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锦衣卫的小胖橘》作者:崽崽爱吃糖 文案: 一朝穿书,林娇成了锦衣卫里的一只小胖橘 还绑定了甜文系统,被绑定对象吸猫,即可获取人形时长 这简单,小胖橘谁不爱啊? 小脑袋一歪,再奶声奶气的喵呜一声。 别说锦衣卫里厨房伙夫,千户百户, 就连那东厂里养着的二哈见着她都冲上来想做只舔狗。 唔!二哈!舔狗不用真舔啊! 林娇慌忙躲进季朝怀里。 季朝此人,锦衣卫指挥使,整天冷着张脸。 可林娇知道,他骨子里分明就是个猫奴! 再后来,全京城都知道那慑人的锦衣卫指挥使有只爱猫, 名唤娇娇,得宠的很, 偏偏还要跟着去破案。 锦衣卫众人哭唧唧:那明明是我们的小橘! 二哈:嗷~ 小剧场: 季朝蹙眉:“这个案子有点难办。” 林娇:“喵~”我帮你。 季朝:“缺封信做证据” 林娇:“喵~”是这封吗? 季朝:“这暗室的门需要钥匙才能打开。” 林娇:“喵~”是这把吗? 季朝摸头:“真乖” 食用指南:1v1,sc,he,系统只是面板,与女主沟通不多。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甜文 穿书 市井生活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娇,季朝 ┃ 配角:黎正,锦衣卫,二哈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是一只兢兢业业的侍卫猫 立意:爱护动物,人人有责。 第1章 穿成一只猫 明庆年间,东厂宦官势力渐大,引起皇上忌惮,特设锦衣卫与之抗衡。 锦衣卫发展迅速,设立不过两年,已隐隐有超过东厂之势,锦衣卫指挥使季朝,年纪轻轻,行事狠辣逼近东厂,叫人又敬又畏。 这日,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御史府上的主子下人在雨中被锦衣卫围着站了一片,眼瞅着锦衣卫番役将府内外翻了个遍,却是连哭都不敢哭出声来。 庭院正中央,立着把木制的大伞,伞下,指挥使季朝手肘撑着座椅扶手闲坐着,眼眸微垂,指尖在扶手上漫不经心的一点一点,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院子东侧的拐角处有处石拱门,石拱门上方有两处装饰用的花形洞。 花形洞里,伏着一只不足两月的小奶橘,浑身浅橘,四只小爪上又是泾渭分明的白色,就像戴上了四只白手套。此时微微睁开眼,瞳孔一缩,似是受到了惊吓。 确实是受到了惊吓,林娇睁眼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眼前距离地面好像很远,可拿不远处的树木做对比,似乎又不过几米。 偶尔飘来的雨丝带着凉意,弄得林娇手上有些不适,一低头,入目的是两只毛茸茸的猫爪,抬起来一瞧,粉嫩的肉垫,小小的尖利指甲,在林娇的控制下伸展又收缩。 林娇有些恍然,她这是..变成一只猫了? 还没来得及多想,身子突然被个冰冷的铁质剑鞘给捣的一歪。 林娇慌乱之下只觉身下一空,就落到了两个锦衣卫番役手里,番役动作粗暴的拎起林娇后颈肉,叫林娇感到十分的不舒服。 紧接着另一个番役笑闹着又锢着她脖子拎过去,林娇感到一阵窒息,惊恐的挣扎起来。 她这是刚穿成猫就要被虐死了?她还没来得及好好享受吃吃睡睡晒太阳的好日子呢! 季朝耳尖微动,敲打的食指一顿,起身朝拐角走去。 只见两个锦衣卫番役围着个小奶猫嬉笑,小奶猫被锢住细嫩的脖子,拼命的挣扎起来,小奶音凄惨,两只胖乎乎的小腿还一蹬一蹬的,叫人说不出是心疼多些,还是好笑多些。 余光看到来人,林娇下意识的想要求助,睁着一双圆圆的湿漉漉的眼睛,又可怜巴巴的喵呜一声。 两名番役一转头就看见站着的指挥使,吓得立时就松了手。 林娇哀嚎一声,下意识的闭了眼,却落入一处干燥温暖的手心。 林娇整个脸埋在季朝手心,也就没有注意到左上方凭空出现一处面板,面板左上角有甜文系统的字样,中间闪烁着几个大字: 检测到宿主可进行接触绑定,是否绑定为铲屎官。 宿主未作出选择,默认绑定。 5——4——3——2——1——0。 绑定成功。 铲屎官,明庆王朝锦衣卫指挥使,季朝。 面板闪烁几下又凭空消失。 两名番役神色有些惶恐,肃立站好,拱手道:“指挥使大人!” 季朝淡淡的瞥他们一眼,道:“去领罚吧。” 番役眼神一凛,顿时感到浑身发冷,不敢再说什么,两人忙退了下去。 林娇缓过了失重的眩晕,抬起毛茸茸的小脑袋,望向这个救命恩人,正要叫一声以示感谢,忽的又注意到左上角浮现的面板。 林娇心惊,立时转了方向去看面板。 季朝顺着看过去,自是看不到面板,只看到了走来的锦衣卫千户,黎正。 黎正自进入官场就跟着季朝,年纪又不大,还有些少年心性,不像寻常下属一样畏惧季朝,看见林娇,动作自然的接过来,笑道:“大人哪里来的小奶猫,怪可爱的。” 林娇心思都在面板上,换了个地方也没挣扎,老老实实的窝在黎正手里。 季朝看着那顺从的小小一团,心里升起几分淡淡的不悦。 他原是想亲自养下这猫的。 恰此时番役收了工,移开视线,季朝转身朝外走去。 黎正自然猜不到大人的心思,忙抱了林娇跟上去,“大人,这猫多可爱,不若把她带回锦衣卫养着吧。” 带回锦衣卫,那就是锦衣卫府的猫了。 怕季朝不同意,黎正还把林娇举到季朝眼前,展示她的可爱之处。 林娇研究着面板正起劲,猝不及防的就对上季朝的视线,季朝双眸漆黑,深不可测,林娇下意识就想要移开视线。 这一移,就看到了季朝头顶的三个大字:铲屎官。 林娇心里目瞪口呆,下意识就想去摸摸这三个字是否存在。小手一挥,唔,正中季朝高挺的鼻梁。 黎正没忍住噗嗤一笑,被季朝轻飘飘的一眼看得立马收回了手,肃脸道:“大人,她这是喜欢你呢!” 季朝看一眼林娇,淡声道:“随你。” * 林娇终于把面板研究了个透,原来,林娇穿进了一本名叫督主请赎罪的书中,原书讲述了男主东厂督主与女主小户女在妙不可言的缘分下,由不爱到深爱的过程。 只是别人穿书都能混个角当当,她却是穿成了一只书中都不存在的小猫。倒也有法子变成人,就是被刚刚绑定的那位铲屎官季朝撸,撸的越是真心,获得的人形时长便越长。 有了人形时长,林娇便可以随时切换猫形与人形,直到维持人形的时间超过所得时长。 这季朝在原书中也是个厉害的人物,身为锦衣卫指挥使,是男主官场上极为强劲有力的对手。最后男主辞官,携女主周游,还很大一部分靠了季朝的助力。 林娇消化完自己穿书的事实后,乐了,做猫好啊!她在现代时,便常常玩笑道,下辈子要做一只猫,除了吃睡就是晒晒太阳。 唔,只要不再遇到最初那两名番役就好。 至于这人形时长,林娇根本没放在心上,小奶橘谁不爱啊?林娇坚信,这世上只有两类人,爱猫的和将会爱猫的。 虽然那季朝看着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但她保证,不出几天,就叫他心甘情愿的喊她主子! 林娇信心满满,决定先拿几名锦衣卫少年练练手。 黎正抱着林娇回了锦衣卫,先随手放在了院内的石桌上。 周围有几名擦拭刀剑、甲胄的锦衣卫,见状纳罕的问:“千户大人从哪顺来的猫?要养着不成?” 黎正虽等级比他们大,但素来与他们打成一片,此时笑道:“从御史府顺来的,以后这便是咱锦衣卫的猫了,你们看着点,别摔着她,我去去就回。” 锦衣卫里有不少刚入职的热血少年郎,心里满满都是刀剑和案子,乍一见这样柔弱的小猫,一边不屑的道:“养这东西做什么,多耽误正事。”一边又忍不住往林娇那看去。 林娇在现代是个猫奴,没少和这种人打交道,最是知道怎么讨他们的心了。此时便正正经经的坐着,毛茸茸的小爪子虚抬着,小脑袋一歪,睁着水灵灵的眼睛朝几个少年郎奶声奶气的喵呜一声,立时就收获了几个痴痴的眼神。 那为首的薛义,眼神也忍不住飘忽一瞬,还是坚持道:“叫的多难听,传到东厂那边,还不知道怎么笑话咱呢!” 几名锦衣卫平日都以薛义马首是瞻,闻言也收了视线,咽了口唾沫,附和道:“对对对,一点都不可爱。” 林娇听的心里一乐,细细的叫一声,又跌跌撞撞的往前走几步,直到石桌边缘才停下来,看的少年们心里一紧,手差点就伸出去接着了。 林娇举起两只前爪,后腿一使劲,往前一扑。 薛义心里一跳,下意识就伸手接了去,见周围人看过来,又梗着脖子道:“千户大人说不能摔着她!” 林娇小嘴巴粉嫩嫩的,蹭蹭薛义的手指,睁着大大的双眼,朝薛义露出粉嫩的肉垫,又按着薛义的手指上,支着身子朝他喵呜一声。 这一声叫的薛义心里嗷嗷直叫,小奶猫这么可爱的吗?! 但他依旧勉强克制住自己想要撸猫的手,就听旁边一个小番役小声道:“她这是喜欢薛大哥吗?我也想要抱抱她。” 薛义心里一凛,把林娇往怀里一收,他还没抱够呢! 又低头看向林娇,浑身细软的毛,小小的一团,一双大大的眼睛正好奇的盯他看。薛义胸膛突然涌起股满足之情,这种感觉不同于平日里完成案子的成就感,而是带着点痒,叫他想去碰碰毛茸茸的林娇。 心里这么想着,薛义也不再抵抗,小心的摸摸林娇的脑袋,道:“真可爱。” 余下的锦衣卫:“......”薛大哥你这么善变真的好吗! 不过为首的薛义既然开了头,其余人也不再端着,纷纷凑了过来,你一下我一下的摸着林娇。 林娇被摸了几下就有点受不了了,这一个个拿惯了刀剑的,撸起猫来还真是用力!尖利的喵呜一声,林娇忙挣脱开来,想远离这一个个没轻重的小屁孩。 却又被薛义给捉了回去,林娇哀嚎一声,生无可恋的缩成一团,忽然感到周围安静下来,一抬眼,对上季朝冷冰冰的视线。 林娇心里一惊,难不成这季朝还是个厌猫的?还是嫌弃她扰乱了锦衣卫秩序? 季朝神色冰冷,哪怕什么也没说,视线扫过,也叫人遍体生寒。 众人皆低头噤声,等季朝进了书房才纷纷松一口气。 跟在后面的黎正忙抱了林娇跟进书房。 进了书房,季朝坐在案前,看一眼跟进来的黎正,蹙眉问道:“什么事。” 黎正嘿嘿一笑,怕季朝改了养猫的主意,把林娇放在书案上,挠挠头问道:“大人,给这猫起个名字吧。” 林娇对刚刚季朝的眼神有些心有余悸,看看季朝冷淡的神色,心里讪笑一下,坐在原地冲他喵呜一声。 季朝移开视线,垂眸去看卷宗,似是随口道:“浑身浅橘色,就叫她小橘吧。” 黎正心里一喜,这既然有了名字,那就算正式养了下来,他嘿嘿一笑,摸摸头道:“大人,我那还有个案子该收尾了,先去了。” 季朝颔首。 黎正便只身退了下去,留林娇在案上。 林娇独自面对季朝还有些不知所措,呆呆的坐了会,才向季朝靠去,小心的碰碰他的手。 季朝低着头看卷宗,好像没察觉到林娇的动作,但林娇能觉出他身体一僵。 林娇眨眨眼睛,心里偷笑,看来这季朝也不是个厌猫的嘛,她放下心来,开始专注的赚人形时长。 她先走到季朝手边蹭蹭,又转到季朝眼底下,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歪歪头,又露出点粉嫩的舌尖。 季朝依旧垂眸盯着卷宗,却是一个字都看不下去,满脑子的浅橘色。但他面上依旧是冷淡的。只微微收紧的手,暴露了些他的思绪。 林娇又奶声奶气的喵呜一声,等了半天,才终于等到季朝动作。 瞧着季朝伸出的手,林娇心里一喜,乖乖的伸长了脖子等着人形时长。 季朝伸出手,用手背贴着林娇,微微一推,便将林娇推倒在一边。 林娇气急,手脚并用的抱住季朝的手,后腿用力一蹬,张嘴就是一咬。 小奶猫的这般行为自是半点威胁不到季朝,季朝眼里含了点笑,修长的手指随意拨弄着林娇,逗的林娇小腿直扑棱。 季朝轻笑出声,林娇才幡然醒悟,她竟是当真叫季朝当成猫给逗弄了!主要她还深陷其中! 林娇收了嘴,闷声的走到一边笔筒,只拿个圆圆的屁股对着季朝。 季朝觉得有些好笑,拿了帕子擦擦手,正要再拎过林娇来。 忽的敲门声响起,季朝收了帕子道了声“进”。 进来的是薛义,先是拱手唤了声指挥使大人,瞧见桌上的小奶橘目光一顿,又清清嗓子道:“大人,御史家的嫡小姐在我们撤后不知为何都突然倒地不起,不出一炷香便没了气。偏生叫赶来的东厂遇见,大声嚷嚷着大人枉顾人命。” 季朝冷笑一声,开口道:“叫仵作先去验了尸,将那闹事的番役给捉进牢里,好好伺候一番。” 顿了顿,季朝又道:“罢了,等仵作验完,将结果呈过来,我亲自瞧瞧。” 薛义低头应下,又欲言又止的抬头看去。 季朝垂眸去看卷宗,道:“又有何事。” 薛义嘿嘿一笑,耸肩搓搓手道:“大人,小橘在这怕是会耽搁到大人,不如叫卑职把她带出去。” 瞧他前脚刚起了名,后脚整个锦衣卫都知道了。只怕这耽搁也是假,外面一群人等着撸猫是真。 季朝蹙眉望去,薛义立刻噤了声,讪笑着退了下去。 林娇没注意他俩,只盯着个血玉笔筒看。 她心里咯噔一下,坏球!她竟有种将笔筒打翻在地的冲动! 第2章 下毒案 林娇心里暗道不好,难不成她会被猫给同化? 这笔筒原书中曾提过,笔筒是皇帝御赐的,还是用难得的一整块血玉做的,全天下只此一件。通体红色,玉质通润,面上精致的浮雕,雕刻着峭壁苍松,线条流畅精湛,神韵十足。 林娇忍不住吞咽一下,缓缓的伸出左爪,往笔筒伸去。 距离越来越近,林娇不自觉的紧张起来。 碰上了,碰上了!血玉凉丝丝的,凉气传到林娇小肉垫上,叫她精神一震,下意识的就是一使力。 唔,没推动,毕竟这是块玉,毕竟她还只是只小奶猫。 林娇不死心的又推两下,笔筒纹丝不动。 林娇丧气的收了手,忽然感到后颈一紧,顿时浑身动弹不得,身下一空,天旋地转间就对上了季朝的双眸。 季朝眼底没什么感情,至少林娇是没看出什么来。 季朝语气淡淡:“若是再乱动,外面一群锦衣卫在等着你。”他多少也看出来那群少年郎动作粗鲁,叫林娇不舒服。 林娇眨眨眼,四爪抬起,软乎乎的四个小肉垫在空中乱扑着,企图给季朝一爪,却因着四腿的长度不够,只好垂下身子,再奶声奶气的喵呜一声。 季朝一顿,若有所思的道:“原来是只母猫。” 林娇瞪大眼睛,恼怒的挣扎起来,这人! 小猫不管不顾的挣扎起来还是有些威力的,柔软的身子屈起来,亮出尖爪就要往后挠他,季朝蹙眉,还是把林娇放在书案上。 小奶猫的尖爪还不锋利,手上只被划出几条白色道道。但林娇的挣扎叫季朝有些不虞。 抬头看去,林娇张牙舞爪的躲在笔筒旁,受了威胁就伪装出一副吓人的样子,奶凶奶凶的。季朝忽然觉得有些好笑,正要说些什么,敲门声又响起。 季朝有些不耐,但还是敛了神色,道了声“进” 来的是黎正,手里提了个篮子,里面铺上了些棉花和碎布,这就是林娇的窝了。 林娇半点不嫌弃,忙往黎正方向走去,喵喵叫着。 黎正笑笑,伸手把她捞进篮子里,冲季朝道:“大人,我下职了。带着小橘去吃奶了。” 季朝目光划过林娇,神色淡淡,闻言问道:“哪里来的奶?” 黎正嘿嘿一笑,“我那案子正巧是个养羊大户,结了案就送了头羊来,卑职想着小橘还小,离断奶估摸着还要十余天,便叫他换了还在产乳的母羊来,兄弟们也都同意了的。” 季朝微微颔首,“去吧。” 黎正笑着带了林娇下去。 林娇本以为是挤到碗里再让她喝,谁曾想到了院子黎正直接把她往母羊怀里一放,还推了推她道:“来,找你的羊妈妈喝奶。” 母羊闲适的趴着,大约在家里也是见惯了人,此时半点不怕,嘴里还含着些草咀嚼,感觉到怀里的动静,回头懒散的看一眼,还十分体贴的分开了点两只后脚,露出腹部来,才又转过头去。 不仅如此,因着她是锦衣卫里第一只,也是唯一一只猫,此时又恰巧到了下值的时间,许多锦衣卫都围了过来。 林娇缩在母羊的脚边看着头顶的一圈大脸欲哭无泪,她想要人形时长!她还是不要当猫了! 偏黎正还一脸担忧:“是不是小橘太小了,还不会自己找奶吃。”说着,就伸出了手,想要把林娇往母羊那处凑。 林娇透过那双罪恶的双手,仿佛看到了黎正狞笑的样子,颇为凄厉的叫了一声,从众人腿缝里蹿了出去。 猫儿本就身手灵巧,虽她如今只是个小奶猫,但神智又是远远超过普通的猫,且一帮锦衣卫的少年郎,瞧见这般的小奶猫,哪里敢用力去抓,往往虚虚的抓住,又叫她逃脱了去。 一时之间院内鸡飞狗跳,一只灵巧的小奶猫窜上窜下,身后一堆腰间还挂着令牌的锦衣卫,手忙脚乱的追赶。 眼瞅着那指尖已经摸上了林娇的尾巴,林娇一刹车,飞快的往后退了几步,就见那一群锦衣卫因着惯性往前栽去,怕压着林娇还撑着扑腾一下。 林娇在他们后面,忍不住喵呜一声,微缩了身子,抬起小肉垫挡住了眼——简直没眼看。 那最前面的黎正正正好好的五体投地,只觉得鼻尖一痛,又觉额头触感似与地面不同,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果然见到季朝一脸面无表情的低头看着他。 黎正再往后一看,哪里还有人爬在地上。一个个一本正经的站成一排,要是忽略那歪扭七八的衣衫,还真像那么回事。 黎正连忙爬起来,挠挠脑袋,尴尬的唤了声:“大人。” 季朝的视线缓慢的扫过院中众人,最后停留在林娇身上,林娇不自觉的挺了挺腰,想起自己成了猫,又忙奶声奶气的喵呜一声。 季朝收回视线,缓慢的说出:“若是再这般闹,便将她送回御史府。” 众人皆噤声,等季朝出了门,才纷纷松一口气。 黎正笑呵呵的抱起林娇,点点她的小脑壳,“听见没,再闹就不要你了。” 所幸之后黎正也没再强迫了林娇,拜托了厨房伙夫挤些羊奶给林娇用。 林娇最后十分满足的喝到了去了膻的羊奶,只是因着还小,不能吃那些大鱼大肉,叫林娇好一阵可惜。 吃了晚饭,林娇满足的躺在小篮里,至于人形时长?她觉得做猫挺好的。 夜里便在小篮里待了一宿,第二天一早,林娇先去了厨房喝了羊奶,又跑到院子里闲逛起来,没走几步,便被黎正一把捞起来,“走,带你回御史府咯。” 林娇本就无事,乖乖的坐在篮子里随着黎正去了。 御史大人因走漏试卷,破坏了会试,惹得皇上大怒,命锦衣卫彻查此事。 季朝亲自调查,结了案,定御史大人为疏忽值守,导致试题流出。 御史大人被押进了大牢,所幸没有牵连家人。只府里的主心骨出了事,家里又哪能善了。御史夫人遣散了不少奴仆,这御史府便几近空了下来。锦衣卫抄家当天,御史府嫡小姐又出了事。 不过一月,这御史府就从过往的繁盛到了如今的门可罗雀。 季朝率先踏进了正堂,里面停着口棺材。旁边御史夫人抹着泪,见着季朝吓得一噎,又哭哭啼啼的跑了出去,直叹命苦。 番役迎了上来,先拱手见了礼,瞧见黎正怀里的猫,又是一愣,见季朝往棺材处走去,回过神了忙道, “大人,王仵作家中出了事,晚些再上值。由卑职先行勘察一番。” 季朝微微颔首,示意他知道了。 番役又道:“初步检查御史府小姐全身肌肉松弛,瞳孔放大,口中有苦杏仁味。据丫鬟们说,死前还呼吸急促,全身冒汗。” 季朝没有说话,只是又看了薛义一眼,薛义得了指令,忙道, “卑职问询了府上的人,御史府小姐平日待人平和,没什么仇人,若非要说起来,有作案动机的有两人,一是三等丫鬟珠儿,前几日偷了点珠花被抓,御史府小姐责罚了珠儿,珠儿难免怀恨在心。另一人是府中看护林志,前日里御史大人被抓,向御史府小姐诉说了情谊,被拒绝。只看护只进不得后院,当日又一直在值,没有作案时间。” 话音刚落,便见番役带了位丫鬟进来,正是珠儿。 珠儿进来就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连声道:“不是我,小姐不是我害的。” 林娇纳罕,这嫌疑人被怀疑时就这么沉不住气吗? 黎正上前冷笑道:“可这阖府上下,同时有作案动机和作案时间的只你一人,不是你是谁?” 这其实也不是黎正真信了她就是凶手,只是这样,更有利于叫犯人失了逻辑露出马脚。 林娇围着珠儿转了圈,觉得珠儿满身的脂粉味,里面却还似乎夹着股清香。 步子一顿,林娇忽的往珠儿身上一扑。 珠儿惊慌失措的一躲,跌坐在一边。 黎正忙上前抱过林娇,安抚的摸摸她头,仿佛被吓到的是她。 番役突然上前,弯腰捡起个荷包来,打开闻了闻,又看了看,脸色一变,递给季朝道:“大人,是□□。” 季朝接过荷包,荷包上绣着幅锦鲤戏水图,绣工精细,活灵活现。 珠儿泪涕俱下:“大人,不是我,这荷包突然出现在奴婢衣服里,奴婢也是刚刚来的路上才发现的。” 季朝沉吟片刻,并没有问什么,只是道:“去闺房瞧瞧。” 路上黎正好奇的问道:“大人,那珠儿是凶手吗?” 季朝看他一眼,反问道:“□□中毒的症状是什么?” 黎正支吾着不出声,这些东西恼人的紧,且锦衣卫有专门的仵作,他就还没有背过。 季朝又道:“且那荷包绣工精致,寻常绣娘都绣不出这等绣品,何况她区区三等丫鬟。就算是托人置办,也不会用这般贵的。” 黎正挠挠头,讪笑道:“大人观察真细,这么说是有人故意陷害那丫鬟?” 季朝微微颔首,朝一旁的番役道,“重新审问府上的奴仆,有作案动机的人应不只两位。” 王小姐闺房里只一位贴身丫鬟青儿正收拾东西,见锦衣卫来了,瑟缩一下,忙上前行礼,哭叫道:“大人,你可要为我们小姐做主啊。” 番役皱着眉呵斥,“不是叫你先不要收拾吗?” 靑儿吓了一跳,忙道:“还未来得及收拾,都还没动呢。” 季朝没说话,先环视了室内一圈。 林娇也从黎正怀里跳出来,东瞅瞅西瞧瞧,屋子古香古色的,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装饰的也漂亮,只是作为一个御史府嫡小姐,仍旧朴素了些,唯一看起来符合身份的是个梳妆台。 梳妆台本身做的精致,桌上随意摆放的钗子更是精致灵动,只是嫡小姐已去,这些首饰却有刚用过的样子。 黎正看看季朝神色,开口问道:“再将你家小姐那日的情况说一遍。” 青儿想了想道:“那日锦衣卫抄家——” 小心的觑一眼季朝,又道:“锦衣卫大人们走了后,小姐就用了盏茶,没一会儿就抽搐了起来。”说着青儿开始抽泣起来。 季朝看一眼番役,番役上前拿过茶粉,拿银针试了试,银针未变色,又沾了点粉末闻了闻,道:“都是些寻常果粉和花粉,有苹果,桂花,玫——” “小橘!不要乱动!嗳,哪里来的荷包?” 第3章 初次化人 番役的话被黎正打断,众人皆看向黎正。 黎正蹲下身子,就见林娇正抱着个荷包玩耍,小猫耸着身子,拿小爪子一拨弄,那荷包就在地上滑动一下,林娇又立马换了爪子一甩,荷包就被甩到黎正脚下。 黎正一手捡起荷包细细看着,又一手抱起林娇,林娇乖巧的坐着,并不打扰他。 青儿上前道:“大人,这荷包是奴婢的,许是不小心落在地上了。” 黎正睨她一眼,递给季朝,“大人您瞧,这荷包上绣的也是个锦鲤。” 季朝拿出先前装了□□的荷包,两厢一对比,竟是十分相像。 且青儿自小养在御史府小姐身边,过的也算是半个小姐了,有这样精致的荷包也是不足为怪。 黎正喝道:“大胆,可是你下毒毒害你家小姐?真是个心狠的,毒杀主子不说,还企图陷害他人!” 青儿被喝的吓一跳,十分惊恐地道:“不是我,大人冤枉啊!” 黎正厉声道:“还敢狡辩,来人!押出去给我好生审审!” 青儿惊慌失措,拼命挣扎着,大呼冤枉,却很快被拖了下去。 季朝蹙眉盯着手里的两个荷包,林娇从黎正身上艰难的爬到季朝身上,季朝瞥她一眼,腾出一只手来稳稳的托着。 林娇纳罕的看看两个荷包,又看看季朝神色,难不成还有什么问题? 林娇凑过装作好奇的拨弄一下,实则也仔细的查看着,两个荷包不仅样子像,针法也是一样。 不对,林娇轻嗅嗅,这青儿的荷包满满的脂粉香,装着□□的荷包却是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果然,季朝开口道:“这荷包出自那丫鬟之手,却不是那丫鬟放的。时下女子皆爱涂些脂粉,荷包上也全是脂粉香,这装着□□的荷包却是淡淡的果香。” 黎正大惊,“那我岂不是抓错人了。” 季朝看他一眼道:“你的急性子是该改一改。不过那丫鬟的确是个狠心的,这般离心的丫鬟惩治惩治也无妨。” 季朝把手里的两个荷包扔给黎正,吩咐道:“今日先到这,回锦衣卫,好好问问那丫鬟这荷包的来龙去脉。” 说着就直接抱着林娇出了门。 黎正在后面摸着下巴思索,总觉得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劲,等等,嗳!小橘呢? 回了锦衣卫,林娇喝了羊奶觉得有些不满足,这羊奶喝个一两次还好,喝得多了,叫她十分想念饭菜的香气。 说起来,她还不曾得过人形时长呢,打定主意,林娇往季朝房内走去。 此时天已经黑了,锦衣卫也都下了值。 来到了季朝的卧房门口,房门紧闭,她尝试用爪子拨开门,奈何没有成功,又喵喵的叫着,不知道是隔音效果太好,还是季朝直接无视了,总之林娇在门前叫了半响也没人来开门。 往旁边看了看,林娇来到窗户底下,这窗户是打开的,只是对于林娇来说还是高了许多,林娇尝试了一下便也放弃了。 又绕到了后面的窗子,这一侧靠墙放着几根木棍,林娇心下一喜,顺着爬了起来,轻易的就进了窗。窗下是个卧榻,也方便了林娇跳下去。 外室空无一人,内室传来隐隐的响动,林娇估摸着季朝在内室,便小心翼翼的从卧榻上跳下来,卧榻不低,叫林娇差点摔个狗吃翔,赶紧平衡了身子,往内室走去。 林娇绕过屏风,惊得瞬间睁大了眼睛,就见季朝仰脸坐在浴桶中又目光凌厉的看过来。 林娇尖叫一声,慌忙的从内室跑出来,想要再通过卧榻跳到外面去,奈何跳下来容易,跳上去不易,林娇她慌乱之下如何也跳不上卧榻。 身后传来脚步声,林娇回头一看。 季朝简单的披了个外衫,因为林娇叫的凄厉,他也未来得及擦干身子,此时湿意渗透到了外衫上,湿透的地方便半透明的紧紧的贴着,显露出里面结实的肌肉。 前面衣衫大开,露出湿漉漉的胸膛,青年的胸肌勃发,满满的力量。还在滴水的头发贴在身上,一滴一滴从发上过渡到肌肤上,又往下滑落。 林娇极力控制着自己的目光不要下移,哀嚎一声,直接钻进了卧榻底下。 季朝蹙了蹙眉,一边系上了外衫,一边往前卧榻走着。 走到卧榻跟前,俯下身子一看,林娇在最里面缩着,头紧紧的靠着墙,屁股微撅着。 季朝冷声道:“出来。” 林娇心想:“我是一只猫,我听不懂你说话。” 季朝喊了声后见林娇不仅没出来,还往里缩了缩,尾巴尖翘起,还在微微晃动。 季朝自然想不到是自己的身体刺激到了林娇,只是微拧着眉,直接伸出了手,一把抓住了林娇的尾巴,往外拖着。 林娇急切的伸出爪子,企图抓住什么东西,又哪里是季朝的对手,只勉强在地上留下浅浅的几道痕迹。 季朝把她拽出来后随手将她从头到尾的撸了下,又用力揉了揉她头,便把她放在了后窗外的木头上。 林娇被这勉强算是撸猫的,粗暴的手法惊得僵了僵,又惊喜的发现得了半个时辰的人形时长。虽然不长,但依旧叫林娇十分激动。 林娇激动的跑到厨房,立刻就使了人形时长。 她先是觉得有些浑身发热,接着脑袋有些眩晕,再一睁眼,已是成了个身着杏色衣裙的小姑娘。 林娇看看自己嫩白的手指,高兴的都要跳了起来。立时打开柜门看了看,大概是猫形对她的人身也有了加持,虽是在夜里,她也看得清楚,十分精准的就拿到了个鸡腿。 张嘴就是一大口,肉质嫩滑,酱香浓郁,林娇十分满足的端着盘鸡腿坐下,忽然发现左上角面板有了更新,林娇咬着鸡腿好奇的打开一看。 原来是她初次变成人,面板更新了她人身的信息,信息十分简洁: 林娟,孤儿,家住西街,督主请赎罪一书中的女配。 林娇撇撇嘴,这女配林娟可不是个好人,浑身上下也就脸蛋好看些。唔脑子也不错,心机重,嫉妒心也极强,在原书中她先和女主做了姐妹,后来又嫉妒女主得了东厂督主的喜欢,使了不少黑手,最终被男主识破,落得个极惨的下场。 不过她既成林娟,那些事她自然不会再去做,女主也不要结识的好,就叫她安稳快乐的过一生吧,林娇满足的咬下一大口鸡腿。 不过,她还是喜欢自己的名字,索性林娟是个孤儿,那她就不客气的改名了。 * 翌日,那青儿愿意招了。番役就将她带到了监审室。 番役来报时,黎正正抱着林娇玩耍,林娇也好奇结果,便黏着黎正不放。 黎正把她放下,她又赶紧顺着爬上去。黎正又是无奈,又是高兴林娇这般黏他。 正要抱着亲两口再放下,被等着的季朝不耐的冷眼一看,吓得干脆直接抱了走了。索性监审室没有锦衣卫大牢吓人,只是个上面人召见犯人的地方,弄得还算干净。 到了监审室,青儿被锁在一处桌子上,前面是一排太师椅,除去太师椅,倒是有些像现代警局里的审讯室。 季朝坐在中间的椅子上,其余人皆站着。 青儿缓慢的抬起头来,拨开乱糟糟的头发露出脸来,她眼底有些青黑,但能看出并未怎么受刑,只是在锦衣卫牢底惊吓的没有休息好罢了。 说起来也是,青儿是御史府的家养丫鬟,从小就陪着小姐在府里长大,也算是娇生惯养了,哪里能受得住锦衣卫逼人的手段,估摸着还没动刑就愿意招了。 旁边番役看看季朝脸色,开口问道:“说!御史府嫡小姐可是你毒害的?” 青儿勾起干裂的嘴角,道:“我倒是想,只是还未来得及下手就叫人抢了先。” 她这番口气不像昨日那样小心谦卑,番役蹙眉,喝道:“速速招来,若是再不直言,就将你送回锦衣卫牢底!” 大概是想起锦衣卫大牢的环境,青儿瑟缩一下,终是开口道:“那□□和那荷包都是我的,只是我还未想好怎么动手,小姐已经叫人毒害了去,怕被人搜出来,我干脆就放在珠儿身上,珠儿也不是个好,偷偷摸摸的事没少干。” 黎正挑眉问道:“因为珠儿偷偷摸摸你便陷害她?你这还算为民除害啊?那又是因为什么想要毒害御史府小姐?” 青儿情绪突然激动起来,拍着桌子站起来大吼:“凭什么她是嫡小姐!凭什么她可以享受荣华富贵!凭什么所有人都喜欢她!” 季朝蹙了蹙眉,旁边的番役立即上前按下她。 青儿怪笑一声,垂下眸子,顺从的坐下:“她除了嫡小姐的名头和一张脸蛋,琴棋书画哪里比得上我?其他人也就罢了,为什么林看护也要喜欢她!” 说着,青儿低低的哭起来。 黎正冷笑:“若不是御史府,若不是御史府嫡小姐心善,你又哪里学得到琴棋书画?” 青儿慢慢止了哭,勾起点嘲讽的笑,缓慢的点点头,“是了,她是心善,珠儿将我手里唯一的林看护的东西给偷去卖了,我求着小姐将她发卖了,小姐嫌我心狠,只是惩罚一下就做了罢!” 林娇听了直想皱眉,这青儿被纵的也是任性心黑。比嫡小姐还要小姐。 并且,这般仍是无法解释为何那□□的荷包内带着股果香。 黎正又问道:“你说叫人抢了先,可知是谁?” 青儿冷笑一声:“是那送茶粉的林娟!” 第4章 果核有毒 林娇正低头思索着果香荷包的事情,乍一听到林娟这个名字还没反应过来,后知后觉的才意识到——林娟,那不就是她的人身吗! 林娇本来是老老实实的窝在椅子上的,闻言忙支棱起身子来,朝青儿喵呜一声,你可不能冤枉了人啊! 季朝蹙了蹙眉,似是有些被这猫叫给打扰了。 黎正忙一把按住林娇的小脸,林娇被盖了脸,身子扭动着想要逃脱,突然又听黎正问话,赶紧安静下来,竖着耳朵听青儿的回答。 黎正一手按着林娇,生怕她被季朝怪罪,睁大了眼睛,一脸正经的问青儿:“林娟是谁?怎么下的手?你又有何证据?” “林娟是个西街孤女,做的些吃食茶粉入了小姐眼,便隔几日来府上送一回,她用苹果核研磨成粉,加入茶粉中,小姐喝过茶就中了毒。” 这话说的叫人不解,黎正再次感到林娇的不安稳,顺着就松了手,奇道:“你这意思是你家小姐是被个苹果核给毒死的不成?” 听出他的怀疑,青儿笑笑:“你别小瞧这苹果核,一个苹果核自然是无毒,大量的苹果核就有了剧毒,别说是个人,就算是头壮牛也能被毒死。” 说着她露出点诡异的笑容:“至于证据,她家在小西街最里面的胡同,你们可以去看看,那里一定有许多去核苹果。” 黎正看向季朝,季朝淡淡的问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青儿眼神微闪,“她买苹果时叫我撞见了,后来府上送绣品,又说漏了嘴,叫我猜着了。” 季朝紧接着问:“怎么说漏的嘴?” 青儿眼底划过一丝慌乱,又很快镇定下来,“那天她神色激动,我问她,她说她已经准备好了苹果核粉,那时我还没有多想,昨夜在牢底我才突然想起来苹果核有毒的事情。”说着,青儿瑟缩一下,似是又想到了牢底的恐怖。 季朝沉吟片刻,朝番役一颔首,起身往外走去。 青儿有些惊慌,站起来挣扎道:“大人!我是无辜的!我不要回地牢了!大人!” 很快又被番役们按住,押回了牢里。 林娇有些忐忑的趴在篮子里,观察着季朝的神情,青儿所说的林娟果核一事大抵是真的,她又不能一直成个猫形。如此,她需想个法子来摆脱此事。 这样想着,林娇爬到了季朝腿上,如今首要的问题就是获取人形时长,昨日获得的时长,让她耗了大半来吃那香喷喷的鸡腿,如今已经所剩不多,林娇有些可惜,她还想今晚再去吃个鸡腿呢。 林娇在季朝膝上冲着她细细的喵呜一声。 此时季朝正在与其他人吩咐此次的案件,感到膝上的温热触感,微微垂了眸,见下面黎正停了话语,又看过去示意他继续。 案下季朝伸出干燥温暖的大手,抚摸着林娇毛茸茸的小脑袋,小胖橘营养不错,毛发光滑柔软,季朝顺着她的脑袋,一下一下的撸到她的脊背,细细的,仿佛一掐就断。 林娇舒服的眯着眼,迎合的蹭着他的手,还别说,这季朝的手法是挺舒服的,力道也十分适中。不自觉的,林娇就发出了呼噜呼噜的声音。 仵作汇报的声音一顿,做仵作的,听力触感都要比常人灵敏些,他的角度虽然看不到林娇,却是能隐约听到那呼噜声。 偷偷瞥了瞥季朝的脸色,接着道:“至于这苹果核有剧毒一事,确实是真的。只所需苹果量极大,少有人中毒身亡的,往日的案例也极少,不过与书中记载所对比,御书房嫡小姐的尸体症状确实是符合的。茶粉里也确实含有过量的苹果核粉。” 林娇呼噜声一停,侧耳仔细听着。 季朝察觉到什么,手换了地方继续挠着,直到听到那舒服的呼噜声,眼底划过丝笑意,朝黎正吩咐道:“你去那小西街看看是否与那丫鬟说的一样,再着人去各集市调查一下那林娟是否有购入大量苹果。” 黎正应下,又好奇道:“这查证前面一样不就能确定了林娟下毒的罪,大人怎的要都查证?” 季朝垂眸看着林娇一动一动的耳朵,漫不经心的道:“那丫鬟在说谎,苹果核一事虽是真,只也不能确保那丫鬟就是个干净的,也说不准这林娟只是另一个替罪羊罢了。” 黎正瞪了瞪眼睛,“这丫鬟真是个心黑的!”又有些羡慕的道,“我什么时候能有大人这观察力就好了。” 这黎正虽是个千户,但要真按历练他不过就是个番役水平,只是黎家也算是个世家,世代都是大学士。黎老爷子是个老迂腐,却因为老来得子,极其宠爱黎正,黎正上面的哥哥又早就得了文科状元郎。见黎正不爱读书,索性托了关系叫黎正进了这锦衣卫。 黎正又拱了拱手:“卑职这就去林娟家。” 林娇腾的从季朝膝上站起来,又从案下穿过,朝黎正小跑过去,她也想去原主家看看! 季朝蹙眉看着林娇顺着黎正的衣摆往上爬,没几步就被黎正双手给环着腋下抱起来。 黎正戳戳林娇笑道:“你这小橘,原是躲在案下了。”他半点没往季朝身上想,毕竟季朝惯常冷着脸,哪里像是能叫小橘伏在他腿上的。 黎正又冲季朝道:“大人,那我带小橘去了。” 季朝心有不悦,但还是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去吧。” 方才在季朝膝上,林娇得了整整两个时辰的人形时长,不过她如今也还没什么计划,只老老实实的跟着黎正去了小西街。 小西街在西街深处,算是老房区了,胡同里破破烂烂的,少有人住,大部分都是些孤苦年迈的老人,年轻点的都搬去了前面。 林娟家那一条胡同就只剩了林娟,黎正带了个番役穿过狭小的胡同,到林娟门口,先是从个门缝里张望着,敲了半天门又没人应。 林娇在篮子颇觉好笑,她就在他们旁边,屋里自是没人应门。 番役李兴撞开了门,这小院子倒是收拾的干干净净,柴火整整齐齐的堆放在一边,水缸里也满是清澈的水。仔细闻闻还能闻到满满的果香。 李兴突然叫道:“千户大人,快来看这儿!” 黎正跟去了厨房,第一眼就瞧见了桌上满满一布袋的苹果,在看厨柜里,有做好的苹果酱,还有些切好了的苹果——都去了核。锅里也熬着苹果水,不过早已经凉透。 黎正感叹道:“她这下一次毒,要吃多少天苹果啊。” 林娇嗅嗅鼻子,自从做了猫,她的五感要比往常敏感不少,此时能问到厨房淡淡的苹果腐蚀的味道,看得出这厨房几日没进过人了,也得亏来的不是季朝,不然定会起了疑。 林娇看一眼四处查看的两人,悄悄的溜出了厨房,直奔原主闺房。 原主闺房也十分干净整洁,屋内装饰也简单,除了床就只剩个老旧的梳妆台。 林娇刚爬上去就感到一阵眩晕,身子发热,头也胀痛,再一睁眼,已是变成了个姑娘,紧接着,大量的记忆碎片朝林娇袭来。 左上角面板浮现:恭喜宿主接触到原主物品,获得原主记忆。 接着,面板又闪烁着消失。 林娇扶着床柱坐下来,半响才接收完原主的记忆。 那御史府嫡小姐的果粉果真是被她下了毒!不过因着得了原主记忆,林娇倒是很快有了脱身的法子。 林娇揉揉脑袋站起来,来到梳妆台前,桌上有个粗制滥造的盒子,一打开,里面却是个精致的凤凰玉佩。 这玉佩呈个镂空圆形,玉质晶莹剔透,透着淡淡的光泽,触手清凉,凤凰雕琢犀利,线条流畅,瞧着是个上品。 林娇正细细观察着,忽的听身后一声喝叫。 “大胆林娟!你既是在房中,方才怎么不应门!” 林娇吓的猛的一回身,还未反应过来就听黎正又道:“锦衣卫办案,你涉嫌谋杀前御史府的嫡小姐,跟我们走一趟吧。”说着就上前扣了她的手。 她的手腕极细,皮肤也润滑,黎正抓着就是一愣,叫林娇正好逮了机会抽回去。 林娇开口道:“我自己走便是,你不必押着。” 她的声音也是软软的,叫黎正莫名想到了小橘。嗳?说起来,似乎不见了小橘? 黎正忙出门四处寻找,林娇则趁机将玉佩塞到了荷包里,才跟着李兴出了门。 黎正院前院外的找了半天,又跑到门外去转了圈,就是寻不到小橘,又是懊恼又是着急:“完了完了,小橘被我弄丢了!” 林娇也是着急,再找下去,不是白白浪费她的人形时长吗! 不由得催促道:“猫都灵性着呢,会自己找回去的,我们快去锦衣卫吧。” 李兴也安慰着:“千户大人,小橘是个聪明的,断不会丢的,指不定已经回了锦衣卫了,不如卑职在这等着,您先回了锦衣卫,叫指挥使大人知道您耽搁了办案,也该怪罪下来了。” 黎正垂头丧气的,还是应了下来,又斜睨了林娇一眼:“还是头一回见着这么急切去锦衣卫的。” 第5章 龙凤玉佩 到了锦衣卫,林娇自是没有资格进季朝书房,只被个番役押去了监审室。 黎正去了季朝书房,拧着眉道:“大人,林娟带去监审室了。” 季朝动作一顿,问道:“出什么事了。” 黎正缓慢的“啊”了一声,才反应过来季朝问的是什么,挠挠头道:“小橘不见了。” 季朝瞬间冷下了脸,起身去了监审室,留下一句,“去找,找不到,你也不必回来了。” 黎正一梗,倒也不怕,只是有些纳罕,大人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小橘了? 监审室,林娇像那日青儿一样,坐在正中的椅子上,旁边一个番役看守着。 见季朝进来正对着坐下,还未等他开口,林娇连忙道:“让其他人退下,我都说实话。” 季朝凝神盯着林娇看了半响,直看的她心底发慌才朝番役一点头。 监审室只剩了季朝和林娇两人,林娇低头略一思索,抬头认真道:“我就与你直言了,那茶粉里的毒是我制的,只是却是青儿往里面加的,我俩算是共犯。这一点你可以查一下我送茶粉的时间和我购置苹果的时间。前者要早于后者。且苹果是我与青儿一道去买的,这一点也可以和摊贩证实。” 林娇顿了顿,歪歪头回忆了一下,接着道:“还有那荷包,上面的果香就是在我院子里沾染上的。是我之前从青儿那偷来,系在珠儿衣服上的,诬陷成功,珠儿被抓,诬陷失败,还能赖到青儿头上,至于青儿为什么承认那荷包,大概是为了把下毒的罪叫我一人全揽了。” 季朝问道:“你如何得知青儿认了那荷包?” 林娇眨眨眼,反应倒是极快:“黎千户告诉我的。”说罢还一脸疑惑的问道:“不是吗?” 季朝不作声,修长的食指在扶手上敲击,半响才道:“说吧,你如今这么轻易的交代了,是有什么保命符。” 林娇忽的笑起来,“大人,我的保命符就是你呀!” 说着林娇从荷包里拿出那块玉佩,站起来朝季朝走去,“大人!我是您的未婚妻啊!” 这事说起来就远了,林娟还是个善良小姑娘时,曾经救过季老爷子一回,季老爷子瞧着林娟一个孤女,又是个可人,便以玉佩承诺了两个孩子的亲事。凤形玉佩给了林娟,龙形玉佩留给季朝。 后来季老爷子刚回了季府,季府就烧了场大火,季老爷子便逝去了,林娇当时一个小孩子,只知道那老爷爷姓季,也不知道是哪里的人,也就将玉佩搁置在了盒子里。 那场大火过后,季府只剩季朝一人,季老爷子虽在临死前将玉佩给了季朝,说了林娟的事,只他小小年纪就要自己独当一面,哪里顾得上。 后来稳定下来,也没有成家的心思,那玉佩天天戴在身上,也半点没想起曾经的婚约。成了锦衣卫指挥使之后,更是清心寡欲,干脆宿在了锦衣卫。 在原书中,林娟可是在危机之时,用这玉佩换来了季朝的保护,相比之下,如今这掩盖罪行就容易多了。 此时季朝接过玉佩,才隐约想起是有这么回事,季朝一手摩挲着玉佩,质感与做工确与他的龙形玉佩相同。 季朝沉吟片刻道:“毒杀命案可是大罪,我倒也有法子为你掩盖了去,只这玉佩需归还了我,婚约就此作罢,再不得提起此事。” 其实季朝大可直接将玉佩抢了去,她一个孤女也是奈何不了的,只是终究念着季老爷子得救的恩情。 林娇眨眨眼,忙不朔的点头应下。 季朝又道:“往后若再犯事,就按律处罚。” 林娇瞄瞄左上角的面板,随意的点点头,原主换成了她,顶多犯个偷吃鸡腿的事。 在小西街黎正就浪费了她不少人形时长,从小西街来锦衣卫也已经花了不少时间,如今她还剩不足半个时辰。 “那我先走了?”林娇试探道。 季朝不语。 此时季朝坐着,林娇站着,视线上虽然是林娇俯视季朝,却硬生生的给林娇一种压迫感。 林娇轻咳一声,在他面前挥挥手,“我有事先走了?” 语气自然,仿佛和朋友说活一般。 季朝忽的伸出手来捉住她的手腕,拉到眼前瞧着。 皮如凝脂,滑若无骨。十指圆润如葱白,指甲浅红,上有健康的月牙,看着可爱极了。 林娇吓了一跳,怔楞了几瞬立时挣扎起来,季朝倒也顺从的松开手。 林娇皮肤极嫩,只这片刻就出了道红痕,在白皙的皮肤上极为明显。 她往后跳一步,揉着手腕防备地看着季朝。 季朝淡淡的问道:“西街孤女,家贫?” 林娇狐疑的一点头,又立刻反应过来,她这具身体因为她的到来有了善化,可这种善化与原主孤女的身份又十分不符。 林娇强自镇定的瞪他一眼,“女孩子家自有保养的法子。” 季朝淡淡地移开目光,轻轻一挥手。 林娇松一口气,也不管他到底信没信,拎起裙子来飞速的跑出去,中间撞到黎正,还瞪他一眼。 黎正狐疑的挠挠头,一转头便对上季朝的双眼,浑身一凛,连忙转身继续找寻小橘。 季朝收回视线,落在手上的凤凰玉佩,中间略薄,与他腰间的玉佩一扣,便紧紧的契合在一起。 季朝垂眸摩挲着这块合二为一的龙凤玉佩,长长的眼睫在眼下打出一片扇形阴影,叫人难以看透他的思绪。 林娇跑出了锦衣卫,先往西街方向走了一段路,又从小路拐回了锦衣卫旁的小胡同,此处靠近锦衣卫鲜少有人,林娇四下张望了一下,进了胡同深处。 再次出来时,已是一只圆乎乎的小奶橘。 林娇还没走几步,忽的后颈肉一紧,身下一空,对上张稍显粗犷的大脸,那两双眼睛炯炯有神,脸上的络腮胡随着他说活时一抖一抖,“你就是小正口中的侍卫猫?” 说着,就维持着这样的姿势,将僵着的林娇拎回了锦衣卫。等等!侍卫猫?! 进了锦衣卫,这一人一猫立时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黎正惊喜的冲上来,无视潘年咧开的大嘴,接过林娇就抱在怀里,小橘小橘的叫个不停。 潘年瞪大眼睛,猛地一拍黎正后背,“黎小正!老子出去几个月,在你这就比不上个畜生了?” 黎正斜睨他一眼,低头小心的捂住林娇的耳朵,“小橘乖,别听这大老粗的,你才不是畜生。” 被捂住耳朵的林娇无辜的睁大眼睛,这话怎么越听越不对劲呢。 吱呀一声,书房门打开,季朝的身影露出来,他的视线先是扫过林娇,莫名的叫林娇有些心虚,忙往黎正手下一缩。 季朝视线又最终落在潘年的身上,道:“潘年。”说罢,就转身进了书房。 潘年看看黎正,又看看书房,摸摸自己的络腮胡,疑惑道:“大人怎的瞧见我也不大欢喜。” 黎正抱紧小橘,飞身踢他一脚,“再不进去,才叫你知道什么是真的不大欢喜。” 潘年忙进了去,关上书房门时,还不忘瞪黎正一眼。 黎正咧嘴一笑,低头摸着林娇道:“小橘不怕,这潘年就是瞧着吓人罢了。” 林娇换了个舒服点姿势,轻喵一声,她才不怕呢。 黎正又叹息道:“想当年他也是入了京城美人榜,真是可惜了。” 林娇眨眨眼,京城美人榜? * 夜里,林娇舒舒服服的窝在小篮里睡觉,忽的听到些动静, 往外一瞧,就见季朝身着夜行衣出了门。 林娇愣了愣,偷偷的在后面跟了去。也亏得她如今的猫形,走路没个动静,没叫季朝有半点察觉。 季朝一路西行,走了不多远,就到了御史府的侧墙,脚尖一点,便翻了过去。 林娇走到墙角下,抬头望望那是她好几倍的墙头,想着橘猫惊人的弹跳力,用力一跃,好吧,她只是一只一月余的小奶橘。 想想自己所剩不多的人形时长,认命的顺着墙边走,果不其然瞧见个狗洞,林娇抖抖身子,从草丛间钻了进去。 这时已经看不见了季朝,她思索片刻,转头往御史府嫡小姐的院子跑去。 她记性很好,哪怕只来了一回,也能记着路。 到了嫡小姐的院门口,林娇顺着棵墙上的藤蔓爬进院子。 卧房的门窗都关的严严实实的,不是她一只小奶橘能打开的。 林娇在窗外踱着步,突然看到季朝从院外翻进院子,忙藏到柱子后面。 季朝走到卧房的窗前,从腰带里翻出个两寸长的刀片来,在窗缝间一挑,再一推时窗就开了,跳进去后又将窗户虚掩上。 林娇走到窗下,攀着木制的框架从缝隙里挤了进去。 林娇藏在屏风后头,瞧着季朝在内室环视一周,目光定在木制梳妆台上的铜镜。 那铜镜打磨的光滑,虽与现代的水银镜无法比,但在这个时代也算是清晰的。通过铜镜,林娇能看见季朝微眯的双眸。 她心里一惊,忙往后一躲。 所幸季朝并未发现她,只是走到铜镜前,伸出修长的手指顺着铜镜边缘摸起来。 林娇小心的探出头来,就见季朝手上一使力,铜镜便移了位置。 墙露出来,季朝小心的抽出块砖来,从里面拿出个本子来。 季朝翻了翻,嘴角勾起点嘲讽的弧度。又把本子小心的用布包起来,塞进怀中,将东西归了位。 林娇忙从窗户挤了出来,刚躲到柱子后面就见季朝从窗户跳了出来。又很快跳出了墙。 林娇从柱子后面走了出来,回头看一眼嫡小姐房间。 按理来说,季朝本该在她之前来到这里,可偏比她迟了许多,此时御史府人丁稀少,也不会是叫人耽误了时间,一定是先去了别的地方。 嫡小姐一个普通世家小姐也不会有什么能惊动锦衣卫指挥使的东西,那本书大抵是牢狱中的御史大夫藏在自家亲闺女的房中的。 林娇瞧瞧季朝消失的方向,犹豫片刻,还是顺着原路回了锦衣卫。 第6章 巴府失窃案 林娇刚回到锦衣卫,就见一道闪电划破天空,林娇忙立起身子来,举起两只小爪子,微微蜷缩成拳,把两只耳朵紧紧压在小脑袋上。 果然,紧接着就是一声响雷,林娇甩甩尾巴,愉悦的往后一跃,就见一名番役惊讶的盯着她看,林娇吓了一跳,瞳孔瞬间扩大,又忙喵呜一声。 那番役眼神似是瞬间亮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抱起林娇来,林娇装作好奇一般,两只爪子拨弄着他垂在前面的发丝,心里加速转着,这番役貌似是一起去西街的李兴? 李兴声音隐隐含着兴奋,抱着林娇低语:“你不是普通的小猫对不对。” 林娇只装作不懂,自顾的玩弄着他的头发。 李兴嘴角扬起,将林娇放在地上,恰此时,又一声惊雷响起,林娇装作受了惊的样子,凄厉的叫了一声,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转身跑向了远处。 紧接着瓢泼大雨降下,雨丝被风吹进来使得林娇的毛发有些粘连,林娇缩在柱子后面透过雨幕往那边看去,只能看到李兴在原地站了许久才转身离去。 林娇心里有些忐忑,人心难测,她也不想叫这李兴怀疑了去,不过,一般人应该顶多觉得她有些通人性罢。 暴雨一直下到了天明,翌日的天空被洗涮的净澈,空气清新了不少,树叶也变得亮绿。 锦衣卫地面湿漉漉的,不过石桌石凳倒早教人清理了去。 此时,潘年趴在石桌上,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摸着自己的络腮胡,眯着眼盯着在石桌上的林娇。 林娇端坐着,怎么着也难以把潘年和京城美人榜联系起来,她舔舔自己的爪子,又微低下头用爪子去蹭蹭自己的小脑袋,把小脑袋上的毛发蹭的蓬松柔软,做猫这几天,她对这些动作已是熟练。 准备工作就绪,林娇开始收服自己的奴才。 对于这种“汉子”,林娇采取直接的法子,林娇走到潘年脸前,此时她将将要满两个月,勉强能碰到潘年的鼻子。 不过考虑到潘年茂盛的络腮胡,林娇不打算去碰他的脸,只先在他眼底下坐定,歪着头好奇的喵呜一声,又走到他的手肘处,来回走着,用小脑袋顶着蹭着,又用尾巴时不时的碰碰。 潘年微微挑了眉,单手拎起林娇的后颈肉,到自己眼前。 林娇睁着湿漉漉的大眼,喵呜一声,身子轻轻挣扎起来,但又控制着幅度,仿佛她并不抗拒,只是闹着玩罢了。 然坐在对面的黎正,她的一等奴才,显然并不这么想。黎正本就心动着想要去戳戳小胖橘,结果小胖橘竟去蹭了昨个刚到的潘年!这也就罢了,潘年这个不知好歹的,竟然还这么粗暴的对待他家主子! 黎正满心的嫉妒立时化为指责,嗷嗷叫着接过林娇, “潘大年!小橘都被你拎不舒服了!” 林娇被黎正的大手完完整整的盖住整个身子,只露出个头来,林娇使劲扬起头来,用力抵住他的虎口处,四只爪子努力扒拉着,企图逃脱出来。 奴才!不要耽误朕的扩招啊! 潘年嗤笑一声,“这傻样,就是你信里说的侍卫猫?还不如东厂的侍卫狗听着靠点谱。” 黎正瞪大了眼睛:“小橘通人性着呢!那西洋来的狗定是比不上咱小橘!” 林娇一边努力扒拉着,一边竖起毛茸茸的猫耳,她也不止一次听说那侍卫狗了,对那只传说中威风凛凛的大狗好奇不已。她希望是只德牧,瞧着就帅! 这边两人争论着,那边季朝下朝回来了,季朝身为锦衣卫指挥使,平日只需逢三逢九上朝便好,其他时间可直接面见皇上。 季朝走到石桌前,还未等两人反应过来,便先神色淡淡的拎过林娇,用一手托着。林娇摇晃一下,连忙稳住身子。 “昨日巴府失窃,皇上下令由锦衣卫彻查。” 黎正潘年两人见季朝过来吩咐,也来不及想这猫怎么就跑他手里了,忙拱抱拳称是。 黎正又狐疑的问道:“就这小小的失窃案,皇上怎的就亲自吩咐了锦衣卫?” 巴家是个京城有名的制玉世家,只在遍地是官的京城着实算不上什么,也万万犯不着动用锦衣卫指挥使。 旁边薛义冷笑:“巴家家主使了法子,叫皇上得知失窃的是将要送给皇上的珍宝,这不就引得皇上重视了。” 黎正了然的点点头:“给失窃的宝物套上个进献皇上的名头,这巴家家主倒是精明。” 潘年踢踢黎正,揶揄道:“这下,你的侍卫猫可有的发挥了。” 季朝微微蹙了眉,看向黎正。 黎正看一眼乖巧坐在季朝掌上的林娇,嘿嘿笑道:“大人,小橘这般通人性,不当个侍卫猫可惜了,我已经吩咐我府上做着侍卫猫服了,定不叫咱小橘被东厂那畜生比了去。” 林娇有些无语的看着黎正,合着他就是想拿她去和东厂那侍卫狗比嘛。 东厂与锦衣卫素来不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拿出来比一比,前几日东厂得了个西洋那边来的狗,要训做侍卫狗,整日见了锦衣卫就显摆,说那狗的眼睛犀利慑人,身体壮实有力。 气的锦衣卫众人不行,恰此时锦衣卫养了林娇,黎正这小心思立马动了起来,倒也不指望林娇真去破破案,就往那一放,再奶声奶气的叫唤几声,那东厂的不得羡慕死了? 眼神犀利又如何?身体壮实又如何?有我家小橘可爱吗! 季朝收了视线,不置一词,只吩咐道:“这次黎正和潘年跟着。一会便去巴府看看。” 锦衣卫共分十四队,由季朝亲自带着一队,队里有黎正潘年两名千户,薛义一名百户,以及其他番役不等。在季朝队里的锦衣卫即使品级与其他队的相同,只因着是季朝带队,几人在队里的实权削弱不少,不过他们也心甘情愿,毕竟和其他队相比,那腰板立马就能挺直了。 此时听了吩咐,几人立刻敛了神色,肃容抱拳应下。 季朝点点头,十分自然的直接托着林娇去了书房。 季朝斜靠着坐在案后,眉目间似是有些疲惫,一手摸着膝上的林娇,一手捏着鼻根处。 想想季朝昨夜夜探御史府,再想想几年前季府的那场大火,林娇忽的有些心疼。怎么说也是自家的绑定铲屎官,林娇决定要好好发挥自己治愈的作用,也不算白拿了那人形时长。 林娇起身抖抖身子,往前走着。想要爬上季朝的肩膀。 季朝一手按住林娇,只以为她在玩耍,有些无奈的道:“别闹,小橘。” 林娇挣扎着,坚持要安慰一下自己的铲屎官。 季朝叹一口气,“好吧,就陪你玩一会。” 季朝松开手,从怀里掏出个逗猫棒来,今日下朝后,碰见个卖玩意的摊贩,鬼斧神差的,他支开薛义,亲自去买了这么个东西。 逗猫棒制作十分简单,一个竹制木棍,一端连着长长的绳子,绳子末端系着个漂亮的绳结。 林娇心里痒痒的,努力忍住自己扑上去的欲望,坚持顺着季朝的衣服往上爬着。 季朝似乎有些惊讶,也就顺着林娇动作,林娇爬不稳时,还伸手托一下。 林娇十分顺利的爬上季朝肩膀,她抬起两只前爪,抱住季朝的脸,凑上去用粉嫩的鼻子碰碰,又在他肩颈处缩成一团,奶声奶气的喵呜一声。 季朝只觉肩颈处痒痒的,软软的,热热的,这触感直接到了心底,季朝微微垂下眸子,侧脸去看那毛茸茸的一团。 那浅橘色的一团微微起伏着,露出双圆溜溜的双眼,季朝深吸一口气,仿佛要把那一团吸到身体里。 还不满足似的,又直接将脸埋进那一团,满脸的温热柔软,季朝满足的喟叹一声。 左上角的面板浮现,这次一下子长了三个时辰的人形时长,林娇心里一喜,眼睛瞬间就亮了,直接站起来从季朝肩上往他腿上一跳。 季朝被吓了一跳,忙伸手接着,林娇又从他手上跳下到他膝上,一口咬住那逗猫棒的绳结,冲季朝含糊不清的叫一声。 看着那双眼睛,季朝怎么都拒绝不了,只好眼底含了笑意,拿起那竹棍在空中摇晃着,林娇甩甩尾巴,盯着那绳结兴奋的压低身子,蓄势待发,猛地一扑,那绳结一缩,竟叫她扑了空。 林娇舔舔自己尖利的小虎牙,瞳孔逐渐放大成圆形,紧紧的盯着那绳结,再扭扭自己的后半身,蓄力一跃。 扑着了!林娇张嘴就是一口。那绳结又随着季朝的控制微动,林娇又猛的松开,一下一下,忽近忽远的来回拨弄着那绳结。 忽的,门一下子被推开,黎正和薛义扑倒在地上, 林娇惊的弓起身子猛的一弹,横着连跳两下,直接躲到季朝身后去。 季朝敛了笑意,抱过林娇来安抚。林娇看到两人这姿势也是好奇,探过头去瞧着。 黎正两人忙推嚷着站起来,尴尬的道:“大人,那个,侍卫猫服送来了。嗯,对。” 第7章 侍卫猫服 薛义和黎正原本是来唤季朝的,走到门前,似乎听到几声低沉的轻笑,两人面面相觑,从个门缝中向内窥去,隐约只看到小橘在追着个绳结玩耍。 还没等看到季朝就一不小心撞开了门。 情急之下,拿了刚到的侍卫猫服做了借口,黎正推推薛义,又朝季朝嘿嘿一笑。 薛义儿应了声,去外面石桌上拿了个布袋,黎正接过来,从里面拿出一件精致的小衣来,并上一节短短的精致缎带。 林娇好奇的凑上前去看,黎正见她感兴趣,心里也是一喜,忙不朔的主动帮她穿了上去。 林娇乖顺的随着他动作,穿上这件小侍卫装。 这小衣做的精致极了,两只短短的袖子,也不会禁锢了小猫的腿上动作,身前一排盘扣,衣长堪堪够着小猫的后腿,底色大红,上面绣着一只只憨态可掬的小胖橘,橘猫身上又绣有此类小衣。 黎正又帮她套上了那缎带,缎带可调节长短,等林娇大些也能带,上面照旧绣着一只只猫儿。中间缀着一小块精致的玉质令牌,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紧紧的贴着林娇颈下的毛发,也不用担心不小心摔了去。 林娇在原地转了圈,仿佛向他们展示下这衣裳,黎正立刻扶掌,凑上去挠挠林娇的下巴肉,笑道:“真可爱,我就知道这肯定适合我家小橘,这可是我亲自设计的“飞猫服”,小橘专用!等回去再叫人做上几套大的,等小橘大些也能穿。” 原来是他设计的,女孩子都爱漂亮衣裳,林娇也是,还被夸了可爱,心里开心着,就伸长了脖子任黎正挠着。 薛义心里也痒痒,只是终究不敢在季朝面前那么放肆。他忽然眼睛一亮,从袖里掏出块小铜镜来,兴冲冲凑到林娇面前:“小橘看看,这衣裳多可爱。”顺手又偷偷摸了摸林娇的小脑袋。 林娇和黎正动作一顿,同时看向薛义,看不出来,这热血锦衣卫还随身带着块镜子。 黎正摸摸下巴,寻思着自己是不是也该随身带着块。 薛义被看的尴尬,快速瞄一眼季朝似乎没什么反应,放下心来,看着林娇睁地圆溜溜的大眼睛,顿时也不觉尴尬了,心里大呼好可爱。 