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男配大佬的小娇妻》作者:林壑清 文案 容念穿书了,穿成了《一代贤后》中早些年就病死了的相府三小姐。重活一世,容念很高兴。 但在书中,她爹容丞相就是个反派炮灰,祸及全家,满门抄斩。掰着手指数了下,她还能活五年。 容念娇躯一震,死是不可能死的,只有全家美满幸福才能维持的起生活的样子。 及笄礼后,圣旨赐下,容念被赐婚给了少将军陆宣。 容念记得这人,作者花了大量笔墨描写他,配置直逼男主,但却是个打酱油的十八线男配。 最后只在番外提了句:陆宣一人一枪驻守边关数十年,护大楚安宁,受万人景仰。 人人都说将军陆宣冷心冷面,可只有容念知道,陆宣是个一逗就脸红的少年郎。 内容标签: 宅斗 女配 甜文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容念、陆宣 ┃ 配角:预收《看不上我的都真香了〔穿书〕》求收藏 ┃ 其它: 第一章 赐婚 天启十六年二月二十七日,圣旨赐下。 丞相容定山之女容念与大将军陆丰之子陆宣郎才女貌,佳偶天成,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许配陆宣为妻,择良辰完婚。 容念接过圣旨久久没回过神来,她被赐婚给了陆宣,怎么与书中的剧情不一样?虽说作者用了大量笔墨描写陆宣,配置直逼男主,但仍不妨碍他就是个打酱油的。整本书中就在皇帝五十大寿上露过一面,最后出现了一次,还是在番外里女主晚年的回忆中。 大将军陆宣,一人一枪镇守边关数十年,护大楚安宁,受万人景仰。 书中陆宣没有成亲,怎么现在她却被指给了陆宣? “念儿,娘的念儿有个好归宿了!” 耳边出来中钟妙芳满含喜悦的声音,容念这才回过神。她穿书过来,让本应在两年前就病逝的相府三小姐活到了现在,这就是最大的变故。与书中的剧情不一样又有何惧,船到桥头自然直。 放下了心中所想,容念挽着钟妙芳的胳膊,靠着她,脸上带着笑意,“娘,这下可放心了?” “放心了放心了,咱们的念儿是有后福的人!”钟妙芳拍着容念的手,笑容逐开,内里却偷偷抹了一把辛酸泪。她这小女儿自小就身子弱,两年前的冬日更是差点没了,好在最后救了回来。不仅身子骨慢慢变好了,连性格也开朗活泼了些。 容府接到了圣旨,将军府也同样接到了圣旨。 赵璇看着圣旨喜笑颜开,“儿啊,这相府的三姑娘前些日子刚过了及笄礼,娘我看了。知书达礼,懂规矩知进退,定是个好姑娘。” 赵璇一人喋喋不休的说了许久,转眼一看陆宣。一声不吭的端坐在那儿,像个木雕似的,“你就不能回应我一句吗?” “嗯。” “择良辰完婚,我可要好好看看,早日将婚期定下,把人娶回来。”赵璇看着她那戳了都不跳一下的儿子,摇了摇头。真是比他爹还呆,没她在看他如何娶的到媳妇。 “孩儿听娘的。” “……” 觅秋往炉子里添着炭火,眼神却不住的看向容念,小姐手中拿着的书已经许久没翻页了。喟叹一声,觅秋站起身走到容念旁边,“小姐,寻夏放好汤婆子了,歇息吧。” 容念回过神,放下手中的书。嫁人就嫁人吧,不必纠结想如此多。 陆宣做为□□,在书中却能活到最后,定是有自己的凭仗。 与他成亲,能护住自己,也能护住相府。但前路如何,还需自己走过才知晓。 第二日难得是个好天气,容念用了午食,便带着寻夏觅秋在院子里走动。远远的就看到李嬷嬷朝她这边走来。 李嬷嬷脸上带着喜色,福了福身,“三小姐,宁王妃来了,夫人叫您快些过去。” 容念垂下眼,隐去了眼中的神色,“好。” 藏在心底的记忆翻涌起来,宁王妃钟雅真,是相府的表小姐,也是《一代贤后》中的女主。这书讲的就是她如何从一小官之女成长为一代皇后。 钟雅真是一个及其聪慧的女子,宁王能夺嫡成功,她功不可没。也是一个及其心狠的女子,设计容丞相通敌,容相府被满门抄斩,削去了太子的左膀。 也不知午夜梦回时,会不会被惊醒,对疼爱她的姑母感到愧疚。 岁安堂,钟妙芳见着容念到了,连忙招呼她,“念儿,快过来,这是宁王妃。” 钟雅真穿着雪青色如意云纹流仙裙,端坐在椅子上,嘴角微微上扬,甚是亲切。容念快走两步,给钟雅真见了礼。 钟雅真将她扶了起来,眸中带笑,“妹妹不必多礼,可还记得我?” 容念笑得欢乐,明眸中满是孺慕,“记得,早些年你来府中借住见过的。” “是啊,当时你才到我肩膀,如今都要出嫁了。”钟雅真拉着容念坐下,“这是我给妹妹准备的。” 书仪适时的把手中抱着的紫檀木箱子打开,是两只白玉如意,色泽均匀。钟雅真道:“这不是什么贵重之物,也就这寓意好些,正好适合妹妹。” 容念看了看钟妙芳,见她点头,这才收下,“念儿谢过姐姐。” “我也有好些时日没来相府了,妹妹陪我走走?” 容念有些犹豫,又往钟妙芳那儿看了眼,才点头跟着钟雅真出了门。 如今才入春,园子里绿意盎然,花却开的少。 钟雅真停了脚步,看向容念,“妹妹可了解陆宣?” 容念眼神飘忽,不敢看向钟雅真,脸却慢慢变得绯红。钟雅真嫣然一笑,眼中满是真诚,“妹妹别怕,想什么告诉姐姐便可,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容念这才鼓起勇气,说话时却还有些支支吾吾的,“我…我不知道,娘说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定会对我好的。” “姑母说的没错,可她却没说全。”见容念震惊的看向她,钟雅真敛了敛嘴角的笑意,继续道:“陆宣他啊,冷心冷面,对什么都不假辞色,妹妹可要小心些。” 容念眼眶红彤彤的,求助似的看向钟雅真,“啊?那…那我…” “不过也不需担心,陆宣常年在外带兵打仗,不会凶你的。”钟雅真拉起容念的手安慰道,“我妹妹人比花娇,他舍不得的。” 容念羞红了脸,不再接钟雅真的话。好在带出来的是稳重些的寻夏,不然觅秋在这见着容念这幅模样,定会惊呼出来。 陪着钟雅真走了许久,又聊了许多,钟雅真这才去与钟妙芳告辞回去了。 容念终于松了口气,与钟雅真说话要提起十二分的注意力,就怕一句话不对惹了她的怀疑。 “小姐,我们快些回去吧,外面冷。”寻夏扶着容念从岁安堂出来,小姐身子弱,今日又在外面呆了许久,也不知会不会受凉。 容念感觉手脚冰凉,点了点头,加快了速度回了宁安苑。 屋子里生着炭火,暖意融融的。寻夏把容念披着的织锦镶毛斗篷取下,“小姐,快过去暖暖,我去让小厨房熬点姜汤。” 容念坐到炉子旁边,听到寻夏如此说,连忙阻止,“寻夏,我不想喝。” “小姐,别任性,身子重要些。”寻夏可不干,老爷夫人大少爷二少爷可是叮嘱过她的,定要照顾好小姐。 “我身子很好了!”容念实在是不想喝姜汤,难喝的很。 “小姐,大少爷说了,小姐不听话就告诉他……” “好好好,你快去吧。”见寻夏把大哥都搬出来了,容念赶紧妥协,她是怕了大哥都念叨了。明明那么正经的一个人,偏偏有个老妈子似的性格,念叨的她头都大了。 觅秋见寻夏出去了,凑到了容念旁边,两只眼滴溜滴溜的转,“小姐,奴婢今日听出去采买的丫鬟说,她们见着姑爷了。” 见容念好奇的看向她,觅秋说的更起劲了,“姑爷骑马从长安街上跑过,英姿飒爽。” 容念想起书中对陆宣的描写,十七八岁的少年郎,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策马从长安街上跑过,不知吸引了多少人驻足。 听了觅秋如此说,容念也有了些兴趣,不知陆宣是否如书中所说的那般。 “小姐,奴婢还知晓一件事。”觅秋停顿了一下,吊起了容念的胃口。正准备接着说,就见容念笑盈盈的,眼神不住的往后飘,她还没来得及奇怪,耳朵就被揪住了。 寻夏弯腰凑到觅秋耳边,话里话外都是警告,“觅秋?嬷嬷教的规矩可都忘了?” “寻夏姐姐,我错了,饶了我吧。”从寻夏手中逃了出来,觅秋赶紧到一边捂着耳朵,脸上笑嘻嘻的,没生气。 不过等寻夏出去后,容念叫她过来讲讲她到底知晓的是什么事,觅秋却怎么也不过来了。 容念也不勉强她,拿起了花绷子,继续绣昨日没绣完的松鹤延年图。 开始学刺绣不过是打发时间,绣了两年,容念的手艺越发的好了,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快。 容念将绣好的帕子叠好,摸着上面的纹路,有些怔愣,“寻夏,明日早些候着,我要去给娘请安。” 第二日鸡鸣声才响起,容念就醒了。叫了寻夏觅秋进来给她梳妆,收拾了好一会儿,这才往初安苑走去。 她到时,容洵已经给钟妙芳请了安,正在与她谈笑。容念给钟妙芳行了礼,甜甜的叫了声娘,叫了声二哥。又将昨晚绣好的帕子给了钟妙芳。 钟妙芳接过,连忙让容念坐下。这才仔细看起了绣帕上的图,前面站着的鹤栩栩如生,后面的松树挺直峭立。 “你这孩子,身子弱就多歇息歇息,绣这些做什么。”钟妙芳话里虽在责怪,脸上却是喜笑颜开。 “女儿身子好些了。”容念反驳道,她身体真的好了许多,两年调养的好,比起寻常女子也不差了。可家中人就觉得她身子弱的风一吹就生病。 看着女儿那睁圆了眼睛,脸颊气鼓鼓的模样,钟妙芳拿着手帕遮住了嘴角的笑意,“好好好,念儿的身子好了,娘也就放心了。” 容洵也在一旁打趣,“咱们念儿可是能拿的动大哥的剑呢。”说罢,容洵对着容念眨了眨眼睛,一副讨打的模样。 容念瞪了容洵一眼,不想与他说话。明明就是他拿大哥的剑吓她,她在想事情,手中忽然触碰到了冰冰凉凉的东西,直接就扔了出去。可二哥他就拿这事打趣她。 容念越想越气,又瞪了容洵一眼,这才解了气。转身与钟妙芳商量她想在后天去定国寺上香拜佛的事。 钟妙芳一听,立刻就答应了,还说了她也要去。容念本就是要去给二老上香祈福,怎么好让钟妙芳一起去,好说歹说的劝住了她。还没待她松口气,钟妙芳又道:“念儿,你一人去,娘不放心。” “娘,二哥陪我一起去,您放心吧!”容念说着,转头看向容洵,语气虽然轻快,但脸上的表情却是威胁。 容洵捏了拳头挡在嘴边轻咳了声,“娘,放心吧,我陪小妹去定国寺上香,定会保护好她。出去是什么样,回来就是什么样,一根头发丝都不会少!” “少贫嘴!”钟妙芳斥了句,却也同意了。 作者有话要说:~( ̄▽ ̄~)~ 求收藏评论鸭~ 第二章 初见 陪着钟妙芳说了会儿话,兄妹两人这才从初安苑出来。 容洵看着走在身旁的容念,不由的有些恍然,明明还没到他肩膀,才那么小小的一个人,怎么就要嫁为人妇了? “小妹长大了。” 容念转身看向他,看着容洵面上的不舍,心中也不甚好受。两人年岁相近,容洵性子也开朗,平日里两人走的最近了,“二哥,我再长大,不也是你小妹吗?” “嗯,”容洵停下脚步,朝着容念额头点了下,看着容念被他点的往后仰,嘴角上挑,笑得很是欢乐,“谁说不是了?” 容念稳住身子,捂着额头,蹙了蹙眉,“容洵!” 暗道一声糟糕,小妹生气了,容洵奉行跑为上策,赶紧离开。却还不忘留下一句:“小妹,我后日辰时四刻来接你。” 容洵说道做到,辰时四刻准时来接容念,待一行人到了定国寺,笼罩着定国寺的雾还未散开。 定国寺前有一百零八级阶梯,香客必须自己走上去。 昨夜下了雨,台阶有些湿滑,寻夏上前扶着容念,“小姐小心些。” 一百零八级阶梯很快便走完了,容念有些微微喘气,歇了会儿才进了佛殿。 容念上了香又捐了香油钱,想起了上次与娘来这儿时吃的素斋,不由的有些嘴馋,“二哥,难得来趟定国寺,我…我想尝尝这儿的素斋。” 容洵虽喜欢逗她,却是事事都依着她,容念这一提出来,容洵便答应了。 可现在吃素斋还要等会儿,容洵又是个坐不住的,将容念送到了客房,叮嘱一番后就离开了。 容念一人呆了许久,甚是无聊。便带着觅秋到院子里走走,先前来时她看着好像有花儿开了。 不想才出门没多久,就听见了男人的声音传来,还离她这儿越来越近。容念拉着觅秋想要避让,可这儿就一条路,避无可避。 迎面走来的是虚妄大师和一个穿着黑衣劲装,用同色金丝祥云纹带束腰的高大男人。男人身高约摸在八尺二,五官精致却不带丝毫女气。不过男人眼神锐利,让人不敢直视。 容念垂下眼,捏了捏手中的帕子,对着虚妄大师福了福身。又对着男人微微一笑,做足了礼数,端的是一个温婉大方。这才往旁边退了两步,给他们让路。 容念侧头看着那男人的背影,明亮的星眸中闪过一丝疑惑,这人怎么一直冷着张脸,都没个笑模样。 不过这人气度不凡,龙章凤姿,定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也不知是哪家的儿郎,先前为何没听人提起过? 容念转身准备叫上觅秋继续逛逛,却不想觅秋一脸的兴奋,“觅秋,你怎么回事?” “小姐,刚刚那人应该就是姑爷!” 姑爷?容念诧异的嘴唇微张,那男人是陆宣? 不过觅秋这小丫头是怎么知道那是陆宣的?她也没见过陆宣啊。容念是如此想的,也是如此问的。 觅秋这才一拍脑袋,似是想起了什么,“小姐,上次奴婢本想与您说的就是这事儿,不过被寻夏姐姐一打断,奴婢就给忘了。姑爷今日会来定国寺听妄虚大师讲禅,妄虚大师谁人不知?方才跟在他身边的定就是姑爷了!” 容念点了点头,拉着觅秋继续逛了会儿,这才回到了客房。 好在这时容洵也回来了,用了素斋,一行人便离开了定国寺。 “唉…唉…”容念撑着脑袋,坐在窗边看着窗外那颗老树,叹息声一声接一声。 这几日钟雅真总来府里,每次都叫上她作陪。上次还邀了她去逛多宝阁,当时娘在场,她只好答应。钟雅真见她答应了,便立刻与她约了时间。容念数着这时间愈发的近了,明日便是约好的日子,心中压抑的很。 外面的人都赞叹钟雅真当了王妃,还不忘提携自家表妹,把她都夸出了花,直说两人感情好。 可容念却是苦不堪言,钟雅真做足了好姐姐的样子,一点漏洞都找不到。若是两人闹翻,定是所有的脏水都会泼到她身上。 容念都能预料到外面的人会如何说,无外乎就是她不识抬举,不懂规矩,或是说的更难听些。 这些容念都不怕,她怕的是惹恼了钟雅真,让她提前安排了计划对付容丞相,这样更是防不胜防。 寻夏摇了摇头,小姐又在发呆了,“小姐,可是有什么心事?” 容念回过神来,“没…没事,我就是有些乏了,歇息会儿就好了。” 容念不想说,寻夏也就不多问,伺候着容念休息。这才在踏步上坐下守着容念,拿了花绷子绣花打发时间。 这一觉,容念睡的极不安稳。她吃饭,能看见钟雅真笑眯眯的走过来,嘴里叫着妹妹。她消食,也能看见钟雅真笑眯眯的走过来,嘴里叫着妹妹。 更甚至是她如厕,都能看见钟雅真笑眯眯的走过来,嘴里叫着妹妹。忽然这些又都消失不见,钟雅真的声音却一直在,妹妹妹妹的愈来愈亲切。容念捂着耳朵尖叫一声,醒了过来。 寻夏赶紧放下花绷子,“小姐小姐,您怎么了?” 容念喘了喘气,看着寻夏神色间的担忧,迷茫的眨了眨眼,这才反应了过来,“我…我被梦魇着了。” 寻夏帮容念顺着气,安慰道:“小姐,没事,梦都是假的,没事。” “嗯…”容念有些有气无力的,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她得想个法子,不见钟雅真,却也不能惹恼了她。明日的约定是避不开了,可在出嫁前的这段时日,定要给躲开。 白天的梦将容念吓着了,晚上久久没入睡,翻来覆去也不知是何时睡着的。等第二日醒来,天已大亮,不过却还有些雾蒙蒙的。 容念懒懒的下床,推开了窗棂,探身往外看了眼,淅淅沥沥的下着雨。 寻夏觅秋听着屋内的动静,端着面盆推门进来。觅秋看着容念穿着亵衣站在窗户边,连忙上前将容念扶开,“小姐,外面凉,您身子弱,可得小心些。” 一通梳洗打扮弄好,就差不多到了当时与钟雅真约好的见面时间。当时商量好的,钟雅真来容府接她。 陪着钟雅真逛了多宝阁,买了些饰品,容念就准备回了。 可钟雅真说今日天气正好,适合去归云亭赏景。 容念面露难色,手上不断的绞着帕子,“姐姐,那亭子位于湖心,风太大了些。” 钟雅真拉起容念的手,动作轻柔,脸上带着笑意,甚是美好,“无碍,姐姐叫小厮将那周围的帘子放下来,只留着一面,不会吹着风的。” “那…就…就去吧。”容念低垂这头,掩住杏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 看着容念低垂着头,脸庞上染上了薄红,钟雅真莞尔一笑,衬得她更加亲切。 书仪站在钟雅真身后,不轻不重的给她捏着肩,“王妃,听琴传来消息,昨日晚间表小姐得了热病,连夜找了大夫,宁安苑都乱成一锅粥了。” 钟雅真端起茶品了一小口,“去挑些好药材送过去。”她观察了那么些天,容念不过是一个被宠坏的小姑娘,耳根子又软,只是幸运的生在了丞相府。 也不知她说的话容念信了几分,日后若是能和陆宣闹的不愉快,那是最好的。太子已经有容丞相与许太师这两左膀右臂,这将军府的……不能再偏向太子了。 父皇不喜太子,暗中对宁王多有扶持,若是太子势力太大,那父皇想帮扶也只是有心无力。若不是这赐婚的圣旨是陆宣的母亲,父皇一母同胞的长公主去求的,父皇定不会将容念赐婚给陆宣。 钟雅真欣赏着手上的寇丹,眸中闪过一丝怀疑 ,这小姑娘的心思最是敏感,“算了,本妃亲自走一趟。” “小姐,喝药了。”觅秋端着药,坐在床边劝道:“这药不烫嘴了,快些喝了吧。” 容念面色过于红润,嘴唇也有些干裂,看见觅秋来了赶紧拉起被子挡着嘴,闷闷的声音传来,“我不喝,你拿走。” “小姐……”觅秋正欲再劝,钟雅真便进来了,“妹妹,生病了就得好生吃药,这才好的快不是?” “可…可这药…我不想喝…”容念抓紧了被子,不放开。 觅秋连忙站起身给钟雅真见礼,钟雅真接过她手中的药碗,坐到了床边,“妹妹乖,快些将药喝了,姐姐喂你?” 容念低垂着眼犹豫了一阵,还是慢慢的将被子放开了,觅秋连忙上前将她扶了起来,“小姐慢些。” 钟雅真笑眯眯的舀了一勺送到容念嘴边,容念看了会儿,张嘴喝了下去。第一口喝了,后面也就顺利了许多,不一会儿就喝完了。 觅秋给容念喂了一颗糖,接过碗退了下去。钟雅真抬手探了下容念的额头,滚烫的很,手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钟雅真收回手,眼中弥漫着水雾,一眨眼睛,泪水就落了下来,“是姐姐不好,昨日就不该要去归云亭的,都怪我。” 容念见钟雅真如此也慌乱了起来,眼睛红彤彤的,嘴里含着糖说话有些含糊,“不怪…姐姐,怪我。” “哪是你的错?你不怪我,我就很开心了。”钟雅真擦去脸上的眼泪,欣慰的笑了笑,扶着容念躺下,“妹妹喝了药,快些躺下休息。” 容念顺着钟雅真的力道躺下,“姐姐快些回去吧,这热病别传染给了姐姐。” 钟雅真点了点头,看着容念闭了眼,呼吸平稳了,这才离开。 隔了许久,寻夏觅秋才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小姐,宁王妃走了。” 容念听着声音,立刻掀开被子下了床,“好热好热!觅秋,快点把这些汤婆子拿开。” “好好好。”觅秋赶紧上前把汤婆子拿走。 寻夏上前给容念披了件衣服,“小姐,您不想与宁王妃一起,给夫人说一声就好,何必要装病作践自己?” 容念摇摇头,眸中闪过许多寻夏看不懂的情绪,“你不懂!” 钟妙芳与赵璇的来往愈发紧密,议亲,定亲事事都商量着来,最后又请钦天监选了个好日子——五月五日,宜嫁娶。 相府也热闹了起来,钟妙芳忙的分不开身,脸上却是喜笑颜开。 容念看着府内已经拉上的红绸,挂着的红灯笼,窗棂上贴着的囍,这才意识到她是真的要嫁人了,出嫁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 第三章 成亲 日子过得愈发的快,前几日将军府才送来了聘礼,今日便到了五月五。 天还未亮,觅夏寻秋便进了屋子,“小姐,醒醒。” 容念嘤咛一声,翻了个身继续睡。越发临近出嫁的日子,她心中越是焦虑,昨夜更是迟迟的没睡着,脑内不断浮现出书中的剧情。 一会儿是容府众人被压至刑场,高高举起的鬼头大刀映着正午的太阳一挥而下,围在一旁的百姓纷纷叫好。 一会儿又是钟雅真穿着凤袍与新帝赵毅携手登上帝位,面上满是温婉的笑意,庄重大方,接受着百官朝拜。 脑内思绪翻涌,也不知何时睡了过去,只觉得还没一会儿,耳边就响起了觅秋的声音。 若是平时,觅秋也就不叫她了,可这是出嫁的日子,定是得早些起来梳洗打扮的。 将容念扶起来,寻夏拿了巾帕来给容念擦脸,一通折腾下来,容念也清醒了。 起身由着寻夏觅秋给她一层层的穿上嫁衣,思绪却渐渐飘远。 活了两世,却是她第一次嫁人。若说一点期待也没有是不可能的,但容念却不敢太过期待。 这时代的人三妻四妾是常态,付出的太多,伤的定是自己。喟叹一声,容念转身方便觅秋给她系腰带。 寻夏与觅秋对视一眼,放下了手中的动作,扶着容念坐下,“小姐,成亲应当高兴才是,您怎么了?” 容念摇了摇头,撩起一缕垂落在胸前的发丝,“无事,就是想着日后不能时时见着爹娘大哥二哥,心中有些难受。” 寻夏正欲宽慰,话已到了嘴边,却被小丫鬟打断了,“小姐,大少爷与二少爷来了。” 容念手一顿,挑起嘴角,颇有些俏皮,“快快将哥哥们请进来。” 容洵人未至声先到,话语间还带着笑意,“小妹,方才你说的话我可都听到了!可是真的舍不得二哥?” “小妹,别理他。”容璟横了容洵一眼,严肃的面容上难得带上了笑意,“大哥送你出门可好?” 按着大楚的习俗,女子出嫁离屋后上轿前,脚不能沾地,要由亲近的兄长背上花轿。容璟觉得他作为大哥,就应该是他送小妹出门!可不能让容二抢了去。 果然,容洵一听,立刻就不干了,殷切的看着容念,“小妹,二哥送你出门!”他与小妹关系最好,理应由他送小妹出门。 容念嘴角微微抽搐,看着容璟脸上自容洵一开口便变得严肃的神色,“听…听大哥的。” 容璟这才有了笑模样,就算容洵朝他瞪眼,也只是笑眯眯的看了眼他,不与他计较。 寻夏加紧了动作,插上了最后一只金钗。容念微微侧头,看着铜镜中凤冠霞帔的自己,良久才动了动,沾了口脂涂在唇上。 浓朱染丹唇,佳人美玉无瑕。 “吉时到,新人拜别父母!” 随着吉人的声音,盖头慢慢放下,容念眼前的一切都染上了嫣红。顺着寻夏觅秋的力道站起身,由着她们扶着朝前厅走去。 钟妙芳一见着一身嫁衣的容念从拐角处出来,眼泪霎那间就落了下来。到容念跪到地上时,更是泣不成声。 容定山坐在主位上,收在袖口中的手紧握,眼眶也有些微红。 容念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头,“请爹娘恕女儿不孝,不能侍奉跟前了。” 钟妙芳擦去脸上的泪水,“念儿,嫁人了比不得在家中,将军夫人是个好相与的,但也切记要收敛了性子……”说着便哽咽出声,荣定山扶着钟妙芳,劝慰道:“莫哭了,大喜的日子应该高兴些。” 眨了眨微红的眼睛,容定山深深吸了一口气,“念儿,容府永远都是你的后盾,是你的家。” “吉时到,新娘出嫁!”吉人高声道,屋外的鞭炮声响彻云霄。 容璟背着容念出门,快到大门时,低声说了句话,“陆宣若是待你不好,给哥哥们传信,哥哥会为你撑腰的。” 容念眼眶红彤彤的,“好!” 锣鼓声响起,轿夫闻声而动,抬着花轿离开了丞相府。 有不少胆子大些的孩子跟在旁边,捡着喜婆撒着的铜钱与喜糖,笑嘻嘻的说着贺喜的话。 有的孩子数着轿子后面跟着的嫁妆,发出了惊叹,声音奶声奶气的,“娘,娘快看,有一百二十八抬!” 感受着轿子轻微的晃动,容念有些昏昏欲睡,听着外面喜庆的锣鼓声,这才精神了许多。过了许久,才感觉轿子停了下来,这是到了将军府了吧。 陆宣平日里喜着黑衣,今日换了喜服,眼角眉梢带了些笑意。虽然面上看着还是没什么表情,但也不似往日那般锋锐了。 接过陆战手中的红|箭,陆宣扬手拉|弓,射了轿门。 容念只听着哒哒哒三声,不一会儿轿帘便被掀开了一角,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进来。 捏了捏袖口,容念这才将手覆了上去。 待容念出了轿门,喜婆适时的将喜绸递过去。 跨了火盆,进了正厅。赵璇看着牵着红绸走来的两位新人,笑眯了眼。 这不开窍的儿子终于成了亲,她甚是欣慰。看着旁边笑得爽朗的陆丰,眼神一暗,这人是好,却有个拎不清的继母。 想着昨日晚间许嬷嬷自小佛堂带回来的话,心中更是冷然。不过是仗着有老将军生前为她对陆丰要的承诺,就如此折腾。 今日是儿子的大喜日子,赵璇撇开思绪,不去想那些糟心事。 看着堂中站着的亭亭玉立的少女,赵璇很是满意。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随着吉人的声音,容念站起身,对着陆宣拜了下去。 容念捏紧了红绸,你我既已结为夫妻,我定会尽好做妻子的责任。 “礼成!送入洞房!” 陆家作为武将世家,手下多是武官大将,吉人的话音刚落,不少人就蠢蠢欲动的想去闹洞房! 陆宣淡淡的扫了他们一眼,看着他们安静了下来,这才带着容念回闻谨堂。 容念交叠着手端坐在床边,低垂着头看着眼前的那双红色绣金丝的靴子,抿了抿唇。 这人怎的还不去敬酒,在这儿站着做甚。 床上坐着的人盖着盖头,什么都看不到,但陆宣还是看了许久。 这人以后就是他的妻子了! 紧了紧垂在身旁的手,陆宣放缓了声音道:“若是累了就歇息歇息。”今日起的早,容念身子又弱,定是累了。 可说完又觉得太生硬了些,陆宣不自在的轻咳了声,“有何事找陆战便好,若是不行就差人来寻我。” 容念的手有些微微湿润,轻轻点了点头,“好。” 陆宣得了回应,也不再多说,转身出了房门。对着候在门外的陆战叮嘱了两句,这才去了前厅。 关门的声音传来,容念放松了许多。偷偷撩起盖头一角,一双星眸中闪着好奇,环顾四周打量着屋内。 右侧放着一个面架,旁边还有一个梳妆台,是新的,与她闺房的那个有些相似。左侧放着一个挂衣物的木施,简洁的很。 里间与外间用紫水晶帘幕隔断,容念多看几眼,有些疑惑,陆宣怎的用这种颜色?一点都不符合他的性子。 再外头些立着一个鸳鸯戏水的屏风,挡住了容念向外看的视线。 也不知外面是什么摆设,不过按着陆宣的性子,外头也定是无趣的很。 放下盖头,容念静坐在床上,虽说陆宣叫她歇息,可她也不能不识趣。真的如此做了,明日这将军府内还不知会传成什么样。 隔了许久,屋内光线转暗,容念想着许是到了黄昏。 门外响起了说话声,两个声音一个陌生一个熟悉,是陆宣回来了。 容念抿着唇,放在双膝上交叠着的手不断的收紧。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陆宣踏进了屋子,走到了床前坐下。 几个丫鬟小心的跟在后面,手中托着红木托盘,上面摆放着系着红绸的秤杆、子孙饺之类的。 红烛被点亮,屋内瞬间便亮堂了起来。 接过喜婆递过来的秤杆,陆宣垂在身侧的手不由的微微握紧,许久才挑开了盖头。 看着眼前眉眼低垂,面上染上薄红的人,陆宣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是她? 喜婆满脸喜色,嘴角带着笑意,“请新郎新娘喝交杯酒!” 四目相对,容念似乎看见陆宣的耳朵红了,还没待她仔细看,陆宣就拿起了酒杯递给了她。 容念一愣,抬手接过,与他喝了交杯酒。 喜婆夹了个子孙饺喂给容念,声音中满含喜悦,“生不生啊?” 容念羞红了脸,放在腿上的手不由抓住了裙子,轻声道:“生。” 陆宣看了眼容念,不自在的瞥开了眼,脸却渐渐变红了。 喜婆上前挑了容念与陆宣的两缕发丝,系在了一起,“祝新郎新娘永结同心!” 喜婆高声祝贺完,便与丫鬟一起退了出去。 屋内就只剩下容念与陆宣两人,许久,陆宣才张了张口,打破一室寂静。 “歇息吧。”陆宣声音有些颤抖,却还在故作镇定。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写的作者有话说不知道为啥没了,重新写一次 亲们,对不起,后面隔日更,大概一个周后恢复日更 第四章 洞房 红色绫罗床帐垂落,龙凤红烛照在床帐上,映出暧昧的剪影。 容念微微喘息,避开陆宣炽热的视线,身子有些僵硬。尽管之前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可当陆宣覆上来时,她还是怕了。 握住容念的手,陆宣凑近她耳边低声安慰。 陆宣面色通红,昨日晚间陆战找来的小人书他看了,不会弄伤容念的。 红衫垂落到地上,撒下一室春光。 红烛燃尽,初晨的柔光照入屋内,洒在床帐上。 床上的两人还在熟睡,容念微微侧身,却被搭在腰间的手惊醒。猛的坐起身子,腰部酸软,头皮被扯的一疼,又倒了回去。 怎么回事?容念一时没反应过来,鼻子发酸,有些委屈。 陆宣常年在外带兵打仗,警醒的很,容念这一番动作下来,他也醒了。撑起身子,就见容念眼眼眶红彤彤的,有些手足无措。 是不是他昨晚将她欺负的太狠了些?可是他顾及着容念也没多做……记起前些日子爹嘱咐的话,媳妇生气了,受委屈了,定要主动认错。 “抱…抱歉。” 低沉的声音传来,容念回过神,她昨日已经成亲,不在容相府了。侧头看向陆宣,心中却疑惑的很,他为何道歉? 看着陆宣隐约透露出慌乱的表情,容念不由想起了那日在定国寺见到他时,他冷着个脸,仿佛什么事都与他无关。 可再一看,却什么都没发现,容念一愣,许是她看错了。张了张口,喉咙有些疼,声音也有些哑,“没事。” 容念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与陆宣四目相对,不自在的移开了视线,“将军,时辰不早了,该起身了。” 陆宣动作一滞,转身从床头暗格拿出剪子与一个绣着鸳鸯戏水图的荷包,将两人系在一起的头发剪了下来。 把东西放回原处,陆宣起身穿衣。背对着容念,薄唇微张,话至嘴边,却没说出口。 门外响起三声敲门声,“少将军,可醒了?” 陆宣应了声,刘嬷嬷便带着寻夏觅秋进了房门。 寻夏觅秋上前行礼,心切飞到容念那儿去了。昨日进了将军府便被带到了一旁,那些人待她俩虽好,但心中却一直挂念着小姐。直至现在被带来见了容念,这才安心。 刘嬷嬷收拾着床铺,拾起床上的沾了落红的绣帕,点了点头,绕过屏风去了外间。 觅秋方才伺候着容念洗漱时就有话想说,但顾及着刘嬷嬷在,这才憋了回去。 现在刘嬷嬷一出去,觅秋就忍不住了,“小姐,您可还记得老将军夫人?” 看着铜镜中映着的觅秋一脸不平的样子,容念不由轻笑了一声,“我记得,你说说吧,怎么了?” 老将军夫人林若兰,是老将军的续弦,陆丰的继母,其中的恩恩怨怨也不是一两句话便能说清的。 钟妙芳也与容念讲过,这林若兰在老将军在世时还安分些。可待老将军一去世,她便不安分了,三五不时的闹腾。 觅秋压低了声音,“昨日小姐与姑爷大婚,她一直呆在小佛堂没露面。” 容念拿起红翡翠耳坠戴上,对着铜镜照了照,“无碍。” 林若兰露不露面并不重要,京中这些夫人只要消息灵通些的,谁不知道些这将军府内的情况?闲话传不到她身上。 可容念没想到的是这闲话虽然没传到她身上,但林若兰的火却是烧到了她身上。 觅秋虽不忿,但看容念如此淡然,也就不再说了。利落的给容念梳了个坠马髻,插上了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 寻夏也取了衣服回来了,容念换上,走到了外间。 陆宣知道容念是好看的,可现在,他觉得容念更好看。 容念皮肤本就白,一袭淡红色云霏妆花锦衣显得她越发白皙。腰间系着丝带,看着那不盈一握的腰,陆宣眼神一黯,想起了昨夜……连忙移开视线,正襟危坐。 “先用饭。” 容念点了点头,走到陆宣旁边坐下,安静的吃饭。 陆宣捏着手中的筷子,爹和娘相处的如此亲密和谐,怎么他与容念相处却不是那样? 容念一向是严格遵守着食不言的规矩。想着方才看到的屋内的摆设,果真和昨日她猜想的那般,简洁无趣的很。 也不知陆宣准不准许她来布置一番,以后这便是两人的家,是要一直住着的,定要舒服些才好。 放下筷子,容念侧身看向陆宣,“将军……” 陆宣皱了皱眉,忍不住打断了她,声音严肃,“你我是夫妻,不必如此生疏。” 看着容念动作呆愣在那儿,陆宣不由自责他话说的太重了些,却不知要怎么缓和。 的确,他俩已是夫妻,她再叫将军就太生疏了些,也不怪陆宣变了脸。 容念捏着帕子的手微微濡湿,丹唇微张,“夫…夫君。” 陆宣动作一滞,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嗯。” 容念有些耳热,但叫过一次后,再开口就变得容易了许多,“夫君,妾想在这屋内添些物件。” “好。” 见着陆宣答应的快,容念声音也轻快了许多,“夫君可有什么不喜的?” 陆宣摇了摇头,这本就是留着等她来布置的,“没,按你的喜好来就行。” 容念点头,耳坠顺着摇晃,显得脖颈白皙秀颀。嘴角上扬面带笑意,“妾谢过夫君!” 陆宣移开目光,面上有些热。容念笑起来有些俏皮,全然没了先前的端庄大气。 但在陆宣看来,这样的容念却更好看,他想多看这样的容念。 平静的心湖被掷入一颗石子,荡漾起涟漪,久久不能平息。 初晨的阳光撒下,暖意融融的,园子里的花儿竞相开放,很是漂亮。 容念走在陆宣身旁,目光不住的往四周看,面上却不显。 陆宣眼中带着笑意,护着步履轻盈的容念,这走路也不小心些。 眼看前方的闻弦堂就要到了,容念这才放缓了脚步,不由的绞着帕子。第一次见公婆,难免有些紧张。 陆宣自是注意到了容念的异样,心思一转便知道了容念这是为何。垂在身侧的手捏了捏,偷偷的伸过去握住了容念的手。 与昨日握着是一样的感觉,暖和柔软。 容念抬眼看向陆宣,见他面不斜视,只是放缓了脚步。 陆宣的手很温暖,感受着传来的热度,容念内心也慢慢平静了下来。 将军府人丁单薄,需要敬茶的也就三人。可正厅内坐着的只有赵璇与陆丰,也不知林若兰哪儿去了。 容念垂下眼行礼,遮住眸中的疑惑,“儿媳拜见爹娘。” 赵璇本就被容念满意,笑着点了点头,让容念赶快起来。 陆丰全都听赵璇的,她满意,陆丰自然满意,满脸都带着笑意。全然不像外面传的,满脸凶悍,能止小孩儿夜啼。 刘嬷嬷端了茶过来,容念接过,跪到陆丰面前,“爹您喝茶。” 陆丰应了声,接过茶杯,抿了口,给了容念一个红包。 又给赵璇敬了茶,赵璇接过把容念扶了起来,拉着容念的手拍了拍,“宣儿无趣的很,你多体谅体谅。” 容念很想点头附和一句,但也不好在人娘面前说坏话,低声道:“不会,夫君很好。” 赵璇点了点头,给了她一个红包,“宣儿如何娘是知道的,若是他欺负你,就来找娘,娘给你做主!”赵璇说着,还瞥了眼陆宣。 容念点头,嘴角微微扬起,“好。” 陆丰看了眼在那儿面无表情坐着,眼神却不断往容念两婆媳那儿看的儿子,摇了摇头。 这傻儿子不仅长的与他年轻时相似,怕是感情经历也要与他相似了。 陆宣看着他爹那充满调侃的眼神,微微一愣,撇开眼不看他。 赵璇留着容念又说了会儿话,讲了许多陆宣小时的趣事,这才让小夫妻俩回去了。 容念出了闻弦堂,彻底松了口气。婆婆的确很好相处,说话温温柔柔的,还给她免了晨昏定省,只叫她月曜日去请安便好。 悄悄的看了眼陆宣,容念连忙移开目光。唇角微抿,憋住了笑意。 方才婆婆讲他小时做过的那些事儿时,她忍不住笑了出来,陆宣就不住的看她。 面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容念就是感觉到了陆宣那是要瞪他,感觉到了威胁。 越想越是忍不住,容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陆宣脚步一顿,侧身看向容念,直把容念看的憋红了脸。这才有了动作,拉过容念的手腕,牵着容念走。 容念被牵着稍微落后了两步,看着陆宣的耳朵尖儿,似乎是染上了薄红。 清脆的笑声传来,陆宣木着脸,忍住了回头看的欲望。大拇指摩擦着容念的手腕,许久才道:“还笑?” 容念不自在的往回缩着手,她似乎明白了陆宣这动作的含义,连忙抬手捂住了嘴。 陆宣可是刚开荤的!感觉着腰间的酸软,容念坚决不笑了。 寻夏觅秋对视了眼,慢下了脚步,离着容念俩远了些。 姑爷虽爱冷着脸,但对小姐却是好的,老爷和夫人应当放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求收藏评论鸭~ 第五章 新婚 待容念与陆宣回到闻谨堂已是己时四刻。 五月初的太阳,暖暖的却不晒。容念叫寻夏觅秋抬了摇椅到院子里,安安静静的坐那晒太阳。 容念浑身暖洋洋的,有些昏昏欲睡,昨夜没睡好,今日又早起,容念实在有些忍不住了。头一点一点的,睡了过去。 寻夏没想到,她不过进屋放了下东西,一会儿的时间,容念就睡着了。 这太阳照着虽然暖和,但微风吹过却还有些凉飕飕的。寻夏有些着急,小姐若是着凉了怎么办? 叫了在屋子里收拾的觅秋,让她去寻个力气大的婆子,把小姐背回去。 陆宣回了闻谨堂就进了书房,这一出来就见着容念躺在外面的摇椅上睡着了,两丫鬟也不知在低声说些什么。 见陆宣走了过来,寻夏觅秋吓了一跳,连忙给陆宣行礼。 陆宣看着熟睡的容念,她脸上有些红,许是太阳晒的。上前把容念抱了起来,往屋子里走。 屋内比外面要凉一些,刚进门容念就嗯了声,往陆宣怀里缩了缩,脸埋在了陆宣胸膛上。 陆宣一愣,脸上的表情险些维持不住,快走了两步进了里间,把容念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盖上了棉被。 陆宣坐到床边,看着容念的睡颜,眼下有点不太起眼的黑,这两日是累着她了。 想起方才抱着她时毫不费力,容念的身子是有些瘦弱了,得好好补补。 倚在床边,陆宣也没了回书房继续办公的心思,索性躺下与容念一起睡了会儿。 隔了许久,外面传来脚步声,陆宣睁开眼看了过去,是寻夏。 “姑爷,午时到了,可要用饭?” 陆宣点了点头,坐起身叫容念。 容念翻了个身,拿起棉被捂住了耳朵。陆宣重没见过这情况,手悬在半空中不知如何是好。 寻夏无奈的摇摇头,“姑爷,还是奴婢来吧。” 陆宣点了点头,起身下了床,却不离开,就站在一旁看着寻夏是如何叫醒容念的。 寻夏去缴了巾帕过来,慢慢的给容念擦手擦脸,待到这些都弄完了,又叫了声'小姐',容念才醒了过来。 陆宣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不过在他那鲜少有表情变化的脸上,却是看不出什么来。 容念睁开眼,清醒了许多,一坐起身就发现站在床边的陆宣,不由吓的往床内缩了一下。 调整好情绪,脸却不由的红了。容念是知晓自己起床时的样子的,看陆宣那模样,定是看了全程。 直直的看着陆宣,“夫…夫君。” 陆宣眼中闪过笑意,点了点头,转身洗漱去了。容念这才松了口气,抬手摸了摸脸,有些烫。 待她洗漱完出去时,陆宣已坐在桌边,桌上布满了菜。陆宣没动筷,显然是在等着她。 容念吃饭前习惯先喝汤,盛了碗烫,放下汤勺时动作一顿,也给陆宣盛了一碗。 陆宣看着眼前这碗汤,不由的看向了容念,像是在问她这是为何。 容念不自在的撇开眼,不与陆宣对视,“饭前喝汤养胃。” 陆宣点了点头,喝完了汤后才开始吃饭。容念丹唇微张,话却没说出口。 不必将汤喝完的,可陆宣动作太快了些,下次她少盛些便是。 看着陆宣一碗接一碗的添饭,容念拿着筷子的手都不知要怎么动作了。这已经是第四碗了吧……容念不由的看向陆宣的肚子,它是怎么装下那么多的? 陆宣察觉到了容念的动作,侧头看了她一眼,“你不吃?” 容念回过神来,讪笑了两声,打破了自己食不言的规矩,“吃…吃!” 陆宣这才转过头继续吃饭,容念虽在吃,眼神却时不时的就往陆宣那儿瞟。 一顿午饭下来,改变了容念对陆宣的认识,同时也使容念吃撑了。去院子里转了几圈,肚子才舒服了些。 回到屋内坐到贵妃塌上,容念觉得甚是无聊。唤了觅秋过来,叫觅秋给她讲些她打听到的趣事儿。 觅秋这是得了允许的,也不怕寻夏冒出来问她是不是又想学规矩,讲的激情彭拜的。 容念听着也时不时的笑出了声。 陆宣在书房看边关传回来的信件,大凉又不安分了。他几个月回来前才将他们打了回去,这才多久,又派兵骚扰边关。 他们也不与大楚的军队正面交锋,派几支骑兵绕过守卫,去骚扰附近的村民。 好在得到消息及时,这才没造成什么伤亡,反而大凉的那些人被捕,还为大楚献上了几匹好马。 陆宣放下信,捏了捏鼻梁,“薛神医可还在?” 陆战在旁整理书信,听着陆宣的话有些许疑惑,不过还是恭敬的道:“还在,可要去请过来?” 陆宣点了点头,陆战便出去了。 又在书房呆了会儿,陆宣这才出了书房。才走到卧房门口,边听到里面传来了清脆的笑声,还有容念追问的声音。 陆宣站在门口,静静的听着,没舍得进去打断。 上次在定国寺见到的容念端庄大方,今日早上给爹娘敬茶时容念也是如此,在外表现的一直都是知书达礼,懂规矩知进退。 但这应该并不是容念的性格,容念应该是像今早对他笑那样,对着丫鬟说笑那样,娇俏活泼。 待里面笑声停了下来,陆宣才进了房间。容念正拿着炭笔在白净的绣帕上画图,陆宣走到她身旁了都没发现。 陆宣站在容念身侧看着她一笔笔的画着图,应该是花,但陆宣不知道容念这画的是什么花。 容念落下最后一笔,拍了拍手,将帕子拿起来看。却不想胳膊打到了东西,转头一看,是陆宣。 四目相对,不知名的情愫在两人之间流转。 陆宣走到旁边坐下,“这是什么花?” 容念拿着针引线,“是…牡丹花。” 看着容念一针一针的绣着,陆宣不在说话。 容念刺绣容易入神,这回过神来已经是傍晚了,陆宣还是在一旁坐着。 放下花绷子,容念转头看向窗外,放松放松眼睛。 用了饭,又沐浴一番,已是戍时初了。容念沐浴完,擦着头发从屏风后出来,“夫君,快些去洗吧。” 陆宣应了声,就往屏风后走,耳朵有些红。 待陆宣出来也过了许久,容念已经上床躺着了。陆宣嘴角微微上扬,不过转瞬即逝。 容念上午睡了一个时辰,这时躺在床上也还精神的很,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忽然腰上搭上了一只手,把她往怀里搂了搂,感受着背上传来的热度,容念安静了下来。 可容念安静了并没有用,某人还是化身为狼,将她吃了。 揉着酸软的腰,容念往里面移了些,离陆宣远点。眼睛微瞌,睡意也来了,容念不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陆宣睁开了眼,外间蜡烛跳动,让人看清了陆宣眼中的占有欲。抬手将容念拉到怀里抱着,陆宣这才闭上了眼。 容念第二日醒来,看着面前精壮的胸膛,容念不由的陷入了自我怀疑。她睡觉很不安分吗?她昨日明明往里边睡的,怎么现在是在陆宣怀里。 抬头向上看,只看见陆宣瘦削的下巴还有几缕搭在脖子上的发丝,黑与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容念不由看了看自己的皮肤,嗯……白皙细腻。 移开搭在她腰上的手,容念坐起了身子,扶着腰下了床。 陆宣睁开眼,看着容念窈窕的背影,还有那扶着腰的他,轻笑一声。旋即便消失不见,仿佛刚才那笑声从未出现。 容念看着精神奕奕的的陆宣,颇有些咬牙切齿。凭什么他如此自在,而她却坐着都腰软。 用了饭,容念也不去院子里转了,倚在贵妃塌上歇息,还叫了觅秋来给她按摩。 寻夏进来,“小姐,姑爷让您去一趟书房。” 容念应了声,起身整理好衣服,往书房走去。 屋内除了陆宣陆战还有一个看起来仙风道骨的老人,容念一怔,莫不是要练丹药? 陆宣起身将容念拉到薛神医旁边坐下,给容念介绍道:“这是薛神医。” 容念微微笑了笑,“薛神医好。” 但还是不明白这是要做什么。 直到看着薛神医拿出了脉枕,示意她将手放上去,容念这才明白这是要干嘛。 将手搭在脉枕上,看着薛神医摇头晃脑,时不时还皱起眉头。容念本还很平静的心,也有些紧张了。 薛神医收了手,“少夫人身子没什么大碍,就是有些体虚。不过也需要好好养着,不然以后老了也要受些罪。” “我开个药方,三碗水煎至一碗,每日喝一次便好。” 容念蹙了蹙眉,声音有些颤抖,“要喝多久?” 她是怕了喝药了,刚穿过来时身子弱,养了两年近乎日日喝药。好不容易大夫说不用喝药,只需好好养着便好,还没半年,又要回到以前的日子了。 薛神医摸了摸胡须,“三个月。”又看了眼站在容念身后的陆宣,“少将军,虽是新婚,却也要节制些,要懂得长久之道。” 容念面上染上薄红,手中的帕子捏得有些变形,今晚她要还让陆宣得逞,她就不姓容! 陆宣也有些许不自在,轻咳一声,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的确是要长久。 作者有话要说:求收藏评论呀~ 第六章 回门 待薛神医离开了,容念脸上的热度也没下去,看陆宣更是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薛神医说了便是,陆宣还附和他,旁边还有一个陆战在憋笑! 容念抬眼瞪了眼陆宣,心中更是憋闷。到院子里走了一圈,才舒服了些。 结果一回到屋内就闻到了浓浓的药味,容念转身往门外走,还没走两步就被陆宣叫住了,问她要去哪。 看着陆宣面无表情的脸,嘴角抽了抽,还是努力扬起了微笑,“妾东西掉了,想去找找。” 陆宣看着容念到处乱飘的眼神,走到桌边把药碗端了起来,“不烫了,快些来喝了。” 磨磨蹭蹭的走到桌边,闻着愈发浓烈的药味,看着碗内黑漆漆的如同剧毒的补药。容念忍了忍,接过陆宣手中的碗,一口气喝了下去。 觅秋连忙上前递了杯清水,又给容念喂了颗糖。 嘴里丝丝的甜意散开,容念这才觉得好受些。 陆宣背在身后的手不由握紧,眼中满是笑意,但在容念看来时却平静的很,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明日便是回门的日子,容念用过午食后神色间就有些兴奋了。 陆宣看着虽冷着脸,无趣的很,但容念还是明白陆宣对她是好的。又有两个贴身丫鬟陪着,容念也没觉得在将军府呆着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可在将军府终究还是不如在相府过得自在,做什么都要在脑袋里走一圈,考虑有什么不妥。 回门要备的东西自有陆宣准备,容念闲着没事又将昨日绣得蝶戏牡丹的帕子拿出来接着绣。 容念绣得专注,眨眼间便到了傍晚。落日的余晖落在容念身上,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暖暖的,像是世外仙子误入了人间。 陆宣捏着手中的礼单,站在门口久久不能回神。 最后一针穿过绣帕,容念抬手在牡丹上拂过,明日回去便把这个送给娘。 专注的绣了许久,容念觉着甚是疲惫,放下绣帕伸了个懒腰,手还举在空中就看见门口立了个人。 容念怔了下,连忙把手放了下来。 这是将军府,不是相府!容念交握着的手不由的用力,面上却带着赫然的微笑,“夫君。” 陆宣将容念一系列的动作都看在眼里,听着容念叫了他,冷着脸点了点头,心里却像是被挠了一下,痒痒的。 走近了容念,将手中拿着的礼单递给了她。 容念杏眸中闪过疑惑,伸手接过,打开一看,饶是这两年见惯了贵重东西的容念也有些吃惊。 前朝著名画家齐修的百马奔腾图,百年前遗留下来的李中堂八仙过海残卷,容念往下看,尽然看到了盛朝夜宴图。 除开这些,还有御用的砚台徽墨,读书人无一不爱这个。可这流传出来的却少,就连她爹容丞相也不过拥有皇帝赏赐的几块罢了。 容念张了张嘴,想问陆宣为何送那么重的礼,话到了嘴边转了两圈,容念也明白了这是为何。 悄悄抬眼看了看在认真品茶的陆宣,容念抿了抿嘴,陆宣或许是可以托付的良人。 合上礼单,容念低垂着眼睑,弯弯的睫毛撒下一片阴影,遮住了眼中的情绪。 容念下午本就兴奋,靠着刺绣这才平静了些。这晚上躺在床上,想着明日要回容相府,睡都睡不着了。 可有了昨晚的教训,容念也不翻动身子,只是安静的看着床顶上的精美绣花。 陆宣侧身将容念搂在了怀里,容念连忙伸手推拒往床里面靠。明日便要回相府,陆宣怎么也不看着点时间。 “夫君……薛神医说了,不能…不能那么…频繁。” 陆宣动作一愣,频繁?旋即便明白了过来,有些耳热。好在外间留的蜡烛灭了,屋内一片黑暗,给陆宣耳朵打了掩护,没让容念看到。 抬手抓住抵在他胸膛上的芊芊玉手,将容念往怀里搂了搂,却没做其他的。 容念面红耳热,等了许久也没见陆宣有什么动作,感情是她误解了陆宣? 方才一阵紧张,如今一放松睡意就上来了,呼吸慢慢变得平稳。 陆宣搂着容念的手臂紧了紧,往容念脖颈处靠了靠,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金鸡报晓,陆宣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决定再陪容念睡会儿。明日便要去上朝,这段时日大楚与大凉边关总有些摩擦,皇帝也不知会不会留他们这些武将商议。 后面或许就要忙碌起来了,今日便多陪陪容念。 许是心中惦记着事,没过多久,容念便醒了。撩开被子下了床,才想起回头看眼陆宣醒没醒。 看着陆宣闭着眼睡得安详,容念松了口气。方才她动作有点大,就怕吵着了他。 她对陆宣的映像仿佛在上次定国寺初遇时便定型了,一直觉得他是个冷厉锋锐的人,可如今看着陆宣无害的睡颜,容念有些呆愣。 两人既已结为夫妻,她定要多多了解陆宣的。 待容念转身去了外间,陆宣睁开了眼,眸中似是洒满了星辰,光彩熠熠。 一番收拾,时间却还很早,容念坐不住,时不时的便起身在屋内走来走去,最后干脆带着寻夏觅秋去了院子里。 陆宣眼中闪过笑意,却转瞬即逝,看着手中的茶杯,眸中神色不明。 左等右等,容念终于坐上了回容相府的马车,看着越来越近的容相府,脸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 下了马车便想直奔钟妙芳那儿,但好在记得身边有一个陆宣,这才放慢了脚步等着他。 “爹娘,大哥二哥!” 容念脚步轻快,还未走到钟妙芳面前便叫了几声,等到了才行了礼。 钟妙芳面带笑意,“你这孩子,都成亲了还毛毛躁躁的。” 挽上钟妙芳的手,容念面上全是喜悦,星眸中似闪着光,“哪儿有?” 钟妙芳无法,只得摇了摇头。 “小婿拜见岳父岳母。”陆宣躬身行礼,容定山连忙把他扶了起来,往大厅引。 容念跟着钟妙芳往大厅走去,却被容洵叫住了。 “小妹……”要询问小妹与新婚丈夫相处的如何,容洵这大大咧咧的人也有些不自在,看了看容念,又不由的看向旁边的容璟。 瞪了眼容璟,想问却不自己开口,就逼迫他!容洵又往容念身边靠了靠,“小妹……” 容念有些无语,看着她二哥那面上带着薄红,欲言又止的模样,甚是想笑。 但好歹她是个贴心的妹妹,心中不管有多无奈,最终说出口的只有一句:“二哥,那想说什么?” 看着容洵还是那副模样,容念转身假做要走。 “小妹,别…别走!”容洵叫住了容念,鼓足了勇气说出了口:“陆宣待你可好?” “……” 容念脸色有些微微怔愣,好一会儿才反应了过来,“他待我挺好的,哥哥们无需担心。” 看着容洵大大咧咧的样子变得别扭,只是因为关心她却不知如何开口,容念鼻尖有些酸,心里也暖洋洋的。 容念嘴角上扬,带着笑意,“他若待我不好,我定会告诉你们的!” 容洵点了点头,手中拿着的折扇也刷一下打开,一副风流子弟的模样,仿佛方才如此别扭的人不是他。 容璟也欣慰的点了点头,看着容洵那二流子似的模样,一把抓住了他的折扇,“规矩点。” “……”容洵没了扇子的手还悬在那儿,卸磨杀驴!呸!他才不是驴! 待兄妹三人进了大厅,陆宣与容定山有说有笑的,聊的甚是热烈。虽然只是容定山在说在笑,而陆宣时不时的点点头,说句话。但也看得出两人之间气氛融洽。 容念嘴角抽了抽,也是难为陆宣了。走到钟妙芳身边坐下,将那蝶戏牡丹的手帕给了她。 钟妙芳接过,仔细看了看,“念儿的手越发巧了!” 看了眼与容定山相谈甚欢的陆宣,钟妙芳凑近了点容念,低声道:“不要光顾着娘,也要绣些送给宣儿。” 容念应了声好,抬头就看着陆宣朝她看了过来。不自在的移开了视线,继续与钟妙芳说着话。 容相府人丁单薄,这一顿饭加上陆宣也没坐满一桌。 容念与钟妙芳坐在一处,钟妙芳不断的往她碗里夹着菜,“这都是你爱吃的。” 看着装的冒尖了的碗,容念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娘,你也吃。” 钟妙芳笑眯眯的点了点头,不再给容念夹了。 吃完了饭也不过才午时四刻,容定山不知要商量些什么,叫上陆宣与容璟去了书房。 容念也无事可做,带着寻夏觅秋溜达回了宁安苑。 推开门,一切都与她出嫁前一样。 屋内打扫得一尘不染,被子也晒得蓬松温暖,连她闲来无事养在院子里的花也被照顾的很好。 容念又走了看了几圈,什么都好,就是缺了点人味儿。 进了里屋将绣架拿了出来,容念准备将这个带到将军府去。用惯了的东西,用着会舒心些。 又去初安堂陪了会儿钟妙芳,容念的心情有些低落。今日离开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钟妙芳也看出了容念的不开心,拉起容念的手安慰道:“念儿,娘有机会就来看你,你也可以回来看娘。” 容念点了点头,靠在钟妙芳身上,有些蔫蔫的。她知道娘这是在安慰她,女儿出嫁后,那能说见就见。 钟妙芳叹了口气,“乖,这么大了还撒娇呢?” 与钟妙芳又聊了会儿,陆宣几人也从书房里出来了。 陆宣过来叫上容念,与岳父岳母告了别,就带着她上了马车。 与来时的兴奋劲儿完全不相同,现在的容念就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蔫哒哒的。 陆宣看了容念好一会儿,见她一直没发现。搭在膝盖上的手不自在的动了动,“陆战,去致雅阁。” 作者有话要说:求收藏评论呀~ 第七章 购置 容念猛的抬起头,直直的与陆宣撞上视线,明眸中有着疑惑与吃惊。 致雅阁是与多宝阁相似,专做京城达官贵人的生意。但致雅阁与多宝阁也有不同,致雅阁是卖大件玩意儿的,去那做甚? “挑些你喜欢的,布置一番闻谨堂。” 许是觉得容念的表情太过震惊,陆宣难得多说了些话。 前几日她说过,可这两日一直在呆在将军府,也没机会出来,容念都差点将它抛在了脑后。 如今陆宣一提起,她的兴致也起来了,脸上也带着了笑意。 不断的规划着需要买些什么,嘴上还不忘甜甜的说了句:“谢过夫君!” 陆宣耳朵尖儿染上了薄红,可惜容念一心扑在要买什么东西上,没注意到陆宣的变化。 容念自己琢磨了一通不算,还将陆宣也拉着一起琢磨。问问这个要不要,问问那个好不好。 陆宣眸中充满了笑意,容念问他他就点头。 容念欢快的声音一顿,不由的看向陆宣,这人怎么只点头附和,不说话? “夫君,你喜欢哪种屏风?” 陆宣一怔,眸中的笑意也收敛了起来,“看你喜欢的。” “……” 容念无语凝噎,陆宣这性子果然无趣的很。嘴角重新扬起微笑,与陆宣讨论。 陆宣暗自松了口气,在容念时不时问他的时候点点头。 致雅阁外车马往来,热闹的很。 陆宣下了马车,挥了挥手让寻夏觅秋退后,伸手等着容念下马车。 撩开帘子,容念看着陆宣修长有力的手,提着裙摆的手不禁用力,将手放在陆宣的掌上。 扶着容念下了马车,陆宣握着容念的手却没松开,一路牵着她进了致雅阁。 少年夫妻,男的英俊,女的娇俏。一进致雅阁就吸引了不知多少人的目光。 容念养在深闺,认识她的人少,可认识陆宣的人可不少。 少年将军陆宣,三月前大败大凉,将他们打了回去,自此名声大噪。京城不知多少人家的小姐都想嫁与他,却不想他才回来没几日就被赐了婚。 前几日又成了亲,娶了容相府小姐,将军府大摆流水席,热热闹闹了许久,真是羡煞旁人。 看着站在陆宣旁边女子,端庄大方,想必就是容相府的千金小姐了。 致雅阁的客人多是权贵,笑眯眯上前给他打招呼。陆宣此人以后是驻守边关还是留在京城,谁也不知,如今与他打好交道定是没有坏处的。 陆宣面上虽没什么表情,但话却多了起来。官场上的圆滑,与世家打交道的手段,一样不缺。 容念自震惊中回过神,心中还在惊叹着陆宣的表现,面上却笑的端庄大气,让人挑不出错来。 钟雅真站在三楼置物架旁,看着楼下亲密的二人,眉头蹙了蹙。她先前与容念说的话,容念许是一点都没信。 不过容念神色大方,举止优雅,与之前那畏畏缩缩的小姑娘区别甚大。 也不知这是她强撑着表现出来的,还是她本就是这样的。 “爱妃,可选好了?”赵毅低沉的声音传来,将钟雅真从沉思中唤了回来。 钟雅真脸上的笑容虽与在外人面前相似,但却有了些许暖意,“选好了,可是妾见着妹妹了,想去与她说说话。” 赵毅面上带着笑意,上前搂着钟雅真的腰,“爱妃既然想去,那本王便依着爱妃!” 钟雅真面上闪过娇羞,脸上也染上了薄红。不枉她为了他如此费劲心思的谋算,赵毅待她也是好的。 容念看着自楼梯上走下来的钟雅真,杏眸中闪过一丝诧异,垂下了眼睑遮住眼中的神色。 再抬眼看钟雅真时满含孺慕,亲切的叫了声姐姐,但看着她身边高大的男人,连忙行礼,“臣妾见过宁王,宁王妃。” 陆宣直直的看了看容念,这才给赵毅行了礼。 钟雅真上前将容念扶起来,“妹妹何须多礼?” 容念脸上微红,笑了笑没说话。 “妹妹与陆将军来这儿是?”钟雅真面上带着疑惑,亲切的问着容念。 赵毅爽朗一笑,“爱妃这问的,来这儿不就是购置东西嘛!” 钟雅真点了点头,“是姐姐嘴笨。” 赵毅看着陆宣,询问道:“姑母可安好?” 陆宣点了点头,“家母安好。”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就在容念以为要结束时,钟雅真拉起了她的手,“妹妹,咱姐俩一起逛逛?” 容念笑容一僵,假做着去询问陆宣,面上的表情才自然了许多,“夫君……” 陆宣点了点头,容念这才与钟雅真离开。 赵毅看了眼钟雅真的背影,心中甚是满意,“表弟,我们去旁边坐坐?” 陆宣表情依旧,但细看之下却比平日里要冷淡许多,“好。” “妹妹想买些什么?”钟雅真莞尔一笑,“姐姐给你参谋参谋。” “念儿谢过姐姐,就买些小物件。”容念有些心累,怎么就来买个东西都能遇见钟雅真? “嗯……那边去二楼西边,那儿小物件多。”钟雅真走在前面,不经意的道:“陆将军待妹妹可好?” 容念点点头,回了声'他待我很好',但声音中却有些低落。 钟雅真捏着帕子的玉指一顿,“他待妹妹好姐姐就放心了。”慢下两步挽上了容念的手,也不似往日那般端庄,有了些小女孩的活泼,“他若待你不好便来告诉姐姐!” 容念点了点头,眸中满是喜悦。 应付了钟雅真一番,待她离开后容念也没了买东西的心思,面上来时带着的笑意也消失不见。 陆宣手指动了动,“可还买?”若是不买了,需要什么在私库里取便是,就是不知他的东西容念会不会喜欢。 “买!”扬起嘴角,容念又充满了活力,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不能因为钟雅真就不逛了。 “嗯。”跟在容念身边,看着她挑选着物件,陆宣心中胀鼓鼓的。他们两人的家,容念亲手布置的家。 女人购物总是充满了斗志,无论放在哪个时代都适用。容念选了一堆东西,逛了许久,腿部都有些酸软了。 上了马车,歇息了会儿容念才缓了过来,侧着身撩开帘子一角,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 迎面走过一个叫卖冰糖葫芦的老大爷,容念看着竟有些眼馋,念念不舍的看着那人的背影良久。 眼中闪过一抹笑意,“陆战,去买串冰糖葫芦。” 陆战一怔愣,表情险些维持不住,冰糖葫芦?不过习惯了服从命令的陆战,还是动作迅速的去买了。 接过了从陆宣手中接过的糖葫芦,容念还有些呆愣愣的。 什么情况?她不过是看了眼,陆宣就让人给她买了! 回过神来咬了一个,酸酸甜甜的! 忽然,容念面部一僵……不甜,里面是酸的,忍住了要龇牙咧嘴的表情,眸中闪过狡黠,容念凑到了陆宣身边。 举着葫芦送到陆宣嘴边,“夫君,吃一个,甜甜的!” 陆宣身体略微有些僵硬,就着容念的手咬了一个,眉头蹙了蹙。 偏偏容念还在旁边问:“夫君,甜吗?” 陆宣有些无奈,点了点头。 却见容念满脸失望,却又充满希翼的看着他,显然不满意他只是点点头。 陆宣无法,薄唇动了动,“甜。” 容念笑得欢快,“那夫君再吃一个吧!” 陆宣表情有些龟裂,但还是凑上前准备再咬一个。可容念却把冰糖葫芦拿开了,不解的看向容念,眼中满是疑惑。 “逗你呢!这太酸了,不吃了。”容念说着就将冰糖葫芦放在了盘子里,回头却见着陆宣耳朵尖儿红红的。 “夫君。” “嗯?” “你耳朵红了。”容念伸手摸了摸,就见陆宣脸上也渐渐的染上了薄红。 容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倚在了靠背上,看着陆宣威胁的眼神,却还是停不下来。 陆宣有些恼怒,伸手将容念揽在怀里,手搭在了她腰上。 容念笑声一顿,连忙将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起来。她不想腰像断了似的,更不想坐着都累。 容念安静了,陆将军满意了。 天色渐晚,马车才到了将军府。 待用饭洗漱后,上了床,容念才惊觉累的慌,小腿也胀胀的。伸手戳了戳,硬硬的。 喟叹一声,容念慢慢的锤着腿。今天定要舒缓一下,不然明天早上醒来定会难受的很。 陆宣身上还带有些许水汽,走向外间的脚步一顿,到了床边坐下,“我帮你。” 容念放松了身子,将腿伸到了床边。 陆宣常年在军中,累了乏了便自己捏捏缓解,手上的功夫也练了出来。 按到容念腿上,就听见一声痛呼。 “轻点!” 容念神色间有些隐忍,丹唇微张,不断吸气,让自己不叫出来。 “不用力没用。”陆宣将容念的腿拉过放在腿上,方便他使劲。 “啊啊…陆宣!你放开!轻点啊!” 容念往回收着腿,可陆宣手上力气大得很,容念一下都动不了。 “痛!陆宣!” 容念眸中溢出两颗金豆子,鼻尖红红的,看着委屈的很。 陆宣动作一顿,却还是狠下了心,继续用力。