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在线阅读尽在https://www.256zww.com---256中文【实在是无语】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穿成男配去修仙》作者:五军 晋江VIP2015-03-25完结 当前被收藏数:1383 文章积分:13,652,241 这是一个刷了绿漆的黄瓜侠,穿到白莲花身上手刃仇人的故事。 叶争流在现代,累死累活的修到了神阶。谁知道一道天雷,把历劫的他给劈到了另一个修真时代。 原以为顶着原主的身份好好修炼早日登天(喂!),顺道报报仇,交交友就好了。谁知道,这日子,越过越不对劲…… ~﹡~﹡~﹡~﹡~﹡~﹡~﹡~﹡~﹡~﹡~﹡~﹡~﹡~﹡~﹡~﹡~ 排雷: 1、作者文笔渣(不只是弱),正在努力学习中,求不扒榜不打脸 2、CP是小贱贱,感情戏份少(囧),主升级挖往事。 3、谢谢一直支持关爱的小天使,么么哒! 内容标签:强强 搜索关键字:主角:叶争流┃ 配角:三大城各种跑堂儿 ┃ 其它:复仇,强强, 第1章 穿越 乌鸦绕着青玉府呱呱的叫了三圈,终于振翅飞走。 叶争流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跳个不停,他努力的抬了抬眼皮,发现眼皮像是被黏住一样,怎么都不能掀动分毫。整个脑海之中只有一片刺眼的白。在他感到自己将睡未睡的时候,那白色乍然一闪,眼前开始闪过一幅幅色彩斑斓异常华丽的画面。可惜每一幅都是模糊的映像,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没法看的真切。 画面里的人物熟悉而又陌生,叶争流怔怔的看着,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嘤嘤~嘤嘤嘤~~”耳旁传来一个女人的哭声,只是软软糯糯,娇|喘嘘嘘,丝毫没有悲伤的意思。被吵醒的叶争流忍不住皱了下眉头,这是谁在放岛国大片?妈蛋,口味够重的。 他再一次拼命的想要睁开眼睛。可惜那层眼皮像是脱离了自己的神智指挥一样,怎么也掀不动。 无边的黑暗中,只有周围的声音愈发清楚。 “小姐,小侯爷已经进了二门了。”一个尚显稚嫩的声音轻声说。 原本的哭声戛然而止,随即又哭的更加婉转起来。 叶争流只觉眼前的黑暗,被这哭声搅的又浓了几分。这下不仅眼皮睁不开,心里还堵得的特别难受。 “涵姑娘!子实怎么样了?!”只听一声疾呼伴着杂乱的脚步声进了屋子。叶争流听这声音心口莫名的一痛。 等那脚步声到了近前,叶争流只觉得床侧一塌,那人坐到了床边上。 “唉,子实的性格太拗。那日你我不过平常聊聊天,他就到处嚷嚷。若不是这事情被他传的不堪,你又怎能被叶伯父下嫁与我。到最后他这一死,到成了我们的不是了。”青年沉沉的叹息,口里满是不满。 “都怪我不好,”女人急急的打断了那人的说话:“蒋郎,都怪我从小对子实太过宠溺,若不是担心他日后入了青玉府过不惯,我那日是断断不会来找你的。只是,只是若府主因此迁怒与你,这可如何是好?” “这……”青年不禁迟疑。 “府主对子实如此厚待,原本应是我们叶家的荣幸。只是……”女人的话说了一遍,顿住了。 “只是如何?” “只是子实是我叔叔唯一的血脉,我叔叔又曾临终托孤给府主。这次如果弄不好,怕是于两家名声都有损。我们叶家小门小户,自是没什么干系。我大不了出家,一辈子为子实超度,只是……只是蒋郎你!哎,这事万一被人加以利用,怕是青玉府和蒋郎你,都会受到莫大的牵连哪!” 屋内重新安静下来,气氛有些莫名的紧张。 叶争流努力的听着,只觉得自己浑身的毛孔都像是带了听觉一般,只顾着把外面大大小小的声音丝毫不落的收入耳中。 “如此,便及早下葬吧。”青年沉默半天,腾的起身,下了决定。 “子实虽还没有过礼,但毕竟交了身契过来,又在侯府住了这些日子。我来处置倒也合理。吴六、王满、你俩用一等棺材装了人,悄悄的把人下葬了。若有外人问起叶公子,便说他离家出走了即可。” “是!”俩个侍卫应声而出。 “另外,府主近日在玄罗观商讨大祭的事情。至少要半个月才能回来。这期间你们俩务必把城中各处都贴满寻找叶公子的告示,重金悬赏线索。无论什么人来拿线索要钱,都要给。明白了吗?”青年的声音陡然拔高,带了几份威压。 “属下明白!” 吩咐完毕,屋内的气氛顿时轻松了下来。叶争流甚至听到有人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他心里一顿,不由的为那个叫子实的人感到一阵悲伤。 “蒋郎,万一棺材被人开了,那岂不是……”软糯的声音响起。 只听那小侯爷冷冷一笑:“给他换张面皮,便是鬼,也不知道他是谁了。” 叶争流身子一颤,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大的胆子! 好毒的心肠! 如此一来,不仅人死的悄无声息,怕是这位小侯爷的痴情形象,也能维持好久。这叶子实,怎么得罪了这么两个蛇蝎心肠的人物?! 直到应声的侍卫向自己走来,叶争流才感到了不对劲。 纳尼??? 可惜不等他想明白,只觉身下一空,整个人都被架了起来。叶争流心里干着急,拼命的想要翻开眼皮或者嚎叫两声,证明自己还没死。可是这躯壳完全不听自己的指挥,只有神魂清清楚楚的感知着周围的一切。 “蒋郎此行可有什么收获……”女子轻轻的问话声越来越远,叶争流感到身上一暖,便明白了自己已经被抬出了屋子。 不知道是什么季节的阳光,晒在身上暖暖的,还带着阵阵的花香。叶争流轻轻的嗅了一下,只觉得手脚开始感到酸麻,像是在慢慢复苏一般。 “王哥,这这这人还没死透吧!!”抬脚的侍卫乍然一跳,惊恐的喊道。 “放你吗屁!刚刚我手抖了一下而已!刚来就这么不稳沉,以后怎能保护的了小侯爷?”头上传来一声低喝,吓的刚刚的侍卫手一抖,立马噤声。 那王满怒喝完随即调转姿势,自己把叶争流抱了起来。 “你快去把盖打开,我们把人放棺材里,选个好地方埋了就是了。以后少一惊一乍的,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小的以后听王哥的。”吴六很上道,忙哈腰去扳棺材盖。边用力边主动找话说。 “王哥,要给他毁容吗?” 叶争流心下一颤,只听头顶的声音沉沉的说:“我这有药,一会儿给他涂上便是了。就是到时候皮腐肉烂的,怪恶心。” “啊?” “一会我涂,你背过身去就好。” “好,谢谢王哥照顾。” “嗯。转过身去吧。”王满应声,果真把叶争流放到棺材里,细细的往他脸上涂了一层药膏。 叶争流感到脸上一阵冰凉,舒舒服服的,倒更像是他以前炼制的护肤药。 背着身的吴六喋喋不休的继续找话说。 “王哥,小侯真厉害!” “怎么了?” “咱在席阴城的时候,小侯就买好这棺材了。显然是早就算出这人死了。小侯不光剑法好,推算卜卦之术也这么厉害!” 叶争流只觉得脸上的手顿了一下,王满并没有搭话,只是轻轻叹息了一声,收回了手。 “啪”的一下,盖子终于合死了。 摇摇晃晃的被抬向坟地的过程中,叶争流终于掌控了这具身体,好在脸上的并不是毁容膏,他轻轻的睁开眼睛,拿手抹了一点凑到鼻子地下闻了闻——一股熟悉的香味,随着巨大的信息量,一同涌入了他的脑中。 这具身体,叫叶子实。原本叶争流看到的一片白光中的镜像,便是这人的过去的一生。天生具有绝佳的根基,不到七岁便练就了一身好的剑术,后因倾心于青玉府的蒋小侯蒋云汉荒废了修炼。 叶争流模糊的感应着,却明白了不是叶子实无心修炼,而是怕自己名头太盛,总压着蒋小侯一头惹他不快,所以故意压制的。 当今时局,男人娶妻生子是正道,但是豢养男宠或是男侍却是上流社会的潮流。叶子实小小年纪名动青城,又被青城的第一大势力青玉府的大少爷招入府中,早已是一段佳话。 只可惜…… 叶争流强忍着这具身体的颤栗和悲吼,无奈的摇了摇头。 只可惜叶子实小门小户的出身,却有个名头更盛的姐姐叶涵,容颜绝世,清丽脱俗。她是阴年阴月阴日出生,名副其实的至阴之人。至阴之人七十年才出一位,对于男人来说,如同至宝。因为若有至阴之人为妻,长期同息同止,修为便可拔高三成不止。 蒋小侯前脚接了叶子实入府,后脚就偷偷私会叶涵。叶子实一怒之下,便要离开青玉府。谁知道青玉府的府主蒋越是个明理的人,不禁严厉责骂了蒋小侯,并怒叱叶涵不懂礼数,再不许她踏入青玉府一步。 若是事情到此为止,叶争流今日就不必躺在棺材里,占着这具身体了。 世事往往难料。 叶子实对府主万分感谢,心里也着实放不下对蒋小侯的一片情谊,最终回到了青玉府的房中等着蒋小侯回心转意。 叫他没想到的是,蒋小侯被派去席阴城办差。而他等来的,却是叶涵,和一位搜魂师。 所谓搜魂,便是先用药迷倒人的身体,然后用针封住穴位。最后用符咒封住魂魄,由搜魂师摇动魂幡,一点一点的将人的三魂七魄一一抽离出来。如此,便可看到被搜之人的一切记忆。 这一招毒辣至极,被搜魂之人,若不及时将魂魄归位,便会成为行尸走肉,身体不腐不死,只能日夜游荡。叶涵不知道要在叶子实的记忆中找什么东西,反反复复的看,最终错过了归位时间。搜魂师怕事情败露,最终废了一件上古法器,才勉强将那几个魂魄打了回去。 殊不知,那魂魄误入了时间碎片,不知去了何方。而和这身体重新契合的,却是叶争流。 魔掌争流。异世的东方大陆上,极少利用超薄的灵气修行到神阶的人物之一。 叶争流轻叹一声,心里说不出是悲是喜。 比起自己那时薄的堪比杜蕾斯的灵气,这里的灵气不禁充沛,而且精纯。 只是……叶争流撇撇嘴角。 他不过是历个天劫,就被天雷劈到这棺材里,真的好吗? 他的身体呢,该不会抛下自己独自逍遥快活去了吧?还是被劈成了渣渣? 最重要的是!好歹他以前也是个天神般的存在,不愁吃不愁喝不愁花钱不愁床伴。可如今,一穷二白的面对一堆豺狼虎豹,连个提示都不给,连一百块都不给。 太过分了! 叶争流哭丧着脸,缓缓动了下胳膊,用手摸着目前唯一属于自己的财产——内壁光滑,还散发着悠悠檀香的棺材。脑中不由的蹦出了一个想法:莫非,老子要背着棺材去修真? 第2章 狗老精人老滑 叶争流从来不知道低调为何物。 所以当他默默的从棺材里爬出来,又用衣袖细细擦拭了一番,将那棺材背在身上慢慢行走的时候,吓坏了不少夜里赶路的人。 “呀呀呀呀!鬼啊!” “啊,鬼背着棺材走啊啊啊啊!要找替死鬼啊!!!” “呜呜呜,娘啊!儿还是一朵鲜花未开放呢,就要被鬼捉走了~呜呜呜呜” 叶争流:“……” * 第二天,青玉府刚刚贴出寻人告示,叶子实叶公子走丢的消息,便和叶公子化身厉鬼背着棺材到处走的消息混到了一块,好不热闹。 蒋小侯气急败坏的摔坏了屋里所有的东西,派出两班人马四处打探,最终也没确定到底是哪个对头放出的谣言。 成元大陆一共有三股势力,青玉府所在的青城,玄罗观所在的玄城,金岭庄所在的金城。据说上古时期,成元大陆被恶魔占据,仙界有兄弟三人齐心协力下凡,打退了劲敌,并甘愿留在下界,各自守护一方。 现在每个城的城主,便是当时的仙人的后辈。只不过仙人也是妻妾众多,一代一代下来,虽只有一脉的嫡长子延续着掌权,其他的分支,却也多少有着仙家血脉。 青城的这届城主早在多年前就不问政事,大部分事务都由城主的哥哥——青玉府的府主蒋越执掌,蒋越的儿子蒋云汉,也早早被封了侯爷。 众人冷眼看来,城主大有让蒋云汉接掌大权的意思。 如果不是出了一个叶子实。 叶子实出名,还是源自他的父亲叶青,这个曾以一己之力将魔族驱逐到海底,几十年再不敢侵犯青城的大将军。只不过叶青英年早逝,幸好叶子实有乃父之风,七岁的时候剑术就已经到了八阶,一个许多人三十四岁都到不了的高度。这无疑让青城的人看到了日后国家安定的希望。 同时,也让一直蠢蠢欲动的其他大族耐不住了性子。 得子实者得天下。 可惜这句话传出去没两年,叶子实便成了蒋云汉的好友。又过了两年,叶子实自愿做蒋小侯男侍的消息,轰动了整个青城。青玉府一时风头无两,直到这次。 一头说叶公子走丢了,一头说叶公子化身成了厉鬼,老百姓一边剔着牙磕着果子,一边论证俩种传说的可能性。看热闹不怕事儿大,不出几天,青城之中便流出了好多个版本的“小侯爷见异思迁,叶公子怒走青城”的故事,中心思想,却都直指蒋小侯薄情寡义,害了青城未来的大将军。 真是爬的高跌的重,青玉府一时间忙的焦头烂额,众人连打哀声,不知如何是好。 * “南行谨,师傅让收的是徒弟不是叫花子。你这……哈哈哈”一阵猖狂的笑声愈来愈大。 被嘲笑的老头儿涨红了脸,哆嗦着嘴皮子没有说出话来。但是即便这样,他依旧颤巍巍得把身侧虚弱不堪的少年扶进了屋子。 这是金城郊外的一处山脉。也是平直宗的宗门所在。 平直宗是金城数一数二的大宗门,所以每年上山求艺的弟子数不胜数。平直宗按照一定的标准筛选之后,由留下的学子自行挑选山门拜师学艺。 守道山却从未收到过弟子的拜帖。而守道山的首座南行谨,也因此受尽了宗门里的嘲笑。每当大选之时,他都会借口闭关躲开一阵子。 这次若不是看到这个少年命在旦夕,他是说什么都不会回来的。 南行谨用枯枝般的老手,慢慢捋了下鬓角的白发。假装不在意众人的嘲笑,自顾自的扶着少年进了自己的屋子。守道山在山脉的西北角,他现在已经来不及回家,只能硬着头皮,把人带到他在主峰的房间。 “谢谢老爷爷救命之恩。”叶争流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隐隐有些内疚。他为了将那棺材卖个好价钱,走了不少冤枉路,终于在金城外换得了三十块中品灵石。然而这灵石来之不易,便叫叶争流揣在兜里再也舍不得往外掏。 若不是看这头发花白的老者衣着不凡,他是断不会装晕装病死乞白赖的来蹭饭的。 如今饭还没蹭上,平白看了一场恃强凌弱的好戏。 南行谨搓着手偏着身子坐在室内的凳子上,若不是一身衣服华贵无比,叶争流真觉得他更像个久干农活的老伯。一双干枯布满老茧的糙手自不必说,单是脸上的那份天真烂漫的神情,也不像是一个修真之人。 狗老精,人老滑。 这么大岁数还吃亏,若不是老实的无可救药,便是肚子里在闷坏水了。叶争流定定的看着南行谨,想要探出个究竟。 南行谨不懂医术,看叶争流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紧张的探着身子问:“娃子,可是哪里疼??” 叶争流顿了顿,如实回道:“肚子疼。” 南行谨吓的大惊失色:“那那,那怎么办?”边问边紧张的盯着叶争流的肚子。放佛那里随时会蹦出一个怪物。 饶是叶争流两世为人,也不禁被老头儿纯洁害怕的眼神看的内心一颤儿,深深的反思自己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南行谨看叶争流的神情,说话声中竟然有了哭腔:“呜~娃娃别怕,爷爷这就找,找找找宗主来,来来给你看病。”说完撅起屁股就要往外跑。 叶争流忙手疾眼快的往前一扑,在那老头诧异的目光中,忍不住老脸一红,假咳一声:“吃顿饭就好了。” 南行谨愣了半天,才明白过来。脸色毫不掩饰了由白变黄,又由黄变红。最后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叶争流,出去找饭去了。 叶争流在心里默默鄙视了一下自己,虽然这个躯壳才十二岁,但是自己这根芯儿好歹二百多岁了。想到刚刚老头儿那莫名的神色,叶争流身子一震,不禁想起好友顾真说自己的那句话:长了一张三斧子砍不出血来的脸—皮忒厚了。 “娃子,饭来了。是热的旧饭,今天宗门大选,厨子来不及给你做新的了。”没过多久,南行谨两手拎着食盒一步三颤的颠了过来。许是心情好,他咧着嘴笑着,脸上的皱纹都被挤到了一起。 “慢点吃慢点吃,别噎着了。”见叶争流狼吞虎咽的吃法,他忙低声劝着。“慢慢吃,没人和你抢,没人和你抢!都你的!” 叶争流:“……”他上辈子喂狗的时候一直这么说来着。 * 直到最后一口馒头吃进去,叶争流才松了口气,犒劳了五脏庙,身上明显的舒服了。胳膊腿儿的也有劲了。 “娃子,你吃饱了休息休息。睡醒了喊我,我就在外间。”老头见他面有疲色,嘱咐了一声便走了出去。 叶争流心下一暖,初来异世,不求回报的这份看顾便叫他觉得,南行谨真是个好人。 跟王满一样都是好人。 可惜,好人向来是受欺负的。 想到房门外那几个平直宗弟子的嘲笑,又想了下现下自己无家可归的处境,叶争流心念一转,摸了摸怀里的三十块中品灵石,拿定了主意。 反正现在青城也回不去,金城又进不了,不如,就地扎根拜师学艺?给这老头儿壮壮门户的同时,顺道保住自己的小金库。 话说,如果能够留下来,这里应该是管吃管住的吧? 叶争流暗暗想了一下,越来越觉得这事可行性大。 * 好在王满把他的身契偷偷给他掖在了怀里。叶争流看着手里的绿色小牌,这牌子叫身契,却相当于身份证的功能。青城的身契是绿色底,上有谷穗装饰,持有这个牌子进青城可是畅通无阻。进其他两城的话,则需要通关文牒。 如今平直宗是金城的势力,如果将来在这边混,还得让老头儿给弄张金城的身契才行。 不过,刚刚见面就屡次给人找麻烦…… 叶争流摸了摸自己的老脸,这可真叫人……好生不好意思呢! * 挑挑拣拣身上的东西,等他刚把重要的东西贴身放好,就听门口有人叫嚷:“南行谨,你在这干什么?” “我……”南行谨口气温和,刚要开口就被人打断了。 “你什么你,少啰嗦,快出去快出去。一会儿我们师父要过来,这屋子是我们师父歇脚的地方。” 叶争流眉头一皱,翻身下床走了出去。 只见门口站着四个着绿色道袍的年轻人,佩刀挎剑,浑身上下都是单色,只有裙角处绣着一个太阳的符号,腰带上有日月争辉的暗纹。而他们对面的南行谨,则是一身橙色衣衫,质地优良不说,暗暗还有流光浮动。除了腰带之外,领口袖口也都绣满了神兽图案。 见对面的四人蛮横不讲理,饶是南行谨的好脾气,也不禁被气红了脸,争辩道:“容止院是橙衣长老休息的地方,而且这是宗主给我的房间。你们师父是黄衣长老,该去静思院才对。” 修真界人数众多,都以衣衫颜色为准判断身份高低。赤橙黄绿青蓝,逐级往下。只不过不同宗门之间,在样式和花纹上各不相同。 “哈哈哈!”绿袍弟子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一般,笑的前仰后合。 “南行谨,亏你好意思穿这身衣服。若真论起辈分来,我们几个绿袍弟子都收了三五十个徒弟了,宗门任务之中也多有贡献。倒不知道你们守道山,有几人?你南行谨,又有几个弟子呐?” 那人尖锐的声音陡然拔高,满脸鄙夷的看过来:“宗主大度给你个面子,别不知趣儿!空吃宗门供奉一点用都没有的东西!再不滚开,给我师父腾地儿,叫你回不了守道山!” 而原本愤怒的南行谨,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后,竟是满脸的羞愤和自责。只是身子依然挡在门口,丝毫没有避让的意思。 叶争流挑挑眉,便是傻子,也知道了眼前的人是以下犯上。想到自己还要拜师好暂居于此,叶争流便默默的给老天爷点了一个赞——眼前可是大好的露脸机会! 若是能给“师傅”出气,博个好印象,将来拜师岂不是事半功倍! 想到这里,他浑然不顾老头儿惊恐的神情,毅然决然的踏步出去。 此时还不装逼,更待何时! 第3章 平直宗 绿袍弟子见冷不防站出来一个少年,面皮白嫩,唇红齿白,长的那个精神。见状都是一愣,几人相互对视一眼,没再说话。 叶争流虽然穿着入棺材时的衣服,但是腰间却有一根上好的冰蚕丝带。经过长途跋涉,腰带早就灰扑扑的看不出原样了。但是此刻被他的怒气一激,冰蚕的冷意竟就慢慢的蔓延开来,让对面的几个弟子不禁心神一震,不敢轻举妄动。 “话说,几个师兄怎么净干这烧香不带纸的事儿呢!真叫人头疼。”叶争流似笑非笑的站在了四个人的前面,只是表情略猥琐,原本的清俊模样被他败坏的一干二净。 “什么意思!”为首的一人愣了一下。 “惹老祖宗生气啊!”叶争流挑眉一笑:“怪不得办事儿这么不着四六,原来是个傻子。师傅,”叶争流冲着南行谨一摆手:“就别和傻瓜费口舌了,连句话都听不明白,说话还不如徒弟放屁响呢。” 几个绿袍弟子这才反映过来,顿时气的浑身乱颤。他们骂人都是直来直去,从没见过这种拐着弯儿骂的。一时间憋的满脸通红,为首的那个更是气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二话不说,举起手里的宝剑便向叶争流砍来。 叶争流余光瞥见那人出手便是杀招,心里冷哼一声,忙错腰闪开。趁那人收招之时,回身便是帅气的一掌! “嗬!” 他早已经修到神阶,普天之下,谁能抵得了魔掌一击! * 只是…… “草!”叶争流看着对面被他的帅气动作吓的一怔,却丝毫未伤的绿袍弟子,虎躯一震。 魂淡!忘了这不是自个儿的身子了! 刚刚那么潇洒帅气的一掌,简直就是逗逼好吗? …… 叶子实你坑我啊啊啊! 装逼不成成了傻逼啊! …… 叶争流只觉得风中凌乱,一张俊脸憋的通红。 * 绿袍弟子们也愣住了,看着叶争流红红绿绿变换的脸色,半响才明白过来。 “哈哈哈哈!哈哈”更加肆无忌惮的嘲笑声响彻云天,几个人顿时笑的前仰后合。 南行谨看着一脸挫败,呆立当场的叶争流,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几下。但是心里却也为这少年能替自己出头,感到几分欣慰。并且他自己独守守道山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人叫他师傅。 这感觉,真好。 叶争流丝毫不知道老头的感动,只觉得一万头草泥马从心尖儿奔腾而过。 妈的叫你装大瓣蒜! 妈的叫你嘴贱! 妈的叫你贪便宜来蹭饭! 妈的叫你历天劫不看老黄历! 妈的…… 魔掌争流,如今没了劈金断玉的掌风,跟废物有什么两样?他看了看眼前宛如明玉的一双手,心里哀嚎出声:坑爹啊,这小春葱似的东西,可怎么炼化。 更重要的是,对面的那人已经起了杀心。他如今虽然修为全无,但是二百多年的经验不是白长的。看着为首之人的一脸贪意,那目光竟是要吃人一般,叶争流便明白了,自己身上的冰蚕丝带,怕是保不住了。 坑爹的叶子实! 好好年纪不知道修炼,谈什么风花雪月! 叶争流心里腹诽几句,终于止住了心里万马奔腾状的声讨活动。此时见那绿袍弟子阴笑几声,忙稳定了心神,环视四周可以借力的地方。对方好歹是筑基后期的人,不知道自己拼劲全力,能躲过几招? * “你们要这房子,我让给你们便是了。” 叶争流一愣,回头只见南行谨扭着衣服,冲着那几人喊。便明白这老头儿是怕自己吃亏,想要出声阻止。 绿袍弟子却像是浑然没有听到一般,鼻子里哼了一声,却看都不看南行谨。为首那个依旧盯着叶争流腰间的冰蚕丝带,咂了下嘴唇:“啧啧,这等宝物竟然落在一个臭小子手里。看你那熊样,不是偷来的便是抢来的。不如我替天行道,除了你这个祸害!” 说完飞身上前,便是一剑。 叶争流只觉怒火上冲,若说他之前尚有几分调笑和小心机,这次却是实实在在的怒了!修真界杀人夺宝,恃强凌弱本就是常事。但是他叶争流却属于人若杀我我必不让人活的一类。 杀敌一百自损三千又怎样? 老子拼着身陨道消,也不能让敌人好过! 想到这里,叶争流眼中精光乍现,腰一错力,竟然直直冲向剑尖。那弟子见他不躲反迎,暗自吃了一惊,不知不觉脚下便停滞了一下。叶争流要的便是他愣神的机会,错身上前,右手竟然一把抓住了对方的剑柄,左手猛的往前一探。那弟子以为他手里有暗器,变攻为守,也是这一瞬间,叶争流右手狠狠一抽,绿袍弟子的剑便被夺了过来。 这一攻一击,没有任何花哨可言。叶争流上一世的灵气太过稀薄,他在最初的几十年间,为了夺取更多一点的灵气,几乎天天都在和人拼命。便是那时的争斗让他明白,对战,从来没有什么点到为止,只有你死我活。 而那时积累下来的近身对战经验,也像本能一样,深深的烙在了他的身上。 当宝剑一到手里,叶争流只觉得浑身一个机灵。他和对方的修为天差地别,刚刚不过是出其不意占得先机,但是如果对方反应过来,他便一点好处都讨不到。 只是当他发现拿到宝剑后,身体出手的速度却让自己大大吃了一惊。 人随剑转,剑随人转,叶争流只觉得自己和手里的剑已经合为一体一般,变成了一把急速飞转前行的利刃,直冲那绿袍弟子的胸口便刺。 只是隐隐约约的,自己的神魂多少有些赶不上身体的速度,竟然感到了一点眩晕。 “住手!”眼看着剑尖已经划破那名弟子的衣服,马上就要刺穿胸口的时候,一声怒喝传来。剑尖像是抵到了什么坚实的东西上一般,停滞不前。 叶争流只觉得身子一震,“当”的一声,剑从手里滑了下去。随后人也瘫软到了地上。 * 远处有一行人慢慢走来,为首的一个身形颀长,面白无须。身上穿着赤色长袍,从下摆到胸口,绣着一个活灵活现的三足金乌。身边跟着数个穿橙色或黄色衣衫的长老,只是个个腰肥膀圆,像是一堆土豆滚滚而来。 南行谨看到当中的赤袍男子眼眶一热,却上前几步扶住了叶争流,只有眼睛怔怔的看着来人。而先前闹事的几个绿袍弟子,早吓的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小谨,见到师兄不高兴吗?”赤袍男子无视了其他人的跪拜,径直朝南行谨走来。 叶争流知道这便是平直宗的宗主阴睿明,心里对他刚刚阻止自己宰杀小婊砸略有不满,却又不好表现在面上。于是任由南行谨扶着,也不避让。 只见南行谨听这话后,眼眶一红,竟就双手丢开了叶争流,呜呜的扑向了阴睿明。 “呜呜呜,师兄,他们赶我走……”他一边哭一边颤巍巍的指向几个吓的浑身乱颤的人。 老者的身形本就瘦削不堪,一身华服挂在身上,过分宽大的衣衫却更显得老态龙钟。此刻颤巍巍的颠着小脚,满脸横泪的嘤嘤控诉,便是叶争流这等外人,也觉得那几个弟子太不是东西了一些。 欺负老人,可是要天打雷劈的。 “以下犯上,不敬师长,挑唆宗门不和,按照三罪并罚就是了。”阴睿明见状,眸子一暗。向来古井无波的脸上,隐隐有了一丝怒气。此时一边抚着南行谨的背,一边讨好的说道:“小谨,我们几十年未见了,莫要被这些人搅了兴致。” 说的好像南行谨专门来找他聊天的一般。 叶争流默默看了一眼传说中的一宗之主,忍不住的抽搐了两下:小谨?好恶俗的名字。 “宗主!都怪弟子管教不周,念他们刚刚斩杀劲敌立了大功,便忘了叮嘱南师叔的特殊地位。还请宗主责罚!” 叶争流见阴睿明一怔,便顺着他的目光向后看去。 一个黄袍的胖修士,正匍匐在地上。显然是那几个绿袍弟子口中的‘师父’。只是叫叶争流觉得不解的是——黄袍修士,不过是三等弟子,这人哪来的底气,竟然当众拦住一宗之主,说出这番诛心的话来? 先是提醒那几人刚刚立过大功,继而又点出南行谨地位特殊。话里话外,竟然全在暗示阴睿明这个宗主处事不公。而且全然不提今日那几人的做派,这等明目张胆的维护,倒更像是在□□裸的挑衅! 挑衅南行谨还是挑衅阴睿明,他就不知道了。只是…… 叶争流不着痕迹的瞄了一眼阴睿明,不管怎么样,也都说明,南行谨的这个靠山,似乎不大靠谱啊! 平直宗宗主阴睿明看着身后跪拜在地的黄袍修士,脸色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正在叶争流以为这事就要不了了之的时候,就听黄袍修士猛然抬头,肉乎乎的食指直指着叶争流,高声说:“另外,这小子非我宗门之人,进入容止院禁地已是死罪。又妄图戕杀我平直宗弟子。宗主英明,应杀此厮,将人头挂于殿前,以儆效尤!!” 叶争流眼皮一跳,不等反应,便见后面橙色黄色的土豆哗啦啦跪下了一半,口中齐呼:“宗主英明!” 第4章 第一弟子〔捉虫〕 阴睿明的脸色微变。他身后站着的一众人,也是气愤不已。 院中的少年刚刚是如何维护南行谨的,他们看的一清二楚。先不说他惊人的剑术,单是对敌之时的狠辣凌厉,也直叫人眼前一亮。 阴睿明心念一动。 如今成元大陆格局稳定,魔族已几十年未曾犯境。所以各宗的弟子大多过的恣意轻松。若不是平直宗有门规束缚,又有各层的筛选提拔来激励弟子上进,怕是如今的几百个金丹修士都难以达到。然而即便这样,平直宗也已经成了金城之界,和赤阴宗鼎足而立的第二大宗门。 便是整个成元大陆,放眼三城,平直宗也是有自己的一席之地的。 阴睿明想到这里,阴郁的心情微微好了一些。 几十年前,平直宗还是一个三等宗门。然而那年魔族偷袭金城,平直宗举宗抵抗,最终陨落了两位师祖和十几名师兄第,小弟子更是死伤无数。而当时同辈中修为最高,已经身化万千的南行谨,也被魔军击破了分神。最后不仅只剩了一具再也不能孕化元神的*凡胎,连神志,都有些不清楚。 当年便是自己,举起平直宗的大旗,炼化魂幡,带着剩余的宗门弟子一战成名。平直宗因此声名鹊起,在战后俨然成了直逼赤阴宗的第二大宗门。 地位,便意味着更多的资源。 资源,便意味着更优秀的弟子。 而弟子,则是顶起门户保住地位的关键。 所以如今看到一个狠辣凌厉,又有绝佳天分的少年,阴睿明心里便像浪打云翻一般久久不能平静。这样的人,假以时日好好修炼,必能成就一番大业的。 但是…… 阴睿明眼神一转,看着地上跪着的人,强压住心头的怒火,不由冷冷的一笑。 现在平直宗修为最高的,便是连他在内的五个元婴期的长老。其中的业修平业修正兄弟俩,长年在外游历,却从前年开始,就没了任何音讯。剩下的两个,正是此刻发难的黄衣洪文和他的师父,橙衣晁显均。 自己闭关进阶的数年间,这师徒俩嚣张跋扈,欺压同门不说,还笼络了门中至少一半的弟子,不臣之心昭然若揭。如今自己为了宗门大选强行出关,元婴后期刚刚突破还未来得及稳固,正是怕出差错的时候,怕是洪文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想要拿捏自己。 呵,也未必太天真了些! 叶争流只觉得那位宗主的浑身气势陡然一变,冷冷的威压之下,蕴含的竟然是浑厚的杀意。偏偏那人本尊却笑的分外和煦:“哦?非宗门弟子吗?”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阴睿明斜睨了叶争流一眼:“南行长老多年未能有合心合意的弟子,如此,便封你为南行长老座下第一弟子,着黄衣,拿一等供奉便是。”继而又意味深长的拉长了语调,在叶争流感激涕零的目光中,循循嘱咐:“平直宗门规甚严,你不光要恪守门规守则,护住你师父和守道山。便是宗门之中,有那败坏宗门名声的弟子,也要及时劝止。实在执迷不悟的,也该拿出你黄衣弟子的气势来,知道了吗?” 叶争流忙狗腿的向前一步,匍匐在地:“弟子谨遵宗主教诲!” 阴睿明满意的一笑,唯有南行谨似有不愿,在前者隐蔽的威胁中,不情愿的嘟了下嘴,没说出话来。 洪文差些气炸了肺,怨毒的看了叶争流一眼,膝行一步,颤声叫到:“宗主,我平直宗数百年来,选拔弟子都要经过层层关卡淘汰!宗主如此行事,怕对众多的弟子不公!” 阴睿明含笑听着,却是若有所思的点头同意:“洪长老所说有理,我宗层层筛选弟子,正是怕有那无用之人混入宗门,白白浪费了仙石灵器。” “正是!” “不过……”阴睿明嘴角一挑,讶然笑道:“刚刚洪长老的得意弟子,连他的一击都承受不住呢。若说他不行,那洪长老的座下弟子,岂不是更无用的紧?” 这话惹的周围哄笑一片。这里面虽然有些是洪文的人,但更多的,却是一直以来敢怒不敢言的弟子,此刻见宗主毫不留情的驳了他的面子,众人只觉得多年隐忍的怒气有了一个突破口。一时间哄笑声一片,都对着洪文一行跪着的人指指点点。 有些原本跟在洪文后面跟风拍马屁的,此刻见状,恨不能钻到地底下。陆陆续续的,便有人偷偷站起身,趁人不注意溜到了后面。 洪文怨毒的看向叶争流。然而他也知道此时有宗主撑腰,自己怕是讨不到好处。愤恨的剜了叶争流一眼,洪文重重的哼了一声,终于带着那几个绿袍弟子走出了容止院,原本跟在他身后的橙色黄色的土豆们,也呼啦啦走了个干净。 院中只剩下了一直跟着阴睿明的一众长老。 叶争流轻轻吐了口气。这些,便是自己人了。 他没想到这几日天天听说的平直宗,内里竟然是这样的局面。他上一世作为散修,最羡慕的便是那些名门大宗。先不说遭遇劲敌之时,他们相互扶持,同仇敌忾的精神。单是那些宗门中一代代高阶修士的传承心得,就叫他羡慕的红了眼。 而今看来,却是人多的地方,是非也多。 “小谨,这些年师兄闭关,叫你吃了不少苦头。都怪师兄不好。”见只剩下了自己一脉的人,阴睿明隐蔽的抚了下胸口,看向南行谨的目光中,满是自责和心疼。当年若没有南行谨,怕是自己也难逃一死。可惜宗门之人对南行谨的恭敬仰慕,随着他日渐衰老的身体,愈来愈淡薄。 “没有没有。”老头儿连连摇头。“宗里又没少我吃穿,我平时就在守道山晒晒太阳,捉捉兔子,吃得饱喝的足,已经很舒服了。” 南行谨说的是实话,晁显均师徒俩,虽然嚣张跋扈,言语不敬。但是对他这个橙衣长老的供奉,却从未短缺。灵石仙器每到日子一准准时如数的送过去。许是觉得他实在没有任何威胁,也许是不想落个苛责宗门长老的名声,让其他长老心有芥蒂。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守道山的小金库,都靠他日复一日的搬出来晒晒,才不至于长了毛。 阴睿明见状,了然一笑:“日后,有这能打的小子给你当徒弟,他们总会收敛一二。” 叶争流只觉得浑身一个机灵,抬眼看看自家宗主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才明白了自己身为保镖护卫兼狗腿的光荣使命。 “师父,徒儿会好好保护你的。” 叶争流觉得此刻当着宗主,很有必要表一下忠心,一塌腰对着南行谨笑着说,连自己都有些忍不住的感动:“以后师父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师父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师父养的兔子就是我的兔子,师父的灵石……” 见众人惊恐的看过来,叶争流一个机灵转了话头,差点咬住舌头“还是师父的。”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原本不知为何有些不乐意的南行谨,此刻也勉强的点了下头,算是承认了这个徒弟的身份。 “师父” 叶争流见众人一副到此为止,可以各回各家的神情,心里一阵紧张,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什么时候举行拜师礼啊?”拜师什么的,不都应该三跪九叩,要入册要穿衣的吗?关键是,师父师叔师伯之类的,应该会送很多宝物吧? 叶争流谄媚的笑着,一双眼睛露着幽幽的绿光,看的阴睿明都有些发冷。 “什么拜师礼?”一宗宗主实在受不了那几辈子没吃饭一般的神情,忍不住问道。 “……”弄啥来!莫非没有拜师礼?叶争流强压住心头的忐忑,幽幽的解释着说“拜师傅,不是应该举办个仪式吗?弟子改口,师父训诫,然后……”然后师父赠礼啊! “哦,不用。”阴睿明看着眼前一脸崩溃的叶争流,心里不由的为这个少年的礼数周全感到安慰。“我们平直宗每年拜入宗门的弟子多达数百,早已经不办礼了。你刚刚不是已经喊过师父了?改口礼也就免了。” 纳尼??叶争流的嘴巴大的可以吞下一个鸡蛋。打穿到这个身体之后,他第一次感到了整个世界森森的恶意。心中有个小人,恨铁不成钢的使劲戳着叶争流的心窝窝。 叫你喊师父! 叫你喊师父! 叫你喊师父! 叫你喊师父! 叫你…… 小人在地上哭的死去活来,嘴贱不赖别人啊,叫师父叫早了都吃亏!想着以后不光要白干活白受累,还要天天像老母鸡一样,护着身后的小老头和一众绿衣蓝衣的小怪打架。叶争流想了想那个画面,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过……”阴睿明看着眼前少年痛不欲生的神情,竟然产生了一丝自己欺负小孩的错觉,“若你服侍你师父有功,藏珍阁到可以让你去参观一趟。”参观的时候,能不能拿出一两件,就得看自己的本事了。 想了想藏珍阁中那两尊连自己都要盘剥的瘟神,阴睿明好心情的一笑。丝毫不觉的自己的这个人情卖的不厚道。 “藏珍阁?”叶争流眼前一亮。 “嗯,本宗的高低阶的灵宝法仙器,都在那里了。” “好!” 就在阴睿明觉得此时可以告一段落的时候,就见眼前的少年熠熠生辉的看着他,言语之间满是诚恳:“不过,宗主是不是也应表现一下对徒儿的关爱啊。” 第5章 守道山 左手揣着连星云纹的木戒指,右手拿着白鹿剑,叶争流内心的小人,终于暗搓搓的比了一个ok。没办法,谁让眼前的宗主抠的要死,一件下品的灵器都跟栓到了他肋巴骨上似的,拽一下都要生疼。 “小师弟,我带你去守道山吧。”就在叶争流和阴睿明四目相对,一个口中致谢,心中却骂了一百遍抠门,另一个微微颔首,心里为那两样宝贝哀嚎遍野的时候,一个黄衣的年轻弟子走了出来,打破了这份貌似无比和谐的氛围。 叶争流眼前一亮,忙点了下头。不知为何,刚刚与人打斗之时的那阵眩晕感,时不时的会席卷着他。那种感觉……像是自己的神魂被什么东西拉扯一般,再不休息查探一下,怕是不妙。感激的看了那大弟子一眼,叶争流忙不迭的把东西揣怀里,跟着走了出去。 平直宗所在的山脉叫青华山,大小山峰十二座。此刻叶争流站在大弟子的宝剑之上,看着脚下飞驰而过的重重山脉,忍不住咂舌。 果然是,灵气充裕、地广人稀的好地方啊。 “我叫柳青,阴宗主座下的六弟子。”御剑飞行的弟子看叶争流张着嘴巴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下。叶争流见对方眼里满是善意,微微一笑:“叶争流。” “你倒是胆子大,咱家宗主,那可是金城地界有名的铁公鸡啊。就是拉屎拉出块灵石来,都能捡回去洗洗接着用。”柳青想着自家师父刚刚痛心的样子,竟感到了一丝的高兴和满足。见远处一个紫色的小山头越来越近,忙捅了下叶争流的胳膊“哎,那就是你们守道山。” 叶争流看着眼前不厚道的议论自己师父丝毫没有罪恶感的柳青,眼角忍不出一抽,但还是顺着他指的方向往前看去。只见前方一个小山头,黄秃秃的没有一丝生气,只有在山顶上,长着一片紫色的小树。 紫雾,这一片山脉中,最低级的灵树。 柳青见叶争流的小脸上竟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内心忍不住同情了一下,温和的对着他嘱咐道:“守道山虽然灵草不多,但是咱宗门之人向来有足够的丹药供给,却是无碍的。再不济,你若不够了可以跟我要。”说完递过来一片竹叶,上面隐隐有灵气波动,只在竹叶右下角印了柳青两字。 这便是宗门之内传递讯息的竹简了。 见叶争流珍重的放入怀中,一脸欣喜的模样。柳青第一次感到了作为师兄浓浓的自豪感。“叶师弟若是喜欢,等宗门试炼之后,师兄给你制一个便是。”小孩子,应该都喜欢些小巧可爱,造型奇特的竹简吧。如此,等回去之后需得好好准备一番才是。 “宗门试炼?” “啊?你还不知道啊?”柳青诧异的看了一眼,见叶争流果然一脸的茫,眉飞色舞的讲了起来:“咱们平直宗,一年举行一次大选。但是真正代表你入宗门的,却是大选一个月之后的试炼。如果通过试炼,便会被录入宗谱,在长生殿点上一盏本命灯。如果通不过试炼,便只能成为外门弟子,成为仆修。” “原来如此。”叶争流只觉的阴睿明不愧是只老狐狸。敛目一笑,也明白了阴睿明的意思。试炼的表现,怕是会直接决定新弟子在师父心中的分量和以后能享受的待遇等级。否则一个废材,即便拜了师父,也难跑被遗忘冷落的命运,不过是白白浪费时间而已。 “叶师弟,南行师叔他……”在叶争流疑惑的目光中,柳青顿了一下,继而好心的提醒出来:“南行师叔,如今仍是筑基初期的修为。”南行谨虽然是橙衣长老,却是因为拜入宗门较早的缘故。如今修为一直停留在筑基初期,怕是对叶争流的修行,没多大助益。 叶争流冲柳青温和一笑。这等话,一般人是断不会轻易说出来的。说好了这是善意的提醒,若说不好,便是蔑视宗长,蓄意挑拨了。 见叶争流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柳青顿时放下心来。他只觉的眼前这个杀伐决断的小师弟分外顺眼,和宗门之中大多眼高于顶的师兄弟们截然不同。 想了一下近日的传言,凑近了一步悄悄的跟叶争流提醒:“听说今年的大选之中,有不少资质甚佳的弟子。更有几人已经自行突破了炼气二重,如果这一个月刻苦修炼,怕是试炼之时,达到三重也是有可能的。”炼气期一共九重,一般入门弟子未曾拜师之前,能自行修到炼气一重便是能人了。 叶争流点点头,虽然他上一世早已经达到了大乘期,但是如今的这具身体,却像是一块未开发的木头一般。而他上一世突破炼气一重,足足用了半年。 “今天你得罪了洪文,怕是试炼之时,有不少人要找你麻烦。不过你也别怕,怎么着你师父也是一峰首座,我师父也是一宗之长,若是压着门规来,他们倒也不能太放肆。”柳青有些不放心他,却又怕说厉害了吓到小孩子。忙补了两句,只是听起来就没什么底气可言。 叶争流依然感激的笑笑,心中却不以为然。什么一峰首座一宗之长,就今天的架势,那帮人哪把这些放到眼里了?以后必定是谁的拳头硬谁便吃得香的。不过这样也好,叶争流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不显。 人不犯我我就想犯人了,人若犯我,呵呵,真是作死。 不知不觉便到了守道山的议事殿门前,议事殿的后院,就是大家起居的地方。送走柳青,叶争流来不及打量四周,忙进入自己的室内盘腿打坐起来。 毕竟这不是自己的身体,虽然冥冥之中他的神魂占据了它,但是他能明显感到,有时候这身体并不听自己的指挥。甚至偶尔,他会有一种冷眼旁观的感觉。 莫非,原主尚有的三魂七魄,落下了一个?要真是那样的话,估计神魂也是原配的好,自己这个‘小三’,怎么都讨不到好处吧。 叶争流口中念着清心咒,努力的放出一丝精神力探入精神识海。几番摸索,只见茫茫的识海之中,有一个圆圆的珠子一闪一闪的发着微弱的亮光。 这是? 饶是叶争流见多识广,此刻也有些傻眼。他现在只不过仗着自己精神力较强想要察看一番,哪知道还真让他猜着了。此刻那颗珠子放佛感应到了他的存在,突然间光芒大胜,一束极强的细光径直朝他扑了过来。 跑! 叶争流脑海中只留下了一个念头,可惜念头刚刚闪过,那束白光已经到了近前。 “我擦!”白光竟然脱离了那珠子的母体,拦在了叶争流的面前。见眼前的精神力正试图逃跑,白光竟然原地转了个圈儿,变成了一个白团。 怎么还有意识?叶争流心里一惊,却也感受到白团释放的善意。反正就是一丝精神力,大不了被吞了就是。倒是这团东西,早晚要弄明白才行。叶争流下了狠心,彻底放弃了反抗。白光见那精神力稳了下来,竟然左左右右的小步挪了几次,随即围着叶争流欢快的转起圈来,边转着还边变幻着各种形状。 于此同时,珠子身上分离出越来越多的白团,朝着叶争流蜂拥而至。 见这些白团竟都效仿头一个,围着自己团团转,边转还欢快的交头接耳,饶是叶争流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也有些招架不住。 这是拿老子当猴子了吗? 看什么看!看什么看! 念头刚出,白团竟都齐齐的停了下来。偶有一两个,还探头探脑的瞅了瞅。 …… 敢情还真是当自己是猴子了。叶争流忿忿的撇了下嘴。头一个白团忽然往前一步,靠在了叶争流的近前,其他白团,纷纷点头。就在叶争流纳闷,这帮家伙要把猴子怎么样的时候,只觉的眼前一花,刚刚的白团把他架了起来,径直朝着珠子而去。 这不是魂魄。 叶争流此刻置身圆珠之中,周身竟有一种暖暖的感觉。 这是一片空间。 而他刚刚进入的地方,便种着一片药园。园中的灵草被滋养的青翠欲滴,枝头叶尖,竟都颤巍巍的凝着一颗颗的灵珠——比灵丹要高一阶的灵药。园中有条小路,皆是浓黑的青玉石铺就而成。 叶争流忍下心中的激动,顺着小路往里走去。只见几处颜色各异的石室各占据一地,可惜门口都有高阶禁制。叶争流研究半天,也不敢往前试探。 他心中欢喜,倒也不着急,只是脚步不停的继续往前走去。 等走过了几处石室,一转,脚下的小路却一块巨大的玉屏挡住了。而玉屏后面,却是翻涌不止的灵动之气,想也知道必定是核心的地方。叶争流顺着玉屏来回看了几遍,也没发现类似于门的东西。 不过想到刚刚经过的药园和石室,心里倒也安慰了许多。这等天地存于他的身体之中,倒也不怕没有了。日后等自己强大了,慢慢摸索怎么进去便是。想到这里,不由的又为叶子实感到可惜。 这具身体的资质,却是连自己都要侧目的。体内又有这方神奇的天地,竟然还能混到被人抽魂离魄的地步,这叶子实,也太可怜了一些。若是日后有机会,定要替他报仇,除了那对狗男女才是。 微微叹息一声,想到南行谨快要回来了。叶争流便要退出去。就在这时,玉屏之上突然光芒大盛,叶争流忍不住抬头看去,只觉脑中嗡的一声,呆立当场。 玉屏上面,浮现出一幕幕浮动的人影,定睛一看,却不是别人,正是那异世大陆中,叶争流的本尊! 第6章 求功法 叶争流怔怔的看着,玉屏上的人影,正吐出口中的一个珠子。 这是历劫的前一天。 叶争流记得清清楚楚,因为当时感到天劫就要临近,他虽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但是仍然有些心慌。所以每天下午,都会到一棵老槐树下面坐坐,自言自语的说几句话。 而那天,他刚刚坐下,就从树上掉落了一粒果子。火红火红的,指肚大小,叶争流笑着看了一眼,顺手就填到了嘴里。然而这颗果子却酸的掉牙。等他忍不住那股酸味吐出来之后,却发现果肉里面,包着一个白色的珠子。 玉屏之上的叶争流,正对着珠子打量。 然而此刻让他感到惊讶的,却是那珠子幽幽的散发的白光,一强一弱,忽闪不停。玉屏上的人并没有察觉到这一些,径自把珠子揣到兜里,起身回了住所。 光影变幻间,便到了第二天历天劫的时候。叶争流把所有的老底都掏了出来,所有的法器仙器,按着避劫阵摆好。他的头顶之上,赫然是一个九头壶——一件极品仙器。 天劫九重,从第一重到第九重,修真之人只能被动的承受,靠这些法器和符阵支撑,自身却不能引动任何力量。一般宗门弟子,都会有门中高阶长老护法。但是叶争流一介散修,别说有人护法,能找到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不被人伺机杀害便是万幸。 叶争流历劫之时紧闭双目,只能强行打坐。对外面的事情浑然不知。而此时站在玉屏下面看当时的场景,才发现了几处蹊跷。 前三重的天雷,基本没什么大的损伤。然而到了第四重,一道惊雷带着天道的怒意,嘶吼着连续三击之后,避劫阵的几处法器,瞬间便被劈成了粉末。 等到第五重威力更大的天雷到来,便是天地之间一片浑黑,云层翻涌不停,海水怒浪翻滚,又是三击,避劫阵的法器已然全碎。避劫阵完全失效。 叶争流猛然一怔,他清楚的记得,自己至少历了八道天雷之后,才昏迷了过去。而今看来,第五重天雷的时候,法器便都全碎了。那剩余的两道,单靠九头壶又怎么可能抵挡的住?莫非……难道有人为自己护法? 这个念头一出,叶争流便叹了一声。连个朋友都没有,哪来的护法之人。何况还是天劫第六重。 正在这时,玉屏之上风云变幻,霎时间天地之间仿佛刮起了极强的罡风,急速的逆时针转动起来。风翻云涌,天地之间再次彻底的一片昏黑,突然一道金黄色的闪电将翻涌的乌云一下辟为两半,罡风瞬间吸附而上。这道闪电越来越细,光芒也越来越强。还未到跟前,九头壶‘喀喀嚓嚓’已经现出了四五道裂痕。 不好!叶争流只觉得自己喉头一紧,满脑子都是嗡嗡的声音。这声音他记得,的确是第六重天雷的时候,一开始便出现的! 眼见天雷就要劈开九头壶,直冲叶争流而去。一道极为柔和的光束,竟从叶争流的体内缓缓飘了出来。确切的说,是从他的衣服内。天雷到了近前,似乎迟疑了一下,继而径直朝着那到光束而去。轰然一声,光束湮灭,天雷消失。 是一缕魂魄…… 叶争流吃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玉屏上的天雷不断,但是每一次,都会有一束光芒出来,引着那天雷到了别处,然后被一击斩灭。 那魂魄微弱而又熟悉的感觉……是叶子实! 等到玉屏的光芒倏然一闪,恢复原样的时候,叶争流已经呆立在了当场。那光束,是叶子实分离的魂魄。一道天雷三击,而那三魂七魄,一直引着天雷劈到他处,硬生生替叶争流挡住了三道。等最后一魄湮灭之前,才用神魂俱灭的代价,是叶争流的神魂得以穿破时空碎片,到了这异世。 那粒白色珠子,便是现在的这个圆珠,当时藏身叶争流身上,将这一幕幕记录了下来。 叶子实……叶子实…… 叶争流在玉屏前面,喃喃的喊着,他只觉的前所未有想要了解那个人。虽不明白为何他会用神魂俱灭的代价换得自己转生,但也知道,不管怎样,他都欠了那人太多。而且若不是占着他的身子,自己怕也是孤魂一道,只能飘荡在时空之中。 那三魂七魄,一道道引开天雷被一击湮灭的场景不断的在眼前翻滚,叶争流只觉得心中一痛,噗的一下,一口黑血吐了出来。等他再次想要调动精神力,却发现脑海之中一片空白。 看来一时半会儿,是进不去了。 叶争流缓缓睁开眼睛,地上的一口黑血滋滋的缩成一团,倏然钻入了土地之中。叶争流皱眉一看,却忍不住冷笑,原来还有蛊毒。 那样的温和谦恭的一个天才少年,到底被这群狠毒的畜生折磨成了什么样子!被搜魂不说,竟然还在他体内下了蛊毒。而那个口口声声说爱他要他发誓跟随自己的小侯爷,更是骗到后之后便一脚踢开,为了不过是叶子实的名声!甚至为了一个绿茶婊想要毁尸灭迹。 其心可诛! 若说之前叶争流还觉得有冷眼旁观之感,而今,那仇恨却是实打实的烙在了心上。他欠叶子实的太多,那个少年怕是不知道自己正好占据了他的身体,冥冥之中,既然由此安排,那我叶争流,又岂能让他枉死! 想到这里,叶争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着窗外不知何时浓浓压下的夜色,重新闭上了眼睛,然而再次睁开之时,目中却多了一丝狠厉与坚定。 从此,他便是叶子实。 而叶子实的一切,恨与爱,荣与辱,便都由他叶争流全盘接管。 想到一个月之后的试炼,叶争流叹了口气,便准备去找自家那个便宜师父要一个功法。虽然他自己也有一套,但是宗门里面狗鼻子多,万一被人发现了,便是浑身长满嘴都讲不清了。想到这里,叶争流再不迟疑,推门朝前面的金殿走了过去。 刚走出没几步,便见眼前一峰首座的金殿之中,灯光摇曳,忽明忽暗。叶争流脚下一顿,只听一阵细碎的声音传来。 “啊……不要啊……” “师兄……你轻点轻点,我要死了……” “嗯……舒服……啊啊啊……” 叶争流只觉得老脸一红,下意识的便伸手捂住了双眼。然而又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偷偷的漏了一个指缝朝那金殿的纱窗看去。一个身材颀长看起来十分健美的长发男子,正一上一下的……嗯?砸东西?虽然离得远,但是叶争流也看出了被砸的那团肉乎乎的东西,正是自家那个不断哀嚎的便宜师父。 果然……是自己想歪了哈。 饶是在黑暗之中,叶争流也忍不住抹了一把老脸。想到自己师父那鹤发鸡皮的样子,忍不住咂了咂舌吐槽刚刚想歪的自己:这口味……略重啊。 “可是争流在那?”殿中传来一声温和的问话,是阴师伯传唤。叶争流再不迟疑,整了衣衫快步走了进去。金殿的一侧,南行谨正趴在金丝楠木的矮塌上,背部的道袍早已经被砸的稀烂。而拿着一个软包锤头的阴睿明,则大汗淋漓的站在一侧。 见叶争流诧异的看过来。南行谨微弱了点了下头:“累死我了……” ……好不要脸…… 看着老头儿红光满面的样子,叶争流隐蔽的撇了下嘴。 怎么看,阴师伯才是比较累的那个吧。那软塌塌的布包里,传来一阵阵的药香,正是用来改经换脉的七虫草。不过此法相当耗费体力和灵力的事情,阴师伯刚一出关便如此,这师兄弟之情,倒是深的叫叶争流侧目。 “有事快说没事退下……”南行谨见阴睿明不再动手,蠕动了一下身子不满的嘟囔。实在是那种又痒又痛的感觉太过瘾了,否则他必定要和心爱的徒弟促膝长谈一下的。 叶争流一噎,一时半会觉得那一脸嫌弃的老头有些陌生,不过还是乖乖的回答:“徒儿来向师父讨一下宗门功法的初级书籍,好早日开始修炼。” “这……”南行谨面露难色,在阴睿明和叶争流齐齐的目光中,不自在的扭下了身子,万分和气的说:“都叫我烧了……” 叫我烧了…… 烧了…… 了… …… 南行谨飞快的扫了呆立在场的俩人一眼,小声的补了两句:“这么没想到会有徒弟这种东西吗……” 你还有理!阴睿明只觉得眼前一黯,差点气晕了过去。当年他闭关之前,想到这次突破可能要用很久的时间,特意将宗门之中较好的功法选了几本,交给了这个小师弟。当时晁显均和洪文师徒俩虽然有些不忿,却也不敢说什么。 他的确存了几分私心。宗门大选,南行谨这种筑基初期的师父,便是那些弟子瞎了眼也不会来拜。但是如果南行谨手中有几本好的功法和法器,便是那些人贪图这些,也会暂时照拂他一二。 不管用心如何,屁股决定脑袋。一旦有人承了这守道山的衣钵,南行谨在宗门之中,总不会太难过。 谁知……阴睿明板着脸看向矮塌上一抖一抖的拱向角落的南行谨,终究是舍不得下重口训斥他。只得忍着内心吐血的冲动,叹了声气,伸手将人拎了回来。 “烧了便烧了罢。” 叶争流嘴角一抽,看着护犊子没底线的师伯,忽然觉得自己或许可以效仿一二。这么想着,眼珠一转便哭了起来:“嘤嘤嘤,徒弟好生命苦啊!” 见成功吸引到了两位的视线,嘴上哭的更加厉害:“徒儿原想好好修炼,在试炼大会时给师父好好挣个脸面来着。如此……又没有功法有没有灵器,到时候怕是会被劈成渣渣吧。” 阴睿明眉头一跳,只觉这师徒俩竟没一个省心的:“不是给了你两样了吗?” “就个储物戒指和把剑,连个防御宝贝都不给。这样就叫徒儿去和那群禽兽拼命,徒儿…徒儿做不到哇!”声泪俱下,哭的那个肝肠寸断。 禽兽……好歹是同一宗门的师兄弟,当着一宗之主的面这么称呼,真的没问题吗? 阴睿明强忍住要把这师徒俩揍一顿的冲动,只觉的自己的后槽牙都咬的生疼。但是想到一月之后的试炼和这师弟唯一的爱徒,心里的小称还是忍不住一偏。便在叶争流眼巴巴的目光中,万分不舍的掏出了一个环形玉佩。 宾果! 叶争流只觉的一脸阴郁的阴师伯此刻简直散发着圣母的光辉一般,心中的小人乐的满地打滚。然而,就在他双膝触地,恭恭敬敬的准备接受来自师伯的馈赠之时,只觉得自己高举的手上,多了一个沉甸甸的东西。 “哎呀呀!师父忘了,还有一本还有一本!” 南行谨不知何时拿来了一本散发着浓重翔味的古籍,乐颠颠的放在了叶争流的双手之上。见自家徒弟一脸的惊骇,顿时得意的满脸菊花盛开,冲着叶争流得意的眨了眨眼睛。 眨眨眨眨你妹! 第7章 青华山的东南角上,一个小小的紫色山峰分外惹眼。然而这山峰灵气之稀薄,却让几拨在山中选地修行的新弟子忍不住驻足嘲笑一番。天刚破晓,小山峰便整个沐浴在了晨光之中。 叶争流坐在这山峰的一处高坡上,耷拉着脑袋看着眼前的一本古籍——《守道法》。这本据说当年烧火总点不着,没办法用来压恭桶的书。 此刻他的小脸累的通红,不过还是拿着玉帛细细的擦去了树上的尘土,从头照着修练起来。这具身体是极少的五灵根体质,加上叶争流本就有着修炼的天分,照着古书练了不过五天,便轻轻松松的进入炼气一重。 只是往后,却越发的感到困难了些。 叶争流深知万事开头难,很多人足足练上一年半载的也入不了门,他这样的已经算是神速。但是想到那日柳青说的话,又不免有些心急。宗门大选,能入围的弟子必定都是灵根绝佳的人,这些人哪怕像叶争流一样没有任何基础,在试炼之前达到炼气两重都是轻轻松松的事情。更何况,还有几个弟子本身就有炼气三重的修为。 柳青当日一番打探,摸清了那几个拔尖的弟子的去处,那六个已经是炼气三重的,其中便有三人,是拜在了若虚峰,晁显均和洪文的门下。 如此看来,想要护住这守道山,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而如今眼见着进入眼见着一重之后十多天都无任何进展,这便叫叶争流有些郁闷。然而他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只是日复一日的重复运气修炼。 正在这时,一股若有若无的木灵气虚渺之中飘忽而来。叶争流心中一喜,忙敛了思绪,调动全身的感知去感受那股淡到虚无的灵气。果然,那灵气越来越盛,伴随着时强时弱的波动,在叶争流的脑海中,竟逐渐的形成一个模糊的轮廓。这是? 叶争流心下疑惑,却见那轮廓的形状越来越奇特,慢慢变细,拉长。等到最后形成了一个树形的东西之后,终于停止下来。只是那树形的轮廓中,有一侧的树枝完全垂了下来。树根处还隐隐的散发着一点柔光。叶争流心念一动,忙睁开眼睛。 果然!是距离他最近的一棵紫雾。 满足的喟叹一声,来不及感慨,叶争流便急急的投入修炼之中。虽然对这次的进阶早就期盼已久,但是如今乍然实现,却也叫他心中难掩欢喜。脑海之中,只见刚刚的紫雾的树影再次慢慢形成,在这之后,竟然接二连三的在脑海中,现出了大大小小十几棵树的影像。于此同时,叶争流只觉得那股木灵气似乎随着自己的吐纳,慢慢进入到了体内。 炼气三重! 叶争流心中一怔,手中却是不停,忙捏了一个护心诀。口中逐渐放低了呼吸的频率,慢慢引导着那木灵气顺着经脉在自己的体内游走。而随着这股灵气的加入,脑海中的影像也生动起来,等叶争流引导着那股木灵气在体内走完一个大周天,那紫雾的影像,竟然像是缩小了数倍的仿真品一般,树叶上的纹路都丝毫毕现。 “炼气一重,淬炼身体;炼气二重,感知天地灵气:炼气三重,引气入体……”叶争流喃喃自语,有些不可置信的再次闭目调息,这次,却比上一次更快的进入状态。几乎他呼吸的同时,周身的木灵之气便涌动起来,随后,方圆十米的树木,像是投影一般,俏生生的立在了叶争流的脑海之中。 果然是炼气三重! 叶争流上一世是因有莫大的机缘,才能在区区两百岁的时候修成大乘。但遇到机缘之前,他单单突破炼气期,便用了三十年的时间。炼气九重,越往后越难突破。但是短短十五天就能连破前三重,这变态的速度不得不叫叶争流的内心小小的震撼了一下。 况且还是连着突破两重。 叶争流叫这从天而降的馅饼砸的有些兴奋,乐的脸上的肉啵啵直跳。 在青城,修的是剑术,然而叶争流对剑修一窍不通,只能抛弃了这身体原本的优势,从头来过。虽然不知道原来叶子实的剑术八阶,相当于他们法修的什么境界。但是照上次的对敌来看,应该是不低。 那这么看来,他现在虽然是炼气三重的入门级别,但是加上那剑术的威力,足以抗衡一个筑基期的人,便是对上更高一层的高手,保命的希望,也是有的。 若是有机会,能讨一本剑修的秘籍来就好了。要不行,回头去青城一趟,或偷或抢一本也行。当惯了强盗的叶争流越想越觉得此事可行,正在心中窃喜的时候,冷不防脚下的竹简一亮,柳青的消息传了过来。 “速到会仙峰,带师叔回去。” 南行谨?叶争流微一皱眉,想到南行谨早上换了新衣服,兴高采烈出门的样子,忽然想起了老头儿今天去给他拿衣服去了。 每月的十五号都是发放奉例的时候,以往都是由会仙峰的弟子跑一趟,把东西送到守道山上。而这次,却以人手不足为由,让南行谨自己去取。叶争流想了想,顿时了然。 上次自己初进平直宗时,得罪洪文等人的麻烦,怕是今天要开始清算了! 当下再不迟疑,收拾了东西,便往会仙峰而去。会仙峰是专门掌管宗门事务和迎接外客的地方,景色秀丽。从峰下到会仙峰的金殿,沿途都是七色的灵花灵草,便连灵树,都被修建的整整齐齐,像是一个个展颜迎客的小道童一般。三五不时的还会有几个长相美艳的女修从路上经过。叶争流一路目不斜视,径直到了柳青留信的偏元殿。 迈步进去,脸色便是一冷。只见柳青和两个蓝衣弟子正伸臂将南行谨护在身后,与十几个会仙峰的弟子对峙。当头一个的会仙峰弟子,身着黄衣,膀肥腰圆,正恶狠狠的踩着地上的道袍。 “我就是踩了,你能怎么着?废物!”那人见柳青几人一脸的愤慨,一脚将地上的衣服踢成一团,阴笑一声说:“柳师弟还是抓紧回去修炼吧,不过刚刚筑基,就到处多管闲事。”柳青一怒,便在对面十几个绿衣弟子的嘲笑声中,祭出了一件法器。 “南行长老是平直宗的橙衣长老,黄青你至少也是要喊一声师伯的。如今如此嚣张,怕是想无休殿的鞭子了吧!”无休殿是专门处理宗门事务和惩戒弟子的地方,那里的神鞭乃千年玄铁所制,若是受到鞭刑法,少则伤筋动骨,重则修为倒退。所以即便门内少不了尔虞我诈,但也都知道进退。 今日这帮会先峰的弟子,也是看准了南行谨好欺负,才故意羞辱他。谁知道半道杀出来一个柳青。 “橙衣个屁!宗门辈份和修为能力没半点关系,不过是个名号。谁还真拿这个当回事了不成?你要是拿着这个当成护身符,也得看有没有人买账!”黄衣胖子嗤笑一声,便要举起手中的冲天刺。若虚峰的洪文师兄可是透露过,谁能替他出了那口恶气,便会给谁一枚化虚丹。今天好不容易让自己逮住了机会,便是得罪了柳青和大还峰,也没什么。 “师傅别怕,小徒儿来也……”叶争流换了小碎步快速挪进了偏殿,见众人的目光都被自己吸引了过来,又塌下了身子,万分惊恐的看着会仙峰的人。柳青一愣,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只听黄衣胖子冷哼一声,指着叶争流问道“你就是老废物收的小废物吧!” 叶争流忙恭敬的弯了下腰:“正是在下” “……”柳青只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莫非这叶师弟让对方的人给吓住了?想到这里,心里不免一叹,却又觉得叶争流当前的做法着实没有骨气。狠狠剜了他两眼,谁知道他只顾着满脸堆笑的看着对面的人,自来熟的打着招呼。 “这位师兄,看你面色红润,气质不俗。敢为尊姓大名?” 黄胖子一愣,心里嗤笑这人果然不成气候的同时,不免有些得意:“我乃会仙峰顺真人座下的大弟子,郭进。” “啊?!!你就是郭进??” “你听说过?”郭进心中暗喜,想到自己的名号都传到了四峰之外的守道山,看向众人的眼神不免有些得意。 “没听说过。”叶争流一脸认真的回答,见对方脸色越来越红,想了想,很厚道的解释道:“我是怕执法殿的师兄们不知道您的尊姓大名,蔑视宗规,不敬师长,这些坏毛病不改,怕于这位师兄日后修行不易哇!”说完,便在对方气急败坏的目光中,轻轻一叹 “如今宗里,像我这样一心为师兄考虑的人,可不多了呢。” “你!!欺人太甚!”郭进被戏弄一番,直觉胸中怒气翻腾,举起手里的冲天刺便狠狠砸去。柳青只觉眼前一花,还不等反应,便见叶争流一错腰,已经弹飞到了殿门外。 “师兄,师弟好言相劝,师兄为何还要杀我!”叶争流见对方杀招不停,径直冲来。忙大喊一声。 郭进怨毒的眼里都要喷出火来,见叶争流一副我好无辜的表情,直觉气的头皮都发颤:“我今天就是要杀死你这个废物!”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只见叶争流手头一道流光一闪,径直朝着无休殿而去。 而方才还在刚刚好言软语的少年,不知何时,竟然抽出了身后的长剑,狞笑着看着他。散发着幽幽青光的白鹿剑上,瞬间凝结了吞吐不已的灵芒。郭进一愣,刚要反应,便觉周围的灵气轰然破碎,一道极其狠戾的剑芒,竟然斩碎了他周身的护体罡气,直冲他的面门而来。 “啊!”郭进只觉的浑身一愣,慌忙祭出冲天刺,想要挡住那道剑芒。 “噗!”剑身入骨的声音。随着一声惨叫,郭进的身子软软的倒了下去。而会仙峰原本打算动手的十几个弟子,此刻见状,竟吓的只知道在原地打哆嗦。 刚刚的剑芒是虚招,叶争流刚刚达到练气三重,那剑气全然倚靠灵芒才有了那骇人之势。但是却是中看不中用的,冲天刺一挡,却连伤人皮肉的都达不到。 但是郭进先被他气的失了理智,后又被突然的变故吓的失了分寸,这才又了让他近身击杀的机会。 可惜啊可惜…… 若不是又着门规束缚,今日应要了他的狗命才是。 叶争流看着一众吓的脸色惨白,连上前扶起郭进的胆子都没有的会仙峰弟子,冷冷一笑。却全然不似先前的和气:“这位师兄的丹田被我绞烂了,别说以后当狗腿,怕是去给人擦脚,都没人要了。” 见先前气势嚣张的众人纷纷低着头,竟不敢与他对视。叶争流拿着剑,在其中一人的衣服上蹭了蹭血迹,倏然一笑:“不过呢,你们若想效仿他也行。不去捧若虚峰的臭脚,顶多被孤立。” “但是惹到了守道山,便只有死路一条。” 第8章 一股凉意从众人的脚底直直窜到了头顶,宗门里面争斗向来是避免不了的。但是四大峰之间,各有高手无数。所以一般小来小去的争斗,大家无非踢打两下辱骂两句。下狠手谁都会,但是得罪一峰的势力,却不都是谁都敢。 更何况,作为处理宗门庶务的会仙峰和执行宗法的无休殿,本就手握重权,□□烦不找你,小麻烦也能烦死你。是以今天他们才会这么肆无忌惮的耍横,连柳青都不放在眼里。 谁能想半路杀出个这么心狠手辣的杀神? “慢着!”眼见着那几人哆嗦着便要抬着郭进离开,柳青上前两步挡住了去路。见那几人吓的腿都打颤,冷笑一声,径直走到已经昏死过去的郭进前面,两指一捏,便见一束青光一闪,径直钻入了郭进的口中。 “今天,是郭进要杀死守道山的小师弟,我心急之下,才误伤了他。你们说,对吗?” 众人一阵错愕,便见一个机灵的忙塌了身子:“我等来的晚,看的不真切。但的确是柳师兄以身挡在了小师弟的前面,才使得小师弟捡了性命。” 柳青满意的点点头,其他几人见状,顿时了然。于是十几个人七嘴八舌,到是把这事说的越来越真,丝毫没有破绽之处。柳青略带威胁的看了几人一眼,右手一抛,却是几个上品灵药纷落到众人手上。 “柳师兄,”叶争流心中一叹,眼见那伙人匆匆的抬了郭进出去。冲身后的人点了点头,便先让其他几人离开了这里。 “叶师弟,这郭进欺人太甚,你做的倒也不错。但是此举必定会得罪会仙峰的顺真人,你还没通过试炼,便是这段时间枉死了,也不会有人过问。”见叶争流面色一冷,柳青忙拍了拍他的肩膀:“师叔就你这么一个徒弟,先保命要紧!这段时间你们别出守道山了,有什么事情我替你做。” 青华山有四个主峰,阴睿明的大还峰,晁显均的若需峰以及业修言的朝阳峰和业修平的平云峰。会仙峰主管宗门事务,无休峰主管执法。而守道山,不过是个三流的小山头,据说南行谨年轻时,得罪了自己的师父,被驱逐道了这个地方。 其他四大主峰彼此之间实力相当,所以柳青此举,却是替他背黑锅,以大还峰的势力来暂时稳住局面。否则若虚峰和会仙峰的人想要收拾一个还没通过试炼的小弟子,不过动动手指头的事情。 见叶争流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柳青松了口气。随即睁大了眼,讶异的问道:“你小子,练气三重了?” “今天刚刚突破。” “cao,你这这这这……太变态了!”见路上几个漂亮的女修讶异的看来,随后竟冲他了然的笑了一下,那目中满是一副‘我懂你们’的神情,柳青忙捂住了嘴巴,随后忿忿的对强忍笑意的叶争流说:“你这修炼速度太变态了。我当年突破练气三重可是用了半年时间。” “许是功法好的缘故。” 见叶争流一脸的认真,柳青嘴巴张开半响,才有些不忍心的解释道:“《守道法》吗?满大街都是。”叶争流嘴角的笑一僵,木然的回头看向柳青:“烂大街的功法?” “……是” “……”带着浓重翔味被郑重交到自己手上而且替代了师伯一件宝物的功法,竟然烂大街?而且是后是那种《xx成功学》《xx职场学》之类的必定五元一本就能买到的地摊货…… 叶争流回想了那晚师伯乍然涨红的脸,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老狐狸憋笑憋的! 眼见着叶争流一副吃了翔的表情,柳青想乐又不敢,憋的腮帮子鼓鼓的。一时倒也忘了,末流功法都能如此神速,那这人的天赋该是多强。 “师伯呢?我该给他老人家请个安才对。”叶争流深知来日方长的道理,留得师伯在,不怕没宝贝。 “去玄罗观了”见这位师弟虽然彪悍,但是如此守礼,竟还记得给师伯请安这等事情,柳青一边自叹不如,一边细细的解释:“我们成元大陆的中心地带,是一处秘府。据说是上古仙人所建。但是秘府禁制重重,所以每四年便会由三城的高人带队,各宗各派一起入秘府探宝。” “玄罗观?”叶争流眼皮一跳,他清楚的记得,那天蒋云汉说府主蒋越去了玄罗观,半月之后才会回去。按照时间算来,蒋越应该已经回去了。怎么阴师伯这会儿才去? 见叶争流满脸茫然,柳青放慢了脚步,笑道:“这其中的事情倒也不复杂,只是每次进入秘府的人有限,所以每宗每派都是带宗门中的重要人物去。三城各两千人的名额,除了金岭庄独占一千之外,咱平直宗也有三百人的名额。赤阴宗是四百,其他的小宗小派共十几个共摊三百。” “哦?”虽然知道平直宗在金城中数一数二的势力,但一直也没什么感受。如今的大祭,才看出些许来。大宗一宗便占据了其余十几个宗门的份额。想到青玉府也会派人去,叶争流心念一转,装作不在意的问:“那其他两城,都有什么人?” “青城向来是青玉府独大,据说现在有两个后起之秀,凌府和赵府。他们怎么分配名额,这个就不知道了。玄城只有玄罗观一家,玄罗观旗下有三宗十八派,内里怎么分配,也不知道。” “哦,会有争斗吗?”各宗各派的人去秘府,跟去探险差不多。要是有好宝贝,难保不会有眼红的人下黑手。 “没有的话,何必要拉帮结伙的去!”柳青挑眉看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秘府里面危险重重,所以修为太低的人,都没机会去。咱平直宗,金丹期的修士便有几百个,虽然每年都会带几个新弟子过去,但是十有□□跟咱没关系。” 想到这里,便是长长的一叹:“好忧伤……” 叶争流眼角抽搐,还是毫无诚意的安慰了一句:“没希望的事儿,忧伤个屁。” 何况他也不想去什么秘府,虽说那里必定有大机遇,但是青城的人必定会去。到时候被认出来,再被那帮豺狼给扛回去,叶争流便是不死也得残了,那位蒋云汉和叶涵的狠毒,可是见识过一次了。 当下默默叹气,和瞬间恢复状态活蹦乱跳的柳青分开,叶争流便径直往守道山而去。这一路的大小山峰灵气充裕,叶争流修为太低,还不能御剑飞行,便只能慢慢走着。 眼见灵气越来越少,守道山的影子也露了出来。而那山脚下,正有一个老者靠着山碑不住的向这边眺望。 “师父!”叶争流忙上前几步,扶住了南行谨。 南行谨见状,忙应了一声,只站着不动,一直等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叶争流几遍,确定没有受伤之后,才松了口气。 “争流,今日太凶险了。若那郭进经验稍足一点,你一个刚刚踏入练气期的孩子,又怎么能敌得过他。”见少年嬉皮笑脸的点头称是,南行谨一叹,却也知道后者未听到心里去,顿时心里酸涩难当。 “是为师没用。”才会引得那些拜高踩低的人屡屡发难,还连累了争流。 叶争流见南行谨露出了疲色,心中一紧,忙收了嬉笑,正色道:“师父,我听你的。你看!”随着白鹿剑的拔出,一道道的木灵之气竟渐渐地绕在了剑身周围,随着少年一声大喝,灵气瞬间收敛,化为无数根细微却又极其锋利的灵芒。 南行谨脸色一变,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练气五重?”练气五重,才可以从体内激发灵气,跟着手中的法器进攻。 叶争流微笑着摇摇头:“三重而已。我现在刚会引气入体,这灵芒是自己聚集上去的。” “你是剑修?”南行谨的目光陡然一凝,罕见的露出了郑重之色。叶争流见状,摇了摇头,脸色适度了表现了一丝茫然。自己身上的剑术,早晚都会被人察觉。不如先让南行谨知道,也省去日后许多麻烦。 “我见到师父之前,受了重创,九死一生。醒来后,便什么都不记得了。”叶争流低下了头,脸色有些黯然:“我只记得我是个孤儿,大家都欺负我。这用剑,却是本来就会的。” “莫怕莫怕,”见少年的脸上哀色渐重,南行谨只觉得心中一阵难过:“想不起来便别想了,咱就呆在守道山。”复又摸了摸少年的头,直到把少年的头发搓成了鸟窝,才满意的点点头:“不过此时别让其他人知道,免得从为师这里,把你抢了去。” “啊?”叶争流一怔,有些吃惊,不就是个剑修吗。 “剑修很吃香的。”彷佛为了印证叶争流的说法,南行谨看他的目光,竟多了一些狂热:“便是初级的剑修,斩杀一个筑基后期的修士,又算的了什么。为师当年,被那恶魔击破分神,差点形神俱灭。便是那个剑修,一剑便将那恶魔斩做了碎末。” 见南行谨的目光有些深远,叶争流一阵恍惚,只觉眼前的老者,双目之中,竟然满是激荡和……悲伤。 “我欠青城的叶家,一条命啊!” 第9章 青城叶家 叶争流只觉得心中一动,然而没再多问。目前他最感兴趣的,却是剑修的威力到底有多大。见南行谨还沉浸在回忆中,当即话题一转:“这剑修,就如此厉害?” 在那异世大陆中,只有法修和丹修的人传承下来。剑修,他那两百年中,却是听都没听说过一位。 南行谨环视了一下四周,示意他噤声。随即脚下飞快的走出几步,带人径直到了守道山的金殿之中。金殿上有禁制,这里说些私密的话才会放心。 老者回到殿中,往中间的一把紫檀椅上一坐,脸色却是分外的凝重。“争流,我今天和你说的话,不管对谁,都不得提起。知道了吗?” 叶争流一愣,忙点了点头。他现在只靠叶子实原本残存的一点记忆,对这个成元大陆有了模糊的认识。但是想要在其中存活,却远远不够。尤其这边的修炼之法,更是摸不着头脑。现在这个便宜师父要给他解疑答惑,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南行谨的目光低落了一下,随即扶了扶额头,“成元大陆中,青城是主剑修,金城主法修,而玄城,则主丹修。这三城表面一团和气,底下却是暗涌翻滚。每次的大祭之中,每城都会陨落一部分弟子。” 参加大祭的弟子都是各宗各派的优秀人物,哪怕陨落一个,对这个城的打击也会不小。叶争流明白强者为尊的道理,到也没觉得意外。 “这其中,青城和金城的争斗,尤为激烈。两城的势力,现在已然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所以有什么事情,俩城都会错开时间,否则一旦遇上,必是一场恶斗。” “这么严重?”叶争流慢慢的问道,这番敌对,却有些出乎他的意外了。 “原本没有这般厉害,一切,源自四十年前,那次魔族入侵。剑修者,只要一入门,便会表现出极强的杀伤力,但是越往上越难进阶,所以青城绝大多数,都还是中级剑修,高级的超不过五个。而我们法修,最开始则是淬炼身体,沟通天地灵气,越往后威力会翻倍增加。在对魔作战中,筑基大圆满以下的人,并无多少杀伤力。所以那次魔族入侵,青城出战的都是小辈,而我们金城出战的,都是师祖一辈的人。”便是那一战中,连鼎盛时期的他,都险些神形俱灭。 “连战十天之后,魔族终于节节败退,而我们也都各自准备撤回阵营。因我们金城都是长辈,所以便叫青城的小年轻们,先回一步了。” 叶争流只见南行谨目光一冷,那向来温和瑟缩的双目上,竟然现出了一丝杀意。“谁知道青城的人刚走,魔族的精锐队伍又回杀了回来。当时金陵庄和赤阴宗已经往回走到了半路上,只有我们平直宗的人动身最晚,便是那时,我们的老祖一声令下,平直宗的众师徒们,个个拼着身陨道消,与那些恶魔们站在了一处。”叶争流只觉心中澎湃不已,当时两城合力打了十天才打退的魔族,乍然反扑,必定抱着极强的杀心。而平直宗在金城也算不算一等势力,当时的一战,要何其残酷! “我平直宗的宗祖们为了庇佑弟子,先后引爆元神,与魔族的领队同归于尽。眼争争看着一排排的弟子被击碎身体,一个个的师祖竟拼着身陨道消,与他们决一死战。我知道怕是大势已去,却也不想当个苟且之人,于是嘶吼一声,也祭出了分神。谁知在我引爆自身之前,不知那魔头用了什么手段,分神瞬间被击碎,而我也没有了任何力量。” “便在这是,一道流光护住了我的身体。那个年轻人,手里拖着一把长剑,向那虚空竟然狠狠砸去。不等我反应过来,就听有人大喊‘魔族开始撤退了。’众多弟子含泪欢呼,谁知那年轻人浮空而起,径直冲那黑压压的魔族队伍而去。等我们安顿好,把受伤的弟子都抬回来之后,那年轻人才走了回来。后来我们才知道,那年轻人叫叶青,愣是以一己之力,将那魔族杀去大半,再也不敢犯我边域。” 叶青……叶争流眼眶不受控制的一酸,手指竟有颤抖。怪不得青城的人对叶子实抱有那么强的期望,这叶青,简直就是神一样的存在。 南行谨徐徐叹了口气:“若不是叶青,怕我们平直宗,无一人能够苟活。” “后来呢?”叶争流只觉脑中一片嗡鸣。 “后来赤阴宗和金岭庄主带人赶了回来,帮我们处理了以后的事情。而叶青……却在两年后,猝死了。” 叶青英年早逝,外界虽然颇为震动,但是青城向来严控消息,却没人知道其中详情。便是连剑修的一些事情,都被他们把控的严严实实。金城和青城交恶,却是有人传言,青城城主明知魔族会杀个回马枪,却故意提前回去了。而那叶青得知之后,不顾城主之意,执意出关独自来战,所以杀退魔族的同时,也得罪了青城的城主。 “叶青据说是青城有史以来,唯一一个踏入仙级剑修的人。法修境界依次为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分神,元神,度劫,大乘。而初级剑修,最厉害的可以抗拒金丹初期的修士。中级剑修等于元婴期修士,高级剑修等于元神,而仙级的,却和大乘相差不远了。” 说到这里,南行谨的目光缓缓在叶争流身上扫了一下,再次郑重的问道:“争流,你也姓叶,又懂剑术,可和青城叶家,有什么关系?” 叶争流心里暗骂一声老狐狸,却不敢有任何波动,只是一脸委屈的看着老者:“我哪知道,不过看我能混到没衣服穿没饭吃的份上,估计不管有没有关系,日子都不大好。” 南行谨想了想那日遇到他时的狼狈样,点了点头。若是青城那个叶家的子弟,怕是再差,都不至于混成这样。然而即便想着,南行谨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嘱咐道:“你且好好修炼,不到万不得已,一定不可再施展剑术。” 若真是叶家的子弟,那被逼到那等份上,怕是经历了不少凶险,不管怎么样,他的徒弟,他便罩定了。 叶争流敛目答应,正在疑惑之时,只听一向温和懦弱的老者,言语之中竟满是森然冷意:“叶青之死,有多蹊跷。那青城被青玉府经营的像块铁板一样,我正托了师兄帮我打探叶青之子的下落。若有机会,师父我便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护得那孩子安全。只是你……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啊。这剑术,你可在我的玉室内偷偷修炼,但是不到逼不得已,不要轻易施展。” 再次郑重答应,叶争流才发现这老者一向懦弱的外表下,那种冷然的杀意和必死的决心,却让他心头一凛。这样看来,南行谨却是有意为之了,他既然抱了查探当年之事的决心,必定全然把其他人排在了外面。要想不引来主意,最容易的办法,却是让人轻视,甚至忽视。如果这么来看……叶争流看了看端坐在殿上,对他温和而笑的师父,筑基初期?骗谁呢! 心里嘀咕这老家伙不厚道的叶争流,想到这老人苦寻的孩子便是自己,又稍稍安慰了一些。虽然现在不方便承认,但终归,是友不是敌。 叶争流看了下也没别的事情,便要告退。走到门口时,忽然转身:“师父,据说那《守道法》满大街都是?” “的确是”见叶争流诧异的看来,南行谨微微一笑:“那日洪文带人来抢功法,好些都被他抢走了,这守道法太过普通,是以他们能放过。不过……”老人淡淡的说:“你的那本,里面换了囊,是我当时修炼的大元攻。” 原来如此! 叶争流咂了咂舌,果然姜是老的辣,而眼前的这块老姜,竟然有些辣的要发苦了。想了想,叶争流总觉得此刻应该说些恭维的话,“师父乃是表里不一的第一高人呐。” …… 一道怒吼之下,一个狼狈的身影逃窜似的钻出了殿门。想到刚刚南行谨吹胡子瞪眼的气急样,叶争流才觉得这话不能乱说,还是有点道理的。 下次再敢这么说他师父,估计会被送去死一死了。 悄悄抹了一把冷汗,叶争流才铺开手里的几样物件。他在那会仙峰一阵威风之后,脸不红心不跳的掠了几样宝贝过来。虽然会仙峰负责发的不过是衣服鞋履之内,但是这质量也有好坏之分。叶争流到是想也没想,一卷袖袍,其中的大半竟然被卷了进来。 当时会仙峰弟子个个都肉疼的直咬牙,却也不敢上前惹这位杀神。 不过,想到暂时还用不上,叶争流便小心的卷巴卷巴,打算放到库房里搁置起来。库房在他卧房的对面,叶争流来到守道山上之后一直苦修,到还没机会进去看。今天刚跟南行谨要了钥匙,那开锁的手,便忍不住有些颤抖 “灵石啊,宝器啊,不要大意的砸死我吧!”一丝来自内心的呼喊,随着钥匙的转动,咔嗒一声,暂停了下来。 第10章 看着眼前堆的满满的小库房,叶争流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了欢快的笑容。然而这库房的混乱程度,也超出了他的想象。欢呼一声先是扑到各种宝贝里打了一个滚儿,叶争流便开始了任劳任怨的整理工作。 这界灵草的级别也是按照一到九的品阶,但是灵草不能被直接服用,需要炼成灵丹才可,灵丹再练,便是灵珠。而当界之中,玄城之所以能和两宗一直保持不错的关系,却也是因为他们是唯一能炼丹的地方。 而这库房经过一番整理,叶争流才发现一些问题。 这数年下来,南行谨攒的东西不少,却都是下品灵石和一阶二阶的灵草灵丹,而所谓的宝器法器这些,更是寥寥无几。看起来偌大的库房,竟还不如他在识海中发现的那片药园。撇了撇嘴,虽然早就做好了不要太惊喜的心理建设,叶争流还是捂着受伤的小心肝抖了几下,心中默默给会仙峰的人记着小黑帐。 不过想到那片药园,心里多少也有了一些安慰。炼气前三重是修炼引气入体,而四到六重,则是如何简单贮存以及控制灵气的游走。所以越到后面,灵丹的作用便越明显。看了看四下也无事,叶争流便锁了仓库径直去了玉室内练习。 玉室是一峰首座修炼的地方,南行谨倒想也没想的把地方让给了他。叶争流盘腿坐下,不一会便进入了识海,那枚白色的圆珠见他到来,似乎很欣喜的抖动了一下,而后便把他放了进去。叶争流小心的看着,药园之中很多灵草的长相都颇为奇特,但是他能认出来的最低阶的,也要三阶。不过当下还用不到,叶争流默默记下几种灵草的样子之后,便继续往里走了进去。直到那个玉屏面前才停下来。 原本暗淡的玉屏乍然大亮,一阵炫目的流光过后,一个人影慢慢浮现了出来。叶争流皱眉一看,只见这次是个五六岁的小孩,手里拿着一本缺了角的旧书在看。小孩虽然年纪不大,眉目之间却已现出了俊美的样子,微微张开的小嘴,时不时的会轻轻撅起,像是遇到了难题。看了一会儿,小孩轻轻的把书放在了一边,捡起地上的一块枯枝练了起来。 叶争流看着,身形忍不住的也跟着动了起来。等这样来回几次,他将那身形步法记熟之后,玉屏一闪,光影便消失了。叶争流发现这貌似是一种剑法。而这剑法的路数,竟和前几天这身体施展出的如出一辙? 莫非,这便是叶子实小时候练剑的样子? 想到这剑修的厉害之处,叶争流倒也不啰嗦,收回精神力之便在玉室练了起来。好在这身体原本就有这方面的本能,叶争流的练习,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的神魂和身体更加契合罢了。要不然像上次那样的急速旋转多来两次,估计对手没死,他自己就先被甩晕了。 “不错!”见自己的思维能慢慢跟上出招的速度,叶争流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练了几遍,直到自己满身大汗了,才重新盘腿坐下,拿出大元功开始运气。 …… 这样平静的日子,终于被一声试炼的召集令给打破了。这半月来,叶争流彻底收了心思,每天除了修炼大元功便是进识海练习剑法,而他的修为,也终于在试炼的前一天,突破了炼气四重。 “争流,这个穿上。”南行谨从自己的怀内掏出一件薄薄的灰色铠甲,给叶争流穿在了身上。又帮叶争流把冰蚕丝带系在了腰间。 “师父,我这就去了。”叶争流重复着第四遍,有些无可奈何。 “好,好,”南行谨一个劲的点头,却又拉着叶争流的衣服不放开。想了想,又从怀里解下了一个乾坤袋,放到叶争流手里“这个袋子你也拿上吧,说不定到时候就用到什么了。” “我又不是贩货的,带这个别让人惦记上。” “也对,那要不然这一件?赤练铜镜是个下品的防御宝器,这个青莲台也是,青莲台能御空而行。”南行谨眼巴巴的看着一脸无奈的叶争流,眼眶又红了两度。 “那就青莲台吧。再不能带了。”叶争流苦笑了一下,现在他活活被打扮成了一个移动的杂货铺,守道山库房里拿得出手的东西,几乎都被南行谨塞到了他身上。 “争流,此次试炼危险重重,别想着给为师争什么气,出什么风头。为师只要你能平平安安的回来就好。”南行谨原本还想再挑几样东西,但是看着一样样不过都是下品的宝器,只能叹一口气作罢。 “好的。” …… 会仙峰主殿前面的空地上,已经乌乌泱泱的站满了人。各峰的弟子各自围成一个圈儿,在一处议论谈笑。好不容易跑出守道山的叶争流,只觉呼吸一窒,一真铺天盖地的幸福感席卷而来。周围三三两两的人身上,竟然大部分都有一两件法器护身,这在叶争流眼里,瞬间被打上了各种灵石的符号。而各自聚集一处的众人,此刻竟也变成了一堆堆嗷嗷待宰的小肥羊! 这界宝器之上便是法器,而后是灵器、仙器、神器。守道山的仓库翻了个底朝天,也就只有几样下品宝器。便是南行谨压箱底的黑漆甲,也不过是件掩盖修为的上品宝器罢了。 咋么咋么嘴巴,叶争流微眯着眼睛看了几眼,在众人戒备颤抖的眼神中,扯出了一个天真的微笑,这才残忍的逼着自己掉转了视线。同门师兄弟什么的,即便要抢劫,也要找个没人的地方吧。内心的小人一脸严肃的点了点头,无耻的商定之后,叶争流这才遗憾的看了一眼最肥的几个,想着以后找个什么样的机会下手才好。 “叶师弟!”叶争流回头一看,正是柳青带着三个年轻人冲他走了,点了点头“柳师兄好。” “哎!”似乎对叶争流的乖巧很受用,柳青乐的咧嘴一笑,忙指着身后的三个人说:“这三个是我们大还峰这届中最优秀的几个小师弟,待会儿你们结伴而行哈。”然后又指了指叶争流说:“这是叶师弟,守道山南行师叔唯一的弟子。你们和他一道走,也好相互有个照应。” “是!”三人齐声答应,柳青冲叶争流眨了眨眼,便先走了。叶争流知道他是为自己好,之前得罪了洪文等人,这此试炼怕是有不少人等着下绊子,而这三人,竟是两个炼气四重,一个炼气三重。这等组合,简直就是为自己量身定制的高级护法。 “哎,你一会儿跟着我们走,别掉队哈。”见柳青走远,一个瘦脸细眼的小矮个看了过来,不过言语之间很不客气,让叶争流忍不住眉头一皱。 “江风,不得无礼!”另一个身着华服,长相很是英俊的人训斥了一声,随后冲叶争流温声介绍:“他是江风,我们三人之中最小的一位,现在已是炼气四重。我叫黄征,年纪最大,枉担个师兄的名号,也是炼气四重。这个是灵惠,我们大还峰最漂亮的小师妹,如今是炼气三重的修为。” 叶争流见这人一派和气,点了点头,“叶争流。”虽然他心里感动柳青的一番好意,但是毕竟这等出力不讨好的事情,若这三人不情愿,他也不会勉强,大家到时候分开行动便是。 灵慧笑嘻嘻的凑了过来,才十几岁的身体已经出落的曼妙可人,比江风还要高上半头。眉眼长的也很精致,像是一个玉娃娃一般惹人恋爱。“呐,你怎么身上这么多下品宝器啊?” “灵慧!”黄征头疼了扶了下额头,正想怎么圆场的时候,就见叶争流淡淡的回答:“师父赠给我的。守道山就这些。” “咦?怎么会呢?”灵慧惊讶的睁大了眼睛,随后皎然一笑:“呐,我送你一个好了。”说完手里便翻出了一个红色莲台,内外七层,层层莲瓣绽放,上面萦绕着一层淡淡的火灵之气,“外三层和里面的四层可以分开,这样,”灵慧一边说着,一边用玉手一掰,果然莲台一分为二,“你把大的给你师父,小的自己用,岂不是很有意思?” 叶争流一愣,这明显是一个中品法器。然而见三人都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也知道他们怕是不缺这一两件中品法器。也不扭捏,道了谢便接了过来。 “你就是守道山的弟子?”刚刚放好红莲台,就见一伙人浩浩荡荡的走了过来。也不等叶争流几人反应,为首的一个阴笑几声,径直带着人走了过去。 “那就是若虚峰的人。”黄征见叶争流疑惑,朝那伙人的方向抬了一下下巴:“他们这次有备而来,你得小心。不过试炼之中有规定,不可伤及同门性命。所以倒也没什么大的担心。” “快,站好站好,长老们来了!”江风忽然出口,拉着几人并排站好,果不其然,在会仙峰的主殿上,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一排长老。其中最中间的,竟然就是晁显均和洪文。 一声钟鸣,广场瞬间静了下来。原本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的人,忙找好自己的位置,笔直站立,等候训诫。 晁显均上前一步,满意的点了点头,开口说道“这次我们平直宗的试炼,是在通天峰进行。由我和诸长老为大家护法打开大阵,你们进去之后,务必十日之内从阵口出来。能拿到10株兔儿草的算是通过试炼。通天峰里威胁重重,但也有颇多机遇。各人能得什么东西,就看各自的机缘了。但此阵法只打开十日,若有人到时候耽误了出阵时间,便只能等下次大阵开启了。”言下之意,却是错过了时间,就只能等死了。 “通天峰??” “这次是来真的?为什么是通天峰?” “……” 广场上的人顿时个个大惊失色,不可置信的看向金殿。然而金殿之中的长老都稳坐在那,像是没有听到这场骚动一般。 “怎么了?”叶争流对试炼的事情知道的并不多,此刻见黄征三人脸色都沉的要滴出水来,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通天峰里妖兽无数……”黄征说的很慢,皱着眉头似乎在想事情,“之前试炼,都是进幻境,所以即便受伤了,等出了幻境也会完好无损。但是通天峰……却是九死一生的地方。” 叶争流沉吟一下,也没觉出哪里不对劲,“不过是换了地方。”上一世他三五不时的就要跟人拼杀,打仗跟吃饭睡觉似的必不可少。倒没觉得什么。 黄征闻言回头幽幽的看了他一眼,便连灵慧,都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过来。只有江风似乎受了刺激一样的上下窜跳,冲着叶争流大喊:“你四不四傻!四不四傻!炼气初期有个屁的攻击技能,炼气四重进去都是送死的好嘛!” 然而随着他的一身“嘛”音,四人不等反应,就见一束白光袭来,将四人一卷,径直仍向了那通天峰的深处。 