林娇不再管他,转过头去看镜子,虽是个铜镜,也能看到差不多,林娇心里满意极了。 只是她如今终究是猫形,裸了这几天,突然穿上衣服还真不习惯,想了想,林娇还是决定把上衣脱下来,只留个颈带。 她直起身子来,拿两只前爪勾着胸前的盘扣,示意黎正给她解开。 只是黎正没能领会得了她的意思,只摸摸她头,“真可爱。” 林娇无奈,心理作用上来,愈发觉得这小衣锢得她有些烦闷,若不是怕暴露,她早就自己解开来了。 她又转向季朝,跑到他面前做出之前的动作,又拧着身子往后缩,企图从小衣里直接缩出来。 季朝垂眸凝视她几瞬,半响才眼底蕴开点笑意,伸出手来把她把盘扣解开,林娇见状,忙仰起小脑袋,让他解的快些。 黎正恍然:“这小衣怕是做的有些紧了,卑职回头叫人做得宽松些。” 林娇闻言忙回头朝他喵呜一声,再宽松她也不要穿了! 季朝抬起她的小爪子,从袖子里掏出来,道:“她怕是不喜欢穿这些个小衣,不必做了。” 林娇眨眨眼,又冲着季朝喵呜一声,真不愧是她的御用铲屎官。 小衣脱了下来,见季朝还想去解开颈带,林娇忙往后一缩,伸手护着,这个她还是十分喜欢的。 原本林娇不喜那小衣,黎正还有些失望,如今见她这样护着颈带的模样,顿时笑了起来,摸摸她立起的两只软软的耳朵,“看来小橘喜欢这个颈带,也不枉我耗费了那些功夫。” 林娇看看黎正,又蹭蹭他的手指,以表示自己的感谢。 季朝眼底划过丝笑意,又很快消失不见,道:“准备好了就去巴府吧,巴老爷子也该等急了。” 黎正笑道:“带着这新晋侍卫猫一起吧。” 巴府离锦衣卫不算近,需要骑马去。 林娇出了锦衣卫就见一行鲜衣怒马的少年郎齐齐看向她,兴奋的尾巴都竖了起来,这群少年郎别看在锦衣卫里嘻嘻哈哈不着调的样子,出了锦衣卫办正事时,一个个正经的不得了。 林娇兴冲冲的围着个锦衣卫少年郎转了一圈,那少年郎心里痒,只想摸摸林娇,又碍着季朝在,只好正正经经的站着。 转完一圈,林娇又兴冲冲走到那最英俊壮实的烈马底下,她要骑这头最帅的! 这匹马不愧是头烈马,见个毛茸茸的东西在脚边,哼哧哼哧着就抬起了脚,幸好季朝反应极快,一把捞起了林娇。 林娇一点也不怕,在季朝怀里冲那头马软软的喵呜一声,骑定你了! 那马哼哧哼哧转过头去,仿佛在表达抗拒。 黎正也笑道:“这小橘倒是胆子大,这追风性子烈着呢,除了大人,谁都不敢碰。”说着他伸出手去,想将林娇接过来。 季朝一手托着林娇,翻身上了马,淡声道:“无妨。” 黎正怔楞一下,倒也不尴尬,摸摸脑袋应了声。 林娇也觉得没什么,她是季朝主子,季朝是追风主子,四舍五入,她就是追风主子呀! 林娇试探的伏低身子,伸出一只爪子来碰碰追风的鬃毛。 追风喘着粗气,想要回过头来,被季朝一勒缰绳,再一夹马肚子,又直接飞奔出去。 林娇吓了一跳,忙缩回季朝怀里。半响,才敢探出头来看看。 一路上,行人瞧见锦衣卫出行,早早的就往两边躲了起来,锦衣卫一行人骑着马,竟也在京中行的飞快,林娇心里澎湃着,忽然听到旁边一声稍显稚嫩的女音。 “又是锦衣卫——”接下来的话语,被旁边一个侍女给捂了去,“我的小祖宗,这锦衣卫的话可不敢乱说。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吧。” 林娇仰头看看季朝刚毅的颔线,这才想起,似乎她敢随意闹腾的锦衣卫,在世人眼里,是畏大于敬的。 林娇蹭蹭季朝的手指,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老实窝着。 季朝似有所感,低下头,将林娇捂的更严实些,夹紧了马肚子加速。 到了巴府,巴老爷子带着个弓拢着背的老管家已经等在了门口,见一行人到来,忙迎了上去。 “季大人,两位千户大人,茶已备好,大人们先进屋喝点茶?” 季朝没应声,只自顾的低头从怀里抱出林娇来,小胖橘缩成一团,已是睡得香甜,乍一接触到外面凉风,身子微动,移了移小爪子,将小脸盖得严严实实的,继续睡着。 季朝垂眸微微勾起了点笑意,将手里热乎乎,软乎乎的一团递给黎正,黎正忙伸手接着。 见林娇在黎正怀里翻了个身,但依旧睡的安稳,季朝这才淡淡的看了巴老爷子一眼,“不必了,直接去案发地。” 锦衣卫留了两人在门口,两人跟着去安置马匹,其余人皆跟着进了巴府。 巴府失窃的,是他们府上的镇店之宝,据说是巴老爷子的巅峰之作。玉质与雕刻皆为上上品,当年一出世,便在这一界引起巨大反响,也算是鼎鼎有名价值连城的了。 这样的无价之宝,巴府自是舍不得卖出,在府上库房旁单独辟出一间房来,就放着这玉雕。 林娇眼睛微微打开个缝,懒懒的待在黎正怀里听巴府管家讲这失窃的玉雕。 案发地勘察不宜人多,锦衣卫进来的便只是季朝三人,再加上一个林娇。 季朝先是环视了一圈屋子,这屋子因着专为玉雕而制,里面只在正中间有个方方正正的桌子,桌子上倒扣着个木制镂空罩子,那底下原本是放着玉雕的。 潘年挑眉:“这么小的块玉雕。” 旁边管家似乎有些不虞,被巴老爷子一眼瞪去,“你去招待着外面的锦衣卫大人。”又朝几人讪笑道:“小而精,小而精。” 确是挺小的,估摸着比林娇还要小上许多。 黎正拿起那罩子,朝林娇比划了下,林娇轻嗅一下,闻到丝清新的木香,估摸这木制罩子也是价值不菲。 屋子只有一门一窗,季朝查看了下门锁,问道:“这房间平日都是谁能打开?” 巴老爷子忙上前道:“这房间钥匙统共只有两把,鄙人一把,管家一把,平日主要是管家每次来查看打扫,鄙人只偶尔来检查一下。” “昨日管家酉时打扫完,便锁上了门,今日一早鄙人带管家再来时,这玉雕已是不见了。” 季朝又走到窗前,这窗户用了上好的油纸覆着,且只能由内向外开。 季朝突然俯下身子,仔细查看着窗户上的木插销,黎正抱着林娇也凑了上去。 只见那木插销上有几处划痕,想来应该是贼人从外面用了刀片将其挑开所留下的。 林娇看看季朝的腰带处,那日在御史府,季朝就是用个刀片将窗户给挑开的,看来这个法子还是个通用的。 第8章 巴家兄弟 果然,黎正了然道,“木销上有划痕,这台子上还有半块脚印。” 黎正又转头问巴老爷,“今早你们几时发现玉雕不见了的?” 巴老爷回忆了下,“今早辰时。” 黎正摸摸下巴道:“看来这贼人是在酉时至辰时,通过窗户进入盗取玉雕的。” 林娇从黎正怀里跳到窗台上,向外张望,这库房在院子的正中间,许是为了防止进雨,屋檐做的要比寻常房屋宽上不少。 季朝开口问道:“潘年,你说呢。” 潘年此时刚绕到窗外,闻言思索了瞬,抬头道:“昨夜子时后便下了场大雨,这鞋印干燥少泥,是在无雨的情况下留下的,贼人该是在酉时至子时进入的。” 黎正恍然,“原是如此。” 季朝淡淡的看了眼黎正。 潘年忽的在窗外叫道:“大人,这处也有个脚印。” 两人绕到了外面,林娇依旧趴在窗上往外探去。 昨夜虽有大雨,只是因为这屋檐的缘故,墙角的鞋印并未被雨水冲刷。 那脚印有9寸长,不深,按正常人的身长来看,约莫那贼人有6尺多高,但并不壮实。 季朝吩咐黎正将脚印临摹下来,黎正善画,此时临摹个脚印对他不过小意思。 林娇忽的听到远处几声细细的讨论声。 “你看那只小猫,真可怜,还那么小,脖子就被人类锁住,失去了自由。” “可是她好可爱,那个锁带也好漂亮。” “漂亮有什么用?一辈子只能人类禁锢着。” 林娇心里讶异,探头向远处望去,竟是墙头上的两只野猫,一只黑猫和一只狸花猫。 看来如今她竟是能听懂猫讲话的,林娇想了想,小心的顺着旁边下了窗台,往那墙头走去。 “阿大,她过来了!”先前夸她可爱的小花有些激动的对阿大说道。 阿大则表现的十分淡定,坐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林娇。 林娇现在还爬不上墙头,索性在墙角下乖巧的坐下,敬仰的看着两只猫,眼底仿佛满是亮晶晶的小星星,“你们好厉害,可以坐那么高,你们是巴府的猫吗?” 阿大虽然不觉得坐在墙头有什么厉害的,可是被林娇那样看着,胸中顿时升起一股豪迈之气,他从墙头上跳下来,又回头看一眼紧随其后的小花,对林娇道:“我是阿大,她是我妹妹,叫小花。我们不是巴府的猫,只是在附近游荡。这墙头也不高,只是你还小,等你长大些,就也可以爬上去了。” 林娇乖巧的应了声,又好奇问道:“昨夜那么大的雨,那你们可有地方避雨?” 阿大点点头,“我们有处固定的窝。” 林娇又问道:“是在巴府吗?你们可在巴府见过什么奇怪的人类或者事情?” 阿大转头看了眼小花,又给林娇指指西北的方位,“是在巴府,就在那边的一处小院子。里面只住着一个不说话的老男人,他就挺奇怪的。” 林娇有些失望,那大概与案子无关,顶多算是巴府的密辛。 小花原本只是站在阿大稍后一点的位置,静静地看着林娇漂亮的毛发。此时闻言插嘴道:“我觉得他是因为被抢了心爱之物才不说话。” 林娇心里一跳,歪头看向小花:“什么心爱之物?” 阿大用嘴指指季朝他们待得房子,“就是那里面的那块石头,那个男人窝在房间里做了三天三夜才做出来,结果被人锁在了这个屋子里。” 他有些不以为意,“不过只是块石头罢了,我觉得还不如你链子上的这块好看。” 林娇若有所思回头看一眼,这心爱之物指的怕就是那失窃的玉雕,看来那巴老爷并不是玉雕真正的制作人,只是不知道那男人与这玉雕失窃有没有关系。 “小橘——” 身后传来黎正的叫喊声,林娇回头叫了声,也不管他听没听到,再次转回头来时,眼前一闪,阿大和小花已是飞速的窜上墙头。 林娇颇为羡慕的看看两猫,她什么时候才能这么轻松的飞檐走壁啊! 黎正终于发现了林娇,跑过来抱在怀里,佯怒的点点林娇粉嫩的鼻子,“又乱跑。” 林娇睁着无辜的双眼,冲他细细的叫唤一声,黎正立时笑了出来,“行吧,那就原谅你了。” 林娇一梗,她明明的想要表达的是她并没有乱跑。 林娇无力的应了声,看来去西北的事,她是不能靠黎正了。 案发地已是调查结束,就等黎正将林娇找回就一起回前院了。 见黎正抱着林娇回来,季朝淡淡的看了一眼林娇,微微一颔首,率先向外走去。 林娇喵呜一声,趁季朝经过黎正时,直接从黎正怀里跳到季朝身上,在季朝身上滑下一段距离。季朝心里一惊,下意识就想要反手接住林娇。 林娇又后腿一使力,一松爪子,落到地上,身子摇晃了下,勉强给稳住,又赶紧往外跑去。 几人一惊,除了羊奶那事,林娇向来是乖乖巧巧的,哪里像今天这样闹腾过。 潘年斜睨黎正一眼:“这侍卫猫可真是有用啊!” 黎正瞪潘年一眼,跟着季朝追了出去。 林娇如今比刚来时已是大上不少,可要是和成年男子相比,仍是轻松的就被追上,所幸她也不准备一路赶着去西北角。 出了房门就停在了不远处,等季朝走近了,才又开始往前走起来,一边走还一边回头朝季朝喵喵的唤着。 季朝蹙了眉,拦住想要冲上去的黎正,道:“别拦,跟着。” 黎正停了下来,后知后觉的“啊”了一声,被后面的潘年一拍后脑勺:“走。” 见季朝领会了意思,林娇专心的辨别起方向来,毕竟阿大只是指了个方向,她也不敢保证就能正正好好的找到那个院子。 不过等到了西北角,林娇立刻就知道是哪个院子了,无他,阿大正趴在墙头晒太阳,听见动静,又立刻躲了起来。 林娇停在院门口,仰头朝季朝喵呜一声,季朝注视着院内,俯身将林娇抱起来, 季朝看向潘年,后者一点头,上前正准备敲门,手一扶上去,那门就已经开了。潘年看一眼季朝,又退回到季朝身后。 这个院子既有人生活的痕迹,院内偏偏又杂草丛生。 季朝将林娇递给黎正,率先走了进去。 院内无人,季朝环视一圈也就直接走向正中的房间。这房间甚至不比那放置玉雕的房间,里里外外透着潮湿。 季朝停在房门前,先是侧耳听了一阵,才抬手敲敲门,良久,里面才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进。” 几人推门而入,立时激起了不少尘土,引起几人一阵咳嗽,林娇忙把鼻子埋进两只交叠的爪子里,瞥一眼反应不大的季朝。 季朝一进门便屏住了呼吸,蹙眉抬手扇了几下,掩住了口鼻,等尘土稍微降了些,才抬腿向内走去。 外室无人,季朝照旧先观望了下四周,就听见那道沙哑的声音又在内室响起,“是谁?进来里面吧。” 几人对视一眼,朝内室走去,里面一位青色衣着的男子正侧身坐在窗前。瞧着倒是比那声音年轻不少。几人进来,他也并未转头看过来,只看着后院枝桠上的两只鸟儿,问道:“这里许久没来过人了,有什么事吗?” 季朝盯着他的侧脸,开口道:“在下奉旨来调查府上玉雕被盗一案,不知阁下可知道些什么。” 这时那人才神色微动,喉咙里发出几声可怖的笑声,“那玉雕被盗了,竟是被盗了。” 潘年与黎正对视一眼,上前问道:“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那人似乎又恢复了平静,“无关之人,你们在我这得不到有用的信息,走吧。” 黎正被他莫名的态度给弄的一急,上前就道:“你——” 被季朝抬抬胳膊拦下,季朝又转头看向那人,沉吟片刻道:“几十年前,巴府有两位有名的制玉兄弟,长者巴泽,也就是如今的巴府老爷,幼者巴信,没几年就消失在了外人的视线里,众人只道是磨没了天赋,可其中内情少有人知,不知巴二爷可愿告知在下一二。” 巴二爷低低笑了起来,“指挥使大人也是后生可畏,年纪轻轻,便能将那坯子阉党给压制下去。” 季朝微微低了下头,“还算不得压制。” 巴二爷又笑笑,才终于转过身来,正要再说些什么,目光突然一凝,颤抖着抬起了手,眼里泪花闪现,说出来的话也是有了几分颤,“你,你这玉佩是哪里得来的。” 几人顺着巴二爷的手看去,是季朝自季府大火后便一直带着的龙凤玉佩,只是从前只有龙的一半,前些日子,才刚从林娇手里拿了凤的一半。 黎正纳罕道:“这玉好像多了点什么。” 林娇看看玉佩又看看季朝,她原以为这玉佩许是季老爷子的传下来的,如今看来,并未那么简单。 巴二爷稍稍平静了一点,但仍旧十分激动,对季朝道:“叫其他人出去,我只与你讲。” 季朝看了巴二爷几瞬,才颔首叫了几人出去。 * 黎正在外面,一边走来走去,一边朝里面探头望去。 旁边潘年倒是闲适的很,清理了石凳坐下,盯着林娇胡乱晃动的尾巴。 吱哑一声,门打了开来,季朝从里面走了出来。 黎正忙抱了林娇迎上去,“大人——” 季朝抬手阻住他接下来的话,道:“先回去。” 黎正讪讪的应了声,揉揉林娇身上软乎乎的毛。 季朝垂眸对上林娇好奇的双眼,手指微动,终是向外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n年后,季朝委屈巴巴掏出小本本:X年x月X日,想撸娇娇,娇娇却在黎正怀里的一天。 林娇:???不是你塞给黎正的 第9章 偷吃鸡腿 回了锦衣卫门口,也差不多到了下职时间,季朝似乎今日准备回自己府上去。 林娇被放在地上,刚进锦衣卫的大门,余光就看到了一抹熟悉的黑影,林娇抬头环视了下,见黎正几人正讨论着玉雕当年的惊世一现,甩甩尾巴,朝那墙角走去。 林娇站在墙角下,四下里看了圈,不见个影子,只有远处的草丛微动,林娇探着头,朝那边喵呜一声,就见那草丛中扑出个黑影来。 阿大从小就混迹各个胡同,黑色的皮毛滑亮,腿上的肌肉也雄健有力,他一下从草丛里跃出,直直朝林娇方向扑去。 林娇下意识的压低身子,阿大直接从林娇上空飞过,落到她的身后。 林娇松一口气,转过身子有些好奇的看向阿大:“阿大?” 阿大正坐着,先是抬起爪子舔去短毛上并不存在的尘土,才抬头道:“是我,你叫小橘?” 大概是黎正唤她时被阿大听到了,林娇应了声,又问道:“你怎么来这边了?” 听到林娇问话,阿大方才想起正事,开口道:“小花说见你来了这边,我就追来了。” “这里不安全,你要小心一点,不要乱跑,若是有人拿吃食唤你,千万不要跟去。” 阿大顿了顿,往前走了几步,“或者,你跟我走,巴府安全着呢。” 林娇眨眨眼,有点迷惑道:“你是说这锦衣卫不安全?” 阿大点点头,“是锦衣卫这条街都不安全,你有没有察觉这边没多少猫?因为从年前开始,这里便频频有猫出事。” “怎么个出事法?” 阿大原是不想说的,怕吓着林娇,但又怕不说得狠些,林娇不放在心上,只好带着些恐吓的意味道,“这条街有个人,专爱用吃食引诱漂亮的小猫,捉住了,便用刀子,用石块,折磨致死。” 林娇吃惊的瞪大眼睛,这条街上竟然有个虐猫的! “你可知道是谁?” 阿大歪歪脑袋,“不知道,不过有猫说,那人就是在这院子里上职的一个。” 林娇十分感激阿大跑这么远来提醒她,真诚的道:“阿大,谢谢你专门过来提醒我一趟,你放心,我可以保护自己的。” 阿大有些担心的甩甩尾巴,“你真的不要跟我走吗?” 林娇站起来踱了几步,“不了,谢谢你。你快些回去吧。” 阿大犹豫了下,终是跃上了墙头,又回头看一眼蹲在原地的林娇,转身向远处奔去。 林娇直看着阿大的身影消失才收回视线,心里升起点怒气,万万没想到这堂堂锦衣卫里竟是有虐猫之人! 林娇气冲冲的走回石桌旁,被黎正一手摸过,压的差点站不稳。 耸着身子躲开,林娇背对黎正坐着,观察着门口三三两两下职的人,锦衣卫人不少,基本人人都识得小橘,但林娇其实还没记住几个。 黎正纳罕的伸出食指戳戳林娇,一戳一个小圆洞,“小橘怎么了,这是不开心了吗?”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打着圈扩大那个毛茸茸的小洞。 林娇不满的躲开,朝他不开心的喵呜一声,要是黎正可以听懂她说话就好了。 黎正笑笑,又揉揉林娇的小脑袋,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小橘你说那巴二爷都和大人说了什么呀,怎的大人今日就要回季府了。” 季府里只有季朝一个人,往日他都是直接宿在了锦衣卫,只偶尔回去看一眼府上,此时距离季朝上次回季府不久,他原不该今日回去的。 一下一下的摸着林娇的小脑袋,黎正忽的直起身子,“定和那玉佩有关,说来也奇怪,那龙形玉佩大人带了多少年了,怎的又出来半块凤形。难不成以前丢了,近日刚找出来的?” 正说着话,季朝从房中走了出来,到石桌前摸摸林娇。 黎正问道:“大人这就回去吗?” 季朝收了手,朝黎正点点头,走出几步去又转回来,“你时常出去逛,若是遇上些逗猫的玩意儿,就给小橘买回来。” 看着季朝的背影,黎正挠挠头,还是头一回见指挥使大人关心案子以外的事情。 再看看爬伏着的林娇,黎正砸吧下嘴,突然道:“小橘的魅力果真是大,连大人都降服了,看来东厂那群人也定会难以逃脱。” 黎正最后撸了把林娇,笑眯眯的下了职。 夕阳逐渐将天边染红,地面也仿佛撒上了层金光,沉浸在虐猫事件的林娇这才回过神来,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季朝回了家,如今锦衣卫里就剩她自己了! 一阵风吹来,林娇打了个哆嗦,忙跑到篮子里缩着。 那虐猫的变态总不会是在上职的时间虐猫,定是等下了职,趁无人下手。林娇此时才突然意识到,无论是她的猫身还是人身,在体力上,都无法与任何一个锦衣卫相比。 林娇开始犹豫着要不要回原身家里去住一晚,可林娇又想,指不定那人正在哪里引诱着无辜的小猫呢,林娇鼓起勇气,确定了下自己的人形时长,迈出了篮子,往锦衣卫门口走去。 锦衣卫大门已经上了锁,不过在两扇门的中间有个小洞,刚好够林娇进出。 林娇从小洞钻了出去,刚露出个头去,就见一片阴影将她覆盖,林娇动作一顿,僵着身子不敢动弹。 头顶一声轻笑,一只大手拎着林娇的后劲肉就将她提了起来,林娇心里砰砰直跳,直直的对上个长着络腮胡的大脸,竟是潘年! 潘年面无表情的和林娇对视一瞬,又四处张望一下,掏出钥匙打开了锦衣卫的大门。 进了锦衣卫,又关好了锦衣卫的大门,潘年拎着林娇直奔厨房。 将林娇放置在桌子上,潘年转过身去在橱柜里一通翻。 是要拿刀吗?林娇心里一阵紧张,小小的吞咽一下,盯着潘年的背影,已是将系统面板打开。 突然潘年哈哈一笑,转过身来目光炯炯的看向林娇,林娇心里一跳,吓得往后一缩,差点就使了人形时长。 林娇视线从潘年脸上缓慢的移到他手中,赫然是一只大鸡腿! 潘年一口咬下一大口鸡腿肉,含糊不清的道:“我就知道老刘柜子里肯定还留有鸡腿。” 这老刘说的就是厨房伙夫长,林娇松了一口气,又颇为无奈的瞪了潘年一眼,他原是来偷吃的! 香喷喷的鸡腿味开始纠缠着林娇的味觉,她自觉口水已是开始分泌,主动朝潘年走去,盯着潘年手里的鸡腿喵喵叫着。 潘年一乐,“呦,小橘也想吃鸡腿,诺,吃吧。” 说着将手里没剩几口肉的骨头放在林娇面前。 林娇嫌恶的躲开,朝潘年身后的橱柜喵声叫着,潘年挑眉:“还挺爱干净。” 转身从橱柜里拿出整整一盘鸡腿,又拿出个空盘子,将空盘子放到林娇面前,又挑了个最小的鸡腿放在里面,自己端着满满一盘鸡腿坐在旁边,视线与林娇同高。 林娇也不含糊,张嘴就是一口,那鸡腿随着她嘴上的力道不停的动着,林娇还是头一回用猫身啃鸡腿,有些着恼的用小肉垫按住鸡腿。 潘年看着林娇啃着比她小不了多少的鸡腿突然开口道:“小橘你多大了,可是足了两月?断奶了没有?” 正与鸡腿奋战的林娇半个眼神也没分过去。 潘年自然也没指望一只猫能回答,又自语道:“嗯,没事,该是死不了的。” 潘年很快将盘子里的鸡腿吃光,林娇吃了不到一半也是心满意足的往旁边一趴——要是黎正或者季朝在的话,她就舒舒服服的把肚皮露出来了。 只是潘年终究不是个爱猫的,林娇对他不熟,也放不开防备。 潘年打了个饱嗝,看着林娇软趴趴的样子,突然伸出一只泛着油光的手来,摸了摸林娇的脑袋,啧,手感不错。 又伸出另一只手,抱住林娇的小脑袋就是一顿揉搓。 林娇眼神逐渐惊恐起来,她几乎已经能闻到自己毛上沾染到了鸡腿的油渍,这个潘年! 林娇剧烈挣扎起来,只无论如何也挣脱不了,只好任由潘年摸着。 潘年动作轻了些,嘴里发出一声疑似嘤咛的声音,“好舒服!也怪不得黎正那小子上心。” 林娇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金刚芭比嘤嘤嘤的样子,一阵恶寒,林娇自暴自弃的闭上了眼,想等潘年撸够再自行去清理毛上的油渍,却不知不觉的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林娇是被黎正的大嗓门给叫醒的。 黎正幸灾乐祸的大声嚷嚷着,“潘年,怎么睡在锦衣卫里了,又被嫂子给赶出来了?” 锦衣卫里几道目光被吸引过来,但潘年毫不在意,大大咧咧的承认:“对,这种夫妻情趣是你这种小毛孩体会不到的。” 黎正眼睛一瞪,说起来他也已经到了论亲的年纪,只是他自己都挑不上眼,家里又都顺着他,如今连个女人的手都没碰过。 正要找些话来反驳潘年,余光看到季朝走了进来,冷哼一声,也就不再计较。 黎正俯身将林娇抱起来,忽然闻到一股鸡腿的味道,凑到林娇身上一闻,“小橘!你身上怎么油油的,还都是鸡腿味!” 作者有话要说:林娇:新奴才,get。 第10章 小猫洗澡 林娇睡得迷迷糊糊的,一听到黎正这话瞬间就清醒了。 转过头去闻闻自己毛上油滋滋的味道,林娇立马偏过头去,经过一晚上的升华,这味道已然不能与当初那香喷喷的鸡腿味相比。 厨房伙夫,老刘,此时持着一柄大勺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潘年!我就知道又是你在偷吃!” 潘年站起来活动一下,“这次可不止我,小橘也偷吃了。” 老刘眼睛一瞪,举着大勺就转向了林娇。 林娇下意识瑟缩一下,正要往黎正怀里躲,就听老刘声音忽的就温柔了下来。 老刘伸出空着的手,摸了摸林娇的脑袋,关怀道:“小橘可以吃肉了吗?想吃肉咱就给做些,那些鸡腿油盐太重,不适合你吃。” 说着,老刘拿那勺一下一下的颠在左手,一边往厨房走着,一边自言自语道:“小鱼干也该做些,猫都爱吃鱼。” 潘年目瞪口呆,看向林娇,林娇睁着无辜的双眼,朝他喵呜一声。 潘年笑了,“得,竟然把老刘都给制服了。” 黎正抱着林娇一闪,躲开潘年伸来的手,阴阳怪气道:“小橘就是只猫,怎么会制服老刘呢?” 潘年动作一顿,瞪一眼黎正。 季朝回了趟书房,又走了过来,看一眼小橘,又对着两人道:“今日你二人去巴府审讯,结合昨日推算出的,看有没有可疑的。再叫薛义去巴府商铺瞧瞧。” 两人应下,黎正又斜睨着潘年道:“等我帮小橘洗个澡就去,潘年这厮弄得小橘浑身是油。” 季朝微微蹙了眉,“不必了,小橘给我,办案要紧。” 黎正还未反应过来,就见季朝已经拎了林娇走向书房。 黎正挠挠头,“大人不愧是大人,半点不被小橘分心。” 许是嫌弃林娇身上的油,季朝一路拎着林娇的后颈肉进了书房,又吩咐让人送盆水进来。 林娇被锢的一动不动,只眼神往上瞄着季朝神色,季朝神色正经,仿佛真的是为了不耽误下属办案。 林娇在心里撇撇嘴,就见个番役端了盆水来,身子立时一僵。 她自从成了猫,许多方面也受了猫生活习性的影响,就比如这洗澡,要把身上的猫都打湿,一绺一绺的合在一起,贴着她的皮肤。林娇想想便觉得浑身不舒服。 身随心动,林娇一被放下,就想要跑开,被季朝一把抓住。拎到眼前来,“瞧你身上都多脏了,还不洗,抱都无处下手了。” 林娇怒,好歹内里还是个女孩子,被季朝这样直接的嫌弃,多少有些羞恼,立时挣扎起来,四只爪子齐齐挥舞着。 本来二人就离的极近,林娇身形也长了不少,爪子也逐渐锋利起来,季朝躲闪不及,鼻梁上一下子就划出一道血痕来。 林娇挣扎的动作停下,对这情况有些不知所措,愣愣的与季朝对视。 季朝生的偏正些,面相很适合做这秉公的锦衣卫指挥使,此时鼻梁上斜着的一道伤,血珠慢慢渗了出来,不多,在伤口下侧滑出一小道血痕,反倒凭空填了几分邪气。 季朝缓慢的眨了下眼,长长的睫毛仿佛划在林娇心上。 被放在案上,四脚一落实,林娇下意识的便动了下。 季朝眼神一眯,声音也染上丝阴恻恻,“还敢动。” 林娇僵在原地,瞳孔放成圆形,眼睛黑漆漆的,可怜兮兮的看着季朝,半响才小声短短的喵一下,这一声叫的极为小心,声音仿佛含在嗓子里一样。 季朝面无表情的拿出帕子处理伤口。索性伤口不大,很快就只剩个痕迹。 只这痕迹也是短时间消不下去的,而今日季朝还需去趟巴府。 季朝扔了帕子,再次看向林娇,林娇紧张兮兮的与他对望,生怕他一个生气就将她扔出锦衣卫。 但季朝只是面无表情的与林娇对视片刻,半响,直接将林娇扔入盆子里,“洗澡。” 林娇在盆子里一个趔趄,险些滑到,被季朝拿手扶稳了,浑身也湿透了,只剩下个脑袋还干着,毛茸茸的也有几绺粘在了一起。 她撑在盆边上,身子细细小小的,一个圆圆的毛茸茸的脑袋使劲往上伸着,生怕这全身唯一干燥的地方也给弄湿了。 季朝抬手,鞠了把水泼在林娇脑袋上,圆圆的脑袋顿时缩了一圈。 林娇恼怒的动了下,一抬头就看到了季朝鼻梁上的伤口,顿时垮了下去,只睁着双大眼睛控诉的看着季朝。 眼睛水灵灵的,仿佛下一秒就能滴出水来。 季朝眼里划过丝笑意,又很快消失不见,终于好心的伸出手来帮林娇托着,不至于几乎全身都在水里,又拿手鞠着水给她冲洗着。 林娇最初心里还有丝别扭,洗着洗着也就释然了,她如今就是一只猫,让铲屎的给自己洗个澡怎么了? 习惯了之后,林娇也没觉得水有什么讨厌的了,脱离了水还有些不舒服,但是当全身浸泡在水里时,又说不出的舒爽。 林娇小小的挣扎了下,脱离了季朝的手心,整个身子泡在水里,小腿扑棱着,企图在这盆子里游动起来。 季朝挑了下眉,倒也顺从的随她玩起来。 玩完洗完过后,季朝拿了条干净的巾子来,帮林娇把身上的水擦干。 林娇被季朝弄得有些站不稳,但依旧努力撑着,乖巧的让季朝帮她擦干。擦干之后,还朝季朝叫唤一声,对这次服务表达一下满意。 季朝嘴角噙着笑,揉揉林娇的小脑袋。左上角面板闪现,是新得的人形时长,林娇突然就有了想法,猫身难以揭穿虐猫之人,她可以变成人再去告诉季朝。 林娇甩甩尾巴,做猫久了,她都快要忘记自己还能变成人了。 季朝抱起林娇嗅嗅,奶气里填了丝干净的皂角味。季朝笑笑,十分满意的揉着林娇身上的绒毛。 将林娇放在案上,季朝一手搭在林娇身上,一手拿起巴府案件的纸张瞧着。 上面整理了昨日在案发地的一些证物,大都以画的形式拓在了上面。 这是黎正所作,黎正虽在破案时有些思虑不周,但画技也是一绝,起初还正式进入锦衣卫当上千户时,就时常帮着季朝拓些画。 季朝看着手里的画,突然拧了下眉,停下抚摸林娇的动作,将纸拿近了瞧着。 林娇本来在舒服的享受被撸,察觉到季朝的动作,也好奇的凑上去查看,季朝看的正是那日窗户上的木销。黎正画做的极细,那木销上的划痕也都画上了去。 季朝看一眼凑上来的林娇,忽的笑着道:“锦衣卫的侍卫猫,也是要学着破案的,来,你看这里,这划痕分布看似杂乱却又有着秩序。” 林娇睁大了眼睛去瞧,确是如他所言,那划痕先是均匀的竖着几道,才又凌乱了起来。 林娇抬头朝季朝喵了一声,然后呢? 季朝闷笑出来,胳膊环着林娇,又将脸埋下去蹭着,“真是个宝。” 林娇怔楞一下,才反应过来,她如今是猫身,在季朝来看,哪里能听懂人话,又学着破案,不过是逗弄着玩罢了,偏她还认真的去看了,仿佛“真的听懂了,学到了”一样。 林娇心下又是着恼又是有些无语,堂堂锦衣卫指挥使,怎的如此幼稚! 季朝笑够了,便直起身子来,煞有其事的继续讲着,“按理说,这从外面撬门,划痕该是紧密又凌乱的。” 林娇虽心有不爽,只也十分想听他继续分析,忙配合的朝他喵呜一声。 季朝笑笑,目光落在图纸上,“如果黎正没有画错,这划痕便是人专门作出来掩人耳目的。今日还需去巴府瞧瞧。” 说罢,季朝突然抬手摸摸鼻梁,上面的伤口着实是小,如今已是有些变硬,只是仍旧十分容易瞧出来。 季朝看向林娇,后者心虚的往后缩缩,朝他弱弱的叫唤一声,这,这是主子对奴才做的印记,可不许怪她! * 林娇刚洗完澡,毛发还未干全,季朝怕她受凉,就也自行去了巴府查看。 林娇一个人懒散了趴在后院的石头上晒着太阳,旁边放着一小碟刚出锅的小鱼干,尾巴偶尔甩一下,整个猫惬意的不得了。 视线里突然出现个人,是那先前的番役李兴,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四周,朝林娇走来。 林娇心里一跳,想起那天李兴在看到她人性化动作时,激动的神情,她原以为只是单纯对她人性的一面的激动,可如今想想,当时半夜,李兴又为何会出现在锦衣卫。 警惕的站起来,耸起身子,直起尾巴,警告的朝他叫唤一声,又往后退去,却突然觉得身子一软,意识开始模糊起来。 林娇暗道不好,使劲甩甩脑袋,却还是逐渐视线模糊起来。 只能模糊的看到李兴眼底闪着兴奋的光,弯下身子朝她伸出了手。 林娇身子抖动一下,终是失去了意识。 此时,季朝与黎正正站在巴府里玉雕失窃的房间,那木销却如季朝所说,是人专门划出来以掩人耳目的。 季朝蹙了蹙眉,看着手里的木销,心里隐隐升起几分不安。 第11章 虐猫事件 耳边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林娇微微睁开眼,看到的就是个半蹲着的背影,视线再一转,旁边趴伏着两只成年狸花猫,身子微微起伏,却显见是没有意识的。 李兴背对着林娇,蹲在地上收拾着什么。 林娇动动身子,许是因为迷药的缘故,她的四肢依旧有些发软。勉强爬到两只狸花猫旁,伸出脑袋使劲拱了拱。 两个大猫伏在一旁的,闭着眼睛毫无反应。 “小橘醒了?”旁边传来李兴的声音。 林娇立时转头去看他,瞳孔快速的扩大,身子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李兴转过身子面朝林娇,也就露出了身后铺在地上的一张布。 布上鲜血淋漓,躺着一只奄奄一息的纯白色小猫。 小猫比林娇大不了多少,身上插着几根细细的铁针,后腿处血肉翻出,周围的毛发已然被血液染成了红色,粘连在一起,白嫩的肚皮上也豁开一个口子,林娇甚至能看到上面在轻轻颤动。 那小猫的眼睛望着天空,脑袋轻轻颤抖,嘴巴无声的一张一合,林娇能感受到她正处于极大的痛苦之中。 这种痛苦仿佛传递到了林娇身上,林娇身子不可抑制的颤抖着,全身软毛竖起,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李兴露出个兴奋至变态的笑容,手里拿着个尖利的石块,走到林娇面前蹲下, “果真是同一般的小猫不一样,双倍剂量的迷药也能醒得这么快,就是不知皮肉划开的触感是否也与普通小猫不同。” 说着,他兴奋的拿手在林娇身前比划着,仿佛在丈量从哪里下手的好。 林娇闭了眼,动动身子,躲开李兴的手。 李兴咧嘴笑着:“再怎么通了神智也终究是只猫,中了迷药,也是要乖乖的躺在我手下,唔,还是等你恢复些的好。” 李兴眼底闪烁着诡异的光芒,“这样才有意思,你方才可见到那白猫的挣扎?那细细的叫声?小腿一抽一抽的,却又慢慢失了动静?” 林娇身子颤抖着,已是气急,恨不得立刻将他给杀了。但迷药的后劲还未消失,她如今仍是浑身无力的。 李兴轻啧出声:“不过我更期待小橘的表现,小橘也定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吗?” 逐渐的,林娇能感受到身体肌肉不再如最初那般虚弱无力,她露出尖利的牙齿来,余光看了眼四周,又朝李兴身后喵呜一声。 李兴心里一惊,下意识就是一回头。 就趁此时,林娇瞬间变作了人,抄起一旁的铁棍,趁他还未回过头来,猛地一挥。 李兴被打中了后脑勺,身子一颤,直直的向前倒去,头上一处伤正往外渗着血。 林娇手上的铁棍掉落在地,弹起一下,发出铁鸣的声音。 仍不解气,林娇狠狠的踢了一脚,便不再管他,疾步走到那只纯白小猫身边,蹲下身子,伸出手来,小心的摸摸她的头。 那白猫张开了点嘴,无声的说着什么,用头轻轻的蹭蹭林娇的手指。 林娇微微哽咽,迎合着白猫的动作微微动着。 白猫幅度越来越小,直至停住不动。 林娇低着头,轻轻推了下白猫的脑袋,像是没有骨头一般,白猫的脑袋顺着一歪。 林娇的手微微颤抖,忽的感到头顶一片阴影,茫然的抬起头来看去。 季朝垂眸看着林娇,小姑娘的眼眶微红,眼睫也在微微颤抖,小嘴一瘪,小声的冲他叫了声:“季朝。” 季朝有些迟疑,“林娟?” 林娇一梗,抽抽鼻子,低下头去,闷闷的道:“我改名了,现在叫林娇。” 季朝看看她手底的白猫,再看看她身后爬着的李兴和两只成年猫,忽的瞳孔一缩,一把拽起林娇来,按在墙上,厉声问道:“你可见到一只浑身橘色的小猫?” 林娇被他的动作弄得有些疼了,正要挣扎起来,闻言忽的生了一计,心下一狠,歪歪头问道:“可是那只唤小橘的?” 接着有些悲伤的低下头:“她被那儿躺着的那个番役给摔了半死,如今我也不知她去哪了,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季朝左手顿时握紧,右手锢上林娇细嫩的脖颈,双眼微眯:“你如何得知她唤作小橘?” 林娇被锢得呼吸困难,脸色泛红,两只手扒着他的胳膊艰难道:“听,听李兴这样唤的。” “你又如何得知他叫做李兴?” “他自己这样,这样说的。” 季朝冷哼一声,“可李兴也不知她唤作小橘。” 林娇眨了下眼,“啊”了声,方才察觉季朝的用意——他这是怀疑她呢。 若不是她就是小橘,还真信了他去。 “可是他就是这样唤的。”林娇看起来有些茫然,仿佛真的不理解为何李兴要这样唤小橘。 季朝看了林娇半响,忽的收了手,理了理衣袖,便见黎正的身影出现在胡同口,有些怔楞的看着这边。 黎正挠挠头,唤道:“大人。” 季朝垂眸看向没了气息的白猫,语气里带了丝戾气,“将李兴带下去,拿水泼醒了。问问小橘的去向。” 黎正心里一惊,探过身子往里面看去,视线下移,也大概明白了什么,心里气着,再看一眼眼眶红红的林娇,也忍不住安慰道:“姑娘莫怕,定叫李兴吃不了兜着走。” 上次御史府嫡小姐案,季朝已经解释了林娟并非下毒之人,黎正自是信季朝的,也没多想,只是多少对被诬蔑的林娇有些愧疚。 此时想起来安慰一句,就也忙动作粗暴的拖了李兴下去,恨不得亲自补上几脚。想想可爱的小橘,心里又气又怕,只安慰自己小橘灵性的紧,定不会叫这李兴给捉住。 胡同里只剩了两人,季朝凝视着林娇泛红的脸蛋,又看看她掩在衣领下,被他给锢出的红痕,想起那声似有些亲昵的“季朝”,道:“上次便已说过,婚约之事从此就不得再提。” 两只成年狸花猫醒了过来,只仍是有些药性在,走路摇摇晃晃的,到了白猫跟前,舔舐着白猫的脑袋,喵喵叫着,又用头拱拱白猫的身子。 林娇鼻子一酸,莫名其妙的看一眼季朝,回了句:“我也没提啊。” 说着走到三只猫身边蹲下,摸摸两只狸花猫的头,狸花猫似有所感,朝林娇叫一声,又低头拱拱白猫。 林娇垂下眼睛,小声道:“我会将她好生葬了的。” 季朝站在一旁看着一人两猫围着白猫,竟有一种被隔绝在外的感觉,季朝蹙眉,问道:“你家在西街,为何会到锦衣卫附近。” 林娇正安抚着两只狸花猫,有些不耐季朝的问话,半响才恍然,“你放心,不是来找你提婚约,玉佩既已还你,我便再也不会要回。” 季朝一梗,看着继续转头安抚的林娇,心里忽的想起小橘,看一眼一动不动的白猫,季朝心里难得有些焦躁,拧眉转身离去。 小橘最好不要出什么事,不然他难保对李兴做出什么。 * 林娇带着两只成年猫安葬了白猫,也得知些白猫的身份信息。 这白猫毛发干净,软又长,瞧着便像是富贵人家的猫,林娇心里有了主意,也不再打算从季朝这边入手处置了李兴。 等送走了两只狸花猫,便也变回了猫,回到了锦衣卫。 一入锦衣卫,林娇就被一双大手给抱了起来。 黎正抱着林娇开心的嚷嚷:“小橘没事,我就知道,小橘不会被李兴给害了去。对不对,小橘。” 林娇也看出了黎正是在真的关心她,心里十分受用,应和的朝他喵呜一声。 黎正笑笑,摸摸林娇的头,“大人也担心着,走,我带你去见大人。” 林娇心里撇撇嘴,心里还记恨着季朝锢她脖颈的事情,如今她脖子还隐隐泛痛呢! 到了季朝书房,黎正将林娇放在书案上,“大人,小橘自己回来了。” 季朝本负手背对着门,看着墙上的一幅字。闻言回过身来,应了声,走过来坐下,触触林娇的软毛。 好巧不巧,正碰到林娇脖颈处的伤口,林娇吃痛,猛地一缩,心里更不愿了,又走回黎正身边,叫唤着要黎正抱她离开。 黎正挠挠脑袋:“小橘这是饿了不成?” 季朝眼底晦暗不明,捉过林娇来查看,林娇脖颈处的皮肤有些泛红,根部的毛发状态也有些不对,被橘毛掩着还瞧不出来什么,一拨开来看便看出了端详。 林娇心惊,也意识到了人身时受的伤同时表现在了猫身时。她紧盯季朝的脸色,生怕他起了疑。 季朝忽的转向黎正,沉声吩咐道:“再对李兴加一道刑。” 林娇松一口气,季朝大概是以为这伤口是李兴造成的了,如此也好,叫那李兴先在锦衣卫吃些苦头。 这样想着林娇赶紧可怜兮兮的朝季朝叫唤一声,又蹭蹭他的手。 季朝垂眸看她,阴恻恻的补充道:“加的重些。” 林娇仍觉不够,但也估摸着这些也够李兴受一阵的了,乖巧的伸长了脖子叫季朝撸着。 第12章 二哈出场 “所以贼人是使了钥匙进门,又伪造出从窗户进出的假象?”潘年摸着络腮胡思索道,“难不成是这巴家家主监守自盗。” 林娇压低身子,轻手轻脚的顺着墙壁往门口走去,眼看着就要出了门,忽的后颈一紧,身子一轻,视野就升了高。 林娇也是知道自己跑不开了,耷拉着耳朵任季朝将她拎了起来。 被拎到季朝眼前,林娇睁着无辜的双眼朝他喵呜一声。 季朝神色淡淡,将林娇放到桌上,“这玉雕本就是巴泽偷来的,监守自盗对他没什么好处,反倒容易暴露了玉雕的真实制作人。” 林娇不死心的站在桌边往底下一看,唔,也就大概几十个她那么高,林娇生无可恋的用头抵住桌面,半响才又乖乖的跑到季朝手下。 她原是想要趁此时出去找到那只白猫的主人,也好早些处置了李兴。偏偏今日季朝看她看紧,半点不让她离了视线。 季朝余光瞧着林娇的动作,唇角微微勾起。 黎正看看季朝,又往季朝身后看看,林娇被挡了个严实,他只能看到个尾巴,“大人,那李兴该怎的处置,若是放了他,难保他再犯。可——” 可也不好直接将人处置了,锦衣卫里多是些官家子弟,李兴虽只是李家的庶子,锦衣卫如今虽声势显赫,只朝中暗潮汹涌,也不好做的太过,说的难听些,他不过是杀了几条畜生。 林娇心里门清着,也不打算通过锦衣卫的手去做,比起新秀锦衣卫,那东厂,才是朝中人人都畏上几分的。说起来,其中大抵也有不少对当年卫家事件的心虚。 卫家当年也是京城的世家,一直以来都是一代单传,卫辞从小可以说是锦衣玉食,后来卫老爷犯了事,连累了全家,卫家人或流放或进宫成内侍,谁也没想到,卫辞小小年纪,竟自愿绝后,毅然选择了后者,独自一人在宫中艰难生活,一步一步的爬上了东厂督主的位置。 也直至他坐稳了这督主的位置,朝中众人才突然发现,如今这心狠手辣的东厂督主,竟就是当年独自入宫的卫家独子。 饶是他再三对皇上表明他早便不是当年卫家子,皇上又怎敢放心,火速就建立了如今的锦衣卫。如今锦衣卫面上瞧着是与东厂不相上下,是毕竟一个新秀,一个早就有了根基,离巴二爷巴信所讲的压制还有些距离。 巧的是,那白猫,名唤阿白,正是东厂督主卫辞的心爱之人,也就是女主苏宛的爱猫。 这件事借着卫辞的手去解决是再好不过的了。 只可惜,今日季朝等人带着她来巴府办案,愣是没叫她找到时机出去。 小脑袋被一只大手摸着压了下去,林娇往后一缩,舔舔自己的牙齿,猛地咬了上去,谁叫他不许她出去! 季朝手指一使劲,不动声色的将手指抽了出来,又在林娇背上的软毛处蹭蹭,将林娇的口水蹭了个干净。 林娇大怒,翻过身子来抱着季朝的手一蹬,被季朝反应极快的躲了去。 季朝神色淡淡,背在身后的手终于拿到了前面来,“李兴之事再议,今日先处理玉雕被窃一案。” “巴府有钥匙的只有巴老爷与管家,两人与那鞋印俱不相符,不过爬窗痕迹既是造假,也难保贼人是故意拿了双大小不适的鞋做出这印记来。” “除去这两人,也说不准是有人偷了钥匙,不过巴老爷与管家俱言钥匙从不离身。” 黎正摸摸下巴,“若是能找到这玉雕就好了。可今日兄弟们在巴府找了一天也没找出个玉雕来。管家年纪大了,这几日也从未出过巴府。若是管家作案,这玉雕要么还藏在巴府某处,要么就是这管家还有个帮凶。” 季朝也微微蹙了眉,“先着人盯着巴府和管家,看看有什么异动。” 身后的林娇一直不老实的胡乱动弹着,怕是早便不耐烦待在这巴府了。季朝转了身去拎起林娇放到地上,“走罢,回锦衣卫。” 林娇心里一舒,扬起小脑袋率先走在前面。 黎正笑道:“看来小橘早便盼着回去了。” 林娇甩甩尾巴,跳过门槛,一边扑着路边的小草,一边往院门走去。 突然几声小小的叫声,“小橘。” 林娇吐掉嘴里的草叶,抬头望一旁看去,阿大和小花正蹲在一旁的草地里唤她。 林娇犹豫了瞬,回头朝几人喵呜一声,就往那边走去。 黎正在后面“嗳”了声,见季朝无甚反应,也便随了林娇去。 林娇跑到阿大小花身边,朝他们打了招呼。 小花好奇道:“听说那虐杀猫的人被捉去了,可是真的?” 林娇点点头,“只是还未最终解决,过几天,你们就可随意去那边了。” 说着,林娇转向阿大,“还多谢了阿大去告诉我。”直到见着白猫的惨状,林娇才意识到阿大是冒了怎样的危险去告诉她,对于阿大,她是真心感谢的。 林娇歪歪头,想了想道:“有时间你们来锦衣卫,我请你们吃小鱼干,喝羊奶。” 小花开心道:“好呀,我和阿大自小在街头,还未曾尝过奶的味道。” 阿大看了眼兴奋的小花,“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儿。” 又对林娇道:“那改日也带你吃些好吃的。我们虽没有人专门提供食物,只吃的也不赖。若是可以,你随时可以来找我玩。” 说着,阿大上前嗅了嗅林娇的毛发,“若是在这找不到我,就随便找只猫,告诉他们你要见阿大,他们知道我在哪。” 林娇有些不习惯阿大亲密的举动,只也不好意思闪躲,只当这是寻常猫友之间亲密的表现,闻言忽的眼睛一亮,有什么比这“街头丐帮”更好找东西的呢。 林娇眼睛亮晶晶的,兴冲冲的对阿大道:“你们一定去过很多地方吧,可有见过那玉雕,就是小花上次所说的那心爱之物,那块石头。” 阿大歪头思索一阵:“自从那石头不在了那房间,我就没再见过了,你也喜欢石头?我可以帮你找一些回来。”阿大看一眼林娇脖子上的小玉,默默记在心里,看来小母猫们都喜欢好看的石头。 林娇摇摇头,“不,就要那一块,你们可不可以帮我留意一下,若是能找到就再好不过了。” 阿大应下,低下头想去蹭蹭林娇。 林娇有些反应不及,下意识的正想躲开,忽的身体一轻,世界一转,她就对上了季朝的脸。 季朝神色不大好,盯着窜上墙头的一黑一花两只猫,感觉到手里林娇扑腾着,才收回了视线,面无表情的从怀里掏出手帕来,仔仔细细的擦擦林娇的小脑袋,又擦擦她沾了些土的小嫩爪。 林娇有些搞不清楚状况,还以为是季朝洁癖发作,嫌弃她往草丛里跑。 心里撇撇嘴,她可爱干净了,哪里用得着季朝嫌弃。 季朝将林娇给擦干净了,这才收了手,将林娇放在怀里,往黎正潘年处走去。 见一人一猫回来,黎正啧啧出声,“看来咱小橘真受欢迎,这可得好好宠着,可不能被那些流浪猫给拐了去。” 说着,黎正就被季朝淡淡看了眼,立即噤了声,等季朝走过去,才摸摸脑袋道:“大人这是怎么了?” * 三人在回锦衣卫的路上,路过一家小吃店,想起什么,季朝停了马,对后面道:“你们先回吧。” 余下锦衣卫称是,先骑马离了去,潘年摸摸自己的络腮胡,闻闻空气里飘散着的鱼干味,若有所思的对黎正道:“你先回吧,我要买点吃食。” 黎正本已抓紧了马缰,将要飞奔出去,闻言纳罕的看看两人,犹豫道:“那我也留下来买些吃食。” 三人下了马,林娇在季朝怀里待的有些闷,挣扎着探出头来,顺着季朝的衣服往上爬到他的肩头,满意的揣着小手手伏在上面。 季朝侧头看看,见她坐稳了,也没说什么,摸摸她的头。 忽的听周围人低声道:“东厂的来了,怎的今日锦衣卫东厂聚了个齐。” 东厂?侍卫狗?林娇起了点兴趣,早便想见见那只威风凛凛的古代警犬。 感到一阵清风袭来,偏头望去,就见一行身着白色锦绣服的人朝这边走来。 为首的那人,长的高大,只脸面却是阴柔,长眉入鬓,眼角上挑,一张薄薄的红唇几欲滴血,黑色锦纹帽系在下巴处,瞧着稍显妖艳却不显娘气。 林娇几乎看的痴了,一时分辨不出这是否还在现实。 旁边一人手里牵着个绳,绳的那端赫然系着一只大犬。 那犬微微低着头,眼神往正前方看去,舌头搭在嘴边一甩一甩的,步子迈的有气势极了。 这眼神犀利是犀利,只林娇微微抬起头来,心里轻嘶一声,这身皮毛,这两个黑眼圈,怎么看都是只二哈啊! 再仔细瞧去,那哈士奇尾巴甩着,气势汹汹的盯着前方,忽的脑袋一转,抬头看向林娇。 前脚抬起,头也高高的扬起,两只眼珠子从眼睛上方移到眼睛下方,稍显出“二”色。 林娇惊恐的睁大眼,只见那二哈忽然猛的朝她冲过来。 喵的!说好的威风凛凛的侍卫犬,怎的就变成了二哈! 第13章 十七士奇 只见那二哈挣脱了东厂番役的手,欢快的摇着尾巴奔向了林娇。 林娇大惊失色,出于本能,下意识就想要逃走,跌跌撞撞的从季朝身上滑下来,从人群的脚间穿过,引起一阵哗然。 身后黎正等人叫嚷着,却因为人群无法及时赶上前营救。 林娇闷头闯入个小胡同,等跑到墙边才赫然发现这竟是个死胡同! 她及时停下步子,一转头就瞧见那二哈低下头伸出舌头凑上来。 林娇侧过脸,紧紧的贴着墙壁躲避,她惊恐的看到那二哈舌头上倒刺,以及口水随着他张嘴的动作而成丝。 林娇颤抖着大叫一声:“哈士奇!” 二哈动作停下,疑惑的往后退一步,嗓子里细细的哼哼着,脑袋一会往左转半圈,一会往右转半圈。 林娇松下一口气来,甩甩尾巴,这二哈..似是能听懂她的话? 想了想,林娇软软的喵呜一声:“你好?” 二哈眼睛一亮,站起来冲她汪了声,就要再次冲上来。 林娇吓得竖起身子,两只前爪抬起来在空中挥舞了两下,别过来! 二哈哼哼唧唧地在原地转了两圈,不停的踏着步。 林娇试探的着道:“趴下?” 二哈汪唧一声,乖乖的趴下。 林娇眨眨眼,她虽听不懂二哈的犬语,但似乎这二哈能听懂她的猫语。 甩甩尾巴,迈着猫步走到二哈身旁,歪着脑袋盯着二哈的浅蓝色的眼睛,林娇试探的伸出小爪子在二哈脖子上踩了踩。 二哈压低了身子,头颅扬起,冲天嚎叫一声,尾巴欢快的摇着。 林娇心里一乐,安心的顺着二哈脖子爬上了二哈的脑袋,拿小肉垫拍拍他的大脑袋,“走,去找铲屎的去。” 二哈嗷呜一声,也不知道听没听懂,撒丫往胡同外跑去。 林娇忙压低身子,紧紧攀着二哈,“慢点,慢点,走出你方才的气势来。” 二哈哼哧一声,倒也慢了下来,气势汹汹的往外去。 季朝一行人方到了胡同口,就见那哈士奇驮着林娇,威风凛凛的从胡同走出来。 林娇微微抬起下巴,自觉身后自带光环,有些得意的冲季朝喵呜一声。 话音刚落,就见那东厂督主卫辞微微一挑眉,手指一勾,“十七,过来。” 二哈顿时兴奋起来,身子猛地一起,险些将林娇颠了下来。 林娇慌乱的想要抓住二哈的毛发,却失了爪,眼看着就要离了二哈的脑袋,被季朝伸手一抓,给抓回了怀里。 林娇心有余悸,瞪大了眼睛看着飞奔向卫辞的二哈,哈士奇,十七,真是起得个好名字! 季朝大手安抚的摸摸林娇,神色淡淡的看向卫辞。 林娇乖巧的冲季朝喵呜一声,又转向卫辞。 卫辞俯身捡起十七的绳子,唇角微微勾起,笑的有些魅惑,“这便是小阿正所说的侍卫猫?果真好看的紧。” 黎正怒气冲冲的将佩刀抽出来些,“再敢这般叫我,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林娇眨眨眼,别的不说,这男主的颜是十分可的,也是头一次,林娇想要用魅惑来形容一个男子。 林娇忍不住冲卫辞喵呜一声。 卫辞轻笑一声,“这猫可是唤作小橘?” 林娇十分想要点头,只是仍旧念着自己的猫身,只好用一声喵来回应。 卫辞转头看向旁边的店——鱼鲜多小铺,小吃以鱼为主,有小鱼干、鱼肉团子等吃食,他原也会时不时的带些回去,只是—— 想起自阿白丢失后,苏宛便有些茶饭不思,卫辞眼底划过一丝暗色。 卫辞将犬绳递给身边人,微微偏了点头,对季朝一笑:“指挥使大人可是要买些小鱼干?正巧本座也要购些,一起?” 季朝慢悠悠的将林娇托上肩膀,待林娇坐稳了,才伸出胳膊,道了声:“请。” 卫辞含笑,斜睨了眼旁边的掌刑千户,掌刑千户拱手垂眸,卫辞这才进了店里。 季朝随即跟上去。 黎正抱着胳膊斜着眼围着东厂掌刑和十七转了圈,眼神从一人一狗间来来回回的飘着,又转头笑眯眯地朝潘年道:“潘大年你先进去吧,我和这位掌刑大人聊聊。” 潘年嗤笑一声,也不进去,倚靠在门柱上闲看着。 小铺不算大,本来里面还有些个人,一见这锦衣卫与东厂两座大神皆走进来,忙偷摸着溜了出去。 两人走到柜前,掌柜忙走上前来行礼问询:“两位大人——” 卫辞含笑一抬眼,“掌柜的且在那站着就是。” 掌柜喏喏称是。 卫辞斜靠在柜台上,噙着笑看向季朝,“听说指挥使大人在办巴府那案子,可将贼人给缉拿了?” 季朝神色淡淡,“东厂消息灵通,怕是比我这个指挥使更清楚些。” 林娇闻着香气,从季朝肩上跳到柜台上,叼出个供人品尝的小鱼干来。 卫辞伸出只手挠挠林娇下巴,“清不清楚不知道,不过本座这里确实有些个巴府的消息,怕正是大人所需的。” 季朝淡淡的睨了眼卫辞的手,“督主又想要些什么?” 卫辞轻笑一声,撑着下巴看林娇吃食,“与聪明人打交道果真轻松。” 林娇一边小脑袋动着啃吃着香喷喷的小鱼干,一边偶尔抬眼看一下卫辞,秀色可餐,这瞧着美人果然觉得饭更香了。 卫辞伸手将林娇托起来,林娇换个地方继续美美的吃着,且这离得近了,看得更细了,这卫辞的皮肤可真真是细腻。 林娇嚼着嘴里的小鱼干,索性直接抬起头来瞧着卫辞的脸,真好看。 卫辞弯起笑眼,“小猫果真招人疼,只可惜家里的阿白前日个走失了,这附近几乎寻了个遍,就是活不见猫死不见尸的。” 季朝眼色微动,伸出手来想要抱过林娇。 被双大手给环住,林娇下意识抱住了卫辞的胳膊,不舍的喵呜一声,别别别!她还没看够,喵呜嘤,卫辞怎生的如此好看! 等等?林娇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阿白不就是那日李兴手底下的白猫? 林娇心里一凝,顺从的收了爪子,被季朝抱回到怀里。 季朝眼神晦暗不明,垂眸瞧着林娇,道:“如此,督主的用意本座知晓了,还请将消息送去锦衣卫,督主需要的,本座也自会着人送上。” 卫辞唇角勾起,“好。” 季朝微微一颔首,托着林娇往门外走去。 还未踏出只脚,就听得门外两道人声,并一道仿若附和的嚎叫。 “小橘通人性!” “十七体力强!” “嗷~~~” “敢不敢比比?” “比就比!” “嗷~~~” “后日巳时!猫狗大赛!” “不来是狗!” “嗷~~~” 林娇默。 季朝步子一顿,摸摸林娇的小脑袋,走出门去轻咳一声。 黎正立时一凛,猛地转过身来,讪讪的摸摸脑袋,尴尬的唤了声:“大人。” 季朝对方才之事不置一词,只神色淡淡的上了马,又侧首对着走出来的卫辞微微一颔首。 一行人回了锦衣卫,季朝对潘年吩咐道:“将那李兴和供词一并送去督主府。” 说罢,一人带着林娇进了书房。 林娇打从马上就开始啃着个鱼棒,这鱼棒满满的鱼香,吃起来却很慢,到了书房还未吃尽,林娇被放在案上,便抱着继续啃起来。 季朝在旁边随手拿起本书来看着,半响,终于忍耐不住,伸出手来将林娇抱在手上。 林娇早便习惯了他的抱,换了地方也丝毫不影响她的动作,看也没看他一眼,反倒啃的更带劲起来。 季朝伸出手来,从林娇嘴里抽出那根鱼棒来。 林娇挣扎着不肯放,却还是被他给抢了去,心里颇为不满,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控诉的看着季朝。 季朝轻叹口气,将磨牙棒又放回她嘴里。 林娇满意了,继续啃吃着鱼棒,只有些纳罕的看一眼季朝,李兴之事解决了,巴府之事卫辞也会送来些消息。他在为什么叹气呢? 想了想,林娇放下嘴里的鱼棒,走到季朝面前,用小脑袋蹭蹭他的脸,细细的喵呜一声。乖巧的露出白色的肚皮,眨巴着眼睛叫唤着让季朝撸猫放松。 季朝笑笑,摸摸林娇的软软的肚皮。 林娇比最初刚来时大了不少,也胖乎了不少,摸着手感极佳,季朝看着眯着眼睛呼噜呼噜的林娇,笑笑将力道放到了林娇喜欢的力道。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季朝:我不应该是书里最帅的吗?? 二·兴奋·哈:“嗷~~最帅的是我最帅的是我~ 林娇:猫狗大赛?我还龟兔赛跑呢! 二·兴奋·哈:“嗷~~猫狗大赛猫狗大赛~ 第14章 玉雕真相 东厂着人送来了张图,正是巴府的地图。 林娇好奇的凑上去瞧着,只见那地图上在正堂处标出个方形来,用个虚线连接着正堂的壁。 巴府存在时间久远,原也是属于东厂的辖区,卫辞能拿出如此密辛也不足为奇。 黎正纳罕道:“这是何意?那日搜查的时候也不曾见多出个地方。” 潘年斜睨他:“这是个暗室。” 黎正恍然:“那这虚线指的便是暗道了。” 黎正还是头回遇上带暗室的案子,兴奋的摩拳擦掌,对季朝道:“大人,我们去巴府吧。” 潘年却摸着络腮胡皱眉道:“只是这处有个暗室又如何?玉雕在里面?可是巴老爷并没有作案动机啊。” 季朝微微合着眼,半响开口道:“巴府管家。” 黎正惊讶的张张嘴,“那个老头?” 季朝摸摸林娇的脑袋,“先去一趟巴府。” 季朝一行人去了巴府,遣散了巴老爷等人,吩咐黎正等人在正堂一处处检查起来。 林娇坐在桌子上,一动不动的盯着季朝在桌面上一扣一扣的手指。 忽的,季朝修长的手指一顿,似是想起什么,手臂抬起来些停在半空。 林娇立时将脑袋压低下去,眼睛随着向上看去。 季朝嘴角勾起点笑,慢悠悠的将手臂放回桌面,复又有节奏的在桌面敲击起来。 林娇瞳孔微微放大,扭了扭肉肉的屁股,猛地向前冲去。 季朝却忽的收了手,起身朝一旁走去。 林娇惊的向斜前方横跳两下,才又若无其事的在桌子上溜达起来,嗯,这桌子挺平的还。 季朝余光瞧着林娇,眼底含了丝笑意,这才看向黎正。 黎正蹲在一处墙角,见季朝过来,忙让开点地方,“大人,此处便是那图上虚线的地方。” 也就是通往暗室的入口,往日掩在幅画后,此时移开来后,露出个黑漆漆的小洞来。 这洞比成年人的脑袋大不了多少,常人定是无法通过的。 季朝蹲下往里看去,只能看清洞口附近的样子,再往里去便是黑漆漆的一片。 潘年摸摸胡子道,“这洞也忒小了点,着实不像是密道。” 可附近也不像是有什么机关的样子。 黎正低下身子去,拿头在洞口处比量一下,“大人,这洞连卑职的脑袋都进不去,如何通往暗,嗳!潘大年!” 黎正屁股上挨了潘年一脚,身子往前扑去,脑袋正正好好塞进洞口,只剩四个角还有些余地。 旁边传来些番役的窃笑声,黎正有些恼怒,两手撑着墙壁想要逃脱出来,却如何使劲也出不来。 