肃。 苏月挽点头，“当然，我不希望凤熹死在你手上，不然这妖魔两界的矛盾就更大了。” 江寒神色稍有和缓，“他不会死。” “嗯。”苏月挽牵住他的手，“江寒，我们回封魔山去吧。” 既然已经拿到火灵芝，就没必要在妖界继续耗着了。 “好。”江寒应了声，他也正有此意。 苏月挽猜测江寒要使用瞬移法术，很熟练地抬起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腰，又闭上眼。 一阵天旋地转。 “到了。”江寒提醒她。 苏月挽一动不动，对江寒说：“头晕。” 江寒想到她还出于女子的特殊时期，本就身体虚弱，今天还受了伤，便由她继续抱着，还将身体加至温热。 苏月挽满意极了，虽然封魔山是冬天的温度，但她抱着一个人型暖炉，一点也不怕冷。 “到床上去睡。”江寒看苏月挽抱着他一动不动，惬意得很，只能提醒她。 “哦。” 苏月挽迷糊地睁开眼睛，她刚刚都快睡着了。 去床上睡确实舒服一些，她将手从江寒身上撤下来，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又半眯着眼朝久违的白色冰床走去。 忽然，身体腾空了，江寒直接将她抱起来，稳稳地朝冰床走去。 她又安心地闭上眼睛。 江寒轻轻将她放在冰床上，她立刻缩成一小团，哆嗦着叫：“冷。” 眼睛却还眯着。 无奈之下，江寒只好去拿她腰间的储物锦囊，一打开，不知她原来用过的锦被在哪，只能慢慢找，不可避免地看见一些她的贴身衣物，赶紧用其他物品掩住，顺便也把她手里的火灵芝扔了进去。 等他找到云枕和蚕丝锦被时，苏月挽的储物锦囊已经被他弄得一团糟了，但他管不了那么多了，把储物锦囊扔在一边，抱起苏月挽，用法术将被子枕头放好，才又将苏月挽放回床上去。 他欲起身坐到一旁修炼时忽然被苏月挽一把扯住衣领，她说：“一起睡。” 说这句话时，她漂亮的眼睛像是蒙着一层潋滟的水雾，朦朦胧胧的，像是邀请江寒一同入梦。 在妖界的日子，让苏月挽习惯了江寒在身边一起睡，虽然早晨她醒来时江寒已经不在了，但晚上偶尔醒来，能感受到枕边平稳的呼吸。 她喜欢江寒睡在他身边的感觉，因为那样会让她觉得江寒有了一丝人气，不只是一个冷冰冰的修炼机器。 但江寒并不知道这一点，他愣了好半晌，苏月挽还没有放开他的衣领。 只能先应一声：“好。” 苏月挽将他的衣领松开了，又将被子掀开一角，邀请他一同入睡，大方得好像这是属于她的地方，她的冰床。 江寒：“...” 静默片刻，他还是妥协了。 但苏月挽这次没有以前安分，直接翻了个身，趴在他胸膛上睡。 江寒身体莫名地热，他确定自己把苏月挽放到床上后，便没再用法术加热自己，因为身体热热的感觉很难受，会将他拉回到中合欢香时的记忆中去，而且他是雪魔，身体寒如冰是他最舒适的状态。 他伸手轻轻拨了下苏月挽，想让她从自己身上下去，但苏月挽很蛮横得四肢都跨在他身上，头也埋在他胸膛。 他还听见她幽怨地说梦话，声音依旧绵软，“江寒，你的心都不会跳，是不是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呀。” “何为喜欢？”他轻轻地问了句，但苏月挽睡着了，听不见他的问题，也不会回答他。 黑暗中，江寒看着苏月挽的侧脸，听她的呼吸和心跳，难受了一夜。 第二天清晨，苏月挽迷迷糊糊醒来。 头顶传来江寒轻微的呼吸声，她才渐渐意识到自己的睡姿有多霸道，江寒竟然没将她丢下床去，真是奇迹。 江寒的气息平稳，胸膛略微起伏，应当是还在睡，她静静在他胸膛趴了一会儿，等意识彻底回笼，也没有立刻下去，她的手又悄悄抵上江寒的胸膛。 那胸膛之下的心脏，无疑还因为封魔禁制的压制，继续沉睡着，她撇了撇嘴，意料之中，但还是有些不开心。 手指轻轻磨砂他的胸膛，竟是温热的，虽然心还是不会跳，但江寒在她身边时总是试图将身体加热这一点还是让苏月挽重新开心起来。 只要他们能一起活下去，江寒的心总有会跳的一天，但那封魔禁制解除，江寒会像原书那样魔化到底，还是存有一丝理性，是她不可预估的。 江寒的心不会跳，苏月挽此刻也不敢奢求他会有温暖的爱意。 跟江寒在一起的清晨，她少女怀春般不断起伏的心绪始终没有定下来。 这时，头顶忽然传来一声清晰的吞咽声。 是江寒的声音。 苏月挽怕江寒发现自己已经醒了，以最快速度撒开手，侧身一滚，滚到里侧继续装睡，她刚刚没敢向上看，只能祈祷江寒现在是睡着的，喉咙滚动吞咽只是因为渴了。 但她知道，连进食都不用的江寒是不会渴的。 江寒确实醒了，且醒了有好一会儿，只是他故意没让苏月挽察觉，想看她会趁他睡着的时候干什么。 是摸他的胸膛，她想感知他今晨的心脏有没有开始跳动。 江寒知道没有，苏月挽做这无用功之前大抵也是知道的，但她跟他不同的一点在于，她会对这样无意义的事情抱有希望。 无论是行为还是思想，都很愚蠢，但苏月挽就是这样固执，就如当初在那场对战时脱离她原本的归属跑到他身前，要护他。 他中合欢香的时候，她明明早已暗中被长辈指定了婚约，却还是义无反顾地要帮他。 就连火灵芝，也是她不惧凶险替他取回来的，一双纤手伤得惨不忍睹，明明那么怕痛。 江寒想到这些，胸口有些闷，那不会跳动的心脏似乎也在努力传递他本该有的情绪和情感。 他轻轻翻了个身，手搭在她的腰上，像是圈着她，手一收，直接将她搂进怀里。 苏月挽慌得要命，以为江寒终于要开始兴师问罪。 “苏月挽。”江寒喊她，声音低沉得有些哑。 苏月挽根本不敢回头，就这么跟他打招呼，“早上好呀，江寒。” “昨晚...我应该...没对你做什么吧？”想到自己刚刚半梦半醒的状态，她问得很心虚。 “你说呢。”江寒把问题还给她。 她的手向来爱在他身上乱动，当然他承认那次过后，苏月挽的靠近常常会让他生出一种类似的渴望。 不过，他并不排斥这种因为苏月挽带来的陌生感受，虽然会让他不太舒服。 苏月挽头皮发麻，只说：“我不知道。” 她只能感觉到江寒的嗓音暗哑，像是在刻意压制着什么。 江寒的情绪变化她无从探究，但身体变化却能清晰感知，她的身体绷直。 好在江寒似乎从来都不会强迫她做什么，眼下也只是抱着她。 一定忍得很难受吧。 “对不起啊，江寒，我这次也不是故意的。”苏月挽诚心道歉，她只是想看看他的心脏会不会跳动，并无意占他的便宜，更不敢主动惹火。 她知道她承受不起。 而江寒向来是不信这种鬼话的，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多意外，但碰上苏月挽，还真就是意外频频。 苏月挽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江寒的回复，觉得他现在生气不想理她也是人之常情。 可她还是忍不住提醒道：“江寒，你现在抱着我应该会更难受吧，要不你先放开。” 江寒本就难受，听见苏月挽这么说了句，咬紧牙关道：“闭嘴。” 手臂将苏月挽圈得更紧了。 苏月挽不敢再惹江寒，但她这方面的知识实在少得可怜，就问系统应该怎么办。 系统的语气仿佛等着看好戏，[谁惹的火谁熄喽。] 第49章 . 温暖 探寻 苏月挽幽幽叹了口气, 怎么连系统都变了。 要是在以前，它肯定会说你们人类无聊死了，什么情啊爱的, 起来修炼才是正经事。 不过, 被江寒从身后抱着, 有种她不想推拒的安心感。 “江寒。”苏月挽小心转动身子, 转过来面对江寒，江寒反倒是往旁边退去。 转瞬间, 两人好像便交换了阵地，攻守发生变化。 苏月挽心情很好地笑他。 “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苏月挽伸手勾住他衣领，“别再退了，要掉下去了。” 江寒这才没再动，他侧着身子，身后便是空旷，他就侧卧在冰床边缘。 “进来点。”苏月挽说。 她将江寒衣领整理妥帖, 松开手，往里边挪, 给江寒让出位置, 江寒这才往里一点。 “其实我不介意再帮你一次的, 但我现在不太方便。”苏月挽微红着脸说。 江寒愣了下，似在思考她方才的话。 苏月挽趁着这个空档从床尾下去了，她打算去冰湖洗漱一番，也让江寒冷静一下，再让他送自己回孤岛。 她一口气跑到阔别已久的冰湖, 这里仍旧像是一座水晶宫，每一处都散发着寒意，而她怕冷。 “江寒。”苏月挽开口向他求助。 还没说出诉求, 她便看到冰湖开始冒热气，纯净透明的水下燃起大簇冰蓝色火焰，她弯了弯唇，轻声说：“谢谢你，江寒。” 她开始解衣服，这衣服是上次女妖姐姐带给她换的，一整套兼具自动清洁和保暖的神奇粉裙，推算一下，最难熬的几天已经过去，她低头确认了下，确实如此，而后才放心入水。 系统却不是个安生的，[你刚刚说愿意帮江寒是真的吗？] 苏月挽反应了一下系统说的是什么，脸色涨红。 “系统，你真的变了。” [本系统只是好奇你们再来一次，外头的冰川会不会再化一次，再多一条冰河。] “你是系统，这种隐形规则你不是应该最清楚的吗？”苏月挽发出质疑。 系统这次不说话了。 苏月挽久违地在这样半天然的实时暖湖中美美沐浴一番，准备上岸时才发现自己每带换洗的衣物过来。 她的储物锦囊似乎落在了江寒的床上。 她祈祷江寒还没有进入修炼状态，试探着唤了声，“江寒。” 如果江寒不回复，她就先穿着之前的衣服过去找储物锦囊，回来再清洗一次，她如是想。 “在。”江寒回复她了，又问：“何事？”他总是问得很直接。 “我的储物锦囊，江寒你看看在你床上吗？我的换洗衣物都在里面。” 江寒一眼就看见昨晚被他丢在角落才没有被苏月挽注意到的储物锦囊，“在。” 他手指轻抬，那储物锦囊便到了他手上。 “那能麻烦你帮忙送过来吗？”苏月挽紧张地问。 江寒犹豫一瞬，还是应声：“好。” 他拿着苏月挽的储物锦囊下了床，正欲穿过那条通道，去往冰湖时，心魔小刺猬从床上某个角落蹿了出来，它跳到江寒肩上，“主人我帮你去送吧。” 江寒用手指将他弹回冰床上，“不想禁言禁足的话好好待着。” “好吧。”心魔小刺猬丧气地坐在冰床上，早知道它就偷偷跟着去了，不过被发现的话大概永远都不能重见天日的，只能想想。 江寒来的比苏月挽想象的要慢许多，他走到那通道尽头，踏入冰湖的领域时，苏月挽立在冰湖里，就站在边沿处，两手局促地搭在岸边，眨巴着眼睛看他。 江寒看一眼便移开视线，背过身去，捏着储物锦囊的手向后一抛，那储物锦囊便到了她换下的粉裙边。 “谢谢。”苏月挽道声谢，正奇怪江寒怎么还站在那，江寒就立刻迈步离开了。 她这才上岸，试着施展法术把自己的身子弄干，取干净衣物时她发现自己的储物锦囊内部一团糟，被翻得很乱，不过她没江寒身上想，看见火灵芝也在里面，她只当是自己睡着时迷迷糊糊弄乱的。 沐浴完，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苏月挽准备回孤岛上去修炼，她抱着换下来的粉裙一蹦一跳地往外走，看见江寒还站在那通道内，并没有走远，她压下欢快的步子，走到江寒身边。 “你在等我吗？” 苏月挽抬眼望着江寒，他浅金色长睫微垂，并不言语，只抬手覆在她手上方，冰蓝色法术光芒倾覆而下，她手中的粉裙以很快的速度清洁着。 清洁好后，江寒收回手，继续往前走，苏月挽赶紧跟上。 心里暖暖的。 虽然江寒的心被封印着，但在这种细微之处总能触动到她，江寒似乎总能记得她在什么地方需要帮助。 “江寒。” “嗯。”江寒在前面淡淡地应。 苏月挽觉得他步子很急，一着急伸手向前抓了下，扯住他的衣袍。 江寒一顿，“何事？” 这是他问她最多的一句话。 苏月挽牵着的衣袍，慢慢走近，她说：“送我回孤岛吧，我想回去修炼。” 江寒顿了下，“在这里不可以修炼？” “没有阳光，也没有植物。”苏月挽告诉他。 又问：“封魔山为什么没有这些。” 江寒看她一眼，没有直接回复，只道：“我送你回去。” 苏月挽点头，说：“好。” 江寒有不愿意告诉她的事，她同样也有事瞒着江寒，这其实挺公平。 心里生出一种揣揣的不安，她下意识牵住江寒的手，头埋进他怀里。 江寒空余地那只手揽住她的腰。 施展瞬移法术，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闭眼又睁眼，苏月挽已经在孤岛了，但她还是牵着江寒的手，埋在他怀里没有退开。 许久不见主人的四只灵蝶翩翩飞来，落在她的青丝和肩头。 江寒看见这几只灵蝶，看见前方的花丛，又注意到眼前落下的阳光。 这里是封魔山上最有生机的一个地方，是他娘亲曾经住过的地方。 苏月挽在尝试恢复此处的生机。 “江寒。”苏月挽终于舍得从江寒怀中退开，手也松开。 “你回去修炼吧，我也要开始修炼了。” “好。” 江寒没有逗留，瞬间消失在原地，苏月挽莫名觉得江寒方才不太对劲，但不知是何缘故。 只能暂且将疑问放在一边，坐在花圃边打坐修炼。 临近中午时，苏月挽中止修炼，看到佘姐姐又过来给她送饭了。 她接过食盒开心地告诉佘姐姐不用为江寒的第二次雷劫担心了，因为他们已经拿到了火灵芝，佘姐姐露出惊喜神色，苏月挽又告诉她不知这火灵芝要怎样才能发挥用处，佘姐姐立刻要回去查阅古籍。 苏月挽心想自己也要为江寒做点什么，便央求道：“佘姐姐，你带我一起去行吗？” 佘音短暂思考了下，同意了。 “你先吃饭，我等你。” 苏月挽狼吞虎咽吃完一顿饭，跟着佘姐姐去了魔界存放古籍的藏书阁。 藏书阁位于后山，已经封禁多年，苏月挽回忆了下，原书并没有提及这个藏书阁。 蛇修一族除了护主这一义务，也有协理魔界事物的权责，这封禁多年的藏书阁佘音也有钥匙，苏月挽以前只惊叹于佘音对江寒的忠诚，现在看来江寒同样是给了她很大的信任，又或者说雪魔同蛇修一族中存在某种天然契约。 “老魔尊用过的法子定是有记载的。”佘音带苏月挽穿梭在至暗的藏书阁中，肯定地道。 苏月挽看不见，一路磕磕碰碰，惊叫连连，这直接影响到了江寒。 但她并不知道这一点。 “佘姐姐，我可以点灯吗？”苏月挽实在害怕，忍不住问出口。 “可以。”佘音想到她是普通修士，要点灯才看得清。 苏月挽将灯盏拿在手里，心里才终于安定了些，但还是时不时因为脚下踩到的东西害怕。 “别往下看。”佘音提醒道：“都是白骨。” “白...骨？苏月挽吓得跳起来。 难怪这里这么阴森。 “佘姐姐，这里为什么黑漆漆的啊？” “防贼，我曾经听我爹说过，有仙门的人潜入藏书阁，探寻魔界弱点，他们黑暗中看不清，必然会点灯，就容易被发现。” “哦。”苏月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我看这些没关系吗？” 她很有自知之明，她的身份也很敏感。 佘音却说：“你不一样，你对尊主是很特别的人，你不会伤害他。” “对，我永远不会伤害江寒。”苏月挽信誓旦旦。 “找典籍吧。”佘音道。 “嗯。”苏月挽很激动地答，觉得自己在干一件无比重要的事，竟然也没有这么怕这个堆满阴森白骨的地方了。 冥冥之中似有指引，她停在一处角落，一本厚重的典籍从书架上冒出个角，她踮脚，费力将其抽出来，封面厚厚一层灰，她轻轻吹开，举着灯盏看清上面的字-----魔尊记事。 就像历史中的重要人物都有史官记录，苏月挽猜想这里面一定有些历任魔尊渡雷劫的细节，说不定能从中找到些什么。 她激动地放开目录，找到属于江寒父亲，也就是上任魔尊的记载，不想自己的整个神识都被吸了进去，容不得她抗拒。 进入的场景是一座树木丛生，鲜花遍地的小岛。 阳光越过树梢，林木间虫鸣鸟叫不断，环岛的湖水折射太阳光芒，偶尔有鱼跃出水面，极富有生机的画面。 苏月挽沉思了会儿，越发觉得此处像她住的那座孤岛。 她被某种力量牵引着向前走，看见前方蹲着一个白衣女子，她正在弯腰采花。 第50章 . 爱意与刀 此刻只想好好抱抱他…… 这女子看着并不像是封魔山上的魔修, 单单是看背影就能感受到女子身上无比柔和的气质。 她脚边蹲着几只白兔子，手指探在花瓣上，似乎又不忍折了, 原本停在花瓣上的一只米黄色蝴蝶飞起, 在空中振翅, 又回落到那女子白皙手背上。 岁月静好。 苏月挽她提着裙子靠近, 想上前打声招呼，问问她是谁。 “你好。”苏月挽来到她身边, 跟她打招呼她没反应。 苏月挽又伸手拍她的肩，手陷进她的肩膀，她的身体是透明的，苏月挽吓了一跳。 [这里只是一些回忆，你要分清现实。]系统提醒道。 苏月挽这才想起自己方才是在看那本魔尊记事，这应当是里面故事的场景重现，只是回忆, 里面的人她是不能真正接触到的。 “她是谁？”苏月挽问系统。 [江寒他娘。] 江寒他娘？ 得知那白衣女子身份后，苏月挽不知怎么紧张起来。 [虽说丑媳妇总得见公婆, 但你又不丑, 别怕, 更何况她看不见你。]系统给苏月挽壮胆。 “嗯，我不怕。”苏月挽淡淡道，但呼吸有些不顺畅。 她默默向后退了些，虽然这一切看起来都很真实，但她还是告诫自己要以上帝视角帮江寒找到火灵芝是如何发挥重要作用的, 不能沉浸在其他的细节上。 江寒的母亲为什么也是在这个孤岛上呢？苏月挽觉得有些奇怪。 原书中对老魔尊和他夫人的描写并不多，只交代了老魔尊渡第二次雷劫时，恰好是江寒出生, 这日封魔山同样没逃过仙门围攻，魔尊夫人动了胎气，最终只保住了腹中胎儿，这是江寒不太受父亲待见的原因。 苏月挽忍不住轻叹一声，每次想起来都会心疼江寒，没见娘亲一面，还被父亲怨恨嫌弃，从出生就是如此，明明是最需要爱的年纪，多痛苦。 如是想，她竟然庆幸江寒的心是被封印着的，至少不会受太多的痛苦，可她又清清楚楚的记得，封心和在江寒身上留下封魔禁制都是在老魔尊临死前，此前该受的痛苦江寒一点也没少体会。 “系统，现在我所处的时间点是？” [里面都有解释，你自己看吧。] 苏月挽手里再现那本魔尊记事，停在她最初放开的那页。 魔尊江万清渡第一次雷劫时，看上了仙门的一个小姑娘，雷劫还未渡完，他身披数道惊雷闪电将人掳走，囚于孤岛。 这小姑娘名唤许云慧，是剑宗许家的二小姐，刚许了人家，预备这次突袭完封魔山就回去成婚，不想被掳走，未婚夫为了救她，惨死在江万清的魔掌下。 把许云慧捉回来的第一日，江万清告诉她：“要是你的情郎敢来救你，我就放你走。” 把许云慧捉回来的第二日，她情郎提剑来救，重伤而退，江万清去孤岛看许云慧，许云慧质问道：“他来了，你说了放我走。” 江万清说：“你给他传音告诉了我们的约定，不作数。” 又说：“要是他能打败我，我就放了你。” 许云慧知道没这个可能，在孤岛上郁郁寡欢，原定的婚期将近，她的未婚夫屡战屡败，又屡败屡战，她传音要他放弃，好好活下去，下辈子有缘再做夫妻。 江万清在孤岛上布下结界，阻隔一切同外界的通讯。 许云慧也不愿意再同他说话。 后来，他告诉她，她的情郎终于死在他掌下，让她不必再有期待了，此时许云慧原本明亮的眼睛已经变成一汪死水，听见这个消息还是泪如雨下，但没溢出半点哭声。 婚期这天，江万清说：“他死了，嫁我更好。” 许云慧看着她曾经幻想过的大红嫁衣摆在面前，拿起一旁的剪刀就要了结生命，江万清救下她，冰冷的唇止住她颈边鲜血，她欲咬舌，亦被他以口封之，掠夺呼吸。 他威胁她：“要是再寻死，就让她全家陪葬，连同她情郎一家。” 许云慧放弃寻死，至此，她变成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某日，她发现自己有了身孕，江万清很高兴，她却一点也不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 临盆这日，仙门攻上山，江万清忙着渡劫，自顾不暇，许家人不愿女儿身上怀有魔种，意欲除掉，许云慧已经没有求生欲望，用自己的命保住了腹中孩子的命。 苏月挽看到这，心口剧痛，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掌握住，狠狠揉捏。 佘姐姐告诉她这藏书阁已经封禁多年，不知道江寒有没有因为对自己母亲的好奇来看过这本藏书。 她希望是没有，一个并不是因为爱意诞生下来的孩子，一个不被这个世界期待的孩子，最好永远都不要知道这些。 苏月挽轻拍着胸口，为江寒母亲被毁掉的姻缘惋惜，又很感激她不喜腹中胎儿，还是拼命护住了他，这大概是一个母亲的本能，不管此前多不希望这个孩子出世，危难之际，还是希望他能出来看看这个世界。 而她现在应该也如愿跟情郎在一起了吧。 苏月挽继续在这本典籍中翻找自己所需信息，她身旁的场景和画面也一直随着她翻动到的进程切换，不过她都无暇去看了，怕自己再沉浸进去。 但她翻完了老魔尊的一整个记录也没发现火灵芝发挥效用的方法，觉得大概是自己不够仔细，打算再看一遍，专门看第二次雷劫时的细节，文字依旧没有描写。 第三遍，苏月挽把希望寄托在眼前的画面上。 第二次雷劫的场面第一次吓人多了，那时封魔山还没有修建引雷池，整座封魔山都被雷电攻击得惨不忍睹，魔修们四处逃窜，山外结界也被损毁，仙门的人不会吹灰之力就到了山上。 江万清提前将许云慧安置在相对来说最安全的孤岛上，自己一边应对雷劫，一边对付趁机攻上山的仙门修士。 凌空飞向山门前时，苏月挽终于看见他从袖袍里取出了火灵芝，只是握在手里，就能将那攻向他的数道惊雷闪电全都吸收到火灵芝上，仙门的人也发现了这一点，围攻他时趁他不备，以剑刺开了火灵芝，火灵芝效用大大减轻，那修士也被剑引过来的雷电打死。 原来是这样用的，苏月挽努力按捺激动乱跳的心脏。 火灵芝确实有大大削弱第二次雷劫的效用，但也同样不堪一击，需要小心护好。 苏月挽正欲问系统怎么从这虚幻的回忆世界中出去，忽然看见一队人马御剑往孤岛的方向飞去，想来是去救江寒母亲的，苏月挽犹豫了下，选择跟上。 她想看看江寒的母亲在死前有没有给江寒留下什么话，就像刚刚火灵芝的使用细节典籍中没有用文字记载，苏月挽怕这样的细节也没有任何笔墨。 她抱着一丝希望，就去看看，如果江寒的母亲当真给他留了话，是好的就说给他听，不好的就忘掉，总之也不会浪费什么时间。 大概是因为去偷看，心里总是有些惶恐，即使这个虚幻世界中的任何人都不会感知到她的存在。 她还是躲在孤岛的一棵大树后，看许云慧靠在她对面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面色苍白，满脸是汗，手轻轻抚着肚子，咬牙忍着痛，看着像是要生了。 苏月挽看得揪心，恨不能自己上去帮忙，但是她不能，只能在一旁干看着。 “云慧，你怀了魔头的孩子。” “这个孩子不能留，爹替你了结了他，瞒住这个消息，离开魔窟还是可以好好生活。” “爹，女儿不可能再好好生活了。” 如果不是江万清用家人，还有死去的林郎的家人胁迫她，她早去陪林郎了。 “云慧，爹会再给你找个好人家，你要是不愿再嫁，就待在家里，你娘她很担心你，也很想你，只要了结了肚子里这孽种，一切都还能重新开始。” “可孩子是无辜的不是吗？爹。” “一开始我也想过不要他，但他每天都在我腹中呼吸，时不时会踢我一下，我想他一定是个活泼的孩子，要除掉他来换我的新生活我不忍心。” “林郎死在魔头掌下时，我已随林郎死过一次，他强迫我大婚时我又死过一次，但都死得不彻底，请爹成全我留住这个孩子，我死后，请您将孩子带回去养着，让他正常快乐的生活。” 许云慧对父亲说完最后的请求，便眼含热泪，将毕生所有修为都传输给腹中胎儿，自己一点一点失了生机。 她闭上眼睛的时候，唇角带着久违的微笑。 苏月挽扶着树发抖，心中受到了很大的震动。 这个世界，是有人真正期待江寒的到来，希望他能有正常而快乐的生活的。 可她没感动几秒，巨大的恐惧就包裹了她。 天色瞬间变得极暗，刺骨寒意侵袭。 在山门前杀疯了的江万清回到孤岛，看见死去的妻子和执剑抱着孩子立在一旁的几位修士，双目猩红。 这些都是她妻子的亲人，可他不在意。 敏锐意识到下一瞬会发生什么，苏月挽大喊：“不要！” 然而无论她喊得多么大声，前面的人也不能听到。 屠刀正在落下。 苏月挽瞪大双眼，浑身战栗。 忽而，一双冰冷中带着微微暖意的大手覆上她眼睛。 漆黑又安定。 “别看。” 是江寒一贯冰冷的声音，苏月挽听出了一丝无力和难过。 江寒将手从她眼睛上拿开时，她仍身处黑暗，之前提在手里的灯盏不知到哪里去了，她手中此刻只有这本厚厚的典籍。 她将典籍放回到书架上，转身就撞进江寒的怀抱，用力地抱住他。 此刻，她什么都不想问，只想好好抱抱他。 第51章 . 阳光 留在我身边 江寒猝不及防让她撞了个踉跄, 后肩抵在陈旧落灰的书架上。 微微后仰的角度，他看见一缕细碎的光，是从藏书阁高处唯一一个不起眼的小孔漏下来的, 落在苏月挽发间, 空气中有细小的尘埃在这道光线里浮动。 苏月挽也注意到这光线, 手从他腰上离开, 伸手抓了下，又回去抱住他。 “是光哎。” 很雀跃的声音。江寒想起她说修炼要阳光和植物, 这缕光算不上阳光，只是白日光线。 整座封魔山，在他成为魔尊那天，都布下了暗夜结界遮挡，这是封魔山上看不见太阳和月亮的原因，这对封魔山上的魔修影响不大，因为他们在黑夜里也看得清楚。 佘音早在发现尊主降临藏书阁时就自己退了出去, 在外面守着，她听说过老魔尊和魔尊夫人的故事, 是个强取豪夺的悲剧, 如今, 同样是魔尊和仙门女子，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他们大抵是互相喜欢的，佘音想。 藏书阁里，江寒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半倚靠在书架上, 由苏月挽抱着。 良久，他听见苏月挽问他：“你怎么不说话？” 他缓了缓神，垂在身侧的手无声抱住她的背, 像是要将她永远圈在自己身边。 感受到他的回应，苏月挽在他怀里拱了拱，“你什么时候来的？” “方才你喊‘不要’的时候。” 