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王爷掌中宝》作者:剪灯夜语 文案 现代女性兰欣一朝穿越,发现自己穿成了晋王府里的疯癫王妃兰若雪。 某夜月朗星稀,兰若雪对着玲珑月无限感慨:“我以为拿到了最烂的剧本,我以为……” 赵嘉熙从身后抱着她盈盈一握的腰身:”我以为我们应该来聊聊论包子的由来……” 无论繁华和落魄,误会与背叛,他始终将她捧在手心,视若珍宝。 自强不息的女主vs一心只想和女主生包子过日子的忠犬男主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甜文 朝堂之上 搜索关键字:主角:兰若雪;赵嘉熙 ┃ 配角:王府、皇宫,布衣百姓 ┃ 其它:各种逗 第1章 摸石头过河 “飞啊飞呀,我要飞啊。” 假山上,一名穿着绯红色团蝶百花凤尾裙的女子张开双臂,仰天大笑着,轻轻地转动着曼妙的身躯,她半披散着如墨的长发,清风拂来,卷起她轻盈的长发和飘逸的纱裙,整个人如同飞舞的仙女。 “娘娘,快跳下来啊,快跳啊,这下面更好玩啊!” 两个不坏好意的丫鬟拍着手,在假山下面怂恿道。 只听砰地一声,那绯红色女子如断线风筝般从假山上跳了下来,落地时她仍然面带微笑,似乎没有感受到疼痛。 两个丫鬟互相看一眼,露出鄙夷和阴险的笑容,然后又对外大声喊道:“快来人啊,晋王妃又摔下来啦。” “疼死我了,这是掉到山脚下了吧!” 兰欣在迷糊中想到,她不由掐了掐大腿,嗯有知觉,腿还在。大门吱呀一声,两名身穿淡蓝色色短袄,下着白色湘裙的丫鬟,她们手里分别捧着面盆和一套白色交领中衣,板着脸,十分嫌弃地走了进来。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了两次都没事,这个傻子可真有运气,可就苦了我们这些下人,又得要每天伺候她穿衣喂饭了,到底是谁出的馊主意,让她从那么高的地方往下跳啊,死了倒也罢了,这样活受罪的可是咱们。” 丫鬟喜儿愤然道。 “嘘,小声点,说不定晋王妃已经醒了。” 丫鬟春儿有些谨慎地说道,偷偷瞄了瞄躺在床上的晋王妃。 “听见又怎样,她一个傻子能把我们怎样,晋王妃又如何,还不是任由我们捏着。” 喜儿没好气地说道,将手中的铜盆放在床榻前,准备叫醒床上的晋王妃。 “我觉得王爷还是有些在乎晋王妃的,要不每次王妃受了伤,王爷都是去请宫里的太医来瞧瞧的。” 春儿慢慢回忆道,将手里的中衣放在锦被上,准备替晋王妃更衣。 兰欣听见朦胧中听见有人说话,又是什么王妃,又是什么活受罪,心里想着,怕不是被过路的山里人救了回去吧?她和几个驴友相约在终南山爬山,因为忙着拍照,不小心从山顶上摔了下来,庆幸的是,自己还活着。 她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两个身穿蓝色古装,梳着丫鬟双螺髻的年轻女子,面容清秀,年纪大约十五六岁的样子,一脸不屑地看着自己。 “你们是在拍古装片吗?” 兰欣张开干涸的嘴唇,喃喃地问道。 “古装片?” 两个丫鬟惊愕着脸相视一看,心里不约而同地想到,晋王妃比以前更疯癫了,以往她说的话还能三言两语拼凑得起,这一次她说的话完全没有听说过。 “奴婢先伺候娘娘洗面更衣,等一会儿宫里的太医就要过来为娘娘治疗腿伤了。” 喜儿面无表情地说道,俯身就将兰欣扶了起来,一旁的春儿又拿了一个软枕子过来为她放在腰上, 兰欣见这两个丫鬟一本正经,有模有样地伺候自己起身,回顾四周,这是一间讲究的闺房,身下是一张古香古色雕着繁琐花纹的架子床,散发着淡淡的檀香味,紫色的绢纱幔帐垂着长长的流苏,雕花木漆格子大衣柜,再加上有螺钿装饰的屏风,衣架,长案,高几,梳妆台各种生活家具一一俱全,无一不彰显了主人的富有。 令兰欣疑惑的是,屋子里并没有其他人,比如带着鸭舌帽一脸严肃表情嘴里随时高喊action 的导演和其他演员在场,难不成自己穿越了? “这里是哪里?” 兰欣压下激动的心情,忐忑不安地问道。 “晋王府。” 春儿回答道。 “她一个傻子你和她说这些她也听不懂,还是省省力气吧,等一会儿还要去提热水进来为她擦身子呢,真是倒霉透了。” 喜儿极为不耐烦地说道,伸手将铜盆里的巾子拧干拿出来,十分粗鲁地就往兰欣脸上擦拭。兰欣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自己果真是穿越了,穿越到一个不知名的朝代。想到自己刚穿越过来,还未弄清这里的状况,兰欣只能任由喜儿像搓衣一样在自己脸上擦来擦去,疼得她不由扯起了嘴角,咧起了嘴,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我们去抬热水进来为她擦身子吧。” 春儿见喜儿这样狠狠地对她擦着,有些不忍心地说道。 喜儿将手中的巾子扔在铜盆里,气恼地说道:“我们就不用抬热水进来为她擦身子了,就这样直接替她换了得了,反正她又不知道。” 春儿点点头抿嘴一笑,二人便将兰欣身上有些破旧的中衣脱下来,又将那套洁白干净的中衣替她换上,最后对她哄道:“娘娘你先睡下,等一会儿会有人进来看你,你不准说话要乖才有糖吃哦。” 兰欣茫然地点点头,二人见兰欣一脸痴傻样,笑着离开了房间。兰欣见二人离开了房间,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她得要先理理思路。 听她们的谈话,自己好像是一个头脑不清醒的疯癫王妃,这个王妃是一生下来就得了唐氏综合症还是长大后得的失心疯,目前她也不知道。相比起时下流行的穿书啊重生啊,起码那些穿书和重生的人是知道剧本的发展走向的,是知道自己将来结局的,然后为了避免这一世的悲惨命运而努力抱金腿或者远离渣男拥抱光环男,重新过上好日子的美好结局。 然而,她拿了一个毫无知晓的未知剧本,并且对这副原主身体的状况毫不知情,自己是白月光还是炮灰,或者是二十八线配角,路人甲?如果是二十八线配角或者路人甲,那就混吃等死早点投胎得了,如果是白月光或者炮灰恶毒女配,再碰上几个和自己一样穿越或者重生的人,那自己岂不是每天都被啪啪地打脸还得向别人跪舔? 没有剧本没有重生就算了吧,别人穿越都是带金手指,带空间,最差也有个系统吧!为毛她就如同临世的婴儿一样,光溜溜的穿来啊。 想到这里,兰欣摇头叹了一口气,决定先走一步算一步,摸着石头过河,这个疯癫女人的角色还得继续走下去。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就听见一个十分磁性的男人声音传来:“王妃醒了没有?” “回殿下,奴婢刚伺候完娘娘洗漱更衣,这会儿刚睡着了。” 是春儿的声音。 “等一会儿宫里的张太医来了,你们不许多嘴,听见了吗?” 晋王赵嘉熙吩咐道,他微微抬眸看了一眼房间,便抬步离开了。 “奴婢遵旨!” 春儿答应道,朝赵嘉熙离去的方向屈膝做了个万福。 兰欣感到自己的心砰砰地跳过不停,外面说话的那位就是男主吗,光听声音就很性感啊,不过他应该不会喜欢这个失心疯的王妃吧,否则她受伤了,他怎么也不走进来看一眼? “如果他是王爷,那么按照他的地位,他应该有白月光吧,或许自己就是炮灰女配,更可怕的是或许这个失心疯就是他和白月光联合起来做的。” 兰欣阴暗地想着,越来越觉得自己肯定就是女配炮灰,联想到自己看的网络小说里那些女配炮灰悲惨的下场,她不由自主地紧了紧身上的锦被,最后干脆将整个人埋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春儿引着张太医来到房间时,张太医从医箱里拿出一根红色丝质长线交给春儿并说道:“你将这丝线系在娘娘的手腕上即可。” 兰欣一听,不由佩服起来,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搭线问诊?古人果真是博学多才,可惜现在没有这项绝技了。不过她心里又一想,我倒也要看看他是否真能诊断出病情。春儿走到床榻前低着头,躬着身子装作十分尊重王妃的模样,细声细语极为恭敬地说道:“太医为晋王妃请脉了,还请王妃伸出手来。” 兰欣缓缓地从被窝里伸出半截手腕,春儿便将红长线系在她手腕上,长线的另一头,张太医端坐在离床一丈远的圆凳上,他左手放在膝盖上,右手搭在丝线上,垂下眼眸,神情专注地感受着丝线上传来的脉动。时间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张太医将手从线上拿开,春儿便解开了系在兰欣手腕上的长线。张太医收好长丝线后,又从药箱里拿出一个碧色的小瓶子交给春儿说道:“晋王妃身体无大碍,这是专治跌打损伤的药,你每日三次涂在伤口即可。” 张太医说完便背着药箱就要往外走,春儿在背后叫住了他,唐突地问了一句:“娘娘她的脑子果真医不好了?” 张太医停了下来并没有回头,只是说了句:“娘娘一切照旧。”后半句,“她的脉象跟以前不大一样了。”他却并没有说出来。 望着张太医离去的背影,春儿长舒了一口气,眼角瞥了一眼躲在被子里的晋王妃,嘴角扯起一丝庆幸的笑容。 兰欣见他们都离开后,忍着双腿的巨痛从床上坐起来,卷起腿上的亵裤,发现膝盖以上的地方青一块红一块,这一跤摔的不轻啊。随后的几天,春儿和喜儿轮流为她擦腿伤,原本一日三次的擦药,她们只擦一次,不过纵然如此,她腿上的伤一天天变好,三天后,她已经完全可以下床走动了。 兰欣伸了伸懒腰,正要下床,大门吱呀一声推开,兰欣急忙又躺了下来,闭上眼睛装作熟睡的模样,不过奇怪的是大门虽然开了,兰欣却并没有发现有人走进来,过了一会儿,她微微睁开眼睛,却只看见一抹灰色的衣角扫过门槛,留下一个模糊不清的背影。 兰欣掀开被子坐起身,她虽然是正王妃,可是屋子里外却不见一个伺候的丫鬟,兰欣可以理解,一个不受晋王喜欢又疯癫的王妃,哪个丫鬟愿意二十四小时在这里伺候着?她走到梳妆台前决定看看自己穿过来的晋王妃究竟长什么样,这一看不要紧,镜子中的晋王妃美得令人心醉。所有能形容美女的词汇用在她身上一点都不过份,兰欣这样想着。 她在屋里来回走了几步,呆在屋子里的确很闷人,决定走出去瞧瞧这座王府究竟长什么样。她随便选了一个方向走了一段距离,不管是抄手游廊和垂花门还有亭台楼阁,假山水榭,这些建筑物与其他富贵门户没有什么区别,倒是高高的檐角上整齐排列的小兽,狮子,天马,海马,狻猊,獬豸,显示了这座府邸的尊贵身份。 一路上,丫鬟和家丁见晋王妃在府中悠闲地散步,四处打量着,都纷纷低头避让。兰欣也不介意,径直朝前走着,见前面有一个竹林环绕,鲜花点缀的精致院落,正准备去看看时,就听里面传来了一声惨呼声。 作者有话要说: 打个广告,新文《师弟成暴君后我重生了》正在连载,小天使们都来收藏捧过场呢。 文案:当整个修真界被血洗时,李秋月才发现她的三师弟云雪飞成了一统人界的残暴万圣尊君! 再次睁眼,重生到云雪飞刚入天宗派时,却发现有些事跟前世不太一样了。 高冷傲娇女主vs腹黑狼犬男主 第2章 影后不好当 兰欣听见里面传来一声惨呼,便探着身子小心朝院落里走去,只见在诺大的院落里,几个丫鬟互相依偎在一起窃窃私语,目光落在地上一名身穿驼色太监服的年轻男子身上,两个身材健壮的家丁手持红漆木棍,正一起一落地朝他背上和腰上打去。每次棍子打下去,那男子的身体便抽搐一下,皮肉和布料已经连在一起都分不开了,白色的石头上流淌着斑驳的殷红血迹,十分刺眼。 “天,现场版的一丈红,开眼界了!” 兰欣不由吓得缩了缩身子,某热播宫斗电视剧里被罚的秀女就是这样被活活打死的。 “我佛慈悲,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 兰欣闭上双眼,暗自叹息道,把心一横。 “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为什么这样红,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样红!这样红!” 她一边唱着,一边跳着华尔兹转进了院落。两名家丁诧异地见兰欣载歌载舞地进来,嘴里唱着不知名的曲调和歌词,扬在空中的木板子停了下来。 “王妃娘娘来了。” 那些丫鬟见兰欣在自我陶醉地唱歌跳舞,纷纷捂着嘴嗤笑道。 “娘娘比以前疯得更厉害了,这些歌舞都是什么啊,群魔乱舞。” “不过我觉得她这歌词挺有意思的。” “她不会被什么附体了吧,这词牌和曲调都没有听过。” 丫鬟们纷纷议论着,就听见屋里传来一个十分动听的声音:“梅儿,去看看何人在外喧哗?” 院落里的丫鬟们一听便都闭上了嘴,只见屋里走出来一名身穿翠绿色对襟绸缎头上带着珠花的大丫鬟,她出来看了一眼又走进屋,嘴里带着鄙夷和嘲笑的语气说道:“回主子,是王妃在外跳舞。” “扶我出去看看。” 如姬眉毛扬了扬,淡淡地说道,伸出了羊脂玉般的右手。 兰欣正在庭院中欢快地舞蹈着,就见屋内走出一名面容姣好,腰身盈盈一握的年轻女子,特别是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似乎有一种魔力,让人无法从她的身上转移开来。 “如姬参见王妃姐姐。” 如姬平静地说道,仍然高傲地直立着身子姿势,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主子何必跟她客气,反正她又听不懂。” 一旁的梅儿没好声地说道,朝兰欣翻了个白眼。 “休得没有礼貌,府中该有的规矩还是要遵守,你在我身边这么久还不明白吗?” 如姬侧目着梅儿,训斥道,然后她又对兰欣说道:“如姬在这里管教下人惊扰了王妃姐姐,还请王妃姐姐多多包涵。” 继而又对那两个家丁吩咐道:“你们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将他拖下去,这好好的院落竟让这血色给污了,若是王爷到这里看见了,会觉得晦气的。” 两个家丁听命后将手中的木板扔在地上,挽起袖子将地上的太监拖起就往外走,兰欣见那太监下垂着脑袋,凌乱的鬓发贴在脸上,脸色铁青,嘴唇白如薄纸,嘴角沁出点点血迹,眼睛深陷,双手垂直在地上,因为伤重而奄奄一息了。她一个旋身来到他们面前挡住了他们的去路,眨着双眼,嘟着嘴,指着地上的太监说道:“这个人怎么睡着了?我要他陪我玩!” 两个家丁停下来惊讶地望着如姬,这个太监就快死了,晋王妃还要同他玩耍? “愣着干什么,王妃的话你们没听见?还不将他带到王妃的院子里去伺候王妃!” 如姬板着脸对家丁吩咐道。家丁回过神来,又拖着太监往前走,兰欣翘着嘴发话了:“不好玩,如果他不醒来就不好玩了。” 如姬想道,如果这样将他拖到雅香阁,只怕在路上就要死去。于是对家丁吩咐道:“去找副板子抬过去。” 旁边的梅儿面色有些凝重,她担忧道:“若是小顺子死在娘娘屋里,如果殿下知道了怕是要怪罪主子,这样怕事不妥。” “你认为如何做?” 如姬眼珠转动,问道。 “不如将小顺子抬到雅香阁的柴房里,这样既可以敷衍王妃,又避免他死在屋里殿下怪罪下来。” “好,就照你说的去办。” 如姬舒展眉头,满意地说道。 如姬见兰欣欢快地拍着巴掌,嘴角勾起一丝薄情的笑容:“兰若雪,就算你是京城第一美人又如何,殿下他将你娶回来,他也不爱你。” 兰欣没听懂如姬在说什么,继续她的疯癫表演。 “世上再也没有京城第一美人兰若雪这个名号了,她都疯癫成这样了,主子何必又再提起。” 梅儿不屑地说道,便扶着如姬进屋了。 “兰若雪,原来她身体的原主人叫兰若雪,这个名字听起来也很好听。” 兰欣停下来暗自想道,看来她扮演兰若雪还比较成功,至少没有人发现现在的兰若雪已不是以前的兰若雪了。她扭了扭脖子伸了伸腰,这个演技实在是太费力了,都不知接下来该如何继续下面的情节了。奥斯卡金人不是谁都可以拿的,影后也不是人人都能当上的。 “我得要想个法子证明兰若雪已经医好了,否则这样下去我就真疯了。” 兰欣想道,便又继续拍着手蹦蹦跳跳地离开了院落。 回到雅香阁,兰欣将那瓶跌打损伤的药瓶放进怀里打算到柴房里给那位太监用上,正要出门,就见春儿和喜儿推门进来了。或许想着先前她们粗鲁地对待自己,兰欣见了她们不由退后了几步,一脸困惑。 喜儿见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得意地问道:“堂堂的晋王妃居然害怕两个奴婢,春儿,你说如果我叫她跪下,她会不会向我们跪下?” 春儿摆了摆手,“这可使不得,府里人多,倘若是被别人看见了,你我都要被打死在府里,你没看见小顺子都快被如姬打死了吗,据说他犯上冲撞了如姬。” “如姬让人把小顺子抬到我们雅香阁的柴房里来,是不是就是为了警示我们呀?” 喜儿忽然害怕地说道,刚才那放肆的姿态立刻收了起来。 “有这个可能,现在殿下十分宠爱如姬,整个王府的人都在看她的脸色行事呢。” 春儿有些向往地说道,目光不由停留在兰欣身上。 “谁叫我们这么命苦,偏偏伺候一个疯疯癫癫的王妃,王爷不知是怎么想的,明明知道兰若雪疯癫了还要执意将她娶过门!” 喜儿气恼地说道,自己找了个凳子翘着腿坐了下来。春儿见兰欣双眼盯着她们身体颤抖了一下,她惊讶地发现王妃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对,不像以前那般涣散无神,这双眼睛分明清凉透彻,洞察一切。 “娘娘,奴婢伺候娘娘擦药了。” 春儿试着轻声喊道,斜着脚步慢慢走向兰欣。兰欣急忙回过神,又开始自言自语,胡乱说话,心里却暗自叫苦,这样苦逼的演技生涯何时才是个尽头呀。 “春儿,算了,我们出去吧,她这样疯癫我们也省省力气。” 喜儿不耐烦地说道,抬起腿从凳子上起身,拉着春儿就往门外走去,春儿在临走前还多看了兰欣几眼,兰欣只得硬着头皮哇哇乱叫,直到二人完全离开房间。兰欣望着她们离开的背影,松了一口气,便急忙向厨房里走去,那名太监也不知道死了没有。 厨房里的厨娘和伙计知道柴房里有个快死的太监,早就避开了,所以兰欣来到厨房很容易地找了两个馒头塞在怀里然后推开柴门,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那名太监浑身是血,毫无生气地躺在一堆乱草里。 兰欣见状,壮着胆子小心地来到太监身边,伸出右手在他鼻上探了探,尚有热气。 “你醒醒。” 兰欣轻声呼喊着,过了一会儿,就见那太监缓缓睁看了双眼。兰欣一阵惊喜连声说道:“你不要说话,我帮你擦药。” 那太监目光惊诧,半张着嘴想要说话,最终咽了下去,任由兰欣解开他的衣衫,在他的背上和腰上涂抹着药。 这些伤痕实在太可怕,兰欣费了一会儿功夫才将皮肉和衣服分开,那瓶跌打药涂抹得差不多了才将他所有的伤口抹遍,又想着他这会儿虚弱着,便又到厨房里盛了些水就着馒头让他吃了些。 “娘娘,你……” 小顺子欲言又止,眼前的王妃怎么变得正常了? ”嘘“ 兰欣朝他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我希望你不要告诉别人。” 小顺子含泪点点头,哽咽着说道:“娘娘对小奴的救命之恩,小奴没齿难忘,小顺子今生做牛做马也要报答娘娘的恩德。” “你先别着急做牛马,要先让自己活下来才是。” 兰欣笑着对他说道,小顺子使劲点点头,泪水止不留下来。兰欣见他有了活下去的决心感到十分高兴,又见他身体十分虚弱就琢磨着要为他弄些补品来补补。正巧厨房里正在炖一盅人参汤,闻着那味儿,应该是上等人参,兰欣顾不了多少,就从火炉上拿下人参汤一勺一勺地喂给小顺子。 “快来人啊,如姬的人参汤怎么不见了?” 梅儿在厨房里尖叫道,听见喊声,几个厨娘和伙计急忙跑了进来,果然炖煮在火炉上的人参汤只剩下一个空罐子了,里面的汤不翼而飞了! “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偷喝如姬的人参汤?刚刚谁来过?” 梅儿双手叉腰,瞪着眼大声质问道。 “不久前娘娘来过厨房。” 一个厨娘胆怯地说道,目光投向里面的柴房。几个人相视一顾,便轻手轻脚地朝里面走去推开柴门,只见晋王妃正端着碗一勺子一勺子地往小顺子嘴里喂着。 “如姬的参汤??” 梅儿见状差点晕过去,要知道这人参可是晋王特意赐给如姬补身子的百年老参,这会儿却被王妃喂给了那个卑贱的太监,她碍于兰欣的身份不好发作,于是立即回到枫林阁将这件事告诉如姬。 枫林阁凉亭内,晋王赵嘉熙和如姬正在下双陆,赵嘉熙嘴角上扬,勾起一丝得意的笑容,将手中的骰子一抛,正准备走棋子,如姬见状将手中的骰子扔在一旁,撒娇道:“不来了,不来了,每次都是殿下赢,奴家好没面子。” 赵嘉熙在她鼻子上一点:“下一次一定让你赢。” 如姬正想趁机往赵嘉熙怀里倒去,却见梅儿急匆匆地从外面走进来,面色极为难看地说道:“奴婢参见殿下和主子。” 如姬见梅儿心情不痛快,问道:“你面色怎么这么难看,发生什么事了?” 梅儿看了一眼赵嘉熙,垂首道:“娘娘她将主子的参汤喂给了小顺子。” 赵嘉熙原本笑着的脸立刻沉了下来,如姬见状又问道:”你说详细些。” “奴婢去厨房取主子的参汤时,却发现娘娘她正在将那参汤一勺一勺地喂给小顺子。” 梅儿话音刚落,赵嘉熙铁着脸倏地站起身迈着大步朝亭子外走去。 给小顺子喂完参汤回到房间里,兰欣打算找些不用的旧衣服去当铺里当些银子,谁能想到她堂堂一个正王妃,身上竟然没有半个铜板可用。打开衣柜她才发现,柜子里全是崭新精美的衣裙一排排挂在柜子里,差点亮瞎了她的眼。正当她惊艳着这些衣裙时,忽然感到身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站在背后,一转身,就见一名男子冷着脸站在她背后,她还没有看清楚男子的脸,就被他一把抓住领子狠狠地拉到胸前,只听他磁性而冷漠的嗓音说道:“兰若雪,就算你是疯了,本殿也不容许你靠近任何一个男子,太监也不行。” 第3章 医不好的病 隔着细柔的布料,兰欣的脸紧紧贴在他的胸膛上几乎听见了他的心跳声,鼻腔里全是他身上传来的幽幽兰花香。过了片刻,他又缓缓地松开手,有些颓废地转过身,嘴里恨恨道:“兰若雪,你为他都变成这样了,你还在想他吗?” 兰欣一听吓了一跳,什么剧情?他的王妃不爱他,他还娶了她?这就是古代包办婚姻的悲哀啊,兰欣不由开始替兰若雪和晋王感到心疼。不过想转来这样也好,反正兰若雪是个疯子,这样晋王可以无忧无虑地娶他喜欢的人,夫人也罢,妾也好,大家互不干涉。她这样想着,忽然觉得轻松多了,经过这几天的摸底观察,她基本可以确定她这个王妃在王府的情况如下: 一、她穿越之前的晋王妃是真的疯癫,不是装的。 二、晋王不喜欢这个疯癫的王妃,并且嫉恨她跟别的男子相处,太监也不行;整个王府里的人都不喜欢她这个疯癫王妃。 三、兰若雪不喜欢晋王,心中另有所属。(刚刚才知道的) 四、只有小顺子知道她没有疯,这是她和小顺子之间的秘密。 综上所述,她既不是炮灰女配也不是白月光,就是一个二十八线配角嘛,看来今后可以在这里混吃等死逍遥快活过着神仙般清心寡欲的生活,太棒啦! 赵嘉熙抬眸见兰若雪一脸轻松对他说的话根本没有反应,甚至还有些高兴,一种绝望的感情涌上心头,他恼怒地快步走过去一把将她拦腰抱起就朝架子床上走去,砰地一声往床上一扔,摔得兰欣双眼冒火星,头脑一片空白,还不等她反应过来,他一把扯下她腰间的百结带,上身的水红色交领襦裙霎时散开。兰欣闭上双眼心想这下可完了,那知片刻后他却缓缓将她放下,又替她将拉下的衣服穿好,然后转身大声对外吼道::“来人!” 门外的春儿和喜儿听见屋内那么大的动静早就吓得跑在一边了,听见赵嘉熙怒声喊道,又急忙走进屋,只见赵嘉熙红着双眼,满脸怒火像一头发怒的狮子随时要张开大口将人吃了。 “王妃的腿伤怎么还没有好?张太医不是说三天就会恢复原状吗?是不是你们没能伺候好王妃?” 赵嘉熙咆哮道,步步逼近二人。 “殿……殿下,奴婢按照太医的嘱咐每天三次为王妃娘娘擦伤口,绝不敢怠慢,奴婢对娘娘一片忠心,日月可鉴,还望王爷明鉴。” 春儿见状,急忙跪下磕头,颤抖着声音说道。 兰欣心里暗自冷笑,小金人不发给你我都替你抱不平。 “滚,你们都滚!” 赵嘉熙怒吼道,旋即转身一甩衣袖朝床边走去。兰欣见他红着眼一脸怒色朝床边走来,不由缩起身子尽量将露在外面的肌肤遮挡起来,她知道原身兰若雪很美,肌肤就如她的名字一样洁白如雪,摸起来比羊脂玉还温润,脸更是比桃花还好看。 他原本喷着怒火的眼神再见到兰若雪的时候就熄灭了,是心疼,惋惜,还是憎恨,反正兰欣没空琢磨的,她此刻被晋王的英俊外表惊呆了,特别是那双桃花眼,深邃含情,勾魂摄魄,她不由咽了咽口水,眼睛直直地盯着赵嘉熙。 “若雪你别害怕,我为你擦伤口。” 赵嘉熙目光幽深地看着她,平静地说道,然后就开始找药瓶子,然后拿在手里,目光变得柔和起来,语气也变得软了:“过来!” 兰欣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想的,也许就是被他这性感磁性的声音迷惑了吧,反正就是乖乖地从床角移到了床沿边。赵嘉熙也不避嫌,直接将她遮在大腿上的双手拉开,立刻,洁白如玉的大腿上全是紫色的淤青映在眼前,兰欣注意到他整个人颤抖了一下。他双手抖着打开药瓶,倒了很长时间才倒了一点绿色的膏体在他手掌上,他轻轻地将沾满膏药的手掌覆在那些紫色的淤青处慢慢揉着,兰欣顿时觉得腿上的疼痛少了许多。 “喜儿和春儿擦的时候怎么没有感到这么轻松舒服过,果然帅哥一出手效果就是不一样啊。” 兰欣歪着脸盯着赵嘉熙惬意地想着,见赵嘉熙快要抬头时,又急忙移开目光转向屋外,她清楚地看到喜儿黑着脸站在外面,见兰欣望向自己,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转身就离开了。再次将目光收回来时就见赵嘉熙正盯着自己,兰欣感到自己心跳得厉害,不由低下头避开他夺人的目光。 赵嘉熙拉来被子将她的下身盖好,转身就离开了房间,兰欣有些匪夷所思,她明明感到赵嘉熙似乎有话要对她说,却又决然地离她而去。她叹息着轻轻地摇了摇头,前几天还不愿来房里来看自己,今天听说自己和小顺子有接触就这么着急地跑来了,还很殷勤地为自己擦伤口,应该叫男人心海底针才是。 兰欣伸了个懒腰,经过这番折腾后觉得困意十足,便倒下蒙头大睡,朦胧中她似乎感到自己就是兰若雪,那个叫兰欣的现代女子早就摔下山崖不复存在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就见张太医又坐在距离帷帐一丈远的圆凳上,自己的右手腕上系着一根红丝长带。 “张太医,王妃她的病情是否有好转?” 是赵嘉熙的声音。 “王妃的病还是同以前一样,不过微臣倒是发现她的脉象跟以往有些差别,现在平稳了许多。” “太医,王妃她现在不像以前那样不让本王靠近了,是不是她的失心疯开始有好转了?” “一般来说,像王妃这样因为中毒太深而伤了脑神经得的失心疯,治愈的可能性很小,不过万事都有可能,或许能等到王妃痊愈的那一天。” 张太医摇摇头,叹息一声,将手从红线上拿开。换言之,这种万分之一的希望你也是可以抱一下的。床榻上的兰若雪明显感觉到赵嘉熙的语气由期待变成失望。 张太医又拿了一瓶擦的药交给赵嘉熙,然后嘱咐几句后就离开了,赵嘉熙手里拿着药瓶朝床榻前慢慢靠近,兰若雪感到自己的心砰砰跳过不停,不由将身上的被子裹了裹。赵嘉熙隔着帷帐停了片刻,兰欣感到他摄人的目光直视自己,最后他终是将药瓶放在床榻前的圆凳上,转身吩咐守在门外的春儿和喜儿伺候擦药。 兰若雪松了一口气。虽然赵嘉熙为他擦药感觉良好,但那种大腿以上的部分露在他面前她还是感到很不自在,见赵嘉熙离开后,她便自己起身坐了起来,她摸了摸头,感到晋王对她这个王妃还是有些在乎的,这时,春儿和喜儿进来了。 “娘娘安好,奴婢为王妃娘娘擦药了。” 喜儿和春儿隔着帷帐异口同声地说道,身子却没有动。兰若雪撩开帷帐自己从床上走了下来,只见二人一脸无所谓的望着自己,便清了清嗓音,将凳子上的药瓶拿在手里,一步步朝她们走去。春儿和喜儿疑惑地相视一望,王妃睡了一天醒来后,怎么神情同以前不一样了?不过刚才偷偷听张太医说王妃治愈的可能性很小,原本紧张疑惑的脸又变得轻松自在了,双目直视着迎面而来的兰若雪。 这时,只见兰若雪将药瓶往空中一抛,原地打转一圈,然后稳稳地接下落下来的药瓶,身体前倾双脚迈开,就开始跳起了伦巴。 “娘娘疯得更厉害了。” 春儿和喜儿捂着嘴失声叫道,她们瞪着大眼不解地看着跳舞的兰若雪,吓得立刻跑了出去。兰若雪见她们二人吓得跑了出去,不由笑得弯了腰,穿着古装服跳拉丁舞,她自己都觉得滑稽可笑。刚才听她们说自己睡了一天了,不知小顺子现在在柴房怎么样了,于是决定到柴房里去看看。低头见自己穿着一套白色的中衣亵裤,就在衣柜里随便找了一套蓝色镶边交领襦裙,等到她系腰带时才发现自己不会打百结带,脑海里忽然想起赵嘉熙十分熟练地解开她的百结带,不由脸上感到发烫。 她来到厨房时,几个厨娘和伙计正围坐在一起剥豆子,案台上放着几只宰杀清洗干净的鹅。她们见兰若雪走过来,纷纷起身向她行礼问好,她装作不懂,径直朝柴房走去,推开柴门只见小顺子靠坐在乱柴堆里,不过却比前一天有了精神。 “小顺子,你感觉怎样了?” 兰若雪急忙走过去,俯身问道。 “多谢晋王妃的救命之恩,现在奴才已经可以下地走动了,” 小顺子想要起身行礼却被兰若雪压了下去。“你这一天都吃的什么?” 兰若雪见他虚弱的厉害,便问道。 “王妃给奴才留的两个馒头,奴才还剩下半个没吃。” 小顺子低着头,小声说道。不等小顺子说完,兰若雪便起身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就拿了半边卤鸡走了进来,她将卤鸡往小顺子手里一塞,“你快吃。” 小顺子望着手里的半边鸡泪水哗哗地留了下来,几次送到嘴边,却都因为感动而无法张嘴咬下去。 “以后你就在我身边伺候着,没有人会欺负你。” 兰若雪看着他,柔和地说道。小顺子哭着点点头,向鸡腿上咬了一口,就着泪水,慢慢地咽下去。 兰若雪有自己的打算,屋子里的春儿和喜儿是留不得,要想在王府里好吃等死,起码也得有一两个忠心的自己人,小顺子先留下来看看再说。 第4章 难过的下雨天 小顺子吃完卤鸡后二人从厨房里走出来,兰若雪昂着头,扭着腰肢,摇着牡丹盘绣的团扇,眯着双眼,笑盈盈地望着朝她头来异样目光的丫鬟们,她的身后,跟着一个跛脚,浑身污血斑斑,一头乱发的肮脏太监。 “王妃这次又有什么新花样?” “出门溜太监。” “见过溜狗的,没见过溜人的。” “一条狗都比他好。” 众丫鬟捂着嘴,窃窃私语道。 兰若雪表面笑着,内心咬牙道:“你们丫的走着瞧瞧,一看你们就是炮灰体质。” 兰若雪摇着团扇,笑得如三月春风,不紧不慢地从她们身旁经过。穿过回廊,前面就是一座拱形小桥,如姬带着三个盛装的丫鬟正在拱桥上慢悠悠地走下来,她不时摸摸头上新戴的丝绢芙蓉花,眸含秋水,顾盼生辉,仿佛全世界只有她最漂亮。 兰若雪侧目看看跟在自己身后的小顺子,脏得如同灶堂里拉出来的病恹小猫,垂拉着脑袋,小心地跟在她身后,“人可以输,气势不能输!” 兰若雪暗自想到。 “小顺子,那么多板子打下去你还没死啊,果真越贱的人命越大,怪不得那些个穷人都叫自己的孩子狗子小猫的,好养呗!” 梅儿捂着嘴,尖声嘲笑道,引得其他丫鬟一阵哄笑。 兰若雪将团扇遮住半张脸,侧身对小顺子吩咐道:“ 这府里哪来这么多野狗,吵得本王妃心烦,去叫管家来。” 小顺子垂首低声道:“回娘娘,王府里的一切事宜皆由如姬打理,王妃如要清理这些野狗,恐怕得要经过如姬的同意。 ”如姬呢,叫如姬过来。” 兰若雪将面上的团扇缓缓拿开,一双美目直直盯着站在她面前的如姬。 “如姬给王妃姐姐请安,王妃吉祥。” 如姬冷着脸,嘴里不快不慢地说道,目光中带着一股咄咄逼人的气势。 兰若雪原本冷清的目光忽然变得迷茫,她侧目问道:“小顺子,这眼前的人是谁啊,本王妃怎么不认得。” “回娘娘,是如姬。” “如姬是谁?” “是……是” 小顺子语塞,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兰若雪眉毛一挑,原本浑浊的眼神又变得清凉起来,“本王妃记起来了,你就是如姬,来来来,这王府里野狗太多了,怎么也不清理,这要是传出去,恐怕会损王爷的颜面。” “姐姐病了许多日子,所以殿下这才委命贱妾打理王府上下,若有不周的地方,还请王妃姐姐包涵。” 如姬冷清地说完,抬步就要离开,兰若雪一个跨步走上前挡在如姬面前,偏着头,说道:“小顺子,本王妃头昏,快来扶着。” 如姬脸色一变,刚想发作,忽见对面晋王赵嘉熙正和几个人朝这边走来,她头脑灵光一动,忽然佯作滑倒状,梅儿见状急忙俯下身准备扶起她,却被如姬一把推开,梅儿急切地问道:“如姬你怎么样了,可有伤到哪里?” “刚刚王妃姐姐她撞了我一下,现在走不了了。” 如姬颦着眉头,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脚踝,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其他两名丫鬟见状都围在如姬身旁捏脚的捏脚,捶背的捶背,更有人大声喊道:“快来人,娘娘将如姬撞倒了。” 兰若雪摊摊手,看了身后一脸惊愕和愤愤不平的小顺子,嘴角扯起一丝笑容:“终于没有野狗在本王妃面前晃悠了,小顺子,我们走吧。” 小顺子原本愤恨的脸马上变得轻松起来,他抬头看了看眼前这位看似疯疯癫癫的晋王妃,露出一丝微笑,“奴才遵命!” “这就对了,嗯,小顺子,你笑起来很好看,以后要多笑。” 兰若雪朝小顺子抛了一个笑容,向他伸出了右手,小顺子只觉得自己置身在一片花海中,要不怎么会被王妃那倾国倾城的笑容晃花了眼,他顾不得自己沾满污泥的衣服,半屈着身子,扶住这双给他生命和尊严的手,今后,他将用他的余生呵护着他掌心里这个人的一生。 赵嘉熙见兰若雪和那个卑微肮脏的太监眉来眼去,互抛媚眼,更可恨的是他还扶着她的手大摇大摆地走在王府里,顿时怒火烧到眉毛上了。 “兰若雪,你给本王站住!” 赵嘉熙在后面大声吼道,不顾刚才那文雅走路的姿势,急匆匆地冲上来,吓得他身后的人以为王爷要将晋王妃揍一顿。地上的如姬见赵嘉熙发着怒火地吼道,面色更加楚楚可怜,她伸出手原以为赵嘉熙会将她抱起来,却只能看着他一抹灰色的衣角从她眼皮下一晃而过。 “殿下,奴家这里好疼。” 如姬伸出水嫩的手,动听娇软的声音使人都快酥化了,但对赵嘉熙却是例外,因为他整个人已经挡在兰若雪面前,一双桃花眼闪着恼怒的火焰。 “兰若雪,你撞伤了如姬,就这么离开?” 赵嘉熙语气变得柔和了些,目光停留在她的右手上。兰若雪笑了笑,从小顺子手掌里收回右手,左手摇着团扇,一面叹息道“今儿王府里来了好多野狗,多亏小顺子在妾身身边陪着,这才没有被野狗所伤。” “王府里有野狗?” 赵嘉熙一脸懵懂,不过他考虑到兰若雪一贯是疯疯癫癫的,对她说的话也没有办法相信,只是,他无法眼见她同其他男人有说有笑,这一点,他绝不能忍受。 “你很喜欢这个太监是吗?那好,如果你们肯站在这里两个时辰不动,本王就答应将他赐给你,否则,你的人生,还是本王说了算!” 赵嘉熙愤愤地说道,目光落在小顺子身上。他知道,以兰若雪整天跑来跑去的本性,怎么可能在一个地方站两个时辰,他这么做,只是找一个去掉小顺子在她身边的借口。但很快他又一想,干嘛要和她较真儿,直接将那小顺子赶出王府就得了。没想到兰若雪想也不想马上就答应了,赵嘉熙见她倔强地站立在原地不动,便转过身去扶地上的如姬。 “殿下,奴家四肢无力,起不来了。” 如姬软糯好听的声音,连兰若雪听了都不忍心拒绝她。 “如姬,本王这就抱你起来。” 赵嘉熙淡笑道,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地上的如姬拦腰抱在怀里,径直朝旁边的凉亭里走去。 俄顷,天空一声惊雷,接着豆大的雨点落了下来,润湿着地上的尘土。风雨里,小顺子低头扶着兰若雪,满脸愧疚。凉亭中的赵嘉熙和如姬正对坐在一起浓情蜜意地走双陆,如姬那动听娇媚的声音不时从亭中传出来,赵嘉熙则半含着笑抬眸望着她。 兰若雪看了一眼凉亭里暖情四溢的二人,忽然想起她在未穿越前,她的初恋男朋友王一白曾对她说,他最喜欢在下雨天步行,他喜欢雨水落在头上和身上的感觉,一种和大自然亲密无间的感觉。而她却十分讨厌下雨天,她讨厌雨水湿透她的头发和衣服,她讨厌浑身湿漉漉的感觉,因为她只要被雨水淋了,她就必然会生病发烧。 那个下着小雨的夜晚,她为了给他一个惊喜,特意不打雨伞,想和他一起尝试着在雨夜里一起步行的浪漫,结果在橘色路灯下,看见他正拥着一个长发女孩在雨夜里热吻。 “她什么都顺着我,我要什么她都给,你却不会。” 王一白冷冷地甩下这句话拥着长发女子说笑着离去。 雨水很快就迷蒙了她的双眼,身旁的小顺子哽咽道:“奴才请王妃离开这里,奴才本就是贱命,王妃不要委屈自己伤了身子,否则奴才虽死仍不可恕罪。” 兰若雪侧目看了他一眼,只见他浑身哆嗦着,目光却没有半分胆怯之意。 “倘若我连你都保不住,以后我就不用呆在王府了。” 兰若雪咬着牙说道,依旧挺立着身子站在雨中。 “娘娘为何不告诉王爷真相?” 小顺子压着嗓音,将他的疑惑说了出来。 “还未到时机。” 兰若雪不是没有想过要证明自己已经正常了,连张太医都说不能医好的失心疯怎么会一下子就病好了,她是穿越而来不希望有人怀疑她的异常,就算要证明已经医好,也得要找个适合的契机才是。 凉亭内,赵嘉熙漫不经心地走着棋子,眼角的余光却向亭外扫去。如姬见状,将手中的骰子放进罐子里,起身向赵嘉熙屈膝行礼,极为担心地说道:“殿下,王妃姐姐她精神素来不正常,王爷又何必和她呕气,姐姐在雨中淋着若是伤了身子怎么办,奴家恳请殿下收回成命,送王妃回雅香阁休息,至于小顺子,王妃姐姐她若是喜欢留在身边照顾着她也是极好。” 赵嘉熙收回目光,举起手中的棋子左右不落,他笑道:“如姬,本王输了。” 如姬含笑道:“奴家终于赢了殿下一局,殿下今晚可要到枫林阁陪奴家。” 赵嘉熙刚要说话,就听小顺子哭喊着:“娘娘昏过去了,快来人啊!”。 瓢泼大雨中,兰若雪倒在泥泞的地上,小顺子跪在她身前,身体前倾,尽量为她遮住雨水。 “殿下,外面雨大,当心身子!” 如姬惊慌失措地喊道,赵嘉熙已经冲出了亭内。他一把推开护在兰若雪身旁的小顺子,二话没说抱起兰若雪就朝回廊里跑去。兰若雪躺在赵嘉熙的怀里暗自睁开双眼,只见雨水如一条线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滑下来,没入他修长的颈脖里。兰若雪有她自己的打算,她想趁着这场淋雨让自己生病发烧,烧了几天后,她就奇迹般的恢复正常了。张太医不是说有一丝希望恢复正常嘛,她恰好就搭上了这一丝希望。 兰若雪忽然感到浑身冷如冰窖,身体打着寒颤,她不由自主地紧紧朝他的胸膛靠去,雨水将他丝滑的布料粘在身上,她感到他坚实的胸膛散发着男人的气息和跳动的心跳,渐渐地她闭上双眼,昏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山粉圆子的营养液和地 雷,感谢! 第5章 带到沟里了 雅香阁内,兰若雪面色苍白地躺在锦被里,她双目紧闭,浑身瑟瑟发抖,嘴里胡乱地说着胡话,时而坐起身惊叫,时而躺下去大哭乱蹬被子。 “王爷,王妃她发烧已经两天了,微臣开的犀牛角琥珀散都没有起到降温效果,如果再过两天都还降不了烧,王妃恐怕凶多吉少。” 张太医摇头叹息道,将手里的红丝线放回药箱里,提笔开始写药方。 “好冷,我好冷……” 兰若雪喃喃地念道,不由将自己紧紧蜷缩在被子中,她的床上已经加盖了两床厚被子了。 ”张太医,王妃她一直发冷,这该如何是好?” 赵嘉熙懊悔地说道,来回在屋里走动。 “这也是为什么微臣说王妃凶多吉少的原因,她体内温度太高一直无法散热出来,希望她能吉人天相吧。” 张太医摸了摸山羊胡子,将手中的方子交给旁边的喜儿。 兰若雪做了一个噩梦,梦见自己身处在一个山顶上,下面的深渊是一片火海、熔浆,可怕的是从深渊里忽然蹿出一条火龙,那火龙盘旋着身子,呲牙着丑陋的牙齿,嘴里喷着火,一下子将她卷到深渊里去了。 “不” 兰若雪惊恐地喊道,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仿佛身体已经被那烈焰烧成灰烬,她穿的中衣已经湿透,满头大汗,连锁骨里都积满了汗水,她喘着气定了定神,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赵嘉熙关切的脸。 “对不起若雪,本王明知你头脑不清醒还和你赌气,这下只怕你病得更严重了。” 赵嘉熙愧疚道,伸手将兰若雪的手握在掌心里。 “殿下,妾身病了很久吗?妾身还以为是身子困乏睡了一觉,让殿下为妾身担忧了。” 兰若雪美目扑闪,秋波暗送,咬着红唇垂下白嫩、丰满的粉颈,低声说道。 “若雪,你……你真是兰若雪?张太医。” 赵嘉熙瞪着大眼,惊讶得几乎合不拢嘴,继而转身对张太医兴奋地喊道。 张太医急忙走过来见兰若雪举止正常,目光清凉如水,也顾不得搭红线问诊,直接将手搭在兰若雪手腕的脉搏上,片刻后眉头舒展,点着头对赵嘉熙说道:“恭喜殿下,娘娘的烧已经退了。” “若雪她认得本殿了,这是怎么回事?” 赵嘉熙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欣喜若狂地看着她。 “或许这场高烧,让王妃娘娘病愈了,微臣恭喜殿下。” 张太医拱手贺喜道,他也想不明白,或许晋王妃抓住了那微乎其微的病愈希望吧。 春儿和喜儿紧张地相识一望,王妃病愈了,之前她们对她的劣迹种种,她会记得吗? 很快,整个王府的人都知道晋王妃在这场高烧中,把脑子烧好了,恢复正常了。 兰若雪想着应该给赵嘉熙和喜儿发两朵大红花,她终于不用装了,太开心了。 赵嘉熙给了她一个雨中生病的机会;而张太医开的退烧药,喜儿暗中倒了一大半。 晋王妃疯癫病好了,雅香阁自然就热闹起来了。这天午后,兰若雪悠闲地坐在交椅上,玉手拿着一只茶盏刚要喝下,片刻后又重新放到小桌上,令守在她两旁的春儿和喜儿一脸困惑地相视一望,春儿走出来向兰若雪屈膝行了一个礼,然后说道:“娘娘生病期间,府里的一切事务都是如姬打理,枫林阁那边的人欺人太甚一直将奴婢们踩在脚下,娘娘吉人天相恢复了健康,奴婢们现在总算可以扬眉吐气了,整个王府唯娘娘尊贵,娘娘何不将内务总管收回来?” 兰若雪眉毛上扬,又重新将茶盏拿在手里,她嘴角勾起一丝笑容,将盏放在唇边轻轻地呷了一口,这才慢悠悠地问道:“如姬她将王府打理得有条不紊,在本王妃生病期间也是精心伺候不敢怠慢,王府上下都要以她为榜样。在王府里,只有忠心不二的奴婢才能得到重用,这一点,是殿下立下的规矩,想必你们都很清楚。” 春儿不由颤抖了一下,晋王妃说的这番话实在是太狠了。首先,如姬再怎么高傲自大不过是王府里的妾室,地位地下。回想到自己在晋王妃疯癫头脑不清醒的时候对她百般刁难,甚至不敬,她感到后背心凉了一大块。 她只知道,晋王爷八抬大轿将已经得了失心疯的王妃从侯府抬进王府,过了一段时间,王爷就纳了如姬并且让她掌管王府内务,如姬的为人处事她已经见识,那个被打得半死不活的小顺子就是王府下人们的楷模,如果晋王妃再狠毒些……她似乎感到臀部皮开肉绽的滋味了,不由紧了紧大腿。 其实兰若雪压根就不想要掌权争宠什么的,她只想做个逍遥自在混吃王妃,然后好吃好喝等死重新投胎。远离宅斗,珍惜生命! “奴婢不敢邀功请赏只想侍奉在王妃娘娘身边。” 喜儿和春儿立刻跪下,小心谨慎地说道。 兰若雪微微一笑:“起身吧,本王妃生病期间也多亏你们细心照料,从这个月起,本王妃就让如姬给你们多加一份例银,现在陪本王妃到花园去散步吧。” “多谢王妃赏赐。” 二人同时松了一口气,十分开心地扶着兰若雪朝花园走去。 时值正是三月,柳絮纷飞,杏花满头,姹紫嫣红,桃李争艳的明媚天气,兰若雪见满院子的春色争相怒放,心情十分开心。她见一株柳树下有一丛紫红色杜鹃花开得正盛,有几只蝴蝶一上一下飞来飞去像是在戏虐那展艳的花朵,不由想起那句名诗:“穿花蛱蝶深深见,点水蜻蜓款款飞。” 大自然果真是如此美好,世间万物果真如此可爱。她会心一笑,准备提起裙摆想要走过去作弄一番那蝴蝶,就听见小顺子在背后恭敬地喊道:“奴才参见殿下。” 兰若雪心里顿了一下,她这几天让小顺子在城里晃悠晃悠,看看那处街道最繁华,然后回来向自己报告,她有自己的打算。一转身,就见赵嘉熙冷着脸正看着她,他身后,垂首站着两个年轻明艳的姑娘,见那模样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 “去向王妃请安吧。” 赵嘉熙开口说道,侧身对身后的女子说道。 “妾女婉红,妾女烟柔拜见娘娘,娘娘吉祥!” 两名女子异口同声地喊道,并向兰若雪屈膝行礼。 兰若雪眉毛上扬,这晋王又是纳了两个小妾啊。 “你们起身吧,既然你们来到王府,就要尽心尽力地伺候好王爷,视殿下为命根子,不可违逆殿下的意旨。” 兰若雪轻轻摇着手中的团扇,语气极为柔和地说道,目光如水地看着她们。 “妾女谨遵王妃教训,尽心尽力侍奉殿下和王妃娘娘。” 婉红和烟柔恭敬地说道,小心起身后,抬眸偷偷地看了一眼这个说话声音极为温柔的晋王妃。赵嘉熙见兰若雪一脸无所谓,一副无关紧要的表情时,面色比之前更加黑。他要娶两个侍妾,她根本就不在乎。 “你们都下去吧。” 赵嘉熙沉着声,对她们吩咐道。婉红和烟柔明显感觉到王爷纳了她们做侍妾,不开心的应该是王妃才是,怎么反而觉得王爷不高兴,王妃倒像是如释重负一般。 赵嘉熙见她们都离开了,便走上前想要去牵兰若雪的手,兰若雪不经意间将手收回,目光移向花丛里。 “今天的天气很好,不如本王陪你一起赏花吧。” 赵嘉熙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将原本伸出的手又缩了回来。 一路上,兰若雪觉得与其说是赏花,不如说晋王担心他纳两个妾而特意讨好自己,为了表明心迹,兰若雪停了下来,语气极为婉转柔和地说道:“殿下多纳两个妾室也是于情于理的,妾身和如姬都无所出,王府也该添人丁了。” 她是真心说的这番话,她从春儿和喜儿那里侧面打听到,她和赵嘉熙大婚那晚,赵嘉熙被兰若雪抓伤了,从此以后赵嘉熙就再也没有到她房里过夜,根本就没圆房,想到这里,她心里有些内疚。 赵嘉熙面色微微发红,双目紧紧盯着她,低声说道:“其实本王想有个世子,趁父皇尚且在位时,早点让他继承爵位。” 要想生世子,必然是正王妃所出才能封得爵位,他的意思太明显,只差没有指明王妃我们上床滚床单吧。 兰若雪此时真想扇自己两耳光,她把自己带到沟里去了。若是同他生了世子,她哪能做一个混吃等死逍遥自在的混世王妃?不,我的青春和理想可不想浪费在同一帮女人争风吃醋的时光里,好不容易穿越到古代,古世界那么大,我要走出去看看。 联想到那天他不知吃了什么发疯药,居然想强要她,兰若雪用团扇捂着半张脸清咳了两声,柔柔地说道:“妾身大病初愈,身子薄弱,还不能伺候殿下,还请殿下再多给妾身一些时间。” 赵嘉熙长长舒了一口气,他一把将她揽到怀里,低声在她耳边轻语道:“本王等了你这么多年,再多等等时日也无妨。” 兰若雪嘤咛一声,娇羞地低下粉颈,彩霞染红了她的脸颊,看得赵嘉熙浑身痒痒,恨不得马上和她行百年之好。 她心里有别人也好,忘了也罢,他不在乎。 作者有话要说: “穿花蛱蝶深深见,点水蜻蜓款款飞”出自杜甫:《曲江二首》 打滚卖萌求收藏啊,小天使的收藏评论是蠢作者更新的动力啊 第6章 以茶解人 二人在花园里浓情了一会儿,有内侍走过来在赵嘉熙耳边耳语几句,赵嘉熙送兰若雪至雅香阁后就急忙离开了。兰若雪笑吟吟送别赵嘉熙,转身清退了春儿和喜儿,召来小顺子。小顺子垂手说道:“奴才根据娘娘的旨意在城里寻得一处好地段,这个地段是一户百姓的宅子,最近他们要举家迁往外地,所以着急出售这处宅子。” 兰若雪压抑不住心里的激动,迫切地问道:“需要多少银子?” 小顺子比了个手势:“两百两白银。” 兰若雪颦了颦眉头,暗自搓搓手,她出嫁时的嫁妆被晋王赵嘉熙全部收到王府的宝库里存去了,平时吃穿均是府里开支用度,若让她一下子拿出两百两白银出来,她还得想想办法才行,不过幸好她还有几件值钱的首饰。想到这里,她走到梳妆台前打开一个银质镶嵌着红宝石和绿松石的方形首饰盒,思索斟酌一番后,取出一件嵌珍珠宝石的金花飞蝶头簪交到小顺子手里。 小顺子见那头簪金光闪闪异常精美,若是当了实在可惜。兰若雪见他神情犹豫,将那金簪放在手掌里爱不释手,于是笑着对他说道:“你只管拿去当了,以后再赎回来。” “奴才遵命。” 小顺子这才舒展眉头,将金头簪小心放在随身荷包里,又向她做了一个揖便出去了。 这个朝代的皇子封王封地后依然集中住在京城,从封地里收取租金,并不拥有土地所有权,狡兔都有三窟,兰若雪决定为自己置办些产业。 掌灯时分,小顺子回来了,带回来一张地契和一张银票。 “小顺子办事能力还不错,将来用得上派场。” 兰若雪暗自想到,高兴将地契和银票放在妆奁的一个小抽屉格子里。小顺子是晋王刚得封那年进入王府的,各种材质的华丽头饰见识多,又经常出入王府到外办点小事,对典当行情也颇为熟悉,所以这件头簪的价格当得也不错。 翠竹苑是晋王的书房,也是他平常休息就寝的地方,玉公公把小顺子的行踪告诉了赵嘉熙。 “玉公公,小顺子去当铺了?” 赵嘉熙挑着眉毛,不解地问道。 玉公公哈着腰点点头,“奴才的确见小顺子在当铺里当了一件首饰,等小顺子离开后,老奴暗地里将那头饰赎了回来,殿下你请过目。” 玉公公说完后,从怀里掏出一个暗红色描金桃木首饰盒,将它打开后递给赵嘉熙。赵嘉熙接过首饰盒一看不由皱了皱眉头,这件头簪他十分熟悉,那次在皇宫的御花园,他碰巧见到宁王送给兰若雪。 “这头簪就赏给你吧。” 赵嘉熙说完,将首饰盒递给玉公公,目光中带着厌恶的眼色,同时心里又感到一丝窃喜,难道若雪已经忘记和宁王之间的感情了? “多谢殿下的赏赐,今儿天色也不早了,殿下是要到哪个院子去歇息呢?” 玉公公细声道,见赵嘉熙目光中充满厌恶,知道他不喜欢这玉簪,于是满脸笑容地将金簪收好。 “玉公公,你有何办法让女子的身体在短时间内恢复健康?” 赵嘉熙沉思片刻后问道,嘴角不知不觉露出一丝笑容。玉公公将赵嘉熙的表情尽收入眼底,他眼珠转了转,立刻回答道:“王妃娘娘从小就锦衣玉食,身体自然也差不了哪去。如果娘娘每天都食用人参燕窝,相信半个月内就能复原。” 赵嘉熙乐呵呵地看着玉公公,他伸手拍了拍玉公公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玉公公,本王的心思在你面前藏不住啊!” 玉公公吓得一躬身:“奴才此生尽心侍奉王爷,只为殿下排忧解难。” “玉公公,本王是夸奖你,你何必害怕?本王需要你这样懂本王的贴心内侍。” 赵嘉熙笑着安慰他,玉公公这才舒了一口气,他扬着眉毛讨好问道:“今天殿下带回来的两个女子,奴才瞧着她们身体结实也很水灵,奴才这就安排她们侍寝。” 赵嘉熙摆摆手,甩袖走下案台,“这两个女子是母妃派人送来的,你先将她们安顿在梧桐院就是。” “奴才明白,殿下的心还是在王妃身上,奴才也希望王妃娘娘早日明白殿下对她的情意。” 玉公公颇有感触地说道,伸出衣袖拭了拭眼角留下的泪水。 兰若雪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到地契就兴奋到半夜还无法入睡。苍天大地啊,终于在皇宫脚下有一套属于自己的四合院子了,这可在她穿越是无法想象的事。她双手枕着头翘着脚,思索着规划如何设计院子时,玉公公带着两个婢女来向她请安了。 玉公公满脸笑容,一点也不内疚半夜三更打扰王妃的美容觉,他向身后的婢女使个眼色,那两个婢女走了上来,手里捧着两个托盘,上面放着带着盖子的白瓷碗。玉公公亲自将两个白瓷碗放在圆桌上,然后又小心地将碗盖解开,兰若雪打了一个哈欠定眼一看,就被眼前的两碗浓汤给惊呆了。 “这是奴才根据宫里的秘方调剂出来的滋补大全汤,生了皇子公主的妃嫔每天寅时饮下此汤,十天后身子就能恢复到原状,更有甚者还能侍寝了。” 玉公公低声说道,表情极为兴奋和神秘,仿佛不喝此汤就会遗憾终生。 兰若雪捂着鼻子仔细凑近白瓷碗,只见碗里黄糊糊的一团极为浓稠,还带着酸酸的臭味,有点像是……汗脚后脱下来袜子那种酸臭。 “玉公公,本王妃没有生世子或者郡主,也用不着要这么快恢复身子,玉公公的美意,本王妃心领了,这两碗大补汤,还请玉公公留给府里其他的妾室食用吧。” 兰若雪做一个撑腮帮的姿势勉强地笑道,正要起身离开,只见赵嘉熙晃悠悠地走了进来,他一进门就朗声说道:“这是本王特意为王妃准备的,王妃何不尝尝?” “夜已深,王爷怎么还不休息?” 兰若雪迎上前,向赵嘉熙行了行礼,垂下眼眸柔和地问道。 “我念着王妃的身体,特意过来瞧瞧。” 赵嘉熙微微一笑,走到她面前,牵着她的手来到圆桌前然后端起白瓷碗,极为温柔地用瓢羹盛了一勺送到她嘴边,“ 爱妃来尝尝味道如何。” 