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在线阅读尽在 https://www.256zww.com---256中文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穿越之武林怪传》 第一卷:从前有座山 武林传说 故事开始于一个冷清的、寂寞的雨夜…… 夜,很静。 急促的雨声浸着凉意,斜斜地被风带入窗户。桌上燃着一盏古老的油灯,微弱的光焰忽明忽灭,几次都似要熄灭。 墙上,两条人影。 某大。 某少年. 某大:你果真要听? 少年(坚定地点头):不错。 某大(缓缓摇头):这武林传说来龙去脉实在离奇,只怕你心志不坚,不能相信。 少年:不论如何,我已下定决心。 某大(叹了口气,倒了杯茶递给他):既然你已决定,我再隐瞒便是不近人情,讲也无妨,只是一切后果须得自负,喝口茶先. 于是,就着昏暗的灯光,某大开始讲故事,幽幽的声音如一股轻烟,和着雨声,在冷清寂静的房间里游荡。 “从前有座山……”. 少年(喷茶):不是吧! 某大(擦脸):别急别急,还有后面……现在的小朋友,随便喷茶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想当初…… 少年:是是是,真是对不起,您接着讲吧. “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 少年(终于忍不住):早听过! 某大(不悦):后面还有呢,一个故事几十万字,有重复的话很正常,做人做事要有耐心,古往今来多少成功人物…… 少年(郁闷):你好罗嗦! 某大(神情严肃):刀不磨要生锈,人不罗嗦要落后,若不是你打断,偶早就讲到正文了…… 少年(无力地摆手):明白了,您继续. “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住着一个老和尚……”. 少年昏倒。 某大抬起少年的下巴,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无奈地叹了口气,喃喃道:“想如今我好象并未用几成功力,为何每次讲到这里都要有人昏倒?看来,如今武林后辈果然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拍了拍手,一青衣仆人应声而入) “想不到我等知晓武林传说的消息传出江湖才几日,竟已有99999个人晕倒于此,我看明日还是再补发个英雄帖吧,就说……” 想了想,突然捡起块砖头一砸桌子: “就说:众位大侠小虾,无恒心者,内功修为不到火候者,勿要登门造访!”. 送走无耐心的大虾,现在,让我们开始吧。 从前有座山。 第一卷:从前有座山 太准了点儿 从前有座山, 山上有座庙, 庙里住着一个老和尚, 老和尚他说—— “智空,智灵,你们两个去一趟华山,顺便拜访拜访天绝老儿,就说是……对了,就说是去看望智空他表弟的,他表弟不是拜在华山派门下么。” “可是师父,弟子与表弟前日才见过面。” 闻言,老和尚骂道:“笨蛋!谁叫你真去瞧他了,再过半年武林大会就要召开,到时候又要选出新的四大门派,你与智灵此去不过是借机探探他们的虚实而已。” 二弟子大悟。 “我们有智不空师弟,第二的位置还不是囊中之物?” “没长进的东西,第二有什么出息,第一才是最风光的!哼哼,四大门派首座,那华山派竟已连任两届,好田好地好城全叫他们占去了……” “弟子明白了,”智空恍然,“师父放心。” 老和尚点点头,又特地叮嘱道:“务必多留意‘夜公子’。” “是。”. 同年同月同日同时。 华山派。 后山,一片宽阔的树林。一块高大的石头巍然屹立在林边,上面刻着几个草草的红色大字——“试剑禁地,不得擅入。” 落叶纷飞,岚气隐隐,秋意无边。 往林中走五十米左右,便可见到一位五六十岁、须发花白、面目威严的老人,他正紧闭双目盘膝打坐,似在运功。 这正是如今江湖四大门派首座华山剑派的掌门人神剑天绝大师。 传说,他已有近二十年没有败过了。 旁边两名年轻弟子抱剑护法,表情紧张. 天绝大师终于睁开双目。 “师……师父!” “师父安好?” 天绝大师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半晌才眯着眼睛长长吐出口气:“不妨,为师功力深厚,又有神功护体,岂是轻易破得的,叫你们护法也只是恐人打搅乱了心神,前功尽弃罢了。” 两弟子崇拜。 “为师的天绝剑气还剩这最后一关便要进入九重境界,只怕体力有些不济……”天绝大师仔细想了想,“皓儿,你且去厨房把他们早起烤好的鸡拿两只来,为师好补些体力。” “是。”一名弟子恭恭敬敬地答应了一声,转身要走。 “且慢,”天绝大师抬手制止了他,沉思片刻,道,“千万莫要宣扬被他人得知,如今为师正是练功的紧要关头,你二人是我平日最信任的好徒儿,这才特地让你们护法。” 皓儿热泪盈眶地去了. 片刻间,天绝大师又恢复了威严之色,看着另外一名弟子缓声道:“净儿,半年后武林大会将选出新的四大门派,你看我华山派如何?” 那个名叫净儿的弟子不但人长得机灵俊俏,也很会说话:“有师父你老人家在,谁还敢和我们争不成?” 天绝大师果然点头拈须,露出自得之色。 半晌。 他又摇头:“有为师在自然无事,只是如今武林大会由你们后辈出面已多时,大凡掌门皆不好动手,所以……” 净儿立即恭谨地接过去:“师父不必担忧,有八师兄在,前两次他都不负你老人家所望,这次想必四大门派首座也非我们华山派莫属了。” 天绝大师这才露出放心之色。 几句话功夫,先前那个叫皓儿的弟子居然已经健步如飞回来了,一只手拎着只烤鸡:“师……师父,徒儿已遵命将烤鸡取……取来了。” 原来这皓儿天生说话有些结巴。 “皓儿办事儿越来越能干了!”天绝大师盯着烤鸡两眼放光,虚弱地咽了咽口水,一把夺在手中,左右开弓一边咬一口,大嚼鸡肉的同时还不忘考察徒弟的练功成绩,“……你二人近日练功进展如何?” 两弟子面面相觑,吞吞吐吐。 “这……” “不急,学武贵在持之以恒,不能急于求成,多多坚持就好嘛,”天绝大师拿袖子抹抹嘴上的油,理解地点头,打断他们的话,“一切在于心定,心定则明,我华山武学之基本……” 这次话没说完,两弟子异口同声打断了他。 “啊——师父——” “小心!” 天绝大师一愣,摇头叹息:“要心定,心定……啊~~~~~~~~~!!!!!” 刹那间,一个黑影从天而降。伴随着“嘭”地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声同时响起,随即,一切又静止了. 地上二人呈叠罗汉姿势,半天没有动静。 皓儿指着地上的造型:“他……他们……” “师父!”净儿已冲过去. 二人蹲在旁边看了许久,歪着脑袋仔细研究认真讨论。 “好好象不……不是暗器。” “有那么大的暗器吗,当然是人了!” “对,是……是个女的。” “还很好看!” “可……”皓儿指着那露出裙子外的光滑洁白的小腿,“她她她好象没穿裤子……伤……伤风败俗!” “胡说,一看就是正经人家的姑娘,必定是不幸遇上采花淫贼了,非礼勿视,叫她趴师父身上成何体统,快扶起来!” 确认了结果,二人七手八脚地将那“没穿裤子”的罪魁祸首扶到旁边,这才把注意力转回下面那个原本应该更关心的人身上。 天绝大师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师父昏……昏过去了……”试探。 “胡说,师父自有神功护体,怎会被砸晕,是用的龟息功!”责备。 “可……可是……”皓儿犹豫着,伸手扯了扯天绝大师那花白的胡须,“怎么还……还还不醒……” 刚说完,一声微弱的呻吟响起. “我没说错吧,师父自有神功护体!”净儿放了心,白他一眼,立刻扶起天绝大师,“师父,你老人家可还好?” 天绝大师虚弱地望望四周,摇头:“怎么你们都……晃个不停?” “我们没动,”净儿愣了愣,倒也并不去深想,一脸佩服道,“方才这个女子大胆前来偷袭,幸亏师父你老人家神功盖世……” “是了是了,”天绝大师有气无力打断他,“为师方才……方才被她打搅,如今真气涣散,走……走火入魔,快……扶为师回去。” 两眼一翻,继续昏迷。 二弟子慌了。 “师……师父走火入……入魔,如何是好!” “都怪我们没小心护法,这下好,师父日后练功必定不让我二人护法了……”怕失去尊敬的师父的信任,净儿垂头丧气,“先扶师父回去,叫八师兄替他老人家疗伤。” “可……可师父已经昏了……” “不会背吗!” “那你……” “没见还有个人吗,我当然背她了。” ……. “沙沙”的雨声打在窗台上,就着昏暗的灯光更显静谧,带着股子神秘气息,某大滔滔不绝自我陶醉,竟没发现旁边少年早已苏醒。 少年:那掉下来的女子是谁? 某大(吓了一跳):真是,醒了也不说声,现在的小朋友…… 少年:不懂礼貌是吧,那女的到底是谁? 某大(哼了两声):说起她的名号,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她就是后来江湖中被誉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冰雪聪明扶贫济弱剑法无敌于世四大门派首座华山派掌门神剑天绝大师平生最得意的弟子人称“华山无敌鸳鸯玉女剑”的王大女侠。(喘气) 少年(擦汗):这么长的别号倒也罕见,原来她这么厉害,可她怎会从天上掉下来呢? 某大(庄重地摇头):那便是她初现江湖之始,这位王大女侠身世神秘莫测,从来都没有人知道她的来历。 少年(直起腰):她害得天绝大师走火入魔,华山派的人能放过她吗,天绝大师怎么又收她作徒弟了? 某大(正色):神剑天绝大师乃是当年江湖中剑道第一高手,又是堂堂华山派的掌门人,见识与胸襟自然非同常人,不过……王女侠当时的确犯了众怒,前景堪忧。 少年(紧张):那怎么办? 某大(举起砖头砸下去):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外). “高三好苦!” “晓晓,这次月考靠你啦,照顾照顾,拜托……” “没问题。” “就指望你了。” 几个女孩子有说有笑走进小区,其中一个既活泼又漂亮,长发飘飘,身材有些瘦,脸上却一派神采飞扬的表情,此女名曰王晓晓。 “好容易放假,出去逛逛?” “是啊,上次我看到件……” “不去,最新小说上架。” “喜欢武侠小说做什么哦,你看咱班的男生都不敢追你。”打趣。 “切,要他们追?” …… 推开门。 “妈——” “回来了?”王妈妈从厨房探出个脑袋,“洗洗手,先歇会儿,就要吃饭了。” 王晓晓陪笑往里面溜:“呃,我先去查查高考题……” 王妈妈挥挥锅铲,切,查高考题,你以为老娘会信?. 说起王晓晓,长得倒也不错,可就是活了十八年还没男朋友。原因很简单,这位看起来活泼漂亮的现代美女居然是个武侠迷。 不是一般的迷。 因为书本上到处写满的金庸古龙大作,再加上嘴里不时冒出的江湖用语,家里电话几乎都要被老师打爆了,好在她每次考试成绩超好,这才逃过N劫!. “新文?” 屏幕上,一片灰色背景衬着几个巨大的黑体字,虽不好看却格外醒目。 《武林传说》 作者:蜀客 “蜀客是谁,应该是武侠小说吧……怎么看不到?搞什么!” 她着急地点着鼠标,分明有链接,下一章下一章,可不论怎么点网页总是一片灰色毫无字迹。检查几遍,浏览器没出问题啊。 别人遇上此类情况早没耐心跑了,可惜这次好死不死偏偏遇上了王晓晓:“我就不信今儿看不了!” 话音刚落,她居然真的看见字了。 屏幕上缓缓冒出一行字: ——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恭喜有心人,您已经点击五百次,胜利在望,加油! “哈哈哈我王晓晓出马,哪里搞不定!” 受到表扬与鼓励,王晓晓顿时信心大增,得意地拖着鼠标继续往下点,一边点,嘴里还一边计着数。 “五百零一,五百零二,五百零三,五百零四……” N分钟后。 “一千”终于吐出口,王晓晓功德圆满几乎要大笑,而屏幕上果然也已经出现了字,不过貌似数量有点少,只有一行: 增加点击率1000,多谢捧场,再见!. “我操!你也太搞了吧!”王晓晓直着眼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心中有气,恨恨地一摔鼠标,“什么人品,居然这么骗点击率,靠……” 话没说完,下巴又掉下来了。 不知何时,屏幕上那片灰色的背景已经不见,展现在面前的,是一片烟雾茫茫的画面,烟云中,几座山峰若隐若现,俨然一个虚无缥缈的所在。 同时,另一行巨大的字幕缓缓浮起: 辱骂作者,不讲文明礼貌,罚,穿越江湖,为作者增加灵感. 这么先进的语音识别功能! 渐渐地,那行字越来越小,似乎越飞越远,而屏幕上原本不动的烟雾忽然间也翻滚游荡起来,掀起满屏乌云,其间山峰似有似无。 同时,屏幕外发傻的王晓晓也感到一股巨大的吸引力,似要将她拉入那个茫茫的画面。 “啊,老妈——”一声惊呼,闪电般的强烈亮光骤然熄灭,所有声响都消失了,连同椅子上的人也已消失不见。 屏幕上,依旧是那片灰色的背景,几个巨大的黑色字。 《武林传说》 作者:蜀客. “又叫什么……”王妈妈唠叨着走进来,忽然发现自己在对空气说话,不由一愣,随即转眼看到电脑上那些字,眉头皱起。 “真在看小说,武侠武侠,有本事你真当个大侠去!”她愤愤地望望四周,疑惑,“人呢,没见跑出去啊?” “妈,我回来了!”门打开的声音。 “刚才不还在叫吗,又跑哪里去晃了一圈!”王妈妈伸手关掉电脑,唠叨着走出书房,“还有脸!快洗手吃饭了……” 随着网页关闭,这个秘密也随之消失,永远再也无人发现。 然而另一个世界,故事才刚刚开始。 第一卷:从前有座山 拜个师父不容易 “这是哪里?”王晓晓痛苦地揉揉脑袋,又痛苦地把全身上下揉了个遍,这才开始思考问题。 木床,木窗,木桌,木椅,木盆……木头都跑来开会还是搞的原木家具展览啊。记得自己明明是被吸进了电脑…… 我的妈! 她跳了起来,飞快地朝门冲去. 门打开,一片黑压压的人头。 “她出来了!” “不穿裤子到处乱跑,不知羞耻!” “有伤风化!” “……” 没穿裤子?王晓晓反应过来,说我?赶紧关上门,掀起裙子仔细一瞧才大大松了口气,内裤这不是好好穿在身上吗,就是面积小了点而已…… 于是她再次冲出门。 “土著,没见过穿裙子的啊!” 所有声音全都消失. 耶?不太对劲啊,那是男人还是女人?长袍长发,腰间还佩着剑…… 王晓晓瞧着前面那几个弟子傻了片刻,脑子里突然浮起一句印象深刻的话来——“辱骂作者,不讲文明礼貌,罚,穿越江湖,为作者增加灵感。” 啊啊啊~~这个骗点击率的作者,居然让自己穿越了! 两眼发光。 哈哈哈,梦寐以求的江湖啊,我来啦! 等等,这是啥门派,师父帅不帅强不强?是张三丰还是王重阳,要不然就桃花岛黄药师也好,瞧穿得这个体面,应该不是丐帮…… 先前那一声吼很快就过了有效期,面前的古人又骚动起来。 有人悄悄问:“什么是裙子?” “腿都遮不住,不知羞耻!” “她的腿很白哦……” 王晓晓有些不自在了,虽然自认为穿裙子没啥,但被这么群古人像怪物一样看着,搞得自己像在裸奔。原来这里的人还没听过裙子?看他们都穿的长袍……. “师父至今未醒,该将她抓起来关入地牢!” “等等等,师父不是时常教育我等要心存善念吗,她一个弱女子……” “可上次王麻子骂了师父两句,师父还叫我们见他就揍。” “……” 关入地牢?了不得,刚来就得罪人了!但当时自己被吸进电脑,然后就往下掉……再然后好象砸到个什么东西……最后就昏了! 我王晓晓没做坏事,你说发落就发落?“凭什么发落我!你们讲不讲理,我哪儿惹到你们了?你们师父是谁,叫他出来,莫名其妙!” 现场沉默片刻,众人爆发了! “你还好意思问他老人家!” “你潜上华山害了我们师父,是何居心!” …… 华山派?王晓晓大喜,真是好运气啊,基本上每部武侠小说电视里的华山派都是很有名的,乖乖的作者,我这就给你增加灵感,弄个华山女侠来当当?恩,不错不错,华山派一代女侠王晓晓,够威风! 师父,我来了—— “你们师父呢?快带我去见他!”眉开眼笑。 “你害得他老人家走火入魔,至今昏迷不醒,还想去干什么!” “我害他?”莫名其妙。 “不是你是谁,若非你从天上掉下来害得师父练功走火入魔,他老人家怎会落到如此地步!八师兄今日偏偏又下山去了,无人替师父疗伤,万一……” “将她千刀万剐!” “拿她的人头祭拜师父!” “五马分尸!” “……” 听一句,王晓晓抖一下。 不是吧!原来一不小心砸到的那个“东西”是一代宗师!作者你技术好也不用投这么准吧,这下麻烦了! 我亲爱的师父,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可千万要挺住别挂啊! 可惜师父老人家听不见,倒是这群古人为找到了共同话题兴奋不已,越说越带劲,处置意见也五花八门,总之,就是将王晓晓所知道的历朝历代的各大酷刑全温习了一遍,挖眼割鼻开膛破肚凌迟处死……听得她浑身发冷,冒了一层鸡皮疙瘩。 天,难道自己一穿过来就要丢了小命?不要啊!作者,我王晓晓牺牲了谁来给你增加灵感?留着我有用呢!. 议论声越来越大,王晓晓待要分辨,那点声音却太登不上场面,只急得冒汗。 终于,一个巨大的、超级有震慑力的声音响起:“都别说了,最好还是等八师兄回来再发落吧。” 有了共同意见,人群果然安静下来,于是,一个微弱嘶哑的声音这才有机会冒出头。 “师……师父已醒来一个时辰了!”. 榻上,天绝大师居然又是满面红光,正在享用一个大大的苹果,看得王晓晓好奇不已——已经有苹果了,这是穿到了啥时代? 命不该绝,天助我也,师父走火没入魔,不缺胳膊不少腿的,居然还没有被自己砸得骨折,真是神功盖世;我王晓晓那么高掉下来,砸昏了一代宗师还没事,也是好资质! 她开心得快晕过去。 旁边几名弟子倚剑而立,年龄二十到四十不等。其中,两个最年轻的弟子更引人注意,都二十多岁模样—— 左边那个眉目清秀,一脸机灵; 右边那个长相一般,看上去有些老实。 二人一左一右站在天绝大师旁边,显然都是天绝大师最得信任之人。 再低头看看自己的装束,王晓晓又郁闷。那帮弟子一定要坚持自己穿上裤子才能见师父他老人家,现在她外面是现代短裙,里面却是一条宽大无比的裤子,尤其显得不伦不类,正面瞧去就像系了条围裙。 吃完苹果,天绝大师这才发现房间多了个人。 “她是谁?” 他不记得了?太好了,今天不只是一点好运气啊! 王晓晓正在庆幸,右边的那个面相老实的弟子已接了过去:“师父,就……就是她趁机偷……偷袭,害你老人家走……走火入魔……” 天绝大师表情严肃起来。 左边那个俊俏的弟子看了看王晓晓,好心替她分辨:“她一个小小弱女子,懂什么武功,依弟子看来,她不过是无意闯入罢了。” 王晓晓立即朝他投去感激的一瞥。小帅哥真好,你的大恩大德我王晓晓今生今世永不忘记,今后有吩咐就说一声,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小帅哥得意地挺了挺胸。 “净儿说得也有些道理,”天绝大师点点头,沉吟道,“但如今武林大会在即,别有居心者甚多,又怎知她不是别人派来探底的!” 他又瞪着王晓晓,威严道:“说!谁派你来的?” 王晓晓想了想:“作者让我来的。” “作者?”天绝大师瞪眼看看左右,马上又咳嗽两声,点头,“咳咳,原来是他,他派你来究竟是何居心?” 耶,他认识?那个作者自己也来混过! 认识就好,认识就好,至少不会把自己五马分尸千刀万剐了。 王晓晓眉开眼笑:“嗨,原来他早就替我安排好了,要我拜入师父你老人家门下呐……” 说了半天,见天绝大师仍是干瞪两眼,她愣了愣,明白过来后赶紧作起自我介绍:“对了,是弟子糊涂,师父您还不认识我吧,我姓王,叫王晓晓,你老人家叫我晓晓就好了,啊哈哈,那个……我是您第几个徒弟?” 见她一脸期待,天绝大师这才回过神,板下脸十分严厉道:“他既然要你拜我为师,为何又叫你害我?” 王晓晓解释:“这个,其实是个小差错,他把我往这里一丢,就砸到师父你老人家了,谁叫他级别好……差!” 天绝大师大惊:“你……你说,你是被他从天上丢下来的?” 王晓晓点头:“是啊。” 天绝大师马上不安地看看头顶:“只是要你拜我为师?” 左边那个老实的弟子又插嘴:“师……师父休要听她胡……胡说,依弟子看,她……她定是想窥探我华……华山剑法!” 惹你祖宗了?!个死结巴,我记住你了! 王晓晓直起身,咬牙切齿瞪着那名弟子。 天绝大师倒并不在意:“哎,皓儿,为师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做人要心存善念,遇事不要总往坏的方面去想,人性本善。” 皓儿垂头:“是。” 果然是一代宗师胸襟宽广!王晓晓忙又伏下身,感动不已。 天绝大师看了看她,忽然坐起身,满面笑容:“快起来快起来,看你虽然年纪轻轻,倒也资质上佳……呃,那个作者会来吗?” 资质上佳耶! 王晓晓喜不自胜,想也不想就摇头:“应该不会吧。” “是吗,”天绝大师立刻又换成了一脸严肃,身子歪回塌上:“我华山派可不轻易收弟子的。” 王晓晓莫名:“您不是说我资质上佳吗?” “资质好是一回事,收不收你又是一回事,”天绝大师拿起另一个苹果,咬了一口,“净儿,你父亲前日送的那只白玉麒麟……” 话没说完,门外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师父,不好了,有人上门挑战来了!”. “沉不住气!”天绝大师拿着苹果,瞧着冲进来的那个弟子摇头叹息,不紧不慢道,“方才说什么,挑战?” “是。他说要师父出去单打独斗,挑了我们华山派!” 天绝大师手一抖,放下苹果:“你可有听错?” 那弟子摇头。 老实的皓儿反应过来,露出义愤填膺的样子:“他……他竟敢如此大胆!他可知……知道,已二十年没……没人敢当着师父出此……狂言了!” “师父你老人家干脆出手教训教训他,也好让我们大开眼界!” “正是,小儿口出狂言!” …… “恩,”天绝大师一摆手止住众人的议论,缓缓站起身,“先出去看看吧,做人要仁善为本,只要他肯听劝告知难而退,为师必不会太为难他。” 二十年,居然第一次有人敢明目张胆上华山,挑战从未败过的天绝大师!. 少年:这人真是狂得可以! 某大:不错,其实不用想也知道是华山派赢了,但这场决斗却至关重要,因为“华山无敌鸳鸯玉女剑”王大女侠正是在此次决斗中初露头角的。 少年:那人不是挑战天绝大师吗? 某大:本来是,但后来出了点意外,应战的乃是王大女侠,也正是由于这一战,天绝大师才看出王女侠骨骼清奇,资质上佳,实乃江湖中百年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因此才收了她做徒弟。 少年(钦佩):那一战想必十分精彩了? 某大(摇头):我只知道,这场决斗里他们并没有动手。 少年(奇怪):不动手怎么打?难道动口? 某大(沉思片刻):也不是,他们用的,乃是一种十分奇怪的打法。 第一卷:从前有座山 奇妙的胜利 “华山派的人呢,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山门外一声震耳欲聋的大吼。 王晓晓下意识捂住耳朵。果然内力深厚,瞧这声音多有震撼力呐,一听就是高手高高手!对,一定是狮吼功,难怪敢独自上华山挑战。 “天绝老儿为何还不出来?”更大的吼声。 闻言,一只脚已踏出山门的天绝大师差点被拌个跟斗。 “师父?”旁边弟子忙扶住。 天绝大师擦擦额头:“摆架!” 话音刚落,立刻,除了皓、净二人,其他所有弟子居然如有默契一般,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掏出支唢呐吹起来! 一时唢呐声响彻云霄,场面震撼人心,催人泪下,立时便将“狮吼功”的气势比下去了。 王晓晓目瞪口呆。 唢呐哪来的?难道他们随时都带着?曲子倒熟悉得很,《哭五更》,上个月参加小姨他老公的老妈的妹妹的葬礼还听过呢,不过这现场演奏效果貌似更好,一看就经常演习的,华山果然是名门正派,还没开打,连替人送葬的哀乐都准备好了…… 此情此景天绝大师也被感动,一整衣袍,率先豪气万丈地跨出门去. 果然,震天动地的唢呐声中,华山派气势大涨,那人也客气许多,不再显露“狮吼功”了。 天绝大师显然很满意这效果,手一挥,“哀乐”立刻停止。 “谁敢上我华山撒野?”声音不紧不慢,透着无限的威严。 来者却全然无惧。 “我乃神刀无敌张老大是也!” 哇,神刀无敌!王晓晓扒开众人,挤到前面——原来是个大胡子,满脸凶相,肩头杠着一把明晃晃的特大号刀,看上去分量似乎不轻,衣服上满是油渍和血迹,令人触目惊心。 看第一眼,王晓晓几乎将他当成个杀猪的,不过杀猪的刀没这么大,杀猪的人也绝对不敢独自上华山挑战的,他这副尊容,只怕就是小说里那种杀人不眨眼的独行大盗呐! 想到这,她忙往后缩了缩。 那“神刀无敌”张老大瞪着眼反问:“你就是天绝?” 天绝大师冷哼一声:“正是。” ——原来师父叫天绝?好名字,好威风!比那个什么张老大有气势多了,果然是一代宗师!王晓晓惊叹。 确认了对手,张老大立马将刀往胸前一横,拉开一个既威风又漂亮的架势:“请吧!” 天绝大师色变,急忙摆手:“等……” 谁知另一个“等”字还没出口,“当啷”一声,那张老大架势刚刚摆成,保持时间却不到一秒,刀已经落下,重重地剁在了地面上。 所有人伸长脖子,诧异。 张老大扶着刀柄“呼哧呼哧”喘了几口气,随即掀起袖子擦擦额头:“他奶奶的,华山的地皮还真的不错,够硬实!” 众人这才缩回脖子,一阵唏嘘。 原来人家是在试地皮!那刀的分量还真不轻啊……. 天绝大师白了脸:“你……果真要与我比试?” “不错!” “为何?” “打败你我就能出名了。” 天绝大师松了口气,低声问左右:“老八回来没有?” “八师兄早起才下山,还没有呢。” “他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 天绝大师晃了晃,急忙扶住旁边一个弟子,站稳,露出极端严肃之色:“张老大,你可知,我已有二十年未曾败在别人手下了?” 张老大倒很直接:“知道,你已二十年未败过,所以打败你,我就更出名了。” 哇,二十年没有败过,不可思议! 王晓晓拉着旁边一个弟子:“师父真的二十年没败过?” 那弟子估计太紧张,不记她砸师父的前仇:“不错,只因这二十年,从没有一个人来华山向他老人家挑战。” 好拽! 王晓晓已全然被喜悦冲得晕头转向,对天绝大师的崇拜之情又多了两分. “唉,世间为何有这许多争名夺利之人,”天绝大师惋惜地仰天长叹,语重心长,“张老大,人死万事空,什么名什么利全是泡影,想不到你竟为了这区区的名利,置性命不顾,我岂能忍心!” 什么是真正的宗师! 王晓晓感动至极,忍不住插嘴:“对,张老大,你不要自不量力,还是快回去吧,师父不会跟你计较的。” 天绝大师赞许地看了她一眼,点头:“不错,你若悬崖勒马,我天绝绝不会与你计较,还是快些回去吧。” 哪知张老大却不肯勒马:“少废话,你划个道儿吧,如何比试,你用什么武器?” 天绝大师正色:“你果真要比?” “废话!” “那……”天绝大师为难地看看身后,“我天绝何等身份,岂是你说比就比的,你还是先打败我的徒儿再说吧。” 身后众弟子自动后退一步。 于是,那目光便落到了身边老实的皓儿身上,因为他后面的位置已经被净儿小帅哥抢先一步站上,无路可退。 天绝大师一把拎起皓儿:“皓儿入门也不短了,去替为师出战吧。” “师……师父!”皓儿慌了,说话更结巴,“弟……弟子入门不久,还,还,还是叫师兄他们去如何?” 天绝大师果然看向左右。 立刻,众弟子又退开两步。 后面人群一阵骚动,估计已有人退回门里去了,站在前面的只恨退路被后来者强行堵死,想多退几步也不行。 “咳,皓儿你怎可如此不争气,真是辜负了为师对你的厚望啊!”天绝大师摇摇头,又将语气放温和了些,“你不必怕,为师的真传你已尽得了三分,只要使出为师传授于你的华山剑法,便可以教训他。” “可……可是师父没……没教……” “恩?”重重地哼了一声。 皓儿哭丧着脸不敢再说。 想不到天绝大师那么厉害,徒弟却这么窝囊。王晓晓原本就对皓儿刚才说自己坏话记恨在心,不由幸灾乐祸,煽风点火:“就是就是,师父都说了你还敢不去,亏师父还这么重视你,真是丢了咱们华山派的脸!” 天绝大师果然沉下脸,点头:“丢脸!” 谁知皓儿似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指着她大叫:“师父,她她她不是一直想拜……拜你为师吗,不如趁此机会考……考考验她啊!”. 天绝大师一愣:“这……也有道理。” 想了想,他丢开皓儿,转向王晓晓:“咳,你不是一直想入我华山门下么,去打败他,我便收你为徒吧。” 王晓晓吓了一跳:“师父,你不是开玩笑吧,我没有武功……” 话没说完,那边张老大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又开始发挥狮吼功:“奶奶的,你们有完没完,到底谁来和我打?” 天绝大师拍拍她的肩膀,皱眉道:“今日你害得我走火入魔,功力未曾恢复,强行出战只怕要大伤元气,如今我就给你个机会,能不能入我华山派就看你自己了,去吧。” 王晓晓还处在没有回过神的状态,果然向张老大看去。只见他一脸凶神恶煞之相,手提大刀,油腻腻的衣服上,那斑斑点点的血渍更加触目惊心,也不知道是谁的血……我去?对付他?啊啊啊不要啊,这不是拿小命当儿戏吗! 找回思维,王晓晓扭头就要求情,然而这一扭头她又傻住了。 身旁已空无一人。 山门紧闭,几百号人在这刹那间居然已撤退得一干二净,简直比现代军队撤退效率还高!. “啊——”王晓晓吓得奔过去拼命拍打山门,“开门啊,师父!我可是什么功夫都不会,怎么能跟他打,师父救命——” 片刻,门果然开了一条缝。 她大喜。 然而那条缝并没有丝毫变大的趋势,只听“当啷”一声,一把剑扔了出来,立刻,门又紧紧闭上了,里面传来天绝大师庄严的声音:“你如此胆小,岂可入我华山派!” “我我我不入了,你们快开门啊!” “既然你并非本派弟子,为何要让你进门?” 王晓晓傻眼。 门里也嘈杂一片。 “就是,你如此胆小,怎能入我华山派!” “对,都……都是她惹出来的,害……害师父走火入魔不能应战!”又是皓儿。 “反正你已无路可走,”净儿小帅哥同情的声音,“不如试上一试,说不定打败了他,师父便收了你了。” “对啊……” …… 不是吧?简直就是没机会!叫我这什么武功都不会的人去和这个独行大盗打,那不是鸡蛋碰石头肉包子打狗?! 王晓晓欲哭无泪。 算了,自己上去打是死定的,不如干脆点好了,就算入不了华山派,还有别的门派呢!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 打定主意,王晓晓也不慌了,干脆拾起地上那把剑,转身就朝张老大走去——还是先找他打听打听其他门派的消息吧. 见她提剑走来,张老大显然很意外。 “你这小丫头是谁?” “我叫王晓晓。” “你为何不跑?” “我干吗要跑?”王晓晓没好气地瞪了瞪他,她可是一向很坚持原则滴——逃跑是很可耻的行为,大不了我走而已。 张老大愣了片刻,指着她手上的剑,颤声道:“你你你真的不逃?其,其实……你若要逃,大爷可以考虑放你一马的。” 王晓晓佩服:“谢谢,想不到你还是挺仁义的。” 张大老深吸一口气:“你还不走?” “不急。” “真不走?” “对。” “我先走了。” “呃?” 张老大居然真的言出必行信誉良好,话音刚落,他已经朝手心吐了口唾沫,搓了搓,然后用力将大刀举起往肩上一扛,摇摇晃晃就要朝山下走。 王晓晓莫名其妙,急忙拦住他:“你这是……” 张老大顿时白了脸:“王女侠果……果然武艺高强,他日必定名震江湖啊,在下佩、佩服至极,甘愿认输……” 认输?王晓晓诧异。 见她不回答,张老大立刻保证:“在下有生之年绝不踏上华山半步!” 王晓晓傻眼:“可是……我们还没打啊。” “当啷”一声大刀落下,张老大翻身跪倒在地,哭道:“小的一时糊涂冲撞女侠实在是有眼无珠,可……小人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全家上下三十六口人啊,若有个不测,他们就……呜呜,女侠饶命!” 王晓晓目瞪口呆。 张老大掀起袖子擦眼,悄悄瞟了瞟她,见没动静赶紧又一骨碌爬起来,刀也不要就拔腿开溜:“王女侠真是大仁大义……”. 这是咋回事?王晓晓还没弄清楚,已经被一群人包围住。 “他跑了?” “师妹果然厉害!” “有华山弟子在,神刀无敌张老大算什么东西!” “恭喜师父,又收了一位得意弟子!” “……” (哭五更,中国古今常用哀乐) 第一卷:从前有座山 种子选手 净儿小帅哥乐道:“师妹真是太厉害了!” “咳咳,”天绝大师也甚是高兴,满面堆笑,“不错不错,想不到我华山派年纪轻轻的弟子居然打跑了江湖上大名鼎鼎的神刀无敌张老大,真是孺子可教,晓晓啊,还不快拜师?” 王晓晓脸皮还没那么厚,忙分辨:“他不是我打跑的……” “他当然是被你打跑的,”天绝大师威严地挥手,制止了她的辩解,“临场逃走了就是认输,明日你便可名扬江湖了,想不到我华山派区区一名新弟子便打败了江湖人称‘神刀无敌’的张老大,实在是可喜可贺!” “对对对,可喜可贺!” 众人马上附和。 “武林大会在即,恭喜师父又得一位好徒儿!” “恭喜师父!” “……” 见王晓晓还傻站着不行动,天绝大师神色不悦:“怎么,还不快拜师?” 王晓晓反应过来,大喜,立刻打消了解释真相的念头——天助我也!今天是撞了什么运?看来那个张老大真是只脑子发热的三脚猫,虽然这一战赢得有些见不得人,不过能如愿拜入华山门下,我王女侠人品十分,坏了半分,还有九分半好的…… 她得意地看了看旁边的皓儿,朝天绝大师拜了下去。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房间。 天绝大师盘膝坐在塌上,一脸慈祥可亲:“晓晓啊,虽说你入我华山派太容易了些,但能打败那神刀无敌张老大,扬我华山派威名,为师一言九鼎,这便破例收了你。” 说完伸手拍拍王晓晓的脑袋,让王晓晓亲身体会了一次宠物小猫的感受之后,又继续说了下去:“如今武林大会在即,届时须要两名弟子代我华山派出战,为师看你骨骼清奇资质奇佳,到时候可以去试试,休要叫我失望了。” 武林大会!王晓晓受宠若惊。 天绝大师想了想:“我华山派规矩原本是入门一年方可传授武艺的,不过距武林大会只有半年了,时间紧迫,是以从明日起,为师便传你本门绝秘剑法,你可要用心修习,到时莫要给我华山派丢脸。” 不但成了武林大会种子选手,而且还要学绝秘剑法!绝秘剑法啊! 一连串意外的惊喜直叫王晓晓笑得满脸灿烂,谁知眼神这一瞟,发现周围众人都瞧着她露出无限怜悯之色,净儿小帅哥也对她同情地叹了口气。 怎么回事? 她满腹狐疑,接下来却又被喜悦给冲昏了,不再多想:“师父放心,我王晓晓绝对绝对不会像有的人一样,丢你老人家的脸。” “恩,”天绝大师赞许地点点头,经她提醒,果然一脸怒容看向皓儿,“想不到为师这一年来对你悉心栽培寄予厚望,你这东西竟如此不长进!” 皓儿吓得“咚”地一声就跪到了地上,结巴:“师父,不……不是……” “还想狡辩!” 王晓晓报了仇,心里痛快极了,不过见他这副可怜样,倒也不忍心再继续煽风点火了,初来宝地得罪人可不好混:“想来师兄也不是胆小之辈,可能是……身体不舒服?” “对对对,正是!”皓儿马上开了窍,急忙苦着脸捂住右手,“师父,徒儿昨……昨日见你老人家走……走火入魔,一时心急,不小心伤……伤伤到了手,今日才丢了师父和华山派的脸,徒……徒儿无能,求师父责……责罚!” 说完磕头。 天绝大师抹眼感动:“唉,为师错怪你了,起来吧!” 靠,演技不用这么好吧!给他点灵感就能自由发挥得这么深入人心,师父你亏了啊!王晓晓后悔不已,不过看到那个皓儿投来的感激眼神,她又乐了,这个结巴倒也不坏,只不过有些实心眼,自己初来乍到,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还是不要跟他一般见识的好. 和气的净儿小帅哥原名叫文净,只比王晓晓大一岁,是天绝大师亲传第九个弟子,人如其名,不但长得清秀文静,也满热心的,这不,还自告奋勇带王晓晓到房间安顿。 左拐右转,二人终于走进一个僻静的院子,在一扇门前站定。 “小师妹,这就是你的房间了,我便住在隔壁的院子里,有事可以来那边找我,你的日常衣物稍后自会有人送来的。” 小师哥真热心!先前他为自己说话王晓晓本就很感激,如今见他又这么热心,赶紧亲热地冲他一笑:“真谢谢师兄。” 文净不好意思。 王晓晓打量院子:“文师兄,这里房子好象很多,一人住一间吗?” 文净摇摇头,微露出自豪得意:“我们华山派房间虽多,不过上下一千三百六十五个人,能单独住一间房的却少,如今加上小师妹,一共也才十来个人。” 见她不解,他笑道:“因为师父说你要代我们华山派与八师兄一道参加武林大会,所以要潜心修习,不许外人来打扰,这才将你安排到这里住。” 说完伸手指了指旁边的房间:“这院子只住了你和八师兄两个,那就是他的房间,他今日不在,明日你就能见到他了。” 原来自己果真受到重用了,王晓晓暗暗喜悦,怕他心理不平衡,赶紧岔开话题:“呃,师兄,我到底是师父的第几个弟子呢?” “第十一个。” “不对吧?”王晓晓诧异,“不是已经有这么一千多个人了,怎么才排到十一?” 文净解释:“排名是师父说了算,八师兄入门就比我和十师弟晚,如今小师妹打败了神刀无敌张老大,自然不能排得太后。” “这样啊……”王晓晓张了张嘴巴,突然想起一事,化尴尬为兴奋,“你们这里是不是有很多门派,像什么少林派啊,峨眉派啊或者全真派?” “自然。” “也有张三丰王重阳?” 文净想了想:“王重阳没听说,张三丰倒是有一个。” 王晓晓乐歪,没关系,见一个就够了,哪有那么好的运气个个都遇上! “哈哈,他在哪里?” “就在我们华山啊。” 笑容僵在脸上,王晓晓大惊,不是吧,照小说上讲,张三丰应该是先在少林,然后自创武当,怎么会跑华山派?小说写错了? “他做什么的?” “烧火的。”. 看着那个流口水作疯傻状烧火的家伙,实在是昧着良心也难与一代宗师张三丰扯上半点关系,所以,王晓晓干瞪着眼站在那里。 “他原本叫张三的,”文净解释,“又有些疯傻,所以上下师兄弟都叫他张三疯。” 看来没希望瞻仰古老前辈了,王晓晓垂头丧气:“说点别的吧师兄,咱们华山派一共有几个女徒弟?” “大概……四百三十二个。” “有美女没?” “有,不过……小师妹跟她们很不一样。” 这就是说我也算美女咯?王晓晓提起精神,笑得脸快烂掉,这才是人类进化定律,咱现代人当然要比古人漂亮了!. 《穿越女100问》 “师兄啊,现在是哪个朝代?” “朝代?” “对啊。” “那是什么?” …… “师兄啊,现在的皇帝是谁?” “皇帝?” “对啊。” “那是什么?” …… “师兄啊,这里是什么国家?” “国家?” “对啊。” “那是什么?” …… “师兄啊,这是哪里?”泄气。 “华山。” …… 花了整整一下午时间,王晓晓才终于弄明白了这里的形势。 这里居然是个完完全全的江湖!没有皇帝,没有国家,只有武林盟主和各大门派,而各地治安以及百姓纳税都由当地的门派分管负责,各门派之间划有很清楚的地界,到年底由盟主对功绩特别突出的门派进行表彰。 每三年一次的武林大会上,都会选出新一届的四大门派和第一高手,届时各门各派必须选出两名弟子参加大会,胜出的前四名高手便可为自己的师门赢得四大门派的荣誉,当然,其余江湖闲散侠客也可报名,轻功暗器、刀法剑法、掌法拳法,只要擅长任何一门功夫都可以上场比试,争夺第一高手称号。 当今华山派已连续两届夺得四大门派之首座,可谓风光无限万众瞩目!通过文净的介绍,王晓晓了解到一个关键人物。 萧夜。 萧夜就是八师兄,那个江湖人称“夜公子”、华山上下人人奉为偶像,佩服得五体投地的骄子。据说前两次武林大会都是由这位“宵夜”师兄出战,不但稳夺第一高手的称号,同时也为华山派赢得了四大门派首座之位。 传说,他只遇上过两个对手。 帅呆了!(除了名字) 这等神话人物一定要认识认识,拉拢下关系,往后还请他再多多指教!既然师父老人家说自己资质上佳,有心栽培,但要代表咱华山派去参加武林大会,任务实在艰巨非常,一定要比别人更加用功才行。 王晓晓信心百倍,暗下决心,明天一定天不亮就起床……. 通常情况,意志够坚定的人都不会下决心的,没有动摇哪来的决心?果然,直到她满怀激动地躺进被窝,此决心还完完整整,然而决心这种东西最经不起时间考验,睡了一觉之后就所剩无几了。 “萧师兄回来啦!” “萧师兄……” “几时回来的?” 阳光已映上窗纸,王晓晓正迷迷糊糊躺在床上做春秋大梦,就被门外一阵嘈杂声吵醒,其中有男有女,仿佛热闹得很。 师兄? “妈——”闭着眼睛一声大吼,“电视关小点,吵死了!” 数秒钟的寂静。 “谁?” “哦,是昨日新来的师妹。”文净回答。 第一卷:从前有座山 “禁地” 话说作者你要我穿,也该让我先准备准备,带点现代新鲜玩意过来笼络一下人心,或者换点钱作日常开销也好吧。 清点完私有财产,王晓晓泄气地玩弄着手上三张人民币,两张一百的,一张五十的。想不到全身上下翻遍,连鞋底都仔细检查过,也只搜出了这二百五十块钱——可是老大,这里用的可是银子,又不是人民币,拿去花还真叫人当我是二百五。 不过说回来,这里的长袍还真漂亮,飘飘的。 觉得新鲜而有趣,她顺手将人民币往枕头下一丢,便打起精神换上了衣服,头发不会打理,只松松地捆在了脑后。 走出门外,王晓晓情不自禁伸了个懒腰,又蹦了两下。 从现在开始,自己就是名副其实的华山派神剑天绝大师门下第十一弟子了,话说这第一天感觉真是不错,虽然没有按原计划起床,不过那也是师父还没开始教本领,起得再早也没什么剑法好练,所以不算偷懒啦。 等师父开始传授剑法,我王晓晓一定闻鸡起舞! 决心刚刚下定,院门外便响起了文净的声音:“小师妹!” 她赶紧笑嘻嘻迎上去:“文师兄早啊。” 文净走进来:“师父叫你……” 说到一半突然顿住。 见他傻瞪着自己,王晓晓莫名其妙,低头检查:“怎么了?” “没什么,小师妹换了装束有些认不出来……”文净回过神,移开话题,“师父已经等在禁地,今日要传你剑法,叫我来唤你。” 王晓晓精神百倍,冲向院门:“走吧。” 文净拉住她:“小师妹可用过早饭?” 王晓晓这才想起忘了吃饭,真是没出息,人家一代宗师都早早起来了,自己刚来第一天就赖床,不行,让师父久等,留的印象也太不好了吧。 “没事,我不饿。”摇头。 “没吃早饭哪有力气学剑?”文净关切道,“这样吧,小师妹先去禁地见师父,我到厨房看看,替你拿些吃的。” 也是,练武可是体力活,别搞出低血糖。 见她点头,文净嘱咐两句就走了. “试剑禁地,不得擅入。” 摸摸大石头上的字,王晓晓热血沸腾,禁地,这可是禁地啊!想不到自己才拜入华山,师父就这么信任倚重,还要在这禁地授艺。 天阴沉沉的,带着些寒意,林中的叶子已掉了大半,那条白石子路在稀疏枝干的映衬下,更醒目了。冷风游走,不时还有稀疏的碎叶飞过,一片萧索气象,神秘,又带着几分肃杀。 王晓晓极其小心地沿着路走,谨慎地朝四周张望。 文净既然没交代,还是顺着大路走的好。貌似传说中的禁地都有机关陷阱之类的东西,万一惹到那就麻烦了。 果然麻烦了。 面前,两条岔路. 向左走,向右走? 王晓晓听话地站在原地等了半日,文净却还没来。话说第一天就迟到,铁定让师父他老人家失望了,说不定还会生气…… 她哭丧着脸决定两边跑跑试运气,所谓“路在脚下”嘛。 先走哪边? 捡颗小石头,王晓晓闭上眼,心里默默念叨:天灵灵,地灵灵,掉到左边就往左,掉到右边就往右…… 往上一抛—— 很不幸,脑门“咚”地一声。 很幸运,石子从脑门上一弹,又落到了右边地上。 真背! 王晓晓揉揉脑袋,果断地朝右边那条路走去. 这条路上应该没什么危险和机关,看周围的地面只有新掉的树叶,还是显得很干净,似乎经常有人来打扫。 秋风萧瑟,石径蜿蜒。 不知走了多久,王晓晓终于抬起头,停下脚步,双眼睁得越来越大。 路的尽头,纷飞的落叶中,站着一个人. 黑衣人。 传说武侠剧中的美男大多是白衣如雪,或悠然立于船头,或静静坐于林中,身边再添上一台古琴,长发垂肩,琴声幽幽,画面那个美啊…… 可面前这个人,却的的确确穿着一身纯黑的衣袍,除了那条金色腰带。 在王晓晓的印象里,武林中人的黑衣裳基本都是紧身的,适合杀手之类的职业,然而这个人身上穿的反而极其宽大,黑色的衣袂在风中张扬起伏,衬着金色发冠与发带,倒显出一种特别的气质,尊贵而神秘。 手中,乌黑的、长长的剑鞘。 整个人就那么静静地立于崖上,任身旁坠叶如画. 真帅啊!王晓晓回过神,立刻发现这条路的尽头是悬崖,师父老人家没在这里,就一定在另一条路那边了,挨了砸,这卦还是不准。 想着,她就要转身回去。 谁知就在此时,前面那黑衣人似也觉察到动静,迅速转过身来。 哇—— 只看了第一眼,王晓晓就张大嘴巴愣在那里,再也没有转身回去的欲望了。师父和帅哥,魅力的对比很明显。 剑眉星目,一丝凌厉之色迅速掠过,片刻之间,俊脸已经再度回复淡然,只剩下眉宇间那些隐隐的不满。 酷啊! 王晓晓吞了吞口水,马上发现这个动作被他尽收眼底,顿觉尴尬万分,赶紧傻笑着解释:“那个……我饿了,呵呵……” 话刚出口立刻又想拍死自己,想不到见到古代帅哥第一句台词竟是这个,丢脸!唉,怪只怪这位美男长得太秀色可餐了,摸摸肚子,好象真有点饿…… 黑袍帅哥神情先是有些意外,然后不悦地皱眉,你饿了对着我吞口水做什么,不会是想拿我当点心吧? 话说王晓晓大脑发达,觉察不对即刻改口:“不是不是,我是说我饿了,呃,很高兴见到你啊……” 帅哥眼神更不善,貌似要杀人了,饿了见到我就高兴?你确定,我长得像点心? 尴尬的沉默. “倒不曾见过你。”泠泠的声音如空谷寒泉。 不怎么友善…… 王晓晓忙点头,下意识地陪笑:“对啊对啊,我是昨天新来的。” 说完醒悟过来,切,你是谁,我凭什么告诉你?于是立刻挺起胸,冷冷瞪着他,义正词严斥责道:“你是谁,怎么随便跑到这里来,知不知道这是我们华山派禁地?” 帅哥又愣了:“禁地?” 作为华山派弟子,怎容别人擅闯禁地!王晓晓作出十二分气势:“对,这是我们华山派的禁地,你没见外面石头上写着吗?不得擅入!” 帅哥神色古怪地打量她片刻,又看向另一边。 王晓晓莫名其妙跟着望去. 远远的,几个人有说有笑走过,其中一个身影熟悉得很,正是昨天那个说话有点结巴的殷皓。 他们也能进来? 王晓晓望望他们,再望着黑袍帅哥,目瞪口呆。 好看的眼睛里带着十分明显的笑话之色,帅哥轻轻嗤笑一声,看着她鄙视道:“你以为这真是禁地?” 王晓晓噎了噎:“可那个石头上写的……” “写了禁地?”帅哥更鄙视,“写这两个字的地方多了,厨房茅厕都有,你不妨去看看。” 厨房茅厕?不是吧,禁地两个字也可以乱写的? “我……”王晓晓尴尬万分,“对不起……” 帅哥再打量她几眼,目光落在她的头发上:“新来的王晓晓?打跑那个张老大的?果然特别得很,进来送了多少银子?” 送银子? 见他问得理所当然,王晓晓先是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不觉气上心头,虽然我王晓晓昨天一战是赢得有些见不得人,不过好歹也不至于低劣到贿赂的地步,太损了吧! 她不悦:“抱歉得很,我身上一分钱也没有,不懂你什么意思。” 帅哥挑眉:“不懂?” 先前的好感已经消失一大半,从他见到殷皓他们并不着急的那一刻起,王晓晓就认定这个人也是华山派弟子了,也确定了他不会出手解决自己。 于是她冷笑:“原来华山派也有那种自以为是的人。” 帅哥果然没出手,反有些意外地瞧着她。 “自以为是?” “你听得懂啊。”欣慰。 帅哥脸一寒,语气还是淡淡的:“说谁。” “自己想呗。” 笨蛋也能听出其中意思,只不过帅哥还没有料到华山派会有人敢当面这么骂自己,刹时,脸色有些难看,明亮的眼睛也渐渐凌厉起来。 切,长得帅还真以为自己特殊呢,骂你又怎么样,教教你什么叫礼貌客气!王晓晓虽然心里这么想,却还是忍不住被瞧得抖了抖,赶紧扭过脸,将那两道冰冷的目光自动忽略,转身就走。 迈出两步又觉得不甘,怕什么,你难道还敢砍同门师妹不成?于是她回眸客气地一笑,补上句:“你知不知道什么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帅哥愣住。 王晓晓胆子还没有大到再留下来瞧他脸色的程度,说完就赶紧脚下抹油溜了. 少年:想不到王大女侠的盖世神功这般厉害,不用动手也能让那神刀无敌张老大俯首认输。 某大:那是自然。 少年:那许多禁地是怎么回事? 某大(正色):华山派乃四大门派首座,禁地自然要比别处多些,而且机关重重不可小觑,若有人敢擅闯……哼哼! 少年(抖了抖):原来如此。 第一卷:从前有座山 复杂的招式 顺着另一条路走,果然行不多时便远远望见了天绝大师,文净也早已到了,正恭恭敬敬立于天绝大师身侧,见她走来,急忙摆手示意她不要说话。 一阵阴风吹过,纷纷叶下,整个林中顿时充斥着荒凉萧杀之气,王晓晓扯了扯身上的衣衫,悄悄站到文净旁边。 天绝大师盘膝坐在石头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果然和传说中的高人一模一样!王晓晓暗暗揣测,师父这是在运功吧,可是那脑袋怎么一点点的,好象还在打呼噜? 早餐还没吃,何不趁这个时候补充点热量?想到这,她用胳膊碰了下文净,悄悄问:“师兄,有吃的吗?” 文净为难:“我替你带了……” “在哪?” “被师父吃了……” 见他满脸歉意,王晓晓忙道:“没事,应该的,应该的,我也不饿。”说完吞了吞口水,难得师父这么早赶来教自己剑法,连早餐也来不及用,感动啊! 文净点头,想起另一件事,悄声道:“小师妹只怕要搬到我们院子住了。” “怎么?” “八师兄早上回来了,他喜欢安静,听说你……只怕呆会儿就要……” 他含糊着不再往下讲,王晓晓却明白了,原来是那个骄子摆架子不想和自己住一个屋檐下啊!没办法,师父面前第一红人得罪不起,看来此人说话分量不轻,要混得好,跟他搞好关系是很有必要的,退一步海阔天空,反正自己住哪里都一样,要当女侠,心胸一定要放宽广些嘛。 她正要说话,旁边的天绝大师忽然咂了咂嘴,睁开眼:“晓晓来了?”. 王晓晓上前答应。 天绝大师并不计较她迟到的事:“武林大会将近,为师今日便传你本门的绝世神功天绝剑法第一式,你可仔细了。” 王晓晓大喜。 “为师忙得很,只示范一次,你仔细瞧着,”天绝大师活动两下脖子,“其中窍门还须你自己下去细心琢磨认真领悟,不过看你资质上佳天性聪颖,该不会让为师失望。” 一次?不是吧?!王晓晓暗暗叫苦,您老真当我是天才了? 天绝大师并不看她满脸苦相,伸手:“拿来。” “什么?”王晓晓莫名其妙。 文净提醒:“小师妹没带剑?” 天绝大师不悦地站起来,拍拍衣裳:“既知今日要学剑,为何连剑都不带来,才入我华山门下,第一天就如此不用心么!” 几句话听得王晓晓诚惶诚恐。 还是文净好心,替她解释:“小师妹的剑怕是未打好?” “原来如此,”天绝大师不再责怪,为难,“没有剑,叫为师怎么教你?” 话刚说完,他忽然面露喜色,冲王晓晓背后笑道:“夜儿来得正好,不妨先将你的剑借你小师妹一用。” 夜儿? 王晓晓正在纳闷,文净已经笑着冲她身后行礼:“师兄早。” 转过身,一袭黑袍映入眼帘. “你……”王晓晓指着他的鼻子,一脸不可置信,“又是你……” “不得对师兄无礼,”天绝大师“啪”地拍开她那只无礼的手,沉着脸教训,“目无长辈!” 文净忙拉着她介绍:“这是八师兄。” 黑袍帅哥并不瞧她,只恭恭敬敬朝天绝大师行礼:“师父。” “好,好,”天绝大师那张老脸马上笑得灿烂无比,拉着他的手,“武林大会就要召开了,夜儿可千万要勤练剑法,莫要辜负为师一番厚望啊。” 黑袍帅哥点头:“是。” “那就好,”天绝大师十分满意,这才记起了旁边的王晓晓,“这是你新来的师妹,来,你二人先认识认识,将来她是要与你一起参加武林大会的,有空须多指点她。” 王晓晓并没注意去听那些话,只觉忿忿的,这家伙是师兄? 见师父吩咐,黑袍帅哥立即冲她点了点头,居然已是一副不认识她的模样:“在下萧夜,小师妹好。”. 这位大哥不去演戏真是浪费,等等……“宵夜”?王晓晓暗自发笑,想刚才自己见到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饿,原来是因为遇上了“宵夜”,哈哈哈…… 然而下一刻,她还是找回了理智。 萧夜! 他就是萧夜!那个江湖上大名鼎鼎的第一高手“夜公子”,华山上下人人当神一样崇拜的八师兄?唉唉,早该想到是他了,这气质…… 不对,刚刚还骂了他!王晓晓终于想起惹了麻烦,后悔得简直要一头碰树上撞死,这下完蛋了,第一天就得罪师父面前的红人,若他是个记仇的,以后自己的日子恐怕有点不好过,更不用说指教剑法…… 见她发傻,文净忙碰了碰她:“小师妹?” 回过神,王晓晓垂头丧气地哈腰,陪笑:“原来是八师兄啊,久仰久仰了,初来乍到,若有不对之处还请师兄多多包涵。” 包涵啊,千万要包涵! “既是同门师兄妹,何必客气,”萧夜转向天绝大师,“听说新来的师妹也要参加这次武林大会,因此特意来看看,想是师父要教师妹剑法了。” 天绝大师点头:“不错,只是晓晓今日没带剑,先将你的剑借她一用,如何?” 萧夜一愣,看了看手中剑,随即又看着王晓晓奇怪地挑了挑眉,果然将那乌黑的剑鞘递到她面前:“自然好。” 他没生气?王晓晓心下感激,赶紧伸手去拔:“多谢师——” 笑容凝结. 用力! 不行。 我再使劲,一,二,三! 王晓晓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到后来干脆双手去拔,无奈那把剑认生得很,依旧纹丝不动,静静地躺在鞘里。 见天绝大师与文净都盯着自己,一副见鬼的模样,她顿时拔也不是,缩回手也不是,只得尴尬地握着剑柄。 萧夜神色不变:“师妹?” 小人!阴我! 王晓晓哑巴吃黄连,缩回手:“好象……拔不出来……” 萧夜打断她:“怎会拔不出来?” 说完拔出剑轻轻往地上一掷,竟然没入土中大半截!这一带地面的土质都十分硬实,看来此剑定非凡品. 王晓晓惊奇赞叹不已,一边打着哈哈,一边两只手握着剑柄就要将它拔起来,谁料到力气有限,那剑竟然半点不动。 我王晓晓就不信今天连把剑都拔不起来!她咳嗽两声,摩拳擦掌,围着那剑仔细观察了一圈,试着从各种角度去拔,毫无疑问,结果都是白费力气。 郁闷了! 天绝大师大失所望,痛心疾首,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学剑之人竟连剑也拿不动!我天绝怎的收了你……唉!” 王晓晓更泄了气,这下师父看不起自己了。 天绝大师感叹完毕,让她退在一旁,自己迎风一拂袍袖,伸手就握住了那剑柄:“区区一把剑,你竟如此不……” 后面没了声音. 半晌,那只手缩回来,捋起胡须。 天绝大师咳嗽两声,为难道:“为师功力深厚,这套剑法又实在威力太大,用起来未免会伤及旁人,怕是轻易使不得。” 沉思片刻,他眼睛一亮,走过去捡起根树枝:“为师就先用这树枝代剑,暂且教你一式吧。” 王晓晓立马佩服得五体投地。果然是高手,以树枝作剑,在小说里这可是代表着武学的上乘境界啊! 天绝大师手持树枝,肃容:“为师这就传你天绝剑法第一式,你可要看好了。” 王晓晓赶紧瞪圆眼睛. 双目微微闭上,天绝大师凝神而立,神情端庄肃穆,约摸过了一分钟左右,他忽然移动身形,大喝:“第一招!” 随着身形移动,树枝上残存的几片叶子也“呼呼”生风。 两秒。 天绝大师晃了晃,扶着文净站稳:“看明白了?” 王晓晓尴尬,摇头。 天绝大师连连叹息:“唉,我天绝怎的……怎的收了你这么没用的弟子!为师再使一遍,可仔细了!” 两秒。 “可明白了?” “呃,好象……”王晓晓心中纳闷,偷偷看了师父一眼,小声试探,“好象……师父这两次使得不一样……” 天绝大师摇头瞪眼:“真是愚钝啊,再看!” 两秒。 “明白了?” 王晓晓哑口无言,不敢说这位师父三次使得都不一样,实在不知道该学哪一种。自己已经从资质上佳天性聪颖落到了愚钝,可不能再随便开口了。 见她没有再反驳,天绝大师赶紧满意地点头,扔掉树枝,拿袖子擦擦额头:“看三遍才明白,总算不太差,为师有事先走一步,你就在这里好好练吧,净儿,随我走。” 我还没学会呢,师父就要走了! 还没等王晓晓开口央求,天绝大师似又想起了什么,转身看着旁边的萧夜:“夜儿无事,就留下来指点你师妹吧。” 萧夜神色不变,恭声道:“是。” 叫他指点? 王晓晓瞪大眼睛:“师父——” “夜儿乃为师平生最得意的徒儿,剑法尽得真传,”天绝大师轻易掐断了她的话,“你资质愚钝,不如这几个月就让他来教你好了,为师到时候再考较考较就成。” 王晓晓急:“可是师父……” 天绝大师摆手没收她的发言权:“夜儿定要好好教导她,须得严厉些,莫使她偷懒,再过半年她与你一道参加武林大会,千万不要给我们华山派丢脸。” 萧夜瞧了她一眼,点头应下:“是。” 天绝大师这才满面堆笑:“如此甚好,甚好,我华山派绝不能输给那帮和尚。” “师父放心。” “恩,你二人慢慢练,净儿,随为师先回去吧,他师兄妹二人也该好好琢磨琢磨剑法,不要打扰他们。” 说完不再理会王晓晓,转身飘飘然走了。 文净看了王晓晓两眼,无奈地跟了上去. “好了。” 听到这个声音,王晓晓回过神,虽说师父叫他代传武艺,可自己刚刚得罪了他,不知道他会不会好好教呢? 好汉不吃眼前亏,学习态度不能太坏,怎么说也有句“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师兄好啊……” 萧夜直接将这句问候忽略掉,只微微一抬手,“哧”地一声,那地上的剑竟应手而出,在空中打了个旋儿,“当”地一声落回鞘中。 王晓晓傻眼。 这位“宵夜”师兄果然不是混的! 萧夜鄙视:“一个招式竟要看三遍才明白,还想学武?” 王晓晓没有反驳,因为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而最悲哀的是,自己不是看了三遍才明白,而是看了三遍,还是不明白…… 她喃喃道:“可……师父这三遍好象真的不太一样……” “自然不一样,”萧夜这才看她一眼,“我只是没想到,你还要看三遍才让他走。” 第一卷:从前有座山 绝世礼物 王晓晓大惊:“他……真的使得不一样?” 萧夜不耐烦:“师父向来如此,每次使的都不一样。” “每次都不一样……”王晓晓领悟过来,心中顿时升起无限崇敬之情,“难道这就是武学上的‘万变不离其宗’?” 闻言,萧夜神色古怪地看着她。 半晌。 他喃喃道:“不错,万变不离其宗……”. 原来果真如此!师父不愧是一代宗师,早已领悟了武学至高境界啊!不过这种高深的教法,对于自己这个初学弟子来讲,实在太难了些。 王晓晓苦恼:“那我学什么?” 萧夜回过神,诧异地看着她:“你真要学?” 见他似乎有愿意教自己的趋向,王晓晓马上信心百倍,讨好地笑道:“是啊师兄,我很想学武功的,而且武林大会……” “你真要学?”还是那句话。 “当然!” “只怕你不能吃苦。” “我能!” “那就围着这林子跑一圈。” 王晓晓顿时傻眼了。不是吧,这树林这么大,几乎是绕着整个华山腰跑一圈啊,跑下来少说也在两千米以上,自己以前可是八百米都为难…… 见她犹豫,萧夜淡淡道:“不行就回去。” 回去?我可要当女侠的! “我跑!”咬牙。 萧夜看着她,俊脸上神情很是意外:“真要学武?” “当然!” “既要我教,往后的日子别后悔。” “不后悔。” “那就先跑吧,”萧夜径自走到白石旁,坐下,“我在这里等。”. 过雁低咽,阴风瑟瑟。 身旁树木不停向后倒退,王晓晓却已是嘴唇发青,面色发白,几乎快挪不动脚步了。或许是没吃早饭的缘故,又吸进了太多冷空气,胃里一阵阵抽疼。 多久了,半个小时了吧?这林子比预计的大多了啊,还多远呢? 终于,眼前一黑. “师妹,小……小师妹……” “醒了!” 睁眼便瞧见一张脸,看上去很老实的样子,仔细辨认,竟是那个说话有点结巴的殷皓。见王晓晓醒来,他立刻扭头兴奋地嚷道:“好……好啦,醒了就好!” 王晓晓只觉浑身无力,似虚脱了一般:“怎么了?” “你……你……”殷皓还没说完就被推开,文净端着一小碗汤坐在了旁边,“小师妹没吃早饭,所以体力不支一时昏倒,幸好有殷师弟路过。” 原来是殷皓救了自己。看看那张老实憨笑的脸,王晓晓一阵感激,又有点惭愧,他当初那样对自己也并不是真有恶意,实在不该那么整他。 她望着殷皓,十分诚恳:“谢谢了,殷师兄。” 殷皓倒不好意思起来:“醒……醒了就好,快吃吧。” 文净忙将碗递到她手上:“我叫他们弄了些饭菜,小师妹不妨先喝点参汤。” 哇,这么好的待遇!王晓晓开心地喝完那汤,突然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萧师兄还要教我剑法的,他……” 一个声音打断她:“你体质太差,还想学剑?”. 王晓晓张大嘴巴望着椅子上那个被忽略了的黑色人影,好半天才回过神:“师兄回来了啊……” 萧夜皱眉:“跑得太慢。” 我都这样了还嫌太慢?拜托,明明已经尽力了好吧,简直就是在故意为难!对了,一定是想让自己知难而退,这样师父怪罪下来,就不关他的事…… 王晓晓深吸一口气,低头作惭愧状:“对不起,我以后多练……” “你还要学?”意外。 果然是这样!想让我自动放弃,没那么容易!王晓晓狠下心,做出自认为最坚定最能感动人的表情:“要学!” 萧夜看了她片刻,点头:“如此,明日早些来,记得先吃早饭。” 