江寒的下巴抵在她头顶，清冷的声音像高山流水一般流淌进她耳朵里。 “你...”苏月挽顿了下，深吸一口气问：“那之前你自己来看过那本书吗？” “看过。”江寒下意识将她搂紧了些，“不过没看完就把藏书阁彻底封了。” 后面他没有勇气再看下去。 “是吗？”苏月挽忽然有些惊喜，“那你错过你娘亲的一些话了。” 江寒此刻正抚着她的被捋她黑长柔软的发丝，闻言手一顿。 “你想不想知道你娘亲最后说了什么？”苏月挽仰头，看见他凸出的喉结滚动了下。 “不想。”江寒声音有些慌张地拒绝了。 苏月挽轻笑了声，恶作剧似的抬起手指触了下他的喉结，被江寒一把捉住来不及逃脱的右手。 江寒垂眸看她那一瞬，她仰头看着他笑，“你娘亲是爱你的，你不想知道也没关系，以后...我也会爱你的。” 她看见江寒的浅金色长睫茫然地颤了下。 这是江寒第一次听见有人对他说“爱”这个字眼。 “其实这也是我第一次对人说这个。”苏月挽很小声地说。 黑暗的藏书阁中，暗淡的一缕光线下，她的脸红了个透，她眸光闪闪，远比这漏下的一缕光要亮许多，宛若会发光的黑曜石，沾着朦胧一层水汽。 “或许我应该先跟你说我喜欢你的。”苏月挽有些混乱地道。 她牵引着江寒捉住她的手向下，按在自己左心房上，问他：“你有没有感受到我的心跳？” 江寒喉头翻滚，止不住地吞咽。 整只手都在发烫，他边抽回边道：“苏月挽，我的心不会为你跳。” 他陈述现有事实，语气有些挫败。 苏月挽任由他将手抽回，抿唇淡笑。 “没关系呀，我知道你喜欢我，会有你的心脏为我跳动那天的。” 江寒愕然地垂眸看她，苏月挽抬眸迎上，踮脚轻轻在他唇边啄一下，“我等着那天。” 这一吻让江寒瞳仁骤然睁大，好像有一只琢磨鸟闯进了他体内，一下一下，轻轻地啄，势必要啄开那道封印。 那一瞬间，江寒觉得自己着了魔，揽着苏月挽纤腰的那只手带着她往上提。 苏月挽只觉身体轻盈，刚远离虎口，就被捉了回去，这次，溃不成军的是她。 她任由江寒掠夺唇舌与呼吸。 以前的那些怀疑和不确信，此刻她都偷偷抛开去，她选择相信心魔小刺猬的话，相信系统的话，满足自己内心的期待。 江寒喜欢她。 他们在藏书阁吻得忘我，苏月挽整个瘫软，最后是被江寒抱出去的。 她窝在江寒怀里，头埋进他的胸膛，窥见天光，知道已经出了藏书阁。 不敢露脸，静静听江寒和佘姐姐的谈话声。 “尊主，月挽姑娘这是受伤了吗？”佘音担心地问。 江寒轻咳了声，“无碍，我带她回去疗伤，你将藏书阁锁上。” 苏月挽听得脚趾蜷紧。 耳边响起呼呼风声时，苏月挽才敢略微转头，向上看，刚好瞧见江寒完美的下颌，和那截吐出的喉结。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视线，江寒抬手覆在她眼睛上，苏月挽在他温热掌心下眨眼睛，长睫一下一下轻扫他手心。 她是故意的，她知道江寒怕痒。 果不其然，江寒很快便将手收了回去。 “先把眼睛闭上。”她忽然听见江寒说。 “为什么？” “你先闭上。” “好吧。”苏月挽配合地闭上眼睛，好奇江寒让她这样做的用意是什么。 很快，她感受到很强烈的光，即使闭着眼睛，也刺目的光芒。 “江寒，怎么回事呀？”她兴奋地问。 “你要的阳光。” 苏月挽睁开眼睛，被刺得很快又闭上眼睛。 她揪着江寒的衣袍，高兴得不得了。 “谢谢你，江寒。” “那晚上能看见月亮吗？”苏月挽得寸进尺地问。 “能。”江寒满足她道。 苏月挽又闭目适应了会儿阳光的强度，再度睁开眼睛，感觉身上暖洋洋的，又让江寒飞低些，她看见整座封魔山都笼上了一层好看的淡金色。 她不由得仰头，微微眯眼看江寒，他还是没什么表情，苏月挽伸手戳戳他嘴角。 “晒太阳能让人高兴，江寒你不高兴吗？” 江寒摇头。 其实他现在是有那么一点高兴，但不是因为看见了太阳，只是因为苏月挽在他身边。 “那你看见太阳会难受吗？” 苏月挽不勉强他开心，反倒担心他会难受，因为她觉得江寒不会无缘无故把滋养万物的太阳遮掉。 “不会。”江寒淡淡回应她。 “真的不会？” “嗯。” “那就好。”苏月挽彻底开心了，笑得眉眼弯弯。 江寒趁她没注意看下边，加速飞行，很快越过孤岛回到凌雪峰。 落地后，苏月挽退出江寒的怀抱，盯着那条流淌的冰河想江寒是不是忘记了，她应该回到孤岛才对，可江寒径直往寒冰室走，苏月挽觉得他大概又要回去修炼。 忽然想起她还没问江寒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藏书阁，他是专门去找她的吗？ 苏月挽提着裙角去追江寒，江寒加快脚步，等苏月挽追上时，他已经是修炼的姿态。 “江寒？” 苏月挽坐在他身边，小声唤他，他没反应，又盯着他左右瞧了几下，道：“既然你要修炼，我也回孤岛修炼了哦。” “拜拜。”她抬手挥挥，决定自己御剑离开。 不想欲下床时，江寒睁眼，一把捉住她的手。 “是不是我又吵醒你了？”苏月挽有些歉疚地问。 江寒却忽然问她：“能不能留在我身边？” “嗯---？” 苏月挽瞪大双眸，一脸不可置信，“你不怕我吵到你修炼吗？” “我们可以一同修炼。” “可是...”苏月挽一时不知怎么阻止语言，陷入沉思。 “你知道双修吗？”江寒忽然语出惊人地问她。 苏月挽缓过神，惊奇地看着江寒，紧张地吞咽了下，双修不就是名门正派常说的邪门歪道中的一种吗？ “不太好吧？”苏月挽微红着脸问。 江寒意识到她想到哪里去了，垂眸笑了声，拉她在冰床上坐好，面对面打坐的姿势，苏月挽仍旧因为自己匮乏的认知不知所措，只能跟着江寒的指令。 “闭眼。” “手给我。” 苏月挽闭上眼，把双手交出，被江寒紧紧扣住。 “像你平常一样入定，专心。” 苏月挽轻轻舒出口气，好半晌静不下来，江寒都静静等着她。 终于进入修炼状态，她的神识也由江寒勾连着，她渐渐意识到原来江寒所谓的双修原来就是大佬强制带飞菜鸟。 江寒尝试将自己的修为灌输给她，无用，又顺着她说的那套沐浴日月光华，吸收天地灵气的方法，不止把寒冰室外的太阳光线吸进来，还汇聚了方圆百里的天地灵气，植物生机。 强大的灵气将苏月挽包裹，她奋力吸取，转化为自己的修为。 折腾了近两个时辰，苏月挽自有灵气将笼罩她的这些天地灵气破开，翠色光华在寒冰室荡开，苏月挽气喘吁吁地睁眼，体内灵气冲撞，她的修为一连上了好几个台阶，竟然直接突破了筑基的好几个阶段，直接来到了金丹期，但尚未完成结丹。 不过已经让苏月挽十分惊喜，她忽然觉得江寒才是她在修真界最大的金手指。 江寒比她慢一步睁开双眸，他要将那些没有为苏月挽所用的无效灵气清除出去。 苏月挽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他，她竟然误会了江寒所说的双修是那种意思。 “谢谢你啊，江寒。”修为提升了，苏月挽很开心。 “还要离开吗？”江寒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问她。 是在继续方才修炼前的问题。 苏月挽凑近他，“江寒，你真的想让我留在你身边吗？” 修为提升太快，她有些昏头了，只迷迷糊糊记得江寒带她双修前问她能不能留在他身边，但她不确定是不是真有这回事。 “真的吗，江寒？”她揣着隐隐的期待问。 江寒转脸看她一眼，觉得她修为提高了，记性变差了。 “假的。”他将头转回去。 苏月挽看出他在说反话，抓住他的手道：“我答应你。” 第52章 . 都依你 他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事 苏月挽说完后, 看江寒两眼发怔，蓝色冰瞳定在她身上，似乎在反复确认她方才说的那句话是否是真的。 她拉着他的手轻轻晃两下, “你不会后悔了吧？” “那我收回, 我当你没提过, 你也当我没回应。” 开玩笑的语气。 江寒眼眸终于有了波动, 拉着她的手臂大力一扯，直直将她拽进怀里, 苏月挽撞进他胸膛，脸刚好贴在他心口，那里还是没有心跳的律动，但她已经释然了。 “放心，我说话算话。”苏月挽收敛玩笑语气，认真安抚他道。 江寒沉默了很久，才回应她一声, “好。” 待在江寒身边，苏月挽总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她从江寒怀里退出, 坐在他身边, 望着他问：“是不是到傍晚了？” “嗯。”江寒淡淡应一声, 疑惑地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在意时间这种自然流逝的东西。 苏月挽主动解释道：“我还是要回一趟孤岛，佘姐姐还不知道我要留下陪你的事，她肯定还是会去孤岛给我送饭的。” “你现在的修为可以试着停止进食。”江寒陈述事实，“辟谷可以让身体更加纯净, 有助于提升修为。” 苏月挽抿唇，小声喃喃道：“可我还是想吃饭。” 在《剑指苍穹》这本书中的修真界里，很多仙门人士还是不能放弃口腹之欲, 苏月挽想作者本人一定是个酷爱美食的人，如她一样，才会这样写。 只有像江寒这样对修炼着魔的大佬来说，美食才是可以辜负的。 她的声音很小，但还是轻飘飘落在江寒耳朵里。 江寒目光微顿，薄唇轻启：“那便让佘音把饭食送到这来。” 听到江寒退步，苏月挽眼睛登时亮了，她朝江寒坐近了些，“真的可以吗？” “有个条件，下次一起修炼要比今日专心。” “好。”苏月挽想也不想地答应，今日因为误解双修的意思才心绪不定，下次一定不会了，她会让江寒看见她认真修炼的态度。 “不过，我觉得每次都让佘姐姐送好像太麻烦她了，我自己去厨房也可以，反正我现在都会御剑了。” 她兴致勃勃地说，江寒微微皱起剑眉。 苏月挽便明白对他来说，自己这个要求有点得寸进尺了。 “不行吗？”苏月挽还是眨巴着眼睛问。 江寒没有回应，苏月挽就一直看着他。 忽然，她的肚子很响亮地叫了声。 “江寒，我真的饿了。”苏月挽耸耸肩，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江寒张了张嘴，拒绝的话收回去，改口道：“我陪你去。” “啊...不用这么麻烦的。”苏月挽受宠若惊。 江寒先下了冰床，朝她递过来一只手，苏月挽便再也拒绝不了了。 “好吧。”她把手交到江寒手心，开心地弯眼笑起来。 江寒将她按进怀里，要使用直接一步到位的瞬移法术，苏月挽叫住他：“等等，我想飞过去。” “不是很饿？”江寒不解地低头看一眼她的小腹，不经意窥见她衣领不整而泄出的一缕春光，立刻移开视线。 苏月挽没注意他的不自然，笑着道：“其实还好啦，也不是太饿，我还能再忍忍，飞过去吧，我想看看沿途的风景有没有什么变化。” 有了太阳的封魔山，跟以前一定是大不相同的，苏月挽在心里想。 江寒不知道这有什么意义，无非是在原有的景色上再镀上一层光，但他看见苏月挽眼里希冀的光时，觉得也并非一点意义都没有。 “好。”他最终还是应了下来。 苏月挽熟练地抱住他的腰，高兴地仰头喊：“出发！” 江寒也垂眸看她，不过并没有急着出发，而是先伸手帮她整理了一下衣领。 他的手伸过来时，苏月挽紧张得下意识头向后仰，但很快她发现事情并非是她想象的那样，自己脸红，又佯装若无其事地把脸贴回江寒胸膛，心虚地再喊一声：“出发。” 这一次，江寒如她所愿，揽着她的腰，带她低低地飞出寒冰室，然后开始向上飞。 苏月挽赶上了看晚霞。 粉橘色的天，微风轻轻吹过，江寒带她飞得很慢，为了满足她看风景刻意将速度降得很低，一切都显得浪漫又温柔。 “不先去孤岛吗？”苏月挽看江寒没向孤岛的方向飞，轻轻扯一下他的宽大的黑色袖袍。 “不用，我已告知佘音。” “什么时候？”苏月挽惊讶抬眼，她明明一直在江寒身边，并没有看他做出什么传音或者传递消息的举动。 “说了你也不知道。”江寒轻轻揉了下她的头。 苏月挽拨开他的手，凶凶抗议道：“我的发型要被你弄乱了！” 江寒又揉了下，还轻轻拍了下她的头。 苏月挽索性双手都抬起去护头，反正江寒揽着她的腰不会让她掉下去。 双手在头顶仔细摸了摸，发型还好好的，似乎并没有被破坏，她狐疑地继续摸几下，忽然摸到一只有些熟悉的冰凉饰品，她的手顿住，又反复摸了几遍。 居然真的是追魂！ “江寒，你怎么...？” 江寒望着远方，没想到苏月挽会这么快发现。 “第二次雷劫马上就要到了，你干嘛又把追魂分我一半？要是又被有心人趁机攻击你怎么办？”苏月挽把步摇形态的追魂从发间取下来。 江寒按住她的手，“渡雷劫的时候，我若是无暇顾忌你，追魂可以保护你。” “可是...” “没有可是。” 江寒手指按住她话多的唇，“只要你没事，我便不会有事。” “哦，好...吧。”苏月挽嘴唇贴着他指腹，迷迷糊糊地答，心想有火灵芝在，江寒肯定安然渡过第二次雷劫，这修真界除了结局的沈烨谁也没能力跟江寒抗衡。 江寒触电般收回手，背在身后，不停收放，良久，苏月挽唇瓣的温度和湿度都没有消失，像是刻在他手上。 目的地越发地近了，苏月挽看见一处屋舍冒出缕缕炊烟，激动地问江寒：“那儿是不是就是厨房？” 江寒这才注意到目的地近在眼前，淡淡应她一声。 向下飞行降落时，苏月挽看见那封魔山上唯一的小厨房外站着两个人首蛇身的女蛇修，似乎在等她。 她们看见苏月挽和尊主同时出现，且还是以一种如此亲密的方式出现惊奇地睁大眼睛，又不敢太放肆，瞄了两眼就把视线收回来，垂下头。 落地后，江寒收回揽在苏月挽腰上的手，苏月挽立刻像脱缰的马儿想前奔去，他不急不缓跟在后方，听她跟负责厨房事宜的两个蛇修对话。 “你们好，我是来取饭食的。”苏月挽停在两位女蛇修面前，友好地笑道。 “月挽姑娘稍等，我们领主早就吩咐我们准备好了您的饭食。”其中一位留在原地同她对话，另一位直接进了厨房，很快拿出一个暗红色的食盒，正是佘姐姐之前给她送饭时用的那个。 “您是要在这里用饭还是带回去用？”女蛇修顾忌到尊主也在，没法放松，问得很小心翼翼。 苏月挽察觉到她们的敬畏和害怕，回头看一眼，站在她后方不远处散发着寒意的魔尊大人，转回头笑道：“我带回去吃就好，谢谢你们。” 回到凌雪峰后，江寒发现苏月挽不太开心。 她用手肘支着下巴叹气，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打开食盒填饱肚子。 江寒替她打开食盒，在冰床上变换出一张冰桌，把饭菜都摆出来，“吃吧。” 苏月挽看一眼突然多出来的冰桌，把手肘搭上去，问江寒道：“下次，我能自己去吗？” “为何？”江寒疑惑地问。 他甚至有些不安，“我是不是哪里妨碍到你了？” “没有那么严重。”苏月挽连连摆手，“我只是...” “只是...” 苏月挽根本开不了口，她无法对江寒说她还需要与其他人交流，除了江寒以外的人，但江寒的存在让他的下属惧怕。 她没法像江寒一样只每日只面对一个她，生活中不需要有任何其他人的介入。 江寒本身就像是一座孤岛，她来到他身边已是不易，不想让这番话伤害到江寒。 “好。”江寒不想看她为难，点头答应，“你先吃饭。” 苏月挽愣了下，看着江寒那张若无其事的脸，无端觉得他似乎已经受伤了。 她轻轻摇了下头，看江寒露出疑惑的神情。 她从旁越过冰桌，凑到江寒身边，“对不起，我没有任何嫌弃你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你有时候看起来太冷了，不了解你的人很容易望而生畏，你在我跟她们交谈的时候，她们会不自在。” “我很想拉你跟我一起，但又怕你不舒服，我不想强迫你。” 苏月挽一口气说完，又握住江寒的手，“我这样说你可以明白吗？” 江寒轻轻点头，“都依你，先吃饭。” 他轻推她，示意她坐回原来的位置，好好吃饭。 苏月挽看着对她这样有求必应的江寒，忽然替他觉得委屈。 “江寒。”苏月挽牵着他的手不放，“我喜欢你，我答应过留在你身边就永远不会离开你，这点你可以放心。” “好。”江寒唇角溢出点笑意。 也下意识牵紧了她的手。 苏月挽又朝他靠近几分，“我要挨着你吃。” “随你。” 江寒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纵容的语气。 他看着终于开始吃饭的苏月挽，看她好看的侧脸。 她右手牵着他，用左手吃饭，很不习惯的模样，却还是不愿放开他。 他忽然觉得自己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那天将她捉了回来。 将她拉进自己这座孤岛。 第53章 . 危险 将她按进怀里 第二次雷劫的日子愈发近了, 苏月挽替江寒担心，每日都要将火灵芝从储物锦囊中拿出来看一遍，比吃饭还积极。 江寒笑她, “不必如此紧张。” 苏月挽把火灵芝塞回储物锦囊, 否认：“我才没有紧张！” “嗯。”江寒一脸看穿不戳穿的淡然表情。 苏月挽抿了抿唇, 跳下冰床道：“我去吃饭了。” 自从江寒答应让她一个人去后, 她常常是在那边吃完在回来，还会趁机去探望一下守水牢的四个小魔修。 她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这件事还不能当着江寒的面办，便急着往寒冰室外跑。 “早些回来。” 江寒缥缈冰冷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苏月挽脚步微顿。 “好哦。”她笑着回他一声，便不再逗留，直接跑了出去。 出了寒冰室，苏月挽片刻也没有耽搁，从储物锦囊中取出琉璃剑, 御剑飞行，没有急着去万蛇窟附近的小厨房, 而是逗留在上空。 离家出走这么久, 她才想起要跟父亲母亲联系, 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听见女儿声音传来时，苏清河，徐如意夫妇正同沈乾坤，沈烨父子及其他仙门人士商议在魔头江寒渡第二次雷劫时攻上封魔山的事。 商议暂停，大家都等着挽挽的消息。 “挽挽, 你...”苏清河声音有些哽咽，“那魔头没将你怎么样吧？” “爹，我没事, 对不起，让您和娘担心了。” 徐如意缓了下神，确认是女儿传音过来，才关切地问：“那魔头准你同我们传音吗？” “准呀。”苏月挽坐在琉璃剑上点头，“他不会限制我的自由。” “那挽挽，你在信中所言...你跟那魔头真的...生命绑定在一起了？”这个疑问在徐如意心疼萦绕许久，终于有机会问出来。 “是。”苏月挽承认。 苏清河一听直接暴躁了，他女儿的命跟魔头江寒的绑在一起算怎么回事，“挽挽，你告诉爹，可是那魔头强迫你的？” “不是。”苏月挽毫不犹豫地否认，严格意义上来说，是她要改命，连累江寒的。 “爹，娘，江寒他真的没你们想象的那么坏，他是为了救我，一直是他在保护女儿。” 苏清河和徐如意一听都沉默了，分明是魔头江寒将她抓走的。 “爹，娘，你们还在吗？”苏月挽许久未听见回应紧张地问。 苏清河终于出声，“江寒坏不坏暂且不说，挽挽，你跟烨儿的婚事不可儿戏。” “爹，我不会嫁烨哥哥的，我喜欢的是江寒！”苏月挽不想隐瞒，直接自爆。 “挽挽，你...”苏清河听到了了不得的东西，将手中茶杯都捏碎了。 徐如意连忙拿手帕帮他拭血，一边揪心道：“挽挽，魔头怎么有烨儿可靠，你一定是被他迷惑了。” “我没有。”苏月挽极力维护江寒，“江寒他从没有强迫我，是我先喜欢他的。” “爹娘，我知道你们一时之间很难接受他，但我真的喜欢他，我这次传音是为了求你们不要在江寒渡第二次雷劫的时候来攻击他，如果你们执意要来，我只能跟江寒同生共死，因为我们的命早就绑在一起了，至于烨哥哥，我之前已经同他说清楚了。” 苏月挽一口气说完，很快，又愧疚得不行，虽然她是穿书来的，但爹娘并不知道，把她当亲生女儿，站在他们的立场想问题，一定觉得很痛心，但她还是选择坚定站在江寒身边。 “好...”苏清河声音哽咽，浑浊的眼珠泛泪，“爹会请求你在场的叔叔伯伯们，请求他们谅解，你身在魔窟，切不可掉以轻心，尽量保护好自己。” “我会的，谢谢爹！” 听完女儿这句保证之后，苏清河主动将链接切断了。 他朝多年的老友和世侄拱手施礼，“沈兄，烨儿，我替挽挽向你们道歉。” 沈乾坤确实为这事生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气，原定的儿媳邻近婚期时逃婚，推拒婚事，他是知道自家儿子对挽挽用情极深的，可眼下看老友这般愧疚，心还是软了。 “罢了，年轻人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处理。” “烨儿，是苏伯伯对不起你。”苏清河又像沈烨赔罪。 沈烨赶紧搀住他，大度安抚道：“苏伯，此事挽挽同我说过，我们多年不见，挽挽陷入危险时我亦不在她身边，儿时的情谊，说起来也是我一厢情愿，您老不必如此介怀。” “关于趁雷劫除掉魔头江寒一事，因挽挽的命跟他绑在一起，我想我们应该再做商议...” - 苏月挽被切断链接后，在琉璃剑上坐了会儿，才御剑向下飞去，取了食盒，没有留在这里跟魔修们一起吃，她直接回了凌雪峰。 “怎么这般快？”江寒看见她的身影蓝色冰瞳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涟漪。 苏月挽提着食盒奔向他，又快又急，脚下一不留神滑了下，摔倒之前，江寒起身接住了她。 “怎么？”江寒扶她站稳，看她眼睛红红的，泛着泪光，忽然有些无措。 苏月挽黏人地抱住他，“想快点回来陪你嘛。” 江寒怔住。 反应过来接过她手中食盒，同她静静相拥。 “江寒，我为了你都悔婚了，你以后要对我好一点。”苏月挽贴着他胸口，呜呜咽咽地，像只被大雨淋湿的小猫，一下一下轻轻蹭他。 “好。”江寒答应她，立刻将她拉开，离自己远点。 苏月挽抬头看他一眼，没再说什么，坐到冰床上，就着江寒给她变出的冰桌开始吃饭。 江寒自顾自摸着胸膛处，想他的心什么时候才会跳。 - 第二次雷劫前夜，苏月挽彻底睡不着，在垫了柔软锦被的冰床上翻来滚去，不知怎么她有些心慌，觉得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江寒睡在没垫被子的一侧，看她许久不睡直接裹着被子将她整个抱住。 苏月挽的行动瞬间受到限制。 她慌张地在黑暗中眨了眨眼，“江寒，你这是干什么呀？” “怎么还不睡？”江寒淡声问她，似乎对明日要面对的第二次雷劫毫无惧意，甚至没放在心上。 苏月挽在被子里不安地扭动了下，“江寒，我还是担心你。” “担心什么？” “不知道，就是担心你，我怕...” “嗯？”江寒在黑暗中微微挑了下剑眉，好奇苏月挽怕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怕什么，但就是怕。” 苏月挽身体已经开始发抖了，撒娇的语气道：“江寒，你抱抱我。” “我已经抱着你了。”江寒淡淡地说，他不喜欢裹着苏月挽这层锦被，但还是用力将苏月挽抱紧了些。 苏月挽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捧住江寒的脸，盯着他的眼睛看了许久。 江寒并不知道她在看什么，他的眼睛有什么好看的，他不明白苏月挽为什么总是喜欢盯着他眼睛看。 或许，是黑暗中苏月挽只能看见他的眼睛。 她的手心很暖，但他的脸是冷的，她的手也很快变冷，江寒默默把自己的脸变热，让她的手重新暖回去。 奇迹般的，苏月挽就以这样捧着他脸的姿势睡了过去，江寒抱着她，由她捧着。 他不知道怎么对她好，满足她的要求算不算？ - 第二次雷劫来得比想象中快，苏月挽没睡多久便被雷声吵醒，她醒来第一件事就是下意识去拿火灵芝，迷迷糊糊塞进江寒手心。 江寒手握火灵芝，放开苏月挽，“我去引雷池，你继续睡。” 他语气随意，仿佛只是出外面散圈步就回来。 苏月挽不依，半梦半醒立起来，抱着他胳膊，“我要陪着你。” 江寒看着胳膊上的大型挂件，无奈妥协，单手将她抱起来，向引雷池飞去。 引雷池外，佘音已经带属下做好防御，看见尊主带苏月挽一同出现有些意外。 苏月挽其实很怕打雷闪电，也觉得有火灵芝应该没事，但还是想陪在江寒身边。 许是她的害怕太明显，江寒抚着她后颈，将她按进怀里，即使在这种时候，他也没有忘记先将手心变热。 泛着淡淡冷香的黑袍裹着苏月挽，让她在一片安心的黑暗中给予他最安静的陪伴。 江寒左手按着苏月挽后颈，右手握着火灵芝引雷，谨慎观察，所有的雷电竟然都被这株小小的火灵芝吸进去，昨晚在苏月挽的催促下，他还给火灵芝加了防护法术，因为苏月挽说那天在藏书阁亲眼目睹他爹的火灵芝被攻击失效的场面。 苏月挽静静在江寒怀里窝着，有火灵芝在发挥效用，似乎一切都很顺利。 雷劫开始了，也没有听见仙门攻上来的动静，大概是她跟爹娘的传音发挥了作用，整个仙门都因为她，做出了妥协，她无比感谢作者写的原主是仙界团宠这个设定。 但她还是无端觉得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心脏跳得越来越快。 苏月挽此刻只能看见一片漆黑，但她忽然感受到一股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江寒抱着她在引雷池中后退。 她从江寒怀中抬起头，看到一只火红的凤凰，它全身都是烈焰，像是在火中燃烧，苏月挽认出这是妖界烈焰。 “这是凤熹？”苏月挽惊讶地问江寒。 “凤梧。”江寒语气依旧平淡，神情确实严肃起来。 苏月挽心中恐惧瞬间增大。 妖王竟然亲自来了，她以为妖魔两界不至于在这个时候撕破脸皮。 来不及细细思考，本能做出防御姿态。 