林娇借助椅子从桌子上跳了下来,优雅的走到洞口旁,拿小肉垫推推黎正还露在外面的下巴。 黎正干笑两声,“是小橘吗?别怕,我一会便出去了。” 说着,黎正拿手摸索着想要摸摸林娇。 林娇小肉垫使劲按着黎正,抬头冲季朝喵呜一声,瞳孔扩成个圆形,就从下面的一角钻了进去。 黎正在那惊讶的叫嚷着“小橘快出来。” 季朝眉头微微蹙起,拿脚踢踢黎正,“出来。” 林娇身为一只猫,在黑暗中也可视物,只这“漫长”隧道里只有她一人,虽说回头还能看见个圆圆的大脑袋,可最初的心情下去了,林娇便开始有些怕了。 忽的一阵风来,叫林娇身上的毛几乎竖了起来,林娇惊恐的叫唤一声,连忙往回跑去。 这才发现原是黎正已经出了洞口,估摸着正是他带起的风。 林娇松一口气,却也是不再敢独自进去了。 外面传来一声猫叫,林娇眼睛一亮,忙向外跑去,果然见阿大站在草丛中。 “阿大,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阿大走上前来,亲昵的拿头碰碰林娇,“当然可以。” 林娇颇不自在的躲开,“你可以陪我去个地方吗,那地方有些黑,可大抵是没有危险的。” 林娇越说越有些心虚,她身为一只猫,竟是怕黑的。 所幸阿大没有说什么,只是应了下来。 林娇引着阿大往屋里去。 门口,季朝神色不明的站着,垂眸看着脚边的一黑一橘。 林娇喵呜一声算作示意,急不可耐的带着阿大直奔洞口。 黎正呲牙咧嘴的摸着下颌处的擦伤,见林娇带着个黑猫进来还纳罕的道:“怎生还带回只流浪猫来。” 林娇不管他,看了眼阿大,率先进了洞口。 黎正着急的想要过来阻拦,被两猫动作灵敏的躲了过去。 有了阿大的陪伴,林娇便没有多怕了,很快就到了暗室。 暗室墙上挂着蜡烛,只林娇如今能视物,也不便变做人去点灯,索性依旧在黑暗里探索。 阿大虽在巴府待过许久,只也从未进过室内,此时纳罕道:“这巴府的人也喜欢钻洞吗?” 林娇敏感的问道:“也?” 阿大应了声,“老鼠就喜欢钻洞。” 林娇身子抖了抖,忙继续查看这暗室。 与密道不同,这暗室却是正常大小的,林娇四处找寻着,终于找到处机关。 林娇有些得意,她果真没有记错,在原书中曾有过此种暗室的描写,密道机关只能从里面打开,密道旁又开了个小的密道,正是林娇与阿大进来的地方。 这种暗室需要会缩骨之人从小道钻进来,再从内部打开机关,将人迎进来。这种法子极为保险,也极为麻烦。乃是会缩骨之人才会用的法子。 巧的是,这巴府正有位缩骨奇人,若是林娇没有猜错,那巴府管家骨节灵活细小,应当正是缩骨传人。 机关在壁灯上,林娇唤来阿大,一起帮着将机关打开来。 机关滚动的声音响起,林娇忙拉着阿大到壁灯下的流苏旁玩耍。 阿大不明所以,只是见林娇似乎玩的起劲,便也可劲的配合玩着。 林娇歪着个脑袋,伸出个爪子一下一下的拨弄着流苏,那流苏时而碰到两猫的鼻子,林娇便往前一扑,玩着玩着倒也真用了心。 忽的后颈处一紧,林娇喵呜一声,身子一转,果真对上季朝的双眼。 林娇无辜的与季朝对视着,季朝微蹙了眉,低头向脚边看去。 原来是阿大,阿大还当是季朝要伤害林娇,呲着牙喉咙里发出警告的声音。 林娇忙挣扎着下来阻止,“阿大,他不是要伤害我。” 阿大怀疑的看看季朝,颇为不赞同的摇摇尾巴。 林娇笑笑:“谢谢你阿大。” 阿大微微有些赫然,挺挺胸膛,又舔舔爪子,“没关系的。” 黎正将暗室的蜡烛点亮,笑嘻嘻的将林娇抱起来就是一口,林娇忙连手带脚的挡着。 黎正大笑:“小橘真是咱锦衣卫的福星,真该叫那群东厂的来瞧瞧。” 潘年嗤笑一声,看向暗室正中的桌子。 这暗室石桌石凳石床,显见年代已久,估摸着与这宅子岁数同等。 只有壁灯下的流苏是新的,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许是换蜡烛时一同换的。 石桌上摆着个小布包,季朝上前打开来看,果真是那玉雕,只是却已经成了碎片。 几人对视一眼。皆是没料到这个结果。 半响,潘年疑惑道:“方才大概是小橘不小心碰到了机关,可这巴老爷是如何进来的?” 黎正惊叫,“难不成那巴老爷专门训了猫来开动机关,就是那黑猫!” 越说黎正越觉得对,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道:“原来早便有训猫之道。” 季朝睨了他一眼,转而道,“不是巴老爷,是巴府管家,巴府管家历来都是缩骨传人,为巴府历届家主打开暗室,只是上届家主属意巴二爷,未将暗室之事告知巴泽,后来又因故先逝。” “巴二爷无意家主位置,倒叫巴泽取了这家主的位置,只是这暗室的秘密被管家保守着,未被巴泽知晓。” 黎正恍然,“那这巴府管家是为何盗取玉雕?” 季朝摇摇头:“许是心中不满巴泽将本该属于巴二爷的玉雕和家主之位占为己有。” 黎正叹了口气,“就因着这一个家主之位,当初名动玉石界的玉雕就这样毁了去。” 不过终究只是猜想,其中真实原因还需巴府管家亲自解答,想起西北院的巴二爷,季朝沉默的摸摸凑上来的林娇,“将巴府管家捉起来,你们先押回锦衣卫。” * 季朝留在了巴府,林娇猜测许是与那日巴二爷与季朝单独谈话有关。 林娇跟着黎正他们出了门,突然挣脱了黎正的怀抱转而朝门内跑去。 黎正叫嚷着想要上前阻拦,被潘年一拦,“估计去找大人了,我们快些走吧。” 林娇躲在门外,见黎正等人离去,便又偷摸着顺着墙边走,终于找到了墙头上的阿大。 阿大显然没想到林娇会来找他,立时跳下墙头。 林娇问道:“阿大,你知道东厂怎么走吗?我想要去东厂瞧瞧。” 李兴被送去东厂,依着男主卫辞的性子定不会轻饶了他去,只林娇还是想去瞧瞧他的下场。 阿大歪头想了下:“比锦衣卫要远上些,索性现在无事,我带你去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季朝垂眸:情敌? 阿大:喵~ 第15章 猫狗大赛 林娇跟着阿大到了东厂,东厂在皇宫外围,红墙耸立,阿大轻易便跳了上去。 可林娇如今的弹跳还欠点功夫,只有些窘迫的在墙边走来走去。 阿大跳上墙头往里面看了眼,回头才发现林娇大抵是上不来的,阿大犹豫了瞬,跳下墙头衔住林娇的后颈肉将她带上了墙头。 林娇有些尴尬,被季朝拎住后颈与被阿大叼住后颈的感觉不同,相比而言,她还是喜欢人类干燥的大手,只她仍旧感激的道了谢。 说来也巧,顺着墙头走了没几步,林娇就瞧见了卫辞等人,忙趴下来小心观察着。 阿大有些疑惑她的动作,顺着她的目光瞧过去。 院子里,李兴背对着林娇跪着,背上鲜血淋漓的几道鞭痕,整个身子在发着抖。 林娇看着有些不适,只想想那无数失踪惨死的猫,心情逐渐气闷起来,心里也硬了起来。 李兴面前站着的是卫辞,卫辞正低着头哄着怀里的小姑娘。 那姑娘大抵就是书中的女主,苏宛,一个善良烂漫的小户女。 卫辞半搂着哭泣的苏宛,温柔的拭去她眼底的眼泪,上挑的凤眼里写满了心疼,低声哄道:“宛宛,虐杀阿白的人就在这里。” “阿白好可怜,死之前身上被插满了沾满盐水的铁针,身上鲜血淋漓的,白骨都漏了出来,指甲也都被拔了出来,瞧着就心疼。” 林娇身子一顿,卫辞..这是在安慰苏宛?难道不会叫苏宛更加伤心吗。而且,阿白虽伤势严重,但也绝没有露出白骨拔了指甲。 苏宛手握成拳头,红着眼睛哭道:“卫辞。阿白,阿白才两个多月大!” 卫辞眼神悲伤,扶着苏宛的脑袋转向李兴,李兴脸色苍白,神色恐惧,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说不出。 苏宛抽泣着,紧紧抓着卫辞的手,眼神忽然发了狠,仰头看向卫辞,“阿辞,阿白受过的,我都要让他受一遍!” 林娇目瞪口呆,说好的善良烂漫小仙女呢? 卫辞凝视她半响,忽的温柔的笑了,“好。” 苏宛被扶了下去,卫辞目送着她离开,又转向李兴,嘴角勾起点笑来,眉毛微微挑起,隔着帕子捏起李兴的下巴,心情颇好的样子,“你虽虐杀了阿白,却叫宛宛与我更加亲近了,不如就给你个痛快,可好?” 说着,卫辞又将手帕一丢,收了手,在下巴处一点一点的,神色微微有些懊恼,嘴角却勾起了可怖的弧度,“可宛宛又想叫你经历遍阿白经历的,我又不想叫她失望。” 卫辞说罢,抬手挥了挥,狭长的凤眼就眼瞧着李兴绝望的被带下去。 林娇背后一阵冷风,正准备打道回锦衣卫,忽的眼角撇见个身影。 只见东厂掌刑千户,应鸣应掌刑,牵着十七刚刚走到门外,二哈脑袋抬起,兴奋的哼哧一声。 林娇暗道不好,果见下一秒,二哈摇着尾巴冲了过来。 眼瞧着卫辞就要抬头望过来,林娇果断纵身往下一跳,飞速的逃了出去。阿大反应极快紧跟其后。 二哈兴奋的嚎叫一声,蹦跶着就追了起来。 林娇哀嚎一声,使劲往前跑着,同时凄惨的大叫一声:“哈士奇,别追了!” 二哈跟着仰天嚎一嗓子,继续跑起来。 还是阿大反应灵敏,叼起林娇来跳上墙头,进了另一处道。 只留二哈立起身子,前爪扒着红墙,冲林娇消失的方向嚎个不停。 * 翌日一早,林娇独自在季朝书房玩着,如今她的小篮子被挪到了书房,门下也开了个小洞,方便她进出。 昨日被哈士奇那么一追,反倒激起了点林娇弹跳方面的身为猫的天赋。 此时,林娇便不停的从地上直接跳上桌案,又从桌案跳到一旁的书架上,玩的不亦乐乎。 门外,黎正嫌恶的拎起只老鼠来,往旁边一丢,“哪里来的死老鼠。” 擦擦手,黎正耸着肩凑在门缝瞧着,小心的叫唤了声“大人”,见无人应答,便放下心推门而入。 进门就瞧见林娇歪着脑袋坐在书案上。 黎正心里嚎一声,低着身子凑上去,视线与林娇同等高度,摸摸她的小脑袋道:“小橘真可爱,今日到了地方,便摆出这个动作就好。” 林娇眨眨眼,等被他抱了起来,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猫狗大赛!不来是狗!” 林娇心下无奈,只被黎正抱的死死的,也无法逃脱,只心里盼着老天爷能叫那应掌刑成熟点。 猫狗大赛定在东厂与锦衣卫之间的一处胡同里,这地儿人不多,但也算不上偏。 今日围了许多看热闹的,有锦衣卫的,也有东厂的,甚至还有几名大胆的老百姓。 老天爷没能听到林娇内心的呼喊,一拐进这条街就见应掌刑抱胸站着,旁边二哈吐着舌头和一群东厂番役互动。 一东厂人道:“十七这么壮,还不将那小猫一脚给踩扁了,对不对啊,十七!” 二哈仰天嚎叫一声,“嗷~~~” 旁边锦衣卫的番役纷纷嗤笑,“你们还不知道?上次可是我们小橘将十七给骑出来的!” 林娇看看那人,嗯,不认识。 林娇面无表情的被黎正放在地上,就听黎正装模做样的咳嗽几声。 一见黎正出了场,东厂人纷纷起哄着:“呦,千户大人来了,你家小橘呢?” 黎正骄矜的微抬下巴,指着身侧道,“在这呢。” 一侧头,黎正大惊失色,“小橘呢!” 林娇躲开了人群,左拐右拐,进了一旁隐秘的小胡同。 到了胡同深处,林娇朝外张望了下,确保不会有人瞧见,打开面板使用了人形时长。 忽的听到几声哼哧哼哧的声音,林娇一回头,就见二哈吓得后退几步,惊的脑袋后仰,直直的盯着凭空出现的林娇。 林娇笑笑,弯下身子来,戳戳二哈的眉头,“你这个哈士奇,可还认得我?昨天可劲追的我呢!” 二哈突然汪了一声,激动的往前小小的一扑,压低身子甩甩尾巴,嗓子里哼哼着,又往旁边一扑,不知道是不是认出了林娇,但总归是兴奋的紧。 林娇嫌弃的看一眼拖在地上沾满灰尘的绳子,伸手揪起二哈的毛茸茸的耳朵,道:“走,十七,去瞧瞧黎正去。” 回到先前的胡同,人群已经基本散了去,只剩下三三两两的人还守着,应掌刑不见人影,黎正正有些丧气的蹲在地上。 林娇拍拍二哈,将他交到个东厂番役的手里,那番役显然是没想到会是个姑娘将十七送回来,张了张嘴也没出什么来。 二哈不满的汪了几声,冲上来想要回到林娇身边,那番役怕牵不住,忙给系在了一旁的窗杆上。 林娇不再管他,跑到黎正旁边蹲下。 对于黎正,她自觉端着“主子”的身份,操着份家长的心。 黎正斜睨了她一眼,似是有些惊讶,随即又垮下脸来,往旁边挪了挪道:“林娟,你也是来看猫狗大赛的吗?办不成了,你走吧。” 林娇欲言又止的看看黎正。 黎正叹了口气,“你不必安慰我。” 林娇小脸纠结了下,才慢吞吞的道:“不是,我是想说,我叫林娇。” 黎正一梗,憋了半响才道:“林娇,你回去吧,小橘不见了,大人也来过了,今日的猫狗大赛是办不成了。” 林娇惊讶的张了张嘴,“季朝来过了?他怎么说?” 黎正垂头丧气道:“大人有些生气,嫌弃我总是这般幼稚。命我在这等着小橘回来,再不许举办猫狗大赛。” 林娇觉得黎正这般丧气的样子像极了一只委屈的金毛。 想到这里,林娇噗嗤一声笑出来,见黎正看过来又忙稍稍收敛了下,只眼里依旧满含笑意。 黎正被这笑容给感染了些,心情舒适了几分,叹道:“原不该和你说这些,也不知道为什么,莫名觉得与你有些亲近。” 林娇心里偷笑,自然是亲近,她是他的猫主子嘛! 面上一本正经的道:“是了,我也这么觉得。就好像天天见一般。” 黎正有些嫌弃的躲了躲,“谁与你天天见了。” 说着,黎正眼睛一转,往林娇身边靠了靠,“你也喜欢猫对不对,你可知道有什么训猫之道吗?” 上次在锦衣卫旁边的胡同,林娇袭击李兴,救了两只流浪猫的事,黎正是知道的。一个小姑娘敢于去攻击一个成年男子,黎正觉得林娇定是极为喜欢猫的。 林娇微微挑了下眉,内心腹诽你一个奴才还想造反不成。 刚想说没有,又忽的起了逗弄的心思,有些神秘的看了看周围,道:“自然是有的。” 黎正眼睛一亮,立时凑过来,“我就知道是有的,你快些告诉我。” 林娇看了他一眼,似是在纠结该不该将这事告与他,半响叹道:“罢了,谁叫我与你有缘。” “你凑近些,我与你讲,我祖上都是专业养猫的,训的猫不仅能帮着拿些东西,还能帮着买东西!” 黎正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忙道:“如何训?” 林娇又四处张望了一下,招黎正招招手,示意他凑的近些,“这猫与狗不同,狗一般忠实听话,用不了怎的训,就会看家等简单事务。” 黎正一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一边慢慢的将头转向一旁流着口水啃吃砖头的二哈。 林娇看那边一眼,忙伸手将黎正的脑袋掰过来,坚定的点点头,相信我! 黎正视线坚定了些,跟着重重的点点头。 林娇又道:“可猫不同,猫性子不训,老人常言猫是养不熟的,其实不然,猫的思想与狗不同,狗把你当主字,猫把自己当主子,所以你想要驯服一只猫,就要顺着她!” 黎正轻嘶了声,摸摸下巴重复道:“顺着她!” 林娇道:“对!你要顺着她,把你自己摆在奴才的位置,让她真的以为她就是主子,然后她就会把你划为她的保护领域,这时,你再让她做些事情,她就会认为是在帮自己的小弟做事。大哥帮小弟做事,这不是理所应当吗?” “这个时候,猫以为她是大哥,但其实主动权已经掌握在你手里,要怎么操控她,就看你自己了。” “这个法子虽前期有耗时,可一旦猫将你归属为她,也是一辈子的事了。” 黎正若有所思。 林娇叮嘱道:“猫很精明,前期一定要顺着她,从心里把她当主子,这样她才会把你划为自己的小弟。” 作者有话要说:林·忽悠·娇:相信我! 第16章 巴信被杀案 林娇看着沉思着的黎正,心里一乐,正要深藏功与名,忽的头顶被一片阴影覆盖。 心里咯噔一下,仰头望去,就见季朝居高临下的瞧着她。 季朝背光而站,微微垂眸与林娇对视着。 林娇蹲在地上,因为季朝离的近,头仰的高高的,露出细嫩修长的脖子,手撑着膝盖,下意识将背挺的直了些,又见季朝眯了眯眼,心里一紧,脑子一抽,一声“喵~”脱口而出。 一喵完林娇就十分的后悔,脸上露出窘迫来,恨不得立时化成猫逃离了去。 二哈似乎也听到了这声猫叫,嘴里还叼着砖头,就抬起头来想要冲过来,又被拴在窗杆上的绳子所束缚,只得着急的扒着面前的土地。 季朝脸色在那一瞬间有一丝龟裂,微微抿了下嘴,撇了眼二哈,才微拧了眉头朝黎正问道:“还未瞧见小橘?” 黎正也是被林娇那一声喵给吸引去了注意力,惊讶的张着嘴看着林娇,被林娇一瞪,又听到季朝的问话,才反应过来,连忙站起来冲季朝一拱手:“大人,还未瞧见。” 话音刚落,忽的听见几个番役的惊叫声,林娇转头望去,就见那二哈不知怎的挣脱了束缚,嘴里还叼着块砖头,脖子上系的绳子,那端还连着条木棍,竟是将人家的窗杆给扯断了去。 二哈没了束缚,撒欢似的朝林娇奔来,前爪又忽然被平地绊了下,狗脑袋直直的摔向地面滑行,脸上的肉都在一颤一颤的。 因着这一变故,二哈嘴里的砖头被甩了出来,直直的砸向林娇。 林娇大惊失色,忙拽着黎正往他身后一躲。黎正瞪大了眼睛,也是反应不及。 索性因着林娇的动作,那砖头倒是砸了个空。 林娇手指紧紧抓着黎正胳膊,微微缩着肩膀抵住他背。 季朝手指微动,淡淡的看了眼林娇的葱白手指,正要说些什么,忽的听胡同外街上一阵骚乱,似乎有人在大喊着,“杀人了——” 几人脸色微变,忙出了胡同查看,就见品茗楼前躺着个肢体扭曲的人,看样子,像是从楼上丢了下来,怕是已经断了气。 黎正并身后零星几个锦衣卫番役立马看向季朝,季朝脸色沉沉,“封锁品茗楼,再着人叫潘年带人过来。” 黎正领命。 季朝走上前去,绕过那尸体,瞧见了脸,顿时握紧了手。 林娇也惊的瞪大了眼睛,躺在那里的竟然是巴府巴二爷,巴信。 巴信四肢扭曲,已是因高处落地骨了折,身下一滩血迹,头偏向一侧,脖子被人划了开。 只这巴信不是一直待在小院不出门吗?怎的今日到了这儿。 林娇抬头看看品茗楼,只有三层楼,只每层都十分高。第三层的一扇窗户大开着,窗沿上还沾染几点血迹。 那巴信估摸着就是从那处被人抹了脖子摔下来的,林娇收回视线,忽的眼神一凝,走的近些,正要拿手拨开巴信额上的乱发,被季朝抬手一挡。 季朝微微蹙着眉:“你为何还在这?” 林娇慢半拍的“啊”了声,小心的伸出个手指来指指巴信额头,“他头上有刻的东西。” 季朝看看巴信,蹲下身子来伸出修长的手指挑开巴信额前的碎发,在他额头上赫然是一个用刀划出的个“十一”。 “十年前出现过一起连环杀人案,凶手每杀一人,便会在尸体上刻下杀人数。凶手杀到10人后便隐匿了,此案也一直未被破获,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林娇与季朝回过头去,就看到一名白衣男子,翩翩从品茗楼走出。 那男子手里拿一把折扇,朝季朝微微躬身行礼,“指挥使大人。” 季朝站起身来,神色淡淡,只微微一点头,“黎大公子。” 林娇挑眉,好奇问道:“黎正与你什么关系?” 黎邵温润一笑,对林娇道:“正是舍弟。” 林娇礼貌的笑笑,“原是如此。” 季朝又转向林娇,拧眉道:“锦衣卫办案,闲人退散。” 林娇撇撇嘴,不情不愿的“哦”了声,慢吞吞的朝远处走去,等离了季朝视线,忙闪身进了个品茗楼旁的胡同,四下里看了看,便变回了小橘。 变成了猫后,林娇先是抖了抖身子,舒服的伸了个懒腰,这才抬脚往外走去,经过个小车,突然在空气中轻轻嗅了嗅。 林娇皱皱鼻子,觉得这空气中似乎飘散着点血腥味,林娇四处看了下,瞄准了小车上的木桶一跃而上。 两只前爪攀着桶沿,后爪蹬在桶壁上,颇为艰难的探着头往里望去。 林娇瞪大了眼睛,在里面的赫然是件沾满血的外袍,上面血液还未干,显然正是那巴信的血液。 嗅着那血腥味,林娇心里砰砰直跳,正要伸出爪子去碰碰那血衣,忽然一双大手盖住她的身子,接着身子一轻,被人给抱了起来。 林娇心里一惊,视线一转就对上一脸络腮胡。 松一口气,林娇攀着潘年的手,冲潘年喵呜一声,潘年肃着脸,先是往左右看了看。 直瞧得林娇心惊胆战,险些以为他要行什么不法之事。 只见潘年小心的张望一下,见四下无人,就嘿嘿笑着,眯着眼睛将林娇放在手掌上,小心翼翼的摸摸她的脑袋。 一脸陶醉道:“这般可爱,怨不得连大人也降服了。” 说着他甚至想要凑上来亲亲林娇。 林娇大惊失色,手忙脚乱的从潘年手心跳出,飞快的蹿向胡同外,快来救驾! 林娇跑出胡同,一眼就看到了与黎正相对而站的季朝,忙奋力跑去,攀着季朝衣裳就跑到他肩上。 两只肉肉的前爪张开抱住季朝的脖子,声音细亮,“铲屎的!潘年他觊觎我!” 季朝自是听不懂的,只觉脖颈处痒痒的,将林娇从肩头拎到眼前,“又跑去哪里玩了。” 黎正戳戳林娇脑袋,道:“就是,说好的猫狗大赛,你怎生溜出去玩了。” 林娇在心里朝他翻个白眼,哪个与他说好了? 见季朝似乎想将她放在地上,又忙抱住他袖口不肯放,可怜巴巴的望着他,细细软软的叫唤一声。 摸头就罢了,她才不要被潘年亲亲! 季朝微微拧眉,觉得林娇今日似乎有些黏人,还当她是在外受了惊吓,冷冷的看一眼黎正,安抚的摸摸她,又将她放回自己怀里。 林娇忙爬上季朝肩头,揣着手手有些得意的看着走来的潘年。 潘年神色正经,半点也没看向林娇,只拱手对季朝道:“大人,品茗楼旁的泔水桶里有件血衣。” 林娇闻言微微张了下嘴,默默的将小爪子在季朝肩头蹭了蹭,又挪到了另一边肩膀。 季朝分了丝注意给她,见她坐的稳了,方才对潘年道:“去看看。” 又朝黎正吩咐道:“去查查巴信今日为何到品茗楼来。” 季朝跟着去了胡同,潘年拿刀将桶里的血衣挑了出来。 那血衣布料乃是上等,不过说起来,这品茗楼本就是富贵人家才会来的地,进出之人衣着皆是上等。 季朝拿着刀柄将布料翻了翻,这衣服倒是除了那血迹没半点不对。 如此看来,那巴信被杀时,挣扎的动作或许并不大。 恰此时,番役来报,说这品茗楼的老板娘来了,就等着季朝问询了。 季朝微微蹙了眉,吩咐潘年将血衣收了去,便也回了品茗楼里。 楼里柜台处,有位身着红衣,风姿绰约的美娇娘,正是这品茗楼老板娘,余寡妇。 余寡妇身形妖娆,穿衣打扮甚是露骨,见季朝过来,斜靠在柜台上,素手一抬,满目风情。 “大人可算是来了,可是叫奴家好等。” 她这话说的叫人误会,林娇饶有兴趣的竖起耳朵来,想看看季朝如何应对这般可人。 季朝神色淡淡,“你今日可曾到过这楼里来。” 余寡妇掩嘴轻笑,“大人说笑了,奴家如今不正在楼里。” 说着余寡妇一挥袖子,红袖带着阵脂粉香飘过林娇眼前。 林娇只觉季朝身子一动,她便被掀翻了下去,心里念叨着季朝不靠谱,忙调转稳住身子。 林娇天旋地转间,只听余寡妇一声尖叫,她又被季朝稳稳的接在手心。 余寡妇面色惊恐,缩着身子紧紧捂住胳膊,只见那袖子竟是被季朝直直的给削去半截。露出大半条细白的胳膊来。 季朝面色平静,稳稳的将林娇给送回肩头。 林娇心里咂舌,这季朝着实不懂得怜香惜玉,如此看来,她突然觉得季朝对她的人身还算客气。 季朝淡淡道:“如此,便叫知晓今日情况的小二来回话。” * 锦衣卫里,季朝看着手里的消息,微蹙着眉问下面的小吏:“这连环杀人案只有这些信息?” 那小吏拿衣袖擦了擦汗,道:“锦衣卫能得来的就只有这些了,这案子当时归东厂管,东厂许是有更全面的卷宗。” 潘年看着案上的林娇轻啧了声,“这可难办,东厂怕是恨不得我们破不了案,又怎会将卷宗给我们。” 黎正眼睛一亮,“大人,不若我们将那卷宗偷了来?” 潘年嗤笑一声,“那东厂可是那么好去的,地处皇宫,戒备森严,你觉得你能偷了去?” 黎正垮下肩膀来,“说的也是。” 季朝不置可否,只叫几人先下去。 林娇却是若有所思,说起偷东西,还有谁能比她方便? * 到了深夜,林娇先是在季朝书房中找出皇宫分布图,将东厂卷宗室的方位所在记在心里,便以猫形出了锦衣卫,直奔皇宫方向。 紧接着,季朝从房中走出,身着夜行衣,先是去了书房往林娇茶盏里填了点水,找寻了一番,竟未瞧见林娇的身影,只猫本就是昼伏夜出,他也不做多想。 关好书房门,又确保猫洞未被阻隔,季朝便也出了锦衣卫。 第17章 东厂卷宗 黑暗对林娇没有一丝阻碍,她一路疾行,躲过几队巡逻,顺利到达了东厂外。 林娇仰头朝四周张望了一下,目光锁定在一棵大树上。 林娇颤颤巍巍的爬上树,顺着树枝跳到墙头上。 院子里静悄悄的,林娇呼出口气来,放心的从墙头一跃而下。 脚下有些不平,林娇踉跄一下,整张脸埋入个温热的柔软之地,林娇心里暗道不好。 小肉垫传来些颤动,紧接着,脚下传来一声“嗷~”叫,林娇心惊胆战,慌忙的跳下二哈的身体,蹿到个柱子后面躲着。 只见二哈后背贴墙躺着,双眼紧闭,四爪在空中胡乱扑腾着,头颅扬起张着嘴嚎个不停。 林娇松一口气,暗道这狗果真血统够纯。 循着记忆,林娇转身朝卷宗阁走去。 到了卷宗阁,往后再用着猫形就有些不便了,林娇索性使了人形时长。 提着裙摆,林娇小心翼翼的走上台阶,一阵风吹过,月亮被云给遮掩了去,天更暗了些,二哈的嚎叫也不知何时停了下来。 林娇心里莫名有些紧张,不自觉吞咽一下,伸出手去推开木门。 吱呀一声,木门应声而开,里面一列列的书架,却是空无一人。 林娇松一口气,提步走了进去,又将门掩上。 卷宗阁分两层,按照时间排布着。那连环案发生在十年前,林娇估摸着那卷宗该是在二楼。 这楼梯许是年头已久,林娇一踏上便是吱呀吱呀的声音。 林娇听得不舒服,索性变回猫形,快速的跃了上去,又在踏上最后一截的台阶时变成人形。 林娇回头望一眼楼梯,她如今已是将这转换练得炉火纯青。 心里正得意着,一转过拐角,林娇便撞上堵肉墙。 林娇大惊,下意识想要叫出声来,就被双大手给捂了嘴,扯着她进了一旁的角落。 对上双熟悉的眼睛,林娇眨眨眼,心里倒是没了怕。 瞧他样子,大概也未看见她变身的样子。 季朝将林娇抵在墙上,大手按住林娇嘴上,垂眸看着林娇忽闪的睫毛,季朝微微蹙了眉,偏首朝外侧耳听着。 林娇动了动,想叫他放开她,却被季朝警告的看一眼,手压的更加紧了。 林娇心里不满,又忽的听到几声吱呀声响,正是从那楼梯传来。 林娇下意识屏住呼吸,又往后缩了缩,感受到她的紧张,季朝看了她一眼,慢慢的将原本盖住她嘴的手移开。 林娇伸手抓住季朝的胳膊,也侧过头去听那愈发近的吱呀声。 季朝低眼看向她紧紧攀着他胳膊的嫩白手指,在黑暗中仿佛泛着莹莹玉色,真真是肤若凝脂。 季朝收了视线,嘴唇稍稍抿了下,似是忍无可忍的将她的手给拂了下去。 林娇没在意,只专注的听着,那吱呀声似乎是消失了。 心里一紧,便见黑暗中突然出现两盏夜灯,快速的朝两人移来。 季朝伸手环过林娇,抱着她往后掠去,身后发出咚的一声,紧接着是不间断的哼哼声。 林娇瞪大了眼,转身往后看去。 就见二哈哼哼唧唧着,痛的甩着头往后退去。 林娇颇为无奈,“二哈,你差点吓死我了!” 听到她说话,二哈呲着嘴颠颠的跑上前来,摇着尾巴蹭着林娇。 季朝微微蹙眉,“你为何唤他二哈?与他很是相熟?” 林娇一手按住二哈乱动的大脑袋,心念百转,微微仰着头朝季朝道:“二哈是这种狗的别名,我家祖上养狗的,我自小就招狗喜欢。” 季朝撇了眼二哈,对林娇的说法不置可否。又问道:“你又为何在这?” 林娇偷偷撇撇嘴,早知道季朝会来,她就不来了。 季朝的话不能不回,林娇只好道:“对今日那案子有些感兴趣,想来找找十年前的卷宗来瞧瞧。” 见季朝张了张嘴,林娇又忙道:“至于怎么进的这,我自有法子,你就别问了。” 林娇眼神闪烁,隐隐有点哀求之意,季朝默了默,终是没再追问。 林娇松一口气,看一眼憨憨二哈,没好气的拍拍他脑袋,“你说你上来做什么。” 二哈仰头嚎叫一声,吓得林娇忙伸手合上他嘴。 二哈往后一缩,兴奋的蹦跶起来,在屋里横冲直撞着。 林娇暗道不好,还未来得及作何反应,就见二哈一头撞上个书架,书架轰然倒下,压倒另一个书架,在这房间引起连锁反应,林娇捂住眼睛,不忍直视,只听到一阵稀里哗啦声。 随即外面响起几声侍卫讲话的声音,季朝眼神一凝,抱起林娇直直往外掠去。 林娇有些生无可恋,从季朝肩膀往后看向受了惊似乎更加兴奋的二哈,空中纸屑翻飞,他已经开始嘶咬起了卷宗! 林娇眼底微微透着点悲伤,她觉得她明天怕是见不着二哈了! 季朝七拐八拐,躲过夜巡侍卫的巡逻,直到了宫外,才将林娇放了下来。 林娇心里莫名有些闷,转头随意找了个方向走去,季朝伸手捉住林娇胳膊,迟疑的开口道:“十七是御赐的,东厂不会拿他怎样的。” 林娇诧异的看向他,心里好受了些,冲他道声谢,想起什么,又有些焦急的问道:“那卷宗?” 季朝眼底划过丝笑意,收了手,从怀里拿出厚厚的一沓纸来。 原他早便拿到了,林娇松一口气,又撇撇季朝胸膛,怪道她方才撞上去如此的硬,原是有这么厚一沓纸硌着。 * 林娇与季朝分开后,未免季朝怀疑,先是朝西街走了许多距离,方才又化回只猫。往锦衣卫方向去。 折腾了这许多功夫,天色已经微微透着点亮了。 林娇也有些疲惫,结果一走进院子,便瞧见黎正撑着下巴在石桌上打着瞌睡。 石桌前还放着只沾血的小鸟。 想起那日忽悠黎正的话来,林娇步子一顿,心道这黎正总不会为了做她小弟,还去专门打了只鸟。 林娇有些嫌弃的用爪子将小鸟给推到地上,又用爪子给勾到墙角,心里默念了句一路走好,便开始卖力的刨着,企图将这惨死的鸟儿给盖上。 回到石桌上,黎正头已几乎点到了桌上。 林娇一点也不客气,肉肉的小掌一把呼向黎正的脸。 黎正一惊,猛地站起来,见是林娇,又笑嘻嘻的坐下来。 脸色近乎有些讨好,揉揉林娇的脑袋,又将手放在林娇面前。 林娇有些狐疑,迟疑的将爪子放在黎正手上。 黎正似乎有些失望,又打起精神来,将手抽出来重新放在林娇面前。 林娇歪歪头,并不理解他的意思。 黎正叹气一声,“小橘你怎么不舔我呢?” 作者有话要说:林娇叹气一声,黎正脑子又不正常了? 第18章 十年比对 大抵是黎正不知道从哪得知的猫会为地位低的舔毛,林娇有些一言难尽的看看黎正, 黎正伸出两只手来捧住林娇圆圆的脑袋,小幅度的晃动着,哀怨道:“小橘呀!我对你不好吗?你连舔我一下都不肯吗?” 这幅度对于黎正来说是小的,对于林娇来说却是天摇地转。 林娇忍无可忍,张嘴就是一口,趁黎正吃痛松开了些,忙从他手中跃出。 林娇坐在石桌边上,舔舔自己的白手套,歪歪头看向黎正。 黎正趴到在石桌上,侧头枕在自己胳膊上,叹息一口气,伸出手来一下一下摸着林娇。 林娇将爪子放下,学着黎正的样子将小脑袋放在前爪上枕着。 好奇的睁着双圆溜溜的眼睛,黎正如此,定不仅仅因为她。 黎正又叹了口气,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 “大哥昨日归家了。” “我娘不说,心里定是又在念叨我的不争气。” “大哥的确很优秀。” “大哥以前其实与我挺亲近的。” “我其实还是有些嫉妒的。” 林娇默了默,十分理解黎正的心情。 躲开黎正虚放在她脑袋上的手,林娇凑到黎正跟前。 软软的粉嫩的小肉垫啪叽一下拍在黎正额头上,又奶奶的喵呜的一声,“小阿正,你也有自己优点的!” 黎正笑笑,用额头抵抵她的小肉爪,话头忽的一转,可怜兮兮道:“所以,小橘你还是不肯认可我吗?” 说着,又将屈起手指凑到林娇嘴边,期待的看着她。 林娇嫌弃的拿小爪子推开,从石桌上一跃而下。 天亮了,她得睡会去。 * “监视巴府的人称,巴信是收到封信后出的巴府。那封信被巴信带去品茗楼,只是我们并未在巴信身上和品茗楼里找到那封信,卑职猜测许是被凶手给带走了。” 季朝垂眸看着案上的卷宗,朝潘年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潘年继续道:“品茗楼的小二称,巴信是独自一人去的,那包厢先前也未见有人,只是的的确确在巴信进去后便房门紧闭,不叫小二接近。” 潘年说罢看向仵作,仵作接口道:“那巴信致命伤在脖颈处,身上共有九处骨折,额上被刻下“十一”二字。应是楼上被人划了脖子后,在额上刻了字,又从楼上推下的。” 季朝翻过一页卷宗,沉吟片刻,道:“潘年去巴府查查送信之人,黎正随我先去瞧瞧巴信,再去品茗楼。” 顿了顿,季朝又道:“黎正先下去准备着,去殓房等着,我一会便过去。” 两人称是,拱手退下。 书房门被关上,季朝身子往后靠了靠,露出蜷缩在他膝头,睡的正香的林娇。 感受到什么,林娇微动,右爪支出来,圆圆的脑袋往外偏了偏,微微仰起点头来,露出粉嫩的小嘴巴,依旧睡的香甜。 季朝眼里含了笑,伸出修长的手指来戳进林娇的怀里。 林娇耳朵一动,先是蜷缩的更紧些,将季朝手指紧紧抱在怀里,紧接着又全身舒展开,翻了下身子,四脚朝天,露出柔软的肚子,脑袋断了似的在季朝膝头耷拉下去。 季朝唇角勾起,五指在林娇肚子上轻抓着,陷入温热的茸毛中,柔软的触感从指尖直直的传到心里。 林娇歪了歪头,终于醒了过来,撑着往下动了动,叫脑袋不至于悬空。 将身子翻了翻,斜躺在季朝膝上,身体舒展,眯着眼舒舒服服的打了个大哈欠。 正要闭合的嘴里忽的被塞入根手指,林娇闲适的看一眼季朝,毫不客气的抱着咬了口。 又猛的从他膝头跃起,跑的远远的,窜上个高高的书架,生怕他报复回来。 季朝失笑,合上卷宗,走到书架旁,伸出手来对林娇道,“小橘,下来,带你去破案。” 林娇歪头思索了下,甩甩尾巴往旁边挪了挪,直接跳到了季朝肩头上。 季朝笑笑,收回了手,带着林娇去了殓房。 殓房里,黎正已经在与仵作闲聊着,见季朝进来,先叫了声大人,又笑嘻嘻的冲林娇道:“小橘也来帮着破案吗。” 林娇揣着手手,一本正经的朝他喵呜一声,她还真就是来帮着破案的。 季朝抬起手来摸摸林娇脑袋,朝仵作一颔首。 仵作恭敬的点了下头,领着两人去了巴信处,将巴信身上的白布掀开。 尸体面部肌肉僵着,但好歹是闭上眼,林娇缩缩身子,被季朝安抚一摸,心下稳了稳,方才探出头去。 大多方面仵作已经检查过了,季朝也已经听仵作汇报过了,如今不过是来仔细瞧瞧他额上的字,看看是否与十年前的连环杀人案是同一凶手。 林娇仔细瞧着,那字是繁体,笔画有许多,林娇不由得咂舌,还是简体好啊,好歹笔画少些,能减些痛苦。 季朝从怀里拿出张纸来,上面拓着十年前凶手刻下的一到十。 黎正好奇的“咦”了声,似是不明白季朝如何得来,但他看了眼季朝神色,终是没问什么,只想着大人毕竟是大人,总归有自己的法子。 这样想着,他脸上甚至带出几分敬佩来。 林娇猜出几分他的想法,心里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季朝面不改色,将拓纸放在尸体额头旁,两厢对比着。 额头上的字为十一,而十年前凶手在第一具与第十具尸体上各刻下了十字与一字,倒也容易对比。 只见两处的字几乎一模一样,瞧着便像是出自一人之手。 黎正看了看,了然道:“果然是一人所做,看来这凶手正是十年前连环杀人案的凶手。” 黎正摩拳擦掌,一腔热血,“十年前未叫东厂将他逮捕了去,十年后且瞧着咱锦衣卫如何将他缉拿。” 林娇看了他一眼,又探出身子,偏头看看沉思的季朝。 季朝抬眼朝仵作问道:“王仵作,你可能判断出这额头伤口是在巴信断气前刻上的,还是在断气后刻上。” “这——”仵作犹疑了下,上前仔细辨别了下,拱手道,“卑职无能,这伤口的伤只能判出个大概时间,这脖子上的伤与额头上的伤,发生时间较为接近,卑职无法推断出。” 季朝微微蹙眉,重新看向尸体额头上。 黎正好奇道:“大人,您可是瞧出什么了?” 季朝蹙眉道:“寻常人写出字来,哪怕是同一个字也会稍有不同,何况是隔了十年,这几个字却是几乎一模一样。” “况且,十年前的案子皆是抛尸案,刻字是在抛尸地,凶手临走时刻下。” 黎正恍然,仔细瞧瞧那几个字,又接着笑嘻嘻道:“细微处还是有些不同的,大人也说是寻常人,可这连环杀人凶手怎的能用寻常人来看。” 那字乍一看,确实是几乎一样的,只在笔划的细枝末节处有些许不同。 林娇乍一听他分析,觉得他这话说的十分牵强,又仔细想了想,竟觉得黎正说的有几分道理,在现代小说中,变态杀人的总归有几个特点,有几个强迫症的。兴许这连环杀人的凶手就有这种特质? 林娇甩甩脑袋,觉得自己似乎陷入了个死循环里。 季朝瞥了眼黎正,只道了句:“兴许,且先再去品茗楼瞧瞧。” 说着将白布重新盖了上,朝仵作一颔首,便退了出去。 快到品茗楼时,季朝似是突然想起,朝黎正问道:“你兄长归家了?” 黎正笑嘻嘻的点点头,“昨日刚回,大人如何知晓的,可是碰上了?” 季朝一颔首,“昨日他也在品茗楼。” 黎正一挑眉,讪笑道:“是吗,大哥倒是还未与我说过。” 季朝应了声,便也没再说些什么。 到了品茗楼门口,林娇直起身子来,从季朝身上溜下来,一边好奇的四处张望着,一边往里面走去。昨日此处刚发生了命案,怎的今日就有了客人。 林娇小跑着,率先踏入了品茗楼,还回过头去呼唤着季朝黎正。 就见黎正忽的脸色一变,开口呵斥道:“住手!” 林娇有些迷茫的回过头去,腹部忽的被重重一击,身子直直的飞出一段距离去。 林娇吃痛,颇为凄惨的叫唤一声,身子下意识在空中翻转一下,等四脚着了地,便迅速的蹿回到季朝怀里。 腹部本就是猫儿最脆弱的地方,那人脚下又使了力,林娇此时疼痛不已,呜呜的叫唤着,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抖着,撑着脑袋去舔舐受伤的腹部。 季朝拧眉,紧抿着唇,小心的推开林娇的头,去查看她的腹部,腹部表面看不出什么,只内里怕是受了伤。 季朝安抚的摸摸林娇,抬起头来看向那踢猫之人,神色冰冷,叫那人瞬间吓得不敢动弹。 一声有着些许微弱的男声在那人身后响起,竟是黎正的大哥,黎邵。 黎邵脸色有些苍白,但显然并非是像那小侍一样被季朝吓的。 他眼神微动,似是在竭力控制着什么,冲季朝一拱手,“不知这小猫竟是指挥使大人的,还请大人恕罪。” 第19章 大红肚兜 黎正张了张嘴,这若是其他人伤了林娇,他定会毫不犹豫的上前,可这人是他的大哥.. 黎正挠挠脑袋,有些尴尬的唤道:“大哥你——” 黎邵脸色虽有些苍白,但依旧风度翩翩,朝黎正一笑:“阿正。” 季朝眼神冰冷,“敢问黎大公子身边的这位小侍缘何对一只小猫下手。” 黎邵脸色微变,瞥了眼季朝怀里的林娇,强自镇定道:“平安他性子急了些,还望大人赎罪。” 旁边突然响起个声音来,众人看去,就见卫辞一袭白衣,饶有兴趣的道:“哦?这位平安随黎公子在外磨练这许久,竟还是个急性子。” 平安脸色惨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都是奴才的错,请大人责罚。” 卫辞颇为感慨的喟叹了声,“平安果真是个护主的,将错独揽一身,是个好奴才。” 林娇虚弱的抬头看一眼卫辞,这挑拨之意不要太明显。 林娇把小脑袋埋入季朝怀中,觉得有些憋闷,又歪歪头露出点缝隙来,两个爪子虚攀着,虚弱的喵呜一声。不论黎邵有什么理由,她这脚不能白受! 季朝安抚的摸摸她,双眼微眯,瞧着脸色发白的黎邵,朝一旁吩咐道:“黎家家奴平安,身涉杀害巴家二爷一案,即刻起,由锦衣卫缉拿入狱审问。” 这显然是以公谋私,林娇抽抽鼻子,在季朝怀里蹭蹭。 平安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蠕动着,终是没有说什么。 黎邵垂眸深吸一口气,对平安道:“你且随他们去一趟便是。” 说罢,抬头微笑道:“恕在下就此告辞。”又朝黎正一点头,就往外走去。 黎正犹豫了瞬,对季朝道:“大人,我去瞧瞧兄长,片刻便回。” 季朝一颔首,待黎正跑远了去,斜睨了眼一旁始终含着笑的卫辞,问道:“听闻昨夜东厂卷宗阁出了事,督主大人怎的有空出来逛逛?” 卫辞笑容一顿,随即笑得愈发肆意,“昨夜丢失了份十年前的卷宗,特地来问问锦衣卫可有见着。” 季朝将林娇往上托了托,小心的避开她的肚子,回道:“东厂效率果真如传闻中一样快,不过几个时辰便能从一地碎纸中找出所缺的卷宗。” 季朝也不再等卫辞回应,朝一旁番役吩咐道:“去寻来薛百户,一会与黎千户一同查查昨日进出品茗楼的人。” 说罢,便先带着林娇策马去了处医馆。 医馆里只有个老头,那老头起先瞧见季朝是要为只猫儿看病,还满心不愿,一瞧见锦衣卫的令牌便立时老老实实的检查起来。 只林娇却是不愿的,这般位置,叫个陌生人去查看,想想就觉得别扭。 不顾肚子上还痛着,林娇死死的用爪子勾住季朝的衣服,睁大了眼睛与季朝对抗。 季朝看了眼一旁的医者,蹙眉低声道:“小橘,快松开。” 林娇瞪一眼季朝,小脑袋猛的往前一够,张嘴咬住季朝的衣服,含糊的喵呜一声。 季朝微微拧眉,又不好下对林娇下重手,终是对医者说道:“老伯,小橘的腹部被重踢了下,烦请老伯开些药来,待回了处所,再为小橘上药。” 老头吹胡子瞪眼的,他这边都忍下了为畜生医治的不满,到了这厮竟又反了悔。 老头子看看季朝腰间的令牌,深吸一口气,抓了草药微笑道:“一日两次,和水外敷。” 季朝应下,扔下块碎银,拎了药包便往外走去。 出了医馆,上了马,林娇松一口气,终于肯松开了嘴,收了爪子。 季朝笑笑,轻轻摸摸她的小肚子,感到她一阵瑟缩,微蹙了眉,策马回了锦衣卫。 回了书房,季朝理出书案来,将林娇放在书案上,随手拿出个小鱼干放在她嘴边,便出门准备去了。 林娇眼睛一亮,往案上一趴便开始啃吃小鱼干,随即感到腹部一阵痛,看来她如今竟是没法正常趴着了。 林娇哼哼唧唧的,房间无人,索性翻身四脚朝天,抱着小鱼干就开始啃,心里暗想,果真美食能治愈一切伤痛。 门被推开来,林娇本下意识想要翻过身来,见是季朝回了,想了想便也继续仰躺着。 瞧见林娇的娇憨模样,季朝眼里含笑,先是伸出手拿着小鱼干逗弄一番,才开始为林娇治伤。 林娇对季朝放心的很,便肚皮大敞,两只前爪抱着鱼干,仰着头吃着。 感受到腹部接触温热的水,林娇随意的往下瞥了眼,大惊。 只见季朝手里拿着个两寸刀片,蹙着眉在她腹部上比划着。 林娇顿时挣扎起来,也知道季朝不是要伤她,只是——剃毛也是万万不可的呀! 她嘴里还死死叼着鱼干,四爪齐齐推拒着,想要翻过身逃脱了去。 季朝反应极快,一手按住她的四肢,叫她动弹不得。又迅速在她腹部剃下一截毛来。 林娇只感到腹部那一块凉飕飕的,低头一看就见毛茸茸的一片中间,露出点光秃秃的白嫩肚皮来。 林娇无力的垂下四肢,头颅仰下,大局已定,她也无力回天了,咀嚼了下口中的小鱼干,林娇悲愤的想,这小鱼干不是原来那味了! 季朝眼底划过丝笑意,专心为她剃起毛来。 林娇苦中作乐,所幸伤处只在肚皮上,表面看来,她还是美美的一只猫。 剃好了毛上好了药,季朝从怀里掏出块布来。 林娇顿时如遭雷击,这布,怎么越瞧越像个小型肚兜,还是个大红的! 仿佛看出林娇眼底的抗拒,季朝快她一步给她系上了小红肚兜,又从怀里掏出个小镜子来杵她面前。 林娇咪咪眼看着铜镜里系着大红肚兜,脖子上还围着颈带的小胖橘。行吧,还挺可爱的。 林娇蹬蹬后爪,让肚兜更加贴合些,满意的凑到铜镜前亲亲镜子里可爱的自己。 季朝勾起唇角,眼底含笑,亲亲林娇的小脑袋,被林娇一巴掌拍开,笑道:“小橘真真跟个人似的。” 林娇心里一惊,歪歪头装模作样的玩闹起来,信她!她可以比猫还猫! 季朝撑着脑袋,享受一般看着林娇玩耍,时不时的伸出手来逗弄一下。 * 潘年和黎正等人归了锦衣卫,在书房和季朝汇报。 黎正一边汇报着,一边偷眼看着一旁斜趴着带着小红肚兜的林娇。 “昨日进出品茗楼的人不算多,排除手无缚鸡之力的官家女子,只有几位官宦子弟。” “据小二称,巴信的房间是提前预约好的,但在巴信之前、之后并未见有人进过那包间。” 季朝翻翻手里的证词,问道:“巴信进去时状态如何?” 黎正盯着林娇口里应道:“些许可爱。” 季朝一顿,抬眼望去,就见黎正脸正对着他,眼神却斜向了林娇。 潘年等人忍了忍,噗的一声笑出来。 黎正收了视线,有些迷茫的看看四周,问道:“可有什么不对?” 季朝重新问道:“巴信进门时状态如何?” 黎正瞬间反应过来,挠挠脑袋尴尬道:“些许兴奋。” 林娇甩甩尾巴,将小脑袋搁置到爪子上。 “据小二称,巴信当时神色紧张,隐隐有些激动,只是在强自平静着。在进隔间前也曾吩咐不得叫人打扰。进去没一盏茶的功夫,便发生了巴信坠楼的事件。” 潘年分析道:“那间屋子窗户靠街,不会是有人从窗子进出。凶手定是从房间门提前进入了房间。” “且我们查看了那日的客人,无一人与巴信过去有交集。也就皆没有明显的作案动机。” 季朝微微一颔首,忽的朝黎正问道:“你兄长到品茗楼有何事?” 黎正愣了瞬,回道:“昨日我不知,大抵应是想念品茗楼的茶了,大哥素来喜爱品茗楼里的碧螺春,今日去,也是想着直接买些茶叶回府。” 季朝又问道:“昨日他可有带着那平安去?” 黎正思索了下,回道:“这我也不知,只是平安向来是一直跟着大哥,大抵昨日也是跟着的吧。” 林娇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看着季朝的神色,一时也分辨不出他的想法,难不成还真怀疑黎正兄长? 黎正没忍住道:“大哥素来温润,平安也向来不会惹事,今日之事许是有什么误会在里面。” 林娇心里撇撇嘴,就算有什么误会,她的伤也是真真切切的。况且想来,那些狱卒看在黎正的面子上,也不会叫平安吃多少苦头。 不过她也理解黎正,这般行事才正是小阿正的作风。 季朝不置可否,只又问道:“黎邵从前可与猫接触过?” 黎正微愣,挠挠头道:“在我看得到的时候是没有过的,我爹娘不喜这些,小时候想养一只,央了许久也未得了许可。从我记事起,家里就从未出现过猫猫狗狗。” 林娇眨眨眼,看向若有所思的季朝,季朝似有所感,抬头望向林娇。 一人一猫对视一瞬,林娇率先别开脑袋,又看看黎正。 黎正这般爱猫,其父母又极为疼爱他,黎家家大业大,大可只在黎正院里养着,没道理拒绝黎正。 除非有人绝绝对对的不能见着猫,惧猫,或许对猫过敏,并且又常与黎正见面。 而这人大抵便就是黎正的大哥,黎邵。 想起黎邵今日在品茗楼不正常的神色,林娇也懂得了那平安为何一脚将她踢飞了去,且还不肯暴露黎邵不能与猫接触的情况,身处尔虞我诈的官场,有这般弱点,自然是要极力瞒着的。 季朝点点头,“且都下去吧。” 黎正欲言又止的,终是拱手退了下去。 林娇站起来,跳到一边的饮水处饮些水,就听门外黎正嫌弃的嚷嚷道:“哪来的死鱼,老刘是不是你乱丢的!” 林娇甩甩尾巴,黎正这般天真的性子也好,所幸有人宠着,下半辈子也不愁。 跳到季朝膝头,林娇舒舒服服的找个姿势窝着,没一会便发出了呼噜呼噜的声音。 第20章 阿大提亲 品茗楼是京城有名的茶馆,地处繁华地段,进出的都是些非富即贵的人。 就是这么一家极具声望的茶馆,其老板却只是个市井出身的艳丽寡妇,也因此,不少长舌妇暗地都在说道,这品茗楼啊,能在这寸土寸金的京城立稳脚跟,全凭那老板娘身上的狐媚劲! 可不论怎样,这品茗楼里的茶也是出了名的好的,凡是来尝过一遍,皆会再来当个回头客,逐渐的,品茗楼也成了贵人们相约的一处好地方。 林娇在季朝肩头得知品茗楼情况时,内心是十分佩服那位余老板娘的,不管如何,在这社会地位不平等的时代,余寡妇一届丧了夫的女子,能将个小茶馆,撑起成贵人认可的好去处,也是不可小觑的。 季朝踏进品茗楼,微微蹙了下眉。这命案刚发生不久,却已是有了不少客人。 身后番役上前,正想要喊话清场,被季朝抬手一阻。 季朝吩咐余下人等在一旁小巷等候,独自一人带上个林娇就进了品茗楼。 大堂里收拾着的小二一见季朝进来,就十分热情的迎上来,“客官来喝茶?楼上还是楼下?” 林娇攀着季朝肩头,仔细一瞧,这小二外面是统一着装,领口处却隐约露着点破损的布料,且他竟还不曾认得季朝,想来应是新来的,且家境并不富裕。 季朝不动神色的将林娇拎下来,托在怀里,借此挡住腰间的令牌,淡淡道:“大堂即可。” 季朝环视了一圈,选择在靠窗的一处落了座。 林娇四下一瞧,离他们最近的邻桌有四人,两男两女,衣着皆是不差,但又明显非贵,估摸着许是些厉害商户的子女。 季朝将佩刀摘下,放在内侧,又将林娇放在桌面上。 靠的近的姑娘朝这边看了一眼,又转头与身边的小伙伴聊起来。 林娇默默看一眼淡定的季朝,明白了他的用意。 以猫诱人,妙哉! 林娇心里喟叹一声,便配合的走到桌边,朝先前转头的那位姑娘软软的喵呜一声。 那姑娘下意识望过来一眼,又转回头去,片刻后又忍不出偷偷瞥过来一眼,眼神盈盈,双颊还带了点粉色。 林娇顺着桌边来回走了走,心里感叹她如今长的大些了,魅力不减反增,竟能叫个小姑娘开心的红了脸。 稍稍一眨眼,林娇歪歪脑袋,小心的从桌子上跳下来,骄矜的走到姑娘脚边,用小爪子勾勾她的裙边。 那姑娘羞涩一笑,俯身抱起林娇来,走到季朝面前,含羞带怯的抬眼,“公子,这猫儿,可是你家的?” 林娇惊的睁大了双眼,不敢置信的举起爪子在这位眼含春意的眼前滑动两下,姑娘!看我! 那姑娘温柔的笑着,一手握住林娇的小爪子,坚定的压在怀里。 林娇被禁锢了小爪子,可怜兮兮的看向季朝,后者眼底划过丝笑意,伸手将她抱了过来。 朝那姑娘道:“多谢姑娘,家猫顽劣,还请姑娘恕罪。” 林娇气急,在季朝怀里张嘴就是一口,咬了满嘴的衣裳。 姑娘羞涩笑笑,伸出个手指摸摸林娇的后脑勺,“没有,她很可爱。” 林娇心底轻哼一声,回过头想要冲那姑娘呲牙咧嘴一番,却被季朝眼疾手快的将脑袋转了回来扣在怀里。 王姑娘轻咬下唇,面色绯红,“我姓王,家就在这附近,隔个三五日就来品品茶。却是不曾见过公子,公子可是头一回来?” 季朝一颔首。 得了回应,王姑娘羞涩抿唇,“这儿的茶确实不错,都道是几日不喝,心里就怪想念的,公子且尝上一尝,定不白来这一趟。” 季朝应下,转而又问道:“听说前日这里发生了命案?” 王姑娘眼底划过丝惧色,正要说些什么,却被一声靓丽的声线给打断,“呦,指挥使大人来了,怎生不打声招呼?” 王姑娘脸上的红色瞬间退了去,嘴唇蠕动了下,终是不敢说出什么。 季朝看也没看她,转头看向余寡妇,林娇也从他手底挣扎着探出头来,好奇的看向老板娘。 余寡妇依旧是一袭红衣,艳丽魅惑,远远的就能嗅到些脂粉香,似乎比初见时还要浓上不少。 林娇鼻子灵敏些,被这味道呛的有些鼻痒,小脑袋抖动一下,打出一个大大的喷嚏。 季朝微微蹙眉,将林娇往怀里带了些,对余寡妇道:“清了客,将店里所有小二叫来。” 余寡妇笑道:“哎呦大人,我们这小本生意,若是清了客,我这店里的人可都怎么吃饭啊!” 季朝冷冷看她一眼,直接走到品茗楼门口,唤来了黎正等人,朝他们一颔首。 一番役得了眼神,立即举起令牌扬声道:“锦衣卫办案,闲人退散。” 立时,楼里原先还观望的客人们皆跑了个尽,就连那先前的王姑娘也看也不敢看季朝一眼,随着伙伴们出了品茗楼。 余寡妇脸色有些僵硬,“这品茗楼代表的可不止我余某一人,还请指挥使大人三思而后行。” 季朝神色如常,只淡淡的看一眼黎正,黎正立时带了人去搜寻。 没一会儿,店里全部小二皆到了大堂,季朝寻了处地方坐下,将林娇放置在一旁。 案发那日,季朝其实已是见过全部小二,此时环视一周,季朝便已了然于心。 “少一人,多一人。”季朝转头看向余寡妇,“那日的李二去了哪?这位店小二又是何时来的?” 季朝朝先前迎上来的那位小二抬了抬下巴,立时便有番役上前压了过来。 李迎惊恐的睁大眼睛,似是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身子颤抖着任番役拖到了季朝面前。 余寡妇镇定道:“李二老家有事,今早便回了家乡,这李迎是今日新招的,也是个老实孩子。一切不过是正常的调动,大人这是何意。” 季朝双眼微眯,“前日刚发命案,你今日便重招了小二正常营业?” 林娇抽抽鼻子,狐疑的围着余寡妇转了圈,忽的猛地往前一扑,发了疯似的撕扯着余寡妇的衣角。 余寡妇大惊,连忙伸手想要将林娇打开来去,被林娇身子一闪躲开来去。 只见那余寡妇衣襟被扯的凌乱,露出了里面沾血的衣服。 林娇闲散的坐在一旁,舔了舔自己的白手套。唔,血腥味更浓了。 季朝眼神瞬间冷了下来,“还不肯交代吗?” 余寡妇眼神有一丝慌乱,很快又镇定下来,“季朝,此事不是你该管的,你若知趣,便全做没发生,让巴信那案子过了去。” 季朝冷笑一声,“余氏涉嫌杀人,缉拿至狱中审问。店中小二全部暂押。黎正,你带人将这品茗楼搜一搜,一处地也不要放过。” * 回了锦衣卫,季朝在书房将林娇的小肚兜给解了去,想为她换下伤药来。 林娇露出肚皮来,仰着头一动不动的放空自己。 忽的听到门外几声动静,季朝蹙了眉,将林娇肚皮上最后一点草药清了去,走到门口开门一瞧。 林娇也好奇的从书案上探头向外看去。 只见一只黑猫嘴里叼着条无毒的小蛇,那小蛇还在挣扎着,尾巴胡乱蜷动着,企图逃脱了黑猫的尖牙。 阿大将小蛇往地下一放,爪子露出锋利的指甲来,一下拍在小蛇七寸下方,又猛地张嘴一咬,任小蛇如何剧烈挣扎,都不肯放了开去,没一会儿,那蛇便没了动静。 林娇惊的从案上蹿下来,藏在季朝腿后探头看着。 季朝低头看了一眼,她立着身子,两只前爪攀着他的小腿,圆溜溜的眼睛探出来紧紧盯着黑猫。 季朝又看向阿大。 阿大也早便得知了季朝在看着,半点也不慌忙,淡定的将小蛇叼到季朝面前,正正经经的蹲坐着,挺直了胸膛,皮毛黑亮,反射着光芒,瞧着也是精心用舌头整理过的,又甩甩有力的尾巴,仰头朝季朝喵呜一声。 林娇听了尖爪都露了出来,陷入季朝的衣服里。 这季朝听不懂阿大所言,可她能听懂啊!林娇惊讶的小嘴微张,这阿大竟是在说,“我给你吃食,你让小橘跟我走!” 季朝感受到了林娇骤然伸出的尖利爪子,低头看看那只几寸长的死蛇。摇摇头淡声道:“不换。” 林娇更惊了,季朝能听懂? 季朝蹲下身子来,平静的与阿大直视着,“死老鼠,死鱼,也是你叼来的?就想用这些换我家小橘?” 阿大也不知听没听懂,只仰头喵喵着,“小橘适合外面的世界,她现在还小,等她再大些,我就教她捕食。” 林娇惊恐的瞪大了眼睛,不不不,她还是喜欢被喂养些人吃的东西! “小橘不喜欢吃这些,她虽然是只猫,只过的跟个人似的,你要想来提亲,便带些她喜欢的。”季朝伸手摸摸林娇的小脑袋,对阿大道:“你走吧。” 林娇心下顶顶季朝的手心表示不满,这要是阿大带了合适的礼品来,他还真将她嫁了不成? 但林娇也不忍就如此伤了阿大的心,她往前走了两步,犹疑的对阿大道:“先前的死老鼠,死鸟,死鱼,都是你带来的?” 阿大应下,满不在乎的样子,“不过是些小意思,你若是跟我走,我还可以给你捉田鼠玩。或者你喜欢小老鼠仔,浑身通红的那种?” 林娇听的头皮发麻,立起身子来抬爪阻下他的话,正准备说些委婉不伤猫的话。 忽的阿大瞳孔放大,惊的往后一跳,直直的盯着林娇因为起身而露出的肚皮。 林娇后知后觉的低头一看。 她的肚皮如今不仅光秃秃的,且还有些褐绿色的药汁沾染上,又因为蹲坐着身子,肚皮上还折起个褶子来。 林娇大窘,迟疑的抬头看向阿大,就见阿大惊恐的往后退了几步,“你若实在喜欢这里,我便也不强求了!” 说罢,腾的一下蹿了出去,跃上墙头,逃也似的离了去。 季朝瞧见这一变故,心里也是疑惑,又见林娇背对着他安静的立着,微蹙了眉伸手碰碰林娇的小耳朵。 就见林娇小耳朵微动,两只小爪交叉捂着肚皮,委屈巴巴的回过头来,小耳朵耷拉下来,眼睛里也湿漉漉的,里面似乎满含着的,是控诉? 作者有话要说:两个小剧场: 阿大:老鼠、鸟、鱼、蛇。猫界提亲四大件!骄傲! 季朝:就这? * 林娇:我这还没开始就结束的——爱情? 季朝:还好我剃了毛,欣慰.jpg 第21章 罂粟与茶 林娇委屈巴巴的低头看一眼自己丑丑的肚皮,默不作声的放下爪子,跳回到书案上,将小肚兜衔在嘴里,又跳回到季朝脚边,闷闷的用小脑袋顶顶他。 季朝失笑,俯身将林娇抱了起来,点点她粉嫩的鼻子,“黑猫不要你,锦衣卫要你。” 林娇幽怨的看一眼季朝,这能一样? 季朝含着笑,两只手指戳住林娇的咯吱窝,轻易的将她推倒在案上,垂眸认真的替她换上草药。 季朝长长的睫毛掩下,在眼底投下一处阴影,鼻梁高挺,嘴唇微微勾起,昭示着不错的心情。林娇眨眨眼,其实季朝,长的也不赖嘛。 系上绳扣,季朝动作轻柔的将林娇翻过来,拍拍她的屁股,道了声:“好了。” 林娇大窘,跳出去几步,回过来正要说教说教季朝,嘴里忽的被塞进个小肉团,林娇一边不满的喵一声,一边下意识咀嚼了一口,唔,好吃,林娇睁大眼睛,循着味道在空气中嗅了两下,抬眼看向季朝,喵呜一声,还有吗? 季朝含笑,将新买的肉团拿出来,一个一个喂着。 敲门声响起,季朝喂完最后一个,擦擦手,将林娇放回地上,看着她跑到杯子前喝水,季朝笑笑,才应道,“进。” 黎正面色凝重的走了进来,拱手道:“大人,品茗楼后院的地窖里,发现了李二的尸体,并且还有大量罂粟壳。” 林娇一惊,竖起耳朵来听着,怪道那品茗楼刚发生命案便有了客,原是因着这个。 “李二已叫仵作去瞧了,暂押的人也都在审了,只是那余氏嘴硬的很,一句也不肯透漏。” 季朝微微拧眉,“将品茗楼的账本送过来,叫潘年去查查余氏背后的人。” 话音刚落,门外番役的声音响起,“大人,黎邵求见。” “我大哥?”黎正有些惊讶,挠挠脑袋还有些纳罕。 林娇甩了甩尾巴,跳将到案上,正对着门口端坐着——不是她坏,只是想确定一下,那黎邵是不是真的见不得猫。 季朝看了眼林娇,也并未说什么,吩咐将黎邵迎进来。 