兰若雪看着一脸深情的赵嘉熙,只得张开嘴唇,心里不断地告诉自己:“喉咙里的是宫廷秘制的滋补大碗汤,走过路过不能错过。” 她也不好意思让赵嘉熙一勺子一勺子的喂,便微笑着接下来自己喝下去。 “以后每晚本王都来陪你喝汤。” 赵嘉熙见兰若雪十分开心地喝完高兴地说道,觉得自己终于做了一件让她开心的事。 “妾身吩咐喜儿和春儿每晚寅时到厨房去取就行了,何须劳烦殿下半夜送汤?妾身着实过意不去。” 兰若雪忍着胸膛的恶心翻腾,依旧面色微笑地说道,极为优雅地将白瓷碗放在圆桌上。 “不幸苦,养好王妃的身体是本王的责任,更何况本王半夜也睡不着,闲来无事还可以和王妃聊聊天。” 赵嘉熙笑嘻嘻地说道,往面前的八仙椅一躺,极为放松地靠在椅背上,身后的玉公公和两个奴婢见状,悄悄地收拾完碗筷退下了。兰若雪见赵嘉熙坐在椅子上,屋里只剩下二人,想到那天他为自己擦药,顿时觉得有些不自在,于是便说道:“妾身到厨房为王爷泡一壶刚雨前明茶,这茶还是前天如姬差人送来的,说是刚上不久的新茶,王爷不如尝尝。” 赵嘉熙看着她眉毛上挑,眼里带着愠色:“如姬没有亲自送来?” 兰若雪回笑道:“如姬她原本是要送来的,可是府里刚好有事,所以她就差人送来了。” “再有事,也比不得见你重要,回头本王去说说她。” “这些小事倘若王爷去质问如姬,可能会影响妾身同如姬和睦相处的关系,妾身以为这都不是事儿,妾身这就去准备茶水。” 兰若雪说完正准备离开,却被赵嘉熙一把拉住,他仰视着她,桃花眼里一汪碧水,看得兰若雪心猿意马,他低低的磁性嗓音问道:“ 若雪,你病好了后跟以前真是大变样。” 兰若雪回眸一笑:“王爷是喜欢生病之前的妾身呢,还是现在的?” 赵嘉熙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看得兰若雪的心有些发虚了。 “本王这么多年对你的心,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不如让人将煮茶的火炉搬到房里,这样我们可以一边煮茶一边聊天,岂不美哉?” 他收起滟潋的眸光,缓缓说道。 “雨前明茶贵如金,最是鲜爽甘甜,切不可用沸水直接冲泡,一定要凉了一会儿再加进去,所以,不用将火炉搬到房里煮来喝。” “是吗,怪不得每次本王喝雨前明茶都觉得有一股苦涩之感,难道就是水温太高的原因。” “其实除了水温不能太高,泡茶的水如果是山泉水更佳,若是用玻璃杯冲泡,隔着透明的杯子,还可以慢慢欣赏杯中如翡翠般的绿色茶汤,浅尝一口,更是香气馥郁,令人神清气爽。” 兰若雪一边回忆着,一边说道。 “玻璃杯?本王怎么没有听说过?” “咳,咳,其实是妾身幻想出来的一个名字,想着那满翠的绿若是用透明的杯子盛起来,应该很好看吧。” 兰若雪歉意地说道,心里想道,“这个朝代哪来的玻璃杯啊,以后说话真不能太随便了。” “你比以前更有趣,更好。” 赵嘉熙望着她轻笑道,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兰若雪吩咐厨房送来一壶沸水,然后又命春儿将香炉里的熏香熄灭了,估摸着温度在八十度左右时,净手后用茶夹将雨前明茶夹出来放进青花瓷杯里,随着开水的缓缓加入,屋里渐渐有了一股青草香味,让人仿佛置身于满山是绿茶的高山上。 “殿下你尝尝。” 兰若雪将青花瓷杯递给赵嘉熙,赵嘉熙接过去在鼻子上轻嗅一番,赞美道:“果真好清香。” 啜一口,更是回味无穷,甘甜之极。 “果然好马配好鞍,好茶也得遇知己。以后本王的茶水,都要由爱妃来泡才行。” 赵嘉熙赞道,喝了几口后就放下杯子,起身伸了伸懒腰,窗外,天空已经亮起一片鱼肚白。 兰若雪心里一沉,“我这又是在为自己挖坑?” 脸色却笑吟吟:“殿下若是喜欢,妾身自然愿意。” 作者有话要说: 打滚卖萌求收藏啊 第7章 那个他 赵嘉熙抬眸看了看天色,转身对兰若雪说道:“天快亮了,索性早膳就在这里吃吧。” “妾身这就去准备。” 兰若雪恭敬地说道,刚要离开,赵嘉熙又发话了:“王妃不用操心,如姬会安排人送来的。” 果然不多久,如姬带着婉红、烟柔和一群丫鬟走了进来,她们向赵嘉熙和兰若雪屈膝行礼问好后,后面的丫鬟将手里的食盒纷纷打开,很快就摆满了一桌子。赵嘉熙径直走到桌子旁坐下来,示意兰若雪也坐下。兰若雪坐下后见如姬和婉红、烟柔极为恭敬地站在一旁,她们低眉垂首,随时准备伺候着他们吃饭。 “如姬,烟柔,婉红,你们也坐下一起吃吧。” 兰若雪抬眸看了她们一眼招呼道。如姬瞥了一眼正在往盘子里夹水晶饺的赵嘉熙,见他没有回话,就十分卑谦地说道:“伺候殿下和王妃姐姐用膳是奴家的本份。” 赵嘉熙咬了一口水晶饺,眉头皱了皱,他放下手里的筷子,侧目对如姬责备道:“今早的饺子怎么这么咸?” 如姬面色大变,神情变得慌张起来,她急忙跪下道歉道:“奴家一时疏忽,忘记嘱咐厨娘少放盐,还请殿下恕罪。” 赵嘉熙起身将她扶起,“本王就是随便问问,你做的很好,坐下来一起吃吧。” 如姬面色大喜,有些得意地瞥了一眼兰若雪,在赵嘉熙旁边坐了下来,她伸手夹了一块五花酱肉放进赵嘉熙的碗里,娇柔地说道:“奴家知道殿下最爱酱肉,这道菜是奴家亲手做的,殿下你尝尝。” 赵嘉熙尝了一口,满意地点点头,夸奖道:“很好吃。” 然后话锋一转说道:“寒食节本王要和王妃进宫为太后祈福,你这两天准备一下。” 如姬面色马上涨得通红,极为不自然地说道:“奴家知道了。” 吃完早膳走出雅香阁,如姬面色阴沉,一路无语。婉红和烟柔知趣地告别如姬回到她们的梧桐院,梅儿见她们离开后,翘着嘴不满地说道:“殿下早些日子不是说寒食节要同主子一起进宫,怎么又变成同王妃一起去了,就因为她恢复正常了?” 如姬停下脚步咬了咬牙没有说话,径直走进了房间,砰地一声将房门关上,吓得屋外的丫鬟们大气不敢出。 用完早膳后,太阳已经丈二高了,赵嘉熙这才不慌不慢离开了雅香阁,临走时还说下午会有裁缝到府里为她做几身衣裳。赵嘉熙前脚离开房门,兰若雪立刻就往软塌上一趟,大半夜的折腾到现在,她早就困意十足,刚想闭上眼睛打个盹,春儿又进来了。她说道:“启禀娘娘,侯夫人来了,这会儿正在风颂亭里等着娘娘呢。” 兰若雪明显感觉到,自从她穿越到这具原主身体,她就开始慢慢融入这身体主人的一些生活习惯,说话言语,同时脑海里也开始涌现出以前一些模糊的片段,比如现在,脑海里清晰地出现关于侯府的情况。 侯爷兰霖是世袭老侯爷的爵位,原老侯爷和夫人均已过世,留下兰霖和兰若雪。所以,这个侯府夫人就是兰若雪的大嫂。现在的兰若雪只能从大脑里了解这些信息。 “春儿,你通知厨房多弄几个菜,本王妃要留大嫂在府里用午膳。” 兰若雪吩咐道,然后又让喜儿替自己理了理妆,这才来到风颂亭见侯夫人。风颂亭里,只见一位风韵十足,富贵大气的中年女子端坐在长椅上低眉沉思,一见兰若雪走进厅里,急忙起身迎上去,朝兰若雪屈膝行了个礼,笑吟吟地问候道:“民妇兰张氏拜见晋王妃。” 兰若雪伸手将她扶起,嘴里埋怨道:“大嫂何须见外,这里只有我们在此,不必拘于礼俗。” “虽是一家人,但该有的礼数不可少,你现在贵为王妃,嫂子应该向你行礼的。” 兰张氏习惯性地面带微笑低声说道。她伸手扶着兰若雪一同走进凉亭里,待兰若雪坐上正座后才小心地侧身坐下,兰若雪见她有些拘束,便首先开口说道:“大哥他最近可好,本王妃也是刚刚才病愈,没有时间回侯府看望他。” 兰张氏抬眸看了她一眼,又轻叹了一口气同时又带着欣慰的语气说道:“你大哥听闻你病愈了十分高兴,本想来着今日也到王府来看望你,谁知他前一天得了风寒重病在床,便嘱咐我无论如何都要来王府瞧瞧。今日见你果真恢复了健康,我也放宽心了。” “若雪以前的确为大哥和大嫂添麻烦了。” 兰若雪垂下眼眸,低低说道。 兰张氏握住兰若雪的手,她环顾四周,见没有丫鬟在跟前,便低声道:“你病好了,比什么都重要,你安心和晋王过日子,以前的事就不要再去想了,宁王他也要娶妃子了。” “宁王要娶妃子?” 兰若雪一头雾水,嘴里喃喃地说道。 “哎呀,我真是嘴贱,真不该再你面前提起他,你忘记了以前的事情是最好的。” 兰张氏拍着腿连声责备道,然后又欣慰地说道:“侯爷他就是担心这一点,如今看来我们的担心也是多余的,甚好。” “你们放心,以前的事我也不记得了,所以还请大哥大嫂宽心才是,得那天空闲了,妹妹再回府看望哥哥和嫂子。” 兰若雪一脸笑容,给兰张氏一个定心丸。兰张氏不住地点点头:“寒食节你和王爷要进宫,侯爷他想着你难免会碰上宁王怕你又有闪失,所以特意让我过来瞧瞧,如此看来我们也没有什么好担心了,你过得开心,侯爷和我就开心了。” 临走时,兰张氏又想起一件事情,她神色严肃地嘱咐道:“嫂子听说现在府里依旧是如姬在掌管内务,若雪啊,你既然已经病愈了,这当家作主的权利就要收回了,切不可落入她人的手里,抛开你尊贵的身份不说,以后难免要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人在其位,就要事其位。” 兰若雪笑了笑,宽慰她道:“嫂嫂放心,若雪会想办法的。” 兰张氏还不放心,她又凑过身小声说道:“如果需要帮忙你只管告诉哥嫂,侯府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兰若雪点点头,心里想着兰张氏对她还是很好的,想必以前兰若雪在侯府时和兰张氏姑嫂情深。她再三挽留兰张氏在王府用了午膳再回侯府,但兰张氏一再推脱表示侯爷现在还在病榻前,她不放心府里的丫鬟伺候,兰若雪送别她后也回到了雅香阁。 回到房里,她也无心睡眠,回想着兰张氏说的每一句话,她今天来的目的很明确,来探明自己是否还在喜欢那个宁王,晋王口里说的还在想着他,这个他莫非就是指宁王? 如此推断,以前兰若雪喜欢的是宁王,好像爱得还比较深,否则晋王也不会说她为了他都变成这样了,难道自己变疯和宁王有关? 想到这里,兰若雪感到自己的心跳在加快,有一种打开潘多拉魔盒的心情在这里,她既想知道,又害怕知道,经过反复思考后,决定还是不要去了解以前的兰若雪跟那个宁王的纠结。既然兰若雪为此而得了失心疯,就让它一直沉在水里不要起来吧,这样对晋王和现在的自己都是有好处的。 一想到将来不用烦忧这些事,兰若雪觉得心情一下子就变得开阔起来,兰张氏要她重新将王府的内务权夺回来,但她根本就不打算呆在王府过这种费心费力的日子,好不容易穿到古代,怎么也得在这里放飞自我地活着。 有了宅子还不行,得要有事业才成,兰若雪琢磨着在这个朝代做点啥买卖才好呢,她想了好几个方案,比如开个茶楼,或者开个绸缎庄,甚至想过开个客栈,但这些都被她在脑海里一一否决了,万一来一场战争,这些小买卖不都在战火里消失嘛,她得再重新琢磨思考。 要做买卖,当然光在屋子里想象是不行的,得要实际考察一番,她穿到这个朝代还没到皇城里见识见识,于是便有了出王府的想法。 正当她思索着如何出王府时,小顺子进来请安道,说是千绣坊的李绣娘来为王妃量尺寸了,正在偏院红榴苑侯着。 红榴苑顾名思义,就是整个院子里种满了石榴树。时至三月,石榴树上才刚刚萌芽,兰若雪望着光秃秃的石榴林暗想道,若是六月,这里必是红花似火,一片花的海洋,若有相机这里拍照肯定很美。 李绣娘十分熟练地替兰若雪量好尺寸,又吩咐随从拿来几匹锦锻花样供她选择,兰若雪随便看了看花样,均皱着眉头摇摇头:“这些花样本王妃都不喜欢,千绣坊可还有其他花色?” 李绣娘连忙说道:“回王妃,这些布料和花色都是刚刚才出来的新样子,其他的恐怕就没有这些好看了。” 兰若雪十分大度地说道:“这次做衣服是要进宫为太后祈福,若是穿得太鲜艳,不太适合礼数,这样吧,本王妃就到千绣坊去看看其他的布料再定夺吧。” 第8章 这个拥抱有毒 小顺子安排好马车,兰若雪十分轻松地就走出了王府。隔着车帘子,兰若雪明显感觉到古代那种吆喝着买卖的热闹情景,小贩们带着唱调的招揽声,街上姑娘们玉珠般窃窃私语的笑声,还有一些公子贵哥调笑的声,以及马蹄飞奔在街道上踏着青石板的嘚嘚声。她轻轻挑开车帘一角,顺着方向挑眼望去,只见一条白石铺成的大街上,两旁古香古色的商铺林立,挑在门前的幡旗迎风招展,各家门前都有三三两两的顾客不断进出,挑着鱼篓卖鱼的青年小伙,佝偻着身子挑着油担的老翁,还有几个老妪身着暗红色长褂,头带粉色的桃花和玉兰花,正热情招呼路过的姑娘买篮子里的花。 兰若雪正欲放下车帘,只见两名身穿黑色骑马装的青年男子大笑着挥舞着马鞭一前一后从对面奔驰而来,柔软的黑色锦缎衣服猎飞,墨发飞舞,马蹄声急速而轻快地从大街上一闪而过,留下一股似黄烟的尘土。 “五陵少年轻裘肥马,果真是这么畅快惬意。” 兰若雪感叹道,缓缓放下手中的车帘。马车不多时就来到了千绣坊,小顺子从车夫旁边跳下马车,然后又打开车门扶着兰若雪走下车子。兰若雪抬眸看了一眼挑在千绣坊门前的燕尾幡旗,然后又转身对小顺子说道,“去瞧瞧那里再说。” 小顺子会意地点点头,吩咐车夫在此等候,二人就朝新购置的宅院处走去。这处宅院因为就处在热闹繁华的正街上,兰若雪随便逛了一圈后就来到宅院门口。 “王妃可要进去瞧瞧?” 小顺子跟在身后低声问道,兰若雪打量了这院门,原来的朱色门漆剥落得斑斑点点,白色砖石砌成丈把高的围墙,院里紫荆花树探出几根花枝,几株高大的榆树立在大门的两边,跟平常的住户人家没什么区别。她笑着摇摇头,现在还不是进去的时候。 小顺子领着她又逛了两条街道,最后才回到了千绣坊。这京城的街道就像棋盘一样,南北对立,就像杜甫秋兴八首里的第四首说的“闻道长安似弈棋。” 或许,所有的皇城都是相似的背景吧。 李绣娘热情地又拿出了许多花色的各种质地的布料,兰若雪选了一匹普通的卷草纹淡绿色织锦布料,定的是交领右衽样式,衣襟和袖口以绿色锦锻镶边,腰带是同颜色的束带,下身的裙子则配的是白色丝绸。李绣娘将这套模型衣裙在兰若雪身上比划了一下,不住地点头称赞道:“晋王妃好眼光,如此搭配既端庄大方又能彰显气质,真是不错。” 兰若雪笑道:“全靠凤娘高超的技艺才能做出这般精美的衣裙,本王妃只是顺其自然罢了。” 李绣娘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晋王妃过奖了,民妇哪能配得上凤娘这个称号,最多就是绣娘罢了。” “本王妃说你是就是。” 兰若雪淡然一笑,李绣娘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急忙讨喜道:“这件衣裙民妇一定尽全力做,绝不会比宫里差。” “不,绝不可比宫里做的还好,你千万记住了。” 兰若雪摇摇头,纠正道,她可不想像绚丽的花朵一样任由皇宫里的人评头论足,在耀眼和绿叶之间,她选择陪衬。 李绣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相比其他几个定制衣裙的王妃,晋王妃的确跟其他王妃不太一样。 在这繁华的京城里转了大半圈,兰若雪很快就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做粮食生意。她准备开一个粮铺,诺大的皇城里,居然只有三家粮铺,这的确是太少了。民以食为天,无论哪个朝代,粮食是国民之根本不可缺少,兰若雪打算试一试粮食买卖。 随着寒食节的即将到来,兰若雪也了解到了她所穿越到这个时代的大致情况。 现在她在的朝代是大顺朝,当今皇上是明顺帝,明顺帝有五个皇子均已成年封王,因为太子早年夭折,至今还未重新册立太子人选。 兰若雪想到这些轻轻叹了一口气,她才刚穿越过来不久,不知道晋王的水深,他那天那么温柔的说要同自己生世子,不知道是否跟立太子有关。作为正王妃,估计就只剩下生孩子这点有用的责任了吧,至于感情方面,大部分的王爷不都是喜欢侧妃或者侍妾吗。 就跟刚开始穿越而来一样,这里没有人喜欢自己,一切都得靠她自己,于是就更加坚定了她要做一番属于自己事业的野心。 又到了寅时,玉公公雷打不动地来送酸臭的大补汤,兰若雪捏着鼻子喝下去后玉公公说道:明早王爷和王妃要进宫为太后祈福,奴才就不打扰王妃休息了。” 玉公公躬着腰身,细声说道,向她行礼后慢慢退下。 “大半夜的让人家喝臭糊糊,还说不打扰休息。” 兰若雪心里埋怨道,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再也没有睡意了,等到天亮的时候觉得困意十足正要睡去,喜儿和春儿又进来为她穿衣梳洗装扮准备进宫。她没精打采地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她们为她洁面,洗牙,梳头,就在她双眼皮快要闭上时,只听门外传来小顺子请安问好的声音:“奴才给王爷请安,王妃正在屋里梳洗装扮。” “嗯。” 赵嘉熙哼了一声,就进入房里。春儿和喜儿急忙停下手中的活儿转身向赵嘉熙屈膝行礼,赵嘉熙兴高采烈地走到妆台前,他手里拿着一件金丝盘绣的锦锻首饰盒,然后递给兰若雪,“若雪,你打开瞧瞧。” 兰若雪抬眸看了他一眼,只见他漆黑的眼眸里闪着无边的欣喜,薄唇轻抿,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笑意,她心底油然生起一种感觉,他像是在讨好她。玉指轻启,精美的首饰盒缓缓而开,猩红的缎布上,包裹着一支带着温润洁白的羊脂玉簪。 兰若雪轻轻地将玉簪拿在手里仔细观察,这玉簪是顺着羊脂玉原来的形状顺势雕刻的三朵玉兰花,每朵花的中间都镶着一颗东海明珠,仙气十足。 “很漂亮,妾身好喜欢。” 兰若雪发自内心的感叹道,“本王为你戴上。” 赵嘉熙低低说道,修长如葱白的手指从她手里接过玉簪,他将玉簪拿在手里想了片刻,最后将它插在发髻的右侧边,镜中的人又美又仙。赵嘉熙眸光如水,痴痴地看着镜子中的兰若雪,好半天他才回过神,又变得有些沮丧:“若雪,你真是喜欢它?” “真喜欢,妾身要每天戴着它,并且它十分搭配这身衣裙。” 兰若雪欣然说道,起身原地转了一圈,她见赵嘉熙面色忧郁,不知他又在想什么。他总是这样阴晴不定,每次在一起的时候都是刚开始很高兴,到最后又落寞忧伤。 “这件衣裙是你选的?” 赵嘉熙打量着她身上的这件白底绿色镶边的长裙,眉头微皱,不解地问道。 “怎么,殿下觉得不适合?” 兰若雪笑容收回,心里沉了沉。 “很是素雅,你病好后,跟以前的喜好不一样了。” 赵嘉熙征征说道。 兰若雪忽然想起木柜里那些颜色艳丽,做工精细的对襟襦裙,齐胸襦裙和飘逸俊秀的大袖衫,想比起这件端庄的白底绿边右衽长裙,的确是贵气十足,十分有派头。 “咳,其实是妾身想着寒食节到宫里去为太后祈福,不宜穿得隆重华丽,故而选了这件素色些的衣裙。” 兰若雪轻咳一声,柔和地解释道。 赵嘉熙眸底渐渐有了一些暖意,目光越来越深邃,最后他竟将兰若雪揽在怀里,喃喃说道:“若雪,你比以前更懂事了。” 有时,兰若雪曾经怀疑晋王是真的喜欢自己?要不每次被他这么搂在怀里,她都感到无比温馨和踏实,有一种想要一辈子都赖在他怀里不愿离去的强烈感觉。 “这个拥抱有毒。” 兰若雪不止一次地提醒自己,他是王爷,眼里都是权利和天下,他要同四个兄弟竞争上岗,他要扮演很多很多角色,他的心和人从来都不是自己的。 想到这里,兰若雪不由自主地推开了他的怀抱,她拭了拭眼角,勉强笑道:“妾身怎么没有发觉?可能是病好后留下的后遗症吧。” 赵嘉熙又重新将她揽进怀里,他的嗓音更加磁性,语气带着怪噌:“以后不许再提生病了。” 门外的玉公公轻轻咳了几声嗓音,然后细声道:“殿下,进宫的车马已经准备妥当。” 兰若雪被他禁锢在怀里动弹不得,只好说道:“殿下,该去皇宫为太后祈福了,耽误了时辰就不好了。” 赵嘉熙并没有松开双臂,眸色里带着幽怨:“若雪,你能不能叫我一声熙郎?” 兰若雪一脸懵懂,“熙郎?” 赵嘉斯羽睫垂下,轻叹了一口气,“以后你不要称殿下,就叫我熙郎,好吗?” “熙郎。” 兰若雪胆怯怯地叫了一声,赵嘉熙顿时眉头舒展,黑眸里闪着亮光,拉着她的手就朝屋外走去。 紫色雕漆的四驾马车停在皇城脚下,赵嘉熙跳下马车后,又扶下兰若雪。兰若雪站在城门下仰视着巍峨壮大的皇城,心中油然而生出敬意。 赵嘉熙见兰若雪肃穆庄严地看着皇城,以为她心里害怕,于是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中,安慰道:“父皇和皇祖母都很慈祥,他们都很喜欢你,你不用害怕,有我在你身边。” 兰若雪侧目对他一笑,欣然随着他走进宫门。 作者有话要说: 古代绣娘分三个等级,初级绣女,中级绣娘,高级凤姐 打滚卖萌求收藏啊。 第9章 熟悉的陌生人 大顺皇族有一个传统,寒食节当天所有的皇子、公主和郡主都要进宫为太后祈福,不管这个太后是在生或者死去。如果太后在生,包括皇上和皇后在内的子孙都要去琉璃殿拜见太后,然后在佛堂念佛诵经一天。 进入皇城转道朝后宫方向走去,早有宦官们在月华宫等候,然后直接引他们到琉璃殿的偏殿,进入偏殿后,二人分别被宫女带到两个房间,沐浴熏香后才由琉璃殿的掌事宫女带到正殿拜见太后。 赵嘉熙带着兰若雪缓缓进入正殿大门,金黄色的地砖上铺着灰色的团锦地毯,兰若雪不敢抬头,只得跟着赵嘉熙一起跪拜行礼,教科书地喊道:“孙儿,孙媳,给皇祖母请安,祝皇祖母福寿延绵,洪福齐天,庇佑孙儿,孙媳子嗣延绵,永享平安。” 太后眯着双眼,面色十分慈祥,带着满意的微笑:“嘉熙,若雪,你们平身吧。” 话音落下,立刻有两名宫女端来绣凳放在二人身后。 “谢皇祖母。” 兰若雪说完后,侧着身子低头坐下。 “若雪啊,哀家听嘉熙说你已经病愈了,今儿个哀家见了应如是,在哀家面前你不必感到拘束,你抬脸让哀家瞧瞧。” 太后的声音犹如春风般让人感到舒服,至少兰若雪在听见她这番话后,心里的胆怯就散开了。 兰若雪缓缓抬起头,只见在正殿上,太后正慈眉善目地看着她,她大约六十岁的模样,身穿一件明黄色福寿团纹的礼服,戴着一顶凤冠,颈上挂着一串一百零八颗佛珠,形态威仪端庄,给人亲切感,但又透露着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严。 “很好。” 太后上下打量一番,最后满意地说道,然后又对赵嘉熙问道:“你们成婚有一些时日了,可有子嗣?” 赵嘉熙脸色一红,有些不自然地说道:“若雪她大病初愈,身子骨还弱,现在还在调理中。” 太后微微一笑:“调理身子骨,哀家可是最懂行,回头哀家差人送些补品到你府上,不出三天,保证她身子得比鹿还好。” 赵嘉熙面带欣色:“多谢祖母的赏赐。” “怎么,一听说给媳妇补身子,就想起了哀家是祖母了?这就对了,哀家就是一家之主,你们的事,哀家怎会不关心?” 太后抿着嘴,目光落在兰若雪身上。 “孙媳定不负祖母的期望,早日怀上曾孙,延续皇室血脉。” 兰若雪见状,立即起身朝太后行了行礼,柔声说道。 “若雪,哀家希望你病愈后,不要让哀家失望。” 太后目光变得深邃,意味深长地说道。 这时,掌事宫女进来禀报,说宁王拜见太后了,正在殿外侯着。 太后面容如旧:“宣他进殿。” 宁王进殿拜见完太后,太后说道:“平身吧。” 宁王坐下后,太后轻叹一口气,有些失落地说道:“每年寒食节,你们拜见完哀家后就去佛堂为哀家祈福,其实哀家很想坐下来同你们一起吃个团圆饭,今年的午膳,就在琉璃殿陪哀家吃了再去佛堂吧。” 兰若雪正欲道谢,抬眸间,忽见宁王正在注视着自己,她胸口一阵堵慌,顿时头脑一片空白,心跳几乎停止。这个宁王是这么眼熟,一种刻骨铭心的感觉油然而生,他简直就是初恋男友王一白的古装版,一个模子雕刻出来的。 “若雪!” 直到身旁的赵嘉熙轻声呼喊道,兰若雪才惊觉自己有些失态,联想到之前张太医和赵嘉熙的对话,原来的兰若雪就是因为他中毒而得失心疯的。未曾想,她穿越时空到另一个空间,依旧与王一白有关联。 兰若雪不慌不忙地从袖中掏出一块丝绢手巾,掩了掩嘴唇,然后对赵嘉熙嫣然一笑:“熙郎,若雪只是觉得宁王殿下有些眼熟,但一时又记不起。” 赵嘉熙见她柔情款款地看着自己,嘴里的熙郎叫得比蜜还软甜,心中一热:“ 嗯,我们三人自垂髫时期就认识,所以不眼生。” 宁王的眼角抽了抽,面色十分难看,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王弟说的是。” 太后轻咳了几声,只听殿外的宫女和太监齐声恭敬地问候道:“奴婢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赵嘉熙拉着兰若雪的手起身走到大殿门口,宁王紧跟在他们身后,一起向走进来的皇上和皇后鞠躬行礼,同皇上和皇后一同进来的还有另外一些身份高贵的妃嫔,最后才分别是平王赵潭和平王妃,广陵王赵朔和广陵王妃,最后是永乐王赵承。 行完祝福礼后,太后命宫女上来茶水和点心,一大家子坐在一起就开始劳话嗑了。兰若雪因为每天半夜被玉公公叫起来喝大补汤,所以精神十分不佳,这些妃嫔和王爷、王妃们聊的话题她也不感兴趣,在他们嬉笑的言语中,她逐渐感到困意十足,不由得眼皮子开始打架,坐在座位上就打起瞌睡。 “晋王殿下,晋王妃她精神不佳,该不会是有了身孕吧?” 平王妃眼尖,首先发现了兰若雪的窘态,尽管她声音细小,但整个殿里的人都听见了,皆齐刷刷地朝兰若雪望去,兰若雪没有察觉,依旧坐在凳子上打着盹儿。 “最近若雪可能十分劳累,所以才会失态,还请王嫂见谅。” 赵嘉熙歉意地说道,眼角微微跳动。 “王嫂,这你都是过来人了,就不要调笑人家小两口了。” 广陵王妃抿着嘴唇,眉毛笑得弯弯的。 “王妹你就不知了,嫂子是在夸晋王殿下身子好着呢!” 平王妃此话一出,惹得其他妃嫔嘻嘻笑着。皇后见状,轻咳了几声,面色严肃,双眼透着冰凉:“燕如,这是太后的琉璃殿,你别说话不知分寸,玩笑开到太后这里了。” 平王妃忸怩着身子,垂下眼眸,低低说道:“姑母,燕如知错了。” 皇后一脸正色:“你跟本宫道歉有何用?” 平王妃起身朝太后做屈膝行了一个礼,嘴里恭敬地说道:“孙媳口不择言,扰了祖母雅兴,还请祖母原谅孙媳。” 太后笑眯眯地做了一个虚扶:“你快起身,你们年轻人喜欢说笑,哀家也不是不通情理,若雪她大病初愈,身子骨柔弱些,加上到宫里来礼仪繁琐,难免劳顿,今日她就不用到佛堂里为哀家诵经祈福,就让她留在琉璃殿陪着哀家聊聊天吧。” 平王妃一脸不悦,本来她想借此机会羞辱嘲笑一番兰若雪,哪知她在打盹儿的过程中不但免去了去佛堂诵经祈福那么枯燥繁琐的事,还要留在琉璃殿单独陪太后这等荣耀的差事,这可在之前没有先例。 “孙媳也身子骨弱,也想留在琉璃殿里陪祖母。” 平王妃赌气地说道。 平王狠狠瞪了她一眼,然后眉开眼笑地对太后讨好道:“燕如她就爱使些小性子,还请祖母不要放在心上。” 太后呵呵一笑,把玩着手里的一串佛珠:“你们都是哀家的好孙子、孙媳,哀家都一样喜欢,今天是寒食节,若雪她穿戴素净,哀家瞧着心情颇为顺畅,就先让她陪陪哀家说一会儿话。燕如啊,待明儿个你礼佛完再来陪哀家,可好?” 平王妃虽然不满,但也只能应承。 这时,兰若雪瞌睡也打得差不多了,她揉了揉朦胧惺眼,感觉大殿里的人都在盯着她,于是便起身向他们行了一个礼,歉意地说道:“若雪刚才失礼了,还请皇祖母、父皇和母后见谅。” 平王妃鼻子里冷哼一声:“真会装可怜,都不知以前闹失心疯是真是假,那失心疯岂是说好就好的?” 兰若雪收了收身,面带微笑,柔情似水地对赵嘉熙说道:“熙郎相信就好,是吗?” 平王妃并不善罢甘休,继续说道:“以前可是一郎一郎叫得亲切,现在又是熙郎熙郎的叫着,我这耳根子真受不了。” “王嫂可否告知谁是一郎?” 兰若雪眸光一沉,面色凝重地说道。 平王妃噗呲一声笑道:“弟妹连宁王的名字都忘了?哎呦,一白总记得吧!” 兰若雪差点吐出一口千年老血,宁王的名字叫赵一白,她那负心初恋男友叫王一白,苍天啊大地啊,有没有这么巧合的事情,还能否再狗血一点? 赵嘉熙见兰若雪躬着身子捂住胸口,脸色苍白,表情十分复杂,他立刻站起身,怒气冲冲地责问道:“若雪她好不容易病愈,王嫂此番说话到底是何居心?” 平王见赵嘉熙十分恼怒,也知道平王妃的确不该当众提起兰若雪和宁王的往事让晋王难堪,他狠狠地拉着平王妃走下宴席,向太后和皇上,皇后鞠躬行礼,并道歉地说道:“儿臣这就带着燕如去佛堂为太后祈福诵经。” 平王和平王妃离开后,广陵王和广陵王妃也借此去佛堂诵经,一时间整个琉璃殿显得一片安静,大家都在等待皇上的发言。 “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现在若雪和嘉熙已经是夫妇,以后谁也不许在朕的面前嚼舌根,使性子。” 皇上振振有词地说道,目光辗转在兰若雪和宁王的身上。 宁王首先起身朝太后和皇上鞠躬行礼道:“儿臣同王弟和若雪一起长大,所以彼此之间十分熟悉,言语之间难免随意,还请父皇和皇祖母明鉴。” 赵嘉熙冷着眼,嘴角微微上扬,“若雪是王弟的正妃,又怎会和王兄很熟!” 太后摆摆手,“以前的事就不要再提了,以免伤了兄弟之间的和气,再者,一白也要娶正妃纳妾了,哀家不想再听见你们提起这些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打滚卖萌求收藏啊,小天使动手点个收藏,是蠢作者更新的源泉和动力啊,啊啊啊啊 第10章 捉弄 皇后眸光转动,打个圆场笑:“母后说得极是,平王下个月就要娶亲了,这些陈年旧芝麻的事以后本宫再听谁说起,定要罚她抄佛经二十遍。” 太后看了她一眼,淡黄色的眼眸里有看不见的情绪,她悠悠说道:“皇后看好平王妃就是。” 皇后脸色露出难堪之意,不住地点头道:“燕如她任性妄为,臣媳定当好好教训她。” “你们都去礼佛吧,若雪,陪哀家到花园里走走。” 太后平静地说道,拂了拂身前的袍角,兰若雪见状急忙走上前搀扶她走下台阶,经过赵嘉熙面前时,她抬眸看了他一眼,只见他半含着微笑正注视着自己,又往前走几步,便对上了宁王的目光。 兰若雪急忙垂首,将身旁的太后扶得更紧实,一路朝殿外走去。 三月阳光明媚,琉璃殿里的花园更是将天下的花色尽收眼底,只要叫得出名字的花朵,都在这诺大的花园里找到,紫藤花,芍药,凤仙,海棠,兰花,牡丹,大丽菊等等,它们按照时令顺序依次开放。一时间,兰若雪感到眼前一阵晕眩,形态各异五颜六色的花朵扑面而来争相怒放,花繁叶茂,清香袅袅,她觉得自己是醉了,醉在花海里了。 “无论多么漂亮的色彩,若没有洁白的纸张做背板,都无法展现它的美丽,这就是孔圣人所说的“绘事后素。” 太后望着花朵兴叹道,然后转过身对着兰若雪,深邃的眼眸仿佛看透一切。 “孙媳明白,一个人只有高尚洁白的品格才能绘出多彩的人生,皇祖母的这番教训孙媳铭记在心。” 兰若雪低声恭敬地说道,朝太后行了一个屈膝礼。 太后淡淡地笑着,白哲多细纹的脸上有了一丝丝浅沟,清风拂卷起她散落在颈上的碎发,身后五彩花浪翻滚,只听她的声音飘在空中:“你很聪明,的确跟之前的若雪不同,今天哀家第一眼看见你时,就觉得你不再是以前的兰若雪,你病愈后就真是变了一个人。熙儿他性子温和,为人诚实,心眼死板,有你在他身旁,哀家就放心了。” “孙媳愚钝,不明白皇祖母的话意。” “哀家年老了,为大顺王朝辛苦守候了一辈子,也该放下了。” 太后没有回答她说的话,只是转身望向无尽的花海,兰若雪见她虽然满脸皱纹,但一言一行极为优雅,不由想到一句话:“优雅的人生,从来跟年龄无关。”太后用她的一生完美地诠释了这句话。 从花园回来后,兰若雪又陪着太后用了一顿晚膳,然后留在琉璃殿的画春阁休息。画春阁同它的名字一样,春色尽在此园中。打开房间的雕花格子窗户,抬眼望去就是一大片碧绿的芭蕉叶林,清风拂来,蕉叶摇曳,犹如一波碧水在眼前荡漾。 兰若雪急忙将格子窗户关严,她不喜欢芭蕉叶,以前常听老人们说,芭蕉容易招惹阴物,惹来不干净的东西,一想到此事,她吓到急忙躲在床上 ,用被子将整个人包裹起来,还不许守夜的宫女离开房里。她就这样迷迷糊糊地睡去,半夜的时候的确被吓醒了。 她朦胧中似乎感到有人在床榻前,睁开迷离的眼睛,就见一个酷似宁王赵一白的人站在她跟前,吓得她捂着被子大叫。 “若雪,是我,熙郎。” 赵嘉熙急忙解释道,他想要伸手去安抚兰若雪,却瞥见窗纸外面闪过一条人影,他急忙打开窗户到处张望,除了攒动的芭蕉叶,哪有人影。 “你怎么会在这里?” 兰若雪小声问道,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只露出一双眼睛。 赵嘉熙关上窗户,轻脚走到床前,他用手指捂住嘴唇小声说道:“我从佛堂里溜出来的。” “哪些守夜的宫女呢?” “她们早就睡去了。” “那你现在来这里是……” 兰若雪疑惑地问道,完全将脸露在外面。 “就想看看你!” “大半夜的,让她们看见不好吧?!” 兰若雪试探道,伸出头向屋内望去,那些守夜的宫女的确不见踪影。 赵嘉熙眼角上挑,嘴角扯了扯,眸底升起一丝暧昧之色,声音低沉道:“我们是夫妻。” 兰若雪似乎明白了那些宫女为何静静地离开房间了,晋王来看晋王妃了嘛,还留在这里当八百度的电灯泡?想到这里,她忽然将身上的被子紧了紧,明显地,赵嘉熙的眸光渐渐暗淡下来,脸上原本挂着的笑容一点一点散去。 “时辰不早了,你好好休息。” 赵嘉熙看了一眼裹在被子里的兰若雪,就向窗外走去,只听扑通一声,他已经从窗户一跃而下,然后就听见一声“哎呦。”兰若雪急忙跑到窗户前望下一探,眼前的情形令她哭笑不得,赵嘉熙捂着脚蹲在地上,好像扭伤了。 “熙郎,你怎么样了?” 兰若雪爬在窗户上着急说道。谁知赵嘉熙慢慢起身弹了弹身后的尘土,对着她呵呵一笑:“骗你的,谁叫你都不理我。” 兰若雪:“……” 一定是在玩过家家的游戏! 赵嘉熙离开后兰若雪没有了睡意,她关好窗户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隐约听见窗户外传来声响。 “莫非他又折返回来想作弄我?这一次我可要给他一个惊喜。” 兰若些心里暗自窃喜,她从衣架上拿起一件蓝色冰丝长衫披在身上,然后提着羊角宫纱灯蹑手蹑脚地朝窗外走去,然后以极快的速度打开窗户,准备吓他一番。这一开不要紧,倒是差点把她自己的心脏吓得跳出来。打开窗户的一刹那,就见宁王正站在窗户边看着自己,但也把他给吓了一跳。 “雪儿,我是一郎。” 宁王激动地轻呼着,他显然没想到兰若雪会知道自己在窗户外。兰若雪看见是他,原本带着捉弄笑意的脸上马上沉了下来。她正准备关窗户,却被宁王一把挡住,昏黄色的灯光下,他俊美的脸上表情极为痛苦和自责:“雪儿,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你为我受了那么多苦,我原以为王弟他不会娶你,你再忍耐一阵子,我一定会带你离开晋王府,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快乐地在一起,好吗?” 兰若雪板着脸,没好声气地说道:“我不认识你,你还不离开,我就喊人了。” 说完,她就做起了一副随时喊人的准备。宁王见她冷若冰霜,以为她还在为之前的事情生气,正欲解释,就听兰若雪放开嗓音大声喊道:“快来人啊,闹鬼了。” 她此话一喊,宁王急忙松开手朝那片芭蕉林奔去,兰若雪抿着嘴,笑呵呵地将窗户关上。须臾,就见几个守夜的宫女急忙朝屋里走来,她们提着宫灯,睡眼惺忪,显然被她刚才的那句话惊醒了。 “娘娘,鬼……鬼在哪里?” 她们几个见兰若雪站在窗户前披散着头发,颤抖着嗓音问道,显然,她们比兰若雪更害怕。 “估计是我眼花了,应该是只野猫在外面作乱。” 兰若雪歉意地笑道,那些宫女松了一口气,有一个差点瘫坐在地上,其中一个宫女靠近她小声地说道:“宫里经常闹鬼,娘娘可要当心。” 她这一说把兰若雪吓得汗毛倒竖,浑身起疙瘩,她原本想着吓其他人,哪知宫里果真有闹鬼。她拉着宫女的手,勉强笑道:“外面天寒地冻的,你们还是在屋里休息吧。” 另一个宫女难为情地说道:“奴婢还以为晋王在屋里。” 兰若雪眼眸一转,四处展望着:“晋王一直在佛堂诵经,怎么可能在这里?” “难道奴婢们半夜看见的不是晋王?” 几个宫女蜷缩在一起,相视一顾,。 “啊……?” 画春阁里,兰若雪和几个宫女大叫着相互拥挤在一起。 窗外不远处的一角,赵嘉熙慢慢从墙角走出来,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若雪越来越有意思了,也更……可爱了。 第二天一大早,兰若雪顶着一圈熊猫眼陪太后用早膳,太后垂下眼皮问道:“听宫女们说,昨晚你没有睡好?” 兰若雪用手绢遮了遮眼圈,有些歉意地说道:“想必是床生,所以睡眠不济,皇祖母不必担忧。” 太后放下手中的银筷子,然后用一块洁白的丝绢手巾抹了抹嘴唇,“宫里人多事非,你不必听宫人们的闲言碎语,熙儿他今天祈福完后,你们就回府上吧。” 兰若雪心里一惊,面色惶恐道:“皇祖母不要孙媳陪着了?” 上来两个宫女,她们手里分别托着一个银盆和一碗清水,伺候太后漱完嘴后,太后又才慢悠悠地说道:“哀家是说过要你在宫里陪哀家两天,但哀家更想早点抱曾孙子。” 兰若雪立刻感到脸上一片火热,很明显,太后知道了昨晚赵嘉熙偷偷溜进她房间的事,但至于宁王也去看她的事,她不敢确定太后是否知晓。 “皇祖母!” 只听外面一个娇滴滴的女声传来,接着就见一个身穿红色宫装的年轻姑娘来到她们面前,接着红衣少女扑到太后怀里撒娇地说道:“皇祖母,你好偏心,都不留诺儿在你身旁陪着。” 太后轻抚她乌黑的长发,慈爱地说道:“诺儿是哀家的宝贝,当然要在哀家身边陪着,你王嫂在此,还不向她行礼问好。” 赵诺抬起头转向兰若雪,兰若雪见她生得粉雕玉琢,一双乌黑的大眼闪着少女天真的烂漫,樱桃红唇微微上扬,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十分惹人喜欢,那长相,跟赵嘉熙十分相似。 作者有话要说: 打滚卖萌求收藏啊 第11章 抓机会 赵诺起身朝她礼貌地鞠躬道:“诺儿拜见王嫂。” 说完后,又开始赖在太后怀里撒娇。 兰若雪见赵诺并不待见自己,脸上也勉强露出微笑:“静安公主早安。” 她见她们祖孙二人其乐融融在一起说笑,自己呆在旁边也没意思,不一会儿就向太后告辞。 静安公主赵诺怎么没有去佛堂?兰若雪有些好奇。她从琉璃正殿走出来,望着枝头上东升的红太阳,赵嘉熙颂完经得要巳时,剩下的两个时辰该怎么打发呢?她漫无目的地走着,决定到佛堂去瞧瞧。路上随便问了一个太监,知道了去往佛堂的路线,原来佛堂离琉璃殿并不远,绕过两座抄手游廊,再穿过一座花园便是,难怪赵嘉熙会那么轻易地溜到画春阁,还有那个宁王,半夜三更站在窗户下,他对兰若雪还念念不忘旧情?兰若雪一头雾水,想破脑袋也回忆不出之前和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微微叹了叹气。 快要到佛堂时,她反而犹豫起来,心里暗想道:“这会儿皇上和皇后都在诵经,若是碰上了,该多么尴尬啊!” 想想还是算了,还是在皇城门外等赵嘉熙,马车和车夫都留在那里。这么一想,她又打定主意出宫。 出宫就比较容易了,只需向守卫皇城宫门的侍卫出具晋王府的腰牌就行。踏出皇宫门她伸了伸懒腰,阳光柔和而明媚普照在大地上,宫墙对面的杨柳树已经吐出新芽,垂在行人的颈上,如同情人柔美的芊芊玉手,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油然而生。她沿着宫墙朝城里走去,大街上熙熙攘攘,一如既往地热闹,只见前面一个商铺人头攒动,还伴随着吵闹声,她怀着好奇心决定去瞧瞧。 这是一间粮铺,挂在外面的幌子上写着兴发粮行四个正楷大字,一名中年男子双手抱拳,他身穿灰色棉布长衫,腰间扎着黑色腰带,头上戴一顶黑色纱质的瓜皮帽,很明显是粮铺的掌柜,他面带歉意:“朝廷有令,现在铺子里的粮食不再按粮票供应,各位若要粮食,需按市场价购买。” “那我们手里的这些粮票就作废了?” “没有粮票今天换不了粮食,那我们岂不是要饿肚子?” “朝廷怎么说改就改?朝令夕改,叫我们百姓如何信服?诚信何在?” “今天没有一个说话,我们就不走了!” 人群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有人干脆打坐在地上不走,更多的是越来越多的人涌入粮铺,吵闹着要按粮票兑换粮食。 兰若雪随便问了旁边手里拿着粮票的大娘,那大娘带着哭腔,向她道明了原委。原来这之前,城里的百姓按户籍簿上登记的人口数,每户缴纳一定比例的银两,每年能得到五十斗的大米。但是现在,朝廷下令,取消之前的粮食供应策略,粮食一律按市场价来购买,如此一来,那些生活贫困的家庭将面临缺粮的困境。 兰若雪从拥挤不堪的人群里挤出来,现在朝廷取消之前廉价的粮票供应制,这样的话,就会盘活市面上粮食的流通,她双眼放光,之前准备做粮食买卖是正确的思路,目前手里银子不够,她琢磨着找赵嘉熙商量此事。 只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地传来,“吁!” 马背上的人呼道,勒住马辔头上的缰绳,马儿原地转了两圈后停了下来后,接着从马背上跳下一个人来。 “方公子来了!” “方大公子!” 人群中有人呼喊道,那方公子身穿男式黑色交领襦裙,腰间系了一块雕刻着镂空云纹的墨玉,头上扎着马尾,用银色的发扣固定,神色匆匆,看得出是着急赶过来的。 方公子双手抱拳,语气极为沉稳,“因为朝廷突发禁令,由此给各位父老乡亲带来的不便之处 ,方某人深感歉意,为了弥补乡亲的损失,同时也为了感谢各位乡亲对兴发粮行的厚爱,从现在起至明天,你们可以将手里的粮票拿来兑换大米,直到粮行的大米兑完为止。” 方公子此言一出,人群顿时欢呼雀跃,甚至有人带头拍掌,原本紧张的气氛顿时变得轻松起来了,几个头脑灵活的人趁此拿着手里的粮票冲进店里要掌柜兑换粮食,其他人人见状,纷纷朝店里涌去,一时间整条街都堵得水泄不通。 兰若雪见那位方公子手里牵着缰绳,准备翻身上马,于是便叫住了他。 “方公子,请留步。” 兰若雪面带微笑,礼貌地喊道。 “这位姑娘,不知有很事?” 方公子一脸疑惑着打量面前叫住自己的漂亮姑娘。 “这里说话不方便,前面有一个茶楼,不知公子可否赏脸?” “有请!” 方公子犹豫了片刻,最后朝兰若雪礼貌地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兰若雪找的这家枫露茶肆不是这条街道最好的茶肆,但它的位置比较僻静,不容易引人注目。来到茶楼前,方公子将手里的缰绳交给店里的伙计,吩咐他将马儿喂好,就和兰若雪上了二楼。 伴茶的姑娘净完手就开始上茶具,只见她端上来一个油光发亮的紫砂茶壶和两个天目茶盏杯,又点上香薰,最后准备开始冲泡碧螺春时,被兰若雪叫住了。 “碧螺春是绿茶,不宜用紫砂壶泡,你上两个白色瓷杯就是。” 伴茶姑娘照她的吩咐上来两个白瓷骨杯,正要往杯里夹茶叶时,又被她叫住了。 “碧螺春是要用上投法冲泡的,先往杯子注入三分之二的水,等水凉到八分热时,再将碧螺春放进水中,绿茶不必洗,上面有毫毛并不影响口感。” 兰若雪淡淡地说道,从伴茶姑娘手里接过铜壶,开始朝杯中加入热水。 “按照姑娘的说法,等这一杯喝完后,岂不是又要将茶叶拿出来,再加入开水?” 方公子好奇地问道,开始仔细打量着她。 “那倒不必,若是要加开水,直接加就是了,就是这第一泡要将茶叶投入水中而已。” 兰若雪微笑道,将手里的铜壶交给伴茶姑娘,等水凉了片刻就用酸枝红木夹子夹起罐里的碧螺春投入杯中,很快,绿茶由浮在水面上继而缓缓下沉最后碧绿的叶子全部立在杯底,一杯清香四溢的碧螺春就泡好了。 “真漂亮,这味道闻着也极为香甜!” 方公子由衷赞叹道,鼻子凑近闻了闻。 兰若雪优雅地端起身前的瓷杯轻呷一口,一股香甜的味道自味蕾缓缓溢满整个口腔,使人精神百爽,为之一振。 “我想同公子合作做粮食买卖。” 兰若雪见他心情颇为舒畅,择机开口说道。 “哦?” 方公子明显吃了一惊,嘴角微微上扬,脸上写满了吃惊和不可思议。 兰若雪见他震惊的样子,稍微平息了内心的跳动,鼓起勇气说道:“因为我也正在着手粮食生意,今日我在粮行见公子十分豪气地按粮票兑换大米给百姓,公子一定有粮食的其他来源。” “这就是你找本公子的原因?” 方公子眯着眼睛看着她悠悠地说道,将杯中的绿茶一饮而尽。 “其实,我也知道,像方公子这样大富大贵的贵人,自然是不会缺合作伙伴的。但是,如果真如朝廷所言,今后的粮食将自由买卖,不再是垄断在个人手上,那么将有很多人从事粮食买卖,我们为何不早点联合起来占据市场上风?” 方公子放下手中的瓷杯,伴茶姑娘立刻加满热水,他盯着兰若雪点头道:“很好,姑娘这个朋友,方子鸣交定了,敢问姑娘芳名何许?” 兰若雪眼珠一转,随口说道:“小女叫白雪。” “姑娘来说说我们将来合作的方式,以及白姑娘有什么实力来让我答应同你合作。” 方子鸣问道,从腰间拿出一把洒金折扇,晃晃悠悠地摇着,准备听她的一番长篇大论。 其实兰若雪也没有想好同他合作的细节,她在粮行听到方子鸣说的那番话时,心里就莫名冒出一个要同他合作的想法,至于她的实力嘛,在穿越前她可是知名百货商场的主管,各种采购物流什么的,她可是内行。 兰若雪抬眸看了一眼窗外,这个时辰,赵嘉熙应该出宫门了,反正她现在也没有想好具体的合作方案,于是就朝他拱手歉意道:“具体的细节,白雪回去再斟酌一番,等白雪拟好了草案,再来找公子商谈。” “可是我到那里找白雪姑娘?” 方子鸣将折扇一收,有些难过地问道。 “三日后未时,还是这枫露茶肆,白雪在这里恭迎方公子。” 兰若雪说道。 “好,子鸣一定按时赴约。” 方子鸣松了一口气,神情变得愉快起来。 “店家,结账。” 兰若雪见方子鸣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心情十分高兴,于是豪气地要结账买单。 掌柜躬着腰身走过来,他抬眸看了一眼方子鸣,然后犹豫地说道:“二两银子,姑娘。” 兰若雪愉快地拿挂在腰间的荷包,找了一阵,才发现她根本就没有带荷包在身上,昨天进宫去见太后,哪需要带银子去,这件事,她倒是忘了。 方子鸣见状,对店家掌柜挥了挥手,吩咐道:“你下去吧。” “方公子,对不起,今日我忘记带银子了。” 兰若雪一脸尴尬,十分不自然地说道。 “白姑娘真性情,为人爽快耿直,能与白姑娘合作是子鸣三生有幸,岂能要白姑娘付账?” 方子鸣淡然说道,将手中的扇子一挥,又悠然地摇晃起来。 离开枫露茶肆,白若雪急忙朝皇城走去,只见在烈日下,停在宫墙边的马车不见踪影了。 作者有话要说: 打滚卖萌求收藏啊,小天使的收藏是蠢作者的更新动力啊。 谢谢晋树小天使的手榴弹 第12章 为你守身如玉 “都过了未时,或许晋王以为我回府了,所以就离开了吧。” 兰若雪猜测道,幸好这里离晋王府不是太远,于是她就独自一人朝王府里走去。远远地,小顺在王府大门口倚首张望,神色十分焦急,当他看见兰若雪的身影时,十分激动地朝她快步走去。 “娘娘,可把你给盼回来了,殿下他正四处派人找你呢。” 小顺子迎上前,欣喜又焦急地说道。 “殿下在府上?” 兰若雪边走边问道,“殿下以为你回到王府了,发现你根本没有回来,又出去找你了。” 小顺子跟在她身后低声说道,他此刻还在心惊胆战,赵嘉熙那会儿回到王府没有看见兰若雪时,脸都急的变绿了,连如姬给他送来的茶水都打翻在地,吓得他直打哆嗦。 回到雅香阁,兰若雪洗了个澡,换了一身紫色齐胸襦裙,她坐在铜镜前卸下头饰时,不经意瞥见了那支白玉兰簪子,她将它握在掌中,心里微微触动。她心里感觉得到,从她穿越到晋王府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来看,赵嘉熙应该是一直都喜欢着兰若雪的。 “或许自己并没有刚穿越来时想象的那么惨,赵嘉熙和宁王赵一白以及兰若雪他们三个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根据以前发生的事情推测,这是一个三角恋情,赵嘉熙喜欢兰若雪,而兰若雪却喜欢赵一白,后来兰若雪为了救赵一白中毒得了失心疯,但最后赵嘉熙还是娶了得失心疯的兰若雪,大致情况应该就是这样。” 兰若雪将他们三个人的关系分析了一番,好吧,原以为自己穿成了二十八线路人甲,谁知却成了琼瑶式狗血言情小说里的女主角,不过就算是女主角也不妨碍她想在古代做一番属于自己的事业。 正当她在理顺三个人的感情关系时,只听门外的小顺子恭敬地说道:“殿下,娘娘她回来了。”兰若雪听见是赵嘉熙回来了,急忙起身走到门口,她刚要屈膝行礼,却被赵嘉熙一把扶住:“若雪,你怎么自己回来了?” 兰若雪抬眸见赵嘉熙眼里尽是担忧和关切,心里感到暖暖的,她垂下眼眸,扭捏着脸,低声说道:“熙郎,对不起,让你担忧了,我正好有一件事要和你商量。” “何事?” 赵嘉熙心里一紧,该不会是昨晚赵一白去找了兰若雪,若雪她记起了他们之前的事了? “熙郎,你坐下来,若雪慢慢讲给你听。” 兰若雪拉着赵嘉熙的手往屋里走去,不知为什么,当她得知他们之前的事情后,她开始对赵嘉熙慢慢有了好感,这个痴情不已的王爷,真是有情有义。 “你是说,你想做粮食买卖?” 赵嘉熙听完兰若雪的述说后,有些震惊地问道,他见兰若雪一脸震惊,不像是说的玩笑。兰若雪朝他点点头,继续说道:“据妾身所知,之前市面上的粮食供应都是朝廷发放粮票补给,这一次开放粮食买卖,可以激活百姓劳动耕种的积极性,能者多劳,也能为大顺朝带来更多的粮食储备。” 赵嘉熙站起身,负手在房里度步几圈,最后停下来说道:“大顺朝自秦朝以来,一直都是沿用这样的粮食供应制,最近几年来,全国各地天旱水灾,粮食减产,国库里的储备粮食逐步减少已经危及到军用粮食的供应,所以,我和朝中几位大臣联合上书,请求父皇废除粮票供应制,让粮食能像其他商品一样可以自由买卖,这样既能提高百姓耕种的积极性,还能建立粮食的储备制度。” “熙郎,你和若雪想的是一样的。” “我们是心有灵犀呢。” 赵嘉熙笑道,慢慢朝兰若雪走去,最后将她揽在怀里,低低说道:“以后不许你自己一人到外面去,你也不要去做什么粮食买卖,安心在王府里做晋王妃然后生几个世子和郡主,好吗?” 兰若雪表面答应,心里却暗自松了一口气,幸好没有告诉他自己三天后要和方子鸣见面商谈合作的事情。赵嘉熙见怀中的兰若雪如小绵羊般顺从在自己怀里,齐胸襦裙下,是白哲晶莹的雪肌,心中感到一热,喉咙不由自主地滚动起来。 “若雪,我想,今晚我们……” “熙郎,我的身子还未复原,只怕要等上一段时间。” 兰若雪立刻打断道,她也不清楚,为何自己会那么抵触和他ooxx,明明自己开始对他有好感了,可是一想到在那事上,她又觉得和他隔了一座山,心里总是那么不情愿,矛盾。 “皇祖母已经派人送来滋补汤了,这会儿玉公公该呈上来了,你这身子,又不是受了大伤,我再等你几天,好吗?” 赵嘉熙不依不饶,在她耳边循循诱导,向她展示出一副夫妻生活是多么美好的画卷来。兰若雪虽然心里极不情愿,但也没有办法,结婚生子本就是人生该经历的过程,更何况他也是正当的需求,再是不情愿,也只好由着他。 “熙郎,其实你还有如姬和婉红烟柔她们。” 兰若雪垂下眼眸低声说道,她其实就是提醒他,他还有几个侍妾,如果有那方面的需求,不必憋屈着自己。 “我知道,你是在生气我娶了如姬她们,所以一直不肯原谅我。那时你病还没有好,母妃她担心王府没有子嗣,所以就给我纳了如姬和婉红烟柔,不过至今我都没有碰过她们,我的心里只能容纳你。” 赵嘉熙此话一出,还真把兰若雪惊讶到了,刚才红着耳朵听他说那些缠绵的话,以及上次他那么娴熟地解开自己腰间的百结带,还以为他是个老司机,哎呀,说不定他还是个愣头青童子身呢。在这个三妻四妾的封建社会,还真有人为自己心爱的人守身如玉,并且这个人还是位高权重的王爷。一想到王一白那个负心汉,她不由怀着无比敬仰的目光凝视着赵嘉熙。 二人就这么相互看着对方,看着看着,眼里就渐渐有了一丝不明的暧昧在里面,赵嘉熙闭上眼睛缓缓向她靠近,这时,门外又响起了小顺子那不合时宜的声音:“如姬主子,殿下和娘娘正在里面谈话,容小奴去通报一声。” 如姬恨的牙痒痒,这个死奴才,前段时间像丧家狗一样被自己呼来喝去,这会儿要见王爷还要等到他去通报才行,真有点恨当时该早点打死他才是。 小顺子暗自冷笑,慢腾腾地朝房里走去,躬身对端坐在案桌前的赵嘉熙和兰若雪通传道:“殿下,娘娘,如姬在外求见。” 赵嘉熙挑了挑眉毛,面露不悦,“她到这里来做什么?” “小奴不敢问。” “宣她进来吧。” 和如姬一同进来的还有婉红和烟柔。她们向赵嘉熙和兰若雪问好后,如姬转身对婉红和烟柔说道:“你们有何委屈就当着殿下和娘娘的面说清楚,以免给府里的下人落下话柄,说我处事不公。” 婉红和烟柔相视一顾,然后垂首低声说道:“妾女也没有什么要求,就是平时没有使唤的丫鬟,如果殿下到院里来也没人通报,想来不妥,如姬说府上丫鬟各有其主,无法分配,故而让妾女当面向殿下和娘娘禀报。” “这有何难,春儿和喜儿就赐给你们了。” 兰若雪大度地说道,心里想着,早就该把她们送走了。 婉红和烟柔一听,急忙下跪道:“妾女身份卑微,怎可要娘娘身边的人,还请娘娘收回成命。” 