今日不好好按摩,明日定是酸痛的很。 作者有话要说:容念: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陆宣:……对 第八章 矛盾 好不容易按摩结束,容念连忙往床内移。拉上被子盖上,离陆宣远远的。 低沉的笑声传来,容念不由的捂住了耳朵,偷偷摸摸的看了陆宣一眼,赶快转头。 陆宣会笑?容念有些许诧异,又转头看向陆宣,“夫君…你方才在笑?” 陆宣略带侵略的视线在容念身上扫过,最后停在了她脸上。 容念嘿嘿一笑,移开了视线,不再与陆宣对视。 死陆宣!坏陆宣!就知道吓她! 陆宣乌黑的眸中满是笑意,摇了摇头,掀开被子上了床。 无视了容念的挣扎,将她抱在了怀里。 容念又动了动,陆宣抬手在她头上揉了下,“明日要早起,快些睡吧。” 刘嬷嬷看着暗了下来的房间,满脸笑意,眼角堆起了褶子。 小夫妻俩感情真好,就是少将军有些粗暴了,得找个机会好生说道说道。 不过两人热闹些也好,早些生个小主子! 寻夏找了许久才看见刘嬷嬷在这后院里,连忙上前,“刘嬷嬷,东西找着了,您怎么来这儿了?” 刘嬷嬷面上的笑容敛了敛,“我刚才肚子有些难受,去了趟茅房。” 见寻夏乖顺的点了点头,刘嬷嬷不免多劝了两句,“你们可要照顾好少夫人,有什么缺的直接去找陆管家,或是去闻弦堂找夫人,可别亏待了少夫人。” 寻夏心中欣慰,听着刘嬷嬷讲了许多,又将刘嬷嬷送了回去。 刘嬷嬷是夫人身边的老人,她敢如此说也定是夫人看中小姐。有了婆婆的肯定,小姐在将军府过得也会自在些。 丝丝光亮撕开了黑夜,天边散发着橘黄色的光,染红了云彩。 容念出了房门,带着寻夏觅秋往闻弦堂走去。 容念步伐不疾不徐,但手中绞着的帕子却看得出她的内心并不是那般平静。 上次见婆婆有陆宣一起,今日陆宣这次却是她一人面对。婆婆是个温柔、好相处的,可是容念心中还是有些不安。 眼看着闻弦堂就要到了,容念暗自吸了口气。 刘嬷嬷守在门边,见容念来了连忙上前把她迎进了正厅。 容念暗自叹了口气,真是想慢些都不行。 “儿媳给娘请安。”容念福了福身,给赵璇行了礼。 赵璇笑得温和,问了些容念昨日回门的情况,邀着她一起用了饭。 “念儿,娘亲要去天台山承恩寺小住一段时日,明日便要动身了。” 赵璇看了看容念的表情,放缓了声音继续道:“府内的事就交给你了,有什么不懂得问问宣儿,问问陆管家。” 容念微怔,记起了之前钟妙芳给她说的,赵璇每年五月份都会去承恩寺吃斋念佛为将军府祈福,为大楚祈福。 如今已五月九了还未去,定是为了陆宣娶妻的事给耽搁了。 点点头,应下了赵璇的交代。 回到闻谨堂,容念有些心慌意乱。 将军府父子两人都是战场上拼杀出来的,战场上刀剑无眼,一不注意就会有性命之忧。 婆婆去天台山承恩寺祈福,她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虽说她更相信人定胜天,且陆宣在书中一直是活到了最后。 但容念经历了穿书这一遭,她也不敢确信了。 叫上寻夏帮忙将绣架拿了出来,将平纹棉布崩上,不断的构思着要绣些什么。 陆宣坐镇边疆,打退敌军,主杀伐,与神兽白虎的主战伐正好对上。同时白虎也代表着守护,而陆宣护大楚安宁也是守护。用白虎这瑞兽来寄托祈福之意,再好不过。 拿起炭笔勾勒出白虎的大概的形状,容念观察了会儿,总觉得有些单调。 又画了几笔,在白虎脚下画了几朵祥云,容念这才满意。 理出绣线,将线固定好,容念便沉浸在了其中。 陆宣下了早朝回来,一进门就见着容念在刺绣。去换了身衣服,容念还在刺绣。又站在旁边看了许久,容念都没发现他回来了。 皱了皱眉,陆宣轻咳了一声,还是没引起容念的注意。 进了书房处理事物,陆宣看着折子上的字,却不知道上面说了些什么。 抬头往窗外看了眼,太阳晒得正盛,应是到了午时。陆宣放下手中的折子,起身回了房间。 容念专注的绣了大半个上午,也有些累了,放下针站起来走动走动。 还没走两步就见着陆宣进了门,莞尔一笑,“夫君。” 陆宣点了点头,虽没说话,面上的表情却缓和了下来。 待用午饭时,容念给他盛了一碗汤,陆宣眸中满是笑意。 容念可不知晓陆宣独自生了场闷气,看似在专心的吃着饭,却一直在想着白虎的爪子要用什么线,用什么针法。 想着想着就入了神,拿着筷子的手一直顿着,没了动作。 陆宣看了眼,又看了眼,看着容念一直维持着原样,脸上的表情冷淡了下来。 寻夏觅秋面面相觑,想要提醒容念,但看着陆宣阴沉的脸色,低下了头,不敢说话。 又等了好一会儿,容念才反应了过来动了筷子。陆宣收回了视线,快速吃完去了书房。 容念还有些奇怪,陆宣话少,但怎的今日一句话也没说。不过这立马就被她甩到了脑后,继续动针绣那白虎踏云图去了。 寻夏觅秋想要劝说,但容念沉浸在刺绣中,她们也不好打扰。 陆宣无心打理折子,一股脑的全部扔给了陆战,自己去了练武场,拿起了一把红缨枪舞的虎虎生风。 发泄了心中的一番郁气后,陆宣喘着粗气,汗水顺着脸颊一滴滴落了下来。 缓了许久,才回了书房。 陆战自小是跟着陆宣长大的,看着陆宣这模样,就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也能猜的八九不离十。 凑到陆宣面前,给他倒了杯茶水,这才开口询问:“少将军,可是与少夫人闹了矛盾?” 陆宣没有动作,也没言语,抬眼看向陆战,等着他的后文。 陆战嘴角不自在的抽搐,“您可还记得将军前些日子教您的?” 陆战这才有了反应,点了点头。 成亲之前,陆丰曾把陆宣叫到书房教导了一番。 不仅给了陆宣几本小人书,还教了许多夫妻间的相处之道,其中有一点就是闹了矛盾两人需敞开心扉的交谈解决。 陆宣皱起了眉头,盯着茶杯看了许久,端起已经凉了的茶水一饮而尽,眉头却放开了。 陆战欣慰的笑了笑,回到陆宣为他准备的书案前坐下,深藏功与名。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折子,面上一僵。 天色渐暗,容念终于将这白虎踏云图给绣好了。小心翼翼的将棉布给取了下来,生怕弄坏了哪点。 欣赏一番,容念伸手摸了摸虎爪,面上满是喜悦。 寻夏觅秋也找着了机会,上前描绘了一番午时用饭的场景。总的一句话来说,就是容念将陆宣惹生气了。 容念瞪圆了杏眼,“他…生气了?” “是呀!”觅秋狠狠的点了点头,“可是小姐一心扑在刺绣上,都没发现!” 寻夏也在一旁点了点头,还附和了一声:“就是!” 看着两个叛变了的丫鬟,容念倚在贵妃塌上想着要如何哄陆宣。有感情的夫妻尚要好好商量着解决矛盾,更何况她与陆宣这种没感情的夫妻了。 想来想去,容念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送东西,她有的陆宣也有,她没有的陆宣还有。 肉偿?容念揉了揉腰,这绝对不可能! 还没待她想出个什么法子,陆宣就进了门。 容念连忙起身上前,拉着陆宣到了桌边坐下,倒了杯茶递给了陆宣,“夫君,喝茶。” 陆宣接过,拿在手中,没喝。也没看向容念,面上更是没有什么表情。 容念眼睛滴溜溜的转了转,坐到陆宣旁边,不断的与他搭话。 可陆宣本就是个话少的人,这话基本就是容念一人在讲。 “夫君,娘明日要去天台山承恩寺了。” “嗯。” “娘让我管家。” “嗯。” 容念低下了头,声音有些许低落,“可是我不会。” 等了一会儿,容念也没等到陆宣的回答,抬头看了眼,只见陆宣直直的看着她,明显就是让她接着说。 不管赵璇的话是如何说的,但是从容念嘴里说出,就是:“娘叮嘱了,让你教我。” 陆宣端着茶杯的手紧了紧,控制住了面上的表情,冷淡的道:“好。” 容念一人坐着也不安分,时不时的就看一眼如同老僧入定般的陆宣,脸颊气鼓鼓的,却还在想着要如何与陆宣消除矛盾。 陆宣气定神闲的品着茶,待丫鬟上了饭菜,这才将茶杯放下。 容念燃起斗志,给陆宣盛了汤,又不停的给陆宣夹着菜。 陆宣看着手中尖的如同小山的碗,眼中的笑意终究是隐藏不住了。 沐浴完,容念殷切的帮着陆宣将亵衣拿到浴桶旁的架子上,“夫君,沐浴啦!” 看着陆宣消失在屏风后的背影,容念抿了抿嘴,转身上床坐着。 待陆宣沐浴完,容念将床外边的被子掀开一角,拍了拍,“夫君,睡觉!” 陆宣脚步一怔,胸腔微震,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笑声从薄唇中传出。 作者有话要说:容念:刘嬷嬷!住脑!!! 第九章 和解 容念一愣,杏眸中亮闪闪的,语气欢快,“夫君!你不生气了?” 陆宣走到床边坐下,拉过容念的手,“嗯。” 手中的芊芊玉指有着女人特有的娇软,陆宣忍不住捏了捏,“念…念儿。” 黑亮的眉眼直直的看向容念,薄唇动了动,“我们要好好的。” 容念点点头,柳眉弯弯,面上染上一抹薄红。夫妻间本就要好好相处。 一夜无话,今日早间陆宣一起身,容念也跟着起来了。赵璇今日要走,她得过去侍奉。 容念抬手遮住嘴打了个哈欠,这才叫了寻夏觅秋进来,洗漱去了。 天边朦朦胧胧的,有些微微的光。容念取了昨日绣好的图,与陆宣一起去了闻弦堂。 闻弦堂灯火通明,丫鬟小厮来来往往,见着陆宣与容念赶紧行礼,“见过少将军少夫人。” 赵璇正在用着饔餐,见着陆宣容念进来招呼着他们坐下,叫了刘嬷嬷上了碗筷。 陪着赵璇用了饭,容念让寻夏把白虎踏云图拿了出来,“儿媳惭愧,不能与娘一同去承恩寺祈福,只好绣了这个聊表心意。” 陆宣微微一怔,转头看向容念,身侧的手不由握紧。 赵璇接过,刘嬷嬷连忙上前帮着展开。 白虎凶猛,利爪似闪着锋芒,脚踏祥云,又如天神下凡庇护一方百姓一般,满是祥瑞。 赵璇面上满是笑意,对容念更是满意,“念儿有心了。” 这幅刺绣定是花了些时间才绣出来的,昨日她才说了要去天台山,今日便收到了这幅刺绣,也不知昨日容念绣了多久。 除开别的不说,容念有这份心,就是极好的。 今日陆宣是要去上朝的,赵璇看了眼天色,让他赶紧去,单独将容念留了下来。 容念颇有些疑惑,“娘,可有什么事?” 赵璇屏退了伺候的丫鬟,“南熙堂住的那位念儿可晓得?” 南熙堂?住的不正是林若兰吗?容念点了点头,“知道。” “她若派人来寻你,能推脱就推脱了。”赵璇顿了下,“实在推脱不掉就找宣儿。” 容念有些吃惊,看向赵璇的星眸中带着疑惑。 赵璇沉吟了会儿,没在容念面前说林若兰的是非,再怎么说那人也是长辈,“你听娘的,准没错。” 容念乖巧的答应了,钟妙芳本就与她讲过林若兰的事,她也大概知晓那人是什么脾性。既然婆婆让她不要多与林若兰接触避开她,她听着便是。 看着赵璇上了马车,目送她离开,直到马车自拐角处消失了,容念这才回了闻谨堂。 陆宣不在,闻谨堂内就容念一人,甚是无聊。喝了补药,容念倚在贵妃塌上眯了会儿,却没有睡意。 睁眼看了看天色,离午时还早着呢。 容念叹了口气,终于想起可以做什么事打发时间了。婆婆叫她管家,容念赶紧叫觅秋去把陆管家请来,顺便把账本也拿来。 起身到书案前坐好,等着觅秋将陆管家请来。 陆管家看着上了年纪,但依旧神采奕奕,步伐稳健。手中抱着账本,给容念恭恭敬敬的行礼。 容念连忙让他起来,接过他手中的账本仔细查看。 赵璇记的仔细,各种支出收益都一目了然,容念翻看了许久,对这将军府每月的花费也有了些了解。 遇着不明白的地方就询问陆管家,得了解释想明白后又继续看。 容念翻着账本的手忽然一顿,“陆管家,十五年三月怎的花费如此大?” 陆管家显然是记得,容念一询问,也不用去翻看账本,不假思索的就说了出来,“那月老夫人身子不好,借着买药的由头支取了不少钱。” 容念有些不可置信,“买药?什么药花那么多?”这月的花费是其他月份的几倍多,怎么可能买药就花了那么多。 陆管家顺了顺胡须,“老奴不知,夫人也去问过,可老夫人不仅不说,还往外散播谣言。说夫人狼心狗肺,老将军一去世就苛责她,夫人气不过,也就没管了。” 容念更是吃惊,脸上的表情一下子没转过来,这古代大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林若兰是怎么想的,就因为这点事往外传谣言? 摇了摇头,容念看了眼窗外,午时要到了。“陆管家先回去用饭,这账本我迟些再看看。” 送走了陆管家,容念就在廊下等着,许久才见着陆宣回来了。 这日头是越发的大了,陆宣脸上满是汗水,顺着脸颊留了下来。 容念迎上前叫了声夫君,顿了顿,拿了丝帕递给了陆宣。 可陆宣却没动作,眼睛直直的看向容念,很明显是让她帮忙。 “……” 容念又上前了一步,离陆宣更近了些,捏着帕子的手不由紧了紧,垫起脚尖,将陆宣脸上的汗水一点点擦去。 陆宣脸有些发热,但方才奔波回来被晒着了,脸上红红的,也看不出陆宣有没有脸红。 陆宣身材修长,容念垫着脚也只到了他下巴。浅浅的呼吸打在容念额间,容念略微有些不自在。 不经意间与陆宣对视了一眼,容念有些耳热。开始还仔细的帮陆宣擦汗,没一会儿动作就有些毛燥,胡乱给陆宣擦了擦就退开了,“夫君,擦完了,快些进屋内凉快凉快。” 说罢也没看陆宣是何反应,容念转身向屋内走去。陆宣一怔,抬脚跟了上去。 用完午食容念有些懒洋洋的,账本也不想看了,倚在贵妃塌上有些昏昏欲睡。脑袋一点一点的,没影响着她睡觉,旁人看着却可怜的紧。 陆宣难得叹了口气,过去将容念抱了起来。 容念还未睡熟,忽的一腾空,'啊'的轻呼了声,连忙抱住了陆宣的脖子。 睁圆了杏眸看着陆宣,却只看见了陆宣削瘦的下巴。 陆宣微微低头看了眼容念,将容念向上抛了一下,“抱紧了。” 容念下意识的把陆宣抱的更紧,看着陆宣嘴角的笑意,面上染上了薄红。 可这不是因为害羞,而是气愤,陆宣又吓她! 容念撇开眼不看陆宣,挣扎着要下去。 陆宣一把红缨枪能舞的虎虎生风,手上的力道自然不弱,牢牢的抱着容念,任凭她怎么挣扎也不放开。 几步走到床边,小心的将容念放到床上,陆宣这才收敛了脸上的表情。看着与平常无异,却比平时温和了许多。 容念瞥了眼陆宣,总觉得他那身上的感觉怪的很,收回视线看了看身下的大红被子。 “……” 好吧,她明白了。容念赶紧盖着被子闭上了眼,她就不信她都睡了,陆宣还想白日宣淫。 等了许久,也没见陆宣有动作,反而是容念有些热了。 大楚的京城地处东南方,早晚温差较大,在这渐渐热起来的天气中体现的更是明了。 晚上凉爽的很,甚至有些冷。但这白天太阳一出来,温度就急剧升高。 现在外面太阳晒得正烈,容念躲在被子里,苦苦支撑着,不断祈祷陆宣快些走开。 “不热吗?” 陆宣略显清冷的声音传来,容念一愣,摇了摇头。 陆宣无奈,坐下将容念从被子里掏了出来,看着她那汗涔涔的额头。拿起了旁边放着的团扇给她扇了扇。 容念先前被抱着还有些呆愣、吃惊,但这凉爽的风袭来,容念面上布满了笑容,也不惧陆宣是否会白日宣淫了。 扇了好一会儿,容念才凉快了下来。可容念不知恩图报,却深谙卸磨杀驴之道。 立马从陆宣怀里起来,话里话外问的都是陆宣有没有公务要处理,要不要去书房。 陆宣眸中满是无奈与宠溺,容念这古灵精怪的样子可爱的紧。 将容念拉了过来,揉了揉她那柔软的头发,这才站起身去了书房。 容念抬手摸了摸头顶,看着陆宣的背影,回想着方才他那无甚表情的脸……许是她看错了,陆宣怎会没表情?他明明背影都透露着喜悦。 一通闹腾下来,容念也没了睡意,起身理了理衣服,坐到案桌前继续看账本。 想着上午陆管家说的话,容念将账本又往前翻看了几个月的,没发现什么异常。 但容念却还有些疑惑,精贵些的药府内都有,买什么药要花那么多银子。 思来想去也没个头绪,容念看着太阳西斜,到了院子里溜达溜达。 傍晚的微风轻轻吹过,带着丝丝凉意。叫了寻夏觅秋端了摇椅放在树荫下,容念躺上去悠哉悠哉的好不惬意。 '喵喵喵'的声音传来,吸引了容念的心神,竖起了耳朵细听,却又没听到。 容念有些恍惚,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喵'的一声传来,声音尖利了许多,容念坐起了身子查看,在身后的灌木中看到了一丝雪白。 走上前细看,就见一只雪白的小猫儿在与老鼠对峙,面上表情凶狠,却一动都不敢动。看着有人来了,软糯的'喵'了声,许是让她将面前这不怕猫的老鼠赶跑。 容念难得见到只如此雪白的猫儿,浅蓝色的眼睛犹如万里无云的天空一般,纯净无暇。 心生爱怜,跺了跺脚将老鼠吓走,容念试探性的对猫儿伸出了手。 猫儿乖顺的很,主动凑上前在容念手上蹭了蹭。容念心里一喜,将猫儿抱了起来,出了灌木。 寻夏被容念突然抱出来的猫吓着了,连忙上前想要接过,却被猫儿挥着爪子威胁了。 “小姐,快些放下来,也不知哪里来的猫,身上脏的很。” 容念想着也是,把它放到了地上逗弄玩耍,“寻夏,去打听打听,这猫儿若是无主的,我便养着它。” 寻夏应了声,还没走两步,就见觅秋急急忙忙的走了过来,话语间还有些气愤。 “小姐,南熙堂的碧秋嬷嬷来了。” 第十章 找茬 容念逗猫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觅秋,站起了身,“走吧,去前厅。” 碧秋嬷嬷看着容念来了,连忙行了个礼,“老奴见过少夫人。” 容念点了点头,走到主位上坐下,端庄大方的很,“嬷嬷可有什么事?” “老夫人养的白猫不知上哪儿去了,老奴都找了许久了,不知有没有到少夫人这里来。” 容念端着茶品了一口,轻轻的放下了杯子,这才缓缓的说道:“方才我这院子里来了只白猫,许就是你说的那只吧。” 碧秋嬷嬷脸上满是欣慰,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这小主子没事。” 容念挑起嘴角笑了笑,“觅秋,去将那猫儿抱过来。” 送走了碧秋嬷嬷,容念叹了口气,这猫儿不仅是个有主的,主子还是那南熙堂的。 起身回来房间,陆宣坐在桌前,显然是在等她用饭。 容念扬起了笑容,“夫君。” 陆宣侧头看着容念,“喜欢?” 喜欢什么?容念一愣,旋即反应过来陆宣说的是那只猫儿。 坐到陆宣旁边,容念眼中有一丝失落,“喜欢。”顿了一下,容你接着道:“可那是有主的。” 陆宣:“养一只?” 容念摇了摇头,许是陆宣的话让她有了些许安慰,容念也不似方才那般低落,“不养。” 她是喜欢那些毛绒绒的小动物,却不太想养。若不是那只猫儿长的实在是合她心意,容念也不会想着它若是无主的便养着它。 接下来几日都平和的很,容念每日做的最多的便是看账本,实在无聊便绣绣花,日子过得轻松快活。 与南熙堂那位也是相安无事的处着,容念更是满意。 不过这好日子没过几日,麻烦便找上门来了。 容念仗着陆宣宠着她,日日都睡到自然醒,今日难得早起一次,送了陆宣出门。 容念刚想回屋继续睡个回笼觉,碧秋嬷嬷就来了。被小厮挡在门外,声音隔着远远的就传来了。 “少夫人,老夫人病了,府内的大夫也没个法子,您快些去看看吧!” 碧秋嬷嬷的声音有些尖锐,夹着着丝丝哭腔,还带着上了年龄的老妇人特有的沙哑,叫得容念心中一咯噔。 寻夏扶着容念,“小姐,可要回绝了?” 容念摆了摆手,“还是去看看吧。” 她谨遵赵璇的话,不想与南熙堂那位有任何交集,可她这都找上门了,说着是病的连府内大夫都无法医治。若是真有什么事,她却没去,这责任可就归到她身上了。 碧秋嬷嬷的声音吵得容念心慌,叫了觅秋去传了话,说她会去,外面这才安静了下来。 回屋梳洗了一番,容念这才带着寻夏觅秋去了南熙堂。 南熙堂是老将军生前住的地方,位置甚好。容念进了院子悄悄打量了几眼,各处的摆放都讲究的很,看着精致奢华,但却无端生出一丝诡异。 容念收回了视线,进了林若兰住的正屋。 一股药味儿扑面而来,容念蹙了蹙眉,跟着碧秋嬷嬷往里屋走去。 里面时不时传出咳嗽,初时只是轻轻的咳了几声,后面却是咳的撕心裂肺的。 碧秋嬷嬷也不在乎礼数了,快走几步撩开帘子扑到床边,“老夫人......” 容念忍不住心头一紧,莫不会真是不行了吧?连忙跟了进去。 林若兰面色苍白,俯在床边不停的咳嗽,碧秋嬷嬷给她顺着气。看着容念进来了,林若兰抬起了头,脸颊两边散落着几缕发丝,嘴唇鲜红似血,看着像是索命的厉鬼。 容念被吓了一跳,不禁往后退了一步,好在觅秋胆子大些,扶住了她。 顺了口气,容念觉得心跳平稳些了,这才开口询问了林若兰这是怎么了。 碧秋嬷嬷连忙回答了,“老夫人许是染了风寒,昨天夜里就有些咳嗽了。” 林若兰也顺好了气,顺着碧秋嬷嬷的力道坐了起来,嗤笑一声,开口说话的声音沙哑,“呵,什么染上了风寒! ” 因着情绪太激动了些,林若兰停下来喘了会儿气,喉咙里发出嗬嗬嗬的声音,“我没生病! ”说罢便又咳了起来,比之前更严重了些。 容念赶紧让候在旁边的大夫给林若兰看看,还不待大夫近身,就被她给挥开了。 大夫神色有些慌张,看向容念不知怎么才好,“少夫人......” 容念让他退下,指了个丫鬟让她去将京城内仁安堂的刘老大夫请来,他医术高超,许是可以看出林若兰这是怎的了。 话音未落,林若兰沙哑带着气音的声音响起,“我没生病!请什么大夫!” 丫鬟木在那儿低下了头,手绞着衣摆,不敢挪动脚步,细看之下脸色还有些惨白。 容念皱了皱眉,声音也不似平时那般清脆,反而有些凌厉,“去把刘大夫请来!” 丫鬟被吓得一抖,抬头看了看容念,又看了眼卧在床上的林若兰,连忙出了门。 林若兰脸黑的似要滴出墨来,看着容念的略显混沌的眼中夹杂着一丝不明显的恨意,“你是不是想要害死我?” 容念险些要被气笑了,“祖母说笑了,这生了病,不找大夫看看,如何能痊愈?” 她似乎是明白了为何赵璇会放任她如此折腾,当个甩手掌柜了,这人撒起泼来什么帽子都能往人头上扣。 “你就是要害死我!”林若兰顿了下,抓着被子的手青筋暴起,“有人在诅咒我,你找大夫来看会害死我的,他们察觉了,我就会死了!” “......” 容念甚是心累,也不与林若兰纠结她是否是生病了,走到外间等着丫鬟请了大夫回来。 里间似乎响起东西摔地上破碎的声音,容念转头扫了一眼,没管。 急切的脚步声传来,容念往门外看了眼,丫鬟带着大夫回来了。 容念起身请了他进了里间,就见林若兰恶狠狠的盯着她。容念微微扬起了嘴角,请刘大夫帮林若兰把把脉。 也不知林若兰是如何想的,也不再反抗,任由刘大夫查看脉象。 刘大夫的眉头时不时的皱起,良久才收回了手,面上还满是疑惑,“少夫人,怪老夫学艺不精,行医多年从未见过老夫人这样的情况,脉象时而平缓时而却浮而无力,甚是奇怪。” 容念不由捏紧了手中的帕子,询问道:“可有染上风寒?” 刘大夫喟叹一声,摇了摇头,“没有。”收拾了脉枕,刘大夫准备离开,却在出门前动作一顿,“少夫人,老夫人有些血虚。” 血虚?府内厨子做的菜都是大夫调配好的,营养均衡却又不失美味,怎么会血虚? 容念谢过刘大夫,转身回了里屋,却正好与林若兰对上了眼神。 林若兰声音冷冽,眼中充满了嘲讽,直直的看向容念,“可相信我没生病了?” 容念沉默着,她是不相信的,林若兰不可能平白无故就成了这样。 林若兰轻哼了一声,却没有声音,从鼻子里传出的全是气音。 看着容念的视线慢慢的温和了下来,眼眸深处却满是深深的恨意,“念儿......我不想死。” 容念浑身一颤,以为自己是听错了,看向林若兰,就见着她满脸温和,仿佛前面歇斯底里的人不是她似的。 “......孙媳会找神医来医治您的。” 林若兰却不满意,不一会儿便老泪纵横,“我没生病......” 容念也不知说什么才好,心中满是无可奈何,敢情这是硬的不行来软的了? “有人从背后算计我。”林若兰顿了下,哭的更是伤心,“念儿,你要求佛祖保佑我......” 容念嘴角微微抽搐,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脑内各种念头都转了一圈,容念张了张嘴,“拜佛无用,祖母安心吃药便能好。” 林若兰一见容念是这态度,面上表情一变。脸上还沾着眼泪,可怜的很,但嘴上的话却强势,“把少夫人给我绑佛堂去,不将经文抄了不准出来!” 这南熙堂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林若兰话音一落,就纷纷围了上来。 “少夫人,莫怪奴才们不客气了。” 寻夏觅秋连忙护在容念面前,寻夏厉声呵斥了句:“放肆!” 容念万万没想到林若兰一言不合就让人来抓她,顺着寻夏觅秋的保护往外走。 但这南熙堂的嬷嬷力气都大得很,她们还未到门口,寻夏觅秋就被拉开了,一把将容念抓住。 容念面色通红,汗水顺着额头流下,忍着被捏住的手腕上的刺痛,挣扎着想要避开嬷嬷的手。 林若兰眼中满是快意,她治不了赵璇,容念她还是可以拿捏的。 放在被子上的手猛的收紧,林若兰眼中弥漫上恨意,就是她,坏了她钰儿能寄居的身体。 “带到佛堂去。” 抓着容念的两个嬷嬷用了力,带着她往外走去。 一出门便见着陆宣疾步往这儿走来,面色阴沉,眼神狠厉。 抓着容念的两个嬷嬷被陆宣冷眼一扫,捏着容念手腕的手不由的松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一切的恨都是有原因的 求收藏评论呀~ 第十一章 护妻 两个嬷嬷低着头,身子抖如筛糠,'嘭'一下跪到了地上,“老奴见过…少…少将军。” 陆宣没看她俩一眼,径直走向了容念,将容念抱在了怀中,拍着背轻声安慰道:“别怕。” 容念先前还能强忍着,如今陆宣来了,心中也安稳了。鼻尖儿酸痛,眼眶红彤彤,金豆子说掉就掉。 陆宣有些慌乱,抱着容念不知怎么办才好,小心翼翼的将容念脸上的泪水擦掉,好一会儿才将容念安慰好。 他回到闻谨堂没见着人,心中便有了不祥的预感,问了陆战才知晓容念被南熙堂的叫了来。 不想他急匆匆的赶来见到的便是这幅场景,他都不愿细想若是他来晚些,容念是不是要受更多的委屈。 对跪在面前的两个刁奴更是没了好脸色,“以下犯上,按家规处置。” 说罢也不管两个嬷嬷的求饶,带着容念进了屋子,这南熙堂的,一个都别想逃。 寻夏觅秋被丫鬟拉着,看见姑爷带着容念这才放心,趁着丫鬟走神连忙挣脱开来,走到容念身边。 “小姐,您没事吧。” 容念眼眶有些红润,声音也有点哑,“没事。” 林若兰听着外面没了声音,奇怪的很,派了碧秋嬷嬷出来查看。 碧秋嬷嬷一出里屋就见着陆宣,面上闪过慌乱,连忙行礼。 林若兰听着外面的声音,心中一惊,撑着身子倚在了床头,一副虚弱的模样。 眸中神情复杂,有欣喜又有厌恶,夹杂在一起让人看不懂到底是何情绪。 陆宣绕过碧秋嬷嬷,带着容念进了里屋。 林若兰与先前判若两人,温和的不可思议,“宣儿来了。” 陆宣双眼直视着林若兰,冷淡的道:“祖母。” 林若兰看着被陆宣护在怀中的容念,放在被子里的手紧了又紧,这才没露出什么异样的情绪。 陆宣可不似容念那小姑娘那般,他敏锐的很。 再看向陆宣时眼中满是受伤,“宣儿,怎的对祖母如此冷淡?” “祖母自己知晓。”陆宣没有多说,但眼神冷冽,看的林若兰遍体生寒。 “祖母知晓了。”林若兰心中满是不甘,却也不敢再去挑战陆宣的底线。 陆宣带着容念往门外走去,忽的脚步一顿,“祖母这院子里的下人都按家规处置了吧,陆战守着。” 先前陆宣只顾着担心容念会不会有事,心中充斥着对林若兰的怒火。 这时出了南熙堂,才想起查看容念有没有受伤。那两个抓着容念的嬷嬷看着力气便不小,容念细皮嫩肉的也不知有没有伤着哪里。 容念躲开陆宣的手,感觉着手腕上的刺痛,强颜欢笑,“夫君,没事…妾没受伤。” 陆宣的手落了空,神色一黯,收回了手走在前面。 容念抿了抿唇,追了上去,握住了陆宣垂在身侧的手,声音有些忐忑,“夫君,回了闻谨堂再看好不好?” 陆宣没说话,却握紧了容念的手。 暖暖的热度传来,让容念无比安心,嘴角微微上扬面带笑意。 回了闻谨堂陆宣就撩开了容念的袖子,白皙的皮肤上青紫的痕迹尤其刺眼。 陆宣抬眼与容念对视,虽没开口,容念却明白了他的意思:这就是你说的没事? 容念讪笑了几声,“夫君,妾也不知道……” 陆宣直直的看着容念,看的她话音越来越小,直到最后没了声音。 这才站起身去拿了药膏回来,小心翼翼的给容念涂上。 药膏有着轻微的药香,淡淡的很好闻。涂在手腕上只感觉着一阵清凉,方才火辣辣的刺痛都消失不见了。 “这是什么药?” “不知。” 容念无比诧异,不知? 陆宣看了容念一眼,眼中闪过无奈,看她的神情不知是想哪儿去了。 “薛神医给的,只说有消肿化瘀的奇效。” 容念应了声,垂着眼看着陆宣不断给她擦药的手,时不时还偷偷的看眼陆宣。 陆宣双眸看着她的手腕,神色间满是认真,擦药的动作轻柔,容念心里猛的一跳,有些耳热。 容念手腕受了伤,做什么都不太方便,但容念认为她自己吃饭还是可以的。 看着送到了嘴边的饭菜,容念面上薄红,又抬眼看向陆宣,见他满脸认真,似乎还在催促着她快点张嘴。 容念脸更红了,慢慢张嘴将饭吃了。 第一口吃了后面再吃就愉快了许多,时不时的让陆宣夹这样夹那样的,声音中满是笑意。 陆宣也不恼,完全顺着容念,她想吃什么就给她夹什么。 这几日容念过得甚是无聊,前些日子就将账本看完了,如今手腕受了伤也不能刺绣,连个能打发时间的事都没有。 容念颓废了两日,想着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得了陆宣的同意后就扎根在了书房,看陆宣收集的书。 陆宣书房中的书杂的很,但放的却规整,想找什么书也不费力。 容念扫了眼,也没看到感兴趣的,随意拿了本游记出来,看的津津有味。 容念没穿越前就是一普普通通的小白领,朝九晚五,周末不加班便宅在家里,祖国的大好河山也没怎么欣赏过。 看着游记中描写的秀丽山川,容念面上满是笑意,若是能亲自去看看就好了。 不过转念一想,容念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这深宅大院许是她最后的归宿了。 面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容念转头看向窗外,太阳西落,橙黄的光洒在远处的山上,朦朦胧胧的甚是美好。 容念不想打扰陆宣,小心的起身出了书房。微微带着暖意的风拂面而来,先前的低落也少了几分。 陆宣从折子中移开了眼,看向容念的背影,琢磨着是不是要带容念出去走走。 方才容念的变化他看在了眼里,这些日子在将军府呆得也是无聊了些。 后日便是休沐,可带她出去。 '喵喵喵'的声音传来,容念寻着声音往草丛那儿走去,将猫儿抱了起来。 虽然这只猫是林若兰的,前几日又她俩又有了摩擦,但这也不妨碍容念喜欢这只漂亮的猫儿。 这猫儿黏她的很,前面她没理它,它就守着她喵喵叫,声音又嗲又可怜。 后来她受不了这粘人精,抱起来狠狠的□□了一番,这猫儿才高冷了些。 容念无奈的笑了笑,拿了东西逗弄了猫儿许久,心情慢慢好了起来。 夜阑,容念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早晨睡到自然醒,午间又睡了个午觉,现在一点睡意都没有。 陆宣睁眼看着容念,眼中闪过笑意,挪了挪身子靠近了容念,翻身覆上了她。 先前他顾及着容念手腕上的伤,几日都没碰过容念,如今看来容念精神的很。 日上三竿,寻夏觅秋进屋来瞧了好几次,容念都没醒。想着今早姑爷的嘱咐,没上前将容念叫醒。 容念这一觉睡得长,睁开眼就见着陆宣坐在床头看着她,容念迷蒙着眼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感觉。 陆宣不是去上朝了吗,怎么还坐在床头? “醒了?” 陆宣看了容念许久,见她还是眯着眼没动作,也没回应他。无奈的叹了口气,起身去拧了帕子回来。 轻柔的给容念擦了脸,擦了手,这才见着容念眼中有了神采。 容念一直以为是寻夏或是觅秋在给她擦脸,心安理得的享受完,就见着陆宣拿着帕子坐在床边看着他,仿佛就在等她睁眼、回过神。 面上染上薄红,强撑着腰部的酸软坐了起身,“……夫君。” 陆宣应了声,起身将帕子放到面架上。 容念呼了口气,连忙下了床,不着痕迹的扶了扶腰,叫了寻夏觅秋进来。 梳洗完毕后与陆宣用了午时,容念就懒洋洋的不想动。 可前些天日日去了书房,容念也习惯了,跟着陆宣进了书房,颇有种小尾巴的感觉。 陆宣抬眼看向满脸都是笑意的容念,起身走到她身旁坐下,他倒要看看,容念到底是看了什么。 容念看得专心,直到陆宣将下巴靠在了她肩膀上她才发现。 侧过头看向陆宣,丹唇擦着陆宣的脸颊,两人皆是一愣。 容念不自在的往后退了些,“夫…夫君…” 陆宣轻咳了声,“明日去郊外。”看着容念面上的疑惑,又补了句:“我教你骑马。” 容念杏眸亮晶晶的,眼中似有星辰,“真的?” 陆宣点了点头,容念险些从软榻上跳了起来,面上由于兴奋染上了薄红。 撑着头看向沉浸在公务中的陆宣,眼睑低垂,时不时拿起毛笔染了朱砂在折子上批注。 容念不由的感叹,果真是认真的男人最为帅气。 悄悄的出了书房,容念直奔里屋,查看明日要带些什么东西出门,早早的就将东西都准备好了。 躺在床上,容念侧身看向已经睡着的陆宣,不禁想到赐婚那日觅秋给她讲的。陆宣策马自长安街上跑过,意气风发。 抬手抚上陆宣的眉眼,明日她定能自己亲眼见着陆宣策马扬鞭会是怎样的景象了。 手忽然被陆宣握住,身子也被陆宣搂着靠近他。低沉的声音传来,“快些睡,明日早起。” 作者有话要说:嘻嘻嘻容念念要心动了哟~ 第十二章 同骑 容念往陆宣身边靠了靠,将额头抵在了他肩上,合上眼睡了过去。 陆宣侧头在容念柔软的头发上蹭了下,将手搭在了容念腰上,心中暖暖的,异常满足。 容念心中惦记着要出去,早早的就醒了。屋内只有外间还未燃尽的蜡烛散发着微光,窗外黑漆漆的一片,还未天亮。 忍着心中的兴奋,容念又眯了会儿,待金鸡报晓,容念便忍不住了。轻巧的掀开被子,放轻了动作下床。 也没叫寻夏觅秋进来,自己将昨日晚上便准备好的衣服换上,挽了个简单的发髻,只插上了一根玉簪。 做完这些,天已然大亮。容念转身准备叫寻夏觅秋进来,但一转身就见着陆宣撑在床头看着她。 容念莞尔一笑,起身去了外间叫了寻夏觅秋。 待她们将面盆巾帕些都放好后,容念洗漱完后拧了巾帕走近陆宣,“夫君,妾为你洁面。” 陆宣坐起身方便容念动作,面上很是温和,与容念在一起的每一日他都觉得很开心。 容念伺候着陆宣洗漱完,去给陆宣挑衣物。一打开柜门,放眼看去全是玄衣,每件衣服之间只有花纹不同。 挑了几件容念都不甚满意,可现在也找不到其他的了,只好选了件料子透气的。 看这天气,今天定是个大晴天,黑衣实在是太热了。容念想起了回门是钟妙芳叮嘱的,可绣些东西送与陆宣。 先前她也不知要绣些什么,将钟妙芳的叮嘱都抛在了脑后,可现在她知道了。 陆宣看着容念回来了,挥手屏退了丫鬟,将亵衣脱了下来。 容念耳朵渐渐的变红了,捏着衣服的白净手指不由的收紧。 又不是没见过,害羞个什么?容念自己给自己鼓了劲,将衣服给陆宣穿好。 前面还算容易,可这系腰带却让容念面红耳赤。 这件衣服的腰带是一排扣在后腰的,容念平日里也没为陆宣穿过衣,拿起腰带往陆宣腰上一扣,发现不行。 人却离陆宣极近,容念手环在陆宣腰上,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不知要怎么办。 陆宣一直注意着容念,见她如此不由的笑出了声,伸手按住腰带,转了个身背对着容念。 容念一愣,连忙把腰带扣上了。 早晨起的早,一通收拾完出门也才到辰时。 撩起帘子看着外面行人来去匆匆,还有街边小贩的叫卖声,容念看的很是开心。 早市的场景容念也不知见过了多少次,但她还是兴奋的很。不知是因为要与陆宣一同游玩,还是些其他的原因刺激着她。 人声渐渐消失,容念一行人出了京城。 容念看向陆宣,眸中满是催促,这都已经出城许久了,为何还不骑马? “夫君!” “嗯。”陆宣应了声,让陆战将马车停下,搂着容念下了马车。 牵过后面跟着的马儿,陆宣手上用力,将容念送上了马背。 容念被吓了一跳,惊呼了声,坐在马背上不知怎样才好,求助的看向了陆宣。 陆宣拉着缰绳翻身上马,将容念护在了怀里。 “可想试试策马狂奔的感觉?” 低沉却带着快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容念耳朵有些痒痒的。 有了陆宣护着,容念也不似方才那样,坐在马背上都怕,“想!” 接过陆战递过来的马鞭,陆宣扬手甩鞭,马儿似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风拂过脸颊,吹起了衣衫,眼前的景色不断变换,一切烦恼与忧愁都消失不见。 容念兴奋的很,嘴角上扬,露出皓齿。放松的靠在陆宣身上,扬起双手如鸟儿般自在。 马儿跑的飞快,待他们到达了地方,陆战一行人不知被甩在了多后面。 陆宣下马,想将容念抱下来,容念却不依。她才刚体验了一番策马扬鞭的快意,不想下去,缠着陆宣想让他再带着她骑一次。 陆宣严肃的拒绝了,“风大,吹多了头疼。” 容念被拒了也不气馁,眼睛一转,“夫君,你说的要教妾骑马的。” 陆宣摸着马儿的动作一滞,他是说过,可是这只马太雄壮了,“这马不适合你骑。” 容念抿了抿唇,陆宣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不会说谎骗她,这马儿定是不适合她骑。 不舍的摸了摸马儿的鬃毛,容念对着陆宣伸出了手,身子也向下倾斜。 陆宣赶紧抱住了容念,将她从马上抱了下来,“不怕摔着?” 容念嬉笑着摇了摇头,“不是有你吗?” 陆宣神色一黯,看向容念的眼眸中包含了不知多少的情绪。 他自幼就敏锐的很,容念待他好,两人相处也融洽,但始终有些距离感,这些他感觉的出来。 那容念如此说,是彻底信任他了对吗?牵过容念的手,十指相扣,带着她进了别庄。 看着一瞬间身上便散发着喜悦的陆宣,容念甚是奇怪,疑惑的看了陆宣许久,却是什么都没看出来。 移开眼打量起这个别庄,处处透露出清新雅致,容念很喜欢这儿。 待陆战一行人到时已经是己时了,陆宣看着太阳还不算很大,去将后面跟着的枣红色的马牵了过来,带着容念去学骑马了。 这马儿要乖顺小巧些,没他那只强壮,正好适合容念。 容念仗着有陆宣在,什么也不怕,陆宣让她怎么做就怎么做,学骑马学得相当快。 容念策马跑了几步,却没见着陆宣跟上来,连忙扯紧了缰绳,让马儿停了下来。 “夫君?” “嗯。”陆宣骑着马向容念靠近,“回去?” 容念抬头看了眼向头顶偏移的太阳,点了点头,眼中闪过笑意,“夫君,我们来看谁先到别庄好吗?” 说罢也不管陆宣答不答应,骑着马儿跑了出去。 陆宣满是无奈,连忙跟了上去,才刚学会就骑的这么快,得看顾着点。 用了午食又修整了会儿,待太阳没那么热烈,陆宣带着容念去了后山逛逛。 些许阳光透过树叶照了下来,让这茂密的森林也有了温度,可这儿始终要凉爽些。 陆宣带着容念看了许多这林子里的动物景色,看着太阳偏西了才带着她回了别庄,收拾一番便回了城。 待回到将军府时,已太阳西垂,只在天边留下些许橙黄的光,照的天边的晚霞无比漂亮。 容念今天骑马骑的畅快,可大腿也被磨的有些火辣辣的疼。 下了马车忍着疼回了闻谨堂,坐下来才觉得好受了些。 容念向外看了眼,陆宣没回来,无所顾忌的岔开了腿。 腿部本就磨蹭的刺痛,还被衣物摩擦,容念难受的紧。 还没好一会儿,寻夏便端着面盆进来了,“小姐,先擦擦脸……小姐!” 寻夏连忙将盆子放好,快步走到容念身边,“小姐,可不能这样。” 容念瞟了眼寻夏,见她满脸严肃,连忙乖乖的坐好。 寻夏这才放下了心,伺候着容念稍稍梳洗了下。 容念休息了会儿,也缓过来了些,起身出了房门,想到摇椅上坐坐。 天空慢慢的有些暗沉了,天边的火烧云也退的差不多了,容念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思量许久,才想起今日她还没撸猫。也不知那猫儿今日来过没有,是不是见她没在又走了。 寻了个丫鬟问了句,小丫鬟摇了摇头,声音清脆的道:“回少夫人,没有。” 容念摆了摆手,让她退下了,今日猫儿怎么没来? 外面传来吵闹的声音,丫鬟小厮压低了的交谈声,猫儿惨烈的叫声,还有丫鬟的惊呼声。 容念蹙了蹙眉,猫儿? 连忙起身出了院子,就看见外面一群人在抓猫,那些人都是南熙堂的丫鬟小厮。 寻夏觅秋跟了上来,看着外面这幅场景,呵斥了声,“你们做什么?扰了少夫人的清净。” 那些丫鬟小厮上次被陆宣的惩罚给搞怕了,看着容念就不由想到了那日板子落在身上的滋味,赶紧俯身行礼。 一阵静默,最后还是其中一个老嬷嬷胆子要大些,诌媚的笑着,“是奴才们不对,扰了少夫人亲近,奴才们将猫儿抓了就走。” 猫儿看见了容念,速度极快的从侧面跑到了容念身边,蹭着容念的脚急切的喵喵叫。 容念缓和了神色,将它抱了起来,却见它前爪上缠着块黄布。 容念眼神一黯,却还是扬起袖子挡住了那老嬷嬷看猫儿的视线。 老嬷嬷看着容念殷切的很,“少夫人,将这猫给老奴吧,它凶的狠,当心伤着少夫人。” 老夫人可说了,抓住这小畜生就赏白银百两,老嬷嬷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容念自是看在眼里,顺着猫儿的毛,漫不经心的问道:“你们抓这猫做甚?” 老嬷嬷支吾了会儿,“这小东西打碎了老夫人最爱的花瓶,老夫人正生气,让奴婢们将它抓回去。” 且不说猫儿前爪上还缠着黄布,就是老嬷嬷那飘忽不定的眼神,容念也不会相信她说的话。 “嗯,那花瓶是怎样的?寻夏,带嬷嬷去选一个一样的,送南熙堂去,这猫儿我就留下了。” 说罢也不理会那老嬷嬷焦急想阻拦的声音,抱着猫儿回了院子。 “少夫人!”老嬷嬷想要上前,被寻夏拦了下来。 “嬷嬷,来,我带你去挑选挑选。”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啦啦~甜吗?嘿嘿嘿 我!终于!放假了!!! 第十三章 异样 重新坐到摇椅上,容念将猫儿爪子上的黄布取了下来。张开一看,歪歪扭扭的血红色的痕迹拼凑成几个字。 容念吓了一跳,面上的血色瞬间消失,将黄布扔了出去,仍是心有余悸。 这哪是什么普通的黄布,上面写了人的生辰八字,还有隐隐的血腥味传来,分明是以人血写的符。 陆宣出了书房就见容念木木的看着地上,面色惨白,心里一惊,几步走到容念身边,“念儿?” 容念反应过来,侧身抱住陆宣的腰,指向地上的黄符,手还在微微的颤抖。 不用陆宣吩咐,陆战识趣的上前几步将黄符捡了起来,展开递到了陆宣面前。 “庚辰年四月初四子时。” 陆宣沉思了会儿,他对这生辰八字有点印象,他应该是见过的。 不过这时他也无暇顾及其他的,容念显然是被这给吓着了。陆宣用了力,将容念扶了起来。 容念顺着陆宣站了起来进了屋,猫儿在她身边一直围着喵喵叫,她都没看一眼。 靠在陆宣怀里,感受着背上轻柔的力道,容念缓了许久才缓了过来。 容念当时怕,如今缓了过来,却没那么怕了,反而还好奇了起来,“那黄符呢?” 方才她没注意,也不知陆宣把那符放哪儿去了。 “陆战收起来了。” 陆宣见容念有了精神,面色也红润了些,心中的大石这才放下。 一番折腾下来,天已渐黑,陆宣叫了丫鬟上菜。 容念本以为自己已经接受了,可见着满桌的饭菜,却犯恶心。 陆宣一愣,不会是怀了?随即又将这念头甩开,他们成亲还未满一个月,哪能那么快。 给容念顺了顺气,陆宣又让丫鬟上了些清粥小菜,好歹让容念吃了些东西。 是他粗心了,他见惯了血腥,看见方才那黄符没什么不舒服的。可容念自小就是相府娇养着长大的小姐,哪见过这些,不舒服也是正常的。 用了饭,容念就化身了小粘人精,时时刻刻的跟着陆宣。直到陆宣拿了亵衣,要去沐浴,这才停下了脚步。 容念一人呆着总觉得房间热闹的很,连忙将寻夏觅秋叫了进来陪着。 寻夏面上满是愧疚,若是她不带着那老嬷嬷去取东西,小姐就不会遇着这事,“小姐,奴婢……” 容念动作一滞,示意寻夏打住,“没事,那是我叫你去的。” 寻夏性子稳重,容念满意的很,可有时她煽情起来,容念都害怕。 寻夏捏了捏衣角,眼中满是坚定,她定会好好照顾小姐。 觅秋在旁说笑,几句话就将氛围挑了起来,方才那充满着煽情的气氛不一会儿就消失了。 觅秋也不知哪儿听的笑话趣事,逗的容念直笑。直到陆宣出来,她们才功成身退似的出了门,离开前还不忘吹熄几盏蜡烛。 上了床,这次不用陆宣将她搂到怀里,容念自己主动的凑到了陆宣身边,靠着他。 虽说容念是因为害怕而那么乖顺,可她下意识的依靠陆宣,却让陆宣心满意足。 一夜无梦,容念睡的及其安稳。 太阳高照,将一切阴霾扫除。容念醒来时身边的位置已经凉了,陆宣也不知走了多久。 又在床上磨蹭了许久,容念这才起身洗漱。 容念坐在案桌前撑着头,眼睛一动也不动的看向面前她才写下不久的几个字。 昨日她虽吓着了,可那生辰八字她还是记得。 猫儿是林若兰的,平日里打理的干干净净的,漂亮的很,可见它有多受宠。 可昨日猫儿被追成了那样,猫儿脚上缠着的那黄符对林若兰肯定很重要,不然也不会兴师动众的只为了抓一只猫。 对林若兰很重要的,这生辰八字对应的人,容念思前想后,也没个头绪。 老将军年岁大了,前几年驾鹤西去,与这八字是对不上的。除了这容念也不知晓还有谁能让林若兰牵肠挂肚,她与继子陆丰又不亲近,在这将军府就是孤家寡人一个。 不对,孤家寡人?容念想起了她出嫁前钟妙芳与她说的一些将军府的秘事。 林若兰早些年是有个儿子的,叫陆钰。 陆钰受宠,自己也争气,年未及冠,风头却险些盖过陆丰。 可他命说好,却又不好,年纪轻轻的便战死沙场,死在了与大凉的关山之战中。 那战役只能用惨烈来形容,大楚军队中了敌方奸计,险些全军覆没。 陆钰为了能让老将军冲出重围,留下断后,埋骨在了关山。 白发人送黑发人,还是如此优秀的一个儿子,老将军与林若兰两人皆是一夕之间便如同老了十来岁。 后来老将军与大凉作战一次比一次谨慎,打大凉一次比一次狠,立下不少战功。 京城众人不想触将军府的眉头,自此对陆钰是绝口不提。 容念叹了口气,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林若兰这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啊。 算了算陆钰的年岁,与这符上的生辰八字对的上,这可能就是陆钰的生辰八字。 不过容念还是不明白,林若兰弄这符是要做什么。 摇了摇头,容念站起身活动了下筋骨,她操心这些事做甚,还不如想想如何给陆宣制衣呢。 这天气越发的热了,陆宣整日一身玄衣,也不知有多热。 重新坐下,容念展开宣纸,提笔写上想做些什么样式的衣服。 蓝色的,带如意纹的,容念手一顿,宣纸上晕染开了一个墨点。带竹纹的似乎也不错,容念有些纠结,最后选择了两个都要。 陆宣今日下朝回来的甚早,回到闻谨堂也不过己时初。 一进门就见容念端正的坐在案桌前专心致志的写着些什么,旁边还扔着几个废弃的纸团。 陆宣放轻了脚步,走到容念侧面偷看她在写些什么。 好几篇宣纸,写满了各式各样的衣服款式,陆宣没注意,想着许是容念要做些夏日穿的薄衫。 又看了几眼,被夹杂在其中的一张只写了几字的纸吸引了目光。 陆宣伸手拿起,容念为何写这个? 容念被陆宣的动作一惊,手上的力道就不由重了些,在宣纸上又留下了一大团墨点。 将毛笔放下,容念抿了抿唇,脸颊有些气鼓鼓的。 抬头看向陆宣,见他拿着那张纸,容念将自己不确定的问题问了出来,“夫君,这生辰八字是不是小叔的?” 陆宣眉头皱了皱,容念捏了捏手中的帕子,她是不是说错话了。 “是小叔的。” 将容念抱了起来,陆宣坐到了椅子上,将容念放到了他腿上。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容念神色呆滞,怎么回事? 容念不适的动了动,感觉陆宣靠在了她肩上,这才安静了下来。 陆宣想的比容念想的不知多了许多,南熙堂那出了这么一张黄符,定是要彻查的。 可单单就这一张符却又证明不了什么,看来今晚是要让人去南熙堂那儿探探了。 陆宣在容念脖颈处蹭了蹭,容念怕痒的很,侧着身子就往旁边躲,还伸着手推开陆宣的脑袋。 “夫君,你让开些…哈哈…” 陆宣不知为何起了逗弄的心思,一只手搂着容念的腰,拉着她靠近自己。一只手把容念的手拉下来,大手将容念的两只手握住,让她不能动弹分毫。 容念无法,转头看向陆宣准备求饶,就见着陆宣直直的看着她,眼中闪着有些熟悉的光芒。 “夫君……”容念想要拒绝,可陆宣却强势的很。 除开床事外的第一次如此亲密的接触,陆宣有些欲罢不能,直把容念吻的面色潮红,仿佛呼吸不过来来,这才稍稍退开了些。 容念喘着气,杏眸水润润的,眼尾泛红,勾人却不自知。 陆宣凑上前,再次吻上方才便变得水润艷红的唇。 容念侧过身,不想看见面前这一脸满足与慵懒的人。可过了会儿,容念还是忍不住转头看向陆宣,“夫君,妾想沐浴。” 陆宣眼中满是笑意,坐起身捡起落在地上的衣服穿好,撩开帘子去了外间,叫了丫鬟吩咐了下去。 容念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听着外面没了声音,许是放好了水。 陆宣撩开帘子搭在了旁边的银钩上,俯身将容念合着薄被抱了起来,将人送到了浴桶边。 容念红着脸让陆宣出去,自己进了浴桶坐着,这才安心了。 收拾完午时已过,容念肚子咕咕叫了两声,陆宣看了眼,对上容念有些许恼怒的眼,轻咳了声,移开了视线。 是他不对,陆宣难得有些心虚,不用容念动手,她想吃什么陆宣都给她夹到了碗里。 今日过得飞快,容念觉得她什么都还没做,就已经躺到了床上。 侧着身子离陆宣远了些,这才闭上眼安心的睡觉,不一会儿呼吸便均匀了。 也已深,外间的烛光晃动了下。 陆宣睁开眼,眼中清明,没有丝毫睡意。坐起身看了看容念,将薄被给她盖好,掖了掖背角,起身去了书房。 平日里就只有陆宣陆战两人的书房,今晚多了两个黑衣人,两人见着陆宣进来,抱拳行礼,“少将军。” 陆宣走到案桌前坐下,“可有何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容念:色狼滚开! 陆宣:在哪?别怕,我保护你! 容念:生无可恋.jpg 第十四章 伤痕 两黑衣人对视了,身材稍微高大些的魏武站了出来,“回少将军,奴才两人找遍了也没发现什么异常。不过老夫人那屋的灯迟迟没灭,在奴才们回来前见着有人影走动,可…可却不是从里屋走出来的。” 魏武额头渗出汗水,想起刚才那番景象,就算是他胆子大见过血也不禁觉得瘆人。 陆战摇了摇扇子,“许是老夫人本就在外间?或是守夜的丫鬟?” 魏武摇了摇头,言辞坚定,“不是,傍晚时老夫人就将人全遣了出来,说是要早些歇息,不想让人守着打扰她。” 陆战一时也不明白老夫人这是做甚,转身看向陆宣,就见他盯着案桌上的宣纸陷入了沉思。 许久,陆宣动了动,抬头看向魏武,“可有闻到黄纸的味道?” 魏武沉吟了会儿,“没有……不过属下好像闻到了血腥味,不浓,也不知是不是属下闻错了。” 陆宣面色如常,让他俩人退了下去。 “少将军?”陆战有些迟疑,“您发现了什么?” 陆宣站起身走到窗边,天上悬着一弯弯的月亮散发着微光。 抬手搭到窗棂上,陆宣声音冷淡如旧,“我儿时,祖父带我去过南熙堂的暗室。” 说罢也不管陆战是如何表情,关上窗离开了书房。 容念睡觉不安分,陆宣走时为她掖好的薄被被她踢开,四肢大张着,占了床的大半部分。 陆宣上床将容念搂到怀里,盖好了薄被,甚是满足。 容念醒来时照旧没见着陆宣他人,不过容念早已习惯。 若非是她早起,不然只有陆宣下朝回来,才能见着他一面。 寻了几匹不同颜色的蜀锦,容念思量着要做成什么样式的。 将昨日列的单子找了出来,又对照了番,将需要的布料都准备好。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差陆宣的尺寸了。 容念拿着软尺等着陆宣回来,就待量了尺寸后大展身手,却没想起要去问问陆管家。 这府内一年四季不知要做多少新衣,不可能次次都量,管家那儿定存着这些的。 容念一只手撑着脑袋,盯着门外,手中的软尺一甩一甩的。 猫儿自窗户那儿跳了进来,看着容念手上有东西在甩,猫瞳随着软尺的甩动滴溜溜的转,飞扑一下就抓了上去。 一时不察,容念手中的软尺一下就被猫儿抓走了,咬在嘴中飞快的往外跑。 容念面上有些呆愣,看着跑出残影的猫儿,玩心一起,提着裙子追了上去。 却不想一追出去,直接就撞在了从门口拐进来的陆宣身上。 容念跑的欢快,这猛的一撞,直接往后面倒去,挥舞着手,想要抓着东西。 陆宣被撞的一懵,好在他常年习武下盘稳健,反应也迅速。一个跨步上前拉住容念的手,将她拉到了怀中。 容念双眼紧闭,等着剧烈的疼痛袭来,可是许久都没等到。 悄咪咪的睁开一只眼,眼前是陆宣着着玄衣的胸膛,抬头是陆宣的下巴。 容念脸上露出笑意,没事儿! “谢谢夫君。” 陆宣无奈,面上表情敛了敛,冷淡而又严肃,“方才为何如此急切?” 容念一愣,陆宣怎的变化的如此之快?交叠在身前的手不由的紧了紧,“猫儿…猫儿把软尺抢跑了,妾去追它,可一出来就撞着夫君了。” 说罢,容念还自以为隐蔽的偷瞄了几眼陆宣。 陆宣本是想吓唬吓唬容念,让她以后行事不要如此急切,可见着她那忐忑又委屈的模样,也狠不下心了。 拉过容念的手捏了捏,放缓的声音满是温柔,解释安慰容念。 容念也不是不领情的人,陆宣说了她自然会听,“夫君,可那软尺……” “让丫鬟再……”陆宣话音一顿,“我去帮你找。” 容念看着陆宣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去找? 拉着陆宣的手,容念揉捏了会儿,陆宣定是有事瞒着她! 看破不说破,容念视线自陆宣骨节分明的手上扫过,杏眸中满是跃跃欲试。 陆宣不说,她就跟着陆宣,不怕不知道陆宣瞒了她什么事。 用了午饭,容念跟着陆宣进了书房,自己安安静静的拿了本游记,坐到窗前的榻上认真的翻看,不急不躁,不慌不忙。 反而是陆宣定不下心来,时不时的就往容念那看,指望着她歇息会儿,他好带人去查查南熙堂。 容念将陆宣的动作看在眼里,嘴角带着些许笑意。 在外如此精明冷淡的人,怎的这会儿就沉不住气了? 陆宣无心处理公务,起身走到容念身边,“念儿,南熙堂有些异常,我带人去查看。” 说罢,陆宣看着容念没什么变化的表情,转身欲往外走。 还没迈开步子,手就被容念抓住了。 “夫君,妾也想去。”容念起身,抱住的陆宣的手臂,大有一副你不带我去,我就不撒手的意思。 “好。” 南熙堂的奴才哪见过这种架势,看着陆宣带着些精兵强将进了南熙堂,当即被吓得腿软。 颤抖着声音行了礼,面上冷汗直流,皆不敢抬头看向面前的人。 陆宣冷眼扫过众人,下了命令,“搜!” 将士们立马四散开来,进了不同的屋子,却默契的没进主屋。 林若兰听着外面的动静,脸色一变,莫不是那猫儿弄出去的东西惹了祸? 也不顾还虚弱着的身体,掀开被子就准备往外走。碧秋嬷嬷劝了两句,劝不住,只好扶着她往外走。 “陆宣!你这是干什么?带人来搜你祖母的院子?” 林若兰抖着手指向陆宣,面色苍白,话语间满是指责。 陆宣面色如常,却难得多说了些话,与林若兰解释了一番。 “祖母,你那猫闯了孙儿书房,将虎符衔了出来,孙儿带人找遍了府内,就差祖母的院子了。” 林若兰暗自松了口气,话语间便温柔了些,“那物件可重要的很,仔细找找。”话音一转,“那猫可抓到了?” 那小畜牲,枉她疼宠了许久,差点给她招致了祸端。 “还未。” 林若兰倚着碧秋嬷嬷,也未请陆宣容念进屋坐坐,反而是强撑的身子等在外头。 容念看了看站在檐下都有些出汗的林若兰,几步上前,似忘了先前的不愉快,“祖母,外面热,快些进去凉快凉快。” 林若兰可不信容念,不过她身子是真的虚弱,强撑着站了许久也累的慌,进了屋内。 容念转头看向陆宣,无声的张了张嘴,“快来。” 陆宣点了点头,却没立刻进去。待那些士兵都搜查完了,这才进了屋子。陆战想起昨夜陆宣的话,连忙跟上陆宣的脚步。 上次来时空气中弥漫着药味,他又因容念被欺负了心中有着怒气,没仔细观察这屋子。 今日一踏进屋,陆宣就察觉了异常,这屋中总是似有似无的飘着血腥味。 陆宣仔细感受了会儿,是新鲜的,那在坐的几人中定有人受了伤,且伤口还在不断的渗血。 “祖母近日身子可好些了?” 林若兰浑浊的双眼中满是狐疑,“好些了。” 两人寒暄了几句,容念在一旁看的干着急。 那异样的地方定是在这房里,不然陆宣不会想进这屋,可陆宣这时却不动如山似的与林若兰话着家常。 林若兰应付了几句陆宣,拿起帕子挡着嘴角,打了个哈欠,“祖母累了,你回吧。” 容念离林若兰近,在她抬手时见着隐隐的有抹红色闪过。 上前将林若兰扶起来,恰好扶着的就是那只手,林若兰吃痛不禁'嘶'了声,旋即就要推开容念。 容念做足了准备,扶着林若兰稳稳的,没让她挣脱。 “祖母,您没事吧,孙媳给您看看。”说着便撩开了林若兰的袖口。 洁白的纱布上满是血迹,有些地方还有隐隐扩散的趋势。 林若兰面色惨白,抬手想把袖子放下来,却被陆宣两步上前阻扰了。 “祖母,你这?” “这…那猫…猫前些日子跑出去,从我怀里挣脱时抓的。” 陆宣自是不信,“去叫大夫。” “慢着!”林若兰立马喊停了要出去的人,“宣儿,这祖母已经找大夫看过了。” 容念疑惑的啊了声,“祖母,可这血流的太厉害了,重新上药包扎一下吧。” 说着,容念便要揭开纱布。 林若兰推开容念,也不与陆宣周旋了,直接一个不孝的帽子给他们扣了下去,话里话外都是孽子。 空气中血腥味越来越重,林若兰头晕目眩的,只好让碧秋嬷嬷扶着坐下,离陆宣容念远远的。 碧秋嬷嬷面上呆滞,完全不知怎的会发展成这样,她日日跟着老夫人,为何她手臂上缠着渗血的纱布,她却一点都没发觉。 渗出的血染红了纱布,顺着手臂向下流去,滴落到了地上。碧秋嬷嬷一惊,连忙从柜子里取了药,把林若兰小臂上的纱布拆开。 林若兰晕眩的靠在椅子上,她失血过多,想阻止也是有心无力。 一条约一指长,半寸深的伤口横在林若兰小臂上,还在慢慢的留着血。 容念侧过头,不忍直视。那伤口并不平整,划了不知多少次才变成了那样。 “去把大夫请来。” 寻夏觅秋跟着的,容念话音一落,便立马出了门。 陆宣在屋子里走了几步,按下了案桌上干净的砚台,后方的书架往旁边移开,露出了里面的密室。 直直的看向里面,陆宣拧着眉头,垂在身侧的手不由握紧了拳头。 陆战觉着异样,上前一看,瞳孔一缩,满脸的不可置信。 作者有话要说:猜猜是什么让陆战不可置信呀~( ̄▽ ̄~)~ 第十五章 恩怨 零星的几盏蜡烛在燃烧,让这无比昏暗的密室有了些光亮。 白色的丧幡映着微弱的光无风自动,地上有许多黄纸,最诡异的是这密室正中央摆着一口棺材。 陆宣脸色一变,几步走了过去。 这才发现棺材竟是没有盖棺,里面也没有躺着人,而是放着一身衣服。 衣服很新,但花纹却老旧,是十几年前的款式。 棺材对着的供桌上摆着个牌位,上书'亡子陆钰之位',字迹工整,颜色鲜艳,还有着血腥味。 旁边摆放着一堆符咒,有的颜色血红,有的却是已经暗沉了,不知写了多久了。 陆宣不由握紧了拳头,面沉如墨。 林氏也真是好本事,在府内弄了这些却没让人发现。若不是那只猫,许是永远也发现不了。 “夫君……啊!” 容念见着大夫都已经来了,可陆宣还没从密室中出来,刚走到密室门口,就见着这样一副画面。 面上满是惊恐,忍不住叫出了声,抬手捂着眼睛不敢再看。 陆宣回过神,脸色仍旧不太好看,但始终好了些。 几步走到容念身边,牵过她的手,安慰的拍了拍,“没事。” 容念慢慢的缓了过来,只是脸上却不如之前红润,“夫君,大夫来了。” 大夫在给林若兰包扎小臂上的伤口,面上表情凝重,细看之下还有着汗水不断的顺着额头流下。 包扎完后,大夫又给她扎了几针,林若兰这才不似之前的昏昏沉沉,精神了许多。但身上仍旧酸软的很,躺在榻上不能动作。 可这并不能阻止林若兰恶狠狠的盯着容念与陆宣,像是要生吃活剥了他们似的。 陆宣不为所动,等着大夫将银针拔了,话语间满是冷厉,“那密室是怎么回事?” 林若兰眼中的恨意不加隐藏,直直的盯着陆宣,好一会儿才转过头,没说话,也不再看陆宣。 陆宣微微侧头看了眼陆战,陆战心领神会,转身出了房门。 “你们几个,去将里面密室的东西抬出来!”陆战提高了声音,恰好能让在里屋的几人听清。 “是!” 林若兰看着士兵一个接一个的进了屋子,开始慌乱了,声音尖利,却带着虚弱,没什么威慑力。 “你们干什么!出去!” 那密室的摆设不能破坏,那是道长精心摆放的,乱了她儿子就不能活了! 士兵们停下看向陆宣,见他点了点头,便不理会林若兰的话,径直往密室走去。 林若兰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身子酸软,试了几次都没成功,反倒是小臂上刚处理完不久的伤口又开始渗出了血迹。 “陆宣!你敢?快点停下!停下!” 陆宣没说话,直直的看向林若兰,“那密室是怎么回事?” “你…你叫他们停下!停下了我就说!”林若兰声音急切,看向陆宣的眼神充满焦急、希冀等各种情绪。 “好。”陆宣答应了,士兵全停了下来。 林若兰似乎更加虚弱了,脸色泛白,眼神空洞,似在看着陆宣,却又在通过陆宣看别人。 容念在旁看得于心不忍,小声的叫来了觅秋,“去将药熬了。” 林若兰这幅虚弱的模样,容念有些担心她会不会情绪一个激动会出事。 林若兰过了许久才开了口,声音有些低,“去年三月,我去定国寺上香,回来时遇见了一个道长。” 林若兰仔细看了看陆宣,低下头看向桌上的茶杯,慢慢的讲述了起来。 马车晃动了一下停了下来,碧秋嬷嬷扶着林若兰稳住的身子,撩开帘子查看,只见前方躺着一个人,碧秋嬷嬷到了嘴边的呵斥咽了回去。 “老夫人,前面有人躺着。” 彼时林若兰虽不好想与,却没现在那样魔怔了似的,“去看看那人怎么了。” 碧秋嬷嬷应了声,下了马车往那人身边走去,近了才看清这人穿着已经洗了泛白的道袍,头发花白用一木簪束着,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卧倒在地上,身上沾上了泥土,也没影响他丝毫。 “你怎么了?”碧秋嬷嬷蹲下身推了那人一下。 