说完站起来自顾自走了。 感觉人已离开,王晓晓这才重重哼了一声,发泄不满:“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会点武功人长得帅点吗,两只眼睛长头顶上!” 见她抱怨,殷皓忙制止她:“不……不是这样,八师兄很……” 王晓晓不耐烦再继续这个话题,挥手打断:“知道了知道了。”. 这两位小师兄才是大大的好啊,又善良又友好又关心人,可惜自己穿过来身无长物,不然送他们点东西作报答也好…… 惭愧之中,王晓晓眼睛一亮:“对了,送你们点东西。” 伸手往枕头下一摸,哈哈,那三张人民币还好好躺着呢,虽然这礼物太轻了点儿,不过好歹也是自己一番心意嘛! 她喜孜孜地拿出来,想了想将那张五十元的放回去,只将两张一百元的一人给了张:“这个送你们玩吧。” 二人高兴地接过。 殷皓仔细瞧了瞧,不解:“这……这是什么?” 文净也奇怪,摇头:“不像画,看这颜色……” 殷皓泄气:“是……纸?” “当……” “然”字已经到了嘴边,然而瞧见他失望的模样,王晓晓马上又吞了回去,毕竟人家喂自己喝的可是参汤,只送这么一张废纸好象有点拿不出手…… 于是,她咳嗽一声。 “当然不是纸了,呃,这个……是我们王家祖传的藏宝图。”. “藏宝图!”二人两眼放光。 见此效果王晓晓顿感欣慰,武侠小说没白看,江湖中人最喜欢的就是藏宝图了,还经常为了争夺它杀个你死我活血流成河!虽然这样骗有点对不起人,不过话说回来,那些什么金的玉的宝贝也差不多嘛,一样不能吃不能穿不能用只能当摆设的,咱现代人民币虽然是张纸,可那印刷制作工艺也是很精良的啊,怎么说在这里也能算得上件稀奇宝贝,很有收藏价值的。 上天明鉴,我王女侠不是故意骗人,也绝对没有恶意,只不过是想表示表示友好的诚意而已,不然他们会失望的…… 王晓晓心头一边祈祷,手上一边示范,口里同时胡掰:“不行不行,要这样看,瞧见没有,里面是不是有个人?不知道吧,那可是守护上古宝藏的大罗神仙啊!” 听着介绍,再看着那神秘的水印,二人眼睛越瞪越大。 “真有个人!”文净大惊。 “藏着的,”殷皓用手指摸了摸,赞叹,“宝……宝贝!” 对不起了,毛爷爷。忍住惭愧,王晓晓再把人民币的防伪特征仔细跟这两位师兄温习了一遍,然后继续发挥神奇的想象力。 “当然是宝贝,你们能照样做出一张来吗,要伪造都不行!”她郑重其事,“这藏宝图世上一共只有三张,其中变化那是奥妙无穷博大精深啊,从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开始,直到现在,我们王家都还没有人能参透其中的秘密,可惜啊可惜!” “可惜!”二人叹气。 瞧着时机差不多了,一声长叹,王晓晓故作大方地挥手:“现在送给你们玩吧。” “怎么叫壹佰圆?”文净指着那三个字奇怪。 殷皓也发现了:“真……真的有。” 忘了这个!王晓晓懊悔不已,赶紧支吾:“这个……这壹佰圆嘛,表示……那个……”想了想一本正经道:“这壹佰圆,说不定就表示机关所在……” “原来如此!”二人恍然。 王晓晓擦汗,还好其他字都是简体…… 想了想,文净还是犹豫了一下,又将那钱递还给她:“如此贵重的藏宝图,又是祖传,师妹怎好白白送给我们?” 殷皓却急了,拉他:“算……算啦,这也是小师妹一番心意。” 王晓晓赶紧点头:“对对对,咱们师兄妹感情好,送点见面礼物是应该的,再说,唉,这藏宝图的秘密我们王家几代人都没能找出来,可能我们一辈子也参透不了,送你们拿去做个纪念也好。” 听到没?一辈子参透不了,没用的,只能做纪念,我王晓晓也不算是全在骗人…… “那就多谢小师妹了,我们必定好好珍藏,”文净果然高兴地收了起来,顺口道:“师妹好象也有一张,怎的和我们这个不一样?” 五十和一百的当然不一样。 王晓晓一本正经道:“因为你们这是上和下,我那是中。” 二人大悟:“原来如此!”. 王晓晓只顾讨新朋友开心,却不知那几张“藏宝图”后来会在自己身边引起一连串事情,还带来了一桩不小的麻烦…… 第一卷:从前有座山 乐于助人好朋友 第二日,王晓晓有心要做给萧夜瞧,天刚亮就起了床。出门时,隔壁的房门明明还紧闭着,谁知等她匆匆赶到林中“禁地”时,萧夜竟早已等在那里了。 黑袍金冠衬着枯木白石,丝毫也不显突兀,反倒精致如画。 “来了?” “来了。” “围着林子跑一圈。” 还是跑?王晓晓愣。 萧夜转过身看着她,淡淡道:“怕的话就算了。” 故意刁难? “怕什么,跑就跑!” 我跑,我跑,我跑跑跑……可怜四肢还隐隐酸疼,跑了一圈下来,王晓晓虽然没有晕倒,却也是两腿发抖全身无力,更说不上学剑了。 “明日再来。” 丢下一句话,萧夜径自走了. 第三日,王晓晓不再起早床,按时赶到。 “围着林子跑一圈。” …… “明日再来。”. 第四日,王晓晓迟到,萧夜倒没有追究。 “围着林子跑一圈。” …… “明日再来。”. 第五日,王晓晓迟到足足一个时辰,萧夜也没有追究。 “围着林子跑一圈。” 她学乖了:“反正要跑,晚点再跑吧。” “跑完再吃饭。” …… “明日再来。”. 第六日,王晓晓躺在床上睡懒觉。 门响了。 自动忽略。 “出来。” 假装没听见,继续睡。 被子居然让人掀开了!突如其来的寒意让王晓晓浑身一颤,来不及发抖,她便看见了那张帅得没话说的脸。 这男人还真是开放!她条件反射地一把拉过被子,死命抱着不放。 “干什么!” 一只手毫不客气地将她和被子都拎了起来。 “起来。” 声音不大也不冷,甚至还很有魅力,然而抗拒的话王晓晓却怎么也不敢说出口了。看看门,居然还是关着的,他怎么进来的? 于是她大叫:“起来了起来了!” 那只手立刻将她丢下。 王晓晓慢腾腾地穿着衣服,心里大骂此人没修养,一大男人居然掀女人的被子,幸好自己穿了衣服睡觉,否则岂不是要春光尽现? “快些。” 看看椅子上的黑色人影,她更无语,这位师兄大人还监视自己穿衣服!于是不满地嘀咕:“你怎么能随便进来,万一我没穿衣服……” 他淡淡道:“我会先看看。” …… 萧夜却并没意识到自己话中的毛病,只不耐烦:“快点!” 噎了噎,王晓晓换了软一点的语气:“师兄,可不可以不跑?” “不行。” “我不跑了!” 见她赌气,萧夜眼睛也不抬:“我早已提醒过你,怎么,后悔了?” 听出那分冷意,王晓晓顿觉脊背发凉。“我没有后悔!”她赶紧举手声明,“但是师兄,跑步我已经学会了,师父是叫你教我剑法!” 他鄙视:“你体质太差,连剑都拿不起来,学什么剑法?” 无话可说。 于是,跑. 就这么跑了半个多月,天气越来越冷,王晓晓越来越喜欢赖床,那点学武的积极性早已所剩无几,食欲倒是大增。 每次走进院门,她都无语望天。我说作者,你把我扔来,不给点好运气就算了,天天跑步我也就当锻炼身体,可你不至于这么折磨我的胃吧? 每次跑完步回到院子,总能闻到各种诱人的香味,这个院子住的是特殊人物,因此平日少有人来,除了厨房送饭的大妈,而每次送饭,那位大妈都要跑几趟才能送完,若问原因,只要看隔壁房间的窗户就行了。 从窗户往里望,必定能看到里面桌子上摆着大大小小十几二十碗汤,而且不用猜,参汤肯定占了一半,然后就是各种鸡汤,鹌鹑汤,枸杞鹿茸汤,十全大补汤……这些女人像是在比厨艺似的,一个比一个做得香,害王晓晓每天关在房间口水流了一大把。 萧夜估计天天喝汤也能喝饱。 每当王晓晓扒着白菜萝卜青菜豆腐的时候,心情都极端忿忿不平,自从晕倒那天过后,自己就再没享受过什么高级待遇了,天天吃这些绿色蔬菜搞得自己都差点当自己是兔子,他却天天有大补汤,没天理啊! 昨天是参,今天也是参,莫非最近人参鹿茸大减价? 最可气的是,师兄大人明明喝不完,也不请自己进去品尝品尝!奇怪,天天大补人参鹿茸,怎么还不见他流鼻血? 真是的,这里的女人怎么都喜欢弄汤?看来今后想泡男人的话,不是要先学做菜,而是要学做汤. 今儿天气不错,阳光暖洋洋的照在林间,稀疏的枝条与树干在地上投下一道道单薄的阴影,王晓晓例行来到“禁地”,心情也还不错。 萧夜果然已经在了,双眉微皱,一张迷人的脸衬着黑色衣袍,既冷静又神秘。也真是奇怪,不论王晓晓起得多早,这个人总会先一步赶到。 见她来,他点头就要说话。 “我知道,”这次不等吩咐,王晓晓已自觉地高举双手,“我知道,围着林子跑一圈,我这就跑,这就跑!” 好看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 萧夜抿了抿嘴,坐下。 老天,自己穿越到这江湖就是为了锻炼身体跑步?什么时候能摆脱这个貌美的瘟神啊,武林大会快快来吧,到时候师父考察起来他不传武功也不行…… 王晓晓垂头丧气准备开跑,忽然,身后传来两个熟悉的声音。 “文……文师兄……” “不行,师父是叫你去!”. 是谁呢? 萧夜倒也不计较她什么时候开跑,于是王晓晓好奇地朝那边望过去。只见殷皓扛着一个大口袋,拉着文净不放。 “好……好师兄……” “师父倚重你,才叫你去送,”文净显然不愿意帮忙,“不是我不帮,师弟,这王大侠家……我还有事先走了。” 不容分说,挣脱那只手撒腿就跑。 殷皓哭丧着脸,扛起口袋就要走. 原来是害懒不想送东西!王晓晓心中一动,急忙叫住他:“殷师兄——” 听见她叫,殷皓立刻有了精神,直奔过来:“小……小师妹也在,正……正好……” 懒得听他解释半天,王晓晓干脆地打断他的话:“要给谁送东西呢?” “王大侠家。” 大侠?还姓王,看来一定要去拜访拜访了,瞻仰一下这位本家大侠的风采啊!至少比对着这个“宵夜”好得多,说不定此大侠见自己是本家,兴致一来大呼有缘,然后传几手绝学,哈哈哈这不是武侠剧常见情节吗! 既然师兄懒,那就让我王晓晓来发扬乐于助人的精神吧。 王晓晓瞟了瞟旁边的萧夜,暗地打好算盘,马上亲热地挽起殷皓的手,背转身悄悄道:“殷师兄,要不要我帮你送?” 殷皓如释重负:“太……太好了。” 赶紧把袋子塞到她手上,见她使眼色先是疑惑,然后看看萧夜又明白过来,大声道:“拜……拜托师妹了!” 见他要走,王晓晓伸手扯住:“等等,那位前辈……呃,那位王大侠住在哪里?” “你沿……沿着山门外的大路走,看……看看见有个‘天……下第一酒铺’,掌……掌柜的姓李,跟他打听就知道。” 说完一溜烟跑了。 天下第一酒铺? 王晓晓记下了名字,笑嘻嘻地将袋子扛到肩上,虽然这东西是有点沉,不过能出去玩一天也好,还可以瞻仰前辈,至少可以免去长跑之苦啊。 她咳嗽两声,转身看着萧夜,作出一副为难的表情:“萧师兄,你看殷师兄要我帮他送点东西,回来再跑好不好?” 萧夜看了她半晌,居然笑了。 “也好,你既有事,今日可以不必跑了。”语气愉快。 不常笑的人一旦笑起来就格外好看,果然,这一笑的光彩,衬着身上暗淡的色调,仿佛夜空飞散的烟花,简直将头上那颗灿烂的太阳都比下去了。 王晓晓跟着傻笑。 这位“宵夜”师兄还是很知趣的,知道自己这一走不会那么快回来,干脆就放水了,哈哈哈,王大侠,王前辈,我来了! 第一卷:从前有座山 拜访大侠 走啊走,走啊走…… 太阳越升越高,照得大地明晃晃的,加上心情又好,脚下这硬实的路面顿时也显得格外宽阔明亮,不时还有马车行人路过,王晓晓扛着袋子,健步如飞,兴致勃勃沿着大道往山下奔去。 远远便望见路边靠右手旁张着条白色横幅,虽然很旧很破,却巨大无比,也奇长无比,估计比好几辆公共汽车加起来还要长,顺眼望去,只看到一个气势非凡的黑色大字——“天”。 天? 王晓晓边走边纳罕,接着,她立刻又看到了下一个大字:“下。” “第。” “一。” “酒。” “铺。” 等到将几个字逐个看完,已经是一分钟以后了。 “天下第一酒铺!” 就是它!王晓晓赞叹不已,这几个字虽是繁体,而且还有点变异,不过也勉强认得啦,瞧这气势,果然是天下第一的酒铺,古人也知道广告的用处啊,招牌真够引人注目的,竞争力铁定强! 于是她赶紧瞪大眼睛四处寻找酒铺。 怪了,怎么只有招牌没有店? 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终于,王晓晓在前方十米处、一棵光秃秃的老树下看到了一个小小的破棚子.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那么破那么小的棚子里居然还摆着两张桌子,八条板凳,几个酒缸,还有个小火炉子。 老板大概四十多岁,面皮黄得发亮,正坐在棚子旁边晒太阳打瞌睡。王晓晓赶紧走过去打招呼,那老板大叔睁眼见是个漂漂亮亮的女孩子,倒也心情颇好。 “大叔,请问天下第一酒铺还多远啊?” 大叔神采奕奕,跳了起来:“正是小店,姑娘要打酒?” 这就是天下第一酒铺?王晓晓傻眼,终于明白了广告的夸张手法的确无与伦比,也理解了国家为什么要打击虚假广告。 呆了呆,她赶紧陪笑:“不是不是,我是问路的,您可知道王大侠家在哪里?” 谁知不提还好,一听到“王大侠”三个字,大叔反应更加强烈,精神更加振奋,脸上的表情更加生动,看着她的两只眼睛也灼灼生辉。 “小姑娘肯定是华山派新来的弟子吧?” “是啊,您怎么知道?” “因为每个月来问路的都是新弟子,也只有新来的才肯接这活儿。” 大叔得意地说完,伸手往左边一指:“顺着这条大路走,翻过那座山头,就有个小村子,然后你只顺着村西口那条大路走,再翻过两座山头,接着往前走两里,又有个村子,再找人打听王大侠,就知道了。” “噗”,肩上的米袋滑到地上。 早知道瞻仰大侠风采不是这么容易的!王晓晓欲哭无泪,这个死殷皓,怪不得不肯亲自告诉路,估计华山派新人都上过这当吧,瞧这大叔都被问路的问出经验来了。 难怪萧夜说今天不用跑步了…… 见她半日没反应,大叔好心替她捡起袋子,同情地叹了口气:“姑娘是送米的?还是快些走吧,再迟,天黑就赶不回来了。” 天黑赶不回来?! 王晓晓咬牙切齿,嘴角抽动:“谢谢大叔。”. 翻过一座山…… 好累。 再翻过两座山…… 走啊走。 待走到目的地村子,已经是下午三点钟的光景了,王晓晓虽然又累又饿,肩膀已被压得生疼,却还是半步也不敢耽搁。万一天黑之前赶不回去,岂不是要在山上过夜?不行,这是江湖,要遇上强盗怎么办,瞧这些大山根本没被人开发过,说不定还有野兽…… 心中升起恐惧,她更加快了脚步. 小桥,流水,人家。 从路程就可以看出来,村子显然很闭塞落后,大多都是泥墙茅檐,古老而又淳朴,一位四十几岁的大婶正在小石桥下洗菜。 王晓晓赶紧停下来打招呼问路:“大婶,你知道王大侠家住在哪里吗?” 大婶抬头一看她肩上的袋子,马上慈祥地笑了:“是给他家送米的吧,怎的每次都派新弟子来,前后已有几十个人这么问过我了……” 当然要派新弟子!王晓晓握握拳头。 “那他家住哪儿?” “巧得很,他就住我家隔壁。” 好了好了,任务完成,也要见到传说中的前辈了!王晓晓终于振奋. 行至村西,建筑更显破烂,只见矮矮的几段泥墙,几只老母鸡正懒懒地蹲在墙头晒太阳,见有人来,也只是咕咕叫了两声,并不理会。 自甘清苦的世外高人啊! 王晓晓按住内心激动,跟着大婶快步走过去,不住地东张西望,从墙的缺口处望进去,只见院子里横七竖八晾着些衣服,十分杂乱。 大婶笑道:“这就是王大侠家的院子了,你自己进去吧。”. 走进院子,抬眼便见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坐在门前石阶上玩篾条。 王晓晓试探:“王大侠在吗?” 小孩抬头看见生人,眼睛眨了眨,不解:“做什么?” 王晓晓提着袋子示意:“姐姐给他家送米来啦。” 小孩明白过来:“那你等等,我去叫我娘。” 他娘?难道这王大侠是个女的?王晓晓迅速反应过来,不由伸手摸摸小孩的脑袋,堆起一脸亲切的笑容:“小朋友,王大侠是你妈,呃,是你娘吗?” 小孩摇头:“不是。” “是你爹?” 小孩天真地眨眼:“不是,我爹叫王小七。” “那王大侠……” 小孩笑嘻嘻道:“就是我啦。”. 他就是王大侠? 王晓晓愣了愣,赶紧将冒犯大侠的那只手缩回来,既怀疑又惊讶又佩服,想不到这位王大侠居然还是个孩子,小小年纪就当了大侠,真是人不可貌相,不简单! “你……没骗我吧?” “当然,我才不骗人哩,”小孩得意地挺胸,“我姓王,大侠是我的名字,是不是很威风?” 沉默。 王大侠好奇地看看她,见没反应,转身就走:“我去叫娘了……” 米袋“噗”地掉到地上。 王晓晓扑过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一边摇晃一边咬牙切齿地大吼:“你……你怎么可以叫王大侠,你怎么可以叫王大侠!!” 小孩吃吓:“我本来就叫王大侠嘛……是娘起的名字啦,隔壁还有肖三侠……” “还小三峡,”王晓晓终于又骂起粗话,“小三峡老娘早去过了!” 见她凶神恶煞似有谋杀儿童的冲动,大侠瘪瘪嘴,哭了。 “哇——娘你快来呀——” “哪个混帐欺负我们家大侠了!”一声大吼,大侠妈拿着扫帚飞快从屋里冲了出来。 第一卷:从前有座山 说句心里话 暮色渐暝,趁着山外夕阳最后那点光线,王晓晓加快脚步往回赶,又累又饿,这就是追星的下场啊,靠靠的这辈子再不崇拜什么大侠了! 由于给大侠妈的印象不佳,她很快便被打发回来,而且空着肚子。 天已快黑了,还要翻过面前这座山呢!此刻王晓晓终于发现萧夜的好处,天天让练长跑,至少走这么久的路还没累趴下。 天色渐渐暗下去,四周的景物也越来越模糊,她哭丧着脸奔走在小径上,深秋的夜风格外大格外冷,听着山间沟壑里的松涛,仿佛许多阴寒邪恶的笑声,甚至很小的一点动静听在耳朵里,都觉得可怖无比。 随着夜幕落下,一颗心也越来越沉。 终于,路看不见了. 王晓晓害怕地倚着一棵树蹲下。 伸出手,果然不见五指。看来今晚真的要在山上过夜,现在快冬天了,蛇应该不会有吧,可是会不会有狼?还有,虫子…… 刚想到这,耳畔马上响起几声虫鸣。 好冷!她扯了扯衣服,摸索着,小心翼翼地躲到了一块大石头后面,蜷成一团,顿时风被挡去了一大半。 可还是很冷啊! 听着松风的咆哮,她又惊又怕,不知道文净有没有发现自己没回去?不过她也知道,这样的天气里,纵然发现了,趁夜赶来接她的可能性也很小,但她的确只有这个指望了,因为平时和萧夜住的院子都不许外人进来打扰,而且由于经常跟他在一起的缘故,师姐妹们对她态度都不太友好,今夜她王晓晓就算冻死在这山里,恐怕也没人知道。 想想以前在家里可从没有过这种日子呢,被丢到这个江湖,被师父忽视,被师兄大人强制长跑,又因为和他在一起而被师姐妹鄙视……王晓晓气闷,又开始在心里骂起那个骗子作者来,我不讲文明,我不礼貌,反正都落到这田地了,大不了罚我再穿一次。 正骂得兴起,一个声音响起:“如今大侠也已见过了,竟还不舍得回去?”. 声音除了惯常的鄙视,明显还带着些戏谑,然而此刻浸在这冰冷山风中,王晓晓却觉得格外温暖亲切,简直比世上所有的音乐加起来都要美妙动听。 “萧师兄!” 突如其来的惊喜,她倏地站起来,不过马上又呆在那里,因为眼前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根本不知道他在哪儿。 静了片刻。 “师兄……是你?”声音也在发抖。 终于,那个声音又响起,却已恢复了素日的淡漠,还有些不耐烦:“还不快走?” “可我看不见。” “那就等天亮再走吧。” 等天亮? 王晓晓吓了一跳,叫起来:“你要把我一个人丢这儿?” “我为何要带你走?” “那你来做什么!” “是师父听说你还未回来,他老人家怕你遇上狼,因此叫我来看看,如今好了,这里也安全得很,纵是呆一夜该是无妨的。” 你狠!王晓晓气得将满腔感激移到天绝大师身上,热泪盈眶,还是师父老人家关心着自己啊。 偏偏萧夜仿佛已知道她的心思似的:“武林大会须两名弟子参加,他老人家只是怕你不见,华山派再找不到一个人愿意去罢了。” 是这样?王晓晓呆了呆,还是不太相信,能在武林大会上代表华山派出战,是件多风光的事儿啊,怎么会没人愿意去? “小人之心!” “有求于人的时候还能这般说话,”他淡淡道,“看来你对这地方倒喜欢得很,小人就先回去了。” 他要走了? 王晓晓大急:“喂,师父叫你来找我的……” “师父并未吩咐带你回去。” “……” 他这是要自己开口相求?王晓晓气得无语,原本求人帮忙也不过一句话而已,可被别人逼着求就是另一回事了,终究有些说不出口. 来不及仔细考虑,她突然发现四周的气氛不对。 可怕的寂静。 他真的走了? 黑暗中,王晓晓忍不住轻声叫起来:“萧师兄……” 果然没有回应。 王晓晓后悔极了。忘了萧夜是什么人,他可是鼎鼎有名的“夜公子”,华山派上下的偶像!连师父都另眼相看,一直被人高高捧着,哪里会有耐心来等她考虑!何况自己和他非亲非故,他也没理由关心,这种时候实在不该跟他赌气的,现在还真被一个人丢下了! 有什么了不起,不就在外面过一夜吗,要当女侠,风餐露宿很正常…… 忍住心底那份辛酸,王晓晓只觉得身上一阵阵发冷,忙裹紧了衣服,好冷!今天晚上会不会被冻死? 恐惧阵阵袭来,加上彻骨的寒意,她终于哭了起来. 正哭得伤心欲绝,身体突然悬空,脚也离开了地面,因为一只手已将她拎了起来,然后,她便像个木头般趴在了一个肩膀上,这又让她找到了早上扛米袋的感觉。 “总算哭了。” 王晓晓先是惊吓,然后放下了心,原来他根本没有走,一直在旁边看着呢……不对!他刚才说什么?总算哭了? “你故意看笑话?” 默认。 “你……”她下意识就要冒火,然而马上又发现此举很不明智,于是只得噎了噎,忿忿道,“笑吧!笑吧!” 他真的嗤笑一声。 她压下火气:“哭有什么大不了,女的都会哭,你慢慢看。” “你哭得笨。” 哭得笨?王晓晓诧异,难道哭也有笨和聪明之分? “什么意思?” “早在发现上当的时候你就该回头去找殷皓哭,他必定会自己来送,如今事情都已过去,你躲在这里哭有什么用?” 不等她开口,他又自顾自道:“其实真聪明的话,也不会自讨苦吃。”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我以为是偷懒。” 王晓晓马上无语了,不可否认,今天自己的确是想偷懒不愿跑步,才会落到这样的下场,报应真是来得快啊. 她泄气:“随便你怎么看,反正我是专门来你们这里学武功的。” 一声笑,充满鄙视。 王晓晓却来了精神,穿到江湖这么久,一肚子心里话都找不到人说,走得最近的人也就只剩这位师兄了,而且此刻在黑暗中,感觉也亲切不少:“师兄,其实,恩……将来我说不定还能成为一个大侠……” 虽然是“说不定”,但在王晓晓本人看来,不过是比较谦虚的一种说法罢了。这个问题她已经仔细思考过,既然自己是穿来增加灵感的,可见地位之重要,多少也算个主角,将来在江湖上迟早都会比别人混得好,这是定律!当然,在此之前,也会经历大大小小许许多多的磨难,最后修成正果,比如今天这种事情。 难得吐露一次心里话啊。 可惜她虽然对未来充满希望,萧夜却并不打算捧场,声音里反倒有了掩饰不住的笑意与嘲讽:“看不出你还志向远大。” 看不起是吧?你不懂的,我是谁?主角,主角啊!我王晓晓把这种绝世秘密都拿来跟你共享了,居然还不信? 王晓晓信念坚定,懒得跟他争辩:“不信算了。” “你可以去问文净,刚进来时候谁都会这么说,但三个月之后,便再也没有人会这般想了,”他悠悠道,“这里的女人都不爱习武,你那些师妹每日说是找我指点剑法,也不过作作样子而已。” “她们本来就不是找你学剑法的,”不看人脸色的感觉真好,黑暗里看不见那张脸,王晓晓轻松了许多,胆子也大起来,夸夸其谈唾沫横飞,“她们是被你的美色所惑才对,不然天天熬那么多汤做什么,我说,你喝那么多大补的也不怕流鼻血,喝不了的话其实可以找……” “你话很多。” “是啊,他们都这么说……” “明日跑两圈。” “什么!” “三圈。” 王晓晓差点背过气:“你……故意报复!” 他脚步一顿,又继续走:“怎讲?” “当初明明是你污蔑我,说我给钱进来的,太过分!”多日的不满终于爆发,王晓晓忍不住愤怒,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根本就是在记仇,所以故意不教我剑法,还整我!” 沉默。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小人之心?” 最痛苦的事莫过于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见他用自己说过的话来讽刺,王晓晓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得闭嘴,打了个哈欠,结束了这场谈话。 实在是困了。 第一卷:从前有座山 营养不良 王晓晓一觉睡到大天亮,慢吞吞爬起来梳洗完毕,出门一看,日头居然已经升上半空了,心里条件反射地一惊,随即释然,估计萧夜是看着自己昨天辛苦,所以特地免了今天的晨跑吧。回想昨夜的事,已经开始模糊了,只记得萧夜将她往床上一丢,至于什么时候回来的,根本就不知道。 瞧瞧隔壁房间,萧夜不在。 又是一个好天气!. 林子里,许多师姐妹们都围成一团议论纷纷,仔细一瞧,原来是师兄弟们在打太极拳,华山弟子真是爱锻炼呀! 看到文净和殷皓也在其中,王晓晓赶紧跑过去,和这仅有的两个熟人打招呼:“文师兄,殷师兄!” 见是她,二人忙停下动作。 文净微笑:“小师妹来得正巧,跟了八师兄这么多日,该也学过这套入门拳法吧,一起练练如何?” 这就是入门拳法?王晓晓瞪眼,此拳速度也太匪夷所思了点儿……笨蛋,快慢和效果有关系么,瞧瞧人家太极拳,虽然练起来慢吞吞的,真打起来也厉害得很呐。 她赶紧道:“教教我好不好?” 文净诧异:“八师兄没教你?” 他?王晓晓鼻子里哼了一声,到底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天天跑步的,只得摇头含糊道:“萧师兄说我……体质太差,所以还没学……” 文净恍然,正要答应,谁知旁边殷皓不知死活凑过来,笑嘻嘻地问道:“小……小师妹,米送到了吗?” 送米?王晓晓记起昨日上当的事,咬牙切齿:“你好意思,也算是师兄!居然要我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 顿觉说漏了嘴,殷皓陪笑。 文净气道:“原来你叫小师妹送的?” “我只……只是……” 见他越急越说不出话,又满脸抱歉的模样,王晓晓也就心软了:“算啦算啦,别叫我发现再有下次,哼……” “不会……”殷皓赶紧点头拍起MP,“小师妹果……果然厉害,我昨夜还担心,怕……怕你赶不回来。” 当然赶不回来!王晓晓一脸黑线,生怕继续说下去会引发揍人的冲动,忙移开话题:“我昨天那么晚回来,叫师父担心了吧?” 不等殷皓回答,旁边文净冷哼:“明知道小师妹要参加武林大会,还敢烦你做事,真叫师父知道,他不挨上一顿骂才怪!” 师父不知道?不是师父叫萧夜来找自己的吗?王晓晓呆了呆:“师父不知道?” 殷皓不好意思地笑了:“我没跟师父说……” 文净道:“师父早起还问他送到了没,他不敢说是你送的……” 殷皓看看四周,拉他:“好……好师兄……” …… 他二人继续争了什么,王晓晓再也没去理会了,只觉得意外又开心,原来那位师兄大人很关心自己嘛,嗨,怎么就忘了这点,电视小说里的女主角身边可不通常都还有个男主角来配对吗!其实萧夜也不错啦,长得帅武功又厉害…… 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面前便出现了那张帅得没话说的脸,脸上带着鄙视至极的神色,甚至还有些不耐烦。 “睡够了?” 所有不纯洁想法自动删除,王晓晓马上明白了什么叫自作多情。 不是吧,他真来了!. “八师兄!” “武林大会要到了,师兄天天练剑想必辛苦……” “师兄,昨日的汤好喝么?” “秋仪最近练了一套剑法,萧师兄有空替人家指点一下可好?” “师兄要练剑的。” “……” 萧夜依旧一身黑袍,金色的发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还有两条长长的发带垂下,使得原本黯淡神秘的色调又多出了几分飘逸。 对众女热切的态度,他倒也见惯不惊,神情淡淡的,只随意回答了两句,然后便顺利地将众人的注意力引到了面前的王晓晓身上。 无数杀人的视线射来,王晓晓笑得有些抽筋:“呵呵呵……萧师兄你真来了啊。” 说完才发现不对,什么叫“真来了”? 萧夜自然也已听出来,看着她不语,似在等她解释。 好在文净及时帮她化解了尴尬:“小师妹将来要与萧师兄一道去参加武林大会,想必师兄是来叫她练剑的吧?” 经他一提醒,众女的神色马上由愤怒变成了幸灾乐祸。 “哟,倒忘了小师姐是要参加武林大会的。” “千万要当心些才是!” “小师姐连神刀无敌张老大都能打败,武林大会又岂在话下?” “……” “我看小师姐还是小心些,太差劲的话,丢我们的脸无妨,只怕到时候连八师兄的脸也丢了,岂不是……”话只说了一半,却意味深长。说此话的正是长得最漂亮的那个女孩子,地位应该是属于华山派派花级别,虽然她已经很努力地做出优雅高贵的模样,然而温柔的声音还是掩饰不住眉宇间那几丝天生的骄气。 望望萧夜,王晓晓气闷。 我差劲,怎么会丢他的脸? 文净低声道:“秋仪师妹原本是师父的第十一弟子,如今你来了,师父将你提作十一,她就只好排到十二……” 王晓晓恍然,难怪她说话这么带刺,原来是因为名次问题!理解理解,好好的被人挤下一名的确不太舒服。 萧夜却不耐烦了,皱眉:“走。” 话音刚落,他转身就走,王晓晓无奈,只得在众多虎视眈眈的眼睛下硬着头皮跟上去,心里直叫惨,原来今天的晨跑锻炼还是躲不过. “本是想叫你休息一日的,既然你如此用功自己来了,也好,原本就要每日坚持才对。” 他貌似很欣慰啊,王晓晓欲哭无泪,什么叫“用功”,自己不过是来林子里逛逛风景认识认识师兄弟姐妹,不小心撞上你而已,锻炼身体当然要天天坚持,可问题出在,自己的理想是学武功当大侠,对那个长跑运动员可没兴趣! 既来之则安之。 她尴尬地岔开话题:“呵呵,多锻炼身体才会好嘛……怎么她们都叫我师姐,没有排我前面的么?” 萧夜停下脚步,转过身。 身后的王晓晓只顾想事情,根本没提防他的动作,一头便撞到了那堵黑色的墙上。 “哎哟!”胸脯是不能揉的,于是她揉着鼻子后退几步,瞪眼惨叫,“你……怎么停下来也不说一声!” “反应如此迟钝还想学武,”萧夜鄙视之下,回答的却是上一个问题,“如今排在你前面的只有三个,她们自然都该叫你师姐。” 原来如此,王晓晓点头。算一算又发现不对,才三个?他自己是八师兄,文净是九师兄,殷皓是十师兄,那前面一二三四五六七呢? 萧夜料到她的疑惑:“他们都不在了。” 王晓晓大悟,难怪他地位这么高却还只排在第八位,原来前面的七位都是死人,只有死人的位置谁也不会争吧,否则看这华山派的排名架势,又怎会留空位?而且萧夜既已心甘情愿做了第八,有谁还敢排到他前面! 不过几位师兄也死得真有娱乐精神,居然还按顺口溜挨个来,一二三四五六七,真是……. 继续往前走。 想到昨夜的事,王晓晓又开始自作多情了,碰碰他的手臂:“其实师兄你若多笑笑就好了,还有,你有没想过换个名字呢?宵夜,真的很……” “不好?” 感受到语气的危险,她赶紧陪笑:“没有,很好啦……呵呵呵,我只是很佩服,你怎么会起个这么有水准的名字……” “有你一个,也已丢尽华山派的脸了。” “什么!” “披头散发。” “是你们这里的发型太复杂,我不会弄,其实……你难道不觉得长头发披着更好看吗……” 萧夜不欣赏,直接将她从自我陶醉的憧憬里拉了回来:“围着林子跑一圈。” 王晓晓泄气,灰溜溜道:“我跑,这就跑……” 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话说这种事也奇怪得很,正如现代的学校教学,老师要求越严格,学生反而越想偷懒,而且还有相当的毅力与精神去寻找偷懒的法子和借口。不就跑一圈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你虽然厉害,难道我就没有办法对付?快跑也是跑,慢跑也是跑,与其拼命跑下来两腿发抖,我还不如慢慢儿跑。 果然,她今天这一圈半跑半走,花了足足一个时辰. 萧夜冷着脸。 “跑了这许多日,怎的越跑越慢?” 王晓晓早已想好了应对之策,听到斥责马上叫苦:“没有啦,是这里的伙食实在太差,天天青菜萝卜白菜豆腐,我都要吃吐了,哪有力气玩长跑,只吃蔬菜也会营养不良的,实在是体力不支啊,这样下去,以后越来越慢也有可能呢!” 为今后偷懒找好借口之后,她更加洋洋自得,面上却堆起一脸抱歉:“麻烦师兄你等这么久,我真是很过意不去……” 萧夜嘴角动了动,半日才道:“饭菜不好,可以叫他们另做。” 这理由虽说是借口,不过王晓晓也的确很多天没有吃过什么好菜了,一提起吃的马上就想到了老妈做的炸鸡腿,徒增了许多口水。话说要吃鸡腿也容易,可在厨房开小灶也须要银子呐! 她哭丧着脸:“那要钱的。” “你会没钱?” “废话!” “那你如何进来的?” 见他又扯到这个问题,王晓晓来气:“麻烦你不要老是怀疑我走后门,我可真是靠自己的能力进来的,清清白白。” 萧夜上下打量她:“我没见过什么神刀张老大,但这里随便哪个人都能打败你。” “谁说的,至少那些师妹我能搞定。”从没见过那帮娇滴滴的姐姐妹妹们练过武,估计她们就是来华山派追美男的,哪有我这现代女强悍! 俊美的脸上隐隐已有了笑意,萧夜站起来就走:“知道该和谁比,还不算太笨,走了,回去吃饭。” 第一卷:从前有座山 藏宝图的麻烦(一) 回到院子已是中午,远远的王晓晓便闻到了萧夜房间散发出的各种香味,嘴里吃不到总可以遐想一下吧?她一边走一边揣测,今天师妹们又做了些什么汤? 萧夜瞧了瞧她:“饿了?” 她忍住口水,总算没出丑:“有点儿。” “要不要喝点?” 老天,我等你这句话已经很久了啊!师妹们,不是我要享受你们的心意,实在是你们天天做十几二十碗汤太多了,师兄他根本就喝不完,倒掉多浪费,人参和鸡肉都很贵啊!还不如拿来给师姐我补补,武林大会上师姐好好表现表现,争了光也算你们一份功劳的。 王晓晓本是迫不及待就要点头,但转念想想又觉得不妥,赶紧装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那个……她们做给师兄你喝的,我怎么好……” 萧夜淡淡道:“不喝就喂它了。” 顺着那视线,一只胖胖的猫正悄悄往院门外溜。 王晓晓大悟。 难怪华山的猫和狗都长这么肥,原来是天天大补的效果! 刚刚鉴定完毕,那只胖猫前脚溜出院子,两个人后脚便走了进来. “叫小师妹听听你干了些什么!” “那那……那是小师妹送我们的……”底气不足。 文净怒气冲冲地揪着殷皓进来,将他往王晓晓面前一丢:“有脸你自己跟小师妹说!” 殷皓果然不敢看她。 王晓晓奇道:“怎么了?” 殷皓缩着头支吾:“我……” “哼,他竟然将小师妹你送的那张藏宝图拿去当了!”. 藏宝图?王晓晓好半天才记起来,呆住,难道是…… 殷皓自知闯了大祸,忙哭丧着脸道:“不……不是的小师妹,我我……爹的店里出了点事,银子周……周转不过来,我没办法才……” 文净又揪住他,怒道:“你爹出了事,怎能把小师妹的东西拿去当,再怎么也不该写死当啊,那可是她家祖传的宝贝,小师妹因为信任你我才慷慨相赠,你……你……”他说不下去了,跺脚:“唉,如今怎赎得回来!” 王晓晓兀自石化中。 旁边的萧夜也听出了些端倪,皱眉道:“当了多少?” “五……五百两,我……” 殷皓还没来得及细细禀报,许久不作声的王晓晓突然一把抓住他,颤声道:“你……你说当了多少?多少!” 殷皓战战兢兢:“五百两……” “五百两!”压制住内心的激动,王晓晓紧紧握着他的手,两眼瞪得圆圆的,“真的?你没骗我?真的是五百两?” 见她这副表情,殷皓更紧张了,移开目光不敢再看她,小声道:“我……我想小师妹都已送与我了,爹……我爹又急需银子……” 萧夜明白过来,并不在意:“再赎回来便是。” 文净连连摇头叹气。 “他写的是死当!嗨……小师妹你怎么了!小师妹……看你,把小师妹都气昏了!”. 早就该想到了,那么精美的印刷制造技术啊,不识货,不识货的笨蛋!谁说人民币没用的?人民币在这古代更值钱! 床上,王晓晓倏地张开眼,两只眼珠转了两转,立刻泛起凶光,猛一个翻身坐了起来,大吼:“真的值五百两!” 殷皓与文净忙奔过来。 “小师妹醒了!” “好……好了!” 王晓晓什么也不顾,直接双手抓住殷皓猛烈摇晃,激动万分:“我说,你确定你当的是那张藏宝图?我送你的那张?” 殷皓点头:“师妹放……放心,如今……” 王晓晓不放心得很,赶紧打断他强调重点:“你确定,是那张红色的,对着光看有个人影,上面还写了壹佰圆三个字?” 殷皓结结巴巴还没回答,一只干净好看的手已伸到她面前,手上正是那张一百元的人民币:“是这张。” 王晓晓错愕之下抬起头,发现萧夜正居高临下鄙视地瞧着她。 她不解:“不是已经当了吗?” 文净笑道:“还好萧师兄替你赎回来了。” 赎回来了?! 王晓晓张大嘴巴愣在那里,神情古怪。 萧夜先是有几分疑惑,随即又明白过来,只当她是太高兴的缘故才这么失态,不由也嘴角弯了弯,将那张百元大钞扔还给她,侧过身:“仔细收好了。” 文净忙拿来放到她手上。 王晓晓并不理会这张几经周折又回到自己手中的宝贵的“藏宝图”,只瞪着两眼,傻傻地望着萧夜,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终于—— 她小心翼翼道:“你……花多少钱赎回来的?” 萧夜不回答,旁边文净却有了忿忿之色:“那周记当铺也太黑了!殷师弟分明只当了五百两,他却咬定是死当,萧师兄用了一千两才……” 后面的话王晓晓已听不清了,只觉两眼一黑。 “小师妹!喂,小师妹你怎么啦!” “小师妹,你……” “怎的又昏过去了。”萧夜的声音,带着几分不解. 这次醒来,房间里只有萧夜。 眼珠子照例转了转,王晓晓一骨碌翻身爬了起来,跳下床,双手拉住萧夜不放,两眼发红热泪盈眶:“你……你真的赎回来了?真的花了一千两?” 估计是怕她又要感激得晕过去,萧夜紧抿了嘴没有回答,那脸上却已浮起了一丝笑意,也算是默认了。 半晌。 他毫不客气地掰开她的手:“醒了就好。” 王晓晓倒并不在意他的动作,心中只对那一千两银子念念不忘,心疼得不得了:“你怎么可以花那么多钱赎呢!那么多,那么多钱啊!其实不赎也可以的……” 萧夜显然很意外,皱眉:“不赎也可以?” 发现说漏嘴,王晓晓赶紧陪笑:“不是啦,我是说这藏宝图的秘密总参不透,留着也没什么用,现在白花了师兄你那么多银子,我又没钱还,实在过意不去,太过意不去了。”我是真的很过意不去啊啊啊…… 闻言,萧夜放下心:“既是祖传,怎能丢了。” 王晓晓还是一脸晦气相。 萧夜不再理会她,只扫了一眼桌上那两碗萝卜豆腐,似有怒色:“华山弟子饭菜不至如此差,怪道一日之内竟昏迷两次,若非今日瞧见,我们都还不知!” 她不解:“平常都是这些的。” “倒也有笨的好处,我已叫文净去问厨房了,”他不耐烦,“既要习武,这些饭菜也不行,过来与我一道吃吧。” 说完转身就走。 不是我的钱,不是我的钱……王晓晓忍住心疼默默念叨,跟着走出门去. 好消息:人民币很值钱。 坏消息:它害我欠了一千两银子的人情啊. 夜已渐阑,雨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疾,室中摇摇一灯如豆,昏惨惨的光线中,某大与少年静静坐在椅子上,似在沉思。 少年(松了口气):还好,那张藏宝图到底没有落到奸人手上! 某大(感叹):“华山无敌鸳鸯玉女剑”王大女侠为人慷慨仗义,将这祖传的宝贝当了,也只是为解那位殷师兄的燃眉之急,此行端的令人敬佩! 少年(点头):但这藏宝图究竟是个宝贝,若真落入江湖,必定又要惹起许多事端,掀起无数腥风血雨,人人不得安宁。 某大:不错,可惜王女侠穷其一生也未能悟出那藏宝图的玄机,实在是件憾事。 少年:无论如何,那图没有落到别有用心之人的手上,也算完事了。 某大(摇头):此事并没完,王女侠后来还是将它当了。 少年:…… 第一卷:从前有座山 偷师 第二日,王晓晓又恢复了活蹦乱跳的生机,早早跑完了步,心情大好地在林子里闲逛,萧夜居然答应可以跟他一起吃饭,想想那些菜真是精致美味啊,原来华山派的厨房也不是只会做白菜萝卜青菜豆腐的,还有那些大补的汤,萧夜根本就不喝,便宜那些猫狗这么久,真是暴殓天物。 王晓晓一边流口水一边东张西望,这华山派的师弟师妹们也够懒的,通常情况下不见太阳不起床,这不,一大早的连个人影儿都没有。 刚刚想到这里,她便看见了两个人。 两个和尚。 什么时候华山派也收和尚了?王晓晓大惊,悄悄跟上去。 看背影,两个和尚一个长得略高大些,一个稍矮,二人边说话边慢慢往前走,并没发现身后多了个尾巴。 矮和尚道:“智空师兄,你表弟答应帮忙了?” 高和尚摇头,声音听上去老实稳重:“阿弥陀佛,他只说夜公子平日都在这林子里练剑,不许人走近,他也不敢违反门规,带我二人去瞧。” 矮和尚急:“那我们怎向师父交代?” 高和尚道:“阿弥陀佛,自己找。” 矮和尚点头:“也是。” 老实的和尚很喜欢宣佛号,那高个子几乎每说一句话都要念句佛号:“阿弥陀佛,师弟须快些,莫要被人瞧见,天绝大师说过不许你我踏入这林子半步的。” “不妨,他们还在睡呢。” …… 二人边说边往林子深处走去. 萧夜是在林子里练剑的?王晓晓又惊又喜,怪不得平常都没见他动剑,原来是躲起来偷偷练呢,每天总有段时候不见他,一定是练剑去了!今天一定要去瞧瞧,说不定可以偷师,武侠小说里不都是偷师偷出大本事吗…… 不过在偷师之前,应该先解决掉眼前两个麻烦。 这两和尚不安好心! 王晓晓吞了吞口水,摆出十足的气势,这才咳嗽两下,厉声道:“站住!”. 两和尚也没想到华山派会有起早床的,大惊之下急忙回转身,立刻看见了王晓晓杀气腾腾的造型,不由慌了手脚。 与此同时,王晓晓也看清了二人的模样,高个子三十来岁,浓眉大眼,模样态度十分诚实;矮的那个却眉目如画,只不过俊得太小家子气了点儿,看上去倒比高个子机灵许多。 她稳稳站定,冷笑两声,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二人:“你们是谁,竟敢擅闯我们华山派禁地,到底有何居心!哼哼,不知道江湖上的规矩吗,居然想偷看我师兄练剑?老实交代,你们是哪里来的和尚?” 高个子已吓得傻住。 矮个子的反应比较快,赶紧眼珠子一转,陪笑:“师姐误会,小僧法号智灵,是陪我师兄前来贵派探亲的。” 还好这俩和尚厚道,王晓晓虽然对自己的表现与造型都很满意,却也心虚得很,撞破他们的不轨意图,若叫他们发现自己没有武功,周围又没人,会不会把自己做了? 她装模做样点头:“探亲,谁是你什么亲?” 智灵赶紧拉了拉旁边的高个子:“贵派的弟子殷皓正是我这位师兄的俗家表弟,我二人也已拜访过尊师,他也让我二人留下多住几日。” 是殷皓的表哥?王晓晓打量着高个子,松了口气,原来是经过师父批准的,这就好。不过眼看武林大会就要召开了,师父老人家一向也很谨慎,怎么这次倒还让他们住下来趁机偷看萧夜练剑,这不明摆着吃亏么! 高个子终于定了定神,抱歉道:“阿弥陀佛,敢问这位师姐是……” 我是谁? 王晓晓哈哈笑了两声,正要说话,却听见身后响起急急的脚步,文净飞快冲到了面前。 “这是王师妹,家师门下排行十一的弟子。”. 两个和尚立刻瞪圆了眼,对王晓晓肃然起敬:“莫非就是打败神刀无敌张老大的那位王姑娘?” 文净骄傲道:“正是。” 面对二人崇拜的目光,王晓晓既惊奇又尴尬,想不到自己刚来江湖这么半个月,居然已经大名远扬,连和尚都知道了!“呵呵……不足挂齿……” 高个子合十,正色道:“阿弥陀佛,胜而不骄,师姐果然不凡,贫僧着实敬佩。” 乍被夸奖,王晓晓脸红得简直要滴血,只傻笑着支吾,实在不是真的“不骄”,而是那场决斗胜得太见不得人了…… 好在文净已正色道:“家师好意留两位住下,如何又闯到这禁地来了?” 二人红了脸。 矮个子智灵讪笑:“师兄休要误会,我二人因见天气甚好……”一边说一边抬头望望头顶,却发现天空很不配合,满是阴云。无奈话已说出不好更改,只好继续扯淡:“甚好……甚好,咳咳,因此出来走走,顺便练功,又怕惊扰了贵派众位师兄师姐,只好到这林子里来练……” 文净倒也没有戳穿他们,只笑道:“早闻贵寺弟子勤奋得很,果然名不虚传,只是这禁地机关重重,恐二位不甚之下受伤,还是到那边练为好。” 智灵忙道:“多谢师兄提醒。” 得了台阶,二人也顾不上再看萧夜练剑,赶紧往回走. 文净转脸笑道:“师父早料到他们是冲八师兄来的,因此特地叫我看着他们,不想今日起得迟了些,幸好有小师妹在。” 王晓晓道:“他们是少林寺的吗?” 文净点头:“武林大会就要召开,想探我们虚实的人多得是,这两个和尚是少林寺的,前日来看望殷师弟,师父碍着师弟的面子,安排他们住下,让我们五十个人轮流看着他们,今日正轮到我,原来他们果然心存不轨,如今不戳穿也是给他们留点面子了。” 原来是少林派高僧啊! 王晓晓佩服。 文净看看四周:“师妹可曾用过早饭,一起吃?” 王晓晓一心只想看萧夜的剑法,闻言催他:“我已经吃过了,你快去吃吧。” 文净答应着走了两步,突然又回过身:“小师妹,有件事……昨日萧师兄叫我去问了厨房,你的饭菜……” 他提这事,王晓晓也奇怪了:“怎么回事?他们克扣我的伙食?” 文净摇头,面有难色:“是秋仪师妹……” 秋仪?王晓晓立刻想起来了,不就是昨天当众讽刺自己的那个女的吗?本来她是排在师父门下第十一位的,自己一来就挤了她的位置,也难怪她生气,何况自己天天和萧夜在一起,不成别人的眼中钉才怪,蓝颜祸水。 她兀自感叹,文净却犹豫:“秋仪师妹在派里人缘很好,家境又富裕,倘若为此事得罪了她,只怕小师妹今后……” 今后的日子不好过?王晓晓明白他的意思,感激地摇头:“没事的,谢谢你了。” 文净松了口气:“其实我已将萧师兄的意思跟厨房里说了,有他替你说话,想必她们今后也不敢再无故为难你,只是难得小师妹心地如此宽广。” 心地宽广实乃逼不得已啊,自己虽然是主角,却还没有混出半点名堂,无依无靠的,心胸不宽广点还不叫人整死。至于那位师兄大人,有他撑腰只会麻烦更多……顿感悲哀之下,王晓晓只好自我安慰,没事没事,很多大侠最开始都会受人欺负的,此乃“天将降大任”的体现。 见她又摇头又叹气,文净只当是谦虚,赞道:“小师妹不愧是我华山派第一女弟子。” 怎么成第一女弟子了? 见她不解,文净解释:“小师妹不知?自你打败神刀无敌张老大后,江湖上人人皆知我们华山派又收了一位得意弟子了。”说完又笑着吩咐:“我先吃饭去了,师妹就在这边玩耍吧,那边不能去,萧师兄知道是要生气的……” 王晓晓回过神,点头应下:“好。” 别让他知道不就好了?. 由于太早,地上的落叶还没来得及打扫,风一吹就翻滚开来,王晓晓踩着落叶,小心翼翼地沿着石径往前走。 当时那场决斗自己这个当事人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居然已经被人传作了一件特大新闻,是好事还是坏事呢?她只顾好笑,直往前走了一百多米才发现气氛异常,不由放慢了脚步,刚才还听见鸟雀唧唧喳喳叫,怎么现在一声也没有了? 似有风从左前方刮来,隐隐伴着破空之声, 在那边! 认准方向行了大约三十多米,竟有一阵狂风扑面而至,漫天树叶飞扬,顿时王晓晓心生寒意,急忙裹紧了衣服,藏身在一棵粗些的树干后,悄悄向前看去。 浮光掠影,黑色衣袍在其间飞扬,身形看上去并不太快,然而手中那柄剑却快得可怕,就算是白天,仍然光华烁烁,无数银弧同时在空中绽放,剑气如同海浪般层层卷来,周围那些半秃的树木竟也随之摇晃,掠起浪涛之声。 神啊,真的剑法! 王晓晓只在武侠片里见过这种场景,哪想到今天能亲眼目睹!一时之下不觉两腿发软,这位“宵夜”师兄太厉害了! 好剑法,好帅! 她又开心又眼红,简直就要拍手叫好,我王晓晓若有他一半,不,就一半的一半也好啊……. 正在她看得忘形时,漫天的光与影突然间全都消失了,萧夜侧着身静静地站在原地,眉头微皱,罩着一层薄薄的寒意。 王晓晓打了个寒噤,忙瞪大眼睛。 俊脸上,嘴角似乎动了动。紧接着身形缓缓拔地而起,刹那间,半空中上升的身影,眩人的脸,肃穆的神色,有如一尊高高在上的天神。 突然,那人影一闪,竟不见了! 人呢?王晓晓四下张望。 来不及反应—— 倏地,地上一道银光划过,顿时尘沙四下扑散,王晓晓虽然躲在树后,那伸出的脑袋却躲避不及,不可避免地吃了一嘴沙子。 运气真背! 回过神,她赶紧缩回头往地上吐了几口,揉揉眼睛探头继续瞧。 这次脑袋刚伸出,还没看清楚他的人,居然又是一片沙土扑来,躲避不及的王晓晓马上变得灰头土脸,乍一看去仿佛是个烧火的丫头,嘴里竟还叼着片树叶。 没这么霉吧! 她恨恨地吐掉树叶,缩回头清理了一下,仔细听了听,确认外面没什么动静了,这才又小心翼翼地伸出头去。 刚一探头,沙土就席卷而来,更厚更重。 他怎么老练这招!王晓晓无奈,伸手揉起眼睛,只揉得两眼红通通有如一只兔子,仿佛刚刚大哭了一场。 今天到底是犯了什么来着,我惹谁了!. 许久,又没动静了。 王晓晓这回学乖了许多,只稍稍露出了半边脸去瞧,这一次,萧夜已站在了原地,垂首擦拭着手中宝剑,仿佛根本就没有动过。 更诡异的,他竟转脸冲她一笑。 寒意尽除,一片光华迅速向四周扩散,王晓晓只觉得身处春日艳阳之下,遍地的明媚与灿烂之中,浑身飘飘然。 于是她礼貌性地傻笑—— 还没来得及思考其中含义,一道寒光带着疾风迅速袭来,与此同时,王晓晓脑袋里也有道闪电划过,糟,他发现了! 第一卷:从前有座山 经典拳法 “是我,师兄饶命——饶命!” 一声冷哼。 再睁开眼,那柄闪闪的宝剑端端正正指在脖子上,森森的剑气渗入肌肤,冰冷刺骨。王晓晓马上面色发白两腿发抖,两只手也下意识地举起来,很没骨气地摆出了投降的造型。 “师……师兄……” “偷看?” 生怕此人一不小心再多往前刺两厘米,王晓晓赶紧发挥口才,辩白澄清,毫不脸红地说起谎来:“绝对绝对不是故意偷看的,我只是路过这里,路过而已,呵呵呵不小心就看到你在练剑,所以顺便欣赏欣赏,师兄真厉害剑法真高明啊……” 萧夜冷眼瞧着她不语。 MP行不通?她赶紧补了句:“我保证,绝对没有看到什么关键……” 剑“当”的回到鞘中。 他淡淡道:“去洗脸。” 洗脸?王晓晓想起自己一身尘土,的确应该洗脸,既然是由他说出来的,就表示不再计较吧,提起的心这才落回到原位。 “你……不怪我了?” “你看懂了?” 摇头。 “若非你这么笨,我岂会让你看许久,”他用剑鞘敲敲她投降的双手,鄙视道,“吃树叶味道可好?” 树叶?他故意的! 嘴角抽了抽,萧夜转身便走。 老娘火了!鉴于目前的处境和地位,诸如此类话王晓晓只能深深藏在心底,敢怒不敢言,拍拍头上的灰土跟了上去,看在他为自己浪费了一千两银子的份上,看在只有他能替自己撑腰的份上,看在中午那些好菜好汤的份上,以后我王晓晓混出名了,少跟你算点帐就是. 回到院子太阳还没出来,甚至开始刮起了风,风里卷着彻骨的寒,所以华山派弟子们一个个都睡眼惺忪的爬起来吃过早饭后,又各自回房间休息去了。 王晓晓觉得无趣,想起文静住在隔壁,信步就往那边走。 刚刚走到隔壁院子门口,便有“咚咚”的声音传来,进门才发现是早起在禁地见到的那两个和尚,他们正在……正在拼命用光头撞墙壁! 不会吧,没偷窥到萧夜的剑法,完不成任务,想不开走上了这条路? 王晓晓大惊失色,冲过去:“你们做什么!” 见是她,两和尚赶紧停下来,矮个子智灵似已有些头晕,扶着墙好半天,待头晕过去才合十行礼:“原来是师姐。” 看他们神色平和,王晓晓便知道自己弄错:“你们……” 高个子笑道:“阿弥陀佛,小僧与师弟只是闲着无事练练功罢了。” 有这么练功的? “练什么功?” “二位是在练铁头功吧?”. 铁头功?原来少林铁头功就是撞墙撞出来的?瞧瞧走出来的文净,王晓晓有些傻,怎么这里的事儿件件都和自己想的不一样? 文净反倒奇怪:“小师妹怎的了?” 王晓晓回过神,感慨万端:“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他们的脑袋真硬啊……” 文净赞同地点头,向两个和尚客气道:“时已三年,本届武林大会,贵寺的不空师父想必武艺又已精进一层了。” 智灵笑道:“岂敢,不空师弟纵然再练几年,也是万万比不上夜公子的。” 王晓晓插嘴:“不空是谁?” 两和尚愣住。 文净忙解释:“小师妹刚来不久,不知道这些江湖上的事。” 两和尚顿时点头表示理解,智灵已忍不住面有得色:“小师姐不知,不空乃是敝师弟,法号智不空,正是贵派夜公子的敌手!” 听到是萧夜的对头,王晓晓心中先是一紧,然后又觉得很诧异,常听说的法号都是智空智相智能什么的,智不空……这样的法号也有? “他怎么不叫智空?” 闻言,高个子和尚合十:“阿弥陀佛,智空乃是贫僧。” “那他怎么不叫智相智色?” 智灵解释:“智相乃是五师兄,智色是一百八十六师弟,敝寺弟子众多,先前的法号早已用完了,师父他老人家也是想了三日三夜,才有了这个办法。” 高,实在是高啊,王晓晓庆幸,咱华山派弟子不用法号,真好。 “智不空,智不相,哈哈哈……其实,‘不’字用完了还可以用‘更’字的,智更空,智更相,这样就用不完了。” 两和尚呆了呆。 智灵大喜:“师姐果然是文武双全,怎的我们就没想到这些!如今‘不’字法号也已用完,寺里这半年都没敢再收新弟子,有了师姐这个好办法,又可以收了。” 智空笑:“阿弥陀佛,今后师父可以不必再为法号犯愁了。” 智灵是急性子,惊喜之下赶紧向王晓晓道:“多谢师姐指点,我与师兄先回房写信,尽快将这件喜事跟师父禀报,他老人家必定高兴。” 王晓晓张了张嘴巴,不语. 目送二人,文净叹道:“智不空师父的少林神拳实在厉害,八师兄前两次都是险胜于他。” “不是说萧师兄有两个对手吗?除了不空师父,还有一个是谁?” “逍遥谷的无伤公子。” 逍遥谷?惊喜之下王晓晓马上忘了心中那些疑虑:“是不是逍遥派?” “正是。” 太好了!小说电视上常见到有逍遥派,名字风雅不说,还有大名鼎鼎的绝学“凌波微步”,自己早就向往已久,想不到这里也有个逍遥派!可惜自己已经先拜入了华山,再转投门墙应该是武林大忌吧,唉。 王晓晓惆怅。 文净自顾自解释:“上届的四大门派乃是我们华山派、移花宫、逍遥谷、少林派,但再过半年武林大会召开,就要选出新的四大门派了,我们华山派若丢了这首座之位,就要将最好的一座城和方圆一百里的地盘让出去,也怪不得他们虎视眈眈别有居心。” 王晓晓总算明白,难怪大家都拼命竞争四大门派的首座,并不只为那个名号,原来新产生的四大门派不但声名赫赫,还将获得更多地盘。这里的世道也一样,若真是没利益的虚名,傻子才肯费力去争呢…… “小师妹怎么有空过来了?”一声招呼将她拉回来。 抬头一看,原来是殷皓全副武装站在院子里,厚实的紧身衣简直已将他整个人都裹住了,看上去像根棕色的木桩。 文净招呼:“殷师弟要练拳吧?” 殷皓点头:“正……正是。” 练拳?!机不可失,王晓晓将其他事情都抛开,摆出笑脸:“殷师兄,你可不可以把这套拳法教给我?” 二人诧异:“萧师兄没教你?” 教,怎么没教,他简直就是长跑教练。王晓晓讪笑:“我只跟他学了剑法,还没学拳呢。” 难得有人跟自己学,殷皓乐了:“那……敢情好。”. 摆架势。 第一招。 第二招。 学到第三招,王晓晓终于忍不住收起架势,疑惑:“殷师兄,这拳,这能用来跟人打吗……” 殷皓满脸自信:“当……当然,这套拳法精……精妙无比,乃是师父自创的,不……不信我们试给你看?” 王晓晓忙点头:“好。” 殷皓果然拉着文净拆起招来,此拳不比萧夜的剑法,王晓晓居然真的看懂了,而且每一招一式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因为此拳速度就和公园里的老爷爷打太极拳差不多,他二人还很有默契,你出左手,我出右手,你左脚进,我右脚退。 一套拳打完,二人停下。 殷皓打上了瘾,浑身冒热气:“小师妹也来试试?” 王晓晓推辞:“我不会……” 殷皓拍着胸脯:“不……不怕,师……师兄不会打伤你的。” 掂量了一下,王晓晓犹豫着走了过去,还有些不放心,口里不停地叮嘱:“你可不许真打我啊,我们点到为止。” “当然。”殷皓边说边在原地拉开架势,引得王晓晓暗暗赞叹,会武功的就是不一样,瞧这架势摆得多有精神啊! 于是,王晓晓冲上去就是一拳——. “哎哟……”殷皓躺在地上呻吟。 文净忙跑过去扶起他:“师弟没事吧?” 王晓晓吓了一跳,瞧了瞧自己的拳头:“对不起对不起,殷师兄,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以为你能打……” 殷皓龇牙咧嘴,不服气地瞪她:“当……当然能打,我还……没摆好架势你就打,急……急什么!” 原来他需要准备时间。 王晓晓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要不,我们重来?” 殷皓揉揉胸脯,这才勉强“恩”了声,走到另一边再次拉开了架势:“小师……师妹你可要当……心了!” “开始了吗?” “好了。” 于是,王晓晓再次冲上去一拳——. 随着杀猪般的惨叫,殷皓又捂着肚子坐在了地上。 王晓晓吓慌了,扶起他:“真是对不起。” 殷皓气道:“你……你你怎的不按规矩出……哎哟……哪……哪有你这种拳路!” 不是打赢就行?王晓晓郁闷。 文净安慰他:“小师妹可是打败过神刀无敌张老大,又跟萧师兄学了这么久,理当要厉害些,否则师父怎会让她参加武林大会,师弟你打不过也是自然的。” 殷皓想了想,觉得此言有理,这才点点头,又痛得弯腰直叫:“可……可也不该出手这么重…… 文净扶着他回房间去了. 这帮师兄师妹厉害的也太厉害,差的也太差!王晓晓总算明白了,原来整个华山派并不如自己想的那样高手如林,其实光看那个排名,也就是越有钱的弟子越排在前面,而且除了萧夜,几乎十有九个人都是来混日子的,哪里是学武艺!师父老人家也真是,难道真的太偏心,武功只传萧夜一个人? 看来萧夜当初说的华山派凑不齐人参加武林大会,也极有可能,自己不过是被师父拿来充数的。 想到这,她更泄气。 没关系没关系,自己可是主角,总有一天会出人头地的!终于找到一点安慰,王晓晓的心情很快又好起来,信心十足地望着窗外,憧憬未来:“总有一天我会成为一代女侠的,主角嘛,主角啊,主角一直默默无闻的话,作者你还写什么……” “还在做梦?”一个泠泠的声音很不客气打破了她的美好幻想. “呵呵……师兄啊,请坐请坐。” 萧夜没有坐,却走到了她旁边:“你果真想学武?” “当然!” “学了做什么?” “当大侠!” “当大侠做什么?” 当大侠做什么?王晓晓在肚子里将书上的大道理温习了几遍,这才回他一个鄙视的眼神,信誓旦旦道:“大侠武功高强,当然要扶贫济弱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学武简单,为侠最难做到,所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这些台词不知道在电视小说里看过多少遍了,今天居然有机会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真是别有滋味啊! 王晓晓兀自意气风发陶醉不已,只不过看在别人眼里又是另一回事了。 平静的脸上忍不住也掠起几分笑意。明明是个女的,竟成天就想着学武功做大侠,还叫着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为国为民?” 忘了这里是没有国家的,王晓晓尴尬地笑了笑,移开话题:“师兄,你看再过几个月就是武林大会了,我那时候才学剑来得及吗……” 萧夜很干脆:“你体质太差,不宜学武。” 王晓晓呆了呆,以往一直以为他说这话是敷衍自己,现在看来好象不是啊……不成,自己是主角,若不能学武还来这江湖混什么! “那……有没有适合我学的?” 他毫不客气:“没有。” 她不死心:“你再想想,比如轻功?暗器?” 他坚持:“不行。” 王晓晓沮丧地坐下。 见她这副模样,萧夜忍不住笑了,刹那间绽放的光华,犹如冰天雪地里的一抹阳光,浸着冷意的温暖:“若果真想学,先练几式剑法也行。” 沉默。 “太好了!” 第一卷:从前有座山 真正的禁地 “你没有内力支撑,学再好的剑法也无用,遇上内行便要吃亏,”萧夜皱眉看着她,“先学几招试试吧。” 王晓晓贪多:“怎么练内力?” “修习内力非一朝一夕之事,若无一年半载……” “那我还是先学剑法吧。” …… 晶莹的宝剑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做的,既不像铁,也不像钢,上下都泛着柔和的银光,看得王晓晓羡慕极了。 平平一剑递出。 显然他在出招过程中考虑了王晓晓的眼力,剑势虽然慢,却十分流畅自然,浑然天成,仿佛是信手挥来。 王晓晓激动,虽说她不是内行,却看过不少小说电视,信手而成,不显牵强,这样的剑法造诣不是谁都有的,不知道这招用在自己手里是什么样呢? 她由衷地赞叹:“真漂亮!” 萧夜更鄙视:“你也只能学这些好看的招式。”. 想不到这看似简单的一招竟包含着这么复杂的变化!身法,方位,走势,半点也错不得,王晓晓死了许多脑细胞,终于将它们全部拿下。 “记住了?” 点头。 “可明白它的好处?” 摇头。 萧夜无奈:“如此,我试一遍,你仔细看着,只要想办法躲开这一剑就好。” 一剑缓缓刺来。 王晓晓下意识地闪避,谁知那剑似已料到她的举动一般,早就在那里等着了,待她身形停下来,剑尖也正指着她的脖子。 大约是因为昨日偷师事件的刺激,双手形成条件反射,很没骨气地举起来投降,大侠也是爱惜生命的。 萧夜忍住笑,收剑回鞘:“可看出其中变化了?” 她尴尬地拿手擦额头:“没有。” “你且试一遍。” “我没剑。”. 发现这个问题,萧夜愣了愣,皱眉:“去山下镇上打造一把。” 她马上问:“要钱不?” 