兰若雪起身将她们扶起,颇为过意不去地说道:“都怪本王妃疏忽,竟然忘了你们的吃穿用度,你们才来王府,万事不熟,春儿和喜儿在府里多年,熟悉府上一切事物,由她们来照顾你们,是最为恰当不过。” 然后又对如姬说道:“从今儿起,春儿和喜儿就指派给婉红和烟柔,她们的例银按照原来的标准不变。” 如姬面露难色,但最后还是答应。一旁的赵嘉熙挥挥手,“就按照王妃的话来做,你们都下去吧。” “多谢殿下和娘娘,妾女告退。” 婉红和烟柔欢喜地说道,然后退步离开,只有如姬还站在原地,似乎有事。只见她侧了侧身,跟在她身后的梅儿从袖中拿出一个正方形的玉匣子,然后交到如姬手里。如姬捧着玉匣子来到赵嘉熙面前,双膝跪下,嘴里恭敬地说道:“奴家承蒙殿下厚爱,将这王府内务交由奴家打理,如今娘娘身体康复,奴家将这内务掌印交给殿下,请殿下收回。” 不等赵嘉熙说话,兰若雪走到如姬面前将她扶起,柔声说道:“本王妃生病期间,你将王府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虽然本王妃已经病愈了,但目前仍然是精力不足,这打理王府内务的事情,还是需要你担待。” 如姬没有说话,身子倔强地僵硬着,这时,赵嘉熙走过来接过玉匣子将它交到兰若雪手里,微笑道:“你是府里的正妃,理应由你掌管,你就不要推辞了,如姬的功劳本王也是有所目睹的,就让她协助你管理王府内务好了。” 第13章 迷茫 兰若雪仍然在犹豫,赵嘉熙则早已使眼色命小顺子替兰若雪收好掌印,这时,静安公主赵诺走了进来,她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如姬,便拉住她的手对她极为亲热地说道:“如姬嫂嫂,你将王府打理得好好的,是不是有人逼你交出掌印?如果有,本公主在母妃面前为你做主。”说完,狠狠地瞪了一眼兰若雪。 赵嘉熙眼神沉沉拉着脸,对静安公主责备道:“诺儿,不许你这样对你嫂子说话,你刚从庵里修行回来还是早点去厢房休息吧。” “王兄。” 赵诺翘着嘴撒娇道,拉着赵嘉熙走到一边,在他身边说道:“兰若雪她以前是什么样的人,王兄难道忘了吗?诺儿怀疑她和宁王故意串通一气,利用你对她的感情娶了她,你可知,父皇他本来是最器重你的,你娶了一个疯子做正妃,父皇又如何会容得下一个疯子做太子妃?王兄你本有机会做太……” ”够了,诺儿,王兄不是要来听你说这些的,若雪是你嫂子,你以后要尊重她,不许你在她面前放肆,更不许你说她坏话!” 赵嘉熙狠狠瞪了她一眼,严厉地说道,一甩衣袖不再理睬赵诺,转身朝兰若雪走去,一见到兰若雪,他立刻又变得柔和起来,他拉着兰若雪的手,轻声道:“若雪,诺儿她长期在庵里修养身体,说话不分轻重,你别放在心上。” 兰若雪将他的手放在自己手上轻轻握住,垂下长长的羽睫,神色黯然道,“熙郎,若雪怎会怪罪静安公主,若雪对之前的事情的确记不起了,若雪对不起熙郎。” “装吧,看你能装多久!总有一天会露出你的狐狸尾巴的!哼!如姬嫂子,我们走!” 赵诺朝兰若雪翻了一个白眼,拉着愣站在一旁的如姬就朝门外走去。 “若雪,你别怪诺儿,诺儿自小身子骨弱,长年病痛,后得高僧指点要去尼姑庵里修养十年才能保住性命,所以父皇和母妃什么事都由着她,才养成了她现在这样目无尊长得性子,今天刚好是她修行满十年的日子,以后她就要住在府上,若雪,今后你们相处的日子很多,你还要多担待她些!” 赵嘉熙望着赵诺离去的背影,缓缓说道。 “熙郎,若雪明白,一定会像亲妹妹一样待她。” 兰若雪点头道。 “若雪,让你受委屈了。” 赵嘉熙低低说道,他将双手搭在兰若雪的香肩上,目光带着怜惜看着她。 兰若雪动情地摇摇头,她心里就像打翻的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刚才赵诺说的那些话她都听见了,赵嘉熙真是为了娶她,连太子都不想当了?试想一下,在那么多的皇子中,谁会娶一个疯子当正王妃呢,如果他要竟选太子,皇上和朝中大臣又怎会让一个疯子当太子妃,甚至是做皇后? “赵嘉熙啊赵嘉熙,你是真心爱兰若雪的吗,还是你根本有其他打算?” 兰若雪的心开始沉了下去,垂下头开始思索起来,她现在开始恼恨自己,为什么记不得以前兰若雪和宁王之间的事了,他们和赵嘉熙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赵嘉熙见兰若雪神情悲伤,心事重重,怕她记忆起以前的事情来,便敞开胸怀将她拥在怀里,声音磁性而嘶哑:“若雪,不管你以前做过什么,或者喜欢谁,现在你是我的晋王妃,你是我的嫡妻正妃,我将用一生来守护你,爱惜你。” 兰若雪感到喉咙有什么堵在里面,眼前一片白雾茫茫,睫毛闭上,几滴晶莹的泪珠自脸庞缓缓滑下,她垂首凝噎道:“若雪何德何能,让熙郎如此爱惜。” “因为你是兰若雪,世上独一无二的兰若雪。” 赵嘉熙清凉的眼眸里倒映出兰若雪绝美的脸庞,他不由自主朝她脸庞慢慢靠近。 “殿下,娘娘,太后那边派人送来了滋补汤。” 玉公公撩开门帘走了进来,他见二人相拥在一起,急忙低下头,低声说道。 赵嘉熙见状,轻咳了一声,表情十分难看,每次到动情处,你们就恰巧来打扰,真是不顺本王的心。 只见一位身穿蓝色宫装的,头梳朝天髻的宫女提着红漆食盒走了上来,她朝赵嘉熙和兰若雪做了一个万福行了礼,恭敬地说道:“奴婢奉太后旨意,特为晋王妃送来滋补汤,还请殿下和王妃娘娘笑纳。” “孙媳多谢皇祖母的美意。” 兰若雪双掌合抱,朝北行了一礼,然后接过宫女手里的食盒,开心地将它打开,只见红色漆盒内,里面垫了几层厚厚的金线锦锻,上面放着一个堑刻团龙纹的金杯盏,四周雕刻着八宝纹和菱形纹,盏上盖着同是明黄色的碗盖。她缓缓揭开碗盖,一股浓郁的带着草药味道的气味迎面扑来,那宫女见状说道:“太后下旨,请晋王妃服下补药,以便身子早日康复。” 兰若雪伸手将那金杯盏取出来,她探了探盏身,还是热的,刚将杯盏端到嘴边,然后又停下来,转而对赵嘉熙说道:“熙郎,有了太后的滋补汤,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半夜再喝你送来的大补汤了?” 赵嘉熙抿笑道:“当然不用了,皇祖母的补汤不是谁都能喝到的。” 兰若虚松一口气,终于不用半夜喝酸臭味的汤了,她笑着将盏里的补汤一口气喝下去,最后差点吐出来,最后她张着嘴大口喘着气,果然是太后的补汤啊,的确是常人不会喝的,问题是常人谁会傻帽地去喝又苦又酸的浓汤? 宫女见她喝完了汤,便将金杯盏放进食盒里,躬身告退回宫向太后复命去了。兰若雪见宫女走后,一屁股瘫坐在交椅上,若不是她在这里监视自己喝完,她早就将这碗汤给倒掉了,听宫女说,太后每天都要往王府送汤,至少三日,一想到这里,她头都大了。 “小顺子,去厨房看看有没有蜜饯之类的果脯,越甜越好。” 兰若雪扶着胸口,有气无力地说道。 “等等,小顺子,你再去告诉玉公公,今天的晚膳本王就在王妃这里用膳了,让他将饭菜拿到雅香阁来。” “熙郎,静安公主她刚刚回到王府,我们要为她办一个隆重的宴会才是。” 兰若雪提醒道。 赵嘉熙一拍脑袋,“还是若雪考虑周全,这么重要的事情我居然都忘记了,小顺子,去告诉玉公公,让他去准备一桌丰盛的晚宴。” “小奴这就去办!” 小顺子高兴地说道,朝赵嘉熙和兰若雪鞠躬后就离开了房间。赵嘉熙盯着小顺子离开的身影好半天,小心地问道:“若雪,你很喜欢小顺子?” 兰若雪想着那天他那么疯狂地吃小顺子的醋,居然还想强要她,她脸色发红,低声说道:“熙郎不会是要吃一个太监的醋吧?” 赵嘉熙眼眸转了转,陪笑道:“我就是随便问问,见你把春儿和喜儿都送出去了,以后没有两个贴身丫鬟在身边也不甚方便,不如再去买几个丫鬟回来伺候你好了。” 兰若雪想到,自己对之前的事情一无所知,或许侯府的丫鬟了解她以前的情况,于是便说道:“若雪还是习惯之前侯府的丫鬟伺候着,若雪病好了后还未回府上看望兄嫂,到时再向兄长将若雪以前的贴身丫鬟要来就是。” “这样也好,后天我陪你回一趟侯府。” 赵嘉熙点头道。 “上次兄嫂来看望若雪时,得知兄病重在床,若雪打算明天就回侯府。” “嗯,明天也行。” 用过晚膳后,兰若雪回到雅香阁开始提笔写合作计划书,她惊讶地发现,从来没有练过毛笔的她,现在居然能写得一手好小楷,原身兰若雪不愧是大家闺秀,棋琴书画样样不落下。现在的她已经完全融入了原身兰若雪的一切习惯、修养。 赵嘉熙依旧住在书房,在兰若雪恢复身子的这段时间,他会尽量克制不去找她,只是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就异常难受。 候在房里的玉公公见状,心有不忍地说道:“殿下何必这样委屈自己,如姬和婉红她们也是水灵得很。” 赵嘉熙一骨碌翻身坐起来,模样十分凶恶,吓得玉公公身子一颤,他怒气冲冲地说道:“玉公公,你跟着本殿这些年就没有练出一点眼色?你知道本殿和若雪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本殿心里除了若雪,谁都容不下,若不是母妃执意要我纳妾,又怎会有她们在王府出现?或许若雪她迟迟不肯接受本殿,心里恐怕就是介意她们的存在,你快想个法子,如何才让她放心?” 玉公公弓着身子,自扇了两下子嘴巴,苦笑道:“老奴多嘴,以后保证再也不提起她们了,殿下每晚独守书房,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赵嘉熙从床榻上走下来,玉公公赶紧从衣架上取了一件长衫为他披上,小心地问道:“老奴这就去为殿下准备茶水。” 赵嘉熙摇摇头,“喝了茶水更睡不着,还是去王妃那里吧,哪怕看着她也好。” “这会儿娘娘只怕已经睡了。” “那就算了,本殿还是看一会儿书罢了。” 赵嘉熙走到案台上,随便拿了一本书翻了几页,无心读下去,抬步走出书房,不由抬眸朝雅香阁望去,只见那边房间依旧亮着烛火,心中不由一喜。 作者有话要说: 打滚卖萌求收藏啊,小天使喜欢就收藏一个啊,你们的收藏是蠢作者更新的动力和源泉啊。 据说打开本文的小天使都有盛世美颜哦。 第14章 模糊的记忆 赵嘉熙兴冲冲地走进房间,就见昏黄的灯光下,兰若雪撑着腮帮,颦着眉头,对着烛台发呆。 “若雪,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有睡?” 赵嘉熙问道,抬步走到案前,目光落在展在她面前的白纸上,上面密密麻麻写了一些他看不懂的词语,比如,方案,策划,物流,等等。 “熙郎,全国各地中,你可知哪里的粮食产量最丰富?” 兰若雪见他盯着自己的文案一动不动,于是抬眸问道。 “你真想做粮食买卖?” “我就是想尝试做做看。” 赵嘉熙脸上的笑容凝固着,他站在原地沉默良久,最后缓缓说道:“东阳国最好的粮食产地在北部,如果你真想做粮食买卖,我可以找王兄商量。” “找王兄商量?熙郎,如雪不懂你的意思?” 兰若雪忐忑不安地问道,她见赵嘉熙神色凝重,目光里黯然,难道有不好的事? 赵嘉熙走到小方桌上坐了起来,从桌上拿起一壶茶自斟了一杯,缓缓饮下,然后疑问道:“北部是平王的封地,那里物产丰富,盛产粮食,如果从北部直接运粮到皇城,得需平王的手令,不过你放心,这些我自会为你打点一切。只是我不明白的是,你为何执意要做你从未涉足的事业,你原本是深闺女子,从未有经商经验,为何突然之间就要从商?” 兰若雪起身走到他对面坐下,伸手为他又斟了一杯茶,嘴角抹起一丝微笑:“熙郎,我也不知为何会这样,自从我病好了后,忽然就有了这种想法,如果熙郎执意不要若雪做,若雪不做就是。” 赵嘉熙拉着兰若雪的手,目光深情地看着她,“若雪,晋王府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如姬已经将王府内务账簿交给了你,以后府里的事务繁多巨细,到时候我们再有了几个孩子,你哪里还有时间去打理这些小买卖?” 兰若雪垂下眼眸,低低说道:“熙郎说得是,若雪再也不提起这件事了。” 赵嘉熙见她神情有些失望,心中又有些不忍,于是想了想说道:“不如这样吧,粮食买卖这件事我会差下人去安排,你就做一个掌柜王妃吧,如何?” 兰若雪当即眉开眼笑,目光含情地看着他:“熙郎,你真好!” 赵嘉熙神秘的笑道:“以后你会发觉我更多的好。” 二人坐在窗户前聊了许会儿,兰若雪困意十足,但赵嘉熙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她抬着疲惫的眼皮打着哈欠,“夜很深了,熙郎还是早点歇息吧!” 赵嘉熙听闻她此言,面带微笑,几步走向床榻,张开双臂,一脸无辜地说道:“还是若雪最了解我,知道我独自一人在书房里睡不着,你过来帮我更衣吧,今晚我就在这里睡觉了!” “那我睡哪里?” 兰若雪迷离着双眼,摇晃着脑袋问道。 “这里!” 赵嘉熙嘴角扯出一丝调皮的笑容,目光落在床榻下。 “什么?我睡床下?” “不然我就委屈一下,让你挤一挤。” “呃……地上宽敞又凉快,啊,今晚真热啊!” 兰若雪一边说一边将床上的红色锦被铺在地上,然后独自躺在上面美滋滋地睡了起来。 “这,没有被子我怎么睡觉?” 赵嘉熙傻眼了,呆呆地望着空空如也的床。 第二天早上,兰若雪惊讶地发现自己已经睡在床上了,身上还盖着红锦被。她走下床,正巧小顺子端着一盆热水走进来,于是便问道:“王爷他什么时候走的?” 小顺子垂下头小声说道:“娘娘睡着后,殿下他坐在案台前喝了一整晚的茶,天快亮的时候,宫里来传话,说皇上要殿下进宫,殿下临走时吩咐小奴伺候娘娘去侯府。” “嗯,春儿和喜儿已经去了梧桐院?” 兰若雪一边问道,一边坐在铜镜前摘下耳环,准备上妆。 “回娘娘,昨天春儿她们就去了梧桐院,就让小奴为娘娘梳头吧。” 小顺子从梳妆台上拿起一把白水牛角篦子就朝她头上梳去,嘴里轻声道:“娘娘不知,小顺子没有别的特长,梳头可是在行。” 兰若雪顿了顿,眼角瞥了他一眼,“哦,”,小顺子手中的篦子缓缓梳下,乌亮的发丝散发着幽幽的清香将他带入了深深的回忆中:“小奴的母亲是一名梳头女,自打小奴记事起就跟着母亲为那些有钱人家的小姐和夫人们梳头,后来母亲去世后,小奴便进王府做了一名内侍。” 兰若雪幽幽叹息,铜镜中,小顺子熟练而麻利地为她梳了一个难度较高的朝云近香髻,这种叠高如云的螺髻若非有两人在一旁互相配合,只凭一人无法将螺髻的高堆展现出来,但是小顺子却做到了。 晋王府的马车停靠在侯府大门时,小顺子在前排跳下马车,然后掀开车帘,躬着身子将兰若雪牵下来,兰若雪抬眸看了一眼朱门大宅,就在几个家仆的引导下进入府内。兰霖和兰张氏得知是兰若雪回来了,急忙出来迎接,刚要屈身行跪拜礼,却被兰若雪扶了起来,她笑容满面,十分柔和地说道:“这里没有其他人,哥哥嫂嫂不用行礼罢。” 兰霖揉了揉眼睛,一把老泪纵横,直了直身体激动得几乎说不出话:“我已经听说了你病愈的事,若雪,你果真好起来了,哥哥我就放心了。” “上次嫂子说哥哥病重在床,现在看来,哥哥也是病好了。” “若雪,我们进屋再说。” 兰霖点点头,朝兰若雪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二人在书房里坐下寒暄了几句,兰若雪就直接说明了来意:“若雪此番回来,是想向哥哥讨要之前伺候若雪的丫鬟,若雪生病期间,王府里的丫鬟并不尽意地伺候我。” “之前伺候你的萍儿现在你嫂子身边伺候着,回头我同她说说去。” 兰霖答应道。 兰若雪见他同意了,松了一口气,“若雪先到祠堂给爹娘上两柱香。” 到祠堂烧完香回来后,她就到以前兰若雪生活的潇青苑去逛了逛,除了篱笆脚下一丛盛开的月季花她有印象外,其余的场景完全记不起来。 她隐约记得,在这丛花下,有两个模糊的影子在这里追来跑去,不时还有笑语声。她思绪纷飞,却无法回忆起关于她之前的半点事情。 “奴婢萍儿给小姐请安。” 丫鬟萍儿打断了她的思绪。 兰若雪陌生地看着这个陪自己一起长大的丫鬟,一张圆脸上长着一双细小的眼睛,头上梳着双丫螺髻,绑着两根紫色丝绸带,看上去憨厚老实,但自己对她竟也没有半分熟悉感,她生硬地强笑道:“你是萍儿?!” “正是奴婢。” “啊,萍儿啊,你快过来,我有话问你。” 兰若雪顿时感到茅塞顿开,急忙将她拉在篱笆脚下的月季花前悄声问她:“萍儿,你可记得我以前跟谁在这里玩?” 萍儿脸色大惊,捂着嘴巴后退半步,原本细小的眼睛此刻瞪得老大,她惊恐的表情着实把兰若雪吓了一跳。兰若雪左右四顾,除了旁边的小顺子没有其他人啊。她怎么那么胆怯?兰若雪问了她几次她都捂着嘴不说话,于是兰若雪决定吓唬吓唬她。 兰若雪干咳了几下面若寒霜:“你马上就要跟我回王府了,如果你不跟我交心,我就把你卖进窑子里去,受人凌、辱,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萍儿一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不住地朝她磕头哀求道:“小姐饶命啊,不是萍儿故意不告,夫人吩咐过,关于小姐和宁王的事情一律不准提起,要是小姐因为此事又犯病了,就要将奴婢的家人送进衙门吃官司,还请小姐原谅奴婢的不得为。” 兰若雪眼睛一转,立马温和地问道:“你起来吧,我已经嫁给了晋王,怎么可能还会想宁王,我嫂子她是多虑了。” 萍儿到底简单,她见兰若雪这样说,便起身说道:“小姐以前和宁王天天在这里一起玩耍。” 宁王,又是宁王,兰若雪想着就头疼,赵嘉熙不是说他们三人从小就认识吗,怎么不见萍儿提起赵嘉熙呢。 “其实萍儿你忘了吗,我和晋王也是情投意合,一起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长大的好不好!” 兰若雪提醒道,希望从她嘴里知道关于她和赵嘉熙的事。 萍儿吞吞吐吐:“小姐和晋王没见过两次面。” 兰若雪翻个白眼,“萍儿你再想想。” 萍儿歪着脑袋想了半天,终于记起来了:“小姐有一次帮着晋王殿下打了平王,被皇后娘娘知道后,被罚跪了两个时辰,侯爷为此还差点失了爵位。” “萍儿,你能否再说得清楚些,像我这样的大家闺秀,怎么可能出手伤人?” 兰若雪感到后面的剧情越来越不可思议。 萍儿咽了口水,凑近身子小声说道:“小姐当时见晋王殿下被平王欺负,就偷偷地拿了一块石头朝平王的脑袋砸去,结果就把平王殿下的头砸破了,小姐后来就被皇后娘娘责罚了。” 原来是这样,看来原身兰若雪还是比较有正义感嘛,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那个平王妃她见着就不顺眼,若有机会,也得要找机会好好教训她,嘴贱的女人!两口子凑到一块儿去了! “萍儿,你可知我是在哪里救的晋王殿下?” 兰若雪困惑地问道。 “奴婢记得是在宫里。” 萍儿回忆道,目光投向远处。 作者有话要说: 打滚卖萌求收藏啊,参加了征文活动,求营养液啊 第15章 初见 兰若雪见兰张氏朝这边走来,就对萍儿说道:“以后我如果有记不起的事情再问你。” 萍儿点头退在一旁,兰张氏就来到了,她笑容可掬地拉着兰若雪的手,不停地唠嗑着:“若雪啊,你恢复过来真是万幸啦,我和你大哥为此也能安心睡过安稳觉了。” 兰若雪垂下眼眸难过地说道:“之前若雪为哥嫂添了不少麻烦,还请哥嫂多多谅解,若雪这次归宁,本来晋王殿下也要一同回来的,早上的时候被父皇召进宫了。” 兰张氏目光一亮,低声说道:“若雪啊,你嫁到王府也有不少时间了,该给晋王殿下添个世子了,我听说庄妃又给晋王殿下张罗了两个侍妾,皇室的血脉要紧啊,你是正王妃必须要有自己的孩子才能稳固王府的地位。” “庄妃?” “就是晋王殿下的生母啊,她以前是皇上的答应,后来生下晋王就册封为妃子了,所以你万事要多些心眼,尽量早些怀上子嗣。” “若雪知道,多谢嫂子的提醒。” “王府的内务大权你也要尽快拿捏在手里,嫂子打听清楚了,如姬那人可不是善类,你也要防着些。” “若雪会谨记嫂子的话。” 兰若雪点点头,她望着兰张氏一脸诚恳的表情,心中感到十分温暖。兰张氏见兰若雪变得通达了许多,心里如负释重,她长叹一口气说道:“我们身为女人,除了要生儿育女巩固自己的地位外,其他的还能有什么指望呢。” 兰若雪忽然想起一件事,“若雪打算做粮食买卖,嫂嫂可有这方面熟悉的人手?” 兰张氏一惊,她仔细打量着兰若雪,见她一本正经不像是说胡话,颦着眉头问道:“朝廷指派的是方家专门供应粮食,你如何想到要做这种买卖?” “现在朝廷不再是凭粮票向百姓供应粮食,而是要开放粮食买卖,所以我就想着自己试试。” “若雪啊,你病好后果真跟之前大不一样,哪有女子抛头露面去做买卖的?并且你还是堂堂的晋王妃啊,这要是被其他几个王爷知道了,恐怕对晋王殿下将来的仕途不利啊。” 兰张氏担忧道。 兰若雪想了想,做粮食买卖这件事还是不该向兰张氏提起,于是陪笑道:“若雪也是心血来潮,一阵胡思乱想的,如姬已经将王府里的账簿交给我管理了,将来我哪有时间去张罗粮食买卖。” 兰张氏舒了一口气,点头小声道:“算是那个如姬识相将账簿交给你,若雪,你既然已经在王府当家作主了,就不要去想那些小买卖,如果晋王能封上太子,天下所有的一切还不是都是你们的。” 兰若雪笑了笑,目光移向那处月季,有些黯然,她真心不喜欢晋王当上太子,可是,他那些兄弟又能放过他吗。 兰张氏见兰若雪神情凝重,以为她担心晋王封不了太子,于是说道:“你别担心,你大哥在你嫁入晋王府时,就开始着事打点一切了。” “大哥他不是一直无实权吗又如何在朝中打点一切?” 兰若雪疑惑地问道,在她的记忆中,兰霖是世袭爵位,皇上念及老侯爷之前为朝廷建功立业的功劳所以让他继承了爵位,并且在朝中给他安了一个无关紧要的职位,不过就是混混日子罢了,难道他还有更大的野心?” “这个你就放心了,你大哥可不是你想象那样的人,将来你就明白了。” 兰张氏神秘地说道。 从侯府回来后,兰若雪就开始在书房看账簿,她发现去年的收入和支出跟今年相比,今年的收支比大幅增加,就让萍儿去枫林苑请如姬过来问明情况。如姬看了那几项支出款项,波澜不惊地说道:“王府的支出开支全靠着殿下在东边封地收取租金,今年东边旱涝不断,百姓粮食收成锐减,殿下顾及百姓生活,所以就减免了大部分的租金,但是府上的支出却毫不减少,比如母妃的寿辰就快到了,妹妹早前就准备了丰厚的贺礼,还有府上与其他官宦贵胄的人情客往。” 兰若雪皱着眉头心里暗想道,王府照这样继续挥霍支出,不用两年估计就要千疮百孔负债累累了,她得制定出一套方案出来才是,首先就是要缩减衣食住行,然后想办法多赚钱。 暮色四合的时候,赵嘉熙从皇宫回来了,兰若雪还在书房里制定府上开支计划。兰若雪将她做的开支计划书交给赵嘉熙,赵嘉熙看了后不由点头称赞道:“想不到你还是治理内务事宜的好把手,你就按照你的计划去做吧,只是有一点,你缩减了母妃的贺寿礼,不知她会不会高兴。” 兰若雪起身道:“若雪会向母妃解释,相信母妃能理解殿下为封地百姓做的一切。”她又见赵嘉熙眉头紧锁,似乎有心思,于是问道:“熙郎今日入宫似乎有不开心的事?” 赵嘉熙沉默片刻,走到矮桌前盘腿而坐,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下后才说道:“鲜卑族人又开始在边境作乱,父皇正召集朝中大臣商议如何对付此事。” 兰若雪问道:“熙郎有何高见呢?” 赵嘉熙叹道:“鲜卑族人三番五次骚乱边境,我那几个王兄都赞成以和为贵,唯独我以为应该用武力来战胜他们,父皇目前还没有决定下来。” 兰若雪翘着嘴极为愤慨:“几个蛮夷人而已,为何要惧怕?” “若雪你不知,如今北边地区的鲜卑族正在崛起,他们兵强马壮并不输我东阳国,父皇顾虑战争带来的伤害也是站在百姓角度考虑,只是我憋不下这口气。” 兰若雪也不是很了解目前东阳国和鲜卑族的实力,故而也不好作出判断,二人沉默了一阵,玉公公和那位送补汤的宫婢进来了。同前几次一样,宫婢直到兰若雪喝完补汤才收拾食盒准备向太后禀报,不过这一次她带了太后的传话,说兰若雪喝了这些天补汤身子也补得差不多了,不要让她等抱孙子太久。 宫婢离开后,玉公公也悄悄地退下了,他准备张罗着今晚晋王和王妃的圆房夜。 一切来得太突然,兰若雪只觉得自己还没有准备好,这时,她忽然感到身下一阵湿热粘稠,并且伴随着腹痛不适,去了一趟茅厕,才知道是月信来了,于是她又厚着脸皮再一次拒绝了赵嘉熙,看见赵嘉熙绿着脸走出房间,她心生恻隐。 “我再等几天,不妨。” 赵嘉熙咬着牙说道,离开雅香阁直接去了书房。玉公公要为他换衣服,被他给轰走了,他气恼地躺在床上睡不着觉,为啥他和兰若雪要圆个房总是有那么多阻碍。大婚那天他刚要靠近她 ,就被她张牙舞爪地抓伤了脸,害得他好几天不敢出门,好不容易她恢复正常然后身子也没事了,女人的月信又来添乱了,真是没有让他们之间顺畅过。 他双手枕着头仰望着幔帐顶部细丝刺绣的大朵石榴花,脑海里回忆着那年他第一次见到她。 那年五月皇宫的花园里石榴花红似火,他和几个皇子在石榴树下玩骑木马的游戏,那时太子夭折不久,身为二皇子的平王自然就被众人捧在手心里,他时常明里或是暗地里欺负其他皇子,碍于他将来会册封为太子的可能,宫里的太监和宫女也都睁只眼闭只眼,随他玩闹去,唯独赵嘉熙不肯屈服他的淫威,时常和他对着干。 这天他们几个皇子在后花园里轮流玩骑木马,这时,二皇子黑着脸过来了。他一个手势,跟在他身后的乳娘嬷嬷们便准备将骑在木马上的赵嘉熙轰下去。赵嘉熙从木马上跳下来,对二皇子理直气壮地说道:“我们同是皇子,为何你总要高人一等,仗势欺人。” 二皇子嘿嘿一笑,将他推搡着说道,“我就高人一等怎么啦,我就要仗势欺人又如何?等我将来做了太子,你们还不是乖乖地要听我的话。” “以前太子殿下在世时,也不像你这般不讲理,我要禀报给父皇。” 赵嘉熙嘴里不服气地大喊道。 “你敢告诉父皇,你们这里的谁敢告诉父皇!” 二皇子一瞪眼,挥拳朝赵嘉熙的额头打去,赵嘉熙一个回闪,躲过了他这一拳,接着就有几个帮凶太监冲上来将他按到地上,二皇子得意地走上前踢了他几脚,一边骂道:“贱婢生的种,也配和我争。” 赵嘉熙听见他骂自己的母妃,顿时怒火攻心,他倏地从地上爬起来还未站稳脚就又被二皇子一拳打在他眼眶,帮凶太监们见状,相互使个眼色,将赵嘉熙的双手固定住,任由二皇子对他拳打脚踢。就在赵嘉熙被打得头脑发昏时,忽见原本狰狞着脸的二皇子忽然捂着脑袋大叫一声,红如石榴花的鲜血从他头顶上顺着脸颊留下,在他身后,一位极为貌美的小姑娘手里举着一块石头,面色惶恐地颤动着身子,因为恐惧,她手里的石头也掉在了地上。 “姑娘,你没事吧。” 赵嘉熙艰难地问道,他捂着胸口,一拐一瘸地朝她走去,小姑娘见二皇子满身是血,吓得撒腿就跑了。后来他才知道,那个用石头砸伤二皇子救他的小姑娘被皇后罚跪了几个时辰,她的名字叫兰若雪,是侯府的二小姐。 想到这里,他嘴角上翘勾起一丝笑容,虽然过了好几年,他依然记得她手里拿着石头时倔强的样子,有时想想,跟他一样,很倔。 第16章 本王妃要开百货商场 本来兰若雪还在犹豫要不要找方子鸣商量合作的事情,但自从韩管家给她带了几大页的账单后,她就下了要同他合作的决心。 因为早上韩管家带来的那几页一连串数字的账单着实把她吓了一跳,静安公主这是要重新开个王府嘛!韩管家见兰若雪盯着账单眉头拧成了麻花,用衣袖拂了拂额头细密的汗珠,静安公主和晋王妃,他哪个都得罪不起。 “启禀王妃娘娘,公主她说这只是她需要的一部分生活必需品,后面还要添加家具和丫鬟。” 韩管家抬着眼眸小声说道,已经做好了兰若雪严词拒绝的准备了。哪知兰若雪轻轻将账单放在一旁,原本拧着的眉头也舒展开来,她和声悦耳地说道:“公主常年住在庵里,生活清苦,现在她回到王府,尽量让她住得舒心快乐,你就照公主的要求去办置,银两不够再到帐房那里去支配。” 韩管家松了口气,答应着退出了书房。 兰若雪起身走到窗前,望着韩管家离开的背影叹了一口气,然后叫来萍儿让她备一辆普通车马,自己则穿上一套裸粉色鸡心领短衫,配白色披帛,下身着裸粉色长裙,镜子中的她简洁大方,气质出众。 马车在枫露茶肆门口停下,兰若雪按照约定的地方上到二楼,只见方子鸣已经等候在那里。他身穿一件暗红色团纹交领长袍,束着黑色金边腰带,整个人看起来神采奕奕,见到兰若雪就急忙招呼道:“白雪姑娘。” “方公子。” 兰若雪投以友好的微笑,在他对面坐了下来。这时,两个伴茶姑娘陆续将茶具端上来,方子鸣点了一壶西湖龙井茶。随着茶香四溢的飘散,兰若雪开始将他们的合作计划拉上台面。她从袖中拿出几张信笺纸,上面是她写的合作规划书,当然考虑到这是古代,因此那些现代策划方案里的词汇就删去了。 兰若雪解释道:“我这几天回去思量许久,我们不但要开粮食买卖的商铺,还要将其他货物纳入商铺中,形成多样化的经营,以满足百姓的日常需求。 方子鸣疑惑地接过信笺纸详看了一会儿,脸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最后他问道:“白雪姑娘的意思是我们共同出钱开一家杂货铺,然后在各地都开分号?” 兰若雪轻笑着想了想:“杂货铺这个名字太低端,既然是大商铺就得要有大名堂,比如我们东阳国最出名的河叫晋江,我们可以取名叫晋江百货,这个名字朗朗上口又好记,有知名度和美誉度。” 方子鸣张大了嘴巴惊讶了片刻,继而又点头道:“什么叫知名度和美誉度?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不过这名字倒是很吉利又新颖,就叫它好了。白姑娘既然要做成大百货,自然就需要采购各种物品。”他说完起身走到窗外,指着对面林立的商铺对兰若雪缓缓问道,“白姑娘你看,对面的李婆婆豆饼,蔡根生药铺,还有张记绸缎庄,每家铺面都是做专一的商品,而百姓有何需求就直接去相应的铺子就行了。如果我们的商铺里有各种商品,老百姓会不会质疑商品的真实性?这种千百年来形成的购买习惯和行为,能因为我们这种新颖的方式而改变吗?” 兰若雪嘴角荡漾起笑容,“传统是用来打破的,为何不去尝试新颖的经营方式?” 方子鸣转身看着她良久,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渐渐有了一丝赞意:“白姑娘,我们再来详谈,我对你这样的经营方式很感兴趣,也愿意出资来尝试。” 兰若雪就将现代商场会员积分制和积分兑礼品这种促销方式,尽量以古文的表达方式将给了了方子鸣听,方子鸣听后不住地点头,内心十分佩服这个貌美又聪明的女子。合作方式敲定后,兰若雪告诉方子鸣,自己最近不能频繁地和他接触,会派一个人来同他联系。 “白姑娘如果不方便抛头露面地同我联系,不如我上门拜访白姑娘。” 方子鸣盯着兰若雪说道。 兰若雪正在考虑着要不要告诉她自己的真实身份时,只见一群衣着光鲜地公子们从楼梯上走上来,拥簇着一位气质不凡的男子,但见那男子身穿一件深蓝色圆领窄袖袍衫,袍衫的前襟和袖口用金线刺绣着四爪龙,那掌柜这名男子的衣着,知道他的身份是皇子,于是不敢怠慢,急忙从柜前走下来,躬身行礼道:“草民叩见殿下。” 那男子挥了挥手说道:“将这里最好的位置留给本王,再找几个伶俐的姑娘过来伴茶。” 掌柜一脸讨好:“这里有上好的雅间,草民这就去安排人伺候殿下。” 男子目光在大堂里扫视一番,最后落在兰若雪的那桌上,他指着说道:“这里的风景不错,就给本王安排在这里吧。” 掌柜急忙走向兰若雪向他们赔礼道:“这位姑娘和公子实在抱歉,有一位殿下看上了你们这里的位置,这样吧,今天的茶钱你们就不用付了,还请二位移步到另外的雅间,可好?” 方子鸣转过脸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他潇洒地从腰间拿出一个荷包,将那荷包放在桌上,说道:“这里有一百两纹银,足够本公子和白姑娘在这里喝茶了吧。” 掌柜面露难色,抬眸看了看那男子又对方子鸣陪笑道:“这位公子你看我这做小本买卖的,可得罪不起皇子啊。” 方子鸣正色道:“难道就要让我们这些平民百姓为那些个权贵折腰让路?大顺朝那有这项规矩?” 那男子听见方子鸣这样说,走过来冷声道:“本王说有就有!” 他身后那些绫罗绸缎的纨绔子弟也围上来,有人拍着桌子大骂道:“你们睁大狗眼看清楚,这可是平王殿下,得罪阎王爷也不敢得罪的王爷,知道吗?” 兰若雪一听平王两个字心里顿时一慌,眼前这个嚣张的王爷是平王?回想到萍儿告诉过自己,以前小时候曾用砖头砸破过他的脑袋,过了这些年,他该不会认识自己了吧。想道这里,她不由低下头,用手遮住自己的面孔,她越是这样做,偏偏有人就越要看她的容貌。 “你,将头抬起来,让本殿瞧瞧。” 平王眯着眼,扳动着手上的祖母绿翡翠扳指,有些轻薄地说道。 “别不识趣,还不快抬起头来让平王殿下瞧瞧。” “你当自己是天仙吗,还遮遮掩掩,若是生得好,说不定还能进平王府做个妾室呢。” “见她的模样还真不赖,或许是个小美人。” 平王身后的那些纨绔子弟开始起哄道,只见方子鸣脸色刷地一下就变白了,他愤怒地站起身将佩在腰间的长剑抽出来,对着平王身后的那些纨绔子弟怒道:“你们若是再这样对白姑娘不敬,休怪我手中的剑。” “怎么?要打架,来来来,来啊!” “我们还怕你个怂包不成?” “今儿个你若是不向平王殿下道歉,你就别想站着离开这里!” 纨绔子弟们个个摩拳擦掌,将方子鸣围了起来。兰若雪见状,心想该来的也躲不掉,不能让方子鸣为自己受委屈。于是她站起身将头一抬,对着平王施了一个礼,笑盈盈地说道:“弟妹若雪拜见平王殿下,刚才若雪一时失忆,竟然忘记向殿下打招呼,还请殿下多多海涵。” 她此言一出,兰若雪立刻就感到空气似乎凝固了,尤其是方子鸣,他那吃惊的目光都快把她吞进肚了。 “你,你是……” 平王目瞪口呆地看着她,支支吾吾地问道。 ”晋王妃,兰若雪。” 兰若雪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说出口,眼角扫了一眼方子鸣,见他同样盯着自己,眸子闪烁不定。 “啊,她就是那个得了失心疯的京城第一美人啊。” “她什么时候变得正常的?” “以前她不是为了救宁王而中毒得失心疯嘛。” “果真是花痴病不改啊,又背着晋王在外面私会男子,幸好被我们看见了。” 那些纨绔子弟又开始议论纷纷,张口八卦道。 平王平息了一下起伏不定的心情,就是她,她拿砖头砸中自己的脑袋,到现在头顶上还有一个伤疤。幸好她嫁得快,嫁给了晋王,否则,他一定要将她弄进平王府里折磨她报当年一砖之仇。他转过身对那些嘻笑的纨绔子弟正色道:“她是本殿的弟妹,你们不许在这里胡言乱语,休得对她无礼。” 说完,一甩衣袖,就朝楼梯口走去。那些纨绔子弟见平王甩袖离开,朝方子鸣狠狠地瞪了几眼,嘴里骂骂咧咧地跟在他身后离开枫露茶肆了。 见他们离开后,兰若雪忙向方子鸣施礼道歉:“方大哥,对不起,若雪不该向你隐瞒我的身份。” 方子鸣将手中的剑放回剑鞘,面色松懈下来,淡淡地说道:“草民应该感谢王妃娘娘不惜屈尊来同草民商谈合作事宜,何来歉意。” 兰若雪猜想他心情不快,也许他们之间谈拢的合作就此歇菜了,于是她垂下眼眸低声说道:“是我隐瞒你在先,对不起,至于合作的事情,方公子若是心存间隙,我们就到此为止了,以后也不要谈及此事。” “不,草民对和晋王府合作开商铺的事情越来越有兴趣了,你放心,我明天会亲自登门拜访晋王殿下,向他禀明我们之间的合作事宜,以免今天的这些浮云众口铄金,坏了娘娘的名声。” 方子鸣说完后,将身前茶盏里的茶水缓缓饮下,兰若雪见状,松了一口气,看来,事情在向好的方面去进行,他若亲自向赵嘉熙商谈,自然是最好的。 “这个方子鸣还是颇有君子风度的。” 兰若雪暗自将他评论了一番。 作者有话要说: 打滚卖萌求收藏啊 第17章 往事如风 兰若雪离开枫露茶肆后直奔王府雅香阁,立刻叫萍儿告诉她以前她和宁王之间的事。 刚才那群王八羔子居然拿她和宁王以前的旧事做题,害得她当时羞愤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说,我以前和那宁王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为何因为他中毒而得失心疯?” 兰若雪叉着腰,怒气冲冲地朝萍儿问道。 萍儿被她这样的架势吓得瑟瑟发抖,联想到如果不告诉她之前的事自己就会被卖到窑子里,于是她低着头,颤着嗓音说道:“后来小姐到了及笈之年,皇上下旨将你和晋王殿下赐了婚。” “我既然和晋王有了婚约,怎么还会与宁王……?” 兰若雪怒气平息,眉头紧皱地问道。 ”本来小姐自从和晋王有了婚约后就一直与宁王保持了距离,直到有一天……” 萍儿慢慢回忆道,将思绪带回到那个晴空万里的下午。 那天阳光明媚,柳树上的枝条长得已经可以藏乌鸦了,几只莺燕在柳枝中鸣叫着来回穿梭,好像在织布,兰若雪和萍儿还有其他的两个丫鬟在院子里荡秋千,秋千荡得老高,几乎都越过院墙可以俯瞰整个院子了。 兰若雪大笑着在秋千上飞来荡去,当秋千越过院墙时,她看见宁王正站在围墙下微笑擢向她招手。她和宁王从小一起长大,宁王那时候还经常来侯府和她玩捉迷藏,有一次在皇宫里,他还送了一个金簪给她,她半羞着收下了金簪,以为宁王会向侯府提亲,哪知等来的却是和晋王赐婚。 兰若雪下了秋千,只叫了萍儿随自己出去,满树盛开的粉红玉兰花树下,他们又再一次见面了。 ”若雪,我还以为你不出来见我啦。” 宁王赵一白打招呼道。 兰若雪忸怩着身子垂下粉白的玉颈:“再过几个月我就要和晋王殿下成婚了,的确不适合在这里单独见你,今天殿下找我不知有何事?” 宁王笑了笑,狭长的眼眸明亮得如同玉泉里的水:“明天城外举行百花会,我们一起去游赏吧。” 大顺朝每年的三月都要举行百花会,出门踏青赏花已经形成了风俗,有些姑娘还会斗草来拼个输赢,她本来已经约好同另外几个官家小姐一同出去春游踏青,现在宁王约她出去,她还是有些顾虑。 “这样吧,你叫上几个丫鬟,我也带上随从,这样就不会惹来闲言碎语。” 宁王似乎看出了她的顾虑,出了一个可靠的办法。 兰若雪想着以前和宁王出门踏青赏花,也没有招来闲言碎语,并没有不妥的地方,于是就答应和他约好明天辰时在城外的百花苑碰面。 第二天,兰若雪带着萍儿和另外几个丫鬟坐着马车来到百花苑,宁王他一身窄袖轻衫绿袍,牵着一匹骢花马站在河岸边,英姿飒爽,意气风发。他见兰若雪的马车停在河堤边,就微笑着朝她走去,十分礼貌地邀请她去游玩。 这天阳光格外的明媚,越来越多的青年男女出来赏花踏青,二人一前一后细声细语慢慢欣赏这满春的多姿景色。这时,对面走来两名身穿玄色长袍的中年男子,兰若雪见他们神色慌张,目光闪烁不定,右手不时朝左袖探去。她心思一动,刚想提醒宁王这两个人的异常,忽见那两人以极快的速度朝他们冲来,同时从怀里掏出两把明晃晃的短剑直直刺来。 兰若雪见状顿时头脑一片空白,只见那两名男子的剑直刺向她身后的宁王,她心中十分慌乱,就在这时,她感到有人朝她腰间一撞,她整个人就朝那剑上扑了过去,她仰天倒下的那一刻,只见她体内喷出的鲜血如漫天飞舞的花瓣洒在空中,耳边是杂乱的尖叫和嘈杂声,然后她就失去了知觉。 于是,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晋王未过门的媳妇和宁王在外私会,为了救宁王,她大义凌然地,毫不犹豫地扑向了沾有剧毒的短剑上,她虽然救回了性命,但却因为中毒太深伤了大脑,得失心疯了。 就在侯府准备好了晋王要退婚时,晋王却按照婚期如约而至,八抬大轿将得了失心疯的兰若雪娶回晋王府。 萍儿说完这一切时,兰若雪似乎也回想起了当时的场景,她隐约觉得是宁王将她推向沾有毒的短剑。 “这个渣男,居然残害到青梅竹马头上了,可怜的兰若雪成了挡箭牌还被人骂,那晚他在画春阁居然还在窗户外面偷窥她,还不知廉耻地说什么让她受苦了,尼玛,说得好像他们之间真有那么回事。” 兰若雪咬着牙,心里恨恨地想到。她转念又一想,该不会是渣男故意说给别人听吧,好让别人以为他们旧情复燃吧,嗯,肯定是这样的,现在见她病好了,又开始来破坏她和赵嘉熙之间的感情,贱男,别让我抓住你的把柄,否则,要你十倍奉还兰若雪受的苦和蒙冤的名声。 等等,先容我吐完再说。 萍儿见兰若雪怒目圆瞪,气的腮帮鼓得圆圆的,她小心地问道:“小姐,你想起了什么吗?” 兰若雪平了平气息,很快就恢复过来,她沉声问道:“我被剑刺中时你在哪里?” 萍儿一听吓得双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道:“小姐不管奴婢的事啊,小姐那会儿正和宁王殿下谈得欢,奴婢也不好跟得太紧,只是远远地随在身后,等奴婢见到小姐时,小姐已经被剑刺中,宁王殿下和那两刺客打得不分上下,后来又上来一群侍卫围上来,才将那两刺客捉住。” “刺客后来怎样了?” “宁王殿下正要盘问,那两刺客咬毒自尽了。” “难道是死无对证,萍儿你起来吧,今天我问你的这些事不许说出去,知道吗?” 兰若雪想了想,思绪万千。 萍儿颤巍着身子如捣蒜般点头,“奴婢只听小姐一人的话。” “晋王殿下的话也要听。” 兰若雪补充道,回想起这些天来赵嘉熙对自己的好,她内心侧生出丝丝歉意,在屋里来回走了几圈后,她鼓起勇气对萍儿吩咐道:“你去打听一下,殿下他最近有没有去过枫林院或者梧桐院?” 虽然赵嘉熙之前曾对她说过没有去找如姬和烟柔她们,她也未曾放在心上,但现在她开始有那么一点点在乎了。 萍儿见兰若雪不再追问过去的事情松了一口气,又见她开始关心赵嘉熙最近的行踪,心里十分高兴,她笑眯着眼睛恭敬地回答道:“晋王殿下在府里的生活行踪奴婢不用去打听都知道,每天除了书房就是小姐你这里了,至于枫林园和梧桐院,殿下他压根儿就没有去过。” 她见兰若雪眉头舒展,面露喜色,压低声音说道:“殿下他一直喜欢小姐,就算小姐中毒后得病了,他还是将小姐娶进王府大门,奴婢曾经听见过侯爷和夫人的谈话。” “什么谈话?” 萍儿走出房门外四处探了探见外面没有人,然后才回来说道:“那时小姐得了失心疯,侯爷和夫人愿意放弃和晋王殿下这场婚姻,侯爷说小姐这个失心疯好不了,会耽误晋王殿下的前程,劝他退了这门亲事,但晋王殿下不肯,执意要将小姐娶过门。据说为此事还冲撞了几次皇上,奴婢虽然愚钝,但也看得出来晋王殿下他是真心喜欢小姐的。” 兰若雪内心波涛汹涌十分感动,但表面上还是一副不冷不热的表情:“嗯,我知道了。” 然后又对萍儿说道:“你将我今天带回来的那匹粉色蜀锦拿上,我们到霞香阁瞧瞧去。” 霞香阁是静安公主的住处,静安公主修行满期后,赵嘉熙就叫韩管家将这里的院子整理出来,作为公主的别苑。还未走进院子的垂花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阵欢笑声,兰若雪听着这笑声也觉得心情很高兴,想探探静安公主究竟有何开心的事。 穿过垂花门进入院子,兰若雪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静安公主又不是要成亲,这满院子都是用红色的绸子扎成大小各不一的花挂在树枝上,乍一看,还以为是天边的彩霞降临到王府里了,这么绚烂;脚下的石径,也是用红绸缎铺成,还有屋檐上也挂着红色的灯笼,静安公主一身红衣坐在石桌旁正和如姬在一起走双陆,兰若雪见状,不由缩了缩身子,这情景,若是晚上看见了,还真的有些诡异。 如姬见兰若雪走了进来,急忙起身问安道:“妹妹如姬给王妃姐姐请安。” “这里没有外人,妹妹不用行礼。” 兰若雪正要将如姬扶起,静安公主走过来白了兰若雪一眼,她将如姬拉下来重新坐下,然后将手中的骰子往碗里一扔,没好声气地说道:“真扫兴。” 兰若雪知道静安公主对自己有偏见,上次静安公主对赵嘉熙说的话她也听见了,由此看来,赵嘉熙有可能因为娶兰若雪而失了皇上对他寄予的厚望,或许,还跟册封太子有关,所以静安公主才会恼恨自己拖累了晋王的大好前程。一想到这里,兰若雪觉得自己就是有天大的委屈跟赵嘉熙对自己的宠爱和前途相比都不值一提。 她笑容可掬,从萍儿手里接过蜀锦笑吟吟地递给静安公主说道:“这匹蜀锦花色和样子都很新颖,我瞧着它很适合你,所以拿过来给你试试。” 静安公主将头一偏,起身就离开石桌,头也不回地回到房里去了,过了一会儿她又冲出来,将一大堆珠宝首饰扔在地上,横眉冷眼地对兰若雪说道:“本公主有的钱,谁稀罕你这蜀锦,拿走!” 兰若雪见静安公主性子嚣张跋扈,想着她这德行在庵里是怎么修行完这十年的,这性子若是不改,将来要吃大亏。 作者有话要说: 斗草,是古代民间的一种游戏。女孩们采来百草,以对仗的形式互报草名,谁采的草种多,对仗的水平高,坚持到最后,谁便赢。具体形式可见红楼梦 第六十二回。 打滚卖萌求收藏啊,虽然没有榜单,但蠢作者也是坚持日更啊。 第18章 本王妃还是风水大师 兰若雪强忍着尴尬,她在穿越前她是百货商场主管,什么撒野泼皮的人没见过?母老虎架势比静安公主大多了去,她脸上露出笑容,十分温柔地将手里的蜀锦交给公主身边的丫鬟,然后蹲下身,慢慢地将散落在地上的珠宝首饰一件一件捡起来。 她身后的萍儿见状,也急忙帮着捡起来,不一会儿就将那些首饰放在盒子里,兰若雪将盒子交给静安公主,语重心长地说道:“这些首饰是父皇和母妃所赐,以后不要轻易扔在地上,父母之恩如江海里的水,我们要时刻牢记他们给予的恩惠。” 静安公主见兰若雪没有发火还将这些珠宝首饰捡起来,她挺着胸昂着头,依旧冷声说道:“王兄他被你迷惑就算了,别想在本公主面前花言巧语让我信你,这里不欢迎你,你走吧。” 说完朝她翻了个白眼,尼姑庵的住持也没有你这么啰嗦和感化人吧! 兰若雪的厚脸皮早就练就了,她非但没有走,反而还拉近了和静安公主的距离,她伸手拉着静安公主的手,温柔笑道:“你刚从庵里修行回来,如果府里吃穿用度有不习惯的地方告诉王嫂。” 静安公主一把甩开她的手,睥了一眼兰若雪,十分厌恶地说道:“少在本公主面前装好人,再过两天就是母妃的生辰,如姬嫂子明明已经选好了上等的珊瑚树做贺礼,你却说珊瑚树昂贵换成了普通的金寿桃,你不显出丑我还闲丢人。” 庄妃的寿礼她的确是将珊瑚树换成了两个金寿桃,估计是如姬在静安公主面前嚼了舌根子,她收起笑容,一脸正色道:“父皇宠爱母妃,她什么样的稀罕物没见过没把玩过?金寿桃寓意吉祥,儿媳希望她福寿延绵,寿比南山。” 静安公主听闻此言,也找不出可以挑刺的话出来,只是冷着脸。兰若雪见静安公主怒气未消,环视了整个院落,劝解道“你尚未出阁,不适宜在院子里张灯结彩做得这么喜庆,倘若你喜欢漂亮,可以在院子里多种些艳丽的花草。” 静安公主又瞪了她一眼,垂首没好声气地说道:“不知道就别瞎说。” 如姬见状,她走过来握着静安公主的手,看了她一眼,然后又对兰若雪说道:“王妃姐姐你不知,大师说公主命里缺桃花,要将府邸住宅布置得喜庆,所以妹妹才琢磨着将公主的院子布置得喜庆些。” “静安公主才回来几天,这个如姬就了解她这么多信息,以后不可小看她。” 兰若雪暗想道,她眉头舒展,露出一个相见恨晚的笑容,“哎呀,这事可简单了,本王妃在未出阁时就略知一点天星风水的知识,招桃花这件事就包在王嫂身上。” 静安公主显然不相信,准备送客了:“本公主累了,要回房休息,就不送王嫂了。” 兰若雪神秘地将静安公主拉到一边,小声说道:“明天王嫂派韩管家将你的闺房布置成粉色,然后在床头摆放几枝桃花……” 静安公主见兰若雪说得有模样,不由得半信起来:”王嫂说的是真的?” 兰若雪点头继续加码道:“当然,这是姑娘家招桃花的招数,若是男子要招桃花,又是另外一种办法。” 如姬见静安公主对兰若雪的脸色变得好些了,便扭着腰肢走过来拉着静安公主的手笑道:“公主,我们去走双陆吧。” 静安公主想了一下,对兰若雪说道:“那就劳烦王嫂明天派人过来安排。” 兰若雪望着二人在石桌前开心地走双陆,会心一笑,优雅地转身离开霞香院。 晚膳的时候,玉公公过来告之,说晋王在宫里没有回来,请娘娘自个儿先用膳。 “赵嘉熙连晚膳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兰若雪暗想道,命萍儿将桌上的碗筷收拾一副下去,习惯了和他每天一起进晚餐,这会儿独自一人望着满桌的饭菜竟然没有了胃口,她随便吃了些便吩咐萍儿将饭菜撤下。 闲来无事,找了一本书打发时间,萍儿进来禀报道,说婉红和烟柔来向她请安了。兰若雪抬眸看了一眼窗外,天色已黑,这时候她们来请安?只怕是有事找她吧。 根据她打探得来的小道消息,婉红和烟柔是庄妃娘家那边的远方亲戚,本是走投无路投靠庄妃娘家,不知怎的,被庄妃送到晋王府当小妾了,这算是为她们找了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让她们进来吧。” 兰若雪说道,这两个女子进来这些日子倒也安分守己,萍儿说赵嘉熙压根儿就没有去过她们的梧桐院,让她们守活寡也是难为她们了。 “等等,自己不是也和她们一样守活寡吗,其实自己为何要那么抗拒和他在一起呢,他明明那么好。” 兰若雪胡思乱想着,感到自己跟刚穿越来时心境发生了变化。那时她一心只想做过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混吃等死王妃,甚至还想过找机会离开王府去过逍遥快活的日子。可是,随着她和赵嘉熙的相处,以及了解了之前原身兰若雪中毒得疯颠的原因后,她渐渐发现,仿佛有一股力量将她牵绊在晋王府,她的命运已经和赵嘉熙连在一起了。 “妾女婉红,烟柔拜见王妃娘娘。” 婉红和烟柔异口同声说道,将兰若雪的思绪拉了回来。 “你们都起来吧,这么晚找本王妃有何事?” 兰若雪顿了顿。 婉红和烟柔恭敬地坐在萍儿为她们准备的软凳上,二人相互看了一眼,最后婉红鼓起勇气说道:“妾女自到晋王府,幸有王妃娘娘照拂才有安身之处,妾女自知粗鄙不得殿下喜爱,以至于嫁入府中后还是处子之身,妾女甚感羞愧,还望王妃娘娘在殿下面前替妾女美言几句。” 兰若雪一听,神马意思,难道要让她去给赵嘉熙说,快去和你那两个妾女滚床单,她们等不急了?哎,在古代当个正王妃也不容易,还要去操心后院女人们和王爷的私生活。强忍着怒火,兰若雪面不改色地说道:关于侍寝这件事,在你们入府的当天本王妃就提醒了殿下,至于殿下要不要去梧桐院,本王妃也不能左右殿下的意愿。” 婉红脸色微红,垂下颈子小声说道:“妾女知道王妃娘娘秉公办事,深受府里人的爱戴,所以妾女才安心向王妃娘娘禀明实情,如姬她处处刁难我和烟柔,暗地里使绊子,” 这是要上演宫斗大戏了吗,兰若雪觉得很有意思,那个如姬她早就想收拾了,苦于没有筹码在手上。于是她眉毛上扬,轻启朱唇,“说来听听,如姬若有过分之处,本王妃自会为你们做主。” 这时,烟柔起身朝兰若雪行了行礼,然后掀开宽大的袖口露出一段手臂,兰若雪见白哲的藕臂上布满了密密的小红点,看起来有些可怕。 “你的手臂是怎么回事?” 兰若雪吃惊地问道。 烟柔轻啜了一下,泪含点点:“前几日如姬到梧桐院来,带给妾女一盒雪花膏,谁知妾女用后就变成了这番模样。” “雪花膏是抹在脸上,跟你手臂有何干系?” “本来妾女是准备擦脸的,恰巧那几天天气干燥,所以妾女就用它抹了手臂,谁知就变成了这般模样。” “原来如此!这样吧,本王妃去求殿下将宫里的张太医召来,当着如姬的面,验证这雪花膏是否有猫腻,还你一个公道,如何?” 兰若雪点头叹道,心想,这个烟柔也是有心眼儿的人。 “本来妾女也要拿着雪花膏找如姬当面问清,可谁知这雪花膏它就不翼而飞了。” 烟柔低低说道。 兰若雪摇头道:“无凭无据,谁能为为你做主?” “妾女身旁除了丫鬟喜儿和春儿,就再无他人,所以妾女怀疑是她们拿走了。” “春儿和喜儿为何要拿走雪花膏?” “定是她们见妾女在府里不得受宠,所以投靠了如姬。” 烟柔眼眸一转,恨恨地说道。 春儿和喜儿这两个人本来就是表里不一趋炎附势贪图富贵的人,原身兰若雪嫁到晋王府里,她们背着赵嘉熙虐待兰若雪的这些事还没有找她们算账,当然,算账这件事,只会迟到不会缺席。 兰若雪咳了几声,正色道:“她们说来也是本王妃之前的贴身丫鬟,没有凭据,如何说得了她们被如姬收买?若是传出去,被那些有心人乱咬舌根子,将本王妃扯进去,那就让小人得志了。今晚你说的这一切,都是你口头说词,你要拿出凭据才是。” “娘娘教训得是,下次妾女定要小心谨慎些。” “时辰不早了,你们也退下休息吧,今天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晋王府虽然比不得皇宫有众多妃嫔,但这种以卑劣手段残害姐妹的做法,本王妃一定要正本清源,杜绝这种恶习在晋王府发生,本王妃也会以身作则,给大家一个公平的环境。” 兰若雪振振有词地说道。 “妾女谨记娘娘的教诲。” 烟柔和婉红齐声道。 二人离开后,兰若雪叹了一口气,心想如姬的手段如此恶劣,在皇宫估计早就领了盒饭吧。这一次没有抓住她的把柄,相信她还会有下一次的。 第19章 公主的桃花 赵嘉熙很晚才回到晋王府,因为皇上单独将他留在皇宫的御书房里,同他谈了一些关于朝政和边疆之间的利害关系。 皇上说道:“现在朕已经按照你和朝中几位大臣的奏折,开放全国的粮食买卖。上次在朝上,几位皇子中,只有你提出要武力对抗鲜卑族人,当时碍于情面,所以朕没有作出意见,现在在这御书房,你可以畅谈武力鲜卑族人的思路。” 