道士翻过身咳了咳,“冷…冷…” 碧秋嬷嬷惊了下,叫了车夫过来将人扶了起来,她则是快步走到马车边,“老夫人,是个道士,病倒在了路上。” 林若兰往外看了眼,夕阳西下,不远处还能看见定国寺的庙宇,“带着他一起走吧,到了城里找个医馆放下。” 她此行本就是来为亡子亡夫祈福的,顺带做做好事,也为他们积点福。 林若兰本以为这事就这样完了,不料不久后再次遇上了那道士。 “老夫人,留步!”刘敬看见林若兰从马车上下来了,连忙叫住她。 林若兰不欲理会,抬脚就往铺子里走,刘敬几步上前拦在了她面前。 刘敬一甩佛尘,端的是个世外高人的模样,“老夫人,贫道可以帮你,完成你心中所想。” 她心中所想,无人能实现,这也不过是个骗吃骗喝的假道士罢了。 林若兰轻哼了声,轻轻的瞟了他一眼,往铺子里走了进去。 刘敬可不是轻易放弃的人,一狠心追了上去,不顾碧秋嬷嬷的阻挠,在林若兰耳边轻声道:“贫道知晓如何让您儿子从返人间。” 林若兰一愣,眼神中有着希冀,可更多的却是质疑,“说什么鬼话?” 说罢便不再理会他,带着碧秋嬷嬷进了铺子。 “老夫人,想明白了来悦来客栈找贫道便是!” 刘敬的声音传来,林若兰脚步一顿,旋即像没事人似的,恢复了正常。 可那刘敬的话却不停的在她脑海中浮现,夜晚躺在床上也难以入眠。 林若兰不断的想到她的钰儿,年少时活泼可爱,青年时意气风发,读书习字练武的场景不停的在她眼前闪过。 可时间也只停在了那时,没有了后续。 一次两次她还可以忍受,可近日却是每晚辗转反侧难以入睡,让陆钰重返人世欲望,日愈加重。 林若兰变得越来越焦躁,什么事不满意就大发一场脾气,后面更是生了场重病。 迷迷糊糊间仿佛陆钰就伺候在跟前,可睁眼一看,却什么都没有。 赵璇虽不满这婆婆,可与她也没任何大矛盾,便日日伺候在跟前。 可这婆婆越来越挑剔,时不时的还要死要活的,说着死了一了百了,还能见着儿子。 赵璇被她闹的受不了,平日里去南熙堂去的也就没那么勤快了,三五不时的去看看。 林若兰心中愈发不平衡,为何陆丰一家能和和美美,而他儿子却不知埋骨在哪儿? 为何当初死的不是陆丰?为什么他能活着回来,还被长公主看上了? 若当初死的是他,那如今的一切便都是她儿子的。 林若兰愈发不甘心,叫了碧秋嬷嬷去悦来客栈将那道士寻来,她倒要看看,那道士有何办法能让她的钰儿活过来。 客栈里的刘敬,听着碧秋嬷嬷的话,眼中满是贪婪,鱼儿终于上钩了。 可表面上确实衣服得到之人的模样,说话轻缓,似能安抚人心,“嬷嬷请带路。” 一番伪装,刘敬被打扮成了小厮的模样,带进了将军府,进了南熙堂。 林若兰强撑着下了床,穿戴好到了书房等着刘敬。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碧秋嬷嬷引着他进来。 刘敬也不行礼,昂首挺胸的站着,“夫人可想明白了?” 林若兰将碧秋嬷嬷打发了出去,捏了捏帕子,也不追究他的不敬,“你有何办法?” 刘敬这下也安心了,大摇大摆的坐到了椅子上,摸了摸胡须,“贫道可直说了,首先要选定一个容器,让贵公子寄居。” 林若兰看向刘敬,见他表情无异,良久才点了点头,“好。” “老夫人可别答应的太快,这容器的选择可有大学问。一是要与贵公子死前年岁相当,二是要与贵公子有血脉联系。” 林若兰一愣,不断回想符合条件的,最终发现只有那还呆在边关的陆宣正合适。 犹豫了许久,林若兰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没什么能比让她儿子重回人间来得重要。陆宣能有幸做她钰儿的容器,是他的福分。 林若兰声音坚定,“好 ” 刘敬大拇指摩擦着手下的扶手,“这选定后,要给贵公子立一个灵堂,最好是离你近些的,母亲必定是他最牵挂的人,这样也好唤回他那游离的魂魄。” 林若兰不一有他,刘敬提出来的她全部都答应来。 直至最后,刘敬饮了口茶水,“老夫人,这报酬……” 刘敬这话说一半留一半,可谁都知道这是什么。 林若兰看向他,双目中似带着光,“道长直说便是。” 刘敬一副视金钱如粪土的样子,淡然的开口道:“一万两白银。” 林若兰一惊,这也太多了些,她如今全部身家加一起也差了两千多两。 林若兰艰难的道:“可不可以少些?” 刘敬冷笑一声,没了那世外高人的样子,反而满是市侩,“给人改命本就是逆天而为,更何况是让这阳寿已尽的人重返人世,贫道也不知会得何等报应。” 说着还叹了口气,“贫道若不是为了还夫人你那路边相救的恩情,是断不会做这事的,折寿啊!” 林若兰被前面他所说的迷了心,也没觉得哪里异常,“好好好,我给!” 作者有话要说:林若兰:当我钰儿的容器,是你的荣幸。 陆宣:手动拒绝,拜拜.jpg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流波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叶一菩提、乃。、超凶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六章 制衣 说的倒是容易,可这银子打哪来? 林若兰想稳住刘敬,让他先把灵堂给布置了,可刘敬机灵着,直说他回客栈去等候,待老夫人把银子给了他,才来布置灵堂。 林若兰无法,只能让他回去了,独自在书房里思量着有何办法。 咳了几声,却越咳越剧烈,林若兰拿起帕子捂着嘴,灵光一闪,想到了如何能得到银子。 第二日一早,碧秋嬷嬷端着药碗进了里屋,却见林若兰苍白着脸,嘴角还挂着血迹。 碧秋嬷嬷手中一个不稳,药碗就摔到了地上,这时她也顾不上这些,连忙扑到床边推搡这林若兰,“老夫人……老夫人!” 林若兰虚弱的咳了咳,“我…我没事…” 碧秋嬷嬷脸上还带着泪水,听着林若兰的话面露喜色,“老夫人,老奴去找大夫!” 说罢也不等林若兰回应,磕磕绊绊的出了门。 早间南熙堂的动静闹的大,赵璇也听闻了,思量了会儿,还是带着丫鬟去了南熙堂。 她到时大夫刚诊完,拿着东西出来,那大夫见着她立马行礼。 赵璇朝屋内看了眼,“老夫人什么情况?” 大夫郭飞低着头,眼中闪过丝慌乱,但感受着药箱的沉重,心中有了底气。 “老夫人郁结于心,心病还需心药医,恕老夫无能为力。” 赵璇点了点头,绕过他进了屋子。屋内有着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在外间听的不真切,可走近了些便听清了。 “我不想死…买药…不想死…” 赵璇脚步一顿,想立马转身走人。 林若兰怎么可能让她如愿,立马加大了声音,对着赵璇一阵冷嘲热讽。 “有些人就是想我这老太婆死,心肠恶毒啊!我都这样了也不来看看我这老太婆,造孽啊!” 赵璇黑了脸,几步走到林若兰床边,“老夫人说笑了。” 林若兰心中一喜,面上却是苦大仇深的,“我说什么了?我什么都没说。” 赵璇与她打了那么久的交道,自是不信的,冷哼一声,“老夫人想要什么直说便是。” 她是大夏的长公主,有自己的骄傲,她不屑于这后宅的唇枪舌战。 林若兰见目的达成,面上也不再如之前那样面白如纸,“我要银子,买药续命。” 买药续命?赵璇嗤笑一声,什么药材府内没有,要去外面买?可她也不愿与林若兰掰扯,“要多少去找陆管家支取。” 说罢也不再看她,径直的出了门。 刘嬷嬷不解的询问道:“夫人,老夫人明摆着是要钱,怎的您还给她?” 赵璇心中虽气,可出来走了会儿也舒心了许多,“不给后面有闹的时候。” 林若兰得了银子,连日便将人请进来府,布置完了灵堂。 刘敬摸着胡须,“老夫人日日为他祈福便好,一年内贵公子定能活过来。” 说着,刘敬顿了下,伸出手掐算了会儿,“若是一年后贵公子不能回阳,定是那容器破了童子之身。老夫人可用鲜血加强与贵公子的联系,不出三月,贵公子定能重回人世。” 林若兰点了点头,对他的话深信不疑,将银子全数给了刘敬,“谢过道长。” 刘敬接过银票爽朗一笑,“无碍,贫道时日不知还剩多少,也该去游览游览这大楚的大好河山,这才能死而无憾啊!老夫人,日后有缘再聚。” 林若兰声音渐渐消失,盯着茶杯看了许久,这才抬头看向陆宣,神色也不似先前那么激动,“让你的人出去,别碰我钰儿的灵堂!” “好。”陆宣抬手示意他们出去,“祖母,你可想过这是那道士骗你的?” 容念忍了忍,还是没憋住,“祖母,人死怎么可能复生?” 林若兰自我催眠了许久,听不得别人说她钰儿活不过来,当下便声音尖利的道:“你闭嘴!如果不是你,我的钰儿早就活了过来!” “就是你!你个贱坯子,你怎么不去死啊?” 尖利的声音与污言秽语着实刺耳,容念正欲反驳,手却被陆宣抓住拍了拍。 陆宣声音冷淡,“祖母,口上要积德。” 林若兰可不管,仿佛听不见他说的这话似的,一直在喃喃自语,“我的钰儿回来了,回来了,娘好开心。” 容念蹙了蹙眉,与陆宣对视了眼,“去把大夫请来。” 看着林若兰面上时而开心,时而流泪愤怒的模样,容念心中像堵了似的。 林若兰讲诉完了整个过程,许是自己也明白了她是被骗了。可是付出了如此多,又期待了许久,这其中的心理落差,不知有多么巨大。 容念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林若兰也是个可怜的人啊。 李大夫今日回到百草院还未休息,又被急急忙忙的叫了过来。 近了林若兰的身一看,光神情看着就不正常,皱着眉把了脉,“老夫人…疯了。” 说罢便低着头,不敢再看陆宣一眼。 陆宣沉默了会儿,“郭飞可还在?” 李大夫虽不知陆宣问这做甚,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了,“半年前便出了府,说是回乡开药房去了。” 陆战也不用陆宣使眼色,李大夫一说完,便对着陆宣点了点头,出了门。 碧秋嬷嬷跪在榻边,无声的流着泪,看着林若兰的眼中满是心痛与自责。 老夫人当初明明有那么多怪异的地方,怎的她就一点都没发现。 陆宣站起身,“碧秋嬷嬷好好照顾祖母。” 说罢,拉过容念的手,去了院子,外面士兵站成一排,在烈日的照耀下额头上满是汗水。 “去将密室收拾了,……留个牌位,今日的事谁也不准传出去。” “是!” 容念在一旁看的惊奇,不住的偷瞄陆宣,眸中满是他的身影。 陆宣哪会发现不了容念这自以为隐蔽的打量,拉着她出了南熙堂,“要看直接看吧。” 容念撇开眼不看陆宣,“我哪有看着你……” 陆宣略微有些无奈,捏了捏容念的手。 陆宣回了闻谨堂就进了书房,不一会儿陆战拿了封信出来。 容念今日见了那么多事,也累了。进了屋子刚坐到贵妃塌上,就见着猫儿叼着软尺跳上窗户,喵喵喵的急切的叫着,仿佛是在问她先前为何不追它。 可猫儿喵喵喵一叫,嘴上叼着的软尺就落了下来,容念眼疾手快的抓过,在猫儿面前甩来甩去,逗的猫儿直往软尺上扑。 今日的事仿佛从未发生过,将军府内一切照旧,没人闲言碎语的说些什么。 若说有什么不同,那便是天气越发的热了,动作稍微剧烈些,都要流些汗。 好在容念现在还受的住,热了让觅秋给她打打扇子,也就凉快了下来。 她则加快了为陆宣制衣的速度,先前已经做好了一套,容念打算这一套做完后,一起拿给陆宣。 最后一针落下,容念拿起剪刀把线剪断,举起衣服仔细端详。又做了些细微的改动,这才满意。 将衣服叠好,容念就等着陆宣回来,可左等右等,都到了午时,陆宣还是没回来。 “小姐,您先用饭吧。”觅秋在一旁劝道。 容念摇了摇头,趴在桌子上,双颊鼓起,“再等会儿。” 觅秋见劝不住容念,有些无奈,又感慨小姐与姑爷感情真好。 过了没一会儿,门外就传来了脚步声,容念直起身子面露笑意,直直的看向门外。 陆宣一踏入屋内,容念就迎了上去,“夫君!” 容念还不忘拿着手上的团扇给他扇扇,“怎的今日回来这么晚?” “北方干旱了,陛下留我等商谈解决之策,这才晚了些。” 陆宣本不是多话的人,也不愿说了朝堂之事让容念,可见容念目露期待的看着他,他又什么都顾及不上了。 容念打着扇子的手顿住,她记得书中好像没有写北方遭了旱灾,许是不严重吧,“这才刚入夏,怎么就干旱了?” 陆宣摇了摇头,“不知,陛下已派人去查看了。” “嗯。”容念继续给陆宣打着扇子,不再多想,“觅秋,传菜吧。” 用完饭,容念拉住想去书房的陆宣,把他按着坐下,陆宣问她要做什么,她也不答。径直走向里间,把上午做好的衣服拿了出来。 容念将衣服递给陆宣,欢快的道:“夫君,快点试试,哪里不合适妾再改改。” 陆宣拿着衣服愣在那儿,心中暖洋洋的,“好。” 容念椅子上坐定,眼睛直往屏风后面瞧,一颗心都扑了上去,隔了好一会儿才见着陆宣自屏风后出来。 陆宣喜着玄衣,称的他严肃冷厉,看着比年龄要老成许多。这天蓝色的穿着,面上虽还是那副模样,却多了几分少年感。 “如何?”陆宣声音仍旧冷淡,却夹杂着喜悦。 “好看!”容念说着还上前拉着陆宣左看右看,无比满意。 “夫君。”容念拿起了另一套月白色的,“快试试这件。” 陆宣自然都依着她,“好。” 两套不同的衣服,称的陆宣有着不同的感觉,容念喜欢的紧。再看着陆宣穿上玄衣,总觉得刺眼的很。 可现在衣服还未洗过,不能上身,叫了寻夏把衣服拿了下去,这太阳大,明日便能让陆宣穿上。 作者有话要说:道士刘敬会得到惩罚的!不过要在后面一点。 第十七章 心意 容念一直惦记着要给陆宣穿新衣,今日醒的格外早,借着外间的光,看清了陆宣的动作。 陆宣正背对着她脱下亵衣,完全不知床上先前还熟睡的人已经醒了过来,正盯着他看。 容念与陆宣成亲了一段时日了,该做的都做了,也不如之前那般害羞。直直的看着陆宣的背,毫不羞涩,甚至还可以津津有味的点评一番。 陆宣转身拿衣服,动作一顿,耳尖染上了薄红,声音却没什么异常,“醒了?” 容念也不回话,起身拿过衣服为陆宣穿上,还压着他坐到了梳妆台前。 陆宣抬头看着容念,眼中有着明显的疑惑。 容念微微一笑,“夫君,妾为你束发。” 说着便拿起桌上的木梳,轻柔的为陆宣梳着头发。 木梳在头皮上轻柔的滑过,痒痒的,却舒服的很,陆宣放松下来,唇角也带了些许笑意。 容念第一次为人束发,前面倒还有模有样的,可后面就有些慌乱了,时不时的还会扯掉几根陆宣的头发。 心虚的看了看手中的几根发丝,容念假做无事般把手往身后一藏,悄悄的把它扔了,然后才继续为陆宣束发。 陆宣看着铜镜,将容念的小动作全看在眼里,满是无奈。 良久,容念才为陆宣束完发,虽然过程有些艰难,但最后的结果容念还是满意的。 又是一阵忙活,将陆宣送出了门,容念打了个哈欠,回房睡回笼觉去了。 可这回笼觉睡的却不太.安稳,容念被热醒了,抬手在脸上一摸,就是一手汗。 看了眼窗外,太阳还没升多高,怎的就那么热了? 身上粘粘的,容念觉得很不舒服,叫丫鬟放了水,沐浴了一番,这才舒服了些。 倚在贵妃塌上,容念一动也不想动。 觅秋在旁打着扇子,“小姐,这才入夏,后面可该怎么办啊!” 容念轻轻的应了声,有气无力的。 觅秋手上又用了些力,扇的风大了点,“小姐,看这日头今年热的时间还长着呢,这府内储的冰也不知够不够用。” 风大了,容念也舒服了些,有了精力与觅秋聊天,“担心这做甚,后面更热了就去山庄避暑,山里凉快。” “也是。”觅秋趴到榻边,“小姐,今日您还没喝药。” 容念面色一僵,叹了口气,“去端来凉着,我迟些喝。” 觅秋一走容念就觉得热的很,哪哪儿都不舒服,拿起扇子扇了会儿,慢慢的才好受了些。 她怕冷又怕热,前两年天气正好,热也不是特别热,连最热的时候,在屋内放两盆冰也就凉快了下来。 容念又叹了口气,坐起了身,往外看了眼,刺眼的光让容念杏眸微眯。 这段日子过得太.安逸了些,她险些忘了剧情已经快走到钟雅真助宁王得民心,树立威信了。 容念转过头,不再看着外面。她记得不久后南方会连下几日的大雨,长河水位疯长,堤坝挡不住洪水,塌了。 长河下游的村镇城市都被淹了,百姓流离失所。就在这时,宁王赵毅如同天神下凡般,带着精兵强将日夜奔波,及时止住了泛滥的洪水,赢得了百姓的崇拜与尊敬,声望直逼太子。 天启帝本就喜爱赵毅,见他立了功,便大肆嘉奖。 而太子赵煜,自小就不得天启帝喜欢,在这治水中表现平平,天启帝自然而然的将他无视了。 这一番博弈,赵毅大获全胜,对暗中为他出谋划策的钟雅真更是喜爱。 容念叹了口气,赵毅治水成功是全书最重要的转折点,将这转折点打破,日后他们便兴不起什么风浪。 可若是赵毅不去治水,这洪水不知会泛滥到什么时候,不知会有多少百姓遭殃。 容念打着扇子的动作一顿,治水无外乎是疏与堵。其一是疏通河道或挖分支,理顺水流。其二是修建堤坝防止水流溢出。 可雨下得大,几日堤坝便被冲破,这两法子用着都不容易。 与其在堤坝损坏后长河下游百姓遭殃,还不如早些时日便预防着。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现代如此先进的设备与技术都不能预测灾难到底何时会发生,何况是这技术落后的古代。 她是一个深宅妇人,凭她一己之言,说两月后长河下游一带会遭水涝,谁会相信。 且不论这个,若要提前预防,也不知要花多少银子。容念叹了口气,还是得慢慢来。 门外脚步声传来,打乱了容念的思绪,抬眼一看,觅秋端着药碗回来了。 容念接过,不烫,皱了皱眉,一饮而尽。又喝了清水漱了漱口,吃了颗糖,容念这才缓了过来。但也没心思继续想日后南方会遭水涝的事。 陆宣今日回来的也迟,比昨日还要迟些,容念撑着头坐在桌边,有些昏昏欲睡。 好不容易等着陆宣回来了,让人上了饭菜,可容念看着却是没了胃口,勉强吃了两口就不再动筷子了。 陆宣侧头看向容念,“可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妾就是不想吃东西,觉着油腻的很。”容念肚子饿着,可看着满桌的美食却不知从何下口,嘴巴嘟起似乎能挂个酱油瓶。 陆宣皱了皱眉,叫了丫鬟去把李大夫请来,顿了会儿,又叫了陆宣,让他去把薛神医请到府内来。 容念觉着她没事,但看着陆宣担忧的模样,只好闭了嘴。让大夫来看,能让他安心些。 李大夫来得快,把完脉才松了口气,“少夫人这是苦夏,热着了才没胃口。” 丫鬟找他时面色急切,说话说的磕磕绊绊的,他以为少夫人发生了什么大事。 陆宣悬着的心落了下去,可容念一直不想吃东西也伤身,“那怎么办?” “注意些饭菜,别那么油腻,或是多弄些清爽可口的凉菜,少夫人可能会胃口好些。” 陆宣点了点头,让丫鬟去小厨房传话,重新做些小菜。 桌上的饭菜被彻了下去,陆宣倒了杯茶水递给容念。 容念接过抿了几口,“夫君。” “嗯?” “你真好。” 陆宣猛的看向容念,欣喜、震惊等情绪聚集在眸中,薄唇张张合合,“你现在才知道吗?” 容念面上满是笑意,“才不是,很早就知道了。” 相视一笑,两人之前一切如常,可只要仔细观察,就能看出两人之间的氛围变得不一样了。 陆宣悄悄咪咪的捏住了容念的手,目视前方,仿若他什么都没干。 容念忍不住笑出了声,就见着陆宣耳朵红了,贼心一起,凑到陆宣耳边轻轻吹了口气。 旋即离开端坐着,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但是眼睛却不由的瞥向陆宣,看着他脸也红了,容念笑得更是欢乐。 容念背对着寻夏觅秋,她方才凑到陆宣身边,在别人看来就只是说了句悄悄话。 可若是陆宣有动作,那就是呈现在众目睽睽之下了。容念有着依仗,也不怕陆宣会报复她。 不过只能说容念还是太嫩了些,如今得意了,晚上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陆宣一下午都有点异常,可容念偏偏心大的很,什么都没发现。 容念满是激情的找了陆管家来询问现在可不可以取冰来用,得了肯定的回答后,还亲自去了趟冰库。 寻夏觅秋都没能拦住她,只好快些跟了上去。 冰库建在后院的山丘中,专门挖了一个暗室储存,长长的一条两米宽的地道通向暗室。 容念站在地道中,就觉着凉快的很,身上的燥热像是瞬间消失不见了。 欢欢喜喜的取了冰回到闻谨堂,容念弄好后还特意端了一盆放到了书房。 夜色渐暗,容念先进了里屋拿衣服去沐浴。她手上拿的与平日里穿的不一样,那虽是一件完整的衣服,可除了胸前,其他部位都是薄薄的一层沙,亵裤也不遑多让。 容念贪凉,觉得这衣服还好,况且她未穿越前的睡衣比起这也差不了多少,更是觉得这衣服没什么了。 可这刚沐浴完,身上还有些没擦干的水,薄沙粘在肌肤上,让容念颇为不自在。 容念扭捏了会儿,但她还是贪凉,趁着陆宣还没进来,快速上床拿了凉被盖着。 陆宣进来就见着容念闭着眼,似乎是睡着了,正准备去沐浴就见着容念睫毛眨了眨。 眼中满是宠溺,没戳破她,转身沐浴去了。 容念听着脚步声渐远,松了口气,偷偷睁开了眼,撑起身子环顾四周,偷偷摸摸的下了床。 她后悔了,想将这衣服换了,可才拉开柜子,就被人从身后抱住了。 “啊!”容念惊呼了声,闻着陆宣身上特有的冷冽的香味,这心还未落地又悬了起来。 “念儿……”陆宣声音低沉,带着些许情.欲,凑到容念耳边开口,气息撒在耳边,容念侧头躲避。 陆宣可记着下午容念逗他的仇,抬手挡着,让容念无处躲避。学着下午容念的样子,在她耳边吹了口气。 容念脸色爆红,说话也有些不利索了,但还在故作凶狠,“陆…陆宣!” “我在。” 暖灯红帐,帘子落下,挡住了一床春色。 作者有话要说:有奖竞猜 容念念还会不会逗陆宣(? ???ω??? ?) 第十八章 旱灾 夜色阑珊,容念翻了个身,想从陆宣怀里挣脱出去。可陆宣有力的臂膀紧紧的抱着她,她怎么也挣不开。 陆宣感受到容念的挣扎,睁开眼,却见容念闭着眼,鬓角有些汗水,面上染着些许薄红,显然是热着了。 他手才微微松开些,容念就翻个身到了床里侧,蹭蹭枕头,安稳的睡了过去。 陆宣无奈的紧,往容念身边挪动,抱住了她。却不像先前那样,只是轻轻的用手环着她。 容念如此怕热,这接下来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得叫陆管家多多备一些冰,也不知如今储存的能不能用到天气凉爽下来。 昨夜累着了容念,陆宣起身时放轻了动作,洗漱完后坐到床边。容念睡得正香,一人霸占了整张床,也不似先前那般安分。丹唇微张,胸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陆宣看了许久,伸手将粘在容念脸颊上的青丝撩开,“念儿。” 俯身在容念眉间吻了一下,容念嘤咛了声,手挥着想将扰了她睡觉的东西给拍开。 陆宣侧身躲开,就见容念翻身背对着他,低沉的笑声在屋内流淌。 容念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想撑着身子坐起来,却不想软倒在了床上。 看着床顶精美的绣花,容念抿了抿唇,在心里把陆宣骂了个遍。 臭陆宣,坏死了!禽兽!哼! 躺在床上歇了会儿,容念双眼放空,不知在想着些什么。忽然,她抬手在眉间摸了下,她今早迷迷糊糊的时候,好像被陆宣亲了一下。 容念有些不自在的放下手,视线从那精美的绣花上移开,有些耳热。 这日子是一日比一日热,容念倚在贵妃榻上,也无心做些其他的,盯着屋内的博古架就没移开视线。 婆婆去天台山承恩寺已有二十余天,不久便会回来了,也不知对林若兰疯了这事作何反应。 容念这才反应过来,她嫁给陆宣已有一个月了。她有想过,她与陆宣可能相敬如宾,也有想过,他们会是同床异梦的陌生人。却没想到,她与陆宣能走到如今这一步,两人和和美美,还有了感情。 可转念一想,她离开容相府也有一个月了。也不知爹娘如何了,哥哥们可还好,心中就有些失落。 叹了口气,容念换了只手撑着脑袋。 觅秋打着扇子,看了眼容念,又顺着容念的视线看去,脸上疑惑尽显。 “小姐?”觅秋小声的叫了叫容念,她却没有反应,觅秋不得已之下,又加大了声音,“小姐!” “啊...啊?”容念被吓了一跳,看向觅秋,表情故作凶狠,“觅秋!” 觅秋对容念了解着呢,怎么会被她吓到,笑嘻嘻的问道:“小姐,您在想什么呢?都走神了。” 容念瞪了她一眼,“没想什么啊。” 觅秋可不信,眼镜滴溜溜的转,“小姐定是在想姑爷!” “觅秋!”容念坐起身来,伸手在觅秋额头上戳了戳,“就你话多,罚你两个时辰不准说话。” 觅秋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绝不说话了,安静的给容念打着扇子。 可眼中全是笑意,小姐与姑爷感情好,她与寻夏姐姐自然是高兴的。 日头越来越大,正午时分已到,陆宣却还未回来。 容念坐在桌前,时不时的往门外看一眼,盼着陆宣能出现。 可午时已过,还是没等到。肚子咕咕的叫了几声,容念忍了又忍。 寻夏最是注意容念的身子,“小姐,先用些点心?” 容念抿了抿唇,“好。” 容念在将军府等的焦急,陆宣在朝堂之上也不轻松。 天启帝面上全是愤怒,脸色还有些红,双眼扫过下面的臣子,“北方干旱的事早就报了上来,你们是怎么做事的?” “那些暴民现在要反了朕!”说着便一掌拍到桌上,平复了许久才道:“众卿说说要如何处理?” 一时间,朝堂上一阵沉默。太子赵煜率先说出了他的建议:“父皇,儿臣建议劝降。他们会造反皆是这旱灾导致粮食没了收成,没有了活路,朝廷恩威并施,开仓放粮,助难民熬过这一年。他们则继续回乡种田,感恩当今天子仁慈,岂不两得。” 陆宣面无表情的看着前面,眼神自赵毅身上扫过,最终落在了赵煜身上。 这京中势力复杂,他常年驻守边关,并不想参与这夺嫡之争,闭口不言,将自己的存在感降至最低。 而赵煜这童年好友,惯会扮猪吃老虎,不必他担忧。说句大不敬的话,这皇位就是他的囊中之物,宁王再如何,也兴不起什么风浪。 陆宣不想掺和这些事,可事情偏偏找上了他。 “大哥此言差矣,那些暴民要谋反,定是将脑袋别裤腰带上来,劝降有什么用?”赵毅说着,朝天启帝抱拳,“父皇!儿臣建议派兵镇压。” 天启帝皱了皱眉,派兵镇压的确是最快速的方式,“继续说。” “镇远将军威名在外,此行让他前去,定能早日大获全胜,儿臣愿与他一同前往。” 赵毅信奉无论何事,只要有足够的武力,都能解决。可他手下偏偏可用的大将少的很,趁着如今陆宣还未站队,借着这事将他拉上他这条船,岂不美哉。 天启帝点了点头,赵毅这办法甚好。 不过要除去这些暴民,不能由他们皇室的人出马,不然激起民怨,皇室不知会受到多少波及。 派个武将去,处理的好加官封爵,处理不好,这后果自然有别人承担。 沉吟了会儿,天启帝看向陆宣,“爱卿,可愿?” 天启帝的如意算盘,陆宣怎会不明白。 陆宣抱拳行礼,还不忘看眼他爹陆丰,“禀陛下,臣认同太子殿下的建议。” 陆丰心下暗嗤了声小兔崽子,抱拳行礼,“臣也认同太子殿下的建议。” 天启帝看着陆宣父子两人面色阴沉,因着这两人军功极高,他不便斥责,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难受的紧。 赵毅看了眼陆宣,这□□处理了便能更上一步,就因惧怕后果便不为父皇分忧解难,懦弱。 容定山本就是太子一党,赞同太子的提议,如今见着亲家两人都站了出来,自然而然的也附和了起来。 有了几人带头,朝臣纷纷站队,“臣等赞同太子的提议。” 赵毅看了眼他外公许国公,又扫了眼身后的岳父钟立松,不太好看的面色才缓和了些,好在他们还站在他这边。 “儿臣愿带兵前去柳州镇压那些暴民!”赵毅再一次请愿。 天启帝气得心口发疼,这孩子什么都好,却偏偏太尚武了。要知凡事不费一兵一卒便能解决,那才是最高明的。 许国公在官场沉浮了那么多年,有什么看不明白的,不待天启帝斥责赵毅,就已站了出来,“二皇子千金之躯,不可啊!” 钟立松能从一芝麻小官爬至现在的尚书侍郎,察言观色无一不精,偷偷看了天启帝一眼,“二皇子不可啊,那些暴民伤着二皇子可怎么办?” 天启帝暗自叹了口气,顺着两人搭的台阶下来,“毅儿孝顺,柳州这事便交由你来解决,按着太子的法子来吧。” 说罢天启帝又觉着不放心,“此外你再带三千精兵前去,切记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武力镇压。” 赵毅也明白其中的关键,可让他去柳州,却是用太子的法子,他是不服的。 薄唇微张正欲再说,就被被天启帝狠狠瞪了眼。赵毅双手抱拳,“儿臣接旨。” 下朝后,陆宣就往快速的朝宫外走去,可赵煜正盯着他,连忙追了上去。 “陆宣,等会儿!” 陆宣脚步一顿,转身看向赵煜,“什么事?” 赵煜几步走上前,慢悠悠的道:“你也回来那么久了,成亲前你要做准备,拒了我的邀约便罢了,怎么都成亲了那么久还不应我的约?” 陆宣冷冷的扫了他一眼,没说话。 赵煜一愣,多少年没人敢如此对他了?旋即嘴角上扬,“哎,陆宣,你说你这模样弟妹怎么与你交谈?怎么喜欢你?” 不想陆宣面上却带了些笑意,“她喜欢我。” 赵煜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可却被陆宣一句话打破了微薄的希望,暗自深吸了一口气,“那我过些时日去你府上?” “不必,”陆宣不想容念见着他,“你约我就好,我会出来的。” 说罢便于赵煜告了别,如今已是末时四刻,容念在家定是等急了。 赵煜摇了摇头,这陆宣是一心扑在弟妹身上了。 “大哥。”赵毅慢悠悠的从后面走了过来,“走那么快与镇远将军聊些什么?” 两人早已闹崩,赵煜对着他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无可奉告。” 赵毅捏紧了拳头,父皇再不满意赵煜,可他现在也还是太子。有这身份压着,容不得他无礼。 “哦?那臣弟便先告辞了。” 陆宣一路疾驰回到将军府,到了闻谨堂却放慢了脚步。 容念派了丫鬟守着,陆宣一回来就有人回来通报了。可容念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着陆宣回来。 起身出去查看,就见着陆宣站在外面。 “夫君。”容念几步走上前,牵起陆宣的手把他往屋内拉,“夫君,外面热,站这儿作甚。” 陆宣没说话,顺着容念往屋内走去。容念也习惯了他这性子,没追问。 将陆宣按在凳子上坐下,“夫君,快些用饭,那么迟回来定是饿了。”说着容念便盛了碗汤,“先把这喝了。” 陆宣接过,“好。” “你之前可用饭了?” 容念笑容一顿,旋即恢复正常,“用了......我陪夫君再用些。” 看着陆宣点了点头,不再细问,容念松了口气。按着陆宣的性子,她说没吃,定是会训她的。 不料觅秋却把她给出卖了,“小姐只用了些糕点,才没用饭!” 容念暗自瞪了眼觅秋,一转头就对上陆宣的目光。 “夫君......”容念想要蒙混过关,可见着陆宣认真的眼神,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陆宣好自信~( ̄▽ ̄~)~容念念就是喜欢我! 第十九章 扬名 各种情绪混合在一起,陆宣内心胀鼓鼓的,也不舍得批评容念,“下次按时吃饭。” “嗯!”容念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不准阳奉阴违。” “……嗯!” 容念答应的快,陆宣是不怎么相信的,“寻夏监督。” 寻夏面上满是笑意,姑爷真疼爱小姐,“是,姑爷。” 容念又转头瞪了眼寻夏,还顺便看了眼觅秋,这两人真是叛变的彻底! 赵毅刚回到宁王府,钟雅真便迎了出来,“王爷,今日怎的回来的那么迟?” “北方旱灾难民暴动了,父皇留着多讨论了些时辰。”赵毅语气还有些冲,但与先前比起已经好了许多。 钟雅真与他夫妻多年,哪会看不出他的情绪,“王爷可遇着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赵毅不愿与她说朝堂之事,可想着前些日子她提的建议都大有作用,便将今日所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父皇派本王去柳州,却让本王用太子的法子!”赵毅接过钟雅真递来的茶水一饮而尽。 钟雅真深吸一口气,面上表情一如往常,“王爷,恕妾身直说,这差事您不该往身上揽。” 趁着赵毅还没生气,钟雅真接着道:“不过这事揽上了身,便要做的尽善尽美。” 赵毅看向钟雅真,“爱妃说说怎么尽善尽美。” “王爷附耳过来。”钟雅真往屋外指了指,显然是怕隔墙有耳,“王爷,先让钦天监夜观天象算一卦,不论如何,都往好了说……” 钟雅真这般那般的说了许久,赵毅听的饶有兴趣。 “爱妃,可惜你是个女儿身,不然依你这才学,官拜内阁,指日可望啊!” “王爷说笑了。”钟雅真莞尔一笑,面上有些羞赧,“这不过是臣妾的浅闻小见,上不得台面的。” 赵毅将钟雅真搂在怀里,吩咐书仪道:“快些传膳吧,本王也饿了。” 书仪看了眼钟雅真,见她同意,这才应了出去。 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赵毅完全没注意到。 用完膳食后,赵毅站起身要离开,走至门前,脚步一顿,“爱妃,本王今晚在你这歇息。” “是,臣妾恭送王爷。”钟雅真乖巧的行礼,待听不到赵毅的脚步声了,这才站起了身。 倚在贵妃塌上,钟雅真微阖着眼,不断的思量着如何才能让方才她与赵毅说的计策更加完善。 同时也不由的叹了口气,赵毅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却有一个稳重的太子压在头上。 赵煜行事稳重,挑不出错来,不可轻易废储,父皇想扶持赵毅都没用。 钦天监只是第一步,这次处理柳州的事一定要办好。 太子不可废,那便让赵毅在百姓中树立声望,日后与太子打擂台也会更有把握。 钟雅真睁开眼,眸中不再温柔,反而有些凌厉。 陆宣与太子谈话,他俩没什么交集,陆宣又是今年三月才从边关回来,两人不熟,有什么好谈的? 不过容定山是太子手下的,陆宣取了他女儿,借着他的关系,太子想拉拢陆宣也方便了些。 喟叹一声,钟雅真不再多想,不过那至高无上的位置,她定会全力去拼一拼。 第二日,赵毅便带人出发去了柳州。他在路上快马加鞭,到柳州时已过十日。 集结的乱民越发的多,全部围在柳州城外,不时的攻一波城门。 但他们缺衣少食,一次进攻持续不了多久,但休息的时间越来越长。 赵毅一到,走了密道进了柳州城,登上城门宣了圣旨。说陛下派他来镇压暴动,让乱民快些散去。 可圣旨一宣,便受到了乱民的斥责与哭诉。 “这是要逼死我们啊!大旱土地都干裂了,哪还种的了地啊!” “和他们拼了,统治者无能,让我们忍饥挨饿却没一点办法!还拥立他干嘛?” “还不如我们自己建立国家,让我们过上好日子!” 百姓的哭诉听得简逸内心沉重,安抚了一番,让他们情绪不要如此激动后,才抬头与城门上站着的赵毅对视。 赵毅眯了眯眼,看着简逸满是打量。得到的消息说这人是今年乡试中的举人,看着也确是满腹经纶,一身书生气。 但他能领导这柳州几千上万人的乱民,形成有规模的起义,也是有着真才实学的。 “宁王,你让百姓们回去,可想过他们要如何生存?”简逸提高了声音,确保赵毅能够听到。 赵毅:“这个你们大可放心!父皇已答应开仓放粮,定不会让你们没了活路!” 简逸可不相信他的一口之言,口头上的安抚谁不会,从古至今有多少起义不是被这样安抚下来的。 “那你们打算一人一日发多少米?” 赵毅直直的看着他,“本王来的着急,押送粮草的部队还在后面。不过,在这之前,本王做主开了柳州城的粮仓,每日施粥三次!今日便开始在城外施粥!” “待粮草到了,再细究如何发放粮食!” 赵毅掷地有声,很有说服力。简逸点了点头,朝廷的确是拿出了诚意,“好!那我们便再等几日!” 说罢简逸转身看向后面站着的面黄肌瘦的人,高呼道:“你们都听到了,我们就暂且等几日!” “好!”起义的百姓都信服简逸,他一发话,百姓们纷纷响应。 京中三天两头的传来柳州的捷报,宁王安抚下了乱民,如今乱民不攻城了。 许多乱民已散去,剩下的构不成什么威胁了。 宁王赵毅生擒了乱民首领,却感慨他才华横溢,前面一番举动都是忧国忧民,遂饶他不死。 柳州城渐渐传出了当今天子是真龙下凡,有上天庇佑,天佑大楚,这场旱灾定会很快过去。 可这传到最后又多了个版本,说赵毅是神君转世,救黎民于水火,声望愈发的高。 这时又得了消息,钦天监夜观天象,连夜觐见天启帝。说紫微星光芒大盛,近日的灾难都会得到解决。 四灵躁动,仔细一观,原是主水的青龙在挣脱束缚,想必不久便会有好消息了。 简逸被抓后还聚集在一起的人纷纷散去,祈祷着他们之前的行为不要惹怒天神,保佑他们有一个好收成。 但还剩下一些人不愿离去,正好给了赵毅一个恩威并施的机会,抓了几人当众处斩,杀鸡儆猴。 一时间,赵毅在柳州的声望急剧上升,京中那些本是中立的官员,也有不少站到了宁王这边。 渐渐的,百姓中也开始纷纷夸奖赵毅,还有孩童们传唱着专门为他写的打油诗。 容念听闻这三五不时传来的消息,已经能够平静的接受了。 她初次听闻时还觉得怪异的很,她明确的记着书中赵毅没有去劝降安抚乱民,甚至书中都没详细的描写这一段,但现实是赵毅偏偏去了。 不过人祸易解决,天灾可难治,赵毅在柳州不知还要呆多久。 容念叹了口气,不再想这事。 离长河下游遭水涝的时间愈发的近了,容念不由的急躁起来。 夜里久久不能入眠,好不容易睡了过去,夜半时分还会被惊醒,接连好几日都是如此。 侧身看向陆宣,容念安静的一动不动,目光为笔,描摹陆宣的容颜。 陆宣将容念抱到怀里,眼睛没睁开,声音低沉沙哑,“怎么了?” 容念的声音很低,可在寂静的夜里,陆宣能全部听清。 “妾梦见南方长河下游遭了水涝,死了好多人。”容念停顿了一下,往陆宣怀里靠了靠,“堤坝决堤了,人们都来不及跑,全部给冲走了。水上飘着好多尸体,都泡的发白发胀,第二日太阳一晒,满是臭味......有些已经腐烂了。” 陆宣拍了拍容念的背,“我在,别怕。” “夫君...你说,这会不会真的发生?妾好怕...”容念声音越来越低,说道最后还带上了哭腔。 “没事的。” 陆宣低声安慰道:“我派人去守着,有消息就立马传回来。” 派人守着耗不了不多物力财力,能让容念求个心安,陆宣认为是值得的。 “嗯......”容念说完心中也放下了一块大石头,她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最后结果如何,便要看造化了。 翻身重陆宣怀里挣脱出去,摊开了四肢,“热!” 陆宣无奈的摇摇头,得了便宜还卖乖。 容念舒服的躺着,手却被抓住了,等了会儿也没见着陆宣有什么动作。 悄悄的侧头偷看了眼,就见陆宣闭着眼,呼吸均匀,许是睡着了。 容念小心翼翼的伸手碰了碰陆宣的眼睫毛,戳在手上有些硬硬的,睫毛尾部又是软软的。 容念手上痒痒的,心里也痒痒的,摸的更加起劲了。 一时不察,手被抓住了。两只手都在陆宣的控制之下,容念挣扎了几下,没挣开。 讨饶的看向陆宣,容念眼神诚恳,“夫君,我错了!” 陆宣捏了捏手中的皓腕,“睡觉?” “睡睡睡!”谁不睡谁小狗! 可事实证明两人都是小狗。 陆宣将容念抱住,吻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陆宣:汪! 容念:滚啊T_T 沉迷追剧,无法自拔,嘤 第二十章 炫耀 钟雅真读着手上的书信,面上带着笑意。 赵毅柳州之行顺利,民间对他的评价日益升高,父皇也多次夸奖。 钟雅真满意的将手中的书信放下,明眸中满是期待,不知赵毅何时回来。 门外传来急速的脚步声,听着就觉得很着急。钟雅真敛了表情,就见书仪拿着一封信快步走了过来。 “什么事如此急躁?”钟雅真端起茶杯茗了一小口,抬眼看向书仪。 “听琴送来了书信。”书仪说着就把手中的信递给了钟雅真。 钟雅真仔细看过,面色变了又变,最终恢复如常。 赵毅的功劳只能是他的,谁也抢不走。太子一党无论怎么做,也都是于事无补。 “去把这信烧了。” 钟雅真揉了揉额角,眼角有些许脂粉遮掩不住的疲惫,只愿日后能站在足够高的地方,才不枉她日日忧虑思量。 放下手,钟雅真又不由的恨自己独自不争气,她与赵毅成亲多年,可这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 想起后院中的两位侧妃,还有些没名分的小妾,钟雅真面色阴沉了下来。 幸好那些人也未怀孕,不用她手上沾上鲜血。她们若是怀孕,她这宁王正妃的位置也不知坐不坐得稳。 放空了思绪,钟雅真走向里间,她也有些乏了。 前些日子还总有捷报传来,可近些日子,宁王自柳州传来的消息愈发的少了。 赵毅也颓废了许多,远不如前几日那般精神。 劝降安抚暴民做的容易,可这后面的旱灾才是真正难解决、伤脑子的地方。 自钦天监传出来的消息已过了许久,却迟迟不落一滴雨。百姓们也不是好糊弄的,已有人在传言说快要下雨都是骗人的,说的有理有据。 一传十,十传百,百姓们又有要暴动的迹象。 赵毅看着高高悬挂的太阳,移开了眼,再隔三日,若是还不下雨,只能挖水道自别处引水了。 不然百姓们怨念从生,他前些日子费心挣的名声恐会败坏。趁着他还有足够的号召力,不用逼迫就能让百姓们自愿去挖水道,这才是最好的。 走至桌边坐下,赵毅叹了口气,水道要早些规划为好,“去将邵天华请来。” “是。”暗处传来声音,嘶哑的不正常。 京中的太阳要温柔许多,但陆战还是觉着刺眼。看着盘旋在天上久久不落下的信鸽,颇有些咬牙切齿。 这被少将军喂过的信鸽果真不一样,少将军不来,它还不愿落下来了。 趁着信鸽飞的低了些,陆战伸手抓住了它。 取下信鸽脚下绑着的信,展开一看,陆战面色刹那间就变了。 这是前些时日派至长河下游的人传回来的信。 前些日子陆宣让他派人过去,却不给他任何理由,任他怎么追问都不回答。 可现在看到手中的信,陆战似乎明白了。 快步往书房走去,没注意到坐在旁边榻上的容念,径直将信递给了陆宣。 陆宣看完,不由的有些吃惊,起身走到了容念身边,将信递给了她。 容念疑惑的接过,正想着陆宣怎么回事,公务上的信件给她看,她也看不懂啊。 可视线刚看清信纸上的字,容念就止不住的吃惊。 南方接连下雨,水位越涨越高,但是长河的堤坝还承受的住。不过偏远些的乡村地区,已有几个地方因下雨产生了泥石流滑坡等。 那探子得到的命令本就是时刻观察着长河下游的变化,这些变化单独看似乎没什么,但他翻阅了前几年的记录长河水位变化与自然灾害的书籍,发现今年的变化着实太大了些。 往年长河水位上涨至现在的高度,至少还要过月余,而发生泥石流与山体滑坡也是下雨至后期。 他粗略的分析了一通,便往回传了消息。 容念藏住这水涝被发现异常的喜悦,抬头与陆宣对视,面上有着没被遮掩住的震惊,“夫君......” 陆宣坐到容念身边,将她搂在怀里安慰。梦中的场景会变成现实,容念定是会害怕的,“没事,我会解决好的。” “嗯。”容念垂下眼,情绪不太高。陆宣对她如此好,可她却有事瞒着他。 陆宣说他明日早朝便会上报天启帝,容念便记住了。 第二日早上早早的就醒了过来,帮着陆宣穿衣洗漱,送陆宣出门。 按往日来说,容念是会继续睡一个回笼觉的,可今日她却没了兴致。 在案桌前坐下,容念翻开了昨日从书房拿出来的游记,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陆宣今日路上走的快,到皇宫时正好遇上赵煜。 赵煜一撩开帘子就见着陆宣站在宫门前,下了马车直奔陆宣,打趣道:“怎的今日来的这般早。” 陆宣没理他的打趣,将昨日的信递给了赵煜。 赵煜仔细看了看,皱起了眉头,看向陆宣面上满是凝重,“边走边说?” “好。” 尖细的声音响起,“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赵煜不待那些日常吹捧赵毅的人开口,率先站了出来,“父皇,儿臣有事要奏。” 天启帝心中不耐烦,面上却表现的温和,“说。” “儿臣今早得到消息,南边长河下游,水位涨了许多,现在的水位高度与前些年相比高了许多,恐会引发大患!” 北方大旱,天启帝本就忧心,这儿子不但不为他分忧,还尽给他增添烦恼。 天启帝皱着眉,声音中带着怒火,“南方官员还未递折子上来,你是怎么知道的?” 赵煜眉眼低垂,随意找个借口搪塞过去,“外祖给儿臣传了消息。” 天启帝沉默了会儿,“那你打算如何做?” “增高堤坝,疏通水路,挖支路分流。”赵煜回答的掷地有声,“儿臣愿前往西洲。” 天启帝摔了折子,“反了你?你这是盼着天降灾祸?” 折子砸在身上,有些许疼痛,赵煜买不改色,“儿臣不敢!” 消息是陆宣提供的,他不可能看着赵煜一人承受皇帝的怒火,“臣以为未雨绸缪比亡羊补牢来的好。” 容定山疑惑着太子何时收到了消息,怎的不事先与他和老太师说说。但看到陆宣站了出来,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臣附议。若是长河决堤,以长河的储水量,下游西洲定会深受其害。北方大旱,南方不能再出现动乱啊!若是外族趁着大楚内患进攻,内忧外患这可怎么办?” 不得不说,容定山最后一句话是正好戳到了天启帝的软肋。作为皇帝,都有着开疆扩土一统河山的雄心壮志,可若是江山毁在了他手上,那他就是千古罪人。 天启帝皱着眉头,面色不怎么好看,“众爱卿有何看法。” 宁王一派有几人的站出来反对,可终究是因为赵毅不在,没兴起什么大风浪。 最后朝臣请愿,天启帝顺应众人看法答应了。 陆宣主动请愿,愿去西洲为预防这水涝做准备。 天启帝沉吟一番,答应了。 陆宣下了朝便有些苦恼了,他擅自做了决定,却没和容念说。新婚不久便要分居两地,委屈容念了。 赵煜是与他一起出来的,见着他沉默不语,时不时的还微微皱起眉头。 “去盛福楼?”上次便说约他,这次趁着这好时机赵煜想与陆宣谈谈。 “好。” 太子来了盛福楼,掌柜的满面笑容,伺候的周到。不用赵煜吩咐,便亲自把他们带到了雅间。 赵煜斟了一杯酒,递到了陆宣面前,“这可是好酒。” 陆宣接过,却迟迟没喝。 他擅自做了决定本就没想好要怎么和容念说,若是再喝了酒,陆宣担心容念会生气。 赵煜看得稀奇,他自小与陆宣一起长大,他能不知晓陆宣是个什么样的性子? 他虽不怎么喝酒,但也喜欢美酒,今日怎的这么奇怪,滴酒不沾? “陆宣,不喝?” 陆宣摇了摇头,“你要谈什么?” 赵煜颇有些恨铁不成钢,“没事就不能找你出来吗?我们几年不见,聚聚不行?” 陆宣理智上觉得这行,但在心理上却觉得不行,想要告辞回家,可看着赵煜的脸色,他还是闭上了嘴。 赵煜这人蔫儿坏,要是不开心了,后面肯定少不了给他找麻烦。 两人相对无言,赵煜看着陆宣那面无表情的脸,决定还是自己来打开这话匣子。 聊了许久,快至午时,陆宣打断了这场交谈,表示要回家了,容念在等着他吃饭。 赵煜捏着杯子,甚是无语。这是炫耀到他身上来了? 轻咳一声,赵煜爽朗一笑,“是该回家了,太子妃也在等着我回去呢!” 陆宣抿了抿嘴,不想与他说话。 容念等的着急,也坐不住,一直在屋内来回走动,捏着帕子的手有些濡湿。 觅秋叹了口气,再次劝道:“小姐,停下来歇息会儿吧。” 容念顿了下,继续走动,“我静不下来。” 外面传来脚步声,容念转头看了过去,正好与陆宣对上了眼。 “夫君!”容念声音中透露着显而易见的兴奋,“你终于回来了,快坐下!” 作者有话要说:赵煜:炫耀到我这儿来了是吧,来互相伤害啊! 第二十一章 分离 拉着陆宣坐下,容念蹲在他面前,手交叠着放在他膝盖上,抬眼看向陆宣,星眸中满是期待,“夫君,如何了?” “陛下答应了。”陆宣顿了下,继续道:“我要去西洲了。” 容念看着陆宣的目光一瞬不移,呆愣在那儿,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扬起嘴角微笑,“那...挺好的,护百姓安宁。” 她有想过陆宣可能回去西洲,可是却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让她都没有过渡的时间。 容念的表情怎么可能逃过陆宣的眼,将容念拉起来抱腿上坐着,“别担心,我很快回来。” “嗯...什么时候出发?”容念的声音小小的,“妾帮你收拾。” “......明天。”陆宣觉得嗓子哑哑的,像被绷紧了似的有些酸疼。 容念轻轻的应了声,垂着眼拉开陆宣圈在她腰上的手,想站起来。 不想却没拉动,陆宣抱的紧紧的,没有松开。 “迟些收拾。” 容念搭在陆宣手上的手不再用力,轻轻的覆在他手上,放松的靠在了陆宣胸膛上。 过了许久,容念道:“夫君,用饭吧。” “好。” 下午陆宣还有公事要处理,去了书房。 容念想着陆宣明日便要离开,也不知两人要分离多久,跟着他去了书房。 平日容念来书房都是坐在榻上看游记,可今日容念不想如此,便抢了陆战的活,站在桌案边为陆宣磨墨。 容念时不时的抬眼看陆宣,发现陆宣还未走她就已经舍不得了。 陆战偷偷的往陆宣那看了几眼,牙酸。 可时间终究还是过得飞快,天边刚泛起些微的光芒,容念便起了身。 精心帮陆宣穿上衣服,束发,还趁着陆宣不注意,偷偷在他唇角偷了香。 陆宣一愣,旋即看向容念,只见容念面上满是笑意,看起来得意的很。 伸手抓向容念,却被她灵活的躲开。陆宣站起身正欲抓她,就见她往外间跑去,将寻夏觅秋叫了进来。 容念这一打岔,两人间的离愁别绪少了些。 陆宣走时,容念笑的欢快,挥着手和他道别。可一回到闻谨堂,没了外人,容念眼泪就止不住掉了下来。 寻夏觅秋在一旁干着急不知如何劝慰,拿着帕子在旁无从下手。 容念难受了会儿,也缓了过来,拿过寻夏手中的帕子,将脸上的泪痕擦去,面上也带着些笑容,看起来与平常没什么区别。 只是还红彤彤的眼眶,过于水润的眼睛,看得出来她方才哭过。 寻夏觅秋见她调整了过来,也放心了。 “吁。”陆宣拉紧了缰绳,朝身后看去,远处送别的人已经变成了小黑点,看不清楚谁是谁。 可容念方才的样子就像还在眼前似的,明明舍不得他,却努力微笑,与他告别。 按着她的性子,背后不知要如何伤心。 “怎么?不想走了?”赵煜询问道。 陆宣没说话,也没点头摇头,只是调转了马头,甩鞭走至队伍前头。 他是不想离开,可这却也不是他一个人能决定的。自古忠义难两全,他之前不懂,现在倒是懂了。 赵煜看着陆宣的背影摇了摇头,既有无奈又有欣慰。 昨日赵煜与陆宣在盛福楼一聚,京城内便开始暗潮涌动。今日两人一起前往西洲,更是让这些都摆在了台面上来。 钟雅真捏紧了手中的绢帕,似是感觉不到手心的刺痛。 陆宣偏向了太子,日后赵毅能争到这位置的几率又减小了。 不对,赵毅若能治灾成功,在百姓中的声望自然水涨船高,与太子还是能争个上下。 可...太子身边有能力的助手太多了,赵毅身边的可用之人比不过太子,这是一个大问题。 绢帕上染上了些许红梅,钟雅真这才感觉到了痛,轻轻的嘶了下。 看着掌心的月牙痕迹,钟雅真眼中满是狠厉,不管如何,那高位她也是要去争一争的,助赵毅登上那位置。 要成大事者,争百年,不争一夕。 钟雅真放松身子靠到身后的靠背上,嘴角虽带着笑意,却不似往常的任何一种笑容,竟有些邪气。 谁笑到最后,谁才是赢家。最后的赢家只可能是她,是赵毅。 马车停下晃动了一下,外面传来了书仪的声音,“王妃,到了。” 钟雅真收敛了表情,掀开帘子,扶着书仪的手下了马车。 进了王府便直奔云丰堂,进了书房拿出来信纸。 笔久久未落下,钟雅真面上满是沉思,好一会似乎是想好了,这才下了笔。 钟雅真写着一手娟秀的小楷,运笔秀巧,一个个字跃至纸上。 不多时,钟雅真停了笔,将信纸装在两个信封中,滴上蜡封口。 再三检查,这才唤了书仪过来,“这封信差人送给宁王。”钟雅真停顿了下,将薄一些的那封拿了出来,“这封送给父亲。” “是。”书仪应下后便出了门。 钟雅真站起身走至桌前坐下,倒了一杯茶水静静的品尝。 别怪她心狠,夺嫡之争本就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容不得人心软。 赵煜这次江南行,西洲若是什么都没发生还好,赵毅一人独享救灾的名声。 若是发生了些什么,那赵煜可别想轻易脱身,好名声也不是那么好得到的。 只愿赵毅柳州之行快些结束,早点回来主持大局。 她终究是个女儿家,许多事她有心无力,根本插不上手。 容念虽缓了过来,但兴致始终不高,寻夏觅秋看着担心,就哄着她出去走走。 不想还没出去,赵璇便差刘嬷嬷来传了口信,让容念去闻弦堂一趟。 赵璇几日前边回来了,除了回来那日她们见了面,如今还未见过。 容念应了声,和刘嬷嬷去了闻弦堂。 赵璇嫁与陆丰几十载,不知送了他多少次上战场,后面儿子长大了,送的便是两人。 她经历过多次离别,早已习惯,但却每次都会提心吊胆一段时日。 这次陆宣去江南,应当是不会有什么风险的。可念着容念是嫁至将军府后第一次与陆宣分别,赵璇是过来人,明白那种感受,便想着安慰容念一番。 容念给赵璇见了礼,被赵璇扶了起来。 眼眶还有些许微红,显然是哭过,可精神头却很好,可见是已经调整过来了。 拉着容念坐下,赵璇与她讲了些从天台山回来的趣事。 赵璇是打定了主意要安慰容念的,一件寻常小事都被她讲的无比生动,逗得容念直笑。 “此行回来路过霖州时正巧遇上了他们举行谷酒节,满城都是醇香的酒味,十分诱人。” 赵璇喝了口茶水润润喉,接着道:“我想着宣儿是个爱酒的,就想选几壶好酒带回来,可惜啊,我们到时已经是最后一天了,那些好酒早就被人买光了。” 容念艰难的咽了下下口水,她与陆宣成亲也有段时日了,怎的没见他喝过? “婆婆,夫君...夫君他还喝酒啊?” 赵璇笑着点头,“是啊,不过喝的不多,只是偶尔小酌几口。” “嗯嗯。”容念暗自松了口气,爱酒没什么,只要不是个酒鬼就好。 “时辰不早了,我就不留你了。无事便来寻我,闲着也是闲着,咱两做个伴。” 容念点头,起身行礼退下。 赵璇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念儿是个好的。” 刘嬷嬷上前给赵璇添水,满是笑意的说道:“是啊,夫人您千挑万选的,能不好吗?” 赵璇瞪了她一眼,却没什么威慑力。 刘嬷嬷跟了赵璇几十年了,是看着陆宣从牙牙学语的孩童,长至如今的翩翩少年郎的。 如今他成亲了,有了个好妻子,也让人欣慰,要是再有个孩子,那就更好了。 刘嬷嬷一顿,想起了上次她晚上去闻谨堂取东西时遇到的事,颇有些八卦,“夫人,少夫人嫁过来也快两个月了,您说,会不会已经怀上了?” 赵璇动作一顿,看向刘嬷嬷,也燃起了八卦之心。 两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谈论了许久,也没的出个什么结论。 不过这事也不强求,缘分到了,自然就有了。 容念看着熟悉的一草一木,却觉得有些陌生感。又去书房转悠了一圈,这才好些。 陆宣才离开,她就觉得这闻谨堂空的很。 明明他在时,两人也未一直腻在一起,常常都是自己做自己的事。可他一走,容念做什么都觉得不对劲。 在书房看书,抬眼却看不到人,看到的只是被整理好的,一尘不染的案桌。 绣花时,也没人会在身边闹出动静吸引她的注意力。 容念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闭上眼陆宣就出现在她面前。 初见时冷着脸,新婚夜的强装镇定,后面相处时的时不时耳朵就变红,骑马时的意气风发,吃糖葫芦时被酸的皱起眉头。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两人相处的点滴越发清晰。 “啊!容念,你不要想啦!” 容念躺平在床上,抬手捂着眼,似乎以为这样就可以将陆宣从脑海中剔除,让他从眼前消失。 独自一热折腾了许久,夜色阑珊时,容念才熬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问:陆宣好嘛? 容念:好 问:喜欢他吗? 容念:……喜欢 ~( ̄▽ ̄~)~ 第二十二章 酿酒 一觉睡至日上三竿,刺眼的阳光照进屋内,容念抬手挡在眼前,眯了一小会儿才坐起身来。 眼睛有些浮肿,眼神茫然,抬手揉了揉眼,这才缓解了眼睛的不舒服。 陆宣不在,容念做什么都有些不习惯。可想着陆宣要做的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她帮不上忙,也不能拖后腿。 容念平复了心态,这才好受些。没事便去闻弦堂陪陪赵璇,或是在后院里走动走动。 今日容念才出了闻弦堂,没走多久,就闻到了一股甘醇的酒香。容念皱着鼻子嗅闻了一番,顺着味道往后院走去。 这酒香诱人的很,容念这对酒没兴趣的人都被吸引了。 薛神医正抱着酒坛子嗅闻,就看见面前冒出了个人影。心中一惊,抢酒的人来了!薛神医连忙蹲下身将手中的坛子藏起来。 可不想容念看起来娇弱,可这动作却无比迅速。 “薛神医,你藏什么呢?”说着,容念便蹲下身看着薛神医。 薛神医不自在的轻咳了几声,“没…没什么…” 这酒是保不住喽,薛神医暗自叹了口气,心疼的很,这酒他都没怎么喝! 容念眼睛滴溜溜的一转,站了起来,“哦,薛神医手中拿的这酒甚好,可以给我看看吗?” “好……” 接过薛神医递过来的好酒,容念仔细嗅闻观察了一番,“薛神医,这酒哪儿来的?” “自家酿的。” 薛神医见容念只是看着这酒,完全没有想尝一尝的欲望,心中舒坦了一些。 “哦,那你能不能教我酿啊?”容念放下杯子,期待的看向薛神医。 陆宣爱美酒,那她酿一坛送给他,那……容念已经可以想象到陆宣收到酒时的表情了。 薛神医点头,答应了。 按照薛神医的指导,容念忙活了好几日,连闻弦堂都没怎么去,终于酿了一坛得了薛神医首肯的酒。 薛神医叮嘱道:“好酒需要长时间的储存,越长越好。但这不需要那么久的时间,只需月余,便是一坛美酒。不过放置的时间越长,这酒会越好喝。” 容念很有成就感,面上满是喜悦,闻言清脆的应了声:“明白了!” 薛神医颇有些无奈,还是个小孩子性格。难得老妈子似的又叮嘱了几句:“上次开的补药要按时吃,好好调养身子,有什么不舒服让你那两个小丫鬟来叫老夫便好。” “好的!” 赶了几日的路,陆宣一行终于到了西洲。 西洲富庶,一切欣欣向荣,百姓安居乐业,街道上繁华热闹的很。 许是这连日的阴雨天,街上的行人少了许多。 西洲百姓不知为何会有如此多的兵马到这儿来,纷纷驻足观望,偷偷的议论。 “唉,姐姐你看,那轿子华贵的很,这一行定不是普通人。” 这人话音刚落,便被那被称做姐姐的人拿帕子打了一下,“你小声些!” “爹爹快看快看!那前面穿银白色铠甲的人,好威武啊!熙儿日后也要像他一样。” 陆宣骑着马儿在前开路,不为众人所扰,径直带路向西洲知府府上走去。 祝阳早早的就侯在了祝府门前,远远的看到陆宣一行过来,连忙迎了上去。 陆宣下马,往后看了眼,赵煜掀开帘子下了马车。 “微臣拜见太子,拜见陆将军。”祝阳拱手弯腰行礼。 赵煜扫了眼祝阳,国字脸,五官端正,看着正气凛然,可偏偏留了个八字胡,看着倒是多了几分圆滑。 “免礼。”赵煜等祝阳直起了身子,这才接着道:“可知孤此行是何事?” 祝阳面上不知是热的还是怎么,流下了汗水,“微臣不知。” 这西洲风调雨顺,除了这几日雨多了些,一切都好。上头也没个准话,谁知这太子来这是想干什么。 “不知也好,孤说什么,你便做什么。”说罢也不待祝阳回应,进了他身后的祝府。 祝阳连声应着,跟了上去。 满桌都是好酒好肉,赵煜与陆宣对视一眼,像是没事儿人一般,应付着祝阳。 陆宣坐在一旁看着两人打官腔,心思却飘远了。 他离家已有十日,也不知容念在家如何了。 到的及时不如到的巧,陆宣习惯了早起,刚推开门,就见陆战抬手准备敲门。 陆宣蹙眉:“怎么了?” “探子传来消息,昨日岭西村下游被淹了。”陆战的脸色不太好看,衣服也有些湿润。 “给太子传消息了吗?”陆宣沉声道。 “传了。” “传令将士们做好准备,我去一趟太子那。” 陆战点头,陆宣径直出了院子,与太子商谈一番后,陆宣这才带着将士们往那岭西村。 岭西村这一灾难谁也没想到,好在是村长身边那少年陆吉及时发现。他们虽损失了些财产,可伤亡却减少了。村民都对陆吉很是感激。 陆吉发现异常便带着村民们往高处跑,如今他们正住在岭西村的后山山洞中。 几个老一辈的村民围在陆吉身边,不停的夸着他,直把陆吉夸的是面红耳赤。 刘敬哼了声,嘀嘀咕咕的说了句:“什么玩意,坏我好事。” 村长转头看向刘敬,“刘道长说什么?” 他好像听到刘敬说话了。 刘敬面上难得有丝慌乱,“没...没说什么,我是在想这水灾是怎么来的,不自觉的就嘀咕出来了。” 村长没有深究,相信了他。当初这人在这岭西村定居时便说过,他是云游四方的道士,见这人杰地灵,想在这多停留段时间。 他无偿为村里百姓算命,算的又准,才短短一个月便在这岭西村积累起了名望。 刘敬见村长不再看他,松了口气,方才是他大意了。 他所想的事需要好好谋划谋划,不能再鲁莽了。这些刁民虽然粗俗不开化,可这村长和那小青年可不好糊弄。 山洞中一阵静默,眼看外面就要天黑了。刘敬捂着咕咕叫的肚子,面色不虞。 调整一番表情,刘敬轻轻的咳了几声,对着旁边一瘦高瘦高,面色蜡黄,三角眼的人说起了悄悄话。 “你饿了没?” 张山讨好的笑着,“饿了。” 两人声音虽小,可在这安静无比的山洞中他们声音却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楚。 小小的议论声响起,声音慢慢的变大,不少人都在说饿的很。一些人虽没开口,可面色沉重捂着肚子,显然也不好受。 刘敬嘴角隐藏着笑意,看起来与平常无二,一幅悲天悯人的样子。 村长沉下脸,沙哑的声音响起:“安静!” 山洞中一瞬间寂静了下来,随及声音响起,比先前的声音更大了。 一个平时就不服村长的高大汉子站了出来,“我们要吃饭!在这保了命却填不饱肚子,我们最后还不是要死!” 有人先开始说,村民们便不断的开口附和,都在说要粮食,要饱腹,不然在这呆着和等死有什么区别。 