萧夜噎住,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半日才无奈道:“算了,我明日叫人替你去订做一把。” “谢谢师兄,”王晓晓大喜,“师兄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丢脸的。” 他板起脸:“早已丢光了。” 被他这么一打击,王晓晓只好陪笑:“这个,学东西要循序渐进……多练练就好,笨鸟先飞嘛……那我现在用什么练?” 沉默片刻。 萧夜看看她,终于将手中剑鞘递过去:“先用它。” 王晓晓犹豫:“我用,那你怎么办?” “看。” 看?王晓晓莫名其妙,果然凑上去,仔细看明白后,不由惊喜万分。耶!当初怎么就没发现这个秘密! 鞘中竟有两柄剑! 剑柄设计十分巧妙,纠缠在一起,凹凸的花纹槽痕也都互相吻合,却又紧密得毫无破绽,粗粗看去根本发现不了,自然会将它们当作一柄,而且由于它们的纠缠,拔的时候也要有一定的方向,难怪当初自己费那么大力气都拔不出来! 其中一柄略显得小巧些,王晓晓伸手拔起。 剑拿在手里十分轻巧,肯定不会是钢铁打造的,令她惊讶的是,那一道道的槽痕居然与手指握的位置形状都十分吻合,仿佛是照着女子手的尺寸而做。剑身与萧夜那把的质地一样,都闪着微微的银光。 她赞叹:“这是什么宝剑?好象是一对?” 萧夜没有回答,只是侧过身,毫不客气道:“如此宝剑你用也是糟蹋,待你的剑打好了,就用自己的。” “小气!” “练剑!” …… 王晓晓凝神,出剑。 “轻浮无力!” …… “注意剑的走势!” …… “力道不对。” …… “破绽百出!” …… “笨!” …… 同样的招式在不同人的手里效果大不一样,王晓晓玩多了笔杆子,突然拿起剑,除了心理上能适应,身体反应都异常排斥,不是脚下错了,就是方向不对,但她依然兴致勃勃练了一上午,直累得气喘不已,还是被萧夜骂成“笨鸟先飞,还真笨得不一般”. “不知道规矩吗,竟敢乱跑!” 吃过午饭,王晓晓挂念着刚学的那一招剑法,想要继续练,萧夜却说急于求进是学武大忌,不肯给她剑了,于是她只好四下里游荡,谁知刚走到一道小门前,便听见文净的呵斥声。 原来文净在责骂一个十几岁的小弟子。 小弟子委屈:“十七师兄那只猫跑后山去了!” 闻言,文净放和气了些:“必定找回不来了,你是新来的吧?后山不能去,那里可是死过好些人的。” 小弟子犹豫:“可那只猫……” 文净沉下脸:“你是不是不想活了?师父有命,倘若有人胆敢擅闯后山,一律乱棍打死,这是我华山派门规。” 小弟子被吓住:“多谢师兄教训……” 赶紧转身跑了. 华山派竟然有这么一条奇怪的规矩?后山不能去?王晓晓扫描四周,果然没有发现“禁地”两个字,据她多日观察的经验,华山派“禁地”无处不在,包括厕所,因此写了这两个字的地方应该都是安全的,反而没写这两个字的话,那就代表一定是禁地了。 难道后山有什么秘密?武功秘籍?还是圣地宝藏?受了武侠小说影响,想象力丰富的王晓晓两眼发亮,加快脚步跑过去:“文师兄!文师兄等等我!” 见是她,文净停下来,笑道:“小师妹出来玩?” 王晓晓好奇地朝小门里张望,发现只是一条青石小径,十分阴暗潮湿,两旁草木凋零颓败,一看就是平日没人走的,估计就是通往后山的路。 她悄悄将文净拉到一边:“那条门规是真的吗,后山为什么不能去啊?” 文净看看四周,也悄声道:“我也知道得不多,小师妹万不可告诉别人。” 王晓晓点头。 他神色凝重:“这是二十五年前江湖上的大事。”. “当年,各大门派的武功秘籍一夜之间竟都不见了,后来不知是谁放出消息,说在这后山发现了线索,因此各派掌门都带着得力高手齐集而来要查个究竟,当年我们华山派的掌门师祖是武林盟主,自然也去了,谁知一夜之间,前去的那一百多人全部离奇失踪,尸骨无存,连同掌门师祖也没能回来,后来几年内也陆续有高手前来查视,竟然都摔死在了后山的悬崖下,从那以后便无人敢再来了。” 居然有这么玄的事情! 无故失踪?外星人? 王晓晓怀疑:“死了那么多人……” 文净摇头:“江湖上的前辈高手大半已葬身于此。十八年前,我们华山派武功最高的大师兄闯入后山查探,也没能回来,过了好几日才在悬崖下发现了他的尸体,十五年前,二师兄和三师兄也在后山摔死了,十二年前是四师兄,九年前是五师兄六师兄和七师兄三个,你道奇不奇?” “原来一二三四五六七师兄都是在后山摔死的,好象很有规律啊,”王晓晓想想,突然吓了一跳,“那下一个不是……” 文净好笑,阻止她:“小师妹不要胡说,那后山三面是悬崖,只有从我们华山才能过去,自几位师兄遇难后,师父悲痛之下便封了后山,不论本派弟子还是外派弟子,一律不许再去,是以这许多年都不曾出事,萧师兄自然无碍。” 说完,指着面前那堵高得离谱的墙:“这堵墙是叶盟主下令修的,就算是轻功最好的高手都未必能过,这道门平日也是关着的,只是今日那锁不知被谁给弄坏了。” 王晓晓放心了,死人总不是什么好事情,何况萧夜对自己也不算太坏,她王晓晓虽然对这件事也很好奇,却还不敢冒险自不量力跑去搞侦探,不过作为主角穿来学武功,武功秘籍却失踪了,实在不是件好事。 “那我们华山派的绝学也失传了?” “师父岂会让它失传,自然是口述教人记下来了。” “那就好。” 王晓晓松了口气,听个故事听得自己心肝蹦了几次,真是……. 咦,平时这里都不许人来,今天怎这么热闹? 刚走进院门,王晓晓便看见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弟子围着萧夜说话,七嘴八舌的一时也听不清楚说的什么,据揣测,无非就是请教剑法或者聊聊八卦吧,再说得透彻点,就是想泡美男。 五彩斑斓,那片黑色反而更醒目。 萧夜站在中间,偶尔点头答应两句,既不笑也不恼怒,神色淡淡的。 站他身边的正是最漂亮的秋仪,抿嘴娇笑,模样倒挺可爱,王晓晓越看越觉得无语,这里的女人也是含蓄类,只会暗恋,又不敢一个人来找他,偏要拉上这么一大帮人作陪衬,不知道单独相处才是增进感情的最好办法吗,现在这么吵,萧夜不反感也要烦死了! 是不是该发挥乐于助人的精神帮忙指导一下?这个念头刚冒出,她立刻记起了此师妹曾经让自己吃了半个多月的白菜豆腐,切,仗着家里有钱就欺负人啊,看不惯,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祝福师妹你永远追不到帅哥,哈哈哈…… 幸灾乐祸之下,她忘掉大侠风范,朝那边瞪了一眼。 非常不凑巧,那边秋仪也抬头向她望来。 秋仪已知道饭菜做手脚的事情被发现了,做了亏心事不免也心虚,目光闪躲着,口里不服软:“看什么!” 王晓晓自动忽略此话,不理她,径直走过去抱住萧夜的胳膊,笑嘻嘻道:“师兄,你不是说下午要再教我一招剑法吗?” 萧夜微愣。 秋仪通红着脸,气得瞪着她说不出话来。 考虑到帅哥是不会配合的,王晓晓自然也要自己找台阶下,放开他:“师兄有事就算了,明天再教吧,我先去练练。” 一边说一边转身。 “走吧。”萧夜不看她,也不再理会众女,径直走出院门去了,王晓晓在原地呆了片刻,只好也耷拉着脑袋,在众多敌视的目光下飞快跟了出去,生怕慢了半步就要被她们给做了。 世上没有后悔药。 早该料到萧夜会答应的,他已经被缠得很烦了吧,正好拿自己的邀请作借口,这下跟美女师妹的梁子结定了……小不忍则乱大谋。 第一卷:从前有座山 信誉的重要性 女主通常有男主相伴,不知道我有没有?作者怎么还不安排一个呢?王晓晓花痴地看着前面那个黑色身影,心里却在胡思乱想。 然后,鼻子和胸脯同时撞上了一堵墙。 她下意识地先捂胸脯,然后发现不太对,赶紧改捂鼻子,嚷道:“你怎么走的!” 萧夜皱眉:“你怎的也与她们一般?” 明白了他的意思,王晓晓张了张嘴:“你不知道,是她先……” 突然停住,这事没必要让他知道,搞得像在告状。于是她装傻:“我也是个女的,不和她们一样,难道和你一样?” 沉默。 “是她在你饭菜里做手脚?” 智商不低啊,王晓晓转过脸,不回答。 萧夜摇头:“你这脾气迟早会吃亏,她是城里参行商王老板的女儿。原本排在第十一位的,如今换了你,心里自然有些不忿,过些日子便好了,你却……” 王晓晓没好气,打断:“什么过些日子就好,一点也不好,你以为只是这个原因?” 萧夜看着她不语。 她一肚子火:“蓝颜祸水!” “蓝颜祸水?” “你,祸水。” 萧夜怔住。 寻思片刻,王晓晓陪笑:“师兄,你看武林大会快到了,你又忙着练剑,再天天麻烦你真是不好意思啊,不如你跟师父说声,叫他把我安排到隔壁文师兄他们院子去住,这样你也清净些,还有,那个……其实我每天只跟你学学剑就够了,你也不用天天早上都来督促我跑步,瞧,这天越来越冷……” “围着林子跑一圈。” 什么? 呆了呆,王晓晓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叫起来:“早上都跑过了,还要跑?” “跑。” “你……跑就跑……” 看看那张沉沉的脸,她很识相地闭了嘴,灰溜溜开跑. 夜,万籁俱寂。 天气实在太冷,华山派弟子越来越坚持早睡晚起的习惯,刚一入夜便都各自回房关门睡觉了。今天总算学了一招剑法,离大侠的目标又近了一步,王晓晓虽然很累,神经却还处于兴奋状态,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只好数绵羊。 数到第五百零二只,更声响起。 灯光斜斜映在白色窗纸上,忽然,窗间竟依稀有一道影子滑过。 是谁?! 虽然很快,一晃即逝,但偏偏就那么巧,还真让王晓晓无意中瞟见了,立马吓得缩进被窝不敢乱动,呼吸自动屏住,耳朵自动竖起,这可是江湖啊,杀人灭口是常见的勾当。 半日。 没有动静。 这样沉默不是办法,王晓晓在被窝里想了想,顿时有了主意,她先是壮着胆子咳嗽一声,大大翻了个身,假作刚醒来的样子,声音朦胧地嘀咕:“渴死了,大半夜的到哪里找水喝?” 接下来,慢慢摸索着穿好衣服,跳下床,自然而然地点起灯。据她的理解,那个家伙既然是悄悄来,应该不会愿意被人发现闹出事情,刚才自己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想来应该早就听到,走了吧?这种事还是快告诉师兄大人最保险。 确认安全后,王晓晓开门,溜到隔壁的房门前敲了敲:“师兄快开门!” 许久。 门内竟毫无动静。 王晓晓急了,用力拍了两下:“师兄?师兄!” 没有回答. 窗户居然是开着的。 屋里没人! 华山派本就坐落在半山腰上,又有一面临着悬崖,入夜山风便格外大,直刮得呼呼的,送来一阵阵刺骨的寒气,檐下,几盏纸糊的灯笼犹在不停地摇曳,昏昏惨惨,影子如鬼魅般,此刻院子里除了王晓晓自己,再不见第二个人,静得可怕。 半夜三更他会到哪里去?不知不觉,王晓晓竟想起了后山的那个传说。 难道他…… 心中恐惧,王晓晓拔腿就跑,那道门既然平时都是关着没人动,锁又怎么会自己坏掉?只有想去的人才会故意弄坏锁,然后趁夜潜上后山!. 一二三四五六七去,结果都挂了,现在终于轮到第八个,难道他也是受不了好奇心的驱使,还是想去挑战一下记录? 不行,这些事绝对不是巧合!根据看小说总结的经验,潜意识里,王晓晓觉得这里面应该有个极大的阴谋,但现在最关键的是,前面所有高手都命丧于此,说明那地方多少有些古怪,萧夜武功再高,在没有准备不明真相的情况下冒然前去,只怕危险得很,要快点阻止他!. 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华山派的防范全不像小说上写的那么森严,所以王晓晓很快就看见了那扇小门。 门果然是开着的。 他已经去了?王晓晓急得不行,谁知就在她要跑过去时,突然听到了一声低低的犬咽。原来后山这道门坏了,天绝大师很重视,传令好生看着,谁知华山派弟子也比他本人勤快不了多少,大冷天的,谁愿意半夜守在这里?就派了只狗来做门卫。 怎么办?这件事不能惊动别人。王晓晓赶紧刹住脚步,望着那扇门发愁,不知道萧夜是怎么搞定那只狗的。 眼前一道亮光闪过。 嗨,不就区区一只狗吗,经验早就有前人总结过了……. 拎着从旁边厨房偷来的肉骨头,王晓晓得意洋洋。 肉骨头刚抛过去,果然有一条黑影从墙角窜了出来,呜咽了几声,冲那骨头闻了闻,再舔了舔,然后就津津有味地啃咬起来。 哈哈哈,小说不是白看的,行走江湖常用的伎俩啊,真有效!王晓晓乐歪,将另一块骨头拎在手里,呆会儿回来的时候还要再打发一次呢,可惜不会丐帮打狗棒法,不然直接毙了它。 她毫不犹豫地朝门冲过去。 “汪——汪汪——” 犬吠大起. “切,这一什么狗啊!”王晓晓吓了一大跳,气得大骂,“吃了我的骨头你还叫什么叫!” 生搬硬套果然不行,书本上的知识学了也没用,还需要实践探索,比如搞定一只狗,除了要肉骨头,也要了解它饿不饿,更重要的,还要看那是不是条腐败的狗。眼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此狗极其正直,见有人出来,立刻抛下嘴边那块肉骨头,追着王晓晓一个劲儿狂吠。 “别叫啦,别叫啦,再给你一块行不!”王晓晓恨恨地闪避,赶紧将另一块骨头也丢过去,敢情是它嫌贿赂不够?这狗也太贪了! 只要有足够的银子,再大的事情也是可以商量的,换句话,只要有足够的骨头,再正直的狗也可以被腐化的,此狗见又有骨头抛来,果然再也经受不了诱惑,低头就去啃。 王晓晓乐。 然而,令人气愤的事发生了。 此狗一边舔骨头,同时,还是不忘记抬头瞪她,“汪汪”狂吠! 靠靠的,收了我的贿赂你还叫!王晓晓大怒,正要冲上去与此狗一较高低,却听到四周已有人声惊起。 “有人闯后山!” “怕是那条狗发疯吧,半夜三更谁敢去那儿!”睡意朦胧地咕哝。 “都起来了,看看再说。” “……” 王晓晓马上记起了那条“乱棍打死”的可怕门规,危急时刻,她早顾不得什么师兄大人了,恨恨地丢下这条不讲信誉的狗,撒腿就要往回跑,谁知那狗啃几口骨头解了馋,顿时精神大好,居然扑了上来。 脚步声近在咫尺,根本就来不及躲,完了完了,要被发现了!她冷汗直冒,却又对这条狗无可奈何。 怎么办? 正在着急害怕,一道黑影突然从那扇黑暗的小门掠入,扑面而来,接着王晓晓只觉腰间一紧,身子便飞起在半空中了。 久久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砰”地一声,房门被踢开。 萧夜沉着脸将她往床上一丢:“大半夜的,瞎跑什么!” 她想也不想:“当然是找你了。” 他意外:“找我?” 王晓晓打开天窗说亮话:“我知道你是对后山的事好奇,说实话我也很奇怪,不过那些事绝对不是巧合,许多高手去都挂……死了,里面肯定有很大的阴谋,一二三四五六七师兄都被害了,你武功再好,没有准备,敌我不明,还不是一样白白去送死?至少,牺牲也要有价值,你就算要去,也该先跟我说一声,或者把你知道的事告诉我,若是天亮你没回来,我也好找人来救你,万一遇上什么意外,还可以替你追查报仇……” 俊脸上神色先是一愣,然后好笑,接着皱眉,最后发黑。 王晓晓瑟缩一下,赶紧住嘴,移开话题:“我这也是为师兄你好,瞪什么瞪,好心没好报,这么久我是白担心了!” 萧夜看着她,神色渐渐缓和:“别再乱跑。” 还用你说,你当我愿意跑啊?王晓晓点头,话说小说主角虽然通常都是命大福大之辈,但那个骗点击的作者人品实在叫人难以放心,从掉下来砸到师父就可以看出,此人做事明显不负责任,搞不好就发生点什么意外,万一此人心血来潮把主角写挂了……不行,还是生命至上的好,我自己要珍惜。 想想刚才的事,她心有余悸:“没把握的话,你暂时也别去了吧。” 萧夜没有回答,微笑。 静谧悠远的大海上,瞬间点燃了一片星光,璀璨夺目,满屋子的灯光都因为这一笑而显得更加昏暗了几分。 王晓晓昏了头,跟着傻笑,一不留神:“你若出事,谁教我剑法呢……” 两秒钟。 迷人的笑容尽数撤去,他转身就走,丢下一句让王晓晓痛悔不已的话。 “明日跑两圈!”. 少年:王大女侠竟敢夜探后山? 某大(不耐烦):早说了她是一代奇女侠,胆气见识自然非常人可比。 少年(陪笑):您说得是,因为那条狗,她没能去? 某大(瞪眼):区区一条狗岂能拦得住华山无敌鸳鸯玉女剑王大女侠!她是不愿坏了门规,给华山弟子们作出榜样罢了,因此思虑再三,才没有去。 少年:王大女侠实在令人敬佩! 画外音:事实,某大的特长是篡改版本…… 第一卷:从前有座山 捡到一只“猪” 天气越来越冷,这个江湖却并没有除夕等节日,只以三年一度的武林大会为盛事。 由于没出什么大的事情,那夜闯后山之事也就不了了之,王晓晓的生活又恢复了规律,跑步,学剑,倒也过得充实。 只是自从得罪了秋仪,真的招来不少麻烦。院子打扫过后,窗台总被那些人招呼上许多树叶灰土;站在阶上,要提防头顶突然淋水下来;晾好的衣服莫名其妙破了个大洞;分配的日常用品也奇差;每天的饭菜还被人撒了沙子……好在日常用品有文净好心替她想办法,而她又是跟着萧夜吃饭,倒也不去计较许多,只怪一时气盛惹恼了秋仪,现在继续对着干没有好处,但愿她出了气就不再来找麻烦了。 这日下午,王晓晓将学过的招式演示了一遍,萧夜虽然看得直皱眉,倒也没说什么,又另教了一招,指点之后便让她自己练习,有事走开了。 王晓晓专心致志地练着剑,突然,身后响起说笑声. 秋仪领着一群“师妹”姗姗而来。 这个时节,人人几乎都穿得厚厚实实的,但尽管如此,那腰身看上去依旧柔软纤美,姿态依旧绰约动人,真不愧是派花。 王晓晓有点不解,这里是萧夜日常练剑的地方,平时都没人敢来打扰的,她怎么跑来了,还带着这么多人? 秋仪竟主动跟她打起招呼:“哟,是小师姐在练剑?” 见她态度转变,王晓晓意外极了,也不好意思再装没看见,既然她主动来说话,应该表示和睦了吧,还是顺水推舟大家和和气气的好,于是点头招呼:“师妹好。” 秋仪才客客气气说了两句话,突然将目光移向了她手中的剑,脸色一变,语气又有些不善:“小师姐这剑该是萧师兄的吧?” 由于两柄剑材质相同,众人只当她用的是萧夜那柄,一时,N道杀人的目光齐齐朝她射来。 王晓晓不想再树敌,赶紧解释:“不是,因为我的剑还没打好,武林大会又近了,时间紧迫,所以师兄暂时把他的借我用一下而已,暂时的。” 秋仪这才神情略缓,吃吃笑了:“小师姐果真用功得很,想必练这许久也辛苦了,不妨过来坐着歇息一下?” 来了这么多人,王晓晓原本就不准备当着她们再练下去,可发现那双美眸里瞬间闪过的恶意光芒,她马上升起戒备之心,推辞:“不用了,我还不累。” “不妨事,萧师兄要过一会儿才回来的。”说着,秋仪向众女递了个眼色,众女立刻不容分说围过来,硬将她拉在旁边的白石头上坐下。 王晓晓挣扎:“真的不用……” 秋仪笑:“今儿天这么冷,师姐只怕也冻僵了,不妨先暖和一下再练。” 话音刚落,王晓晓便觉得左手臂火辣辣的痛,竟是一壶滚烫的水泼在了上面,忍不住“哎哟”叫了一声. 秋仪颇为得意,脸上却还是故作惊讶,责怪:“田师妹你怎的如此不当心,烫伤了小师姐,这可如何是好!” 左边那个穿红衣裳的女孩子提着茶壶,笑嘻嘻:“真是对不起了,小师姐,这是给萧师兄送的茶,不小心淋到你,没烫着吧?” 王晓晓顿时明白了。 她们故意找茬的! 她忍住疼,看看秋仪,又看看假惺惺的众女,怒道:“你们……” “小师姐可是错怪我们了,”秋仪终于露出平日的骄横模样,幸灾乐祸,“我们实在是看师姐练剑太辛苦,天又冷,这才好心替你送茶来,谁知小师姐不但不感谢,竟还这么不领情。”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大侠都是在逆境中成长的…… 王晓晓咬牙。 见她没反应,秋仪只当她是害怕了,讥嘲:“都说小师姐当初打败了神刀无敌张老大,我看怕是未必,小师姐该是早就与他两个串通好,作戏给我们看的吧,否则就凭这点能耐与家世,怎进得了华山派!” 切,我这点能耐解决你绰绰有余! 王晓晓冷冷看着她,长长吐出一口气,突然笑了:“我怎么打败他的,你想知道?” 想不到这时候她还笑得出来,秋仪反愣住。 王晓晓笑着掰开那几双手,若无其事地站起身:“要不要试试?” 说完,手中剑一扬. “啊——”尖叫。 看剑尖直指着秋仪的脖子,王晓晓得意,这一招练了那么久,今天才有机会试,想不到用起来效果还真不错! 秋仪哪见过这种架势,白着脸:“你……” 多日的闷气得以发泄,王晓晓心中大快,手臂上的疼痛顿时也觉得轻了许多,更安心要吓唬她:“实话告诉你,师姐我拜入华山之前,不只打败神刀张老大,其实……” 说到这里,她又停下来,眨眨眼,故作神秘的一笑,将剑沿着那白皙的脖子往下游离,直指到胸脯:“其实,师姐我还杀过二百九十九个人!” 秋仪一动不敢动,嘴硬:“你……你敢……” “不敢?” 话音刚落,王晓晓“啪”地就是一耳光过去。 帮人出头可以,但替人挨打就不必了。方才跟着秋仪闹事的众女轰然大叫,四散退开,胆战心惊地望着她挨打,尤其是那个泼茶水的红衣裳女孩子更转身就跑,生怕这个杀了二百九十九个人的师姐记自己的帐。 王晓晓扬眉吐气,故意拿剑尖敲敲她的肩膀,目露凶光:“虽然师姐我现在改邪归正,但若是有人要先惹我,那就不一定了,再杀个把人凑满三百也无所谓,我没那么好脾气,刚才这一巴掌只不过是给你的教训,快道歉!” 谁知,刚才还吓得簌簌发抖的秋仪不但没道歉,反而挺直了腰,眼睛也亮了,其中泪花闪闪,仿佛受了很大的委屈:“你敢打我!” 切,装样! 见她还这么嚣张,王晓晓气得一巴掌又扇过去:“就打你,怎么样?” 这次没有打到她,手却被人抓住. 秋仪抹了抹眼睛,扑过去:“萧师兄救我!” 看看那只干净漂亮的手,王晓晓大悟,心中更觉恨恨的,难怪她会有这么大胆子,原来是他来了,这女人好会做戏! “要做什么。”淡淡的。 无视那凌厉的目光,王晓晓扬头:“打她。” 显然萧夜也没料到她这么干脆就承认,不觉一愣,随即看看她右手上的剑,声音有点冷:“你的剑法就是用在这上头?” 果然男人都相信作戏的女人! 王晓晓冷哼一声,转过脸懒得分辨。 手被甩开。 “你这模样如何配用宝剑!” 臂上滚烫的开水早冷了,粘粘的,刺心的疼痛再次传来,王晓晓一气之下,干脆“当”的将剑往地上一丢:“行了,我是配不上,还你的破剑!” 转身就走。 文净等人早已闻讯赶来,见她这般举动都吓呆了,没料到她敢顶撞这位师兄,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秋仪也有些着慌,她到底是个女孩子,原本就是闹闹小脾气,想做点小动作教训一下王晓晓,也没料到事情会弄得这么大,不过私下还是有点幸灾乐祸,现在王晓晓得罪了萧夜,只要他说句话,被逐出华山也是容易的。 “萧师兄……” 萧夜脚一跺,地上的剑便凌空弹起,落回鞘中:“都回去,不得再提。” 见他神色虽然平静,语气却冰冰的似已有了怒意,众人再也不敢多说,都赶紧各自散开了. 捋起宽大的袖子,手臂已经开始红肿了,疼痛更加钻心,估计会破皮,王晓晓又气又委屈,抹起眼睛。想当初在家里她虽然不是骄生惯养,好歹也不会受这些烂气!那把破剑有什么稀罕,说我不配练,那我就不练了! 灰心之下,她也懒得管手上的伤,直在僻静的角落坐了半日,回来时已是黄昏,各处廊上檐下的灯笼也已高高燃起。 正默默走着,几声犬吠打破了宁静,随即四周喧闹起来,不多时便火光一片,身边不时还有弟子匆匆跑过。 “有人闯后山!” “谁?” “好象不是我们华山派弟子,八师兄已查看去了……” “他中了箭,跑不远的。” “……” 闯后山?谁那么不怕死?王晓晓心下犹在赌气,本想去瞧瞧,转念又想,算了算了,管那么多做什么,各自管各自的,死活都不关我的事! 于是她不再理会,快步朝院子走去. 窗户底下竟倒着一个人! 看身形该是个男的,倚着墙,半坐半躺,紫色的衣袍似乎很华贵,紫金冠下,头很低,看不清面容,一缕长发垂在胸前。 王晓晓反应过来,大惊,急忙伸手捂住嘴巴,以防叫出声。 活着?死了? 她觉得颇为难,因为不知是敌是友,又不能确定此人到底是挂了还是在靠着墙打盹,也不敢轻易走近。观察了好半日,最后想起小说上的法子,拿起块不小的石头一砸,发现果然没有动静,这才放心地蹭到他身旁,蹲下身仔细查看起来。 抬起那颗脑袋,她先呆了,后乐了! 俊挺的鼻子,飞扬的眉毛,嘴角呈天然的弧度微微上翘,无端为这苍白的脸添了一丝笑意,虽然他并非真的在笑。 这张脸实在美,美得温柔,美得邪气,依稀透着一丝凉薄。 与萧夜截然不同,根本是两种类型,虽然都很帅,但那一个很冷,而面前这个,看上去就温和许多,王晓晓正受了萧夜的气,立时便觉得相反类型的此人顺眼极了——难道小说里的狗血情节让自己遇上了?真要上演一出美女救英雄,然后英雄心存感激,以身相许? 莫非这就是男主? 眼中火花刚亮起,下一刻就熄灭了。 蓝颜祸水,麻烦还不够? 摸摸红肿疼痛的手臂,王晓晓终于记起了此帅哥男主尚且死活不辨,不敢再耽搁下去,赶紧在他身上乱翻,查看伤势。 探探鼻子还有气,而且并不微弱,若非折腾半天还没反应,王晓晓简直要当他是在睡觉了。全身上下能够检查的地方都检查了,伤口在胳膊上,捋起袖子便看见一道形状丑陋的伤口,倒也没怎么流血。 很像箭伤啊……王晓晓犹豫地望望院门,刚才听说有人私闯后山,还被箭射中了,很有可能就是此帅哥,但他究竟是敌是友? 想了想,她还是决定救人,因为闯后山只有十足的危险,貌似并不能带来什么利益,要去的人多半都是因为好奇,也有可能是富于冒险精神,或者是出于正义,想探查当年事件的真相,这样的人有胆量,应该不至于坏到哪里去。 可她又隐隐觉得不对,没听说手臂受点伤就会昏迷,这男人的身体也太娇贵了…… 四下里喧闹越来越大,有脚步急急迫近. 若是让师兄大人回来看到,我也救不了你,王晓晓不再犹豫,半抱半拖,将昏迷的紫衣帅哥搬进了自己的房间,丢在床上。 她喘气:“看着弱弱的,怎么像猪一样重!” 刚刚抱怨完,院子里已有了人声。 “小师妹在不在!”是文净。 他们搜来了! “在呢在呢。”王晓晓赶紧放下帐子,一边飞快转动着脑筋,一边答应着走出去,却没有留意到,床上紫衣帅哥的眼睛已睁开了。 这女人居然说我是猪?. 不知何时,窗外的雨声小了许多,风也静了,房间里的灯光顿时明亮起来,虫鸣又起。 少年:王大女侠果真杀过人? 某大(摇头叹息):人在江湖,孰能无过,何况是华山……华山…… 少年:华山无敌鸳鸯玉女剑。 某大(擦汗):对对,何况华山无敌鸳鸯玉女剑王大女侠早就已改邪归正了,只看她甘受侮辱也不肯再造杀孽,这分胸襟与见识就已可贵之极。 少年:不错,但擅闯后山者究竟是何人?明知后山危险还要去,他不怕死? 某大:说起此人,也大有来历…… 第一卷:从前有座山 弱弱的公子 走出门,原来是文净带着几个叔叔级别的“师弟”站在院子里,另外还有几个在角落四下搜寻。 见她出来,文净忙问:“小师妹一直都在房里?” 王晓晓含糊:“……是啊,出了什么事儿?” “有人擅闯后山。” 来了! 王晓晓马上紧张得不得了,望望四周,惊讶:“谁这么大胆子?” 文净以为她是害怕,忙安慰:“无事就好,小师妹不必担心,方才他已中了一箭,纵然本事再大,也不怕的。” 王晓晓拉着他不放:“万一……他回来怎么办?” 文净笑:“不怕,那箭上有麻药,他支撑不了多久的,师父只担心他还躲在这里,因此叫我们四处搜一搜,没有就好,或者他已逃下山了。” 麻药?原来如此! 王晓晓松了口气:“辛苦师兄了。” 文净点头:“小师妹早些歇息吧,我们去别处瞧,” 说完正要走,突然又停下脚步,凑近她轻声道:“前日秋仪师妹几个人在师父面前告你的状,都是萧师兄护着,如今你不该那样顶撞他……” 王晓晓不语。 文净好心劝了她几句,便带着“师弟”们走了. 门“砰”地一声摔上。 “不就是个‘宵夜’吗,起这么难听的名字不说,天天板着脸装酷,又不讲理,说话还这么过分,我不配练剑……哼哼,要炒我是吧,大不了我走人,我改投逍遥派去……” 发完火才发现房间尚有个昏迷的帅哥,急忙奔到床前。 掀开帐子,帅哥仍处于昏迷中。 难怪伤了手就会晕,原来是箭上有麻药的缘故,可麻药貌似不需要解的吧?时间过了就好,差不多书上都这么写的…… 对了,先包扎伤口。 人在江湖飘,谁能不挨刀,何况是这个纯粹的凶险的江湖。华山派弟子人人都为挨刀作预备,日常生活用品中,刀伤药是必不可少的,倒没有让王晓晓费太多精神。 由于心情不好,她一把抓过帅哥的手就开始上药,边包扎边嘀咕:“麻烦!我王晓晓这辈子还没给别人包扎过伤口,第一次奉献给你了,虽然捆得难看点儿,好歹比不处理要强,将就将就吧。” 弯弯的嘴角似乎更弯了些。 念叨完毕,王晓晓又触景生情,顺手拍拍他的脸颊,满怀凄凉地感叹自己的不平命运:“其实帅哥你怎么就这么好命呢,啊?受伤走投无路都能遇上我来救,我怎么就这样惨,受了伤没人理不说,还被冤枉,哼哼!” 心理极端不平衡之下,手上力道也顾不得了,反正此人昏迷中,疼和不疼一个样。 飞扬的眉毛微蹙。 王晓晓却并没注意到,停下动作,寻思:“他应该不会公报私仇吧?真要赶我走……” 想了想。 决定继续赌气:“走就走,我是主角,是金子都会发光的,哪里学不到武功?凌波微步多拽多厉害,真被赶出华山派了,姐姐我就去逍、遥、谷!” 说到最后一个“谷”字,她“啪”地在那条伤臂上拍了一巴掌,表示包扎完毕。 帅哥终于叫起来. 王晓晓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跳开,指着他:“你你你……活着?” 问出口才发现不对。 帅哥坐起来,自己找了个舒适的位置靠着,自顾自打量房间:“死了。” 她骇然:“死了?” “疼死了!”帅哥无奈地摇头,摸摸脸,开始用好看的眼睛打量她,“受了伤,还要被姑娘你拿来出气,我这命还真比猪好不了多少。” 想刚才还拍过他的脸,王晓晓尴尬,咳嗽一声,瞪眼:“不管怎么,反正我救了你,而且冒着非常非常大的危险,这个,你难道不准备说点什么……” 帅哥眨眼:“说什么?” 说什么?王晓晓吐血,小说里,大侠得救不都是要对恩人说一番什么“你的大恩大德我某某某铭记于心,来日必当图报”之类的话吗,就算不用那么感动人心,至少谢谢总该说一句吧,哪有这么不客气的? “你不该谢谢我?” 经她提醒,帅哥似乎才想起这个问题,笑了:“也对,姑娘想让在下如何感谢?” 问我?这种问法显然没有半点诚意,王晓晓原本也没想过要他谢,于是挥手:“算了算了,你醒了就好,快点走吧。” 帅哥为难:“如今华山派四下戒严,我受了伤,身上药性并未完全消失,一出门只怕就要被人发现了,我无妨,万一连累到姑娘你……” 也是,就算他是高手高高手,药性没过也无能为力,华山人多势众,那些不怎么中用的师弟们一齐上,效果也不可小觑。更重要的,万一此人不慎被抓,受不了拷问招出我王晓晓,岂不是也要跟着落个私藏奸细的罪名? 王晓晓寻思着,正要说话,门却被敲响了. “回来了?”一贯的平静。 紫衣帅哥愣。 王晓晓听到这声音却又来了气,本想忽略不理,又怕他跑进来发现自己私藏奸细,只好赌气应道:“睡了!” 片刻。 “饭菜在桌上,自己吃吧。” 然后没了声响. 王晓晓看看桌子,上面果然摆着些饭菜,上面扣着盖子保温,方才竟然没有注意到,看样子是他看自己没有回来吃饭,专程留的。 紫衣帅哥双目微眯,唇边笑意更深:“姑娘想改投逍遥谷?” 王晓晓瞪他:“你装死偷听?” 帅哥一脸温和无伤的笑,带着些歉意:“并非有意偷听,实在是醒来便听见姑娘念起师门,因此有些奇怪。” 师门?王晓晓精神百倍:“你是逍遥派的?” “正是。” “那你会凌波微步了?”大喜。 帅哥摇头:“莫非你没听过,凌波微步乃是本门绝学,只有‘无伤公子’学成,像我们这些普通弟子是学不到的。” 王晓晓失望,原来每个门派里都有偏心的事情,估计逍遥派除了那个无伤公子,别的弟子也是和文净殷皓他们一样混日子吧,还是留在华山好了…… 忍住吞口水的冲动,她上上下下仔细打量帅哥,怀疑:“你既然只是普通弟子,怎么敢一个人闯后山?” 帅哥笑:“江湖上对那件事好奇的人多了。我今日好容易瞅准时机混了进来,想趁机跑去看看,谁知惊动了一只狗,又中了路上机关,这才引来你们华山派弟子搜寻。” 多亏了那条不讲信誉的狗啊,不然你这半吊子武功去后山还有命回来?见他这副弱弱的模样,王晓晓也不再深究,闯后山算来只有危险,应该不会有什么恶意,师父封了后山不让人去也是怕他们枉送性命罢了,反正不关自己的事,没必要太关注。 “好奇心害得死人的,后山的秘密可不一般,你最好还是别乱闯,”警告完毕,她终于忍不住吞口水,“饿了吧,我们先吃饭……”. 好在饭菜够多,晚上本也不需要吃得太饱,因此二人很快便吃完了。 摸摸手臂,王晓晓叹:“可惜没有烫伤药。” “谁烫伤了?” “就是我。”也不避讳什么,她捋起袖子,心疼地瞧着红肿的手臂,好歹是自己的手,别人不关心,自己也该关心关心吧。 帅哥皱眉:“几时烫的?” “师妹们送的礼物,”她无奈地放下袖子,“刚才没听到?蓝颜祸水!” “蓝颜?” “男人,不是蓝颜是什么!” “姑娘说得有理,”帅哥忍住笑,“在下今日蒙姑娘搭救,还望姑娘告以芳名,将来也好想法子报答于你。” 烂剧情出来了。 武侠剧中的台词终于派上用场,王晓晓一本正经地摆手,意气风发:“四海之内皆朋友,区区举手之劳而已,何足挂齿,我叫王晓晓。” 帅哥嘴角抽了抽:“原来是华山第一女弟子,久仰久仰!” 他也听说这名号了?与张老大那一战,王晓晓始终觉得丢人,红着脸移开话题:“那都是别人说的……我累了,睡觉吧。” 帅哥挑眉:“睡?” “当然,”王晓晓打了个呵欠,瞪他,“我知道你怕什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别那么封建了,我不管这些的,你受了伤那就睡床上,我在椅子上吧。”. 小说里睡椅子的问题似乎很轻松,谁知实践起来王晓晓痛苦极了。且不说脖子左放右放不舒服,根本睡不着,而且还冷得要命。 帅哥忍不住:“还是上来睡吧。” 也是,为了封建挨冻不是现代作风,王晓晓爬上床。 帅哥似欲起身:“我去椅子上……” 见他这么客气有礼,王晓晓倒不忍心,睡椅子的滋味实在难受,这天气也太冷,叫人挨冻多不好,现代人遇事应该变通点嘛,于是伸手扯住他:“很冷的,就一起睡吧。” 帅哥顺势坐了回来,斜眸:“一床睡?” 美得有些凉薄的脸,配上似笑非笑的神情,依稀竟透出一丝邪气,先前的文弱之态荡然无存,王晓晓顿觉不对,瞪眼,怀疑地打量他。 然而才一眨眼功夫,那些笑意已变作了满脸不好意思:“我是说,与男人睡在一起,你是个姑娘家,不怕?” 俨然一文弱小青年。 王晓晓几乎疑惑自己刚才是不是看错了,不管怎样,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是要保险些为好!眼珠一转,她咳嗽两声,若无其事道:“有什么好怕?其实和张老大那一战也算不了什么,在那之前,我已经杀过很多人了……” 帅哥果然吓了一跳:“杀人?” 这里的人都胆小,王晓晓牛皮吹上瘾,脸皮早已锻炼出来:“是啊,不过我现在洗手不干,改邪归正了,所以她们才敢这么放肆。” 帅哥面有惧色。 其实王晓晓对他印象挺好,见他这么害怕,马上明白了,原来他真是和那帮师弟师妹一样混日子的人物,急忙安慰:“当然,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不提了,也就没几个人知道,我现在是绝对不会轻易动手的。” 帅哥松了口气:“如此就好。” 美眸中一丝笑意滑过。 王晓晓却没发现异常,只暗自得意,此人这么胆小,自己在他眼里已经是个杀人女魔头,再有坏心也不敢使了吧,何况萧夜就在旁边不远,有事还不是伸伸脖子叫的问题。 她放心地吹熄了灯. 黑暗中,二人并肩而坐,紧紧偎依在床的最里面,背靠着床后的墙,身上共同裹着一条被子。 一只手自然而然地伸过来,拥住她的肩膀:“咳……王姑娘如今既已不再动手,是不是经常受她们欺负?” 帅哥身上很温暖,隐隐还有一种好闻的味道,那只手让王晓晓极不自在,脸颊发热,可人家并没乱动乱摸,又不算吃豆腐,她也就不好反应太大,只将身子尽量往旁边挪了挪:“也不是……” “想进逍遥派?”靠过来。 “……算了吧,以后再说。”再挪。 “怎的又不愿意了?”再靠过来。 “呃,这个……”又挪走。 “再动,被子就要盖不住了。”一只手将她拉回来。 原来他是担心自己盖不到被子,真是小人之心啊,王晓晓惭愧,不再躲:“反正在哪里都能学武功,华山也没什么不好。” “学武做什么?” “行侠仗义。” “行侠仗义?”帅哥很好笑,“你是个姑娘,应该多刺绣抚琴,或者填填词插插花,学武会变粗鲁的,你看这里哪个女子愿意学武?” 王晓晓不悦:“那是她们。” “你不一样?” “当然。” “如此,不如改投逍遥派,必定不会再叫你受欺负。” 原来是担心自己受欺负的事!乍有人关切,王晓晓不由心中一热,这位帅哥真的心肠好啊,知恩图报,善解人意,说话又这么温暖动听,比起那个不讲理的师兄大人不知道强了几倍。 “你们逍遥谷也有很多女弟子吧?” “有,但她们都和气得很,不会欺负你的。” “你怎么知道?” 她们敢?帅哥笑:“你忘了?我是逍遥谷的。” “也对,你叫什么?” “我复姓慕容,叫慕容近,他日你到逍遥谷,只说找慕容就可以了。” “哦,谢谢啦,再说吧。” 困意来得很快,王晓晓打了个呵欠,半靠着墙半倚着帅哥,沉沉睡去. 黑暗里,一根手指托起她的下巴。 第一卷:从前有座山 自作多情的下场 没有雾,天寒地净,黎明的山风刮得呼呼作响,带着彻骨的寒意扫来,整座华山都在瑟缩,犹如大门前那两个缩着脖子打盹的华山弟子。原来昨夜听说有人混进派中想闯后山,天绝大师担心之下,便安排了上百名弟子值夜,其中五十个守在自己卧房外。 一片影子如轻烟般掠出,往山下飘去。 感受到身边突然刮过的这阵风,一弟子睡眼惺忪地抬抬眼皮,拉扯着衣裳,口中朦胧地嘟哝:“冷得要死……” 说完又往墙角缩了缩. 山下,大路上。 黑影落定之处,出现一个嘴角弯弯的年轻紫衣公子,眉目如画,神情怡然自得。 手臂上的血迹早已干涸,被衣裳的颜色所遮掩,绝不会有人看出他刚刚经历过什么事情。他整了整衣袍,回头朝山上望了望,轻笑一声:“原来坐怀不乱还真不容易,有意思。” 大冬天没有谁愿意起早床的,所以周围还没有行人,他一个人在路上翩翩而行,步伐很轻松,仿佛在欣赏着世上最美丽的风景。 转弯处,一个女子迎面走来。 一见他,女子面露喜色:“总算回来了,害我昨夜担心许久!” 他含笑挑了挑眉,任她跑上来抱着手臂:“果然跑来了,一个人?” “恩。” “她们呢?” “还在睡。” “独自乱跑,倘若遇上坏人怎么办?”他温柔地揽着她的腰,目中笑意却更深了些,“我的眉儿如此美貌,若叫人抢去了可不好。” 那叫眉儿的女子怒道:“才不信,就会胡说……” 说完故意捏起拳头要打他,柳眉一挑,杏目一扬,妩媚妖艳之色尽现,虽怒犹喜,一时那张俏脸上生出无边的春色。 如此丽色,紫衣公子却好象视而不见,皱眉放开了她,瞬间,玩笑的神情尽数敛起,换成许多凌厉之色。 眉儿赶紧停下动作,不敢再纠缠。 片刻。 他忽然又笑了:“华山剑派乃四大门派首座,我不过是顺便上去一游罢了,不想倒中了机关,惹了条狗,惊动华山那群小东西搜了一夜。” 见他神色缓和,眉儿这才瞟他一眼,娇嗔:“你迟早要闹出事才罢。” “不慎中了一箭而已。” “你受伤了?”惊呼。 他没有回答,漫不经心道:“再给你们找个姐妹来如何?” 眉儿愣。 美眸中露出几许玩味之色,他扬眉:“不喜欢?” 眉儿似很不悦,酸酸道:“你又要……” 俊脸沉下。 眉儿显然发现这不是应该撒娇吃醋的时候,立刻改口娇笑:“自然好,她叫什么名字?” 春风般明媚的笑容再次荡起,他不经意地搂过她:“果然是我的眉儿,不似她们那般嫉妒可厌,女人就要有容人之量才对,否则我也不喜欢了。” 眉儿勉强笑了笑,一双杏眼里却无半点笑意。 她试探:“她真是你的……” 他放开她:“不过是个普通女子,走吧。” 方才还温柔如蜜的声音瞬间又变得毫无色彩了,习惯他的脾气,眉儿一句话也不敢再多问,却还是暗暗松了口气,跟着他往前面小镇走去. 华山,某个小院,某个房间。 睡梦中的王晓晓被敲门声惊醒了。 “起来。”淡淡的。 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王晓晓马上条件反射地坐了起来,怎么误了跑步!她赶紧按程序找衣服穿,却发现衣服还好好的穿在身上,这才回想起昨天的事情。 昨天可是发生大事最多的一天,被师妹们设计烫伤了手,又挨了萧夜的骂,还救了一个帅哥,最后跟帅哥慕容近共同挤在一张床上睡觉…… 对了,慕容近呢! 发现少了个人,王晓晓吓一跳,瞧瞧被子还好好的盖在身上,慕容近居然已经踪影全无,只有枕头旁边那块玉佩告诉她这不是做梦。 旁边还有一张小笺:“来逍遥谷找我。” 狗血啊!此人果然留下玉佩作信物,潜台词是,多谢恩公相救,倘若你遇上什么难事,尽管带着它来找我,我一定帮你搞定。 好歹是条后路。 王晓晓开心地将纸揉成一团,往床下一丢,转身想把玉佩藏好,却苦于没有口袋,放在房间又不保险,干脆直接挂在了脖子上,藏在衣服最里面。这位帅哥好啊,知恩图报不说,而且又帅又温柔又体贴,走的时候还替自己盖好被子,难道他真是那个男主? 正在想入非非,门又响了两下。 “还在睡?” 睡又怎么!王晓晓从遐想中回到现实,“扑通”一声又躺下了,干脆还拉过被子蒙上,我不是不配学剑吗,又来叫什么,不练了! 刚刚在心里抱怨完毕,一只手将她的被子拎起. 忍着扑面的冷意,她继续躺着,既不管被子也不说话,只冷哼一声,想想不能输了气势,干脆两只手枕在脑后,闭上眼睛装死。 见她这副模样,萧夜嘴角抽了抽:“睡相如此难看,起来!” “我不配练剑,”她大声道,“我现在正式告诉你,我——不——学——了,也不练长跑了!” 剑眉皱起。 “我亲眼看见,不过才说了你两句,使什么性子!” “对,你亲眼所见,我无理取闹。” 他沉下脸:“不知悔改!” 她不知死活:“就不悔改!” 估计是从来没有人敢这么抢白他,见王晓晓还是嘴硬,萧夜不由有了怒意,伸手拎起她的手臂:“你……” “哎哟!”惨叫。 萧夜一愣,迅速掀起她的袖子,脸色更难看。 “怎么回事?” “你管我!” “是她们?” 她又赌气躺下:“怎么可能,师兄亲眼看见,是我欺负她们才对,说不定以后我还要欺负人,反正不劳你费心了,我不配学剑。” 沉默。 “既如此,且休息一日吧。” 他转身走出去。 “反正我不学了!”王晓晓拉过被子,连脑袋一起蒙上. 正在生气,门又开了。 “起来。” 怎么又来了?王晓晓蒙在被子里装死。 “起来。” 不动。 他不说话了,变成行动派,那只手再次毫不客气地拉开被子,将她拎起来,拿过她的手臂,捋起袖子露出伤处。 王晓晓一声不吭任他上药,心想果然是好人有好报,自己刚刚救过一个帅哥,马上就有帅哥来照顾自己. 他不看她:“疼就说。” 难得他会内疚,不折腾一下实在不解气!于是王晓晓张口大叫:“疼死了疼死了!” 他果然放轻了些:“可好些?” 王晓晓暗暗好笑。 继续擦药。 “疼死了疼死了!”她又张口大叫。 俊脸上闪过一丝疑惑。 “还疼?” 恶作剧上了瘾,也不管他有没有动手,王晓晓继续嚷:“疼死了疼……” 还没叫完,她便只有张嘴的动作,再也听不到半点声音了,因为萧夜出手点了她的穴:“这样就好了。” 王晓晓瞪眼。 见她这副模样,萧夜终于也忍不住抿了抿嘴,笑了,昏暗的房间里,仿佛出现了许多灿烂的星星,飘飘洒洒满屋都是. “既想作大侠,岂能使小性?”好笑。 “不讲理,倒怪我!”能说话的感觉真好。 沉默。 “是我说错了,但也不能说两句就使性子,这脾气总会吃亏。” 她垂头不语。 萧夜放开她,站起身:“好了。” 王晓晓想起一件事,赶紧道:“师兄,我的剑什么时候打好?” 萧夜一愣:“这柄不好?” “不是,可……” “此剑乃是海底千年寒铁精英所造,轻巧便捷,本就是为女子打造的,使起来可以省许多力气,你没有修习内力,用它正合适。” 原来真是宝剑! “可给我用太浪费了吧?” “谁用都浪费。” 想想也是,这里的女孩子没有真正喜欢学武拿剑的,都是混日子和混名头,好歹自己再差劲也是认真在学,的确比她们强一点点。 王晓晓犹豫:“可那是你的……” “给你了。” “真的?”大喜。 萧夜果然将那柄剑拔出来,递给她。 王晓晓捧着剑爱不释手,看来剧情还是朝着传统的方向在发展,主角通常都会有超级宝贝的武器,果然如此!现在我王晓晓终于也有了一柄宝剑,宝剑啊! 惊喜还没过去—— “还没看够?” “不是送我了吗?” 萧夜伸出两根手指拈起剑尖,轻而易举便将剑从王晓晓手中夺了回来,放回鞘中,鄙视道:“如此宝剑岂能随意乱放,自然该在鞘里。” 剑鞘只有一个。 “可我要用的时候怎么办?” “过来拿。” 大哥,有你在还轮得到我出手吗……王晓晓无语,瞪着那剑鞘看了许久,突然脸烫起来,这两柄宝剑的设计分明就是一对啊,借自己用用倒还说得过去,但他现在居然将它送给了自己,该不会是有那些意思吧,其实男主是他也不错…… 正在美美地乱想,萧夜却不经意开口了:“只是伤了手?” 王晓晓脸红地点头。 “果真无事?” 王晓晓感激地摇头。 “去,围着林子跑一圈。” 王晓晓后悔万分。 第一卷:从前有座山 半句话的教训 自那日王晓晓露了手高明剑法,又打了秋仪,还透露出杀了N个人的光辉史以后,倒再也没人敢找她麻烦了,原先跟着秋仪欺负她的那些女弟子见面之下也都客气许多,生怕她一怒之下自己就成了第三百个,惹得她好笑又得意,果然是恶人还须恶人治啊。 山门外的树枝已蒙上新绿,冬去春来,时间过得极快。 后山之事早已淡去,人人都在期盼着三四个月后的武林大会,萧夜自己却并不热衷,倒是王晓晓紧张得很,更加勤奋练剑,还真学会了三四招,虽然萧夜对她的剑法十分鄙视,相反,每日指点她的时间却越来越多。 这日黄昏。 “天色不早,回去了。” “师兄……” “怎么?” “万一武林大会上我发挥太差……”据多年看电视小说的经验,武林大会应该是高手如云,照这两个月练剑的进展来看,她王晓晓脸皮再厚也实在提不起半点信心了,“要不你跟师父说声,另外再派个人去好不好?” 萧夜板起脸:“怕,就该认真些!” 她陪笑:“我是怕给你丢脸。” “早就丢完了。” 王晓晓泄气。 见她灰溜溜的,萧夜抿了抿嘴:“你身体太差,气力不济,出剑虚浮,每日早起叫你跑一圈练练体力,还想偷懒。” 原来跑步真是锻炼身体。 王晓晓正要说话,突然,殷皓匆匆跑来,边跑边叫:“八……八师兄!” 萧夜皱眉:“何事着急。” “八师兄,师父他……他他……”他上气不接下气,估计是心里紧张,加上说话本就结巴,两相作用之下,那个“他”字后面的话怎么也吐不出来。 萧夜不再多问,收了剑就走,王晓晓忙跟上去. 天绝大师的房间。 王晓晓第一次看到师父的卧室,惊呆了。师父他老人家的品位,还真是……那感觉才叫眼花缭乱啊,简直就像进了个珠宝行。案上架上满放着精雕玉器不说,连床头床尾都挂满了金饰,流苏丝帐,锦被上绣着精美的花纹,整个房间看上去十分华丽,可这些东西五颜六色,缤纷错杂,汇集在一起反倒显得很乱,有点暴发户的感觉。 原来武林宗师并不都是过得很简朴清苦的,王晓晓为自己的见识惭愧。 房间的地上乱糟糟一片,满堆着书卷字幅还有其他小东西,所有的屉子都给抽了出来,里面许多看起来像是药材的东西散了一地。 片刻。 “师父几时不见的?” “大约一……一个时辰前还在。” “其他弟子可知道?” 殷皓摇头:“文……文师兄不让我告诉他们,让我先……先来找师兄你,他他他自己带人找……找去了。” 萧夜不再说话。 看着满地狼籍,王晓晓镇定地围着案发现场转了几圈,仔细观察一阵,寻思着下了结论:“房间这么乱,好象被人翻过,肯定是有人想来找什么东西……” 殷皓忙点头:“正……正是。” 王晓晓环视四周:“不知他到底在找什么……” “药。” “你怎么知道?” “当……当然,师父想找一味药。” 王晓晓立刻无语。 殷皓却似乎想起了什么,两眼一亮:“对对对了!师父近近日迷上了医书,成……成天搬弄药材,今儿早起在房里翻了半日,说……说说是要找一味药,但那药太太太难寻,好象只后山才有……” 萧夜目光一动,打断他:“后山?” “对……” 当年各派掌门不都是在后山失踪的么!难道这次又轮到天绝大师?王晓晓吓一跳,紧紧抓住殷皓,瞪眼:“师父怎么说的?他要去后山找?” 见她突然这样,殷皓不免更着急,点头又摇头:“师……师父说……去后……后后山采……采……采……” 一紧张,说话更结巴。 他吞了吞口水,直瞪眼:“去后山……后山采……采采……” 竟卡住了。 不是吧,天绝大师平时不许人去后山,现在居然自己跑去采药!见殷皓涨红了脸,还卡在那个“采”字上,王晓晓又着急又担心,忙看向萧夜。萧夜也不再多想,拉起她迅速走出门,纵身一掠,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殷皓反应过来,面色煞白追出去。 “喂喂……不……不是……师父说,去……去后山采……采……是不行的!”. 速度太快有时候也并非好事,眼前就是个深刻的教训。 话说二人掠过N重屋顶之后,终于落下,面前正是那堵高得离谱的墙,王晓晓定睛一看,上次那只不讲信誉的狗正伏在地上打盹,那道小门上也已挂了把新锁。 萧夜手一扬,不知扔了个什么东西过去,那只狗立刻蹦起来,警惕地望望四周,试探着拿鼻子一嗅,呜咽两声,接着就软软地趴下了。 是迷药?王晓晓大悟,原来他是这么搞定的。 剑光一闪,锁“叮”的落下。 “你先回去。” “我也去。” “不行。” “你不带我去,我就跟着来!” “你……” “天快黑了,师兄,”王晓晓死死抱住他的胳膊,“我们去看看就回来,不用太久的,反正你的轻功也很快……” 萧夜看看她:“你不怕?” 王晓晓发挥口才:“我的武功虽然是差了点,不过遇上事情的话,也可以动脑子想办法,就算有危险,多个人出主意总要好些,人多力量大……”带上我吧带上我吧,我可是命定的主角啊,按正常规律来讲,主角不会这么早就挂,或者还可以给你带点好运气。 见他仍然犹豫,她急了:“总比你一个人去冒险好。” 好看的眼睛里有光芒闪过。 瞧瞧天色实在经不起耽搁,终于,他板起脸:“那就先想办法变聪明些,至少要知道什么时候该躲远点,哪个女人像你这么笨!” 揽起她的腰,一道掠出门外. 他没有落到地上,反抱着她上了树,在树梢间飞掠而行。 王晓晓虽然很奇怪,倒也并不多问。耳畔乎乎生风,不时有树迎面撞来,她觉得既紧张又刺激,这可是真正的轻功啊,太帅了! 忽然,萧夜探手扯了把树叶撒出去。 普普通通的树叶到他手里,仿佛都变成了极其厉害的暗器,带着十分强劲的力道,连续打向前面树林尽头的青石小径。 就在树叶击到地上的一刹那,王晓晓只闻得破空之声不绝,左右两旁似有无数微芒射出,快得看不清来处,不像是人力所发。紧接着,又是疾雨般的两排利箭,随后两秒,前面大约十米处,竟又有一张巨网从天而降。 时候计算得十分精准,纵是高手前来,不明底细不说,就算已有防备,再好的轻功也不可能跃过这段距离,总要有落脚借力之处,一旦落下,难免要触动机关,就算侥幸躲过了这些暗器,往前冲到力竭时,也会落入网中了。 王晓晓暗暗心惊,看来他那天晚上前来闯过,早已知道这些机关的厉害,所以才想出这个法子来破解。 趁那张大网落地的空隙,萧夜抱着她飞速窜过,身后又是一阵暗器与箭雨. 被封多年,后山十分冷清,处处透着阴森之气。虽刚过了冬,草木却依然茂密,连路都已经模糊不清了,不时身旁草丛里乱石间还有小兽奔过,俨然一派原始的气象,更由于那件离奇可怖的传说,使得这里的景致都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一路上再也没遇到任何意外,二人很快便上了山。 天色昏暗。 王晓晓东张西望,一边大呼:“师父——” 没有回答。 “师父——” 萧夜淡淡道:“不必叫了,他没有来。” 王晓晓愣:“你怎么知道?” 萧夜看她一眼:“你以为他会来?” 王晓晓不说话了。 照天绝大师的谨慎作风,的确不会这么草率地对待自己的生命,一听说有人闯后山就叫了五十个弟子守着卧房,哪会为了一味药独自跑到这神秘可怕的地方来,自己果然是笨得可以,刚才匆忙之中竟没有想到这一点! “那你怎么还来……” “怕了?” “没有……那我们…….”四下张望。 见她说是不怕,手却紧紧抓着自己不放,萧夜不觉好笑,拍拍她的手:“你知道二十五年前那件大事。” 王晓晓点头:“各派武功秘籍丢了,那些掌门和盟主带着许多高手找到这里,所有人却又一夜失踪,然后,许多好奇的高手找来,都摔死在悬崖下了,他们都说是……有鬼。” 说到“有鬼”两个字,她警惕地望望周围越来越暗的景物,不由又朝他靠得紧了些。 萧夜抿嘴:“自那件事后,至今二十多年,江湖中高手所剩无己,父亲怀疑此事乃是有人蓄意而为,追查多年却毫无头绪,我想替他老人家分忧,拜入华山门下,一为监督华山派,二也是想借机查上一查。” 原来如此! 王晓晓紧张:“可是前面七个师兄都摔死……这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什么鬼,可能他们都是因为想追查这件事,所以才像那些追查来的高手一样,被凶手灭了口……你……” “我正是怀疑,他们并非失足摔死。” “所以你要去现场看看?” “你可敢陪我去?” 已经上了贼船,不敢也迟了。但愿作者脑子正常,不要太亏待我王晓晓这个主角啊,既然写书,打不死的小强定律还是要遵守的,我都死了谁来给你增加灵感?还有,老天爷你老人家也多多垂怜,我这可是为了救师父他老人家,这年头像我这么有孝心又尊敬长辈的好人哪里去找,千万别叫我不明不白挂了! 祈祷完毕,王晓晓有气无力:“走吧。” 萧夜微微一笑,拉起她就走. 少年(大惊):他们真去后山了? 某大(感慨):只为要救师父。 少年:天绝大师不是没去吗? 某大(瞪眼):天绝大师虽然只是下山买药,但他二人听说师父有危险,置生死于度外,闯入后山,做为弟子,这片孝心委实难得!何况关怀爱护长辈乃是我们中华民族的光荣传统…… 少年若有所思. 窗外,雨不知什么时候又下起来了,顺着屋檐淌下,“叮咚”作响,某大长长叹了口气,起身关上窗户,房间顿时陷入沉默. 某大(看着少年):他二人为救师父,竟不惜以身犯险,想必你也该对此事有所体悟。 少年(点头):是啊。 某大(满意):说来听听。 少年:听人说话要有耐心,半句话也万万漏不得。 某大:…… 第一卷:从前有座山 诡异的树林 从回来开始算起,迄今为止不过一柱香工夫,天绝大师已经摔坏了五把椅子、十面镜子,二十个碗,三十只盘子,还有九十九件玉雕,当然,都是房间里最廉价的。 文净与殷皓垂首而立,俱白着脸,不敢言语。 “你们……你们竟让夜儿去后山!” “后山多险,你们不知道这规矩?笨蛋!废物!饭桶!” “亏我平日当你们是聪明人!” “好容易华山派风光了两届,如今……呜呜……如今都叫你们毁了!” “武林大会,你们两个去?” 文净后退一步。 殷皓后退两步。 文净再退一步。 “不长进的东西啊啊啊!”越骂越伤心,天绝大师干脆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存心气死为师我,如今别说首座,四大门派的位置是一个也别指望了,为师和你们全部都得喝西北风去!” “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啊……老大老二老三老四老五老六老七都走了,如今连最后一个得意弟子也保不住……”哀哀欲绝。 文净轻声道:“听说大师兄他们都不是你老人家的亲传弟子……” “混帐!为师身为华山派掌门,他们自然也都是我的弟子,”天绝大师抬头抹抹眼睛,瞪他一眼,又继续打滚,痛哭,“我神剑天绝怎么这么命苦啊,呜,收了这群笨蛋!” ……. 后山小道,两个人趁着昏暗的天色,缓缓而行。 “师兄,你很尊敬你父亲。” “你若见到他,也必会尊敬的,父亲很是喜欢习武的女孩子,只是舍妹从小不愿练,江湖上女人皆不爱习武。” 王晓晓听得两眼发亮,看他武功这么好,老爸一定不简单,至少就是个前辈高人,更重要的,他还喜欢学武的女孩子!什么时候一定拜会拜会,求他教两招…… 她想也不想:“什么时候介绍我认识一下吧。” 带她见父亲?萧夜停下脚步,看着她。 片刻。 “将来就见到了,”他拉起她继续往前走,眼睛看向别处,淡淡道,“你虽是喜欢练武,却无恒心,也并不适合学的。” 王晓晓没有反驳的余地,自己因为受了武侠小说的影响,所以一时新鲜好奇才会专心学武,也是有可能的。 弄明白真相,她顿时灰心许多,可不学武功的话,又来这江湖混什么,还不如穿到别处去呢:“我来这里就是学武功的。” “为何偏要学?” 怎么回答?王晓晓为难:“因为我是主角。” “主角?”他停下来,问的却是另一个问题,“你家住何处?” “没听说我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王晓晓嘀咕,“我家远得很,反正你也去不了的,除非我自己不想在这里,不然连回去都不行。” “不想在这里?” “我不想在这里就可以回去,说不定再也不能来了,”她偷偷看了看他,“所以师兄,若是我哪天突然消失不见,就是回去了。” 萧夜愣. 后山很大,比华山还要大得多,为丛林所覆盖。 树林大得不得了,由于禁绝多年,并无人类前来砍伐修理,树木都极其粗壮高大,虽然时已至初春,林里仍然没有半点绿意,枯败的老叶,颓旧的枝干,仿佛永远都在沉睡,皆蒙着冬日的深灰色调。 二十五年前,那群人曾经在这林子里莫名失踪,包括当时各派掌门与武林盟主。 夜幕很快降下了。 视线渐渐模糊,终至完全陷入黑暗。眼睛虽然已经派不上用场,耳朵却还在,黑暗中,各种悉悉索索的声音涌过来,仿佛是风吹过,又仿佛许多男女的哭声,王晓晓紧张得手心都冒汗了,抱着萧夜的手臂不放,摸索着往前走。 萧夜握握她的手:“不怕。” 王晓晓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听来轻松:“不是,我看不见……” 话音刚落便有火光亮起。原来萧夜随身带了一个火折子,此时正好派上用场,虽然光线微弱些,但王晓晓已能模糊地看到周围的景物了。 不知何时,四周的落叶木竟已变成了密密的黑松,头顶上望去漆黑一片,不知是天空,还是重重的松枝。 萧夜就地取材用干枯的松枝做了个简易的火把,一手搀着王晓晓,一手拿着火把缓缓前行,二人直走了一个多小时才走出林子。 林外是悬崖. 许多年来,这片悬崖都充满了离奇的恐怖色彩,因为无数前来探寻的高手都命丧于此,他们有的是前来寻找师父或掌门,有的是想追查真相,有的却仅仅因为好奇,然而无一例外,到最后,他们当中没有一个能侥幸逃出失足跌死的命运。 于是便有鬼魂之说。 萧夜凝神看了片刻,抬脚就要往崖边走,王晓晓吓了一跳,白着脸,拉住他不放:“师兄,还是别去了吧……” 前面一二三四五六七位师兄都在这里挂了,他是第八个,再接近悬崖岂不是很危险? 萧夜明白她的担心,微笑:“若真有古怪,不必过去只怕也会出事,你就在这里等我。” 王晓晓想了想,两个人去总比他一个人来得安全,至少他若真的出事,有自己在旁边看着,总能发现什么或者找到点线索,何况只要作者脑子不抽风,自己就是个打不死的女主,保不定还可以给他增加点运气。 “算了,我也去。”. 崖边寸草不生,尽铺着黄沙石,一大片一大块的,这种土石虽然黄灿灿的很好看,却不够坚硬,很容易就风化松软掉,因此,有人不慎踩滑了摔下去也是可能的。 果然有几处滑塌的痕迹。 王晓晓摇头:“一两个人还好说,那么多人都不小心踩滑了,也太说不过去,而且后来的人早知道前面那些都是摔死的,来到这里怎么会不更加小心?” “都说有鬼。”淡淡的。 “世界上哪有什么鬼,”王晓晓说得信誓旦旦,两只眼睛却骨碌碌直转,悄悄往他身边靠,“我看……他们根本就是被人陷害才对。” 萧夜忍住笑:“很对。” 他忽然拔出宝剑往地上一掷,直没至柄,随后眼前尘沙扬起,空中迷蒙一片,不多时,地上便出现一个一米多近两米深的大坑。 王晓晓不解:“这……” “土质不一样,”他皱眉,收剑回鞘,“只有上面这一层是黄沙土,底下并不是,这里原本也该不是这种石头,是后来有人从别处搬来的。” 的确是人为。 王晓晓骇然,看来那凶手故意运来这种松松的沙石铺在上面,为的就是要制造假像,让别人以为他们都是失足摔死!. 崖下漆黑不见底,远处也望不见半点灯光,估计是起了雾,一道阴风从崖下刮起,其间似有无数惨淡的声音传来,仿佛是那些冤魂们在崖下悲吟号泣。 王晓晓发颤:“他们若不是摔死,又是怎么死的?” “家父当年曾经检查过他们的遗体,的确是摔死的。” “那可能是被人推下去的。” 萧夜既不否认也没肯定,只望着身下悬崖,沉思。王晓晓紧紧抓着他不放,来这里的人,先前的失踪,后来的摔死,到底是谁在暗中操控这一切,这里面究竟有什么阴谋? 她终于忍不住:“师兄,都看过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萧夜回过神,点头。 二人离开悬崖,再次走进了林子. “当年那些人应该是在这周围失踪的,不知道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走至林中那片空地,王晓晓张望。 萧夜摇头:“早已毁了。” 如今仔细看来,这黑松林中的地面也是寸草不生,一根根树干直直立于其上,光秃秃的,十分奇异。再用刚才的办法一试,上下两层的土质也有细微的差别,看来凶手为了毁灭证据,做得实在彻底。 二人诧异又震惊,将这里的土全都翻新,需要多少人力? 凶手绝对不只一个人。 虽然已经完全排除了“有鬼”的说法,证实了是人为,但王晓晓越发汗毛直竖,总觉得四周黑暗之处有许多眼睛在盯着二人,不由直往萧夜怀里缩,目的既已达到,萧夜也不愿再作逗留,拉着她,准备沿来时的路下山。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师兄,我们走了这么久……” 萧夜不回答。 