赵嘉熙回答道:“鲜卑族近年来迅速崛起,并且屡次侵扰边境大有狼子野心之势,倘若我们一再议和只会助长其嚣张的气焰,儿臣以为只有奋起反抗才能保东阳国百姓的安全。” 皇上沉思了一会儿,脸色露出难为情:“现在国力空虚,粮草不济,倘若武力战争鲜卑族,只会耗费百姓。” 赵嘉熙拱手道:“所以儿臣以为耽误之际一方面大力发展农业,调动百姓生产的积极性,另一方面我们可以从其他国购买军粮充备国库。” 皇上眉头舒展,不由点头:“熙儿,你的建议很好,到其他国购买粮食这件事,你以为派谁出去最好?” 赵嘉熙垂首道:“儿臣并不擅长用人,对朝中大臣的底细也不清楚,所以儿臣无法为父皇分忧。” 皇上幽深的目光停留在赵嘉熙身上,片刻后他缓缓说道:“派人购买粮食这件事朕再斟酌人选,时候不早了,你退下吧。” 望着赵嘉熙离去的背影,皇上幽幽叹了一口气。 “熙儿他什么都好,就是没有野心,其实朕倒希望他能像其他几个皇儿一样,去争取太子的位置,可惜。” 皇上想道。 赵嘉熙回到晋王府书房后,玉公公拿了一封信给他,赵嘉熙看了封面落款,方子鸣。方家是京城首富,家里的产业十分庞大,方子鸣是方家大公子,他一贯很少结交这些权贵,不知方子鸣找他有何事。打开信纸看了一下,原来是方子鸣明天下午要来王府拜见他,有事要和他商谈。 赵嘉熙将信纸收下,抬头便问玉公公:“王妃她今天都做了什么?” 玉公公弓着身子眯着眼睛笑道:“娘娘她今天从外面回来后就去了静安公主那里,老奴听韩管家说,娘娘要重新为公主布置院落。” 赵嘉熙嘴角上扬,轻轻扯起一个笑容:“若雪她就是这样,什么事情都那么热心。” 玉公公的头点得如啄米的鹦鹉:“殿下说的是,自从娘娘她病好以来,老奴见她性子温和,对府里的丫鬟下人都极为和蔼,为人也谦虚谨慎,还真有一番风度。” “其实若雪她在病之前也是极好的,本王一直记得她手里拿着石头砸平王的模样,虽然害怕但还是鼓起勇气去做了。” 赵嘉熙不自觉地笑了起来,思绪又回到他们初次见面的时刻。 玉公公见状,眼眸转了转,小声问道:“殿下今晚不如就到雅香阁休息?” 原本以为赵嘉熙会高兴地点头,哪知他摆摆手,“夜已深,若雪她已经睡下了,明天再说吧,现在你伺候本殿沐浴更衣。” “老奴这就为殿下准备热水。” 玉公公屁颠屁颠地退下后,赵嘉熙走出门外朝雅香阁望了望,又转身回到书房里。 第二天下午未时,方子鸣如约而至晋王府,赵嘉熙在花园外的水榭里接见了他。方子鸣寒暄了几句后,就将他和兰若雪见面商谈合作的事详细说了一遍。 “你说王妃她已经和你见了两次面?” 赵嘉熙惊讶地问道。 “不错,娘娘她一直有意做粮食买卖,她写的合作计划书很是新颖,在下愿意试试。” “若雪要做粮食买卖这件事她也向本殿提起过,不过她若是喜欢,本殿会考虑。” “那么就由在下来将这次合作的内容详细地说给殿下听。” 方子鸣胸有成竹地说道。 兰若雪闲来无事便决定到霞香院去走动,赵诺一直对她有成见,姑嫂关系嘛,虽然不比得婆媳关系那么紧张,但该维续得还得维续,如姬那么聪明的人都想着要巴结赵诺,可见她在皇上和庄妃心里定是一个香宝宝,该巴结的还是要巴结。 韩管家的办事速度没得说,才一上午的时间,那满院子的红色就换成了粉色,果真是少女都有一颗粉色心啊,瞧,赵诺站在院子里一脸开心地东张西望,甚为高兴。 “公主,这样的装扮还合你心意吧。” 兰若雪走上前,笑吟吟地问道。 赵诺笑着点点头,“原来粉色的屋子是这么漂亮,本公主很喜欢。” “走,到屋里瞧瞧。” 兰若雪拉着赵诺的手,二人朝里屋走去。顶账换成了粉色的冰绡帷幔,黄色的铜镜上搭了一条粉色的丝,窗户前的花架上放着一个瓷器细腰花瓶,里面插着几枝盛开的桃花。 “原来屋子都用粉色装饰很好看,即便不是用来招桃花,自个儿瞧着也舒心。” 赵诺极为满意地说道,在屋里走了几圈。 兰若雪暗自高兴,这样一来,赵诺就会取消之前罗列一大堆的采购物品,这银子省得可舒心。兰若雪这样想着,赵诺欢快地一个转身对她说道:“王嫂,屋子很漂亮但是看着难免单调些,回头诺儿再列一些家具清单,比如这画案应该换成黄花梨的,还有这床,也不是紫檀木的。” 兰若雪稳住头尽量不要让自己晕过去,她勉强笑道:“好的,王嫂安排韩管家去办,只要公主住得舒心就是。” 赵诺扭头想了想,“这件事本公主还是告诉王兄吧。” 兰若雪耷拉着脑袋和赵诺一起去书房找赵嘉熙,路上碰见玉公公,才知赵嘉熙正在水榭接待客人,她这才想起,方子鸣昨天说要到王府拜见赵嘉熙,看样子应该是他了。兰若雪拉着赵诺劝说道:“殿下在水榭招呼客人,不如重新挑个时辰再去告诉他这件事。” 赵诺不依,她平素直来直去惯了,理直气壮地说道:“不过都是些巴结王兄的庸人罢了,本公主才不会放在眼里。” 兰若雪叹了一口气,只得跟在赵诺身后朝水榭走去。 水榭里,赵嘉熙正在和方子鸣说话,赵诺便直直走了进去。 “诺儿,王兄正在和方公子谈事,你有何事?” 赵嘉熙扬着眉毛问道。 赵诺原本不屑的目光在投向方子鸣的一刹那瞬时就凝固了,眼前这个男子气度不凡,丰神俊朗,她立刻就被他的风采吸引了,方子鸣面带微笑,朝赵诺起身行了一个礼:“在下方子鸣见过公主殿下。” 好半天赵诺才回过神,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平身,本公主找王兄也没有要紧事,倒是打扰你们谈事了。” 方子鸣淡淡一笑,“无妨。” 然后他看见了赵诺身后的兰若雪,又起身对她打招呼:“在下见过娘娘,娘娘吉祥。” 兰若雪笑道:“方公子不必客气,本王妃之前对公子隐瞒身份也是一时之策,还望公子海涵。” 赵诺一听兰若雪和方子鸣之前认识,不由好奇地问道:“王嫂之前见过方公子?” 兰若雪看了一眼赵嘉熙,发现他正看着自己,于是她大方地说道:“见过两次面。” 方子鸣双手抱拳对赵嘉熙说道:“关于这次合作的事宜,容在下向老父禀明实情,再于殿下商议具体的细节,在下告辞。” 赵嘉熙点头对身旁的玉公公吩咐道:“玉公公,送客。” 方子鸣临走时又向兰若雪和赵诺行了行礼,赵诺的目光一直紧跟着方子鸣的离去才回过神,她小声问道:“王嫂,这位方公子气度不凡,不知是哪家官宦之子?” 赵嘉熙看了她一眼,“这位方公子是京城首富的大公子,难道王妹对他有意思?” 赵诺撒娇地扯着兰若雪的手,娇羞着脸说道:“王嫂,王兄他怎么这样说我?真不害臊。” 兰若雪见赵诺见了方子鸣后判若两人,心里暗惊:“莫非布置的风水这么快就起作用了?公主她这是喜欢一个人的表现啊。” 内心虽然惊讶,但表面上她还是帮着赵诺说话:“公主她从庵里修行回来,见识过的男子不多,更何况方公子的确一表人材气度不凡,公主对他多看两眼也是正常,殿下不必当面取笑公主才是。” 赵嘉熙见兰若雪夸方子鸣,脸色立马就黑下来,“难道本王就比不上他?” 赵诺见状,立刻反咬起来:“王嫂都是王兄的人了,王兄还在吃醋嘛。” 兰若雪干咳了一声笑道:“天下男子有谁能比得上殿下呢!” 赵嘉熙脸色稍微好看些:“自然是这个道理,以后不许当着我的面夸别的男子。” 赵诺看了看二人,叹了叹气在刚才方子鸣的位置上坐了下来撇着嘴:“王兄和王嫂就别在诺儿面前浓情蜜意了吧。” 赵嘉熙瞪了她一眼,正色道:“谁说我们在你面前才浓情蜜意的,本来我们一直都是这样的。” 赵诺赶紧捂住耳朵大声喊道:“天啊,以后我才不要和你们呆在一起啦,太腻了。”说完起身就快速溜走了。 赵嘉熙指着赵诺离去的背影,一脸懵懂地看着兰若雪:“不是,诺儿不是要找我有事嘛,怎么这就走了?” “也许她怕长胖。” 赵嘉熙:“……” ”因为你说的话太甜了,再听下去,她怕自己长胖了。” 兰若雪补充道,笑弯了腰。 “好呀,你们两个联合起来取笑我。” 赵嘉熙笑道,伸手就朝兰若雪腰间抓去,兰若雪自然是溜得比赵诺还快。 第20章 寿辰 二人在花园的小径一追一跑,惹得众丫鬟纷纷停足议论。 丫鬟甲说道:“自从娘娘病好了后,殿下也变了一个人了啊。” 丫鬟乙捂住嘴,左右四顾小声说道:“是啊,现在殿下没有往日那般严肃正经,这会儿在这里嬉闹着追娘娘,倒有点像登徒浪子。” 丫鬟丙看着她们含情脉脉地说道:“你们有过心上人吗?你们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感受吗?殿下他不过是坦诚地表达出对娘娘的爱意罢了,何来登徒子一说?” 丫鬟甲和丫鬟乙翻着白眼,当场口吐白沫昏倒在地。 “救命啊,这里有人犯花痴啦!” ~~~~~~~~ 对面水榭的凉亭里,如姬看着眼前的一切,嘴角扯出一丝冷笑,冰冷地转身离开了。 赵嘉熙知道女人的大姨妈要来好几天,所以他每天夜色变黑时就将自己关在书房里看书写字,外人皆以为王爷勤于政务,当然,只有玉公公才了解他的苦。 这边雅香阁的兰若雪也没有闲着,自从那天方子鸣离开后,第二天他就带来了双方合作方案,方老爷对兰若雪提出的开办百货商场这件事持反对意见,他只同意方家和晋王府共同做粮食买卖,赵嘉熙碍于兰若雪的情面,于是双方达成了合伙做粮食买卖的意见。 虽然方老爷子不去尝百货商场这个鲜,但方子鸣却是对这个方案很感兴趣,他告诉兰若雪,他愿意暗中帮助兰若雪实现这个新奇的买卖方式。她打算将在街边购置的那处宅子改造成集购物休闲于一体的地方,名字也想好了,就叫晋江百货,具体的细节和规划,她正在做方案。 不知不觉夜已深,小顺子端了一碗刚熬成的燕窝粥走进房间,兰若雪依旧伏案疾笔在纸上游走,小顺子将托盘放在案桌一端,自己则静静地站在一旁将烛台上的蜡烛执在手里朝她靠近,以便烛火亮堂些,等到燕窝粥凉到八分热度时,才轻轻地提醒道:“娘娘,该喝粥了。” 兰若雪放下手中的笔,伸了伸懒腰,一碗香溢四射的燕窝粥就到眼前了,她接过碗浅尝了一口,甜味和热度刚好,嗯,这熬粥的火候不亚于米其林大厨的水准,可以给五颗星。 “娘娘觉得若是甜味太淡了,小奴下一回再加些。” 小顺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兰若雪抬眸看了他一眼,摇摇头满意地说道:“不用,这甜度和这温度刚好,这是你做的?” 小顺子笑着点点头。 兰若雪很满意目前伺候在她身边的两个人,萍儿虽然愚钝胆小些但也忠诚于她,小顺子则办事能力很强,熬粥的技术也还行,至少兰若雪交给他办的每一件事都没有让她失望过。 她喝了几口后就递给小顺子:“时辰不早了,你也退下吧。” “娘娘你也早点休息,明儿你还要进宫为庄妃娘娘贺寿喱。” 小顺子提醒道。 幸亏他提醒,否则自己真是忘了,她穿越过来这些日子,皇上公公倒是见过,妃子婆婆还真没见过呢。她其实有侧面向赵诺打听过庄妃的喜好什么的,但赵诺年幼就去了庵里修行,对庄妃的喜好了解也不甚多,问过赵嘉熙,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于是她明天决定见机行事。 妃子婆婆过生,王府里的妾室自然也是要进宫拜见的,兰若雪琢磨着不能输给了如姬和婉红烟柔她们,于是也熄灯睡觉,明天早点起来准备着。 天不见亮,兰若雪就起床了,小顺子为她梳了高云髻,两边各插了两只玉簪和珠花步摇,兰若雪特意吩咐他将那支白玉兰簪插上,两侧戴了两个嵌金花的细钿,樱桃色的唇脂,再淡淡施了一层薄粉,萍儿认为两颊再上些胭脂腮红,兰若雪摇了摇头,本来她肤色就白,不适宜再抹浓妆。 王府大门外早已备好了马车,兰若雪和赵嘉熙共乘一辆,赵诺公主一辆,另外一辆就是如姬和婉红烟柔共乘。兰若雪淡扫了一眼从大门走出来的如姬和婉红烟柔,好一个争奇斗艳的百花盛开啊,三人恨不得把所有的金银首饰都戴在头上,至于脸上的妆,兰若雪低头描了一眼地上,嗯,三斤面粉就这样没了。 庄妃住的宫殿叫青阳殿,兰若雪和赵嘉熙他们进了皇城后,就由两个太监带到后宫青阳殿,在那里,兰若雪见到了庄妃。 庄妃大概四十岁上下,属于半娘徐老风韵犹存的年纪,她穿了一身宝蓝色圆袖方领宫装,头上插满各种珠花显得十分喜庆,端坐在花梨木床榻上接受自己儿子媳妇的拜见。兰若雪和赵诺分别在赵嘉熙左右并排,身后是如姬和婉红烟柔。一行人行完礼后,兰若雪献上准备好的金寿桃寿礼,庄妃淡淡地看了一眼,嘴里客气地说道:“你们有这番心意就够了,何必又破费花这些银子。” 兰若雪又从旁边的侍女手里接过一个红漆长匣子,将它打开后恭敬地递给庄妃并说道:“这里面的麦穗和玉米是封地百姓去年的收成,请母妃瞧瞧。” 庄妃眼皮眨了一下,立刻有了精神,她吩咐左右将匣子接过来然后拿在手里看了看,拿起几粒饱满而金黄色的玉米捏在手里不住地点头:“百姓收成好,自然就是丰收年,唯愿我大顺朝所有百姓年年都富足安乐,衣食无忧。” 兰若雪此时却神色忧郁,毫无喜色:“可是封地自去年丰收以后就开始天干水涝,到目前为止,百姓田里的庄稼旱的旱,涝的涝,全部都没有存活下来,只得依靠去年的收成勉强过日子。”说完后,她又深情地看着赵嘉熙说道:“殿下他体恤百姓疾苦,下令减少了今年的租金,得到了百姓的拥护和爱戴。” 下半句收入就减少了许多,却没有说出来。 赵嘉熙向她眨眼笑了笑,然后又对庄妃坦诚地说道:“其实如姬原本准备了几株红珊瑚树献给母妃,但若雪觉得金寿桃更有好的寓意,希望母妃福寿绵长,长生不老。” 庄妃脸上荡漾着笑容:“你们的心意母妃都知道,皇上让几位皇子管理自己的封地,一则可以培养治理之才,二则也可看出各自的治理能力,熙儿这一点做得很好,母妃很是满意,若雪送的金寿桃也甚得母妃的心意,你们做得都很好!不过母妃到底年纪大了,总觉得时常孤单,少了些乐趣在膝下环绕。” 兰若雪一听,这不就是同寻常家一样,婆婆想早点抱孙子嘛,若是庄妃知道自己和赵嘉熙还未圆房,不知她这个婆婆会怎么想。 不等其他人说话,赵嘉熙一把抢先说道:“母妃放心,以后会有很多世子和郡主围在母妃身旁喊祖母,倒是母妃不要嫌烦才是。” 庄妃慈爱地看了他一眼,抿起一个半笑:“你倒是生一堆让母妃瞧瞧啊。” 说完后,目光扫过兰若雪和如姬这几人。 远远地,传来了太监细长绵绵的传唤声:“皇后娘娘驾到。” 庄妃听罢,眉头微皱了皱,便领着赵嘉熙兰若雪等去殿门外侯着,准备迎接皇后。 皇后下了凤辇,在两个太监的搀扶下缓缓朝这边走来,庄妃赶紧迎上去屈膝行礼,恭敬地说道:“妹妹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微微一笑,急忙将她搀扶起来,嘴里客气地说道:“妹妹何须这么谦礼,这里都是自家人,你快起来吧,今天是妹妹的生日,本宫过来为你庆生。” 庄妃起身后谦卑地说道:“皇后娘娘来看妹妹,妹妹就满足了,还何须费娘娘的礼。” 皇后将庄妃的手握在掌心,语重心长地说道:“你我几十年的姐妹情,这些礼物算什么,倒是你总是多病,得要好好调养身子才是,将来还要多抱几个世子和郡主。” 庄妃侧过头咳了几声,神态看起来的确有些虚弱,她不好意思地笑道:“妹妹这是老毛病了,妹妹也是盼着熙儿早点添世子郡主,娘娘你也知道,这生孩子的事也是急不来的。” 二人在前边走边说,兰若雪低着头想道:“原来庄妃多病,怪不得寒食节的时候在太后的琉璃殿里没见过她。” 进入正殿后,皇后从贴身宫女手里接过一个玉枕交给庄妃,说道:“这玉枕冬暖夏凉,有安神和经络疏通之效,睡眠好了,自然身体就会好起来。” 庄妃受宠若惊,急忙辞谢道:“这玉枕稀少贵重,妹妹万万不可收,皇后娘娘的心意妹妹已领,还请娘娘收回。” 皇后脸色不愉快,她将玉枕放置在庄妃手里,嗔怪道:“妹妹收下就是,不需推托。” 庄妃只得收下,再次行礼谢恩。 皇后坐上正坐,目光扫视了屋里的人,最后她目光停在赵诺身上,关切地问道:“静安公主此去修行数年,现在身体可恢复了?在晋王府住得习惯吗?” 赵诺走出来朝皇后行了一个礼,毕恭毕敬地说道:“回皇后娘娘,托父皇和皇后的福,诺儿已经恢复了健康,身子比以前大好不少,王嫂将诺儿的住行安排得极好,诺儿很喜欢。” 兰若雪忍不住想笑,这赵诺也是个人精,在太后和皇后面前那是礼貌规矩的乖乖女啊,只有她和赵嘉熙才知道赵诺是多么的任性和无礼。 皇后笑着点头:“你在庵里住了十年,你父皇身边的皇子多,可是公主没有两个,他特别心疼你,你得空了,多到宫里看望你父皇和母妃,多陪他们说话聊天。” 赵诺低声回道:“诺儿谨听娘娘的训导。” 最后皇后又点名兰若雪:“晋王妃身子恢复得怎样了?” 兰若雪行礼回答道:“承蒙太后和皇后娘娘的关心,若雪身子已经好了。” “嗯,太后她很是喜欢你,你早日怀上世子,也好让她老人家开心才是。” 皇后平静地说道,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但是兰若雪却是感到浑身不自在,想着原身兰若雪因为打了平王被皇后罚跪了几个时辰,还差点连累侯府,她的心里就有些疙瘩。自己幸好没有穿到皇宫,否则她是受不了这样窒息而又压抑的生活。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连载中《师弟成暴君后我重生了》小天使们都收藏捧过场啊 文案当整个修真界被血洗时,李秋月才发现她的三师弟云雪飞成了一统人界的残暴万圣尊君! 再次睁眼,重生到云雪飞刚入天宗派时,却发现有些事跟前世不太一样了。 高冷傲娇女主vs腹黑狼犬男主 第21章 本王妃动心了 皇后又客套地问了如姬和婉红她们几句话,看着如姬她们毕恭毕敬的模样,兰若雪想到,皇后自我以为这里是她的凤阳殿吧,她倒是一本正经扮演起了婆婆的角色。 终于,皇后婆婆啰嗦了半天要离开青阳殿时,正当兰若雪松了一口气,皇上公公又来青阳殿了。 皇上穿了一身宝蓝色四团龙直身便服,大袖,收口,衣身两侧开裾,头戴一顶用珍珠玛瑙红宝石制成的如意帽,手指之间转动着一串佛珠。众人朝皇上行完礼后,皇上见皇后同庄妃极为亲热地站在一起,他笑问道:“皇后,今天庄妃过生,你也过来热闹热闹。” 皇后听此言面色有些不好看。 庄妃含笑道:“臣妾过生,皇后娘娘每年都派人送来礼物,今年更是亲自来青阳殿,你瞧,臣妾为此都精神好多了,人也清爽不少。” 皇上凝视着庄妃,把玩着掌中的珠子,神气十足地点头道:“朕瞧着你,的确比之前的脸色好看多了,这都是皇后的功劳,朕有赏。” 皇后面色转为笑吟吟,又谦虚地说道:“照顾好后宫这些姐妹,这都是臣妾份内之事,臣妾可不敢向皇上居功。” 皇上呵呵一笑,朝皇后点了点头,“皇后贤惠主持这后宫,朕还有什么不满意呢。”然后掀开袍角,就坐在桌子旁边的椅子上,抬眸就看见了放在桌子上的麦穗和玉米。他从匣子里拿出一个金黄色的麦穗放在眼前端详了片刻,赞美道:“这麦穗颜色金亮,颗粒饱满,去年应该是五谷丰登了啊。” 庄妃目光似水,轻声说道:“这是熙儿封地百姓种出来的,晋王妃将它作为寿礼献给臣妾,臣妾很是高兴。” “嗯。” 皇上轻点着头,扬着眉毛,目光落在兰若雪身上。 皇后将话接过去,笑盈盈地说道:“去年几个皇子的封地收成都好,平王的封地更是比以往多增加了几万担的稻米。” 皇上脸色一沉:“上次在朝堂上,朕征集鲜卑族扰乱边境意见时,他不是说国力不济吗?” 皇后愣了愣,很快又笑道:“平王他顾虑太多,心里装着百姓的衣食,若是动武力,怕是伤到百姓。” 皇上没有说话,只是盘他手里的佛珠。 平王的生母是廖贵妃,廖贵妃薨了后,皇后就将平王收下做养子,兰若雪也明白了当初自己砸了平王的头后,皇后要那么狠地责罚自己,甚至连兰家的爵位都快不保。平王是她手里的一张王牌,皇后还不就是指望将来平王能封太子当皇上,以便巩固她在后宫的皇太后地位嘛。 赵诺见气氛有点沉闷,于是走到皇上身边,撒娇地扑在皇上怀里,娇嗔道:“诺儿回来了,父皇也不问问诺儿,父皇不爱诺儿吗?” 皇上见到赵诺立刻舒展眉头,目光慈祥地抚着赵诺的头发,柔声说道:“父皇怎会不想诺儿呢,诺儿比以前长高不少,也更漂亮了。” 赵诺心里听得美滋滋的,脸色笑得如花一样灿烂,皇上轻轻在她鼻子上一点:“诺儿这么漂亮,父皇自然要为你找一个好驸马。” 赵诺翘着嘴,撒娇道:“诺儿才不要嫁人,也不要找驸马,诺儿要陪在父皇和母妃身边。” 皇后打趣地说道:“姑娘家到了豆蔻年纪,只怕你到时候恨不得父皇为你赐驸马呢。” 在青阳殿吃了一个午膳,兰若雪觉得这是她一生最漫长的吃饭时间,从饥肠辘辘吃到饥肠辘辘,好不容易挨到回晋王府,她立刻吩咐小顺子到厨房里给她找点吃的来,啥都行。 很快,小顺子从厨房里带来了半边卤鹅,兰若雪接过卤鹅一把扯下鹅腿正要张嘴咬下去,却被刚进来的赵嘉熙一把抢走了,他一边大口咬着一边埋怨道:“独吞也不叫上夫君。” 兰若雪趁他松懈之际,又将卤鹅抢了回来,赶紧咬了几口舒缓了饥饿感才吞吐地说道:“母妃往你碗里夹了许多菜,我还以为你已经吃饱了。” 赵嘉熙拧着眉头咬牙道:“你没看见诺儿又从我碗里抢走了吗。” 兰若雪噗呲一声笑出来:“静安公主好可爱,像个小孩一样。” “她本来就是孩子,可是父皇打算为她赐婚。” 赵嘉熙原本笑着的脸沉了下来,有些失落地说道。 “赐婚?真要给诺儿找驸马?” “应该不叫赐婚,而是和亲。我听父皇说鲜卑族那边又派人过来议和,请大顺朝赐一个真正的公主给他们太子做太子妃,以便两国世代结缔永好,永不进犯。” 赵嘉熙目光飘向窗外,缓缓说道。 “父皇答应了?” 兰若雪试探地问道。 “父皇目前还没有作出决定,不过我估计父皇会考虑。” 赵嘉熙有些悲伤地说道。那天赵诺见到方子鸣时那少女羞涩欢喜的表情,兰若雪还印在脑海里,她性子刚烈又任性,若是她真喜欢方子鸣,只怕不会同意皇上的和亲安排。但是,身在皇家,尤其是公主,她又能怎样呢? 兰若雪微微叹了一口气,她轻声问道:“诺儿她知道这件事吗?” 赵嘉熙摇摇头:“目前还没有告诉她。” 小顺子见二人时而高兴地抢鹅腿,时而又因为赵诺的事而眉头不展,于是他弓着身子笑着说道:“殿下和娘娘都饿了,小奴这就到厨房传膳去。” “快去!” 二人不约而同地说道,然后相视一笑。 华灯初上,同以往找各种借口要呆在雅香阁不同,赵嘉熙很是自觉地去了书房,兰若雪望着他修长挺拔离去的身影,心里忽然有一种莫名的失落感,她也弄不清楚这是什么。 她曾以为,自从和那个渣男王一白分手后,自己很长时间不会对任何男子动心了,可是自从穿越到东阳国这段时间里,她渐渐对赵嘉熙有了一点点在乎和期望,甚至他将自己搂在怀里时,她都感到很自然,仿佛早就习惯了。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面对赵嘉熙的离去而依依不舍惆怅徘徊的心情,啊,难道本王妃对他有一点动心啦? 其实真实原因是赵嘉熙晚上吃得太多了,内急,要急着去茅厕又不好意思挑明,就推说要回书房休息。否则,他才不会那么一本正经地离开雅香阁,最起码也得讨个拥抱才行。 赵嘉熙从茅厕里走出来时慵懒地伸了个懒腰,这饭吃得太过瘾了,为何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他就是那么无拘无束,想怎么吃就怎么吃,他甚至还当着她的面打了一个饱嗝,他愿意在她面前毫无保留展示自己的任何一面,就算是他的窘态,也无妨。 一想到和她抢鹅腿吃,他自己倒是忍不住笑出声来。玉公公提着风灯走在他身后,听见赵嘉熙独自一人轻笑,他眼珠子转了转,晋王殿下每次从雅香阁出来后就特别高兴,有时会莫名地发笑,根据他以前在宫里伺候妃嫔的经验,殿下是真心喜欢上了王妃娘娘。 玉公公手里的风灯微微摇晃,他的脚步也停了下来,轻声试问道:“殿下,娘娘已经过了月信期。” “你怎么知道?” “老奴以前在宫里呆过,自然知道女子的信事天数,这会儿算下来,都该差不多了。” “那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准备。” 赵嘉熙一跺脚,捂着绽放得花儿一样的嘴唇,高兴得差点叫出声。 等等,这个前期准备工作还得复习一下,想到这里,他甩开身后的玉公公,大步朝书房走去,然后从书架上众多的书堆里熟练地拿出了一本《道德经》,翻开书皮,里面的内容自然也是和“道德”相关。 例如文字描述:“谷伸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又如:“ 行气:吞则搐,搐则伸。伸则下,下则定” (此处省略几十个字),并声情并茂地配有插图。 就在他秉烛夜看,浑身热血沸腾时,玉公公恰到好处地走进来了,赵嘉熙急忙将书压在手下,然后又装作冥思苦想的模样撑着头,努力思考。 玉公公小嘴微翘,走上前小声说道:“殿下,娘娘正在温泉池里沐浴。” 赵嘉熙侧过酡红的脸颊,压住内心喜悦的跳动,抬了抬眼皮子:“本殿又该做什么?” 玉公公虽然以前呆在皇宫里,也见识过不少妃嫔和皇上的闺中事,他也无法描述该怎么办,于是只得说道:“殿下去了就知道了。” 赵嘉熙朝他翻了个白眼,白问。 雅香阁原来的名字不叫雅香阁,自古以来这里是有一处露天温泉,后来修缮时,赵嘉熙将它改成了一个室内温泉池,并文皱皱地给它取名雅香阁,取意《诗经。颂雅》 里面的雅字,和陈子昂诗句里“兰若生春夏,芊蔚何青青,岁华竟摇落,芳意竟何成。”里兰花和杜若的幽香之意。 温泉池内雾气氤霭,浓重潮湿的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花草香,兰若雪散着齐腰长发,穿了一件薄纱浴衣走进池中,她将自己舒适地泡在温泉里仰头而躺,水纹轻柔起伏,荡漾在水里的玫瑰花瓣和长发交织在一起,如枕在花海中。 作者有话要说: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出自北宋。张先《千秋岁》 谷伸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行气:吞则搐,搐则伸。伸则下,下则定” 分别出自《道德经》和玉石壁上的文字。 咳咳,下章开不开车呢===哈哈! 话说蠢作者的存稿快用完了,以后更新的时间要往后挪了,估计晚上九点吧,明天请假一天,蟹蟹啊,动手收藏一个撒。 第22章 本王被气哭了 柔软温润的长发浮在水面上如海水里的海藻,轻柔,绵绵。回忆如同打开的溃堤,泛滥不可收拾。那时,她同一帮同事在海边度假,在那里,遇见了王一白。海水湛蓝得让人眼睛都快受孕,王一白的如同他的名字一样,身上的肌肤白得似珍珠,纤细修长匀称的身材惹得她同事暗自尖叫,她淡淡地看了一眼,便继续一边喝着可乐,一边玩着王者荣耀,这时,他走过来向她伸出了手,和坚定不移的眼神。 时光机依旧在穿梭,忽听门外响起了小顺子和萍儿问候声:“奴婢拜见殿下。” “娘娘在里面?” 赵嘉熙喉咙有些发涩地问道。 兰若雪心里一阵慌乱,下意识地猛吸一口气,然后鼓起腮帮,将自己慢慢沉在水下。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只感到外面十分平静,加上自己也快憋不住气了,便从水里冒出来,甩了甩头上的水,等她定眼望去时,这一看,她感到自己的心都快蹦出来了,体内雌激素直线上升,只是一眼,她无耻地觉得自己居然有些受不了。以前王一白穿泳衣的时候,她只是觉得他身材均匀纤长好看,心里也掀不起半分波澜,仅此而已,但赵嘉熙却不一样了。 只见他穿了一件白色的宽袍浴衣赤足走下水,高扎马尾,宽肩窄腰,大腿笔直,肌肉匀称紧实,露在浴袍下的胸膛结实有力,额头上垂下几缕带着水珠的长发,星眼微眯,俊美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衣角浮在水里,他正缓缓朝她走来,那么地勾魂摄魄! 仅是看一眼,兰若雪不由得吞了一口水! 她就那么睁着大眼看着他一步步走来,时间停顿了,思想停顿了,等到他快要靠近自己时,她这才醒悟,她不由自主地朝后退了几步,浑身失力,忽然脚底一滑,一个趔趄就朝后扬去时,赵嘉熙出手扶住了她的腰使得她没有滑倒。 本能地她将手搭在他腰上以便不会摔倒,指尖触碰之际,她已是浑身颤栗,潮水汹涌翻滚,腹部一团火热。 “有刺客,有刺客!” 远远地,传来侍卫的呼喊声和兵器触碰时发出的金属声。 其实赵嘉熙早在浴池里见她在水底如一条活波的鱼游来游去时,他就有了反应,又见她动情地看着自己,抱着怀中娇软温香的可人儿,他红着眼,再也无法克制自己。 哪怕山崩在此,也无法阻止他们今晚在一起,但是,刺客却能。 “保护殿下!” 声音由远及近,嘈杂的脚步声带着盔甲清脆碰触声直朝温泉池奔来。 赵嘉熙望着怀中的人儿喉结滚动,浑身如铁,雄性能量如火般喷发,耳朵里却全是抓刺客的呐喊声,要忍却再也忍不了。 赵嘉熙快急哭了! 他甚至讲不出一句话了。 “外面有刺……刺……客。” 他结巴地说道,然后拿着一颗快要死的心将兰若雪推开,决然转身朝外走去。 等他穿好衣服奔出去时,只见在雅香阁的院子里,一群头盔铠甲侍卫手持长剑,正在围攻几名身穿黑色夜行衣的刺客。 他的贴身侍卫见赵嘉熙从房里走出来,急忙走到他身边,持剑摆出防御姿势。 “你们到温泉池去保护王妃娘娘。” 赵嘉熙沉声吩咐道,双眼几乎冒火! “给本王拿下!抓活的!” 赵嘉熙怒喝道,从他身边的侍卫腰间抽/出一把长剑,亲自上阵抓刺客! 几十个刀光剑影的回合中,五名刺客死了三个,另外两个受伤见要被活捉,就咬事先藏在嘴里的毒自尽了。侍卫门见刺客死了,就去检查刺客身上有留下来的关于身份的痕迹,不一会儿,一个侍卫就拿着一块特质的玉牌前来向赵嘉熙报告。 赵嘉熙接过玉牌仔细查看,只见在幽幽绿色的玉质上,雕刻着平王府三个字,那侍卫见是平王府的腰牌,极为愤慨地说道:“原来是平王府的刺客!” 谁知赵嘉熙将玉牌交给那侍卫,淡淡地说道:“将这几个刺客拖出去,他们不是平王府的。” “他们不是平王府的?这明明就是平王府的腰牌啊?” 侍卫疑惑不解地问道。 “你见过去行刺还要带腰牌去的吗?唯恐别人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赵嘉熙冷哼一声,目光盯在那几个刺客身上,不屑地说道:“就这五个刺客的身手,还敢闯晋王府?” 侍卫恍然大悟:“有人故意栽赃嫁祸给平王,然后让殿下对平王心生芥蒂,互相残杀。” “但这件事一定有人在暗中操纵,影卫,你去查!” 赵嘉熙转过身,对着身后的空气吩咐道。只见一个黑影凭空而起,几个起落已经越过屋顶,消失在夜色之中,抬眸再次望向雅香阁,屋内灯火已灭,想必她已经睡着了。 其实兰若雪回到房里后,清退了一贯守夜的萍儿,她散着长发坐在床上抱着双膝,回想着在浴池的情形,“如果不是有刺客,今晚已经和他那啥了吧!”一想到和他那啥,她只觉得脸都羞红到了耳根子,只是想着他那迷人的样子,她都感到十分脸红,如果和他那啥,不不不,兰若雪不敢想象更深的情节,就这样,她心如撞鹿般坐了一晚上。 早上用膳时,兰若雪伸筷子准备去夹一块绿豆糕,碰巧,赵嘉熙的筷子也伸向了那块绿豆糕,二人抬头相视一望,赵嘉熙趁此将绿豆糕夹到她碗里说道:“你多吃点。” 兰若雪刚要夹起糕点,本能地瞥了一眼站在两旁的萍儿和小顺子,只见二人用奇怪的眼神在看着自己,那目光仿佛在说:“娘娘和殿下昨晚在浴池的事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你们两个就别在这里装纯情了吧。” 兰若雪:“……” 很快,晋王府有刺客这件事传到皇宫里去了,庄妃知道后心如火燎,她向皇上请辞出宫去晋王府探望,得到皇上的许可后,她便带了几个宫女和太监坐上凤辇来到晋王府。 妃子婆婆要来府上视察,赵嘉熙和兰若雪自然不敢怠慢,带着如姬和婉红烟柔在大门口侯着,大约等了一个时辰后,庄妃火速来到。 进入王府后,庄妃先询问了赵嘉熙和静安公主有没有伤到哪里,得知二人完好无损便松了一口气,接着又将王府管家和侍卫总管事叫来询问了府上种种安保问题,她皱着眉头问侍卫总管事:”经过本宫刚才的了解,这王府守卫森严,如何就能混得进五个武功不高的刺客?” 侍卫管事跪地而答:“在事情没有查明前,属下也不好回答。” 庄妃:“……” 庄妃朝管事翻了个白眼,蠢蛋,回答跟没有回答还不是一样!然后她又把目光移向王府里的这几个妻妾,她先问婉红和烟柔:”昨晚有刺客时,你们都在做什么?” 婉红烟柔小声害怕地回答道:“那会儿妾女们都已经睡下了,就听外面大喊有刺客,吓得妾女躲进被子不敢出声。” “如姬呢?” 庄妃问道。 “如姬当时正在房里看书,就听外面大喊刺客,如姬还出门看了看,就见许多人朝雅香阁那边涌去,如姬后来才知道,刺客原来在雅香阁。” 如姬不慌不忙地回答道。 兰若雪觉得吧,这妃子婆婆不去查刺客来自哪里,倒是查起自家人了,难不成还怀疑府里的人。 “雅香阁不是晋王妃的别院吗,若雪啊,来刺客时,你在做什么?” 庄妃一副检察官般严肃的表情看着她。 “若雪在浴池沐浴。” 兰若雪垂下眼眸,低声说道。 “可有受伤?” “托母妃的福,若雪毫发无伤。” “熙儿呢?” 庄妃不依不休地继续追查下去。 赵嘉熙面露难色,吞吞吐吐地说道:“当时儿臣也是在沐浴。” “你和若雪都在沐浴?” 庄妃不假思索地反问道,忽见二人脸色极为难堪,像是明白了什么,她清了清嗓音一副福尔摩斯般的腔调:“这就对了,一定是府里出了细作,将熙儿的行踪告诉了刺客,然后刺客准确无误地到雅香阁浴池去行刺熙儿和若雪。” 兰若雪想对她这个妃子婆婆竖起大拇指,婆婆,你不愧是皇宫里出来的,连大理寺都查不到的线索,被你三言两语就问出端倪了,若雪我五体投地佩服啊! 后面庄妃的话,直接将兰若雪对她的敬佩之意打得烟消云散。 “你们二人下次再要行周公之礼,还是在闺房里比较适合,温泉池虽然易动情,但难免放松警惕,极易给坏人可乘之机。” 兰若雪:“……” 只有赵嘉熙硬着头皮回答道:”儿臣谨遵母妃教训。” “好了,既然你们都相安无事,母妃也放心了,这就起驾回宫里。” 庄妃长舒一口气。 兰若雪偷偷看了几眼如姬和婉红烟柔,只见如姬依旧正色板着脸看不出有什么吃醋或者不满,婉红和烟柔则是满脸的醋意和渴望的表情交织在一起,甚至还有憎恨的眼光看着她。 “我想偷偷对你说,我们啥也没啥,不要用这种不友好的目光看着我嘛。” 兰若雪心里轻松地自嘲道。 作者有话要说: 赵嘉熙:蠢作者,再不让本王圆房,本王就哭给你看!一哭二闹三上吊! 蠢作者一脸委屈:“没有收藏没有点击,蠢作者也快哭了! 谢谢晋树和山粉圆子小天使的地雷和营养液,笔芯! 第23章 准备开张啦 几天后,影卫那边很快带来了消息。 “这刺客是宁王安排的?” 赵嘉熙挑着眉毛,眉心微微跳了一下。 影卫跪地回答道:“属下确认了,那几个刺客的确是宁王门下的人。” 宁王喜欢结交江湖侠客,有些身手不凡背负血债的不便在江湖露面的亡命之徒便投靠在他门下,所以,他身边不乏武功高手。 显然,宁王故意让几个武功不高的人冒充平王府的人到晋王府行刺,这手段也确实太低劣了。 赵嘉熙挥了挥手,影卫便无声息地退下了。他提了一盏风灯推开书房门,踏步朝雅香阁缓缓走去,阁里灯火闪烁,将风灯置于脚边,他就这样站在雕花木格窗棂前任清风重露拂身,默默地注视着窗内人熄灯,就寝,然后再提着风灯转身回到书房。 屋里的兰若雪知道赵嘉熙在窗外看着她,这几天她也心猿意马,不敢去想与浴池有关的任何细节。她吹熄蜡烛,装作熟睡的模样,等他提灯离开后,又起身坐在床榻抱着双腿,久久没有睡意。据说男子在哪方面受阻的话,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过来,因为这几天她明显地看到赵嘉熙常常一人独坐在凉亭边托着腮帮望着一池碧水,也不知他在想什么。她叹了口气,难不成他真变成了ed男,所以才只会在窗户边默默地看她? 其实赵嘉熙那晚处理完刺客事件后已是深夜,他便将自己关在书房里,想着她的一颦一笑,他低吟道:”若雪……” 你是我所钟爱的人! 你的名字也让我痴迷不已! 额头抵在冰凉的墙壁上,带着汗珠的额发垂下脸颊,他渐渐平息下来。 为了排解烦闷的心情,兰若雪便拉着赵诺到街上去逛街。赵诺真是个天生购物狂,只要在大街上看见她喜欢的物品,那就是一个字,买,买,买,以至于小顺子和萍儿哭着脸,不得不抱着比他们还高的盒子跟在她们后面。 方家和晋王府的合作很是顺利,在京城最繁华的街道开了一间最大的粮食铺子,元庆粮铺。木制的粮铺装饰得古香古色,门楣上挂着两盏大红灯笼,掌柜低着头,正一边熟练地拨着算盘珠子一边提笔在账簿上写数字;铺子左边放着几个宝塔形状的小型粮仓,里面盛着白花花的大米;伙计们有的提秤杆称重,有的用竹编的撮箕盛米,来往在粮铺里的人络绎不绝,生意甚好。 兰若雪在粮铺外停足了一会儿,赵诺又要拉她到前面卖胭脂水粉的店里去瞧瞧,萍儿跟在后面哭着脸说道:“小姐,再买下去,奴婢就快倒地了。” 赵诺回头瞪了她一眼:“做这点苦力就叫苦,王府真是白养了你们。” 兰若雪正想着该想个什么办法阻止赵诺继续购物时,就见方子鸣正风度翩翩在朝这边走来。方子鸣眼尖,首先发现了她们,于是向她和赵诺作揖招呼道:“王妃娘娘,公主殿下。” 赵诺见方子鸣向自己打招呼,脸上立刻收起了怒意,继而笑得如盛开的花:“方公子别来无恙,今儿在这里碰上了你。” 方子鸣瞧了瞧身后重负不堪的萍儿和小顺子,嘴角笑意荡开:“娘娘和公主好雅兴,草民的马车就在前面,不如让草民送两位回府上吧。” 兰若雪笑道:“多谢方公子的美意,王府的马车在前面的街道上,不用劳烦公子了。” 赵诺立刻撇着嘴,从袖中掏出一块丝绢扇着风,埋怨道:“今天天气好热啊,王嫂,诺儿走不动了。” 兰若雪哑然失笑,她朝方子鸣点点头:“诺儿走累了,那就劳烦方公子的马车了。” 方子鸣微笑着躬身道:“娘娘,公主请!” 兰若雪十分自觉地说道:“本王妃还要再逛一下,就劳烦方公子送公主回晋王府,萍儿,你陪着公主回府。” 望着赵诺和方子鸣二人离开的背影,二人有说有笑,兰若雪轻轻摇了摇头,原地等小顺子回来。 小顺子把手里的物品放到方公子的马车上后,就折返回来了,兰若雪她有打算,她准备将买来的那间宅子改造一番,她策划的晋江百货商场要准备施工了,当然,这些跑腿的事儿就交给小顺子去坐,她甚至想让小顺子当商场的总经理,自己做个幕后主使就行了。 目前她还不打算将开百货商场这件事告诉赵嘉熙,她打算给他一个惊喜。 小顺子用手中的铜钥匙旋转打开大宅门,兰若雪抬步走了进去。院子错落有致,光线明亮,花木扶苏,若是用它来做一间小咖啡馆还是蛮有特色的。试想一下,在这古朴的院子里,喝着现磨的咖啡,再听着大提琴拉的优美音乐,当然,兰若雪只是这样臆想一下而已。 兰若雪就这样站在院子里思绪纷飞,小顺子则笑着脸等待她的下一步指示,在他心中,晋王妃就是他的女皇,她无论说什么都是对的,他将她如神明一般供奉在心中。 “小顺子,从现在起,你就是这座宅子的主人,我将它交给了你!” 兰若雪微笑着对他说道。 小顺子吓了一跳,急忙躬身行礼:“小奴只想随在娘娘身边,请娘娘收回成命。” 兰若雪笑着将他扶起,“我要在这里开一间别具一格的商铺,我的意思是,你来管理它。” 小顺子松了一口气,用袖口拭了拭额头:“吓死小奴了,还以为娘娘也不要小奴了。” 兰若雪向他投了一个笑容,然后对他说道:“那么现在,我来告诉你,如何装饰这院子。” 小顺子立刻打气精神,竖起耳朵将兰若雪的施工计划记在心中,兰若雪说完后,又从怀里掏出两张银票交给他:“这些银两你拿去,不够的话再向本王妃禀报。” 小顺子接过银票一看有四百两,他急忙连声说道:“这么多银子都足够再买一间比这还要大的宅子了,根本用不了这许。” 兰若雪又说道:“本王妃还要让你办一件事,就是到各地去采购物品,比如江南的丝绸布料和手工艺品,还有各种胭脂水粉等等,当然,这些物品的采买也需要你的酌情参考。” 小顺子想了想问道:“王妃娘娘是要将各种商品都聚集在这间店铺里,然后老百姓到这里可以按需购买,是吗?” 兰若雪用赞许的目光看着他,点头道:“你很聪明,一点就通透。” 小顺子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小奴怎比得上娘娘的聪慧?小奴也是顺着娘娘的思路去想象的,小奴愿意为娘娘效犬马之劳。” “时辰不早啦,回府吧,明天再商议你出远门的事。” 兰若雪有些疲惫地说道,说实话,跟着赵诺逛了几条大街真的是很累人,如果把所有的商品都聚在这一间商铺里,相信会有许多人喜欢。 踏出院门,小顺子将门锁好后,二人就朝马车停放的那条街道走去,她出门时本来也带了几个侍卫,但想着既然逛街,带着几个保镖在身后也极不自然,所以就没有让他们跟在身边。 又路过元庆粮铺时,却在这里碰见了她最不愿意看见的人,还能是谁?当然是宁王赵一白。 宁王正从马车里走下来,同他一起走出来的,还有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上次在太后的琉璃殿,就听说了宁王要迎娶尚书家的三千金,东阳国民风不是那么呆板,男女未成婚前都可以见面。不过,兰若雪对他身边这个女子是不是他的未婚妻倒不关心,她现在只要一想到他的容貌,就觉得恶心。 侧过脸快速地从他马车前走过,但还是被宁王给叫住了,天知道兰若雪该多么恼恨! “若雪,你出门怎么也不多带几个侍卫?” 宁王颇为关切地问道。 兰若雪转过身恼恨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看了看站在他身边娇滴滴的美人儿,脑海里忽然冒出一个恶毒的想法,原本阴沉的脸上立刻笑得如绽开的花,她对那美女说道:“宁王殿下身份高贵时常会遇到刺客,你可要当心有人拉你去垫背哦。” 她此话一出,宁王的脸色大变,脸上一阵青红交替,他身边的那位美貌姑娘倒是很温柔大方:”多谢晋王妃提醒,殿下他护本小姐极为周全,连只苍蝇都进不了本小姐的身。” 如此看来这位女子就是宁王未过门的王妃了,兰若雪见状,冷哼着转过身准备离去,只听那尚书千金在身后极为委屈地说道:“殿下,晋王妃难道对你还不能忘却?瞧她那嫉妒的脸色,恨不能将我吞进肚子里。” 兰若雪:“……”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对他有情了?哪只狗眼看见我嫉妒你了?姑娘,珍惜生命,远离渣男! 兰若雪这会儿反而没有怒气了,只是感到一丝悲凉从心底升起。 带着小顺子快速地朝马车走去,她再也不想见到与他有关的一切,每次遇到他总没好事,倒霉。 第24章 王妃逃跑记 时间转瞬过去了一个月,当初兰若雪购买的那处宅院已经改造成一个百货商场的雏形,考虑到古代商品不如现代繁多,她便在前院简单地设置了十个柜台,后院做成了仓库和伙计们日常生饭休息的地方。在院落的一角开辟出了几个卖小吃的摊位,一切都准备妥当后,小顺子准备远去一趟江南采购丝绸布料以及各种胭脂水粉等等。 临行时,兰若雪特意给他配了一名侍从,望着小顺子和侍从离去的背影,萍儿皱了皱眉头:”小姐,你真放心他拿那么多银子去江南?如果他不回来怎么办?” “我想,这就是信任吧。” 兰若雪望着离去的马车,神情自若地说道,然后转身回府了。 这一个月时间里,皇上派赵嘉熙去邻国购买粮食,算下来日子,明天他就该返回到京城了。 得知赵嘉熙明天就会回到京城,兰若雪兴奋得一宿未眠,她亲自到厨房做了几样赵嘉熙喜欢吃的菜,比如黄豆焖烧鹅,水晶虾饺,红烧五花肉,还准备了一壶他喜爱的竹叶青酒,佳肴美酒备齐后将它们放入双格层的食盒里,一切准备就绪,她便带着萍儿和两个侍卫乘马车前往驿站等待赵嘉熙。 这一个月她想得很清楚了,她真的是喜欢上了赵嘉熙。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她除了处理王府的日常事务外,就是坐下来想他,想他,想他,还是想他。原来思念一个人的滋味就是如同失去了视觉和味觉,没有他,任何人在身边都起不了波澜,没有他,香甜可口的饭菜就如白开水。 马车一路朝郊外的驿站奔去,兰若雪却察觉到了不对劲。 赵嘉熙带着运有粮食的马车队回到京城向皇上复完命后,就急不可耐地回到晋王府,一个月不见她,不知她是否也如自己这般对她疯狂思念。 路上碰见玉公公,他张望着脑袋,惊讶地问道:“怎不见娘娘同殿下一起回来?” 赵嘉熙霍然停下步伐,原本笑意满面的脸立刻沉了下来:“玉公公这是怎么回事?若雪不是在王府吗?” 玉公公心里开始发慌,他着急地说道:“早上娘娘备好酒菜就去驿站接殿下去了,她说要给殿下一个惊喜。” “本殿在驿站根本就没有见到她?若雪她……” 赵嘉熙脸色如天空的乌云,他手中带给兰若雪的礼物交给玉公公,急忙召集王府人马出门寻找。 原来兰若雪坐在马车内,虽然她未曾去过驿站,但是她无意撩开马车竹帘时,发现他们正快速行走在一跳僻静的崎岖小路上,一股不好的兆头涌上心来,她急忙叫到:“车夫,停下马车!”那车夫非但没有停下来,反而一甩马鞭,车子跑得更快了。 “侍卫,侍卫!” 兰若雪又惊慌地喊道,跟在马车两侧的带刀侍卫听见兰若雪的呼喊声,也意识到不对劲,他们抽、出腰间佩剑,直直朝马车夫刺去,以便迫使他停下车来。只见上空凭空多了几个黑衣蒙面人,他们顺着粗绳从天而降,手里的三角旋转暗器朝那两个侍卫身体要害打去。 可怜那两个侍卫还没来得及哼一声,就被暗器打成了血筛子从马背上摔了下来,马儿受惊后一路朝树林里林狂奔而去,车内,兰若雪和萍儿吓得大声尖叫紧紧地抱在一起。马车终于停了下来,一个蒙面人掀开竹帘,将车内瑟瑟发抖的二人拉了出来,萍儿见那两个侍卫死状惨烈,当即就昏了过去。 倒是兰若雪胆子大一些,她见这几个蒙面人没有要杀她的意思,心里稍微放心了,但,谁知道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呢,她脑子里一片混乱,各种想法瞬间涌上心头。 劫色?她的确有几分姿色,这是最担心的一点。 劫财?身上值钱的东西都给他们好了 要命?暂时没有看见有这个端倪,否则她和萍儿早就丧命在暗器下了。 劫到土匪窝里当压寨夫人?有这个可能,岂不是再也见不到熙郎啦,不活了! 或者直接将她打昏拖走? 果不其然,为首的蒙面大汉一掌拍在她的后颈,她就昏过去了。 赵嘉熙带着人马找到这辆失踪马车时,萍儿躺在地上依旧还在昏迷中。几个侍卫走上前将萍儿摇醒后,萍儿见到是晋王府里的人,立刻大哭起来,赵嘉熙极为恼怒:“王妃呢?” 萍儿惊恐地看了一眼身旁,哪有兰若雪的影子? 赵嘉熙捡起散落在地上的食盒,烧鹅还发着诱人的香味,竹叶青依旧醇厚,可是我的若雪呢,你在哪里?他恨得咬牙切齿,腮帮一鼓一胀,手指关节紧紧拳握着,以至于手指都发白了。 兰若雪在一阵波浪颠簸中惊醒的,她发现自己双手被绳子反绑,环视了四周,耳边是河水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鱼腥味的潮湿气味,这应该是一艘船,她现在正在舱里的地面上。 “怎么办,这是被绑架了?” 兰若雪心慌意乱,头脑犹如一团浆糊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船在水面上起伏荡漾,过了一会儿,她的心就开始渐渐平静下来了。 “怎么办,当然是想办法逃跑啊。” 兰若雪给自己打气,都这个时候,哭天抢地的有毛用。 她试着依靠面前的小桌子让自己慢慢站起来,船内晃动不止,她又摔了下去,如此反复试了几次后,她终于成功地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朝舱外走去,却被两个彪形大汉挡在面前。 那两大汉虎头豹眼,留着黝黑的乱胡须,浓黑的眉毛向上弯了一个弧度,兰若雪不由想起了捉鬼的钟馗,那模样真的有点碜人,她不由朝后退了几步。 “你们是谁?为何要绑架我?” 兰若雪尽量平住慌乱的心,大声问道。 “这个你现在不用知道,过一会儿自然就明白!现在你老实地呆在舱里,不要去幻想逃跑的事。” 其中一名大汉冷声说道,仿佛看透了兰若雪的心思。 兰若雪心想,你两个就像牛一样,随便一挥胳膊就把我打倒了,我还跑得成,于是她变得无比柔软,装作十分害怕:“只要你们不杀我就行,我哪还敢跑啊!” 两个汉子面露得意之色,转身又到舱外去了。 过了一会儿,只听兰若雪又在里面呼道:“哎呀,我的手断了。” 汉子又急忙走进去,只见兰若雪躺在地上面露痛苦之色,嘶哑着声音哭道:“两位好汉,我的手被绳子快勒断了,麻烦你们解开绳子吧。” 那两汉子一听,扭头就转身离开,兰若雪又试探道:“我荷包里有银子。” 果然,汉子停下脚步转过身朝兰若雪走近,兰若雪心里窃喜,于是说道:“反正我又跑不掉,这绳子真是将我的手快勒断了,两位好汉行个方便吧。” 这两人本是江湖中人,性子耿直,他们也是奉命劫持兰若雪,见兰若雪这样一个娇滴滴的美人这样哀求自己心里也动了恻隐之心,更何况她这样柔弱不禁风的样子也逃不出他们的掌心。其中一个大汉还是有戒备心,他让另一个大汉帮兰若雪解开绳子,自己则在一旁观察,以防兰若雪使暗招。 兰若雪见自己被松了绑,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她取下一对金耳环和手上的一只翡翠手镯交给那两人,万分感激地说道:“虽然小女不知二位好汉要将小女送到哪里,但这一路上还需好汉多多照顾,这些首饰还望两位好汉收下。” 两个大汉开心地收下兰若雪的耳环和手镯,又到外面拿了一个水囊交给她,其中一人说道:“此去路程还有一天的时间,姑娘将就一下吧,休怪我们对姑娘无礼,只是我们受人恩惠替人做事,互不亏欠,江湖有江湖的规矩,也怨不得我们。” 兰若雪激动万分,要说江湖嘛,武侠小说她看得太多了,于是便和这两个汉子开始扯江湖,什么路见不平啊,兄弟情深啊,英雄救美啊,兄弟如手足美人似衣服,再八卦些哪个门派的师尊和弟子胡搞在一起,什么同门暗杀,门派相争,最后说得那两个好汉干脆坐在凳子上听她那滔滔不绝如绵绵江水的说书。 最后,有个汉子上下打量她一番,开始疑惑地问道:“看姑娘的装扮和行头应该是大家闺秀,怎么知道这么多江湖上的事?” 兰若雪叹了一口气,神色悲哀道:“两位好汉不知,小女本是侯府千金,但却自小流落在外,跟着义父闯荡江湖卖些草药才足以糊口生存,风餐露宿,吃了上顿没下顿,连穿的衣服都是拣来的。好不容易前年被侯府的亲生父母找了回去,这不,刚嫁到王府没两天又被你们给抓走了,我的命好苦啊,真是比那苦菜花和黄连加起来还苦啊。”说完后,掩袖而泣,神情悲恸。 “姑娘果真好命苦,说得在下都于心不忍了。” 其中一名大汉开始同情她“悲催”的命运了。 兰若雪见那两大汉开始同情自己的遭遇,心里暗想,原来我的演技也不错嘛,可以去走一圈红地毯,摸一摸小金人了。 她见天色暗了下来,并且这两人似乎放松了对她的警惕,于是她又柔柔地说道,“小女胸闷,可否在船甲上站一会儿透透气,否则我真的快要晕船了。” 那两名汉子同意了,于是带着兰若雪朝舱外走去,说那迟那时快,兰若雪一出舱门,忽然就朝水里跳了下去,愣是把那两汉子惊得合不拢嘴。 “还愣着干什么,追啊!” 两名汉子也扑通一声跳进水里,在水里,他们哪是兰若雪的对手,兰若雪早就游远了,贼快! 作者有话要说: 兰若雪: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里,本王妃分别使用了楚楚可怜计,重金贿赂计,身世凄苦计,吹死牛不赔计,逃之夭夭计,气死他们计,哈哈! 蠢作者:瞎扯 第25章 死生一线 兰若雪一鼓作气也不知道游了多久,她感到自己已经甩开了那两名大汉,在陆地上打不过他们,在水里她可是一条鱼。 隐隐感到江面上有火光,她此刻体力也开始不支了,于是摆动着身体开始向上游去,正巧湖中心有一艘蓬船。兰若雪忽然从水里冒出来,倒是把蓬船上的一个人吓了一跳。那人坐在船尾头戴箬笠,一身白衣如雪,手里握着鱼竿正在钓鱼,他忽见江面浪花翻滚,然后又见有一物体在移动,还以为会有一跳大肥鱼上钩,却突然冒出一个人来。 兰若雪一把抹了脸上的水珠,双手扶住船身,喘了一大口气,然后才有气无力地对他说道:“船家,别钓鱼了,救命先。” 那人虽然大惊,但见此情景也急忙招呼船上的另外两个人将兰若雪救了起来。这里是一大片湖,蓬船随即在岸边停了下来,那人倒也体贴,命人生来火堆供兰若雪烘烤,又送了些面饼供她食用,也不问她为何落入水中,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摆弄他的鱼竿和钓鱼钩。 兰若雪吃了些面饼,衣服虽然没有完全干,但她害怕那两个大汉追过来,就准备起身告辞。 “今晚小女多亏公子相救才免于灾难,不知公子贵姓何许?家住何方?待小女回家禀明家人实情,便登门拜谢。” 那人将手中的鱼竿交给另外一人,满不在乎地说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姑娘不必挂在心上,现在天色太晚,不如明早回家也不迟。” “小女受人蒙害唯恐累及公子,公子的好意小女心领,就此告别。” 兰若雪胆怯地说道,依旧在那两个大汉追踪的阴影下。 “既是奸人所害,姑娘就更不应该一人独自上路,若是那歹人前来,这里也有人帮你应付,姑娘何必一意孤行?” 那人淡淡地说道,借着火光,兰若雪见那人生得极为俊美,浓眉大眼,嘴角微微上翘,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倒也和蔼。