黎邵一进门,第一眼便瞧见了端坐在书案上的林娇,脸色瞬间一僵,微微泛着白,半响,又露出温润的笑来。 林娇了然,得了想得的消息便也不再在黎邵晃悠了,轻巧的从书案上跃下,往外走去,途径黎邵身边还顿上一顿,果不其然感到心他身体又是一僵。 林娇心里一笑,安抚的朝他喵呜一声,见他眼神似乎更显恐惧,耸耸肩膀向外跑去。 待出了门便又转而跃上窗台,从架子后边偷偷的溜回书架底下,跃上季朝的膝头,无声的朝他喵呜一下。 季朝微微垂了下眸,抬眼看向黎邵。 黎邵朝他行了一礼,温润道:“前日之事多有得罪,今日特携礼来赔罪。” 林娇闻言微微抬了抬头,来与她赔罪,可是带了小鱼干? 黎邵往后一侧头,示意跟随的小厮。 小厮得令,上前托着礼盘高高的举过头顶,礼盘上用着上好的红色绸缎盖着一方形物。 季朝抬手,用手指将绸布挑开了些,露出里面晶莹玉透的一方镇纸。 这玉也是浑然天成,比之那御赐的笔筒差不了多少。 季朝将绸布盖了回去,淡淡抬眼,“玉是好玉,多谢黎公子了。” 林娇丧气的将脑袋搭在爪子上,受伤的难道不是她吗? 黎邵微微一笑,“听闻大人将那品茗楼封锁了去,店里伙计也皆押入了牢狱,那儿的茶味道极佳,倒是可惜了了。” 季朝将手放在林娇身边,虚虚的碰着她的绒毛,垂眼道:“哦?” 黎邵接着道:“那儿的茶,几日不喝,便叫人想得紧,若有机会,大人也可试上一试。” 林娇心里一紧,这黎邵到底知不知晓茶的真相。 季朝淡笑道:“如此,黎公子不如将前日所得茶叶,割爱送些来。” 黎邵倾了倾身子,温润一笑,“黎某之幸。” 季朝微微颔首,放在案下的手一动,捉着林娇将她拎在了桌面,眼见着黎邵面色一僵,摸着她的头道:“前日之事便算过去了,若是无事,便不送了。” 黎邵勉强维持着笑,僵硬道:“多谢大人。黎某受家父所托,有些事要交代阿正。” 季朝低着头逗弄着林娇,随意的点了点头。 小厮将托盘放置在了书案上,黎邵与黎正前后出了门。 林娇斜睨了眼季朝,猛的张嘴一咬,被他轻松的躲了去。 林娇甩甩尾巴,走到托盘上,张嘴将绸布给咬到了一边,露出里面的凉玉镇纸来,这镇纸与林娇身子同大,制成了伏马的形状,悠悠的泛着点玉色,凑近些仿佛还能感受到丝丝凉意。 林娇压低些身子,往前一扑,整个身子趴伏在镇纸上,小脑袋正好置在马头上,林娇舒服的喟叹,又歪头想了下,转头看向季朝,爪子伸到背上轻拍了下,又喵呜一声。 季朝眼底划过一丝笑意,配合的伸出手来,修长的手指在她背上轻轻的抓挠着。 林娇心里重新喟叹一声,微眯着眼睛,放松了身子。 * 黎正从关押余寡妇的牢中出来,进了季朝书房。 黎正拱手道:“大人,余寡妇招了。” 林娇闻言抬起了头,讶异的看向黎正。 季朝微微蹙眉,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余氏讲,李二是余氏伙同看守地窖的老王一起杀害。原因是李二想要强行与她苟合。” “至于罂粟壳,余氏承认了在茶中加入罂粟,借此留住客人的事情,楼中伙计只有接触过制茶过程的几人知道此事。” 季朝拧眉,林娇也低头思索着,这余氏看似将事实供认不韪,其中却是疑点重重,单说余氏从不肯说一字,到将全部事情供出的转变之快便是不合理的。再说余氏那般人,若是有一人想要与她强行苟合,她也应当有能力与之周旋,绝不应该用如此下下策。 况且,这些事情与巴信被杀案无一点联系。 季朝正要说些什么,忽的响起敲门声,竟是番役来报。 “大人,余氏在狱中自尽了。临死时留下一句,巴信乃李二所杀。” 黎正大吃一惊,“畏罪自杀了吗。” 季朝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双眸微眯,问道:“如何自尽的?” 番役有一瞬间犹疑,抱拳道,“服毒自尽。” 季朝手指在桌上有节奏的敲击着,问道:“毒从哪里来?” 番役冷汗直冒,强撑着道:“卑职不知,先前已是皆搜过身的。” 季朝冷笑一声,“如何搜的?见是个女的,便将规矩全忘了?” 番役扑通一声跪下,颤声道:“大人恕罪。” 按规矩来,每个进了那甲等牢狱的,皆应全身上下搜索一遍,连牙缝也不得放过。只是这许久未出过事,兄弟们皆逐渐懈怠了些,又突然出现个余氏这般风情的女子,搜的便也放松许多。 谁又能想到,这貌美的余寡妇竟是这般心狠之人。 只是这话却是不敢对季朝讲的,番役只能将头埋低,道声:“大人恕罪。” 季朝眯了眯眼,“初进牢狱时,余氏并未自尽,反倒是全招了后服了毒,你们可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番役大惊,抬头对季朝道:“大人,卑职们绝无一人敢那般行事。”那余寡妇虽是貌美风情,只有些特立的规矩却是无论如何都不敢破的。 季朝直直的盯着番役,像是在判断着他话的真实性。 半响,摆了摆手,道:“罢了,按规矩去领罚吧。” 番役松一口气,恭敬的退下去。 黎正小心的觑一眼季朝,道:“大人,这——” 季朝向黎正问道:“余氏为何突然招了?将那时情形说一遍。” 黎正挠挠脑袋,“她原先也是不肯招的,卑职亲自去审问,正准备加些刑,她忽的就变了脸色,主动就招了。许是畏惧那些酷刑,毕竟是个女子,怕是难以忍受的。” 季朝蹙了蹙眉,“将品茗楼所有伙计的证词拿来,再去搜搜李二的家中,让王仵作去查证一下先前那血衣有多大可能是李二的。” 林娇心里理了半天这其中的关系,最终焦灼的往季朝怀里一扑,这案子可真真是烦人,若余氏所言是真,那李二为何要杀害巴信,余氏又为何杀害李二,当真是因着李二想要强迫与她吗? 若余氏所言为假,她又为何编出这些话来后又自尽? 如今唯一可以确定的,人赃并获的事情,便是品茗楼确实向茶中加入了罂粟。 林娇愤怒的咬住胸前的肚兜,这余氏难不成是与季朝有仇?来锦衣卫搅乱的不成。 黎正得了令,应下后,转身往外走去。 季朝突然蹙了眉,问道:“你腰间的平安符何时挂的?” 黎正不明所以的“啊”了声,挠挠头道:“大哥带来的,说是家母专门去庙里求的,开过光的。” 季朝又看了眼他的平安符,“去吧。” 林娇若有所思的看看季朝,一把抱住季朝的手,将小脑袋埋进去,圆圆的屁股一拱一拱的。 整天接触这些案子,她觉得她也需要一个平安符! 作者有话要说:林娇内心os:余氏闲着没事撒啥谎?难道是想搞乱锦衣卫?为何要搞乱锦衣卫?难道与季朝有仇?与季朝能有啥仇?情仇?! 林娇怒:都怪你! 季朝:??? 第22章 十年白骨 书房内,季朝蹙着眉将证词翻过一页,忽的一只毛茸茸的白手套压了上来,阻止了他的翻页。 林娇睁着双圆溜溜的眼睛凑到证词面前仔细瞧着,半响,才慢悠悠的收回爪子,这繁体字读着是有些吃力。 季朝微微一挑眉,问道:“看完了?” 林娇舔舔爪子,稍稍低了些头,将爪子放在小耳朵旁蹭着,闻言抬眼看向季朝,朝他软软的喵呜一声。 季朝勾起点嘴角,将证词翻过一页,林娇凑上去歪着头瞧着。 伙计们的证词出入不大,应是未撒谎的。林娇把头抵在桌子上,身子立着,一动不动的思索着品茗楼的证词,根据证词,这李二是唯一一个在巴信被杀时没有不在场证明的人。 若凶手是品茗楼的伙计,那大抵就该是李二了。 敲门声响起,季朝将软趴趴的林娇拎到膝头,道了声“进”。 番役进来,拱手道:“大人,城外发现一具白骨,黎千户已是在那处候着了。” * 季朝带着林娇出了城,那地儿在出了城门几十里路的位置,附近还有个小村庄。 那白骨正是由村子里的村民发现的,此时,附近已是围了一圈的人。 黎正见季朝来了,忙过来拱手唤了声“大人”。 季朝一颔首,肩上趴伏着林娇,往白骨处走去。 却是突然被个老伯拦住,老伯脸上满是皱纹,眼睛却炯炯有神,拐杖在地上一杵,道:“使不得啊大人,这猫乃不详之物,怎可接近这集阴之地。” 季朝蹙了蹙眉,看一眼那已漏出点头骨的白骨,终是将林娇递给了一旁的番役,吩咐道:“带些小鱼干,去城门处候着。” 林娇心里不屑,但依旧乖巧的随番役往城门方向去,等离了季朝的视线,便忽的往一边一跃,往路边逃窜而去,心里默念,兄弟,对不住了。 番役焦急的跟上前几步,却又很快失了林娇的踪迹,回到路上,瞧瞧季朝方向,又瞧瞧林娇溜走的方向,咬咬牙无奈的踏了下步。 林娇往外跑了几百米,确定无人看见,便使了人形时长,重新溜回了那白骨处。 仵作正小心的清理着白骨上的土块,黎正正向村民们问询着什么。 林娇溜到季朝后边,见他始终微微蹙着眉,瞧着那白骨,忽的起了逗弄的心思。 林娇缓慢的将手抬起来,耸了耸身子,从下边猛地往季朝面前一凑,“嘿!” 季朝神色淡淡,一双漆黑的眼眸平静的看着林娇。 林娇心里一跳,眼睫微微一颤,讪笑着往后退了些,“季朝,好巧。” 季朝淡淡的看着她的眼睛不说话,直看得她心里发慌才移开视线,缓慢开口道:“不巧。” 林娇咬唇,也不好再去说些什么,毕竟她与季朝当真是“不熟”。 转身看向白骨处,林娇忽的想什么,转头朝季朝问道:“季朝,村民们皆道猫乃不祥之物,你觉得小橘是不祥之物吗?” 一边这样问着,林娇一边在心里准备好小爪子,只等季朝回个是,便要一爪子呼上去。 季朝并未回头,仍是将视线放在白骨处,“祥与不祥,皆在人心。” 林娇眨眨眼,又听季朝忽的转了话头:“你祖上是养猫的?” 林娇听得一愣,下意识应了声。 季朝将头转向林娇,“那夜在东厂,你说你家祖上是养狗的。” 林娇尴尬的摸摸头,支吾着,正要想个借口敷衍过去,又听季朝道:“你的户碟上写的是林娟,孤女。” 林娇一窒,胡乱道:“唔,我还未来得及去改名。” 季朝收回了视线,“我可以帮你改。” 林娇眨眨眼,十分上道的说:“需要我帮你做些什么?” 季朝唇角勾起点弧度,又很快消失不见,“一会随我去趟乾明寺。” 林娇有些不明所以,但仍是乖巧应下,说起来户碟一事并不需如此麻烦,只是她想瞧一下,这季朝到底是需要她做些什么。 瞄一眼人形时长,左右是够用的。 仵作忽的停了手里动作,朝这边唤道:“大人。” 季朝微微蹙着眉走过去,林娇忙跟在他的后面。 那白骨已是清理出一半来,先前半掩在泥土里的头骨也完全显现出来。只见那头骨上左侧隐隐刻着两个字,仔细一瞧分明就是“十一”二字。 林娇一凛,都道是十年前的连环杀人案截止到十人,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只是这般,也能证实了杀巴信之人,并非十年前连环杀人案的凶手,那李二是凶手的可能性便也越大。 季朝微蹙着眉,蹲下身子仔细瞧了会,方才将黎正唤来,吩咐道:“将这字拓下来。” 黎正应下,瞧一眼那字忍不住感叹道:“这凶手真真是下了重手,这字竟是深之入骨的。” 余下的清理工作便十分繁琐了,季朝也没了必要在此,索性准备带着林娇前往乾明寺。 来办案子季朝是骑着追风来的,走到马前,解开了马绳,季朝微微有些犹豫,正想要唤来番役再牵一匹马来,就见林娇已是动作麻利的上了追风背上。 林娇在马上抓的并非是缰绳,而是追风的鬃毛,更加奇异的是,追风只是回头哼哧着看她一眼,并未做出什么激烈的动作。 季朝哑然,话头梗在了喉咙了。 林娇做小橘时,时常攀着追风鬃毛,此时不觉哪里不对,只是奇怪的看季朝一眼,“怎的还不上马?” 季朝微微蹙了下眉,又舒展开来,淡淡道:“你家祖上也养马?” 林娇一窒,这才反应过来,她的人身,应是不曾见过追风的。 只事已至此,林娇只好讪笑着松开追风的鬃毛,道:“大抵是养过的吧。” 季朝淡淡的看她一眼,抓着缰绳翻身上马,马上统共就那么点地方,两人靠的极近。 背后胸膛宽广有力,与做猫时共骑很是不同。 林娇默默的抓回了鬃毛,往前挪蹭了一点,又挪了一点。 季朝目视前方,等她安稳了才一夹马肚子,飞奔出去。 追风速度极快,林娇下意识将手攥紧了,许是力道大了些,叫追风有些不安稳。林娇正无措着,手上忽的被个温热的大掌覆盖。 季朝抓着她的手挪到鞍前上去,低声安抚道:“别怕。” 带着安抚意味的嗓音就在耳旁,林娇逐渐平静下来,应了声,身子也放松下来。 林间凉爽,林娇在晃动的马身上逐渐起了睡意,强撑了下,终是敌不过睡意,迷迷糊糊间仿佛又回到了小橘与季朝共骑时。 林娇糯糯的嘟囔了声,“好困。”接着头一歪,竟是倒在季朝怀里睡了过去。 季朝垂眸,少女皮肤白皙,嫩的仿佛可以掐出水一般,脸上带着薄红,睡梦中无意识的在他怀里蹭蹭,寻了舒服的姿势,抓着他的衣服,缩成一团安稳的睡着。 就像小橘一般。 季朝微微蹙了眉,这般女子,张口便是谎言,怎可与无邪的小橘相比。 季朝收回了视线,看着前路,也不知小橘在城门处是否乖巧。 想着软软的小橘,季朝眼底带了丝笑,稍稍松了些腿间的力道,叫追风跑的慢了些。 作者有话要说:林娇:我家祖上养猫,我自小招猫喜欢。 季朝悄悄握紧拳头:绝不能让小橘接触林娇! 第23章 十年连环案 追风停下来时,林娇还有一丝迷糊,头抵着季朝胸膛不肯醒来。 季朝忍无可忍的将她往前面一推,率先下了马。 林娇抱着追风脖子,也迷迷糊糊的从马上滑下来,站稳之后,仍是抱着追风脖子不肯撒手,被季朝拽着手腕给扯开来。 吹了吹山风,揉揉眼睛,林娇总算清醒了些。 林娇看了眼去安置追风的季朝,环视起四周来。 乾明寺乃国寺,位于京城外乾明山,香火盛旺,来拜的既有王公贵族,又有平民百姓。入了寺门,皆需下马下轿。 今日正逢十,来上香火的人极多,寺门外停着许多马匹与马车。周围三三两两的人,衣着皆是不凡。 季朝栓好了马绳,走回林娇身边,淡声道:“走吧。” 林娇应了声,随他入了寺门,好奇问道:“你要我帮你做些什么?” 季朝朝经过的僧人微微躬身,道:“乾明寺里有个宫里的贵人,偶尔爱制些平安符,只送有缘之人,你去讨个来。” 林娇歪歪头,纳罕问道:“你怎知我会是那有缘人?” 季朝瞥了眼林娇,神色淡淡:“那贵人偏爱些善良,心思单纯,经世少的。” 林娇一乐,正要谦虚些,忽的停了步子,瞪眼道:“你是想说我傻吗?” 季朝走出去几步,微微侧头,眼底含了些笑,道:“快些跟上。” 林娇长长呼出一口气,微笑着跟上,做主子的怎能跟个铲屎的计较呢? 到了那处禅房,林娇与季朝对视一眼,独自一人进了房间。 禅房内,一衣着朴素的妇人正跪坐在蒲团上,手里滚动着念珠,闭着眼睛,低声念着经书。 蒲团旁窝着一只年纪不小的长毛波斯猫,林娇眼神一亮,这猫瞧着就很好摸! 林娇偷笑,想来季朝是因着这个原因才叫她来的。 小小的环视一圈四周,林娇悄然跪在一旁的蒲团上,同时手指微动,远远的逗弄着那猫。 波斯猫稍稍抬了下脑袋,又闲适的落回自己的爪子上。 林娇一窒,心想这才是高贵猫咪的正常操作。 林娇心里并不气馁,悄悄又伸出手来,左右来回动着。 忽的,那贵人开了口,“佛堂之内禁止玩闹。” 林娇吓的猛地收回了手,讪笑着抓抓自己的衣角。 贵人转头看向林娇,神色平静。 林娇也是这时才看清她的面容,约莫四五十岁的样子,脸上有些细细的皱纹,却仍是能瞧出年轻时貌美的模样。 贵人将手放置在波斯猫头上,缓慢的摸着,“阿朗年纪大了,不像从前那样爱玩了。” 波斯猫仰头朝贵人喵了声,林娇听的分明,这阿郎在说,“好久了,阿明还不回来吗?” 林娇近乎能从中听出苍老之意,犹豫了瞬,林娇伸出手来摸摸阿朗,道:“猫儿不爱玩,许是在想念曾经的玩伴。” 仿佛应和一般,阿朗仰头蹭了蹭林娇,轻轻的喵呜一声。 贵人神色微动,垂眸道:“是阿明,阿明已是去了十余年。” 林娇声音轻柔:“阿朗心里定是思念着阿明的。” 贵人重新抬起头来,眼睛仿佛在透过虚空瞧着什么,喃喃道:“是了,定是思念着的,阿朗去了十余年,姐姐也去了十余年了。” 林娇哑然,看来这思念曾经的,不止是阿朗。 贵人收回视线,垂眸抚摸着阿郎,半响抬眼道:“你可是来求平安符的?” 林娇忙不朔的点头,“是的,听闻贵人这里的平安符极灵,特来求上一个,哦不,两个。” 孟姑浅笑一下,“叫我孟姑就好,我本是打算不做了,昨日做了最后两个,方丈刚开过光送过来,如今便送与你了。” 林娇连忙道谢,接过两个平安符拿在手里。 孟姑摆摆手,林娇恭敬的退了下去。 将平安符拿在手里瞧着,林娇忽的觉得有些眼熟,拿近了仔细瞧着。 林娇眉头微蹙,这两个平安符怎的与黎正带的那般相像,但偏偏又有丝不同,林娇努力回忆着,忽的恍然,这平安符大多大同小异,只孟姑这个却是独具特色的系法,而黎正那个,只在末尾多了处结绳的细节。 这显然是将孟姑所制的平安符拿回家,又填了点末尾的结绳,联想起余寡妇在狱中突变的态度,林娇眉头一皱,觉得此事许是与黎邵脱不了干系。 而季朝许也是早便想到了这点,特来乾明寺求证。 站在门外,林娇环视一周,并未瞧见季朝,只隐隐听到一旁竹林有着些许说话声。 放轻了脚步,林娇小心的朝竹林走去。 林娇隐匿在一根粗壮的竹子后,只见一人背对她,与季朝说着什么。 季朝神色淡淡,“李二已死,何必再白白牺牲了余氏。” 背对那人声音里仿佛含着笑,道:“哦?在下听闻余氏乃畏罪自杀,何来牺牲一词。” 季朝又道:“杀人之事,一为仇杀,二为掩盖。你叫李二去杀巴信,是为仇还是掩?” 那人轻叹道:“大人还年轻,又何必在此事上费上这许久功夫,若是到了最后,案子没破,反倒失了前程,就得不偿失了。” 季朝双眼微微眯起,“这些事情若是叫黎正得知——” 那人手微微握起又松开,“阿正心思单纯,想必大人也不舍叫他得知这等事情。” 林娇瞳孔一缩,这声音,分明就是黎正的大哥,黎邵。 黎邵猛地一侧头,原是林娇惊讶之下闹出了动静。 林娇一惊,忙缩在柱子后面,一动也不动。 片刻后只听几声吱呀的脚步声,林娇缓慢的抬起头来,就见季朝垂眸瞧着她。季朝逆光而站,长长的睫毛掩下,叫她看不出他的情绪。林娇越过他的肩头往后看去,黎邵已是离去。 林娇讪笑一下,拿出个平安符来,递到他面前,“平安符得来了。” 季朝淡淡的看了眼那平安符,转身往外走去,道:“你留着吧。” 林娇追上去,将平安符塞入他怀中,“戴着保平安,我讨来两个,这个你便留着戴吧。” 季朝淡淡看了她一眼,垂眸将平安符收起来。 两人仍是共骑追风返回,接近城门时,林娇随意找了个借口,与季朝分离。 等季朝跑出视线后,忙寻了处隐蔽地,化身为猫,从小路往城门飞奔而去。 等她到了城门处,季朝已是到了一会了,正蹙眉与一旁城门守卫说着什么。 林娇忙小跑过去,蹲坐在季朝脚边,伸出小爪子来勾勾他的衣角。 季朝低头,眉毛舒展开来,俯身将她抱进怀里,又朝守卫一颔首,翻身上了马。 此时先前那得了照顾林娇命令的锦衣卫番役,慌忙跑来,在季朝马下拱手站立,“大人,卑职无能,叫小橘跑丢了!” 林娇闻言忙扒拉着季朝的胳膊朝那番役看去,细细的喵呜一声。 番役一梗,抬起来与林娇对视,尴尬道:“卑职不知——,大人恕罪。” 季朝微微拧了下眉,将林娇带回怀里,睨了眼那底下的番役,纵马往锦衣卫奔去。 * 到了锦衣卫,番役来报,黎正与仵作正在殓房候着。 季朝微微一颔首,先回了书房,将林娇放在食物旁边,自己先回了房。 稍作清洗一番,季朝犹豫了瞬,终是将平安符放置了起来。 一出房门,便见林娇坐在一边,用小爪子清洗着脸。 林娇甩甩尾巴,走到季朝身旁,仰头朝他细细软软的喵呜一声。 季朝嘴角勾出点笑来,俯身将手摊在林娇身前。 林娇轻巧的跃上去,被他稳稳的托上肩膀,乖巧的趴伏着。 一人一猫,就这么前往殓房。 黎正率先瞧见林娇,露出点笑来,先向季朝行了礼,又跟在季朝身后拿个手指戳戳缩成一团林娇。 林娇紧紧抱着季朝,恼怒的回头瞪一眼黎正,和他兄长相比,这真真是个熊孩子! 殓房内,仍是上次那地方,只不过上面放置的变成了一具白骨。 仵作先拱手道:“大人,巴信一案已然查证了那血衣,卑职有七成把握那血衣是李二的。” 季朝一颔首,“此案先放置一旁,先说说这白骨。” 仵作应下,“这白骨为成年男子,已有十年之久,额上所刻应是在死后不久,右手六指,要比寻常人多上一指。” 黎正在一旁补充道:“卑职已叫人去寻十年前失踪且为六指的成年男子。” 季朝点点头,往白骨额上看去,这字与巴信额上所刻极为相似,但显然更加自然些,相比之下,这白骨更像是出自连环杀人凶手。 黎正忍不住出声问道:“大人,这连环案的凶手为何在十年前突然隐匿?是不是早便不存于世了。” 林娇闻言也好奇的看向季朝。 季朝沉吟片刻道:“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根据十年前的卷宗来看,凶手每杀一人,皆是在前一位尸体找到并被认领之后的第二天。” 林娇若有所思,所以凶手的隐匿或许并非金盆洗手,只是这第十一具尸体一直并未被发现与认领。 黎正挠挠头道:“若是凶手仍在世,仍在这京城,若是这具白骨被人认领了去,会不会重新出来杀人。” 季朝蹙眉,并未回答,只是转而看向那具白骨。 这些怕是只有在这具白骨被认领之后才能得知。 林娇忽的觉得这白骨有些可怖,它的出世,或许也意味一位变态连环杀人凶手的出世。 林娇重新回到季朝怀里,两只白色小爪子虚握着,攀着他肩头,又将小脑袋埋入他的脖颈之中蹭蹭。 季朝微微侧头,安抚的摸摸她的脊背。 第24章 养老生活 清晨,林娇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通过小门从书房里走出。 走到一处枯木前,林娇左右环视了下,伸出两只小爪子,放在竖木上,毛茸茸的屁股撅起,小脑袋仰着,两只前爪舒展着逐渐露出尖利的指甲来。 林娇控制着两只爪子在木头上挠着,这木头有些年头了,木质软的很,林娇一挠便扑朔朔的掉些木渣,留下一个个的小洞。 挠的差不多了,便身子微微压低,轻巧的一跃,攀上了枯木高处的小平台。 “晨练”结束,林娇满意的端坐着,舔舔自己的小肉爪,做着最后的收工活动。 吱呀一声,季朝的房门开了,季朝起的还要早些,如今已是在练功之后,又清洗过一番了。 林娇站起来,朝他喵呜一声,稍稍往后退了些,从木头上冲下来,到了季朝脚边,沿着他的衣裳便往上爬,到了他衣襟处踉跄一下,险些掉了下来,林娇忙抓紧季朝衣襟处,被季朝轻轻一托,顺利攀上了季朝肩头。 季朝微微蹙了下眉,摸摸衣襟上一个小洞,将林娇从肩头拎到怀里。 捏起个粉嫩的小肉垫来,轻轻一使力,便露出尖利的指甲来。 林娇忙挣扎着想要收回爪子来,这季朝,该不会是想要剪她的指甲吧? 林娇抗拒的朝季朝喵呜一声,幸而季朝只是揉了揉她的小嫩爪,又挠挠她的下巴,道:“小橘长大了,以后万万不可直接爬上来了,若是想要上来,便与我说一声。” 林娇眨眨眼睛,应和着喵呜一声。 季朝眼底浮现些笑意,揉揉她毛茸茸的小脑袋,将她带回了书房。 将林娇放在书案上,季朝摊开本书来,又从荷包里倒出来些小肉干来,捧在右手心。 一边自然的喂食着林娇,一边低头看着书籍,翻过一页后,便顺手一般摸下林娇的小脑袋。 若是这页看得久了,便拿捧着肉干的右手逗弄一下,修长的手指微微掩上肉干,被林娇用小爪子扒开后,未等得她吃上一口,又立即掩上。 林娇起初还配合几次,没一会便不愿起来,睁着双圆圆的大眼睛,控诉的瞧着季朝。 季朝眼里含笑,亲自拿出个小肉干,凑到林娇嘴边。 林娇小脑袋往后躲了下,紧紧咬着牙关,拿小爪子搭上季朝的手指,虚虚的抵着,表示着自己的不满。 见她这般,季朝索性将书籍移到了一边,拿着小肉干在她鼻子周围打着转,逗弄道:“这小肉干好香,小橘当真不吃?” 林娇恨恨的看他一眼,终是猛地张嘴将那肉干叼进了嘴里,这肉干极具劲道,林娇不能轻易的咀嚼,便叼着肉干,将另一角塞到季朝手中。 季朝眉毛轻挑,顺从的捏紧肉干,任林娇左右转着头吃着。同时伸出左手来,在林娇背上轻抚着。 左上角面板闪烁,是新得的人形时长的通知。 林娇一边吃着肉干,一边不屑的想着,这系统设计也太简单了点,这人形时长得的简直不费任何功夫。 林娇吃了个圆滚滚的肚子,满足的走到清凉的镇纸旁,随意的往那一倒。 忍不住喟叹一声,这生活,简直便是她梦中的养老生活。 她这肚皮大敞的模样着实娇憨,季朝忍不住伸出手来,轻挠着她的下巴。 林娇舒舒服服的呼噜几声,便抬起小爪子一挡,抵住季朝的手指,吃饱喝足,便该开始睡觉了,将季朝的手指往一边推去,林娇仰着脑袋,靠在凉玉上,没一会,就呼呼大睡起来。 季朝轻轻一笑,收回了手,重新拿过书来,垂眸看着。 锦衣卫上职的时间到了,院里逐渐起了响动。 敲门声响起,季朝蹙了下眉,看一眼依旧呼噜睡着的林娇,道了声“进”。 潘年走了进来,拱手道:“大人,白骨的家人寻着了,正在外面候着。” 此时距挖出白骨的时间刚过了两天,毕竟是二十年前的事了,这速度比原先想的已是快上许多。 季朝合上了书,微微一颔首,“确认之后,便直接带去殓房,过上半个时辰再带去前堂。” 潘年应一声,拱手退下。 季朝又拿出从东厂得来的十年前的卷宗来,仔细瞧着。 若是卷宗无误,这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应已过了不惑之年。可若单单因着这第十一具尸体并未被发现,便收了手,似乎有些不符合其变态的行为。 这十年间,凶手定是还做过其他或大或小的不法之事。 季朝身子后仰些,合上眼睛,微微蹙着眉思索着,忽的感到胸前一沉,脸上被按上了两只软软的小爪。 季朝睁开眼睛,便见林娇毛茸茸的一张大脸,后爪踩着他身子,前爪还踩在他脸上。 季朝笑笑,将林娇从脸上拎下来,起身道:“既是醒了,便一道去见见那白骨的家人。” * 前堂是锦衣卫接待些非犯人的案件相关人,就譬如这白骨年迈的父母,王公与王婆。 这家当年在京城过得虽算不上富裕,但也算是幸福,只是自从这王海失了踪,这对夫妇为了寻找儿子,不惜变卖家产。又因为伤心,更是伤了身子,如此只靠些当年的积蓄勉强度日。 二老怕是都没想过能在入土之前得到儿子的消息,此时皆是眼眶通红,但勉强能够稳住情绪。 季朝走进堂中,见那二老的模样,微微蹙了下眉,吩咐一旁的番役上了座,便落入了正座。 待二位老人坐稳了,季朝便淡淡的看了眼黎正。 黎正得了令,便上前道:“阿公,阿婆,你们可还能回忆起些当年的事情?” 阿公眼神闪烁,很快眼泪又浸湿了眼眶:“怎能不记得。” 两位老人情绪又逐渐激动起来,王婆捂眼抽噎着哭着,阿公也痛的捶胸顿足,黎正忙递上了帕子。 季朝微微蹙着眉,一下一下抚着林娇,偶尔力道重了些,林娇也只是睨他一眼。 林娇乖巧的任季朝抚着,心里知道他这表现并非不耐,只是想起了逝世的季老爷子。 林娇安抚的蹭蹭季朝,朝他喵呜一声。 季朝垂眸,放轻了放在林娇身上的力道,待两老再次平静下来,季朝开口道:“你二人如何得知的王海在锦衣卫。” 王公这才恍然的一拍大腿,手指轻轻颤抖着从怀里掏出张纸来,递给黎正,“今日一早,开了门便见这纸条压在个石头底下,我和老婆子拿起来一瞧,便忙赶来了。” 黎正将纸展开,皱眉看完,递给了季朝。 季朝接过来展开瞧着,林娇忙攀着他胳膊凑上去,只见纸上写着:想见王海,便去锦衣卫。 季朝蹙着眉,看了眼两位面容苍老的老人,吩咐黎正道:“去将这纸条与拓下的那些字迹做些个对比。”顿了下,季朝又改口道:“罢了,你且先问询着,过后将录词送到书房。” 黎正应下,季朝便抱起林娇往外走去。 谁曾想一走出门去,便觉眼前一闪,季朝一侧头,便见一把利箭,带着个信封直直的射入门框。 林娇抬头望去,只见个黑色身影,十分果断的从季朝怀里跃出,朝黑色身影方向奔去。 季朝微微蹙眉,身边番役立刻追了上去。 季朝看了眼林娇消失的方向,终是先将箭拔了下来,拆开信封一瞧,只见上面写着: 十二:东街庙会。 林娇追出去几条街,便不见了那身影,又见番役来追,便索性回了季朝身边。 季朝一脸凝重,俯身将林娇抱回怀里,林娇瞄了眼那纸张,心里也是一惊,这凶手竟是如此大胆。 先是通知王海家人来认尸,又直接用这种法子,告诉下一处动手地点。 这不仅是大胆,怕也已是早已耐不住了。 回了书房,季朝将两张纸与先前拓下的字迹做对比,林娇凑上去瞧着,这字雄劲有力,分明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季朝看了眼用整个脑袋将纸张上字迹盖了个全的林娇,忽的将她架起来,微微蹙着眉,顺着她的骨架细细的摸着。 林娇被他这动作弄的有些懵,只疑惑的任他摸着,看他一脸认真,都快以为自己是得了什么难治的大绝症。 季朝舒展开眉头,揉揉林娇胖乎乎的小肉垫,道:“比初时胖了不少,看来那些小鱼干也没白吃。” 林娇大窘,忙抽回自己的小爪子,愤愤不平的朝季朝喵呜一声。 季朝眼底含了丝笑,摸摸林娇的小脑袋,“你还小,等再大些,怕是还要加些餐。” 林娇恼怒的扒下季朝的手来,闷闷不乐的跑到镇纸旁趴着,怎生叫她穿成了橘猫,这易胖的体质可该如何是好! 季朝轻笑出声,顺顺她脊背的毛发,安慰道:“你若乖些,今晚便给你加餐也不是不可。” 林娇抖抖身子,摆脱了季朝的手,换了处地方继续趴着,这人!怎的如今又无法领会她的意思了。 季朝笑笑,想起什么又收了笑容,叮嘱道:“以后万万不可这般鲁莽的追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林娇怒:胖怎么了!吃你家大米了! 转头哭唧唧:还真是吃的他家的 第25章 天干地支 东街庙会自申时开始,一直持续到深夜里。 这日,季朝先是吩咐了潘年与薛义亲自带领锦衣卫加强对庙会的巡逻,又与黎正换上身普通公子的衣裳,带着林娇就出了门。 林娇自打穿到了这个世界,便少有出门逛的时间,如今勉强算是“公费”游玩,心里很是好奇,扒着季朝的胳膊,探头往外看去。 此时庙会刚刚开始,街上行人并不多,季朝索性将林娇放在地上,随她好奇的四处溜达。 林娇一边张望着,一边小跑起来,从吹糖人的溜达到卖字画的,从捏面人的溜达到炸小鱼干的,从..等等! 林娇停下脚步,挺着胸膛端坐在炸鱼干摊位前,甩甩尾巴朝老板喵呜一声,老板!两个小鱼干,不放辣! 那老板笑呵呵的,从一旁的桶中拿出半拉死鱼来,扔到林娇面前。 浓重的鱼腥气扑面而来,林娇吓得跳将起来,险些与那死鱼碰上。 恰此时季朝两人走来,林娇忙跑过去,冲二人喵喵叫着,又回头看看那鱼干铺。 黎正笑着将林娇抱起来,“想吃小鱼干了?” 林娇忙应和一声。探着头往鱼干铺看去。 那老板笑道:“原是两位公子的猫,像个人一般,方才丢给她条生鱼,竟还嫌弃了。” 黎正笑着应一声,从屉笼里挑出条香喷喷的炸小鱼干,“小橘挑剔的很,别说生鱼,就是不香的熟鱼,也是碰都不碰。” 老板笑呵呵的,将小鱼干拿了半张油纸包好,方便黎正拿着喂食, 黎正放下个铜板,拿着鱼干凑到林娇嘴边,林娇张嘴便是一口,这鱼外皮酥脆,内里柔嫩,林娇满足的哈出口热气,两只爪子抱着鱼干开始吃。 季朝淡淡看了眼林娇,“去嘉盛酒楼吧。” 嘉盛酒楼位于东街中央,是东街最高的一个点。 许是提前打好招呼,两人一猫进了酒楼便被迎进了三楼包间。 林娇从黎正怀里跳出,一下跃到窗台上,趴伏在上面,往街上看去。 季朝也站了过来,负手立着,扫视着街上形形色色的人。 庙会人流大,若是凶手当真在此处杀人,怕时会引起人群喧乱,再严重些怕是会引起踩踏事故。 林娇甩着尾巴思索,那日她只看到个背影,瞧着只是个寻常男子,也无法从此处入手。 只根据这凶手近乎挑衅行为,林娇推测,今晚凶手定不会是悄无声息的杀人。 凶手能够逃脱十年前的追查,且能够安稳隐匿十年,定是自律到近乎强迫,心细到变态的人。 只是,林娇将脑袋放在爪子上,这般变态的连环杀人案,所杀之人大多有着共同之处,而从东厂卷宗看来,这十一个人之间却似乎并没有什么联系。 性别年纪,出身家庭,皆找不出什么共同点。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街上逐渐热闹起来,两侧的商铺渐渐亮起了中间的灯笼,连成一片,向远处连绵。 这商铺由天干地支定序,十二支为一干,共十干,两侧铺子相同,各为东西,每个摊位上方中间皆挂着个灯笼,每个灯笼顶上都描着序。 林娇忽的眼前一亮,十二人,十二支,这没有共同点便是最大的特点,前十一人的生辰皆不重合,且工农士皆有三人,唯独家中从商的只有两人。 若是她没猜错,这第十二人,应当为商且生辰为亥,又或者,林娇视线挪到先前那鱼干摊位上,那灯笼上面正写着个亥。 林娇立时将头转向季朝,季朝也正蹙眉盯着灯笼瞧着,林娇松一口气,想来季朝也想到了这一点。 果然,季朝朝一旁黎正吩咐道:“着人仔细盯着点亥序的摊铺。若是摊主中有亥时生辰的,着重盯着。” 黎正领命退下,季朝垂眸看向林娇,她的视线终于从灯笼上移开。 季朝抱起林娇来,从酒楼里走出,外面热闹的紧,路中间还有些卖艺的。 人流密集,林娇便不好再下来走动,被季朝抱着倒也舒坦,只是逛着着实不够尽心。 林娇纠结着,想要找个时机溜去一边,变成人形再出来。 季朝停在处套圈的摊位,这摊位比起周遭的摊位要清冷些,摊贩带着低低的草帽,将整张脸隐匿在黑暗里,这般瞧着,竟还有丝恐怖。 见季朝停下,那人便站了起来,伸手将草帽抬了抬,咧嘴一笑,露出口白白的牙齿来。 林娇睁大眼睛,这人,竟是百户薛义! 季朝微微蹙眉,稍稍侧脸示意了下一旁的客人,薛义敛了笑,将草帽摘下来,又挂出笑来开始招呼客人。 林娇抬头看看,那灯笼上竟也是个亥字。 季朝转身准备离开,林娇忙挣扎着从季朝怀里跳出来,坐在摊布上朝季朝喵呜一声。 季朝垂眸,蹲下身子道:“你想待在这里?” 林娇歪歪脑袋,又甩甩尾巴,喵呜一声。 季朝点点头,抬手摸摸她的小脑袋,道:“好。” 说罢,转身朝南边走去。 林娇看着他的背影,莫名觉得他似乎心绪有些不佳? 忽的眼前什么东西落下,尾巴也被轻轻压住,林娇低头一看,竟是被个圈给套中了。 旁边的姑娘纷纷捧心大呼可爱,央着身边的人将林娇买了去。 薛义表情僵硬一瞬,他若是将林娇卖了去,怕是就不能再存在于锦衣卫了。 林娇甩甩尾巴,趁薛义不注意,从圈里一跃而出,溜进个小胡同。 再出来时,已是成了个橘衣姑娘。 林娇跑到薛义摊位四处看一圈,见有不少番役在周围便衣巡查,索性离了去。 往下一亥字摊位走去。 路上瞧见个卖糖葫芦的,林娇又兴冲冲的跑过去,挑了串红彤彤的。 卖家是个老爷爷,见林娇这般模样,笑呵呵道:“三文一串。” 林娇一僵,做猫惯了,她身上哪里带了银钱! 恋恋不舍的看一眼糖葫芦,林娇闷闷不乐的准备放回去。 忽的旁边一只手伸来,“三文钱。” 林娇一转头,便见卫辞含着笑,眉眼上挑的瞧着她。 林娇咬唇犹豫了下,重重的点了下头,接过铜板来递给老爷爷,转头朝卫辞认真道:“这个钱我下次还你。” 卫辞勾起嘴角,问道:“你的同伴呢?” 林娇眨眨眼,正要说些什么,忽听一道声音传来,“督主大人今日怎的没陪着苏姑娘。” 季朝走近些,淡淡的看了眼拿着糖葫芦的林娇,又转向卫辞。 卫辞眼神微暗,轻笑出声,“我的事情便不劳季大人操心了,倒是季大人,这立业固然重要,只也要记得成家。” 又转头看向林娇:“林姑娘,你说是吗?” 林娇咬糖葫芦的动作一僵,慢吞吞的松开嘴,道:“先立业再成家挺好的。” 看一眼眼底明显有事情的卫辞,林娇忍不住提醒道:“这相爱之人最忌讳欺瞒,若是有朝一日被对方得知了真相,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原书中卫辞便对苏宛多有欺瞒,还造成了最后的一个大矛盾点。 卫辞细长的眼尾上挑,还当是季朝将这些事情告诉了林娇,睨一眼季朝,朝林娇道:“哦?那便多谢姑娘提点了。” 说罢又转向季朝,轻笑道:“如此,便不打扰二位了。” 林娇眨眨眼,看看卫辞的背影再看看季朝,两人相对无言。 半响,林娇犹豫着伸出手里的糖葫芦,“你吃吗?” 季朝垂眸,就见那第一颗山楂上赫然是一排牙印。 林娇心里一跳,忙讪笑着收回来,“那个,你大抵也是不爱吃的。” 季朝淡淡的看她一眼,转身往后走去,林娇忙不朔的跟上去。 林娇欲言又止的从季朝右边绕到左边,又从左边绕回到右边。 季朝停下步子,微微蹙眉看向林娇。 林娇轻咳一声,舔了下嘴边的糖粒,期待的看着季朝,“可以借我点铜板吗?” * 林娇满足的咽下最后一口豆干,喟叹一声,看看一旁不动声色巡视四周的季朝,眼睛转了一圈,好奇问道:“季朝,你们锦衣卫在办什么案子吗?我怎么方才好像瞧见薛义在摆地摊?可是为着白骨那案子?” 季朝看了圈远处的炸小鱼干的亥字摊位四周,闻言侧头看她一眼,淡淡道:“卫辞没告诉你?” 林娇惊讶的往后退一点,忙摆手道:“不是,我与他不熟的!” 季朝不置一词,继续转头看着远处。 林娇撇撇嘴,揉揉自己吃得圆滚滚的肚子,也跟着看向远处,自说自话道:“你们定是在办什么案子,有人今天要在这作案?看你一路走来着重盯着亥字摊位,他们可能会被害?” 林娇终于说到重点,往季朝身边凑了凑,问道:“你觉得会是哪个亥字摊位?” 季朝淡淡的睨了她一眼,这话圆的简直拙劣至极。 季朝嘴唇微动,正要说些什么,就见黎正忽然跑过来,怀里抱着只小橘猫,小橘猫被颠簸的有些惊恐,死死的抓住薛义的胳膊。 黎正一边跑着一边面色惊恐道:“大人!有人要抢咱家的小橘!” 作者有话要说:林娇:??? * 季朝斜睨:相爱之人最忌讳欺瞒? 林娇:风太大~,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大大大写的注:天干地支纪年法非本文的记序法,蠢崽崽也是写完好久才想起来,但思来想去还是文中的法子适合摆摊记序,就当是私设叭。】 第26章 入v三合一 林娇目瞪口呆,看向黎正怀里的小橘猫。 这只小橘猫花色与林娇极为相像,林娇乍一见,也险些信了去。 黎正气喘吁吁的停下来,回头看看,见无人追来,松一口气,将那小橘猫拎到眼前,亲昵的用嘴亲一口,“小橘别怕,有我护着你呢!” 林娇默默的看一眼那小橘猫,若是她,是绝不会叫黎正给亲到的! 黎正也是惊喜,对两人笑道:“小橘终于不抗拒我了!” 林娇忍不住故作惊讶道:“这是小橘?瞧着与上次见的有些不一样呀。” 黎正斜睨她,他至今还记得先前林娇拿养猫之道糊弄他的事! 摸着小橘猫,黎正轻哼一声,“自然,小橘如今大了不少,也胖了不少。” 林娇睁大了眼睛,又瞪季朝一眼。都怪季朝总是喂她! 季朝微微蹙眉,看一眼林娇,又伸出手将那小橘猫拎了过来。 那小橘猫僵着不敢动弹,身子却在微微发抖,显见是在恐惧。 林娇忙伸手将小猫拎到怀里,小声的安慰道:“别怕别怕,他们就是瞧着有点吓人,不是坏人。” 小猫情绪稳定下来,在林娇手底下蹭蹭,颇为亲昵的样子。 黎正讶异道:“你还当真是招猫喜欢。” 季朝淡淡看了眼林娇,道:“这不是小橘。” 黎正更是讶异,“怎会?” 季朝伸出两根手指来捏起小猫的爪子,解释道:“花色还是有些不同的,小橘肚子上的毛也并未完全长好,且小橘比她更胖些。” 林娇愤然,这怪谁? 季朝稍稍抬了下下巴,看向黎正身后,“这猫的主人来了。” 黎正回头一瞧,就见一打扮富贵的娇俏少女,甩着小皮鞭,领着几个小厮怒气冲冲的走来。 黎正猛地回头,看向林娇怀里的小猫。 林娇忙将小猫塞进黎正怀里,颇为无辜的睁大眼睛看向那少女,小皮鞭耍的真真是好看呢! 少女把皮鞭甩的啪啪作响,怒目道:“就是你将我家猫儿给抢了去!” 小厮将那猫给抱了回去,黎正慌忙摆手道:“误会误会,都是误会!” 少女冷笑,“误哪门子会,我看你分明是故意的。” 说着,就直接拿鞭子抽向黎正,黎正瞪大了眼睛,就见那鞭子直直的冲向林娇。 林娇一脸惊恐,僵在那里动弹不得,只能看着那鞭尾甩了过来。 忽的一双大手挡在了她眼前,那鞭尾便在那手上抽着缠了圈,林娇眼睫微微颤动,转头看向季朝。 季朝微微抿了下嘴,蹙着眉将那鞭子一把拽了过来。 少女被拽的踉跄一下,面色有些窘迫,梗着脖子大喊道:“你知道我爹是谁吗!你们敢欺负我,我叫我爹将你们都押入大牢!” 季朝将鞭子从手掌上解下来,露出一道红痕来。 林娇看着便觉得痛,季朝又是为了她挡的鞭,当即眼泪汪汪的捧起季朝的手,冲少女怒道:“你爹就是个千户!你将锦衣卫指挥使给打了,不把你爹关进大牢就是好的了!” 黎正当即觉得腰板挺了起来,“不才正也是千户!你爹指不定还没我厉害呢!” 黎正这话确是说对了,在原书中也恰有这么个刁蛮小姐女配,名唤王芊,其父是锦衣卫千户中最末等的,或许能力上比黎正要强些,但总归品级上跃不过去。 季朝垂眸,淡淡看一眼含着泡泪的林娇,抬眼对王芊道:“街上公然行凶,不将律法放在眼里,借令尊之名作福作威,罪责更甚。” 王芊脸色一会白一会红的,见四周聚集了些人,强撑道:“你说你是指挥使大人我便信吗?锦衣卫出门皆佩戴刀与令牌。你哪里有个锦衣卫的样子!” 季朝忽的脸色一变,朝黎正问道:“你从何处,如何寻来这猫?” 黎正怔楞一下,很快回道:“在已亥摊位那处,被人撞了下,脚底下便多出这猫来。” 林娇也是一惊,这竟是调虎离山之计,如今已几近亥时,那己亥摊位的摊贩,怕是有些险了。 季朝朝周围几个番役冷声道:“将王小姐押回王府,叫那王朔管教好自己的女儿,若是管教不好,锦衣卫不介意替他管教管教。” 又朝黎正道:“调些人去己亥摊位。” 话音刚落,就见南边阵阵喧哗起,夹杂着些许尖叫声,人流往这边涌动着。 季朝立时吩咐道:“黎正维持秩序,注意疏通,若有不听管教的,直接押回锦衣卫。” 黎正等人领命下去,季朝又有些犹豫的看向林娇。 林娇忙道:“你去便是,不必管我。” 季朝一点头,此时人流已是拥挤过来,逆向步步难行,他抬头环视一圈,索性飞身上了房顶,往南边掠去。 林娇艰难的挤到小胡同里,四下张望一眼,便直接化身为猫,也往南边奔去。 一路上皆有布衣打扮的锦衣卫番役勉强维持人流秩序,又很快来了许多从锦衣卫调度来的身着锦绣袍的番役,将人流控住在合理范围内。 林娇放下心来,快速往己亥摊位奔去。 到了地方,只见季朝负手站在处大箱子前,眉毛拧着,紧紧盯着箱内。 那箱子是卖艺人装些杂物的箱子,从林娇的角度并看不到里面的事物。 林娇环视一周,跳到个高处,往那箱内一看,浑身忍不住有些发冷。 只见那箱底躺着个摊贩,面目狰狞,脸上满是鲜血,额头刻着大大的“十二”。 林娇从高处向四周看去,行人皆神色惊恐,慌乱的四散逃去。 忽的林娇目光一凝,只见不远处的柱子后面似乎隐匿着个人影,身形稍稍动着,却是半点不慌张。 林娇从高处跃下,转而看向季朝,就见季朝在几十米远的地方与潘年说着什么。 林娇甩甩尾巴,那身形已是动作起来,她如今猫形,若是再去通知季朝怕是有些来不及了。 林娇果断转身往那处奔去,那人果真已是疾步离开,林娇在众人腿间穿梭着,死死的盯着那人影。 行出一段距离后,那人影拐入个胡同,林娇转进胡同时,那人影已是不见,且胡同尽头分两路,林娇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犹豫了瞬,林娇咬牙进了一侧胡同。 这胡同是个死胡同,尽头一处是个破落的小院,从门上的小洞往里瞧去,石桌上覆着层厚厚的灰尘,但却又有着几道人趴过的痕迹,地上满是落叶,空气里似乎也漂浮着腐烂树叶的气息。 林娇皱皱鼻子,继续往里看着,就见洞的那边忽的出现只浅蓝色的眼睛,同时门被剧烈晃动一下,林娇被吓得尖利的喵呜一声,身子往后缩去。 紧接着,那只眼睛消失在了洞内,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黑黑的狗鼻子。 林娇沉默片刻,迟疑的喵了声,“二哈?” 二哈隔着门仰天长啸,接着用头开始顶起门来,似乎是想要出来。 门被顶的晃晃悠悠仍在顽强的立着。 林娇颇为无奈的甩甩尾巴,“二哈,这门是往里开的。” 二哈急的哼哼唧唧的,已经开始从底下咬起木门来了。 林娇犹豫着,四处张望了下,便使用了人形时长。 林娇拍拍门叫道:“二哈,往后退!” 二哈哼哧着往后退退,林娇忙伸手将门推了开。 二哈撒丫冲了出来,直往林娇身上扑。 林娇笑骂道:“别别别,脏死了。” 说着,揪住二哈的耳朵转了身,立时僵在了原地。 只见一青色衣着的男子,手里拿着个带血的匕首,站在不远处一动不动的盯着林娇。 半响才开口道:“你是妖怪?和锦衣卫指挥使很熟?” 这声音有些嘶哑,就像许久未说过话一般。 林娇强自镇定着:“不是妖怪,和他只是见过几面罢了。” 青衣男子眨了下眼,一滴汗水从额上滑落,“哦。” 林娇不自觉的攥紧了二哈的耳朵,二哈疼的歪着脑袋直叫唤。 青衣男子转了转手里的刀,抬腿往这边走来。 林娇大惊,拽着二哈的耳朵往前面一甩,同时大叫道:“二哈,咬他!” 二哈兴奋的叫唤一声,往青衣男子方向冲过去。 青衣男子眼睛都不眨一下,只握紧了手里的匕首。 林娇心里一提,就见二哈忽的停在了青衣男子身边,一边扭着身子甩着尾巴,一边叫唤着围着男子转悠。 林娇默,男子垂眸看看二哈,又抬眼看向林娇,用匕首指指她身后的破落院子,“去里面。” 林娇的心揪了起来,看一眼他带血的匕首,口里应着,做出后退的动作来,又突然化回了猫,飞速往前奔去。 那男子眼睛微微睁大了些,眼疾手快的俯身伸手捉住林娇。 林娇被那人抓住了尾巴提了起来,尾巴吃痛下意识挣扎起来,直挠得那人手上几道血痕。 男子却只是轻轻皱下眉头,换了拿匕首的手捏着林娇后颈肉,将她提了起来。 男子眼神沉沉,奇异的透着股死气,林娇看的心里一跳,忙可怜巴巴的朝他喵呜一声。 男子拎着林娇进了小院,二哈在后面歪着脑袋坐着。 林娇忙朝二哈叫唤道:“二哈!过来!” 二哈应和一般的往前跳了下,又突然转身往后跑去。 林娇生无可恋的放松四肢,颇为幽怨的盯着二哈远去的背影,卫辞怎生不养只德牧呢! 林娇先是被拎进了正堂,还未来得及打量一下四周,便被塞入个笼子,紧接着一块布盖下来,将林娇的视线全部遮挡。 林娇有些不安的喵呜一声,感觉似乎进入了一个阴森的小道。 约莫半个时辰后,林娇笼子上的布才被拿开来。 林娇四处张望着,发现此时是个破庙,这庙瞧着很是破落,墙上牌匾半吊着,菩萨像上满是蜘蛛网,中间的地上铺着块草席,大抵便是这男子睡觉的地方。 林娇所在的铁笼已是有些生锈,但依旧十分坚固,林娇两只爪子攀住栏杆,将小脑袋凑到两个栏杆之间,试探的朝那男子喵呜一声。 那男子未做声,枕着手静静的躺在草席上盯着房顶。 不多时,男子转头看向林娇,“我已是给他留了线索,希望他不会像东厂那人一样叫我失望。” 林娇眨眨眼,用爪子拍拍锁头的地方,她如今猫形,如何与他沟通! 男子又转回头去,“不会放你出来的。” 逐渐入了深夜,二哈在屋子里逛完便不知跑去哪了,男子在草席上始终一动不动,若不是那胸膛还在起伏,林娇险些以为他没了气。 林娇趴伏在笼子里昏昏欲睡,忽的听到耳边传来吱吱的声音。 林娇瞬间睁大眼睛,转头看向一边,只见一只有林娇大半个身子那么大的老鼠正在笼子旁吱吱呀呀的啃着什么。 林娇惊的弹跳起来,那老鼠嘴下赫然是一根人的手指。林娇身子发颤,勉强稳住心神,朝那老鼠发出嗬嗬的恐吓声。 那老鼠听到动静,停了动作,捧着木块立起身子来,转头看向林娇,身子往栏杆上凑了凑,竟是仿佛想要钻进来。 林娇大惊,身子紧紧贴着栏杆,惊恐的朝男子大声叫唤。 男子拧着眉转头看过来,捻起地上一块石头直直砸向林娇,啪的一声,正中栏杆发出金属的颤鸣声。 老鼠被这动静吓得吱呀乱窜,最终从个老鼠洞里蹿了出去。 林娇心惊胆战的,一阵风吹过,身子打了个寒战,这才惊觉她已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 烛火摇曳,薛义拱着手,将身子压得低低的,“先前大人离开摊位不久,小橘已是离了摊位,卑职还以为她是去寻大人了,便没再放在心上。” 季朝负手站着,忽的问道:“可去寻过林娇?” 黎正抚手恍然:“是了,小橘很有可能跟随着熟人走了。” 薛义忙道:“不曾,卑职这就去。” 季朝垂眸,忽的将那摊贩身上的衣衫给掀起来,只见那摊贩的腹部用刀刻下幅东街庙会图,那图线条简单,却十分生动的描绘出一番热闹的场景。 季朝看了半响,忽的隔着个帕子伸手在一处斜着按压几下,尸体的皮肉微微颤动着,因着血液的湿润而发出啵的一声肉与肉分离的声音。 季朝微微蹙眉,伸出修长的手指探入那血肉之间,稍稍一动,夹出粒带血枣核来。 黎正忍了半天,终是跑到门外干呕不停,脸色发白,有气无力的朝季朝问道:“大人,你这难不成探入了他的胃里不成!” 季朝淡淡的睨他一眼,“这是凶手放置的。” * 后半夜时,林娇睡的极不安稳,总是被些个噩梦吓醒,冷汗起了又被风吹散,身上一阵热一阵冷。 梦里,一只比她还要大的老鼠,正一节一节啃咬着她的尾巴。 林娇大叫一声,从睡梦中醒来,往后转头一瞧,就见男子正一下一下拽着她的尾巴。 林娇松一口气,忙将尾巴收了回来,往外一瞧,艳阳高照,已是到了午时。 男子见林娇醒了过来,便收了手,从旁边拿过来个白面馒头来,撕下一块扔进笼子。 这馒头早已变得冰凉,又在地上滚了几圈,上面沾满了灰尘。 林娇颇为嫌弃的看一眼,用小爪子将它又给拨了回去。 男子看她一眼,并未说些什么,只自顾的一口一口吃着馒头。 咽下最后一口馒头,男子转头看了会林娇,忽的将笼子拎了过来,对林娇道:“我放你出来,你变成人,不要跑。” 林娇忙点点头。 男子将那笼门打开来,将林娇拎到地上。 林娇抖抖身子,使了人形时长。 男子稍稍挑了下眉,眼底终于露出点活人的神色。 林娇余光注意着周围,男子突然道:“你就算出了这里,也无法顺利回家。” 林娇浑身一凛,讪笑道:“没打算跑。” 林娇故作自然的席地而坐,仿若闲谈一般,问道:“我是只猫,你就半点不怕?” 男子靠在身后的石像上,“你说你不是妖。” 林娇微微睁大了眼睛,“我说你便信了?” 男子转头看向林娇,“你骗我?” 他这眼神莫名叫林娇心生恐惧,忙摆手道,“怎会,我自然不是妖。” 男子点了点头。 林娇问道:“那你就不好奇我是什么?” 男子调整了下坐姿,“没兴趣。” 林娇哑然,忍不住问道:“那你的兴趣便是杀人?” 男子眼睛微微眯起,“曾经是,如今也提不起兴趣了。” 林娇有些薄怒,“那你为何要杀那摊贩。” 男子转向林娇,神色平静,“无聊,完成十年前的想法,找个比我厉害的人。” 林娇被他这不起波澜的语气给气到,“因为无聊你便杀人?” 男子点点头又摇摇头,“如今杀人也变的无聊的紧了。”说罢,又转头看向外面,“六个时辰了。” 男子手中把玩着匕首,用脚踢踢笼子,抬眸看向林娇,“与你讲话也无聊的紧,进去。” 林娇心里憋闷的很,看一眼那匕首,终是化回了猫,钻回笼子里呆着。 * 季朝站在个胡同分岔口处,一旁薛义忐忑道:“大人,卑职未能寻见林娇,且...” 季朝淡淡看他一眼,薛义立时道:“林娇家里像是许久未住过人一般,且那处住户本就少,无一人与林娇想熟,都道是许久未曾见那巷子有人出入了。” 季朝微微蹙眉,“罢了,你们先四处寻着小橘,若是今夜再找不到,便来与我说。” 季朝微微合眼,琢磨着那摊贩腹部的图案,忽的抬腿往右行去。 胡同尽头赫然是一小院,季朝推开门,垂眸一瞧,就见二哈仰躺着,嘴巴被绳子紧紧绑住,四只爪子也皆被绑在了一起。 二哈一见季朝便疯狂的扭动着身子,喉咙里哼哼着,尾巴也可劲摇着。 黎正上前将它翻了个个,露出个被剃过毛狗背来,靠近头部的那几下,还划出了鲜血。 黎正抬头望向季朝:“大人,这——可是与东厂相关?” 季朝摇摇头,“前些日子这狗将东厂卷宗室几近毁了去,卫辞特将他锁在一处院子里,做惩罚与驯服。” 其实这事季朝并没有把话说完整,卫辞当初是将二哈锁进了柴房,准备饿上他几顿,奈何没一会,这二哈便开始不停的嚎叫,扰的人心烦,卫辞便索性命人寻了出无主的小院,给扔了进去。 季朝微微蹙眉,这画最初也是使了刀直接刻在二哈背上的,怎生没几笔又改了剃毛。 季朝将改笔那处的毛压下去,这刀刻与剃毛的衔接并不流畅,季朝轻轻一按,二哈立时嚎叫起来。 * 夜色降临,男子照旧唤醒了睡着的林娇,掰下块馒头扔给她。 林娇忍了忍,倒也未再给踢出去,只是仍旧无法叫她去吃表面沾满砂砾的馒头块。 林娇往外望望,只希望季朝能快些破解这人留下的线索。 男子一直安静着,林娇只能听到外面沙沙的树叶声,饶是她已经几近睡了一天,如今也不免有些昏昏欲睡。 然而念着那只硕大的老鼠,林娇又瞬间惊醒起来。 因是在夜间,林娇的瞳孔扩成个圆形,紧紧的盯着远处的老鼠洞。 吱吱声响起,林娇不自觉的压低了身子,只见那老鼠从洞里出来,直直的奔向石像后面。 从林娇的角度,只能瞧见老鼠屁股不停的动着,接着,老鼠后退,嘴里衔着什么,飞速跑回了洞口。 林娇惊出一身冷汗来,那老鼠衔着的分明又是个手指! 望向那石像后,林娇退回到笼子边缘趴伏着,那石像后定是有着一具尸体。 * 林娇迷迷糊糊醒来,只觉自己浑身滚烫,口中干渴。 男子将她从笼子里拎出来扔到地上,带着些许可惜的口气道:“早便超过十二时辰了,季朝没能通过。” 林娇艰难的喘息着,觉得自己呼出的热气都是滚烫的。 男子垂眸,陈述道:“你发烧了。” 林娇觉得脑袋嗡嗡直响,对于外界的声音反应并不灵敏。 林娇一咬牙,使了人形时长,身上的毛发变成光滑的皮肤,好歹让身上热度散了些。 林娇坐在地上,抬眼看向男子,“你要杀我吗?” 男子摇摇头,“没意思。” 林娇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刚变作人的舒爽退去,身体重新升了温,隐隐要比先前还要热。 意识又逐渐模糊起来,林娇撑住脑袋,闭眼忍着不适。 忽的门外传来阵阵马蹄声,并上几声嚎叫,林娇心里一松,彻底没了意识。 季朝带领锦衣卫进门时,一眼便瞧见了躺在地上的林娇。 季朝微微蹙眉,停顿了片刻,示意身后黎正去扶。 他转向男子,淡淡开口,“那摊贩是你杀的?” 男子点点头,“你来的太慢了。” 一阵风吹过,两人皆是衣袂翻飞,潮湿腐烂的气息扑面而来,季朝眼睛微微眯起,“你杀了十二人?” 男子摇摇头,“记不清了。” “记不清什么?” “记不清十一之后十二之前杀过多少人了。” 季朝手微微攥紧,余光注意着四周,“你便这样轻易招了?” 男子垂眸片刻,又抬眼道:“嗯。” 季朝手指微动,锦衣卫番役上前从两侧包抄着男子。 季朝忽的想起什么又问道:“你为何不一直用刀在那狗背上刻,反而划过一笔便改为剃毛。” 男子略一思索,有些了然道:“你去了城南?以为这是我故意留下的幌子?” 男子摇摇头,“用刀刻那狗嚎叫的厉害,太烦人,我又不杀牲畜。” 季朝微微蹙眉,“不杀牲畜而杀人?” 男子也微微拧着眉,“你的问题太多了。” 季朝朝周围锦衣卫示意一眼,锦衣卫立刻上前,却见地上尘土忽的大起,众人下意识的遮了脸,再次睁眼时,那处已是没了人。 季朝蹙眉,忽听一阵咳嗽声,转头看去,是林娇被这尘土给呛醒了来。 林娇意识仍旧模糊着,睁眼迷迷糊糊的就瞧见季朝,当下一瘪嘴,委屈巴巴的往前一扑,扑到地上,沾了满脸的尘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如今是个人形。 林娇更加委屈了,爬起来坐在地上,眼泪哗哗的落着,揉揉磕痛了的膝盖,抽噎几下,见季朝走过来蹲下,便毫不客气的拎起他的衣袖在脸上乱擦一通。 林娇还发着热,此时小脸红扑扑的,长长的睫毛被泪水沾湿,眼里含着汪眼泪,一眨眼便要落下来,林娇抽抽鼻子,晕乎乎的往季朝身上一倒,嘴里含糊着什么。 季朝蹙眉,不动声色的凑近了些,就听林娇无意识的重复着,“清蒸鲤鱼,红烧鲅鱼。” * 林娇再次醒来是被饿醒的,身上盖着上好的薄被,迷茫的坐起来发现自己到了处古色古香的卧房内。 林娇揉揉肚子,心想她难不成在那破庙里被饿死,又穿成了个古代大小姐。 门被推开,季朝领着个丫鬟走来,林娇立时探头朝那丫鬟手上的托盘看去,轻轻一嗅,得,不是小鱼干,还没滋没味。 季朝走到床前停下,垂眸瞧着林娇。 林娇一时有些拿捏不准,清清嗓子,试探的唤道:“季朝?” 季朝点头,解释道:“这里是季府,你在庙里发了高烧,晕了过去,已是两天两夜了。” 林娇恍然,想起什么忙道:“那破庙里石像附近许是有几具尸体,你们可有找到?还有那凶手,可是被捉起来了?” 季朝应道:“找到了,凶手尚未被抓,你还需小心些。” 林娇惊讶的张张嘴,她对那日之事还算有些子印象,那般情形,竟仍是叫他逃脱了去。 季朝迟疑片刻,问道:“他为何将你捉去?” 林娇眨眨眼,回道:“我不小心撞见他处理凶器了,他便干脆将我带走了。” 季朝微微蹙眉,正要再问些什么,忽的听见几声咕噜响,季朝顿住,看向林娇的肚子。 林娇讪笑着捂住肚子,道:“要不咱们边吃边谈?” 季朝看她一眼,让开些位置,叫丫鬟将碗粥递给林娇。 林娇撇撇嘴,也知道她饿了许久不能吃太过油腻的东西,十分干脆的拿起勺子,一边喝着,一边向季朝讲述她这两天的奇遇,自然将猫形与笼子隐匿了去。 连着喝了几碗粥喝完,事情也说的差不多。 季朝自然的将空碗接过,放到桌子上,忽的问道:“你可曾见过小橘?” 林娇心里一跳,睁大了双眼,“庙会那晚见过,之后便不曾见了,怎么?你们找不到她了吗?” 