因深知这妖界烈焰对江寒来说是致命的，她退出江寒怀抱，如第一次见面那样挡在他身前。 江寒不愿她冒险保全他，将她拉到身后。 苏月挽躲在江寒身后，抬手将所有修为凝成一道翠色屏障，阻隔烈焰凤凰口中喷.射出的火焰。 第54章 . 惊呆 岳父大人叫得很顺口 “先撑过雷劫, 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挡住，只能尽力而为。”苏月挽在江寒身后道。 “好。”江寒温声回应。 下一瞬蓝色冰瞳寒气骤升，冰蓝色法术化作白色冰棱如利剑般冲出苏月挽这道翠色防护屏障, 直直攻向那野心昭然若揭的烈焰凤凰。 烈焰凤凰不得已闪身躲避, 暂时停止攻击。 这时, 佘音也带着她蛇修一族, 齐齐聚集法术，困住烈焰凤凰, 她则是玄身飞起，锋利的尾巴尖在它颈侧狠狠划了道口子。 这一击让烈焰凤凰发了疯，它挣开一众蛇修的法术禁制，再次攻向江寒所在的翠色屏障，它修为远在苏月挽之上，很轻易就让这屏障裂了口子，苏月挽拼命修复, 心口隐痛，唇角溢血, 但她一声不吭。 江寒此刻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渡劫这件事上, 只需专心引雷, 快点渡过这烦人的雷劫，便能快些打退凤梧。 可苏月挽撑不了这么久，江寒感觉自己的背被轻轻撞了下，属于苏月挽的淡淡血气钻进他鼻尖，他回头看苏月挽已受了伤, 忙用握着火灵芝那只手揽住她，终究是分了心，一手施法去对抗凤梧化成的烈焰凤凰。 “对不起, 我只能撑到这儿了。”苏月挽已经精疲力尽，忍痛咳出口血，那翠色屏障彻底消散。 江寒一面严肃跟烈焰凤凰交战，一面带着她闪躲，还难得夸了句：“无碍，你做得很好。” “接下来都交给我。”江寒说这句话时给苏月挽很大的安定感，苏月挽轻轻点头，说：“好。” 好在有火灵芝，江寒即使只有一半心力，一只手施展法术也未落什么下风，烈焰凤凰狂躁地加大攻击力度，疯狂振翅，妖界烈焰多面朝江寒攻击而来，都被江寒一挥手以一道快速筑成的坚冰屏障抵挡住。 好厉害，苏月挽在心中惊叹。 江寒果然无敌，她受到很大的鼓舞，但还是不敢掉以轻心，更不敢出声让江寒分心，生怕扯他后腿。 她修为耗尽，短时间无法恢复，就静静地在江寒怀里，觉得自己挺没用的。 这时沉默许多日的系统忽然冒了出来。 [你怎么能这么想呢，如果你不在江寒身边，他不会那么谨慎，全方位防护，肯定会像以前一样受很多伤的。] 在系统口中，她就像是一个给江寒带来平安和好运的锦鲤。 苏月挽释然地舒出一口气，看着江寒跟烈焰凤凰难分胜负的交战猛然想起一件事。 他们还有一件武器----追魂！ 苏月挽轻轻抬手，将发间步摇取下，追魂立刻变回弯月勾刀形态，且将江寒发间的另一半给吸引出来，合二为一后，便从苏月挽手中飞了出去，袭向那只还在喷火的烈焰凤凰。 追魂出手的刹那，那只烈焰凤凰淬火的双眼惊恐瞪大，将所有烈焰都用来抵挡追魂的致命一击，它从赤焰谷吸取而来欲与江寒持久缠斗的想法破碎。 在追魂再次袭来时，它权衡利弊之后赶紧逃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他本以为这次能除掉江寒，但他忽略了两件事，一是江寒不知以什么方法拿到了火灵芝，二是低估了江寒的实力，更不要说还有追魂这件无人能挡的武器。 看凤梧落荒而逃，苏月挽召回追魂，把追魂举到江寒发间，看它变成一个好看的银色发冠。 击退强劲的敌人，他终于松了口气，不用再躲避妖界烈焰袭击，江寒揽着苏月挽缓缓降落在引雷池后，偏头看她。 苏月挽知道他要说什么，抢在他前面开口道：“追魂还是你留着吧，放在我身上它都变懈怠了，这样不行。” 江寒思索半晌，握着火灵芝的手将她的腰收紧。 “也好，你在我身边，我会护着你。” 苏月挽愣了下，飞快移开视线，垂眸偏向一边。 江寒揽在她腰间的手，握着火灵芝的指尖闪了下火花。 她心惊了下。 江寒以为她害怕，用袖袍掩住了。 凤梧离开后，似乎没有什么危险了，江寒让佘音带着手下去休息，疗伤，她们也没有走远，还是守在引雷池外，恪尽职守，又不打扰他和苏月挽。 “江寒，你是不是可以放开我了？”苏月挽觉得江寒抱了她这么久挺费力。 “先帮你疗伤。”江寒婉转拒绝了她。 苏月挽还是不敢看江寒，低头瞧着自己不安的脚尖，“如果你愿意的话。” - 玄天宗，苏清河，沈乾坤还有几位仙界元老级的人物商议过后，还是决定去封魔山看看，确认挽挽的话是否为真，以防止挽挽是在魔头控制下说出那些话的，而在魔头应对雷劫，无暇顾忌其他时确认这一点最好不过。 他们分成两队，苏清河带着玄天宗的弟子赶往封魔山，沈乾坤，沈烨父子留在玄天宗，以观后变。 苏清河等人出发后，沈乾坤问沈烨：“烨儿，你选择留在玄天宗，是怕见到挽挽难过吗？” “不。”沈烨轻轻摇头，“我虽难过，但不至于逃避，我只是觉得挽挽在江寒身边是安全的，而对于玄天宗，我有种不详的预感，所以想先留下。” 沈烨自幼聪慧，修仙根骨极佳，在预知方面也向来灵验。 沈乾坤一下子重视起来，“烨儿，你可知是何不详？” “爹，具体的孩儿不知。” “那我们父子俩便先替你苏伯伯和挽挽先守着，不会让玄天宗有事的。” “好。” 沈烨话音未落，天色就变了。 他仰头观察，天空像是被泼了浓浓的墨水，黑云一层层翻滚，无端给人一种惊惧之感。 “莫非是那魔头来了？”沈乾坤将剑握在手里，下意识觉得是魔头江寒渡完雷劫又赶来这儿作乱了。 那苏兄他们！ “爹，不是魔，是妖气。”沈烨镇定地道。 他已通过这妖气判断出来者修为并不在他之上，只是出场的方式看起来阴森吓人。 沈乾坤愣了下，“烨儿，你是不是弄错了，我们仙门同妖界数百年井水不犯河水，他们怎么会？” “以前不会不代表现在不会。”沈烨持剑作备战姿态，“爹，或许挽挽说得对，是我们对江寒偏见太深。” 当亲眼看见一只赤色凤凰从翻腾的黑色云层中破出时，沈乾坤才不得不相信，来者是妖。 还是凤凰，同属妖王一族，身份绝不会低。不可小觑。 凤熹身披烈焰缓缓飞落，仿佛在炫耀飞行技术和周身漂亮的火焰一样燃烧的羽毛，昂着头颅，姿态十分高傲。 下一秒便咳了声，眼底闪过一抹尴尬。 可恶，都怪江寒上次不告而别，还把他冻成冰雕，害他落下病根了，此后一年四季都要穿厚重的大氅，如今他身披烈焰，还提前催生了双倍的羽毛，竟然都不管用，依旧觉得寒冷。 凤熹看着面色严肃持剑的沈烨，忽然有些哆嗦，爹不是说仙门年轻有为的修士都会去封魔山击杀江寒吗？怎么眼前这个修士看起来并不比他弱。 “你是谁？”他知道自己并未占任何优势，挽尊地问。 “在下沈烨。”秉持着良好的礼仪，沈烨礼貌地回了句。 “你是沈烨？”凤熹一下子睁大眼睛，激动得从拉风的烈焰凤凰形态变成一个在夏季穿了厚重大氅还浑身颤抖的孱弱男子，大氅偏生还是红色的，更衬得他脸色苍白。 沈烨默默将剑收了回去，沈乾坤原先那点忌惮也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为何惊讶？”沈烨淡淡问凤熹，并不觉得自己名字有任何问题。 “你就是跟月挽姑娘有婚约的那位？”凤熹欣喜地问，他对苏月挽一见钟情，就立刻有差人调查苏月挽，知道她同沈烨是有整个仙界都默认的婚约的。 看见沈烨神色淡下来，他忽然觉得沈烨跟自己同病相怜。 “沈兄。”他很自然地要揽沈烨肩膀，被沈烨避开了，沈乾坤怕他对自家儿子不利，又亮出了剑。 凤熹见这位老者同样修为在自己之上，讪讪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又问沈烨，“可否借一步说话？” 沈烨见他似乎真的有话要说，做了个请的手势。 稍稍避开沈乾坤后，凤熹才凑近沈烨，小声又愤恨地问：“沈兄，你可知月挽姑娘现在同谁在一起？” 沈烨自然知道挽挽现在在江寒身边，避而不答问：“你认识挽挽？” “认识。”凤熹露出悲悯神色，“沈兄，抱歉，有一事我间接害了月挽姑娘。” 沈烨立即紧张起来，急切地问：“何事？” “沈兄，你先别激动，我慢慢告诉你。” 沈烨很沉得住气地点点头。 “事情是这样的，沈兄，事情要从很久之前说起，我同魔头江寒自幼不对付，那日他来我妖界同我父王商议要事，我偷偷给他下了合欢香，想让他为红颜折腰，我也为他准备了许多容貌昳丽的妖女，无非是想看江寒从冷面魔尊堕入红尘，可谁知...” “谁知他竟然这般能忍，强撑着回到了封魔山，毁了月挽姑娘的清白，若非如此，月挽姑娘怎么会愿意离开沈兄，去跟一个臭名昭著的魔头。” 沈烨咬牙，又握起了剑。 “沈兄，我真不是故意害月挽姑娘的，是江寒他没有人性。”凤熹竭尽全力将沈烨的仇恨往江寒身上引，虽然他打不过江寒，但为江寒多树立一个敌人也是可以的。 果然，沈烨面色铁青，看起来已是气极。 “不如我们现在一同上封魔山，找江寒报仇，只要杀了江寒，那月挽姑娘的清誉便保住了，我也会保证守口如瓶。” “你没告诉其他人？”沈烨眸光陡然转冷。 凤熹丝毫未察觉到危险，笑嘻嘻答：“是啊，这事我只告诉了沈兄你一人，你尽可放心。” 沈烨利落拔剑，冷光抹过凤熹脖颈。 凤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在人间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沈烨对他说的，“一切根源在你，那便先了结了你。” “怎么了？烨儿？”沈乾坤忽然见儿子动了手，目光也变得有些涣散。 “爹，孩儿想去封魔山。” “哎...”沈乾坤叹息一声。 “去吧，孩子，这里有爹守着。” - 苏清河一行人是在江寒一边在引雷池悠闲渡雷劫一边给苏月挽疗伤的时候赶到山门前的，守门的小魔修知道现在尊主和挽挽小仙女的关系不一般，特地来引雷池禀报。 苏月挽吓了一跳，连忙退出江寒怀抱，整理了一下头发，给苏清河传音问：“爹，您怎么来了？” “挽挽？”苏清河乍一听是女儿的声音，愣了下。 “爹不放心你，来确认一下江寒是否真如你所说。” “是。”苏月挽背对江寒，有些不自然地道：“爹，您怎么才肯相信女儿呢？” 江寒只听苏月挽的话，便能推测他们完整的对话大概是什么，在苏月挽集中注意力应对父亲的追问时，他也给手下的小魔修下达了指令，“让他们进来。” 小魔修回到山门前，对仍旧在想法子破结界的仙门人士说：“我们尊主说请你们进去。” 苏清河第一反应是有诈，以至于面前的结界真的消失时，他也谨慎地没有向前跨一步。 “爹，您怎么突然不出声了？”苏月挽还不知道江寒趁她不注意时下了什么指令，听见父亲那边久久没有回应，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有些急。 “爹没事。”苏清河终于反应过来，大弟子关悟已经大胆地跨过原先结界处，并未发生什么危险的事。 “挽挽，你说江寒真的可信吗？” “嗯。”苏月挽想也不想地答：“我相信他。” “好。”苏清河应了声，便切断了链接。 苏月挽有些茫然，他回头看向江寒，见江寒的目光也落在她身上。 她瞬间脸红，伸手轻轻推他一下，“干嘛这样看着我。” 江寒一把将她拽回自己身边。 有小魔修引路，御剑疾行的苏清河赶到引雷池外就看见女儿跟魔头江寒打情骂俏的场面，赶紧回身做了个后面的人先不要靠近的手势。 “尊主，客人到了。”佘音在引雷池外提醒了声。 “什么客人？”苏月挽一头雾水地问江寒。 江寒嘴角噙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对她道：“你看上面。” 苏月挽觉得古怪，但还是顺着江寒的指引向上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她呆若木鸡地僵在江寒怀里。 半晌后，神情有些恍惚地从江寒怀里挣脱出来，江寒没拦她，但最后还是牵住了她的手，苏月挽试了试没挣开。 即使身处老父亲复杂目光的凌迟之下，苏月挽还是选择凑近江寒耳边，“江寒，你待会儿跟我父亲说话和气点，让着他，拜托拜托。” 说完这番话才安心点，至少她提醒江寒了，不管江寒能收敛多少，都比不收敛强。 “挽挽，到爹身边来。”老父亲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咬牙发出最后通牒。 苏月挽眼神示意江寒先将自己松开，但江寒反倒握得更紧。 “岳父大人，待我替阿挽疗好伤，便送她回你身边。” “你叫我什么？”苏清河吓了一跳，他来的时候设想了很多跟江寒对峙的场面，独独没想到会是现在这样。 “岳父大人。”江寒字正腔圆重复一遍，这个称呼在藏书阁关于仙界的记录中有提到，江寒确信他们仙门人士是这样叫的没错。 但他忽视了苏清河还没认可他。 苏月挽简直惊掉下巴，她震惊地看着江寒，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圆眼前这个场面。 第55章 . 阿挽 来自娘家人的考验 苏月挽视线在身边的江寒和引雷池上的父亲之间来回切换, 彻底被难住了。 她手指在江寒手心勾了勾。 江寒身体轻颤了下，偏头看向苏月挽。 苏月挽小声问他，“江寒, 你怎么胡说呀？” “哪里胡说了？” 江寒显然没觉得自己之前说的话有任何毛病, 反问得很坦然。 苏月挽噎了下, 面色微红问他：“我什么时候说要嫁给你了？” “除了我你还想嫁谁？”江寒定定看着她, “沈烨吗？” 苏月挽瞪他一眼，又羞又恼, “我不跟你说了，你先放开，我去跟我爹解释一下。” “先疗伤。” 江寒紧紧抓着她的手不放，苏月挽这才注意到江寒往她手上不断输送的法术，等那漂亮的蓝色法术光芒褪去，苏月挽立刻从江寒手里挣脱。 引雷池离父亲所在的地面有很高一段距离，苏月挽从储物锦囊中取出琉璃剑御剑飞上去。 “挽挽, 你会御剑了？”苏清河看到女儿的进步，激动不已。 “是啊, 爹。” 落地后, 苏月挽又朝引雷池底看了一眼, 江寒还站在远处看着她，握着火灵芝那只手掩在宽大的袖袍里，能隐隐看见电光闪烁。 苏清河自然也注意到女儿对江寒的关注，幽幽叹了口气。 苏月挽转回头，将琉璃剑好好拿在手里, 苏清河这才注意到女儿手中这把剑。 这不是普通的剑，是千年一遇的仙界神兵琉璃剑，那日关悟败兴而归, 说琉璃剑已落入魔头江寒手中。 现在这剑竟在挽挽手里吗？ “挽挽，这可是琉璃剑？” “是呀，爹。”苏月挽点点头。 或许这把剑从江寒那得来的太容易，她渐渐忘记这把剑对仙门中人来说有多宝贵。 “是江寒送给我的。”苏月挽轻描淡写地说。 苏清河脸色一变，猛然想起方才江寒喊他岳父大人的事。 莫非这魔头就是这样将挽挽骗走的？ “爹？”苏月挽抱着琉璃剑凑近几分，“您在想什么？” “挽挽，你老实跟爹说，江寒真的没逼迫你？” “没有呀。”苏月挽叹息一声，“真是女儿先喜欢江寒的。” 早在还没穿书，江寒于她而言只是一个纸片人时，就有了最初步的喜欢，现在她很清楚自己的心意。 苏月挽向外面看，忽然看见不远处还有其他人，其中她只认出大师兄关悟。 原来不止爹一个人来了，苏月挽朝他们挥挥手示意，这些人中关悟最激动。 江寒终于渡完雷劫，玄身向上飞来，落在苏月挽身边。 苏清河将女儿往自己身边一扯，对江寒还是抱有很深的防备。 “爹...”苏月挽下意识想去江寒身边。 苏清河拉住她，无奈道：“挽挽，你矜持点，至少让爹先考查一下江寒，不然爹无法放心。” 考查而不是直接禁止他们接触，这实在是一个很好的预兆。 苏月挽配合地没再动，乖乖站在爹身边，眼神跟江寒交汇。 她现在忽然觉得她和江寒很有希望得到大家的祝福。 “你...”苏清河看着江寒，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称呼，尴尬得话都不知怎么继续说下去。 江寒静静等着，顺便将用完的火灵芝递给苏月挽，苏月挽觉得火灵芝是个宝贝，虽然用完了，但还是值得好好收起来的，兴许还有什么其他用处。 被忽视的老父亲更不知道开口说什么了。 喜欢一个人眼睛不会说谎，挽挽看江寒的眼里分明有爱，且两人相处自然到能直接将他忽视。 “爹，您方才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江寒说？”苏月挽将火灵芝塞回储物锦囊，看父亲总是欲言又止。 “要不我们先出去吧，这里一团糟，不是说话的好地方。”她主动提议道。 苏清河这才注意到此地一股浓烈的火焰焦气，有些呛鼻，便点头答应。 江寒陪着一起向外走，不自觉又牵住了苏月挽的手。 苏月挽扭头想叫江寒收敛一点，却忽然顿住。 她望见江寒眸光微动。 这样突然见家长，江寒一定很紧张吧。 原本想挣开他手的念头很快抛去，苏月挽迎着关悟师兄等人的目光大大方方牵紧江寒的手，同他一起向外走。 江寒瞬间放松许多，即使前方有很多他曾经深深憎恶的仙门人士。 “月挽师妹，你没事真的太好了。”关悟出声打破宁静。 “是呀，我没事。” 空气很快又静下来，在场属于她的娘家人都在暗暗同江寒对峙。 苏月挽又默默将江寒的手牵紧几分，正式介绍道：“这是江寒。” 即使在场没有人不认识他。 那声“岳父大人”已是江寒的巅峰，他并不知道该如何同这些陌生人开口说话，谈些什么，想着他们问什么他再看在苏月挽的面子上回答。 但没人问。 再一次打破尴尬气氛的是沈烨，他御剑凌风而来。 周身笼着一层杀意腾腾的急躁。 直奔苏月挽。 “烨儿你怎么来了？”苏清河惊讶地问。 沈烨在这样猛烈的情绪下仍旧维持着礼貌，“苏伯伯。” 江寒这才意识到自己直接叫岳父大人或许是不妥当的。 “挽挽，我有话跟你说。”沈烨急切地握住苏月挽的胳膊。 苏月挽第一次见沈烨这样，也知道他向来正直稳重，这般焦急定是有原因的，点头说：“好。” 可她准备跟沈烨到一旁谈话时，江寒拽着她的手没放。 夹在中间的她左右为难。 她先挣开沈烨的手，然后看向身边的人，江寒这才松手。 “阿挽，不要太久。” 苏月挽忽然注意到江寒对自己的称呼变了，但她不记得是从哪里开始变的。 暂且把这个问题先放在一边，跟沈烨到远处去了。 山地到处是碎小的石子，很不平整，脚踩在上面不怎么舒服，苏月挽却喜欢，因为那些石子还算特别，渐变的多重色彩，黑灰或者红白，色彩模糊处在阳光下尤其迷人。 “什么事这么隐秘啊，烨哥哥？” 苏月挽不想气氛过于紧张，抬脚踢了下石子。 沈烨神情纠结，酝酿了好一会儿才说出口，“方才妖界的人去了玄天宗，原型是只凤凰，身体看起来很弱，他告诉我江寒中了合欢香，你们...你跟江寒...” 他无法直接说出口，但苏月挽已经能意会。 竟然是这事，苏月挽也不由得尴尬起来，她抬手捋了捋头发，有些为难。 听沈烨的描述挑事的不出意外便是凤熹，每次她觉得凤熹可怜，都同情不了太久，因为凤熹总能做出一些很让人生气的事。 “挽挽，若是江寒强迫你的，我不介意，我们的婚约还作数。” 沈烨对她的情义像是事先设定好的程序，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能包容她，苏月挽在清楚不过，自己终究不是他从年少就放在心上的那个她。 或许有些残忍，但她还是选择再明确拒绝一次。 “烨哥哥，其实我是自愿帮江寒的。” 那时她看见□□焚身宁愿自残也忍着不碰她，心中情绪复杂，理不清，但有一点很明确，她不愿江寒伤害自己。 “好吧。” 最后一丝希望灭了，沈烨释然地笑笑，“挽挽，你真的很喜欢江寒。” “对不起，烨哥哥。” 除了道歉苏月挽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苏伯伯对江寒什么态度？”沈烨忽然话锋一转。 “我爹说要考查一下他。” “挽挽的夫君不是谁都能做的，是需要好好考查检验一番。”沈烨很有分寸地轻揉了下她的头，像小时候那样。 苏月挽头疼，很怕爹出什么难题来为难江寒。 还有更头疼的，考验江寒这件事，大家都要插一脚，尤其是关悟和沈烨甚至达成共识，为了她的幸福要对江寒进行多番考验才行。 一对三，还是轮番上阵的考验，苏月挽真怕江寒耐心耗尽，出什么乱子。 “放轻松，江寒，不管考验结果怎么样，我都不会离开你的。”苏月挽告诉他自己的心意。 江寒是有点紧张，但跟苏月挽比起来不算什么，“是你要放轻松。” 这场考验像考试一样，三个考师，三张卷子，一个考生。 封魔山虽然地广，但客观条件不比仙门那样富贵华丽，简单朴素，是江寒一贯的风格，他不喜欢花里胡哨的东西。 苏月挽为了帮他们节约时间，速战速决，拿出了暂居屋供他们做场地。 作为考场的主人，苏月挽被排除在外，不知道里面是何情况。 江寒进入白色的暂居屋后，左右瞧了瞧，蓬松柔软的枕头，被子，梳妆台等，一看就知是妙龄女子喜欢的陈设，是苏月挽的风格没错。 室内只有江寒跟苏清河两个人，其他人通通都在外面。 江寒下意识朝着门的方向看。 “你在看什么？”苏清河板这一张严肃的脸，心里已经因为江寒的不专心给他扣了分。 “我在看阿挽。”江寒淡淡地答，他发现在别人面前承认这些比在苏月挽面前要容易得多。 他已经习惯了苏月挽在他身边，即使像现在这样离得并不远，但看不见还是还是有些想念。 “哼。”苏清河有些意外和惊喜，但还是傲娇地哼了声。 “你何时喜欢上挽挽的？” 这个问题难住了江寒，思虑片刻，他说：“不知。” 很奇怪，他自己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离不开苏月挽的，或许是因为他的心被封印着，对自身情感的感知都不敏锐，只对危险气息敏感。 “岳父大人，这就是您的考验吗？” “当然不是。”苏清河有被江寒方才认真回答的样子惊到，现在极力挽尊，“只是稍微了解一下你。” “好，岳父大人您还有什么想问的？” 苏清河已经想不出什么其他的问题，有的就算江寒能答他也不好借着这张老脸问出口，便道：“切磋一下罢，老夫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做挽挽夫君的实力。” 话音未落便已出招，招式又急又快，这样最能试出一个人的品性。 危急时刻，是没有办法伪装的。 传闻中嗜血的魔头竟然为了挽挽在他面前如此乖顺，做父亲的他很难不怀疑，便想出这招。 苏清河修为不低，到底是年纪大了些，江寒很轻易地看出破绽，如若他真的出手，苏清河这条老命会魂归西去，考虑到苏月挽，他只守不攻。 切磋结束，两人平局，江寒面色不改，苏清河已经气喘吁吁。 苏月挽在门外走来走去，终于看到门打开，立即迎上去。 父亲脸色不太好。 黑着一张脸，“关悟，你再去试试。” 第56章 . 想念 想我的话我会立刻去见你 “是, 宗主。” 关悟看宗主从屋子里出来后脸色阴沉，摩拳擦掌，步履急促进去了。 这是关悟第三次见到江寒, 第一次见是在江寒渡第一次雷劫时, 他没有完成宗主的嘱托把月挽师妹安全送回玄天宗, 害月挽师妹被江寒掳走, 愧疚了许久。第二次见是在琉璃剑出世那日，他上前主动与之交战, 江寒对他没有下死手，屡次手下留情，他问为什么，江寒说他答应过一个人留他一命。 再次面对面，是一种极其古怪的气氛。 关悟有些慌乱，不知所措。 武力这方面他定然不是江寒的对手，而且方才在屋外听见里面有打斗的声音, 想来是宗主已经跟江寒切磋过来。 “说吧，你想怎么考验？” 江寒直接开门见山, 他对关悟其实有点印象, 琉璃剑出世那日, 便是关悟情绪激动找他寻仇，而他早答应苏月挽留他一命。 关悟在屋内待了许久，时间比苏清河还长，偏生外面听不见一点动静。 苏月挽干着急，但她想关悟师兄应该是比她爹好应付的。 门再次从里面打开, 苏月挽立刻迎上去，看关悟师兄面色平静，看不出好赖。 “沈兄, 该你了。”关悟示意沈烨进去。 这两位单独相处... 苏月挽未做思考就急促跟上去。 “挽挽，放心，我不会太为难他。”沈烨忽然转过头来，露出一个让人安心的微笑。 苏月挽止住脚步，轻轻点头，目送他进去，那白色的大门再次合上了。 看出她在担心，关悟主动问道：“月挽师妹，你想不想知道江寒刚刚在里面的表现？” 苏月挽注意力被拉回一半，一边留意屋内的动静一边听关悟口中的江寒是何种形象。 这算是江寒跟沈烨第一次正式碰面，上次他去玄天宗找苏月挽已在暗处见过沈烨，但沈烨是第一次见他。 远远隔着一段距离，他们便开始打量对方。 沈烨慢慢朝江寒走近，江寒是他意料之外的平和。 他的绝佳样貌也让他眼前一亮，但因为太过独特，这在世人眼中容易被视为怪物，不详。 江寒是魔，自有一种合理性。 不得不承认江寒生得极好，挽挽自幼喜欢好看的一切，被江寒吸引不奇怪。 江寒同样也在观察沈烨，之前虽说见过，但也是远观，如今近看，跟他是完全不同的两类。 他向来不喜被动，即使如今是作为被考验的那个。 便主动出击，“你是以什么身份过来的？” 很犀利的问题，容易惹人动怒，但沈烨这人不轻易动怒，除非遇到什么触碰到他底线的事。 他认真想了想自己如今的立场，才开口道：“算是从小跟挽挽一起长大的兄长。” 这个说法江寒尚且可以接受。 “想考验什么？” “你对挽挽的真心。” 江寒听到心字时神色微顿。 接下来都是直来直去的问答，双方都很省事。 回答沈烨的各种问题时，江寒下意识摸了下心口。 跟心扯上关系的，他莫名慌张。 “好了，我已经问完了。” 沈烨的问题大多随意，江寒没感受到一丝为难，除开他最初说的“真心”二字让他有种不确定感。 两人一同走出屋子，苏月挽直接奔向江寒，倾向过于明显。 苏清河又是叹气，被沈烨和关悟请到一边去商量结果去了，关于挽挽能不能跟江寒在一起。 “江寒，我爹他们有没有为难你？”苏月挽拉着江寒的手急切地问。 江寒不知道这种境况下怎样算是为难，轻轻摇头。 “担心死我了。” “无碍。”