她暗想道,那两名大汉武功高强又有暗器在身,若是追上来只怕会连累这几人,于是心中一股豪气冲天,婉拒了那人的好意,起身向他告辞离去了。 她离开湖边后,一路朝着有路径的小道走去,天上星月暗淡无光,她凭着感觉摸黑而前,行到一处树林里找了一块石头坐下,就这样,她胆颤心惊地坐了一整晚。第二天天色亮堂些的时候,她才从树林里走了出来,这个地方四面都是湖,走来走去也都是围着湖边转。 现在兰若雪有点后悔,干嘛昨晚要那么大气凛然地拒绝别人的好意,早知道就应该让他送自己回到京城好了,现在倒好,到处是一片湖,想找个住户人家都没有,她灰心丧气地又朝湖边走去,凭她的厚脸皮,看能否让那公子再帮个忙,但当她回到昨晚停泊蓬船的岸边时,除了燃尽的火堆和留下的一片生活垃圾外,蓬船早就离开了。 没有了蓬船,兰若雪决定还是沿着河岸走一圈,碰碰运气,将希望寄托在过往的船只上。 晋王府内,赵嘉熙收到一封有兰若雪行踪的密函,密函提到,兰若雪人在洛河。他来不及考据密函的真实性,立刻带着一队人马乘船前往洛河。 洛河是京郊的一个镇,从京城去洛河要走水路,傍晚的时候,兰若雪果然见到了一只大船朝这边驶来,站在船头身穿铠甲战袍英气焕发的伟岸男子不是她的熙郎是谁? 她欣喜若狂地朝大船奔去,同时挥舞着双手,赵嘉熙也看见了在岸边一路奔跑的兰若雪,于是便急忙命人停下船只便下船去接她。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更何况有一个月未见,二人紧紧相拥无限相思尽在不言中。过了一会儿后,赵嘉熙这才松开怀里的兰若雪,牵着她的手上到船上。在这里,兰若雪讲诉了她的遭遇。赵嘉熙听完后眉头不展,他一直觉得,身后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纵一切,到底是谁这么准确地将兰若雪的失踪地点告诉他? “熙郎,我去驿站接你这件事只有王府的人才知晓,为何会被人暗算?” 兰若雪颦着眉头疑惑地问道,她觉得,他们两人这么快这么顺畅就见面了,总有哪里不对劲。有人要掳走她,又有人去向赵嘉熙通风报信,这到底是一人所为还是暗中有人帮他们? 赵嘉熙眉峰上扬,声音低沉:“从上次王府闹刺客开始,再到这次你被掳走,种种迹象表明,王府里有内情,他们是直接冲着我来的。” 兰若雪忽然想起了什么,她一把抓住赵嘉熙的手,面作惊恐道:“熙郎,他们既是要害你,又如何将我的行踪告诉你?” “不好,这里肯定有埋伏!他们是想在外面动手。” 赵嘉熙忽然站起身,拉着兰若雪就朝舱外疾步走去。这时,大船一阵剧烈摇晃,忽然从水底冒出许多黑衣蒙面杀手,他们每人手里甩着一把带长铁链的弯刀,直接将站在甲板上的士兵勾下去不少,然后将落在水里的士兵一刀毙命。 赵嘉熙拼命护着兰若雪,但身上依旧被爬上船来的杀手砍了几道口子。越来越多的杀手涌上船只,他们凶悍,熟悉水性,很快,赵嘉熙身边的士兵们死伤不计其数。 他们渐渐处于弱势中,周围一片惨叫厮杀哀嚎,赵嘉熙一挥披风,悲凉地将兰若雪紧紧搂在怀里,他深情地凝视着她,嘴里凝噎着说道:“若雪,今晚我们怕是要命丧于此,你,你后悔我将你娶入晋王府吗?” 兰若雪轻轻地摇摇头,目光似水地仰视着他:“熙郎,倘若再让我选择一次,我还是会选择嫁入晋王府,做你的晋王妃。” 赵嘉熙羽睫垂下,神色悲喜交加,片刻后,他缓缓睁开双眼,在兰若雪的额头上轻轻一吻,他要拼死一搏。 很快,几名黑衣人快速地朝他们包抄过来,赵嘉熙一边挥剑抵抗,一边身形辗转护着怀里的兰若雪,几招下去,他的手臂又被刺了几个血窟窿。接着,几个前来保护他们的侍卫也被黑衣人杀死了。兰若雪见状,知道他们今晚过不了这一关,便做好了死去的准备。 这时,上空忽然闪过一道黑色影子,接着几根银光闪闪的银针如暴雨朝黑衣人撒去,那些黑衣人捂住眼睛纷纷惨叫倒地。 “影卫来救我们了。” 赵嘉熙见此情景大喜道,只见黑影人落地后就对赵嘉熙说道:“属下救驾来迟了。” 然后他又如鬼魅般飘忽着,身形腾空期间,又有大把暗器撒向黑衣人。 剩余没死的黑衣杀手见状,互相使了个眼色,就忽然跳入水里不见了,兰若雪见状,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兆头。 对面缓缓驶来了一艘大木船,船上站着一排身穿银色甲胄,头戴战盔的铠甲兵,他们人手一把弓箭,赵嘉熙原本轻松的脸色忽然就变得凝重起来,只听影卫说道:“殿下和娘娘快跑。” 不等影卫说完,兰若雪拉着赵嘉熙立刻就跳进了水里,这时,弓箭手手中的箭如蝗虫过境般密密地射了过来,影卫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兰若雪和赵嘉熙跳进水里后,只听得水面上的利箭纷纷落入水中,那些弓箭手见他们跳到水里后,又朝河里射了不少箭,然后又跳上他们的船将船上受伤的侍卫补刀杀死,见水里没有动静又才离开。 其实兰若雪和赵嘉熙就躲在他们的船底下,如果不是这样,只怕早就被冷箭所伤,然后待他们的船快要开动时,又沉下水憋气直到他们完全离开。河水染着鲜血,里面飘着横七竖八的残肢尸体,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二人相互扶持着爬上岸边瘫倒在地,他们不敢在这里停留太久,稍微恢复体力后,二人便朝树林里走去。 昨晚兰若雪就在这林中的石头上坐了一整晚,赵嘉熙环视了这里后,他觉得应该再朝树林深处去看看,这里虽然能暂时躲避,难不保那些杀手再次重返。 兰若雪见赵嘉熙身上有好几道血口子,加上刚才在水底憋气太久,此刻他已经冷汗淋淋大口喘气,于是她替赵嘉熙将身上的盔甲脱下,然后再撕下大片衣裙做绷带,最后将它们缠在赵嘉熙的伤口上。 兰若雪见赵嘉熙对这里不放心,于是又搀扶着他一路朝深林里走去。越往里走,空气更寒冷,加上二人衣服本已湿透,二人走在路上已是瑟瑟发抖,兰若雪更是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赵嘉熙见状,要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给她,兰若雪打趣地笑道:“再脱,就光着身子啦。” “不碍事,比起脱险,脱衣算啥,倒是你不要嫌弃我破烂的衣服才是。” 赵嘉熙准备解衣时,兰若雪制止了她:“你身上伤了几道伤口现在还在流血,万不可再凉着了,我们再到前面去看看有没有干树枝,生个火堆就好了。” 赵嘉熙在她耳边哈了一口气:“放心,我比牛还壮,这点伤算啥。” 第26章 本王就是醋坛子 兰若雪知道他爱逞能,便也没再搭理他,只是小心地扶着他摸索前进。山里冷且静,偶尔跳出来几只青蛙和癞蛤/蟆把赵嘉熙惊得大叫跳起来,兰若雪心想,该大叫跳起来的不应该是女孩子吗,淡定,不过是两只癞蛤/蟆,这里又没有天鹅肉给它吃,怕个啥。 越往里走越开阔,最后他们在一处四周都是山的空地上停了下来。赵嘉熙让兰若雪坐下来休息,自己则去树林里找干树枝,兰若雪想道,一只癞蛤/蟆都把他吓得跳,再窜出老鼠什么之类的,估计他要崩溃吧,于是就对他说道:“我们一起去找吧。” 赵嘉熙非不同意,他一直觉得应该自己照顾她,保护她,这一路走来,她倒成了大哥哥,自己受了她的安慰和保护,于是说什么也不要让她跟着自己。过了好一会儿,赵嘉熙回来了,兰若雪早就猜到了结果,两手空空。 “若雪,我真没用,我居然连生火的树枝也找不到。” 赵嘉熙自责道,垂头丧气地走到兰若雪身边坐下来,他将兰若雪拥在怀里,仰望着黑漆漆的天空。 “到处一片漆黑本来就不好找枯枝,你不必自责,若是换我也是一样。你伤口可要紧?” 兰若雪柔声安慰他,想要起身检查他的伤口,却被他紧紧攥在怀中不放,过了一会儿他又喃喃地说道:“女子怎能和男人比?男人难道不应该保护女人让女人过得更好吗,若雪,倘若有朝一日,我成了布衣百姓,你会嫌弃我吗?” 兰若雪感到心里十分难受,不由将头紧紧靠在他怀里,当初她得失心疯,所有的人都放弃她时,是他,他不嫌弃她,他信守承诺,他八台大轿将她娶进晋王府,他如珠似宝地将她捧在掌心,宠她,惯她。 “熙郎,你听着,不管你是王爷或者农夫,你若不弃,我必不离。” 兰若雪说出了她的真心话,赵嘉熙黑色的眼眸湿润着,他将温润带着热热的气息的脸埋在她肩膀上,双臂从后紧贴着她,尽量让自己的体温暖着她。 “若雪,你真好!” 他轻轻地说道,然后就觉得困意十足,昏昏睡去了。 早上醒来时,他发现自己正睡在石头上,浑身暖洋洋,在他的前面,是一堆烧得正旺的火堆,再一看身上,缠在那几处伤口上的布条重新换了,这会儿血液都已经凝固,想来已经止住了伤口。 “若雪,若雪!” 他一个激灵从石头上弹起身,十分慌乱地喊道。 树林里回荡着他的声音和鸟儿欢快的唱歌声,唯独没有他心爱的若雪的回音。他一路朝林外狂奔,差点跟手里拿着枯枝的兰若雪撞个满怀。 “若雪,你去哪里了,我醒过来没有看见你,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他欣喜若狂,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几乎将她的肩膀掐碎。 “熙郎,你冷静,当心伤口。” 兰若雪咬着牙,好不容易吐出这几个字,他一个大男人的,怎么那么多愁善感,脑海里不由想起了马景涛式的咆吼:“如霜,如霜” 然后狂躁地要奔向前,身后几个人死命拉都拉不住。 “对不起,弄疼你了吧,我真是好担心你,我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赵嘉熙情不自禁地搂紧了她 ,又意识到自己正捏在她肩膀上,便急忙松开右手,然后又欢快地将她手里的树枝接过去,挺着胸,既心疼又埋怨道:“以后有我在,你别离开我,难道我一个大男人还要你来照顾?” 兰若雪抿嘴一笑:“你先养好伤吧。” “这点伤算什么,就算再被刺几剑我也受得住。” 赵嘉熙满不在乎地说道,不由甩了甩手臂,上面的伤口又开始渗血了,他轻轻皱了皱眉头,很快又故作轻松地遮掩过去。 兰若雪垂下头笑了笑,二人在火堆前又烤了一会儿火,直到山中的阳光完全照进来,他们才打算走出去。 走出树林,外面的阳光刺眼,兰若雪用手遮了遮,远远地河岸上,只见一群身穿银色铠甲的士兵正在清理河里的尸体,岸上停泊着一艘大船,一名将领模样的人正站在船头,手里拿着疑似望远镜之类的物体在四处眺望。 兰若雪心一惊,急忙拉着赵嘉熙闪到一棵大树后面,她惊恐地说道:“熙郎,你看那些人是不是在找我们?” 赵嘉熙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原本阴沉的脸忽然开心起来:“若雪,那不是杀手,那是永乐王,我们得救了。” 兰若雪仍旧不放心,她环视四周,拉着赵嘉熙的衣角不放:“这里荒无人烟,人心难测啊。” 弦外之音就是怕他的兄弟在这里使暗招暗害他们,毕竟在皇室里,兄弟间都是明争暗斗的。 赵嘉熙将她的手放在掌中,拉着她就向外走去,颇为得意地说道:“我在来洛河之前就留了一招,别人就不说了,七弟和我关系最好,所以我把行踪告诉了他,万一路上有不测,他便会来援助。” 兰若雪虽然不放心,但见赵嘉熙信心满满地样子,也只好和他一起去见永乐王。 果然,永乐王赵承在船上看见他们从林中走出来,急忙从船上走下来,带着几个侍卫去迎接。 “王兄,王嫂,七弟前来迟了,让你们受苦受难了。” 赵承迎上前,目光落在赵嘉熙受伤的手臂上,极为热情又难过地说道。 赵嘉熙看了兰若雪一眼,极为心疼地说道:“本王无碍,就是苦了你王嫂,这里不是说话之地,我们快些上船吧。” 三人回到船上,那些士兵已经将河里的尸体处理干净,兰若雪听他们二人的对话,才知道对方掳走自己然后再假意带信给赵嘉熙,再派人暗杀他们。 赵承说道:“王弟得知王兄前往洛河就知不妙,便带着一队人马前来救援但还是来晚了一步,根据王弟得到的消息,这次行动,是平王府里的人做的,也许后面的主使人就是平王。” 赵嘉熙皱了皱眉头,他似乎不相信,“上次王府闹刺客,然后发现刺客随身佩着平王府的腰牌,但本王不相信是平王府的人做的,这一次也是一样。” 赵承不理解:“证据都摆在眼前,为何王兄不相信?” 赵嘉熙目光飘向船外,河水依旧染着血迹没有散开,他沉声道:“平王虽然气焰嚣张,但他没有那个胆量来暗害本王,掳走你王嫂的是些江湖上的亡命之徒,平王他一贯清高自负,最是看不起地位卑微之人,他是不会去结交这些江湖人士的。” 赵承眼光一亮,目光落在兰若雪身上,他不由多打量几番,然后疑惑地说道:“王嫂手无缚鸡之力,如何从那亡命徒手里逃出来的?” 兰若雪不好意思地笑道:“我使了个诈,然后跳船逃跑的。” 赵承目光变得敬佩起来:“王嫂有勇有谋,果真不一般,实乃女中豪杰。” 赵嘉熙见赵承对兰若雪变得欣赏起来,立马脸色就变得有点难看,我的媳妇儿,我自然知道是什么人,要你在这里表白。 他清了清嗓子,身子微微挡在兰若雪身前,“你年纪也不小了,上次父皇还说给你找个名门闺秀呢,怎么样,可有合适的人选?” 兰若雪怎么觉得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酸味啊,哦,原来自己坐在一坛醋坛子旁边,怪不得。 赵承收回目光打趣地说道:“王弟还小,婚娶之事但凭父皇做主,希望也能像王兄一样找到心仪之人。” 赵嘉熙也不客气收下他奉承的话,“那自然是。” 然后话题又扯到这次有预谋的刺杀事件,赵承问道:“王兄认为谁最可疑?” 赵嘉熙想了想,终究是没有说出来,只是说道:“到时候就知道了。” 他一直以为,平王是被宁王利用了,宁王才是躲在幕后的那只手,只是,他要将证据拿出来。 晋王府内,赵嘉熙和兰若雪遇袭的事很快就传了出去,王府内人人自危,生怕自己一不小心也被刺客抓了去,张太医从宫里来为赵嘉熙看了病又抓了药,只是吩咐他要好生静养,不可做有耗体力的事。 兰若雪在一旁自然明白张太医的话中之意,你们夫妻二人要克制些,否则伤口痊愈就比较难。 “太医你放心,本王妃自会好生照顾王爷。” 兰若雪说道,接过张太医开来的药方和治疗伤口的药。 赵嘉熙听兰若雪这么说,便叹了一口气,耷拉着脑袋,精神也变得萎靡不振。 经过遇刺客和遭受致命袭击这两件事,兰若雪开始对王府内的人有了警惕,所以,她亲自到厨房守着煎药,不过在喝药和上药这两件事上,赵嘉熙耍起了小孩脾气。 比如,现在他就正式从书房搬到雅香阁来睡了,他是病人嘛,需要人十二个时辰照顾着,这还不算,明明可以自己喝的药,非要兰若雪一勺一勺地喂给他喝,因为汤药太苦,而若雪则是甜的嘛;若是遇到要上药,那可不不得了,上药太疼了,那得需要兰若雪先是安慰一番,然后还不够,还得将她搂在怀里温存一番,这才极不情愿地让她上药。 有了这种福利,他暗地里发笑:“本王要一直病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赵嘉熙:“蠢作者,不带这么虐男主的吧,再虐下去,我他么就废人一个了,还响应什么生二胎的号召啊,一胎都过不了。” 蠢作者:“抱歉,男主就是拿来虐的,不准亲,不准抱,更不准那啥,所以,委屈一下。” 赵嘉熙跪地而嚎:“苍天大地啊,快来拯救男主吧。” 所以蠢作者准备写一个《论拯救男主的可行性》论文,大家了解一下。 以上为自娱,瞎想的。哈哈 没有收藏没有点击没有评论,就自己写一个安慰一下吧。哈哈哈 第27章 一千零一夜 赵嘉熙喝了药汁又上了金创药,在兰若雪的严密防守下,他除了搂搂抱抱外便也无可奈何。这天晚上,兰若雪照例上完药,他躺在床上媚眼如丝地望着她,拉着她的手不放,兰若雪知道他的心思,便将手中的药瓶放下,柔声说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我恨故事!” 赵嘉熙捂住耳朵翻个身背朝着她,咬牙切齿地说道。 “从前在一个遥远的国家,有个暴君他比商纣王还残忍,他每天晚上要找一名女子过夜,然后第二天早上再把那个女子杀死。直到有一天晚上他遇上了一名女子,那名女子对他说道,我讲个故事给你听,然后你再决定杀不杀我,暴君同意了她的要求,于是那名女子就开始讲故事了。” 赵嘉熙听到这里,原本不满的脸开始有了一丝期待,身体也慢慢转过来,竖起耳朵听她下文。 兰若雪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丝笑容,接着讲“从前有个渔夫他每天下海去打鱼,直到有一天他打捞起来一个小瓶子……” 赵嘉熙打了一个哈欠,睡意朦胧地说道:”好困,若雪,你这个故事还要讲多久啊,快宽衣睡下来吧。” 兰若雪看了他一眼,和色悦耳道:“这个故事要讲一千零一夜。” 赵嘉熙一听要讲这么长时间,一把将被子捂住脑袋,在被子里大叫道:“我不听,我不听。” “如果你肯听话好好休息呢,或许会没有那么长。” 兰若雪笑道,眉毛笑弯了。 赵嘉熙掀开被子坐起身来,揉了揉鼻子,然后伸出有气无力的手,虚弱地喊道:“快扶我起来,我可不想躺在这里听你讲一千夜的故事。” 兰若雪笑得咯咯咯,将被子拉过来盖在他身上悄声问道:“你想去书房?” 赵嘉熙一听,翻着白眼又倒下去了,就是要赖着你的床,哼。 直到赵嘉熙睡着后,兰若雪才和衣躺在他旁边沉沉睡下。 几天后,皇宫传来消息,说鲜卑族(也叫南凉国)那边的太子亲自到东阳国来提亲了,皇上为了表明真诚同南凉国联姻的心意,特意将几个皇子召进宫一同欢迎接见南凉国太子。 早上的时候,兰若雪一面为赵嘉熙将衣角的褶皱弄平,一面担忧地说道:“今天进宫,诺儿就该知道她将和南凉国太子成亲了。” 赵嘉熙伸长脖子望铜镜里望去,嘴里不在乎地说道:“父皇和母妃都同意了,她还能有其他选择?” 兰若雪将他的腰带系好后走到一边,不悦地说道:“你们男人就知道为己利,都不想想人家女孩的感受。” 赵嘉熙走过去搂着她的腰,眉毛上挑,轻笑道:“难不成诺儿真喜欢上方公子了?” 兰若雪沉默了一阵,她转过身对赵嘉熙说道:“我们尽量不要惹诺儿生气吧。” 果然,赵诺得知是南凉国的太子过来提亲时,就在霞香院里大发脾气不肯去宫里,她还将原本化好的妆都弄花了,这会儿王府的丫鬟和家仆都在她院子里伺候着。 刚进入院子,兰若雪和赵嘉熙就听见房间里砰砰响,接着就是瓷器碎地声,赵嘉熙皱了皱眉头,一言不发走了进去。房间一片狼籍,什么碎花瓶啊,破茶杯子啊摔了一地,看得兰若雪心里犹如剜了一块肉,那不是破碎片,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如姬拉着赵诺的手坐在床沿上正在规劝她 ,地上跪了一排丫鬟和两个太监,他们正吓得浑身如筛糠,头磕在地上不敢抬起来。 “诺儿,你怎可如此任性?父皇和母妃正在宫里见南凉国的太子,这会儿我们应该进宫了。” 赵嘉熙沉着脸,语气极为严肃地说道,见赵诺不说话,兰若雪又扯了扯他的衣角,赵嘉熙的语气明显缓和下来,他循循诱导地劝道:“父皇必是经过熟虑才让你和那南凉国太子和亲,诺儿,你知道的,在婚姻上,我们都没得选择。” 这时,如姬也说道:“南凉国太子将来登基称帝,你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了,这是何等荣耀啊!” 赵诺瞪了如姬一眼侧过身子不理这一套:“南凉国是游牧民族,本公主自是不习惯那里的生活习俗,总之,我不想嫁到远地去。” 兰若雪一时也找不到安慰她的话,就这么默默地站在赵嘉熙旁边,赵嘉熙见赵诺死活不听劝告,知道这样拖下去,若是父皇知道了,只怕会大发雷霆,不管赵诺喜不喜欢都要同意这门亲事的,于是他便向地上跪着的丫鬟太监吩咐道:“你们还不快替公主梳洗装扮,皇上在宫里等着公主进宫面圣。” 那些丫鬟太监得赵嘉熙的命令急忙磕头谢恩,然后开始为赵诺梳洗装扮。 有赵嘉熙在一旁监督,赵诺的嚣张行为收敛许多,半个时辰后,赵诺黑着脸上了马车,因为如姬也想进宫,所以赵嘉熙便将她和赵诺安排在一辆马车上,四人这才急急忙忙地来到宫里。 由于南凉太子的到来,皇上特意将晚宴设在棠海台,这个时候距离晚宴时间尚早,所以他们四人在庄妃那里坐了一会儿,接着永乐王赵承又把赵嘉熙叫走了,赵诺因为要嫁到南凉国心里不痛快,庄妃和如姬便对她规劝开导。 兰若雪在一旁观察赵诺的表现,见她依旧一副冷淡抗拒的样子,对庄妃和如姬的话充耳不闻,自己觉得呆在这里也很是无趣,于是便找了个借口溜出去了。 在皇宫的花园里逛了一大圈实在是觉得无聊,无非就是比晋王府大些,气派些,宫里的女人多些。抬眸看了看天色,这会儿才未时,于是便准备找了个人少的僻静花园休憩一会儿。路上不断遇到三三两两路过的宫女,她们手里拿着刚采摘的新鲜菖蒲和艾叶,她这才想起,再过几天就是端午节了。 对面走来一宫女,她双手拖着一个白玉盘,上面放了几只彩色香囊,兰若雪见那香囊做工甚为精致,暗红色的丝质上面刺绣着几朵栩栩如生的海棠花,心想自己也要为熙郎做一个,端午节那天正好送给他。 那宫女见兰若雪盯着她盘子里的香囊,忽然眉头皱了起来,兰若雪以为自己不该这么失礼地盯着香囊看,于是便朝她笑了笑,礼貌地说道:“这个香囊很好看。” 于是便抬步离开,她没走几步,只听那宫女在身后极为紧张地问道:“你是哪个宫里的?怎么见你面生?” 兰若雪回过身,看了一下四周,只有她们二人在此,想必她是在问自己吧,于是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是在问我吗?” 那宫女五官拧在一起,表情极为痛苦地说道:“是啊。” “我是从宫外来的。” “我忽然肚子疼内急,你能否帮我一下,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宫女此时躬着身,颦着眉头,好像真是肚子疼要内急了。好吧,反正现在也没事做,帮一下忙也未曾不可,于是兰若雪走过去将她手里的托盘接下来,那宫女连声道了谢,便捂住肚子去找茅厕去了。 “你内急完了早点过来啊。” 兰若雪在后面大声喊道,那宫女回过头朝她点点头,便急忙朝前走去了。 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还不见那宫女回来,兰若雪心想,这皇宫这么大,想来这些宫女太监解决内急也是蛮可怜的,跑那么远的路去找厕所。 她正是无聊之际,又不敢离开这里找个地方坐下来,于是只有眼巴巴地盼着那宫女早点回来。 这时,从她身旁经过一个男子,这人扎着满头的小辫子,然后两侧的小辫子向后挽起与那些小辫合在一起,用一根黑色的丝带束起来,穿的是一件丝稠黑色宽袖长袍,腰间扎了一条腰带,上面吊着长长的穗子,袖口和下摆是刺有五颜六色的飞禽鸟兽布料镶边,从背影看起来颇有异域风情。 兰若雪心里还在想,这人是谁啊,看这样子应该是少数民族吧,却见那人转过身来。啊,他不是在船上钓鱼的那名公子嘛,兰若雪一见他那张脸很快就认出来了。 那公子也认出了兰若雪,他停下脚步向她走俩过来,打招呼道:“姑娘原来是你啊,你是这宫里的宫女吗?” 兰若雪摇了摇头,正要说话,却见他的目光落在托盘上的那几个香囊上,他顺手拿起一个仔细瞧了瞧,还拿在鼻子上轻嗅了嗅:“真精致,送一个给我吧。” 他说完后就毫不客气地从托盘里拿了一个香囊然后塞进自己的怀里去了,兰若雪感觉他就像是那种地方恶霸,看上什么东西也不管别人同不同意,先拿走再说。 “公子,这些香囊不是我的,倘若被管事发现了我就要吃罪了。” 兰若雪提醒道,看在他救了自己的份上,她不想把话说得太难听。 公子并不理会,反而还问起了她:“你在这里等人吗?” 兰若雪哭丧着脸点点头,心想我待会儿该怎么向那宫女解释啊。 那公子见她快要哭了,便从腰间扯下一块玉佩放在她手里,“这个就当作是交换吧。” 兰若雪不要他那块玉佩,并如实说道:“公子你误会了,这香囊不是我的,我也是替人先拿着,在这里等她回来,请你将香囊还给我,否则我无法向她交差。” 第28章 本王妃被暗算了 那公子生得俊美,笑起来也特别好看,“这个香囊就当作是那天我救你的谢礼吧,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你们宫里的人。” 兰若雪翘着嘴,什么啊,当时你自己说不用谢的嘛,这会儿又要谢礼了,算了,就当是谢礼吧,这香囊的事等那宫女回来我再向她解释,大不了摆出自己晋王妃的身份,她不至于因为一个香囊就要为难自己吧。 虽然如此,兰若雪决定还是要知道他姓名,于是就问道:“敢问公子贵姓?” “免贵姓墨。” “听口音,墨公子不像京城人氏?” “不错,我的确不是你们东阳国人。” 墨公子干脆地说道,然后又对兰若雪说道:“姑娘贵姓呢?” “我姓兰,兰花的兰。” 墨公子又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手里的玉佩上:“这块玉佩你收好吧。” 兰若雪哭笑不得,一个香囊哪值得了这么贵重的这块玉。 “这块玉太贵重了,我实在不能收,这个香囊是我送给你的,公子不必用这块玉来回礼。” 兰若雪说完后将这块玉还给墨公子,谁知墨公子却说道:“按照我们的习俗,送出去的礼物是不可以收回来的,这块玉又不值钱,兰姑娘不必介怀。” 兰若雪听他这样说又不好意思在这光庭下和他拉拉扯扯的,反正他说不值钱,那就不值钱吧。 二人就这么站在这里说话,旁边经过一个宫女,她手里拿着一大捧鲜花,她见兰若雪手里捧着香囊于是便问道:“桂香去哪里了?她不是要去凤阳宫吗?” “她内急,所以我替她拿着这些香囊在这里等她。” 兰若雪解释道,那宫女又看了几眼站在一旁的墨公子然后对兰若雪说道:“你告诉桂香,送了香囊后让她到棠海台去帮忙,今晚有隆重的宴会,只怕到时候人手不够。” 兰若雪答应了,抬眸望了望天色,这会儿时间真是不早了,自己出来这么长时间也该回青阳殿了。那宫女走后,墨公子问她道:“今晚你会去棠海台吗?” 兰若雪点点头,墨公子似乎很高兴,临走时还对她说:“今晚我也会去那里参加宴会。” 兰若雪一脸茫然,不懂他这样说的意思,在他走了不久,宫女桂香才急急地朝她走过来,她一边接下托盘一边歉意地说道:“实在对不起,刚才闹肚子,耽搁了你的时间,我还以为你早离开了呢。” 兰若雪揉了揉肩膀,倒是有些歉意地说道:“谁没有个三急的,尤其是闹肚子。不过,刚才有个人见这盘中的香囊精美好看就拿走了一个,你看该怎么办?” 桂香笑了笑:“没事,反正送到皇后娘娘那里她又不知道有多少个,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兰若雪放下心了,桂香走后,她将墨公子送给她的那块墨玉拿出来仔细瞧,他说这块玉不值钱,兰若雪见这块墨玉通体黑亮,上面雕刻着凤纹和云纹,拿在手里沉甸甸的,手感触摸着很温润,应该不像他说的不值钱吧。管他的,先收起来再说吧。 兰若雪回到青阳殿时,只见赵嘉熙正在殿门口走来走去,似乎很焦急的样子。 “熙郎。” 兰若雪走上前喊道,赵嘉熙听见兰若雪的喊声抬过头,见她走了进来脸上松了一口气,急忙迎上前拉着她的手责备道:“若雪,我找你大半天了,你去哪里了?” “刚才有个宫女内急,我帮她拿了一会儿东西。” “你是堂堂的晋王妃,那些个宫女怎可使唤你做这样的粗事?” 赵嘉熙埋怨道,上下打量她一番,却见她今天穿着的确比较普通,若是别人将她当成宫女使唤也不足为奇,他叹了一口气,用手轻抚过她的脸庞,心疼地说道:“以后进宫不要穿得这么朴素。” 兰若雪垂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便岔开话题问道:“母妃和诺儿呢?” “她们已经去了棠海台,我们也快去吧,宴会很快就要开始了。” 赵嘉熙拉着她的手就朝外面走去。 棠海台就如它的名字一样美,四周都是海棠树,再加上宫女从花房采来各种鲜花装饰,这里就是花的海洋。如姬和赵诺早就坐在属于自己的座位上,兰若雪见赵诺依旧黑着脸,满脸不悦,于是便在她相邻的座位上坐下来,赵嘉熙和其他几位皇子朝中重臣则坐在对面,那里还有几位身着异服的男子,看那装扮,想必是南凉国的人,到底哪一位是太子呢? 兰若雪又在那几位身着异服的男子中搜寻一番,并没有看见下午的那位墨公子,他说他不是东阳国人,想必就是南凉国太子的随从人员吧。 宴会进行了一会儿,却不见那位南凉国太子出现,兰若雪正在纳闷时,南凉国太子就出现了,只见他身着一袭月白色长袍,头上梳着异国风情的小辫子,手里捧着一个绿色的盒子,正是下午遇见的那位墨公子。 兰若雪见状心里吓了一个大跳,他是南凉国太子,还当真没有看出来,论人才长相应该不输方子鸣,不知诺儿会不会喜欢,她偷偷瞄了一眼赵诺,只见赵诺只是看了一眼墨太子便转过头不在看,看样子她不喜欢这位南凉国太子。 皇上命左右太监将太子手中的礼物接下来,太子恭敬地说道:“此盒子里是南凉国的国宝之一,名叫玲珑九玉环,此玉天然浑成,九环相连,环环相扣,特意献来送给皇上。” 皇上十分高兴,命人打开绿色盒子,只见盒子打开时,整个大殿都变得明亮起来,仿佛有一道白光射在殿中,太子又说道:“这盒子里面镶嵌的是南海观音座下的夜明珠,它同玲珑九玉环是南凉国的稀世珍宝,如今将它一并献给皇上。” 皇上喜得合不拢嘴,命人将这宝贝收下后,又命人单独为太子办了一桌,这时,太子提出要见见静安公主。 赵诺只得从座位上起身向太子礼进一杯酒,太子的目光在落在她身旁的兰若雪时,脸色变了变。 兰若雪见太子盯着自己目光里带着疑惑,当下觉得不妥,于是便起身笑着对太子说道:“诺儿去了南凉国,还望太子殿下多多照顾她。” 赵诺一脸不悦,“王嫂,你别说话。” 太子见状,也知道了兰若雪的身份,便不吱声坐下来,宴会继续进行,赵诺的婚期敲定在三个月后,到时候南凉国太子将在边境迎娶她。 兰若雪因为在宴会上喝了几杯感到头昏脑胀,便决定出去透透气,赵嘉熙见她不舒服,就陪她一起出去散歩。 二人一路朝花园走去,后在一凉亭里坐下来,赵嘉熙颦着眉头说道,“我觉得那南凉国太子不是那么诚心。” 兰若雪心里一惊,急忙问道:“你怎会有此想法?” 赵嘉熙抓了抓脑门儿:“男人的直觉。” 兰若雪笑道:“或许他们都是第一次见面,所以难免生涩,以后接触的时间长了,自然就好了。” “但愿吧。” 赵嘉熙托着腮帮,若有所思地说道。 兰若雪打算将今天下午的事告诉赵嘉熙,并且那块玉佩她也打算拿给他瞧瞧,这时,永乐王赵承行色匆匆地赶来了,他一见赵嘉熙的面就急切地说道:“王兄,上次掳走王嫂的那几名刺客抓住了,他们正要自尽时被及时制止了,我们赶快去看看吧。” 赵嘉熙立刻精神抖擞,他眉毛一扬,倏地站起身抓住他的手问道:“在哪里?” 赵承吞了一口水,干涸的嘴唇说道:“在大理寺,我得到线报后就立刻来找你,我们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赵承说完后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若雪,你今晚就住在母妃的宫殿里,我先去去就来。” 赵嘉熙转过身对兰若雪说道。 兰若雪点点头,她忽然觉得头一阵眩晕,浑身似乎要冒火,但她为了让赵嘉熙安心,便没有说出自己的不适,相必是酒喝多了,过一会就没事。 赵嘉熙和赵承匆匆离开凉亭,兰若雪望着他们的背影越来越模糊,觉得浑身似火燃烧,一股莫名的渴望忽然从身地升起来,她咬着牙关尽量让自己平息下来,但身子却不停使唤,那种极度的渴望犹如洪水般向她冲击而来,她倒在地上,伸出手张牙舞爪地比划着,在混乱的思想中她忽然想起了什么。 按道理,皇宫的酒不至于烈成这样,这根本就不是烈酒,而是媚酒。 她实在忍不住一把将前襟扯开,在压制和渴望中不断挣扎,电光火石间,脑海里出现一个人的脸来,如姬。 那是她向南凉国太子敬酒时,如姬给她递来的,她接过去的时候无意看见了她长长的染着红色豆蔻的指甲,如姬明亮的眼睛如同天上的明月一样,她当时见太子盯着自己,为了怕误会,于是便站起来以嫂子的口吻替赵诺说话,根本就没有留意如姬递上的酒。 自从她饮下那杯酒后就一直不舒服,头脑昏昏沉沉,她还以为是自己多喝了两杯的缘故。这会儿想起来如姬那冷淡的表情和唇边的一丝讥讽,兰若雪才知道着了这个女人的道。 “如姬,你这个阴险的女人,为何要做这种下三滥的手法?” 兰若雪想要狠狠地捶打着地面,手上和身上的力气却越来越弱。 作者有话要说: 打个广告,两个预收文,具体文案点开作者专栏就可见。小天使们收藏支持一下啊,嘤嘤嘤,谢谢!正在连载文《师弟成暴君后我重生了》欢迎围观。 奇幻言情:《奈何我有女主命》 古代言情:《东宫第一美人》 第29章 预谋 兰若雪只感到越来越燥热,庆幸的是此刻头脑尚清醒,就在她抓狂之际,忽见在地上出现了一双鹿皮长靴和齐脚踝的蓝色袍角,她心中大惊,顺着衣角望上看去,看见那人的面目时把她吓了一跳,此人正是平王。 平王见兰若雪倒在地上双眼迷离衣服凌乱,蹲下身俯视着她,嘴角勾起一丝轻浮的笑容:“怎么,王弟不在,你就着急约本王了?” 兰若雪一听坏了,这是有预谋的陷害,她咬着牙从头上扯下白玉兰簪子,照着自己的大腿就猛扎下去,咬牙切齿地说道:“笨蛋,你还不快走,我们中了别人计!” 平王听闻此言心也慌了,他见兰若雪此刻龇牙咧嘴的拿簪子扎破自己的大腿,怎么可能会是要约会他,当即撒开腿就往前面林子里跑去。 兰若雪见平王跑了后心里松了一口气,靠着大腿的疼痛才让她从这烦躁的行为上冷静下来,此时她大腿被扎了好些个血窟窿,她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刚直起身,就见一行宫女提着羊角宫灯神色慌张四处张望像是在找人,兰若雪朝她们招招手,虚弱地地喊道:“快来人,我受伤了!” 那一行宫女听见她的呼喊急忙走上前,有人提着灯笼照了照她的脸,为首的一个宫女正是上午拿香囊去皇后宫里的桂香,她上下打量兰若雪一番,然后惊讶道:“咦,怎么是你?你的腿怎么受伤了?” “此事说来话长,劳烦你带我回庄妃的青阳殿。” 兰若雪捂着受伤的大腿,一瘸一拐地走着说道。 “你是青阳殿的?是才进宫吧,怪不得我见你面生。” “我是晋王妃,今天是来宫里参加晚宴的。” 兰若雪摇摇头,艰难地吐出几个字,虽然她此刻用刺伤自己来麻木媚药的发作,但这会儿已经是浑身乏力冒冷汗,脚下虚空,随时都要倒地的模样。 桂香听闻此言后脸色大变立刻躬身行礼,害怕地说道:“奴婢眼拙竟然没有认出是晋王妃娘娘,冒犯之处还请娘娘赎罪。” 兰若雪朝她摇摇手,有气无力地说道:“不怪你,你送本王妃去青阳殿就可。” 桂香起身后连忙将手中的宫纱灯交给旁边的宫女,自己则小心地搀扶兰若雪前行,兰若雪有了桂香的搀扶行走就好多了,她一面走一面问道:“本王妃见你们急匆匆来这里,似乎在找人?” 桂香连连点头说道:“皇后娘娘让奴婢到此处找平王殿下,让他即刻去凤阳殿,晋王妃可曾见到平王殿下?” 兰若雪心想,不知道皇后知不知道这件事,于是便摇头说道,“未曾见,本王妃和晋王在此小憩,不曾见其他人来过。” 桂香看了看四周,有些诧异地问道:“晋王殿下呢?” “他有事先走了。” 兰若雪简单地说道,她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问道:“你们不是奉皇后命令找平王殿下吗?” 桂香看着她迟疑地说道:“奴婢见娘娘你腿受伤了。” “你告诉我去青阳殿怎么走,我自己去好了,你们快去找平王殿下吧,不可耽误正事。” 桂香见她神情坚定,便从旁边的宫女手里拿了一盏宫灯交给她:“娘娘当心,顺着这条路左转然后经过回廊,再向右就到了。” 兰若雪接过宫灯对她谢道:“多谢你,桂香。” 桂香一行人走了后兰若雪提着宫纱灯慢慢朝青阳殿走去,棠海台她就不去了,反正她和赵嘉熙是向皇上请辞过的。她正低头思索着,远远见对面一群带刀侍卫正小跑着朝这边走来,为首的居然是个太监,只见那太监大手一挥朝身后的侍卫喊道:“就在前面,快,跟上!” 兰若雪见此阵状好像是要去抓人,她心想,倘若自己不闪开的话就要同他们碰过正着,不如躲在旁边的花坛后看看他们是要去抓谁。她这样想着,便闪进了花坛内,将宫灯放在裙子里面罩起来,使得光线变暗些,以至于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急促而整齐的脚步声从花坛经过,待脚步声远走后,兰若雪从花坛内伸出脑袋来,看看他们究竟朝哪里走,令她大跌眼镜的是,那群侍卫居然就在她和赵嘉熙休息的那座小亭子里停了下来,为首太监围着亭子转了一圈,颇为失望地说道:“不是说平王和晋王妃在此幽会嘛,怎么不见人影?” 兰若雪听此言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什么?他们居然是来抓自己和平王的? 她忽然感到自己和赵嘉熙在一张无形的网里面,这张网开始收了,慢慢收。 太监和侍卫离开后,兰若雪从花坛里走出来几乎都快站不住脚跟了,若不是她当时反应快,拼命朝自己扎那几簪子让平王快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平王他是个猪脑子,用脚趾头也想得到肯定是有人暗中捣鬼,居然还真以为自己会暗示他幽会,满脑子肥肠的家伙,呸! 兰若雪骂完后又开始觉得头脑发昏了,她从头上扯下玉簪,朝大腿又狠命扎了一会儿,这才让自己从痛楚中挣扎起来,不至于还受那媚药的影响。 她一路艰难地走着,明明穿过回廊再右转就是青阳殿了,可是她觉得眼前隔着千山万水,每迈出一步都无比艰难,好不容易拖着脚步走到回廊里,她一屁股瘫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双手扶着椅背,大口喘着粗气。这会儿大部分的宫女太监都在棠海台伺候着,诺大的空荡荡的回廊房梁上挂着昏黄的宫纱灯,清风拂来,宫灯摇曳,若是加点诡异的音乐,兰若雪觉得有点害怕。 她正胡思乱想着,忽然听见背后传来一阵窸窣的脚步声和走路时衣服碰在一起时沙沙声,那脚步越来越轻,最后在她身后停了下来。她忽然想起那时候在画春阁时,那些守夜宫女说宫里常常闹鬼,今晚该不会这么倒霉就见鬼了吧? 该来的总会来,她捂着脸慢慢回头,心里做好了万全准备,却是看见了南凉国太子墨公子那张俊美的脸。 “你究竟是什么人?是宫女还是妃子?” 墨太子凝视着她,颦着眉头,声音不徐不疾地问道。 兰若雪暗自松了一口气,她站起身来面对着他轻松地说道:“我是晋王妃,诺儿的嫂子,或许你下午的时候误会我了。” 墨太子没有吭声,目光停留在她身上,兰若雪不由将身前的衣服紧了紧,他负手朝前走了几步,然后又转身对她问道:“你中毒了?!” 兰若雪捂着胸口缩着脖子,不知道该怎么说,于是就模凌两可地说道:“我,我应该没有吧。” 墨太子笑了起来:“我见你走一步喘十口气,跟今天下午的样子大相径庭,所以随便问问的。” “或许得染了风寒,太子殿下,我还有事得先离开了,告辞!” 兰若雪说完后朝他施了一个礼,就转身朝前走去,她咬着牙尽量将步伐迈得平稳些,不让他看出自己笨拙的行走方式。 兰若雪也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南阳殿的,反正她回去后就大睡了一觉,等她睁开眼眸时发现已经是白天了,翻个身,就看见赵嘉熙半侧着脸伏在床沿上睡着了。 因为他侧着脸,所以兰若雪很轻易看见他长长卷翘的睫毛根根垂下来就像洋娃娃的样子,她忽然感到,他在自己身边睡着,竟然感到全身暖意十足,心里十分安静,踏实,忍不住伸手轻抚起他的脸庞来。 赵嘉熙的确是累坏了,他昨晚同永乐王匆匆赶到大理寺,才知被抓的几个人已经暴毙,于是他又急忙赶回皇宫,才知宫里出大事了。 有人向皇上告密,说晋王妃和平王在后花园私会,他当时觉得天都快塌下来了,他不是恼怒若雪和平王私会,而是恨这个恶意中伤兰若雪的人,他不停地自责自己,为何没有保护好他心爱的人,当他拖着身心俱疲的身子在青阳殿看见兰若雪安静地睡着时,他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这时,庄妃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她静静地看赵嘉熙哭完后才缓缓说道:“这件事跟苏贵妃和宁王脱不了干系。” 宁王的生母是苏贵妃,庄妃一向与她不和。 赵嘉熙瞪着红眼,泪痕满面,大声吼道:“为何,他们要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若雪?她有什么错?” 庄妃望着熟睡的兰若雪,眼底升上一丝暖意,声音却是无比悲伤:“因为她是晋王妃,他们要对付你,她必然也要受害,不过这孩子真坚强,真聪明,中了那么严重的毒还能脱身,你看她把自己的腿都扎成什么样子了。” 赵嘉熙收起泪眼,急忙朝她大腿上望去,路在外面的白色亵裤上密密麻麻地布着暗红色血迹,裤子上破了无数个小孔,连丝线都断了。一种无法言语的痛涌上心头,他目光又落在她头上的玉兰花簪子上,他颤抖着手将玉簪从头上取下来,原本尖尖的簪子头已经被磨去了一小半,上面沾满了污血。 痛! 他再也无法忍受的痛楚席卷而来,他紧紧捂着胸口,差点透不过气来。 庄妃的声音在飘在空气中:“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连环计!从王府闹刺客开始,再到若雪被人掳走,你们在船上遇袭,再结合今晚的告密事件,这是经过深思缜密策划的诡计,目标不仅是你,还有平王。” “母妃,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赵嘉熙失声问道,此刻的庄妃收起了一脸病态,昂首挺胸,目光飘向远处,仿佛她身后有万丈光芒,衬得她睥睨天下。 第30章 宫斗升级版 庄妃和苏贵妃是同一批选秀女出身,自从她们进宫那天起,二人就结下了不少梁子,后来苏贵妃先产下宁王,庄妃又陆续产下晋王和静安公主,二人的矛盾日渐激发,到现在争夺太子之位,更是将宫斗升级到前朝之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局面。 庄妃缓缓转过身找了个小几坐了下来,“前些年母妃就知道皇后同苏贵妃联手对付我们,但苏贵妃野心更大,她除了要对付你还暗中对付平王。想必最近皇后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那天母妃过生,皇后到青阳殿来,想必是她看明白了苏贵妃的野心,她告诉母妃,如姬是苏贵妃的人。” “如姬?” 赵嘉熙失声道,有些不可置信,在他的印象中,如姬温柔文雅,做事慢条斯理,虽然对身边的奴婢严厉,但总体上的印象给人良好,未曾想,她是苏贵妃那边的眼线。” “不错,刚开始母妃也不相信,如姬是母妃选进晋王府的,她的家世根底母妃掌握得很清楚,跟苏贵妃那派八杆子打不着,这件事想来还是母妃的错。” 庄妃垂下眼眸,十分内疚地说道,她原本想着兰若雪那时得了失心疯好不了,晋王名下不能没有子嗣,所以才找人打听家世清白的官宦人家小姐,选来选去,就选了钟司马家的庶女钟如虹,为了让钟如虹安心,她承诺只要钟如虹诞下男婴,便会扶持她做晋王正妃,至于钟如虹一开始就是苏贵妃那一派的人,还是后面跟了苏贵妃,这就不知晓了。 赵嘉熙侧过脸凝视着庄妃,听她继续说下去:“皇后暗示母妃打开玉枕,母妃看到了钟司马和苏贵妃暗中往来的密信,后来王府出现刺客,母妃也就证明了如姬是苏贵妃的人。” “这个如姬,儿臣回府后一定要狠狠收拾她!” 赵嘉熙目光闪着火,仿佛一喷就出。 庄妃捂着胸口狠咳了一阵,因为急咳,她满脸胀得通红,急忙从怀中掏出一个碧绿色的瓶子倒出几粒药丸送入嘴里,咽下后,咳嗽渐渐平息下来。 “母妃!” 赵嘉熙心疼地喊道,将庄妃瘦弱的手握在掌中,曾几何时,这双温润的手变得这般瘦小、冰凉,甚至皱纹横生。 庄妃见赵嘉熙心疼自己,感到心里暖意洋洋,她目光似水柔声道:“不碍事,老毛病了。” “母妃,你好生修养身子,孩儿会照顾自己。” “如姬的事,你暂时不要打草惊蛇,她既然能为苏贵妃所用,自然也能为我所用。” 庄妃轻咳了几声,凤目里闪着一丝冷冷的寒意,然后目光又落在兰若雪身上,她凝视兰若雪片刻后对赵嘉熙说道:“今晚的事,是苏贵妃和宁王早已安排设计好的,如果平王对若雪有任何不轨,那么他将身败名裂,皇上将彻底放弃他,皇后一派也将彻底倒下,而你父皇,又怎会容忍有污点的晋王妃成太子妃?那么剩下的广陵王和永乐王就更不堪一击了。” “若雪因为孩儿受了不少委屈和苦,真是难为她了。” 赵嘉熙锤着头,痛彻心扉地说道。 “只有聪明隐忍的女子才配得上我的熙儿,倘若将来真有那么一天,那么现在她受的苦和磨难,值得。” 庄妃浑浊的眼眸里闪着一丝光芒,赵嘉熙见状侧过脸,有些不忍地说道:“母妃,孩儿无大志,只想和若雪好好过日子,至于其他的事,孩儿无心争取。” “糊涂,你真以为你能置身事外,做一个逍遥自在的王爷?王府最近发生的种种事,你难道还看不明白?倘若宁王登基,非但你救不了自己,连若雪你都保不住,何来好好过日子?” 庄妃忽然厉声说道,因为激动,又急咳了一会儿。 “孩儿去为母妃倒些水来。” 赵嘉熙急忙起身倒了一杯水递给庄妃,庄妃喝了几口,咳嗽平息下来,便侧过身子背对着他,久久不说话。 “母妃,孩儿错了!” 赵嘉熙慌忙认错道。 庄妃低头思索了片刻抬步离开,赵嘉熙在身后又求饶道:“母妃还是不肯原谅孩儿吗?” “以后这样的话,母妃不想再听第二遍,你好自为之!” 庄妃停下脚步,侧过脸对他冷声道,一拂宽大的袖袍,步履从容地走出了房间。 赵嘉熙转身走到床沿边找了个软凳坐下,衬着腮帮子凝视了片刻,又替她整理衣衫。这时,只见一块通体发黑的佩玉从她怀里滑了下来,他拿起这块墨玉端详了一会儿,又将它放回原处。拿起她的手紧握在掌中,便伏在床沿上沉沉睡去。 仿佛睡了一生,又仿佛睡了一世,兰若雪醒来后轻轻地将手从他掌中抽离出来,准备起身走下床,却感到四肢酸痛麻木,全身没有半分力气,赵嘉熙听见响动也醒了过来,急忙喊到:“若雪!” “熙郎,快扶我起来!” 兰若雪无力地说道,赵嘉熙顾不得双手麻木急忙将她扶起来,又拿了一个软枕头靠在她背后,他见她面色苍白,伸手摸了摸她额头,有点烫。 一名宫女掀开门帘走了进来,她是奉庄妃之命特意为兰若雪送来解酒汤,兰若雪喝完后,顿时觉得精神百倍,先前的种种不适都彻底消失了。 想必庄妃已经知道她中媚药这件事了所以派人送来解药,关于如姬下毒这件事,她正要将这件事告诉赵嘉熙时,如姬和庄妃就一同走了进来。 “王妃姐姐,昨晚可把妹妹吓坏了,幸好姐姐没事。” 如姬急忙走到床前,一只手亲热地拉着兰若雪,另一只手轻拭眼角的泪珠。 “昨晚本王妃多喝了几杯酒觉得头昏不适,便提前回到母妃的寝殿休息,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把妹妹惊吓成这样?” 兰若雪装腔作势地问道,眼角瞟了一眼庄妃。 “昨晚皇上接到密报,说你和平王幽会,皇上震怒,就派人到后花园的凉亭里找你们,当然这是无中生有的事,这是有人蓄意加害于你,但也亏得如姬在皇上面前竭力为你说好话,皇上这才没有迁怒于你。” 庄妃淡淡地说道,向兰若雪眨了眨眼睛。 兰若雪当即明白过来,她拉着如姬的手做感激涕零之状道:“如姬妹妹啊,本王妃自以为低调行事,哪知还是受人陷害遭来无妄之灾,好在有你站在本王妃这一边,真是患难之际见真情啊。” 如姬垂下头,反而有些不好意思:“王妃姐姐和殿下恩爱有加,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有人蓄意加害王妃姐姐,让殿下陷入困境。” 兰若雪反问道:“妹妹觉得会是谁会害本王妃和殿下。” 如姬咬着嘴唇沉默一会儿欲言又止的模样,赵嘉熙见状便宽慰她:“这里都是自己人,你只管说就是。” “昨晚这件事发生后,奴家就听到有流言说是永乐王所为。” “既然是流言,自然是不可信。” 赵嘉熙道。 庄妃咳了几声,最后颇有迷信地说道:“最近晋王府接二连三的出大事,真是流年不利,明天正好是十五,熙儿,若雪,明日你们去明福寺上香祈福吧。” “儿媳遵命。” “你不必起身,好生在此休息,明早再直接去明福寺,如姬,你就留在母妃身边伺候着等他们回来就是。” 庄妃说完后转身朝外走去,如姬看了看兰若雪和赵嘉熙,向他们行了一个礼,就跟在庄妃后面离去了。 她们一走,兰若雪立刻对赵嘉熙说道:“熙郎,昨晚在棠海台,如姬她暗中对我下了媚药,所以当你和永乐王离开凉亭不久后,平王他就来了。” 赵嘉熙没有流露出任何疑虑,他将她揽在怀里极为难过的说道:“若雪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委屈和痛苦了!” 兰若雪推开他,惊诧地问道:“你都不问问我后面发生了什么事?” 赵嘉熙又重新将她揽入怀中,语气哀伤:“你将自己扎得伤痕累累,不顾一切地来到青阳殿。”剩下的话噎在喉咙里,已经泪如雨下。 兰若雪惊觉到他的伤心,从他怀里抬起头,用手轻轻将他脸上的泪珠拭去,嘴角抿了一个笑容:“我什么事也没有,你不用担心。” “如姬是苏贵妃那边的眼线,最近王府发生的一切都跟她有关,她一箭双雕,想要除去平王和我。” 赵嘉熙收起泪眼,美目圆睁,恨恨说道。 “苏贵妃?” “苏贵妃是宁王的生母,这件事也跟宁王脱不了干系,若雪,母妃说暂时还不要揭穿如姬,她自有办法收拾她。” “如姬既然是苏贵妃的人,母妃为何还将她留在自己身边?” 兰若雪喃喃地说道。 “若雪,我扶你起来吃点东西吧” 赵嘉熙柔声道。 吃了些东西,兰若雪和赵嘉熙就在青阳殿的花园里喝了一会儿茶。赵诺从外面匆匆地走了过来,一见兰若雪,她劈头盖脸地问道:“王嫂,昨晚有人见你和南凉国太子在回廊里说话,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之前你们认识?” 作者有话要说: 赵嘉熙(葛优躺)摊开双手:富贵权利什么的都是浮云,有老婆在炕上捂着,身边一群娃儿围着,我就是彻头彻尾的宅男一个。 庄妃拧起他耳朵:“你老婆舍不得抽你,老娘会!” 第31章 公主病了 兰若雪直到昨天才知道在船上救自己的那位公子是南凉国太子,所以她脱险后就没有对赵嘉熙提起这件事,还想着他只是普通人,昨晚事情来得太突然,自己又昏睡了很长时间,遇见南凉国太子这件事也忘得一干二净,这会儿赵诺问她,她便解释道:“那日我被歹人掳走至船上,趁他们不备跳船逃跑了,碰巧遇见了正在船上钓鱼的南凉国太子,于是他将我救起。昨晚我回母妃的宫殿时又碰见了他所以就闲聊了两句,诺儿,王嫂说的句句属实,实在没有任何隐瞒之意。” 赵诺翘着嘴:“我才不稀罕他呢,还以为王嫂和他相熟,看能不能让他别娶我。” 赵嘉熙忍不住吼道:“你王嫂自幼在东阳国,何时与那南凉国太子熟悉?动动你的脑子好不好?” 赵诺白了他一眼,然后又朝他做了个鬼脸,走到兰若雪身前她小声问道:“王嫂本领高强,可有方法不要诺儿嫁到南凉国去?” 兰若雪十分难为情,她对赵诺说道:“南凉国太子不仅送了聘礼还和你见了面,若是找个人代替你嫁到南凉国这个办法根本行不通,王嫂目前也没有完全之策。” “如果我死了呢?” “诺儿,不许这样说!” 赵嘉熙打断她的话。 “王兄,你听诺儿说完吧,诺儿是说如果我装死的话。” “诺儿,这可不是儿戏,你是肩负着东阳国和南凉国世代友好的使命去南凉国和亲的,父皇对你期望很高,倘若被人看穿,那将会引起两国的嫌疑猜忌,严重的话还会兵戈相向。” 赵嘉熙严肃地说道。 倒是一旁的兰若雪没有任何态度,她垂首思索片刻后问道:“这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有人告诉你的?” “是如姬,她告诉诺儿的。” 赵嘉熙和兰若雪相视一顾,彼此互通心意,如姬果然在中间使坏,连赵诺都不放过。 “诺儿,你入世尚浅不可轻信他人之言,以后你嫁入南凉国后更是要小心谨慎,如姬的话你听听就行了,切不可当真。” 兰若雪语重心长地说道,对于赵诺的未来,她表示很担忧。 赵诺闷闷不乐地走开后,兰若雪觉得还是不放心,“熙郎,我总是担心诺儿被人利用,我也不想她远嫁到南凉国,可是现在有什么办法呢。” “一切顺其自然吧,就是希望诺儿能早点懂事。” 赵嘉熙摇摇头,一声叹息。 当天夜晚,赵诺忽然就发起了高烧,陷入昏迷状态。庄妃请来了张太医,张太医搭完脉搏听完诊,神色变得十分凝重。庄妃见状,便将他拉到内室问过明白,张太医告诉她,赵诺的情况十分不妙,要庄妃做好心里准备。 庄妃差点瘫倒在地,捂着胸口不听地急咳,兰若雪和赵嘉熙急忙送来温水,伺候她服了一粒丹药后才平息过来,庄妃一把抓住张太医的手,瞪着带血丝的双眼,咬牙切齿地问道:“是不是有人暗中捣鬼?” 张太医垂下松弛的眼皮,轻轻摇摇头:“静安公主自幼多病,后来在庵里修行十年才勉强保住性命,恕微臣直言,公主她以前得的顽症只怕是撑到头了,能续上十年的命,已经是极致。” 