季朝眉头微微拧起,“自那夜就不曾找到了。”看了眼林娇,季朝又问道:“薛义说你家许久未曾住过人了?” 林娇忙道:“我搬了家,确是很久不曾回那处了。” 左上角面板闪烁,林娇打开来查看,这才惊觉人形时长有些不足了。 往日她用不了多少人形,人形时长积攒的也不少,许是这次一下子耗费太多,竟只余两刻钟了。 林娇忙掀开被子,就要下床,一边快速道:“我突然想起些事情,要赶快回家了,你若还有问题,往后再联系。” 季朝侧开脸去,蹙眉道:“我去唤丫鬟。”说罢,脚步有些急促的转身离了卧房。 林娇后知后觉的低下头去,大窘,只见她身上宽松的中裤因着她的动作,蜷在大腿根处,露出条修长白皙且匀称的腿来。 林娇穿衣自是不必叫人服侍的,待丫鬟来敲门时,林娇已是穿着好了。 瞄一眼人形时长,林娇忙往外走去。 季朝负手站在廊下,听见动静便转头看向林娇,林娇快步走到季朝面前,打声招呼,“我先走了。” 季朝垂眸看她,许是有些匆忙,她两侧的发丝有些许凌乱,微风拂起,引得发丝微动,叫她不禁有些皱眉。 季朝忽的抬起手来,帮她将簪子扶正,道:“我派人送你。” 林娇眨眨眼睛,摇头道:“不了,我自己走便是了。” 季朝应了声,倒也没再勉强,只与她一起往门口走去。 季朝步子迈的大而缓,林娇四处张望下,半点也望不见门口,不由得有些着急,“你家也太大了,怎的还不到门口。” 季朝步子一顿,“你很着急?” 林娇点头,“有点。” 两人不再言语,加快了步子,很快便见了大门。 眼瞧着人形时长要到了底,林娇忙与季朝道别,不等他回应,便往门口跑去。 半路一不小心掉了只鞋,林娇下意识想回身去拾,偏面板在疯狂闪烁,一咬牙,干脆赤着右脚往远处胡同跑去。 季朝怔楞,没想到她竟着急如此,走到门口看看林娇消失的方向,垂眸思索了会,见小厮伸手去捡那绣花鞋,微微蹙眉叫住了他,走过去犹豫片刻,俯身将鞋捡起。 * 林娇背靠墙,这身子刚病愈,如今还有些虚弱,跑这两步就很是气喘了,打开面板,眼瞧着那时长到了零,林娇呼出口气,下一秒已是成了猫。 此时林娇也不再着急,靠墙坐着,如今才察觉不对。 她先前在季朝那得了不少人形时长,不该连两天两夜都熬不过去。 细细看着面板,林娇无语往后一仰,这面板竟是耗了她的人形时长去更新,而更新内容是则是限制了得人形时长的条件。 简而言之,便是季朝撸猫需得在爱意值的加持下去撸,若是季朝对林娇的爱意值低于标准线,那便获不了人形时长,爱意值越高,所获时长比例越高,林娇伸伸懒腰,这更新有何意义?就季朝那个猫奴,难道不是见个猫就爱? * 林娇从季府墙上跃下,小心的沿着墙壁走着,她得想个法子将那只鞋给拿回来。 季府确实是大,林娇走了许久,才听到点人的动静。 季朝蹙额问道:“小橘还未找到?” 薛义十分内疚,“未曾,等黎千户绘完小橘的像,卑职便立即将画像分发下去。” 林娇歪歪脑袋,终是不忍叫人如此为她,索性跃了出去。跑到季朝腿下,仰头细细的叫唤一声。 薛义惊喜道:“这不就是小橘!终于见着你了!卑职这就将消息告诉黎千户去!” 季朝微微一颔首,待薛义离开了去,这才垂眸看向林娇。 林娇眨眨眼,前爪攀在季朝腿上,撑着站起来,又叫唤一声,她消失这许久才出现,季朝就算不欣喜若狂,也不该如此反应啊! 季朝垂眸看了半响,才俯身将她拎起来,摸摸她身上,林娇怔楞,这人形时长竟是并未增长的! 季朝淡淡陈述道:“你未受伤。” 林娇喵呜一声,自是未曾受伤的,只是发了点烧罢了。 季朝又道:“只是不想在锦衣卫待了?” 林娇心里一惊,这才明白了季朝的心思,忙抱住季朝的胳膊,讨好的蹭蹭,又将软软的喵一声。 季朝摸摸林娇瘪瘪的肚子,又一下一下摸着林娇的脑袋,“在外面饿着了,便想起来寻我了?” 林娇心里哭泣,她只是一只猫啊!季朝怎生这般计较! 心里这般想着,林娇还是讨好的与季朝亲昵,喵呜一声以示她当真不曾那般想过。 季朝垂眸,“锦衣卫不需要这样的猫,你走吧。” 林娇心里一惊,下意识抬眼看向季朝,见他神色平静,手却依旧在不停着摸着她。 林娇心下稍安,知道他只是这样说说而已,主动跳将到他怀里,攀着他的衣裳上了他肩头,窝在他肩颈处,蹭蹭他的侧脸。 季朝心下一软,却仍是抬手将她拎了下来,开口道:“以后可还会离去这般久?” 林娇忙喵呜一声,又抱住他的手蹭蹭。 季朝这才将她放回怀里,轻柔的摸着她的脑袋,“也不知你在外面都吃些什么,怎生饿成了这样。” 林娇忽的委屈起来,说起来,这几天她统共就吃过那几碗粥! 季朝从荷包里拿出个小鱼干,放到林娇嘴边。 林娇惊喜的抱住,香喷喷的吃着。 季朝一下一下抚着她,“瞧你这样,以后还敢不敢自己跑出去?” 林娇正忙着吃,只稍抬眼看一下他算作应和。 季朝叹息一口气,挠挠她的下巴,“真是拿你没办法。” 面板闪烁,得了些人形时长。 林娇彻底放下心来,专注的吃起来。 * 这几日季朝皆是住在了季府,今夜还多了个林娇,府里管家给林娇做了个软和和的小窝,季朝又帮林娇洗了澡,这才安置了。 林娇心里还挂念着那鞋,待季朝熟睡了去,便悄悄的从窝里出来,跑到外室去。 她方才瞧见,季朝似是随手将那鞋收在了榻下的架子上了。 林娇怕季朝突然醒来,并不敢化成人形,也不愿用嘴去叼那鞋,只小心的将前爪放在鞋里,一使劲将鞋勾了下来。 鞋子掉在地上,正好鞋底朝下,林娇故技重施,将前爪放在鞋里,使力按着一下一下艰难的往门口挪去。 眼瞧着就要到了那门口,忽的一道烛光出现,林娇身子一僵,缓慢的抬头一瞧。 就见季朝持着盏烛灯,微微蹙着眉低头看她。 第27章 小橘入宫 林娇心念百转,仰头看一眼季朝,又慢慢悠悠的低下头去,继续一瘸一拐的拖着鞋。 艰难的往前几步后,林娇并未往门外去,反倒将鞋拖进了内室,直接拖到了她的专属小窝附近。 又用小脑袋顶了顶那绣花鞋,调整好位置,林娇暗地深吸一口气,抬步踏进去,一屁股坐进了鞋里,蜷缩成一团,小脑袋往鞋面上一枕,这才好奇的歪头看向季朝,仿佛在说,站这干嘛? 季朝只觉额头突突直跳,站了半响,忽的起身往外走去。 门打开又被关上,林娇忙探出头去瞧,这...算是糊弄过去了? 门重新被打开,林娇腾的把头缩回来,闭上眼睛呼呼大睡。 脚步声越来越近,林娇只觉后颈一紧,身下一轻,一睁眼,面前就是离的越来越近的睡眠。 林娇下意识梗住脖子,四肢僵直,尾巴上的毛炸起,扑通一声,落入水中。 林娇僵着脸在水底站稳,除了头顶一点,全身几近湿透,眼睛也愈发显得大了。 转过头去,林娇默默的看向季朝。 季朝伸出手来,掬了捧水浇到林娇脑袋上,林娇下意识缩了缩脑袋闭上了眼。 头顶唯一的干燥也消失,林娇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季朝。 季朝面无表情的看着林娇道:“若是再胡乱卧着,便再不许近我身。” 林娇憋闷了半响,忽的疯狂的抖起身子来,几息后,看着满脸水的季朝,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颇为无辜的喵呜一声。 季朝双眼微微眯起,额上的一滴水顺着滑下来,半响,阴恻恻道:“明天的小鱼干没有了。” 林娇:“....” * 翌日一早,季朝就带着林娇回了锦衣卫。 季朝刚刚把林娇放到石桌上,就见黎正捧着把小鱼干跑过来,压低身子看着林娇,声情并茂的道:“小橘终于回来了!” 说着,小心翼翼的摸摸她的小脑袋,又诱哄着拿小鱼干在林娇嘴边打着转,“吃小鱼干吗?” 林娇眨眨眼睛,转头看了眼季朝,回头身子往前一凑,张嘴就把鱼干咬到嘴里,一边吃着,一边用余光瞄着季朝,心下得意。 又听黎正道:“小橘,吃了锦衣卫的小鱼干,就要一直待在锦衣卫!” 林娇咽下嘴里的小鱼干,认真的喵呜一声,你放心!鱼干在哪,我在哪! 季朝淡淡的看了会一人一猫互动,转身往书房走去。 林娇看看季朝背影,又看看周围见季朝离去纷纷围过来的番役们,果断跃下石桌,朝季朝奔去。 三两下攀着季朝衣裳到了他肩头,险些栽了过去,忙用爪子勾住他衣襟稳住身影。 林娇松一口气,一低头,便瞧见那衣襟上被她扣出的一个小小的圆洞,林娇眼疾手快的一爪子拍在那小洞上,见季朝看过来,无辜的朝他喵呜一声。 季朝眼底划过丝笑意,关上书房门,摸摸她的小脑袋道:“这次便饶过你。” 到了书案前坐下,林娇跃到书案上镇纸旁安稳的窝着。 季朝笑笑,收了心思翻开卷宗。 跨了十年的连环杀人案仍未结束,凶手未伏法,许多副残缺的无名尸体也尚未被领走。 季朝揉揉眉心,垂眸开始浏览。 这一忙起来便到了晌午,早便过了饭点,林娇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抬头一瞧便见季朝仍在认真的写着什么。 林娇暗叹一口气,这季朝的身子呀,还得她这个当主子的操心。 林娇站起来,迈着猫步走到季朝手边,颇为黏人的蹭蹭。 季朝微蹙了眉头,稍稍一推她,“小橘别闹。”继续写着。 林娇含糊的轻喵一声,趴在一旁,压低脑袋,季朝一动笔她便伸出爪子来一勾,季朝忙将笔提起来,好险没将这字给毁了。 林娇乖巧的趴下,等季朝提了笔又故技重施。 季朝无奈叹了声,拿出个小鱼干来放在一边,“小橘乖,一会便陪你玩。” 林娇转头看了眼那鱼干,颇为犹豫的往那边走了几步,又十分坚定的走回季朝手边。 季朝将毛笔抬高,就见林娇往纸上一走,一屁股坐在了纸上,正正经经的朝他喵呜一声。 季朝看了她一会,眼底突然含笑。 林娇正不明所以着,忽的被季朝拎到一旁,一推,侧到在书案上。 季朝按按林娇的嫩爪,又摸摸她的肚皮,笑道:“这墨还未干..又要给你洗澡了。” 林娇猛地低头看看自己的小黑爪,生无可恋的歪到在案上。 林娇成功的把季朝从书案上引到了给她洗澡的地方。 总算清洗过后,季朝终于搁置了案件,起身去吃了饭。 一人一猫皆吃的满足,季朝正准备陪林娇玩会,忽的来了宫里的人,说是皇上要宣见季朝。 季朝收敛了神色,回了房间一趟,又返回到书房,忽的对林娇道,“可想要去皇宫里瞧瞧。” 林娇眼睛一亮,应和的喵呜一声。 入宫就不便骑马了,季朝带着林娇乘了马车。 一路上,林娇踩着桌子,攀着窗沿,好奇的朝外张望着。 季朝拿手虚虚的环着她,防止摔了去。 林娇虽先前来过这皇宫里的东厂,只两次都十分着急,还是头一次这般悠闲的看皇宫。 这宫里红墙绿瓦,气势雄伟又壮丽,时不时路过些身着铁甲的侍卫,步伐整齐划一,面容严肃的巡逻着。 马车停了下来,再往离去,便是需要步行了。 季朝将林娇抱在怀里,往御书房走去,到了门口,季朝低声朝林娇嘱咐几句,将交给了个随行的番役带去侧殿候着。 林娇自是不愿在侧殿里枯坐着,也不好乱跑,只坐在侧殿门口往外瞧着,看着偶尔经过的宫女太监。一个个皆谦卑的低着头,安静的走着,忽的也没了对皇宫的向往。 林娇认真的想,皇宫这般不自在,便是有世上最好吃的小鱼干,她也是不会在这长久的居住的。 不知过了多久,还未等来季朝,却是等来个身着杏色衣衫的面容姣好的女子。 李公公忙笑容满面的迎上去,锦衣卫番役也忙站起来,在后面行礼。 “见过九公主,陛下正与指挥使商议国事呢,九公主喝些茶等等?” 九公主温柔的笑笑,“不必了,公公自去忙便是。” 李公公笑着应下。 九公主将视线落到林娇身上,惊喜的转头朝番役道:“好可爱的猫!这猫可是你家大人带进宫的?” 番役忙恭敬的回答:“回九公主的话,正是大人带来的。” 九公主眼神亮晶晶的在林娇面前蹲下身子,伸出手来摸摸林娇,侧头朝番役问道,“真可爱,她可有名字?” 番役答道:“回九公主的话,她叫小橘。” 九公主嘴里小声念了念,笑道:“小橘,当真是个好名字。” 林娇眨眨眼睛,这名字,难道不是很普通吗? 恰此时,季朝走了进来,朝九公主一行礼,“九公主。” 九公主将小橘抱起来,微微低着头,羞怯的笑着:“季哥哥,这猫可是你养的?真真是乖巧,与我甚是有缘呢!” 林娇了然,原是冲着季朝来的。 季朝神色淡淡:“公主方才不已问过我手下的番役?” 九公主脸色微僵,又很快恢复了笑,“我那恰巧养了只小公猫,季哥哥可要去瞧瞧?也好叫小橘多个玩伴,日后再进宫,也得趣些。” 季朝垂眸看了眼林娇,伸手将她拎到怀里,淡淡道:“外臣不便进入后宫,公主不如去寻东厂督主?他养了只西洋来的狗,许是也与公主有缘。锦衣卫事务繁忙,臣便不叨扰九公主了。” 九公主面色一白,眼眶渐湿,嚅嚅喏喏道:“季哥哥...季哥哥怎能如此误会我,我当初只是想寻个说话的,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林娇听得竖起耳朵来,看来这九公主不止对季朝有着特殊的感情,还与卫辞有些不可说的事情嘛。 只是,林娇仰头看看季朝,这季朝到底对公主是个什么意思呢,这句话只是单纯嘲讽?还是因爱生了厌? 林娇细细的回忆着原书,半响也没回忆起点什么,不由得暗叹一声,也不知因着什么,这世界发生的事,许多与原书并不重合。 季朝微微一躬身,道:“这些与臣无关,九公主也无需朝我解释,时候不早了,臣退下了。” 说罢,也不待九公主反应,转身朝外走去。 林娇侧着身子,探头朝后瞧去,只见九公主正抿着唇揉搓着手里的帕子,见林娇看过去,便恶狠狠的瞪她一眼。又将帕子一脸厌恶的扔到一旁宫女怀里,宫女忙低微的垂下头去。 林娇瞳孔微微放大,收回了头,小肉垫按在季朝胸前,仰头喵呜一声,不行不行,季朝的妻子,她可得好好挑挑! 季朝勾起点几不可查的笑来,摸摸林娇的小脑袋问道:“玩的可好?” 林娇心里想着季朝未来的人生大事,窝在季朝怀里蹭蹭,又敷衍的回应了声。 季朝眼底含笑,稳稳的往外走着。 作者有话要说:林娇认真看着相亲名册: 这个不行,对猫过敏。划掉。 这个也不行,对鱼过敏!划掉。 这个,瞧着就不爱猫,划掉。 这个!做得一手好鱼! 转头亮晶晶的看向季朝:就她了! 季朝:..... 第28章 暗河密道 清晨第一缕阳光射进锦衣卫时,林娇准时跳到西边房间的窗台上卧着,小爪在胸前揣着,尾巴紧紧的挨在身侧,身体缩成一团,闭上眼睛开始睡回笼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娇双眼微动,慢悠悠的睁开眼看向来人,还未近身,已是发出了呼噜呼噜的响声。 季朝笑笑,对于林娇这种全身心信任的行为十分受用,抬手摸摸林娇的脊背。 林娇身子因为季朝的动作而微微有些晃悠,稍微抬起点头来,半合着眼朝季朝轻轻喵呜一声。 小心的将林娇抱入怀中,季朝低声道:“睡吧。” 林娇含糊着应了声,再次闭上了眼。 一路上晃晃悠悠的,叫林娇时不时醒来一瞬,又紧接着被双熟悉的大手安抚着重新入睡。 追风停了下来,季朝托着林娇下了马,身后的黎正和潘年也跟了上来。 黎正偷偷瞄了眼季朝,又看看熟睡的林娇,忍不住道:“做猫当真是舒坦,走哪都能安稳的睡着。” 季朝淡淡的看他一眼,率先走进了破庙。 潘年拿胳膊肘捣了下黎正:“你若成了猫,估摸着也是只丑猫。” 黎正瞪一眼潘年,也跟着进了破庙。 昨日皇上宣见季朝,正是为着这连环杀人一案,庙会上发生的事情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皇上震怒,命季朝在十日内破获此案。 季朝便在今日带着黎正潘年重回了这破庙。 这破庙阴阴凉凉的,林娇一进门便不自觉打了个寒战,待一睁眼,瞧见这熟悉的破庙,想起那只硕大的老鼠,立时身子又是一抖,直往季朝胳膊底下,企图将自己埋起来。 季朝察觉到他动作,托着林娇与自己同高,蹙眉问道:“怎么了?” 与季朝的眼睛对视着,林娇奇异般的安心下来,稳了稳心绪,林娇朝季朝喵呜一声,以示无事。 季朝微微蹙了下眉,终是将林娇放了下来。 先前锦衣卫已是在此处搜寻过一番,只如今案子毫无头绪,季朝不得不重新在庙内仔细寻寻,看是否有遗漏的线索。 几人搜寻着,林娇心惊胆战的紧紧跟在季朝身旁,生怕哪里突来窜出来个大老鼠。 季朝忽的眉头一拧,抬腿往外走去。林娇慌忙跟上。 这庙位于城外几十里路,旁边有个废弃的小道,许是许久未行过人了。 庙外的草地有马匹践踏的痕迹,想是锦衣卫来时所造成的。 季朝负手站在破庙外,看着破庙旁的一处空地,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出了那庙,林娇便自在许多,瞧瞧周遭的树木,林娇选了棵枝桠多的大树,回头看一眼季朝,便噌噌噌的爬了上去。 端坐在树枝上,林娇朝季朝视线方向看去。 这庙建在个小坡上,庙后地势要比庙前高出些来。 林娇稍稍立起身子来,往远处看去,远处出现条河流,河流湍急,拍打着岸边的石头,传来些许声响。 在河流相隔几百米的地方,似乎又有一条干涸的小溪,只留下浅浅的河床。 两条河流初时挨得近些,而后距离愈远。 这河流湍急,许是因着如今多雨的天气,可那干涸的小溪却是毫无道理,仿佛被人从上游斩了去一般。 可再往那上游远处瞧去,林娇却是看不清了。 林娇趴伏在树枝上,小爪子放在嘴边思索着当初那凶手将她带去破庙时,中间是否有过水声流动? “小橘,下来。”季朝站在树底下,朝林娇唤道。 林娇思路被打断,乖巧的往下喵呜一声,退回树干处飞快的蹿了下去。 随着季朝进了庙内,黎正二人正站在中间讨论着什么。 “我骗你作甚?那日尘土飞扬之间,凶手便不见了人影!” 原是黎正正与潘年讲述那日的情形。 潘年一脸不相信,抱拳斜睨,“若是那凶手当真有那么高强的轻功,索性我们去找皇上告罪去得了。” 黎正有些气急,“你怎生就是不信我!” 又瞧见季朝走了进来,黎正忙找季朝求证,“大人你说,那日,那凶手是不是眨眼间便没了身影!” 季朝淡淡道:“是在尘土飞扬间不见了人影,却是并非靠着高强的轻功逃脱。” 黎正瞪了眼一脸了然的潘年,挠挠脑袋,凑上前问道:“大人,那凶手是如何在那刹那间逃脱的?” 季朝走到先前凶手消失的地方,踏了踏脚下的地,并不回答黎正的话,只吩咐道:“你二人将此处尘土扫了去。” 说罢拎起林娇来往外走去。 林娇转着脑袋同情的看那二人一眼,这满地的尘土,打扫起来可当真不容易。 季朝带着林娇走到追风处,从那鞍侧的布袋处取出水囊来,将帕子沾湿。 一手将林娇按倒在马鞍上,手腕固定住她身子,捏着她的小肉垫开始擦拭。那庙里尘土多,林娇脚爪已是一片脏。 林娇爱玩,哪儿都爱去瞧瞧,季朝便时常这般帮林娇清理。 初时林娇自是满心不愿,这般仰着被人按住擦洗小爪,叫她觉得比帮忙洗澡还要来得羞涩。 可季朝喜净,林娇的小爪若是不干净,是绝不会让她上身的。 时日久了,林娇便也习惯了去,此时仰躺在马鞍上,侧着头和追风说话, “追风啊追风,你能听懂我说话吗?” “你要听懂了,就转过头来看看我。” 追风动动耳朵,并不回头。 林娇立即道:“你若能听懂我说话,便动动耳朵。” 追风耳朵不动了,原地踏了下步子。 林娇乐了,“你若——唔!” 季朝捏着林娇小脑袋转过来,“不许欺负追风。” 林娇默了,这季朝是如何听出她是在欺负追风的。 忽的林娇猛地一转头朝季朝手指咬去。 季朝反应极快,稍稍一缩手,重新固定住了林娇的脑袋,看着林娇睁的圆溜溜的大眼睛,不由笑道:“莫气,不说你了便是。” 说罢,季朝轻轻扯了扯林娇的小爪子,道:“好了,都干净了。” 林娇闻言握起小爪爪来自己看,小肉垫粉嫩着,中间还有些许细白的软毛,林娇暗里喟叹一声,小脑袋抬起,亲亲自己的小肉爪,这般可爱,如何能欺负的了追风! 季朝收好了东西,将林娇放置在肩头,往庙内走去。 庙内黎正与潘年已是将那处清理干净,正拍打着身上,见季朝进门,便停下动作上前道:“大人,清理的差不多了。” 季朝颔首,走到那处中间,蹲下身子细细瞧着。 忽的又起身,往外走了几步,一边示意黎正站过去,一边回答着先前黎正的问题,“凶手轻功确实甚好,只到不了出神入化到消失而不留痕迹的地步,凶手能在片刻间逃脱,许是借了密道。” 黎正讶异道:“可密道总归是耗些时间,也该有些动静,可兄弟们无一人察觉...” 季朝微微摇头,“你先前说凶手在刹那间消失,不过是这尘土扬飞而产生的错觉罢了。” “当朝有善机关秘术者,若要将密道入口做的速而静,也不是没有可能。” 黎正挠挠脑袋,他对这些机关秘术向来是一头雾水的,正要再说些什么。 忽然季朝脚尖一动,往前踏出一步去,脚下一使力,便见黎正脚下地板匀速动着,右边出来个漆黑的洞口来,黎正本人却是被动的随着地砖划了个小短弧。 季朝快速的抬了抬下巴,“你我二人下去,潘年在此处候着。” 黎正似乎到了小弧尽头,洞口也将要逐渐消失,闻言忙跳将了下去。 洞口闭合,季朝微蹙着眉,将林娇放在一边,叮嘱道:“在这跟着潘年,莫要乱跑。” 林娇乖巧的应了声,季朝便又故技重施,跳进了那洞口。 潘年忙探头,想要瞧瞧里面的样子,眼见那洞口就要消失,忽见眼前橘色一闪,潘年大惊,“小橘!” 底下一片漆黑,便是林娇也只是勉强视物。 黎正伸出手来摸索着,有些惶恐道:“大人,这处怎生如此的黑!这!这是个什么东西!” 林娇默默回头看看黎正在她背上一触一缩的手指,转过身子,伸出尖利的指甲,凑到黎正手边叫轻轻一碰。 黎正大惊,颤颤巍巍道:“这怎么还带着刺,大..大人!” “啪”的一声,火光照亮了四周,林娇看去,原是季朝使了火折子。 季朝环视一周,拿下右侧墙上的火把来点燃,又扔给黎正。 密道霎时亮了起来,黎正忙转头看向林娇,大惊:“小橘怎生也下来了。” 林娇收回爪子去,蹲坐在地上歪头朝两人无辜的喵呜一声。 季朝微蹙下眉,终是道:“罢了,既是下来了,便跟着吧。” 林娇忙应和一声,走到季朝脚边,站起身子张开两只前爪,又喵呜一声。 季朝俯身将林娇抱起来,依旧是放在肩头,低声道:“坐稳了。” 黎正对这般互动很是羡慕,颇有些酸意的道:“小橘可当真是听大人的话。” 季朝嘴角勾起点笑来,并未应答,反倒是林娇似是不满的大声喵呜一下,“分明是季朝听我的话!” 两人一猫小心的往顺着密道往前走着,初时林娇还满是精神的盯着前路,时间久些了,便也懈怠了,没一会便趴伏的季朝肩头睡着了,小脑袋随着季朝的步伐一歪一歪的,眼瞧着就要从季朝肩头滑下。 季朝伸出空闲的手来,索性单手将林娇抱进怀里,林娇粉嫩的舌头伸出来点,睡梦中下意识往温暖处缩缩,又蹭蹭,安稳的睡着。 黎正欲言又止的,终是忍不住道:“大——” 话一说出,便被季朝淡淡的看一眼,黎正立时噤了声。 又走了许久,远处传来潺潺的水声, 季朝转头正要朝黎正说些什么,就见黎正忽的伸出手,将林娇的小耳朵压在头顶,小声道:“是是是,不能吵到小橘。” 季朝一梗,怀里小橘甩甩脑袋,悠悠转醒,眯着眼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在季朝怀里伸伸懒腰,小爪子握紧又伸展。末了坐着往季朝身上一靠,朝一脸讪笑的黎正打了声招呼。 季朝淡淡看了眼黎正,道:“与城门不远了,前方应是到了明山,应该便是那庙百米外河流的底下部分。” 黎正恍然,挠挠脑袋问道:“哪处有河流?” 季朝步子一顿,又继续往前走去,并不回答他的话。 林娇颇为嫌弃的看他一眼,接着往前看去。 前方洞口豁然开朗,瞧着是个天然的溶洞,一条暗河自左侧流淌,又突然分了条岔路,一条宽些的,一条窄些的,窄些的更加靠近密道。 只是许是挖掘这密道之人的粗心,密道一侧坍塌,将那窄些的暗河更阻了去。 河水在那处撞上石块,又打着转的回旋,最终都进入了那条宽些的暗河道。 林娇暗道果真如此,那地上河的情形,全是因着此处密道的情形。 暗河平缓处,间隔着放着几块大石头。 两人小心的踏着过了河。 之后的路途便几乎是无阻了,又走了许久,前面出现些光亮。 季朝与黎正合力上前将头顶的石板打了开了,两人先后上了去。 出了密道,出现在眼前的便是先前林娇所找的破落院子的后院。 忽的,前院传来些许动静,季朝凝神,将林娇放在地上,手放在刀柄上,稍稍□□些,缓步朝前院走去。 黎正也同等动作,随着季朝往前院去。 林娇紧跟其后,心情也不由紧张起来。 只见前院一处硕大的铁桶倒扣在地上,里面咚咚响着,似有什么活物在挣扎。 两人一前一后靠的近些了,林娇便坐在不远处紧张的探头瞧着。 季朝伸出手去,将将要碰到那铁桶之时,那铁桶忽的翻飞起来,从里面窜出个黑影来,直直的冲向林娇。 林娇大惊,下意识抬起爪子来,往虚空一挠,啪叽一下侧摔在地上。 眼见着那黑影就要冲上来,黎正忽的往前一扑,将那黑影扑倒在地压在身下,大喊道:“你这破狗!还想偷袭我家小橘!” 林娇撑起前半身来,吃惊的瞧着二哈在黎正身下胡乱扑腾着,背上还秃着一大片,嘴里开始不停的叫嚷着。 季朝蹙眉,将林娇抱起,对黎正道:“将他放开吧。” 黎正应了声,又使劲压了二哈,二哈大声嗷呜一声,这才起了身,只手里依旧揪着二哈耳朵,任他如何嚎叫也不放手,生怕他再跑了去。 林娇直想扶额,这二哈怎的似乎无处不在,东厂怎生也不看好他。 季朝蹙眉环视了下周遭环境,这院子并不十分大,杂草丛生,有些许人的痕迹,只现如今应是无人的。 季朝又看一眼似乎愤愤不平的黎正,蹙眉吩咐道:“将此处恢复原样。” 黎正应了声,拿起那大铁桶就要往二哈身上盖,二哈惊恐的只往后躲。 季朝蹙眉制止,“不必将十七归位了,一会着人送去东厂便是。” 二哈趁机将耳朵脱离了黎正的手,他被禁锢着许久自是不服气的,也不管林娇了,转身冲着黎正嗷嗷嗷的叫唤。 黎正撸撸袖子,稍微弓着点身子,指着二哈不忿道:“嗬,你还不服气?” 二哈自是用仰天嗷叫来回应。 “怎着,那难不成还是我错吗?你一东厂的狗,整天见着我家小橘就冲是几个意思?” “嗷嗷嗷嗷~” “小橘再可爱也经不起你这折腾啊!” “嗷嗷嗷!” “你要是以后不乱扑小橘,我便放你一马。” “嗷嗷~” “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顿!” “嗷嗷嗷嗷嗷~” 眼见着一人一狗又要打起来,季朝终是开口道:“黎正,将那石板归了位,去街上找今日在职的一队来附近蹲守。” 见季朝吩咐了正事,黎正忙撸下袖子来,拱手应下。 * 命了锦衣卫番役藏在暗处蹲守,季朝、黎正带着二哈林娇往街上走去。 途径一处市场时,林娇眼见的在那告示墙上看着个寻狗启示。 忙朝季朝叫唤。 季朝侧头,看一眼林娇,往那告示处走去。 林娇粗略扫一眼,这告示大体意思是说:今东厂丢失御赐西洋狗一条,寻着狗的人,可获得黄金百两。 这瞧着似乎是极看中这狗的,只林娇视线再往下移去,一大一小两只眼睛,身子呈椭圆形,舌头外吐,一只极为抽象的大狗“跃然纸上”。 林娇看看二哈,再看看图中狗,忍不住眼角抽动,这图除了神情,简直无一处与二哈相像! 说起来也是,这东厂势力如此之大,二哈又如此显眼,若当真用心去找,又哪里能叫他走失这般久。 只怕是那东厂也受够了这二哈,想叫他多在外面待些日子,又因着是御赐的,为着面上功夫,不得不贴出个抽象的启示来。 恰此时,旁边一衣着富贵的男子,牵着条极具气势的黑色母狼狗走过。 二哈眼睛盯着,若不是被黎正紧紧的抓住了,甚至还想冲上去“结识”一番。 林娇怜悯的看看二哈背上那副被凶手给剃的乱七八糟的图。 二哈呀!同狗不同命啊! 作者有话要说:二哈:我命由我不由天! 第29章 新的尸体 因着皇上下了十日内破案的限制,锦衣卫一下子就忙了起来。 那日季朝几人已是将那凶手的面容看了去,黎正又恰好善画,虽说不能画的十成十像,但也有七八分相像。 然而那画像已是贴出去几日了,倒也收到不少百姓的举报,却是没有摸出一丝真正的线索,反倒耗了不少力气。 这日,黎正又送走一波误报的百姓,无奈的回到休憩室坐下,一把包过林娇一下一下撸着,朝潘年问道:“如何,那院子可有什么线索?” 潘年也面带愁绪,络腮胡仿佛更加的凌乱了,“那院子除了东厂那狗偶尔跑来捣乱,周遭连只苍蝇都不见。” 林娇甩甩尾巴,这二哈倒是自由的很,一整天都不着东厂。 黎正又是一声叹息,枕着胳膊趴在桌子上,手虚虚的放在林娇身上。 忽的林娇耳朵一动,腾的起身跃下桌子,朝门口小跑而去。 门被推开,林娇仰头喵呜一声。 季朝眼里含了笑,俯身将林娇抱了起来。 黎正潘年忙站起来,拱手唤了声“大人。” 季朝笑意淡了些,应了声,走到桌边坐下,将林娇放在桌上,朝黎正两人问道:“可有何进展?” 两人对视一眼,潘年抱拳道:“回大人,并无。” 林娇眨眨眼,在季朝手底下走着蹭来蹭去,时不时的又喵呜一声。 黎正颇为羡慕的看着林娇亲昵的动作,小橘怎生从不这般黏他! 林娇扬起的小脑袋,圆溜溜的眼睛似是在好奇,季朝无奈的一抿嘴,从怀里拿出个油纸包来,拆开油纸来露出里面的鱼骨酥来。 这鱼骨酥由鱼骨而制,使了秘制的料汁浸泡,又干炸出锅。入口酥脆,是林娇最爱的一个吃食。 林娇眼睛霎时亮了,忙凑上去,就着季朝的手便咯嘣咯嘣吃了起来。 季朝勾出点笑来,又淡淡看了眼旁边有些惊讶的两人,左手虚握,在唇边轻咳一声,神色自然道:“你们先下去吧。” 黎正潘年忙应下,出了门,黎正忽的挠了挠脑袋,纳罕道:“不对啊,这不是百户休憩室吗?怎生是我们出来?” 潘年抱拳斜睨他:“不然你去提醒提醒大人?” 黎正忙摆手:“不敢不敢。” 百户休憩室为千户百户休憩室,其余番役另有休憩室。 季朝这一支队,便只有三人在此处休憩,此时薛义仍在街上搜寻凶手痕迹,黎正潘年又刚被撵了去。这屋子便只剩了季朝和林娇。 季朝一手帮林娇拿着鱼骨酥,一手抚着林娇滑顺的软毛,嘴角含着笑,垂眸道:“莫急。” 林娇喉咙里哼哼两声,算作回应,她吃的飞快,没一会就将骨酥吃了个净。 又抬起头来,眼神专注而又期待的看看季朝。 季朝摇摇头,“不可以,不可以吃太多,瞧瞧你都多胖了。” 林娇如遭雷击,僵在原地几瞬,愤愤的往季朝怀里扒去,胖就胖了,谁都不能阻止她吃东西! 说起来,林娇并没有很胖,她如今还未长成成年猫的样子,只是有些肉嘟嘟的,在橘猫界,怕也还是瘦的那一款。 季朝这般说也不过是逗弄,眼里含着笑,任林娇在他怀里闹腾。 林娇嗅着鱼骨酥的香气,用爪子将他怀前衣襟扒拉开点,探头往里看去。 季朝抬手十分体贴的托起林娇后腿来,在外面只能瞧见林娇小脑袋在她胸口一拱一拱的。 林娇往里蹭蹭,整个脑袋都进了去,却是不见半点鱼骨酥的影子。 林娇失望至极,退出去仰头朝季朝喵呜一声。 季朝含笑:“说了不许再吃。” 林娇闷闷的从季朝手心上跳下去,桌子上没有镇纸,便紧靠着茶壶,垂着脑袋背对着季朝。 尾巴偶尔猛地一甩,显示着主人不满的心绪。 季朝失笑,换了个座位到林娇正面去。 林娇偏偏脑袋,头抵在茶壶上,稍稍一惊,这茶壶也忒烫人。但余光瞥了眼笑着的季朝,林娇倔强的将头虚虚的抵上去。 季朝伸出手去,隔在林娇与茶壶之间,往外轻轻一推。 林娇被推的一趔趄,忙稳住身子,默不作声的换了个方向,继续靠着茶壶。 季朝叹气,“这脾气真真是大了不少,这样便气着了?” 林娇默默甩甩尾巴。 季朝又失笑,无奈道:“真的没有了,今日那老伯就只剩了这些许了,改日再多买些如何?”。 林娇磨了磨牙,转头往季朝手掌上一趴,算是勉强接受了这般说法。 手上一片温热,季朝笑笑,伸出空闲的手来摸摸她脑袋。 季朝脸上的笑又慢慢淡了些,想起了今日下朝时卫辞所言之事。 卫辞眼角上挑,眼里始终含着分笑,“季朝,你当真以为当年那场大火是天灾吗?” 手下的小脑袋拱了拱,湿漉漉的大眼睛望着季朝。 季朝笑笑,又使力揉了揉林娇的小脑袋。 * “按着先前的推断,这凶手已轮完十二地支一轮。凶手杀过那么多人,停手是几不可能的了。再往后,是重走一轮,或是另择规律,都是有可能的。” 那凶手轻功不错,又极善隐匿,如今十日之期已过一半,却依旧叫人摸不着踪迹。锦衣卫已是开始逐门逐户盘查,但林娇估摸着这法子仍是不会有什么结果。 林娇闭眼回忆着在那破庙时与凶手的接触,那凶手表现着对万事万物的无趣,也就在等候季朝破解线索时有一丝激动,待过了规定的时辰,又索然无味。 这般人极为自信,他始终漫不经心的,完全不在意将自己的样貌信息暴露于众。还偏偏果真如此,便是锦衣卫知晓了破院密道,知晓了他的样貌,依旧对他摸不着头绪。 林娇用头抵着桌子,若是她成了个这般厉害到无聊的人,她会做些什么? 林娇凝神思索着,半响往桌上一趴,喵的,她若成了那般厉害的人,整日嘚瑟都不够,哪里会无聊? 林娇翻了翻身子,肚皮大敞,如今她肚皮上的新毛已是长的差不多了,白白软软的,看着就舒服。 季朝正听黎正几人汇报着,见她这般,忍不住将她翻了个个。 林娇挪了挪地方,继续肚皮大敞的仰躺着,无聊至极之人,要么浑浑噩噩的活着,要么一死了之。 可林娇觉得凶手不会选择任何一条路,或许他会一直试下去,直到找到一人,足以与他对抗。林娇有种莫名自信,这人就会是季朝。 季朝微微拧了下眉,朝底下人摆了摆手,“今日便到这了,先下去吧。” 众人忍不住看一眼林娇,虽觉不大可能,可总也忍不住想,难不成大人是因着小橘停了议? 众人皆拱手称是,退了下去。 季朝拎过林娇来戳戳她脑门道:“怎么说也是个姑娘,如何这般没有形象。我今日瞧见了九公主的公猫,浑身白色,瞧着便优雅,你再瞧瞧你。” 林娇心里撇撇嘴,听不下去便听不下去,凶她作甚?那群番役报的皆是些面儿上的虚事,她听了一半便忍不住走了神。 林娇睨了眼季朝,她当他如何今日回来的如此晚,原是与九公主见面去了。 季朝轻挠着林娇肚皮上的软毛,笑道:“行,不与你将那猫比,我们小橘自是顶顶好的。” 林娇轻喵声,仰倒在季朝桌前,这还差不多,嗳,往左点。 门被敲响,季朝将林娇抱到膝上,淡淡道了声:“进。” 一番役神色凝重的走进来,抱拳道:“大人,巡街时新发现具尸体。” * 这尸体是在街上一辆马车上出现,为不破坏一丝一毫的痕迹,薛义直接命人将那条街封了去。亲自守着那马车,着了番役去告诉季朝。 季朝到时,薛义正蹲在马车前盯着眼前的辕木。 听见动静忙起身抱拳唤了声大人,季朝微微一颔首,肩头还趴着林娇,拿刀把将帘子挑了开,忍不住一蹙眉。 那里面的尸体,身上衣衫透着血,脸上一片血肉模糊,已是瞧不出面貌,唯有两只眼睛瞪的大大,在一片血色中显得尤为吓人。 林娇从季朝身上冲下来,脑海里浮现出那画面便是忍不住作呕。 季朝微微蹙了眉,朝一旁薛义道:“你回去查查近日失踪的人,顺道将小橘带回去。” 薛义应下。林娇倒也乖巧,随着薛义回了锦衣卫。 左右最终在季朝那会有个记录,她到时再看卷宗也不迟。 回了锦衣卫,林娇偷偷跑进了季朝房间,从季朝房里偷出个钱袋来。 叼在嘴里往锦衣卫外跑去,新尸体出现,她得买些鱼骨酥去补补脑子,呸,压压惊! 林娇跑的飞快,循着记忆往那卖鱼骨酥的小铺方向去。 到了附近的一处无人的小胡同,林娇将钱袋放在地上,扭扭屁股,便使了人形时长。 成了人,林娇还未捡起钱袋便察觉了不对,欲哭无泪的低头看去,得,她那只绣花鞋还不知被季朝给扔哪了呢! 林娇重重叹息一声,想了半天,终是捡起了钱袋,小步往外移去。 还好这朝代的衣裙长些,只要她步子小,便无人能发现她没穿鞋! 小步小步走着,终是到了巷外,林娇环视一周,恰巧这对面不远处便有间成衣铺。 林娇心里一喜,小步往对面挪着,忽听一声熟悉的呼唤。 黎正笑着走过来,“林娇,你身子好些了?” 第30章 别有所图 林娇心下一惊,停下步子转头一瞧,不由松一口气,原是黎正,这便好糊弄多了。 林娇朝黎正笑道:“是你啊,早便好了。” 黎正也笑笑,“也是,都过去这些时间了,嗳,你来这做些什么,那凶手还未伏法,你近日出门可要小心点。” “对了,说起来,还不知你搬去了哪条街?你就一个姑娘家,搬起家来多不方便,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锦衣卫找我。唉,就是近些日子有些忙了,这些事也不便与你说,那日你在那破庙可也与凶手说过什么?唉估摸也没得——” 林娇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偏黎正叭叭的说个不停,虽问了不少问题,却半点没留给林娇回答的时间。 地面冰凉,林娇将只着罗袜的右脚悄悄踩在左脚上。 林娇身形微动,黎正终是停了话头,挠挠脑袋讪笑道:“真是不好意思,近日太忙了,忍不住就说的多了些,你可是累了?嗳,你还未说你来这边做些什么。” 林娇忙道:“随便逛逛,你应该还在职上?快些去忙吧。” 黎正摆摆手道:“今日我休沐,就是在家里闲的无趣,来帮帮忙罢了。” 林娇应了声,便微微睁大了眼等着黎正动作。 黎正并没有动作,也微微睁大了眼回视着林娇。 林娇憋了半响,终是忍不住道:“那我先走?” 黎正恍然,“好好,你先走。” 林娇犹豫着迈出一小步去,又转头看看黎正。 黎正眨了下眼,眼神似是在询问。 林娇忽的转过身来,“要不你先走?” 黎正“啊”了声,挠挠头正要说些什么,旁边突然冲过来个小孩儿,撞了下林娇接着往前跑去。 林娇被撞的一个趔趄,就见黎正吃惊的往下看去。 林娇瞪大了眼睛,忙低头整理裙裾,抬头瞪一眼黎正,“你看错了!” 黎正挠挠脑袋,倒是有些了然的安慰道:“你鞋跑丢了?没事没事,我以前也没少跑丢过。” 林娇脸色瞬间难以言喻,“没少跑丢过?” 黎正应道,“小时候皮,出去耍一圈回来就没了。” 林娇神色莫名的点点头,罗马非一日建成,黎正这个性子也非一日成就。 黎正朝四处张望一下,对林娇道:“那处有家成衣店,店里许是也有鞋卖的,进去瞧瞧?” 林娇忙摆手道:“不必了,我自己去便是了。” 黎正也知这般事情许是会有些尴尬,便也点点头应了。 林娇进了店铺火速选了双最为普通的绣花鞋,只是这铺子地处金贵路段,便是最便宜的鞋子花费了不少。林娇忍痛拿了荷包里的银子付了钱,忽的发现余下的银钱已是买不了多少鱼骨酥。 这荷包季朝备着几个,里面皆装了些碎银,方便携带,林娇许是不小心拿了他尚未填补的荷包。 林娇有些欲哭无泪,只好垂头丧气的往外走去。 一踏出门就瞧见季朝正与黎正交谈着,忙将荷包收了起来。 季朝淡淡的往这边看了眼,林娇朝他笑笑,往那边走去。 黎正朝林娇打了声招呼,便又回去帮锦衣卫搜查了。 待林娇站定在季朝面前,季朝看了她会,忽的开口道:“鞋子以大一指为最佳,若是再大些,许是有些不合适了。” 林娇有一瞬间的迷茫,半响才反应过来,那黎正定是告与了季朝她掉鞋之事,季朝便以为她总是掉鞋,是因着鞋的不合适。 林娇有些羞愤,脸上渐渐带上了些薄红,不自觉大了点声音,“我自是知晓的!” 旁边有些人看了过来,林娇更加觉得不好意思,有些着恼道:“别在此处了,挡了人家做生意。” 季朝不作声,随着林娇往前去。 林娇逐渐平静下来,反倒为方才的着恼有些尴尬,低着头也不说些什么,自顾的往前走着。 两人这般安静的走着,谁也没察觉哪里不对。 忽的不远处飘来些鱼骨酥的香气,林娇步子一顿,看看一旁的季朝,忽的有了主意。 她开口道:“你可尝过这里的鱼骨酥,当真是一绝,入口酥脆,你瞧,那附近围了一圈的猫,猫定是也爱吃极了。” 林娇抬头望向季朝。 她杏眼圆圆,眼神也亮亮的,忽的叫季朝想起了小橘。 季朝朝鱼骨酥那铺子看去,淡淡的应了声,不待林娇再说些什么,忽的道:“你以这般身份接近黎正,是过不了黎学士那关的。” 林娇怔楞。 季朝接着道:“黎正虽看着...有些单纯,但在大事上也是拎得清的。” 林娇只觉有些好笑,这季朝许是认为她一介孤女,接近黎正或是心思不纯,别有所图。 她也不恼,笑道:“你倒是挺为下属着想的,不过你也说了,他性子有些单纯,我自是把他当弟弟对待的。” 季朝稍稍蹙了下眉,又淡淡道:“如今便好。” 林娇应了声,这般打了茬,心里倒不像之前那般惦念鱼骨酥了,索性与季朝告了别。 先前黎正的话倒是提醒了她,原主的房子还空着,她倒是该回去收拾一番。 在西街的房子里,林娇倒是发现原主攒了不少银子,将季朝的荷包填补过后,林娇另拿了个朴素的荷包将银子装了些,余下的依旧放在远处。 又将房间里打扫一番,东西皆归置起来后,又简单填了填肚子,时日已是不早了,林娇忙回了锦衣卫。 以猫形回了锦衣卫,林娇叼着两袋子银子颇为艰难的躲过一干锦衣卫,将自己的那份小心的藏进了窝底,这才又将季朝的荷包放回原处。 刚一放好,身后就响起了脚步声。 季朝俯身将林娇抱起来,“原是跑这里来了。怎的这次鼻子这般不灵了,就没闻到鱼骨酥的味道?” 林娇眼睛一亮,抽动着鼻子在空子里探索着嗅嗅,确是有一股鱼骨酥的味道,林娇忙朝季朝喵呜一声。 季朝轻笑一声,抱着林娇回了书房。 在书房案上,摆着一小碟的鱼骨酥。林娇扒着季朝胳膊,头往前直直的伸着。若不是季朝抱着,早便跳出去吃了。 季朝一坐下,林娇立马便跑到了小碟前吃着。季朝含笑,将小碟往旁边推了推,叫她换个地方吃。 林娇吃着吃着忽觉些许不对,这季朝今日怎生如此君子了?竟在专注的看着卷宗,仿佛半点眼神没有分过来。 林娇犹豫了瞬,看看季朝再看看鱼骨酥,终是妥协一般叼着块鱼骨酥跑到季朝手边窝着,一边含着鱼骨,一边好奇的看向季朝手里的资料。 这份资料正是今日那尸体的整理信息。 目前尸体身份并未知晓,只从外表看来是个会武的,衣着也普通,看不出身份来。 凶手不知出于何种心理,将那人的脸划的近乎看不出原本的样貌,身上许多地方也划的一道道的。 季朝原以为这许是与之前尸体上的庙会图起相似作用,可如何也无法从这似是胡乱的线条里找出线索来。 季朝微微蹙眉,忽的眼前凑上来个毛茸茸的小脑袋。 季朝笑笑,将那脑袋按了下去,又被顶了过来,干脆将她放进怀里。 林娇踩在季朝腿上,两只前爪扒着桌子往那纸上瞧去。 纸上图文皆具,描述着尸体的惨状。 林娇忍不出往后缩了缩,紧紧贴着季朝,心想瞧着那般淡定的人,怎么着也想不到竟是如此变态。 只是这尸体上无一处辨认尸体身份的特征。 林娇又嚼了两口嘴里的鱼骨酥,心想这人的身份定是重中之重。 否则不会叫那凶手如此费心的将脸部全部划花了去。密密麻麻的,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尸体似是流血过多致死,致命刀口在手腕,被害人许是临死前挣扎过,伤在左手腕,右手腕也满是鲜血,像是拼命的想要捂住喷薄而出的血液。 林娇闭上眼睛,往后靠了靠。想象着一个人被禁锢着,许是被迷晕,在凶手拿着刀在他脸上身上胡乱划着的时候,他或许只能在无意识中感到些许疼痛,身子偶尔抽动一下,却无法醒来。 因着凶手不喜这些嘈杂的叫喊,就像当初二哈因着嚎叫,反倒逃过了在背上刻画的痛苦。 等凶手处理完身份问题,给这人割了腕,许是迷药过了劲,反倒醒了过来,脸上疼痛难忍却是顾不得的,只拼命的拿手捂住手腕上伤口,却是无济于事。 凶手依旧很大胆,在那人刚死不久,身子还未变僵硬,就给拖上了马车。 车辕上满是血液,但凶手甚至不屑去掩盖,他或许反而希望锦衣卫快些发现这尸体,好快些开始破解他的谜题。 林娇睁开眼睛,看向沉思的季朝。 根据凶手的特征与尸体上目前得知的痕迹,基本演绎出这些场景,只知晓这些于事无补,这些都是凶手不屑去掩盖的。 季朝需要根据凶手留下的线索,找出凶手的所在地。 那里,凶手许是与上次一样,正百无聊赖的等候着,盘算距离最佳时间还有多久。 也或许又备好了逃脱路线,只等季朝出现,又再次隐匿了去。 但这次,季朝一定不会再叫他逃脱。 林娇正沉沉的望着季朝思考着,忽见季朝一脸凝重的将她放在案上。 林娇心里咯噔一下,又见季朝摸摸她的肚子,道:“才吃了这点肚子便这般鼓,想是早便偷吃过了。” 季朝又蹙了蹙眉,叮嘱道,“可不准去抓老鼠吃。” 作者有话要说:林娇:谢谢关心。 第31章 輮以为轮 新的尸体刚刚出现,皇上所下的十日之期已是过去六日,如今的关键便是从马车、尸体之上找出线索,确定凶手所在之处。 这日黎正带着个番役重新将马车细细检查一遍,林娇便伏在一旁的椅子上瞧着。 这辆马车色暗,血迹不显,需得仔细查验。 林娇压低身子仔细看着,脑袋随着番役的身影而转动。忽的跃下椅子,朝黎正冲去。到了马车处又弹起一下,小肉垫一下拍在辕木上。 黎正一脸严肃的按着林娇的脑袋将她往后推去,“正忙着呢,小橘莫要捣乱。” 林娇不满的拿头顶顶黎正手心,就见那位番役指着先前林娇拍过的地方说道:“大人,此处还有处血迹。” 林娇仰了仰头,朝黎正喵呜一声。 黎正凝神往那处看看,道:“还真是。”说罢又推推林娇身子,“小橘快去一边玩去。” 林娇甩甩尾巴,见黎正神色少有的认真,不由得心里感叹,孩子长大了,都懂得拒绝小猫诱惑了。 季朝走了过来,停在林娇身边,淡声问道:“如何。” 黎正忙回道:“大人,快了,还剩几处就结束了。” 季朝点点头,俯下身子伸出手来准备抱起林娇来。 林娇十分配合,张开两只前爪往前倾去,就见季朝动作忽的一顿,顺势蹲了下来,看向车轮处。 林娇睁大了眼睛,身子直挺挺的往前倒去。 林娇愤然的稳住身子转头朝季朝看去。 季朝微蹙着眉,看了那车轮内侧半响,忽的探出手去,从那里面取出个细长而又弯曲的木条来。 林娇凑过去,靠着季朝探头看过去。 黎正也纳罕的凑过来,问道:“大人,这是何物,怎生放置在此处?” 季朝沉吟片刻道:“前朝輮的技术还未发展起来时,马车时常有崩轮的情况发生,有人就用了这韧劲的木条放置在车轮内侧,大大降低了崩轮的几率。后来輮的技术逐渐发展起来,形状中规,这木条也没了用处。本朝基本也已废除这法子。” 黎正恍然,又问道:“这可算是凶手留下的线索?” 季朝凝神看向这木条,“尚还不知。” * 马车上的信息基本规整的差不多。 案上摊开着卷资料,季朝靠在椅背上,微微合着眼,手指在案上有节奏的一点一点,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林娇就端坐在季朝手前,盯着他的手指一动不动,忽的歪歪头,伸出了软白的小爪子,压在季朝手上。 季朝动作一顿,只觉手指上软软凉凉的,不由得勾起点笑,睁开眼睛看向林娇,又将手指抽出,压在林娇毛茸茸的小爪上。 林娇歪歪脑袋,把爪子抽出来,又将季朝压在底下。 季朝故技重施。两人这么来来回回几次,林娇没了耐性,往前一扑,直接用两只爪子将他手指按住了去。 季朝含笑,手指微动,逗弄着林娇。 林娇却忽的起了身子,闲适的坐在一旁,甩甩尾巴。行了,娱乐项目结束,开始工作吧! 季朝笑笑,一把抱过林娇来抱在怀里,一手摸着她脊背,一手翻过一页资料。 这资料乃是前朝制轮的信息,季朝暂且无法从中找出那木条中蕴含的线索来。 季朝蹙了下眉,将资料合上,重新打开了那仵作交上来的验尸结果。 出乎林娇意料的是,尸体内并不含一丝迷药。 林娇将小脑袋放在案上,眼睛瞄着那验尸结果,脑袋上也无一处重伤,就也不会是凶手将其打晕了去。林娇心里疑惑,难不成那凶手只觉二哈的嚎叫难以忍受,却能忍受人的惨叫? 尸体脸部至少四十条划伤,说不得还有些重合的没有算入。 林娇身上的毛不自觉竖了起来,这着实有些子渗人。 脸部的伤许是为了遮掩尸体的样貌,也或许蕴藏着某些线索。 近日得来的失踪的男子,也无一人符合这尸体的情况,这尸体的身份怕是一时难解了。 除却脸部伤口,以及手腕上导致失血过多的伤口,尸体身上仍有大大小小许多刀伤。 这些伤口或大或小,有些只是个刺入的痕迹,有些由深至浅,仿佛划着划着忽的松了劲。 林娇瞧着那伤口数据便觉得痛,简直难以想象他在死前都经历了什么。 不过这具身体精瘦,肤色有些泛黄,或许家境不十分好,又或者挑食,导致营养不够均衡。 季朝忽的拿了张空白的宣纸来,沾饱了墨,看着那验尸结果在纸上描绘着什么。 林娇好奇的跳上案去瞧着,就见季朝在纸上一道一道的划着,仔细瞧来,竟像是根据尸体伤口所做。 林娇凑过去看了一会,没一会就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瞄一眼仍在投入的季朝,在他膝头盘成一团,合上眼睛休息。 不知过了多久,季朝终是将笔放在了一旁,这次林娇长了个记性,跳上了案,只在纸旁探头看着,待季朝吹干了墨,才小心的迈上去点,仔细看着这画。 只是林娇看了半响,仍是瞧不出什么。抬头看一眼季朝也是微蹙着眉。 林娇想了想,往季朝身上一跃,爬到他肩头上去,看着整体的画,又动动脑袋,想要寻个合适的角度。 半响,终是叫林娇瞧出点什么,这似乎是幅桥头瞭望图。 一个小人站在拱桥上,微微弓着腰,低头看着河下的船只。 船上的似乎是个姑娘,盖因在头顶那处多出个横着的似簪子的痕迹。 这,似乎是个送别的故事。 敲门声响起,有番役在外道:“大人,九公主来了。” 林娇耳朵一动,转头看向季朝。 季朝微微蹙了下眉,将林娇放置在案上,起身往外走去。 林娇甩甩尾巴,季朝这厮去见九公主竟然不带她! * 林娇悄悄的走到门外花盆处站着,尾巴尖微动,小心的侧耳偷听着季朝与九公主的谈话。 九公主声音温柔,每一丝仿佛都含着情意,“九儿知道季哥哥忙,也不敢打扰季哥哥办案。” 停顿片刻,九公主又开口,这次声音带了丝打抱不平的意味,“九儿知此案复杂,父皇他设出这十日时限分明便是难为与你。” 季朝神色淡淡,“九公主不如直说今日来这锦衣卫作何,锦衣卫不在宫中,怕是不能多留公主了。” 九公主顿了一瞬,忽的娇笑一声,“就知哥哥舍不得我。” 林娇歪歪脑袋,半点也没从那话中领会到“舍不得”的意味。 身后忽的传来点动静,林娇一转头就瞧见黎正蹲着身子,侧着脑袋,也是在偷听着里面讲话,见林娇看过来,还无声做了个“嘘”的动作。 九公主顿了顿,没得到季朝的回应,声音也依旧温柔似水,“我知这余下的四日对于锦衣卫来说怕是有些紧张的了,便找了借口央着父皇叫你先陪我一两日。” 九公主羞涩一笑,“自然是不必真正陪的,我只在这锦衣卫待着,季哥哥且自去忙着,这两日就算多出的时限。父皇若是问起来,只管说是陪我出去玩了。这两日我可以带着我那猫儿来,与锦衣卫的小橘玩着,指不定还是一段姻缘呢。” 仿佛是怕季朝误会,九公主忙羞涩摆手,“季哥哥莫要误会,我,我不是说的季哥哥,我是说这小橘与我那猫儿。” 说罢,九公主故作俏皮的一眨眼,脸上满是绯红。 林娇心里暗嗤一声,这是哪门子姻缘!但林娇却也不得不说这两日或许正是锦衣卫所缺的。 谁曾想季朝却神色淡淡的拒绝道:“不必了,四日已是足够了。” 林娇讶异的探出点头朝季朝望去,难不成他已是找到了线索? 季朝又开口道:“还有,我家小橘也不是哪里来的野猫都能成姻缘的。” 林娇在心底重重的点点头,铲屎的,真没看错你! 九公主神色一僵,只片刻眼里便含了泪,正要说些什么,就见季朝起了身,朝她微微一颔首,道:“时日不早了,我家小橘怕是饿了,便不多留公主了。” 说罢,季朝往外走去,走到门口忽的又停了下来,侧了侧头。 只见那花瓶一侧攀着只白白的小肉爪,往上露了点耳朵尖,往下尾巴也在轻轻甩动着,许是察觉了他的视线,又忽的缩了回去。 在稍稍往后看去,黎正整张脸掩在花瓶后,花瓶勉强挡住了他半个身子,屁股和刀鞘却几乎全露了出来。 季朝一顿,一边接着往前走去,一边淡淡开口道:“老刘新做了烧鱼,也不知如今还剩了多少。” 九公主怔楞一下,还未反应过来,就见门外视线忽的闯入只小小的橘猫来,片刻也不停的直直往前冲去,很快将季朝给超了过去,身形随即消失在视线中。 季朝唇角含笑,手指在腰带上扣了还没两下,果见林娇又飞速奔了回来。 季朝配合的俯下身去,将林娇接了个满怀。 林娇往季朝怀里拱了拱,着急的用小肉垫拍拍他的手,再不快些,就叫潘年那厮给抢光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注:崩轮和木条那事不是真的,剧情需要;輮是真的——木直中绳,輮以为轮,其曲中规。 第32章 最后的谜题 翌日,季朝正坐在案前翻着本稍显残破的书,林娇照旧伏在镇纸旁合眼休息,身子微微起伏,尾巴偶尔无意识的动动。 敲门声响起,季朝应了声,顺手将手里的书给合上,书上用毛笔写着几个大字:阴阳秘书。 黎正走了进来,唤了声“大人”,还未说些什么,忽的身子一顿,眼睛睁的大大的,声音含着震惊,“大人——” 季朝抬头看向一脸悲恸的黎正,蹙眉道:“说。” 黎正神色激动的向前走一步,“大人,卑职们都知道此案难办,大人切莫放弃啊!” 林娇被吓了一跳,忙蹿进季朝怀里呆着,只露出个圆溜溜的眼睛瞧着黎正。 季朝安抚的摸摸林娇,对于黎正的话不甚理解,稍拧了下眉。 黎正顿了顿,又情深意切道:“况且,就算大人被革了职,也万不可去做那路边的算命先生啊!” 林娇听了身子往外一探,瞧见那书皮,心下了然,在季朝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看着黎正。 季朝简单解释道:“这书与本案相关。” 黎正仍是一脸不信,只当季朝是在安慰于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大人不必如此,卑职这就再去仔细查查那尸体。” 季朝心下无奈,只也懒得与他多费口舌,稍稍一颔首。 殊不知这种表现在黎正眼里更是认定了他的猜想,愁眉苦脸的出了书房门。 林娇眨眨眼,直觉黎正不会就此消停,便朝季朝喵呜一声,从书房小门跑了出去。 一出门就见黎正一脸丧丧的坐在石凳上,潘年不耐的用脚踢踢他腿,“你倒是说啊,大人怎着了?” 林娇轻巧的跃上石桌,趴在桌面上抬眼瞧着黎正。 黎正看她一眼,重重叹息一声,伸手摸摸她的脑袋道:“皇上的十日期限将至,案子如今没个头绪,大人怕是要离职改行了。” 潘年皱皱眉,抱胸道:“改成什么?不对啊,皇上对大人如此器重,便是十日之期过了,顶多稍加责罚,也绝不会将大人给革了职啊。” 黎正没精打采的瞄了他一眼,“这我怎生知道,大人都亲口承认的了。” 林娇睁大了眼朝黎正喵呜一声,这黎正,当真是不叫她失望! 黎正看看林娇,不由得叹息一声。 潘年这才当了点真,轻嘶一声在石凳上坐下,摸摸自己的络腮胡,思考一会问道:“当真?” 黎正睨他一眼,叹道:“我还能拿大人的事情开玩笑?” 潘年眉头皱得更深了,坐在凳子上陷入深思。 黎正叹一口气,将林娇抱到跟前,“小橘,最近你可要多陪陪大人!” * 众人在殓房内等着季朝。 季朝肩头伏着林娇,神色淡淡的走了进来。 几人面色各异,皆欲言又止的看着季朝。 季朝蹙眉一顿,半响淡淡开口:“案子今日可破。” 黎正惊的瞪大了眼,有些不敢置信,“今日?” 季朝上前走了几步,将手里的一张纸铺在桌上,正是先前根据尸体身上划痕所绘制的画。 季朝将尸体上的白布掀了点,仔细查验着一处伤痕,眉头蹙了蹙又舒展开,转头朝众人道:“这画乃是根据尸体身上伤痕排布所制。” 众人看向那画,半响看不出个什么。 黎正忍不住问道:“大人,这画中画的是?” 季朝手指指向那画顶部的几道线条道:“这画的奥秘在这山水中,这山水的每一处都对应着京城的院处。找出凶手画中所指示的位置,对应的即是凶手所在之处。” 几人听得似懂非懂,皱着眉看那画,连林娇也从季朝肩头跳下来,走到那画旁仔细瞧着。 林娇先前以为这画的重点在于人物,如今看来这山水才是重点。 季朝又道:“凶手善暗道秘术,其中也包括阴阳之术。阴阳秘术中的龙眼,即是凶手想要指示于我们的。” “所谓寻龙分金看缠山,一重缠是一重关,此山面朝水,背靠阳,周围关势仿若守卫,天地灵气皆集结于此,乃是至阴至阳之地,而这山顶靠下一处,乃众山之中,正是灵气之眼,也就是所谓的龙眼。” 黎正恍然,忙问道:“那这处对应的是在何地。” 季朝垂眸思索片刻,又将先前那车轮内侧的木条拿起,“此木为辅,龙眼为卫,这处对应的。” 季朝顿了顿,看向那具尸体,“正是锦衣卫。” 林娇一惊,只觉毛骨悚然,忙跑回季朝怀里呆着。 黎正大惊道:“凶手在这锦衣卫?” 潘年脸色沉沉,顺着季朝的目光看向那尸体,“大人的意思,是说这尸体正是那凶手,乃是自杀?” 季朝微微一颔首,看向手里的木条,“这木条之法为终,这是最后一道谜题了。” 林娇看着那早已看不出面貌的尸体,不由得往季朝怀里缩缩,难以想象凶手如何对自己下那般死手。 凶手早便对这世界感到无趣,便用自己的身体做了这最后一道谜题,怪道尸体体内并无迷药,凶手需保持精神在自己的身体刻下谜题,又为了防止被认出,便将脸给划了花,又割了腕,用右手捂着减缓血液流速,一个人爬上马车。 锦衣卫众人有了先入为主的思想,定也不会将这尸体往自杀上去想,只当是凶手又一次杀了人。 若是季朝没想起来去研究那本风水秘术,这案子还不知何时能解。 林娇在季朝怀里蹭了蹭,这般也好,凶手死了,也就不会再有人被杀。 殓房内一阵安静,黎正忽的开口问道:“大人,那这河上的两个小人便无任何含义吗?” 季朝垂眸去瞧,半响道:“凶手不该做无效之事,这两个小人许是想传达某种信息,只我还未破解。” 黎正点点头,垂下头去看了那画半响,忽的又抬头往季朝身边靠了靠。 季朝蹙眉斜睨他。 黎正小心翼翼道:“大人,此案破了,您也就不必再去算命了吧。” 闻言,其余人皆竖起了耳朵,不自觉的凑了过来。 