村长气的发抖,拄着拐杖的手不断的收紧,声音中满是怒火,“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消息已经传了出去!明日便有人来救我们了!” 有些老实些的村民听村长如此说,产生了退意,面面相觑,退到后面不说话了。 等一晚上,明日便能得救,他们也不愿去冒险。 可更多的村民是不相信村长的话的,张山偷偷与刘敬对视了眼,“这话张口就来,谁信啊?那些官人我们又不是不知道,有事跑的贼快,怎么可能来救我们?” “村长,我们一起上山来的,你什么时候传了消息出去啊?” 张山吊儿郎当的,说的话却直奔要害。 刘敬看了张山一眼,对他表示了赞赏。 村长面上有汗水滑落,目光不禁的看向陆吉。 陆吉面色也不甚好看,他是一个探子,本就生活在暗处不愿暴露,可昨日晚上迫不得已暴露了身份,这麻烦事就找了上来。 安慰的看了眼村长,陆吉往前走了一步,“各位乡亲,我家主子已经收到了消息,最迟明晚就能到我们这儿,你们不必害怕!” 陆吉不善处理这种事,可他不想让这些人产生动乱,只得硬着头皮上。 村民们本就感谢陆吉,且他看起来一表人才,通身气度不凡,主子也定是个大官。 原本有些摇摆不定的村民纷纷相信了他的话,不再乱开口说话。 刘敬捏着拳头,恨恨的看向陆吉,小兔崽子! 剩下的几个村民对视了几眼,走到一旁坐了下来。 张山眼中满是慌乱,不由的看向刘敬。 刘敬面色沉了下来,对着张山也没什么好脸色,但想着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还有些用处,终究是给了个笑脸。 见村民们都安静了下来,村长松了口气,看向陆吉的目光满是感谢。 陆吉摆了摆手,走向一边坐了下来。 也不知主子何时到,再不来他就要撑不住了。 瞥了刘敬与张山一眼,陆吉垂下眼,遮住眼中的狠厉。 这两人胆子真大,敢在这个时候煽动村民。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山洞中不时传出几声小孩子的哭泣声,父母轻柔的安慰声。 第二十三章 惩罚 天色渐明,下了一夜的雨小了下来。 陆吉起得早,走到洞口边,望着远处。 村民们陆陆续续的醒了过来,但他们醒来后也只是坐在原处,面容呆滞。 刘敬醒得晚,坐起身观察一番后便开始作妖。 “哎哟。”一声,吸引了村民们的视线。 刘敬表演的更加带劲,捂着肚子倒在地上打滚,“啊....我肚子好疼...啊...” 张山面色一变,以为刘敬真有什么事,慌忙的想将他扶起来,手却被刘敬握住了。 刘敬给张山悄悄使了个眼色,张山一愣,旋即反应了过来。 “道长!道长?你怎么了?” 说着张山把刘敬扶了起来,慌乱道:“你脸色这么白,到底怎么了?” 刘敬哆嗦着,“我...饿...肚子好疼...” 张山配合的很好,“饿...饿的?” 这次逃难出来的急,什么都没带,村民们已经饿了一天一夜了。 这时听见张山的话,全都议论纷纷。 “我们饿没事啊,可你们看这孩子都成什么样了啊!”一个面黄肌瘦的老妇人抱着怀里饿的饿的失去活力的孩子哭道。 “是啊,我家娃子...哎...” 动乱又起,村长与陆吉恨不得生吃了这接连捣乱的人。 陆吉沉下脸:“道长,您没事吧?” 说话间,陆吉蹲到了刘敬身边,看着他的眼神凶狠。 刘敬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怎么会蹙这么一不知哪个人手下的狗,继续嚎哭:“啊,不行了...我要死了。” “......” 陆吉拳头不断收紧,控制了又控制,幸好没做出什么错事来。 张山扶着刘敬坐到旁边,焦急道:“这...这也没吃的啊...怎么办啊!” 一拍大腿,张山冲到村长面前,“村长,你救救道长吧!” 村长为难的很,他也没粮食,怎么救? 出去寻粮食,又艰辛的很,外面的情况也不知如何了,要是一不小心丢了性命,这可怎么办才好? 皱眉思虑良久,村长艰难道:“你们谁愿意出去寻找粮食?” 叫的最欢的几个面面相觑,没站出来。 良久后,一个妇人微弱的声音传来,“我去...我不去我家娃子就要饿死了。” 后面又有几人妇人与男人站了出来,原因都是相同的,为了自家的孩子。 村长无比为难,这大多都是些女人,没几个男人,这几人出去实在是让人放心不下。 可为了自己的孩子,他们定是要去的,村长只好答应了:“好。” 陆吉也放心不下,“我陪他们一起去。” 顺便可以观察一下外面的情况,看看将军到了没。 一路有惊无险,成功的找到了些粮食,足够果腹。 没去的村民见这几人带回了粮食,不由的脸红,自责自己先前为什么不去。 自责没用,填饱肚子才是王道,几位村名相约一起出了山洞,回山脚下取了粮食,平安的回来了。 村民们的胆子不断变大,又有几波人回了村里,取了粮食。 才短短几个时辰,每个村民都能吃饱肚子了。 可人心是最难满足的,肚子填饱了就想着其他的东西,舍不得自己多年积攒的钱财,想回山下把钱找回来。 “那可是我们积攒了半辈子的银子啊!” “没了银子可怎么活啊!” 村长有心想劝,可见着村民们面上久违的兴奋,皱起了眉头,话最终是没说出口。 陆吉被前几次那些人不断的想下山给折磨烦了,不愿对这事发表意见了。 他该做的已经做了,后面的事,只待少将军来解决。 刘敬对这村民们想回去找银子是无比支持的,他们手中有了银子,他才好骗到,不是吗? 饶是陆吉直觉敏锐,也是万万猜不到刘敬这一波演戏只是为了骗取这些村民的钱财。 有一便有二,村民们陆陆续续的取了银子回来,已是申时四刻了。 外面雷声震震,闪电不是闪着明亮的光,照亮了有些昏暗的山洞。 许是这两日遭了水涝惊着了,村民们对着大自然的力量无比的敬畏,靠在一起看着洞外,面上有些许惊慌。 刘敬暗自发笑,真是天助他啊! 咳了声清了清喉咙,刘敬沧桑的声音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这是上天对我们的惩罚啊。” 村民们听着惊讶的抬起头看向刘敬,谁都没说话,不知是吓的,还是在等着他的下文。 刘敬摇摇头,谈了口气继续道:“我们从上天那得到好处,却没回报过它。” “胡说!”村长面黑如碳,手中的拐杖不停的拄着地,“我们每年都会举办秋收祭,感恩上天。” 刘敬继续摇头,“哎,这只是其一。” “除了秋收,还有其他的,都需要回馈上天。” 村民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张山看着刘敬的脸色,开口道:“道长的意思是...其他的像是打猎,采摘野菜,换得的钱财都需要回馈一部分给上天吗?” 刘敬点头,“是。” 村民们议论的声音不断提高,“这些都要祭祀吗?”“现在我们没有猎物野菜啊!”“......那我们要怎么办啊?” 商讨了一番,最终村民的视线看向了刘敬,希望从他那儿得到答案。 “你们现在有银子,我可以为你们举办一次祭祀,将你们的祈求传递给上天。” 陆吉嗤笑,“这算是什么?骗人钱财?” 村长也不赞同,他们岭西村每年都举办秋收祭,以前年年风调雨顺,没道理今年遭了灾是因为祭祀做的不够。 可劝告了一番,还是阻挡不住村民们相信刘敬,将钱财拿出来。 村长叹了口气,走到一旁坐下,眼不见心不烦。 陆吉本就一直当自己是个旁观者,除了时不时的嘲讽刘敬几句,再没开过口。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刘敬就收了不少银子。 看着眼前的银子,刘敬眉开眼笑,但却极力压制住了。 刘敬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我需去外面选定一个好地方,以便更好的与上天联系。” 扫了眼村民们的神情,刘敬道:“你们若是不信,你们可派人跟着我。你们谁和我一起去?” 外面雷声阵阵,村民们左看右看,最终是没人站出来。 张山嬉笑道:“胆小鬼们不去,那我去吧!” 说着就站起身走到刘敬身边:“我和道长一起去。” 虽说张山是个癞子,可终究是岭西村土生土长的人,村民们对他还是信任的。 两人出了山洞,开始还在周围安安分分的寻找着好地方,可慢慢的就往旁边走去,远离了站在洞口观察他们的村民的视线。 张山面上满是讨好,“道长,你看这?”说着,张山大拇指食指来回摩擦,意思很明显。 刘敬心中对他不屑,可这离山洞还不远,须得应付他一番。 “放心,不会少了你的。” 刘敬加快了速度,张山连忙跟上。 刘敬特意挑的离下山主路不远的小路走的,眼看要到山脚了,刘敬回头往山上看了眼。 “你过来,数数有多少银子?” 张山一听,哪还顾得了其他的,连忙上前接过银子,满心满眼全扑了上去。 刘敬眼中闪过暗芒,手腕一转,手中赫然是一把匕首。 可张山数银子数的开心,没发现任何异样。 眼看匕首就要刺下,却被一支箭射中偏离的原本的轨迹,匕首掉在了地上。 张山一惊,手中的银子也顾不得了,连滚带爬的往旁边跑去。 刘敬抬眼看向箭射来的方向,眯起了眼睛。 陆宣放下手中的弓,策马走向刘敬,冷声道:“刘敬?” 刘敬面上是藏不住的吃惊,“你是谁?” “陆宣。” 陆宣?刘敬背上冒出了冷汗,将军府的,那老将军夫人的孙子。 低头沉默了会儿,刘敬决定博一次,“原来是少将军啊,久仰大名!” 陆战跟了上来,刚好听到他这一句话,“是啊,我们少将军的威名谁没听过。” “你这持刀行凶,被少将军撞见,可知道自己的结局了?”陆战还嫌不够,看够了刘敬胆战心惊的表情,这才下令:“抓起来!” 刘敬边挣脱着压着他的士兵,边叫嚣着:“你们放开我,我与你们老夫人有恩情,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陆宣冷冷的扫了他一眼,没说话。 陆战:“老夫人,你也好意思提?老夫人疯了,你说说,这是因为谁?” 刘敬面色变了又变,不再挣扎了,这次他定是要折在这儿了。 陆宣调转了马头,“带走!” 陆战跟着走了两步,忽的转身吩咐道:“去把那人抓回来。” 说罢,这才跟上陆宣。 山路湿滑难走,可看这天气,等会儿定是要下雨的,无奈之下,只能加快了速度。 马蹄声传来,陆吉睁开眼,看向洞口。 村民们心惊胆战,缩在后面,不敢往前走。 陆吉起身几步走到山洞外,远远的就看见穿着莹白铠甲骑着骏马走在前面的陆宣。 快走几步迎了上去,恭敬道:“恭迎少将军!” 第二十四章 相思 陆宣点头,陆吉站了起来。 山洞里的村民听着外面的动静,既开心又有些害怕,纷纷看向村长,希望他能拿个主意。 村长无奈,拄着拐杖出来山洞,身旁有两个年轻人扶着。 看向陆吉,村长眼中带着询问。 陆吉:“镇远大将军,陆宣。” 村长连忙跪下行礼,陆宣看了陆吉一眼,陆吉连忙上前把他扶了起来。 在洞口偷看的人立马回去传了话,村民们纷纷出了山洞给陆宣行礼。 “官爷们来了,咱们终于有救了啊!” 类似的感慨声不绝于耳,陆宣下了马,吩咐道:“安顿好这些村民。” 身后的将士们纷纷行动,只留下几个看守者刘敬与张山的士兵。 走至他两人身前,陆吉不由的嗤笑,“老道士,怎么回来了啊?” 刘敬愤恨的看了陆吉一眼,扭开了头。 陆吉转身向陆宣一拱手,“少将军,这人骗取村民钱财,煽动村民闹事。” 陆战啧啧两声,“这人真是死不知悔改啊。” “少将军,如何处置他?”陆战询问道。 陆宣皱眉,“送去筑堤坝。” 刘敬满脸的不可置信,这不要他的命? 许是看出了他脸上的表情,陆战走近他,“直接杀死你太便宜你了,加固堤坝需要大量的劳动力,让你奉献一下最后的价值。” 刘敬一愣,继而反抗了起来,“不...我不去!” 刘敬本就是一个好吃懒做的人,不然也不会做个假道士四处行骗,让他去修堤坝,对他无疑是莫大的折磨。 可能是刘敬太吵了,陆宣站起身走到一旁站定。 陆吉偷偷瞧了眼,找了块破布塞上了刘敬的嘴,“安静些。” 修整了一晚,第二日一早众人便投身到了山脚下的救灾中,村民们也纷纷加入。 有了指挥的人,救灾进展的十分迅速。先前涨上来的水已经退了许多下去,现在主要做的是清理村庄和加固堤坝。 村民们清理村子里的淤泥,死兵们前去加固下游堤坝。 刘敬在去加固下游堤坝的队伍中,陆战不放心他,特意让人看着他。 若是偷懒,则鞭子招呼。刘敬被打了几鞭子,安分了下来,认真的干着活。 人多力量大,没两天,这儿就已经清理好了。 看着已经恢复了勃勃生机,但灾后的重建恢复还需他们自己慢慢动手。 陆宣带着人离开了岭西村,陆吉也跟着离开了。 陆宣离开西州城的这几日,赵煜也没闲着。 强硬的下了命令,征收壮年男子加固堤坝,每家每户的男丁都要加入。 虽然这强制性的命令惹了不少人的怨,但效果也是显著的。 第二日便集结起了大多数的壮年男子,当日下午便投身去修建堤坝去了。 祝阳看得心焦,试图劝说,全被赵煜打太极给绕开了。 可祝阳不是个会轻易放弃的人,天天绕着赵煜转,赵煜被他扰的烦不胜烦,一惯挂着笑意的面上难得变得阴沉。 西洲水路发达,需要加固的堤坝不知有多少。虽然强制征了那么些壮年男子,可却还是不太够。 赵煜每日都在烦这事,岭西村已经发生了水涝,他们这加固堤坝就是在与时间赛跑,不知何时西洲也会遭了水灾。 可偏偏祝阳日日在耳边劝说不要如此,不要那样,赵煜发了狠,禁了祝阳的足,下令让他好好研读一番治水赋。 祝阳吓得满面冷汗,低着头连声应下,退出了房门。 耳边安静了下来,赵煜终于好受了些。 可这上天就像与他作对似的,才独处了一会儿,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安义就急急忙忙来传了话。 “禀殿下,沙溪河下游靠近圩北村的堤坝出现坍塌,在里面...发现了死人。”安义跪在地上,恭敬道。 赵煜脸色一沉,站起身:“带路。” 太子亲自前来,圩北村所在的那个县的小县令恭恭敬敬的迎了上来行礼。 赵煜让他直奔主题,说说那尸体是怎么回事。 那县令哆嗦着:“那人...是五年前修建堤坝时服劳役的村民...” “五年前?如何认出来的?”赵煜又看了眼尸体,只剩下一个骷髅骨,这怎么认得出来。 县令也不知,看向了那先认出这人是谁的男子。 许楠一愣,“草民...方才许鑫挖出来时,手腕旁有一颗狗牙,上面划着许多的刻痕,那是他的。” “五年前修堤坝时,我与他不是同一组的,我回去后他没回来,我还问了和他一同的乡亲,可他们都不知道他哪儿去了。”许楠说着有些哽咽,“我和他都是许家村的,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没想到...” 赵煜摩擦着手中的玉佩,“发现他不见了,可有报官?” 许楠沙哑着声音,似在克制着什么,“有报官,可...没有任何结果。” 赵煜点头,看向县令。 县令冷汗直流,“好像...是...是的。” “严查。”赵煜面色不太好看,五年前修的堤坝,里面埋着死人。当初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勾当。 不过这西洲官官相护,查起来可能会困难些。 但赵煜却是不怕的,人都是怕死的不是吗? 太子下令严查,无人敢不从,至少面上是如此。 祝阳被禁足,但消息依旧灵通,吵着闹着要见赵煜,说他可以提供情报。 赵煜无法,把他放了出来,“你说说。” 祝阳:“下官记得五年前钟知府升迁后,是由程权程知府监管修建的堤坝。” 赵煜眼神犀利的盯着祝阳,嗤笑:“你不是他亲信吗?就这么把他出卖了?” 祝阳低着头看不清神色,颤抖着声音道:“正是作为亲信,下官才会说,毕竟...命要重要些。” 赵煜哼了声,转头看向别处,“你哪来的回哪去吧。” 意思就是该禁足还是禁足,别想出来。 祝阳隐在袖子里的手不断握紧,“是。” 出了房门,祝阳不敢回头看,直直的往前走了好一会才停了下来,转头看向赵煜住的方向。 现在威风,等以后宁王登上宝座,有你哭的时候。 祝阳一走,安义就出现了,狐疑道:“殿下,他的话......” 赵煜端起茶杯,嘴角带着笑意,茗了一口,“听他说什么鬼话?这事随便查查都能知道,用得着他特意来说嘛?” 安义还是不解,“那他为何来?” 赵煜放下杯子,“为了保命,先把关系撇清了,之后我们查到了什么也与他没关系。” 安义点了点头,明白了。 太子这身份的威慑力在那儿,当天下午关于五年前修堤坝的宗卷就全部送到了赵煜面前。 唤了些贴身侍卫过来,赵煜吩咐道:“你们和我一起看看,发现什么异常就告诉我。” 人多力量大,卷宗查阅的很快,但赵煜还是无比想念陆宣。 那家伙在,还找什么侍卫帮忙啊,就他一人就顶这六个人了。 喟叹一声,赵煜努力的翻看着卷宗。功夫不负有心人,一番辛勤的查阅下,让赵煜发现了疑点。 看着卷宗上记录的数字,赵煜皱起了眉头,久久没有松开。 良久才道:“安义,传令下去,沙溪河下游的堤坝,全都给我挖开了仔细看看!” 安义震惊的看向赵煜,一时间竟没反应多来,过了好一会儿才低下头恭敬道:“是!” 这命令传下去,有些人就开始慌了,暗中向上面的人传了信。 不过这并没有妨碍到赵煜下这命令后,底下人执行的速度。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这沙溪河下游的堤坝问题大得很! 整一个就是豆腐渣工程,有些地方挖的人还没怎么用力,就塌了。 这样的堤坝,得亏前些年风调雨顺,没发生什么事,不然这西洲百姓不知得遭受多大的苦难。 也幸亏这次陆宣的人发现了异常,他们一行前来,才发现了这事。若是他们没发现,后头真的发了大水,赵煜不敢想象会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 赵煜发了火,加大了检查的力度,也加大了对五年前参与这堤坝修建的事的官员的审查。 赵煜说道做到,手腕更是强硬,西洲各地官员们就如同鹌鹑一般,就怕赵煜查到自己头上。 这一查,果真是查出了不少的东西。 赵煜想着这个,一连好几日都没什么好脸色。 “殿下,少将军回来了!”安义冒着雨从外头进了屋,连忙行礼后开口道。 赵煜斥了声:“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 虽是这样说着,可赵煜却站了起来,往屋外走去。 可以抓的壮劳力终于回来了,赵煜阴沉了几日的脸上难得带了些笑意。 走了几步,还见着安义傻傻的跪在那儿没站起来,不由的摇头道:“起来,给我撑伞,去迎接他。” 安义踉跄着站了起来,连忙跟上赵煜。 雨水打在脸上,凉凉的,陆宣心里也凉凉的。 他已经离家快十日了,也不知容念会不会想他,会不会娇气的哭鼻子。 陆宣思绪飘远,一颗心已经扑到了远在京城的容念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入v,请大家多多支持呀! 推荐基友将月去古穿文《穿成男主他原配》 顾宁舒穿书了,穿成男主的早死原配。 《续弦》是部女主重生小说。女主徐安然前世费尽心机嫁给了秦王世子秦曜宁,可秦曜宁心中一直住了个白月光,这段算计来的婚姻到死都不幸福。重活一世,她转身嫁给了秦曜宁的父亲秦王做续弦夫人。 秦王有个早死的原配。 传闻秦王爱惨了这个原配,多日求娶成亲当日更是十里红妆,徐安然心里长了疙瘩,秦王这才解释,他是受了继母算计才和原配发生关系,他对原配只有愧疚绝无感情。 原配就成了男女主感情升温的加热剂。 顾宁舒成了那个原配。如今男主还是个少年郎,女主还不知在谁的肚子里,她只是个熬夜猝死的化学狗,这可咋整? 顾宁舒表示,早死是不可能早死的,她只会长命百岁。 秦御表示,感情必须全是感情,他们鹣鲽情深,是神仙眷侣。 第二十五章 吃醋(三合一) 赵煜看着陆宣,面上带着笑意, 就等着陆宣下马给他行礼, 然后抓他去帮忙抓贪官。 不想陆宣就坐在马上,没任何动作, 表情严肃, 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这是在外人眼中的样子, 但在赵煜看来,陆宣这就是在走神! 他俩作为小时的玩伴,谁不了解谁啊。 陆战面露尴尬,小声叫道:“少将军,到了!” 陆宣这才回过神, 下马行礼道歉。 赵煜大方的不计较, 还热情的邀着他往府里走去。 陆宣面上难得露出了疑惑,看向赵煜的眼神满是询问。 可赵煜嘻嘻一笑,看得陆宣后背发毛, 总觉得有阴谋。 挣脱着赵煜, 陆宣想要离开, 可是手臂却被使劲拉住。 赵煜一脸受伤, “我们还是不是兄弟了?” 陆宣很想说不是,但看着赵煜眼中的威胁,陆宣识相的闭上了嘴,安静的跟着赵煜走。 可看到案桌上堆满的奏折和一些其他的,陆宣后悔了刚刚的识相,转身就要往外走。 赵煜费了好大力气才将陆宣带到房里来, 怎么可能让他走了,自己拦着不算,还叫上了暗卫一起拦着陆宣。 陆宣黑了脸,最后还是坐到了案桌前,沉默的看着卷宗和前两日赵煜查到的结果。 赵煜坐在一旁喝着茶吃着东西,感慨着世界真美好。 余光时不时的看向陆宣,没一会儿,赵煜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走到案桌旁与陆宣一起看。 他怕自己看上去□□逸了,陆宣会不顾阻拦直接跑了。 陆宣瞥了赵煜一眼,脸色好看了些。 两人这儿还在查着这堤坝坍塌的原因,这有了结果的奏折就直接递到了天启帝面前。 天启帝阴沉着脸,“呵!这程权真是好大的胆子,敢贪污修筑堤坝的钱!” 正说着,天启帝将折子扔到下面,喘了口气:“你们倒是看看!” 容定山一惊,面上却是不露声色,“这程权程大人风评甚好,还是个廉洁的官,怎么...” 容定山适时地面露疑惑,不再说下去。 有了一人开口,下面的朝臣也纷纷讨论起来了,声音压得很低。 天启帝深吸了一口气,指派了大理寺卿,“刘仁,你去东洲,将他带回来审理。” 刘仁上前恭敬道:“是!” 容定山心中焦急,一下了朝回到家中就直奔书房。他得修书一封,询问太子殿下西洲的情况。 先前他只得到了消息说是正在查,怎么才不到一日的功夫,奏折就递到了皇帝跟前。 程权是他这一派的,也是他的门生,程权是什么样的性格他清楚的很,断不会做这种贪墨的事。 将信用蜡封好,唤了暗卫,把信递给他,“快些把这信送到西洲太子手上。” “是。”暗卫低声应道,一瞬间就出了房门。 容定山走到桌前坐下,端起茶猛的喝了一口。 眼中满是精明算计,也不知这是冲着他来的,还是冲着太子殿下来的。 抬头看向窗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不管是冲着谁来的,都别想轻易逃脱。 赵煜查完卷宗查账本,结合着前两日审查后得到的结果,这贪污受贿的箭头全指向了西洲的上一任知府,东洲的现任知府程权。 啧啧两声,赵煜稀奇的很。他见过被推出来顶锅的,却没见过这么惨的。 别人都是几个一起被推出来,这人就他一个人,别的人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说这其中没什么猫腻,打死陆宣赵煜都不相信。 偷偷的看了陆宣一眼,赵煜松了口气,还好他只是想想,而没有说出来。 “陆宣,你有什么看法没?” 陆宣自顾自的喝着茶,不回答赵煜的问题。回了肯定要被抓壮丁的,他还想歇息一会儿。 慢慢的喝完了一杯茶,恰恰在赵煜不耐烦的边缘开口道:“没想法。” 很明显的栽赃陷害,赵煜又不是不知道。 赵煜捏了捏茶杯,忍住了想发火的情绪,陆宣这人就这样,和他置什么气?! “哦,那就听我的了?” 陆宣略微犹豫了一会,还是点了头。 赵煜这般那般的给陆宣说着他的计划想法,讲的正兴起,安义敲响了房门。 “太子,容丞相送来了信。” 赵煜皱起了眉头,“进来。” 陆宣转头看向门口,面无表情。 安义快步上前把信递到赵煜面前,赵煜接过一看,不仅脸色一变,连浑身的气势都变了。 若说赵煜之前的气势是平和的水面,那现在就是波涛汹涌,外加雷声大作大雨交加。 将信递给陆宣,陆宣粗略的扫了一眼,面露震惊的看向赵煜。 先前陆宣的态度是顺着赵煜一起调查这是的话,那现在陆宣是真的认真起来了。 这可能是有人要对他岳父不利,容定山可是容念的父亲,陆宣怎么也不会让他出事。 他若是出了事,容念不知得有多担心多难过。 抬眼与赵煜对视了眼,两人都看见了彼此眼中的认真,这事他们不仅得严查,还要迅速的查。 不然程权无端遭了灾,而那些贪官却逍遥法外,赵煜是忍受不了的,也不想忍受。 若说先前赵煜处理这事是手腕强硬,那现在就是铁血手腕,雷利风行,谁敢不从,先抓了再说。 这一下自搞得人心惶惶,人人自危,生怕赵煜与陆宣找上他们。 这种情况下,西洲各个官员都是能保自己便保自己,想尽办法将自己摘出来。 不管是胡乱咬人出来背锅,还是真的供出了人,都让赵煜陆宣得到了不少的线索。 看似祝阳是程权的亲信,可这儿的老官员却说了,这人在钟知府升迁前是一直跟着他的,妥妥的是一派的人。 后来钟知府升迁到了京城,还特意为他谋了个好官位,这才能和后面来的程权有了接触。 才能是相谈甚欢,成了好朋友,祝阳又成了程权的亲信。 赵煜沉下了脸,宁王一派布得局可真大啊! 为了皇位,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本还想放他们一条活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需要。 自己做的死,怪谁? 首先被开刀的就是还在被禁足的祝阳。 一大早,安义就将祝阳带到了太子院门外。 祝阳有些紧张,不知赵煜又要搞些什么花样。 不料赵煜和煦得很,笑着请他坐下。 祝阳受宠若惊,心悬了起来,忙道:“使不得,使不得啊,下官站在这就好。” 祝阳边说边抬手擦了擦冷汗。 赵煜嗤笑,就这么点儿胆子,是怎么敢做出那么多每项拿出来都是杀头的罪的? “哦?不坐啊,那就这样说吧。” 话虽这样说,赵煜却气定神闲的端起了茶杯,品起来茶。 祝阳冷汗直流,也不知这太子爷是什么个意思。 左猜右想,祝阳也得不到了具体的答案。 忽的,祝阳脸色变得灰白,莫不是太子发现了他与钟浩源的关系了? 不会的,若是发现了,这太子定不会如此气定神闲的。 偷偷的抬头看向赵煜,却被他抓了个正着。 祝阳讪笑两声,想要说什么转移开话题。 可赵煜却放下了茶杯,“想看就光明正大的看吧。” 说着还故意理了下衣服,缓和了表情。 陆宣错开眼不想看他。 祝阳面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滴落到了地上,嘴唇发白,张张合合,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赵煜欣赏够了他的表情,这才决定给他一个痛快的。 看了眼安义,安义机灵的将桌上的信纸递给了祝阳。 祝阳颤抖着手接过,视线一看到纸上的字,整个人就不断的发抖,看完后更是腿软的跪坐在了地上。 赵煜嘲讽道:“叫你坐你不坐,现在你看看...啧啧。” 陆宣终于忍受不了他了,“说正事!” 赵煜撇了他一眼,轻咳了声:“祝阳,你可还有什么好说的?” 祝阳面色苍白,眼神空洞,“下官无话可说。” 他不能说,他一人承担了罪责,钟浩源是会顾着他的家人的。 他的麒儿还如此小,余生还长,不能就这么因为他死了。 赵煜眯了眯眼,反问道:“真的?” 祝阳要紧了嘴巴,不论赵煜如何问,甚至是动用了酷刑,都没开口。 赵煜耐心有限,当即冷声道:“祝知府的人,全都给孤抓起来。” 祝阳躺在地上,看起来似乎有些紧张,抿着嘴。 赵煜看了眼,冷哼一声,走至桌旁坐下。 陆宣瞧了他一眼,适时地给他倒了杯茶。 赵煜端起一饮而尽,“再给我倒一杯!” 陆宣摇了摇茶壶,“没了。” 赵煜端着杯子伸向陆宣那的手一顿,旋即收了回来。 深深的吸了口气,赵煜这才觉得好受些。 这祝阳嘴巴硬得很,什么都不说,气死人了。 安义回来的很快,恭敬道:“殿下,这祝府的小少爷,找不着了!” 赵煜皱眉:“仔细搜。” 陆宣看了眼祝阳,就见他嘴角有些微挑起,在笑。 “我去找。”陆宣主动请愿道。 陆宣要帮忙,赵煜自然答应。 祝阳面上满是慌乱,挣扎了起来。 陆宣就是一尊杀神,不知他麒儿现在到哪儿了,若是被找到,不是与他共赴黄泉,就是被当做罪臣之子流放。 这两条路,祝阳都不想选。 陆宣径直出了房门,连个眼神都没给祝阳。 祝阳伏在地上,手伸向陆宣,却什么都没抓到。 赵煜嗤笑,早干什么去了?现在后悔,晚了。 陆宣让人重新找一遍,他则到了祝阳住的院子里。 人不会不见,他今日早间还见着那孩子的,不会那么快就消失不见。 他们这次审查祝阳,根本没有预兆,他们不可能提前得到消息。 祝府各个出口都有他带的兵把守,但没人来汇报说那孩子今日出去了。 既然没出去,那就在府内藏着,或是这祝府有地道直通外面。 陆宣在院子里走了几步,忽的脚步一顿,转身径直走向了书房。 陆战连忙跟上。 推开门,书房看着没有什么异常,可地上却有几个脚印。 祝阳来不了书房,这书房每日又有下人打扫,怎么可能会留下脚印。 可这脚印却只有门口有,而且只有几个,其他的地方没有。 陆宣皱了皱眉头,抬脚进了房门。 左边窗前摆着一张软塌,中间则是一张案桌,案桌后面是一个书柜。 书柜很大,比陆宣书房中的都要大。 其实这样说也不完全准确,祝阳这书房的书柜,不仅大,而且还很高。 陆宣抬头看了眼,目光所及之处全是书,连最上面一层都摆满了。 陆战不由的发出一声惊叹,“这也太多了吧,比少将军您的还多。” 说着他便上前拿出了一本,翻看了几页,“咦,这都是些摆设吧,这书上什么痕迹都没有。” 又随便拿了几本,全是如此。 陆战不屑,随手将书放在了案桌上。 不想却碰到了案桌上的那一方砚台,砚台移动,发出了声响。 陆宣耳朵动了动,似乎听到了什么异样。 视线转向砚台,陆宣抬手将砚台拿了起来,却没发现什么异常。 在书房中又走动了几圈,陆宣在书柜前站定。 抬首望向书柜上方,飞身向上取了一本书下来。 书上有些许灰尘,翻开一看,岂止是没有看过的痕迹,连翻看过的痕迹都没有。 陆宣视力极好,看着那一排的书,果真让他发现了疑点。 飞身将放在右边,靠在书柜最边上的书拿了下来。 这本书与其他的有些微的不一样。 这本书上灰尘很少,几乎是没有灰尘。书脊上有点磨损,在一排连翻都没翻过的书中,显眼无比。 咔嚓咔嚓的声音传来,陆宣转身看向声音的源头。 右侧的地板在移动,慢慢的,一个三尺见方的洞出现在了眼前。 陆宣放下书,信步走下了地道。 陆战连忙跟上,“少将军,你等等我!” 两人都是常年习武之人,速度很快。顺着地道走到了外面也才花费了不过一炷香的功夫。 陆战看着西洲城外北部的林子,忍不住感叹道:“这么长一个地道,也不知修了多久,耗费了多少的财力物力。” 陆宣听着他的嘀咕,没理他,环顾四周,想要发现些异常。 不知带着祝阳家小公子祝麒跑的人功夫如何。 带着祝麒那么壮实的人跑,不管功夫如何,都是有些费劲的。 昨夜刚下过雨,这城外树林子里面的泥土还湿润着,有人走过肯定会留下脚印。 又往四周看了看,看到右侧的茅草包时,陆宣一顿。 朝着陆战打了个手势,两人静静地往那茅草包走去。 陆战缓慢的抽出剑拿在手上,等陆宣一声令下,一剑将茅草包挑开。 里面蹲着两个人,从背影上看,一人瘦弱,一人壮实。 陆宣走到两人前面,看清了两人的脸,一人是祝麒,一人长着一张大众脸,陆宣仔细思考了一下,记不得何时见过他。 “带回去。” 陆战无语凝噎,就那个瘦子还好,这个大胖子要怎么带走啊?! 这祝知府养孩子也养的太好了吧,喟叹一声,陆战拿出了绳索想将两人绑在了一起。 瘦子功夫不如何,但轻功却好的很,趁着陆战绑祝麒时,连忙飞身逃了。 他只答应了将祝麒带出来,又没答应不让他被抓回去。 看这架势,他若是被抓,下场定是惨的很。他还有大好的年华没享受呢,才不想交待在了这里。 陆战想追,但看了陆宣一眼。就见陆宣镇定的很,完全不准备去追。 “少将军?” 陆宣摆摆手,“回吧。” 三人顺着地道往回走,一路上祝麒半点都没安分下来。 一开始大喊大叫的,时不时的辱骂陆宣和陆战,但被陆宣冷眼一扫,立马安静下来。 可这一吓,祝麒腿软的走不动路了,不管陆战如何威胁,就是一动不动,甚至趴到了地上。 陆宣站在一旁等了会儿,没了耐心,独自走了。 陆战一狠心,将祝麒抗在了肩上,脚步沉重的跟上了陆宣。 好不容易将祝麒带到了赵煜眼前,陆战已累瘫在地。 儿子在眼前,不用赵煜如何威胁,祝阳就哆哆嗦嗦的表明自己全都招。 唯一的条件是让赵煜保他的麒儿不死,还要余生安安稳稳的活着。 赵煜嗤笑,没答应。让人横了把刀在祝麒脖子上,祝阳就全部都招了。 五年前的堤坝修筑,虽是程权全权负责,但他每日公务繁忙,加上要处理堤坝的事,更是有心无力,甚至是累病了。 祝阳和他关系甚好,当即在病床前表示,只要程兄不嫌弃他,他愿意帮忙。 程权无比感动,当即答应了让他帮忙。 刚开始程权也有些不放心,监管的严,没丝毫放松。后来见着祝阳做的十分的好,面面俱到,也就放下了心,全权让祝阳帮忙处理。 祝阳装了许久,程权一放松了监管,便开始大肆敛财贪墨。 下面的官员官官相护,全部瞒着程权进行。 每逢程权检查,拿出来的账目无一不准确。堤坝的建设一直很好,至少面上看起来是很好的。 程权彻底放下了心,也不怎么来巡查了。 祝阳一干人等的胆子被养肥了,贪的更加厉害。 一切都在悄然的发生着变化,开始时服劳役的村民吃食中还有些荤腥,到后来直接变成了碗底只有几粒米的稀饭。 还美其名曰是天气大了,吃这要好下咽些。 而前几天在堤坝中挖出的那个尸体,便是那其中的一个村民。 许鑫天生一个笑模样,性格活泼,很容易就和人打成了一片。 他又乐于助人,和他一对的人什么事都愿意找他帮忙,久而久之就变成了他们这一对的小队长。 这日子一天天的炎热了起来,但吃食却一天比一天差,村民们没了力气,不愿上工。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许鑫便想着找督工了解了解情况。 不料走到督工帐篷前,却听到了他们压低着声音讨论,如何才能再抠些钱出来。 后勤吃食上的油水已经被刮的差不多了,得朝着其他方向下手。 其中最肥的不外乎是筑堤坝的钱,偷点工减点料,钱不就出来了? 许鑫听的脸青,但他也是个聪慧的人,没有打草惊蛇,想着找机会去向知府举报他们。 传闻程知府清正廉洁,刚正不阿。若是他知晓了手下的人贪了筑堤坝的钱财,定会严惩他们。 好不容易找了机会到了知府门前,却遇上了祝阳。 祝阳看见许鑫便提高了警惕,亲自上前探听情况。 许鑫不放心给他说,便一直支支吾吾的。祝阳慈祥的很,直说自己和程权是好朋友,告诉他也无妨。 有些人虽恶,但面上却慈悲的很,祝阳就是这种人。 许鑫一番纠结,看了眼天色,他是偷偷和后勤的一起出来的,现在快到回去的时间了。 “草民听见督工们在商讨如何贪墨修筑堤坝的银子,这修建堤坝非同小可,若是材料上有什么短缺的,日后发了大水,如何挡的住啊!” “听闻程知府素来清正廉洁,还望程知府出面......” 祝阳越听脸色越黑,给侍卫使了个眼神,直接把还在说话的许鑫给敲晕了。 一人在知府门前被敲晕,却没惹出半点水花。 许鑫再次醒来是在昏暗的地牢中的。 他本就聪慧,这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一时间有些心神俱疲的感觉。 这管管相护,只管贪这贪那满足自己,而他们这些百姓的命,却是贱如蝼蚁,丝毫不得人重视。 铁链子敲击的声音传来,牢门被打开。两个身强力壮的狱卒进来,不由分说的将许鑫拉了出去。 直到被绑在了柱子上,看着面前站着的人,许鑫才反应了过来。 祝阳的慈祥不再,反而是满面的恶毒显示无遗。 “小子?你说说你要举报什么?” 说着便用鞭子在盐水中一蘸,随着破空声,鞭子落到了许鑫身上。 不给他说话的机会,鞭子一鞭接一鞭的落到了许鑫身上。 牢内响着惨叫声,声音越来越弱,直至消失。 祝阳发泄了心中的怒气,把鞭子甩在了地上,“好好照看着。” 此照看非彼照看。 待祝阳两日后再来看时,许鑫身子上没一处完好的皮肤,也就脸上好看些。 但这也只是相对来说,许鑫面色惨白,无一丝血色。见着祝阳进来满目怨恨的瞪了过去,却被祝阳一脚踢开。 祝阳呸了一口,“晦气。” 心中歹念一起,祝阳看向许鑫的目光渗人的很,“小子,你不是担心提拔建不好吗?放心,你会一直看着,直到堤坝修建好,你会知道堤坝修建的到底好不好!” 听着祝阳说道这儿,赵煜是再也忍不住了,一脚踢到祝阳胸膛上。 他用了十成十的力,一脚将祝阳踢得飞出去一丈远。 祝阳一口血喷了出来,捂着胸口往后面缩。 赵煜冷哼一声:“押解回京,陆宣护送!” 陆宣:“是!” 陆宣要回去前一日便差人给将军府传了信。快马加鞭,第二日晚间消息便送到了容念跟前。 觅秋绵连的笑意将信件送进来时,容念正洗漱完准备上床睡觉,她这些天一人在将军府甚是无聊的很,每日都死早早的睡了。 “小姐!小姐!姑爷来信了!” 容念拉着被子的手一顿,站头看向觅秋的眼中如同盛满了星光,期待道:“快拿给我看看。” 陆宣一走半月,一点消息都没给她传,容念看到这一封信既是开心,又是担心。 不知是他遇上麻烦了,还是如何了,容念打开着信封的动作有些犹豫。 信封很薄,里面只有一张信纸,上书的也很简单。 “吾已启程归京,五日后便到。” 容念嘴角慢慢扬起,笑容不断的再脸上扩大。 觅秋稀奇道:“小姐,怎么了,姑爷说什么了。” 容念这时怎么也忍不住了,拉着觅秋蹦蹦跳跳的,“陆宣要回来了,算着日子的话,还有四日就到了!” 觅秋也开心,陪着容念兴奋了许久,待她安静下来睡过去后才熄灯出了门。 小姐这些日子整日郁郁寡欢,看得她与寻夏姐姐都担心的很,可姑爷没回来,她们如何劝说也没用啊。 容念着实高兴了几日,可到了时间陆宣一直没归家,容念就蔫儿了。 “小姐,你开心一点啊,姑爷不是派陆战来传了消息嘛,他要先进宫一趟,要迟些回来。”觅秋在一旁劝道。 容念撑着脸颊,双眼无神,慢悠悠的看了眼窗外,又看向了觅秋:“那也不必那么久吧......这都快天黑了。” “姑爷定是有事耽搁了。” 道理容念都懂,她也知道可能是被耽搁了,可她期待了那么些日子,最后却没见着人,她心中难受的紧。 觅秋见着容念又重新陷入了发呆,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派人去大门候着,待陆宣一回来,便来传消息。 陆宣黑着脸,坐得端正,看着面前的酒杯一言不发。 整个夜宴上安静的很,天启帝目光不善的盯着他,“你说什么?” 陆宣:“我已有发妻,不纳妾。” 天启帝还未说话,尚书站了出来,指着陆宣的手抖啊抖,活像是不一会儿就会背过气去的样子,“我家馨儿指给你是给你当妾的?” “陆将军,你如何说?”天启帝看向了陆丰,婚宴大事当由父母做主。 陆丰一生家中只有赵璇一人,没纳妾,更是没通房什么的,两人琴瑟和鸣。他儿子与容念相处的甚好,且他两人成亲还不足三月便纳妾,让容念如何自处?把容相放在什么地位?没看见他脸都黑了,恨恨的盯着陆宣......也盯着他嘛,只要他们敢答应,这不知会闹成什么样。 “陛下的好意,陆家心领了。” 陆丰说话行礼上都挑不出错来,天启帝也要顾及着他是自家长姐的夫君,不能大肆为难。 瞪了眼陆宣,天启帝也无法。他不纳妾,总不能将尚书家千金绑到他床上吧。且今日陆宣有功,赏还来不及,怎能训斥。 可尚书那老匹夫也不是好解决的,天启帝各打五十大板,轻飘飘的将话题带过了。 尚书青黑着脸,坐在位置上一句话也不说。 陆宣沉着脸坐在位置上,等待着夜宴结束。 待夜宴结束后,也没等方才帮了他大忙的亲爹,急匆匆的就策马回了将军府。 陆丰轻嗤了声小兔崽子,转身就和容定山对上了视线。陆丰又在心里把陆宣骂了个遍,自己岳父都还要他来应付。 陆宣一路疾驰,到了将军府便直奔闻谨堂。 觅秋之前派了守着的人了传回了消息,容念知道陆宣回来了,故意装着要作一下,可谁知她还没开始发挥呢,陆宣就直接上前将她搂在怀里了。 在嘴中酝酿了许久的话,就这么卡住了。 陆宣好久都没抱过她了,感受着身边的温暖,容念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慢慢的将手覆在陆宣背上,上下滑动,既是表达着自己的想念,也安慰着陆宣。 陆宣的情绪有些不对劲,容念感觉到了。 抱了许久,陆宣这才松开了,“用饭没?” 容念摇头,“没用,夫君陪我一起吧。” 可看着陆宣衣服有些皱,想着他一路上舟车劳顿,容念又催着他去沐浴。 陆宣是想抓紧着时间多陪陪容念,可看着容念一直催促着他,便屈服了。 容念凑到屏风那儿偷偷瞧了眼,乌黑的发丝黏在白皙的背部,看得容念红了脸。 不过她还是趁着陆宣沐浴的时间,去把她之前酿得一小瓶酒拿了过来。陆宣不开心,她就不信自己亲自酿的酒给他喝了他还能不开心。 容念看着玉白的酒坛子,忍住了想要打开闻一闻的欲望。 应该等到陆宣来打开才对。 陆宣沐浴完穿好衣服出来,就见着容念端坐在桌前,桌上满是美食,旁边还放着一个玉白的小酒坛子与两个同样玉白的杯子。 陆宣不由的看向容念,虽没说话,但眼神却是明显的在问这是怎么回事。 容念压着嘴角的笑意,拉着陆宣坐下,“快吃饭!” 她只想与陆宣小酌几杯,可没想着他耽误了吃饭! 陆宣也由着他,容念给他喝汤就喝汤,给他夹菜就吃菜。 用完饭后,容念就满怀期待的看向了陆宣,难得有些不好意思:“那个是妾和薛神医学着酿的酒,你尝尝?” 陆宣有些许吃惊,但更多的是欣喜,拿起坛子拆了封。 闻着坛子里飘出的味道,陆宣带在嘴角的笑意僵住了。 容念隔的远,一下子没搞清楚,陆宣这是怎么了。 可等着酒坛子里的味道散发了出来,容念也楞在了那儿。 这不是酒吗?!怎么一股醋味? 容念好久不能回神,一反应了过来,就发现陆宣拿着杯子倒了一杯子,正准备试一试,喝一口。 “别啊!”容念连忙阻止,手拉着陆宣拿着杯子的手,就要将杯子抢下来,“这是醋,你不嫌酸啊?” 她可还记着她回门时买的那串糖葫芦,就那点酸陆宣都受不了,还想喝醋? 陆宣拿着杯子躲开,“你酿的。” “嗯,我酿的。”容念不明白,她酿的怎么了?不就是...是一不小心酿成醋了嘛,也没什么啊。 “我想喝一口。”陆宣看了眼容念的神情,“一小口。” 容念想着他喝就喝吧,事不关己般的在一旁看着,但见陆宣真的喝了一小口,将自己酸着了,还是连忙倒了杯茶水送到陆宣面前,“快簌簌口。” 陆宣接过,一饮而尽。 容念准备将那坛子醋给藏起来毁尸灭迹,再也不让人见着。这明显就是黑历史啊!关键是陆宣还喝了一口。 可陆宣却不让,从容念爪下将醋坛子抢了回来,连夜放书房博古架上去了。 容念为他酿的,第一次,就算是酿成了醋也没什么,他喜欢。 之前因为夜宴上被无端指婚的不耐与生气,在与容念相处的这一会儿时间中全部消失不见,一扫而空。 容念想询问为什么陆宣不高兴,但见着他已经恢复如常,心情看着也明媚了许多,容念绞着帕子没提,沐浴去了。 容念面上满是欲言又止,陆宣怎么会看不出来。但他已经拒了天启帝的指婚,后面也不会闹到容念面前,陆宣不想提了扫容念的兴。 倚在床上,陆宣这段时日以来难得的放松,侧着身子等待容念沐浴完出来。 一朝开荤的人呢,是不肯憋太久的! 容念一出来就见着陆宣直愣愣的盯着她,看得她只想逃。 磨磨蹭蹭的走到床边,容念垂着眼,不敢看向陆宣。 陆宣一直都是冷冷清清的,很少见着视线会如此热烈。 “哎。” 陆宣叹了口气,拉住容念的手将她带上了床。 大半月没见的结果就是陆宣心满意足,容念扶腰叹息。 第二日晚上陆宣便被容念赶到了书房,不准他进门了。 要是陆宣早知道会这样,肯定思想先进的明败,走可持续发展的道路。 可这世上没有早知道,也没有后悔药。 在承受了一日容念的各种白眼外加挑剔后,晚上陆宣被赶出了房门。 他敲了好几次门,容念都忍者没给他开。 陆宣无奈,只得去了书房。 拿着博古架上的醋坛子欣赏良久,算着时间容念许是睡了,陆宣放轻了脚步开了门,进了房,上了床。 容念已经熟睡,有着熟悉的温度在旁边,立马就缠了上去。 在昏暗的灯光下,可以看见陆宣嘴角的笑意一直没有散去。 容念睡得舒服,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按着往日的时间来算,床上应该只有她一人才对,陆宣怎么还没走? 不对,昨日晚上他明明被自己关在了房门外,怎么会出现在自己枕边? 容念嘿嘿一笑,朝着陆宣下了毒手,悄咪咪的捏住了陆宣的鼻子。 容念嘴角刚扬起得意的笑,就见着陆宣睁开了眼。黑亮的眼睛一直盯着她,让容念不知怎么办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入V啦,感谢大家支持! 第二十六章 心思 “嘿....嘿嘿...” 容念尴尬的笑了笑,把手放开了。 陆宣本是存了坏心思要戏弄容念的, 但见她如此, 还是高抬贵手放过了她。 容念松了口气,对着陆宣殷勤得很。 两人久别重逢郎情妾意, 好不开心快活, 但有人却不是如此。 尚书家小姐温婉儿好不容易鼓足了气, 给父亲说要嫁给陆宣,就算是平妻也可以。 温尚书日日黑着一张脸,可还是拗不过她,在圣上面前给她求了婚事。 天启帝自有他的考量,沉吟一会儿便答应了。 可不料这在陆宣面前却碰了壁, 当众就给拒了。 温婉儿盼着温尚书回来, 面上满是娇羞,却不想爹爹回来生气的瞪了她一眼,独自到了厅堂中坐着喝茶。 绞着手中的手帕, 温婉儿压下心中的不安, 跟了上去, 小心翼翼的道:“爹爹......” “你别叫我爹, 我这张老脸都被你给丢尽了!”温尚书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陆宣说了,家中已有发妻,不纳妾!” 温婉儿的脸上的血色瞬间消失,“爹爹...他真如此说?” 她还抱有一丝希望,希望她爹爹是骗她的。 “我还会骗你不成?”温尚书丢尽了老脸, 对着他这一向喜爱的女儿也没了好脸色,拂袖离开了客厅。 眼眶中在一直打转的眼泪掉了下来,温婉儿捏着手中的帕子呆愣在了原地。 他真如此说,这是将她当成了什么?当众拒了她,以后她在京城中如何还能嫁个好儿郎,见她爹爹的样子,怕是一时半会儿也消不了气了。 温婉儿又是害怕,就是伤心,当晚就病了。 第二日她那贴身丫鬟巧巧来伺候她起床时,这才发现了异样。 这一消息立马就传到了钟雅真那儿,书仪站在一旁低着头,不敢抬头看钟雅真。 钟雅真脸色不太好,昨日她就没歇息好,今日又遇着了这些闹心事,心中更是烦躁。 陆宣与容念两人感情好,她是不愿见到的,就怕陆宣会因为她家的关系和太子交好。 可据传来的消息,太子赵煜与陆宣的关系肯定不一般。不一般便不一般,只要两人关系不牢固,就能挑拨开。可她怎么也没想到陆宣会抗旨不尊,怎么也不肯娶一个平妻。 赵毅那儿也没话说呢么大消息传来,一直耗在了柳州脱不开身,她一人私底下周旋着,也是有心无力。 现在这温家还有些作用,钟雅叹了口气,起身到梳妆台前坐下。 钟雅真到温婉儿闺房时,温婉儿正躺在床上喝药。面上还是苍白,但比起之前还是要好些的。 “温妹妹身子可好些了?”钟雅真对人一直是温温柔柔的,温婉儿与她性格相似,一见如故,两人便交好了。 温婉儿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给...宁王妃...行礼。”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温婉儿现在还很虚弱。 “不必多礼。”钟雅真在一旁的椅子坐下,犹犹豫豫的安慰道:“妹妹......” 她拿捏的很好,不管是表情还是眼神上的小细节,表现出来的都是一幅怕妹妹伤心,不知如何安慰为好的模样。 “我不该的。”钟雅真眼眶微红,低着头不敢看向温婉儿。 温婉儿摇头虚弱道:“不怪您的,是我自己......我不该想着要嫁与他的。” 说着她眼睛就红了,之前费了好些心思压下去的情绪又溢了出来,整个人都沉浸在了悲伤中。 钟雅真一番劝慰,两人抱着哭做一团。温婉儿还病着,身子虚弱,不一会儿就累的睡着了。钟雅真也只好告辞离开。 温婉儿睁开眼,眼眶微红,从昨日起她眼泪就没怎么停过。方才又与钟雅真演了一番戏,现在更是没了体力。 小女儿家的心思,藏在心底,其中的酸甜苦辣只有自己知晓。心中的如意郎君已于她人成亲,温婉儿也只打算将这从未开口说出来的仰慕埋在心底。可这小女儿家的心思还是躲不过钟雅真这种心思细腻的人,只是稍微露出了一点,便被她知晓了。 温婉儿盯着床顶精美的窗幔,眼泪不受控制的从眼角滑落。 如今她沦为京城各家世家的笑柄,都是因为钟雅真!若是不她怂恿,她不会想着陆宣对容念的好,也能出现在她身上。 可现在怪她也没用了,事情都发生了还能如何? 她爹爹一向脾气好的人都气成了那样,也不知何时才能消气。 可温婉儿还是不甘心,她名声因为钟雅真臭了。可钟雅真却什么报应都没有,安安心心的享受着一切,哪有这个理! 外面传的厉害,觅秋虽是爱听八卦的人,但赵璇在那传言传至府内前,就叮嘱了一番,让将军府中的丫鬟奴才些管好自己的嘴,消息才没传到容念那儿去。 容念成亲了三个月,就喝了三个月的药,今日这最后一碗药下了肚,容念这每日喝药都要悬一阵的心,立马就放了下来。 薛神医老神在的给容念把了脉,“少夫人身体是好些了,但这以后也要好好养着,切不可轻易受凉。” 容念听着立马点头,她入冬后连房门都不怎么出门,不会受凉的。 陆宣做在一旁,薛神医叮嘱一句,他便点一次头,全部都给记在了心上。 看着比容念这身子的主人记得还认真。 叮嘱完了,薛神医便向陆宣辞行。他在这儿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也该走了。 陆宣已经留他在府中一次了,也不好继续,只好答应让他离开。 薛神医走至门前,却突然转身看向了容念,这小女娃子他也照看了好几个月了,甚得他心。 摸着胡须走到容念身边,薛神医自袖中拿出了一个小盒子。 盒子很简约,也有些年头了。 “少夫人,这个送给你了,用法盒子里也有,老夫就不多说了。”说着薛神医又看了眼陆宣,“他若是欺负你,这里面的东西也可以用。” 容念受宠若惊,忙道自己不能接。被薛神医瞪了眼,这才接下。 “你这小丫头,好东西怎么就不知道收着呢?” 容念赫然,“我送送你吧。” “不必。”薛神医说罢便转身离去。 陆战识眼色的主动跟了出去。 容念打开盒子,里面摆着三个相同的白玉小瓶子,但盖子却不相同。 一个是白色的,一个是黑色的,还有一个是红色的。 底下还放着一个小纸条,容念拿起来看了看,面上的吃惊便止不住了。 “这......” 白色的救命良药,黑色的保命良药,红色的致命毒药。 容念嘴角抽了抽,将字条递给了陆宣。 陆宣看了几眼,“薛神医给你的,你收好便是。” 容念点头,把小瓶子放到盒子里,起身拿去放到了梳妆台的柜子里。 这东西贵重,容念不放心,还给加了把锁。 陆宣在外间坐着,视线一直跟着容念走。可待容念转身朝他走来时,却转过目光,专心致志的看着桌上的茶杯,仿佛方才那是错觉。 容念靠着陆宣坐下,犹犹豫豫的问道:“西洲如何了?” 陆宣这才想起来,他还未给容念说西洲的情况如何。 “岭西村发生了水涝,不严重。西洲有太子坐镇,不会有事的。” 陆宣没给她说在堤坝中发现了尸体。 容念点头,“你带回来的那个人是谁啊?” 这些她不该问的,可她就是好奇。 容念想知道,陆宣就给她讲。不过还是避开了许多,堤坝中埋着死人的事,怎也没给容念讲。 看着容念越听越有兴趣,陆宣悄悄地转开了话题:“哄骗老夫人的道士抓住了。” 果然,容念的兴致立马被吸引了过去,也不再纠结那祝阳为何会被抓了,“他在哪?” “托太子看着,修堤坝。” 容念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也对,物尽其用啊!” 陆宣正经的点头附和,容念这笑得更是忍不住了,好一会儿才停歇下来。 “夫君。” “嗯。” “夫君!” 陆宣抬头看向容念,目光中充满了询问。 容念笑嘻嘻的拉住了陆宣的胳膊,“你给妾讲讲你路上遇到的趣事好不好?” “好。”陆宣总是舍不得拒绝容念的,他不想在容念脸上看见失望一类的表情。容念是被家中娇养着长大的小姐,那他也能护着容念,让她信赖自己,让她呆在自己身边总是很安心。 陆宣声音清冷,就算讲趣事也没有半分波澜。可就算如此,也逗得容念频频发笑。 趣事没多少,容念听得不够,又缠着陆宣给她讲他们沿途看到的好看的风景。 陆宣喝了口茶水润润喉,接着给容念讲。 容念的兴致明显比方才要高些,对那些他所描述的钟灵毓秀的山川,星眸中更是透露出了向往。 “还有吗?”容念不知为何陆宣就停下了,催促着他继续讲。 陆宣声音低沉,“以后我会带你走遍这大楚的美好河山。” 容念一愣,目光看着陆宣,良久才嗯了声。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支持! 第二十七章 怀孕 陆宣回了京城也没闲得下来,反而更忙了。不光要忙自己的, 还要帮衬着太子。 不过容念却很满足, 陆宣在每日都会回家,总比前段日子去了西洲要好些。 陆宣回来已过月余, 太子赵煜还未回京, 朝堂上时不时就有一些大臣会不着痕迹的说些他的坏话, 但都被容定山给挡了回去。有时太过的话,陆宣也会帮忙。 朝堂上的站位越发明显了,陆宣也被归在了太子一党。 钟雅真知晓陆宣归顺太子一党后,险些咬碎了银牙。她与赵毅要多加把劲了,不然这皇位可不好争。 赵毅去了柳州已有两月, 太子赵煜比他后去的西洲, 都已经有了要回来的苗头了,可他至今都还没什么消息。 钟雅真不由的叹了口气,祈祷着赵毅快些回来。若是赵煜回来掌握了大局, 再辅以西洲那事的名声, 皇位基本上可以断定是他的了。 只要赵毅早一些回来, 再借助父皇的手, 那也是有一争之力的。 想着赵毅昨日传回来的消息,钟雅真稍微放下了心。 赵煜让陆宣押送祝阳回来后,便是一人呆在西洲。 当时他调查时声势很大,手段狠厉,西洲各地的官员都怕了他。后面他无论做什么决定,那些官员都不敢站出来反驳些什么, 反而让赵煜所有的命令没有任何阻碍的传了下去。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西洲各地的官员至少是全部站在了赵煜这边,万众一心。 修筑堤坝这事,不仅百姓自发参与,就连当地富商也捐献了不少的财务出来。 不论是为了讨好赵煜还是为了得一个好名声,只要他们愿意出钱,赵煜都照收不误。修筑堤坝的钱财充足,他便把钱全部拨给了后勤,吩咐了给那些来修筑堤坝的村民加餐。 人吃饱了才有力气,有力气才肯尽力干活,他才能早日回到京城。 费时月余,长河下游的堤坝终于修筑完成。 赵煜督工,自是对这新修的堤坝满意无比。不过堤坝修完了,就要回京了。 他离开那日,有不少百姓自发到城门口送他。 自上次堤坝中挖出尸体,严厉惩治这西洲的贪官后,赵煜的名声就在西洲传开了。 即将继位的君主是一个为百姓着想,眼中更是容不下贪官的太子,他们打心底里拥护他。 新上任的西洲知府是太子一派的人,此人公正廉洁,赵煜是信他的。 离开前,赵煜特意叮嘱他要注意长河水位的变化,这西洲已经连续了快两月的梅雨,周边村落也多多少少的发生了水涝泥石流之类的自然灾害,要注意预防,保护百姓的安全。 赵煜已经启程回京城,赵毅却还在柳州为了干旱引水而苦恼。 他早在一月前便下令疏通河流,挖河流从别处引水,开始时也取得了一些成就。 可这连续许久的干旱,每日高悬在空中的太阳,也为他们懂得工作带来了许多的麻烦。 大量的体力劳动后,却没有那么多水用来补足身体的水分,刚开始人们心中有着希望,满身都是干劲,可这后来付出了却迟迟得不到回报,浑水摸鱼的人便多了起来。 杀鸡儆猴搞掉了几个带头搞事情的小混混,这柳州的百姓才安静了些,顺从了一些。 好不容易将这水城的水引致柳州,赵毅松了一口气。但却没时间给他休息,赵煜已经回了京城半月有余,他要快点回去。 也不知是不是老天在开玩笑,他这河流刚挖完引了水,当天晚上就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第二日便是瓢盆大雨。 赵毅气得脸都黑了,坐在房间里猛灌了两壶茶水,这才将心底的邪火压了下去。 隔了两日,雨小些了,赵毅这才开始启程回到京城。 赵毅回来后,他这一党派的也如同有了主心骨,与赵煜这一党的争斗明显多了起来。 之前赵毅不在,他这一党的也不敢惹事,安静的如同鹌鹑,他这一回来,赵煜这一派的无论要做些什么,都有赵毅手下的人来插手。 赵煜憋屈的很,但天启帝对赵毅与赵煜打擂台开心的很,还时不时的添砖加瓦,就怕两人争的不够激烈,找不着赵煜的错误拉他下马。 可赵煜身上还当真找不着错误,他不仅自己办事漂亮,还约束这手下的人,一点事都没犯。 除此之外,他在西洲监督修建的堤坝也发生了作用。 西洲连续几月的大雨,终是发了大水,长河水流滚滚,长着大口想将西洲吞吃入腹。但这刚修建好的堤坝结实的很,任它长河的水再如何肆虐,都没从堤坝中跑出来。 两月前西洲百姓不知为何修建堤坝,各地官员也是屈服在了赵煜这太子之位的威压下。可等着这堤坝真的发挥了作用后,对太子赵煜是打心底的尊敬了。 这西洲的事一传十十传百,太子赵煜在百姓心中的地位是水涨船高。 这可把赵毅与天启帝气得不轻,两人都不想赵煜立起来,可偏偏赵煜却越来越好。 在天启帝面前,赵毅虽面色不好,但始终克制着没发脾气。 可回到家中,在钟雅真面前发了好大一通脾气。钟雅真无法,温声劝慰,可赵毅在气头上,没了顾及什么都骂了出来,着实让钟雅真伤透了心。 她是没怀孕生子,可这后院中谁怀孕生子了,她又不是没找太医看过,她身体没问题!这有问题的是赵毅。 当日晚上,赵煜冷静下来了想找钟雅真商量接下来应对太子一党的对策,却被关在了门外。 赵毅劝慰了两句,可房门始终没开,当即拂袖离去,去了侧妃的院子。 他受天启帝宠爱,从小到大享受的比身为太子的赵煜还多,哪儿受过什么气,还是女人的气。 书仪心惊肉跳,“王妃...王爷他...” 钟雅真面上没什么血色,冷声道:“不管他。” 她为了赵毅可以登上高位不知做了不少谋划,她知,赵毅知,他还需要自己帮忙,明日还是会来找她的。 钟雅真算计的很清楚,她还想借着这事找太医给赵毅看看身子,这生下了长皇孙,他们也可以更进一步。 还没等到她找太医给赵毅看身子,这将军府就传出了好消息。 与这少将军陆宣成亲才五月的容念怀孕了! 容念近日是越来越嗜睡了,常常是在哪坐久了,撑着脑袋都能睡着,让陆宣很是担心,当即就要请大夫给她请脉。 容念是怕了吃药的,听着陆宣要请大夫,连忙就阻止了,“我只是嗜睡了些,可能是这夏日犯困了,没事的。” 说着还怕陆宣不信,搬出了薛神医离去时说的话,“薛神医也说了,我身子挺好的!” 陆宣暂且信了她的话,但平日里对容念的保护却加强了,寻夏觅秋也被陆宣叮嘱过了,要时刻注意着容念,她身边一刻也不要离人。 容念本想反驳,说这样她都没人身自由了,但被陆宣看了眼,就弱弱的答应了。 她敢肯定,若是她不答应,陆宣一定会叫大夫来的,她不想喝药了! 这样才过了几日,陆宣刚放下了心,容念就在吃鱼时吐了。 那鱼是特意做成的容念喜爱的辣味,可端上来后容念却觉着它腥的很,捂着嘴要吐不吐的。 喝了口茶水缓了过来,她闻着又觉得很鲜美,仿佛方才的感觉是错觉。 容念也把那感觉当成了错觉,拿起筷子就直奔那鱼。鱼刚入口,那腥味就又涌了上来。容念这怎么也忍不住了,捂着嘴跑到院子里撑着树开始干呕。 陆宣呆愣了下,也跟了出去,“快些去叫大夫!” 说罢,陆宣便站到了容念身边,为她顺着气。 好一会儿,容念才缓了过来,却不敢往屋子里走,她怕闻着那味道又吐了。 寻夏觅秋眼中满是担心,站在一旁焦急的很,盼着大夫快些过来。 大夫是陆战亲自去请的,他嫌大夫跑得慢,直接给抗了过来。毕竟他是扛过祝麒那大胖子的人,这精瘦的大夫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大夫给容念陆宣见了礼,可见着陆宣和容念都站在外面没有进屋的意思,不由道:“少将军,这...” 陆宣这也反应过来了,将人带到了书房。 大夫静心的在给容念把脉,面上一直没什么表情。 容念另一只手被陆宣握在手中,感觉着手上的力道,容念不由看向了陆宣,不由失笑,“没事的。” 她本人都没怎么担心,但陆宣却紧张的很。 大夫展露了笑颜,站起身行礼:“恭喜啊,恭喜少夫人少将军!” “恭喜?”容念反问道。 陆宣心中有个念头,转头看向了容念,眼中满是喜悦与激动。 “是啊!少夫人已经怀孕两个月了!少将军这是要当爹了!” 容念又是不可置信,又是手足无措的,转身看向陆宣,“这...这...” 陆宣这即使是被喜悦冲昏了头脑,也还记着让陆战把大夫送走,让觅秋寻夏去给赵璇传话。 轻抚着容念的小腹,陆宣一点也不敢用力。 明明这与之前也没什么变化啊,怎么就有了一个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家支持! 第二十八章 傻爹 容念毫无准备的知晓了自己怀孕,本就手足无措, 可见着陆宣比她还手足无措, 忍不住笑出了声,“夫君你这是在作甚?” 陆宣张了张口, 好久都没发出声音来, 看起来要多傻有多傻。 容念无奈, 捧着陆宣的脸,莞尔一笑。 陆宣这才回过神来,“我这是要当父亲了?” 容念点头,“是啊。” 陆宣如此紧张,倒是让她这本人不那么紧张了。 消息传得快, 陆宣还没独自享受完初为人父的喜悦, 赵璇就跟着寻夏觅秋来了。 赵璇面上的喜悦毫不遮掩,看着容念更是满意无比,叮嘱了许多怀孕要注意的事情, 还送了许多补品药材过来, 生怕委屈了容念。 陆宣被挤到一旁, 完全插不上话。 赵璇叮嘱完容念后, 又将陆宣拉出去教育了一番。总的来说就是他要当父亲了,要稳重些,不能不知轻重,要好好护着容念。 陆宣直点头,面上一直带着些笑意。