发现周围的景物越来越熟悉,心中设想得到证实,王晓晓渐渐升起恐惧,这树林里果然有古怪!不然怎么朝一个方向走也会有重复的路,似乎还有回到原地的趋势。 二人真的回到了那片空地。 萧夜看看她:“这里被人设了道奇门阵法。” 王晓晓大喜:“你知道?” 他摇头:“这些奇术,江湖上早已失传,我也只是听父亲提起过。” 俊美的脸上微有悔意,他原本考虑过意外情况的,纵是遇上偷袭,以自己的武功保全一个人,全身而退该不成问题,所以这才答应带上王晓晓,哪知道如今根本用不着动手,甚至连凶手的影子都没见到,就要被困在这里。 沉默。 还真敢让主角挂!难道真是奇思妙想要打破那个“打不死的小强”定律?王晓晓踢着脚下的土,在心里把那个作者骂了几百遍,脾气上来,拉着萧夜就走:“没事的师兄,反正还早,我们再走一次试试,说不定多走几遍就能看出来了。” 萧夜抿了抿嘴,倒也由着她. 这次王晓晓是朝着一个方向直走的,一路上她仔细观察了沿途的每件景物,说实话,她对这些奇门阵法根本不通,但按照小说中总结出来的经验,加上个人理解,所谓当局者迷,这类东西应该是把人的潜意识里的某种习惯掌握甚至控制了,至少,身在其中时,按着正常思维和习惯走是绝对出不去的。 一趟走下来,二人又回到了原地。 王晓晓糊涂了,在原地走来走去,仔细回忆着走过的每个细节。 萧夜并不说话,只静静看着她,神色已轻松不少。你道一个普通的女孩子遇上这等事,早就哭哭啼啼闹起来了,怎会这么胆大?其实王晓晓之所以如此冷静,有一半原因也是因为那个“打不死的小强”定律,用她的话说,主角都写死了你还写个P啊!. “我明白了,是这样!” 王晓晓眼睛一亮,迅速拉起萧夜就往前走,边走边解释:“这里的树好象都是错开的,而且有时还会突然冒出个什么东西挡住路,要绕过去,我们的确是在一直往前走,但由于总认为下山的路是在右边,所以遇上这些都下意识往右边闪,这里面的偏差虽然很小,可一直走下去就肯定要兜圈子!” 和无边的静寂与黑暗相比,火把的光芒太微弱了。不过王晓晓现在已经没有先前那么害怕,反倒兴致勃勃,靠自己的脑袋解决了一个难题,多少也是有些成就感的,何况生还的希望还在。 一圈走下来,二人再次回到原地. 王晓晓发呆,这些奇门阵法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要走出去,还有两个办法。 其一,把这些树全弄光,路自然就出来了。可这些黑松虽然有些枯断的枝丫能点火,却并没有枯死,而且就算成功纵火,万一风向不对,把自己给烤熟就完了。其二,那就是坐等天亮,只要天亮了,萧夜用轻功登上高处,就能望见周围群山以及山下的景物,辨清方向就能走出去。 但如今,二人潜意识里都清楚,在这里过夜并不简单,曾经有许多人在这古怪的林子里失踪,一夜失踪。 到底怎样才能出去?刚才的办法道理上说来应该没错,哪个环节出问题了?王晓晓冥思苦想,萧夜仔细望了望头顶,又看看四周,思索半日,目中渐渐有了笑意,却并没说出来,只是举着火把静静地站在旁边。 “我知道了!”王晓晓看看脚下地面,突然狂喜,“地上……” 还没来得及说,一阵猛烈的风从旁边扑来,其中夹杂着许多沙土,就在火把熄灭的一瞬间,王晓晓看见了萧夜迅速沉下的脸。 风力很强劲,很明显是人为,可后山封闭多年,这林子里除了自己和萧夜,还有谁?! 王晓晓吓得尖叫。 黑暗中,有人从旁边推了她一把。 “小心!”熟悉的声音。 第一卷:从前有座山 谁的手? 伸手不见五指,耳边刀戈交鸣。 话说黑暗虽然有很多坏处,却也是有好处的,因为就算是高手,黑暗中视物同样看不了多远,加上有刀剑声作掩护,一时倒也没人注意到旁边的王晓晓,于是她悄悄挪到一棵树旁,背靠着树蹲下,却又不敢作声,若对方还有帮手,自己一叫岂不就暴露了目标?现在情势危险得很,若是被人抓来要挟他就不好了,而且来人貌似不少,他现在应该也不能分心。 刀剑的声音越来越杂,越来越多。 王晓晓暗叫不好,对方来了帮手?可不太对劲啊,怎么左边也有,右边也有?萧夜是一个人,哪里会分身?难道那些人分不清敌友,也在自相残杀? 正疑惑间,所有声音突然全都消失了。 静。 静得可怕。 到底结果怎样?王晓晓心惊胆战,紧张得要命,却又不敢张口叫,只得竖起耳朵仔细听辨,貌似小说里这种气氛都是必杀来临之前的迹象啊,他会不会有事…… 忽然,手臂被人抓住。 “走!”低如耳语。 原来没有必杀,王晓晓大大松了口气,赶紧站起来,一声不响被他拉着就走,害怕之下,竟没想到这其中的变化. 萧夜没有再用火,因为在这种情况下,黑暗反倒是最好的掩护,王晓晓也明白,只跟着他一步一步往前移动。 他走得并不快。 一种奇异的感觉在扩散。 王晓晓渐渐觉得很不自在,这样的气氛仿佛很生疏,就好象你身旁站着个不认识的人,始终萦绕着一股陌生的气息,分开才这么一会儿的时间,怎么会这样? 脚下的土地似乎开始变了,不再是硬实的泥土,反而有些松软,仿佛是踩在沙石上…… 沙石! 迎面山风扑来,头脑顿时清醒许多,王晓晓心中骤然一冷,警惕地停下脚步,不肯再跟他往前走了。 他也没有催她。 沉默。 王晓晓只觉全身都如同浸在冰水中,寒意直往骨子里钻;又仿佛掉进了一个不见底的深渊,连同一颗心都在迅速往下坠。 脑海里渐渐浮起一个可怕的设想…… 她努力定下神,颤声道:“师兄,刚才那些是什么人……” 没有回答。 不知是因为天气,还是因为风大的缘故,那只手冰凉冰凉的,凉得简直不像是活人的手。 死人?有鬼?! 世上哪有什么鬼!王晓晓默默念了N遍“科学”,发现那手握得并不太紧,却又不敢挣扎,只得忍住内心的恐惧,试探:“你……先把剑给我吧,两柄剑一个鞘太不方便了,若有什么事,我拿着也可以保护自己。” 虽然不好去摸他的人来确认,但那柄剑可是自己摸得最多也最熟悉的,就算看不见也绝对不会弄错,拿到它就可以证实了! 还是没有回答,他也不动,二人就这么僵持着,静静立于黑暗中。 许久。 就在身子几乎被凉意浸透,意志快要崩溃的一刹那,王晓晓终于豁出去了:“你到底是谁!” 那只手一紧,竟放开了她。 虽然很轻,王晓晓还是听到了那声微弱的叹息. 耳畔,萧夜的呼声传来,带着一丝罕见的焦急。不远处,隐隐有一点荧火般的光芒在移动,看在眼中简直比熊熊火光还要温暖。 来了!王晓晓狂喜,顾不得许多:“师兄——” 身旁,毫无动静。 他走了? 回想刚才的事,王晓晓吓出了一身冷汗,蹲下身摸了摸脚下地面,更确认了心中的猜想,这里是悬崖!还好萧夜及时赶到,这个人冒充他把自己带到这悬崖边,难道也想制造一出华山弟子失足摔死的假象? 火光亮起。 萧夜举着火折子站在了面前。 原来方才被人围攻,他本欲从对方招式中寻得他们的来历,哪知道对方的剑法竟是十分古怪,根本就从未见过。打到后来,那些人竟全都消失不见了,身处黑暗之中,恐有圈套,所以才没出声,回到原地发现王晓晓不见,这一吓也不轻,顾不得许多,忙四下寻找,如今见到她,悬了许久的心才终于放下。 刚刚在死亡的边缘走了一圈,如今看到他,竟有见到亲人般的亲切,王晓晓不由扑上去一把将他抱住,语无伦次:“师兄……你来了!太好了!你去哪儿了?刚才有人冒充你……” 也不计较她的失态,他拍拍她的背,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过了好一会儿,王晓晓才静下心,将事情的经过简单讲了一遍,虽然已经脱险,讲到那只手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发抖:“只怕他就是那个凶手,所以故意把我带到这儿来……” 萧夜摇头:“倘若他果真要害你,你如今也不会站在这里了。” 王晓晓一愣。 萧夜拉起她:“先回去再说,仔细跟着我。” “我有办法走出去了。”. 林中,空地。 王晓晓解释:“我们根本就没回到过这里,刚才那人为了害我,才把我带回这里来……” “我们走了这几次,一直以为是回到这里来了,其实根本没有,只不过这些空地看起来差别不大,现在又是晚上,我们没有仔细分辨,才会以为回到了原地。” 她指着地上的土坑:“你看那个坑,是你为了试土质用剑挖的,可我们前两次回来的时候并没见到,也就是说我们根本没有回过这里,只不过到了另外两个相同的空地而已,所以后来找到办法再走的时候,由于出发的地点已经变了,用的法子虽然是对的,走的方向却错了,同样还是走不出去……” 萧夜突然打断她:“等等!” 吃了一次亏,王晓晓立即紧紧抱住他的手臂再也不放开,同时,两眼顺着他的目光向头上前方望去。 树上居然吊着一个人!. 白色的人影如同荡秋千一般,不知是因为风还是本身的动作,不停地摇摆着,白色的袍子看上去空荡荡的,更透着一股森森的鬼气。 火折子的光芒更暗了些,王晓晓全身冒起鸡皮疙瘩。 借着朦胧的光线,只隐约望见一团长长的头发,头发将脸完全盖住了,根本看不清他的面目,但那衣服下面……下面竟然没有脚! 他究竟是人是鬼?诡异的画面中,王晓晓的“无鬼论”开始动摇。 萧夜搂着她退了一步。 喋喋的怪笑传来,片刻间又转成了低低的哭泣与抽噎,听声音仿佛是个男人。随着哭声越来越大,四周顿时也响起许多凄凄惨惨的哭声,有男有女,此起彼伏,互相应和。 了不得,一窝鬼都出来哭了!王晓晓发抖。 萧夜冷笑:“装神弄鬼。” 终于—— 幽幽的声音响起,带着哭音:“已经是鬼,又如何装神弄鬼?”. 萧夜冷眼看着,不理会。 见他这样镇定自若,王晓晓胆子也大了些,开口:“既然你是鬼,没事跑出来做什么?” “嘿嘿”两声笑。 “等人!” “什么人?” “仇人!”那鬼似乎很激动,声音尖锐刺耳,“自然是仇人!” 王晓晓马上澄清:“我们不是你的仇人。” 鬼“哼”了一声:“若真是你,此刻你安有命在?” 王晓晓大惊:“刚才冒充师兄骗我的是你?” 那鬼没有否认,却恨恨道:“可怜我冷岳与诸多同道在这里等了二十几年,一心想找他报仇,却始终没有等到!” 想到刚才拉自己手的居然是个死人,王晓晓有些恶心,心有余悸,那种冰凉的、可怕的感觉…… 萧夜却目光一闪:“冷岳前辈?” “想不到都二十多年了,你们这些小辈竟还会记得我,”那声音既诧异又欣慰,随即带上了不可一世的傲然,“想当初,谁不知道我逍遥派第一高手冷岳!” 萧夜对他的鬼话不感兴趣:“你的仇人究竟是谁?” “正是本派那无耻的叛徒金万生!” “你有何证据?” “证据?”“冷岳”尖声大笑,“当初我等得到消息,说是在这后山发现了失踪秘籍的线索,是以掌门才会约上各位同道追查而来,而那个报信的人,正是金万生!” 沉默半晌,萧夜缓缓道:“但他早在十八年前就失踪了。” “失踪?他自然要失踪,他在害怕!我们几百人随他追踪而来,却一个也未能幸免,再过几年,江湖中的高手已所剩无几,惟独他安然无事,叶盟主怕是早就开始怀疑他了,所以他才化名潜逃! “他这么做,究竟有何好处?” “那个叛徒对掌门之位窥伺许久,一直有野心!因此串通别人偷走秘籍,然后借此机会将江湖中的高手一网打尽,还妄想做盟主!好在老天有眼,没有叫他得逞,叶仇飞当选了盟主,已发觉其意图不轨,才叫人暗中监视他。” 沉默。 萧夜忽然直直望着他:“前辈既被他所害,我们却始终未发现诸位的遗体,叶落归根,前辈不妨告诉在下,也好知会你们的家人前来收葬,如何?” “冷岳”果然噎住。 萧夜淡淡道:“前辈既是鬼,莫非连自己的尸骨在何处都不知道?” “冷岳”怒:“那个叛徒一日未伏诛,我等绝不离此地半步!” 萧夜嗤笑:“怕是果真有鬼!” 话音方落,他扬起剑鞘,那柄宝剑倏地自动飞出,直向树上的白色人影钉去! 一声惨叫!. 周围的哭声也停了。 没有预期的沉重,白影落下时只砸出了“沙”地一声,随即又被剑牢牢地钉在了地上。萧夜拉着她走过去,用脚尖将袍子踢开仔细一看,竟是个稻草人,只不过外面套了件白色的袍子,顶着一头长发。 王晓晓这才松了口气,回过魂,原来真是装神弄鬼!但他的话究竟是真是假,还是在故意栽赃陷害? 来不及思考,萧夜抽回剑—— 一道浓烈的烟雾从草人肚子的裂缝中喷了出来! 躲避不及,王晓晓只觉脑袋一阵发沉,身子不听使唤,直向旁边的萧夜倒了过去。谁知萧夜竟也脸色大变,跟着她倒下。 火折子落地,四周再次陷入黑暗。 现在连他也倒下,真的只有待人宰割的份儿了!王晓晓又惊又怕,却又全身无力,半分也动弹不得,惊慌不已:“师兄……” 一双手突然从旁边伸来,将她抱住。 “不怕。”. 柔软舒适的衣料拂在脸上,犹带着淡淡的檀香味道,他半趴在她身上,呼吸声就在她的耳边,身体却仍然在向她移动,叫外人看来,这种姿势简直是暧昧亲昵至极,但王晓晓却明白,他正在努力想将她护在身下。 心中一暖。 她放心地闭上眼,昏过去了。 第一卷:从前有座山 经验与教训 没有树林,没有萧夜,睁开眼便瞧见帐顶。 王晓晓猛地坐起来。 老天,这不是自己的房间吗?难道自己已经挂掉,鬼魂跑回来了?明明是和萧夜去后山的,然后还遇见了一只古老的“鬼”,还中了暗算…… 都是做梦? “醒了?”淡淡的声音就如同往常催她起床跑步一样,但细细听去,感觉还是有那么一点不同,仿佛多了些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萧夜坐在椅子上,身上已换了袭干净的黑袍,长长的头发,夹杂着两条金色发带,静静地垂落在肩头、胸前。 “师兄,我们真回来了!”狂喜。 “起来吃点东西。” 早知道主角不会那么容易就挂的,作者脑子果然正常!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喜悦如浪潮般涌来,王晓晓跳下床,直嚷:“哈哈哈……原来我们还是活着,太好了太好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师兄……” 萧夜抿嘴,斜斜瞟着她。 “我知道了!”王晓晓兴奋之下,灵感也随之而来,“那些人的确是摔死的,也许他们也像我们一样中了迷药,或者是被点了穴,根本就不能反抗,所以他们是被人丢下去摔死的!” 萧夜点头。 笑容缓缓收起,王晓晓皱眉不解:“可他为什么会放过我们?” 萧夜心中也是疑惑,却不再多说:“此事须从长计议,不必急于一时,先吃饭。” “我洗洗,换了衣服就来。”. 自早起听说二人平安回来的消息,天绝大师高兴之下,一连吃了两个大鸡蛋外加三大碗饭,赏了弟子二十四件玉器金珠,顺便还将众弟子的午餐也开得丰盛许多,每人加了一只大火腿。与此同时,他也正式下令,严禁任何人再提起此事,否则杖责一百,逐出华山。据说这是他十几年来第二次下这样严肃的命令,第一次便是关于后山的那道禁令。 长跑照常进行。 或许是心情太好的缘故,王晓晓只觉身轻如燕体力无穷,很快便跑完了步,刚回到院子,迎面就见文净与殷皓走过来。 “小师妹!” “师兄!” 文净笑:“小师妹没事就好。” 殷皓因为自己语言表达不到位,害得二人误闯后山差点送命,一直心怀内疚,见他们平安回来,比别人更高兴:“对对……” 顿了顿,他又冲王晓晓挤眼:“小……小师妹与八师兄究竟……嘿……怎么回事?” 王晓晓莫名其妙:“什么怎么回事?” 殷皓急道:“就是……就是……” 文净瞪他一眼,将他拉开:“那不过是秋仪师妹她们胡言乱语,小师妹休要听这些!” 察觉到其中古怪,王晓晓追问:“怎么了?” “是一些闲言碎语罢了,小师妹不必理会的,”文净有些脸红,犹豫,“你与八师兄一夜未归,她们想必是误会……” 原来是这样!估计是秋仪她们又在背后编了些什么难听的话吧,最近她们不敢明里招惹自己,就在背后编排,女人的八卦天赋一向很高,嘴长在别人身上,能有什么办法?王晓晓倒并不在意这些,顶多不过是说自己勾引师兄罢了。 勾引他?昨夜那暧昧的姿势…… 她忽然红了脸,转身就走:“你们忙,我先去练剑……”. 真是不巧,刚走到树林禁地外,迎面就见秋仪走来,旁边跟着一群师妹。 见了她,秋仪皮笑肉不笑地招呼:“小师姐来了。” 王晓晓不去理会。 秋仪自觉没趣,倒也不计较,自顾自笑道:“听说小师姐与萧师兄去后山,一夜未归,我们可都是担心得很。” 看看旁边众女,虽然面上都关心得很,眼睛里却尽是鄙夷之色。王晓晓叹气,你们哪里是担心师姐我,应该是担心你们的宝贝师兄美色无敌被我占便宜了才对吧。 她懒得回答,一声不吭继续朝前走,果然,身后传来低低的议论声。 “跟男人在外面一夜未归……” “伤风败俗!” “自后山回来,八师兄就在她房间里没出来过。” “装模作样!” “……” 大约是因为怕惹得这位曾经杀了二百九十九个人的女魔头再开杀戒,众女的声音都极小,却还是清清楚楚一字不漏传进了王晓晓的耳朵里。 听着越来越不象话的议论,她叹了口气,听力太好也不是好事。 转身走回去。 见她突然回来,众女立刻住口不再言语,各自作出若无其事的模样,只有秋仪曾经挨过一巴掌,白了脸直退到最后面。 王晓晓昂首阔步走到众人面前,站定,神色平静没有半点变化。 “关于我跟萧师兄在后山过了一夜,各位师妹都在好奇吧,”她自说自话,不理睬众女的表情,“其实……事情就跟你们想的差不多,一夜的时间,不长也不短,我们呢,该做的事全都做过了。我实在太喜欢他了,所以一直不怀好意想勾引他,蓄谋已久,原来被你们看出来了,师妹们真厉害啊哈哈哈……” 众女目瞪口呆。 她暗暗好笑,继续扯:“喜欢就是喜欢嘛,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说出来也没什么大不了。”说到这里,故意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们也很喜欢他,可惜他不知道,唉,所以我就抢先一步了,真是对不起,谁叫我也喜欢他呢?” 众女更呆。 发现这帮女孩子目光神色皆不对,王晓晓不由愣了愣,然后慢慢地、慢慢地转过头,向身后看去…… 只看了一眼,她立刻将脑袋转了回来,眼珠子迅速转了两转:“事情就这样,师妹们慢慢讨论,我先走了,拜拜!” 说完潇洒地朝众女挥了挥手,就要拔腿开溜,谁知,背后还是响起了一个淡淡的、熟悉的声音—— “过来。” 根据多次总结的经验,在他面前装聋作哑是没有好下场的,于是王晓晓只好灰溜溜地转回身,傻笑:“师兄,来了啊……” 妈呀,又叫他撞见,怎么每次都这么背?. 黑色的衣袍在树干间飞扬,隐隐约约有檀香味在空中飘散,长长的黑发,再衬上金色发带,就有了种神秘的华丽。 他不紧不缓在前面走,从步伐上看,根本瞧不出半点不对。 王晓晓垂头丧气跟在身后,浑身不自在。 终于—— 她决定厚着脸打破沉寂,陪笑:“师兄,其实我刚才是气她们的……” 他不说话,鼻子里“恩”了一声。 “是她们先胡说……” “恩。” “我听不过去,所以” “恩。” “其实我不是喜欢你……” “恩?”他转过身。 见那张俊脸上神色不善,王晓晓简直想抽自己两个嘴巴,忘了男人的骄傲不能碰!不过,能不能理解成他也不喜欢听到这样的答案呢?两柄剑分明是一对,他却送给了自己,还有昨晚那样的姿势,太暧昧了…… 我们的王女侠联想丰富,慢慢红了脸,又开始自作多情:“不是那意思……我是说师兄你人很好,我很喜欢的……” “我很好?” “对啊对啊。” “你精神也很好。” “一般一般啦。” “围着林子跑一圈。” …… “不是刚跑过了吗?” “再跑。” “你……跑就跑,我跑还不行……”自作多情的教训. 风雨凄凄,鸡鸣声声,斗室之内,灯光渐弱。桌边,某大呵欠连天,昏昏欲睡,少年托腮,若有所思。 某大:喂! 少年(回过神):就这么完了? 某大(又打个呵欠):当然,王女侠神通广大。 少年:后山到底怎么回事? 某大(举起砖头一砸):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说完打开窗户,将砖头往窗外一丢,拍了拍手) 少年(急):还没讲完呢! 某大(瞪眼):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不体谅前辈,讲故事有多么辛苦,听,外面鸡都叫了,累死…… 少年(陪笑):我只是想知道,后山真的有鬼? 某大正要说话,突然间脸色大变,全身发抖,两眼直直瞪着窗户. 窗台上,赫然出现了一只血淋淋的手! 阴风刮过,手,缓缓蠕动,仿佛下面有个东西要爬上来……. 二人惊恐后退。 少年(指着那手,结巴):这……这世上真……真的有鬼! 某大(拎过少年挡在面前):废话! 少年:喂,你是前辈,怎么好意思要我替你挡? 某大:尊敬前辈你懂不懂?舍己为人你懂不懂?. 少年煞白着脸,顾不得再作声,直直地望着窗台。那里,一颗血淋淋的脑袋正缓缓浮现……. 某大:鬼啊—— 少年:鬼啊—— 鬼(两眼圆睁,怒视着二人):叫个P,老子终于爬上来了,刚才是哪个混蛋用砖头砸我的?! 第二卷:我爱江湖 山下的江湖 三年一度的盛事终于到来!武林大会要召开了! 整个江湖沸沸扬扬,猜测本届的第一高手和四大门派得主成了茶楼街巷间最热门的话题,各地的赌场都开了彩,夜公子、不空师父、无伤公子的名头响当当地占据了榜上前三位。华山也热闹非常,每次有弟子下山,回来时必定会带上最新消息,譬如赌萧师兄胜的人又多了多少,某家赌场又为此打了几场架,华山城里又新开了几家武林大会武器店或者武林大会妓院,生意红火非常,一连串的喜事直乐得天绝大师合不拢嘴,倒把刻苦练剑的王晓晓给彻底遗忘了,连秋仪等人也难得地将注意力从她身上移开。 武林大会五月十五召开,还有近两个月时间。 终于有一天,文净匆匆跑来,说天绝大师让萧夜过去商量武林大会的事情,王晓晓立刻满心激动,跟着萧夜来到天绝大师的房里. 进门,天绝大师正趴在塌上啃一只红烧猪蹄,旁边两个小弟子不停地吞着口水。王晓晓暗自赞叹加佩服,这位师父真是不拘小节啊! 见二人来了,天绝大师放下美味,抹抹嘴,咳嗽两声:“咳咳,夜儿来了啊,近日剑法练得如何?” 萧夜恭敬道:“还好。” 天绝大师放心,点点头,随即又疑惑地打量王晓晓:“她是……” 不是吧,才几个月不见,师父居然就把我给忘了?王晓晓泄气,自我安慰,算了算了,老年人记性差点可以理解…… 萧夜抿嘴:“师父不是让小师妹与我一道参加武林大会么?” “啊,对对对!”天绝大师终于想了起来,拍拍额头,喜得两眼放光,“倒忘了还有她在,武林大会须两名弟子出战,为师正愁着没人与你一道去呢……” 他每说一句,王晓晓的信心就少一点,到最后如同泄光了气的皮球,耷拉着脑袋站在旁边——果然只是拿我来凑数的,太没面子了,师父你老人家不是这么厚此薄彼吧,专程把我们叫来,给他打气,给我泄气? 天绝大师犹自抱怨:“那群不长进的东西,正经时候没一个敢出来,如今有了她就好,有了就好!” 好歹我也是很长进的!王晓晓恢复信心。 想起正事,天绝大师话锋一转:“本届的武林大会也是在问剑台举行,那里离少林山不远,为师想着时日无多,还有整整一个半月,其他门派怕已做了打算,不如我们明日便起程去少林城,早些探探风声也好,夜儿,你以为如何?” “但凭师父吩咐。”. 果然,第二日一早,天绝大师便带了一行人浩浩荡荡向少林山开去,除了萧夜王晓晓文净殷皓四个,随行的还有秋仪等一百五十来个弟子,其余人都留下看守门户,等到月底再出发赶来会合。 按计划,王晓晓本该与女弟子同车,但萧夜随口说了句话之后,天绝大师就改变主意,让她改乘萧夜的车,倒正合了王晓晓的意,她也不愿和秋仪那伙师妹挤,管那些闲话呢! 一路上,王晓晓兴致勃勃,终于见世面了。 华山派不愧是四大门派首座,不仅地盘大,城池也十分繁华富庶,茶坊店铺件件不少,青楼酒楼样样不缺,各地生意还很兴旺,特别是赌场,连门外都挤满了人。每到一处,天绝大师都要眉开眼笑好一阵,欲留在城里多享受几天,无奈心里又记挂着武林大会,只得忍痛割爱,匆匆吩咐弟子赶路。 六天后,车马终于到了少林山脚下. 时已初夏,艳阳当头,整个少林山绿树成荫,暖气在枝叶间隐隐浮动,山脚下,一带碧水从城间绕过,杨柳倒垂,浮光跃金,游船往来,风景无限。 少林寺就在少林山上。 王晓晓朝山上望了望,暗自神往。虽然这里的事都和小说上的有些出入,少林并不是什么武林的泰山北斗,不过好歹也算是四大门派之一,名头也很响啊!而且可能还会遇上熟人呢,比如上回来华山做探子的智灵和智空…… 天绝大师坚持不肯就这么驱车进城,他打算让队伍在城外休息整顿一下,叫人先去订好客栈,然后再大摆架势,威威风风地进城,方不输了四大门派首座的体面。 由于客栈尚未订好,外面太阳又大,一行人都躲进马车里休息. 萧夜一如往常,静静地坐着,对武林大会并不关心。 王晓晓碰碰他:“师兄,后山的事……” “此事父亲已查了二十多年,不必急于一时,”他斜斜瞟着窗外,“倒是那些人的剑法十分古怪,江湖似已失传,须问过父亲才知道。” 王晓晓点头:“这次武林大会,高手都要来?” “未必。” “怎么了?” 萧夜看她一眼:“如今能称作高手的,并没有几个。” 王晓晓也深有感触,附和:“现在很多人都是混日子的……” 哪知他又摇头:“修习正统内功心法的人也不少,只是许多绝学已失传,没有上乘的高手罢了,但应付你却足够。” 王晓晓泄气:“武林大会是不是点到为止?” “是。” 王晓晓松了口气。 “失手也是有的。” “什么!”她跳起来,“我不去了……哎哟!” 萧夜忍住笑,伸手拉她:“沉不住气!可撞着了?” 摸摸脑袋,王晓晓既灰心又害怕,正常情况下主角当然不会死,可受伤就未必,小说上哪个英雄没受过伤?而且越出名的主角受的伤就越多,说不定到时候大伤小伤一起招呼!虽然人在江湖,挨刀是常见的小菜,但没必要为了那点虚名故意去挨刀吧!何况就自己这水平,挨了刀也未必有名…… “我不去了!” “去。” “开玩笑,那会死人的!” 他鄙视:“岂有那么容易就叫你死?” 愣了愣,王晓晓大喜:“你会保护我?” 他没有回答,板着脸:“我怕丢脸。” 王晓晓克制住拥抱帅哥的冲动:“师兄你实在太好了,哈哈……” “我很好?” “对啊对啊!” “明日起,每日爬一趟少林山。” ……. “少林桃子,买的来呀——” 少林寺的影响力果然大,连桃子都打了少林名号!王晓晓来了精神,赶紧趴在车窗上往外瞧,果然见一个老农挑着两筐水灵灵红艳艳的桃子。 众弟子围过去。 “老伯,桃子怎么卖?” “一两银子一斤。” 好贵的桃子!王晓晓失望极了,虽然看起来的确诱人,但一两银子一斤,好贵啊,简直可以上饭店美美地吃上好几顿饭了! 众弟子也惊呼。 “这么贵!” “对啊,太贵了太贵了!” “……” 老农放下担子,拿袖子擦擦汗,摇着草帽歇气:“我瞧你们不是本地人吧,哪个派的?如今武林大会要召开了,来的人太多,我这又是今年的新鲜桃子,正宗的少林牌,一两一斤已经算很便宜啦,不信你去城里问问,城里可是卖二两呢!” 众人摇头。 老农上下打量着众人,笑呵呵道:“你们哪个派的?” 一弟子骄傲地挺胸:“华山派!” 老农马上激动万分,将草帽重新戴起:“原来华山派也来了,有夜公子在,今年四大门派首座肯定又是你们喽!” 哟,连农民伯伯都知道他!王晓晓瞪大眼。 众弟子得意:“那是当然!” 老农也爽快了许多:“既是华山派,老朽还有什么说的,这样吧,这桃子我就另外给你们开一个价……” “多少?” “三两银子一斤。”. 此价一出,车里的王晓晓也傻眼,简直要怀疑是听错了。 众弟子大惊:“方才不是一两吗?” “是啊,”老农承认,“但如今要卖三两了。” “你这人,怎的越叫越高?” “哪有你这么做生意的!” “……” 老农不慌不忙地解释:“方才我卖逍遥派二两一斤,你们华山派是四大门派首座,怎能比他们低了去?自然该贵些才对。” 众弟子面面相觑。 这么贵的桃子!王晓晓趴在窗户上,直直地望着那两筐漂亮的桃子,本已有流口水的趋势,但如今实在心疼了。 就在她吞口水的间歇里,一个淡淡的声音响起—— “我买了。”. 他掀起车帘,将银票递给一个弟子:“拿两个过来,其他的你们吃吧。” 众弟子与老农俱欢欣不已,很快便将桃子一抢而空。 看着递过来的两只大桃子,王晓晓有些愣。 他挑眉:“不吃?” 这是给我的?她急忙伸手接过,高兴地捧着:“你怎么买这么贵的桃子?” “比望着吞口水好。” 被看见了?王晓晓尴尬:“谢谢啊,以后我有钱了,请你……” 他打断她:“你可会做汤?” 她省悟:“喝汤?秋仪师妹她们在……” 俊脸沉下。 “不必了。” 见他突然变了脸,王晓晓有些莫名其妙,赶紧将一只桃子递过去,讨好地陪笑:“师兄,这个给你……” “不吃!” 她怏怏地缩回手,嘀咕:“那我吃……” 车内气氛顿时僵硬下来。不知怎的,王晓晓也没心情再吃桃子了。自从每次的自作多情落到跑步的下场之后,她就吸取教训总结经验,切断了大脑与某种思想的连接通道,禁止再自作多情,搞不好这里才一乱想,明天就要爬两次少林山了。 既然这位师兄大人想喝汤,他待自己又实在不错,那就做给他喝呗。可他偏偏要喝自己做的汤,叫人不多想也难,嘿嘿…… 于是,王晓晓冒着爬两次少林山的危险,再次自作多情,红着脸:“师兄,你……怎么要我做?” 没有回答。 这么经典的引导,他怎么就没有反应?原来又是自己多想了啊!王晓晓泄气极了:“要不,回华山后我做给你喝吧。” 这次,他虽然只“恩”了一声,脸色却已好转。 正在此时,车外,一个声音由远及近。 “师父——师父——”. 原来是先前那个派去城里订客栈的弟子,他正一手擦汗,一手提着袍子匆匆往回赶,边跑边叫:“师父——” 殷皓掀起车帘。 车内,天绝大师靠在白狐皮垫子上,十分不悦,慢吞吞道:“何事这等慌张!” 那弟子喘息:“客栈都满了!” 天绝大师直起身:“什么!” “所有客栈都满了!别的门派来得比我们还早,崂山派,少林派,圆月山庄,连人家逍遥派都已经早来了五天!” 天绝大师呆了呆:“没别的客栈?” 那弟子摇头:“休说客栈,如今少林城里,连茶楼饭店都在兼作客栈生意,到处住满了人,一个房间也没了!” 沉默半日。 天绝大师看看左右,懊恼:“这……如何是好?” 那弟子忙道:“其实,还有个地方空着。” “笨蛋,不早说!”天绝大师瞪眼,“哪里?” “少林妓院。” 第二卷:我爱江湖 开始同居 车内,王晓晓被桃子和口水呛住了,直咳嗽了好一阵才缓过气,这年头的广告真强啊!少林妓院…… 天绝大师也怒了,义正词严:“我堂堂华山派岂能住妓院!” 弟子委屈:“再迟只怕连妓院也住不上了!白莲教还在争呢,张妈妈说是看在萧师兄的份上才肯让我们的,不然早让人家白莲教住下了。” 天绝大师傻掉。 那弟子悄悄看看师父的脸色,迟疑了一下,耐心地比较起厉害关系。 “师父,你看这天色……” “我们堂堂华山派岂能在这野地里过夜?” “……其实妓院也不差,逍遥派就住隔壁的少林饭店,武当派住的少林赌场,圆月山庄住的少林棺材铺……”. 外面每说一句,王晓晓嘴巴就张大一点,到最后再也顾不了旁边萧夜沉沉的脸色,忍不住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他咬牙:“姑娘家如此大笑,不像话!” 王晓晓就不象话,笑得喘气:“少林棺材铺,哈哈哈……原来师兄这么受欢迎,若没有你,我们连妓院都住不了,那个张妈妈好象很崇拜你啊……” 俊脸更黑。 他一把将她拎到面前,气道:“再笑!” 长期的压迫只能锻炼人的脸皮,王晓晓已经不拿受罚当回事,非常识趣:“我知道,明天我爬两趟少林山!” 萧夜果然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半日。 他终于也忍不住笑了. 车外,对话声又传来。 “师父,怎么办?” “笨蛋!当然是住妓院了!”. 少林城热闹非凡。 原来武林大会即将召开,各门各派都一窝蜂似的,提前赶来探风声,使得这里的生意异常兴隆,酒楼茶馆饭店除了日常经营外,还兼成了客栈,满城物价飞涨,每件东西的价格都贵得离谱。从进城到少林妓院的路上,天绝大师就嘀咕了十七遍“少林寺这回又发了”。 华山派的进城仪式超级威风气派,五十个弟子扛着大旗在前面开路,五十个弟子排队吹着唢呐,场面震天动地,惹来姑娘们成群跟在旁边。 终于,少林妓院到了. 天绝大师先走下马车,众弟子赶紧跟下。 “夜公子!” “穿黑衣裳那个……” “萧夜公子吗?” “……” 刹那间,四周欢呼声一片。直到萧夜动手将王晓晓从车上拎下来之后,众人讨论的话题这才渐渐转移—— “那女的是谁,竟跟夜公子乘一辆车!” “她竟敢站在夜公子旁边!” “这么丑!” “就是就是。” “……” 声音清晰地传入耳朵,王晓晓委屈得要死,我王晓晓哪点丑了?眼睛不小,嘴巴不大,头发又长又黑,身材不高不矮,腿直腰细,有前有后,好歹也算个现代美女,怎么到你们嘴里就成了“这么丑”? 见她受奚落,旁边秋仪等女弟子都幸灾乐祸. 少林妓院面临主街,抬头就见一块抢眼的大红匾,上面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 天绝大师显然对这样的气势与环境十分满意,正拈须微笑,妓院的老鸨张妈妈摇摇摆摆迎了出来,满脸堆笑。 “哟,这不是神剑大师吗,哪阵风把你老人家吹来了!”挥挥大红手帕。 瞧着电视剧里最经典的老鸨动作,听着最经典的妓院迎客词,王晓晓浑身发抖。幸好张妈妈很快便切入了正题,为自家妓院作起广告介绍。 “不瞒神剑大师,我们这可是全少林城最大的妓院,共有八十二个房间,里头东西一应都是齐全的,住起来包你们满意……这样吧,老身就吃点亏,少接些生意,让出一半来租与你们吧。恩……我已听贵派弟子说了,贵派共来了一百五十五个人,算上每日的吃住,这一个月就收你们三万银子如何?” 天绝大师皱眉:“这……太贵了点儿。” “不贵不贵,”张妈妈急忙指着旁边那座楼,耐心地分析比较,“你老看,逍遥派住的隔壁少林饭店,才一百二十几个人,一个月可是三万五的银子呢!再说了,我这地儿不比别处,将房间让出来,可是要少许多生意的,损失也不小啊……” 说完露出一脸痛心的表情。 这番话说得入情入理,人家妓院少了房间,的确影响生意,话说有些事共用房间无所谓,比如吃饭就可以十几个人挤一起,但这种事却万万不能,总不能抬几十张床到大厅来挤吧,而且叫人就地解决也不厚道。 文净拉拉师父,悄声道:“师父,上届武林大会咱们可是花了五万多呢……” 天绝大师思索再三,讨价还价,终于把伙食费也算在了其中,这才极不情愿地答应下来,带头走进门去。 众弟子急忙跟上。 王晓晓因为刚才在外貌上受了打击,一直无精打采地站在旁边发愣,直到一只手伸来将她拉住,这才回过神。 萧夜抿了抿嘴:“走了。” 拉着她走进门。 门外围观的众女更是忿忿然. 待众人都进去,门口的张妈妈突然一转身,两手叉腰,得意地冲人群笑:“姑娘们听好了!夜公子如今住在我们这里,从今日起,我们少林妓院也向女客开放,房价五十两银子一天……” 话没说完,一阵质问声打断了她。 “太贵了!” “无伤公子就住在隔壁饭店,那里吃饭才二十两一顿!” “就是!” “……” 张妈妈忙解释:“夜公子是第一高手,自然要贵些。再说,吃那么一顿饭的功夫能做个什么,见不见得到无伤公子都说不准,哪有在我们这里住一夜机会多?” “可夜公子从不收姬妾的。” “就是,他不爱理人。” “……人家无伤公子喜欢漂亮女孩子,而且还未娶正室呢……” 众口难调,张妈妈急了,灵机一动发挥口才:“身边无姬妾不是更好吗?听说无伤公子已有了十一房姬妾,个个美若天仙,我说姑娘们,就你们这等姿色也想和她们争宠?不是我张妈妈说话刻薄,哼哼……” 人群静下来。 见有了效果,张妈妈洋洋自得,循循善诱:“他已经有了那么多美貌小妾,哪有这夜公子妻妾之位都是空着的把握大?说不定你们当中哪个运气好……” 说到这里故意停下。 片刻,众女果然议论纷纷。 张妈妈笑嘻嘻道:“话就说到这儿,老身也不罗嗦了,五十两,一文不能少!” 一扭腰,乐颠颠地进门去了. 少林妓院很大,结构倒还整齐,一色的木楼,前后几进,楼上楼下,处处雕花的栏杆,阵阵扑鼻的香粉味,头上壁间都悬着红红绿绿的装饰与彩画。 厅上。 天绝大师喝着好茶,足足趴在桌子上算了一个时辰,然后开始分派房间:“为师住一间,夜儿住一间,净儿与皓儿住一间,秋仪与清清住一间,其他弟子每四个人住一间……” 萧夜打断他:“晓晓要一间,就在我隔壁。” 几道妒忌的目光简直可以杀人了。 王晓晓暗叫不好,却又不便反驳,只得沉默。 天绝大师似乎这才记起有这号人,想了想,瞧着文净:“房间好象不够吧?” 文净点头,心想难得师父算帐这么清楚。 哪知—— 萧夜淡淡道:“那就与我一起住好了。” 万万想不到他会冒出这句话,不只文净秋仪几个人傻了眼,王晓晓本人更呆,连天绝大师也大大吃惊,这里民风虽然开放,没有中国古代三从四德那么多严格的规矩,但也还不至于开放到允许同居的地步。 天绝大师总算神智清楚了一回,为难:“她是女的……” 萧夜点头:“不妨。” 你当然不妨了!王晓晓垂着头不敢看众人脸色,估计是男的暧昧女的愤恨。 天绝大师终于开窍,呵呵笑了:“说得也是,也对,夜儿近日练剑辛苦,夜里叫人多陪陪也好……你们两个就住一间吧。”说完咳嗽两声,转向众人:“徒儿们一路辛苦,都回房歇息去吧,饭菜自会有人送来。” 于是众人各自回房间了. 王晓晓慢吞吞地跟在萧夜后面,郁闷不已,自己的名声本来就已经所剩无几,如今最后一点可怜的清白又叫这位师兄大人给毁得一干二净!他到底什么意思,不知道这样别人会误会吗,难道真是要自己“陪陪”?他不像是那种人吧…… 房间不够精致,但还算整洁,怎么说也是高级妓院。 王晓晓第一眼就看向了那张床,傻眼。意料之中,这种地方,一张床不但有利于彼此之间的感情促进,而且还能节约空间,又不浪费资源,简直就是一举多得,方便实惠。不知道师弟师妹们四个人怎么挤的…… 萧夜抿了抿嘴:“不是想出去么,吃了饭,就带你出去走走。” 王晓晓垂头不语。 他奇怪:“怎么了?” 终于,王晓晓忍不住脸红,无辜地望着他:“师兄,其实……你难道不知道,我们这样,呃,很容易叫人误会吗?” 萧夜侧过身:“既然怕,当初还敢胡说?” 她尴尬:“可是……” “武林大会将近,你如今更要用心练习,不能分神,与她们住必定会有许多麻烦,”他皱眉,“何况,每日我来寻你起床练剑也不方便。” 原来是为了方便拎自己起床! 王晓晓松了口气,算了算了,好歹这是个帅哥,和他同居不算太吃亏,反正别人早就误会过了,只要他不是真的要自己“陪陪”就行…… 可接下来,她又悲哀地望着那床发愁,晚上怎么办,我是不想睡椅子的…… 第二卷:我爱江湖 心跳之夜 江湖上的人几乎都知道萧夜的脾气,因此老鸨也没敢公布他的房间,二人安安静静吃完饭,萧夜便要带她出去逛街。 “你看外头那些人,见我跟你一起,还不杀了我!” 话虽这么说,王晓晓却实在想出去逛,小城夜色多美好啊!望望门外,夜幕已经降临,此刻妓院正生意红火得很,出入的客人也很多,混出去走走该也可以,但问题是这身黑衣服,简直就是个大大的招牌,不叫人注意也难。 她想了想,商量:“师兄,不如你换件其他颜色的衣裳?” 萧夜皱眉:“没有。” 王晓晓丧气:“算了,不去了。” 萧夜看着她迟疑片刻,开门叫来一个弟子吩咐几句,再给了他一锭银子,果然不多时那弟子就抱了件崭新的白衣裳回来了。 还真是变得彻底,王晓晓暗自好笑,白衣翩翩,低调变高调。 屏风后,白衣萧夜走了出来. 白衣金冠,金色的发带从两侧垂下,衬着长发倒也别有番味道,少了许多神秘与冷静,却多了几分潇洒与亲切。 看多了他穿黑袍的模样,王晓晓一时还真不能适应。 长得帅的人怎样包装都好看,还好他平常穿得低调,不然这模样不知道又要引来多少桃花。一个男人怎么就长得这么美色可餐呢,若不是会武功,估计早就被人吃光了……吃光?“宵夜”?这名字起得,还真有创意,难怪看到就饿。 他看看她:“不好?” 王晓晓忙止住胡思乱想:“不是,师兄很帅很好看!” “我不喜欢穿这些,”他侧过身,“你喜欢?” 这个问题难度系数比较大,王晓晓明智地选择忽略,围着他打量一圈,也摇头:“要不……换回来吧?我还是习惯看你穿黑的。” “走。” “等等。” 王晓晓跑到镜子旁边,瞧瞧镜子里的人,大大的眼睛,挺挺的鼻子,虽然跟这位帅哥走在一起只能沦为陪衬,但好歹凑合点儿也拿得出门,哪有她们说的那么丑?真是! 随手找根绳子将头发捆了起来,跟着他走出门. 换了招牌颜色还真没有遇上麻烦,追星果然是盲目的,那些女人只认衣裳不认人,尽管她们还在楼道口议论萧夜的名字,但二人分明就从她们眼皮底下走过,也没有一个人认出来,只是惊讶艳羡,这么帅的男人居然还要花钱来嫖? 谁也想不到,从来都只穿黑衣裳的夜公子有一天竟会换上白衣裳。 华灯初上,红红绿绿煞是好看。小城骤然多出这么些人,更比平日热闹许多,说书的弹唱的吆喝的卖艺的闹成一片,路旁店铺小摊成片张罗着,少林当铺,少林古董店,少林绸缎庄,少林烧饼,少林面条……就连河上也飘满了少林花船,来来往往映着水光,五彩缤纷,格外美丽。 王晓晓兴致勃勃地转了一两个时辰,萧夜倒也没有嫌烦。 终于,二人又回到原地。 夜已深,旁边的少林饭店竟还是宾客盈门,阵阵诱人的香味飘出,王晓晓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怎么这么快又饿了,可惜旁边这位“宵夜”不能真当点心吃。 “饿了?” “有点儿。” 他不再说话,径直朝少林饭店走去. 饭店很大,进门就是个院子似的大厅,只不过四面都是楼,漆着朱红色的栏杆,倒像个大的天井。这里的生意好得还真不是一般,连厅上也密密麻麻摆满了桌子,酒香菜香四溢,小二往来其间,添菜送茶,满座的客人有半数以上都是女的,喧哗声一片。 萧夜叫住一个小二:“可有空房间?” 小二摇头陪笑:“客官不知,小店的房间都被逍遥派包下了,瞧,如今那些客官都只能挤在这厅上呢!” 萧夜看看四周,皱眉。 王晓晓忙拉着他在一张空桌子前坐下:“没事,人多热闹。” 菜很快就上来了。 这里的菜味道居然不差,鲜美可口,不愧是少林名店,王晓晓吃得津津有味,萧夜吃得却很少,多数时候只是看着她吃。 不知是哪一桌的声音传来. “无伤公子就住在左边那楼上。” “真的?” “当然。” “他会下来吃饭吗?” “笨,他那样的人会在这里挤?” “说不定他正在上面看我们哦。”妩媚地撩了撩头发。 “昨日还见他带着姬妾们在河上游玩呢,将一条河的花船全包下了……” “……” 王晓晓的注意力渐渐从美食转到了八卦上,好奇心也来了,有十一个姬妾的男人都还这么招人花痴,那位无伤公子究竟是怎样的人呢? 萧夜脸色却不太好看:“他竟还是这般不象话。” 王晓晓问:“你认识他?” “逍遥派的,曾在武林大会上交过手,”萧夜移开视线,“我已许久不见他,听说半年前又新娶了位十一夫人……” 王晓晓马上点头:“确实不像话。” 这回轮到萧夜不解了。 “怎么?” “娶了十一个,当然不像话!” 半晌。 萧夜看看她:“家父娶了二十个。” 王晓晓无语。 你老爸更不像话,老色狼!当然这句话她没有胆量说出口:“你父亲还真行啊……你是他第几个儿子呢?” “第六。” “你母亲是第几位夫人?” “十。” “你父亲有那么多老婆,她过得好吗?” 俊脸上神色微变。 沉默。 王晓晓悄悄观察他,试探:“你也要娶那么多姬妾?” 他回过神,挑眉:“如何?” 王晓晓想也不想:“那你也不像话。” 萧夜又好气又好笑。 王晓晓却突然想起一件事,不由自主伸手摸了摸脖子,说起逍遥派,我还认识一个人呢,不知道那位弱弱的紫衣帅哥慕容近来了没有,指不定什么时候遇上,随手就送个几百两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呢…… 她兀自出神,旁边桌上的花痴们也已转了话题。 “听说今日夜公子也来了!” “当然,他就住在少林妓院,可惜哪能叫你我看见。” “不知道吧,张妈妈都把房价抬到五十两银子了,只要交钱就可以住进去,连他日常出门的时辰都会告诉你的……” “……” 二人傻住。 张妈妈真是有远见啊,难怪宁肯得罪白莲教也要把房间租给我们,全华山派都是因为他的面子才有得地方住呢,名气也能卖钱的。 瞧瞧那张越来越阴沉的脸,王晓晓忍住笑,赶紧将筷子一扔:“师兄,我吃饱了,我们回去吧。” 萧夜一言不发,起身就走。 楼上,某扇窗户边,一个人正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们. 紫色的衣袍衬着俊美的脸,弯弯的嘴角让人觉得他似乎总在笑,却又透着几许玩味,美得邪气,美得凉薄。 目送二人走出店门,他轻笑一声。 身后,一个声音响起,柔软光滑如缎子。 “怎么了?” 他摇头:“无事。” 一个女子出现在窗口,柳眉杏目,清丽中透着妖娆,她不依地拍着他的胸膛:“有什么好事了,说来叫眉儿也乐一乐?” 他挑眉。 见他神色尚好,眉儿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他那挺秀的鼻子,娇嗔:“瞧你这模样就不老实,必是有事偷着乐呢。” 他没有理会,却将她搂在了怀里,俊美的脸上露出了更多笑意,似乎觉得很有趣:“我若是说,萧夜竟然穿起白衣裳了,你信不信?” 眉儿惊讶:“哪个萧夜?” “自然是华山的萧夜。” 一只手已不规矩地滑入了她的衣服。 她咯咯娇笑,往后一缩:“信你个鬼,谁不知道你坏,就会骗人……” 他叹息:“好容易有了实话,反倒说我坏。” 手渐渐滑下。 “你就坏……”她笑且呻吟着,却不再退缩,反而将身子迎了上去,高耸的胸脯在他的胸前轻轻摩擦,美妙的躯体如蛇一般不停地扭动,口中也忍不住发出诱人的喘息,“坏……坏死了……” 眼睛,玩味。 “我坏?”他大笑着抱起她. 慢腾腾地泡过澡,王晓晓终于不得不正视一个重要问题了,小心翼翼找他商量。 “师兄,我很困啊……” “睡吧。” “睡哪里?” “床上。” “那你呢?” 经她一提,萧夜似乎才发现这个问题,不由看着那床愣了愣:“你睡吧。” 哪忍心叫他坐上一夜?睡椅子的滋味王晓晓早有体会,好在自己已经有过和帅哥“同床”的经验,再多几次也无所谓了。多日接触,这位师兄的人品还是很令人放心,何况他若真的别有意图,就算不在一张床,不在一个房间,也有办法把自己放倒的。 不愧是高级妓院,床够宽大,典型双人设计,于是王晓晓和衣躺到里面:“算了,一起睡吧。” 一起睡?萧夜怔了。 幸好她接下来又拍了拍旁边的空地,补了句:“我睡里面,你睡外面。” “你……” 王晓晓打个呵欠,知道他的意思,傻笑:“反正早就叫人误会了,又没人看见,睡吧睡吧,不过我睡相不好,你别被我踢下去了。”. “这儿好象还有画……” 瞟见床头似乎有彩纹,王晓晓马上翻身,好奇地凑上去,谁知还没等她看清楚,一件衣袍落下,将那些画严严实实盖住了。 “睡了。”挥手,灯灭。 女主的运气就是不一样,她王晓晓穿过来,就和两个帅哥“上了床”,更准确点儿,一个同床,一个共枕,此情形叫人不胡思乱想也难,黑暗中,王晓晓果真忍不住胡思乱想,包括以前所有的暧昧情节,还有今天马车上他那些奇怪的话,要喝自己做的汤,是不是对自己有意思呢,哎呀,你喜欢就说出来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喜欢…… 自作多情,说不定明天爬山又要多加一趟! 猛然醒悟,她赶紧肃清思维。 话说小说上男女同床的故事也多,但那些女的通常都是面红心跳紧张得睡不着,或是激动,或是不放心,生怕男人睡到半夜有不轨举动,谁知,此事到了王晓晓身上偏偏不一样,她非但没有半点不放心的感觉,而且很快就睡意朦胧了。会武功的人若真有不轨,你放不放心有个P用?再说被美貌师兄吃,总比被别人吃掉好。 恍惚中,就要入睡的一刹那间,她犹在疑惑:和男人睡在一起,我怎么就没心跳加速呢,是不是不太正常…… 事实证明,她一切正常。 因为睡到半夜的时候,隔壁突如其来的一阵响动吵醒了她,然后,她的心跳很快就加速了。 第二卷:我爱江湖 少林神功 “砰”的一响传来,仿佛是椅子倒地的声音,王晓晓从梦中惊醒,在黑暗中不满地翻了个身,骨碌碌转了转眼珠子,竖起耳朵。 声音来自隔壁房间。 “恩……不要啦……啊啊……”似乎是女人的呻吟。 有人摔倒了?不对,声音好浪啊…… 王晓晓先是吓了一跳,待明白过来,血压“忽”地飞窜上去,心跳立马加速,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加,快得简直就像敲鼓。不愧是名牌妓院,房间的隔音效果成这样,是不是故意设计的很难说,试想这边的房间里做着少儿不宜的运动,耳朵里同时又能欣赏隔壁房间的声效,呼应比较,多有情调!床头那些画估计就是…… “咯吱咯吱”的声音传来,仿佛是床在摇动,并且有越来越剧烈的趋势,似要散架一般。男人低低的吼声响起,女人的呻吟变成浪叫。 王晓晓听得全身发热,悄悄吞了吞口水,哪里还睡得着。我说隔壁的姐姐,不用叫这么夸张吧,一听就是弄虚作假啊…… 身旁,没有动静。 冷静,冷静,别把持不住吃了美男师兄……王晓晓直直地躺着,大气也不敢出。他是有没有醒?还是定力真那么好?老天保佑,但愿他没醒,不然这尴尬就大了! 刚这么一想,耳畔的呼吸就急促起来。 二人在黑暗中沉默。 隔壁地动山摇。 终于—— “出去走走。” 原来是男人都忍不住的!王晓晓一声不吭,赶紧爬起来就要跟着他往外走,才走了几步,又停下来,暗暗叫苦,刚才共同欣赏了表演,现在出去面对面的,感觉多尴尬啊,可不出去的话,难道留在这里继续欣赏?不要考验我的自制力…… 正犹豫间,门外传来淡淡的声音。 “还不出来?”. 此事第二日便引出了另外三件事。 第一件,爬山锻炼被取消,因为二人逛了一晚上的夜市,王晓晓睡眠严重不足,整整一个上午都在房间里补觉。 第二件,华山众弟子有了话题,私下里纷纷议论,八师兄与十一师姐自从昨夜进了房间就一直没见出来,估计还在继续。 第三件,中午,萧夜沉着脸叫来了张妈妈,用一千两银票将隔壁房间包了下来,不许再住别的客人. 除了以上三件,其实还有一件,不过与此事无关,那就是,全少林城一夜之间流行起黑色和紫色衣裳,大街上放眼就能看到黑、紫衣服的人,而且居然还夹杂着许多穿黄色僧袍的长头发俗人! 原来,城里的绸缎坊也根据人们的追星趋势,想出了高招,赶着做出了一批与夜公子无伤公子相同颜色相似款式的衣服,果然上市就供不应求。买衣服的大多是男人,而且都带着模仿高手和泡小MM的双重目的。 闻此消息王晓晓先就乐,这么多人穿黑衣裳,今后萧夜出门可以不用换衣服了,方便! 可黄色僧袍又是怎么回事? 文净解释,原来黄色是代表智不空师父,传说那位和尚帅哥长得也很是俊秀脱俗,就住在山上的少林寺里,如今既然将夜公子无伤公子的名头都打了出来,自然也不能落了他,何况还是自家少林的名头。 真是可怕的明星效应!王晓晓抹抹汗,往天绝大师的房间走. 原来天绝大师与萧夜皆住中间楼的上等房,并未与其他弟子一处,而这两间房,天绝大师恰好住了最角落那间,二人住的却是外面,所以昨夜的精彩片段便留给二人欣赏了。 进门,可巧萧夜也在。 天绝大师正担忧地对他讲道理:“夜儿啊,为师知道你练剑费神,晚上叫人陪陪自然好,但有些事儿呢,也是不宜过度的,如今武林大会在即……” 萧夜依旧淡淡的,点头应下。 王晓晓傻。 瞟见她来了,天绝大师赶紧咳嗽一声,端起茶杯:“好了,为师就说到这里,你好生记着,下去吧。” 萧夜恭敬地行礼,带着她离开。 刚回到房间,王晓晓第一句话就是:“师兄,既然隔壁的房间你给了钱,空着太浪费,不如我过去住吧。” 他看她一眼:“隔壁的隔壁也是做生意的……” “这样啊……那算了。” 真住过去,晚上谁还能睡得着啊!. 全少林城今日最开心的人必定是张妈妈了。整整一天她都笑得合不拢嘴,直佩服自己的消息放得及时,抓紧商机,使得少林妓院的房间一夜之间走俏起来。因为从来都是爱理不理人的夜公子如今居然与一个女的在房里折腾到大天亮,直继续到中午,然后此女差点起不了床,一整日都精神不振,此事又给粉丝们增加了更多希望与遐想。 当然,两位重要当事人对此并不知情,因为没人敢告诉他们。 吃过午饭,王晓晓无聊,独自上街乱逛. 今天的天气不太好,一直阴阴的,到后来居然下起了雨,路面湿湿滑滑,淅淅沥沥的小雨如丝线般飘摇在小城上空,倒也别有一番韵致。 水面涟漪无数。 河边,小酒馆里居然坐着几个人,每人手中拿着一只鸡腿在啃,不时还就着碗里喝两口酒,有说有笑。他们身上都穿着黄色的僧袍,头上却戴着大大的帽子,帽子大得几乎连眼睛都盖住了,模样十分滑稽可笑。 咱现代的人谁也想不到僧袍会这么流行吧?王晓晓好笑之下,突然目光一动,快步走到小酒店旁边,透过窗户,凝神悄悄打量起这几个人来。 不太对…… 他们是真和尚! 王晓晓仔细辨认了许久,证实那帽子底下的的确确是光头,不由惊讶万分,原来少林寺的和尚真有不守清规的,偷偷跑出来吃肉喝酒! 正在叹息,身后有人叫她。 “华山师姐!”. 王晓晓先是吃了一吓,待转身看清来人后,马上大喜。原来正是当初来华山想要偷看萧夜练剑的少林间谍!多日不见,智灵依旧那么俊俏伶俐,老实的高个子智空也站在旁边,合十作礼,一脸诚实。 乍逢熟人,王晓晓兴奋:“你们好啊!” 智空还是喜欢念佛号:“阿弥陀佛,早起听殷皓表弟说天绝大师昨日来了,就料到师姐也必定跟来了。” 他生性老实,话并不多,倒是智灵很能侃,于是三人说了好一会儿话。 王晓晓随口应和着,忽然想起心中疑惑,忙伸手指着那几个正在啃鸡腿的和尚,悄声道:“那些和尚是不是你们少林寺的?” 智灵瞧了瞧,笑嘻嘻道:“正是,师姐认得?” 王晓晓摇头:“你看,他们出来吃肉喝酒!” 智灵点头:“是啊。” “啊?”王晓晓诧异,“你们寺里不戒酒肉吗?” 智灵摇头:“要戒的。” “那他们……” “他们不是戴了帽子吗。” 戴帽子?王晓晓莫名。 倒是旁边的智空听明白了:“阿弥陀佛,他们戴了帽子,自然可以吃肉。” 和尚戴帽子就可以吃肉喝酒?王晓晓尚在石化中,智灵智空二人已各自从怀里掏出一顶大大的帽子扣上,然后高声冲里面叫道—— “小二,来两盘牛肉,一只鸡,两斤酒!”. 怏怏地回到妓院,王晓晓特地将此事和文净提起,文净倒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原来少林寺和尚戴帽子吃酒肉已经有多年历史,是经过方丈无上大师批准的。 这些事还真够意外,与小说里的江湖简直天差地别! 王晓晓颇有点接受不了,端起茶寻思:“听说少林派武功很厉害啊,伏虎罗汉拳,铁头功,铜人阵……不知道他们最有名的是什么,易筋经吧?” 闻言,文净摇头:“小师妹说什么呢,少林派最厉害的神功自然是‘秋波暗送销魂十九式’了。” 王晓晓一口茶喷了出来。 第二卷:我爱江湖 不是故意的 “你……你确定是少林派?” “是啊。” “秋波暗送?” “不错,据师父他老人家说,少林派的‘秋波暗送销魂十九式’厉害邪门得很,但凡男人见了,都难以抵挡……” 不是吧!还男人?难道少林寺那些和尚们都是照着男男趋势来修炼的?武林大会上,萧夜若和那位智不空师父较量,岂不是也要对付“秋波暗送”? 两个大男人…… 王晓晓爆寒,赶紧移开话题,二人再坐着聊了一会儿,突然见殷皓匆匆进来。 “小……小师妹,有人……有人找你。”. “你找我?”看眼前这小弟子年纪不过十五六岁,腰间也佩着一把剑,十分面生,不像是华山派的人,王晓晓有点莫名其妙。 “敢问尊驾是王晓晓王女侠吗?”少年神态倒是很恭敬有礼,只不过看她的目光有点古怪,“我们公子有请!” 公子?我王晓晓认识什么公子? 王晓晓懵了:“你们公子是谁?” “公子说,王女侠去了就知道,”少年故弄玄虚,伸手朝隔壁少林饭店一指,“我们公子此刻正在楼上相候,还请姑娘移驾,前去一会。” 隔壁不是住的逍遥派吗! 王晓晓明白过来,高兴万分,想不到自己刚入江湖就认识这么多熟人,逍遥派的人能是谁?还不是当初救下的那位紫衣帅哥慕容近! 于是她不再推辞:“走吧。”. 一进饭店,王晓晓往楼上走,掌柜的急忙过来拦阻,然而一见那少年,马上又陪笑退下,二人上了楼,那少年将她引入一个房间,自己却退下了。 红白相间的地毡,华美的壁画,一色檀木桌椅,还有张精致的木榻。 尽管房间有这么精妙的布置,王晓晓还是一眼便望见了窗边那个紫色的身影,还有那张俊美的脸,略略翘起的、永远噙着笑意的嘴角。 “慕容近!” “多日不见,王姑娘手上的伤可好了?” 外面天气仍无好转,雨丝还在稀稀拉拉的飞,但看着那温和的笑容,王晓晓心中满是暖意,他还记着自己被烫伤的事呢。 “谢谢,一点小伤而已,早就好了,”她走了几步,突然又停下来,怀疑地看着他,上上下下打量,“你怎么也穿紫色……” 慕容近似乎很不好意思:“在下一向敬仰无伤师兄……” 原来他也是那无伤公子的粉!王晓晓纵然还有几分怀疑,如今也全都打消了,迷倒一堆女人工程可不小,不但需要丰富的经验与阅历,还需要一种特殊出众的气度,虽然慕容近的确美男子一个,但就凭他这副弱弱的模样,说话都这么害羞,哪点像娶十一个老婆游戏花丛的花花大少?切,若真是他,我王晓晓名字倒过来写。 一双好看的眼睛上下打量她。 就在她怀疑的当儿,慕容近忽然目光一闪,冲门外笑:“小柳,去看无伤师兄在不在,就说我这里有位贵客,请他出来一下……” 门外少年立即应道:“无伤师兄早起出去,还未曾回来。”. 再次确认,王晓晓走过去,向椅子上坐下:“不用了,我坐坐就走的。” 慕容近却很惋惜,陪着坐下来:“你不是想见识凌波微步吗,只有他一个人会,最近想见他的人太多,想是烦了……” 那么多女人要竞选他的小老婆,他天天选秀,当然会烦。自从听说那位无伤公子的不良婚恋史之后,王晓晓早对此人充满鄙视:“没事没事,见不见都无所谓。” 慕容近惊讶:“你不想见他?” 她很干脆:“不见,那种人有什么好见。” 慕容近脸色一凝,随即又展颜了。 “你知道他?” “当然知道,谁不知道啊,自以为是玩弄女人,娶那么多小老婆来伺候,那种人估计早晚得废,说不定已经是纵欲过度,不行了!” 不行?慕容近似笑非笑,神色古怪。 “我知道你很尊敬他,”王晓晓理解地拍拍他的手臂,端起茶喝了一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反正啊,你以后别像他那样色就好了,那种人,若是落到我手里……哼哼!”两声冷笑。 唇边,笑意缓缓荡开。 “那样不对?” “你老婆若同时找几个男人,对不对?” 他无所谓:“女人怎能与男人比。” “女人怎么了,男人还不是女人生的,”见他也重男轻女,王晓晓义愤填膺,决定用一个最有说服力的比方,“我问你,你父亲有没有小妾?” 他点头。 “这就对了,”王晓晓两眼一亮,“你父亲娶那么多小老婆,那你母亲真的过得开心吗?” “自然,父亲很宠爱她,而且她也是个贤惠的女人,明白事理。” 王晓晓噎住。 靠,意思是说我不贤惠? 慕容近挑眉。 见这位弱弱的帅哥居然敢挑衅,她怒了,拍案而起:“反正不像话!一颗心就该换一颗完整的心回来,不是一颗心的碎片!一夫多妻,不像话!” 慕容近终于吓得连连点头:“对,不像话,实在太不像话了。”. 得,进步思想灌输失败不说,悍妇形象又把这位弱弱的帅哥吓得不轻。这里的大男人思想还真顽固啊,不知怎的,王晓晓突然想起了萧夜,以那位师兄大人的条件,加上他老爸的遗传,将来估计也是…… 顿时心情大坏。 慕容近忍住笑:“玉佩姑娘可收好了?” “在的,”王晓晓回过神,垂头丧气,将玉佩从脖子上解下来,递给他,“其实那只是小事,你不用谢我的。” 慕容近不接:“对姑娘来说是小事,对我来讲却是性命攸关的大事,不论如何也是一番心意,姑娘何必推辞?” “什么姑娘姑娘的,我叫王晓晓,”王晓晓闷闷不乐,顺口嘀咕,“你还是拿回去吧,反正我留着也没用,又不能当银子花……” 慕容近微怔,接着,嘴角抽了抽。 “玉佩虽无用,但将来你若有什么急事需要帮忙,可以拿它到逍遥谷,我素来人缘不错,想来师兄弟们多少都会给些面子,岂不比银子有用?何况若真要银子,拿它跟我回逍遥谷,要多少都有的。” 哟,要多少都有?他还挺有钱啊!王晓晓也并不是真要银子,不过第一次被当作救命恩人供着,实在有些不习惯。也对,反正现在又不急着花什么银子,人在江湖,谁没有个难事?说不定以后真有事要他帮忙呢。 于是她把玉佩挂回去:“那谢谢你了。” “果真不想改投我们逍遥派?” “呃,算了吧。”. 见她不愿背叛师门,慕容近也不勉强,点点头,佩服地看着她:“对了,你是华山第一女弟子,这次武林大会想必也要大显身手了。” 见帅哥一片真诚,王晓晓咳嗽两声,支吾:“那个……咳咳,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嘛……啊,怎么这么晚了!哎呀,我该回去吃饭了。” 站起来就溜。 慕容近起身拉住她:“留下来一起吃,如何?” “不了不了,师兄会等我的!” 师兄等? 他目光一闪。 王晓晓却没注意:“我先走啦,有空再聊吧。” 慕容近回过神,松开手,微笑:“既然如此,就不留你了,不知你住在哪间房,我暇时也好来寻你说话。” 和师兄“同居”的事儿能跟人说吗?王晓晓还没那么笨,下午在街上走可听到不少谣言啊,都说夜公子和一个女的在房间怎么怎么的,估计此事已成了少林城一大新闻。虽然文净说师父已下令严禁再提,但群众对那个女的都充满了好奇,若真承认的话,自己岂不是要大名远扬?还要不要活了? “不用不用,你千万别来找。”一溜烟出门了。 窗边,他略略挑了挑眉,转过身看着楼下,俊脸上又渐渐露出一片美丽而凉薄的笑容来,刹那间的气质改变,竟仿佛换了个人。 栏杆边,也有两道恨恨的目光向楼下射去. 隔壁房间被包下,这一夜果真安静,于是王晓晓美美做起了梦。 温柔的帅哥慕容近递给她一叠银票,说谢谢你救了我,这点小意思你千万要收下。哇哇,好多银票,全是一千两的!王晓晓推辞,不用啦,我救你是小事,不图报酬的……慕容帅哥急了,说不行不行,这可是救命之恩呀,你若不收,我过意不去的。做个有钱的女侠总比做穷女侠舒服吧,王晓晓心花怒放,说算了算了,那我就收下吧,然后伸手就去接—— 突然,一只手不知从哪里伸来,将她拎起,与此同时,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就你这样,还想做女侠? 银票啊,够不着!王晓晓急得。 