季朝蹙眉,朝四周看去。 众人忙分散开了,时而仰头望房顶,时而低头整理衣衫。 * 案子就这样破了,只还需些收尾工作。凶手本就只知样貌,连个名字都不晓得,只拿了个破席一卷,往乱葬岗一丢。 其余实在找不出的家属的无名尸体,只再等两天,若仍是无人认领,便也随处往郊外一处野坟地一埋,聊胜于无。 锦衣卫一时轻快了起来,众人说说笑笑,嚷着下职后要去楼里痛快痛快。 门口番役忽的来报,“大人,九公主来了。” 季朝蹙眉,林娇也狐疑,昨日已是那般将她拒了去,今日竟还能来,这九公主的心思...还当真是坚韧! 黎正讪笑着解释道:“大人,先前我不是以为...我就想着多出九公主的这两天也是极好的,就...” 季朝冷下脸来,“那你自去解决。” 九公主贵为公主,黎正自是不好解决的,好歹劝了半响,九公主只温柔道:“九儿都知道的,只是我已与父皇说过,总不好三番两次的反悔,黎千户不必管我,我自在这待够了时辰,便自行回宫了。” 黎正挠挠头,倒也有些被如此这般温柔懂事的公主打动了,拱手道:“公主有事就只管吩咐。” 九公主温柔应下。黎正又叮嘱了番役随时听候差遣,便也回了职上。 林娇远远的看着那公主,其实哪里用得到差遣锦衣卫番役,单她带来的丫鬟与护卫便已足够。 但九公主依旧温柔的请那几名番役做些事情。 眼见着锦衣卫番役皆离了去,林娇不由得合了合眼,这分明是将人支了去,好行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九公主忽的看向林娇方向,蹲下身子,神色温柔的唤道:“小橘,过来。” 林娇眨眨眼,倒是有些好奇她会做些什么。 这么想着,林娇看一眼站的远远的公主侍卫,乖巧的往前行了几步,忽的眼神一变,这漂浮在空中的气味,分明就是——猫薄荷! 见猫薄荷起了作用,九公主笑的愈发温柔,手指朝林娇勾了勾,“过来。” 林娇心里抵抗着,身体却不受控制的往九公主身边去,眼神愈发的亮起来,显见是兴奋起来,忍不住探头在空气中嗅着这令猫着迷的味道。 林娇终于走到九公主怀里,九公主将她抱起来,温柔的拍拍她屁股,“走,去找你主子了。” 林娇心里悲愤着,脑袋却忍不住在九公主怀里一拱一拱的,企图找出那味道来源。 季朝正在书房看着先前那画,只听到一声推门声,蹙眉抬头一看,一眼就瞧见了缩在九公主怀里,小脑袋一拱一拱的林娇。 季朝不由得淡下目光来,先是示意了面色纠结的番役退下,又抬手唤道:“小橘。” 林娇隐约听到有人在叫她,下意识的喵呜一声,只沉迷在猫薄荷的香气,一时没能反应过来,眼神稍显迷离的在九公主怀里蹭着。 这九公主衣衫上也沾染了不少猫薄荷的香气。 季朝神色依旧淡淡,只声音冷了些,“小橘,过来。” 第33章 猫薄荷球 九公主没能听出季朝语气中的不悦,只浅笑道:“我自小与猫有缘,这小橘也是格外黏我呢。” 林娇身形微微晃动,颇为悲愤的在九公主怀里猛吸一口气,这九公主不仅对她使了猫薄荷攻势,还抢了她的台词! 季朝脸色一沉,倒是慢悠悠的把手收了回来,“哦?是吗?” 九公主眯眼笑着,低下头去轻柔的摸着林娇的小脑袋,“自是,瞧着小模样,黏人的紧,蹭得人心里直发软,当真想一直抱着不放手呢。” 季朝抬眸看向她怀里似乎有些兴奋的林娇,声音有些凉凉道,“小橘体胖,公主怕是抱不了多久。” 九公主心里一喜,权当是季朝在关心,羞怯的笑道:“是有些抱不动了,只是小橘这般可爱,便是撑着也要再抱一会儿。” 季朝淡淡应了声,不动声色的拿出个鱼骨酥来放到案上的小碟里。 林娇正一边愤慨着体胖一词,一边沉醉在猫薄荷的香气之中,忽的在令猫兴奋的香气中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这味道叫她忍不住耳朵一抖,林娇浑身一震,看向那味道来源,一个鱼骨酥! 林娇双眼几乎要湿润了,一会蹭蹭九公主散发猫薄荷香气的衣衫,一会艰难的回头瞄一眼鱼骨酥。 须知!猫薄荷与鱼骨酥不可兼得! 季朝稍稍蹙了下眉,又往小碟里填了块鱼骨酥。 林娇的心动摇了,下意识在九公主怀里嗅嗅,就见季朝又往小碟里加了个鱼骨酥! 林娇几乎喜极而泣,余光瞄着季朝动作,又在九公主怀里蹭蹭。 九公主还在浅笑着与季朝单方面说着话,察觉林娇动作,还颇为亲昵的揉揉她脑袋。 四个鱼骨酥!林娇睁大了眼睛,这已是多出了平日的分量! 此时林娇已是几乎闻不到猫薄荷的香气,但她忍不住贪心的想要更多,林娇心里念着鱼骨酥,死死的盯着季朝手底的动作,仰头在九公主手心里应和的蹭蹭。 九公主低头对她温柔一笑。 季朝也抬眸对她勾起点唇角。 林娇心里咯噔一下,就见季朝缓慢的伸出手去,连骨带碟的往回端着。 林娇一惊,忙从九公主怀里跳将出去,飞速蹿到案上,心惊肉跳的一爪按在季朝手上,先是低头叼起个鱼骨酥来,又抬头朝季朝含糊的喵呜一声。 九公主似是有些不敢置信,愣了一瞬,又很快温柔笑道:“小橘这是饿了呢。” 季朝无甚感情的回了声,“她不饿。” 九公主有些怔楞,就见季朝忽的眯眼抬起了林娇的下巴。 林娇眼神还有些吸食猫薄荷后的迷离,方才远些不显,如今近近的瞧着,季朝才觉出不对来。 林娇嘴里吃着鱼骨酥,眨眨眼,乖巧的任季朝抬着下巴。 季朝眯眼瞧了半天,直看得九公主心里发慌,半响才收了手,轻柔的摸摸她的小脑袋,忽的转头对九公主道:“锦衣卫新得了些上好的茶,九公主不如尝尝再走?” 九公主心里一喜,自是欣然应下。 季朝便朝外唤道:“带九公主去前堂。” 九公主只当是换个地方与季朝喝茶,便羞涩一笑,顺从的随番役离了去。 季朝又走到书房门口,唤来黎正,低声吩咐了几句。 林娇不停嘴的啃吃着鱼骨,一边狐疑的看着黎正的表情从惊讶到愤慨再到坚定。 黎正得令退了下去,季朝又走回案前坐下,盯着林娇看了半响,忽的伸手捏捏她的耳朵,“这次事出有因,便饶过你一回。” * 九公主在前堂等了又等,眼瞧着宫门就要落下,只等来一脸歉意的黎正。 黎正歉疚道:“大人忽的有了忙事,怕是无法与九公主共饮茶了。” 九公主双腿等的已是乏力,闻言脸色一僵,勉强维持着温柔笑道:“大人事忙,九儿自是不敢叨扰,今日就先回宫去罢。” 黎正如今已是对九公主多有不喜,心里暗嗤一声,有些愤慨的想,这公主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企图将小橘哄骗了去,这就莫要怪他家大人无情了! 九公主出了锦衣卫,进了马车便是一脸不耐。半响,从怀里拿出个猫薄荷球来,嗤笑道:“这破玩意,还抵不上些鱼骨头。” 马车晃晃悠悠的,忽的停了下来。 九公主皱眉,掀起窗帘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侍卫站在马车侧拱手道:“公主,这马车出了故障,一时半会走不动了。” 九公主没了耐性,将猫薄荷球放回怀里,从马车里走出来,正要吩咐再去寻辆车来,忽见两边墙头出现一道道猫影。不一会,道路前后也出现些流浪猫来。 九公主皱了皱眉,朝侍卫吩咐道:“将这些畜生都给我赶走!” 为首的侍卫拱手领了命,示意几个侍卫往那墙头走去。 那一道道猫影忽的从墙头冲了下来,竟是直直的奔向了九公主。 九公主惊声尖叫,慌乱的用手遮住脸,大声叫喊道:“快把他们赶走!” 然这些流浪猫儿习惯了街头生活,身手矫健的很,轻巧的躲过侍卫,尖利的爪子抓在九公主身上,在她身上胡乱嗅着,有几只还忍不住咬了几口。 九公主声音凄惨,衣衫变得凌乱,从怀里滚出个小球来,霎时吸引了流浪猫的注意。 为首的黑猫率先将跳到那小球旁,叼起小球就往远处跑去。 其余流浪猫儿纷纷跟随其后。 九公主惊魂一般跌坐在地上,衣衫被扯得乱乱的,露出的皮肤也满是抓挠的痕迹,往外渗出丝丝血丝来,呆坐片刻,终是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另一条胡同里,黑猫将小球放在地上,几只流浪猫纷纷上前舔咬拨弄着。 黑猫阿大一边时不时陶醉的上去吸一口,一边回想着方才嗅到的熟悉的气味。 那女人身上,怎生有股陌生又熟悉的奶猫气味?叫他忽的想起自己似乎在前些日子追求过一只奇怪的小橘猫。 身边蹭上来只黑白花猫,黑猫低头嗅嗅,亲昵的舔舔身边伴侣顺滑的毛发。 花猫扬起头来,乖巧的蹭蹭黑猫。 迎着夕阳,两猫一高一低的亲昵着,身旁一群流浪猫们嬉耍着,摆弄着地上逐渐碎开的猫薄荷。 * 林娇吃了个肚圆,自觉走路都没法正常的走了,索性满足的往案上一躺,唔,这简直就是梦中生活了。 季朝看她一眼这般懒散的模样,从一旁拿出逗猫棒来,在林娇面前晃悠着,绳结时不时的荡到她脸上。 林娇睁开只眼睛,闲适的看了眼季朝,又慢悠悠的伸出爪子来将绳结拨到一边,继续懒散的躺着。 季朝故技重施,绳结来回搔弄着林娇。 林娇索性转过身去背对着季朝,继续满足的闭眼休息。 季朝笑叹道,“这般下去,当真要胖成只小猪了。” 翌日,林娇在阳光的照射下醒了过来,艰难的伸个懒腰,站起身来。 腹部凉滋滋的,林娇低头一看,肚子上的赘肉已几乎坠到了桌子上,正汲取着桌面的丝丝凉意。 林娇一挑眉,哼唧两声,慢悠悠的往外晃悠,走到专为她特制的小门前,往门外钻去。却因着肚子太大,半路卡在了门上,只好哼哧哼哧的使劲扒着门。 眼前忽的出现双皂靴来,黎正蹲下来与林娇无奈对视,“小橘,你又卡着了。” 说罢,黎正推门而入,林娇慌忙用四脚着地,被动的随着门而移动。 黎正在后面使力一推林娇屁股,噗嗤一声,林娇落在了门外,忙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借此稳住身子,身上的肉颤了两颤,黎正叹息道:“该将这门改的大些了。” 伙夫老刘走了出来,托着个精致的小盘,神色温柔的走到林娇身边,“小橘,吃饭了。” 林娇眼睛一亮,艰难的起身往小盘探头望去,只见小盘上躺着两条绿油油的菠菜并上条小指大的小鱼,老刘神色依旧温柔,“昨日大人得了赏,今日便给你加了菜,快些吃吧。” 林娇大惊,怎生加了菜还这般寒酸! 这时季朝从门外走来,面容沧桑,看一眼林娇,摇头叹息道:“锦衣卫养不起了,送到街头老丐猫那去吧。” 黎正惆怅叹息道:“那老丐猫好歹能叫小橘吃些肉,虽说是又老又丑的.....唉,也是没法子的法子了。” 林娇惊恐的睁大了双眼,只见季朝一双大手朝林娇伸来,她拼命仰着头往后缩去,却被那双大手准确抓了去! 林娇惊慌的挣扎起来,四脚在空中扑腾着,忽的听到几声轻唤声,“小橘?小橘?” 林娇睁开眼睛,就瞧见季朝微微蹙着眉看着她。 林娇松一口气,抽抽鼻子,站起来一头撞进季朝怀里蹭着。 见她这般,季朝眼底含了些笑,“可是做噩梦了?” 林娇委屈巴巴的喵呜一声,这何止是噩梦! 季朝安抚的摸摸她小脑袋,“好了,小橘,吃饭了。” 林娇一惊,猛地往后一缩,逃也似的冲出书房门,且先等她减个肥! 作者有话要说:街头老丐猫:跟着我,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 第34章 两人落崖 为了不被送去街头老丐猫处,林娇开始每日出门溜达,从最初在外溜达一个时辰,到半天都见不着影,锦衣卫也逐渐习惯了林娇的进出。 季朝最初还拧眉,后来便也随她去了。 这日,林娇照旧出了锦衣卫,沿着小巷一路向南,到了处热闹的市。 林娇在市上随意的溜达着,这些日子她时常来此处,已是有不少人记得了她。 卖荷包的小姑娘笑眼一眯,“真是巧,方才还在念叨,这猫就来了。” 林娇乖巧的停下来,叫小姑娘摸摸她的小脑袋,过一把撸猫的瘾。 小姑娘笑眯眯的从包里拿出块小糕点来,林娇眨眨眼,勉为其难的将那糕点吃了个净,又贡献出自己的小脑袋叫姑娘摸了好一会才又往前去。 在市上走了一圈,林娇不知不觉又吃了许些吃食。 林娇低头瞧瞧自己又变得鼓鼓的小肚子,颇为悲愤的一跺脚,早知如此,今日便不往这市上来了! 怕自己再忍不住,又不想早早的回了锦衣卫,林娇索性找了个隐蔽的小胡同变成了人。 正准备往外去,林娇忽的耳朵一动,听到胡同深处小院里传来些奇怪的动静。 林娇忍不住好奇的往那边走去,那小院门口大敞,林娇扶着门往里看去,立时惊得瞪大了眼睛。 只见两名壮硕的成年男子正拖着一位胸口渗血的锦服男子。 男子身体已是有些僵硬,眼睛睁的大大的,似是不敢相信。 这显见是杀了人后在处理尸体! 听到动静,两人齐刷刷的看向林娇。 六目相对,三人皆是一僵。 高一点的男子朝旁边的矮个男子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即直起身子来往林娇处走去。 林娇心砰砰直跳,下意识抬起手来,“等等!” 矮个男一愣,倒是停下了步子。 林娇深吸一口气,忽的往前迈出一步去,俯身从脚边草丛里捡起一只扳指来,抬手递向高个男,强自镇定道:“这里有个扳指。” 高个男眯了眯眼,示意矮个男上前接过。 林娇眨眨眼,又问道:“你们准备如何处置这尸体?这里离城门远,等你们把人运过去,城门估摸着也就落了,可若是留在家中,如今天热,明天定是会臭的。到时候运送只怕更易引起注意。” 高个男一挑眉,坐在一旁台阶上朝林娇问道:“是吗?可是我们并未准备将尸体运出城去。” 林娇一梗,问道:“你们准备直接埋在这里?” 高个男看着林娇,并未说话。 林娇抿抿嘴,肯定道:“你们不是京城人。且准备离京了?” 高个男讶异的一张嘴,忽的点头笑起来,“你这姑娘倒是不一般,说的对,我们是南方人士,明日离京。这处院子本也不是我家,索性将人埋在此处。只可惜今日竟叫你给碰上了。” 林娇攥起了拳头,稍稍往后退了半步,警惕道:“你们想如何?” 两人对视一眼,依旧是高个男开口,“姑娘莫怕,只要你配合,我们定不会伤你性命。” “还请姑娘与我们一同将这尸体埋了去,且明日我们出城,姑娘需跟着一起,待离去京城几十里地后,再放姑娘回来。” * 两人也不是真要林娇帮着埋尸体,只是想着这般也是叫她参与进来,防止她告发了去。 将尸体埋了去后,天色已是黑了。 林娇本是打算等那二人睡过去,再偷偷变成猫跑出去。可两人警惕的紧,竟直接将林娇锁进了柴房里,半点空隙也没给她留。 林娇无奈,只好睡去,也不知季朝会不会疑心她的不归家。 翌日一早,两人将林娇叫出来,扔给她了个大包子,便将她赶上了马车。 矮个的在外面赶车,林娇便和高个男子一起在马车里,这马车里狭小的紧,林娇只好缩在靠窗的一块小地方,捧着包子啃起来。 外面传来些马蹄声,林娇心念一动,咽下口包子,一边掀起帘子来,一边问道:“如今几时了,城门怕是还未开吧?” 帘子掀起来点,林娇朝外看去,恰与季朝对视一眼。 高个一把盖下帘子去,将林娇拽到在地上,攥紧她衣襟恶狠狠道:“见你还是个小姑娘便对你温柔了些,可你若想着使些什么花招,就休要怪我不客气。” 林娇装作十分惊恐的样子,眼睛睁得大大的,里面蓄满了泪水,颤抖着点点头,“我都与你们一起埋了尸,我真的不会告发你们的。” 高个皱了皱眉头,颇为嫌弃的将她甩到一边,“原还以为是个胆大的。” 林娇抽泣着整好衣襟,缩在一旁默不作声,只祈祷那一眼能叫季朝明白些什么。 季朝与马车擦肩而过后,忽的停了马,拽着马头往后看去。 跟上来的黎正也忙叫了“迂”,扯着马缰控着马停了下来,朝季朝唤道:“大人?” 季朝稍稍蹙了下眉,又看了眼那马车,摇摇头道:“看见个熟人,无事,走吧。” * 出了城,马车又摇摇晃晃的行了许久。 林娇咬唇,待两人将她放了去,就算化成猫一路疾行回城叫人,这两人也只怕不知去向了。难不成当真叫这杀人凶手跑了去? 正想着,马车后方忽的传来道马蹄音。 马车先是加了速,又不得不被逼停了下来。 季朝独自一人骑马立在马车前面,淡声唤道:“里面可是林娇?” 林娇心里一喜,就要开口应答,被高个眼疾手快的捂上了嘴,低声警告道:“不许出声。” 外面矮个的开口道:“这马车上只有我与我大哥,没有公子口中的林娇,这位公子独自一人挡住去路是要做些什么?” 林娇心里一紧,矮个着重念了独自一人几个字,也是在警告林娇莫要生了旁的心思。 林娇心里忍不住有些着急,这高矮个瞧着也是会武的,这季朝怎生只身一人就来了! 季朝眯了眯眼,他后来思及不对,就与黎正分离跟了上来,先前还有些不确定,如今这般才是确定下来,只是他丝毫不怕这两人,“哦?那不如掀开帘子瞧瞧?” 他这番样子,分明是一定要插手此事了,高个也不含糊,隔着帘子朝矮个低声吩咐几句。 矮个得了令,忽的驾起了马车朝前冲去。 季朝却是半分不动的,神色始终淡淡,瞧着那驾马的矮个。 两方愈发的近了,季朝眯了眯眼,却始终不退缩。 矮个紧咬着牙关,终是在最后关头改了方向,车身向一侧翻倒,又在矮个的控制下回归平衡。绕过季朝往前奔去。 季朝蹙了蹙眉,一夹追风肚子,飞速的往前追赶去。 马车行的急,也不再按路走,林娇在里面颠簸的险些栽了出去,只能下意识紧紧抓住马车门框。 也是他们运气不好,这马儿受了惊,一时有些不听从指挥,疯了般往左侧冲去。 而左侧恰是个悬崖壁,矮个见了大惊,忙大喊着跳下了马车,高个也紧随其后。 帘子被风带开,林娇能清楚看到前方的悬崖,慌乱之下却是如何也跳不出马车,只一遍遍的被甩回座椅上。 心里愈发着急着,门框上突然出现只手,季朝一手攀着门框,一手朝林娇伸出手去,神色坚定,“林娇。” 车子愈发颠簸起来,林娇看着那手,紧咬着唇往前一扑,扑进季朝怀里。 于此同时,马儿哀鸣一声,前蹄踏空,整个马车从悬崖上翻落而下。 林娇下意识尖叫一声,又紧紧抿着嘴,拥住季朝。 两人下落速度极快,季朝下意识抱紧了林娇,身体滚过几处碎石,忍不住发出几声闷哼声。 伴随着几处碎石落下,两人终是失去了意识。 * 林娇再次醒来时,只觉身上有些湿漉漉的,口舌又极度干渴,意识恍惚几瞬,待眼前恢复了清明,又忙坐起身子四下寻起季朝来。 季朝就躺在她不远处,半个身子浸泡在水里,身上多处划伤,唇色苍白,双眼紧合。 林娇颤着手往他鼻前探去,松一口气,还活着就好。 林娇艰难的将季朝往外面的大石上拖去。让他躺平了去,又确保了肺里无积水。 再往四处看去,这崖高耸,只崖底还算阳光充足,草木茂盛。旁边就是一湖泊,许就是这湖救了两人的性命。再远些的位置出现了一片森林,里面郁郁葱葱,若是平日,林娇或还有兴趣逛上一逛。 了解了四处的大致情况,林娇低下头去,只见季朝面色苍白,眉头紧蹙。 这崖底温度比京城低上不少,一阵凉风吹过,林娇一阵瑟缩。 两人身上衣物都是湿的,林娇还好些,在岸上待了许久,衣物已是有些半干,只季朝却是浑身衣服渗着水的。 且季朝此时昏迷着,更是受不得半点凉。这里阳光充裕,只偶尔一阵风,裸着倒是比穿着湿透的衣物更暖和些。 此时也顾不得其他,林娇呼出一口去,将季朝身上衣衫通通脱了去,放在一边大石头上晾着,只留下件亵裤在他身上。 林娇知晓,坠落时季朝一直在努力护着她,林娇身上只几处擦伤和青肿,季朝身上却是有几处大的口子。其中最大的一处正在肩胛处,此时还在往外渗着血。 林娇抿抿唇,起身往一旁草丛走去,寻了些能止血的草,又返回到季朝身边。 林娇将自己的外衫脱下,撕下些干的差不多的布条。又将药草用嘴给嚼碎,吐到布条上,帮季朝简单包扎了一下。 这个过程中,季朝始终紧合着双眼,只眉头偶尔蹙起,又被林娇抚平。 做完这些,已是耗尽了林娇大半的力气,她气喘着坐在季朝身边。 半响又咬牙站起,如今在崖底,也不知黎正他们能否找来,她须得做好一切靠自己的准备。 瞧着日头,此时已是到了申时,季朝仍是没有醒来的痕迹。 林娇叹一口气,肚子咕噜咕噜叫着,早便没了食,林娇犹豫了瞬,在附近寻了根树枝插进地里,又将衣衫搭上,好帮季朝挡去了点风。 湖泊深不可测,林娇又不善水,也不会捕鱼,索性往森林里去。 捡了根长长的树枝,在前面敲打着,林娇小心翼翼的一边走着一边观察四周。 这儿的树极高,且大多低处少枝桠。 这么走了半天,林娇终于瞧见棵挂着果子的树。 林娇兴奋的奔过去,果子上有些许鸟儿叨啄的痕迹,想来应是无毒的。 林娇将低处的果子摘的差不多,有整整十个果子,虽是都不算大,只也叫林娇十分满足。 拿了衣裳兜着,林娇往原路返回,却一转身瞧见只凶猛的老虎,嘴里叼着只带血的兔子,一双凶狠的眸子摄住林娇。 林娇吓得登时一松手,果子哗啦啦的掉在地上,林娇却顾不得什么,紧靠着背后的大树,盯着老虎一动也不敢动。 老虎就这么盯了林娇一会,似是在判断林娇的可吃性,又忽的往前踏出一步去。 林娇一惊,也不知怎么想的,下意识就取消了人形时长,化回了一只猫。 老虎惊的往后一跳,险些摔倒,忙稳住身子,朝林娇看去。 橘色的小小的一只,却也是胖乎乎的一只。两只眼睛湿漉漉的,写满了恐惧,许是变身的位置不对,一只前爪还正好搭在了青果上。 林娇颤颤巍巍的把爪子拿下来,缩着脖子朝面前的庞然大物弱弱的喵呜一声。 老虎动作一顿,困惑的歪歪头,霎时在凶狠里填了丝萌态。 但林娇显然没有被萌住,仍是颤着身子示弱。 老虎往前走了几步,到了林娇面前,将嘴里的兔子吐出来,又歪着脑袋看林娇。 林娇身子抖的更厉害了,睁大着眼睛恐惧的看着老虎。 老虎仍是歪着头,抬起爪子在林娇头顶按了按,林娇身子立时被按的贴了地,惊恐的尖叫一声。 那老虎反倒似是被吓一跳,忙抬起爪子来,又低头用嘴巴拱拱林娇。 林娇颤抖着喵呜一声。 老虎似是有些困惑,半响又将兔子叼起来扔在离林娇近些的地方。 接着往后走去,走出一段距离后又回头朝林娇低吼一声。 林娇本来已是伸出只爪子去,见状忙又缩成一团,把小脑袋缩在爪子后,将眼睛挡的死死的。 半响,缓慢的将爪子移开,已是不见了老虎的身影,林娇终是松一口气。 往旁边的死兔子看去,犹豫了瞬,变成了人形,手脚仍是有些发软,林娇又坐着休息了会,才又颤着腿捡了果子,又拎了兔子往回走去。 回了季朝身边,天色已是逐渐的暗了,温度也比白日降了些,林娇把东西一放,忙将已是干掉的衣裳捡起来帮季朝草草穿上,季朝仍在昏迷着,只状态显然比先前好上许多。 夜里温度想来会更低,且会有谷风,若是在此处过夜,只怕两人都会着凉。 林娇跑去崖根找了半天,终是找到处干燥的洞口。 又艰难的将季朝移到洞里,季朝的衣服果真更破了些,身上也又多了些擦伤。 林娇呼出口气,又跑去原地将果子等物皆移了进来。 洞内自是无风,只温度照旧很低。林娇又跑出去森林边缘,寻了许多干燥的树叶,铺到季朝身下,好歹聚些热乎气。 如今最重要的便是取火,不仅为取暖,也好烤烤那只可怜的兔子。 季朝倒是带了些火折子,只被水沾湿后,半点用也没了去。 林娇深吸一口气,决定学古人钻木取火,找来个大些的木头,又找来一小截干树枝来,又拿季朝的匕首削尖了。 将木头固定在地上,上面放了些碾碎的干树叶,林娇开始拿削尖的树枝在干木上快速转动着。 只林娇一天几乎没怎么吃东西,又忙活了半天,身上早便没了多少力气,钻了半天,也不见有半丝火星崩出。 林娇气恼的把树枝一扔,只恨自己不该如此贪吃,若是不贪吃,她便不必减肥,不减肥就不必到那胡同碰见那些事情,也就不会连累季朝一齐掉到这崖底。 林娇心里发着闷,自也是没发现季朝此时手指微动。 季朝睁开眼睛,就瞧见林娇气馁的背影,不由得撑起身子来,声音沙哑的唤了声:“林娇。” 林娇惊喜的转过头去,就见季朝撑起上半身来,正睁着眼看她。 林娇忽的一阵委屈,也说不出为何,就那么半坐在地上,看着季朝,眼泪便扑朔朔的往下掉。 季朝抿了抿唇,半响,伸出手去,安抚的摸摸她的头。 林娇眼里湿漉漉的,稍稍仰头看着季朝,小声抽泣道:“季朝,我想吃肉。” 第35章 山洞过夜 季朝手上动作一顿,慢悠悠的收回了手,忽的发现了自己身上包扎的伤口。 林娇抽抽鼻子,声音里还带着些许鼻音:“我们许是掉入了湖里,又漂上了岸,你身上伤口不少,我怕你失血过多,就帮你简单包扎了下。” 季朝轻轻一颔首,又问了些附近的情况,林娇索性将下午所见所做,大致的说了下。 说到进入森林时,林娇犹疑了瞬,觉得说那兔子是老虎送的似乎不大可信,小心觑了眼季朝,道:“我在林子里瞧见只大老虎。” 季朝蹙了蹙眉,林娇又忙道:“不过它倒未注意到我,它那时正在藏一只刚捕到的兔子,我吓得藏在树后没敢动,等它走了,就忙拾了这死兔子回来了。” 季朝看她一眼,长臂一伸,将兔子拎了过来,仔细查看着伤口,半响看向林娇:“你动作倒是轻巧。” 林娇眼睫还是沾湿的,轻轻眨一下,迟疑的应了声。 季朝瞥她一眼,撑着从地上站起来,又看一眼地上的堆积的枯叶和预备钻木取火的物什,淡淡道:“对野外生存也知晓不少。” 这些东西自是林娇在现代学到的,只她却是不能这般对季朝说道的,心念百转,林娇忽的低下头去,闷闷道:“你也知我是孤女,小些时候没有吃食,便去郊外摘些野果野菜,时日久了自然是知晓了。” 季朝默了默,低头只能看见她细软的头发有些凌乱,一截白皙的脖颈带着些擦伤,季朝抿了抿唇,不发一词的拎着兔子往外走去。 林娇抬头就瞧见季朝背影,忙跟上去,“你去做什么?” 季朝睨了她眼,抬抬手里的兔子,“你不是想吃肉了?” 林娇大窘,当时也不知怎的,就那般委屈的说出这种话来,此时想起来,林娇自觉有些羞怯,轻咳一声道:“我帮你。” 其实林娇也只是说说,吃她可以,可若是叫她处理只死兔子,却是下不去手的。 季朝自然也用不着他,动作利落的将兔子剥皮,去除内脏,好好地清理一番。 林娇瞧着直蹙眉,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叫她忍不住嫌弃的往后退退,见季朝看过来,又讪笑一下,没话找话道:“你以前杀过兔子?” 季朝一边冲洗着兔子,一边淡淡回道:“老爷子曾经带我去猎山住过一两日,一切事物皆是自己处理。” 林娇怔楞,那便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了,季老爷子也已经... 季朝倒似乎心里平静许多,瞥她一眼,“多谢你当初对老爷子的帮助。” 林娇讪笑着,说起来那也是原主的功劳,且季朝早便将恩情给抵了。 兔子处理好,拿树枝串好了,两人回到了山洞里。 又来到了生火这步骤,林娇仍是有些气,愤愤道:“这钻木去火也忒难。” 话音刚落,就瞧见那碎叶中刺的一下冒出点烟来,紧接着就燃起了火。 林娇霎时没了声,瞧着季朝将火支起来,将兔子烤上去。默默的在旁边寻了处空地坐着。 季朝勾了点笑,两人便这般安安静静的烤着兔子取着暖。 兔子很快便烤出了油,散发出天然的肉香来,林娇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眼巴巴的看着那兔子外侧变得焦黄。 又烤了一会,季朝便扯下了块兔腿来,递给林娇。 林娇受宠若惊的接过来,小心的尝一口,眼睛霎时便亮了,这虽未放盐,却也是外酥里嫩,肉香四溢的。 林娇一边烫的直吸气,一边朝季朝竖起大拇指来,“好吃!” 季朝眼里蕴出点笑意,自己也取了些肉来吃。 只是这兔子着实不大,两人吃定是不够的。且林娇也知道,季朝伤的重些,往后也定是主要靠他了,相比而言,季朝更需要这兔子肉来补充体力。 林娇恋恋不舍的看看余下的兔子肉,推给季朝道:“我饱了,你吃吧。” 她这般眼睛都快看直了,一瞧便是谎言,季朝看她一眼,问道:“当真不吃了?” 林娇抿唇,艰难的将视线从兔肉上移开,坚定的点点头。 季朝也知道理,迟疑了瞬,就将兔肉吃了个干净。 肉是季朝烤的,林娇便草草的收拾了下残局。 季朝朝洞外走去。 此时外面天色已是黑了,洞内火光闪烁,影子在山洞壁上晃动,直叫林娇心里发毛,忙朝季朝唤道:“你去哪?” 季朝停下步子,侧头片刻,道:“更衣。” 林娇有些尴尬的“噢”了声,心里窘迫的同时仍是怕的,忍不住道:“那你莫要走太远。” 季朝一顿,抬步往外去。 林娇缩在火堆旁,眼睛死死盯着洞口,外面一边漆黑,只隐约看到些树影。 半响,季朝才出现在洞口,手上抱了不少干树枝。 林娇松一口气,忙跑过去帮着接过树枝来。 白日劳累极了,林娇一放松下来就极为困乏,没一会便点起头来,又猛地惊醒过来。 季朝挑了挑火堆,见状看她一眼,安抚道:“睡吧,我在这守夜。” 这附近有野兽,季朝自是不会放心睡去的。 林娇犹豫了瞬,点点头道:“那一会你叫醒我,你守上半夜,我守下半夜。” 季朝微微一颔首,林娇便放心的躺下睡去。 地上铺了些叶子,林娇又将外衫脱下来盖在身上,最初还是好的,随着深夜的降临,温度愈发低了,林娇便忍不住蜷缩起来。 又忍不住朝温暖处靠近一点。 季朝眼看着她离火堆越来越近,眼见着就要烧着了,终是伸出手将人拉了过来。 林娇迷迷糊糊的睁眼看见季朝,含糊不清的唤了声“季朝”。 小姑娘声音软软糯糯,小脸嫩的跟块豆腐似的,睡眼惺忪的看看他,又缩在他怀里蹭蹭。 这满是依赖又熟练的动作叫季朝一怔,半响,抬手将她额边碎发拨到耳后,看了会她的睡颜,将人抱得更紧了些。 林娇再次醒来时,只觉全身被禁锢着,一睁眼就瞧见季朝长长的睫毛。 林娇一愣,这才意识到她这是在季朝怀里,被季朝紧紧抱着。 两人都直着薄薄的中衣,外衫皆盖在上面,林娇能清楚的感受到季朝身上传来的温暖。 林娇忍不住稍稍一动,忽的感到大腿上一处硬邦邦的物什。 正懵懂着,就见季朝眼睫一动,睁开眼来,四目相对。 季朝蹙了下眉,率先错开目光,松开林娇坐起来。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尴尬又暧昧的气氛,林娇犹豫着也坐了起来。 季朝瞥她一眼,又很快错开目光,将外衫扔给她。 林娇后知后觉的低下头,顿时大窘,许是夜里睡觉不老实,林娇胸前衣襟大开,露出大片的春光来。 等她穿好了衣服,季朝才看向她,轻轻道了声,“我会负责的。” 若是林娇看的仔细些,就能看见季朝此时耳根泛红。 但她只是一惊,忙摆摆手道:“不必不必,形势所迫,我不在意的,你也不必在意。” 季朝脸色瞬间冷了些,耳根的红色也消退下去。抿唇站了会,季朝捡起地上的昨日剩下的果子,往外走去。 林娇忙唤住季朝,季朝停下了步子,侧首等着她说话。 林娇将他的外衫捡起来,走过去递给他,“早晨露水重些,你还是穿上外衫吧。” 季朝默不作声的看了她一眼,接过外衫便走了出去。 林娇眨眨眼睛,觉得季朝脸色似乎更差了些。 季朝洗净了果子回来,脸色已是恢复了平日的淡淡。 两人将果子吃净,稍稍收拾了下,来到外面的崖下。 这崖极高,凭着季朝的轻功难以上去,更何况还有个林娇。 再往林子那边瞧去,一眼望不到头,森林里未知更多,除了林娇所见的老虎,对其他危险一概不知,更不知林子的那头是通往哪里。 如今最保险的法子,就是等待锦衣卫找来,从崖上进行救援。 林娇仰头望望,忍不住叹一口气,朝季朝问道:“黎正可知你往这边来了?” 季朝闻言看她一眼,又摇摇头,也是微蹙了眉往上看去。 天上忽的飘来大片乌云,遮去了阳光,天色立时变得暗沉下来。 两人对视一眼,这雨看着不小,若是下下来,对两人百害而无一利。 季朝沉吟片刻,道:“那山洞地势高些,倒是不怕雨水。只柴火怕是有些不够。” 季朝顿了下,问道:“你可会捕鱼?” 林娇眼神一亮,摇摇头,“我不会,你想捕鱼吃?” 季朝眼里含了点笑,点点头,“再去林子里找吃食不安全,索性在这河里叉些鱼,你去林子外边捡些柴火,切莫往林子里去,若是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就赶快叫我。” 林娇忙不朔的点头,这天色变得快,林娇不敢耽搁,往林子那处跑去。 季朝削了根尖木,一边叉着鱼,一边注视着林娇那边的情况。 来来回回抱柴几趟,天色愈发暗沉,终于一声轰隆响起,雨噼里啪啦的下下来。 林娇呼出一口气,看看外面的瓢泼大雨,又看看忙活着的季朝。 季朝将鱼串在一条木棍上,立在一边,又像昨日那般生起了火。 此时还不到晌午,倒也不急着烤鱼,两人并排坐着,安静的看着外面的雨。 林娇忽的开口问道:“季朝,你觉得我们能出去吗?” 季朝看着外面的雨幕,声音淡淡又给人力量:“一定能的。” 林娇应了声,又过了会唤道:“季朝。” 季朝转头看她,林娇也转头看他,目光真挚,“咱们烤鱼吧。” * 季朝的鱼做的与兔子一般,吃的林娇胃口大开,且这次季朝捕够了鱼,叫林娇一次吃了个痛快。 两人吃饱喝足,在火堆旁坐下休息。 林娇满足的喟叹一声,撑着半仰着,朝季朝道:“季朝啊,就算锦衣卫有一天养不起小橘了,你也能靠捕鱼养活她了。” 她这话说的有些莫名奇妙,季朝狐疑的看她一眼。 林娇也是顺口就说了出来,此时有些怕季朝生了疑,忙故作自然的补充道:“十橘九胖嘛,橘猫可是种能将人吃穷的存在。” 季朝也不知怎的了,竟低头认真思考了会,道:“养得起,我家有好多银子,可以天天给小橘吃鱼。” 林娇纳罕的看他一眼,觉得这话不像是出自季朝嘴里。 季朝转头与林娇对视了会,又忽的往前一倒,将林娇压倒在地上,手撑在她耳侧,虚虚的压着她。 呼出的热气喷洒在林娇面上,林娇大惊,摸摸他额头,这才察觉到季朝竟是发了高热。 林娇手撑在季朝胸膛,着急的推推他,“季朝,你发高烧了。” 季朝似乎有些不满林娇推他,故意使了些力,眼神控诉,“你们都是坏人!” “你们都想抢走我家小橘!” 第36章 季朝发烧 林娇被他说的一懵,小心的戳戳他胸膛,“季朝,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季朝神色有些委屈的望着林娇,“我不喜欢别人碰小橘,可是小橘不乖,总是跑到别人怀里去。” 林娇心砰砰直跳,险些以为季朝识破了她的真相,忍不住问道,“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我可没抱过小橘。” 林娇身上凉凉的,对于高烧的季朝就像小鱼干之于林娇,季朝半合着眼将林娇压了个实,侧脸紧贴在林娇的脖颈处,汲取着她身上的丝丝凉意。 闻言又抬起头,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一下,犹豫道:“可以给你抱的。” 林娇眨眨眼,季朝仿佛是下定了决心,认真道:“小橘可以给娇娇抱的。小橘给娇娇抱,娇娇给我抱。” 这般认真又亲昵的称呼,即使季朝此时心智为童,也叫林娇忍不住红了脸,推推季朝道:“才不会叫你抱,你太重了,快些起来。” 季朝似是很不情愿,忽的眼神一亮,抱着林娇翻了个身,换成了他在下,林娇在上。 季朝笑的像是个得了糖满足的孩子,黏黏糊糊的蹭着林娇,“这般便压不到娇娇了。” 林娇颇为无奈,这般幼稚的季朝还真是让人难以招架。 林娇撑起点身子来,哄小孩似的道:“季朝乖,你发了热,我去给你拧个凉布条敷敷额头。” 季朝瘪瘪嘴,颇为不愿的摇摇头,语调似是撒娇一般,“不要,抱娇娇就足够了。” 面对这般的季朝,林娇面部有些纠结,半响诱哄道:“凉布条可比抱我要凉快多了,你不是热吗?敷个凉的多凉快。” 仿佛是被林娇给说动了,季朝犹豫片刻,睁眼认真道:“那我要与你一起。” 说罢,季朝手搂着林娇,直接坐了起来,叫林娇不得感叹一下他的腰力。 带着季朝坐到一边,季朝始终乖巧的半搂着林娇,等林娇撕好了布条沾满水时,季朝已是下巴抵着林娇睡了过去。 季朝此时睡着的样子与他平日冷冰冰的样子不同,也与他含笑逗弄小橘的样子不同。 此时的季朝睡颜无害,长发微微有些凌乱,睫毛在眼底投下一弧阴影,因为发烧两颊透着点红,薄唇也仿佛渗血一般,衣襟敞开些,露出的胸膛规律的起伏着。 林娇心里霎时软了下来,扶着季朝躺在枯叶上,帮着理一下碎发,将凉布条敷在他额上。 又往火堆里填了些柴,林娇随意瞥了眼系统面板,忽的瞪大了眼。 她近日没少使了人形时长出门去逛,也就使得人形时长积攒不足,自从撞见那高矮个杀人后也再没恢复了猫形。她如今的人形时长竟还只剩一刻钟。 林娇欲哭无泪,这般短的时间可叫她如何是好。 季朝还在安睡着,林娇盯着季朝的脸看了半响,一咬牙,又撕了些布条,小心翼翼的盖在季朝眼上,等了片刻,见他无甚反应,就化成了猫形。 林娇一边观察着季朝,一边慢慢的往季朝手底下去。 睡梦中的季朝手虚握放在身侧,林娇小心翼翼把脑袋挤进去点,等了片刻,见季朝没的动静,又仰仰头,将季朝手挤开些,往里钻了去。 季朝手指微动,但未醒来。 林娇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往上看着季朝,又动动脑袋在季朝手底蹭蹭。 系统面板无甚反应。 林娇丧气的甩甩尾巴,忽的感到头顶大掌动了起来,心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 季朝睡梦中只觉手心一片毛茸茸的触感,他侧过身子,将手底的小橘扒拉到怀里,胳膊半压着,一手无意识的摸摸她脑袋,嘴里低声道:“小橘乖乖睡觉。” 面板闪烁,是得了人形时长。 林娇被死死压住,也怕惊醒了季朝,僵着身子等了半响,才动动身子,伸着脖子,努力往外钻去。 察觉到小橘的不老实,季朝不满的将林娇从头至尾的撸了把,睡梦里控制不好力道,季朝手从林娇头顶撸过时,勒得林娇眼白都露了出来。 但不得不说,这般撸猫手段季朝应是使了十分心意的,叫林娇一下子得了一整天的时长。 林娇心里一喜,大着胆子又动了动,好歹得了两天时长,见季朝眉头蹙起,终于停下了动作。 艰难的从季朝怀里蹭出来,林娇呼出一口气,使了人形时长变成人。 雨依旧下着,林娇时不时的填些柴,又给季朝换换布条。 直到接近傍晚,这雨势才小了下来,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季朝温度也降了些,仍是烧着,但好歹没初时那般烫了。 林娇草草吃了些早些时间剩的烤鱼,疲惫的靠着季朝躺下,合眼假寐着。 一缕头发飘到季朝脸上,季朝眼睫微动,没一会儿就睁开了眼睛。 季朝蹙眉往身侧看去,林娇此时正合着眼紧紧躺在季朝身边,许是有些冷了,她额头抵在季朝胳膊上,微微蜷缩着身子。 许是察觉到季朝动静,林娇睫毛颤抖一下,睁开眼睛,与季朝四目相对。 林娇有些惊喜,伸出手去试试季朝额头温度,开心道:“还有些热,只要注意些想来应该明早就会好了。” 季朝蹙了蹙眉,半响抿嘴道:“多谢。” 林娇眨了下眼,慢悠悠的应了声,又忽的开口问道:“你可还记得先前的事情?” 季朝挑了下眉,神情自然的反问道:“先前?何事?” 林娇讪笑一声,摆摆手道:“无事无事,随口一问。” 季朝淡淡的睨她一眼,将火生的更旺了些。 其实哪能不记得呢,季朝自小便有这毛病,只是在他有意识的注意之下,季朝便鲜少生病了,这次也只是意外。 想起自己神智不清时所做的事,季朝眼神一暗,又忽的想起什么,问道:“方才睡着时,我仿佛摸到个毛茸茸的东西?” 降智时的事情他自是还记得的,只睡过后的事情他却是有些模糊了,季朝蹙蹙眉,只隐约觉得似乎曾将小橘抱在怀里。 第37章 季朝心意 林娇心里一跳,睁着无辜的双眼歪歪头,“嗯?这山洞哪来的毛茸茸的东西?” 没等季朝说话,林娇恍然的一抚掌,拽着季朝的手在自己头顶摸摸,笑得眯起眼来,“你莫不是烧糊涂了,把我的头顶当成了什么了吧。” 手底头发细软,虽与猫毛无法比,但也算是“毛茸茸的”,季朝手指微动,从林娇头顶收回了手,不动声色道:“或许吧。” 洞内一下安静下来,林娇也不知季朝心里怀没怀疑,忐忑了会,终是忍不住打破安静,转头朝外看去,“雨小多了,不知黎正他们什么时候能找过来。” 季朝蹙了蹙眉,也朝洞外看去。 夜幕已是降临,雨丝细如牛毛,地面一片银光,远处树影随风晃动,倒莫名叫人心底一片平静。 * 翌日一早,两人醒来时仍是紧紧相拥的。 季朝还垂了垂眸,林娇却是半点不介意的样子,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将季朝的衣衫扔给他,自顾的穿好破烂的外衫。 季朝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好像很习惯这般?” 林娇“啊”了声,半响才反应过来季朝的意思,眨眨眼道:“大概我适应能力比较强?” 闻言季朝并未再开口,只是淡淡的将视线垂下,收拾妥当后站起来出了山洞。 林娇只当他去解决需求了,一个人将山洞里收拾了下。 季朝再回来时带了些清洗过的野果回来,林娇愉悦的跑过去,取了一个青果,满足的咬了口,嘴里瞬间果香四溢。 季朝嘴角微微勾起,只觉林娇背后若是有根尾巴,定是享受地甩来甩去的。 解决完早餐,两人准备去当初掉下的那处崖底下看看。 经过一天的大雨,地面泥泞不堪,虽说她如今头发有些凌乱,衣衫也被撕的不整,但喜净的心思上来,林娇在洞内瞧着就觉得嫌弃。 试探的伸了伸脚,鞋子立马陷进去些,林娇忙收回脚去,咬唇看向季朝。 季朝面色有些复杂,半响无奈开口道:“我背你。” 林娇心里一喜,刚想应下,就瞥到了季朝背上的伤口,终是叹息一口气,摇摇头道:“还是算了。” 知道此时也不是矫情的时候,林娇一咬牙,刚要迈出脚去,忽觉身下一轻,忍不住轻呼一声。 季朝眼底含了丝笑,抱起林娇往外掠去,他如今虽是受了些伤,轻功却还是能施展的。季朝怀里抱着林娇轻松的踏着泥地里零散的石块跃过。 林娇慌忙的搂着季朝脖子,仰头就看他棱角分明的下颌和突起的喉结。 两侧景物往后退去,林娇忽的伸出了手来,摸了摸季朝的喉结,又好奇的按了按。 季朝动作一顿,呼吸节奏被打乱,身子一斜,抱着林娇就要往前面栽去。 林娇吓得立时抱紧的季朝。 所幸季朝反应极快,脚尖在地上轻轻一点,又往前掠去。 两人所掉落的崖底根处,是一片齐整的石面,季朝一气跃到那处才停下来。 原本这点子轻功,对季朝来说本是极为轻松的,但因着中间的变故,叫季朝硬是中途改了气,叫他此时有些气喘。 额上冒了些冷汗,季朝蹙眉查看自己肩上的伤口,中间动作幅度大了,一不小心牵扯了肩颈处的伤口。 林娇见状忙上前想要帮忙,却被季朝拧着眉一下子躲了过去。 手下落了空,叫林娇有些怔楞,不由得咬了下唇,也知道自己做错事了,站在季朝面前喏喏的微低着头,眼睛湿漉漉的,抬眼看向季朝,“对不起。” 小姑娘声音糯糯的,又似乎在轻轻颤抖,季朝立时停下动作,抬头望去。 微风吹起林娇耳边碎发,又落在她水润柔软的唇上,林娇轻咬了下唇,眼里含着点水汽,“我不是故意的。” 话音刚落,林娇就忽的睁大了眼睛。 只见季朝快速走到林娇面前,一手揽过她细腰,一手抚着她的细嫩的脸,微抬着她下巴,低头吻了上去。 季朝的吻最初是有些急促的,又很快温柔似水。 哪怕再温柔,林娇仍是觉得他仿佛要将她全身力气抽干,腿上软软的,只能借助腰间有力的胳膊,依附在季朝身上。 一手拢着林娇的腰身,季朝最后轻轻的吮了下林娇的嘴唇,微微有些气喘的隔开点距离。 林娇只觉脑袋嗡嗡的,睁着眼睛就那么看着季朝。 季朝摸摸林娇脑袋,“方才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伤口附近都是草汁,你又喜净。” 又忍不住低笑道:“你若过意不去,这般道歉我便接受了。” 仿佛才反应过来一般,林娇脸霎时红了,咬着唇不说话。 季朝蹙了蹙眉,他自觉两人是水到渠成的,且在他发烧神智不清时早便表现出了些心思。如今的发展虽比他预想的要早上许多,他心里也是满意的。 但说起来,他与林娇相见次数到底并不多,林娇的许多事情他也还未了解,甚至不知道小姑娘心里对他是什么样的。 他习惯将一切事物掌握在手中,第一次碰上林娇这般姑娘,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林娇这种反应叫他难得有些焦躁。 但季朝自是不会将这种情绪表现出来的,他摸摸林娇的脑袋,声音带着丝安抚的力量,“娇娇,我给你些考虑的时间,只是不要让我等太久。” 考虑什么,季朝未说,他相信林娇知晓,而他,也只能接受一种结果。 林娇渐渐平静下来,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忽听山林方向一声老虎的吼叫。 两人脸色一变,立时往山林方向看去,一只老虎远远的往这边走来,正是先前林娇遇到的那只大虎。 虽然上次老虎对林娇没有一丝敌意,可林娇心里有着对万兽之王本能的恐惧,且上次是猫形,如今她以人形,也不知老虎能否再饶过一次。 察觉到林娇的害怕,季朝伸手握紧了林娇的小手,目光沉稳而又安抚的看着林娇。 奇异般的,林娇当真镇定下来,回握着季朝,林娇看向那老虎。 季朝心里快速分析着如今的形式,两人背靠崖壁,周围土地泥泞,显然不是个好地方,季朝目光朝湖泊那边的山林里瞧去,这边空地一眼便望尽,倒不如去那山林里,或许还好博上一搏。 但林娇忽的拽了拽季朝,轻声道:“它对我们没有恶意。” 话虽这样说,但林娇声音里明显还有些颤抖。 季朝蹙眉看向林娇,正要说些什么,忽听崖顶一声惊喜的大喊:“大人——卑职们来了——” 季朝迅速看向老虎,果见它立即压低了头颅,呈现了防御的姿势。 这时黎正也发现了那大虎,惊叫一声,忙吩咐锦衣卫们施救。 锦衣卫的施救只有一个法子,那便是垂下个绳子来,再叫底下人攀上去。 且林娇一人自是不行的,还得由季朝带着上去。 只是因着这场雨下的,崖壁湿漉漉的,还有些滑腻的青苔,攀起来定是十分危险的。 忽的林娇攥紧了季朝的胳膊,小心的道:“这老虎仿佛是要引我们从林子里出去的。” 季朝讶异的看向林娇,又看向那大虎,迟疑的问道:“你是如何得知的?” 林娇仰头看向季朝,眼神有些忐忑,舔了下有些发干的嘴唇,道:“猜的。” 季朝凝视她一会,眼底终于化开点笑意,“看来你祖上养的不只是些猫猫狗狗。” 林娇松一口气,朝季朝笑笑,又看向那老虎。 季朝唇角的弧度却是渐渐平了下去,睨了眼林娇毛茸茸的头顶,又垂下眸子,长长的睫毛掩住他的思绪,叫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半响,季朝开口道,“这崖壁湿滑,暂时不适合攀爬。此处又背阴,湿气大,等彻底干透,还不知要等何时,若老虎能带我们出去,倒也是个好的选择。” 林娇却有些犹豫,因着心底对老虎的恐惧,一时叫她有些难以保证自己对于老虎的理解是否正确。 季朝看出她心底所想,看一眼崖顶,认真看进林娇眼底,道:“莫怕,仔细分辨分辨,那老虎是否真是那般意思。” 林娇抿唇点点头,感受着手边季朝传来的力量,重新看向那老虎。 过了会,林娇鼓起勇气,往前走了几步,直接大声喊道:“喂!你是不是知道出去的路啊?” 季朝额角一跳,就听那老虎仿若应和一般的吼了声。 林娇开心了,眼睛亮亮的回头望向季朝眼底,“它当真是要带我们出去。” 季朝不自觉的也露出的笑来,摸摸她头,应了声,转而朝崖顶黎正说起来。 黎正对季朝的选择十分惊讶,但隔着这么远,无论如何也阻拦不了,只好听从季朝吩咐,又叫个锦衣卫去通知了潘年等人,老老实实的带着余下锦衣卫守在原地。 两人既是决定了跟随老虎,便准备往老虎那边靠去。 此时也不再考虑地面泥泞的问题了,两人小心翼翼的踏着地面石块往老虎方向走去。 林娇本是想率先走在前面的,毕竟老虎许是因着她才会领两人出去的,奈何季朝始终不愿,坚持要林娇在他身后。 两人便这样一前一后的接近老虎。 林娇扒着季朝胳膊,探头看着老虎,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想去摸摸老虎脑袋。 季朝一手虚搂着林娇,若是情况不对,也好赶紧带林娇撤离。 但老虎只是轻轻的动了动脑袋,在林娇手底蹭蹭。 林娇心里逐渐没了怕,小心的揉揉它脑袋,道:“那带我们出去吧。” 老虎抬头吼了声,转身往林子里去,又回头看看林娇。 两人忙跟了上去。 这一路倒也顺利,老虎始终先两人几步远,不远不近的带着两人走着。 期间遇到些小动物,也皆被老虎的气势所吓走。 不知走了多久,地面起起伏伏,眼前终于不只是林子。 老虎朝林娇吼了声,便转头没了影儿。 林娇开心的拽拽季朝,“我们出来了!” 正要往外去,季朝却突然将林娇拉住了,脱下外衫来披在林娇身上。 林娇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她的外衫在崖底早便撕的一条一条的,看起来狼狈极了。 反倒季朝的外衫,只是些从崖顶滚落时的擦破,倒还好蔽体些。 将林娇挡了个严严实实,两人才抬脚往外去。 出了林子,林娇才发觉这原是京城的东门。 季朝带着林娇去了城门的角楼,那里恰有名锦衣卫在等着。 原是季朝料到这出口许是离主城门远些,便吩咐黎正在各个城门都去辆马车候着。 那名番役看见季朝,立时抱拳唤了声:“大人。” 季朝微微一颔首,吩咐道:“先回季府。” 林娇的打扮也不适合在满是守卫的地方待着,两人片刻未歇的上了马车。 马车极大,上面有备着的茶水糕点,还有些供清洁的净水,巾子。 两人草草的清理一番,又吃了点茶点,忽听番役一声惊呼,紧接着马车一阵晃动。 季朝果断抱着林娇跃出了马车。 只见引车的马头身分离着躺在地上,马夫惊慌的跌坐在地上,马车也被翻到在地上。。 季朝面色沉沉,上前几步查看,只见一根极细的铁丝横亘在路上。 季朝回首看看脸色苍白的林娇,犹豫片刻,朝一旁的番役吩咐道:“你在此地候着,不要让人靠近。” 番役自是拱手应下。 季朝牵着林娇走到那番役的马旁,抱着她上了马,林娇也只是一时没缓过来,此时上了马,背靠着季朝,脸上也便恢复了血色。 季朝放了点心,安抚的揉揉她小手,从一旁绕过了那铁丝,往季府去。 到了季府,季朝先是吩咐人去锦衣卫唤人去那断马处,又着人去宣大夫,准备好沐浴的汤水等物。 林娇神情疲惫,跟着侍女去了沐浴的地方。 着实是累了,林娇沐浴时便没忍住睡了过去,又被侍女唤醒后,草草擦了身子,直接去了床上睡。 待季朝收拾完毕,又重新包扎了伤口后,林娇已是沉沉睡去。 季朝站在林娇床头,垂眸看着她白嫩无暇的小脸,想起她与那老虎奇异般的交流,不由得眼神暗了暗,半响,才伸出手去帮她拢了拢被子。 林娇身上伤不重,季朝索性叫她睡去,直到第二天早上,才着人叫醒了她。 林娇迷迷糊糊的,等侍女伺候着穿好了衣裳,才想起自己是在季朝府上。 侍女带着林娇去季朝处用膳。 季朝正蹙眉看着封信,见林娇进来,又抬头露出点笑,“可是饿了?” 林娇忙不朔的点点头,捂着肚子道:“嗯嗯嗯,饿坏我了。” 季朝笑笑,动作自然的牵起林娇的手,往旁边的房间走去。 林娇有些别扭,可分明在崖底两人独处,再亲密的动作林娇也是极自在的。 季朝也是察觉到了这点,不由得眼神暗了暗,只他仍未说什么,只是淡笑着将林娇引入座。 果然,林娇见了吃食便半点别扭没了,虽然因着许久未正常吃饭,只能吃些清淡的,但她依旧眼睛亮亮的,胃口大开,五指全动。 季朝应是吃过了,只含着笑在一旁看着林娇吃。 林娇最初吃的欢快,直到吃得差不多了,才终于察觉到季朝的目光,讪笑着将筷子放下。 季朝挑了下眉,“吃饱了?” 林娇点点头,“吃饱了,多谢款待。” 季朝抿了抿唇,又笑着应了声。 两人随即相对无言,半响又一同开口道:“对了。” 季朝失笑,抬了抬下巴,“你先说。” 林娇也笑了笑,问道:“导致我们落崖的那二人可捉住了,他们先前杀了人,埋在个院里了。” 季朝点点头,“潘年早便将他二人捉住了,已是将全部供出来了。” 林娇道:“哦,那就好,你呢?先前想说些什么?” 季朝犹豫了瞬,才问道:“还不知你家在何处?” 其实季朝早在昨日便派人去找过林娇的新住处,但却是除了那小西街的旧房子未找到其他地方。倒是一处市上有人称前几日常有个橘衣少女闲逛。 林娇心里一跳,含糊道:“唔,就在南边那处,有些偏僻,怕是不太好找。” 季朝淡淡的“哦?”了声,倒也未再追问。 林娇松一口气,便听门外小厮的声音传来,“大人,黎千户求见。” 林娇霎时笑了起来,说起来,她也许久未见黎正了。 季朝不动声色的将林娇的反应纳入眼中,淡声道了声“叫他去书房候着。” 季朝眼见着林娇眼底的失望浮现出来,又很快朝他笑道:“既然你有事情要忙,那我先下去了。” 季朝眼底晦暗不明,淡笑着应了。 * 依旧是回了先前的房间,林娇又坐着吃了些饭后茶点,忽的想起什么,脸色一变,点开系统面板,果见那上面的人形时长已是进了倒计时。 林娇快速的站了起来,跑到一侧放置恭桶的房间,火速将门关好,又挪了桌子挡上,大声道:“我要如厕,都不许靠近。” 丫鬟们面面相觑,终是候在了门外。 人形时长耗尽,林娇被迫化成了猫形,好在她早便推开点窗户,此时轻松的就从窗缝里挤了出来。 一路小跑,林娇到了季朝书房,里面季朝正与黎正说着什么。 林娇怕时间久了,那些丫鬟会冲进去,忙从个半敞的窗户里跃进去。 黎正惊喜道:“小橘竟是在这季府,怪到我如何寻也寻不见了!” 林娇随意朝他喵呜一声,直直的朝季朝奔去,跃上了他膝头。 季朝眼底蕴出些笑意,摸摸她脑袋,“倒是会藏。” 敲门声响起,小厮在门外禀报道:“大人,林小姐那边出了些事情。” 季朝蹙了蹙眉,起身将林娇放在案上。 林娇忙仰头在季朝手心最后蹭蹭,等季朝往外去,又忙从小窗原路返回到那房间。 一变成人形,就听到几个丫鬟在门外行礼的声音,“见过大人。” 林娇忙将桌子挪开,开了门,强自镇定道:“你怎生来了?” 季朝不动声色的往屋内瞥一眼,“黎正要走了,想着你二人也是相识,不若说两句话?” 林娇忙摆手道:“算了算了,想来你们锦衣卫也是有事要忙的,我就不耽搁了。” 人形时长方才得的紧急些,只得了不足一个时辰,林娇须得赶快离开季府了。 季朝也不勉强,只微微一颔首。 林娇又道:“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家了。” 季朝看了林娇一会,直看得她内心忐忑,才在眼底化出点笑意来,上前摸摸她头道:“先前与你说的事情,莫要忘了。” 林娇懵懂的眨眨眼,一时还真没想起是些什么事情。 季朝眸色一暗,俯身在林娇唇上印下一吻,又捏捏她耳垂,“这般可是想起来了。” 林娇脸色绯红,忙不朔的点点头。 季朝又笑笑,才又道:“我送你出府。” 这次季朝未再提着人送林娇的事,林娇自然也不会提。 两人在门口分别,季朝看看林娇的背影,半响,垂下了眸子。 林娇照旧走出去段距离,才又寻了处胡同,拐进去时,人形时长恰好用了尽。 林娇化成了猫形,不由得暗暗呼出一口气,这般生活简直比现代电影里的间谍情节还要刺激。 甩甩尾巴,林娇迈着猫步往胡同外走去,准备再回季府去寻季朝。 出了胡同一转头,林娇惊得横跳起来,竟是季朝正眸色深深的看着她! 季朝眼神晦暗不明,居高临下的瞧着林娇,缓慢启唇,“小橘,亦或是林娇?” 第38章 林娇掉马 林娇被拎回了季府。 一路上,林娇心里忐忑着,只紧紧抱着季朝手指,耸着肩膀耷拉着耳朵,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但季朝眼睛却始终看着前方,半点眼神也没分给林娇。 到了房间,屏退了下人,季朝才将林娇放在桌上。 林娇忙往季朝手上蹭蹭,讨好的喵呜一声。 季朝微微蹙了下眉,伸出两根手指一推,“变成人与我说话。” 林娇身子被推开也不气馁,小爪子使着力,可劲的往季朝手底下挤。 倒也不是林娇非要以猫形,主要是现今季朝不摸她,她就没有人形时长啊! 季朝手指微动,声音有些发冷,“事到如今,娇娇还是不肯承认吗?” 林娇欲哭无泪,心里哀嚎一声,又有些着急,使劲用脑袋顶了顶季朝的大手,委屈的喵呜一声。 季朝蹙了蹙眉,终于抬起手来,虚放在林娇脑袋上,却是一动不动,“娇娇想要如何?” 人形时长就在头顶,林娇扬起脑袋在季朝手心蹭蹭,这般自然是得不了人形时长的。 但季朝也终是忍不住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头顶,轻叹道:“总是这般撒娇。” 林娇一窒,往下一躲,跳将到凳椅上,看了眼左上角面板,化成了人形。 季朝眼见着林娇从一只软乎乎的橘猫,变成个面容姣好的小姑娘,一时反倒失了言语。 林娇就那般坐着,两手放在前面,眼神乖巧的看着季朝,见他半响不说话,又好奇的眨眨眼睛。 季朝声音一时有些发哑,“你是妖?” 季朝知道,先前林娇身上有许多疑点,可如今林娇就是小橘,许多事情就有了解释。 林娇心念百转,仍是不打算将系统的事情说出的,只摇摇头道,“不是。” 季朝蹙了蹙眉,忽的又问道:“若不是被我瞧见,你准备何时将此事告诉我?” 林娇咬了咬唇,她能说她从未准备将这个秘密告诉他吗。 季朝面色沉了沉,知晓有些事她仍是不愿说的,只努力平息着气息道:“我叫人在隔壁给你收拾个房间。” 林娇忙摆手道:“不必这么麻烦,先前那客房挺好,反正我平日宿在锦衣卫,应也很少用得到。” 