张太医此话一出,庄妃再也支持不下去,双眼一黑,就昏倒了。张太医急忙施展银针将庄妃救醒,庄妃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告诉赵嘉熙和兰若雪,赵诺得不治之症这件事千万不能让第三者知道,皇上那里也不能提。 张太医叹了一口气,他望着一脸毫无生气的赵诺,许久才开口问道:“微臣如果不使用回春术,公主只怕就此醒不过来了。” “张太医,无论如何,你要让本宫同诺儿说上话,让她多待在本宫身边一天,就算拿本宫的寿命去换去诺儿生命的延续,本宫也愿意。” 庄妃泪流满面,几乎崩溃。 “微臣这就为公主施针,但是,她只有三天的时间,请娘娘好好把握。” 张太医说完后,拿出一排长短不一的银针,他施针不多时,赵诺就幽幽醒来了。 “母妃,你怎么脸上有泪痕,眼睛也红得厉害?还有王兄和王嫂,你们是怎么啦?难道诺儿病得很严重吗?” 赵诺干涸着嘴唇,转动着眼转,声音轻得如蚊蚁。 庄妃见赵诺醒来,便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痛,侧过头哭泣起来。兰若雪忍着悲痛的心,强颜欢笑地说道:“你今天晚上忽然就发烧,母妃她担心了一宿,这会儿见你平安地醒来,她是高兴得说不出话了。” 兰若雪觉得这是她说得最痛心的谎了,所以,当她说完后,便转过身将头靠在赵嘉熙肩膀上,泪水滂沱而下,将他的衣衫都湿透了,她怕自己也撑不下去。 “好了,瞧你们这么悲伤的模样,诺儿不是已经好了吗,你们再这样哭下去,我就不理你们了。” 赵诺赌气地说道,将身子翻向里面。 庄妃急忙擦干泪水笑脸相迎,她将赵诺从床上扶起来,吩咐宫女送来水和食物,这一晚,她就陪在赵诺身边。 第二天早上,兰若雪和赵嘉熙早早动身去了明福寺,二人坐在马车内一路无语,忧心忡忡。明福寺是皇家寺庙,依山而建,山下是千级的石梯。一条宽阔的大河蜿蜒曲折经过山前,这里环境优美,清雅,山中偶然传来的撞钟声和诵经声,让人有一种忘记世俗红尘只身向佛的意念。 庙里的住持方丈得知晋王和晋王妃要来,所以很早就带着一群僧人立在庙门外门恭迎。 这是一座三进寺院落,古香古色的飞檐翘角建筑,穿过山门殿和垂花门后就进入主殿,大雄宝殿。在这里,他们上香磕头,又捐了不少香油钱,方丈便领他们向后院的禅房走去,一路走来,这里古木参天,遮阴蔽日,倒是夏天避暑的好去处。 方丈领着二人来到一间禅房,这里整洁干净,虽然没有人居住,但窗明几净,床榻上叠着整齐的僧被,一尘不染,看得出来这里每天都有人打扫整理。 方丈说道:“这间禅房是开国先皇避难时居住的房间。” 赵嘉熙也是第一次见到先祖居住地,便虔诚地拜了拜,又问道:“方丈将本殿引到此处,不单是让本殿见先祖遗留之物吧。” 方丈点头一双深邃的眼睛里放着精光:“贫僧见晋王殿下身心疲倦,似有琐事缠身,又怕是小人长志欺了殿下?” 赵嘉熙眉毛上挑,和声问道:“方丈此话何解?” 方丈双手合十,闭上双眼:“老衲观人观像便能观心,殿下若是一味忍让,只怕会长小人志气,开国先帝当时避难在此时,老衲不过是一个小沙弥,今日老衲见殿下此时的神情形态,竟跟当时的先帝神似,所以老衲特意提醒一二。” 赵嘉熙再要问下去,方丈就闭口不谈只说佛经。 离开明福寺回皇宫的路上,兰若雪忍不住问道:“熙郎,方丈他真能看相知心?” 赵嘉熙似乎心事重重,锁眉不展,兰若雪一连问了几声,他才反应过来。 “方丈修为高深,我也不知道他是否有这样的本领,姑且不谈吧。” 他神思游离地说道。 回到青阳殿,如姬和赵诺正欢快地在走双陆,赵诺已经连赢如姬三局了。如姬见赵嘉熙走过来便拉着他的手撒娇道:“殿下,快来帮帮奴家,公主她实在是太厉害了。” 赵嘉熙甩开她的手走到赵诺面前柔声问道:“诺儿,王兄陪你走一局如何?” 赵诺十分开心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一局走下来,赵嘉熙也是完全输给了赵诺。赵诺十分开心,她拍着手掌欢快地说道:“今天好开心啊,王兄也成了我的手下败将。” 庄妃笑吟吟地走过来,她将赵诺的手放在自己掌心中,目光十分慈爱地看着她,“诺儿,母妃见你这般开心,竟也觉得年轻不少呢。” 庄妃说完后又对赵嘉熙和兰若雪说道:“诺儿再过三个月就要去南凉国,这一去山长水阔,母妃想要见她就难上加难,所以就让诺儿住在青阳殿陪母妃。” 赵嘉熙表面满心欢喜地答应,心里却十分苦涩。 庄妃又拉着如姬的手,十分柔和地说道:“你与诺儿性子相投,诺儿她很喜欢和你在一起,不如你暂且留在青阳殿陪诺儿几天,让她开心开心吧。” 如姬迟疑片刻,但也愉快地答应了。 兰若雪不知庄妃将如姬留在青阳殿有什么目的,见她对如姬柔和又客气,总觉得这里面应该有隐情,赵嘉熙曾告诉过她,说庄妃留着如姬有用,不知她会怎样对待如姬。 赵嘉熙和兰若雪回到晋王府后,赵嘉熙立刻命人将如姬的枫林院彻底搜查,最后,在她的梳妆台的暗格里发现了一些粉色的粉末和一块男子的汗巾。 赵嘉熙找来张太医验明了这些粉色的粉末,的确是闺房之中的媚药,只是这块男子的汗巾,就有点匪夷所思了。 只见这块方巾上刺绣着一只雄鹰,雄鹰展翅高飞,鹰爪如白骨,让人看后觉得森然。他将这块方巾捏在手里,然后又召来影卫,将这块方巾交给他,让他去查这块方巾的来历和寓意。 作者有话要说: baby girl,节日快乐! 第32章 最好的时光 晚上兰若雪替他上药的时候,赵嘉熙不像往日那般向她撒娇,只是紧锁着眉头低眉沉思。 “熙郎,你从皇宫回来后就心事重重,是否还在为诺儿担心?” 兰若雪将膏药涂在他伤口上,轻声地问道。 赵嘉熙握着她的手,表情痛苦地说道:“若雪,我们明天进宫看诺儿吧,诺儿她真的好可怜,想想她只有三天的性命,我这个做兄长的居然无能为力帮她,我情愿用我的天寿换诺儿长命百岁。” 兰若雪将头靠在他肩膀上,沙哑着嗓音低低道:“诺儿虽然脾气大些但性情坦率天真活波,我也好喜欢她舍不得她,明天进了宫,看看她喜欢什么,我们尽量满足她的愿望。” 二人沉默良久,最后兰若雪起身将药碗递给他,赵嘉熙接过去想也没想一口气就喝完了,一点也不含糊。 有 隐 情 ! 他实在是太乖了,就好像一只调皮又馋嘴的狗忽然就安静下来乖乖地听主人的话,兰若雪望着这个将苦药当糖水喝的男人,暗搓搓地想到,他绝不是从良。 果然,没过一会儿,他一点也不含糊地搂着她朝床上滚去,然后就吹蜡放帐,一点也不意外。 第二天早晨,兰若雪摇醒了睡意正酣的赵嘉熙,“熙郎,太阳都晒到屁股了,快点起来,我们要去看诺儿。” 赵嘉熙缓缓睁开双眸,一汪春水荡漾着,他嘴角上翘,一把捏在兰若雪腰上,轻挑地说道:“昨晚谁说没力气了,这会儿又恢复了嘛。” 兰若雪被他挠痒着忍不住咯咯大笑:“看诺儿要紧,想想诺儿。” 赵嘉熙原本嬉闹的心马上就沉了下来,明天,明天诺儿就……他不敢想下去, 萍儿进来伺候兰若雪更衣,她见被褥上有血痕,又见兰若雪身上斑斑青痕,于是小心地提醒道:“小姐,你身子不舒服,让殿下过来瞧瞧吧。” 兰若雪见萍儿目光落在被褥上,当即明白了她的意思,“无碍,你将被褥换下。” 二人来到青阳殿,只见赵诺坐在秋千上欢快地荡着,少女天真烂漫尽显在此,她一身红衣似枫起伏荡漾在上空,像一只燃烧的火凤凰。凤凰涅槃,但愿她涅槃重生后能生在普通人家,做一个长命百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好命女。 兰若雪这样想着,眼角渐渐有了一丝温润,赵嘉熙在一旁将她的变化尽收眼底,他柔声道:“若是诺儿见了你这般悲伤只怕她会起疑。” 兰若雪收起泪眼点点头,强颜欢笑地朝赵诺走去,赵诺下了秋千已是满头大汗,兰若雪从袖中掏出丝绢为她轻轻擦拭,然后笑着对她说道:“听说靓妆斋又上新了几款胭脂,我们去瞧瞧。” 赵诺垂下卷翘的睫毛,低声说道:“母妃说明天是苏贵妃的生辰,要让我今天下午提前给她送贺礼过去,这会儿只怕是出不了宫了。” “诺儿,苏贵妃的寿礼由母妃送去好了,你和若雪出去逛逛,买一些姑娘家喜欢的胭脂水粉,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是庄妃的声音。 兰若雪转过身,就见庄妃正笑吟吟地站在她们背后,如姬和几个宫女正陪在她左右。 “太好了,母妃,谢谢你!” 赵诺犹如一只欢快的鸟儿朝庄妃飞去,庄妃将她揽在怀里慈爱地看着她柔声道:“母妃安排马车送你们去。” 兰若雪和赵诺坐马车来到靓妆斋,她们进去后,兰若雪为她选了几款亮丽的胭脂,然后又选了几盒黛螺,再又选了一款姨妈色的唇纸,赵诺在旁边嘀咕:“嫂子,这款唇纸太红了吧。” “合适,它很合适你的皮肤。” 兰若雪十分自信自己的搭配。 “是吗?我试试。” 赵诺将唇纸在唇上沾好后,果然很提亮肤色,掌柜也在旁边附和:“这款唇纸的色系在江南那边很流行,姑娘用上去真是好漂亮。” 赵诺听上去美滋滋的,一脸娇羞的模样。 “最美的时候遇见最喜欢的人,这是人生最好的时光。” 兰若雪望着赵诺若有所思地说道。 赵诺听闻此言,脸颊立刻红霞满天飞,她扭捏着身子小声问道:“嫂子,你说今天我们还能碰上方公子吗?” “能,肯定能!” 兰若雪拍着胸脯保证,她带赵诺出来,就是想让赵诺再见方子鸣最后一面,她已经派人打听方子鸣的行踪了,这会儿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在枫露茶肆喝茶。 赵诺半信半疑地跟着兰若雪从靓妆斋走出来,兰若雪用手扇着风,皱着眉头说道:“今天天气好热,我们到前面的那家茶肆喝杯茶再去逛吧。” 赵诺咬着嘴唇小声道:“我听说王兄和方家合伙开了一家粮食铺,我们去看看如何?” 兰若雪知道她的心思,不动声色地安慰道:“不着急,我们先喝完茶再去看。” 进入枫露茶茶肆,果然在二楼,方子鸣正同几个世家子弟喝茶聊天,时不时传来轻声笑语。兰若雪和赵诺找了一个显眼的位置坐下来,故意装作没看见方子鸣,当然,方子鸣是看见她们了,急忙向那几个世家子弟告辞走到她们这一桌来。 “王妃娘娘,公主殿下,好久不见,在下给您们请安了。” 方子鸣低声说道,朝她们微微鞠躬。 “方公子快请起,这里人多,让别人认出来不好,我们到其他地方说话。” 兰若雪小声对他说道。 方子鸣见状,便和她们离开枫露茶肆,坐着马车来到郊外的百花苑凉亭里休息,兰若雪找了一个借口离开让二人单独相处说话。她沿着河岸散步,回头见凉亭里的二人相视而坐,十分愉快地在聊天说话,心里终于舒坦一些了。 一想到过了明天赵诺就……兰若雪心情又沉重起来,她碎步慢走,望着河里一汪碧水,忽然想起她以前在这里同宁王赏花踏青时被刺客重伤,这时,她头疼如裂,胸如波浪翻滚,双腿发软,忍不住蹲下身子将头抱住,一阵虚汗过后,她才缓缓起身,回头看了一眼凉亭里的二人,见他们依旧在说话,心里这才舒服些。 不行,不能再走下去了,兰若雪对自己提醒道,虽然她极力想让赵诺和方子鸣多单独呆一会儿,但这个见鬼的地方引起她诸多不适,她又咬着牙尽量平息身体的不适,拖着疲惫的步伐向凉亭走去。 方子鸣和赵诺正在说笑见兰若雪脸色苍白地走进来,急忙起身问道:“王妃娘娘身子不舒服,不如在下带娘娘去医馆问诊?” 兰若雪摇摇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也许昨天伤了风寒,不碍事,诺儿,时辰也不早了,我们该回宫了。” 赵诺依依不舍地对方子鸣说道:“方公子,今天和你说话真是很高兴。” 兰若雪立刻接过去说道:“以后的时间还很多,明天后天大后天都可以啊。” 方子鸣笑的有些尴尬:“听说南凉国太子到了东阳国,其实南凉国的手工地毯很出名,在下有机会倒是想认识这位太子,看能否有合作的机会。” 兰若雪见赵诺笑盈盈的脸立刻沉了下来,便将话题岔开:“方公子果真是生意人啊,生意都做到太子头上了,不过南凉国的物产的确没有我们东阳国富饶,方公子若真有此意,为何不亲自到南凉国去考察一番再做定夺呢。” 方子鸣将手中的折扇往掌中一敲,恍然大悟道:“娘娘提醒得正是,看来在下要去一趟南凉国了。” 兰若雪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她其实是胡乱编造,哪知这方子鸣还真有此意,于是垂首说道:“公子要去南凉国也要做好充分的准备才是,时侯不早了,我们该回皇宫了。” 方子鸣很绅士地送她们在皇城门外,进入皇宫后,二人便一路直朝后宫奔去。 赵嘉熙和几位皇子正在御花园陪南凉国太子墨湛聊天,所以青阳殿里就剩下如姬和庄妃。 兰若雪和赵诺回到青阳殿时,庄妃正在命宫女包装生日贺礼,有一对白玉海水纹手镯,还有一双青花质地的琉璃花樽,另外还有一些精美的苏绣品等等。庄妃见她们回来了,便将她们召过去,庄妃 对赵诺说道:“诺儿,你回来得正好,原本母妃想着自己到苏贵妃那里走一趟,这会儿忽然身体又不舒服,这样吧,你和如姬去一趟甘清殿,将这些寿礼提前送给她。” 赵诺答应着,带了几个宫女和如姬前往甘清殿送寿礼去了。 兰若雪望着赵诺和如姬离开的背影,忽然眉心跳了跳,她总感觉哪里有不妥,但又说不上来,忽然心里升起一股悲凉的感情,她居然有些害怕。 “诺儿!” 兰若雪叫住了她,赵诺回过身朝她微微一笑,那笑容如此灿烂,犹如绽放的七彩烟花。 “王嫂,诺儿去去就回来,你在这里等诺儿。” 赵诺笑着朝她说完后,又转身朝前走去,兰若雪还想再说什么,喉咙堵得慌,一旁的庄妃轻轻说道:“诺儿她很快就回来的。” 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庄妃眼角已经沁湿。 作者有话要说: 赵嘉熙:“媳妇儿的桃花太好了,这王那王还有啥黑太子白太子,本王还是有花堪折直须折。” 蠢作者:“原本想为你写个几千字美好又浪漫的新婚之夜,但蠢作者也不能冒着封号的危险来写,所以就是最简单的吹灯睡觉吧,总之,把你的媳妇儿交给你就是。 第33章 庄妃计策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只见一名小宫女急急忙忙从外跑来,她神色慌张以至于见了庄妃都没有行礼问好,只见她一跑进青阳殿见了庄妃浑身如筛糠般抖着:“庄妃娘娘不好了,静安公主她在甘清殿口吐白沫昏死过去了。” 庄妃一听大惊,急忙提着裙摆朝甘清殿奔去,兰若雪见状只觉得额头青筋暴跳,这不好的预兆总是来了,她急忙对旁边的一名宫女吩咐道:“快去找晋王殿下,让他赶紧去一趟甘清殿。” 她吩咐完后就急忙跟在庄妃后面朝甘清殿奔去。 甘清殿这会儿挤满了许多宫女和太监,还有几名太医在房间外候着,只听屋里传来皇上的咆哮如雷的吼声:“若不把公主救醒,你们所有的人都要为她殉葬!” 那些宫女和太监见庄妃赶来,纷纷低头让出一条路,庄妃掀开门帘急忙走了进去,兰若雪也跟在她后面进入了房间,尽管她在来的路上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但这会儿真要面临生死,她反而害怕起来了。 只见赵诺双眼如死鱼般翻着,毫无生气地躺在一张罗汉床上,面如薄纸,嘴里不停地涌出白沫子,兰若雪只看了一眼便侧过身看不下去了,张太医不是说有三天的时间吗 ,算上时间应该还有一天啊,怎么现在就无力回天了? 庄妃凄惨地尖叫着朝赵诺奔去,她一把将床上的赵诺拥在怀里抱头痛哭道:“诺儿,诺儿,你这是怎么啦?你刚才还好好的,你快醒醒啊,你快和母妃说说话啊!” 屋里除了庄妃悲哀的痛哭,静得只有人轻微的呼吸声,庄妃哭了一会儿,见赵诺的身体渐渐冰凉,双手也垂在身下,她慢慢将赵诺放回床上,忽然大叫着站起身,几步就冲在苏贵妃面前,一把抓住苏贵妃的前领,瞪着血红的眼睛,张着血红的嘴唇,面目狰狞,犹如一只受伤的母狮,她嘶声低吼:“为何?为何你连诺儿都不放过!” 苏贵妃大惊失色,她拼命摇着头,以至于头上戴的珠花都散落在地上:“庄妃妹妹,你此话何意?你可不要血口喷人!” “诺儿今天都是好好的,唯独到你这里来送寿礼就……就变成这般模样?今天你若是不给本宫一个说话,若是诺儿有个三长两短,本宫要让你们甘清殿所有的人陪葬!” 二人在房间里拉扯推搡扭打在一起,兰若雪想要去帮忙,又不知该如何办,于是她便对站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如姬说道:“如姬妹妹,我们两个快把她们拉开!” 一旁的皇上终于忍不住了:“住手,你们都给朕住手!” 两个女人终于停下来,这时,跪在床榻前的太医忽然失声痛哭道:“皇上,静安公主她已经薨了!” “诺儿!诺儿!” 皇上急忙冲到赵诺的床前,拉着赵诺的手放声大哭,屋里的人见此状,纷纷下跪伏地,不停地哭泣起来。 这时,皇上转身怒目相视苏贵妃,“说,诺儿在甘清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若不给朕解释清楚,这甘清宫就是冷宫!” 苏贵妃跪在地上不住磕头道:“臣妾也不知道啊,静安公主来给臣妾送寿礼,臣妾十分高兴,便留公主在此坐了一会儿,谁知没过多久,公主忽然就昏倒在地口吐白沫,臣妾急忙叫上太医,臣妾没有半句谎话,若有谎话,臣妾甘愿受天打雷劈的惩罚!” “你被雷劈又如何?你能换回诺儿的性命?皇上,臣妾不相信贵妃的一面之词,诺儿活波可爱身体健康,一到了甘清宫就……,请皇上审问今天在甘清宫的宫人,严刑之下必有真言!” 庄妃跪在地上,伏地不起。 “来人,将今天在甘清宫值日的宫女太监一并带进来,朕要亲自审问!” 皇上一掀袍角,正坐于大堂之上,底下跪了十几个宫女和太监。 “每人先打十板子,其一是教训你们看护公主不利,其二,若是查出有谁知道了隐情而不说的直接凌迟!” 皇上气急败坏地命令道。 听着地上那些宫女太监的痛苦嚎叫声,兰若雪侧过身不愿直视。 静安公主赵诺死在哪里都可以,唯独不能死在甘清宫! 她似乎明白了庄妃为何要让赵诺和如姬送寿礼去甘清宫,庄妃一定是提前设好了局。 这时,有一个宫女似乎忍受不了这刑杖,于是大声喊道:“奴婢见公主吃了贵妃娘娘递给她的点心后,公主就昏倒了。” 宫女此话一出,皇上立刻做了一个停下的手势,他对侍卫说道:“将那宫女带上来!” 侍卫架着宫女的双臂拖在堂前,皇上沉声说道:“你若是有半句谎言,就要受那凌迟之苦,你想清楚了!” 宫女拖着血肉模糊的身子爬在地上,艰难地说道:“奴婢说的话句句属实!” “好,你来看看,公主吃的可是这个?” 皇上横眉一挑,命人将赵诺吃过的卷心酥点心呈在那宫女面前,宫女看了一眼没有说话,只是说道,还请皇上找一只狗或者猫过来尝尝便知。” 兰若雪瞟了一眼苏贵妃,见她此刻依旧孤高心傲满不在乎,看样子,她似乎胜券在握。 很快,内侍牵来了一条纯白色的京巴狗,然后丢了几块点心喂给它,那狗吃了后活波乱跳似乎没有其他不适,皇上原本凝重的脸色更加沉重了,他怒喝道:“将这名说谎的宫女凌迟处死,以儆效尤!” 那宫女面色不变,披头散发任由侍卫将她架走,这时,忽然有人喊道:“狗死了,狗死了!” 果然,原本活波可爱的京巴狗忽然就倒地而亡口吐白沫,症状和赵诺一摸一样。 兰若雪感到天快塌下来了,是的,天塌下来了。 皇上一脚将苏贵妃踹倒在地,他冷面冷色冷声地问道:“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苏贵妃并不认输,她口口声声称这盘点心不是她小厨房里的人做的,忽然将手指向如姬。 “肯定是她,这些点心是她送给本宫的,本宫当时收了她的点心然后就拿了一块给公主尝,哪知这点心竟然有毒,是你,你要害本宫却误伤害了静安公主。” 如姬一听此言立刻吓得跪在地上,嘴里不停地说道:“如姬没有送点心,如姬根本就没有见过它,还请娘娘明鉴!” 苏贵妃怒不可遏地冲到她面前,她提着如姬的领子,狰狞着面目:“如果不是你和公主前来送寿礼,本宫又怎会放下戒心没有怀疑你手里的点心,你好狠,若是钟司马知道他有这样一个恶毒的女儿,只怕会气死!” 如姬一听钟司马,她立刻就明白了什么,是的,她的身上背负着钟氏家族的命运,今天不管她有没有送这点心给苏贵妃,她都是送了的。她没有送,她就会给钟家送终,没有了钟家,没有了苏贵妃,她今后在晋王府过得猪狗不如,她一直就怀疑庄妃为何要把她单独留在青阳殿,她也接到密信,说庄妃和晋王已经开始怀疑她了,她左右都是死路一条,今天她帮苏贵妃背了这口黑锅,或许,钟家还能活。 “对不起,一切都是如姬的错,不错,我就是要送这盘点心毒死你,谁叫你总是让我的婆婆伤心。” 如姬嘶声大叫道,她一把推开苏贵妃,以一股决绝之意朝屋内的彩柱上撞去,众人都被她的举动吓坏了,等反应过来,如姬的额头已经撞出了一个血窟窿,鲜血如注从她头顶上涌下来,人慢慢地倒下了。 兰若雪默默转过头伤感地想到,比起凌迟,这算是轻的了。 一个强有力的怀抱将她摇摇欲坠的身子环在怀里,伴随着淡淡的兰草香,兰若雪不用猜也知道是谁,果然,赵嘉熙赶到了甘清殿。 “若雪,你先回青阳殿。” 赵嘉熙沙哑着嗓音说道,他将她带出房间,生怕她被眼前的惨状吓着了。 她浑浑噩噩地回到青阳殿倒头就睡下,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了,赵诺死了,如姬也死了,后面不知道皇上会如何处理这件事。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一睁眼,才发现外面已经是灯火通明了,现在她满脑子都是赵诺活波可爱的面貌,她甚至觉得赵诺一定是在同自己开玩笑,她那么精灵古怪的一个小姑娘,一定是在作弄皇宫里的每一个人。 兰若雪此刻心里悲痛万分,她说不出来有多少苦楚在心里,但是她知道,只有庄妃,只有庄妃才能给她答案。 她挣扎着起身,屋里的宫女早已不再,静安公主薨了,这会儿估计她们都去给她守灵去了吧,兰若雪想到这里,便决定先去见赵诺最后一面。 她步履蹒跚地朝外走去,经过庄妃的房间时,忽然听见里面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兰若雪本能地朝墙角躲去,只见白天那位指认苏贵妃的宫女从里面走出来,她因为受伤严重,这会儿走路还是一瘸一拐地,她左右四顾之后,才慢慢离开。 兰若雪将身子紧紧贴在墙壁上,抬头仰望着天空,蔚蓝的天空上繁星点点,好像是赵诺那明亮的眼睛一样。 庄妃派人毒杀了赵诺然后嫁祸给苏贵妃,苏贵妃为了自保只有威逼如姬,最后如姬成了替死鬼,这个宫女就是庄妃安排在苏贵妃身边的头号细作。 兰若雪轻轻闭上眼睛,一行清泪从面颊上滑落下来,赵诺最终还是被庄妃利用了,经过今天的事,皇上必定对苏贵妃有所忌惮和嫌疑,那么对宁王,也是一样。 第34章 以你为荣 兰若雪一直以为,庄妃明明知道赵诺只有一天的生命,她派赵诺和如姬去甘清殿,依赵诺那性子,必定会对苏贵妃不好的脸色看,苏贵妃免不了要反击一番,然后就将赵诺气病了,所以公主气得生病去世了就会赖到苏贵妃头上,当然,如姬在场,如果庄妃要给她安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很容易收拾她。 只是庄妃太狠了,她居然毒死自己的亲生女儿嫁祸给苏贵妃然后给苏贵妃致命一击,苏贵妃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 苏贵妃也未曾想到庄妃为了晋王的前途居然会狠心害自己的女儿,所以情急之下她不得不把如姬拉出来做替死鬼,纵然如此,皇上已经对她和宁王起了疑心,这一场内斗,她输得彻头彻尾。 兰若雪原本想着要到房间去质问庄妃,这会儿她只能无力地仰望天空,庄妃在这个节骨眼上想必也是十分难受,在这场你死我活的斗争里,没有谁对谁错,只有成败。 兰若雪收拾好心情,深深呼吸一番,就前往甘清殿为赵诺守灵。 皇上以最高格的待遇厚葬了静安公主,又在她的陵墓旁修了一座佛堂,希望借此增加她的福气,钟司马和苏贵妃因为勾结暗害晋王的证据交给了皇上,皇上龙颜大怒,将钟司马一家抄斩示众,所有与钟家有关的亲戚全部流放到边疆做苦力,永生不得进京城。苏贵妃因为有娘家的大将军哥哥撑腰,所以皇上也不敢将她怎么样,只是日益疏远她。 在给赵诺烧头七的那天,兰若雪和赵嘉熙又进宫去了青阳殿,庄妃因为静安公主的死,已经卧病在床躺了好几天,兰若雪坐在床榻前望着脸色苍白,眼窝下陷的庄妃泪水溃不成军地落下来,她实在是找不到什么言词来安慰庄妃。 庄妃清退了屋子里的宫女和太监,她伸出瘦弱的手掌将兰若雪的手握在手心,双眼黯然无色,哀哀说道:“母妃知道你这几天进宫来看母妃,你有话要问,你是一个聪明的女子,母妃已经失去了女儿,不想再失去儿子!” 兰若雪迟疑着,她明白庄妃说的话,庄妃不希望兰若雪将自己杀死赵诺这件事告诉赵嘉熙,赵嘉熙如果知道了,他将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其实这七天来她一直犹豫不决,赵诺这件事是烂死在肚子里直到死都不能说出来,还是告诉赵嘉熙还赵诺一个公正。她知道庄妃这样做,是为了晋王,赵诺反正都是活不过一天的公主,可是,毕竟这是庄妃亲自安排下毒害死的赵诺,这一点,就如兰若雪心里的一根刺,她想忽略,却又不得不忍受刺痛的感觉。 庄妃见兰若雪目光呆滞,知道她不能原谅自己的所作所为,她颤抖着嗓音,“天下没有哪个母亲想要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母妃也是在杀自己!苏贵妃三番五次暗害你和熙儿,如果不除掉他们,将来受伤的就是你们,诺儿本来就只有一天的性命了,母妃难道还要眼睁睁看着你们在母妃面前消失?母妃的余生该怎么过,母妃不能再失去熙儿和你了!” 兰若雪磅沱泪下,她哽咽着嗓音将庄妃瘦弱的手紧紧握着:“儿媳明白母妃的苦楚,只是儿媳一想到诺儿,儿媳就……” “母妃知道你心疼诺儿,母妃也不是没有想过其他办法对付苏贵妃,但诺儿的确是最好的最直接打倒苏贵妃的一张牌,原谅母妃的狠心,母妃一人在这后宫生活了几十年,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稍微不慎,不但保不住自己的性命,熙儿和诺儿也性命难保。所以,这件事你千万不要告诉熙儿,他性子直而又烈,他若是知道了,必定不会原谅母妃,母妃现在只剩下他了。” 庄妃痛哭流涕地哽咽道,眼眸里全是内疚和可怜的期盼。 兰若雪终是点头同意了庄妃,有些苦,她不得不自己咽下。 自从静安公主薨了后,晋王府现在每天门庭若市,朝中各大官员有事没事都往晋王府里跑,他们早就嗅到了气息,皇上重心偏移的信息。 兰若雪通过赵诺这件事意识到身边人的重要性,于是找了一些借口将春儿和喜儿,以及枫林院所有的丫鬟家丁打发出了王府。至于婉红和烟柔,她们目前没有任何不妥,暂且留在王府。 时间转眼过去了一个月,天气也变得越来越热,这天下午,萍儿从冰鉴里取出一盘冰镇哈密瓜给兰若雪消暑解渴,兰若雪尝了几口,觉得香甜入口,暑气也消了大半,于是就对萍儿吩咐道:“给殿下送一盘过去。” 萍儿应诺正准备送的时候,兰若雪又说道:“等等,还是本王妃去吧。” 兰若雪端得一盘冰镇哈密瓜朝书房走去,现在皇上让赵嘉熙慢慢接触朝中事务,帮着他处理一些朝廷要事。 她端着果盘走进去,赵嘉熙正在书案上聚精会神地在素笺上写字,她将果盘轻轻放下,抬眸又见他墨砚里的墨水快干了,正要研墨时,赵嘉熙停下了手中的毛笔,将它搁在笔架上。 “若雪,这等研墨的事让玉公公来做就好了,我们不如做点其他的事?” 赵嘉熙拉着她的手一把将她揽进怀里,双手环在她腰间不安分地轻轻捏着。 兰若雪瞥了他一眼,见他舒眉浅笑,眼眸里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气,充满磁性诱惑的声音,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她刚要拒绝时,就听他在耳边软软说道:“父皇要我过几天陪他外出巡视,这一去只怕得要半个月,你每天在我身边我都如此想你,若要分开这些天,我该怎么办?” 兰若雪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小声害羞地说道:“最近白天来往府里的人多,晚上我们早点歇息就是。” 这时,屋外响起了萍儿的声音:“小姐,小顺子来信了。” 兰若雪对他无奈地笑了笑,仿佛在说,看吧,我说的没错吧。 萍儿进屋后将一封信交给了兰若雪,兰若雪拆开信后看了片刻对赵嘉熙说道:“小顺子说他在江南病了很长时间,等身体养好后就赶回来。” 萍儿听后翘着嘴,没好声气地说道:“就怕一病不起从此回不了京城。” “再等等吧。” 兰若雪缓缓说道,她信任一个人,是不会轻易否定自己的看法的,除非让她亲眼目睹背叛的证据。 赵嘉熙不解地看着她们:“我还以为小顺子也被你赶出了王府,原来他是去了江南一带,他去做什么?” 兰若雪决定不再隐瞒他自己想要开百货商场的事,于是就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若雪,我就是好奇,你哪来那么多稀奇古怪的点子?你又不是商贾人家出身?” 赵嘉熙托着腮帮,睁着大眼十分清纯地望着她。 ”偷偷地告诉你,这是有仙人托梦给我,说这是我们晋王府生财之道的好途径。” 兰若雪向他眨眨眼睛,故作神秘地说道。 “仙人向你托梦?” “那位仙人身着白衣道袍从天而降,手臂里挽着一把佛尘,他亲口告诉我的。” “连仙人都帮你,我以你为荣!” 赵嘉熙捂着嘴,笑弯了腰,显然他听兰若雪的神话故事太多了。 兰若雪知道他打趣自己,便岔开话题,“对了,我们同方家合作有一段日子了,那边的收支情况如何?” “很好,方家也很守信,每个月按时将分红的银两交来,这是这两个月送来的银票,你瞧瞧。” 赵嘉熙从书桌前的抽屉里拿出两张银票,兰若雪看了一眼金额,足足有三千两纹银。 “真有这么多?” 赵嘉熙点点头,将手中的银票交给兰若雪:“我原本打算再集多一些银票交给你。” 兰若雪接过银票将它们放进怀里揣好,想了一会儿又问道:“你从平王的封地拿粮食这件事,平王他可有其他异议?” “他有何异议?以往他只从封地收取租金,在我的建议下,他直接从佃民手里收取粮食然后交给我,比以前收取租金的收入多出两倍,前一段时间还拉着我的手说,今年还要再多收取粮食,让我给他更多的回报。” “话虽如此,但你也得提醒他不可搜刮百姓,一定要按正常的市价从百姓手里取得,如果他巧取豪夺,我们岂不是成了帮凶?” 兰若雪将自己担忧说了出来,她怕平王贪得无厌搜刮百姓,若是告到皇上那里,赵嘉熙也脱不了干系。 “若雪,你的担忧是正确的,我也跟他提起过这件事的重要性,他虽然向我保证不会搜刮百姓,但万事都有可能,上一次父皇派我去吴国购买粮食,我发现吴国物产丰富粮食富足,打算今后的粮食采买以吴国为主。” 二人又因粮食的事商讨了许时直到影卫来到。 赵嘉熙见窗外闪过一团黑影,接着又是三声布谷鸟的叫声,知道这是影卫找他的信号,三声鸟叫,则代表有重要情报。 作者有话要说: 赵嘉熙:像我这样五好男人,工资外快都是主动上交给老婆的,一分也不留私房钱。 兰若雪:“好老公,今晚啵一口!” 第35章 本王妃有点方 兰若雪见赵嘉熙有要事,于是便主动离开了书房。 只见一团黑影从窗户一跃而进,然后就在地上旋转慢慢变成一个人来,影卫单膝下跪手中多了一块白色汗巾,赵嘉熙从他手里接过汗巾,正是在如姬房里找到的那块。 “属下暗地里查了这块汗巾,这汗巾上的图腾是一个名叫鲲鹏的杀手组织标志,鲲鹏杀手组织严密在江湖上甚少露面,但一出手必定百战百胜,从未有失手。” 赵嘉熙心里咯噔一下,这块汗巾出现在如姬手里,可惜如姬已经死了,否则必然要向她问个水落石出。 “属下以为,鲲鹏还会再来。” 影卫十分担忧道。 “本殿一定要加强王府戒备,你可有查清它幕后的主使人?” 赵嘉熙问道,既然对方要置自己于死地,就不会轻易放弃。 影卫摇摇头低声说道:“这个组织神秘又严密,属下一时还未找到线索。” “你去查钟司马这条线索,说不定会有收获。还有,本殿离开王府的这段时间,你要暗中保护王妃娘娘。” 赵嘉熙沉思片刻命令道,影卫领命退下后,他将这块方巾捏在手里仔细查看了很长时间,最终将它收在抽屉的格子里。 四天后,赵嘉熙陪着皇上离开京城前往燕城巡查,临行时,兰若雪将他的衣服理了又理,再三嘱咐他在外多小心,然后又将她上次在明福寺求来的平安符并着香囊一起交到他手里,双目柔情,依依不舍地说道:“熙郎,早点回来。” 赵嘉熙将香囊放进怀里,又在她额头轻轻一吻,柔声道:“我很快会回来的!” 兰若雪送他至王府门外,直到赵嘉熙的马车看不见踪影才转身进去。 赵嘉熙没有在王府,婉红和烟柔反而很勤快地来雅香阁串门聊天,这天中午,兰若雪刚午睡醒来,她们两个就来了。婉红手里提着一个食盒,里面是她亲手做的消暑小吃,冰镇凉虾,这个凉虾倒不是真的虾子做的,而是用糯米粉捏成像小鱼儿一样的形状,放进锅里煮熟后再加入红糖,最后用冰块镇起来,吃起来软糯香甜,入喉顺滑到底。 兰若雪在未穿越前就喜欢吃这些冰镇甜品,比如刨冰、冰粉等等,这凉虾吃起来真是透心凉,冰爽爽,兰若雪吃了一碗,还想再吃一碗时,旁边的萍儿提醒道:“小姐,你身子这几天不舒服,还是少吃些凉的。” 烟柔也说道:“王妃娘娘若是身子不适,凉的少吃才是。” 兰若雪有些不好意思,她抿笑着说道:“你们也吃些。” 婉红和烟柔这才用碗盛了些凉虾吃,甜品吃完后,兰若雪又向她们讨教起女红来,烟柔的女红做得最好,绣的鸟兽花都栩栩如生惟妙惟肖,她尤其擅长双面刺绣。 吃完晚饭,兰若雪坐在窗下的小几上按照烟柔教的方法绣一对芙蓉鸳鸯枕套,萍儿则在一旁为她打扇。萍儿见她手势准确,针距一直,绣面平服,不由惊讶地问道:“小姐未出阁时最不爱的就是女红,每次一做女红就偷偷溜出去玩,这会儿怎么做的这么好?” 兰若雪笑了笑,继续飞针走线手里的绣品,“以前是玩心重,现在静下心来,反而觉得做女红很有意思。” 萍儿眼珠转了转,捂着嘴吃吃地笑道:“奴婢明白了,小姐有了殿下,所以就有了心思寄托,比如为殿下做一个荷包或者汗巾,殿下每次看到荷包就会想起小姐。” 兰若雪也不否认,打趣地说道:“这会儿你终于说到心眼上去了。” 萍儿见兰若雪夸奖她,心里得意洋洋,于是兴高采烈地说道:“小姐,奴婢听府里的人说殿下可能会册封为太子,到时候晋王府的人都会到皇宫里去生活,说住的那宫殿叫东宫。” “她们还说什么了?” 兰若雪波澜不惊头也没抬地问道。 “哎呀,小姐,这你都没有看出来?最近梧桐苑的那两个来得这么勤,还做好吃的讨好你,不就是想着将来殿下当了太子,她们也可以封良娣或者宝林,甚者侧妃都有可能。” 兰若雪颦了颦眉头,原来不小心扎着了手指,一股殷红的鲜血从指尖冒了出来,正好滴在芙蓉花瓣上。 “小姐,对不起,奴婢不应该说这些。” 萍儿自责道,惊慌失措地要去拿一块丝绢要为她缠上,兰若雪摇了摇头,将受伤的手指放在嘴里吮了吮。 如果熙郎真做了太子,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只守着她? 一想到赵嘉熙和其他女子亲热旖旎,她忽然觉得心里好疼,好慌。 “你退下吧,我想静静。” 兰若雪无精打采地说道,将刺绣放进竹篮里,这会儿没有了先前那股热情劲了。萍儿想要说什么,但终是没有说出口,她见兰若雪心情不好,也知道自己不该说这些话让她伤心,于是就退了出去。 窗外明月皎皎,兰若雪推门而出,驻足在院中望玲珑月,千年前的月光和千年后一样柔美,时过境迁,她跨过时空来到这个朝代究竟是为了什么? 一个重新活着的机会吗?或者就是为了遇见他? 一夜无眠。 没过几天,宫里传来消息,说太后生病了一直卧床在即,兰若雪琢磨着应该怎样让老太太开心,思来想去觉得庄妃应该比较了解太后,于是先到青阳殿去看庄妃。 这时的庄妃依旧很清廋,精神也不是很好,听闻兰若雪来看望自己,自然很高兴,三言两语下去,庄妃就明白了兰若雪的用意,庄妃叹道:“诺儿忽然薨了,让太后一时无法接受,太后一直很疼惜诺儿,这会儿只怕是还没有缓过来。” 说完后,又用丝帕在眼角拭了拭。 原来太后是伤心过度,兰若雪忧伤地想到,“母妃你也不要太悲伤了,往后的日子还很长,更何况你熙郎和若雪陪在你身旁。” 兰若雪握着她的手轻声安慰道。 庄妃收起泪眼,朝她点点头,语气里带着一丝劝慰:“你和熙儿都是孝顺的孩子,母妃很清楚,只是有一点母妃要提醒你,熙儿跟着你父皇去了燕城巡视,你要知道,在东阳国,只有太子才有资格跟皇上一同巡视出游,目前的形式想必你也是清楚的,熙儿将来若成了太子,东宫之中就免不了有很多侍妾,而你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尽快诞下世子巩固太子妃的地位,你明白吗?” 兰若雪脸色发红,垂首低声说道:“若雪明白。” 庄妃凝视着她片刻后又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些同情的口气:“熙儿他现在一心扑在你身上,对其他女子都不近身,若将来入住东宫,很多事情就由不得他自己了,而你也要有更广的胸怀去接纳其他女子,将来才能做到母仪天下。” 兰若雪沉默不语,对于将来,她从未奢想母仪天下。 庄妃见兰若雪性子豁达,什么事一点就透,心中也颇为满意,于是她说道:“时辰不早了,你去看太后吧,太后喜欢打马吊,若你能陪上她玩几圈,想必她很高兴。” “若雪明白了,谢谢母妃!” 兰若雪朝她行了行礼,庄妃挤出一丝笑容:“以后你有什么难处只管告诉母妃。” 离开了青阳殿来到琉璃殿,向殿外的宫女通传了自己的来意后,那宫女进去通传后就回来示意兰若雪随她去内室见太后,兰若雪进了内室,只见太后一身明皇色便服坐在罗汉床上,平王妃和广陵王妃毕恭毕敬地站在床的一侧,见兰若雪走进来便闭口不说话。 “孙媳若雪拜见皇祖母,皇祖母吉祥。” 兰若雪恭敬地说道,慢慢走近床榻,朝太后行了一个大礼。 太后点点头,声音有些沙哑地说道:“平身。” 兰若雪小心谨慎地起身后,也退到平王妃她们一边,等待太后说话。太后对掌事宫女吩咐道:“芳华,给她们赐坐!” 兰若雪坐下后,只听平王妃在旁边嘀咕道:“皇祖母好偏心,都是孙媳妇,为何她一来就赐坐。” 兰若雪看了一眼床上的太后,见她面不改色,一如既往地慈眉善目,于是她半撒娇地说道:“皇祖母,孙媳刚学了一个好玩的马吊牌,不如让孙媳给你示范一下,真是好有趣。” 广陵王妃一听马吊牌,立刻有了精神:“孙媳也略会一二,不如也请皇祖母来试试。” 平王妃朝她翻了一个白眼,娇声道:“皇祖母早就会打马吊了,还需要你们两个小辈来教。” 太后看了她一眼笑道:“燕如说的是,哀家年轻的时候比较喜欢打马吊,后来年纪大了,和哀家打马吊的人也少了,倒是你们今天提起打马吊,那么哀家就陪你们玩上几局,芳华,去将那副马吊牌拿出来。” 芳华应诺走到屏风后面去找马吊牌,兰若雪见状,便立刻走到床前将太后扶下床,广陵妃和平王妃见状,也急忙走上来殷勤地扶太后。 四人围在一张方桌上开始打马吊,兰若雪因为是“新手”,所以输了不少筹码给太后,太后见自己面前的筹码越来越多,心情也开始变得好起来。 天下没有什么事不是搓一圈麻将不能解决的! 作者有话要说: 提前祝小天使们端午节快乐 第36章 本王妃不是软柿子 没过一会儿兰若雪的筹码就输光了,她憋气着小嘴用无比敬仰的眼神看着太后:“皇祖母好厉害牙,孙媳的筹码都输光了。” “不碍事,哀家给你记上,以后你再慢慢还。” 太后轻松说道,伸手去摸下一张牌,拿起来一看是一张九条,于是哈哈一笑:“九九归一,龙对。”并将手里的牌推到,平王妃和广陵王妃一看她手里的牌吓得舌头都吐出来了,白玉牌骨上赫然清一色龙对,这是什么神仙牌? “不玩了不玩了,好牌都被皇祖母拿完了。” “皇祖母一定是仙女下凡将好牌都变到自己手里去了。” “好吧好吧,反正若雪已经输了这么多了,就留在皇祖母身边还债吧。” 她们纷纷说道,无一不是讨太后开心。 太后笑得合不拢嘴,她看着兰若雪说笑道:“哀家倒是很想留你在身边,只怕到时候熙儿将哀家这琉璃殿掀个顶朝天。” 兰若雪羞得低下头,红着脖子撒娇道:“皇祖母,你又取笑孙媳了。” 广陵王妃不服输地说道:“来,来,来,再打几圈,说不定孙媳就能翻身为赢了。” 平王妃捂着嘴轻笑,嘴角扯起一丝嘲笑:“得得得,要赢早就赢了,咸鱼还翻得了身?” 广陵王妃白了她一眼:“王嫂何出此言?谁是咸鱼自个儿心里还没有数,晋王都跟父皇去燕城了,弟妹还一直以为跟父皇去燕城的必定是平王呢。” 平王妃气得脸红耳热:“广陵王还不是一样,少在这里酸来酸去。” 太后疲态显露,她对兰若雪说道:“若雪,你扶哀家到床榻上休息一会儿。” 然后又对广陵王妃和平王妃细语道:“你们两个陪哀家很长时间了,也回去休息吧。” 广陵王妃和平王妃相互瞪眼鼓气,然后朝太后行了礼后就离开了琉璃殿。 兰若雪见太后神态疲乏,便关切地说道:“孙媳去给皇祖母倒杯水。” 太后闭着双眼挥挥手,“让芳华去就好,你陪哀家说说话。” 芳华见状,便朝屋里其他几个宫女使了一个眼色,她们朝太后屈膝行礼后就静静地退了下去。一时间空气停滞,兰若雪觉得太后有话要单独问她,心里有些不安起来。 只听太后娓娓道来:“庄妃生诺儿的时候正赶上难产,那时她九经一死才保得母女二人的性命,但她也落下了许多病根,哀家怜惜她,下懿旨免去她朝晚三省皇后的礼仪。” 太后顿了顿,思绪似乎回到十几年前,“诺儿刚生下来那会儿长得特别像她父皇,白胖的脸蛋乌亮的眼睛,笑起来和皇上一模一样,哀家将她抱在怀里,有时恍然间竟以为还抱着襁褓中的皇上。可是自从满月后,诺儿就开始生病,到后来不得不离开皇宫去庵里修行养身,等到她好不容易修行满回到皇宫,却又……” 太后凝噎着说不下去,停顿一会儿,她话锋一转:“哀家在宫里几十年,什么样的人和事没见过?苏贵妃她冠宠后宫,一个小小的王府侍妾有几个胆子公然要去毒害权倾一世的贵妃?” 兰若雪只得安慰她:“世上什么样的人都有,知人知面不知心。” 太后锐利的目光盯着兰若雪,嘴角泛起一丝说不出的笑容,然后又慢慢闭上双眼:“你说得很好,哀家终是小看了她。” 兰若雪听此言心中仿佛被针刺了一般,她这会儿只有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太后就像如来佛祖,任何妖魔鬼怪在她前都要显出原形。过了一会儿,太后又睁开眼睛慢慢说道,“上次宫里有人向皇上告密说你和平王幽会,你可知道是谁吗?” 兰若雪立刻脸色大变,恨声咬牙道:“若雪如果知道了,定要将她当面对质,为何要捏造无中生有的事恶意伤人?” 太后看着她露出半个微笑:“因为你善良又很好欺负,将来如果成为宫里的人,你得要多向庄妃学着些。” “皇祖母,到底是谁要暗害若雪?” 兰若雪试探性地问道。 太后叹了一口气,“依现在的局面,其实知不知道都不重要了,后宫的事都是由皇后主持,哀家不过闲来无事问问罢了。” 兰若雪想着以太后缜密的心思就算知道是谁也不会说出来,不过她的确是提点自己事事要细心。 从太后那里出来,正巧碰上平王妃,说来也不是巧,估计是平王妃特意在路上巧遇她吧,二人见面客套几句兰若雪便要转身离开,平王妃叫住了她。 “晋王妃请留步。” 兰若雪转身就看见平王妃朝她招招手,她脸色似乎有些不悦,语气带着生硬说道,“皇祖母花园里的石榴花开得正盛,不如一同去赏花?” 刀山火海还不成?走,赏花! 平王妃脚步比较急走在前,兰若雪倒是慢悠悠地一路四望,她看似是在赏一路的风景,实则是在暗中观察这周边的地形环境以及过往的宫女太监,太后说得对,人人都以为她晋王妃性子好,好捏。 一株株高大古老苍劲的石榴树上开满了如同绸缎叠折的红花朵,数朵花或长于枝顶或生于枝叉,有红石榴和玛瑙石榴,花正开得茂盛,真是有“一丛千朵压阑干,翦碎红绡却作团。” 之美感。 平王妃站立在花海前,如花的面孔上却是带着怨恨之意,跟这如画娇艳的景致形成了反比。兰若雪见此情景微微叹了一口气,若是手里有一架单反,她一定会对眼前的美人建议道,“说茄子,嗯,真棒,好漂亮呀。” 不带美颜效果的! “兰若雪,你之前勾引宁王就算了,现在居然还打我夫君的注意,那晚在棠海台,夫君他离开了宴会的确是去找你了。” 平王妃开口恨然道。 一股无名怒火直冲脑门,兰若雪这会儿也不顾形象和礼仪了,她双手叉腰,一口气骂道:“你们两口子都不长脑子?这件事明摆着有人设局陷害我们,你不去查幕后的人反而还来质问我,若不是皇后娘娘出面摆平,你能见到你的爱郎?另外,本王妃告诉你,就你夫君那熊样,我呸。” “你……” 平王妃气得直瞪眼跺脚,她稍微平息了一下心情,撩了撩额前的刘海,打开天窗说亮话:“好,好,果然你在皇上和太后面前装纯情清高,这会儿原形毕露了吧,你本质上就是一个市井泼妇,说话粗陋不堪,这件事本王妃也不再跟你计较了,告诉你,别以为晋王跟父皇出巡他就能当太子,我姑母她是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 平王妃斜视她一眼,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趾高气扬地说道。 “你们有什么招尽管放马过来,本王妃接得住!” 兰若雪也不甘示弱,这个愚蠢的平王妃倒是把皇后的意图提前泄露出来了。 平王妃冷哼一声并不说话,极为高傲地转身离开,只听后面传来兰若雪的声音:“等一等!” 平王妃不耐烦地转过身:“何事?是不是害怕了?本王妃劝你们早点退出。” “看在你好心提醒我的份上,我也提醒你,扎好你家的篱笆别让狐狸精溜进来了,你也知道,平王他最喜欢狐狸精的。” 兰若雪轻松地笑道,露出一排洁白的贝齿。 “……” 平王妃狠狠瞪了她一眼,却又无可奈何,用手指着她,脸上鼓着气,最后一甩袖袍快步离去。兰若雪见她的身影走远了后,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拢。她就知道,皇后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熙郎封太子然后登天子之位而无动于衷?她一定会使什么手段出来的。 兰若雪轻叹了一口气,前面有一座险山荆棘在等着他们。她这会儿心情极为不佳,说实在的,她真心不希望赵嘉熙当什么王爷太子,只希望他做一个普通的百姓,和自己过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生活。但是,这是在古代,自古以来读书人都有以天下为己任,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如果赵嘉熙不是王爷而是平民百姓,只怕他也是要为考取功名而碌碌奋进,努力科举而走上仕途之路,哪怕是像柳永那样的风流词人,也是为“蝇头小利,蜗角功名”日夜奔波在羁旅上。 她没有问过赵嘉熙有什么理想,不过从他对封地百姓的态度上来看,他还是心系苍生,怜悯万物。或许,在他的心中,必然也是男儿有志要有所为,而不是像妇人一般天天在家里主持中馈,侍奉公婆,教养子女,洗衣做饭等等。 兰若雪心里这样想着不知不觉来到一株巨大的石榴花树下,这株石榴花树大概有两三个人合抱着那么粗大,树上更是花繁叶茂美得不要不要的。她站在花树下深深吸了一口气,整理整理心情,这时,她看见前面的还有一棵更高大粗实的石榴树,在那棵石榴树下,好像还有一个木头做的马儿,只是那木马晾在那里不知多久了,这会儿看起来它似乎断了一条腿,还有马脖子好像也扭断了。 似乎有一个熟悉的场景在她脑海里展现出来,只见一群活波可爱的男孩子们正轮流骑在木马上玩,他们衣着华贵玩得十分开心,忽然从旁边走来一个个子很高的男孩,他凶狠地将男孩子们从木马上拉下来,接着画面又变成了一群人围殴着一个男孩,那男孩鼻青脸肿满脸是伤却也不求饶甚者不哼一声。 “你想不想救那名男孩?” 耳边响起一个声音,兰若雪头也没回就点点头,那声音又说道:“好,拿起你脚下的石头,朝最凶的那个人砸去。” 兰若雪心里一惊急忙转过身,就看见了一个人正站在她身后,正笑眯眯地望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丛千朵压阑干,翦碎红绡却作团。” 出自唐白居易《题山石榴花》 “蝇头小利,蜗角功名”出自柳永《凤归云。向深秋》 小天使们喜欢就收藏一个吧,为了下个星期有个榜单冲鸭,嘻嘻 第37章 闺中怨 但这时兰若雪脑子忽然就像短了路,她竟然回忆不出站在自己身后的那个人是谁,到底是男是女,只记得她当时就是受了他(她)的煽动后,她就脑子一热拿起砖头朝平王头上砸去,过后场面就是一片混乱。 这会儿她倒是将赵嘉熙当时的惨状记起来了,两个眼睛被打成熊猫眼,右边的脸颊肿得老高,鼻子里还不断地流血,脸上唯一没有走形的就是他的那对浓黑的剑眉。再后来就是皇后那张怒意未消的脸,她被罚跪在凤阳殿外腿都快跪断时,太后坐着凤辇来到了凤阳殿救起了她。 太后下了凤辇后对皇后说道:“皇后只顾平王的伤势为何不去看看晋王?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谁想必皇后也清楚,平王和晋王都是哀家的孙子,哀家并非偏袒哪一个,这后宫多年来一直由你掌管,若是皇上知道这件事,只怕会给皇后安一个管教不力的责罚,皇后可要多权衡才是。” 兰若雪一边回忆着一遍走向前面的那棵大石榴树,木马上的红漆已经完全掉落,里面露出来的木头也已经发黑发霉,残臂断腿地被仍在这里。她用手轻轻抚着马头脸色泛起一丝笑意,熙郎一定很喜欢木马吧,否则也不会和平王闹起来。她在这棵石榴树下又流连了一会儿才离开皇宫。 盛夏的夜晚总是酷暑难耐,兰若雪沐浴后又吃了两块冰镇西瓜还是酷热,窗外一轮明月照射进来投影在孤寂的木床上,更显得此时的孤寂寥落。赵嘉熙离开已有半月之久,却还未听见有半分归来的迹象。 早上起床的时候,她对着镜子将眉毛描成远山黛,萍儿伺候她梳妆穿戴完毕,她又照了照镜子,对插在两鬓上的金玉珠花不是特别满意,便吩咐道:“萍儿,你到石榴院去摘几朵石榴花。” “小姐是要将它们戴在鬓边?” 萍儿好奇地问道。 兰若雪点点头,又在镜中自顾照了照“我觉得还是插鲜花好看。” 萍儿睁大眼睛问道:“小姐打扮得这么美是殿下要回来了吗?” “我也不知道殿下什么时候回来,但我希望他一回来就能见到我最美的样子。” 兰若雪说道,有一些幽怨的样子。 “日出东南照高楼,离人轻吟唱石州。 总把黛眉描远山,别时容易相见难。” 此情此景此心情,兰若雪为自己做了一首闺中怨的诗。 百无聊奈之际,兰若雪便在书房翻看账簿,只见玉公公猫着腰身走进来恭敬地说道:“王妃娘娘,方公子在府外求见。” 兰若雪放下手中的账簿,点头道:“请他到水榭一坐。” 还是当初那个水榭,兰若雪和方子鸣相对而坐,方子鸣见面行礼后从怀里拿出一张银票恭敬地交给兰若雪:“这是上个月的红利,还请娘娘过目。” 兰若雪接过看了看,数目和上两次差不多,笑道:“多谢方公子。” 方子鸣说道:“娘娘不必谦虚,晋王府和方家是互利互惠,不知娘娘筹备的百货商场进展得怎样了?” “店铺基本已经搭理好,只差货品了,不过我之前已经派人到江南一带去采买,相信不久后就可以开张了。” 兰若雪说道。 方子鸣听此言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低声说道:“娘娘也许不知,江南一带闹暴动了,这会儿只怕是有钱也买不到东西了。” “此事当真?” 兰若雪惊了一跳,江南怎么会闹暴动,那可是水乡富饶之地啊。 “千真万确,所以在下担心将来会物价飞涨衣食紧缺,这会儿粮食铺子已经开始惜卖了。” “江南一带暴动皇上会派人平息的,粮食或许不会那么紧缺,但是我们切不可做坐地起价的买卖。” 兰若雪神色颇为严肃地说道。 方子鸣看着她笑了笑:“娘娘觉得方家会是那种坑害百姓的无良商贾吗?” 兰若雪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我不是这个意思。” 二人没说几句话题又扯到赵诺了,方子鸣十分惋惜地说道,“在下到现在还不能接受公主离世的噩耗,真是苍天无眼。” “但愿诺儿在天上能快快乐乐地生活着。” 兰若雪只能这样说道。 方子鸣话题一转,又扯到江南暴动上了:“江南那边也有我们的粮铺,所以对那边的情况了解得多一些,皇上和殿下在燕城还未回京城,不知会派谁去平乱?” 兰若雪心里有丝丝不安,“朝中之事,我等妇人更加不知,只是盼着殿下能平安回来。” 送走方子鸣后,兰若雪端居在书房什么事也没做,她心情十分缭乱,赵嘉熙一天不回来她的心一天就放不下,她在书房里走来走去,又随手翻了几本古书,最后打开抽屉里时,发现了一块绣着雄鹰的男式汗巾。她将汗巾捏在手里仔细看了看,心里暗想,怕是婉红或者烟柔送给他的,然后被他随手放进抽屉了。 夜已经很深了,兰若雪坐在灯下绣一只绿嘴鹦鹉,她打算做成一块汗巾送给赵嘉熙。萍儿打了好几个哈欠,兰若雪见萍儿熬不住夜,于是就让她先去休息,不必伺候自己。 