就在此时,熟悉的声音响起:“起来。” 声音虽然不大,对王晓晓却很有效,她马上条件反射地从梦里蹦出来,抱住枕头大叫:“我知道我知道,该去跑步了,我这就去!” “睡相如此难看!” 呃? 睁开眼,王晓晓发现,居然真有一只手在拎自己! 不对,她顿时睡意全消,仔细瞧了瞧,明白状况后尴尬不已,原来不知几时,她居然拿旁边的师兄大人当抱枕了,活像章鱼一样,腿还缠在他身上!他正试图将她拎开,谁知她竟抱得死死的总也不放。 一双眼睛透过黑暗怒视着她。 耳畔,呼吸有些不对…… 太丢脸了,居然吃师兄大人的豆腐!恩,其实……也不赖啊,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想吃他呢,要不干脆落井下石挑战“柳下惠”? 突然想起明天的爬山运动可能会多加一趟,王晓晓赶紧将那点不轨之心收拾干净,翻身放开他,陪笑:“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沉默。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 “睡吧。”. 好景不长,一只手又将她从梦里拎回来。 王晓晓眼睛也不睁,立即缩成一团:“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起来。”淡淡的。 确认自己的手脚都很规矩,没有碰不该碰的东西之后,她极不情愿地张开眼,发现萧夜正抿着嘴站在床边,居高临下,鄙视地瞧着自己。 “我没有啊……” “起来,走一趟少林山。” 原来该爬山了。 第二卷:我爱江湖 华山无敌鸳鸯玉女剑 初夏天亮得很早,外头居然已放晴了,太阳远远的挂在天上,微风拂面,带着阵阵花香,十分惬意,好个葱茏四月天。 这种天气,慢慢爬山也不错啊。 出门时碰上殷皓,王晓晓忙与他打招呼,原来他也正要上少林寺找表兄智空。 萧夜闻言,忽然停下来:“正好我也有些要事,你就与殷皓去吧,一个时辰内赶到少林寺,我随后就来。” 他不去监督?王晓晓大喜。 “到了就在门外练剑,等我。” “好的好的。”乐。 手上忽然一沉。 他连剑带鞘扔给王晓晓:“拿着。” 王晓晓瞪眼无语,少林山貌似很高啊,只限两个小时,还带几斤重的东西,看来慢慢爬是不行了,唉,命苦…… 萧夜看看她,转向殷皓:“不得替她拿剑。” 不用这样吧!. 少林山的风景很好,山下是大片大片的桃林,估计就是少林桃子的出产地,再往上行,就只见杂树葱茏了。山路并不难走,大约是为了方便往来的香客,都用一色的白石板铺成,天色放晴,路已经半干,看上去十分清爽美丽。林子里,枝上叶间,野花点点,露珠闪闪,鸟鸣声声,幽香阵阵。 路旁的草也已经长得很茂盛,一丛一丛的。 就在那茂盛的草丛里,矮矮的树桠间,突然“啪嗒”摔下来一个人! 听那响声,瞧那嘴啃泥的姿势,似乎摔得不轻啊,王晓晓好心地想上前扶他,看有没有受伤,谁知此人在地上躺了两三秒,自己一骨碌爬起来,朝地上吐了口唾沫:“他娘的,练了二百零一遍,还是这样!” 王晓晓这才看清楚他的模样。 此人大约三十几岁,长得肥肥胖胖的,身材却又很矮,乍一看去活像个皮球,怪不得稳定性这么差,他到底在练习爬树还是摔交?练了二百零一遍,估计皮也摔厚了,真是有恒心哪。 正在观察,“皮球”猛地挺起腰板,不知从哪里拖出一把大刀,气势汹汹站到路当中:“喂,你们两个要上山?” 王晓晓点头正要回答,却被殷皓抢过了话头:“我们是……是要上山,你要……要要要做什么?” “皮球”朝天冷笑了一声:“你们听着,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 好熟悉的台词!王晓晓热血沸腾。 眼看就要说到重点上,谁知就在这关键时刻,他居然噎住了:“此树……呃,是我栽,那个……此树是我栽!咳咳……我栽……呃……” 后面的话半天也说不上来. 这么简单也忘了? 见他急得抓耳挠腮,王晓晓顿生恻隐之心,忍不住要帮忙,看着他手上的那把大刀,冲口而出:“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皮球”大喜:“对对对,买路财,原来你也知道。” 王晓晓点头:“是啊,你抢劫的?” 经她一提醒,“皮球”这才发现架势不对,记起了自己的目的和强盗身份,立即收了笑容,威风凛凛地举刀大喝:“不错,大爷乃是江湖人称‘飞天遁地千里独行盗’的皮俅,识相的,就快快把钱拿出来!” 王晓晓差点趴下。 居然真叫“皮球”,这里的人起名字都太形象太有先见之明了,飞天遁地千里独行盗?他这模样要飞天,充了气也是有可能的…… 旁边,殷皓义愤填膺。 “光……光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强……抢……抢……”王晓晓原本下意识地以为他要说“强抢民女”,哪知他话锋一转,“强抢民财!实……实在是罪……大恶极,你……你可知我们是谁?” “皮球”瞪眼:“管你们是谁,银子拿出来!” 呵,还真敢抢了!王晓晓正要上前试剑,却被殷皓伸臂一挡:“这……这等小贼,不劳师妹,让我……我我去教训他!” 说完,拔出腰间佩剑就走上去。 “我……我乃华山天绝大师门……”刚说到“门”字,人已被“皮球”一脚踢翻. “皮球”挥刀威胁:“再不把钱拿出来,休怪大爷我刀下无情!” 殷皓煞白了脸:“师妹救救救救命!” 哟,还真遇上一个胆大的强盗,不只会吓唬人,居然敢动手!王晓晓赶紧跑过去将殷皓扶起来,关切道:“殷师兄你没事吧?” “皮球”鄙视:“华山派会收你这结巴?切,骗谁!银子拿出来!” 那声“切”让王晓晓倍觉亲切。 见他嘲笑自己,殷皓涨红了脸,分辨:“你……你讲不讲江湖中的规矩,哼……我我我都没摆……摆好架势,你打什么打!” 大哥,不是谁都愿意等你慢慢摆架势的,王晓晓暗自叹了口气:“师兄,我来!” 拔出剑走上去。 “大胆狂徒休要得意!我乃‘华山无敌鸳鸯玉女剑’王大女侠,今日且出手教训教训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毛贼!”. 有个威风的外号效果就是不一样。 想不到今天倒霉,撞上华山派第一女弟子了!“皮球”顿时气泄了一大半,双腿开始发抖,娘的,这外号可比什么“飞天遁地”威风多了,还带了个“无敌”! 台词没背错吧?王晓晓咳嗽一声,抢先用剑指着他,大大的眼睛瞪得更圆,俨然是个凶神恶煞的女魔头。 “拿命来!”狞笑。 一剑刺过去。 不懂拆招制人,就须抢得先机,以攻为守,这可是师兄大人说过的话。若他真的横刀砍来,自己也只有狼狈而逃的份儿了,所以王晓晓抢先一步使出了剑法,当然估计此人也是个草包,她也留了点力气,难得此人不像张老大那么胆小,正好拿来自己试剑。 见她上来就动手,“皮球”果然吓得将大刀一丢,脸色惨变:“女侠有话好说,好说——” 不管怎么躲,剑尖始终指着他的脖子. 王晓晓乐。 “皮球”吓呆。 殷皓大为得意:“知……知道我们华山派的厉害了吧?我小……小师妹可是第一女弟子,神刀无敌张老大都败……败败在她剑下!” 瞧着面前银光闪闪的剑,“皮球”的脑子终于又恢复运转,扑通跪到了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大哭:“饶命饶命,女侠饶命啊!小的实在逼不得已,小的家里上有……” 怎么就没点新鲜台词? 王晓晓叹气,打断他:“我知道,你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是吧?” “皮球”停下哭声,抬头:“对对,女侠也知道这话?” “废话,我知道的话多得是!”王晓晓“当”地收回剑,不耐烦听他罗嗦哀求,颇有大侠气概地挥手放行,“既然这样,那我就饶了你,你走吧,今后不许再干这行了!” 听到饶字,“皮球”大喜,一骨碌爬起来。 “多谢女侠饶命,不愧是‘华山无敌鸳鸯玉女剑’,王女侠武艺高强,大仁大义,今日你老人家的恩德小的铭记于心,没齿难忘,感激涕零,他日有事,只要女侠吩咐一声,小的就算肝脑涂地,也必定会竭力报答女侠,上刀山下火海,再所不辞……” 他居然还把自己临时编的那个外号记得清清楚楚?王晓晓对他的衷心表白没兴趣,若真有事要他上刀山下火海,只怕他哭得比刚才还厉害呢,不过那句“武艺高强”倒真的拍到她心里去了,听得她乐孜孜的,感觉绝对和上次侥幸赢了张老大不一样,这可是货真价实的武功啊!. 眼见“皮球”溜得没影,殷皓马上崇拜地望着她。 “师……师妹果然厉害!” “还……还还这般仁义,叫人佩服……佩服得紧!” “师妹……” 一路上都充斥着他的赞叹声,王晓晓虽然再三提醒自己谦虚才能进步,到头来也不觉被他拍得有些飘飘然了,因此走起路来格外轻快,脚下生风,很快二人便赶到了半山的少林寺. 还是一个寂静的夜晚,还是那个古旧的房间,还是那盏昏昏的油灯,还是那两个熟悉的人影。 不同的是,一轮明月高悬窗外。 某大唾沫横飞。 少年托腮,入神. 某大:正由于此战,才使得“华山无敌鸳鸯玉女剑”名扬天下,奠定了王大女侠在江湖上的地位。 少年:原来那外号是这么来的,王大女侠轻易就制服了号称“飞天遁地千里独行盗”的皮俅,剑法真是高明至极! 某大:神刀无敌张老大都曾败在她手里,皮俅又岂在话下,何况武林大会他们都会现身,那时才是群雄大显身手的时机,争强夺霸,精彩绝伦。 少年(向往):太好了!其实,那皮俅上有老下有小,也是为生活所迫,逼不得已才做了强盗,王大女侠竟能理解他的苦衷,可敬! 某大:你明白这道理就好。 少年(点头,忽然疑惑地打量某大):你的衣裳…… 某大(白眼):这么久,总算看出来了,我穿黑衣裳是不是很帅? 少年(张了张嘴):还……好吧。 某大(得意):是这样,我昨日下山,路过一个武林大会服装专卖店,那里独家经营夜公子服饰…… 第二卷:我爱江湖 和尚帅哥 悠远的钟声荡漾在山间,少林寺半隐于茂密的松林里,大门外一铺宽宽的长长的石级,还有高高的围墙,更显出十分的庄严与肃穆。守门的两个小和尚原本在有说有笑啃馒头,见客人来了,立即将馒头往袖子里一塞,站得规规矩矩的。 见到了目的地,殷皓道:“小师妹且在外面练剑,我……我进去找表兄啦。” 王晓晓原本就对少林寺充满了向往,哪里肯白白错过参观机会,心想萧夜估计还要过阵子才能赶来,不如先进去走走? 于是拉住殷皓:“我也去看看。” 殷皓犹豫:“可……可八师兄……” 还没说完,王晓晓已经笑嘻嘻地拖着他就往门里走:“这不是还早吗,他哪有那么快,我只进去看看就出来练剑的,好师兄你别跟他说就行……” 刚刚踏进大门,突然身后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 “你们做什么,放开我啦!”. 回头一看,原来是那两个小和尚死命拦着个十七八岁的碧衣少女不放她进来,碧衣少女气得脸都红了,放声跟他们理论。 “拦我做什么,我要去进香,凭什么不准我去!” “女施主不能进。” “她都能进去,我为什么不能!”指着王晓晓,“今天本姑娘偏要进去走走,你们谁敢再拦我,哼哼!” “……” 王晓晓悄悄问殷皓:“少林寺不许女的进来吗?” 殷皓摇头。 正在奇怪,就听到其中一个小和尚无奈的声音:“女施主,这是方丈大师亲口下的令,别人能进,你是万万不能进去的。” 闻言,碧衣少女大怒。 “我怎么就不能进去?”她丝毫不买帐,跺脚,“什么狗屁方丈,是那个智不空叫你们这么说的吧?” 两小和尚支吾。 少女退一步:“这样吧,我不进去,你去叫他出来,我有话跟他说。” 两个小和尚想也不想一齐摇头. 久久争执不下,碧衣少女不再勉强。 “两位好师父,就让我进去吧,我保证,只见他一面马上就出来,好不好?”她居然眨眨眼睛,可怜巴巴地撒起娇来。 两个小和尚互相看看,迟疑。 “上次你也说只见一面,进去了却死活也不肯出来,害那两位师兄挨了好一顿骂。” “对,你闹开了,我们会受责罚的。” 见软硬都不成,碧衣少女干脆掩面哭起来:“就知道欺负我!智不空不是好东西,你们都不是好东西,呜呜……” 两个小和尚顿时更头疼,齐声哀求:“女施主,智不空师兄是一定不会见你的,你又何必十天半月都要来几次,叫我们为难。” 碧衣少女抬脚就踢过去,边踢边哭骂:“臭和尚,死和尚,好好的想当什么和尚,智不空那个混蛋,都是你们引的他!” 顿时门口闹成一片。 两个小和尚欲哭无泪,只差没跪下来求这位姑奶奶。 瞧着她半真半假的表演,王晓晓看得发笑,几乎要喝彩,旁边殷皓却急急扯着她就走:“小师妹快……快进去,瞧瞧就出来吧,别……别等八师兄来了。”. 走进少林寺,一路上便不断见到有弟子在用光头碰墙,二人时不时还被头昏眼花的小和尚给撞到,这种情形王晓晓已见怪不怪,知道他们是在练铁头功了,心里庆幸,还好自己掉在华山派,若是掉在少林,这颗可爱的脑袋岂不是也要倒霉? 殷皓已来过几次,此刻不由作起她的向导,哪里是方丈的禅房,哪里是众弟子做早课的地方,哪里是戒律院,都一一指给她看。 很快,二人找到智空住的地方。 智空却不在房里,找人一问,才知道他已到后院大树下练功去了,于是二人赶紧去后院,刚进院子,就听见许多吆喝声。 原来是一群和尚在打架。这架也打得颇为奇怪,一群和尚追着另一群和尚打,满院子里跑,就好象小孩子玩捉迷藏,前面的人被抓住了就会挨揍,打来打去,却没有一个人还手的,不时两组人又对调一下角色。 王晓晓惊奇。 殷皓却不理会,直拉着她奔向旁边的大树:“表哥,表表表哥!”. 高个子智空正围着那棵大树打得兴起,扑,腾,躲,闪,身手十分敏捷灵巧,两只拳头挥舞着,竟也虎虎生风。 王晓晓连连赞叹,她这点见识虽然不够深,但好歹也跟着萧夜混了这么久,真假高手还是勉强能分辨的,这路拳法显然和殷皓文净的“太极拳”不是一个档次,出拳有力不说,也明显看得出有一定的章法,身形方位并不显乱,绝对不会有假。 随着那双拳头挥舞,周围不断有弟子惨叫着倒下,尽管如此,还是有人前赴后继地冲上去挨打,看来这群小和尚也大都是混日子的,没什么真本事。 王晓晓扶起一个:“智空师兄很厉害啊。” 小和尚骄傲:“师兄的拳连智不空师弟都称赞呢。” 智不空?那不是武林大会排行榜上的人物吗,萧夜的对手啊,既然他也说这拳法好,看来自己的见识还不算太浅,王晓晓开心。 那小和尚却又苦着脸,揉着腰抱怨:“智空师兄这么厉害,下手又重,师父却偏要我们陪着他练……” 正要往下说,忽见旁边的智空已收了拳走来,于是急忙退下. “阿弥陀佛,原来是华山小师姐,你们怎的有空来了?”他还是喜欢说句话就念佛号。 殷皓忙亲热地拉着他聊起来,不过是诉诉交情,说说往事,再讲讲江湖的新鲜事,还有武林大会,更多的话题却是那位智不空师父,王晓晓已经明白了他的意图,估计就是天绝大师专程派他来探听少林派动向的,否则他哪里会走这么远的山路来看表哥。 二人继续聊。 智空想起一件事,向王晓晓道:“阿弥陀佛,倒多亏了师姐的好智谋,‘不’字的法号早已用完,如今有了‘更’字,又可以收新弟子了,师父他老人家还想出了‘大’字的法号,今后几年内,寺里的法号都不愁了。” 王晓晓张了张嘴,傻笑:“客气客气。”智空,智不空,智更空,智大空……那位方丈举一反三的本事超强啊。 说不了几句,殷皓果然求他带二人去瞧智不空。 智空吓了一跳:“阿弥陀佛,表弟,叫师父他老人家知道了可是要受罚的。” 殷皓不肯:“上……上次你来我们华山,我就……就将萧师兄练武的地方告诉了你,哼……如今……如今我探不到什么事的话,师父会怪责,好……好歹你是我表哥……” 智空犹豫许久,悄声道:“阿弥陀佛,那我也将地方告诉你,你自去如何?” 殷皓大喜。 智空果然将地方告诉了二人,末了还不放心地嘱咐:“阿弥陀佛,仔细些,别叫人发现,若被他们知道了,万万不可带累我。” 殷皓满口答应。 王晓晓瞧瞧那满院子追着跑的和尚们,忍不住顺口问:“他们在做什么?” “阿弥陀佛,自然是在练功。” “原来那也是练功啊……”王晓晓寒了寒,移开话题,“智空师兄,你刚才的拳法真厉害呢,怎么练的?” 智空颇有些不好意思:“阿弥陀佛,小师姐过奖,师父他老人家说了,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要想法子跑,此乃本寺拳法精髓。我练了这十八年,觉得躲在树后头比别处更安全些,又可以趁机打别人,因此才练出了这套拳法,当真多亏了师父的指点啊。” 王晓晓无语。 什么叫歪打正着,什么叫歪打正着啊,算了算了,难听是难听点,好歹也比我们正打歪着的要强多了……. 话说这少林寺方丈显然也深知武林大会的重要性,因此智不空的院子也是在一个僻静的角落,以便他用心练功,平时都不许人去打搅,所以二人一路过去也没遇到别的和尚。 王晓晓早就对这位传说中的和尚高手充满了好奇,殷皓却担心受到萧夜的责备,老催她出去练剑,她哪里肯,死活也要跟去瞧瞧——听说这位智不空师父正是萧夜的敌手,上届武林大会萧夜也不过险胜于他,而且貌似此和尚还很帅,刚才不就有个美女迷着他吗…… 一边想一边就到了智不空的院门外。 王晓晓正要推门,里面却传来了一个声音:“佛法无边,舍身佛门普度众生,有何不好?”. 男人的声音王晓晓听得多了,萧夜的声音就很好听,沉沉泠泠如寒泉水,很近,又仿佛很遥远;慕容近的声音却美妙又温柔,别有一种磁性的诱惑;但她从来都没有想到,一个男人的声音能像这样,俨然如空灵之风,吹过树林,拂过白草,清朗悦耳,天然脱俗,不带半点烟火气。 单凭这声音,王晓晓就已经毫不犹豫断定了他的身份。难怪他就算当了和尚,也还是那么招女人喜欢。 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儿? 一时之间她只想着瞻仰明星风采,旁边殷皓却耐不住了,悄悄催道:“你快快出去练剑吧,仔细……仔细八师兄知道……” 好容易听到声音,还没见到人呢!王晓晓哪里肯走,一边陪笑,一边抱着侥幸的心理劝他:“不怕啦,他没这么早……” 刚说了一半,里面就有个声音响起,然后接下来的话王晓晓全吓得吞回肚子里去了。 “他将你送来这里,可不是真要你如此的。”. 原来他已经来了! 这人明明是走在自己后面的啊,他跑来这里做什么,他和智不空不是对头吗?王晓晓胆战心惊地将脸贴到门上,一只眼睛朝门缝里望去。 果然,萧夜负手站在院子里,剑眉微皱,似乎很无奈。 确认之后,王晓晓更觉不妙,正要拔腿开溜,目光却又被他身旁那个年轻和尚给牢牢吸引住了。 朴素的黄色僧袍,白袜连着僧鞋都是一尘不染。高高的身段与萧夜相仿,只不过略瘦些,五官看上去虽不如萧夜那般完美,但眉宇间始终都萦绕着一团宁静祥和之气。姿态分明很随意,却总让人感觉他是那么光华四射,让人见之忘俗,别有种神圣庄严的美。 他他他怎么会做和尚?! 王晓晓两眼冒红心,既花痴又惋惜,全然忘了违抗师兄大人命令的后果,这美和尚若真的使起什么“秋波暗送”的功夫来,绝对是销魂的…… 当然,此刻他并没有暗送秋波,只是安静地笑,笑容圣洁得如同一朵白莲花:“他老人家是造福百姓,我可以渡化世人,出家,不出家,又有何区别?” 萧夜无奈:“你决定了?” 智不空没有回答,二人就这么站着。 沉默。 一门心思想要造福众生,果然是个善良的好和尚,而且又很帅,就是有点可惜……王晓晓敬仰之下回过魂,发现自己应该放明智些,赶紧溜出去练剑为妙,否则被师兄大人发现偷懒,后果可不太好说。 恰好殷皓也听出了些苗头,凑到她耳边:“好……好象八师兄也在……” 才说完这一句,他立刻发现身边的王晓晓已经消失不见,而面前那半扇院门正在微微晃动,于是吓得赶紧捂住嘴,很没义气地转身溜了。 第二卷:我爱江湖 师兄也胡闹 话说王晓晓正想开溜,哪知面前那道细细的门缝忽然变大了,一只手从里面迅速伸出将她拎了进去,这一切不过都是眨眼之间的事。 看清那张脸,她立刻谎话连篇。 “师兄来得真早啊,呵呵……其实我本来是准备练剑的,那个,等了很久不见你来,呃,殷师兄又硬拉我进来陪他走走……我不好意思不答应……” 果然一报还一报,她已经料到殷皓关键时刻会丢下自己逃路,所以也很没义气地将责任推到了他身上,来个人走无对证。 见那张脸神色仍是淡淡的无好转迹象,她打了个哆嗦,陪笑邀功:“师兄,我刚才还打跑了一个拦路抢劫的独行大盗啊……” 他丢开她。 “是皮俅吧。” 原来他认识!王晓晓泄了气,赶紧打着哈哈转移话题,眼睛看向旁边的智不空,哈腰:“这位就是智不空师父吧?你好啊,久仰大名啊,我叫王晓晓,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 智不空微笑合十:“女施主客气。” 看着那光辉动人的笑容,王晓晓有片刻的愣神,所有不良情绪消失得无影无踪,从而得出一个结论:帅哥就算没了头发,笑起来也一样有杀伤力的。 正在花痴,旁边萧夜忽然开口:“既已如此,你我改日再叙吧。” 智不空点头:“那件事,你去查了?” “有些线索,也并无把握,他们的招式十分怪异,我虽记得一些,却从未见过,”他皱眉,不经意瞟了一眼发呆的王晓晓,“有空再来找你,先告辞了。” “不送。” 就走了?王晓晓回过神,依依不舍地望着智不空,心想这位和尚帅哥一看就是不凡的高僧啊,明天早上爬山,可以顺道再来瞧瞧他,认识认识,他虽然是个和尚,可安排做男主的话,也不吃亏的…… “走了!” 还在打着主意,人已被萧夜拎着走出了院门,于是暗叫糟糕,完了,瞧那脸色不太好看啊,会不会又要多爬一趟山……. 殷皓果然已经溜了,见师兄大人脸色不好,王晓晓一声不敢吭,生怕此人再来句“明日爬两趟少林山”,这山可很高啊,两条腿都要走断了。她垂头丧气地跟在他后面,磨磨蹭蹭走出了少林寺大门。 门外,那位碧衣少女居然还在! 一见萧夜,少女面露喜色,跑上来抱住他的手臂:“萧哥哥,你叫智不空出来好不好?” 他们认识?王晓晓疑惑。 面对她放肆的举动,萧夜竟也不生气,抿了抿嘴,继续走:“连你都拿他没办法,我又能怎样?” 碧衣少女忙拖住他,似又要哭了:“我都来了好多次,他总不见我,这两个小和尚可恶得很,不许我进去,萧哥哥你快劝劝他吧,他真要去当和尚呢……” 萧夜停下脚步,脸一沉:“他原本就是和尚,胡闹什么!” 碧衣少女果然不敢再闹:“我……” 萧夜若有所思地看了她片刻,又转过身朝大门里望了望,突然笑了:“要我送你进去可以,但之后的事我是不管的,如何?” 碧衣少女大喜:“好。” 萧夜真的托起她的手臂,轻声道:“我将你送进去,你可要快些跑,莫叫他们抓住。” 碧衣少女忙点头。 他也会跟着人胡闹好玩?王晓晓傻眼,接下来就见萧夜一抬手,那女子便如同风筝一般,落入了高高的墙里。 紧接着—— “哎哟!”有人惨叫。 “师弟,你怎么了——” “她……” “你这臭和尚怎么走路的,没长眼睛啊,欺负我是女孩儿吗!”娇喝。 又是两声惨叫,估计是被她踢了两脚。 “姑娘我今天不跟你计较,哼,下回可仔细些,别再叫我遇上……”声音越来越远,终于完全消失。 沉默几秒。 “分明是她掉下来砸着我的……”不解。 “对啊,她哪里来的?” “晦气,哎哟……” 守门那两个小和尚目瞪口呆,此时终于反应过来,大呼着就往里面冲:“啊呀!她进去了,这可如何是好……智不色,智更空,你们快快拦住她,别叫她乱跑——” “怎的了?” “唉,她就是上次害智不相师兄受罚的那个,师父不许她入寺的!” “啊?她跑了!” “快追!” “……”. 想到刚刚乱成一团的局面,王晓晓走着走着忍不住就要发笑,哪知嘴巴才咧开,便发现前面的师兄大人已经停下了脚步,侧着身,负手站在前面。 立刻,笑意半点不剩全退回去了。 她识相地跟着停下脚步,陪笑:“师兄,原来你认识智不空师父啊?” 萧夜看她一眼。 对于他的眼神,王晓晓通过这么久的观察总结,已经掌握了规律,他真正看起来很凶要秒杀人的话,通常是做样子吓唬自己,反而淡淡的时候最不妙,那可是倒霉的前兆,明天肯定要多爬一趟少林山了…… 紧张之下,她继续颤抖着打哈哈:“智不空师父很厉害啊……” “你见过?”他终于开口。 “没有。” “那又如何知道?” “……听说的。” “你倒很喜欢听他的事。” “呵呵,是啊……”王晓晓傻笑着点头,发现其脸色不善,马上随机应变,改口,“不是……” 沉默。 师兄大人脸色真是善变,王晓晓被他看得头皮发麻,悄悄后退:“那个,呵呵师兄,我……” 人居然被他抱起来了! 王晓晓瞠目结舌,一脸错愕。 萧夜也愣。 这好象不是一个师兄该有的动作吧?不过这位师兄大人行动一向很开放,同居同床都可以,抱抱也应该只算是小意思,莫非他就是通过这样来体现对师妹的亲切与爱护?还是,嘿嘿嘿,他真的对自己有意思呢,刚才难道是在吃醋吗,接下来他会做什么?表白?或者干脆直接点…… 王晓晓吞了吞口水,开始期待。 俊美的脸上,嘴微微抿着,瞧了瞧莫名其妙被自己揽入怀的师妹,萧夜移开目光,淡淡道:“回去了。” 飞身掠起。 浪费表情!王晓晓失望,原来他只是想用轻功带自己下山啊,忘了此人今后可能有十几二十个老婆的,又自做多情……. 在山脚下练了一会儿剑,日头便已近午了,少林妓院里早已挤满了花痴女,因此回来的时候二人并没走大门,直接从窗户跳进了房间。 吃过午饭,萧夜又被天绝大师叫去商量事情,王晓晓一个人闷在房间里,正无聊,突然文净走来说有人找她。 原来正是慕容近身边的那个少年。 “我们公子请姑娘去游少林河。” 游少林河?河上风光貌似不错啊,望望外面是风和日丽,反正闲着没事,出去走走也好。于是王晓晓兴高采烈跟着他出门了。 第二卷:我爱江湖 抽象派画家 船儿并不大,停的地方也不显眼,待王晓晓一上船,便立即从码头荡开了。 “来了?” 窗外潋滟的水波衬着窗内那片轻柔的微笑,简直美得要命。魅惑的声音,弯弯的嘴角,让人觉得他似乎永远都是那么春风得意。 慕容近坐在临窗的椅子上,见他对面有个位置空着,王晓晓毫不客气地走过去坐下,心中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到底是大家公子,纵然同样不学无术混日子,举止气派也还是那么不凡,而且还很会享受啊,脚下一片洁白,踏上去松松软软的,那是曾在师父房里见过的天下最名贵的流云毡,舱内每件摆设都精致无匹,显然价值不菲。 “方才无伤师兄倒是来过,我想着你不喜欢见他,因此也没留住,”慕容近指了指桌上精美的糕点,“这些不知是否合你的口味?” “我不饿,”王晓晓东张西望,乐,“少林河风景真不错啊。” “你如今的气色倒好了许多。” 她马上紧张地摸脸:“长胖了?”失算啊失算!天天跟着萧夜吃,早该想到长胖这个问题的,要么就是“壮”了,女孩子可不怎么喜欢这个形容词。 慕容近觉得有趣:“你怕胖?” “你会喜欢一只肥猪?”王晓晓没留神地开着玩笑,悄悄摸了摸大腿,感觉似乎真的粗了些,不由想哭,我的好身材啊! 肥猪?慕容近摇头,就你这副身材,抱着最多也只能算感觉还行,当然,稍微再胖那么一点儿的话,也许更合适。 “体质太差怎好习武?” “师兄也这么说。” “萧夜?”他目光一顿,接着缓缓提起壶,倒了杯茶给她,“对了,我早起叫人来寻你不见,莫非你并未与她们住在一起?”. 王晓晓默然片刻,决定说实话:“是这样,我和师兄……”才说了几个字就见他发愣,于是抓起旁边的筷子重重敲他的手,瞪眼,“我们只不过是住一个房间而已,少乱想!” 慕容近回过神,扬眉:“原来外头传言说的就是你。” 笑容已带了一丝冷意。 王晓晓却没注意到,只是急着表明清白:“慕容,这个,你千万别出去乱说……其实……其实就和我们两个那天晚上一样,根本没什么。” “你大可不必解释。”摇头。 “怎么?” “你原本就不是普通女子,我自然相信你,”慕容近看着她,骤然之间,笑容里满是失望,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促狭,“莫非你以为我是那起长舌小人?” “不是不是,”想不到他这么信任自己,王晓晓也觉得惭愧,忙安慰他,“你知道我拿你当朋友,只不过说说而已嘛,小气……” 弯弯的嘴角抽搐两下,终于有女人想跟我做朋友了,不容易! 他轻轻叹息:“但你到底是个姑娘家,只怕将来名声会不太好……” 是啊,早就不好了。王晓晓也叹气:“武林大会快到了,师兄怕她们影响我练剑,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一片好心,反正我本来就不管那些规矩……” 他眨眼,一语双关:“我只担心你被骗。”你看你被骗了吧。 她感动:“谢谢你。” “又跟我见外。”不用不用,骗你很有趣。 “我知道,你这人很好的。” “你这么以为?”太难得了! “恩,”王晓晓并没揣摩他话里的含义,只觉得心里暖暖的,这位帅哥多好啊,又温柔又体贴,还这么为人着想,“没事,你放心吧,我师兄人品虽然不算最好,但也没那么卑鄙。”如果不让我跑步爬山,那就完美了。 “你向来豁达,自然不会计较这些,”慕容近意味深长地笑笑,似是不解,“但其中厉害关系,他竟不知道?” 王晓晓哑口无言。 也是,我不守规矩还说得过去,师兄大人也开放到这个地步了?他虽然是一片好心,但这种事对女孩子有什么影响和后果,他应该知道,至少,传出去是很有可能让自己嫁不出去的,虽然我王晓晓无所谓啦,可你也不至于想搂就搂想抱就抱吧?说他对自己有意思呢,偏偏又不冷不热的,莫非是准备将来把自己收去当小老婆?那也想得太美了!哎呀呀,我的男主快快出来啊,你一出来不就万事OK了嘛,现在发生这种事,看来和未来男主之间隐患重重啊…… 见她垂头沉默,慕容近不再说话,只是看着窗外烁烁的金波,举杯,微笑. 一路上王晓晓脸红得像番茄。 做事不考虑后果的确不像萧夜的作风,向来都酷酷的他竟会主动当那么多人的面提出同居,江湖上都传说他对女人爱理不理,可如今相比之下,貌似对自己挺特别的,一对宝剑送了不说,加上还要喝自己做的汤,和他的牵扯真是越来越理不清啊,唉,喜欢的话你就表白嘛,男人的心思猜起来也很费脑细胞的! 会不会……他就是男主? 嘿嘿,其实这位师兄大人不错,武功那么强,有钱,又帅得一塌糊涂,而且名字也起得好,“宵夜”,那么多女人想“吃”他,想当初一见他就饿啊,绝对美色可餐,增进食欲。 可是真跟了他的话,我王晓晓今后不是要变长跑运动员!作者你确定,要让他做我的男主?当然,若真那样安排也不是不行,跑步呢,这点小事我就忍忍,但你若是敢让他娶十几二十个老婆,你敢那么写,我马上罢工! “小师妹——” 听到这个声音之后,王晓晓赶紧打消了以上念头,转身一望,原来是文净和殷皓二人走来,殷皓的手上还提着一尾鱼。 “你们……” “师父要喝新鲜少林鲫鱼汤,命我二人来买鱼的。” “那一起回去吧。” 三人边东拉西扯聊着闲话,边抄近路往下榻的少林妓院走。不想刚刚拐进一条深巷,就有个黑衣人当头跃下,横刀大喝—— “站住!”. “你是抢劫的?”自从早起见识过那个什么飞天遁地独行盗“皮球”之后,王晓晓说到抢劫二字就兴奋异常。 “不,我是来杀你的。” 杀我?王晓晓吓得一抖,大哥你不是开玩笑吧,玩命?! 殷皓脸白,往文净身后躲:“那那那我们……” “不关你们的事,我只杀她。” “那就好。”松了口气。 靠,还是这么没义气!王晓晓气得,好容易才定了定神,发现此人穿着紧身黑衣,并未蒙面,看样子已有四十来岁,身材魁梧高大,下巴留着浅浅的胡渣子,竟也透着股英气。 不知什么缘故,她心头一紧,不由又后退了两步,指着他的夜行衣:“现在又不是晚上,你不蒙面,穿这身衣服做什么?” 黑衣人皱眉:“我刚杀了人,来不及换。” 刚杀了人!天地良心,我王晓晓可从没做什么坏事,也没跟谁结下什么深仇大恨啊,作者你要磨练我,也别搞这么无厘头的情节吧,莫名其妙就派个人来杀我! “你真要杀我?” “不错。” “你确定没搞错人?”她不死心,“你知道我是谁?” “不知道。” “不知道你还杀什么,”王晓晓松了口气,乐,“大哥,我告诉你,你百分之百是认错人了,我敢保证,我绝对绝对不是你要杀的那个人,你还是去别处找吧。” 黑衣人犹豫,接着就从怀里摸出了一张纸,边打量她边细细比较,然后摇头:“没错,就是你,这里有你的画像,不会错。” 画像? 王晓晓奇怪:“我看看。” 黑衣人果然递给她。 接过来只看了一眼,王晓晓心里那个气啊,连下巴都差点掉到了地上:“喂,我说,你觉得这画上的人是我?” 她愤怒地指着那张画,这是哪个抽象派画家画的?太抽象了!简直是抽象中的抽象!毕加索库波卡也绝对画不出来的抽象画!这么几条线几个点,鼻子两个洞,招风耳,嘴巴一个弯,真不知道这人哪只眼睛有问题,硬将我王晓晓与这画中人扯到一起,也太丑化咱现代美女的形象了吧. “这是我?!”大叔,你不懂审美? “没错。” “你眼睛有毛病!” “休要抵赖。” “抵赖?”王晓晓气得,倏地将那张抽象画高高举起示众,“大哥,你再给我仔细看看,啊,仔细点儿,我长得是这个样儿吗……” 旁边殷皓突然拉她:“小师妹,这……这真的是你?画得真真真像啊……” 话没说完就被文净捂住了嘴。 我我我怎么就有这样的师兄啊,关键时刻居然倒戈!王晓晓气得狠狠踩他一脚,终于迫使他认清形势,缩到一边去了。 “你再看看,我的鼻子,还有眼睛,哪点儿像!瞧这耳朵……”她连声质问,逼得黑衣人后退到墙边,才将画往他怀里一丢,“退一步说,就算我和她很像,这世界上长得像的人多得是,你怎么就能确定要杀的人一定是我……” 见她这么理直气壮,黑衣人也拿不准了,于是再拿起那画仔细跟她对照。 好半日。 他摇头,仍旧坚持自己的观点:“就是你,何况那人还说过你会从船上下来,因此我一直等在那条船旁边。” 闻言,王晓晓暗暗吃惊。 看来真有人和自己杠上了…… 第二卷:我爱江湖 是敌是友? “你要杀我,怎么还不动手?” “我是杀手,不是刺客,不杀徒手之人,”黑衣人厉声道,“剑还是刀,你自己选吧。” 想不到这个江湖看上去乱七八糟的,竟然还有一个这么讲道义的杀手,王晓晓顿时也不敢再轻视他,反倒有些佩服,更多了点儿心虚,因为这类正直的人通常只有两种,一是傻子,一是高手,而他,显然不傻。 殷皓已经吓得连手里的鱼都掉地上两次了,倒是文净镇定些,出面为她说情:“不知这位大侠……能否网开一面?” “不行。” “我们给你钱。” 黑衣人鄙视:“胡某既然已接了这桩生意,岂能再收人钱财,失信于主顾?废话少说,叫她自己选武器动手吧。” 王晓晓一直以为不要命的只有三种人: 第一,英雄 第二,傻子 第三,被吓傻了 但如今,她突然发现其实还有一种,那就是:想要命却没有办法。 于是她叹了口气,转身:“殷师兄,麻烦把你的剑借我一下。” 殷皓顾不得答应,急忙将腰间的剑拔出来递给她,这里公认王晓晓是武功最厉害的一个,因此他与文净二人也自觉地没有逞强. 这把剑果然没有自己的宝剑顺手,说实话跟这个大个儿打还真没把握啊,希望他也是跟“皮球”张老大差不多的草包吧。 王晓晓壮着胆子:“好了!” 一剑向黑衣人刺去。 其实早在气势上王晓晓就发现此人与“皮球”和张老大不是一个档次的,所以丝毫不敢大意,决定先发制人,出手便用上了最新学的一招,居然还像模像样,拿捏也恰到好处,临场发挥算是最好的一次吧。 黑衣人措手不及,脸上尽是意外与赞赏之色:“好剑法!” 话音刚落,王晓晓只觉手中剑莫名其妙一震,似乎被一股力量弹开,偏离了原来的方位,她马上意识到对方的实力非同小可,心顿时凉了,江湖上高手还真的不少,只是自己一直以来都没遇上,今天一定打不过他的。 果然不出三招,黑衣人掌中刀一翻,她的剑立刻脱手飞出。 黑衣人没有下手,反倒奇怪地看着她:“想不到你一个女子竟能使出这等高妙剑法,我倒看走了眼,可惜你没有内力支撑,因此吃亏了。” 王晓晓心服口服:“我只学了招式,我师兄才是高手。” 黑衣人摇头:“如今像我这种不入流的都已极少,何况高手。” “你不是高手?” “我哪里算得上高手,只是侥幸修习过内力而已,剑法并不比你高明,倘若你认真练几年再与我打,我必定打不过,”说到这里,他似乎很惋惜,“可惜你今日却要死了。” “可惜可惜,”王晓晓陪笑,“那就别杀我吧,不如,我们交个朋友怎么样……” “我不能失信于人。” “……能不能推迟两天?” “不能。” 王晓晓大急,嘴里开始胡扯:“大哥,我可是上有老下有小……”话说一半突然发现牛皮吹大了,急忙改口:“下有弟弟妹妹,大哥你既然这么侠义心肠,怎么忍心让我死得不明不白,叫他们将来无依无靠呢?” 黑衣人犹豫。 这个杀手不太坏!王晓晓信心大增,转眼见旁边殷皓似乎一脸不解又要来插话,急忙飞快伸手将他的嘴捂住,然后又可怜巴巴地望着黑衣人,哀求:“我知道大哥你很为难,所以我也不求你放了我,那个……你就先让我回去安排一下后事,让老母亲见上最后一面,也好无牵无挂地走,好不好?” 黑衣人为难:“我往常放回去的人没有一个守信的。” “我保证回来。”如果我脑子秀逗的话。 黑衣人还是不肯。 这个杀手不太笨,王晓晓无奈,我是主角啊,哪有那么容易挂,你说杀就杀?忐忑不安进行一番自我安慰之后,她只好做顺水人情:“反正你要杀的人是我,与我这两个师兄无关,不如让他们先回去,怎么样?” 黑衣人这回点头同意了。 殷皓立刻拉着文净就要跑,倒是文净站着不动,怒视着他:“你若是真伤了小师妹,我们华山派必定不会放过你!” 见他这么关心自己,而且在华山时也多得他照顾,王晓晓感动极了,转身推他:“文师兄你不用管我,这是我一个人的事,你们就回去吧。”说完冲他眨了眨眼,又望望少林妓院的方向,我先在这里拖住他,快去找师兄大人! 文净马上领悟:“那我们先回去了,小师妹你当心!” 拉着殷皓就走。 哪知殷皓却是个实心眼:“小……师妹放……放心,我我我回去叫八师兄来救……救救你!” 王晓晓差点背过气,我靠,少说两句没人当你是哑巴,殷皓,殷师兄,记住你了,我王晓晓今天若是被你害死了,变鬼也不放过你!. 眼看二人走远,黑衣人果然也发现了其中的问题,迫不及待地举起大刀:“看来他们必定会回去找帮手,人多就麻烦了,你别怪我。” “等等等,”王晓晓忙阻止,“你就算要杀我,也该让我死个明白吧。” “怎么?” “谁派你来杀我的?” “这是规矩,我不能说。” “反正我都要死了啊。” “也不行。” 这位杀手太讲信用了,真是比牛还固执!见拖不下去,王晓晓实在不想这么快就挂,只好东拉西扯:“我能不能跑?” “你跑不掉的。” “你真打算这么杀我?” “不错,”黑衣人以为她害怕,安慰,“你放心,我干这行已有多年,这把刀也很快,只须一刀就好,不会叫你多受罪的。” 一刀就好?王晓晓马上摸了摸脖子,担心:“若是一刀不行怎么办?” 黑衣人拍胸脯保证:“不会。” “不行不行,还是想个安全点儿的办法吧。”师兄你怎么还不来啊! “少废话!”黑衣人早已不耐烦了,举刀劈来。 “救命啊——” 接着,人就落入一个怀抱. 真是随叫随到,来得也太神速了吧,比阿拉丁那盏神灯还灵,小强定律果然铁,早知道主角不会那么容易挂的,哈哈哈! 目中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萧夜搂着她,抿了抿嘴,板起脸:“无事乱跑什么!” 黑衣人也怔怔的,这把大刀已跟随他多年,如今被人一招之下夺去不说,竟然还架到了他自己的脖子上!而面前这个年轻公子,只是用三根手指搭着刀柄,刀身却无半点颤动,仿佛拈起的只是一片极轻巧的树叶,动作那么随意,神态难辨。 “想不到,如今还有这等高手!”佩服。 “谁派你来的?” 他不吭声。 “谁?”伴随着淡淡的声音,刀锋一紧,划破肌肤,脖子上已有细细的血珠渗出。 他咬牙:“要杀便杀!” 想不到他真这么有职业道德,王晓晓看的小说也多,这种人在江湖上应该受到钦佩与尊敬的吧?于是求情:“算了吧师兄,他很讲信用,反正问不出来……” 萧夜看了看她,丢下刀。 黑衣人诧异:“你不杀我?” 王晓晓摇头:“算了,你走吧。”想了想又赶紧补充:“若是有人再找你杀我的话,你可不能……” “尽管来。”萧夜打断她。 尽管来?王晓晓直听得心里甜甜的,这么说他会一直在身边保护……可惜遐想刚刚升起,就有一道清朗的笑声从旁边传来—— “果然是夜公子,在下这便来领教!” 一缕飕飕的冷意伴随剑风而至,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已被萧夜一把推开. 白衣银冠,银色的发带,衬着银色的腰带,整个人仿佛一朵高雅的百合花。俊秀的剑眉下,目光略显凌厉,正气凛然。 来人竟是个白衣公子。 萧夜已退开一丈,执剑在手,剑尖指地,冷冷地看着他。 白衣公子倒是面不改色,神态自若。 一时间,两个美男执剑而立,俨然是两种不同的气质。一个神秘,一个坦荡,相貌又同样俊雅出众,黑白映衬,煞是好看。 王晓晓忙问:“你也是来杀我的?” 白衣公子眼睛依旧看着萧夜,却还是笑了笑,回答:“不是。” 那就好! 王晓晓刚松了口气,不想剑光一闪,他竟抢先出手了。 既然不是针对自己,那一定是冲萧夜来的了。明白过来,王晓晓担心不已,到底谁占优势?她这种三脚猫根本就看不懂,甚至连他们怎么出招的都看不清,只觉得窄窄的巷子里,两条人影上上下下晃来晃去,耳边剑击声不断。她暗自着急,虽然萧夜的剑法很厉害,但那白衣公子似乎也不弱,这架势简直就像是拼命,稍微错一点只怕就会…… “我还道江湖中已无高手,哪里知道还有这等人物!”身旁有人赞叹. 王晓晓马上扭头,发现原来自己正和那个黑衣杀手并排站在一起,于是警惕地移开两步:“你不会还要杀我吧?” “姑娘既饶了在下的性命,在下岂能做那等卑鄙小人?”黑衣人摇头,从地上捡起自己的刀,用袖子擦了擦,赞道,“原来是夜公子,果真名不虚传!” 王晓晓忙问:“那你看他们谁更厉害?” 黑衣人凝神看了片刻,沉吟:“你师兄剑法高妙得很,一招竟暗含十种以上的变化……实在厉害!我只看出了十种,守中有攻……” 王晓晓马上又问:“那个人呢?” 黑衣人瞧了瞧:“他的剑法也罕见得很……” “谁会赢?”关键。 “不知道,”他抱歉,“我也没学几年剑法的。” 王晓晓瞪眼:“你叫什么?” “胡乐。” 胡了?王晓晓急忙低头咳嗽两声,突发奇想,这江湖上还没有出现打麻将的娱乐吧?今后倒可以拿玉佩找逍遥谷慕容近借点钱来开麻将馆,华山麻将铺……没出息,主角怎么能大材小用开麻将馆,我是穿来当女侠的! 就在此时,交击声突然停止,两道人影倏地分开。 第二卷:我爱江湖 大BOSS 王晓晓紧张:“师兄……” 剑已回鞘,萧夜转脸,微微一笑。 王晓晓这才放下心,直叹那笑容之魅惑诱人,简直就像一道精美的点心,让人看着就想上去咬一口,呃,肚子真有些饿了……于是望着他傻笑。 俊脸立刻换上鄙视之色,萧夜不再看她,将目光移向了白衣公子。 凌厉的目光已全然隐去,化作一丝浅笑,洁白的色彩明朗鲜亮,好象泛着层淡淡的光晕,姿态方正,神情昂然,却又不失亲切。 他若无其事地用丝巾擦了擦剑,收回鞘中:“萧兄果然名不虚传。” “你的剑法也不错。”淡淡的。 他笑了:“适才冒犯,还望萧兄海涵。” 萧夜皱眉:“阁下剑法如此高明,武林大会上,你我自当有机会一较高低,又何必这等费心……” 他摇头:“在下不会参加武林大会。” 这话一出,不只王晓晓和胡乐惊讶,连萧夜也有些意外了。 武林大会虽是为各派公平划分地界而设,但更重要的却是招揽人才,相当于中国古代选官制度,只要会一门武功,纵然无门无派,都可以参加。当今盟主叶仇飞不仅威望甚高,而且十分贤明,整个江湖在他的治理下,百姓安居乐业,各门派相安无事,几乎是无人不服无人不敬,他素来礼贤下士,麾下聚集了一批高手与智贤。“第一高手”这个称号正是他特别设置的,目的在于鼓励高手参会,招揽四方人才,不知是江湖中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荣耀,但凡有真才实学的高手,谁没有抱负与胸襟,谁愿意默默无闻过一生? 这么好的机会,他竟然要放弃?. 萧夜看着他:“阁下空有一身武功,竟不能为江湖百姓效力,岂不可惜?” 白衣公子沉默片刻,一笑:“在下只是江湖无名之辈,不参加武林大会,实在是有苦衷,只望萧兄莫要将此事宣扬出去。” 萧夜不再问。 半晌。 白衣公子轻轻叹息,忽然又抬起头:“在下今日找上萧兄,其实另有要事。” 说到这里,他似是不经意地看了看萧夜,踱了几步,又停下:“二十五年前华山后那件事,不知萧兄可有兴趣?” 在场众人包括胡乐都愣住。 他看着萧夜,笑容更加黯淡:“萧兄乃人中俊杰,武功见识皆不凡,想必不会相信江湖上那些鬼怪的传言,是以在下才敢冒昧寻上来。” 萧夜沉吟:“莫非你知道?” 沉默。 白衣公子缓缓点头:“此事在下的确知道些内情,却也有许多不明白之处,二十多年过去,一时又难以查起,因此还需萧兄相助,只是近日在下有些事情要办,萧兄倘若果真有心,下个月武林大会,你我问剑台再会,萧兄意下如何?” 萧夜不置可否:“未知阁下大名?” 他笑:“在下姓凌,单名一个夕字。” 萧夜略点了点头,又定定地看着他:“凌兄这等人才,心中必有一番抱负,武林大会之事,凌兄若不介意,或者在下可以……” 凌夕摇头:“在下身份特殊,断不能去的,此事关联甚大,请萧兄万万不要将今日之事泄露出去,他日在下必在问剑台恭候。”. 白衣翩翩,消失在巷角。 王晓晓尚在发愣,胡乐倒先一步回过神,见萧夜看着自己,心里明白,忙捡起地上的刀,径直走到他面前,朗声道:“萧公子放心,今日之事,胡某绝不会向外人提起半句。” 说完,他又转身向王晓晓抱拳一礼:“姑娘的不杀之恩,胡某铭记于心,他日必定倾力报答姑娘,先告辞了!” 王晓晓心中有事,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学他抱了抱拳:“客气。” 胡乐转身大步走了. “去哪里了?” 王晓晓正在想事情,突然听到他这么问,忙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出来走走,见你从船上下来。” “呃,刚才有个朋友请我去少林河上玩了会儿,”王晓晓解释完,突然又发现不对劲,瞪眼,“你既然早就看见他要杀我,怎么现在才出来!” 萧夜看了看她,拒绝回答:“方才那几招使得还不错。” 王晓晓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得意,反倒泄气极了:“他练过内力的,原来我的剑法只能对付普通人,还是打不过高手。” “你上有老下有小,不怕高手不饶你。” “……” 他居然会取笑人了?王晓晓尴尬:“他要杀我啊!难道要我站那里伸着脖子让他砍?我那是好汉不吃眼前亏……” 萧夜鄙视:“笨。” 王晓晓不服:“我不也是在想办法拖延时间吗,再说,他只不过是比我多练了点内力而已,你刚才也说我那几招用得还好……” “只会骗。” “我打不过他,当然要拖延时间了!” “只会叫。” “我害怕啊!” 他忍住笑,坚持原来的结论:“笨。” 害怕和笨也能扯上关系?王晓晓一路上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回来已是夜幕将降,少林妓院灯火通明。 话说王晓晓虽然在华山派人缘一般,还因为萧夜而招揽了许多嫉恨,但鉴于武林大会的参赛选手后继无人,因此听到她不幸遇险的消息,众人都着慌了好一阵,连秋仪也有些紧张,直见她安然回来,才大大松了口气,每个人心中都侥幸不已,这下师父不会再抓人去凑数了。 房间。 “方才那船上好象是逍遥派的人,你认识?” “是啊,一个朋友。” 萧夜不再多问:“无事不要乱跑,好端端怎会有人要杀你?” 说起这件事,王晓晓也很奇怪:“我也不知道。” 自从来到这江湖,一共只跟张老大和“皮球”打过架,哪有什么要命的仇家!莫非……又是秋仪她们?她们不会这么狠吧,为了争帅哥就要杀人? 二人不觉对视一眼,显然都想到一块儿去了。 萧夜摇头:“她们顶多做些手脚为难你,还不敢杀人。” 王晓晓想想也对,反正自己还没死,还是留着以后再慢慢查吧,于是移开话题:“刚才那个凌夕好象武功也不错,你们到底谁赢了?” 他放下剑:“你希望谁赢?” 废话!王晓晓瞪眼。 他抿了抿嘴:“你看明白了?” “不明白。” “这倒是实话,”萧夜好笑,“他的剑法的确不错,而且招式怪异,我生平从未见过,江湖上只怕少有人及。” 少有人及,也就是有人能嘛,第一高手若是输给他还有谁能及?原来还是师兄大人最厉害,答案出来,王晓晓心中高兴,又想起一件事:“他说他知道后山的事情,能相信吗?” “再说。”. 王晓晓沉吟:“其实后山的冷岳,那个鬼,明显是别人假扮的,很可能是蓄意设计诬陷金万生,而且这件事牵连一定很大,背后的黑手也不简单。” 萧夜摇头:“未必是陷害,听说金万生与冷岳皆是当年逍遥派有名的高手,他二人最有机会成为逍遥派下任掌门,只是金万生为人心高气傲,器量狭小,在派中人缘向来不甚好,说他为此铲除异己也有可能,而且此人野心素来不小。” 将各派绝学据为己有,暗自修习,的确是野心勃勃的人才会做出来的事。 谁知他又皱眉:“不过据说金万生一向是独来独往,盗走各派武功秘籍以及后山这种大事,绝非他一个人能做出来,因此当时虽有人怀疑他,却并无证据,后来连他也失踪了,此事也就罢了。” 难道他是表面玩失踪,实际上躲在暗地练那些偷来的秘籍?若真是这样,只怕过不了多久,江湖上又要出大事!不枉看了那么多武侠小说外加电视剧,王晓晓马上心惊不已,若那个金万生真把各派秘籍全学过了,将是怎样一个魔头啊! 切,他也是个人,要练完那么多秘籍,他能活那么久吗,退一步,就算他真那么厉害,到时候大家一起上,一群50级大虾照样群挑90级BOSS,还怕挑不过? 于是,王晓晓斗志昂扬,不再多说,安慰道:“不管怎么样,这件事已经有了点头绪,反正都过了二十多年,我们也不用急于一时。” 萧夜点头:“后山那些人的招式也很古怪,分明是江湖上失传的剑法,须等我问过父亲之后才能确定,至于凌夕,武林大会他必会去问剑台找我们,或许可以从他那里知道些真相。” 王晓晓马上道:“凌夕的话也不一定可信,他来历不明,你刚才不是说他的剑法也很怪吗。” 萧夜沉思片刻,正要说话,谁知门外却忽然吵嚷起来,其中夹杂着许多女人的尖叫声,不过几分钟功夫,整个妓院已闹成一片。 接着,文净飞快冲了进来。 “不好了八师兄,白莲教要和我们挑了!”. 少年:那位凌公子必定大有来历。 某大:废话,没见他那么帅吗。 少年:他既然那么有来头,武功又那么好,为什么在江湖上没有名气?难道他就是白莲教的?他又有什么苦衷不能参加武林大会呢? 某大(头疼):麻烦简单一点好不好,你问这么多,我都不知道先回答哪一个。 少年(抱歉地笑):先说第一个吧。 某大:可我只记得最后一个。 少年:那就最后一个吧,他到底有什么苦衷? 某大:忘了。 少年:不是吧? 某大:本大人最近天天陪你熬夜,精神高度紧张,脑细胞耗损过度,日常饮食营养又跟不上,以至于功力衰退,元气大伤啊,出现健忘的症状是很正常的。 少年(紧张):那怎么办? 某大(眉开眼笑):早知道你是个关心前辈的好孩子,不急不急,明天你下山去少林城买五十斤人参回来给我补补就好了。 少年:…… (画外音:少林城最近物价暴涨。) 第二卷:我爱江湖 两派纷争 妓院的姑娘们、嫖客们还有那些花痴们哪见过这阵仗,都吓得躲进了房间,天绝大师倒是端端正正坐在二楼上的栏杆边,张妈妈正在他身旁转来转去,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诉着,楼上楼下,众华山弟子都将手按剑,严阵以待。 厅里,两帮人形成对垒之势。 王晓晓仔细瞧了瞧,发现对方的人都是清一色的白衣,右手上一律戴着个皮手套,顿时心生赞叹,白莲教服装之统一整齐实在比华山派强多了。 大门被对方堵住,一时两帮人都眼瞪着眼不肯退步,只按着剑发抖。 突然,对面的人自动让开一条路。 一个六七十岁、须发花白的老头走进门来,气冲冲地撅着胡子四下张望,口里大叫:“天绝老儿在哪里?给我出来,出来!” 王晓晓悄悄拉萧夜:“他是谁?” 旁边文净嘴快,接过去:“那是白莲教教主白财。” 王晓晓大惊,了不得了这个江湖,白菜都混成了教主!. 见那人口口声声要找自己,再估计目前的位置高度足够安全,天绝大师这才神气地咳嗽一声,慢吞吞道:“本座在此,白财,你门下弟子怎么如此没规矩,再不走的话,本座少不得要替你教训教训他们了!” 听到有人说话,那“白菜”老头儿顿时瞪着老眼,前后左右仔细寻了约一分钟,终于望见了楼上的天绝大师,吹胡子:“天绝老儿,别仗着你们是四大门派首座就可以欺负人,今日你若还不快认错赔罪,咱们就拼个鱼死网破!” 说到鱼死网破四个字时,大厅里的两帮弟子都抖了抖,同时脚底下各自往后退了一步,无辜地望着各自的师父。 “鱼死网破?”天绝大师嘿嘿笑了两声,神情自得,“就怕鱼死了,网还没破呢。” 原来师父斗嘴也挺厉害的,王晓晓悄声问文净:“到底怎么回事?” 文净叹气:“是乔师弟。当初张妈妈原是要将这地方租给白莲教的,如今租与了我们,白莲教便只得住桥洞,本就怀恨在心。方才乔师弟出去买菜,不小心被一个抱着白菜的白莲教的弟子撞倒,没留神骂了句‘死白菜’,他们便硬说我们侮辱教主,对白莲教不敬,这不,白教主亲自带着人找上门来了。” 王晓晓马上表示同情:“他真倒霉啊,怎么就不撞抱青菜的,偏偏撞了个抱白菜的呢……” 楼下的“白菜”暴跳如雷:“你真以为我白莲教怕了你们华山派?徒儿们,五更散都给我拿好了!” 白衣弟子齐声应道:“好了。” 五更散是什么?王晓晓细细瞧去,才发现众人戴手套的那只右手里都捏着一把粉末状的东西,脸上带着视死如归的神情。 天绝大师打哈哈:“五更散?只怕是石灰粉吧!” 被人藐视,“白菜”更觉愤怒,迅速瞧瞧左右,突然手一指:“替本座拿下!”. 五个白莲教弟子立刻飞快冲过去,将角落那只小花狗按倒在地上。 “白菜”冷笑:“天绝老儿,你可瞧仔细了!” 他递了个眼色,果然有个弟子将手中的五更散全撒在了小花狗身上,可怜的小花狗挣扎惨叫两声之后,全身作抽搐状,最后一动不动僵在了地下。 王晓晓白了脸,这药居然是真的,好狠! 她颤声道:“它死了吗?” 文净也抖:“没有……但五更天没有解药的话,就会死了。” 几句话功夫,楼下对垒阵营里的华山弟子们已军心不稳,纷纷后退,都可怜巴巴地望着楼上的天绝大师。而天绝大师却神色不变,气定神闲地坐在栏杆边,直直地瞪着那只狗,半日不说话。 冷静沉着,毫不畏惧,不愧是一代宗师,高手风范! 王晓晓的佩服之情还未褪去,天绝大师的脸突然抽搐了两下,然后缓缓转红,再变白,然后煞白,最后发青。 王晓晓大悟,原来他并非面不改色,而是改色的速度问题. “白菜”得意,两手叉腰:“天绝老儿,你还有何话说?” 天绝大师强自镇静,看向身旁的萧夜,悄声询问:“夜儿,你看……” 萧夜淡淡道:“是真的。” 天绝大师马上作哭丧状:“你可能对付?” “好。” 天绝大师大喜。 “但保不定到时候五更散会四下扑散,飘到这楼上来,若是伤及无辜,传出去被叶盟主知道……” 天绝大师马上呆住。 想了想,他忽然眼睛一亮,褪去惧色,反倒幸灾乐祸地瞧着楼下:“我说白财,你竟敢私用禁药,就不怕叫叶盟主知道?” “白菜”马上变色:“知……知道又如何!” “不如何,只是你们白莲教又要丢一座城了,”天绝大师得意,松了口气,“不如你叫他们都退下,将禁药好好收起,今日之事本座绝不向叶盟主提起,你我都不吃亏,又可避免伤及无辜,怎么样?” “白菜”犹豫了一下,摇头,忿忿道:“不行,你们华山派分明欺人太甚,不将我白莲教放在眼里,连门下弟子都敢出言侮辱本座,本座若就此罢休,今后还有什么脸面立威!横竖今日先解决了你们,再去向叶盟主请罪!” 天绝大师愣了愣,为难:“那……你待要怎样?” “白菜”立刻道:“好说,你只要在这里跟本座认个错,今日之事,本座就不再追究。” 天绝大师竖眉不悦:“我堂堂四大门派首座掌门,岂能跟你认错!” “白菜”怒了,气呼呼地一甩袖子就往门外走,丢下一句话:“待你想通了,再叫人来本教谈判吧,否则你我谁也别想好过!” 见教主被气走了,众白莲教弟子顿时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 天绝大师也大怒:“死也不许去谈判!” 说完一甩袖子,转身进了房间,“砰”地摔上门. 楼下对垒的华山弟子们都郁闷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师父赌气不肯认错,还说死也不许去谈判,却没留下解决办法,如今到底该收兵,还是该继续耗下去? 那边白莲教的弟子显然也有相同的疑惑。 “师父走了怎么办?” “我们走不走?” “……” 一个大弟子模样的人站出来,正色教训道:“师父都说了不让华山派好过,我们自然不能走了。” “师兄说得是!” “不错。” “……” 于是,众白莲教弟子继续捏着五更散摆架势。 见对方不肯撤,众华山弟子也只好坚持“敌不动我不动”的方针,怒目而视。 忽然,一阵香味飘来. 原来已到了晚饭时间,张妈妈感激两派弟子为了维护妓院和平而坚持“不动方针”,亲自带着打杂的下人将饭菜端到了楼下。 所有目光通通集中到了饭菜上。 众华山弟子咽了咽口水,却苦于不能当着敌人吃饭,只得干望着。而白莲教的弟子们也被那香喷喷的饭菜勾起了食欲,瞧得两眼发直。 张妈妈热情地招呼华山弟子:“先吃饭吧,你们师父不是还没说打吗。” 接着又客气地冲白莲教弟子们笑:“既然众位肯光顾少林妓院,那就是我们的客人,你们教主都已经走了,不如大家先吃过饭再说吧,老身想着你们一时半刻也走不了,这不,特地叫他们多备了些饭菜,三钱银子一份。” 一席入情入理的话说得众弟子犹豫万分,都互相望了望,沉默。 终于,不知是哪个白莲教弟子提议:“我们……吃饭吧?” 众华山弟子求之不得,纷纷点头。 于是所有人脱手套的脱手套,解剑的解剑,就地蹲在地上大吃起来,张妈妈笑脸如花地在旁边张罗兼收银子,惹得王晓晓佩服不已,她还真是有头脑有眼光啊! 萧夜呢? 转脸一看,萧夜竟已不在身边. 房间,萧夜悠然坐在桌子旁,面前摆着精致的饭菜,王晓晓自觉地过去坐下,却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急着吃。 “师兄,我们现在怎么办?” “道歉。” 王晓晓万万想不到他会给出这个答案,不由诧异:“真的要道歉?” 萧夜点头:“要他们住手原本不难,但并不是什么大事,闹大了并无好处,白财要的不过是个面子,道歉又何妨?” 王晓晓犹豫:“也是,可……师父不会去道歉的。” 萧夜不耐烦:“师父不去,可以叫惹事的乔师弟去,白财不是说了叫我们去谈判么,他也不敢闹大,我们一提,他必会同意。” 王晓晓还是摇头:“师父说了,死也不许去谈判。” 萧夜鄙视:“不是还没死吗。” 王晓晓噎了噎:“也对。” 原来师父的意思要这么理解。 第二卷:我爱江湖 史上最短的谈判 华山众弟子听说二人要去谈判,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此事天绝大师虽然知道,却假装不见,白莲教弟子们也松了口气,谁愿意守在这里过夜呢。 由于当初少林妓院租给了华山派,白莲教只得住桥洞,可少林城里的桥特别多,二人找了许久,才打听到白莲教总舵下榻的具体桥洞。 果然不出所料,远远就望见桥洞口一大群白莲教弟子在张望,见二人到来,立刻面露喜色,然后全都威风十足地站成两排,摆出架势,严阵以待,看样子是早有准备了。 二人走近。 一弟子大声喝道:“两位是来谈判的吧?请。” 说完掀开帘子,将二人让了进去. 话说这桥洞里面布置得还真不错,床铺桌椅样样不缺,两面都有厚厚的布帘子垂下,挡住了许多风,里头明晃晃的点着些蜡烛。 桌旁只坐着两个人,其余的都在外面站岗。 还没等王晓晓开口说明来意,那两个弟子已经站起来,满脸紧张与严肃:“师父交代了,如果来的是华山派弟子,跟我们说就行,他老人家还说,看在你们是无心的份儿上,令师不认错也可以,但贵派却一定要有人出来道歉,我教今日用禁药之事也不得向外人提起,否则白莲教绝不善罢甘休。” 自己想好的条件居然被对方抢先提出来,还真让萧夜说中了,他们也是求之不得,想化解这场纠纷,不敢闹大。 王晓晓忙点头:“好。” 谈判到此匆匆结束,其过程一共两句话,用了不到三十秒时间。 接下来,整个桥洞陷入沉默,那两个白莲教弟子想不到谈判效率会有这么高,正事搞定得太快,如今都眼瞪着眼无话可说,气氛十分尴尬。 望望洞门外辛苦站岗的师兄弟们,两弟子犹豫片刻,互相瞧了瞧,然后小心翼翼地凑过来,跟王晓晓二人商量:“这么快就完了,叫他们知道,好象不太好吧……师父会骂的……” 王晓晓赞同:“是啊。” 这可以算历史上最简短的谈判了。 想了想。 “我们来下五子棋吧。”. 其实中国古代很早就有五子棋游戏了,可这里却没有。面对那两个白莲教弟子的盛情,二人便在桥洞里多留了半个时辰,以示谈判过程之激烈紧张,当然,事实是王晓晓与他们的五子棋大战很激烈,直到离开的时候,两个弟子还在兴致勃勃地对战五子棋。 回到妓院,已近半夜。 事情总算解决,所有华山弟子与白莲教弟子在听到带回来的谈判结果之后,都兴奋万分,白莲教弟子们也匆匆收兵赶回去休息了. 泡过澡,王晓晓躺在床上,觉得十分轻松惬意,犹在回味刚才的情景,看来他们挺喜欢玩五子棋的,唯一的遗憾是,师兄大人维持酷酷的风度,没有参加,估计就是怕输了没面子…… “师兄,我们来下棋吧?” “不早了。” “没关系啊……” “明日走一趟少林山。” 收到这句经典老套的话,王晓晓噎了噎,马上闭嘴了,心里却想,五子棋既简单又好玩,在这里很容易被人接受,到了哪天我王晓晓实在实在混不下去,干脆就改行开一座茶馆,顺便搞点什么五子棋和麻将活动来拉风,教这群古人玩扑克和麻将,再搞个斗地主大赛…… 她从没想过自己会这么有经济头脑,一时也被这个创意给震撼了。 至于本钱嘛—— 晶莹的玉佩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芒,王晓晓拿在手里翻开覆去地看,瞧得喜笑颜开,还愁没钱?