季朝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你还要宿在锦衣卫?” 林娇被他这反应弄的一懵,点点头道:“自然是要的,我往日不都是待在锦衣卫吗?” 季朝只觉额头突突直跳,咬牙道:“你一个姑娘家。” 林娇眨眨眼,倒是也明白季朝的意思,穿来时日久了,她总是先将自己放在猫的角度思考问题。但按着这个时代姑娘的角度去想想,她一个姑娘家整日和帮青年待在一起,许是有些影响声誉的。 但她终究是个现代人,还是以猫身待在锦衣卫,不觉有什么大问题,只道:“唔,没关系的,我在锦衣卫一直都是以猫的形态出现的。” 季朝面色更不好了,“那也不许。” 林娇撇撇嘴,心里满心的不愿,做猫时,分明她是“主子”,怎生叫季朝得知真相后,反倒这般的管她? 想起方才“撒娇”时季朝的反应,林娇忽的抬手握住了季朝手,凑近了些,林娇本就比季朝低上一头,此时又故意压低了身子,仰着脑袋,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声音软软的,“真的没关系的。” 季朝呼吸一窒,紧接着就有些急促起来,垂眸看着林娇,哑声道:“不许。” 林娇失望的往后的缩了缩,心里忽的有了些气,心想不许又怎样,她个四条腿的还能被个两条腿的给限制了? 正要再往后退些,季朝忽的伸手拽了下林娇胳膊,林娇一个不稳,轻呼着跌坐在季朝怀里。 紧接着呼声便被季朝堵在了嘴里,坐着似乎比站着更易施展,更易沉迷些,林娇最初还挣扎几下,没一会就不自觉的轻颤着闭上了眼。 季朝自是察觉了她的变化,心里更是激动,紧紧的勒着林娇的细腰,仿佛要将她揉进怀里一般。 一吻毕,两人皆是气喘,季朝轻轻吻去林娇眼角沁出的湿润,叹了口气,低声道:“怎的这就轻易放弃了,这般便许了你就是。” 又叮嘱道:“只是不准再叫别人知晓你这事。” 林娇在他怀里轻喘着,闻言轻咬着下唇,小声埋怨道:“那你也不准动不动就亲我。” 小姑娘眼睛水润润的,小脸红红的,声音软软的像撒娇一般,季朝又哪里忍得住,当即又按着林娇后脑,凑上去想要亲一口。 然刚凑过去,眼前忽的一闪,季朝只觉怀里一空,接着,一只小胖橘出现在他膝上。 小胖橘仰着头睨他一眼,得意的从他膝头跳下来,先是变成人道了句:“我要去锦衣卫了。”又很快变成猫从小窗里溜了出去。 季朝无奈的笑笑,半响面色又恢复了平日的沉静,打开门唤来了小厮,吩咐道:“找些有关猫、猫妖的怪志传奇来,先放到书房里。今日我便回锦衣卫了。” * 季朝到锦衣卫时,林娇正在石桌上吃着老刘新做的鱼干,周围几名锦衣卫围着笑闹。 老刘手里拿着柄大勺,抱胸站在一边,一脸欣慰的看着林娇,“我就知道,有我老刘的鱼干,小橘定是会回来了。” 黎正一挑眉,抬手摸摸林娇的小脑袋,斜眼看向老刘,“老刘你怕是想多了,小橘一进来可不是先找的你的鱼干。” 老刘嗤笑一声,“那确是先找的你,一见你小橘激动的直要伸出爪子玩。” 他这话说的林娇有些心虚,原是林娇一进门就瞧见黎正往前走的背影,顿时玩心大起,往前跑着就要跳起来拍他一下。 黎正见着林娇也是开心,俯身想要伸手抱她起来,两厢一碰,林娇一时没来得及收了爪,就在黎正手上划了道小口子。 这点小伤,黎正自是不在意的,只这般叫老刘说起来,却像是林娇故意挠他似的。 周围几个番役纷纷大笑起来,惹得黎正一阵恼,正要说些什么,余光忽的瞥见了季朝。 几人忙站起身来,齐齐唤了声,“大人。” 林娇闻声回头看他一眼,又接着低头吃着小鱼干,虽说她不是为着老刘的鱼干回来的,但也不得不说老刘的鱼干就是香! 季朝眸光暗了暗,朝几人微微一颔首,又朝黎正道:“黎正,你进来一趟。” 这便是有公事要处理了,估摸着是先前铁丝一案,林娇犹豫了一下,放下嘴里咬了一口的小鱼干,转而叼起个完整的小鱼干,跟着跑进了书房。 季朝一坐在案前,抬首便见林娇叼着鱼干跑进来,眼里不由得露出点笑,正要抬手迎她,就见一双手将林娇拎了起来。 黎正笑眯眯的,“真该让老刘进来看看,瞧瞧小橘是怎么黏我的。” 季朝止了抬手的动作,眼底的笑意逐渐消失,淡淡看了眼紧咬着鱼干的林娇。 林娇被黎正放在案上,案上有个林娇专用的小碟,将小鱼干安全的放在小碟里,林娇才来得及朝黎正喵呜一声,哪个黏你?分明为着案子! 季朝神色淡淡,抬眼看向黎正道:“那封信的来源可查到了?” 听见正事,黎正忙收了手,往后退到合适的距离,开口道:“回大人,只查到了送信的小乞丐身上,再往上就查不到了。” 这般结果也是季朝早些料到的,稍蹙了下眉也便未说什么。 林娇咬下口小鱼干来,好奇的看看两人,她就在季府睡了一夜,这怎生就听不懂他们的话了? 黎正有些发愁道:“大人,不若您平日出门也带些番役吧,或者卑职去找些暗卫来,总归要小心些。” 季朝睨他一眼,“对方只为警告之意,暂不会下死手。” 林娇也颇为嫌弃的看黎正一眼,堂堂锦衣卫指挥使,若是放着自家番役不用,去找外面的暗卫来,那岂不是摆明说锦衣卫没本事。 等等!林娇惊讶的看向季朝,如此说来,这是有人要对季朝下手? 她原以为那只是碰巧,毕竟应是无人知晓季朝走那条路的。 可仍是有人知晓了,亦或是得知了季朝的吩咐——每个城门派一辆马车,又能在短时间布置好铁丝。 林娇沉重的低头咬了口小鱼干,对季朝下手之人不仅极具权势,或许在锦衣卫还有眼线。 细作传递消息时必定掩人耳目,躲着人进行,可未必躲着林娇进行。林娇咽下最后一口鱼干,觉得这揪出细作的任务最是适合她了。 从季朝书房出来,林娇开始在锦衣卫溜达,琢磨着这在锦衣卫的细作会是谁。 林娇站在石桌上四处瞧着,锦衣卫大多出门办案去了,余下的锦衣卫,或在擦拭刀剑,或在休息闲谈,还有几个正围着老刘要些吃食。 林娇思索一瞬,先去了番役休憩室。 休憩室只有两名番役在喝茶讲话,林娇听着正是谈论的本次铁丝案件。 两人一见林娇进来,不由得笑着朝她招招手,“好些日子不见小橘了,怎生好似瘦了些。” 林娇愉悦的甩甩尾巴,对着桌子一跃而上,端坐在两人中央,喵呜一声,她觉得这二人不是细作! 另一人也笑了,摸摸林娇脑袋,道:“许是在外面饿的,如今倒不如先前胖时可爱了。” 林娇怒,小脑袋往后一缩,小肉垫在他手上一拍,这位兄台,我瞧你印堂发黑,乃是细作之相啊! 玩闹似的拍了下番役,林娇忽的仿佛察觉出什么,往窗外看去,远远瞧见院子里的季朝正看向这边。 季朝神色淡淡,手指在腰封上有节奏的轻点着,见林娇看过来,又平静的移开视线,与身边番役吩咐着什么。 目光忽的被只大手挡住,林娇一缩脑袋,嫌弃的将那手推开,原是黎正。 两名番役见了黎正,忙起身唤了声,“千户大人。” 黎正摆摆手,一本正经道:“我就是过来把小橘拎走,莫要耽误你们休息。” 两名番役憋着笑,见黎正瞪过来,忙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黎正满意了,抱着林娇出来休憩室。 想起什么,林娇往先前季朝所站的位置看去,那里已是空无一人。 黎正带着林娇到了院中的石桌上,许是快到了下职时间,潘年此时也在那坐着。 林娇四脚安稳的落在石桌,转头朝潘年喵呜一声算作招呼。 潘年伸出手来摸摸林娇脑袋,爽朗一笑,“不错不错,这出去许久,还能记得我。” 黎正笑眯眯的戳戳林娇,对潘年调侃道:“小橘这分明是在问你是谁。” 两人一猫嬉闹,林娇玩的很是开心,嘴里偶尔吃口老刘新研究的吃食,一边与黎正互动着。 林娇心里分了神给吃食,一个不察就叫黎正给推翻在石桌上,险些四脚朝天。 林娇咬牙爬起来,跑到黎正脸下,抬起小爪子准备挠他一小肉垫,黎正往后一躲,啪叽一下,小肉垫打在了黎正脖颈处。 黎正笑道:“不小心不小心,小橘莫气。” 话音刚落,就见季朝神色微沉的走来,两人忙站起来唤了声,“大人。” 季朝蹙着眉,“既已下了职,就莫要在这待着了。” 两人忙应了声。 季朝眉头拧得更紧了,“还不去收拾?” 两人这才应了声,往休憩室走去。 季朝始终垂眸瞧着林娇,待两人彻底不见了身影,才伸出手要将林娇拎起来。 林娇被他吓得下意识一缩,见他面色似是一沉,又忙伸长了脖子,但仍是没能将季朝神色给挽救回来。 季朝沉着脸,拎着林娇放进怀里,往书房走去。 第39章 矛盾争执 季朝对归属自己的东西是有洁癖的,小时候旁人碰过的玩具他宁愿扔掉也不再要,后来季老爷子出了事,这种洁癖便被他强忍下来,再后来一步步到了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这种心理仍在,只是缺少了归属的东西。 小橘是个意外,第一面时,季朝是想亲自养下的,后来见她亲近黎正,又打消了念头。可当小橘留在了锦衣卫,季朝又忍不住去喜欢。即使她属于的是锦衣卫大家。 可如今得知了林娇便是小橘,季朝就有些不能忍受了。 进了书房,季朝将林娇放在桌子上,沉着脸坐在了椅子上。 林娇小心翼翼的看他一眼,极有眼力见的使了人形时长。 小胖橘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个坐在桌上的姑娘。 林娇两腿晃荡两下,见季朝视线下移,又忙跳下桌子,规规矩矩的站好。 她这般乖巧的样子,叫季朝不忍对她发火,强自平息道:“以后在锦衣卫不准离开我的视线。” 他这样毫不商量的态度叫林娇立时睁大了眼睛,大声道:“我不要!凭什么?” 听她这样拒绝,季朝先前压抑的怒火腾的升起来,脖颈青筋都要暴起,一把将林娇扯到怀里,迫她逼近自己,咬牙切齿的道:“离开我的视线你要怎样?嗯?与那些番役亲密玩闹,露着肚皮叫黎正给你挠痒?” 林娇还是头一回见如此暴怒的季朝,比平日冷冰冰的季朝更叫人畏惧,林娇被吓得下意识想往后退,偏偏被他紧紧按住了,又听他最后一句,简直空穴来风! 她虽变成只猫,但也有着女孩子的羞意,除了在季朝面前,哪里在别人面前那般坦露!林娇心里的气生出来,也不去反驳他,只红着眼睛瞪他:“那又如何?往日都那般玩闹,怎的如今就不行了?” 她这话更是戳中季朝心中痛处,先前不知林娇便是小橘,季朝没少将小橘放到别人怀里,初时更差点叫人帮她洗了澡,如今想起,季朝便觉目眦欲裂。 林娇还继续赌气道:“我还和他们一起睡过午觉....你见不着的地方,我们玩得多着呢!” 话音刚落,季朝便按着她的脑袋重重的亲了上去。 季朝知她在说谎,因她向来怕热,午睡都是趴在凉滋滋的镇纸上睡的。但她这般说话仍是叫他无法忍受。 林娇又羞又气,嘴里含糊着叫嚷着什么,皆被季朝纳入口中。 又伸出双手去使劲推他胸膛,只她力气本就比不得季朝,如今又被亲的手脚泛软,两只柔弱无骨的细嫩玉手推拒着,反倒更是惹出了季朝的火气。 季朝一手用力将林娇往怀里按着,一手固着她脑袋不叫她逃脱,勾着她的香嫩软舌共舞、吸、吮。 林娇只觉被吻的舌尖发麻,眼角渗出的生理性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也不知过了多久,季朝才低喘着放开她些。 林娇被亲吻的晕晕乎乎,一时倒也忘了挣扎。 两人额头相抵,呼吸交缠在一起,季朝心情好了许些,又亲亲她湿润柔软的唇,低声道:“莫要再故意说这般气人的话了。” 林娇眼里水润润的,闻言咬了下唇,小声道:“我真的喜欢待在锦衣卫。” 季朝只觉心底一片柔软,抬手揉揉她的毛茸茸的头顶,声音轻柔的说道:“没有不让你待,只是你锦衣卫都是男子,你一个姑娘家,总是不便独处的。” 林娇稍稍退开点去,与季朝隔开些距离,带着些央求的意味,“我总是以猫形出现,他们又都不知道,且也算不得独处,你方才不也见了,大家都是聚着闹的。” 林娇说起这事来,季朝才想起今日所见,蹙眉问道:“你今日去那休憩室作甚?” 往日林娇虽也是满锦衣卫的跑,只少有去休憩室的时候。 提起这事,林娇忙道:“铁丝一案,锦衣卫里是不是有细作,我想着细作总该不会特意避开猫,便想着去揪出那细作来。这般我总无法一直在你视线之中了。” 季朝拧了下眉,沉声道:“不准,这件事你不许插手,对方行事狠辣,若是发现了你,后果不可想。” 林娇有些着恼,挣扎着想要从他腿上站起来,“哪里会发现,我就是一只猫...你总是这般,不准,不许,半点不带商量的,我又凭什么听你的。” 季朝紧紧锢住她,额角又是一阵突突直跳,咬牙切齿道:“你是我的,不听我的听谁的。” 林娇气急,狠狠的一推他,“我才不是你的,就算论起猫身来,我也是锦衣卫的,不是你的。” 话一说完,林娇便有些后悔了,她能明显看到季朝眼中一抹受伤划过,随即腰间的手拢的更紧了,林娇几乎能感受到他小臂紧绷的肌肉。 季朝胸膛起伏着,眼角发红,显见在强忍着某种情绪,若是这般便也就罢了,可偏偏紧接着季朝神色更冷了,眼神仿佛也淬着冰,就那么冰冷的看着林娇。 林娇心里生了些惧意,眼里含着泡泪,但仍旧不愿服软,梗着脖子倔强的仰头看他。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半响,季朝忽的叹了口气,抬手抚上林娇的脸颊,“方才不是还很有气势,现在又哭什么。” 林娇心里绷紧的那根线忽的就断了,低下头去,眼泪喷涌而出。 大颗大颗的眼泪砸在季朝手背上,季朝心里再也气不起来,无奈的抬起她下巴来,轻柔的拭去她的泪水,怜惜道:“莫要哭了。” 林娇心里的委屈皆爆发出来,只想将自己缩起来,一个劲的落着泪。 季朝无奈,只好将人抱紧了,一边吮去她的泪水,一边温声道:“哭什么,我又未凶你。” 林娇闻言哭的更是凶了,眼睛红彤彤的,抽噎的说不出话来。 季朝忍不住低笑一声,一下一下亲着她,“都是我的错好不好,娇娇乖,莫要哭了。” 林娇抽抽鼻子,声音还带着丝颤音,“就是你的错,你不能这么拘着我。” 季朝只觉自己的心尖都在跟着颤,忙捧着她脸哄道,“好好好,都是我的错,娇娇莫哭了。” 林娇有些别扭的小声抽泣道:“其实我也不该那样说的。” 季朝哪还能应和,只擦擦她的泪,又将人抱的紧了些。 林娇打了个哭嗝,“那我还能不能,嗝,在锦衣卫自由出入。” 季朝叹一口气,又亲她一口,“若是再说不能,你岂不是又要哭上了。” 林娇撇撇嘴,她原也不是个爱哭的。 季朝又道:“只是我们须得提前商量好了,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也不许离我太久了,隔一会须得叫我知晓你的消息。” 林娇含泪点点头,只要能商量便是好的。 “你可以离了我,哪里都随你去,只不许叫人碰你。” 林娇不满道:“你这话说的,好像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般,何况他们若是想摸摸,我还全部躲得开不成。” 季朝抿了抿唇,眼底晦暗不明,半响终是道:“只需摸摸头,且不准你主动去蹭。” 这是他做出的最大让步,林娇也知道,她原也不算喜欢叫他人摸她脑袋,只是平时嬉笑起来,哪个能一点接触没有。 这事两人这便算谈妥了,林娇道了声“好。”,又主动凑上去亲他一口, 这还是林娇头一回主动亲他,季朝眼神一暗,不等林娇退却,叼着她唇吻了上去,在她唇上碾转半响,才又气喘吁吁的低声问道:“今日可还回季府?” 林娇眨眨眼,眼睫上还湿漉漉的,道:“不了,太麻烦了,还是宿在锦衣卫吧。” 季朝忍不住亲吻下她眼皮,应道:“好,你先睡我房间,我在榻上住一晚,待明日再叫人在书房辟出个隔间来,填个床铺。” 林娇“啊”了声,道:“也不必如此麻烦,床不是挺大的,我们一起就好。” 季朝一下子没了声,不自觉的喉咙滚动一下,半响才哑声应道:“好。” 林娇知他误会了去,心里偷笑,也不解释,只点点头。 季朝又抱着人哄了半响,两人温存片刻,这才起身往外去。 早已过了锦衣卫下职的时间,只剩下些伺候季朝的人。 季朝出去吩咐人将饭菜送到房里,又叫人将热水温着,便给人都放了半天的假。 待人都走光了,林娇偷偷的从书房探出头来,朝季朝笑眯眯道:“弄得像偷情一般。” 季朝板着张脸,训斥道:“胡闹。” 林娇撇撇了嘴,轻哼一声,直起身子往外走去。 两人吃罢饭,笑闹了一番,又自给自足的洗漱收拾完毕,这才安静的相对而坐。 外面月光皎洁,季朝犹豫道:“不若我还是去外室吧。” 林娇睨他一眼,心里憋笑,毫不客气的率先上了床,拍拍身边的空处,道:“都这般晚了,快些上来睡吧。” 季朝眸色一暗,看着林娇姣好的面容,低声道:“你可知一个姑娘家做出这般行为是为何意?” 林娇狐疑的看他一眼,“何意?” 说罢,也不等他回答,打开面板化成了猫,蜷缩在被子上,又颇为无辜的看看季朝。 季朝一窒,半响无奈道:“真真是拿你没办法。” * 许是先前在崖底过于劳累了,林娇早上再也无法早起了去。 翌日,当林娇以猫形从季朝房间走出时,锦衣卫众人已皆是上了职。 林娇伸伸懒腰,准备去找季朝要些吃食,谁曾想刚走到院子里就瞧见了个侍女。 林娇一顿,这可是锦衣卫,除了她再也找不出半个女性的锦衣卫,如今怎生来了个这般飒爽的侍女。 林娇狐疑的跳到石桌上趴伏着瞧着。 周围有几个锦衣卫也在偷眼瞧着,但那侍女仍是不卑不吭的站着,半点不受影响。 一会,黎正从书房内走出,到侍女身前道:“我家大人说,去长公主府上多有不便,长公主若是想见,我家大人在此地等着长公主。” 说着,手里递出个帖子去。 那侍女犹豫片刻,接过帖子,行礼道:“多谢黎千户。” 竟是长公主的婢女,林娇甩甩尾巴,暗道这季朝还当真是有公主缘,不论九公主还是其姑姑长公主,一个个皆赶着来见。 那侍女退了出去,又过了一会,季朝才从书房里走出来,衣着妥当,显见是要出门的。 季朝瞧见林娇先是一顿,眼眸往身后书房瞥了眼,接着往外走去。 林娇抬了抬脑袋,往书房里去,在案上用小爪子找寻了半天,才翻出张宣纸来,上面写着, “乖乖待在锦衣卫里,莫要忘记昨日商量好的事。” 林娇心里撇撇嘴,亮出指甲来将宣纸划开几道,又勉强压回原处。 从案上一跃而下,出了书房,直接奔向锦衣卫大门。 第40章 悦安渊源 锦盛酒楼,季朝正负手站在二楼窗口处,身边一英姿飒爽的姑娘侧身对他说着什么。 忽的,季朝目光一凝,垂眸看去,只见酒楼门口处一抹橘色。 林娇依旧是个猫形,从流浪猫那处打听来季朝的去处,便一路赶了过来。 谁曾想到了酒楼门口,小二竟是挡在她面前,不叫她进去。 林娇往两边走几步,那小二便跟着挪动,来回几趟,林娇终是停下步子,甩甩尾巴,细细软软的喵呜一声。 靠近门的食客笑闹道:“多可爱的小猫,小二,你便让她进来嘛。” 小二一边坚定的挡着,一边赔笑道:“店里的规矩,破不得,破不得。” 话音刚落,林娇忽的往前一蹿。 小二大惊,一转身就见一脸冷色的季朝俯身将小猫给抱了起来。 季朝瞥了眼吓得呆滞的小二,未说一词,抱着林娇往楼上去。 林娇得意的趴在季朝怀里,抬头朝后面众人喵一声,紧接着就被季朝扣着脑袋拉回来。 林娇仰着脑袋下巴紧贴着季朝胸膛,小爪子搭在脑袋旁边,颇为无辜的喵呜一声。 进了房间,季朝面无表情的捏住她后颈肉,放到桌子上。 悦安长公主一挑眉,“这便是小橘?还算可爱的。” 林娇看她一眼,默默的跳回季朝怀里待着,又发现因着桌子的高度而无法瞧见长公主。 当即又要跳回到桌子上,却被季朝一手给拦住了。 季朝神色淡淡的看向长公主,“长公主先前所言,臣已知晓,至于真假与否,臣自会去查证。” 林娇努力伸长脑袋,竖起耳朵来,心道看来她是来晚了,这二人早便谈完了事。 长公主犹豫了瞬,抬手搭在季朝肩头。 季朝微微侧首,却未有任何阻拦动作,只是淡淡看向长公主。 长公主放柔了声音,“阿朝,我从未放弃过寻你。” 林娇惊然的抬头看向季朝。 季朝不语,长公主轻叹一声,终是笑道:“那我便先回府了,你若有事便尽管着人递帖子。” 门打开又被关上,季朝一下一下摸着林娇,垂眸不知在思索什么。 长公主名号悦安,乃当今圣上的胞妹,实际却比季朝大不了多少,听方才悦安所言,两人似乎早有渊源。 林娇趴在自己的小爪子上,眼睛看向沉思的季朝。 季朝似有所感,低头看向林娇,眼里露出笑来,又立时板起脸来,“变成人,不是叫你乖乖待在锦衣卫。” 林娇心里撇撇嘴,直接在季朝怀里使了人形时长。 怀里忽的多出个香香软软的姑娘,季朝一下子屏了息,一手下意识揽住她腰,口中的训斥也软了下来:“怎么又出来了。” 察觉到他的变化,林娇心里偷笑,面上却是咬唇靠近趴在他怀里,仰头望他,故意娇娇嫩嫩的道:“你是在怪我打扰了你与悦安姐姐吗?” 其实林娇心里是并不怀疑季朝的,哪怕两人曾经有渊源,林娇也相信季朝。但她仍旧想逗逗季朝,乃至直接唤了她姐姐。 谁知季朝一下子黑了脸,“胡闹,长公主可是你能唤作姐姐的。” 林娇有些怔楞,没想到季朝会因为这个这般训斥她。 季朝也意识到自己许是语气有些重了,缓和些脸色,道:“没有打扰,只是近日有些不太平,你还是莫要乱跑。” 林娇抿了抿唇,应了声。 两人安静半响,还是一阵咕噜声打破平静。 林娇捂住肚子,尴尬的看向季朝,“我还未来得及吃饭。” 季朝失笑,揉揉她脑袋,“这儿的鱼不错,不若尝尝?” 林娇眼睛一亮,忙不朔的点点头。 季朝笑笑,示意林娇站起来,起身往门外去。 林娇心里胡乱想着事,走到窗口,随意的往外看看,忽的感受到一道强烈的视线。林娇看过去,赫然是黎正的大哥黎邵。 见她望过来,黎邵温润一笑,朝她微微倾身,算作打招呼。 林娇蹙了蹙眉,身后传来季朝的脚步声,林娇下意识回头看一眼,再望下去,已是不见了黎邵的身影。 季朝走到林娇身旁,不动声色的往外瞥一眼,牵起林娇的手,“饭菜怕是须得等些时候,不若先用些点心填填肚子。” 林娇顺从的随他入了座,犹豫道:“方才我好像瞧见黎邵了。” 闻言季朝不由得蹙起了眉,将点心端的离林娇近些,道:“往后见了他,离得远些。” 林娇点点头,又歪歪脑袋,好奇问道:“是因为你吃醋,还是因为他不是好人?” 虽说林娇觉得黎邵畏猫,没什么醋可吃,可耐不住季朝醋性大,连被番役的普通触碰初时都是不愿的。且她也好奇,这近日的不太平,与黎邵是否有关。 被林娇这般直白的道出,季朝面上有些挂不住,轻咳一声,答非所问道,“黎邵畏猫,见了你怕是会躲的远远的。” 林娇“哦”了声,又道:“可他又不知我是猫,方才还对我笑了。”林娇回忆着补充,“还挺温润如玉的。真真是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 季朝眉头一下子蹙起来,问道,“他方才瞧见你了?” 林娇点点头。 季朝眉头拧得更紧了,“吃完饭我送你回锦衣卫,最近先不要出锦衣卫,在锦衣卫之外也不要以人身示人了。” 林娇讶异的张张嘴,追问道:“他可就是先前设置铁丝,要伤你之人?” 季朝道:“只是猜测,还无半点证据。” 林娇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季朝瞥她一眼,拉到怀里坐着,“故意夸他是想要气我?” 林娇一下子笑开,依靠在他怀里,“被你发现了,不过我说的也是真的呀,京中女子不皆盼着能得他一眼。” 嫣红的小嘴一张一合,吐出的字眼却是能气死个人,季朝忍无可忍的吻上去,搂着她的腰身挨紧自己。 林娇就那么依偎在季朝怀里,两只手轻轻的抓着季朝胸前的衣襟,乖乖巧巧的任他索取。 一吻毕,两人皆是有些气喘,季朝揉着林娇的小手,犹豫道:“长公主今日唤我来是与近日的案子有关,有些复杂。” 林娇眨了下眼,笑着应了声。 季朝是不想她误会的,可她这般反应反倒叫季朝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正要说些什么,敲门声响起,是饭菜备好了。 季朝抿了抿唇,强自压下心中的不虞,道了声“进”。 林娇起身离了季朝,期待的看着小二一盘盘的将菜端进来,待看到烤鱼时,眼睛霎时亮了,待小二出了门,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就夹了鱼肉来吃。 见她这般,季朝心里的郁气不由得散开,笑着帮她将鱼挪近些。 林娇正吃着鱼着,见状抬头朝他一笑,又埋下头去认真吃着。 季朝便在一旁瞧着,嘴角含笑的时不时帮着夹些菜。 一顿饭吃的心满意足,林娇摸摸吃的圆滚滚的肚子忍不住喟叹一声,又朝季朝道:“其实我觉得这鱼烤的还不如你在崖底做的香。” 季朝看看已是空了盘的烤鱼,笑而不语。 见林娇瞪她一眼,笑着凑近了道:“你若喜欢,过些日子去山庄避暑时,我再烤与你吃。” 林娇心里一惊,“山庄避暑?” 季朝解释道:“皇上每年都会带些人去山庄避暑,锦衣卫负责些守卫,自然也是要跟去的。” 林娇自是知道这点的,她只是忽的想起些原书的情节来,林娇很少遇上原书的情节,这许也是因为季朝本身在原书出场就不多的原因。 只是这次避暑山庄的事,却是卫辞与季朝合手的开始,具体情节林娇早已记不太清,只隐约记得这次避暑之行,似乎导致了皇上的驾崩。 原书本就与世界有所冲突,林娇不知这次事件还会不会发生,也不知发生与否对季朝有何影响。 季朝察觉到林娇的心绪,拧眉问道:“怎么了,你不喜欢吗?” 林娇只是笑笑:“没有,挺喜欢的,只是皇上出行,守卫之事想必极为繁杂,你要小心些。” 季朝蹙眉看她半响,忍不住拉她入怀,抵着她额头认真道:“你若有什么想法,只管说与我就好,我对你——”季朝似是有些纠结用词,“你这一族有些不了解,若有不对的地方,你要立时与我提。” 林娇心里一暖,也认真的回望着他,“好。” 季朝又有些犹豫着问道:“你可还有着同族人?” 林娇眨了下眼,心知季朝还是将她当做妖一般的人了,也不解释,只道:“应是没了,我所知道的只有我了。” 季朝爱怜的亲吻她,声音沙哑又温柔:“过些日子我叫人取了婚书来?” 林娇心里一惊,稍稍往后退开了些,她虽是喜欢季朝,可从未想过以后的日子。 林娇犹豫道:“我还什么都没准备。” 季朝又将她揽了回来,仍是轻柔的吻她,低声道:“一切交给我就好。” 林娇微微仰着头,被动的承受他的吻,那吻逐渐离了她的唇,流连在她的耳边。 喷洒出的气息暧昧又温热,林娇敏感的缩了缩脖子,仍是道:“我还未准备好。” 季朝动作一顿,终是离开点距离,看她半响道:“你不想与我成亲?” 林娇咬唇道:“我们才刚在一起。” 季朝眼神晦暗不明,手上不自觉的使了点力,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有在一起之说,不皆是过了年纪便结婚? 两人如今父母皆不在了,但心意已通,且都早过了成亲的年龄,在季朝看来,婚事越早越好,他从未想过林娇会拒绝。 第41章 矛盾升级 腰间吃痛,林娇身子一下子挺起来,一手抓住季朝的手,眼角沁出点泪来,“你弄疼我了。” 季朝垂下眸子,冷脸却动作轻柔的帮她揉着腰。 林娇抿抿嘴,主动捧起他的脸来,软声道:“我还小,我们也才刚在一起,何况整日这般相处着,成不成亲有什么区别呢?” 季朝眸色沉沉,直直的望入她眼底,“你早便及笄了,若是成不成亲没有区别,那成亲又何妨?” 林娇一窒,被他反驳的说不出话来。 季朝见状脸色更沉了,过了会,又努力缓和着脸色,摩挲着林娇的细腰,缓慢道:“娇娇,你在顾虑什么?成亲后,你照旧可以随意来锦衣卫,我也不会拘着你。” 林娇两手撑在季朝胸膛,犹犹豫豫的道:“我知道,也没有什么顾虑,只是觉得有些早了..还从来没考虑过...” 季朝盯她半响,终是叹了口气,揉揉林娇的脑袋,道:“娇娇,不要让我等太久。” 听见这话,林娇突然灵光一闪,咬了咬唇,软软的靠在他胸膛,眼睛亮亮又有些羞涩的看向季朝,“季朝,你急着成亲是不是想要我啊?” 季朝有些怔楞,一时没能领会林娇话中的意思,又听林娇主动凑近了小声喃呢,“其实不成亲也是可以的。” 温热的气息喷在季朝脖颈处,季朝不自觉的喉咙滚动一下,待明白了林娇的意思,脸色一黑,将她拉开点距离,训斥道:“胡闹,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么?” 林娇又笑嘻嘻的凑上去,“自然是知道的。” 季朝只觉脑仁一阵疼,“简直不像话!你个姑娘家,整日都在想些什么!” 林娇飞快往下瞥一眼,理直气壮的道:“简直不像话!你个小少男,整日都在想些什么!” 她这话说的其实没错,季朝整日忙着朝堂之事,二十年没开过荤,一开荤便碰上这么个小妖精,香香软软的小姑娘就在怀里,哪能坐怀不乱呢?但他也一直克制着自己,忍不住时顶多捏捏她腰上的软肉,再不敢更进一步。 如今林娇这般宣于口,季朝几乎气到眼前发黑,偏偏林娇手脚并用的攀着他,叫他不敢真去拉她,脑袋一热,索性将她紧紧的压入怀中,恶狠狠的吻上去:“这便让你瞧瞧我整日在想些什么。” 林娇笑嘻嘻的,心知季朝不过吓唬吓唬她,半点没再怕的,反而直接拿腿勾着他。 小姑娘在这般大胆的动作叫季朝喉咙一紧,气急败坏的又拉开距离,“你个姑娘家都从哪学来的这些东西?” 林娇还是头一次见到这般气急败坏的季朝,笑的眼睛都要眯起来,揽着他脖子笑道:“小阿朝,姐姐学来的经验可比你足多了。” 林娇原意是她在现代活过的几十年,总归看过几个片,心里估摸着季朝这般冷冰冰的人定是不会自己去寻些图看,家里又没人长者操心,在这方面的“阅历”是比不上她的。 此时林娇也是起了逗弄的心思,哪里想到这古人心思纯,还当她是亲眼瞧过或是经历过,脸色立时便冷了下来。 季朝这次是真气着了,怒色不显于形,眼神却狠得要杀人一般。 林娇吓了一跳,忙讨饶般道:“不是不是,逗你玩呢,我哪来的经验。” 季朝哪肯信?他心里思虑的就多了,林娇本就不是人类一族,她自称是姐姐,指不定实际却比他多活了几百年。且当初在崖底,两人那般亲密的搂睡,林娇却是满不在乎,如今想来,还指不定与这“经验”相关。 季朝越想越多,气的双目赤红,“你这是在作践你自己!” 林娇不明白他为何做这般表现,只心里有些恼他这古人思想,怎生姑娘家知道这些东西便是作践自己?男子便是理所应当? 但她仍有些理智,知道不能与季朝硬碰硬,只耐着性子道:“这怎生就是作践了呢?不过是懂得些——” 季朝却是听不下去一般打断她,冷笑一声,“不过是?你还想如何?以前的事情暂且不提,往后在锦衣卫不准叫那些人靠近。” 这却是触到林娇的点了,林娇不敢置信的望他:“先前分明说好了!你又改了话...” 林娇也气着了,胸口起起伏伏,瞪着季朝道:“又是不准,一口一个命令,你把我当成锦衣卫里的番役了不成?” 季朝冷冷的望着她,正想要再说些什么,林娇却是一个字也不愿听,留下句“你当真以为我就须得听你的了?”直接起身,走到门口就要拉门出去。 却是在开门后瞧见了黎正。 黎正似是正要敲门,看到林娇还很是惊讶,挠挠脑袋问道:“林娇?” 林娇也是气极,往后瞥了眼季朝,直接伸出手来,迫着黎正与她握了握手,道:“黎正你好,我是小橘。” 说罢,也不管两人是什么脸色,直接往外去,出了酒楼,寻了处隐蔽处就化成了猫。 林娇心情差极了,此时也不想回锦衣卫,思索片刻,索性往东厂方向去了。 世界上最治愈的是什么?除去猫,那便是狗了呀! 林娇一路疾行到了东厂,没未进入,就听到了二哈的嚎叫。 林娇心里一哂,跳上墙头,却是被眼前的场景惊的差点滑了脚。 只见一威风凛凛的黑色狼犬正襟危坐在柱子旁,似是在等候他的主人。 二哈在旁边激动的跳脚,摇着尾巴又是胡乱跑着,又是压低身子朝狼犬嗷嗷叫着。 狼犬半点眼神也不分与他,一动不动,眼睛直直的望向门口。 林娇仔细一瞧,这狼犬怎生有些眼熟,似乎...正是先前与二哈一同瞧见的那只狼犬? 林娇心里不由得摇摇头,这二哈可不是剃头的挑子一头热嘛!心里正同情着二哈一腔情谊错付了。 二哈似乎也有些心灰意冷了,声音嗷嗷的越来越小,伏着身子耷拉着耳朵瞧着狼犬。 那狼犬却是动了动,飞速的在二哈头顶上轻咬了口。 二哈仿佛瞬间打满了气,激动的在狼犬周围打着转,时不时的还上去拱两下,那狼犬虽未再有表示,却是也未阻拦。 林娇看得目瞪口呆,心说这二哈也是傻狗有傻福,竟还能抱个凶狠美人归! 再想想自己与季朝,这才不过几天,头一个矛盾却还未解决,心里更是不爽了。 愤愤的朝下面呲牙咧嘴一番,那狼犬耳朵一动,立时朝林娇这边摆出个攻击姿态。 林娇被吓了一跳,忙跳下墙头往外跑去。 * 终还是回到了锦衣卫,季朝还未回来,锦衣卫众人也在忙碌着。 林娇也不乱跑,直接在季朝房里候着,白日里两人都在气头,该是挑个时间好好谈一谈了。 然而林娇等了许久,直等的锦衣卫都下了职,外面的天都黑了去,也未见房门被打开。 眼瞧着入了深夜,四周都寂静下来,林娇再也耐不住,从窗户跳了出去。 却见院里坐着赤、裸着上身的人,林娇犹豫着使了人形时长,走到季朝背后唤道:“季朝。” 季朝猛的转过身来,头发还湿漉漉的,一滴一滴往下滴着水。 林娇有些迟疑的唤道:“季朝?” 却见季朝忽的起身疾步走过来,一把将林娇抱住,季朝身上凉凉的,湿漉又冰冷的发丝也跟着贴在了林娇身上,叫林娇不由得打了个颤。 季朝将林娇拥的紧紧的,声音沙哑又委屈,“娇娇,都是我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面有请新人进入礼堂~ 二哈与他的霸道狼妻 阿大与他的温柔猫妻 第42章 坦露心扉 夏季炎热,井水却是冰凉的。 此时季朝浑身冰冷,冷气传到林娇身上叫她一惊,忙伸手搂住季朝,在他背上来回磨蹭几下,“季朝!你这是在做什么?” 背上忽然触到温暖,叫季朝不由得一颤,紧紧环抱着林娇,委屈巴巴的重复:“娇娇,都是我错了。” 林娇深吸一口气,知他这是生了病降了智,“先回房间。” 说罢,强硬的迫着季朝转了身,往房间里去。 回了房间,叫季朝乖巧的坐在床上,将湿透的衣服换下来后,林娇便在他身后用巾子给他绞着头发,等擦的半干了,才坐到他对面。 生了病的季朝,眼睛是清澈的,就那么巴巴的瞧着林娇。 林娇觉得自己该是严肃的,两人刚吵过架,按理说不该如此和谐,可面对这样的季朝,林娇表情无论如何也严肃不起来,终是没忍住笑出来,“来,现在你来说说你哪里错了。” 季朝却是眼神迷茫一瞬,忽的瘪瘪嘴,道:“是娇娇坏。” 林娇惊奇的抬了抬头,“怎生又成了我坏,你方才不还说你错了?” 季朝有些着急,往前挪了挪,离林娇更近些,“就是娇娇坏!” 这般幼稚的话语叫林娇觉得有些好笑,故意正经道:“那你说说哪里坏?若是说的不对,姐姐可是要打屁屁的。” 闻言,季朝眼里一下子湿润了起来,看得林娇直呼难得。 却听季朝道:“我不喜欢你当姐姐。” 林娇一愣。 季朝眼眶红红,接着道:“娇娇性子活泼,很可爱,锦衣卫都喜欢,都想要抱,我也是。娇娇黏我,我也很欢喜。可娇娇也亲近黎正,也喜欢和番役玩闹,不介意他们的触碰,还将身份告诉了黎正。且最近娇娇还喜欢往锦衣卫外跑。” “娇娇活了几百年,经历的许是多了些,我也很欢喜娇娇能成人。” 季朝顿了顿,声音带了些哽咽:“可是这样的娇娇不是我的,不肯是我的。” 林娇哑然,她从未想过她的行为叫季朝如此的没有安全感。 林娇抚上季朝脸庞,“娇娇是你的。” 季朝眼神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先前娇娇说,不是我的,是锦衣卫的。” 林娇觉得鼻头有些发酸,她先前便知这句叫季朝伤了心,可如今才真正体会到季朝的心思。 季朝又抬眼望向林娇,“我很害怕娇娇有一天就离开了。” 林娇摇摇头,眼里泛着泪花,握紧了季朝的手,“娇娇是季朝的,不会离开的。” 季朝眼睛亮亮的,抱着林娇的胳膊一脸希冀:“真的吗?” 林娇正要重重点头,又忽的一顿,察觉些许不对劲,“等等,我怎生就活了几百年了?” 季朝闻言有些闷闷不乐,“娇娇不要以为我不懂,灵猫一族,三百年开智三百年成童百年成人。娇娇如今是个大人模样,想来早便过了百年,再加上不能化形的日子,可不就是几百年。指不定还是上千年!” 林娇哭笑不得,“你这都是从哪看来的...要是真这般,叫姐姐怎么够,不得叫个姑奶奶?” 季朝瞪大了眼睛,泫然欲泣,“娇娇...” 林娇又觉好笑又觉心疼,忙仰头亲亲他下巴,哄道,“不是姑奶奶,也不是姐姐。我非灵猫一族,真论起来,活的也不比你长,只是机缘巧合,能成猫,也能成人。其实经历的不比你多。在崖底时,习惯与你相拥,也是因着做猫时没少在你怀里。” 季朝眨了下眼,“真的?” 林娇忙不朔的点头,“自是真的。” 季朝长睫又沾上了点泪,“那娇娇会一直待在我身边吗?” 林娇思索了片刻,认真道:“我不爱拘束是真,只心里也有自己的分寸,你既然如此介意,那我往后也会收敛些,只是你也不准总是命令我,我们之间应是平等的,有事便商量的,不能动不动就这般强迫式的语气。” 季朝也低头思考一会,半响犹豫道:“你不准我总是命令你,这样是不是强迫式...” 林娇一梗,没好气的道:“你到底应不应?” 季朝忙点头,“应了,只要娇娇不离开我,我便什么都应下。” 林娇抿抿唇,凑上去道:“那你现在也太好骗了,若是在外人面前生了病,那可怎生是好?” 季朝认真的摇摇头,“很少生病,这次是故意,上次崖底是意外,在往前就是十年前了。” 林娇一窒,她先前便猜到他是故意,如今更是明白了季朝的心思,季朝平日惯常性子冷,自是说不出来这许多话的。只好故意将自己淋病了,成了幼童心智,才能舍下面子来道歉,两人也才能这般敞开心扉。 林娇咬唇,瞧着一脸认真的季朝,忽的一抚手,“这么说,你在崖底是在骗我了,你分明能记得生病时的事情。” 季朝闻言有些迷茫,似有些不太能理解林娇的话语,“娇娇...” 林娇跪起身子来,叫自己视线高于季朝,两手捏着他肩膀,板着脸道:“季朝,叫姑奶奶!” * 次日醒来时,林娇是一人躺在季朝床上的。 桌上摆放着早饭,向来季朝已是恢复了正常。 林娇舒舒服服的伸个懒腰,解决完情感问题,当真一身轻松,吃罢饭后,林娇又化成了猫形,轻巧的从窗户跳出了房间。准备去寻季朝 这个时间点,季朝应是在书房的。 到了书房门口,林娇还没踏入书房,就见黎正正往季朝身侧靠去。 许是夜里没睡好,黎正眼眶有些发黑,然眼睛却是发着亮的,偷摸摸的绕过桌子,到了季朝身边。 季朝蹙眉,身形依旧是直的,却显见有些嫌弃黎正这般靠近。 黎正将手微微曲起,放置在嘴侧,借以阻挡声音传递,然林娇照旧能清楚的听到他所说的话。 黎正俯身到季朝耳旁,神神秘秘的道:“大人,说出来您可能不信,那林娇,许就是咱家小橘变的!” 作者有话要说:季朝:说出来你可能不信,那林娇,你得唤声嫂子。 第43章 避暑之行 林娇步子一顿,合着黎正先前根本没明白她的意思,但这似乎也并不出乎意料。 林娇甩甩尾巴,接着往前走去,轻松跃上了书案,又想起昨日与季朝所言的,刻意往远离黎正的方向走两步。 谁知小腿刚一迈开,就见黎正惊弓一般往旁边跳出一步去。 林娇停顿片刻,默默的跑到季朝怀里待着。 季朝面色闪过丝不自然,又很快恢复了平日的模样,抬手摸摸林娇的小脑袋,淡淡的看向黎正。 林娇仰头迎合一般的蹭蹭季朝,也朝黎正看去,颇为无辜的喵呜一声。 黎正瞪大了眼睛,视线在季朝和林娇身上来回转悠,半响才一拍大腿,震惊道,“原来大人早便知晓!” 黎正又小心往前走几步,稍微俯下点身子,眼睛死死盯着林娇,“小橘,你当真是林娇?” 林娇眨眨眼,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只好仰头看向季朝。 季朝垂眸在她下巴处磨蹭几下,眼神安抚,是将选择权给了林娇。 林娇略一思索,干脆跳出了季朝怀里,使了人形时长,成了个姑娘模样。 黎正眼睛瞪的几乎成了个圆形,竟大着胆子拍了拍季朝,“大人,你掐我一下。” 季朝淡淡瞥他一眼,并未有什么动作。 林娇失笑,往前走了几步,抬手想要拧下黎正的脸,余光瞧见季朝,又生生的换了方向。 嫩白的小手搭在季朝胳膊上,“我,我有些饿了!” 季朝眼里生了点笑意,顺从道:“老刘今日做鱼,一会让他多送来些。” 本只是找个借口的林娇,眼睛霎时亮了,忙不朔的点点头。 黎正惊的一时哑了声,呆愣着动动嘴,却是说不出来什么。 季朝淡淡看向他,“今日之事不得叫他人知晓,出去吧。” 黎正神情恍惚的点点头,身子提线般往外去。 林娇目光便随着他动。只听“砰”的一声,果见黎正一头撞上了门框。 黎正揉揉额头,又甩甩脑袋,小心的回头看一眼两人,蹭的一下推门蹿出去,半响又出现只手,极为缓慢的将门关了上,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门被彻底关上,林娇噗的一声笑出来,顺势坐在案上,两腿在空中晃悠着,笑眯眯道:“黎正这性子还真是让人放心不下。” 目光撞上季朝之后,林娇一梗,双腿晃悠的幅度逐渐小下来直至并拢,两手相握,规规矩矩的放在小腹前,眨巴下眼睛,“大人,这般可满意?” 季朝不由轻笑出声,身子往前倾,就那么将人揽进怀里坐着,“这般才满意。” 林娇却是歪头想了想,“这般不是最满意的。” 说罢,林娇在他怀里变成了猫。 小橘猫胖乎乎的,冲季朝有些开心的喵呜一声,自动在他怀里寻了最舒服的位置趴着。 又忽的仰头看向季朝。 季朝含笑,颔首道,“鱼做好了叫你。” * 离皇上去山庄避暑的日子近了,锦衣卫负责守卫,也开始逐渐忙碌起来。 出发这日,锦衣卫众人早早的便去了皇宫。 季朝身为锦衣卫指挥使,按照惯例,应也是骑马跟在皇上身边的。却不知季朝怎的求来了恩典,特意加了辆舒适的马车乘着。 此时队伍尚未启程,马车内只有一只仰躺着酣睡的小胖橘。 小胖橘的肚皮白白软软的,上面还松松垮垮的盖了件大红的小布。 因着睡的有些靠边了,小脑袋在光滑的绸缎上缓慢的往下滑去。 睡梦中林娇觉得自己似乎到了处悬崖,惊的四腿一扑腾,身下便觉一空。 意识还未清醒,林娇下意识的翻转了自己的身子,接着小脑袋就埋进个温热而又干燥的大掌里,红布又将她给盖了个全。 季朝稳稳的将林娇托起来,顺势坐下,将红布掀到一边,无奈道:“当真是一会都不能离了你。” 因着刚睡醒,林娇眼里还有些湿漉漉的,抱着季朝手掌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闻言无辜的朝他喵呜一声。 马车开始晃悠起来,想来已是启了程。 季朝笑笑,轻轻挠了挠林娇的下巴,“睡吧,到了地方便叫你。” 林娇却是甩甩尾巴,跳到一旁的坐垫上,使了人形时长,揉揉眼睛,摇头道:“睡得足了,不想睡了。” 这马车是季朝特意备的,大又舒适,隔音效果也不错,外面又满是队伍行进的声音,因此林娇放心的化成了人。 季朝应了声,从柜里拿出些鱼制吃食来,“可要吃些东西?” 林娇没精打采的看一眼,摇摇头,又往季朝身边靠了靠,抱着他胳膊,倚在他的肩膀上。 季朝蹙了下眉,伸手试试她额头,又捧起她小脸来拿额头碰了碰。 林娇乖乖巧巧的任他动作,又在他离开时仰头亲了他一下,声音软软糯糯,“没有生病,许是最近睡的有些多了。” 季朝有些不放心,但也确实没试出不对来,将人搂在怀里,低声安抚道:“到了地方便带你去山里玩玩。” 外面艳阳高照,这马车虽是做了些降温处理,但车内也是有些热的。 林娇拧了下眉,热的有些烦躁,季朝身上倒是凉凉的,叫林娇不由得在他怀里蹭蹭,又拖着他的手背往脸上贴。 季朝蹙了蹙眉,将窗帘掀开点缝,旁边立时有伺候的人凑上来,季朝吩咐道:“再拿些冰来。” 重新掩好窗帘,季朝朝林娇低声道:“我着人送点冰来,娇娇先变回猫。” 林娇点头应下,化成了猫。 马车停下,有人托着个盘上来,将盘放在案上,低头道:“大人,长公主特意着奴才送来些冰镇西瓜,叫大人解解暑气。” 闻言林娇抬起点头来,看向来人,又看向西瓜,西瓜底下还摆着点冰,瞧着就觉凉爽。 季朝神色淡然的点点头,“替我谢过你家公主。” 马车重新动起来,林娇便也变成了人,看一眼季朝,忍不住问道:“你与长公主先前便认识?” 季朝垂眸看向那盘冰镇西瓜,“有些渊源,但不认识。” 林娇眨眨眼睛,“哦”了声,又问道:“那这西瓜?” 闻言季朝终是将目光放在林娇身上,笑道:“吃便是。” 林娇应下,忙拿起来吃着。 这西瓜为了方便吃食,已是切的小了许多,只是林娇吃的急了些,手上仍是滴落些汁水,嘴巴上也吃的湿润润的。 吃了好几口,林娇才察觉季朝似乎并没有动,咽下一口香甜又凉爽的西瓜,歪头疑惑道:“季朝,你怎么不吃?” 季朝声音莫名有些沙哑,问题也有些莫名,“甜吗?” 宫里的西瓜哪能不甜?林娇点点头,将手里的西瓜往季朝嘴边递去,“挺甜的,你尝尝。” 季朝应了声好,却是将林娇手里的西瓜一推,倾身上前,一手制住她拿西瓜的手,防止汁水掉在身上,一手捧着她的脸,有些急切的吻了上去。 刚吃完西瓜,林娇嘴里凉滋滋的,香香甜甜,又带着自己特有的味道,季朝不由的呼吸急促起来,勾着她的软舌便吸、吮起来,仿佛要将里面的甜味吸净一般。 林娇舌尖发痛,身子却发麻,手里的西瓜掉在案上,身子也柔弱无骨的靠在季朝怀里。 一吻毕,林娇却好似有些不满足似的,眼含春水般的瞧着季朝,直瞧得季朝有些狼狈的转过头去,声音沙哑低沉,“娇娇莫勾我。” 林娇眨了眨眼,一时有些羞怯,轻咳一声,主动从季朝怀里起来。 怀里一空,季朝下意识松了口气,心里又莫名有些失望。 林娇视线移开,忽的惊叫一声,颇为惋惜的道:“西瓜掉地上了。” 季朝不免一笑,“若是不够,再着人拿些来。” 第44章 特殊状态 临近傍晚时,队伍才到了避暑山庄,山庄里灯火通明,早便有人在山庄门口候着。 季朝下了马车,在山庄门口目送皇上等乘着轿撵往里去。 待不见了影,才侧首朝锦衣卫吩咐着守卫事宜。 众人领命散去,季朝忽觉脚上有什么东西,低头看去,就见林娇以猫形抱着他的腿仰头看着。 季朝不由一笑,俯身将林娇抱起来,低声道:“怎生自己出来了。” 山庄清爽,此时又值傍晚,清风拂过,林娇舒服的半合眼,嗓子里发出含糊的呜声算作回应。 季朝笑笑,带着林娇去了他的住处。 初到避暑山庄,季朝身为锦衣卫指挥使是极忙的,将林娇送到了房间便出了门。 林娇便独自一人在房间思索着,她如今所知晓的也仅仅是这次避暑之行会导致皇上的驾崩,至于原由却是一概不知的。 若是阴谋论些,这驾崩原由十分有可能是为着皇位之争。 可当今圣上身子本就不好,膝下子嗣单薄,且少有能担大任者。 不过到底早早立了太子,太子乃皇后所出,虽无甚出众之处,倒也勉强能担得起。 朝中上下没有不满者,几位皇子也皆兄友弟恭,怎么瞧着也不像会是争夺皇位的。 难不成这皇上的驾崩只单纯是到了大限之日? 林娇思索了会便不由有些乏力,索性她先前已是暗示过季朝,不愿再去想,林娇很快进入了梦乡。 * 翌日,季朝得了些空,便带着林娇往山上去。 林娇其实是有些懒得动的,但也不好拂了季朝的好意,以猫形之身,待在他怀里就跟着上了山。 季朝本就是为了叫林娇出来舒展下的,瞧她懈怠的样子不由得蹙了蹙眉。 到了无人之处,就将林娇放在地上。 林娇还有些懵懂,扒着季朝手不肯放。 季朝解释道:“你不是总觉无趣?这里地方大,且没什么人,你可以随意跑动,变成人也可。” 话虽这么说,其实季朝私心里更希望林娇成人形的。 林娇转头环视了圈周围的大树,季朝这是...叫她爬树玩? 林娇默默的往季朝身边走几步,伸出爪子勾了勾他衣角,示意他将自己抱起来。 季朝却是直接蹲下了身子,摸摸她的脑袋蹙眉道:“娇娇不喜欢这儿吗?” 闻言林娇化成了人,也那么蹲着,与季朝面对面,撇撇嘴有些委屈道:“没有,就是觉得有些累了。我想让你抱着我。” 季朝一梗,半响才又抬手探探她额头,神色隐隐有些担忧:“你这两日总是有些没精神,明日叫随行的御医给你看看可好?” 林娇“啊”了声,道:“以人身吗?” 季朝点点头,此时有些后悔先前没单独给林娇置个身份叫她跟随,如今再这般摊开,倒也是有法子的,只是解释起来总归有些麻烦。 季朝又道:“这里比之京城凉爽不少,娇娇可要逛逛?” 见季朝这般坚持,林娇也只好应下,两人起身并肩而行。 季朝说的没错,这处地势高些,本就比京城温度低些,又加之树木山水,清风拂过,很是凉爽。 林娇心情放松许多,与季朝十指相扣,漫步在山间小道。 又走了许久,眼前忽的出现个大的观景台。 观景台上此时站着位红衣少女,许是听见了动静,一回头,赫然是长公主。 林娇步子一顿,转头看向季朝。 季朝将林娇的小手握的紧了些,神色淡淡的看着长公主。 长公主瞧见两人也是一怔,目光在两人之间划来划去,又落在两人紧紧相握的手上,不由得挑下眉,道:“不知这位姑娘是?” 季朝淡淡道:“未婚妻。” 长公主眉头一下子拧了起来,“阿朝,你应当知晓,你的妻子应当是家族与你有助力的,而不该如此轻易定下。” 长公主又上下打量林娇一眼,“瞧着是个好姑娘,你若喜欢,便留做妾室,多给些宠便罢。” 季朝往前迈了步,将她的视线挡了去,神色有些发冷,“这些便不劳长公主费心了。” 林娇看着季朝的背影眨了下眼,对于两人的对话有些费解,季朝一个锦衣卫指挥使,如今在朝中立足越来越稳,怎生就一定需要个有家族背景的妻子。 长公主盯着季朝看了半响,终是轻叹一口气,“你这性子倒是与她像极了。罢了,如今说这些为时尚早,你近日...小心些。” 林娇一惊,这长公主口中的他是谁,难不成是季老爷子?可单从这年纪看来,长公主也不像是与季老爷子能有所交集的人。 还有这长公主所言的近日...林娇所知近日会发生的些事,也就只有那一个皇上驾崩事件,林娇微蹙下眉,这二者是否有什么联系。 长公主又道:“如此,便不打扰你二人了。” 说罢,便绕过季朝,走出去几步忽又步子一顿,笑着看向林娇,抬手握住林娇的手,将手上的一个镯子撸到林娇手上,道:“方才本宫说的话你莫要介意,初次见面,这个便作见面礼了。” 林娇眨眨眼,一边腹诽着对季朝自称“我”,对着她却又成了本宫,一边看向季朝。 见季朝微微一颔首,才将镯子收下,浅笑道:“那便谢过长公主了。” 长公主勾了勾唇角,又朝季朝示意的一点头,这次往回走。 林娇抬起手来瞧着手腕上的翠绿手镯,好奇道:“长公主那是何意?她认识季老爷子?” 季朝垂眸看看那手镯,抿了抿唇道:“不是老爷子,是我娘。” 林娇一怔,季朝从未提过他的娘亲。 林娇上前一步拥住季朝,仰头道:“你要与我说说吗?” 季朝垂眸,抚上林娇的脸庞,轻柔的吻了一下,声音有些沙哑:“现在有许多事情还没有弄明白,等一切真相大白时。” 林娇认真的道了声“好”。 季朝又迟疑道:“长公主的话你莫放在心上,只是如今多有不便,身份上怕是会有些委屈娇娇了。” 林娇点点头,这些她早便想到了。 季朝摸摸林娇的脑袋,迟疑道:“过些日子京城怕是会有些变动,娇娇切莫相信他人,包括锦衣卫里的人。” 林娇蹙眉,近日她多有懈怠,对季朝所做之事不甚了解,尤其涉及朝政她便更加迷糊了,“这变动对锦衣卫影响可大?” 季朝眼眸微闪,看向远山处,半响才启唇:“关乎存亡。” * 林娇既需以人身待在山庄,再与季朝一个房间便多有不便。 季朝对外称林娇为表妹,将人安排在了他院子的隔壁,只林娇每晚都会以猫身再偷偷溜去季朝房里。 其实说起来,往日林娇更喜欢以猫身待在季朝身边的,只是似乎近日愈发热了,这皮肤光滑的人形总归似乎凉快些,且不知为何这季朝身上总是凉滋滋的,抱着入睡总能睡个安稳。 季朝感受虽正与林娇相反,心心念念的香软美人就在怀里,还要做个正人君子,哪里能睡的安稳,但若叫他放手,他反倒也是不愿的。 这日清晨,林娇再次在季朝怀里醒来,季朝仍在睡着,她便小心的化了猫形,准备回去自己的院子。 却是刚迈出步子,便被季朝一手揽了回来。 季朝仍是闭着眼,许是因为刚醒的缘故,声音还有些沙哑,“这般陪我再躺一会。” 林娇乖巧的喵呜一声,在季朝身旁卧着,季朝便一下一下随意的摸着她。 林娇舒服的哼哼一声,带季朝摸到屁股上时,圆滚滚的屁股不自觉的抬了起来。 两人俱是一愣,林娇脑袋一动不敢动,屁股又缓慢的落了回去。 季朝前些日子看猫,猫妖的怪奇传志,此时倒也懂得了这般动作的含义,迟疑道:“娇娇...” 林娇受惊一般,飞速的蹿了出去。 季朝失笑,倒也未再说什么。 林娇既是以人身待在山庄里,身边自是安排了个伺候的丫鬟,名唤素云,平日季朝出门时,还会留个番役听从林娇差遣。 有些心思的多的就不免念叨起来,且不说这季朝从小家里就没了人,何况这表哥表妹,亲上加亲,怕是往后就要入住主屋里了去。 这消息传到九公主耳朵里不免有些愤然,九公主先前离了锦衣卫后,被野猫挠的满身伤痕,心里倒没往季朝身上想,只也十分委屈,回去找母妃哭诉,又恰好遇到前来寻母妃的长公主,被早便看不惯她行为的长公主斥责,给禁了足。 且她身上的伤说重不重,只有些伤在脸上,需得小心,防止留疤,便老老实实的待在了宫里。 这伤一好,便跟着来了这避暑山庄,正准备寻些时机去接触季朝,就听到了林娇的消息。 九公主命人来相邀时,林娇正吃着新送来的冰镇西瓜,这两日她愈发不耐热了,一整日待在满是冰块的房间里,也依旧觉得燥热。 见九公主相邀,林娇有些怔楞,又有丝了然,这九公主还当真是坚持。 季朝此时出去处理公务去了,对面毕竟是个公主,林娇也不好拒绝,只好领着素云去了九公主处。 谁知一到九公主处,便得了个下马威。 九公主的贴身丫鬟玲珑出来,先向林娇行了一礼,道:“九公主如今还在午睡,还请林姑娘在外面等上一等。” 林娇蹙了蹙眉,主动邀约,却还在午睡,且还不让进屋等,如今正值午后,哪怕在避暑山庄太阳也毒辣的紧,这分明是在刁难与她。 林娇环视一周,院子里干干净净也没个座椅。 旁边的素云有些犹豫道:“姑娘,不若奴婢去寻季大人吧。” 林娇摇摇头,寻了处阴凉地站着,不过是在外面等等,且季朝如今应是正忙着,总不好拿这些小事烦扰他。 只是林娇终是高估了自己如今体力,没过一个时辰,她已是有些晕晕乎乎,且身上不知为何,竟似有些空虚,林娇蹙了蹙眉,正要吩咐点什么就见玲珑出来。 玲珑行礼道:“九公主正等着林姑娘,烦请林姑娘随我来。” 林娇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燥热,面无表情的应下。 九公主打扮的极为艳丽,眼神仿佛俾睨天下,可偏偏身上又缺那么点气势,反倒显得有些小家子气。 林娇站了那许久,双腿已是有些发软,勉强不卑不吭的行了一礼。此时九公主倒也不难为与她,吩咐下人赐了座。 待林娇坐好,九公主温柔道:“不知林姑娘喜些什么茶,便着人随意煮了,林姑娘尝尝。” 林娇脸上挂起虚假的微笑,看向那茶,她在外面候的早就口干舌燥,心想这九公主应不至于愚笨到直接在这茶里下些东西,便也微笑着拿起来喝了。 这茶煮的极苦,一入口,林娇便不由得拧了眉头,瞥一眼九公主,心里再次焦躁起来,勉强咽下,道:“九公主这儿的茶自是独具一格的。” 九公主笑起来,稍抬了些手,立时便有人托着个托盘上来。 “方才叫林姑娘在外面等了那许久,本公主心里很是歉疚,这新得了一只玉钗,便算作赔礼了。” 林娇看了看那钗子,并未伸手去接,只道:“公主的好意民女心领了,只这玉钗瞧着就十分尊贵,民女自知不堪为配,公主不若还是收回。” 九公主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大胆,你敢嫌弃本公主的玉钗不成。” 林娇心里烦躁,也瞧不出她心里打的是个什么算盘,索性接了下来。 九公主这才重新笑起来,吩咐丫鬟为林娇斟茶。 那丫鬟应下,行至林娇一侧,恭敬的俯身斟茶,却又忽的一抖,整壶茶水就这样倒在林娇衣裙上。 丫鬟似乎惊恐极了,忙跪下来大声告罪。 九公主嘴角是压抑不住的翘起,装模做样的呵斥了几句,便叫人退了下去。 佯装歉疚的朝林娇道:“这奴才真真是该打,只是如今要紧的却是林姑娘,这里离林姑娘院子远些,林姑娘若是不介意,不若先换上本公主的衣衫?” 说罢,也不等林娇应答,直接吩咐嬷嬷将林娇带下去。 林娇面无表情的看看衣裙上的一片褐色,又看看身强体壮的嬷嬷,淡定的起身跟着走了。 出了门,途径素云身边时,快速的低声道了句:“去唤季朝来。” 素云微微一怔,又很快垂下眸子,先是默不作声候在一边等着林娇过去,又平静的走出院门,这才拎起裙角飞奔起来。 林娇被带去了个偏房,房内早有备好的衣衫和浴桶。 嬷嬷沉静道:“今日这茶沏的味道重些,公主衣衫贵重,林姑娘需在此处沐浴过后,方可换上。” 林娇拿指甲掐紧手心,倒也不是被这形势所吓到,只是不知为何,这体内愈发燥热起来。 林娇只先应下,“好,只是我沐浴不喜人在附近,你们先下去。” 那嬷嬷似是有些惊讶于林娇的配合,抬眼看了看林娇,半响才应下,往门外退去。 门被关上,林娇立时点开面板,想要变回猫形,却发现面板上写着,宿主身体处于特殊状态,暂不提供身形变换。 林娇咬唇,身体对欲、望的渴望一股股的涌来,心里差不多也知晓了这特殊状态是何,只盼着素云能快些将季朝叫来。 * 林娇缩在角落里,紧紧的抱住自己的双腿,手上始终不停的在大腿上掐着,想要克服掉身体的欲、望。 