赵璇见状也满意,不再唠叨他, 又叮嘱了有什么事都可以去找她,又将身边的刘嬷嬷留在了陆宣这儿,这才出了闻谨堂。 容念在屋内也坐不住,想站起来四处走走,可心中却有一丝害怕。毕竟这是她第一次怀孕,什么都不懂,做什么都有种束手束脚的感觉。 好在刘嬷嬷是个有经验的,她年少时便伺候在赵璇身边。当初赵璇怀陆宣时就是她照顾的,这时照顾起容念来更是得心应手。 看着容念束手束脚的当即劝道:“少夫人不必担心,只要小心些,孩子没事的。” 容念点头,也不知听进去了几分,不管做什么都是小心翼翼的。 不仅容念如此,陆宣更是小心翼翼的,动作大一点都怕吓到容念,吓到肚子里的孩子。 刘嬷嬷看着这两初为人父母的人,甚是无奈,多次劝慰都不起作用,也就不管了。 她在旁照看着,少夫人不会出事的,他们两人小心些就小心些吧。 入夜,觅秋扶着刚沐浴完的容念走到里间,陆续就过来扶着了,“我来。” 觅秋应了声,行了礼就下去了。 陆宣动作轻柔,扶着容念到床边坐下,照顾着她躺到了床上,还不忘给她盖上被子。 容念甚是无语,陆宣这表现简直就是爱你就是在夏天给你盖被子。容念嘴角微微抽搐,“夫君,热。” 陆宣这才反应过来,将被子掀开了一些,但还是固执的留了一个角盖在容念身上。 比起方才那一整床被子盖得结结实实的,现在这只盖一角容念可以接受。 陆宣安静的躺在容念身边,两人都没说话,室内一阵静谧。就在容念打了个哈欠要睡着时,陆宣翻了个身,手掌小心翼翼的抚上容念的小腹。 容念一个激灵,抓住了陆宣的手,声音还有些迷糊,“干什么?” 陆宣顿了下,“我今日看书,书上说父亲要和孩子多多接触,日后孩子才能和父亲亲近。” 难得听陆宣开口说了那么大一段话,容念却顾不上惊奇,“哦哦,那你摸吧,以后宝宝和你亲!” 说着便把陆宣的手往小腹上引。 陆宣满足了,嘴角也带着些不太明显的笑意。听着容念那明显有着些撒娇的话语,耐心道:“宝宝也和你亲。” 容念忍不住笑了出来,“逗你呢,你怎么什么都当真?” 陆宣不语,但却离容念又近了些。 钟雅真把自己关在屋内,独自一人,连书仪也被遣了出去。 容念怎么就那么好命?出生在容相府,不必努力就能得到别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嫁与陆宣,陆宣那种冷面冷心的人又对她那么好。这才嫁给陆宣几个月,就传出了怀孕两月的消息。 钟雅真说不嫉妒是不可能的,她费劲心思,这才在五年前的琼花宴上展露了头角,得了皇贵妃青眼,被赐婚给了赵毅。 当时她不知有多开心,家中父母弟妹也都在为她高兴,母亲更是烧香拜佛,感谢上苍给了她如此好的一个姻缘。 可这成亲后的苦楚只有她一人知晓。赵毅自小得宠,要什么有什么,什么花容月貌的美人没见过?钟雅真虽容貌甚佳,但在赵毅眼中也没什么特别的。 除了成亲后那几日,赵毅好几日都没到她房里来。家中通房小妾一大推,见她如此不受宠,更是险些爬到她头上去。 好在有皇贵妃给她撑腰,就算那些人想做些什么也会顾忌着。 后来她给赵毅出了好几个主意,帮着他在朝堂上立住了,赵毅这才对她好些,一月中有半月都会歇在她屋内。 可赵毅就是一花心的人,不可能专注在她身上。就算有事要依靠她,他也敢在外面乱搞,去烟花之地也就算了,还偷偷在外养了人。 钟雅真气的不行,可却也不能闹。她现在只是帮了赵毅一些小忙,只要他手下的官员门客精一些,她随时都会被赵毅抛却。 好在她爹钟浩源又能力,到京中后又办了好几件得天启帝心的事,步步高升,在赵毅手下也越发说得上话。 她以为日子会好起来了,赵毅会看在她父亲的面子上,或是要她父亲的辅佐,会对她好些。可不想赵毅还是死性不改。 一颗赤城的想着念着赵毅的心,慢慢的被伤透了,钟雅真也明白了只有权力是最重要的,赵毅喜爱她也不过是锦上添花,可有可无。只要她自己立得起来,不怕赵毅宠不宠她。 随着自己的出谋划策,赵毅待她越来越好,钟雅真也是温柔小意的奉承着他。不管如何,就表面上来看,两人琴瑟和鸣,是令人羡慕的神仙眷侣。 可这其中的苦滋味只有钟雅真自己知道。 后来时间长了,皇贵妃开始明里暗里的打探着钟雅真有没有怀孕,后来更是叫了钟雅真进宫亲自问话。 那么久了没怀上孩子,钟雅真也心急,可心急也没用,她不仅要应付着皇贵妃,还要提防着宁王府后院的那一干妾室,搞得自己心力交瘁。 她也怀疑过自己身体出了问题,但她悄悄的找过大夫来看后,得到的答案都是说自己身体没问题。既然她没问题,那谁有问题是显而易见的。 可这事关男人的尊严,她不知如何对赵毅说,也明里暗里的找人帮赵毅看,但始终找不到原因。赵毅的警惕性也高,后面更是找不着机会了。这事就这么尴尬的悬在那儿。 皇贵妃见钟雅真一直没怀孕,对她的态度也冷淡了下来,帮着她儿子寻了好几房妾室,只等有人怀孕,提为侧妃。可过了许久这些人都没怀孕,皇贵妃不由怀疑是钟雅真在搞鬼,可仔细查过后,钟雅真却是完全清白的,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不过自此之后皇贵妃会定期派人送药到宁王府,说是担心赵毅处理政事操劳,这是给他补身体的。但钟雅真却是明白的,这是为了治赵毅的。 钟雅真红着眼猛地灌了杯茶水,茶水已冷,无比苦涩,钟雅真却似感觉不到,面上的表情一点都没受到影响。 赵毅自柳州回来后在朝堂上就多处受到赵煜的压制,她帮着赵毅每日抄心劳累。昨日刚与赵毅吵了架,今日便听到了容念的好消息,本就脆弱的心防在一瞬间消失了。 由于朝堂之事的不顺,嫉妒引起的不满等一系列复杂的情绪,全部都朝着容念去了。 恶毒的心思不断在盘桓,最终落到了实处。她想出了一个既能扳倒容相府这一太子的大助手,又能让容念不好过的方法。 “你在这守着作甚,让开!”门外传来赵毅的呵斥声。 钟雅真整理好仪表,轻声道:“书仪,让开吧。” 赵毅走了进来,钟雅真迎了上去行了个礼。赵毅面上闪过不耐,却满面笑意的扶着钟雅真到一旁的软塌上坐下。 “爱妃,昨日是本王不对......” 钟雅真楚楚可怜的看着赵毅,忙道那不管赵毅的事,两人争论了一会儿,赵毅笑着依了她,没再争。 两人又腻在一起处了大半个下午,太阳落山时,钟雅真凑到赵毅耳边,将自己想着的一石二鸟之计说与了赵毅听。 赵毅震惊的看向钟雅真,瞬间面上的表情又被欣喜取代,抱着钟雅真不撒手,“娶到你,真是本王的福分啊! 钟雅真面上满是娇羞,可在赵毅看不到的地方,眼中闪过狠厉。 容念是又开心又心焦,她怀孕了,陆宣答应她要带她回容相府小住几日。心焦的却是钟雅真要对容府下手了。 按着书中的日子来算,应该就是这几日了。 容念的不安,陆宣感受到了,但只是以为她这是因为怀孕了心焦而已,没有多想。反而在认真的准备着带容念回容相府的相关事宜。 第二日待陆宣下朝回来,两人便带着寻夏觅秋陆战前往了容相府。 钟妙芳早就得了消息,仔细准备着饭菜,打发了容洵容璟去门口候着。 容洵是个安静不下来的主,这外面天气又热,他拿着扇子摇的呼啦呼的,焦急的看向街头,就等着将军府的马车出现。 “你说妹夫怎么那么慢呢?” 容璟稍微移动了下身子,保证自己能吹到容洵扇的风,“不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家支持! 七夕快乐呀~( ̄▽ ̄~)~我独自一人非常快落~ 第二十九章 拜访 容洵也不期待着他这木头一样的大哥能说出个什么原因来,但听着他那两个字, 还是觉着一阵肝疼, 扇子摇的更厉害了。 容璟眯了眯眼,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容洵, 享受着他扇得更大的风。 还好, 可能是容洵念叨的欢, 真让他把容念给念叨出来了。 街头出现了将军府的马车,不一会儿便停在了相府门前。 容洵收了扇子,连忙迎了上去,站在马车边,就等自家小妹出来后, 自己来搀扶一下。 不想这满脸的笑意都给了陆宣, 陆宣掀开帘子,两人对视,俱是一愣。 容洵脸皮厚, 转开视线又往马车里面瞅, “小妹!来, 二哥扶你。” 陆宣帮着掀开帘子, 一只手伸着让容念扶着出来。容洵见容念出来了,连忙把手递上去。 容念扶着他的手下了马车,甜甜的叫了声二哥,然后又朝着站在后面的容璟叫了声。 陆宣有样学样的也叫了两声大哥二哥。 容洵受用,带着容念往府内走,“这太阳晒, 可别晒坏了。” 容念由着容洵拉着她,回头看了眼陆宣与容璟,“夫君,大哥,你们也快些过来。” 容璟无奈,与陆宣对视了眼,轻咳一声:“他们两兄妹亲近些。” 陆宣木着脸点头,抬脚跟上了容念。 女儿出嫁五月,这才是第二次见面,钟妙芳拉着容念,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看着容念心急的要安慰她,也不待容念说话,便自己将泪水擦了干净,“念儿,娘这是开心,你可不能哭啊!” 容念点头,表明自己不哭。 两人本就是等陆宣下了朝后才赶来的,路上也耽搁了不少时间,到了相府母女两人讲了会儿话,也就到了午时。 今日的菜品全是钟妙芳精心挑选的,会引的孕妇不舒服的菜一样也没有。除此之外还特意照顾了容念的喜好,满桌的都是她爱吃了。 容念这一顿吃的是心满意足,用完饭后又陪了钟妙芳一会儿,就有些犯瞌睡了。 钟妙芳也不留她,让她带着陆宣回了宁安苑。 宁安苑是容念的闺房,就算容念出嫁了,这院子里还是被收拾的好好的,与她出嫁前一样。 陆宣还是第一次到容念的闺房来,上次陪着容念回门时,他被容定山叫住,在书房中探讨了一个下午。陆宣不着痕迹的打量着这院子里的布置,跟在容念身后进了房间。 院子里有许多花草,都是女子喜爱的,被照顾的很好。屋子里布置的很婉约,还有一阵阵的清香,与容念身上的味道相似。 容念本就犯困,从岁安堂一路走来,更是困得不行了,拉着陆宣就往里间走。陆宣顺着她的力道,安静的跟在容念身后,就见她到了里间就直接往床上躺。 陆宣被吓了一跳,忙上前扶着,“小心些。” 容念这也反应过来了一些,放缓了动作,不似方才那样像是要往床上摔。 陆宣扶着她躺下,自己也陪在了容念身旁,等到容念呼吸均匀睡了过去,陆宣也没有一点睡意。撑起身子看着容念,手不由自主的抚上了容念的小腹。 明明才两个月,容念肚子还未显怀,可陆宣就爱时不时的摸她的肚子。仿佛这样就可以和孩子交流,与孩子亲近些。 容念翻了个身,将陆宣的手打掉,抱着被子睡得安稳。 陆宣看着自己的手掌,有一瞬间的怔楞,旋即嘴角便带上了笑意。轻柔的将容念抱在怀里的被子扯出来,让她抱着自己,他就在旁边,抱着被子像什么话。 室内静谧,只是容念偶尔发出几声粗重了些许的呼吸声。陆宣忽然觉得困意来袭,抱着容念睡了过去。 陆宣本就不是爱睡午觉的人,只是方才的气氛正好,他这才小憩了会儿。这外面一有了点声响,他就醒了。 觅秋压低了声音,“小姐,姑爷...” 她举着手正要往门上敲,门就从里面打开了。就见陆宣冷着一张脸站在那儿,目光中满是无声的询问。 觅秋放下手,立马行礼,低声道:“姑爷,宁王妃来了,想见小姐。” 今日小姐一回家她就嗅着味道来了,觅秋都想当面问问钟雅真懂不懂规矩,就不能让别人好好团聚吗?偏偏要这时来。可觅秋是有贼心没贼胆,只敢在心里吐槽吐槽。 觅秋对钟雅真没什么好感官,与陆宣说话时便不由带了些私人情绪。陆宣何等敏锐,自是察觉出来了。 陆宣皱眉,还未答话,就听着屋内有了声响。转身进屋一看,容念醒了,但还迷迷糊糊的坐在床上,看着陆宣进来了也没什么反应。 “去回话,我们等会儿就到。” 觅秋应下,回岁安堂回话去了。 唤了小丫鬟送了温水进来,陆宣拧干了巾帕为容念净面,又小心的给她擦了手,容念眼中这才有了神采。 容念也不觉得奇怪,陆宣回来这段时日,每日她睡完午觉后,都是陆宣照顾她的。又安静的坐了会儿,容念想起方才她好像听到了觅秋的声音了,“方才觅秋来说了些什么?” “宁王妃来了。”陆宣把巾帕放好,走至床边将她扶了起来,“走吧。” 容念点头,她知道钟雅真会来,却不知她会来的如此快。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容念可不怕,实在不行她就放陆宣! 不过陆宣对她是否太小心翼翼了些?她无论做什么,陆宣都小心的护着,生怕她一不小心就磕着碰着了。 但容念还是很受用的,陆宣不会表达些什么,还经常冷着个脸,一看就是不会说甜言蜜语的。可他做什么都会考虑容念,将她放在前头,事事以她为重,比什么甜言蜜语都让容念开心。 宁安苑离岁安堂不远,没一会儿就到了。还未进去就听见钟雅真在与钟妙芳逗乐,不知讲了些什么,逗得钟妙芳面上的笑容是怎么都收不住。 容念眉头微蹙,与陆宣进去给钟雅真行礼,“拜见宁王妃。” 钟雅真上前将她扶起来,面上笑容真诚温和,“妹妹那么多礼作甚,你这刚怀孕可要注意着些,快点坐下吧。” 容念摇头,“礼不可废。”说着便对着钟妙芳福了福身子。 钟妙芳轻嗤,“你这孩子。” 钟雅真面色如常,“姑母,妹妹这不是孝顺吗!你就别说了。方才我们说到哪儿了,啊我想起来了,继续给您讲吧。” 钟妙芳点头,两人便又谈笑起来。 容念与陆宣走到一旁坐下,容洵就在她身边,见着小妹坐下,就压低了声音凑过来和她说着悄悄话。 “小妹,午觉睡的如何?” 容念也微微侧了侧身子,朝向了容洵,声音轻快;“甚好。” 两人闲聊了几句,容洵瞥了眼相谈甚欢的钟妙芳与钟雅真,见她们都没注意这边,他又往容念身边凑了凑,“我看她是不打算回去了,这都申时了才来,和娘谈完都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 容念与他默契的很,自是知道容洵说的她是谁,“我也觉得。” 两兄妹这暗地里说着悄悄话,脑袋是越凑越近,陆宣往他两那儿看了好几眼,轻咳了声,拉回了容念的注意力。 容念不解,“夫君你怎么了,嗓子不舒服吗?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 陆宣摇了摇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无碍,只是嗓子有些干。” 容念点头,见他好像是没事,便转身继续与容洵谈论。陆宣又轻咳了声,见两人都看向了他,陆宣这才开口道:“二哥,大哥让我指导指导你武艺。” 容洵这脑袋瓜子转的不是一般快,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立即坐直了身子,也不与容念说悄悄话了,强颜欢笑,“好...啊...妹夫你下手可要轻点啊。” 陆宣点头,“好。” 得了陆宣的许诺,容洵松了口气。 倒是容念奇怪的很,挨着陆宣坐近了些,“夫君,大哥什么时候和你说的?” 陆宣面不改色:“方才你睡午觉时。” 可怜容念就是有一万个脑袋,也想不到陆宣这木头似的人会说谎。 诚如容洵所说,钟雅真留宿在了容相府。她与钟妙芳聊得欢快,见着天色暗了下来,便顺势说了想要留宿的打算。钟妙芳对钟雅真这侄女也是真的疼爱,她一说,钟妙芳便答应了。旋即便派人去给她收拾房间。 一个下午,再加一个晚上,钟雅真都异常安静,一点都没有作妖。可容念却知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钟雅真这是在等待机会。 看着钟雅真对着钟妙芳言笑晏晏,对容定山恭敬有加,容念就觉着心寒。钟妙芳对钟雅真是真的疼爱的,钟雅真是她亲弟弟的嫡女,除了容家这一大家子的人,对钟妙芳来说,就只有他们是最亲的了。 容定山也是爱屋及乌,对妻子家人也多有庇护。就算后面站到了不同的阵营,也没对他们下过手。 可钟雅真却如此心狠,踩着容相府往上爬。 容念沉下心来,不再想着这些。当务之急是让钟雅真的陷害相府的计划不能成功,她需要多加注意,也需要提醒一下父兄。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支持! 第三十章 提醒 可提醒容定山谈何容易,她先是娇养在容相府, 后嫁与陆宣为妻, 无从了解政事。光解释她是如何知晓这些事的就够呛,保不准还会被容定山看出些端倪。 沉吟一番, 容念决定还是从她傻二哥那儿入手。 陆宣夹了一块糖醋排骨到容念碗里, “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呀。”容念摇头, 夹起排骨慢慢啃。 钟雅真拿着筷子的手一顿,本是要伸向那糖醋排骨的手一转,夹起了旁边的菜。垂下眼眸,将眼底的嫉妒尽数遮挡,再次抬眼时, 又是满面笑容温婉。 用完晚饭, 容念拉着容洵,让他带自己去看看后院那几只鹦鹉。那鹦鹉他们已经养了很多年了,容念那么久没见着, 还是有些挂念的。但最主要的还是趁着这机会去后院容定山的书房瞧瞧, 看能不能加强下书房的守卫。 容洵很想答应, 可想着容念怀了孕, 又有妹夫在一旁盯着,狠心想要拒绝。 可话还未说出口,就被容念瞪了眼,那眼中满是威胁。容洵又偷偷瞥了眼陆宣,最后还是咬牙答应了。妹夫算什么?调.教他武艺算什么?有妹妹重要吗?没有! 再说了,就是到后院去瞧瞧, 有他在一旁护着,小妹不会有事的!容洵无比自信。 陆宣在一旁黑了脸,但又不想阻止容念去后院,“我也去。” 容念转身看了他一眼,见他面色不太好看,立马识眼色的凑到陆宣身边,挽着他的手臂,“好啊,夫君我们一起去。” 陆宣面色这才好看了些。 夏日里的天黑的迟,容念一行人走到后院时天边还有些许火烧云,甚是漂亮。但却没有人的心思在上面,容念一心想着如何找借口加强书房的守卫,陆宣则是一心看顾着容念,就怕她脚下一个不小心摔着了。容洵小心的跟在陆宣身后,就怕他忽然注意到自己。 那鹦鹉是养在哪儿的容念记得甚是清楚,可走近后一瞧,房檐下却是什么都没发现。 容念转头看向容洵,“二哥,这几个鸟笼子呢?” 容洵这才走到前面去仔细一看,“前几日我来看还在的啊,不可能啊。” 说着他又四处走了查看了一番,都没发现那些个鸟笼和鹦鹉。唤了守在书房门口的护院来询问,这才知晓这鹦鹉在前日被听琴给送走了。 容念走上前,眉头微皱,“为何送走了?” 那护院有些紧张,“她说...说这些鸟脏的很,排泄的东西难得打理,还整日叽叽喳喳的打扰丞相办公,就让人给送走了。” 现在送走,只是嫌弃难得打理?容念还没什么动作,容洵就先炸了,“谁让她送走的?谁允许她送走了?!” 护院低着头,支支吾吾的不敢回话。 容洵气不过,刷的一声打开扇子,扇的呼啦呼的,“她在哪儿?去叫过来!” 护院小声应了,忙走开去找了。 陆宣也是皱起了眉头,不过他却不是因为那几只鹦鹉被送走,而是因为容洵那暴躁的样子,他不想让孩子看到。俗话说,外甥似舅,陆宣可不想让自家孩子像他那样。 扶着容念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看着她有些微微湿润的鬓发,陆宣看了容洵一眼,起身朝他走了过去。 容念就见陆宣与容洵不知说了些什么,隔了一小会儿,陆宣就拿着扇子过来了,而容洵面上有几分委屈,又有几分敢怒不敢言。 容念正要询问,那护院就带着听琴过来了。 听琴是伺候在钟妙芳与容定山身边的大丫鬟,见着容念容洵也丝毫不奇怪,反而大大方方的给他们行了礼。 容洵心里憋着一股火,听琴行了礼也没叫她起来,“你怎么把那些鹦鹉给送走了?” 听琴的说辞与那护院的一样的。 “那鹦鹉送哪儿去了?”容洵不死心,接着问道。 听琴低着头:“送...送厨房去了。” 容洵是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难受的紧。他从小偷鸡摸鱼的野惯了,没少被容定山禁足,除了府里哪儿也不能去。这被禁足了,这几只鹦鹉就是他打发时间的小东西,可这小东西被人不声不响的就给处理了,容洵实在是有些生气。 可他又不能为了几只鹦鹉,就惩罚父亲母亲身边的人,这让他更是窝火。 容念在一旁坐着也不甚安稳,但也没什么办法。这事也就只能这样过去了。 遣了听琴回去,容念也没了在后院闲逛的心思,她本就是来看看那鹦鹉的,现在鹦鹉都没了,还看什么? 安慰了容洵一番,又将扇子还给了他。容念拉着陆宣往宁安苑走去。 可他两人还未和容洵分开,就听到了那靠着假山的灌木后有两个小丫鬟在嚼舌根。 “春梅姐姐,听琴昨日又罚我了。”声音有些稚气,这丫鬟的年龄应该不大。不过那声音中带着几分委屈,又带着些许哭腔。 另一个声音传来,这声音要成熟些,也要尖利些,想必就是她最终的春梅,“夏荷,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行事越来越放肆了,当着夫人一个样,背着夫人又是一个样。可劲的折腾我们。” 容府有规定下人不可乱嚼舌根的,这被主子撞见也就算了,关键旁边还有陆宣在,容洵当即便要出生制止询问。但却被容念拉住,“等会儿。” 两个丫鬟都没发现她们已经被人盯上了,聊的正欢,“她为什么罚你啊?” “她说我没把她房间打扫干净!我呸,谁不是个丫鬟了,还想着有主子的待遇。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在大少爷二少爷眼前晃悠了那么久了,谁看上她了?” 夏荷这话说的刻薄,声音有些小,但容念一行还是听清楚了。 容洵满面迷茫,在他面前晃?!他怎么没发现?侧头往容念那看了眼,就见容念与陆宣都看着他,小妹就算了,容洵敢保证,他在陆宣面上也读出了八卦的意味。 “她为什么会被鹦鹉学舌辱骂,自己心里没点数吗?平日里自己嘴上也没积德,让那些个鸟学了去,怨谁?” 春梅附和道:“是啊,上次是骂她什么来着......不对啊,没骂她啊,就学了几句‘鸟儿乖,把这送出去。’” 夏荷:“谁说不是,又没说什么,之前被鹦鹉学舌骂了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就突然发难了...真是奇怪。管她呢,她那性子也不是这几天的事,等夫人发现了看她怎么办!” 说着还嫌不够,又往地上呸了声。 容念与容洵面面相觑,容洵便轻咳了声。 那两丫鬟听到声音连忙起身查看,这不看不要紧,一看立马就腿软的跪到了地上,“二少爷,小姐饶命啊!” 容念道:“你们说听琴送那几只鹦鹉走,怎么回事?” 春梅夏荷本就害怕,这被容念一问,更是害怕了,哪还敢开口说话。 容洵:“你们说,说出的消息有用,就饶了你们。” 两丫鬟对视一眼,春梅开口道:“她平日里没少训斥奴婢们,那些话就让鹦鹉学了去,前些日子她晚上出去,回来后气得不行,一直骂那几只鹦鹉,后面...后面也不知她是怎么和夫人说的,鹦鹉就被送走了。” “她晚上什么时候出去的?”容洵不禁问道。 “约摸是亥时。” 若是方才只是容念带着些八卦之心在询问,那这时是三人都感觉到了些不对劲。 人们都睡得早,就算是夏日白天长,这晚上也不会睡得太迟。在容相府,到了亥时,连粗使婆子都已经收拾了歇下了,而听琴还在外晃悠走动,怎么看怎么都不正常。 这并不是最关键的,最重要的是容定山的书房就在那几只鹦鹉笼子悬挂处的走廊尽头,而听琴那么迟了在那经过,太惹人怀疑了。 容洵一向面上带着的笑意都没了,让两丫鬟自己去找嬷嬷领罚后,这才转身看向陆宣。 “你先带小妹回去吧,我去书房找爹商量。” 陆宣点头,带着容念离开。容念虽然很想跟着去书房,但她也知道这事不可能的,只好安安静静的跟着陆宣走了。 容洵具体与容定山说了什么,容念也不知道,只是第二日再到后院玩时,见着守着书房的人却没变,还是之前那么几个。 容念甚是奇怪,还有几分不解。 陆宣长年习武,对气息更是敏感,“这几人都是高手,暗处也有人。” 容念这下才安心。只要他们防的好,钟雅真没地方下手,她再怎么作妖都没用。可容念还是想的太简单了些。 第二日容定山下朝回来,就将陆宣和容璟叫到了书房,好久都没出来。 容洵被他们排除在外,甚是无聊,一人在府中四处游玩更是无聊。想着陆宣被他爹叫走,现在容念也是独自一人,便去了容念的院子里。 容念倚在屋内的软塌上,昏昏欲睡,可连着几声‘小妹’让她瞌睡全跑光了。坐起身整理好了衣服,就见着容洵从门口进来。 “小妹,你在干什么?我们出去一趟吧!”容洵面上满是笑意,看向容念时眼睛亮晶晶的。 容念有些犹豫,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让屋内的丫鬟等迟些陆宣回来时传个话,就带着寻夏觅秋跟着容洵出去了。 算起来她也有好些时日没出去过了,上次到街上还是回门那日陆宣带着她去致雅阁买东西。 容洵带着容念出来也是有原因的,他知道女子不便出门,更何况小妹还怀孕了,日后怕更是不能出门了。他其他的做不到,但是趁着小妹在容相府时带她出来玩一玩,还是可以的。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支持! 第三十一章 刁难(二更) 两人做贼似的出了容相府,直到看不到相府了, 容洵这才将帘子放下。唰的一下打开扇子, 容洵小心的给容念扇着风,“小妹, 还热不热啊?” 容念摇头, 询问道:“我们去哪儿?” 容洵扇着扇子的手一顿, 旋即便恢复了正常。他还真的没想好,只顾着带小妹出来了,“额...去多宝阁。” 容相府离多宝阁并不远,不一会儿便到了。容洵扶着容念下了马车,“小妹, 我可听说了, 这多宝阁近日得了一批从外藩送来的宝贝,你好好看看,二哥给你买啊!” “好啊。”容念扬起嘴角, “二哥, 到时候你可别不舍得啊。” 容洵嘿嘿一笑, “我是那种人吗?!” 两人说着便进了多宝阁, 里面女子用的胭脂水粉,佩戴的金银首饰,罕见的精美物什一应俱全。京中不少的夫人小姐都爱来这儿,今日亦是如此。 不过这些夫人小姐都自诩品德教养良好,在外行事也顾全了家族礼仪风范,重不再背后说人坏话。可今日却有些小姐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 话音传到容念耳旁已经模糊了,不知在说些什么。 容念一向是不参与这些的,拉着容洵一起转悠。她不缺胭脂水粉也不缺金银首饰,自然对那些是不感兴趣的,拉着容洵直奔二楼,那儿卖的都是各地的一些具有民风特色的小东西。 上楼时遇到了一身穿藕色莲花纹裙的女子下来,两人对视了一眼。容念虽不知她是谁,但还是礼貌的对着她点头微笑,两人擦肩而过。 温婉儿忍不住回头看向容念,不知她身边那人说了些什么,她在掩唇轻笑。 “小姐!小姐!”听雨小声的叫道,叫了好几声温婉儿才反应了过来,“什么事?” 听雨:“小姐您在看什么呢?走啦!” 温婉儿点头,带着听雨出了多宝阁,完全没有被那些小姐夫人的议论声所影响。可出了聚宝阁进了马车温婉儿的眼睛就红了,眼眶中泪水打着转,强忍着才没掉下来。 听雨忙递上手帕,“小姐...” 温婉儿接过捏在手中,“我没事。” 陆宣和容定山容洵谈完话从书房出来后,就直奔宁安苑,可不想回去后却没见着人。 一小丫鬟盯着他看了好几眼,这才怯懦的上前道:“小姐和二少爷出去了。” 陆宣眉头微蹙,“去哪儿了?” 陆宣平日里冷着个脸本就让人害怕,这时脸色阴沉了下来,更是吓人,小丫鬟身子一抖,“多...多宝阁。” “你退下吧。”陆宣忍不住抬手捏了捏眉心,这容洵真是的,也没个哥哥的样子,整日胡闹就算了,还要带着容念一起。 若是平日里也还好,可现在是在特殊时期,容念怀孕了,前三个月最是危险,若是出了点什么事...陆宣是不信邪的,但想着这还是忍不住学他娘,呸呸呸了三声,他可不能乌鸦嘴。 好在容洵是个爱玩闹的,但也是爱护容念的,陆宣稍微放下了心。而且容念还把寻夏觅秋给带上了,他不用担心的。 走至桌边喝了杯茶,最后还是站起身,出了门。 陆战正好在院子里,“少将军,你这是做什么去啊?” “寻容念。”陆宣难得回了他一句。 陆战纯粹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啧啧两声连忙跟了上去。少将军的热闹不看白不看,别人还看不到呢。 容念与容洵一直在多宝阁二楼看那些稀奇的小东西,容洵说道做到,容念不论看上了什么,还是什么多看了几眼,都给她买了下来。 “还是二哥贴心吧,你大哥那木头,哼!”那陆宣也是个木头!不过这句容洵没敢说出来,他还是有些眼力见的,容念如今和陆宣好的很,蜜里调油的,他才不会在容念面前说陆宣的坏话。 “是啊,二哥最贴心了。”容念也愿意顺着容洵。 可怜陆宣好不容易找来,就听见了那么一句话,脸都阴沉了下去。重重的咳了一声,却见前面背着他的两人毫无反应。 陆战在一旁忍笑忍的辛苦,还将寻夏觅秋拉到一旁,不让她们两人提醒容念。 陆宣又咳了一声,见两人还是没反应,抬手搭上了容洵的肩膀,“二哥。” 这声音清冷,毫无感情,吓得容洵浑身一抖,转身看向陆宣,“妹...妹夫,你来了啊,哈哈...哈,那你陪小妹逛吧!我先到那边去看看。” 容念忍不住笑出了声,“夫君,你怎么来了?” 陆宣移开目光,不再恐吓容洵,“我来陪你。” 容洵一见陆宣不看他了,连忙往一边跑。可转眼就看见陆战将寻夏觅秋拉到了一旁,眼中闪过一抹戏弄,打开扇子往那边走去。微风吹起耳边的鬓发,容洵又是一条好汉,“陆战!” “二少爷可有什么事?”陆战不由的戒备了起来,这容洵面上的表情如此阴险,一看就没好事。 容洵一把勾住陆战的脖子,咬牙切齿道:“我们到一旁坐坐,好好谈谈!” 他们这边的动作声响不可谓不大,陆宣往这儿看了几眼才移开了视线,“你喜欢什么?” “都喜欢啊,”容念看着陆宣这不苟言笑的样子就想逗逗他,拉起陆宣垂在身侧的手摇晃,“夫君你会给我买吗?” 陆宣一愣,有些耳热,“买。” “哈哈哈,逗你呢,二哥已经给我买好了,我们正要走呢!” “那...那是他买的,不是我买的。”陆宣看向容念,很认真,“我想给你买。” 容念面上染上了薄红,陆宣这一本正经的样子,怎么那么讨人喜欢呢?! “好啊,那我们再逛逛好不好?” 陆宣点头,“好。” 又逛了会儿,回到相府时正好赶上用晚饭的时间。 钟妙芳才派人去他们院子里找过他们,都没找着人。若是平时便罢了,宁王妃现在还住在府内呢,他们都跑的没影了,吃饭还要客人等,像什么话。 就在钟妙芳急的不行时,一行人终于回来了。钟妙芳松了一口气,上前拉着容念的手,“念儿,你们这是去哪儿了?让娘好找。” 容念还未说话,容洵便上前插科打诨,“我们不是闲的无聊嘛,小妹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总不能都在院子里过了吧,我带着她出去转了会儿。” 钟妙芳瞪了他一眼,还是没开口责怪。 本以为这事儿就这样过去了,不想用完晚饭后,钟雅真却问了话,“妹妹,今日你们去哪儿玩了,怎么也不叫上姐姐一起啊?” 容念扬起嘴角微笑,“也没去哪儿,只是今日一时兴起,便出去了,没叫上姐姐是妹妹不对。” 容洵也说不出来怎么回事,反正就是看钟雅真不顺眼,“是啊,我在府内呆的无聊,小妹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我就想着带她一起出去玩玩。一时兴起,确实是没考虑那么多。” 钟雅真不紧不慢的端起茶茗了一口,“所以这是没把本王妃放在眼里,是吗?” 这话声音不重,甚至比往常还要温婉一些。可‘是吗’两字与茶杯放在桌上的声音合在一起,让人内心一紧。 容念容洵都不由的抬头看向她,目露吃惊。 钟妙芳扬起的嘴角也僵在那儿,欲扬不扬的,有些滑稽,“王妃说笑了,他们怎么敢不把您放在眼里,只不过是两人顽劣,一时间没想那么多罢了,请王妃饶恕。” 钟雅真轻哼了声,“那意思是说本王妃想多了?”说罢也不待钟妙芳回答,径直看向了陆宣,“镇远将军,你说呢?” 陆宣:“臣不敢妄言。” 本是诚惶诚恐的一句话,可偏偏陆宣面上什么表情也没有,还将容念护在怀里,那模样一点害怕,反而像是在嘲讽钟雅真自己想多了一样。 钟雅真气不过,当即脸色就白了下来,胸口不断起伏,“你...你们真是好样的。” 最后一口气没喘过来,晕了过去。 钟妙芳连忙上前想要查看,却被书仪拦在了一边。容洵还呆愣在一旁,搞不清怎么事情就发展成这样了。容念也不由的吃惊,怎么就晕了过去?反而是陆宣冷眼旁观,面上表情没有一点变化。 “王妃,王妃你怎么了,醒醒啊!”书仪说着便往钟雅真虎口掐去,可钟雅真却没醒过来的迹象。 钟妙芳也慌了,“快去,快去叫大夫过来。” 书仪这才反应过来,拉住旁边一起跟着钟雅真来的,宁王府的丫鬟,“快去将林大夫叫过来。”说罢又看向钟妙芳,“容夫人不必麻烦了,我们带了大夫过来的。” 她们这次出来,钟雅真有些不舒服,特意将大夫带上的。 钟妙芳手足无措,也不知怎么办才好。若是王妃在容相府中出了事,这...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容洵这人也聪明,方才事情发生的太快,他一时没反应过来,现在反应过来了,也担起了作为家中男子的责任。上前扶着钟妙芳,安慰道:“娘,没事的,别担心。”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支持呀! 我忽然领略到了广播剧的魅力,嘿嘿嘿沉迷了~ 第三十二章 陷害 钟妙芳气色不太好,倚着儿子, 微微的点头。 可无论怎么说, 容洵也是只一个少年郎,还是缺少历练, 一直被家中宠着长大的孩子, 这些事都没经历过。 忍不住看向陆宣, 发出了求救的眼神。陆宣虽说与他一般大,但已经在军营中打拼了好些年了,遇事处理的手段强硬圆滑,比他强了不知多少。 可陆宣却只是对他轻微的摇头,示意他没事。 容洵虽忐忑, 却也似吃了定心丸, 不再想方才那般心中慌乱。 不一会儿,丫鬟就带着林大夫来了。那林大夫是宁王府府上的,见着钟妙芳陆宣也没行礼, 直奔钟雅真那儿。 林大夫面色不断变换, 后来更是带了一丝苍白, “这...哎!” 一声叹气, 让在场众人都看向了他。 “快去切点参片来,动作快点。” 他一番催促,钟妙芳立马就派丫鬟去了。 “林大夫,王妃她怎么了,身子怎么样啊?”书仪拉着林大夫的袖摆询问道。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王妃怀孕了, 已有两月,但她现在气急攻心,这孩子恐怕难保啊!”林大夫一顿,走至旁边桌旁坐下,提笔写了个药方,“将这安胎药熬了喂王妃喝下,剩下的就要看造化了。” 钟妙芳面色苍白,不行的,不能单看造化,“林大夫,您要救她,保住孩子啊!” 林大夫道:“老夫自会尽力。” 钟雅真并未昏迷,这听到林大夫的话,内心不由的激动起来,甚至有些想哭。 她想了多久了?从成亲开始,便想着要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如今真的怀上了,钟雅真是真的很开心。不过现在她还在假装昏迷,只能在心中高兴一番。 林大夫说的气急攻心胎儿保不住的话,也就只有完全不知情的钟妙芳信等人信了。 方才闹的不甚愉快,钟妙芳虽对钟雅真起了隔阂,不太满意她。但钟雅真好歹是她疼爱了那么些年的侄女,钟妙芳还是不舍得她没了孩子。唤了听琴想让她去将徐大夫请来,可却没见着人,“听琴这丫头跑哪儿去了,哎。” 可钟雅真的情况实在是耽误不得,钟妙芳随便派了个丫鬟。 容念一听到钟雅真怀孕的消息便征住了,她记得书中钟雅真并未在现在怀孕,也并未有流产的迹象。她怀孕是在宁王登基,她坐上的皇后的宝座后。 难道是剧情受她的影响改变了?也是,一个本应在几年前就死掉的人,现在还安安稳稳的活着,对剧情定会产生些影响。 可……这会对钟雅真怀孕产生影响?!容念难以置信。 撇开这个不谈,容念才知晓自己怀孕不久,虽然自己都还未习惯肚子中已经揣了一个孩子,但对腹中胎儿却有着最真挚纯粹的感情。她想不到,若是孩子没了,自己会怎样。 还未待她想清楚,钟妙芳让人去请的徐大夫就到了。 “容夫人,二少爷,将军,夫人。” 他还未行完礼,就被钟妙芳拉着走到软塌前,“快给王妃看看,一定要保住她腹中胎儿啊!” 徐大夫忙点头,拿出丝帕欲放在钟雅真的手腕上,却被书仪拦住,“你想干什么?!不准靠近王妃!” 书仪语气凶狠,护食似的护在钟雅真身前,不准徐大夫靠近。 徐大夫行医多年,从未见过如此刁蛮的人,站在那儿进不得退不得,不知如何是好。 容洵上前劝道:“书仪,你这是作甚?徐大夫是这京城里出了名的大夫,医术高明,你快些让开,让他给王妃看看,兴许能保住孩子呢!” 容念如今也是做了母亲的人,不由的劝道:“当务之急是将孩子保住,你就先让开,让徐大夫给王妃看看吧。” 徐大夫医术高明是享誉京城的,他可能有办法为钟雅真保住孩子。 书仪面色阴沉了下来,“二少爷你这话什么意思?明明是你们将王妃气成了这样,还要怪我吗?” 容洵从未遇到过这种胡搅蛮缠的人,一瞬间也不知怎么办才好。 正是闹得不可开交之际,钟雅真睁开了眼。她面色有些苍白,嘴唇也失去了血色,“书仪……” 书仪见钟雅真醒了,忙转身扑在榻边,“王妃,您终于醒了,吓死奴婢了。” 钟雅真抬眸看着围在屋子中的人,不由的问道:“这是…怎么了,为什么那么多人?” 书仪抽抽噎噎的,转头看向钟妙芳容洵等人,“他们,他们趁您昏迷要害您啊!” “怎么会呢?姑母最疼爱我了,不会的。”钟雅真声音还有点沙哑,却温柔的紧,“姑母,方才是我…是我错了,姑母千万别放在心上,雅真给您陪不是了。” 钟雅真说着,就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 钟妙芳连忙上前扶着,“王妃现在身子虚弱,可使不得。您现在身子可不比从前了,您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孩子着想啊!” “姑母,您说什么,我…我这是…”钟雅真不敢相信,颤抖着手抚上小腹,“姑母,是真的?” “是啊,”钟妙芳回道,“您方才生气吓着孩子了,现在要安心休养才是。这是徐大夫,医术高超,让他再给您把把脉,也好讨个安心。” 钟雅真点头,“好,徐大夫,劳烦了。” 徐大夫忙到不敢,坐到床边拿出了丝帕搭在钟雅真腕上,这才开始把脉。 良久,徐大夫站起身道:“王妃脉象正常,胎儿安好,并未有流产之兆,亦是没有急火攻心的症状。方才昏迷皆是因为王妃身子太瘦弱,还望王妃好好补补身子。” 徐大夫话音刚落,林大夫就满头细汗的诚惶诚恐的跪下,“王妃饶命啊,饶命啊!” 钟雅真谢过徐大夫,这才借着书仪与钟妙芳的力道坐起身来,“饶了你什么?” 林大夫慌道:“是草民不对,不该利欲熏心,不该借着您来展示自己的医术,王妃饶了我吧!” “这…你就回王府领罚吧,切记不可再犯。”钟雅真道。 林大夫连忙谢过,连滚带爬的出来房门。 钟妙芳心里堵着一口气,枉她方才如此急切害怕,怎想是一大夫的邀功之举。 不过钟雅真没事是最好的,她若是在相府出了什么事,还是连带着小皇孙一起出事,这容相府怕是要栽在这里了。 钟雅真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现在已经迟了,天边最后一点光亮即将被黑暗吞噬。 “姑母,今晚我还是回王府为好,”钟雅真抚上小腹,面上染上了一抹薄红,“我想和王爷说一声。” 钟妙芳也理解,叮嘱了几句便送着她出门。 出门后还未走几步,便听着旁边不远处传来女子一阵阵的尖叫声与辱骂声。但不一会声音就消失了,转为呜呜嗯嗯的鼻音,显然是嘴巴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姑母,这是?”钟雅真看向钟妙芳,眼中满是询问。 钟妙芳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派人过去询问,人还未到,方才传出声音的人便走了过来。 容定山与容洵走在前面,后面有两个黑衣人压着一个人。 钟妙芳面色一变,“相爷,这…这…怎么将听琴抓起来了?” 容定山哼了声,“那这可得好好问问她了。” “相爷这处理家事,我也不便打扰,就先行离开了。”钟雅真道,说罢她便转身要走,可书仪却看着被绑着手堵着嘴的听琴挪不开脚步。 钟雅真催促道:“书仪,还不快走?” 听琴听着钟雅真的话,心中慌乱起来。不行,王妃不能走,姐姐也不能走,她们不能将自己抛下的!她如今这番作为,落到容定山手中,必定没有什么好下场。 “呜呜…嗯嗯…”听琴剧烈的挣扎起来,还真让她将口中的棉布给顶了出来,“王妃!姐姐!救我啊!” 书仪忍不住看向钟雅真,眼中满是祈求。 容定山道:“王妃,这么晚了就不必慌着回去了,就在寒舍留宿歇息如何?” 钟雅真莞尔,“这就不打扰相爷了,我回去还有事要给王爷说。怀了皇长孙的大喜事,我们还是早些告诉父皇为好。” 说罢,钟雅真对着容定山点了点头,端得是个温婉大方。做足了礼仪后,钟雅真这才拉着书仪离开。 听琴怎会让她们离开,她们走了,自己的命就不保了。 “姐姐,救我啊姐姐!”听琴声音凄厉,书仪浑身一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就见听琴面色痛苦,眼中害怕、震惊、哀求、怨恨各种情绪杂糅在一起。书仪脚像粘在地上似的,彻底挪不动脚步了。 钟雅真看向书仪,拉起她的手,声音柔和,“这丫鬟你可认识?” 书仪缓缓的看向钟雅真,看着她脸上的关切,感受着手上的力度,良久才哑着声音道:“不…不认识。”说着便低下了头,不敢看钟雅真,也不敢看向被两个壮汉拉着的听琴。 听琴身子发软,忍不住的往下倒。可偏偏手被两男的抓住,听琴便半吊着,膝盖悬空的跪着。 “姐姐!王妃!你们好狠的心呐!”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支持呀! 怀孕是真怀孕(宁王他娘送了那么多药终于有效果了) 第三十三章 对峙(二更) 书仪想要辩解,“不…不是的…我没有…” 钟雅真有些恨铁不成钢, 都跟着她那么些年了, 怎么还是这幅模样。 若不是容定山的戒心真的是太重了,她找不着机会安插人进来, 断不会用听琴的。终究不是自家训练出来的, 钟雅真信不过。可她却没有别的办法, 只能找她。 钟雅真哼笑一声,“这丫鬟是什么意思?我狠心?相爷,你家的丫鬟可得好好管教管教了啊。” 容定山颔首,“这是自然。” 听琴猛的抬头看向钟雅真,恨恨的盯了一会儿, 缓缓转开视线看向了书仪。 书仪惊的往后退了一步, 不敢与听琴对视。 听琴垂下眼眸,竟然她们无情,就别怪她无意!她只是不想死! “相爷, 我说, 我都招了, 别杀我好不好?!” “那你便说。”容定山气定神闲的看了她一眼, 却没回答是否会给她留一条命。 钟雅真眼中闪过杀意,侧头看向听琴。 听琴无比快速的开口了,生怕慢一点就会被身首异处似的,“我...不不不,奴婢一直跟着夫人,没有二心的, 都是她们,她们让奴婢做的!” “她们让你做你就做?怕是得了不少好处吧。”容定山冷冷的看着她,这丫头也在他与钟妙芳身边伺候多年,竟然还敢背叛她,背叛容府。 “没有...老爷,奴婢没有,是她们威胁奴婢的,奴婢不愿的!”听琴虽是害怕至极,但还想着保全自己,被威胁出卖消息与为钱主动出卖消息,那可是完全不同的。虽然都是背板了容相府,但第一个总比第二个要好一些。 “只要奴婢不给她们传消息,她们就威胁奴婢!奴婢晚上经常听到怪声,屋子里也总是出现动物尸体,奴婢害怕,老爷饶了奴婢吧!”听琴往地上可这头,怕是不能表达自己诚心似的,用了很大力气,额头上不一会便沁出了血迹。 容定山问道:“你传了些什么消息给她?” “奴婢...之前没传过消息出去,就是这一次,只有这一次,奴婢实在是太害怕了,所以才......” “你可知这信中是什么东西?”容定山将拿在手中的信举起,“你可想过,容府完了你也就完了,你以为你主子会救你吗?” 听琴看着信封,眼中满是害怕,喃喃自语道:“姐姐说…说她会救我的…一定会救我的!” 容定山不着痕迹的深吸了一口气,“谁让你这么做的?” “是是王妃,王妃让我做的!”听琴只求能活命,容定山一问,她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容定山不再看向她,转身负手而立,“王妃,这您怎么看?” 钟雅真道:“相爷,你可是给我看了好大一场戏啊。就凭这丫鬟疯疯癫癫的一面之词,您就相信了?” “所以下官才询问王妃,您怎么看待这件事。” 钟雅真道:“我看呐,就是这小丫鬟自己犯了错,疯狗似的咬人!” 听琴原以为钟雅真与书仪不管她就算了,没想到钟雅真还要致她于死地。顾不上拉着自己的人与架在脖子前面的刀,听琴身子不断的向前冲,“钟雅真,你不得好死!你做尽了坏事还想安生的活着,你做梦!我告诉你,我死后定会化为恶鬼,一直跟着你!” 眼看听琴脖子已经碰到了刀刃,陆宣眼疾手快的将刀踢开。 钟雅真也端不住自己一向的温婉大方了,皱着眉头呵斥道:“你真是好大的胆子,来人,给我掌嘴!” 她此行来容相府,除了了带来书仪外,还带了两个老嬷嬷和几个王府的侍卫。她话音刚落,两个嬷嬷就向着听琴走了过去。 听琴也明白了,有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意味,两眼愤恨的死死盯着钟雅真。 “等等,王妃,她出言不逊,我定会好好惩罚。”容定山看了眼听琴,“只是这丫鬟说的话,我认为我们还是要好好说清楚。” 钟雅真不可能可不上当,“相爷,您就别给我掰扯些其他的,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不过您这态度,好像是在逼着我承认这些似的,你是何居心?” 在场各位谁都不是个傻子,这一通看了下来,也都明白了。容洵是个沉不住气的,“我才要问你是何居心呢!怎么想陷害咱们相府?” 容洵这张嘴说个不停,丝毫不给钟雅真开口的机会,“爹,你把那信给我看看吧,我倒是要看看,她想对我家做什么!” 容定山侧头看了他一眼,将信递给了他。信封很厚,打开后拿出了十来张信纸,容洵一张张看过去,看的速度越来越快,面色也是越来越差。 “王妃,您这是要致我家于死地啊?!通敌叛国,您是想将容相府订在耻辱柱上,让后世之人辱骂啊!” 钟妙芳一顿,忙上前将他手上捏着的信纸拿了过去,颤抖着手看完,面色苍白了下来。这就是她疼爱了那么久的侄女,真真是狼心狗肺! “钟雅真,我...我...你真的是...”钟妙芳抬手指向钟雅真,“这些年我真是瞎了眼!” 说罢便支撑不住的软倒了下去,容洵在一旁看着,连忙将她扶着,容念也赶紧过去搀扶着。 容定山道:“你们两现将你娘送回去!” 容洵闻言,将钟妙芳背到了背上,容念在一旁扶着,一同回了岁安堂。陆宣想要跟上,但这儿还要他盯着,他只好留了下来。这是容念的家人,他有必要帮忙护着。 钟雅真冷眼看着,“相爷,这信上都写了些什么?姑母怎么那么激动啊?” 容定山道:“你自己知晓。” “我知晓些什么,您又不给我看。”钟雅真冷哼一声,“天色也不早了,我先回了。” 她一转身,数把刀就指向了她。钟雅真缓缓转身,“相爷,你这是何意?” “还请王妃说明白这封信是怎么回事!”容定山可不会轻易放过她,若不是容念容二发现了异常,他们及时部署提防。不然日后他被宁王一派的参上一笔,这家中一搜,他们一家不论有多少人头都不够皇帝砍的。 钟雅真也不是个善茬,她是打定了主意咬牙不认这事,“我说了,我不知道!您想知道便自己去查,我要回了。” 说罢也不管用刀指着她的侍卫,径直往前走。侍卫们站在那儿不动,手中的刀拿得无比稳。他们几人都是跟随陆宣在战场上厮杀出来的,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钟雅真站定,脖颈处离刀尖只有一指的距离,呵斥道:“滚开!” “是谁让本王的爱妃受委屈了?”赵毅人未到声先至。 陆宣抬眼顺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了过去,这才见着赵毅带着许多侍卫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放肆,你们这是怎么回事?造反吗?”赵毅挥剑挑开指着钟雅真脖颈的刀,“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 将钟雅真搂在怀中安慰,“别怕别怕,本王在这儿呢。”过了好一会儿才抬眼看向面前站的几人,“相爷,镇远将军,容少尉,父皇有请,还请你们一起进宫一趟吧!” 容定山点头,“您先请。” 赵毅嗤笑一声,看向了听琴,“这闲杂人等就不要往宫中带了。” 容璟面上表情不显,与一直冷着脸的陆宣有得一拼,但他握紧拳头的手,却让人知晓他现在的不忿,“宁王,这可是重要人证!” “人证?本王说是闲杂人那等就是闲杂人等!” 陆宣冷眼看向赵毅:“是吗?宁王是想只手遮天?” 赵毅一哽,“将军这话就说笑了,你既然想带上她,就带上吧。” 陆宣父子在军中威望极高,赵毅得罪不起。若是日后他登位,有这两人挡着那就是千难万难,还不如现在卖他一个面子。 赵毅想的明白,就算有人证又怎么样,他们咬死了不认,父皇又站在他们这边,他还不信容定山能将他怎么样。且不说现在钟雅真怀孕了,这是皇长孙!谁敢动? 一行人到达皇宫,到达皇帝寝宫时已是戍时四刻。 “儿臣拜见父皇。” “微臣拜见陛下。” 天启帝让赵毅起身,但看向容定山陆宣时,眼中的温和不在,反而变得凌厉,“容定山,听说你在府中对宁王妃动了武,可是真的?” 容定山道:“是真的。”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幸好孤的长孙没事,不然呵。”天启帝转开视线,“把信呈上来。” 刘公公上前接过容定山手中的信,呈给了天启帝。 天启帝看完后不由嗤笑了一声,“朕当是什么事,丞相你的忠心朕知道,这信上是一派胡言!” 容定山正欲反驳,天启帝又接着道:“这信是谁陷害你的,朕定会找出来严惩,给你一个交代。你呢,也就别缠着毅儿他们夫妻两了,他们也不知情,你找他们算什么回事?” “陛下!臣有证据证明是宁王对相府下手,怎会是无端纠缠于他!”容定山不满,天启帝想将这事揭过去,他可不同意! 算着时间,赵煜应该也要到了。果然,他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了尖细的声音,“太子求见!”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支持! 第三十四章 偏袒 天启帝面色变了又变,都这个时候了, 太子还来作甚, “宣进来。 赵煜一进来就先给天启帝行了礼,站起身后道:“父皇, 儿臣有事禀告!” “什么事, 快些说。”天启帝有些不耐烦, 这儿子从来就没有顺应他的心意过,他母亲不顺应自己,儿子也是如此。 赵煜没说话,只是将手中的信呈了上去,“父皇您且好好看看。 天启帝接过信, 随意翻看了几张, 顿时怒不可遏,“你是想作甚?毅儿可是你弟弟!” 信中除了有赵毅谋害容定山的证据,还有其他的一些赵毅中饱私囊的证据, 无怪乎天启帝如此生气。既有对赵毅做事不细心的不满, 又有对赵煜拿信来威胁自己的愤怒。但更多的还是对赵煜的愤怒。 赵煜不置一词, 静静的站在那儿, 冷眼看着天启帝面上的怒火。等天启帝发过火后,赵煜才开了口,“父皇,这信若是传到了各大家族手里,您说会怎样?” 天启帝猛的看向赵煜,“你想怎样?” “父皇!”赵毅忍不住道:“我做过些什么了?你这些莫不是找出来陷害我的吧, 你有证据吗?!” 赵煜不欲理会他,但他纠缠着也实在是麻烦,“信在父皇那儿,你看看不就明白了。” 天启帝呵斥道:“安静!赵煜,你想如何?” 赵煜笑道:“父皇,这不是儿臣想如何,而是看父皇要怎样处理那信上的事,如何还容丞相一个公道。” 赵毅也是胆子大,因着他们两人的争斗,就敢对一国的丞相下手,不怕朝廷上出了乱子,让外族钻了空子吗?说聪明是真的聪明,说蠢也是真的蠢,就看他这计划能不能成功。 若是成功了,他左膀右臂少了一个,与赵毅的皇位之争就处于下风了,这对赵毅来说,应是最大的好处。若是不成功,有皇帝护着,他也不会有什么损失。这的确是聪明。 可他却只顾自己,完全没将大楚放在心上,这是最蠢的! 天启帝拳头紧了又紧,良久才道:“毅儿的确是做错了,那就罚他禁足三月,期间不得接触处理朝堂事物,你看如何?” 这处罚说是处罚,但对赵毅却是造不成半点伤害的,赵煜自然是不满意。不光他不满意,就连容定山看向天启帝的表情也带着震惊,完全没想到天启帝如此偏袒赵毅。 天启帝没给他们说话的时间,“现在宁王妃也怀孕了,毅儿你可得好好陪陪她,朕就等着抱小皇孙了!” “是,父皇!”赵毅看向赵煜,目光中带上了几分挑衅。 赵煜没看他,“既然如此,那便照父亲所说的办吧。这时辰也不早了,儿臣就先行退下了,父皇您好好歇息。” 陆宣容定山也跟着行礼退了下去。 待人都离开了,天启帝对着赵毅的和颜悦色一变,严厉道:“朕教你多少次了?行事仔细些,别让人抓着把柄了,你怎么就是不听?” 赵毅:“儿臣行事已经很缜密了,但手下那些人难免会有些疏漏。” 天启帝恨铁不成钢:“太子手下人不多?那他们怎么没有出现纰漏,前段时间你不是要怎么对付他都无从下手吗?” 赵毅还欲反驳,父皇不是不喜赵煜吗,怎么还拿自己与他比。 天启帝也乏了,“你回去好好反省反省!多学学怎么御下!” 赵毅也只好行礼退下,“儿臣告退。” 一行人出了皇宫,赵煜转身看向这红墙高楼,心中感慨万千。 “太子,今日这是真得好好谢谢您,若不是您来的及时,陛下怕是要将这事直接一笔带过了。”容定山是真心的感谢赵煜。 赵煜转身瞅了眼陆宣,“这本就是我该做的,不过你要谢啊,还是得谢谢你这好女婿啊!” 容定山不明白,“此话怎讲?” “呈给父皇的信,里面大半的内容都是陆宣给我的。”赵煜又看了眼陆宣,眼中的‘快感谢我吧’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陆宣给了赵煜一个冷眼。 “宣儿啊!”容定山拍了拍陆宣的肩膀,“念儿嫁与你,我是完全放心了!” 赵煜站在容定山身后对陆宣挑了下眉,眼中满是打趣。 陆宣真想给他一拳,但岳父在自己前面,陆宣认真的回答着容定山询问的问题,无暇顾及赵煜。 “时间不早了,容相还是早些回去吧,别人夫人等急了,”赵煜说着又打趣的看了眼陆宣,“也别让弟妹等急了!” 有了赵煜这句话,容定山忙道好,行了礼带着容璟陆宣告辞。 陆宣上马车前,回头看了赵煜一眼,薄唇无声的动了动,“你给我等着。” 赵煜却浑然不怕,等着什么?谁等着啊,反正不是他。再说了,陆宣要真敢动手,那他就去告诉姑母去! 不过按以往的经验来说,陆宣这八成又是在吓他。 钟妙芳已经醒了过来,但嘴唇依旧没什么血色。心中为容定山担心,在床上躺着也不安稳,撑着身子要坐起来。 容念赶紧伸手扶着她,容洵忙道:“我来,我来,小妹你小心些,可别用力啊。” 还在说着,容洵就上前将钟妙芳扶了起来。 “娘,你呢,也别太担心了。”容洵劝慰道:“父亲多厉害啊,还有大哥与妹夫也一起去了皇宫,没事的!” 容念也道:“是啊,娘,你别太担心了,身子重要啊,爹爹等会儿就会回来了。” 一定会没事的,他们有证据证明那封信与容相府无关,就算不能将钟雅真如何,应该也能保全容相府。 “爹爹这不是回来了吗!”容定山在门外就听见了容念的声音。 容念瞬间抬头往门外看去,站起身迎了出去,面上满是兴奋,“爹爹,大哥,夫君。” 容洵也看了过来,“爹!情况如何?不关我们的事吧。” 容定山将事情简略的说了下,走至床前坐下,“别担心了,我们这不是好好的吗!” 钟妙芳面色还是有些苍白,但好歹有了几分喜色,“嗯。” 容念站到陆宣身边,偷偷碰了下他的手,面上却正经无比,全然看不出她袖子下的手在做些什么。陆宣微微侧头看向她,还以为手上的感觉是错觉。 继续留在这儿也没他们什么事,便告别了容定山与钟妙芳回去了。 回到宁安苑,寻夏觅秋已经将浴桶内装满了水,只待两人会来沐浴。 一番洗漱下来,时间也不早了。可躺在床上,容念还是睡不着。她很开心,如今能打扰容府安宁的最大隐患已经解决,日后不论做什么都可以无忧无虑的了。 不过方才爹爹讲的时候,并没有说宁王宁王妃他们如何了,也不知受到了什么处罚。 “夫君!” 陆宣抱着容念,声音有几分沙哑,也有几分将要睡去的困倦,“何事?” 容念问道:“宁王他们被处罚了吗?” 陆宣道:“处罚了,禁足三月,不得参与朝中政务。” 容念点头,不再询问了,“夫君,你快些睡。” 陆宣略微有几分无奈,“你也快些睡。” 容念听话的闭上眼,安静了下来。 晚上宁王,太子,容丞相接连进宫,消息灵通些的大臣都知道了些情况,但具体是什么情况却是一知半解。 第二日早朝时,宁王没来上朝,宁王一党群龙无首,但还在强撑着。可接连第二日第三日都见不到宁王,又传闻宁王几日都没出过宁王府。 朝中诸位大臣也知晓了,这宁王怕是犯了什么事被惩罚了吧。 禁足前两日,赵毅还闲适的很。在书房看看书了解处理手下的人,父皇那儿的人传来的政务,去看看钟雅真与尚在腹中的孩子交流交流,或是去侧妃院子里玩玩,过得好不惬意。 可这样的日子从第三日起便被打乱了,手下的人尽然一天都没送来政务,也没给他递消息禀报外面的实事。就连父皇那儿也没送来折子。 开始两日赵毅还能镇定自若,可接连好几日都是如此,他也不知要怎么办才好。 好在钟浩源特意上门求见给他传了消息,说有人倒戈在朝堂上参了自己一本。既是禁足,不得处理朝中事务,那便得好好听话,不能做些阳奉阴违的事情。 赵煜又添了把油,说赵毅在这期间还看奏折,真是图谋不轨其心可诛,说得皇帝黑下了脸。 他又抓了几个宁王一派的,为赵毅传消息的出来严惩了一番,吓住了大多数站在赵毅这一边的官员。 虽是如此,他们几位与赵毅关系亲近些的几位大臣,还是在为他传消息,可却始终收不到回信。 他们猜测,许是他们传的消息是被赵煜的人拦了下来。实在无法,只有钟浩源能用来看怀孕的女儿的借口,登门拜访将事情告知与他。 不仅如此,这才几日的功夫,一些宁王一派的人站到了太子一派中。而那些本就中立的,如同墙头草的那些官员也站到了太子那边。 赵毅沉下了脸,当时便将案桌上的笔洗给砸了,“赵煜,尔敢!”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支持! 钟雅真还有用啊,还不能下线_(:з」∠)_ 第三十五章 胎教(二更) 朝堂上的明争暗斗自有陆宣与容定山来解决,有什么风波也波及不到容念身上来。 容念也想得明白, 天启帝下令让宁王三月内不能处理朝政, 不论这话有几分是真,都必定会变成十分是真。 朝堂之事瞬息万变, 三月后尘埃落定, 就算赵毅钟雅真由天大的本事, 就算天启帝还帮着他们,宁王一派势弱,已是定局,无力改变。 而且有了这次的事,容相府不管是守卫或是随从人员, 都又重新筛选过了一次, 有人要再害容相府可不简单。 容念目前要做的就是安心养胎,保持心情愉悦,对自己好, 对孩子也好。 容洵无论做什么都会叫上容念一起, 虽没出相府, 但相府内不论哪儿都被两人玩了个遍。 陆宣有好几次上早朝回来, 都在宁安苑见不着容念,唤了丫鬟来询问,得到的答案都是小姐被二少爷叫走了。 容洵怕是又缺少调.教了吧!陆宣捏紧了手中的杯子,他或许应该去给大哥说一下这事,让大哥好好调.教他一番,占了他的时间, 让他别没事就找容念去玩。 陆宣冷着张脸出门去寻容念,这脚才迈出了房门,就听见了容洵的声音。 “小妹,可想好什么时候回将军府了?要不要再多玩几日啊,这相府咱们本就熟悉,这几日更是把相府给玩遍了,什么新鲜劲都没了,二哥带你出去玩啊。”容洵声音很兴奋,“要不再去一次定国寺?这夏日也太热了,山上应该要凉快些,去山上玩几日甚好。” 陆宣越听面色越沉,容洵带着容念在府里玩就算了,还怂恿容念一起去寺庙。不待他出声,就听见容念道:“二哥,可别了,真要去了陆宣的脸色不知要阴沉成什么样。” “我也不知什么时候回将军府,应该就在这几日吧,等陆宣回来了,我再问问他。” 容洵点头,扇子在不停的给容念扇着风,“那好吧,你问完了记得要告诉我啊,定国寺去不了,我带你去...去...” 容洵看着前面站着的陆宣,看着他的冷眼,阴沉的面色,话都堵在口中了。 “夫君,你今日怎的回来的那么早?”容念上前几步轻轻扯了扯陆宣的袖摆。 “朝堂之事有爹处理,我就先回来了。”陆宣对着容念和颜悦色,但看向容洵时便换了个神色,“大哥昨日问我,你近日武艺可有进步,我便如实说了,大哥让你待他回来后去找他。” 容洵嘴角的笑意僵住,“好的,妹夫你好好照顾小妹啊!”说罢,瞬间就跑了,完全不顾风度。 陆战在旁围观了全程,忍笑忍的面部表情都快要抽搐了。 “陆战,你去与大哥传句话,就说二哥武艺无甚进步,还需好好调.教。” 陆战无辜的被点名,“是,少将军。” “且慢,”陆宣叫住应了声便离开的陆战,“你亲自监督,不可让二哥偷懒!” 陆战现在都能想到容洵练武时面部的表情了,压下不自觉往上扬的嘴角,“是!” 待陆战出了宁安苑,看不到她的身影了,容念严肃的看向陆宣,“你如此待我二哥,当我不存在?” 陆宣一愣,“不是...” 容念拉着陆宣进了屋子,“你说说,他武艺是真的没进步?” 陆宣正色道:“有一点点进步,但还需再训。” 容念点头,给陆宣倒了杯茶水,“辛苦夫君了!” 陆宣接过茶水,有些忐忑不安,“你不生气?” 容念叹了口气,双手捧着陆宣的脸,“夫君,你说说你,平时都那么精明,那么聪明,怎么偏偏我做什么你都坚信不疑啊?” 双手用力,容念将陆宣嘴都挤的嘟了起来,“夫君,你怎么那么可爱啊?” 陆宣脸颊被挤着,吐字不清,“阔爱?” “是啊!”