第11章 (捉虫) 通天峰是这青华山中最高的一座山峰,在青华山的正北方,挺拔峻峭,高耸入云,是以得名通天。这山峰外面看怪石嶙峋,里面更是奇花无数,妖兽遍野。 这四人被一道白光卷住,等再次回神之时,却已经在通天峰深处了。 “真是诺名其闹(莫名其妙)!”江风被卷起的时候正张着嘴说话,此刻一落地,就觉得舌头有些不得劲,“老噶或(家伙),一点都不尊老爱受!” “我们先找兔儿草吧,长老们既然把我们放到这里试炼,必定做好了防护禁制。你我加把劲,莫要给师父丢了脸。”黄征笑着摇了摇头,温声对江风说。 他们本来就是平直宗新一代弟子中的翘楚,虽然最初有些惊慌,但是一旦到了地方,反而个个都沉稳下来。这便叫叶争流暗自点头,黄征最大,年纪也不过刚刚十六,而灵慧和江风更小,在这森然的地方,竟然没有半点惧意。 “争流,你在看什么呀?”灵慧见叶争流转头盯着一个地方不放,拉了拉黄征,转身看了过来。 叶争流视线所及之处,是一个低洼,那浅浅的褐色水洼之中,却是俏生生的立着一株灵草。只是此刻那灵草的叶子,正有些神经质的重复着蜷起,展开,又蜷起。叶争流指了指:“那是什么?” “草啊!”江风一个蹦高窜到了身后,大呼小叫。 “我知道是草,而是还是棵长在水里的草!”灵慧让江风聒噪的无语,揉着额头没好气的说。 “那是黑杞。”黄征忽然出声,但是神色有些古怪,看向那黑杞的眼神竟然有些戒备。他跟叶争流一样,盯着那黑杞半天,终究摇了摇头,“我们还是远离为妙,这黑杞有些古怪。正常的黑杞属于三阶灵药,按理应该寄居在树木之上,而且极其怕水。这棵却活在水里,这里面定有蹊跷。” 三人听完都点了点头,便小心翼翼的向前走去。这通天峰里危险重重,他们找到东西早点出去是正事。想要宝贝,回头等修为过了筑基再来也不迟。灵慧将叶争流护在了里面,边走边嘟囔:“走了这么久也没见个师兄弟,真是……咦?你们看!” 前面的一个小土丘上,赫然开满了蓝色的花朵,花开并蒂,个个迎风招展,正是此行要找的兔儿草。叶争流看着那个土丘,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声,大喝一声“慢着!”飞身便跳到了几人的前面,伸手拦了下来。 “你干什么!”江风冲的最快,刚刚被叶争流一挡,险些打了鼻子。“混蛋!看柳师兄的面子上我们带着你罢了,怎么,你还想吃独食!”,眼见那些兔儿草渐渐有些缩身回土的架势,江风气边骂边跳,就要推开叶争流窜过去。 黄征见状,也有些迟疑。不过还是轻轻拉了一下江风,“江风,别急。” “对啊,争流肯定是有什么事情。你急个屁!”灵慧伸手抓住江风往后一扯,使劲瞪了一眼。 叶争流冲众人点了点头,“先别过去,怕有蹊跷。”他没法解释,上一世他也进过多处深山密林,九死一生的逃过一次次的劫难。别的或许不懂,但是这样的土丘却绝对熟悉,那不是灵草的聚集地,那是处陷阱。 一旦靠近,便会尸骨无存的陷阱。 但是现在又不能说。兔儿草是种二阶的无根灵草,这种草会有周期性的自我防御性,当他感到周围的空气有所波动时,便会缓缓的缩身到土壤里,伺机逃窜。所以此刻被叶争流压着的众人,看着一棵棵的兔儿草慢慢消失,心里便像猫爪狗挠般的难受。 “争流,会不会是你太小心了。”黄征终于有些忍不住,出声问了一句。后面被灵慧压制住的江风,口里更是骂骂咧咧的不停的说话。倒是灵慧全然信任的看了过来,冲着叶争流甜甜一笑。 “小心使得万能船。”叶争流沉声说道。他也是看在同行的面子上给大家的警示,却也不想因此招惹了什么嫉恨。如果这几人不能和自己同心,那接下来还是分开的好。 叶争流心中一番衡量,便转身走了几步。刚刚的黑杞最诡异的地方,是在于他的叶子的动作上,而这边的兔儿草,则聚集在一个很有可能是陷阱的土堆上。他退后一步,目光一转,缓缓看着周围的景色,右手也悄悄按上了白鹿剑的剑柄。 “灵慧,江风,你们二人往左边走三步。黄师兄,你在我右边三步远的地方。一会我喊的时候,我们一块朝那棵树攻击。”叶争流目光落在了眼前一棵高不过四尺的小树上,冷笑了一声。 江风还想说什么,让灵慧一瞪,把话咽了回去。黄征诧异的看了叶争流一眼,也半信半疑的站到了地方。等他们三人把攻击的法器都准备好,叶争流猛的抽出长剑,冲着那棵树狠狠的劈了过去。而随着一声怒喝,其他三人也各自祭出了手里的法宝,源源不断的冲着那棵树攻击。原本看似瘦弱矮小的树,忽然间竟然疯长了起来,抽枝拔叶,一息之间,竟然已经到了遮天蔽日高度。 叶争流冷哼一声,手中招式变化,随着脚下青莲台的浮现,一道剑光在浮空之中,再次狠狠的砸了过去。“碰……”的一声,只见树根之处被砸出一道深深的剑痕,而同时,那原本巨高无比的大树,像是被人泄了气一样,嗤嗤的又缩了回来,变成了手掌大小的一颗灵草。 便在几人迟愣之时,叶争流小心的用白鹿剑一挑,那棵灵草便落入了自己的储物戒中。见其他几人没什么异议,叶争流目光一转便有了笑意。这番辛苦的一同作战却不抢东西,几人的这番度量,便叫他满意。必定四人合力才能压制的东西,那已经不是品阶的问题了。 想到守道山那穷的掉裤子的样,叶争流叹了口气,又把妖植身旁原本被劈落的几个叶子捡了起来,仔细的吹了下土,小心翼翼的也放入储物戒中。等他回身之时,见几人有些紧张的看着他,知道替他担心,叶争流目光一暖,便指了指众人的身后。 只见身后的景象竟然全部变了样子。原本长着黑杞的低洼,是一处黑洞。一蜷一缩的正是厉害的食人花,而原本长满兔儿草的土丘,竟是一个坟头!坟头上的隐隐有兽骨露出,看的几人身上一阵阵的泛着白毛汗。幸好阵法一破,一时间周围的妖植都失了效力。 “原来刚刚的是处幻境,若不是争流提醒,怕你我都丧命于此了。”黄征沙哑着嗓子说。心中庆幸之余又有些尴尬,这会儿身上的冷汗慢慢褪去,天地之间的淳厚灵气,一时间铺天盖地的迎面而来。江风也红着脸道了歉。 “师兄过奖,看来山中危险重重,我们小心行事就好。”叶争流文绉绉的客气着,看向四周灵草的美目里,却早已泛出了绿幽幽的光芒。“阵法已除,这边的都是弱小的灵草,大家小心点采就是。”出于人道主义精神,叶争流嘴角噙了一抹微笑,便向身后的众人徐徐嘱咐道。 谁知就在他刚刚摆出了略带仙风道骨的优雅姿势时,便见身后的三个小人,早已弯腰呼哧呼哧的奋战了起来。尤其是灵慧,右手高高举着一个青玉宝瓶,所到之处的灵草便会被一股吸力吸的拔根而起,嗖嗖嗖的钻入瓶中。而她的左手还忙不迭的薅着灵果。 就在叶争流愣神的片刻功夫,三人竟已经如蝗虫过境一般,呼哧呼哧的扫荡出了好远。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都哪去了?”叶争流呆呆的咕哝了一句,随后才后知后觉的猛的一拍大腿,径直向前奔去。“你们这些畜生!放下灵草,让我来!” 直到左右开工马不停蹄的薅了半个时辰,四人才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黄征俊俏的小脸兴奋的通红,不过还是很有气度的冲几人打了下招呼。而灵慧和江风,早已经一嘴泥巴一嘴土了。 “咱平直宗……还没倒闭吧?”叶争流看着三人一副连旁边的老树都恨不得开膛破肚看看有没有料的表情,只觉得自己似乎太闭目塞听了一点。话说,平直宗不是挺有钱的吗?守道山即便不受待见,那一二阶的灵草也是送了不少的。而眼前最能代表平直宗一代风范的大还峰阴宗主的门下,竟然已经饥|渴到了连未成形的幼草都抓的地步。 你tm不知道那个拿回去烧火都不会着的吗?! 再一次恨恨的看了一眼丢人现眼的龟毛队友,叶争流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储物戒数了数,才傲娇的抬了下下巴。“接下来,再怎么走?” “不知道。”黄征已经把衣服上的土都抖落了干净,此刻捋了下耳边的头发,微微淡笑而立:“谁知道,要去什么鬼地方呢?”就在叶争流惊恐的以为这位帅气的师兄是不是被黑化了的时候,就见灵慧也学着黄征的样子,远目了一下。“我们不需要问前路,我们有你,就够了……” “……呵呵”叶争流只觉自己白活了二百多年,眼前这几个家伙的脸皮厚度,竟然比他的脚后跟的泥垢还厉害。刚想说句话打消几人的无耻念头,就见前面的树影微微摇晃。叶争流目中一冷,扬手便是狠狠的一剑劈了过去。 “偷听的道友,你也需要本公子的疼爱不成??” 第12章 一道凌厉的白色剑光轰然而至,将原本茂密的矮木丛劈出了一道巨缝。而在那巨缝的一侧,正有一个衣着华美的年轻修士瑟瑟发抖.一双捂着脸的玉手隐隐有晶莹剔透之感。让叶争流感到惊讶的,却是那双手上戴满的流光溢彩的戒指。幽灵戒、红宝石戒、精铜戒、幻梦草戒……数目之多,已经到了一个手指头必须分摊两个的地步。 “肥羊……”原本的不悦消失殆尽,叶争流看着浑身上下都在叫嚣着我很有钱的年轻人,直感到体内血液沸腾,恨不得好好过去抢掠一番。 “咳咳……我也是个很温柔的修士来着……”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之中,叶争流决定忘记面皮这种东西,很是自信的站在原地推销:“这位小师弟,快到师兄这边来。你身后妖植甚多,很是危险呐!”反正这是平直宗门内的试炼,同门师兄弟什么的,不本就应该互相关爱的吗。 见那年轻修士捂着脸的小手,轻轻的往外挪开了一些,只一双美目来回流转,叶争流便明白了他心有顾虑,指着身侧的黄征便道:“这位便是大还峰阴宗主门下的的黄征黄师兄,如今大还峰新入门弟子中的第一人。” 卖完黄征,见那双玉手又挪开一点,叶争流便没良心的又指了指灵慧:“这位,便是大还峰新弟子中最漂亮的,外表清纯,实则……”见灵慧一双美目威胁的看了过来,叶争流抖了一下,大声道:“实则美艳火辣出水芙蓉闭月羞花人见人爱的天才小师妹!灵慧!” “我呢?”江风在身后不满的露出了一个脑袋。被灵慧一瞪,又瘪了瘪嘴不情愿的缩了回去。 只见年轻修士听到这里,果真放下了戴满各种储物戒的手,露出了一张极为美貌的脸来。一双狐狸眼在几人身上疑惑的看了几眼,最终露出了一个单纯而又困惑的表情。见对面几人见到自己之后果真变成了几只呆头鹅,只知道红着脸冲他傻笑,这修士便有些脸红,很是羞涩的微微低头一笑:“刚刚,可真是吓死师弟了呢!” “呵呵……”叶争流木着脸,盯着那时不时在空中划出各种美妙曲线的戒指,只觉得口水都要流出来:“误会……咱都是温柔的小鲜肉来着……”。 听到这毫不吝啬的自我褒奖,被那修士迷的五迷三道的几人瞬间回神。看着一脸奸笑不怀好意的叶争流,只觉得大还峰的脸都要被他丢光了。最终还是黄征整了整衣衫,又将因为刚刚薅灵草而有些凌乱的头发往后捋了捋,才往前迈了两步,略一拱手:“这位师弟可与我等同行,也相互有个照应。” 呵呵……照应你妹,叶争流看着眼前挡住视线的后脑勺,毫不迟疑的狠狠一巴掌拍了上去。 …… 友尽!! 黄征摸着后脑勺胀起的小包子,只觉得同门相残神马的太tm容易发生了。不过看着对面疑惑看来的美人,只能任由着泪花在眼眶里转圈圈:“我是被风吹到了眼睛……” 年轻修士了然的点头,露出一个善解人意的笑容来:“也好,今日能遇到众位师兄师姐,倒也是我的福气。”说罢,便迈步踏着脚下的剑痕往前走了过来。这人不动的时候,便是一张脸已然惊艳了众人。此刻行走过来,却又多出了十分的风流才情。一行一动之间,只觉行云流水,谪仙下凡。 这修士见大家又是一呆,狐狸眼微微一动,眼波微转,似嗔似怒,饶是前世混了二百多年的叶争流,也忍不住面上一红,竟然有些心神激荡。 “呐,刚刚没走几步就被一个妖草缠住了脚,弄的鞋子都脏了。”众人不等回神,只见年轻修士已经走到了面前。仿佛刚刚那从踏着剑痕而来的仙子,只不过是一晃神的错觉罢了。 叶争流回神过来便是一惊,他自认自己警惕心很强,而当前弟子之中,自己修为也绝对算不上差的。何以这人走到自己近前了都没有发觉?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又看了那人一眼,只觉得美貌依旧,却不再有刚刚的炫目之感了。而此刻顺着那修士的视线看去,只见一双隐隐有灵气环绕的缠金丝的青玉鞋履上,有一道淡到极致的灵草汁。 叶争流被那双鞋子晃的狗眼一痛,只觉得这成元大陆的贫富差距真让人忧心。 话说,守道山都已经穷的叮当响了,怎么这个人身上都是好宝贝?叶争流忿忿慨叹着,然而想到那人手上满满的戒指,竟然都到了隔的五指不能合并的地步,心里便是一阵异动。就在他一门心思想着坑蒙拐骗哪一招会好用的时候,只见这年轻修士冲着几人一笑,狐狸眼瞬时眯成了一条细缝。 “我是平云峰的华凌,见过师兄师姐。” “客气客气。”几人忙还了一礼。见这美貌青年如此知书达理,纷纷心生喜欢。 “小师弟!我好喜欢你!”叶争流只听一声惊呼,便见灵慧眨巴着大眼盯着那修士,毫无顾忌的大喊了出来。见那修士脸上并无不悦,更是欢呼一声,径直略过了他们几个,扑到了那个华凌的身侧。 “来来来!”那女人也不管自己脸上还带着片灵草叶,只飞快的从怀里拿出一个绳索,塞到了华凌的怀里。这绳索上面隐隐浮动着金色灵芒,赫然是一件上品法器。只是她想了想,似乎还是不够表达自己的热情,又从怀里,衣袖里,裤兜里扒拉出了十几样大大小小的法器灵器,一古脑儿的塞到了华凌的怀里。 这等情形,便是黄征,都有些不顾形象的长大了嘴巴,一脸惊恐的看了过去。 叶争流眼睁睁的看着方才还连一棵未成型的灵草都不放过,此刻却又恨不得拿浑身宝贝把华凌砸晕的灵慧,只觉得天雷滚滚,乖乖,自己貌似窥破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这年头,女人养面首都已经从少年开始了吗??? 眼睛在一脸满足相的灵慧和一脸单纯的美貌修士上来回扫动几圈,想到那女人的强悍和她的狗腿江风的聒噪劲,叶争流便默默的有些不舍的打消了打家劫舍的念头。灵慧这等骄纵跋扈的小女子……呵呵,还是不招惹的好。 然而转身想到自己浑身上下不过一件中品法器还是拜人所赠,叶争流又觉得有些难过,这简直就是妥妥儿的男配的命有么有。敢情不管在哪里混,颜值都是制敌的关键通关的法宝啊!很不是滋味的摸了摸自己的面皮,看着身后一脸殷勤状的灵慧,叶争流又有些释然,没法宝就没法宝吧,总比被那女人撸了当面首强。这女人实则是个顶着一张俊脸的暴力女修,要是被他看上,说不定自己还要被m…… 嗯,福祸相依,大抵就是这个意思了。 想到这里,叶争流便自我肯定的点了点头。再也不管身后的热闹,径自检查了所带东西并无遗漏之后,便继续往前走去。来这通天峰一共就十日时间,虽说凶险异常,却的确到处都是宝贝。尤其对就要穷疯的叶争流来说,努力的开源节流,才是正道。 否则那便宜师父哪天要开始修炼了,库房那些东西不够折腾两天的。至于那华凌吗……一个抖m的面首而已,回头不给他添麻烦就行。否则的话,呵呵… 又将两株三阶的灵草放入储物戒中,叶争流抬头看了看四下开始暗沉的天色,便有些皱眉。 “话说,我与这位师兄真是一见如故呢!”华凌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叶争流的时候。此刻见叶争流挑眉看来,腼腆的又往前凑了一下。这番主动,便叫跟在后面的三人有些眼热。 叶争流见这华凌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然摆脱了灵慧,心思便有些活泛。话说,自己的戒指可要满了。就阴师伯那拉块翔都要检查检查有没有掉灵丹的抠门劲儿,还不如跟这小师弟匀称一下。想到这里,便笑眯眯的回看过去;“我也是。” 听到这句,那华凌只像是到了莫大的荣耀一般,双目微微泛着粼光,便是一抱叶争流的胳膊。就在叶争流迟愣以为这小师弟误会了什么的时候,只见眼前一双玉手径自迎了上来,飞速的将他手上的储物戒指撸了下来,“这位师兄的见面礼,也叫人家好生喜欢。” 叶争流只觉一万头草泥马滚滚而过,敢情这小子是靠着一张脸骗吃骗喝来的?想了想刚刚自己的温和,便觉得立马翻脸抽剑砍人,太容易被人说道了些。一把将抽身就要离开的华凌抓住,叶争流皱眉说道:“给我!” “啊?”好不娇弱可怜。 “给我!”这声音却是有些大了。见眼前的狐狸眼还想装傻充愣,叶争流终于忍不住,圆瞪了双眼拿起宝剑便是往前一戳,“给不给!” “你!”华凌面露委屈,随后便在叶争流凶巴巴的表情中,泫然欲泣的咬住了好看的嘴唇。“真是好生无情,刚刚给了人家的,又跟人家要回去。” “谁给你了!明明是你从我这撸的!”叶争流只觉得这世道简直不让老实人过了,一个个的抢了东西还满嘴有理。心中便是一怒,刚要抽剑砍人,就见黄征一脸急切的赶了过来,“叶师弟,不要欺负华凌,他还小。” “……” 嗯哼? 还小?????? 第13章 “对啊,就不能好好说话,这么凶巴巴的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灵慧柳眉直竖,不满的挡在了华凌的身前。江风也跟着翻了一个白眼:“不就是识破个阵吗,有什么了不起,现在就开始欺负新人。华师弟,给,我的储物戒” “……” 所以说,刚刚还很和谐美好隐隐要以为自己中心的小团队,竟然在一念之间就抛弃自己另投新欢了? 叶争流冷冷的瞥了一眼见色忘义的三人组,只觉的果然师兄弟情谊神马的是用来践踏的。想到日后可能还要和这些极品在一起,叶争流冷笑一声。好歹是第一次出任务,要是今天不跟他们算清楚,那岂不是以后难以逃脱被用完就扔的悲惨命运?! 小婊砸们! 想到这里,面色一沉,长剑之上顿时剑气疯涨,大有一言不合便要砍人的架势。 就是呆子,也知道今天叶小公子是真怒了。偷偷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就在黄征三人对视一眼,并诧异叶师弟何时变得这么暴躁的时候,只听一声极为细长的破空之声从头上传来。 这破空之声极其细微却又凌厉,几人不等反应,就见叶争流目中一缩,原本灵气已经暴涨到极致的长剑,却是猛的一转,冲着虚空之处狠狠一砸。而那来势凶猛的灵芒几乎在瞬间便被剑气崩碎,就在大家怔忡之时,只见又有数十道灵气聚成的利刃避开那剑锋再次袭来! 找死!! 叶争流冷眼看着十几道满含杀气不留一点余地的灵气径直袭向众人的要害,再不迟疑,手中一抛,却是一个扇形石片。此刻只见这石片急速转动,却是带起了一阵灵风。而原本周围静立不动的灵植,一瞬之间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四面八方的长枝嫩条纷纷围绕着石片转成转成了一面屏障,生生将那灵芒挡在了阵外。直到灵芒消散,这些灵植才又复归了原样。 “偷鸡摸狗的东西!”随着一声暴喝,灵慧满脸怒容脚踏双刺腾到半空。这等偷袭,处处杀招,却是明显要置他们于死地了。刚刚若不是叶争流出招破敌,这会儿他们不死也得重伤。与空中冷然而立的叶争流并肩站到了一处。俩人相识一眼,默契地点了点头。隐在虚空中的一方人马明显来者不善,竟在暗处下此毒手,如此这般,却真叫人姑息不得。 灵慧手心翻出一个塔状玉器,双手掐诀,瞬时玉塔之上符文闪现,一阵灵光一闪,便将两人护在了其中。与此同时,叶争流目中一冷,暴虐的剑气再次翻腾,认准刚刚发出偷袭的地方,猛然一劈!这次,却是十成十的力道,再没留半分的情面。 “噗!……”只听数十声的剑刃刺入的声音伴随着先后的哀嚎之声,从虚空之处传来。而原本看起来与周围无异的地方,竟激起了一片血雾。随着血雾的飘落,原本靠着隐身法器藏身在远处的十几个修士终于露了面目。冷眼看去,却被刚刚的一剑击的死伤参半,剩余几个勉强能够站立的人,也都是一脸惊恐的望向这边。 “叶争流,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杀害同门!”那十几个修士的前面,为首一人脸色阴沉的厉喝,一只手臂鲜血淋淋的挂着,显然刚刚的一击,差点让这手臂分家。 叶争流看着眼前有几分眼熟的修士,知道这便是柳青口中那郭进的老相好,便在嘴角扯出一个戏谑的笑:“大师兄真是好生无情,人家明明是会仙峰的小师弟郭进啊!”见那人果然脸上一僵,又掐细了声音冲那修士扭捏了一下,“大师兄早上刚从人家被窝里出来……怎么,怎么……嘤嘤嘤嘤嘤”后面却是欲言又止,无比的娇羞。 黄征几人在下面看着,纵然有护体罡气,此刻竟也有一种吐血的冲动。这等娇羞扭捏的动作,由华凌做来,甚是赏心悦目。但是叶争流……众人又忍不住看了一眼浮空而起以袖捂面的野蛮人,只觉得这般做作,倒更像是刚被隔壁翠花糟蹋了甫一归来的样子。 那阴沉脸的为首的修士,此刻简直目眦欲裂,见身边同伴竟也一脸不可置信看来的样子,只觉得自己今天的这仇不报,日后压根儿没法做人了。然而就在他气愤之时,忽听前方一声哀嚎,再次抬眼看去,眼前竟然腾起一阵血雨,随着血雨中细碎尸块的掉落,这修士只觉倒吸了一口冷气。 因为那血雨之后,赫然是一脸暴戾持剑而来的叶争流! 刚刚他不是还在远处撒娇的吗???这修士只觉头皮发麻,然而也来不及思索,只能就势往后一仰。终于堪堪避过那残余的剑芒,然而从额头到肚子上,却也被剑芒的锐气划出了一道血痕。 眼看这人回神,叶争流再也顾不上剑上还穿着一个人的手臂,径直拿手一扯,长剑却是去势不减,破空而去。而一脸惨白不断后退的修士身上,忽然一条腰带闪过白光,抵住了奔涌而来的剑气。叶争流被这白色光芒刺的浑身一痛,持剑的右手竟也冒出了细细的血珠。而那一直护着他的罡气突然之间一阵激荡,连带着远处催动法器的灵慧也受到了反噬,噗的一下,便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这么厉害?”叶争流目中一缩,却毫无退意,双目微眯,见对方仓惶着扔出了一条蛇形铜链,冷哼一声,右手去势不减,左手狠狠向那蛇头抓去。 “去!”就在左手触及那蛇链的同时,那修士催动护体法器的灵力也弱到了最低,叶争流咬牙一劈,只听细微的咔嚓一声,便见剑气径直冲破了那护身的屏障,狠狠将那腰带劈为两半。那修士双腿一软,几乎同时,只听一声闷哼,再次看去,那人却已经成了两半。而抽剑回身的叶争流,竟也满身浴血,自手臂开始,全身都往外冒着细密的血珠。那血珠相互融合,又汇成了一条条极细的血线,使得持剑而来的叶争流,看起来分外恐怖。 那修士的同伴,甚至来不及反应这一切,就眼见满身是血的少年,嘴角含血,阴恻恻的看了过来:“嗯?” “别,别杀我!!我!我说!”其中一个年岁最小的修士见状,扯着同伴的衣袖,竟然扑通一声,双膝一软跪了下去。叶争流扫视一眼,见这些人果真个个吓的面无血色,只知道在那边瑟缩不已,便回身将刚刚死去几人的东西收了起来。 “我我我…我们来……来来是为他!”那人的声音抖的不成样子。随着他颤巍巍的手指看去,叶争流一挑眉,只见远处被指的那人,正笑的眉眼弯弯的冲他打招呼。 华凌?脸上一抽,叶争流没做任何回应,便回过头来,一边把满是鲜血和碎肉的长剑在对面的人身上慢慢的蹭了几下,一边嗯了一声表示继续。 “他,他偷听我们大师兄和师叔们的说话,所所所以大师兄才要杀他。”这修士见发着寒光的剑缓缓的划过自己的脖子,双眼一闭,却是要昏死过去。 叶争流心中一哼,刚要收剑入鞘,忽然觉察到了不对劲,“师叔??” “对,是……”就在那人哭丧着脸要说什么的时候,叶争流只见眼前一花儿,再次回头,原本只是重伤的几个修士却是双目圆睁倒了下去。 叶争流心中一惊,竟连刚敛好的宝贝也不顾,撒手丢下扯着灵慧便是急速后退。而在此刻,只听“嘭”的一声,几乎在俩人退出圈外的同时,他们原本站立的地方,已有无数的毒刺拔地而起。而原本躺在那里的十几具尸体,几乎瞬间成了一滩黑水,散发出难闻的臭味。 黄征一向温和的脸上,此刻也满是惊疑,忙祭出一件宝物直将俩人拉回身侧。手心里,却也握紧了法器。刚刚他也想过去帮忙,却见江风看到那些尸体一脸的灰白之色,这才留了下来照顾他。而谁也没能想到,最后关头竟差点出了事。 “没事了。”华凌凝眸看了那尸地一眼,“那人一击不成,便逃走了。” 叶争流缓慢的点点头,看向华凌的眼中,满是疑惑:“暗中之人至少是筑基中期的修为,我们全上,也难以抵挡他的一击。为何又要逃走?” 华凌却也是满脸茫然,见叶争流直盯着他看,脸色一暗:“你怀疑我?” “不是。”叶争流摇摇头,他是真的没怀疑华凌。因为自从华凌出现之时,便有一道莫名的神识覆盖了过来。叶争流的精神力本就了得,虽然现在修为不够,还不能催发那精神力做什么事情,却也能敏感的察觉到不同。 那神识却也并未刻意的避开他,反而在几人嬉闹之时,给叶争流提了一个醒。 否则,依他现在炼气四重的修为,又何以知道那虚空之处有人要暗中下手?此刻令叶争流困惑的,却不是那神识的来源,而是华凌的身份。 这华凌,貌似撞破了一个大秘密。而能活到现在,怕是暗中有人保护罢了。不过既然这人的神识能达到这种地步,至少是分神期甚至有可能是元神期的大人物。而平直宗…… 叶争流再次看了鼓着腮帮子生气的华凌一眼,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平直宗最高的不过是元婴后期的阴睿明。离着分神都要差一步,又怎么能有这番能耐。幸好这人是友不是敌,在这威胁重重的通天峰里有这等高人相互,倒也算沾了那小子的便宜。 “华师弟,我若不信你,一开始便不会让你加入。”叶争流木着脸解释了一句,他上一世活了二百多年也没解释过什么事情,这种婆婆妈妈的感情上的事情,他是最为不耐的。当散修时间久了,还真不习惯和这么多人相处。 “我知道。”华凌爽朗一笑,见叶争流面色一松,便是得意的笑了笑:“不过你想知道的问题,我也不会说的。”说完便朝灵慧扔过去一颗灵丹。 灵慧忙一口吞下,刚刚不知为何那反噬的一击差点伤了她的丹田,这会儿一颗灵丹下肚,却比自己随身带的效果好的多。那股刺痛也减轻了很多。感激的冲华凌点了点头,就见叶争流目色森然的看了一眼尸地:“这些人,却是要下杀手的。” 这些人偷袭之时便是处处杀招,若不是刚一开始就被他吓破了胆子,真要个个狠辣起来,绝非他们几个能抵挡的。灵慧已经受伤,而黄征和江风……叶争流默然的看了两人一眼,果不其然,黄征面上满是愧色,而江风,却在一旁不停的干呕。 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叶争流便关切的看向了灵慧:“怎么样了?刚刚……”刚刚多亏她的护持,否则那人的护身法宝,足以把自己拍飞。“这不好好的呢!”灵慧却是灿然一笑,看似柔弱的娇躯之上,翻涌着一股战意:“我们灵家之人,非死即战!这点伤又算得了什么!”尤其同伴拼命在前,她又其实个龟缩在后的孬种? 灵家?叶争流见华凌眼中隐蔽的闪过一道精光,却也不知道这灵家何许来头。只是肯定的揉了揉灵慧的脑袋,见后者的一头秀发瞬时被自己糟蹋成了鸡窝,便满意的点了点头。见灵慧的一张俏脸黑了下来,杏眼圆睁就要翻脸,叶争流的手一顿,忙转身转移话题:“华师弟,你听了他们什么秘密了?”是不是什么八卦爆料不可见人的秘闻之类的?大师兄和师叔……吼吼吼……叶争流亮晶晶的盯着前面的人,丝毫不知道自己浑身是血的一脸贼笑,是有多慎人。 华凌看着听到“秘密”二字,迅速聚拢的几人,俊脸之上几番纠结,才用便秘的表情言简意赅的总结:“若虚峰参与试炼的,并不是本届的新弟子。他们进来好像要去恶水潭找什么东西。” “恶水潭?”黄征一惊,却有些失态。见其他几人都是一脸的茫然,深吸了几口气,面上却是又恨又怕,咬着牙看向了刚刚偷袭之人所站的地方。 “恶水潭的那个东西一出,阴宗主,怕是,凶多吉少啊!”黄征只觉口中一阵干涩,“我说这次试炼怎么是在通天峰,而且未加任何禁制。看来若虚峰的人,竟是要反。” 反?叶争流眉头一跳,忽然想到了异世俗世中那些黑帮老二吃掉老大的打打杀杀的场景。孤身一人修炼的甚为孤单,那时候各种暴力片可是他的最爱。 “赞!”在众人惊恐诧异怀疑的目光中,叶争流目光炯炯的吐露了自己的心声。 第14章 “现在,是不是需要暖暖场?” 华凌一脸幸灾乐祸的看着自从刚刚就互相对视都不说话的四人一眼,只觉得一股暗流涌动,像极了传说中的高手对决。叶争流只觉得自己的脸赔笑赔的简直成了面瘫,看着对面三人依旧气势汹汹的样子,心里一阵腹诽:这年头,真是不让人好好说话了! 然而也知道自己当着人家的面说人家的师祖被人ko是件很赞的事情,多少有些过分。小心肝颤了颤,终是心虚的摊了下手,“我是说,我们知道了这件事情,很赞很好很及时很漂亮,对不对?” 黄征勉强的点了点头,心里虽然知道这小子想的什么,却也说不出重话去苛责他。刚刚毕竟他凭一己之力,救了众人一命。 灵慧见自家师兄点头想要揭过这一茬,终压不住心头的怒火,顶着一个鸟窝头恶狠狠的飞扑了过去。拎着那人的领子照着俊脸便是一阵胖揍,满意的看着那俊脸此刻胖成了猪头,才解气的哼了一声。然而这番折腾,却也牵动了刚刚的旧伤。 “嘶……”异口同声的痛呼声响起。摸着脸上青块的叶争流恨恨的瞪了灵慧一眼,在收到对方更为鄙夷的一瞥之后,又“哼”了一声,各自撇开头去。 黄征笑了笑,心里虽然有事,却也因这俩人的维护和感情感到窝心。交友最怕心机深沉,睚眦必报之辈,这叶师弟虽然才相处一天,却是个光明磊落,谦让道友的好同志。默默的给叶争流发了一张好人卡,黄征便指了指不远处一块空地,“你们先去那边休息,我去采些果子就来。”他们虽是炼气初期的人,但是刚入宗门之时便被要求少食五谷,此刻吃些浆果,倒也能补充体力。 “我跟着你,大师兄。”江风面色发红的跟了过来。黄征知道他是为刚刚的表现感到羞愧,不想单独和那几人呆着,温和的笑了笑,便默许了下来。俩人一前一后的往前走了几步。却没听到背后几人的议论之声。 “江师弟年纪太小,又是江府的独苗,自然娇惯了一些,你莫要介意。”见前面俩人走远,灵慧的话语却软了下来。她虽然对江风凶巴巴的,却也从心里维护他,不想叫叶争流因今日之事对他心生不满。江风这等年纪便修炼到炼气四重,也的确是大还峰的指望。 叶争流点点头,虽然自己比那江风还要小上几个月,但是毕竟自己是刷了绿漆的黄瓜侠,这二百多岁的芯儿在这。见灵慧虽然性格暴虐,对师兄弟却也维护的紧,心中便是一暖。“江家?就是金城中那个暴发户吗?” “咳咳,那叫富庶之家。”灵慧不满这等粗俗的字眼,客气的纠正了一下。“江家原本只管运送灵草丹药之事,却在前年,不知道得了什么宝贝,一夜暴富。”其实这暴发户的形容倒也挺贴切,不过凡是带贬义的词语,灵慧都不允许往自家师弟身上用就是了。 这修炼一途,先天的天赋和后天的努力缺一不可,修为高低,却又和气运有关。金城之中虽然人数众多,但能够有子孙踏入修真一途的,却一直是城东的那些大家之族。因为这等天赋多少和血脉有关,而当子孙中一旦出了一位,整个家族便会受到更为妥帖的庇佑和远远多出常人的灵气滋养。那么后世之中,再培养出一两位来,自然要比常人容易的多。 世间万物都是这样的道理,就像越有钱的人越容易挣钱,越穷的人越难挣钱一样,天地大道,本就不是公平的存在。必然存在差距,必定要有高低。这样才能激发底层之人奋起努力,不断有更为强劲的新势力的诞生,去替代老家族的没落。 城西的江家便是这样的后起之秀。金城城西是贫困之地,居住之人大多孔武有力,靠给城东的人干活争把子力气钱。江家的当家人看中了这一点,便在城西征集了众多的彪形大汉,成立了专门押送灵草灵丹的镖队,负责给城东的大家族护送灵草到玄罗观,然后再把换得的灵丹送回这些大家族。 就在前年,江家不知得了什么机缘,乍然富裕起来。虽然江家人极为低调,但是毕竟家大业大的人多嘴杂,陆陆续续,便有传言他们得了宝贝。后来,江家见消息越传越疯,最终不得已向众人公布,江家的独苗江风,是罕见的天生灵体,因此他们才会掏出家底来,并没什么宝贝。 谣言因此平息一阵,江风却陷入了危机之中。原本金城已经达成了某种平衡,很多人见不得城西这种贱民之地也能出来修真弟子,私下少不了龌龊的想法。幸好江家人缘颇好,内宅之中也没什么*之事,当真是父亲母爱,兄友弟恭之家。城西之人全力保护,愣是把那片地方经营的铁桶一般,才使得江风能以平平稳稳的活到拜宗门。 柳青也正因这孩子不仅天资聪颖,更承载了城西一地父老的期望,所以安排他和灵慧黄征在一起。江家在那之后,倒也不再隐忍,虽然依旧做着保镖的事情,却把整个城西的城墙一阵大修,又花重金引了数条灵泉到城中,终究坐实了暴发户的名声。 叶争流微微一笑,却打心底喜欢这家人的作风。虽然这江风不喜欢自己,也有些胆小怕事,但是那样家族教育出的子弟,心性总不会太差。眼波一转,便见那俩人已经采完了果子兜了回来。而黄征脸上,还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兴奋之情。 “来,这些浆果都熟透了,不禁酸甜可口,而且吃了对补充元气有好处。”黄征温和的冲几人一笑,把浆果都放在了一个用树枝编就的果篮中。见几人各自拿了几个,都露出满意的神情,才擦了擦手,小心的从怀中拿出了三棵颤巍巍并蒂而生的蓝色小花。 “兔儿草?”叶争流眼前一亮。 黄征笑着点点头,见身后的江风并无异议,径直把两棵递给了叶争流,另一棵递给了灵慧“我摘果子的时候遇到的。后来又往里走了些,却没有了。你们先拿着。” “这是你采的。” “没关系,我是师兄。”黄征微微一笑,又安抚的看了看华凌和江风,“日后再遇到就分给你俩,师兄肯定保证你们通过试炼。”这忙碌了一天,五人才遇到三棵,十天之后每人凑齐十棵,却多少有些困难。叶争流见江风脸上没什么不豫之色,不禁暗自点了点头。转身将两棵灵草推拒了回去。“这是你和小师弟挖得的,便是你俩之物。我刚和这丫头约定比赛,肯定收不得。” “对啊,就让小师弟先拿着吧。我们最后再分好了。”灵慧也是大手一挥,径直把那兔儿草摁到江风怀里,在后者通红的小脸上捏了捏,才放手。然而转念之间,又有些皱眉:“我们接下来,是不是要去恶水潭?” 既然若虚峰的人要去恶水潭,他们也要想办法阻止才是。现在都不知道对方来了多少人,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守株待兔了。 华凌见众人看来,眯了双眼点了点头,“怕是只能先去再说了。” “会死人吗?”江风刚一问出口,就缩了头回去,似乎觉得很是丢人。灵慧目中一柔,安抚的拍了拍他的后背,说道:“没事,我们在这里等他们。” 江风毕竟胆小,灵慧知道他要脸不会提出留下,却也不忍看他刚一出来就被这等血腥之事吓坏了胆子。见众人都冲她善解的点了点头,强忍着心中的涩意,扯出了一个微笑:“那你们这次,却是要保重了。我和小师弟在这里等你们回来。你们不来,我们便不走。而收集灵草之事,也尽管交与我俩,你们只需快去快回就好。”说道后面,却是目中坚毅,斩钉截铁。 “好,那我们约定在此见面。”黄征看了一眼,灵慧伤势也重,的确这样是最好的安排。点点头便定了下来。 就在黄师兄心中暗暗感慨这小团队日渐团结,互相有爱的时候,只听身后一声极不和谐的声音传来。 “不要……”身后的美貌修士,此刻正用半俯身子,面色惊恐的看着骑到他身上,一手攥紧了他的领子,另一只手不老实的摸来摸去的面沉似水的少年。只是这美人又惊又惧,又羞又恼微红了脸,咬着薄薄的嘴唇怒目而视,却叫黄征顿时面红耳赤,连呵斥那少年停手都有些不能。 叶争流冷冷一哼,知道这厮故伎重演,手下毫不留情,终于几番摩挲从那人的怀中摸到了自己的戒指,这才手下一顿,将戒指掏了出来。就在那美人眼噙泪水,似悠非怨看来的时候,剑眉一竖,恶声恶气的威胁:“再有下一次,扒了你!”的皮,叶争流想到这“皮”的涵义略多,便将后面的两字省了去。却不知道扒了你的涵义更深。 灵慧一双美目悠悠的看了过来,见华凌泫然欲泣的委屈样,冷哼一声,举起手中双刺便恶狠狠地砸向叶争流。 那来势之汹,竟然丝毫没有压制灵气,“扒扒扒扒!扒你个蛋蛋!” 第15章 “那个!对对对,红色的那个!”一声甚是好听的声音从密林深处传来,仔细看去,却是一个衣着华丽,美貌到极致的男修正掐着腰指着远处的一棵灵草叫唤。 叶争流狠狠擦了一把汗,又将手里的长剑往前一挑,只觉自己的胳膊都要抻伤了,终于将远处一棵红色的一阶的灵草挑了出来。然而就在他满脸欣喜的时候,只见那灵草从剑尖一颤,晃悠悠的又飘了下去。 “哼,脏了不要了。”美貌的修士撇撇嘴,很是不满。 妈蛋!一阶的灵草你要要要,要个屁!叶争流恨恨的在心里骂着,却不得不继续弯着腰,再去够隐藏在树根处的一棵苍翠欲滴的碧绿色灵草。 那天华凌被他恶声恶气的说了一句,瞬间便像是捅了马蜂窝。灵慧那女爷们上来砸他也就罢了,偏偏一向温和有礼的黄大师兄,都拦在了前面冲他肃目说教。 “叶师弟,你不能这样……”巴拉巴拉巴拉,“叶师弟,那样不对……”巴拉巴拉巴拉。而江风,虽然没动手没动口,但是抵挡不住那小眼神一刀一刀的往他身上甩啊,完全一副你不去自裁简直都不是人的样子。 这样一帮什么样儿的存在啊!叶争流默默的垂泪,想到那天起后面这厮就开始喊他叶扒皮,便觉得刚被灵慧揍过的脸,似乎又肿了起来。“呐,这个!”恶声恶气的把手里翠绿欲滴的灵草往前一送,那灵草的嫩须却是根根分明,须末之处还微微卷起,看起来很是可爱。 华凌眼中一亮,毫不吝啬的给了叶争流一个大大的微笑,终于将这棵灵草收入戒指中。见叶争流一脸口水的盯着自己的手,美貌修士终于傲娇的扬了下下巴,手中一抛,却是一个绿意斑驳的储物戒扔了过来。 叶争流顿时眉笑颜开,这两日三人同行,黄征一直兢兢业业的在前方扫路障,看敌情。后面的这大爷就颐指气使的让他给挖七棵颜色各异品相一流的灵草。原本叶争流梗着脖子说什么都不从,无奈大爷有钱,十个金灿灿的手指头一晃,叶争流生生得将那点子骨气咽回了肚里。 远看绿意斑驳的戒指,接到手里仔细一瞧,却发现在戒面的右下角是一个黑色的块状物体。而那丝丝缕缕的绿色飘雾,却像是从这黑块中生出的一般。 见叶争流像个土包子一样捧着个戒指流哈喇子,华凌便觉有些丢人,“不过是块水质戒指,这戒指的空间会随着颜色而定,现在这样也就顶你那个十几个大。以后绿意越浓,空间能放的东西也越多。” 见叶争流一脸至诚的就要感谢,华凌斜睨了一眼,凉凉的补了一句:“你先用着,什么时候等它全变黑了,你要还我。” “……”叶争流一撇嘴,然而还是很高兴,“还就还,我先用着点。”用来用去,说不定那天就放忘了地方了不是?到时候平直宗那么大,你自己去找好了。小算盘打的啪啪想,叶争流便无比满足的将原来的储物戒里的东西翻了出来,又把相对好的东西都放到新戒指里,嘿嘿一笑。一双小眼在华凌身上来回巡了几圈儿,只觉这厮满身的好宝贝,那天还偏抢自己的,简直就是抖m的属性。 自行脑补了一下华凌柔柔弱弱地被灵慧那个野女人m的样子,叶争流心里的小人乐的咯咯怪笑,丝毫没有拿人手短的觉悟。 “我说,你该不会在骂我吧?”华凌眉毛一挑,狐狸眼中精光一闪,莫名的叫叶争流心虚了一下,忙摇头摆手,“没没没,怎么能干那种事儿呢!刚拿了你的东西就骂你,太不是人了些。”义正言辞的表完态,见华凌一脸戏谑的样子,叶争流努力的挺了挺胸脯,“咱可是言而有信的忠义之士来着。” 言而有信……这跟背后说坏话完全搭不上边好吧,亲。华凌嘴角一抽,便听不知何时探路回来的黄征温声附和,“嗯,叶师弟真是个好人。”想了想,又追加了一句,“还是个光明磊落,单纯善良的正人君子。” 见刚刚眼珠子还乱转的正人君子面不改色的连连点头,华凌古怪的呵呵了一声,却也不忍心叫这温和善良的大师兄遭受打击,只是一转话题,问起了前方的情况。 “一方空地?”这通天峰灵气充裕,地上见缝插针的长满了各种小花小草,就连那枯木之上,都是一簇一簇的灵菇,怎么还会有空地? 黄征也是不解的点点头,他第一次出门,只觉得是自己见识短了些,“的确,那空地不过几十丈宽,却一直绵延到密林深处,看不到尽头。不过却是我们去往恶水潭的必经之路。”说完手中一闪,却是一方玉片,玉片之上山峦层叠,树木郁郁葱葱,却正是这通天峰的地图。而此刻那地图上显示的这方区域,应该是一片棕树才对。 虽然明知有什么不对,却也没有什么别的道路可走。黄征看叶争流目色一沉,以为他有些惧怕,心里便有些心疼。叶争流年纪比江风还要小上一些,在守道山孤身一人修炼不说,如今出一趟门,却还要扛起这样的重担。见叶争流身上除了那件红莲台再无其他拿得出手的东西,心中便是一软,将自己身上的几样护身法器摘下来,轻轻推了过去,“一会儿我走在前面,你和华师弟踩着我的脚印走,若有是什么不对的地方,一定马上离开。”言下之意,却是无需顾忌自己的安危了。 叶争流看着那有着莫名熟悉感的地图正出神,闻听这话,诧异的抬头看去。见黄征一副大义凛然英勇赴死的样子,心里便有些好笑,然而也为他的举动感到窝心,“不用,我们同进同退便好。”这地方的灵草品阶都太低,物以类聚,即便有什么妖兽灵禽盘踞于此,也不会太过凶险。见华凌也赞同的点了点,三人收起地图,便朝那空地而去。 一方椭圆形的空地上,果然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只是那空地的边缘之处的棕树的树枝,像是被什么齐齐砍断的一般。黄征生性谨慎,见状便默默的伸出手臂,将俩人护在了身后。正在叶争流觉得展开自己的精神力小心试探一番的时候,只听那隔着空地不远处的一处密林,传来一阵婴儿啼哭的声音。 “有小孩?”黄征一愣,忙转身对俩人说,“你俩在这里等着,不要乱跑,待师兄先去探个明白。”说完便要往那哭声的方向赶。叶争流微微一怔,只觉得说不出的古怪。而华凌却全当没听见黄征的嘱咐,自顾自的踱着小方步朝前走。 “华师弟!”黄征一愣,有些着急的拦在了前面,刚要阻止他,却在看到那双微微上挑,此刻因好奇而异彩涟涟的狐狸眼时,变成了温声的嘱咐:“你一定跟在我后面,不可妄动。”说完便有些后悔,他们都是第一次入住通天峰,华凌跟着他过去着实不太合适。却又无论如何说不出重话,只能心中微微一叹,多留份心了。 “大师兄也知道前方不妥?”华凌并不在意黄征的话,只是眼波一转,笑着问道。黄征摇了摇头,“只是感觉罢了。”华凌点点头,见叶争流也皱着眉头跟了过来,便是一笑。 那婴儿似乎也感到了几人的存在,此刻啼哭的却是越发凄厉,似乎撕心裂肺一般。声音尾端的嘶哑之声,没来由的让人一阵恶寒。华凌啧啧的点头,“这等叫法,倒是真有力气啊!” 叶争流听这话身子一震,不可置信的看向华凌。见华凌隐蔽的冲他点了点头。面色便有些发白。只有黄征一脸着急又一脸戒备的往那方向而去。就在几人刚要踏进对面的密林之时,华凌忽然伸手抓住了黄征往后一扔,在后者瞪大的双眼之中,忽然腾空而起。而他手中不知何时祭出的一个琉璃瓶,瓶口朝下,顿时华光大作。于此同时,那密林之中一束水流冲天而起,像是找到了同源一般,欢快的窜入了琉璃瓶中。 “嗯哼?还没叫唤够不成?”华凌玉手一挥,那琉璃瓶便进入了不知那个储物戒中。此刻腾在半空,却有些懒散的看着下方,一双狐眼微微眯起,却是有些无趣。 “嗷!”就在黄征迟愣在场,不知道发生何事的时候,只听一声嘶哑的兽吼,将地面都震的晃动了几下,那声音却和刚刚的啼哭之声有些相熟。黄征面色一变,只见那密林之处一头巨大的雕头抬起,冲着腾空的华凌便是愤怒的嘶吼不停。等那妖兽缓缓站起,才看清这家伙竟是雕头兽身,头上一只兽角刚刚冒头,而四个巨大的兽爪之上布满逆鳞,在光下反着幽幽的黑光。 妖兽似乎被激怒了,目中一双赤瞳死死的盯着半空的华凌。却有有些忌惮的只在地上来回走动,并不敢飞扑上前。如此来回转圜了几圈,却是忽的一扑,直直扑向叶争流。 叶争流一直戒备着,此刻长剑一握,刚要下手。就听一声冷冷的喝声传来。 “敢碰他?找死!!” 第16章 第16章 一张血盆大口横亘在眼前,这雕头之上还能有这么大的嘴巴,叶争流表示,真的好开眼界。然而更让他开眼界的,却是刚刚华凌的一刀。 那蛊雕性好吃人,常居水中,叫声宛如婴儿啼哭。叶争流在刚一听到的时候,虽然没有想到是它,却也知道不对劲。这通天峰长年有大阵相护,山中又多是妖植妖兽,怎么可能出现个婴儿。直到华凌啧啧讥讽,说对方“叫”个不停,而不是“哭”个不停的时候,他才顿悟过来。 然而蛊雕十分敏感,到底是真被它所惑,还是刻意接近,它都能感觉出来。因此黄征被很不厚道的两人当了一回诱饵。就在这蛊雕刚刚想要动手之时,华凌却将黄征扔了出去,又用法宝将那蛊雕的一束护身水流收走,这自然惹恼了那大家伙。 唯一没料到的,是这蛊雕竟然不顾那最后一束护身水流,转圜半天之后,径直扑向了叶争流。叶争流看他刚刚冒出的独角便知道不过是个一阶小兽,然而就在他兴致勃勃的举剑要砍的时候,只听一声怒喝,华凌手中一道灵光,径直劈向了那蛊雕。只不过转瞬之间,一道极其骇人的刀痕,从那雕头一直到首尾划裂开来,生生将还未反应过来的蛊雕劈成了两半! 而那原本飘然而立宛如谪仙下凡的美貌修士,此刻浑身灵力暴涨,衣衫翻腾,眼中的冷意,便是叶争流,都生生的被吓出了一层白毛汗。这一刀的威力,却是比他全力发出的一剑,不知道要高出多少。然而想到刚刚这人是为了给自己解围,叶争流便是干巴巴的一笑,“谢了,哈。” 华凌顺着声音看了过来,却在看到叶争流抽搐的脸时,猛的一怔。随后有些茫然的看向刚刚的蛊雕,似乎有些吃惊,又有些疑惑。待他眼中慢慢的恢复的清明,才傲慢的看了过来。 “刚刚,我救了你?” 叶争流一噎,心里却有些不乐意。凭他一己之力,斩杀这妖兽比那天杀几个修士都要轻松,何苦来哉,还要欠你个人情。不情愿的点点头,只见华凌的嘴角一勾,却是一个极为熟悉的微笑:“那师兄,打算怎么还这救命之恩呐?” 一股森森的恶意让叶争流眼皮一跳,想了想,便在对方亮晶晶的狐眼中认真的摇了摇头:“没打算还。”说完便专心致志的翻起刚刚的妖兽尸体来。 嗯????这下却连黄征也震惊了,一边跑过去帮他翻着那兽皮,一边有些不安的劝解,“叶师弟,同门师兄弟,还是不要伤了和气。”知恩图报神马的,是正人君子最起码的觉悟好吗?黄征隐隐觉得这叶师弟和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了,正想教他回归正途,便见叶争流瞪大了眼睛往妖兽肚子里一阵乱掏。 黄征又忙着给他往外扯了扯那妖兽的肚子,“华师弟那人脾气温和,又知书达理,你多和他接触接触,对你也有好处。而且今天,也的确是他帮忙了大忙。莫要伤了他的心哪!” 丫丫……呸!叶争流掏了半天无果,回头见华凌正一脸贼笑将个红艳艳的妖丹抛来抛去,只觉肺都要气炸了。就这厮还伤心?还脾气温和?还知书达理?老子傻缺二百五才会上杆子的去欠他人情。叶争流清楚的记得,上次见这厮那种笑法,是自己戒指被撸的时候。 今天见这厮再笑,却是自己看好的妖丹被抢了。 “啊!”就在叶争流心疼的看着妖丹,准备退而求其次,扒了这妖兽皮毛的时候,只听一声女子的惊呼乍然传来。回头一看,却是一女两男站在不远处。而那女修此刻面有惊惧的看着这兽尸,一脸苍白的依偎在了身侧一人的身上。 而他身侧的那人,却因这动作眼睛一亮,看向女修的眼神也充满了宠溺。这俩人前面,是一个彪形大汉,满脸的络腮胡子,见叶争流看来,脸上一红。 “打搅到这位师兄了。”进这通天峰的都是平直宗的人,叶争流几人年岁都不大,此刻这彪形大汉称呼一声师兄,却是自甘下位,表示恭敬之意。叶争流见黄征正卖力的帮自己扒皮,擦了擦汗便冲那大汉一拱手。甫一礼毕便将长剑握在了手中。 妖兽的妖丹和兽皮,都是极好的东西。修真之人杀人夺宝的事情再正常不过,此刻这几人这时候出现,却叫叶争流不得不提防。那大汉见叶争流的动作,脸上一僵,却是红的更加厉害,忙长揖到地,“我三人并非有意冒犯,却是师妹的确喜爱那妖丹,不知师兄能否换与我等。” 换?叶争流一愣,便看向了华凌。 “这些都是我炼制的灵丹,不知道能否入师兄的法眼。”见叶争流面色稍缓,大汉忙一股脑儿的从储物袋中倒出了十几颗灵丹,其中不乏高阶药丹,这灵丹个个精纯,却比前天华凌送灵慧的那个都不差多少。见这大汉衣着寒酸,手中也是没多大容量的储物袋,竟然连个戒指都没有,叶争流便缓下脸色,冲大汉一笑。 “那妖丹并不是我的,待我去问问。”一阶妖丹并不能直接拿来用,只能送到玄罗观这等专门炼丹的地方,炼成灵丹。只不过这种灵丹比灵草炼制的要好上很多,本身就是五行之脉,可以滋补任何体质之人。所以华凌想不想换,叶争流还真拿不准。 彪形大汉站在原地,有些紧张,又有些为难。然而他身后的一对男女,却毫无愧色。就在他深叹一口气,想要对方为难便放弃的时候,便见对面走来俩人。其中一位便是刚刚的执剑少年,而另一位,却是一个衣着华丽,极其美貌的男修。 大汉看了一眼便飞快的低下了头,脸色红的像是要滴血。而原本依偎在一起的男女,此刻竟怔怔的伫立在原地,张着嘴巴连呼气都不敢。生怕一个响动,便惊走了这位美人。 “你是哪一峰的弟子?”华凌一伸手,却是拖住了正在行礼的大汉。见这大汉低着头不敢正视自己,便是一笑,“你不用紧张,但说无妨。” “我,我是朝阳峰峰的,楚汉。”大汉搓着手,看着华凌紧张的说。然而见对面之人一脸温和,慢慢竟也放松下来。 “我是若虚峰的倾月!”那女修不知何时冲到了前面,抬着脸便冲着华凌娇羞的一笑。只是那扭捏的身躯,却叫人看不出任何女子该有的矜持。她身边的男子却是一会看看她,一会儿看看华凌,眼中竟然是不知如何抉择的表情。 “楚汉,你为何要这妖丹?”华凌忽略了那俩人,只是不解的问大汉。大汉一听,有些为难的指了指那倾月,又指了指那男子,“她要,所以师弟就跟我要。”见华凌收起笑容,忙紧张的解释,“这位师兄,我我我想替师弟换一个,不知道行不行?师弟今天生辰,我,我想送给他。” 了然的点了下头,华凌忽然展颜一笑,将妖丹一弹,径直扔进了楚汉的储物袋。见后者忙一个劲的往外掏灵丹,摇了摇头,“你炼的灵丹不错,不过在这通天峰里,你们也要用。要真想谢我……”说道这里,华凌眼波一转,冲着那对男女暧昧一笑“那便到守道山好了,就说找叶师兄。” 听他这话出口,叶争流只觉晴天霹雳一般,看刚刚那对男女听到守道山叶师兄几个字的时候,那两双蓝幽幽的简直要冒光的眼睛,便知道日后什么爱恨纠葛神马的,怕是要找上门了。眼见这大汉一脸郑重的谢过,便想开口解释。 “我们能否和叶师兄同行?”那倾月似乎对华凌的忽视有些伤心,听见他自报名号,娇躯一扭,忙贴了上来。华凌不动声色的一闪,见那女修径直贴到了叶争流怀里,便是幸灾乐祸的摇头,“不行!” “可……”女修还想说话,身后的那楚汉的师弟,忙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往怀里一带,歉意的冲华凌点了点头,“打搅叶师兄了,楚河改日再去守道山道谢。”说完便拉着还要挣扎的女修走远了。楚汉见状,也忙谢了一番跟了上去。 “你找死!”眼见华凌窜的比兔子还快,叶争流边追边骂。刚刚的那对男女,目光轻浮,行为娇躁,没一个好东西。日后等这俩人,甚至这俩人拉帮结伙的轰轰烈烈奔到守道山,岂不是要把自己便宜师父给吓死?到时候万一人多眼杂,有人看上了自己怎么办?怎么办? 这一天之中就被坑了两回,简直没有人性啊,魂淡!见华凌此刻好像心情很好,叶争流追了半天也追不上,只能恨恨的在心里编小剧本。 万一有人看上自己了呢?怎么办?到时候是先修炼呢,还是先谈场恋爱?不行啊,谈恋爱要花钱啊亲,守道山都穷死了?要不然先看看脸蛋再看钱?不对,应该是个胸大腰细腿长肤白貌美有钱的才行!嗯,到时候家里没钱花,就让她回娘家拿。 想到刚刚那那俩人看向华凌时无比渴望的小母狗眼,叶争流在心里哼唧了几声,枉费这叶子实也是个俊俏人物,怎么扔到这平直宗就不显眼了呢。哼,实在不行,以后就绑住华凌出去勾搭人,然后把那些男男女女都弄到爷的山头上去! 想到日后无数俊男美女齐聚一堂只等他叶大爷临幸的场景,叶争流竟然提前感到了一阵幸福。只不过画风虽美,但是…… 嗯?!不对! 为什么还要有男人! 第17章 “真是勤劳的小蜜蜂啊!”看着拿着一把小刀细细隔着蟒皮的黄大师兄,叶争流终于有了一种劳动模范的即视感。 可惜这劳动模范有些太小心眼了些,叶争流不满的撇撇嘴。现在黄征一看他就躲,哪怕分东西都是远远的抛过来,或者让华凌转交。真是……好生小气! 不过这是今天继斩杀了那头蛊雕之后,三人遇上的第四头妖兽。说不上这运气是好还是坏,但是看着储物戒种满满的兽皮和妖血,叶争流顿时乐的眉开眼笑,原本清俊的模样被这猥琐得意的笑容一衬,把偷偷拿眼瞧来的黄征吓的腿肚子又是一软。 黄征有些欲哭无泪。他早上好好的帮叶师弟扒着兽皮,哪知道叶师弟追着华凌跑了一圈之后,竟然双眼放光的直奔自己而来!然而在他迟愣的时候,一双小手上上下下的,把至今尚未和女修调过情的黄征给摸了一遍!对,是摸! 黄征只觉得自己现在想起来,还隐隐的满脸充血。他对着当时一脸凝重的小师弟说不出重话,可是,可是自己真的不能接受这样的爱啊!他可是黄家的独苗,传宗接代神马的,多少还是要考虑的不是? 华凌见俩人的眉眼官司,装做不在意的蹭到叶争流跟前,拿肩膀一顶他,“你把大师兄吓坏了。”自从他多给了叶争流一颗妖丹,叶争流便尽弃前嫌的不追着他打了。华凌有些无趣这家伙的贪财,然而又对上午发生的事情充满兴趣,莫非,有什么相爱相杀的隐情? “我,我这不是帮大师兄检查下有没有伤势吗?真是,好生不识好人心!”叶争流义正言辞的指责,见华凌皱眉看过来,又瞪大了眼睛,一脸严肃,“师兄弟之间就应该互相护持关爱才对!”废话,傻子才会说实话!大爷不过去确定自己有没有搞基的倾向而已。不过把英俊帅气的大师兄摸了一遍,见自己没有任何想法,叶争流便高兴的将满脸通红的大师兄一扔,欢乐的玩去了。丝毫没有善后的觉悟。 “哦?”华凌貌似赞同的点点头,见叶争流眼珠子乱转,便知道他没说实话。冲着后者微微一笑,玉手迅速的一探,便落到了伺机逃脱的人脖子上,飞快的在上面摸了一把,“是这样关爱吗” ?嗯?” “嗯你个大爷!”被轻薄了一把的叶争流反应过来,拿起正握在手里的蟒丹便要砸。偷偷摸摸拿着瞧这边的黄征,刚一心塞的想劝架,就见暴怒而起的叶争流身形一僵,握着蟒丹的手,竟然微微发颤。 密林之中忽然刮起了一阵不打的旋风,而这旋风的中心,正是叶争流。随着风中灵气的越来越盛,几人均是脸色大变,这是要进阶! 见僵立在原地,因体内灵气冲击一时不能动弹的叶争流面色有些惨白,黄征忙扔下手头的东西,和华凌飞奔过去,帮他调整成盘坐的姿势。又飞快的往他嘴里塞了几颗灵丹,便有些担忧的站在了远处。 “大师兄,你把那蟒先收起来,等日后有空了再处理。我们先为叶师弟护法。”华凌收起了嬉笑之色,原本俊美的小脸此刻严肃起来,竟也有隐隐的威势,使得黄征不自觉的便照做了。 这密林已经离着恶水潭不远了,四周都是高大茂密的怪树。不仅灵草品阶都高了起来,便连妖兽,都像是批发的一般,走几步路就会遇上一个,是以三人收获丰富。然而现在情况却不同,进阶之时灵气涌动太过厉害,尤其叶争流这景象,竟像是那灵力自动冲击丹田,与此处的灵气相呼应一般,直将这天地搅的一片灰暗。这样极容易引来盘踞在此的高等妖兽,依照俩人的能力,三阶的便有些吃力,再高了,却是自身都难保。 黄征有些担忧的看着身后一脸惨白,已经满脸都是汗水的叶争流,将怀中一个金色小钟拿了出来。朝空中一弹,那小钟瞬时便将叶争流罩在了其中。那护罩之上,隐隐有金色符文闪现,而天地的异象,也逐渐的消散而去原本远远响起的妖兽的吼声,也逐渐消散而去。 一股金色的灵力,从那蟒丹之上汇成一条极细的线,从叶争流的手指慢慢钻了进去,继而沿着经脉,艰难而又坚定的游走了起来。而叶争流此刻,只觉得自己眼前一片漆黑,想要睁开眼睛,或者动动手脚,却都是不能。随着那黑暗愈来愈浓,他只觉得自己像是在向前行走一般,又这样过了好久,眼前一亮,却是一个巨大的白色圆珠,挡在了前面。 “嗯?”几乎瞬间,叶争流便明白了这是哪里。可是令他奇怪的,却是自己并没用激发精神力。刚刚体内的灵气一阵涌动翻腾,四处冲击着自己的经脉,明显是要进阶的征兆。怎么会进到这里,而且,还是本尊? 努力试了试,发现自己还是无法恢复清明,叶争流便认命的走了进去。圆珠之内的药田不知为何,多出来一块空地。像是新开辟的一般,叶争流想了想,便将储物戒中的灵草拿了出来。谁知道刚刚放进去,只见噗的一下,那灵草竟又被扔到了他的脸上。 嗯?! 被打的有些蒙的叶争流,一时有些接受无能。见那药田没有任何异象,便把手里的一把灵草,朝着药田中间铆足了劲使劲一掷。几棵灵草被这一扔,顿时四散开来。就在眼见就要着地的时候,只见一股无形的灵力,竟然将其中一棵生生的托起。在空中转了几圈,“噗”的一下,以比刚刚大十倍的力气,狠狠摔在了叶争流脸上。 “噗噗噗噗……”接二连三的灵草,竟是一棵一棵的被摔到了他的鼻子上眼上嘴上。等最后一棵从他满脸汁液的脸上滑落,便是傻子,都知道这药田是在嫌弃他了。 “岂有此理!”被摔的脸部高高肿起的叶争流,森森的愤怒了。然而却也对这药田无可奈何,就在他恨恨的冲那药田呸了一声,准备继续往前走的时候,便见药田边上,一株狼尾草竟然乐的浑身直颤! 紫色的狼尾花颤的像是个老母猪筛糠,那叶尖也一抖一抖的甚是欢乐。甚至还有一片叶子,前后拍打着周围的灵草,一副你们快看傻子的样子。叶争流目瞪口呆的看过去,见那狼尾草似乎察觉到他看到了,猛的惊了一下之后,竟然僵立在那,便狞笑一声,伸出了手。 那狼尾草见那手直直冲自己而来,便吓的拿叶子拨过了两棵身侧的灵草挡住,身子软软的往后弯了过去。“还想跑?!”叶争流只觉得现世报什么的,最tm痛快了。虽然是棵草而已,但是也要发泄一下。大手一挥,便将那扭曲了身子左躲右躲的灵草连根拔了起来。然而也是小心翼翼的,没伤到根叶。 这狼尾草见自己被抓住了,顿时蔫了下来。见叶争流虽然面色狰狞,下手却极为温柔。便跳到他的肩头,软软的在他脸上亲昵的蹭了一下。 “……”所以说,这年头的草,都这么见风使舵了? 叶争流见他离开那药田没什么不妥,心里冷哼一声,便要往前走去。谁知道刚走出两步,就觉得身上传来一股钻心的疼痛。那种痛法,像是要把他的经脉狠狠撕裂一般。心中暗叫不好,眼前一闪,叶争流便离开了那圆珠。这次不费吹灰之力,便回过神来。内视了一下,见不知道哪来的一道金色灵力,正顽固的冲击着丹田处的一道屏障。而自己全身的经脉,竟然都隐隐散发着金色的光芒,源源不断的灵气顺着经脉畅通无阻的在体内疯狂的游走,聚集。 忍着一阵阵的剧痛,叶争流见那金色灵力,被那屏障无数次的击开,又屡败屡战的冲上去,便有些忍受不住。就在他心中茫然不知道这攻坚战什么时候能完成的时候,只觉外面白光一闪。一股不详的感觉充斥脑海。 回过神的叶争流,缓缓睁开了眼睛。虽然有金色小钟护法,却还是感到了外面一阵阵的冲击。再仔细一看,黄征不知何时,一侧的肩膀竟然软软的塌了下来。而那英俊挺拔的身影,此刻浑身是血,却又依旧坚定不移的挡在了前面。 “没想到,若虚峰竟然个个都是藏头缩尾的杂碎!”狠狠吐了一口混着牙齿的血水,黄征血红着眼对对面的三人喝道。 对面的三人见他胳膊已经断掉一只,浑身上下的大大小小的伤口也开始冒血,便有些得意,“啧啧,死到临头还嘴硬。不愧是大还峰未来的首座啊!阴睿明这个姨丈,没少给你好东西吧!可惜也不过如此,叫我们哥几个几下,便成了这样。” “我呸!”黄征强忍着手臂处传来的痛感,眼睛被血水糊的看不清前面,却依旧仰着头怒喝,“我黄征虽然有宗主做姨丈,却全靠的自己努力。而你们几个,身为若虚峰的洪文手下的大弟子,竟然混入试炼击杀我等,是何居心!” “是何居心倒也不怕告诉你,等明日我等师兄弟聚齐了,那恶水潭便会打开。到时候妖兽一出,你姨丈……哈哈哈哈!” “畜生!”黄征见果然如自己所想,只觉得心痛难忍。阴睿明对他不错,却也从未因他的身份,给过任何多余的帮助。他正是敬佩自己姨丈的端方,才会拼命苦练,从一个劣质体质之人,硬生生苦修到炼气四重,为的,便是日后站在姨丈身侧,护佑平直宗的万千子弟。 谁知…… “你们几个都是筑基期的,竟然合力来对付我这个练气初期的。呵呵,看来也不过是几个废物。”隐蔽的握住手中的最后一道暴雷符,黄征深吸一口气,朝着对面三人一阵讥讽。这暴雷符,他如今已经没有力气扔出去了,如此,只能等那几人过来之时,同归于尽了。 “那又怎样?”对面的若虚峰弟子中,有一个冷笑一声,却有些得意,“若不是我们俩个师兄看上了那个小白脸,我们就去对付他了。不过,依我师兄金丹初期的修为,那小子估计啧啧,怕是还不如你呢!”几人一阵大笑,逼的黄征目眦欲裂。就在他握紧暴符要冲过去的时候,只听后面一阵轻笑。 “哦?你们说的,可是这俩?” 地上翻滚的,正是两颗睁大了眼睛,一脸惊骇的头颅。 第18章 一身靛蓝色的衣服,衣角处隐隐有青色麦穗的图案,仔细看去,却是流光浮动,赫然是一件上品法衣。而这衣服的主人,此刻手持长剑,轻轻一笑站在那里,便是三个筑基中期的修士,竟都感到了隐隐的威压。 眼见这青年的长剑慢慢抬起,长剑之上,却是隐隐有龙头虚影嘶吼待发,三人对视一眼,刚要伺机逃遁,便见蓝衣青年竟轻轻转身,在叶争流愈发苍白的脸中,露出了一个温柔又有些心疼的笑容:“子实,你可好?” 随着这声呼唤,那一双星眸之中,竟也有隐隐泪意。而一双凌厉无比的剑眉,此刻却又微微舒开。 叶争流双目通红的看着眼前的蓝衣青年,只觉心中一股滔天的恨意直冲而起,一直暗自掐诀的双手,竟然颤抖着不自觉的就要去拿起身侧的长剑!子实……呵呵,子实……,只有一人会这么喊,那个口口声声说要维护他一生的,那个屡屡抱怨自己剑术不精让叶子实人一点一滴教他的,那个为了一个女人转身转身就走的,那个为了保全名声提前买好棺材又毁容弃尸的,呵呵,蒋云汉! 你个畜生! 原本的一丝清明,终于在这怒气之中,化成了无尽的杀意。叶争流掐诀的手法,竟也慢了下来。满脑之中,只剩了一个念头,杀了他!杀了他!而那些原本沿着经脉游走的金色光芒,此刻也都是方寸大乱,在他的体内横冲直撞,使那因进阶有些发白的肉身,现出了一丝灰色。 黄征骇然的看着叶争流的双目变得通红,继而竟显出了妖色,心中暗叫不好。眼见那三个若虚峰的人飞快的逃遁而去,却也顾不上阻拦,只能在阵法之外焦急的大声喊着叶争流的名字。 “叶师弟!叶师弟!你快,快念清心咒!”“叶师弟!争流!争流!不要走火入魔啊!”黄征顾不上断臂之处的阵阵疼痛,喊到最后,那嗓子却也有些嘶哑起来。就在叶争流的一双血瞳直勾勾的盯着蓝衣青年,右手就要触到长剑的时候,只见一道黑光冲天而起,随之而来的,却是腹部突然的一阵绞痛。 一直瑟缩在肩头的狼尾草,似乎被这黑光唤醒了过来。紫色的绒毛着急的蹭了蹭叶争流的脸颊。而两片细嫩的枝叶,也急切的拍打着他。叶争流像是被人从头顶狠狠拍了一下一般,顿时浑身冒出一阵冷汗,再次反应,却只觉得万千蚂蚁在啃食自己的丹田。而原本充斥自己全身的那股怒气,却是消失不见了。 阵法中心的一股聚灵柱,随着他丹田之处的空隙的扩大,旋转的越来越快速。不及他多想,只见那被冲击开一个缺口的丹田像是极其饥饿的猛兽一般,只是一瞬,那汇聚天地的灵气竟然连着聚灵柱,都一起被吞入了体内。这灵气入体之后,却不及他反应,便像是石沉大海一般,再也没了踪迹。 幸运的是,那蟒丹之中传来的金色灵力,也源源不断的涌入进来,冲击着之前的一小股,慢慢的沿着经脉游走,顺道治愈了刚刚因怒气而撑爆的数处血脉。等那灵力缓缓运行了一个大周天,叶争流这才缓缓吐了一口气。 炼气六重! 说不上是该喜悦还是该忧伤,叶争流慢慢睁开眼睛,看着眼前因他度过危难而高兴的黄征,和怔忡在地,还想演苦情戏的蒋云汉,只觉得这世间之事,真是奇妙。 莫非就真有那样的傻子,以为叶子实在一个地方栽了跟头,便再也爬不起来了吗?更何况,他还不是叶子实,他是叶争流。 想到这里,叶争流压下目中的狠戾,唇角一勾,却是讶然的看向了蓝衣青年:“你是谁?” 见对面的人被这句话惊在当场,叶争流便假作没有看见。等看向黄征的时候,眼眶却是一热,“师兄……” “哎!”黄征高兴的点点头,却因扯动了断臂,疼的嘴角一抽。再看到叶争流关切的目光之时,终是安抚的摇了摇头,“你没事就好。”随后探出满是鲜血的右手,里面却是握了一颗灵丹:“你刚进阶,这聚灵丹能助你稳固境界。”刚刚一场恶战,他身上已经没有什么东西了。唯一留下的这颗聚灵丹,却是为了给叶争流稳固境界。 叶争流只觉得喉咙一紧,忙偏过头去将那灵丹放入嘴中,心里却是酸涩难当。这般护持爱护,便是叶争流在异世中的二百多年,都未感受过的。那种过的如同过街老鼠般的日子,使他学会了狠辣,报复,躲避,逃窜……唯一未曾感受过的,却是保护。他恨蒋云汉,却不光是因为他是害死叶子实的人,还有一层,却是因为蒋云汉和异世之中,那些宗门之人一样,仗着有背景有靠山,便恣意的□□他们。 而叶子实,不过和他一样,是个没爹没娘的野孩子罢了。 即便那个爹曾是个名人怎样?死后不过都是一抔黄土,连一分的护持都不能给。可是凭什么,凭什么野孩子就不能有资源,野孩子就要受尽人的欺压凌|辱,凭什么他们靠着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的爬上来,挡了那些人的道,便会被毫不犹豫的斩杀! 散修若斩杀一个宗门之人,受到的是几十年甚至上百名的追杀。而宗门之人杀一个散修,却不过是刀尖染血的事情。这样的对战之中,与其说是争战,不如说是屠戮。 眼前飞速的闪过一幕幕的场景,叶争流只觉一股戾气腾腾生气,然而却一直有一丝清明,抵住了那丝邪气。 “你没事就好。” 黄征大概想不到,就是因为这么简短的一句话,便被叶争流放在心上护持了一辈子。无数的腥风血雨之中,那个执剑的青年,独独对他温柔以待,替他扛下了无数的危机。 而此刻那人,不过是吃了丹药之后,冲着他微微一笑,“谢谢师兄。” “子实?”身后的人轻轻唤了一声,叶争流心中冷笑,只做没听见。这蒋云汉先是震慑住若虚峰那三人,又故意放他们去报信,明显是没安好心。看了看身侧重伤在身的黄征,叶争流只觉得,这蒋云汉真是个灾星,要是若虚峰再派了人过来,他便是拼死,也要拉着他一起。 “子实,你不认识我了?我是云汉啊!”蒋云汉见叶争流一脸迟疑,想到先前那人说他已经失忆了,心里竟有些怅然。叶子实以前对他百依百顺,多少年来眼里只有他,又何时像现在这般冷落过他。 呸!叶争流心中冷哼了一声,面色却不显,见那蒋云汉欲言又止的样子,眼珠子一转,便假作好奇的看去:“叔叔,你认错人了。” 叔叔…… 蒋云汉被这称呼深深的雷了一下。看着虽然十二岁,却已经长的挺拔俊俏的少年,忽然有些凌乱。他现在二十五,对于修真之人来说,延年益寿自然不是什么问题。所以年龄一事,倒也没有人深究。可是如今对面的人把这排到桌面上,他却不得不应着了。 想到这次进来不容易,顶多便是这两个时辰,而父亲一份安排周旋,都不过是为了把他带回去,蒋云汉只能暂时压住心中的火气,扯出了一个温柔的笑来:“子实,我是云汉啊!你最喜欢的人,你忘了吗?”见对面的人一脸茫然,又忙着补了一句,“我经常给你好东西,你忘了吗?” “哦。”叶争流这次没拒绝,见蒋云汉如释重负的样子,又假作茫然的看了过去,“那我想要那个葫芦,叔叔能给我吗?” 蒋云汉腰间挂的葫芦,是一件下品灵器,还是蒋越花重金给他买的。如今见这人脸皮这么厚,叶争流便觉得,装装熊孩子什么的,倒也是个好主意。 “叔叔,我好喜欢你那个戒指哦!”“叔叔,你那个五颜六色的灵丹能给我吃几颗吗?”“叔叔……”眼见着蒋云汉身上的宝贝都掏了一个差不多,叶争流手中一翻,径直将东西都放到了华凌给的储物戒中。 蒋云汉见眼前的小人眉开眼笑的接过东西,一双眼睛几乎都要逗在一起了,心里便松了口气,叶子实一向是好哄的,“那子实,我们回去吧?” 原本高高兴兴的少年,听这话猛的一愣,看向他的眼神却有些古怪。 看着时间就要到了,蒋云汉忍不住一阵着急。就在他想要催促一声,离开此地的时候,只见叶争流原本懵懂茫然的脸上,竟然满是嘲讽之色,而那双好看的眼中,此刻竟然还带了淡淡的杀意:“既然来了,又何必要走呢?” 见对方一脸的震惊,叶争流只觉得叶子实真是被爱冲瞎了眼,连个智商不上线的人都治不住。恶趣味的笑了笑,看想蒋云汉的目光中,却多了一丝戏谑。 “蒋云汉,今天,可是你自己送上来的哦!” 第19章 “我刚刚还救了你,还有你师兄。”蒋云汉被这变故一惊,终觉出了不对。 叶争流眯了眯眼睛,却是一声冷笑:“哦?你以为,就三位筑基期的修士,还能奈我何?”见蒋云汉身形一僵,不由冷哼,“别说我进阶已然快要结束。便是我最虚弱的时候,他们,谁能吃得下我一剑!” 说到后面,却是舌绽惊雷,声扬万里。 “不可能……”蒋云汉面色有些惊疑不定,想到那日叶涵所说,刚面带疑惑的看去,便见对面的少年冷哼一声,竟是一道青色的剑光轰然而至! 蒋云汉慌忙祭出一件折扇,扇形打开之后,却是无数的七彩虹光从天而下,伴随着星星点点的亮光,将蒋云汉稳稳护在其中。叶争流刚刚发出的一道剑意,虽然带足了十分的凌厉,却也在这虹光之前轰然消散。 “叶子实,你竟敢这么对我!”眼见温情攻式不好用,蒋云汉却是有些恼怒。任由七彩的折扇护体,看向叶争流的目光之中,满是不屑和嘲讽,“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一介下人养的孩子,还真以为自己天纵英才了不成!!” “我的确这么想的。”叶争流见那剑光消散,却是不恼。看身后的黄征在那棵狼尾灵草的帮助下,伤口正慢慢愈合。回头便冲着蒋云汉摇头一叹,“蒋云汉,便是个石头,这些年也该捂热了。我从八岁开始便全力助你打通经脉,指点你剑术意形。怕伤你自尊更是荒废修炼,停滞不前。”那样的少年,不过是贪恋那样的一点温情罢了,像是一直刚出生的小猫小狗,谁对他好,他却是掏心掏肺的去追随。 “我不过是要迎娶涵儿,是你不依不饶!”蒋云汉振振有词,见叶争流目色一冷,尖声叫到,“堂堂青玉府,又怎么可能容许一个男宠登堂入室!” “男宠?”若不是叶涵屡次私下陷害,让叶子实处处难做,那少年又怎么会发怒要出走。叶子实虽然是个缺爱的孩子,却还不缺脑子。然而此刻让叶争流震惊的,却是叶子实竟然是一个男宠??? “你们,好不要脸……”青玉府明明借着叶子实之名壮大声势,这番做派,却叫叶争流着着实实开了眼界。见眼前的人还要开口,叶争流冷冷一笑,却是一摸下巴,“可惜我说了,天纵英才。忘了告诉你,刚刚那一剑……” “呵,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别说你一剑,便是十剑,也得乖乖跟我走!”眼见时间不多,蒋云汉有些不耐的摆摆手。却在伸出胳膊的时候,面色一僵,“你!你做了什么?” “当时是下了点毒了。”叶争流用看白痴的眼神扫了他一眼,见那七彩灵扇的光芒越来越弱,便欢乐的抚掌,“你每次被这缠灵草所伤,哪次不是我帮你的呢?”蒋云汉生性孤傲,对缠灵草过敏之事,却连蒋越也不知道。抬头看了眼天空,叶争流便有些可惜的叹了口气,对着脸色突变的蒋云汉轻笑,“依照蒋小侯的脾气,这进了天目山,肯定也是给自己设了护障的。你说若是你迟迟不出去,你爹会不会以为,这个儿子越来越没用了呢?” 蒋越对蒋云汉非常严厉,尤其叶子实出名之后,更是天天拿来对比。蒋云汉本就是个心眼不大的人,所以若是让他在蒋越面前丢了脸面,他宁愿先为自己说谎开脱。 果然,蒋云汉恨恨的看了叶争流一眼,竟然飞快的祭出一件法宝。也不顾自己半臂暂时动弹不得,恶狠狠的看了叶争流之后便飞速的逃遁而去。 直到那虚影彻底消失,叶争流的嘴角才溢出一点笑意,“蠢货!” “叶师弟,那人走了?”黄征身上的伤口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断臂也已经接了回去。叶争流诧异的看了一眼拿着嫩叶努力拍打自己请功的狼尾草,一时间有些眩晕。 什么时候,一棵草也能治伤了。 见叶争流一脸吃惊,黄征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这棵草的汁液灵气充裕,竟是疗伤圣品。可惜我用的多了些。”见叶争流不在意的摇摇头,又忙问到,“你可以抵抗筑基中期的修士了?” “当然不能啊。”笑话,他现在不过炼气六重,叶子实于剑术上的修为他又不懂,怎么能筑基中期的对手。 “那……”黄征有些迷惑了。 “这不是迷惑敌人来着!”要蒋云汉知道他的情况,早把他捆走了。见黄征恍然大悟,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凑了过来,叶争流顿时有些得意,“我要有那水平,早宰了他了。”留后患什么的,可不是叶大公子的作风。 见黄征隐蔽的一抖,竟然又有些远离他的迹象,叶争流忽然想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华师弟呢?” 回答他的,是狼尾草的一个耳光。 叶争流表示,可怜之草必有可恨之处。狼尾草显然已经修出了灵性,和它说话,竟然也能听个差不多。更为奇特的,却是这草似乎能感知灵力的存在。若不是它刚刚手贱的那一个耳光,估计这会早进药田修养了。 黄征的伤势好的差不多,俩人刚刚商议一番,便找了个相对隐蔽点的地方,叶争流在这里稳固境界,黄征出去找华凌。想到那日随着华凌一起出现的神识,叶争流倒也不担心。这年头,华师弟也是有来头的好吗?那么一个分神甚至元神期的后台照顾,别说两个金丹,就是十个捆一起,也是白给。 越到高阶,每级之间的差距便是越大。炼气期的修士或许还可以凭借武法越阶杀跌,但是筑基期的,便是再厉害,都无法抵抗金丹的一击了。金丹一个,便可以顶数百个筑基。否则平直宗,如今也拍不到排名第二的宗门之中。 细心的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丹田,只见其中一股淡淡的金色灵力抱成一团,混着一股黑气,竟然像极了八卦的图案。 这金色的灵气,明明是那蟒丹所存。叶争流也是因为触动了那个蟒丹才会引发接阶,所以想到这里,叶争流手中一翻,将颜色明显暗淡下来的蟒丹放在眼前。只不过随着叶争流内力的灵气充裕,这蟒丹的颜色也在慢慢的变浅。 “莫非,是这灵蟒没能炼化这股灵力?”否则依照这灵力的样子,那妖兽怎么可能只有二阶。妖兽修炼本就比人还要难上一层。人可以直接吸收五行灵气,妖兽却需要不断转换炼化。妖修要想成仙,第一做的,却是先成|人。等幻化出人形了也就意味着进入半仙之境了。 撇开这金色灵力,见它稳稳的沿着经脉游走,叶争流便看了眼那黑色的雾气。刚刚他差点走火入魔的时候,便是这雾气冲天而起,救了他一命。 可是,这黑气什么?从哪来的? 思考半天无果的叶争流试探半天,见那黑色雾气一点反应都没有,便有些扫兴。运行两个大周天,刚在嘴里含住了那枚聚灵丹。便觉左手的食指之上,一阵剧痛。 一股似乎要将他手指勒断的力气传来,而伴随着这巨大气力的,却是一束又一束的黑色雾气,径直冲着不远处的一个地方奔腾而去。 第20章 这黑色的雾气,隐隐和丹田之中的那股有着同源之感。叶争流诧异的看了一眼,右手抚上那枚飘绿的储物戒,便觉这戒指一番颤抖之后,竟又慢慢平复下来。随着戒指逐渐的恢复大小,他的食指上,也现出了一道紫红的勒痕。 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叶争流再不迟疑,随着那雾气便朝前方疾奔而去。这通天峰的深处,却是不敢御空飞行。只能循着那黑色雾气小心的避开各种妖植,等一路赶到了地方,叶争流再好的脾气,却也忍不住脸上一黑。 只见一株有些眼熟的紫色狼尾草,正悠哉悠哉的围着一棵吊钟花溜达。叶争流冷眼瞧去,只见这所吊钟花在的,正是一处灵气极为充裕的地方。受这灵气的滋养,叶子翠色横流,锯齿的叶缘更是探出了细细的针尖。 而那株狼尾草转了几圈之后,竟是满意状的点了点头。所以,这货是要鸠占鹊巢了? 不过,黄征和华凌上哪儿去了?叶争流忍着嘴角的抽搐,从树荫之处闪现出来,眼见那狼尾草根须皆张的就要扎根,便是冷哼一声:“你倒是会寻窝!”这处的灵气竟是通天峰其他地方的数倍,几人连行了这几天,也没遇到过这等好地方。 几乎同时,正打算下脚的狼尾草被这变故一惊,竟是吓倒在地。待看清来人之后,却是猛地打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滚做一团想要飞走。 想跑? 好不容易到了这处,哪能再让这货逃走。叶争流当下往前一蹿,伸手便抓住了那狼尾草的根须。可是就在他得意的冲那狼尾草呲牙的时候,只见脚下被踩到的吊钟花倏然疯长,还不及他反应,便卷住了他的脚踝狠狠的往后一带,而他原来站立的树荫之处,却不知何时变成了一汪泛着绿沫散发着阵阵的尸臭的水潭,叶争流不及反应,便被狠狠的摔进了那污水之中。 次奥! 灌了一口污水的叶争流只觉得流年不利什么的,真tm准。手中一阵翻腾,还没等摸到避水的灵器,便觉后脑处突然一阵剧痛,眼前一黑,终于昏了过去。而那汪水潭的地方,却是灵光一闪,又显出了一处树荫的样貌。前方的空地上,依旧是一株吊钟花,恣意的开着。 “汉儿,怎么样。”平直宗会仙峰的主殿之中,一个皂色蟒袍的中年男子,对着一个年轻男子缓缓点头。此刻他端坐在主殿之中,一双浓密的眉毛重重的压低双目,双眼开合之间,精光微闪,显然是个修为极高之人。此刻坐在平直宗的主座之上,却是神色淡然。 被唤作汉儿的,正是一身靛蓝色法衣的蒋云汉。见一旁的阴睿明不着声色的看来,咬了咬牙一低头,“恕孩儿不孝,未能寻到子实的下落。” 中年男子听这话,眉头一动,却是面色不显。只是微微点点头,随即起身向阴睿明一礼,“如此,便叨扰阴宗主了。” “哪里哪里,蒋府主对故人之子爱惜情深,着实让老夫感动啊,更何况还有玄罗观观主作保。我们平直宗,又岂是那无情之辈。”阴睿明笑呵呵的回了一礼,见蒋越倨傲的点点头,便边引路边说,“不过,既然这次小侯爷亲自找过了,那以后,我们平直宗的宗门,却是不方便对青玉府开放的了。这等滑稽的谣言,也应早早止于明者才对。” 蒋云汉听这话脸色突变,却是怒叱一声,“你什么意思?!” “闭嘴!”中年男子微闭双目,却是看都不看俩人一眼。见已经到了平直宗的宗门,却是冷冷一哼,径直带着身后的数名修士踏上了等候在此的飞云舟。而蒋云汉见状,恶狠狠的看了阴睿明一眼,又冲着身后的平直宗数人哼笑一声,才纵身一跃,跟了上去。 眼见飞云舟腾空而起,远远消失在了远方。金城之外的数百名高阶修士,这才缓缓收了兵器,退回城内。阴睿明脸上一沉,向身后众人打了个手势,便见原本整装以待的各阶修士,分队有序的回到了宗门之内。而高度戒备的护山弟子,也是一松气,各自回到了原处。 “宗主,青玉府也太过分了!这等堂而皇之的进入我平直宗,还真当我们没人了不成?!”阴睿明身后一个中年大汉忿忿的说,见阴睿明站在原地不动,便有些着急,“今天这般,若是解释不好,怕庄主那边”后面却是含糊过去了。 阴睿明这才眉头一挑,看向大汉的目光便有些惊讶,“庄主不知?” “庄主闭关了,”他们当日收到急信,却是连夜进了金城直奔金岭庄。可惜金岭庄层层上报,等最后通报到金岭庄庄主那的时候,阴宗主已经带了人过来了。而他们最后得到的答复,却是庄主在闭关。 将密函留下,几人虽然回了平直宗,却也心里一直打鼓。金城与青城不和,虽说平直宗在金城城外,但是这等堂而皇之的带着青玉府的人过来,万一被有心之人说道,却是无论如何,都会沾上一腥半臊的。这边虽说是有事情,可是天大的事情,在庄主眼里,又算得了什么呢? 两城从未交好,这等做派,却和通敌无异。 “无妨。”阴睿明心中想着别的事情,然而此事有玄罗观插手,却也知道自己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便是庄主,怕在当时的情况下,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好在青玉府并未得手。想到他们此行的目的,阴睿明喂喂皱眉,看向身后几人的目光,却有些不善。 “晁师弟,这下可该告诉我,为什么在通天峰试炼了吧?” 一股重重的威压沉沉的四散开来,中年大汉见状,忙带其他弟子闪避了回去。随着其他人的回避,一种叫人心生恐惧的压迫感,却是徐徐的笼住了脸色苍白的几人。宗门之处的阵法,受这威压的影响,竟也隐隐发出了微光。 “我,我是想让他们得到更深的历练。”晁显均用尽了全力,死死的抗拒着。却在刚要反击之时,膝下一软,终于跪了下去。 元婴后期!这便是元婴后期的威势!强忍着对这力量的恐惧,晁显均低垂的双目之中,却是一片猩红。他身后的洪文见状,忙艰难的匍匐上前,对着阴睿明重重的磕了下去,“宗主,莫非就要因为旁人的谗言伤我等大长老的心不成?我等这多年守护宗门,却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次试炼不过为了让新弟子早得机缘,况我们若虚峰的弟子同样身处通天峰,有何可以指摘之处?!” 见身旁原本脸色惨白的众人,此刻稍稍镇定,洪文又是一声疾呼,“我等对宗门忠心耿耿,望宗主明察!” “望宗主明察!”随着洪文的一声疾呼,其他几人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也跟在后面重重的磕了下去。 阴睿明有些愤恨的看着脚下的几人,却也奈何不得。见几人被这威势压的鼻中冒血,倏然收回了灵力。冲着几人点了点头,“若尔等忠心耿耿,本宗主自然不会薄待了你们。今日之事,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平直宗之中,容不得半点私心!” 洪文几人见状,暗自咬牙,却依旧恭恭敬敬的低头下去,“遵命!”一宗之主,自然有宗门老祖的仙宝守护,并且修炼的秘府,也是平直宗最为充裕的地方。阴睿明的资质并不是十分突出,却占据了宗主之位,这便叫许多人心中不服。 进一步,便是呼风唤雨,为所欲为。退一步,却只能跪伏地下,听从差遣。晁显均心中暗暗隐忍,却在看向阴睿明的背影之时,眼睛怨毒的恨不得滴出水来。凭什么那场大战之中,他就能得到机缘成为宗主?便是从前之时,师父都是偏疼他和南行谨多一些,宗中众人的目光,从来都是胶着在那俩人的身上,后来一战,师祖师父战死,南行谨成为了废物,谁知道竟然成就了他!凭什么!! 想到这些年他闭关之时,自己辛苦的经营。以及上次那人给自己的引兽粉,晁显均的嘴角终于勾起一个阴冷的笑来。 “师父,”洪文见状,忙讨好的凑了过来。见晁显均满意的点点头,便知道自己刚刚的表现,算是得了师父的心,“如今,大阵开启已经四天了,他们应该到了吧?”含糊的说了一下,却见晁显均的眉头一皱,迟疑的摇了摇头,“听兽阁现在还没有动静,你先去把人手安排好,这几天下达命令之前,一定不要轻举妄动,打草惊蛇。”阴睿明已经是元婴后期,真要比拼起来,却是一以当十的战斗力。到时候他们几人齐上,怕也得不了好处。 只是……晁显均嘲讽的冷笑一声,这元婴后期的修士,也太窝囊了一些。想到那人即将命丧与此,刚刚心头的不快,到也消散了一些。眉头微展,看向自家弟子的目光,越发的满意。 然而就在他准备再吩咐一两事之时,只见前方一个人影疾驰而来,还未到近前,竟然就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师尊!大事不好!” 第21章 “蒋云汉?叶子实?”一声略带疑惑的声音从密林深处响起,声音清雅隽永,等仔细看去,却是一个美貌男修。 “是,叶师弟把他骂过之后,他就走了。”修养之后恢复帅气的黄征小心的在前面拨开了几根杂乱的枝草,看着华凌轻巧的闪过去,并没用碰到伤口之后,言语之间便满是兴奋,“叶师弟竟然一举连破两关,现在已经是炼气六重了。” 叶争流唬走那俊俏小青年之后,对他倒也没有隐瞒。把自己的修为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黄征。小小年纪便能有如此成就,黄征羡慕之余,却也打心底里为他高兴。 华凌美目一转,也是笑着点头,“这叶师兄,的确天资不错。”不过一个青城的小侯爷,还能进入通天峰,这便叫他有些不安了。“看来,宗主已经回来了。”这等大事,必定是经过阴宗主的首肯,否则别说进入通天峰,就是平直宗的宗门大阵,那也不是摆着好看的。 黄征点点头,见华凌俊美的脸上微微发白,便有些担心,“华师弟,你没事吧?”他寻到华凌的时候,他浑身血肉模糊的躺在一处,显然已经昏迷了过去。幸好华凌身上还有好多灵丹,吓得他一时手抖,把那五颜六色的丹药一股脑都给他灌了下去。这等了良久,才见他的伤口慢慢愈合了起来。这效果虽然比不上叶师弟的那株灵草,却也聊胜于无了。 俩人却也因此,错过了和叶争流约好的碰头时间。 “那俩人的头呢?”俩人一路找叶争流,见没人便回到了最初的地方,可是空荡荡的地上,不光叶争流不在,便是当时斩杀的那俩人的头颅,也消失了。黄征一脸惊讶的到处搜寻,也没看到身后华凌心虚的眼神。 美貌的青年眼波一转,便打了个腹稿,然而看到黄征那单纯的表情之时,到嘴的话却又咽了回去。这等单纯善良的小青年,如今的修真界已经不多了哇,还真下不去口祸害他。然而想到那俩人头,早被那隐藏在暗处的大能给扔到若虚峰门口,华凌的嘴角,还是忍不住的往上翘了翘。 一箭双雕神马的,简直是最爱啊!这若虚峰的人竟然敢偷袭他们,而且还出动了两位金丹的大能修士,若不是有暗中的那道神识最后替他挡下一击,怕是这会儿他坟头的草儿都冒尖了。这个仇,哼哼,算是结大了! 那个蒋云汉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当时他全力对敌,虽有诸多法器护身,却毕竟是个炼气期的弟子,不过几下便被伤到了脏腑。当时那蒋云汉,便收敛了气息一直在一旁偷看。至于最后在那神识将那俩人击伤之后,去补刀子,哼,不过是想摘桃子罢了。 捡着现成的便宜,便去找叶师兄卖乖,还真以为这几人都是傻子不成?不过如今那俩人头怕早就被若虚峰的人捡了个正着,那么整齐霸气的一剑,晁显均这样的老狐狸,便是傻了也能看出谁动的手。 若虚峰对青玉府,青玉府对若虚峰,狗咬狗,简直不要太好看!华凌想了想,就觉得真是件叫人生好幸福的事情。替若虚峰的几人掉了几滴鳄鱼泪,华凌便对着因自己窃笑而呆住的黄征微微一笑,继而竟是有些为难的叹息一声,转了头去:“师兄,这样的感情,真是叫人……”好生为难。 黄征被这没头没脑的话说的一愣,等反应过来,脸都腾的红了起来。一时间看着华师弟那张绝美无双的脸,都觉得自己像是犯了天大的错误。一边纳闷这俩师弟的脾气都太古怪了些,一边便要出声辩解。华凌忙朝对面的人微微的摇了摇头,用一副我懂你的神情,万分可惜的说:“师兄,大事当前,那等私事,等回宗门之中再说也行。”到时候若是师兄真的用情至深,另外给点好处神马的,倒也不是不能考虑。 “好。”黄征想到此行的大事,径直忽略了后半句的意思,见华凌也微微收敛了神色,便展开了手中的玉片仔细研究起来。这玉片却不知因何,被灌入一道灵力之后,颜色却远不如之前的鲜亮,而图上标出的离恶水潭不远的一个地方,此刻却是血红一片。 妖兽引动了?!黄征一惊,再细细对着方位看了半天,脸上的神色却愈发古怪了起来。 “这是?”华凌也看出了这其中的蹊跷,手中隐蔽的握住一件法器,看向周围的目光,也充满了戒备。黄征静立片刻之后,手指直指向一处,“是那里,这血光之处,离我们这边不过几步路。” 随着流光一闪,玉片竟缩身城了拇指大小的一块,引着俩人朝那血光走去。然而没走多远,便见那玉片停了下来,上面的颜色也几乎暗淡到虚无。而他们脚下站立的,却是一处树荫。就在这树荫的前面不远处,一株吊钟花长的格外夺目。 先不说他的枝叶,便是这吊钟花的骨朵之上,都是灵气隐隐萦绕,似乎有仙家之气。华凌只觉那吊钟花竟隐隐传来亲切之感,然而不等他走到近前,就见那吊钟花忽然一探枝叶,竟是瞬间卷上了他的脚踝,狠狠一拽,扔进了树荫之下的一汪水潭。黄征见状猛然向后急退,却是刚刚避过一袭。 也正是因为刚刚的一躲,等他回神过来之时,便见周围的景象和刚刚全然没有两样。而那株娇艳的吊钟花,竟幽幽的发着月白的光泽。 “啊,你终于掉进来了。”头顶长草的叶争流,在看到华凌的一刻,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开心。然而等看清对面那人轻飘飘落地,却没有被虐到任何地方的时候,终于不满的拍地而起,“凭什么对他这么温柔!”没有桌子,便只能拍地了。 “师兄……”原本有些茫然的华凌,环视四周之后,竟一点没有身处险地的觉悟。见叶争流一脸便秘的看着自己憋着嘴,狐狸眼轻轻一眯便开心的扑了过去,“莫非,这,这便是说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我就知道,师兄心里一直是有我的!” “滚!”抬起脚把俊美的人隔在了安全距离,叶争流冷笑一声,看向美人的目光便有些不善,“如今黄师兄灵师妹都不在,呵呵……”见对面的人身形一僵,便加重了口气,“靠山都没了,还要抖吗?” “好生狠心。”显然被这话击到痛处的人眼神一黯,却是收敛了嬉笑之色,面色有些悲伤的看着他,“我被两个金丹的人联手击杀,差点,就见不到师兄了。刚刚,也不过是故做惊喜之态,怕师兄担心罢了。所以……”美人说道伤心之处,泪眼莹莹,竟不顾那挡住中间的长腿,猛的往前一站,在叶争流微微有些愧疚的目光之中,玉手飞速的往他头顶一探。 “这样的灵草,便做师兄的谢礼罢了。” “……”心知又被耍了一次的叶争流,此刻气的浑身乱颤。然而想到那两个金丹修士之时,却仍然难掩心中担心,粗鲁的上前一步,把正在查看狼尾草的华凌一把摁住,上上下下检查之后,才轻轻的松了口气。 “他们,伤了你?”华凌虽然狐狸眼依旧眼波乱飞,却明显能看出气息不顺。浑身上下,竟有数道狰狞的伤口还未愈合。再摸了一把,见他身上的灵丹竟用去了大半,叶争流的目中,便是一道戾气闪过,“日后,让若虚峰满门来偿!” 他散修二百多年,对宗门弟子的守望相助之情,说不出有多羡慕和嫉妒。然而在那漫长的岁月之中,这样的宗门,却从来都不是铁板一块。若是真的宗门齐心合力,怕是早没有他们这些散修的立足之地。然而偏偏每个宗门之内,总有那么一两个贱人。为了一己私利,罔顾宗门弟子的性命。 便是因此他得了机缘,却也从都看不起那些人。坚固的堡垒,往往是从城内攻破的。世上最难懂的,便是人心。最靠不住的,却是信任。 没有信任之人背后的一刀子,哪来的那么多的大能陨落,宗门道消呢?说到底,不过是对恶人不够狠,徒留他们为祸世间罢了。 想到这里,心中冷笑一声有了计较。叶争流看向华凌的目光,便温和了许多。只是那棵一直狂拽吊爆不服管的狼尾草,此刻竟像是被驯服的小宠一般,讨好的在华凌俊美的脸上蹭来蹭去。见华凌张口,便会自动的挤出一点汁液进去,待那人咽下去了,再努力的挤出来一点,殷勤的伺候在嘴边。 见那些疤痕慢慢愈合,心知那狼尾草修出了灵性,已经和仙草无异了。