江寒拇指磨砂她的手背，下意识的安抚动作。 “你说我爹，关悟师兄还有烨哥哥现在在说什么呢？” 苏月挽望着那头正在激烈讨论的三人，很是担忧。 江寒只是看着她，“能不能让你跟我在一起。” 苏月挽转回身，微微仰头看向江寒。 “你担心吗？” 江寒又不说话了，只深深凝望着她。 如果不是爹他们就在不远处，苏月挽已经冲进江寒的怀抱了。 她很喜欢抱江寒和被江寒抱着的感觉。 所有人都说江寒危险，但在江寒身边，在他怀里，苏月挽觉得最安全也最安定。 结果似乎终于被讨论出来，三人一同向他们走来。 苏月挽很坚定地牵着江寒的手，在无声宣布着她的意愿。 苏清河淡淡瞥一眼，没有说话。 是沈烨开的口，“挽挽，你先回玄天宗，你跟江寒的事延后到他安然渡过第三次雷劫再说。” 第三次雷劫，这是如今剩下的最大的隐患了。 “可是烨哥哥，你们忽略了一件事，我跟江寒的生命现在本就是绑定在一处的，我们同生共死。” 沈烨面色微沉，他们方才讨论时确实漏掉了一个如此重要的前提。 苏清河这时站出来，“挽挽，爹并不是要极力反对你们在一起，但至少在你出阁前，最好还是跟爹回家，不然有损你的清誉。” “是啊，挽挽，你先回家。”关悟也跟着附和。 苏月挽自己是不在意这些的，但不能不考虑长辈的感受。 她向右侧抬头望向江寒。 江寒朝她轻轻点头，松开她的手，“你先回去。” 倒是苏月挽抓着江寒的手好一会儿没舍得松开，第三次雷劫还有一段时间，真要分开的话，很舍不得。 “回去吧。”江寒手指收拢，最后握了下她温暖娇嫩的小手，“有事可以传音给我。” “有事才可以吗？” 江寒愣了下，道：“无事也行。 苏月挽这才高兴一点，不舍地松开他的手。 “我先回去了，江寒。” “好。” 苏月挽表现得很黏江寒，不是不在意老父亲等人在身边，而是即将经历的分离是漫长的，雪魔的前两次雷劫时间很容易预知，但第三次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也许很快，也许很慢。 对苏月挽来说，所有的未知都很漫长。 - 回到玄天宗，苏月挽才知道妖王凤梧也来了玄天宗一趟，好在再在封魔山的时候受了伤，没有多做纠缠，只是放了狠话，说此后同仙门和魔界都不共戴天之后就抱着凤熹的尸体离开了。 时局彻底发生变化，原本是同盟的妖魔两界因妖界突袭算是彻底撕破脸皮，仙魔两界也因为她和江寒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这种情况下，妖界成为了他们共同的敌人。 她明显发现已经听不见有人说江寒坏话了，大家都在讨论如何应对妖王凤梧日后的寻仇。 苏月挽一门心思修炼。 上次她凝聚屏障试图护着江寒，因为修为不高，很快就被攻破了。 要更强大才行。 她几乎是夜以继日地修炼，疲惫地睡过去，第二日又继续。 不只是为了早日提升修为，也是为了抵抗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对江寒浓烈的思念。 最开心的事便是有时能在梦里见到江寒。 这就是异地恋的感觉吗？ 晚上，苏月挽修炼完躺到在自己床上想。 江寒现在在做什么呢？ 肯定是比她更努力的修炼吧，毕竟江寒是不用睡觉的。 其实可以传音，但苏月挽总是考虑到会打扰江寒修炼，就没有这么做。 室内还亮着小蝶为她点亮的烛火，以防她修炼完怕黑。 其实她现在已经没那么怕黑了，之前在封魔山时，即使身处黑暗，也有江寒在她身边。 烛光小小一簇，便照得室内暖意融融。 苏月挽起身，走到案桌边上，将这烛火挑灭，光线彻底按下来，黑暗的阴冷代替烛火的温暖和光明。 她在黑暗中寻找一丝类似江寒的气息。 又在床上躺了会儿，精疲力尽却睡不着。 好想给江寒传音啊。 但是打扰到他修炼怎么办？ 凌雪峰，寒冰室内同样一片黑暗，江寒听到熟悉的心声，睁开了蓝色冰瞳，浅金色长睫轻颤。 -好想给江寒传音啊。 -但是打扰到他修炼怎么办？ “阿挽。” 江寒搭在膝上的手收紧，屏气唤了声。 那边静默许久才传来不确定的声音。 “江寒？” “是我。”江寒轻轻舒出口气。 “你...我...”苏月挽高兴得语言系统混乱，半天没组织出一句完整的话。 最完整的一句话是：“你找我呀？” “嗯。”江寒应了声，耳廓一阵痒意，下意识抬手去抚。 好像，她就在他耳边。 “江寒。” “嗯，我在听。” 苏月挽跟他分享好消息，“我成功结丹了。” 分开一段时间后，最怕没有话题，苏月挽庆幸自己修炼有突破，可以说给喜欢的人听。 “嗯，不算太笨。” “我本来就不笨，只是天赋不如你，不像你根骨极佳。” 江寒淡笑，“是，不笨。” “以后还会提升，不用担心。”他补了句。 苏月挽静静听着，这样每个问题都答，甚至补充的江寒以前没见过。 此刻，他是不是也在想念她？ 冒出这个想法，苏月挽心率加快。 “阿挽，说话。”江寒凝神等着，想继续听她的声音。 苏月挽抿唇，终于蹦跶出一句酝酿许久的话。 “江寒，我好想你呀。” “你...想我吗？” 她问这句话时嘴唇是颤抖的，她明明很清楚问江寒这样的问题没有意义。 这像是在江寒的认知以外，心被封印着，都不能确认他能否感知到思念这种情绪。 紧闭的室内忽然卷起一阵风。 云帐被吹动，贴上苏月挽的脸。 气息冷冽，苏月挽身体震颤。 “是你吗？江寒？” 江寒于黑暗中现身，亮起冰蓝色法术光芒让身体变暖。 紧紧抱住她。 第57章 . 怪梦 一定娶你 距离他们分开已经过去两个多月。 正值深秋, 冷意袭人，夜晚温度更低，江寒携一身冷气而来, 苏月挽本就畏寒, 招架不住打冷颤。 也是托江寒的福, 苏月挽身子又暖起来。 他现在碰她之前总是习惯先把自己身体弄热。 “会不会很难受呀？” 苏月挽环着江寒的腰, 脸贴着他没有心跳却源源不断散发着热量的胸口，仰着脸看他藏在黑暗中只露出蓝色冰瞳的俊脸。 她也抱得很紧。 江寒粗喘着气, 怎么会不难受？ 他没意识到他的难受跟苏月挽口中的难受不是同一种。 “你今天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苏月挽很久没见江寒了，不在意什么矜持不矜持的，遵从内心地挽留。 反正，她跟江寒之前经常睡在一张床上，没什么关系。 江寒没有马上答应她。 黑暗中他喉结上下滚动，苏月挽只能听见细微又清晰的吞咽声。 “江寒，你也会渴吗？” 苏月挽拍拍他的背, 觉得自己也瞬间渴了。 “你先放开我，我去倒水喝。” 江寒很快便松了手, 掌心举起冰蓝色法术光芒, 给苏月挽当灯用。 不算太亮, 但让她看清脚下的路，去倒水绰绰有余。 苏月挽步子迈得很小，她知道身后亮着的光是什么。 心里说不出的雀跃。 像是真有一只小鸟装在她心里，总是在江寒在她身边的时候就开始闹腾，四处乱撞。 她背对着江寒, 给自己倒水，连着喝了两杯，也没换杯子接着给江寒倒了杯拢在手心带回去。 江寒已经将碍事的云帐拨开了, 苏月挽过来直接坐在他身旁。 “给你。” 黑暗中，苏月挽看不清，全凭听觉和触觉。 江寒的手覆了上来，将她捏着茶色小杯的小手给整个拢住了。 苏月挽不知道他是故意的，提醒他道：“江寒你要手掌平放，向上摊开，我才好把杯子给你呀。” 江寒不想要杯子，也不想喝水。 但还是照做了。 茶杯稳稳放在他手心后，苏月挽便将自己的手收了回去。 “快喝吧。” 身旁传来流动的吞咽声，此外再听不见其他。 苏月挽不适应这种过分安静又有存在感的氛围，伸出自己的手心，“给我吧。” 她想趁回去放杯子的时候理理思绪。 “不用。” 江寒直接隔空将被子抛回桌子原处，苏月挽听见被子在桌面晃动的声音，那声音消失后，便是立稳了。 杯子稳了，苏月挽的心却莫名发颤，没由来地紧张起来。 可能跟江寒分开太久再见才会这样。 她为自己的紧张找理由。 “阿挽。”江寒忽然在黑暗中喊她。 音色是天生的冰寒，细听夹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跟寒冰室外那条冻得不彻底像小溪一样潺潺的水声很像。 江寒又侧身过来，凑近了些。 “嗯。”苏月挽轻声应，下意识吞咽了下。 “又渴了？”江寒问她。 “不是。”她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很低，低到自己都要听不见。 江寒直接凑了过来，这次他没有暂停。 两唇碰上，都很湿润，带着方才喝过的水的甘甜。 苏月挽呼吸一窒。 手拽着床上的锦被，收紧又放开。 江寒的吻一如既往地带着种掠夺性，像是要将她吞吃入腹才肯罢休。 虽然只是吻她，但手也紧紧将她的腰收到自己身边。 苏月挽愿意沉溺，甘之如饴。 江寒有种玩火自焚的错觉，赶在引火烧身前一秒才放开她。 偏头独自喘气，听苏月挽更急促的呼吸声。 苏月挽大脑一片空白，处于黑暗之中，她只知道江寒此刻在她身边。 别的什么都不知道了，也不重要。 “睡吧。” 江寒将人拉回怀里，按着她的肩让她躺下。 苏月挽紧张得脚指蜷缩，红润的脸蛋上细小的绒毛也都立起来。 江寒伏在她耳边很轻地笑了声。 “睡吧，不碰你。” 他将被子拉好，盖住苏月挽，自己则是直接躺在一边。 “什么时候离开？”苏月挽终于困了，仰面看着上空，强忍着睡意问江寒。 “你希望我什么时候离开？” 最好不离开。 但那是不可能的。 苏月挽说：“希望明天早上醒来你还在我身边。” 江寒愣了下，应声：“好。” 苏月挽没再出声了，透过她平稳有序的呼吸，江寒知道她睡着了。 他侧躺看她的的睡颜，她今夜睡得极其安稳。 睡姿是标准的仰躺，几乎没动。 江寒把自己的手弄得温热，伸进被子里，苏月挽的手就垂在她身侧。 似有感应，在他先牵住她之前，她先靠近勾住他一根尾指。 未设想过的走向，江寒彻底僵住了。 是睡梦中的苏月挽自己不断调整，最后将他的手稳稳牵住了。 苏月挽这一觉睡得极其安稳，丫鬟小蝶敲门也没听见。 江寒睡得浅，倒是醒了，先使了隐身法术将自己隐藏，但苏月挽还跟他十指紧扣，一时半会儿分不开，很难彻底解决有人突然进来这个问题，尤其是那人如果走到床边伺候她起床的话。 很难不暴露。 好在小蝶只敲了三下门，轻唤了两声“小姐”之后，就先退下了。 这些天小姐都没怎么好好休息，都是晚睡又早起，今天睡个懒觉是不错的，小姐需要补补精神。 虚惊一场，江寒解除隐身法术。 静静看着苏月挽，看她什么时候能醒。 苏月挽黑而长的眼睫轻颤，似要醒来，他赶紧移开视线，想到他们的手还牵着，选择装睡。 苏月挽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光怪陆离，没什么延续性。 她先是梦见自己躺在原来的病房里，窗外天空布满黑云，阴沉压抑，她病情恶化，靠氧气罩续命，寂静的黑夜里，有个黑影走到病床边，拔去了她的氧气罩，让她陷入窒息的痛苦。 还吊着一口气，又掉进另一个梦中，还是在现代，他看见了现代打扮的江寒，依旧帅得惨绝人寰，在这里，他的身份是混血神颜，男团出身的高冷爱豆，动作僵硬，只能跳机械舞，运气好出圈了，又因高冷，不近女色被认为很有爱豆自觉，深受粉丝喜爱和追捧。 那是在冬天，凌晨二点的机场，他结束一个行程准备回酒店休息，为第二天的行程做准备。 他保留原有发色，一头浅金色短发自然微卷，睫毛也是淡金色的，十九岁的年纪，帅气得不像话，难怪这么多粉丝喜欢。 蓝色冰瞳里透着惯常的生人勿进的冷漠，但一点也不影响粉丝的热情，她们高喊江寒的名字，被他的助理挡在一边。他内穿白色高领毛衣，外罩宽松的黑色棉服，能在包裹一个人进去，他在机场被一群女粉丝围着，因为身高优秀，显得鹤立鸡群，他的视线未定，一直在找寻着什么。 苏月挽意识到自己现在是第三视角，难道她跟江寒在这个梦里是没有交集的吗？ 不，江寒在找的人可能就是她。 出了机场，江寒上了车，由助理护着甩开了粉丝，他坐在后座看手机，冷漠的唇角微微勾了下，像是在笑。 苏月挽好奇，他在笑什么呀？看到谁的消息那么开心。 或许是她自己，苏月挽忍不住这样想。 心里却害怕是其他女生让江寒这么高兴，她试图凑近去看，能看到简短的消息记录，却看不见对方的其他信息。 -我在房间等你。 -好。 苏月挽紧张极了，甚至忘记了上半截梦的恐惧，满心都在疑惑跟江寒发信息的女生是谁。 江寒到了酒店，走VIP通道去到最顶层的套间，按了门铃。 一个看不清脸的长发女生将门打开，江寒反手关上门就用宽大棉服裹住女生，同她拥吻起来。 苏月挽瞬间吓醒了。 醒来习惯性撑开手伸懒腰，手里温暖的大手存在感明显。 意识渐渐回笼，她想到刚刚的梦很后怕。 看到江寒又很惊喜。 一觉醒来，江寒真的还在她身边。 看江寒还处于睡梦之中，躺在她身边，苏月挽缓缓舒出口气。 想到那个离谱的梦，心里还是堵得慌。 不再去想，要把这梦彻底丢掉。 她房间东面墙上有一小格天窗，外头天已经大亮了。 是个秋高气爽的好天气，阳光从那小格天窗漏进来。 不过有江寒在身边，苏月挽也无暇去看那光照进来是什么样的。 她盯着江寒的脸看，心中已经开始倒计时。 江寒醒来后就要离开了吧。 下次见不知又是什么时候，她视线落在江寒的薄唇上，想起昨夜的吻。 一夜过去，他们的嘴唇都已不像昨夜刚喝过水那样润泽，但她还是想亲他。 于是便趁他睡着俯身轻轻在他唇上啄一下。 江寒本就快装不下去了，突然被亲，猛然睁开眼睛。 苏月挽偷亲被抓个现行，害羞地缩回被子里去。 牵着他的手也赶紧放开了，仿佛知道昨夜是她主动牵的。 江寒去拉被子，她也不肯出来。 “阿挽，我离开了。”江寒假意道别。 苏月挽这才露出一个小脑袋，额前碎发挡住眼睛也没在意，急声问他：“要走了吗？” 江寒身子彻底转过来，面向她，抬手拂开遮住她眼睛的碎发。 挺认真地建议她：“你试试开口让我留下。” 苏月挽想了想，最后坚定地摇头。 “你还是先回封魔山修炼，我也要努力，等第三次雷劫的时候我一定陪在你身边。” 江寒替她掖好被子。 “我会渡过第三次雷劫，活着娶你。” 苏月挽笑说：“反正我们的命绑在一起，生死我都陪着你。” 江寒摸着她的脸，摇头，神色很坚定。 “我们都会活下来。” “还有，我一定娶你。” 第58章 . 挽留 魔尊大人醋劲儿真大 江寒连说了两次要娶她, 语气认真且坚定。 苏月挽很轻地屏住呼吸。 垂下眼眸，纤长睫羽掩饰眼底的不平静。 再抬眼时，苏月挽冲江寒露出个轻松的笑来。 “现在说这个会不会太早了？” 毕竟她来自现代, 十八岁, 似乎连法定结婚年龄都没到。 “哪里早？”江寒蓝色冰瞳罕见泄露一丝不快。 “嗯？”苏月挽歪了歪头, 半边脸颊陷进柔软的枕头里, 不大明白江寒什么意思。 江寒有时候觉得苏月挽真挺笨的，明明心被封印着的是他, 很多时候反应慢的反而是她。 苏月挽盯着江寒看起来不太高兴的俊脸，想了想还是撑着手肘坐起来。 她抬手捧住他的脸，柔声问他：“你怎么又不说话了？” 江寒感受着她手心传来的温度，视线移到她脸上。 才发现距离出奇的近。 近到他能感受到她的一呼一吸。 被她用这种近乎无辜的眼神盯着，江寒只觉心口那截淤堵散了。 他右手轻抬，将苏月挽两只手腕都从自己脸上拉下来握住。 纤细，莹白, 脆弱得仿佛一折就碎。 大概是江寒不喜欢她捧着他脸的感觉吧。 苏月挽由着江寒把她的手抓住，静静等他的下文。 等来的是一句醋话。 “跟沈烨定亲时就不嫌早了？” 江寒开口时脸偏开了, 没看她。 苏月挽还是听出他在吃醋。 双手都被捉住了, 没法抱他。 就开心地把头埋进他胸膛。 “魔尊大人, 我都为你把婚约彻底推翻了，你还要计较这个呀？” “你好小气哦。” 江寒紧绷着一张好看的冷脸，默不作声。 他越这样端着，苏月挽就越想逗他。 “江寒，你低一下头呀, 我有话跟你讲。” 江寒无声吞咽了下，自认脸上透不出什么情绪，才照她的话俯身低下头。 苏月挽仰头向上, 飞快在他唇上亲一下，又飞快离开。 江寒面红耳赤。 恼怒又拿她没办法。 苏月挽两只手腕都还被他捉着，逗完江寒后上身后仰。 自认偷袭后躲避成功，笑得开怀。 江寒哪里肯这样放过她，握着她两只手腕轻轻一带，苏月挽便自己撞上前来。 额头哐地撞在江寒心口，发出一声闷响。 那瞬间，心头震颤。 江寒有种心在跳动的错觉。 苏月挽只觉现在自己和江寒姿势怪异，她头抵在江寒胸膛，两只手被一并捉住牵向右侧。 这时，江寒忽然放开了她的手。 就在苏月挽以为江寒是大人不记小人放过她时，江寒俯身朝倾覆下来。 她身体倒进柔软的锦被，脑袋半陷入洁白的云枕。 距离在一点点被拉近。 高大身躯遮住她眼前光线，苏月挽怀疑自己堕落了，因为根本不想逃离。 也无处可逃。 距离持续拉近，鼻尖相抵的时候，他们分享同一丝空气。 呼吸对方的呼吸。 像是热水到了临界点，立刻就要沸腾。 “砰砰-” 室外忽然响起的敲门声为临沸的水加入一杯冷水。 “小姐？您睡醒了吗？” “快到午膳时间了，小蝶进来伺候您梳洗吧。” 苏月挽听见小蝶的声音，如梦初醒。 她猛地推开江寒。 江寒宛若一张拉满的弓，关键时刻被迫松了弦。 小蝶推门进来时，江寒使用了隐身法术，藏到苏月挽装衣服的精致木箱子后。 苏月挽总算松了口气，将自己整个放空，坐在床上，仿若进入贤者模式。 “小姐。”小蝶走过来叫她，“您快起来吧，奴婢伺候您沐浴更衣。” 这些日子苏月挽常常修炼到很晚，累得睡过去，都是在第二天早上醒来沐浴更衣的。 她轻轻点头，下了床。 小蝶走到床边帮她整理床铺，“小姐，跟您说一件事，奴婢方才看见沈公子了，他又来到咱们玄天宗，似乎是有要紧事。” 反应半晌，苏月挽才意识到小蝶口中的沈公子就是沈烨，心中奇怪，沈烨不是早已回到无极宗，怎么又来了。 她瞥一眼江寒藏匿的地方，希望他不要吃醋。 又想到正事的话大抵是跟上次他在玄天宗杀掉凤熹有关。 她找系统确认：系统，是我想的这样吗？ [八九不离十。] 那妖界现在怎么样了？凤梧现在在干什么？ 苏月挽记得凤熹是凤梧最疼爱的小儿子，痛失爱子，凤梧难免不会报复，她担心凤梧在暗中酝酿什么复仇计划。 那日，凤梧计划落败，仓促逃离封魔山，负伤赶去玄天宗的时候，便只见到凤熹僵硬冷却的尸体了。 沈乾坤当时正想着要如何处理这尸体，被赶来的凤梧疯狂攻击，他没有丝毫准备，以剑抵挡。 凤梧负伤，修为损耗，没有继续疯狂输出武力值，只是带上儿子冷冰冰的尸体，振翅飞离无极宗时，喷出一簇绚丽的火苗，这火极难扑灭，被烧的房子没救下，只阻隔了火势蔓延到旁边的房舍。 这是后来苏月挽从沈乾坤口中听到的，但后来如何就不得而知了，只能询问系统。 [凤梧确实痛苦，不仅在酝酿复仇计划，还试图复活凤熹。] 复活？苏月挽震惊：怎么复活？ [反正是些不人道的法子，你现在还是先别听了，影响心情。] 苏月挽心底微微泛暖，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的，系统也会光照她的心情了。 “小姐？” 依旧是小蝶的声音将她唤醒，“奴婢伺候您沐浴更衣吧？” 她见小姐许久未动，以为小姐终于又愿意让她伺候了，便走近来，挎上一篮新鲜花瓣撒入冒热气的汤池中。 边撒边说：“这是上次沈公子为小姐在后花园种的花，奴婢看开得很好，便采了些过来。” 苏月挽微微一怔，想起那是她去后花园转悠正巧遇上沈烨在为她种花，很是用心。 撒好花瓣，小蝶很自然地要接着替她更衣。 苏月挽还是本能抗拒，“小蝶你还是出去吧，我自己来就行。” 小蝶愣了下，有些失落地退出去了。 房门再次关上，苏月挽松口气，站在汤池边没动。 江寒现身，从木箱后头走出。 苏月挽看着他，他也看向苏月挽。 “我现在离开？”他询问她的意思。 苏月挽立即摇头。 旁边汤池的水氤氲着热气向上飘，有种云雾缭绕的朦胧美感。 江寒处境尴尬，轻咳一声道：“你先沐浴，我回避一下。” 苏月挽脱口而出一句，“你去哪？” “不知。”江寒视线飘忽，“随便哪里。” “别走。” “可是...你要沐浴。” 江寒很克制地不去看她，但喉结止不住上下滚动。 “没关系啊，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江寒转头看她，她想法向来挺多。 “那些屏风。”苏月挽抬手指了指散落在房间各处的刺绣屏风，足够将这汤池遮住了。 “你把它们都挪过来，挡住这里。我相信你不会偷看。” 江寒自然不会偷看，他犹豫着点了下头。 指尖催动冰蓝色法术光芒，调动屏风将汤池围成一个小圈，他一个翻身跃出这圆形的屏风屏障。 “你沐浴吧，我就在房间里等你。” 苏月挽确定江寒不会不告而别，这才放心入水。 汤池面上洒满花瓣，浅粉色的，飘在水里，特别好看，香味淡淡的，很好闻。 江寒立在屏风外，能听见水声，也能嗅出淡淡的花香。 他很难不介意，苏月挽的丫鬟方才说那花瓣是从沈烨上次栽的花里采的。 “阿挽。” “嗯？”苏月挽捡了片花瓣搁在锁骨，忽然听见江寒叫自己，手指顿住。 江寒问：“你喜欢什么花？” 苏月挽没有特别偏爱的，告诉他：“颜色好看的，闻起来香香的我都喜欢。” “不过，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苏月挽扭头看向身后的屏风，望着刚刚声音发出的地方。 没再听到江寒的回应。 虽然答应了苏月挽留在房间里，但江寒还是选择短暂离开一下。 他用瞬移法术快速到达上次来过的后花园，按照自己的审美给苏月挽采了一篮子颜色各异的新鲜花瓣，蓝的，粉的，黄的，白的，四种花色混在一处，好看且不单调。 味道是多种淡香混杂，闻起来很有层次。 他直觉苏月挽会喜欢，提着篮花用瞬移法术回去。 苏月挽正洗到一半，又听见江寒的声音。 他说：“阿挽，我进来一下。” 苏月挽愣住，紧张地咽口水。 江寒不是那种胡来的人，肯定是有什么急事。 她说服自己，伏低身子，最后水面上只露出她的脑袋。 “你现在可以进来了。”她小小声说，还是很紧张。 江寒仍是一个翻身跃进来，苏月挽看见他矫健的身姿以及飘飞的黑袍，想自己什么时候也能做到这样帅气利落。 等他落地站稳，苏月挽又看见他手上提了个装满几种不同颜色花瓣的竹篮。 不解地歪了歪头。 只见江寒单手操纵法术，冰蓝色法术光芒大网一般将水中花瓣都捞出来，装进旁边空落落的竹篮里。 而后将他自己手中的花瓣均匀替她洒在水中。 蓝，粉，黄，白四种颜色混杂又均匀地在水面铺开，很是好看。 苏月挽欣喜地抬起一只胳膊捧起一手花瓣去轻嗅，很特别的混合花香。 江寒在汤池边蹲下，苏月挽捧着花从中心靠近池边。 白雾一样的水汽在两人之间漫开。 “如何？”江寒忽然不着边际地问。 苏月挽思索时瞄到他脚边那篮中途被打捞上去的花，忽然明白了。 她弯唇笑，故意不说话。 江寒咳了一声，更明显暗示她：“喜欢吗？” 第59章 . 哄他 彻底败给她了 苏月挽继续向池边靠近, 汤池水面被她带出箭头型水波。 箭头指向江寒， 江寒看着苏月挽朝自己靠近，视线不断垂低, 到某一临界点, 便呼吸一屏, 不再向下了。 苏月挽手心捧着花, 微微探出身子向上，把花举到他鼻尖。 笑着说：“当然喜欢呀。” “好看而且香香的。” 江寒闭眼, 不再看他。 苏月挽浑然不觉自己现在是何处境，还追着问：“江寒，你去我家后花园采的吗？” 话音刚落，肩膀被江寒垂下的手掌按住往下。 苏月挽低头看一眼，面色涨红。 江寒在指尖触到水时将自己的手收回来。 平复呼吸，而后看向苏月挽。 她的脸红扑扑的，隔在中间的白雾似乎昭示着她的脸颊是被热气蒸红的。 但江寒清楚知道她也在害羞。 她又说不出话了。 江寒淌水的指尖轻碰苏月挽的脸, 告诉她：“我去外面等你。” 看不到江寒身影后，苏月挽才慢慢冷静下来。 她将自己往下沉, 铺满水面的漂亮花瓣遮住她的身体。 很多时候, 江寒的表现都算得上是一个正人君子。 系统突然出声说：[江寒真能忍。] 苏月挽拍拍自己发烫的脸颊, 不置可否。 [你还总是不知轻重去逗他，也不知道危险。] 苏月挽反驳：“我知道呀。” “阿挽，你在跟谁说话？” 屏风外等着的江寒敏锐地听见苏月挽的声音。 糟糕哦，居然没注意说出声了。 系统幸灾乐祸，[看你怎么解释。] “阿挽？”江寒下意识觉得她是在跟谁传音。 那样的语气, 原来不是只对他一个人。 苏月挽急中生智，哄他说：“我刚刚在想你啊。” “想我？”江寒眉梢微挑，被她取悦到。 “对啊。”苏月挽扯谎不打草稿, “我在考虑你之前说娶我的事，脑海里里听见你跟我说你很喜欢我，我就回你一句‘我知道呀’。” 她说得有鼻子有眼。 系统说它都快信了，苏月挽知道江寒肯定会信，有种微妙的负罪感。 像是被雨天潮湿的蜘蛛网粘住，不清理干净就心里淤堵。 江寒立在屏风外，沉默了。 苏月挽从小往上看，能看见屏风透出来的他的浅影，再往上，江寒很高，屏风不能完全挡住他，苏月挽能看见他后颈以上。 心头一动，她问江寒：“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欢我呀？” 这个问题苏月挽问过一次，碰了壁，江寒说他心不会跳，不知何为喜欢。 苏月挽固执再问一遍，她此刻十分想听肯定的答案。 江寒怔了下，摸着自己的心口。 他简直是白长了颗心。 “江寒，你真的很喜欢我吗？”苏月挽抱着期待又问一遍。 很微妙的，跟她在一起久后，他能推断出她想听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在这个问题上，还是无比慎重。 “虽然我的心还不会跳，但我想是的。” 苏月挽高兴极了。 望着江寒的背影，雀跃道： “江寒，等安然渡过第三次雷劫，你就娶我吧。” - 去饭厅的路上，苏月挽眼角眉梢都带笑，藏不住的开心。 小蝶疑惑，“小姐，您今日怎么如此欢喜？” “就是开心。”苏月挽笑说，她想到江寒在她答应说嫁给他之后那呆得好像傻了的模样，就开心。 “那花瓣？”小蝶想了想还是问出来，她明明记得自己只为小姐采了沈公子上次栽种的粉色花瓣，但她方才进去伺候时发现那汤池里不止粉色花瓣一种。 “不会还有什么别的人来过吧，小姐？” 苏月挽吓一跳，笑意直接收敛住了。 “没有，你别多想。” 到了饭厅，苏月挽发现沈烨果然在。 “挽挽，怎么现在才来？”苏清河面色严肃地问，声音又透出宠溺和不计较的意思来。 苏月挽笑说：“爹，女儿今日起晚了。” 在圆桌边坐下，用侍女端来的铜盆清洗一遍手后，正式开宴。 席间，苏月挽一边填肚子，一边听长辈们和沈烨之间的对话。 沈烨开口时视线掠过每一位长辈，最终定格在她脸上。 “上回是我鲁莽了，直接杀了妖王之子凤熹，现在妖王凤梧试图复活凤熹，竟然到人间作恶，每日都有一对童男童女遭殃，被掳走，取出心脏，用他们的心尖血为凤熹作煞血阵，招魂。” “人间已然引起恐慌，此事原是应我一人担责，去除魔前特来告知。”沈烨的视线又转到苏清河脸色，“还请苏伯伯加强防范，侄儿怕妖王凤梧也会来玄天宗作恶报复。” 苏清河听完，神色复杂地捋一把胡须轻叹：“未曾想事情竟然发展到这个地步，烨儿你此去千万小心，那妖界煞血阵不是什么好对付的阵法。” “烨儿知道，多谢苏伯伯提点。” 苏月挽抬头问：“就烨哥哥你一个人去吗？” “是，此时因我而起，也应由我来终结。” 苏月挽自告奋勇，“我跟你一起去吧，虽然打斗方面我帮不上什么忙，但疗愈方面是我强项，我想试试能不能救回那些惨遭毒手的童男童女。” 沈烨没有立刻作答，他看向苏伯伯，看他是何意见。 苏清河两道黑色粗眉皱成倒八字，“太危险了。” “爹，女儿真的想去。” 苏月挽知道这事间接也与自己有关，沈烨是为了维护她的清誉下的杀手，知道这一点后她很难置身事外。 苏清河有那么一丝丝松动，作为父亲，他很欣慰女儿有这种心怀苍生的大爱，但又很难不担心女儿的安危。 “爹，你就让我跟烨哥哥一同去吧。” 沈烨和苏清河一样在犹豫，他怕自己到时候无暇顾忌挽挽。 苏清河最后松口，但是有个条件。 “如果江寒愿意帮忙的话，爹可以准你一同去。” 烨儿一个人难顾及挽挽，要是加一个江寒在挽挽身边，苏清河就觉得没问题。 而且，这实在是一个考验江寒的好机会。 “就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来啊。”苏清河看着女儿道。 苏月挽激动地说：“一定愿意。” 沈烨微微松了口气，这事他其实没有把握，如果江寒愿意帮忙，再好不过了。 “挽挽，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去封魔山找江寒。” “啊...”苏月挽想到江寒还被她留在房间里，有些心虚。 “不用这么麻烦，我给他传音，他直接过来就行。” “也好。”沈烨苦笑一声，他想到凤熹跟他说的话，挽挽跟江寒已经行了周公之礼，这种情况下，不需要借助其它媒介，就能直接传音。 吃完午饭，苏月挽借口要收拾一点东西，回房间一趟。 江寒坐在床边等她，苏月挽跑过去。 微微喘着气道：“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江寒牵她入怀，问：“何事？” 苏月挽是跑回来的，心跳得很快，她伏在江寒胸膛上，江寒也能感受到她胸前震颤。 是她的心在活蹦乱跳。 苏月挽断断续续将事情告知他。 江寒听到“沈烨”二字是皱起剑眉，有些不悦。 “你可以跟我一起去吗？江寒。”苏月挽仰头看他。 “为何帮他？”江寒不解地问。 苏月挽说：“不完全是帮烨哥哥啦，我只是觉得那些小男孩小女孩很可怜，试试能不能救回他们。” “你就跟我一起吧，我们一起做好事，也算是为你攒点好运呀，到时候好安然渡过第三次雷劫。” 江寒看她说得起兴。 原来这其中还有他的原因。 “可以吗？江寒。”苏月挽仰头，星星眼看他。 见她不为所动，又向上轻吻一下他下巴，想试试传说中的美人计管不管用。 江寒被亲得一怔，反应过来喉结剧烈翻滚。 他轻轻捏住苏月挽的下巴，“阿挽，你知道我不信这些。” 苏月挽又往上亲他唇角一下，“可是我信嘛。” 江寒松开她下巴，头偏向一边。 语气很不自在，“我陪你去。” 苏月挽搂住江寒后颈，自己主动迎上去。 “江寒，想亲我的话不用忍。” 这句话无异于点火，江寒低头，强势吻过来。 像是海水包围，海藻缠着她的四肢往下拽，让她反复沉溺。 江寒适时放过她，她的手无力从他颈上垂下，江寒圈紧她的腰。 对她说：“阿挽，有个条件。” “嗯？”苏月挽面色绯红，仰面撞进他好看的蓝色冰瞳。 因为害羞结结巴巴，“我们还没有成亲，你不能太过分。” 江寒反应了下，笑她：“阿挽，你想到哪去了。” “什么条件？”苏月挽拉回想歪的思绪。 江寒轻弹一下她额头，“不许再像之前那样叫沈烨。” “哪样？”苏月挽闭目思考。 青梅竹马叫哥哥很正常呀。 她睁开眼疑惑地看着江寒。 “太亲密了，阿挽。” “想想你是怎么叫我的。”江寒提醒她。 好像是哦，苏月挽想了下，她对江寒的称呼大多都是本名，偶尔叫他魔尊大人，相比之下，叫沈烨“烨哥哥”似乎亲近不少。 可是江寒的心不是被封印着吗？怎么比她还细节。 想明白江寒的心思后，苏月挽凑近他，“原来你在意这个呀。” “那我们来讨论一下。” “阿寒，江哥哥，寒哥哥，你喜欢哪一个？” “我觉得都没有你本名好听。” 江寒愣住，他也这么觉得。 “看，你也没有喜欢的吧。”苏月挽抿唇笑。 江寒面色沉郁，他竟然在名字上输了沈烨一头。 “对我来说，你最亲近，毕竟你是我以后要叫夫君的人。”苏月挽在他耳边柔声哄他。 江寒面上阴云散开。 “阿挽，再说一遍。” 苏月挽已经起身，背对着催他出发，“我们走吧，别让人家久等啦。” 江寒注意到她刻意避免“烨哥哥”三个字。 依言起身，牵住她的手，“走吧。” 第60章 . 三人行 可以背你 苏月挽欢喜站定, 手指撑开调整了下，跟江寒十指紧扣才满意。 完全忘了自己一开始的打算： -让江寒直接使用瞬移法术到玄天宗大门口，营造出一种他是收到她的传音从封魔山赶过来的假象。 江寒伸手将门打开, 苏月挽忽然看到外面嘴张成O形, 一脸惊恐的小蝶。 笑意僵住了。 这就是她忘记营造假象的后果, 她闭了闭眼, 想有什么可以解释的。 小蝶之前看到那不属于她手采摘的花瓣飘在小姐沐浴的汤池中就已有猜想，见到小姐跟一身形高大, 相貌独特又极其俊朗的男子牵着手，很是亲昵，很快了然。 想来这位就是让小姐放弃同沈公子的婚约的魔尊大人。 “姑爷好。”她俯身行礼，响亮地叫了声。 苏月挽张了张口，不知该说什么，就觉得小蝶适应能力挺强的。 可是，这声“姑爷”叫得也太快了吧！ 她有些怀疑人生, 偏头去看江寒的表情。 这个陌生的称呼显然也让江寒摸不着头脑，苏月挽见他神情困惑。 “这是何意？”江寒不理人间事, 词库有限, 低头询问她。 “这...”苏月挽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 面上泛红。 小蝶很是热心肠，激动道：“姑爷就是小姐的夫君的意思。” 末了又补一句：“姑爷，您这次跟小姐一同出门一定要照顾好我们家小姐呀。” 苏月挽很是社死，有种被打包卖了的错觉。 江寒却是很喜欢这个新习得的称呼，竟然应了小蝶一声。 - 沈烨早早等在玄天宗门口, 因为吃完午饭时挽挽不让他陪着回房间取东西。 也是，他们都解除婚约了，是该避嫌。 可过了这么久, 他竟然还是没完全适应这个事实。 看到挽挽牵着江寒的手一同出来那瞬，胸口很闷，像被一块沉重的大石头压着。 原来，挽挽回去带的是江寒啊。 “烨哥哥，不好意思，让你久等啦，我给江寒传音，还有收拾东西花了点时间。” “没事，也不是很久。”沈烨温和地朝她笑了笑。 又看向江寒，“提前谢过江兄愿意帮忙。” 江寒牵紧苏月挽的手，语气冷淡，“不用谢我，帮忙也不是因为你。 沈烨听出这位魔尊大人在同自己较劲，也不在意，只说：“出发吧。” 沈烨御剑在前方带路，苏月挽拒绝让江寒直接带着她飞，因为那样太亲密，很伤沈烨。 她从储物锦囊中取出琉璃剑，邀请江寒同自己一起御剑。 出行方式这种小事，江寒并不在意，她喜欢就好。 “挽挽，我们要去的地方叫临辉镇，两月以来，镇上已经失踪了十五对童男童女，也就是三十个孩子，每日一对，算来是近半月开始的。”沈烨保持几乎跟苏月挽齐平的御剑速度，一路上都在侧身跟她介绍临辉镇的情况。 “那烨哥哥你是怎么发现那些孩子是被妖界抓去献祭煞血阵，复活的凤熹的？”苏月挽很是好奇。 “镇上有百姓偶然看见妖界抓人。无极宗是在七八日前得知消息，镇上百姓来寻求帮助，这几日无极宗陆续派弟子去探查，发现了些蛛丝马迹，至于煞血阵并没有人亲眼看见，这是我跟爹根据失踪的都是童男童女推断的。” 煞血阵在禁书中有记载，是妖界用来复活死者的一种极其黑暗的阵法，需不间断地取一百对童男童女的心头肉和心尖血来献祭阵法，一百日不得中断，最后死者魂魄召回，那一百对童男童女的魂魄便去填那死者的空缺。 两百条鲜活的小生命换一个已死的凤熹，何其残忍。 但世界的规则有时就是这么残忍，弱者的灵魂乃至生命都可能被强者肆意掠夺与践踏。 苏月挽感到难过，柳叶细眉紧皱。 她偏头看江寒，他脸上没什么情绪。 江寒向来是不在意这些与他无关的人的生死的，但他不愿看苏月挽皱眉。 他抬手按住她眉心，轻柔。 “无碍，我会帮你救人。” 苏月挽为那些孩子担惊受怕的心脏回落下来，江寒的承诺让她来说是极有力量的安定感。 “谢谢你呀，江寒。” 苏月挽一个没忍住轻晃脑袋小猫一样蹭江寒的手心。 沈烨余光能看到这温情脉脉的场景，无声加速，将距离稍微拉开些。 - 到达临辉镇时，还不算太晚，但太阳也已经半落山头。 宁静的小镇因为温柔的乱橙色夕阳更显安然，是个安逸美好的地方。 但谁能想到就是在在此处发生如此吓人的事情。 落地，收剑，三人并肩在大街上走着。 苏月挽走在中间，不时回应沈烨的话，江寒话少，大部分时间只是默不作声地牵着她的手，像是一种无声宣誓。 太安静了。 三个人轻微的脚步声，甚至是风卷落叶的声音都无比清晰。 街上除了他们三个，许久都为见到一个人影，一条长街走到头才碰到一个挑着担干柴的大胡子中年男人经过，在尽头一家不起眼的小房子门前停下，他轻轻扣了下门，里面有人开门，男人进去后门就立刻紧闭。 小孩是一个也没见到。 即使整个小镇都笼罩在温暖的夕阳之下，也显得阴沉压抑，毫无生机。 “烨哥哥，我们现在去哪里？”苏月挽问。 “先去镇长家里，了解一下最新情况。” 依旧是沈烨带路，镇长的家位于镇中，有些远。 “累不累？”沈烨偏头问她。 苏月挽摇摇头说：“还好。” 她想起以前上学的经历，小学时学校离福利院很远，要走半小时的路，但她不觉得远，她挺喜欢一路走着回家，看街边一年四季，每天，每时每刻都在变化的景色。 有些怀念。 “真的不累？”沉默许久的江寒也问一句，似乎不太相信。 苏月挽眨巴一下眼睛说：“真的不累呀。” 他还是盯着她，想起她早些时候跑回来时气喘吁吁的模样。 苏月挽问：“如果我说累你预备怎样？” 江寒脚步未停，垂眸陷入沉思，沈烨也好奇地看过来。 思虑过后，江寒看着苏月挽认真道：“累的话可以背你。” “真的呀？”苏月挽很是惊喜。 下意识觉得这话从心被封印着的江寒嘴里说出来简直就是奇迹。 江寒看苏月挽眉目欢喜，以为她现在就想体验，松了她的手走到她身前蹲下。 “累就上来。” 苏月挽看旁边的沈烨一眼，疯狂摇头，“现在不累。” 沈烨觉得有趣，笑道：“镇长家马上就到了。” 他原本觉得江寒话少，冷脸吓人，一路观察下来稍有改观。 江寒立刻直起腰来，回到苏月挽身侧，默默牵回她的手。 沈烨加快步伐上了一处房舍的三级台阶，敲门去了。 镇长知道今日仙门无极宗会有人前来帮忙，早早候着了，热情地开门迎接。 苏月挽拉着江寒跟上，进了镇长家里。 镇长是个头发白了许多的老翁，妻子已经去世，家里就剩他一个，眼睛有些花了，但看到江寒时他还是下意识吓一跳，他的发色和瞳孔颜色都昭示着他不是普通人，要么是妖，要么是魔。 惧怕他的人数不胜数，江寒见怪不怪。 但苏月挽心疼他，安抚地勾勾他手心，对镇长道：“他是我未来夫君，没有恶意，是来帮忙的。” 沈烨因为那声“夫君”恍惚了下。 帮腔道：“镇长莫怕，这位是江兄，自己人，的确是来帮忙的。” “哦...”镇长还是害怕，但总算是镇定了些。 请他们坐下后，镇长又亲自给他们倒了水。 “这两日可有什么新情况？”沈烨开门见山地问。 苏月挽手指磨砂着有缺口的水杯，聚精会神等着听镇长的回应。 镇长闭上眼，痛苦地叹息一声，“就在昨夜，我隔壁大牛家的小孩被掳走了，大牛夫妇也惨遭毒手，那屋子里都是血，都是血啊...” 从镇长家出来，沈烨回想着镇长的话，镇长说大牛家还保持着原样，方便他们来人探查。 他提议去隔壁大牛家看看现场可留下什么线索。 站在屋外，就已闻到浓重的血腥气，苏月挽难受得干呕。 “挽挽，你怕的话就留在外面。”沈烨推门前回头道。 江寒顺着她的背轻拍，“你待在外面，我跟沈烨进去看。” 苏月挽适应了会儿气味，看着空荡荡的大街，心底发凉。 她摇头，紧紧拉住江寒宽大的袖袍，“我一个人更怕，我也一起进去。” 江寒迟疑着点了下头，无声牵紧她的手。 苏月挽尽量贴近江寒，沈烨回头，用力将门推开了。 更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地上鲜血大多已经干涸，不平坦的低洼处仍聚着些未干的血液。 跨门槛进去是，苏月挽屏住呼吸，不知脚该落在何处。 一咬牙，还是跨了进去，找线索要紧。 沈烨最先进去，四处转了一圈，盯着死状惨烈的尸体看。 “是噬魂鸟，一种妖兽。”江寒轻瞄一眼，下意识遮住苏月挽的眼睛。 “江兄对妖界果然了解。”沈烨觉得请江寒来请对了。 “江兄可还看出些什么？” 江寒说：“暂时没有。” 苏月挽眼睛被江寒的大掌蒙着，能猜到他是不想让自己看到一些恐怖的场面。 她听他们的对话，以及重逢发挥嗅觉的力量找寻蛛丝马迹。 除了浓重的血气，还有一种熟悉的，潮湿的泥土和腐叶的味道混杂。 苏月挽灵光一闪。 问：“此处可有阴暗潮湿的隐秘洞穴？” 第61章 . 分寸 克制（捉虫） 苏月挽这一问, 江寒和沈烨都转头看她。 江寒第一次来这地方，并不了解，不作声, 只盯着她因为有了苗头而兴奋的脸看。 沈烨微愣, 略作思索, “我没记错的话, 西边有个林子，里面或许有洞穴, 可是挽挽你怎么...” 他奇怪她怎么会有这个猜想。 苏月挽简短道：“在峨眉山的时候偶然去过这样的地方，烨哥哥你仔细闻这里不只有血腥气，还有潮湿的腐叶的味道。” 她以前确实去过这样的地方，不过不是在峨眉山，而是还在现代，没穿书时。 那时候她上高一，学校有出游活动, 她们那届去的地方就是山里的岩洞，因为气味并不好闻, 她印象很深。 “天快黑了, 我们赶紧去看看吧。” 苏月挽想到那些被抓走的小孩, 就心急。 “那地方隐蔽的话或许很难找，可能还没找到就入夜了。”沈烨理智分析。 而且夜间行动因为光线问题，会受到很大限制，容易处于劣势。 “不如明日一早去，今夜先找个客栈住下。” 苏月挽觉得沈烨说得很有道理, 心急也不能自乱阵脚，点头说：“那好吧。” “会救出那些孩子的，挽挽, 你别担心。” “我知道镇上的客栈在哪，先过去吧。”沈烨温和道。 苏月挽点头，沈烨继续在前面带路。 “江寒？”苏月挽牵着江寒的手，向前跨了一步，他没动。 “怎么了？” “没什么，走吧。” 江寒掩住眸底一抹暗色，牵着苏月挽走出这屋子。 略一抬手，风起，关上了这大门。 镇上只有一家客栈，规模不大。 在堂前询问时，掌柜的说只剩下两间房了。 平日生意倒是没那么好，最近镇上出事，除了无极宗的修士来帮忙，还有一些其他宗派的闻风而来。 “那就两间吧。”苏月挽觉得没什么问题。 “剩下这两间都是上房。”店小二身体微弓着在前面引路，肩头搭着张有些皱巴但还算干净的白帕子，说话时微微侧身向后。 “到了，三位客官，这两间房不是挨在一处的，一间最里，一间最外。” 他们现在在二楼，苏月挽粗略看了下，这一排大约十间房。 “三位怎么分配房间？”店小二笑着问。 苏月挽今天走累了，不想继续往里走，正好他们站在楼道口，最外面这间房就在边上。 “我就住这间了。”她抬手指了下。 店小二将门推开，“姑娘可需要热的洗澡水？” “要。”苏月挽点头，去凶案现场走了一遭，她总觉得身上还有味，想洗洗。 “那姑娘稍等，小的将这二位客官送到房间就给您送洗澡水来。” “那就麻烦你了。” 苏月挽进了门，两手附在门上，准备关门，又看向江寒和沈烨，“你们也早点休息，明天早上见。” “明早见。”沈烨笑说。 江寒淡淡看她一眼，苏月挽将门关上。 “二位客官这边请。”店小二乐呵呵的。 江寒走到一半停下来。 沈烨脚步也顿住，“江兄是不是不放心挽挽一个人？” 江寒抬眼看他，不置可否。 沈烨让店小二先退下，不必带路了。 “江兄，我也不希望挽挽陷入危险，你去保护挽挽吧。” 江寒原本在纠结，听完沈烨这番话直接转身了。 “江兄。”沈烨又叫住他。 “何事？” “你跟挽挽还不是名义上的夫妻，虽然共处一室，但我希望你能注意分寸。” 江寒并不回应，继续向前。 苏月挽在房间了走了一圈，虽说是上房，但看起来很简陋，一系列简单陈设都是木制的，里面的东西很简单，一张小桌子，四张小凳子，还有便是睡觉要用的床，就这些了，像是极简主义，胜在简单干净。 她不挑，能休息就行。 现在就等着小二把热水送来，简单洗个澡上床睡觉，明早起来继续去找山洞。 觉得身上气味重，不干净，她没上床，坐在桌边，手肘搭着，脸埋进臂弯里打盹儿。 没什么防备心，江寒推门，“吱呀”一声，她都没反应。 江寒没叫醒她，只在她身边坐下，木凳低矮，他坐得不大舒服。 盯着她安静的睡颜瞧了会儿，门外想起店小二的热情的声音，是来送热水了。 他走过去看门，店小二看见他惊讶了下，看他一脸生人勿进的寒意，把水抬进来，恭敬地退出去了，门关上才记起说：“客官，热水用完可叫小的来处理。” 江寒说：“明早再来。” 店小二摸不着头脑，答一声“是”走开了。 江寒本不想叫醒苏月挽，让她多睡会儿，但她似乎睡得不太舒服了。 便凑近抬手拍拍她的脸，“阿挽，起来沐浴。” 苏月挽迷迷糊糊听见江寒叫她，睁眼发现真是，惊讶瞪大眼睛。 “你怎么过这里来了？” “你希望我跟沈烨一起睡？” “不是。”苏月挽摇头，她当然知道江寒对沈烨的态度，“我只是觉得男女授受不亲嘛。” 她红着脸揉揉睡僵的手臂。 江寒挑了下眉，苏月挽知道他什么意思，脸更红了，“江寒，这是在外面，不一样，你...你真的要收敛一点。” “嗯。”江寒淡淡应一声，牵她起来，“沐浴，去床上睡。” 苏月挽脸上热度持续不退，“你在这里我怎么沐浴呀？” “我不看你。”他说着背过身去。 苏月挽并不怀疑，因为江寒向来说话算话，而且是个中了合欢香都能继续保持理智的神奇存在。 房间不算太大，但因为东西少显得大而空旷，桌边不远处多了两桶热水还有一个浴盆，苏月挽端着一张小木凳过去，用来放衣服。 她把两桶微微冒着热气的水倒进浴盆里，很重，放下桶解衣服，叠好放在木凳上。 探脚进入浴盆中。 “哎呀。”她叫出声。 “怎么？”江寒出声询问。 苏月挽把自己埋进浴盆里，才道：“水凉啦。” 其实江寒并没有转身，只是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江寒，你过来一下好吗？帮我加热一下。” 苏月挽勾着身子，水里弯腰抱着膝，像是婴儿在母亲腹中的姿态，确定这样江寒过来也看不见什么，顶多能看见背才敢出声叫他帮忙。 江寒转身过去，走到浴盆边，克制地没看她，只把手垂放着搭在浴盆边，用法术给冷却的水加热。 水温一点点升上来了。 “你在想什么呀？”苏月挽看着江寒垂在浴盆边缘的修长苍白的手指正在放出蓝色法术光芒，悄悄抬头去看他。 此时，他是微仰着头的，喉头处吞咽动作明显，凸出的喉结上下滑动很抓眼。 江寒在想沈烨跟他说的要保持分寸，分寸在哪里？ 但他不告诉苏月挽。 只问：“阿挽，水温怎么样？” 苏月挽注意力移开，说：“可以了，不用继续加热了。” 江寒指尖冰蓝色法术光芒敛住，修长手指往下探，指尖触水，确认了下，是苏月挽平常会喜欢的温度。 默默将手指抽了回来。 这个过程中，苏月挽看着他起身，又转头去给她用除尘法术清洁衣物，心快跳到嗓子眼。 她竟然又多想了，方才江寒手指探入水中的时候。 她赶紧拍拍自己的脸，希望自己清醒一点。 呼吸却快速又紊乱，完全出卖了她。 等会儿江寒还要跟她一起睡。 “江寒。”苏月挽红着脸叫他，庆幸他现在是背对着她的。 “嗯？” “你不沐浴吗？” “不需要。” 在凌雪峰的话，江寒每天会去冰湖泡一泡，但在这种地方，热水并不会让他舒服，只用除尘法术就能保持清洁。 但苏月挽问的时候，他还是迟疑了一下。 “等你洗完，再让小二换水。” 苏月挽有些意外，听江寒改了主意，便加快速度，洗好穿上衣服。 她轻手轻脚跑到江寒身后，食指点一下他肩膀，“我好了哦。” 江寒应了一声，起身，去叫小二。 苏月挽坐在桌边喝水，看小二进进出出几趟，给江寒换了凉水，还劝道：“客官，身体要紧啊。” 江寒没理他，苏月挽止不住笑，对小二说：“没事，你出去吧。” 小二是个热心肠的，又给放了桶热水在门外。 “你看小二对你多好。”苏月挽拿着个小茶杯，咬着杯壁笑眼弯弯。 江寒只是沉默看着她。 苏月挽终于意识到江寒要沐浴，转过身去，手往后不熟练地将茶杯放稳在桌上，又起身向最里侧的木床走去，“我也不看你，你放心洗吧，我先去睡了。” 江寒看着她步伐僵硬地走到床边，爬上床，全程背对着他，睡到床里侧，看着墙壁。 苏月挽等了一会儿觉得奇怪，没有听见脱衣服的声音也没听见水声。 “你怎么还不洗呀？”她好奇地问。 想转身又不敢转身。 江寒这才慢条斯理地开始褪去身上的黑袍，探身进入浴盆。 对苏月挽来说大而宽阔的浴盆对他而言有些局促，许是因为冰湖太大，对比太强烈。 苏月挽听到水声也算是听到回应了，闭上眼，准备安心睡觉，不再打扰江寒。 “想看可以看，不用忍着。”江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这话好生熟悉，似乎她之前说过类似的。 苏月挽瞬间就不想睡了，心思活泛起来，她悄悄翻身，力度控制得很好，但床还是很不给面子地发出清晰的一声“吱呀”声。 那瞬间，她想立刻逃离这个世界。 好在，江寒还是背对着她的。 其实看不见什么，无非是背影。 但她还是盯着看了很久，她很喜欢江寒宽阔的肩还有流畅的肩颈线。 江寒沐浴完起身，回到床边，发现她闭着眼睛。 “阿挽？” 没反应，竟然真的睡着了。 第62章 . 想要什么 能做到的都答应你 苏月挽对环境适应能力很强, 即使忽然换了地方，在简陋的客栈也依旧睡得很香。 江寒跟她完全相反，他很挑剔。 而且客栈的床小的可怜, 本是设计单人住的, 是他非要到苏月挽这儿。 说不上来具体原因, 或许就像沈烨说的那样, 他不放心她。 这个小镇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江寒没打算睡, 原想坐在一旁打坐，但由于床小，苏月挽留给他的空间并不多，他只能在她身边躺下，清醒地保持戒备。 床小也没阻挡苏月挽的活泼乱动，她一晚上翻来又复去，大多在江寒怀中完成。 江寒许多次想叫醒她, 又不忍。 之前睡在一张床上时，她挺安分, 最多会牵住他的手, 不会像今夜这样。 苏月挽一觉睡到天亮, 醒来时发现江寒抱着自己。 惊慌失措地坐起来。 大脑忽然断了线，“你怎么在这里？” 江寒慢条斯理坐起来，整理一下被苏月挽胡作非为弄皱的黑袍。 “记性怎会如此差，用完就不认人了。” 他说话时轻轻捏着苏月挽下巴，似在观察她是不是在说谎。 苏月挽偏过头去。 被江寒的手触到的肌肤火辣辣的。 什么叫‘用完就不认人了？’ 她昨晚怎么用他了？ 为什么想不起来。 江寒起身下了床, 见苏月挽还在想。 俯身勾着她纤细腰肢将她带起来，抱在怀里，带她下地。 苏月挽要做的就是脚稍微动动, 将绣着小花的鞋子穿稳。 “别想了，洗漱一下吃完早饭要去找林子里找洞穴。” 苏月挽被正事拉回思绪，手抵着江寒胸膛同他拉开距离，自顾自下楼去叫小二送水上来洗漱。 三个人在楼下一起吃早饭时，苏月挽面对沈烨时有些不自然，即使沈烨不是那种多嘴八卦会去问昨夜她跟江寒共处一室隐私细节的人。 她一个劲儿地埋头吃饭，江寒唇角微勾。 只有沈烨一个人不明所以。 饭后，三人便直接出发去那林子。 路上，沈烨提到：“昨日好像并没有哪家小孩失踪。” “难道是知道我们过来，妖界暂时停手了？”苏月挽讶异地问。 微风拂面，苏月挽站在琉璃剑面上回首看江寒，想听听他的意见。 江寒淡淡看她一眼，“煞血阵法一旦开启，便不能停，许是他们昨夜下手比较隐蔽，现在小镇上人人自危，家家闭户，有人家里出事也未必有其他人知道。” “有道理。”苏月挽毫不吝啬地肯定江寒，心中又不免担忧，如果像江寒所说，那昨夜也有小孩失踪，说不定家中大人也因此被悄悄灭口，才会没有动静，。 “江兄所言即是，这样下去遭殃的都是无辜百姓，我们要加紧找到那阵法所在之处才行。”沈烨因觉自己是这件事的起因所在，很难不急。 江寒心被封印着，本来也没什么同理心，只对极少数在意的人愿意回应。 苏月挽轻轻拉一下他衣袖，“你回应一下人家呀。” 江寒垂眸看她，苏月挽怕他误会，解释道：“烨哥哥以前很照顾我，算我半个兄长。” 沈烨温和地笑，“挽挽，不必勉强江兄。” 江寒看着苏月挽为难的样子，淡淡回应一声，“不勉强。” 苏月挽没想到江寒愿意屈尊，高兴地转回身去快速地抱了江寒一下。 “谢谢你呀。” “这么开心？”江寒喜欢看她笑的样子，她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不是满月时天边弯弯的月牙。 “对呀。”苏月挽笑说：“忽然觉得你可以跟烨哥哥成为朋友。” “不需要。”江寒想也不想就拒绝。 他有她就够了。 到了那片树林，没办法再御剑，他们步行进入林中。 林子里飘着淡淡的雾，头顶参天大树枝叶繁茂，几乎透不出半点阳光，像一张厚厚的大网。 铺天盖地，阴沉压抑。 繁茂得像是原始热带雨林，但又暗无天日，毫无生机。 能偶尔听见乌鸦的哀鸣，总之不是什么好征兆。 地面上树叶也厚厚一层，脚踩在上面会发出窸窣的响声。 阴风阵阵，再配上乌鸦的哀鸣，很有恐怖氛围。 “你们看得清吗？”苏月挽觉得面前的白雾越来越大了，有些心慌地牵住江寒的手。 沈烨说：“有些困难。” 江寒将苏月挽扯进怀中，让她靠着自己胸膛。 “别怕，我能看见。” 江寒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苏月挽跳跃的心脏一下子回落下来。 他还在手中聚起一团冰蓝色火焰，让着火焰飞到沈烨眼前，照亮前方的路。 沈烨回身道一句多谢，苏月挽看见前方忽然冒出来的湿淋淋，黑漆漆，像刚从石油里出来的大型鸟类，惊叫起来：“烨哥哥，小心！” 那鸟的嘴长得吓人，越到前段越细，最前端有个向下勾的弧度，上面带有锋利的锯齿，要是被咬到... 它意图攻击的是沈烨的露出的脖颈。 根本来不及反应，那锋利的锯齿已然碰到沈烨颈侧动脉，就在他以为自己可能必死无疑，丧生于此处时，来自于江寒的一道蓝色冰刃飘过，那只大型鸟类哀鸣一声，向后退开，嘴前端有了明显裂痕。。 沈烨回神，惊悸地抚摸了一下颈侧，那地方渗出了一滴血珠。 “多谢江兄，你救了我一命。” 江寒想起苏月挽之前的话，朝他微微点头，算作回应。 “这便是噬魂鸟，担心再被它割破颈侧，你的魂魄会顺着血液流散出来。” “多谢江兄提醒。” 沈烨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付噬魂鸟，有江寒那簇蓝色火焰，他很轻易地看清那噬魂鸟的活动轨迹，全力进攻，江寒只是小心护着苏月挽，将发间追魂抛了出去。 沈烨觉得一个人对付噬魂鸟也可以，再加上有追魂帮忙，他一边提剑击杀噬魂鸟，一边道：“江兄，你带挽挽去找洞穴，这里有我。” “这里有追魂帮沈烨应当没有什么问题了，我们去找洞穴。”江寒对苏月挽道。 “好。”苏月挽直接答应下来，拉着江寒去找。 江寒有些意外，“不担心沈烨了？” “嗯。” 沈烨本就是这本书的男主，各种气运加身，不会那么容易死，何况还有追魂帮忙。 江寒这才真的释然，确信苏月挽对沈烨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 苏月挽牵着江寒，凭着直接找方向。 她其实挺路痴，但要找某个特定方向时准得要命，她小时候迷路总能找到回去的路，一开始以为是误打误撞，后来她觉得这就是她为数不多的天赋。 “阿挽，你是怎么判断方向的？”江寒忽然有点好奇，因为这林子里到处是这噬魂鸟的气味，她不至于还能闻出来。 “直觉。”苏月挽很自信地告诉他。 而江寒也莫名信任她这份自信。 “我觉得就在这附近了。”苏月挽似有所感地停下来。 江寒抬手，冰蓝色火焰骤然亮起，像是要把整个林子照亮，比起刚才给沈烨那簇小火苗，不知道要夸张多少倍。 察觉到她探究的视线，江寒微微将脸偏开，不用眼睛看，双手也准确无误地捧住她的脸，强制性让她移开视线。 “你好霸道，连看都不许看。”苏月挽控诉。 “在办正事，阿挽，认真点。” 果然这话最有用，她又认真起来。 注意力收放自如，为了方便全方位观察还将他的手给拍开了。 江寒：“...” 像是小时候跟小伙伴玩捉迷藏，苏月挽很专注。 “江寒，你看那边！”她看见一处疑似洞穴口的地方，很激动。 江寒抓住她指着前方的手指，微微眯了下眼，才看清那地方很隐蔽，用藤蔓遮盖着，最下端有点空余，不细看不会发现。 “嗯，去看看。” 江寒牵着苏月挽向前，摧毁那些藤蔓前，他把苏月挽拉到身后，苏月挽就躲在他身后，不给他添乱。 噬魂鸟在跟沈烨缠斗，理论上洞穴里应该也没什么危险。 藤蔓在冰蓝色火焰下燃烧殆尽，里面传出小孩的哭声。 “真的找对地方了。” 苏月挽从江寒背后出来，就要往里冲。 忽然，她前进不了，因为腰带被江寒从后面扯住了，让她梦回他们一夜荒唐之后的那个清晨。 “你干什么呀？江寒。” “危险。” 江寒松开她的腰带，又握住她的手，“不急这一时，人一定帮你救出来。” 苏月挽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于鲁莽了，乖乖点下头，确实急不得，要是噬魂鸟在这洞穴里留了什么后招就危险了。 江寒护着苏月挽缓步往里走，脚步忽然顿住。 “怎么了？” “里面邪气很重。” 苏月挽不能感受到什么邪气，只能听见起起伏伏的哭声，心烦意乱。 江寒觉得这哭声不对劲，抬手捂住苏月挽双耳，苏月挽心才慢慢又静下来。 紧接着的一幕吓坏苏月挽。 她看见那些孩子成群结队分成两列，后头小孩的手搭在前头小孩肩上，嘴里机械般重复着一句夹着哭声，且让人毛骨悚然的一句话：“呜呜呜，挖了心，血流尽，就不痛了，呜呜呜呜呜...” “别听。”江寒提醒她一句。 她点头，努力屏蔽那强势往她耳朵里钻的外界声音，看见江寒指尖聚起冰蓝色法术，将小孩们全都定住了，石雕像一般保持着活动中最后一瞬的动作。 “阿挽，你来。” 到她的疗愈阶段了。 苏月挽紧张地吞咽了下，走近这些孩子，他们身上的衣服都被血染湿，又因为脏兮兮地看不太出来，能看得分明的是他们的衣服心口处都破了个洞。 对这些小孩子来说，很残忍，但苏月挽又忍不住庆幸这阵法的延迟性给了她挽救这些小生命的机会。 她不忍心看，闭眼施法，尽全力用自己的修为去救他们，修复他们遭受创伤的胸口。 这对体力透支巨大，但很快后方有人源源不断向她输送自己的修为，让她保持最佳状态。 两人搭配，终于将这项伟大的任务完成。 苏月挽睁眼，就向后撞进江寒怀里，江寒接住她，她总是喜欢这样出其不意。 “江寒，你又做了一件大好事！”她特意强调“又”和“大”。 江寒平静地听着，没什么反应。 苏月挽仰着头，眉飞色舞继续道：“大家要是知道了都会感谢你，还有我爹也会认可你的。” 说到这儿，江寒的蓝色冰瞳终于波动了下。 苏月挽又笑着道：“还有一件需要你帮忙的事。” “你说。”江寒像是被她之前的话鼓舞到。 “你能不能帮他们把衣服恢复原样呀？” “可以。” “拿掉他们这段时间的记忆呢？” “也行。” “江寒你真好。” “阿挽。” “嗯？” 苏月挽等了好一会儿，没等到江寒的回应，猜测道：“你不会是想找我要帮忙的报酬吧？” 江寒已经投入满足苏月挽的前两项要求中，先用法术帮这群小孩补上衣服心口处的漏洞，再顺便清理干净血迹和污泥，人多，过程繁琐且无聊。 于是，在听见苏月挽提问时，他点了点头，有时候，他的阿挽不算太笨。 “你想要什么？”苏月挽好奇地问。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能给江寒的，他似乎什么都不缺，修为什么的也完全在她之上，用不着她帮什么忙。 “什么都可以？”江寒完成小孩们衣裳复原这一项，停下来扭头看着她问。 “可以呀。”苏月挽大方答应，“只要是我能做到的都可以。” “你要什么呀？” 江寒没有立刻作答，转身去消除小孩们这一时期的恐怖记忆。 唇角微勾着，“阿挽，晚点告诉你。” 第63章 . 她唇之上 冰糖葫芦什么味道 “好哦。”苏月挽爽快答应。 静静在一旁看江寒操纵法术消除小孩子们的记忆, 冰蓝色法术光芒从他指尖放出，勾连小孩们的大脑。 最后吸取出一团黑黑的东西在空中粉碎，应该就是记忆。 江寒额前有汗珠滑落, 似乎消耗很大。 这是苏月挽第一次见江寒流汗。 “你没事吧？”苏月挽绕到他面前, 踮脚给他擦汗。 “没事。”江寒一把抓住她的手。 没了小孩们的声音, 他们也不说话, 只凝望着对方。 洞穴里安静极了。 苏月挽无端紧张起来，她侧开脸, 脚底回落，想要打破这种难以言说的氛围。 但江寒不让她逃，他的手熟练地捞住她的腰将她人往上带。 她一颗心也跟着往上提。 江寒像是守株待兔的成功狩猎者，静静等着她撞上来。 两唇瓣相贴时，江寒才暴露内心真实渴望。 这是一个热烈到窒息的吻。 苏月挽被吻得闭上眼睛，纤长睫羽止不住地轻颤。 像只折翼的蝴蝶，被江寒大掌接住, 肆意妄为。 索取和惩罚的意味都很明显。 当江寒终于舍得放开她时，她甚至都站不稳, 被他搂腰按进怀里。 “这就是...你方才想找我要的...报酬吗？”苏月挽埋着他怀里, 说话上气不接下气。 “嗯。” 江寒淡淡应了声, 其实想要更多，但不合适。 苏月挽趴在他怀里羞臊了会儿。 恢复了力气立刻从他怀里退出，她还没有完全丧失理智，记得他们来这的正事。 “江寒，你先将法术解开, 我们送这些小孩子回镇上，好让他们的父母早点放心。”她微红着脸道，面上的温度提醒她没那么容易抽离。 江寒淡淡看她一眼, 若有所思，半晌后开始解除法术。 被拿掉这部分记忆的孩子们醒过来，都茫然睁大眼睛，懵懂地将自己搭在别的小朋友肩上的手收回来。 叽叽喳喳讨论道：“我们怎么都在这里呀？” “这里是哪里哇？” 苏月挽觉得他们好可爱，走上前去，蹲下身子跟他们交流。 “大家排好队，姐姐送你们回家好不好？” “好！” 应答声出奇地一致，小朋友们甚至主动恢复队形，像之前那样把手搭在前面小朋友的肩上。 苏月挽没想到大家会那么配合，又惊又喜。 “你们不怕姐姐是坏人啊？”她笑着问。 小朋友们都抢着答，苏月挽听到一句最大声的回答是：“坏人都长得很丑，才没有漂亮姐姐这么好看呢。” 说话的是个脑袋圆圆的男孩，微胖，福相喜气。 苏月挽看着他，严肃地摇摇头，“这个说法是不对的，坏人也有长得好看的。” 小朋友们又乖乖点点头，一副她说什么都听的模样，苏月挽知道他们不能完全理解，有些头疼，心说还好自己不是坏人。 “漂亮姐姐现在带我们回家吗？”站在最前方的小男孩奶声奶气地问。 苏月挽一点头，他就伸手拽住她的裙角，苏月挽瞬间有种回到童年时代，玩老鹰抓小鸡游戏的错觉。 江寒站在一旁，冷着脸，已被苏月挽和这群小朋友忽视了许久。 看到小男孩拽住苏月挽裙角时，他上前一步，光凭冷脸就吓坏了这群小朋友，他们纷纷调整位置往苏月挽身后躲。 苏月挽张手拦住他，小声说：“江寒，你别吓到他们。” 然后回头对小朋友们道：“你们被坏人带到这里，是这位大哥哥救了你们。”她竭力在小朋友们面前为江寒树立一个好形象。 小朋友们眼睛里充满疑惑，觉得江寒看起来很凶不像好人。 江寒对陌生人没什么耐心，施了个小法术将那小男孩扯着苏月挽裙角的手弹开。 那小男孩没站稳一屁股蹲儿坐到地上，身后一长串小朋友塔诺米骨牌效应一样全倒了，不知是谁先哭出了声，带动所有小孩都哭起来。 苏月挽蹲下问：“你们怎么哭了？” 小孩抽泣着答：“呜呜呜，这个大哥哥太凶了。” 苏月挽回头看一眼江寒。 凶吗？ 江寒原是一脸冷漠，听到闹腾的哭声后显出几分无措。 苏月挽抿唇笑笑，又转回头去，安慰小朋友们：“这个大哥哥人很好的，只是他没什么朋友，很少笑，大家不要误会他呀。” 一个小男孩哭出个鼻涕泡，鼓起勇气说：“那大哥哥可以跟我们做朋友。” “不需要。”江寒脱口而出。 小朋友们又呜呜呜哭起来，哭声更大了。 苏月挽也有些不知所措，她甚至觉得江寒现在也需要哄。 他的眼神看起来挺委屈，像被抛弃的狼狗一样幽怨，当然他自己察觉不到。 这时，沈烨救场来了。 他身上带着些擦伤，在小孩子眼里也有些吓人，但胜在笑容温和，对小孩子很有亲和力，很快受到了小朋友的喜欢。 苏月挽问他：“烨哥哥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解决噬魂鸟就过来了。”沈烨抱着两个小孩抚摸他们的后脑勺，很有经验的模样。 他其实在外面等了有一会儿了，那时苏月挽跟江寒正在亲吻，他就守在外面没进来，听到哭声，觉得他们需要帮忙才进来。 苏月挽也反应过来沈烨话里隐藏的意思是过来有一会儿了，面色微红道：“解决了就好。” 然后起身，回到江寒身边。 这也是个需要人哄的大朋友。 “江寒，你是不是生气了？”她勾着他手心问。 “没有。”江寒否认，一把抓住她作乱的手指。 苏月挽收敛几分，偏头去看，见江寒盯着沈烨哄小孩的场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会儿，江寒调整了下，跟她十指紧扣。 “阿挽。” “嗯？” “我们以后不要孩子。” 苏月挽手一烫，觉得突然。 小声说：“我们还没成亲呢。” 听出她在害羞，江寒唇角微勾，“你喜欢小孩的话，生一个也行，多了就太吵了。” “江寒！” 苏月挽挣开他的手，慌乱跑开，“我不跟你说了。” 她跑过去帮沈烨一起带孩子，哄好这些小朋友，排好队，一起回镇上。 两列队伍，男孩一列跟在沈烨后面，女孩一列跟在苏月挽后面。 江寒并排走在苏月挽身边。 忽然苏月挽的队伍后头有个小女孩大胆地跑到了江寒身后，没敢拉他的黑袍。 江寒发现身后多了个小尾巴，伸手拉了苏月挽胳膊一下。 “阿挽。” “嗯，怎么了？” 苏月挽顺着江寒的视线一看，笑了，这小姑娘还挺勇敢。 “没事，人小妹妹就是喜欢你，想跟着你。” 江寒一脸阴沉，“你还笑。” 苏月挽愣住，无辜地摊了摊手，“我总不至于跟小朋友吃醋吧。” 江寒移开视线，不再同她说话。 小朋友对大人之间的氛围似懂非懂。 小姑娘追在江寒身后，忽然问：“大哥哥大哥哥，我可以像其他小朋友那样拉着你的衣袍吗？” 江寒下意识看向苏月挽，苏月挽眨眨眼，用明晃晃的眼神示意：快答应她呀。 江寒扭回头，冷声说了句：“随便。” 小姑娘小心翼翼牵住了他衣袍，他不觉放慢脚步。 路上，身后小尾巴又渐渐多了些，有从苏月挽队伍里过来的，也有从沈烨那边过来的。 苏月挽为江寒能得到小朋友们的认可开心，但江寒本人似乎不太开心。 沈烨在一旁不说话，只摇头笑笑，觉得有趣。 安全将小朋友们送回镇上，全镇的百姓都从紧闭的屋舍中出来了。 父母抱着孩子痛哭，说：“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又有镇长带着大家一齐感谢苏月挽一行三人，要热情地请他们留宿吃饭。 这是江寒第一次被这么多人感谢，他极不适应，有种微妙感在他还冰封着的心脏悄悄蔓延开。 盛情难却，他们最终决定留下来吃一顿午饭。 各家都把自家最拿得出手的食材送到客栈去，略尽心意，让恩人们好好饱餐一顿。 饭前，苏月挽牵着江寒的手在小镇街上散步。 “江寒，你感觉如何？” “什么感觉？” “就是被大家感恩，被小孩子们信任的感觉。” 江寒想了想说：“不算太差劲儿。” 又往前走了一会儿，苏月挽发现小镇像是又恢复了活力，有人支着面摊子在街角叫卖，也有老翁举着一个比人高的草垛子，上面插满诱人的冰糖葫芦，不要钱，见到小孩就送。 一路欢声笑语，整个镇子都沉浸在欢乐的氛围之中。 苏月挽看着糖葫芦咽了咽口水，有点想吃。 江寒看出她馋，拉她过去，她反拉着江寒往另一个方向走。 “不是想吃？”江寒不解地问。 苏月挽小声说：“我不是小孩了，不跟小孩们抢。” 江寒把她往回带，边说：“谁说你不是？” “嗯？”苏月挽被她问得一愣。 “至少能活好几百岁，你才十八怎么不是小孩子？”江寒挺认真地跟她说道。 苏月挽被他说得无法反驳，她真的还算小孩子吗？ 反应过来已经被江寒拉到老翁面前。 老翁笑着拿出两只冰糖葫芦递给他们，苏月挽往江寒身后躲，不好意思接，江寒只接了一串，想从袖子里掏块封魔山产的灵石给老翁。 老翁笑说：“今日不收钱，更何况二位是我们全镇的恩人。” 等老翁继续向前传递冰糖葫芦的快乐，走远后，苏月挽才从江寒身后出来，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躲什么，现在想应当是那时满脑子都是江寒那句“谁说你不是”，思考不了其他，没脑细胞应对其他才躲的。 “吃吧。”江寒把冰糖葫芦塞到苏月挽手心。 苏月挽把他拉到无人地道隐秘街角，靠着墙，轻轻咬一口，酸甜的味道在舌尖漫开。 “为何要躲着？”江寒问。 苏月挽说：“小时候没机会吃，长大了不好意思。” “什么味道？”江寒又问。 苏月挽把冰糖葫芦递到他嘴边，“你试试。” 江寒握住她横在自己面前的手腕，轻轻摇头。 这圆圆的串在一根签上的东西，红红的，外面裹着一层白色的不知道是什么，像快要融化的冰，没什么食欲。 他视线微微上移，蹲在她晶亮丰盈的唇瓣，喉部微动。 “你不吃，我吃，再不吃外面的糖要化掉啦。”苏月挽将手往回撤。 江寒却没有放开她，将她圈在墙边，低头深吻。 像是整个人被按进深海里，苏月挽脑子嗡嗡的，除此之外什么也听不见。 直到江寒同她分开，却依旧靠在她耳边，说：“不算太差。” 苏月挽脑中的弦彻底绷断，无力垂在他肩头。 偏头的力气都没有，视线微垂。 握在手里的冰糖葫芦外层的糖融化成水，“嗒”一声滴在地面上。 第64章 . 公主抱 她的味道更好 等了一会儿, 恢复力气，苏月挽就攀着江寒的肩自己站稳。 拿着冰糖葫芦那只手抬高，向江寒控诉：“因为你, 化掉了。” “无碍, 帮你复原。” 江寒说着抬手顿在冰糖葫芦上空, 冰蓝色法术光芒从他指尖落下。 短短几瞬, 那串糖面融化得差不多的冰糖葫芦就发生了惊人的变化，看起来比刚做出来是还完整, 只是少了一颗，之前被苏月挽吃掉了。 “现在应该不会很快化掉了。”江寒看着她道。 苏月挽轻轻点了下头，很满意，她继续咬冰糖葫芦，冰冰的，吃起来有些冷，但很爽。 “你真的不尝一颗吗？”苏月挽试图再次向江寒安利。 江寒依旧摇头, 只是盯着她看。 她下意识觉得他目光危险，怕刚刚那样热烈到窒息的吻再突然上演一次, 往旁边躲了躲。 “躲什么？”江寒站着没动。 苏月挽嘴里咬着糖葫芦, 吐字有些含糊不清, 江寒还是听出来，她说的是：“明知故问。” “怕我再亲你？”他问得很直接。 苏月挽差点被卡住，弓着身子咳嗽，江寒上前帮她拍背。 一口气总算顺了，苏月挽直起腰, 继续啃剩下的三颗糖葫芦。 江寒怕她再卡住，直接上手夺了。 苏月挽瞪大双眼，护食道：“江寒, 你干什么，不是不吃吗？” “我改主意了。”江寒说。 苏月挽就吃惊地站在一边看他解决了剩下的三颗冰糖葫芦。 她想到一句现代挺流行的一句话：人类的本质是真香。 江寒这个魔尊也同样没能幸免。 “好吃吗？”苏月挽眯着笑眼问，伸手替他擦了擦嘴角。 江寒抿了下唇，皱眉道：“有点奇怪，又酸又甜。” “就是这个味道的呀，不这样才奇怪。”苏月挽告诉他，有点心疼江寒连这样的常识也不知道。 可她很快发现一个差点被自己忽视的点，“江寒，你刚刚亲我的时候不是已经尝过一次了？” 江寒愣了下，细细回想，很奇妙的，亲她的时候比直接吃冰糖葫芦的感觉要好。 “味道不一样吗？”苏月挽好奇地问。 江寒如实道：“你的味道更好。”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苏月挽又往旁边移了一步。 “你人设OOC了。”她对江寒说，没有注意到自己用的是现代词汇。 “什么意思？”江寒有些疑惑。 最近江寒发现了挺多不能理解的词，他开始反思自己是否要多学习跟包括但不限于苏月挽的人类多交流。 矛盾的地方在于他只对苏月挽说的东西感兴趣，只想弄清她话语中的意思，其他人他是不关心的。 苏月挽也是想了一会儿才回答江寒，“就是你现在的表现一点也不像之前的你。” “之前的我是怎么样的？”江寒问。 他忽然挺好奇自己先前在苏月挽眼里是什么样。 “嗯...” 苏月挽欲言又止，虽然这个问题她心中已有答案，但还是有些不敢说出口，怕江寒听了难过，不开心。 江寒自己开口了：“嗜血残忍？杀人如麻？” 苏月挽迟疑地点点头，但她很快又摇摇头道：“我有那么想过，但不全是啦。” “无碍，很多人都这样认为。”江寒陈述事实，以为苏月挽在安慰他。 “不是，我是说真的。”苏月挽很激动，“江寒，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你问我怕不怕你，我说不怕。” 江寒垂下眼眸，认真回想。 当他再抬眼时，恰好跟苏月挽目光对上。 “那时，我以为你在骗我。” “魔尊大人，你真看得起我，我有几个胆呀？”她玩笑语气，想让江寒放松。 江寒却还是很在意。 这个时候，没有什么比拥抱更有力量。 苏月挽又跨回到江寒身边，主动把距离拉近，伸手抱住他。 还用雀跃的声音告诉他道：“现在，不止我一个人对你看法不同，镇上的百姓现在也不怕你，都很感激你呀。” 江寒没出声，回应都在他的拥抱里，想将苏月挽嵌进他身体。 “我又要喘不过气啦。”苏月挽微微仰头道，说话都好些困难。 觉得自己此刻很像小时候看央视频道的动物世界，蟒蛇捕食的篇章，蟒蛇总是要用身体将猎物缠到窒息，再一口吞入腹中。 她就像那猎物。 江寒闻言稍稍放松了一点点。 苏月挽笑出声，“我又不会跑，你干嘛抱那么紧呀？” 江寒依旧不作声，苏月挽就那么同他紧紧相拥着。 今日是个晴朗的好天气，太阳几乎正对头顶上方，应该是到中午了。 苏月挽刚准备开口跟江寒商量该回客栈吃午饭了。 身侧大概齐腰的位置传来小女孩稚气的声音，“漂亮姐姐，大哥哥，镇长让我来叫你们去吃饭。” 苏月挽感觉自己的裙角被小手轻轻扯了下，有些心慌。 她松开抱在江寒腰间的手，小女孩的声音还是快一步响起：“漂亮姐姐，大哥哥，你们刚刚一直抱在一起做什么呀？” 听这话还是到了有好一会儿了。 “江寒，你快放开我呀。”苏月挽紧张催促道：“怎么能当着小孩子的面还继续这样。” “只是拥抱。”江寒不舍地放开她。 苏月挽还是同江寒拉开距离，去牵小女孩的手，跟她一起走在前面。 心里奇怪，刚刚怎么显得江寒比她这个现代穿书来的人还要开放？ 午饭很丰盛，像是全镇最高级别的宴席，在客栈里置办的，大人小孩聚在一处，欢声笑语不断，苏月挽吃得很满足。 在这样热闹的气氛里，江寒也有所感染。 饭后，便到了辞行的时候。 镇长又出声挽留，苏月挽和沈烨礼貌拒绝。 江寒站在一边默默观察，她的阿挽好像跟谁都能说上话，畅通无阻地交流，沈烨也是，只有他是游离之外的。 小朋友们也在拼命挽留，用他们觉得最具有诱惑力的方式。 “漂亮姐姐，大哥哥，我们一起去打枣吧，可甜了。” 苏月挽承认自己又瞬间狠狠心动了。 她有多久没吃枣子了，想不起来。 只想起小时候住的福利院里也有一颗枣树，到了季节，所有小朋友都会围在枣树下，院长拿一根长杆子打枣，她和其他小朋友们就在属下拣，现在想起来，还是一段快乐美好的记忆。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小朋友大军们已经推的推，拉的拉，将她带往枣树所在的地方去了。 江寒静静看着这一幕，想起早些时候她说自己不是小孩子了，他反驳说她是，现在看来，十足的是，她连喜欢的东西都跟小孩子一样。 沈烨口中的推辞也在看到这一幕时通通都收了回去。 他看向江寒，“江兄，我们也去打枣吧。” 枣树在一条小溪边，溪水很清，站在岸上能看到里面的游鱼。 有小孩的家长追上来，递给他们三一人一根长杆，热情地笑说：“用这个打，红的甜，打红的，注意脚下，别不小心掉水里摔着了。” 道了谢，苏月挽便跃跃欲试。 “漂亮姐姐，这边的枣又大又红。”有小朋友叫她，她便移动过去。 “来了。” 她干劲十足，举着长杆子去敲枣。 成熟的红枣应声而落，“扑通”一声掉下水里，不过也不用觉得可惜，已经有男孩子挽了裤脚，脱了鞋袜站在溪水里，将红枣捡了起来，放进事先准备好的布兜里。 她调整位置，忽然发现江寒和沈烨都看着她，没动手。 便催促他们：“江寒，烨哥哥，你们也来呀！” 三人一起敲，红枣落水的“扑通”声不断，错落有致，像是大自然和人力合奏的一首简单乐曲。 期间，苏月挽和江寒不小心撞到一起。 苏月挽抬头问他：“江寒，你觉得开心吗？” 江寒看她眼里明晃晃的笑意，点了下头。 最后成果挺丰硕，苏月挽也加入小孩子们的队伍，站在小溪下游，逆着水流而站，清洗劳动果实，她挑了颗又大又红的隔空扔给江寒，扔偏了，但江寒还是稳稳接住。 在她的注视下，江寒将这颗红枣送入口中。 “甜吗？” “嗯。”清甜微凉，比冰糖葫芦更和他口味。 苏月挽觉得好玩，在小溪里玩了会儿，后因身体畏寒，又是秋季，很快便有些不适。 江寒看她脸色不对劲便直接从岸上飞下，揽腰将苏月挽带上岸，用法术给她沥干取暖，帮她将鞋穿上。 “没用的，江寒。”苏月挽制止江寒继续在她身上使用法术。 这是体质原因，畏寒引起的头疼发晕之类的小毛病反而不如受伤好治疗，这个世界的设定便是如此。 她由江寒公主抱着，靠在他怀里，对还站在小溪里的孩子们道：“快上来吧，天气凉，担心染上风寒。” 但小溪里的孩子各个生龙活虎地疑惑地望着她，她面上有些挂不住，这样对比起来，显得她太弱了，她选择闭嘴，把头埋回江寒怀里。 小朋友送给苏月挽的枣都是精心挑选过的，放在一个绣着花的漂亮布兜里，江寒替她拿着了。 告别他们，正式回程，沈烨御剑飞在前头，友好道：“江兄，你抱着挽挽，我来带路。” “不必。”江寒冷冷道，他记得路。 想加速赶超沈烨时，苏月挽忽然轻轻扒拉了一下他胸口，他想起什么，还是决定保持原速，没什么好跟沈烨争的。 沈烨看出他是何心思，笑着摇头。 快到玄天宗时，他回身提醒道：“江兄，关于苏伯伯之前的考验，如果停滞不前，你还可以在另一边下功夫。” 