这就是自己的本钱啊,到时候上逍遥谷找慕容近“借”钱去! 兀自美美地想着,一只手忽然伸来,将那玉佩夺了过去。 “哪里来的!”. 王晓晓莫名其妙,伸手欲抢回来,谁知萧夜将手一让,她便抓了个空。 她疑惑:“做什么?” 萧夜紧紧捏着那块玉佩,脸色很不好看:“这是哪里来的?” “呃,一个朋友送的。” “送的?” 发现此人语气越来越不善,嗅出其中的危险信号,王晓晓不由抖了抖,条件反射地招出实话:“是逍遥派的,叫慕容近。” 他冷笑:“慕容……近?” “是啊,慕容近,”王晓晓忙点头,“他人很不错的……” “不错?” 刹那间,俊美的脸已变得铁青,几乎有些发黑。王晓晓不敢再出声分辩,保持缄默,跟此人万万不可硬来,否则吃亏的绝对是自己,再说,惹火了他,华山派可没人敢替自己撑腰的…… 许久。 萧夜踱到桌边,忍住怒气,脸色还是很难看:“你如何认得他?” “我救过他,”王晓晓赶紧将事情从头到尾原原本本解释了一遍,“就是那天的事,我知道你们是在抓他,可我觉得他去后山并没有好处,应该只是好奇而已,所以才顺便救了他,其实也没什么,迷药解了之后,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自己走了。” 见他脸色更差,她不由有点心虚:“怎么,他……不是好人?”不对吧,就凭慕容近那副弱弱的样子,会是腹黑? “好人?”萧夜将玉佩“啪”地往桌子上一搁,怒视着她,“那天晚上他住在哪里?” 这回王晓晓真心虚了:“这个……” “在你房间?” “……是,可也没什么的,其实就像我们现在这样,什么事都没有……” 沉默。 好看的眼睛里渐渐燃起危险的火苗。 他定定地看着她,缓缓道:“像我们这样?” “是,”王晓晓硬着头皮承认,发现不对又摇头,紧张:“不是不是,我们只不过是坐在床上,盖同一床被子而已……” “盖同一床被子?”似有怒意。 喂,就算吃亏也是我,你气什么?王晓晓突然有些沾沾自喜,又开始自作多情了。不过她也不敢再继续此话题,只得打哈哈:“其实什么都没发生,他又没做什么,我也没吃亏,没事啦……” “没事?”他更怒,逼近床前,“一个姑娘家留男人在房里过夜,像什么话!既有事,就该跟我商量,怎能如此轻率!” 像什么话?王晓晓往床角缩了缩,嘀咕,你不也一样吗……. 半日。 怒气渐渐平息,萧夜忽然将那块玉佩放入自己袖中,淡淡道:“不要再去找他。” 欺软怕硬就是我了吧?王晓晓极不情愿地点头认命,见那俊脸已恢复了日常的冷静,于是壮着胆子试探道:“你认识他?” 他没有正面回答:“不要见他就是。” “都是他来找我的,”刚说了半句,就发现两道不善的目光瞪过来,王晓晓急忙改口陪笑,“当然,我不会再去找他的。” 萧夜沉着脸,也坐到床上。 王晓晓悄悄看了看他,这样能算吃醋吗,好象不太对劲,谁吃醋有这么大味儿的,平常自己跟文净殷皓他们毫不避嫌,都没见他有什么反应…… 他和慕容近有过结? 泄气之下,想到自己开茶馆麻将馆的本钱又没了,王晓晓马上转成了心痛,心痛得不得了:“其实……他说可以用玉佩去要银子的……” 话没说完,一叠银票扔到面前。 “不够再拿。” 王晓晓心花怒放,终于忍不住感叹,有钱人就是不一样,用银票都能砸死你。瞧见最上面那张赫然就是一千两,她急忙点头:“够了够了!” 够我用好几年,开十几个麻将铺也够了。 话说没钱的人突然有了许多钱,反倒很不习惯,王晓晓想来想去,抢劫这个行业古今都很吃香,这么多银子自己又不急着用,放在身上,万一什么时候来个比“皮球”高级的抢劫犯,比如胡乐这种,那不是白送了人吗?于是她小心翼翼地翻了翻那叠银票,发现面额最小的也是五十两,便拿起一张放入怀中,将其余的递还给他。 “师兄,还是你收着吧……” “给你就拿着。” 见此人脸色又开始难看,王晓晓忙解释:“不是,我是说这么多银子,放我身上太不安全了,你武功高,放着比较保险,我用的时候再找你拿。”你是银行。 …… 第二卷:我爱江湖 谁厉害? 翌日清晨刚起床,二人便被天绝大师叫了过去,原来因为昨夜与白莲教的冲突得到解决,\天绝大师十分欣慰,生平第一次早早起床,特地将二人叫来大大表扬了一番,听得王晓晓惭愧万分,“死也不许去谈判”,还是师兄大人能理解你老人家的意思啊。 早饭完毕,继续爬山运动。 有钱啦有钱啦!王晓晓乐呵呵地抱着个大纸袋子走在山路上,里面装了几个大大的、金黄色的、香喷喷的鸡腿,难得萧夜没有跟来监督,因此她先去钱庄将昨晚那张五十两的银票兑成了现银,买了零食准备好好享受一番。 真是巧得很,刚走到山脚下,迎面就碰上智灵智空有说有笑从山上下来。 王晓晓乐:“智空师兄,智灵!” 见是她,二人也乐。 “华山小师姐要去哪里?” “正要来找你们呢,”王晓晓打开袋子送过去,笑嘻嘻道,“请你们吃东西。” 香味四溢。 智灵大喜,伸手就拿:“多谢小师姐。” 见他并不客气见外,王晓晓很高兴,又取了一只递给老实的智空,自己也拿了一只,往路旁石头上坐下:“坐着歇会儿,一起吃吧。” 二人点头跟着坐下。 瞧瞧手上鸡腿,智灵吞了吞口水,张口就要咬,却被智空伸手拦住:“师弟,帽子。”. “怎么了?”王晓晓不解。 转瞬间,智灵那张俊俏的脸已由喜悦变成了沮丧:“我们走得匆忙,忘了带帽子。”说完将鸡腿举到鼻子边,使劲吸了口气,恋恋不舍地放下。 帽子?王晓晓这才记起少林和尚戴帽子吃肉的规矩。见智灵与智空皆不能吃,请客就要失败,她也惆怅极了,不好再当着朋友独自享受美味。 望望四周,半个人家也无,真是为难,上哪里找帽子去? 突然,她眼睛一亮:“等等!” 站起来就跑。 不远处正好有一片荷塘,时已四月,塘中满是翠绿的荷盖,翩翩亭亭,大片大片地迎风翻动,映着朝阳,煞是好看。 王晓晓飞快跑过去,摘下了两片荷叶,然后又飞快跑回来,递给他们一人一片:“把这个戴上,可以了吧?” 二人大喜。 “阿弥陀佛,小师姐果然聪慧。” “还是小师姐想得周到!” 智灵迫不及待将荷叶往头上一扣,抓起鸡腿正要开吃,却又突然停下动作,欣喜地望着王晓晓后面:“不空师弟!不空师弟来了!” 智空也赶紧招呼:“阿弥陀佛,师弟早。” 不空师弟?王晓晓转身. 黄衣白袜,一尘不染,笑若莲花。 居然会在这里遇上他,今天是撞了什么好运气啊!王晓晓大喜,忙迎上前招呼:“智不空师父你好啊。” 智不空显然也认出了她,微笑行礼:“女施主客气,两位师兄早。” 智灵奇怪:“你们认识?” 智不空点头:“有过一面之缘。” 王晓晓对此答案颇为赞同,更觉得这位帅和尚很亲切,于是扬扬手里的袋子,热情地邀请:“一起吃吧。” 见他不肯接,智灵忙道:“师弟没带帽子吗,不怕的,那边荷叶多得是。” 智不空看看他,皱眉:“戴了帽子又如何?” 智灵咬了口鸡腿:“师父说过,戴了帽子就可以破戒啊。” 旁边老实的智空也点头。 王晓晓疑惑:“你还不知道吗?” 智不空摇头:“戴了帽子,还是和尚。” 三人皆愣。 半日,智空缓缓放下手中鸡腿,站起来:“阿弥陀佛,不空师弟说得好象也对,智灵,我们还是别吃了吧,戴帽子还是和尚,既然骗不了自己,更瞒不过佛祖的。” 智灵却不肯放弃到嘴的美味:“师父说能吃就行,管那么多!” 智空犹豫了一下,再仔细想了想,还是摇头,拉他起来:“阿弥陀佛,我觉得还是不空师弟说得对,师父交代收城里少林一百号茶楼的税钱,我们还是赶紧办正事去吧。” 智灵只好不舍地站起来,匆匆跟王晓晓道别,一边啃鸡腿一边跟着走了。 望着二人背影,智不空轻轻叹息. 初升的太阳很柔和,俊脸也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神圣的光晕。 忘了他是个真正的和尚,立志渡化世人,怎么能和智灵他们相提并论。王晓晓后悔得不得了,道歉:“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要你们破戒的。” “心志坚定,何来诱惑?怪不得你,也怪不得他们,贫僧只是惋惜,想不到我佛门弟子落到如此境地,”智不空摇头,再看看王晓晓手中的鸡腿,合十,“罪过,罪过!” 罪过? 作为犯下罪过的人,王晓晓也不知道怎么处理了,只好扬扬鸡腿,为难地傻笑:“我知道它是生灵,吃它不太好,不过既然已经买了,扔掉好象太可惜了点儿,浪费可耻嘛……” 智不空微愣,随即笑了。 王晓晓被这致命的一笑所刺激,差点连鸡腿一起掉地上,心里赶紧念了几声“阿弥陀佛”救命,移开目光不敢再看,我王晓晓已经引诱佛门弟子吃肉犯戒,千万不能再起不纯洁的想法。 于是她又坐到石头上:“不空师父,你认识我师兄?” 听到这个问题,智不空明显有些为难,王晓晓拍拍身边的空地:“坐着说吧。” 他也不推辞,随着坐下,仔细想了片刻才谨慎道:“我二人自幼认识。” 原来他们是老朋友,见这位美僧为人随和,王晓晓胆大了些,想了想突然发笑:“其实,我觉得……”故意停下。 “但说无妨。” 欺软怕硬的本性曝露出来,王晓晓有心难他,指着旁边的树:“它算不算一条命?” 智不空估计从没回答过这种问题,不由愣住,想了好半日才点头:“草木既有荣枯之数,也能枯死,自然该有性命。” “这就对了,”王晓晓装糊涂,“既然这一草一木也算是生灵,你们吃肉是破戒,吃素其实也是在杀生啊。” 智不空怔住。 王晓晓一脸无辜地望着他,心里却暗自得意,大家都是生物,看你还说我罪过! 半日。 微笑缓缓绽开,双目明亮如星辰。 “女施主说得对,但修行佛法也是劝人向善,一应清规戒律不过是用来约束自己,驱除恶念罢了,正如那人吃鸡,鸡吃虫,虫吃草,天生万物,各有本性,万事各有它运行的道理,佛祖想必也不愿看到世人因为怕犯戒而饥饿至死,贫僧以为,只要心中有佛,自无破戒。” 一番话说得王晓晓惭愧不已,打心底佩服:“说得好,佛门又多了个高僧了。”红尘中也少了个引人犯罪的美男。 智不空谦逊:“贫僧修行尚浅,实在惭愧,倒是女施主于佛法倒颇有见地,何不舍身佛门,潜心修行,必有大成。” 修行?当尼姑?王晓晓狂汗。帅哥你这么快就要开始渡化世人了? “智不空!”. 听到这个欣喜的、略有些耳熟的声音,王晓晓尚没有反应过来,旁边的智不空却变了色,急急地站起来,合十:“贫僧有些急事先走了,改日再与女施主谈吧。” 人已箭一般窜出,消失在林子里。 “智不空,你给我回来!回来!”伴随着娇呼声,一道黑绿色的旋风眨眼之间便卷到了身边,速度竟也不慢。 原来是萧夜携着上次在少林寺门前遇到的那位碧衣少女来了。 “师兄……”王晓晓马上从石头上跳起来,垂头哈腰,心里后悔得要命,怎么每次偷懒都叫抓住,早知道是他来了,刚才就该叫那位帅和尚带自己一起逃的。 她抱定视死如归的心情,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惩罚,不想萧夜还未表态,另一个又甜又脆的声音却抢先响起了。 “你真是笨!”碧衣少女满面怒色,责怪,“都看见我来了,怎么也不拉住他!” 王晓晓明白过来,立马一脸委屈:“我本来想拉的,没拉住。”心里大大的翻个白眼。你又没叫我拉他,我干吗要白费力气,再说我又不认识你,做什么便宜人情? “你怎么就这么笨!”碧衣少女气得,拉萧夜,“萧哥哥,快追!” 快去追快去追啊……不然就要收拾我了。见师兄大人脸色不太好,王晓晓一边祈祷,一边跟着附和:“对啊对啊,快追,一定来得及的!” 碧衣少女抱着他的手臂央求:“萧哥哥!” 萧夜推开她,淡淡道:“我有事。” 气急之下,碧衣少女顿时脸通红,却也不敢再缠他,只得恨恨瞪了王晓晓一眼,哼了一声,跺脚就往山上跑。 王晓晓这回真委屈了,大小姐,我也很赞同他带你追的,他不听我有什么办法. 万般无奈之下,她怏怏地收回视线,立刻就对上了那双漆黑的眼眸。平平静静,冷冷清清,如同杳杳的夜空,神秘而深邃,看不出丝毫异常。 不妙,大大的不妙啊……王晓晓不敢作声。 倒是他先开口了:“聊得还好?” 声音也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越是平静,王晓晓越是不安,忙摇头:“不好不好。” “不够?” “不是不是,”长期被欺压已经成了习惯,所以隐约体会到话中那一丝怒气之后,王晓晓只好端正态度,解释,“我真不是想偷懒的,我……我是走到这里,碰巧遇上了智不空师父,就聊了那么一会儿,就一会儿……” 见此人没有表示,她又放松了些:“我就请他吃了点东西,没说几句的。”扬扬手上的鸡腿,陪笑:“反正他也是你的朋友,又那么厉害……” 他点头:“怎样厉害?” 在高手面前夸他的对手显然不是明智之举,王晓晓反应过来,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全力拍MP想补救:“当然,他虽然很厉害,不过师兄你更厉害了,第一高手嘛……” 他打断她:“我很厉害?” 她赶紧道:“是啊是啊。” 沉默。 “明日不必来了。” 不用再来爬山?有没听错?王晓晓原本还担心着自己要多爬几趟,想不到MP拍多了,这位作风严格的师兄大人也慢慢受了腐蚀,竟然肯放水,实在是意想不到的喜事啊! 终于忍不住内心的激动,她再也顾不得浪费,将鸡腿一丢,扑上去就抱住他的手臂:“师兄你太好了!!” “去,围着少林城跑一圈。” …… 第二卷:我爱江湖 识时务者为俊杰 跑完步回到妓院,已经是中午。午饭后二人照例去见天绝大师,听了许多唠叨,无非就是要用心练剑之类的嘱咐,以及针对武林大会重要性的补充内容。 “为师就说这些,”天绝大师满意地喝了口茶,回顾了一下讲述内容,确定没有漏掉一句之后,才点头,“好了,先下去吧。” 谁知这次,萧夜竟破天荒主动开口:“我要带小师妹先行去问剑台。” 要先走?王晓晓怔。 天绝大师思索片刻:“好,好得很,那地方清静,正好练剑,这几日你没处练剑吧,为师一直在担心呐。”接着,他又换了副为难的表情,犹豫:“只是那地方太偏僻,你……” 萧夜道:“不妨。” 你不嫌弃当然就没问题,赢了武林大会才是最重要的,那可关系到我们的实际利益啊,于是天绝大师不停点头,乐:“果然是为师的好徒儿,明白道理,知道以大事为重,如此,你们明日便出发吧,多练练剑也是好的。” 二人退下. 夏日的天气果然阴晴不定,变幻莫测,刚刚才放晴一两天,第二日清早竟然又阴阴的下起了小雨,半空中隐隐还有雷鸣。 满城风雨中,一辆精美的马车欢快地驰出城门,向南行去. 雨斜斜洒入窗台,将一缕缕凉意尽数沾到那华美的紫色衣袍上,然后又点点晕开,于是,美丽的颜色就显得更浓更深了。 “不在?”声音里也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凉意。 “是,听说今日一早她便跟着夜公子走了。” “是吗……”喃喃的,他沉思片刻,略点了下头:“算了,下去吧。” 少年退下。 弯弯的唇角缓缓又掠起了笑意,既美且凉薄,一分邪气,一分魅惑,十分温柔,整张脸顿时更显得迷人许多,一派春风。 不经意瞟了瞟门,那些笑意逐渐加深。 修长有力的手指伸出,轻轻敲着窗台,他若有所思地望着楼下,口里却悠悠唤道:“眉儿眉儿,躲着做什么,进来。” 紧接着,一个美丽女子果然走了进来,弯弯的眉毛如开春的柳芽儿,神色有些不自然,巧笑:“眉儿已叫他们备好了船,雨中游河岂不好……” “偷听别人说话是不是更好?”他笑着打断她,轻轻捏了捏那光滑的脸颊,声音温柔又磁性,尽是宠溺。 眉儿却倏地白了脸:“妾身不是……” “你当然不是有意的,”他已放开了她,径直走向门,“既已备好了船,我又怎能叫你白费了一番心思,走,游河去。” 眉儿这才重又展颜。 孰料,他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俊脸上那片微笑已然多情到极点,美眸中反而折射出一种冰冰的、无情的光泽:“明日我要先行去问剑台,你与她们留下,十四再来与我会合吧。” 眉儿杏目一闪,随即垂下。 “是。”. 风雨飒飒,天地之间一片蒙蒙的景象,路旁荷塘里蛙声不断,从车窗向外望,隐约可见那些出水的荷盘在雨中颤动,风过,朵朵摇曳生姿,别具风情,衬着茫茫的雨雾,更加缥缈美丽。不时还有青蛙被车轮所惊动,扑通扑通跃入水中逃遁。 马车最开始还在雨里轻快地颠簸,谁知后来雨越下越大,直打得车顶蓬“噼啪”作响,看着两匹马儿,车夫脸上的表情已转为了心痛,征得雇主同意之后,赶紧将车停到路旁大棚子里避雨。 王晓晓安安静静地坐在车里,对萧夜的决定仍然十分意外,看看他心情似乎还不错,她终于忍不住问:“师兄,离五月十五还早呢,我们这么早去问剑台……” “舍不得?” 想想文净他们,还真有些舍不得,瞧着此人脸色,王晓晓心里虽然这么想,面上却很识相地摇头:“没有,就是奇怪……” 萧夜果然对这答案很满意,微微抿嘴:“我们不去问剑台。” 王晓晓惊讶:“去哪里?” “你往常不是总想出来么,”他并不看她,“如今正好带你去旁边城里走走。” 师兄大人一向对女人爱理不理,现在居然改变作风,主动带女孩子去玩,在他眼里,自己真的不一样呐!王晓晓既高兴又甜蜜,可接下来,心中条件反射地一紧,这感觉不祥啊,貌似每次自作多情都会倒霉的…… 果然,萧夜看看窗外,似乎很遗憾:“可惜今日下雨,否则你该下去跟着跑跑的。” 不是吧,你坐车,我跑步? 王晓晓望着窗外,嘴角抽了抽:“是啊,真是太不巧了……”. 夏天的雨来得快也去得快,至下午又停了,黄昏时马车正好行至一个小镇。 小镇地处边界之上,一旦出了此镇,就不再是少林地界了,那是一片极其特殊的地带,也可以说它是整个江湖的中枢地域,最繁荣,也最美丽,由当今武林盟主叶仇飞直接管辖。这其实也就相当于中国古代的京城吧?王晓晓这么想。 客栈。 “客官要住店还是……” “两间上房。” 不知为何,王晓晓听到这两句话的时候,心里竟涌起一丝淡淡的失望,赶紧垂下头暗骂自己,才同床共枕几夜就会怀念,这下真的不妙了! 掌柜瞟了瞟她,堆笑:“上房只剩六号七号两间了……” 萧夜扔下银子:“就六号和七号。” “好咧,”掌柜马上一脸笑容,收了银子,扯起嗓子,“小五子,快带这两位客官去楼上的上房,六号七号,二位这边请。” 那个叫小五子的伙计满面堆笑过来,将二人领上楼. 楼板虽然古旧,却很结实,也很干净,栏杆已有些褪色,房门很整齐。 伙计带着二人七拐八拐,然后停在一扇门边,陪笑:“这就是六号房,小的稍后便叫他们送些水来,公子好沐浴。” 萧夜点头,正要进去,却又停下脚步。 猛然撞上他的后背,王晓晓这才回过神,原来刚才光顾着走神,居然习惯性地要跟着他进房间,尴尬之下,她赶紧捂着鼻子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 萧夜看着她不说话。 王晓晓急忙问旁边瞪着眼发呆的伙计:“我的房间呢?” 伙计点头:“隔壁……” 王晓晓马上就要往隔壁房间走,谁知那伙计又道:“不是,姑娘的房间是七号上房,不在隔壁,在右边楼上呢,隔壁已有客人住下了。” 这回不只王晓晓发愣,萧夜也怔了。 他皱眉:“七号房不在隔壁?” 伙计更惊讶:“掌柜说过七号在隔壁吗?” …… 见他被噎,王晓晓忙道:“没事没事,反正就一个晚上,哪里都一样啦。”脑子里蹦出另外一句台词“有人告诉你天字一号房在天字二号房的隔壁吗”,想不到师兄大人也会犯这种想当然的低级错误啊。 心里快笑翻了,她抬脚就溜:“走吧。”. 夜。 雷声已初具威风,响个不停,并且还呈现出越来越强悍的趋势,窗户虽然是关着,但那闪电却依旧一晃一晃的,映得窗纸通明,瞬间,上面呈现出来的树影,正如屏幕上阴森的鬼爪,不停地摇动,伸张…… 与其说是被惊醒,还不如说根本就没睡着。王晓晓缩在被子里暗暗叫苦,传说中通常是月黑风高杀人天,不过雷鸣电闪之夜有大事发生的情况也不少啊,这里不比华山上,江湖里的事儿跟小说上讲的出入可大多了,说不定这是家黑店!说不定突然蹦出来个采花贼,要不就是蒙面大盗伺机作案! 刚刚想到蒙面大盗几个字,门外就响起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似有人在低语,王晓晓的耳朵与汗毛马上同时竖起。 “是时候了。” “下手吧。” “你先进去。” “……“ 妈呀!真是强盗?不会把,运气这么好?虽然这边楼上只住了我一个,不过全客栈那么多人,不一定就要落到我头上啊…… 没事没事,王晓晓一边安慰自己一边揣测推敲,突然,门“哐当”一下被人从外面踢开了,几个黑衣人气势汹汹持刀立于门口,朝屋内张望。 她赶紧从床上蹦起来。 “各位大哥,我知道你们是来打劫的,这种事也是逼不得已,其实我很理解你们的,生活所迫嘛,没办法,呵呵……不过我身上真的没多少钱。”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大侠理想已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师兄大人不在,自己这点功夫离同时对付几个人的境界还远着呢,何况手上连剑都没有,还是算了,破财消灾,保命重要。她迅速将怀里买鸡腿剩下的四十几两银子掏出来扔过去:“你们看,我真的就只有这么点儿,你们要就拿去,不耽误你们发财了,快去找别人吧。” 所有黑衣人全愣住。 回顾刚才这番说词,王晓晓的良心有点不安,虽然自己没有牺牲精神,但叫他们去害别的客人不太好吧,她终于记起了自己的大侠理想,马上随机应变:“诺,我告诉你们个办法,住在六号的那个客人很有钱,你们若想做大生意,快点过去找他,他身上有好几万银票呢……” 听到几万银票,黑衣人果然动摇了。 “大哥,好几万!” “去捞一把?” “不如咱们顺便打劫?” 顺便打劫?难不成他们不是抢劫的?王晓晓听得一呆,却也来不及想那么多,附和:“对对,各位快去吧,就怕有人比你们还早下手……” “她说得是。” “好几万呢,大哥。” “够花十几年了!” 为首的黑衣人综合手下的意见,仔细思考片刻,终于点头:“也好,杀了她就去。” 不是吧,世上有比我王晓晓更识时务的人吗,不但把身上的银子全交出来,而且还主动提供了这么宝贵的线索给你们,居然还要杀? 第二卷:我爱江湖 错失良机 王晓晓愤怒:“都说了,你们愿抢谁就抢谁去,我又不管你们的闲事,干什么还要杀我!” “抢钱是一回事,杀你又是一回事,”黑衣首领晃晃手里的大刀,拿出十分气势,“没见我们是杀手吗,杀了你,我们就有三千银子!” 杀手?王晓晓明白过来,恼火:“又是谁要杀我?”好事也没见自己这么吃香,挨刀倒是走俏得很。 黑衣首领犹豫:“这个……” 另一黑衣人拉他:“大哥,规矩不能说的。” 不说就不说,先保命要紧,王晓晓赶紧摆出笑脸,商量:“大哥不就是要钱吗,容易容易,这样,那人出三千,我就给你们五千,你们别杀我,怎么样?” 黑衣首领两眼亮晶晶:“五千?” 看来这些杀手并没有胡乐那样的素质和信用啊,能利诱就好,王晓晓稍微放下心,点头:“对,我给你们五千,你们先说是谁要你们来的。” 黑衣首领权衡了一下:“是逍遥派的……” 话没说完,旁边又有个黑衣人拉他,指着她刚丢过来的银子:“大哥,她刚才说没什么银子的,这儿才四十多两,哪来五千给我们?” 黑衣首领果然住了口,瞪着王晓晓:“你哪有银子?” 果然是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哄哄都不行,王晓晓忙解释:“我身上是没有,不过我师兄有啊,我等等就过去叫他拿给你们。” “不行,万一你耍诈怎么办?” “别跟她废话了,大哥,干脆先杀了她交差,再去抢劫那个六号的,反正那边有好几万,不差这五千。” “可那边楼上人多,叫人看见……” “奶奶的,看见又有什么,打听她住七号,老子费了多少口舌花大价钱才住上八号,想不到隔这么远,说什么也要捞一笔回来!”黑衣首领愤怒之下,下决定,“先解决了她再说,上!”. 原来他也以为八号在七号隔壁,犯低级错误的不只师兄大人一个啊,王晓晓暗叫不妙,看来不论什么时候,现金交易才是最让人放心的。如今宝剑在师兄那里放着,就算有剑,自己这点功夫对付好几个人也难,这下完蛋了! 眼见黑衣人举刀围拢来,就算大叫也来不及,她急中生智跳下床,挺胸、收腹、昂头、叉腰,几个动作一气呵成,干净漂亮。 “谁敢动手!”大吼。 摄于气势,黑衣人们不约而同迅速后退,然后反应过来,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莫名其妙:“怎么不敢?” 王晓晓作冷笑状:“你们可知道我是谁?” “凭你是谁,今天都要死!”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王晓晓鼻子里哼一声,将气势壮到极点,慢吞吞道,“我乃华山无敌鸳鸯玉女剑王大女侠,张老大听过吧?皮球知道不,哼哼……” “你是华山第一女弟子?” 惊呼声中,众杀手又齐齐后退一步。 听过就好,听过就好,名气也能吓死人的,王晓晓放宽了心,忍住笑继续吹:“看来你们还不知道吧?其实我原来并不是华山弟子,只不过,当初一不小心之下,杀了二百九十九个人……” 说到这里故意停了停,见众人急速退到门边,这才又严肃地叹息一声:“唉,只因当初我年少轻狂,错杀了二百九十九个人,自觉罪孽深重啊……”她连声叹息,突然又一脸坚定,“所以,我决定洗心革面放下屠刀重新做人,这才投入了华山派门下。” 众杀手惊恐,唏嘘。 黑衣首领还算镇定:“你真是她?” “若不是我,谁能值三千银子?”. 沉默片刻,众杀手上上下下打量着她,仔细鉴定真假,蠢蠢欲动。 “她说的好像是真的。” “大哥,现在怎么办?” 黑衣首领懊恼:“娘的,难怪那姓柳的娘儿们只给张画像,不肯说她的名字,原来这等厉害。” 又是画像,姓柳,女的?王晓晓记下。 有人悄声道:“依我说,她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咱们可有七个人,怕什么……” 王晓晓马上踱了两步,自言自语:“想当初东邪西毒南帝北丐四个联手,外加中神通和武当七侠还有少林四大高僧丐帮八大长老,这才勉强与我战了个平手,可惜啊可惜,如今江湖上竟再也没什么高手了……” 谁知道高手的悲哀?高处不胜寒呐!头顶雷声及时响起,现场再度陷入沉默。 “东邪西毒是谁?” “笨蛋,当然是高手了!” “怎么办?” “要不……咱回去吧。” “三千两银子啊,这可是咱们头一宗生意呢……” 原来这群杀手也是刚刚接生意的啊,难怪这么嫩!王晓晓暗自发笑,冷眼站在旁边看他们的反应,一边快速想着对策——开口呼救是不行的,这样一来,他们就知道自己在害怕,谎就穿了,只怕师兄大人还没赶来,自己就要被他们一刀秒了。 这边楼上没住什么客人,怎么办怎么办?. 众杀手还在讨论。 “大哥,这可是宗大生意。” “头一回不做成,今后还有谁找我们做生意?” 黑衣首领想了想:“对。” “可我听说,那王女侠武功很是了得……” “咱们若都死了,谁也拿不到钱。” 黑衣首领又想了想:“也对。” 众人望着他:“那怎么办?” 黑衣首领愣了愣,顺手拎起一个人朝王晓晓丢过去:“你去杀了她,银子归你一半。” 那人杀猪似地嚎了声,迅速跳回队里:“大大……大哥,兄弟修为不到,怕有辱厚望啊,还是叫三哥他们去吧。” 另外几个人赶紧退到门外。 黑衣首领怒:“难道要我亲自动手?” 王晓晓见此情景,咳嗽一声,想也不想就同情道:“其实那个柳姑娘也没给你们现钱吧,你们既然来杀我,本来是万万不能饶的,但我如今改邪归正,念在你们是生活所迫逼不得已,就给你们一次机会,等等我叫师兄拿一万银子给你们,这样你们也不用动刀,安全方便又实惠,大家都好,怎么样?” 沉默半日。 一黑衣人大呼:“她是假的!若真是王大女侠,那么厉害,怎么还肯给我们钱?必是假的!” 果然,众杀手再也不犹豫,跳进门就举刀劈来。 真是一着失算满盘皆输啊,笨蛋突然变聪明的几率那么小,怎么偏偏就让自己遇上了……王晓晓后悔得不得了,眼见退无可退,她只好身子一缩,抱着头跳回了床上,我是主角不能死啊!!! “救命——”. “当”的一声,却是七柄刀同时落地。 “哎哟我的手哇!” “大侠饶命!” “小的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岁黄口小儿,呜……” “……” 瞧着地上匍匐的众人,王晓晓怔了许久,才将目光缓缓移到床边站着的人身上。强风从门口灌入,宽大的衣袍随风起伏,整个人看上去犹如传说中的黑暗之神,一道闪电适时晃过,那张脸帅得一塌糊涂。 想不到再次死里逃生,不可思议,他竟然来了!王晓晓刚要惊喜扑入其怀中,却听到了一个大坏气氛的词。 “笨。” 看这气氛,再要扑过去吃师兄大人的豆腐已经不合适了,王晓晓泄气万分,干脆直接坐在了床上,好吧,我承认我笨。 他转身:“谁派来的?” 这个杀手集团刚刚组建,知名度不够,所以信用明显也差了许多,一听他问,立刻异口同声道:“是逍遥派的一位柳姑娘。” 早先听他们说的时候,王晓晓就奇怪极了,自己并不认识这么一号人物啊?难道又是师兄大人的疯狂粉丝? 谁知听到这答案,萧夜马上停止追问,声音突然冷了许多:“滚,再叫我瞧见,连左手一并废了!” 众杀手如获大赦,爬起来就往门外跑。 片刻。 王晓晓指着趴在地上半天不动的一个黑衣人,大惑:“他怎么还不走?” “昏过去了。” “哦,”王晓晓点头,突然又叫起来,“我的银子!他们拿去了……”四十几两啊! 还没心疼完毕,她就像只兔子般被一只手拎起. 六号房间。 萧夜不紧不慢地走到床边,将王晓晓毫不客气地丢了上去。 我是小强!王晓晓得意:“谢谢师兄,刚才还真被吓到了,六号七号隔这么远,我以为你不知道……” 他斜斜瞟她:“四大高僧八大长老都跟你打了平手,怕什么。” 王晓晓大窘:“这个,我当然是骗他们了,你看那时候情况危急……” 他忍住笑:“笨。” “和笨有关系?” “怕什么。” “命都快没了,还不怕?” “笨。” 王晓晓不再辩解,因为继续说下去只能再次引出他的结论——“笨”,不过还是很高兴再次跟他“同床”,至少人身安全有保障. 灯,熄灭。 外面依旧是雷声阵阵,王晓晓却很安心。这种感觉是好事还是坏事?她偷偷转脸瞧着他,却不想借着窗纸上刹那间晃过的亮光,发现那双好看的眼睛也正瞧着自己。 温柔的笑意一闪而没。 他转过脸:“睡了。” 声音听不出半点情绪,王晓晓心里却“扑通扑通”乱跳起来,飞快地扭回了头,打哈哈掩饰:“原来是逍遥派的人啊……” 他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那个柳姑娘干什么要杀我?我又不认识她……” “不知道?” 我怎么知道?王晓晓正莫名其妙,旁边他却忽然撑起了身,在黑暗中斜斜瞪着她,然后,一只手紧紧按住了她的肩膀。 压抑的呼吸。 一道闪电适时地亮过,优雅有型的唇紧抿着,俊美的脸上竟似带着层薄薄的怒意。 哪里得罪他了?王晓晓紧张得捏起了手,大气也不敢出,心中再也忍不住胡思乱想——瞧这架势,下一个动作会不会就顺势压上来了…… 等待—— 窗外,又是一道闪电。 这么片刻的功夫,那张脸上已不只有怒意了,还蒙上了一层奇异的光彩,和平常冷静的样子判若两人。星星般的眼睛近在眼前,更加深邃,又有点迷蒙,其中仿佛还有两簇跳跃的火苗,呼吸声也渐渐浊重起来。 黑暗中,感觉那张脸朝自己俯下,越来越近,有热气吹在脸上…… 王晓晓有些慌:“师兄……” 他身形明显一僵。 半晌。 他放开她:“睡吧。” 啊啊啊,不是一直想吃师兄大人的豆腐吗,现在好容易送上门来,居然被自己推开了!错失良机,这一夜,王晓晓连做梦都在后悔. 某大:就这样,王大女侠先是智劝杀手,无奈他们恶念极深,不肯改邪归正,王大女侠无奈之下,才出手教训他们。 少年(佩服):东邪西毒南帝北丐都高手吧?而且还加上少林四大高僧与丐帮八大长老,也只与王大女侠战个平手,她的武功真厉害! 某大:而且那些杀手原本是来杀她的,难得王大女侠不与他们计较,这分胸襟与气度,已非常人可及。 少年:对。 某大:而且智勇双全。 少年:不错。 某大:仁至义尽。 少年:是啊。 某大:侠义心肠。 少年:怎么这么多? 某大:随便侃侃。 (画外音:某大号称,侃遍天下无敌手) 第二卷:我爱江湖 色诱 这里原来叫定安城。 定安,安定。城里处处都呈现着一派富足安定的兴旺景象,且不说那高楼林立,店铺相接,大街上更是车水马龙,人流如织,就连桥头也挤满了小摊,可以说这是王晓晓来江湖中所见到过的最繁华的城市。 看着车窗外,王晓晓连连惊叹:“太美了!” 萧夜摇头:“这里并不算最繁盛的。” 这位师兄大人最近笑容好象很多啊,不过脾气貌似也不少,指不定什么时候莫名其妙就来了。王晓晓忙问:“哪里最好?” “凡城,”他看了看她,“平凡的凡。” “凡城,不平凡吧。” 他点头:“凡城由盟主直接辖制,江湖中许多重要事情都是在那里决定的,而且那里也有不少真正的高手。” 京城?高手?王晓晓立刻向往:“那还多久到?” “两日。”. “师兄,还记得后山的事吧,”想起一件重要事,王晓晓忙凑近他,“好象不太好查,现在几乎所有人都说后山有鬼……不知道是谁故意放出的风声。” 萧夜目光一闪:“你打听过了?” “是啊,他们都害怕,根本问不出什么。”这一路上她抽空都在打听线索,谁知那些人一听此事都白了脸,再也不肯多说一个字。 “找他们打听是没用的,”他摇头,抿了抿嘴,“如今江湖中高手所剩无几,名门世家凋落,知情者本就寥寥,加上那人故意放出后山有鬼的风声,使得江湖中人都避之不及。” “那现在怎么办?” “不急,此事父亲已追查多年,自有安排,我如今主要是监视华山派,不过若能叫它真相大白,不仅可以为他老人家分忧,也好叫那些无辜惨死的人瞑目。” “可我们根本没有多少线索。” “当年相关的人皆无幸存,但其他前辈大侠还有不少在世的,而且不乏刚正之人,就算他们与此事无关,也总比我们后辈知道得详尽些,或许可以打听到线索,”他看看王晓晓,“他们就在凡城。” 王晓晓明白过来:“比如叶盟主!” 他微微一笑:“倒不一定,我正巧认识几位前辈,如今都在凡城效力,暗地也奉了盟主之命追查此事,或许我们能帮上忙,武林大会将近,此去应该能见到他们。” 见到那片笑容,王晓晓马上觉得肚子有点饿,赶紧悄悄吞了下口水,移开目光:“对,要知道当年的事,只有问当年那些人,比如冷岳和金万生的恩怨,他们肯定比我们知道的更清楚。” “还有凌夕,”萧夜摇头补充,“此人毫无来历,也不知师承何处,他剑法如此高明,我虽然从未见过,但细细回想起来,倒有些像……” 说到这里,他忽然住了口。 “凌夕?”王晓晓反应过来,沉吟,“我也想过这事,不是说当年各派秘籍失踪,很多绝学都失传了吗,他的剑法既然那么古怪,很有可能与失踪的秘笈有关,后山那些人的剑法不也很古怪吗?他和这事有关系也说不定,不能完全相信他的话。” 萧夜不语。 她提醒:“你没见过他的剑法不稀奇,因为现在江湖上根本没几个人能使出好剑法,可当年那些前辈就未必,那时江湖中高手很多,各门各派的绝技他们应该见识了不少,也许认得出来的,还有后山那些人的剑法,你不是都记着吗,这次去凡城正好找他们打听。” “我正有此意。”. 二人并不急着赶路,因此走走停停,马车进入凡城时,已是两天后的黄昏。 凡城果然不凡。 比起定安城的繁华,只有过之而无不及,这里处处都透着一种大气,楼台高阁,飞檐朱户,路面全是由大块大块坚实的白石板铺成,整洁大方,气势俨然。尽管这里的街道比起其他城已经宽阔了许多,但在拥挤的状态下,仍然显得很狭窄,车马如流水般从身边行过,各种吆喝叫卖声震耳欲聋。 瞧瞧道旁树木葱茏,环保做得不错嘛,王晓晓赞叹. 二人很快找了客栈住下,只要了一间房。 条件还不错,以后若混不下去,就在这儿开家客栈也行啊,兼卖茶水饭菜,生意一定好……想什么想什么,真是没志气!小说电视里向来都只有住客栈的大侠,哪有自己开客栈的大侠?瞧那些大侠们手拿银子潇洒地往柜台一丢,叫声住店,掌柜马上就点头哈腰奉承来了,多拽啊,你居然想动摇理想,抛弃这个前途远大的职业? 王晓晓坚定信念,转眼间,就有几个伙计抬了一个大木桶和几桶热水进来,陪笑:“二位要的热水备好了。” 二位要的?来不成以为我们要玩鸳鸯浴啊,下意识想到这个不纯洁的可能,王晓晓瞪眼,也难怪,一男一女只要一间房,关系当然容易被误会了,说不定自己被当成小妾都有可能,这下被师兄大人害惨了。算了吧,好歹跟着他,人身安全有保障,咱现代女管那么多。 萧夜倒没留意,随手递给他们一张银票。 那伙计接过一看,先是惊喜,然后为难:“小的没找头……” “不必了,先出去吧。” 王晓晓瞟了瞟,发现居然是张五十两的,马上双眼瞪圆,心疼得要死,这位师兄大人真是出手阔绰!待那几个伙计欢天喜地出去以后,她赶紧拉过他:“师兄,其实呢……我的意思是,钱当然不是最重要的东西,但你看别人一点点挣得也不容易,还是不要乱花的好,浪费可耻嘛,你赏他五十两,还不如施舍给外头那些要饭的……” 萧夜瞧瞧她,脸上泛起一丝笑意:“你倒很会管家。” “差不多啦,还行吧,”她谦虚,“该用的是要用,乱用就没必要了……” “散碎银子已用完了,”他难得开口解释,想了想又道,“不如你先沐浴,我出去钱庄兑些回来,如何?” 往常都是他教训自己,今天总算训了他一次,王晓晓估计是被长期压迫,思想已经麻木了,很没志气地学起阿Q,果然找到一点点翻身的感觉。 待萧夜出去,她脱下长袍泡进水里. 他刚才说管家?管谁的家? 果然一个人在安静的时候脑袋会变得清醒些,泡在水里静了好一会儿,王晓晓终于发现这个语病,顿时全身上下从里到外都发起热来。不行,自作多情可是有深刻教训的,几乎每次都会倒霉,说不定将来就要跟着马车跑步了,那将是件多么痛苦的事! 她果然倒霉了。 “哐”地一声,窗户被撞开,一道剑光迅速从右侧向她刺来. 这是做什么!王晓晓的大脑根本还处于死机的状态,紧接着又是“咚”的一下,一个青色的人影已摔到旁边地上,痛苦地扭了两下就不动了。 窗边,他若无其事地将剑抖了抖,剑尖的血珠立刻洒到地上,剑身又回复了美丽的银色,光滑干净,然后被轻轻插回鞘中,这一连串的动作是那么连贯,悠闲文雅,若非地上躺着个人,根本看不出他刚刚才动过手。 又得救了?王晓晓回过神,看不出来他杀人也这么艺术啊。 他顺手关窗:“怎的这回不叫了?” “唔,”刚想说出被吓呆的实话,不过想到很可能又会换来一声“笨”的评价,于是王晓晓改口拍MP,“当然,有你在嘛。” 萧夜抿嘴,果然没有说什么。 MP还真拍对了,原来一直说自己“笨”,就是这个意思,有我在你还怕什么?王晓晓明白了缘故,大乐,突然又往水里缩了缩:“你……怎么知道他要杀我?”难不成自己洗澡,他一直在观察? 萧夜也发现场景不对,迅速侧过身:“方才回来,正赶上他下手,险得很。”半是紧张,半是侥幸。 竟敢怀疑师兄大人的人品,王晓晓暗骂自己小人之心,正要说话,突然又听见一阵“汩汩”的声音,急忙扭脸查看. 血的声音。 桶沿上,赫然搭着一只粗糙的手,上面还有几点殷红的血迹。 高八度的叫声响起,王晓晓倏地从水里蹦起来。 一只手捂住她的嘴。 想不到她从没见过杀人,萧夜一时也顾不得许多,抱住她:“没事。”突然觉得手上触感不对,反应过来面前是个全裸的女人,赶紧将目光移向了别处,要推开她。 王晓晓却似抓到救命稻草,不管三七二十一,死死抱住他不放,大有将此人揉成面团的趋势,还拼命往他身上蹦。 刺客是个青衣人,手上拿着一把剑,双目暴突,表情痛苦,更可怕的是,那喉咙上还有一个洞,鲜血正顺着那个洞不停地往外冒,时缓时疾如喷泉般,咕咚咕咚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听起来格外清晰,红红的色彩如灼人的火焰,更恐怖的是,那喉间竟然还隐隐有喘息声! 终于,一具真正的死尸形成。 原来现实中的杀人就是这样?小说上不都是一刀一个就完了吗,怎么不多多描绘一下这种恐怖现场?王晓晓顿觉恶心,胸中翻腾不已,趴在萧夜身上干呕起来。师兄大人就是不一样,见多识广,心理承受能力强多了。 萧夜将她打横抱起,走到床边:“没事。”. 王晓晓闭上眼,喘气,死命抱着他的脖子。 一个活生生的、长得并不难看的女人摆在面前,一丝不挂,还死死缠在身上,偏偏又不能把她推开,男人还能有什么反应?全身上下每一处都紧绷起来,呼吸的节奏渐渐错乱,急促而沉重,喉头微微颤动。俊美的脸也开始泛红,目光朦胧。 诱人的女体,衬着黑袍,更显白皙。 高耸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犹带了几点水珠,蒙上一层诱人的光泽,正隔着衣衫轻轻地、不断地摩擦他的胸膛。 费力地移开目光,他吐出两个字:“放手。” 听到低哑的声音,王晓晓折腾半日,也慢慢地清醒了些,这是……睁开眼,明白了当前的处境,她只觉全身血液呼地冲上头顶,不只脸,周身都泛红了。 MYGOD,这是唱的哪出! 见她还没松手,萧夜意外地移回视线,下一秒,目光开始发烫。 陌生的男性气息萦绕在鼻端,发现这个男人的身体在迅速变化,王晓晓吓了一跳,紧张之下又忍不住胡思乱想了——自己这副模样算不算是在色诱他?师兄大人可是很抢手的啊,要不要继续,抢在别人前面吃掉他…… 她抬头。 两鬓黑发的映衬下,这张脸帅得不像话,剑眉微皱,一双眼睛犹如深邃的夜空,望不到尽头。鼻梁俊挺,尤其是那优雅有型的唇,此刻由于压抑克制的缘故,正紧紧抿着,别具诱惑。 脑子开始不听使唤,鬼使神差地,王晓晓直起身子,渐渐向那张脸凑去…… 见她这般举动,他明显一怔,随即一丝笑意滑过,两道目光顿时热烈无比,简直要将她熔化在怀中。 他俯下头…… 第二卷:我爱江湖 主动的结局 唇刚刚碰上,他却突然抬脸离开了,整个过程简直就像蜻蜓点水。然后,王晓晓听见一个低沉而压抑的声音:“不知死活!” 她猛然惊醒。 他在生气? 这种大胆的举动到底是轻率还是无知?没有女人不重视这种事,若是别人,她难道也……原本好不容易才控制住的情绪刹那间又全都涌了上来,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怒气,接着又被欲望吞没,不分轻重,就让她明白后果! 他迅速将她丢到床上。 身下是软软的被褥,王晓晓此时已完全回过神,见他逼近,一副要将自己吃干净的模样,心里竟害怕了。不不不好吧,虽然今天是自己主动色诱他,可说到底,自己也不过是一时花痴昏了头,还没把握此人今后会娶几个小老婆呢,而且他肯定以为自己很随便了…… 看看现场的血腥,她战战兢兢伸手指着地上尸体:“师兄,他他……” 萧夜一怔。 气氛顿时凝固了. 迷离的眼神渐渐清明,他忽然直起身,站在床前,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千载难逢的良机啊,你不好好把握就算了,居然还这么煞风景!王晓晓追悔莫及,今后师兄大人若被别人抢走,自己可是该哭了,不行,反正现在都已经让他看光了,再白白放过就太不合算了! 于是—— “师兄……”她满脸通红望着他,不安地扭动一下,心里默默念叨,找起借口:一夜情,就当一夜情,现代不是很多吗,虽然自己原本是反对那个,不过将来反正是要穿回去的,顾虑那么多做什么,现在好容易遇上喜欢的人,至少,就算是留个美好回忆吧…… “你……”目中温度又开始回升。 双手紧紧抓着身下被褥,大概由于太紧张的缘故,原本光滑而白皙的身体已经泛红了,几乎全身上下都透着粉色的光泽,柔和而美丽,如同三月含苞欲绽的桃花,诱人采摘。 艰难地将视线从挺秀的峰上移开,他迅速侧过身,不再看她。 好半晌。 “没事了,你先躺着。”声音已恢复了平素的淡定。 色诱行动以失败告终,他到底是嫌“色”不够,还是真的定力太好?王晓晓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既有些失望,又松了口气,看看身上一丝不挂,还颇有点顾影自怜的味道,所有羞愧都变成了自嘲——早知道师兄大人太出色,竟然还想搞什么色诱,现在好了,给他留个淫荡女的不良印象! 自信也开始崩溃,好歹她王晓晓在现代也算美女一个,谁料这里美女也不少,作者,我可是主角啊,你没事安排那么多漂亮女配做什么,不是这么衬托的吧! 正在抱怨—— “客官可是有什么事儿要小的帮忙?”伙计的声音传来. 原来王晓晓方才受了凶杀现场的刺激,那一声惊叫震撼力着实不小,几乎全客栈的人都已听见,很快举报到掌柜处,掌柜以为出了事,这才急急命了个伙计前来试探询问。 萧夜转过身来。 发现自己还是一派春光,王晓晓赶紧扯过被子盖上。 片刻。 他镇定地放下帐子,然后看着紧闭的房门:“没事。” 门外的伙计也松了口气,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借口:“公子满意就好,小的就是来问声,二位的晚饭几时送来?” “再说。”水声响起。 “是是,”果然是二人同浴!伙计忙笑,“有事您再吩咐,小的先下去了。” “等一下,”萧夜似乎想起什么,“隔壁房间可有人住?” “这……没有。”疑惑。 “我要了。” “是,隔壁房间正空着呢,公子放心,小的这就去准备。”. 房间沉寂下来,气氛既暧昧又尴尬。 萧夜静静在床前站了好一会儿,隔着帐子,王晓晓全身僵硬地躺在被子底下,大气也不敢出。 终于—— “我先出去一下,饭菜稍后叫人送到隔壁,换好衣裳就过去吃,不必等我了,”顿了顿,“今晚就住那边吧。” 接下来是一阵响动和水声。 然后门被打开,又关上。 估摸着人已离开,王晓晓偷偷掀起帐子,仔细一瞧,发现地上的尸体和血迹已不见了,只留下一大滩水渍,于是又躺回床上,心情大坏,由于脑子里全被刚才的片段占满,也就顾不得这房间刚死人的问题了。 同居生活再度结束,虽说刚才的色诱没能成功,但他应该能明白自己的心意,现在竟这么急着要划清界限,原来一直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啊,那他为什么故意让人误会,不知道在感情上给人希望很残忍么,自己竟然还那样喜欢他,还当着他做出这种没头脑的自损形象的事情! 羞愧之下,她赌气地想:亏我还牺牲色相,今后就算他让我吃,我也不稀罕了,切,不信我王晓晓没人要! 终于,眼泪刷刷直掉. 少林城外,路口长着一棵高大的古柳。 葱茏的柳荫下,三辆马车正停在那里歇息,其中一辆比另外两辆大了许多,油壁朱轮,辕上雕花精美,四角皆有朱缨垂下,拉车的也是两匹神骏非凡的白马,华丽而惹眼。 两名女子站在旁边,窃窃私语。 另一辆车上跳下个俊俏少年,年纪大约十五六岁之间,面带愁色,朝这辆车走来。 二女轻笑着招呼:“柳兄弟。” 少年点头:“公子他……” 二女赶紧示意他不要大声,随即,一名女子笑着打起车帘,冲车内眨眼。 一袭雅致而贵气的紫袍,斜斜坐于车内,身下是洁白的锦城狐尾毡。右手轻轻撑着额头,美而邪气的脸上嘴角弯弯,饶是闭着眼,那神情也仿佛在笑。 少年满脸担忧,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叫醒他。 车内人却开口说话了:“小柳?” 伴随着脸上笑意的扩散,那双美眸也睁开了,正有趣地瞧着少年,原本撑着前额的右手也已放了下来。 “公子。”少年欲言又止。 他只“恩”了一声,开始整理衣袍,不再询问。 看看旁边偷笑的二女,少年犹豫了一下,终于壮起胆子,低声问:“公子,我们真的……真的要去问剑台?” 闻言,他停下动作,看了少年一眼,笑了,笑得一脸无害,然后又低头继续整理衣袂上的褶皱:“去,当然要去。” 少年摇头:“可我听说……” “听说那地方景色不错,”他不经意截口打断,“比少林城清净许多,很好。” 少年不再多话。 他终于整理完毕,将目光移向少年,挑眉:“你听说什么了?” 半晌。 “没有。”垂首。 他笑。 “这就对了。”. 阳光灿烂,大街上热闹非凡,王晓晓的心情却很不好。 连杀手都派了好几批,看来自己和那位柳姑娘还真结上梁子了,否则怎会这么不惜代价派人来杀自己。她只是不解,逍遥派的人自己就认识个慕容近,怎么会招来这种大麻烦,难道又和萧夜有关?自从惹上这位师兄就麻烦不断。她当然不会问萧夜,因为每次提起柳姑娘,萧夜都很不悦,估计那位柳姑娘不只是粉丝那么单纯,萧夜绝对认识她! 心灰了一半,而且昨天“色诱”事件实在丢脸到家,以后千万不能再妄想了,还是老老实实迎接武林大会,安安心心等待自己的男主吧。 见她总是怏怏的没精打采,不似往常话多,萧夜难得主动开口了。 “那是凡城最大的酒楼。” “哦。” “河上风景不错。” “哦。” “去那边走走吧。” “哦。” 沉默。 “昨日吓着了?” “呃,是。” 萧夜不再说话,昨天她初次看见杀人,想必受了很大惊吓,晚上一个人睡肯定害怕得很,但那身体留下的印象格外深刻,后来的事又那么险,怎敢再与她一起睡? 还好那是自己,若是别人…… 怒气忽沉忽浮。 “我就在隔壁。” “哦。” 是啊,我这是怎么了?想到昨天他急着让自己去隔壁住,既然都看不起了,还关心我做什么。王晓晓更觉羞气,眼圈一红,扭过脸不看他:“没事。” 默然半日。 萧夜拉起她:“带你去个地方。” 王晓晓用力挣扎两下,发现那手竟越握越紧,一时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气,只得垂头,任他拉着走了。 第二卷:我爱江湖 有问题! 这条街十分冷清,不过都是朱红的大门,高高的台阶,高高的围墙,浓浓的绿荫大片探出墙外,上面还挂着许多青青的不知名的小果子,很显然,这一带都是富贵人家才有的园林式住所。 面前这户人家也并不算显眼。 萧夜拉着满脸不情愿的王晓晓,顺着石级走上去,伸手在大门上重重地叩了两下,片刻之后门就开了,一个老仆出现在门里。 见到他,老仆先是意外,随即喜悦道:“六公子回来了。” 六公子?王晓晓望着他。 萧夜只点了点头,并不说话,拉着她就往里面走. 普通的宅院进门大都设有正厅与院子,然而这里却完全不同,根本就是个小园子,其中高高堆着许多奇形怪状的假山石,精致的游廊穿插其中,若隐若现,两旁还栽有瘦瘦的竹子,清翠的竹叶映着阳光,颜色也鲜活了许多,如同碧玉雕琢而成。 面对美景,王晓晓心情略好了些。 旁边竖着块白色大石,石上刻着两个漂亮的大字,不过这里的文字虽然少数和中国古代繁体字相同,大多却都有差异,何况王晓晓熟悉的繁体字本就极少,因此除了知道银票与一些初级字之外,基本什么都不认得。 “萧园。” 听他说出来,内心挫败感反而更重了,高中生一下子沦落成大文盲,你又看不起是吧?王晓晓看向别处,移开话题:“这是……” “我家。” 这是他家!虽然早在意料之中,听到确认,王晓晓还是吓了一跳,师兄大人果然有钱,家里简直可以开公园! 她终于忍不住:“你家在这里,怎么还住客栈?” 萧夜不答。 真是漂亮!王晓晓望望四周,心里既赞赏又羡慕,设计这园子的人肯定很浪漫吧,居然能把家弄得像画儿一样美。 “喜欢?”他微微笑了,点头,“走,到那边看看。”. 顺着游廊往前走,就有小巧的亭台楼阁、美丽宽阔的池塘,几只漂亮的仙鹤悠然漫步其间,优美如画,俨然就是个人间仙境。 一路上不知转了多少个弯,倒也遇上过两三个下人,这些下人都知道萧夜的脾气,只问候两句便退了开去。然而,偌大的园子里就只有这么几个人往来其中,纵然有如诗的景致,也掩盖不住那一分冷清与寂寥。 王晓晓既诧异又惋惜。 瞧这精致的园子,他家应该也算是大户人家,照理说应该仆人丫鬟成群吧,怎会这样冷清?. 近五月的天气,轻风和煦。 白云倒映在池面上,鱼儿欢快地在云中穿梭,几条金鱼恋着暖暖的阳光,也从水底悄悄浮了上来,见有人影晃过,马上又飞快游走了。头上,许多快活的小鸟雀蹲在枝头晒太阳,不时隔着绿叶吱吱乱叫。 因为二人的到来,园子顿时添了许多生气。 身旁,萧夜缓步而行:“这本是父亲为母亲建的府邸,先母在时人还多,如今她去了,我平日又不大回来,便遣散了他们,如今只有几个留在这里看管园子。” 原来他母亲已经不在了。 王晓晓思念自己老妈,不由替他伤神片刻,想起一件事,记得他那位老爸也是高手,而且喜欢女孩子练武呢:“你父亲呢?” 萧夜神情微微一黯,随即又迅速明朗起来:“他住得远,这几日想必事务繁忙,有空再带你去见他。” 倒忘了,他老爸娶了二十个老婆,现在自然是陪着没死的那几位,照旧风流快活了。 王晓晓更加为他伤心,看园子里这么冷清落寞,谁料竟是藏娇的金屋,那只老色狼当年亲手设计了一座这么浪漫美丽的园子,为的就是讨美人喜欢吧,曾经风流一度,不知道他现在还记不记得这对母子?不过此人老婆很多,儿子女儿应该也不少,怕是不会太珍惜…… 正在出神,萧夜已经停在一扇门外. 推门而入。 抬眼,墙上挂着一位妇人的画像,大约三十几岁左右,容貌甚美,略略望去与萧夜竟有两三分相似。 案上,赫然一座灵牌。 房间光线有些暗,昏昏的烛光里,灵牌上的字迹也显得很模糊,凭着一副好视力,王晓晓只认出了上面两个字,“……萧……之……”而且还半是蒙出来的。 萧夜看着那画:“这是先母。” 王晓晓默然,抬头仔细端详画像,发现画工很精细,十分鲜活,眉目宛然,虽是面带浅笑,却又隐隐含着一种凄凉之色,甚至还有一丝怨恨。 案上一尘不染,似乎经常有人来清理,上面燃着两支烛,当中摆着个精致的香炉。炉中半点烟气火星也没,灰灭烬冷,如同这座园子,盛满了寂寞。 王晓晓却并不觉得这房间太清冷,反而感到一丝奇异的暖意在游走,到底来自哪里?奇怪之下,她四处张望,可惜什么都没发现. 片刻之间,萧夜已就着烛火点燃了一柱香,手微微一抖,香头上火光尽灭,随即便有几线轻烟直直向上飘升。 看看身边的王晓晓,他顺手将香往她手上一塞,转身重又拈起另外一柱。王晓晓尚在走神,下意识便接到了手里。 笑意掠过。 他静静站在案前,看着那画像半日,这才缓步上去,将手上的香插到了案上的香炉里——这里的男人通常是不拜女人的。 见他缅怀完毕,王晓晓忙将手里这柱香也递给他:“师兄……” 他不接:“你替我去。” 不是让我替你拿着吗?王晓晓懵住——那上面可是你母亲,我连面都没见过,非亲非故,怎么也要去,这也替得? 若是往常,她肯定要胡思乱想,不过昨天之事彻底打击了她的自尊,因此自作多情的本能也就被暂时性的遗忘了——其实这位阿姨也挺可怜的,嫁了个喜新厌旧的男人,何况她又是师兄大人的母亲,算了,自己好歹算个客人,既然他不见外,就当是问候主人家的长辈吧。 于是她慢慢走到中间. 作为客人,这么直直站着好象对死者不太礼貌,该行什么礼?活这么大,王晓晓实在可以称得上大不孝大不敬之人,一没拜过祖先,二没拜过菩萨,来到这里也只马马虎虎拜过师父,而且她根本不懂此地的风俗规矩,只好想当然地参照记忆里武侠剧的情节,综合现代葬礼礼节,弯腰朝那灵牌恭恭敬敬行了三个礼,然后上前将香插入炉中,心想,礼节应该没错吧? 见她如此,萧夜一愣。 王晓晓察言观色,马上明白出了岔子,忙小心翼翼问:“我们那边都是这样的,不对?”原话其实是,我们那边的电视里好象都是这样的。 “没有,”他转身,“走吧。” 根据此人抿嘴的动作,还有目中一闪而逝的笑意,王晓晓立刻发觉这其中很有问题,自我反省却并无不妥,于是懒得再想,跟着他往门外走。 转身的一刹那间,视线被什么东西牢牢吸住。 香炉旁边,竟散落着一些香灰。只有零星的一两点,像是有人上香时不小心碰洒了,虽然在昏昏的烛光下并不惹眼,但衬着干净光滑的案面,还是有些突兀。 不是刚才落下的。 奇怪,只是再普通不过的香灰罢了,然而王晓晓的的确确感觉到,有一丝暖意从那里散发出来,在房中幽幽萦绕. “走。” “去哪里?” “客栈。” “还要回客栈?”王晓晓惊讶,“你不住家里吗?” 他不回答。 景色多好啊,放着这么漂亮的家不住,居然要花钱住客栈,王晓晓一边跟着他走,一边留恋地回头张望。 顺着游廊快要行至大门时,却见先前开门那个老仆迎面走来。 老仆神情微黯:“六公子还是住外头?” 萧夜“恩”了一声,不经意转脸看了看王晓晓,片刻之后,突然又改变主意:“不了,就在家里住两天也好。” 老仆顿喜:“这才对,六公子难得回来,老朽这就去叫他们打扫房间。” “我往常住的那两间就好。” “是是,”老仆走了两步,忽然又想起什么,转身回来,“中午的饭菜,六公子想如何安排……” 萧夜不答。 老仆略略有些愣,待明白他的用意之后,忙笑着转向王晓晓,面露询问之色。 问我?王晓晓愣了愣:“随便。” “这……”老仆为难地看向萧夜。 萧夜点头:“那就随便。” 见他这么说,老仆先是诧异,随即又仿佛猜到了什么,笑着应下,去了。 第二卷:我爱江湖 特别的生意 脚下是半新的木板,除了一张小木桌、两把椅子、一张小几之外,整个房间再无任何摆设,显得很是简单空旷,只不过还算整齐干净罢了。 然而,俊美的脸永远都是那么春风得意。 紫袖一拂,脚下缓缓踱了两步,然后整个人悠然立于窗边,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种极致的优雅。这个人,你就是让他随便往地上躺着坐着,甚至站在垃圾堆上,也绝不会失色半分。 此刻,那个姓柳的俊俏少年正指挥着四个大汉,将一张精致的木榻抬进来,安置在墙边。 他饶有兴味地瞧着这一切。 待木榻摆好,那四个大汉便出去了,随即又有两名少女从门外走进来,其中一个手上抱着一幅如烟的纱帐,另一个却抱着个小木匣子。 木匣打开,露出红色的丝绒底子,上面嵌着两只晶莹的玉杯,还有一只羊脂般的白玉酒壶。那少女一面将它们从匣子里拿出来摆到桌上,一面笑:“想不到这地方果真穷僻,东西都买不到,幸得我们自己带了好的。” 他挑眉。 “就是蚊子太多!”另一个少女边挂帐子边抱怨。 “临着溪边,蚊子自然多些,”先前那个柳姓少年笑了,“这里已是全城景色最好的房间。” “这也叫城?”少女娇嗔。 说话间,门外响起急急的脚步声,一名弟子快步走进来,手上拿着个寸许长、小拇指粗细的竹管,神情有点紧张。 “启禀左护法,鸽站那边送来了谷中密报。”. 众人一愣。 “出来这么久,也不知谷中出了何事。”姓柳的少年忙上前两步接过竹管,示意众人退下,将那竹管呈到他面前。 他不接:“你看看。” 少年依言,用指甲剔开封印的蜡油,然后“嘣”地一声弹开塞子,从里面抽出个小小的纸卷,打开只看了片刻,脸色“唰”地就白了:“公子……” 他略一扬头,示意往下说。 “是谷中封存的禁药,”少年紧张,“谷主这次带人清点,少了几支迷香。” 笑意敛起。 他漫不经心踱了几步,淡淡道:“擅用禁药,何罪?” 少年垂头:“谷中规矩,死罪。” “规矩?好象有人不太怕这个,”他轻笑,美眸中迅速闪过一丝杀机,随即又笑得一脸无害,“你看,谁会有这么大的胆子盗取禁药?” 少年不禁退后两步。 若有谁自信是他最宠爱的人,他就会网开一面的话,那这个人实在是个傻子,而在他身边,这类傻子通常都是女人. 许久。 见他似乎并没有什么打算,只顾着看窗外的风景,少年终于忍不住,犹豫了一下,试探:“现在……怎么办?” 他转脸奇怪:“什么怎么办?” 少年愣:“公子就不怕她对……”欲言又止。 他笑了,转身往旁边椅子上坐下,顺手提起酒壶,发现是空的又放下,叹气:“她对谁下手与我何干,莫非要我做好人?” 少年沉默。 半晌,他忽然又挑眉笑了笑,拿起那只晶莹的玉杯,把玩:“也对,此事若与我无关,想必他也觉得太无趣。” 玉杯在修长的指间转动,泛着柔和的光泽。 想了想,他抬头笑道:“你不妨去找一个叫胡乐的杀手。” 少年微怔,犹豫:“倒是听说过这个人,少林城就有他们做生意的接头点,只是,如今需要回头去找……” “他前日在少林城做了笔生意,那被杀的家人正在追查,”他眨眼,望向窗外,“问剑台一带山高林密,极是僻静,下月十五武林大会召开,方圆十里不许杀人,想必他为了避嫌,已躲到这里来了。”说到这,他叹了口气,看着少年:“这种地方,要找出一个人,莫非你觉得会很难?” 少年点头:“找他做什么?” “还不明白?”他似乎很失望,“自然是找他做一笔生意了。” 少年呆了呆,随即明白过来:“是。” “去吧。”. 他放下玉杯,见那少年还是站着不动,一脸迟疑地在原地磨蹭,不由奇怪:“还有事?” 少年垂首:“再过几日就是……” 他微微一愣,终于也想起了什么,笑道:“倒忘了,过几日就是我那位母亲的寿辰,东西照往常一样,你随便安排两个人送去吧。” “老夫人前些日子来信,想让公子你回……”刚说到这里,忽见那双美眸已变得冰冷,少年急忙住口,不敢再说。 片刻。 见无动静,少年松了口气,悄然退出门去了。 房间一时陷入沉寂,只隐隐听得潺潺的水声和杂乱的鸟鸣,他缓缓将目光移向窗外,望着小桥下的流水,唇边又漾起捉摸不定的笑意。 那个傻女人白白葬送了自己不说,还要让儿子也跟着糊涂……. 转眼十来天过去,住在萧园倒也习惯,至少比客栈舒适得多,虽然免不了每天早上都要在园子里跑步,但对着那么好的风景,跑步也就成了享受。色诱之事在王晓晓心底留下了一个不小的疙瘩,但萧夜最近也很忙,几乎除了吃饭就不见人,有时很晚才回来,也不再督促她跑步,王晓晓猜测他应该是找那些前辈打听后山的事去了,这样也好,倒少了许多尴尬,这些下人其实个个都身怀武功,并不担心会有刺客闯进来。 “丫头去哪里,老朽陪着去吧。” “不了,你老人家先忙,我就在旁边那条街上走走。”虽然尊敬老人是美德,不过王晓晓实在不想带个老人家去逛街。 由于王晓晓这几天表现得颇为规矩,管家老仆被表面现象所蒙蔽,便将她看作难得的乖巧孩子,因此听说她只在大街上逛,就不再勉强,想大街上人多也出不了什么事,于是笑道:“也好,丫头该买些好看衣裳了,六公子原是叫老朽陪着去的,如今丫头既要自己去,也成,记得早些回来。” 说完拿出一叠银票递给她。 王晓晓吓:“不用这么多。”到底是给我买衣服,还是开服装店? 老仆摇头解释:“自老夫人去后,六公子就不常回来,如今园子里越发冷清,别处无妨,只是小厅和书房这两处摆设太简单,着实不象样,六公子日常又不留意这些,如今丫头既要上街,若见了什么好的古玩玉器,不妨顺便买回两件来摆书房里,叫人看着也好些。” 