叶争流便放下心来,强忍着刚刚因见到华凌受伤而在体内四处冲击的暴虐之意,走向了前面的一处小水洼。 这方空间,竟是飞鸟鸣涧,花红柳绿的极美之地,他们所处的是一处洞口,洞口之外一个小小的水洼,水面清澈,一股若有若无的紫气缠绕,只是此刻让人觉得破坏画风的,却是一直肥硕的金色小鸟,浑身无力的躺在地上,而它身上的羽毛却不停的滴着水,眼见它小小的肥躯之下,已然是一小滩水。这鸟儿眼睛一翻,却是就要晕死过去。 “喂,下次照镜子选好地儿,再掉下去我就不管了哈。”恶声恶气的威胁了一声,见那金色小鸟豆子眼微微睁开一点,叶争流手下一顿,终于认命的拿软布将它包了起来。 还以为掉落下来是为了获得秘籍修炼成神变成男主当大能呢,谁知道,上天给他的使命总是这么奇葩,让他断断半日之内,就变成了任劳任怨的捡屎人。还真是长了个包子样就别怨狗跟着。认命的撇撇嘴,叶争流便在华凌一脸好奇的神色中,指了指那小肚儿溜圆的金色小鸟。 “来认识下,这便是恶水潭的大能妖兽。” 第22章 貌美聪明的华凌,觉得自己的三观彻底被刷了。但是叶争流一脸惆怅的表情,几乎分分钟在告诉他,这是真的。 “所以,若虚峰的人,就是要找它?”不对啊!不是高级妖兽吗?不是半步分神吗?不是赫赫威风难逢敌手的吗?难道,传说都是骗人的?面带嫌弃的看了金胖子一样,华凌忽然觉得若虚峰的修士也不是那么好混的。 那么多精英弟子,就为了一个不靠谱的传说,便深入险地,拼的你死活过。这晁显均师徒俩,简直不要太坑徒弟。然而想到等他们开启恶水潭的禁制,见到这金色小胖鸟时的表情,华凌又欢乐的在地上打起滚来。 敌人不开心,那自己就开心了。 不明情况的狼尾草见华凌乐的只颤,见他身上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内力的灵力也重新变得丰盈起来。便也小心的依偎在美人的怀里,跟着乐的一颤一颤。 “笑够了没!”朝天翻了个白眼,见这俩没见识的家伙终于止住了笑,叶争流才没好气的解释,“这个应该是赤鷩,我被扔进来的时候,它正在照镜子。” “赤鷩?”华凌收住了笑,却还是看到胖乎乎的小鸟的时候,忍不住咧了咧嘴,“据说赤鷩这种上古神兽,天生避火,而且罕逢敌手。不过能存活下来的,却也不多。”想到这种神兽的稀奇死法,华凌忍不住嘴角一抽,探究的向着眼皮微微颤抖的小胖鸟看去。 这胖乎乎的小鸟,肚子圆滚滚的,上面一层七彩的绒毛因为被水遢湿了而皱在了一起。与传说不同的是,这只的头顶便是金色翎羽,身上的被毛,也是金色居多。短小的尾巴此刻颤颤的缩在圆滚滚的屁|股里,倒是看不出颜色。 “你让它淹死算了。”仔细端详半天,见这小胖鸟没有任何奇特之处,华凌便有些没有耐心。“赤鷩一族都极其自恋,一看见水面便要去照镜子,十个有九个都是被自己华丽的羽毛所耀晕掉淹死的,你救它一次,它还会有下一次。” “咳咳,不是,我已经救了他六次了。”叶争流咂了砸嘴,很不是滋味的说。这鸟死性不改,偏要对着自己的影子各种搔首弄姿。一次次的摔到水里,一次次的险些淹死。但是叫叶争流坐视不管,眼看它背过气去,他却也做不到。 怎么样,都是一条鲜活的小生命不是? 华凌见他果真一脸愁容,心里嗤笑一声,却没说话。只是对着偷偷掀开眼皮看他俩的小胖鸟一挑眉,“叶师兄如此为难,做师弟的又怎么好袖手旁观呢?”见叶争流扭头看来,那小胖鸟的眼皮也抖个不停,华凌便是嘿嘿一笑,“反正这空间中,也没什么东西果腹。师弟便勉为其难的烤点肉好了。”在那小胖鸟身上扫视一眼,便是满意的点点头,“这么肥,应该还算可口。” “吱吱吱……”眼前一道金光闪过,却是那小胖鸟此刻翻了肚皮站起来,气愤的冲着华凌瞪圆了豆子眼。“唧唧唧……”真是坏人,怎么来了就要吃鸟呢!简直太坏了。 叶争流冷不防这小家伙竟然神速复原,吓的一抖。便见华凌似笑非笑的摸着下巴,冲这鸟点了点头,“嗯,前辈若是识相点,最好收了那戏弄我等的心思。”见那胖鸟的豆子眼心虚的一闪,便是冷哼一声,“前辈在这禁制之中多年,也没见淹死。怎么反倒我这师兄来了,便见一次晕一次了。莫非,真拿我等当猴耍了不成!” 最后一句,却是声色俱厉,不怒自威。而随着他的这声怒喝,原本不远处澄澈如镜的湖面,却是陡然卷起一股水浪。 胖鸟见状吓的身子一抖,小短腿一软,竟然又躺在了地上。 见他这次是真的害怕,华凌便收了这层威压,隐蔽的看了长大嘴巴的叶争流一眼,伸脚踢了踢小胖鸟,“去,给我们寻点东西来吃。要不然,烧了你!” 被烧烤威胁的小胖鸟,毫不犹豫的飞走了。 叶争流见状,有些失笑,却还是冲着华凌摆了摆手,示意他过来。虽然俩人在外面颇有些相爱相杀的意思,但是到了这空间,却也得分清轻重主次。 “别说你没看出那鸟的古怪啊。”华凌看了看光辉的石面,想了想,把叶争流的衣袍扯过来一点,垫到了屁|股地下。叶争流无奈的看了一眼,点了点头,“看出来了,不过它也没有恶意。”莫名其妙的到了这空间,说难听点,却是闯入了别人的地盘。这赤鷩虽然有些调皮,却也没什么恶意。否则别说那赤鷩现在的修为也不低,便是在这陌生的空间之中,随便引他走到什么不该走的地方,他也早尸骨无存了。 “圣母白莲花!”恶狠狠的给叶争流贴上一个标签,华凌有些不屑的望了四处一眼。这地方的灵气充盈,竟比通天峰的的还要浓上数倍。想到那吊钟花想必是故意引着自己而来,倒也没什么大的负担。 反正都已经进来了,哭哭闹闹,怨天尤人,那可是女人才会做的事情。哦不,也不一定。想到灵慧那喊打喊杀的女魔头样,华凌默默的掩住了自己的领口,看向叶争流的目光,也软了一些。“这方天地之中,有一股精纯的木灵之气和水灵之气,你我可以好好的在这里修炼一下。” “木灵?”叶争流一愣,觉得这话有些古怪,却说不上哪里不对来。 “你是天生的木灵之身,当然吸收木灵之气更好了。”看叶争流一脸惊诧,长大了嘴巴的不可置信样,华凌忍不住脸上一抽,“你以为呢?” “不是五灵根吗?”剧本不对啊亲!叶子实这样的大名人,不应该是五灵根吗?怎么成了木灵了?他可是天才啊?天才啊!天才怎么只是个木灵体质??? 被深深打击到的叶争流,忽然感到整个世界都充满了森森的恶意。 “你以为五灵根这么不值钱啊?我也只是水灵根的体质而已。”华凌好笑的看了一眼被深深打击到了叶争流,忽然发现自己简直领悟了兵不血刃的真谛啊!以后这人再跟他对着敢,就拿着五灵根的事情轻飘飘的说上一句。 想到此行的几人,忍不住在这位叶师兄的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盐,“不过那位江师兄,到时妥妥的五灵根。”不仅是五灵根,还是极为罕见的体质。否则城西的一处普通人家,再怎么走镖也都难以和城东的世家大族相比,没有灵气的滋养和大把的灵丹灵药,又怎么出得来这么一位弟子。 那才是真正的天资出众。简直到了逆天的地步。 叶争流听着这句话,忽然有了一种生无可恋的感觉。他从异世之中,机缘巧合到了这成元大陆,虽然经历了一点事情,却从未触动到他的心底。 叶子实的经历再凄苦,那些人再负心,那毕竟都是对叶子实。他叶争流现在欠着前者一份因果,回头等他修为到了,去了了便是。那种刻骨的仇恨和失望,却毕竟是隔岸观火般的朦胧,所以那日见到蒋云汉,他并没用以死相拼。 这些日子,支撑他一直好好做下去的,却依旧是对大道的追求。在异世之中,二百多年的修为便毁于一旦,若说甘心,又怎么可能。所以他一直勤勤恳恳的修炼,想到这叶子实的身体,乃是天才。又结合这一路来的对敌经验,心里便隐隐生出了丝丝缕缕的希望。 随着超速的进阶到了炼气六阶,这种希望,便越发的浓烈了。 谁知道…… 华凌见他面色,心知由自己而起,却有些不屑。仍不住冷哼一声,“修道之人,本就在于修心。若是道心不坚,徒增贪念,何成大道?别说木灵根,便是真的给你五灵根的体质,你也会因此坠入邪魔歪道。”看叶争流似乎有所触动,又轻笑一声,“何况你现在木灵之体已经是炼气六阶,若借着现在的时间好好修炼,怕是催生出火灵之气,也是有可能的。” “是我误了。”叶争流轻叹一声,他本就不笨,刚刚有些失落,此刻倒也快速的调节了过来。见远处有个金色小点正一摇一摆的向这方走来,只是摇头可惜,“这陌生空间之中,我心再大,也不敢闭关修炼。”催生另一脉灵力需要极其安静的环境,这里气息虽然感觉起来很安全,却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叶大公子想成仙儿,可是还没到作死的地步。 华凌美目一扬,心知他的顾虑,便将那狼尾草丢到了叶争流的怀里,双手结印,却是一言不发的席地而坐。随着一袭水幕的慢慢形成,他看向后者的目光,却也莫名的温和了下来:“我保护你。” 一股熟悉而又悲伤的情绪在胸腔之内无处抒发,华凌便感到心神之中,竟默默的补全了这句话。 我保护你,叶青。 第23章 一只圆滚滚的金色小鸟,探头探脑的从一簇条草的后面走出来。见不远处的俩人此刻都闭目而坐,便轻轻的颠着小爪子,往一棵紫色的狼尾草身前凑去。 眼见那棵狼尾草一动不动的在水潭边上,竟是在痴迷的看着眼前的一个男子,这小胖鸟眼里便闪过一丝狡黠,努力的抬起了脑袋,便要冲着那棵狼尾草狠狠啄去。 “小胖儿又调皮了。”闭目而坐的男子悠然的哼了一声,此刻晨辉微微洒下,映衬的那精致的面容,竟是无限的风华。原本得意的小鸟顿时吓的瞪圆了眼睛,刚想回头看看身后,便想到上次这么做的后果。于是保持着迈步的姿势,豆子眼一闭,竟是一副酣睡的模样。 华凌慢慢睁开眼睛,一双斜眉入鬓,长长的睫毛覆盖下的狐狸眼,此刻蕴含的竟是一股精纯的水灵之气,眸间微动,便是一道耀眼的流光闪过。目之所及之处的鲜花怒草,竟在这流光之下,纷纷的半垂了枝叶,似有不敢直视之意。 猛的一闭眼,等他再次睁开之时,却见先前的潋滟水光尽数收敛起来,一双澄澈的眸子虽然依旧动人,却不复先前的摄人之势。看着周围的灵花异草慢慢伸直了枝叶,华凌这才深深吐出一口气,眼波一转,便停在了一旁闭关修炼的叶争流身上。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 他们进入这方天地之后,时间便过的飞快。这期间他也往外走过,却见这天地虽然每天的日头东升西落,晚上也有星月辉光,却感受不到任何的冷热变化。而且无论怎么走,都走不出这方天地。想到之前听母亲说过的一些异事,华凌微微一想,便知道自己身处的,怕是一处秘境。 不同于其他暗藏宝物的上仙秘境,这样的地方,一般都是某位大能,于某一灵气充裕之处而辟。里面种以灵草灵花,或者搭建茅舍,挖引沟渠。听母亲说,她也曾去过一处秘境,却是她的宗门先辈所建,里面琼花玉树,灵草浆果,竟然装点的像极了传说中的仙境。 可惜后来母亲出嫁,便不再是宗门之人。背负着新的身份和使命,那处秘境,却是无论如何,都无缘得见了。 想到这里,华凌便是幽幽一叹。这样的秘境,于修炼极为有益,但是若无辟境之人的引路,却是极容易被困在此间。如今眼见还有四天便是大阵开启之日了,先不说黄师兄在外面怎么样?那些若虚峰的人到底有没有赶到恶水潭,便是他们俩人,若是找不到出口,也必定是死路一条。 再次看一眼闭目而坐的叶争流,这才发现他的脸上,竟多出了一根红色的细线,从眉心之处缓缓延伸向西周。这红线行进的极慢,却异常的稳定,而随着红线的越来越长,华凌只感到自己身侧,竟然有一种灼灼的热意。直到那红线抵达叶争流的指尖,这股灼热之感才慢慢的消散了开去。 “成了。”叶争流睁开眼睛,原本俊俏的脸上,隐隐多了一层坚毅。这催生灵力可比冲击炼气要难得多,大部分人,都是专修自身灵力专长之法。毕竟催生灵力如同再塑筋骨,先不说那难忍的痛楚,便是失败之后的后果,也不是谁都有胆去接受的。所以如今见他成功催出火灵,华凌竟也微微有些吃惊。 他知道能催生出来,可是没想到这么快啊! “华师弟,谢谢你。”见眼前单是坐着便风华无限的华凌斜眼看来,叶争流只觉心中一阵激动,“这几日若没有你为我护法,怕是不会这么顺利。”这地方极为安静,但是若没有华凌在身侧,他断断不敢尝试催生灵力的事情。虽然现在只练出了一丝火灵,但是已经很满意了。 “所以,这等大恩大德,以后还得记得还才是。”温柔善良的华师弟一笑,便在一脸便秘的叶争流眼前微微点头,“知恩图报,这点,便很不错。否则也太不是人了些。” 不是应该客气一下的吗?原本打算“不是人”的叶争流嘴角一抽,虽说心里为这师弟之情十分感动,但是这几天他的狼尾草每天源源不断的给他供给灵汁,他也不是没看见啊!他闭关了又不是眼瞎了……所以这厮,竟然连客套都不懂,还光明正大的又拐了他一个人情。 “喂,你该不会打算不认账吧?”狐狸眼微微一眯,见一直装睡的小胖子此刻有趁机溜走的架势,威胁的看了它一眼,便把同样的表情甩到了叶争流那边,“要敢不认账,我便叫那些为师弟所倾倒的小可爱们,都去守道山上要饭吃。”到时候万一踩坏什么花花草草,顺手牵羊带点什么东西,那可就是叶师兄自找了的。 “认!”咬牙切齿的应下来,见华凌终于满意的点点头,竟然一副使唤小弟的模样。叶争流只觉得如今修真界,碰瓷的都太多了点。不过这几天给他结了一个水幕护罩,竟然就要他又欠上一个人情。 华凌心情大好的摊开手脚躺了下来,伸手招了招那远处的小胖鸟,见那鸟竟然不可置信的样子,便冷哼了一声。小胖鸟见他要变脸,纠结了一下,还是颠着小碎步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 “唧唧唧……”人家又不是应召鸟,小胖鸟对这种招呼方式充满了不满。 伸手弹到这胖鸟嘴里一颗灵丹,见它吃下去之后又目光炯炯的看了过来,华凌便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话说,前辈在这空间之中,也很孤单吧。”这通天峰十年开启一次,单看叶争流刚进来的时候,那鸟动不动就要死上一次的德性,就知道肯定是憋出了内伤。 本着济世救鸟的原则,华凌想了想,便很没有心理负担的冲这鸟露出了一个迷人的笑容,“想出去玩吗?”“唧唧…”想啊。 “想吃好多好多的灵丹吗?”“唧唧……” “那就求我啊,说不定我发发善心,就带你出去了。”美貌男修只觉得这胖鸟太不开窍了一些,竟然需要他说的这么直白,“给我一缕你的精血。缔结契约,我才敢带你出去不是?”金色的小胖鸟闻言一愣,看向华凌的目光便有些不善。然而这人身上,天生带了一股叫它恐惧的气息,一直压迫着他的血液,竟不敢与之抗衡。 衡量了半天,小胖鸟只能继续“唧唧唧”了。鸟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精血契约倒也不霸道,什么时候呆腻了换个主人什么的,还不是不可能。。 华凌满意的点点头,见这小鸟果真自己抽了一缕精血过来,一边接过摁到自己的神识之中,一边有了浓浓的危机感。话说,这么单纯痴傻呆愣的小胖儿,不会拖后腿吧?原本打算叫这家伙出去打前阵的主人,深深的忧伤了。 “你就叫元宝吧!”长的这么金灿灿,实在没有更合适的名字了。 叶争流在一边看着新诞生的元宝小弟,对着华凌点头哈腰的模样,再看看那狼尾草痴痴的看着,简直要晕过去的样子。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有些不大能了解这个世界。 该是什么样变态的世界,才会都觉得这狠心的师弟是朵儿小白花呢。 “师兄,我们怎么出去?”华凌给元宝顺了顺毛,便丢在了一边。叶争流心里翻了一个白眼儿,却还是温柔的回答,“我也不知道。”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华凌却是一蹦三尺高,见叶争流一脸茫然和惊讶,秀美的狐狸眼,竟是微微一挑,颇有些探究的意思,“青城大公子,叶子实?” “叶青叶大将军,当年就极为擅长阵法。后来听说青城出了一个叶子实,是那叶大将军之子,无论剑术还是阵法,都极为精通。”华凌慢慢说着,便在叶争流没什么反应的目光里,委屈的撇开了头,“枉费我对师兄一片真情,这等大事还瞒着我。” “倒也没有。”已经逐渐对这美色免疫的叶争流,面无表情的解释道,“我记忆原本就丧失了一部分,”见华凌目光灼灼的看了过来,便得意的冷哼了两声,“这阵法,就在其中。” “你妹!”华凌刚要暴怒,便听叶争流又悠悠的补了一句,“不过破这秘境,却也不是没法。”一边说着,一边眼睛在华凌手上心仪的戒指那瞟几眼,叶争流的口气,终于露出了原本的恶意,“华师弟要是想出去,还是得付出点什么才成啊。” “哼!”华凌见这人瞬间便恢复了用完就扔的恶人本色,顿时轻皱了眉头。随后像是想通了什么,却对着元宝一指点,等它飞远之后,又双手结出一个水幕禁制,把那灵草也隔到了外面,这才难为情的对着盯着他的手发愣的叶争流说,“这里,倒也合适。” 叶争流叫这话说的有些摸不着头脑,“周围没人,设什么禁制?”莫非怕有人偷窥,将那些戒指抢了去?不至于吧? 谁知道华凌却是贝齿轻咬,眨着水汪汪的眼睛,十分羞涩的看了过来,“师兄真是好奔放,人家,人家毕竟是第一次嘛!” “……” 第24章 ”元宝,救我啊!啊啊!”一声尖叫陡然响起,便使得一个正跨坐在一位美貌男修身上的人,身形一怔。随后,这人抬头看了看四处的禁制,英俊的脸上,竟露出了一个恶霸似的笑容,“叫啊,反正有这禁制,吼破喉咙也没人听见。” 见身下的人美目一转,这人便眼疾手快的抓住了他的手腕,牢牢的禁锢到头顶之后,脸上便露出一个狞笑来,“竟敢调戏我,是不是活腻歪啦!”妈蛋,刚刚竟然想用美色迷惑他,还说那样的话,叶争流只觉胸中一股闷火,不发不快。 被牢牢压住的华凌却是目中委屈的不行,他不过说了一句害羞的话,这人便跟头野狼似的扑了过来,明明自己被这样那样了,他还一副理直气壮的受害者模样,真是太坏。 “师兄,可是道心坚定的好人呐!”违心了说了一句恭维的话,见身上那人脸色稍缓,华凌便娇羞的垂下了眼,“但是刚刚明明是师兄要求的,人家,人家也很不好意思呢。”眼见叶争流面色又是一寒,华凌忙飞快的,小声的,却又异常清楚的声音重复了一遍他刚刚的话,“华师弟要是想出去,还是得付出点什么才成啊。” “……” 叶争流只觉得气的肝疼,不过看看此刻自己的架势,和眼前青年双目微垂,面浮红晕的样子,又觉得有些不雅。恶狠狠的瞪了对面的人一眼,终于将手抽了回来,顺道掳走了某人食指上的一个戒指。 “那是定情信物来着。”一声软软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叶争流一愣,心中暗叫倒霉,却也不敢要这货的什么信物,刚气哼哼的把东西扔了回去,便听到一声轻笑,“我猜的,当时那小姑娘还挺舍不得。” ……妈蛋! 被折腾的只觉修为都要倒退回去的叶师兄,已经拒绝去考虑他是怎么从小姑娘手中骗来的了。没什么威胁性的瞪了后面一脸奸笑的人一眼,便从怀中掏出了一块晶石。此刻这晶石之上,微微有符文闪现,仔细看去,却是无数密密麻麻的小字组成。 被这晶石吸引过来的华凌忙往前一凑,顺道收了自己的禁制之后,便见那株狼尾草像是见到久违的亲人一样,欢快的一头扎到了他的怀里。“这是我进来的时候偶然所得。”面带鄙夷的看了一眼认贼作父的狼尾草,叶争流只觉得这年头连草都嫌弃他,简直不要太虐心。 “这是开辟秘境之人所写?”华凌仔细的看了一会儿晶石上的文字,竟喃喃的念了出来,“吾一生所创秘境无数,却甚少用之。唯这青潭三处,各豢养一兽灵在此。此处恶水潭兽灵赤鷩,曾力挫魔族,致妖身被灭。若日后有缘人得进此间,愿善待之……”后面却是密密麻麻的此处的灵草异花的介绍。华凌看完,却是一笑,“这种秘境大多生怕外人所获,所以出阵之法也极为复杂,被困死在秘境之中的前辈也不知道有多少。如今,咱倒是好运气,竟然遇上了一个大善人。” 叶争流点点头,他一进入此间便得了这出阵之法,所以才能沉住气的慢慢练血。如今时间不早,他也对黄师兄挂念的紧,所以当下也不迟疑,从这秘境之中摘了几样少见的灵花,便向着阵口走去。 金胖子元宝似乎也知道要离开了,黑亮亮的豆子眼里,竟然蒙了一层水雾。想到这原本也是一个高阶妖兽,怕是恶水潭的传言,是那位前辈为了保护他的兽灵不灭而编,叶争流目中一软,便由着它绕着秘境中的水潭飞了三圈,随着元宝口中一声声悲鸣,却见这秘境竟然轰然一阵震动,滚滚的灵力竟然有破碎之感,不等俩人反应,脚下一轻,却是瞬间被传送了出去。 叶争流看着依偎在华凌肩头,似有悲色的金色小胖鸟,脊背处一阵冷汗。狗屁的大善人!若不是华师弟和这小胖鸟投缘,怕是他们分分钟就被那灵力切城碎片了好吗?这鸟的最后动作,才是真正的破了阵眼。他们先前所知道的,不过是那秘境主人的一个弥天大谎罢了。 只要他们进入了那片秘境,不管是对那鸟不利还是不能得它的青眼,怕是他们不管怎么走,都是一个死字。心中暗暗咒骂了一声老狐狸老滑头,叶争流看向那金色小胖鸟的眼神,便有些不善。 “好歹,他给了我们一条活路。”似乎知道他所想,华凌出口便有些劝解之意,“不管怎么样,我们终究是得了好处。那样的阵法,也不过是为了防止□□掳掠之辈妄得机缘罢了。” 叶争流点了点头,却依旧用不怀好意的目光盯着金色小胖,“不知道这胖子,战斗力怎么样?”见因被喊胖子而愤怒的小鸟浑身羽毛直竖,恶狠狠的向他看来,叶争流便伸手指了指前面的一伙人,“好歹是个高阶妖兽来着,要入伙儿,总得先证明自己的实力。” 小胖鸟被激的小脑袋一抬,嗖的一下,便飞了出去。 “你们几个人,跪地求饶便让你们死痛快点!”一个青年修士冷冷看着眼前被围起来的几个人,面目狰狞的挑断眼前一人的脚筋之后,竟又将长剑一横,卡在了哀嚎的那人的手腕处。 这等折磨,只叫被围起来的十几人目眦欲裂,眼见其中有俩人目中泪光闪烁,那青年竟像是得到了莫大的鼓舞一般,笑的越发猖狂起来,“谁求我,我便让谁多活一会儿。” “郭亮,你休想!”愤怒的修士中,一个面容俊俏,身形颀长的人,却是冷呵一声,“我们大还峰的弟子,宁愿站着死,也不跪着生!今天便是拼个你死我活,也绝不让你好过!” “好好好,黄征,算你有骨气。”被称作郭亮的人眼中闪过一阵阴狠,看向众人的眼光,却诡异的带了一层死气,“等我师兄他们从恶水潭出来,便送阴睿明下去和你这好弟子相会!”说完陡然一抬手,就要抬剑砍去。 “找死!”空中传来一声怒喝,郭亮刚一抬头,就见一道金光闪过,等他反应过来之时,却只觉脖间一凉,无数的细密的血珠,便从他颈上一道细线处密密的渗出来。万分惊恐的想要触摸自己脖颈的郭亮,只觉浑身冰冷,看向天空的眼神,便有些涣散。 随着他的头颅滚下,叶争流半浮空中,狠狠一剑便劈了下去。无数的剑芒直射而去,而随着下面一道人的惨呼,只见那道金光竟然从容的从其中穿过,所经之处,便有数个的头颅落下。不过几瞬的功夫,原本围住黄征的三十几人,竟全被绞杀在了当场。 金色小胖鸟得意洋洋的飞回华凌的肩膀,看向叶争流的眼神,便有些挑衅。想了想刚刚这鸟卓越的战斗力,叶争流便默默的把嘴闭了,径直从半空落下,走向了黄征几人。 “叶师弟!华师弟!”黄征几人原本有些力竭,此刻见到了宛如天神般踏光而来的两人,顿时觉得精神了许多。华凌此刻背手而行,肩膀上的元宝又雄赳赳的姿态,刚一出现,便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 人群之中一阵喧哗,华凌隐蔽的得意一笑,却依旧端了架子,悠悠的踱到了众人的前面。 “我们快去恶水潭!”不解风情的黄师兄疑惑了看了眼不对劲的华师弟之后,便拉起叶争流往前走去,“我们三峰的弟子,陆续在这里抵抗了两天了。今天若虚峰的人就会全部赶到,我们刚刚拦住了几波,却还是叫那郭亮的师兄给绕了过去。”从陆续来此的弟子口中得知,灵慧和江风把消息传了出去。他们之前虽然在大还峰修炼,却在其他几峰,也认识了一些同届弟子。灵慧专挑了一些修为较高的可以信任之人通知,这几天陆陆续续,却也来了三四十人。想到那郭亮的师兄已经去了恶水潭,黄征心中便万分着急。 “不用了,”忙一把抓住急急往前走的黄征,叶争流心里一笑,却温和的解释道,“那灵兽已经死了,我们亲眼所见。”这话半真半假,他们的秘境本来就和恶水潭相连,秘境轰塌之时,那恶水潭也遭了殃。默默的为不幸正好前去的一伙坏蛋流了几滴鳄鱼泪,叶争流便在黄师兄全然信任的目光里,扯了一个慌。 这金胖子如今成了华凌的小宠,本着人多嘴杂的原则,叶争流便面不改色的编造了一下他和华师弟是如何斗智斗勇击败那灵兽最后逃出生天的故事。 “真是太叫人感动了!”“好励志!”不明真相的群众此刻看向俩人的目光里,充满了亮晶晶的星星。不厚道的享受了一把英雄待遇的叶争流,忽然间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再次看向众人的目光,却有些着急,“走!我们快走!” “怎么了?”眼见这叶师弟陡然换脸,黄征顿时有些蒙。“若虚峰的人一旦发现恶水潭的事情,怕是我们都要被灭口!”恶水潭的妖兽没能引出,那这次叛变最大的法宝便等于没有。想到晁显均师徒俩的性格,叶争流忽然感到了一阵危机。 原来那些人,看他们便像是看到死人一般,所以喜好戏弄折磨。反正等妖兽一旦引出,这些人即便回了平直宗,也逃不过一死。但是如果妖兽引不出来了,那他们知情的这些人,便只能就地灭口了。否则回宗之后,这若虚峰谋逆的罪名,便是戴定了。 几乎在同时想通了其中关卡的黄征,也是脸色一变。就在俩人对视一眼,就要引着众人离开的时候,便听华凌有些苦笑的声音响起,“似乎,晚了。” 不远处,几束流光正电射而来。而此刻他们带起的灵力涌动,却像是千钧压顶一般,压迫的众人几乎都要趴下。眼见叶争流一身灵力暴涨,竟为身后的黄征和华凌死死的扛住了这股压力,其中一人便是冷哼一声,手中白光一闪,赫然亮出了一对鎏金盘龙爪! 第25章 “果然,斩草不除根必有后患。”叶争流等看清那人的长相之时,目中便是一缩。那来人,赫然便是他初到平直宗时,差点一剑斩杀的洪文的狗腿。想到当时被阴睿明拦下,此刻叶争流忍不住要吐出一口老血,斩草不除根,每次都要等着敌人强大了再来灭自己,真不知道这脑子怎么想的。 默默的骂了一遍阴睿明,想到他还是黄征的姨丈,叶争流嘴角抽搐一下,终于忍在了心里。 此刻那几人却已落在近前,其中一人越众而出,对着叶争流便有些咬牙切齿,“这位师弟,好久不见了,你可知道我何元找你找的好辛苦。”见叶争流缓缓抽出身后白鹿剑,这人的面色便是一寒,“上次是我大意,才让你钻了空子,莫非你还真以为自己多了不起不成?” “这位师兄又是何意?”华凌见状,有些讶然的问道。身形一闪,却是半挡在了叶争流的前面。何元见竟是一位风化绝代的美貌修士,狐狸眼微微上挑,直叫他移不开眼睛。然而等看清那人的长相之时,脸上却忽然记起什么一般,陡然变色。“你!你是……” “我是你祖宗!”华凌脸上一凛,手中却是突然一道灵光窜出,毫无预兆的直直奔向何元眉心。何元一愣,忙抽身闪避却是不及,身子一侧,只见那灵光噗哧一下,径直扎到了他的右眼之中。 一时之间血光飞溅,随着一声惨叫,只见数条人影齐齐窜出,却是被叶争流护在身后的一众弟子各执法器,竟不要命的合身扑来。 叶争流眼见原本力竭的众人,此刻竟然忍着伤口厉色上前,心中忍不住闪过一阵暖流。再不迟疑,当头一剑劈向了一个伺机要偷袭的人,见那人连声都没出就被劈成两半,便冷笑一声,祭出了一个青云葫芦。 这是那天从蒋云汉身上骗来的宝贝,可惜还没来得及认主,只能暂做防御之用。叶争流目中一闪,冲那葫芦灌入一股火灵之气,便听嘭的一声巨响,那葫芦上竟然现出数条雷电缠绕游走,下一瞬,便激出了一层雷罩将大还峰的十几人护在了其中。 “宝贝就是宝贝,”眼见众人被稳稳的护在其中,叶争流便放下心来,靠在华凌身侧看了一眼被雷电缠绕的葫芦,心中忍不住一阵咂舌。话说,什么年头,都是有钱好办事啊! “你们大还峰好大的威风!见了我等竟敢反抗?!”眼见一众小弟子被那雷罩护住,捂着眼的何元骇然问道。他身后的几人,却有几个当日亲眼见了叶争流诡谲的剑法,此刻见那华凌虽然绝美,却也是个下手狠辣的主,竟然生出了一丝惧意。 叶争流眉头一皱,看向何元的眼神,便多了些讥讽,“废话!不反抗还等着你动手不成?”见那其中有几人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几步,叶争流便是一声嗤笑,“不过师弟今日提个条件,若几位能够照办,我们也不是非要闹这么难看的。” 听闻这话,何元身后便有个精瘦的高个目光闪烁的问道,“你说!” “这个条件倒也简单,只需你们乖乖把自己的头砍下来,送到我等的手上。便算是成了。”见对面一行人脸色齐变,为首的俩人竟然气的浑身发抖,叶争流脚下一顿,却是毫无征兆的举剑刺去。于此同时,华凌手中长刀一鸣,也扑向了几人。 何元忍住目中的疼痛,手中一翻,把盘龙爪祭了出来。见叶争流一剑便击杀了一个外围弟子,目中闪过一丝怨毒,舌尖一顶,却是一点精血喷到了盘龙爪之上。只见这盘龙爪一声清鸣,却是一个蛟头虚影高高抬起,此刻带着无尽的威势,一双龙目之中,竟满是嗜杀。 得意洋洋的看着因这龙腾虚影出现,而暂时呆立的众人,何元心中一阵冷笑。这是他师父给他的下品灵器,筑基之下都难挡一击。这次他之所以带上,原本不过是要给那几个金丹的师兄弟显摆,谁知道今日派上了用场。不过……何元有些忌惮的看了华凌一眼,见他不过也是个炼气的修为,心中便有了计较。 那人,既然都得罪了,那便不能留活口。 想到这里,连连不断的给盘龙爪注入灵气之后,何元径直绕过了叶争流,指着华凌便是一声冷喝,“去!”盘龙爪之微一迟疑,却是将那蛟影再次拔高两层之后,才怒吼一声,冲着华凌狠狠抓去。 这盘龙爪一出,便搅的风云大作,一时之间,通天峰的天空之上,竟然瞬时聚集了无数的紫色雷电。而这盘龙爪之上的蛟影,更是抬头呼应一声,带着破碎虚空的浑然威压,俯身便冲向了被俩人围困住华凌。 “小心!”眼睛那盘龙爪不闪不避的径直抓向华凌,叶争流只觉心头一道毒火纵起,握着白鹿剑的手,竟然微微颤抖起来。见眼前又有俩人扑来,却是赤红了眼睛,径直抓起俩人,狠狠的扔向了盘龙爪。随后扯下腰间的冰蚕丝带,全力一掷,径直扔向了华凌。 被扔出去的俩人,却还未到盘龙爪的跟前,便被无数的罡风冲做了碎片。而激斗之中的华凌,被冰蚕丝带一卷,却是身形一转,绕出了圈外。原本站在原地躲闪不及的俩人,顿时脑浆崩裂,无数的血雨从天洒下,溅了何元一身。 “真是好东西!”叶争流见华凌虽然避开了盘龙爪,却也被那罡气击的左臂血肉模糊,目中顿时血丝纵横,看向何元的眼里,恨不得喷出火来,“一次便击杀了四个筑基同门,何师兄真是好本事。”言语之间满是嘲讽,看向何元的眼神里,却满是沸腾的杀意。 何元见那盘龙爪一击未中,却将自己的同伙搭进去四个,面色便有些狰狞。那几个同门的死活他不在乎,他现在担心的是这盘龙爪的神威,他最多能激发三次,这俩人,却哪个都留不得。怨毒的在场中抵背而立的俩人身上巡视一眼,何元却是嘲讽的一笑,“叶师弟,你可知道你身后的是谁?” 见叶争流面色一冷,果真一无所知的样子,何元便眯着眼笑道,“把后背教给一个完全不了解的人,你真是……” “找死!”叶争流却在听到这话之时,目中一缩。不等他说完,便厉啸一声,高举长剑径直横劈了过去。见那何元慌忙的闪身想要召回盘龙爪,叶争流嘴角一阵冷笑,却是去势不减,身形随着剑影转动起来。而随着剑影的转动,只见周围无数的灵芒瞬间吸附而上,而随着人影和剑影的飞速旋转,那灵芒的空间,竟也越来越大了起来。凡是剑芒所扫到之处,却都瞬间被绞成了粉末。 这道剑芒愈来愈盛,何元刚刚碰到盘龙爪,不及高兴,便觉得腹部猛然一痛。不可置信的低头看去,只见自己的丹田之处,已经被那长剑刺穿。而原本浑身暴戾的叶争流,此刻却像是入魔一样,一双血红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他。猛然一拳将其丹田掏碎,伴随着他的惨叫,那只鲜血淋漓的手,却是再次狠狠抓向他的头部。 恶狠狠的将那头颅也抓的粉碎之后,手持长剑的青年才满意的喟叹了一声,盯着自己的右手咯咯笑了起来。 这一时的变故,顿时惊的场中之人一阵恶寒。便连黄征和大还峰的弟子,此刻也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个有些陌生的叶争流,只觉得自己的身后,竟然冒出了一阵阵的冷汗。若虚峰的人只剩下了两个,却是在叶争流看来的时候,慌忙拔腿便跑。 “死吧。”面无表情的吐出两个字,叶争流刚要抬手,便见站在一旁的华凌横刀一斩,一道刀芒窜出,只将慌不择路的俩人绞成肉酱。 叶争流只觉得眼前满是血色,而体内却有股咆哮的杀意想要喷薄而出,那股戾气,竟连自己都压制不住。冷冷环视了四周一眼,便见大还峰原本激动的一众弟子,被这戾气吓的纷纷后退。叶争流抬头看向天空的眼神,便是一冷。 “阴睿明,你给我滚下来!” 第26章 这声极不客气的怒骂,使得在场众人脸色一动。除了华凌一甩衣袖,走到了他的身后之外,其他人,却都合身向后退去。黄征看着一众师兄弟脸色惊疑不定的护在一处,犹豫了一下,还是站到了他的身侧。 一道极为柔和的霞光铺设下来,随着一阵轰动之声,却见虚空之中,竟慢慢现出了几人的身影。当头一人,赫然是平直宗宗主阴睿明。他身后晁显均师徒俩,正亦步亦趋的跟着。而不远处的一个老头,却面色焦急的向这边张望。等几人所乘的玉牌一落地,那老人就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 叶争流在看到老头的身形之时,才觉的胸中的那股戾气慢慢消散。只是看向阴睿明的眼神,满是戒备。 “争流,你……”南行谨的一双老手颤巍巍的抚向叶争流的小脸,细细的将那血肉的碎末擦干净之后,终是长叹一声,一双浑浊的老眼,竟慢慢有了哀痛之色。叶争流心中一动,知道他是心疼自己,又想到初到这里时,这善良老人的看顾,心里便是一暖,身上滚滚的杀气,也慢慢平复下来。 “师父,我没事。”叶争流闭了闭眼睛,再次看过来之时,目中却是一片清明。 被众人簇拥而来的阴睿明,像是没有听到叶争流之前的怒骂一般,眼神在跪拜在地的弟子身上巡视一圈,却是微微颔首,“今日之事,若虚峰的一峰首座和长老已经告诉我缘由,你们能够在同门遇敌之时悉数相助,这便不错。”说完向身边的一个白须老者微微点头,朗声说道,“今日之人,悉数通过试炼。一会儿你们将名字上报刑长老之后,便由柳青带你们前往日后所居之所。” “弟子谨遵圣命。”大还峰的弟子,虽然听到前半截的时候,心中一凉。然而得知自己通过试炼,且可以提前离开,便不在关心其他。心里竟是由衷的高兴起来。只有黄征,看向阴睿明的目光,有些惊诧。见阴睿明看到这里,忙趋前一步,就要说话。 谁知道阴睿明却只是点了点头,眼神竟然不在几人身上多坐停留,转身便上了飞行玉牌。而南行谨,却也在偷偷塞给叶争流一把灵丹之后,一步三回头的跟了上去。 叶争流看着手中的各色灵丹,目中忍不住一阵酸涩。守道山的情况他自然清楚,南行谨竟然把山上所有的好点的灵丹都带了出来给了他。想到出发之前,老头儿恨不得把山上的宝器都给他的样子,以及看到没有法器之时的羞愧的表情,叶争流轻叹一声,分外珍惜的把这把灵丹收到了怀里。 阴睿明虽然不厚道,但是南行谨,对他却是真好。 慢慢平复了心中的杀气和不满,在刑长老手上的名单上大笔一挥,叶争流便见对面一个含笑的青年,径直向他走了过来。 “柳师兄。” “叶师弟,哈哈”挤眉弄眼的哈哈笑了两声,见不远处的几个低阶弟子诧异的看了过来,柳青便忙整了神色,偷偷的朝叶争流竖起一根大拇指,“真敢骂!牛!” “……”叶争流嘴角一抽,火气过去之后,却也知道自己刚刚做的有些过了。尴尬的哈哈一声,刚想跟柳青洗白一下,便见那青年贼头贼脑的探过头来,一双眼睛晶晶发亮“没见我师父,那脸都绿了……还得端着,噗!老滑头!” “……”见这货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叶争流只觉后牙槽都疼,看向柳青的目光,便有些无奈。 “这个师兄,真叫人一见如故啊!”一声清雅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叶争流眼角一瞥,便看见华凌笑眯眯的站在了柳青的身后。见柳青一脸惊诧的表情,不厚道的摸了摸下巴。 话说,两个奇葩,不知道会是什么场景呢! “我也是啊!小师弟!”柳青双眼竟然顿时放光,一把推开叶争流,踮着脚飞快的挪到了华凌的身前。“这位小师弟,我一看就觉得面熟的紧,想必我们在哪里见过?”见华凌笑弯了眼睛摇了摇头,柳青便懊悔的一拍脑袋,“那便一定是我和小师弟前世的缘分了!” “我去!……”叶争流只觉得刚刚压制下去的怒意竟然腾腾的直窜心窝子。看着两个互相恭维并且一脸真诚相望的俩人,只觉得如今的世道,真是奇葩满天飞。隐蔽的抖了一下,不着痕迹的往后一退,叶争流便想溜走。 “叶师弟!”柳青见叶争流转身,忙一把拽住了他的衣服。见后者疑惑的略带惊恐的看来,便笑嘻嘻的指着此刻挂在他身上的美貌青年介绍,“这是我的兄弟!华凌!”叶争流只觉得一阵恶风吹过,见华凌懒塌塌的任由柳青半背着走,脚下竟不用一丝气力,便觉得有些头疼,“我认识。”赶紧滚吧奇葩,要不老子要烦死了! “他叫华凌啊!” “我知道。” “我兄弟哦!” “我知道!!!”恶狠狠的怒吼一声,见柳青被这陡然爆发的声音吓得呆立在当场,不可置信的瞪圆了眼睛看着他,叶争流心中便有些后悔。就在他轻咳一声,想要稀释这份尴尬的时候,就听一声委屈的声音传来,“师弟,他竟然那样!”“嗯!对啊!”“一定是我比他帅多了,他嫉妒!”“嗯嗯,对啊对啊!” 于是刚刚结束战斗的通天峰,便听得一声更为愤怒的狂吼冲天而起,“滚!!” 被气的不轻的叶争流,只觉得在平直宗的日子,简直越来越不好过了。自从那日回到宗门之后,南行谨便留他在玉室之中好好练习,平日更是三五不时的来指点指点。而柳青,也在事后,诚惶诚恐的送来的一片精致的柳叶大小的竹简,供他平日练习其他人用。 只是,没过两天,这竹简便烦得他有些发疯。 “叶师弟叶师弟,今天我们又下山去玩了哦!”每年通天峰结束试炼之后,平直宗便会开放半月的时间,让门中弟子可以回家小住一阵。毕竟平直宗的弟子多半是从金城之中的普通家庭招收而来,多部分,都有老父老母在。 而那些没有亲人在或者感情淡薄的,也多半趁这个时间到城中各处走走,或者到集市之中游玩一两日。叶争流因自己没有金城的通行证,所以一直闭门修炼。可惜这柳青简直是烦得要死,一个时辰便会通报一两件事情,惹的叶争流那颗蠢蠢欲动的心躁动不已。 人虽然在守道山,心却也跑到了那城中热闹的集市中了。 “……这大比三天举行一次,正好明天开始。我们这半个月能看好几场呢!你来不来来不来?……”柳青为了丹比的事情,已经连说了两天了。叶争流心中一阵郁闷,恶声恶气的说了句不去,便用灵力一挥,封住了那依旧震动不已的竹简。 却在这时,玉室的大门吱呀一声,被人推了进来。 “师父。”叶争流见是南行谨,以为他是来检查自己修炼情况的,盘腿一坐,便要开始炼气。 南行谨轻叹一口气,却伸手止住了他的动作。“师兄叫你过去,他在前殿中等你。”见叶争流目色一冷,南行谨身形一顿,依旧拍了拍他的肩膀,“若他有什么不合理的事情,你尽管拒绝就好。” 见南行谨真心维护自己,叶争流点了点,整了整衣衫,便大步走向前殿。 未曾走到近前,叶争流便觉得空气之中,隐隐有一股灵力游动。而伴随着这灵力,却又有无数的神识探索其中,仿佛监视着周围的一切。这等架势,明显是加了高等禁制,想到这里,心里便是一沉。 阴睿明找自己?能有什么事情?想到他之前的所作所为,叶争流有些疑惑的心,却是忍不住多了一层防备,总归,不是什么好事罢了。 “见过宗主!”抬腿迈入大殿,规规矩矩的行了宗门之礼,叶争流抬头,便见大殿之中坐着的男子,身形较几日之前,却是瘦削了不少。 “起来吧!争流。”阴睿明揉了揉额头,见叶争流垂目而立,便是微微一笑。“你还怨我吧?” 叶争流一怔,下意识的便摇了摇头。 阴睿明见状,只是微微一笑,“十几岁的孩子,能有如此的心性,实属不易。”见叶争流猛然看过来,目中满是戒备之色,阴睿明却径直挑开了话头,“你是怪我对守道山看顾不够?还是怪我让蒋小侯入山寻你?还是怪我当日见死不救?” 见叶争流目中闪烁,阴睿明便轻轻一叹,“争流,既然你已经如此疏离我,便也不用藏着掖着了。若不是为了南行师弟,我又何必来跟一个小小弟子解释什么。” 叶争流被这话一噎,却也知道在理。自己一个小小的刚入门弟子,那日骂了宗主没被处罚,已经是意外了。阴睿明今日来找自己,唯一的原因,便是南行谨。想到这里,面色虽然稍缓和,口气却有些不善,“还请宗主一一明示!”见阴睿明眉头一皱,便忍不住冷哼一声,“我和华师弟,都不是那贪生怕死之辈。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不惜命!当日宗主已然到了通天峰,却眼见着何元对着我们下杀手而不管,这份‘看顾’,倒叫弟子好生感激!” 想到那日的凶险,以及那带着赫赫威风的盘龙爪,叶争流只觉得如今身上还是一阵冷汗。那天若不是冰蚕丝带意外的卷住了华凌,怕是如今的华师弟,早就成了一堆白骨了。 “不过,宗主对我倒是戒备的紧。”冷哼一声,叶争流再也没什么顾忌,看向阴睿明的眼神,便有些冷然,“我用身上唯一一件灵器护住了大还峰的弟子,宗主全程都看在眼里吧?只是最后我将罪人击杀之时,你却不惜强劈神识,把那灵器舍弃,单单防备于我。”见阴睿明面有愧色,叶争流心中一阵失望,“我们被金丹修士伏击的时候你在哪里?郭亮众人挑断弟子脚筋的时候你在哪里?何元要击杀华师弟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我倒要问问我们的好宗主,既然如此罔顾人命,却又为何单单防备于我?!” 第27章 这便是那日他怒骂阴睿明的原因。 当日他勉强用一丝灵力击动青云葫芦护住了已经力竭的众弟子。却忘了华凌还在他的身后与他并肩作战。当时那盘龙爪发出神威抓向华凌的时候,他几乎都一口气都要提不上来。 元宝那只胖鸟,早在何元几人来的时候,就被华凌收到了幽灵戒中。如果盘龙爪真的碰到华凌,怕是下一刻,那人便会化身粉末。叶争流当时怒极,也不顾身后有人正攻向自己,想也不想的把自己唯一的防御宝物冰蚕丝带掷向了华凌。但是掷出之后,才想到,冰蚕丝带这等的下等法器,又怎么能抵挡的住那盘龙爪。 就在他心急之时,那冰蚕丝带竟像是有了自己的神识一般,飞速的卷住了华凌便是往他身前一带。也就在这个时候,他隐约感到了空中的一道灵力波动。 叶争流在异世中,独自打拼二百多年。练就的精神力本就超强,所以那道灵力波动虽然只是轻微一荡,在他脑海里,却无比清楚。 那么熟悉的灵力,让他心中惊诧不已。可惜当时何元几人将自己和华凌团团围住,他倒也没精力去考虑这个。 直到他将何元斩杀之后,那青云葫芦竟然雷光一闪,顿时失了作用。下一瞬,他便看到的一股熟悉的罡气带着一缕神识,将满脸惊惧看向他的大还峰众弟子团团护住。不仅将他和华凌隔绝在外,而且那神识中隐隐传来的戒备,更是让他的心头一凉。 阴睿明,躲在暗处的老熟人,果然装的一手好婊! 叶争流自己散修多年,个中苦楚,说白了就是九死一生凄惨无比。他极度羡慕那些宗门之人,所以今世重生,他虽然一直图的是得证仙道,心里,却也对这平直宗生了维护之心。 否则,凭他一个炼气期的小弟子,到底是有多脑缺,才能上杆子的去什么恶水潭,去挡什么高阶修士。他叶争流前十几年是活在青城,没受这金城的一丝一毫的看顾,他喝的是别处的水,吃的是别处的饭,遇到大难不自顾逃命便是好的了。 他对何元之时,自知不敌,才强行催动剑术。但是他的神魂不能契合,虽然靠着身体的本能一剑杀敌,却也在剑身入骨的时候,被那股暴戾强横的杀意强行入体,冲突的他几乎都要昏厥过去。那种几乎要被暴虐吞噬的感觉,他是宁死,都不想来上一回。 “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对。”阴睿明看着叶争流阴晴不定的脸,便知道他对此事有怨。想到这人一双似乎能够看破他的眼睛,想了想,还是如实说了出来,“你和华凌,都是半途拜入平直宗。其他人都有底可查,你们俩却像是凭空出来的一般,这便叫我不能不防。” 见叶争流身形一怔,咬唇看来,阴睿明的脸上,便有些无奈和痛苦,“若虚峰之事,我心里清楚。但是如今赤阴宗蠢蠢欲动,内忧外患之下,我只能暂时忍住一方。”见叶争流面有不同,便是一叹,“你修平和修言师叔,已经多年没有音讯。而我宗之中,元婴期修士只有三个。如果真的和若虚峰……,怕是对方便会趁虚而入,到时候我们便是灭宗之祸了啊!” “你忍,别人未必想忍。”冷笑了一下,叶争流便觉得经过前事之后,这等宗门大事,自己倒没什么兴趣可言了,“宗门怎么样,那是长老们考虑的问题。我今日便要问一下宗主,若对我和华师弟有疑,我们自请出门便是。若是收了我们还严加刺探,我们却也容忍不得。”见阴睿明看来,叶争流便是往前一步,“孤儿便是低人一等,生来让人作践的不成?今日把话说开,若这平直宗我们高攀不起,便是饿死也不会踏入平直宗一步!” “你气性倒是大。”阴睿明看着眼前之人一口气说完,心里虽然微微有些不悦,却也知道是自己先伤了人心在前,笑了一笑,便整了面容朝叶争流一点头,“我若是对你们还有存疑,便不会叫你来了。” 说着往前走了两步,轻轻的拍了拍叶争流的肩膀,“你们都是好孩子,日后师伯再不会了。”这等示弱,却也叫叶争流一愣。况且南行谨待他的确不错,想了想,面色便慢慢缓和下来。对方在与那样的立场之下,到也没错。他自身也有诸多无礼之处,阴睿明能这般迁就,这胸怀倒也值得人敬佩。 阴睿明见他的脸色缓和下来,伸出右手向前一拖,却是一个金色腰牌。上面有流水云纹图,右侧黑字雕出了一行小字,叶争流趋前一步,才看出这是一张身契。 “这是你的金城的通行证,我花了几日的时间才弄到。你可以去找他们玩了。”见叶争流守过身契塞到怀里,冲他一礼,阴睿明心中便松了口气,又坐回了殿中的高座之上,“你便是叶青之子叶子实吧。那日青玉府的人说来寻人,我便知道了肯定是你。不过既然他们已经回去,你以后便一直用争流这名字好了。”见叶争流倒也不矫情,点头应下。阴睿明的面色便温和起来,“你对之前的事情,都记不起来了?” “是,隐约只有一点,大部分都忘了。” “记不起便要不去记了。不过日后,你便是我平直宗的弟子了,若有危难,宗门便是倾尽全力,也会护你周全。” 叶争流眼波一转,见阴睿明脸色沉重,知道这算是许诺,随即一撩衣袍跪倒在地,“日后但凡宗门需要,弟子定全力以赴。”见这弟子知情知趣,阴睿明满意的点了点头,从衣袖中掏出一根碧麟签递了过去。“去吧,这是藏珍阁的碧麟签,可以选一样东西。” 说完之后,竟然力竭一般,往座背上一靠,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出去。 叶争流见他体弱的样子,心中压住了一阵疑惑,忙转身退了出去。想到今日之后,自己便正式算是这宗门之中的人了,心里竟然隐隐有一些高兴。阴睿明对他的许诺,不过也是为了换取他的忠心而已。如果他今日不是叶子实,不是叶青之子,不是七岁便剑术八阶的天才剑修,怕是刚刚殿中,便会是另一种情形。 不过能被人利用,说明自己还有价值。何况,自己又何尝不是利用宗门呢?只要彼此各取所需,倒也无所谓。 暗笑一声,叶争流一直压抑的心情,终于开阔了起来。 哈哈哈,去藏珍阁挑宝贝去! 哈哈哈,去城中逛逛去! 迫不及待的拿出竹简,一道灵光闪后,便见被解封的竹简扑棱扑棱颤个不停。 “叶师弟叶师弟,我和华师弟在泰星楼哦!” “叶师弟叶师弟,你要不要出来要不要出来,这里有妖兽表演啊啊~” …… “哈哈哈,我们今天赚灵石了,你一定不想知道怎么赚的对不对!” 听到这里,叶争流身形一震,忙一把抓住那竹简,恶狠狠的说,“快说,在哪里?”妈蛋,挣钱竟然不带老子,妥妥儿找虐啊! “啧啧啧,金城城东怡情楼。”柳青像是知道说多了会挨揍一般,报完地点便不出声了。 “怡情楼?”听着怎么这么不像好地方呢?叶争流见那竹简竟然半天没再动弹,一副拒绝开口的样子,心里便有一种不好的想法升起来。 “话说,这俩,该不会去卖身了吧?!”一脸惊恐的望着依旧安静躺在手中的竹简,一时间,叶争流只觉得天雷滚滚。想了想华凌和柳青,穿着一身女装扭捏着,冲着大老爷们喊客官的样子,忍不住一阵哆嗦,“可是能挣灵石啊,去呢?还是不去呢?还是去呢?” 第28章 “你上辈子一定是穷死的!一定是!肯定是!”恨铁不成钢的对着铜镜中的人狠狠的一点,叶争流撇撇嘴,还是整理一下新穿上身的月白色衣衫,对着镜子中看起来还算俊秀的人满意的点了点头。 咳咳,话说,虽然出卖色相太没脸了些,但是他叶大黄瓜侠,又什么时候把脸面放到心上了呢?反正脸面不能顶灵石用。在准备带的随身物品里挑拣了几下,又放了几包防迷|药、防晕药、金创药什么的进去,叶争流想了想,便把身上的灵石分成了几小包,怀里衣袖里鞋筒里各放了一些。 最后则是用几个竹片制的薄盒,把守道山仓库里快要长毛的低阶灵草都带上,又拿上在通天峰里采的一些,这才把东西一一放入华凌给他的那个储物戒中。 那个飘着绿色丝絮的戒指,现在已经整体透绿,虽然颜色很浅,但是里面的空间,却大了足足一倍。叶争流爱不释手的把戒指带到手上,这才去前殿跟南行谨说了一声。 “出去走走也好,晚上就不用回来了,金城里面有客栈。”见叶争流捯饬的人模狗样,南行谨便露出一个意义不明的笑来,从桌上的一个乾坤袋里翻了翻,拱了一小堆灵石过去,“自入册之后,你就是平直宗的内门弟子了,这是上午你师伯给你带来的入门礼。一块带上吧。” “怎么能这么败家?”嘴上客气着,手下却无比熟练的把一堆灵石收到怀里。叶争流便在南行谨温和的笑中,很是口不对心的皱了皱眉头,“总得为咱以后的日子打算不是。” “没事,有师父的这一份呢!”南行谨见状忙把乾坤袋口朝下,抖搂出一小堆的灵石来。叶争流看了看,和自己一样竟然都是中品灵石,心里不断咂舌,慨叹了一下今天大出血的阴师伯,又觉得自家师父太老实了一些,怎么能连家底都往外抖搂呢? 苦口婆心的对着师父叮嘱了财不露白的道理之后,叶争流才揣上了灵石,屁颠屁颠的往山下走去。这灵石虽然也可以放到储物戒里,但是叶争流却忍不住的都揣在了身上,走一步灵石沉甸甸的一颤的感觉,简直不要太好。 也是到今日,他才慢慢的有了一点融入这个世界的感觉。一睁眼就在棺材里的经历,一直让他有种莫名的戒备感,守道山凄冷无比,却也正好给了他一个过渡的时期。修炼,是他两世为人唯一的连接点,他孜孜不倦的练着功法的同时,又何尝不是借此证明自己不是在做一场梦? 通天峰的对敌击杀,和他上一世中也没什么大的不同。不过现在有了同伴,他多少还是有些不习惯。虽说背后有人相助,算是分担了一部分压力和威胁,但是另一层面来说,却也多了一份责任。 更何况,他更怕的,便是被人背后插刀。 想到这里,叶争流只觉心头一动,一股不可抑制的悲伤和愤怒,竟然毫无征兆的袭上了心头。几乎同时,他背在身后的左手上,却是幽光一闪,一缕黑雾悄无声息的没入了他的体内,竟然将那股负面情绪慢慢的消解了开去。不在意的甩了甩头,叶争流想了想,还是决定努力的融入和接纳如今的生活。 出了平直宗的宗门,叶争流便踏上了青莲台。灵慧送的红莲台他拆成了两半,大的送给了南行谨,小的则小心的包好,放到了仓库里。平时出门什么的,青莲台就够了,虽然速度慢了点,飞的低了点,但是对于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来说,实在没什么大的要求。 “叶师弟,你真的出来了?”刚去掉禁制的竹简一阵抖动,叶争流拿起来一看,便听一道道的讯息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静静听完里面的叽里呱啦的各种问候,叶争流忍不住抽了一下嘴角,原来,怡情楼是卖药的地方。 卖药?可是自己手里只有灵草啊?又将信息听了一遍,见里面没什么有用的内容之后,叶争流扁了扁嘴,便想把竹简收起来。就在这个时候,只听下面的众人一阵惊呼,竟纷纷抬头向他看来。眼里的羡慕惊诧和仰慕之情,只叫叶争流浑身打了个寒颤。 在这等热烈的注视之下,从不虚荣的叶大黄瓜侠还是不淡定了。故作优雅的把竹简轻轻往衣袖中一放,便见下面的人,目光慢慢的移开了。 移开了?顺着众人的眼光看去,叶争流顿时忍不住也长大了嘴巴,险些从青莲台上掉下去。 只见他的头顶正上方,一行人脚踏彩云徐徐前行,其中俊男美女,竟然个个宛若天仙。 正前方一个男修身形挺拔,身后背着一把长剑,面无表情的看着前路,但是目若朗星,面如刀刻,无一不透着刚强坚毅之色。他身后有一个紫衣的女子,头发又黑又顺,长可及腰,眉心之处贴着一个梨花贴面,远山眉,丹凤眼,袅娜身姿更是吸人眼球。虽然看起来面色娇嫩,但是举止之间的成熟韵味,便使得叶争流一眼看出,那应该是个少妇。 这少妇的身侧,站着一个大眼睛的翠衫少女,稚态未消,应该不过十几岁,跟在少妇身边,时不时的便会天真的一笑。等再使劲睁了睁眼,叶争流才看出他们所踩的并不是祥云,而是几只大型的玉蝶。这玉蝶彩色的双翅在阳光照耀之下,显得流光溢彩。几个本就宛若天仙的人在这上面一站,一时之间,放佛天仙下凡,热的众人纷纷驻足观看。连叶争流也忍不住停下了青莲台,羡慕的看了过去。 这才是逼格啊! 那玉蝶所用的乃是五岐山的温玉。玉器本就对修真之人有良好的滋养作用,其中墨玉最好,但是数量极少,便是平直宗整个宗门,也没有一块。温玉算是比较亲民的一种玉材,但是也有品阶之分,像是刚刚的五彩温玉,其珍贵程度,却也比墨玉少不了多少。 “刚刚,那可是听月门的人?” “对啊,除了听月门,谁能有这么多青年才俊啊!” 听月门?刚默默的记住了这三个字,叶争流便听身后有人呸了一声,“就是一群长的好看的小娘们儿!” “对啊,不过是以色侍人的一帮玩物罢了。” “若不是金岭庄的夫人看顾,他们如今哪能混到这地步?”其中一人说完,便更小声的嘿嘿的奸笑了几下,“其实,到底是庄主看顾,还是夫人看顾,谁知道呢?” 叶争流听这话说的很不像样,皱着眉头回看了一眼,见他们衣服上都嵌着地卜门三个字,便知道这必定是个小宗门。怕是那听月门,原来也是个小门户,如今人家发达了,这些人便有些眼馋心热罢了。 不着声色的离这几人远了些,叶争流刚一抬头,便见那听月门中中冷脸的男修站在玉蝶上向自己点了点头。愣了一下,叶争流便扯出了一个不那么猥琐的笑,冲着那人咧开大嘴嘿嘿了两下。 那人见状,又面无表情的移开了。 “长得真好看啊!”默默的把那人和黄征华凌柳青比了一圈儿,叶争流默默的踏上了自己的青莲台,摸了一把自己的脸,只觉得下午收到灵石时的那股子高兴劲儿都没了。 什么时候,自己也能脱离*丝模样,那样威风凛凛的就好了。 很不是滋味的把灵石默默揣到了储物戒里,还来不及伤感,便听后面有人喊,”道友请留步!”诧异的回头,却是刚刚地卜门的三个人。见这三人贼头鼠脑的样子,又想到刚刚那等污言秽语,叶争流便有些不耐烦。 “何事?” “道友,刚刚那听月门的人冲你致意,应该是与道友相识吧?”见叶争流眉头一皱,这人猥琐的挤了下眼,“不才却是想麻烦下道友,能否为我等几个牵个线?” 听这话说的古怪,叶争流一挑眉,便见这几人竟然笑嘻嘻凑了上来。淡然的在三人身上扫视一眼,看都是炼气七层的修为,叶争流心里便有了底。 “道友何意?我却是听不明白。” “哦嘿嘿,我们哥仨儿,倒也是爽快人。说白了就是让道友牵个线,弄几个听月门的小妞儿尝尝,啊哈哈哈!”说到后面,却是猖狂的一笑。连带另两人,也不坏好意的看了过来。 叶争流这才明白,敢情遇上找事的了。 看了看自己身上,没有任何平直宗的标志,叶争流心里顿时了然。平直宗算是金城范围的第二大宗门,若是今天他穿着宗门的衣服,怕是这俩人也不敢如此放肆。现在不过看刚刚那人与他颔首致意,他又是孤身一人,便想借他撒撒火罢了。 也罢。 叶争流冷冷看了一眼对面的人,却在对面三人的奸笑声中抽出宝剑便是一挑。见对面的一人被这剑气抽的一侧的脸高高肿起,叶争流便扬了扬下巴,不以为意的一声哼笑,“罗里吧嗦的,要打就快点,大爷我还等着进城呢!” 第29章 地卜门的三个人顿时被激怒了,他们原不过看这人没有宗门标志,但是又衣着不俗,脚踏宝器,一时便认定了是金城之中哪户大家的少爷。 金城之中,无数的大家世族都努力栽培自己的孩子能够踏入修真之道。但也有一些心疼孩子,不忍心他在外面吃苦受累的,便用家族之力自行购买灵丹宝器,再找一些流落在外的所谓“高人”传道授业的。 一般的正经宗门,都不允许弟子在外面私授课业。所以这些富庶之家的弟子,往往拜的都是打着修士旗号的高等骗子。久而久之,这些弟子,能达到炼气三重的便极为少见了。 地卜门紧靠金城城门,门主便是被叶争流抽了嘴巴子的罗天。此刻见叶争流竟然如此嚣张,顿时火从心起,怒喝一声,便呼呼的抡起了大锤。 叶争流冷笑一声,手中长剑一震,却是一道赤红的火光流过。这火光虽然还有些微弱,但是其中透出的暴虐之意,却是让人心头一惊。见这火灵嘶鸣一声便气势冲冲的杀了过来,罗天眉头一皱,却不敢对其锋芒,忙抽回双锤,闪了开去。 他这一闪很及时,却苦了原本在他身后的两个弟子。只见流光一闪,被罗天避开的那股火灵却是直直奔向痴愣在当场的俩人,轰然一声,便见无数的血雾从那俩人身上喷出。而几乎同时,原本避到远处的罗天,却是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 叶争流眉头一皱,见那罗天脸上竟然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便有些吃惊。他也不是嗜杀之人,火灵之力他刚催生出不久,便是全力一击,顶多也就烧着个衣服。怎么可能杀的了人?而且这人又是怎么回事? 细眯了眼睛,刚要往前一步,叶争流便见那罗天竟然面色惊恐的看了过来,随后那双因恐惧而睁大的眼睛,却现出了另一对蓝色的重瞳。似乎恶狠狠的看了他一眼,那罗天便拎着了大锤,疯也似的逃走了。 奇怪…… 叶争流心中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却又说不上来。自己的火灵之力自己清楚,点个柴火都时常不着。可是那三人的古怪,他却是听也没听说过。见那罗天已经飞速逃走,叶争流便将这件事情暗暗记在了心里,又催动青莲台走了一阵,终于到了金城的城门之下。 一进城门,叶争流便被里面的喧嚣热闹惊呆了。 城门里面,便是直通交易坊会的大街。街道两边满是摆着地摊吆喝售卖东西的普通人,摊子上大多都是各种破碎的妖兽皮毛之类。叶争流扫了一眼,见那些人□□的身上满是伤痕,心中便忍不住一叹。 他上一世,不止一次的像这些人一样,孤身潜入险境猎杀妖兽妖植,然后跑到那些大宗的山门底下吆喝叫卖。那时候除了妖兽灵植在他身上留下的伤痕,那些宗门弟子的不屑和嘲弄,却更让他受伤。散修之人的日子,总比这些老百姓还要凄苦些。见时不时的有修士在那些摊位前面驻足问价,叶争流便知道了那些都是小宗门之人。 平直宗这等大门派管的严,除了执行任务和门派特赦的时候,弟子都不可以到交易坊会晃荡。除了防止多生事端,却也有平直宗对宗门弟子优待的缘故。像是摊位上的那些破碎的兽皮,即便补补,也没多大的防御功能。这种东西,便是平直宗的外门弟子,怕都不会看到眼里。 看那驻足的修士摸了摸怀里,又面有不舍着把那破碎的兽皮放下,叶争流心里一动,便忍不住对平直宗多了一分感激之情。巢毁卵破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要想保住这份繁荣,却只能倾尽全力,护住宗门无恙了。 想到这里,叶争流再不迟疑,径直向道路前面的交易坊会走去。 交易坊会在城南的大广场中,上下两层。上面都是各派势力建的店铺,多是出售法宝、功法之类。也有装点的精致的小店铺,专卖些女修喜欢的饰品物件。叶争流环视一眼,终于找到了地下交易所的入口。 地下是真正的交易场所,这里多半是以物换物。柳青传信的怡情楼,便是这地下交易所中比较大的一家。三下两下的找到了怡情楼的门口,便见一个灰袍的小厮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这位爷,您的朋友正在里面候着呢!” 见叶争流一愣,灰袍的小厮便是嘿嘿一笑,“柳爷早就吩咐小的了,说是您来了直接领过去就行。”说完忙弯腰一礼,径直朝里走了进去。走了没几步,手中一道灵光,却是将一间包厢的帘子徐徐挑起,露出了里面贼头贼脑的两个人来。 正是柳青和华凌。 叶争流冲着小厮微微点头,见他忙接过柳青的一枚灵石喜滋滋的跑了回去,嘴角忍不住一抽,“好个败家的玩意儿。” 柳青见状,却是不在意的一翘腿,指了指包厢窗外,面有得意的笑说,“今天爷有钱。快,你的灵草带来了没?发财的机会可在这等着呢!” “怎么个发财法儿?”叶争流从手上摘下储物戒扔给华凌,见后者扫视一圈儿后竟满意的眯起了狐狸眼,便有些纳闷。 柳青却是憋不住话,探头探脑的看了看包厢外面,忙把帘子放了下来,又伸手掐了个禁制将这包厢隔住,这才眉飞色舞的指着窗外,“今天有人收灵草,价格翻了三倍呢!本来上午的时候,还是只收灵药,谁知道刚刚,却是连灵草也收了。”见叶争流诧异的看了过来,柳青却是嘿嘿一笑,把储物戒中的灵石倒了出来。 叶争流叫那金灿灿的灵石晃的一晕,这灵石足足有六百多枚,而且都是中品的!想了想灵草平日的价格,叶争流便有些纳闷,“什么灵草都收?为什么突然涨价了?” “这倒不是,他们只收水系的灵草。”柳青笑了一声,又指了指华凌,“不过华师弟往那些普通灵草里上了一层水系防护,那人却也照单收了。快,叶师弟,趁着行情好,把你的灵草都卖了吧!” 叶争流想了想,便痛快的点了点头。反正灵草他那里多的是,今天带的都是要长毛的存货,若是日后灵草又涨价了,他再拿好的出来卖得了。见华凌不一会儿便将那些灵草都上了水系的防护,又叫了刚刚的小厮来把这些灵草送到场中,叶争流便好奇的看了看被包厢围成一圈儿的场台。 场台一共分三组,他们这边离着收灵草的三人最近。中间,是一个卖丹药的。最远的一个高台上,却摆着一个拍卖桌,不过此刻还没有人,叶争流想到拍卖会上最容易有好东西,便忍不住多瞅了两眼。 柳青见状拍着他笑了笑,“拍卖场晚上才开,还有一个时辰呢!等你的灵石送过来了,咱先过去占一个好位置,晚上也见识见识。”拍卖场的包厢收费不低,柳青今日赚了一把,却有些财大气粗的感觉了。 叶争流顿时觉得这话好霸气。见帘子一动,忙挑起来,让端着一盘子灵石的小厮走了进来。小厮冲叶争流感激一笑,便指着一盘子的灵石说,“尉迟大人说了,这些灵草先换四百中品灵石,等二位爷以后有了更好的灵草,也可以随时去找他。” 叶争流见状忙把灵石都拢到了跟前,这个摸一摸那个看一看,顿时眉笑颜开的答应,“好的好的,没问题。”目送着小厮躬身退出去走了好远,叶争流这才把灵石挨个数了数,确定一个没少之后,收到了储物戒里。 一时之间,他看周围的人,竟然都觉得像是贼。 “咱长点儿出息行不?”柳青叫叶争流绿幽幽的小眼光盯得打了个寒颤,“好歹我刚刚卖了六百,比你还多一小半儿。”“” “所以今晚的租费你出啊!”叶争流理所当然的说。刚想说几句玩笑话儿,便见一直沉默的出奇的华凌,脸色越来越白。 叶争流心头一紧,忙推了推昏昏欲睡的华凌,紧张问道,“华师弟,你怎么了?” 华凌摇了摇头,脸上的血色却退的更快,“我觉得,身上好像没怎么有力气。”见叶争流一脸紧张的盯着他看,忙安抚的一笑,“没事,我休息休息就好了。” 柳青见状,却也惊诧的扑了过来,右手摸了摸华凌的额头,便倒吸了一口冷气,“好烫!”然而就在他的右手刚刚离开华凌额头的时候,便见华凌的眉心之中,有个红点一闪而灭。 几乎同时,叶争流便明白了其中的关卡。飞快的将自己手上的戒指贴到他的眉心之处,见那戒指一阵嗡鸣,随后一缕黑雾向场中冲去,叶争流只觉得浑身陡然冲起一股无法克制的杀意,二话不说,便是一道凶狠的剑招狠狠斩去。 暴虐的剑芒径直将一人的胳膊击成了齑粉,场中收灵草的另外俩人,却是脸色齐变,慌忙抽出了怀中的左手。左手的掌心之处,赫然是一个小小的符阵。这俩人心知事情败露,却连同伴也不顾,径直朝着交易所的出口奔去。 然而就在俩人慌忙逃窜到出口之时,却见眼前一暗,一个目色赤红的持剑修士,冷冷的挡在前面。不等他们反应,那人却是狞笑一声,无数的剑光冲天而起,而随着这四处肆虐直冲而来的剑芒,那人竟也不要命一般,恶狠狠的冲他们扑了过来! 第30章 收药的俩人吓得顿时面无血色,慌忙把身上所有的法器都扔出来,躲在一重重的保护之后,才颤巍巍的看向被挡在外面的叶争流。其中年老的一个,此刻缓下气来,见叶争流不过是炼气的修为,身上也无任何宗门的标志,目中便是一冷。“好歹毒的小修士,竟然趁我们不备偷袭与我,你知不知道我们是谁?” 叶争流听完冷笑一声,见半空之中竟然都是上等法器,一层层的护罩之下,他竟束手无策。便觉得内心一阵狂躁。见那俩人渐渐面有得色,眼眸一转,却是厉喝一声,将刚刚断掉手臂的人拎到了俩人眼前,“管你是什么门派,今日背信弃义独自逃生,大爷算是替你们老祖清理门户了!”说完,手中长剑一抖,却是不用任何灵力,直直刺入了那人的心口。 见躲在法器之后的俩人面色一白,叶争流缓缓抽搐长剑,却是冲着刚刚那人的头顶,再次刺穿之下。四周的包厢顿时一阵惊呼,随着手中之人劈的血肉粉碎,叶争流的面色,也渐渐冰冷起来,“没胆的狗东西!今日当着怡情楼的所有人,算是丢尽了你们老祖的脸!” 说道后面,却是声色俱厉,震的场中之人俱是一阵胆寒。 “休得胡言!”年老的一个被这话气的面色涨红,忍不住怒喝。收起防御法器的同时,阴笑一声将一个符箓仰面打来。叶争流眼中一狠,却是不闪不避的直冲上前,手中长剑一抖,却是无数个剑花搅动的空间震荡,连那符箓都被搅到了远处。年老的修士目色一惊,才发现眼前的年轻人,竟然是名剑修! 而且从一开始,竟然就没打算给他们留任何活路! 眼见那冷冽霸绝的剑意将自己慌忙扔出的法器击为碎片,这修士只觉一股绝望涌上心头,口中刚疾呼了一声,“前辈救我!!”便悄无声息的躺在了地上。 叶争流又是一剑,将这人的左手砍下,随后狠狠击成齑粉之后。这才目色森冷的看向早已经吓破了胆,蜷缩在一旁的华服男子。 若没猜错,这个便是小厮口中的尉迟大人了。 使劲咽下口中的腥甜,叶争流只觉得自己体内的经脉,像是断裂了一般。竟然除了右臂,再也感觉不到任何灵力的涌动。然而想到刚刚华凌被他们用阴毒之法抽取水灵之气,差点失去意识的样子,只觉得一口闷气堵在胸口,竟然有种不杀不快的冲动。 再次缓缓的举起白鹿剑,叶争流看向对面的尉迟大人的眼神,充满了诡异的死气。然而就在剑锋之上聚起无数火灵的同时,便听怡情楼的上方传来一声慢喝,“道友,手下留情!” 包厢之中的人,听到这声慢喝的时候,竟然骚动起来。原本遮掩着众人看热闹的窗户纷纷被打开,一双双带着敬佩和仰慕的眼睛,却都看向了此刻站在楼上,居高临下望着众人的一位中年男子。 叶争流见那尉迟目中惊喜,显然见到救星的样子。却对那声慢喝充耳不闻,舌尖一点,猛然吐出一口精血,强行催动了手中震颤不已的长剑。厉啸一声,竟然又是一剑发出! 这一变故几乎惊呆了所有的人。只见一道极为霸道的血腥剑光一闪,那瘫软在第的尉迟大人还未来得及收起惊喜的表情,便是轰然一声,被利刃斩做了碎片。 “果真是个居心叵测之徒!”那中年男子见喝停未果,竟被人当人打了脸。面上就觉得有些难堪。又想到这怡情楼乃自己的地盘,顿时对着叶争流便是咬牙切齿的看来,“我怡情楼乃是交易坊所,你竟然在此对风泽门的道友突下杀手,歹毒之极,敢问道友居心何在?” 见叶争流执剑的右手微微有些颤抖,这中年人目中一闪,便对着身侧两个灰衣修士一点头。原本包厢中的众人,也有人慌忙缩回了脑袋。一时之间,偌大的怡情楼,竟然安静的落针可闻。 叶争流见那两位灰衣修士赫然都是筑基后期的修为,心知对方堪破了自己已然力竭,怕是要下狠手了。看了眼柳青和华凌的地方,见俩人刚刚收到自己传讯已经离开,便悄悄松了口气。手中长剑一指,却是对着中年人一声厉声质问,“刚刚这三人暗自布置符阵,吸走我朋友的水灵之气,若我晚发现一步,怕是我朋友就要命丧当场!别说今日是在你怡情楼,便是在风泽门的宗门前面,这三人,我也要杀!” 见那中年人脸色愈发的难堪,叶争流环视四周,便是一阵冷笑,“不过,怡情楼收了我等那么高的费用之后,竟然还放任这样歹毒之人在场中设阵,倒也叫我好生开眼!” 这一声下去,却是声色俱厉,震的场中之人一惊。话音刚落,便见各处包厢之中,原本看热闹的众人均是脸色大变的检视周身,大部分见无碍后虽松了口气,却也有些忌惮的看向了中年男子。更有个别的,却是到处惊呼自己修为倒退的同时,也在隐蔽的算计着怎么找怡情楼要点赔偿。 中年男子的脸上难看到了极点,愤恨的盯着叶争流,见场中竟有人陆续离开,便是一声冷笑,“道友以为,这年头的水灵修士,是说有就有的吗?” 见下面有人附和着点头,叶争流又一脸茫然的样子,中年男子虽怨毒到了极点,却还是忍住了把那人杀死的冲动,一字一句的说,“别说金城,便是放眼成元大陆,水灵修士也不过五人。其中两位是玄城的老祖,已经闭关多年未出。剩下的三人,虽然在我金城,古某不才,却也认得。” 上一眼下一眼的来来回回看了叶争流几遍,见他周身确实没有任何宗门标志,那中年修士便是讥讽的一笑,“不过怕是他们其中的哪个,都不会认得一个叫花子。”说完猛一辉手,两个灰衣修士便祭出了法器,一前一后的围住了叶争流。 叫花子是对散修的蔑称。叶争流上一世不知被人吆喝了多少遍,但是每一个这么说他的人,都死在了他的掌下。然而此时,他再次听到这个称呼,心中竟然没有感到愤怒,甚至有一点点的庆幸。 被当作散修,至少,不会为宗门树敌了。风泽宗先不说,他并不了解情况。但是怡情楼能在地下交易有这么大的店面,便说明身后势力不小。想到平直宗如今内忧外患的样子,叶争流心里便是一堵。 更何况,如今自己灵力耗尽,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一般,叶争流又尝试着动了一下右手,发现竟然除了手指之外,连胳膊都使唤不动了。暗暗咒骂一声,叶争流便做好了拼命的准备。 便在这时,只听后面一声温柔的轻笑,叶争流不及回头,只觉得身下一空,头晕目眩的竟被人横抱了起来。他的头上,赫然是一张刚毅帅气的脸,宛如刀锋雕刻的五官,紧抿的嘴唇,挺拔的腰背。那人身侧,却是温柔笑着的娇艳少妇,此刻见他看来,竟调皮的眨了眨眼。随后,便冲着楼上的中年男子叹了口气。 “哎!我们听月门的贵客,可被古道友欺负惨了呢!”见那中年人脸色突变,竟匆忙的撩袍下楼,朝来人一礼。这少妇却是温柔的虚抬了下手,“许久未曾见到赤阴宗的古师妹了。古道友今日也是误会,想必只要诚心的道个歉儿,我们这位贵客想要饶了你也不一定。” 中年人面色一僵,见场中的人面色探究的往这边看,心里一横,便要弯腰。 就在这个时候,叶争流却是憋着最后一口气,忙拉住了他。随后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艰难的吐出了昏迷前的最后一句,“我不要道歉,我要钱!” 一众为叶争流的英勇折服的小伙伴们,顿时觉得幻灭了。目色复杂的看了昏迷过去的叶争流一眼,少妇隐蔽的抽了下嘴角,却还是从善如流的对着中年人说,“那便赔钱吧!”接住中年人飞快的甩过来几个储物戒,听月门的一行人,却也干净利索,礼貌的行了一礼之后,便施施然的带着昏迷过去的叶争流走了出去。 随着他们的身影消失,中年人才狠狠的呸了一声,“不过是搭上了夫人的路子,就这么嚣张!”然而想到自己妹妹的嘱托,以及赤阴宗内部传来的消息,他却又不得不忍下来。心中不忿的想着刚刚抱起叶争流的那个年轻人,只觉得如今的金城,竟然也到了筑基不如狗,剑修满地走的地步了吗? 而被他惦记的剑修,却正看着被安置好的叶争流,有些不解的看向紫衣少妇,“这人是谁?竟然能让庄主通知我们去救他。”? 少妇回身过来,看着他却是眼波流转,微微一笑,“其实,你想问的不是这个吧?” 见眼前之人果然不自然的撇开头去,少妇的嘴角也是一翘,“我也很想知道。他这么不要命,是在保护谁呢?” 第31章 这次昏迷,却是足足三天之久。叶争流醒过来时,只见眼前一张急的要哭出来的脸,正慢慢的靠向自己的额头。 忍着身上的酸痛,一把将那张脸推开,叶争流“嘶”了一声,才面色古怪的看向对面的人,“柳师兄?” 柳青眼睛一亮,忙答应了一声。见叶争流说完一句气息便有些弱,忙伸出手在他的额头上覆了一会儿,见无大碍,才面有愧色的轻声叹息,“叶师弟,是我不好。”见叶争流眉头一挑,柳青狠狠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之后,才将脸埋进了双手之中,言语之间满是后悔,“我不该先走,独留你在那里。我应该,应该陪着你一起的。” 他那日见叶争流猛然出招便灭了两人,心中除了大大的震撼同时,却也为这样的师弟感到骄傲。所以在叶争流叫他带着华凌离开的时候,他也没有多想。谁知等把华师弟安置到了客栈,自己再返身回去找他的时候,那里的人早都走的一干二净了。 若不是听月门有人将他带来,他都不知道,当时这个小师弟面对的,是何等凶险。一切的担心在他看到昏迷的叶争流时,顷刻爆发了出来。柳青自从那日之后,除了偶尔回客栈看华凌,便一直守在这里.虽然听月门的人说叶争流并无大碍,可是他还是感到无边的恐惧、担忧和愧疚。 “我这不好好的。”见柳青胡子拉碴的模样,早没了先前的意气风发,叶争流心中一阵感动。他知道柳青的心思,这个大大咧咧不正经的师兄,一直拿他当小师弟照顾。便是去通天峰,都怕他被若虚峰的同门欺负,找了黄征三人陪同。这次自己昏迷,怕是吓到了他。 想到以前他三五不时的就要被人重伤或者九死一生的日子,叶争流嘴唇翕动,看着屋内设置的灵阵以及摆放的各种灵水灵药,却是轻轻一叹,“我都要被你们惯坏了。” 不过是强行催动不熟悉的剑诀,导致自己灵力耗尽,经脉受损一点而已,那用的着这么大的阵仗。 柳青听这话,一张分外憔悴的脸却是立刻板了起来,理所当然的昂首说道:“这有什么!小师弟就应该是被宠着的!”然而想到叶争流自从拜入平直宗,还没过上什么安稳日子,便有些心虚的微微红了脸,“内啥,以后也没什么试炼了,你就跟着师兄过好日子吧!” 这等的天真率性,倒叫叶争流有些羡慕了。然而想到怡情楼背后的赤阴宗,叶争流目中一黯。如果真按照那人所说,水灵修士极为少见,那华师弟便有些危险了。想到那地卜门的蹊跷,再联系那风泽门大肆收购水系灵草的样子,叶争流只觉得有股什么样的念头,呼之欲出。 “这些都是听月门的人准备的,说你醒了之后用这灵水泡体,有助于恢复灵力。”柳青见叶争流目中黯然,以为他为自己灵气耗尽而烦恼,便欢快的指了指桌上的东西。叶争流微微点头,却径直问道:“华师弟呢?” “他昨天就醒了。”柳青看着叶争流面色凝重,心里小小的纠结了一下,忙赔笑着说,“这个,他醒是醒了,但是我看那戒指在他手上,忘了给你要了。”心知叶争流抠门,柳青忙拍马屁,“叶师弟这么爱护同门、心地善良的人,一定不着急对不对?” 还真不着急。叶争流点点头,随后却意味深长的对着柳青笑了笑,“柳师兄对我是很好,但是对华师弟才是真爱啊……”妈蛋,刚刚的感动都没了,这厮好话说了一箩筐,敢情还是偏心眼儿!叶争流心思森森的嫉妒了,见柳青一脸心虚的吐了吐舌头,心中暗骂一句喜新厌旧的家伙,却还是任由他拽着自己的胳膊来回晃荡着嘿嘿笑。 又说了几句话,知道是听月门的人一直看顾自己。叶争流刚下床想去拜访,便听外面一声甜笑。随着房门被推开,只见一个紫衣罗裙的少妇迈步走了进来,对着柳青微微颔首,俨然一副老熟人的样子。随后便对着叶争流眨了眨眼,“原来,叶道友是平直宗的人呐!” 叶争流点了点头,便见这少妇径自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用胳膊轻轻支着螓首,做出了一副小女儿的姿态。眼见柳青两眼不错开的看着人家傻乐,叶争流忍住了满脑的黑线,冲着少妇便是一礼,“谢过道友救命之恩。” “无需多礼,”少妇浅笑着,身姿却未动,受了这一礼之后。才温声道,“那日不过是青锋师侄看不过去,硬要出手相救罢了。”隐蔽的把这名字着重的点了一下,见叶争流眸色一动,知道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这少妇便又微微一笑,“不过,我与你们平直宗的阴宗主,倒也有过一面之缘。这次不过举手之劳,叶道友不必挂怀。” 叶争流听到这里,才微微的松了一口气。有道是人情债最难还,他虽然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却也担心被歹人利用。眼见这女修不过着重强调了一下那个叫青锋的修士,想了想,便明白了是是那个剑修。一行人美女之中,就那么一片绿叶,叶争流虽然不解,却也很上道的拱手,“青锋师兄的这份恩情,争流记下了。” “那你好好休息吧,”见目的已经达到,少妇却不再多言,“我等今日还有急事,却是要先走一步了。这间客房叶道友住着便是,等日后有缘再见,我们再畅谈一二。”说完,冲着柳青笑了一下,便走了出去。 青锋?默默的将这个名字记住,叶争流回身便朝还傻笑的柳青狠狠拍了一巴掌,“走了走了!”。这地方虽然好,但是却也不好意思久住。何况自己的灵力如今匮乏的紧,得赶紧寻个地方补充一下才行。催着柳青将桌上的东西统统扫入储物戒,叶争流简单收拾了一下,忙朝柳青租住的客店走去。 到了地方的时候,华凌还在睡觉。叶争流见他没什么大事,便放心的回到了自己的房中,扬手设下一道禁制,将这屋子彻底的与外界隔绝之后,才将柳青储物戒里的东西倒了出来。 这下仔细一翻,却忍不住有些咂舌。两瓶五品的龙行灵水,数枚三阶的紫乐丹,两个小小的灵阵符箓,还有一个蒲团。叶争流一时之间,只觉得自己竟然是因祸得福,心里忍不住慨叹了一下听月门的奢侈。 先不说灵水极为难得,便是这三阶的紫乐丹,作为恢复灵力的神药,也早到了千金难求的地步。若不是如今自己正急需这些东西,叶争流怕是说什么都舍不得用。 将那蒲团放在室内,叶争流盘坐其上。先将灵水的瓶子往空中一弹,随后便拈起一枚紫乐丹,轻轻含到了口中,用舌头抵住。等一息过后,紫乐丹里,便慢慢的散开了一股淳厚的灵力。而随着这股灵力的飘出,叶争流只觉得口中热气充盈,竟有种忍不住张开将那灵力吐出的感觉。 硬生生的将那灵力压制住,心中慨叹这紫乐丹名不虚传的同时,他却也不敢懈怠,手中一弹,却见一旁的聚灵符箓微光一闪,随后一个隐形的聚灵罩,便把他连同灵水一同护在了其中。而这灵水瓶,也像是收到了催动,瓶口稍微一斜,一股清冽的灵水便倾洒而下,瞬间充满了整个聚灵罩。 叶争流轻轻一嗅,便觉得一股清凉的灵力钻入了鼻中,竟然轻快的顺着经脉游走起来。而原本凝滞在口中的紫丹的灵力,也像是受到了招呼,嗖嗖的窜入了体内。 这两股灵力却是相互不容,一股灼热的让人烦躁,另一股却有愈来愈有冰寒之意。不过自己显然对后者的驾驭要更轻松一些。叶争流聚集了心神,小心翼翼的引导着这两股灵力在周身行走,只觉水系灵力经过的地方,经脉竟然被拓宽了一倍,那种舒缓的熨帖,直舒服的叫人想要呻吟。而那紫乐丹的灵力经过的地方,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锤炼的更加坚硬,虽然痛到极致,却也有一种畅快之感,难以抒发。 两股灵力交互向前,叶争流引着走了一个大周天,见这灵力竟然没有任何阻力的便稳稳呆在了丹田之中,心中便是一喜。只是这紫乐丹的灵力挥散的太慢,叶争流想了想,便索性口中牙齿一合,径直将那已经化小的紫乐丹给咬碎了。 几乎同时,一股灼热轰的一下在他的口中炸开,随后却是不需要任何引导,横冲直闯的顺着经脉便冲着刚刚稳固的丹田直去。叶争流心中一惊,才知道自己刚刚托大,竟是闯了大祸了。 手中微动,径直张开口鼻,任由那股清冽的灵水径直钻入口中。叶争流心中一狠,却是按照大元功的功法慢慢修炼了起来。刚一开始,他不过想要在体内多多聚集些灵力。谁知眼见事情进展顺利,竟然一时大意,直接咬爆了那紫乐丹。随后后来的灵水稍稍的缓冲了紫乐丹中的冲击,但他还是清楚的感觉到,那股灵力太过强大,竟然隐隐有将他的经脉撑爆的趋势。 这等情况之下,却只有修习大元功,将那灵力引至天池穴,然后强行用来重塑筋骨了。叶争流此刻浑身紧张,也不敢有一点的大意。见那灵力虽然并没用被引走,心里虽急,却也没有其他办法。只是凝聚了心神,继续忍着经脉被冲击的痛苦,不断变幻着法诀。 手臂上早已被那灵力切的满是伤口,便是脸上,都布满了细碎的灵芒冲击的血痕。叶争流只觉得自己竟是第一次受到这么痛苦的煎熬。咬着牙,将那灵力一点一点的引导了天池穴,舌尖一抵,将那股灵力暂时封住之后,终是再也支撑不住,噗的吐出一口黑血之后,才身子一软,躺在了地上。 而就在他刚松一口气的时候,却见刚刚喷出的黑血却是一阵蠕动,随后竟飞速的倒射过来! 第32章 又是蛊毒! 叶争流忙就地一滚,见那黑血竟然一击不中之后再次直冲他来,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就在他右手一翻引出了一道火灵准备烧死它的时候,却见蒲团之上白光一闪,却是一道极为细小的剑光,瞬间将那黑血钉在了地上。 竟然是个法器! 惊喜的看向刚刚发出剑光的蒲团,叶争流却再也顾不得身上的酸痛,扑过去仔细查看起来。只是那蒲团无论他怎么拍打,都没了动静。叶争流心里倒也不着急,想了想,便美滋滋连同剩下的灵水灵药,都放到了储物戒里。等把东西都收拾好了,这才缓了口气,回过头仔细研究起那团黑血来。 话说,他倒差点忘了,那个娇美动人的堂姐,可是对他做了不少好事呢! 冷笑一声,叶争流只觉的一股恨意涌遍全身,虽然这身体的记忆中,关于叶涵的东西少之又少。但是他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忘记那女人娇糯的话语中,暗藏的凛凛杀意。若说蒋云汉是利用了叶子实的名声,最后又狠心抛弃。那叶涵,却是一开始就是用尽心思的在迫害他了。 叶争流想到这里,目中一冷,原本稳固下来的灵力,在这翻涌的恨意之下,也隐隐的有躁动的迹象。知道自己如今刚刚恢复,不宜动怒。叶争流只能暗自掐了一个清心咒。等体内的灵力慢慢稳固之后,才睁开眼睛,将那僵硬的蛊虫拿到了手里。 这蛊虫个头不大,浑身发黑,看起来丑陋无比。想了想还不知道有多少这样的东西藏在自己体内,叶争流脸色一白,只觉说不出的恶心。他用神识探测了多次,一直没发现这种东西的藏身之处。便以为上次修炼就把蛊虫清楚干净了,谁知道今天竟然又出来一条。 这么想着,饶是他胆大,却也忍不住身上发毛。恨恨的把这笔帐记在心上,叶争流只觉得等来日必要把那女人千刀万剐才能解这心头之恨。而同时,一种前所未有的紧迫感,也在他的心里生根抽芽。 那日蒋云汉甫一拔剑便带出的天地威压,却是连金丹修士都难以抗衡的。而自己现在竟然依旧在炼气期徘徊。虽然经过刚刚的一劫,叶争流深知了循序渐进的道理,但是心里,却也对变强,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渴望。 只有变强,才能去报该报之仇,护住想护之人。 而现在,一切不过刚刚开始罢了。 慢慢平复了一下心虚,将那戒指放回怀里,叶争流整了整衣衫,便推门走了出去。这次修补经脉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刚一出门,便见柳青站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往里张望。想到自己设置了层层禁制,又有那聚灵罩隔绝气息,叶争流便是冲他安抚的笑了笑,“柳师兄。” “哎,你好了吧?”柳青见他出来,微微松了一口气。见他气色竟然较之前更好,浑身的灵力却也更为纯粹,便忍不住长大了嘴巴,“你你你……太变态了吧?”虽说他作为师兄是真得很担心这位师弟,可是,受了那么重的伤竟然一天之后就满血复活,甚至气色更盛,柳青忍不住小小的悲愤了。 一时之间,竟然拉着叶争流的袖子嘤嘤嘤的哭诉起来。 眼见着来来往往的各宗修士,都将或鄙视或暧昧的小眼光聚拢过来,叶争流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在这个好师兄身上踹了一脚。见他麻利的滚了起来,又委屈的擦了擦本就没有泪水的眼角,叶争流忍不住脸色一黑,“快,跟我去看看华师弟。” 心中暗暗惦记着那枚戒指,叶争流便听耳旁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明明你对华师弟才是真爱……还要,还要酸酸的说人家。” 被这声音酸的浑身一僵的叶争流慢慢转过头去,便见柳青竟然扭着袖子,一迭声的嘀咕,“人家的小师弟还没见过花花世界呢,叶师弟可不能把人家糟蹋了……虽然我们都知道你那天救了小师弟一命,但是小师弟也救过你不是……挟恩以报的事情可是不好的吆……华师弟可是人家见过最可爱的小师弟哦……” 想到华凌那几日跟自己上天窜地的挣了不少零花钱,柳青终于在叶争流越来越黑的脸色中,目光炯炯的总结出了中心意思,“所以,没有大把大把的灵石,你是死啦死啦滴!” “哦?大把大把的灵石?”叶争流一直觉得灵石就是一个穷鬼的底线,想到他这几天受得罪都是为了钱,便对着胆敢惦记他小财产的师兄古怪的笑了笑,“大把大把的灵石干什么?” “聘礼啊!”柳青认真的一瞪眼,见这叶师弟竟然这么上道,便好心的点拨道:“华师弟可是我兄弟,这样算,我也是个娘家人不是?没有聘礼你肯定死啦死啦滴。”说完,还得意的嘿嘿笑了两声。 叶争流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就在柳青以为他真得在考虑这件事情的时候,便见他竟然扭头就走,等快到了华师弟门口的时候,才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喜欢,上了就是。” 我擦!被雷的里嫩外焦的柳师兄,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目色惊恐的看着远去的背影,只觉得那人仿佛拖了一条大大的狼尾巴。 这么凶残,到底是不是他的叶师弟啊。想到华凌如今还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柳青忍不住一个激灵,忙收起了把华师弟卖个好价钱的想法,嗖嗖的朝前面的客房奔了过去。 “啧啧,真是好待遇!”叶争流一进这客房,就被里面充盈的水灵之气吓了一跳。不过等他看到华凌床侧一堆分外眼熟的灵水、灵药、以及几个符箓之后,便冷森森的对着刚赶到的柳青一笑,“柳师兄,玩的好一个顺手牵羊啊!” 妈蛋啊,这么久都逃脱不了配角的命运吗!想到自己在前面出生入死才换来那么点好东西,转眼这货就偷偷藏了私,叶争流咬了咬牙,便咯吱咯吱的握紧了拳头。 “叶师兄,”眼见那舞动的虎虎生风的拳头就要落下,叶争流便听身后传来一声轻叹,“若是叶师兄介意,师弟便赔给叶师兄好了。” 我去!怎么醒了?!叶争流讪讪的收回拳头,便见一脸苍白的华凌,竟颤巍巍的支起胳膊,想要去够那符箓。而原本抱头鼠窜的柳青听得这声,却是飞速的窜到了床前。泪眼婆娑的扶住了他,“华师弟,不要这样。叶师弟是好人,肯定不会计较的。” “不行,我于心不安……”颤巍巍的手,又一次探向了那符箓。 “不要啊!你身子还没好,叶师弟肯定不会这么计较的!” “不要,我不能占叶师兄的便宜……”颤巍巍的手,又一次努力的往前探去。 …… “你倒是使使劲啊!”叶争流冷眼看着这一唱一和,半天也没拿东西的俩人,没好气的说,“演戏也敬业点,离那么近那拿不到,还是我自己来吧。” “不要!”原本气息微弱脸色苍白的某人,在见他迈前一步之后,竟飞速的扑了上去。也不顾此刻自己只着了中衣,胡乱的将东西裹了裹,竟都扯到了被窝里。而他肩膀上的一棵紫色绒尾的狼尾草,竟忙着拿叶子拢住一棵灵丹。一点一点的数了数东西之后,又钻出来亲昵的蹭了蹭华凌的脸。 小婊砸!叶争流终于忍不住,心中暗暗骂了几句脏话。见华凌这番折腾之下,也是面色红润灵力充盈的样子,便暗暗的放下心来。 虽然这人自从第一次出现就各种犯贱,但是他心里就没来由的想要看顾他。便是在通天峰里,对黄师兄三人有着戒备的时候,他竟然也能毫无顾忌的把后背露给了华凌。那种全然的信任和想要照顾的感觉,虽然来的古怪,却也不得不自己念叨一句犯贱,然后认了下来。 想了想这人也是默默的守护了自己多次,叶争流便理所当然的把这点也归结到了师兄弟情谊上。默默的为自己的大无私点了一个赞,随后便冲头对头不知道嘀咕什么的俩人扬了扬下巴,“话说,你们说的丹比,是怎么回事?” 他下山的时候,一是惦记挣钱,二也想出来见见世面。交易坊会在前世也见过,并不觉得多稀奇,到是丹比,却是连听也没听过。 柳青见状忙把他拉到了床边,摁着他坐下。自己又搬了一个凳子过来,才神秘的一笑,“明天就有一场哦!不过这丹比却是需要入场符的呢!一张入场府要五百中品灵石。” “五百灵石?!抢钱啊!”叶争流一愣,随即有些忿忿,“这种只看钱的世道,真叫人生气!” “就是就是!”亮晶晶的狐狸眼随即附和。 “嘿嘿,”柳青见状却是得意一笑,手掌一翻,便见三个圆圆的符箓飘了起来。上面隐隐的还有灵力波动。 “你哪来那么多钱?”叶争流和华凌都是一愣,他们那天卖灵草,一共也不过得了一千块中品灵石,柳青哪里来的这么多去买入场符。 柳青被俩人盯得有些不好意思,见那俩人虽然满脸的不可置信,但还是流露出了高兴的样子,便有些自豪的拍了拍胸脯,“我也是有小金库的人哦!”在平直宗混了这么多年,虽然说不上省吃俭用的,但是他也的确存了不少。这次下山本来打算去拍卖场弄一样喜欢的法器,谁知道碰上丹比,而且身边的俩人都受了伤。 见叶争流探究的看过来,柳青便有些脸红,“我带你们下来,原本想卖些灵草挣点灵石的。谁知道碰上这档子倒霉事,还拖累你们受了伤。”叶争流见他目中微微黯然,知道这大大咧咧的师兄是心里一直有愧,便拍了拍他的肩膀,嘿嘿一笑,“那这个我们收下来,算作补偿了!” “就是就是,”柳青见这俩人没再推辞,心里放下了一块石头。他总觉得自己得做点什么补偿补偿,如今能叫这俩人真心高兴,心里便也轻松了许多。一时看向俩人的目光,又炯炯有神起来。 “这丹比,可是有来头的!” 第33章 叶争流对于这界的认知本就少的可怜,见柳青摩拳擦掌的样子,忙支棱起耳朵,兴致勃勃的看了过去。 “你也知道,咱成元大陆,可是三城鼎立,各据一方。”柳青嘿嘿一笑,用手指了指南边,“那玄城,却跟咱其余两城不一样。玄罗观三门十八派,都专注于炼丹一道。而我们另外两城的丹药,却也只能靠他们的供应。” 见叶争流目光一闪,柳青便往前凑了凑身子,压低了声音说,“这玄城收我们的灵草给换成灵丹,那价格却是贵的离谱呢。听江师弟说过,他们家有个镖师,在玄城结识了一个过命的朋友。那个朋友说若是一般的一阶灵草,三棵便可以炼成一枚灵丹。但是他们收购的价格,却是十棵灵草换一枚灵丹。” “这么黑?”叶争流听到这里,忍不住一愣,“这玄城,也太不厚道了!” 柳青感叹的点了点头,“不过这个数目是多年前就定下来的规矩,好在咱平直宗的山脉灵气充裕,又有专门种植灵草的外门弟子,却也不需要过度担忧。到苦了那些小宗门,还要请镖师护送,额外又是一笔费用。这辛苦采摘的灵草,却是大半都落入了别人的口袋了。” 这便是宗门的实力差距了,对比自己前世的苦逼日子,叶争流倒真有了背靠大树好乘凉的感觉。这么想着,心里忍不住一叹,“那这丹比,是要踹开玄城单干的节奏吗??” 柳青听闻却摇了摇头,用看白痴的眼光瞄了他一眼,“怎么可能?金城大大小小的宗门,也是上百。先不说别人,但是咱平直宗,每月也得护送至少三万株去玄城炼制。金城的炼丹师总共不过百,哪能顶的起来。” 见叶争流失望的点了点头,柳青也是悲愤的努了努嘴,“更何况,金城数年来的丹比,评出来的最高的炼丹师也不过是四品。四品炼丹师只能练就四品灵药。如果金丹期的修士,需要的却是五品以上的灵丹才行。否则低阶的丹毒过多,反而对修行不益。” 叶争流点了点头,术业有专攻啊。不过既然差距这么大,这丹比还有什么意思? 柳青见状便猜到了他的心思,忙又正了神色,往前凑了凑,“别以为这样丹比就没有看头了。你知道这届的头筹是什么吗?” “什么?” “塑筋丹。”柳青说完,朝着叶争流眨了眨眼睛,“若是我没记错,南行师父现在是筑基初期的修为吧,要是想重塑经脉,却也不是没可能。只要三枚塑筋丹就行。” “真假?”叶争流一怔,想到南行谨的修为肯定不止筑基初期,但是照着阴师伯上次给他用药包改经换脉的节奏来看,怕是重塑筋脉的灵药,到也真是需要。 想到这里,叶争流便对这丹比多了一份兴趣。“这塑筋丹算是几阶的灵药?” “应该是七阶的,”柳青知道叶争流所想,还是好心的提醒了一下,“我们三人都不懂炼丹,这药肯定跟咱无缘了。不过我们就当去长长见识也好。起码认识了那塑筋丹长什么样子,以后万一好运气遇到了,也不至于错过不是。” 见叶争流似笑非笑的看来,柳青又贼贼的靠了过去,“当然,如果你真想要,我们也可以等丹比结束了,去找那得药之人,把他买过来。”说完便拍了拍自己的储物袋,“师兄这些年的积蓄,可是都带上了。怕是这丹药再贵,都不至于是天价吧。” 这番慷慨,倒叫叶争流有些不好意思了。数了数自己身上的灵石,叶争流便不客气地说,“我这也有不少,等我实在不够了再管你借。不过若是得药之人不愿卖,我们日后再找就是。” 这等七阶段灵药,怕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好东西。叶争流心里虽然期待,却也知道人家未必愿意卖给他们。但是强人所难,也不是他的作风。 “咱家的宗主,也太抠门了些!”想要那天价的七阶灵丹,竟然还要自己三个没见市面的穷孩子自己操心,华凌便眯起了狐狸眼,满身的不乐意。 他自然知道通天峰里发生了什么,但是却也知道阴睿明当日不过试探,倒也不会真的叫他和叶师兄命丧当场。先不说别的,但是叶师兄这身剑修的底子,就够那个小气的宗主惦记的了。 不过当日叶争流的表现,倒让人十分意外。想到那日他被暴虐的杀意几乎冲击的神志不轻却还记得把自己护在身后,华凌便眯着眼的往坐在一旁的叶争流怀里拱了拱。软塌塌的靠在后者的肩膀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之后,才不忿的冷哼了一声,“一宗之主,亏的还是南行师叔的师兄呢!连三枚灵丹都不舍得买。真抠门!” 说完,却是飞速的甩出了两个装满灵石的金灿灿的戒指。又把那绿意斑驳的黑块戒指往叶争流手上一套,才嘀咕一声,闭目养神起来。 “要不给你挠挠?”叶争流见这狐狸竟然靠着自己就要睡过去,虽然有些不乐意,却也看在金灿灿的灵石上,忍了下来。只是这厮动不动的就拱一拱,便叫他有些愤怒了。 摩擦,会起反应的不知道吗?! 心中暗骂一声,大胆的在那人滑嫩的脸上摸了一把,叶争流便见原本惬意的要睡过去的青年,却是猛地睁开了眼睛。不等他说话,便见那狐狸眼一眯,顿时一阵铺天盖地的拳雨便落到了他的脸上。 这拳拳到肉,却是没有留一分情面。以至于多年之后,每当有或明或暗的秋波送到叶争流那里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便是脸疼。 可惜叶大侠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以后的悲惨命运,此刻被揍了一顿之后,竟然还龇牙咧嘴的反扑了回去,“小婊砸,爷也不是吃素的!” 俩个肉食动物互揍一顿的结果便是,第二天出门的时候,俩人的脸都肿的看不出了原样。这番对比之下,原本只是长相端正的柳青,却也有了一点玉树临风,鹤立鸡群的意思了。 “咱马上就成穷人了,”柳青一边忙着和路过的各色美女抛媚眼,一边口苦婆心的劝说身边的两个猪头,“等丹比完了,师兄一定,一定去给你们买化肿灵药。”反正到时候也风光够了,想到自己现在俨然成了三人行中最帅的代表,柳青便不厚道的嘿嘿一笑。 “遇人不淑啊!”识破这猥琐小心思的叶争流翻了个白眼,却也认命的朝丹比场走去。现在的灵石还真不敢花,万一买灵丹的时候不够呢。默默的为自己的形象立了个碑,叶争流便认命的在柳青身后当起了绿叶。 金城的丹比设立在南侧一个环形的小广场中。等叶争流三人到的时候,却见场外已经挤满了乌泱泱的人群。而外场原本光秃秃的四周,也被装点的绿意盎然,三五一步,还会有数朵怒放的灵花点缀其中。这些灵草灵花释放出的气息,只叫人觉得舒畅至极,叶争流不过闻了几下,便觉得顿时神清气爽,体内的焦躁之意,也被祛除的一干二净。 等三人各自验过入场符,到了场中相应的位置,叶争流才知道这入场符如此贵的原因。 这外场,便是刚刚灵花异草装点的地方,那里清淡的香气可以涤荡杂念,防止入邪。而这场内的每个位置,却是用温玉所做,虽然只是普通的温玉,但是这么大的场地,用量也相当不少。暗暗咂舌这金岭庄的奢侈,叶争流终于明白为什么听月门搭上了金岭庄,那出手的阔绰劲就要甩出他们平直宗好几条街了。 “好奢侈啊!”柳青也被这排场有些吓到,趁身边没人,使劲抠了抠旁边座位上的温玉,发现竟然嵌的牢牢的,丝毫动不了,便有些可惜的连连摇头,“我还想着能抠一块回去的话,这来一次还赚了呢。” “没见识!”叶争流鼻孔朝天的看了他一眼,随后却是一脸神往的拖住了腮,“那金岭庄的庄主,日子肯定很好吧!” “对啊对啊!”柳青连连点头,随后却眼睛一亮,对着叶争流一挑眉,“咱家庄主,据说不光长的风流倜傥,便是修为,都是极高的呢!” 叶争流知道历任金岭庄的庄主便是金城城主,撇撇嘴便不屑道,“肯定啊,要不怎么能管的住这金城。” 谁知柳青闻言却是睁大了眼睛,诧异的看了过来,“你,该不会不知道吧?”。“不知道什么?”叶争流心里一动,好奇的问道。 “庄主已经闭关多年了,金城一直都是夫人在管啊!”柳青上上下下打量了叶争流一眼,便忍不住八卦道,“这位夫人出嫁之前,可是赤阴宗出了名的废柴女修呢!” 第34章 庄主夫人,竟然出身赤阴宗? 叶争流忍不住一阵脑仁疼,这种消息,真叫人感觉还不如不知道的好。 “不过,据说夫人和赤阴宗的关系很一般呢!”柳青往这边靠了下,说话声音却轻了很多。叶争流刚想细问,便见一旁的华凌脸色一变,随即手中一闪,却是甩出来一只圆滚滚的金色小鸟。 刚想继续深扒的柳青,顿时便被那鸟吸引住了目光。也顾不得叶争流满脸的好奇和求知,只伸出了双手,嘿嘿笑着便要把那胖鸟捉过来。 这元宝在储物戒里一呆便是这么多天,叶争流见它毛发竟然比之前更为顺滑华丽,便知道华凌多半喂它吃了不少好东西。此刻刚刚被华凌从储物戒中甩出来,竟然两只豆子眼往上一翻,却是要继续睡死过去的样子。 “有灵丹哦!”懒懒的靠着座位的华凌哼了一声,就见那鸟身子一抖,却是分外精神的看向了自己的主人。华凌嘴角一挑,却是戏谑的朝场中扬了扬下巴,便见场中的高台上,不知何时立起了一个长台。而长台上,却是从左到右摆放了一溜儿的丹罐。 元宝忙忽闪下翅膀,躲过柳青伸过来的两只手,站在了华凌的肩膀上威风凛凛的朝着场中看去。 即便隔着这么远,叶争流也闻到了一股淡淡的丹香,从那封的严严实实的罐子中飘了出来。而那种飘渺的似乎带着一丝情绪的灵气,也瞬间充盈了自己的四周。 “丹比要开始了。”身侧不知谁轻声喊了一句。叶争流凝神看去,果然见一队彩衣的仕女正从场侧的一个小门鱼贯而入。而她们刚刚站定,便见原本装点看台的层层灵草随着一阵空灵的笛声,却是倏然抽枝拔叶,继而吐出了数个颤巍巍的花骨朵。 这些花骨朵却是千姿百态,色彩缤纷。随着花朵的悄然绽开,这观赏台下,却也悄然凝成了一个巨大的半球形聚灵罩。 竟然是个符阵。 叶争流长大了嘴巴看着眼前快速变化的一切,只觉得自己像是误入了仙境。而场中其他人也像是被惊呆了一般,数百人的观赏台,竟然安静的落针可闻。只留着袅袅的笛声在场中回绕。 “好!”不知道东边谁高声喊了一句,众人顿时从这奇观异景中回过神来,随之爆发出了巨大的掌声和喝彩声。叶争流心中不由的连连赞叹,见柳青激动的连脖子也红了起来,便知道他也是第一次看这丹比。 不过这丹比虽然一年举行一次,但是一次却也分好多场。若每场都像是这么大的排场,那他还真不知道该慨叹金岭庄有钱好,还是任性好了。 深吸一口气,叶争流再次抬眼望向场中,便见那聚灵罩之中,已经分散站立了十几个人。这十几个人却是统一穿着白色的法袍,手中各持一方黑色丹炉。虽然彼此之间并不说话,但是眼中的傲慢和戒备,却使得这些人各自拉远了距离。 “请各位丹师选取所要炼制的灵药。丹罐中有各种灵药对应的丹方。”一阵稳重的声音从长台之上传出,知道这必定是主持之人用了传音术,叶争流无趣的看了场中规规矩矩选药的几人一眼,就要找柳青说话。 然而就在他刚刚侧头的一瞬,便见这群人的最后,站了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彪形大汉。此刻这人刚刚拿到了丹方,大手一挥,却是一道赤红的火焰凭空而生,径直将他眼前的丹炉给顶了起来。 “楚汉?”叶争流忍不住惊呼出声,见华凌也是一愣,探身过来,便有些好奇的盯住了场中那个时而看看丹方,时而困惑的挠挠头的大汉。 “他的丹药倒是不错,”华凌见叶争流一脸惊奇的看着那火焰在楚汉的手中上下翻滚,竟被团成了一个火球,便是微微一笑,“若那丹药是他炼制的,怕这头筹非他莫属了。” “这么厉害?”见场中众人都已经各自祭出火芒,开始炼丹。叶争流便收回了目光,满脸惊奇的看向华凌。 “金城这些年,评出的丹师最好的也不过是四等。那日他用来换妖丹的那几枚,却是个个都有五品了。”见柳青也诧异的看了过来,华凌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却不再细说。只是笑着看了眼叶争流,“要是他的话,那塑筋丹却也好得手了。” “真假?那人是谁?”柳青听的云里雾里,忙扯过叶争流听了一遍原委,这才两眼放光的看向场中,“炼丹师啊!竟然是五品炼丹师!我们平直宗的五品炼丹师!” 而此刻场中的比拼,也俨然到了白热化的阶段。这之前已经有几人因丹炉炸炉,被那仕女抬下去医治了。剩下的几人,也都紧张的满脸是汗。就在叶争流他们眼睁睁的看着台上的人,一个个摇头离开,眼见就快只剩楚汉的时候,却见场中忽然一亮。随后却是一个黑色的丹炉冲天而起。 随着轰的一声巨响,那冲天的丹炉却是突然爆炸开来。带着险些将那聚灵罩击碎的威力,瞬间散成了无数的黑色碎片,最终徐徐落了下去。就在众人惊呼,紧张的看向场中时,只见楚汉已经满脸是血的躺在了地上,而另一个身形修长的修士,却是得意的拖住手中的丹炉,往空中一送,“不才陆某已炼成五阶灵丹一枚!” “怎么会?”柳青怔怔的看着被人抬下去的楚汉,一时间像是噎到了一般。等看到叶争流和华凌同样不可置信的目光之后,才喃喃的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刚刚看着,明明没有问题啊!” “是没问题。”华凌眉头一蹙,随即却紧抿住了嘴唇。就在那得胜之人笑着把灵丹送给一位仕女检验的时候,猛的眉头一松,朝元宝耳语几句,随后便冲叶争流挑了挑眉,“我们去看看楚师弟吧!” 叶争流见那人跟着仕女从广场的侧门走了出去,看样是去取奖品了,便暗暗记住了那人的长相,随后点了点,便跟着走了出去。 出门找了几个人打听,三人没走多久,便到了炼丹师暂居的地方。先前被抬来的几人现在已经恢复了过来,见楚汉伤势很重,却有几个好心的忙从怀里掏出几枚灵丹,给他塞到了嘴里。叶争流三人一进门的时候,便见楚汉正挣扎着要起身,口中连声说着谢谢。 “看来是没事了。”柳青见状忙松了一口气。这炼丹师极为难寻,楚汉的出现,却正好弥补了平直宗于炼丹师一方的空白。 见这些丹师竟然这么照顾楚汉,三人却都是心中一暖。柳青忙抢步上前,对着众人深深一揖。随后便双目泛光的感激道:“我这位师弟平时蠢蠢笨笨的,不知道给大家惹了多少麻烦。如今各位高人不计前嫌出手相救,才救下他这条小命。这等情怀,叫人好生感动……” 一边说着,却是从怀里掏出数枚灵石,往众人的怀里塞去。 这些炼丹师大多性格内敛,哪见过这么感性又大方的人呢?没过一会儿,便和柳青聊的火热起来。叶争流见状,忙把楚汉架到了屋里,又从身上取了一点灵水,给他洗了伤口之后,便见那彪形大汉的伤口,飞速的愈合起来。 “刚刚丹比怎么回事?”华凌见门外柳青和众人聊的热乎,便等叶争流把门关上又设置了一层隔音禁制之后,才皱眉问道。 楚汉见到俩人先是一愣,随后却是激动的坐起身来,连说几声“这位师兄”之后,才有些气愤的扭头,“我觉得我的没问题。”见叶争流半信半疑的看过来,他的声音又大了一点,“我之前经常练这丹,反正没炸过炉。” 有蹊跷?华凌和叶争流对视一眼,又各自收回了目光。 “师兄几人实在担心你的安危,见你如今没有危险了,我们便放心了。”华凌温声劝解,见楚汉感激的连连道谢,忙伸手止住,狐狸眼中精光一闪,便假作不在意的赞道:“你祖传的炼丹术倒是不错。好好炼,以后大有益处。” “不是祖传的,”楚汉挠了挠头,憨憨的一笑,“是我爹教给我的。”见对面俩人都不解的看过来,楚汉忙解释,“我爹年轻的时候遇到过俩位高人,那丹方就是其中的女人给的。”说道这里,他停了下来,仔细的想了想之后,才肯定的说。 “那个女的叫什么不知道。不过我爹说,那个女人喊那个男的,叫叶青。” 第35章 “哪个叶青?”叶争流只觉得心头一动,忙上前一步急切的问。 “不知道啊!”楚汉被他看的一愣,一双大手搓了搓,却是有些赧然,“我爹也不认识他们。不过那女人让我爹帮忙去摘了几棵草药,随后便给了这丹方作为答谢。”见叶争流诧异的看来,楚汉又忙着解释了一句,“我爹是金城城郊杨柳庄的人,一直靠卖灵草为生。” 楚汉的爹,怕就和他刚入金城时,见到的那些小贩一样,靠卖些灵草给那些小宗门来赚些灵石,维持一家的生计。这种人大多孔武有力,又擅长攀岩,对这城郊山脉的了解,却跟自家后院一样熟。 叶争流点点头,心中却有些疑惑。如果真是叶子实那个亲爹叶青,为何会到这金城城郊来?而且,那个随随便便就送人丹方的女人是谁?是他娘?还是什么莺莺燕燕? 想到自己所有的记忆和这些日子听到的各种传闻中,竟然没有任何关于叶青夫人的信息,叶争流便觉得越发的蹊跷起来。叶青死了,那叶夫人呢?为什么叶子实从小是被放到大伯叶权家里养着也没见有人来看? 莫非,也死了?还是另嫁了? 这般想着,却觉得有些同情起叶子实来。迷迷糊糊活了这么多年,竟然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娘是生是死,这个,也算是心大的了。 心里想着,却对楚汉和华凌又说了些什么,都不怎么在意起来。一直等到柳青进来喊着众人走,叶争流才微微一叹,跟着柳青的后面走出了院子。 “叶师弟,你怎么了?”刚刚几个炼丹师跟柳青聊了一会之后,竟然大有相见恨晚之感,却是纷纷将那丹药不要钱般的堆了过来。柳青叫这些丹药晃的险些睁不开眼睛,这会儿都乐的见牙不见眼的。 只是自从刚刚,这叶师弟便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这便叫拿着丹药各种显摆的柳青有些不舒坦了。 “啧啧,快看看师兄刚刚收的见面礼,这些丹师真是好性情的人呢!”得得瑟瑟的又把储物戒打开,探头探脑的进去数了一圈儿,柳青便往叶争流眼前晃了晃,颇有些小人得志的意思。 想到他给三人买入场符花了不少灵石,叶争流啧啧几声,便收回了叫他明白明白财不露白的打算。任由柳青又将自己刚刚的好人缘夸了两遍,才违心的在一边附和,“呵呵,是啊是啊,真好真好。叫师弟羡慕的紧呢!” 得到了满足的柳师兄,终于乖乖的闭上了嘴。 叶争流见他消停了,想到塑筋丹的事情,便提起精神来。就在他刚要开口的时候,却见人群中有个白影忽然一闪,瞬间便消失在了拐角处。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叶争流脸色急变,竟连招呼也不打,就急速的冲那人影消失的方向跑去。而随着他靠近那拐角的地方,却是一种更为复杂的情绪,慢慢席裹了全身。 一种期待、惊喜、愤怒、忧伤、爱恋却又痛恨的情绪,像是从脑海中的某个地方复苏一般,慢慢的蔓延开来。叶争流追到那拐角的地方,再次四下环顾,却是什么都看不到了。那情绪之中的忧伤之意却越来越重,痴痴的望着人来人往的陌生街道,叶争流竟觉得眼眶微湿,而这一幕,却是似曾相识一般。 仿佛很多年前,他也曾这样,努力的追赶那人的脚步。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连一分钟都不敢停下来,却再最后的时候,终于失去了那人的踪迹。 是,被抛弃了吗? 果然,只有厌弃了,才会如此的躲避吧。一个不属于叶争流,却又叫他分外熟悉和亲切的声音,轻轻的在脑海中响起。那声音十分清冽,像是林中清泉一般,叫人听着便觉得十分舒服。然而那淡淡的口气中的哀痛,却叫人莫名的心中一紧,竟有些心碎的感觉。 这声音叫叶争流感到了无比的亲切,然而就在他静静的等着它继续的时候,脑中却突然安静了下来。而原来席卷他的那种复杂的情绪,也像是被什么东西牵着一般,竟在慢慢抽离他的脑海。 “叶师弟!怎么了?”随后赶来的柳青诧异的四处看了看,见叶争流脸色不对,忙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什么,只是有些累了。”叶争流猛然回过神来,见柳青和华凌担心的眼神,忙笑了笑。草草的朝着俩人一拜,便告了声罪,匆匆朝客栈走去。 到了地方,却也来不及拿出蒲团,从储物戒中掏出一个护阵符箓,往中间一抛,叶争流扬手又加了一道禁制,忙就地坐了下来。 就在他坐下的那刻,他便感到了识海之中,一股白色的灵光徐徐飘散出来,飞速地冲向了那团残余的情绪,直到把它缠成一个光球,才倏然一闪,收了回去。 而那团叫叶争流感到熟悉而又陌生的情绪,就这样静静的呆在了他的识海之中。他绕着这团光球看了几圈,期望中的那个声音却没再响起。叶争流此刻有些迷惑了。他感到自己对这声音和这情绪,竟是那般的渴望和亲切。可是冥冥之中,自己又像是一个旁观者,冷眼看着这一切。 莫非是叶子实的记忆? 叶争流心中一动,他被叶子实的魂魄护住,又占据了他的身体。本就欠着他一份因果。如果这真是叶子实的记忆,那他却无论如何,都不能霸道的将这些排挤的一分不剩了。这么想着,看着那光球的目光,便温和起来。 试探着用手把那光球托到近前,叶争流便觉得周围灵光慢慢升起,而自己也是周身一暖,竟像是被什么包裹住一般。 周围的灵光层层缠绕,须臾之间,竟然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石室。而此刻石室的正中,却正站着一个人。 “我喜欢的是你,怎么会接受那个女人?”这人长身玉立,一头银色长发被玄色绣金丝的长袍衬得越发耀眼。只是此刻背对着叶争流,叫人看不清他的面貌。 这人轻轻叹了一口气,却是有些无奈的揉了揉额头,“不要闹,我会处理好的。”说完却是灵光一闪,消失了在了石室中。 叶争流觉得头痛欲裂,再次睁眼,却发现室内多了一个女人。 一个面容娇嫩如莲,身材婀娜的红衣女人,一边摇着手里的一支桃花,一边笑嘻嘻的在室内舞动,等舞完一曲,却是冲着叶争流的方向嫣然一笑,“青儿,你看,桃花也很好看啊!” 叶争流点了点头,却发现对面人的目光,像是穿透了自己一般。心里一惊,叶争流想要出声说话,却见那女人不知为何,竟然忽然变了脸色。 她像是看到了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眼睛直愣愣的看向了远处,过了好久,才颓然的瘫软在地上,“桃花终究是桃花,你眼里只有他,只有他!是不是!”说到后面,脸上却布满了泪水。 叶争流心中诧异,想要过去安慰一下,却发现自己竟然动不了。身体像被什么牢牢的禁锢住一般,连声音也发不出,只能着急的看着。 便在这时,那女人终于停止了哭泣。她咬着牙慢慢撑起身子,却是面色狰狞的将手里的桃花一扭,随后便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随着那桃花的摔落,石室却是再次一闪,这次,又是那个银发的男人。这次他穿着一身银白色的铠甲,在室内来回的踱着。只是依旧背向叶争流,叫人看不见面貌。但是单看那修长的身材,以及隐隐透出的王者之气,就叫叶争流忍不住暗叹一声好。 “你给我点时间,这个是家族决定的,并非我的意思。”这人似乎在努力的解释什么,“你知道我身负的责任,我真得……唉,我保证即便娶了她,也绝不负你,怎么样?” 这是脚踏两只船?叶争流心里嗤笑一声,顿时对这人的好印象大减。 刚想继续看,却见光影又是一闪,那个红衣女子正温和的冲着一处劝说,“要不然算了吧,这样办太危险了。如果到时候你有什么事情,他即便是大婚也会跑来的。你也知道,如今按照我的实力,肯定承担不住他和他未婚妻任何一方的压力。” 说完,这女人便专注的看向对面。不知对面的人说了什么,叶争流便见这女人眉头微皱,面有难色的点了点头。随后却在转身的时候,嘴角斜挑,露出一个得意的笑来。 叶争流越看越晕,只见眼前的光影飞速的转换,却是好多个或长或短的碎片,纷纷在眼前一闪而过。就在叶争流觉得头痛欲裂,感到身子微微颤抖,似乎要挣脱那禁锢之时。忽见眼前白光一闪,因他头痛而显得不稳定的石室中,那个银发男子再次出现,他对面是一个青色锦衣的男修。不一会儿,那个红衣女子也出现在石室中。 “告诉我!他去了哪儿!”银发男子愤怒的抓着青衣男修的领子,怒吼着。而那男修却是冷冷一笑,一双赤红的眼睛中,缓缓的留下了两行清泪,“他死了!死了!” “你当时怎么说的!啊!你说会好好照顾他!你说会一辈子对他好!你说他是你命中的珍宝你宁死不弃,可是如今呢!”见银发男子身形一怔,手中慢慢松开了他的衣领,青衣男修的眼中,便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当初许下承诺的是你,后来背信弃义的也是你!什么家族责任,什么重担,好话都让你一个人说尽了!如今他死了,你还来干什么?!” “不可能!不可能……”银发男子连连摇头,却踉跄几步,走到红衣女子面前。不等他说话,那青衣男修,便慢慢的敛了双目,轻声说,“你知道吗?若是我,便是赔上整个青城,都不会叫他受到一点点伤害。” 这话语中的痛苦和压抑,竟叫叶争流也觉得心中一痛。就在他看着这石室开始崩塌的时候,那个银发男子,却是挣扎着站了起来。缓缓抓住了那青衣男修的胳膊。 “求你,告诉我他在哪……”他的声音有些嘶哑,却带着无尽的哀求,“让我,看他最后一眼。” 叶争流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一切,只觉的无尽的哀伤似乎要将自己湮灭。然而就在石室消失的前一刻,他猛然抬头,才发现那银发男子的手上,赫然带着一个戒指。 一个右下角有着黑块,飘满绿色絮状物的戒指! 第36章 石室的空间已经支撑不住,随着眼前景象的崩塌,里面的人影却是越来越模糊起来。 再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叶争流痴痴的看着慢慢消散的人影,只觉得心如刀割般的难受。然而又仿佛知晓这不是自己的情绪,所以每当那种痛苦要湮灭自己的时候,他又觉得自己仿佛不过是个站在高处的旁观者。 只是内心深处的那股同源之感,叫他颤栗。 忽然眼前白光一闪,叶争流只觉得浑身的禁锢忽然一松。周身的那种温暖,却也潮水般退了开去。等他再次睁眼看去时,却见自己已经回到了识海之中,而眼前原本被白色灵光缠绕的黑色|情绪,也已经被抽离出了自己的脑海。 心中倒吸一口凉气,叶争流眼睁睁的看着那白色灵光也消散开来,只觉得一阵后怕。 那挣扎而又痛苦的感觉,像是深深烙在了他的心上一般。让他感到没来由的难过。但是最令人心悸的,却是那种冥冥之中的宿命感。 放佛,他不是夺舍了叶子实的肉身,而是这原本就是他的记忆一样。 这种感觉不是没有过,叶争流苦笑一手,慢慢抬起的自己的右手。 那便是魔掌,魔掌争流。 其实异世之中,他的天资算是不错,但是一介散修,每到一次进阶却都像是面对一次生死轮回一般。若不是他那次机缘巧合,得了那本掌法,他也不会如此神速的进步。在灵气那么稀薄的后代,愣是自己修到了大乘时期,半步登仙。 然而,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得到那份机缘的时候,是经历了怎样恐怖的煎熬。那种神魂被硬生生撕掉的感觉,那种一次次的撕裂痛,他几乎都要挺不过去。 不过等他挺过去之后,那本掌法,也终于自动的认了主。便是那时候,他感到了那掌法,冥冥之中,竟和自己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仿佛就是专门为他准备的一般。 而如今,这种似假似真的同源之感,却让他有些茫然和害怕。叶子实的三魂七魄,都被天雷击散在了异世。这些动不动浮现出现的情感,却叫叶争流有些手足无措。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不是夺舍而来的一般。 而是,那就是自己。 猛然摇了摇头,忙将因这想法而忽然疯狂涌动的心血压住,叶争流深吸一口气,却再也不敢在识海之中呆着,忙收心凝神,退了出来。 直到念了三遍清心咒,待自己的心情完全平复之后,叶争流才慢慢睁开了眼睛。 如今,却是该好好闭关修炼了。 这样纷乱的记忆,早晚会扰乱自己。若是在进阶的时候变成心魔阵,恐怕自己就玩完了。除非他能在金丹之前就找到这三个人,了解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想到那红衣女子巧笑倩兮的喊“青儿”的样子,叶争流只觉得说不出的古怪。明明是叶子实的身体,如今这复杂的情绪却是关于叶青。 而且那三人的衣着气度,看起来便不是一般人。可惜叶子实之前长年在叶府之中闭门不出,竟然没有关于其他大家之族的信息。除了知道有个凌府和赵府算是后起之秀,竟连那两家的当家人的模样都记不得。 无奈的摇了摇头,叶争流便见竹简一阵抖动。打开禁制,见无非都是柳青七嘴八舌问自己有没有事的信息,叶争流心中一动,忙给他回来过去。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就见柳青嬉皮笑脸的拖着华凌走了进来。 “叶师弟,什么事情啊叫的这么急?”柳青拉开椅子,就见原本挂在他脖子上的华凌手一松,很是自在的坐了进去。 叶争流嘴角一抽,却是装作不在意的也围坐了过去,等柳青和华凌都好奇的看过来时,方抬头问道:“华师弟,这储物戒,你是怎么得的?” 见他目中沉重,华凌讶然的挑眉,却是有些不解,“本就是我的啊!”见叶争流面色古怪,想了想补充道,“我从小带到大的。” “哦,”叶争流见他目光澄净,知道是实话,虽然心中失望,却还是点了点头,“那,你们知道青城之中都有哪些大家之族吗?” “青城有大家族吗?”这次却是柳青不屑的冷哼一声,“青城的人个个粗鲁狂暴,那些世家也都不出三代而亡,哪有什么大家之族。” 见叶争流目中一怔,柳青便拍了拍他的肩膀,“反正,青城没几个有涵养的人。” “倒也不是,”华凌见叶争流的对这个问题极为重视,忙止住了柳青,“青城向来戒备森严,便是信息都控制的极为严格。不过据我所知,青城之中倒是有几家势力较大的家族。” “青城的城主,姚城主,原本就是仙家血脉最纯正的一支,”华凌微微一顿,却是可惜的摇了摇头,“可惜不知为何,这位城主,却是终身未娶。据说年轻时候,不仅剑术卓绝,便是长相,也是惊艳青城。这算的上青城的第一人了。” 说完,华凌便意味深长的看了叶争流一眼,“第二位,便是叶青大将军。可惜我知道的太少,也说不出什么。” “第三,便是青玉府了。据说青玉府府主蒋越,原本是姚城主的手下,后来姚城主闭关,却将青城事务,全权交给了这位。自此之后,青城的事务,却几乎都是由他说了算了。他的儿子蒋云汉,也被早早封了小侯爷。眼见就是下一任的城主。” “后面的两家,便是凌府和赵府。这两府原本就是青城的世家之族,原本都不精于剑术,但是最近几年,却不知道各自得了什么机缘。族中之人的修为,竟然齐齐拔高了两层不止。年轻一代中,倒也出了几个俊杰。” 见叶争流听完沉默不语,华凌目中一闪,却没多问。倒是柳青惊讶的长大了嘴巴,新奇的看了过来,“我去,华师弟,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华凌狐眼一挑,却是得意的扬了扬下巴,“你不知道,原本三城关系很好吗?” “什么?”这次,却连沉思中的叶争流也惊讶到了。 “三城之前关系很好,不过自从对魔大战之后,却是慢慢敌对起来。”华凌撇了撇嘴,“其实当初对魔一战,三城联手,也不过刚刚将魔族之人击退。如今魔族长年盘踞西境,若是三城继续这样下去,却无疑自掘坟墓。” “怕是有什么内情吧?”叶争流对这种事情也懒得琢磨,三城之间的恩怨,怕是多少年了,又其实他们这些小辈想想就能改变的。 “能有什么内情,不过是掌权者之间的那点恩怨罢了,”华凌不屑的嗤笑一声,“三城之间的老百姓往来交易,几百年下来一直安好,还能突然出来什么深仇大恨不成?”不过想到这还在金城城中,华凌想了想,还是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叶争流见他憋着话气鼓鼓的样子,不由失笑,“等我们买到塑筋丹,就抓紧回去,让你说个够。” “嘿嘿,元宝已经取回来了,”华凌像是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狐狸眼却是一亮,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来。 “取?”叶争流一愣,见一旁的柳青也一脸贼笑的样子,方才觉出哪里不对劲来,“你们……” “元宝,真是只好鸟啊!”柳青连连感叹,见叶争流嘴角一抽,却是悄悄伸出了右手,上面却是一个球形的银色药盒。 叶争流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见这俩一脸的得意洋洋,忍住了心中的一口老血,幽幽的问道,“那我们,是不是要快点逃命啊?”笑话,七品的塑筋丹啊,说偷就偷了,欺负人家没人吗? “再等等,我们都收拾好了。”柳青嘿嘿一笑,“元宝又回去了一趟,它一回来咱就走。” “那快点吧,”叶争流拿出了青莲台准备着,眼睛却在看到那银色药盒的时候,猛的一缩。银色…… “华师弟,青城之中,有没有银色头发的人?”虽然觉得这个有些难度,但是叶争流还是期冀的看向身后的人。 “啊?”华凌被这一句问的一惊,随后忙扭开了头,“没有。” 只是微微颤抖的手,却让叶争流心里一凉。 他说谎。 第37章 叶争流感到了一阵失望。 他原本就没指望能问出什么,或者说,即便问出什么来,他也做不了什么。平直宗有个若虚峰,青城有个蒋云汉,这俩就像是高高悬在他头上的两把钢刀,随时都有可能落下来取走他的小命。 现在,他还太弱。对于当前的他来说,能够自保就不错了。所以别说揭开谜团,便是去找蒋云汉报仇,他现在都做不到。大老远的穿越过来,可不是为了送死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会介意华凌刚刚的遮掩。他知道,如果换成别人,他会觉得很正常。毕竟,谁没有点*呢?谁又是理所当然的要为你服务的呢?但是华凌不一样。 心中一凛,叶争流却是突然被什么惊醒一般,再也不敢往深处去想。只是收起刚刚纷乱的心思,冲着看过来的华凌微微一笑,“没关系。只是随口问问。”说完却飞快的扭过头去,跟着柳青一起看向窗外。 …… 柳青觉得今天的叶师弟,有些不对劲。 元宝回来的很快,见它竟然一脸得意的样子,三人虽然心中好奇,却也不敢在金城多呆。这里可分分钟有被人追来的危险。各自收拾好了东西,三人便迅速离开了金城。 到了城门之外,又逃亡一般的飞快的窜上了各自的飞行法器,一直等回到了平直宗,这几人的贼心才彻底放回了肚子里。只是叶争流却在到了平直宗之后,却是立马奔回了守道山。柳青看着手里还为来得及分赃的宝贝,挠了挠头,看着华凌的目光中,便多了几分八卦。 莫非,这俩之间有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小秘密? 想到这里,他便是一阵激动,双目放光的往华凌身边凑了凑,便想套点什么话出来。然而,就在他刚刚要抓住华凌的衣服时,却见眼前金光一闪,一阵刺痛便从手上传了过来。随后,手上便显出了几道血淋淋的抓痕。 柳青目色惊恐的看向此刻一脸嫌弃地抖爪子的胖鸟,只觉得天雷滚滚。苍天可见,他只是想关心一下自家的师弟好吗?为什么还会被鸟抓? 见那胖鸟抬着爪子,竟然怕弄脏华凌的衣服一般,迟迟不肯落下,柳青只觉得叶师弟没有留下,真是太对了。 “喂,华师弟,管管你家的鸟!”见华凌竟然低着头只顾着走路,柳青忿忿的开口,声音之中都带了一点委屈。 “被只鸟欺负,你还很有面子不成?”华凌幽幽的看过来,瞄了一眼他手上的伤口,却漠然的回过头去。而那只金黄色的圆滚滚的鸟,豆子眼却也是一翻,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之后,又窝回了华凌的肩上。 禽兽,都是禽兽! 柳青欲哭无泪的看着自己的手,却再也不敢往华凌身侧靠。见身上的竹简一动,放在耳侧听了一会,竟然也顾不上没有分赃的宝贝,忿忿的踏上法器,飞速的回了自己的宗门。 见他走远,那一直低着头的美貌青年,才停下了脚步,面色复杂的看着前路,却是摇头一叹,“银发吗?……” 而他肩上的金色胖鸟,闻声陡然睁开了眼睛,却是飞速的闪过叫人琢磨不定的情绪之后,又闭上了。 一切,看起来都跟以前没什么两样。 叶争流在守道山上慢慢走着,得知南行谨在阴睿明那,他便把塑筋丹放到了南行谨的卧房。他不是一个擅长表达感情的人,如果让他当面送,他还真不知道如何相处是好。 想到这里,叶争流的心里,便翻起了一阵涟漪。他上一世中,满心都是修炼,修炼,修炼。他对于修真有着一种近乎变态的追求。即便后来得了那部拳法,他也从未放弃过任何更快更进一步的机会。 那段岁月里,他痛恨过,仇视过,羡慕过,伤心过……然而直到今天,他才意识到自己从来没有过那种悸动的感情,那种食髓知味,叫人生死忘怀的,被人各种称颂的和赞美的,一种叫作|爱的感情。 仿佛,那就是自己缺失的一部分。 青城,青玉府。想到几乎每件事情,都会和这个地方扯上关系,叶争流心里一动,却是生出了一种渴望,一种急切的想要强大,回到那个地方的渴望。 他倒要看看,如果被自己踩在脚底下,那个蒋云汉的脸上,又该是什么表情。至于叶涵……叶争流冷冷一笑,他从不介意,手下多一个亡魂。 一枝紫雾挡住了去路,叶争流一怔,忙收回了思绪。抬头看看,见天色晚了,南行谨还没有回来,便径直回到了玉室之中。碧麟签也拿到手好久了,想了想明天也没什么别的安排,叶争流便决定先去藏珍阁走一趟。 按照惯例盘坐在玉室的蒲团之上,叶争流忽然想到了那听月门送的蒲团来。 手中一翻,将那蒲团放在一侧,叶争流好奇的摆弄半天之后,才坐了上去。引导着体内的灵气游走一圈,见自己的经脉竟然比之前足足拓宽了两倍,叶争流心中便是一喜。习惯性的又练了一遍,叶争流想到好久没去那白团转转了,便凝聚心神,再次进入了识海。 识海之中一片宁静,像是白天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一样,叶争流心里喟叹一声,知道自己现在也做不了什么,便把白天的事情抛到了脑后,径直进了那白团。 柔光一闪,见脚下的青玉石愈发黑亮,叶争流便觉得,似乎这白团中的灵气,又浓郁了一分。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的缘由,叶争流便好奇的再次看向药田中。 话说,好不容易有个灵草,还被拐走了。他现在可得提防着点,趁着这些草成精之前,多取些灵珠下来。毕竟灵草成精之后,会自己偷偷藏起灵珠的。 细心地把没有禁制的几个药田的灵珠都摘下来,叶争流数了数,竟然有二百多颗。而且是灵珠,不是灵丹! 简直就是发了! 叶争流小心翼翼的把这些珠子收着,四下看了看,终于在库房找到了一个石盒,先拿出几颗准备随身带着,叶争流便把剩下的都放到了石盒里,小心的存放了起来。 药田尽头的几个仓库,除了第一个其他的一直被禁制锁着。叶争流也不去看,径直沿着小径往里走,在一个玉屏的前面停了下来。 光滑的玉屏之上没有任何痕迹,只是它后面的灵力翻涌,却有一种直冲人心的震撼。叶争流小心的往前走了几步,用手轻轻覆在玉屏之上,隔了一会,便见玉屏之上,终于浮动起了人影。 却还是和上次,一模一样的场景。一个小男孩,拿着树枝认真的比划着,只不过这次,那本缺了一角的旧的剑谱,却是若现若现的样子。小男孩舞动几下之后,竟像是自得神韵一般,招式之中,竟然有了十分的凌厉。 叶争流赞叹的看着,他现在修为太低,有几次为了保命,不得不用这剑法来对敌。但是他自己并不能领会那剑法的精髓,所以往往神魂落后一步,有几次,甚至差点走火入魔。而这小男孩耍起剑来,却是十足十的侠风剑气,行云流水,自有一番气派。 光幕慢慢淡了下来,小男孩不知道听到了什么动静,却是匆忙的把树枝藏了起来,身子一猫,从墙角的一个月洞里钻了出去。 叶争流一怔,这一幕他之前没有看过,如果看到,却是疑点很多。 忍下心中的疑问,叶争流凝神看去,只见树林掩映之中,一个粉衫的女孩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丫鬟。那个年岁大点的,却是探头往这边一看,似乎在那女孩耳边嘀咕了什么,三人便在地上仔细的翻找起来。 然而找了半天,似乎也没找到。叶争流眯着眼睛,努力的辨认那女孩的口形,却发现她说的太快,自己根本读不出来。 只是这女孩的样貌,却长的九分娇艳一分清纯。小小年纪,行动之间竟也有了几分风情。诧异的看着这女孩和两个丫鬟扬长而去,叶争流便见光幕再次一闪,却是长大了一些的男孩,拿着一把木剑,在空地上练习。 身形如电,招招凌厉,叶争流看他舞动的身形,一时之间只觉得有什么样的信息,也涌入到了自己的脑中。直到那男孩练完一套之后,玉屏才慢慢的暗淡下去。 这一番折腾,却有半天的时间了。叶争流看完那套剑法之后,只觉得神清气爽。高高兴兴把灵珠放进储物戒,叶争流推门出去,便见外面的天空,已经浮起了一片暗红的霞光。只是天还是黑的,叶争流深吸了一口气,刚想走回自己的屋里休息一会,便觉手中的蒲团一抖,却是落在了地上。 而随着蒲团的展开,半空之中,却是徐徐现出了一个人影。 一个身形挺拔修长,皂色劲装的男修,目色冰冷的看了过来。虽然只是个虚影,那上面传来的威势,也叫叶争流心头一颤。 然而等他看清那人的面容时,嘴角便忍不住一抽。 “青锋?” 像是听到了他的声音,那个虚影却是缓缓转身,一张宛如刀刻般冷俊异常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来。 就是叶争流也疑惑的回看过去,想着这是蒲团的特异功能还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场景时,便见眼前的青年目中陡然一冷,随后便是一道长剑,冲着叶争流狠狠的劈了下来。 第38章 这长剑来势凶猛,叶争流目中一缩,却也来不及闪躲。就在他暗叫糟糕,觉得自己不死也得被劈残的时候,那长剑却是蓦的一停,在他的头顶上方凝住了身形。 原本奔腾的剑芒瞬间被收敛到了剑身之上,却是没有伤到他的一分一毫。叶争流心里暗骂一声,却是火速往后退了几步,随后满脸戒备的看了过来。 长剑保持刚刚的样子一直没动,而手持长剑的青年,也是面无表情的维持着刚刚的姿势。就在叶争流以为这影子凝固住之后,那青年突然手腕一抖,将长剑收回了身侧。随后又是猛然一劈,直直的劈向刚刚的位置。 这样反复了几次,叶争流才明白这影子一直在重复着同一个动作。但他刚刚在玉屏前面看完叶子实练剑,此刻见这简简单单的一劈,却是觉得有些意兴阑珊起来。只是这影子却像是不会消散一般,自顾自的反复出剑、收剑。而那处在影子下方的蒲团,也徐徐散发着灵气,使得这影子维持不散,便叫叶争流有些头疼。 他可不敢到近前去,万一那青锋的影子一不留神,真冲着自己劈下来,可就惨了。见天边竟然开始微微发白,想到今天还要去藏珍阁挑宝贝的叶争流,便有些淡定不住了。 抽出身后的白鹿剑,叶争流又将身上的几样护身的宝器扔出,想了想,便激出了三成的灵力,朝着那虚影猛的一剑。 刚刚出招,叶争流便觉出了不对。许是因为刚刚看过太多遍,他觉得自己的出剑的时候,竟然和那虚影有了几分相像。而白鹿剑上的剑芒,竟然有了收敛的趋势。而就在白鹿剑眼见就要劈到那虚影,剑锋要触未触的时候,那虚影却是微微一怔,随后便轻巧的避了开来。 叶争流震惊了。 那诡谲的步法,使得虚影转瞬之间便腾挪到了几步之外。随后虚影却是立刻反手一剑,径直劈向没来得及收回的白鹿剑。 虚影的长剑来势迅猛却又极度的收敛了锋芒,两剑相碰的时候,叶争流甚至没看清那长剑的影子,便觉得手上一震,白鹿剑咣当一下,就被击落在了地上。 虚影对着叶争流的方向微微颔首,虽然面无表情,但是叶争流仍然领略到了他的意思。 再来! 这次他依旧用了三成的灵力,凝气聚神,学着那虚影双手执剑猛然一劈,一道淡到虚无的影子,便从剑身之上激荡开去。叶争流只觉得心神一凛,看着那剑影竟然率先一步迎上了虚影的长剑,只觉得自己像是瞬间明白了什么一般,叶子实舞剑的身影,却再一次在脑海中浮现起来。 只不过这次,他才发现,那招招的剑身所到之处,竟有无数的剑影密密的织成了一道剑网,而叶子实身侧的几棵高大的树上,却是出现了无数密密麻麻的细痕。 剑意?叶争流心中一动,却是惊喜的跟着那虚影,又横空劈出了一剑。 他知道剑修入门的第一步,便是剑意。就像是法修的入门是炼气一样。他之前虽然仗着这具身体剑术八阶的底子,却连对付筑基期的人都会心神错乱。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他一直未能领会剑修本意,强行靠着剑术本身的威力罢了。 那就好比一个法修,虽然有着很高的修为,却不会掐诀念法,只能靠着肉身去和敌人硬搏。这样的对战,往往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激动的握住手中的白鹿剑,叶争流对着面色冰冷的人感激的一笑,随后又跟着练了几圈。直到天色大白之后,那虚影才倏然一闪,消失在了蒲团之中。 小心翼翼的将这蒲团收起,叶争流兴奋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个古怪的表情。想了想自己这几日来,动不动就坐在这幻化出冷俊剑修的蒲团上,蓦的脸色一红,随后却坏笑着将这蒲团单独换到了木戒指之中。 回到卧房里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叶争流一出门,便到见南行谨等在了院中,身后竟然是黄征和灵慧俩人。叶争流微微一怔,看到南行谨手里的银色药盒和他欲言又止的神情之后,便冲着众人微微一笑,随后上前两步朝南行谨规矩的一礼,“见过师傅!” “快起来。”南行谨双手一搀,见黄征和灵慧虽然站在身后不动,但是双眼早已亮晶晶的看向了叶争流,却也知道不是说话的时机,朝着叶争流点了点头,“征儿来找你好多次了,你们先去吧。”随后微微一顿,还是在心中喟叹一声,含笑道,“为师谢谢你,争流。” “徒儿孝敬师父是应该的,”叶争流嘿嘿一笑,心中想到这是元宝那只胖鸟的功劳,便打定注意下次见面送它颗灵珠尝尝。见灵慧和黄征虽然没说话,但是一双眼睛早飘到了外面,便知道这俩等不及了,跟南行谨又告罪了一声,忙带着碧麟签和两人走了出去。 藏珍阁在会仙峰的后山上,共七层,里面放着丹药法诀以及各种法宝。叶争流三人赶到的时候,便见这藏珍阁,竟像是一座画楼一般,掩映在参天的古木之中,楼阁前面更是有五彩祥云,另有凤鸟虚影浮动,看起来,倒是像极了人间仙境。 “这里有大阵相护,”见叶争流朝那凤鸟的虚影看去,甚是惊奇,黄征便悄声说,“这是藏珍阁两位长老布下的七星连环阵法,外围是大阵,等进入阁内之后,却还有无数的小阵。如果有人拿取的两件以上的物品,便会被即刻击杀在地。” “这么厉害?”灵慧惊呼出声,一张俏脸却皱了起来,“不过若是即刻击杀,是不是有些霸道了。” “欲壑难填,凡事有度。这藏珍阁里的东西,乃是平直宗多少长老四处游历积聚的宝物。若是宗门弟子仅为一己贪念便罔顾门规,也不当留。”黄征目中一冷,一向温和的脸上,露出一丝坚毅来,“藏珍阁的两位长老,为了守护这大阵,却是舍弃了进阶元婴的机会,将修为压制在了金丹之中。” 这界之中,金丹修士想要进阶元婴极其难做,便是平直宗,都仅有五名元婴修士。这两位长老当年舍弃的,远不止是无尽的寿元。想到平直宗如今的样子,黄征的眼中,便有一丝黯然,“当年对魔一战,我宗的先祖、长老和那几乎半数的弟子,为了金城安定和我宗宗门不灭,却是用魂飞魄散的代价,挣得了那一线生机。” 也是当年无数人的牺牲,才换得了金岭庄的特别对待,以及后来无尽的资源。如今平和安定的过了这许多年,平直宗的弟子,却都只记得当下的恣意快活,很少有人去缅怀那些先祖了。 再没有人记得,当年为了这点道统不灭,多少同门身殒道消。也再没有人记得,这灵气充裕和群花灿烂的背后,有多少的鲜血和遗憾。现在徒留的,多半是些难填的*罢了。 “我们都会守护宗门,”叶争流沉默半响,才对着黄征一笑,“宗门的先辈们,求的是道统不灭,那我们,便守护这平直宗的道统。”见眼前的楼阁在古木的掩映之中,露出些许肃穆,叶争流的目光,便落在了那静静守护的虚凤之上,“倾尽全力。” 而随着他的这话说完,那远处的虚凤,却是蓦然凌空而起。一身华丽的被羽瞬间张开,饶着藏珍阁飞过一圈之后,却是猛然落下,用巨大的拖尾紧紧地覆住了整个楼阁。随后,这虚影便渐渐的淡化了开去,而随着这虚影的消失,就见一个鹤发童颜的老修士,站在了三人的不远处。 见三人讶然的看来,老修士脸上却是慈祥的一笑,在三人身上巡视一圈,随后目中便透出几分满意来,“天佑平直宗啊!” 叶争流三人对视一眼,虽然没有听清老修士的话语,却也知道这必定就是藏珍阁的守阁之人。于是齐齐上前,先是规矩的行了一礼之后,又各自拿出了碧麟签。 而这老修士,却似乎对碧麟签毫不在意,扫视一眼,便扬手翻出一个土黄色的小盾牌,扣在了楼门之上。等楼门打开之后,便一语不发的将三人带进了楼内。 叶争流见老修士分别将黄征和灵慧指点去了不同的楼层,心中正诧异,便见这老修士回转身来,看向他的目中,却多了一份凝重,“敢问这位道友,是来自哪里?” 见叶争流猛然一怔,满脸诧异的看过来,这老修士便是沉沉一叹,开合的双目之间,露出了无尽的威势。 “道友不是本界中人吧!” 第39章 叶争流只觉的晴天霹雳一般,目中一缩,便飞速的向后退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身后的大门却是轰然一声,死死的关上了。眼见周围的阵法隐隐浮起,叶争流满目骇然,冲着对面的老修士便是冷哼一声,“长老何意?”对方既然能一眼看破他的来处,恐怕他多说也没用处。想到这阵法的威势和对方的金丹修为,叶争流心中暗骂一声倒霉,却也准备着随时拼命了。 “也罢!”这老修士却在沉默半响之后,缓缓收回了目光。再次看来之时,目中便多了一份凝重,“一切因果循环,自有天道,是老朽太过偏执了。”随后,却对着满目戒备的叶争流缓缓一礼,“老朽天生神目,对于天道略能窥得一二。你虽然不是本界之人,却和他,有着莫大的因果。” 叶争流见他枯手一点,一道水灵之气却是飞速的窜入了自己的体内。惊诧之余,便觉精神一震,半夜练剑之时的那种倦意,竟被一扫而空。便连心境,都澄净了许多。心知这是老修士给自己的馈赠,叶争流虽然不解,却还是还了一礼,“多谢前辈!” “你不用戒备,”见叶争流虽然心中感激,却依旧站在远处没动。便连周身的灵力,也未曾放松一分,便知这人依旧防备自己,“若我想要你性命,刚刚放点丹毒便可。况且这七星阵法,也不是摆着看的。”见他身形一怔,脸上竟有些尴尬,老修士目中便是一缓,“只要你不危害平直宗,我便不会拿你怎样。” 叶争流目中一沉,见这老修士竟然毫不在意的样子,便知即便自己的修为超过金丹,恐怕这老家伙都能办法把自己打回原形。只是自己对于平直宗,却也是真心维护。这般想着,叶争流便是朗声道,“我乃平直宗的黄袍弟子,受宗门庇佑,自然也要回护宗门。”见老者满意的点头,心里却有些不舒服,冷哼一声,“莫非,这种事情,还是你能强迫的来的?” 老修士知道他是面子上过不去,却也不跟他计较。哈哈一笑,手中一闪,就见刚刚浮起的阵法悄然匿去。随后又打量了叶争流一眼,啧啧出声之后,才朝着通往五楼的通道一指,“你天生狠厉,大元功却过于温和,对你并不合适。五层有高阶的炼体功法,你自去挑选便是。”说完,却也不管叶争流如何反应,只是大手一挥,便将人推了过去。 叶争流只觉一阵无法抵抗的巨力袭来,等回过神来之后,却发现自己已经被扔到了一层阁楼之中。骂骂咧咧的站起来,就见眼前三五成排的分布着数个黑色的石柱,每个柱子上面,都放着一个透明的冰晶长盒。 叶争流朝最近的一个凑前一看,便见冰晶长盒之中,赫然放着一本书。上面写着“紫金圣诀”四个大字。下面的石柱之上,却是标注了一个编号以及此功法的特点。再往下,则刻着此书的得来经过。大略扫视一眼,叶争流又超前走了几步,便见另一个冰晶长盒之中,放着一本赤仙经。 整个藏珍阁的五楼,却是足足放了四十七本功法秘籍。叶争流粗粗看下来,里面除了炼体功法,竟然还有炼丹术和一本剑术。这般全面,倒叫他有些吃惊了。留恋的在那剑术前面驻足了一会儿,想到自己进入此间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叶争流便回神,走到了编号第三十九的一本古书面前。 这本书的上面,标着“天伤掌”三个字。叶争流将手覆在上面,便见书的前几页便自动的浮现了出来,隐隐的字迹浮动之间,便有一种隐约的熟悉之感传来。叶争流心中大喜,这掌法虽然跟他当年获得的上古秘籍不同,却也极为相近。想到自己修炼那掌法二百多年,对其中的各处紧要的地方也算有了经验,叶争流便毫不迟疑的将那把天伤掌取了出来。 刚刚取走这本书,便见周围其他的石柱却都是金光一闪,继而被护到了一个个小的护罩之中,却是连靠近都无法。知道这是那长老设下的禁制,叶争流心中感慨一声,却也毫不犹豫的走了出去。 沿着幽暗的通道一直走到尽头,叶争流便见前方光芒大盛,竟然已经到了藏珍阁的外面。而此刻藏珍阁的大门紧闭,那位老修士,却是再也没有出现。知道这是阵法的神通,叶争流再次深深的看了那大门一眼,便转身朝等在前面的黄征和灵慧走去。 “叶师弟,你看我选的宝贝!”灵慧见他走来,却是欢快的迎了上来,炫耀的在空中一点,便见一把七彩流光的伞浮现在了半空之中。见叶争流也是目露惊奇,灵慧又得意洋洋的一点,那伞便又消失了。 黄征见状,无奈的笑了笑,却是也冲着叶争流一摊手,将手中的一个符牌露了出来。见叶争流诧异,便温声解释,“这符牌是列阵用的。” “你懂阵法?”叶争流目中惊奇,感到很是意外。黄征见状赧然一笑,“我偶得了一本阵法,现在刚开始学。”言语之间虽然谦虚,却也透出了满满的信心。 受这情绪的渲染,叶争流便笑着将自己的天伤掌拿了出来。三人叽叽喳喳的边走边说了好久,见各自都选中了最得手的宝贝,俱都高兴的笑了起来。就在三人眼见到了会仙峰前山的时候,却听一条窄道之上,传来一声低低的啜泣。 叶争流听着声音有点熟悉,还未反应过来,便剑眼前的灵慧,竟然满目冰寒的直直奔了过去。见黄征也是一皱眉,叶争流便识趣的闭上了嘴,慢慢跟在了身后。 窄道之上,正有一人抱着膝盖低低的啜泣,似乎遇到了什么极为伤心的事情,那人的紧紧攥起的拳头里,却正滴答着往下流血。这人远远听到有人走来的声音之后,却是陡然一惊,慌忙的抓起身侧的包袱,拔腿就跑。 “江风!”灵慧急忙出声,见眼前的人猛然站住,随后不可置信的看了过来,便是又缓了缓口气,“江师弟,是我。” “师姐?”江风见到三人,便放松了下来。随后却是想到了什么,慌忙转身回去,胡乱的把脸上的泪一擦,便回身冲三人勉强了笑了笑,“师姐师兄,你们怎么到这来了。” 见他极力掩饰,显然不想叫人看到这狼狈的一面,灵慧便忍住了恼怒,只是朝着他身后一指,“我们追只兔子,见往这边跑了,便赶了过来。”见江风面上一松,灵慧便假作好奇的看了指了指他手中的包袱,眨了眨眼,“江师弟该不会偷偷带着好吃的跑来吃独食吧?” “没有没有,这是,我家里人给我的东西。”江风连忙摆手,看到那包袱之时,却是面色一黯。叶争流眼角瞥见那包袱已经被撕扯的破烂不堪,里面只露出了一块布料,心里一动,便对着江风一抱拳,“那江师弟先和灵师姐聊着,我跟师兄继续去追兔子了!” 说完,便朝灵慧使了眼个色,拉着黄征走了出去。 “怕是他又受到欺负了。”等俩人走远,黄征才回头看了一眼,无奈的说。 “又?”叶争流一愣,却有些吃惊,“江风不是平直宗这届弟子中天资最高的吗?怎么还会受到欺负?” 黄征闻声却是脸上一黯,摇了摇头,“正因为是最优秀的,所以,日子才不好过。”见叶争流皱着眉头想不通的样子,黄征的脸上,便露出了一份无奈和担忧来,“江风是大还峰的弟子。若虚峰的人又怎能让他好过?”说完,便是轻轻一叹,“未曾想到,通天峰的事情,竟然就这么草草结束了。” 知道他所指的什么,叶争流想到那日阴睿明的说辞,却是漠然的转了头去,假作听不懂。他心里对平直宗存了回护之心,却不是对阴睿明。阴睿明这样优柔寡断,又心思过密之人,只叫他觉得应该敬而远之。身为元婴后期的修士,别说是晁显均和洪文,便是把其他几峰的长老都捆起来,又有何惧?却不知为何一忍再忍,任由别人骑到了脖子上。 忍忍忍,哼,不过是因为惧怕对战,给自己的龟缩懦弱找的借口罢了。 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黄征也是目露担忧的看向远处,“那日回到宗门之后,我便听说,晁长老那日突然求到了宗主面前,说若虚峰有弟子竟然罔顾门规,自私闯进了通天峰,他担心这些孽徒做出对宗门不宜的事情来,所以求宗主开启大阵,提前结束试炼。” 见叶争流冷哼一声,黄征微微一怔,目中便显出了几分痛苦,“或许,宗主这次真得有难言之隐吧。但是想到通天峰里那些死去的同门,死后却连通天峰的牌祭也得不到一块,我便心中难受。” “平直宗若有大难,这宗主难辞其咎。”叶争流冷冷的补了一句,不想再继续这样的话题。然而心中,却也生起一股无法抑制的气愤来。 “但是叫我奇怪的,却是这若虚峰,”黄征见灵慧朝这边慢慢走来,身上怒气翻腾,便知道自己刚刚猜对了,冲着叶争流便若有所思的喃喃,“即便,宗主心慈面软,那晁长老也不至于如此胆大包天的忤逆他。毕竟两者修为差在那里,若是真将宗主惹恼,怕是他们师徒俩都会无葬身之地。但是这几天看来,试炼之后,若虚峰的人,却变本加厉的嚣张了起来。” 见叶争流目光微动,显然也是想到了什么,黄征便试探性的低语,“会不会,其实宗主的修为,并没有到元婴后期?” 第40章 这一句话,像是一道晴天霹雳,便连叶争流的脸色,都煞白了起来。 可是细想之下,却又觉得分外有道理。阴睿明不是那种一味隐忍的人,若是真得有把握,借由试炼的事情,也能治晁显均师徒俩犯上作乱的罪名了。可是若是真的如黄征所想,那么…… 叶争流回视黄征,却见后者苦笑一声,举了举手中的盾牌,“我前几日到交易坊,花重金买了一本阵法,为的便是日后。”见叶争流欲言又止,黄征却是看向了远处,“现在若虚峰虽然嚣张,却也不敢真怎么样,怕是他们有忌惮的地方。不过照此下去,早晚有一天,我们宗门会面临一场大战。我天资愚钝,便是再修炼几年,怕也进不了筑基期。所以只能改学阵法,希望到时候能够护得宗门一二。” “到时候,我会在你身旁。”叶争流微微一笑,便在黄征惊诧的看过来时,许下了自己的承诺,“若真有那么一天,你在哪,我便在哪。”当日通天峰里,这个温和谦恭的师兄,被人砍断手臂却依旧死死挡在自己身前的场景,一直深深的烙在他的心上。这个人,若要是真为了宗门什么都不顾,那他也奉陪。 黄征目光微动,想要说什么却被走过来的灵慧气哼哼的打断了。此刻后者目中露出了狠厉之色,恨恨的呸了一声,便朝着若虚峰的地方恶狠狠的望了过去,“这帮畜生欺人太甚,枉为我平直宗第二大峰,竟然满峰上下都没阁好东西!江师弟这几天从家里带来的东西,竟然都被糟蹋了。”想到那包袱中被扯坏的衣服和几双布鞋,灵慧便气不打一处来。 “不过江师弟,也真是……”恨恨的一叹,灵慧口中却多了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这般的委屈求全,那修炼又有何意?遇到强者便一味退缩求饶……” “算了,”黄征忽然出声,看了灵慧一眼。见她满脸失望却又气哼哼的扭开头去,知道她是心疼江风,便是温和的笑了笑,“江师弟毕竟年幼,你以为都像你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 灵慧闻言哼了一声,却没再说话。叶争流和江风不过一面之缘,想到那日他见到死人便面色苍白的呕吐的模样,却是又羡慕又可惜的摇了摇头。 这等出众的天赋,怕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只是这小师弟如此胆小怕事,便叫人心中不由得有些惋惜。然而想到这人必定是从小被重重护住,才导致了现在的懦弱性子,叶争流的心里,又有些释然。 因果循环,往往存于微末。没有白受之苦,也没有白享之福。像是这般福祸相依,便是天道之中的定数了。 想到这江风虽然到处受到欺凌,却也未能危及性命,这对于他而言,却也不全是坏事。叶争流便对着灵慧微微颔首,“有些事,总是要他自己度过的。”见灵慧灵眸一闪,显然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便不再多言,告辞一声先回了住处。 刚回守道山,叶争流便收到了南行谨的留言,得知他去阴睿明那边闭关,将玉室留给了自己,叶争流心中一暖,便将这次得的天伤掌拿了出来。又搜罗了身上的几个灵丹,叶争流便径直把东西裹了裹,迫不及待的进了玉室。 如今若虚峰这么嚣张,他也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间能够安静的修炼。但是想到这平直宗竟是自己唯一寄身的地方,叶争流便从心里,不希望它出事。但是内心深处,却还是冷静的知道,唯有快点变强,才能在大乱来临的时候,护住那些自己想保护的人。 心中一动,想到自从昨日分别后,竟再也没有了华凌的消息,叶争流便对着竹简一弹,将自己今日去藏珍阁选宝贝和如今打算闭关修炼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等手指上的灵光一闪,便将信息封入了竹简之中。 叶争流安静了等了一会儿,见竹简半天都一动不动的,心中便有些失落。又分别给柳青和黄征等人捎了话,见大家都回复之后,华凌那边依旧没有信息,叶争流便把这竹简往一边一扔。随后扬手一结,却是引出一道灵力下来,形成了一个巨型的禁制,将玉室护在了其中。 而在此刻,平云峰的一处密室之中,却有一位面色苍白的美貌青年对着手中的竹简一阵苦笑,随后却只拿手轻轻挠着一只胖鸟,头也不抬的对着虚空之处淡淡的说道,“如此,我便跟你回去。” 偌大的平直宗,不过几日的功夫,便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这批新招的弟子,却是大多数都选择在各处独自修行。而阴睿明,也像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一般,竟然一天之中,至少有半天都在外面。 守道山的玉室之中,叶争流的修炼,也到了一个紧要了关头。 他自从那日开始修炼这天伤掌,竟然是无比的顺利。许是因为他前世炼的便是掌法的缘故,如今修炼起来,对其中的关卡之处了解的一清二楚,到也没什么麻烦。几天下来,叶争流便觉得自己的右手之中,竟然隐隐有一种刺痛。 这是开始炼骨洗髓的表现,第一层便是将骨肉炼化,反复几次之后,使得骨肉像是妖兽的皮毛一样,坚硬无比。第二层,便是将这肉质的手掌,再次炼化出一层坚不可摧的盔甲。叶争流第一步进行的非常顺利,然而在第二层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竟然难以继续。 那种催动灵力时热火灼身的感觉,和前世之中虽然相似,却让他莫名的感到了一众危险。而随着这股危险感觉的家具,他的右手之上,竟然显出了一众死寂的灰气。 叶争流心中一紧,然而事到如今,却也不甘心就此停止。如果这天伤掌连第二层都炼化不了,那他的修为,便顶多到炼气顶峰。因为这天伤掌极其霸道,只要一开始练习,却是无法停止换其他功法重来。 既然开始了,便只有一冲到底。 叶争流缓缓呼出了一口气,此刻他的额头上,满是冷汗。先是停下来,缓缓深吸的几口气,随后按照天伤掌的指引,再一次运转起来。只见一股赤色的灵力,缓缓从他的丹田之中慢慢引出,顺着经脉缓缓而行。而这次,叶争流却在随后,又引出了一股冰凉的水灵之力,紧跟其后。 等这股火灵之力最终到达手掌的时候,叶争流便是一咬牙,猛的发力,竟是将那火灵封入掌中,随后便闭住了胳膊上的各处经脉。原本被引导着到达地方的水灵,也静静的待在了原处。 一众灼热的感觉从手中升起,随后却是巨大的疼痛袭来,叶争流觉得自己像是一块被架在火上的木头,却是越烧越旺,越烧越觉得元神有消弱的迹象。而那原本就脆弱不堪的*,现在就像受到了巨力的碾压一般,一遍遍的痛到极致,使他几次都忍不住惨叫起来。 等到那股灼热,几乎都要使他神志不清的时候,叶争流便拼着最后含在口中的一股灵气,舌尖一抵,将气血引导头顶。随后右手一动,却是将那气血引到了右手封闭的穴位之处。随着封闭穴位的强行重开,一束冰冷的水灵便朝那火灵扑了过去。 一股更加刺痛的感觉传来。那种极热之后乍冷的感觉,使得叶争流紧咬了牙关,连痛都说不出来。等到最后,他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终于看到刚刚被煅烧的筋骨泛出了黑色的金属光泽之后,终于呼出一口气,随后昏迷了过去。 之后的时间里,叶争流便专心用在了练掌之上,每次等那股火灵灼烧的自己难以忍受之时,便引出一股水灵之气,将火灵压制住。等那疼痛感略减的时候,再催动火灵继续。这般痛苦的锤炼,却是经历了足足一年之后,才使他的整个右掌,像是披了一层黑亮的盔甲一般,变的坚不可摧。 而后又是两年,叶争流像是觉出了其中的关窍一般,竟飞速的用这锻炼掌法的办法,将自己的肉身都逐渐淬炼了一遍。虽然最后的程度无法和右掌想必,但是他也感到自己的肉身,像是发生了某种变化,似乎抗痛的能力越来越强。而自身炼化出的火灵,也被提升了一个品阶。 而这一日,眼见炼体已经取得了理想的效果,叶争流终于将天伤掌法放置到了一边。这掌法初期炼体,只要炼体成功之后不断的修炼,进阶速度便能高出大元功一倍之多。叶争流深知劳逸结合的道理,如今连续的苦修之下,自己的修为竟然一连进入到炼气后期,并且隐隐有冲击筑基的迹象,叶争流便暂时停了下来。 从怀中拿出一枚灵珠含到嘴里,感受那纯元的灵力缓缓修复这自己炼体时筋脉的损伤,叶争流微微一笑,右手拇指轻轻一碰掌心,便进入到了识海中的白团之中。 这三年半的时间下来,他终于发现了这白团的蹊跷。那是最初练掌的时候,有一日他引流的火灵太过,没来的急用水灵压制,便被冲击的昏死了过去。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便见右手掌心之中,有一个白点一闪一闪。他轻轻一触,便直接进入了这白团之中。 想到这白团的蹊跷,叶争流便明白当日在玉屏之上看到的白团,怕就是一个白色球形的宝物。机缘巧合之下,这白团到了他的手里,又在无意中又隐入了他的右掌。只是他一直不知道罢了。 只是不知道,这宝物和叶子实,又是什么关系呢? 第41章 轻车熟路的走到那玉屏之前,叶争流便如往常一样,盘腿坐了下来。 玉屏之上不一会儿就浮现出了一个少年的影子,此时的少年身量已经长足,眉眼之间也显出了几分坚毅。叶争流侧头看着,却觉得这少年的身上,总少些什么。 少年四处环视一圈,抬手,便开始练起了剑法。叶争流自从上次对着青锋的虚影练了一早上之后,再次看这些剑法,竟都有了不一样的感觉。那些剑锋扫过的地方,似乎都留下了不同的剑影。而随着叶子实一次次的修炼,那剑影竟也有了凝实的迹象。 原本被织就的剑网,此刻再细细看去,似乎隐隐暗合着天道的轨迹。但是等叶争流再细细品味时,那些轨迹却又都隐藏起来。心中暗叫一声奇怪,叶争流便将这次的剑法出招都记在心里。心中对于出去之后,试一试什么效果,也存了极大的期待。 上次,那青锋的虚影,从都到位都是在引导着他怎么体悟剑意。虽然心中对那次的体悟极为感激,叶争流心里却也存了一点较真的想法。 毕竟每次见到那人,自己都不是狼狈就是邋遢的样子,的确不是一件美妙的事情。 这般想着,心里便再也压抑不住那股子兴奋劲。将这剑法暗暗记在心中,感到身体竟也激动的微微发热,叶争流便轻嘘了一口气,退回玉室之中,伸出右手扯住了原本的禁制。此时见他手上金光一闪,这禁制却不用再次掐诀念法,就被右手扯做了碎片。 玉室之外的情景,竟和他闭关之时,没什么大的区别。打扫的干净的庭院,长势愈发喜人的紫雾,叶争流先是用竹简给黄征几人捎信告知自己出关,随后便径直到了南行谨的金殿之中。 南行谨竟然不在。 把他留下的信息细细又看了一下,见留信时间竟然是半年之前,叶争流微微一怔,便觉得有些不对劲。然而一时半会儿也说不上来,只能先回到自己的住处。 把木戒指中的蒲团拿出来,放在了屋内,不一会儿,叶争流便见青锋的影子浮现了出来。此时见他长的愈发的俊美无俦,一身剑气喷薄不止,虽然是个虚影,却也远远的散发这威势,叶争流便有些酸溜溜的撇了撇嘴。 话说,他觉得自己进步神速,但是这么看来,人外有人啊! 青锋见状却只是眼睛亮了一下,似乎对叶争流的出现颇为惊讶。但是下一瞬,便敛了神色。淡淡地看了叶争流一眼,随后剑眉一轩,亮出了手中的长剑。 几乎同时,叶争流微微一笑,随后便是一道剑光砍下。 这一道剑光带着极大的威势,但是无尽的剑芒却被极致的收敛在了剑身之上,剑光所到之处,竟然没有伤到周围东西的一分一毫。从出招到收招,竟然像极了青锋当日的一剑。 那虚影见状,显然也是一愣。随后看过来的目光,便透出了难得的欢喜。叶争流知道这人定是有什么大神通,能通过这蒲团和自己交流。当年被听月门从赤阴宗手下把自己救出,叶争流便将这份恩情记到了心里。然而想到自己人微言轻,所以并没有妄言报答。但是此后这人却不仅赠灵丹灵水,竟然还指点自己的剑法,叶争流的心里,便也将他暗暗列入了朋友的行列。 如今看那张长年冰冷的俊脸之上,竟然难得的露出了欢喜的表情,虽然极淡,却也让叶争流心中一阵得意。见那人目露期待,竟然有些渴求的感觉,叶争流便忍不住心中一软,随后却引气入剑,将这几年记下的剑法,毫无保留的施展了起来。 虚影近乎痴迷的看着这精绝的剑法,目中亮光大盛。等叶争流练完收剑之后,那贪恋的目光,依旧凝聚在白鹿剑上。虽然心知是他痴迷剑法的缘故,叶争流却依旧忍不住心中一跳。等那个一向冷冽,俊美无双的人恋恋不舍的收回视线,叶争流才猛然一怔,忙冲着对方咧嘴一笑。 只是微红的耳尖,稍稍泄露了他的心思。 那人却极其敏感,耳尖只是动了动,便淡淡的收回目光。随后却面色一肃,长剑再次出鞘。一时之间,室内光芒大盛,那虚影却像是在慢慢体会着什么,任凭那长剑之上剑芒奔腾,灵气上下翻涌不止,却一动不动。就在叶争流满脸诧异他要做什么的时候,只见那人身形陡然一动,竟将刚刚他用过的剑法练了一遍。 这等的天赋,就连重活一世的叶争流,都觉得深深的震惊了。 那是他对着玉屏参详三年的成果,这三年之中,他虽然将绝大部分的时间都用在练习天伤掌上,但是进玉屏的时间也不算短。谁知道自己参详了三年才学会皮毛的剑法,竟然被他一眼就学会了。 叶争流看着眼前行云流水间又带着无尽威势,举手投足都充满剑气的人,只觉得心中激情澎湃。 什么样的宗门能得此人,振兴在即啊! 这才是天才。 羡慕的看完全程,叶争流见这人将这套剑法用出,虽然比叶子实的略差,却也甩出了自己好几条街去。便对着虚影真挚的一笑,“道友,天赋异禀啊!” “叫我青锋。”虚影点了点头,也不管叶争流是否同意,便冷冷的嘱咐,“明日午时,青华山下。”说完灵光一闪,便消失在了蒲团之中。 叶争流一怔,见这人如此霸道,心中便有些哭笑不得。然而先不说这两次练剑的事情,单是上次的救命之恩,借明天的机会道个谢也好。这么想着,心中倒是释然了很多。把这蒲团重新收起,叶争流便见之前放置一旁的竹简在那抖动不已。 扬手一点,便听里面数条信息窜出来。无非是黄征灵慧他们催问什么时候能一起玩顺便交流修炼心得的信息。见黄征透露他在修炼阵法一途竟然极为顺遂,叶争流心里便高兴不已。直到最后柳青的传信回来,“叶师弟,华师弟不见了”。 “怎么回事?”叶争流看着眼前愁眉苦脸的柳青,忍住了心中的焦躁问道。他得到信息便火速赶了过来,见柳青的样子虽然愁苦却不是很心的样子,心中便有了数。 “我哪知道啊!”柳青苦哈哈的皱着一张脸,“这两年,华师弟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消失一阵子。连影子都找不着。我问过他在干嘛,他说修炼。” 见叶争流皱眉看过来,柳青便上上下下看了他一眼,便啧啧出声便摇头,“你们一个个的太变态了!华师弟也是练期九层的修为了呢。” “九层?”叶争流一怔,跟自己一样了?可是自己仗着有这掌法和前世的经验在哪,明明是开挂之后才这么快的啊!柳青看出了他的疑问,也是撇了撇嘴,“我光顾着替他高兴了,也忘了细问。这不,这次他竟然又消失了。” “那等他修炼完了不就回来了。”叶争流收回思绪,便有些纳闷,“既然不是第一次,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柳青闻言确实苦笑起来,“你刚出关自然不知道,后天可是大日子!”说完,像是想到什么好事一般,脸上的愁云竟然消散了一半。 “什么大日子?”建宗日?祖宗成仙日?宗主登基日? “是业师叔啊!”见叶争流满脸的茫然,柳青便得意一笑,“你忘了,咱平直宗可是五峰。平云峰的一峰首座,便是这位业修平业师叔。不过自从几年前,他和亲弟弟朝阳峰的那位首座齐齐消失之后,若虚峰便嚣张了起来。谁知道前年咱业师叔竟然捎了信回来,说今年定会赶回来给阴宗主祝寿,那若虚峰才稍稍收敛了。” 叶争流闻言心中一松,平直宗一共五个元婴长老,如果业修平兄弟都回来了,那即便阴睿明的修为不到元婴后期,却也没什么好怕的了。怪不得这两年这么清静,自己在守道山里也过的自在,敢情是那师徒俩收敛了许多。 这么想着,心情也不由的大好。想到柳青叫自己来的原因,便更加不解的看向柳青,“这个和华师弟修炼有什么关系?” “因为华师弟是平云峰的新弟子啊!”柳青用看傻瓜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认命的解释,“新弟子都要拜见师傅的,而且师傅会根据每个人的体质和修为,适当加以指点。”见叶争流不以为然的撇开嘴,柳青便哀怨的补充道,“何况业师叔当年在信里还特意提到了华师弟,说等来的时候,一定要好好看看他的好徒儿。” “哦?”叶争流觉得有些新奇,“一峰首座手下,金丹就有不少个。怎么会这么在意一个新弟子。”便是江风的这种极为罕见的体质,也不过是得到大还峰众人的羡慕罢了,修炼资源什么的,和黄征他们并无两样。而阴睿明更没特殊对待过他。谁想到业修平竟然还特意提出华凌的名字,叶争流的头脑飞快的转动起来。 “算了,反正就两天了。”柳青敲了敲桌子,撇撇嘴,“反正华师弟也不知道在哪呢,等后天你跟着我,去长长见识去。”见叶争流慢慢的点头,柳青便往前凑了凑,“一块去看看,若虚峰被打脸的样子!” 第42章 业修平要回来的消息,让叶争流心里放下了一块大石头。洪文那人阴险狡诈,从不吃亏。晁显均更是对宗主一位势在必得。这俩人虽然不知道怎么做成了师徒,但的确是狼狈为奸的一对恶人。自己当初刚上平直宗就惹恼了洪文,后来在通天峰里又斩杀了不少若虚峰的弟子,这个仇,可是结的妥妥的。 这么想着,叶争流又同柳青说了几句话,才高兴的朝黄征他们的地方走去。 黄征和灵慧他们都住在山上的万福院中,叶争流出了柳青的院子,便朝着山上走去。只是这次走在这山路之中,叶争流便觉出了有些不同。道路两旁郁郁葱葱的大树,枝桠相互交错缠绕,竟然遮蔽住了大半的天空。使得这本就冷清的小路上,显得有些阴森森的。而地上,却连棵灵草灵花都没有,光秃秃的一片。 想到自己三年前经过这里时,百花争艳灵气充裕的样子,叶争流的眉头便忍不住的皱了起来。心中疑惑的时候,只听前面一声轻笑,随后却是一个长相美艳的女修欢快的飞奔了过来。 “灵师姐,”叶争流冲着来人一笑,心情也被她满脸的笑意带动的轻快起来。 “你好歹出关了!可想死我们几个了!这不收到你的信我们就赶紧的下来接你了。黄师兄在后面还慢慢走着呢!”想到那明明心中着急,却硬要摆出一副云淡风轻模样的师兄,灵慧便忍不住捂嘴一笑,朝着后面指了指,“咱家师兄,可是愈发的沉稳了呢!” 叶争流顺着她的来路一看,果然见一个面容温和的俊秀青年,正朝这边走来。虽然步伐稳重,但是脸上的笑意却是越来越大。“叶师弟!”那人走到近前,笑着上下扫视了叶争流一眼,便温声叹道,“你苦修这三年,如今出关,可要好好休息休息。”见叶争流连连点头,黄征面色一整,无比认真的叮嘱道,“修真一道,过犹不及。你如今进步神速,也要注意稳固境界才是。” “好了好了!叶师弟刚出关,师兄就先饶了他吧!”灵慧见黄征面色认真的还要开口说教,便忍不住头疼的揉了揉额头,忙止住了话题,“师傅还在金殿等着,咱先陪叶师弟过去行不行?”这个师兄这两年当知心师兄当上了瘾,见谁都要絮絮叨叨叮嘱半天,受够的了灵慧忙冲叶争流使了个眼色,“叶师弟,师傅可是念叨你好多次了呢!得知你如今竟然离着筑基就差一步,高兴的半天都没做事,一直在金殿中等着。” “麻烦师兄师姐去的时候,替我向宗主禀报一声好了。”叶争流冲着灵慧笑了笑,在对方惊诧的看过来时,假装无意的别开了脸。当初阴睿明对他和华凌的戒备和试探,一直像是一根刺一样,横亘在他的心中。虽然这样做可以理解,但是从心里上来说,却不好接受。叶争流知道自己之所以当日没有拂袖而去,不过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身份瞒不了多久,尤其在蒋云汉入通天峰之后。如果一般的小宗门,即使能够收留他这个来路不明的人,也会知晓他的身份之后,迫于压力把他交给青玉府。 到时候即便他能逃出去,也不过是再次流亡罢了。 苦笑一声暗叹自己贪心,叶争流便对着要开口劝解的黄征恳求的看去,“师弟明日还有事情,这次就麻烦师兄了。等以后有机会,我一定去向宗主赔罪。”黄征微微一怔,面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却只是沉默的点了点头。一时之间,原本兴高采烈的三个人,竟都有些无话可说。 “那我先回去了。”叶争流低头,轻声说。见对面俩人点了点头没说话,便回身朝守道上走去。 他知道,黄征和灵慧毕竟是大还峰的弟子。在大还峰成长的这几年里,这俩人对阴睿明的维护,怕是比自己对南行谨的还要深上几分。如今若不是看在三人曾一同出生入死的份上,怕是就要翻脸了。想到刚刚灵慧和黄征的脸色,叶争流一时之间,竟然觉得有点孤单。 回去的路上,两边的灵树都已经被装点上了各色喜庆的饰物,虽然还只是装点了一部分,但是也已经透露出大寿的喜庆来。想到后天就要大寿,今天却还遭自己忤逆的宗主,叶争流忍不住心里一哂,果然,是自己不够大度吗? 但是,他们不知道,一个从小就不曾受过任何庇护的人,是多么渴望能被人承认。而他的一番信任,一旦被辜负之后,心中又是何等受伤。 苦笑一声,叶争流见已经到了自己的院子,而守道山依旧安安静静的不曾被打扰,心里便松了口气。守道山的风景从来没有变过,那片紫雾,这些年竟然也像是成了精一般,既不长大,也不枯老。只是年复一年的站在那里。叶争流顺着林中的小路慢慢走着,看着这数年不变的风景,觉得自己阴郁的心情,终于稍稍缓和下来。 然而就在他嘴角一挑,淡笑着看着眼前数年不变的风景时,脑中却是突的一闪。 修真之人,过了元婴期便寿元无限,哪来大寿一说?! 一种古怪的感觉袭上心头,叶争流忍不住朝着大还峰的方向看去,见那高耸的山峰之上,群花繁绕,灵烟袅袅,完全一副祥和的样子,便又将那感觉压了下去。 或许,只是阴宗主恰好有这个癖好罢了。 这般想着,叶争流便回到自己屋里,将当日听月门所赠的一瓶灵水取出,伸手抹去上面的宗门标志,又从库中选了几样拿得出手的东西,便收在一旁,一起算作了后日给阴睿明的贺礼。 见天色也慢慢暗下来,叶争流在屋内打坐养神起来。明天还要去山下,虽然不知道那青锋是要做什么,但是自己多养养精神,肯定是没错的。 一夜时间很快过去,叶争流醒来之时,只觉得神清气爽。扬手给柳青发了一道讯息,问了下华凌有没有回来。见对方半天没回,便将竹简揣在身上,朝着山下走了去。 他这次挑小路走着,便见不少道路之上的巨木,都像他昨天看到的那样,高高的在半空缠绕着枝桠,荫蔽了绝大部分的阳光。而这些巨木的脚下,也是一样的寸草不生。越往山下走,这种阴森森的地方就越多。叶争流心中惊疑,忙掏出了竹简,郑重的把所见之事和柳青说了一遍之后,才朝宗门走去。 刚走出去,就见不远处有一个身着皂色劲装的男子抱剑等在一旁。面容虽然冰冷,但是那通身的气质,却叫人见之忘俗,正是听月门的青锋。他见到叶争流之后,微微点头。脚下金光一闪,就见一个小小的玉蝶浮空而起。叶争流见他一言不发的跃上玉蝶便朝远处飞去,忙紧跟了上去。 青锋飞出很远的距离之后,才停了下来。叶争流抬头看着,眼见已经出了青华山的地界,便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了他。 “你不知道路。”简单的一句算是解释了自己为什么约在青华山下,青锋却也不介绍这是那里,抽出长剑便冲着一个方向指了指。 那里是一处山谷,这片区域虽然灵气不如青华山的充裕,却让人感到分外清爽,像是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丝杂质。就连这里的花草树木,都长的格外的清秀。叶争流跟着他往前面的山谷走去,等走到近前,才发现那山谷之中,有一条小溪蜿蜒流过。 青锋回头看他一眼,脸上微微有得意之色,叶争流一怔,竟然福至心灵的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地方是他发现的。 心里无奈的笑笑,叶争流便默默的给自己竖了一个大拇指。那青锋似乎看懂了他的心思,嘴角微抿,却是淡淡的一笑。随后纵身跳到了山谷正中。山谷中的气息随即一变,青锋长剑一抖,只见无数的灵力竟然被吸附到了剑身之上,而随着剑气的凝实,他的目中一凝,便是一道极为凶悍的剑意冲着山谷一角狠狠劈去。 剑意刚刚斩出,叶争流就见这山谷之中,竟然瞬间被激起无数的罡风。而随着一声轰然巨响,那山谷的一处,赫然被劈开了一处裂缝。叶争流猛然一怔,不可置信的看向青锋。剑意的威力,竟然能够到达这么强悍的地步?心中微微惊诧的同时,也终于明白了自己能够越阶杀敌的原因。 怕是叶子实,早就领悟了剑意。只不过这好好的身子,落在自己手里,却瞎了大半。心中微微赧然,叶争流看向青锋的目光,便多了一丝敬佩。自己原本打算出来找他露露脸的,谁知道此刻才知道,这差距不是一般的大。心里暗叹自己不是剑修的料的同时,叶争流摩挲着下巴,盯着青锋琢磨了起来。 青锋见他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耳尖一红。随后却是唇角微抿,把自己的长剑往前一递,示意他也来一剑。 就在叶争流心中意动,犹豫要不要接过来试试的时候,只见那处裂缝中突然金光一闪。却是一只圆滚滚的金色小鸟,直冲冲的冲着青锋而去。而那一双黑幽幽的豆子眼中,此刻满是愤怒! 第43章 清俊的剑修见到这金光流转的胖鸟冲来,目中一就要砍去。然而目光动处,见叶争流竟然满脸都是难抑的高兴,显然与这胖鸟认识的样子,微微犹豫,又将抬起的长剑收了起来。 叶争流感激的冲他笑笑,刚想伸手招呼,就见那胖鸟斜睨了他一眼,目中闪过一丝极为明显的鄙视,随后猛扇起肉乎乎的翅膀,却是直冲冲的向着青锋的侧脸啄去。 这番的来者不善,便是一直冷俊淡然的青锋,都有些惊住了。这是谁家养的缺德鸟,一上来专啄别人的脸啊!这般想着,脚下也迅速的走出一个腾挪阵法,在那胖鸟即将啄到的前一刻,闪身到了五步之外。而原本雄赳赳的胖鸟,却在一击落空之后,目色茫然的懵在了原地。见青锋好整以暇的抱着剑在别处看着他,豆子眼一黑,倒也明白了这人有着特殊的神通。 叶争流见这胖鸟终于抖了抖翅膀,老老实实的落在了一处,只是一脸戒备的看向一边,便忍住了骂娘的冲动,笑着往前凑了一步,“元宝,华师弟呢?”娘的,这鸟翻白眼的样子简直不要太深刻! 而被腹诽的胖鸟,此刻却将眼皮懒懒的一翻,只是戒备的看了青锋一眼。见后者一脸的淡然,似乎没有什么不好的意图,便将头往翅膀里塞了塞,做出了一副懒遢遢的样子。叶争流的脸彻底黑了下来,强忍住将这胖鸟暴揍一顿的冲动,伸出一根食指,轻轻的戳了戳它缩成一团的身体。 就在他手指刚刚碰到那毛球的一瞬,便听一声极为凄厉的声音冲天而已。随后身后,竟是一阵恶风袭来。 一阵冰凉的气息瞬间席卷了整个山谷,而这山谷之中的草木花草,像是受到了召唤一般,伸枝蜷叶的展现了开来。叶争流只觉得脊背一阵发凉,猛的转身,便见青锋已经执着长剑,挡在了他的身前。而在青锋的正对面,一个风华绝代的美貌青年却是冷笑着看了过来,正是华凌。 叶争流见那华凌穿着一身滚银边的玄色长袍,只觉得目中一痛,心中登时闪过一道极为模糊的伤感。等再细细琢磨之时,那股莫名的熟悉和难过,却消失的一干二净。见青锋周身剑气凛然,显然有一言不合拔剑就砍的架势,叶争流便忙将自己的古怪感觉丢到了一边,拦在了俩人的中间。 “内啥,都是自己人,别冲动!” “哦?”长长的尾音一挑,华凌看过来的目光,便有了几分不善,“自己人?”而原本刚刚发出惨叫的胖鸟,见状忙扑棱着翅膀,站到了他的肩膀之上。见华凌一脸的冷笑,这胖鸟便讨好的蹭了蹭他的脸,随后一边拿豆子眼撇叶争流俩人,一边叽叽喳喳的在他耳旁说些什么。 只是那不怀好意的目光,叫人一看便知道是在告状。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猜测,叶争流便见华凌的脸色越来越黑,随后,却是咬牙切齿的冲他冷笑,“三年不见,倒不知道叶师兄竟然这么快就有了‘家人’,怪不得连元宝都要被欺负了。” 见叶争流目瞪口呆的看了过来,他的脸上便飞快的闪过了受伤的神色,抬头看向了别处,“为了讨人欢心,竟然对元宝下此狠手。今日它不过无意中冲撞了师兄的‘家人’就遭到如此对待。若是哪日师弟不小心惹师兄的‘家人’不悦了,岂不是性命都难保?!” 而他口中“被下狠手”的元宝,却也极为配合的小身子一抖一抖的,努力的撅着圆滚滚的屁股,往他怀里钻去,完全一副生无可恋还要安慰主人的乖乖鸟的样子。 叶争流风中凌乱了。他明明记得下山之前,这世界还是个正常的世界啊?怎么不过跟人出来一趟,就碰上了这么奇葩的一对? 要不是自己刚刚一指头都没戳到那胖鸟,叶争流几乎都要以为自己真的对那鸟做了什么天怒人怨惨无人道的事情了。 “这位道友是我的朋友,”被对面一人一鸟的控诉目光看的竟然有几分心虚的叶争流身子一抖,忙指着青锋解释,见后者一身的剑气也丝毫没有收敛的架势,又忙转身过去介绍华凌,“道友,这是我的同门师弟。” “哦。”青锋听是什么师弟之后,脸色便和缓了许多。见这俩人似乎有事情的样子,也不想在这里掺合。可惜的回看了这山谷一眼,便将手里的长剑塞到叶争流的怀里,又执着的纠正了一遍,“青锋。” “青锋,”叶争流忙从善如流的喊了一声,见对方脸色稍霁,又笑着指了指自己,“那叫我争流即可。” 青锋认真的点了点头,见叶争流只托着长剑却不收下,又补充了一句,“送你的。”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向飞行玉蝶。这般的行事干脆利落,便引得叶争流心中很是欢喜。然而也知道无功不受禄的道理,自己还欠人一份救命之恩,再伸手拿东西,脸皮再厚都办不到了。想到这里,刚要趋前一步,就见一个巴掌大小的四方玉匣被甩到了那青锋的面前。 这玉匣十分通透,里面放着数十个硕大的白色药丸。这玉匣一出,只觉整个山谷之中的灵气,瞬间愉悦的流动了起来。而青锋也在见到那药丸之后,惊讶的站在了原地。 “却是有些贵重了,”伸手将那玉匣接过,见其中整整齐齐的放着十二枚灵丹之后,青锋便迟疑地看向了华凌。 听月门这两年之所以崛起的如此迅速,主要就是因为这种灵丹。他们听月门的人体质特殊,只要含服半粒,便可将修炼速度提高三倍,简直已经到了变态的地步。然而这种灵药却只有金岭庄有,所以他们时常帮金岭庄做些事情来换取。但是即便他们听月门的门主和五大长老合力,为金岭庄做一个月的事情,换取的也不过一枚灵丹罢了。 青锋探究而又感激的看向甩给他玉匣的华凌,知道他是不想叶争流欠自己人情。然而当前门主却也急需这样的灵丹,犹豫了一下,终于将玉匣放回怀里。又从手中拿出一枚灵梭,伸手一点,任由它飘忽着到了华凌面前,面容恳切的说,“日后如果有用到青锋之处,可使它来寻我。”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就在叶争流为送走了一位心中刚刚松口气的时候,就听后面传来一阵叽叽喳喳的鸟叫,回头见那胖鸟竟然边拿翅膀指着自己,边挤眉弄眼的冲华凌使眼色。得到自家主人的一个肯定之后,又得意的嘎嘎笑了几声,叶争流的脸便彻底黑了。 …… 这边的一人一鸟陷入了混战之中,而另一侧踩着飞行玉器的青锋,却也眉头微蹙,看向了对面的三个人。 “这位道友,可叫我几个好等呢!”三个身穿灰色道袍的人拦住了去路。见青锋面色一寒,便是阴恻恻的一笑,“道友前几日的风采,叫我等好生开眼!这不,我们听说道友今天路过这里,特意恭候在此,请道友到我们铁骨宗叙叙旧呢!” “铁骨宗?”青锋见状却不是很明白,正努力的在脑海中搜罗关于这个宗门的信息,便见对面的三人怒气更盛的看了过来。 “莫非道友忘了,万浦山中的十二条人命了不成?”见青锋目光一闪,显然记起了什么,三人中最矮的一个老者便是一阵冷哼,“万浦山数百年来,为我们围山的十二宗共有。当年你们听月门经历巨变,门中只剩老弱之徒,若不是我们铁骨宗的宗主心善,处处维护与你们,怕是听月门早就被驱逐出万浦山地界了。” 这人越说越气,想到枉死在万浦山中的十二位同门,便是目眦欲裂的冲着青锋狠狠一指,“谁知道我们错翻了眼皮!你们听月门这几年得势之后,第一件事情竟然就是恩将仇报!杀人弟子,抢人资源!”而随着他声色俱厉的叱责,便听四周一阵响动,随后却是数十个同样衣着的灰色道袍的人各执武器冲了出来。 青锋面色复杂的看了周围的人一眼,嘴角微动,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见老者目中伤痛,而周围的十几个人,也满是愤恨的盯着他,沉重的一叹,催动玉蝶便要绕出去。 老者见他终究什么都没说,显然认下了此事,眼中闪过一丝绝望。随后厉喝一声,一只带着暴虐战意的拳头便直直的击了出去。 这拳头之上无数的灵芒翻滚,老者又一道灵力灌入,便见他的身后,一只巨大的拳影升腾了起来。这个拳影刚刚升起,便见山林之中无数鸟禽逃命般的四处逃散。而随着拳影的靠近,青锋身形一顿,只觉浑身的灵力被死死的压制住,而脚下的玉蝶也在闪过了一道微弱的光芒之后,轰然碎成了粉末。 老者见状,却是冷哼一声,一拳将眼前的青年狠狠砸出。见他被砸到树上,将那巨木狠狠撞断之后,毫无气息的落在了地上。目中闪过一道狠厉,倾尽全力又是一拳。 