第65章 . 小电灯泡 她的神明少年 另一边？ 江寒抱着苏月挽表情略微凝滞。 沈烨看出他有疑惑, 静静等着他提问，但江寒似乎根本就没有向他请教的意思，他略有些尴尬地转回身去。 “你方才是何意？” 落地之后, 江寒才拧巴开口。 沈烨收回向前迈进玄天宗大门的腿, 扭头道：“就是苏伯伯这边僵持, 伯母那边也可以尽点心意。” 江寒懂了, 但又没完全懂。 他能明白沈烨的意思是让他讨好未来岳母，但具体怎么操作他全然不懂。 这时, 苏月挽又扒拉一下他心口。 “江寒，你先放我下来吧。” “不是不舒服？送你回房间休息。” 苏月挽揪着他领口说：“回来要先去见一下爹娘，你先放我下来，我们一起去。” “确定可以走？”江寒还是不放心。 “当然，我腿又没断。” 江寒最终还是把苏月挽放了下来，又把一花布兜的枣子递给她。 “你的枣子。” 苏月挽看了眼，将手背到身后, “你先帮我拿着。” 江寒不太乐意拿个花布兜在手里，但苏月挽让他拿着, 他就继续拿着了, 也没有去想为什么 等到了她父母跟前, 江寒才知道她的用意。 沈烨提前过去，将事情已经解决的消息告诉两位长辈，很公正地阐述了江寒在这次行动中帮到大忙，危急时刻救了他一命，跟挽挽一起找到煞血阵所在的隐秘洞穴, 消除孩子们这段时期的黑暗记忆。 苏清河听完，摸着胡须，斟酌着挤出一句勉强的认可：“江寒这次表现还算可以。” 徐如意听了很满意, 也不吝啬言语的赞赏，“听烨儿这么说，想来这位江寒是不错的，虽是魔出身，但心存善念，跟挽挽在一起做的也都是善事。” 苏清河不满妻子如此称赞江寒，偏过头去哼了一声。 徐如意继续向沈烨了解情况，“烨儿，你见江寒对挽挽如何？” “很好。江兄很可靠。” 徐如意目前掌握的关于江寒的已有信息有：俊朗，修为高，善良，对女儿好。 俊朗是小蝶偷偷告诉她的。 整体堪称完美，她觉得江寒这样的人做女婿，没什么不称心的了，就差见一面替女儿把关了。 “烨儿，挽挽跟江寒呢，怎么没同你一道过来？” 话音刚落，苏月挽就拉着江寒进了门，“娘，我带江寒来见您了。” 沈烨笑说：“我刚同伯母聊江兄呢。” 苏月挽拉着江寒上前，轻声对他道：“跟我娘亲打个招呼呀。” 江寒短暂迟疑了下，要像沈烨一样喊伯母还是像之前自己预想的那样。 “岳母大人。”他用的是自己提前想好的，之前他唤阿挽的爹为岳父，自然也要唤阿挽的娘为岳母。 徐如意愣了下，晃了晃，朝他点了下头。 苏清河甩着袖子走到妻子身边，增加存在感。 江寒又主动补了句：“岳父大人。” “你现在这样叫还为时尚早。”苏清河道。 苏月挽幽怨地看着他，撒娇：“爹...” 苏清河：“...至少也要等安然渡过第三次雷劫。” “是，岳父大人。”江寒一板一眼，像个机器人。 苏月挽觉得好笑，推着江寒上前一步，“爹，娘，这是江寒给在镇上给你们打的枣子，很甜。” “是吗？”徐如意很惊喜，“那娘亲得尝尝。” 江寒将花布兜的松紧带扯开，递到岳母面前，诚实说道：“这不是我一个人打的，沈烨和阿挽也出了力，阿挽打的最多。” 苏月挽觉得无奈，但又觉得江寒可爱。 他身上有那种不沾世俗的纯净，干净无比的少年气，如果他不破禁欲这条的话，会更... 没有更，因为江寒已经跟她恋爱啦。 徐如意品尝过后，和蔼笑道：“果然很甜。” “清河你也尝尝？”徐如意又伸手取了颗送到丈夫嘴边，他还维持着在江寒面前的冷傲没有张嘴。 “爹...”苏月挽又喊他一声。 老父亲最终还是在女儿面前败下阵来，张嘴将那颗枣含入口中，即使不做任何评价，但从他享受的表情中看都会觉出味道不错的结论。 小辈退下后，苏清河，徐如意夫妻两个交流心得。 “清河，我认为江寒挺不错，重点是挽挽很喜欢他。” 苏清河摸了把胡子，“是啊，挽挽很喜欢他，那我们做父母的也只能支持了。” “第三次雷劫...”徐如意想到这难关不免担心。 苏清河安抚地拍拍她的手，“仙门这边应当不会出什么乱子，就怕妖界肯定过来捣乱。无妨，到时候一起应对。” 江寒被安排跟沈烨住一处院子，离苏月挽的屋不算远，岳父大人允许他长住，要求是注意分寸，不能离他女儿太近。 苏月挽打算去他们的院子里坐坐，三人一起走着。 路上，沈烨问江寒，“江兄，第三次雷劫的时候可有眉目了？” 江寒摇头，“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时间将近时会有感觉。” 这是他在那本魔尊记事看到的。 苏月挽又问了一遍系统，系统说时机未到，不能太早告诉她。 她又想到一个被自己和江寒都忽视了很久的存在。 “心魔小刺猬呢？”苏月挽问江寒。 “在封魔山。”江寒淡声回答。 “怎么忽然问这个？” “我只是觉得你的心魔或许知道些什么。” “心魔？”沈烨还不知道江寒心魔离体，已被收服的事，很是诧异。 “江兄，如若你收服了心魔，是该好好利用，不要丢在一边，荒废了。 “是呀。”苏月挽也附和道，她知道心魔在很多时候都是能发挥作用的，比如在危急时刻保护主人。 “那我回一趟封魔山去将它取来？” 江寒这话是在征求苏月挽的意见，话里透露出他想留在玄天宗跟她距离更近的倾向。 苏月挽说：“我跟你一起回去呀。” “好。” 告别沈烨，等沈烨进了院子，苏月挽才冲进江寒怀里。 “出发！出发！” 江寒将她抱紧，才施展瞬移法术。 心魔小刺猬已被两位主人遗忘了许久，百无聊赖地在冰床上蹦来蹦去，等着主人回来。 “不知道主人什么时候回来，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到小仙女...” 苏月挽窝在江寒怀里，刚到寒冰室就听见心魔小刺猬这声叹气。 她说：“我这不就来看你了吗？” 心魔小刺猬一开始还以为自己是幻听了，当真的看到小仙女和主人一起出现时，它从冰床上蹦了过去。 苏月挽伸手接住它，江寒冷漠地看着它在苏月挽手心单脚站立，又是转圈圈又是打滚。 苏月挽没注意江寒是何表情，手指拨弄手中的小刺猬。 问它：“带你去我家，去不去？” “去！”心魔小刺猬立刻答应了。 “好。”苏月挽两只手将它拢在手心，唯恐瞬移法术生效时，会把它甩出去。 江寒冷眼看着，忽然感觉胸膛被怀中的人用手肘向后撞了下。 下一瞬，听见阿挽说：“江寒，你抱紧我呀。” 江寒抱紧她，苏月挽又说：“可以走啦。” 江寒才意识到阿挽要他抱紧是因为两手护着小刺猬没手来抱他了。 “怎么了？”见江寒还是没动，苏月挽仰头问。 江寒松开抱着她纤细腰肢的一只手，将心魔小刺猬从她手里取了出来，随手放在自己肩上。 整个过程，苏月挽都愣愣的，有些不明所以。 直到江寒主动把她顿在半空的手放到自己腰上，明确告诉她：“抱我。” 苏月挽后知后觉地抱紧他，埋头在他怀里笑得花枝乱颤，揶揄他道：“魔尊大人，这是在吃心魔小刺猬的醋吗？” “没有。”江寒否认。 他催动瞬移法术，让阿挽只顾抱着他，忘记继续追问。 心魔小刺猬扒在江寒肩头，被狂卷的魔风吹得凌乱，它好想躲到小仙女的怀里。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恶魔主人就无声回应它：不行。 那主人怀里呢？ 也不行。 心魔：嘤嘤嘤... 苏月挽觉得这次瞬移法术的时间有点长，不过其他没有什么变化，她躲在江寒怀里，很安稳，不像心魔小刺猬饱受魔风摧残。 到达目的地，苏月挽从江寒怀中退出，看江寒肩上的心魔小刺猬状态很差，一副自闭的模样，缩成小小一团。 “你怎么啦？”苏月挽抬起手，用手指碰碰它。 江寒捉住她的手，“它没事。” “嗯，没事就好。”听同心魔有心灵感应的心魔主人这么说，苏月挽放下心来。 心魔小刺猬一下子跳起来，呲着牙，谁说它没事！ 江寒左手轻易捏住它，道：“你看，它又活蹦乱跳了。” 苏月挽说：“是呀，真神奇。” 心魔：... 罢了罢了，好心魔不跟小心眼的恶主人斗。 过了会儿，沈烨从屋子里出来了，手里拿着个风筝。 “江兄，挽挽，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他有些诧异。 “是呀，江寒使用瞬移法术，很快的。”苏月挽简短解释。 很快又被他手中的风筝吸引了注意力，“烨哥哥，这风筝是你做的吗？” 沈烨不好意思地攥紧风筝骨架，“是啊。” 这是之前做的，那时挽挽还没跟他说解除婚约的事，他做来逗她开心的，方才在房间里偶然看到想着拿出来随便处理掉，不想正好碰见挽挽跟江寒回来了。 “挽挽，你拿着让江兄陪你去后花园放吧。”沈烨将风筝交到苏月挽手中，微笑道：“今日天气不错，很适合放风筝。” “谢谢烨哥哥。”苏月挽开心地接过，沈烨不想打扰他们，自己回房了。 苏月挽拉着江寒往后花园去，“我们去放风筝。” 江寒对放风筝这种人类活动没什么兴致，但他不介意陪着阿挽。 午后的后花园里，苏月挽在教江寒放风筝。 “这样，一点点放线，注意风速和方向。” “啊呀！” 她讲解的过程中，风筝忽然卡在花园中唯一一棵起遮阴作用的大树上。 翻车了。 “发挥失常？”江寒看她翻车觉出点趣味，唇角微勾。 苏月挽不好意思地摊了摊手，又无奈耸耸肩，“不是啦，其实...我真实水平大概就这样。” 她小时候放风筝，风筝线就容易跟别的小朋友的缠在一起，最后双双坠落，现在卡到树上，她也毫不意外。 “无妨，我帮你取下来。” 江寒玄身一跃，手撑在百年树干上，将卡在枝头的风筝取下来。 他手里拿着风筝，像神明少年一样飞落在她眼前。 苏月挽星星眼看他。 江寒受不了她这种眼神，抬手覆在她亮晶晶的眼眸上，挡住她看向自己的视线。 微微俯身。 咦--- 心魔小刺猬也抬手挡住自己眼睛，后来发现手太小，挡不住大眼睛，放弃了。 反正它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小电灯泡。 第66章 . 恶鬼低语 不愿大度 心魔小刺猬托腮看着这一幕, 没想到它主人居然也有今天。 他们站在树下，明媚的阳光漏过树梢洒下，不会太晃眼。 忽然, 天色毫无征兆暗下来。 江寒和苏月挽都没有第一时间察觉, 心魔小刺猬在主人肩上用力蹦跶两下。 “不好了！” 听到心魔小刺猬的声音, 苏月挽双手抵着江寒的胸膛将他推开, 江寒覆在她眼睛上的手自然垂落。 天色暗沉，黑云滚动, 像是风雨欲来。 “怎么回事？”她有些不安，猜测：“不会是因为我们摧毁了妖界复活凤熹的煞血阵，他们来报复了吧？” 江寒无声敛眸，望着上空，他的确感受到了浓重的妖气。 “是妖界。” 玄天宗上上下下也都察觉到天色变化，都从屋子里跑了出来。 沈烨知道江寒和挽挽在后花园放风筝，直接找过来。 “挽挽, 江兄，你们没事吧？” “没事。”苏月挽摇头, 又看向诡异的上空, 面上写满担忧。 “镇上那些百姓...”苏月挽想到他们都是普通人, 可以说是手无缚鸡之力，轻轻扯了一下江寒的袖袍。 江寒握住她的手，“无妨，离开前我已布下结界，会保他们平安。” 他早想到妖界不会轻易让这事过去, 先做了防御。 苏月挽听完安下心来，想到自己回来的路上都窝在江寒怀里，还小睡了一会儿, 大概就是在那时候江寒为小镇布下结界的。 凤梧感应到噬魂鸟的生命消逝以及煞血阵法失灵中断时，正在赤焰谷拼命修炼和妖界烈焰融为一体的禁术。 这种禁术威力无穷，修炼好了，足以跟江寒抗衡，但也极其凶险，一不小心便会万劫不复。 复活爱子的希望被掐灭，凤梧神思难免牵动，受了很重的内伤，但他还是第一时间赶去布下煞血阵的小镇，未曾想这里已经被江寒布下严密的结界，他根本进不去。 这个世界真是荒诞极了，江寒有一天居然也会去保护弱小的凡人。 他只好带着仇恨前往玄天宗，他猜测江寒的一切改变都是因为那位仙门女子苏月挽而起，现在极有可能在玄天宗，而手刃他爱子的仇人沈烨此刻也在玄天宗。 受了重伤，不便直接现身，他便隐匿在这沉沉的黑云里。 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 “沈烨，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江寒，我们之间的账也会找你算清。” 江寒听出凤梧话里没有即刻开战的意思，无声敛眸。 沈烨持剑，背手而立，浩然正气地回一句：“奉陪到底。” 在沈烨眼里，既然争端已经挑起，且有无法化解的仇恨隔在中间，不论生死博一次是最好的解决方式，妖界心术不正，是要好好肃清一番。 凤梧冷笑一声，离开了。 他现在什么也不管，只剩下一件事，修炼好禁术，最大限度提升修为，替凤熹报仇，重振妖界威风。 黑云破开，阳光再度笼罩大地。 苏月挽捡起不知何时落在地面上的风筝，绞好线。 “不玩了？”江寒平静地问她。 苏月挽急声道““妖王都跑到家门前来放狠话了，哪还有心情玩，他今日敢这样说一定还有后招，我们得想办法应对。” 江寒点头，以示赞同，苏月挽觉得他有些敷衍了，伸手推他一下。 “你一点也不担心吗？” “担心无用，更何况...”江寒抓住她的手往自己胸膛一按，那里...平静得很。 一颗不会跳动的心脏，能察觉情绪已是不易，更何况是担心。 从小到大，想置他于死地的人何其之多，对他放狠话的他也早已听麻木了，再听也是眼皮一掀，很难有什么大的情绪起伏。 沈烨劝道：“江兄修为虽然看似无人能敌，但还是要小心妖王，保不齐妖界还有什么歪门邪道的法子。” 江寒一脸不为所动，不管什么法子，只要实力在，就能碾压。 苏月挽头疼，江寒有时候太一根筋了，“你忘记你以前还栽在凤熹手上啦？”她小声问。 想起那件事，江寒面色微滞。 “如果当时我不在，或者我不愿意帮你，你既不会强迫我也不愿意去找别的女子，你现在已经没命啦。” 江寒捂住她的嘴。 沈烨还在这，她怎么什么都说。 “江兄，此事...我已知晓。”沈烨虽然觉得尴尬，但还是决定坦白，“那日便是凤熹将此事告知我，欲激怒我，挑拨我与江兄对立，我为了保全挽挽的名声，不让他有将此事泄露出去的可能才直接出手杀了他。” “竟是如此？” 沈烨和苏月挽同时点头。 “所以江兄，我虽然爱慕挽挽，但知晓她心中之人是你之后，我便打消了原来的念头，我只希望挽挽幸福，希望你今后能好好对她。” 江寒听完郑重点头，“我会。” 沈烨轻笑一声，“如果江兄能够放下对我的成见，不要再吃沈某的醋，跟挽挽一样将我视为兄长，我们一同面对，抵御妖界侵袭最好不过。” 江寒没有吭声。 吃不吃醋好像不是他能控制的，将沈烨视为兄长，他不大乐意。 最后只应答道：“可一同对抗妖界。” 沈烨微笑着点点头，朝江寒伸出一只手，江寒犹豫一瞬伸手握住，很快放开。 总算是有一点友好进展了。 沈烨没有当电灯泡折磨自己也折磨他人的爱好，将要紧事同江寒沟通清楚后便告辞离去。 剩下江寒和苏月挽和一只心魔小刺猬。 苏月挽将风筝放进储物锦囊里，收起玩耍的心思，他们现在要做的是做好准备迎接和面对第三次雷劫以及凤梧的报仇。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凤梧报仇会选在你渡第三次雷劫的日子。” “嗯。”江寒不置可否。 那时他最虚弱，第三次雷劫也是威力最大的一次，且没有像火灵芝这样使他免于遭受雷电攻击的助力，有的只是全然的未知而已。 “别担心，到时候我，我们整个玄天宗，烨哥哥都会保护你的。”苏月挽仰头保证，信誓旦旦。 江寒抚摸着她的头，平静地应声：“好。” 好像等待他的不过是一件最平常的小事，而不是触犯生命危险的大事。 苏月挽安下心来，朝他伸出自己的手，“我们一起去修炼吧。” 江寒牵住她的手，就近去苏月挽的房间。 这是他们第二次尝试双修。 在露天的院子里，苏月挽拉江寒在空旷平整的地面上坐下，事先吩咐小蝶守在院子外面不让人靠近打扰。 “阿挽。”江寒不太适应这样长时间固定地暴露在太阳之下。 “嗯？”苏月挽原本已经闭上眼睛，听见江寒叫她又睁开了。 “无事。”江寒想到阳光对她修为的助力作用，摇头，抬手对上她的手掌，她的手很小，能完全被他的覆盖。 “江寒，专心点。”这次换了过来，换阿挽提醒他。 江寒略微勾唇，答应了。 玄天宗所在的地界灵气馥郁，比封魔山强的不是一星半点，源源不断的灵气飞入院内，包裹着两人。 江寒也倍感灵力充沛，修为卡了许久，陷入瓶颈的他终于又有了更上一层的趋势，他现在的修为，修真界已是无人能敌，但更上一层总是好的。 苏月挽也有同感，自己修炼的时候总是比较慢，跟江寒一起时不论是吸引来的灵气还是速度都要提升好几倍，或许修仙天分不高的她就适合走双修这种道路。 如果说上次是大佬江寒带飞菜鸟苏月挽，那么这次绝对是双赢，两人皆有很大突破。 结束时，面对面睁开眼睛。 苏月挽眨巴着亮闪闪的眼眸，跟江寒分享喜讯，“江寒，我又突破了！我现在是金丹晚期，再努力一点就能到元婴了哎！” “嗯。”江寒含笑点头，告诉她：“我方才亦有突破，托你的福。” “怎么会是托我的福啊？”苏月挽高兴地问，他知道江寒不会乱说漂亮话。 “不知。”江寒如是道：“跟你分开的这两月，我修为一直卡着，今日同你双修，才有突破。” “那太好了！”苏月挽激动得拍了下手，“那我们以后都一起双修吧，照今日这个驱趋势，我也能快点变得很厉害，等你渡第三次雷劫的时候，就能保护好你，不会像上次那样防护屏障没撑两下就破了。” 江寒没想到她对那事还耿耿于怀，他先起身，将手递给她，拉她起来。 苏月挽扭头去拍身后沾的灰。 “阿挽。” “嗯？”苏月挽转回头看江寒。 江寒很喜欢他一说话，她就注视他的感觉。 “怎么了？怎么叫我又不说话。” 苏月挽不解地歪了歪头。 江寒说：“你不用为我做这么多，陪在我身边就很好。” 他只要她陪在他身边，其他都不重要。 苏月挽愣了下。 忽然又很想抱他，她熟练钻进他怀里。 在她伸手抱他之前，江寒先把她整个抱住了。 她完全动弹不得，只能动嘴：“魔尊大人对我的要求也太低了吧。” 江寒低头，冰凉的气息萦绕在她耳畔。 “不低。” 他如好看的恶鬼般低语。 “到我身边，便再没有离开的机会。” 苏月挽心头一动，好奇地问：“那如果有一天我偏要离开你？” “去哪里？”江寒问。 “不知道。”反正不会永远跟你待在封魔山。 她想到自己还有个环游世界的愿望。 “阿挽，不管你去哪里，我都会陪你去。” “真的？”苏月挽被他诱惑。 “嗯。” 苏月挽没有注意到他连满足她的要求都很霸道强势。 江寒不是沈烨，绝不会像沈烨那样大度。 第67章 . 大结局（上） 挥向所爱 在苏月挽的眼中, 江寒不是个喜欢到处乱跑的人。 当她听到江寒说哪里都陪着她去的时候，心里开心极了。 “可是我真的哪里都想去哎，不是夸张。” 苏月挽仰头看他, “你不会觉得无聊和烦吗？” 江寒没有急着回答, 而是仔细思考片刻, 才应答：“不知。但我愿意陪你去。” 如果是像之前在镇上的那样, 平静悠闲，倒也不难接受。 -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 苏月挽每天都陪着江寒修炼，到了晚上，江寒会送她回自己的房间去。 虽说住在一起也会保持应有的分寸，但他答应过岳父大人的还是要做到。 即使有时候阿挽犯懒想要直接在这休息，不想回去，江寒也会毫不妥协地将她送回去。 比如现在。 又到了生理期，修炼打坐一轮就是半天, 几个时辰，好在修真界的卫生用品好用, 会自动清洁, 不用劳神费力, 但生理期这件事本身对女子身体来说就是一种消耗。 “江寒，今天我不回去了。”她修炼完直接躺倒在江寒床上，还不忘盖上被子。 江寒坐在床边，隔着被子替她按揉小腹，同时输送法术, 制热。 “真舒服。”苏月挽闭着眼一脸满足。 看她小脸不再皱巴，没那么痛苦了，他直接将被子掀开。 “阿挽, 我送你回去。” 苏月挽睁开眼睛，简直不可置信。 “我都这样了，江寒...我真的...也一点不想动。” “沐浴。”江寒改变话术，“我不介意你跟我一起。” 苏月挽听他这话一下子坐起来，耳根发热。 江寒转过身去，又扭回头看她。 “上来，我背你，不用你动。” 苏月挽最终还是起身，乖乖趴在他背上。 夜晚的玄天宗很安静，晚饭过后，弟子们都回房修习内功。 月色朦脓，江寒勾着她腿弯，背着人慢悠悠地走。 苏月挽搂紧他脖颈，问：“江寒，你为什么不用瞬移法术啊，那样不是更快？” 江寒没有回答，不想告诉她这样做是为了多跟她待一会儿。 “为什么呀？” 她手腕贴着他脖颈，感觉到他喉结上下滚动，像是欲言又止，又继续追问。 江寒就是不说。 岔开话题道：“阿挽，你上回说等渡过了第三次雷劫，你要我先陪你去哪里游玩？” “这个我也还没想好哎。”苏月挽一秒被带偏。 索性把脸贴在江寒背上，继续想。 到苏月挽房门前时，江寒微微偏头。 “阿挽，想好了吗？” 回应他的是清浅的呼吸声和恬静的睡颜。 看来是真的很累，都趴在他背上睡着了。 “姑爷。” 小蝶按照平常小姐回来的时间，刚在屋内弄好沐浴的热水和花瓣，推门出来等姑爷送小姐回来，就看见姑爷背着小姐回来了，当即兴奋地喊了一声。 江寒微微颔首，小蝶也注意到自家小姐趴在姑爷背上睡着了，停止发出声音，只为姑爷将门打开，等姑爷背着小姐进去又关上。 自己继续思考小姐沐浴的事，自那次从封魔山回来后小姐就一直不让她再伺候沐浴，姑爷应该只是送小姐进去吧，会不会帮小姐... 她往偏处想时门从里面拉开了。 “不要出声打扰你家小姐，让她好好休息。”江寒淡声吩咐。 “是，姑爷。” 江寒交代完就独自离开了。 已经进入深秋，苏月挽会觉得冷，但他不会，他甚至觉出一点热来。 都是因为阿挽那句话。 方才在房里，阿挽闭着眼睛说梦话要跟他一同沐浴，他替她掖好被子赶紧出来了。 - 几日后，苏月挽生理期过去，每晚修炼完，还是缠着江寒背她回房。 江寒面上冷淡，但每次都会在她面前俯下身去。 渐渐觉得这样的日子也很好，只是那仍没有任何预兆的第三次雷劫像一根刺，尚未拔除，让他难免有=有些烦躁。 凛冬将至，苏月挽换上了厚厚的狐裘披风，第三次雷劫也终于有了眉目。 心魔小刺猬告诉江寒和苏月挽第三次雷劫马上就要到了，让他们做好准备。 “具体哪天呢？”苏月挽问。 “不知。”它也感知不到具体时间。 苏月挽偷偷问系统，给出的也是差不多的答案。 [总之就是最近了，你们赶紧做准备就对了。] 苏月挽觉得脑子里拉紧了一根弦，这根弦每天都绷着，等第三次雷劫到来时应声而断。 江寒说：“阿挽，我准备回封魔山，前两次雷劫的威力你已见识过，若待在玄天宗必定会对房屋有损毁，还有凤梧肯定也会趁机突袭，我还是回封魔山引雷池渡雷劫。” “好。我陪你。” 跟爹娘还有沈烨商议了下，苏月挽就要跟江寒一起回到封魔山。 封魔山上，有佘音在，一切都很井然有序，甚至为了第三次雷劫做了准备。 “尊主，您不在这段时间，属下斗胆进入了藏典阁查找信息，并未征求您的同意，请尊主责罚。” 江寒淡淡看着她，没有言语。 苏月挽知道佘音这样做肯定是为了江寒，缓和气氛问道：“佘姐姐，那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呀？” 佘音道：“典籍中记载了几个应对雷劫的阵法，我已提前布施在引雷池外，就是不知效用如何。” “肯定会有帮助的。”苏月挽振奋地说。 接下来几日，都是阴雨天。 应该是第三次雷劫的征兆吧，苏月挽想。 第二天变成了雷雨天，苏月挽晚上睡不安稳，拱到江寒怀里，要江寒抱着她睡。 身体贴近时，江寒感受到她的心脏跳得极快。 她是有多担心他。 寒冰室外电闪雷鸣，惊雷时不时在耳边炸开，闪电有时会照亮室内。 苏月挽又把头往江寒胸膛处埋。 “阿挽。” “嗯？” “别怕，我不会有事。” “嗯。” “等这次雷劫过去，我们立刻成亲。” “好。” 第三次雷劫跟第二次雷劫一样也是在半夜忽然开始的。 江寒和苏月挽都没合眼，寒冰室被雷电劈中，连冰床都在震动摇晃时，江寒赶紧使用瞬移法术抱着苏月挽去了引雷池。 刚在引雷池落下，江寒就被一道惊雷劈中背部。 就连怀里的苏月挽也受到很大的冲击。 “江寒，你没事把？”苏月挽担心地问。 “无碍，死不了。” 苏月挽仰头看他，“你都流血了。” 第三次雷劫的雷电好似不看人，连他身边的一起劈，江寒看见那道闪着电光的雷直朝阿挽背部而来，他用法术都没能挥散，只好抱着阿挽转了方向。 背部又受一重击。 “江寒！”苏月挽担心极了。 狠狠攻击了两次的雷劫终于给他们一瞬喘息的机会，苏月挽反应过来，赶紧凝聚自己的修为替江寒布下防护屏障。 这次，惊雷再打下来，奇迹般弹走了。 苏月挽大喜。 难道这就是她修炼时是吸收天地日月，万物灵气的好处，惊雷闪电这种带自然法则之力的也能有效牵制。 就是只能防御，显得被动了些，不过能撑过去总是好的。 屏障暂时很稳定，苏月挽稍稍放松，跑到江寒身边给他疗伤。 现在她修为已经摸到元婴边界，治愈能力也比之前强了许多，江寒遭受限制无法治愈的雷劫之伤，她可以帮上忙。 她先替江寒擦掉嘴角的血，然后替他疗伤。 “很痛吧？”苏月挽见江寒薄唇紧抿，忍不住心疼。 江寒轻轻摇头，苏月挽凝神为他疗愈。 没安定一会儿，保护他们的翠色屏障忽然受到极大的冲击。 灼热气息扑面而来，翠色屏障在高温之下碎裂。 “是凤梧！”苏月挽惊慌道。 几月不见，凤梧修为明显比之前强得多，他对妖界烈焰的掌控能力也明显更强。 雷劫和妖界烈焰，对江寒来说都是致命的危险，苏月挽试图再次凝聚防护屏障，但江寒一把推开了她，还用法术寒冰将她包裹，将她送出引雷池。 外层坚冰融化时，她已出了引雷池，佘音站立在她面前，扶着她的胳膊。 “佘姐姐，江寒他...我要回去。” 佘音拉住她，“尊主不让你冒险。” 佘音见妖王凤梧前来破坏，本也要去帮忙，誓死维护尊主安危，但尊主方才用平时有紧要任务交代才会启用的传音工具对她说：“保护阿挽。” 