吃穿很有品位,别的事情却不太上心,瞧这家里的模样就知道了,除了书剑桌椅床,墙上只挂着些陈旧的画,而这位师兄大人平时在外头却花银子如流水,至少有三分之一是丢在不必要的地方,的确不像个会理家的,所以现在下人有事都不去问主人,反倒跑来问自己,搞得自己有点反客为主的感觉。 古玩?我能认出古玩还会混成这样?古玩认我还差不多。王晓晓马上想到自己的“藏宝图”,我身上就有绝世宝贝啊,值五百两银子呢,要不要买?. 那叠银票勾起了她许多想法。 色诱失败,当时的确很羞愤,然而现在心情平静了,回头一想,反倒好了许多,或许也是由于萧夜对她更在意的缘故吧。虽然他最近很忙,但有关她的事都安排得很周到,每次出门,都会事先在吃饭时有意无意告诉她,什么时候回来,让她准备晚饭等等,以至萧园日常一切简单事务竟都推给她料理了,实在看不出有半点轻视之意——以他的个性,讨厌一个人的话,是绝不会多费心思的。 然而有一点还是可以肯定,那就是他的确不喜欢她,否则那种情况谁还能忍得住,或者,自己长得太没魅力…… 王晓晓多少有些伤感,不过还是庆幸居多,想不到自己一时脑子发热,居然做出那种荒唐举动来表白,还好他及时刹车,若是不负责任的那种,不管爱不爱,直接用下半身思考问题,这种行为带来的伤害更大,而自己肯定是后悔都来不及。 虽说万事不能强求,可是我的男主啊,你到底在哪里? 看看银票,王晓晓默默打算。 如今吃的用的都是他的,说要完全划清界限也太困难太讽刺了点儿,不过既然他不喜欢自己,还是不要欠太多为好。怎么说他家摆设也太简单,实在不像个家,这些钱就拿去帮忙买两件古玩回来装饰一下书房,反正是花在他身上,带着目的逛街,总是闲着乱走要强。 于是,她接过银票往怀里一揣,走出大门。 第二卷:我爱江湖 简体字引发的教育意义 银票全是一百两一张,共十张,怀揣着一千两银子逛街,感觉还是和两手空空不一样,有点暴发户的感觉,虽然不是自己的。凡城不愧是盟主脚下,民生富庶,治安良好,尽管武林大会近了,却并没有出现少林城那样物价飞涨的局面,一千两银子在这里完全可以开个小茶馆小饭店了。 将来若当不了大侠,一定要在这里开家茶馆。 当然,王晓晓也没忘了正事,虽说自己并不会鉴定古玩,不过正所谓见多识广,一切经验都是从实践中总结嘛,多了解了解也没错,就当是学习好了。 她开始四处寻找古玩店,接下来,马上发现了一个重要问题—— 哪里是古玩店? 望着满街的店铺,王晓晓不由发傻了。由于认定将来会回去,她对这里的文字丝毫不感兴趣,因此根本就没用心学,何况当初少林城逛街基本都有“导游”介绍或者吆喝声引导,哪用记什么招牌!当然,这些牌子也并非全不认得,比如“妓院”两个字就很熟悉,想当初少林妓院没白住啊。 不过,我们的王晓晓很聪明,立刻就找到了解决办法. 旁边,有位卖烧饼的大叔。 “近墨者黑”这句话果然经典,大叔烧饼卖多了,长相也受了影响,黄胖胖的脸上长着许多黑褐色的麻子,活象身旁担子上那些撒了芝麻的黄油烧饼。 “大叔,”王晓晓笑眯眯地走过去,虚心求教,“跟您打听件事儿,知道哪里有古玩店吗?” 大叔看看她,马上堆起满脸笑:“姑娘买烧饼吧。” “不是,我暂时不太想吃烧饼,”王晓晓颇有些不好意思,纠正,“我想买点古玩玉器,不知道哪里有卖的。” “古玩?”大叔先是诧异,然后继续热情:“古玩不好,买两个烧饼吧。” 王晓晓噎了噎,解释:“大叔,我不吃烧饼,我要买古玩。” 大叔瞪大眼睛,惋惜地看着她,仿佛她即将错过的是世上最稀罕的宝贝:“买古玩做什么,又不能吃,又不能用,还是买烧饼吧。” 您就别推销烧饼了,快告诉我古玩店在哪里吧,王晓晓心里那个郁闷,却又不好直说,只得耐着性子陪笑:“是这样,我要买两件古玩回去做摆设的,书房用。” 大叔笑了:“这好办。” 他迅速拎起一只烧饼:“买烧饼吧。” “……”. “我的烧饼多好,营养!好吃!又饱肚!” “我不饿。”宗旨:绝对不买没用的东西。 “不饿没关系,买回去放着也成,我这烧饼经久耐放……” “……大叔,我是买回去作摆设的。” “对啊,买烧饼吧。” “烧饼能作摆设?”王晓晓大奇。想象一下,在一间干净而古朴的书房,师兄大人坐在案前看书,旁边却摆着一碟金黄的大烧饼,怎么看风格都有点搭不上调…… “怎么不能,”见自己的产品受到质疑,大叔超级不服气,将那只烧饼拎到她面前,严肃地介绍,“姑娘仔细看,我这烧饼可是精面和着上等芝麻做成的,也算凡城有名的崔家烧饼,你看看,做工多精细,多圆,多好看呐,摆桌子上合适得很!” 果然行行出状元,想不到这里连做生意的都是强人,推销口才如此强大,以至于王晓晓不得不考虑自己将来转行所面临的竞争问题了。 见她沉默,大叔越说越义愤填膺:“哪件古玩不要花上几十几百两银子,我的烧饼才十文钱一个,价廉物美,买回去摆书房里不但好看,饿了还可以吃,一个烧饼摆三天都不会坏!一年最多也只花几两银子,这可比古玩划算多了……” “对对,您的烧饼当然可以作摆设,”王晓晓急忙打断他,“不过我还是觉得买古玩更合适。” 说完不顾大叔痛心疾首的眼色,快步逃了. “大娘,您知道古玩店在哪里吗?” “哟,瞧这姑娘长得多俊俏呐,不买点胭脂回去装扮装扮?” “……” 拿胭脂去装扮师兄大人,貌似不太合适. “老板,请问哪里有卖古玩的?” “看姑娘你生得就是一副能干样儿,要不要买把扫帚?”老板呵呵直笑,“小店扫帚质量好得很,扫上十年八年都没问题!” “……” 我不否认我很能干,但再能干也不一定要去干扫地这行吧,还要扫十年八年……. “大爷,哪里能买到古玩?” “姑娘要置办物事?”大爷慈祥地看着她,“买个马桶怎么样,家里可不能缺了这样东西。” “……” 不要说马桶也可以做摆设. 有了以上遭遇,王晓晓再不敢轻易问人了,心里只担心,买不到古玩不要紧,最重要的是,打死也不能忘了萧园在哪儿,不然迷了路向谁问去? 看来一切还得靠自己。既然打听不到,我就挨家去找,就不信找完这整条街连个古玩店也翻不出来!王晓晓拿出坚忍不拔的精神,信心十足地抬起头。 眼睛一亮。 哈哈,找什么找,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望着头上那块古朴的黑色大招牌,还有四个龙飞凤舞的白色大字,王晓晓兴奋得快要晕倒。 那第一个字我可认得,不就是个“古”吗! 第二个,“玩”! 第三个,“瓷”! 最后那个我也认得,“器”字! “古玩瓷器!”将它们从头到尾大声朗读了一遍,王晓晓颇觉欣慰,终于遇上几个认得的简体字了,好亲切啊!想不到这里不光有繁体字和变种字,也会有简体字,根本就是三合一,早看到这几个字,哪还用到处求人呢! 瞧这招牌和大门,古风古意古趣盎然呐! 王晓晓双手叉腰,望着头上那牌匾得意地大笑两声,大步冲进门去. 瞧瞧架上那许多嵌在格子里的瓶瓶罐罐,王晓晓再次确认找对了地方,直接往柜台走:“你们这是卖古……” 还没问完,就有个伙计兴冲冲地从柜台奔过来:“姑娘走这半日累了吧?先坐着,歇歇脚,小的这就去拿货给你看……” 一句话功夫,手上已经多了杯热茶。 服务态度真到位!王晓晓随便往一张椅子上坐下,手上的茶还没来得及放,一阵风掠过,那伙计已经再次出现在面前,手上抱着一叠漂亮的细瓷碗。 行如风说的就是他吧?王晓晓赞叹。 伙计将那叠碗搁到小桌上,一件件向她展示介绍。 “这是青花瓷。” “这是白瓷的。” “这是雨过天青。” “这是凡城彩。” “……” 虽然不懂鉴定,不过这些瓷碗的确个个都很漂亮,工艺甚好,形式古拙大方,大小各异,其中以青白二色居多,有的上面还加了彩绘。 王晓晓拿起一只,仔细瞧了一阵又放下。 书房里摆碗,似乎有点不妥吧? 她望望四周,疑惑:“除了碗,还有没有别的?” “有!”伙计一溜烟又从面前消失了. 可不能花了银子买到假货,得多走几家看看行情,王晓晓本就是抱着见识学习的目的而来,并不急着买,心想等等就拿价钱太贵做借口,直接溜吧。 打定主意抬头,伙计又站在面前了。 这次,他左手托着个大盘子,上面放着大大小小十来只瓷杯,右手却拎着两把青瓷茶壶和一只白瓷酒壶,颈间夹着个彩绘细颈瓷瓶,左腋下是一个瓷枕,右腋下却是只碧绿色的瓷茶缸。 他练过杂技?王晓晓惊叹,这里当伙计的也不简单呐! “这些都是小店最上等的瓷器了,”伙计费力地弯下腰,将手上的盘子放到桌子上,喘了口气,这才一件件取其他东西,“姑娘慢慢儿挑吧。” 王晓晓点头,不解:“怎么都是瓷的?” 听她问,伙计不由愣了愣,这一松神,腋下那只还没来得及拿下来的碧绿茶缸竟直直落下,“砰”地一声,摔在地上碎成了好几片。 王晓晓惊得跳起来:“这……” “不妨不妨,”伙计忙笑着安慰,蹲下身收拾碎片,“姑娘先坐坐,小的收拾一下,不然叫人踩着,割到脚就不好了。” “你们掌柜不会怪吧?” “没事没事。” “真没事?” “是啊,哪天不打破两个?也不值几个钱的。” 哪天不打破几个?王晓晓正担心着要被敲诈,闻言不由愣住,这可是古玩啊,居然说不值几个钱?这家古玩店的老板真有钱真大方! “你们这全是瓷器?” “那是,”伙计笑嘻嘻道,“我们古家瓷器可是凡城名店,百年老字号……”. 古家瓷器?王晓晓失声:“这……这是古家瓷器?” “姑娘不知道?”伙计抬头,一脸诧异。 “……不是古玩瓷器吗?” “古玩?”伙计更惊讶,“什么古玩,外头那招牌上都明明白白写着,古家瓷器嘛!” 糟了,那个字莫非不是“玩”,是“家”,眼花看错了?王晓晓马上跳出门外,仰头再仔细看了看招牌,还是摇头——切,那明明就是个“玩”字,老娘小学就学过了,用了这么十几年,怎么突然变成了“家”!这两个天差地别的字也能扯到一起? 伙计还是像见鬼一样瞪着她。 王晓晓揉揉眼睛,再次看向招牌,不服气:“你来看,明明是玩字啊!” 见她语气这么肯定,伙计的信心也有些动摇,赶紧走出门一瞧,还是笑了:“姑娘真是会说笑,诓小的不识字呢,不瞒姑娘,小的却也上过两年学的,那分明就是个家字嘛!” ……. 少年(惊讶):王大女侠乃是一代女中豪杰,武功高强,行侠仗义,出口成章,真想不到她竟会不识字! 某大(点头叹息):这正是王大女侠平生一大憾事。 少年:真是可惜! 某大(正色):这就是王大女侠留给我们的一个深刻教训,作为年轻人一定要明白知识的重要性,引以为鉴,用心做学问,才能成为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江湖的人,古人云,一寸光阴一寸金,岁月不饶人哪,到老再后悔可来不及了,正所谓“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切,谁说我少壮不努力?我还拿过年级第一!”. 沉默。 少年(望望四周,莫名其妙):有人在说话? 某大(打个寒噤):没有吧…… 第二卷:我爱江湖 落魄英雄 虽然王晓晓早知道这个江湖很怪,但没想到会怪到这种程度!好好的“玩”字,到这里居然变成了“家”!大受刺激之下,她心里郁闷得,鉴赏古玩的闲情半点也没了,转身就要打道回府。 “这可是祖传的东西,真要当?” “事儿急,拖不得!” “算了,当吧。”叹气。 “……” 眼见那对夫妻抱着一把古剑走进一家店门,王晓晓马上来了精神,老用师兄大人的钱不是办法,自己早就想当了那张“藏宝图”,不如趁此机会换点银子花花!. 当铺掌柜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头,面白有须,很有福相,此刻他正抚着剑身,眯起眼仔细观察,那对夫妻神情紧张地望着他。 王晓晓忙凑过去。 片刻。 “的确是武林大会英雄剑,可惜,只是四五百年的东西……” 那对夫妻大惊,男的忍不住道:“家父当年曾亲口说,这剑是七百多年前的古物呢,怎么才四五百年?” “绝不会错,顶多是五百年的东西!” 二人愣。 “别是老爹记错了?” “不会吧。”显然男的也拿不准。 要上当了!王晓晓惋惜,看这对男女文文净净的模样,不是养尊处优,至少也是没经历过什么事的,难怪没经验。 果然,见二人不懂,掌柜更加得意:“这些东西老夫不知见过多少,岂会骗你?七百年前的英雄剑,剑身上都有武字记号,你们看看,这上头有没有?” 夫妻二人似懂非懂。 “那……能当多少?” “顶多三百两!” “才这么点儿?”惊呼。 “四五百年的东西,三百两已经很够了,”掌柜把剑往柜台上一搁,“当不当,你们看着办吧。” 眼见这对夫妻要上当,王晓晓实在忍不住,不觉用脚轻轻碰了碰那女的,不着痕迹地递个眼色,意思是拿剑走吧,他肯定会加的。 可惜二人心无灵犀,那女的不仅没有领会她的意思,反倒双手紧紧抓住剑往丈夫身边挪,防备地瞪着她,生怕她抢似的。 我长得很像抢劫犯?王晓晓那个郁闷. “能不能……四百两?”男的小声问。 “想必你夫妻二人也是遇上了什么难事,这样吧,老夫就再给你们加五十两,作个死当。” 死当?夫妻不舍地看着祖传的宝剑。 “再加点?”恳求。 “不行!” “不当了!”还剩点骨气。 “二位请便。”掌柜瞟了瞟他,坐下。 好!王晓晓立刻大喜,一个劲儿丢眼色示意他走——求什么呢,走吧走吧,我保证不出门,这老头一定来求你了。 那位丈夫一愣,果然会意,拿起剑就要离开。 掌柜开始紧张。 谁知就在这紧要关头,旁边的妻子拉了拉他,轻声道:“那事儿可拖不得……” 老婆的话最管用,听她这么一说,那男的立刻就泄了气,站在原地犹豫了好一阵,终于狠下心:“当!” 王晓晓摇头,这可不关我的事了,怪就怪你老婆吧. “姑娘,你也要当东西?” “是啊,”王晓晓摸出那张一百元人民币,往柜台上“啪”地一拍,“我要当这张祖传的藏宝图!” 听到藏宝图,掌柜二话不说,立即开始鉴定。 话说这张人民币先是被殷皓以五百两银子的价格当了,后来又被师兄大人以一千两银子的高价赎回,真是经历曲折身世坎坷。 看掌柜眯着老眼瞧得颇为吃力,王晓晓不觉疑惑,这里没有放大镜? 摸摸。 看看。 掌柜不愧是识货之人,很快被人民币的特殊制造工艺给镇住,虽然两眼发亮,面上却还是一副怀疑的模样:“这藏宝图怕是……” 王晓晓不急:“您老人家是好眼力,我也不多说,看里面这个神仙,绝不会有假!这张藏宝图可关系到一大宗秘密宝藏呢。” “老夫倒是听说过此物,我们周记当铺的华山城分店也曾经收到过一张,后来被人赎回去了。” “就是这张!”还要了我师兄一千两,你们好黑,今天不赚回来,我的姓倒过来写! “如此宝贝,姑娘怎会舍得当?”怀疑。 王晓晓马上黯然神伤:“伯伯,实不相瞒,我本是孤身一人来凡城投奔亲戚的,谁知一年前他们竟已搬走了,如今我身上的钱都用完了,只好当了这祖传的宝贝,凑点路费好去找他们。”这个故事向来都很经典。 由于表演太逼真,掌柜立即面露同情之色:“姑娘放心,凡城是叶盟主脚下,不会有人欺负你,只望你早日寻到亲戚吧。” 王晓晓抹了抹眼,重重点头:“恩!” “这藏宝图……姑娘想当多少?” “一千两。”狮子大张口。 “不行,”掌柜直摇头,“姑娘先听听老夫这番话可有道理,这藏宝图虽然稀奇,但其中秘密必难参透,老夫收来也未必有用,不瞒姑娘,如今怕也只有我们周记当铺敢收这种东西,明人不说暗话,若是平常,这顶多也只当五百两,姑娘既孤身在外,又急需银子,老夫有心帮你一把,就八百两收了,姑娘细想想,如何?” 这宗宝藏确实太缥缈了,王晓晓知道这是他的真心话,不过还是想再试探一下,于是道了声谢,拿了人民币就要走。 果然—— “就依你,一千两!”掌柜狠下心,见她回头忙又补充,“须是死当,否则姑娘自便!” “好。”赎?我笨呢!. 我王晓晓也有钱了!想不到掌柜伯伯虽然是奸商,倒也不乏同情心,除了那一千两银票,还附送了几两碎银子,一个劲儿嘱咐路上小心,好人不多啊,赶明儿做个放大镜谢谢他。 正在高兴,一只手拍拍她的肩膀:“来。” “你是……” “逍遥派,慕容公子。” “是他?”戒备之心顿时消除不少,王晓晓却还是有点怀疑,“他叫你来做什么?” “那害姑娘的人已经查到了。” “是谁?” “过去说。”. 巷子。 “到底是谁?”王晓晓迫不及待。 他转身:“我。” 一柄剑直直刺来。 多次大难不死,胆子已经被锻炼出来,王晓晓居然丝毫不觉害怕,这杀手也太有个性了,不过我是谁?堂堂女主!曾经历N次险境都没有死成,就不信会让你给砍挂了。 果然,剑还没有刺到王晓晓,这人就已经倒下。 一个身材魁梧的黑衣人站在面前,手拿大刀,头上戴着帽子,帽沿压得低低的,几乎将那张脸都遮完了。 小强定律!王晓晓退后几步,不敢看尸体,只觉得救命恩人很熟悉:“你……” “王姑娘。”抬脸。 “是你!胡——” 那个“乐”字还没叫出来,就被胡乐使眼色止住,他望望巷口来去的人,低声道:“胡某去年曾在这里杀过几个人,仇家不少……” 王晓晓点头:“你怎么来了?” 胡乐将面前的尸体踢开:“换个地方说话吧。”. 很不起眼的茶楼。 “前日,逍遥派有位姓柳的公子找到胡某,说一个叫慕容近的人要与胡某做笔生意,”胡乐松了口气,“不想却是要胡某保护姑娘,还好来得是时候。” 慕容近?对,他也是逍遥派的人,已经知道内部有人对自己下手了吧?王晓晓心中一热,那位弱弱的帅哥为人真的很好。 “只怕还会有人来,虽有胡某在暗处护着,姑娘也要当心。” “我住在师兄家里,没事,”王晓晓移开话题,“你总干杀手这行也不是办法,不如改名换姓,做点别的?” 胡乐摇头不语。 王晓晓倒猜着了:“没本钱?” “不瞒姑娘,胡某自小为父母所弃,别无所长,不过是靠着这身力气与本事吃饭,接生意也没挣下什么积蓄,上次只因那人出价五百两叫我杀你,这才应了她,想着做了那票正好洗手不干的,不想……” 果然是落魄英雄! “慕容近叫你保护我,怎么不给钱?”问出口,王晓晓马上又猜出了些,上次自己饶了他,他这种人最讲情义,听说要保护的人是自己,是绝不会收钱的。 “我先借你点吧,”她特意将那个“借”字说得很重,拿出那叠银票塞给他,反正师兄大人钱多,“这是一千两,你找个地方做点别的生意,应该够了。” 胡乐颇有些无措,涨红了脸推辞:“胡某已欠了姑娘一命,如今怎能……” “不是给你的,是借,”王晓晓打断他,“反正我又不急用,也是白放着,不如先借你做本钱,将来赚了再还我,怎么样?” 见她态度坚决,胡乐默然片刻:“多谢。”. “这儿有你的仇家,你还是快走吧。”担心。 “不行,姑娘有危险。” “难道有谁比我师兄还厉害?想害我,没那么容易!” 胡乐坚持:“虽说如此,但就怕那些小人明的不成,暗里使出些卑鄙手段,还是当心为好。” “我会当心的,你快走吧。” 再劝了许久,胡乐终是拗不过她,只得站起身,拱手:“那胡某就告辞了,姑娘之恩,他日必定……” “我知道,你还是快走吧,以后也别再杀人了,”王晓晓打断他,拿出块碎银子往桌子上一丢,“小二,结帐!”. 互相道别后胡乐便走了,巷子里的尸体已被发现,满街都在议论,王晓晓急急回到萧园,发现萧夜已经回来了,正等着她吃午饭。廊外阳光灿烂,金色发冠闪着微光,黑色衣袍也显得明朗许多,俊脸上神情淡淡的。 “一个人还敢出门?”皱眉。 王晓晓知道这是此人表达关心的方式,于是一边跟着他往前走,一边老老实实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慕容近?”听到这个名字,他倏地停住脚步,俊脸上也有了怒意,“说是他派的人你就信了?不知深浅!” 王晓晓赶紧陪笑后退:“一时大意嘛,不过他后来真派了胡乐保护我,这不没事了……” 一只手将她拎到面前。 “没事?” “有有……”不要动不动就拎我好不好!王晓晓心砰砰直跳,急忙解释,“其实他好象不太坏啊……” “他很好?”手上一紧。 说假话太没良心,说真话又要倒霉,王晓晓理智地选择沉默,他当然不可能是吃醋,难道跟慕容近有仇?那人实在不像是罪大恶极之辈…… 半晌。 “不要找他。” “我没有。”分辩。 “别理他。” “好。”不太好吧? 萧夜这才放开她:“下次出门,记得带人。” “是是。”谁敢反对?见那俊美的脸虽然还是冰冰的,不过怒气却已消了不少,王晓晓拍拍胸脯,怎这么容易就心跳加速了?吓的?这胆儿越来越小了…… “吃饭了。” “师兄,你有水晶吗?”这里貌似没有玻璃,不过水晶也可以,做个放大镜送给好心的掌柜伯伯。 萧夜看了看她,点头。 “能不能给我一块?” “好。” “还有,你那一千两银子……”王晓晓没来得及说完,假山石后突然蹦出一个碧绿的身影,随即是响亮的呼声:“萧哥哥,萧哥哥你在哪里!” 第二卷:我爱江湖 遭遇父女 瞧见那人,王晓晓立刻乐了,这不是当初纠缠智不空的那个碧衣女子吗,她怎么舍得丢了美和尚跑这里来? 萧夜板起脸:“再闹,就让水叔罚你一个月不出门。” 碧衣少女果然不再叫,可怜巴巴地望着他:“萧哥哥……” 萧夜抿嘴:“又怎的了?” “都是智不空啦!”她哭丧着脸,“他竟写信给叶伯伯,说什么要舍身入佛门,叶伯伯先是气,后来竟说没办法只好由着他……怎么办?萧哥哥你去劝劝叶伯伯,不许他做和尚好不好?” 萧夜迟疑片刻,摇头:“他既已决定了,只怕……” 碧衣少女气哭了:“他原本没这些心思的,都怪叶伯伯,送他……” 萧夜脸一沉:“口无遮拦!” 碧衣少女也知道说漏了嘴,垂下头不敢再说话。 “有空我会劝他,你先回去。” “今日慕容伯母寿辰,我好容易跑出来,父亲必定在四处寻我,要抓我回去呢,”踢踢脚下的小石子,她小声请求,“萧哥哥,我在你这里住几日好不好?” “不行!” “萧哥哥……” 萧夜皱眉正要说话,却见管家老仆匆匆跑来。 “公子,楚姑娘来了。”. “是楚姐姐,来叫你去给慕容伯母贺寿啦,”碧衣少女抢先笑道,“昨日我去见楚姐姐的时候,她就想着要来找你的,还说要与你一道出发去武林大会呢。” 萧夜愣了愣,不经意看了一眼旁边疑惑的王晓晓:“叫她稍候,我就来。” 老仆答应着退下。 他踱了两步,看着王晓晓:“你先吃,我出去一下,晚上回来。” 楚姑娘是谁?此人除了爱对自己发脾气,其余时候都超级镇定,实在瞧不出什么问题,王晓晓虽然很好奇,倒也不多问,应下。 他又转向碧衣少女:“你且先与王姐姐吃饭,待我回来再说。” 碧衣少女点头,瞪着他:“不许告诉我父亲。” 萧夜抿嘴,转身就走. “你姓王?”感觉到有人在推自己,王晓晓回过神,这才发现应该认识新朋友,“对,我叫王晓晓,你叫什么?” “我姓水,名若绮,”碧衣少女贼兮兮地眨了眨眼睛,“你想知道楚姐姐是谁吧?她是楚伯伯的女儿,叫楚清涟。” 这点心思居然让她看出来了,这水姑娘挺贼的!想到她大闹少林寺的场景,王晓晓发笑:“你那天见到智不空没有?” “那天?”水若绮愣了愣,明白过来,泄气极了,“见倒是见到了,可他一见到我就跑,我都没来得及跟他说上话。” “你追不上他?” “他会武功,我哪里追得上!” “你怎么不学?” “我是女孩子,才不想舞刀弄剑……” “……” 一来二去,二人居然还聊得挺投机,水若绮虽然大部分思想比较古代,但比起其他古代女孩子却已经算很先进的那一类型了,不然又怎么会公然做出“倒追男”的事情. “你刚才说智不空俗家姓叶?” 水若绮微愣,转了转眼珠:“呃,我说过吗……” 见她满脸莫名其妙的无辜神情,若是别人肯定会怀疑自己听错了,可惜王晓晓早已见识过她的演技,马上做出一副冷淡的态度:“算了。” 水若绮虽然鬼灵精,心地却很单纯,果然舍不得失去伙伴,犹豫好半天,才悄悄拉了拉她:“这件事不能跟外人说的……” 王晓晓摆手:“没事。” 见她这样,水若绮有点急:“若是别人,我是绝不会说的,不过……你既是萧哥哥的人,知道也无妨,可要叫萧哥哥知道,会骂……” 王晓晓打起精神:“你我不说,他怎么知道。” 想想也对,水若绮望望四周,凑到她耳畔,悄声道:“智不空俗家原本姓叶,是叶盟主第四个儿子……” “真的?”才听到这里,王晓晓已经张大了嘴巴,看不出来啊,那位美貌和尚来头这么大!武林盟主在这里也就相当于中国古代的皇帝吧,他居然是盟主的儿子,果然是可泡之材,谁泡上他还真是发了! 想到萧夜和智不空很熟,她马上问:“那我师兄的父亲是谁?” “这个……”水若绮含糊,“呃,萧哥哥的父亲,我父亲,还有楚伯伯,就是楚姐姐的父亲,他们老一辈都十分交好,差不多都在叶伯伯手底下办事……” 原来如此!二十五年前那件疑案在江湖上造成了巨大的轰动,而后通风报信的金万生又莫名失踪,攸攸众口难以调停,因此当今盟主叶仇飞一直在暗中追查,萧夜的父亲说不定就受命于他,难怪萧夜要替父亲分忧. 水若绮笑得更贼,像只乖巧的小狐狸:“今日是慕容伯母的寿辰,她又不爱张扬,只设了我们几家人的家宴,没趣,所以我就溜出来啦。” 说着,她又满脸同情看着王晓晓:“不过有件事要紧,听说萧……伯伯有意与楚伯伯家联姻,你……” 王晓晓心一沉。 “是有些气人,”水若绮当她赌气,安慰,“楚姐姐脾气还好,你们必定能和睦……” 还真当我是他小老婆,大小老婆和平共处?王晓晓无比失落,算了,我要的男主也不是这样的,死心吧! “咳咳,你想多了,我们是……纯洁的……师兄妹关系。” “骗我!” “骗你做什么。” “可我听说,你们曾经住一个房间……”眨眼不解。 “住一个房间就是了?” “不是吗?”一脸无辜。 “你不知道?!”. 见她满脸疑惑,王晓晓像看怪物一样看了她许久,然后彻底崩溃,无语了——这里的女孩子虽然早熟,思想言语也够开放,可以尽情讨论哪个男人帅或者喜欢哪个男人,但某些方面的教育却实在落后得很呐。 “算了,你还小,说别的吧。”十六七岁算小吗?王晓晓在心里质问自己。 哪知水若绮偏偏对这个问题来了兴趣,不肯就这么算了,直将她当面团揉:“你知道你知道?快告诉我嘛……” 王晓晓仰脸望天,天上朵朵白云。 “你嫁人的时候就知道了。” “我现在要听!” “你还小。” “你很老?” ……. “绮丫头,出来!”隐隐的怒吼声。 房间,正拿着筷子准备吃饭的水若绮一个哆嗦,脸色大变,跳起来将筷子一丢就往门外跑,刚跑出门突然又折了回来,紧张地扶着门框,嘱咐:“是我父亲,你别告诉他我来过,我先走了,武林大会再找你玩吧,智不空的事别忘了替我想办法啊,还有,萧哥哥可恶,必是他派人找我父亲的,记得骂他两句……” 话音落时,人已不见。 这种时候亏她还记得骂人,王晓晓无语。 “你给我出来!”怒吼声中,一个五六十岁、身材高大威武的老人大步冲了进来,四下张望,“人呢,出来!” 惊觉气势逼人,王晓晓忙站起来,这声音多有威慑力啊,曾经听文净他们说起,叶盟主身边有位水大侠很厉害,该是他吧,不简单呐,也不知道自己对不对付得了。 见到她,老人不由一愣. 王晓晓这才看清他的面目,这位老人有着又浓又粗的眉毛,又高又大的鼻子,目光炯炯,明显看得出是性格刚直脾气火爆的那类,不过这种人通常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吧?看他们父女两个相貌虽然不怎么像,脾气却像极了。 她陪笑:“是水伯伯吧?我叫王晓晓。” 当着外人,老人忍住火气:“绮丫头可来过?” “没有啊。”不解。 “没有?” “真没有,”王晓晓是什么档次?说谎那是面不红心不跳,还客气地让座,“水伯伯,您吃过饭了没……” “她真的没来?”老人打断她,目中尽是怀疑。 “是啊。”无辜。 老人看看她,然后又缓缓向四周扫视一圈,突然笑了:“果真?” 谎话已出口,王晓晓只得硬下头皮,咬定:“真没。” “那……”老人若无其事往方才水若绮的椅子上一坐,饶有兴味地拨弄着多出来的那副碗筷,“不知方才与丫头一道吃饭的是谁?”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这么快就发现破绽!王晓晓急中生智:“是师兄,我们本来正要吃饭,他临时有事出去了。” 老人一怔,重新打量她:“你住在这里?” “是……暂时的,”王晓晓很高兴转移了他的注意力,为掩护好朋友,继续瞎掰,“师父叫我们赶去武林大会,现在还早,所以……” 她滔滔不绝,老人若有所思。 许久。 他终于站起来,笑道:“如此,想是她果真没来,老夫去别处寻便是。” 王晓晓假意留了两句,直到他走出门才松了口气,果然是叶盟主的得力助手,其实他根本不信吧,希望水若绮不会太倒霉. 不到晚饭时候,萧夜就已回来了,神态间看不出什么特别,王晓晓随口和他提了下借胡乐钱的事,他只是点头,并没说什么。 “师兄,这几天你打听过那件事吗,有没有线索?” 他缓步走到案旁,坐下:“金万生与冷岳同为逍遥派高手,为了掌门之位原本就不和,比起传言倒也无甚特别,只是,后山那些人的剑法果真是失传多年的武当派绝学。” 王晓晓忙跟着坐下:“后山有人在捣鬼,是不是……多叫点人去看看?” “此事回华山后再说,”萧夜皱眉,“还有件事倒很奇怪。” “怎么?” “那凌夕的剑法,连父亲他们也从未见过,只看脚下,有些像逍遥派的凌波微步,剑法却酷似华山派的指南剑诀。” 王晓晓失声:“他身系两派武功?” “极有可能。” “可他这么年轻,应该不是当年的主谋。” “他必定与此事有关,指南剑诀,当年华山弟子大多都会,不算奇怪,然而逍遥派的凌波微步素来只传掌门与护法,当初秘籍失窃,幸得逍遥派掌门谷主口述叫人记了下来,如今也只有……”他不说,王晓晓也知道,当今世上会凌波微步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逍遥派无伤公子,沐无伤。 “那凌夕……” “此人背后必定还有一个逍遥派高手。” “难道是当年失踪的金万生?” “很可能与他有关。” 沉默。 王晓晓想了想:“他不是说叫我们在问剑台等吗,说不定真的想告诉我们什么线索,不如到时候再见机行事。” 萧夜点头不语,顺手从案上拿起一卷书,翻了翻. 俊脸微侧,一袭宽大的黑袍几乎将整个椅子都遮住了,他静静地坐在那里,手里拿着一卷书,视线落在书上,却仿佛又在想别的事,优雅而神秘。 心中突然泛起无数落寞,王晓晓急忙垂下头:“还有,师兄,我……” 他扬眉,示意往下说。 “我想……呃,武林大会也快了,”她心虚地抬眼瞟了瞟他,“我想明天就走,先去问剑台等师父他们,你到时候跟楚姑娘他们一起来吧……” 手中书卷“啪”地搁到案上。 王晓晓条件反射地跳起来。 第二卷:我爱江湖 漂亮伯伯 “要走?”淡淡的。 见那俊脸上神情意外地平静,并没有发怒的迹象,王晓晓这才松了口气,擦擦额头:“是啊,我想先……” “你一个人?” “我自己可以的。” “可以?” “我有武功嘛。” 他鄙视:“吹牛的武功?” 想起当初随口乱扯的“少林四大高僧丐帮八大长老”,好象是有点见不得人,王晓晓尴尬:“我可以雇马车去,一路上小心点,不会让那些人发现的。” “雇马车?” “对啊,我有钱的。” “钱?”他剑眉一皱,“哪来的?” 又没偷你的,王晓晓嘀咕,不答。 他沉下脸:“慕容近?” 见势不对,王晓晓忙分辨:“不是不是,是我自己的。” “你?” “我……”被那两道锐利的目光看得心虚,王晓晓只得垂了头,大略将钱的来历解释了一遍. “好好的,为何当东西?” “总用师兄你的钱,不太好……” “给你就用。” “哦。” “拿来。” “什么?” “拿来。”强调。 还好王晓晓脑子里不完全是糨糊,明白之后,心头大为郁闷,好容易得了一千银子,现在就有人来剥削了,哎,谁叫自己白吃白喝人家这么久呢?要点生活费也很正常,不过此人那么有钱,浪费的银子不计其数,随手一丢就够自己吃一年,居然还这么斤斤计较,难怪都说越有钱越没人性呐! 于是,她非常非常不情愿地摸出五百两银票,递到那只干净修长的手上。 然而,那只手并没有缩回去的打算。 “还有。” 这也知道?王晓晓叫苦,只得又拿出三百两递上去。 手还是没动。 “要我来拿?” 不是吧,八百两还不够?王晓晓郁闷,再掏二百两。 “还有。” 为富不仁!绝对是为富不仁!敲诈!王晓晓愤愤地咬牙,狠心将最后一张百两票子也交了出来:“真的没了。” 他双眉一挑:“腰里。” 这人眼睛带X光透视?终于,在王晓晓极端心痛的眼神中,那几两碎银子也被他没收了,于是,她再次回到了身无分文的状态——想不到师兄大人会这么黑,居然没收师妹的财物,早知道就不老实交代了,唉,当初该把那张五十元人民币也带身上的,以备这种意外情况发生…… 事情并没有结束。 他站起来,若无其事地将银票收好,丢下一句话:“明日跑十圈。”. 什么!王晓晓怒了,王晓晓决定爆发了! “你——” “怎么。” “你,呃,我……”压迫感袭来,浑身的勇气居然在刹那间自觉地逃光,已到嘴边的话也都一骨碌全溜回肚子里去了,王晓晓直骂自己没骨气,没办法,某些气质是天生的,比如师兄大人,站着不动都气势十足,她王晓晓张牙舞爪却从无半点效果。 她赶紧陪笑:“没什么,正想该多跑几圈……”欺软怕硬是我王晓晓的本行,怎么偏偏遇上这个人啊! 见她哭丧着脸,萧夜隐隐抽了两下嘴角,转身就走:“我且替你收着,既有钱了,自然不能乱花,该省着些才对。” 不是吧,咱俩到底谁该省啊?王晓晓张嘴,我这点钱,比起你浪费的那些,连一个零头也算不上,还要你替我保管? “可是我要用!”挣扎。 “找我拿。” ……. “公子又练剑去了?” “是。” “我已有许多年未曾见公子如此用心,”柳姓少年摇头,疑惑,“如今离武林大会只有半个多月时间,来得及吗?” 二女笑了。 “上次武林大会,公子压根就没练,后来听你提起,谷主急得了不得,成日说完了完了,到头来还不是白担心一场。” “我也没说假话,”少年笑,“公子天赋极高,正是他如今突然用心起来,倒叫我有些疑惑,练这几日能有用么……” “有,自然有。”磁性的声音。 三人一愣. 不知何时,一个紫袍公子已经站在了身后,唇角弯弯,眉目如画,美得叫人妒忌的脸上挂着魅惑的笑,秋水长剑在手,全身上下无处不透着俊秀潇洒之风。 二女急忙将剑接过。 他负起手,笑得既温柔又邪气:“既有空说我,看来你们倒闲得很。” 少年垂首。 三人皆不敢言语。 他并不在意:“奇怪我为何如此上心?” 见他没有生气,众人这才放下心,一女子展颜笑道:“虽然时日无多,公子却如此用心,想必自有道理,我们也不敢妄自揣测。” “不必揣测,”他饶有兴味地看看三人,挑眉,“因为这次我已不想做第三高手了。” 不愿第三?他想做第几? 短短十几日,可能吗? 不再看三人的神色,他轻笑一声,悠然走了. 大清早,萧园,在萧夜的监视下,王晓晓终于一圈不少跑完了步。 “剑法可练熟了?” “差不多吧。” “再学一式。” 俗话说,高手也是由菜鸟进化而来,她这只菜鸟练了这么久的高明剑法,倒也隐隐知道了些窍门,学起来也比先前容易了许多。 确认王晓晓将这一招的要诀都记下来之后,萧夜点头:“我有事出去,你且用心练,练完再收拾一下,我们明日就走。” 王晓晓试探:“我们?” 不答。 “那楚姑娘他们……” “他们再过两日才起程,”萧夜看看她,抿嘴,“我们先走。” 听他这么决定,王晓晓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高兴的,不过他老爸娶了二十个,他至少也遗传到一半吧,还是不要多想的好。 于是她又丧气地垂头:“哦。”. 想着刚才新学的那一式,王晓晓使了几遍,发现不太对,却又不知道哪里错了,只得放慢速度,边比划边想着萧夜讲过的几点要诀。 冷不防身后一道笑声传来:“丫头笨,这招不是这么使的。” 大惊之下,王晓晓立即回头,横剑站定,戒备地瞪着来人,生怕又是个杀手. 不是杀手。 假山上,赫然一位“帅哥”,不对,应该是“帅伯伯”,因为他明显已不年轻,大约五十来岁的模样,或许是保养得好的缘故,说不定实际年龄还要大些。 岁月已逝,年华虽老,却自有一种特殊的魅力。尽管那身材只不过合中,略显清瘦,脸色甚至也过于白皙了些,而且还长着胡子,王晓晓原本很不喜欢有胡子的男人,但在看到这位老人之后,她立即将以前的偏见全都抛弃了。 更耀眼的是那种气质。 风雅,又隐隐有些苍凉的霸气,他负手悠然立于假山顶,眉梢眼角皆含着笑意,看上去有如立于云端一般,高高在上,遥不可及。 王晓晓几乎要膜拜下去。 老天,不对,是作者你太不人道了!一个老人家都能造得这么祸害大众,若不是自己定力好又没有恋父情结,一定会倾心于他的……. 就在她花痴的瞬间,老人身形一晃,已站定在她面前,眼睛看着她手上那柄剑,甚至还用两根手指拈着剑身瞧了瞧,然后长长叹息了一声:“这柄剑已有二十几年未曾出鞘了,萧儿送你的?” “呃,是……”王晓晓尚且在发傻,直瞧着老人吞口水,而且觉得肚子很饿,不知道他的名字是不是也与吃的有关? 看她这副模样,老人颇觉有趣:“丫头看什么?” 王晓晓尴尬,赶紧垂头思过。切,花痴美男就算了,居然连老人家也不放过,也太太太过分了吧!而且此老人家貌似身份很特殊…… “学了几招?” “不多,才十来招,”王晓晓实话实说,“可我不会内力,遇上高手就完蛋了。” “完蛋?”老人好笑,“你且刺我试试,看如何完蛋?” 刺你?王晓晓犹豫片刻,倒也明白他的意图,点点头,又好心提醒他:“你老小心了,我刚学不久,不太会控制的……” 不待她说完,老人很有魅力地挑眉,眉梢的笑意别具风流:“我老人家绝不还手,你若能将我逼退半步,我便认输,如何?” “好。”王晓晓一剑刺去. 虽然知道他一定很有把握,而且功夫比自己至少高明几十几百倍,但第一次这么去刺一个不会出手抵抗的人,王晓晓还是难以放开心中顾虑,几招下来,剑法使得既笨拙又生涩。 见她如此,老人居然戏谑道:“丫头敢是舍不得出手?” 倒,老人家还会调戏我?王晓晓瞪瞪眼,再没了顾忌,一心只想着要将他逼退,果然接下来的几招使得水到渠成,剑势流畅,威力竟也不可小瞧。 然而她纵然使出了浑身本事,这位漂亮老人却仍旧站在原地,脚下似生了根一般,宝剑每次都堪堪擦着他的衣服过去,甚至好几次离他的脖子不到一厘米,看上去危险至极,害得王晓晓自己出了身冷汗,生怕他一个大意或者自己一个大意,这个漂亮老人就挂了。 见她使得心惊胆战,老人终于大笑,伸出两根手指拈住剑:“丫头心肠倒好,只是剑法仍太过于拘泥。” 王晓晓有点泄气:“我也知道剑法贵在自然,无招胜有招,可是到了自己手上,就觉得很难了。” 老人诧异:“无招胜有招?” 王晓晓也是从小说里看到的,如今见他质疑,立刻也心虚,大师们写书都是编的,似乎没有一个实践过,对不对很难说啊:“不是要‘人剑合一’吗……” “人剑合一?”老人喃喃念了片刻,先是摇头,然后又缓缓点头,瞧着她的目光也越来越惊异,“这些都是你自己想的?” 说是高手心得,此聪明老人一定会怀疑,心血来潮要见高手就麻烦了,于是王晓晓只好厚着脸皮:“……乱想的,不一定对……” 老人若有所思。 片刻。 他回过神,看着她笑道:“你方才那一招,使力的方向错了,再练下去也是不对的,且待我使一遍你看。” 两指一并,一道漂亮的银弧划过,剑就到了他手上。 他凝神看着那剑,似有些黯然,半晌之后才又展颜道:“看好了。”. 这哪里是使剑,根本就是在跳舞!王晓晓又吞了吞口水,这位伯伯年轻时肯定帅得不象话,那举止真是有魅力,眼神也电力十足…… “可明白了?” “呃……” 老人发笑:“丫头只顾瞧我,仔细些!” 王晓晓越发尴尬,急忙收心敛神,再仔细看了一遍,结合着他的讲解,才发现真是自己弄错了,于是点头:“明白了。” 老人递过剑:“你试试。”. “您姓萧吗?”王晓晓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疑惑。 老人莞尔:“你如何知道?” 王晓晓点头:“猜的,听师兄提起过,这里的女孩子都不爱习武,但萧伯伯却见识不凡,很喜欢女孩子练武,其实巾帼英雄也不输男的啊。” 拍MP总是没错。 老人大笑,用那修长的手指捏捏她的脸:“巾帼英雄,老夫见识不凡,无招胜有招,丫头也见识非浅,还生得一张会说话的嘴,难怪萧儿将这鸳鸯剑送与了你。” 不好意思啊,那句武学心得是盗版的,王晓晓乖乖站在原地让他拧,心中郁闷,拜托你老人家规矩点,不要吃晚辈我的豆腐,您不知道自己生得这副模样,再加上这些动作很容易就让人沉沦吗,我暂时还不想做你第二十一任小老婆…… 第二卷:我爱江湖 藏宝图的麻烦(二) “这叫鸳鸯剑?” “丫头不知道?” 摇头。 两根手指抚摩着剑身,老人默然许久,才发出轻轻的一声叹息。 王晓晓心中一颤。 这…… “此剑原本是我送与他母亲的,名为同心鸳鸯剑。” 都是你自己喜新厌旧,冷落他们母子,现在睹物思人,知道伤感,还算你有点良心吧。见他伤神,王晓晓并不怎么同情,反倒对另一个问题很感兴趣——同心鸳鸯剑?难怪看起来像一对,剑柄纠缠且共用一个剑鞘,鸳鸯?听名字,这剑貌似不可以当礼物随便送人…….她突然脸红了。 “丫头陪我走走。”. 画前人已老,画中人依旧。 墙上,美妇笑靥不改,只是那原本幽怨的眼睛此时看上去怨恨之色更重了几分,然而更多的,是薄薄的无奈与悲哀。 他负手静静立于案前,凝视着她,通身的气质丝毫不减当年,仍是那样耀眼,叫人忍不住要依恋沉沦,阴暗的房间顿时也明朗起来。 王晓晓终于知道上次那些暖意是哪里来的了。 他对这位夫人应该还是有感情的吧,否则又怎会经常来看她,可既然喜欢,为什么又要娶别的女人,然后怀抱佳人,远远地看着她在寂寞中含恨死去?她的死,他应该要负一半责任的。明知道会伤害她,却还是决意要当那个负心人,抛弃曾经的爱,在快活中忘却内疚,这也是天底下大多数风流男人的共性吧。 许久。 见他还是不动,王晓晓顺手燃起一柱香,走过去递给他:“伯伯……” 他点头一笑:“丫头替我。” 又要我帮忙?这两父子还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就是那个太过霸道,这个就可爱多了,而且也不会让人跑步……王晓晓望着这位漂亮老人吞了吞口水,马上又垂下头,暗叫惭愧,在这个可怜的女人面前花痴他老公,真是太不应该了! 于是她不再说什么,像上次一样恭恭敬敬地行了三个礼,走上前将香插入香炉. 瞧着她的举动,老人先是一愣,接着神情越来越有趣,居然笑起来。 王晓晓莫名其妙:“怎么?” “谁教你行这个礼的?”笑中尽是调侃。 “不对?”心虚。 他没有回答,只是笑得更愉快:“丫头既要拜她,怎能不先拜拜我?” “拜你?” “一礼是客,三礼即是子媳,”他低下脸凑近她,挑眉,“丫头既如此着急,何不先拜我?” 子媳?王晓晓终于明白那天萧夜脸上古怪的表情是怎么回事了!不是吧,这江湖中连礼节也这么怪?!他怎么就不说一声,不会以为自己又在跟他表白吧?这下好,在他这位漂亮老爸面前丢脸……不知不觉认个公公婆婆不要紧,问题是,师兄大人已经有内定的老婆人选,我王晓晓可没打算做他那些小老婆中的一个。 正在出神,一只手又捏捏她的脸颊。 “丫头,老夫该回去了。” 王晓晓尴尬之下,忙道:“师兄可能快回来了……” 他摇头:“我来过的事,不必跟他提起。” 不告诉萧夜?王晓晓虽然有些疑惑,倒也不再多问,点头应下. 二人走出门外。 王晓晓顺手带上门,转身:“萧伯伯,你……”猛然顿住。 身旁,空无一人。 愣了半日,王晓晓摸摸脸,长长舒了口气。来无影去无踪,简直像在做梦,真要怀疑是不是遇上修炼千年的老狐狸精了。 这位漂亮伯伯天生一副勾引女人的风流相,性格又幽默亲切,更重要的,该出手时就出手,绝不会放过吃别人豆腐的机会,实在是魅力无敌,可见其年轻的时候有多祸害了。看来,他娶那么多老婆也不只是自己的缘故,大凡女人见到一个这样的男人,都会忍不住倾心的,否则萧夜的母亲又怎会明知他已有了夫人,还心甘情愿做他的第十任小老婆? 事实是,自己居然也差点被勾引了…… 我好象没有恋父情结吧?王晓晓疑惑许久,终于想到另一件事——同心鸳鸯剑?师兄大人到底什么意思,难道他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嘿嘿。 不对,还有个楚姑娘呢,莫非此人想左拥右抱?. 自作多情的本能得到恢复,于是,出现了以下场景。 晚饭时分,王晓晓一反常态,面对满桌子香喷喷的菜肴,几乎不曾伸过一次筷子,只顾低头往嘴里扒饭。 “明日一早就走。” “哦。” “都收拾好了?” “唔,好了。” 见她总是红着脸,萧夜不由微微蹙眉:“怎么,这些菜不好?” “没。”含糊。 好看的眼睛略有些疑惑地打量着她,他也不再询问,迟疑片刻之后,终于还是夹了块肉放到她碗里。 没看错吧?师兄大人居然主动夹菜?王晓晓心花怒放,只觉得脸更烫,赶紧胡乱吞下那块肉,偷偷抬起眼睛瞟他。 他却不再看她:“你体质太差,须多吃点才有力气练剑。” “哦。”能不能理解为关心?王晓晓美美地想。 “明日不妨跟着马车跑一段。” “……”. 我王晓晓发誓,这辈子打死也绝不自作多情了!正在深刻反省的时候,一块亮晶晶的东西搁到面前桌上。 她不解地抬起脸。 “你要的水精。” “哦。” 王晓晓已经懒得跟他客气了,拿起来看了看,心想明天就要离开,放大镜是赶制不出来了,不如且先收着,到路上找人加工好了,等武林大会结束后,再拿它去跟掌柜伯伯道谢吧,于是,她小心翼翼地将水晶收入怀里。 “师兄,”想到心中疑惑,她悄悄观察了一下萧夜的神色,试探,“你父亲有没有来过……” 萧夜以为她是失望,微微一笑:“不妨,他近日有些忙,以后再带你见他就是。” “我是说,他会不会来看过……” “不会,”他打断她,“他从未来过。” 从未来过?王晓晓呆。怎么会是这样?难道那位漂亮伯伯以前都是一个人悄悄溜来的?可萧夜每每提起他,态度并不冷淡,反而很尊敬,而且他们父子关系似乎也不差,这一家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夜看看她,移开话题:“先吃饭,明日要赶路,早点歇息。” 王晓晓点头。 冷不防一只手递到她面前,手上,赫然一张粉红色的纸票:“收好了。”. “这……”王晓晓惊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将筷子一丢,直直瞪着那张熟得不能再熟的、阴魂不散的一百元人民币,“这是哪来的!” 见她激动,他抿嘴不语。 半日。 王晓晓双手按住胸口,小心翼翼问:“你……花多少钱赎回来的?”不要太多不要太多…… 他摇头:“赎回来就行,祖传的东西,原就该好好收着才对。” 说着,他伸手就要拉她坐下。谁知王晓晓却猛地抓住那只手,双手紧紧握着不放,两只眼睛也瞪得大大的,迫切地望着他,面色通红,神态激动。 萧夜一愣。 俊美的脸上渐渐泛起笑意,衬着明亮的眼睛,仿佛夜空上嵌着两粒星星,旁边却有无数礼花静静绽放,神秘而璀璨。 “你……” “你到底花了多少?” 三秒钟。 迷人的微笑尽数消失。 他缩回手:“不过三千两而已,吃饭!” 三千?! 王晓晓眼前一黑。 发现她脸色不对,萧夜皱眉:“仔细收好,要钱找我拿,别再拿它当了。” 还敢再当?好容易扶着桌子站稳,王晓晓慢慢地、慢慢地将手探入怀中,然后慢慢地、慢慢地掏出那片晶莹剔透的水晶,接着慢慢地、慢慢地将它放到桌子上,最后狠狠地瞪着它,咬牙切齿,一字字道:“这水晶我不、要、了!” 放大镜不送了!. 月光如流水般泻入窗户,映得窗前地上白白一片,整个房间并没有点灯,看上去却绝不冷清,反而多出几分闲适。 地上,两条人影。 某大与少年静静坐在桌边,半边脸都被月光映亮了. 少年:还好那藏宝图到底被赎回来了。 某大:这却是要感谢夜公子,否则此事传出去,王家藏宝图流入江湖,必定又是一场纷争与撕杀,想当年无数高手为了争夺一只白玉凤凰,当真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那情境,啧啧,惨不忍睹啊! 少年:唉! 某大(叹息):所谓“富贵如浮云,钱财如粪土,”其实那些什么金什么玉,什么宝贝钱财,不过是些无用的东西,何苦…… 少年(喜悦):那前日你从我这取走了一套蓝田玉茶具,还我吧。 某大(瞪眼):茶具自然不同了,品茶乃风雅之事,岂能与这个相提并论?小家子气! 少年:……如今藏宝图已赎回来,该无事了吧。 某大(摇头):非也。 少年:怎么? 某大:王大女侠后来又将它当了。 少年:…… 第二卷:我爱江湖 强暴 这地方的气候其实更像中国农历,四月就已入夏,至如今,天气愈发热起来. 窗外蝉鸣阵阵,午气袭人。 檀香木榻,白色纱帐,旁边矮几上搁着只剔透的水晶缸,里面盛着数片红润的西瓜肉。 他斜斜歪在塌上,宽大的紫袍半垂于地,身上覆着柄绘有水墨山水的折扇,神情悠闲自得。坐他对面的是一名美貌女子,纤纤玉手正拈着一粒白子,面带薄嗔,虽是在下棋,看棋盘的次数却没有瞪他的次数多。 终于,她落定:“这儿!” 话音未落,他已随手抛下一粒黑子,轻笑:“我的蓁儿,麻烦你快些好么?” 女子咬了咬娇艳欲滴的红唇,伸手拂乱棋盘:“不来了不来了!” 他含笑不语。 柳腰一摆,她也坐到了榻上,赌气似地夺过折扇,推他:“就欺负人家!” 俊美的脸上掠起熟悉的笑意,美丽而凉薄,依稀透着几分邪气,更多的则是玩味,一双美眸满盛着魅惑人心的温柔。 他轻轻一拉,她立刻就顺势扑倒在他身上。 “公子该去练剑。”咬唇。 “太热,先替我解暑。”低低的笑。 “蓁儿这就去做解暑汤。”笑声中带着喘息。 “也好。”点头。 他真的推开了她。 红晕来不及散去,俏脸上一时春色无限,她愣愣地望着他,掩饰不住目中的惊讶与失望之色,这个人是傻子? “去做汤吧,记得不要放太甜,”他闭上眼,补了一句,“有些事晚上做就可以了。” 话中挑逗之意明显,顿时,红潮的颜色更深,她垂下头,站起来快步走了出去。 另一个人才从门外走进来. 他睁开眼:“谷中又来信了?” “不是急报,”少年望了望门,犹豫,“公子如今带着她,似乎不妥……” 他含笑挑眉:“为何不妥?我已决定让她入逍遥派。” 少年垂头:“我以为公子是要练剑……” “我只是练剑,并非要学智不空当和尚,”他叹了口气,拾过折扇,轻轻扇起来,“信上说些什么?” “倒也没什么大事,只是谷主急得了不得,来信嘱咐公子千万留心迷药之事,最好暗中查探,别出什么意外,落人把柄。” “他不过是怕此事泄露,逍遥派要丢一座城而已,”他漫不经心地笑,“禁用迷药,否则格杀勿论,叶盟主他老人家亲自下的令,谁敢不遵?” 少年默然片刻,道:“胡乐回来了。” 掌上,折扇骤然静止. 美眸中,温柔醉人的笑意已完全消失,变作无数凌厉之色,他缓缓直起身,挑眉,冷冷地看着少年:“是么。” 少年不觉后退两步,颤声道:“他……他说是王姑娘叫他回来的,夜公子武功那么好,应该不会……” 啪!扇面倏地合拢。 “武功?那些迷药,对付十个萧夜都绰绰有余。” “这……”少年面色发白,迷药之事关联甚大,他并没告诉胡乐,因此王晓晓与萧夜也并不知道,“他们未必敢用,不是还有春药吗……” “若是春药,则坏了我的大事,”他淡淡道,“若是迷药,坏的,就不只是我一个人的事了……” 未等他说完,少年“咚”的一声跪下:“公子……” 沉默。 他忽然又笑道:“不必用禁药就能完成任务,若是你,会选哪一种?” 少年冷汗直冒。 他却已恢复了悠闲之态,靠回榻上:“春药的确少了许多麻烦,可惜……” “我倒有些希望他们用迷药,只是现在就死,未免太无趣了些,”打开折扇,他饶有兴味地看着扇面上的画,“你说,萧夜若真死了,他会不会又要杀我?”. 且说那边王晓晓与萧夜惦记着凌夕的约定,第二日一大早便坐车离开了凡城,赶往问剑台,算着已是四月二十六,五月十五武林大会,时候也差不多了。 两日后的傍晚,车入了一座小城。 小城不大,再加上王晓晓一路上都想着同心鸳鸯剑的问题,根本就没注意听它的名字。见她最近总是走神,萧夜也有些不解,因此刚在客栈订好房间后,便带着她出去买衣服,女孩子总喜欢漂亮衣裳吧。 兴和布庄。 这是全城里最大的布庄,兼买各种新式衣裳,而且只有上等的货,只欢迎上等的贵客,里面还设了许多单独的房间,专程有婢女伏侍着试衣服,居然也中规中矩. 二人刚进门,老板娘就迎上来,笑迷迷地望着萧夜:“公子要买武林大会新衣裳吧?可真巧,昨儿个我们布庄又出来一批好货,公子看了包准满意!” 直接忽略我?王晓晓闷。 不待萧夜说话,老板娘已经取来一件黑色长袍,热情地介绍:“这是昨儿总店到的新货,是照着夜公子穿的样式做的,最流行体面不过,那边还有紫的和黄的僧袍,想着公子爱黑色,穿这个最合适不过……” 不待她说完,王晓晓已经忍不住笑起来,凑上前仔细看了看,发现果然与萧夜曾经穿过的一件衣裳款式相同。 萧夜发愣。 “这种衣裳,全城可就只我们兴和布庄才有,好卖得很呢,只这一日就快卖光了,”老板娘拍了自己拍别人,“公子这副模样,若再穿上这件衣裳,说什么夜公子,怕是比他还俊些呢……” 萧夜皱眉,打断她:“我不买。” 老板娘疑惑:“那……” 他一把拎过躲身后发笑的王晓晓:“她。”. 不愧是高档布庄,这里的衣袍不但样式好,颜色尺寸都很齐全,只是王晓晓先后试了好几件,萧夜都不置可否,想了想,竟随手挑了件黑色的让她试。 也穿黑的?情侣装? 旁边老板娘哪里知道她的想法,只当她不喜欢,忍不住插话:“公子,女人嘛,都是爱穿红戴绿的,颜色也该鲜艳些,怎好选这种黑衣裳?” 萧夜看看她。 王晓晓忙摇头:“没事,我不喜欢太花哨的,黑的也好。” 他抿嘴。 老板娘立刻随机应变,极口称赞“好眼力”,转身吩咐两个小丫头将衣裳拿去,向二人笑道:“姑娘先跟她们进去试衣裳,有劳公子到里边房间候着吧。” 二人点头起身。 旁边—— “掌柜的,我前日要的僧袍可有了?” “有有有……”老板娘赶紧迎上去. 布庄后院有十来个房间,都是供客人试衣裳的,只是此刻天色已晚,买衣裳的人不多,因此显得有些清净。 房间不大,始终弥漫着一片清幽的香味,应该是高级的香料吧,闻上去挺舒适的,靠墙放着一面硕大的铜镜,旁边还设着幅精致的床帐,累了可以在上面躺躺,王晓晓暗叹,有钱人的层次果然不一样。 两个小丫头上来帮忙换衣裳。 哪知才刚刚解开扣子,突然“咚咚”两声,两个丫头一边一个倒了下去,王晓晓大惊,随即也觉手脚发软,摔倒在地上。 三人惊恐地望着门。 门被推开,好几个人走了进来,虽然都没穿黑衣裳,也没有蒙面,但王晓晓还是很快猜到了他们的身份,大惊之下急忙呼救:“师兄——” 没有回应。 领头的是个黄衣人,大约三十来岁,长得白白净净一副奶油相,此刻正得意地笑:“你再叫,他也没法子的。”. 难道他也中计了?王晓晓心里一凉,假作镇定:“你们下药?” “不错,柳姑娘早说了你那师兄厉害,因此我们跟了你许久一直都没能下手,幸好迷香还好用,想不到你们竟真的上当了。” 王晓晓马上道:“叶盟主有令,迷香是禁药,私用禁药格杀勿论,你们好大的胆子……” 众人不作反应。 “你说得对,”黄衣人打断她,笑道,“只不过,我们早已是格杀勿论的那种人了。” 闻言,王晓晓马上明白这是一伙亡命之徒,说不定还是通缉犯,于是赶紧转变态度,陪笑:“当然当然,各位大哥都是好汉,不知柳姑娘给了你们多少钱?” “一万。” “我给你们两万,怎么样?” 他笑:“钱呢?” 可以收买就好,王晓晓松了口气:“钱是有的,只不过在我师兄那里,你先放开我,我去拿了给你们。” 黄衣人摇头:“你师兄的钱如今都在我们这里,你又到哪里去拿?” 说完大笑。 “在你们这里?”王晓晓这才注意到他手上的剑,发现有血迹,不由又惊又怒,“你们把他……” “如今还没死,但也差不多,马上就要死了,”黄衣人收起剑,“原本柳姑娘给了些迷香与春药,不杀你也行,便叫你们二人成其好事,可谁叫你们身上的银子太多了,杀了你们,我们岂非又多得十几万银子?” 不对啊,那个柳姑娘既然喜欢他,怎么会给春药还害他?难道她并不是萧夜的粉丝?切,既然迷药和春药都能完成任务,怎么就不用春药呢……王晓晓郁闷之下,谈条件:“反正现在银子都已经在你们手里了,别杀我们,我师兄很有钱的,到时候叫他再给你们两万好不好?” 见他不表态,她马上又道:“当然,你们若是怕完不成任务,用春药也行。”保命重要,只好吃了师兄大人再说。 “你当我傻了?”黄衣人摇头邪笑,“你那师兄是夜公子不是?我们可惹不起,若今日留下他,难保他不会来找我们算帐,何况这春药嘛……” 他突然色迷迷地打量起她来。 王晓晓忍住发抖:“你……” 他转身冲另外那些人递了个眼色:“这里还有两个小的,弟兄们先解解馋,这个大哥享受过了,再赏给你们。” 那几个人都暧昧地笑了,识相地抱起地上两个小丫头,退出门外。 “货色不错,大哥享受过了,留给兄弟吧。” “哈哈……”. 门外传来小丫头的惨叫,王晓晓恶心得要吐,既害怕又着急,虽然女主按定律是不会死的,但强暴就未必了…… 关上门,黄衣人立即打横抱起她,嬉皮笑脸:“生得倒还不错,原本我也舍不得杀你的,但你那个师兄来头实在太大,若留了你活口回去报信,我们还有命在?反正迟早都是死,不如我们先快活快活……” 还要先奸后杀?!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再去色诱师兄,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会不会有事?王晓晓故作镇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办法,然而还没等她想起什么,人已被甩到床上,衣裳也被扯开,胸脯隐隐露了出来。 他跨坐在她身上,望着衣裳破处的肌肤,两眼发直,不觉吞了吞口水,一手摸上她的胸脯,另一只手又向长袍下的裤子伸去。 别,我可是女主啊!眼见他就要办事,全身却半点也动弹不了,根本没有逃走的可能,想到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王晓晓终于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惊叫起来。 “救命——” 第二卷:我爱江湖 神秘的恩人 猥亵的脸上仍旧挂着淫笑,然而,左边那只眼珠竟已掉了出来! 仿佛被什么东西从眼窝里面生生挤出来似的,活像恐怖片的画面,王晓晓根本已忘了害怕,甚至连眼睛也忘了闭上,呆呆地看着那只粘腻腻的眼球。 眼窝中竟长出一截剑尖! 渐渐,有红的黑的白的液体从中淌下。 黄衣人仍然跨坐在她身上,动作却已僵住,突然,他翻身从床上栽了下去,躺地上不动了,脑后流出一滩白色东西,竟是被人一剑贯穿了脑子. 黑色的身影静静立于床前,俊美的脸有些苍白,手中仍执着剑,剑尖却在发抖,有鲜血顺着银白的剑身淌下,刺眼的红,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别人的。 王晓晓呆呆地望着他,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冷眼看了看地上的黄衣人,剑花一闪,再看时,那两只手竟已生生被削下,另一只眼珠也被剜去,只留着两个血淋淋的大洞。 一阵恶心。 她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师兄……” 他立刻挡在她面前,伸手,轻轻地将她的衣裳一件件拉上:“笨。” 这声骂听在耳朵里竟也温暖得很,手指隔着衣服触碰着肌肤,王晓晓只觉得脸颊似火烧了的烫,心中也暖得要化掉,也是,怕什么,他总会来救自己的。 他没中迷香? 王晓晓正在疑惑,就见他身形一晃,倒在了她身上. “师兄!”她惊骇地看着他的后背,那里正有鲜血涌出来,顺着衣裳往下淌,还有肩膀也在流血,看样子伤得不轻,只因穿着黑色衣裳,所以刚才没有发现。再这样下去,他一定会有危险的,但如今自己根本就动不了半分,可怎么办? “不妨,”虚弱的微笑也是那样夺目,他看了看地上的黄衣人,好看的眼睛里又迸出冷意,“进来吧。” 王晓晓立即看向门。 一只手搭上门槛。 难道还有同党没死?!王晓晓骇然,现在师兄又受了伤……正在紧张万分的时候,一个圆滚滚的身子缓缓从门槛下冒出来。 “是你!”失声。 她万万想不到,这个人,居然是当初少林山上拦路抢劫,然后被自己打败的、号称“飞天遁地千里独行盗”的“皮球”!. “王……王……”“皮球”显然被吓得不轻,脸色煞白,半滚半爬到二人面前,抖抖索索举起手上的小瓶子,“解解……解药。” 闻到那股刺鼻的味道,王晓晓只觉一股难以形容的酸软感觉流遍全身,不消片刻,手脚都已经能动了。 真想不到当初饶了他,这么快他就来报答自己了,真是世事莫测啊,不过若说他能出手相救,王晓晓是绝对不会信的,因为“皮球”到底有几两本事,自己最清楚不过,这种情况不吓得爬下就已经很了不起,哪里还敢出头? 到底怎么回事? 来不及想许多,她用力扶起萧夜:“师兄,我们快走。” 萧夜却冷眼看着地上的“皮球”:“你如何在这里?” “皮球”受了惊吓,精神还处于高度紧张状态:“小的……小的原本在……在……隔壁试衣裳……” “你可看到是谁?” “没没,”“皮球”拼命摇头,“出来,出来就……死了人。” 说到死人,他不由又瞟了瞟旁边那个黄衣人的尸体,接着竟双眼发直,身体向后一仰,“咚”的摔到地上,再也不动了。 萧夜皱眉。 “晕了,”王晓晓侥幸,还好他在晕过去之前搜出了解药,“走吧!”. 本是想寻个医馆的,谁知萧夜坚持要先回客栈,见他自己点穴止住了血,王晓晓放心不少,想想天色已晚,也不知道医馆到底在哪里,若是满大街乱跑,他的体力想必也支持不下来,于是便依言扶着他往客栈走。 血已止住,一张俊脸还是苍白得可怕,额上也冒出了冷汗,而且脚步也开始不稳了,王晓晓被他的重量压得歪歪倒倒,却顾不得喘气,咬牙搀着他忙忙往前走,二人身上的血迹惹得周围行人纷纷注目。 出门的时候客栈掌柜笑脸如花,如今突然见到二人浑身血迹回来,不觉吓了一跳,拼命朝小二使眼色,若是这个人今天死在了这里,以后的生意怕是完蛋了。 收到指示,小二急忙跑来拦阻:“客官不……” 王晓晓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忍住气解释:“我师兄只是受了伤,休息一下就好,没事的。” 小二犹豫。 见他还是挡在面前,王晓晓怒了,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他,晃晃手中剑鞘:“又不是不给钱,你怕什么,再不让,信不信我一剑秒你!” 小二虽然听不懂什么叫“秒你”,但见到她满脸凶神恶煞的模样,倒也真被吓得抱头溜到一旁去了。 萧夜抿了抿嘴,轻声道:“快回房间。”. 