就在第二道拳影自他身后升腾,带着重重的威压砸向青年的时候,一只同样巨大的玉手却从空中浮现,轻轻一点,将那声势浩大的拳影点成了粉碎。随后,一声叹息自虚空之中传了过来。 这声音极为的温柔悦耳,老者一惊,刚将门中弟子护在身后,就见凌空之中,不知何时站立了一个风姿绰约的美貌女子。这女子一身白衣,眉眼之间,竟带了份脱离尘世的风华。见众人惊惧的看来,却是微微一笑,随后冲着老者微微颔首。 “铁骨宗听令。” 第44章 整个成元大陆,能让铁骨宗听令的,只有一个地方——金陵庄。 老者抬头看着眼前的女子,见她眉眼柔和,额头之上,有一块叶形的金片垂了下来,身子一怔,忙万分惶恐的带头跪下请安,“见过夫人!” 而他身后的一众弟子,也在相互惊疑的对视一眼之后,呼呼啦啦跪了下来,却再也不敢抬头看那面容温和的女子一眼。 如今的金岭庄庄主常年闭关,多年来一直是这位夫人管理着整个金城。但是金城之中大小宗门也是上百,铁骨宗的排名不过是在末尾。若不是老者看到了这女子额头中间,只有夫人才会佩戴的额饰,说什么都不会想到,自己竟然能见到传说中的庄主夫人。 然而想到听月门的传闻,以及这位夫人出手的原因,老者激动的脸上,顿时变得一片灰白。 若是真的为了这个叫青锋的小子被夫人迁怒,那铁骨宗,必定是灭门之祸啊! “无需多礼,”这位夫人温和地冲着底下朝拜的众人微微一笑,手指微动,便见一束灵光将众人环绕。随后跪趴的弟子,只觉一阵轻柔的浮力将自己轻轻托起,便连老者,都在这股浮力之下,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的被扶了起来。心中暗暗惊叹这位夫人的实力,老者还是硬着头皮往前一步,半躬了身子等候训示。 而见他这一动作的庄主夫人,微微颔首,倒也不客气,只是指尖微动,将这老者与众人隔绝之后,飘然一动,落到了老者的面前。 “我来,为的是他。”夫人怜爱的看了眼昏死过去的青锋,伸手弹出一道白光,将后者托起慢慢移到了身前之后,才摇头叹道,“也是为了铁骨宗。” 老者见她果然是为了青锋前来,眼中飞快的闪过了不甘、伤心、绝望又愤恨的复杂神色后,听到后半句,却是一愣,随后便诧异的看了过来。见这夫人的一双美目,只是慈爱的看着昏死过去的青锋,老者咬了咬牙,硬着头皮问道:“属下愚钝,请夫人明示。” 从袖中拿出一个玉瓶,这位夫人从中拿出一枚火红的灵丹,塞到昏死过去的青锋口中。见那满身的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才叹了口气,慢慢说道,“铁骨宗的十二个弟子,是我命听月门诛杀的。”见老者目中一寒,竟是愤恨的看来,这位夫人便淡淡一笑,“若不是这样,怕你们铁骨宗的人,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什么?”老者一惊。 “这十二人,都被邪法入身,已经半人半鬼了。”夫人目中一黯,不无忧心的看向老者,“这也是我来寻你们的原因,不曾想遇到你错杀青锋。” 见老者虽然难以置信的看向她,但是听到青锋的时候,目中闪过一丝愧色,这位夫人便缓和了口气说道,“青锋并不想与你为敌,所以才会受此重伤。”目光扫过那年轻男子的身上,见他没有佩戴长剑,这位夫人微微一怔,随后又面色如常的说,“这两年,我观金城城外,竟然多了一团黑色的邪气,所以派听月门的人严加注意。谁知道,第一个发现的,便是你们铁骨宗。” 老者闻言连连摇头,刚要急声否认,就见夫人微微一叹,“隋利你可记得?”见老者一怔,点了点头。夫人的话语中,便透出了几分厉色,“最初发现的,便是他一人有这邪气。听月门的门主因感念当年铁骨宗之恩,并没有斩杀他,而是去找了我。便是这几日的时间,那隋利竟然偷偷逃走,祸害了你们铁骨门数人。” 那个风情绝艳的女子,便是因为感恩之心,放了那隋利一命,只命自己的得意弟子青岚看守。谁知道等他禀报回来之后,见到的便是自家弟子被烧焦的尸体,而那言辞恳切可怜兮兮的隋利,却是不知去向。 这门主当即悲痛欲绝,亲手将从小养大的弟子的尸体掩埋之后,竟然一病不起。自那之后,这追查凶手并剿除邪修之事,便落到了青锋的头上。 这个听月门大弟子中唯一的男修,也的确没有辜负众人对他的期望。不过月余,就趁那隋利并十一个同沾染邪气的人入万浦山之时,将一行人全数绞杀了干净。随后的这两年,更是提着一把长剑到处追杀沾染邪气的修士,不论门派。因他极擅用剑,却因生性孤僻并不认识外宗之人,所以这些修士的死,一直是个未解之谜。 庄主夫人和听月门的众人,也一并保持了沉默,借此来保护他。直到前几天在闹市之中,赤阴宗的一个外门弟子竟然露出了邪像,想要吸食婴血,被他一剑斩杀在地。 这一剑,便向众人揭示了,这些年来斩杀各宗弟子的神秘人,就是他。 庄主夫人轻轻一叹,想到那云集了美貌修士,又分外温和谦恭的听月门,日后必定要受到多方刁难,心中便有些愧疚。将这些事情简单的说给老者听过之后,终于面容恳切的看了过去,“鲍长老,我却是有一事相托。” 老者正被夫人的一番话语惊得魂飞魄散,然而联想到当年那些人的行径,屡次因鬼鬼祟祟祟的被他撞到,还呵斥过几次,便信了这位夫人的话。听对方这么客气,忙惶恐的跪倒,口中连说不敢。 “我要拜托你,看股一下听月门。”夫人凝声说,言语之间有些愧疚,“听月门的弟子,这几年虽然修为进展极为迅速,但是大多停留在筑基期,连一都金丹修士都没有。怕是日后会有不少人来找他们的麻烦。”见老者疑惑的看来,夫人便微微颔首,“这邪气却还不能为外人所知,以免引起恐慌。” 大小宗门之间,宗门各派系之间,不知道有多少不安分的人伺机欲动。便是以前的太平盛世之中,也没少见宗门少了争斗。如今如果把邪气之事公布出来,虽然救了听月门,但是将会有更多的宗门借口剿除邪修之事,卷入纷争。到时候金城必定一片大乱。 老者面容一整,便飞快的想通了其中的关卡。虽然知道这是夫人吩咐,不敢不从,但是言语之间,却还是有些担心,“夫人有令,我们铁骨宗定会倾尽全力保护听月门。但是……” “你无需担心,”知道他是担心铁骨宗人少势微,这位夫人便是微微一笑,翻出了一个一指长的玄天雨幡。将这雨幡托在手里,夫人便叮嘱道,“我之所以选中你们铁骨宗,也是看到当年听月门突逢巨变,你们宗主竟能伸出援手,护得她们安全。如今他在闭死关,我却只能将此事交给你了。这雨幡之中暗含了九九八十一种护山阵法,但是需要金丹之上的修士才能催动。一旦遇到强敌,你催动此幡,便是元婴修士都难破解。” 老者目中一亮,看向这雨幡的目光便炙热起来,然而终究知道这是夫人之物,不过一瞬,又飞快的恢复了平静。夫人见状满意的点点头,颔首笑道,“铁骨宗只需要护得听月门一年的安全,一年之后,若是她们无恙,那这雨幡,便送做你们铁骨宗镇宗之用。” 铁骨宗和听月门以及其他十个宗门,都是绕万浦山而建。平时便是为了入山采药或者猎兽,这些宗门之间也少不了摩擦。铁骨宗的人以忠义好战出名,最高的修士又是一名金丹,所以在万浦山地界,也算的上数一数二的了。 但是若是放眼到金城,这点本事可就真不够看的了。别忘了,平直宗之中,金丹修士便是数百,而这些大宗往往还有外门弟子,专门负责照看灵田或者入山猎兽,内门弟子只需要每天静心修炼便成,所以铁骨宗这些小门小派的人,花费三四年才能进阶的事情,若是放到平直宗那样的环境,不过是一年就可以了。 铁骨宗的人耿直忠义,却也不傻。因为一旦与外宗有了摩擦,尤其是与几个大宗交好的门派,便是宁愿吃亏也不敢招惹的。即便这样,他们也遇到过几次被人打上宗门的事情。 老者心中意动,看向那雨幡的目光里,便多了一份激动。若是真的有了这等的护山宝物,铁骨宗虽然不至于横着走,但是起码不用再受别人的鸟气了! “如何?”夫人只做没看到他的神情,只是温和的问道。见老者练练点头,口中称谢不已,便扬手将那雨幡递了过去。随后却是面容一厉,带了无尽的威势说道,“铁骨宗数百年来,虽然修为最高的不过金丹修士,但是宗门之人个个顶天立地,一诺千金。今日,我虽然不要你发心魔誓言,但是你必须以铁骨宗满门弟子的声誉,向我保证,不会伤害听月门任何一人。” “鲍某保证,”老者慌忙伏地,叩谢一番之后,一字一句的说道,“以铁骨宗百年清誉保证,一定护得听月门安全,不伤害其中任何一人。” “好,”夫人满意的颔首,将方才的威势收起,却又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温和模样。将被灵光托起的青锋缓缓移到面前,面色慈爱的捋了下他额前的碎发,又将他的衣衫轻柔的整理一番之后,才轻轻一叹。 “如此,这孩子便拜托鲍长老照顾了。”将他往前一送,见老者面色微红的将人接过,知道他是心中尴尬,这位夫人便也不揭破,只是收起禁制,目光微微扫过外面面色惶恐但是又目露忧心的众人,见他们微微一凛都恭敬的低下头去。便要转身离开。 然而就在她刚要转身的时候,便见青锋的怀中,一道微弱的七彩之光闪过。若不是她无意撇见,都要忽视过去。夫人眉头微蹙,确实快步向前,将那七彩流光拿了出来。 只见是一个透明的玉匣,玉匣之中,十二枚滚圆的白色丹药放置的整整齐齐。这位夫人面色忽的一恼,看向青锋的目中便有了几分恼怒和失望。然而等她翻过药匣,见到药匣底部刻了一个小小的“凌”字之后,却又是一怔。随后却毫不犹豫的拿出一个空的玉瓶,将那白色药丸通通换到玉瓶之中,又放回青锋的怀中之后。才目色复杂的将那空的玉匣放了起来。 老者见这位夫人换过之后,又用神视扫视了青锋一圈,见他身上再无其他之物之后,才松了口气放心的离开。便郑重的用手托着这青年,朝候在远处的宗门弟子走去。 刚一靠前,便见他们呼呼啦啦的都围了上来。见他此刻如此恭敬的托着青锋,都有些不解,“鲍长老,这是谁啊?你怎么还要托着他?” 老者一怔,目光深远的看了下庄主夫人消失的方向,口中却是轻轻一叹,“只是故人之子罢了。”见周围的弟子都是面色茫然,有几个还探头探脑的把脑袋钻进来看个究竟,老者心中便是重重的哀嚎一声。 老子倒想说这是庄主他儿子来!能吗?能吗? 第45章 金岭庄的庄主育有一子,然而十几年来,却无人知道庄主之子到底长什么样子。实际上,大家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老者从储物袋中拿出一辆玉撵,将它放大数倍之后,又将青锋小心的放到了里面。见后者气息沉稳,便叹了口气,放了下心。细细的嘱咐了宗门中人,隐晦的点明此前与听月门是误会之后,老者便扶着这车撵,飞快的带人往回走去。 金城在三城之中,修士最多,疆域也最广。所以金城的城主,身份极为尊贵。然而这任的城主,却有很多古怪之处,先不说不喜别人称呼城主,只允许以庄主称呼,便是对家人的保护,也是谨慎的出奇。 若不是后来他常年闭关,庄主夫人不得不抛头露面撑起这份重担,怕是别人连夫人的面都见不上。而庄主的独苗,更是一出生便被保护起来。外界竟然一直不知道是个女孩还是男孩。老者看了眼车里还未醒过来的青年剑修,心中忍不住一阵后怕。 之前他也听说过关于庄主和夫人不和,以及庄主之子被厌弃等各种传言。老百姓对于这等的私密之事,往往自行杜撰,偏偏还说的跟真的一样。说不是今日看到夫人对这年轻人的重视,以及眼底演示不住的慈爱之情,怕是他会一直将那传言信以为真。 如今看来,除了亲生儿子,他的确想不出什么事情能让夫人亲自前来并恩威并施的托付与他了。如果刚刚他再快一步,怕是如今的铁骨宗,都要消失在夫人的震怒之下了。 别说什么温和谦恭,能多年来将一城管理的井井有条的人物,便是女修,又能温和到哪里去呢? 老者的脑中,又飞快的闪过诸如夫人原本是赤阴宗的废柴女修等传言,见这些传言竟然多跟现实相悖,便暗呼一声糊涂,加快了回宗的步伐。 一直等进了铁骨宗的地界,老者才招呼过几个得力的弟子,嘱咐一番之后,便马不停蹄的赶向了听月门。而这些铁骨宗的青年人,也对他恭敬的紧,先按照吩咐将青锋带进了铁骨宗的药室。随后便飞快的打扫出了一处独立的庭院,供被老者带回的听月门居住。 听月门的人多半是女修,而铁骨宗都是大老爷们,这些修士虽然大大咧咧,却也将庭院布置的极为妥帖。宗门之中大半的灵花异草都被挪到了这院中不说,便是他们常年珍藏不舍得用的妖兽皮草,也都一股脑的铺到了这小院中的各处高榻矮椅上。后来为了避嫌,又差遣了一个年纪最小的弟子,专门等着听月门的众人,以便告诉她们这里的各处事宜。 这番尽心尽力,有那关系好的宗门,都忍不住要嘲笑一声上杆子。而在铁骨宗为了护住这听月门竟被逼得舍弃原宗址,退守到万浦山深处的时候,众宗更是冷眼嘲笑他们色令智昏。 谁都没想到日后的听月门是何等的强大,也没人料到因缘造化的铁骨宗,竟会因这份守护,被一举推到了金城首宗的高位之上。此时此刻,这些人想的,不过都是忠人之事罢了。 “如此,青贤谢过鲍长老了。”一个眉眼清秀的女子洒脱的一礼,举手投足之间,颇有几分英气。她们听月门前脚收到夫人的传信,让他们跟着铁骨宗,后脚这鲍长老便过来接人了。青贤是如今听月门中资格最老的一位,门主不在的时候,大家便都听她吩咐。 见这庭院布置的十分用心,而铁骨宗又留了一位男童在此,显然是为了给他们足够的尊重和*。青贤目中微动,便朝着老者微微致意,“却是给你们添麻烦了。”见老者不在意的挥挥手,青贤便露出了一个豪爽的笑来,“如果长老不介意,那明日平直宗阴宗主的的寿礼,便由我们听月门替贵宗交上如何?” 铁骨宗都是男修,平时个个花钱大手,又大大咧咧的不知道存点好东西。老者正为这事发愁,闻言眼睛便是一亮。随后却有些为难的搓了下手,“这样不太好吧?太叫你们破费了。” “这有什么!那就这么定了。”青岚却是极为洒脱的一人,使了个手势让其他弟子先行收拾入住,自己又同老者客气了几句之后,便这么定了下来。 而此时的平直宗,也是紧锣密鼓的筹备着各项事宜。从宗门一直到会仙峰的道路之上,铺满了艳丽的长寿花,中间又间以各色灵草。而在会仙峰的广场之上,则是放出了各色的灵禽,由引兽殿的人引着他们变换着位置和姿势。 而其他山峰的各处,也是挂满了各种喜庆的饰物。叶争流看着眼前笑的眼睛都眯成缝的柳青,有些无语,“不就发了点灵石吗?至于吗?” “至于啊!”柳青理直气壮的说,见一旁的华凌自从跟叶争流回来之后,一言不发的只拿手戳着元宝肚子下的绒毛,便有些心痒的探出了手。飞快的在那眯缝着眼睛的胖鸟身上摸了一把,才满足的瞪向叶争流,“你不知道宗主有多抠门!若是平时,别说让他给咱全峰的人发灵石,就是我要死要活的去求,能给你一个半个就不错了。” 把桌子上的灵石摆的整整齐齐,柳青又细细数了一边之后,才满足的喟叹一声,“我原以为就是到死我师傅也不会改了这抠门的尿性呢,谁知道,啧啧,过个大寿就这么大方了。这个发钱法,跟不想过了似的。” “别瞎说,”叶争流眉头一皱,见他说的越来越不像话,虽然知道他一直这个德性,但还是在一旁叮嘱道,“大喜的日子,不要乱说话。” 柳青嘿嘿一笑,却也止住了话头。只有华凌,拿着手指戳着眼前惬意的眯着眼的元宝,一双狐狸眼怔怔的看着一处,不知道在想什么。若不是柳青在这里插科打诨的闲聊,叶争流真觉得有些尴尬。 这样又聊了一会儿,叶争流见时间不早,知道明天还有安排,便提前回了守道山。 守道山上依旧空荡荡的,今天下午阴睿明让柳青跟他说了声,南行谨还在闭关修炼,叫他不要担心。然而对在哪里修炼,却只字未提。叶争流翻出了天伤掌练了一会儿,见右手之上的筋骨,开始变的透明,而原本其中浓稠的液体,也在慢慢的消失,心中便忍不住一喜。跑到玉室一直练了一夜,才在第二天拂晓的时候,早早换了宗门中的道服,朝着会仙峰走去。 这一路上的灵树,都已经被装点成了喜树的样子,上面挂着各种喜庆的由符箓变成的灯笼和香包各物。而会仙峰,更是隆重。各种用灵水绘制的寿字被贴在地上,从广场一直延伸到了殿中。而越往后,这字写的越复杂。到了后面,却连叶争流也不知道是什么字了,只知道一张张的大红底贴满了殿中的柱子。 他现在虽然是守道山的唯一弟子,却也因为师傅不在,不敢跑到第一排去。趁着人少溜达了一圈之后,便回到了新弟子应该站立的地方。不一会儿,便见陆续赶来的各个弟子,都站在了自己的位置之上。而他们的右前方,则是一众高傲的高阶修士,个个虽然收敛了气息,但是还是让人隔着老远,便感受到了那份威压。 那就是金丹期的修士了。 叶争流微微眯了双眼,看了那众修士一眼,只觉得心中无比的羡慕和向往。见前方一队执礼的女修过来给大家讲解事宜,便忙收回了目光。认真的听着今天的安排。 一直等到东方大亮,才听到一声悠远肃穆的钟声,从大环峰之上传来。随着这声声钟声入耳,众人的心头一清,原本的困倦却都消失不见。而在众人的正前方,也从虚空之中,显出了十位镇宗长老,中间的一位,赫然是宗主阴睿明。 此刻阴睿明身着赤色长袍,头带羽冠,原本长的就十分俊秀的脸上,竟也平添了一份脱俗。此刻他双目微垂,看着脚下齐齐跪倒高呼贺词的弟子,温和的笑了笑,虚空一抬,便将众人都扶了起来。 “请诸宗长老!” 随着殿前执礼修士的高喝,叶争流只见两队衣着各异,修为不同的人,各持礼物鱼贯而入。就在众人刚刚落座,眼见要献礼的时候,只听殿门之外一声惨叫,随后一个包袱被扔到了广场正中。 众人脸色齐变,就在大家惊疑不定的对视之时,一个长得枯瘦如柴,个子极矮的灰衣人哈哈笑着走了进来。这人的两道眉毛连在一起,一双鼠目之中,却满是阴毒。他冷笑着用手中一根枯枝一挑包袱,露出了里面一个人头之后,才阴恻恻的看向了阴睿明。 “业长老还没到,这寿宴怎么能开始呢?” 第46章 叶争流站在人群之中,只看见了那人的一片衣角.而右前方那些倨傲的金丹修士中,却有人忍不住惊呼出声,“业长老?” 随着这人的惊呼,场中的弟子虽然身形未动,但是脸上,却都露出了一份惊惧。那老者似乎很满意这样的效果,往前一步,踢了下脚下的人头,将里面那慈眉善目的白发老人的头颅完全显示出来之后,冲着座上的阴睿明便是一声冷笑,“阴宗主,这份大礼可喜欢?业长老这元婴修士,过了这么多年依旧停留在初期啊!要不然老朽怕是还要废上一件宝物呢。” 而在高台之上,阴睿明的脸色,却在听到这句之后,终于沉了下来。那一双终年波澜不惊的眼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隐隐流动之后,终于归于了平静。刚他身侧的十个长老,却依旧面无表情的坐在原地。 刚刚落座的诸宗修士,此刻看着场中剑拔弩张的架势,脸上竟隐隐露悔意来。他们都以为来送寿礼是件轻松体面的事情,谁知道竟然遇上这种倒霉事。 阴睿明的视线先是缓缓扫过了众弟子,随后却是大手一挥,就见刚刚唱礼的修士忙朝诸宗的修士一礼,随后却躬身在前带着大家离开。而这些修士,也都毫不犹豫的紧跟其后。有的人甚至把刚刚放到礼盘里的东西,又忙拿了回来。一直等到这些人飞也似的离开,阴睿明的脸上,才露出个意义不明的笑来。 “哦?是你把业长老杀了?”他抬起眼,目中却是波澜无波。 灰衣人诧异的楞了一下,随后却是哈哈大笑了出来,目中满是不屑和讥讽。阴睿明看他一眼,却笃定的纠正道,“哦,看来是晁显均杀的,”见那灰衣人目中一缩,阴睿明的嘴角,却是弯了一下,随后轻笑了一声,“还是洪文也有份?” 他这声音说的极轻,而场中众人,却也听的极为清楚。叶争流身形一震,他知道晁显俊和洪文这两年声称闭关,而如今阴睿明大寿,更是闭门不出。但是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去劫杀业长老。 如今业长老已死,谁还能帮住阴睿明压制他们? 叶争流身子一颤,只觉得一股凉意从鞋底窜到了头顶。而场中的弟子,虽然多半和他一样惊疑不定,却依旧没人出声,只是定定的看着阴睿明。 阴睿明冲着灰衣人低低的一笑,随后却猛的一抬左手,只见无数白色的密瘴忽然拔地而起,像是从地下长出来的一般。而他身侧的十个长老,却是瞬间出手,急急的掠向了灰衣人。灰衣人显然没想到这最后的变故,猛然祭出身边的宝物,从袖子里抽出了一把青色小刀,飞速的切向了离的最近的人的喉咙。 然而就在这时,那小刀却直直透过了人的身子,扑了一个空。灰衣人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十个虚影,刚明白自己上当,便见眼前的白色屏障已经结成一个结界,而在结界外的阴睿明,却是冷笑着看来,“今天,不是寿礼。” 他看了看四处高高挂起的大红色的吉庆的饰品,眼中露出一丝嘲讽,最后终于一脸肃穆的看向了场中被白色结界纷纷隔开的众弟子。 “晁显俊、洪文杀害同门长老,勾结外宗,意图谋反!”他一字一句的说出了这些年一直想高声喊出却又不敢喊的话,只觉得周身陡然一轻。沉着脸在众弟子身上巡视一圈之后,眼中露出了森然的杀机,“平直宗弟子听令!” 见脚下的人纷纷跪下,脸上的惊惧未去,却又都多了一份坚毅,阴睿明的喉中一热,强忍住那股冲动,冷冰冰的下达了他上任以来的第一个绝杀令。 “诛除叛逆!剿杀若虚峰!” 而随着他的这声厉喝,叶争流只觉得身子一动,便见四周的屏障陡然再升一截,而那些高高悬挂的灯笼香囊,却在同一时间,变成了煞白的颜色。远远看去,这里,更像在办丧礼。 原来,早有准备啊! 叶争流一怔,还未细想,便觉眼前一闪,却被人飞快的带离了出去。等他再次回神之时,却见自己已经到了屏障外面。而在黄征和灵慧等人,也面色诧异的看了过来。 阴睿明见状,却不说话,只将众人带进了金殿,扬手又设下一道结界之后,才对着黄征微微颔首,“征儿,你这些年进步很大。”见后者脸上微红,他心中一叹,确实分外郑重的交代了起来,“但是如今大战在即,我希望你能完成一件任务。” “什么任务?”黄征面色一整,忙垂手听训。 阴睿明目中复杂的看过殿中的几人,终是一叹,飞快的说明了安排。而黄征也在听到这番安排之后,激动的抬头看了过去。 “不,我不走!宗主!” “胡闹!你只能听令!”阴睿明见他这样,目中一冷,口气里却不自觉的带了一份哀叹,“我们平直宗,能有今天,都是门中弟子用生命换来的。如今一张恶战在即,我拼死,也不回让平直宗落入那俩贼子手里。” 见几人都低着头不说话,阴睿明的脸色一缓,却是分外怜惜的看了众人一眼,“晁显均师徒俩的意图我早就知道,然而这些年,为师却一直未能突破筑基后期。”,见叶争流几人抬头,眼中却没有惊讶之色,阴睿明先是一楞,随后苦笑一声,“你看,连你们都知道了。我一直不过是筑基中期大圆满,气势和筑基后期相同,实际上,若我对上他们俩联手,必死无疑。” “那——?”黄征猛然出口,出口之后,才发现自己不知道说什么。 “我们能等,他们也不能等。我们能忍,他们也不会让我们忍了。”阴睿明像是回答黄征未出口的问题,也像是在自言自语。说完之后,却是冲着黄征殷切的嘱咐,“征儿,无论如何,你要保住平直宗的道统。我一会儿就送你们进入通天峰,昨晚我和长老们已经重新设置好了大阵,你们的任务,便是保护新弟子。” 见黄征目中激动,还想说什么,阴睿明便缓缓的摇了摇头,“不要留下来送死。如果最后我没死,我一定亲自去接你们。如果我死了,你就带着他们赶紧通过密道离开。”说完,便递过去一枚玉片,上面一条红线,正贯穿整个通天峰。 叶争流一直在一边沉默着,此刻见阴睿明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绝决,心里竟然莫名的一动。 这才是宗主吧,虽然性格温和,谨小慎微,处处退让。但是在该站出来的时候,他没有一丝退缩。知道退无可退,避无可避的时候,便拼命的迎了上去。 哪怕和敌人同归于尽。 叶争流目色复杂的看着店外的那些贴在各处的寿帖,只觉得无比的讽刺和凄凉。一时之间,连阴睿明落入耳朵的声音,也有些淡了,“争流,你师傅被我送到了金岭庄,求夫人暂时庇佑他一阵。等你们出去之后,你一定找到他。就说,这次,也该我保护他了。” 叶争流猛然一怔,回头看去时,只见阴睿明正面对着广场,缓缓将新弟子的屏障撕了开来。而率先出来的,竟是一位执法的女修。 这位女修缓缓点头,显然刚刚她已经将之后的事宜讲解清楚了。这些弟子却没有哭泣,也没有逃避,只是无声的默默跪下,朝着阴睿明叩拜三下之后,才朝着他们几人走来。 而黄征,也咬着牙看着眼前一张张稚嫩的脸,将那玉片收回了怀中。 “师傅,我听你们的。”黄征回身过来,对着阴睿明扑通跪下,再抬头时,眼中赤红,却无泪意,“弟子黄征,愿接令护送新弟子离开,保护平直宗道统不绝!”看着阴睿明目中一闪,他嘴唇翕动,终于还是期盼的说了一句,“弟子在通天峰,等师傅来接。” “好。”阴睿明难得的笑了笑,见耽搁的时候不早了,手中浮起一个巨型符箓,飞速的转动起来。叶争流只觉脚下一颤,眼前顿时一阵眩晕起来。而同时,似乎感觉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的眼前,竟然被无边无际的血红充满,到处都是浓重的血腥之气。 叶争流心中一动,只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袭来,隐约中,有一个声音在远处轻轻的叹息,遥远,而又真切。 “欢迎回来,魔掌争流。” 第47章 众人被传送到通天峰的时候,只觉一时间气息不畅,皆是伏地半天才勉强站起身来。 传送大阵一般是由长老们合力才能开启,阴睿明为了隐蔽他们离开,却是用了最古老的一种传送阵法,独自将他们送了进来。这阵法极为耗费元气,叶争流缓过神来之后,看着七零八落的分散在各处,却都禁闭双唇一眼不发的同门,心中隐隐有些难过。 他们理应站在宗门之内,追随宗主而战。但是如今,却被送到了这处通天峰里,像是缩头乌龟一样龟缩在原地。这里面,除了阴睿明所说的保护宗门的道统之外,却也有他们修为低微的缘故。 平直宗上,是几百个金丹修士和无数筑基修士厮杀的战场,而他们这些练气的弟子,却是蝼蚁一样的存在。他自己占了先天的光,与筑基不过一线之隔。但是更多人,却都是练气三四期前后的弟子。 便是练气四期,也不过会一点皮毛的攻击技能罢了。 叶争流目光微转,却也觉得有些心灰意冷。这和他料想的完全不一样,是的,他曾想过,如果有一天,宗门发生巨变了,他会怎么样。他想过无数种可能,无数种场景,但是无一例外的,他都是站在众人身边,浴血奋战的那一个! 无论是用剑,还是用掌,他都觉得,自己必定是要做一个宁死不退的勇士的。 但是这天到了之后,他才发现自己不过是蝼蚁中的一员,他被淹没在这黯然的众人之中,不是因为他胆怯,而是因为他太弱小!弱到连拼死一战的机会都没有。 这一切来的太快,又如此的猝不及防。叶争流环视了一圈,看到人群中,有个修长的身影孤独的站着,虽然身姿挺拔,但是眉眼微敛之中,却也现出了和他一样的落寞和担心。而一旁的一个长相美艳的女修,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随后却是满目杀气的看向了来时的方向。 “大师兄,”叶争流吐了口气,走过去到那人的身旁,却不知道说什么。 黄征回头缓缓看了他一眼,自从上次不欢而散之后,他们还没说过话。然而此刻,那些芥蒂却都蓦然消失了一样。黄征收回目光,口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怒,“叶师弟,你看,不等我们准备好,这一切就来了。” 见叶争流一窒,黄征便微微的笑了一下,“我知道,这天会来。但是没想到,这么快。”他看着会仙峰的地方,目光有些幽远,“我学习阵法,就是为了等这天到来的时候,能站在师父的身边,一同守护同门。” 叶争流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却只见参天的古木之外,是一片迷雾。通天峰离着会仙峰太远,而且这里又被设下大阵保护,他们自然看不到远处的情况。黄征却是怔怔的看着,放佛能够看透这片迷雾一般,连口气,都有些飘忽,“我一直希望,你能像我一样,从心底里想要维护他。” 这话语有些古怪,叶争流看去,只听黄征继续说道,“我知道,当日通天峰里宗主的试探,差点使得华师弟丧命,这便让你一直心存芥蒂。”见叶争流微微一怔,想要否认,黄征苦笑了一下,“你不知道,当时你满目杀意的看向我们时,那种□□裸的愤怒和恨意,是多么让人心惊。”那种如同杀人狂魔一般嗜血的眼神,便连他都吓的往后退了几步。 “我没想到,你和华师弟的感情这么深厚。当时你恶狠狠的盯过来的时候,我甚至都觉得你下一瞬就要过来杀了我们。所以师父出手的时候,我没觉得任何不对。那时候,我们的确是怕你的。” 黄征缓缓说完,看着叶争流的眼睛,露出了一个无奈而又释然的笑,“你和华师弟的身上,都带着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气势。你们的一剑一刀,又都能奇异的越阶杀敌。当日斩杀那头蛊雕的时候,华师弟身上散发的威势,甚至让我无法站立。后来你们又双双消失,这种种的事情下来,师父便是不起疑心,也是不可能的了。” “你心里一直怪他,却忘了,他才是你们之中,努力靠前的那个。而你,不过一直在退缩。”黄征见叶争流面上有些尴尬,忽觉自己说的有些多,终究叹了口气,收住了话头。 “你这么维护他?”叶争流知道他说的有道理,那样的事情,本就没有谁对谁错。如果换他是阴睿明,怕是做的还要绝情些,只不过,人心都是自私的。有几个人能真正站在对方的角度,去想问题呢? 即便想了,想明白了,也不过是一句“可以理解,但不能接受”罢了。世人都用各种各样的借口当作掩盖自己自私的遮羞布,如今被人揭开,虽然丑陋,但却真实。 黄征回头看了一眼,见身后的新弟子,有些已经默默打坐起来。便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声,“他是我姨丈。” “我姨自幼聪慧,早年便拜入了平直宗。后来在宗门之中和师父认识并日久生情,但是因为师父在众弟子中并不出挑,又和我姨一样是孤儿,所以俩人连双修之典都无法举行。我母亲和我姨自幼相依为命,不舍得唯一的姐姐受苦,于是找我父亲商议,由黄家来办场普通人的婚宴算是庆贺。俩方人商议之后,便定下了日子。” “谁知道成亲的前一天,突然魔族来侵,金城修士全数出动,去抵抗外敌。结果,就在最后一战中,我姨被魔族的人活活烧死了。”黄征说道这里,却是闭上了眼睛。“我不知道当时都发生了什么,但是当平直宗的大能修士和各长老弟子都陨落之后,是师父挑起了重担,撑到了最后。那一战中,他自己也受了重伤。” “对不起,”叶争流一愣,他听黄征说过阴睿明是他的姨丈,却没想到是这样的缘由。 “师父带着剩余的弟子回到了平直宗之后,便受到了庄主的嘉赏。我们平直宗,也是在那之后,才被分给了这青华山的另外十几处副峰以及无数的灵丹补药。后来慢慢长成了金城的第二大宗门。而师父,也被迫当上了宗主的位置。我母亲说,当时的平直宗风头无俩,但是师父,却在安顿好宗门事宜之后,立刻赶去了黄家。” “就在我家,他捧着我姨的灵位,完成了拜堂。也在那天晚上,他哭的几次昏厥过去,吓的我父母不敢睡觉。但是第二天,他醒来之后,就又恢复了他平日的样子,去做那个端方淳厚的宗主去了。” “有时候,我们拥有的,却未必是我们想要的。我们做的,也未必是我们擅长的。但是他不管是作为我的姨丈,还是作为平直宗的宗主,却一直拼尽全力往好处做。他有他拼死想要守护的人和宗门。”黄征回看了叶争流一眼,目中微光点点。 “我也有。” 叶争流心头一动,想到阴睿明那一身耀眼的赤色长袍上孤单的凤凰绣饰,心里竟然隐隐有些后悔。那日他一出关,阴睿明便在大还峰里欣喜地等了他一天。如果他当时大度一点,如果他当时前去拜见一下,或许,会有很多不一样。 起码不会叫那个人心存遗憾的去战斗。而自己,的确太自我了一些。 叶争流忍住心中的悔意,看向黄征的目光中,却多了一丝坚定,“那我们便守护住想要的一切。”见黄征讶然看来,叶争流点了点头,声音却愈发的坚定,“既然已经来到了通天峰,那我们便做该做的事情,先护住同门。” 见不远处有几个弟子闻声看了过来,目中一片清明,叶争流便暗赞一声,看向了黄征。“若需峰的人阴险狡诈,你我先设阵护住这些弟子,然后轮流放哨,到时候一旦有什么异变,也好送他们离开。” 灵慧闻声挑眉看来,却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冲着叶争流微微一笑,“还有我。” 而他身后,一个长相清秀的少年也闪身出来。虽然模样看起来十分稚嫩,但是一双清亮的目中,却是冷静沉稳的出奇,“还有我。” 见叶争流讶然的抬眼,少年双眼微眯,言语之间,却掷地有声,“我是这里唯一的筑基期弟子,护法一事,自然少不了我。” 叶争流刚要点头,随后却猛的一颤,不可置信的看了过来。 筑基期?? 48非缺,作者发红包无内容 第49章 就在众人惊讶的看向那筑基的少年,努力的将他和三年前还被人欺负到天天流泪的人联系起来时,平直宗的一处山峰上,正有一个青色衣袍的弟子狼狈的朝一处拼命逃去。 而当他终于到达地方,仓惶的奔入眼前的大殿之后,却只来得及惨呼一声,随后便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废物!”大殿之中,一个矮个的中年修士怒喝着将这人的尸体又踢出好远。随却后像是意识到什么,猛的止住了接下的话语,狠狠一抓,将刚刚那人带来的讯息彻底抓碎,才满脸怒容的朝大殿后身走去。 大殿后身,正有一人含笑等着。见晁显俊满脸怒容的样子,眉头轻轻一挑,却没说话。 “前辈,找不到那人。”中年修士咬了咬牙,恨恨地回复,却在对上对方讥笑的目光之后,脸色微微发白,随后隐蔽的退了几步。 “晁长老,不是说,万无一失的吗?”那人依旧笑着,面目之中,却多了一份不满。见眼前的人面色发白的直往后退,冷笑一声,便伸出了一只苍白的手。 “晁显均,当日协定,我们助你一臂之力,来对付阴睿明。而你则要帮我们找到那人,活捉了送来。如今战事已起,业修平也死在了鬼刀之下,你却告诉我找不到他?” “不是!”晁显均见那只苍白如纸的手直直冲他伸来,想到不久前看到的极为恶心恐怖的一幕,便忍住打颤的牙齿,忙辩解道,“我已经派了最得力的弟子四处搜寻!只是没想到阴睿明这混蛋竟然早有准备,不知道把他藏到了哪里!” 见那人目露讥讽,晁显均还是硬着头皮迎了上去,“阴睿明这次不知道怎么得了信,竟然还留了一手。所以还请前辈先助我一臂之力,只要除去阴睿明,我便是举全宗之力,掘地三尺也会把你要的人挖出来!” “挖出来?”那人却在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面色一冷,随后五指猛然一缩,竟然横插入了晁显均的肩膀之中,“要是他真的被‘挖’出来了,我就要你们全部陪葬!”见一股黑气悄无声息的没入了晁显均的肩膀之中,使得后者的脸竟然痛的扭曲不已,这人目色一动,便缓缓收回了手。 “我要活的。” “那……” “业修平刚死,你没资格我跟谈条件。”这人冷冷的打断,言语间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等你找到他的下落,再来找我。”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一直等他的身形彻底消失不见,晁显均才捂着肩膀痛的直嘶出声。 等那疼痛稍减,脑中慢慢清明之后,他才冲着一处虚空沉声唤道,“黑脸!” 而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只见那处的空气慢慢混沌,不一会儿,便见一个长的极为剽悍的的黑脸高个走了出来。 “晁长老,”黑脸看了眼正大把吞服着丹药的晁显均,低声问候之后便垂手立在了一旁。 晁显均看着自己的伤口在那些丹药的作用下正慢慢愈合,心中松了一口气,随后便对着眼前的黑脸沉声吩咐到:“你速去查下那批新弟子到底被藏在哪里了。”见这人目中露出疑惑,晁显均便哼笑一声,“如今的阴睿明不过是困兽之斗,我就不信有多少人能真心实意的跟着他去送死!”他指了指殿前的被他踢出去的尸体,便是一阵嗤笑“便是这位,早上也是宣誓效忠过的呢。且先让这些人窝里斗着,等把那人找的人给他送出去,我们便一击要了阴睿明的命!” 黑脸的大汉听这话,便微皱了眉头,“阴宗主身上不是有老祖传下的万一卷吗?那可是防御的仙器。莫非,那人有法破解?”法宝能发挥出的威力,也和使用者的修为有关。虽然阴睿明如今依旧是元婴中期,但是一旦催动了那仙器,便是分神修士都难靠近一分。 黑脸的人见晁显均听到那万一卷的时候,目中露出的贪婪目光,便压低了声音提醒,“若是那人有如此本事,至少是元神级的高人了。如果真是这样,他又何须找上我们帮他找人呢?” 晁显均听这话却不恼,这黑脸极为擅长□□术,对他倒也忠心耿耿,想到这之后的不少事情都得用到他,便微微一笑解释道,“这个无须担心,那人的自然也有至宝。而且阴睿明这个宗主没能耐,可不意味着平直宗不行。” 当年平直宗明明是个小门派,却能出南行谨这样的分神修士,便是当时,都是一件极为令成元大陆震惊的事情。但是只有他知道,当时的南行谨,天赋虽高,也不过是比他略强出那么一两成罢了。他的师父,当时便因此气的出走了一段时间。后来他才从他师父的口中,模糊了解到南行谨当时是靠宗门的一处机缘,才有了那等的成就。而他能得此机缘,不过是因为他的师父是上一任的宗主罢了。 一宗之主,不光自己独占了极为珍贵的资源修炼,便是旗下的弟子,也会受到不少的特殊照顾。 可惜自己的师父到底没明确告诉他怎么回事,除去了那一两次的抱怨和不满,那个人一直很维护那个当宗主的师兄。晁显均想到这里,心里便泛起一阵阴霾。当年对魔一战之后,虽然他也为平直宗的伤亡感到难过,但是他心中更多的,却是一种期待。 唯一压在他头上的南行谨分神被灭,差点陨落。那么宗门之中能担起下一任宗主的,便只有他了。 谁知道,谁知道出来个阴睿明! 不过是个只知道风花雪月的弟子罢了,凭什么竟然被万一卷选中,成为了新的宗主!晁显均想到这里,胸中的愤恨之意,便觉难以压制。想到刚刚那个前辈给自己的一掌,对阴睿明的恨,又怨毒了一层。 “平直宗祖上也出过一位大能先祖,这位先祖为了防止外宗的入侵,便在几大主峰之上,设置了几个天绝大阵。若是外宗的高阶修士强行入侵,怕是不等进入便会被击杀在那天绝阵中。”晁显均冷冷一笑,“可惜我研究了这么多年,也不过是仅能破开若虚峰的这一偏殿,让那人得以进来。否则,他再厉害,也只能在几个副峰上转悠。” 说到这里,晁显均却像是想到了什么,身子猛的震了一下,忙转身对着黑脸人说,“几大主峰之中,还有几个没有查?” 黑脸人一顿,便说出了几个峰的名字,随后想了想,却有些不确定的说,“通天峰,也没查。”通天峰不算主峰,但是却也是平直宗一处重要的存在。晁显均目中一亮,随后却笑了起来,“通天峰,通天峰……” “你把去副峰打探的人都急召回来,速速前去通天峰!”停顿了半天,晁显均的目中,便露出了一份阴狠,然而不过一瞬,那阴狠之意便被掩饰了起来,“一旦打探到他们的消息,马上告诉我。” “是,”黑脸大汉忙低头领命。见晁显均低头思索什么,显然不再需要他的样子,便就地一转,身形顿时消失在了虚空之中。 而他们即将要去的通天峰里,也不平静。 被层层迷雾笼罩的山林之中,只见几十个修士,或坐或站的各自站到了一处。而他们的前面,却是一脸恼怒的黄征。 黄征咬着牙看着眼前的面露不屑的众人,只觉气往上冲。最终却还是忍住了心中的怒气,大声说道,“我们身为平直宗弟子,如今宗门有难,不能上阵杀敌也罢了。若在此情况下还不能守望相助,只顾着逃命,这等的贪生怕死,便是修真又有何用。” 他们这批新弟子有二百多人,黄征研习的阵法之中,却正有这么一个大阵。如果这二百人完全按照他制定的方位排阵,那么大阵一旦结成,便会成为阵中阵。到时候如果遇到强敌,他们只要引动内阵,便会使得现在通天峰的防御阵法变成攻击阵法。 可是谁知,这几十人竟然死活不同意。 究其原因,不过是想早点逃命罢了。 “黄师兄,你是大师兄,你说什么做什么当然是大道理一堆一堆的。”不远处一个吊着眼看过来的人哼笑着说,“但是我们不过是刚刚入宗门学了三年,如今大事不好,先逃命有什么不对?” 见黄征双目发红,满脸怒气的看过来。这人便是不屑的跟身边几个人使了个颜色,随后只听其他几人的附和声纷纷想起。 “对啊,现在我们在这不就是等死吗?” “黄师兄是师尊爱徒,以后前程似锦,自然不肯这么一走了之喽!” …… “师尊可是交待了让我们按照通天峰的密道走,黄师兄现在岂不是违抗师尊的命令吗?”最后,一个小弟子却像找到了理一般,说话声音陡然大了起来。而黄征的脸色,也随着他的话音,越来越难看。 “这么说,你们是执意要走了?”伸手止住想要出头和对方理论的几个人。黄征温和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冷笑。见对面的几十人纷纷点头,沉默半响,最后嘴角一挑。 “好啊!” 第50章 黄征的话一出,原本在一旁默不作声的一百多人,都齐刷刷的看了过来。便连原本吵吵嚷嚷的那几十个,也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黄征见对面那几伙人目光炯炯,竟毫不掩饰心中的欣喜和渴望,便是冷哼了一声,“你们走也无妨。我黄征临危受命于宗主,带领众人暂躲在这通天峰,本意便是想护得众弟子安全。若你们不服我管教非要离开,我也不会强留你们。”见那些人有些得意的扬着下巴,黄征的眼神几番变幻,终于冷了下来。 “但是我手中只有一份地图,如今我等是要守在这里的。你们几位要走的话,便只能自己找路了。” “宗主说让你送我们离开的!”听黄征这话,有人却忍不住高声嚷嚷起来。“你要守在这里也行,把地图给我们,你爱怎么守怎么守!”通天峰里妖兽妖草无数,若是不走密道,怕是他们几十个人走不出多远就会被妖兽拆吃入腹。 这人看黄征冷冷的盯着他,便狠狠呸了一声,“好歹毒的心肠!” 被黄征止住的灵慧等人,气的火气直窜,此刻纷纷怒目看了过去。那人见状吓的一缩脖子,不说话了。黄征见状却是剑眉一挑,“那又怎么样?” 见那人一噎,他看向几十人的眼神,便是一片冷漠,“你们这些贪生怕死的废物,还真奢望得到宗门的护佑不成?” “宗主让我保护的是平直宗的弟子。但是你们几个,紧要关头竟然要抛弃同门独自逃生,这样的废物,宗门要你何用?如今让你们独自离开已然是看在了往日的情分上,否则便是斩了你们几个在此,又怎样?” 黄征巡视一圈,见那几人之中,最高修为的不过是炼气五层,嘴角便是一挑,“你们,还真以为我好脾气不成?”话语刚落,他手中的一座灵塔便凭空浮了起来。 而紧随其后的灵慧和叶争流几人,也纷纷亮出了法器,狠狠的盯了过去。 对面的几十人见状脸色都是一变。他们的确以为这是个好脾气的主,别说之前在大还峰很少见这位大师兄冷脸,便是刚才,都明明是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啊?这样的软柿子,他们若不是吃定了这人好欺负,又怎么敢果真逼迫他呢?可是,怎么就突然翻脸了呢? 其中一伙人彼此对视一眼,见刚刚那个筑基期的少年,也满目阴狠的看了过来,便是浑身一个激灵,二话不说的朝通天峰里面走了进去。他们之前试炼也走过通天峰,虽然未走多远,却也懂得怎么避开那些危险,大不了便慢慢走是了。 而随着这伙人的离开,其他人却也或叹或骂的嘀咕了几句,也陆陆续续的跟在了后面。直到稀稀拉拉的走了几十个,剩下的人都没有离开的迹象之后,黄征的脸色,才慢慢缓和下来。 他们都以为,离开通天峰便安全了吗? 目色复杂的看了那些人离开的方向一眼,黄征心中便是一叹。阴睿明嘱咐他的时候,说如果通天峰大阵被破,便带着众人沿着密道离开。但是只有熟悉阴睿明的人知道,他当时的表情,是何等的复杂。 那种绝望的神色,几乎在告诉他,如果大阵被破,他们便是走密道,怕也是要九死一生了。先不说密道之中到底有什么威胁,便是密道通往的外界,到底是哪里,也没人知道。那外界,可能是生还的一线机会,也可能是更加黑暗的无底深渊。 黄征身子一震,回神看到殷切看向他的一百多人,忙收住了心思。如今他要建起阵中阵,便等于是放弃了通过密道逃走的机会。如今的这些人,既然选择了跟着他,那他便是拼死,也要护住他们安全。 这么一想,黄征便低声吩咐了身边的一个弟子几句,见那人频频点头之后,飞快的跑去通天峰的一侧,便又召集了几个人过来,将大家按照修为高低分了开来。 如今人数不够,他只能将那阵法改一下了。黄征脑中飞快的转着,一边吩咐着众人做着不同的准备,一边将这几年学的阵法知识,在脑中飞快的过滤着。 而在一旁静等着的叶争流几人,见状脸上都露出了敬佩的神色。 “黄师兄,的确不负众望。”自从进入这通天峰后,一直沉默不语的华凌,蓦地出声。见叶争流讶然的看来,又扭过头,拿手抚了下元宝的羽毛。 “你这鸟,倒是养的愈发好了。”叶争流笑着说,见华凌淡淡的嗯了一声,似乎不愿打理自己,摸了摸鼻子,便觉得有些尴尬。而收到夸奖的元宝,却是把脑袋从华凌的手中钻了出来,冲着他得意的叫了一声。 见他这样,华凌的目中便渐渐柔和了下来。 就在叶争流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的时候,只听一声极轻的声音传来,“若是阵法被破,你会怎么办?” 这一声虽然很轻,但是里面蕴含的期许,却让人心中一动。 叶争流以为他害怕,便往他跟前凑了凑,安抚的拍了下他的肩膀,笑着说,“要相信大师兄。”见后者身形一动,避开了自己的手,叶争流心中一阵失落,还是如实的回答道,“即便破了,我也会跟着他。” 黄征虽然学习阵法三年,但是阵法一道上,学习三十年的人也未必能有多大的造化。叶争流虽然心中清楚,如果阵法一破,怕是他们这一百多人,就要丧命在这了。然而想到之前的承诺,和当年黄征在这通天峰里为他护法的一瞬,叶争流心中,便是一阵激荡。 “大师兄在哪里,我便在哪里。便是死,我也会死在你们前面。” 华凌闻声却是一震,深深看了他一眼。叶争流不期然对上那双眼睛,忍不住靠前一步握住了他的肩膀,低声嘱咐道,“到时候,你一定要先走。” 华凌这次没避开他的手,只是摇了摇头,便走开了。 等众人都准备好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太阳刺穿了重重的迷雾,将阳光射在了地面的各处。黄征回头看了一眼至今没有动静的会仙峰,强忍住了心中担忧和一阵阵的不安,把众人安排在了各自的位置上。 就在他刚刚将手中的一个符牌放入阵眼,带着众人引气入阵的时候,只见外面突然一阵强光,直直的射了下来。而在此时,空中却是突然响起了一阵大笑。 “哈哈,你们果然躲在这里!”而随着这声音越来越大,迷雾之外,便缓缓显出了一个黑衣人的影子。叶争流和灵慧几人,顿时齐齐排开,护在了黄征的前面。然而在看到那人的身后黑压压的人影之时,却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黑压压的一队修士,个个身穿法衣,静候在了那黑衣人的身后。而这些人之中,竟然有三个金丹修士,其余的都是筑基后期! 那黑衣人显然极为高兴,哈哈大笑了半天之后,竟然也没什么动作。只是拿双手猛的戳向自己的眉间,随后便见一束光芒,从他眉间刚刚显现的一只黑瞳之中射出。 那黑瞳像是在寻找什么,粗粗略扫视过正在结阵的众人,竟然毫不在意。随后便直直盯向了护法的几人。叶争流见那黑瞳竟然能透过迷雾,心中忍不住大惊。而那黑瞳,却是同时一滞,在他身上停留起来。 如此被注视了许久,就在叶争流忍不住要拔剑的时候,却见那黑瞳又移到了华凌的身上。随后竟然来来回回的在他俩身上转起圈来。 而迷雾外面的黑衣人,见状忍不住皱起眉头。感到自己使用这黑瞳过久,竟然有灵力不支的迹象。便缓缓用手一抹,暂时停止了扫视。随后睁开的双眼之中,却满是疑惑。 “咦?怎么会有俩?” 第51章 太阳微微偏向了西边,这迷雾却是愈发浓郁起来。叶争流看着被迷雾遮掩了全部身形的黑衣人,心中终于松了口气。 这大阵在日中之时威力最弱,虽然不知道这黑衣人刚刚为何犹豫,但是他心里清楚,若是那些人刚刚把握住机会,合力一击,怕是这大阵支撑不了多久。这么想着,眼睛便忍不住的看向了华凌。 刚刚那黑瞳的目光,在他俩身上停留那么久,其中的迟疑和困惑,便是连他都能感觉出来。这队人到底是何来历?他和华凌身上,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不成? 而迷雾外面的黑衣人,却也同样皱紧了眉头,疑惑的看向又一次被迷雾包裹起来的众人,心中浪翻不止。他知道那个前辈的身份,虽然晁显均未曾明确说明,但是从那人的衣着打扮以及行事作风上,他也猜出了一二。 这金城之中,除了赤阴宗的首座长老,谁敢说出让晁显均陪葬的话呢?想到那位长老已经元婴大圆满,手中又握有能制衡万一卷的仙器,黑衣人的心中,便忍不住一跳。 平直宗这些年虽然扶摇直上,成为了金城的第二大宗门。然而根本上,却是当年依仗的金岭庄庄主提携的缘故。无论宗门资历还是高阶修士,都比赤阴宗差出一大截。而赤阴宗,也从未将平直宗放到眼里过。 这也是为何平直宗说起来地位甚高,实际上却一直小心行事的原因。他们这些弟子,虽然相比较别的宗门,也算活的虽然恣意潇洒,然而只要出了平直宗的地界,却也不敢怎么嚣张。这也是晁显均的不满之处,他一直认为,这都是阴睿明这个宗主修为太低的缘故。 作为一宗之主,占据了门中最好的修炼资源,却停留在元婴中期迟迟进阶不了,不能为宗门撑腰。也难怪别人瞧不起,便连他的心中,也是多有怨怼的。然而这次借力赤阴宗,黑衣人心中却是忍不住一沉。 虽然赤阴宗一直瞧不上平直宗,但是如今晁显均这么大开宗门,让对方的首座长老来去自如,却也让人心中不安。黑衣人想到这里,心中一颤,感到一股神识在自己身上一凝,顿时一凛,将刚刚的心思收了起来。 反正那首座长老是冲着一个新弟子来的,他如果将那人捉了过去,应该就会没事了吧?这般想着,他看向脚下迷雾的目光中,便透出了一股阴冷。 “诸修士听令!” 见身后的人整齐刷刷踏前一步,俯身拜下,这黑衣人便用手一指,远远点了点叶争流和华凌的位置之后,沉声吩咐道,“这俩人,要活口。其他的,一个不留!” “是!”随着一声应和,便见一队筑基修士齐齐站到前面,面露不屑的看向了脚下的迷雾一眼,纷纷祭出了各色法器。随着灵力慢慢的注入,这些法器却是陡然大亮之后,齐齐的冲向了一个看起来最为薄弱的地方。 而看着这些法器远远攻来的叶争流,也忍不住目中一冷,暗暗地握住了手中的宝剑。 就在这些法器轰然攻击到迷雾之上,眼看就要刺穿迷雾的时候,只听不远的地方,传来一声钟鸣之声。而几乎同时,这迷雾却是紧紧一缩,将这第一波的法器搅碎在了当场。 而刚刚面露得色的众修士,更是齐齐吐出一口黑血之后,晕倒在了原地。 黑衣人却对这样的伤亡毫不在意。见那迷雾虽然绞碎了这些法器,然而却消融的更加厉害,便满意的点了点头,一挥手,只见又是一队的人齐齐攻了过去。这些人的修为明显比之前的要高,法器的威力也更加巨大。 那薄雾猛的凝实,这次却只是将那些法器包在了雾中,并没用绞碎。叶争流目中一冷,便有了不好的预感。 随后,果然见那些修士,却只留了金丹的三位在一旁静立,其余人只是轮流着远远的用法器攻击着那最薄弱之处,虽然耗费灵力,却无一人伤亡。而随着时间的消耗,那薄雾,竟然愣是被他们消磨得只剩下薄薄的一层。 虽然这最后一层极为坚实,但叶争流的心中,也忍不住一沉。身后的黄征等人,眼见着正到了最后的紧要关头。他虽然不是很懂阵法,却也知道黄征说的阵中阵是什么意思。这内阵源源不断的为外阵补充灵力,两阵合力来抵御外地,若是外阵被迫,那即便他们能结成内阵,也无济于事了。 和着急看来的灵慧对视一眼,叶争流目中一狠,便缓缓抽搐了身后的长剑。这长剑之上,凝固着一层冰寒之意。甫一出鞘,便见那寒意大涨,竟然倏然一闪,不受控制的飞速奔入那迷雾之中。而那迷雾的薄弱之处,却是陡然大亮,竟将这道寒意吞入其中,随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浓郁起来。 叶争流心中一惊,当日青锋送给他的时候,这剑只是灵气充盈而已。他因心中喜欢,才日日带在身边,谁知道今日竟然有此突变。就在他心中诧异的时候,只见华凌深深地看了过来,目光在那剑上停留片刻,才目色复杂的说道,“这是把雄剑。” 见叶争流懵懂的抬头看来,华凌便是冷冷一哼,“雌雄双剑,彼此之间会有感应。看它这样,怕是雌剑刚刚出世。不过这雄剑早已修出剑灵,你要看不住,迟早它会自己寻回去。”当日那青锋赠剑的时候,他就看出了其中的关卡,只不过这剑已经算是灵器之列,却比叶争流先前的白鹿剑不知要强上多少倍,所以他才回赠了一盒丹药,算是替他还了这份人情。 当然,他心中更希望的,是将这件事情停留在以物换物的层面上,不希望那青锋因此多纠缠叶争流罢了。华凌心中一叹,见叶争流此刻虽然还有些茫然,却忍不住欢喜的将那剑翻来覆去的看,心中便泛起一阵酸涩。默默的收回了目光,只朝着外面的诸修士看去。 而那些因刚刚突变猛然受伤的修士,此刻却正缓缓的向后退去。忌惮的看了那翻滚着冰寒之意的薄雾一眼,都默默的退到了三位金丹修士的身后。 而那三位金丹,却是面有得色的彼此对视一眼,齐齐踏前一步,毫不在意的大手一挥,将一枚莲子甩了出来。那枚莲子却是见风就涨,等到了迷雾的近前,已经变成了巨石一般,狠狠压在了那处薄弱的地方。而随后,又是一枚三棱梭紧跟其后,狠狠的击在了那莲子的上面。 众人只觉空中的灵力一阵激荡,那薄雾,竟然显出了几处裂缝。此刻众人却知再也等待不得,纷纷浮空而起,隔着那层薄雾,和外面的诸修士对峙起来。 而外阵之外的黑衣人,见这几人都浮空而起,各自祭出了手中的法器,便挥手止住了要继续攻击的三位金丹修士。等他们将那莲子和三棱梭收回之后,凌空一点,指了指华凌和叶争流,温和的笑了一下。 “两位若是愿意跟我走一趟,那我便饶了这些人的性命。” 叶争流听这话眉头一皱,却嗤笑道,“莫非,诸位前来,就是为了我和师弟?”见那黑衣人微微迟愣之后,竟然点头,叶争流便忍不住哼笑一声,“我俩不过是炼气期的小弟子,不知道何德何能,竟然能劳动几十名筑基修士和三位金丹来请。” 灵慧闻言,却忍不住冲着那黑衣人的方向狠狠唾了一下,冷叱道:“若虚峰的人,向来这样。狼子野心也就罢了,还非要装出一副恶心人的做派来。”见那些修士怒目看来,灵慧眉头一挑,讥讽道,“谋权篡位的畜生,能教出什么好东西来?无非想将师弟你引出去,然后个个击杀罢了。”说完冲着那黑衣人一指,大声道,“蠢货!我们几位同门,必要同战同退!如今即便是拼死,也不会叫你们这帮贱人好过!”说完手中一道七彩流光闪过,却是一柄七彩灵伞,径直冲着那黑衣人打去。 黑衣人见状手中一翻,刚刚抽出一块泛着诡异黑气尸骨,便见那灵伞灵巧的一躲,却是径直一偏,将他身侧毫无防备的两个筑基初期的弟子穿成了碎片。 这灵伞眼见得手,却是倏然一闪,飞快的遁回了灵慧的手中。只是其上的光芒,也黯淡了几分。 黑衣人顿时一阵恼怒,他们从未把这些炼气期的弟子放在眼里,更别说一个面容娇俏的女修。谁知道这人手中竟然有一柄灵器。眼见那灵器击杀了他的两位部下之后,其上的光芒也暗淡了几分。这人目中便是一狠,冲着身后的弟子狠狠一挥,“杀了她!” 而原本被这变故惊住的诸修士,也在微微迟愣之后,回过神来。回头看向灵慧的目光,便多了一分贪婪。 灵器,可不是那么容易找的到的。 一时之间,众人纷纷怒喝,各执法器攻向了护住大阵的几人。就在这便厮杀声起,血光崩现的时候,久久静寂的会仙峰中,终于轰然一声,随着无数的灵光冲天而起,一声怒喝远远的响彻天际。 “晁显均,你竟然勾结外贼!本宗主便是战死,也绝不让平直宗落入尔手!” 第52章 这声怒喝仿佛狮吼一般,震的双方的几人竟然齐齐感到胸中气血一阵激荡。下面正在结阵的炼气期的弟子,更有人噗的一下,吐出一口鲜血后才勉强定住了身形。 飞快斩出几剑将围过来的几个人击退,叶争流抬头一看,便见会仙峰上,竟然燃起了通天的巨火。那巨火却聚而不散,只是直直的冲向天际,一时之间,竟将临近的几处山峰照的通红。便是在通天峰这,都能看到那巨火带起无数火浆,正翻滚着沿着会仙峰流淌而下。 在这其中,又仿佛有无数弟子的惨呼声传来,而那边隐约的兵戈相交的声响,竟也直直冲入了众人耳膜。修士之间对战多半靠灵力催动法宝,一是法宝威力巨大,二也是为了保护自身。再高阶的修士,在得证仙道之前,都要靠着这具*凡胎生活。修为的高低只不过影响着寿元的长短而已。如今众人竟被逼迫到了以肉身相搏的地步,叶争流心中一颤,只觉得一股悲意从心头升起。 那种轻微而又震颤的声响,不知何以穿透了这重重迷障,竟让大家听得如此真切。 此刻为通天峰护法的众人之中,却还有几个大还峰的低阶弟子。这几人是日日和会仙峰上留下的师兄们一起玩耍修炼多年的。此刻见那滔天的火舌,带着吞噬一切的暴虐之意将整个山峰卷入了火海,这几人却都是凄厉的叫了一声,不要命的朝对面的诸修扑去。 就在对面面露喜色的诸位修士电火石光之间,就将那几名弟子悉数斩成碎片之后,只见叶争流身后,一道数丈高的青色剑芒,带着狂暴的杀意,向着诸修之处当头砸去。这剑芒之上,竟还有无数细小的灵芒,甫一沾到人群,顿时四散而开,却是横冲直撞的将诸修站立的地方,钻出了偌大的一块空地。 而那空地之上,只见无数被割掉头颅的修士尸体,横七竖八的叠在了一块。更有那断肢残臂,汩汩的向外冒着鲜血。 原本因会仙峰得手而面露得色的诸修,此时顿时如遭冷水泼下,等满目惊骇的看向那执剑的青年之时,却见那人脸上无数的灵光交错,使得原本清秀的脸庞,都扭曲成了一种奇怪的样子。 叶争流此刻并不好受。刚刚会仙峰上的厮杀之声,竟让他感到了一股莫名的熟悉,那种叫人撕心裂肺的声音,像是很早之前,就充斥在他身周一般。叶争流只感到整个心胸之中,有着一股气血激荡不已。 而就在那些修士反手斩杀了几位同门之后,他手中的灵剑,却像是受到了召唤一般,剧烈的抖动起来。其上传来的快意和血腥,便连叶争流,都感到了一股威胁。 那是一种来自战争和杀戮的快意。这灵剑似乎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奔逃出去,将这方天地斩做虚无,而知道这灵剑已经修出器灵的叶争流,却不敢放开。挥手一剑,将一股剑芒砸向诸修之后,他便硬着头皮,舌尖一抵,将一团精血直直射向了此刻剧烈挣扎的灵剑。 而那灵剑,却也因这粗鲁的对待,抖动的愈发狂暴起来。剑身之上四散而去的霸道的剑芒,竟有一半莫入了叶争流的身子。叶争流咬牙承受着四处逃窜的灵芒,见自己身体被冲击的皮肉外翻之后,那层薄薄的皮肤之上,终于显出一片黑色的鳞甲。而他握剑的右手之上,一层泛着流光的皮肤,也慢慢浮现了出来。 天伤掌。叶争流终于松了一口气。目中却是一狠,再次击出一道灵力,将那团半浮的精血,狠狠砸在了剑身之上。几乎同时,那柄灵剑却是一阵清鸣之后,缓缓的安静了下来。而叶争流的脑海之中,也莫名的多出了许多的剑法剑诀。只是一招一式之间,和叶子实当年练的,极为相似。 叶争流的口中一片腥甜,但是微微一提,便觉周身的灵力,更加充盈起来。而横在炼气和筑基之间的那层屏障,却有随时崩塌的迹象。口中含住一口灵气,叶争流却不敢在这时进阶,眼见这灵剑已经驯服的躺在了自己手中,他看向对面的目光,终于多了一丝笑意。 “吃里爬外的若虚峰弟子,很高兴,是吗?”见那些修士脸上惊疑不定,便连三个金丹,都一脸肃然的看了过来,叶争流便是冷冷一笑,“宗门待你等不薄,这些年的资源机会,更是先紧着你们若虚峰的人挑,如今,竟然还是要谋反吗?” 见那些人眼中毫不在意的样子,叶争流口气便是一厉:“不过为了一己私欲,你们全峰上下,竟然全被猪油蒙了心!别以为晁显均是元婴修士,你们的腰板便挺得直,你们还真以为,若虚峰是什么好地方不成?” “你胡说什么?”在前方的一个筑基修士见状恼怒的出声喝止。 叶争流却只是森冷的看了他一眼之后,讥讽的笑道,“当年对魔一战,我宗长老先祖悉数战死,这才换来了平直宗如今的地位!便是我师父南行长老,都因死战而被创分神。但是晁显均,却在那场大战之中,独自逃到了后方,躲在了一干低阶弟子的后面!如今,”他狠狠的一指会仙峰,双目之中一片赤红,“如今竟然勾结外宗,来杀我门中弟子,这等做派,简直禽兽不如!而你、你还有你,你们这些若虚峰的人,不过是一帮数典忘祖的畜生罢了!” 见对面的人群一阵骚动,叶争流缓缓合起了双目,将手中灵剑举过头顶,等那灵剑清鸣一声之后,终于缓缓的说道, “今日,我等便是战死,将这青华山夷为平地。你们,也休想得到一分一毫!” 随着这声音的落下,众人只见那看似分外轻盈的剑身之上,竟然腾起了一头龙形的虚影。那龙影此刻厉啸一声,便是直冲天际,随后无数的剑芒,从那剑身之上,如电闪一般飞射直来。而在这些剑芒之后,那个执剑的青年,却是糅身而上,当头一剑,无比狠厉的劈向了目中闪烁的黑衣人。 那黑衣人浑身上下被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盯着场中形势。此刻见这人凶神恶煞的当头斩来,却不敢对其锋芒,急急闪身到了三名金丹修士的身后。而那三名金丹,也各自扔出了无数的法器,将几人稳稳的护在了其中。 然而即便这样,那黑衣人的脸上,也被一道剑影横穿而过,虽然躲的及时,却也将蒙布后面的一张黑脸露了出来。这人一惊,还未有动作,便听另一侧响起无数的惨叫声,却是灵慧江风几人,趁那剑芒横扫诸位修士,将大半重伤的时候,拼着血肉模糊的身子,在后面飞快的补了几刀。兔起鹘落之间,竟然割下了半数的修士的头颅。 这些修士中有被宝物护住的,此刻见几个炼气的小弟子竟将己方逼迫到了这种地步,却是再也怒喝一声,连手攻出了一道带着赫赫威势的灵刃,冲着几人横斩而去。叶争流此刻与那金丹修士缠斗之中,已然分身乏术。见灵慧右腿被那灵芒击中,竟然瞬间被冲成了血雾,只觉头顶轰的一声。 灵慧的脸色已经惨白到了极致,见那灵芒再次袭来,却目中一狠,将脸上的血水胡乱抹去之后,回身挡在了原地。一把将手中闪着微弱光芒的灵伞护在了大阵前方,只见那张娇俏的脸上,一片狠厉,“我灵家之人,宁死不退!” 漫天之中,遍布血色。连手不断攻出数道灵芒的十几个修士,此刻被这声厉喝,震得心神一动,竟然隐隐生出了恐惧之意。就在其中一人,目中阴冷的又攻出一件毒镖,誓要将那女修斩杀在当地的时候,只见眼前一闪,却是一道同样血肉模糊的人影,扑在了那女修之上。随后又是一人纵身到前,将这俩人狠狠一抛,扔入了那护法大阵之后,手中横刀,将那毒镖挡了下来。 这人一身华服早已看不出原样,偶有露出的皮肤之上,却是同样的皮肉翻转,露出了里面的白骨。而那脸的一侧,一道伤痕从眼角横穿而过,只是鲜红的血液蜿蜒流下的时候,却让这人,显出了一众妖异的美。 这正是不能杀的两人之一——华凌。 对面的修士见那人浑身的灵力翻滚,显然受伤极深。然而手中的狂刀,却依旧发出阵阵威势,不由心中一惊。 他们不知道这俩人什么来历,虽然不敢要他们的性命,却也不没少下毒手。最初的数名筑基,便是趁着混战,悄悄将这人围了起来,轮流用高出数阶的灵力法宝在这人的身上斩出了一道又一道的伤口。虽不至死,却叫人痛不欲生。 想到这里,这几人对视一眼,却都分外惊恐的看向了华凌方才被困的地方。那里,除了一堆细碎的残骸和浓稠的血迹,竟然连一条完整的胳膊都找不到! 想不出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这几人慌忙翻出各种防御的法宝,将自己重重护住之后,就见对面妖异的人嘴角一挑,一双狐眼中,慢慢的射出了两道诡异的黑芒! 第53章 这两道黑芒朝着几个修士直冲而去,这几人甫一接触,却觉得双目刺痛不已。原本几人联手攻出的灵芒引这番动作,却是倏然消散。就在这几人感到目中剧痛的时候,华凌的怀中,却是猛然射出一道金芒,飞速的在这几人身上环绕一圈之后,又落入了他的怀中。 而勉力支撑的俊美修士,也在接住这团金芒之后,缓缓的坐了下去。 整个护山大阵之外,只剩了他和叶争流了。这一处的地上,却是尸横遍野,血流满地。有大还峰弟子的尸体,也有对方修士的残骸。华凌重重咳了一声,见口中吐出一口黑血,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专注的看向了叶争流。 他说,大师兄在哪,那他便在哪。可是他不知道,他在哪里,自己也会在哪里。 似乎感到了主人心境的不平,只见一个金色的圆滚滚的脑袋,悄悄的从他怀里钻了出来。原本一身油光水滑的羽毛,此刻凌乱不已,还有几处残留着未曾干涸的血迹,黏腻腻的将那绒毛粘成了一团。 元宝低低的哀鸣了一声,乖巧的在华凌的脸上蹭了蹭。一双豆子眼中,却是湿漉漉的,就要滴出泪来。它努力的扇动了一下翅膀,见那翅膀受到重创之后,竟然连抬起都困难。便努力的拿爪子紧紧扒住了华凌的衣领,将小小的身躯,靠在了他的脖颈处。 被三人合力围住的叶争流,灵力渐渐有了不支的迹象。他的满目之中,只剩了一片血色,怒吼着再次挥出一剑,却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斩到对方,只是疯狂的四处乱斩,努力的拓出一片空间来。 金丹修士,他怎么可能打的过呢?更何况是三个金丹联手。 叶争流知道,若不是那黑衣人要留自己活口有用,怕是自己早就被击杀了。然而此时,他心中却是无比的宁静。他并没奢望自己能够杀死这三个金丹修士。他所求的,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 他刚刚与这灵剑认主,体内积聚的,却有一半是这灵剑的威力。这虽然不能伤到那三个金丹,却也足够将他们缠住。这样,华凌和灵慧他们,起码能少两个劲敌,而黄征,也可以多一点时间。 就在这个念头刚刚闪过的时候,叶争流便觉脚下一阵波动。随后,那大阵的中心,却是忽然窜起一道灵柱,而随着这道灵柱源源不断的供应,原本显出裂缝的外阵,却是再次一凝,竟然形成了一道厚厚的屏障。 黑衣人目中一惊,显然没有料到这等变故。见叶争流目中一转,就要闪身退入大阵,便是狞笑一声,抓出了一个布满符文的尸骨。 见这尸骨出现,与叶争流缠斗在一起的三个金丹,却是目中剧变,急速的向后退去。随后,便见一股带着死寂气息的黑雾,漫天的飘散开来。兜头兜脑的冲着叶争流扑去。就在那黑雾眼见着要卷住叶争流的时候,却见一道流光一闪,却是一层更为浓厚的黑雾,将那尸骨的气息覆盖了过去。而这之后,却一枚绿意悠然的戒指,浮在了半空之中。 叶争流见状,再不迟疑,飞速的掠向华凌,将他一把抓住,登时跳入了大阵之中。而那戒指,随后也化作一股流光,重新套回了他的手上。 那黑衣人被这变故惊的满目骇然,再次看向叶争流的时候,却是愤恨不已,“错了!错了!不是他,是那个!”手指一点被叶争流护住的华凌,黑衣人的一张黑脸,顿时扭曲不已。 怨毒地看着此刻躲回双阵之中的俩人,黑衣人狠狠的一甩袍袖,却对满地的尸体视而不见,只是恶狠狠的盯着那枚戒指,咬牙切齿的说道,“本命戒指吗?难怪我看走眼!他日让我抓住,就让你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 这声音不大,叶争流皱眉看去,却也没看出他说的什么话。见那三个金丹修士,极为忌惮的跟在那黑衣人身后,一起飞速的离去,众人提到嗓子眼的心,才慢慢的放了下来。 如今大阵已成,起码还能支撑一两日。黄征目色复杂的看着强忍悲痛的众弟子,心中一阵压抑和难过。这次出去护阵的十几人,竟然只有六个活了下来,便连江风和灵慧,都只凭着一口气吊着。华凌在那戒指替叶争流挡下尸骨之后,也昏迷了过去。 他们现在,唯一能指望的,便是阴睿明能够战胜那恶贼。否则,他们几个,也不可能独活了。 这般想着,见那些设阵的弟子目中难过,黄征一凛,忙将多余的心思收起,从怀中取出一包丹药,挨个捏碎成粉末之后,洒在了这些弟子的身旁。 叶争流见状,从怀中取出了那日留在身上的几枚灵珠,默默的喂给了几个重伤的弟子。又取出原本准备给阴睿明的灵水,悉数渡给华凌之后,沉沉的合上了眼皮。他身上的灵力透支的厉害,然而让他感到心中烦闷的,却是那枚戒指。 那枚戒指透出的黑雾,他再熟悉不过。 第一次入通天峰,他被动进阶差点走火入魔的时候,是那黑雾冲天而起,托住了那蟒丹之中的金色灵力。第二次在守道山,因被试探心境波动的时候,也是这黑雾安抚了他。第三次在那客栈之中,第四次…… 叶争流心中细细数着,见这戒指竟然无声无息的帮过他多次,而华凌当日,不过一句玩笑就将它给了自己,顿时觉得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浮上心头。 更何况,这戒指,跟那银发玄袍的男人戴的,竟然一模一样。联想到当日问到那男人时,华凌闪烁的目光,叶争流只觉得心中被堵得难受。 他并不是叶子实,虽然他因缘际会的承担了这份因果,但是他只想来日给叶子实报仇而已。而对叶青,除了一种对名人的崇拜之情,他的心里,再也没什么感觉。没有什么父子之情,也没有什么负担。 更何况,爱恨情仇这种东西,本就是各人因各人果。没有一味的犯贱和隐忍,又哪来的负心和背叛。自己看不开,逃不掉,那这种恶果,便是理所应当。叶青如此,叶子实,也是如此。他们若是能够果决一点,狠辣一点,起码,都不会眼看着爱人落入他人之手。 放他叶争流的手里,相爱的人能合就合,不合就散。这种你情我愿的事情,何必弄的这么复杂呢?不能好合好散,那便索性撕破脸,老死不相往来。再有那过分的,索性斩了就是。何苦苦了自己成全了别人? 只是,这些话,却不能对华凌说。 先不说他能否听得懂听的进,但是这事情稍微走漏一点风声,怕是他都将再无藏身之地。藏珍阁里的金丹长老,都有制衡他的办法,谁又知道这么大的成元大陆,有多少能人异士呢? 想到这里,叶争流心中一动,却是忽然睁开了眼睛,直直的望向了会仙峰。 而晁显均,此刻也望着会仙峰的方向,狠狠的吐出了一口淤血。 “废物!”狠狠的一拍桌子,见那桌子倏然化成一片碎末,晁显均的目中,便是一阵阴狠,“那俩老东西,怎么会知道的?为什么不提前来报?” 而他的脚下,却是齐刷刷跪着几个各色衣服的弟子,见状都吓的伏地不起,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着。这次会仙峰起事,他们也是谋划了好久。宗门之中,除了阴睿明一个元婴中期的长老,其他人都不可惧。虽然门中金丹修士众多,却也不是个个都那么坚定的。便是多半跟着阴睿明,那晁首座和洪长老联手,也能击杀一片。 但是,没想到阴睿明竟然早做了准备。而那一直沉寂的二位长老,竟然早就秘密出关,在那寿宴之上做了手脚。那些数天前就被挂起的喜庆饰品,里面却是一个个小的雷霆火爆符。而那些贴在广场之上的寿字,实际上,都是繁复“杀”字。 绝杀阵,不论敌我,悉数尽除的阵法。 他们最近虽然日日打探,然而谁也没想到,那些从广场之中一直贴到殿内的繁复的字帖,竟然会是这个。若不是他们亲手斩杀的业修平,怕是都要以为,这一场,本就是策划好的一个局了。 刚刚阴睿明引爆大阵,若不是有位高人将晁首座从中救出,怕是此刻,平直宗上就没有高阶修士了。这般想着,一个跪伏在地弟子便讨好的磕头道,“首座真人自有福星相照,如今那阴睿明死在自己的绝杀阵中,却也替我们省下了一道麻烦。”见晁显均脸色稍缓,这人便高呼一声,“属下恭喜宗主,愿宗主早日化神,登临仙道!” 而他身后,其他人也纷纷呼应,“恭喜宗主,愿宗主早日化神,登临仙道!” 晁显均的脸色,慢慢缓和下来。见自己身上虽然被灼烧出了数处伤口,而腹部被阴睿明击到的地方,虽然剧痛,却也没到无药可救的地步。便哼笑了几声,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虽然这次我峰损失多了些,好在有你们几队一直驻守各峰,倒也算留了部分人手。”见这些人都诺诺的点头,晁显均便挥了挥手,吩咐了两句之后,让他们都退了下去。 等那些人都走远了,他才闭着眼睛,冲着空中的一处喊道,“黑脸!” 随着他的召唤,只见那黑脸果真从虚空之中踏步而出,见他身上伤势不轻,先是微微一怔,随后向晁显均汇报起了情况。 一直等他把来龙去脉讲清楚,晁显均才缓缓睁开了眼睛,灰浊的眼珠子滴溜溜转过之后,才自言自语的说到,“嗯?剑修吗?也姓叶?” 见黑脸点了点头。他的目中却是飞快的闪过了恐惧和担心,随后从怀中探出一枚玉牌,交给了黑脸,“去告诉青玉府,他们要找的人,在我这。” 第54章 叶争流对发生在外面的事情毫不知情,此刻,他只是拥着怀中熟睡的人,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华凌这次伤的很重,幸好没有毁到根基。叶争流自己慢慢运转灵力,恢复大半之后,便开始照顾起他来。他中途趁别人不注意,偷偷进去了药田一次,将那些积攒下来的灵珠狠狠心,装了大半进了储物戒之后,便将这个师弟拥在怀中,一颗一颗的喂了起来。 期间华凌醒了一次,见自己被这么暧昧的抱在怀里,却只是微微皱了眉头,一双狐狸眼警告的看了叶争流一眼之后,就又沉沉睡了过去。而叶争流,却没出息的感到了一阵满足。 将自己古怪的感觉压下去,拿出一枚喂给了此刻虚弱的抓着华凌的衣领,却眼巴巴看过来的元宝一眼,叶争流便朝着黄征招了招手。 “叶师弟,”黄征找了一处地方坐下,原本英俊的面庞之上,露着淡淡的疲惫。自从大阵结成之后,他便一遍遍的来回巡视着,生怕哪处出了纰漏,此刻见进入夜间,而这内阵也开始了自行运转,黄征终于松了口气,揉了揉眉头,冲着叶争流轻轻的颔首。 “谢谢你。” “说这些做什么。”叶争流微微一笑,将自己的外袍罩在华凌身上之后,才冲着黄征恳切的说,“你我是同宗同门的师兄弟,这等时候,本就应该同心协力。更何况,换做是我,你还能袖手旁观不成。” 见黄征面色一松,叶争流便看向不远处的灵慧和江风道,“当日我们四人同时进入通天峰,那时候遇到的凶险,并不比今日差多少。我们本就是同生共死过的师兄弟。要是再说这样的话,却叫咱生分了。” “是,”黄征释然一笑,他一直想着保护师弟师妹们,但是未曾想今日他们在前方奋战,自己却躲在大阵之中秋毫无损。所以心中多少有些自责。如今看叶争流清明的眼睛,才知道是自己钻牛角尖了。 师兄弟之间,本就没有这么复杂。不管谁遇到困难,他们都会同进同退就是了。 想到这里,黄征便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看着护山大阵之上的迷雾,一层层的浓郁起来。便朝着结阵的弟子一招手,让他们退出了内阵。等这些人都或坐或卧的休息之后,他才低声和叶争流谈论起来。 “江师弟自从出关之后,就没再和我说过话了。”黄征见叶争流看向静静打坐的江风,微微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他打开心结。” “心结?”叶争流一怔,却是茫然的看了过来。 黄征轻轻的点了点头。沉默了片刻,才在叶争流催促的眼神中,低声说道,“江家,被灭门了。” “啊???” 叶争流惊的浑身一震,虽然极力克制,但是仍然忍不住惊呼出了声音。怀中的华凌因他一番动作微微有些蹙眉。叶争流看他依旧睡的香甜,便轻轻抚了下他的额头,再次定住了身形。 黄征的目光扫过他的手时,微微一闪,随后便掩饰的扭开了头。但是话语之中的沉重,却像是浓重的夜色一般,沉沉的压了下来。 “当年你闭关之后,我和灵师妹也打算潜心修炼。你知道那时候江师弟性子比较软,时不时就会受到那帮畜生的欺辱。所以灵师妹便喊着他一起,防止我俩看顾不到的时候,他再出了意外。” “江师弟欣然应允。想到之后可能一两年都不会出关,他便打算先江家告诉一声。然而就在那时,出了事情。”黄征说道这里,深深的吸了口气,似乎那是极其痛苦的回忆一般,几番开口,才说出话来。“他回到江家,自然带了自己这些年攒下的各种灵草灵丹,以及门中可以外传的典籍功法。便是我们进通天峰时,他收集的那些灵草,都一根不落的给了江家。江家人自然极为欢喜,想到他之后闭关可能一两年都不能见面,江家当家的老太爷,便决定留他吃过晚饭再走。” “便是那晚,出了事情。财帛动人心,他带回东西的消息,不知道怎么被城东的几大家族知道了。其中却有左、禅两家,趁着众人不备,偷偷潜入了城西。事发的经过,没人知道。只是江师弟,被家中的几位镖师护着躲入了密室之后,眼睁睁的看着江家的老少男女一百多口惨死在眼前。也是在那天晚上,这个从未沾过血腥的小师弟,杀死了第一个人,左家家主左音。” 叶争流猛然一怔,想到那个见到尸体竟然都会作呕,那个被人欺负之后,只会偷着哭泣的江风,只觉得心中一阵凄然。他曾想过,这个少年,终究会有一天,忍不住这些欺压而开始反抗。只是没想到,竟是以这么惨烈的方式。 “等灵师妹寻过去的时候,江师弟已经被砍成了一个血人。他从小被锦衣玉食的宠着长大,哪知道怎么对敌,怎么用灵力杀人。不过是凭着一口气,横冲直撞的乱砍罢了。左禅两家的人,正要对他下毒手的时候,灵师妹将他救了出来。而那之后,他却是将自己封闭起来。便连闭关,都独自躲在了一处。” “那后来呢?”叶争流忍不住出声问道,“那两家人,怎么样了?” “还活着,”见叶争流目中怒气纵生,黄征便轻轻解释道,“那些人,理应由他来报仇。若是我们越俎代庖的去做了,怕他一辈子都走不出那个阴影了。”说完,却又是想到了什么,目中一黯。 “如今,我却有些后悔,没有替他去了解。”黄征看了看愈发浓重的夜色,眼中微微有些涩意。“叶师弟,你说,我们还有机会出去吗?” “有的。”叶争流刚要开口,就见华凌不知道何时睁开了眼睛,肯定的答道。他脸上的伤疤已经愈合了起来,刚长出的新肉,泛着淡淡的粉色。见黄征讶然的看过来,华凌便撑起了身子,在叶争流脖颈处蹭了蹭,微眯了双眼,惬意的喟叹一声。 “至少,我们能送江师弟出去。” 黄征虽有些疑惑,但是却忍不住期盼了看了过来。华凌也不卖关子,先是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窝在他肩膀上熟睡的元宝,眨了眨眼,“我们进阶了。” “你们?”叶争流也是一愣。见华凌伸出一只手,期盼的看着他,便将自己的手覆盖了上去。一时间,只觉得一股奔腾汹涌的水系灵力,竟然还在他的体内节节的攀升。华凌抽回了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伤疤,狐狸眼却是得意的一挑,“筑基中期,还算稳固。” 随后又指了指元宝,“这个家伙,虽然不知道它是到了什么阶段,但是背负一人飞出这通天峰,却是没问题。” “那你呢?”叶争流狐疑的看了那胖墩墩的元宝一眼,也不怀疑华凌的话。只是挑眉看了过去。只见这些日子,萦绕在那人眉间的阴郁之气全数消散,而那俊美的面容之上,却是重新浮现出了一个得意洋洋的表情来。 “我当然是跟着你呀!”美目一挑,华凌便侧开头,冲着叶争流微微一笑,“你在哪,我便在哪。” 听这分外耳熟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黄征和叶争流均是脸色一变。华凌进阶的消息,无疑给黄征多添了一分信心,此刻见这气氛有些诡异,黄征便温和的告退一声,急匆匆到了别处。而叶争流,却是奇异的涨红了脸,在怀中人炯炯看来的目光中,目光游移的看向别处,口中却还是咳嗽一声,诡异的回了一句。 “我愿意。” 通天峰之上的迷雾,随着夜色的加深,终于浓到了一个极致。处在大阵之中的众人,或是聊天,或是休息,竟然都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宁。 而此时迷雾之外,却有一行人,穿着黑色斗篷,肃穆的站在了这大阵之上。这些人身形都是极为的优美,当头的一个,虽然被斗篷遮住了面容,但是宛如雕刻的侧脸和紧抿的薄唇,却也让人忍不住一叹。 这人像是能够看透迷雾一般,静静的立在这大阵上方,凝视了下方许久。直到手中的长剑清越的一鸣之后,才缓缓收回心神。随后头也不回的朝着若虚峰而去。而在这些人走后不久,一个弓腰弯背的人,也在看了那大阵一眼之后,悄悄的跟了上去。 第55章 东方的天空,终于显出了淡淡的白色。距离平直宗千里之外的一处山路上,有一个人飞速的向前掠去。 他的脚下闪过一片片的药田,里面的灵草却都还未能睡醒一般,颤巍巍的合着叶子。直到到了一处山谷之后,这人才停下了身形,缓缓落了下去。 沿着脚下五色彩石铺成的小径,他弯曲回绕着走到了一处药田之中。这药田四周,种植着各种的属性相似的灵药。只在药田里面,种满了芍药、芎藭等各种的香草。 一个绯色衣衫的女子,正静静的等在里面。 这人却不敢直视那袅娜的背影,飞速的低下头去,朝着那女子重重的磕了一头。只等到一方素帕漂浮在了眼前,这人才起身,垂首肃立在了一旁。 “辛苦了。”那女子也不回头,只是淡淡地说道。她的声音像是柳条拂动一般,柔软而又动听。那男子一窒,忙俯身连说不敢。然而想到这次自己没有办成事情,却又是脸色一黯,低声请罪:“属下没能办好差事,那华凌依旧被困通天峰。” “什么?”女子闻言却是猛的回转身来,一张娇嫩如莲的脸上,杏眸怒张,似乎极为生气。然而不过片刻,她就飞快的将那情绪掩了下去。唇角一勾,露出一个迷人的笑来,“怎么,你怕了?”见那男子额头上冷汗涔涔,她便笑的愈发欢快起来,“你是怕他?还是怕我?还是怕我将他接来之后,没你的地方了?” “属下不敢!”男子扑通跪倒在地,一张脸顿时煞白。然而却一直低头看这地面,过了许久,才艰难的辩解道:“没想到阴睿明早有准备,如今平直宗的俩大峰两败俱伤,晁显均原本答应将他带出来,却因为受了重伤,没能亲自前去。”说完之后,便静默了片刻,见那女子的裙角依旧在自己眼前飞扬,又低声说道,“他如今被护在通天峰的大阵之中,便是属下,也无法进入。” “好了,我相信你。”这女子微微一笑,见眼前这人的衣衫不过这一会儿,就被汗水湿透了。微微皱了下鼻子,往后退了几步,“既然晁显均这么没用,那就不要留着了。”随后一停,又继续说道,“当然,你不要插手过多。当年我送你入赤阴宗,却也不是为了这点小事。若是你因此被发现了身份,那就功亏一篑了。” “是,”男子闻言忙应声,随后却想到了什么,犹豫的说道,“弟子临行前,见听月门的人似乎进了通天峰。” “听月门?”女子眉头一皱,微微有些不耐,“金城之中小宗门多了去了,管他们做什么?” “听月门中有一名剑修,所用剑法,竟和当年那人有几分相像。”说道“那人”的时候,这人终于忍不住偷偷抬眼偷觑了眼前的女子一眼,见她听这一怔,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色,又忙着继续说道,“金岭庄的夫人,对那名剑修极为重视,听说还多次召入金岭庄。” “那个贱人!”女子听到这里,陡然大怒,狠狠的一脚,将脚下的几株香草踏成泥浆,便见她的脸上,隐隐的显出了几条疤痕,看起来极为的恐怖。 这男子却痴迷的看着,见她沉浸在愤怒中,竟然没有计较自己的大不敬,便抬手递过去一枚玉牌。等那玉手从自己手上抽走玉牌之后,才贪恋的握住手心,回味着那指尖触碰时温度。 “叶青之子?哼!这帮蠢货!”这女人却对玉牌上的内容即为不屑,随手一抓,见那玉牌化成齑粉,才挥手让这男子退下。直到那人的身影消失不见,而一片片的灵草,也慢慢的舒开了叶子,这女人才冷冷的哼笑一声,“当年之事,这些人又知道些什么?拿着一块木头还要当宝了!不过……”落寞的看了四处生机勃勃的灵药一眼,她又喃喃的瘫坐在了地上。 “都这么乱了,你还不出来吗?庄主?” 一阵温煦而又带着微微冷意的清风拂过,从这处药田,一直到了金城的城郊。而混战一天之后的平直宗,却是静寂的出奇。 晁显均打开自己的房门,因无法安睡而疲惫的脸上,露出了一种狂喜。今天起,这平直宗,就是他的了!虽然万一卷还未到手,但是只要他慢慢找,终究能在会仙峰或者大还峰的某处翻出来。 然而就在他要喊几个弟子分派事情的时候,却发现了不对劲。一股淡淡血腥之气,随着阵阵的晨风,若有若无的漂浮了过来。他猛然一怔,想到了先前的梦境,却是飞速的赶到了若虚峰的一处偏殿之中。 这处偏殿,是他为了方便那位前辈进出,专门从破坏大阵而成的。然而这里面传来的浓重的血腥气,却让他感到了一种不详的预感。心底里有一个声音喊他快跑,但是他的脚,却依然不受控制的朝里面走去。 这平直宗,只剩了他们这一峰,怎么可能会出意外。这么想着,晁显均的心里,便安定了一分。但是下一瞬,他便被眼前的景象惊的长大了嘴巴。 偏殿之中,整整齐齐的躺着上百个人。而且,是上百个死人。他顺着这些非常陌生的脸看去,见竟然都是一剑毙命,便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直到看到这些人衣角处若虚峰的标志之后,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若虚峰昨日仅存的几队弟子! 他原本是嫌这些弟子修为低,所以派在各处管理庶务的。谁知道昨天的绝杀阵一出,整个平直宗血流遍地,除了他之外,便只剩了这些人。可是……晁显均又惊又疑的看去,却冷不丁,见大殿的一侧,还躺着一个熟悉的黑影。 正是被一掌击毙的黑脸。 晁显均看着黑脸腹部被掏出的一个巨大的血洞,只觉得自己一时间竟然不能思考。而等他满目惊恐的四处张望时,却发现门口多了一个人。 “你是谁?”他调动了一下自己的气息,感到了体内元婴的充实,便静了静心,看向对方的眼中,充满了狠辣。 这些发生的太突然,所以他才会一时受惊。若是这人想趁机暗算他,却是打错算盘了。晁显均又几番调息,直到自己的心境彻底平稳之后,才慢慢的向前走去。而就在他伸手一探,取出怀中的天极镜时,却见眼前的人竟然赤手空拳的直直掠来。而那对拳头之前暴虐的灵力,却逼得他全力后退。 等天极镜一出,场中的形势终于扭转过来。这镜子也是一件高阶的灵器,却已经接近了仙器的水平。不管对方修为多高,被这镜光闪到,都会出现一瞬的失神。而那修为低的,甚至会直接魂飞魄散。 那人显然也知道这天极镜的厉害。只是飞速的来回腾挪,但是却一直背着光,让人无法看清他的面目。就在晁显均目中一厉,左手暗暗探出一梭毒针之后,那人却是蓦然出声。 “晁显均,相处几十年,你还认不出老夫来?真叫人心寒呐!” 这声音有几分熟悉,晁显均刚刚一愣,便见对面的人,徐徐落下了身影。而他一侧身,却露出了一张丰神俊逸的脸来。这人微微一笑,原本弓着的身子,缓缓挺直之后,却是冲着晁显均的方向诧异的问道,“莫非,你真不认识我了?” “你!你是南行谨?”晁显均睁大了眼睛,握住毒针的手,却有些颤抖。 南行谨微微颔首,似乎看到了他的惊诧和恐惧,慢慢踏前一步之后,才温和的说道,“自然是我了,晁师兄。”见后者额头上冷汗涔涔,而那天极镜却也在一闪之后,没了生息,南行谨便摇头叹道:“可惜了,这么多年,天极镜也没能为你所用啊!果然,还是喜欢我这个原主人呢。” 轻轻探手,将那天极镜拿到手里之后,南行谨突然反手拽出一条赤金锁,瞬间穿到了晁显均的两肋之中,而刚刚俊秀的脸上,也变得狰狞起来,“竟然敢杀我师兄,你是真不想活了吧。”见晁显均猛一咬牙,愤恨的看了过来,南行谨便是一声冷笑,“你跟当年的那个贱女人一样,看他软弱可欺,便得寸进尺。你说,像从前那样,有什么不好呢?” “像从前那样,他护着你,有了好东西都给你,有什么好不知足的呢?”他的声音便的飘渺起来,晁显均忽然意识到,他说的不是自己,便满目惊骇的看了过去,“你看,他那么心软,你要什么,他就给你什么。可是你偏偏奢望自己不应有的东西!名望!地位!权势!”南行谨的声音渐渐冷厉,然而其中的杀意,却叫这偏殿之中,腾然升起一阵血腥。 “你们逼的他那么痛苦,所以,通通该死!”手中一狠,将锁链上的男人狠狠一击,南行谨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来。而就在这俩人对峙之时,不远处的会仙峰上,却有一行受了重伤的人,正在缓缓爬行。 “宗主,我们去哪里啊?”一个弟子抹了下脸,冲着身后的男子憨憨的笑。而被称为宗主的人,却拿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之后,目光深远的看向了若虚峰的方向。 “我们,当然回家。”说完他将手中的最后一枚灵药分给身后一个弟子,轻轻的叹了口气,“该走的都走了,该回来的,也终于回来了。” 第56章 若虚峰战败,阴宗主受了重伤的消息,还未到天亮就穿到了通天峰众弟子的耳中。而这些,却都比不上平直宗又出了一位元婴后期的修士来的震撼。 黄征看着特意来迎接他们回大还峰的弟子,只觉得入耳的每一句话都那么酣畅悦耳,但是心底还存着一丝的不可置信,只是翻来覆去的问着各种问题,直到将阵外的弟子折磨的快要疯掉之时,才终于闭上了嘴。 “所以,你们是提前就得了护体符箓,因此才能诈死,然后准备攻其不备?”看着身后纷纷雀跃但又不敢大声欢呼,极力压制着狂喜的众人,黄征的太阳穴一跳。 来的这个弟子倒是憨憨的,一五一十的道,“是啊!但是等我们去的时候,若虚峰的众人已经伏诛了,后来才知道,这是南行长老的功劳呢!”说道南行谨时,这人的目中透出一股敬佩和向往之前,连话语都忍不住激动了起来。 黄征点了点头,终于在众人期盼的眼神之中,微微颔首,“如此,我们现在就领命回峰。” 而随着他的这句话,只见这些疲惫不堪已经瘦的脱形的众弟子,纷纷欢呼雀跃起来。阵外的弟子也憨笑着抓了抓脑袋,跟着感受着这份劫后余生的喜悦。 经此一站,宗门之中伤亡无数,阴睿明又重伤在身,因此平直宗的各项事宜,都教给了南行谨。而阴睿明因重伤在身,也在密室之中调养了起来。南行谨将五峰重新分配,从跟着出生入死的众弟子之中,选出了几个心性修为都不错的人,提做了一峰副座。不过是等着资历一长,积累些功绩之后,再提做首座罢了。 叶争流看着对面自从回来之后就一言不发的黄征,只觉得一头雾水,“大师兄,如今你也是大还蜂的大弟子了。这可是副座之下的第一职,有什么不开心的?”大还峰的副座为庞堂平,是一个忠义之士,叶争流虽然自回来后,就没见到南行谨的面。但是从这几人的安排上,也看出自家师父做事果然极其稳妥。 黄征只是看了他一眼,随后默不作声的转身走了看去。走出几步之后,才冲着叶争流一点头,示意后者跟上去。 等一直走到了会仙峰的后身,黄征才揉了揉皱紧的眉头,找了快巨石坐了下来。叶争流看着露出茫然的大师兄,识相的闭上了嘴,只是在一旁静静的等着。直到半响之后,黄征才轻轻的吁了口气。 “叶师弟,你说,宗主这番安排怎么样?”见叶争流诧异的看过来,黄征微微苦笑,“能够提前半月之久,筹划这次大战,宗主不可谓不苦心积虑。只是,他怎么料定了晁贼一定会在那天谋反?如果,当时业修平师叔没有遇害,而是如约而至并且协助宗主清理门户,却不知道这大阵又是如何?” “撤了呗!”叶争流毫不在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说。见黄征嘴角一动,便有些好奇的问道,“怎么?有什么问题不成?” “绝杀阵,怎么破?”叹了口气,黄征犹豫半天,终于沉重的说道,“绝杀阵因其残虐暴戾而得名,这阵法一结,只是触发时间早晚的问题,不能撤也不能破。稍微踏错一步,便会引起这大阵的连锁反应。” 说道这里,见叶争流目光渐渐凝重起来,黄征便低声说道,“先不说这些,我这几日,感到不对劲的地方,却是门中弟子和长老,少了许多。” “不是说在大阵触发之时陨落了吗?”叶争流刚答话,就觉出了哪里不对,猛一抬头,果然见黄征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复杂的笑来,“提前半月策划,连门中小弟子都有护体符箓,却不知道,这些长老因何身陨?更何况,都是外峰长老。”这次一战,若虚峰绝大部分的弟子,和朝阳峰平云峰的部分弟子,都被绝杀阵虐杀在了当场。只有大还峰,除了极个别的,却是绝大部分都存活下来。 想到这里,黄征便落寞地说道,“或许,宗主才是那个一直渴望至高权势的人。”阴睿明当年怎么当上的宗主,他们都不清楚。但是这几年冷眼看来,这平直宗并不是铁板一块。先不说图谋不轨的晁显均师徒俩,便是其他几峰的长老,却也有半数以上不听阴睿明的招呼。这也是这多年来,若虚峰如此横行霸道的愿意。 那些长老,一直是一种爱谁谁,别打扰我修炼就行的姿态。而他们门下收的弟子,也慢慢受了这份影响,变得中立起来。而如今,这些长老却是悉数被留在了那大阵之中。黄征心头腾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这些长老,平日里再冷漠,但是当时在战场之上,可是真心的带着自己的弟子,迎头战在了前面。 跟数年之前的大战一样,不管私底下的恩怨如何,也不管平时是冷漠还是热情,只要宗门一旦有难,他们都义无反顾地站了出来。如今,他们却被借机清洗了。 如今的平直宗,简直和谐的不能再和谐,所有的人,都唯宗主马首是瞻。黄征一下一下的按着自己的额头,忽然有些意兴阑珊。 这一次次的冲突,大战,不过是权利的一次次的移交。而在这权利的变更过程中,却不知道多少弟子无辜丧命。宗门情谊,还是输给了权势的诱惑。他带着众弟子躲入通天峰之前的挣扎,那些从心底涌上的对宗主的维护和疼惜,那些对叶争流义正言辞的斥责,还有眼看护法的弟子陨落,心中的悲怆,一时之间,竟然都成了笑话。 他们,也不过是这次大战之中的一步棋。那些因看着会仙峰的大火而怒冲向敌阵,终被斩杀的弟子,若是泉下有知的话,却不知道该是何种心情。 吃惊?悲痛?愤怒?还是失望? 一阵一阵的温风吹过,转到这角落里时,却莫名的多了一份阴寒。叶争流闻着其中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味,一时间也无话说。 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心思缜密之人,甚至很多时候,他会觉得自己的身上,像是缺少点什么。只不过今天的事情,他却是能理解一番的。 平直宗从一个小门小户,乍然跃为金城第二大宗门,靠的却不是数年的积累沉淀,而是金岭庄的帮扶。这样的后果,便是根基不稳,人心不齐。先不管阴睿明之前数年的隐忍是为了什么,但是一宗之主,不容身旁长老心存他心,却是必然的。 哪怕这些长老一直是中立态度,但是当这部分的人数变的难以控制时,就会是另一层面的反抗。 心中暗暗骂自己果然不是好东西,叶争流便又劝解了黄征几句。见他只是心情烦闷,也没别的大事,便陪他坐了一会儿之后,转身回了守道山。 三天之后,便是封位大典。五峰之中新选出的副座和大弟子,将会在封位大典上接受本峰弟子的朝拜和恭贺。守道山除了南行谨就是他,倒也没什么好准备的。叶争流刚在屋里坐下,就见手边的竹简一阵振动。 伸手一探,就听柳青的声音,叽哩哇啦的传来过来。 “叶师弟,快来!这里有宝贝!” “快点啊,晚了南行师叔就清查到这边了。地点若虚峰,快点快点!好多灵石!”之后,却又是叽哩哇啦的一阵,似乎在那边和什么人争论。叶争流眼睛一亮,想到这次自己损失的好多灵珠和灵丹,加上日后修炼天伤章需要的众多灵石,顿时嘿笑一声,兴冲冲的驾着青莲台朝若虚峰飞速而去。 他之前一直没来过若虚峰,一直等到了若虚峰的门前,叶争流才忍不住咂了咂舌。好家伙,这个气派,简直要甩大还峰几条街。先前他看会仙峰上,道路两侧种着灵花异草,使得一路之上芳香扑鼻,就已经觉得够浪费了。 如今的若虚峰,两侧竟然错落有致的种满了灵花,被娇翠欲滴的灵草层层隔开,远远看去,就像是两侧七色彩光一般,其间又有无数的灵蜂蜜蝶辗转起落,忙的不亦乐乎。偶有微风吹过,空中便会有淡淡的花香弥漫,让人心神愉悦。 然而想到柳青口中的宝贝,以及马上要过来清算财物的南行谨,叶争流只是匆匆一瞥,便径直冲柳青的方位而去。那是一处偏殿,建的非常不起眼,只是看起来规模颇大。叶争流疑惑的看了一眼,便从青莲台上落了下来,小心的推门进去。 刚一推门,一股浓重的腥臭气味,竟然扑鼻而来。叶争流刚刚屏息,就见两个贼眉鼠眼的人,正站在一堆尸体中间,冲他远远的招手。 “华师弟,快过来!”柳青挥舞着胳膊,兴奋的冲他大叫。见叶争流皱着眉头迟疑的样子,贼笑一声,举起手中一件泛着金光的鎏金锤来,眨着眼道:“要不要?” 而一只金色的胖鸟,也骄傲的站在那锤子顶端,冲着他唧唧叫了两声。只是目中的鄙夷,便是隔着老远,也毫无偏差的传了过来。叶争流脸色一黑,却依旧提了一口灵气,封住了鼻子处的两大穴位,无奈的朝着那尸堆走去。 就在他见这些尸体果然身上揣着各种灵石宝器,心中大喜的时候,却不经意间瞟见了一道剑痕。 一道极细的剑痕,从这些人的脖颈处横穿而过,显然个个一击毙命。就在叶争流觉得这写剑痕有些熟悉的时候,他身后的灵剑,却是焦急的清鸣一声,自行从剑鞘之中脱身而出,朝那那堆尸体欢快的扑去。 第57章 灵剑自从认主之后,一直很温驯的躺在剑鞘里。如今的这番反常,连叶争流都吓了一跳。见它似乎很贪恋的在那些剑痕上一一扫过,剑身几乎都要扑到那些散发着血腥味的尸体上,叶争流脸色一寒,忙伸手召了回来。 虽然感到难以置信,但是他的心中,却无比确定的认出了这些剑痕,是谁所为。 青锋。虽然猜不准对方是为何出手,但他心中却忍不住淌过一阵暖流。 只是这些天来,一直没有听到过任何关于听月门的信息,这就叫他心里存了一丝疑惑。莫非?青锋是暗中前来相助,然后又回去的?但是平直宗不是有护宗大阵吗?若没有宗门中的人接应,他怎么能进得来呢? 百思不得其解的叶争流,沿着尸堆走了几圈,就听柳青在一边惊恐的喊道:“你该不会想要连尸体都要掳走吧?”见叶争流抬眼看来,柳青便捂着嘴骇然道,“太不是东西了!” 他听说过有种秘法,是收集新死的修士尸体,来炼化傀儡的。不过这等恐怖恶心的事情,他一向都不乐意听,自然也对具体有什么禁忌不甚了解。此刻见叶争流若有所思的盯着这些尸体一圈圈的看,目中灼热,脸带微笑,竟连平日最爱的储物戒都不管了,柳青瞬间觉得自己貌似真相了一把。 叶争流多少猜到了他的心思,刚要恼怒的瞪视过去,让这位师兄好生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便见自从他进门后一直勤勤恳恳翻检东西的另一个人,闻声抬起了头,见状害羞的挠了挠大脑袋,随后冲着叶争流憨笑一声,“要不要帮忙?” “什么?”叶争流一愣。 “这些,你要用的话,我帮你抬着。”这人瓮声瓮气的往前凑了凑,闻了一下尸堆,随后便很老道的指了指,“这两个身子不错,那个却有些弱了,肯定平时过于淫|乱,被掏空了身体。” 叶争流对这种腥臭的气味极其反感,甫一入此间便封住了穴位。此刻见这人竟然一脸兴趣的在其中闻来闻去,忍不住扭曲了脸看向柳青。而柳青则无奈的摊了下手,一副完全不干我事的欠扁样,默默的扭开了头。 那人却没注意到一旁俩人的眉眼官司,大手一抓,将另一具看起来颇为庞大的身躯扔在一旁,又在这堆尸体中查看半响之后,才苦恼的看向了叶争流,“好料子不多啊!” 好料子…… 叶争流一口老血冲到了喉间,见柳青假装没有听到的撇开了头,还默默的往另一侧挪出几步。便忍了忍,将那股拔剑逼问这人到底是什么怪物的冲动压回了身体。抽搐着嘴角,飞速的开始捡起宝贝来。 这些人的身上,好东西倒是真不少。会仙峰一战,原本存于主库之中的应用之物和一干灵石,都被烧了个干净。虽然现在宗门里面无比和谐,一副相亲相爱其乐融融的大家庭模样,但是实际上也是穷的可怜。 柳青是捡的最认真的一个,他之前去交易坊一趟,用掉了身上一半的积蓄。之后几年又不停的买灵丹巩固修为,若不是前几天阴宗主破天荒的给他发了一点,他这会估计早就山穷水尽了。 默默的为自己鞠了一把同情泪,柳青便更加卖力的挑拣起来。这些人从衣服上就能看出,品阶地位各不相同。其中那些品阶低的,手里的储物戒里也就放了几棵低阶灵草。还不如这些人手上的法器来的值钱。默默的拎起一个照神灯,往手里的乾坤袋里塞了塞,见还有些空地之后,柳青便对着眼前一个劲儿扑楞着翅膀,专挑好戒指叼的胖鸟哼了一声。 “真是会挑好东西!一点都不像是我华师弟的灵兽。”从鼻子里忿忿的哼了声气,柳青便在那胖鸟斜着豆子眼威胁的看来时,撇了撇嘴,“那些值钱的都让你挑了,我这白装了一堆又占地又破的东西。” “叽叽叽……”元宝毫不示弱的瞪视回去,见柳青的乾坤袋被撑的左凸一块,右起一块的,便不怀好意的叽叽笑了起来。 叶争流瞟了一眼怒目相视的两个家伙,手下却非常麻利的从这些人身上生拉硬拽的撸下好多东西,像是一个惯匪一般,熟练的将这些东西分门别类的放好,又搓了搓手去收散落在地上的各种法器。 华凌送的那个水系戒指,自从上次替他抵下一击之后,空间便翻了三倍多。此刻叶争流呼呼的往里扔着,丝毫不觉得有压力。就在这几人忙得不亦乐乎的时候,若虚峰不远处,却正有一人缓缓的踏步而来。 “阿谨,听月门的众人已经安全回到万浦山了。”一个容貌平平,但是穿着一身盔甲的人,跟在南行谨后面缓缓走着。见南行谨面色一松,这人便笑了笑,“如此,我也要回门中复命了。” “替我谢过夫人!”南行谨冲着这人点了点头,却有些不舍的拍了拍后者的肩膀,“士忠,这一年多,多亏你和夫人的帮扶。否则别说我恢复修为,便是重拾记忆,都是两说的事情。”他经过那场大阵,心神受挫,却有一小片元神流落在了外面。若不是金岭庄当年恰好收留,怕是他现在依旧是那个时而瑟缩时而癫狂的老头。 他之前的脑海中,反反复复的都是那一场大阵,和那个人挥剑救下他的场景。如今记忆恢复,他才明白了更多的事情。 被唤作士忠的人却是爽朗的一笑,欣慰的上下看了南行谨一眼。脸上露出了羡慕的神色,“当年你分神被破,便是整个成元大陆的修士,都以为你无缘大道了呢。谁知道……”他赞叹的摇了摇头,言语之中却满是欢喜,“必定是天道开眼,见阿谨为人心善,看不过去了,才赐了这番造化,让你重塑元婴。” 南行谨但笑不语。如今他在金岭庄夫人的帮助下,重塑元婴之后,又一举突破到了元婴后期。要说没有一丝得意,那是不可能的。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这重塑元婴是怎么回事。 见徐士忠又叮嘱他几句宗门之中的注意事项之后,就脚踏飞剑而去。南行谨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个冷笑。 屁的天道开眼!屁的善有善报!若是真得天道开眼,为什么这数百年来,本界之中都无人飞升?若是善有善报,那为何自己的师父师祖们,都纷纷战陨在了那场大阵之中?而晁显均这帮畜生,却得意存活? 世道向来如此,欺软怕硬,欺善怕恶。若是自己不狠心一点,只是安顺的随波逐流,怕是早就被这世道吃了!南行谨把手覆盖在了自己的丹田之处,哪里,正有一个小小的元婴,散发着微弱的金光。眉眼之间和南行谨很是相似,只是身形,却是一个女婴的样子。 南行谨深深吸了一口气,感到灵气顺着经脉,丝丝缕缕的钻入到了丹田之中,而那元婴却是贪婪的吸食一口,又抓紧的盘坐修炼起来,他的脸上,便是一阵嘲讽。 “果然,本性难移啊!如今被我炼化了,竟然还是这么的贪心。”见那女婴毫无反应,他便是沉沉一叹,随即双眼,却是望向了远处,“当年,看你和师兄那么相亲相爱的样子,我的确祝福过你们。”那个眉眼淡淡的女子,看起来像是一汪清水一般,让人心生好感,谁知道后来,这人竟然也会变成那么贪婪的模样。 “只是你不该被贪心蒙蔽,屡次逼迫他。更不应该,在我师父重伤的时候,暗下杀手。”南行谨目中微冷,想到当年那个女子,竟然在大战前一天突破元婴。若不是她心存歹念想要借机除去他的师父,故意隐瞒了修为,怕是他当日夺取元婴的事情,也不会这么顺利。 收回思绪,见那日的偏殿就在眼前,南行谨轻叹一声,便迈步走了进去。然而一进此间,就见地上横七竖八的散落着众多尸体。而最让他震惊的,却是这些尸体都赤|裸着身子。眉头一皱,南行谨便放开神识顺着若虚峰蔓延开来,直到看见几个仓惶而逃的身影,其中还夹着一只圆墩墩的胖鸟时,这才脸色一缓,宠溺的笑了起来。 一直跑出了若虚峰的低阶,叶争流才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胸口,见后面的确没有任何响动,哼哧哼哧喘了几口气之后,忍不住冲着一般憨笑的人抬起了大拇指,“你牛!” 受到夸赞的人长的浓眉大眼,见叶争流夸他,便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随后微微脸红的自我介绍,“我叫毛钟。是平云峰的副座。”见叶争流不可思议的看了过来,这人便把手中的储物戒抖了抖,抖出一堆破破烂烂的衣服来,嘿嘿一笑,“见面礼。” 礼你个头!叶争流被他蠢的一脸血,若不是看出来这货是真心这么二,怕他早就送他去轮回一趟,好知道送人死人衣服是多么变态的事情了。叶争流微微抽搐了下脸,见柳青贼头贼脑的一脸窃喜,便冲着毛钟感激的一笑,“这样贵重的物品,还是给柳师兄吧。” “那不行!”毛钟显然对柳青有很大意见,听这话却是可惜的看了叶争流一眼,随后将这些衣服收了起来,“这么多衣服,够我们平云峰的弟子穿好久了呢!”见叶争流一脸的怪异,毛钟便老实巴交的扒拉出了两件看起来比较好的,放到了另一个储物戒里。随后在元宝一脸不妙的神色里,吐露了心声。 “华师弟可是嘱咐过,要专门挑出几件好的来备着,作为他送给一位师兄的礼物。” 第58章 第二天,当叶争流回到守道山,见到了好几日不见的华凌,以及他手中看起来颇为精美的盒子之后,他终于相信了毛钟的话。 还…还真当礼物往外送啊! 叶争流一脸血的看着自己当初幸灾乐祸之下,帮毛钟做出来的盒子,此刻安安静静的躺在石桌上,只觉得连周围的木头疙瘩都在笑他。 “华师弟,来就来,带什么礼物啊!”嘴角一抽,恨恨的把这笔小黑账几下,叶争流便问向眼前靠着矮塌已经要睡过去的美貌男修。 华凌眉毛动了动,依旧闭着眼没说话。此刻温煦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投射进来,有束光照在了他的眼睛上。叶争流手指微微一动,就见那窗棂换了花样,那束光的位置,却被一小片阴影代替。看榻上的人似乎感到了舒服些,眼皮微微一动,又更舒坦的躺下了下去,叶争流便露出一个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笑容来。 “自己打开看看。”愣神之间,就见华凌不知何时懒懒的掀起了眼皮,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随后又朝着那盒子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见他一脸的高深莫测,叶争流便有些诧异的打开了盒子。里面赫然是那两件从尸体身上扒下来的法衣,看起来做工很精致,只是高高束起的领子上有道剑痕划过,一拿在手,便露出了两道不短的口子。 见叶争流看着那剑痕目色微动,华凌的目中便闪过了莫名的神色,微微垂眼,指着那法衣的右下角一处黑点说道,“你看看那个。” 叶争流也不迟疑,径直把手往上轻轻一按,便见那黑点一亮,突然放出了一阵灵芒。华凌见状却是眼疾手快的翻身而起,一把把他拖开,见那黑芒不过亮了一下之后就收了回去,便松了口气,随后皱着眉怒视叶争流。 “怎么这么鲁莽!万一有危险怎么办?” “你指给我的,又怎么会有危险。再说那灵芒也伤不了我。”叶争流讶然回视。他练天伤掌华凌是知道的,别的不说,这天伤掌对于淬炼*,抵抗攻击方面,却是强悍的很。更何况按照他现在的水平,别说刚刚的那点灵芒,便是反手压制,他也来得及。 见华凌刚刚因紧张仓促之下翻身而起,脸上还泛着浅浅的红晕,叶争流便是暖心的一笑。伸手就要去抓他。谁知那人听他所说之后,却是气哼哼的瞪视一眼,甩了袖子便自顾自的坐回了榻上。只是胸口依旧起伏不平,看起来还没消气。 叶争流被甩了一个脸子,却觉得一点都不生气。见状忙跟着到了矮塌旁边,却是讨好的笑着,“我以后注意就是了,再也不敢了!”这般的奴颜婢膝,一点都不用做心理建设。 华凌也知道自己是反应过度,但是见他还是没心没肺的嘿嘿笑,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薄唇一掀,便听无数尖酸的话语奔涌而出。 “啧啧,当然了,叶大公子牛得很,谁能伤了你啊!在通天峰里见头妖兽就往上闯,能耐大的很呢!”当日那头蛊雕,虽然品阶不高,但是极擅用婴儿啼哭的声音迷惑人的心智。他当时竟然还敢往前凑。 “外面还认识个小侯爷,动不动就给你出头!”在外面招惹了那坏蛋不说,竟然还跑到通天峰里去演你侬我侬了,呸! “看见小动物就爱心泛滥,一趟趟的给‘人’擦身喂药。”刚入秘境,不分清情况就去捞元宝。幸亏元宝就是调皮,要是碰上个阴狠的,怕是在那秘境里一作妖,他的小命就玩完了。 “出门看见个好看点的人就引为至交,动不动就有人送东西。”你当你财神驾到天仙下凡呢!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 …… 一直等数落到了这衣服上,华凌才意犹未尽的住了口,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叶争流一眼,“真不叫人省心!” 不叫人省心的叶争流,森森的感到了这位师弟的嫌弃,然而仔细想想,却又觉得人家说的有道理。顿时也嫌弃起自己来,恨恨的跟了一句,“就是,太不叫人省心了!” 原本等着他顶嘴的华凌,这次却是一噎,见后者一脸的理所当然,一时间却是有些分不出真假。重重的哼了一声,便抬眼看了那法衣一眼。 “那黑点通往一处芥子空间,”这一界中能够徒手撕裂的空间,几乎不存在。像是现在这个,通过一点介质进入的空间,已经算是极好的了。华凌简单说了自己探得的情况,便看向了叶争流。 “我先前进去过一趟,却是有几处药田,只是空间不是很大,你要不要进去看看?” “怎么进?”叶争流刚刚见那黑点发出的光芒,便觉得有些熟悉,此刻听华凌一解释,顿时了然。这处的空间,怕是和他手上的那处白色的,是一样的吧。只是不知道这其中,又会有什么宝贝? 华凌见状得意一笑,左手抓住叶争流的手,右手手指一点,便见一束蓝色的水光激出,直直冲向了那黑点。而那黑点却在一阵抖动之后,忽然停了下来。叶争流只觉得眼前一黑,再次睁眼时,却已经置身在了一处天地之中。 只是这里的通道过于狭窄,华凌紧紧抓着他的手走在前面。走出几步之后,见叶争流一抖一抖的往前拱,他的狐狸眼便是一瞪,见叶争流老实下来,才轻哼一声继续往前。 “我是师兄,理应我走在前面。”被人牵着手还被护在身后的感觉简直不要太心塞,叶争流弱弱的在后面抗议,见慢慢往前走的人,没有丝毫放开自己的意思,又识相的闭上了嘴。 这空间并不像叶争流的那处亮如白昼,不光湿冷,就连光线都很弱。叶争流感到脚下踩到的小路之上,传来一阵冰寒,便放开了一点精神力,小心翼翼的护在华凌两侧,一直等着又走出几步,光线慢慢亮了起来,他才微微松了口气。 “你看,这些灵草的品阶,都是三阶之上。”华凌似乎也放松了很多,却不松开他的手,只是指着一处小小的药田讲到。叶争流抬眼一看,便见不大的一块田地里,颤巍巍的长了几棵灵草。而离着这里不远的地方,也散落着几处大小不一药田。 虽然看起来很相似,但是这里比起自己的那处空间,却是差远了。 华凌往前走了一步,见其中一株已经结了灵珠出来,便打出一道水灵之气,将那灵珠摘了下来。 “怎么跟你给我的那几颗一样?”华凌凝神一看,却诧异的看向了叶争流。一般的灵丹灵珠都是求玄罗观炼制而成,但是即便最好的炼丹师炼出来的,都会有些杂质。而丹毒也会存在那些杂质里。像是这么纯粹几乎看不到杂质的灵珠,别说见,听也没有听过。 叶争流一愣,却敏感的抓住了这话的疑点,“我给你的?”见华凌目光一闪,叶争流便目瞪口呆的问,“当时你已经醒了?” “不行啊!”华凌轻咳一声,却是恼羞成怒的看了过来。见叶争流哼哼两声没再追究,便扭头掩饰住自己微红的脸颊,解释道,“黄师兄待你和旁人不同,所以才会讲那些给你听。我若是当时不装睡,怕是他会尴尬。” 江家的事情不是什么好事,如今连上叶争流,平直宗里也不过他们四个人知道罢了。华凌当时若是不装睡,黄征便是嘴上不说,心里也会有些不舒服。虽然他之前对华凌要更维护一些,但是那种对弱者的维护,和对叶争流这种兄弟的信任,是两码事。 叶争流原本就不在意这个,只是想到当时俩人的暧昧姿势,有些想多了罢了。此刻见华凌一本正经的解释,倒有些不自然的四处张望起来,想要说点什么转移话题。 然而就在他扭头的时候,却瞥见这条小径的尽头,有一个黑片倏然一闪。待他再仔细看去,却没了影子。这一下顿时将他脑子里原本旖旎的想法破坏殆尽,随后满目戒备的看了过去。 华凌也察觉到了他的异样,忙将那灵珠放到怀里,抢先一步走在了前面。 这一动作,便叫叶争流心中一暖。然而他还是伸手挡住了华凌,反过来一边握住后者的手,一边慢慢朝那黑片闪过的地方走去。 小径尽头,果然有一块黑玉的碎片,此刻似乎察觉道俩人的到来,却是极为戒备的向后退去。然而它的身后是一处墙壁,这玉片不过往后一步,就被抵在了墙壁上。叶争流哼笑一声,便是一道金芒闪出,直直的劈向这玉片。眼见几道金芒将自己的退路全数封死,而眼前的人又是满脸狰狞的看了过来,这玉片便在一阵抖动之后,老老实实的不动了。 见它如此乖觉,叶争流便收起了刚刚吓人的表情,只是伸手再次一点,用在自己空间中学到的手法,将这玉片禁制住之后。用手微微一拂,便见那玉片倏然一暗,随后,其上便浮起了一个人影。 一个手持长剑的剑修,穿着一身黑色的斗篷,虽然将大部分的脸都隐了去,但是依然露出了俊秀的下巴和微抿的嘴唇。他的身后,跟着十几个同样穿着黑色斗篷的人,却是整齐站在一处大殿的外面,低首听训。 而这黑衣人,却在说了一句什么之后,独自飞入大殿之中,随后便见一阵血光弥漫,原本隐藏在大殿之中的十几人,顷刻之间一招毙命。而这玉片也在这之后,倏然变黑,没了景象。 叶争流微微一哂,正为自己猜对了当日的情形感到高兴,便听身后的华凌,却是轻轻的呢喃出声,“魔族?” 第59章 叶争流闻言一愣,回头见华凌目中也是茫然,不由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魔族余气……”华凌先是困惑地呢喃了两边,随后才向叶争流说道,“他说的那句话,我只认出了这四个字。” 莫非青锋和魔族有关?还是若虚峰的人和魔族有关?想到几十年前那场大战,以及传说中魔族的凶残,叶争流心中一颤,却是忍不住的打了个冷战。 如果,真是和这个有关,怕是成元大陆的太平盛世,维持不了多久了 然而此刻,这些事情却是遥远的很,见华凌若有所思的在一旁愣神,叶争流便忍不住问道,“想什么呢?” “最近两年,有不少宗门里的弟子,莫名的被杀害。不过据查,凶手却是一名剑修。”华凌见叶争流凝眸看来,目中似有不悦,便继续说道,“这些人都被一击毙命。” “青锋兄是个好人。”叶争流微微皱了眉头,有些不高兴。他本想说肯定不是青锋做的。然而心底里却有种直觉,告诉他这事情怕是八|九不离十。话到嘴边一转,便变了味道,“若真是他做的,那也是那些人该死!” “你就这么信他?”华凌也知道,青锋最是一个清正之人,然而听见叶争流这么倾力维护,多少涌上了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言语之中,便有些酸冲。 谁知道叶争流却是更加笃定地说,“那是自然!青锋兄为人我清楚,如果这些人果真被他所杀,肯定也是因为这些人该死。”他随后指了指那黑色玉片,“你看,他还帮我们除去了若虚峰的逆贼。” “他是为何而来,你又怎么知道。”华凌见叶争流再说就要急眼的样子,却是冷哼一声之后,蓦地转回了身子,朝来路走去。“不过见过两面就这么维护人家,你怎么知道他就是冲你来的。” 叶争流这才觉得自己方才反应有些过了,刚想解释一句,便听前面走远的背影低声说道,“却不知被你如此信任维护之人,有几人……” 一直等出来此处空间,叶争流都没能说上话。那另一件衣服上,也别着一枚小小的黑点。而此刻,俩人却都没有了进去的兴致。 叶争流几次想要上前说些什么,然而仔细想想,又觉得自己说的也没有什么错处,青锋本就是一个好人,他维护自己的朋友,没什么不对吧?更何况,人家还救过自己的一命,送过自己东西,便连身后的灵剑,也是人家送的。 俩人这一番折腾,不过是一两个时辰的时间,此刻从空间中出来,日头虽然偏西,却依旧有着淡淡的霞光透射进来。 华凌看着地上斑驳的影子一眼,见叶争流衣服欲言又止的样子,终究忍不住叹了一声,再次抬眼看去时,却满是郑重。 “若是,有一日我杀了人,你也会这么说吗?”见叶争流一愣,显然没反应过来,他便一字一句的慢慢问道,“若是,有一日我杀了人,你是否也会说,是他该死?” 叶争流被那双狐眼看的心中一颤,却是毫不迟疑的答道:“会。” “不管那人的身份和与你的关系?”华凌却对刚刚的回答恍若未闻,盯着叶争流的眼睛继续问道。 “你这是何意?”叶争流皱眉,却还是点了点头,“若是你在理,我自然会信你。” 华凌听这答案,微微蹙眉,却也不说满不满意,只是深深的看了叶争流一眼,径自的朝外面走去。“只有这两件是有芥子空间的,留在师兄这吧。后天便是封位大典,师弟先告辞了。” 说完却是脚下一顿,随即驾着法器朝平云峰飞去。 叶争流看着那俊美的身影,手指却是微微一松,露出了一小块的黑色碎片了。此刻见那碎片一闪,却是浮出了刚刚的黑衣剑修的人影来。这人却是抽剑杀掉最后一个隐藏在暗中的修士之后,冲着这个方向嘴唇翕动,吐出了两个字。 “争流。” 虽然脸庞依然被那黑色斗篷遮住一般。但是那嘴角微翘,却是很自然的流露出一股难得的温柔来。 叶争流有些心虚的把这玉片收入怀中。他在自己的白色空间里呆久了,自然知道这些玉片是做什么用的。当时趁华凌不注意,他便偷偷将这块碎片藏在了身上。虽然嘴上不说,他心里却是知道华凌是多么不喜欢青锋。 暗暗将这件事情放到脑后,叶争流便回到玉室修炼了起来。自从他们回来后,南行谨就没回来过守道山。这玉室反倒成了叶争流的专用地盘。随着引导这周围的灵气缓缓入体,看他们沿着经脉慢慢游走。叶争流的心,也慢慢静了下来。 只是心中却是忍不住想了想南行谨。这几日看来,这位师父痊愈之后,处理起宗门的事情来竟然得心应手,极为妥帖。别说这等修为,单是处事的手段,也不像是个会被师父发配到山头的莽撞弟子。 更何况平直宗山峰那么多,何苦要往守道山这个小山头上放?若不是真的被发配,那便是有什么内情了。 然而这等内情,怕是只有南行谨自己清楚。叶争流心思微转,想到那个和煦的老人,心里便放松了很多。一直把天伤掌练了几个大周天后,才从玉室走出来,回到了自己的房里。纠结的看了一眼被放在桌上的两件法衣,想了想,还是把他们收了起来。 封位大典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因为上次阴睿明的寿宴之上,有不少宗门是随了礼的,所以南行谨顺道又请了一次众人,打算把当日未成的寿宴补上。 叶争流跟着人流站在大还峰的一处空地上。会仙峰已然被弄的一片狼藉,他们只能在大还峰这里凑合了。不过抬头看了看,却见周围的弟子,这次却是个个面露喜气。不时有相互攀谈在一处低语的。有那个别的性情冷淡的,却也只是淡淡的站在一边,并不出声而已。 显然盛气凌人的若虚峰一除,这些弟子都像出了一口恶气。加上此次大还峰的人伤亡不多,这些人倒也没有什么忧色。一边热络的闲聊,一边还帮忙收拾下东西。 一直到日到中天,大典才开始。 随着执事殿礼官的唱礼声,只见无数的灵禽从四处飞来,绕着大还峰飞了五圈之后,才清脆的鸣叫几声,各自落在了会场外面的柱子上。随着这群灵禽的落下,大殿之中,却是缓缓走出两个人来。 一个人一身赤色长袍,上面一头金色凤凰从衣角处蜿蜒而上,气势骇人。一人一身橙色法衣,在腰带衣领等处,绣着繁复精美的花纹。这俩人看上去年岁身形都相仿,此刻携手踏出,却见众弟子纷纷跪倒,口中高喊,“参见阴宗主,参见南行长老。” 叶争流却在见到南行谨时差点惊掉了下巴。只是还是随着众人跪拜下去。 自家师父这是返老还童了?一边偷偷的拿眼去看,叶争流一边在心里赞叹起来,南行谨看起来完全是一个丰神俊朗的中年修士。此刻虽然站在阴睿明身旁,略微往后了一步,但是周身的气度和风华,竟然连阴睿明也要逊上几分。 阴睿明淡笑着看向众人,轻轻一咳之后,对南行谨点了点头。而南行谨也恭顺得上前一步,主持起大典来。 这次平直宗留下的金丹修士,却只有二百个了。筑基期的弟子不少,炼气期的新弟子也是一百多。南行谨将原本的四峰改为五峰,五峰各选了一个金丹修士作为副座,行首座之职。分别为,大还峰的庞堂平,若虚峰的柳青,平云峰的毛钟,朝阳峰的鲍鱼以及守道山的叶争流。 另有大弟子各一个,分别是黄征、灵慧,华凌以及江风。守道山因为只有叶争流一个弟子,所以大弟子一位暂时空缺。 又分别将门中弟子各自重新划分,归入五峰之下。另将品阶制度重新调换,简化辈分之后。这才由各峰弟子重新站位,在大弟子的带领下,各自行了拜见首座之礼。 礼毕之后,又嘱咐了一些其他事项,这封位大典才算结束。 因诸宗带贺礼的修士,已经被安排在了一处偏殿。大典刚结束,南行谨便点了五峰副座,随着他和阴睿明,一起赶往偏殿之中。 谁知刚刚走到大殿门口,就听里面传来一声讥笑。 “这平直宗,怕咱回去乱说话,今天故意摆谱呢!我看哪,现在他们也不过是外强中干罢了。” 另有一人随后接话道,“可不是,如今即便那位南行谨突破到元婴后期,这平直宗也不过是两位元婴修士罢了。晁、洪二长老死了不说,那业家兄弟,怕也生死未卜呢。我看,便是青岚宗,天宁宗这些宗门,怕是假以时日就能将这平直宗踩到脚底下了。” 叶争流听到这里,眉头忍不住一皱。之前平直宗震慑诸宗,的确是因五大元婴镇守的缘故。当时业修平兄弟俩虽然不知去向,但是只要宗门对外说是出门游历,大部分人也不敢存什么想法。 毕竟,阴睿明和晁显均他们,可是在宗门里天天坐着的。 如今一战,晁显均和洪文死掉不说,业修平也在大战前夕,被人挑了脑袋。若不是南行谨最后奇迹般的恢复大部分修为,怕是现在的平直宗,也安定不到哪里去。 内部虽安,但是外界呢?那帮幸灾乐祸的人,何不是存了一份落井下石,趁机瓜分的心? 听着殿中又有几人说出不堪之语,其中偶尔有几个,却是为平直宗说话。叶争流便见南行谨脸上竟然浮起一个诡异的微笑,随后推门踏了进去。阴睿明却是难掩怒色,只是一言不发的跟在南行谨后面。 如今被这么说,谁能不生气呢?叶争流暗暗压下火气,也跟着走了进去。目中一寒,看向几人的眼里,便是寒光一片。只有南行谨老神在在的坐在了副位之上,看向诸宗修士的目光,分外和煦。 “嗯?怎么个外强中干,踩到脚底下法,不如两位给在下解解惑?” 众人见他作为主事之人,不仅不顾全大局先将此事揭过,反而专挑话里的刺问,便知道大事不好。而原本背后说坏话的几人,此刻却都是浑身发冷,带着些许恐惧的看来。 南行谨见状,却是笑的更加温和,“说啊!在下在这听着呢,莫非,两位想要先吃点小菜,才肯吐口?” 第60章 对于一个曾经名动成元大陆的奇才,众修士表示,他们对他真的了解不多啊!而且眼前这位,分神被灭之后,竟然还能重塑元婴! 虽然看着此人现在一脸的温和,可是言语之中透出的冷意,仍然忍不住叫人浑身哆嗦。 此次来的各宗门的代表人物并不少,虽然也有一些只送了礼没有派弟子来的,但是大部分的小宗门,比如像是万浦山一带,顶多只有金丹老祖坐镇的小门派,却是基本都赶了过来。 平直宗如今经过一场内乱,便是再落魄,那也是有几百金丹以及两名元婴的大宗。若是能够搭上这层关系,那么自家宗门,也算有了靠山。 如此想着,原本坐在后面的有一个人随即高声喊道,“刚刚听两位还是高谈阔论的呢,怎么这会儿主人家一来就没声了。” 随后,也有几个人附和着起了一下哄。 大殿之中,坐在前面的俩人,却是满脸恼怒的瞪视过去。从他们的座位便能看出来,这俩人,原本也算是大宗。虽然和赤阴宗没法比,但是当年,却是要压平直宗一头的。后来平直宗因得了庄主的赏识,一步登天。他们这些宗门,却也心生嫉妒逐渐怨恨起来。 这些年一直巴不得平直宗出点什么事情才好。上次阴睿明大寿,他们几个却是来的最晚的。刚刚到了宗门之处,就见大阵紧闭,连一个守门的童子也没有。一番打听之下,才知道平直宗出了大乱。 简直不能太好了! 这些人心中高兴的同时,却也没忘注意金岭庄的动静。平直宗是庄主一手提起来的,若是金岭庄一出手,怕是这场内战顷刻之间就会变成笑话。而平直宗,怕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谁知道一直等内战结束,他们也没看见金岭庄派人出来。 于是一番推测之下,众人便觉得金岭庄怕是不再维护平直宗了。 这番想着,几人的胆子便大了许多。因此刚刚能在大殿之中出言不逊,公然讥讽平直宗。此刻见对面的小宗门竟然借此嘲笑自己,这俩人便是冷哼一声,索性往椅子上一靠,哼笑着看向南行谨。 “我就说,平直宗外强中干!如今五大元婴长老一下少了四个,便是新加上你怎么样?哼,不过是白占了大宗的名头罢了。” 他身后的另一人,也随声附和,“对啊,要我等看,平直宗这些年霸占的青华山也够久了,如今听说你宗门中弟子少了一半,是不是也该有点眼力见儿,主动让出一部分来啊!” 南行谨听到这里,便似笑非笑的看了过去。那俩人正被那目中的冷意刺的一哆嗦,便见打从进门起就一言不发的阴睿明气的一拍桌子,将手边的一盏青玉茶杯狠狠的摔在了他们的面前,指着他们几个的手都有些发颤。 “你们,你们也欺人太甚了!”以往平直宗虽然占着大宗之位,但是他生性谨慎,这些年来不仅从未欺负过旁的宗门,若是逢年过节,甚至还会适当的送些薄礼过去。 在他看来,他一直在尽心的维护着彼此的关系,也算的上相安无事。却不知道这世道,本就是锦上添花,落井下石罢了。谁还会在意之前的那点小恩小惠呢? 阴睿明做事从来都爱背地里下功夫,如今被人顶到了台面上,却是气的不知道怎么应对了。南行谨见状,却是缓缓拍了拍他的手背。见自己眼前的清茶依旧漾着润红的光泽,茶温尚可,便用手轻轻一移,放到了阴睿明的前面。 见后者愤恨得一口饮下,才噙着笑,继续看这此刻微微得意的两人。 “两位是觉得,我平直宗不配这大宗之位了?”尾音一挑,却是透着说不出的森寒。只是面上依旧风平云淡,这俩人不过一错神,便觉得自己刚刚听差了那话音里的意思。 平直宗出了名的胆小谨慎,这位,应该也不会怎么样吧? 这般想着,原本鼻孔朝天的人,便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那是。” “我也这么觉得。”南行谨却是自顾自的接下来了话。见不远处刚刚出声战队的几个小宗门,脸色阴沉不定,便知道他们看自己就要轻轻揭过,有些后悔刚刚出头了。 平直宗之下,可就这几个宗门厉害了呢! 南行谨只是环视一眼,将殿中这些人的神色都收在眼里之后,才慢慢起身,竟然朝着下手的那俩人缓缓走去。 “我也觉得,平直宗忝为第二大宗门,”见对面俩人脸上一喜,南行谨便温和的欠了欠身子,“身为大宗,却被你等鼠辈欺辱,这的确不该是大宗的做派。”说完目中却是一戾,随后手掌微动,便见两道掌影,毫无征兆的腾射出去。 那俩人说什么也没想到,这位竟然是个说翻脸就翻脸的主,匆忙中刚要闪出护身的宝物,便见那两道掌影却是鬼魅一般欺身而上。 “啪啪啪!啪!” 几声脆响之后,便见原本颐指气使的俩个人,已经被抽的鼻青脸肿。颧骨处更是高出拳头大小,竟然像是平白的多了两个大耳朵。而那隆起的像是耳朵的地方上,只见根根青筋暴起,其中灵力的涌动,竟然看的一清二楚。 一时间其他的修士,都吓的闭上了嘴。这青筋看起来脆薄不已,其中灵力暴戾的来回冲突,却叫那俩人痛的眼睛只管闭着。然而却又不知道那掌影之中有什么机关,这俩人却只脸上表情扭曲不已,身子却一动不动的坐在了原地。 他们后面的修士还好,只以为这俩人被胖揍了一顿。然而另一侧的人,却都看清了他们生不如死的表情。 南行谨却不过微微一抬手,连身形都没一动半毫。等那掌影震慑似的在高处冷冷悬起良久之后,才轻轻一叹,将它收入了掌中。 “今日师兄大寿,我这个师弟却只能仓促之间,现做两个猪头博宗主一笑了。” 见两侧的修士惊疑不定的相会对视,显然心中忐忑至极。南行谨便收了表情,冷冷的坐回主位之上,俯视着他们。 “今日,我南行谨感激诸位能够捧场,来为我宗宗主贺寿。如果再有人,想要借此讨教下什么叫大宗风范的话,那我便不客气了。再者,”他眼眸一抬,盯住了场中的另几人,却是警告的说道,“若有人胆敢对青华山的一草一木有任何念头,不如早点说出来,我也好叫诸宗的使者一起观赏观赏,什么叫真正的蚕食鲸吞。” 这最后一句,却是声色俱厉,带了无尽的威势。蚕食鲸吞是一种处罚修士的极刑,施法者将人斩杀之际,用一口真气封住对方的元魂,使其不能控制自身的情况下,一点一点斩断对方的经脉。随后却是直击丹田,最后使得元魂忍不住这等折磨自行消散。 因此法恶毒,又需要分神期修士来施法,所以几十年前就消失了。也有人说,此酷刑的典籍,是被庄主收了起来,以免被歹人得去祸害此界。如今的修士,却只是模糊听说过此刑的残虐,如今见这南行谨满目杀气,顿时也不敢深想这里面的真真假假,一个个的都埋下了头,不敢与其对视。 这位当年就是为天才,已经达到分神。如今又突然恢复到了元婴后期,若是真能施法,那怎么办呢?况且庄主当年就对平直宗格外厚待,说不定,这刑罚之法还真让这人见过。 一时之间,底下的修士内心都是波澜起伏,却再无有一人敢挑战这平直宗的权威。阴睿明见状,脸色终于慢慢和缓下来。南行谨当了一回的白脸,如今,却也需要个红脸来调和调和气氛了。 阴睿明对这一套,倒是驾轻就熟。却是很自然的轻轻一笑,随即在脸上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来,“师弟,你还是这么较真。”平日的时候,他都是称呼小谨,今天称呼师弟,到还真带了几分兄长的威势来。 轻轻扫了低头发抖的修士一眼,阴睿明便是呵呵一笑,“诸位道友可都是来贺寿的,这大好的日子,说这些话却是杀气太重了。来,你们几个,还不快点过去给诸位倒茶!”说完便将身后的五峰副座撵了下去。 随后又是一拍手,便见数十个姿态美好的女修,各自托着灵果玉酒鱼贯而入。大殿之中,也响起了鼓乐琴鸣,慢慢缓和了当前的气氛。 叶争流五人倒也不是真的下去端茶倒水,而是各自寻了一处,站在了这些修士的四周。这些人抬头见这五位后辈虽然修为不同,但是个个身姿挺拔,俊逸非凡,倒也存了赞叹之心。 这样的宗门,虽然目前大能修士少了两个,但是这些后生晚辈,却是个个出类拔萃。谁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出来个更能耐的后背呢?想到这里,这些人终于歇了各自的心思,只能乖乖的吃果子喝酒。更有心思活泛的,也有了趁此结交的意思。 寿宴才进行一半,叶争流便觉得自己累的像是脱了层皮一样。竟然比他之前不眠不休的修炼上几天都要累。那些修士,自从将不轨的心思收了回去,便真认认真真喝起酒来。然而喝酒喝到酣畅处,就有那么一两个人,开始朝着他各种献殷勤。 邀请他去自家宗门常走走的有,夸赞他日后肯定有所作为的也有,甚至有那直接的,开始明示暗示起自家有漂亮女修来。整的像是平直宗没有美女似的。然而叶争流到底顾忌着待客之道。直到越来越多的修士见状,也向他这方扑来的时候,他才借口有事,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可惜另外的四峰,除了柳青之外竟然都是老实巴交的汉子,被围得水泄不通不说,偏偏还一脸认真的听别人讲来。真是叫人佩服。柳青那货却是脸皮厚的挑了块地方,将冲他去的人一字排开,按顺序开始逐一点名。被点到的人,却是摇头晃脑的自吹起来。 叶争流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一眼,见那些修士眼巴巴的等着自己回去,眼前一黑,忙撒丫子跑了。 然而这大还峰他到底不熟悉,才跑出几步,就有些迷糊起来。见这四周都是巨木通天,越走越阴森的样子,便要施展灵力腾空看下地方。谁知道就在这时,只听不远处有人轻咳了一声。随后,却是几分低沉的声音传来。 “小谨,还请你放过黄征。” 第61章 黄征?? 原本打算立刻掉头走开的叶争流,猛然定住了身形。他知道能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讲的事情,多半不是好事,然而此时,他听到关于黄征,便忍不住想要听个究竟。 听那声音有几分耳熟,叶争流便沉了一口气,缓缓稳住了心神,呆在了原地。 那声音,是阴睿明的。 此刻,他只是不停的说着什么,虽然声音不大,也叫叶争流听了个一清二楚。 “小谨,我知道,这些天,你一直躲着我。”阴睿明似乎惆怅的停了一下,随后便走了两步,自顾自的说,“我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我也知道,她的元婴在你的手里。” 似乎感受到了身后人的震颤,阴睿明便垂下了眼帘,“这些年,我一直在等你,等你恢复神志,然后向我解释清楚。” “你……何时知道的?”南行谨声音有些嘶哑,完全不同在前殿的那等爽利。 “那时候,我就看见了。”阴睿明也不隐瞒,回身对上了南行谨的眼睛,“你当时去夺她的元婴,所以导致自己的分神被魔族破灭。当时不仅我,业师弟也看到了。” 南行谨听到这里,才吃惊的抬起了头。 “小谨,你欠我一个解释。” “我……”南行谨猛然吸了一口气,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个人,是他师兄唯一所爱的女子。他爱她娇俏可人,他爱她性格温婉,他爱她善良,淡泊名利,他还爱她尊师重道,恩怨分明。 如果,如果现在告诉他真相,告诉他那一切都是假的。却不知道,他会不会伤心欲绝。或者说,他会不会相信? 犹豫片刻,南行谨终究是扭开了头,口气有些冷淡,“我说,你便信吗?” “是。”阴睿明只是定定的看着他,不假思索的答道。 叶争流只觉得这两句有些耳熟的话,顿时像是一道滚雷,密密麻麻的击到了自己的心上,随后又有无数纷杂的感情,一起涌上了心头。 那边的南行谨,却在心思几番周转之后,轻轻一叹,“我终究,不是错杀的她。”他当日强取那元婴,却是要用来救回师父。谁知道兜兜转转,最后只成全了自己。只是不知道,若是当日没有他的那番举动,他的分神,会不会被灭的那样干净。 一切,都逃不过因果报应。 “师兄,我有我的原因,但是我现在还不想说。” “呵……不想说?”阴睿明苦笑一声,目中,却露出了一道冷意,“当年一战过后,理应是业师弟继承我宗大统,带领平直宗的。但是我怕他处置你,所以在宗门大祭前夕给修言下了一点药。”业修言是业修平的亲弟弟,这俩人亲如手足,业修平当夜便抱着业修言前往玄罗观去求解药去了。临走之前,却将自己贴身润养的一枚护身玉给了阴睿明。 所以到了第二天,万一卷径直选中了他。 之后的这许多年,业修平从未往平直宗带过什么信息,一直以来都是阴睿明自己杜撰的罢了。也不知道是业修言出事了,还是业修平发现了是自己所为,故而不回宗门。 将那晦暗的恐惧压住,阴睿明便盯住了对面的南行谨,“虽然我亲眼看见是你杀的她,但是我几次狠心要给她报仇,竟然下不来手。我……”他微微一顿,又转开了头,“我一直等你能够亲自跟我解释清楚。那之后你神志便有些受损,我起初以为你是假装的,后来才发现不是。那时候我心里又有些难过又有些高兴,毕竟,如果你就那样痴傻下去,我们便不用面对那件事了。” “我也不用追问你什么。而你,也可以安心的在我的保护之下。我们还是从前的师兄弟,你也是我的小谨。” 阴睿明微微一停,看向南行谨的目光中,便像是揉杂了很多的情绪,“可是,小谨,你终究是恢复了。” “是的,我恢复了。”南行谨轻轻一叹,却没有解释的意思。 叶争流维持着刚刚的姿势,一动不敢动。他虽然看不见那边的情形,但是知道,那俩人因此刻情绪起伏太大,所以没什么提防。若是自己妄动,怕是立刻就会被人抓去。如此想着,便继续一闭眼,专心听起那边的动静来。 谁知道却是一阵长久的沉默。直到叶争流都有些怀疑那俩人是不是走了的时候,却听阴睿明蓦然开口,“罢了,你还是这样。不想说的事情,怎么勉强你都没用。”说完,便是轻轻一叹,“我等你想通了,来跟我解释。还有,她是黄征的小姨,你别让那孩子知道。” “好。” “只是,叶争流呢,你是怎么打算的?”阴睿明嘱咐几句,却在最后貌似毫不在意的问了一句。 听到自己的名字,叶争流只觉得浑身一个精灵,忙收神听去。 “他是我的徒弟。”南行谨的声音去忽然坚定起来,似乎有些激动,“那件事情,我早晚都会跟你解释清楚。但是争流是叶青的孩子,也是我守道山的唯一弟子,你不可为难他。”言语之中,却带了隐隐的威威。 “怎么会为难他呢?”阴睿明却是轻轻一笑,随后便有些疑惑的侧偏了头,“可是据我所知,叶青终身未娶,哪来的孩子?” “不是更好,”南行谨却是面色如常,只是依旧坚定的看着阴睿明,“不管他是谁的孩子,谁都不能伤害他。” “自然。”阴睿明点点头,见南行谨竟然带了一丝戒备的看他,怔忡半响,终是摇头叹息而去。 巨木林中,风声呼啸。叶争流屏气凝神,又站了半个时辰,才轻轻扭动了身子,看向刚刚南行谨站的地方。 那里,没有任何人的影子。南行谨也回去了。 深深地看了一眼,叶争流一时不知道自己应该先消化哪个消息,阴睿明的妻子是被南行谨所杀,还是叶青终身未娶。然而想到这处也非久留之地,他暗暗咬牙,将心头的翻涌的情绪压下,才猛的一踏脚,朝着守道山而去。 南行谨还没回来,估计是回大还峰去继续招待客人去了。如今平直宗上下得用之人不多,很多事情,都需要这几人亲自出面。叶争流轻叹一口气,径直坐回了一侧的矮塌上。 先不说南行谨为什么会杀死那个女人,他如今想不通的,却是为什么阴睿明知道之后,竟然也没有对南行谨发火或者是找他寻仇。那语气那么淡,像是不过平常的聊天一样,若不是黄征之前跟他讲过那动人的故事,他几乎都要以为阴睿明对那女子没有感情了。 是阴睿明太重视南行谨这个师弟?还是其他的?比如忌惮他的修为?毕竟,现在平直宗镇宗的话,还需要南行谨。 想了半天,却是越理越乱。暗叹一声,将这件事情抛到脑后,叶争流便拿出了那日华凌带来的两件法衣来。其中还未看的那一件黑点要更大。想了想,叶争流便朝手中的竹简灌入一道灵力,仔细斟酌半天之后,终于组织好了话语,冲着竹简温声说道。 “华师弟,若是有空,来一趟守道山吧。我有事情找你。”随后满意的见那字迹慢慢隐入竹简之后,便安心的在屋里等起来。 而平云峰一处布置得极为舒适的卧房之中,却有个美貌青年见到竹简后眉头微微一挑。就在他起身就要换衣服的时候,身侧的一只金灿灿的胖鸟,却是横在了前面。 华凌一愣,就见那胖鸟鄙视的冲那竹简喷了一口臭气,随后便着急的舞动着肉肉的翅膀,叽叽喳喳的在华凌前面扑棱起来。用神识听它叽叽喳喳的说完,华凌脸上便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来,“你确定?” 元宝狠狠的点了点头。 守道山上,竟然有秘境。然而想到那毕竟是叶争流的地方,华凌便换了衣服,带着元宝一起朝守道山飞去。 就在这一人一鸟刚走不久,他们刚刚的卧房中,却隐约显出了一个人形。只是这人形像是随时都能消散一样,只有一头银发看起来尤为显眼。这人却是冲着守道山的地方微微凝视,随后嘴唇轻轻翕动,吐出来一句话。 “只盼你们能够得此机缘,帮我找回当年的真相。” 第62章 叶争流没想到华凌没回话就直接赶了过来。 那件散发着腐臭味道的法衣,被叠的整整齐齐的放在桌子上,只将嵌着一块黑点的衣角露了出来。 华凌还没说话,便见叶争流欣喜的看了过来,俩人身形差不多,此刻被那灼灼的目光注视,华凌耳尖一红,便微微侧开了脸。 叶争流只觉得,此刻俩人站在一起,竟然说不出的舒心。好似昨天的不快全然不见一样,抓了抓头,便往前凑了凑。想到那日华凌的动作,便假作无意的扭开了头,手却一点一点的往那美貌男修的玉手上抓去。 当他的指尖微微触碰到对方的手时,便感到后者的手指微微一动,却没有抗拒的移开。如此这般,便叫叶争流心中吃了蜜一般,大手一抓,就要将那泛着微微凉意的手握到心里来。 虽然心里不承认,但是那越咧越大的嘴角,却是毫不留情的出卖了他。心中也不管那偷了蜜似的感觉因何而来,叶争流倒是一点也不亏待自己,身子只管往那边凑着。就在俩人的手将握未握,正叫人心中奇痒难耐的时候,却见眼前一道金光罩迎面扑来,随后,叶争流便惨叫一声,捂着脸向后退去。 眼前,是一双愤怒的豆子眼,此刻许是气愤到了极点,那小眼皮直被气的不停翻动,一错不错的怒视着捂着脸哀嚎的人。 元宝自从找到那处宝地之后,心里便是美的乐开了花。华凌这人虽然看起来贱歪歪的,也不好伺候。但是它与他这三四年日夜在一起,却是最了解这人是个什么样的性子。华凌当日在秘境之中虽然说的难听,但是实际上待它极好,手中无数的灵丹喂给它不说,也从来不问它的来历出处。哪怕遇到危险,也先把它护在身后。那个性格,倒是像极了当年的那个一身青衣的剑修。 随着这份依赖之情越来越深,它也存了一份报答主人的心思。之前叶争流闭关的时候,它就寻了几处灵气极强的小山谷,当日被青锋劈开的地方,便是其中一处。不过外界的地方,总归是不那么太平。一人一鸟也有被实力强的人追得抱头鼠窜的时候,如今能在守道山寻到一处,便叫元宝极为满意。 这可是自家的地盘。虽然是叶争流的管辖范围,但是毕竟一宗同门,若是他能同意,倒也算送了他一份机缘。 所以自从到了守道山之后,元宝就站在华凌肩头得意洋洋的看着叶争流。 谁知道……这厮竟然对自家的主人动手动脚! 忍无可忍的元宝,此刻见叶争流捂脸哀嚎,竟惹得自家主人露出了心疼的神色之后,却是更加生气起来。只觉得这人装腔作势的水平竟是自己鸟生罕见。气愤的再次嘶叫一声,便面色不善的要继续啄去。 华凌见状,心中虽然暗暗发笑却还是伸手一挡。安抚的顺了顺元宝头上炸起的一撮软毛,随后却是保持着目中的痛心之色,愈发愧疚的对叶争流颔首,“是师弟没有教好它,还请师兄见谅,不要和一只鸟计较。” 正对着那胖鸟呲牙咧嘴,想要有仇现报的叶争流,听这话却讪讪的停住了伸出去的手,“不会,不会……”只是一双眼睛,也是万分怨恨的盯向了元宝。只恨不得将那眼神化作万千利刃,当场把这胖鸟的毛拔个干净。 这番闹腾一场,却再也没有了刚才微妙的气氛。华凌想到那件事也算是大事,便轻轻一点,用一道水系屏障将这处隔绝之后,对着叶争流试探地说道,“叶师兄,这守道山为何灵气这么稀薄?”便是它周围的几个小山峰,灵草灵树都要繁盛上许多。 叶争流捏碎了手中一枚小小的灵丹,一边往鼓包上面敷去,一边皱着眉头嘟囔,“我也不知道。这些年,我都要把这山头翻一遍了,也没见什么奇特之处。”见华凌目中一亮,叶争流便不好意思的微红了脸,“你知道,奇遇传说什么的,都是宁可信其有的。万一遇上了呢?” 咸鱼翻身,*丝逆袭什么的,不都是这个节奏吗? 华凌听到这话,却是忍不住一笑。他原本就生的极其俊美,眉若墨画,玉面朱唇,嘴角一抹似笑非笑含情意,此刻挑眉看来,便叫叶争流心中忍不住一动。 “倒是,真有一处好地方。” 华凌说完,见叶争流不错眼的看着自己,便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叶争流也在这段略叫他意外的话中,慢慢缓了过神来。随后却是大方的一挥手,径直带人走了出去。 若说,这世上他不会提防谁的话,那便是这个华师弟了。 那种毫无保留的信任和疼惜,似乎是与生俱来的一种本能一般。而随着俩人见面次数的增多,这份感情却是越来越深,简直有种着迷的感觉。 此刻别说他礼貌的跟自己说明原委,想要一起前去看个究竟,便是他提出自己想要去什么地方,恐怕自己都会乐颠乐颠的护送过去,顺道在外面为他护法起来。 虽然自从相识到现在,华凌维护他的时候更多。 想到那日华凌临去时的问题,叶争流只觉得自己隐约有了答案。 若是有一天,他杀了人,自己怕是只会跟在后面收尸扫尾吧。谈什么信任不信任呢?如果再这样下去,怕是自己操刀上阵,替他去做的可能性都有。 只是,这话还不能对他说。说不上是怕什么,叶争流心中兜兜转转之后,终于是轻轻一叹,视线假作无意的看了华凌一眼。 元宝在前面慢慢扑楞着肉肉的翅膀,此刻见他的目光又怪怪的朝自己主人而去,便忽的一下,搁在了俩人中间。将那看起来猥琐无比的目光挡住之后,才邀功似的往自家主人的脸上拱了拱,随后冲着前面一处石门清脆的叫了一声。 眼前,正是叶争流天天修炼的玉室。 诧异的对望一眼,叶争流便缓缓打开了玉室的大门。这玉室的空间极为宽敞,因是守道山首座专用的地方,室内的一处,放了一套石桌石椅,另一侧的石床之上,也铺着柔软的锦缎。 只有正中的一处,捡起一个高高的圆形玉台,上面铺着一个蒲团,此刻缓缓自转,看起来颇有几分灵气。 元宝自从进入此间之后,目中便显出了几分茫然。随后却自行从华凌的肩上落下,小爪子一颠一颠的在这室内走了起来。直到半响过后,它才坚定的站在了那石桌之上,随后冲着俩人的方向,扇了扇翅膀。 而这一番扇动之下,却见这玉室的空间陡然剧烈的震动起来,而原来的石桌,却也迅速的向下沉去。 华凌见状却是毫不迟疑的冲元宝的方向电射而去,同时却将手中的一个蓝色小壶,往叶争流身上一抛。见那小壶瞬间将叶争流护了起来,便被一股巨大的吸力吸入了那石桌的洞中。叶争流心中一紧,也随后跳了进去。 俩人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像要被那巨风吹散架一般。虽然被无数的风刃割到,但是下降的速度,却也越来越快。偏偏这其中却是一点灵力也施展不出。就在俩人骤然看到下方显出了一块黑黝黝的土地,而自己俩人眼见就要栽进去的时候,空中却是传来一声清脆悦耳的鸟鸣。 随后身下一软,只见一只巨鸟将他们齐齐托在了背上。 这巨鸟的头部是翠绿的华羽,头顶金色的皇冠,身上的被毛,也是金灿灿的极为漂亮。只是它身形过大,直到将俩人安稳放到地上之后,叶争流才晕乎乎的看见,那鸟的腹部,竟然是赤红色。 刚要为这份惊喜赞叹一下,叶争流便见那巨鸟目中,却是飞快的闪过戒备的神色,随后尖利的长喙一顶,将自己拨拉出了老远。随后便老神在在的坐在了他和华凌中间。 直到看到这里,叶争流才脸上一黑,看向了刚刚分外威风的巨鸟。 “元宝???” 果不其然,那巨鸟听这声呼唤,却是极为得意的抖了抖身子,斜着黑溜溜的小眼,冲着他清鸣了一声。只是这声音却比在外界时清脆悦耳的多。 似乎也察觉到这一变化的元宝,随后便扭了头,冲着身子另一侧的华凌,又连连低鸣几声,直到自家主人宠溺的摸了摸毛之后,才幸福的闭上了嘴。 叶争流脸上一黑,正想问它怎么回事,便见这方空地之上,徐徐汇聚起了一条条细小的灵柱。而随着灵气的不断聚集,虚空之中,缓缓显出了一个人的影像。 这人一身青衣,身后背着一把长剑。而他的面前,却是黑压压的一群人影。人影之中,又有无数的幡旗随风飘荡。 随着灵力的不断汇集,那些幡旗之上的字迹,也逐渐清晰起来。 叶争流心头一动,便见身旁的元宝,脸上的嬉笑之色全无。只怔怔的看着这虚影的景象。而它的身子,也开始慢慢的缩小,最后终于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就在叶争流心中疑惑的时候,对这一切浑然不觉的元宝,黑溜溜的眼睛中,却慢慢露出了一种哀伤的神色。 而随着那青衣剑修缓缓的掉转了头,朝这处淡淡的看了一眼,它却终于凄厉的叫了一声,奋然向那人的怀中飞去。 第63章 幡旗之上的“青城守军”四个字,越来越清楚。 那人像是看到了这处的变化,见元宝扑来,却是虚虚的抬了抬手,想要抚摸一下元宝的羽毛。只是那虚影毕竟是个幻象,元宝轻轻抬了下翅膀,便径直从那手指之中穿了过去。而随后,它满目的期待,也化成了滚滚的泪水,从一双漆黑的目中,缓缓滚落了下来。 假的,都是假的。 那人已经死了,又怎么会在这里呢? 可是即便如此,它还是贪恋的绕着这虚影缓缓的飞着。见那虚影缓缓有消散的迹象,却是忍不住的一声声愈发凄厉的哀鸣,满目之中都是祈求。 叶争流怔怔的看着,只觉心中升起一股复杂的情绪。眷恋,哀伤,痛苦以及丝丝缕缕的恐惧,混杂着各种说不清的滋味,慢慢滚沸了,浇在了自己的心上。而仿佛,又有另一个分外漠然的自己,冷眼看着这一切,看着不远处的那个人,心中冷冷一哼。 这声“爹”,在口中辗转几次,还是没能说出口。 似乎感到了自己的虚弱,那人微微合上了双眼,随后便见原本细小的灵柱,竟然慢慢合到了一起。等这些灵柱拓宽到数丈之后,那人的身形却是再一次的凝实起来。源源不断的灵力供向那人的脚下,等了半响,便见那剑修轻轻吁了一口气,径直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他长的剑眉星目,五官不过算得中上之资。然而一身剑气凌然,却是给他添了十分的气势,使得整个人,都显出了一份超脱的俊逸之感。此刻他微微凝视过来,叶争流心中一凛,便微微低下了了头。 谁知那目光不过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 那人只是淡淡的看了叶争流一眼,随后,便将目光落在了华凌的身上。见华凌一怔,这人却是微微颔首,说不出的慈爱可亲,“他,还好吗?” 听到这话的叶争流,整个人都不好了。惊诧的抬了眼望去,便见原本无限依恋的元宝,目中竟然也露出了茫然和不解,随后却是轻轻的扇了下翅膀,飞回了华凌的肩上。 那人见状也不恼怒,只是又冲着华凌点了点头,“我,是青城叶青。” “你?”华凌脸上微微一变,却是有些发白。目光一闪,下意识的便看向了叶争流。 叶争流只觉得,如今的剧情,真是越来越难懂了。不管叶青是用了什么的通天手段,竟然能够使得一缕元神藏身在守道山之中。然而按照常理,现在应该是父子相认痛苦流涕诉说怀念和委屈的戏码吧?怎么画风一边,这叶青就冲华凌去了? 见元宝也有些反常的守在了华凌身侧,叶争流便冲着华凌安抚的一笑,随后快速移步,戒备的站在了华凌的身旁。 叶青见状,却是微微皱眉。然而他似乎对这个问题很执着,见华凌不出声,又继续问道:“我问的是云琦,这许多年没见,却不知道他过的怎么样?” “家父很好。”华凌淡淡的说,见对面的人还想再问,便有些恼怒的抬高了声音,“前辈若想再问什么,怕是晚辈无可奉告了。自从晚辈记事起,家父就一直在闭关。” “闭关?”叶青微微一愣,随后却又无奈的笑了一下,“云琦总是这样,为了家族和金城,什么都可以放弃。我却没想到,竟连妻儿都舍弃了。”见华凌脸色微微发白,他却是犀利的看来,轻声问道,“怎么样,被他抛弃,是不是很难过?日夜盼着,都见不到他一面,很痛苦,是吗?” “你看,你都这么大了,都没能见他一面。怕是你母亲,更苦吧?却是不知道日日孤枕,夜夜独眠,那女人,怎么熬过来的。” 这种话语,虽然说的温和不已,却叫人听的身上发冷。叶争流见华凌听这话之后,身子微微颤抖,而脸上的血色,也在极速的退去,便心中一恼,连忙将托在了他的胳膊,转身将他护在了身后。 叶青见状,却是轻轻一叹,随后又径直冲着叶争流的方向,微微一点。随着一本功法秘籍的古书慢慢浮现,叶青便正色说道, “我儿叶子实,为父困守此地十几年,为的便是将此事当面交代给你。如今得见,终算了了心事。”随后,他便示意了一下那本剑谱,“你毕生任务,便是保护金岭庄少庄主。” 见叶争流目中茫然,他便冲着华凌微微颔首之后,重新看了过来,“还不向华庄主之子宣誓效忠!” 少庄主?! 叶争流吃惊的看向华凌,却见后者的目中,飞快的闪过了愧疚和痛苦。而当华凌看到叶争流一脸的不可置信之后,终是缓缓低了头,将自己的胳膊,从叶争流的手中抽了回去。 叶争流微微一怔,只觉得那人的身体,透着冰凉。 这些年许许多多的疑点,几乎瞬间被破了开来。当年试炼,何元见他和华凌背身而战,说他把后背露给一个完全不了解的人。 后来在交易坊,柳青说庄主夫人如何如何的时候,华凌故意打断。 在金城客栈之中,他讲出了许多三城之间的秘事,俨然对这些很熟的样子。 青锋赠剑之时,他作为回礼的丹药。 还有…… 还有这次大战,那黑衣人要抓的活口。 叶争流身子一震,复杂的看了华凌一眼,见那一向骄傲又贱歪歪的人,此刻面色灰白,却又倔强的紧咬住了下唇,便是轻轻一叹。也不管身后的叶青如何,只是对着他温声道,“我不会对你宣誓效忠。” 见那人猛然看来,目中凄然,叶争流便将手抚在了他的脸上,安抚了拍了拍之后,却是反手一剑,就冲那个青衣剑修猛然劈去。 见那一剑未触及那人的身影就消散开来,叶争流便是冷哼一声,直直地对视过去,“你算哪棵葱,还来吩咐我?笑话!”那那青衣人面上发黑,叶争流便是冷冷一笑,“你以为,有这青城守军的虚影,便能迷惑我等不成?别说你不过是一缕元神,今日便是叶青本人,说了这番阴毒的话之后还想让我听命与他,也得好生掂量掂量。” 叶青和那银发男子的爱恨纠葛,他虽然不知道其中的细节,却也知道个差不多。这些年闭关之后,那些残存的记忆,偶尔也会在他脑中闪现,他慢慢细品下来,却发现这场恩恩怨怨里,那个女子,也是个完全的受害者。 那银发男子,如今看来,应该是金岭庄的庄主无疑了。有次却是说,那女人并不愿嫁他,她原本有自己相爱之人的。然而因她容貌妍丽,却被赤阴宗强逼了去。 叶青作为青城的大将军,一身战力非凡,更在关键时刻力挽狂澜,将魔军击退,这原本是叫人非常爱戴的一位英雄。 但是他在感情上的抉择,却叫叶争流心中一直难以苟同。忘不掉,离不开,偏偏又心存怨怼。说白了,就是犯贱。 然而不管他自己如何,乃至最后身死,也是他自己的选择。今日的这番欺压华凌,却是有些恶毒了。那夫人被迫困守在金岭庄之中,深爱之人远离也就罢了,便连丈夫都不待见,这又什么好幸灾乐祸的吗? 便是叶青自己,又有多了不起? 想到这里,叶争流便冲着对面的虚影狠狠的说道,“你当年死守那人,那是你自己的事情,谁还挡了你的道不成?守不住那人的心,那是你没本事!明知道他将家族城池放在第一位,自己还百般乞怜,说白了,不过是犯贱!” 见那人气的浑身灵力暴涨,叶争流目中慢慢变的森冷,却是继续斥道:“便是你自己,还是什么圣人不成?你又负了多少人?” “先不说叶子实怎么来的,叶青,今日你要明白,叶子实出生之后就被你遗弃在了青城之中受尽凌|辱!别说如今不是他本人,便是他自己来了,你这个只管生不管养的,又哪来的资格指手画脚,决定他的一生?” “不是他本人?!”被这莫名其妙的一句,惊的面色陡变的叶青,却是猛的高声问道。 “对,不是!他本人,已经死了。”说到叶子实,叶争流只觉得心中一痛,无尽的伤心之情像是万蚁钻心一般,刺的他颤栗不已。那个淡然善良的少年,竟然那样惨死在青玉府中。之前,他怜他同自己一样无父无母,只想着给他报仇。 然而今天见到这缕元神,他却徒然感到一阵愤怒!叶青,竟然连最后一点元神,都要放在金城的城郊,守着那个抛弃他的人!若是当时他留在了青城,选择看顾着叶子实,那个少年,又怎么会惨遭搜魂! 而今,叶子实,已经魂飞魄散了! 这话一出,叶争流只觉的被无尽的哀伤浸满,双目一酸,却是缓地缓流下了两行清泪。那个少年,再也找不到痕迹了。这些年残存的记忆,对他从来没有任何排斥。像是这一切,是专门为他准备的一样。而随着他占据这身体的时间日益加长,他对原主的感知,也越来越弱。 好多次,他甚至错以为,这就是自己。 “若是你有什么遗愿,只要合理,我自会替你完成。”这个叶青,即便不是那个真实的人,那也算的是那人的一部分,他承了叶子实的身体,本就想着维护这一脉。若不是今天这人的做法让人厌恶,他或许真会恭恭敬敬的,敬那人一声称呼。 “不会的,不会的……”原本杀气腾腾的虚影,却在听他这么说之后,剧烈的震动起来。而随着叶争流回神,冷冷的看向他,那人却是倏然明白了什么,指着叶争流惊呼出声, “是你!?” 第64章 这一声的惊问,隐隐带着几分的恐惧。叶争流一怔,便见那虚影竟然歇斯底里的叫了一声之后,迅猛的向这方扑来。心中一缩,见这方天地虽然广袤,但是视线所及之处,竟然都是那黑压压的青城守军,叶争流终是狠心一戾,跃到了半空之中。 这虚影吸引着无尽的天地灵气,只是一声怒吼便搅的天地之间一片混沌,此刻恶狠狠的一剑劈来,却是带了十足的杀意。叶争流目中一狠,却是将自己半数的灵力都灌输到手中的灵剑之上,错身避出几丈远之后,又飞速的欺身上前,在那人的侧方倾尽全力的连斩数剑。 那人靠着脚下的聚灵柱支撑,腾挪之间却不如他那么方便。看准这一点,叶争流便隐隐松了一口气,然而就在他见那灵剑的剑芒刚刚要汇聚一线,倾力斩去的时候,却见那人猛然扭头,目中阴狠的看了过来。 那张脸上,却是俊逸潇洒之气全无。一双星目此刻发着诡异的红光,等他看到叶争流的落身之地的时候,便连口中,都是一阵“吼吼”的声音。那已经完全不像是人形了。 叶争流心中一惊,便见那人嘴角掠过一丝阴笑,随后只觉心中一冷,不及思考便是冲天而起。而就在他抽身的瞬间,就见原本他站立的地方,已经现出了一条巨缝。像是被剑气所伤。而那巨缝的四周,却是草木皆焚,一片死寂。 不等他回神,只觉心神一寒,却是连续数道的剑气先后劈向了他,即便他竭尽全力的连续奔突,都被其中一道斩断了一道衣角。这番的狼狈,却叫他丝毫没有还手之力,而那个人,只不过一剑之威罢了。 这,才是剑修。这普普通通看似斩空的一剑,却已经像是分神修士一般,自行劈开了数处空间,化作无数剑神直冲目标而去。而叶争流刚刚的数剑,却是如泥牛入海一般,了无踪迹。甚至那灵剑之上,都没能幻化出那龙腾虚影。 诡异无比的虚影,站在灵柱之上似乎嗤笑着他,嘴中不时发出“嗬嗬”的声音。叶争流觉得自己体内的灵气,几乎就要枯竭。然而就在他心中一沉的时候,只见那人的另一侧,却是一道耀眼的白光斩碎时空一般,径直朝着冷笑的虚影当头而去。 那虚影反应极快,身子一矮,却是躲入了聚灵柱子之中。叶争流见华凌在另一侧冲他微微颔首,心中狠厉之意顿起,竟将身上剩余的灵力全数逼往右手之中,而随着他的右手渐渐变的坚硬,却是嘶吼一声,合身像那虚影扑去。 虚影显然也是一惊,似乎对这近身搏斗很是忌惮,刚要拔剑就见另一侧的白光接二连三的斩了过来,那其中蕴含的隐隐让他恐惧的力量,竟然让他有了想要逃跑的想法。而这想法不过一瞬,就见叶争流已然到了近前,而他的右手,却是直直抓向了自己的心窝。 叶争流靠近这聚灵柱之后,便觉得无数的灵力从四面八方涌来,奔向灌入了自己的丹田。到了现在,竟然有隐隐撑爆丹田的迹象。而他的周身,也已经被冲突的灵力割的满身是细细碎碎的伤痕。然而他却是硬撑着这股剧痛,右掌再次狠狠运转,倾力朝那人的丹田捣去。 泛着黑色光芒的右掌径直从那人的身躯中穿透而过,虚影见此刚要松一口气,就见随后无数的掌影,竟然在他体内轰然炸开。而随着他的哀嚎,这聚灵柱却是倏然一闪之后,纷纷消散了开来。而那些黑压压的青城守军的虚影,也被风一吹,顿时消失了一个干净。 已经落回原地的叶争流,回神看那些顷刻间化成尘埃消散的景象,只觉得心中五味杂陈。 “那不是他,”仿佛知晓他在想什么,华凌站到他身旁,却是微微一叹。然而到底不愿说出那人的名字,只是用他代替,“那是强行割舍的一束执念。” “你也看出来了?”叶争流苦笑一声,见元宝卧在他的肩头恹恹的样子,便诧异的看了过去。 “元宝以前,是家父驯养的灵宠,后来……”华凌目中有些黯然,艰难的说道,“后来,便时常在他们之间传递消息。”见叶争流身上被灵力冲击的不成样子,他顿了顿,还是先住了口,飞快的从怀中取出几个灵药瓶,将那次得的灵珠喂入了他的口中。 那灵珠一入口,便让叶争流目中一亮。见华凌心情低落,便忍不住舌尖一扫,轻轻抵了下那微微有些凉意的指尖。 这番举动,却有些孟浪了。见华凌脸色一下通红,瞪视过来的双目之中,水光氤氲,微含恼怒。叶争流忍不住在心中骂了一句“妖精”,却是忙按捺住有些荒唐的想法,忙皱了眉头正色道,“然后呢?” 双目清明一本正经的样子,倒真像是对刚刚的事情毫无察觉似的。华凌狐疑的看他一眼,见他没有露出一丝破绽,便叹息道,“元宝对气息极为敏感,自从那人看向你我之时,就感到了不对。只是,即便是执念,也是那人的就是了。” 叶争流点了点头,便往远处望了望。这处天地自从那些汲取灵力的虚影破灭之后,便显出了几分生机来。而随着万物的逐渐复苏,这空间之中的灵气,也是再次变的纯粹干净。见不远处的有处场地更为的宽敞,其中花草也长的极为茂盛,俩人对视一眼,便朝那处走去。 元宝虽然依旧目色悲伤,然而还是尽职的巡视了一圈。见这处的确灵气极为充裕,而且周围的地方,也没什么危险的存在,俩人一鸟,终于齐齐松了口气。 叶争流贪婪的呼吸着这其中的灵气,他的丹田刚刚便被那些灵力贮满,此刻却只能过过嘴而已。然而即便这样,也叫他心中无线欢喜。 “若是南行长老知道这里就好了。”华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却是微微侧头。 叶争流笑笑,不在意的薅了一把灵草,拿在手中把玩,“师父在你们家可是得了大造化,在这里修炼多久怕也不顶在你们家一年吧。”说完却是意识到不好,忙讪讪的看去。 华凌脸上先是一白,随后却又坚定的点了点头,“对,那是我家。”他微微低头,让人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我印象中,只见过他一面。你问的那银发的男人,的确是他。”说完,他深吸口气,看了下叶争流的脸色。 见叶争流面色如常,只是专注的盯着他看,华凌微微侧转了头,继续说道,“成元大陆之中,只有家父是银发。据说是因为华氏一族有仙家血脉,血脉一旦觉醒,头发便会变成银色。” “那你呢?”叶争流目瞪口呆的看过去,忽然间脑中却是一道灵光,随即脸色一变,忙探身问道:“是不是只有你们姓华?只有金岭庄的庄主的后代,才是华姓?” “是的。”华凌微微点头,见叶争流脸色不好,忽然猜到了他的想法,又笑了笑补充,“不过金城之中的老百姓,很多给孩子取名时会以华开头。华某不一定是我们华氏一族的人。像是我们平云峰之中,就有师弟叫华彬、华风的。” 他进平直宗,原本就为了避开金岭庄的耳目,若是这名字一看就让人能猜到他的来历,他也不会这么大大咧咧的用本名。叶争流脸色一缓,却又想到了别处。 “华师弟,你可认识业师叔?” “不认识,我都没见过。”华凌摇了摇头,“我拜入平云峰,就为了平云峰暂无掌教,管束能松一些。平云峰和朝阳峰的首座,却是都没见过。” “那,就有古怪了。”叶争流目中微冷,想到那日在树林中听到的对话,只觉一股凉气钻心,让他忍不住一阵后怕,“业师叔从未往平直宗传过任何书信,那些都是宗主杜撰的而已。华师弟,当日阴宗主说,业师叔来信特意嘱咐你参加大寿,怕是另有其意。” 见华凌也是目中凝重的看过来,叶争流忍不住狠狠一唾,“这个人,才是城府极深之辈!”咬人的狗不叫,越是平日里看起来温和端方的人,一旦阴狠狡诈起来,果然谁都比不上。想到那嚣张跋扈的晁显均,不过一夕之间就命丧若虚峰。叶争流便忍不住一阵冷笑。 果然,阴睿明留着这人,不是因为除不掉,而是因为不放眼里吧。只是,这次忽然发动,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南行谨修为恢复,华凌的身份暴露,听月门破阵而入杀到若虚峰,这些看起来都极为自然的事情,却不知道,哪个才是他的目的所在。 叶争流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却是忽然想到了他被送入通天峰之时,那句隐约在耳边响起的话来,“欢迎回来,魔掌争流。”以及叶青的那缕执念看到他时,满脸的惊诧。 回来…… 第65章 阴睿明再阴险狡诈,被困在秘境中的叶争流都表示,那应该是出去之后再考虑的事情了。如今贸贸然掉入这秘境之中,俩人却是几次三番的想办法,都无法找到出去的通道。 这几日他们在这处秘境之中四处游走,却发现这里竟然有一条细小的灵脉。虽然也就筷子粗细,然而却贯穿秘境而过。也因为这灵脉的滋养,自从那些聚灵阵消失之后,这里的花草树木,竟然疯了似的窜了起来。 “噗”的一下将口中的灵草吐到高高摞起来的一处草垛上,一只胖鸟便对着不远处嘿嘿直乐的人呸了一声。 好嘛,元宝大人还没从那股伤心中回过神来,就被叶争流这厮扔到了这处草长的两人高的地方来,让它清理一下。 若不是自家主人有事问那坏蛋,元宝表示一定会将那人啄成猪头! “现在,可以说了?”华凌将元宝的小动作收在眼底,见自己的身子有些挡了那怨毒的视线,却是嘴角一挑,脚下挪了几步,将叶争流完全露了出来。 “说,我说……”干笑两声,叶争流便将当日去交易坊如何遇到听月门,如何被那青锋投了一眼却因此和一个小宗门发生冲突的事情,交代了出来。虽然对这个师弟竟然专门追问这种事情感到诧异,但是心中也算松了口气。 对方好歹没有问自己为什么不是叶子实这种事情。想到他必定是心中有分寸,不愿让自己难做,叶争流微微一顿,便有些试探的问道:“你怎么专门问起他?”莫非……对师兄有那个意思? 叶争流原本也不是守旧之人,在异世大陆那种动不动卖腐就能红的环境下熏陶出来,他之所以能保持自己的童子身,多半是归功于身为散修的尴尬境地。 散修不仅无处落脚,更是随时面临着被人围攻的境地。就像修士之中的流浪者,受尽欺压,饱尝辛苦。 那些女修却是个个实际的很,无不争着抢着在那些大宗弟子出现的时候卖弄风骚。无非是希望能被那些人看重,自己也得以入高宗名门修炼罢了。 想到这里,叶争流便是心酸的撇了撇嘴,想到自己如今不仅年纪轻轻,更是平直宗的一峰副座,比叶子实原来的身份都要高出许多,顿时有了一种得偿所愿的满足感。看向华凌的目中,也是熠熠生辉。 好吧,若是这个师弟非要死缠烂打赖上自己的话,也不是不能接受…… “因为这人不错啊!”华凌却是理所当然的回了一句,见叶争流脸色有些古怪,便斜了眼哼笑道,“你这什么表情?” “不过就见了一次面,你怎么知道他不错?!”叶争流眼神变得有些微妙,随后眯着眼,却是带了警告的意味,“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这倒不用担心。”华凌微微一笑,目中却是柔和了下来。“其实,青锋道友倒也算得上我家的常客。”自从刚刚道开了身份,俩人虽然觉得有些怪怪的,但是说话之间,却也不再刻意避讳。 “我母亲,很喜欢他。”那个一身剑气凛然的剑修,人缘儿比自己好不少呢。虽然寡言少语,却引得众人交口称赞。尤其是母亲,对那个人颇为关心。 想到自己那时赠给那人的灵药,怕是能让他们听月门一宗少奋斗许多年,华凌的心情便有些复杂。 “你们认识?”叶争流一愣,却是有些吃惊。 “我认识他,他并不认识我。”华凌斜眼看了他一眼,随后便摇头轻叹,“我母亲多次夸他天资聪颖,年少有成。我曾心中不服,偷偷去瞧了一次。”瞧过之后,他却不得不承认,自己与那人的差距,有些远。 似乎感到了他心中微微的失落,叶争流却是适时的插了一句,“你也不错。” “那是。”华凌开口笑道,“我今日问你,却是想到了那日在空间中得到的消息。这几年那些宗门被一剑毙命的弟子,多半是被他所杀。若是这些事情,是由金岭庄交与他去做的,那便只有一个可能了。” 见叶争流目色渐渐凝重,华凌一字一句的吐出了四个字,“魔族余气。” “怎么可能?”叶争流一惊,下意识的便反问道。 华凌也不过是暗中猜测,此刻也不是十分确定,见叶争流满目骇然,便细细分析道:“听月门原本是个小宗门。我母亲因看重青锋道友年轻有为,所以暗中将他引到了金岭庄。听说那个宗门之中,也有件极为重大的秘事的。而他们宗门之所以衰退至此,便和那场秘事有关。” “那次与青锋道友同行的,却还有听月门的门主。具体他们的谈的什么,我不太清楚。但是自那之后,听月门便成了金岭庄暗中的杀手。而金岭庄,也会视情况供给他们越级进阶的灵药。” 叶争流想到当年那地卜门弟子口中听月门傍上了庄主夫人那句话,心中一动,也明白了华凌的言下之意。那些宗门弟子,是金岭庄要他们死。然而庄主夫人却不想因此惹上什么麻烦,所以找了一个打手。 若是哪天事情败露了,那听月门,便是弃子。 华凌见他陡然凝神,却是轻轻一叹,“青锋道友,也算得上正直忠义之人。你信他,却也没错。”虽然自己不喜欢他,但是那人却值得敬重。那日赠送的一盒灵药,除了不想让叶争流和他们有所瓜葛之外,却也存了补偿之心。 最近几个月,那些人去金岭庄的次数,可是越来越少了。 “我信他,也信你。”叶争流只觉得刚刚的心思顿时被冲的一干二净,想到不久前说的那句带歧义的话,便转头看了过去,“我说过,不会对你宣誓效忠。”见华凌脸色微变,他便握住了对方的手,认真的说道,“我与你,是师兄弟,是朋友,也是相互最信任的人。我不想因为那一句话,让你日后认为,我对你所做都是出于下属的忠心。” 他握紧了那微微有些凉意,此刻却又陡然烫起来的手,一字一句的说,“我叶争流,便是哪天为你而死,那也是仅仅是为了你。和你的身份无关。” “好。”华凌心中一热,感到那人有些霸道的攥着自己的手,只觉一股热浪猛然袭向心头。随后又化作万千,顺着血脉滚滚的涌动起来。“我信你。” 从一开始,命运便将他俩紧紧给牵在了一起。初识那日,素来对外人戒备的叶争流,竟然任由他拿走了自己的东西。后来却又安心的在那人到来之后,在秘境中沉心修炼了起来。他对华凌从一开始,便没设防。 日后的多次困境之中,更是怕他受到一点伤害。那次在通天峰里差点走火入魔,别人不知道,叶争流自己清楚的狠。不过是因为那盘龙爪,差点击到了华凌的身上。 他怕,怕他出事,怕他受伤,更怕他死。 然而他从不觉得自己吃亏。 华凌的本命戒指,可一直戴在他的手上。先不说那戒指多次救了他的性命,便是这戒指万一碎掉之后,给华凌带来的危险,就让他感到一阵后怕。 更何况,这人也从未向他隐瞒过什么。连金岭庄的这等秘事,也一五一十的和盘托出。 叶争流心中微暖,反而觉得自己赚了。见自己的动作有些过于用力,他忙松开了手,随后冲着华凌憨憨的笑了笑。就在他准备开口问先前之事的时候,背后的灵剑却是陡然震动起来。 万浦山的一侧,却也有一把一模一样的灵剑,此刻震颤不已。 青锋手指一抵,将这灵剑的颤动压下,随后双手握剑,却是将那灵剑祭在了头顶。 “我还以为你们藏到哪里去了呢!原来躲在铁骨宗!”他的对面,一个癞头和尚冷冷哼笑,泛着油光的脸上满是不屑,“这种撑死也就只有一个金丹坐镇的铁骨宗,也不知道哪来的底气还敢收留你们?怕是叫那些女修迷晕了头了吧!” 而随着他的一声无耻的大笑,他的身后,几个穿着道袍的年轻人却也满目猥琐的看向了青锋的身后,其中一人指了指右侧一个一身黑衣的年轻女修,便带着几分谄笑说道,“前辈,那姑娘,到时候能否留给弟子?” “你眼光倒是不错。”这癞头和尚眯着眼打量了那女子一眼,见那人身形姣好,一双美目此刻怒视而来,竟带了一丝桀骜不逊,便满意的拍掌笑道,“到时候老子享用完了,自会赐给你们也尝尝。” 那年轻人听这话,却有些皱了眉头。那癞头和尚回头正好看见,却是狠狠一脚,将那年轻人踢出老远,口中暗骂了一声“不知好歹的东西”,随后,却又调笑着冲另一侧的一个美妇说道,“这个,怕也被铁骨宗的兄弟养熟透了吧?啧啧……”言语之中,满是猥琐。 他身后却又有各自站在一处的几个宗门,都冷眼看来。 青锋见他又要张嘴,一向波澜不惊的面色,却是怒色纵起,随后双唇一合,却是吐出了一个子。 “死!” 第66章 一道刺眼的剑光瞬间朝着那癞头和尚劈头砍去,然而其上奔腾的,却是无尽的血腥之气。癞头和尚目中猛的一缩,忽然凭空向后飞速退了数丈之远。而在他身旁的几个年轻弟子以及冷眼旁观的一宗修士,却被这乍然暴虐的剑气横斩成了两段。 青锋的目中,已经满是血红。 他身后那个年轻的女子,见状双眼微微一亮,有些得意的看了对面刚刚出言不逊的几人。随后却从怀中取出了一个金樽,痴恋的看了青锋一样,催动那金樽护在了他的上方。 而对面的几拨人,见状却都猛然一震,随后贪婪的看向了那浮在半空的金樽。 这便是他们貌似来此劫杀这三人的目的。 那剑修身后的貌美妇人,便是听月门的现任门主。据说这人手中有一金樽,能够抵挡分神以下修士的抗击。听月门中多是柔弱女修,这些年来,却是靠这金樽才能够免于遭受灭门之祸。 如今那那个年轻丫头,轻轻巧巧的就将那金樽祭了出来,众人心头都是一喜。 虽然听说听月门中有一战力彪悍的剑修,但是他们这次却也不是没有防备而来。前来的这数个宗门,除了带了自己的弟子埋伏在了各处,当前站在场中的,却是从别处雇来的打手。其中接近一半,是金城之中的高阶散修。 对这些人许以重利之后,那些宗门的带头人,却是好整以暇的在一旁观战起来。那癞头和尚,便是右阁宗请的一个金丹散修。为人最是阴险,下手也够毒辣,所以如今这风头,也没什么人和他抢。 其实另一层面上,他们也存了坐收渔翁之利的心思。 作为散修,这些人除了各有保命的手段,心性也极为狠毒。杀人夺宝的事情做的顺畅无比不说,背后捅刀这种事情,做起来却也毫无心里负担。那癞头和尚仗着自己修为高,在前头冲锋陷阵,其他人,却多数都存了冷眼,专等那俩人两败俱伤的时候,去抢现成的。 青锋的双目微眯,脸色渐渐凝重。而他身后的少妇,却是不时的看向那悬在他头顶,此刻散发着幽幽金光的小樽,目中满是担心。见那金樽此刻散发出一重又一重的金色罡气,便收回目光,不满的看了那少女一眼,目中满是恼怒。 见一剑击空,青锋翻身又是劈出几剑,只是一直暴虐的剑意,如今却是被束缚住一般,丝毫发挥不出原本的威力,便连行剑,都要要凝滞很多。 那癞头和尚却不再等,隐蔽的操控着一枚隐在地上的困仙符,右手一扯,却是一个硕大的朱红色木鱼向这方攻来。这木鱼之上灵光汇聚,刚一出现,便将空中无数的灵力强行牵引过来,而随着那和尚口中不断念着经文,这木鱼却是又将身形扩大了几倍之后,才狠狠砸向了青锋。 其他的散修见状,便有几个阴笑几声之后,紧紧跟在了后面。 一时之间,十几个人混战到了一起。而这处空间之中,却是瞬间被激起了万丈尘土,只搅的天地之间一片混沌。 叶争流的手指有些发颤,那种嗜血的杀意和愤怒,他感受的清清楚楚。想到自从与那个剑修相识以来,他一直淡然寡言的样子,叶争流忍不住心中一紧。 刚刚那灵剑传出的影像,看起来可不怎么叫人乐观。 可是却不知为何,这灵剑刚刚一顿,那景象竟然再也没有了。强摁住心中的不安和忐忑,叶争流问向华凌的口中,便有些着急:“怎么没有了?” 华凌微微皱眉,再次聚齐灵力灌入到那灵剑之上,却发现那灵剑再无任何反应。想到了那些散修手中各式各样的法器宝物,他便在叶争流担心的目光里,低声说道:“怕是被什么宝物遮蔽了。”只是这留影到这关键地方,难免不让人心急。 叶争流微微一顿,显然也想到了这里。然而这一切来的突然而又蹊跷,他说不上青锋对他来说,是算是朋友,还是恩人。然而心中,终究是不希望他出事。 拿手轻轻拂过那灵剑的周身,叶争流一怔,便见那剑身之上,显出了“金微”二字。而随着这俩字的光芒大盛,不远处的灵脉中,却有无数的灵力纷纷冲向这边。直直灌入了叶争流的身体。 本就因为刚刚一战丹田险些撑爆的叶争流,此刻只觉浑身被巨力碾压一般,胸口憋闷不已。来不及再去担心青锋那边的事情,他咬牙掐出一个口诀稳住心脉,忍着剧痛开始对抗起那股灵力来。 一旁的华凌见状,却是毫不犹豫的将手搭上了他的脉门。强行将那股暴虐的灵力慢慢引入了自己的体内。 叶争流虽然痛极,见到这样却也忍不住心中一沉。 华凌和他不同。他自己是极好的木灵根的体质,因此修炼任何木系的法诀都极为迅速。甚至能够依靠法器,牵引灵植作为防御。但是木系的法诀,多是稳固身体之用,在延年益寿一途上很有用处。在杀伐一道,却会差上很多。 所以他现在修炼的剑法和天伤掌的威力,并不能发挥出十成十。 但是华凌不同。 华凌是天生的水系灵根。而且他体内的灵力,极为纯净。当日华凌受伤之时,他曾试图给他渡气。然而自己的灵力刚一输入,就像是遭到了抗拒一般,竟然被推拒了出来。 那时候他心中诧异,后来才发现,是华凌体内的灵力过于纯净。而他的,却杂质颇多。所以后来他才偷偷取出了数枚灵珠,给他喂了下去。 如今看来,华凌毕竟是金岭庄的少庄主,先不说平日吃的灵丹妙药,便是修炼的地方,怕是都是纯净的灵气聚集之地。可是他如今这番引气入体,无疑会降低自己的体质,影响日后的修为。 叶争流心中一狠,便强忍着剧痛,连续念出数个秘诀之后,将右手的脉门缓缓封闭了起来。 “华师弟,我没事。”安抚的看了华凌一眼,叶争流刚一开口,便觉自己的右手处一阵剧痛,却是经脉寸断的征兆。而华凌几乎一瞬就明白他做了什么,口中吹了一声急哨,见元宝急匆匆的朝这处飞来,却是目中一厉,强行抓住了叶争流的双手。 随后俩人的气息,像是突破了什么屏障一般,终于隐隐地融合到了一处。 而那处灵脉中骤然奔出的灵力,也在这之后,终于平复了躁动,慢慢和缓下来。 叶争流只觉得一股微凉的水系灵力,沿着自己的经脉,缓缓而行。而这水灵所到之处,先前的剧痛便会减弱几分。而他体内,另一股淳厚的木灵之气,却是缓缓从丹田之中抽出,遍行一周之后,又通过双手,慢慢进入了对方的体内。 如此来回的往复几次,叶争流只觉自己心境突然变的一片清明。虽然闭着眼,但是对外界的一草一木,一风一水,都能感知的清清楚楚。而又过了良久,他的体内却慢慢显出了一团白光。 叶争流微微内视,便惊喜的发现,自己体内的经脉穴位,并连其中的灵力流动,竟然逐渐看得清清楚楚。看着那些沿着经脉流动的灵力,慢慢的炼化成金色的流质,叶争流猛然一顿,终于明白了自己是在进阶。 与预想的轰轰烈烈不同,这次的进阶,却是显得水到渠成了许多。而此刻在华凌的牵引下,他内视的地方,也是越来越多。最后直等那些金色流质缓缓淬炼成了浓稠的液体,最后稳固到丹田之后,叶争流终于松了口气,睁开眼来。 对面美貌绝伦的修士,却是冲他微微一笑。见他有些发怔,那好看的嘴唇轻轻一动,吐出了一句话。 “怎么,才到筑基中期,就傻了?” 叶争流被这话激的瞬间回神,沉浸在修炼之中的时候尚不觉得,此刻一看,这处却已经现出了微微寒意。便连两侧的草木,都显出了一阵萧瑟凋敝之感。他知道自己这次是搭了华凌的顺风车,想到对方为自己冒险,便忍住了心中的激动,只是握住了这位师弟的左手,轻声说道,“谢谢你。” 华凌知道他的意思,但是并不想让他觉得亏欠自己,反手一搭,却是重新覆盖上了叶争流的脉门,见对方满眼好奇的看着他,却没任何防备,便是微微一笑。 “我的灵力并没有受影响。”随后,一束极为纯粹的水灵之气,缓缓沿着叶争流的脉门,进入了他的体内。 这处灵脉有些古怪,当时他去引出叶争流体内的灵气时,原本是受到了一些冲突。然而后来,那些灵力中的杂质,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滤出去了一般,使得俩人混杂的灵力,一下都便的纯净无比。他自己也因这灵力,修为又进了一步。虽然还没有突破后期,却比之前感觉要稳固不少。 华凌见叶争流一脸的茫然,便笑着解释了一遍。这次,的确算是大机缘了。 这秘境中的天气,却是比外界还要多变。俩人这番修炼,也不知道度过了多少十日,此刻虽然有心想要多留几日,然而想到那半截的留影,终究是放心不下,商量了一番,便跟着元宝向外走去。 元宝此刻已经长出了几根长长的尾羽。虽然和刚进入此界时那一瞬的成年大鸟没法比,但是比之前的胖墩形象,却是好了不少。 它自己也极为爱护这几根流光溢彩的羽毛,当日它不小心闯到一处,虽然误打误撞的找到了出口,然而却也损失了一根尾翎在那。 这便叫它极为痛心。于是这一路之上,它都站在华凌的肩头上,十分痛心的描述当时的凶险。 叶争流忍着笑,刚想调侃几句,便见前方一阵大亮。随后,却听到一阵惊天动地的喊声传遍诸峰,“平直宗弟子,拜见宗主,祝宗主早日登临仙道!” 而随后,又有一声清朗的声音遥遥传来,“诸位免礼,我南行谨忝为一宗之主,之后必将竭尽全力,护佑宗门!也望尔等,齐心协力,护我平直宗道统万年!” 第67章 震天的声响唬的俩人都是吓了一跳。然而毕竟不知道在那处秘境之中过了多久,心中嘀咕一声,叶争流便和华凌一起回到了守道山。 好歹这里依旧空无一人。华凌身形与叶争流相仿,而一峰副座和大弟子的衣服,也是差不多的样式。于是俩人各自换了一件宗门的正服,华凌微微迟疑,又取出一件掩盖修为的上品法器给叶争流带上,这才双双朝着会仙峰的方向而去。 会仙峰已经被重建了起来,其上浓林密树,却是看不出任何大战的痕迹。点缀其中的灵花异草,更是生机勃勃,显出了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叶争流心中泛着嘀咕,却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南行谨做宗主了? 这这这,这不大对啊!阴睿明去哪儿了呢?自己刚觉得窥破了他的那些小心思,正提了十二分的小心想要防着他,怎么……莫非师父篡位了?宗门易主了? 狐疑的看了脚下喜气洋洋的众弟子一眼,叶争流抬头,便看到了不远处,几个列位而坐身着正服之人,却正是各峰副座。