房门似乎动了一下,接着有一个极轻的脚步声走进来,在离兰若雪三尺远的距离停了下来,兰若雪以为是萍儿端了茶上来,于是依旧低头刺绣着说道:“放在案上就行了,你去歇息吧。” 脚步声没有动,只是那样静静地站着,兰若雪心想萍儿搞什么鬼啊,等她一回头时差点把她吓个半死,只见她背后站着一名高大的男人,他一身黑衣劲装蒙着面,手里正举着明晃晃的刀子步步朝她靠近,那银亮的刀光在烛火下发出森冷的气氛,看得兰若雪后背发凉。不等兰若雪张嘴大喊,那黑衣蒙面人伸出左手一把捂住她的嘴,右手执刀凌厉地朝她脖颈刺来。 兰若雪闭上双眼,心想完了完了只等着死亡的滋味,忽听哐当一声,然后脖子一松,那黑衣杀手居然放开了她,兰若雪如获新生地张开双眼,就见影卫正在同杀手打起来。 第一次见到影卫还是那次在船上,当时情况太紧急太混乱,她只看了一眼影卫但还是将他记住了,这会儿他正和杀手厮打起来,不过他身手诡异,出手不拘一格,看似进攻实则防卫,还能来去无影无踪。由于二人的打斗很快惊动了王府的侍卫,那杀手见这边人多势众,便使了个诈飞上屋檐逃跑了,如是以往,影卫必定会追上去,但他这时站在原地却一动不动。 兰若雪命其他的侍卫加强巡视另外派人去追,等她转过身来时,却见影卫他脸色苍白浑身轻颤,右手臂变得血肉模糊直直垂了下来。原来刚才杀手举刀朝兰若雪刺去的时候,千钧一发之际,是影卫用自己的手替她挡了这一刀,否则估计她就领盒饭了。 “萍儿,快去书房将那瓶金创药拿过来。” 兰若雪见状,急忙对旁边的萍儿吩咐道,自己则找了一块长布条将他已经折断的手固定起来。 “影卫,你忍住,我这就派人去找郎中。” 兰若雪一边固定他的手,一边急急地说道。 影卫似乎没感到自己的手受伤有多严重,他依旧冷酷着脸,一幅无所谓的表情,只是他看兰若雪时,眼睛里有了一丝别人看不见的柔情。 萍儿很快就拿来了金创药,兰若雪又吩咐她去打了一盆子水,将手臂上的伤口血污清理一阵子后就将药倒在他伤口上。这金创药十分霸道,赵嘉熙每次上这个药的时候疼得牙齿直打哆嗦,脸上大汗淋淋,兰若雪见药倒在影卫伤口上时,他眉头也没有皱一下,面色平静如水,只是目光飘向窗外,好像在思索什么事。 兰若雪也不知道他姓什么,他们这些做影卫的都是隐藏了自己的身世,除了效忠于主人,几乎不会出现在众人面前,于是便对他说道:“你现在我的房里歇息一会儿,郎中很快就到了。” 影卫摇了摇头,然后低头看了看包扎好的右手臂,也不说一句话,就这样站起来大步朝房间门外走去。 “你不是东阳国人。” 兰若雪忽然说道。 影卫陡然停下脚步,片刻后侧过脸,他原本毫无表情的脸色有了一丝惊讶但很快又褪去“娘娘说的话,属下不懂,属下是奉殿下之命保护娘娘。” “谢谢你,但本王妃要问的是,你是不是东瀛人?” 刹那间,影卫完全转过身,他垂着右臂,原本苍白的脸上有了丝丝红晕,他嗓音变得沙哑起来:“属下没有听说过这个地名。” “对不起,或许本王妃受了惊吓,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兰若雪见状,一笑掩盖自己的尴尬。 影卫这时候到慢慢走向她然后找了个凳子坐下来:“属下想知道东瀛人是什么样的人。” 兰若雪瞄了他一眼,见他雕刻般的国字脸上有了一丝期待,于是说道:“东瀛国是一个岛国,那里的人十分喜欢樱花,他们最喜欢穿和服,他们的武士忠于将军,宁愿剖腹自杀也不接受投降。” 兰若雪说这话时一直观察影卫的表情,果然一提到樱花和服以及武士时,他脸上立刻有了一种神圣的表情。 第38章 以身做饵 兰若雪之所以怀疑他是东瀛人,是因为刚才在给他上清理伤口上药时无意间看见在他的右肩后背上刺青着四个字“山口归一”,很明显是个日本名字,再加上他神出鬼没来去无踪,所以兰若雪认为他这是使用武士中的忍术。 影卫的父亲是一名东瀛武士,当年因为涉及权贵党派之争被人追杀,然后带着不满周岁的儿子漂洋过海来到东阳国,后来在东阳国隐姓埋名,武士死后,机缘巧合下,他的儿子成了赵嘉熙的影卫。 “娘娘是东瀛人?为何知道关于东瀛的这些事?” 影卫眼带亮光,有些激动地问道。 兰若雪抿笑着摇摇头:“听说的,并未去过。” 影卫颇为失望地离开了,兰若雪看得出来,他很向往自己的国家,没有谁愿意一辈子做别人暗中的影卫。前去追刺客的侍卫无功而返,兰若雪觉得今晚这个刺客是明显要置她于死地,于是调派了更多的人守护在雅香阁。 兰若雪就这样战战兢兢地过了两个夜晚,第三天晚上,又有刺客来了。 “晋王府是养了刺客窝还是怎么的,三天两头来刺杀,你们烦不烦啊。” 兰若雪暗地里骂道,依在门前双手抱在胸前懒洋洋地看一群侍卫和刺客在院中精彩打斗,她不怕,反正她身后有影卫暗中保护她。 这时,蒙面刺客忽然虚晃一剑,脚底腾空,侍卫们以为他要逃跑,便开始左右包抄他的退路,哪知那刺客反而执剑朝兰若雪这边冲来,原本面色凝重的兰若雪看见刺客冲来的一瞬间,她笑了。 等刺客反应过来时,一张天蚕丝网从天而降将他罩住了并收紧了起来,刺客就如渔网中的大鱼,无论怎么挣扎,那网越来越紧最后将他捆在里面动弹不得。 “点了他穴位。” 兰若雪对身旁的侍卫吩咐道,好不容易抓了个活的,可不想他又闹嚼毒自杀。几个侍卫很麻利地封了他全身几大穴位,然后又将他从天蚕丝网里拉出来五花大绑着跪在兰若雪面前。 兰若雪迈着慵懒的步伐走上前蹲在那蒙面刺客面前,伸手就将他的面罩扯下来,看了他几眼笑嘻嘻地说道:“这么帅的一张脸,可惜了。” 众侍卫哗然,你看我我看你,王妃娘娘要干嘛?接着兰若雪又说道:“放心,本王妃不会划花你的脸,这样吧,先将你阉割后再送到大理寺,哪怕你有通天的本领,出来也是废人一个。” 那刺客听闻此言脸扭曲得如麻花,奈何身体也动不了,嘴巴也张不开,只能干瞪着她冒怒火。兰若雪转身对身边的侍卫吩咐道;“将他押到王府地牢好生看管,明天本王妃就去内侍府找公公过来阉割了他。” 末了,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自言自语地说道,“宫里的公公不知道刀法生疏了没有,万一刀子割了很长时间都割不下来该怎么办。” 那刺客听了吓得脸色苍白浑身哆嗦,被侍卫架着没走几步就使劲挣扎,并且倒在地上不住地磕头。 “去,撬开他的嘴,看看里面有毒/药没有。” 兰若雪恢复了冷峻的脸色,冷声吩咐道。两名侍卫扳开他的嘴,果然从他的牙齿里找到一粒小药,然后将他身上的穴位解开后,那刺客就哆嗦着说道:“小人什么都招,求娘娘别把小人阉割了,小人家世代单传,可不能断了香火啊。” “将他押到大厅里,本王妃要亲自审问!” 兰若雪一拂衣袖,大步朝大厅里走去。 王府大厅里,兰若雪正坐在堂上,刺客依言招来:“小人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带刀侍卫,奉皇后之命前来刺杀王妃娘娘。” ”前几天到王府来行刺的可是你?” “小人只有今晚才来行刺,就被娘娘抓住了,娘娘怎么惩罚都成,就是不要让小人失了传承香火的能力。” “带他下去好生看管,等殿下回来再仔细审查。” 兰若雪吩咐道。 侍卫们带走刺客后,兰若雪走在回房间的路上左右思索,难不成有两拨人要来行刺自己,前几天来的刺客又是谁派来的呢。 兰若雪这样想着,忽然一个黑影从天而降兰若雪刚要大喊,却见那人一下子就将她抱在怀里,熟悉的香味,迷人的眼神,赵嘉熙正深情地看着她。 “熙郎,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兰若雪欣喜若狂地问道,左右侍卫本来都已经拔剑做好进攻的准备,一看是赵嘉熙急忙下跪行礼,赵嘉熙说道:“你们都退下吧。” 赵嘉熙拥着她朝雅香阁走去,一边说道:“到房里再说。” 原来赵嘉熙前几天得到影卫的飞鸽传书后就向皇上请辞早点赶回京城,刚才他赶回到晋王府时,恰好见兰若雪用大网将那刺客抓住,于是他便躲在一边,想瞧瞧兰若雪会怎样对付那刺客。结果当他听见兰若雪说公公刀法久了生疏了,不知道要割多长时间才割得下来时,他立刻捂住下身,妈呀,不止那刺客,就连他也觉得蛋疼,浑身冒冷汗。 “你用自己做饵引那刺客前来,万一他们失手了呢?” 刚才二人还沉浸在相逢的喜悦里,嘉熙的语气马上就陡转下来,脸色也变得很难看。 “这不是没事吗,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兰若雪见赵嘉熙拉着老脸,撒娇着立刻活跃一下气氛。赵嘉熙没有说话,只是在房里走了几步,他负手而立十分内疚地说道:“还是因为我,如果不是因为我,你可以无忧无虑地生活,那会像现在这样担惊受怕。” “熙郎,你又说这种话了!上次在船上那么多刺客,我死都不怕,还怕这几个刺客不成。” 兰若雪走上前,拉着他的手撒娇道。 “虽然你总是这样安慰我,但我确实没能好好保护你。” 赵嘉熙转过身,将手搭在她肩膀上轻轻地抚着。 月光如水清洒在床前,金色幔帐里传来一阵阵吃吃的笑声。 “告诉我,你怎么会想到说要将那刺客阉割,并且还说要割很久?” 赵嘉熙憋住嗓音,带有审问的性质。 “随便瞎想的,就是为了吓唬他,没想到他那么快就招了。” 兰若雪笑得花枝乱颤,因为赵嘉熙又在挠她痒痒。 “以后不许你当着其他男人的面说什么阉割,该罚这里呢还是那里?!” 赵嘉熙眸底泛起火焰,很快将整个幔帐都烧着了。 第二天也不知道什么时辰,反正兰若雪醒来时赵嘉熙已经不在了身边了,她揉了揉腰肢,大半个月不见,不至于将她的细腰当成麻绳了吧,整晚缠在身上都不放。萍儿进来伺候她洗漱更衣后,才知道赵嘉熙到皇宫里去了。 兰若雪一听此言,原本软弱无力的身子犹如被针刺了一般立马有了精神,昨晚那刺客什么都招了,说是皇后指派的,他该不会直接去找皇后对质吧?一想到这里,她也顾不得腰膝酸软浑身是“伤”,便立刻命人备轿准备进宫。她正要出府时,就见玉公公从对面匆匆赶来,见了兰若雪后大喘了一口气,然后吁吁说道:“王妃娘娘,殿下吩咐了,请娘娘安心呆在府里,殿下他自有安排。” “殿下可是去皇宫了?” 兰若雪颦着眉头问道,她担心赵嘉熙一时冲动直接找皇后,依皇后的个性肯定是不会承认的,这会儿皇上还未到京城,若是事情闹大了,只怕会对他不利。 ”殿下今早押着刺客去了大理寺。” 玉公公说道。 兰若雪一颗悬着的心落了下来,交给大理寺是正确的做法,只要那刺客什么都招,那么大理寺自会上报到皇上那里,到时候怎么处置就是皇上的意思了。 郊外青山下的凉亭里,赵嘉熙和永乐王正在对话。永乐王望了望四周,然后小声对赵嘉熙说道:“王兄,王弟约你到这里来是要告诉你一件事,这件事事关重大。” “何事?” 赵嘉熙问道,他见永乐王一幅神秘的模样将他拉到这孤山边,心里早就不耐烦了,他此刻心里惦记着兰若雪。 “我听说宁王在外秘密培养了一支精兵,还在暗中购买兵器,他这是要谋反啊。” 永乐王用衣袖揩了揩额头的汗珠,极为失色地说道。 “这样秘密的事你怎么会知道?” 赵嘉熙上挑眉毛,表示对他说的话怀疑。 “这件事属实偶然,你知道王弟平时喜欢去勾栏逛逛的,那天王弟在勾栏流连的时候,有一个相好的姑娘告诉我的,她说有一位客人在她那里喝多了,就什么都告诉她了。” “你相好的一面之词也不能当真啊。” “本来我也没怎么在意,后来回到府上后就派人去打听最近有谁在收买兵器,结果打听出来的确是宁王府的人。” 赵嘉熙觉得这件事十分严重,他对永乐王说道:“昨晚王府抓到一名刺客,你猜是谁派来的?是皇后。” 原本以为永乐王会惊讶,谁知他很镇定,他淡淡地说道:“皇后对付王兄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只是王弟觉得好奇,怎么他们的矛头都指向王兄呢。” “因为本殿太优秀了吧。” 赵嘉熙自我夸奖一番。 作者有话要说: 赵嘉熙:“媳妇儿咧,以后别动不动地就说割,我那里好疼。” 兰若雪挽起衣袖左右四顾:”哪里疼,揉揉。” 哈哈! 第39章 夫妻搭档 “王兄今天很美滋滋呀,是不是因为昨晚见了王嫂。” 永乐王赵承亮着一双眼睛,阴阳怪气地说道。 “你整天流连勾栏也没见你乐呵呵啊,父皇该给你赐个妃子了。” 赵嘉熙咧着嘴,将手里折扇合拢敲了敲赵承的头。赵承缩着头躲开一敲急忙说道:“王弟年纪还小呢。” 赵嘉熙又敲了敲他:“年纪小还逛勾栏。” 赵承吐着舌头急忙岔开话题:“王兄可知江南一带闹暴动?” 赵嘉熙脸色立刻变得深沉起来:“当然知道,父皇明天就赶回京城了。” “不知父皇会派谁去平乱,王弟猜测,他们都摩拳擦掌准备向父皇自荐呢,如果平息了江南那将是大功一件。” 赵承颇为兴奋地说道。 “你怎么不去自荐?” 赵嘉熙问道。 赵承往身后的椅子一靠,放松身体,极为淡然地说道:“王弟既无领兵打仗的本领,又无积极上进的心思,这一生就这样逍遥快活得了。” “你想过将来没有?” 赵嘉熙问道,目光变得十分幽深。赵承明白他的话意,立刻坐直身体,他拉着赵嘉熙的手凝视着他一字一句说道:“王弟知道,只有王兄成了太子登基天下,王弟才有活路一条。” 赵嘉熙推开他的手,一脸深沉:“倘若没有呢?” 赵承又抓起他的手:“王弟就再无退路了。” 二人相互凝视片刻,赵承原本紧绷的脸又慢慢松懈下来:“无论将来如何,王弟誓死跟随王兄。” “其实目前的局面你也清楚,本殿离开京城的这段时间王府接二连三地遇到刺客袭击,若非你王嫂机灵,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你可知道一个叫鲲鹏的杀手组织?” “王弟听说个这个组织,只要是鲲鹏组织接收了的单就没有失手过,难道王兄惹上了鲲鹏?” 赵承惊讶得嘴巴成o字形。 赵嘉熙点点头,目光带着深深的恨意:“本殿怀疑宁王幕后操纵,他一直喜欢结交江湖人士,上次在大船上遇险也可能是他所为,最近来王府的刺客我怀疑就是鲲鹏组织,宁王他这是非要置我于死地。” 说完后,手中握紧的拳头朝桌子捶了下去。 “王兄是诸位皇子中最有出息的一个,现在很多人都看好王兄册封太子,要不然父皇这次巡视也不会只带王兄去,所以,宁王对你心怀嫉妒也说得过去,不过只要我们将他在外秘密收兵买马的证据掌握了就可以扳倒他。” 赵承道。 “你刚才说你的相好认识宁王那边的人,我们最好从这方面入手。” 赵嘉熙缓缓松开拳头沉思了片刻然后说道。 “王兄,现在知道王弟逛勾栏的好处了吧,告诉你,这种地方最适合打探消息,别以为我只知道寻花问柳。” 赵承好不容易扬眉吐气了一下。 “得了,我们回去吧。” 赵嘉熙笑了笑,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教育赵承。 过了两天,赵嘉熙上朝后给兰若雪带来了两个消息,一是平王和宁王都自荐到江南去平息暴动,最后皇上选了平王前往;二是送到大理寺的那个刺客忽然就暴毙了。兰若雪听完后疑惑道:“莫非大理寺有皇后的人?” 赵嘉熙点头道:“这一点我早就料到,所以,真正的刺客还在王府里关着,送到大理寺的那个不过是一个替身,好让皇后以为后患已除。” 二人正在说话间,玉公公前来禀报说永乐王有要事,这会儿在大堂里等赵嘉熙。赵承一见到赵嘉熙后就急忙说道:“王兄,机会来了,王弟那个相好的姑娘说上次去找他的那个人又来了,看样子要在她那里住两天,这是个机会啊。” 赵嘉熙有点犹豫:“你是让本殿和你一起去青楼?” 赵承嘿嘿一笑:“这是公事公办,王嫂应该不会介意的,再说这件事你知我知,王嫂她又不知道。” “不是,本殿觉得这件事来得太突然太容易了,有点不踏实。” 赵嘉熙皱着眉头将他的疑惑说了出来。 “我们派几个高手提前埋伏在勾栏,万一有意外也可以接应,这可是难得的机会。” “本殿再想想。” “王兄若是想清楚了今晚我们就在玉香院碰面。” 赵承临走时说道。赵承走后,赵嘉熙思来想去觉得兰若雪点子多,于是就将这件事告诉了她。 “没有想到宁王这么狠,居然重金雇佣杀手组织,前些天若非影卫拼死相救只怕若雪就见不到熙郎了,那么这次我们一定要抓住他的把柄,给他致命一击。” “不过这件事来得太容易了,我反而有些不踏实。” “我和你一起去玉香院。” 赵嘉熙睁大双眼迷惑不解地看着兰若雪,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又摸自己的额头,然后一甩袖袍背对着她,语气凶狠:“若雪,你没有发烧啊,怎么说起胡话了,你是堂堂的晋王妃怎会去那种三教九流的地方?” 兰若雪见赵嘉熙真的生气了,于是又笑着脸皮向他解释道:“熙郎,你先听我说完吧,我女扮男装这样就没有人认出来了。” “荒谬!你可知那里危机四伏,我怎会让你冒险?” 赵嘉熙瞪了她一眼,坚决不同意。 “你听我把话说完,我们可以这样这样……” 兰若雪把她的计划说出来后,又经过她死打烂缠滔滔不绝地描绘出万无一失的主意后,赵嘉熙终于同意了。 华灯初上,玉香院热闹非凡,赵承站在门口东张西望,他身旁几个莺莺女子拽着他的袖子往里拉,硬是被他给拽了回来,当他看见赵嘉熙从一辆异常宽大的马车上走下来时松了一口气,令他大跌眼镜的是,还有一位翩翩佳公子跟在他旁边,那风流倜傥的风头盖过了赵嘉熙。 “王兄,这位兄台是……” 赵承甩开那几个女子急忙迎上前,上下打量那位佳公子,越看他越觉得脸熟,最后他捂住嘴不让自己大叫起来,小声惊呼道:“王……王嫂” 兰若雪潇洒地挥开折扇扇了几下,然后将扇子遮住自己半边脸,对他低声说道:“永乐王,今晚要委屈你了。” 赵嘉熙见状便将他拉进马车,不一会儿,只见从马车里走下来一位轻衣纱服满头珠花的曼妙女子,那女子从马车上走下来后走路极其不自然,半扭半直地走了几步,然后恶狠狠地瞪着扶着她的赵嘉熙。 “王弟,主意是你出的,只好委屈你了。” 赵嘉熙盯着前方面带轻笑着低声说道。 “你们夫妻两个合伙欺负本王,让本王扮青楼女子,这笔帐以后再找你们算!” 赵承低头骂道,但又没有办法。 兰若雪一身华贵的衣服,手上带着硕大的镶红宝石祖母绿的玉扳指故意在老鸨和姑娘们眼前显摆,老鸨见他气度不凡身手阔绰,凡是前来同他打招呼的女子他都赏了银子,心里想着,今晚来了个大财主,可得要从他身上刮不少油水,于是整个玉香院的焦点都集中在兰若雪身上。 赵嘉熙拥着赵承趁机朝二楼走去,赵承的相好是玉香院的花魁,住在二楼最靠边的上房里。他们走上楼时,正好见一位中年男子从那花魁的房里走出来,那中年男子鹰眼宽脸,精瘦的身子扎着黑腰带,走起路来步伐带风,一看就是练家子。 眼见那中年男子就要走过他们身旁,赵承忽然一个趔趄朝那中年男子倒去,中年男子身形一侧,双手扶住了倒下来的赵承,赵承身上特有的芳香瞬间就将那中年男子迷惑了。 “姑娘,你没事吧。” 赵嘉熙关切地问道,想要将他从那男子怀里拉过来,谁知赵承一双手直直勾住中年男子:“没事,我们到房里接着喝。” “姑娘在哪个房间,在下送你回去?” 中年男子脸上勾起一丝暧昧的笑意,朝赵承腰肢上狠狠捏去,赵嘉熙见状转过身强忍着要吐的欲望。赵承指着事先安排好的一间房妩媚地对他说道:“就在这里。” 赵嘉熙按照事先的安排朝楼下扔了一个彩球,兰若雪见那彩球知道他们得手了,她要准备撤了。她从怀里掏出大把银子扔向围在她周围的女子,并一幅风流未尽兴的模样捏着一名妖娆女子的下巴浪笑道:“本公子先解决一下内急,等一会儿你可不要让本公子失望哦。” 那名妖娆的女子一下子扑在她怀里,勾着她的脖子吃吃笑道:“奴家只怕公子吃不消呢。” 兰若雪捏了捏她的大腿将她推开,伸出指头指了指她,坏笑着说道:“等着。” 赵嘉熙在楼上见兰若雪同那些烟柳女子打情骂俏心里嫉妒得快冒烟了,若不是赵承和那男子刚刚进房间,他定要冲下去将那几个女子狠狠打倒在地,见兰若雪离开了大堂时他才放心下来。 玉香院的茅厕在后院,兰若雪装模作样地走进后院后便找了个机会闪躲在一棵树后面,按照计划,赵嘉熙和赵承得手后,玉香院的内应就会找机会放火,趁着混乱的时候他们就逃出去。 第40章 本王妃被戏弄了 原本皎洁的月亮被忽然闪来的乌云遮住了半边脸,兰若雪将身子靠在一株古老的榆树上,榆树皲裂粗糙的树皮摁得她皮肤疼,这会儿她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刚才在大堂里应付那么多烟柳女子,汗水将她的内衣都湿透了。她眼睛盯着前面的小楼,只要一起烟,她就趁乱逃出玉香院,赵嘉熙和赵承以及几名轻功好的内应将那人带走。 她这样想着,忽然听见后面的树林里传来一阵脚步声和衣服玉佩相摩擦发出的窸窸窣窣之声,脚步声停下后,有一个低沉的声音问道:“右使翼那边已经准备妥当了?” 兰若雪一听这声音顿时冷汗都吓出来了,这赫然是宁王赵一白的声音。她急忙用手捂着嘴尽量不要让自己发出声音,然后有人立刻恭敬地回答道:“右使翼一旦得手就会飞鸽传书回来。” 宁王赵一白鼻子里哼出一丝冷笑:“本王故意在金殿上争着去江南,那傻子还以为本王要和他抢功,这是他自寻死路。” 另一人讨好的说道:“有谁能想到江南的暴动就是殿下策划的呢,谁去平乱谁倒霉。” 兰若雪听到此话眼睛睁得更大了,赵一白在民间居然有这么庞大的势力了,还能组织策划暴动,她的心砰砰跳过不停,开始担心起赵嘉熙和赵承了,万一今晚是个骗局怎么办。 虽然不知道赵一白目前的表情,但听他惬意的笑声可以想象此刻他必定是得意洋洋,片刻后他又问道:“左使翼怎么还没有来?” “怕是还在那花魁房间里。” “这个浪徒子都什么时候了还要去快活,迟早要出事!” 赵一白狠狠地骂道。听到这里,兰若雪这会儿轻轻吐了一口气,刚才她还担心赵嘉熙上赵一白的当,这会儿看来他们应该是安全的。 这时,忽然见一股浓烟自小楼上冒出来,然后一阵急促的敲锣打鼓声,有人大声喊道:“走水啦,走水啦”,紧接着就是一群女子慌乱尖叫声,兰若雪心里暗自高兴,赵嘉熙他们得手后开始撤离了,但这时她却不能离开,因为赵一白他们还在林中,若是自己发出声响必定会惊动他们,到时候就麻烦了。 眼见浓烟越来越浓,各种呼喊救命声不绝于耳,兰若雪此刻急得团团转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等赵一白他们先离开。 “对面屋顶上有人,你们保护殿下,待我前去探个明白。” 只听林中有人急促地说道,兰若雪一听坏了,可能是他们发现了赵嘉熙和赵承,赵嘉熙估计已经将那重要的人物控制在手中了,她来不及想太多,只想着要赵嘉熙能平安带人回去,于是一鼓作气,撒开腿就往外面跑去。 “有可疑之人,给本殿追!” 赵一白听出来了有人在树林里听见他们的对话了,急忙带着手下朝兰若雪跑的方向追去。好在这后院的树林离玉香楼的大堂不远,就在赵一白他们快要追上时,兰若雪立刻冲进了混乱的人群中,这些人群里女子衣衫半露披头散发估计是刚从楼上的房间冲下来,男子则满脸慌张衣衫敞开有些人连裤子都来不及穿上只在下身用一块锦织的布遮挡。 兰若雪在拥挤不堪的人群中左右躲闪,忽然一只手扯住了她的衣领,她紧张地回过头却对上了赵一白冷峻的脸,赵一白见自己抓住的这位公子十分眼熟,心里一沉手上的力道也不由自主地松了下来,兰若雪趁机扭过头钻进人群里跟着他们不要命地朝外面的大街上跑去。 “抓活的!” 赵一白眯着狭长的眸子沉声道,扬起右手对他的手下做了一个命令的手势。 兰若雪一口气跑了两条大街才停下来,因为玉香院走水,所以沿街的住户有些披着衣服提着灯笼走出来看热闹,对这一带街道她并不熟悉。有人见她左右顾盼便主动问她是否迷路了,于是便热情地给她指了去晋王府的路线,她谢过后便开始朝王府走去。 夜色越来越黑,当她走到一条偏僻大街时已经伸手不见五指了,凉风四起,周围一片寂静除了草丛里的蟋蟀的唱鸣不过却更显得街道的冷清和偏隅。兰若雪不时朝后望去,诺大的街道除了她一人再无其他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看来已经甩开了赵一白。不过新的难题是,她该如何走出这条大街? 该怎么办? 是在这条街道上坐到天明还是瞎子摸象乱走一通? 几只野猫聚集在屋顶上哇哇乱叫弄得瓦片沙沙作响听得兰若雪心里发慌,不管了,这破地方得赶紧离开。她横下心来沿着街道屋檐慢慢摸索前进,忽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兰若雪转身望去只能看得见有几条模糊的影子朝这边快速走来,她吓得直冒虚汗由快速前进变成一路奔跑。 由于古代的街道都是土路所以路面高低不平,兰若雪一个不留神脚下虚空,扑通一声摔倒在地,这一跤摔得她两眼火星直冒,几乎都快爬不起来了,后面的脚步声很快追了上来,然后又无声无息地停了下来。 “你们到底是人是鬼?为何鬼鬼祟祟地跟在本公子的后面?” 兰若雪咬着牙大骂道,摇晃着身子地从地上吃力地爬起来,努力装出一幅无所畏惧的姿态。 有人慢慢地走到她后面轻笑道:“公子好雅兴,这条陋巷夜深人静倒适合谈风月,莫非是玉香院的姑娘们没有将公子伺候得尽兴?” 兰若雪死了的心都有了。 赵一白到底还是追上来了,他故意将自己引到这条僻静的小巷,然后再慢慢伸出他的猫爪,而她就如一只东躲西藏的老鼠。 事已至此,她决定和他摊牌。 “赵一白,本王妃爱逛窑子也好,女扮男装也罢,跟你无关。” 兰若雪转过身平静地说道,第一次面对着赵一白。 赵一白见兰若雪态度冷泠泠,便扬手对身后的属下戏虐地说道:“你们都退下,本殿要和王妃娘娘在这里谈风月。” “赵一白,人可以无耻,话可不能乱说,本王妃跟你没什么好谈的,告辞。” 赵一白身形侧转一把拉着她的袖袍,轻柔而魅惑地说道:“若雪,没想到你扮起男装来更令人心动,果真是好有情趣,倘若你从了本殿,将来本殿君临天下之时便许你一国之母。”微弱的月光下,他嘴角微翘,凤目微眯,举止轻浮。 “咳,咳,你放手,好个大言不惭的无耻之徒,你三番五次派刺客到晋王府刺杀于我,这会儿又在这里虚情假意,赵一白,你能否收起你虚假的心?本王妃就算死也绝不屈从于你!” 兰若雪猛然推开他的手,警惕地后退几步。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情投意合本殿怎会舍得派人去杀你?本殿要的是什么难道你不清楚?” 赵一白朝前走几步兰若雪便退几步,她几乎能感觉到他呼吸出来的热气和他的渴望,这不是一个好兆。 “咦,屋顶好像有人影。” 兰若雪极为惊讶地说道,目光望向对面的屋顶。 “若雪,你越来越滑头了,想用这一招来引开本殿,这可不像以前的你。” 赵一白轻笑道,目光依旧停留在她脸上,正伸手准备去抚摸她的脸颊时,一道火光从天而降伴随着浓浓的烟雾,刹那间从火光里闪出一个黑影,那黑影滚落在兰若雪面前时又掷出一个火球,赵一白急忙闪躲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懵懂了,那黑影拉着兰若雪纵身跃起,同时朝地上扔了一团烟火,等赵一白回过神来时,兰若雪早已不见踪影。 “影卫,是你?” 兰若雪仰望着将自己带上屋顶飞奔的影卫,惊喜地说道。 “娘娘你抓紧属下的手,闭上眼睛。” 影卫沉声道,拦腰抱着兰若雪凌空而起,兰若雪只觉得耳边风声赫赫,不一会儿身子就着地了,耳边是流水淙淙的声音,兰若雪睁开双眼时见自己和影卫正在一条溪边。 “这里很安全,还请娘娘在此休息片刻,属下这就去接应殿下。” 影卫朝她鞠躬后,身形一闪,便消失在黑暗中。不一会儿,赵嘉熙和几个侍卫带着那中年男子来到了溪边,赵嘉熙一见她急忙奔过来将她揽在怀里,急促而关切地问道:“宁王他没有难为你吧。” 兰若雪摇摇头,疑惑问道:“你怎么知道宁王也来了?” 赵嘉熙拉着她的手边走边说道:“我们得手后就按照之前约定放火,当时我和永乐王掳着那人飞上了屋顶就看见宁王正带着几个人在追你,我便让他带着人先走,正当我跳下来去救你时,发现你已经混在人群中找不见了。这时,宁王的人发现了我,在与他们的打斗中终是将你跟丢了,直到影卫前来接应,我才知道你已经平安了。” 二人说话间来到那中年男子的身旁,他双手反绑嘴里塞着毛巾,躺在地上由三个人看护着。 “永乐王呢?” “他……他来了。” 赵嘉熙轻笑道,兰若雪顺着他目光望去,只见赵承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纱衣,头上的发髻也乱了,珠花歪着挂在脸颊一侧的头发上,他一路狂奔,还不时地朝怀里掏去,然后十分嫌弃地将胸前的两个馒头扔在地上。 第41章 形势堪忧 赵承此时女扮的模样仿佛刚被人糟蹋憔悴不堪,他怒气冲冲,将歪在头上的珠花首饰全部扯下来丢在溪水里,然后又将罩在外面的破烂纱衣扯下来揉成一团在地上跺了几脚似乎依旧不解气。赵嘉熙知道今晚为了抓住宁王的人他牺牲太多,便走过去拍着他的肩膀笑问道:“七弟,才一会儿不见你怎么就变成这般模样了?!” 赵承撅嘴横视了他一眼不说话,大步走到那中年男子身旁抬腿在他脑袋上狠狠踹了几脚:“混账东西。” 原来赵承将左使翼引诱至房里后便用迷香将他弄晕,然后赵嘉熙同另外几个内应带着他从屋顶上跑出去,赵嘉熙去救兰若雪后,左使翼在昏迷中醒来后便同赵承他们几个打斗起来,一来二去,身上如翼的纱衣变得破烂不堪。 “王兄,我们劫走此人宁王也许已经知晓了,为了以防万一,不如我们就地审问此人。” 赵承狠踹了他几脚后转身对赵嘉熙建议道,赵嘉熙点点头走到左使翼面前蹲下身将他嘴里的毛巾扯去,沉声道:“只要你如实交代宁王在外招兵买马的谋逆勾当,本殿便可考虑放你一条生路。” 左使翼哈哈大笑在地上滚了几圈后停下来,一幅极为傲慢不屑的口气:“你们休想从我口里套出一个字,死怕什么。” 兰若雪拍了拍掌,摇着头叹息道:“左使翼忠于宁王殿下的心真是感动日月,不过你说不说都没什么关系,就算我们放你回去,依宁王多疑的性格,他还会相信你吗?” “你以为老夫会被你三言两语给吓住了?实话告诉你,老夫哪怕被殿下杀头也是心甘情愿。” 左使翼冷笑道。 “死老头子,死到临头还嘴硬,看你这把老骨头能熬多久。” 赵承又踢了他几脚,却又拿他没有办法。 “本王妃告诉你,宁王他勾结乱党制造暴动招兵/买马企图谋反,现在皇上正在派殿下调查此事,一旦证据确凿,他将以谋逆罪受死,而你们不但自身难保,还要株连九族,你以为你死了就能白了,你的家人你的儿孙他们将因为你的愚忠而命丧黄泉断子绝孙!” 兰若雪此话一出,左使翼原本嚣张不屑的态度开始沉下来,赵嘉熙见兰若雪胡编乱造的话起到了震慑效果于是接着说道:“实话告诉你,根据本殿得到的消息,右使翼在江南行刺平王殿下的计划失败并被俘虏,宁王今晚着急约见你是要你去江南将他杀人灭口,你们的性命在他眼里不过是草芥而已。” “右使翼真被平王抓住了?” 左使翼半信半疑地看着他。 赵承暗自朝兰若雪竖起大拇指,仿佛在说,你们两口子配合得**无缝,不愧是妇唱夫随。 赵嘉熙低着嗓音正色道:“否则本殿的王弟又怎会牺牲自己的名誉来……,咳,咳,只要你被我们控制了,等平王将右使翼押回京城交给父皇,宁王就死路一条了,你又何须搭上父母妻儿的性命,本殿承诺,只要你如实招供,就会将你以往的罪行将功补过,你不妨再考虑。” “这……” 左使翼的确是开始动摇了,父母妻儿本就是他的软肋,右使翼在江南那边秘密除掉平王这么机密的事情他们都掌握得一清二楚,或许皇上真的开始要对宁王动手了。 “其实与宁王殿下合作的是南……” ,忽然一支冷箭从暗处嗖地直射透他的眉心,左使翼张着嘴用尽全力想要说出来,但是大口鲜血从他喉咙里涌了出来,他呀呀地叫唤几声,身体抽搐几下就死去了。 “影卫,保护好王妃娘娘,其余的人跟本殿去追。” 赵嘉熙怒不可遏,明明就要真相大白了,这该死的暗箭。 “殿下,此人能暗中探物一箭射中眉心可见他非善类,还是由属下前去追击。” 影卫说完后眨眼间就不见了。 赵承直跺脚,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垂头丧气:“可惜本殿这么卖力牺牲色相,到头来还是功亏一篑。” 赵嘉熙一言不发检查了左使翼的尸体,从他的怀里找到了一条绣有鹰的汗巾。兰若雪将那汗巾接过去看了看,咦了一声:“这汗巾好眼熟,我记得你书房里也有这么一条。” “这是鲲鹏杀手组织的图腾,书房里的那条是从如姬房里搜出来的。” 赵嘉熙解释道。 “难道如姬也是杀手组织的?” 兰若雪有些好奇,赵承见二人讨论汗巾,于是便坐起身来将汗巾接过去也仔细查看,他颦着眉头想了想最后说道:“这有何难,这人是宁王的下属又属于鲲鹏杀手组织,这就说明宁王才是杀手组织的幕后者。” 赵嘉熙颦着眉头十分担忧地说道:“想不到他在江湖上的势力如此庞大,如果皇宫里的禁军也被他掌握了,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不如我们去告诉父皇让他早做安排。” “父皇历来只看证据,所有的这一切都是我们的一面之词,他是不会相信的。” “那该怎么办,难道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 “等,等平王在江南的消息。” 赵嘉熙缓缓说道, “你们还曾记得这人临死是说的一句话吗?” 兰若雪似乎想起了什么, “他说与宁王合作的男?南?” 赵承反问道,继续猜测:“男人?男女?南方,南宫,南……凉?当他说道最后一个“凉”字时,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南凉国?” 兰若雪和赵嘉熙几乎同时说出口。 “不得了,这不得了,要出大事了。” 赵承一连打了几个寒颤。上次南凉国太子墨湛向皇上提亲后,谁知赵诺突发疾病身亡(对外宣称),墨湛一怒之下回到南凉国就向东阳国下战书,他们认为东阳国皇帝是在愚弄羞辱南凉国太子,两国之间必须要有一场武力对决。所以东阳国皇上带着赵嘉熙前往燕城实际上是请一位隐居的大将军出马征战。 如果宁王在这个时候为了皇位同南凉国内外勾结,凭借他在江湖上的势力,难不保东阳国将有一场浩劫。 “王兄,我们该怎么办,宁王他势力这么强大,若他要威胁父皇只怕也能得手!” 赵承急得焦头烂额。 一时间三人语塞,无不为当前的形势堪忧。 出乎意料的是,两天后江南传来消息,说平王除寇乱平江北大获全胜,现在正在班师回朝的路上,皇上十分高兴,邀请朝中大臣和四位皇子在宫中举办庆功晚宴,为平王的凯旋归来接风洗尘。 赵嘉熙和兰若雪进宫后,兰若雪先去青阳殿看望庄妃,庄妃的病情比以前更重了,整日卧病在床,一幅死气沉沉的模样,见了兰若雪后勉强能坐起来,庄妃看了她一眼就对旁边站着的一个宫女吩咐道:“桃红,去给若雪泡一杯茶,记得加些红枣和枸杞。“ 然后又对兰若雪关切地说道:“你最近气色不好,多吃些红枣和枸杞可以生血补气。” “多谢母妃关心,母妃也要保重身体才是。” 兰若雪回敬道,十分体贴地将庄妃放在锦被上的手掖进被窝。 桃红应诺道,一拐一瘸地拿了一个软凳放在兰若雪面前,兰若雪注意到这个桃红正是苏贵妃宫里招认的那个宫女。 “桃红因为诺儿的事开罪了苏贵妃,母妃见她为人诚实,便央求皇上将她要到青阳殿来当差,如不然,只怕会遭到苏贵妃的暗害。” 庄妃淡淡地说道,桃红朝她们行了行礼后就退下了。兰若雪知道桃红就是庄妃安插在苏贵妃身边的人,既然她身份暴露了,自然要保她。 兰若雪看了一眼桃红的背影叹了一口气“也难为她有这样无畏的勇气,她留在母妃身边,想必母妃应该会放心。” 庄妃看着兰若雪目光深沉,她点头道:“母妃身子病弱,的确是要有一个忠心可使唤的奴婢。” 停顿一下后又继续问道:“听说皇上在棠海台设宴为平王接风?” “是的,听说平王平了江南一带的寇乱,只怕这会儿已经回到京城了。” “对了,怎么没见熙儿到青阳殿来?” 庄妃问道。 “我们刚进宫时,父皇就召他去了御书房。” 庄妃看了看屋里的沙漏,对兰若雪说道:“时辰不早了,你去棠海台吧。” 兰若雪喝了一口桃红上的红枣茶后就向庄妃告辞,在去棠海台的路上,正巧碰见平王妃摇摆着腰肢,一副盛气凌人的姿态压过来。 “恭喜王嫂,听说平王殿下打了胜仗,真是喜事一桩啊,父皇肯定会论功行赏平王殿下。” 兰若雪落落大方地招呼道。 平王妃经过兰若雪身旁时停下了脚步,她甩了甩头,不屑地说道:“多谢弟妹关心。” 兰若雪没走两步就停下来问道:“去棠海台不是朝这个方向吗,王嫂怎么去相反的地方?” 平王妃冷笑着并没有说话,她旁边的婢女替她回答道:“王妃是去凤阳殿看皇后娘娘。” 第42章 宫宴 残阳似血冷清而孤单地挂在西边,天际上,一只苍鹰振翅高飞向着夕阳飞去,很快就晕染在红色的霞光中,苍鹰越飞越远最后没入视线之外,犹如金乌坠落。 一条宽大的红色织锦锻从广场铺至棠海台的台阶下,宫中的御林军银甲盔帽手持矛盾肃穆萧整地立在两边,朝中大臣立在玉石阶梯两侧,中间浮雕着盘龙图案的丹樨上则是皇室贵族。 礼节比上次迎接南凉国太子还隆重,不过是平了寇乱,不至于隆重至此吧,兰若雪暗想道。 她抬眼望去,只见几位皇子和王妃面朝大殿站在丹樨上,赵嘉熙时不时地转过身朝下望去,估计是在等她。兰若雪见状心头一热急忙加快步伐步入丹樨之内立在赵嘉熙身旁。赵嘉熙见兰若雪到来了,微笑着朝她点点头,将她的手握在掌心中紧紧扣住。 雉尾宫扇前,皇上头戴冠冕,一身黑色衮服,在左右宫人的簇拥下从棠海台的左侧步入殿中,待皇上坐于高堂后,众人才依位次高低徐徐入殿,按位就座。 不一会儿,殿外的礼仪太监细声高呼:“平王殿下到。” 尾音绵绵拉长,似乎像在唱歌。 平王精神抖擞大步进入殿内,因为行军匆忙,身上的黑色铠甲还未来得及脱去,见了皇上后便跪立伏地:“儿臣叩见父皇。” “平身,赐座。” 皇上面露微笑。 精致的菜肴和美酒很快上齐,皇上举起酒杯开口致词:“平王平息江南的寇乱有功,朕很是欣慰,如果朕的皇子都如平王一样为国为民,东阳国必将雄霸天下。” 酒过三巡,殿下的大臣皇室中人便各自敬酒聊天,兰若雪觉得腹中饱胀便随便吃了几片水果,余光间不经意瞟向堂上,她见皇后朝皇上微微颔首,于是皇上颇为哀切地说道:“自先太子薨后,太子之位一直悬位于此,太子是国君储位,也是东阳国的国本,平王文武双全并且贤明,又是皇后所出的嫡长子,所以朕决定预立平王为太子,不知各位卿有何异议?” 皇上此言一出,大殿内一片哗然,朝中大臣于是纷纷交耳议论,有人立刻站出来拥护道:“平王有战绩又是皇后所出,这是顺应天下百姓的意愿,老臣同意拥立平王为太子。”这时,又有陆续的大臣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无一不是对皇上的提议表示支持的。兰若雪暗自瞟了一眼宁王,只见他神色自若,把玩酒杯自顾喝酒,并没有其他的表情,波澜不惊。 兰若雪见皇后面带微笑,对底下老臣的呼应甚感满意,心中某个弦动了动,莫不是这些大臣是皇后一派的? 抬眸扫了一圈在座的大臣,最后落在赵嘉熙身上,只见他显得神色凝重,他眉头紧锁,似乎心事重重,太子之位的尘埃终于落定,晋王府估计也可以消停几天了。 兰若雪遥望着皇上,看不出他五彩丝线垂珠冕旒下的表情,但是她感到皇上说话语气的冰冷和漠然,没有半分喜悦之感。 至于赵承,则端着酒杯凝神静听,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以前众人皆以为赵嘉熙最有希望封太子,现在太子之位预定,兰若雪心里反而踏实和平静了,这个烫手山芋终于甩了出去。 皇上见堂下大臣都表示支持没有异议,于是话锋一转说道:“平王既预立为太子就应该有更多的战绩让天下百姓信服拥戴,南凉国因为静安公主挑起事端,为了平息这场战争,朕决定由平王亲自出征挂帅出征,一则鼓舞士气,二则也是让南凉国知难而退保得东阳江山平定。” “父皇,儿臣有话要说。” 安静如鸡的宁王终于舍得放下手中的杯子,起身朝皇上鞠了鞠躬。 “直说无妨。” 皇上抬起右臂允许道。 “儿臣以为五弟更适合册封为太子,五弟文韬武略为人贤明,儿臣一直以五弟为楷模,还请父皇三思。” 宁王不疾不徐地说道,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兰若雪未曾想到宁王居然推赵嘉熙为太子,他会这么好心?那晚他大言不惭地说自己要君临天下,这会儿又装作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他果真是一个有千万副面孔的人。 皇上的身体明显地征了征,然后调整坐姿说道:“预立太子这件事已经通过皇后和大臣,暂且定了。” 宁王继续道:“此前父皇带着五弟去燕城巡视,说明在父皇的心中五弟才是太子人选,更何况自古以来,皇上外出巡视都是由太子陪同,这又该何解释?” “这……” 皇上一时语塞,旁边的皇后沉声道:”皇上此前的确是中意五皇子,自从上次平王自告奋勇去江南平寇乱后,你父皇就改变了主意,认为平王更适合太子之位,更何况堂下大臣都拥护皇上的决定,四皇子就不必再为太子之事争来争去了。” 宁王唇边勾起一抹笑意,他朝皇后鞠了鞠躬后一甩袍角坐下。 没了宁王挑刺,大殿的气氛开始活跃起来,觥筹交错,红衣翠袖,衣香鬓影。 赵嘉熙拉了拉兰若雪的衣袖,嘴角微微颌动,目光移向大殿门外,兰若雪心领神会,向皇后托词说不胜酒力,准备回王府歇息。 得到皇后的允许后,赵嘉熙自然也有了借口回晋王府,二人出了皇宫,早有马车备在城外。 一回到晋王府,兰若雪便迫不及待地问赵嘉熙,皇上将他召到御书房都说了什么。 赵嘉熙眼眸转了转,唇畔微微勾起,指着左脸颊:“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 为了解心中的疑惑,兰若雪在他脸颊上香了一口。 “还有这边。” 赵嘉熙嬉笑着又将右脸颊凑了过来,无视兰若雪的白眼仁。 这一回,兰若雪勾着他的脖子亲遍了整张脸,然后就捂着嘴吃吃笑起来。赵嘉熙懵懂地朝脸上摸去,只见指尖上全是红色的唇膏,兰若雪将他的脸变成了花脸。 “我也有礼物送给你。” 赵嘉熙眸子变得很亮,一把将她揽腰抱起走向屋里的床榻上。 玫瑰色的帐幔里春色旖旎,兰若雪头靠在赵嘉熙坚实的胸口上,百无聊赖地拨弄绕指垂在他胸前的墨发,赵嘉熙握着她的手,轻声说道:“御书房内,父皇告诉我,他要封平王为太子。” “父皇是为了给你一个心理准备?” 兰若雪心不在焉地问道,这会儿反而没有先前求知的欲望了。 赵嘉熙轻轻摇摇头,语出惊人:“他要平王作挡箭牌。” 兰若雪心里一沉,果然历来太子的位置都是烫手山芋,人人觊觎,谁当谁倒霉。心里虽然这么想,但还是忍不住问道:“此话怎讲?” “本来同南凉国这一战,父皇的把握就不大,燕城之行,我才知道,原来父皇的大部分兵权落在了苏将军手里,父皇其实快被架空了。” 情况比他们之前想象的更糟糕。 “父皇要去请的那位战神将军一直隐居不肯出山,而同南凉国一战势不可免,把平王拉过去做挡箭牌是最好不过了。” 苏将军是宁王的舅舅,如果苏大将军要拥宁王为太子甚至助他登基都是轻而易举的事,皇上立平王为太子,目的就是让以皇后派为首的长孙丞相和苏贵妃派为首的苏将军相互制约,抗衡,从而削弱这两派的势力。 “我猜测宁王之所以没有在江南动手暗害平王,是因为那晚在玉香楼我们抓走了左使翼,他担心他的计划泄露,所以才没有动手,并且还让他立了这次战功,这次皇上派平王出征,估计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熙郎,父皇是不是变相地在保护你?” 兰若雪说出了自己的心声,从赵嘉熙的谈话来看,可能是这样的。 赵嘉熙没有回答,估计就是默认了。 二人又嬉闹了一会儿,终于沉沉睡去,这是二人自圆房以来最畅快,最惬意的一次。 边境战事紧迫,平王在回京后的第二天就领兵去了觐州。 半个月后,赵嘉熙接到皇上的口谕要他即刻进宫到御书房,赵嘉熙见到皇上后才知道平王在边境之战节节败退,已经失守了两座城池。 “父皇,国家之难,匹夫有责,儿臣愿意前往觐州做战。” 为国捐躯,责无旁贷! 皇上看着他沉思了片刻,最后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这事不急,父皇自有其他人选,今天父皇让你来就是为了告诉你一个秘密。” 皇上说完后,转身走到挂在墙上的一副山水画前,他用手按在画轴的左侧,只听轰轰几声,画卷缓缓升起,露出一个密道。 “狡兔三窟,身为帝王不得准备退路,这就是退路。” 皇上指着地道对赵嘉熙说道。 “父皇,你这是……” 赵嘉熙似乎明白了什么,立刻跪在地上,不住叩头,嘴里呜咽道。 “熙儿,这么多皇子中,父皇最是看好你,无奈父皇自身难保,只能暗地里护着你,有朝一日父皇无能为力的时候,就要靠你自己了,这条密道,是父皇留给你最后的一道符。” 皇上说道,语气中充满了哀怨,不舍,和无奈。 作者有话要说: 平王还未举行太子册封仪式,所以还是只能以王爷称呼。 第43章 重新洗牌 边境战事吃紧,皇上决定亲自前往觐州指挥作战,皇上临阵,必能极大鼓舞士兵的锐气,一击退敌。皇上临行前,赐封晋王赵嘉熙为亲王,与御林军统领原辰一起共同分掌宫中的御林军;永乐王赵承任驻京大将,在皇上作战期间负责皇城的安全,以防有人作乱;平王赵一白升任中书令,协助丞相长孙清秋掌管朝中百官处理日常朝政;广陵王则协助监管大理寺。 与其说皇上出兵征战不如说他煞费苦心安排,实则是制约各方势力,借机削弱苏将军和长孙清秋的势力。 底牌,即将重洗。 因为赵嘉熙赐封成了亲王又要兼管宫中的禁卫军,所以兰若雪和赵嘉熙搬到宫里居住,待皇上和准太子归来时再搬回原处。 兜兜转转又住在宫里,兰若雪照看庄妃的时间就多了起来,琉璃殿也时不时地见到她和几个嫔妃陪太后打马吊,日子过的轻松而惬意。 这天下午,太后打马吊赢了不少筹码甚为开心,便留了兰若雪和其他几个妃嫔在琉璃殿吃晚膳,太后一高兴就命人取来她珍藏已久的百花蜜酒,百花精华酝酿的酒芳香扑鼻,只是让人闻一闻就荡然心醉,兰若雪喝了几口觉得甜美如冰饮,便不觉多喝了两杯。从琉璃殿走出来时,她感到头有些昏沉沉,便决定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再回到宫中的新家,长霞宫。 长霞宫离这里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若是走过去,至少也得三十分钟的路程。碰巧前面有一座假山,假山里有两个隔离的石洞,兰若雪想了想,宫里的太监和宫娥比较多,这些曲径通幽适合约会的地方最好还是不要去,于是便在假山旁的一棵松柏树下席地而坐,身子放松地靠在树干上,眼皮如灌铅,渐渐睡去。 远远地,传来一阵叱喝声和盔甲相碰发出的金属声,将沉睡中的兰若雪惊醒了,她揉了揉朦胧睡眼,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一个人影从外以极快的速度奔跑过来,然后就钻进山洞里。 御林军腰悬长剑,迈着整齐的步伐一路小跑从假山前经过,那阵势似乎在搜寻人。兰若雪不由得将自己的身子往树背后靠了靠,以便自己能隐藏得更深些,等那些御林军走过后,那人影猫着腰身从假山洞里走出来,探头左右四顾确定没有人后,很快没入黑夜之中。 兰若雪摇了摇头,打算回长霞宫,经过假山时,又忍不住好奇,于是就向那人影钻过的山洞走去。山洞里除了有供人休息的石桌石椅,居然有一盏铜烛亮着。只见那石桌上放着一个正方形的包裹,兰若雪好奇地将那包裹掂了掂,居然十分沉重。 看样子,这个包裹是刚才那人放进来的。或许那人为了躲避御林军的搜查,将这物品暂放在此吧,莫不成这人是小偷? 兰若雪缓缓解开包在外面的黑布,便露出一个正方形的沉香木盒,木盒上面描金画龙,散发着淡淡的香味,看上去极为普通,可是当兰若雪打开木盒时,却把她吓得愣在一旁,盒子里装着的赫然是雕着龙头的汉白玉玺。 皇上若是没有了玉玺,就等同于皇位虚设! 她急忙将盒子合上,又将黑布将它包裹好,赵嘉熙现在分管御林军,如果丢了玉玺,那可要落个玩忽职守的罪名。有一个难题摆在她面前,如果她公然拿着着玉玺走出去,只怕要被人当作偷玉玺的贼,这罪名可大着了,弄不好还要连累赵嘉熙。如果不拿,那么就有其他的人来拿,更加不妥。 假山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电光火石间兰若雪想也不想抱着玉玺就朝洞外拼命跑出去,将那玉玺快速地丢进树林旁边废弃的一口水井里,然后自己则躲在树林里最密的树间。 她侧耳倾听,只听那脚步声快速闪进洞口,不一会儿,那脚步声又急匆匆地离开后,兰若雪那砰砰直跳的心才开始静下来,她长舒一口气,决定先回长霞殿告诉赵嘉熙这件事然后再做打算。 果然一路上,御林军严审路上行走的宫女太监,就算兰若雪有长霞殿的腰牌,也要搜查全身。 赵嘉熙直到第二天早上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长霞殿,从他的口中得知,放在皇上御书房的玉玺失窃了,玉玺失窃是大事,此事不能声张,所以他和御林军统领原辰昨晚一夜未宿,连夜审查值班御书房的宫女和太监,一夜无果。 果然是有人偷玉玺,她于是便将昨晚的事告诉了赵嘉熙,赵嘉熙激动得抱着她亲了几口又转了几圈,正打算去枯井取玉玺时,他又停了下来。 偷玉玺的人没有得成只怕还会想办法再偷,他于是计上心来。一方面他派影卫暗中守在枯井旁保护玉玺,另一方面他放出风声出去,说失踪的玉玺已经找到,并且将昨夜值班的宫女太监全部放了。 天高月黑的晚上,赵嘉熙潜入枯井里将玉玺拿了上来,并且秘密将它放在了太后那里。 皇上是太后的亲儿子,放在太后身边,最稳妥不过。 赵嘉熙派人暗中秘密监视御书房的动静,一连好几天晚上过去了,御书房平静如常并无异样,兰若雪与赵嘉熙一合计,偷玉玺的人只怕要找合适的时机才下手,不如制造一个时机,然后再趁机收网。 最近太后因为皇上亲临战场指挥打仗迟迟未能传来消息,火气攻心而病倒了,太后的病情日益加重,宫中的御医使边了各种方法也束手无策。 宫中掌管天象的神官掐指一算,说太后紫薇星的光开始变弱,需要用掌管天下的大印做法增强紫薇光的力量,太后方能康复。 赵嘉熙作为亲王,得到太后和皇后的许诺后,命神官请去玉印在宫中的佛堂做法,直到皇上凯旋归来物归原主。 说来也怪,自从太后借了玉印的法力后,她身子渐渐好转起来,在琉璃殿的东方祥云常绕,仙鹤款飞,此乃祥兆,更有流言说本来玉玺就是天子之印,能镇住一切邪魔。 更令人激动的是,从战场上传来消息,皇上亲自上阵督战后,士兵们一鼓作气,已经收复了两座城池,很快就要收复第三座了,这下,更将玉玺传得神乎其神,自有吉星光芒。 这晚忽然下起滂沱大雨,雨大如织,急促而猛烈,落打在琉璃瓦上啪啪作响,佛堂里,玉玺供奉在佛龛接受神官的膜拜,一支长长的竹筒自窗外插了一点进来,有人对着竹筒吹了吹,一股青烟袅袅腾起,很快就弥漫开来,屋内的神官和几个高僧无声倒下。 接着一个蒙面人破窗而入,身形极为鬼魅的飘至佛龛前将里面的玉玺快速地放进怀里,当他再次从窗户上跳出来时,一张大网从天而降将他网了个结实,霎那间,突然从四面八方涌出许多武装赫赫的铠甲御林军将他团团围住,收网势在必行。 御林军统领原辰伸出右手做了一个手势,从左侧涌来一队御林军,那些御林军将蒙面人从网中拉出来五花大绑,押着他正要离开时,赵嘉熙寒光凌厉地带着另一队轻甲御林军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两队御林军互相对立各不相让,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原统领,人是本王设计抓住的,你这样急匆匆地带走,似乎不近人情吧。” 赵嘉熙伸出两指由下及上轻抚剑身,一副漠然的姿态,语气沉沉地说道。 原辰仰头哈哈一笑:“亲王可能已经忘了,皇上只是说让亲王协助属下管理御林军,今晚这个偷玉玺贼,将由属下亲自押往大理寺审问,亲王难道是想同属下抢功劳?” 赵嘉熙冷挑横眉,双目似剑:“抢不抢功劳不是你说了算,今晚你休想带走他。” “哦,难道亲王是要同属下较量?” “不是较量,是要你的命!” 赵嘉熙话音刚落,手中的长剑如毒蛇般朝他刺去,两队御林军开始厮打成一片。 只听噗呲一声,赵嘉熙反手一剑刺中了原辰的腹部,原辰扭曲脸庞举起手中的长剑抹向赵嘉熙的脖子准备和他同归于尽,被赵嘉熙一脚踢了出去,然后割下他的头颅,提剑疾声大呼:“原辰头颅在此,若有谁再敢与本亲王作对,便是如此下场。” 原辰那边的御林军见首领被斩,纷纷放下手中的长剑,赵嘉熙见已经控制了整个御林军,于是命人将蒙面人带上来亲自审问。 皇上在出发前就告诫赵嘉熙,原辰是苏将军那边的人,让他想办法掌握整个御林军。今晚他见原辰着急将蒙面人带走,知道这其中必有隐情,于是就一不做二不休,杀了原辰,控制皇宫近万余人的御林军。 皇宫的天牢自然有很多种让犯人开口说话的刑具,两天后,蒙面人终于招了。赵嘉熙走向浑身没有一处完好肌肤的蒙面人,在褪去面罩的脸庞下,是一张极为清秀的脸,这人是太监,苏贵妃身边的。 第44章 庄妃的躺赢攻略 之所以两天后才确认偷玉玺的太监是苏贵妃的人,是因为一来这太监嘴巴紧得很,二是他并不是苏贵妃甘清殿的宦侍,而是一位在偏殿冷宫扫地除草的打杂太监,平时就没有几个人认识和注意他。