苏月挽也没有意气用事，方才的境况已经表示她能帮忙的局势被凤梧的到来打破了，江寒会分心担心她反而不能好好应对凤梧，她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最后拉着佘音道：“佘姐姐，我们虽然在外面，但也替江寒做点什么吧。” 她们合力在引雷池上施展法术试图禁锢凤梧，让他无力攻击江寒。 江寒要应对雷劫，但凤梧也没好到哪去，他没有料到这第三次雷劫竟然不是只针对江寒，还会连累其他人，他已经被雷劈了好几次，双翼折断，飞不起来，只能继续用嘴喷射烈焰攻击江寒。 引雷池上的两个女人又试图控制他，使他狂躁。 他本就因修炼禁术，控制不好自己的强大能力，这会儿直接爆发。 怒吼一声，缠绕在他身上的法术绑线都燃耗断裂。 苏月挽和佘音险些被他扯下去。 像是被他这声怒吼激怒，雷劫也变得更剧烈，江寒和凤梧都在躲避惊雷的攻击，竟都无暇去攻击对方了。 江寒又被惊雷击中几次，伤得比方才更重，苏月挽跟江寒同一条命，很快衰弱得靠佘音才能站稳。 “江寒！” “江寒，你坚持住！” “你千万不能死，你答应了要活着娶我的！不能言而无信！” 江寒和凤梧此刻都已被打趴下，他吐出口血，仰头向上。 阿挽还在等他娶她，他决不能死。 此时他已没有什么抵抗能力，是心魔小刺猬在努力替他抵御雷劫。 “主人，没办法了，破除魔王禁制吧。”心魔小刺猬提醒他仅剩的为今之计。 老魔王逝去前交代过江寒不到最危急时刻绝不要解除这魔王禁制，因为解除了魔王禁制，在获得巨大能力的同时，也会失控。 江寒最后看了一眼阿挽，下定决心。 最后的气力用于凝聚法术破除魔王禁制。 一道刺目的金光在引雷池破开，竟直直将迎面袭来的惊雷劈成两半。 金光散开后，苏月挽感觉自己忽然恢复了活力，不是因为江寒彻底恢复了，而是她跟江寒的那种绑定似乎在江寒解除魔王禁制后就自动破除了。 她看见江寒的蓝色冰瞳一下子变成了嗜血红眸，他抬手一拔，发间发饰形态的追魂变成了弯月勾刀，又变成一柄长长的弯月银刃。 追魂也不似近来的平静，在江寒手中蠢蠢欲动。 江寒抬手一刀，利落了结了凤梧。 苏月挽惊骇不已。 但惊雷再次袭来时，她还是大声提醒：“江寒，小心。” 江寒抬手一挥，法术光芒也由原本的冰蓝色变成了浓稠的红色，破开了惊雷。 解除魔王禁制后，第三次雷劫对江寒来说已经不足为惧，他冰封已久的那颗心脏也终于复苏，疯狂跳动。 他嗜血红眸中，映出女子担忧的面容。 他此刻只想杀戮，但视线对上这女子竟让他下不去手。 狂躁的血液止不住喧嚣：“杀！杀！杀！” 适才复活的心脏似乎也不能在胸腔里安放，狂跳不止，仿佛下一刻便要从他体内破出。 江寒闭眼，唇角勾起一抹让苏月挽觉得陌生的弧度。 她终于察觉出江寒的不对劲。 追魂也彻底发了疯。 铮铮地响。 江寒闭眼，隔绝一切干扰，举起这世界绝无仅有的利刃，挥向所爱。 第68章 . 大结局（下） 阿挽，我的心会跳了…… 江寒的攻击来得太突然, 太迅猛，苏月挽来不及反应。 佘音使出全力也没能完全抵挡尊主这一击，跟苏月挽双双被震得飞出好长一段距离。 “挽挽！” 苏月挽偏头吐了口血, 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叫她。 定睛一看, 是沈烨和爹一起来了, 带了不少玄天宗和无极宗的弟子。 “挽挽, 是谁伤的你？”苏清河快步移到女儿身边，凝神为她疗伤。 “烨哥哥, 你救救佘姐姐。”苏月挽求他：“佘姐姐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 为了护着她，佘音伤得更重。 沈烨点头答应，他对这位蛇修有印象，当初他来封魔山救挽挽也曾打伤过这个女蛇修，当时是挽挽求他手下留情，亲自疗愈的。 “挽挽，发生什么事了？”沈烨为佘音疗伤的同时也不忘询问事情经过。 这几日他和苏伯伯都早有准备, 看今日封魔山方向雷电交加便知江寒的第三次雷劫到了，便带着得力弟子整装出发, 赶来支援, 不想到达之后, 这雷劫似乎已经结束，只是天色依旧暗沉，像要下一场暴雨。 苏月挽闭了闭眼，面色痛苦。 轻叹一声，她还是选择如实说道：“方才凤梧也来了, 凤梧，雷劫双重攻击下，江寒奄奄一息, 解除魔王禁制扭转局势，手刃凤梧，渡过雷劫，但他也彻底失控，好像不认得我了。” “魔王禁制？”苏清河震惊了下，他还以为江寒的魔王禁制早在当初老魔王逝世，魔界混乱争权时已经解开，不然江寒小小年纪怎么会有如此大的能力。 “确是方才解除的。”苏月挽道。 她完全理解父亲为何为震惊，魔王禁制相当于一道绝佳保命符，破除时能使承载他的个体威力无穷，但同时也后患无穷，有时候比死更可怕的是失去自我，因为力量变得无敌，也沦为力量嗜血的傀儡，就像江寒此刻这样。 而在过往的许多年里，因着所有人对江寒的误解，他已经是嗜血魔头的形象了，没人想得到他竟能到今日才解除魔王禁制。 苏清河惊叹不已，有些欣赏这位少年英雄，但更惧怕他此刻的危险。 或许以前是他对江寒有偏见，但失控的江寒俨然成为一个真正的魔头，不然也不会连挽挽和自己最衷心的下属也伤害。 “关悟，你带挽挽先回玄天宗。”治好女儿的伤，苏清河便收了手嘱托大弟子带挽挽回到安全的地方。 关悟看一眼师妹，没有应答。 苏月挽自己反驳道：“爹，我不回去，我要陪着江寒。” “挽挽，听话，江寒现在很危险，你先回去，等江寒能够控制自己了，你们再见也不迟。” “我不。”苏月挽心如明镜，“如果我现在走了，你们想的肯定是杀了江寒最保险。” 原书的结局便是如此，江寒死在了沈烨的剑下。 她绝不让那样的结局重演。 “便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苏清河听了面色凝重。 苏月挽庆幸还没有把自己跟江寒解除绑定的事告诉他们，如此，江寒便能多一分生机。 “挽挽，爹答应你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不会对江寒动杀机，无论如何，你先回去。”苏清河做出让步。 “挽挽，你听苏伯伯的，先回去。”沈烨也在一旁附和道。 苏月挽不愿妥协，陷入僵局。 就在这时，前方引雷池忽然崩塌碎裂，苏月挽心一下提到嗓子眼，怕江寒出了什么意外。 江寒从一片浓厚的灰色尘埃中破空而出，眼眸由纯净的冰蓝色变成嗜血的红，暴虐因子已然将他彻底掌控。 他手握银刃，唇角勾着张扬的弧度，邪气四溢。 苏月挽想也不想，从储物锦囊中取出琉璃剑，迎了上去。 “挽挽！”苏清河跟沈烨都来不及阻止。 追魂碰上琉璃剑，双双脱离主人之手，在空中缠斗起来。 江寒似乎有些意外，抬眸向上。 苏月挽一步步靠近他，“江寒，我是阿挽啊，你不认得我了吗？” “阿挽？”江寒收回视线，看向面前正向他走来的女子。 她一点也不怕他，还用那种眼神看着他。 浑身血液沸腾，他躁郁起来。 微一抬手，便掐住了她纤白的脖颈。 淡淡的花香钻入他鼻尖，微妙的熟悉感萦绕在躁郁的心头，奇迹般安静下来。 他微微松手，看眼前女子弱不禁风地倒下身去，仰头看他。 他冷眼偏过头去，“再用这种眼神看我，就杀了你。” 远处的苏清河和沈烨稍稍放松一点，江寒对挽挽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江寒。”苏月挽轻轻扯一下他的黑袍。 江寒低头瞧她，暂时平静的红眸露出疑惑。 “拉我起来。”苏月挽委屈地看着他，朝他递出自己的手。 在她看来，江寒没有杀她就是安全信号，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让江寒快点想起她。 “找死。”江寒抬手便要给她一掌，苏月挽闭眼，心想自己可能就要这样死在江寒掌下时，但江寒只是粗暴地提起了她。 她被牵引着向上，重重撞到江寒怀中。 那一瞬间，感受到心脏的震动。 不是她的，是江寒的。 她手摸上去，江寒的心脏在极有力的跳动着。 她仰头，看见江寒一掌停在她头上，而心魔小刺猬替他挡着这掌。 没想到这种时候，心魔小刺猬竟然没被魔王禁制影响，仍是清醒的。 “小仙女，你快想办法，我也撑不了多久了。”心魔小刺猬道。 苏月挽看着江寒正受着自己心魔的牵制，飞快运转大脑。 江寒现在全然受暴虐因子控制，兴奋得只想杀人见血，她能做什么。 她想到一个办法，有点剑走偏锋，还有些不好意思。 但她也顾不上这许多了。 她忍痛，贝齿咬破下嘴唇，双手攀着江寒的肩，闭眼吻上去。 江寒尝到一丝腥甜，红眸波动，眼睫轻颤，用力掠夺那点点鲜血。 趁着这时机，心魔小刺猬操纵寒气将主人体内那些暴虐因子全部冻结，不过它的能力也仅限于此了，彻底摧毁这些需要主人恢复清醒后自己来。 苏月挽渐渐感受到江寒似乎平静了下来，她正欲松开，江寒却揽住她的腰，忘情地加深这个吻。 心头一颤，她身子酥.软，踮脚站立不稳。 江寒揽腰将她往上一带，让她踩着自己的脚，不至于没有支撑。 苏月挽难以置信地睁开眼睛，将江寒周身邪气已然收敛。 不远处爹，烨哥哥，还有许多师兄弟在看，苏月挽也顾不得了，回应江寒的吻。 吻到后面，江寒在给苏月挽治疗下唇的伤口。 分开时，他问她：“怎么想到这个法子？” 苏月挽微微喘息着说：“你那时残暴嗜血，不能让你杀人，还要见血，你知道我最怕痛，即便是愿意出血，也只出一点点，还可以试试双重美人计。” 江寒笑问：“可想过不成功怎么办？” “不成功就死在你掌下喽，最多痛苦几瞬。” “该我问你了。” 江寒说：“你问。” “是我这一点点血有用还是美人计好用？” 江寒垂眸，凝神思考。 苏月挽不满推他一下，“你还要想啊。” 江寒答非所问，“阿挽，你摸，我的心会跳了。” 他抓着她的手往自己猛烈跳动的心脏上一按。 没有回答，却是最好的答案。 苏清河和沈烨给他们点单独相处的时间，才从不远处走来。 苏清河说：“江寒，你通过我的考验了，但以后要是敢对挽挽不好，我一定杀了你。” 江寒道：“岳父大人放心。” 沈烨笑说：“没想到江兄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旁人都散开，真正可以说悄悄话时，苏月挽控诉江寒。 “真的差点死在你掌下了。” “阿挽，我一时失控，抱歉。”江寒抱紧她，愧疚解释。 他现在才发知道，原来心脏会跳动之后，每种情绪都被放大许多倍。 “没事啦，还好有心魔小刺猬暂时拖住你，不然我也没机会把你拉回来。” 苏月挽不忘向江寒陈述心魔小刺猬的大功劳，心魔小刺猬骄傲地在主人肩膀上一蹦一跳。 “嗯，它这次做得不错，以后我会对它宽容些。” 他说得一本正经。 苏月挽笑得乐不可支，又抬手去摸他的心跳。 心魔小刺猬也很开心，没什么比得到主人的认可让它更有成就感，这种时候，真的是皆大欢喜。 苏月挽觉得自己此刻幸福极了，如果幸福能具象化，大概就是此时此刻，她依偎在喜欢的人的怀里，他们已经一起度过了最难的关卡，体验在彼此身边的安定。 江寒说：“阿挽，我们明日便成亲。” “啊？”苏月挽震惊，“这样会不会太赶了？” “你答应我渡过第三次雷劫马上成亲，明天已经推迟了。” “为什么这么急？”苏月挽仰头问，她不明白。 江寒垂下眼眸，“我知晓现在我们的生命已经解除绑定。” “所以你怕我会离开你吗？” 江寒不说话。 苏月挽紧紧抱住他。 “那就明日成亲吧。” “不会太赶了吗？”江寒问。 苏月挽笑说：“不会呀，我也想早点嫁给你嘛。” 如果这样可以让江寒更有安全感的话。 “但是，你还是要准备好聘礼哦，不然我爹娘，还有玄天宗的师兄，峨眉山的姐妹，各路叔叔伯伯都不会放过你。” “阿挽靠山真多。”江寒语气似有几分愁苦。 “这样你以后才不敢欺负我呀！”苏月挽开心地笑。 傍晚，阴云散去，晚霞漫天，更绮丽的是天边冒出一对双彩虹。 苏月挽倚在江寒怀里，指着那两道彩虹问：“江寒，好不好看？” 江寒没什么心思看彩虹，只看着她道：“好看。” “你都没看。” 苏月挽仰头看江寒，本想控诉他的不专心，对上他深情的眼眸时，自己先软了下来。 “我让你看彩虹，你看我干嘛？” “你好看。” 苏月挽心怦怦跳，转开视线，继续看彩虹，手却不安分的向后摸。 再一次确认—— 江寒的心脏真的会跳啦！ 第69章 . [最新] 番外（一） 聘礼/大婚 当晚, 江寒送苏月挽回玄天宗时直接下聘。 聘礼是佘音早就备好的，她预料到尊主未来某天一定会迎娶苏月挽，按照历任魔尊娶亲的排场备好聘礼, 所以尊主找她商议此事时, 她直接告诉尊主已经备好。 “请尊主同月挽姑娘去看看, 可还有什么需要添置的。”佘音恭敬道。 苏月挽迷迷糊糊地就被带到了一个她从来没去过的地方, 不在封魔山，魔域很广, 但苏月挽之前的活动范围都在江寒常住的封魔山。 “这是哪里呀？”苏月挽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亮闪闪的地方，四面八方山脉都在发出不同的光，黑色，白色，紫色，还有金色。 苏月挽震惊地瞪大双眼，“江寒, 那是一座金山吗？” “嗯。”江寒伸手揽住她的腰带她飞近，好让她看得更清楚些。 靠近后, 苏月挽更觉不可思议, 金山以及其他的灵石矿脉都远远不止一座, 绵延不断，数不尽。 原来江寒这个魔尊这么富有。 “阿挽，你喜欢金矿？”江寒问道。 苏月挽点头，“都喜欢，只是看见金子最亲切。” “为何？” 苏月挽张了张嘴, 话到嘴边又咽下，差点说漏嘴自己原来所在的世界只能见到金子这种交易货币，而且很有增值空间, 灵石是没有的。 江寒虽是魔域之主，坐拥如此多的财富，却不怎么用，也不怎么关心，都是佘音在打理。 佘音觉得既然尊主都过来查看了，她有必要向尊主解释一下，“尊主，这些都是矿脉，盛产各种可用于交易的货币，黑色，紫色，白色的矿脉盛产代表不同交易额的灵石，不一定互通，但黄金在任何地点进行交易都是畅通无阻的。” 江寒明白了，黄金最值钱也最方便。 佘音又呈上一张聘礼单，江寒拿在手里的时候，苏月挽也偏头去看，江寒索性直接交到她手里，“阿挽，你看看还缺什么。” “好。”其实苏月挽自己也不清楚聘礼嫁妆需要什么，毕竟从来没想到自己要如此英年早婚。 这聘礼单更是一看下一跳，上面的聘礼陈设极其简单粗暴。 金矿三座。 黑曜石矿三座。 白灵石矿三座。 紫晶石矿三座。 流云兽十二头。 ... 后面还有许许多多苏月挽此前听都没听过的东西，她震惊得说不出话，这也太富有了。 修真界有个很绝的设定，那就是合理开采，这些矿山永远也不会枯竭，她感觉江寒这聘礼单上的东西可能比整个玄天宗拥有的都要多了。 有种傍大款的错觉。 “阿挽。”江寒见她久久无言，主动问她：“可是太少了。” 苏月挽摇头。 江寒没看见，他偏头对佘音说，在现有基础上再翻一倍。 “是，尊主。”佘音记下，这些虽是有史以来魔域最大的开销，但对于尊主来说，也完全是负担得起的。 苏月挽被吓到了，赶紧阻止江寒道：“原来的就太多了，你还翻倍。” 江寒说：“多给点，让岳父大人没有反悔的空间。” “你这样让我有种错觉自己在卖身。”苏月挽开玩笑。 江寒紧接着道：“阿挽，我们换一换，我不介意把我和所有财富都卖给你。” 苏月挽笑说：“魔尊大人你好慷慨，但我觉得我买不起。” “你买得起。” “可我拿什么买？” “你自己。” 绕来绕去还是要把她留在自己身边。 “有了心跳的男人都这么会说话吗？” “阿挽，我只对你一人这般。” “好啦。”苏月挽开心地笑：“一起去下聘吧，天马上就要黑了。” 江寒抱着苏月挽施展瞬移法术，先到玄天宗，佘音则是召集流云兽，把这一年来聘礼单上矿山所产的财富打包好送过去。 今后每年所产财富也都以这种方式送过去，其他一些凡间成亲需要置办的东西，她也派手下扮成普通百姓去采购，直接送去玄天宗。 这天晚上，玄天宗热闹极了。 苏清河和徐如意看着江寒恭敬递过来的那张聘礼单简直不可置信，虽说没有卖女求富贵的心思，但看到那些时还是狠狠心动了。 但该有的理智还是在。 “挽挽，你先过爹娘身边来。”苏清河将聘礼单子一卷，朝女儿招手。 “我过去一下。”苏月挽跟江寒打声招呼，江寒才放开她的手让她过去，生怕她跑了似的。 “爹娘，什么事呀？”苏月挽柔声问。 苏清河问不出口，看了妻子一眼，徐如意视线低垂，轻声问：“挽挽，你该不会是已经有了？” “有什么呀？”苏月挽一时没想明白。 “哎...”苏清河忽然急道：“你娘亲的意思你和江寒该不会是奉子成婚才如此着急。” 苏月挽脸一红，连连摆手，“爹娘，你们误会了。” “女儿没有...” 苏清河面色稍缓，“那为何如此急迫，明日成亲很多事情都来不及置办，你的嫁妆我跟你娘早已备好，但这聘礼单上列的东西这般多，江寒那边但一时半会儿哪能送过来。” 话音刚落，只见院子上空忽地亮起一道晶莹白桥，身体像兔子，头像鹿的巨型神兽驮着巨型箱子而来。 颠簸中，箱盖打开，露出金闪闪的光芒。 苏月挽眼前一亮，搂住苏清河的胳膊，“爹娘，你们看，聘礼来了。” 十二头流云兽身上散发着流萤般的光芒，身姿似奔腾的骏马，不一会儿，院子里便已堆满了聘礼，很快没地了，上空的一头流云兽站在空中那道晶莹白桥上，身形顿住了，没地放只能继续驮着巨额灵石。 场面壮观极了。 见状，江寒出面道：“岳父大人，还有何处可以放置聘礼，我替您安置好。” 苏清河脑子完全懵了，徐如意开口道：“有处空着的院子可以放置。” 江寒亲自出手，安置好一切。 那十二头流云兽无处安置，徐如意说：“江寒，那流云兽还是回到魔域吧，我跟你岳父心领了。” “是，岳母大人。”江寒顿了一下，又道：“那再加一座金矿。” 所有人都被江寒的急切，认真和阔绰打动，苏清河也没再说什么时间紧急的话，反而加急传音给各位仙门同仁发喜帖，还吩咐府里的丫鬟小厮连夜开始布置，红彩绸，红灯笼，红窗花，各种喜庆的小物件，都是之前预备送挽挽出嫁准备好的。 整个玄天宗都沉浸在喜悦的氛围中，师兄弟们也纷纷帮忙。 苏月挽也拉着江寒一起去挂灯笼。 红灯笼很大一个，苏月挽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她没让江寒抱着飞高，而是选择爬木制扶梯，江寒在下面帮她扶着。 她下来后，对江寒说：“那边还有一个，你来挂吧。” 江寒点头，学着阿挽方才的样子，他把自己当成一个没有法术的普通人，把扶梯架好，一阶一阶拾级而上，一种无比神圣的感觉充斥心尖。 红灯笼挂上去后，江寒向下看，他的阿挽仰头看着他，脸上带笑，很专注。 “阿挽。” “嗯。” 江寒手抓着扶梯一跃而下，一如到树上捡风筝那日神明少年般从天而降，落在苏月挽面前。 心砰砰跳，分不清谁跳得更快。 气氛正好，他们缓缓像彼此靠近。 “月挽师妹，江...魔尊大人。”一道响亮的声音忽然响起，打断他们。 苏月挽赶紧停止靠近，跟江寒拉开距离。 “大师兄，你怎么来了？” 关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月挽师妹，我没打扰你们吧？” “没有。” 对于关悟的忽然出现，苏月挽只有些尴尬，江寒却是有些不爽，他问：“你来做什么？” 关悟这才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是师傅交代我找到你们，让月挽师妹回房，师娘在房间里等着月挽师妹试喜服，还有让我将这套红喜服交给你，江寒伸手接过，道声多谢。 关悟又道：“师傅还交代让魔尊大人也速回封魔山，明日清晨再派花轿来接。” 言外之意便是在这边过夜是不行的，也不合规矩。 “你快回去吧，明日早上再来。”苏月挽依依不舍同他道别。 “好。”江寒也没有多做逗留，立刻离开了。 苏月挽也回到自己的房间，由着娘亲给自己穿繁复的凤冠霞帔，色彩明艳，又极其合身，最后再盖上红盖头，心底很难不雀跃。 - 苏月挽睡了个好觉，大早上起来梳妆打扮，比昨晚试嫁服还要细致百倍，不过主要是娘亲还有小蝶帮她捯饬，她只需要配合就好。 最后抹口脂时，苏月挽避开了娘亲给她抹的红色口脂。 “挽挽，可是这颜色不合你心意了？”徐如意问。 苏月挽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倒不是不合心意，只是更喜欢这个颜色。” 她抬手指向曾经用过的一盒，也是很正的红色，只是不及娘亲手上这盒明艳，但也很抓眼，选用这盒的原因是那日江寒吃醋擦掉了她的口脂，不让她涂着这口脂去见烨哥哥。 记忆冒出来，心尖泛起丝丝甜蜜。 “那便这盒吧。”徐如意很尊重女儿的想法，只要女儿喜欢就好。 一切准备就绪，苏月挽被盖上红盖头。 江寒也正巧骑着一头流云兽，后面八只流云兽架着一顶宽敞精致的红色云轿来接。 房门推开，娘亲没有为难江寒，便将她的手送到江寒手上。 “阿挽，我来娶你了。” 江寒的冷静的音色也难掩激动，苏月挽勾着手指在他手心挠了挠，甜甜应一声：“嗯。” 苏月挽是被江寒抱着，踏着用法术在空中架起的云桥一步一步迈向云端，轻轻柔柔地放进轿子里的。 轿身微微颠簸。 江寒架一头高大帅气的流云兽在轿子前头，后方是阿挽的不少师兄弟们御剑送嫁。 苏月挽没带陪嫁丫鬟，下轿后简单拜了堂，便由佘音搀着她去房间里等着。 她蒙着红盖头，只能看见地面。 “佘姐姐，这不是寒冰室。” “对。” “这是哪里？” “是尊主依照你的喜好准备的新房。” 苏月挽好奇极了，想看看什么样子，手扯住红盖头。 “不能掀。”佘音阻止她道：“要等尊主来。” 尊主昨夜没休息，一直询问她各种成亲时需要注意的问题，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吉不吉利，言谈之中，她能感受到尊主是很期待用喜称掀盖头这个环节的。 “那好吧，我等江寒回来在看。” 苏月挽就这样和佘音在新房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江寒在宴席上孤军面对阿挽数量庞大的娘家人，被灌了不少酒。 一开始受到请帖，许多人是不敢来的，谁敢来封魔山参加喜宴。 不过在苏清河的极力邀请下，还是给面子来了，发现这位魔族除了脸冷点，没什么可怕的，他们灌的酒也愿意受着。 沈烨也没忍住灌了江寒一杯酒。 江寒一饮而下，问他：“沈烨，你甘心吗？” 沈烨一顿，“我甘不甘心不重要，挽挽的幸福才重要，挽挽选择了你，你要好好对她。” 江寒郑重点头：“我会。” 最后还是岳父大人苏清河搭救，他才免于被继续灌酒。 苏清河吩咐关悟送江寒去新房，自己招呼自己这群朋友。 “玄天宗也摆了酒席，我们回玄天宗继续喝。” - 关悟送江寒去新房前先给他喝了碗醒酒汤，江寒清醒得很快，一把推开扶着他的关悟。 牙关里挤出两个字：“多谢。”便一个人朝着新房去了，脚步还有些飘，但没什么问题，他便也不再跟着。 苏月挽听到开门声，敏锐地问：“可是江寒回来了？” 佘音说一声是就退下了。 门再次合上，苏月挽紧张两手攥紧覆在腿上的喜服，忽然，一双温暖的大手抓住她的。 “阿挽。” “...嗯。” 苏月挽觉得江寒有点醉了，因为他没揭盖头，就把头歪到她肩上，顺着脖颈处吻上来。 痒意瞬间蔓延四肢百骸。（丽） 她连忙用手抵住江寒的头，紧张道：“盖头...江寒你还没揭盖头。” 江寒才想起是有那么个流程，起身去寻那喜称，苏月挽这才有机会喘口气，抬手抚上脖颈处被江寒唇瓣贴上来的肌肤，像是火烧一样。 找到喜称，江寒又来到她面前，微微俯身，从下往上挑，他也从下向上望进她眼眸。 “当啷”一声脆响，喜称掉在地上，苏月挽被江寒护着后脑倒在床上。 意料之中的吻立刻就要落下来，苏月挽紧张地偏开脸去。 “合...合卺酒还没喝...” 江寒吞咽了下，“怎么如此麻烦。” 他起身去倒酒，想起这些昨夜佘音跟他说过的，当时觉得没什么，此刻却觉得无比难熬。 他倒来两杯酒，递给她一杯。 苏月挽伸手接过，见他火急火燎要一饮而尽，忙制止他道：“等等，合卺酒不是这么喝的。” 江寒顿住，茫然地看着她。 “要这样。”苏月挽笑着用举杯的手挎过他的手，“现在可以喝了。” 喝完合卺酒，便再没有什么叫停的理由。 苏月挽见江寒直接将两只杯子隔空抛回到桌面，蓝色冰瞳直直盯住她。 之前江寒中合欢香时做过一次，那时他们还没有相互喜欢，只是有些尴尬，现在已经是合法夫妻，她却紧张得要命。 她索性闭上眼，感觉江寒呼吸急促，但帮她褪去繁复的喜服时很有耐心，拆头顶上的金钗，步摇时更是小心翼翼。 江寒把喜服放到一边的柜子上面，里面忽然漏出本书来。 他随意捡起，淡淡瞄了一眼，本想直接丢到一边，却因为那一眼将书留在手里。 又看向躺在床上，闭眼，紧张得睫毛轻颤的阿挽，轻笑出声。 苏月挽睁开眼睛问：“你笑什么？” “阿挽，这是你的？”他扬了扬手中某本教程。 “不是！”苏月挽摇头，“是我娘亲准备的，她担心我们...” 江寒俯身压下来，道：“也好。” 苏月挽不明白春宫图有什么好，直到江寒一个下午都不停歇，她才明白江寒说的好是什么意思，书上的十八般武艺都要试试。 苏月挽被他折腾得一点力气也没有。 明明上一次没那么夸张的，苏月挽不知道哪里出了错，这次江寒精力竟然那么好。 上一次他们名不正言不顺，又不明晰心中感情，感情浓度也不够，江寒自然是有所保留，没有太放肆，成亲之日，当然不一样。 “阿挽，这书上说女子都喜欢自己的夫君久一点，你怎么不同？” 苏月挽累得连话也不想说。 江寒还是乐此不疲，苏月挽只能抬起一根手指推他。 江寒诱哄她道：“阿挽，你叫一声夫君，我就放过你。” 苏月挽脸已经红透了，拿被子蒙头一盖，轻轻喊一声：“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