而在这些人的身后,却又有几个着赭色衣衫的人在更上首的位置,围绕着南行谨而坐。 他们俩人在这平直宗,也算是身份尊贵之人,此刻御空飞行,却是引得无数的弟子抬头羡慕的观看。也有那不认识俩人的,纷纷交头接耳,显然对这俩人的大胆行为极为震骇。 南行谨却也远远瞧见了他们。见这俩人只是落在远处,随后一步步的朝自己趋步走来,便知道是他们照着礼数,以示对自己的尊敬。一撩赤色长袍,径直朝下走了几步,朗声笑道,“争流,你们俩人又何必多行这几步,快快到师父这里来。” 叶争流和华凌对视一眼,虽然不知道如今发生了什么事情,却还是极有眼色的行了大礼,口中连念贺词,见南行谨只是慈爱的看着他们,叶争流又忙着请起罪来。 南行谨乐呵呵的上前把他们搀扶起来。见这俩人脸色红润,身上的灵气充盈,轻轻舒出一口气后,才半恼的回道,“是该罚!你俩小子招呼不打一声,就找地方躲清静去了。可是害的我老头子急呼呼的找了好几个月。若不是你俩的本名元神灯越烧越旺,我这把老骨头估计就要掘地三尺去寻你们去喽。” 他这话说的轻巧,听的人,却都是冒出了一身冷汗。南行谨这几个月以来,行事狠辣,凶名大盛,不过这番手段,却也震慑了诸宗。使得平直宗以最快的速度,恢复了大半的战力。 现在谁敢说他老?当年欺负他年老体衰的那些人,怕是如今坟头上的草都换了几茬了。何况,如今他看起来不过是中年,又风度翩翩,的确没有老的样子。 叶争流心思转的极快,听及此便知道自己不过消失了数月之久。顺口跟着南行谨的话头恭维了几句,见这师父倒是对自己真心实意,心中微微放心,便冲他身侧坐着的几个人点了下头。 这些人的修为都在金丹以上,此刻见修为勉强到筑基,看起来甚至还未突破的小修士冲自己点头,却都在微微一怔之后,礼貌的回视一笑。 先不管这人是谁,单看南行谨那亲昵的态度,这些人也不敢轻视。 果然,见此一幕,南行谨便满意的点了点头,将在场众人的情绪都收在眼底之后,却是一手拉住一个,往自己的座上走去。 他的座位两侧,本就有两个空着的位置。原本众人看到之后并没多想,此刻见这凭空站出来的俩人,安然坐到了那座位之上,便知道这原本就是为这俩人准备的。 这番盛宠,便叫人忍不住脸色一变。 南行谨似乎心情极好,见这大典进行的也差不多了,便挥手喊过了一个人,低声吩咐几句之后,带着叶争流和华凌走入了会仙峰的金殿之中。 这金殿的两侧是议事厅,其中一个较大的,还安排了一间隔室,专门用来下棋喝茶。 南行谨一直带着俩人走入那隔室。等挥退下在此的两个侍童,却是软塌塌的朝一处坐去,一边翘着脚咂摸了一口茶,一边让俩人各自落座。行事模样,说不出的懒散。 见叶争流睁大眼睛看着他,一脸的古怪。南行谨用鼻子哼了一声,才斜着眼哼哧着问道:“怎么,你们两个兔崽子在那处呆的美了,不想见我这把老骨头了是吧?!” 叶争流见他一身风骨此刻消失殆尽,跟刚才在大典之上完全判若两人的样子,只觉得眼前一黑。然而还是咬了咬挺住,老老实实的回答问题,“这不是迷路了吗?” 南行谨听到这里,却是得意的一哼,“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往里闯,你也真是心大。多亏我想到那里,给你们辟了一处出口,否则你俩小子就老死在那处吧!”说道这里,却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就从怀里拽出了一个鸟羽,“这个玩意儿倒还不错,有空你再替师父我拔几根。” 叶争流偷偷拿眼看了一眼华凌,见后者只是一直噙着一脸狐狸笑,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样子,只能心中暗骂一声,却也真没胆子去拔那胖鸟的毛。 如今,这鸟被华凌藏在了储物戒中,否则听到他师父这话,怕是那絮絮叨叨念叨自己羽毛一路的胖鸟,分分钟都会出来跟他师父上演一场撕逼大战。 默默的脑补了一下那个场景,叶争流忽然对南行谨成为一宗之主这件事情,有些接受无能。 南行谨也不知道是看破了他的想法,还是纯粹的想要找下存在感,竟然自顾自的抱着茶壶,开始回味起了当年, “庄主赠了我一粒化神丹,你阴师伯拿去闭关修炼去了。这家伙临闭关前让我代为管理这烂摊子,我原本还不想管。谁知道前几个月,那些杂碎……哦宗门,竟然打上了门来。”双眼一眯,隐隐透出一丝寒光,南行谨的口中,却满是不屑,“你说说,这种事情,岂不是太过分了!趁人之危是不是!” 叶争流微微一愣,想到在寿宴之上被震慑的诸宗竟然还真敢挑事,不觉也有些气愤。阴睿明闭关,平直宗就剩了一个元婴修士了,可不是叫他们觉得有机可乘吗。 “那后来呢?” “后来啊……”南行谨嘿嘿一笑,透出了几分与清俊长相极为不符的猥琐来,“当时为师好好找他们谈了谈啊!如今,咱可都是一家人了呢……”想到这些宗门,竟然个个都是一打就怕的软货,如今都老老实实的给平直宗上缴着供奉,南行谨心里便是一乐。 他隐约觉得,貌似“打打闹闹”竟然还容易上瘾的。默默的将刚刚掌事弟子报上来的宗门情报过滤一边,见其他宗门竟然没有新出头的迹象,这位新宗主大人,便觉得有几些无趣起来。 没架可打的日子,真叫宗主大人好生惆怅。 若不是那几个掌事弟子说他不挂着宗主之名,不利于宗门团结,不利于他名正言顺的去征讨外敌,怕是他今日也不会办这大典。只是……为什么今天当宗主的是他,看起来最兴高采烈的,反而是那些小弟子呢? 嘟囔一句,将这奇怪的疑问撇到一边,南行谨便冲着叶争流怒了怒嘴,“你俩,要不要去参加大祭?” “大祭?”叶争流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倒是华凌的眼中一亮,连那狐狸笑都真了几分。见他似乎很感兴趣,叶争流便连忙点头:“要!” “切~”南行谨的目光在俩人身上转了一会儿,却是很鄙夷的冲着叶争流斜睨了眼睛,随后手中一点,翻出了两枚泛着星光的令牌,弹到了俩人的手中。这令牌之中刻着一个炼丹的炉鼎,十分逼真。 叶争流见这炉鼎的样子,却是啊的一声,飞快的将那令牌甩了出去。 “叶师兄!”华凌本就想和他说话,此刻见状忙赶到了身前。南行谨也是一惊,从刚刚的地方腾身而起,几乎扶住了叶争流有些颤抖的身子,一双眼中满是担心和愤怒。 “令牌没事。”华凌甩手一卷,将那令牌拿到手里查看半天之后,交给了南行谨。见南行谨一番察看之下,也是面露疑惑,便转头关切的看向了叶争流:“叶师兄,你怎么样了?” “没事”,一种从心底涌起的恐惧,席卷着叶争流的身体。使他有些不能自已的微微颤抖。一直等南行谨将那令牌放起来之后,他才慢慢的恢复过来。然而身体,的确没受到任何伤害。那就是一枚令牌而已。 南行谨见他无事了,终于松了口气。想到必定和这令牌有什么关系,便将华凌的那枚也收了过来,“如此,这两枚令牌放为师这里吧。等去玄城的时候,我让灵缇替你们保管。”他原本打算,年轻人都爱热闹,给他们令牌,到时候也方便他们到处行走。如今看来,却是有些不安。 又把俩人留了一会儿,直到叶争流的神色完全恢复,南行谨才挥手,叫了那几个赭色衣袍的弟子进来。却也不做隆重介绍,只是指着让叶争流和华凌认识了一下。 “这是五峰首座,大还峰长明,若虚峰灵缇,平云峰祝刚,朝阳峰向紫阳。争流,你先认识一下,等回头休息好了,再去你这几位师兄那里讨教。” 叶争流心中暗暗记下,见这几人身周都散发着浓重的血腥之气,显然刚刚杀过人不久。然而一身气息都极正,不像是那种奸邪之辈,便一一和几人打了招呼,又暗中几下了几人的样貌,便顺从的退了出去。 这五人被南行谨留下,显然还有要事吩咐。华凌也先回了平云峰。叶争流自顾自的顺着会仙峰慢慢往下走,却是心思百转。 如今平直宗到处,却是少见的喜气洋洋,各阶的弟子不管修为高低,都是一脸的自豪得意之色,与之前的唯唯诺诺判若两人。想到这乃是南行谨当日奋战,打来的荣誉和地位,叶争流便打心眼里盼着,阴睿明那人,最好还是不要出关的好。 现在的平直宗,都极为尊敬这位新宗主。平直宗之前五位元婴,却也从没有过如今的地位和恣意,如今单靠宗主之力,便叫诸宗胆怯,更有小宗门依附其上,定期缴纳供奉。而原本做这些的外门弟子,却也有半数天资尚可的,被转入了内门修炼。 这一桩桩一件件,只叫人觉得心里痛快。于是连带着受到宗主特别看待的叶争流,一路之上,都受到了无数高阶弟子的亲切招呼。 这种感觉,才像是一个家。 心满意足的在守道山上又修炼了几次,期间也有跟着南行谨出去打仗的时候,多半都是一些鬼鬼祟祟的校门小派,想要趁他们不注意,偷偷占点青华山的地盘,作为自己的修炼之所。 平直宗人虽然少,但是如今散布在外的眼线却多的出奇。那些小门派前脚刚去,后脚就被他们堵在了路上。这其中南行谨看着顺眼的,便从青华山辟出了一块地方,让这些无处可去的人落脚安家,但是身份上,却如同平直宗的外门弟子一般,需要干活,需要办事。 有那看着不顺眼的,却是当场赶走,再有不驯的,便打上一顿,直到打服了为止。 最初的时候,叶争流还表示不理解。这种小事情,哪里用的着南行谨亲自处理?然而等他跟着办了几次下来,他便发现的其中的蹊跷。 南行谨,似乎在查探什么。而且他还从通过测试的宗门里,选出了几个资质颇为不错的外门弟子。 虽然还没采取什么动作,但是光看南行谨的关注,叶争流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挖墙脚…… 如今平直宗的弟子数量少了不少,再次举行大选却是不可能的,只能一个一个的挑了。然而他也知道天才对一个宗门意味着什么,所以这些事情里,除了打架和挑人之外,他却是将其他的权利,都下放了下去。 而大祭,就在看起来十分安静祥和的日子里到来了。 这大祭在整个成元大陆,都算是一件盛事。青城、金城、玄城三城将会各选一部分精英弟子参加。一是为了能够多从那秘府中得些东西,二也是为了这些弟子的安危。三城之间的关系并不十分和睦,如果在秘府中动个什么手脚,却是极容易的事情。 但是秘府中的东西,毕竟是上仙遗落。随随便便一件拿出来,也够一个小宗门举宗欢庆的了。所以即便其中危险重重,那些能够参加的宗门,也是十分激动的早早开始准备,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前去的弟子身上。 叶争流一边捡着眼前的各式法器,一边跟南行谨讨价还价,“师父,这个太扎眼了……就不带了吧。”两个大绣球,这是什么鬼?女修也没几个愿意带着这个的吧?到时候跟人打架拿绣球一扔……那画面简直不要太美。 “唉,多可惜。那这个?”南行谨撇着嘴,他今天穿着一身白色劲装,越发显得玉树临风,门中女修却是多半远远看他一眼,就羞的满脸荡漾,面色通红。 只有叶争流知道,这师父在私底下,那老痞样是有多讨厌。 此刻南行谨手中拿着一条火红的小裤裤,却是双目放光殷切看来。叶争流脸色一黑,默默的低下了头。自己捡了一个不起眼的袖箭出来。 南行谨待他,一直没有变过。想到数年前自己要去试炼时,他搓着手一脸愧疚的把仓库中的东西都搬出来,一脸担心的样子,叶争流目中一缓,又拿了一个巴掌大的盾牌,才冲着南行谨一笑,“这些够了,再多我就走不动道了。” 知道他是个有主意的,南行谨袖筒一卷,将原本摆在桌子上的东西收了起来。随后看向叶争流的眼中,却多了一丝担心,“出门在外,万事不可强出头。你的几位师兄,如今修为都在金丹中后期,一定跟着他们,这样凡事有个照应。如果有那不开眼的,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记着,回来告诉师父,师父给你出气去。” “好,我知道。”叶争流连声应下,只觉眼前一幕有些眼熟。 当年自己刚到这的时候,青城的蒋越正在玄罗观商讨大祭事宜,如今自己就要去参加大祭了,却不知道,青玉府的那些人,过的可还好? 这样的盛事,蒋云汉一定会参加的吧。叶涵那么紧张这个小侯爷,也不知道会不会跟着。 最好是跟着。叶争流微微垂了眼眸,跟着,这样就可以省事,一锅端了。 当年叶子实被搜魂的痛苦,如果不让这俩人尝尝,怎么对得起他呢?毕竟自己这些年修炼,可让这俩贱人,多活了不少日子。 这么想着,叶争流对这大祭,忽然又生出了许多期待来。 出发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平直宗是由灵缇、祝刚带队,其他的几个副座悉数跟着,黄征灵慧等人,也在队伍之中,另有金丹筑基的数名弟子,总共三百人,分乘了几辆飞舟,浩浩荡荡的朝着玄罗观而去。 他们因为出发的早,这一路上倒也走的不快。每逢遇到那风景秀丽的地方,也会停下来谢谢脚。其中也遇见了不少小宗门的人,很多没有飞行法器的,却是比他们提前了半月上路,一路长途跋涉,在半道又遇到了一起。 “听月门啊,听说了不起了呢!”一个老者不舍的喝了一口灵缇送给他的丹酒,感到自己体内顿时灵气翻腾,竟然比在宗门中闭关一年的效果都要好,便忍不住咂了咂舌,卖力的说道,“这门里原本都是柔弱的女修,不过仗着有件秘宝相护,倒也过的平安。谁知道前阵子,平白出世了一个俊俏男娃娃,虽说长的不错,但是行事却是太霸道了些。竟然私底下杀了不少别派弟子,这不是惹祸吗!” 老者又喝了一小口,随后便将丹瓶小心的收入怀中,朝着对面的两人连连叹道,“后来却是有数宗联合,把那娃娃给劫住了。据说那一场大战打的昏天暗地,前去讨伐的宗门弟子,竟然没有一个活下来。而那娃娃也没了踪影。这俩月,又有人要寻听月门的麻烦,却是连人都找不到了。” “怎么会找不到呢?”叶争流心中一急,他出来后多番打探,也没寻到青锋的下落。那蒲团也没了任何动静。后来华凌回了一趟金岭庄,却是一直没能捡到庄主夫人,想要打听也无从下手了。 “有人说,怕是被灭门了。”老者连连摇头,又有些期许的说,“但是我倒觉得,可能人家找到什么好地方,修炼去了。” “你倒是挺希望他们活着。”灵缇轻笑,见老者点头,探究的看了过去。 “那娃娃虽然下手狠,但是他杀的,也都是该杀之人。”老者沧桑的脸上,微微有些动容,“那些死人里,多了不说,我认识的四五个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些人仗着自己宗门厉害,横行霸道,杀人如麻,抢人妻女无恶不作。若不是那娃娃替我们除去了这些祸害,我们怕是日子更难过。” 叶争流忍不住看了灵缇一眼,见他笑着把老人打发走了,便感激的走了过去。 谁知道灵缇却是轻笑着摆手,“我原本就想打听的。这听月门对我宗也算有恩,如今遭逢大难,我们必定会竭力相助。”听月门曾杀入若虚峰一事,是极为机密的。南行谨曾交代过叶争流,这平直宗上下,他只告诉过三人,都是他的心腹。 如今看来,灵缇虽然只是若虚峰首座,但是却颇得南行谨的信任。 叶争流微微点头,却也知道如今一去玄城,怕是数月都不能回来。心中为青锋担心的同时,忍不住看向了手中的灵剑。这灵剑时不时的会被他抽出来摩挲把玩,只盼着哪日能够突然觉醒,和青锋联系上。 他的目光在上面微微停留,见这剑身只是泛着青光,却依然没有任何异样。心中轻叹一声,便把他收了起来。 而这灵剑刚一入鞘,便见不远处,竟然浩浩荡荡的显出了数百个人影,那其中为首一人,看到叶争流时,却是目中一缩,露出了一个阴狠的表情。 第68章 这条路上往来的都是金城的修士,如今一宗之数就有数百的,除了平直宗,就只有金岭庄和赤阴宗了。 果然,那些人刚刚靠近,便听有人窃窃私语,“前面那个,不是赤阴宗的易长老吗?”易长老是赤阴宗的大长老,地位仅次于赤阴宗的首座,乃是首座下面的第一人。此刻他独自带了二百人行路,倒让不少人好奇的看去。 要知道赤阴宗是有四百人参加的,每宗的宗主肯定是要留在宗门。像是平直宗,灵緹和祝刚便带着三百个弟子一起走。如今易长老只带了半数,却不知道剩下的修士是在哪里了。 然而这些也没人敢问。见那易长老带着弟子也在此处停下,便有各宗的带头主事上前寒暄起来。只有灵緹隐蔽的掩住嘴角的冷笑,反而朝自己的弟子的方向走去。 如此一来,赤阴宗和平直宗,便成了泾渭分明的两大阵地。 平直宗的这些弟子,本就因跟着南行谨往来征战,个个刚强无比。此刻见灵緹如此行事,都是暗暗了然,对着赤阴宗的人眼皮都没多眨一下,只是自顾自的做自己的事情。或是嬉笑打闹或是盘坐一旁休息。之前阴睿明执掌平直宗的时候,规矩颇多。尤其令他们在见到赤阴宗的时候,务必“趋步向前,弯腰行礼”。当时众人虽然照做,心中却不免愤慨。 因此今日这番,倒叫他们终于抬直了脊背一般,感觉分外的神清气爽。 只是赤阴宗的人,脸色均是一冷,似乎极为不满。甚至有几人面色阴寒的只盯着这边看。叶争流正不满的回看过去时,只见那易长老已经匆匆起身,随后传令了门下众人,继续朝着玄城而去。 在他们身后,又有几个小宗门随后也动身出发,满脸兴奋的追在了后面。 这一路上,俩大门派倒是再也没有遇上过。 这次平直宗带队的俩人,祝刚耿直,灵緹灵活。虽然前者的修为更高,却一直心甘情愿的跟在灵緹身后当跑腿。一直到了玄城外,祝刚才拿着众人的牌令走到了前面。 玄城的守卫显然认识祝刚,然而即便这样,也是一一核实过人数之后,才将众人放进了玄城。 一入玄城,叶争流就觉出了这里的热闹。街道熙熙攘攘的行人身着各色服饰,沿街叫卖的小贩来回游走兜售东西。街道两侧大小不一的店铺客栈门口,也都站了伙计高声吆喝,还有那打扮妖娆的女子,时不时的会在众人路过的时候,巧笑着抛个媚眼。 这其中,既有修士,也有普通人。更多的则是行色匆匆的一身药味的炼丹师,有的甚至边走边在口中念念有词,不知道在嘀咕什么丹方。 一股淡淡的丹香弥漫在玄城上方,灵緹却是径直带着众人进了一家不大的客栈,几番商量之后,径直将这处客栈包了下来,作为众人进入秘府之前的落脚地。 玄城的房价原本就因这四年一度的大祭飙涨不已。现在直接包下一座客栈,便连黄征,都忍不住凑到了灵緹的跟前,小声的提醒,“太奢侈了吧……” 何止是奢侈,其实他们三百多人,说多也不多,俩人三人一间的安排,不过一百多间客房就能放得下。何这况里仅仅就住几天,等他们从秘府之中出来,谁又知道能剩多少弟子回来呢?黄征心里这么想,却也不敢说出来。见灵緹冲他得意的一眨眼,径直将一个储物袋扔给了老板,便又默默的退了回去。 而那老板数了数其中的灵石,见数目正好,也聪明的冲着灵緹微微一笑。将客栈的所有钥匙交给站的笔直的祝刚,也不打听众人的来历,麻利儿的卷起了铺盖拉着老婆孩子飞奔了出去。 这般的识相,便让灵緹忍不住连声赞叹,最后又满意的环视了四周,检查了客栈的各处之后,才微微一笑,让祝刚把钥匙发了下去。 这客栈的房间,却还空出了几间。有几个有眼力见的弟子,忙自觉的将那几间收拾了出来,用来储放一些应用之物。其他的一人一间,到也正好。 叶争流刚到自己的房间不久,便见黄征和华凌有说有笑的走了进来。未等他说话,却又是一道倩影飞扑进来,随后随着一阵清香,灵慧便俏生生的喊了起来,“叶师弟,我们去城中逛逛吧。” 自从上次一别,几人一连几月没有好好一起聚过了,平日里不是叶争流跟着南行谨四处和别宗“谈心”,便是另外几人各自修炼。如今能够在进入秘府之前有这几日的空闲,几人却是高高兴兴的吆喝到了一块。便连江风,都面带笑意的跟在了后面。 “江师弟……”叶争流忍不住拉住黄征悄声问道,“一直没得空,却不知道,那江家……” “已经去过了,”黄征知道他要问什么,隐蔽使了个眼色。见江风只是笑着听灵慧叽叽喳喳的讲话,并没有注意到这边,却是轻轻一叹,有些感慨的说道:“不过,前几日,江师弟才知道,江府的几位长辈,怕是还有生还的可能。” “什么?”江家被灭门之事过去两三年了,尸体都烂了吧?怎么生还? 黄征在叶争流惊讶的目光中微微一笑,只是说出的话语,却叫他心中一颤:“庄主出关了。” “当年江家惨案,江府众人的尸体,却被神秘人收殓了起来。江师弟多次寻找江风长辈的坟地,都没找到。谁知道前几天,才从宗主处得知,庄主将当晚的魂魄未散尽的几人,全数封在了灵棺之中。如今庄主灵术将成,只等这次大祭,将还梦草从秘府中取出,江家的诸位长辈,便可以起死回生了。” “起死回生?”叶争流心中一动,回头见江风脸上,的确因此多了几分风采,却也是忍不住替他高兴,随即朝着黄征点了点头,“这样的确,难得。”难得江家有次造化,更难得的是,金岭庄的庄主,竟会为一家平民百姓,费心至此。 气起死回生,本就是逆转天道之事。这庄主的热情,到叫他有些忐忑了。 不过这些,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如果江家几人真能获生,那倒也算的好事一桩。想到这里,叶争流便寻了别的话头,和黄征谈笑着,朝前面一处商会走去。 这商会和金城的交易坊会很像,只是商会内部,并不是一个个独立的包厢,也没有小厮伺候在身侧。里面的东西,也都是各商户摊贩自己的淘换来的,有的明码标价,有的则只是摆出了东西,价格另需商议。虽然看起来没有金城的规矩,但是人来人往的,倒是更添了几分活气。 因为之前有过不好的经历,刚一进入这商会,叶争流便紧紧牵住了华凌。众人虽然诧异,但是见这俩人最近时常同进同出,只当叶争流分外看顾这个小师弟,便都自然的跟在了后面。 只是他们刚刚进入商会,便吸引了大部分的目光。先不说这几人衣着不凡,单是出尘的相貌气质,也引得众人忍不住频频看来。叶争流一怔,隐蔽的将华凌挡在了身后,见有一伙人竟然对着他们这边指指点点,看起来很是轻浮,便忍不住皱着眉头,径直带人朝着一处看起来规模颇大的商铺走去。 这商铺的老板见几人过来,却是目中一亮,忙快速走出几步,赔着笑将众人引了进去。随后又喊来两个伙计,先端茶倒水的伺候到了手边上,随后才将柜台上的东西一指,笑着问道:“几位道友,可是想看点什么?” “符箓。” 叶争流见黄征几人已经各自挑了感兴趣的在看,便只安心牵着华凌选了起来。他这次就是为了符箓而来,进入秘府的人鱼龙混杂,杀人夺宝之事最经常不过。若是每次遇到对手都要拼着灵力,怕是不被打死也得累死。倒是各种攻击和防御符箓,倒是一种低成本的好东西。虽然需要花些灵石买,但是对他们来说,用来保命的东西,却也不会太过心疼。 翻了翻手里的几个储物戒,虽然做好了放大血的准备,叶争流也在看到那几个中意的符箓时,心中狠狠的疼了一下。 “道友好眼力,这九星符可是防御的高阶符箓,最高可抵御元婴大修士的攻击。这个,也是合该和道友有缘,本店刚刚收入,还未展示过呢。才要五十中品灵石。”那掌柜的见叶争流盯着一枚偏水系的符箓看,便殷勤的介绍起来。 叶争流闻言却是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若是抵御元婴修士一击,这价格倒也公道。” “那是那是。” “不过,也就抵抗一击吧?”叶争流冷冷一笑,这些掌柜的说话最会避重就轻,不过抵挡一击,让他们说起来,倒像是高阶的防御法器一样。 那掌柜的见叶争流对此道很是精通,脸色却是未变,只冲着叶争流微微哈腰,顺着话往下说道“可不是这个理吗?好是好,就是持续性差了点,要不道友再看看这个?” 说完,却是列出了一排的各色符箓。这其中倒也有不少看起来不错的,有叶争流中意的,价格又太高。有那价格合适的,却又功效不合适。几番挑选下来,也没买下几个。 这番折腾,这个掌柜的倒是有些不乐意了。见这人身后的另一衣着华美的俊秀男修,只是含笑看着这人挑选并不出声,刚想游说一下,便见门口处进来一个坡脚的老头。 老头边往里走着,边咳嗽不止。刚刚走入店门,便高声吆喝起来,“仇老板,这,这东西你收不收?咳咳~你看看!” 掌柜显然认识这老头,却是不假思索的忙挥手往外赶,“不收不收!找别家吧!” “是好货,你,你看看!”老头有些着急,拿着东西的手忍不住一哆嗦,却见原本包东西的一层青布徐徐落了下来。 叶争流闻声看了一眼,刚想开口,却被老头手里的东西吓的一惊。 一种久违的感觉汹涌着袭来,使他忍不住猛的眨了眨眼睛,随后又狠狠的搓了下脸。直到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之后,才用一种复杂的声音喊道。 “这九头壶,我要了。” 第69章 叶争流刚喊出了九头壶的名字,便立马知道自己莽撞了。 九头壶外面只有六个头,另有三头在壶内。老头虽然将那壶举得高高的,但叶争流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又没有放出任何灵力试探,哪能喊出九头壶。 周围的人都是一愣,随即看过来的目光,也透出了几分古怪。 那掌柜见状,也生出了再次细细的查看的念头。谁知道老头见他伸手,却是猛一哈腰,躲过了过去。随后跛着脚朝着叶争流的方向走了几步,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这位大爷,我刚刚就随口诌了这么个名字,不想叫你听到了。这壶我只要这个价行不行?”说完伸手在怀里挡着比了一下,却是一百灵石。 叶争流警惕的看了老头一眼,放开神识在那壶身之上,确定没有什么古怪之后,咬了咬牙,便要拿灵石。九头壶当年他得到的时候,是一个仙器,如今这个看着极为相似,却是必须到手一试之后,才知道品阶。一百灵石,若是买对了,那是自己赚到了。若是买错了,那就亏大发了。 谁知一旁的华凌见状,却是微微一挡,冷笑着冲老头甩了一个储物戒之后,有些不善的说道,“见我师兄憨厚,你就想蒙骗他不成?这又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不过是我师兄见猎心喜,图个精巧罢了。二十枚灵石我要了,行就行不行就走!” 他这番霸道,对面的老头却是有些不乐意,见叶争流只是微微皱了眉头,却没有出声,涨红了脸便要转身就走。然而刚走出一步,却想到了什么似的,蓦然停下身来,冲着华凌有些祈求的说道,“爷,能不能多赏老头子几个,我家里有个孩子,还靠这个凑门费呢!老头子我,我这东跑西跑了半个月了,就差一点了。爷您行行好,就当可怜我老头子不行吗?” 说完,有些浑浊的眼里,却是隐隐显出了泪花。布满皱纹和老茧的一双手,也有些不舍的搓着那九头壶,像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一样。 这样的一幕,几乎天天在这些商会上演。原本虎视眈眈看过来的众人,见状却都无趣的扭开了头,各自做起了自己的事情。那掌柜的也是一甩袍袖,气哼哼的回到了柜台里面。华凌不耐的扬了扬手,便认命的叫那人把壶拿了过来,随后又从怀里仔仔细细的数出的五枚灵石,将老头打发了出去。 这般的抠门,却叫这掌柜有些不待见了。他原本就是看这俩人衣着光鲜,又谈吐不凡,还以为自家来了两个大主顾,谁知道伺候了半天,这俩人也没买什么东西。刚刚的老头子他不同情,只是这美貌男修数钱的样子,太碍眼了些。 连灵石都要一枚一枚的数,也难怪这俩人连个符箓都不舍得定。 想到这里,掌柜的脸色便冷了下来。果然,华凌将那壶包好后,便拉着叶争流开始往外走,“师兄,这个壶花了不少钱呢,先走吧!” 叶争流见他一脸的急切,又看一旁的灵慧和江风还挑的起劲,便顺从的跟在后面走了出去。直到一处人少的角落,才低声问道,“华师弟,刚刚这壶……” “花了一百多灵石呢。”华凌笑着指了指刚刚不远处的商会,“那里眼睛太多,要是你大大咧咧的就这么给了钱,这壶能不能到咱手,真不好说。何况那老者,我看没有什么防身的能力,一百灵石也算是巨款了,还是不要给他招惹麻烦的好。” “你那戒指里?” “一百整啊,”华凌将那九头壶从怀中拿出来,也不打开看,只是径直递给了叶争流,见后者稳稳的收进了储物戒,才轻轻松了一口气,“这一百灵石花的也不冤枉,我之前听我母亲说起过,成元大陆有几件有名的仙器,九头壶便是其中一件。说是上古时期一位仙人的随身之物,壶身六蛇头,壶内三龙头。因这壶以三九之术,暗含了天道法则,所以后人有人仿制了几个,品阶皆不低。” 见叶争流有些出神,华凌的目中便闪过了一丝诧异,“师兄是怎么知道的?” “啊?”叶争流猛的回神,随即却是含糊道,“也是听说过罢了。” “那倒是和这物有缘了。”华凌笑着说,随即又忍不住摇了摇头,“那老者倒是有意思。”能先替人圆场,最后陪着演戏。他家里有没有孩子交门费不清楚,但是这老头一摸储物戒,知道华凌当时给的是一百灵石却是肯定的。 叶争流心中一暖,却也忍不住暗叹华凌思虑周全。当时他只顾着激动,却是没有想到这些。想到要买的符箓还没着落,有了意外之喜的叶争流,倒是真的大方了起来。于是打定了主意,朝刚刚的地方走去,想着喊上灵慧几人一起多看几家。 俩人刚往回走了几步,便见原本商会门口,聚集了很多人,不少人甚至从商会二楼的窗户里,探头出来,对着下面的人群指指点点。 叶争流对这种热闹向来唯恐避之不及,刚要绕着走,就听里面传来一声熟悉的怒叱,“你们欺人太甚!” 这声音清脆悦耳,又带了几分的气势,叶争流几乎同时便认出了那是灵慧的声音。这下连华凌都大吃一惊,俩人对视一眼,便急匆匆的拨开人群走了进去。 人群的中央,灵慧正挡在一个身穿绯色棉裙的女子前面,而她对面,却是几个修士放声大笑,这些人隐隐以一个身穿天蓝色衣袍的年轻人为首,见灵慧此刻恼怒,却只是轻佻的拿着手中的折扇一指,“臭丫头,你今日让开了我等也不为难你。那美人是小爷我的新欢,只是脾气拧了些,非要跟我闹呢!” 叶争流一愣,灵慧生的娇嫩艳丽,便在这玄城之中,也算的上一等一的美女。如今这年轻人喊灵慧臭丫头,只对着缩在灵慧身后的女子念念不忘。还不等他纳闷,就见那原本低着头泫然欲泣的女子猛的抬眼看来,却是惊怒交加的喊道,“我根本不认识你!你胡说!”说完,又将灵慧的胳膊抓的更紧,满目之中全是祈求。 只是这一眼,周围便响起了一片惊叹。 这女人生的细润如脂,体态风华却又带了一点离尘之味,美目沉静,唇若含樱。此刻虽然无助的靠着灵慧,但却平添了一种蝉露秋枝的风情。 那年轻男子见状,却是更加得味的起了劲,恨不得现在就将人掳走。他原本就不是讲道理的人,只不过见对面的灵慧衣着不俗,又知道这玄城因大祭不知道进来多少高手,所以才一再忍着,此刻见那女子风情更盛,灵慧身侧又没其他人赶到,便认定了不过是个多管闲事的黄毛丫头。再也没了耐心:“丫头,我看你也没有什么同伴啊!我告诉你,你再不让开的话,小爷连你一起抓走!到时候好好给你开开苞!” 叶争流见那人身后的几人蠢蠢欲动,心中一恼便要出去,谁知华凌隐蔽的摇了摇头。倒是那女人听这话,身子微微一颤,见果然过了这么久也没人来寻灵慧,却是脸上发白的收回了手,轻轻的拍了下她,小声的说道:“白香谢过道友之恩,不过……”她忌惮的看了眼对面的人,却是轻声说道:“我本就无依无靠,如今再撑下去,怕也没什么用了。别平白拖累了你。” 灵慧闻言,转过了盛怒的脸,却是冲这女子倏然一笑,“那我走了,你怎么办?” “你不走,怕我们两个都要吃亏。”白香黯然的说道,“我原本存了私心,想着道友应有同伴,若是人数多的话,或许我能侥幸逃此一劫。”见灵慧挑眉,白香却是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小声说,“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灵慧目光微动,见叶争流和华凌隐在人群中冲她隐蔽的点了点头,心中顿时了然。随后却是冷哼着冲着对面一扬下巴,“光天化日之下欺良霸女,你们敢!” 见那年轻人身后的几个修士闻声扑来,她顿时目中一戾,手中却是凭空多出了一把七彩流光的伞。一指搭在伞柄之上,灵慧冷笑一声,糅身便迎了上去。 那几人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那急速飞转的灵伞绞成了肉碎,漫天的血雨从天而下,那年轻修士见状惊呼一声,身子站的都有些不稳。 灵慧却是去势不减,见这年轻人忙从怀里往外掏符箓,口中怒叱一声“去!”,无数的灵力翻涌,却是推动着灵伞瞬间破开了虚空,狠狠钉在了年轻人的那只右手之上。 刚被翻出的数枚攻击符箓落在了地上,那灵伞猛然一抽,从那人的手中倒退而出之后,却是横的一扫,将那些符箓收做一处,一起卷着到了灵慧的身前。 年轻人捂着垂下的右手,见竟然没有任何知觉之后,却是一声哀嚎,顿时响彻天际。灵慧见他没出息的样子,只是哼笑了一声。回身便朝着白香丢了一个得意的眼神。 然而就在白香羡慕崇拜的看来,周围的人也大呼痛快的时候,叶争流却感到远处滚滚传来一股压力。见华凌也是脸色突变,俩人顿时想都不想的齐齐冲了出去。各自飞速地抛出法器护住了灵慧俩人。 而几乎同时,一股残虐的灵力狠狠击在了这层护罩之上,见自己偷袭被阻,远处却是响起了一声震怒,“混账!拿命来!” 第70章 叶争流情急之下,几乎将身上的宝物全数抛出,然而即便这样,那股暴虐的杀意依旧奔涌不断的重重压来。见远处越来越近的人影手中还举着东西,显然愤怒至极,华凌脚下微移,却是右手一顶,直直的将灵力从体内引出,灌入到了上方的护罩之上。 而随着他的指尖触碰,那原本看起来几乎就要破碎的屏障,却是陡然又厚重了起来。远处的人影已经落在了近前,叶争流冷眼看去,却是一个面色姜黄,目如铜铃的中年男子。这人落在几人近前,见自己的灵器竟然不能攻破那道屏障,便是吃了一惊,又见那年轻男子只是在一旁哀嚎,身子缩成一团,却是气急败坏的狠狠上前踢了一脚。骂了一声畜生之后,又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白色药瓶,给那人喂了几颗药丸下去。 等那人吞下药丸,这中年人才面色不善的转过身来,对着叶争流几人一阵冷笑。而他身后,又有十几人远远赶来,只是个个灵力不低,身后均是背了一把长剑。 见那人右手上的伤口竟然慢慢愈合,一直被叶争流挡在身后的灵慧,目中便闪过一丝懊悔和愤恨。她原本只当这人是个纨绔子弟,因此刚刚手下也留了情,那伤口虽然痛极,却不伤修道之人的根基,好好修养一下就能恢复。 只是,她没想到对方竟然是这种阴狠之人。早知道,就应该把那人先杀了才对!心中一狠,灵慧便微微闭眼,将目中的戾气掩住之后,轻声嘱咐了身后的白香几句。见那女子微微一怔之后,却是毫不犹豫的转身跑开,灵慧便是心头一松,随后并肩站在了叶争流的一侧,冷冷的看向了对面。 “这位道友,犬儿不知何处得罪了贵宗,竟然招此祸事。道友这下手,也太狠毒了点。”这中年人阴笑一声,却是将这事情径直扯上了宗门。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见叶争流几人均是一怔,这人却在环视一周之后,冷笑着说道:“你们伤的,可是青城凌家的二少爷。” 他这话一出,原本周围看热闹的人,却是哗然一片,随后却个个避祸一般的飞速闪了开去。显然对青城凌家颇为忌惮。 灵慧见状却笑道:“我道是谁,敢大着胆子光天化日的强抢民女呢,敢情是青城的贵公子啊!”见对面的年轻人右手已恢复,此刻竟然嚣张了看了过来,灵慧陡然口中一厉,怒喝道:“一个少爷欺男霸女也就罢了,竟然还有你这种老不要脸的,平白欺负小辈,出手便是杀招。” 见那人脸上一凝,灵慧便朗声质问:“莫非这玄城也是你们凌家的地盘不成?” “你!”那中年人大怒,约莫着另外几位也快到了,便指着灵慧一阵冷笑,“好个牙尖嘴利的丫头,如今还死不悔改,如今我便叫你知道知道厉害!”说完,一根长矛却是震颤一声,从这人的袖中飞出,这一路之上,竟然见风就长,又牵动了无数的灵力,狠狠向着三人击去。 见这长矛还未到近前,那三人面上的血色便飞速退去,中年人嘴角便是浮起一抹冷酷的笑来。然而就在他得意之时,却听得半空中淡淡的一声佛号传来,随后那长矛竟然哀鸣一声,颓然畏惧的向后退来。 而其后,又是一声冷哼,却是凌府的老祖怒喝,“孽障!还不退下!” 随着这声传来,中年忙转身回看,便见一行人脚踏玉蝶,却是瞬息之间便到了眼前。当头之人银衣墨发,头带羽冠,却是个面目俊朗的中年修士。此刻他只是淡淡的看了这边一眼,便侧着脸听身后的人说起什么来。倒是落后这人一步的凌府的老祖,气急败坏的踏步过来,冲他狠狠的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退下之后,又重新殷勤的站到了那墨发男子的身后。 中年人虽心有不忿,却也只能带人俯首退下。 叶争流诧异的看着那墨发的男子,见那人从头到尾都没正眼看他们一下,便心中泛起了嘀咕,随后狐疑的和灵慧华凌对视了一眼。还没等他们想明白,便见一抹绯色径直的扑向了灵慧。而灵慧也在同时认出了来人,张开双臂接住了那个女子。 “道友,我,我没来晚吧?”白香高兴的扬起脸,急切的问道。一张俏脸因这番跑动,却是粉腮含桃一般,愈发的娇嫩红润。 华凌飞速的看了叶争流一眼,见后者只是微微讶然挑眉,并无半点异色,便忍不住弯了下嘴角。轻轻的靠在了他的身旁。 灵慧原本见这白香并无半点灵力,所以嘱咐她逃远点的,谁知道这人竟然去而复返,还搬了救兵,便是心中一暖,安抚的摸了摸她的头发,笑着说,“没有,你来的很快。” 而那白香,也因这一句夸赞,蓦地红了脸。随后却有娇羞的用手背轻轻抚了下脸,只拉着灵慧的手欢快地向前走去,“道友来见见我兄长。” 刚刚墨发男子并凌家众人已经走远,却是有几个年轻小辈留了下来。其中却有俩人相貌身形相似,皆穿一身白色道袍,上面绣着各色灵禽异兽,甚是精美。而另一女子,柳眉高挑,杏眸圆睁,却是也是一身白色束腰法衣,不过裙摆之处绣以百花,愈发显得身姿窈窕。 被这三人衬托之下,白香径直奔去的那个年轻人,却显得有些寒酸了。与白香一样都是棉布道袍,并无任何灵力附着其上,只是这人眉分八彩,目若朗星,此刻挺直站立在远处,倒是更显得俊朗一些。 见白香领了人过来,这人便踏前一步,深深的朝着灵慧三人一揖到底:“白宸谢过三位之恩。”白香被人欺辱,并不是什么好说的事情,这人此刻顾忌着自己妹妹的脸面,也不便明说。见灵慧淡淡的一点头,知道这位便是妹妹口中那位彪悍的道友,白宸脸上微不可见的一红,随后便闪身,让出了身后了另外三人。 “雪谷门时华、时睿见过几位道友。”那长相相似的俩人笑嘻嘻的自我介绍后,身后的白衣女子也微微欠身,冲着众人嫣然一笑,“雪谷门余静见过几位道友。” 叶争流和华凌一直站在灵慧身侧,俩人本就是龙凤之姿,又衣着不凡,此刻含笑与众人致意,便惹得这女子的目光有些热烈起来。灵慧见白香在这女人看来的时候,拉着自己的手忍不住微微一紧,便眉间微蹙,打量的看去。果然见那女人眼底有些不屑的瞟了他和白香一眼,随后又一脸傲然的只盯着华凌看,便忍住了心中的冷笑,只和白宸时华三人寒暄起来。 这玄城之中,玄罗观三门十八派,三门却是天狼门、雪谷门和七星门。白家兄妹,刚刚拜入雪谷门,大祭过后,便会被分派到主门或者分派之中。而时华和时睿,却是雪谷门大长老门下的得意弟子。 白香见白宸已经和灵慧的师弟聊在了一处,便轻轻的扯下了灵慧的袖子,小声解释道:“我和兄长刚刚拜入雪谷门,在外并不敢自称是雪谷门弟子。”灵慧刚才自报了名号,白香便不再称呼她为道友。只是亲昵的一直扯着袖子喊灵姐姐。 “这些丹药,是白香私底下偷偷炼制的,送给灵姐姐好不好?”说完,却是取出了一个十分精致的香囊,虽然也是棉布织就,但是做的却分外用心。灵慧低头见白香一双美目只是期盼的看着,心知这怕是她的大部分家底,便有些不忍接受。然而刚一犹豫,就听一声清朗的声音传来,却是几乎一样的话语。 “这些丹药,是白宸所制,还望道友不要嫌弃。”随后,却是一只近乎完美的修长玉掌,将一枚木质的储物戒送到了她的眼前。 见灵慧无奈的扶额看来,白宸的眼底却是闪过一丝笑意,随后不由分说的轻轻一弹,将那枚带着体温的戒指径直弹入了灵慧的领口。 那戒指却是刁钻的径直落到了灵慧的衣服里,恰好卡到了胸口之上。一时间,刚刚反应过来的灵慧脸腾的一下变的通红,而一侧的白香,却也十分气恼的咬唇瞪视着自己的兄长,握着香囊的手都微微有些颤抖。 只有白宸作出了一副讶然的表情,却又有些为难的说道:“手滑了,道友莫怪!”只是嘴角微挑,少了几分诚意。 灵慧一向霸道,杀起人来比男修都要狠辣。此刻见这白宸的脸色,瞬间便明白了对方的想法。一边恼怒这人大胆,她的心中,却也飞速的掠过了无数个念头,最后却是目中一亮,心中暗暗下了一条计策,随即暗笑一声,冲着那白宸莞尔一笑,“如此,我便收下了。” 白宸见状,也含笑对视过去。然而他的心中,却也敏锐的察觉到一点不妙。他和白香自幼相依为命,又凭一番计谋拜入了三大门中如今风头最盛的雪谷门。和温软怯弱的白香不同,白宸却生的一副七巧玲珑心,对外人的善恶极为敏感。 刚刚灵慧虽然面上带笑,但是笑底的坏意,却让他忍不住脖子一凉。然而想到自己已经将定情信物抛了出去,白宸便咬了咬牙,随后一边飞转着各种心思,一边安抚起自家妹妹来。 白家之人素来生来的好相貌,因此多有修士追求。然而族中遗规,却是以丹药定情。这丹药之中一粒合欢丸并两枚还魂丹,却是白家人祖传秘制。被选中之人若是合意,双方便结为伴侣。若不合意,那丹药便做为礼物送了出去。 当然,白家人祖祖辈辈,从未失手过。 白宸一边哄着白香,却是一边口不对心的说道:“哥哥方才不小心,但是我知道香香最心软了,一定会帮哥哥的对吧?”见白香依然气鼓鼓的扭了头,白宸便轻笑一声,指了指不远处的叶争流和华凌,“要不然灵姐姐被那俩人抢走,香香连嫂子都没有了。” 就在他手刚刚指过去的时候,却听那处陡然传来一声尖叫。随后只见余静捂着嘴惊慌的飞速退向一边。这兄妹俩刚吓了一跳,身后的灵慧却忍不住冲华凌投去了一个赞赏的表情,随后心中却是不厚道的嘀咕道。 啧啧,臭女人,好好享受小婊砸的恩赐吧! 第71章 华凌其人,不说话的时候外人怎么看怎么好,长相俊美,举手投足之间,也颇有一副风华盖世的味道。但是只要一张嘴说话,事情往往就不那么美好了。 灵慧对刚刚白家兄妹的耳语听的一清二楚,然而这俩人却都非常对她眼,既然打定了要教训一下白宸的主意,她便自顾自的挪到了叶争流身边,探着头八卦地问道:“谁惹余姑娘如此伤心?真是……太不厚道了。” 叶争流听她话音,便觉得这也是一位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刚要敷衍两句,就听时睿朗声笑道,“华师弟不过是开了个玩笑,是她太矫情了。”时华一脸赞同的点头,“就是,大男人说话她凑什么热闹。”言语之中,竟然完全不顾同门的情分,一点面子也不想给余静留。 那余静一直对这俩位玩命儿的献殷勤,这俩也是聪颖的人物,哪能不知道她的心思?只是碍于对方是女修,不好说的太过,于是便忍了她随着到处走动。谁知道竟因此,害的白香陷入刚刚的危险境地。雪谷门门下弟子无数,长老宗主更是一门心思在炼丹问药上,尤其看不惯男女私情这些。因此也对相貌姣好的弟子没什么好脸色。 白宸白香俩人生的却是太过出挑了些,即便他们兄弟俩有意护着,也防不住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暗下黑手。时睿想到这里,心中冷笑,却也对这余静厌恶到了极点。想到刚刚华凌似笑非笑的眼神和讲起蛊尸那恶心场景时候余静强忍呕吐的脸,这兄弟俩便觉得神清气爽了许多。 这番下来,两方的人倒颇有相见恨晚的感觉了。雪谷门一门六派,这次进入秘府,却是独占了一千二百个名额,合起来竟然比金岭庄的人数都要多些。时家兄弟不仅在炼丹一途上颇有天分,已经成为雪谷门少有的六品炼丹师,便是周身的灵力也丝毫不比灵慧的弱。也难怪受到雪谷门大长老的青睐。 这兄弟俩和叶争流几人说话,却也不忘捎带上白宸,这等的处处照顾,让叶争流生出了几分好感。见白香只是又安安静静的站到了含笑而立的白宸身后,只拿眼若有所思的看向这边,叶争流便拢了拢衣袖,向着几人告别。 “我等出来这么久,怕师兄要担心了。不如我们后日进入秘府之时,结伴而行如何?”灵缇之前已经交代过,秘府之大,怕是远远超出众人的想象。因此他们一宗之人,却是集体度过最初的通道之后,便可各自结伴。 怕是雪谷门也是如此。炼丹师虽然炼丹独有天分,但是自身防御上,却是要差出好远。叶争流的这番邀请,便等于是伸出一根橄榄枝,表明了可以保护他们。 时家兄弟顿时喜出望外,之前就有不少宗门的人,向他们雪谷门献殷勤。凌府的老祖更是直接找上了雪谷门的大长老,想要两门结好,门下弟子各自搭队前行。雪谷门的大长老虽然至今都没表态,但是时睿却已经看出,师父对凌府之人的厌恶了。 白香被欺负之事不是第一起,雪谷门的弟子大多柔弱,这几日凌府的人,却仗着自己剑修的身份,好好的威风了一把。这其中便有不少猥琐下流的人,对雪谷门的女弟子做出了一些令人作呕的事情。虽然没有什么实质的伤害,但也惹的门中弟子颇为愤慨。 今日大长老能出面拦下凌府的人,却也是为了借此警告凌府的老祖,让他知道自己的弟子都做了些什么好事。 毕竟白香哭到大长老面前的时候,可是衣衫不整要死要活的。即便里面有白宸指使做戏的成分在,但是凌府的弟子不敬在前,也不算冤枉了他们。 时睿见时华高兴的连连点头,而白宸的目中,也是笑意点点,便毫不犹豫的应了下来。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巧的铃铛,递给了叶争流,“等入秘府之后,叶兄只需晃动这铃铛,我便能找到叶兄的位置。” “这个?”叶争流听这话,不厚道的想到了别处,顿时有些忍俊不禁,忙低头掩了过去。刚要把这铃铛收入怀中,却见一旁默不出声的华凌,挑眉截了过去,径直揣了起来。 时睿倒也不在意,冲着几人再礼之后,便带着时华和白家兄妹向远处而去。而一直躲的远远的余静,也微微迟疑后,跟了上去。 灵慧见人都走了个干净,想到余静临走前意犹未尽的一瞥,便不死心的扒住了华凌,威胁着继续问:“你们刚刚都说什么了?” 华凌和她向来关系不错,见她满脸的八卦和好奇,便老老实实的回答,“她总向师弟我眉目传情,我无奈才讲了个故事给他听。” “传情你就收着呗!”灵慧见他一脸吃了苍蝇的样子,顿时笑的有些没心没肺,对那故事也没什么兴趣,只是打趣道:“华师弟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和那女人倒也般配呢!” “我也这么想……”华凌有些为难的往前走,见叶争流闻声脚步一顿,顿时笑的眯起了狐狸眼,“可惜师弟我心有所属。哎……无缘消受美人恩喽!” 他这话说的极其正经,走在前面的叶争流,却是步伐一乱,差点绊倒了自己。 灵慧古怪的看了这俩一眼,刚想说什么,就听华凌又哀怨的回头看了过来,一双狐眼之中满是戏谑,“倒是灵师姐,差点一连收了人家兄妹俩呢!”见灵慧脸颊飞起一抹可疑的红色,他便坏笑着挤眉弄眼,“啧啧,就是不知道白兄那小身板,怎么扛得住师姐的蹂躏呐!” 话刚说完,就见灵慧气急败坏的扑了过来。华凌哈哈笑着,却也不敢等在原地让她打,飞快的朝着客栈方向奔去。 三人一路上打打闹闹,回去的倒也快。刚刚走到客栈的门口,就见黄征一脸焦急的等在那里,见三人回来,却是忙迎了上来,有些担心的上下打量了几眼,“你们去哪儿了?刚才听说商会那里起了冲突,我还以为是你们三个呢!” 见灵慧猛的一拍脑袋,有些心虚的往后躲,黄征的眼神便严厉了起来,“站住!” “师兄,我…我给忘了。”灵慧吐了吐舌头,忙低着头认错。见叶争流和华凌一脸的茫然,又挤眉弄眼的让这俩人帮忙打圆场。 “眼角抽风了吗?!”黄征见她小动作,却是狠狠一巴掌拍在了灵慧的头上,见后者夸张的惨呼,丝毫没有女修的样子,只气的叹了口气,“你知不知道,江风找你都要找疯了。这会儿又去商会那边了。” 他们三人原在一处,后来江风却是看见有人兜售长绫,想要偷偷去买条给灵慧。黄征不放心他,便叫灵慧等在那里,也跟了过去。谁知道等他们买完东西再回来,灵慧便没了影子。竹简传音也没动静。原本俩人只是以为她走错了路,决定先回客栈。谁知道刚走回来,就听说商会中出了乱子,还是和一名女修有关。 等他们再次找去时,人却早散了。江风最是依赖这个师姐,却是疯了一样到处找,他只能先回来等着。 此刻见灵慧无碍,黄征虽然终于放下了心,却也忍不住心中有气。又狠狠拍了她一下,才给江风传音让他回来,又转身带着几人进了客栈。 然而刚走两步,灵慧却是面色一变,停了下来。 “怎么了?”黄征见她脸上惊疑不定,停下来问道。 灵慧只是摇了摇头,随后抓出了一枚竹简,只是轻轻一捏,便见那竹简化成了齑粉,窸窸窣窣的散落在了地上。 而随后,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忙甩出身上的几件法器,却是大半都已经毁的面目全非。 叶争流一怔,再番检查之下,却发现自己和华凌的竹简,也是一样。虽还维持着原形,但是不过轻轻一碰,就化成了粉末。只是他们身上的法器,却只是有几个有点些微的裂痕,并不像灵慧身上的那么严重。 “你们,刚刚经历了什么?”黄征面容一肃,也察觉出了不对劲。 叶争流见他一脸紧张,便将刚刚的的事情简明扼要的说了一遍。黄征静静的听着,听到最后,也没觉出哪里有不对劲的地方,只是对凌府的人,分外厌恶。嘱咐了几人以后不可擅自行事后,便径直去了灵缇的房间。 叶争流惦记着手里的九头壶,却也没什么心思细想,只顾着往自己房间走去。然而他刚刚进入房间,就见华凌后脚跟了上来。 “你不回去休息?”叶争流见他面有疲色,有些诧异的问道。 “不用,我喜欢你的床,”华凌嘴角一挑,见叶争流面露尴尬,却只是抬手关上了房门,坐在了桌前。 “凌府的老东西,似乎对你很有敌意。”华凌低声说,见叶争流讶然挑眉,便苦笑着指了指他挂玉简的地方,“那老东西临走,却是冲你下了一道魂咒。不过被这玉简给挡了。” 魂咒之术失传已久,然而其恶毒程度,便连叶争流都有耳闻。只是……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华凌,刚想说什么,就见后者的脸上,显出了一点不正常的灰白。 “他仓促之间下咒,又不敢让雪谷门的人发觉,因此威力甚小。我幼时在庄里见过破解之术,所以把咒术引到了竹简之上。只是我们三人的竹简,同一母竹所制,因此连累了灵师姐。” “魂咒之术,没有引魂怎么破解?”叶争流只觉心中一寒,然而他几乎瞬间就想到了缘由,看向华凌的眼神,顿时又气又急,连问话都有些颤抖。 “引魂,有啊!”谁知道华凌却只是微微一笑,指了指叶争流手上的戒指,“我的本命戒指在你那,别说引魂,便是我这条命,都是你的了呢!”他的声音极其低沉,却又像是带了无尽的哀伤和回忆,叶争流怔怔的看着那双目露怅然的狐眼。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恍惚。 仿佛很早之前,他们就认识,而那双狐眼,也从未离开过自己的身侧。 第72章 华凌话刚说完,便有些体力不支的伏在了桌子上,叶争流却也来不及去深究他话中的意思,忙上前扶到了自己的床侧,又从储物戒中取出了一枚恢复元气的灵珠喂他服下,一直等他沉沉睡去之后,才长舒一口气,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戒指。 这枚储物戒里面的空间,比当时华凌送他的时候,已经大出了十倍之多。其上原本斑驳的绿意,此刻已经浸透了整枚戒指。使这戒指显得娇翠欲滴,而下方的那个黑块,却没什么变化。 想到曾经在识海中见到那银发男子也一直戴着这戒指,叶争流便有些迷惑起来。 他原本以为,他只是从异世之中穿越至此,被叶子实救下之后,又抢占了人家的身体。然而这些事情发生之后,他却隐隐的觉出了一些不对劲。 叶青,似乎认识自己。 不仅认识,还颇为忌惮。他永远忘不了当日叶青的元神惊恐着喊着“是你”的时候,那种四散蔓延的恐惧。那是一种无从抵抗的绝望,虽然后来被叶争流和华凌联手所杀,然而叶争流却也对自己的身世,产生了怀疑。 他,到底是谁?或者说,像谁? 这个问题,一直到出发去大祭也没有得到解答。而华凌,也在这几日的期间,吃饱喝足便沉沉睡去,叶争流几次想要开口,也没得空。慢慢也就将这心思压了下去。 大祭的日子,便在这样看起来平淡无比的时候到了。 玄罗观里一位美艳的女修,早早便来到了平直宗的落脚之处,为众人引路。等他们一行几百人浩浩荡荡赶到秘府门口的时候,却见那里已经整整齐齐的站了许多人。 当头的一队,却是全数的白色衣衫,银线绣边,宽肩窄袖,个个看起来无比温和客气,却是玄罗观之下的雪谷门。 雪谷门右侧,则是悉数的灰色道服的一众弟子,人数竟然和雪谷门差不多。叶争流凝神一看,便见这队的最前面,有一猎小小的旗子,上面写着天狼门。心中知晓这便是玄罗观之下的第二大门派,叶争流便多留意了一会儿。 天狼门之后,却是悉数玄色法衣的一众弟子,个个俊男美女,浑身气度不凡。虽然没有领队之人站在最前,却个个凝神屏息,无比肃穆。叶争流正猜测这是不是七星门的时候,就听不远处有人低声惊叹,“金岭庄,果然气势非凡啊!” “那可是,有人传言,如今成元大陆,最强的宗门可是金岭庄呢!便是往日来交换丹药的庄仆,都是十分俊秀,迷倒一片呢!” 这几人对着那些玄袍修士轻声指指点点,言语之中满是赞叹。叶争流吃了一惊,再次凝神看了下那队精锐之师,却是古怪的看向了身后的华凌。 若不是他早就知道了华凌的身份,怕是无论如何,都难以想象,华凌便是金岭庄的少庄主。 华凌的那副样子,哪有半点勇将雄兵的影子?心中惊奇,再往别处看了几眼,却都是一些小宗小派,各自找了地方站着。 平直宗来的倒也不算晚。有金岭庄在前,那些宗门,倒是都自觉的让出了金岭庄旁侧的两方空地,灵缇看了一眼,不动声色的带着人靠外站了一下,便专心等着人齐之后秘府开启。 随着天色转亮,陆陆续续的也来了不少宗门。赤阴宗的人在那个易长老的带领下,站在了金岭庄和平直宗中间。而都因记挂着秘府的大事,两宗之人,却是相安无事起的各自站好了位置。 青城之中的凌府、赵府也已经到齐。叶争流环视四周,见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这处竟然已经乌泱泱的站满了人,心中便忍不住也有些激动。然而,他最期待的人,却还没有出现。 青玉府,蒋云汉! 感到自己心血一阵激荡,叶争流便闭上了眼,缓缓压制住了陡然窜起的杀意。一直等那股暴虐的情绪慢慢压制下去之后,他的嘴角,才泛起一抹冷笑。 或许,他等的时间久了些。但是,他一直没忘。 想到那个如今越来越淡的叶子实的身影,叶争流只恨不得把那些痛苦,十倍百倍的施加到那俩贱人身上。然而他也知道,自己这次顶多能做的,是了结了那俩人的性命。那番的痛苦,怕是再也没有机会还回去了。 心中感到一阵的紧缩,一种说不出的愤怒和复仇的急切感,使他的气血却是再次翻涌起来。然而就在这时,却听左后方一阵喧哗。他回头一看,却是忍不住惊呆在了原地。 一个面容娇嫩如莲,身材婀娜的红衣女人,却是脚踏一截梅枝而来。见众人齐齐看来,而玄城的三门十八派,竟齐齐伏地行礼,这女子便是温婉一笑,抬手示意众人起来。随后又冲着其余人温声说道,“玄机恰逢闭关,却是慢待了诸宗,待来日诸位从秘府之中满载而归,玄机定然亲自设宴,向诸位赔罪。” 这番的亲切,便有一些小弟子满目仰慕的看了过去。凌府的老祖见状却是越众而出,连连赔笑:“玄机仙子说笑了,我等进入这秘府,还需仙子费力,哪敢如此托大。” 玄机见状微微一笑,却没答话,径直朝向了匆匆而来的一队人,温声说道:“青玉府诸位可到齐了?” 那队人为首的一个中年男子,闻声却是不慌不忙的走上前来,“青玉府蒋越见过玄机仙子,我等没耽误吉时吧?” “自然没有。有劳诸位道友了。”玄机微微一笑,手中虚抬,便见一方巨大丹炉自浮空之中闪现出来。随后,蒋越便是一跃而上,径直抓住了这丹炉的一角。那玄机仙子,则是抓住了丹炉的第二角。就在众人好奇金城之中谁来抵住这第三角的时候,金岭庄中却是一人腾空而上,随后浮在了半空之中。 见他脚下并无任何法器,竟然腾身而起,众人便是一阵惊叹。那人一身气息冷冽无比,身后却是背了一把长剑,面如刀刻一般,俊美无俦。玄机脸色一变,然而见这人身上穿的,竟然是一身银色战衣,却是目中一黯,飞快的掩去了刚刚的情绪。 不等叶争流唤出那人的名字,那方丹炉却是在三人的催动之下,缓缓转动起来。轰隆隆的响声像是从天边密密压来的滚雷一般,只叫他们耳中一阵轰鸣。而随着这声音的加大,原本空旷的广场之上,却是慢慢显出了一个幽深的洞口。 灵缇当下猛然一喝,平直宗的众人,便觉灵台一阵清明。而随后,灵缇手中一挥,却是将众人拢在一处,一齐向那洞口飞去。而雪谷门等大宗,也几乎在同时,带着众弟子飞快的遁入了那洞口之中。 叶争流眼前一暗,随后,便觉一直微微有些冰凉的手,默默与自己交握到了一处。跟着众人默默的往前走,也不知在这黑暗中前进了多久,终于在远处,透出了一点光亮进来。随着众人的脚步移动,那光亮又迅速的扩大,直到铺满天地。 不过一瞬,刚刚的黑暗便换了副天地,看着四周枯败的树枝,叶争流心中了然,这是已经进入到了秘府之内。 入目之处是片广袤无垠的天地,远处依稀可见高耸的山峰,这其中又间接的伫立着几棵枯树,破败的叶子被罡风吹的四散而去。其他宗门的人,却没有任何踪影。 灵缇将这些弟子聚集到一起之后,却是再次叮嘱了几番事宜。这次前来的众弟子,叶争流几人资历最浅,修为也最弱,却是他最担心的。 然而修真之人,注定不能活在别人的羽翼之下,他除了再三叮嘱,却也做不得其他。更何况这秘府四年开启一次,他们也仅有这一次的机会能够入内,若是时时看顾别人,基本也做不到。于是叮嘱完毕,又分发了几样法器给这几个年轻弟子之后,平直宗的人也各自结伴走了起来。 叶争流这侧,却是有黄征、华凌、江风、灵慧以及柳青同行。见人到齐,华凌便取出了那日时睿送的小铃铛,轻轻晃动了几下。 果然,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便见四个白衣的修士向着这处翩翩而至。正是时家兄弟并白宸白香。 这四人如今穿了同色的衣衫,却是显得个个郎才女貌,尤其白宸,一身风华顿时显露无疑。灵慧想到先前这人的孟浪,心中却是冷哼一声,偷偷扯了下嘴角。 几人相互引见,到也没花多少时候。叶争流心中想着开启大阵的青锋,有看了看此时娇俏的走在华凌身侧的白香,脑中忽然窜出了一个念头。 华凌说他心有所属……可是,到底属给了谁? 第73章 人一旦多起来,这路便走了慢了许多。 江风半步不离的跟在灵慧身侧,倒是惹得白宸多看了几眼。白香却是一边跟灵慧说笑,一边偷偷拿眼去看华凌。 只有叶争流独自落后了半步,心中却是说不出的古怪。 华凌……心有所属…… 随着他们深入秘府,叶争流只觉的这个疑问越来越强烈起来。他甚至对摘路途之中的灵草都懈怠了许多,满脑子,只是过滤着华凌接触过的每一个人。 白香自然被排除在外,华凌亲口说过无缘消受了。那白宸,却是超凡的风姿,格外引人注意。虽然说他对灵慧有意,叶争流却也隐隐觉得,这样的人物,若说能惹得华凌仰慕,那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时家兄弟,也是聪颖之才,言谈举止颇有大家之风。不过相比起黄征这个大师兄,还是弱上了几分。江风……罕见的修炼奇才,一直不显山不露水,活的像是灵慧的影子一样。应该不会是他。 看来看去,如今自己认识的人中,最优秀的,却是青锋了。 叶争流忽然感到了一阵烦闷。看着周围的众人,哪个都像,又哪个都不像。而华凌也一如往常的和众人走在一处,似乎谈的颇为投机。叶争流看着这些才俊的身影,忽然感到了一种烦躁。 就像自己好不容易养大的白菜,水灵灵娇滴滴的,却要被猪拱了一般的心情。 而华凌,和他不过刚刚相识几年,除去他闭关修炼的日子,俩人一起的时候,竟然加起来,也不过是在通天峰和秘境里的那段日子,和偶尔见面的一时半刻。 这白菜,也明明不是他养大的。 想到这里,叶争流只觉得心中更闷了一些。 他自到了这一世,头件遇到的事情,便是蒋云汉抛弃叶子实。青玉府虽说在青城手眼通天,却也极其注重名声。所以蒋越能为叶子实张目一事,便说明成元大陆,男风的盛行程度,远远大于异世。 叶争流原本一直寄心大道,无意这些感情之事,当时知道这些之后,也没什么想法。 直到那天,华凌状似无意的对他说出那番话后,他就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了。 “叶师兄,你怎么了?”一只微微有些凉意的手落在了他的额头之上,见他猛然一惊,那人却是有些担心的问道,“看你精神恍惚,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叶争流见是华凌,只是摇了摇头,随后却拉下依旧覆在额头上的那只手,紧紧的握住了。一阵安心的感觉,从俩人的交握的手上穿了过来。原本在守道山那处秘境中形成的习惯,此刻竟然带了一点点别的味道。 见前面有人正探寻的看了过来,叶争流却是踏前一步,和华凌并肩走在了一处,随后宽大的袖口一抖,将俩人的手完全的遮盖了起来。 随后,又有些忐忑的看了一眼华凌,见后者面色如常,并没着恼,便有些微微的欢喜起来。 自己,大约也是喜欢他的吧? 叶争流有些不确定的想着,他之前活到二百多岁,也未曾动过情。如今乍然醒悟,却带了一丝的茫然和无措。然而不管心底多么忐忑,他的手却像是着迷了一般,紧紧的暖着带着微凉气息的那只,不舍得放开。 原本觉得进入这秘府,应该是他在本界中最大的机缘,毕竟上仙秘府,若是能从中得到什么东西,自然对得证仙道有着极大的帮助。如果能够有所感悟,更是有一步登天的可能。他一直念念不忘的要变强,如今真到了这秘府之中,却是懈怠了下来。 满脑之中,竟然除了身侧之人的影子,再也装不下其他。 叶争流只听自己的声音,有些轻飘飘的,“华师弟,青锋……” 华凌诧异的回头看过来,然而原本笑的和煦的脸上,却像是陡然结了一层冰,眼底一阵冰寒。叶争流一怔,忍不住将心里的话咽了下去。 然而他的心里,却是愈发的沸腾起来。 青锋多次出入青玉府,庄主夫人对其极其看重。华凌也曾偷看过他的样子,也对他交口称赞。而那次青锋赠剑,他也似乎很不高兴,自己拿了一盒丸药赠与对方,说不喜欢自己欠了青锋的人情。 原本让人感到十分窝心的举动,如今细细一想,却是又多了一层味道。 叶争流越想心里越凉,连手上的温度,都在缓缓退去。然而见前方几人已经寻到了一处灵田,竟然欢欣鼓舞的样子,也知道并不是多说话的时机。 只是心里还是有些吃味,见华凌脸上挂了一层冰霜一般,手下竟然微微用力,想要挣脱出去,叶争流便下意识的一紧,又放松了开去。有些颓然的说:“罢了,不管你心中嘱意谁,师兄都支持你。” 华凌听这话,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挑起了眉头。联系上叶争流之前的问话,忽然得出了一个哭笑不得的结论,“师兄是觉得……我喜欢青锋?” “啊,不是吗?”叶争流冷不防他问的这么直接,觉得有些尴尬,却还是忍不住去看华凌的脸色。 后者的脸色一僵,却是摇了摇头。还不等叶争流继续追问,就见黄征朝这边摆了摆手,“叶师弟,你们快来!” 黄征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块不起眼的洼地。这洼地里面,却是枯草丛生。其中有几棵灵草显出了一点绿意,却叫这枯枝败叶,显得也暗淡了许多。 时睿小心的用手中的玉锄轻轻一勾,却是挑起了一棵。见叶争流几人都好奇的看向他,不由笑着解释:“这草本身没什么灵力。不过他对怀梦草的感知极强,所以被我们成为追梦草。” 怀梦草,正是江风此行的主要目的。金岭庄庄主已经嘱咐过他,怀梦草要是找到了,江府几个当家的,却是有可能起死回生。 虽然金岭庄这次来的人个个是精兵强将,然而人家怕是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干。江风心中对庄主感激不已,刚一入秘府,便四处寻着所有可能和怀梦草相似的植物。 也到这个时候,他才明白了叶争流邀请对方四人同行的原因。 这秘府之中威胁重重,却又机遇多多。他们几人不过修为可以,然而论到对灵草灵药的了解上,却远远不及这几个炼丹师。 灵慧不过无意的和白宸说了一下,他们便笑着带几人找到了这追梦草。这等的轻易,到叫江风有些意外。 时睿忙又多勾出来几棵,却是小心翼翼的放入了一旁的玉盒之中。只留了一棵看起来最为完好的在手中拿着,却是招呼着众人,又往前走了过去。 再往前,灵田药地,却是多了很多。几人也见到了几位他宗修士。然而这秘府之中,却是最不敢随便交友的地方。这几人不过和他们匆匆对视一眼,便有些惊慌的去了另一个地方。 就在叶争流也收了心,跟着众人一起忙着收集灵草的时候,却见一个一身赭色衣服的青年远远朝这处跑了过来。行动之间如龙似虎,身手极为敏捷。 见叶争流脸上神情微变,这人却是匆匆一礼,“叶公子,王满有礼了。” 第74章 直到这人再次站直了身子,叶争流才从久远的记忆中,隐约找到了关于他的信息。 王满?蒋云汉的贴身侍卫? 想到当初便是这人悄悄的将自己放走,又将青城的身契给自己偷偷掖在了身上,叶争流的脸上便和缓下来。冲着此刻关心看来的几人的摆了摆手。 “你,怎么过来了?”一时之间,倒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原本叶子实就对这人印象不深。叶争流如今承了他的记忆,却是更不知道怎么说才合适。然而心底的感激之情,还是叫他将王满引导了僻静的一处,关心的看了过去。 王满局促的搓了搓手,随后从却怀里拿出了一个竹编的小盒,递给叶争流,“叶公子当时离开的匆忙,把这戒指落在了属下这里。属下一直等到大祭,才找到机会见公子。”见叶争流有些隐蔽的疏离和戒备,全然不似以前的样子。这王满却是心头微苦,有些黯然的低下了头。 叶争流摩挲着从盒中取出的储物戒,却有些不解的问道:“当日的事情,他没追究于你?”他自然指的蒋云汉。后来蒋云汉竟然能追到通天峰,那么当日的事情,王满想要瞒过他几乎不可能。 王满见他目露关切,似乎和从前一样是真心担心自己,一颗心只觉得又暖了过来,飞快的摇了摇头:“大公子刚走,青城就出了几件大事。小侯爷代替府主处理这些,便也再没细查这件事情。”虽然没有细查,却也将当日他们几个办事的毒打了一顿。他躺了半年才勉强能够走路,然而这些,他却不想告诉眼前的人。 叶争流哪能想不过来,见这王满满目信任的只望着自己,心里只觉某处一软,却是从怀中取出了两枚灵珠,又放在了那个竹盒之中,推到了王满的手里。 “这两枚灵珠可做保命之用,这秘府中危险重重,你也小心。” 这处人多嘴杂,王满怎么找到他的,他也不便问。原本他们各宗进入的通道都是同一条,现在虽然是在秘府的最外围,却反而是各宗之间离得最近的地方。越往里走,却是岔路越多,到时候,怕是蒋云汉也会慢慢的和周边的人分开。而他,也不想现下把雪谷门卷进去。 一切,只等进入秘府内层的时候。他有的是时间,慢慢等。 见王满的身影消失在了远处,叶争流便重新捻动着手中的戒指,刚才腾起的一片杀意,浸的他浑身冰冷,然而血液之中,却又异常的叫嚣兴奋着。一直等目中的戾气慢慢平复,周身没什么异样之后,叶争流才走向了其他几人。 最先回头的却是白宸。他见到叶争流时目光一动,然而不过一瞬,眼中的精芒便悉数掩了下去,只是笑着冲叶争流挥手,“叶兄,你不来看看?我们可是发大财了!” 几人的中间,正伫立着一棵不大的牡荆树。只是一般的牡荆树树干短小,树枝四散杂乱,而眼前的这一棵,却是碗口粗的褐色树干,只在树顶处仗着几根虬曲的枝干,繁茂的叶子铺散开,叫人心中惊奇。 叶争流上下看了几眼,却也没看出这牡荆树何以当得起发大财这三个字。 这不过是秘府的外围,好东西离他们还远着,不过是一棵树而已,即便成了灵植又能多有钱? “这棵牡荆树,是成了精的。”见不止是叶争流,连黄征几人也一脸的不解,时睿便笑着拿手里的玉钩指了指南侧,“这种成了精的牡荆树,对所居之地的要求极为苛刻,但凡落根,必定是赤金聚集之地。” 见众人目中都是一亮,时睿也有些激动的连连拊掌,“却是沾了几位道友的光了,我师父原本就推算出这秘府之地必定有异植。然而之前宗门前辈进入此地,除了带回些高阶灵草,却也没找到真正让他老人家满意的东西。今日却是沾了几位的好运。”说完却只是兴奋的看着那牡荆树,也不上前去取。一旁的时华白宸几人,也只是负手而立。 黄征一笑,却自然的接话道:“这灵植在我等手里,却也是明珠暗投。便归了时兄吧。” 时睿闻言目中一亮,忙分外小心的将那棵牡荆树连根移了出来,又从怀里取出一个泛着重重灵光的金盒,将这小树化作了巴掌大小,才装进去放了起来。随后,便对着黄征说道:“这府中秘宝,怕不在少数。往后所得东西,均是你们得七,我们雪谷门得三如何?” 雪谷门的人没什么防御技能,若是单独在秘府中行动,怕是能不能活着出去都是两码事。然而他们又对灵力的感知极为敏感,出手必定是宝物。因此很多人,却提出四六甚至五五分成,来挣得雪谷门的人同行。 如今这三七,却是时睿看重他们彼此的情谊,故而退让一步了。 平直宗的这些人中,黄征是大师兄,凡事也都他做主。如今听时睿这么讲,却是微微迟疑了一下,随后看了身后的叶争流几人一眼,然后摇了摇头:“四六便可。不过还是依仗各位,帮我们找些怀梦草。” 他们此行并没什么任务,得了东西的多少,全看各人造化。只是怀梦草,对江风来说却是非比寻常。 “好!”时睿倒也痛快,这秘府之中的怀梦草,并不是什么稀罕东西。雪谷门众人之前进入此界,得到最多的便是此物。只是这草能够就地腾移,不会采药的人往往见而不得,因此痛快的应下,便和几人径直朝着南边走去。 牡荆之地,南多赤金,北多异石。 赤金是淬炼法器的上等材料。叶争流手里握着刚刚的得来的戒指,见那镶嵌的红灵玉,竟然让他感到了一点点的熟悉和恐惧,便犹豫了一下,放回了怀里。 虽然是之前的旧物,然而其上的气息,却叫他不想把他露出来。华凌一直跟灵慧凑在一起嘀咕什么事情,却在同时,惊诧的像这处看了过来,见叶争流随手将一个红点放入怀中,便微微的蹙起了眉头。 “华师弟,怎么了?”灵慧见时睿几人的脚步停下,白宸的目光又若无其事的落了过来,便忍不住冷哼一声,回头拽了下华凌。 华凌摇了摇头,便转过头来随着她的的视线看去。 眼前,是一处洞府,高约三丈,宽有数尺,虽然洞口狭长,却依然让人觉的巍峨壮丽。洞口之上满是繁复的雕花细琢,凝神看去,只觉得上面的灵禽异兽,竟像是要活了一般。 叶争流不知道怎么,心中微微触动,却是忍不住向华凌看去。而那个绝美的青年,却正微微仰着头,只盯着洞口最上的一处看去。那双狐眼之中,满是茫然。然而其中忍不住流露的哀伤之色,却又让人心中触动。 不过一瞬,华凌便从刚刚情绪中回过神来,似乎也是诧异自己为何有那奇怪的反应,见叶争流不错眼的看着自己,却是将眼睛笑成了月牙形,自然而然的靠了过来。 “你没事吧?”见他站在自己身侧,一身微凉的气息登时将自己扑住,叶争流便关切的问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熟悉罢了。”华凌笑笑,想到之前俩人的尴尬对话,似乎正卡在了什么地方,便低声说道,“我母亲虽然极为喜欢青锋,我却和他只说过一次话。并没什么印象。”停了一下,又说,“就是上次他赠你灵剑的时候。” 叶争流听到这里,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然而不过放到半空,却又假作无意的看着别处问道:“那你属意谁?说出来师兄帮你参谋参谋。”他这话说的有些艰涩,却又带着隐隐的期盼。华凌古怪的看了他一眼,见他眼睛四处乱瞟,就是不看自己一眼。却是心中又气又笑,跟没听见似的紧紧的闭上了嘴巴。 叶争流支棱着耳朵听了半天,却是没有动静。然而不等他再次想办法问出来,就见眼前的洞府,已经被黄征几人联手打开了禁制。 黄征进入此处之后,竟然和时家兄弟颇为谈得来。如今遇到的什么事情,也都是这三人在前面出力,他们其他的几个,倒像是游玩的一般,各个抄着手在后面看热闹。 此刻洞门一开,叶争流便忙上前挡住了黄征,而另一侧,白宸也站在了时睿兄弟俩的前面。 “师兄累了,还是让我在前面吧。”在外面破禁制就是出出力气就好,然而洞内却是万分危险,万一有什么陷阱暗器,当头之人却是头一个要遭殃的。 黄征目中一肃,刚要说教,就见叶争流指了指身侧的雪谷门的几人,“师兄还要保护他们,却是要更累些。”他们两边人马虽然是私下组合,却也是各宗的精英弟子。两方交好不容易,交恶,却是只需要死一个两个人的事情。万一这四人有哪个不小心在这洞府之中出了事情,纵然和他们没关系,也不定别人怎么想。 黄征自然也想到了这层,虽然知道这是叶争流的托辞,却也不得不听。又叮嘱了几句之后,却是带着雪谷门的人往后站了一些。 华凌半步不离的只跟着叶争流,而白宸也在微微一笑之后,跟在了华凌的身后。最后面由灵慧和江风收尾,时睿和时华面色微红,显然有些羞愧。不过见其他几人坦然的样子,倒也顺从的跟在了其中。 几人小心翼翼的往前走着,虽然有几处禁制,却在他们要到之时,自行散开了去。叶争流心中诧异,却也只能低头继续前行。然而越往前走,这窄道两侧的墙壁上,金色光芒便越盛。直到后面,竟然墙壁都是用金砖垒砌而成。 然而这些赤金,却不像是他们素日见过的那样。这里的不仅更为坚硬,便连灵力,都收敛的极好。叶争流心中暗暗惊叹,然而下一瞬,他的叹息便被咽回了肚里。 眼前一处像是密室的空阔地方,正对的墙面上刻着两个大字:“虚舟”,而这两个大字的下面,却又有一行潦草的字迹,其中大半都被划掉了,只四个小字,清晰而又深刻的映着金光——“佑我争流”。 第75章 叶争流脑中嗡的一声,只觉得隐隐作痛。然而那四个字,却像是带着魔咒一般,吸引着他不断向前走去。 等到了近前,他才看出来,这四个字,竟然比其他的要深上好多。上面也有凌乱的划痕,显然有人要将这字迹销去,只是这四个字,却因刻的太深,留了下来。 争流…争流… 叶争流喃喃的念叨着这俩字,心中却只盼着是有人与自己同名而已。毕竟,他并不是此界中人,这种情景带给他的冲击,却是惊惧交加。 而华凌,也在见到这几个字的时候,脸色剧变。 随后进来的几人,却只叫这处满室的赤金耀花了眼一般,一时间并没用注意到这俩人的异常。只有白宸身形一转,挡在了那几个字的前面。 “这赤金太占地方,虽然好,却没办法多带啊。”时华兴奋又可惜的看着这处,想到这不过是秘府的外围,便有些为难起来。 赤金难得,不过若是储物戒都放满了这个,日后怕再装东西就难了。而且若到了外面再丢弃,还会引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这秘府本就在玄城之中,雪谷门的几人,倒是可以上报宗门,偷偷将这处保护起来,占为己有。只不过这秘府四年开启一次,也不是那么好办的。 黄征几人虽然也觉得眼热,却也知道自己这行能带走多少算多少,以后怕是这处洞府,再难进入了。 当下几人也不罗嗦,各自从洞府中挑了些零碎易拿的,收入了储物戒中。只是避开了洞府的墙壁和建筑,尽量不去破坏原貌。叶争流回神之后,虽然还有些恍惚,却也取了几块。只有华凌怔怔的站在正中,一双美目,直勾勾的看着那两个大字。 虚舟。 等到众人都挑完,华凌才慢慢的转过身来。只是他的眼帘低垂,却是看不出是什么情绪。而他身后的虚舟二字,却也像是暗淡了几分,不似初来时的那般耀眼。 闭上眼睛,任由眼中的情绪慢慢沉淀下去,华凌再睁开时,眼中却是一片平静。见众人虽然下手飞快,却对这洞府极为尊重,便是目中一缓,随后径直向着洞口走去。 “华师弟,你不取一些吗?”黄征见状,却是诧异的问道。 华凌闻声脚下一停,然而却只是背对着众人,过了许久之后,才温声说道:“不用了。” 一直等到众人退出,华凌却是再也没有看那洞府一眼。只是沉静的站在一处。即便灵慧过来闹他,也只是淡笑听着。只是除此之外,也看不出有其他的异状,黄征关心的问了两句,便由他去了。 只有叶争流,看着这样的华凌,忽然有些担心。 那本就绝美的青年,一直以来,都是死皮赖脸或者霸道独断的样子。然而他再怎么闹,叶争流都觉得没什么,他就是用来宠着的。有时候像是看一个没长大的小师弟,有时候,却又像是看着恃颜而骄的纨绔。然而不管哪种,他都心中欢喜。 只是这种温和沉静的样子,却是里里外外都透着疏离,让他有些心慌。 叶争流走到华凌身侧,像之前那般伸出了手。然而不过刚刚碰到华凌微凉的指尖,就觉后者手指微微蜷起,竟然避了开去。这动作,就叫叶争流心里一下空了起来。 一股莫名的蛮横却是因此激发出来,叶争流心中恼怒,却是往前一步挡在了华凌眼前。随后大手一捞,便在美貌青年诧异的目光里,猛然将对方的右手狠狠塞到自己左手中,十指相扣之后,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华凌反应过来之后,却是冷冷看了一眼,见对方竟然握的死紧,便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叶师兄这是何苦,别人不愿意便来强的吗?” 叶争流做的时候一身胆,此刻却有些心虚,然而想到他刚刚竟然拒绝,便又理直气壮的反驳道,“刚刚还好好的,是你什么都不说就突然变脸的。”说完又紧张的抓紧,生怕对方一怒之下阵翻脸了。 华凌果真怒了,手却没动,只是停下脚步,一字一句的道;“那我便说给你听。”见叶争流扭头看来,他的狐眼却是微微上挑,目露讥讽,“师弟,不过是想起了属意之人罢了。” 见叶争流脸上的血色一下褪的干净,华凌便抬起了俩人交握的手,冷笑道:“师弟一心一意都扑在那人身上,想到些许往事,有些不能自已,行吗?”他说的却是实话,只不过那些往事,都不怎么美妙罢了。如今对着叶争流,却也有怨气在内。 叶争流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颓然地松开了华凌的手。 他在进入洞府之前听华凌那话,便自作聪明的认为,华凌属意的人是自己。毕竟他的本命戒指,都在自己的手上。而宗门之中,他也数对自己最好。只是一直没等到他亲口说,叶争流的心里,便在期待的同时,也不敢十分确定。 心里一时跟甜的吃了蜜一样,一时又酸的像是灌了醋。只是看着他的一怒一笑,都觉得无限美好。 然而这美好的幻想,被华凌亲口破灭了。 见叶争流身形微颤,苦笑着缩回了手,华凌便扭开了头。那些或苦或甜的往事,叫他心中难过的同时,却也忍不住庆幸。 庆幸他还活着。 然而,他又心中发苦,纵然如今重新认识一回,又能怎么样呢?过去抹杀不掉,未来,又是两说。这一次,自己依然是苦苦追在后面,却不知道,等到最后,这人是不是还是那样的铁石心肠。 叶争流见华凌神色不好,虽然尴尬难过,却也不想立马离开。只是退开一步,关切的看着。如今他却是不敢去拉华师弟的手了,怕是过不了多久,华师弟就要成了别人的华师弟的。 苦笑着消化着这个早就想到,却一直不曾正视过的问题,叶争流便见华凌的神色微转,终于缓了过来。 “你没事吧?”叶争流轻声问,忙拿出一颗灵丹,喂入到了华凌的嘴里。 华凌脑中想着别的事情,却是下意识的就含入口中,舌尖一扫,就觉覆在唇上的手指热的吓人。 叶争流心里一颤,慌忙收回了手。只拿拇指摩挲着刚刚被扫过的地方,脸上有些发烫。然而转瞬想到华师弟以后就是别人的了,又有些沮丧了下来。 华凌一颗丸药入口,才反应过来,随后却是怒道,“没事给我吃什么药!” “不是看你有病吗?”叶争流忙分辩,话一出口才觉得不对,又差点咬了舌头,“看你气色不好,补补。” “补什么补!补大发了怎么办!”华凌依旧怒吼,心中却气消了一半。 叶争流被他激的口不择言,梗着脖子便回了过去,“补大发了有我呢!”随后,声音却又落了下来,带着点委屈,“只要你愿意就行……” 这话,却是说偏了。 华凌本意并不是这一层,如今见叶争流不仅理解偏了,还高声吼叫,惹得不远处的一行人齐齐停下脚步,只竖着耳朵往这边偷听,华凌的脸便腾的一下红了起来。 只是心底的那股怨气,也消散了大半。见叶争流委屈难过,却又半步不离的跟着他,心中顿时五味杂陈,终是有些无奈的揉了揉额头,跟上了前面的几人。 原本各自定住,只支棱着耳朵恨不得倒退回来细听的几人,听到那脚步声之后,却又假装热络的聊起来天。只是目光都有意无意的往这俩人身上瞟。眼中露出的八卦神色,直让华凌觉得头大了三圈。 只有黄征一脸正经的冲俩人点了点,温声道:“年轻虽好,也要注意身体。”别人还好,只有时华听这话,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叶争流刚刚情急之下口不择言,此刻见众人调笑之下,华凌双颊绯红,竟然带着一点动情之色。只觉无数的猫爪在挠心,却是转移话题,指着一处灵气翻腾的地方问道,“那是哪里?” 那是哪里,谁知道呢?大家都是头一次进这秘府。只是众人也不揭破,均装模作样的对那处猜测一番,随后便朝那里走了过去。 而华凌也在众人哄闹一番之后,恢复了正常的神色。对叶争流也没了刚刚的剑拔弩张。见这些人只顾着往前走,竟然瞎逛一般没个章法,却轻轻一笑,止住了众人。 “那边,不是个好去处。”他微微凝眸,看了那处一眼。见隐约有四五伙人,都冲着那灵力翻涌的地方而去,目中便是一寒,随后朝着诧异看来的几人笑道,“那处虽然灵力充裕,却有股叫人恐惧的死气,更何况那等瞩目之处多有争斗。我们如今不过在秘府的最外侧,去哪里还不如径直向里走来的划算。” 众人闻声,都点了点头。原本平直宗的这几人,都是出生入死过的师兄弟,彼此之间全然信任。而雪谷门的人,却也痛快的点头应下,对华凌的话丝毫没有怀疑。 叶争流隐蔽的扫视一圈,见雪谷门的四人,个个目光澄净,心中便忍不住暗暗赞叹。这种秘府,便是同门之人,也免不了相互猜忌。他们几人却能做到如此,这般心性,便忍不住叫人佩服。 华凌这次却是走在众人的前面,沿路果然找到了几个规模较小的洞府,其中或是灵草异植,或是奇珍异宝,只叫众人心中欢喜。只是华凌却是一样不取,只在一旁含笑等着。起初众人还纳闷,到了后来,却也随他去了。 叶争流跟在后面,倒也赚了阁盆满钵满。 就在一行人欢欢喜喜的找到一处空的洞府,准备坐下歇息一阵的时候,就听外面传来一阵喧闹。随后,却是几个彪形大汉走了进来,而他们身后,又是一队修士,个个神情肃穆,瞬间便将洞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黄征几人神色一整,个个手持法器,将雪谷门的四人护在了其中。不等他们出声询问,就见洞口处,又有一个人走了进来。 这人满目阴狠,只是扫了众人几眼。随后,却冲着叶争流阴笑了一声,“叶青之子?哼,上一次老道我走的匆忙,没来得及会会道友。今日我便见识见识你们叶家,有何能耐!” 第76章 这老人说的霸气,动作却十分谨慎。一挥手,便见周遭的修士竟然齐齐亮出了手中的短弩,叶争流目光动处,只见那些短弩上,却是一排细细密密的细针,针头发黑,似乎淬过剧毒。 他们不过刚刚进入这秘府,竟就遭到了这凌府老祖的埋伏。虽然心中气愤,却也个个屏气凝神,毫不畏惧的对视过去。叶争流心思急转,见一侧的时睿眉头一挑,冲他隐蔽的使了个眼色。当下再不迟疑,却是怒喝一声,当头一剑就冲那阴笑的老祖劈头砍去。 而几乎同时,灵慧和黄征各自祭出法器,将众人护在了护罩之中。 那老人见叶争流刚刚毫无戒备的样子,还以为他要问点什么。却冷不防对方一言不出拔剑便砍。那灵剑之上,充斥着暴虐的杀意,直搅的这处空间大乱,周遭的几个修士,却是还未拔剑,就被那四处突散的灵芒穿透而亡。 而随着这几人肉身消散,那灵剑之上却似猛然窜出一头龙影,将这几人的灵力悉数吞入腹中之后,阴恻恻的看向了那凌府的老祖。 那老祖目中一缩,口中忍不住惊呼出声,“司天剑?” 他似乎没想到叶争流手中的剑竟然这么有来头,却是忙拿出一个金色倒钟,挡在了身前。见这金色倒钟瞬时光芒一声,将那剑芒悉数挡了下来,便松了口气。随后看向叶争流的目中,却是杀意更盛,“不是说叶青没有传承吗?!” 叶子实出生之时,叶青便已经死了。那位闻名成元大陆的大将军,却是从未交过什么朋友,更没有子弟传承。叶子实出名也是因此,他自幼被养在叶权家中,并没有任何人教导,愣是自行顿悟了剑道,一举到了剑术的八层。 所以今天司天剑的出现,让他心中大骇。司天剑却是雌雄双剑,这是叶青的独门绝学,若不是叶青的传承,谁也催动不了这剑上的秘术。见叶争流手中只有一把,这老祖却是来不及细想其中的缘由,催动了浑身的灵力,灌注到了那金色倒钟之上。 随着他的修为一步步的拔高,那金色倒钟却也轰然变大,随后竟要撑破这洞府一般,朝着众人当头罩来。而随后众人的脚下,却也传来骇然的冲击,周遭却随着这倒钟的逼近,,慢慢充斥起一股阴寒冷煞的粘稠灵力,其上的威压,竟然使得几人身形都不能移动分毫。 叶争流只觉得内心的凶意被这阴煞之气击出,却是不顾那残虐的灵芒向自己飞来,舌尖一抵,将一道血线喷到手中的灵剑之上,见那灵剑再次冲着那老祖狠狠劈去,便咬牙踏前一步,狠狠一拳击在了那倒钟之上。 这一拳下去,却是用了十分的灵力,见那倒钟一滞,身形竟然小了几分,叶争流怒喝一声,却是化拳为掌,贴在了那倒钟上面。随后身形急转,瞬间便腾挪倒了那老祖的近前,左手狠狠握住劈下来的司天剑,冲着眼前之人的头顶便狠狠刺去。 凌府的老祖本身也有护体罡气,此刻却被这灵剑轰然劈开,一侧的手臂闪躲不及,被劈了开去。见那倒钟已经将叶争流的整条右臂击的白骨森然,而他却整只右掌黏贴在倒钟之上,分毫不错,这老祖的目中,便露出了恐惧。 叶争流见他神情恍惚,却是左手持剑再次劈去,随后右掌忽然收起,也不顾其上的鲜血淋漓,猛然砸向了那老祖的丹田之中。 随着这老祖的一声惨叫,叶争流的灵剑同时将他的头颅,捅了个对穿。 然而不及他松口气,却觉得身后一阵发麻,那些早先围住了这洞府的修士,同时发出了手中的短弩! 长剑的一端还插在那老祖的头颅之中,叶争流见那毒针避无可避的密密射来,却直来得及拔剑。正在危机关头,只见眼前一道流光闪过,随后,华凌微凉的手便是用力一揽,夹着他向外飞速的遁去。 时睿这次却是冲在了前面,手中飞快的激出一片粉末,见洞口处的一行人纷纷倒下,便极快的拉住了白香,也向外飞速掠去。 这些修士的短弩,一旦激发,便是避无可避。所以不到最后关头,他们便不会动用。这毒针到处飞窜,便连发箭的人也不会放过。只是他们不曾想到,这几人竟然趁着他们排阵的弱点,趁着间隙逃了出去。 然而不等他们反应,那些暴虐的毒针,却是悉数入体,将他们齐齐虐杀在了原处。 华凌扶住叶争流,见他整条右臂之上,竟然白骨横出,便连身上,都被刚刚的暴突的气芒削去了许多血肉,目中便露出了心疼的神色。 黄征见他处理的很小心,便对着时睿感激的叹道:“原来时兄对阵法也颇为精通啊。”这些人刚刚进入这洞府,便是按照阵法所排。黄征研究阵法这几年,虽然察觉出了哪里有不对的地方,却也没能看出。 倒是时睿,轻轻一点,便指了出来。随后江风和华凌,便依是依着他的提示行事的。 这处几人也不敢多呆,只是这凌府的老祖这番行事,虽然藏头缩尾的,其他诸宗并不知晓。然而怕是在凌府内部,并不是什么秘密。 华凌一边小心的扶着叶争流,一边轻声点拨几人,“凌家众人这几年修为齐齐拔高了两层,其中有一位少主,更是早已成为中级剑修,一跃成为青城如今的头号人物。”之前头号人物是叶子实,叶子实消失后,便成了蒋云汉。只可惜蒋云汉天性愚钝,又没有了叶子实的指点,不过两年,就被凌府的一个后辈反超了过去。 如今,凌府的势力越来越大,而又有一门赵府,据说也不是等闲之辈。这番竞争之下,青玉府的地位,却也不似先前那般稳固。 只是叶子实的存在,却也成了凌府的一根心头刺。想到原本这人便在青城中的威望,竟然越过了青玉府,后来又和蒋小侯交好,凌府的人便暗下了杀心。 华凌剩下的话没有细讲,众人却都是心思剔透的人物,很快便想到了其中的关卡。时华却是暗暗点头之后,诧异的问向了叶争流,“没想到,你竟然是叶青之子啊!” 白宸和白香也一并看了过来,见叶争流似乎对这个名号不是很热心,便笑着解围:“我们还是习惯喊你争流兄。” 叶争流听这话,脸色才微微缓和,只点头应道,“这才好。” 时华挠了挠头,却忍不住凑到了叶争流的跟前,小声的提醒起来,“这样最好,不要让旁人知晓你的身份。”见叶争流疑惑的看向他,时华的脸上,也带了点不确定,“我隐约觉得,观主不喜欢你爹。” “时华!”时睿听到这里,却是陡然一喝,严厉的看了过来。见时华脸上一白,显然让自己吓到了,便匆忙扫视了四周一圈,随后咬牙切齿地教训道:“你找死啊!”玄罗观观主,在整个玄城,都是仙子一样的存在。虽然他们兄弟俩身份尊贵,若是私下非议观主,却也难逃罪责。 时华吐了吐舌头,脸上也显出了一点悔意。 叶争流见状,却是笑着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然而心中,也掀起了滔天的巨浪。 那女人,自然是不喜欢叶青的。 叶争流心中冷笑,他怎么也没想到,当时从那片段的记忆中,看到的几人里,在现实中第一个见到的,竟然是她! 那个红衣的美貌女子,面对着叶青的时候温婉如莲,转身却又笑的恶毒无比。 那声声哀叹和那凌厉的眼神,叶争流便是闭上眼睛,都能感受的清清楚楚。况且,在这秘府之外,那女人,可是踏着梅花而来! 传闻叶青当年的住处,便是一片梅林。这女人原本是擎着桃花的,如今将这梅枝踏在脚下,其心中的怨毒,可见一斑。 怕是这些,都是为了金岭庄的华庄主吧。 心中哀叹一声,那密室中的情节,却也串了起来。如今竟然只有那个青衣男修,不知道身份。然而叶争流心中也不是十分好奇。如今被华凌搀着,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华凌对他这么好?是不是因为华庄主亏欠叶青?所以让儿子来补偿? 然而华凌从记事起,便没见过华庄主的面,这点却也说不过去。况且,真要儿子来补偿也叶青之子的话,以身相许更好吧。 叶争流砸了砸嘴,一时间既怕华凌是因为上辈的亏欠对自己这么好,一时间又有些盼着这是真的,这样好把人捆在自己身侧。 虽然强扭的瓜不甜,但起码还有吃的机会啊!叶争流想来想去,脑中却依旧一团糟。于是又开始琢磨起华凌的属意之人来。他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如今静下心来,见华凌只担心的看着自己的伤口,却是下定了注意,脑中列出了各种拆散他和属意之人的方法。 “叶师兄,疼吗?”华凌看着叶争流连吞了几颗灵丹,但是身上的皮肉依旧外翻,一点没有愈合的迹象,便蹙着眉头焦急的问道。 叶争流一边想着事情,随口便回道,“不疼。” 感到身侧的人影一停,那只微微有些冰冷的手,竟然狠狠的压向了自己的一处伤口。