容念看着陆宣耳朵上慢慢爬上了红晕,笑嘻嘻道:“夫君,你耳朵红了。” 陆宣颇有些恼羞成怒,双手揽住容念的腰,将她带到自己怀里。 容念惊了一下,捧着陆宣脸的手就松开了,改为环着陆宣的脖子。 陆宣眼中神色不明,容念嘿嘿一笑,试图转移陆宣的视线,可这却不管用。 “夫君,你正经点,你这模样,若是让孩子学去了...可怎么办!”容念不得已,只得抬出自己腹中的小宝宝来挡刀。 陆宣一听,轻咳一声端正了神色,“我没...不会被孩子学去的。” 容念忍着笑意,一本正经的道:“小孩的学习能力可是很强的,你刚刚做的他肯定都记住了!” 陆宣道:“那怎么办?” 容念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孩子的忘性很大的,你教他些其他的东西,他就把方才的给忘了!” 陆宣若有所思,“嗯,我去拿书。” 容念站起身给陆宣让路,看着陆宣的背影捂着嘴偷笑。 陆宣无奈,嘴角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站在书柜前认真的挑选着书。 容念这屋子有个耳房与它连通,平日里容念要看书便是在里面看的。容念的书架上摆放着许多书,陆宣仔细的看遍,最多的便是各种游记,其次是各种话本。陆宣找了许久,才在书架的最底层看到了《三字经》《百家姓》《弟子规》之类的书。 陆宣拿起来衡量了会儿,也不知要给孩子讲哪一本是好,索性将几本都拿了出去,让容念来选要给孩子讲什么。 容念还在思索为何陆宣去了那么久都没出来,心道:“他许是不知书些放在了哪里。”容念正欲站起身往耳房走去,陆宣就拿了几本书出来了。 “要读哪一本?”陆宣将几本书都递给了容念。 容念接过看了眼,这些书...她书架上许多都是游记话本,要找着这些的确不容易,怪不得花了那么长的时间。 “这本吧,应该会简单些。”容念把《三字经》拿出来递给了陆宣。 陆宣接过,不解的问道:“为何不读《弟子规》?” 容念翻看了几页,“《弟子规》太难了,孩子听不懂的。” 陆宣点头,不再纠结,翻开《三字经》读了起来。陆宣声音清冷,又有几分低沉,甚是悦耳。不管孩子是否听得懂,容念听得甚是愉悦。 手撑着脸颊,容念瞌睡慢慢的来了,脑袋一点一点的。这几日和容洵去院子里胡乱逛,她每日都起得早...就比陆宣要迟一点点。 陆宣停下将书放到桌上,将容念抱了起来往床边走去。 突然悬空,容念环住了陆宣的脖子,迷迷糊糊道:“怎么了?” 陆宣道:“无事,你睡吧。” 容念嗯了声,安心的闭上了眼。 一觉醒来午时已过,容念还未完全清醒,肚子就咕咕叫了两声。 陆宣嘴角扬起,又迅速的恢复的和平常一样,“饿了,快些起来,吃食还备着。” 容念点头,起身下床洗漱后寻夏觅秋就将饭菜送了过来。 觅秋面上满是笑意,“小姐,您可终于醒了!之前怎么叫您都叫不醒!” 容念看向觅秋,不解,“怎么会!” 说罢又向陆宣寻夏求证,两人皆点头赞同觅秋的话。 容念讪笑两声,将寻夏觅秋支了出去,这才向陆宣问道:“怎么会叫不醒呢?之前我不是一叫就醒吗?” “不知,”陆宣摇头,“摇晃,擦脸都试过了,无用。” 容念对上陆宣的有些幽怨的目光,“我...我饿了,夫君先用饭吧。”说着也不再看陆宣的表情,开始吃饭。 “先把汤喝了。”陆宣舀了汤递给容念,方才她没喝。 “好...好的,我刚刚忘了...” 陆宣看容念是在窘迫,便安静的用饭,不再提了。 安然度过了一个下午,晚上躺在床上,容念忽然问道:“夫君,我们何时回将军府?” 陆宣道:“后日。” “好。”容念应了后,便闭上眼睡觉。却不想陆宣向她靠近了许多,容念觉着自己的背都贴着陆宣的胸膛了。 耳边传来热气,“你上午在院子里是怎么叫我的?” 容念猛的睁开眼,陆宣之前也没说,她还以为他没听到呢,怎料现在突然发难,她真是半点准备都没有,“叫的夫君啊!” 陆宣失笑,“不是,你之前都没叫过我名字,你叫一次好不好?” 容念一愣,“...陆宣。” 陆宣嘴唇轻轻挨着容念的耳朵,“现在叫了,该怎么罚你呢?” 容念傻眼,还要罚啊,看向陆宣的目光中满是‘想不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是我不对是我看错你了’。 陆宣毫不动容,上午容念戏弄他戏弄的如此欢乐,他定是要逗弄容念一番的。 见陆宣久久不说话,容念硬着头皮问道:“你想如何?” 陆宣特意压低了声音,“你亲我一下。” 容念脸上布满红晕,翻身看向陆宣,良久才凑上前吻了一下陆宣的脸颊。 只是她还未完全退开,就被陆宣拦住了,“就这样?” “那你...你还想怎样?”容念磕磕巴巴的道。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支持! 第三十六章 亲亲 陆宣空出一只手指向嘴唇,“亲这里。” 容念本就发热的脸更热了, 她觉得自己脸不知红成什么样了, 下定决心咻的一下凑上前亲了一下,猛的退开。 陆宣一愣, 没反应过来, 容念何时如此迅速了?低沉的笑声响起, 胸膛被带的震动。 容念道:“别笑了,睡觉!不准笑!” 陆宣果真不再笑了,安静下来,“明日不要和二哥乱跑,如何?” “......好。” 容念不知是因为怀孕后嗜睡, 还是因为心理原因, 她白天也睡了那么久,可这安静了下来,不一会儿及睡着了。 次日一早, 容念醒的很早, 但陆宣却不在。想着昨日晚上睡前陆宣叮嘱的话, 准备再睡一会儿。 可不想容洵却是个不记打的, 陆宣容璟一离开,陆战就看不住他了。今日又如同往日一般来寻容念了。 容念刚躺下,就听见容洵叫她的声音。挣扎着坐起来,容念起身洗漱完后便出了房门。 容念问道:“二哥,你不是要练武吗?” 容洵摇着扇子,“这不是他们都离开了嘛, 我先放松放松!” “哦,那你来我这作甚?陆宣说了,今日不准和你出去玩。” 容洵毫不在意,“没事儿,我今日要出去,你想要什么,二哥出去会给你带回来的!” 容念道:“我倒是没什么想要的,对了陆宣说我们明日回将军府。” “啊?!”容洵哭丧着个脸,“这么快就要回去了啊!你这才回来几日啊,你回去后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相见了。” 容念叹了口气,心情也有些低落,“二哥,总能相见的不是吗?你要出去就快些去吧,别让大哥和陆宣回来撞见了,不然有你好受的!” 容洵这也顾不上悲伤了,拿起茶杯将茶喝完后站起身,“那我就先走了!你记得将早饭用了,等着我回来给你带好东西!” “好!” 容念用了早饭,就往岁安堂去了。明日便要回去了,得好好陪陪钟妙芳。 钟妙芳受了钟雅真这事的打击,这几日精神头一直都不太好,见着容念来了忙拉她坐下。 “不是叫你别来吗?这屋子里药味大,免得让你难受!” “没事的,娘,你身子好些没?”容念问道,钟妙芳一直疼爱钟雅真,对弟弟钟浩源一家也是亲近有加,不想那么些年的疼爱照顾竟是养出了一个白眼狼,心中是真心不好受。 这郁结于心身子就虚了些,每日都有喝些补药在调理。身子是好了些,但心里的结只有自己想明白了才能解开了。 “好些了!”钟妙芳拉着容念的手轻轻拍了两下,“将军夫人对你如何?” 容念道:“娘您放心,她对女儿很好。” 钟妙芳点头,安心了,但还是忍不住叮嘱道:“在夫家行事小心些,别像在家中和你二哥玩闹似的,要稳重点!” 容念倒了杯茶递给钟妙芳,“嗯,女儿省得。” 钟妙芳端起来呷了一口,“那娘就放心了。” “你啊,这怀孕了就不比同往日,自己得小心些,”钟妙芳压低了声音,“也别让宣儿闹你!” 钟妙芳猛的来了那么一句,容念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等明白过来了,瞬间闹了个大红脸,“嗯。” “平日里的吃喝也忌讳着些,少吃多餐多走动,不然日后生孩子有你好受的!” 这些话赵璇和将军府中的大夫都叮嘱过,可再由自己娘亲说出来,容念更是忍不住的感动,“好。” 两人又聊了许久,到容念要离开时钟妙芳才低声道:“咱家,与你舅舅家的关系,算是断了,日后他们如何也没我们什么事了。” 容念点头,倚在钟妙芳身边撒娇,“还有我,爹爹大哥二哥陪着您呢!” “是啊,还有你们,你们才是最重要的!”钟妙芳顺了下容念的秀发,“怎么这么大了还那么爱撒娇!” “才不大呢,我还小,才五岁呢!” 钟妙芳无奈,“是啊,咱们的念儿还小!那小念儿快些回去等宣儿吧,他回来见不着你该着急了。” “好。” 告别了钟妙芳回到宁安苑,陆宣还未回来。容念也不知可以作什么打发时间,便随便拿了两本话本来翻看,倒也有些趣味。 良久,屋外传来声音,容念以为是陆宣回来了,迎了出去。却不想弄出动静的人不是路悬念,而是容洵鬼鬼祟祟的在院子了往这边看。 容洵招手吸引容念的注意,压低了声音道:“小妹!妹夫回来了吗?” 容念道:“二哥你快些过来吧,外面晒,陆宣还没回来。” 容洵这才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容念这也才看清了他手中拿的东西。 容念问道:“二哥,你这是些什么?” 容洵一股脑的将怀中抱着的东西放到桌上,一个个的将东西指给容念看,“这个是虎头帽,这个是虎头鞋!可爱吧!” 容念拿了一个起来在眼前翻看,“好可爱,你怎么想着买这些了?” “看上了就买了啊,”容洵拿了一个鲁班锁在手上,“我小外甥肯定喜欢这些!” “你怎么知道他会喜欢啊,他要不喜欢怎么办啊?”容念故意逗他。 容洵十分自信,“他肯定喜欢的,再说了他要是不喜欢,那我再给他买啊!” 陆宣清冷的声音自门外传来,“不劳烦二哥了!” 容洵嘴角的笑意僵住,看着窗户就准备跳窗跑了,可陆宣已经进来了,他只好尬笑道:“妹...妹夫,你今日怎的回来的那么早啊?既然你回来了,二哥就先走了哈,你要照顾好小妹!” 说罢容洵便跑了出去,等出了宁安苑才回头往里面看了眼,直起身喘气,嘀咕道:“怎么倒霉的总是我啊,做什么都会被妹夫撞见!啊!” 陆宣无奈的摇头,看向容念,“二哥,实在是有些...活泼。” 容念点头,招呼着陆宣一起来看容洵给买回来的些小东西。 晚间用饭后,陆宣容念就去向容定山钟妙芳请辞了,钟妙芳要叮嘱的上午已经叮嘱完了,就没怎么说话。倒是容定山滔滔不绝的叮嘱了许多,又留下陆宣单独聊了许久。 容念等的瞌睡都来了,容定山这才放过陆宣。 第二日等陆宣上完朝后,两人这才离开容相府。容洵依依不舍的跟着容念,“小妹!我舍不得你。” 容念道:“我也舍不得二哥!” 陆宣不满,在旁轻咳了声。 容念改口道:“二哥,你要好好练武知道吗?你武艺高强,日后才能教小外甥啊!” 容洵当即像是被打了鸡血似的,“好!” 陆宣看了他一眼,很想说有自己在,他没机会。可还是不忍心打击他的积极性,薄唇动了动没说话。 倒是一向沉稳的容璟忍不住白了容洵一眼,现在说的欢乐,到时练起来时又要找诸多借口逃避训练。 容洵丝毫没被容璟的表情影响到,东扯西扯的和容念说着话。主题都是同一个,要是陆宣欺负她,就来找哥哥们,他们有两个人,不怕打不过陆宣! 陆宣听得黑了脸,忍住想打容洵的欲望,“我会好好待她的,更不会欺负她。” 容洵等的就是这一句话,“你亲自说的哦,我和大哥都听到了!在场的人都听到了,你可要说道做到啊!” 陆宣点头,扶着容念上了马车。 容念撩开帘子,“大哥二哥再见,快回去吧!” 马车消失在街角,容洵收回目光蔫了下去。 容璟难得见着他这精力旺盛的招人打的弟弟如此,问道:“你怎么了?” 容洵也难得没和他顶嘴,“我不舍得小妹,上次回门后隔了那么久才见了一次,这次怕是要等孩子落地后才能再见了。” 容璟叹了口气,不置一词。心中也有几分感伤,小妹是别人家的了,好在陆宣对她好,也不会让她受了委屈。 放下帘子,容念眼眶就红了,陆宣把她搂在怀里,“你想何时回来便对我说,我带你回来。” 容念环住陆宣的腰,脸埋在陆宣胸膛上,闷闷的道:“嗯!” 隔了许久,容念面上重新带上了笑意,这才抬起头看着陆宣。 陆宣道:“你之前说让二哥教孩子习武?” 容念道:“嗯!” 陆宣不满道:“应该我来教他的。” 容念正欲点头,忽的觉着有点不对劲,故意逗他,“可二哥那么喜欢孩子,这才两月就给买了那么多东西了。” 陆宣皱眉,“那还给他...我给孩子买。” 容念忍着笑,“孩子肯定会喜欢那些小东西了,你还给了二哥再给孩子买,那也不是一样的了,要是孩子不喜欢了怎么办啊?” 陆宣眉头紧皱,抿着唇,不置一词,似在想如何解决容洵送的东西,又不会让孩子不高兴。 容念这是真的忍不住了,噗的一声就笑了出来,怎么都止不住,后面直接软倒在了陆宣身上。 陆宣眼中闪过一抹羞恼,但还是抱紧了容念不让她会摔着。 容念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夫君,以后我不逗你了,你别生气啊!” 陆宣道:“没生气。” 容念拉着陆宣的大手,“孩子肯定是你教的,容相府一年也回不去几次,二哥也就只能教那么几天,不碍事的。” “嗯。” “二哥练武爱偷懒,如此说,应该能让他积极些。” 这话陆宣比较赞同,“的确。”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支持! 第三十七章 飙戏(二更) 因着陆宣的纵容,两人在相府呆了十余日才回到将军府。知晓容念怀孕后, 她在将军府呆了没几日便回了相府, 赵璇是盼星星盼月亮的把她给盼回来了。 容念有些不好意思,她在相府住的开心, 便没想太多。这回来后两人陪着赵璇用了饭后回到闻谨堂, 容念也回过味来了。 好在赵璇是个好婆婆, 也理解近日容相府发生的事,也没说什么,只是关心容念这几日过得如何,腹中胎儿如何。 洗漱完躺在床上,容念看着床顶熟悉的花纹, 不由的感叹自己对这儿竟然产生了归属感了。喟叹一声, 陆宣就低声问她怎么了。 容念嬉笑道:“没怎么,夫君快些睡吧!” 陆宣听着她欢快的语气,也不像是在难受, 放下了心中的担忧, 将她搂在怀里睡了过去。 “陆宣容念他们会将军府了?”温婉儿放下手中的花绷子, “消息可准确?” 听雨点头, “准确的。” 温婉儿道:“既然如此,明日就上宁王府走一遭吧。” 听雨疑惑,但见着温婉儿站起了身,便手脚利落的上前帮她宽衣。 温婉儿闭目倚在床上,外间红烛跳动,映的她面上神色不明。 次日一早, 温婉儿便起身梳妆打扮。一身衣服净是素色的,称的她本就有五分我见犹怜的模样变成了十分。发髻上也没簪着什么发饰,素净的很。 听雨欲言又止,既是去上门访问,怎么穿的如此素净。可温婉儿却是满意的,她要的就是这种感觉。 两人入了宁王府,钟雅真将她带到了院子里亲自招待。 “妹妹今日怎么想起来姐姐这儿了?”钟雅真问道。 温婉儿面上带了几分忧愁,“好些时日没见着您了,心中想您了。” 钟雅真掩唇失笑,“妹妹嘴真甜啊。” “哪儿有,我讲的可都是真心话,”温婉儿面上带着羞涩,仿佛真的被钟雅真打趣到了,“我还没恭喜姐姐要当娘了呢!恭喜姐姐了!” 钟雅真道:“还是妹妹你好啊!不像她,她和我还是亲表姐妹呢,一点都没个妹妹的样子,哎...不说了,这些时日你过得怎样?” 温婉儿泫然欲泣,“...姐姐别问了,您都不知那些小姐夫人是如何说我的,她们不仅说我,还孤立我...连爹爹也没给我好脸色看。” 钟雅真将手帕递给温婉儿,“别哭啊,乖。” 温婉儿擦了擦眼泪,“昨日下午她们两人回了将军府,举止亲密,京中对我...对我的传言更是...” 温婉儿像是被戳中了伤心处,眼泪一颗颗的直掉,止都止不住。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钟雅真无从下手安慰,眼中闪过一抹算计,“妹妹,别哭了...哭的都不漂亮了,哎...都是容念!她不在也不会有这些事了!您父亲求父皇赐婚,父皇都已经答应了,若没有容念在,陆宣怎么会抗旨不遵!妹妹也早就嫁给陆宣了,有容念那小丫头什么事?” 温婉儿止住了眼泪,眼眶红红的看向钟雅真,目中满是信任,“真的会如此?” “当然,陆宣家中无妻妾怎敢抗旨不娶你?”钟雅真压低了声音,很具有蛊惑性。 温婉儿将信将疑的点头,还是有几分犹豫的。 钟雅真继续添了把火,“就算不娶,有父皇压着他也不得不娶!就算如此陆宣不满你,可这婚后如何还不是看你?可惜啊,那小丫头碍了事。” 温婉儿点头,信了钟雅真的话,向来温和的目光变得满是愤恨,“都怪容念!如果没有她!” 捏紧了手中的手帕,温婉儿略微有几分急切的问道:“姐姐可有什么办法?......不对,若是我害了容念,陆宣是不会放过我的。” 说着,温婉儿眼中又布满了水雾,眼泪立马就要落了下来。 钟雅真安慰道:“不会的,不需要你来做,姐姐帮你。” “可...容念不是你亲表妹吗?”温婉儿疑惑的问道。 钟雅真面上的笑容消失,带上了几分不满,又带上了几分伤心,似是对容念完全失望了,“呵,亲表妹?你看看我如今的境遇,全是拜她所赐,她有拿我当过姐姐吗?” “您别难过,”温婉儿小心翼翼的问道:“那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钟雅真终于等来了这句话,眸中也带上了几分笑意,“你且附耳过来。” 这样那样的一通讲完,温婉儿眉头微蹙,似在犹豫,但终是下定了决心,“好,我便帮姐姐。” 钟雅真满意温婉儿的识时务,但又有几分瞧不上她。陆宣当真如此好,即便如此也要上赶着?但她表面功夫做得甚好,轻柔的拉着温婉儿的手,两人又说了些体己话。知道午时,温婉儿才离开王府。 坐上回丞相府的马车,温婉儿松了一口气。钟雅真如此精明,她在王府中半点也不敢放松,就怕让她逮着尾巴怀疑。 轻嗤一声,钟雅真真是当她是个傻子吗?什么容念不在了她就有机会了?怕是容念真的不在了陆宣会生撕了她们两人吧。 虽对容念还有几分嫉妒,但温婉儿已经放平了心态。京中不知多少世家子女想要嫁给陆宣,就算是没有容念也会有别人。 可钟雅真却是可恨,可恨至极!人们只知她温婉大方,却不知她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温婉儿面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钟雅真你竟然敢做,就不要怕别人的报复! 温婉儿算盘打的精明,钟雅真也不差!两人都是同一类型的人,鹿死谁手也只有最后才能知道。 钟雅真虽对温婉儿表现的很信任她,但是对她还是存有戒心的。他们禁足宁王府已有小半月,除了最开始父亲前来探望时带来的消息外,他们几乎就没接触过外面的任何消息了。 外面的消息传不进来,府内的消息传不出去。他们急切的需要有人来为他们传递消息,而温婉儿上门探望,这就是一个比较好的借口。难道赵煜管天管地,还要管别人姑娘家的交往吗? 不过温婉儿传的消息,还需再观察观察,不能轻易相信。 自此以后,十天的时间温婉儿往宁王府跑了四次,外面的风言风语传的不成样子。 温尚书气不过,他这女儿怎么就没点心眼?这钟雅真岂是个简单的人,她这样上赶着去接近她,后面怕是被卖了还要给她数钱。 自上次替温婉儿求娶被拒丢尽老脸后,温尚书终于再一次理自己女儿了。 温婉儿自宁王府刚回来,便被温尚书派人请到了书房。父女两人难得没有争吵,温尚书控制住自己的暴脾气,温文尔雅的道:“婉儿,来这坐下,你给爹说说,你这一天天的出去就往宁王府跑只作甚?” “爹,您就别问了吧,”温婉儿这月来第一次得到了温尚书的好脸色,心下感动,但却不想将自己的计划暴露出来,“女儿不会吃亏的。” 温尚书压下火气,“你说不会吃亏就不会吃亏了?那宁王妃多精明你知道吗?如今各位世家小姐对她都避之不及,就你蠢的往上撞!” 温婉儿给温尚书倒了杯茶,“爹您消消气!女儿有分寸的。” 温尚书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又被这一句点着了,“你有分寸,你有个屁的分寸,你有分寸就不会上赶着和宁王妃交往了!” 温婉儿捏紧了手中的帕子,“爹您别气...别生气了。” 温尚书道:“你别和宁王妃交往了,我就不气了。” 温婉儿眼眶微红,“爹,女儿费了如此大的力气才取得了钟雅真的信任,这半道上放弃...女儿做不到。” 温尚书傻眼了,他女儿竟直呼宁王妃的名字,还有取得信任? “婉儿啊,这隔墙有耳说话可千万要小心些!”温尚书压低了声音,“你取得她信任作甚?” 温婉儿道:“爹爹,女儿并非一定要嫁与少将军,当时知道他与容相府小姐成亲,女儿就将爱慕藏在了心里。也是女儿戒心不足,竟听信了钟雅真的鬼话,让自己落得了如今的下场!”说着,温婉儿的泪水就止不住的落了下来,“她装的倒是好,人们都道她端庄大方,而女儿呢?不知被多少人当着面背着面骂!” 温尚书手足无措,“婉儿别哭了啊。” 温婉儿拿起手帕擦掉眼泪,带着哭腔道:“爹爹,您就别管了,女儿真的有分寸,不至于被她玩弄一次后还会上当。” 虽是如此说,但温尚书还是不放心,沉吟良久,道:“你啊,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需要爹帮忙的,就来找爹爹,爹爹一定帮你!” 温婉儿点头,面上带着泪痕,却是展露了笑颜,“女儿谢过爹爹!” 温尚书心中不甚舒服,他就这么一个女儿,却被钟雅真骗得污了名声。这日后要嫁人的话,京中的怕是不能选了,嫁过去不知要受多少婆婆的气。 喟叹一声,温尚书抬手摸了摸温婉儿的头,“苦了我的婉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支持! 第三十八章 撒娇 天气已然入秋,但这京城中却还炎热依旧。比起夏日的炎热, 更是多了几分沉闷, 让人不由的感慨,秋老虎真是厉害啊! 容念显然受不了这种天气, 早晨与日暮时分还好, 上午温度开始升高, 直至下午日落前的这段时间,容念难得熬过去。 这人不舒服,身子上就反应了出来--容念开始孕吐了。 若是因为吃的东西孕吐,还可以变着法的给容念做吃的。可这因着天气的原因孕吐,什么都吃不下, 人还日渐消瘦了, 急得陆宣嘴中都上火起了泡。 询问了大夫带容念去凉爽的地方会不会好点,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后,陆宣就加紧处理手中的公务, 一定要他过目的都看完了, 其他的全部丢给了陆战。连陆丰都没逃过被陆宣抓住当壮劳力的下场。 处理了这两日堆积起来的公务, 这才带着容念去了京城外的别庄。 将军府家大业大, 在京城外的山上也有一处别庄。容念到时见着这一个山头上只有这一座别庄,询问了陆宣后才知道,这将军府是财大气粗的将这个山头给买了下来。 山上绿意葱茏,树木也长的高大,环绕着这一座在山中无人打扰的别院。又因这别庄是在山上的,温度要比在城中温度要低些。风吹过带来的都是凉爽的感觉, 而不像是在城中,风吹来都带着股热气。容念甚是喜欢这儿。 但这座别院建成后,还未住过人,陆宣与容念是第一波。好在陆宣在来之前便派人打扫了一番,来时又带了许多丫鬟小厮过来,这里才多了几分人气。 容念久久未出将军府,看着这别庄与将军府不同的花草树木都觉着稀奇,左看看又看看,面上的笑意一直没下去。 陆宣看着容念开心,心中的大石头也放下去了一半。容念的身子本就才调理好,可接着就怀了孕,这是最耗身子的。偏偏她还孕吐吃不下东西,这是最折磨人的。 到了别庄,容念许是会好一些,陆宣走上前护着容念,“有什么想吃的吗?” 容念心情舒畅,也有了心思想着晚上要吃些什么了。她口味要偏重一些,喜欢辣的麻的,容念小心翼翼的道:“辣子鸡丁可以吗?” 陆宣点头,“可以,不过要少吃些。” 容念声音欢快,“好!我还要吃水煮肉片,麻辣鱼!” 陆宣皱眉,“这些不能吃多了。” 容念拉着陆宣的袖子,低声撒娇,“夫君,我只吃一点点,真的只吃一点!我都那么久没吃了!” 陆宣无奈,“好。” 容念嘴角带着笑意,直到用晚饭时都没消下去。看着桌子上的三样红红火火的菜,容念兴高采烈的向它们伸出了筷子。不料却被陆宣挡住,“不得多吃。” “好好好!我知道的!” 容念也听话,顾及着肚子中的孩子,略微过了下嘴瘾就不再向那几盘辣菜伸筷子。只是目光时不时的会看向陆宣,盖因这剩下的辣菜基本上都进了陆宣的肚子。 陆宣嘴角隐着笑意,“快些吃饭。” 容念看向陆宣的,目光中有几分幽怨,但还是乖乖的吃饭。 直到见着容念用完了一碗饭后,陆宣心中那一半还未放下的石头终于安稳的落了地。 温婉儿照例去拜访宁王府,钟雅真安静的迎了出来。温婉儿低下身子给钟雅真行礼,被钟雅真托了起来,“妹妹不必多礼,快到里面来。” “嗯。”温婉儿笑着应了声,“姐姐身子可舒服些了?” 这段时日两人关系突飞猛进,钟雅真便让温婉儿叫自己姐姐,她年岁比她大些,也担得起这称呼。 温婉儿起先是推辞的,但推辞不过,只好应了钟雅真的话叫她姐姐。 钟雅真放下茶杯,拿着手帕拭了下嘴角,“好些了,孩子很乖,除了前几日也没怎么闹我。” “那就好,”温婉儿道,“小皇孙如此小就懂得体谅娘亲了。” “他懂什么啊?别夸他了,若是让他真的听到了,闹起来才麻烦。”钟雅真面上带着笑意,“外面可有什么大事?” 温婉儿适时的露出几分嫉妒与愤怒,“倒是没什么大事,不过今日少将军带着容念出城了,不知去了哪儿。” 钟雅真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管她作甚?等她...陆宣再如此好不也是你的吗?” 温婉儿点头赞同,“还是姐姐看得通透。” 钟雅真道:“除了这事,可还有其他的?” 温婉儿这才像想起来什么似的,拿出了一封信,“瞧我这记性,姐姐你不说,我差点就忘了。” 钟雅真笑着轻斥了句,便拿起信封拆开查看。越看钟雅真的眉头皱的越紧,面上的笑意也消失了,“这都是近几日发生的?” 信中罗列了好几件事,比如太子在百姓中的威望愈发的高了,太子又做了什么举措得了多少人的支持,容定山又收了哪些门生等等。 温婉儿绞着手帕,面上单纯,“是啊。” 钟雅真问道:“可有关于宁王府的?关于宁王的。” 温婉儿惊了一下,一幅‘啊躲不过去了’的表情,欲言又止,“姐姐,我说了你可别生气啊。” 钟雅真点头,“无碍,你说便是。” “外面都在传宁王他...他通敌叛国,”温婉儿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钟雅真的表情,继续道,“接过被太子抓住了,想将他处死。但皇上喜爱他,便力保了他,将他囚禁在了宁王府...” 钟雅真面色阴沉,温婉儿咬了下嘴唇,忐忑的问道:“姐姐,这是不是真的?” “一派胡言!”钟雅真猛的拍了下桌子,“什么流言蜚语都敢传,不怕被皇上砍头吗?” 温婉儿被吓了一跳,嗫喏道:“皇上...皇上已经处理了一次了,可非但没效果,这传言还愈传愈烈了,连通敌叛国的书信内容都传了出来。” 钟雅真强忍着怒火问道:“内容是什么?” 温婉儿低着头不敢看向钟雅真,“边防布阵图...还有...还有一些其他的,我...我不懂。” 也不必温婉儿懂,钟雅真已经知道剩下的是什么了。看来这传言就是容定山搞的鬼,或是太子也参与了进来,这是要致宁王府于死地啊! 钟雅真安静的思虑了许久,“妹妹,姐姐还有一事相求。” 温婉儿忙道:“姐姐直说便是,不必如此客气,妹妹一定帮你!” 钟雅真起身到案桌旁提笔写了几页的字,待晾干后递给温婉儿道:“妹妹你去找几位茶楼的说书人,给够银子,按我写的讲。” 温婉儿将这几张纸好好的收了起来,也不查看,表现出了十足的信任,“放心吧,姐姐。” “劳烦妹妹了,”钟雅真面上勉强挂上了笑容,“姐姐定不会忘了妹妹的好。” 温婉儿甚是感动,又表了一次忠心。 待送走了温婉儿后,钟雅真便拿着信去找了赵毅,可在他书房里却没寻着他,问了守在书房前的侍卫这才知晓,他去了侧妃许氏的院子。 捏着信的手不由收紧,被信纸鼓起尖锐的地方刺了下才反应过来,钟雅真道:“去将王爷请来,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那侍卫抱拳行礼退了下去,钟雅真站在书房外,丝毫没有要进去的意味。 良久,赵毅才散漫的走了过来,“爱妃,这么急着找本王,可是有什么事?” 钟雅真不着痕迹的拿起手帕在鼻子前挡了挡,赵毅身上的胭脂水粉的味道闻的她犯恶心,“王爷还是进书房说吧,这儿人多眼杂,切不可让别人知晓。” 赵毅笑道:“还是爱妃思考周虑,快些进来吧。” 进了书房,钟雅真将手中拿着的信递给了赵毅,“妾身想说些什么,王爷您一看便知。” 赵毅看了信,将信将疑道:“爱妃,你这算是什么大消息?这些全然就是无稽之谈。” 钟雅真也不恼,温声道:“王爷,可这一切都是真的。” “你打哪儿知道的消息?”宁王府与外界的联系已被切断,钟雅真是如何知道这些消息的?难道她有什么与外面联系的渠道是他不知道的吗?赵毅看向钟雅真的目光带上了怀疑和审视。 钟雅真险些气的笑了出来,“王爷,传消息的是温尚书家的千金。” 温婉儿近日总到府中来,赵毅是知道的,本以为她就是随意来玩的,不想还能帮忙传消息,不过...“爱妃,你怎么知道她传的消息是真是假。” 钟雅真道:“前段时日她来时也给我传了消息,我观察了许久,确认她传的消息都是真的。” 赵毅点头,想去搂着钟雅真,却被钟雅真躲开了。 钟雅真道:“王爷,妾身身子不舒服。” “行了,来坐下吧。”赵毅坐到榻上,“本王信你,你可想过这事要如何处理?” 钟雅真道:“已有处理的办法,只是这事应该告知王爷一声。” 赵毅亲手给钟雅真斟了茶,“爱妃辛苦了。” 钟雅真莞尔,“这都是妾身应该的。”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支持! 第三十九章 送礼(二更) 温婉儿离了宁王府便将钟雅真给的那几张信纸拿出来查看,不看不要紧, 一看真是...温婉儿不知是说钟雅真脸皮厚, 还是夸她颠倒黑白的能力强。 纸上所书的大意便是,外面的流言蜚语都是有人嫉妒宁王得宠, 趁着宁王妃怀着小皇孙, 宁王休假陪护的这时间打压他。那些传言都不可信, 且流言止于智者,相信大家都有自己的判断力,不会人云亦云。 “啧啧啧,她也真是写的出来。”温婉儿将信纸放下,心道:“等会儿定要给爹爹看看, 让他也见识见识这端庄大方的宁王妃是什么人。” 听雨瞅了眼信纸, “小姐,这...可要去办?” 温婉儿摇头,“不, 这几日我也算瞧出来了, 他们与外界的联系许是都被太子他们给斩断了, 他们不知道外面是怎么传的, 只要我给钟雅真说外面的情况是如何如何,她找不到证实的人,也就只能相信我。 再说了,爹给我的消息真假参半,就算宁王宁王妃两人政治嗅觉再敏锐,也找不出什么错来。” 听雨担心道:“小姐, 若是被他们发现消息有假...那您岂不是很危险?” 温婉儿安慰道:“听雨,你想想我就是一娇养的大小姐,知道的政事难免会有些错误不是很正常吗?” 听雨点头,但面上的担忧还是化不开,“小姐,您还是要多小心啊,毕竟宁王妃...” 话虽未说完,但主仆两人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温婉儿刮了下听雨的鼻梁,“你这小丫头,别担心了,我知道的。” “嗯。” 温尚书下了早朝回来,等了许久也没见着女儿回来,想着她今日是去了宁王府,不由的有些坐立难安。 良久,温尚书终是坐不住了,“阿木,去门口守着,看见小姐回来了就快些来告诉我。” 阿木应声出了房门,不想一出门就遇见了温婉儿。 阿木道:“奴才拜见小姐,小姐,老爷在书房等着您呢,快些进去吧。” 温婉儿道:“好,我马上就去见爹爹。” 书房离温婉儿与阿木相遇的地方不远,温婉儿不一会儿就到了书房。 “女儿见过爹爹,”温婉儿行了礼,笑嘻嘻的问道:“爹爹是在担心女儿吗?” 温尚书瞪了她一眼,知道了还要说出来!咳了两声转移了话题,“此行如何?” 温婉儿将信纸递给温尚书,“钟雅真让女儿去找几位说书先生,让他们按着这上面的讲。” 温尚书接过信纸仔细一看,却是无语凝噎,“教给爹爹来做便是,你别管。” 温婉儿吃惊道:“爹爹,您真打算按钟雅真说的做?” 温尚书道:“不管做不做,这个你都不能沾手!爹爹来就行了。” 温婉儿欲言又止,还是闭上了嘴,爹爹竟然说他来做,就是有自己的道理的。朝中的政事搏斗她不懂,听爹爹的便好了。 两人对坐无言,温尚书抬眸看了眼静坐着品茶的温婉儿,无奈的叹了口气。他这女儿什么都好,模样不差,思维敏捷,琴棋书画也样样精通,可偏偏没防心遭了钟雅真的道。 温尚书正色道:“婉儿,爹给你说件事。” 温婉儿放下茶杯,“爹爹您说。” “我给你相看了亲事,”温尚书顿了下,见温婉儿面色无异彩接着道:“那人是爹爹的学生,在外为官,虽然官职不高,但却是个有前途的。爹考虑了许久,来问问你是怎么想的。爹还没给他说,若你同意我再去给你提,你若不同意那便算了。” 温婉儿问道:“爹爹,那人相貌品德如何?家中人口如何?” 温尚书道:“相貌品德尚佳,配得上我闺女,家中母亲早已经去世,就剩下一个爹和妹妹。” 温婉儿扬起嘴角,“既然如此,那便答应了。” 她想得明白,京中的名门世家是不会要她这样已经污了名声的小姐,且不论这个。就算是小官宦家的会娶她,她也不见得可以过得好。嫁与爹爹说的这人,或许是最好的。 就算两人相处不出感情来,只要那人还要依靠她父亲,就会对她好。就算不依靠她父亲了,温婉儿有自信她可以靠自己在夫家立起来。除此之外,他家中关系简单,不用处理那么多关系,甚好。 温尚书欣慰道:“你答应了就好,爹定会给你一个风光的婚礼,你娘看着也开心欣慰!” 温婉儿眼眶微红,将泪意憋了回去,“嗯!” 容念在京城外的别庄住的甚是满意,这秋老虎依旧,但山上始终要凉爽些。 这儿离京城并不远,陆宣每日还是照常的上下朝,只是每日早上起的更早了,每日晨起时天还未亮。 若是在京中,容念有时还能起来帮着陆宣穿衣洗漱,而到这别庄后,她所有的一切都是由陆宣一手操办的。虽说之前她的大多事都已经由陆宣一手操办了,但现在除了早上基本就变成了一手操办了。 容念完全被陆宣照顾着,也想为陆宣做些什么。可现在酿酒...府中已经酿了,这个便算了吧。制衣...陆宣说刺绣太伤神了,不可。其他的容念又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做。 撑着脸颊思虑良久,容念还是决定送给陆宣一方丝巾。她可以在上面绣上图,不绣大的,不会伤神的! 容念说动就动,当即将花绷子拿了出来,崩上了丝巾。往窗外看了几眼,现在时辰还早,待陆宣回来她可以将这个绣完。 “哈哈哈哈,不知陆宣看着了会如何想!”容念忍者笑意,她不能再笑了,手都笑的开始抖了。 良久,容念才缓了过来,全身心都投入了刺绣中去。 “寻夏,觅秋,快过来看看!”容念唤了声。 “小姐,绣完了!”觅秋凑上前看后夸赞道:“小姐的手真巧啊!姑爷肯定喜欢!” 寻夏也打趣道:“小姐送的...姑爷有什么是不喜欢的啊?” 容念作势要打她,“寻夏,你学坏了!” 觅秋不服气了,“小姐,这怎么叫学坏了呢!奴婢们这样啊--这叫懂得小姐的心思!寻夏姐姐,你说是不是啊?” 寻夏附和道:“是啊是啊,要懂得小姐的心思才能好好照顾小姐嘛!” 容念涨红了脸,起身欲打觅秋。寻夏忙道:“小姐,您别动,您还怀着小公子呢!” 觅秋也附和着,让容念安心养胎。 容念无法,被她们打趣的都不想见着她们了。 寻夏觅秋见状,忙认错。容念这才对着她们有了笑模样,然后逼问着她俩说了丝巾哪儿好后才放过了她们两个。 陆宣回来才走至门口,就听着房间里面欢声笑语一片,可一待他进了屋,里面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寻夏觅秋给陆宣行了礼便退了下去。觅秋也是大胆,还偷偷的朝着容念笑了下。 容念正瞪回去,但视线却与陆宣对上了。 陆宣疑惑道:“你瞪我作甚?” 容念讪笑道:“没...我没瞪你啊...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陆宣突然来了兴致,容念这答不出来,就差抓耳挠腮的模样,有趣的很。 容念眼睛滴溜溜的转,“我只是...只是在瞪觅秋,对就是在瞪觅秋!” 陆宣道:“你瞪她作甚?” 容念脸颊气鼓鼓的,“夫君,你不觉得你今天的话太多了吗?” 陆宣忍者笑意,“有吗?” “有啊!”容念振振有词,“你平时我问一句你才回答一次,都不怎么主动说话的,你今日怎么了?还主动询问我?” 陆宣一愣,他平时的话真的很少吗?好像也没有吧...可能是真的有点少了。 “咳咳,念儿...我日后会多说话的。” 容念动作一怔,她说的是这个吗?她说的明明就是今天陆宣的话太多了!不过陆宣多说些话也好,虽然陆宣不说话时他们两人呆在一起也不会觉得无趣,但容念还是希望陆宣的话多些。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哦,”容念拉起陆宣的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哦!” 陆宣点头。 “那...你要每天和我讲一个话题,每日的不得重复!”容念又思考了一番,觉着一直话题不重复有些难了,便道:“也可以重复,但每七曜日中讲的不得有重复。” 陆宣艰难的点头,既是自己说的,他自然会做好。 容念嘴角扬起,一直带着笑意,将丝帕拿过来递给陆宣,“看看喜不喜欢?” 陆宣展开一看,便被右下角的刺绣吸引了目光。 那是一幅将军策马图,将军手中拿着一把枪指着前方,勇猛无比。用的绣线是黑色的,落在白色的丝巾上,犹如在洁白宣纸上挥毫用心作出的画。 “这...是谁?”陆宣虽有强烈的预感表明这是自己,可却忽的有些不确定了。 “当然是...”容念吊足了陆宣的胃口,直到陆宣面上都出现了紧张了才道:“是你啊!” 陆宣松了口气的同时,面上也染上了薄红,“我很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七曜日就是一个周 感谢支持呀! 第四十章 幼稚 容念脸上满是笑意,“你喜欢就好!” 陆宣将丝巾折了起来放在怀里。 容念瞧见了不由的打趣道:“夫君, 放的如此好, 是舍不得用吗?” 陆宣轻轻的瞥了容念一眼,目含威胁, 成功让她闭上了嘴巴。 容念安静了, 陆宣满意了。 静默许久, 容念小心翼翼的喊道:“夫君。” 陆宣自书中抬头看向她,“何事?” “你该给小宝宝读《三字经》了!”得了陆宣的回应,容念神情飞扬,“夫君,昨日你就没念, 我怕小宝宝应该都忘记了, 夫君你要从头开始念。” 陆宣点头,放下书站起身走至容念身边坐下,翻开书道:“人之初, 性本善。性相近, 习相远......” 容念听的津津有味, 目光看向陆宣就没移开过。 陆宣略微有几分不自在, “专心。” 容念道:“我专心作甚?” 陆宣一本正经道:“有利于孩子学习。” 容念一愣,良久才反应过来,“没事,他认真学就好了呀!我呢,帮不了他的。” 陆宣却不太相信容念的话,今日便算了, 等迟些他去找大夫询问一下,明日再让容念专心。 良久,陆宣念完了将书放下,唤了丫鬟来传膳。 容念凑到陆宣身边,“夫君,你今日准备说什么话题?可别再讲兵法了!” 昨日她听了两个时辰的兵法,许多的没听懂什么,但熟悉的三十六计却明白了许多。容念提起了兴趣,却败在了陆宣越讲越高深,让容念听得是两眼发懵、头晕目眩,连询问都不知从何问起。最后脑袋一点一点的,倚在案桌上睡了过去。 待她醒来时太阳早已落山,就连落日的余晖都看不到了。而陆宣就守在她身边看着书,书本翻页的声音都很小,只有细微的纸张摩擦的声音。 容念迷蒙着眼看着床顶精美的绣花,还有些懵。 想起昨日的事,容念暗自叹息一声,今日必定不能如同昨日一般!必须打起精神听完! 陆宣早有准备,“今日讲兵器。” 容念傻眼,兵...兵器?!这怕不是在逗她吧!容念欲言又止,不行...不能说他,就让他先讲自己感兴趣的,后面他放的开了,话多了,讲其他的便水到渠成了! 崇拜的看向陆宣,容念道:“好啊好啊!你练得是枪吧,可以先讲枪!对了夫君,剑素有‘百兵之君’的美称,你也给我讲讲这个吧!” 陆宣感到有些耳热,看来今日的话题是选对了,能提起容念的兴趣。 不过现在丫鬟已经传好了菜,陆宣轻咳一声,“嗯,先用饭。” 夫妻二人在山中惬意的日子过得很快,容念感觉还没过许久,这山中便凉了下来。 早晨起来时屋外的草木上时常打着白霜,在外面呆久了还会觉着冻手。容念是个挨不得冻的,一觉着冷就不爱出门了。除了每日饭后到院子里逛几圈活动下身子外,就没出过门。 陆宣也开始筹备着快些回将军府。山下虽也凉了下来,但却没有山中那么冷,现在回去还能舒服段时日才冷下来。 两人回将军府很是低调,却没逃过有心人的眼睛。 温婉儿听着听雨的汇报,手上快速的动作着,丝毫没被听雨所说的事影响的迹象。 将花绷子移开,温婉儿把那张已经被绣上了梅花的帕子取了下来,“爹爹可有派人来传话?” 听雨摇头:“回小姐,没有。” 温婉儿将手帕叠好,“那你先下去吧。” 明日便要再一次去宁王府,爹爹现在还没将消息给她,“去外面守着吧,不知爹爹何时才来。” 听雨抬眼看向温婉儿,方才她提了少将军,可小姐却没什么反应,不由担忧道:“小姐,您没事吧?” 温婉儿微笑道:“我能有什么事?快些下去吧。” 听雨觉着温婉儿的神情话语也不似作假,心中也开心,小姐能将少将军放下是最好不过的了。 “是,小姐有事便叫奴婢!” 温婉儿收回看着听雨背影的目光,手不禁抚上了手帕上的梅花。她对陆宣的心思应在他成亲时便斩断,可造化弄人,她如今也在谈婚论嫁了,趁早斩断是应该的。 捏紧手帕,温婉儿眸中闪过一抹狠厉,将钟雅真的事处理完,报了自己的仇,她便随着付流离开京城。那儿定不会有着京中的夫人小姐这般嚼人口舌的人,她定会比钟雅真过得舒坦! 而钟雅真...温婉儿冷笑一声,她尝过什么,钟雅真也必定都要尝试一遍!不然难消她心头之恨。 “小姐,老爷叫您去书房一趟。”听雨人未到声先至,话音落了才进到房间给温婉儿行了礼。 温婉儿轻斥,“下次可别这么急急忙忙的了。” 说罢便站起身往外走去,听琴忙跟上,“是,小姐,奴婢会注意的。” 温婉儿给温尚书行了礼,便道:“爹爹,要传些什么消息?” “来,咱们先不说这些,婉儿快过来坐下,爹啊,给你说件事。”温尚书满面的喜色,“我与付流已经谈好了,你们成亲的日子定在年后。这下聘的日子就在年前,但还有段时日。” 温婉儿道:“都听爹爹的。” 温尚书叹息道:“是爹想多留你段时日,本来这年前也有个大好的日子...可爹舍不得你啊,再留你陪爹过个年。” 温婉儿眼眶微红,劝慰道:“爹,您不是说付流是个有上进心的,前途光明吗?等不了多久,他升官升上来了,女儿就又能陪着爹爹了。” 温尚书道:“是这个理,但...哎不说这个了,婉儿你也别哭。爹给你说说明日去了宁王府应该说些什么。” 他如今虽投向了太子一脉,还参与对付了宁王,他也算立了功,在太子面前也算有几分话语权。可太子手下能人众多,比之付流好的有几人,差不多的也有几人。付流能走至哪一步还是要多看他自己啊,希望他不要让自己失望。 温婉儿道:“好。” 落日的余晖洒满天空,天边的晚霞被染成了火红火红的颜色。温婉儿出了书房,抬头看向天空,伫立许久才挪动脚步回了院子。 容念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看向天空,一双杏眸眯着,观察着天上的云彩。 “觅秋,你看那朵,像不像只小狗狗?”容念指着右上方的一朵云彩问道。 觅秋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真的哎,是挺像小狗的,还是只金色毛发的狗!” “对啊,你看那边的,像不像个人?那左边的是两只并在一起的手,上面那一团是头,旁边的是身子...还连着腿。” 觅秋皱起眉头,“可这头与身子分开了,不吉利啊!” 寻夏在一旁看的有趣,强忍着才没笑出声来。这六岁小儿都不玩这个了,偏偏小姐与觅秋玩的有趣。 容念与觅秋一本正经的争论起来,一个说那个是像个人的,头与身子分开没什么的。一个坚持着头与身子分开不吉利,不能说像个人。 寻夏正准备上前去劝劝,让觅秋与小姐不要再争论了,却被人拦住了。 回头一看,寻夏连忙行礼,却被陆宣无声的制止了。寻夏看了眼容念,忽的明白了过来,往后面站了点,将位置让给了陆宣。 陆宣过来时声音极轻,若不是阻止寻夏,怕是没人会发现。容念与觅秋争论的正激烈,也没注意到后边站的人换了一个。 容念惊喜道:“觅秋,你看,那儿飘来了一朵云,不正好将头与身子连在一起了嘛!你还和我争些什么?” 陆宣抬头仔细观察了会儿,的确是连在了一起。 “啊?怎么这样啊,”觅秋蔫蔫的,“好吧好吧,是奴婢错了,不该与小姐争!” 容念得意道:“也不看看我是谁!” 觅秋敷衍的应了几声,心道:“小姐真是愈发自恋了!” 两人观察了一会儿,觅秋指着正上方道:“小姐,您看那个,像不像是一把剑?” 容念仔细看了会儿,“是有点像,不过这手柄看着比剑身都粗...也太丑了吧。” 陆宣跟着抬头看了眼,的确太丑了,哪点像剑了? 觅秋又蔫了下去,不过刹那便又打起了精神,“小姐,您别看它现在丑,等会儿吹一阵风,它可能就变好看了。” 许是巧合,这时一阵微风吹过,天上的云彩缓慢的开始移动。 两人盯着看了许久,容念道:“觅秋,你看云都吹跑了它形状也没变,怎么会变好看。” 觅秋不服,转身继续看那从她们头顶飘过的云,“小姐,你看...看...” “看什么?”容念从摇椅上坐了起来往后看,与陆宣眼睛对了个正着。 容念脸色瞬间爆红,忙移开了视线,不敢与陆宣对视。 她与觅秋如此幼稚的聊了许久,也不知陆宣看到了多少。偷偷瞧了眼陆宣,却看见了站在陆宣身后憋笑憋的脸都红了的寻夏。 好啊!寻夏竟然敢不提醒自己,她还是不是自己带来的了?! 陆宣嘴角带着笑意,“念儿,你再指给我看看,哪朵云像小狗,哪朵像人。” 容念支支吾吾了一会儿,忽的想到之前陆宣给她讲兵法时讲的,要先发制人! “夫君,你不是被爹叫去书房了吗?”容念强装镇定,“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爹没多留你一会儿吗?” 陆宣哪会不知容念打的是个什么主意,“好在爹让我快些回来,不然--怎么会见到那么有趣的一番场景?” 亏得近段时日陆宣每日都会找话题和容念聊,这嘴上功夫也提高了不少。 容念:“......” 陆宣你变了,你不是之前的那个陆宣了。容念忽然开始怀念那个不爱说话的陆宣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支持! 第四十一章 哭诉(二更) 次日一早,天刚明, 温婉儿便起身洗漱直奔宁王府。 平日里温婉儿不会来的如此早, 钟雅真将疑惑放在心底,热情的招待着:“这天气凉了下来, 你衣服穿得如此单薄, 可冷?” 温婉儿摇头, “不碍事,我不冷的。” 钟雅真就像一个真的大姐关心妹妹似的,“哪能如此不注意?”拉起温婉儿的手,“你看,都如此冰凉了, 还说没事, 还不快喝杯茶暖暖身子。” 说罢,钟雅真就亲自为温婉儿斟了一杯茶。 温婉儿略带羞涩与几分不自在的接过,道:“谢谢姐姐。” 钟雅真道:“咱俩之间还需说这个?” 待温婉儿慢慢的喝完了一杯茶, 钟雅真这才问道:“妹妹今日怎的来这么早?” 终于, 正题来了。温婉儿打起了精神, 看向钟雅真的目光带了几分不安, “姐姐,之前...之前你让我找的说书先生那事...” 钟雅真皱起眉头,“那事怎么了?” 温婉儿小心翼翼的道:“那些说书先生本答应的好好的,也按照您信纸上写的那般一样讲了,京中那些传言的人也少了下来。可最近却发现那些个说书先生不知收了谁的钱,不说这些了, 反而变本加厉的说宁王通敌叛国...” 钟雅真啪的一声,手拍在了桌上,“可有查是谁做的?” 温婉儿吓了一跳,“我...我不敢查...那人定是比温家厉害许多的,不然那些个说书先生也不敢轻易得罪咱们温家的。” 钟雅真放在桌上的手不断收紧成拳,“赵煜!” 定是他在从中捣鬼,不然他那一派的谁会吃了熊心豹子胆似的敢对宁王动手?虽说现在大势都到了太子那边,但只要父皇还在,还站在他们这边,他们就有机会与之一搏。 温婉儿小声问道:“姐姐,还需要再找说书先生吗?” 钟雅真回过神来,“找,不然就让他们如此污蔑宁王吗?” 温婉儿道:“可...我来之前派人去询问过,京中的那些说书先生都不敢接这个了。” 钟雅真猛的看向温婉儿,见她这幅唯唯诺诺的模样,本就怒火中烧的心中无端冒出了一股邪火,“你不会变通吗?” 温婉儿一愣,旋即眼眶拒红了,眸中水雾弥漫,一眨眼眼泪就掉了下来,“姐...姐姐...你怎么了?” 钟雅真这才反应过来,“妹妹对不起,是我过激了,实在是他们无中生有的造谣宁王,姐姐实在是太气愤了,是姐姐对不住妹妹了。” 温婉儿忙道:“没...没事的,不打紧。” 钟雅真欣慰道:“妹妹理解姐姐就好,只是这说书先生...” 温婉儿道:“姐姐有什么想法直说便是,妹妹定当尽力的!” 钟雅真莞尔,“既然京中的找不到,那便找京城外的,尽量往柳州那边找,那儿的人受过宁王的恩惠,定不会被太子他们收买。” 温婉儿忙点头,“好,我记住了。” 钟雅真呷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就见着温婉儿欲言又止的看向自己,“妹妹这是怎么了?” 温婉儿低落道:“少将军...我怕是没机会了。” 钟雅真道:“怎的回事,把容念除了你有的是机会,怎会没机会?” 温婉儿眼眶又红了,“我怕是等不到了,爹爹已经为我相看了一门亲事,是京城外的。” 钟雅真一怔,若是她嫁到了外地,谁给她传消息?轻咳一声,钟雅真问道:“你答应了?” 温婉儿道:“答应了,爹爹他一人把我拉扯大...也不容易,做女儿的也不能看着爹爹事事为我操劳,还要饱受京中那些个夫人小姐的非议。” 钟雅真问道:“婚期是何时?” 温婉儿道:“在年后,具体的时间还未定下。爹爹说要留我再过最后一个年。” 钟雅真松了口气,温婉儿年后嫁人离开京城,而他们禁足在年前便能解开,就算她离开了,对宁王府也造不成什么影响了。 “妹妹别伤心,”钟雅真安慰道,“妹夫啊,定会是个比陆宣好的少年郎。” 温婉儿强颜欢笑,“嗯。” 钟雅真有几分不放心,温婉儿没了当陆宣妻子这个目标,是否会始终站在她这边? “妹妹,你日后还会来府上玩耍吗?” 温婉儿纠结道:“我是想来的,可要成亲了也不能总往外跑,所以我想着便不来那么勤了。” 钟雅真道:“也是该如此,都是要成亲的人了,不能总这样。” 温婉儿得了赞同,面上也带上了两分微笑,“姐姐放心,我还是会给你带消息的!” 钟雅真感动,拉着温婉儿嘱咐了许多成亲的相关事宜。 “姐姐虽说不如别人操办过多次成亲事宜的人有经验,但也经历过一次,要准备些什么都懂,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就问姐姐,我会帮你的。” 温婉儿开心道:“好,我遇到什么不明白的,定会来找姐姐的!” 眼看时辰不早了,温婉儿起身告辞离开。钟雅真欲起身送她,被温婉儿劝住了,“姐姐怀怀着小皇孙呢,就不送了。” 钟雅真点头,目送温婉儿离开。 走至府外,温婉儿回头看向上书宁王府的牌匾,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 这地方她都来倦了,可还有两月,不过这两月也来不了几次了,温婉儿松了口气,上了马车打道回府。 钟雅真收回目光轻柔的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宝儿乖,你可争气点,定要是个男孩。” 如今的局势是愈发艰难了,若自己生下的是小皇孙,那这朝中的风向,定会有一半是偏向宁王的,再加上父皇的支持,定能再与赵煜一战。 只希望朝廷中,父亲还能再多周旋一段时日,待他们的禁足取消。 自别庄回来没几日,这京中的天气也在慢慢的凉了下来。又过了半月后,屋外的草木石桌上便落下了白霜,呼气时也是一阵白雾。容念的作息变得无比规律,除了饭后走动,还有日曜日去给赵璇请安外,其他时间几乎就没离开过屋子。 不是呆着卧室休息便是去陆宣的书房看书。 陆宣只知容念怕冷,却不知她竟然如此怕冷,这才凉下来不久,容念的手就经常冰的如同在外面吹了许久似的。但容念却是一直呆在房间里的,并没有出去。 而且晚上也是如此,脚怎么也暖不暖和。他将容念的脚捂在腿边时还好,晚上睡觉一个不注意移开后,等迟些再摸着就已经完全凉了下来,要暖许久才能让她的脚暖和起来。 陆宣看向在旁边榻上抱着汤婆子小心翼翼的伸出一根手指来翻书的容念,眼中满是担心。 如今便如此畏寒,后面更冷了该怎么是好?而且她现在怀孕了,不能在屋子烧炭盆...日后的日子怕是要更难熬了。 陆宣唤来了陆战,小声的吩咐道:“去收购些毛皮,最好是兔毛的。” 府内也有些珍贵的毛皮,都是娘亲收集的。但陆宣回想了下,娘亲收集的那些,似乎都不适合容念。 陆战点头,退了下去。 容念沉迷在书中,全然没发现陆宣这边发生了什么。 陆宣起身走到容念身边将她抱住,“看什么这么入迷?” 容念惊了一下,旋即便放松了下来,将书的封面翻给陆宣看,“随便看看打发下时间。” 陆宣点头,将下巴倚在容念肩膀上,双手交叠在容念的小腹,“这都那么几个月了,怎么还没动静。” 容念笑道:“这才多久?还不到四月呢,大夫不是说了要四个月才能感觉到胎动吗。” 陆宣道:“现在离四个月只有几日了。” 容念点头,“是是是!可这还是要差几日啊,孩子长的快,几日的时间就能发生很大的变化!” 陆宣似被说服,但修长有力的大手却一直覆在容念小腹上,没有丝毫要挪开的痕迹。 容念将书移到一边,不看了。手挨着衣服挤到陆宣交叠的两只手中间,“夫君,你给我暖手吧!” 陆宣常年练武,身体好,也可以说是阳气重。他就像冬日里的小火炉似的,就算在外面呆久了手脚冰凉了下来,只需走动一会儿,身上便暖和了起来。 容念格外喜欢他温暖的大手,握着自己不光温暖还让人安心。 陆宣顺着她,将她的另一只手也包裹在了手中,“我比汤婆子还管用?” 容念嬉笑道:“当然啊,汤婆子只是个汤婆子,而夫君你啊--就是一个大火炉!” 陆宣问道:“为何?”他长的像炉子吗?不经意的瞥了眼放在屋中就像是个摆设的炉子,那炉子矮矮胖胖的,自己也算是身长玉立的一人,陆宣觉着他们一点都不像。 容念道:“因为夫君像火炉一样温暖啊,小火炉不能用,那便用你这个大火炉啊。” 陆宣摇头失笑,“歪理。” 容念不服了,“夫君你难道觉得自己不暖和吗?” 陆宣道:“暖和。” 容念道:“夫君,你看你自己都承认了,还说自己不是火炉呢。” 陆宣安静的抱着容念,不再接话,只要他接一句,容念定会回他十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支持呀! 第四十二章 胎动 虽说现在还没感觉到胎动,但每日晚上睡觉时将手搭在容念小腹上, 已经成为了陆宣必做的事 。 而为何陆宣会在晚上如此呢?盖因容念白日里穿的太厚了, 隔着衣服根本感觉不到任何肚子的异动。而晚上睡觉穿着亵衣,较白日不知单薄了多少, 腹部有任何动静都可以轻易的感受到。 一开始容念还有几分不习惯, 想着陆宣是孩子的父亲, 要让他与孩子多接触,这才好受了些,渐渐的习惯了起来。 容念迷迷糊糊的感觉着陆宣的手在她小腹上移动,她更加迷糊了,人已经处在了半梦半醒的状态, 随时都会睡过去。 陆宣仔细的感受着容念腹部的变化, 原本平坦的部位,如今变得有了起伏的幅度。肉却是有点硬鼓鼓的,不软。陆宣摸的有趣, 忽的觉着手被踹了一下。 陆宣一愣, 还有几分不可置信, 忙再次感受, 又接连两次都感觉到了,自己的手被踢了。 叫醒容念,陆宣欣喜的道:“念儿,孩子动了!” 容念一惊,瞌睡也没有了,“真的?” 忙把手覆在小腹上, 容念却是什么都没感受出来,疑惑的看向陆宣,“他没动啊。” “方才他动了的,”陆宣不信,重新将手抚上容念的小腹,安静的了一会儿,道,“动了动了!” 容念连忙将手抚上去,可她才碰到不一会儿,孩子就安静了下来,不动了。 陆宣看向容念,不信邪的又将手抚上了容念的小腹,可是隔了许久,也没任何动静。 容念问道:“他不动了吗?” 陆宣点头,手却执着的摸着容念的肚子,没有放开的痕迹,“他累了,许是睡觉了。” 容念若有所思的点头。 陆宣道:“你也歇息。” 容念躺好,背靠在陆宣的胸膛上,脚放到陆宣的腿边,闭目睡觉。 待容念呼吸平稳后,陆宣小心的在容念腹部又摸了几下,低声道:“你要乖乖的,不准闹你娘亲。” 手掌又有被踢了下的感觉,陆宣手一抖,严厉道:“睡觉!” 可小婴孩懂得什么?只要陆宣说一句,他便踢一下。陆宣也察觉了出来,不再说话。 陆宣心下暗自感叹,“这孩子也不知随了谁,如此调皮。” 容念次日醒来,陆宣已不再身边,但她却不觉着冷。陆宣早晨离开时,在她的身侧脚边都放了汤婆子。 寻夏觅秋都在外间守着,听着里面有了动静,就立马进来了。 觅秋上前扶着容念,用被子搂着她,“小姐慢些,寻夏姐姐去拿衣服去了。” 容念不再动作,安静的等着寻夏过来。 寻夏手上拿得是一套白色的云纹袄子,衣领袖口还镶着白色的毛。 容念记着自己没有这样的衣服,疑惑的问道:“这什么时候的衣服,我怎么不记得了?” 寻夏嘴角带着笑意,“昨日送来的新衣,您当时在午休,姑爷就让奴婢们把衣服放着了。” 容念道:“今年冬天的衣服不是已经制过了吗?怎的还要新衣送过来?” 觅秋笑道:“小姐,这可是姑爷吩咐的,府内的绣娘们日夜赶工做出来的呢,昨日送来的还有几件,小姐等会儿可以去看看。” 容念惊道:“我怎么不知道?” 觅秋灵动的眼睛中带着几分自豪,“也不看看奴婢是谁,这府中还有什么奴婢不知道的八卦吗?” 容念直直的盯着觅秋,觅秋话音一顿,赶紧道:“小姐,您别这样看奴婢,这是府中那些的绣娘与奴婢谈话时说的。” 寻夏上前打圆场,“觅秋,你就别和小姐贫了。小姐来将衣服换上吧。” 容念点头,起身穿衣。 素白的衣服,衬的容念本就白皙的皮肤如冷玉一般。略施粉黛便是一个俏佳人。 寻夏拿着脂粉想给容念略做修饰,容念道:“不必了,将眉毛描了便是。” 虽说现在的胭脂水粉都是纯天然的,用着也没什么问题。可怀着孩子,又是冬日,她整日都不出门,这些还是免了吧。 寻夏见容念不愿,便把东西放下,走至容念身后利落的给她梳了个云髻,插上了只坠着白玉珠的步摇。 行走间步摇轻晃,衬的容念脖颈修长。 容念站起身,见旁边还放着一个叠的整整齐齐的白色云纹的物件,“这是什么?” 寻夏上前将斗篷展开,上前给容念披上,“小姐,暖和吗?” 容念点头,“暖和。” 觅秋终于插得上一句话了,“小姐,那些绣娘说了,这里面缝的全是兔毛!还都是上等的!” 容念心中胀鼓鼓的,忽然很想见到陆宣。 用完饭,容念便去了书房。在屋子里呆着太无聊了些,在书房还可以看书打发时间。 陆宣一回来便得了消息,容念在书房。一踏进书房,便被坐在榻上的容念吸引了目光。容念安静的坐着,目光全部集中在面前的书上。颈边的衣领上镶着白色的兔子毛,让容念整个人看起来都有种毛绒绒的感觉,只想抱在怀里好好蹂.躏。 容念听着看门的声音抬头看了过去,“夫君,快些过来,站在门口作甚。” 陆宣应下,走至容念身旁坐下,却不挨着容念。他刚从外面进来,身后是哪个还有寒气,怕冻着容念。 陆宣问道:“今日孩子闹你没?” 容念将手中的汤婆子递给了陆宣,“没有。” 陆宣也不拒绝,待身上的寒意消掉,手也暖和了,这才靠近了容念。 陆宣道:“我已想到今日要说什么话题了。” 容念看陆宣一本正经的神色,打起了精神,希望他不要让自己失望。 前段时日陆宣从兵法的最简单的三十六计讲到了战场上的排兵布阵,从武器的‘兵中君子’讲至十八般武艺的‘九长九短’,又从朝堂政事讲到了外族争端。托陆宣的福,容念知道了不少外族与大楚间龌龊的事。 陆宣正色道:“今日便来讲大楚的美好河山。” 容念这下是真的来了精神,“从何讲起?讲多久?” 陆宣道:“自北地讲起,每日讲一地,约摸着要几月的时间。” 容念期待道:“那夫君你快讲啊!” 陆宣摇头,“下午讲,现在给孩子念书,”起身去旁边书架上拿了书过来,陆宣坐下翻开,“今日要开始讲《弟子规》了。” 容念嘴角一抽,“这会不会太难了,他听不懂怎么办?” 陆宣皱眉,“可简单的都已经读完了,而且这个不难。” 瞧着孩子昨日的精明劲,怎么会听不懂? 容念一想,也觉着的确不难,若孩子听不懂的话,那定是他太蠢了......不对,她孩子定是最聪明的,怎么会听不懂,“夫君!就读《弟子规》!” 夫妻二人不在同一方向的想法,竟奇异的得到了相同的结果。 天气一日日的变得寒冷,今年第一场雪在半晚落下,第二日一推开门,外面皆是雪白一片。 天上纷纷扬扬的落着雪花,容念站在门口将门打开了一个缝,看的甚是有趣。可惜她实在是畏寒,不然定放肆的玩起雪来了。 觅秋仗着身子骨好,又不怕冷,冒着雪在外面推了一个大雪人,结果还是被冻的鼻子通红。 容念道:“快些进来,别冻着了。” 觅秋应了声,却转头蹲下身不知在捣鼓些什么,隔了一会儿才背着手跑了过来。进了门后献宝似的将一个小雪人举到容念眼前。 “小姐,你看这就好,可不能摸啊!” 容念面上带着笑意,看着觅秋冻的通红的手,叫她快些将小雪人放到桌上的白玉盘中。又唤了丫鬟送上来一冷一热两盆水让觅秋去暖手,顺便让那丫鬟去吩咐厨房熬些姜汤。 白玉盘放在桌上,容念就坐在凳子上,撑着脸仔细的观察着。趁着寻夏觅秋不注意,偷偷摸摸的伸手碰了下,顿时有种凉意顺着指尖钻到了身体里的感觉。 容念忙收回手,将手覆在汤婆子上才觉着好了些。 