谁能料想这样一位卑微又被遗忘的太监,居然敢去偷玉玺。 偷玉玺这等谋逆大罪既然牵涉到苏贵妃,后面的事就是由皇后处理了。 最近战事捷报频传,宫中人气又开始振奋了,连庄妃病怏怏的身体都有了气色,可以下床自由活动了,这天下午,还让兰若雪陪着她到御花园到处走走。 走着走着就来到一座冷宫,这里荒芜已久,大门败坏,清风轻拂,木门吱呀来回晃动,似乎随时要倒落,空气中飘散着霉烂的草木味。兰若雪见庄妃盯着木门良久,于是扶着庄妃的身子,轻声说道:“母妃,这里荒芜已久,只怕有昆虫老鼠出没,我们还是快离开吧。” 这时,里面忽然传来一阵凄厉的女子惊叫声,那声音透着无际的惊悚和绝望,把兰若雪吓得倒退了几步,倒是庄妃深情淡定,身子骨挺得板直,仿佛早有预料。她淡淡地看了一眼,便拉着兰若雪的手边走边说道:“不用怕,皇后的一贯手段而已,母妃见多了。” 兰若雪似乎还被刚才的惊悚尖叫吓着了,她边走边回头看了看冷宫,小心翼翼地问道:“母妃,这里面关的是谁啊。” “苏贵妃。” 薄唇吐出简明扼要的三个字,将二人几十年的仇恨尽化在此中。 皇后抓住苏贵妃的把柄,自然就不会让她有好日子过,宁王和平王的暗中较量,同理也在二人之间。 庄妃温润的指尖捏着兰若雪一路前行,兰若雪余光飘向庄妃的侧面,她如云的高髻上平添了几根白发,两鬓间的白发似乎更多。有那么一瞬间,兰若雪仿佛明白了许多,庄妃这二十几年病病歪歪地住在青阳殿,除了多了几根白发,其实毫发无伤。皇上器重赵嘉熙,太后爱着赵嘉熙,两大核心人物都向着她的儿子,她不过就是在床上躺了二十几年,躺着躺着,她就成了赢家。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庄妃就是那渔翁。 皇宫除了守卫森严,膳食也比晋王府的精致和美味,可是不知为什么,兰若雪托着腮帮望着一桌色香味俱全的佳肴,居然一点食欲都没有。赵嘉熙自从全面掌管宫里的御林军来,一天比一天回来得晚,她也一天比一天不想吃饭。 “萍儿,将饭菜都撤了吧。” 兰若雪无精打采地说道,情绪十分沮丧。 “亲王殿下吉祥!” 门外传来宫女们恭敬的问候声,兰若雪立刻精神抖擞,急忙走出房间,只见赵嘉熙踏着一身银色月光而来,柔美而又刚毅的脸上英气迸发,一双摄魄的眼眸半眯着,正笑吟吟地注视着她。 “熙郎!” 兰若雪停下脚步,轻声的唤着,眼角居然有了许泪痕。 赵嘉熙见她站在门口似喜非喜地看着自己,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心中一热,旋即加快脚步走到她面前,牵着她的手朝屋里走去,温柔地说道:“对不起,最近御林军那边事多,等我忙完这一阵子,我再多陪陪你。” 兰若雪抬眸望着他,轻轻地摇着头说:“正事要紧,你不要辜负父皇对你的期望。” 赵嘉熙揽着她的肩膀找了一个凳子坐下来,将她的小手握在掌心,露出一丝笑意:“都是正事。” 然后又见桌上的饭菜纹丝不动,眉头皱了皱:“这几天晚上你都没有吃饭,是不是生病了?我这就去传张太医。” “你回来了我就有胃口了,我们一起吃吧!” 兰若雪高兴地说道,忽然觉得胃口大开。 晚上就寝的时候,兰若雪帮他换了一身睡衣,见他头上扎着的马尾有些松散了,乌亮的长发在灯光下更加富有光泽,她轻轻解开发扣,然后慢慢地用象牙梳子为他梳理长发,最后为他绾了一个髻,再用她的一支玉簪固定。 赵嘉熙站在铜镜前左右晃动脑袋,自顾欣赏她束的发髻,然后撇撇嘴说道:“如此一看,我竟然长得像女子一般了。” “你这样一说,我倒想起了永乐王了。” 兰若雪捂着嘴笑了起来,赵嘉熙躬起身,双手环着她的腰身,望着铜镜煽情地问道:“我与永乐王,哪个好看?” 醋坛子又要开始翻了。 “自然是你。” “没有骗我?” “看着我的眼睛,像是在骗你吗?” “啊,你的眼里有沙,让我吹吹。” 赵嘉熙的脑袋慢慢凑近,兰若雪睁着大眼,透过他的眸子,清晰地看到羞色的自己,下一刻,他柔软的嘴唇便覆上了她的双眼一路下滑。 也不知过了多久,兰若雪躺在他的臂弯里悠悠醒来,此刻的他正酣然入梦,长长黝黑浓密微卷的睫毛下不时闪动,他眉头轻蹩,似有不快。 “熙郎。” 兰若雪轻声唤了唤,赵嘉熙并没有睁开双眼,只是将搭在她腰间的手握得更紧了。 “若雪,你不要离开我。” 他嘴里嚅嚅道,搂着她就势在床上滚了几圈。 “你不是睡着了吗,你这个骗人的大灰狼!” 兰若雪在他身下抗议道。 “有你在身边,我怎么可能睡得着。” 他在她水嫩的小脸蛋上掐了掐,坏坏地笑道。 难得有清闲的一天,赵嘉熙便带着兰若雪来到乾坤庭,乾坤庭是皇子皇女们自幼读书习武学习礼仪的地方,所以建筑得古香古色,特别是立在建筑物前的门,是用白玉石雕刻,上面还镶嵌着象牙。 赵嘉熙拉着她的手进入乾坤庭,然后停在一座有假山鱼池前面,假山怪石嶙峋,形态各异,鱼池里锦鲤畅游,荷花盛开,别有一番风景。 “带你去一个有趣的地方。” 赵嘉熙朝她眨眨眼,径直朝假山走去,走到突兀的一块白石上左右晃动几下,那石头就自动移开了,露出一个暗洞出来,这个暗洞不高不大,刚好可以勉强容忍两个人进入。 “这个地方自有我一个人知道,以前我逃学时,无意间发现的,你随我进来。” 赵嘉熙首先钻进去,然后朝她招招手,等到两人完全进去后,那石门又缓缓归原位。这里原是开国皇帝修建宫阙时做的一个暗格,可以直接通到御花园。年幼的赵嘉熙以前贪玩,无意中发现了这座假山有这个秘密,于是经常通过暗格逃避夫子的课。 兰若雪怀着好奇的心情跟着赵嘉熙穿过石洞,洞外有一片茂密的树林,正好成了石洞天然的屏障。赵嘉熙拉着兰若雪的手正要走出来,却听见前方传来一阵脚步声,环佩声响,随即就是一股浓浓的胭脂香味扑鼻而来,只听有人冷冽着嗓音说道:“苏贵妃在本宫手里,就不怕宁王不来。” 是皇后的声音。 “皇后娘娘,宁王在朝内外势力庞大,这会儿皇上又不在宫中,若他要造反,只怕犹如探囊取物般容易。” 一个尖细的太监声音。 “本宫早已算计了,现在宫中的御林军在亲王手里,那么本宫就没有了后顾之忧。只要本宫收拾了宁王,平王的太子之位才能坐实。” 皇后幽幽叹道。 “皇后娘娘难道就不担心亲王?” “宁王是本宫喉咙里的刺,一天不拔就随时有危险,亲王虽然颇得皇上的喜欢,目前先将这根刺拔掉再说。” “你们都已准备妥了?” 皇后又问道,二人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声音也越来越小声。 兰若雪和赵嘉熙相视一顾,皇后要对付宁王了! “再过一个月就是皇祖母的生辰,莫非皇后会选择那天动手?” 赵嘉熙若有所思地说道,目光变得深沉起来。二人四下展望,确认没有人时从暗洞里走出来直奔御花园,正巧又遇上了迎面而来的宁王和宁王妃。 四人相向而过,互相礼貌地招呼后就朝各自的方向走去了,没走几步,就听见宁王在身后沙哑着嗓音问道:“五弟,你可否带本殿去冷泉宫见我母妃一面?” “这件事由皇后娘娘处理,四哥何不去求皇后?” 赵嘉熙停下脚步,并没有回头。 宁王不放弃干笑着:“现在五弟掌管着御林军,若要带人去冷泉宫看一个人,岂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们身为皇子又岂能违背?” “五弟还是一如既往的死板,怪不得父皇最后选择的还是二哥。” 宁王冷笑一声,想要激怒他。 赵嘉熙缓缓转过身,冷眼横对他片刻:“二哥再适合不过太子之位!” 说完一拂衣袖,揽着兰若雪极为亲密地离去。 美好而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边境又传来了一个噩耗,皇上在亲临作战的时候受了重伤,而收回来的两座城池又很快失守了,边关告急。 “熙郎,你打算要去觐州救父皇?” 兰若雪吃惊地问道,赵嘉熙忽然冒出这样一个打算,令兰若雪猝不及防。 作者有话要说: 这么多天没发糖了,今天来个甜的。 第45章 宫变 因为皇上忽然受重伤,顿时朝内人心惶惶,作为准太子的平王抛下一切,正快马加鞭地赶回京城。 争嫡的局势已经到了草木皆兵,风声鹤唳的阶段了。 “熙郎,如果你现在离开皇宫,就意味着你辜负了父皇交给你的一切。” 兰若雪劝道,试图说服他留在宫里。 “没有了国家,守着皇宫有何意义?置百姓于何地?” “熙郎,你真的不为个人利益考虑?你,你真的没有想过争天子之位?” “当然想过,可是,若雪,如果让我选择,我宁愿用血肉之躯来捍卫东阳国的每一寸土地。” 赵嘉熙仰天看着画梁上雕刻的龙纹,闭上双眼,神态十分悲壮。 “这件事事关重大,我们先去问问母妃,如何?” 赵嘉熙摇摇头:“母妃是不会同意的。” “不如我们先等一等?父皇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父皇目前还在昏迷中生死未卜,平王为了争皇位,居然弃父皇和东阳百姓性命不顾,觐州群龙无首随时被攻破,若雪,我已经没有时间了。” 赵嘉熙紧握着她的手,眼里有复杂的情绪,指节间泛白。 “难道朝中就没有其他将军前去应战?” “苏将军掌握朝中大部分兵权,他表面上虽然应承去,但其实一直在找借口拖延,他想以此做要挟从而扶持宁王。” “熙郎,你无兵无权,单凭你一个人的力量能挽救觐州于水深火热中?” “我已召集其他几位手里有兵权的将军,他们正在赶往去觐州的路上,局实我们在觐州汇合,共同抗敌。” “如此,我便随你一起去觐州。” “觐州已经危在旦夕随时会被攻破,你不能冒这个险。” “皇宫难道就不危险?” “你放心,宫里有皇祖母和母妃,皇后不会为难你的。” 二人终于下了决心,决定以国为主,先不考虑个人利益,赵嘉熙简单收拾就准备出发去觐州。 这时,听见门外传来萍儿的声音: “公公是哪个宫里的?” “老奴奉皇后旨意来请亲王和亲王妃前去赴宴。” 这声音,正是那天在御花园同皇后说话的宦侍。 兰若雪走出去掀开了门帘,只见门外立着一名大约四十来岁的宦侍,他身穿暗红色花纹宦服,头戴镶红宝石山花帽,足蹬一双红底白面的皂靴,面色阴郁而自傲,见了兰若雪微微躬了躬身:老奴奉皇后娘娘旨意特请亲王和亲王妃前往丽春阁赴晚宴。” “这位公公,实在是不巧,亲王他昨天夜里忽然发烧,到现在还在床上躺着,这宴会我们参加不了。” 兰若雪面带歉意地说道。 那宦侍一双三角眼看了看兰若雪,又朝房里扫了一眼,拱手朝北,阴沉沉地说道:“现在皇上在外征战,宫内自然就是皇后娘娘主持,亲王就算生病,怕也是得要去参加。” 兰若雪嫣然一笑,“公公莫非忘了,皇后娘娘她管的是后宫之事,亲王殿下掌管宫中的御林军,是听命于皇上,如此一来,皇后娘娘怕是僭越了。” “这次宴会,皇后娘娘不但邀请了各大皇子,还有好些个妃嫔呢,听说是要册封后宫的妃嫔,这可是大喜之事,庄妃娘娘也列在册封之内。” 宦侍面目僵笑地说道。 屋内响起了赵嘉熙猛烈的咳嗦,只听他病怏怏地说道:“若雪,不可无礼,皇后娘娘母仪天下,怎能说僭越?快进来扶本殿起来,咳,咳,不可耽误宴会时辰。” 兰若雪眼珠转了转,立刻赔礼道歉道:“公公莫要误会,殿下掌握宫里的御林军,就是为了保护太后以及皇后娘娘的安全,刚才一时心急,误解了皇后娘娘的好意,还望公公在皇后娘娘面前多美言几句。” 给了一个台阶下,宦侍昂着头,颇为得意的说道:“刚才的话,老奴就当没有听到,亲王殿下心向皇后,皇后自然明白,老奴话已带到,这就告辞。” 说完后,朝兰若雪鞠了鞠躬就离开了。 兰若雪急忙走会屋内,赵嘉熙正对着墙壁凝眉苦思,见兰若雪走了进来,沉沉地说道:“今晚怕是不太平,可能是平王回到宫里了。如果有异常,立刻想办法带着母妃前往御书房。” 若雪点点头,又不惴惴不安地说道:“熙郎,你自己也要多小心。” “我现在就与城外的永乐王联络。” 赵嘉熙敛眉说道。 丽春阁装扮得团锦似花,格外一新,周围皆用明黄色的帷帐围起来,地上铺上一层厚厚的红毯子,乐工们坐在两边正在奏乐。 晚宴准时开始,皇后一袭真红凤袍外罩金线绣着的千蝶纱衣,裙尾逶迤拖地,头戴凤冠,端坐在大殿之上,神态肃穆威严。她左右两边依次按妃位高低坐着妃嫔,兰若雪见皇后的左下侧坐着庄妃,那本该是属于苏贵妃的位子。再望去,平王,广陵王,宁王,永乐王和赵嘉熙依次在位,随着乐工奏起丝竹声响,宴会正式开始。 酒过三巡后,皇后直接切入主题:“皇上在外征战身受重伤至今昏迷,觐州危在旦夕,国不可一日无主,皇上已经提议平王为太子,本宫决定明日举行太子册封仪式,并且将由太子监国。” 册封太子的仪式一旦完成,就意味着平王正式掌管东阳国,朝中局势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皇后要举行太子册封仪式,也没必要这么隆重地将所有人召在一起,难道真的是如上次她在御花园听到的,要对付宁王? 兰若雪心里暗想,装作抿了一口酒,然后尽数将它吐在袖中,有些事,得防着。 座下鸦雀无声,皇后又说道:“册封太子实乃顺应天子之意,福泽后世百姓,并且后宫也应该册封,与封太子的礼仪一并进行。” 皇后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庄妃贤良淑德,品行端正,多年来在宫里的声望极高,本宫决定册封庄妃为穆贵妃,位居从一品,并协助本宫打理三宫六院;李贵人升为李嫔……” 兰若雪听着眼皮子直沉,册封后宫,应该由皇上下诏书,并由皇后加盖宝册。皇后此话一出,俨然一副她是皇上的角色,如果平王顺利登基,她这个太后怕是要垂帘听政,干预朝政。 ”臣妾多谢皇后娘娘的提点。” 直到众妃嫔下跪谢恩,兰若雪才回过神来。 “走水啦,冷泉宫走水了!” 远远地,传来一阵铺天盖地的呼唤声,兰若雪心里一惊,大叫不好,上次她和庄妃去过冷泉宫,冷泉宫离这里十分远,这呼声这么清晰刺耳,绝不是从冷泉宫传来的。 出大事了! 忽然间,帷幕外,四面八方涌来一群轻甲银盔,手拿长剑的武士,他们脸上罩着白色的面纱,面纱上绣着一朵金色的菊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立刻将这丽春阁包围了。 “你们受谁人指使,竟敢做这大逆不道之事?” 皇后面色一惊,拍桌起身,大怒道。 那群武士并不说话,持剑就朝殿内的人杀来,赵嘉熙带着御林军同那些武士打斗的时候,又有人在外高呼,“凤阳殿走水了,凤阳殿走水了。” 凤阳殿离丽春阁很近,很明显看见一股火光冲上云霄,伴随着浓烟。 宁王见状,向上空发了一颗信号弹,须臾,一群银色铠甲兵如蝗虫般密集朝丽春阁涌来,很快将这里围成了一个铁桶,宁王冷笑着步步走向皇后,皇后不由倒退几步,像是明白了什么,忽然指着那名侍宦怒声道:“德公公,你居然敢背叛本宫?” 德公公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宁王殿下英明神武,早就该君临天下了,皇后娘娘一叶障目,难道看不清当前的局势?” 这时,平王恼怒地冲过来,却被一支冷箭射中胸口,接着又是第二支,第三支。 宫里的妃嫔那见过这样血淋淋的场面,当即有几个妃子吓晕过去,庄妃就是其中的一个。 宁王一个手势,那群铠甲士兵和蒙面人开始对宴会上的人展开杀戮。 慌乱中,兰若雪扶着庄妃冲出大门,没命地朝御书房跑去,赵嘉熙则指挥赶来的御林军同宁王的人浴血奋战。 因为发生了宫变,所以整个皇宫里的太监和宫女慌乱一团,逃跑的,偷金银细软的,纷纷朝宫外涌去。没有人注意到兰若雪和庄妃已经到御书房躲起来了。 外面一片火光和打斗时发出的呐喊声,分不清到底谁赢谁输,兰若雪和庄妃躲在御书房内的屏风后面瑟瑟发抖。忽然,大门打开了,只听见是赵嘉熙的声音,他焦急地喊道:“母妃,若雪?” 听见是他的声音,二人欢喜地从屏风后面跑出来,却见赵嘉熙满脸是灰,身上被划破了几道血痕,鲜血正涓涓不断地从他腹部上流下来。 “熙郎,你受伤了?” 兰若雪惊慌道,就要帮他包扎,“来不及了,你们快随我来。” 赵嘉熙说完后,走到一幅山水画前,轻轻转动了一下左轴,就见山水画缓缓上升,露出一个密道。 “母妃,若雪,你们快进去。” 赵嘉熙焦急地说道,忽然就听见外面一阵喧哗声和甲胄相碰发出的金属声。见她们还愣着,赵嘉熙急道:“宁王已经包围了外面,我的手下坚持不了多久,这条密道可以直接通往外面。” 庄妃眸光动了动,她凝视着赵嘉熙说道:“熙儿,你和若雪先进去。” 赵嘉熙张嘴正要说话,只听门外传来宁王冷冽的声音:“五弟,你将父皇的玉玺交出来,四哥就放你们一条生路。”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喜欢就收藏一个啊,蠢作者已经很努力了呀。 第46章 绝境 “玉玺在五弟身上,四哥何不进来拿?” 赵嘉熙镇静地说道,一边使眼色让兰若雪和庄妃赶快进入密道。 宁王一向多疑,他朝左右侍卫做了个手势,那些侍卫按着腰间的剑柄正准备冲进去时,赵嘉熙又说话了:“四哥既然有胆杀二哥夺太子之位,为何却没有胆进来取玉玺?莫非是怕五弟不成?” 宁王听此言,举起右手制止了那帮侍卫,朗声道:“只要五弟能臣服于本殿,本殿绝不为难五弟。” 宁王说完后,手中持着一柄长剑,命两名武功高强的侍卫走在前面打前锋,大门却忽然打开了,赵嘉熙手里托着玉玺慢慢走了出来站在门槛后,一脸镇定。 “五弟果然守信诺。” 宁王欣然而笑,正要走上前去取时,赵嘉熙听见兰若雪和庄妃已经进入了密道,便将手中的玉玺朝前投掷而去,与此同时,他飞快地将大门闭合闩死,然后走到山水画前按住另一个按钮,在暗门紧闭前进入了密道。 宁王被赵嘉熙这突入其来的举动吓住了,他返身去接空中落下的玉玺,当他发现玉玺是假的后,气急败坏地命人将御书房给烧了。 三人在密道中感到洞里的温度越来越高,便知道是宁王放火烧了御书房,时不我待。他们相互扶持着以最快的速度穿过密洞,等到他们从洞内钻出来时,那石洞门便自动地关闭了,赵嘉熙试着推了推石门,却再也打不开了。 刚松了一口气,只听哇地一声,庄妃忍不住呕吐起来,同时捂住肚子,紧锁眉头,额头上已冒出豆大的汗珠。 “若雪,熙儿,母妃似乎中毒了。” 庄妃断断续续地说道,面若白纸,脸上痛苦地扭曲着。 “母妃你先忍着,我们先到树林里去歇一会儿。” 赵嘉熙焦急地说道,二话不说将庄妃背在身上朝树林里走出去,等到二人放下庄妃时,庄妃已经陷入昏迷状态。 “母妃,母妃。” 赵嘉熙试图叫醒她但无济于事,东方吐出了一丝鱼白肚,走出这片树林就是一条宽阔的大道直通城郊。 “熙郎,我们先去医馆救母妃。” 二人不敢怠慢,急忙朝城中走去,路过街道口时,发现有许多百姓正围在一张告示前议论纷纷,兰若雪心思一动,对赵嘉熙低声说道:“熙郎,你带母妃隐匿起来,待我去探过明白。” 赵嘉熙会意,背着庄妃就朝一条人少的街道走去,然后兰若雪这才挤进人群中。 这是一张黑白通缉令,兰若雪一看那画像,赫然是赵承和赵嘉熙,只见白纸上用黑笔写着:“通缉叛乱将领赵承和亲王赵嘉熙,凡举报者赏银百两,捕获者赏黄金千两。”上面盖着官印。 兰若雪只看了一眼便退了出来,她急忙找到赵嘉熙说明了此事,城里是不能再呆了,兰若雪建议道:“我去医馆买药,你带母妃到之前的树林里等我。” 二人商议好后就分头行动,兰若雪走到一家当铺前,当掉了一对金钏,然后再去医馆抓了几幅解毒的草药和刀伤药后就立刻感到树林和赵嘉熙汇合。 庄妃服了药,竟然悠悠地醒了,她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你们快走,不要管我。” 兰若雪笑了笑,将她的手紧紧握住:“母妃自然是和我们一起走。” 林间,三人分别换上了兰若雪买来的粗衣布服,一时间,他们就变成了前往觐州投奔亲戚的穷苦人家。庄妃身子弱走不了多远就气喘吁吁,赵嘉熙决定先借宿一户人家,待庄妃病情好转后再出发。 前面正巧有一户人家,茅屋柴扉,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妪正在院子里喂鸡,院子的左侧,老汉则坐在竹垫上编竹篾,院中的大黄狗见兰若雪他们在柴门外叩门,龇牙着嘴冲过来汪汪大叫。 “老人家,我们是远行人可否借宿一宿。” 兰若雪礼貌地说道。 老妪喝住了大黄狗,那黄狗临走时还朝他们吼了几声,这才不甘地悻悻而去。老妪开了柴门上下打量他们一番,见赵嘉熙搀扶着病弱的庄妃,于是客气说道:“你们进来吧,谁人没有一个不便的时候。” 总算暂时安顿下来了,老妪热情地招待了他们,还安排了一间茅屋供他们休息,待庄妃睡下后,兰若雪又十分勤快地帮老妪生火做饭。 赵嘉熙见兰若雪挽起袖子准备生火,便将她拉到旁边心疼地说道:“你怎么能做这些粗活?我们多给他们一点银子就是。” 那位老妪听见了,用羡慕的目光看着二人,叹息道:“这位娘子好福气,有这么心疼自己的相公,可惜啊,我那老头子几十年也不见他心疼自己,头疼生病还得照样起来生火做饭给他吃,这就是命啊。” 兰若雪抬眸看了一眼赵嘉熙,只见他眼里全是对自己的宠溺,他问道:“婆婆家中还有其他人?” “有一个儿子,进城卖菜去了。” 老妪说道。 晚饭的时候,老妪杀了一只鸡炖了鸡汤,炒了一碟野菜和一碗酸溜土豆丝,菜色一般,但吃起来却是满满地一股农家味。庄妃吃了一碗南瓜饭和一碗鸡汤,又喝了药,感觉精神好了不少,于是便在屋内和老妪攀谈聊天,兰若雪则在房间内替赵嘉熙换刀伤药,这时,二人就白天的通缉告示聊天。 “如此,想必宁王已经控制了整个皇宫,太子之位唾手可得,他为了揽整个大权,连七弟都不放过。” 赵嘉熙握着拳头,咬着牙棒子响,因为他的一激动,伤口腹部的伤口又裂开了。兰若雪上完药后急忙用布条将伤口固住,“现在大局已定,等母妃身子好些了,我们还是赶快到觐州找到父皇才是。” 远远地听见许多狗在吠叫,还有许多嘈杂声,二人相视一顾彼此心意相通,急忙朝房间外走去,庄妃和老妪已经站立在院子里张望。只见远处火把如星火,似乎有一队人在急行,这时,柴门打开了,一名年轻男子背着篓子神色匆忙地走了进来,老妪见状急忙走过去问道:“阿虎,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外面发生什么事了,怎么鸡犬不宁的样子?” 阿虎走进来疑惑地打量兰若雪他们,赵嘉熙朝他抱抱拳:“在下携老母和内人投奔亲戚,今晚暂借贵处一宿,明早就起身赶路。” 阿虎朝他点点头,将背篓放在屋檐下,边走边说道:“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前面的村庄有很多官兵在挨家挨户搜查。” 老妪面色一惊,慌张地说道:“怕不是些山匪盗贼跑到这这里了?” 阿虎摇摇头,抬脚进门问道:“不知道,娘,还有饭菜吗,我饿了。” 兰若雪目光闪烁盯着赵嘉熙,仿佛在说,“我们该怎么办?” 庄妃看了看兰若雪又看了看赵嘉熙,神色自若地对兰若雪说道:“阿兰啊,为娘困乏了,先进屋休息了。” 兰若雪哎了一声,“阿兰扶你进去。” 兰若雪搀扶着庄妃进入房间后,庄妃将房门紧闭小声问道:“若雪,那些官兵是不是来找熙儿的?” 兰若雪没有点头也没有否认。 庄妃见状明白了大半,她原本祥和的目光变得狠毒起来,声音如同鬼魅般碜人:“这一家人留不得了。” 兰若雪吓了一跳,她颤声轻呼:“母,母妃,你这话何解?他们可都是善良的百姓啊!” 庄妃冰冷的手指握着兰若雪的手,语气坚定:“当年曹孟德听磨刀声就杀了他的救命恩人,自古成大事者必不能心怀仁慈儿女情长,倘若他们将我们交了出去,我们必无生还可能。” 兰若雪不停地摇头:“不,母妃,一定还有其他办法,我们再想想,熙郎也不会同意的。” “官兵马上就要来这个村子了,到时候就没有机会了,只要我们杀了他们,就不会有人告状,我们就安全了。” “他们那么善良是不会说出去的,母妃,我去把熙郎叫进来再商量。” 兰若雪神色慌张地说道正要出去,却被庄妃一把拉住,她声音低沉:“糊涂,你去将熙儿叫进来,必然会引起他们的怀疑,那个叫阿虎的人已经起疑心了。” “他起疑心了?” 兰若雪皱着眉头回想着,没看出来他哪里起疑心。 庄妃凑近她说道:“刚才他将背篓放在屋檐时,顺手放了一把镰刀在里面,如果他没有歹意,怎会做这多此一举的事?” 兰若雪真还是没有注意到阿虎的这个细微动作,“熙郎在外面,会不会有事?“兰若雪听完后心里一紧,她没有料到事情会有这么可怕。 “熙儿他有武功,母妃担心的是你,所以才将你叫进来,我们要开始做准备动手。” ”熙郎他知道吗?或者,母妃,我们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兰若雪在做最后的挣扎,她实在是不想伤害这三个人,尤其是那老妪,她那么慈祥那么风趣,她实在是不敢想象朝她举刀。 第47章 攻城 门外响起了几下敲门声,是老妪的声音。 “李家娘子,山里夜凉,老身来送薄被。” 庄妃迟疑了一下,便使眼色让兰若雪开门,老妪手里捧着灰蓝色薄被走了进来关切地说道:“夜里冷寒,老身瞧你身体不适,这床薄被你先使着。” “多谢大娘!” 兰若雪欢喜地接过薄被,轻柔地盖在庄妃身上,那老妪目含羡慕:“李家娘子有这等贤惠的儿媳真是好福气。” 庄妃含笑道:“老人家儿子说亲没有?” “中意了一位姑娘,正托人说媒,李家娘子好生休息,外面若有官兵来查,我只说你是我家亲戚,老身虽是山野之人,也看得出李家娘子是大贵之人,儿孝媳贤,想来也是善人之辈,只是人有三起三落,谁人都有不如意的时候,老身年纪大了,什么事都看通透了。” 老妪长叹道。 兰若雪见庄妃低眉沉思,她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听此言,老妪真是善良豁达之人。 等老妪离开后,兰若雪急忙说道:“母妃,老人家心善对我们并无歹意,我们暂且看情况再论吧。” 庄妃目光凝视着她半响,最后缓缓说道:“你叫熙儿进来罢。” 半夜的时候,官差带着人来老妪家,赵嘉熙听闻外面嘈杂叫嚷声,手持砍刀附耳贴墙,只听官差说道:“本将奉朝廷旨意前来搜查叛将逃犯,尔等若有知情不报者,株连三代,你可认得这画像上的人?” 兰若雪听闻此言,心都吊到嗓子眼上了,这官差必定是将那张通缉令拿出来给他们看了,她眼角瞟了一眼庄妃,只见庄妃双眉紧皱,神色十分紧张,气氛如紧绷的弦。 只听老妪坚定地说道:“没见过。” “搜!” 官差一声令下,几名官兵冲进屋子到处乱翻,屋里的家什也不放过,最后他们推开了兰若雪和庄妃的房间,火把滋滋声响照着房间,庄妃和兰若雪蓬头垢面相互偎依蜷缩在床头,不敢去看这突然闯进来的官兵。为首的官差到处看了看,连床下也没有放过,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地上一块有血迹的蓝布上,那是兰若雪为赵嘉熙换药后遗留在此的沾血布条。 官差正要伸手去捡,却听见庄妃捂着脸极为胆怯害羞地说道:“那是草民的小女来葵水时用过的污染之物。” 官差急忙缩回手,狠狠瞪了她们一眼:“如此污秽之物怎可到处乱丢,晦气!” 赵嘉熙躲在屋梁上咬牙屏气,他腹部上的伤口开始滲血出来,血很快就要从衣服上滴下来了,千钧一发之际,官差转身朝屋外走去,赵嘉熙衣服上滲出来的血正好滴在官差的靴子后跟下,兰若雪见状脸色都吓白了,手心全是汗水。 官兵们离开后,赵嘉熙才从房梁上跳下来,三人才松了一口气,兰若雪更是差点瘫倒在床,太险了,她真是体会了什么叫生死一线。 第二天他们告别了老妪一家继续行路,经过昨晚惊险的一幕,他们不敢再轻易借宿百姓家,晚上只在山林里休息,然后又雇了一辆马车加快脚力,为了掩人耳目,赵嘉熙扮成女相,而兰若雪则女扮男装二人依旧以夫妻相称,这一路下来,也倒平安无事,越是靠近觐州,他们越是安全,赵嘉熙和兰若雪也恢复了原貌。 觐州城郊,时不时会有头戴黑纱帽手持红缨抢的红衣巡逻哨兵绕城排查以防奸细混进城内打探消息,见三人风尘仆仆,一脸疲惫,绝非本地人,立刻警戒起来,手持红缨枪将他们团团围住,大声质问道:“觐州城外已经没有百姓出没,你们是何许人快快从实招来?” 赵嘉熙亮出了亲王府的腰牌,“本王前来觐州抗敌,你等取了腰牌交给太守楚玉即可。” 红衣哨兵接过腰牌带着他们进入城外,太守楚玉见了腰牌后亲自到城外迎接将他们请入太守府邸,在府邸内,见到了卧病在床的皇上和赶来救急的三大将军。皇上受了伤再加上平王的背弃,觐州官兵的士气降到了冰点,赵嘉熙披挂上阵操练队伍,加固城门防守,同三大将军研究制作各种兵器,并击退了南凉国的一次偷袭,令他们无功而返。 南凉国第一次攻城偷袭遭受到了失败,觐州官兵和百姓士气大增,城内的百姓家家户户帮着烧滚油烫水,套巨石,制作羽箭,以抵抗南凉国的攻城,如此持续了十天半个月,这时,赵嘉熙又作出了一个大胆的举动,不再被动的守城,而是调出人马要与南凉国一决生死。 在出兵的前一晚,皇上将赵嘉熙唤直床榻前,交给了他一把尚方宝剑,如此密耳一番,赵嘉熙听后脸色大变,竟然不肯接受这象征着至高皇权的尚方宝剑。 “不管父皇能否顺利回京,这把尚方宝剑必须由你来保管,以防落入奸人之手。” 皇上凝视着他,将宝剑重新握在赵嘉熙手里,似乎在完成一项重大的使命。 集结的号角吹响,兰若雪再次将赵嘉熙的玉帛腰封紧了紧,他腹部的伤口刚刚愈合,笨重厚实的黑色铠甲,银光闪闪的护手腕映着他刚毅俊美的脸颊,他拿起衣架上的头盔戴在头上,透过冰冷的玄铁,兰若雪感觉到他对自己的不舍和依恋。 “熙郎,若雪等你回来。” 兰若雪踮起脚在他冰冷的头盔上轻轻一吻,赵嘉熙顿了顿,大步踏出房门走向军营。 连攻多日不破的觐州城门终于缓缓打开了,从里面快速地冲出来一支整装待发的精锐骑兵,驻守在城外两里之地的南凉国被赵嘉熙突如其来的进攻吓住了,以为有救援大部队赶来里外夹击他们,竟然有了撤退的打算。 赵嘉熙手持长剑带着精兵一马当先冲在队伍的最前面,与南凉国最蛮狠的统帅厮打起来。 有了赵嘉熙的勇者不惧,觐州的士兵更加无所畏惧,有人即使手被砍断了,也要拼力拉下马背上的敌军,在这场敌我势力悬殊中,南凉国被打得节节败退,最后退出了觐州。 赵嘉熙更是一鼓作气,趁着士气又收复了失去的两座城池,令他的名声在觐州城内大振,无人不对他折服,声望甚至盖过了皇上。 正当他们打算班师回京时,皇宫里又传来了消息,宁王在苏将军苏贵的支持下称帝登基,并且占据江南和东阳国大部分城池,苏贵荣升为国舅,苏贵妃荣升为太后,改国号顺庆。他设立了东厂锦衣卫,将以前的杀手组织鲲鹏转移到锦衣卫里面,明目张胆地成为他除去异己的爪牙。 锦衣卫成立的当夜,数名朝中大臣被冠以通敌叛国,意图谋反的罪名被抓起来关进天牢,包括受皇上信赖的几位心腹大臣也未能幸免。丞相长孙清秋割去官职抄斩全家,皇后在凤阳殿自裁,皇后派系彻底铲除。 皇上听闻此事后雷霆震怒,“逆子,朕还尚在世就迫不及待称帝,待朕恢复元气必定杀回京城取这逆子狗头。” 庄妃拿了一件黑色狐裘替皇上披上,她目光移向院子中满目凋零的花树,语气中有一丝欣喜:“皇后薨了,母后还在。” 皇上猛咳几声,瞪着血红的眼珠龇牙道:“他敢,那可是他的皇祖母!” 赵嘉熙走过来朝皇上和庄妃行了行礼,然后说道:“四哥他登基称帝,没有父皇的玉玺,名不正言不顺,现在父皇身体已经康复,如果号令天下,必将四方相应,到时候我们再杀回京城。” “朕有过此想法,不过现在他掌握半壁江山,手握重兵,想要制服他谈何容易?” “不如我们求助吴国如何?” 皇上摇摇头:“逆子既然和南凉国联合对付朕,想必也是考虑过吴国,吴国国小力薄即便求助也无济于事,目前能帮朕的,只有燕真。” “上次父皇亲自登门拜访燕将军,他都不肯出山,怎样才能让他为父皇效力呢?” 赵嘉熙十分头疼,燕真是一名不可多得的天才异禀战将,当年他带三千精兵夜袭五万人马的南凉国军队,并射杀了亲自征战的南凉国皇上,所以这十几年来南凉国不敢轻举妄动,后来不知什么原因燕真他隐退了,南凉国又才开始蠢蠢欲动,这次更是里应外合宁王连取东阳国两个城池,逼得皇上亲自出兵征战,或许是为了报当年杀帝之仇。 庄妃缓缓说道:“当年燕将军之所以隐退,全是因为他征战期间,他宠爱的一名小妾生病死了,后来他回到将军府后就解散了所有人,带着小妾的棺柩在燕城隐居下来,这十几年来再不问世事。” 谁能料到在战场上纵横驰骋的少年铁血将军,居然也有他痴情不已的一面,兰若雪听说此事后也觉得嘘嘿不已。 再痴情的人都经不住岁月的蹉跎,兰若雪决定同赵嘉熙去一趟燕城再次拜访燕真,看能否再说动他再次为东阳国而战。 燕城是宁王所管辖的地界,此番前去危机重重,赵嘉熙和兰若雪经过一番乔装打扮后就前往燕城找燕真去了。 第48章 接四十七章 这一路上,赵嘉熙扮成一名佝偻的老汉,兰若雪则是白发苍苍的老妪,二人相互搀扶一路朝燕城走去。 宁王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利,天下掀起一股血雨腥风,路途上不时遇见被流配的官宦家属,他们带着枷锁木讷地前行着,更有些妇孺被凶恶的官兵任意践踏羞辱。有好几次赵嘉熙都忍不住要上前狠狠揍那些官兵,都被兰若雪拉住了,再没有请燕真出山之前,他们不能贸然暴露身份。 上一次皇上请燕真,先是派人送了不少厚礼,然后自己又亲自到燕真的住处去劝说,然而燕真并不被皇上的这番诚意所打动。所以这一次兰若雪和赵嘉熙来到燕城时,兰若雪建议先去燕真住的地方偷偷观察,看他平时都有怎样的日常习惯,再商议对策。 燕城是一座临海小城,燕真住在山崖上,每天清晨他出海扑鱼,然后黄昏的时候满船而归,他将捕来的鱼贱价卖给渔民,留下的银子只够日常开销,生活过的清贫但又自在。 这天黄昏,燕真照例卖了船上的鱼儿,取下腰间挂着一个酒葫芦仰头喝酒,迈着微醺的步伐踏上陡峭的山路,那座孤零零立在山崖上的木屋,便是他的居所。 “出来吧,躲在暗角偷窥别人,算什么事?” 燕真仰脖将葫芦里的酒饮尽,眯着朦胧的眼睛,沙哑着嗓音对着空气喊道。 兰若雪和赵嘉熙从小径旁边的树林里走了出来,眼前的燕真凌乱着蓬松的长发,一身洗得发白的青布短衫,脚上穿着一双草鞋,没有人会想到眼前这幅穷困潦倒的渔民曾是叱咤风云的燕真大将军。 作者有话要说: 蠢作者不小心把未写的章节按了发布,所以就变成这样了。 第49章 攻略将军 “燕将军,久违了。” 赵嘉熙笑着朝燕真打招呼,燕真认出来了赵嘉熙,但一双醉眼却盯着兰若雪。 “送给你的!” 兰若雪笑容满面,讨好地说道,将手里的活母鸡提起来晃了晃,不光有鸡,还有酒。 燕真皱了皱眉头,不耐烦地下逐客令:“草民身份卑微,怎受得起王爷殿下亲自到访?这里没有殿下要的结果,两位请回吧。” 对于这种直接的拒绝,兰若雪一贯脸皮厚,她笑吟吟地三步当作两步走上前,将手里提着的鸡和酒又晃了晃:“殿下只想和将军喝酒聊天,绝没有其他的事,将军伸手不打笑脸人吧。” 燕真开始重新打量起兰若雪,古代的女子都很矜持又顾及颜面,眼前的这位姑娘年纪轻轻,长得美若天仙,居然不怕自己的冷脸冷色?赵嘉熙见燕真盯着兰若雪目不转睛,嘴角扬起一个优美的弧度,一个飘逸转身,挡在二人之间。 “王妃说的极是,本殿确实只想和将军叙叙旧,并无其他,将军不肯给本殿赏个脸?” 赵嘉熙嬉笑着说道,接过兰若雪手中的鸡和酒又晃在燕真面前,一幅你怎么赶我们都不走的姿态。 燕真仰头长笑了几声,然后立刻收住笑容回过头来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殿下和王妃娘娘到访,自然是陋室蓬荜生辉,请。” 爬了一半的山崖子,兰若雪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心里不停地咒骂着没事干嘛住这么高,又不是要修仙得道。赵嘉熙见兰若雪脸色不好看,便附在她耳畔亲热地说道:“我背你上去。” 不等兰若雪回答,他便将手里的鸡和酒交给燕真,二话没说直接将她背在背上,踩着石梯一步一步往上爬,燕真瞪着双眼看着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坛酒,前面的两个人身影交叠在一起正亲热地你侬我燕,这是在向他近距离撒狗粮吗? 燕真将头移在一边,三两步就走在他们前面,兰若雪伏在赵嘉熙背上,双手从后面勾住他的脖子,小声地问道:“燕将军是不是生气了?” “他不是生气,他是嫉妒了。” “你说会不会勾起他的凡心?” “嗯,这个说不准,不过下次不许你单独和他说话,瞧他那眼神,我就不舒服,若不是他顶着战神的头衔,我怎会让你跟着我受这样的苦来求他?” “熙郎,说句心里话,跟你在一起我一点也不觉得苦。” “真的?我不信!” 兰若雪伸长脖子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恰好被转身的燕真看见了,他脸色一红,急忙别过身,加快步伐,离他们更远了。 二人见状只得压低声音浅笑,就这样二人一路嬉笑着来到了山顶上的木屋。 木屋里陈设十分简单,除了一口锈迹斑斑看不出是锅的铁锈锅和一张快要塌下去的破烂床,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了,兰若雪觉得只能用家徒四壁来形容燕真的住所了。 “二位请自便,陋室如斯,草民早就提醒过殿下和王妃娘娘,只怕会令你们失望。” 燕真耸了耸肩膀,无奈地摊开了手,他嘴角上弯,似笑非笑,眯着双眼,倒是在看二人的笑话。 没有锅,没有碗,没有筷子和凳子,你们如何做饭喝酒! 兰若雪将地上的母鸡提起来交给赵嘉熙:“熙郎,它就交给你了。” 赵嘉熙会意,将母鸡丢在地上,手里的长剑挽了几个剑花直直刺向它的腹部,兰若雪捂住眼睛,摇着头,不再看这场面血腥,手法笨拙的杀鸡场面。 等到地上的鸡不再扑腾着翅膀时,兰若雪这才睁开双眼,眼前的情景令她倒吸一口冷气。 赵嘉熙正挥剑斩鸡毛,他见兰若雪瞪大眼睛盯着自己,懵懂地说道:“我再用剑试试,看能不能将它身上的毛去掉。” “呃,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等一会儿将它放在火里烤,遇到高温这些鸡毛自然就掉了,现在你将鸡的内脏去掉就行了。” 兰若雪捡来了一堆枯枝败叶生了过火堆,然后又找了些湿泥土和树叶将处理过的鸡包裹起来然后丢进火堆里煨烤。 刚开始燕真一幅旁观冷眼见二人在这里倒腾这只可怜的鸡,便在院子的两棵树之间搭了一根绳子,自己躺在绳子上双手抱在胸前,看他们能煮出什么花样。 过了半个时辰,火堆里开始飘出阵阵鲜香味,到后来香味越来越浓,兰若雪用剑将包好的鸡从火堆里挑出来,剥去泥壳,身上的鸡毛也随之褪去,露出金黄色鸡肉,鲜香四溢。 兰若雪眼角看了看睡在绳子上的燕真,见他紧闭着双眼,可是喉结却一直在吞咽滚动,她笑了,朝赵嘉熙使了使眼色,赵嘉熙便提着烤熟的鸡就朝他走去。 燕真这十几年来一直过着这样清贫寡欲的生活,他每天出海打鱼,饿了就在船上生个炉子随便煮两条鱼吃,都快不食人间烟火了。而今,鲜香四溢的烤鸡肉似乎又展现出了人的七情六欲,那种久违熟悉的肉香味道,一遍又一遍刺激着他的味蕾,他到底三十多岁,又是热血沸腾的壮年时期,以前做将军时那种大酒大肉豪迈而意气风发受人拥戴的生活似乎还在昨天。 “今晚本殿便和将军不醉不归。” 赵嘉熙提着油滋滋的烤鸡在他鼻子上晃了晃,燕真便从绳子上跳了下来。 月色照亮在庭院中,两个男人对坐在地上,一人拿着酒葫芦,一人抱着酒坛子,就这样豪迈而放肆地说笑着。 “有朝一日天下太平了,百姓安居乐业了,本殿也要和将军一样过这种闲云野鹤的日子,看最美的日出,听新莺唱最动听的歌,拥最爱的人看海。” 赵嘉熙抱着酒坛咕噜喝了几口,目光落在兰若雪身上,兰若雪也正含情地看着他。 燕真抬眸见二人互送秋波,又仰头将酒葫芦的酒喝得一干二净,他声音沙哑,似乎在呜咽,兰若雪明显看见他黝黑布满细纹沧桑的脸颊上挂着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在皎洁的月光下,犹如一颗通明的玻璃珠。 兰若雪从燕真的嘴里陆续听到了一个早古狗血凄美的爱情故事。 燕真将军少年成名,早已有妻室,他的妻子是一位郡主,十分漂亮又很嚣张跋扈的那种。有一天,燕真带着一帮侍从在街上闲逛的时候,遇见了在茶楼里卖唱正被两个恶霸调戏欺负的蓉儿(也就是将军的宠爱小妾)。燕真二话不说就教训了那群恶霸解了蓉儿的围,然后二人就这样认识了。 后来一来二去俩人又遇见了好几次,然后就相爱在一起了。蓉儿漂亮温柔跟燕真情投意合,她的父亲是朝廷重臣,因为涉及党派之争最后落得抄家流放,年幼的蓉儿也沦落为卖唱女并以此为生。 二人爱得死去活来,燕真不顾郡主的反对,坚持将蓉儿娶进府里,将她捧在手心,含在嘴里,给她无尽的宠爱。日子没过多久,蓉儿有了身孕,燕真又将要去行军打仗,二人立下誓言,要等对方回来。 这次征战中,燕真取下了南凉国皇上的首级,平定了边境之乱,重创南凉国锐气,燕真凯旋而归。当他满心欢喜地踏进将军府时,却发现府上挂着白纸灯笼,蓉儿早在十天前就因病去世了。 他在将军府的心腹偷偷告诉他,燕真出征后,郡主想法设法难为陷害蓉儿,只为逼她离开。可是郡主无论使用什么法子,蓉儿就是不离开将军府,不离开她最爱的人。 后来郡主又用酷刑夹断了蓉儿的手指,蓉儿再也无法弹心爱的琵琶给将军听了,她郁郁寡欢,孩子也流产了,最后就病死了。 燕真发了疯,将蓉儿从棺木里抱出来,抱着她哭了三天三夜,后来他不顾皇上和朝中大臣的劝阻,执意休了郡主,解散了将军府,带着蓉儿隐居在燕城,再也不问世事。 最后燕真泪流满面地说道:“我九死一生保卫国家,却不能保护心爱的人,我这一生有何意义?蓉儿在天之灵必定不会原谅我,为何不能护全她和未出生的孩儿。” 海岸上的波涛拍在巨石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海风狂躁地吹来,带着湿湿的咸腥味。月亮不知什么时候也躲进了云层,却不肯再出来,难道它也是被这个凄美的爱情故事感动得流泪了吗。 兰若雪本来想找几句安慰他的话,这会儿觉得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国家欠我一个心爱的人,还要指望我去为你们而奋斗? 但是,有时我们总是需要将自己最柔软脆弱的一面掩埋起来,继续拿着刀剑奋斗着。那些挣扎在水深火热,饱受磨难疾苦的百姓,那失去的每一寸土地,它们发出呜咽的呐喊,将毫无保留地代替个人情感。 燕真很快如烂泥一样倒在地上睡着了,他嘴角微动,脸上居然扯出了一丝难得的笑容,莫非在梦中他和蓉儿重逢? 兰若雪和赵嘉熙并肩坐在山顶上,兰若雪将头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瞭望着湛蓝夜空下的海岛,听海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同志们,走过路过收藏一个撒。 第50章 结局 赵嘉熙伸出右手将她揽进怀里双手环绕着她的腰身,并将头轻轻靠在她的肩膀上,一股火热的带着淡淡酒香味的气息全扑进她的鼻息里。汹涌澎湃的海浪声逐渐变得柔和起来,像是在弹奏一首优美的曲子,深沉而含蓄。 “原来一直有你在身边,真好。” 赵嘉熙喃喃地说道,然后又叽叽咕咕地说了一些话,比如记得叫醒,一起看日出;不许你看别人,最后沉沉地睡去了。 本来兰若雪时刻提醒自己别睡过头了,要和赵嘉熙一起看日出,结果当二人醒来时,发现太阳都升得老高了,光线刺得眼睛都睁不开。揉了揉眼睛,这才发现二人不知什么时候倒在地上睡的,她的头枕在赵嘉熙的手臂上,赵嘉熙还没有醒。 兰若雪站起身来拍了拍沾在裙子上的草屑,又整理了一番头饰和仪容,这才朝燕真住的木屋走去。燕真这会儿早已不再木屋了,院子也已经收拾干净。兰若雪返回去叫醒了赵嘉熙,二人准备下山去弄点吃的上来。 天空传来一声长啸,接着一只灰色的圆点由远及近飞来,兰若雪看清楚那是一只灰色的信鸽,信鸽盘旋几圈后落在了赵嘉熙的手掌上。兰若雪见那鸽子的尾翎几根羽毛上还绑着一排用芦苇做的管状物,便好奇地询问那是什么,赵嘉熙解释道,那叫鸽哨,兰若雪这才明白,为何刚才空中会有长啸声。 赵嘉熙从鸽子的腿上取下一个竹筒,然后由从怀里掏了些粟米喂了它,这才从竹筒里取出一个用油纸包好的密信,他展开看了后,颦着眉头对她说道:“父皇要我们即刻回觐州了。” 兰若雪心里一惊,急忙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四哥派了一支八万人马的精兵正朝觐州赶来,看样子他是要将我和父皇赶尽杀绝。” 赵嘉熙望着远处孤烟直上的海岛,忧虑地说道。 宁王和他们之间的实力相差甚大,这一次只怕是一场恶斗。 二人正在说话间,只见燕真沿着石梯走上崖顶了,他换了一件蓝布短衫,头发用一条青带束缚着,不似昨天那般蓬乱,手里提着几条用草绳串起来的大鱼。 “这几条鱼全当是答谢殿下和王妃娘娘昨晚的盛情款待,草民还要出海打鱼,这几天都不会回来了。” 燕真淡然道,将鱼放在地上,转身欲下山。 兰若雪见燕真那漠然的态度顿时火从胸中冒,她弯腰捡起那一串鱼扔得老远,嘴里骂道:“谁稀罕你的鱼,你活该一辈子孤苦伶仃!皇上和殿下三番五次地诚意请你回去,这世间有多少文人壮士一生得不到赏识郁郁而终,你就苟且活在这里抱着你那可怜的回忆活着吧!” “若雪” 赵嘉熙拉了拉她的衣角。 兰若雪不再看燕真的表情,拉着赵嘉熙就往山崖下走去。 赵嘉熙转过身朝燕真礼貌地抱拳道:“燕将军,觐州告急,我们要先行离开了。” 山崖上,燕真如白鹤一样站立在原地良久凝视着二人离去的背影。 一场秋雨后,天气更寒凉,赵嘉熙和兰若雪一路回去,路上有不少饥民沿街乞讨,赵嘉熙将留够了回觐州的盘缠,剩下的银两都给了有老人小孩的饥民。 有两名官差路过,见赵嘉熙和兰若雪施舍银两便上去盘问,当他们发现二人不是本地人时,就要将他们抓起来,这时,燕真出现了。 他塞了点银子给那两官差,然后讨好地解释道,这两人是他的远方亲戚特地来燕城投奔他。官差见燕真说的是本地话,便从那些饥民手里抢走了赵嘉熙施舍的银两,这才悻悻而去。 燕真终于肯和他们一起回觐州了,赵嘉熙高兴得差点跳起来,他们日夜兼程赶往觐州,到达觐州时,宁王的八万人马也快到达觐州边境了。 皇上得知燕真来了,亲自从城门迎接他们。 “燕将军,朕终于等到你了。” 皇上十分激动地说道。 燕真掀开衣角半跪在地,朗声道:“臣救驾来迟,还请皇上见谅。” 皇上急忙将他扶起,老泪纵横道:“燕卿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觐州太守府内,皇上和燕真,赵嘉熙以及楚玉和另外三个将军就当前的形势做出了一系列的作战方针,最后他们一致决定由燕真带领一万人马打头阵,赵嘉熙和另外三名将军左右包抄进攻,楚玉善后断路。 有了燕真做统帅,军营里的士兵更加信心满满,最后他们凭借三万人马反杀了宁王的六万精兵,最后更是趁着士气,一举杀到了京城之下。 兵临城下近在咫尺,宁王(已称帝为顺庆皇帝)派出杀手锦衣卫暗中将兰若雪抓了起来并绑在城墙上威胁赵嘉熙退兵。赵嘉熙见兰若雪披头散发垂着头被绑在城墙的桅杆上,不顾其他几员大将的劝阻,执意带兵撤去,就在赵嘉熙带兵转身离去的一瞬间,不知哪里来的一支暗箭将绑在兰若雪身上的绳子射断了,等赵嘉熙失魂落魄地赶到时,兰若雪早已被摔得面目全非支零破碎惨不忍睹,赵嘉熙抱着她的残身几乎哭晕过去。 这时,只听燕真的一声命令,攻城的士兵如蝗一般涌入城门,很快就将准备自焚的顺庆皇帝擒住了。 囚室内,赵嘉熙失控地将宁王毒打一顿,逼问他为何要这样对兰若雪。宁王满脸是血狰狞着面目哈哈大笑,又被赵嘉熙一拳打在鼻梁上,宁王爬在地上喘着粗气,嘴里狠狠说道:“你知道我为何要这样对她吗?全部都是因为你!” 赵嘉熙抓起他的领子将他从地上提起来,又照打了一拳:“满嘴胡话!” 宁王阴恻地说道:“五弟,你可知你弱冠的那天晚上,你喝醉了你对我说了什么?” 赵嘉熙眉毛上挑,扬在空中的拳头停了停:“我说什么了?” “你说你今生只娶兰若雪,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你都绝不后悔!” “那又如何?” “所以,我就很好奇,如果她成了疯子,你还会娶她吗?” “你这个疯子,所以若雪她变成失心疯就是你害的?” 赵嘉熙气得快吐血了,扬起一拳打在宁王的脑门上。 漫天大雪将皇宫金黄的琉璃瓦铺成了白色,整个世界一片白色。如盖的石榴树下,赵嘉熙身着甲胄,手上的长剑冷冽森寒,他面带微笑,仰望着天空,将手中的长剑抹向自己的脖子。 他才不要像燕真那样孤苦地活在世界上,他要和她一起,无论生死。 “熙郎!” 熟悉的声音骤然响起,赵嘉熙一愣,手中的长剑已然跌落。 “若雪!” 他哭喊着奔向站在另一棵石榴树下的兰若雪,将她紧紧拥在怀里。 原来兰若雪被宁王的人抓到皇宫后,宁王就将她关了起来,就在她被带上城墙之前,她看见了小顺子,小顺子和太后的贴身心腹芳华偷偷地将她救了出来,并且找了一个替身代替兰若雪,那个替身其实就是苏贵妃,宁王到死都不知道他的母妃苏贵妃其实是被自己害死的。 后来兰若雪再次见到太后,才知道小顺子是太后的人,他一直都在暗中保护兰若雪,兰若雪也记起来了,当年让她用石头砸平王救赵嘉熙的人,其实就是太后。 后来赵嘉熙通过燕真查得知,暗中放冷箭杀城墙上的那个假兰若雪,是皇上命人做的。 一年后,京城第一家百货商店正式登线,随着鞭炮声响,“晋江百货”四个鎏金大字在红绸布的缓缓下移下渐渐露出来。 掌柜的是一名年轻小伙子,他皮肤白泽,说话的声音细小,整天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十分平易近人,百货铺子里有各种琳琅满目的商品,有江南的丝绸胭脂,有南凉国的手工地毯,还有临近吴国的上等大米,如果有女子来买珠花首饰,掌柜的还能帮着梳头配以合适的首饰。 兰若雪和赵嘉熙抱着刚满月的小世子来到晋江商场,正巧碰见了前来买红珊瑚耳坠的永乐王赵承。赵嘉熙将他上下打量一番,瞧着嘴角啧啧道:“七弟又是要送给哪位花魁姑娘啊?” 赵承脸色很快就变红了,他将赵嘉熙拉到一旁小声说道:“我喜欢上了一位姑娘。” 赵嘉熙往后一退,做惊讶之状:“是那位千金住进了七弟的心?” 赵承指了指站在不远处的一位绯色衣裙的姑娘说道:”就是她!” 赵嘉熙惊得差点没叫出声来,那不是萍儿嘛。原来赵承在躲避宁王的追捕时是萍儿救了他,后来赵嘉熙他们杀回京城后他才出来,那时,他已经喜欢上了笨笨的,但又十分可爱的萍儿。 兰若雪也是才知道此事,怪不得最近她见萍儿有事没事地笑得面开花,原来是和永乐王谈起了恋爱。 今天是小世子的满月日,兰若雪和赵嘉熙送走了一批又一批前来祝贺的宾客,燕真带着他的新婚娘子也来祝贺了,他现在已经开朗许多,在他感情的世界里,始终有一个位置是蓉儿的,这份爱,将伴他到死。 “娘娘,外面有个人送来了一份贺礼,说要娘娘亲自打开才方有意义。” 玉公公走进来恭敬地说道,手里捧着一个沉甸甸的,用纯黄金打造的正方形匣子。 “人呢?” 兰若雪盯着金光闪闪的匣子疑惑地问道。 ”那人说娘娘打开了他自然会现身为世子祝寿。” 玉公公闪着目光,嘴角勾起笑意,看样子玉公公认得那人,玉公公当然是最信任的。兰若雪接过他收留的黄金匣子缓缓打开,只见金光下,里面躺着一只金线刺绣的香囊。 兰若雪心里一沉,伸手将香囊拿起来,正是以前墨湛从她手里拿走的那一只。 “王妃娘娘别来无恙,小王今日特来为世子送贺礼。” 声音轻柔带着笑意,帷帐外,缓缓走出来一个身着异域风格的男子,正是南凉国太子墨湛。 “太子殿下,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兰若雪惊讶地说道,将香囊放进黄金匣子里然后交给玉公公。 “小王早就来了,和亲王殿下已经小酌了三杯。” 墨湛说道,兰若雪低下头歉意地说道,“本来我是想找机会将太子殿下送的那块墨玉完璧归赵的,结果被我不小心弄丢了。” 墨湛眼眸掠过一丝失望,但很快一闪而过,“不值钱的玉,王妃娘娘何必挂在心上。” 月色朦胧,兰若雪将世子哄睡后,悄悄走到池塘边将一块玉石扔进了水中,有些事,就如这块玉永远让它沉在水里是最好的结局。 当她再次返回房间时,发现赵嘉熙已经醉倒在床上,她正要帮他解开衣衫时却被他一把拉进怀里,一双明亮的眼睛正看着她:“若雪,你去哪里了,我等你好久好久了。” “你真的等我很久了?” “从认识你的那天起。” “如果,如果当初父皇没有为我们赐婚,你会怎么办?” “先将你抢过来再说,像这般。” 赵嘉熙温柔地笑道,一双手却不老实地将她的衣裙扯了下去。 窗外一团黑影掠过,影卫离开了,赵嘉熙已经知道了他是东洋人,特意和他解除了契约,今晚就是他在王府守护赵嘉熙和兰若雪的最后一个夜晚,明天,他将光明正大地离开东阳国回到他的家乡,东洋国的北海道。 作者有话要说: 打个广告,两个预收文,具体文案点开作者专栏就可见。小天使们收藏支持一下啊,嘤嘤嘤,谢谢!正在连载文《师弟成暴君后我重生了》有兴趣的可以去看看。 奇幻言情:《奈何我有女主命》 古代言情:《东宫第一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