叶争流身子一颤,却是后知后觉的发现。 坏了,演崩了…… 第77章 华凌下手毫不留情,叶争流原本将那股丹药的药力悉数提在了喉间,一直任由这恐怖的伤口给自己挣点同情分的,如今被人狠狠一压,却是惨呼一声,差点倒在地上。 喉间封闭住的药力顿时四散,身上那些可怖的伤口,也在这些丹药的滋养之下,迅速的愈合起来。前方的几人听到他惨呼,诧异的回头看来的时候,就见华凌正冷笑着,一脚将叶争流踏在了地上。 “装的挺过瘾的,嗯?”叶争流自己还不知道哪里出了纰漏,见华凌面带薄怒的眯眼看他,忙夸张的嘶了一声,随后双眼一翻,假装晕死过去。 华凌伸手攥住他的领子便要提起来,然而就在他刚一用力的时候,却是想到了什么,轻叹一声,松开了手。随后却是不管躺在地上的叶争流,径直朝前面走去。 叶争流不过假装一下,见华凌松了手,还以为他真得生了气,忙翻身而起,大踏几步追了上去,“华师弟,至于吗!” 见华凌淡淡的回看他一眼,目中难辨喜怒,叶争流又壮着胆子,为自己辩解起来:“我刚刚在想事情,一口气提住没放下去。再说了,你不就是多搀了我一段路吗?要是你不乐意,我再搀着你走一段?” 华凌只当什么都没有听见,继续往前走。然而不过走了两步,就听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反正等以后你有了伴侣,师兄怕连你的面都难见了。” 这话语极轻,又伴着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华凌身子一怔,却有些不确定,这是他故意说给自己听的,还是在自言自语。然而这话一入了耳朵,他脚下的步子,就迈不出去了。 一种难掩的情绪在他的眼中晕染开来。他觉得自己的心头,有些堵得慌。有些话,恨不得现在就抓着这人的耳朵,狠狠的说出来。然而他自己又知道,那些话若是真说出了,别说叶争流,便是他自己,都没办法相信。 看着这广袤而又寂寥的秘府,如今像是一桩久远的传说一样,被三城的各路人马纷纷扰扰的来回打探,华凌的心中,便感到了一点怅然。 像是抵不住这久远的诱惑,华凌说出口的话,都带了些迷茫,“师兄,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见叶争流一愣,神情和记忆深处的那人一模一样,华凌刚刚泛起的希望,便又磨灭了下去,“你酷爱修炼,定是会一心向道的吧?所以你何苦在意我能陪你多久呢?反正你从来也没和我在一起过。” 叶争流听这话有些古怪,却有说不上哪里有问题,见华凌的神情,只觉得心中有些焦急,话到嘴边,才发现说的完全不是重点,“你倒是给我和你在一起的机会啊!” 他情急之下声音不低,前面磨磨蹭蹭走着的一行人中,却是或高或低的响起了几声惊呼,夹杂着压抑的兴奋声,时华性子最活泼,一双小眼早滴溜溜的转到了俩人的身上。 华凌原本抑郁,此时又多添了一层恼怒。一张美艳惑人的脸,终是泛起一片红霞,咬牙切齿的看着叶争流。 叶争流话一出口,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想要解释,却又觉得说的是实话。不解释,又怕华凌生气。只闭了嘴,一双眼巴巴的看着华凌。 这一番折腾,几人早已经走到了秘府深处。沿途竟然也没遇到凌府的人,只是宝贝也没见到多少。好在他们刚入洞府的时候,就在华凌的带领下收获了不少东西。如今虽然有些失望,总体却也知足。 时睿看着华凌和叶争流一个板着脸在前面走,一个苦着脸在后面跟,心中忍不住发笑。然而不过一会儿,他就觉出了怀中追梦草的异动。 “这附近有怀梦草?”时睿低呼出声,顿时引得其他几人纷纷聚了过来。 白宸见他手里追梦草朝着右前方的地方频频点头,也露出了欣喜的表情。然而不过一瞬,就见那怀梦草,朝着左前方的地方,也点了点头。 这便有些奇怪了。 “莫非,是有两处?”他们原本觉得,既然往界的同门都能带回不少怀梦草,那便说明那草遍地都有。虽然怀梦草擅长就地腾挪,然而若是数量多,他们为平直宗的人取来几棵,倒也没什么问题。 谁知道,这一路走来,怀梦草的叶子都没见一棵。 这几人都是极好面子之人,此番却有些落不下面子。一直留心周遭的情况。如今见有两处,竟是心中大喜起来。 “我们先去右边再去左边吧?”灵慧见终于寻到了这怀梦草,忙拉着江风凑过来,灼灼的看着时睿。 时睿眉头微皱,却是摇了摇头,“怀梦草十分敏感,若我们这么多人去,怕是惊动了它,反而不好取了。” “那怎么办?”黄征听到这里,却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这秘府之中危险重重,我们不能分开行事。” 时睿犹豫的看了看四周,想到走了这许久,才遇到这么一次机会,心中却也要强起来。见黄征几人又都是担心的看着自己,忍不住心中感动,笑着说:“它能感觉到怀梦草,说明这怀梦草离我们也不远。反正左方也有一处,不如我们分作两路,取回这草便到这处集合如何?” 见黄征还在犹豫,他便冲着灵慧几人拱手作礼,“我和时华去右边,白宸和白香去左边。几位道友可与我们同去,这样既不会惊到那灵草,也能相互有个照拂。” 却也没有其他更好的法子。黄征见江风一脸的着急,忍不住点了点头。最后他和灵慧江风陪着时家兄弟,叶争流俩人,便陪着白宸白香。 一直等黄征和时睿几人走远了,白宸才收回目光,冲着叶争流微微一笑,随后又朝着华凌拱了拱手,率先走在了前面。 这灵草的位置,果然离他们的地方不是很远。白香见那些怀梦草挤在一处,竟然足足有数十棵的时候,差点惊呼出声。倒是白宸只是目光一闪,随后便不动声色的拿出了身上的玉钩。 这玉钩的背上,有着一排锯齿状的东西,白宸食指在那锯齿上轻轻一点,便见那锯齿上缠上了一根红线。白宸拿着玉钩轻轻靠前,白香也飞快的掩住了自己的嘴巴,偏身跃到了白宸的对面。 叶争流屏气凝神刚想细看,就觉眼前突然一阵雾气,却是挡住了那俩人的动作。然而不过片刻的功夫,那股雾气便消散了开来。而随后,白宸和白香也各自收回了玉钩,只递了一个储物戒过来。 叶争流接过来一看,那数十棵怀梦草,竟然静静的躺在里面。便连枝叶的姿态,都跟刚刚完全一样。 “你们,太厉害了!”叶争流忍不住赞叹出声。果然难者不会,会者不难。这原本对他们来说,格外艰巨的任务,人家一个转身就办完了。 白宸听这话,却是轻轻一笑,“这不算厉害。” 见叶争流诧异的看来,连华凌都是眉头微蹙,白宸便迈开一步,蓦然出声:“金岭庄庄主才是真厉害吧!竟然用怀梦草起死回生。白某此生,却是听都没听过这等事情。” “怀梦草,因怀之能梦所思得名。这些草即便交给我们观主,怕也是一个寄托相思的灵草罢了,逆天改命,倒是头次听说。” “你怎么知道的?”叶争流一怔,便有些不悦的问道。 “玄城之中人多嘴杂,你们师兄说的话,怕是不止我,整个进入秘府的人,有一半以上都知道了。”白宸也不隐瞒,看向俩人的目光中,坦坦荡荡,“白某拿你们当朋友,所以忍不住提醒一下二位。” “什么?” “不管你们庄主怎么用这怀梦草做事,反正目前来看,有人是害怕了。”见叶争流和华凌对视一眼,脸色突变,白宸便指了指那装着灵草的储物戒,“这一路之上的怀梦草,却是不久前刚被人悉数除了去。若不是这两处遗漏了下来,怕是我们此行都难找到一棵了。” “什么?!”叶争流一个激灵,却是来不及细问,转身便朝黄征几人去的地方奔去。华凌紧跟在他的后面,白宸却也是猛的一颤,才反应过来什么,拉起白香二话不说的追了上去。 等他们找到那处地方的时候,黄征他们已经不见了。 而那处长着一簇簇灵草的洼地之上,显然有过打斗的痕迹。一道深邃的剑痕横穿洼地,周遭的灵植,多半都被烧焦了萎靡的躺在地上。白宸皱眉看着那些遗留下来的怀梦草,目中刚刚闪过复杂的神色,就听身后一阵清越的剑鸣,随后却是一声怒吼冲天而起。 “蒋云汉,你给老子滚出来!” 第78章 白宸将冒到嘴边的话,默默的咽了回去。而此时,前方的一处虚空之处,却是徐徐散开一阵轻雾,露出了后面的几个人来。 当头一个身着淡蓝色法衣,手持长剑,此刻虽然面带怒容,但是依旧能看出长了个好相貌。他的身后,却是一个身子窈窕的长发女子,只用一根玉簪轻轻挽住了如瀑的长发,发髻斜坠,行动之间满是风情。见叶争流此刻怒目而视,这女人的脸上,却是飞快的闪过一丝惊恐。 叶争流看着这俩人,只觉得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把他们捅个对穿。然而想到黄征几人,却是忍下了心中的恨意,只咬牙切齿的问,“人呢!” 谁知蒋云汉听这话,却也是脸色一变,然而目中终究还是闪了一闪,带了些无奈的口吻说道:“子实,我也是刚到此地,却不知道你问的是谁。” “问你奶奶!”叶争流看着蒋云汉的脸,只觉得被这人温温柔柔的一喊,简直都要恶心的吐出来。这人最是三心二意,两面三刀。如今叶争流既然存了为叶子实报仇的心思,看这人的嘴脸便愈发的厌恶起来。 叶子实不知道为什么爱他爱的死去活来,叶争流上上下下的打量了蒋云汉几眼,只觉得这人除了浑身都在叫嚣着“我欠扁我欠揍快来扁我啊”,再也没有了其他的特点。于是只冷笑着哼了一声,“蒋云汉,咱俩的帐一会儿再算。我如今只问你,你把他们人带哪儿去了?”见蒋云汉要开口,叶争流便一字一句的警告他,“若是你敢伤我大师兄一根毫毛,我今日便叫你有去无回!” 蒋云汉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从心底里怕他,然而当着身后一干侍卫的面被这么骂,他的心里也忍不住火气直冒。再说出口的话,便有些不客气了,“我说过,的确没有见过你大师兄。你们平直宗的人平白诬人,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他这话说的半真半假。原本他得了信,说有伙人收获的宝贝颇多,于是想要中间截胡。谁知道到了此处之后,一眼便认出了黄征。黄征身侧还跟着雪谷门的两个得意弟子。蒋云汉虽然阴险,胆子却不大。如今青城和玄城的关系正好,他作为青城的小侯爷,并不想招惹雪谷门的人。况且黄征数年前拖着一条断臂为叶子实护法的场景太过震撼,他心底里也不想招惹这一位。 谁知道不过一瞬的功夫,他再回头看时,那伙人却是全没了踪迹。蒋云汉心中诧异,刚要离开,就觉一道杀气直冲而来,他匆忙之下拔剑,剑气却是横贯了此处天地,而原来直冲他的杀气,却也遁的无影无踪。 到了这时候,蒋云汉也明白,自己是被人下套了。 偏偏叶争流这时候赶了过来。他匆忙之下下了隐身罩想要藏起来,然而剑气漂荡,叶子实不过一眼便看出了猫腻。毕竟,他的剑术还是对方教的。 叶争流见蒋云汉欲言又止,心中便起了疑心。华凌见状,却是隐蔽的握住了他的手,在他的手心处划下了几个字符。 等那字符刚刚画完,叶争流便是目中一冷,毫无征兆的拔出身后的灵剑,劈头向皱着眉头等他说话的蒋云汉狠狠劈去。因骤然爆发而愈显凌厉的剑气,却是汇成一道极其锋利的白芒,径直劈开了蒋云汉身上的护体罡气,直直冲向了他的丹田。 修士只要丹田不破,肉身便可重塑。如今叶争流突下杀招,却是径直冲着他的丹田而去。于此同时,白宸却是和华凌一起,齐齐攻向了蒋云汉身后的几位护卫。 蒋云汉脸色一白,还不等反应,就觉身上白光一闪,却是一个拇指大小的斧头配饰,猛然发出,将那剑芒吞噬了一半。而随着那那剑芒的消散,挂在他腰间的斧头,却是诡异的大了一圈,随后锁定了叶争流,从斧口处径直喷出了一团真火! 叶争流却在劈出那一剑之后,趁着蒋云汉愣神的功夫,径直朝着他身后的女人连连斩去。那女人原本就没有任何灵力,见到叶争流的时候,便一直躲在蒋云汉的身后。此刻见叶争流目色通红的冲他而来,顿时尖叫着想要朝远处跑去。 叶争流将全身的灵力灌入那剑网之中,眼见那剑网已经绞碎了那女人的双腿,却陡然觉得胸中一阵憋闷,随后,背后便传来一阵被利刃割破骨肉的极痛的感觉。 修士对于*的痛感感知很小,他修炼天伤掌之后,身体更是比常人的要强悍数倍。如今这痛感传来,叶争流便同时明白了,蒋云汉身上有击杀自己的仙器。 刚刚他便猜到蒋云汉备受蒋越重视,身上必定有高阶的法宝护身。因此故意引开他的注意之后,准备先劫杀叶涵。谁知道不过一瞬间的功夫,蒋云汉便飞速的还击回来。快的,简直像是早有预谋。 见叶涵惨叫着拖着断腿向远处爬去,叶争流的心中,只觉无比的愤恨,随后却是不管背后的痛感,却是怒吼一声,拼劲全力又是朝着叶涵一剑狠狠砍去。空间之中的灵气被搅成了一股急速斡旋的罡风,随着肆虐的剑芒,瞬间将那女人吞噬到了其中。眼见那处轰然炸做一团血雾,叶争流才狞笑着,转身对上了蒋云汉的眼睛。 蒋云汉几乎要将全身的灵力,都要灌注到了那斧头之上。而那斧头也不出他所望的拼命吞噬着叶争流的灵力。远处的华凌将最后一个护卫劈成两半之后,却是脸色骤变的赶了过来。 叶争流知道黄征他们不是蒋云汉劫走的,华凌已经隐蔽的告诉了他。然而他也知道,这点借题发挥的机会来之不易。他现在拜在平直宗门下,没有个理由,确实不好找蒋云汉和叶涵的麻烦。 否则,蒋云汉不明不白的死在自己剑下,怕是平直宗不知道要枉死多少同门。叶争流心里恨极了他们,却也不想其他人无辜丧生。 因此,他刚刚不等蒋云汉辩解,便先下手为强。只是他没想到,蒋云汉身上,竟然有这种法力的仙器。只是看蒋云汉的脸色,那仙器却有些古怪。 “你想怎么样?!”蒋云汉见华凌赶了过来,却是急急收起了那斧头,闪到了远处,“我和你们无冤无仇,刚刚不过恰好经过这里,你们为何非要对我下杀手!” “恰好?”叶争流冷笑一声,然而到底忌惮那莫名的斧头,只是悲愤的说道,“却不知道你是从哪到哪,又怎么恰好经过的这里?怎么你一经过,这里的人反而都被人掳走了?我们和大师兄分开不过半柱香的功夫,这期间既无外人经过这里,也没什么异常的响动,除了你!” 他用手指恨恨的指着蒋云汉,“我知道你上次去平直宗,对我师兄多有怨怼!却不想你这人心胸狭窄至此,时隔多年依旧不依不饶,竟然追到此地陷害他!你知不知道。里面可还有雪谷门的两位师兄!如果他们出了事,我倒要看看你们青玉府怎么向金玄两城交待!” 随后却是就地错腰窜出,将司天剑祭在了头顶之上,破空斩去。而华凌也在同时,面色狠厉的徒手撕开了一处空间,随后却是凭空出现在了蒋云汉的背后,指尖数道灵芒如利刃一般,径直刺头了蒋云汉的腰腹,随后猛然一抓,将挂在蒋云汉腰间的斧头,夺在了手里。 弹出一道水灵将那斧头裹住,华凌闪身的同时,叶争流便已经挥出了数道剑,封住了蒋云汉的去路。见后者仓忙之中才记起拔剑,却是右掌猛然一张,瞬间砸入了蒋云汉的头颅之中。 原本风度翩翩,看起来也颇有几分战力的青年,却是来不及发出一声痛呼,便软软的瘫了下去。而于此同时,刚刚的剑网骤然收紧,将他的尸身终于绞成了一阵肉泥之后,又轰然散去。 叶争流终于感到了灵力不支,此刻看着一片狼藉的血地,只觉得一点没有大仇得报的欢喜,反而一种由衷的疲惫,慢慢的袭上了心头。 华凌原本只以为他受了一点皮肉伤,见白宸一脸紧张的盯着叶争流摇摇晃晃的身体,才觉出了一点不对劲。忙上前将那人扶住,任由他无力的躺在了自己的怀中。 叶争流脸上的血色一点一点的淡去,便连目光都开始涣散起来。他身上并没用明显的伤口,却蓦然给人一种油枯灯尽的感觉。 华凌只觉心中一紧,一双狐眼却有些惊慌起来,“师、师兄?师兄??”见叶争流气息竟然渐渐微弱下去,他的脸色猛然变的惨白,却是突然想到什么,狠狠一口,咬住了自己的手腕。见手腕之上的鲜红的血液汩汩而出,毫不犹豫的放到了叶争流的唇上。 一片精纯的水灵之气顿时冲天而起,将这边天地涤荡成一片碧蓝之色。不远处的几处洞府,却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齐齐开启了府门。其中无数的封闭的灵力冲破了禁制,纷纷涌向这处。 受到精血滋养的叶争流,终于缓缓聚焦了目光。见华凌眼眶发红,双目之中竟满是惊慌,连嘴唇都哆嗦着,问不出一句话来,终是轻轻一叹。随后双唇轻轻压在华凌冒血的伤口处,用灵力封住了那处伤口之后,伸出手捧住了那张面无血色的俊脸。 “你等了我多久?” 见华凌狐眼一亮,有些不可置信的看来,叶争流便缓缓坐直了身子,任由四面八方的灵气灌入到了自己的体内。他的双瞳慢慢变得幽深起来,便连气势,都有了些隐隐的威压。 叶争流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却是心疼的看向了华凌,“我在异世之中活了二百年。你这二百年里,便一直守着秘府,等我回来吗?” 第79章 白宸离得虽远,却也听清楚了叶争流的问话。见这秘府之中,竟然源源不断的有各种灵力奔涌而来,径直没入了叶争流的体内,他的眼眸便是一沉。然而脸上,却毫无惧色。 叶争流和华凌轻声说了几句话,随后却是恢复了正常神色,向着白宸走来。只是他的身上却是多了一重威压,瞳孔也变得幽深无比,使人不敢与其对视。 叶争流见白宸虽然身子微晃,但是依然昂首站着,毫无惧色。便默默收回了试探的压力,看向白宸的目中,也多了些赞赏之意:“白兄,可是出身玄城北辰家?”见白宸一怔,双目一缩猛然看来,叶争流便轻叹了一声,“北辰家遭到灭门之后,玄城塑灵之术便由此失传。白兄可知道,北辰家被谁所害?” 白宸清冷的双眼,终是忍不住眯缩起来,他看了眼华凌,又看了看叶争流,却是突然一笑,“愿闻其详。”随后,又若有所思的看了俩人一眼,“金城华庄主之子和青城叶将军之子……你们要说的,怕是玄城之中的某人吧。” 叶争流也不隐瞒,径直点了点头。 “玄机。”见白宸竭力掩饰之下,脸上还是露出了阴郁之色,叶争流便知道怕是他之前就猜到了。默默的看了一处许久,叶争流终是淡淡一笑,“真应该叫华庄主也来凑凑热闹。” “你怎么知道是她?”白宸像是刚刚反应过来,虽然是疑问的口气,然而脸上的神情却表明他早已经信了叶争流的话。 叶争流只是摇了摇头,随后答非所问的指了指一处嘲讽的说道,“大师兄他们怕就在那边。蒋云汉能够出现在此处,怕就是她的安排。如今我们戏也跟着演完了,却不知道,人家是不是满意呢!。” 说完,却是提气纵身,径直飞向了一处看起来尤为安静的洞府。 这洞府的四周蔓草纵生,遮掩的偌大的洞口只容一人通过。华凌凝重的看了这洞口一眼,最后朝着叶争流点了点头,跟白宸一前一后走了进去。等他们走到洞府之中的时候,果然见到黄征几人被困在一处,便连时睿时华,都被捆仙索绑了个结实。 见叶争流几人进来,黄征急的青筋暴起,却是不顾捆仙索的倒刺,只挣扎着朝叶争流吼到,“争流!出去!” 叶争流目光微动,见他的身上布满了倒刺扎出的血痕。自从刚才便一直波澜不惊的幽深双眸,终是忍不住微微一动,随后看向高坐在府中的玄机冷冷一哼,“玄罗观观主,果然好手段!连自家的弟子都不放过呢!” 白宸见玄机一双美目,只是恶狠狠的瞪向叶争流,便冲华凌微微示意,不动声色的绕道了靠近黄征几人的一侧。 玄机的眼风一扫,却是厉声喝止:“白宸!你胆敢违抗于我?!”白宸脚下一停,却只是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此时的神色。 “白兄,不曾想观主竟然还能直呼出你的名字。”叶争流冲白宸一点头,示意他继续。随后便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玄机,“白兄还算不得雪谷门的内门弟子,玄机观主就认识啊。却不知道玄机观主,是一向这么好记性呢,还是单独对白兄格外‘关照’?” 玄机闻言,却是腾的起身。随后一双美目之中,满是讥讽的看来,“叶争流,你们平直宗好大胆!竟然暗杀蒋小侯!” 随后,声音却又陡然严厉起来,“如今,这事情出在我玄城之界,我作为玄罗观观主,便不能坐视不管!你们若不想连累同门师兄弟,最好自缚于此,等青金两城的持钥之人到齐之后,一同裁断!” 三城持钥之人,便是在秘府外催动那丹炉的人。叶争流原本以为他们靠的是功力催动,听这话才明白是有密钥。叶争流看着高台之上显出得意之色的红衣女子,忽然想到了那段残存的记忆中,这女人和叶青的对话。 然而不过一瞬,刚刚闪现的念头便又沉寂了回去。黄征几人被捆仙索缚住之后,困在了洞府一侧的小型阵法中。白宸刚刚研究半天,却是冲他摇了摇头。 白宸破不了阵,叶争流心中便有些担心起来。现在洞府之中,只有玄机一个人,他们直接下手,虽然制胜把握不大,却也有一线生机。如果一会儿蒋越来了,怕是他们性命都难保。 只是,如今黄征几人在玄机的手里,这便叫叶争流有了顾虑。就在他心思急转的时候,就见黄征藏在身后的一只手,竟然摸索着动作起来。华凌似乎也看到了那极为细小的变化,此刻却是蓦然一笑,将几人的目光都引到了自己身上。 他原本就生的眉目如画,狐眼之中微带魅惑,此时站在那处一笑,顿时使人生出一种谪仙下凡的错觉来。玄机看着他,嘴唇只是动了动,却还是沉默了下来。 见他似乎不想和自己起冲突,华凌唇角的笑意便扩大了几分,“金岭庄华凌,见过玄机观主。” 此言一出,被困在一处的黄征灵慧几人,却都惊诧的看了过来。一直龇牙忍痛的时华,也忍不住一惊,拼命的想要扭头过来看个究竟。 玄机脸色未变,心口却是被巨石堵上一般,只觉得有些憋闷。她原本认定,华凌会一直隐瞒着自己的出身,以平直宗弟子的身份行事。这样一会儿蒋越一到,他们便可以将这俩人拿下。 叶争流几人自然留不得,而华凌,却可以被她“好心”救下。之后她便可以假作无意中发现华凌的真实身份,千里传音,让华云琦来救他。 至于华云琦来的时候,见的是她为了维护华凌而受伤,还是被人为难贞洁难保,就要看蒋越的表现了。 毕竟,她玄机可以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虽然手中有无数的仙器法宝,不过为了保护他的儿子,难免会出点纰漏。 她将此事打算的很好,原本就等着蒋越了,谁知道华凌却是毫无征兆的挑明身份,反而叫她不好下手了。 玄机一时之间心念急转,脸上却并不显露,只是假作吃了一惊,露出了一个又惊又喜的表情来,“你是?华兄之子?” 三城之中,能当的起玄机称呼华兄的,便只有金岭庄的庄主华云琦了。 她有些急切的向前踏了一步,随后却是想到了什么,有些又气又急的说道,“我儿,快到姑姑这里来,你怎么能跟着不懂事的师兄胡闹?如今出了这等事情,却是姑姑都不知道如何保你了。” 这番的情真意切,若不是叶争流几人早知道她的打算,都要差点被感动出泪来。华凌心中冷笑,却也只是图多磨些时间,让黄征想办法脱困。那捆仙索之上,都是用千化符阵累叠而成。玄机自然有控制之法,若是她气急下了杀心,怕是黄征几人不过瞬间便会被千化符阵所灭。 只是看黄征刚刚的动作,似乎在捆仙索之内,也有阵眼可破。虽然不知道把握多少,但却是目下唯一的办法。 玄机这次挖了坑,可没打算让他们活着回去。 这样想着,华凌的脸上,便露出了一点浅笑,只是眼眸低垂,似乎有些赧然,“家父多次提起玄机观主,如今一见,果然叫人心中叹服。” 玄机听这话,却是心中一动,有些惊讶的看来。然而眼中的惊喜和急切,却是隐都隐不住。华凌原本就聪明的紧,此刻看她的模样,几乎瞬间直到了她对华云琦的心思,不由心中冷哼一声。 “华兄……华兄提起我什么?”玄机有些紧张又有些期盼的看着华凌,叶争流只见她的手,竟然紧张的绞住了衣衫,脸上的神情,却又带了一些羞涩。 “自然是……玄机观主善解人意,冰雪聪明了。”华凌随口扯了一句,见江风身上的绳索,轻轻抖动下,竟然脱落下来,心中便忍不住一喜。 谁知道玄机听这话,却是脸色突然便的难看起来,原本迷蒙的双眼,顿时变得一片清明。叶争流一怔,便明白华凌的话里,出了问题。 华凌也隐约觉出了不好。玄机面上虽然对他和蔼可亲,然而他刚刚觉醒了之前的血脉,却对人的善恶意念格外敏感起来。 玄机对他,从来没有什么好心。怕是他唯一能让她忌惮的,便是华云琦之子的身份。然而如果落入了这女人的手里,这重身份是凶是吉,却也难说。 黄征的脸上已经沁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虽然竭力控制,他身后的双手,也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叶争流知道他这是心神耗费过度的缘故,只觉心中又痛又急,见玄机的双目恢复清明,带着些恼怒的看向华凌,叶争流手下一震,却是将灵剑提在了手里,挡在了华凌的前面。 玄机冷哼一声,便要走下高台。如今蒋越怕是马上就能赶到,虽然华凌自爆了身份,然而只要让他不能说话便可。实在不行,只吊着他一口气,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却也好办。 毕竟,弄几个丹药,对于她来说,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心中下了毒计,玄机看向几人的目中,便带了些嘲讽。然而不等她说话,眼前,便闪过一道白影。一股馥郁的芳香蓦然钻入了她的口鼻之中,她刚吸了一口,便觉出了不对劲。 果然,见她猛然闭气,刚刚闪过的白宸便是冷笑着看了过来。 “既然观主不想叫我们活着出去,那能否叫白某做个明白鬼。”他轻轻扭动了一下脖颈,清冷的双目,顿时阴沉无比。 “来讲讲,为何我们北辰家主见过叶青将军之后,便被你灭了全族?” 第80章 北辰家,是玄城唯一不属于玄罗观势力的家族。 数百年前,玄城也和青城金城一样,分为各门各派。后来被玄罗观的第一任观主统一。自此玄城所有的门派势力,都成了玄罗观三门十八派其中的一员。 北辰家例外,因为北辰家族世代行医,并不炼丹制药,也不修炼。他们如同其他的老百姓一样,吃着柴米油盐,等着生老病死。只是北辰家族多俊杰之才,又个个是菩萨心肠。因此在老百姓眼中,却是比玄罗观都要有威望的多。 直到有一次,玄罗观的当任观主,因炼丹时误吸了丹毒而奄奄一息,被路过的北辰家主救了回来,大家才知道,北辰家族,不止是行医。 他们还有起死回生之术。 整个成元大陆,都因此震惊了。玄罗观的观主,知道此事给北辰家带来的困扰,因此诏告三城,北辰家之人,将世代受到玄罗观三门的保护。又动手了各种手段,将北辰家的人严密保护起来之后,这件事情才慢慢沉寂下去。 之后历任的玄罗观观主,接任之后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拜见北辰家主。发誓护佑北辰家族。直到数年前,北辰家族惨遭灭门。这个百年大族的一切,从活物到死物,都被一把巨火烧成了灰烬。 当时魔族刚刚败退,三城之人死伤无数,每个人都沉浸在痛失亲人的巨痛或者击退强敌的狂喜之中。等消息传开来,已经是一年之后的事情了。 白宸只是盯着玄机的眼睛,目中一片悲凉,“北辰家唯一用塑灵之术活过的人,便是你们玄罗观的观主。你为何容不下我们?!”见不止玄机,便连时睿都睁大了眼睛看过来,白宸的声音,忍不住暗沉了下来,“那次之后,我们北辰家的塑灵之术,便被封印了起来,因此拒人无数。虽然活了一个玄罗观观主,却得罪了三城众人。” 北辰家有这逆天法术却不施展救人,没多久便将三城来求医之人得罪了一遍。又因有人觊觎塑灵之术,更是被迫搬离了祖居,到了玄罗观的一处僻静的地方。所以后来整个家族被灭,除了引起一阵小小的轰动之外,并没人站出来,要求找出凶手。 “你们玄罗观的人,不过是一群忘恩负义的畜生!”白宸咬牙切齿的看着玄机,见后者的脸上,显出了一道极细的红线,目中闪过一道狠厉,便伸手做出了一个扯动的动作。 而自从刚开便闭气不语的玄机,不等出声,就觉得脸上一阵剧痛。随后,便觉一条蜿蜒的虫子,似乎从脸上爬过。 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擦,却在触及脸部的时候,忍不住惊呼的连连向后退去。 那不是什么虫子,那是一道蜿蜒裂开的伤口。随着伤口的扩大,密密的血珠终是汇成蜿蜒的血流,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 玄机的眼神顿时怨毒的要喷出火来,看着白宸的目光,只恨不得要将他撕碎一般。她身上常年带着各种丹药,自然不怕他下什么毒。只是不曾想,白宸竟然将化尸丹炼成丹雾,趁她不备偷袭! 那丹雾极淡,若是她任由它在体内四散,不过吃枚解毒的丹药便可化解。但是她刚刚下意识的便屏住了气息,那些丹雾便积聚到了她的脸上。虽然不足以致命,却把她精心保养的脸,生生化出了几道口子! 她如今精心打扮,连华云琦的面都还没见上,就被白宸坏了好事! “你找死!”玄机顿时怒起,双目之中血丝顿时爆满,却是催动一个丹炉狠狠朝着白宸撞去。 这丹炉浑身金色,却是和蒋云汉手中的小斧极为相似。如今带着浑厚的威压,竟是迎风便长越来越大起来,还未到近前,就带来一种难以抗拒的灼烧之感。而那炉中,更是三簇真火迸起,整个洞府,都被这滔天的火气映的通红。 叶争流猛然扯住白宸飞速退去,与此同时,华凌口中厉啸一声,一股冰蓝色的水柱,顿时形成一阵水幕,将那丹炉隔绝在了外面。玄机见那水灵之气越来越盛,这丹炉竟然有不敌之意,顿时大吃一惊。 见华凌如此支撑之下,也十分费力,顿时阴恻恻的笑了一声,却是朝着黄征几人抓去。不过刚刚碰到那捆仙索的一端,她便见原本缩靠在一起的那几人,却是目中一亮了,露出了欣喜的神色。不等她反应,就见一条长鞭远远的抽来,啪的一下,将她抽翻在了地上。 玄机这次却是毫无准备,那丹炉也是倏然一亮之后,飞速的缩回了她的怀中。将灵慧狠狠抽来的第二鞭挡在了外面。 黄征护着时家兄弟,退到了一处安全的地方,随后,却是抓住了目中狠厉又要挥出第三鞭的灵慧,“那丹炉是个仙器,没用的。” 玄机的脸色,也不过白了一下之后,便恢复了正常。 “你们,奈何不了我的。”她嘲讽的看了一眼众人,用捆仙索困住那几个,不过是为了手里有个人质,在蒋越来此之前,让这几人不敢轻举妄动。如今虽然捆仙索失去了效力,但是根据刚刚的传音,蒋越却也马上要到了。 这番想着,她便放下心来。从怀中取出几枚丹药服下,感受到脸上一阵灼热,似乎那化尸粉的毒力,正在被慢慢逼出,便满意的笑了笑。看着高台之下怒目看来的几人,得意的冷笑了几声。 “还挺有能耐的吗?”玄机慢慢坐回了高台之上的座上,啧啧出声,“白宸,算你有能耐,竟然能惹得本座动怒。不过,约莫你也活不过今天了。” 感受到不远处传来一股暴怒的灵力,玄机手指一弹,却是将出口封了起来。只是抬着下巴,冷哼着说道,“对,你们北辰一家,的确是被我所灭。不过,这也怨不得我。” 见白宸怒目看来,白香也咬唇忍住了泪水,她似笑非笑的摇了摇头,“你说北辰家只用塑灵之术救活了一人?那可猜错了呢!”随后手指一指叶争流,“这一位,才是你们北辰家的倾力之作!” “放屁!”见身边几人听这都是一惊,灵慧便握着鞭子,冲着玄机怒骂道,“老女人!有种给老娘滚下来,躲在那里大放厥词便是本事了吗!”见玄机脸上顿变,灵慧便知道戳到了她的痛处,“就你这怂样,别说华庄主,便是我们几个,看着都觉得恶心!我呸!” 这一行人之中,灵慧美艳,白香娇嫩,却是个个的国色天香。玄机虽然相貌也不错,却在这俩人的对比之下,显得逊色了几分。如今听到华庄主三个字,脸色终是一变,忍不住就要站起身来。 然而想到下方几人的战力,也知道自己稍有不慎,便会被他们钻了空子。又强忍着怒气,深吸口气压了下来。 “我胡说?”玄机此刻脸上,却是面色冰冷的异常,“叶青当年从未娶妻,哪来的孩子?” 见叶争流身子一震,难以置信的看来。她便忍不住,怨毒的问道,“刚刚,蒋小侯身上的金斧,不好对付吧?那可是我赠他的呢!” “你?”叶争流只觉得这消息有些出乎意料。想到之前阴睿明对南行谨如此说过,只觉心头像是陡然炸开了一道惊雷一般。让人几乎都要站立不住。 “是!你们之中,或许其他人我还要忌惮一二。唯独你,我却是不怕的。”玄机说着,却像是想到了什么,口气轻了下来,“叶争流,你本就不是此界中人。你不过是北辰家用塑灵之术,强行凝结的木灵之胎罢了。” “北辰家利用塑灵之术,使得你一株木胎有了脏腑经脉之后,叶青便天天灌以灵力,又用五灵阵法,将你护在了一处密室之中。原本你是有绝佳的修炼天赋,于剑修一道更是得天独厚,可惜啊可惜,叶青死的早。” 她的口气,像是惋惜,又像是幸灾乐祸一般,叶争流眉头一皱,便听她又咯咯笑了起来,“不过,今日倒也是个好日子,送你下去和他好好团聚。也不枉我这个昔日老友的一番情谊。” “昔日老友?”叶争流只觉得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然而心中,却也知道这女人说的怕是真话。他原想,为何那段叶青的记忆,能在他的脑海之中。如今看来,却是明白了。 当时,叶子实被叶青用阵法滋养在那密室之中,慢慢有了灵智。却因是木胎,不能移动,也不能张开说话。只能看着那一切的发生。然而其中,却有些轨迹,隐隐串了起来。 “叶青最后……做了什么?”他已经觉醒了自己原本的记忆,却是不肯再称呼叶青为父,只是看着玄机,冷声问道,“华庄主成亲前夕,他托你做了什么事情?” 玄机听这话,猛然瞪大了眼睛。就在她目中显出心虚的神色之后,众人只听洞门之处,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怒喝,“姓叶的,还我儿命来!” 第81章 肆虐的剑气冲突着杀意涌入洞府,叶争流几人抵背相靠,却是同时祭出了法器护在了周身。只是没想到那剑气之中的残虐太重,竟然轰然一下,就将最外侧的几个炸成了粉末。 随后一道身影窜了进来,却是青色衣衫的蒋越。 蒋越此刻目中通红,只是愤怒的看向叶争流。见眼前的几人竟然目光坚定的站在一处,便是狞笑一声,“我今天只为给我儿报仇!你们几个还不速速退开!”随后又冲着座上的玄机微微俯首,“蒋某多谢观主主持公道!如今云汉被歹人残害,还请观主体谅蒋某丧儿之痛,允许我在此地为我儿索命!”说到最后,却是目眦欲裂,咬牙切齿。 玄机原本心虚的脸上,却是快速的换上了一副痛心的表情。面带愁容的捂住自己的心口,随后柔弱的点头道,“父子有亲本是人伦天道。如今却是这几个孽徒造下罪孽,方才不仅不听我劝告及时悔改,甚至还……”她轻轻咬唇,做出了一副受尽欺辱的委屈模样,最后又含泪一点头,“便随蒋府主处置吧!” 玄机这话说的隐晦却有分外惹人联想。蒋越口里的“无关人员速速退去”“只为儿子报仇”原也不过是顾忌时睿白宸几人,如今见玄机大手一挥,显然一副对门下弟子失望至极,任由他处置的模样,不由心神领会。随后却是从怀中郑重的取出一个带着雷电之力的火球,随后怨毒的贴上了一枚金色符箓,一时之间,洞府之内光芒大声,一股雷电之力瞬间吸附到了周遭的洞壁之上,带着无尽的威势劈啪作响。 蒋越怨毒的看着连连灌输着灵力到法器之上,将那护阵罡气凝实的几人,忍不住冷笑一声,便见那火球突然之间带起了凌厉的罡风,直直冲着叶争流几人砸去! 他一开始,就没想留一个活口。如今这火球,便带了他十分的功力,不偏不避的直直轰向众人。众人见他竟然弃剑不用,将全身的灵力都灌注到了这火球之上,便心知不好。白宸和江风的身子同时一动,便挡在了灵慧的前面。灵慧见状也不争执,一手拖过白香护在自己身后,另一只手却是将怀中的法器不要钱的统统扔给了时家兄弟俩,随后却是只执着七色灵伞,狠狠的盯住了前面。 叶争流见蒋越出手便是杀招,心里却忍不住冷哼一声,随后便见他手中的司天剑一阵清鸣,随后却是一个人影,盼着龙腾的影响现了出来! 蒋越原本的得色在看到人影的时候,忍不住一惊,远远奔来的火球的去势,也稍稍减弱了一些。叶争流目中一亮,却是瞅准了机会,猛然一步从护阵之中踏出,轰然一掌击出,与那火球撞在了一处。随后不及蒋越反应,又飞速的退回了护阵之中。 倾尽全力的一击,却是冲击的叶争流的右手再次血肉模糊起来。被空气中雷电灵芒击到的地方,又是红黑一片。叶争流咬着牙忍住剧痛,心中却是忍不住一狠。 他们方才便知道,蒋越这次是不打算留什么活口的。哪怕杀死蒋云汉的只有叶争流一人,目睹蒋越报仇的其他人,也不会得到幸免。所以黄征和时睿便联手结下了一个护阵,众人一边合力护住这防御阵法的同时,再想解脱之法。 叶争流见那火球来势汹汹之下,竟然带着一股叫人不能抵御的破坏之力,便知道这样下去,怕是护阵维持不了多久。因此方才越众而出,激出司天剑之上的虚影之后,趁机砸向那个火球。 蒋越不过一瞬,就反应了过来。随后便见刚刚搅动的府中光电游走灵气大盛的火球,竟然被砸的光芒一黯,随后却是有些忌惮的向后退来。 不过也就是一黯而已,叶争流那边削弱模糊,这火球却丝毫未伤。蒋越冷笑一声,见叶争流再次举起司天剑,拼力凝聚着那龙啸的虚影,便忍不住讽刺的一笑,“小东西!故伎重演!你以为我还会上当不成?”想到刚刚这司天剑中隐隐显出的叶青的样貌,那冲天的剑气竟然吓得他心神一荡,蒋越便有些恼羞成怒。 “叶权那个畜生!竟然没发现你有这司天剑!”叶权是叶涵的父亲,也是数年来抚养叶争流的人,叶争流听到蒋越冷笑着提到叶权,忍不住眉头一跳。随后就听蒋越咬牙狞笑,“我说当年姚临怎么敢把叶青之子托付到我的手上?呵呵!原来如此!” 他用手狠狠指着叶争流,眼睛之中现出了奇异的神采“司天剑司人命破天机!当初姚临闭关之前,口口声声说没找到司天剑的下落,如今看来,却是他处心积虑的在给你留后手啊,哈哈哈!可是……”阴睿明扭曲了脸,“如今你杀了我儿子,用你一命一剑抵偿,也算划算!”随后,却是扭曲着连再次催动了方才的火球,见这番灵力灌注之下,那火球的气势更盛,叶争流心中便有了不好的预感。 司天命破天机,便说明等剑主的修为到达一定程度之后,却是不需要经历天劫,便可直接飞升仙界。蒋越穷其一生都在想着怎么长生。如今见了这司天剑,却是像是疯狗见了肉一般。若是真叫他得了剑去,别说一个蒋云汉,便是十个蒋云汉,怕都不在蒋越的心上了。 儿子还可以再生,他自己死了却活不过来了。 叶争流甚至来不及去问姚临是谁,只随着那个略微有些印象的名字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随后便集中精力,从丹田硬生生拔出了自己炼化的火灵之力,到了司天剑之上。 蒋越方才被剑影迷惑过一次,见这次的龙啸之影竟然更加其实磅薄,心中只当是叶争流再次拿来迷惑人的假象罢了,因此只一心催动无数法器随着那火球攻向众人。却不知叶争流眼底寒光一闪,猛然之间,竟然从护阵之中持剑砍来。而他身后,华凌也是提刀迎向了冲击的此处洞府纷纷塌落的火球。 这一次司天剑之上的龙啸之影,却是随着叶争流的腾挪愈发凝实,蒋越刚觉出不对,就见叶争流脚下一阵诡谲的步法之后,倏然避过了中间暴虐的攻击法器,冲他直直劈来。原本收敛到极致的剑意突然崩开,却是分化成了无数尖锐而又灵力的剑气,直直刺向了蒋越的要害。 蒋越连番腾挪,击出的火球也因此弱了一些。华凌却是霸道的一道刀影砍到了那火球之上,见那水系的刀影果然摄的那火球一弱,便提起灵气,连连砍出了数刀。他身后的几人见状,却是忍不住要过来帮忙。华凌眼尾一扫,见叶争流和蒋越的身上,竟然皆是伤痕累累,忽然脑中飞快的闪过一道情景,忙劈出一刀之后,退到了众人的身前。 “你们先走!”华凌来不及细说,见黄征几人一脸的决然,便怒喊一声,“平直宗有难!这里我俩应付!” 黄征几人方才便因自己插不上手心里干着急,此时见华凌俩人终于压制住场面,便想与同门工作战在一处。然而华凌的这番话,却是惊了众人一道天雷。 华凌来不及和他们细说,一边在脑海中感应着秘府中的动静,一边连连压榨出体内眼见要衰竭的水灵之力,将那火球压制在原地。 “西北方二十里的地方!”终于确定了那处场景的所在,华凌脚下一踏,又凌空点出了数道痕迹,便见原本被玄机封住的洞口,竟然禁制全破。黄征和灵慧几人,却是眼中一热,随后连话都说不出,一头扎进了外面的大雾之中。 洞府之外不知何时起了大雾,迷迷茫茫的一片,华凌扫视一眼,见他们的身影都消失在了重雾之中,便忍下心中的担忧,大手一会,洞口之处,却是多处了一道新的禁制。 远处传来蒋越的一声惨呼,华凌飞快落过去,便见叶争流面色狠厉的将蒋越的右腿徒手撕了下来。血骨粘连之处,被他一声厉啸,生生的扯成了两半。而那把司天剑,却是横插在了蒋越的胸口。 到了这个时候,华凌才终于微微松了口气。先是皱眉感应了外界一会儿,随后,便看向了高座之上的玄机。 洞府之中,只剩下了他们四人。 蒋越被司天剑插在胸口,右边的大腿处,却是横断在了哪里。他痛苦的抓着地面,想要用灵力来减缓下这痛苦的折磨,却因刚刚催动火球时已经耗尽而倍加难过。 叶争流的脸上,却是一片阴狠,诡异的还带着一点屠杀的兴奋。只有那双眼睛,幽深的吓人,像是没有焦距一般,又像是一直在定定的看着某一处,直教人毛骨悚然。 他缓缓的掉转了头,看向了一直被那金色丹炉护住的玄机。嘴角一挑,却是露出了一个阴冷的笑来。然而不等他开口,华凌就听到洞府之外一声轻啸,像是某种神鸟发出的叫声。见玄机脸上露出的惊喜的不可置信的神色,叶争流一双幽深的眼睛,缓缓看向了华凌。 华凌轻轻点了点头,随后,却是有些怅然的说,“是,他来了。” 第82章 等洞府再次打开时,叶争流的脸上,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神色。 那双幽深的眸子,似乎被藏进了深处。一张清秀的脸上,此刻只有着淡淡的愤怒和悲伤。 这是装出来的。 叶争流心里知道,来的人,正是玄机日思夜想,叶青苦苦爱恋的华凌的父亲,金岭庄庄主,华云琦。 虽然对这人也有些好奇,然而这种不能再烂的感情史,却叫他心里喜欢不起来。只是如今的情形,却叫他不得不利用华云琦对叶青可能存在的那一丝愧疚。 毕竟,即便华云琦是华凌的父亲,按照他从来不见华凌的情形来看,叶争流和华凌在这人心中的地位,不见得比那女人强多少。 叶争流侧对着洞口,下意识的便把华凌护在了身后。然而等他见到那男人一身玄袍信步走进洞府的时候,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为了他痴迷。 华云琦的俊美,丝毫不输华凌。而且对比后者,他的身上更有一众睥睨天下的气势。玄色的长袍在他身后随风浮起一点,华云琦只是随意的看了一眼叶争流和华凌的位置。然而就是这一眼,也就叶争流心中忍不住想要跪拜下去。 他甚至在那双蓝色的凤眸中,有了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不知道华云琦为何而来,他的身形要更高大一些,站在这经过激战之后的洞府里,却像是个巡视领地的国王,径直朝着高台之上的座位抬腿走去。 他不过长腿往那边一伸,原本靠在座位一侧的玄机,早已经慌乱的退到了一边。原本脸上的讥讽得意的表情全都不见。叶争流冷眼看去,只见玄机此刻,竟然满心满肺里,都像是在冒桃花一样,只是不错眼的盯着华云琦的长靴。 华云琦一撩长袍,旋身一坐,那衣摆便落在了他的身侧。蒋越早已经痛昏过去。叶争流此刻,竟也觉得自己的心中,像是被净水涤荡过一遍一样,原本的戾气,竟然不知不觉中,被消磨了很多。 他猛的一凛,随后,便对上了华凌意味深长的狐眼。 华云琦见状,却是唇角一挑,那双深邃而又摄魄的眼睛,径直掠过了玄机,看向了叶争流。 “你是叶青之子?”叶争流方才回神之后,便暗自心惊了一下。当初他见华凌的时候,便被迷惑了一次。当时他以为是华凌修为高超或是又什么秘法,如今看来,却是华家人独有的手段。 人在心智被迷惑的时候,却是最容易露出自己的本意。若是不小心露出了什么歹念,怕是刚刚迷失的一瞬,便可被杀死多少次了。 只是华云琦长的的确俊美,叶争流也不多看,只低着头行了一个礼,“正是。” 华云琦点了点头,随后,抬起右手,轻轻朝着蒋越一弹,便见蒋越竟然幽幽的醒转过来,随后却又发出一声惨叫,捂着双眼哀嚎起来。 “姚临闭关之前,说什么了?”这声音虽然清冷悦耳,却忍不住叫人心中一凉。 蒋越刚想反抗,叶争流便见他的身子又是一缩,随后司天剑,竟然自行从蒋越体内退出,回到了叶争流的身侧。而那剑尖所在的地方,却是被替换成了一枚梭子。 “嗯?”座上的男人轻哼了一声?叶争流不等反应,就剑蒋越像是受了巨大的刺激一般,猛然一阵抽搐之后,终于嘶哑着声音回答起来,“他,他让我照看好这个孩子。” 华云琦点了点头。 如今看蒋越和叶争流的关系,傻子都能知道,怕是蒋越本就不待见叶争流。这些年在青城,叶争流到底受过什么苦,谁知道呢? 华云琦不过微微垂了眼睛,便自顾自的往下说道,“姚临为了保住他的性命,是不是还挑明这是叶青之子?而且还给你儿子封了侯,许诺日后由他接任青城城主?” “是。” “蠢货!”华云琦面色有些冷,一旁的玄机见状,却是适时的往前凑了一步,温柔的笑道“是啊,姚兄做事总是这样。” 直到这一会儿,叶争流才猛然想起了谁是姚临。 青城城主,青城之中仙家血脉最纯的一人,据说英俊潇洒,当年的风姿,远在叶青之上。只是……叶争流狐疑的看了另外三人一眼,只觉得有些事情,似乎是只有自己不知道的。 华云琦似乎忘了叶争流和华凌的存在,见玄机笑着看来,一双眼里温柔的要滴出水来,便缓缓的点了点头,随后慢慢伸出了手,抚了下玄机的发顶。 玄机原本就在阶梯下,只仰头看着华云琦。此刻见华云琦竟然难得的面带笑意,温柔的抚住了她的发顶,忍不住心中一阵激荡,随后却是惊喜的抬头看来,眼睛里都闪现着微微的水光。 “云琦?”玄机试探的喊了一声。 华云琦眉头一舒,却是默许了她的称呼。 玄机随即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去,原本娇嫩的脸上,却是抑制不住的狂喜。“云琦!”她又大着胆子,往前凑了一步。而华云琦自始至终,都是保持着温柔的笑意,见她这样,却又轻轻的顺着玄机的长发,将手落在了玄机的肩膀上。 玄机几乎都要激动的哭了。 “云琦!云琦!我终于等到了!”玄机的脸上流下两行清泪,随后却是如小女孩般,急切的抬起脸来,仿佛要确认这一切是不是真的。见华云琦果然默许了她的动作之后,又娇羞的忙低下了头,言语之中满是欣喜,“云琦,我就知道,终究有一天你会回来的。” 她的这番激动之下,只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些急促,却又不想在喜欢的人面前丢脸,于是轻轻将脖颈处的一枚金锁摘了下来。那金锁一直紧紧绕着他的脖颈,果然摘下之后,玄机便觉得自己的呼吸顺畅了许多。顿时心满意足的将脸轻轻靠在了华云琦的腿上。 “以前,姚兄和你我二人,天天在一起对弈喝茶的日子多好。这次姚兄闭关的时间也够久了。只盼着他早日出关,我们三人便依旧天天在玄罗观小聚怎么样。”玄机说到这里,却是又忙坐直了身子,有些得意的看着华云琦,“我们先前常聚的桃源谷,我还一直保留着呢。当初若不是那谁来,你俩就能看我苦练的裘神舞了。”玄机说道那谁的时候,含糊了一下,见华云琦依旧面带笑意,似乎没在意他提到那个人,便忍不住撅起了嘴,有些小声的抱怨道。 “这次没有他在,我们三个可要好好乐一乐了。” 华云琦忽然点了点头。玄机一愣,便见他嘴角的笑意,慢慢凝固,随后,那双幽蓝深邃的眼眸,却是微微半合。 “没有他在,你很高兴是吗?”华云琦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苍冷的表情。叶争流只觉得自己手心一凉,却是华凌悄无声息的握住了他的手,随后带着他往后退了几步。 就在他们俩人刚刚站定之后,就见一直傲然坐在高座上的男人,却是随手猛的一掀,将刚刚还在惊喜中的女人掀翻在了地上。他冷笑着从高座之上站起来,却是一步一步的走到的玄机的面前,随后长腿一伸,狠狠的揣在了那女人的腹部。 一声凄厉的尖叫响起。叶争流便见华云琦的脚下,似乎正汇聚着无数的灵力,那些灵力从四面八方卷来,直直穿透了玄机的身子,随后没入华云琦的脚底。而那男人的脸上,却是充满的愤怒的嘲讽。 “玄机,蛇蝎妇人,果然如此!”他脚下用力,见玄机痛呼着想要缩成一团而又不能的样子,冷笑出声,“叶青被你刁难多次,你以为他不说,我便不知道吗?还是你以为,我一直被你们蒙在鼓里?” “当年叶青与我约定终身,你便一直怀恨在心。等我不得已娶了赤阴宗的玉女之后,你更是屡次在其中挑拨!原本他是释怀的了,偏偏你每次都带着幻影散,引出他的执念来!。”华凌见脚下的人奄奄一息,终是移开了脚,绕着她走了半圈。 “若是如此也就罢了,叶青利用塑灵之术,塑出了木胎的孩子,原本只需加上我的本命水魂,那孩子便可以成活。又是你!你怕北辰的家主帮叶青施法,竟然狠心屠杀了北辰家满门!随后又在叶青的室中下了丹毒!在他提魂之时,使得丹毒入他体内,最后毒发身亡!” 见残喘着的玄机露出了惊恐的身上,华云琦的目中,久久不能平静。“玄机,你狠毒至此,便是杀了你,也难解我心头之恨!” “不……不可能!”玄机睁大了双眼,语无伦次起来,“不会,他的孩子,孩子不是在这了?没……没有,我没下毒!”随后下意识的一摸脖子,却发现那金锁竟然不在身上。 华云琦见她动作,却是凉笑一声,“没下毒,你怕什么啊?”他将刚刚玄机摘下的金锁,慢慢提了起来,见后者紧张而又祈求的看过来,缓缓摇了摇头,“这仙器你从哪里得的,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没了它,你就没命了。” 无数的灵芒瞬间汇聚到了华云琦的身侧,华凌忙护着叶争流往一侧一躲,便见那些灵芒,却像是利箭一般,纷纷的扑哧一声,射入了玄机和蒋越的体内。 洞府里的两个人,就这样悄无声息了没了生机。 叶争流紧张的握着手里的司天剑,一时之间,有些不确定该怎么办。他刚刚和蒋越的一番厮杀,早已经透支了自己的灵力。现在不过强撑着站在这里。而对面看起来喜怒无常,难以捉摸的华云琦,却让他感到了一丝不安。 良久,那个身材修长的男人,才缓缓侧了下身子。只是眼睛却不看俩人,只是漠然的看着前方。 “华凌,叶争流……好名字。可惜,你们不该存在于这个世上。” 第83章 叶争流还没动,华凌已经身形一闪,挡在了他的前面。 华云琦这才回过身来,定定的看住了两个人。 “其实,阿青的孩子,早就死了。”华云琦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疲惫的表情。“塑灵之术,独木难活。他不过是因为我需要一个继任者来管理金城,因此费尽心思,塑出了那个男胎。因是木灵所造,故称子实。” “那……”叶争流心中纳闷,想到叶子实之前的情景,忍不住出声问道,“后来的叶子实,又是谁?” 华云琦听这话看了他一眼,随后,却是有些艰涩的答道,“那木胎死后,阿青十分难过,最后想要提取自己的一缕仙魂强行成活他。谁知,紧要关头出了意外,”他看了一眼玄机的尸体,眼中一片湿冷,“这女人在他室内下了心毒,阿青觉出不好,这仙魂混了心毒之后,所塑的孩子怕是先天暴虐,爱好杀戮。可惜当时已经有一缕仙魂进入子实体内,他情急之下,便用司天剑划破天极,从天河之中,抓取了一人的三魂七魄塞入了那男胎的体内。” 见叶争流一脸震惊,华云琦便缓缓的点了点头,“其实那时候,阿青已经入了仙道,随时都可飞升了。” 叶争流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华云琦嘴唇开合,忽然觉得自己的周遭,一下子寂静下来。他茫然四顾,却发现自己到了一处白茫茫的天地之中。 他仓惶的四处游走,只觉得自己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办,然而脑海中,又像是缺失了什么,怎么都想不起来。 叶争流觉得自己必须冷静下来,然而他越是想要冷静,那种焦灼的感觉便越明显。他忽然感到有些心慌,脚下却是不停的飞奔起来。 有多久,没有这么惊慌了呢? 又有多久,没有这么害怕过了呢? 他的脑海中飞快的掠过一些念头,像是另外一个不相干的自己,正冷眼看着这一切。那个不相干的自己,见他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存在,却是轻轻一叹。 “快点回来,争流……” 争流…… 争流…… 叶争流的身子猛然一颤,忽然想到了,似乎很久很久之前,也有人叫这个名字。而那个人的身份,是新一任的句芒神君。 细细碎碎的记忆突然只见,如潮水一般涌了过来。叶争流不过一瞬,便明白了原委。 其神句芒……为木德之帝…… 句芒神君位列东山,主管扶桑树并其周围的地域,为草木之神。春种农耕之时,时常收到下界的供奉。 当时新任的句芒神君因对天界规矩不熟,便时常向另外五神讨教。南方祝融脾气暴躁,常常说不上几句就会翻脸。西方蓐收又爱打架,见了人就想操刀子来一场,中央轩辕他又不敢搭话。唯有北方的玄冥,一直陪着他,教他怎么和另外三神和平共处,怎么共管五行。 句芒修为很低,其实连一些小仙仆都比不上。然而玄冥一直把他照顾的很好,以至于俩人一起二百多年,句芒早已忘了修炼的事情。 时候久了,句芒神君便习惯了和玄冥在一起。偶尔玄冥出去布雨洒雾,或者勾画河流,句芒都会紧张兮兮的在神府里呆着,一直等到玄冥回来。 直到青腰玉女的出现。 青腰玉女偶然一次见到了句芒,见其英俊潇洒,于是托了人去说合,看句芒是否有意与她结为仙侣。原本句芒回绝的非常干脆,直到说合的人透露,青腰玉女本是东神帝君的爱女,因其生性不羁,东神帝君才让她做了这玉女玩玩。若是日后成亲,帝君必定是要接女儿女婿回归神殿的。 而且按照东神对爱女的宠溺程度,怕是女婿的品阶也不会太低。 句芒听完之后,却是犹豫了起来。他平日有玄冥的照顾,在东方和北方两地,自然没有人笑话他。然而其他几界,他却很少过去。因为会受到嘲笑和羞辱。他不止一次的心中发狠,说若我哪天出息了,必定要回这三界好好走走。 如今的机会,却是难得。句芒一口应承下来,却又为了给青腰玉女一个好印象,让说合的人回话,说非常愿意迎娶对方,只是自己修为低下,恳请她给自己两年的时间,两年后,他必定会带着聘礼上门。 先不说两年之后他的修为能到什么地步,单是这种为了对方拼命努力的模样,就获得了暗中查访的帝君的好感。 这两年里,句芒果然只专心修炼起来。玄冥几次来见他,却是欲言又止。句芒也一直沉浸在紧张的修炼和即将翻身的狂喜之中,竟极少去见玄冥。 直到最后他冲击天关,那天正是他仙婴最弱的时候。原本玄冥约好要过来为他护法,只是他自己提前开窍,闭门冲击起来,谁也没有告诉。 也就是那一天,冲关在即,他的仙婴,竟被一股莫名的力量,一把抓成了两半。而随着那股剧痛袭来,句芒的三魂七魄,也硬生生被抽离掉了一部分。 仙婴碎裂,却是直接失去了在仙界的资格。周围的人都当他急功近利冲关所致,对他指指点点,嗤笑他不自量力,而他自己也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被打击的一病不起,躺着接受了仙界律官的驱逐。 青腰玉女没再出现,东帝神君也让律官下了逐仙令。那等昏天暗地的日子里,只有玄冥一日一日的来看他。 他那时候,才发现,玄冥有一双微微上挑的狐眼。 妖修很难成仙,但是一旦成仙之后,修为便直冲仙顶,三品仙官都望尘莫及。他直到那个时候才明白——玄冥为了保护他,一直压制着修为,做一个不起眼的北地小神。甚至为了不让他发觉,还微微改了容貌。 而他,却在两百年的陪伴后,为了一点虚荣,转身就将玄冥抛在了一边。 句芒后悔莫及,然而玄冥却只是笑笑。在句芒被打入凡间的时候,玄冥只是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等我,我去找你。 …… 叶争流的脑中,时而一阵清明,时而一阵混沌。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会在异世之中,那么快就能修到大乘来历劫。 而他历劫失败,却也是因为,自己的三魂七魄不全。 怎么能全了呢?另一半,可是被叶青抓住,塞到了叶子实的体内。 叶争流心中一阵唏嘘,怪不得叶子实惨遭搜魂之后,那三魂七魄竟然能穿越时空,径直替自己挡下那道道天劫,怪不得他到了这具身体之后,没有感到丝毫的不适。 原本他以为自己欠着叶子实一个天大的人情,谁知道,那竟然是自己的一缕魂魄。 而叶青…… 叶争流身子猛然一震,随后,却是回过神来。 洞府之中,玄机和蒋越的尸体处,只剩下了两滩污水。华云琦早已不知去向,眼前的华凌,正一脸紧张的盯着他看。 叶争流先前恢复的那一点记忆,只是华凌说要等自己。然而那时候的记忆残碎而又模糊,此时等他的一切全都恢复过来,才知道自己到底辜负了什么。 那双微微上挑的狐眼之中,满是担忧之色,一点没有狐族的魅惑和孤傲。叶争流心中一阵激荡,只觉眼前的狐眼,和他即将坠入下界前凝视的那双,重合在了一处。 微微有暖流熨帖过心底,叶争流的声音,微微嘶哑了起来。 “玄冥……”他轻轻向前,却是将人紧紧抱住,“我回来了……” 第84章 华云琦早已经退出洞府,直奔向了秘府的深处. 叶争流不知道华云琦和华凌聊了什么,只顾着一路牵着华凌的手傻笑.然而那傻乎乎的笑容不过维持了一会,随后,他们便看到了遍地的尸体。 地上横七竖八的,都是修士的尸体。华凌先前便感到了这秘府之中有混乱,于是匆忙叫了黄征他们出去,谁知道,却是这样的大战。 他们这一路行来,只见地上横七竖八的修士,却是大多面容被毁,衣衫也看不出了原样。连空气中的血腥之气,也越来越浓厚起来。 华凌忍不住微微皱眉。这秘府乃是他之前所造。当年叶争流被打入下界不久,他便从天机之中演算出了他的魂魄落脚之地。然而仙官下界,除了被打回原形,便只有投胎做人了。 华凌当时怕自己投胎之后,久久记不起前事,于是在即将投胎之际建了这处秘府。里面写着自己出身以及要做之事。又放了些许应用之物。后来怕被律官看到,说他泄露天机,又将那字迹抹去,只留了东西在这。 谁知道下界时空太乱,原本天界的二百年,在这里,竟然只是十几年的光阴。若不是自己去平直宗正好遇到了叶争流,若不是自己投胎在金岭庄能够参加大祭,怕是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记起前事来。 只是此处虽然是他建立,但是时隔这么多年过去,他自己却是有些陌生了。 循着隐约传来的厮杀之声,叶争流和华凌却是再也不敢耽搁,急急向前奔去。他们觉醒了记忆,修为却要再隔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到时候怕是成元大陆,都没人是他们的对手了。然而此时,他们却等不得。 平直宗的师兄弟们对他们不错,南行谨更是一直护着叶争流,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徒弟。现在俩人却是一边飞速往那处而去,一边心里默默为平直宗的人祈祷。 一直到了秘府深处,他们才终于看到了正在厮杀的人影。却是十几个人围住了四个青年男子。这十几人虽然看起来气势颇盛,然而行动之间,却对对面的人分外忌惮。而他们的身上,也是或多或少的挂着各样的伤口,便连衣衫都被鲜血浸染的看不出了原色。 叶争流眼尖一扫,便认出了这是凌府的人。至于被围困的四个年轻人,却是看起来眼生的很。 虽然叶争流和凌府的人不对付,然而此时却是更着急去找到自己的同门。他和华凌不过微微停顿了一下,便想径直绕过去。然而就在这时,却见那四个年轻人中,个头最高的一个,眼锋一扫就看到了他们。 随后,那人却是一怔之后,只回头叮嘱自己负伤的三个同伴,注意敌人等等。 见这人知趣,竟然不往他和华凌这边引祸水,叶争流虽不打算伸手,却也对这人存了一个好印象。然而就在他抬脚要继续前行的时候,却听后面突然响起一声大笑,随后却是一道悲怆的声音,在身后高高想起,“我们赵家之人,宁死也不会出卖同门!如今若有上仙在侧,只求来日将我们兄弟四人之事转告赵家老祖!赵文四人,生死一处,从未叛门!” 叶争流心中一凛,却是感到了一丝不妙。那四人虽然身上都干净的很,他却一眼看出了,个个都有了些灵力耗尽的的迹象。如今这番说辞,明显是求自己带话,叶争流的脚下一顿,随后便听一个阴冷的声音响起,“这里可没什么上仙,这里只有阎罗王!哈哈哈哈!我告诉你赵文,赵坑已经去找你们老祖了,别说你,就是你爹,现在都已经带上反贼的帽子了!” 随后又是一声厉喝,似乎对着同伴斥道,“一起上!” 叶争流的脚下突然用力,却是错身朝人群之中扑去。最靠近他的几个凌府修士,甚至来不及看清他的样子,就被一道狂暴的剑气卷成了肉泥。而他身后,华凌也是一挥狂刀,任由一道猎猎作响的刀意扑在了另外几人的身上,将那几人的身子切割开来。 不过一息的时间,原本嚣张的十几个人,却是悉数倒在了地上。 场中原本已然力竭,勉强支撑的四人,见状,却是目中带泪的在赵文的带领下,朝着叶争流和华凌拜了三拜。 他们刚刚不过是强弩之末,硬撑着一口气罢了,刚刚赵文说出那番话,未尝没有带着他们和对方同归于尽的想法。只是没想到突然之间,天降神助,竟然让他们捡了一条命回来。 而对方刚刚凌厉的杀招,也让他们心神一震。 青城全是剑修,而赵府在青城,也是数得上名号的。然而他们却从未听说过有这么一位彪悍的人。但是这秘府,却是人人自危的地方,他们方才刚被人救了性命,也不好张口就问对方的出处。 赵文不过略一迟疑,却只觉眼前人影一晃,随后还不等他准备好措辞,刚刚从天而降的两位神仙般的人物,竟然齐齐没了踪影。 叶争流见赵文的表情,猜也猜到了他的想法。然而此刻,却是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去做。眼见地上的尸体越来越多,整个秘府之中,竟然弥散着一股浓重的,叫人迷惑的雾气,叶争流便忍不住看向了华凌。 “玄……华师弟,这雾气怎么办?”他下意识的就想喊华凌的名号,然而想到那不过是华凌在仙界的职位,又觉得还是华师弟更亲切一些。 华凌微微挑眉,也明白了叶争流的意思。 这雾气看起来颇有蹊跷,这秘府本是他造的,叶争流却是希望他能够将这雾气泼去。华凌手指微微一动,却又收了回来。 “我们,先静观其变。”华凌的沉静的说,“这迷雾已经半天了,虽然于视线有碍,却没什么毒气。若是师兄他们利用这迷雾隐匿身形,被我们出手破坏了,反而不好。” 叶争流一愣,随后却是佩服的点了点头。随即眼睛一亮,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小铃铛。 这原本是时睿在入秘府之前交与他的。秘府之中,传音筒容易受到阵法的影响,然而这铃铛却不会。想到时睿出门时和黄征在一起,叶争流却是想了想,郑重了摇了一下。 而随着这声音的淡淡传出,不远处的一个人影,却是惊喜的回过了头,无声的用嘴型和同伴说出几句话之后,飞快的朝这边而来。 这次时睿来的很快。叶争流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盯着自己,忽然觉得他竟然像足了召唤神兽。然而心中,也为终于找到了人,松了一口气。 时睿果然和黄征他们在一处,而且已经跟上了灵缇一行人。如今却是雪谷门的长老,也被时睿拉到了灵缇这边。叶争流细细问了一遍,听到平直宗的人没什么伤亡的时候,终于松了口气。 “如今,大家可算是到齐了。”时睿轻松的跟叶争流说了一句,随后便闭了嘴,只轻轻的在前面带路,一直等走到一个不起眼的密室前面,时睿才点了点头,带着俩人走了进去。 密室里面,却是非常宽敞。 灵缇正和几个看起来颇为面善的老人聊天,而中间的主座上,正是带了面具的华云琦。华云琦身侧,青锋执剑默立,引得叶争流忍不住一怔。 “如此,便仰仗华庄主主持公道了。”一个长着绵羊胡的老头,笑眯眯的冲着华云琦抱拳,见华云琦微微点头,顿时把脸笑成了一朵菊花。 叶争流和华凌也心知这里面怕是各宗的长老,便只默默的站到了灵缇的身后。听着室内众人的你来我往,似乎对外面的血腥完全没有察觉一样。 叶争流只觉得哪里怪异,随后又扫视了一圈周遭,才发现赤阴宗的人不在。而且,青城的三大府,也没有一个在场的。 “怕是青玉府,这次要连根拔起了。”一个老头唏嘘的叹气。随后,就见他身侧的一个颇为英气的女子,意味深长的一笑,“那便是青城的家事了。我们金城,自然是不好管的。” 叶争流想起来了,这女子,貌似是听月门的一位。此刻看她坐的位置,却是在众宗之中偏上首的位置。 又有一个面容方正的中年男子笑着颔首,“若是青城的那位城主,也能像玄机观主一样,恳请华庄主出手,那又另当别论了。” “玄机观主的退任令发了这么多年,没想到在大祭的时候应验了。也多亏华庄主愿意看顾我们雪谷门,我们也盼着玄机观主,这次闭关能够得悟天道,早日升天啊!” “就是就是……” …… 叶争流和华凌对视一眼,却是终于从这些人混乱的聊天中,总结出了两条最有用的信息。 一、玄机之前便想要华云琦接管玄城,只是华云琦一直闭关,因此这次大祭,却是无比愉快的私下交割了完毕。 二、秘府之中三城混战,却主要是青城的混战。路上的那些尸体,也是青城的。金城诸宗和玄城的三门,都好好的在密室里唠嗑呢。 叶争流心中冷笑一声,却是暗自解读了一下。其一,玄机被华云琦扎死了,然后华云琦过来接管了玄城,玄城众人感恩戴德。其二,华云琦故意放着青城内战,不是想着捞点好处,就是想要逼闭关的姚临出来。其三,华云琦,是个心机婊啊…… 第85章 秘府之中的厮杀渐渐弱了下去,叶争流一直垂着眼,站在灵缇的身后静静听着一波又一波的来报。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青玉府虽然没有蒋越和蒋云汉坐镇,虽然最初慌乱了一些,却在府中其他人的指挥下,很快投入了激战。可惜凌府之中,却出了一位不世的天才。 叶争流想到凌府的老祖处心积虑的想要除去自己,就是为了防止自己回归青玉府后使得他们有所忌惮。心中便对青玉府战败,众修士死伤各半这种事情,没有了任何惊讶。 只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凌府气势浩大的灭了青玉府的时候,却不知道赵府的人趁机混入,临了插了凌府一刀。因而现在的情况,竟然是赵府略微要好些。 叶争流心中暗暗盘算,不由的也替赵府捏了一把汗。 他是说什么都不希望青玉府能够得胜的,青玉府的两任主人都死在自己手里。若是青玉府得胜,难保不会借机朝着平直宗发难。而按照华云琦对华凌的冷淡态度,却也指望不上他能够庇佑平直宗什么。 甚至在叶争流看来,见了华云琦的面之后,他反而对往日那些金岭庄庄主维护平直宗的言论产生了怀疑。在他看来,维护平直宗的,反而更像是那一位庄主夫人。 想到这里,他便忍不住悄悄抬眼,看了安然坐在高座之上的人一眼。 华云琦好像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却是微微转了头,看了过来。虽然那张脸在面具之下看不出表情波动,但是那双淡蓝色的眼眸之中,却是带着微微冷意。 叶争流一怔,随后,便听密室的门口,传来一声通报。 “报~庄主,战事已平,赵府得胜!” 密室之中有了一瞬间的寂静,随后,便听华云琦清冷的声音想起,却是手指一点,指出了听月门的那个门主,“你去把赵府的众人带来。” 赵府虽然胜了,却是惨胜。凌府和青玉府的人对战,虽然损耗不小,却并未伤及根基。而赵府的人中,并没有各位杰出的剑修天才,因此一番激战下来,几乎人人都要力竭。 赵府的老祖被听月门的人带来时,却是连呼吸都孱弱了许多。 听月门的门主,将他扶进密室之后,这老祖却是长叹一声,随后向着华云琦一礼,“见过华庄主。”他们在最初受到信息准备应战的时候,就发现金城和玄城的修士,竟然都消失了一个干净。赵府原在玄城之中,也有两个交好的门派,这下,却是连求助都不能了。 不过转念一想,却也只能这样。毕竟青玉府和凌府的势力比他们要更大,因此若是真要搬救兵,那两家来的,未必比他的少。如此另外两城,能够不插手任由他们自己评个高低,却也让人说不出什么来。 只是…… 赵府的老祖重重一咳,却是冲着华云琦再三感谢之后,委婉的告辞起来,“老朽门下弟子虚弱,当下正需要回府修养,还望华庄主见谅,容许老朽告退。”这意思,便是想要退出秘府了。 华云琦轻轻点了点头。 赵府老祖见状,终于松了口气。然而就在他转身要走的时候,却听华云琦蓦然出声,“等等。” 见那伤重的老祖身子一震,忙转了回来,华云琦却是一击掌。随后,众人便见有一个侍卫,托着一个木盘走了进来,木盘之上鲜血淋淋,看起来分外可怖。 那侍卫把木盘一放,随后,却是将覆盖其上的一段短帕接了开来。叶争流探头一看,不由暗自吃惊。不等他想通前因后果,就听华云琦冷冷的问道,“能否请赵老解释一下,为何,我金城赤阴宗的带队长老,会死在你们的手里?” 那头颅,赫然是当日带着赤阴宗的众人的阴险的男子。此刻被人砍了头颅下来,却是打眼一看,就知道是利剑所为。 华云琦似乎很是为难,见赵府的老祖脸上显出了一丝愤怒和绝望,便又轻轻摇了摇头,“虽然这位长老言行有亏,我本来也要问罪赤阴宗的。如今这样,却是叫我难办了。” 随后,他的双目扫视全场一眼之后,却又定在了赵家老祖的身上,“不如,赵老留下来陪我等几日?等这事情忙完,自己亲自和赤阴宗的宗主解释解释?”说完,也不等赵家老祖的回答,只是轻轻一拍手,冲着进来的两个侍卫扬了扬下巴,“请赵老下去休息休息,无比照顾好了。” 华云琦自然不会为难赵府的人。不管是赵府的长老,还是赵家的门丁,如今凡是在秘书之中人,全数被他禁锢到了一处密室之中,好吃好喝的伺候了起来。只是拨去伺候的人,却是平直宗的祝刚。 其余众人不知道他这是何意,叶争流和华凌对视一眼,却了然于胸。 “华庄主这是何苦?”见赵府之人被全数软禁之后,华云琦便让其他人退了出去,叶争流忍不住上前开口问道。 这时候室内,却只剩下了华云琦和身边的青锋,叶争流和华凌四人。 “何意?卖人情罢了。”华云琦淡淡的说,“卖给平直宗一个人情。”赤阴宗的那个长老,便是对平直宗有怨的一位。虽然叶争流不清楚赤阴宗其他的长老如何,如今这一位被除掉,却是从心里高兴。 更何况,如今祝刚给赵府的人送吃送药,虽然赵府众人对华云琦不满,若是被这番好生伺候之下,和祝刚反而亲近起来,平直宗便是又多了一门助力。若是叶争流以后不在平直宗了,就凭赵府这些以及南行谨的彪悍,也无需让人担心。 这么说来,华云琦的确卖了平直宗一个人情。 想到这里,叶争流终于脸色稍缓,随即却是脑中一闪,想到了什么,“华庄主闭关多年,却对外界事务一清二楚,莫非……”他顿了顿,猜测的问道“华庄主已然入了仙道?” 此话一出,便连华凌都是一惊。 华云琦沉默良久之后,终是点了点头,“是的。只是,我不会飞升。”他看了眼惊讶的叶争流和华凌,目中闪过复杂的情绪,随后,却又扭开了头。 “我逼姚临出来,不过是托付一些事情。当年之事,的确是我不对。原本姚临对阿青情深意重,因此才会屡次带着阿青参加我们三人的小聚。原本玄机对阿青也很好,直到我后来横刀夺爱,向阿青表白。” 华云琦慢慢闭上了眼睛,“我一直在想,若是当年我不出现,是否阿青现在会活的好好的?姚临对他那么好,定然不舍得他受委屈。玄机也不会变得那么狠毒。若不是玄机日日用丹毒迷惑他的心智,他也不会妄生执念,不顾一切的要塑个孩子给我。” “原本阿青已经塑成仙魂,飞升指日可待,只是他知道金岭庄不能没有少庄主,因此想用仙魂,替我塑一个孩子出来。那孩子,便是子实。只可惜……”华云琦的声音渐渐轻了下来,“他抓取的三魂七魄,原以为是普通人的。但是自那之后,成元大陆的修士,却是再难进阶,而金城之中,原本到化神境的众人,也莫名其妙的先后陨落。我原本沉浸在阿青之死的悲痛中难以自拔,直到有一日,我听说阿青之子被青玉府的蒋越收养。” 叶争流一怔,便明白了过来。他当时冲关在即,仙婴正是最弱的时候。境界跌落之下,却和凡人的混到了一处。只是叶青那一剑,正好划开了他所在的区域,于是误打误撞的,将他的仙婴抓碎,强取了一缕魂魄出来。 其实,这样说来,他和叶青本是大仇。 华云琦见他的脸色,轻轻叹道,“据说那孩子无师自通,天生通晓剑意,小小年纪就到了初级剑修的水平。我当时便觉出了不对。若是凡人的魂魄,那个年纪不过是刚刚开启心智,怎么能有如此天赋。除非……那不是普通的魂魄。加上成元大陆的重重谜团,于是我开始闭关,最终利用司天剑,得悟了天道。” “生死轮回,因果报应。阿青抓取那仙魂的同时,却也断了成元大陆的生机。这里的人,注定要坐化在此界。在有人能够承担那重恶之前,怕是成元大陆无人能够得道成仙。”他回看了叶争流一眼,“我虽然不知道你的确切来历,却明白你的仙位怕是不低。如今我愿意为平直宗铺道除敌,保佑平直宗百年大盛。只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 叶争流神情一肃,忍不住朝他看去。 “我华云琦,愿意以己仙身,承受当年叶青造下的罪恶。哪怕坠入鬼道,永不轮回。” 第86章 肆虐的罡风呼呼响着,横扫着秘府之中的鲜花异草。这原本处处显出颓败的地方,如今却是忽然冒出了一丝生机。 叶争流静静站在华凌身侧,一时之间,有些怔忡。 华云琦的要求,他无法拒绝。他原本在异世之中就修到了大乘境界,如今只等修为恢复,再次历天劫便可回归仙界。而华凌作为投胎转世的仙官,只要肉身一死,便可飞升。 只是他们都有各自放不下的人。 叶争流放不下平直宗,南行谨也好,黄征他们也好,对他都是从心底里的维护和疼爱。 阴睿明再阴险狡诈,最终都被南行谨软禁了起来。叶争流思来想去,却明白了是因为那日阴睿明的试探。 阴睿明的掌控欲太强,当日利用华凌的身份,引开了若虚峰的几人。又成功吸引着庄主夫人拨人来救。南行谨虽然嘴上不说,却难免心中存了芥蒂。而叶争流当日还不过筑基,竟然能够连同华凌几人拖延时间到大阵完成,阴睿明的心里,便隐隐有了一个疯狂的念头。 他想证明叶争流不是叶青之子,这样南行谨便会心生失望,不那么在乎叶争流了。如果借此除掉了这个天赋奇高的弟子,那平直宗的人员,便能完全掌控在他的手中。毕竟当时,他还是靠着南行谨的威严镇压诸宗,而且他也知道,南行谨对自己的愧疚和维护。 谁知道,南行谨却在他的小心动作中,看出了这个大师兄的变化。他变的阴险,贪婪,而且唯利是图。当南行谨察觉到阴睿明要对叶争流不利的时候,却是二话不说,设计把阴睿明软禁了起来。 华云琦的保证,对叶争流来说,正好解决了心头的一大难题。他飞升仙界之后,却不知道能否找到成元大陆,若是能够找到,自然方便他护佑平直宗。若是找不到,他却是心中有憾了。 想到这里,叶争流轻轻吐出一口气。看着原本的重重迷雾,竟然化成了滴滴灵水,滋养着因战事而分外狼藉的秘府,轻轻一笑,看向了华凌。 “你放不下的,可是庄主夫人?” 华凌面色复杂的沉默半响,随后点了点头。就在叶争流以为他要一直沉默下去的时候,冷不防华凌抬脸看来,只是说道,“你跟我一起去见见她吧。” 秘府之中的宝物,已经被华云琦悉数卷起,分给了前来寻宝的诸宗。华凌又将其中的禁制悉数破掉,最后任由秘境浮现出来,成了一处再也普通不过的山林谷地,才带着叶争流朝金岭庄而去。 华云琦在外面忙于各宗的安排。如今听月门却是成了金岭庄之下的第一门派,平直宗还是老样子,外人看来似乎毫无影响。只有叶争流知道,如今玄城雪谷门,青城的赵府,以及金城听月门,已经成了平直宗的三大盟友。 这三大门派皆和南行谨私下达成了密议,南行谨也因豪爽的做事风格,引得三大门派的主事之人十分敬佩。 叶争流跟着进入金岭庄的时候,才发现金岭庄比传说中的还要大了许多。庄内亭台楼阁,假山水榭,装点的像极了他当年的仙府。 花厅之中,正有一个妇人等候在那。听到俩人的脚步声,这妇人却是微微一笑,转过了身来。 “句芒,好久不见。” 眼前的妇人一身水绿色的罗裙,面容姣好,目色温柔,只是额头中间的垂下的叶形的金片,让叶争流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青腰????” 眼前之人,却是和青腰玉女一样。尤其额头上的金色坠片,更是表明了她玉女的身份。一侧的华凌站在原地,只是垂了眼,看不出情绪。 叶争流觉得自己一时之间,有些凌乱。 青腰玉女却是微微一笑,颔首示意,“多年不见,难得句芒神君能够一眼认出我来,可真是荣幸呢。”见叶争流下意识的看向华凌,眼睛之中满是尴尬,她便忍不住只弯着嘴角看着。 叶争流原本纳闷既然成元大陆的人都无法得道,那华云琦是怎么回事。如今看了青腰,却是疑惑全解。 青腰见状,却是又微微板下了脸,冲着华凌勾了勾手,“凌儿,还不过来拜见娘亲?” 这话一出,华凌的脸,却是更黑了。 叶争流原本见到华凌之时,见他满身的珠宝玉翠,华服加身,便知道了必定是受尽宠溺之人。而且华凌当时那讨厌的性子,怕也是长辈娇惯的结果。如今看到了娇惯华凌的人,叶争流却是默默的扭开了头,一时之间,有些难以直视。 然而想到华凌小的时候,不知道被这女人揩了多少油,怕是浑身上下都被摸遍了,叶争流便又忍不住抽搐着脸看了过来。 看样子,这女人从一开始就知道! 青腰看俩人的样子,笑的眼睛却是几乎要眯成了一条缝。原本看起来温柔端庄的模样,此刻竟然带了些调皮的味道。见俩人的脸都黑的跟锅底一样,她却调侃的说道,“当年玄冥神君拿着宝剑大闹帝府的时候,可没见这般羞涩呢!” 见叶争流有些不明白,便又好心的解释道,“当时玄冥神君算出了你的下落,但是此界之中的时空错乱,帝君怕他轮回出意外,便没有应允。谁知道玄冥神君竟然提着宝剑大闹帝府。帝君一怒之下,便把他踹到了这里的一个死婴之上。” “当时华庄主被逼娶了玉女回来,结果新婚之夜,玉女却诞下一个男婴。那玉女当夜便给孩子服了丹毒,自己也跟着一起死在了产房之中。帝君将玄冥神君踹到那男婴身上之后,又有些担心。于是让我附身到了那玉女身上,照顾他。” 华云琦并没有为难这母子,除了说明金岭庄将来不会交到华凌手上之外,便任由这个庄主夫人为所欲为了。青腰玉女的日子过的还算可以,只是为了保护华凌,她将自己的住处设上了禁制。即便是庄内之人,在前几年,都没人知道庄主到底有没有孩子。 因此金城之中,华庄主的孩子的年龄样貌,一直是个未解之谜。 这也是为什么华云琦看见华凌之后十分冷淡,并没有父子情深的样子。青腰这些年,却是一直看顾着华凌。便是华凌去平直宗拜师,她都一直放了一道神识在他身上。只是大部分时候,她都不会干预。 毕竟从通天峰,华凌和叶争流相遇开始,这俩人的命运,便不容她插手了。 青腰看着眼前虽然面色尴尬,却向他致谢行礼的叶争流,忍不住心中一叹,“如今,华云琦的打算,我也知道了。金岭庄日后会交给青锋,有他在,你却无需担心平直宗。只是你们飞升之后,我也要回归天庭了。却不知道句芒神君到时候拿什么来迎娶我?” 见华凌终于抬起了眼,看了叶争流一眼,青腰便笑嘻嘻的说,“句芒神君可是说了要我等着你的聘礼啊,我如今等了这么多年,都成了老姑娘了呢。仙界之中谁还要我啊,而且……”她微微拖长了声音,在叶争流红红绿绿的脸色中,得意的说道,“帝君可说了,他会为我主持公道呢。” “我,怕是不能迎娶青腰玉女了。”叶争流忍住了以头抢地的冲动,硬着头皮说,“玉女如此国色天香肤白貌美人见人爱,定会有不少人求娶的。我回到天庭之后,自然会和帝君解释清楚,也愿领责罚。” 青腰玉女见状,犹豫了一下去,便点了点头,“也好。”见叶争流松了口气,她便认真的点了点头,“你最好快点。” “啊?”叶争流一愣。 青腰玉女微微一笑,“你最好快点去退婚,不要耽误我求嫁玄冥神君。毕竟……”她仔细的想了想,说道,“人家和玄冥神君,可是同床共枕好多年了呢!” …… 原本微微有些感动的会面,终于结束在叶争流漆黑的脸色里。 天道轮回,一饮一啄皆有定数。叶争流当年贪图富贵,落到仙婴破碎也是命中注定。叶青执念过深,竟然抢夺他人魂魄,更是逆天之举。而当这些都报应在成元大陆的无辜修士身上时,华云琦却不得不站出来,承担这份罪恶。叶争流三人虽然约好助他成事,但是心中,难免有些怅惘。 “也不知道,此刻姚临如何?”叶争流想到了密室中出现的那个青衣的俊美男子,为了叶青哭的那么伤心,忽然问道。 此时他正和华凌青腰等在守道山上,浓密的紫雾林此刻装点的守道山像极了云端霞首的一处净地。想到不一会儿,华云琦便要到守道山举行仪式,三人心中皆是唏嘘不已。 “管他如何?华云琦和姚临,一个做出承诺继而背弃,在人死后一直都活在痛苦愧疚之中。一个只默默看着自伤自怜,等人死后却连托付的孩子都弃之不顾。”青腰冷笑,“虽然说华云琦当年做了错事,依我看,却比姚临要有担当的多。” 她伸手拿过叶争流手中的司天剑,剑身寒光一闪,却是反射出了她清亮的双眼。青腰微微一顿,随后说道,“华云琦只觉得这一切都怪玄机狠毒。却不知道,即便没有玄机,叶青也会陷入执念之中。” “因爱生忧,因忧生怖……”她看着远处踏剑而来的华云琦,微微一笑,“但凡爱的深了,总会做出一些疯狂的举动。” 叶争流听这话意有所指,便忍不住看向了华凌。此时华凌的身上,已经慢慢带出了玄冥神君沉静的样子。他忽然想到,青腰玉女说帝君不同意的事情…… 能让帝君不同意投胎的地方,怕是凶险异常。虽然青腰玉女封闭了他的住处,却也难以做到面面俱到。赤阴宗的人既然送怀孕的女子到金岭庄,怕是当时的金岭庄已经有了什么样的危机,而赤阴宗,也打算利用这个孩子做些什么。叶争流只觉心神一震,随后,却是默默了抓住了华凌的手。 “谢谢你,没有放弃我。”叶争流认真的看着眼前的那双狐眼,只觉得自己竟然前所未有的满足,几百年来,这人一直陪伴在自己的身边,想到自己先前的情动,叶争流便是微微一笑。 看了一眼一旁虎视眈眈的青腰,叶争流便忍不住又往华凌身侧凑了凑,用身子挡住了青腰的视线之后,低头轻轻吻住了眼前微微泛着凉意的嘴唇。 “玄冥,我爱你。”他轻轻闭着眼睛,感到对方微微一颤之后,竟然没有抗拒。便忍不住欣喜的加深了这个吻。 “我们生死在一起,再也不分开,好不好?” “好。” “到了天庭之后,我带着聘礼去你那好不好?” “好。” “不要搭理那个疯婆子好不好?” “好。” “玄冥……” “嗯?” “我们这就走吧?让疯婆子自己帮华云琦好了……” “……好。” 第87章 姚临认识叶青的时候,不过是四五岁的年纪。 那天,老城主出门多日,回来的时候,牵着一个眉眼精致的男孩。姚临只顾着往老城主的身上扑,等回过神的时候,才看见有一个眼睛大大的黑发男孩子,正抿着嘴笑着看他。 姚临脸上有些发红,忙手忙脚乱的从老城主身上下来。 “你好,我叫叶青。”男孩的嘴角一弯,眼睛像是两轮皎皎的明月,耀的姚临脸上发烫。 三城的城主彼此关系不错,因此小辈们也常在一起玩耍。姚临身为青城的少城主,虽然年纪不大,却已经懂得了人情世故。青城里的同龄人,很少有能跟他一起玩耍的,即便有,他也不能随心所欲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因此在玄罗观和玄机以及华云琦一起玩耍的日子,显得特变珍贵。 他们小聚会的地点,是在玄罗观的小瑶山上。玄机自幼便学习炼丹制药,小小年纪天赋惊人,每当他和华云琦去的时候,她总会素手调茶给他们喝。七种花瓣做成的花茶,清泉水冷水泡制,用七簇真火慢慢烘热,最后去茶留水,装在清透的玉碗之内。每喝一口,唇齿生香。 有次他问起玄机怎么发现的这种泡法,那个笑语晏晏的小姑娘,却是轻笑一声,说道,“六为至阴之数,原本我是用六花、六畜……配以六河之水,用六法研制的丹毒,不过有次一时疏忽,多放了一种,导致那人没死透。所以才慢慢有了泡茶的想法。” 她看了脸色微变的姚临一眼,却是笑着的解释道,“姚临哥哥你放心,给你们喝的都是没毒的。”姚临讪讪的笑了一声,便扯起了别的话题。 他自然知道这茶没毒,他心惊的,是玄机深沉的心思和手段。她谈起杀人的时候,那脸上的表情……像是享受。 自此,他去小瑶山的次数便少了起来。他宁愿在城主府里看着叶青练剑。每当他烦闷的时候,那个一拿起剑便浑身气势惊人的男孩,便会耍一段剑舞给他看。不知不觉中,他便觉得,叶青的笑,是天下第一好看的。叶青的剑,也是天下第一厉害的。 他开始跟着叶青身后一起练,偶尔还会假装蠢笨的用错剑招,看着那人无奈的过来纠正他。 若不是那次华云琦传信,约他去小瑶山谈事,他可能都会忘了小瑶山的聚会了。 事无大事,三人久别,又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终究还是高兴的。玄机这次拿的是玉酒琼浆,不过一会儿,三人就喝的有些醉了。 姚临的嘴念念叨叨,翻来覆去的,竟然只有叶青的名字。他把叶青的好,叶青的厉害,叶青的种种,悉数倾诉给了自己的两个好友。玄机脸色淡淡,似乎没有什么触动。只有华云琦眉头一挑,眼睛亮亮的看了过来。 “下次把他带来吧?” “好啊!” 姚临把叶青带去了小瑶山,他记得那天,叶青素衣执剑,眉眼淡然的站在那俩人面时,玄机和华云琦惊讶的眼神。 玄机回神之后,只是微微一笑。而一向孤傲的华云琦,却是站了起来,走到叶青的身前,唇角一弯。而后趁着叶青被那笑容晃的愣神的时候,他霸道而又温柔的伸出胳膊,把人圈进了怀里。 那时候,姚临差点冲上去,把华云琦推开。 金城之中的高阶修士众多,却是三城之中,实力最强的一城。老城主多次告诫姚临,不要和金城的人产生冲突,姚临临动手的时候,却是微微一顿,又停在了原地。 只是差一点而已。然而就是这差一点,慢慢的拉开了他和叶青的距离。 …… 多年之后,当姚临看着那个垂死的青年,虽然痛的冷汗涔涔也不断喊着华云琦名字的时候,他才知道,只有华云琦,能够配得上叶青。 华云琦从来不会在叶青需要他的时候,瞻前顾后地迟疑。他只会快走几步,把人圈到自己的怀里,就如当年初识。而自己心中,却因为懦弱和胆怯,一次次的给自己的退缩找着各种理由。 失败的人总是喜欢给自己找各种借口,以此来证明,即便自己不那么做,结果也是一样悲催。然而只有他们心底,明白这些借口有多么的冠冕堂皇,他们的心底便有多么的惊慌失措。 华云琦只是名义上娶了玉女,姚临比谁都清楚,华云琦连那女人的脸都没看一下。那是他的权宜之计,而叶青,也在那夜再次为了华云琦重塑剑婴。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新婚第二天,华云琦还没来得及去找叶青,便收到了魔族来袭的战报。金城之中的修士悉数触动,玄城和青城的军队,也整肃待发。 与魔族的大战惨烈而又惊心动魄,无数的修士惨死在魔族的刀下,而又有更多的修士,血肉模糊的上前拼命。在生死大义面前,每一个平凡的人,都变成了成元大陆的勇士。哪怕他们平日里劣迹斑斑,此刻,却也毫无畏惧的冲上前去,誓死保卫成元大陆的安宁。 战事结束的时候,所有人都是带着伤的。姚临看着溃散而逃的魔族残兵,只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可惜青城的修士受伤最重,他看着那些几乎要撑不住的战士,心中一软,挥兵回城。 就在回去的路上,他遇见了飞驰而来的叶青。叶青的脸色有些发青,姚临不等问,便见他全力冲向了战场的方向。 姚临当即觉出不对,带着一部分青城守军,再次折返。 等他赶回去的时候,只看见叶青像是从天而降的剑神一般,司天剑横斩之处,剑芒四起,灵力奔窜,魔军重整旗鼓再来的精锐部队,就这样被他一人压制了下来。 另有一众金城的修士,却是在他顾及不到的地方,引爆了自身与魔军同归于尽。青城守军再次加入战斗。叶青连斩数剑,挑下了数名魔军首领的头颅,终于引起了魔族的恐慌。 大战结束的时候,魔族的残余,也被悉数剿灭了干净。 金城的那队修士,便是平直宗。叶青的赶来,救了他们一命。姚临将一个年轻修士的手,从叶青身上拿开的时候,还不知道,这个年轻修士,会是最终照顾叶青之子的人。 叶青将那个男孩子交到姚临手上的时候,已经要不行了。他在为那木胎注入仙魂的时候,不小心中了剧毒。他原本想自行将剧毒逼出,却在临了,得知了魔军来袭的消息。 魔族来袭,三城全数出动,耗战数天却是死伤修士无数。叶青再也静不下心来,他甚至来不及将体内的剧毒逼出。他最终用司天剑划破天河,徒手取了一缕魂魄出来,塞入了那男胎的体内。眼见那男胎有了气息,却是再也不管体内的剧毒,径直奔去了魔族的战场。 等回来之后,剧毒发散,却是眼见着不行了。强行成活的男胎,他甚至都不能碰。他已经变成了一个毒物,便连眼睛,都变成了剧毒的一片黑色。 姚临一边抱起那个男胎,出去交给了手下蒋越之后。却是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 “传金城城主华云琦。” “叶青之子,叶子实,交与青玉府蒋越抚养。另定蒋越之子为小侯爷,暂居少城主之位。” “我自明日起,开始闭死关,任何人不得来扰。” …… …… 成元大陆的一处小山之上,玉树琼花几乎一夜之间便开的漫山遍野起来。更有高大的凤凰树,叶若飞凰,花若丹凤,红红火火的映照着来来往往的修士的身影。山上蟠桃玉梨,还有那酸溜溜开口的红果,也都盈盈的结满了果子,任由来往的人们采摘品尝。 却有两个稚气未脱的少年,正气哼哼的瞪视着对方。 “句芒叔叔说了,阿青今晚要跟我谁!”说话的少年剑眉星目,长的十分英俊。此刻正气呼呼的鼓着腮帮子。 他对面的少年却是一双摄人的凤眼,听这话嘴角一挑,“哦?可是玄冥叔叔说,阿青是跟我谁啊!” “句芒叔叔说了算!” “玄冥叔叔才说了算呢!” 不远处,正有俩人用天水镜看着山上发生的这一幕,听到俩个少年的争吵,忍不住幸灾乐祸对视一眼,饶有兴趣的继续看热闹。 就在俩人以为这俩孩子要陷入无休止的争吵最终像之前几次一样,打的头破血流时,忽然听到凤眸的少年微微一顿,随后,却有些得意的冲另一个勾了勾手。 “过来,我告诉你为什么玄冥叔叔厉害。” 英俊的少年哼了一声,还是乖乖的凑了过去。 “因为……上次他们俩睡觉的时候,我看见玄冥叔叔在上面呢!” “呀!”英俊少年顿时脸上一红,往后跳了开去。见对面的人一脸鄙夷的看来,却有忍不住,涨红着脸辩解,“可是我上上次看,分明是句芒叔叔在上面啊!” “怎么可能?你在哪看到的?” “就在那边,”英俊少年拿着小手一指,“那,在那棵凤凰树下面。你呢?在那看见的?” 凤眸少年微微一愣,“好多地方啊……” “啊?” “上一次是在清湖里……上上次,是在山下的佛庙里……还有……”凤眸少年好像忘了自己原本要争什么,只兴致勃勃的数着指头,开始一个一个讲了起来。 只有原本幸灾乐祸看天水镜的俩人,忍不住脸上猛然一红,默默的捂住了脸扭开了头。 “卧槽,熊孩子!” 小说在线阅读尽在https://www.256zww.com---256中文【实在是无语】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