可惜这屋子里不知比外面暖和了多少,这小雪人在屋内没坚持太久就化了。 觅秋嚷着出去再堆一个拿进来,容念连忙阻止了,她刚刚就碰了一下都觉着冷,觅秋那样拿在手中得多冷啊。 一通玩闹下来,眼看就要到午时了,陆宣却还未回来。 如今容念怀着孕饿不得,不能像之前那样等陆宣回来,只得先上了菜自己先吃。好在菜菜上完,陆宣就匆忙的回来了。 容念小心的站起来,过去帮陆宣解开了斗篷递给旁边的丫鬟,这才拉着他到桌前坐下。 “夫君,先喝碗汤暖暖身子。”容念没坐下,舀了汤递给陆宣后才坐下。 陆宣接过,“今日让你等久了。” 容念道:“没事,只是夫君你今日为何回来的这么迟?” 陆宣放下汤碗,“昨夜大雪压塌了京城外几个村庄的屋舍,好些百姓没察觉,在睡梦中就去了。” 容念问道:“那需要你去处理吗?” 陆宣摇头,“太子会安排人解决,用不上我。” 容念道:“那快些用饭吧,夫君操劳了一上午想必也饿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支持! 第四十三章 解禁(二更) 自第一次大雪过后,年关将近。将军府忙了起来, 陆宣也忙了起来。 温婉儿看着外面自昨夜便开始下的雪, 叹了口气,今日便是最后一次去宁王府了。唤了听雨过来将披风给她披上, 执伞出了门, 听雨在后面打着伞跟上。 车轱辘压在雪上, 吱呀吱呀的声音传至马车内,温婉儿撩开帘子看向被一片大雪覆盖了的宁王府。 一片素色中没有一点鲜艳的颜色,没有一点要过年的喜庆样子。 马车停在了宁王府前,温婉儿下了马车,进了宁王府。 这次温婉儿带来的消息至关重要, 钟雅真早早的就在堂屋等着她了, 忐忑的心在看见拐角处的一片亮色时安稳了下来。 钟雅真扶着腰站了起来,“妹妹今日真漂亮。” 温婉儿道:“姐姐说笑了,妹妹哪儿比得上姐姐啊?” “妹妹就别谦虚了, ”钟雅真回到椅子边坐下, “你啊, 穿这桃红色的真好看, 比平日里的那些素色衣服好看多了。” 这话钟雅真夸赞的是真心实意的。可今日温婉儿这幅变化并不单单是因为换了衣服的原因,更多的是因为,她日后再也不用来宁王府了,也不用与钟雅真演戏了。 温婉儿腼腆一笑:“姐姐就别打趣我了。” 钟雅真也笑道:“好好好,姐姐不说了。” 温婉儿道:“姐姐,日后我怕是来不了您这儿了。” 钟雅真略微一想便明白了过来, “来不了就来不了,只要妹妹你过得好,这可比什么都重要。” 温婉儿点头,虽说钟雅真说的许多话在温婉儿看来都是歪理,但这句话她还是赞同的。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温婉儿忽然疑惑的问道:“姐姐,怎么没见着书仪伺候着?”前几次来时还见着书仪的,怎么今日这左右伺候着的都是些新面孔。 钟雅真道:“这不是近日雪下的大嘛,路上湿滑,她一个不注意就摔了一跤,摔的还挺严重的,所以啊我就让她先歇息几日。” 温婉儿深信不疑,“姐姐真好。” 钟雅真莞尔一笑,不置一词。 温婉儿道:“姐姐,我今日来给姐姐讲的事,也与雪有关。” 钟雅真提起了兴趣,“说来听听。” 温婉儿道:“这段时日大雪纷纷扬扬的下,就没怎么停过。郊外的村子,还有其他地方的好些个村子屋舍都被雪给压塌了。” 钟雅真蹙起眉头,“这么严重?” “是啊,”温婉儿面露不忍,“这好些百姓在睡梦中便被倒塌的屋舍给压死了。” 钟雅真压下心中的喜悦,“这是何时发生的事?” 温婉儿道:“昨日夜间,今天一大早天还未亮爹爹就被人叫走了,就是为的这事。” 钟雅真点头,给站在身旁的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马上退了下去。不一会端着一做工精致的盒子上来了,“这是我送给妹妹的陪嫁,你别嫌弃。” 温婉儿推辞道:“姐姐,不用这样的...” 钟雅真道:“这是姐姐的一片心意,妹妹难道不接受?” 温婉儿面露几分为难几分感动,收下了。 两人又聊了好久,温婉儿和钟雅真道了别,眼中满是孺慕信任与不舍。 钟雅真将她送至门口,“妹妹日后定要小心些。” 温婉儿道:“嗯,姐姐的话妹妹记住了。您快回去吧,外面太冷了,可别让小皇子冻着啊!” 钟雅真点头,目送温婉儿上来马车,这才转身回了院子。 她面上一直带着些若有若无的笑意,心情明显很好。就算去了书房,被告知赵毅又去了许侧妃的院子,面上的表情了没甚变化。只是好言好语的让侍卫去将他请回来。 如今她还怀着孩子,赵毅还仰仗着她给自己出谋划策,不论如何都会给她几分面子。 赵毅回来时,钟雅真斟站在檐下看雪,微风吹起她鬓角的几缕头发,纯真美好。 钟雅真听见脚步身,转身给赵毅行了礼。 “爱妃不必多礼,”赵毅上前扶起钟雅真,“爱妃在这站着作甚,还不快些进书房?” 书房里暖意融融如春日一般,但却有些闷。钟雅真不着痕迹的看向烧的正盛的炭盆,微微蹙起了眉头。 “王爷,臣妾这过来是有一事相告。明日禁足便结束了,王爷也要去上朝了。这段时日以来,都是温小姐在给我们传消息,才让我们不至于变成与世隔绝。”钟雅真坐下缓了一会儿,“方才她来给臣妾传了话,说城外的村庄的屋舍昨夜被大雪压塌了,这一日的时间,父皇定会帮忙周旋着等你出去解决。” 赵毅一愣,忽的兴奋了起来,“哼,只要本王将这事做好,看赵煜还如何轻易将我扳倒。” 钟雅真看了眼意气风发的赵毅,唇角带着笑意,“臣妾要说的也说了,接下来就看王爷您如何做了。” 赵毅爽朗一笑,“爱妃放心,明日该如何表现,本王清楚了。” 钟雅真道:“既然如此,那臣妾便退下了。” 赵毅点头,丝毫没有留下钟雅真的想法,“爱妃回去后要多注意休息。” 钟雅真道:“谢王爷关心。”说罢便退了下去。 走至书房外,闻着新鲜的还带着些寒意的空气,钟雅真才觉着自进了书房就感觉着憋闷的心口好受了许多。 温婉儿坐上马车,撩开帘子看时,钟雅真已经回了。 放下帘子,温婉儿不禁嗤笑,“真是惯会做表面功夫。” 听雨小心的撩开帘子看了眼驾车的车夫,劝道:“小姐,慎言。” 温婉儿知道听雨是为自己好,也没责怪她的意思。将抱了一路的盒子打开,温婉儿不由的吃了一惊。 听雨凑上前看着盒子里的珠宝首饰,吃惊道:“小姐...宁王妃这是什么意思?” 温婉儿拿起两样看了一会儿,忽的将手探入了盒子底部,果然摸着了一封书信。 打开一看,温婉儿笑了出来,不过这却是冷笑,让人听了瘆得慌。 听雨一抖,接过温婉儿递过来的信,看罢,“小姐,这宁王妃...宁王妃这是威胁你?” “是啊,方才真是装的一幅好模样。”温婉儿嗤笑,“虽然我早知道她会威胁我,或是买通我,让我别透露任何关于给他们传了消息的事。但没想到啊,她竟变脸的如此快。” “我身边有她的人?让我平日里注意言行,呵...”温婉儿冷笑一声,不再说话。 隔了半晌,温婉儿才道:“听雨,将这些东西拿去典当了,银子便送去给城外的救助所吧。” 听雨道:“小姐心善,定会好人有好报的!” 温婉儿心道:“我可不是什么心善之人,也就只有这蠢丫头觉着自己善良了。” 暗自喟叹一声,“顺便让那些个混子将事办了,收了钱也该干活了。” 听雨道:“是,小姐。” 城外的救助所当日有人送来了一笔巨款,来人带着斗篷带着帽子遮了脸,辨别不出身份。 这一事自救助所快速的传至京城内,都在感叹这人真是个活神仙,是个大善人。 这是传的美事,于此相反,京中也传出了一桩丑事。 但这丑事尚且还在一些街头小混混乞儿流浪儿口中相传,人们听到了也只是一笑而过。 有些人发了善心,劝他们不要乱说,若是被宁王府的人听到了,他们不会有好结果的。 而有些人则是直接拳打脚踢的追着他们,让他们别传这些无稽之谈。 这事在京中没引起什么水花,却不想在几日后却发酵了起来,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闲谈。 次日一早,宁王府主卧早早的就亮起了灯,钟雅真起身伺候着赵毅穿衣洗漱,然后将他送出门。 转身进入屋子,钟雅真也没了睡个回笼觉的心思,坐到塌边,随意拿起了搁在小几上的书来翻看。 连续翻了好几页,钟雅真都心烦意乱的完全看不进去。把书放下,钟雅真不由的心中不安起来,可是要出什么事? 正在沉思,屋外传来急切的脚步声,不一会那丫鬟便进了屋子,丫鬟行礼道:“王妃,刘公公来了,正在大厅候着。” 钟雅真回过神,来不及责备那不知规矩的小丫鬟,连忙起身往外走去。 “咱家拜见宁王妃,”刘公公给钟雅真行了礼,“咱家奉了皇上的命令,来传句话,宁王殿下呢。” 钟雅真不由的有几分紧张,“他已经上朝去了,出发约摸着又半盏茶的时间了。” 刘公公急道:“哎呦,这可不行啊,咱家就先告退了,今日这宁王不能去上朝啊!” 钟雅真拉住刘公公问道:“刘公公,你这话是何意?父皇让你传了什么话?” 刘公公着急,声音变的尖细,“王妃啊!皇上说了,今日让宁王殿下先不要去上朝,先熟悉下这几个月的事物!”说着刘公公便指向身后,“这些可都是皇上让咱家带来的折子啊。” 钟雅真一愣,走向刘公公身后看着右下角备注的日期,拿起了前日的奏折。 连翻了好几本,都没见着温婉儿说的京城外屋舍被压塌的消息。 刘公公没想到钟雅真会翻看奏折,这一个愣神后迅速的反应过来,“王妃,您可不能看。” 钟雅真猛的抓住刘公公,声音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慌乱,“刘公公,你说,最近有没有城外乡村屋舍被雪压塌的事!?” “有有有,”还未待钟雅真松口气,刘公公接着道,“那是半月前的事了,王妃问这个作甚?” 钟雅真只觉着晴天霹雳,慌道:“刘公公,快去,快去将王爷追回来!快去啊!” 刘公公连忙答应出了大厅,暗地里却道:“若不是你拦着,咱家早就追出去了,现在被你这么一耽搁,也不知追不追得上了。” “快去,你们也一起去!”钟雅真指着守在外面的家丁道:“一定要将王爷带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支持呀! 第四十四章 丢脸 看着家丁出了门,钟雅真瘫坐在椅子上, 只觉着手软脚软。但面上的表情却扭曲了起来, 温婉儿的名字一字一顿的字她口中吐出,带着明显的恨意。 “温婉儿, 尔敢!”钟雅真完全没想到会着了温婉儿的道, 她们之间无怨无仇, 她为何要害自己? 可现在没时间来给钟雅真纠结这些,想了一会儿便抛在了脑后,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尚书府就坐落在那儿,她不行温婉儿还能跑了不成。 钟雅真倍感坐立不安, 站起身来走动, 时不时的往门外看。直到后来实在忍受不住,出了门,正好遇见回来了的家丁。 “王爷呢?可追到王爷了?!”钟雅真问道, 完全没有了平日里那股子温婉大方的劲。 几位家丁面面相觑, 终有一位站了出来, 小声道:“奴才们随着刘公公一路追到了宫门口, 那侍卫大哥说...说王爷已经进宫多时了。奴才们进不去,只有刘公公去追了...” 钟雅真面色阴沉,“废物,没用的废物!追个人都追不上!滚!” 几位家丁连忙低着头退下,什么都不敢说,就怕触了钟雅真的霉头。 钟雅真进入屋内, 祈祷着刘公公可以拦住赵毅,不然今天丢脸就丢大了!按着赵毅的性子,钟雅真几乎已经想到他回来后会是如何一番模样。 她不怕赵毅发火,怕的是其他的事。今日是解禁的第一天,若是能做件大事,翻身有望。可若是今天闹了笑话,赵毅成为笑柄,他们怕是翻身无望了! 眼前一暗,钟雅真只觉着天旋地转,身子软倒了下去。旁边的丫鬟忙上前扶着她,不让她摔倒,“快,快去请大夫!王妃晕过去了!” 今日赵毅特意早到了会儿,想在解禁的第一天在父皇和文武百官面前好好表现一番。他虽比禁足之前上朝早了会儿,但他到时时间已经临近上朝了。 还未与岳父钟浩源,外公许国公搭话,就已经进了金銮殿。 天启帝行至龙椅前坐下,文武百官皆跪拜行礼。 “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等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启帝往下扫过一眼,意外的见着了赵毅。这...刘公公怎么没拦着他?半晌,天启帝才道:“众卿平身。” “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太监高呼后,朝堂上就有官员站出来进言,从大楚国事到外族动乱,从过年前的宫宴到年后的选秀,什么都有人提,偏偏没人提前日城外乡村屋舍被压塌之事。 眼看就要散朝,天启帝见赵毅安分的度过了一个早朝,刚松了口气,便被赵毅的一通话气的心口发疼。 赵毅道:“儿臣有事要讲。” 天启帝拍桌,“散朝!有何事明日再讲!” 赵毅却不服,“儿臣这是要为父皇分忧,况且那些百姓正在受苦,如何能拖到明天?” 天启帝怒道:“闭嘴!” 赵毅自小受天启帝疼爱,并不怕他发火,“城外几处村庄屋舍被大雪压塌,百姓无处避难,实在可怜。儿臣请愿,愿去处理这事,定会将百姓们安顿好,帮助他们重建家园!” 话音未落,后面便传来不甚明显的笑声和窃窃私语。 “城外什么时候又有屋舍被压塌了?太子殿下的人日夜守着,怎么没收到消息?” “哎...这怕不会说的是半月前的那次吧?” “有可能,宁王禁足了这么久,消息滞后些是难免的。” “哈哈哈,实在好笑,一出来便想着立功,这不...笑死人啊!” 赵毅猛地转头看向身后,却见大臣一个个安静的很,仿若方才说话的人不是他们一般。 钟浩源面色铁青,许国公也好不到哪儿去,给赵毅使眼色让他不要再说,赵毅却没见到。反而是气愤道:“背后嚼口舌,怎的像个女人一般?” 天启帝阴沉着脸,随手抓起奏折就扔到了赵毅身上,“闭嘴,跪下!” 赵毅一愣,欲反驳,但见天启帝面色实在不好看,便跪下。 赵煜失笑,笑声传至赵毅耳朵。 赵毅转头看向赵煜,斥道:“你笑什么!” 赵煜丝毫没受影响,“我啊,这在想半月前的消息你怎么都好意思拿出来说啊?还说要为父皇分忧,你怕是不知道这忧早就被分过了吧?” 赵毅面色涨红,“赵煜,你!你!” 天启帝不耐道:“赵煜,闭嘴!”扫视了一遍堂下的文武百官,“散朝!” 赵煜毫不在乎的行了礼,随着文武百官出了金銮殿。 赵毅跪在地上,欲站起身离开,却被天启帝斥责:“跪着,不许动!” “毅儿!你怎的如此不听劝?朕让刘公公去给你传了话,给你送了奏折!让你这两日不要急着上朝,先了解一番现在京中的局势情况再做打算!”天启帝猛吸一口气,“可你偏偏不听!” 赵毅茫然道:“儿臣并未见过刘公公!” 天启帝只觉着一口气卡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转身不再看向赵毅,“你先回去,这几日便不要急着上朝了,多了解京中的事物!” 赵毅今日才上朝一次,怎会愿意又被关在府中,“父皇,您又要禁足儿臣?” 天启帝怒道:“又?毅儿,先前朕若不禁足你,你知不知道太子会如何对付你?这次,朕又说让你禁足吗?既然你如此喜欢禁足,那便...” 赵毅面色一白,忙道:“父皇,是儿臣错了,不该误会父皇!” 天启帝缓和了神色,“回去吧,迟几日再上朝。朕会派人去唤你。” 赵毅行礼道:“是,儿臣告退!” 天启帝待赵毅出去后,厉声道:“刘公公呢?传进来!” 赵毅出了金銮殿,路上遇见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的大臣正在窃窃私语。赵毅驻足,站在他们身后,他们便没再说话。 哼了声,赵毅一甩袖离开,脸黑如墨。 几位大臣正准备行礼,赵毅却离开了。 “宁王这是怎么了?” “不知...或许是在为方才朝上的事生气吧。” 那人不解:“生气迁怒你我作甚?” 另一人摇头,表示不知。 赵毅回了宁王府便直奔钟雅真那儿,都是她轻信了那温婉儿的话,不然他怎么会在朝上丢了那么大一个脸! 可进了屋子却闻到一股药味,外间站着一个大夫,里面则是一个丫鬟守在床边,钟雅真躺在床上。 赵毅一愣,把方才来质问的念头抛在了脑后。钟雅真现在可怀着小皇孙,可不能出什么事,“王妃怎么了?” 丫鬟连忙起身行礼,“回王爷,王妃...心力交瘁晕倒了。” 赵毅道:“可醒来过?” 丫鬟摇头,“没有。” 赵毅上前坐到床边盯着钟雅真看了会儿,“好好照顾王妃,本王还有事要做,王妃醒了再来书房寻我。” 丫鬟道:“是王爷!” 赵毅出门不久,钟雅真便醒了过来。她方才迷迷糊糊的时候似乎是听到的赵毅的声音,可怎么没见着他人? 钟雅真问道:“王爷呢?” 丫鬟道:“王爷方才来看过您,才离开,王妃...需要奴婢去传话吗?” 钟雅真苍白着脸无力一笑,“罢了,迟些再见...我这模样让人见着也渗人。” 丫鬟忙道:“王妃天姿国色、花容月貌,怎可妄自菲薄。” 钟雅真道:“你叫什么名字?” 丫鬟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奴婢...奴婢叫碧霞!” 自书仪不知做了什么得罪王妃被罚后,她便一直努力的在王妃面前表现自己,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让她被王妃注意到了。 钟雅真道:“碧霞,日后你便贴身伺候我。” 碧霞道:“是,奴婢定会好好伺候您。” 钟雅真不置一词,闭目养神。 观赵毅方才那番举动,钟雅真知他是没被刘公公拦住,在朝堂之上也定是丢尽了脸面。这一次出师未捷,日后便难了。 钟雅真喟叹一声,从最开始的占尽优势,能与太子打擂台。在父皇的支持下,连太子都要避其锋芒,可现在...是他们输了。 她现在可以指望的就只有腹中的孩儿了,只希望孩子能争气些。只要他争气...她这个做娘的就敢拼一把! 钟雅真睁开眼:“去给王爷传话,就说我醒了。碧霞,扶我起身穿衣。” 传话的丫鬟退了出去。碧霞上前扶起钟雅真,道:“王妃小心些。” 待赵毅过来时,钟雅真已经收拾完毕坐在了案桌旁。见着赵毅进来,钟雅真硬撑着行了礼。 赵毅面色不虞,“坐下吧。” 钟雅真点头,坐下头抬眼小心翼翼的看向赵毅,“王爷...是臣妾不对...” 赵毅冷哼一声,打断了钟雅真的话,“你还知道是你不对?!你做事怎么就那么不小心,那么蠢?没用!” 钟雅真面露难堪,她本想自己先示弱,而赵毅顺着台阶下,却不想赵毅竟如此不给面子!既然如此,她也不用给他留着最后的遮羞布!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支持! 第四十五章 取名(二更) “王爷,慎言!”钟雅真喘气, 顿了下接着道:“到底是谁没用, 还请您搞清楚再说话!” 赵毅厉声斥道:“你好大的胆子,钟雅真!” 钟雅真有自己的仰仗, 并不怕赵毅, “呵, 王爷说笑了,臣妾哪有你的胆子大啊?” “西洲堤坝贪污的是谁?吃民脂民膏的是谁?让臣妾父亲帮你混淆证据的又是谁?王爷,您就不想想臣妾是怎么知道的吗?” 赵毅看向钟雅真的目光中满是戒备。这些事他做得隐秘,连父皇都不知道,钟雅真是如何知道的? 钟雅真笑道:“王爷, 您可别这么看臣妾, 臣妾这心里怕的慌。放心,我们早就是一条船上的,臣妾是不会出卖您的!” 赵毅松了口气, “真的?” 钟雅真道:“臣妾什么时候骗过王爷?” 赵毅不置一词, 不知相信了几分钟雅真的话。 “不过臣妾还是个词要与王爷您说, ”钟雅真莞尔一笑, “慎言。” 赵毅隐在袖中的手不由握成拳头,咬牙切齿道:“爱妃的叮嘱,本王定会一直铭记于心。” 钟雅真道:“王爷只要记住便好,臣妾可不想日后在您嘴中听着什么不好听的话。” 赵毅道:“钟雅真!你不要得寸进尺!” 钟雅真不为所动,手缓缓的抚摸着已经将衣服撑了起来的小腹,“王爷, 孩子可不能听那些个不好的话。” 赵毅一口气堵在胸口,看也不看钟雅真,径直出了房门。 钟雅真收回目光,手继续轻柔的抚摸着小腹,“你可不能学你父王那样,你啊,定要当个学富五车,精通治国之道的......” 屋外的大雪还在纷纷扬扬的下,将一切的污秽都掩埋在了洁白无瑕的大雪里头。 年关将近,将军府已经早早的挂起了红灯笼,丫鬟也换上了红色的夹袄。丫鬟小厮们来来往往准备过年要用到的东西,让一惯平静的将军府多了几分热闹。 容念怕冷不愿出去,便在屋内看着那些丫鬟小厮挂灯笼贴对联,也别有一番乐趣。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陆宣进了屋子。他斗篷上沾上了些雪花,不用容念上前,便自己解了斗篷递给旁边站着的丫鬟。 接过丫鬟递过来的汤婆子,陆宣问道:“看什么看的这么开心?” 容念道:“看丫鬟们贴对联挂灯笼。” 陆宣嗯了声,等身子暖和起来后坐到容念身边,陪着她往外面看。 容念忽然感觉到了不对,“夫君,你今日回来的好早。” 陆宣道:“还有几日便要过年了,该忙的也已忙完了,今日没什么事,回来的也就早了。” 容念点头,抓着陆宣的手揉捏把玩,将手指卡在他手指中,来了个十指相扣。 陆宣嘴角带笑,随意容念动作。他另一只手则覆在容念小腹上,与孩子进行着亲密的接触。 “夫君,”容念打破了这一室的寂静,“你说孩子叫什么名字好?” 陆宣陷入沉思,许久也没得出答案,问道:“取男孩子的名字还是去女孩的名字?” 容念哭笑不得,“两个都取。” 陆宣又继续陷入沉思,良久才道:“若是女孩,便叫陆怡;若是男孩,便叫陆泽。” 容念点头,“怡有开心快乐的意思,女孩嘛,每日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挺好的。泽....是取自福泽有余吗?” 陆宣道:“是。” 容念笑道:“看来我们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夫君你看看,你想的我全猜中了!” 陆宣无奈:“是是是,既然夫人你如此厉害,就猜猜夫君现在心中在想些什么,好不好?” 容念只觉得耳朵一酥,似有微弱的电流穿过全身,身上全起了鸡皮疙瘩。夫人?不会是她听错了吧...陆宣叫她夫人? 捂着耳朵,容念低声道:“你别说话!” 陆宣愉悦的低声一笑,一本正经的道:“夫人,你耳朵红了,脸也红了。” “......” 容念觉着自己脸上的温度还有升高的趋势,忙从陆宣怀中挣扎着站了起来,走到一旁远离陆宣的地方坐下。 陆宣看得好笑,起身跟了过去。 容念见状,想站起身再换个地方,却被陆宣抱住,“别动,我是真的有事要告诉你的。” “你说。”容念不自在道,陆宣的声音太犯规了! 陆宣道:“除夕前一天有宫宴,四品以上官员携妻参加。” 容念点头,“需要准备什么吗?” 陆宣道:“不用,我会备好的。” 宫宴如约而至,出门前,容念加了一件又一件的衣服,外面还套了件斗篷,就怕会冷。 容念略微有几分不自在,将手抬起来,不一会儿又放了下去,“这穿的会不会太多了?我都活动不开了。” 陆宣摇头,“不多,不能冻着受凉。” 陆宣发话,容念禁声。本来陆宣还想让她穿一件的,但被她坚决的拒绝了,这才没让她穿上。她怕自己再说,陆宣又要坚持让她穿上了。 此次宫宴,陆丰赵璇会参加,容定山钟妙芳也会参加。所以容念即使是第一次去参加,也没一丝害怕的情绪。反而在马车上时还兴趣满满的撩开帘子一角看外面街上的人来人往。 春节是自古以来最重要的节日,王公大族看重这个节日,平民百姓亦然。 街边的店铺门前挂满了红灯笼,喜气满满。来来往往的行人面上都带着喜悦,带着对明年的期盼。 容念放下帘子,转身看向陆宣;“夫君,你明年有什么愿望没?” 陆宣目光在容念身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容念已经鼓起来很大的肚子上,“我希望...母子平安。” 容念点头,“我也希望,两人共同许愿,定会灵验的!” 陆宣扶着容念:“坐好,别乱动。” 将军府离皇宫不远,没多久就到了。马车只能停在宫门外,陆宣小心的扶着容念下马车。 一阵冷风吹过,陆宣给容念搂紧了斗篷,低声问道:“冷不冷啊?” 容念莞尔,“不冷。” “哟,让我看看这是谁啊?”赵煜凑了过来,打趣道:“原来是陆宣啊!” 赵煜凑到另一边挨着陆宣在他耳边低声道:“木头都会疼媳妇了,不容易啊!” 陆宣侧身远离了赵煜,面无表情的道:“下官参见太子。” 容念是第一次见着赵煜,看着他与与陆宣闹,还在想这人是谁,没想到就是太子。 赵煜生的好看,比宁王赵毅更英俊些,但与他却是不像的。许是这容貌大多遗传自他母亲。 容念低头,和陆宣一样对着赵煜行礼。 赵煜忙道:“弟妹,这可不必。你身子中,小心些。” 容念道:“谢太子关心。” 陆宣皱眉,“你不去主持宫宴,还在这儿呆着作甚?” 赵煜爽朗一笑,惹得不少人都看了过来,“父皇这不是要给他那宝贝儿子一个展现的机会嘛,我就不去争了。” 陆宣道:“你别太张扬了。” 赵煜点头,将他的话记在心里,“你们快些进去吧,我还要等个人。” 陆宣点头,带着容念入宫。 容念不着痕迹的观察着宫中的布置,道路上没有一点积雪,旁边宫门前的石狮子脖子上系着红绣球,少了几分凌厉,到多出了几分憨态可掬之感。 一路走来,越往里走布置的越喜庆越华丽。许多地方都绑着红色的绸带,容念看的嘴角一抽。 陆宣似看出了容念的心思,“往年也是如此。” 容念点头,“很喜庆,有过年的气氛。” 抬脚迈入御花园,就听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容念不由驻足聆听。 “妹妹给姐姐请安。”温婉儿垂首给钟雅真行礼,眉目间满是张扬,与之前那唯唯诺诺的笑模样千差万别。 钟雅真嗤笑:“我可担不起您这一声姐姐。” 温婉儿故作受伤,目光流露出的都是伤感,反问道:“可这不是姐姐让我叫的吗?” 钟雅真道:“我可没想到您有这么好的演技,不去当戏子讨人欢心真是辜负了您这一身绝技啊。” 温婉儿嘴角扬起,“你就别阴阳怪气的说话了。您呢,多想想自己做了些什么,得罪了什么人了,别一副被我陷害了的小白花的模样。” 容念听的目瞪口呆,谁这么厉害,将钟雅真给坑了。容念不顾陆宣的反对,拉着他悄悄的凑近了些,想要看清那女子的模样。 钟雅真冷哼一声:“您这可是冤枉我了。” 温婉儿道:“王妃您也别辩驳了,我心头明白着呢。舆论应该很好玩吧,成为京中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也很好玩吧。我可尝试过了,那滋味挺不好受的。” 钟雅真蹙眉,欲上前拉住温婉儿,“你想干什么?” 温婉儿侧身躲过钟雅真的手,“王妃,您可要小心些,这怀着小皇孙可非比寻常啊,若是有个什么,我可付不起这个责任。至于我要做什么,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你不是说自己没做过吗,自然不必害怕。” 钟雅真气得浑身发抖,“温婉儿!” 温婉儿恍若没听到,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后道:“妹妹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说罢,温婉儿便转身离开,容念看清了她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孩子的名字有了呀!我在想小名了,真头秃orz 感谢支持! 第四十六章 谣言 那不是前段时间在多宝阁时遇到的那位小姐嘛?容念不由的有几分疑惑,这位小姐应该还没出嫁, 怎么会来参加宫宴?容念不解, 便询问了出来。 陆宣道:“她是温尚书家的小姐,温夫人早逝, 每次宫宴温尚书都是带她参加。” 容念点头, 视线却一直看向温婉儿的背影, 真心的认为她太厉害了。又看了几眼站在原地表情阴郁的钟雅真,容念收回目光,“夫君,我们走吧。” 两人慢慢的走到设宴的地方时,已经有不少官员都到了。容念不动声色的观察了一番, 爹娘都已经到了在前面坐着, 不时的有几名夫人上前与钟妙芳寒暄。 温婉儿坐在温尚书身边,自容念与陆宣刚进来时就注意到了,不经意的会看她们几眼。抬眸再次往那边看去, 不料却与容念对上了视线, 两人俱是是一愣。 容念有几分尴尬, 偷看别人被人抓了个正着, 对着温婉儿带着歉意微微一笑,容念便收回了目光,不再乱看。 两人落座,容念这才发现钟雅真早已回来端庄的坐着,面上一直带着亲和的笑意,与旁边来攀谈的小姐夫人谈话。 容念看的只觉得鸡皮疙瘩都要冒起来了, 钟雅真这平复的也太快了些,仿若方才在御花园见到的事错觉一般。 好在没让人等太久,天启帝携着贵妃出现在了门口。 太监高呼:“皇上驾到,贵妃娘娘驾到!” 众人皆起身行礼,天启帝爽朗一笑,让众人平身。说了几句话,让给大家自便,将话语权交给了赵毅。 为了好好表现,赵毅也是下了大功夫的,这一场晚宴办的也有几分模样。 有了歌舞助兴,气氛也慢慢的热了起来,容念也被感染,嘴角带着笑意。 容念道:“夫君,我们过去与爹娘说说话?” 陆宣自是顺着容念,起身扶着她,“小心些。” 钟雅真的余光一直注意着容念这边,见陆宣小心翼翼的扶着容念,手上不禁用力捏紧了帕子,但面上还是微笑着与身边的人说笑。 旁边传来赵毅与官员谈话的声音,钟雅真微微侧头看了眼,然后客气的将与她交谈的人请走。 待旁边的声音停下,钟雅真道:“王爷,臣妾想去与爹娘说说话。” 赵毅面露不耐,但想着他还有事要问他的岳父钟浩源,便道:“好,我们一起去。” 说罢便站起身往钟浩源那边走去,钟雅真直直的看着他的背影,不明白自己这是在期待些什么。 这场晚宴,容念觉得过得十分的快。与钟妙芳容定山聊了许久的天,又与赵璇聊了会儿,晚宴便结束了。 行至宫门,容念给容定山钟妙芳行礼告别。 钟妙芳容定山都知容念是受不了冷的,便催促着容念快些上马车,快些回去。容念一一应下,转身上了马车。 按着往日容念的作息,现在已经上床睡了许久了。陆宣本担心着容念会不会不舒服,要不要在马车上线眯一会儿,但容念却精力十足,时不时的还要撩拨他一番。 陆宣又是好笑,又是无奈,抓住容念的手,不让她乱动了。 容念果真安静了下来,倚在陆宣身上静静的听着马车外的声音。 待回到将军府时,容念的瞌睡已经来了,打起精神回了闻谨堂洗漱了一番才睡下。 明亮的烛火暗了先来,微弱的光透过床幔映下了剪影。 容念次日一早醒来,惊奇的发现陆宣还在身边躺着,没有离开。懵了半晌才反应了过来,昨日晚上宫宴介结束后,陆宣就正式开始了他的年假了。 陆宣早就醒了过来,一直赖在床上等容醒来,“醒了?” 容念应了声,撑着身子坐了起来。陆宣起身将床幔撩开,随意披了件衣服去给容念拿衣服。 前段时日做衣服时做了好几套颜色款式各不相同的,容念平日里都穿的以素色为主,几件颜色艳丽些的从来都没穿过。 陆宣站在柜子前,思考许久,拿起了那套淡粉色的。 容念见着陆宣手中捧着的衣服,一瞬间没反应过来,这不会太粉嫩了吧。 许是容念面上的表情太明显,陆宣道:“这套适合你。” 容念盯着陆宣看了会儿,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陆宣嘴角微微扬起一点弧度,不明显,容念并未发觉。 上前给容念穿好,陆宣满意的点头。 除了大婚之日容念穿的喜服外,陆宣没见过她穿其他颜色鲜艳的衣服。通常都是以白色为主,夏日里偶尔也会穿些淡绿色这种看起来清凉一些的衣服,但像红色这种颜色鲜艳的衣服是再也没穿过了。 柜子中是有红色衣服的,但陆宣却不打算一下子就拿出来让容念穿上。先从淡粉的颜色开始,慢慢的让容念适应。 容念在铜镜前看了会儿,开始还觉着不太习惯,看的久了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陆宣道:“念儿,你觉得如何?” 容念道:“......还好。” 陆宣点头,去唤丫鬟将饭菜送过来。 观容念的样子,并没有不情愿的模样,陆宣这下是彻底放下了心。 陆宣得了空闲,每日都陪在容念身边,给孩子读书,给容念讲大楚的美好河山,日子过得快活自在。 唯一令陆宣苦恼的一点便是容念每天都央着他多讲一些,陆宣本想着这每日讲一处地方,他能讲这个讲上三个月。 可他还是不够狠,每次容念一满目充满期待的看向他,他便忍不住开始讲了。这本能讲上三个月的话题愣是在两个月后便结束了,而这几天功不可没。 好在陆宣准备的足,才没被打乱了阵脚,开启了一个新的话题。 临近过年,百姓们都闲了下来。每日不是在家中烤火,便是去亲戚家中串门子。 在这种情况下,什么趣事都会被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打发时间的话题。而关于宁王妃钟雅真的留言就这样慢慢的传了起来。 刚开始传出来的时候,人们还不相信,可这越传越烈,就不由得人相不相信了。 最开始一些混子传的时候,说宁王妃看着慈眉善目,但私下却是个恶毒的人。对身边的丫鬟是非打即骂,而对朋友是能利用就利用,待朋友没了利用的价值了,便一脚踢开。 还说宁王府宁王为何府中正妃侧妃姬妾通房只多不少,怎么那么些年了还一个孩子都没有,而现在宁王妃却怀上了孩子。 这些传言单看没什么,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是故意在抹黑钟雅真,但这却架不住百姓们闲了下来,一句句的剖析其中的关键。 再加上有心人的引导,生生又多了几个传言。 宁王那么久都没个孩子,怕是宁王妃怀不上,便不让那些个侧妃姬妾怀上吧。撇开其他的姬妾通房不谈,对她威胁最大的便是许侧妃了,若单单让许侧妃怀不上孩子,定会惹人怀疑。那还不如让所有人都怀不上,一劳永逸,不用花费任何心思去对付那些有了孩子便想要母凭子贵的人。 人们不由感叹,宁王也是可怜,娶了那么一个善妒的女子,要不是如今她怀上了,这宁王一脉怕是要断了。 这分析的头头是道,由不得人不信。 百姓自觉是发现了真相,便将钟雅真过去做过的事都翻出来分析了一遍。 这女子也是心狠,那容相府小姐还未出嫁时,明知她身子弱,还要邀请她去湖心亭赏雨。那之后便传出了容小姐病重卧床养了许久的消息。 还有前段时日,宁王妃去容相府小住了几日,最后却是宁王带着侍卫去将她接出来的。那之后便没见着容相府的人与她再有什么接触联系了。 人们不由想到之前传的,宁王通敌叛国。虽说或许是谣言,但也有可能是真的发生过的,毕竟但是传的也是有理有据的。也许当时容相府的人是发现了什么,才会和钟雅真闹起来,还与宁王府撕破了脸。 百姓们自觉是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这传的就更是厉害了。再加上有心人的推动,这传言在京中便沸沸扬扬的传了起来。 最终,在除夕前一日,惊动了宁往府。 因着过年这段时日赵毅不用上朝,钟雅真就不免放松了些,整日安心养胎。在赵毅怒气冲冲的踢开门进来时,她是真的懵了,看向赵毅的目光全是不明就里。 钟雅真道:“王爷,您这是...” 赵毅厉声打断了钟雅真的话,“你真对本王的姬妾下了手?” 钟雅真不解道:“王爷,你在说什么?” 赵毅道:“你还要狡辩吗?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也不看看外面现在传成什么样了?” 钟雅真一直被赵毅厉声质问,不满道:“王爷说什么臣妾是真的不知道,你又不给臣妾说发生了什么事,就来质问臣妾,你还有将我放在眼里吗?有把孩子放在心里吗?” 她不提还好,这一提赵毅更是火冒三丈,“你还有脸提孩子,这么些年府里那么多女人一个都没怀上孩子,你不给本王解释一下吗?” 赵毅忍不住火气,一掌扇向了钟雅真。 他这一掌用了十成十的力气,钟雅真护着肚子撑着桌子许久才缓了过来。 钟雅真抿了抿唇,尝到了嘴里的铁锈味,抬眸直直的看向赵毅,“你打我?”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支持! 第四十七章 撕逼(二更) 赵毅何时被这样质问过,冷哼一声, “你倒是厉害啊, 在本王眼下搞那么大的动作,偏偏本王还一点没察觉, 你是不是觉得本王一直能被你玩弄?” 钟雅真被气笑了, “王爷真是厉害啊, 就凭别人口中的传言就来打自己的结发妻子。呵...你知道你为什么斗不过赵煜吗?因为你蠢!” 赵毅脸色发黑,举手再欲打她。钟雅真站直了身子,抚摸着肚子,轻声道:“王爷,您下手可要狠点啊, 不然小皇孙一直在, 您就能与赵煜斗一斗了。” 手扬在空中,赵毅迟迟没落下手。 钟雅真面上三分不屑七分嘲讽,“你说你之前没孩子都是因为我?王爷, 你还真相信啊?就我一人能将你那些女人都弄的怀不了孕, 要不得孩子?” 赵毅道:“我知你聪明, 可你也别将这聪明用在颠倒黑白上面。” 钟雅真不理会他, 自顾自的道:“你当母妃不间断送来的东西是什么?你还真以为是担心你处理政务太辛苦送来的补药吗?哦,也是补药,不过啊,这是补你那方面的。” 赵毅阴沉着脸,“你胡说些什么?!” 钟雅真道:“我可没胡说,你要不相信去问母妃便好。” 任何男人都接受不了别人说自己不行, 赵毅这种天之骄子更是。他每次床事时都很勇猛,没人说过他不行,钟雅真哪来的胆子这样说他? “钟雅真,”赵毅猛的几步走到钟雅真面前,“你胆子可真不小啊?” 钟雅真不为所动:“王爷不相信我便罢了,你还不相信母妃吗? ” 赵毅一愣,记起母妃经常关心他的身子,还请了大夫给他把脉,他也不确定了。不过他还是嘴硬道:“你别胡说!” 钟雅真但笑不语,嘴角满是嘲讽。 赵毅不愿再与钟雅真说话,甩袖离去。 钟雅真强撑着看赵毅的背影消失在眼前,这才放松了下来。软着身子坐到椅子上,拿起手帕轻轻的在嘴角擦拭,将嘴角的血给擦掉。钟雅真眉目低垂的看向手中沾上血迹的手帕,神色不明。 自赵毅进来便被吓傻了的站在旁边呆若木鸡的碧霞这才反应过来,忙凑上前安慰,只是一开口便被钟雅真斥了出去。 碧霞在钟雅真看不到的地方恨恨的看了她一眼,这才离开。 钟雅真缓了许久,才觉得心中的郁气散了不少。据人给她赵毅的表现来看,外面的风言风语肯定传的热烈,而在赵毅找来之前,她竟然没听道外面的传言,也没人给她传信。 莫不是她养的那些人都像温尚书府的那个一样,被人暗地里给解决了? 当时钟雅真知道被骗了,又与赵毅掰扯完后,便送了消息出去,让温尚书府里的那个探子动手。却不想一直收不到回信,而温婉儿也安然无恙。 她只以为温婉儿身边保护的人多,那探子暴露了才会如此。据其他探子传回来的消息,更是应证了她的猜想。 可现在看来,是他们早就把探子找出来解决掉了。 若真是这样,那为何只是抓了一个探子,那剩下的呢?钟雅真不信他们找出一人后揪不出其他的人来,可一直以来给她传消息的人一直在,的确没被揪出来。 钟雅真脑中出现了一个荒唐的念头,不由捏紧了手中的帕子。他们将探子抓了出来,再逼他们说出联系的方式,然后换上自己的人......钟雅真细思极恐,在这寒冷的冬日里额头上竟然冒出了些冷汗。 如此便能解释通为何近来这段时日,她得到的消息越来越少,越来越无关紧要。便能说明为何她不知道外面的谣言,没人传话便算了,那些个出去采购的丫鬟听到谣言了也不上报的吗? 不对...这王府里怕是不少人有二心吧,全部都瞒着她! 门口传来敲门声还有碧霞小心翼翼的声音,“王妃,许侧妃与几位夫人求见。” 钟雅真面上满是嘲讽,只觉得有种墙倒众人推之感。不过她没倒,别人--推不动! “碧霞,你进来。”钟雅真收敛了面部的神色,没一丝情绪外露。 门被推开,没有一丝声响,碧霞道:“王妃,现在过去吗?” 钟雅真没回答,只是道:“之前的话你听到了吧,记得管好自己的嘴。” 碧霞浑身一抖,腿一软跪到了地上,“是...是王妃。” 钟雅真站起身道:“走吧,别跪着了。” “是,王妃。”碧霞忙起身扶着钟雅真。 钟雅真缓缓的走向大厅,行至门前,便听着里面叽叽喳喳的声音。 许侧妃等的不耐烦,抬头往外看,正好见着钟雅真站在外面。 “王妃您怎的站在外面还不进来啊?”许侧妃穿着石榴裙,走向钟雅真时裙摆微扬,身姿曼妙,“你莫不是怕了吧?” 钟雅真绕开她进了屋子,走到主位坐下,温声问道:“各位妹妹怎么今日都来我这儿了?” 这宁王府后院内除了钟雅真这个正妃,身份最高的便是许侧妃,其他都是些姬妾通房。听着钟雅真的询问也不敢大肆反驳,全都寄希望于许侧妃。 许侧妃是许国公的孙女,名唤许清儿,虽是侧室生的,但颇受许国公的宠爱。 许清儿背后有许国公府撑腰,最近又得了赵毅的宠,这腰板就硬了起来。 “王妃姐姐,想必之前王爷来寻您,将事情都告诉你了吧?”许清儿环视了一圈屋内坐着的众人,接着道:“你不该给我们一个交代吗?” 钟雅真嗤笑:“你想多了,不是我做的我给什么交代。还有...你可别叫我姐姐,我受不起啊。” 许清儿道:“王妃您以为死活不承认就行了吗?” 钟雅真抬眼看向许清儿,“哦?” 许清儿道:“我本来还对你敢朝我下手有些怀疑的,但今日王爷从你那黑着脸离开,我想...您的胆子怕是真的大呢。” 钟雅真看着众人眼中的愤恨不满,轻哼了声,“你继续说。” “只要我们怀上了,那便是小皇孙,哪怕身份不如您出的尊贵,但那也是长子!”许清儿直直的看向钟雅真鼓起的肚子,叹了口气,声音中带着哭腔道:“您不想有孩子来抢占自己孩子的位置,可就算如此...您也不必如此...” 钟雅真道:“你想的太多了,我可没那么大的能耐能让你们都怀不上,你们不想着自己有没有问题,王爷有没有问题,偏偏来找我,还说这些话...你们还知道谁是王府的主子吗?” 许清儿一愣,反驳道:“你敢污蔑王爷?!” 钟雅真道:“那你是觉得自己有问题了?” 许清儿怒道:“我没问题!” 钟雅真莞尔,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道:“瞧我这记性,我刚刚想起了一件事。你们...在本王妃进来后还没给我行礼呢。” 通房姬妾些本就是跟着许清儿,想着她为顺便能给自己讨个公道,可眼见着许清儿被王妃压了下去,王妃还要发难,连忙起身给钟雅真行礼,“奴婢拜见王妃。” 钟雅真没让她们起来,转眼看向站的直挺挺的许清儿,“你?” 许清儿冷笑,她有王爷宠爱,家中又有父兄支持,也有了与钟雅真硬怼的底气。可钟雅真始终是怀着孩子的,许清儿不甘心的看了几眼钟雅真的肚子,“妾身拜见王妃。” 你现在就仗着孩子使劲的作威作福吧,等孩子生出来了,若不是个小皇孙,看你还如何! 不用钟雅真让她起身,许清儿行了礼便站起身出了门,半点没给钟雅真面子。 手抚上小腹,许清儿眼中充满了期待。王爷最近几乎是日日歇在了她的院子,她这肚子也许会有动静了。 撑腰的人走了,那几个姬妾通房也跟着退了出来。 钟雅真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端起茶杯撇开茶末,呷了一口茶。心情似乎很好,半点也没将方才的事放在心中。 碧霞在一旁看的直冒冷汗,她在钟雅真身边贴身伺候了一段时间,也学会了如何看钟雅真的脸色了。若是表情平静的想着要如何对付人,那还好。可若是如现在这般模样,这日后定是要许侧妃不好受,而那些个姬妾通房怕是一个也逃不过。 茶凉人散,钟雅真道:“我乏了,扶我回去。” 碧霞低眉顺眼的将钟雅真扶了起来,不敢乱看钟雅真面上的表情。 宁王府上闹的不可开交,可却丝毫没影响到府外,到处都充满着过年的喜悦。 雪下了一整夜,天亮后便停了下来。几日不见的太阳也露了个脸,为这冬日提供了些温暖。 将军府的丫鬟小厮些早早的就起来忙活了,丫鬟等着伺候主子,小厮扫着路上的昨夜下的雪,露出了被掩埋着的青石板路。 容念今日难得醒了个大早,也不在床上赖着,拉着陆宣早早的便起来了。 照例,还是陆宣去给容念拿的衣服。拿的那套是陆宣准备了许久,一直等待着容念穿的红色的那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支持! 第四十八章 除夕 容念这么些天也搞明白了陆宣的意图,既然陆宣想让她穿, 那她就穿吧。 随着陆宣的动作将衣服穿上, 容念走到梳妆台坐下,等着寻夏来给自己梳发。 寻夏手巧, 不一会儿便弄好了, 在发髻上插上了一只带着红色流珠的发簪。 “小姐, 可要用胭脂水粉?” 容念:“用。” 她本想说不用的,但今日过年,还是让自己的精神气看起来要好些才好。 略施粉黛,容念便娇俏了许多。 陆宣在一旁候着,待容乃全部弄好了这才上前将她扶了起来, “今日与爹娘一起用饭。” 容念点头, 由着陆宣给她系上斗篷,把她裹的密不透风。 到了闻弦堂,给陆丰赵璇拜了年, 得了红包。流程走完后, 赵璇上前与陆宣一起将容念扶了起来。 赵璇道:“念儿饿了吧, 快些用饭吧!” 容念嘴角带着笑意, 跟着赵璇走向桌子。 今日的一天三顿都是与赵璇陆丰一起用的,每吨都有不一样的特色。尤其是晚上那顿,在视觉味觉上都是极尽奢华的体验,怕是将军府的大厨们使尽了全身解数。 除夕夜本是要一起守岁的,但赵璇念着容念现在身子不方便,就先让他们回去了, 她和陆丰来守岁就好了。 容念陆宣应下,回了闻谨堂。 “夫君,今年过得好快啊。”容念头靠在陆宣肩膀上,低声说道。 陆宣道:“嗯。” 容念道:“等明年四五月份孩子出生了,这时间怕是会过得更快了。” 陆宣道:“嗯。” 容念看向陆宣侧脸,抓住陆宣的手我再手中把玩,“孩子长的快,又爱闹腾,热热闹闹的一年又会很快过去。” 陆宣低头在容念软软的秀发上蹭了下,“哪会这么快?” 容念低落道:“可就是有这么快啊,再过几年孩子大了,再过几年,便要娶妻生子或是出嫁了,哎。” 陆宣反手将容念的手握在掌心,“再快我也会陪着你,不必害怕。” 容念点头,“我才没害怕呢,我这只是在感慨时间过得太快了。” 陆宣嘴角扬起些微弧度,“是是是,你没害怕。” 说罢便把被子又往上拉了些,将容念盖的好好的,“你早点睡,我守着。” 容念摇头,“我还不困,一起。” 陆宣无奈,只好道:“好,困了就睡,别熬着。” 容念乖乖的回答,“好。” 往日里这个时候,将军府早已安静下来了,但今天直到现在还灯火通明,虽比不上白日热闹,但也到处充满人声。 容念道:“还有多久到子时四刻?” 陆宣道:“还有一会儿,你先睡,” 容念道:“再等一会儿,马上就到了。” 果然,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了丫鬟小厮的声音,似在搬着什么东西。 不一会儿,外面就响起了鞭炮的声音,还有烟花炸开的声音。 容念来了精神,凑到陆宣唇角吻了下,“夫君,新年好。” 低沉的笑声从陆宣薄唇中传出,“新年好。” 新的一年到来,处处都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昨晚虽熬了夜,但今天早上容念却起得早。盖因今日要回容府一趟,回去给钟雅真钟妙芳拜年。 容洵还是依旧活泼,早早的就等着容念的到来。待容念到了,容念就迎了上去,一切都弄的好好的,扶着容念进了屋子。 陆宣的活全部被抢,独自在后面做了许久的心里建设才忍住了想收拾容洵的念头。 容璟好歹还是顾着自己那蠢弟弟的,当即道:“他们两兄妹亲。” 说罢,他便呆愣在原地,他似乎和妹夫说过这句话。 陆宣道:“知道,看的出来。” 容璟沉默,他虽说的一样,但妹夫的回答却不一样。他得多提醒提醒容二,不能小妹一回来他就黏上去了。 两人落后几步走到客厅,容念就已经和钟妙芳聊开了。 陆宣给两位岳父岳母拜了年,便走到容念身边坐下。 容璟觉着自他一进来,小妹看他的表情就很怪,忍不住问道:“小妹,你?” 容念嘴角带着笑意,“大哥,娘在说要给我找个嫂子。” 容璟恍然大悟,“是应该给你找个嫂子,正好可以管管你二哥。” 容洵不干了,这明明没他的事,这火怎么还往他身上烧? “大哥,你这都还没成亲呢,我这个当弟弟的怎么好在你前面成亲啊!还有,大哥,娘这是要给我找个大嫂,可不是要给我找个媳妇!” 容璟愣住:“这...娘,您这是要给我娶亲?” “是啊,”钟妙芳脸上满是笑意,“之前一直觉得你还小,你父亲也想让你先做出一番事业,如今看来,你这年岁也足了,事业也稳定了,是应该给你相看个媳妇了。” 容璟道:“娘,不用那么急。” 钟妙芳不赞同道:“你看看与你同龄的,哪个没成亲?” 容璟无奈,他也确实是到成亲的年龄了,“那还请娘帮忙相看。” 容洵是个爱凑热闹的,而且还记不住打,当即便道:“大哥,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你说了娘亲这才好找不是?” 容璟瞪了容洵一眼,面上染上了几分薄红,“这个...这个我会与娘私下说。” 容洵嘻嘻一笑,被容璟又瞪了眼,那目光中意思很明显是‘你等着,我揍你!’ “你们两兄弟也别闹了,洵儿你也别打趣你大哥,”钟妙芳看向容洵,“你啊,过两年性子再稳重些了,到时再给你相看媳妇。” 容洵立马就蔫了下来,“娘,我不想成亲。” 钟妙芳轻斥了句,“不想什么?又不是让你现在成亲。” 容洵彻底蔫了下来,坐在那儿一言不发,偏偏还被容璟挑衅的看了眼,容洵当即便瞪了回去。 钟妙芳没看到容璟的动作,只见着容洵又瞪人,便道:“你也大了,怎么还如此跳脱。你啊,就应该好好的和宣儿学一学,稳重一点。” 容洵道:“是...娘,我会好好像妹夫学习的!” 容念无奈一笑,悄悄往容洵那边凑了点,“二哥!你武艺进步没?” 容洵更蔫了,“大哥说没有。” 容念本是想激励容洵的,不想让容洵更难受了。眼睛滴溜溜的一转,当即有主了意,不过这要辛苦陆战了,“二哥,你想不想见见陆战?” 容洵眼睛一亮,立马就精神了起来。上次他帮着妹夫大哥两人训他,搞的他狼狈不堪,如今看他怎么报复回去! “他来了?在哪儿?” 容念道:“应该是在客房的。” 容洵道:“那好,等会儿我便过去会会他!” 两人声音虽然压的很低,但陆宣耳聪目明,还是完全听清楚了。他的侍卫就如此可怜吗? 不过他也知道,容洵也就是嘴上说的厉害,可也不会真的和陆战动起手来。 既然不会动手,那容洵去找陆战,最后吃亏的还不知道是谁。可是却没想到,两人还真的动了手。 不一会儿,容洵便低声给钟妙芳说了什么,然后快速的出去了。 容念目送容洵出去,收回视线却和陆宣眼神对上了,容念有几分尴尬,又有几分心虚的朝着陆宣笑了两声,忙转头和钟妙芳聊天去了。 陆宣无奈,安静的听岳母与媳妇聊天。 容洵这一去去了很久,直到快午时了,才跛着脚回来了。 容念一惊,忙上前扶着他。陆宣怎么可能让容念扶容洵这么一个大男人,上前让容念让开,自己来搀扶着容洵。 “二哥,你这是怎么了,”容念低头看了眼容洵的腿,“怎么去一趟回来就变成这样了?” 容洵道:“一不小心摔了一跤,把腿磕着了。” 容念担忧道:“严不严重啊,我们请大夫吧。” “不用请大夫,我方才看了,只是一点擦伤,不碍事。”虽是这样说,容洵却是满脸委屈的走到了容璟身边,“大哥,我要努力练武!” 容璟本还在担忧,但听见容洵说他要练武,立马就开心道:“好,大哥定尽力教你!” 容洵一听,眼中闪过一抹挣扎,最终还是肯定道:“谢谢大哥!” 想起方才陆战知道他是过去找茬的,既然话都不让他说完,直接就动手了。他躲避不及时被打了好几下,痛的他差点没忍住流了眼泪。 好在他记得男儿有泪不轻弹,忍住了!容洵捏紧拳头,眼中燃满了斗志。等他学成归来,定要让陆战跪下叫爹! 今日大年初一,前来拜访的客人有许多,容念与陆宣也不便一直呆着,用了午食后便离开了容相府。 两人行至马车边,陆战等候在了那里。容念不着痕迹的看向陆战,陆战衣服整洁,面上表情一如往常,看不出任何异样。看来还是她二哥比较惨。 上了马车,容念静静的倚在陆宣身边,“陆战很厉害吗?” 陆宣道:“厉害,但没我厉害。” 容念问道:“二哥有机会超过他吗?” 陆宣毫不犹豫道:“很难,他若是努力,也有可能。” 容念嘴角一抽,忽然记起陆战还在外面驾车,“我们说的话陆战听得到吗?” 陆宣点头,“能。” 容念叹了口气,心道:“二哥你加油,妹妹帮不了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支持! 第四十九章 边塞(二更) 这一个年虽是容念在将军府过得第一个年,但容念还是很开心的。现在是赵璇管家主持中馈, 世家小姐夫人上门拜访完全没她什么事, 也算是躲了个清静。 而陆宣过年期间也闲了下来,整日陪着她, 两人愈发亲近了。 但这安稳的年没过多久就被打断了。大年初七上午辰时末, 宫中来了一位公公, 急急忙忙的就将陆宣召进了宫中。 容念只以为是有什么急事,等陆宣处理完了便回来了,可等到后面,公公又来跑了一趟,将陆丰也召进了宫中。容念心中生出了几分担忧, 坐立不安。 赵璇嫁与陆宣的这些年也遇到了许多这样的事, 心中也有了一个大概,心知是边塞又发生了什么暴动了。可容念却没这样的经验,怎个人看起来都有些慌张。赵璇放轻了声音安慰她, 让她不要紧张。 等了许久, 陆丰陆宣两父子终于在戍时初回来了。两人面上都带着一点显而易见的疲惫, 容念也顾不得赵璇和陆丰还在旁边, 忙走到陆宣身旁道:“夫君,你...” 陆宣道:“我没事。” 赵璇道:“念儿等了那么久,也累了,你们先回去好好歇息吧。” 容念与陆宣对着陆丰赵璇行了礼后退了出去。 容念捂的结实,紧紧的拉着陆宣的手,“夫君, 今日你...是朝中发生什么事了吗?” 陆宣道:“先闻谨堂,回去了再说。” 回了闻谨堂,两人用饭后洗漱完了,陆宣这才给容念讲了今日被召进宫是因为何事。 陆宣道:“匈奴突然进攻,边关的将士损伤惨重,许多村庄被匈奴烧杀抢掠。” 这话题很沉重,容念不知从何开口,半晌才道:“你要去吗?” 陆宣点头,“军情紧急,明日便离开。” 容念忽然又想到了那句话--陆宣一人一枪驻守边关数十年,护大楚安宁,受万民景仰。 陆宣是一个武将,也是一个大楚的守护神。他本就是要在战场上熠熠生辉,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若是去年三月他回来没有成亲,按着书中的剧情,他早就回到了边关。戍守边关,驱逐外辱,护边关百姓安宁。 容念道:“好,夫君此行千万要小心。” 陆宣神色不明,将容念抱在怀里,“好。” 静静的靠在一起,谁都没说话。容念知道,陆宣此行一去,便是万分凶险的。战场上刀剑无眼,一不小心便会受伤。 虽知陆宣定不会出事,但容念一颗心还是吊着没丝毫放松。 良久,容念自陆宣怀中站了起来,直直的往梳妆台那儿走去。 之前薛神医离开时给了他三瓶药,她记得其中一瓶上写的是救命良药。容念将柜子打开,拿出了里面白色的那个瓶子。 拿起纸条又看了几眼,将黑色的那个瓶子也拿了出来。 转身走到陆宣身边,将东西递给了他,容念道:“夫君,薛神医留下的药定是好的,你带上。” 陆宣手上拿着容念强硬的塞到自己掌心中的瓶子:“这是薛神医留给你的,你收好便是。军营里有军医,不会有事的。” 之前容念还能撑住,现在只觉着鼻子一酸,眼睛就红了,低着头不看向陆宣,带着哭腔道:“你收着,不要让我担心好不好。战场上刀剑无眼,若是...你让我怎么办?让孩子怎么办?” 陆宣只觉得喉咙像被什么东西扯住了似的,难受的慌,“我收,我会好好的,不让你担心。” 容念这才勉强有了个笑模样,“那你可要快点回来啊,回来迟了孩子可不会等着你了。” “好,我会快些回来的。”陆宣沉思了一会儿,“我会在府中加强守卫,也会将陆战留下,你也要小心。” 如今京中暗流涌动,宁王一派被打压的几乎毫无翻身的可能,但陆宣还是有几分不放心。 容念不解道:“陆战是你手下最得力的助手,你怎么不带上他?” 陆战道:“我有两个助手,他留在京中,另一个在边关。” 容念点头,拉着陆宣让他快点休息,明日他定是要早起的。 陆宣顺着容念,上床躺着了。 第二日天还未亮,一切都还笼罩在黑暗之下,陆宣已经出了门。 他全程放轻了动作,几乎没发出一点声音。一切收拾完后,陆宣走到床边坐下,俯身在容念眉心吻了一下,低声道:“我一定会快些回来,不会让你久等。” 起身离开,陆宣不再回头。 容念眼角却又一滴泪水滑落,待轻轻的关门声传来,容念这才睁开了眼。 她心中挂念着陆宣今日要离开,本来睡的就不安稳,陆宣一起床她就发现。可陆宣将所有动作的放的很轻,她心知陆宣是不想闹醒她,不想让两人再次面对要分别的伤感。 她也如陆宣所愿,期间并未睁眼。可陆宣一离开,容念便忍不住了,睁眼直直的看向床顶的精美绣花。眼角的泪珠在外间照进来的朦胧烛光中发亮。 容念扯住被子盖着脸,挡住了嘴里的呜咽声。 陆宣脚步一顿,但却没停下。 待寻夏觅秋按着平日容念起床的时间进屋伺候的时候,见着容念眼眶红红的,好不可怜。 寻夏放下面盆,将帕子拧干,上前给容念擦脸,“小姐,起来了。” 容念嗯了声,声音沙哑,“少将军走了吗?” 寻夏道:“走了,天蒙蒙亮就带着人出城了。小姐您别担心了,姑爷那么厉害,不会有事的。” 容念点头,陆宣定不会有事的,他在书中可是活了那么久的,驻守边关那么多年的。 放平了心态,容念也有了几分精神。 陆宣在时,用完了早饭就开始给孩子念书。可现在陆宣走了,容念便也如同他一般,自己拿出书接着昨日陆宣度过的地方慢慢读。 “宝宝,你可要安分些好好听我读书,不要闹我,不然你爹爹回来会打你的。” 觅秋在一旁忍不住噗的一下笑了出来,“小姐,他还小,能听得懂什么?” 容念给了个眼神让她安静,不要打扰自己和宝宝的对话。 觅秋听话的不再开口,安静的站在一边,看着小姐逗宝宝,就是不知道宝宝能不能听懂。 大年过后,天气慢慢回暖,到了春日。堆了不知多久的积雪在太阳的照射下慢慢消失。 百姓们纷纷劳作起来,瑞雪兆丰年,人们无比高兴,今年的收成肯定会好一些! 可积雪的化开,也如同洁白的世界重新染上污浊。藏在一片和平下面的祸心,也开始萌发。 赵毅年前与钟雅真吵了一架,还动了手。自那日至今,钟雅真未与他说过一句话。她也真是当自己是个宝,不论做什么都有人供着。也不看看她自己做了些什么事,还想让人待她好。 他问过母妃了,母妃说他并没有任何问题,送来的药全是补身子的,不是关于那方面的。请的大夫也说了,他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而钟雅真说他不行,定是想将她善妒害了他后院姬妾的责任给推掉。 钟雅真如今这幅模样,赵毅是不屑的,她能得他宠爱,很大一部分依靠的都是她在政治上的谋略。而如今,她在这方面根本发挥不了什么大作用了。不对...她还是有作用的。 赵毅推开门,进了钟雅真的房间,“爱妃,你这屋子里怎么不点炉子?” 钟雅真完全没想到赵毅会来,站起身行了礼,淡淡的问道:“王爷今日怎么想着来臣妾这儿来了?” 赵毅面色丝毫不变,径直走到桌边,端起茶杯饮了一口,“本王来看看孩儿。” 钟雅真点头,走至他旁边的位置坐下,手不再放在肚子前面,把比之前大了不知多少的肚子给赵毅看。 赵毅也没个耐心,看了几眼便移开了眼,“爱妃,你听说陆宣去了边关的消息了吗?” 钟雅真微微蹙眉,手交叠在肚子前,“前几日声势如此大,谁会不知?” 赵毅道:“爱妃知道就好,你可有什么看法?” 钟雅真道:“臣妾没看法。” 他们如今几乎没有翻身的可能,她也完全看透了赵毅这人,是真的没任何想法。但腹中的孩子是个男孩,那等他出生后,他们还是有背水一战的能力的。 赵毅可不相信,“爱妃你就这样放弃了?陆宣离京去了边关,这可是个大好的机会啊。” 钟雅真看向赵毅,“王爷您说。” 赵毅道:“陆宣手握兵权,在太子那儿是一个至关重要的人物。若是他能站在我们这边,太子那儿定会损伤惨重,我们与太子的博弈也会轻松许多。” 钟雅真问道:“你准备如何做?” 赵毅道:“将容念抓了,用她来要挟陆宣,也可以用来要挟容定山那老狐狸。” 钟雅真蹙眉正欲说话,赵毅却像是看穿了她的意图,“爱妃你可别说你舍不得她这个小表妹了,之前你陷害你亲姑妈也没手下留情啊。” 钟雅真莞尔:“王爷说笑了,臣妾比不上你。”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支持! 第五十章 刺客 赵毅并不与钟雅真计较,只是问道:“爱妃你觉得我的提议如何?” 钟雅真道:“甚好, 就是不知是你的哪位智囊给您出的主意。” 赵毅按捺住戾气, “你非得要反驳本王吗?” 钟雅真道:“一箭双雕的确是个好计策,可王爷你想没想过, 若是失败了, 面对的可是将军府容相府, 可能还有太子的报复,就算有父皇护着,恐怕也护不住啊。” 赵毅道:“所以这要找一个替罪羊,若是失败了,这矛头也指不向我们。” 钟雅真道:“王爷你想找谁?” 赵毅道:“这个暂时还没定下, 不过本王选的人肯定是可以信任的。” 钟雅真蹙眉, 她并不相信赵毅的能力,淡淡道:“那就待您选好了再与臣妾谈论吧。” 赵毅暗自深吸一口气,“你就没什么想建议的吗?” 钟雅真道:“臣妾建议不要这样做!这件事危险太大, 也不易成功, 而且一旦被发现, 你我都讨不到好处。臣妾的意见说了, 您会采取吗?” 赵毅猛的看向钟雅真,“你就不想坐上那位置?” 钟雅真道:“想啊,可您要做的事就是作死...啊...” 赵毅将茶杯使劲摔到地上,惊的钟雅真叫了声。 “妇孺之见!”留下这一句话,赵毅便甩袖离去。 钟雅真忙道:“王爷,臣妾由衷的劝您一句, 这事您别做!待孩子生下来再做打算不迟!” 赵毅跨出房门的动作一顿,“好。” 得了答案,钟雅真一直晃荡着的心终于安静了下来。赵毅能走到如今靠的是天启帝,靠的是她。她能想明白的事,父皇也定能想明白,不会让赵毅随意动作的。钟雅真并不害怕赵毅能在没有他们帮助的情况下独自策划这件事。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赵毅竟然会独自将这事做了,还要拉上她当替罪羊。 容念算着日子,陆宣已经离开了十五天了。这两天也传来了信件报平安,容念心中的担忧这才散了些。 “宝宝,想爹爹没有?”容念轻柔的抚摸着肚子,时不时的还戳一下,“你想爹爹了你就动一下?” 将手掌摊开覆在肚子上,容念等候了许久,可还没一点动静,“宝宝,你不想啊?可娘亲想爹爹了怎么办?” 容念说罢,便感觉手被踢了下,可再一感受,又没有了。 “你想爹爹了吗?想了就动一动!” 容念再次感受,隔了许久,还是将手放了下来。方才那或许就是孩子在安慰她吧,而现在是他累了要休息了。 陆宣在的时候,容念觉得时间过得很快。陆宣上午给孩子读书,下午给她讲那些趣事,一天大部分的时间就过去了。 而现在陆宣不在,容念打心底里觉得时间过得慢了下来。她上午照例给孩子读书,下午却无所事事了,就连去书房看书都提不起什么兴趣了。 门外传来脚步声,容念转身看了过去,星眸略带趣味的看向门口。 也不知这脚步声是寻夏的还是觅秋的,应该是觅秋的吧,她方才内急出去了,现在也该回来了。 可当寻夏的脸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容念微微叹了口气,又差错了。 寻夏满脸的不解,将要禀报的事都忘了,连忙上前问道:“小姐,您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容念摇头,“我没事,你来时有什么事吗?” 寻夏这才想起来自己是来做什么的,“小姐,二少爷托陆战送了东西过来,在前厅等着呢。” 容念来了兴趣,起身披上了斗篷,慢悠悠的朝着前厅走去。 陆战站在那儿,左手上拿着一大包东西,与他那冷峻的脸,还有右手持着的剑完全不符。 容念嘴角一抽,“二哥托你给我带了些什么?” 陆战行了礼,将手上提的包裹给打开,把东西展示给容念看。 容念上前,被里面的那些小玩具晃花了眼,“你快些放在桌上,这也太多了些吧,你这么一直提着不累啊?” 陆战将东西放在容念指的那个桌子上,道:“不累。” 更重的陆战都抬过,这点小玩意对陆战来说一点负担都没有。不对,也是有负担的,这东西提着,太有损他的形象了。 容念一只手拿起了纸蝴蝶,另一只手拿起了竹蜻蜓,“这些都是二哥买的?” 陆战道:“是。” 容念翻看了会儿,忽然想起了什么,“你怎么会与二哥遇见?” 陆战道:“将军派末将出去办事,正巧在街上遇见了二少爷。” 容念点头,“这些东西孩子怕是可以玩到五岁了。” 陆战站在一旁,忽然听见外面有特殊的响动,是武器碰撞的声音。 “快,少夫人,快些回屋!”陆战忙道,将那包东西收好,急忙的带着容念回了屋子。 容念没反应过来,到了房间停了下来,听着外面的声音,容念这才反应过来了,“这...这是有刺客?” 陆战面色严肃:“是。” 他站在外间,不便往里间去,便对寻夏道:“你带着夫人进去,照顾好夫人,别出来。” 寻夏心中的害怕平复了下来,扶着容念往里间走,“好。” 陆战看着两人进去,这才出去守在了门边。 兵器碰撞声,动作剧烈产生的破空声,刀刃进入身体的声音。陆战听力极佳,将外面的动静听的清清楚楚,就算有一堵门挡住了他看外面的视线,但却不影响他对外面局势的了解。 握在剑上的的慢慢收紧,在门被破开时,陆战拔剑迎了上去,将黑衣刺客向他刺来的剑挑开。 黑衣刺客的武功不弱,陆战与之交手,往来之间竟难分胜负。 陆战收回观察着外面的心神,一心一意的对付着眼前的黑衣人。 黑衣刺客嘴中吹了口哨,陆战面色一变,逼着他往外面走,剑直指要害。 可黑衣人却不如他的意,一直在原地与他缠斗。不一会儿就有一个黑衣人突破重围进了房间,二对一,陆战渐渐的落于下风。 容念生平第一次遇见这种事,心中甚是慌乱,与寻夏坐在床边,不知如何是好。 外面传来陆战的闷哼声,容念心头一颤,面色白了几分。余光扫到梳妆台,想起薛神医留下的药还有一瓶。 容念连忙起身过去,将那个红色的小瓶子拿在了手中。寻夏不想容念还会往那边跑,忙上前将她拉到床边坐下。 手中紧紧的握着瓶子,容念放心了许多。这是薛神医给的毒,那纸条上说了,这里面的药是粉末的,只要吸入一分半点便可致命。 挡在前面的鸳鸯戏水的屏风被破开,黑衣刺客的剑直指容念而来。陆战在后面被另一个黑衣刺客缠住,费力的挑开他便往容念这边扑了过来。 容念将手中的瓶子扔向向她刺来的刺客,“陆战闭气!” 黑衣刺客见有东西砸向自己,一剑劈开,却被药粉沾满了全身,还吸了许多,顿时便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没了反应。 陆战方才追过来时与黑衣刺客离的近,听到容念的话下意思的闭气,看着倒在地上的黑衣人,陆战松了口气。似在感叹容念幸好没被伤着,又似在感叹自己听话的闭气,不然也和现在躺在地上没了呼吸的人是一样的。 容不得他细想,另一个被他挑开的刺客又冲了过来。这个刺客功夫没有地上的那个黑衣人厉害,陆战对付他一个是绰绰有余的 将人拿下,外面的声音也停了下来,赵璇与陆丰面色沉重的走了进来。 赵璇忙上前查看容念如何了,上下都看遍检查遍后,这心口的大石头才终于落了下来。 “念儿,吓着了吧,不怕啊,外面的刺客都已经拿下了,别怕啊。”赵璇将容念拉着靠砸自己身上安慰道。 容念面色惨白,倚着赵璇,眼眶一红,眼泪止不住的就掉了下来。 赵璇深知容念这是受了惊吓,忙轻声安慰,吩咐丫鬟去将大夫请来。情绪波动太大,对胎儿不好,请大夫来看看容念有什么不舒服,这是最好的。 陆丰沉着脸,让人将躺在地上的尸体抬走。陆战忙道:“他身上的药粉有毒,注意闭气不要吸入。” “你在这儿陪着念儿,我先去处理这事。”陆丰留下这话,便带着陆战离开。 赵璇一直守在容念这边,等着大夫前来。 大夫来的很快,行了礼就开始给容念把脉。 “孩子并无大碍,没有动胎气,但老夫还是建议喝两幅安胎药。” 容念赵璇皆是松了口气,孩子无事便好。 送走大夫,赵璇立马就派了丫鬟去煎药。又唤了小厮来将屋子里被踢倒的屏风,被破坏的家具都换掉,将屋子打扫干净。 他们动作很快,在安胎药送来时,屋内已经恢复了往常的模样,没有丝毫的变化。 忍着苦喝了安胎药,又受了惊吓,容念不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赵璇在床边又坐了会儿,等着容念陷入了沉睡,这才起身离开。 以陆丰的的手段,现在应该已经查出来指使者是谁了吧。接下来,便是要算账了,敢动将军府的人,真是好大的胆子。 第五十一章 早产(二更) 那些个被抓住的黑衣人本是死咬牙关不愿开口的,但陆丰手段狠厉, 硬是在一个时辰内让他们开了口。 但他们开口了说出的东西却没什么用处, 他们只是被派出来执行任务的,并不知道是谁找上他们老大的。唯一有用处的一个回答是, 他们要抓活口回去, 不能伤着容念。 要活口无非就是要威胁将军府, 或许还要加上一个容相府,从这找下去,陆丰很快就发现了不对。所有的矛头直指钟浩源,而钟浩源是宁王一派的,他的嫡女钟雅真还是宁王妃, 他是完全有动机找人来绑架容念的。 当即陆丰便传信去了边塞, 告诉陆宣此事。随后便去了一趟容相府,不久后两人便一起进宫了。当天晚上钟府便被封了,全员被送到天牢。 陆丰向皇帝请愿去边塞, 让他犬子陆宣回来安抚受惊的容念, 照顾孩子, 他们将军府的第一个孩子, 容不得任何差错。 天启帝脸色铁青,谁知赵毅会做出这种蠢事,谁给他的胆子,谁给他出的主意。好在他没留下会指向他的证据,不然这真是怎么也保不住他了。 为了安抚陆丰与容定山,天启帝答应了陆丰的请求。同时还指派了御医, 送了许多珍贵的药材随陆丰了将军府。 陆丰将药材收下,人却给三言两语的挡了回去。 回府后,陆丰将结果和赵璇说了一遍,也说了他要去边关将陆宣换下来的事。 赵璇沉默静思了许久,“背后之人是赵毅吗?” 陆丰点头,赵璇作为一国的长公主,政治嗅觉不弱,人也聪明。虽然陆丰没有明说,赵璇也能猜出来。 “他...等宣儿回来亲自收拾。” 赵璇道:“也好,念儿受了那么大的委屈,理应要宣儿给她讨个公道。” 次日一早,陆丰就带了几位将士奔赴边关。他们一行人不多,又是轻装上阵,知晓的人并不多。 昨日钟府被封,全员进了天牢的事发生的比较晚,但第二天就传的沸沸扬扬的。第二日一早,钟雅真刚醒来不久便知道了这件事。旋即不顾仪态,面色惨白的去书房寻赵毅。 赵毅难得的呆在书房,好似知道钟雅真会来,专门等着她的。 钟雅真进了书房,直直的看向赵毅:“你为什么要拉上钟家的人当替罪羊?你不是说不做这事的吗?!” 赵毅气定神闲的喝了一口茶,“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岳父能为了本王的事添砖加瓦他应该感到荣幸!” 钟雅真如今是恨透了他,几步上前撑在案桌上,声音吉尖厉的道:“赵毅!你有没有心?!” 赵毅笑了几声,而后笑声一停,猛的捏起钟雅真的下巴,“你还敢问本王有没有心?本王的心你不是很清楚吗?” 钟雅真道:“将军府不会放过你的,容相府也不会放过你的!” 赵毅道:“你想多了,昨夜钟府被封后,你看他们有动静吗?还行对付本王,你觉得父皇会答应吗?” 钟雅真不知赵毅哪儿来的迷之自信,“这才多久?你真的以为他们会没动静?” 赵毅道:“呵,那就让他们来啊!他们能跨过父皇那一关吗?” 钟雅真嗤笑,不与赵毅理论,眼眶通红的看向赵毅,一字一顿道:“此后,我钟府的冤魂,定会永世纠缠与你,让你永世不得安宁!” 赵毅猛的把钟雅真推开,“贱人,你说什么?” 钟雅真没稳住倒在了地上,顿痛呼呼出声,“啊...好痛...孩子!” “你别装!”赵毅不耐,站起身欲走,却见钟雅真下身染上了血,裙子上沾上的血迹,且还在不断扩大。 赵毅这才有点慌乱,叫人去寻了大夫。 这孩子若是个男的,他就翻身有望,容不得损失的。 大夫被侍卫拉来,跑的气喘吁吁,道了书房看见王妃躺在地上痛呼,地上流了许多血。 “快快将王妃移到榻上,怎么一直躺在地上?” 侍卫应声而动,将钟雅真抬到床上。大夫这才开始给她把脉,眉头紧皱许久都没松开。 “快去将产婆叫来,再去切些参片!王妃这是要早产了!” 赵毅站在一旁看着这边的动静,面上毫无表情。 产婆一直养在府上,来的十分迅速。将这一屋子的男人都请了出去,找了几个丫鬟进来帮忙,便开始给钟雅真接生。 书房的动静闹的大,都传到了许清儿的院子里。许清儿乐意看这好戏,也想知道钟雅真生的是个男孩还是个女孩,穿得花枝招展的往书房这边走来。 赵毅是个没耐心的,等了一会儿见里面一直传来的都是钟雅真的痛叫声,就要拂袖离去。 “王爷,妾身拜见王爷!”许清儿温柔款款的给赵毅行了个礼,然后起身靠近了赵毅,抱着他的手臂道:“王妃姐姐这是要生了?好可怕!”许清儿作势往赵毅怀里靠。 赵毅揽着她,安慰道:“爱妃害怕,那我们就先走?” 许清儿小声道:“王爷,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啊?姐姐会生气的。” 赵毅道:“这府中还是本王做主,她哪敢生气?” 许清儿娇笑道:“王爷最厉害了!王爷要不要去臣妾那儿坐坐?” 赵毅爽朗一笑,抬手刮了下许清儿的鼻尖,跟着她走了。 钟雅真早产加难产,一通折腾下来,到了半夜这才将孩子生下,勉强保住了性命。 婴儿的哭声传来,钟雅真虚弱的睁开眼,沙哑着嗓子轻声问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产婆抱着孩子,恭贺道:“恭喜王妃!得了个小千金!” 钟雅真闭上眼,方才生孩子出了汗沾湿的头发黏在脸颊上,面色惨白,嘴唇上半点没有血色,看着甚是可怜。 这夺嫡之争终究是她败了。 半晌,钟雅真问道:“王爷呢?” 产婆道:“王爷在外面候着呢,老奴去请他进来。” 钟雅真应了声,产婆便出了房门,但隔了许久都没回来。钟雅真险些挡不住身子的疲惫睡了过去,这时才见产婆进来了。 产婆面上不太好看,她接生了那么多人,老爷不管妾室的她见得多了,但从没见过有哪个不给正室夫人面子的,在夫人生产时去与姬妾鬼混。 产婆低着头,不敢看向钟雅真,“王爷...王爷他...他去了许侧妃的院子...” 钟雅真闭上眼,不置一词。 王妃产下一位千金这样的大喜事,不一会便传遍了王府。伺候着钟雅真生产的丫鬟忙四处寻找赵毅,给他说王妃产下一个女孩,寻到了许侧妃的院子,却被拦了下来。 许侧妃身边的丫鬟道:“你就在这儿说,不必进去了,王爷能听到的!” 来传信的丫鬟也只是个小丫鬟而已,见着这些在主子身边贴身伺候的丫鬟本就少了些底气。当即按着她说的,在外面把话给传了。 赵毅听后,冷哼一声,便搂着许清儿亲昵。生下个女儿有何用?他就知道钟雅真是指望不上的。 许清儿倚在赵毅胸前,“王爷,您不去看看姐姐吗?” 赵毅道:“去看她哪有在清儿这舒服啊?” 许清儿面上染上薄红,与赵毅滚作一团。 里面久久没传来消息,王爷也不见出来,丫鬟只好站起身离开。 钟雅真再次睁开眼时,看见的便是绣着熟悉花纹的床顶,看来她是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碧霞见钟雅真醒了,忙上前询问,“王妃,您醒了?要不要喝水?” 钟雅真摇头,“孩子呢?” 孩子出生到现在也有一天了,钟雅真还未见过她。虽说不是自己期待的孩子,但却是她怀胎九月生下来的。 碧霞道:“在外面由奶娘伺候着,奴婢现在就去把小姐抱过来。” 钟雅真点头。 碧霞不一会儿就把孩子抱过来了,放到了钟雅真身边。 孩子是早产儿,看着小小的一个,又是闭着眼的,呼吸也浅浅的,很是虚弱。 钟雅真却觉得心里暖暖的,赵毅不可依靠,钟府又因为赵毅全部进了大牢,怕是也没几日好活了。今后只有这孩子才是她最亲的人,最能相信与依靠的人。 “扶我起来。”钟雅真轻声道,怕将孩子吵醒。 碧霞小心翼翼的将钟雅真扶了起来,“王妃您小心些,产婆说了,生产后要好好休息。” 钟雅真坐起来,将孩子抱到怀里,仔细的看着孩子的小脸,嘴角慢慢的带上了笑意。 “孩子早产,可有影响?”钟雅真问道。 碧落道:“大夫说了,孩子虽不足月,但身体还是好的。只要前面注意着些,对孩子以后是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钟雅真这才安下心来,孩子没事便好,她之前看孩子如此瘦弱,就怕她有哪点不好。现在只是要好生养着,这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困难的。 只是赵毅,钟雅真本就恨透了他。现在在钟府灭门的旧仇上,再加上推她摔倒引致早产的新仇,新仇加旧恨,钟雅真是恨不得生啖其肉。 可惜现在她才生产完,需要养身子,不然...赵毅现在还能快活自在?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支持呀! 第五十二章 报复 将军府快马加鞭送来的信件,陆宣很快就收到了。 信封上写着吾儿陆宣亲启, 陆宣看到时有一瞬间的呆愣, 旋即便将信封打开了。 他是知道的,按着陆丰的性子, 打仗时是不会送这些信件来的。而如今送来了, 一定是家中出了大事。 陆宣看完信, 面色铁青,只想立刻回京。容念素来是不愿让人担心的,表面装的若无其事,可晚上一个人躲着害怕难受,陆宣想着便只觉得心上被压了快大石头, 憋闷至极, 心痛至极。心口的怒气喷薄而出,谁给了赵毅如此大的胆子,敢对将军府的人下手, 敢对容念下手! 如今与匈奴打的正激烈, 战场不能离了他。信已经送到了, 想必陆丰很快也会来了。陆宣压下心中的暴戾, 等候着陆丰的到来。 陆丰此行一切从简,一路上紧赶慢赶,终在信送到后的两日,到了边塞,见到了陆宣。 “爹,”陆宣行礼, “家中...如何了?” 陆丰道:“家中一切安好,念儿受了些惊吓。” 陆宣点头,“这儿就麻烦爹您了,消息陆文会禀报给您的。” 陆丰在陆宣肩膀上一拍,以示安慰,“此行小心。” 陆宣应了声,行礼后便出了帐篷。陆文牵着马等候在外面,见陆宣出来便将东西都递给了他,“少将军此行小心。” “好。”陆宣接过东西,翻身上马,扬鞭一甩,马儿便冲了出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陆文眼前。 一路上陆宣顾不得休息,回到将军府已是五日后的晚上。天上挂着些闪烁不明的星星,地上马蹄声夹杂的打更人的打更声响起,声音渐远,而后消失。 “吁” 马儿在将军府门前停下,陆宣翻身下马,直往大门走去。小厮出来查看,见着是少将军回来了忙将陆宣迎了进去。 陆宣不暇顾及其他,直奔闻谨堂。 屋内的光很昏暗,陆宣站在门前推门进去,在外间见到了守夜的寻夏。 寻夏听着动静看过来,立马高兴的行礼,“姑爷!您回来了?!” 陆宣点头,示意她出去,而后便绕过屏风去里屋见容念。不料一绕过屏风便与坐起身的容念对视上。 容念起身的动作顿住,眼眶一瞬间便红了,泪水从一颗接一颗的砸了下来,“夫君...” 陆宣上前将容念抱在怀中,安慰道:“不怕了,我在。” 容念将脸埋在陆宣胸膛,呜呜咽咽的一直哭,像是要将这几日来的害怕全部都发泄出来。隔了半晌,容念这才止住了哭,抬起了埋在陆宣怀中的头。 陆宣抬手擦掉容念眼角的眼泪,随后有掏出手帕来给容念擦脸:“都哭成小花猫了。” 容念声音还带着几分哭腔,“才没有。” 陆宣指着容念左边的脸道:“这儿都花了。” 容念还是不信,只是哭一下怎么会花,陆宣无奈,起身去拿了一个镜子回来。容念看过后,这才相信,定睛看向陆宣,容念又觉得鼻头酸酸的,想哭。 陆宣一向收拾的干净的面部冒出了许多胡茬,衣服也已经皱了,上面还有些灰。方才容念埋着哭的地方颜色比旁边深些,也比旁边要干净些。 “夫君一路奔波辛苦了。”容念抱着陆宣,把头埋在他颈窝处一直蹭。 软软的头发摩擦着颈部的皮肤,痒痒的。陆宣眼中带上了几分笑意,“乖,我身上脏。先洗漱一番。” 容念这才抬起头,放开了陆宣。不过还是陆宣走到哪儿她便跟到哪儿,陆宣无法,只好拿了件斗篷给她披上,不让容念着凉。 容念自陆宣回来后便一直亦步亦趋的跟着陆宣,直到陆宣要沐浴了,她这才回到床边坐下,安静的等着陆宣。 陆宣的动作十分迅速,洗好了出来也才过了不久。上床后哄着容念睡后,将手抚上了容念的肚子。这比他之前离开时又大了一些,不过他离开至今差不多要一个月了,再过个把月孩子便要出生了,大些是应该的。 “还记得爹爹吗?” 孩子动了下,陆宣感觉到了心中高兴,嘴角也带上了笑意。这手下的力道,比他走之前的要大些了,这孩子很坚强,没被之前的事给吓着。不过他只是将手覆在容念身上都感觉到了孩子的用力,容念感觉的应该更清楚才是。 陆宣低声道:“安静,睡觉,不许闹你娘亲,以后也不准闹。” 将手覆在容念肚子上又等了会儿,果真没了动静,陆宣这才放心往容念身边又靠了几分,搂着她闭上了眼。 昨日晚上回来的时候,陆宣惦记着容念便直奔闻谨堂而来,还未去给赵璇请安。今日一早,帮着容念将衣服穿上,收拾好后两人便去了闻弦堂。 赵璇理解陆宣,没怪他,留了容念陆宣一起用了早饭,这才放她们回去。 不过在离开前,赵璇忽然问道:“宣儿,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陆宣道:“未定,不过今日我会去与太子商量。” 赵璇点头,“煜儿是个可靠的。” 陆宣想借着赵毅找人抓容念一事,彻底将赵毅给打趴下。他虽没什么大本事,可却有着钟雅真与天启帝的支持,前面闹腾的厉害,如今虽是不行 ,但陆宣怕他会如这次一般,搞个鱼死网破。 不过据得到的消息来看,钟雅真因赵毅随意做主朝容念动手,还将自己家族的人当做替罪羊送了出去,在早产生下了一个女儿后便与赵毅闹崩了。 这样也好,钟雅真是个聪慧的女子,知道自己该如何做。 钟雅真并不算什么,最重要的还是天启帝。只要天启帝想让赵毅当□□皇帝的心一日不死,那日后赵毅便一定会接着天启帝的支持再次作乱。而要如何搞定天启帝,这还需找赵煜商量。 容念在一旁听的云里雾里的,全然不知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只好在一边静静的候着,等两人说完了,而后跟着陆宣离开。 回到闻谨堂,陆宣又陪容念呆了一会儿,拿着书本给孩子读了书,算着时间出了门。 赵煜早就收到了陆宣的消息,下来朝便等在了上次两人相约的地方。 两人相商了许久,最后决定还是做一个大的,让赵毅日后都不能搞事作乱。 当日下午,太子赵煜与镇远将军陆宣两人一同觐见天启帝。 当日晚上,便有一道圣旨送到了宁王府,废了宁王的爵位,贬为贫民。 赵毅哪敢相信,父皇如此喜爱与他,怎会如此对他?父皇不是不喜爱太子吗?将他贬为贫民,没人牵制太子,得力的不就是他了?当即便推开传旨的太监,往外面冲去。 谁料才道门口,便被守在门外的士兵拦了下来。两把刀交叉在赵毅脖颈前,赵毅无法,只好退回到府内。 圣旨宣完,宁王府的牌匾也被摘下。赵毅想上前阻止却没任何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不行,他不能就这样,父皇不能废了他!一定要想办法!要联系许国公,让许国公帮忙! 谁知送出去的信件就如石沉大海一般,没得到任何回应。赵毅焦虑了几日,忽然想到钟雅真如此聪明,一定会有办法的! 他们两如今有了孩子,钟雅真无论如何都会帮的。就算是不想帮他,为了孩子也一定会帮他的。 可惜钟雅真是恨透了他,在他找来的时候,直接让丫鬟把他拦在了门外。 碧霞道:“老爷请回吧,夫人说了,她生产完身子还虚弱着,不能见客。” 赵毅被拦在门外本就心中不舒畅,被碧霞称作老爷后顿时怒气横生。 “你称呼本王什么?老爷?” 碧霞有些害怕,但想着钟雅真的嘱咐,硬着头皮道:“ 夫人说了,既然皇上已经废了您的爵位,在府中便不要自称王爷了,让别人听了去,抓了把柄判个谋逆,那便不好了。” 赵毅黑下脸,推开丫鬟一脚踢开了门。 钟雅真卧在床上,看着赵毅进来了也不奇怪,只是淡淡的抬头看向他,面上无悲无喜。 赵毅道:“钟雅真,你那是什么表情?” 钟雅真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他,只是抱着方才被吵着了的孩子安慰,直到孩子止住了哭声,这才看向赵毅。 “老爷,您过来是?”钟雅真问道。 不怪她奇怪,而是她生下孩子后,赵毅是第一次来她这儿。 赵毅这才想起他来找钟雅真是为何,压下心中的怒气道:“你可有办法让本王见父皇一面?” 钟雅真嗤笑,不知是在笑赵毅蠢呢,还是在笑他的异想天开。 “老爷,本王这自称还是改掉为好。”钟雅真抬眼看了看赵毅的表情,“老爷,您把我想的太厉害了些,我也只是一个深宅妇人,哪来的能力让您去见皇上?” “本王...我知你聪明,定能有办法的。”怕钟雅真会拒绝,赵毅忙道:“孩子才出生,你也不想看着孩子永远这样吧,她本应该是个公主的!” 钟雅真不为所动,“我已经说了,我没办法。若是爹爹还在,我或许还有办法。只是现在这情况,你说是拜谁所赐?” 赵毅哑口无言,钟雅真继续道:“我有没有劝过你,现在不要对容念下手?有没有说过他们会联手报复?” “不过现在纠结这些也没用了,你若真想见皇上,不妨去找找许清儿,她或许能帮你联系到许国公。”钟雅真这一句话简直杀人诛心,赵毅无事不登三宝殿,若是能联系到许国公还会来找她吗? 赵毅无言以对,面上的表情更难看了。 钟雅真道:“是谁说的皇上能护住你的?依我看,皇上能下令废了你的爵位,皇上怕是也不好过吧。你找上了许国公,怕是也没什么用。” 赵毅也算看出来了,钟雅真这是在变着法的讽刺他,当即甩袖离开。他来了这么久,期间就没上前看过钟雅真怀里抱着的孩子一眼。 钟雅真看着赵毅的背影,冷笑一声,“碧霞,关门,别让孩子吹着风受凉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支持! 第五十三章 焦虑(二更) 不管钟雅真与赵毅两人之间怎么折腾,也影响不到陆宣与容念了。 陆宣那日与赵煜进宫将事情办妥后, 便一直没再关注过赵毅那边的情况, 而且有赵煜盯着,他们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只是第二天天启帝称病没上早朝, 连大臣求见都没理。赵煜无奈, 亲自觐见, 这才见着了天启帝。他是真的病了,面色惨白,躺在龙床上闭着眼,就连呼吸都很轻微。 赵煜询问旁边站着的太监,太监昨日也是在场的, 被赵煜轻飘飘的看了眼, 当即便腿软的跪到地上,“禀太子,皇上...皇上气急攻心, 没缓过来便这样了, 昨夜太医来看过, 说是中风了。皇上...皇上不让告诉外人。” 外人?原来他始终是个外人啊?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 娶了母后。在朝堂上站稳后,又觉得母后是他这一生的污点,最听不得有人说他站稳脚跟是因为有母后家族的相助。 就连自己的太子之位,也是在他权利没稳固的时候,未来安抚皇后的家族定下的。就因为皇上为自己想要的权利,他们母子两人就都成了其中的牺牲品。 可惜啊, 就算皇上再不满意他,还不是找不到将他废掉的借口?只能忍耐。 想扶持赵毅起来与他争,也不看看赵毅的资质,就是一个扶不起来的阿斗。 赵煜道:“如此你便照顾好父皇,国事孤会处理好的。” 说罢便转身离开了天启帝的寝殿。 天启帝这是被赵煜陆宣两人昨日的威逼给气成这样的,他一声除了早年为了坐稳皇位被人逼迫过,至今一直处在高位,无人敢如此对他,违逆他。 被赵煜与陆宣两人又是摆各种贪污犯罪的证据,又是威胁他不亲自处理赵毅,那边他们亲自动手。 天启帝气得将案桌上的奏折全部扫到了地上,而后叫御林军前来护驾。 谁知外面竟然没有一点动静,而后便被赵煜告知御林军不会听他的,让他还是多为赵毅考虑才是。 天启帝是真心疼爱赵毅这个儿子的,虽然后宫佳丽三千,可生下的孩子只有赵煜与赵毅两个皇子,他不喜爱赵煜,便把所有的喜爱都给了赵毅。 他疼爱了那么久的孩子,终是不忍心让他在赵煜手下受苦,只好自己动手。 颤抖着手写下圣旨,拿起玉玺盖上印章,旋即便朝旁边转了头,一口血吐了出来。 让赵煜陆宣两人滚后,便静坐在龙椅上,直至天黑。 太监进来掌灯时,见着天启帝已经昏了过去,忙叫了太医。 陆宣忠的始终是大楚,护的是大楚百姓,而不是天启帝,对天启帝生病卧床没什么大的触动。 赵璇与天启帝是一母同胞的姐弟,但也只是叹了口气,便不再管了。 如今容念的肚子是愈发的大了,站起身后往地下看都看不到自己的脚了,不论去哪儿都要格外小心。陆宣现在除了上朝应卯外,便是整日陪着容念。 上午如以往一样,给孩子读书。下午便陪着容念,给她讲些趣事。 每日每餐后必定扶着容念在院子里走动,早就请到府内的产婆说了,这样方便生产,可以在生孩子的时候少受些罪。 这些之前容念是做惯了的,可现在这样走就就觉得累的感觉是重来没有过的。好在陆宣力气大,容念每次走动时都靠着他,将自身大部分的重量都分给了陆宣。 陆宣全部都顺着容念,扶着容念的手又用了几分力,时刻注意着脚下。 容念忽然起了玩心,“夫君!” 陆宣道:“怎么?我在。” 容念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夫君!” 陆宣扶着容念到旁边坐下,无奈的问道:“怎么?” 容念本无事,只是想随意的叫叫陆宣。可见着陆宣面上的表情如此认真,她若是说单纯的叫叫他的话,有些不太正经了。 眼睛滴溜溜的转了几圈,容念道:“夫君,孩子要出生了,可还没起小名呢!” 陆宣一怔,他从小到大父母都是叫的他宣儿,并未取什么小名。不过好像许多人家家中的孩子都是有小名的,那取一个也无妨。 “你想让孩子小名叫什么?” 容念蹙眉沉思,隔了好一会儿道:“我不知道叫什么好,夫君,你来想吧。” 陆宣皱眉,他来想...团团?不好不好,这一听小孩就是圆圆的一个,胖胖的,不好。 直接叫宝宝?宝儿?陆宣试着张了张嘴...不行,这个他开不了口。 陆宣抬头看向容念,眉头紧锁,“念儿,我...我也不知道取什么名字。” 两人对视,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无奈。 忽然,容念灵光一闪,迫不及待的道:“嘟嘟,叫嘟嘟!” 陆宣不解道:“嘟嘟?” 容念道:“对啊,肉嘟嘟的嘟嘟!可爱吗?” 陆宣点头,“可爱。” 容念道:“男孩女孩都可以用这个名字,不用再耗时想另外一个了!” 陆宣点头赞同,动作虽是如此,但陆宣脑袋里已经想到了十来年后,容念对着一个身材纤长的男孩或是娇俏可爱的女孩叫嘟嘟的场景。 “念儿...”陆宣喉结动了动,“要不换个名字?” 容念疑惑道:“这个不好吗?你不喜欢啊?” “我...喜欢,不换了。”陆宣道,容念被养的很好,脸上又长了些肉,双眸看着你,眼中就只有你一人,陆宣瞬间就倒戈了。 孩子的事以后再说吧,只要他现在没意见就好了。 “那以后孩子就叫嘟嘟了!”抚着肚子,容念笑道,“嘟嘟,嘟嘟,你喜欢这个名字吗?” 手被踢了下,容念看向陆宣,“夫君,嘟嘟动了,他一定是喜欢这个名字的!” 陆宣点头,面上七分笑意,三分无奈。孩子动了,许是在反驳不想要这个名字呢。 可他们反驳有什么用?只要容念喜欢就好了。 这样的闲适的日子过了半个月,容念忽然开始焦虑起来了。现代医术发达了,尚且会发生难产死亡的现象,而现在的医疗条件并不好,若是途中有个什么意外的话,那可如何是好。 许是容念的焦虑太明显了,陆宣也感受到了,想尽了办法安慰容念,却没什么用,反倒是自己也焦虑起来了。 无法,陆宣便让人寻了许多有声望的产婆与大夫,全部接至将军府中候着,就怕容念在生产时有个什么意外。 晚上陪容念睡觉时,容念已经睡着了,他却久久睡不着,摸着容念的肚子小声的与孩子交流。翻来覆去都是那些句,让孩子不要折腾娘亲,不许让娘亲受苦,不然出生后会被打屁股的。 容念有次嗓子难受,想喝水,睁开眼就见着陆宣对着她肚子小声嘀咕,一脸认真。她忽然就觉得不焦虑了,将心中的担忧都放下了。 “夫君...我想喝水。” 陆宣面上有一丝窘迫,忙下床去倒了杯水过来。 容念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接过水,是温的。慢慢喝完后,将杯子递给了陆宣。 陆宣问道:“还喝吗?” 容念摇头,“不喝了。” 陆宣去把杯子放好,回到床上躺下。现在容念的肚子大的已经不好抱了,陆宣往容念那儿紧挨了些。 容念嘴角带着笑意,抓住了陆宣的手握在手中,“夫君,快些睡吧。” 听出了容念声音中的轻快,陆宣一怔,“好。” 他或许也该放宽心,可只要一想到,枕边的人是自己的妻子,肚子里的是自己的孩子,怎么可能不担心! 放宽心后,容念该吃吃,该动动,除了肚子比以往大之外,也没什么不同了。 反而是陆宣,看起来更紧张了。时时跟在容念身边,容念想做什么都是陆宣亲自动手伺候着的。 容念深知陆宣如此是因为自己,便事事顺着他,平时也劝着他,陆宣看起来这才好了些。 怀胎十月,眼看着离生产的日子越发的近了,陆宣的焦虑无论如何也挡不住了。 容念也不好受,胎儿压迫到了膀胱,她需要经常如厕。每天晚上要醒好几次,每次她一醒,陆宣就跟着醒过来,扶着她去如厕。 开始时容念还很不好意思,可转念一想,他们两人是夫妻,对彼此都那么熟悉,这也没什么。 再到后面几天时,容念出现了时不时的宫缩。 容念吓了一跳,顿时就楞在了那儿,茫然的问陆宣:“夫君...我会不会要生了?” 陆宣也愣住,好一会儿才反应了过来,急着把产婆大夫都叫来。 产婆来了一看,是要生了,不过这才刚开始宫缩,还要隔许久才生。 陆宣颤抖着声音问道:“可...可是她痛...” 产婆道:“女人生孩子都是要走那么一遭的,现在还好些,等再后面一些,疼痛会更加剧烈。” 陆宣道:“有什么办法可以缓解疼痛吗?” 产婆道:“您可以扶着少夫人多走动,或是给少夫人按摩,这样都可以缓解疼痛。” 陆宣听罢,连忙走到容念身边,蹲下身给她按摩,安慰她。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支持! 第五十四章 生子 夫妻两人都是头一次,产婆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后面容念痛的剧烈了, 产婆便请陆宣出去, 女子生孩子男子还是不要守在屋内为好。 陆宣不愿,容念已经痛的满脸都沾上了冷汗, 她会害怕的饿, 自己应该陪着。产婆也无法, 都打算破罐子破摔的答应他在里面了。 恰在这时,赵璇听着动静来了,抓着陆宣的胳膊道:“女人生孩子,你进去作甚?添乱?” 陆宣说不出反驳的话语,又被赵璇抓着, 眼睁睁的看着房门在他眼前关上。 里面一直传来容念的痛呼声, 还有产婆让容念使劲的声音。陆宣盯着紧闭的房门,目光一瞬都不敢移开,就怕里面有个万一。 赵璇在一旁候着, 心也提在半空中晃悠, 很是担心。可转眼一看陆宣, 却觉着十分无奈。 “宣儿, 你把汗擦擦。” 陆宣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拿出怀中的丝帕将额头上的汗擦掉。赵璇看的稀奇,陆宣不是不爱带这些东西的吗?看着丝帕许是容念绣了送给他的吧。 容念是中午时分开始阵痛,直到天黑后屋内才传来婴儿的哭声。陆宣眼睛一亮,抬脚往屋内走去,但站了许久脚已经软了, 一个踉跄才稳住了身形。 他推开门进去时,产婆正好抱着在襁褓里面的孩子出来,见着陆宣忙道:“恭喜少将军,是个小少爷!” 陆宣楞在门口,看向产婆手中抱着的孩子,头发稀少,面色红红的皱皱的,有点丑。但他心中却很是激动,却不知要怎么表现出来。 赵璇也过来了,听到是个小少爷,嘴角的笑容不断扩大。可见着她那像傻了一样的儿子,赵璇无奈道:“你抱抱他啊!” 陆宣反应过来,有几分僵硬的将孩子抱在怀中。他抱的虽僵硬,但动作都是让孩子舒服的动作。 感受着抱在怀里软软的孩子,陆宣只觉得心头也软软的暖暖的,要快些抱给容念也看一下。 陆宣抬脚往里面走去,血腥味越来越重,外间还有一盆还未来得及处理的血水。陆宣一愣,连加快脚步往里间走去,容念可不能有事。 容念躺在床上,汗湿的头发粘在脸颊与额头上,唇上已经没了血色,眼睛半闭着,显然是累极了。但见着陆宣抱着孩子进来,眼中也有了几分神采。 陆宣放下心来,走至床边,将孩子抱给容念看。 容念嘴角扬起了些许弧度,“好丑。” 陆宣点头。 容念继续看孩子,眉毛、眼睛、鼻子、唇都看过了,容念微微蹙眉,“不像我...也不像你。” 陆宣也仔细看了一遍,发现的确如此,是不太像他,也不太像容念。 赵璇在一边道:“这眉毛与宣儿还是有几分像的,脸型也像,和宣儿刚出生时差不多。” 陆宣又仔细看了一遍,却没什么发现。他也不纠结这个,孩子还这么小,能看出个什么?伸手抓住容念的手,紧紧的捏在手心中。 容念辛苦了那么久,早就已经累了,现在见着了陆宣见着了孩子,身心都放松了下来,“夫君,我想休息了,你要好好照顾嘟嘟...” 陆宣点头,“好,你先休息,我会照顾好嘟...嘟嘟的。” 容念嘴角带着笑意,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呼吸便平稳了下来。 孩子生出来产婆只是擦了下便放在了襁褓里抱了出来,现在大人都看过了,便将孩子抱去清洗了。赵璇得了小孙子,心中高兴,和产婆一起离开了。 陆宣守在屋内,拧干了帕子给容念擦身子,帮着丫鬟将床上的被褥全部都换掉。 这儿收拾好,孩子也被送了回来,陆宣抱着孩子,坐在床边。一会儿看看怀中的一个,一会儿看看床上的那个。 嘴角慢慢的带上了笑意,越咧越开,最后变成了傻笑。 抱了许久,陆宣才将孩子放到旁边的摇篮中,起身上床躺在容念身边。 现在已是午夜,但陆宣却十分精神,嘴角带着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下去,他也不想压下去。 直到天边有些微光亮撕破黑夜时,他才闭上眼睡了过去,可不一会儿孩子便哭了起来。 陆宣惊的瞬间从床上坐了起来,忙过去将孩子抱在怀中,但孩子一直哭,怎么安慰也不安静下来。 守在外间的奶娘与寻夏觅秋也惊醒忙过来了,奶娘有照顾孩子的经验,从陆宣手中将孩子接过,摸了摸垫在屁股下面的尿布,没湿。 陆宣不解道:“嘟嘟这是怎么了?” 奶娘道:“小少爷这是饿了,小孩子哭,无非就是拉臭臭和饿了,奴婢方才摸了,没拉。” 陆宣道:“你快些给他喂。” 奶娘应了声,抱着孩子到了外间去。 “怎么了?”方才陆泽哭的厉害,容念也醒了过来。 陆宣回到床边坐下,“嘟嘟饿了,让奶娘抱去喂了。” 容念点头,盯着陆宣看了许久,毫无预兆的就笑了出来。 陆宣道:“怎么了?” 容念摇头,只是笑,并不回答陆宣的问题。 陆宣无奈,想着容念昨天生产前到现在都没吃什么东西,便问道:“饿了吗?” 容念点头,“饿了。” 陆宣起身唤了觅秋进来吩咐了一通,觅秋点头退下,不一会儿便端着吃的进来了。 盘子里的吃食都不多,但种类却有很多,都是专门为容念一人准备的,专门让她在月子里吃的。 陆宣照顾着容念用了饭,这才到外间去用饭。 容念则抱着孩子玩耍,最大的感受便是陆泽要比昨天要好看一些了,脸上也白嫩了些,容念忍不住伸手戳了戳陆泽的脸。 一戳,陆泽的嘴巴就嘟了起来,放开,嘴巴就抿着。容念玩的不亦乐乎,手直往孩子脸上戳。 虽然动作轻柔,但陆泽还是觉得不舒服,嘴巴一瘪,出生了一天才哭了两次的陆泽,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容念吓了一跳,忙抱着陆泽哄,可陆泽还是伤伤心心的哭。陆宣听着里面的动静马上就进来了,容念向他投去求助的眼神。 陆宣上前将孩子抱到怀里,在里屋来回走动,抱孩子的动作比容念要熟悉几分。 可陆泽还是一直哭,陆宣也是束手无策。 容念急道:“夫君,要不你哄哄嘟嘟?” 陆宣茫然:“怎么哄?” 容念沉思一会儿,“要不你给他唱童谣?” 陆宣摇头,他不会唱。那既然是出声安慰孩子,那他背...兵法也是可以的吧? “孙子曰:智不足,将也,自恃也。勇不足,将兵,自广也。不知道......” 容念呆愣在一旁,看着陆宣背兵法哄孩子,不知作何反应。 陆泽也挺乖的,在他爹爹怀里不一会儿便停止了哭声,打着哭嗝,不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夫妻二人俱是松了口气,孩子哭起来真的是太难哄了。容念心想:“日后我再也不这样逗嘟嘟了!” 将军府得了一个小少爷,是大喜事,消息传的十分迅速,京城个世家很快便得到了消息,纷纷派人道将军府送上祝福。 容相府知道容念已平安生下一子这消息比外面传的要早些,昨日容念刚生产完,赵璇便派人送了消息过来。 钟妙芳按捺不住,十分想去将军府,但却被容定山拦住。 容念已经嫁出去了,现在他们并不好上门,还是要等满月宴才好。 钟妙芳冷静下来,心知是这个理,她现在不好去,便什么好的补的都往将军府送。她知道将军府不缺这个,也不会亏待容念,但送过去却能让人安心些。 知道容念生下了个男孩,最开心的不外乎是容洵了。 他虽然男孩女孩都喜欢,但若是个女孩,他便不好带着一起玩耍。要是哪里磕着碰着了,或是将个小女孩带的没个女孩的样子,他怕妹夫...会让他祭天。 可是个男孩就不一样了,男孩小时候皮一点没事,做错事了顶多他自己挨顿打,妹夫不会来教育他! 容洵算盘打的精明,可却迟迟见不着他的小外甥。思前想后,容洵打算去找陆战帮忙。 虽说他们关系并不怎么好,但他们也交过几次手,应该有些交情了! 容洵说做便做,在将军府外蹲守良久都无果后,还是派人去给陆战传了消息。 陆战怎么也想不到这小少爷会来找自己,带着几分看戏的意味出来后,刚到了约定的地方便被容洵拽走。 “你叫我出来作甚?”陆战问道。 容洵道:“我...我外甥长的如何?” 陆战无语:“小少爷很可爱。” 容洵期待的看向陆战,等着他再多说几个词,谁知陆战才说了一句就闭口不言,“......还有吗?” 陆战沉思:“不爱哭。” 容洵也不期待陆战能告诉他更多的消息了,转身不知从哪儿拿出了一个大包裹,“这个你帮我给小妹。” 陆战嘴角一抽,抬手接过容洵递给他的东西。不用问也知道,这又是给小少爷买的东西,也不知他是从哪买的些小玩意。 容洵道了谢,“下次我请你喝酒!” 说罢,不待陆战回答,便摇着扇子没入了人群。 陆战无奈,提着一大个与自身不符的包裹,进了将军府,回了闻谨堂。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支持! ps:你们感觉到了要完结的气息了吗? 第五十五章 满月(二更) 陆宣看着陆战手上提着的大包裹,神色不明。他陪容念回容相府时容洵送的, 他出去打仗时容洵送的, 再加上现在送的...陆宣表情严肃,“日后不要替二哥带东西了。” 陆战提起手中的包裹, “那这个?” 陆宣接过, “下不为例。” 容洵要是再往将军府送这些玩具, 他这个做爹爹的都没机会亲自给孩子买了。 将包裹交给寻夏,让她将这放好,陆宣便进了里间。 容念正躺在床上逗孩子,见着陆宣进来抬头问道:“我方才听见你让寻夏放东西,放什么东西啊?” 陆宣道:“二哥让陆战带了些小玩意进来。” 容念笑道:“二哥真是...那么多玩具, 嘟嘟要玩到何年何月啊?” 将嘟嘟抱起来, 容念道:“嘟嘟,你要记着你二舅啊,他可是给你送了那么多玩具的!” 容念空出一只手来摇晃着拨浪鼓, “这个就是你二舅送的哦!” 陆宣坐在床边, 眉头微皱, 不行, 他也得去买些玩具,将现在陆泽身边的换掉。 想着日后容念对着陆泽说的都是‘嘟嘟,你要喜欢爹爹哦,他给你买了许多玩具。’‘看看这个,是你爹爹给你买的哦!’,陆宣就觉得心下满足。 陆宣是个行动力极强的人, 当天就找着机会出去了一趟,回来时手上便提了好大一个包裹。比之容洵让陆战带进来的是有过之而不及。 容念看着陆宣手上的东西,当即便呆愣在了床上,“夫君...你这是?” 陆宣道:“给嘟嘟买的。” 容念对着那包裹里面的东西看了一圈,道:“可是这些已经有了......” 陆宣道:“这是我买的。” 容念明白了,陆宣这是吃醋了。忍着笑,容念将里面的拨浪鼓拿了起来,在孩子面前晃了会儿,想将注意力转移,不能笑陆宣,不能笑! 陆宣在旁等着容念夸他,谁知容念却和陆泽玩的开心,没有半点想和他说话的心思。又等了一会儿,容念还是没有反应,陆宣忍不住道:“念儿,你不夸我吗?” 容念忽的抬头看向陆宣,她好像又明白了什么,对着孩子将之前夸容洵的话变成夸陆宣的话后,容念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陆宣开始还没明白容念这是怎么了,回想了一下之前自己的所作所为,陆宣面上慢慢染上了红晕。在容念的笑声中,红晕爬上耳朵,耳朵鲜红的似要滴血。 “别...别笑了。”陆宣不自在的道。 容念好不容易不想笑了,但一见着陆宣红着脸,面无表情的说着话,不知怎么的又戳到了她的笑点。若不是之前生孩子后身体还未完全恢复,她怕是会笑的不顾形象的在床上打滚。 陆宣咳了两声,强硬了些,“不准笑!” 容念听话的闭上了嘴,但眼中带着笑意,面上还有憋笑产生的红晕。 不管如何,只要容念不笑,陆宣就满意了。 有了陆泽这个小祖宗后,容念便觉得日子过得很快,连最难熬的一个月的月子也快了不少。 期间边塞几次传来捷报,陆丰大将军设了埋伏,将匈奴打了个措手不及。布了阵法,俘虏了匈奴上万甲士。 就在前几日时,传来了捷报,陆丰大将军亲自带兵追着逃跑的匈奴到了他们的腹地,抓了许多战俘,得了许多战马。 匈奴此战元气大伤,少则五年多则十年内,是不敢再次对边关百姓下手的。 陆丰大将军的名号的更加的响亮了,将军府的风头也是一时无二,无人能与其争锋。 陆丰心系着家中还未见过面的大孙子,边关战役一结束便往家中赶,正好在办满月宴的前一天回到京城, 他虽十分想见见自己的大孙子,但还是要进宫禀报边关战事的各种情况。不过他见着的不是天启帝,而是早在两月前边开始监国的太子。 天启帝自那次气急攻心中风后身子便再也没好过,一直靠着太医院的各位太医用药吊着。 陆丰见着的不是天启帝表情也没什么奇怪的,认认真真的将战事汇报后便回了将军府。 陆泽出生到现在已经有一个月了,也长开了许多,长胖了许多,看着就讨喜。陆丰见着后素来严肃的面容上也带着笑意,只觉得这孩子是最可爱最好看的,比陆宣小时候都要可爱几分。 陆丰抱着就不撒手,除了陆泽饿了会让奶娘把他抱走一会儿外,其他时间一直是由他抱着的。就连晚上也是,直接就抱回了闻弦堂。 赵璇哪知陆丰会如此,看孩子看了便罢了,还要给抱回自己房里。不过她没说什么,只是动手将孩子抱到自己怀里逗弄。陆丰无奈,只好坐到赵璇身边在一旁逗弄这陆泽。 自陆泽出生后,这是陆宣睡的最安静的一个夜晚。可他却觉着耳边一直响起孩子的哭声,挥之不去。 陆宣翻了个身,把容念抱在怀里,准备入眠。 容念道:“夫君,你有没有觉得听见了嘟嘟的哭声?” 陆宣沉默了一阵,“闻弦堂离这远,嘟嘟的哭声传不过来,许是幻听吧。” 空气中又是一阵沉默,容念道:“嘟嘟不在这儿,我还有几分不习惯。” 陆宣点头,“睡吧,明日便是嘟嘟的满月宴,不可赖床。” 容念‘嗯’了声,闭上了眼。 次日一早,容念早早的便被叫醒,迷迷糊糊间被陆宣穿上了一身红衣。随后洗漱完清醒后,又被寻夏觅秋拉着抹上了胭脂水粉。略施粉黛,唇点朱砂,佳人美玉无瑕。 陆宣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在容念对着他回眸一笑时呆愣在了原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耳朵上慢慢的染上了薄红。 将军府的前院也早早的热闹了起来,虽然时间还早,没有宾客登门。但丫鬟小厮收拾东西时的声音,陆管家指挥着的声音夹杂在一起,也让向来安静的将军府热闹起来了不少。 太阳升起,将军府大门打开,宾客开始络绎不绝的登门。 容定山一行人来时,将军府上已经来了不少人。 容洵低声道:“都说了早些来,现在都那么多人了,怎么去见小妹。” 容璟忍无可忍的白了他一眼,“爹要上朝,要等爹回来!” 容洵努力努嘴,不再说话。 陆丰见着容定山一行人来了,便带着陆宣到了这边,问候道:“亲家。” 陆宣道:“岳父,岳母,大哥二哥。” 容定山亦还礼。 与容定山寒暄了几句,陆丰便让陆宣带着他们去后院见容念,见外孙。 容洵面上满是藏不住的笑意,有心想上前问陆宣一些关于小外甥的问题,但想着之前陆宣看他的眼神,他就莫名的觉得自己还是不上前询问的为好。 容念在后院等候了多时,听着外面有声响便迎了出来。 “爹爹,娘,大哥二哥!” 容洵喜笑颜开的凑上前,“小妹,我外甥呢?” 容念面上带着笑,将人迎进了屋。 陆泽没在睡觉,觅秋正在那拨浪鼓斗着他玩。容念上前将他抱起来,给容定山钟妙芳看。 容念抱着孩子,将人都指给他看,“嘟嘟,这是外公外婆,旁边的这是你大舅,那边站着的是你二舅!” 看着前面三位时,陆泽面上表情依旧,舞着自己的小手在玩。直到看到了容洵,一大一小对视着,陆泽面上忽然就笑开了花,手伸向容洵。 他这一通表现让人又是迷惑又是好笑,容念道:“二哥,嘟嘟喜欢你,你要不要抱抱他?” 容洵十分开心,忙道着要抱走上前,可要怎么抱孩子却懵了。容念指导着他抱孩子,告诉他哪只手应该怎么放。容洵这才小心翼翼的将陆泽抱在了怀中,“嘟嘟,嘟嘟你就这么喜欢我啊?来来来,二舅亲一个。” 说罢,容洵便准备亲下去。 陆宣重重的咳了一声,将容洵吓了一跳。被这一吓,容洵也不想着亲陆泽了,只是抱着他玩。 还十分让人厌的到容璟面前去炫耀,让容璟咬牙切齿的直怪自己指导容洵练武时下手轻了 容念在一旁看着他们闹,看着容洵与陆泽两人笑的相似的脸,忽然明白了这长的不像她也不怎么像陆宣的孩子长的像谁了。 转头看向陆宣,正好与陆宣对上了视线,只是一刹那,两人便读懂了对方眼神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显然,陆宣也发现了陆泽长的像谁了。他之前还祈祷着孩子一定不能像他二舅,谁料这...陆宣下定了决心,陆泽的性子不能再像容洵了!不然这将军府定会被他闹的个鸡犬不宁。 陆宣看向容洵,眼神变得高深起来,在思考着怎么让孩子在成长的过程中减少与容洵的接触。 容洵只觉得后背发凉,颇有经验的不着痕迹的看向陆宣,却见着他一切如常。又偷偷瞧了眼容璟,他也没什么变化。容洵不自在的一抖,难道是他感觉错了? 容定山他们来的不算早,也不算迟,但在后院也没呆上多久,前院的满月宴便要开始了。 容念抱过陆泽,陆宣在一旁看顾着,一行人便去了前院。 吉人念了些祝贺的词,陆丰又说了几句话,招呼着大家自便。 话音刚落不久,气氛便活跃了起来。有上前祝贺陆丰陆宣的武将,也有在一旁低声讨论孩子的夫人。 陆家是武将世家,结识的关系紧密的都是些武将。武将直爽,也没文官那么多的弯弯绕绕,不管身份高低,皆上前恭贺陆宣。 陆宣酒量不错,但一人一杯的不知喝了多少,眼神都带了几分迷茫。 容念在一旁劝陆宣别喝了,陆宣举着酒杯许久都没反应过来。 赵煜看够了热闹,将还在等着与陆宣喝一杯的武将劝走,伸手将他手中的酒杯拿下,压低了声音:“别装了!” 陆宣眼神立马便恢复了清明,拿起筷子夹了容念喜欢吃的菜放到她碟子里。 容念看着陆宣的样子既是好笑,又是担忧,“夫君,你真没醉?” 陆宣摇头,“没醉,骗他们的。”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支持!正文的完结章已经码完了,养崽就放在番外啦~ 好早之前我就想着要养崽了hhhh然后列了八个小故事,我觉着后面还能加_(:з」∠)_ 暴躁陆宣,在线养崽! 第五十六章 完结 将军府此次为陆泽办的满月宴很隆重,京中的达官贵人能来的基本上都来了。 当日满月宴结束后, 京中便盛传将军府的这个大孙子陆泽多冰雪可爱, 少将军与少夫人有多么的恩爱。 钟雅真听着丫鬟们小声讨论的声音,陷入了沉思。为何她会走到这一步?她有种隐隐约约的感觉, 她本不应该是这样的。 按着她的计划, 又有皇上的帮助, 送赵毅坐上至尊之位不应该这么难的。到底是哪里出现了变故? 过往的事情全在脑海中浮现,容念初次见她时的羞怯与孺慕,容念出嫁,赵毅请愿去柳州,赵煜与陆宣请愿去西洲治理水灾......是了, 变故是出现在这里的。 赵毅不听父皇的话, 坚持要去柳州,而后赵煜一行人发现西洲有异样,请愿去了西洲。而赵毅与赵煜之间的差距就是在这时变大的。 本来赵毅有着父皇的支持, 又有着她的帮助, 与赵煜一派的人打擂台是正好的。而在柳州与西洲这事过后, 赵煜在百姓中名声大盛, 朝堂之上又因他回京的比赵毅要早一些,取得了更大的优势。 他们之间的差距这样便体现出来了。其中原因众多,但其中一项令人无语的原因便是赵毅的蠢。不听她的劝告便罢了,连父皇的劝告与命令都不听。 钟雅真只恨,自己为何要支持赵毅参与夺嫡之争,让自己、家族遭受了那么大的罪。 喟叹一声, 钟雅真知道,即使她不参与,天启帝也会推着赵毅参与夺嫡之争。他不会想让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孩子坐上皇位,只可惜他错估了太子的能力。钟雅真低垂着眉眼,她也错估了赵煜的能力。 可现在叹息有何用?事已成定局,过好当下才是最要紧的。 孩子的哭声传来,钟雅真起身将孩子抱在怀里,“乖,宝宝乖,不哭了,娘在呢!” 钟雅真刚把孩子哄好,外面就传来了小厮前来禀报的声音:“夫人,老爷...老爷他喝了酒又在耍酒疯了!” “不是让你们别来找我吗?”钟雅真将孩子放到摇篮中,走到门口将门打开,蹙眉道。 小厮低垂着头,不敢看向钟雅真,“老爷...老爷他又是砸东西,又是骂人的,让您快些过去。” 钟雅真无奈,同时冒气了一肚子的无名火,“去找许夫人!” 说罢,便将门‘啪’一声关上,回到床边看孩子去了。 不一会儿,门外便传来了许清儿的声音,“姐姐,你怎可这样?将王爷...老爷送至我房间?” 钟雅真让碧霞去把门打开,将许清儿请了进来,“怎么?嫌弃老爷?” 许清儿一愣,旋即厉声道:“你别污蔑我,我怎么可能嫌弃老爷?!” 钟雅真莞尔,“那你便回去伺候老爷吧,别在我面前晃悠了。” 许清儿不依不饶,“方才妹妹说的话也有几分歧义,想来姐姐是误会妹妹了,妹妹只是觉得老爷许久没倒你房里来,想让老爷多过来罢了。” 轻咳一声,许清儿娇羞道:“毕竟老爷总是歇在妹妹的院子里,妹妹也受不了啊!” 钟雅真面色不变,“老爷喜欢你,你受不了也要受着啊,妹妹你说是不是?” 许清儿暗自深吸了一口气,“姐姐说笑了,妹妹这不是想着姐姐好吗!这才将老爷往里房间送嘛。” 钟雅真不愿再与许清儿说这些杂七杂八的,“妹妹的好意我心领了,这恩宠还是你一人受着吧,不必想着我,想来老爷等你也等急了,快些回去吧。” 许清儿呸了一口,也不装了,“你就得意吧,看你能得意到几时!” 说罢,便转身出了房门。娘家老小都被斩首了,家中也没了个支持她的,还横!想着爷爷托人给她带的话,许清儿面露嘲讽。 碧霞站在钟雅真身边,小声道:“夫人......” 钟雅真没事人似的拿起茶杯品茶,“无碍。” 许清儿愿意蹦跶便蹦跶吧,都被困在这一方天地,蹦跶着给她些乐子也是好的。不然这府内太安静了,过着也不是个事。 钟雅真出了房门,抬头看向天空。蓝天白云,太阳照耀着,让人看了便心情愉悦。但钟雅真却开心不过来,她怕是一辈子都得禁锢在这个地方了。 在这一片天空下,同样是禁锢人的地方--皇宫,现在正人心惶惶。 天启帝病危了,连夜将太医都请了过来,但最终还是没保住,只剩最后一口气吊在那儿。 赵煜守在外面,面上无甚表情。 门开了,是个小太监来传话了,“殿下,皇上请您进去。” 赵煜站起身,进了天启帝的寝殿,殿内药味浓重,天启帝躺在龙床上比往昔身子好些的时候看着还要精神几分。赵煜知道,他这是回光返照了。 天启帝身子虚弱,说几个字便要大喘气,“你...毅儿如今...怎样了?” 赵煜面无表情,“父皇您放心,儿臣没对他下手。” 天启帝松了一口气,隔了许久才道:“你政治天分极高,这江山在你手上,朕...也没什么担心的了。” 赵煜不置一词,等待着他的下文。 “毅儿如今成了普通人,对你也没了威胁,你日后也不要对他下手了。”天启帝直接下了命令,而不是商量。 赵煜终是忍不住嗤笑了声,“父皇您放心,只要他安安静静的当个普通人,儿臣自然不会对他动手。” 天启帝道:“朕要你让他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 赵煜道:“父皇,您有没有想过,若是此次夺嫡之争失败的是儿臣,那儿臣会落的个什么样的下场?” 天启帝喘着粗气,瞪着赵煜,“你...你出去!出去!” 赵煜行了礼,退了出去。不一会儿,里面便传来了太监的声音,“皇上驾崩了!” 殿门大开,赵煜又进入殿内,看着天启帝躺在床上,毫无声息,面容上的表情还算安详。 赵煜跪在床头,后面公主妃嫔之类的跪了满屋,全在拿着帕子拭着泪水,时不时传出几声压制不住的呜咽声。 而后便是昭告天下,天启帝于天启十七年五月十九驾崩。此后便遵循旧例给他准备丧葬事宜,赵煜将一切都处理的很好。 国丧之后,是太子赵煜的登基大典。钦天监择了良辰吉日,宫中便开始忙碌了起来。 太子赵煜登基为帝,年号明睿,大赦天下。 赵煜登基后,大刀阔斧的处理了许多天启帝在世时朝堂之上留下的许多隐患。 而陆宣作为他的助手,整日忙着晕头转向。好在赵煜还是有点人性,每七曜日还会给他放一天假。 赵煜是个有能力的人,此番行为更是为百姓谋了福祉,在民间的名声更是又上一层楼。 开始的忙碌过后,一切便恢复如常,每日的上朝下朝与天启年间差不多。 陆宣得了空陪着妻子孩儿,整个人都有几分飘飘然。 将军府世代出的都是武将,每一位都要驻守边关,都是守护大楚安宁的英雄,陆宣自然也是不能例外的。 如今安定了下来,虽然边关没有战事,但也需要将军镇守,而陆宣便是这个要去镇守的人。 陆宣这几日心情有几分低落,若是他一人去边关,他与容念两人又要尝一遍离别之苦。若是带上容念与孩子一起去,容念与陆泽又要忍受路途上的奔波,他舍不得。 况且边关小城条件不如京城,他怕容念适应不了。 陆宣连着几日都是如此,容念终是忍不住询问他这是为何。得知陆宣又要去驻守边关,她脑内的第一个念头便是与他同去。 在书中,陆宣是一人一枪守护边关数十年的大英雄,他本就应该是受人称赞的,没有任何顾虑的人,不必因为她,因为陆泽,而纠结这些。她会一直陪着陆宣。 两人既然说好,便将这事告诉了陆丰与赵璇。 陆丰与赵璇两人年轻时是尝遍了离别之苦相思之苦,自然不会多加阻止。只是让陆宣带着容念回一趟容相府,将这事告诉他们。 夫妻两人说到容相府到的突然,但钟妙芳还是得体的招呼了他们。 得知陆宣与容念要启程前往边疆后,钟妙芳楞在了原地,容定山也严肃着脸。容璟一惯的面无表情,但看向陆宣时目光中带上了质问。 最激动的当然要属容洵了,当即便忍不住的跳了起来。妹夫要将他小妹带走,不仅如此,还要带着他的小外甥一起走,还是去边疆。 容洵哭丧着个脸看容念,“小妹,那你们何时回来啊?” 容念看向陆宣,让他来说。 陆宣便将他的计划告诉了容家的几位男丁。他会在边关驻守十年,期间会培养出一位能力与才能都可以的将军接替他的位置。而后他便会带着容念回来。 容定山沉默,容璟容洵也沉默了。十年...这时间太长了,这期间不知要出现多少变故。但驻守边关又是陆家儿郎的职责,他们不能阻止。 最后,除了叮嘱陆宣要照顾好容念,照顾好嘟嘟外,他们也不知要如何说了。 容念起身给容定山钟妙芳磕了三个头,“女儿不孝。” 陆宣亦是跪下。 容定山与钟妙芳两人忙上前将她们扶了起来。 容洵道:“小妹你放心吧,我与大哥会照顾好爹娘的,不会让你担心的。” 说罢便往旁边撞了下容璟,容璟忙道:“小妹,你放心吧。” 京中要处理的事物都处理完了,陆宣与容念前往边塞的马车物什也准备好了。 因着要照顾容念,照顾陆泽,此行陆宣走的很慢。一路上给容念指着讲了些路上遇着的风景奇观,容念也是看的稀奇,面上一直都带着笑意。 陆宣道:“边塞也有许多壮丽的风景,比之这些山川江流也不差,我会带你一一走遍。” 边关的风土人情与京中有着许多的区别,这儿许多地方都是少数名族的聚居地,民风淳朴,容念适应良好。 陆宣也如他所讲,带着她走遍了边塞各处,看遍了壮丽风光。 十年,很久,也很短。 容念与陆宣两人面上都没怎么留下岁月的痕迹,倒是陆泽长成了一个小男子汉了。 十岁的陆泽,与十岁的陆宣,十岁的容念都不像。 他整日里上山打鸟,下河摸鱼,气得陆宣没少拿鞭子抽他。可他却不怕,他爹爹就是一个纸老虎,只要他躲到娘亲身后,爹爹的怒气就降了下来,鞭子也扔到了一旁,不打他了。 容念让陆泽自己拿糕点吃,自己则是给陆宣倒了杯茶,让他消消气。 陆宣道:“你就惯着他。” 容念嘴角扬起,“夫君不也舍不得下手吗?他功课练武都没落下,就是顽皮了些。” 陆宣沉默,看了眼旁边坐着吃糕点的陆泽。 陆泽委屈道:“娘,爹爹瞪我,你看他还在瞪我!” 容念失笑,在陆泽头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嘟嘟你也别总惹你爹生气,快给爹爹道歉。” 陆泽立马道:“爹爹,对不起,你不要怪孩儿好不好?孩儿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陆宣又被一个气的想拿起鞭子抽他,每次都说不会再惹他生气了,可每次都会有下次。 陆泽见这招不管用,忙倒了杯茶双手给陆宣奉上,“爹爹喝茶,您不要再生孩儿的气了,好不好?” 陆宣这才降下了火气,拿起茶杯把茶一饮而尽。 陆泽见着他爹将茶喝了,之前那点看着他爹冷着脸产生的那点畏惧全部都消失不见了。往陆宣身上一扑,挂在陆宣身上不肯下来了。 陆宣无奈,“你怎么就那么皮?” 陆泽笑道:“娘说了,我这是像二舅舅,二舅舅也是如此的!爹,我们何时回京啊?” 陆宣道:“再隔几日,准备好了便回京。” 陆泽从陆宣背上下来,“那要快些准备!我想见二舅舅是如何的!” 陆宣无语凝噎,满心满眼的盼着那么些年过去了,容洵能够成熟稳重些,不要再如之前那般闹腾了。不然那个大魔王和家中这小魔王凑在了一起,陆宣只觉得心跳都快了几分。 容念看着陆宣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出来。 大哥送来的信件中可说了,二哥现在更是风流,就是不想成亲,把爹气的拿着棍子追着他满院子打。 此次回京,速度比以往要快了些。最主要的还是陆泽现在长大了,赶路是不必顾忌那么多了。 陆宣带着一家人见过陆丰赵璇后,歇息了一晚,第二日便去了容相府。 千防万防,陆宣还是没防住。陆泽与容洵见面了,而且还是一见如故的那种,好比忘年交的那种。 见着两人紧挨着朝他走过来,陆宣一瞬间觉得眼前的世界都变化了。 “妹夫!小妹!” “爹爹!娘亲!” 陆宣:“......” 拜访完容相府,陆宣又处理了正事,而后便踏上了带着容念去游览大楚的壮丽河山的旅途。 而陆泽,则被留在了将军府让他爷爷奶奶带。 陆泽刚开始失落了两天,他从小到大都没和父母分开过。但爷爷奶奶宠他,二舅舅又经常来带他出去玩,陆泽便把那几分小伤感全部都抛在了脑后。 陆宣也放弃了,陆泽愿意与容洵一起便一起吧,两人在一起除了皮了些,也没闹出些什么事来,他们愿如何便如何吧。 而他,只需带着容念好好游玩便好。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