季朝闯进来时,瞧见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小姑娘泪眼婆娑,露出的肌肤上浮着淡淡的粉色,身子微微颤抖,瞧见他来,便哽咽的唤了声“季朝。” 季朝脸色一变,却动作轻柔的将人抱了起来。 门外停了个轿撵,季朝将人抱上轿撵,命人起了轿。 轿内,林娇颤抖的拥住季朝,主动去寻了他的唇,身子也下意识的在他身上蹭着,稍稍解了些欲后,随之而来的是更加强烈的感觉。 林娇声音带了丝哭腔,“季朝,你快些。” 季朝咬牙切齿的束住她手脚,大手在她身上胡乱抚着企图为她解些热。 轿撵终于停了下来,季朝抱着林娇直直的奔向屋内,将人一下扔在了床上。 * 都说猫是水做的,橘猫除外。 但季朝捡来的这只流浪橘猫,却真真也是水做的一般,许是畏惧人类,此时她眼里湿漉漉的,圆圆的眼睛半合着,眼睫被溢出的水沾湿,轻轻颤抖着。 季朝只觉自己的心里也要化成了水,他第一次撸猫,还是这般勾人的橘猫。十分想要将猫团一团放在怀里蹂、躏,但这小猫似乎也是第一次与人类接触,眼神渴望接触,却又隐隐带着恐惧。 季朝只好先忍住,尽力温柔的安抚,大掌抚过她的脊背,又在她白嫩柔软的腹部上轻轻划着。 小猫身上的橘色的毛发都要竖了起来,却也逐渐放松下来,眼里含着水,怯生生的看着这位温柔的铲屎官。 小猫身上无一处不是柔软的,小小的身子仿佛一掐便会断了去,季朝身上的肌肉皆绷紧了去,试探的伸出修长的手指触碰着。 小猫身子轻颤一下,似乎想要躲开,却又不舍人类的温柔,委屈的喵呜出声,声音也是细细软软的。 季朝心里怜惜这只小橘猫,动作愈发轻柔,却也知该强硬时还须得强硬起来。 小猫瞳孔一下扩成个圆形,痛的张嘴便咬住季朝身上。 小猫牙齿还不锋利,未给季朝带来痛感,反倒愈发激动,又怕吓到小猫,便整张脸埋到小猫身上安抚的轻蹭着。 小猫逐渐适应了人类,也知晓人类不会伤害了她,努力放松着身体,接受这也是第一次做铲屎官的季朝,不甚熟练的动作。 但撸猫这事,大抵人都是无师自通的,没一会就知晓了如何能叫小猫舒服,当下便动作轻柔的撸起猫来。 小猫舒服的叫唤起来,小脑袋微仰着,任铲屎官在她怀里拱着。 忽的,小猫发出一声闷哼,身子又有些退缩起来,似是哪里叫没轻没重的铲屎官给摸痛了。 但季朝却是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里看出点什么,当下便专注的摩挲起那一点来。 小猫身子缩着身子,声音愈发细软甜腻起来,没一会便身子一颤,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猫咪的呼噜声,代表着舒服,这般全身心交付的样子,叫季朝不由得闷哼一声,将小猫揽入了怀里。 那小猫却是又没一会又仰头在季朝怀里蹭起来,湿漉漉的双眼迷蒙着,又软软的叫唤一声。 及至傍晚,小猫才沉沉睡去,季朝爱怜的吻了下她额头,动作轻柔的起了身。 门外候着个番役,低头拱手道:“大人,皇上重病,皇后娘娘已是不许其他人探望。” 第45章 山庄生变 林娇醒来时,只觉浑身酸痛,但又十分清爽。 看了眼身上暧昧的印记,林娇默默的将被子往上扯了扯,又往下蹭了蹭,却不小心扯到了那处,不觉一阵痛,轻嘶一口气,控诉的看向季朝。 季朝微微有些窘迫,轻咳一声,抬手帮她掩了掩被角,正经道:“你昨日那般许是猫的发情期,今日应是就好了。” 林娇一梗,谁说季朝是个古人思想,发情期什么的,竟这般张口就来。 季朝眼里露出点笑来,“饿不饿?可要起来用些饭?” 闻言,林娇眼睛一亮,忙不朔的点点头,昨日可耗费太多体力,她的肚子饿得早便闹了起来。 恰此时,敲门声响起,季朝眼眸一沉,随即又温柔的摸摸林娇脑袋,声音低沉又温柔,“一会便着人来送些吃食,只是我还有些事情,娇娇自己吃些,之后乖乖在房间休息。” 林娇有些失落道:“好吧,你快些回来。” 季朝勾出点笑来,在她额上印下一吻,哑声道,“嗯,娇娇乖,我将薛义留给你,除了他,其他人都莫信,若是有人来,只管拒了去。” 林娇眨眨眼,他这般仿佛出战前的交代叫她心底有些不安,“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季朝眼神有些晦暗,仍是笑道:“有些事情,很快便能解决,娇娇乖乖待着?” 林娇轻咬下唇,“一只猫可以偷偷潜入很多地方,我可以帮你的。” 季朝却是伸手在她肩颈处按压一下,昨日他有些控制不住力道,不小心叫那处有些发青。林娇下意识往后一缩。 季朝含笑道:“娇娇不若帮我将自己休息好,等我回来,嗯?” 林娇脸上很快透出点薄红,眼里露出点羞怯,瞪他一眼,又小声叮嘱道:“那你注意安全。” 季朝点点头,又揉揉她脑袋,这才起身往外去。 看着季朝的背影,林娇心里冒出点不安来,季朝似乎不愿她知晓太多,如此,更显得此事之危险。 * 此次避暑之行,京城留有太子暂代朝事,大学士辅助太子。 远在京城的太子脸色一变,“学士这是何意?母后为何要在避暑山庄动手?” 避暑山庄内的左院,正是皇帝留宿的房间。 房内,皇帝面色蜡黄的躺着,脸色的皱纹蹙在一起,颤抖的伸出手去。 床前,皇后正垂眸望着,面色平静,仿佛床上躺着的并不是一国之君,她将死的夫。 皇后启唇,语气稍带讽刺,“陛下子嗣单薄,当真以为便是天命?” 皇帝睁着苍老浑浊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皇后,手指颤抖,声音仿若破了的拉风箱,“你...你!” 皇后轻笑一声,声音有些凉薄,“陛下应也猜到,那无子的嫔是臣妾使了避子的法子,便是怀了子嗣的,也难逃滑胎。对了,还有那产下血猫的信妃,也是臣妾使了狸猫换太子的法子,皇帝竟也便那般信了。” 皇帝情绪愈发激动,喉咙沙哑,忽的咳个不止。 皇后语气忽的温柔起来,“却是忘记告诉陛下,这毒是情绪愈激动,毒性发挥越快,越有效。陛下还是稳些情绪,臣妾还有好些话要说与陛下的。” 门外传出些动静,皇后稍稍一偏头,忽道:“只是那血猫已死,孩童却被个心善的给救了去。” 皇后回过来头,轻笑道:“陛下在黄泉路上走的慢些,今日或许还能与那孩子相认。” 皇帝终是说出点话,声音断断续续,“季..季朝..进.来。” . 皇后勾唇垂眸,伸手将皇帝的手握住,声音有些凄凄然,“陛下原是知晓了吗,却依旧瞒着臣妾。陛下好狠的心。陛下莫急,这附近皆是亲卫军,那孩子要进来,许是要费些功夫。” 亲卫军乃皇帝所养,却早已效忠了皇后,如今已皆是分布在了避暑山庄。 此时,季朝淡淡的站在门口,旁边卫辞正含笑听个亲卫军讲话。 那人抱着拳,低着头却是态度坚定,道:“皇上病重,皇后娘娘正照看着,此时不便面见大臣,还望两人大人理解。” 卫辞仍是笑着,“皇上龙体乃江山社稷之事,怕是不好独叫后宫干涉。我知你也是听命办事,只东厂与锦衣卫皆在此,这位大人不若再想想?” 卫辞这话其实有些夸大之嫌,毕竟这是避暑之行,哪能带多少番役来,两人合力怕也是对不过早有准备的皇后。 那人心里怕也是知晓,仍旧守着门。 卫辞轻笑出声,抬手挥了挥,便见后方东厂人皆围了上来。 那人双眼一眯,手放在剑上,“大人这是要逼宫不成。” 潘年看向季朝,季朝指尖轻点腰间的玉佩,微微一颔首,锦衣卫们也皆拔刀上前。 双方正剑拔弩张着,忽的听门内太监尖利的声音,“皇上驾崩——” * 林娇吃罢了饭,又好好的收拾了番自己,总算觉得浑身上下舒坦不少。 薛义这人,对待小橘有多温和,对待她就有多冷漠。 余光瞥着薛义,林娇慢悠悠的溜达到了门口,脚还未踏出去,那守门的番役已是用刀将门口挡了去。 林娇一梗,又慢悠悠的溜达回薛义旁边坐着。 薛义面无表情的坐着。 林娇尴尬的坐了半响,视线从远处的树木挪到门口番役,又从门口番役挪到薛义身上,忽的笑起来帮薛义斟了盏茶,“薛百户喝茶?” 薛义目视前方,并不应话。 林娇毫不气馁,笑眯眯的道:“薛百户年纪轻轻便成百户,想来骨子里也是个热血的,就不好奇外面发生了什么?” 薛义瞥她一眼,正要说些什么,忽听外面一阵喧闹。 两人对视一眼,薛义快速起身,走到门口往外探头一看,脸色一变,疾步走回林娇身边道:“是亲卫军,如今怕是已经宫变,姑娘随我来。” 周围番役纷纷护着林娇,随着薛义往后院去,林娇急促问道:“那季朝在何处,可是有危险?亲卫军人数可多?季朝胜算可大?” 薛义一边疾行,一边面色沉重的回道:“亲卫军人数不多,只怕是带来避暑山庄的却是远远多于锦衣卫和东厂的。” 林娇沉下脸去,停下步子,“如此,季朝需要大人,还请薛百户快些回到季朝身边。” 薛义有些犹豫,他原也是不愿护送林娇的,只季朝下了命令,不得不遵从。 林娇急切道:“我一介女子,那些亲卫军怕也是不在意,大人若是不放心,只留个番役给我便是,只季朝那里,怕是耽搁不得。” 闻言薛义不再犹豫,留下两名番役,又叮嘱一番,“锦衣卫里出了细作,姑娘且莫轻信他人。”这才领着余下的往远处去。 其实按林娇看来,这最好的法子是她变成猫,还能去瞧瞧季朝。 林娇犹豫着,思索如何将这两位番役支开了去。 恰此时,身后传来黎正的声音,黎正身边无一人,见到林娇还有些惊喜,“林娇。” 林娇也是眼睛一亮,忙朝两名番役道:“黎千户在这儿了,你们也快些去寻薛义吧。” 两名番役非黎正队的,对黎正并不十分熟悉,对视一眼,低声道:“薛百户叮嘱切莫轻信他人,姑娘还是随着我等。” 林娇心里一跳,对黎正自是毫不怀疑的,反倒有些心疑这两位番役,不动声色的往黎正方向挪了挪,林娇道:“没关系,黎正乃锦衣卫千户,自是可以相信,锦衣卫人手不足,你二人快些去帮着薛百户吧。” 两人犹豫片刻,终也是抱拳离了去。 林娇松一口气,忙向黎正问道:“你怎在此处,季朝呢?” 黎正挠挠脑袋道:“我正准备去寻呢,这两日大人给我派了个位置偏僻的活,我这是半路回来拿些东西,怎成想这一回这边,便见亲卫军搜寻起来,对了,你怎生在这?” 林娇了然,刚来避暑山庄不久,黎正便被派去了附近,因此也不知晓她如今以季朝表妹的身份在山庄,“此事说来话长,我们先去寻了季朝。” 黎正眨了下眼,“你一个姑娘家的,若是被误伤了..” 话说到一半,就见林娇直接变成了个猫形,黎正立时没了声,憋闷了半响,只好道:“那你随我来,那处现今不知是个什么情况,还须得小心些。” 林娇甩甩尾巴,喵呜一声以示知晓。 两人在山庄里七转八转,小心翼翼的避开亲卫军,中途见到些东厂番役与亲卫军厮杀的场景,两人皆是变了脸,快速的换了路。 黎正面色越来越凝重,又走了半响,终是停了下来。 林娇沉默片刻,见四周无人,使了人形时长,颇为严肃的对黎正道:“小阿正,你莫不是迷了路?” 黎正尴尬的挠挠脑袋,“这不是还未怎么逛过这处...” 林娇无奈,只好道:“那你先等着,我去高处瞧瞧,看能不能找出个方位来。” 说罢,林娇变回了猫,四下张望一圈,寻了棵粗壮的大树爬了上去。 这般看了看,林娇才发现,两人如今早便偏离了左院的方向,左院那边人数众多,似乎是两方人马僵持着。距离太远,林娇无法看清里面是否有季朝。 看的差不多了,林娇便准备回到黎正身边,重新择路而行。 忽的又见黎正身边出现了几个人,正是黎正的大哥,黎邵。 黎邵颇为担忧道:“阿正,你无事吧?如今宫变起,这山庄已是不安全,季大人叫我将你带出山庄,还有那位林姑娘,你可知她在何处?” 第46章 一路奔波 “啊,林姑娘?”黎正一边重复着,一边回头往树上看去,那上面已是空无一猫,而远处的拐角处闪过一抹橘色的影子。 黎正犹豫片刻,还是不准备将林娇是猫这事告诉黎邵,只道:“我也还未见,季大人那边如何了,怎生会有宫变?” 黎邵眼眸微闪,温润道:“此事说来话长,我先着人带你去山庄外。” 黎正闻言有些不赞同,“兄长,我如今也是个锦衣卫千户,怎可就这般做逃兵?” 黎邵一笑,“阿正误会兄长了,带你去山庄外是季大人的主意,这附近有好些庄户在,季大人怕他们因着这宫变受了伤,命你前去瞧瞧。且你家季大人早便对此次宫变做了准备,如今正处优势,哪里算的上逃兵?” 黎正恍然,“原是如此,那...” 黎正又往后面瞧一眼,犹豫片刻道:“那我便去了。” 黎邵口中应着,视线不动声色的往黎正身后瞄去,点了几人跟随黎正一起。 待黎正走远,这才缓慢的往前走去。 一拐过拐角,却是忽见一抹橘色从墙头跃到地上。 黎邵脸色一下变得惨白,紧接着面前银光一闪,是身旁的护卫出了刀。 林娇反应极快,一落地,便紧接着往另一侧墙头跃去,端坐在墙头,低头舔舔自己的小爪子,又歪头瞧着面无血色的黎邵。 护卫往前走了一步,却又被黎邵拦住。 黎邵深吸一口气,面色仍是不好,但仍旧强撑着,摇头道:“罢了。” 看着黎邵的背影远去,林娇垂眸思索,黎邵的话显见当不得真,他如此欺骗黎正,应也说明他至少与引起宫变的一方相关联。 林娇又看看黎正消失的方向,心里琢磨着他应是无危险的,便往左院方向去。 左院很大,此时里里外外围了足足有三层亲卫军,只怕是半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林娇有些焦灼,远远的看过去,半点不清楚里面发生了什么。 无奈之下,林娇只好在左院外围转起来,伺机等待着。 及至深夜,忽的从远处传来些动静,林娇机敏的动动耳朵,一双圆圆的眼睛在黑暗中亮着。 只见一批潜行的人,动作利落的杀了几名亲卫军。 待亲卫军发现之后,又火速大幅度进攻起来。 林娇支起耳朵来,趴伏着身子,脑袋随着两方的动静动着。 这批人似乎个个精英,虽人数不如亲卫军,却很快占据了优势。 不知过了多久,打斗声终于安静下来,守卫的人换成了潜行者,又没一会,卫辞从院内走出。 林娇脑袋瞬间抬起来,往卫辞身后张望着,这据她所推断,季朝应是与卫辞一起的。 却听卫辞道:“季朝可到了京城?” 一人抱拳道:“禀督主,应已是到了。” 林娇心里一惊,尾巴有些焦灼的甩了甩,季朝什么时候回了京城? 林娇在墙头来回踱了两下步,终是往山庄外奔去。 等到了山脚下,林娇有些迷茫在夏夜里溜达着,卫辞所言应是真,季朝或许已是到了京城,只林娇心里相信,他定是安排了人在此处寻她。 可黎邵的行为又显然表明了对方想要擒住她去威胁季朝,季朝留下的若是薛义还好,可若是其他人,林娇并没有把握保证是哪一方的人。 如今已是将近寅时,林娇经历特殊时期后身子本就未休息好,后又心惊肉跳的奔波在山庄内,如今早便是浑身疲惫。 垂着头寻了个避风处,林娇疲惫的蜷缩起来,尾巴紧紧的贴在身侧,虽是夏夜,此时却十分渴望季朝的怀抱。 翌日,林娇醒来时还有瞬间的茫然,又很快记起了如此的处境,环视了圈周围,林娇才发现她昨夜原是在个集市旁的小胡同里睡着。 腹中空空,林娇磨了磨牙齿,使了人形时长。 林娇走出胡同,停到个包子铺前,这才反应过来她却是未曾带着银钱的,身上所带不过一根普通的簪子,还有当初在寺里求来的平安符。 林娇抿唇,垂眸了片刻,转身回到了先前的胡同,又化成了猫,若是她没记错,此处应是有个黎家的产业的。若是黎正还未归京,那就应当在那处了。 林娇一路疾行,到了个书铺,黎父身为大学士,虽不善经营,却因着学名远扬,这书铺倒是开的正盛。 此时白日,那书铺却是关了门,林娇心里有了些谱,绕到后院去,从墙头跳了进去。 又在院内环视一遭,林娇锁定了个房门大敞的屋子。 里面,黎邵背对门口似乎正在劝说着黎正什么。 林娇在正对门口的大树旁来回踱着步,一边听着两人说话,一边企图引起黎正的注意。 黎邵少有的有些激动:“早便无法回头了,父亲当年犯下那么多错。单是杀母一事,若是叫季朝得知,哪里能活过今秋?如今不是箭在弦上,而是箭已放出。” 黎邵停顿片刻,似乎是在和缓情绪,无可奈何又动容道:“阿正,若是可以,父亲与为兄也不愿叫你知晓这些事,只事已至此,季朝与黎家,已绝不可能再共存。” 黎正似是面色震动,睁大了眼睛瞧着黎邵,像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又忽的瞥见门外的林娇。 黎正眼眸一缩,抿了抿唇。 林娇也是停下了步子,遥遥的与他对视一眼,就见黎正行之门前,却是看着林娇将门合了上。 林娇心里不知是何滋味,又瞳孔放大,清楚的看到了黎正在关门前做出的嘴型,京城。 林娇立时往院外奔去,季朝在京城,怕是面临着许多危险。 京城离山庄算不得近也算不得远,只林娇先前几乎一直待马车里,基本是不识得路的,只隐约记得几个沿途的镇子,之间的路却是不知晓的。 林娇只好化成了人,找了个人问了去京城的路,又变成猫飞速奔着。 只是这附近地形极为相似,竟叫林娇寻错了路,行出几十里路外仍是不见先前的小镇。 林娇便知这是走错了路,只好咬着牙又回了山庄下的小镇,重新选了路赶。 路上,若是在野外,林娇便吃些野果,寻了些溪水饮。若是在小镇,就吃些小贩给的些吃食。 一路奔波,又兼心里忧思,林娇肉眼可见的瘦了下来,小脸不再圆润,更是显得一双眼睛大而亮。肚子上的肉也皆掉了去,身子到了肚子,一下便瘪了下去。 毛发也不似从前光亮,上面有些灰扑扑的,耳后还有一丝结成块。 像只街头里瘦弱的、受尽欺负的流浪猫。 第47章 狸猫换太子 以人身站在京城街道上,林娇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天子驾崩,全城缟素,百姓皆衣着素色,面上不敢露出多余的表情来。 旁边的路过几名巡逻的侍卫,正在闲聊。 “你们听说没有,黎大公子似乎被关进了锦衣卫?” “这怎么会?黎大公子那般的,怎就招惹了锦衣卫?” “听说是与二十年前宫里边的一场密辛有关。” “啧,你可莫要吹牛,二十年前黎大公子才多大?” 二十年前的宫中密辛,长公主,季朝的母亲,黎家,这些线索连起来,叫林娇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远,林娇揉揉空空的肚子,抬步准备往锦衣卫方向去。 走出几步去,林娇又察觉到些不对劲,侧首一看,就看到两位偷偷摸摸瞄着她的。见她回首,又忙在摊位上装作挑选东西。 林娇抿了抿唇,心知来者不善,加快了步伐往前去。 那二人见了,对视一眼,也忙快步跟了上去。 林娇心里并不十分担忧,此处人流大,那二人应也不会在此处下手。 林娇往前行了段距离,出了市,人流逐渐少了起来,便往胡同里一拐。 两人进了胡同,顿时面面相觑,这胡同是个死胡同,人却不见了踪影。 林娇以猫形在墙头上趴伏着,瞧着那二人犹豫的离开了胡同,这才跳下墙头,往锦衣卫奔去。 然而到了锦衣卫,却是不曾寻到季朝,也不见潘年薛义。 听番役所言季朝应是入了宫,季朝应是没了危险,但林娇如今心里迫切的想要见到他,草草的偷溜去厨房填了填肚子,便去了皇宫。 皇宫颇大,瞧瞧天色,估摸着季朝也该是出来了,林娇索性在宫门口等着。 果真,没等多久,季朝就从宫内出来,林娇顿时眼睛一亮,刚想起身去寻他,就见九公主从宫里小跑着追出来。 九公主似有些气喘吁吁,撑着缓了缓,方才仰起头来,咬唇说着什么。 出乎意料的是,季朝面色虽有些不耐,却显见未像从前那般冷。 林娇一顿,干脆就那么正对着两人,端坐在地上。 季朝垂眸,正欲与九公主说些什么,又若有所感,忽抬头看去,就见一只瘦瘦小小的橘猫。 小橘猫像是经历一场大的磨难,身上灰扑扑的,瘦可见骨,脑袋也仿佛缩了水一般,唯有一双眼睛大而明亮,轻轻一眨,又歪歪头瞧着他。 季朝只觉自己的心都快要停跳一般,耳边九公主的声音仿佛隔绝了去,全世界就只剩那小小的一只。 季朝缓缓的走到林娇面前,蹲下身子,抬手抚上她的小脑袋。 林娇这才察觉他的手竟是微微颤抖的。 季朝哑声唤道:“娇娇。” 林娇喵呜一声,仰头迎合的蹭蹭他手心。 季朝小心翼翼的将林娇捧起来,仿佛使的力气大些,她就会消失不见。 季朝低着头,一下一下摸着林娇的小脑袋,往马车方向走去。 九公主见状忙上前几步道:“季哥哥要回去了吗?” 季朝仿佛这才想起九公主的存在,回过身去点点头道:“先前的事情自是算过去了,如今天色不早了,我便回锦衣卫了。” 九公主咬唇,从怀里拿出个荷包递出去,“这是我给哥哥的赔罪礼,还请哥哥收下。” 林娇眨了下眼,仰头看向季朝。 季朝也垂眸看看她,眼里蕴出点笑意,又抬头道:“不必了。” 说罢,也不等九公主的反应,便抱着林娇上了马车。 季朝将林娇放到坐垫上,林娇便使了人形时长,接着便往季朝怀里扑。 季朝忙伸手接着,揉揉她的后脑勺,将人紧紧的抱住。 林娇委屈巴巴的仰头看他,“我好想你。” 季朝眼眸晦暗不明,哑声道:“京城有些事情急着办,我留了薛义寻你。” 但显然是没找到的,季朝本来已经准备将潘年派出寻去了,没曾想林娇倒是自己来了京城。 林娇瘪了瘪嘴,“猜到了,但我找不到他,还在山庄外的小镇看见黎邵了,怕你有危险。” 林娇顿了顿,接着道:“而且我想快些见到你。可是中间走错了路,反倒浪费了时间。” 林娇诉说着路上的经历,越说越小声,眼里泪花浮现,声音里也逐渐带了丝哽咽。 自见到林娇那般的模样,季朝便已经猜到她定是吃了不少苦,如今亲耳听到,更是心疼不已。 季朝亲亲她眼角,低声道:“以后再不留你一人了。” 林娇仰头看他,“那你想我吗?” 季朝抿了抿唇,几不可察的“嗯”了声,他有些不习惯这般直言。 林娇自是听见了,但又想听他亲口说出来,看着他的眼睛问道:“你想不想我?” 这下季朝不说话了,掩饰般的低头吻她。 林娇也不拒绝,合着眼仰头迎合他。 一吻毕,林娇眼睛湿漉漉的靠在季朝怀里。 季朝低喘着,摸摸她的脑袋,终是低声道:“自是想的。” 林娇抽抽鼻子,小声埋怨道:“那你还和九公主在那里说话。” 季朝眼里露出点笑,捧着林娇的脸亲一口,笑道:“这个醋你可是吃错了,九公主是我妹妹,同父异母的亲妹妹。” 林娇惊讶的张了张嘴,她先前也隐约有些猜测,但仍是惊讶。 马车停了下来,季朝的唇角渐渐平了下去,将她揽进怀里,温和道:“到季府了,进了房间再说与你听。” 林娇点头应下,化作猫形被季朝抱了进去。 季朝将她放进房间,又出门吩咐了几句,这才回了房间。 季朝见她使了人形时长,不自觉露出点笑,道:“可是饿了?我吩咐下人做些吃食,一会便送上来了。” 林娇忙不朔的点点头。 季朝揉揉她的脑袋心疼道:“娇娇饿瘦了。” 林娇却是笑道:“正好减肥了,谁叫你们总是嫌我胖。” 季朝失笑,“哪个敢嫌你胖,何况娇娇胖起来最可爱。” 林娇轻哼一声,那是季朝还未见过橘猫的巅峰体重。 季朝笑笑,恰此时下人们将晚饭端了上来,两人便先上了饭桌。 先前林娇是饿狠了,其实并没有觉得有多饿,此时闻到饭菜的香气,里面还有她最爱吃的鱼,眼睛霎时一亮,忙不朔的拿起筷子吃起来。 季朝含着笑,时不时的给她夹些菜,挑些鱼刺,待她吃的差不多时,才放下筷子。 季朝迟疑道:“娇娇,你应也猜到些事情。” “季老爷子非我亲生父亲,我的父亲是已逝的皇上,母亲乃先淑妃,只是在生下我之后,没多久便去世了。” 林娇咬咬唇,主动上前拥住季朝。 季朝笑笑,回拥住她接着道,“娇娇可听过狸猫换太子?先皇后心狠手辣,先皇子嗣单薄,正是她的手笔。我母亲本也不是自愿入宫,她原与巴二爷两情相悦,这龙凤玉佩正是他所制赠与母亲的。” “被逼无奈入了宫后,母亲也是心死,本是打算在后宫安分守己,却又怀了孩子,竭力将孩子护到生产那日,却还是叫先皇后使了手段,拿狸猫换了婴儿,哄骗先皇母亲生了妖怪。先皇自是大怒,将母亲罚入了冷宫,没多久,就去世了。” “母亲心善,季老爷子在当宫中侍卫前,没少受过母亲恩惠,便在生产那日,偷偷将我从河里救了上来。一直养着。” “先皇后外祖家虽不在了,却与黎家暗地里勾结,两方相合作,冤枉了不少朝臣,也害死了不少人。巴二爷的死也正是黎家怕我从巴二爷那处得些消息而下的手。” “但仍是被我知晓些消息,先皇后怕我威胁了太子的皇位,索性先下手为强,在山庄布了局。只是她没想到卫辞与我合了手,倒将她反杀了。” 林娇仰头问道:“那如今太子?” 季朝垂眸,“太子先前并不知我的身份,更不知先皇后会在山庄引起宫变。” 林娇眨了下眼,“那他如今知晓了?你又准备如何?” 季朝抿了抿唇,半响问道:“娇娇,你想要当皇后吗?” 其实林娇并不喜欢皇宫,她总觉得皇宫过于拘束,可事及季朝,她只是浅笑道:“你若想让我当,我便当。” 季朝闻言也是露出点笑,又蹙眉道:“太子的身份是名正言顺的,便是我恢复了身份也无法从名头上与之相抗。即使我安分着,太子只怕也不安心,处处防备于我。” 林娇认真分析道,“那就只有造反了。” 季朝看向林娇,忽的亲昵的蹭蹭林娇鼻子,笑道:“娇娇当真是为我着想,可娇娇不喜欢皇宫怎么办?” 林娇一怔。 季朝叹息道:“娇娇向来不喜拘束,又怎会想要待在皇宫。” 林娇张了张嘴,又被季朝温柔的吻去,低笑道:“我当真很欢喜,娇娇这般为我着想。” “只是娇娇也应对我说实话,有时候我可能猜不到娇娇心里去。” 林娇哑了声,应了下来,又回吻过去。 小别胜新婚,季朝很想开始晋江不让写的撸猫大事业,只是外面又忽的传来敲门声,他如今还有好些事情没有做。 季朝蹙了蹙眉,终是道:“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娇娇今夜便睡在这里吧,有什么事情直接吩咐下人就好。” 林娇本是想等着季朝的,只是一路劳累,先前不觉,如今一沾了枕头,睡意一下子就涌了上来,没一会就睡了过去。 待到半夜,方才察觉到熟悉的怀抱,又迷迷糊糊的凑上去抱着。 季朝将人拥紧了,安抚的拍拍她背,“睡吧。” 翌日,林娇在房中醒来时季朝早已没了身影。吃过饭后,林娇便也去了锦衣卫。 薛义与潘年也皆回了锦衣卫,正与季朝在书房说些什么。 林娇以猫身,从小门偷偷溜进去。 两人看到林娇,皆是一挑眉,“小橘终于回锦衣卫了,怎生瘦了这些?” 又接着拧眉看向季朝,“大人,黎家自是罪无可赦的,可这诛九族...黎正他...” 林娇心里一惊,忙看向季朝。 季朝神色淡淡,“如何定罪须得太子殿下下决断。” 薛义愤愤道:“太子之位本也就是从大人手里抢去的。大人也分明可以向太子保下——” 他这话一说出口,就叫潘年心里一惊,忙死死的拉住了,训斥道:“住口,这些事情可是你能言的。” 潘年又看向季朝,想要说些什么,还未开口,就见季朝垂眸道:“都下去吧。” 潘年一窒,也只好抱拳称是,拉着薛义下了去。 第48章 黎家越狱 室内归于安静,林娇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使了人形时长,犹犹豫豫的开口道:“黎家真的要诛九族吗?” 季朝抬眸看她,神色平静道:“勾结后宫,弑杀君主,谋害皇嗣,构陷朝臣,杀戮平民,诛九族并不为过。” 林娇咬了咬唇,“可是黎正是无辜的,黎家其余妇孺下人皆是无过错的。” 季朝道:“那些惨死的孩童平民,又有何错?” 林娇微拧着眉,“只惩罚黎家父兄等涉案人员不好吗,以无辜之人的死去偿还无辜之人的死这般与凶手又有何异?” 季朝盯她半响,忽的问道:“若涉案的不是黎家,没有黎正,你还会如此辩驳吗?” 林娇闻言心里生出点气来,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季朝眼眸微动,伸出手去想要将人拉的近些来。 林娇却是往后一退,气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季朝抿了抿唇,仍是坚持着将人拉到怀里。 林娇挣扎了两下,见挣扎不动,便也随他去,只是偏着头不肯看他。 季朝耐心的将她脸转过来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此般旨意为太子所下,且也是按着当朝律法处置的。” 林娇将他的手拂了去,又偏过头去,闷闷道:“你这分明都是借口。” 季朝便伸手捏着她下巴,迫她看着他,道:“诛九族不只为惩,还为以儆效尤。且太子本就于我的身份有诸多不安,此举各退一步,是为安抚,若是我不接受,他便始终疑我有造反之心,是绝不肯罢休的。” 林娇忽的想起什么,拧拧眉,“太子这般岂不是自断手脚?” 季朝道:“谈不上手脚,先皇后自以为一切为着太子,却不知太子平庸,反而忌惮她手里的势力。” 林娇咬唇:“那你便叫黎正这般被诛?” 季朝不语,只一双眸子沉沉的看着她。 * 季朝还是叫太子改了旨意,不再诛杀黎家九族,但仍饶不过黎家涉案人员与黎正,只黎家妇孺下人皆被贬为奴籍。 黎家诸位皆被关押在锦衣卫,黎正因着与锦衣卫众人关系颇好,倒也未受什么苦难。 季朝仍是忙着,林娇也已是两天未与他说过话,倒是季朝自己仿佛没事人一般,照旧与林娇相处着。 白日,林娇就自己呆在锦衣卫里,偶尔变成猫去瞧瞧黎正。 黎正仿佛一夜之间就长大,林娇偷偷溜进大牢,黎正一人独自被关在个牢房里,正面对着墙壁思索着什么。 林娇默默的瞧了会,才抬起爪子欢快的跳到黎正面前。 黎正一低头,不由得笑开来,倒是又有些子曾经的模样,摸摸林娇的脑袋,“你怎么来这了?” 不远处就有番役闲坐着,林娇不便变成人,只仰头朝他喵呜一声。 黎正叹一口气,问道:“锦衣卫近来可好?” 林娇沉默半响,才点点头,分明是黎正处于危难之势,他却依旧念着锦衣卫。 黎正又道:“你莫要怪罪大人,若不是我当年调皮,父兄也不会发现大人的真实身份,也不会在当年放火烧了季家。” 林娇讶异的抬头看他,这些季朝并未说与她。 黎正也是一挑眉,“大人未曾与你说过?” 黎正沉默,又抬头看向虚无,道:“父亲身为大学士,我一直便以为他是克己奉公的,兄长也一直是我的榜样...我从没想到过父兄会做这许多错事。” 林娇安静的趴伏在黎正身边,任他倾诉着。 “我小时候很调皮,家里一直宠着,如今也是,不曾将我当个大人,什么事情都瞒着我。” “当年我见大人成了锦衣卫指挥使,心里羡慕的很,便央着父亲得了这职位,父亲本也是不同意的,一听到我要在大人手下,便应了下来,想来早便是打的大人的主意。” “是我过于蠢笨了。也始终是个长不大的样子。” “大人不过长我几岁,这几年过的并不容易。自打遇见你倒是多了好些笑容。” 黎正想起什么便说着什么,林娇也不打断,只闭眼听着。 直到傍晚,才又溜出了牢中。 锦衣卫皆下了职,季朝却是还未回来,直到了夜幕降临才回了锦衣卫,倒是带回不少鱼制吃食。 香喷喷的气味触动林娇嗅觉,林娇眼睛一亮,又很快反应过来是季朝。 季朝含着笑拎着包零嘴进了房间,便见林娇坐在桌前摆弄着手里的魔方样的玩意。 季朝坐在林娇旁边,道:“我带了鱼干鱼酥回来,你可要用些?” 林娇犹豫了瞬,应了声,又接着低着头自顾的弄着。 季朝动作一顿,倒像是没想到林娇会应和一般,坐在一旁,将油纸打开,一个个的摊在桌上。又捻起块鱼骨酥来,喂到林娇嘴边。 林娇咬唇片刻,终是张嘴吃了下去,犹豫道:“今日我去了牢中。” 季朝眼眸微闪,慢悠悠继续拿着吃食喂她。 林娇抿了抿唇,将他手推开了去,抬眼看他,“你怎生不说季老爷子也是黎家所杀。” 季朝垂眸,将吃食又放回油纸里,道:“知道了又如何?” 林娇一梗,但他确也没说错,即便如此,她也不愿将黎正诛了去。 季朝又道:“管家请了个专会做鱼的厨子,今日还不算太晚,回季府尝尝可好?” 两人本就是打算夜里回季府住的,只又发生了这许多事,两人闹了不愉快,林娇每次总是拒绝。 这次,林娇低头想了会,竟也应了下来。 季朝反倒有些惊讶,半响才点点头,“一会便派人去季府叫来马车。” 林娇摇摇头道:“不必了吧,骑追风回去不就好了。” 季朝道:“马车方便些,便如此吧,正好你先用些零食,我先派人去季府。” 说罢,便起身往外去。 林娇便也随他去,随意的捻起鱼干来吃着。 不知过了多久,又忽的听到后院处传来些动静,林娇拧眉,侧耳一听,这声音竟似是从监牢方向传出。 林娇心里一惊,忙快速往外去。 谁知一进了院子就瞧见了黎正与其父兄站在院里,对面季朝与一干番役对峙着。 竟是黎正企图越狱,却又惊动了番役。 黎邵看见林娇,脚下一动,正要将人挟持了去,就见黎正反应更快,伸手将林娇拽了过来,手里的簪子直直对着林娇脖颈,将林娇对着锦衣卫诸人。 季朝手一下子握紧了去,又缓慢的松开,往前行了一步,“将人放开。” 黎正厉声道:“不许动。备个马车,让我们出城。” 簪子尖部陷入林娇细嫩的脖颈,虽未出血,但仍是叫人瞧着心惊。 林娇脖颈处凉凉的,僵着身子不敢动,只湿着眼睛求助一般的瞧着季朝。 林娇这几日偶尔以人身来锦衣卫,因此有几名番役也是识得她的,知她与季朝的关系,一时已是面面相觑,看向季朝。 季朝道:“可以,只你们三人,我只允一人。” 黎正似有些吃惊,手上加了些力道,将林娇下巴抬了抬,“你不想叫林娇活了吗?” 季朝看了眼林娇,又移开,淡淡的与黎正对视,重复道:“你们三人,必须留下两人。” 第49章 黎正离京 黎父忽的朗声一笑,“老夫犯下诸多错,怕是早便在阎王爷那记了名。只可惜我这两位孩儿,摊上我这么个爹爹。季朝,阿正与你多年情分,你当真就要这般看着他上断头台吗?还有我的邵儿。” 黎父转头看向黎邵,“阿邵幼年时撞见那血猫,自小便留下了阴影,可他心地善良,当年你侥幸逃脱季府火海后,是阿邵央着我不要赶尽杀绝,之后的一切事情也皆是老夫拿家族安危迫着他所为!老夫今日愿以性命求得季大人一次放过。” 说罢,他便直直的撞向番役手中的刀。 黎邵大惊,目眦欲裂的嘶喊,“父亲!” 黎正更是惊的动弹不得,手上的力道也自觉的松懈些。 倒是季朝反应极快,快步上前,一掌按住黎父肩头,一使力,便迫得他停跪在地上。 四周番役也终是反应过来,忙上前制住黎父。 季朝又抬眼看向黎正。 黎正双目泛红,手臂横在林娇脖颈前,手里紧紧握着簪子刺在林娇皮肤上。 林娇眼里含着泪,似是恐惧到极点,两手抓住黎正手臂,似是生怕他一不小心将她扎伤了去。 季朝眯了眯眼,正要说些什么,便听黎邵道:“无需季大人再言。” 又转向黎正道:“阿正,往后兄长怕是不能陪着你了。” 说罢,便决绝的走到黎父身边跪下。 黎正眼眸闪着,喃喃道:“父亲,兄长。” 林娇忽的惊叫一声,稍扬起头来,身子也仿佛不由自主的后仰着。 黎正还有些缓不过来神,只下意识的制住林娇往后退着。 林娇一边被迫一般的后退着,一边颤抖着声音叫道:“季朝。” 季朝眼眸一沉,朝一旁吩咐道,“备马。” 黎正便这样携着林娇退出锦衣卫,又迫着林娇一同上了马。 季朝也同上了追风,侧首朝番役道:“不许跟来。” 众番役皆称是。 三人两马就这样前前后后的出了城。 城门已落下,还是季朝使了身份命人打开。 出了城几里远,黎正便下了马,一手仍是胁迫着林娇,但却像是茫然到忘记放下一般。 林娇平静的伸手握住黎正手腕,道:“阿正,莫要抖。” 黎正这才恍然般的惊慌的收了手,失神的看向手里的簪子。 林娇往后看了眼,季朝也正停在远处,远远的看着这边。 黎正抬眼看向林娇,又错开视线,哽咽道:“林娇,对不起。” 林娇却是抓紧他的手腕,蹙眉晃了下,“黎正,你看着我。” 林娇深吸一口气,又露出点笑来:“谢谢你在黎邵挟持我之前出手,若是你兄长出手,我怕是早就见了血。” “只是,”林娇面上又沉下来,“你当真以为胁迫了我,季朝便无法将你们父子三人缉拿吗?” 黎正一怔,与林娇对视着。 林娇直直的望入黎正眼底,“阿正,你应也知,你父兄罪孽深重,是不会被放过的,可你心思纯净,锦衣卫众人,季朝,我,还有你父兄,都是希望你好好活着的。只是往后没人在你背后支撑,你须得坚强起来,一切靠自己。” 黎正逐渐握紧了手中的簪子,有些哽咽的看着林娇。 林娇松开黎正,往后退了一步,“阿正,走吧,寻个安稳的地方,再也不要回京城。” 黎正紧抿着唇,忽的转身朝京城方向跪下,磕了几个头。又看向季朝方向。 季朝就那般站着,看不清他的脸色,也无甚动作。 黎正朝他一抱拳,便转身上了马,猛的一甩马鞭,朝远处奔腾而去。 待他走远,林娇呼出口气去,转身看向季朝。 林娇走到季朝身前,咬了咬唇,道:“季朝,谢谢你。” 季朝垂眸,“谢什么?” 林娇抽抽鼻子,道:“谢谢你放走黎正,谢谢你没让黎父死在黎正面前。” 季朝将视线放向黎正消失的方向,半响又看向林娇的脖颈处。 那里没有出血,却是有几道红色划痕,季朝一边抬手摩挲着,一边淡淡道:“你当真当我冷心冷血,宁愿以被胁迫的方式帮助黎正逃走。” 那时黎正手上松懈下来,仿佛没了逃走的愿望,她便主动握着黎正的手往脖子上靠,装作被迫的往后退去,许是因着力道大了,反倒在脖颈上留下几道痕迹。 季朝那时在制止黎父自尽,她还当他未曾注意。 林娇心里稍惊,靠近季朝几步,伸手捏住他的衣衫,抿了下唇,仰头道:“季朝,对不起,我只是怕你在番役面前不好放过。” 季朝不语,只伸手在林娇脖颈处轻揉着。 半响道:“娇娇,我们成亲吧。” 林娇一怔,张了张嘴,又不自觉吞咽一下,才认真道:“好。” “好,季朝,我们成亲。” * 黎父与黎邵被押回了大牢,黎家涉案人员一百八十人,将在后日午时问斩。 这日,林娇正以猫身,百无聊赖的趴在季朝案上——那镇纸被收了去,季朝言还未寻着合适的镇纸,便由林娇暂代其职。 季朝仍是忙碌着的,成亲之事也因如今多事而耽搁下去,不过总归林娇是不急。 季朝在处理黎家涉及案件的卷宗,写完一张后,需要张新的例纸,便屈起指节,在林娇面前轻敲两下。 林娇睨他一眼,挪动着往后退一点,脑袋一转,小脸朝上,又伸出爪子一拨,一张例纸便被推的翘起来。 季朝无奈,轻点下林娇毛茸茸的小脑袋,“这般将例纸都给折出皱了。” 林娇嗓子里含糊的唔一声,翻了个身子,离例纸远了些,又拿爪子指指门外。 季朝摇头,“不准,我还缺镇纸。” 林娇呲了下牙,只好又走回去,在例纸上一趴,小脑袋搭在爪子上,委屈巴巴的看向季朝。 季朝眼里露出笑来,摸摸她的脑袋,“在锦衣卫做职不会叫你白做的,今日叫老刘做些鱼。” 林娇眼睛一亮,尾巴摇了摇,将例纸又卷的翘起来些。 季朝笑笑,伸手将纸抚平了去,点点林娇粉嫩的鼻子,便又重新投入到工作里去。 又过了晌午,太子私服来了锦衣卫。 季朝便带着林娇在大堂上迎了太子。 太子心里一直防备着季朝,面上却温和道:“说起来,孤该叫你一声阿兄。如今黎家涉案基本处理的尽善了,阿兄可要趁孤登基大典前回到宫中皇子府来?” 季朝道:“臣此生无甚追求,比起宫中繁华,更喜这锦衣卫的简朴,还望太子殿下成全。” 太子叹息,“如今喜简厌奢之人不多了,阿兄这般,让孤很是欣慰。只是阿兄身负皇家血脉,怎好流落在宫外。” 季朝淡笑道:“这便是臣子所求了,还望太子殿下切莫将臣之血脉告知他人。” 太子似是迟疑道:“这...” 季朝坚持道:“殿下,此乃臣子唯一请求,还请太子殿下准许。” 太子喟叹一声,“阿兄的坚持让孤甚为感动,既如此,孤便不再扰了阿兄的清净了。” 两人又客套一番,太子这才离了锦衣卫。 送走太子后,林娇在季朝书房化成人,主动坐入他怀中,戳着季朝胸膛笑道:“你俩可当真是亲兄弟,一个比一个虚伪。” 季朝却是身子一下子紧绷起来,眸色一暗,一手捉住她的胡乱动着的小手,一手揽过她腰身,道:“娇娇不喜欢?” 林娇故作认真的歪头思索片刻,才眯眼笑道:“别人虚伪不喜欢,你这般,我疼惜的紧。” 季朝不由得稍稍倾身,拿脸颊蹭着她娇嫩的皮肤,哑声道:“娇娇如何疼惜?” 林娇脸一下子红了起来,轻哼一声,大着胆子在他手臂上拧一下,“白日宣淫,你昨日可才说过,成亲之前不得再亲近了。” 两人虽是早便亲近过了,可季朝骨子里下意识还是认为成亲前不得越过那个线的,而登基大典在即,两人的亲事还未定下个日子。 此时想起昨日约定好的,季朝不由得轻叹一声,亲亲她的脸颊,道:“那娇娇可要离我远些。” 他这般说着,可手臂依旧紧紧揽着林娇。 林娇歪头想了想,忽的笑着眨眨眼,道:“不必离你远些。” 话音刚落,季朝只觉怀里一空,一时微怔,一低头,就瞧见林娇成了个猫形,无辜的在他膝上蜷缩起来。 季朝无奈的笑笑,就这般将小猫托起来,轻轻抓着她小脑袋上的绒毛,“真是拿你没办法。” 林娇喵呜一声,在他的抚摸之下,满足的发出呼噜呼噜声。 季朝一笑,唇角又渐渐的平缓下去,将视线放回到案上。 太子多疑,今日虽是仿佛这般商量好了,但怕是难再安心的将他置于指挥使的位置。 第50章 婚礼进行 黎家问斩的前一日,季朝带着猫形的林娇去了处酒楼。 酒楼似乎被包了场,大堂空无一人,再往上走,只听到几声犬吠。 林娇耳朵一动,觉得这动静并不简单,稍有些兴奋的伸长脖子往里面张望去,果见二哈正与一只狼犬嬉戏。 狼犬端坐着,只偶尔应和一下二哈,可林娇硬是从其中看出了点宠溺的意味。 林娇一乐,小肉垫拍拍季朝,又朝二哈喵呜一声。 二哈听见动静,往这边转头一瞧,先是兴奋的往狼犬身后一跳,又蹦跶着往林娇方向来。 林娇摇摇尾巴,伏下点身子蓄力,又猛地往下一跃,安稳着地后,便一下扑向二哈。 季朝看了眼狼犬,似是在分析她是否会对林娇构成危险,又转向卫辞,一颔首,“卫督主。” 卫辞含笑,做了请的动作,“季大人请。” 两人入了座,卫辞道:“今日约季大人前来有两件事,一则感谢先前季大人在避暑山庄时的相助,二来,卫某已是决定辞去东厂督主一职。” 季朝挑了下眉,林娇也是停下动作,眨眨眼睛,看向卫辞。 卫辞又道:“卫某已是准备离京,只是突然想到,东厂与锦衣卫不该是如此相对立,卫某之后,将提拔掌刑千户为东厂督主,还请季大人往后多加相照。” 林娇若有所思的摇摇尾巴,掌刑千户,那不就是先前与黎正闹着要举办猫狗大赛的那位。 思及此,林娇不由得向二哈看去,正巧看见二哈两只眼睛炯炯有神的看着她。 林娇心里咯噔一下,就见二哈忽的张大了嘴巴,直直的冲向她的小脑袋。 林娇一惊,来不及往后退,只脑袋努力的往后仰去。 却又见那狼犬猛然往前一蹿,咬住二哈的后颈就往后拖。 二哈立时凄惨的嗷嗷叫起来,要不是那狼犬淡定的眼神,林娇险些要以为二哈的皮要被扯下来。 林娇颇为无语的甩甩尾巴,又极为仰慕的看向狼犬,呜!是她心目中的大狗狗了! 季朝淡淡的瞥了眼这边,见林娇没什么危险,才放心的转回头去。 季朝沉吟片刻,开口道:“这怕是不能如卫督主的愿了。” 卫辞细长的眼尾上挑,狭长的眸子眯起,似笑非笑的“哦”了声。 季朝却是轻笑一声,“卫督主莫要想左了,只是季某所想与督主一般,皆要离了这扰人的京城去。” 林娇本是与二哈闹着,闻言一怔,看了看季朝,便起身往那儿走去。 二哈耳朵一动,呜呜叫着,往前走几步,企图将林娇给唤回来,狼犬却是一抬爪子,将二哈的脑袋给压住了。 林娇走到季朝身前,仰头朝他喵呜一声。 季朝表情柔和一瞬,俯身将林娇抱进了怀里,朝卫辞道,“时候不早了,若卫督主无事,季某便先告辞了。” 说罢,季朝一颔首,就要起身离去。 卫辞却是突然唤住他,面上少有的认真,“季大人,我见你家小橘与这十七甚为有缘,不如你将这狗儿一同带回锦衣卫?也算是给小橘留个伴。” 季朝似是被卫辞话语中的某个词组取悦了,眼里带了丝笑,摸摸林娇的小脑袋,道:“不必了,小橘我是要带在身边的,卫督主还是将十七亲自带着。” 话音刚落,包间的门便被推开来。 苏苑立在门口,先是看了眼二哈与狼犬,又朝卫辞冷笑一声,“卫督主当真是好心肠,不若将我也留在京城罢了。” 季朝含笑倾了倾身,端是要将这场地让与二人,施施然的离了去,还不忘将房间门带上。 林娇临了一回头,只能瞧见卫辞笑的一脸妖孽,伸手将苏苑揽住了去,“阿苑说的哪里话,哪个敢将阿苑留下,阿苑若是想带上十七,带上便是。” 回到锦衣卫,林娇有些迫不及待的使了人形时长,朝季朝问道:“你准备离京了?” 季朝不慌不忙的走到案前坐下,朝林娇伸出手去,“怎么?不愿意?” 林娇眨眨眼,走到季朝身前,被他揽入怀中,“自然是愿意的,只是你怎生忽的想起来离京了。” 季朝一笑,“待的腻了,便想要换个地方待待。” 林娇心里也是知晓的,这京城留给季朝记忆最深的不是锦衣卫,而是其母与季老爷子的死。且太子多疑,如此,也才能真正安抚太子。 季朝一手摩挲着林娇的细腰,问道:“娇娇可愿陪我?” 林娇歪歪脑袋,思索片刻问道:“听说江南那边的江鱼极为好吃,我想要去尝尝。” 季朝宠溺的揉揉她毛茸茸的头顶,“好。” * 翌日午时,季朝淡淡的站在午门前面的一处高楼上,怀里抱着只乖巧的橘猫。 午门前的行刑台,黎家父子身着囚衣跪伏在上面,刽子手手里的刀高高扬起。 季朝抬手,将林娇的双眼捂住了去,自己却始终面色淡淡的瞧着那刽子手的刀落下,鲜红的血液溅起,围观的百姓无不叫好。 林娇安静的等了会,才动动脑袋,示意季朝将手拿了去。 季朝却是先转过身去,将行刑台上的场景一并挡住,才松开了手。 林娇跳下季朝怀里,使了人形时长,担忧又认真的看向季朝,“季朝,季老爷子在天有灵,一定会很欣慰的。” 季朝笑笑,“我无事,娇娇莫要担心。” 季朝又忽的垂眸,从腰间摘下龙凤玉佩来,轻巧的将二者分离,放置在林娇面前,问道:“娇娇,我们后日成亲吧。” 林娇的心忽的砰砰跳动起来,哪怕两人有过更亲密的举动,却都不如此时叫林娇心跳的急促。 林娇抬起手来,覆在季朝手上,同样认真道:“好。” 季朝笑起来,将龙形玉佩放在林娇手中,“娇娇帮我戴上。” 林娇低头,长长的睫毛映下,素手在季朝腰间摆弄两下,将玉佩挂在了季朝腰间。 季朝也如法炮制,帮林娇戴上。 季朝垂眸与林娇对视着,忽的一伸手,将林娇往怀里一带。 林娇一个不稳,小小的惊呼一声,摔入季朝怀中。 两个玉佩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 * 昏礼这日,林娇没有娘家,便直接从季府上了轿,绕着大半个京城走了圈,十里红妆,映的整个京城都火热起来。 百姓们虽不知晓这林家女来自哪家,但得到手里的红封子却是实打实的,一个个喜气洋洋,朝婚队说些吉利的话。 喜娇又入了季府,季朝与林娇牵着段红绸,拜了天地,便将林娇送进了喜房。 季朝出门应酬,林娇便安稳的待在喜房,她虽不屑于婚礼的诸多繁琐讨吉利的规矩,此时却也不敢违背了去,只一心盼着自己郎儿归。 季朝的洞房自是无人敢闹的,待季朝应酬的差不多,便将宾客事宜皆托付给了潘年与管家。 踏入洞房,便瞧见林娇身着红色嫁服,盖着红盖头,安安静静的端坐着。一下子不由得屏了息。 喜娘一下子笑开了花,嘴里说着讨巧的话,将挑盖头的玉如意端给季朝。 季朝将玉如意拿在手里,对喜娘认真道:“下去吧。” 喜娘笑的合不拢嘴,又说了些喜庆话,才将房间交给了两位新人。 季朝倾了倾身子,用玉如意将盖头挑开来去,露出一张细嫩泛红的精致小脸来。 林娇眼里亮晶晶的,有些羞涩的抬眼看季朝。 季朝却是双目有些迷离的道:“娇娇真美。” 林娇微微一怔,眼睛不由得睁大了去,“季朝,你喝醉了?” 季朝闻言眼底更是茫然了,半响又聚焦到林娇身上,摇头道:“不知道。” 林娇一窒,得,这不是喝醉了,还如发烧一般降了智。 林娇无奈,只好起身,准备吩咐下人煮些醒酒汤。 季朝却是一下子将林娇扑倒在床上,认真道:“与娇娇成亲,掀了盖头便要洞房了。” 林娇失笑,恶作剧一般的揉揉季朝的头,将他的头发揉乱,道:“你还知道如何洞房吗?” 季朝被揉的摇头晃脑的,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委屈巴巴的看向林娇。 林娇哀叹一声,生无可恋的仰倒在喜床上,洞房花烛夜,照顾小孩时。 林娇拍拍季朝肩膀,哄道:“起来吧,我带阿朝去换下衣裳。” 话音未落,林娇便觉大腿上抵上个硬硬的物什,顿时没了言语。 季朝无辜的看向林娇,道:“娇娇,我难受。” 林娇红了脸,有些嗔怪的小声道:“那你想要怎么办。” 季朝脸上也泛上了潮红,埋在林娇脖颈处胡乱的蹭着。 事实证明,这种事情,哪怕是降了智的季朝也是懂得的。且因着神智不清,季朝的反应更为直接。 林娇仿佛攀上了一叶小舟,晃晃悠悠的不知身在何处,划船的季朝因着醉酒,一时有些控制不好力道。 叫林娇不由得嘤咛出声,抓住季朝绷紧的手臂,又拍打着季朝的背,生怕舟翻了,掉进江中,“疼。” 季朝也委屈,在这汹涌的江上,使力划动船桨可不容易,水流急促,搅的他难以划动船桨。 季朝声音沙哑又委屈,“娇娇,我好疼。” 委屈的季朝不干了,干脆仰躺在舟上,将林娇换到划桨的位置,道:“娇娇来。” 林娇目瞪口呆,一下子僵住了身子。 季朝不满,嫌弃道:“娇娇好笨,我来教娇娇好了。” 于是,季朝小朋友便认真的教起林娇划船来,林娇初次主持小舟,心里感受与乘船自是不同。微微张着小口,紧张又羞涩,一下一下按着季朝的所言的划起船来。 季朝满意了,嗓子里满足的哼出声,“娇娇当真是个好学徒。” 第51章 江南重聚(完结) 京城外,季朝站在马车前垂眸整理着追风身上的缰绳,林娇便趴伏在追风身上,看着季朝动作。 潘年犹犹豫豫的走上前来,“大人,您当真决定离京了吗?” 季朝一颔首,道:“往后你便是锦衣卫指挥使了,须知谨慎行事。东厂那边也莫要像从前那般针对了,不过也需留些后手。” 潘年神色少有的沉重,应了下来,抬手摸摸林娇的脑袋,道:“大人有空便回来看看,锦衣卫兄弟们和小橘,都会念着大人的。” 林娇眨巴下眼睛,仰仰脑袋,朝季朝喵呜一声。 季朝淡淡的睨了眼林娇,道:“小橘随我一同离京。” 说着伸出手来将林娇拎的近些。 潘年一窒,张张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摸摸自己的胡子,讪笑道:“原是如此。” 薛义站在潘年身后侧,转头看看城门方向,忽的道:“大人,皇上来了。” 几人转向皇上,齐齐行礼。 皇上快行了几步,扶着季朝的胳膊免了礼,又转头朝潘年等人道:“我有些话说与你家大人。” 锦衣卫众人忙退出几米外。林娇偷偷的从马车门帘探出个头来,好奇的看着两人。 皇上关切的道:“皇子府早先已是为阿兄收拾好了,阿兄这般才能,离了京城可谓是朕之不幸,王朝之不幸,阿兄当真是非要离京不可吗?” 季朝淡笑道:“季某这辈子无甚追求,只愿得开心二字,王朝之事还是得靠皇上的圣明。” 皇上喟叹道:“惟愿开心,这话说的入了朕的心,罢了,既然阿兄都这般说了,朕也就不再勉强,还愿阿兄一路顺风。” 季朝微微倾身道:“多谢皇上。”又看向潘年等人。 锦衣卫众人见状皆上前几步,齐齐抱拳,“大人一路好走!” 季朝也是倾了倾身子,便上了马车。 待马车门帘掩上,林娇仰头喵呜一声,便使了人形时长,朝季朝露出笑容来。 季朝不由得眼里含了笑,坐在林娇身边,伸手揽过林娇的细腰,低头印下一吻。 * 第三年同日,江南,王氏大院里。 季朝与几位王家少爷交谈着,“贵府风光盛,季某走过这许多地方,贵府这般还是头一次见的。” 话音刚落,季朝只觉头上一重,温温热热的。 林娇一扑即中,四爪扒着季朝的头顶,尾巴甩来甩去,又低下头去,两个圆溜溜的眼珠子看向季朝。 季朝也不恼,眼里浮出点笑来,抬手将林娇从头上拎下来,歉意的对几位王家少爷道:“家猫顽劣,季某便先回府了。” 说罢便往院外行去,待入了候着的马车上,便将林娇放在座位上。 林娇便使了人形时长,抱着胳膊撇嘴道:“哪个顽劣了?” 季朝眼里含笑,忙将人揽入怀里,“不知,总归娇娇是乖巧着呢。” 林娇也忍不住笑开来,从袖子里拿出个钥匙来,“诺,王氏大院密室的钥匙。” 季朝接过钥匙,随手往桌上一扔,捧着林娇的脸蛋亲了又亲,“娇娇真棒。” 马车停下,季朝这才止了笑意,拿着钥匙出了马车。 马车外,知府大人正等候着,见季朝出来,忙上前拱手道:“季公子,这王氏大院一案...” 季朝将钥匙丢在知府怀里,淡淡道:“赃物皆在王氏后院的地下室里,钥匙在此,你们最好快些去。” 知府眼睛一亮,忙不朔的点头感谢,“多谢季公子,府上已是备好了全鱼宴,季公子和贵夫人来府上歇歇?” 季朝犹豫了瞬,还是道:“不必了。” 知府又感恩一番,这才将季朝送走了去。 身边的书童好奇问道:“大人,这季公子很爱吃鱼吗?” 知府斜睨他,“你这呆子,叫你多关注些外面的事,这季公子帮人破案,银子不是重要的,全看鱼做的满意否。” 说罢,负手前行。 书童学着样,负手跟上去,摇头咂舌道:“这么爱吃鱼,跟个猫似的,真是一奇人。” 季朝与林娇回了一处小院,小院里的烧火婆子笑眯眯的迎上来,“公子,夫人,今个江大夫身边的药童来家里了,说江大夫今日归家了,夫人有事只管命人去医馆唤就是。” 林娇心里一跳,强自镇定道:“唔,好,知道了,是先前托他多做些消食丸一事,谢谢婆婆。” 烧火婆子自是笑着退下去。 季朝睨了林娇一眼,牵着她回了房间。 季朝坐在桌前,淡道:“说罢,找江大夫什么事。” 林娇心里还存着丝侥幸,无辜的睁大眼睛,“就是消食丸快吃完了,你也知晓,我平常一不注意就吃的撑了。” 林娇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头也低下去。 季朝蹙眉,伸手将林娇拉到身前,抬头问道:“你身子可有哪里不舒服?” 林娇瘪瘪嘴,抬手抚上肚子,两人在一块三年有余了,林娇却始终未能怀孕,林娇面上没提过,心里却是有些担忧,她这易猫易人的体质,难不成是个不孕的? 季朝一怔,却是误会了去,垂眸看向林娇的肚子,抬手抚上去,声音透着惊喜,“娇娇...” 林娇也是意识到他误会了去,一时更是不知如何提起,只咬着唇后退一步。 季朝抬眸,也终是察觉到林娇的不对劲,心里逐渐凉了下来,“娇娇不想要孩子?” 林娇生性不拘,不想要孩子也是说得过去的,因此,季朝也一直没提过怀孕一事。 林娇眼里逐渐湿润起来,只低着头摇了摇,不是不想要,只怕是怀不上。 季朝抿了抿唇,开口问道:“那娇娇想要如何?” 林娇眼里的泪一下子涌出来,垂头哽咽着。 季朝忙将人搂进怀里,动作轻柔的将她脸上的泪拭去,又吻了吻她眼角,“莫哭了。” 林娇闻言哭的更凶了,季朝对她这般好,让她心里更加愧疚,揪住季朝衣襟哭的一抽一抽的。 季朝有些慌乱的帮她擦拭眼泪,自从离了京,林娇还从未这般哭过。 季朝一下一下的亲着林娇安抚,见她仍是哭得凶,抿唇半响,终是轻叹一声,“若是娇娇这般不想——” 林娇抽泣着摇头,声音里满是哭腔,“不是..不是不想要,是我怀不上,季朝,对..对不起。” 季朝一怔,轻拍着她背安抚着,“没事的,不必说对不起,娇娇莫要哭了。” 林娇仍是哭着,季朝索性将她的哭声吻了去,纠缠着她的温软香舌,安抚着她的情绪。 半响,林娇情绪终是稳定下来,抽抽鼻子,捉着季朝手臂不说话。 季朝小心翼翼的抬起她的下巴,柔声问道:“娇娇怎知自己无法怀孕?” 林娇咬唇,眼里又浮出点泪,“我易猫易人的,且三年多都没有怀孕。” 季朝挑眉,思索道,“只是这般?娇娇也不能肯定自己无法怀孕对不对?” 林娇含着泪点点头。 季朝心疼的亲亲她眼角道:“成亲三年未有子的多了去了,不见得就是不孕,江大夫也已是回了,今天便叫他来把把脉如何?” 林娇脑袋抵在季朝脸侧,闷闷的应了声。 江大夫凝神号完脉,笑呵呵的朝季朝一拱手,“恭喜季公子,季夫人,季夫人怀孕两月有余。只是这季夫人似是先前情绪波动有些大,所幸胎儿无恙,须知怀孕之人情绪本就不稳,季公子往后还是让着些夫人吧。” 季朝一愣,应下来,又随着江大夫到了外室,听他叮嘱了好些事情,这才茫茫的回到内室。 林娇也是有些发怔,低头摸着肚子不说话,先前还当自己是不孕,这下肚子里一下子有了两个月大的胎儿。 季朝走到床前,视线从林娇脸上划到林娇肚子上,将手放上去,迟疑道:“娇娇真的有了吗?” 林娇也是有些迟疑的点点头,“好像是。” 季朝也点点头,僵硬的摸摸林娇肚子,又忽的紧张道:“她为什么没有心跳。” 林娇颇为无语的看他一眼,“才两个月。” 季朝恍然的应下,是了,才两个月。 见季朝这般紧张,林娇反倒是放松下来,抿嘴笑着,伸手在季朝额上试了试,“这也没发烧。” 季朝将她的作乱的手捉住,又盯了她半响,才忽的上前将她拥住,嘴角压不住的翘起,“娇娇,我好高兴。” * 又过了两年的中秋节,锦衣卫指挥使潘年,奉皇帝之命,前往江南破获一起南疆进献被窃一案。 江南小院的门口,停着辆舒适的马车。 一个两岁大的孩童率先探出头来,眼睛亮亮的瞧着潘年,拍手道:“娘!大胡胡!” 一双有力的大掌将她抱着下了马车,将她放在地上牵着,又转头从马车上扶下来个娇俏的姑娘。 潘年热泪盈眶,抱拳道:“大人。” 季朝嘴角露出点笑,“该是我唤你为大人了。” 说着,远处又行来一辆马车,门帘掀起,露出口大白牙,“大人!林娇!呦,潘大年也到了!” 来人竟是黎正,几人皆是有些惊喜,叙旧半响,潘年忽的抚着大胡子问道:“对了大人,怎生没见着小橘呢?” 林娇眨眨眼,看向季朝。 季朝也是含笑与她对视一眼,道:“许是又去哪里玩闹了。”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