伤势虽不致命,却流了不少血,加上疼痛的缘故,刚刚走到床前,他便站立不稳倒在了床上,似是要昏迷过去。 王晓晓本已累得了不得,见他如此,更吓了一跳:“师兄!” 他努力睁开眼睛,微笑:“不妨……” “你忍一忍,我去请大夫。” 王晓晓正要起身,忽然又记起一件重要事情——完了,银票不是已落到那伙人手上了吗,请大夫是要钱的! 仿佛知道她的心思,萧夜轻声道:“在我身上。” 原来当时王晓晓跟两个丫头去试衣裳,他便被引到旁边房间等候,不想却中了迷香,幸得那些人久闻夜公子大名,下手不免慌张,虽刺了几剑却并没刺中要害,正在他着急之时,所有人突然都身中暗器倒地而死,接着就见“皮球”惊慌地从隔壁跑来,欲叫他帮忙搜寻解药,却忽然听到王晓晓的惊呼,急切之下一口真气竟被强提起来,事后又未能及时调息,加上受伤流血太多,所以才会如此虚弱。 只不知那个放暗器的恩人到底是谁? 王晓晓并不理会这些,伸手从他怀中取银票:“还在就好……” 猛然顿住。 她傻眼了。 的确,所有的银票都在,只不过这些银票都已经被他的血给浸透了,这种纸张的质量显然连人民币的一半都赶不上,差得要命,被血一浸,拿在手里就湿漉漉粘乎乎的,连字迹都有些辨不出来,根本已成了团废纸,就算不废,带血的还有谁肯要? “这……” “不妨,休息一下就好。” 王晓晓哪里肯听,这副样子了,只是休息就好?几处伤口好象都很深,既没药膏也没经过消毒处理,万一有个破伤风什么的,不是成大事了么! 萧夜摇头,闭上眼:“剑。” 王晓晓赶紧抓起旁边的鸳鸯剑,紧张:“在这里在这里,怎么办?” “你拿它到……” “哪里?” “……”声音越来越小,竟听不见了。 “到哪里?师兄!师兄!”王晓晓急得摇他,然而那双好看的眼睛真的不再睁开了。她顿时吓了一跳,赶紧凑上去试他的鼻息,再趴到他胸前听了听,发现一切正常,这才放下心,原来只是昏过去了。 可也太不是时候吧,血虽然止住了,终究还是需要大夫治,而请大夫是要钱的,现在身无分文,上哪儿找钱去?听他的意思,凭这把剑好象能拿到钱,可是到底找谁?话只说了一半,难不成要拿着剑挨家挨户去问? 王晓晓闭上眼睛,努力平静。 门被敲响了. 小二探头朝里面望:“公子的伤可好?” 还没死!王晓晓既担心萧夜的伤,又为没钱发愁,加上心里原本就有火,如今找着个出气筒,更加顾不得,大骂:“小伤而已,死不了人,滚滚滚!” 小二抖了抖,壮胆道:“小的是来问声,今晚的房钱……” 原来是要借付帐赶人,不行,他伤成这样,该好好躺躺,若出了客栈岂不是……王晓晓急中生智,抓起那团被血浸透的银票就砸过去,叉腰作泼辣状:“睁大你的狗眼看看,姑奶奶我有的是钱,只愁没地方花!伺候好我师兄,说不定还能赏你个几十几百两,怎么,怕我给不起房钱?” 小二眼睛不瞎,认清了那是真的银票,一双小眼睛迅速瞪大,这两人果然不凡,大叠的银票用来止血,老天爷,放着这种作孽的人你都不管呐!算了,死人也是掌柜的事,不得罪人是咱伙计的本分,瞧这客人有钱啊,那些银票面值该不小吧,说不定态度好人家随手赏个几张,那可够自己赚好几年了。 “哪里哪里,姑娘可是错怪小的了,”他赶紧转变态度,陪笑,“掌柜的吩咐,小人也很为难,不过是来提醒一声,二位走的时候再补房钱也无事,只是公子的伤着实叫人担心,要不要小的帮忙去请个大夫……” “不用,我自有办法。”不冷不热。 小二哈腰便溜. 确定人已走了,王晓晓再也支撑不住,摊倒在地。 虽然她心里很想请大夫,却不敢真要这小二帮忙,只怕到时没钱付就露馅了。现在说狠话搞定了客栈,可是萧夜伤势不轻,钱从哪里来…… 突然,眼睛一亮。 她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 第二卷:我爱江湖 被浪费的神医 周记当铺。 是这里了!想凡城总店那个掌柜伯伯也太黑了,整整赚去师兄大人两千银子,今天我正好在你这分店里讨回来! 王晓晓狞笑一声,雄心勃勃跨进门. 柜台前。 见来了个穿戴整齐的水灵灵的大姑娘,掌柜不由眯起老眼,疑惑地打量她:“姑娘想当什么?” 王晓晓掏出那张人民币,“啪”地拍到柜台上:“我要当我们王家祖传的藏宝图!” “藏宝图?”掌柜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拿起来仔细端详,“姑娘要当多少?” 王晓晓转转眼珠:“三千两。” 掌柜忙点头:“好说好说。” 耶?王晓晓本已准备好了一套说词,听到这话不由怔住,怪了!谁家当铺不是拼命压价的,他怎么这么爽快就答应? “你……不怕是假的?” “姑娘说笑,”掌柜早已将当票填好,连着三千银票一齐递给她,得意地笑,“老夫就算眼力再差,也还是认得出真假的,这藏宝图,世上绝没有人能做出第二张!” 王晓晓连连点头:“高!高!” “往常老夫也听过这藏宝图的大名,今儿可算是长见识了,啧啧……”掌柜又拿起那张人民币,对其高超的印刷和防伪技术极口称赞,“好宝贝,果然好宝贝!难怪昨日接到凡城总店的信,说今后凡是有人拿这藏宝图来当的,不论多少银子都收了……”. 不论多少都收?王晓晓马上后悔,不过惦记着萧夜的伤需要早些处理,她只得忍住心疼,打听:“这城里哪家大夫最好?” 掌柜诧异,上下打量她:“大夫?” 王晓晓满脸愁色:“是我……哥,他受了凉,现在有点严重,想请个好大夫去看看。” 掌柜马上点头:“既受了伤寒,姑娘不妨快些去找贾神医。” 王晓晓吓一跳:“假神医?” “姓贾的,前日才在隔壁那条街上租了个小铺子,一问就知道,”掌柜笑着解释,“他是游医,幸好还没走,前日我那小侄儿也是害了伤寒,贾神医一副药下去,当日就全好了!” 原来如此,这姓也太……管他,医术真就好!. 神医馆,静悄悄。 铺子的面积实在太小了,顶多也只能站下十来二十个人,进门对面摆着一张粗陋的小木桌,还有一把椅子。 椅子上没有人。 “贾神医在吗?”王晓晓四下张望。 直待她伸长脖子叫了好几声,才见一个瘦巴巴的老头儿缓步从里间踱了出来,小眼睛小鼻子,下巴长着稀稀拉拉的胡须,神情倒也和蔼。 “老夫就是,姑娘要看病?” 恩……很瘦的老头,有胡子,神态不慌不忙,成足在胸,果然符合小说里神医的标准,王晓晓鉴定完毕,忙陪笑道:“我哥病了,听说您老人家医术盖世妙手回春药到病除,所以专程来请您过去看看。” 贾神医被拍中马屁,满意地点头:“人呢?” “在客栈。” “老夫看病须要见到人,叫他来。”坐到椅子上。 废话,他能来的话还用我来请?王晓晓郁闷,算了算了,神医摆架子也是很常见的,谁叫人家医术高明呢:“是这样,他病得很重很重,不能走……” 贾神医立马摇头:“不能走?恩,险哪!险哪……” 是险啊!王晓晓急:“麻烦您去看看好不好?” 贾神医转转眼珠,正要说话,却见一个妇人匆匆从门外跑进来:“贾神医昨日那药妙得很,我家小子如今已退了热,还能吃些粥了,烦你老人家再开个方子……”. 见他提笔要开方子,王晓晓急了,顾不得许多,夺过他的笔:“神医,他现在病很重,都昏过去了,你老人家先去看看好不好……” 贾神医犹豫:“这……” 那妇人见她急得要哭,心软:“姑娘莫急,既是你家有人病重,就让神医先随你去看看吧,我晚些来也行。” 王晓晓感激,道过谢,拉着贾神医就走。 “咳咳……且慢,”贾神医使力挣脱袖子,不高兴地瞪了瞪她,一本正经道,“老夫夜间出诊嘛,是要银子的。” 王晓晓早料到了,现代医生收贿赂的事就很多,神医当然也不能例外,唉,最惹不起的人就是医生了,谁叫你还指望人家救命呢,被宰也只得认了。 “没事,要多少?” “十两!” 物价狂涨几千几万砸银子那也是少林城才有的情况,而在平时,十两看病的确算很多了,不过王晓晓此刻只担心萧夜,急忙点头:“好,快走吧。” “先给银子。” “……”. 街头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不时还有饭菜的香味飘来。 刚刚进门,便看见萧夜正皱眉坐在床上换衣袍,由于力气还是未恢复,背上肩上手臂都受了伤,因此动作不免显得有些吃力。 他醒了? 王晓晓急忙奔过去扶住他:“师兄你醒了!” 好看的眼睛一亮,随即又敛起。 “去哪里了?” 估计是他醒来见自己不在,所以生气吧?王晓晓委屈,站起来拉过贾神医就要介绍,哪知萧夜一瞧见他,立刻道:“这点小伤不必劳动神医,还是请回吧。” 贾神医也是一愣,打量他两眼,然后不悦地看着王晓晓:“说什么不能走路,你哥哥这不是好好的吗,还要劳动老夫亲自走来,哼!” 说完一甩袖子就走。 见他生气,王晓晓忙上前拦住,解释:“不是,他真的受伤了,麻烦您就多看看吧。” “我老人家绝不会看错,”贾神医不高兴地转过身,打量萧夜几眼,得出结论,“你兄妹二人长得还真不像。” 萧夜立即皱眉:“兄妹?” “我……”心虚。 不管旁边尴尬的王晓晓,贾神医撅起胡子:“区区一点小伤而已,还能动呢,哪用得着老夫动手,老夫还是走了吧!” 话音落时,人已溜出门外。 王晓晓急了,要追出去:“喂——” 萧夜拉住她:“不必。” “他是神医啊!”花十两银子请的神医! “不用他,我自己有药,”他看着王晓晓,淡淡道,“谁是你哥哥?” “……先上药吧,先上药”. 虽然早知道他伤势不轻,但如今真正看到的时候,王晓晓还是吓得抽了口冷气,脸色也变了——伤口多达四处,每一处都不浅。先前流的血已大多凝结,和里衣粘在了一块儿,黑红一片。 用什么消毒? 想了想,她叫来小二,让弄了些浓茶水,然后将里衣浸湿,轻轻地、极其小心地将粘连的地方撕开,生怕碰到伤口。 “很疼吧?” “疼的话就说。” “不疼?” “……” 见她不停在嘀咕,萧夜忍不住好笑:“你会疼?” 这句话放现代简直就是在撒娇,调笑味很浓,听得王晓晓心里一跳,想到先前那声“笨”,脸烫得要命,赶紧闭嘴,用帕子将伤口及周围的血污细细擦净,这才开始上药. 敷完药,王晓晓呆呆地坐在一旁,既内疚又担心,这下惨了,虽然这些伤都不是要害,但只要太用力,伤口必定会裂开,他还怎么去参加武林大会?这里的刀伤药效果都不错,可就这么十几天时间,除了神仙,谁也不可能好这么快。 萧夜却并没想到这些,整理衣裳:“他们可有说什么?” 王晓晓抬头不解:“他们?” 他愣:“你哪里来的银子?” 死也不能把再当“藏宝图”的消息告诉他,不然指不定他又要花几倍的银子去赎,虽然钱不是自己的,可做人也要讲良心是不,实在不忍心叫他再上当了。于是王晓晓转转眼珠,摆出笑脸:“幸亏那些银票还有一张能用,不然可真没办法了……” 萧夜不语。 生怕他继续在这个问题上追究,王晓晓岔开话题:“师兄,武林大会还有半个月就要召开了,我……真是对不起。” 他看看她,鄙视:“笨。” 王晓晓泄气。 片刻。 一只手轻轻将她拥住:“笨!” 不用再强调一次吧!王晓晓瞪眼. 伏在那温暖宽大的怀里,感觉自己像只小猫,不纯洁的种子迅速在脑海里生根发芽,谁笨呢,我只不过是怕跑步而已! “逍遥派的人私用迷香,他竟不知……”沉吟。 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原来在想这个!王晓晓大失所望之下,也奇怪:“谁?” 萧夜看看她,移开话题:“那位柳姑娘是逍遥派弟子,迷香乃叶盟主亲口所定的禁药,原该追究的,可惜已死无对证。” 王晓晓也惋惜:“该留下那个人作证……” 话没说完,就被他冷冷打断:“他该死。” 第二卷:我爱江湖 永恒的定律 问剑台其实并不是什么台,只不过是座小得几乎不算作城的城。 说它小,并不是它占地太少,而是除了面积,其他的都小。 没有宽阔的街道,只有青青的石板小道,顶多能容两辆马车并排通过;没有飞檐高阁,只有矮矮小小的木楼和宅院;没有波澜宽广的少林河,只有几道窄窄的溪水从城间蜿蜒流过;溪上也没有常见的石拱桥,只有些陈旧的小木板桥;街巷间没有任何喧嚣的叫卖和娱乐,这里的店铺入夜都会早早关门。 这样荒凉偏僻的一个小城,客栈却多得数不清,几乎满街都是,价格也十分合适,据说是叶盟主为了武林大会而亲设的,因此各门派很庆幸没有再出现抢客栈的事情。 时已五月,天气越来越热。 随着日子推近,小城也逐渐繁荣起来。 如今叶盟主英明贤能,在他的治理下,四方安定,百姓生活富足,武林大会一届比一届热闹,除了参会的江湖人士,许多平民百姓也不惜破费赶来凑热闹。人一多,自然就带来了更多生意,大大小小一百多家饭店在十日之内陆续开张,其中除了有叶盟主专设的,也有本地人见机开的,还有外地富商赶来投资赚钱的,同时,许多临时的布庄铁铺茶楼酒店赌场妓院之类纷纷设起,入夜灯红酒绿,人来人往,小城的夜生活也开始丰富. 自萧夜受伤后,王晓晓因怕伤口裂开影响恢复,坚持不肯赶路,二人为此耽搁了好几天,直到伤口表面有好转迹象,基本能坐马车了,想着武林大会又实在躲不过,王晓晓这才没有法子,起程慢慢往问剑台走,萧夜倒也出乎意料地由着她。 赶到问剑台,已是五月十二。 华山派众弟子几日前便到了,据说天绝大师进城第一件事,就是搜查全城,寻找那两个得意弟子,发现不见,便怀疑二人是躲山里练剑去了,日日派弟子进山查探。如今见他们回来,高兴得不得了,众弟子也纷纷围上来问长问短,萧夜只淡淡应对了两句,随后就回房间休息了,倒是王晓晓许久不见文净和殷皓,觉得分外亲切,三个人有说不完的话,直到黄昏萧夜让人来叫她吃饭,她才依依不舍地过去。 由于两人以前曾住在一起,这次天绝大师也理所当然只给他们留了一个房间,哪知萧夜却突然开口要两间,惹得秋仪等一伙女弟子暗暗高兴,不知不觉又生出许多风言风语,所幸王晓晓并不知道. 这些楼房街道可真够小巧,王晓晓趴窗台上往下瞧,发现完全可以从二楼直接跳到下面街上,如果是健全的年轻人,安全系数则达百分之九十九点九。 “凌夕该已经来了吧,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来找我们。” “只怕快了。” “也是。”王晓晓本身并不反对见帅哥,于是对凌夕的造访也充满期待。虽然她自问定力良好,对着帅哥发花痴的时间也很短,但凌夕翩翩白衣一身正气的确让人印象深刻,加上后山事件实在诡异,现在已经确定他的剑法是综合两派之长,与此事必定大有关系,因此王晓晓也就更加好奇,他到底知道些什么秘密? 眼看就是五月十五了。 抬起身子,王晓晓满脸担忧:“再过两天就是武林大会,你的伤……” 他看她一眼:“明日起你且多练练剑,不必跑太久。” “……” 一个瓶子丢到她手上。 “换药。” …… 原来跑步定律还是没改,王晓晓郁闷地拾起瓶子,天天对着半裸的师兄大人吞口水,还庆幸不用再跑了呢,果然这豆腐不是白吃的,报应现在来了吧,我跑我跑!. 华美的房间。 小几上,三个水晶碟子分别盛着三种新鲜瓜果,旁边还有一只晶莹的玉杯,碧绿的液体仿佛凝固了,如同沉淀在杯中的一块翡翠。 一个紫衣公子斜斜倚在塌上,姿势是那般随意,却无处不透着魅惑的气息,弯弯的唇角划着迷人的弧线,一双美眸此刻正瞟着窗边那个盈盈扭动腰肢的女子,视线也随之游动,俊脸上神情十分享受。 干净漂亮的手指轻轻敲打着节奏。 他拾起酒杯喝了一口。 窗边,女子笑得更甜,舞得也更快更欢,眼看就要到最精彩最高处的那一刻,另一个美丽女子摇摇走了进来。 “公子。”. 手上的节奏立刻停止,他皱了皱眉,随即笑了,放下酒杯冲她招手:“正想着你快赶来了,几时到的?” “公子几时想过眉儿?”她媚眼如丝,瞟了瞟那个跳舞的女子,口中虽不满,脚下却还是朝他走了过去,“公子先来了二十多日,身边想必也已有人陪伴了,眉儿还生怕来得不巧。” “谁说不巧?”他拉起她的手,“巧得很。” 略一用力。 一声轻呼,紧伴着咯咯的娇笑声,她风情万种地伏在他身上,玉手立即开始不规矩地在他身上来回游走。 窗边,女子的舞姿已有些生硬. “要命的小东西,有你笑的,”他轻轻捏起她的下巴,含笑挑眉,“你原本就知道她没有来这里,是不是?” 抚弄的玉手僵住。 “眉儿不……” “我知道,”他打断她,叹了口气,“我也知道他们是去了另一个地方,你其实大可放心,因为那地方我是绝不会去的。” 眉儿这才松了口气,强笑着要说话,他却又伸出一根手指,放到那两片樱唇上,阻止她开口:“你是谷中右护法,有件事我想着也该叫你知道。” “什么事?” “我前日接到谷中密报,封存的禁药里少了些迷香,眉儿说,会是被谁取走了?” 刹那间,娇俏的脸变得惨白。 “要进库房,除了谷主身上那把钥匙,就只有你我的印才能打开那锁,我想着,或许是你的印弄丢了,”他似乎并没留意到她的表情,俊美的脸上仍旧挂着凉薄的笑,语气有点惋惜,“身为右护法,却丢了印,可算不算得上大事?” 窈窕的身子开始发抖。 他笑得更加温柔无邪,低下头缓缓凑到她耳畔:“听小笛说,有人叫她取了些春药,眉儿不会以为我须要用它吧?” 一双美眸分明满含暧昧,眉儿却已面无人色,身体开始往后缩。 他终于忍不住低低笑出声,伸手再次将她拉入怀里,另一只手不规矩地移到了那高耸的胸脯上:“或者,是你用过了?” 见他如此,眉儿不由眼睛一亮,恢复了巧笑之态,蛇一般柔软的身躯也渐渐扭动起来,迎合着他的那只手:“眉儿知道,公子必定会救……” 猛然顿住。 脸色惨变。 过了好一会儿,一缕鲜血才缓缓从那娇艳的红唇中溢出来. 见那双美丽的杏眼中犹带着许多惊疑之色,他轻轻叹息了一声,用那只干净漂亮的手将她推到塌下,动作随意得就像丢弃一件破衣裳。 “擅用禁药是死罪,跟着我,原该更明白这些道理的。” 对面跳舞的女子早在前一刻停下,白着脸,惊恐地呆在原地一动不动,她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刚才还一脸温柔宠溺的公子,居然片刻功夫就变成了微笑的魔鬼,不仅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爱妾,而且还能发出这样动情的叹息。 玉杯倾斜,美酒浇在手上。 俊脸抬起,唇角依旧弯弯。 他看着她:“过来。” 她没有动。 他当然明白她在顾虑什么,不觉摇头叹息:“她太不听话,公然违反谷中的规矩,我身为护法,原该处置才对。” 女子咬唇:“可是……公子分明能救她……我……” “正因为她也知道这点,我就更不能救,”他眨眨眼,又露出那致命的笑容,“你与她不一样,我向来不喜欢杀人,尤其是女人,蓁儿只要乖乖的听话……” 她垂头:“蓁儿明白。” “明白便好,”他很满意,“我喜欢聪明的女孩子,如今右护法违反门规,已认罪伏诛,这位置便由你来做吧。” “我?”她失声,既紧张又欣喜,“公子……” 他却不再多说了,缓缓歪回榻上,拾起身旁的折扇:“出去叫人进来收拾一下,今晚我们不会喜欢这个房间。” 女子红了脸。 看着她消失在门外,他似乎有些疲乏,将折扇覆于胸前,合上眼睛,口里犹自喃喃:“记住,要乖乖的……”. 少年(满脸担忧):夜公子受了伤,那次武林大会必定叫许多人意外了。 某大(气忿):不错,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少年(精神振奋):很精彩? 某大(痛心疾首):什么精彩不精彩!那次武林大会,我生平就下错了那么一回注,害得我把家底都赔个精光,血本无归啊啊啊! 少年(惊讶):赔? 某大(瞪眼):赌,谁是第一高手。 少年:您也会赌钱? 某大:偶尔吧。 少年(赞叹):只下错了一回注,您的赌技好象很不错啊…… 某大:不错个P,我这辈子就只赌了那么一次! 少年:…… 第二卷:我爱江湖 师兄“有事” 次日,在萧夜的监督下,我们的王大女侠发挥运动员精神,将城北的小巷通通都熟悉了一遍,接着又练剑,直待考察过关后,二人才回到客栈休息。 运动之后浑身发热,王晓晓先在房间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裳,正准备过萧夜那边去吃午饭,谁知刚走出门,就被早已等在门外的文净拉住了。 “小师妹,有件事昨日没能告诉你……”神色愧疚。 “怎么了?” “……” 见他吞吞吐吐,王晓晓更奇怪:“出什么事了,文师兄?” “是……小师妹那张藏宝图。”. “藏宝图?”王晓晓愣了愣,马上恍然,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原来是说这个,“那个啊,没事的,你是不是也拿去当了?” 文净急忙摇头:“那藏宝图是小师妹的祖传宝贝,我纵然再糊涂,也断不至拿它去当……” 怎么不当呢!王晓晓惋惜:“那……” 文净紧张地看着她:“当初小师妹说过,那藏宝图有上中下,小师妹将上下两张分别送与了我和殷师弟,还记得那次殷师弟拿它去当的事吗?” 怎么会不记得?自那时起,我王晓晓才充分意识到人民币的价值,而师兄大人也开始坚持不懈地上当,先是丢了一千两,后来又丢三千两,幸亏现在那张阴魂不散的人民币到底还是被当出去了,真是大大的祸害呐! 王晓晓忙点头:“记得记得,记得清清楚楚!” “当初殷师弟拿它去当的时候,顺口提过此图有上中下三张,不想此事被一伙强人贼子无意听得,”文净看了她一眼,垂首,“前日我在少林河上被他们拦住,身上这张也让抢去了。” “被抢了?可惜可惜……”王晓晓跌足大叹,那张人民币若拿去周记当铺,可值好多银子呢! 文净难过:“丢了小师妹的祖传宝贝,我……” “反正都送给你了,我的图奥妙无穷,他们抢去也不一定有用……”王晓晓表现出十分的大度,不停地安慰他,心想那些人知不知道可以拿它去周记当铺换银子?不然可就浪费资源了…… 文净仍然内疚:“话虽如此……” “算啦,钱财乃身外之物。” …… 半日。 文净终于好了些,称赞:“小师妹素来大方,自然不计较这些,对了,下午我与殷师弟要去城南采办物事,听说那边风景极好,小师妹不妨跟去玩?” “好啊好啊!”王晓晓乐,“我……” 正在此时—— “小……师妹!”殷皓急急从外面跑来,手上拿着个红色的贴子,“方……方才来了个丫……丫头,下帖请……八师兄,不……不不知他在不在。” 有人下帖请他?王晓晓点头:“在的,我正要过去吃饭,不如替你带过去吧。” 殷皓忙将帖子递给她:“好,有……劳小师妹了。”. 这帖子好香啊,洒了香水?发现特别,王晓晓疑窦顿生,一边走,一边将请贴翻来覆去地瞧,到最后终于泄气了。 没有文化还真不行,大个的字摆在面前都不知道啥意思,且不说多数字都不认识,只看那些认识的字,也未必和现代读音相同,没见“玩”字在这里都读成“家”了吗,这江湖里的文字还真丰富,简体繁体变异体三合一,唉,知识永远是最重要的,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才是硬道理。 是谁请他?凌夕? 不是吧,一大男人的字也能写成这样?再仔细端详一阵,王晓晓摇头,瞧这字迹,秀气有余,力道不足,太具阴柔美了,哪点像男人写的。 那么,女人? 心里有点不舒服. 房间。 见到帖子,萧夜先是有些意外,接过去打开只看了一眼,便皱起了眉。王晓晓若无其事地往桌边坐下,假作打量饭菜,实则在悄悄观察他的表情。 他放下请贴,缓缓踱了两步,若有所思。 终于—— “你先吃,我出去一下。” “怎么了?” “凌夕有事。” 那么女性化的字真是凌夕写的?太不可思议了!王晓晓虽有些怀疑,但想来他也没必要骗自己,于是点头应下:“好,你快去吧。” “不要乱跑。” “呃,我只去城南走走的。” “城南?”萧夜原本已经走到门口,闻言立即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脸色有些难看,“去城南做什么?” “反正下午没事啦,”王晓晓拿起筷子,“文师兄他们要到城南采办东西,我顺便跟着去看看。” “不行!” “这也不让,那也不让,”王晓晓终于忍不住了,不悦地瞪着他,试图进行反抗,“我只是去那边走走而已……” “太远,太危险。” “有文师兄他们,而且听说城南风景很好,很多门派都在那边……” “起来。” “干什么?” “起来,走了。” 连人身自由也没了,凭什么都要听你的!王晓晓大为不满,无奈反抗精神早已在长期的跑步锻炼中被磨掉一大半,行动也已经习惯性地不受意识支配,所以她慢吞吞地放下筷子,极不情愿地站起来,口里不停地嘟哝,脚下却还是跟着他往外走。 算了,去见凌大帅哥也好. 午后,茶楼的生意更加兴隆,客朋满座。夏日天气,上这里喝茶不仅可以解暑,而且还是种不错的消遣方式,茶座上,不少人正半眯着眼睛靠在椅子上打瞌睡,当然,更多的人则聚在一起高谈阔论,现成的话题就是本届武林大会。 “我猜啊,还是夜公子。” “未必,三年前他只是险胜智不空师父……” “也是,都三年了,不好说。” “这话有理,今时不同往日,我倒要赌无伤公子胜。” “我可是全押在夜公子身上的。” “我也是。” “……” 听到这些谈论,王晓晓很是担心,他现在受了伤,根本不能太用力,还能参加武林大会吗,就算勉强参加,第一高手的头衔只怕也…… 萧夜倒很平静,径直走向柜台:“二号茶座在哪里?” 幸好武林大会服装在江湖上已经十分流行,穿黑衣裳紫衣裳黄僧袍成为时尚,因此那伙计也没有怀疑,陪笑:“二号是上等茶座,在楼上呢……” 他点点头,转身朝楼上走。 王晓晓继续扮演跟班角色. 楼上全是上等茶座,由十来个小小的隔间组成,比起下面那种乱糟糟闹哄哄的场面,品位档次的确不一样,显得很安静,但这样一来,反倒少了那种呼朋唤友聊天应答的趣味,气氛也差了许多。 推开门,一名美女静静地坐在桌边。 王晓晓吞吞口水,觉得有点饿。 脸蛋好,身材也不错,胸好大啊,腰好细啊,还有,那脸上的皮肤好好啊,简直能捏出水来!莫非她就是传说中男人眼里的“尤物”?再看下去自己这点可怜的自信都快消失了。王晓晓垂下头,忍住不去瞧,心里有些怒——说什么见凌夕,这不是见美女来了吗,原来师兄大人也会说谎,没这个必要吧? “翩翩。” 翩翩?叫得真是亲热!王晓晓马上抬头,果然见那个“尤物”缓缓扶着桌子站起来,脸上带着淡淡的却足以迷死人的微笑,同时朱唇轻启—— “萧哥。” 哟,都叫萧哥了!王晓晓立刻看萧夜,只见他皱眉:“你怎能独自出来!” 语气似乎很不悦,还带着一丝责备,然而只要你长期跟着他观察,就会发现,这种语气其实是此人表达关心的特有方式。 当然当然,美女人人关心嘛,王晓晓望窗户. 那个名叫翩翩的女子似乎心事重重,又顾着与萧夜说话,并没有留意旁边王晓晓的表情:“坐下说吧。” 萧夜过去坐下。 被当成空气,王晓晓有了掉头离开的冲动,分明是来见美女,却谎称见凌夕,现在为了限制我王晓晓的行动自由,居然还带我来照明,太过分!太过分了! 正要转身走—— “凌兄他……” “他不能来。”低低的. 凌夕?王晓晓赶紧取消离开的打算,往旁边椅子上坐下,同时竖起耳朵,原来真是凌夕啊,也不算全在说谎,先听听出了什么事。 “怎么回事?” “他遇刺受伤了。” 遇刺受伤?王晓晓与萧夜都愣住。 翩翩蹙眉,掩饰不住许多担忧之色:“是半个月之前的事。” 半个月前?王晓晓惊讶了,那时自己与萧夜都在凡城,凌夕与后山有关的事除了自己二人,就只有胡乐知道,胡乐这种人既然答应保守秘密,该不会失信,那么要杀凌夕的人会是谁呢?难道……她心中一动。 “他如今可好?”沉吟。 “已无大碍,只是他担心亲自来见你,会引得那人注意,反害了你们,所以让我来一趟。” 萧夜想了想,摇头:“他武功不弱。” “不错,可我们连那刺客的模样都没看清,只知道那掌法极其罕见,或者此人武功也并不在你之下,”美丽的眼睛蒙上了泪光,隐隐含着许多恐惧,“若非我及时赶去,那人惊慌之下出手有些慢,这一掌差点要了他的命。”. 当年逍遥派金万生报信说失窃的秘籍在后山,引得许多掌门高手前去寻找,谁知所有人都在一夜之间神秘失踪,只有金万生自己逃了出来,可十几年前他又神秘失踪了,如今凌夕也因为与此事有关而险遭杀身之祸,难道那个幕后黑手一直躲在暗处,随时要杀人灭口?金万生当初嫌疑在身,却始终对那夜之事守口如瓶,终至遁迹江湖,会不会也是出于对那个黑手的惧怕?或者,真的如“冷岳”所说,他金万生自己就是那个黑手? 后山的秘密到底有多大?二人同时想到了这个问题。 沉默半晌。 萧夜看着她:“你……不必太担心。” 原本瞧见她这副表情,王晓晓已经释然,原来她和那个凌夕……不过听到萧夜一反常态安慰别人,心里还是不太舒服。 翩翩略略展颜,点头:“我便是受他所托,专程来找你的,他说有些事日后当面与你讲,只让我带来一句话。” “什么话?” “金万生绝对不是凶手。”. 凌夕不过才二十几岁,怎会清楚二十五年前发生的事?又何以确认金万生不是凶手?他的剑法用上了逍遥派绝学,难道和金万生有什么关系? 当年去后山的人惟有金万生幸免于难,原本他的嫌疑最大,叶盟主暗中派人保护和监视他,也是为了要让他说出真相,谁知他却想方设法藏匿十八年,也难怪连叶盟主都会怀疑,他这么做,真的只是出于对幕后黑手的惧怕?那个终极BOSS到底强大到了什么地步? 一堆疑惑冒上来,王晓晓摸不着头脑,萧夜也十分意外,想了半日没有结果,二人只得别了翩翩,默默走回客栈。 刚进门,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迎面出来,笑嘻嘻地将二人拦住:“六公子?” 萧夜倒认得她:“小素?” “是我啦,”小丫头笑,“我家楚姑娘听说六公子到了,特地叫我来请,不知六公子空不空?” 楚姑娘?王晓晓马上看他。 萧夜点头:“我有事先出去,不要乱跑。” 明明是去赴姑娘的约会,说什么“有事”,也对,佳人有约多多少少算得上件“美事”,于是王晓晓不再理他,马虎地点了下头,径直回房间了。 第二卷:我爱江湖 城南的朋友 楚姑娘,那不是水若绮曾经提过的、萧夜的备选老婆吗! 王晓晓更不舒服。 话说一直以来萧夜都只对她一个人特别,自受伤事件之后,亲近的表现则更为明显,可说到底,这一切也只是王晓晓的感觉,他始终都没有任何明确的表示;而我们的王大女侠本人,自“色诱”失败受打击之后,信心大跌,再不敢冒昧表白,何况这个江湖大男人主义风行,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三妻四妾是理所当然的,莫非他想…… 翩翩就不说了,现在一个人跑去见未来老婆! 不爽!大大的不爽! 说到底,他根本就没表白过,管这么多做什么!王晓晓越想越闷,决心不再理会,干脆去找文净与殷皓聊天,谁知四处不见二人的踪影,这才记起他们已经去城南办事了。无奈之下正要出门,好死不死却又撞上了天绝大师,被抓去听了半日罗嗦。 天绝大师对二人分居之事表示出极大的赞扬,从侧面夸奖了我们王女侠识大体顾大局的崇高精神,并且旁敲侧击嘱咐她一定要让某人好好休息,全力迎接武林大会。整个谈话过程他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王晓晓一句话也插不上,直到傍晚,终于有个弟子送来了一碗银耳燕窝粥。 王晓晓得到解脱,对师父的嗓子和口才极度羡慕,闷闷地走出门,想着萧夜的伤该换药了,转身便朝他的房间走。 刚刚转过栏杆,脑中灵光乍现. 凌夕遇刺是在半个月前,而那时,萧夜正在凡城向那些前辈调查他的剑法,同时确认他与那件事关系匪浅。 这一切都是秘密进行,知道凌夕的人并不多。 凡城那些前辈也是高手!更重要的,他们当年都没去后山,也都活了下来! 凌夕为何不肯参加武林大会? 难道…… 想起那夜在后山的所见所遇,那个神秘人冒充萧夜拉着自己的手往悬崖带,生死攸关的瞬间,那冰凉的手……以前看过的那些故事情节全涌了上来,一个可怕的想法渐渐在脑海中浮现,王晓晓加快脚步朝他的房间走,准备确认一件极其重要的线索。 “哼,八师兄会看上她?” “是她一直在勾引师兄。” “萧师兄已经单独住了。”讽刺。 “好象不是这样,师父说那是武林大会近了,他要养精蓄锐……” “那是客气!” “师兄不要她才对。” 房间里传出来低低的议论声,王晓晓停住脚步,呆了好半晌才咬牙缓缓走开,算了算了,若现在冲进去,倒显得自己恼羞成怒一样. 房间。 出乎意料,今天换药的过程王晓晓难得地保持沉默,一句话都没有说,萧夜只觉意外,不时用好看的眼睛打量她。 倒是后来她自己开口:“师兄,当年的武林盟主是谁?” 猛然提到这件事,萧夜有些愣:“盟主?” 她强调:“叶盟主之前是谁?” “正是华山派的掌门师祖长济大师。” “他也是在后山失踪的?” 萧夜想了想:“当时江湖上传言秘籍在华山后山,长济大师身为华山派掌门,又兼任武林盟主,自然嫌疑在身,因此各派掌门合力要求他出来主持公道,他也只得答应与众人同上后山,意图探个究竟,谁知这一去也未能幸免。” 王晓晓立刻问:“叶盟主当时为什么不去?” “叶盟主?” “除了他,还有凡城那些前辈,他们当年为什么也不去?” 萧夜微愣,皱眉:“叶盟主他老人家原本是要去的,但不巧行至半路却接到书信说夫人待产,众人苦苦相劝之下,他才率手下赶回凡城,因此逃过一劫。” “那时他的名气很大?” “他老人家的武功虽未登峰造极,却仁义守信,礼贤下士,声望自然颇高,当时长济大师身为盟主,各门派之间纷争不断,战乱时起,民生疾苦,直到后山事发,群雄无首,众人力举之下,他才勉为其难出来担当重任,拯救江湖百姓于水火之中,短短五年之内,江湖再无战事争端,四方始得安定。” 王晓晓点头,对另一个问题更感兴趣:“若是长济大师还在,他会那么快当上盟主吗?” 听到这个问题,萧夜没有直接回答:“纵然没那么快,但下一任盟主也必定是他,你也见到了,如今这江湖百姓和乐,丰衣足食,门派之间相安无事,他老人家的功绩已经不小……” 王晓晓截口:“但也要长济大师死了,他才能坐上这个位置。” 萧夜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怀疑……” 王晓晓反问:“知道凌夕的人并不多,胡乐肯定不是,而凌夕是半个月前遇刺的,那时你正在凡城跟那些前辈打听这事,也认出了他的剑法合两派之长,也就是说,知道这事的除了我们,还有凡城那些前辈,对不对?” “不错。” “你也说过,那些前辈在叶盟主手下办事,也奉命调查这个案子,他们知道这个线索以后,一定会向叶盟主禀报。” 萧夜摇头:“你……” “凶手很可能是叶盟主!” “绝无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最不可能的人往往最容易是凶手!”王晓晓觉得自己的分析很有道理,“当初金万生的名气声望根本比不上叶盟主,就算掌门盟主都失踪,盟主之位也绝对轮不到他金万生头上,他不会笨到连这个道理也不明白,若说他费这么大力气只是为了逍遥派掌门之位,就更不可能了,这件事真正得益的其实是叶盟主。” “那件事过后,江湖上一定是叶盟主势力最大,因为只有他和他的手下幸免,保存了实力,那天在后山你也发现了,凶手根本不是一个人,而且后山的土都被换过,以叶盟主的势力,完全可以做到这些。” “冷岳也不可能是凶手,因为他自己已经‘失踪’了,不能出来见人,有什么好处?就算他要诬陷金万生,办法很多,哪里用得着费这么大力气?只说偷各门派秘籍这一件就很不容易,除非他脑子进水了!退一步,就算他是凶手,金万生为什么不说出来?一个冷岳不至于令他害怕到这种程度,这只能说明,他怕的不是冷岳,而是监视和‘保护’他的叶盟主!” 萧夜好笑,摇头。 王晓晓耐心解释:“叶盟主故意在当年留下金万生,让大家都怀疑他,而且叶盟主声望很高,区区一个金万生的话根本不足以对他构成威胁,而金万生自己也察觉到这点,却苦无证据,知道这么下去迟早会成为替死鬼,所以才匿名潜逃,我猜那个假冷岳很可能就是叶盟主化装的……” 萧夜截口:“假冷岳不是他。” 王晓晓不肯罢休:“就算不是他,他也可以叫人假扮,目的有两个,一是转移我们的注意力,二是引我们帮他找出金万生,然后杀人灭口以绝后患。” “他若要杀金万生,早在当年就杀了。” “那时候他不能杀,因为金万生是他故意留下来的,这样就没人怀疑到他叶盟主身上,何况当时也有很多人不相信金万生能做出这种大事,他若轻易死了,难免惹人怀疑,所以他不能死,只要他活着,这事就永远是个谜;但现在不一样,金万生的失踪几乎将所有嫌疑都带走,正合了他的意,而且这么多年来他故意在后山策划多起失足摔死的事,造出了鬼怪传言来迷惑人,所以金万生就不再重要,完全可以杀了他,让他永远失踪下去,以绝后患。” “不会。”还是很干脆. 见他不信,王晓晓瞪眼着急:“怎么不会,凌夕之所以不去参加武林大会,一定就是因为怀疑叶盟主。” 萧夜看着她:“叶盟主多年来一直追查此事,除了责任所在,其实也是因为失踪的人里,有他的几位岳父和亲戚。” 他的亲戚也失踪了?王晓晓怔住。 半晌。 她不甘心,强辨:“可凌夕的事除了你我和胡乐,就只那些前辈知道,不是他是谁?” 萧夜沉吟:“或许在几位前辈之中,但绝不会是他。” “若不是他,那人做这些,对自己有什么好处?翩翩也说了,害凌夕的刺客武功比你还高,除了武林盟主还会有谁,”王晓晓有些底气不足,“只能怪他的嫌疑太大了,你父亲在他手下办事,得到消息肯定最先向他汇报,他完全可以早一步毁灭证据,而且他还把智不空送去少林寺,除了可以监视别人……” 萧夜突然目光一闪,打断她:“你如何知道这些?” “我?”王晓晓先是莫名其妙,随即省悟过来,暗叫糟糕。想不到一时说得兴起,竟然把若绮告诉自己的关于智不空的秘密也讲出来了! 俊脸沉下。 “这些事岂能随便乱讲,谁说与你的?” “不是……我没有告诉别人,”王晓晓支吾,“其实,我见过萧伯伯,呃,你父亲……” “他怎会将智不空的事也说与你,”萧夜打断她,冷冷道,“若绮那丫头素来不象话,竟将这种事也随便说与别人……” 别人?什么意思? 听到这种话,王晓晓顿时又委屈又心寒,加上原本心情就有些恶劣,终于忍不住站起来,也不看他,径直就朝门外走。 “知道这是你的事,我不说,行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 城南,客栈临溪。溪边长着两棵老树,不时有倦鸟归来巢中。 客栈楼上,一个紫衣公子扶窗而立,精致的脸映着楼外的柳色,一双美眸则望向远处,天边,晚霞早已淡去,隐约有笛声飞来。 楼下,溪边白石上,有个人儿在发呆。 “差不多了?”他轻笑一声,将视线从远处移回,看着溪边那个人影,“蓁儿,替我拿一壶梦遗香来。” “是。”身后有人应下。 俊美的脸上笑意更多,七分温柔,三分邪气。他状似随意地挥了挥袖,一只大胆想要从窗前掠过的小鸟便落入了掌心。 惊恐的小东西拼命挣扎。 双眉微挑,他饶有兴味地瞧瞧它,用一根修长的手指碰碰它的小脑袋:“听话,要乖乖的。” 语气温柔无邪. 黄昏,微风。 王晓晓独自蹲在小溪边的大石头上发呆,看那清清的溪水温柔地拂过手指,心底的火气终于渐渐平息下来。 还是有点伤心。 虽然知道了他的秘密,她却一定不会说出去的,犯得着发那么大的脾气吗,还是他根本就信不过她?听他的意思,这些事儿水若绮都知道,却与她王晓晓无关,原来在他心里的地位也就是“别人”,那他当初干什么故意提出同居叫人误会,还又搂又抱引得她自作多情,真拿她当小猫养了? 后悔是有的。 “同居”之事主要还是怪自己没头脑,但若说他是那种不懂礼法或者做事不经思考的人,王晓晓是不信的,真那样的话,她也不会这么生气。 有什么了不起,不就长得比别人帅点吗,不就武功高点吗,凭什么理所当然要我跟着你这样那样?这一刻王晓晓几乎就要下决心与此人彻底决裂了,然而想到他身上的伤,心里到底还是犹豫起来——眼见就是武林大会了,这种关键时刻,他却为了自己弄成这样,不管怎么说,师兄大人对自己还不错的,就算他不是男主,做人也不要太没良心了吧…… 正在矛盾,一粒小石子忽然从旁边飞来,“啪”地落入面前的水里,溅了她一身水花。 “做什么!”火气又窜上来。 来人似乎被她吓住。 顿了顿—— “晓晓?”声音带着笑意,“怎的这般火大?” 第二卷:我爱江湖 公子的高明医术 紫色的衣袍,弯弯的唇角,温柔的笑意,一张美得叫人嫉妒的脸。 一手持壶,一手持杯。 王晓晓饱餐秀色,吞吞口水,再也生不了气,伸手扯他的袖子:“我以为是哪个小孩调皮呢,原来是你。” 慕容近含笑坐下。 王晓晓顿悟:“早该想到你也来了,你们逍遥派在城南?”原来城南有这个秘密啊! 他点点头:“找了你几日,听说你到了,正要差人去请,不想倒在这里遇上。”说完又担心地望望四周:“天色不早,怎的独自跑这里来?” 想不到他还关心着自己,王晓晓鼻子一酸,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 正在此时,旁边突然响起两个稚嫩的声音。 “给我!” “是我的……” “你敢抢!” ……. 二人惊回神,循声望去,原来是两个衣着破烂、乞丐模样的小孩子在抢夺一件东西,闹得不可开交,眼看就要打起来。 王晓晓忙过去解劝:“别打别打,做什么!” 一小孩气:“他抢我的!” 另一小孩将手藏到背后,不服:“是我先看到的!” “什么东西?”王晓晓奇怪,“姐姐看看,乖……” 半日。 小孩极不情愿地摊开手。 掌上,赫然躺着只奄奄一息的小鸟。 “谁干的!”. 见她目露凶光,两个小孩吓得不轻,转身就要跑。 王晓晓大怒,伸手揪住一个:“给我!” 小孩倔强地瞪她:“我的!” “你……”王晓晓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显然,对这种小鬼灌输保护动物的先进意识是行不通的,加上目前心情压抑,脑子也有点不灵光,于是只得拎着他,继续施展暴力,“你给不给?给不给!” 小孩在市巷间摸爬滚打惯了,早练就宁死不屈的顽强意志,见她要抢,干脆将那只手又藏到背后:“不给!” “你……”话没说完,王晓晓被人拉开。 “我拿它跟你换,可好?” 瞧瞧那亲切迷人的笑脸,小孩眨巴着眼睛想了想,什么话也不说,将那只可怜的小东西朝王晓晓一丢,飞块地抢过他手上那块银子就跑了. 不管什么时候,银子果然是最可靠的,看,这道理连小孩子都知道。 “不懂事的小屁孩儿!”王晓晓气得跺脚大骂一声,心疼地捧起这只只剩半条命的小东西,咱俩都受欺负的命呐,“都快被玩死了!” 小家伙闭着眼睛,伸着两条腿儿,脑袋也无力地搭向了一边,完全是副快断气的样儿。 慕容近安慰:“不妨,救下来就好。” “怎么救?”王晓晓怏怏地坐下,用另一只手蘸了些溪水,努力想将它弄醒,“都快死了,怕不行……” “可要我帮忙?” “你?” 他挑眉:“兴许我可以。” 王晓晓犹豫了一下,满脸疑惑地看着他将小东西接过去,小心翼翼地放到掌上,揉揉这里,碰碰那里。 “这……还有救吗……” “当然有。” “真的?!”王晓晓又惊又喜,将脑袋凑得更近,几乎趴在了他身上,好奇得不得了,“你真的可以?怎么救?” 他忍住笑:“这样救。”. 再折腾片刻功夫,那只原本奄奄一息的小鸟果真奇迹般地睁开眼睛,在那宽大的掌心滚了滚,抖抖翅膀,挣扎两下,居然歪歪倒倒地站了起来! “真的!它真的好了!”王晓晓瞠目结舌,按摩也行? 慕容近眨眼,将小东西放到她掌心:“我说好,自然就能好。” 瞧着手上活生生的鸟儿,王晓晓惊讶不已,小家伙也歪着脑袋瞧了瞧她,拍拍翅膀,竟“呼啦”一下飞走了! “你懂医术?太厉害了!”佩服。 “只会医它。” “你经常救它们?” “差不多。”救之前多了道程序而已。 经常拯救小动物,这位弱弱的帅哥不但善解人意,心肠也很不错啊,王晓晓暗暗赞叹:“你刚才那是怎么救的?” “不能说。” “小气!” “真不能说。”说了怕你被气死. 见她满脸不悦,慕容近笑:“可好些了?” “什么?” “我见你一个人坐了这半日,必是心里不痛快,如今可好些?” 他在关心? 王晓晓愣了愣,垂头:“没事。” 慕容近拍拍她的脑袋,拿起旁边石头上的玉壶:“自古酒最能消愁,你既不愿说,不如喝点酒,或者就好些了。” 王晓晓心情再坏,不由也被他感动了:“我不喝。” 他挑眉:“不会?这里女孩子都会……” 你也看不起?我王女侠会输给这些女人?王晓晓马上提起精神:“笑话!谁说不会,一两壶酒而已!”为什么天上有头牛在飞? 慕容近果然诧异:“你?”吹吧。 王晓晓意气风发:“也就那么十几碗啦……”大碗喝酒,江湖好汉呐! 慕容近被唬住:“好酒量!”好牛皮! 弱弱的帅哥面前吹牛,最大的好处就是不用脸红,瞧了瞧他手上那只白玉壶,王晓晓有点好奇,事实上她对酒根本不入行,能吹出大碗喝也是因为面前没有大碗,不知道这是什么酒? 慕容近似也看出了她的心思:“这酒叫梦遗香,不醉人,女孩子都喜欢喝,你酒量好,想必喝这点是不怕的。” “唔,当然,”吹出的牛无法收回,王晓晓大悔,慢腾腾凑上去,将盖子揭开瞧了瞧,发现那酒呈漂亮的碧绿色,闻起来还有一股浓郁的甜香味,有点像苹果香,感觉应该不太难喝,这才松了口气,放下心,“我尝尝。” 美眸中升起笑意,慕容近将酒递给她。 王晓晓拿过酒正要喝,心中突然又有了主意,她看看这位弱弱的帅哥,嘿嘿笑了:“咱们来猜拳吧,输了喝酒。”. “你怎么老赢?” “你喜欢出石头。” “再来!” …… “你怎么还是赢?” “你现在喜欢出剪刀。” …… “我又输?” “我不知道。”无辜。 “运气这么好?”王晓晓怀疑地看了他半日,发现实在看不出什么问题,只得抓起酒壶,“我喝我喝!”. 这酒的确不怎么醉人,味道也有点像果汁,甜滋滋的,话说回来,若不是好喝的酒,王晓晓也不会这么干脆的认罚了。 酒再淡,始终都是酒,一壶下去,王晓晓虽然还能保持眼神清明,两颊却已红透,话也逐渐多起来。 “很好喝啊,梦遗香,呃,好酒。” “对,好酒。”我没喝。 “今后混不下去,我就开酒馆。” “不想做女侠了?”轻笑。 “女侠做不了,就开酒馆。” “怎会做不了,”慕容近摇头,“华山无敌鸳鸯玉女剑的名头如今可是极响,这次武林大会押你进前十的人很多。” “前十?”王晓晓的酒意立即被吓醒一半,倏地直起身,不敢相信地瞪着他,“真的?押我?” “我就赌你胜。” “你也押了?” “对。”. 难怪人人都说赌鬼的胆子最大,我自己都不敢押,你敢押我?王晓晓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发愁,这次估计有许多人要赔钱了,包括他。 “你快去改了吧,别押我,千万别押我啊……” “你是华山第一女弟子,我的注必不会错。” “听我的听我的,快去改了吧!”王晓晓哭丧着脸,扳住他的肩膀直摇晃,“快去改快去改,我不行,你会亏死的,改谁都好,就是别押我,不然输了我可不负责的!” “无妨。” “不要不要!”就差没跪下。 “你必定能赢,”他忍住笑,“我信你。” 他信?王晓晓呆。 只有几面之缘的人都这样关心和信任自己,那一个…… 莫非男主是他? 王晓晓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自己只不过机缘凑巧救了他一次而已,难道真要上演一出“美女救英雄,英雄以身相许”的故事?恩,其实慕容帅哥也不赖啊,长这么祸害,又有钱,最关键是善解人意,可是…… 借着酒意,她肆无忌惮地打量着面前这张俊美的脸,吞了吞口水,该吃晚饭了吧? 浅浅的笑意从美眸中迅速滑过,慕容近似乎被她看得有点不好意思,轻咳一声——算了吧,脸红的难度太大. 半晌,王晓晓缓缓垂下头。 “慕容。” “恩?” “你说,他明明知道会招来闲话,干什么还故意要和我住一起?” “他想娶你?” “他可能会娶别人……” “那便是要纳你作妾了?” “想得美!” “他没有对你……” “你少歪着想!”瞪他。 慕容近一脸歉意地笑了:“女孩子总是当心点为好。” 不知是喝了酒的缘故,还是因为这关心的话语,又或者是那美得致命的笑容,王晓晓顿觉头有点晕,不由自主靠到他身上,还是他最好最惦记自己了! “慕容。” “恩?” “怎么办好?” 慕容近想了想:“要不,你就改投我们逍遥派吧,比起华山派,逍遥派的武功原本更适合女子修习。” “这个啊……”王晓晓迟疑。 正在此时—— 慕容近突然凑近她的脸,将她的下巴抬起,满脸疑惑:“你……” “呃?” “你脸上那是什么?” “什么?”王晓晓愣,摸摸脸,“哪里?” 俊美的脸上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琢磨的笑,慕容近挑了挑眉,伸出干净漂亮的手指替她擦:“这里,黑黑的……” “放开她。”淡淡的声音。 第二卷:我爱江湖 小兔子与大灰狼 这么快就找来了?!王晓晓心里“咯噔”一声,整个身子条件反射地跳起来,剩下的酒意顿时全都被吓醒了——当初曾亲口答应他不再见慕容近的,现在完蛋了,捉个现行…… 切,你说怎么就怎么?还真当我是你养的小猫?! 于是她又赌气坐下。 倒是慕容近不慌不忙站起身,笑道:“许久不见,萧兄别来无恙。”. 微风拂来,紫袍荡漾。 转瞬之间,那种气质的转变让王晓晓意外极了,竟有些失神,感觉非常不适应,就好象你身边原本温顺可爱的一只小兔子突然变成了一匹得意洋洋的大灰狼。 在她的印象里,慕容近应该是个温文尔雅的大家公子,再就是比别人长得帅些,善解人意些罢了,但如今,他负手立于身旁,笑得依旧温柔,可全身上下已自多出了一种自信而雍容的气度,仿佛一块温润优雅的美玉陡然间变成了光华灼灼的钻石,那种夺目的气质丝毫不逊于萧夜,如今的他,与先前简直判若两人。 怎么回事?王晓晓疑惑之下,又望望萧夜,立刻发现了他脸上那分敌意。 沉默。 萧夜冷冷看了他片刻,转向发呆的王晓晓:“走。” 你说走就走?王晓晓回过神,将此命令自动忽略,坐在那里不动。 “走。” 不理。 他果然不再多说,走过来就要拎她。 王晓晓急了,跳起来躲开那只手,怒目而视:“我出来跟朋友玩玩,怎么,不行吗,要回去你自己回去,管我!” “你!”他逼近一步。 王晓晓赶紧跳开。 片刻。 “不要胡闹,跟我回去。”语气缓和了些。 王晓晓看看他,不动,你要怎么就怎么? 俊脸渐渐泛青. 终于,慕容近踱了两步,含笑道:“萧兄何苦与女人计较。” “别人我不管,”萧夜一字字道,“你最好别动她。” “我几时动过她了?”慕容近摇头,“萧兄,女孩子总是要哄哄的,像你这般,也难怪妍儿不喜欢……” 目中寒芒骤现。 看着他,萧夜缓缓道:“你还有脸提妍儿?” 空气凝固了。 妍儿是谁?发现气氛不寻常,王晓晓瞧了瞧二人,心里更堵得慌——原来他们是情敌?难怪火药味会这么浓,师兄大人算盘打得还真不错,有了个备选老婆,现在又冒出个妍儿,还占我便宜! 半日。 “为何不能提?”慕容近轻笑一声,“有些事一厢情愿是不行的,她自己是个傻丫头,想不开做傻事,又怎能怪到我头上?” “既不喜欢,就不该去招惹她,”萧夜明显在强忍怒意,“你我的事,又何必带累旁人?” “我从未说过我是好人,也从未强迫过谁,”慕容近漫不经心地侧过身,看了看发呆的王晓晓,美眸中,笑意更多更浓,“我究竟对她怎样,萧兄不妨问她自己,既怕我害她,何不这就带她回去?”. 萧夜二话不说,果然走过去就要拎她。 “干什么干什么!”王晓晓反应过来,忙跳到慕容近身旁,急,“我不回去!” “你……”他剑眉一皱,似发现了什么,接着脸色大变,怒意更重,“他让你喝酒了?” 喝又怎样!王晓晓扭脸不答。 他倏地转向慕容近:“你给她喝了什么?” 酒有问题?王晓晓心里一寒,立即退开两步,一脸不信地望着慕容近——帅哥,我是你的恩人呐,恩将仇报是很不厚道的! 慕容近摇头,轻轻叹了口气:“萧兄也将我想得太不堪了,这梦遗香虽不算好,用来待客,也还不至于太过怠慢,萧兄若有兴致,不妨也喝上两杯。” 说完,他又看看旁边的王晓晓,似乎很不解:“她好象不愿跟你回去……” “慕容无伤!”. 慕容无伤?王晓晓正在为自己多疑而惭愧,冲他投去抱歉的一笑,谁知接着就被这个名字给刺激到了。 那点酒意还不至于影响思考,反应过来,她立即失声:“你……无伤?” 萧夜面色铁青。 慕容近倒是坦然笑了:“对,慕容无伤。” “那沐无伤……” “是慕容无伤,”他眨眼,“我本姓慕容,沐无伤是我在外头的名字。” 王晓晓张了张嘴,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心理颇受打击。 不是吧,慕容无伤就是沐无伤,这个看上去弱弱的家伙还真是逍遥派的无伤公子?难怪那位柳姑娘几次三番派人来杀自己,原来并不是为了萧夜,而是为他,蓝颜祸水!还娶十一个老婆,不象话啊不象话,此人果真是大灰狼一只!自己真是脑子进水,居然会当他是纯情美男,还差点误认作男主! 我王晓晓的名字真要倒过来写了……. “慕容无伤?沐无伤?”她偏着脑袋,眯着眼睛,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他,那意思是,耶,看不出来你小样的这么腹黑,还会装清纯啊?! 弯弯的唇角掠起更多笑意,慕容无伤轻声道:“并非有意要瞒你,只因我与萧兄有些误会,所以……” 误会?王晓晓也隐约看出了点苗头,她虽然很会自作多情,但萧夜对慕容近的敌意,的确不应该只是理解为吃醋这么简单,无伤公子在江湖上名声并不太坏,可当初一提到他萧夜就发火,现在对他又有这么重的敌意,看来两人多半有很大的过结,慕容无伤不肯告诉自己真实身份,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吧? 他到底和萧夜有什么仇?“妍儿”又是谁? 难道他真的…… 正在胡思乱想,慕容无伤突然低下头,在她耳畔轻笑道:“又多想了?我纵然不像话,对你又几时做过不妥之事?” “啊?”被揭穿想法,王晓晓尴尬极了。 大灰狼是高手呢,可笑自己竟拿他当成三脚猫,吹牛皮不说,居然还当着他的面骂他“不像话”“不行了”……啊啊啊~老天!还好此人不是那种心狠手辣器量狭隘之辈,否则自己一定早被宰了! 脸红…… 的确,这位萝卜除了有个花心的名声,并没听说什么不良史,对动物都那么有爱的人,心肠该不太坏吧,其实这里的男人大多三妻四妾,毕竟他不是现代人嘛,何况几次相处下来,他并无任何轻薄之举,就算偶尔有点小动作,也表现得很自然,绝不会趁机多摸一点多近一分,更没有其他不轨的企图,最起码,“同床”那夜他没有动自己,可见此人好色也是有道德的,再说自己多多少少也算他的“恩人”呐…… 被人骗原本应该生气,可不知怎的,看着那张温柔含笑的脸,王晓晓竟半点生气的感觉也没有,奇怪! 正在纳闷,手臂已被人抓住。 “走。”. 反应过来,王晓晓火气又上来了,挣扎着甩开那只手:“我不。” “你走不走?” “不走!” 现在跟他回去还不知道会被怎么处置呢!情急之下,王晓晓一把抱住慕容无伤的手臂,不怕死地回瞪他:“你自己走!” 话音刚落,只听“当”的一声响,萧夜竟已执剑在手,剑尖直指慕容无伤,眉宇间尽是不可遏制的怒气:“你究竟想怎样!” 王晓晓吓一跳,急忙拦住:“你干什么!” “你已知道他是谁,还护着他?” “我知道他是慕容无伤,怎么了,”她不由更赌气,“我走不走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杀了他,我也不走!” 沉默。 慕容无伤倒是面不改色,饶有兴味地瞧着面前的剑:“萧兄可是错怪我了,她不肯跟你走,如何怨我?” 手紧紧握着剑柄,由于用力,关节已有些发白。 “还要杀我?”慕容无伤踱了两步,摇头,似乎很惋惜,“想不到你的剑法退步成这样,心浮气躁,执剑不稳,如何再与智不空打?” 执剑不稳? 王晓晓呆了呆,果然发现那剑尖有些颤抖,这才记起他受了伤,心中懊悔万分,只得走过去,垂首嘀咕:“走吧走吧……” 话没说完就被他拎着走了. “好了好了!” “放手啊!” “喂,你的伤……” 这副模样也太没面子了吧! 不理王晓晓的叫嚷与抗议,一直回到了客栈房间,萧夜这才丢开她,脸色难看至极:“记好了,别再喝他的酒。” “关你什么事。” “他是慕容无伤!” 王晓晓气:“是他又怎么样?” “怎么样?”他抓住她的手,好看的眼睛里似要喷出火来,语气也从未有过的激动,“他根本就没安好心,让你喝就喝,你……” “那你说,酒里有什么手脚?”王晓晓费力地甩开他,“有毒?有药?” 萧夜果然不语。 “小人之心,”被那凌厉的目光锁定,王晓晓有些心虚,扭过脸,“他是我朋友,脾气好心肠好,没吼过我也没害过我,你跟他的事与我无关,我就要找他喝酒,也不关你的事……” “砰”一声响,鸳鸯剑被重重搁到桌子上。 王晓晓吓得跳开两步。 他怒:“慕容无伤会跟你做朋友?” “怎么,我连跟别人做朋友也不配了?”王晓晓更怒,红了眼圈,“吼什么吼,现在我做什么都跟你无关,我是外人,你管我!” 说完忽略其脸色,飞快地溜出了房间. 城北虽不比城南热闹,入夜却也是灯火无数,隐隐有笑声从旁边街上飞来。 过分!太过分了!自己见美女就撒谎说“有事”,我王晓晓的什么事都要管,就知道了你一点秘密而已,凶什么凶,凭什么我要听你的,你是什么人,凭什么管我! 王晓晓一面数落,一面愤愤不平地拍着桌子。 有人敲门。 “做什么!” “是我,小师妹。”文净的声音。 “文师兄?”心里顿觉失望,王晓晓走过去打开门,只见文净站在外面,手上捧着几碗饭菜,于是赶紧道谢。 文净放下饭菜:“萧师兄叫我替你送来。” 王晓晓又来气:“就说我不吃!” 文净疑惑:“出什么事了?” “没事。” “那怎的不吃饭……” “谁说不吃。”我又不是神仙。 “那……” “我吃,你跟他说不吃。” “……” 第二卷:我爱江湖 替补队员 第二日上午,我们的王大女侠被一阵阵喧哗声吵醒,揉揉眼睛,发现窗外阳光已黄灿灿一片,很显然时候已经不早了。 怎么睡到现在?她慢腾腾地坐起来,心中疑惑,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原来师兄大人没来拎自己起床跑步! 想到昨天的事,王晓晓简直有些不敢相信,昨天发生的大事可真多啊,不但有胆造师兄大人的反了,还害得他差点对慕容帅哥动剑,而弱弱的慕容帅哥居然成了逍遥派无伤公子,小兔子变大灰狼,太刺激了! 已经习惯被他拎着起床,现在一个人了,难怪会起这么迟。 他今后不会再来了吧?王晓晓多多少少还是有点难过,算了,争点气好不好,都被压迫出奴性了,这次绝不能妥协!不理?大不了我们各干各的! 窗外,喧哗声忽然扩大数倍,一时人声鼎沸,震耳欲聋。 “叶盟主来了吧!” “真的?” “几时出来?” “不知道,等着看。” “明日武林大会总能见着。” “……” 叶盟主?一号嫌疑犯!王晓晓赶紧掀开被子跳下床,飞快跑到窗户边,探个脑袋出去. 老天!难怪他没来拎自己跑步,这还能跑么! 楼下几条街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放眼望去,到处都是黑压压的人头,大的小的,男的女的,高的矮的,连人家屋檐下都挤满了人,原本就不宽敞的街道顿时显得更加狭窄了。 耶,这叶盟主的人气比师兄大人他们还高啊,老幼通吃型?王晓晓干脆趴在窗台上,居高临下瞧热闹。 远远的,似乎有人在敲锣。 “当——当当——安静——静一静——” 喊声虽然不大,众人却立即安静下来,竖起耳朵,一动不敢动,不过片刻功夫,几条街前前后后都变得静悄悄的,鸦雀无声。 好纪律!王晓晓赞叹。 紧接着,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听上去似乎有些老,虽然隔得很远,但每个字听在耳朵里都很清晰:“叶盟主有话,多谢各路英雄不辞劳苦,千里迢迢赶来问剑台,一路上劳累了,明日便是武林大会,还请众位先回客栈歇息,养足精神,也好全力比试。” 一片失望的叹息。 “他老人家不出来吗?” “算了,明日吧。” “明日须占个好位置。” “都回去都回去,前头挤得走不动了!” “……” 拥挤的人头又开始挪动,等了许久,却仍然挤成一团散不去,原来众人追星的时候只知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如今要散时,才发现后浪还有后浪推,于是挤的挤,骂的骂,加上这些街道又狭窄如小巷,因此足足闹了小半个时辰的工夫才疏散完。 王晓晓却只顾疑惑,刚才那声音听起来很熟悉啊,是谁呢…… 叶盟主声望这么高,也难怪萧夜不怀疑,看来所有人都很尊敬他,其实江湖太平,百姓日子过得还不错,他也算是个称职的好盟主了。不过也说不定喽,小说里那些表面仁义的正人君子大多都是一肚子坏水的阴谋家啊,说不定此人就是那样的角色,唉,怪不得自己这么想,谁叫他嫌疑那么大呢! 若真是他的话,他又怎么会连岳父和亲戚一起害,不怕他那些老婆造反? 难道……真冤枉了他? 王晓晓正在思考,门就被敲响了. “起来。” 听到这个声音,王晓晓愣了愣,马上掂着脚跑回床上躺下,拿被子蒙住脑袋,现在街道刚空出来,他就来监督跑步了,我偏不去! 半晌。 “起来吃饭。”声音就在旁边。 王晓晓装死。 沉默。 透过被子的缝隙,王晓晓看见那只干净漂亮的手伸过来,又要像往常一样揭开被子拎她起床,谁知刚刚抬起一半,却又停在了半空中,似乎在犹豫。 她屏住呼吸。 终于,那手缓缓缩了回去,微微握起。 他静静在床前站了半日,忽然转身就走:“我叫人送来,记得吃。” 当然要吃!王晓晓不作声。 门开了又关。 听那脚步声渐渐远去,王晓晓“呼”地掀开被子坐起来,望着门生闷气,这样就算道歉?太没诚意了吧!. 人一旦有了心事,时间就格外走得快些,转眼又是夕阳西下了。 整整一天,王晓晓都在为此事不满,可到了黄昏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担心,师兄大人现在受了伤,武林大会可怎么办?真要他打? 他的伤该换药了…… 想到此事她就后悔不已,实在不该挑这个时候跟他赌气,他昨天生气动了剑,伤口会不会又裂开了? 脚下不由自主往他的房间挪去. 门虚掩着。 黑色的衣袍松松地敞开,他几乎是赤裸着上身坐在床上,肤色很健康,不太白也不太黑,长长的黑发顺着肩头垂下,在胸前掠起数道诱惑十足的阴影。 果然有引人犯罪的资本。 王晓晓吞了吞口水。 剑眉微蹙,由于手臂受伤,动作显得颇为吃力,估计还有疼的缘故,加上背后也有伤,好几次都无奈地停了下来,闭目靠在床头休息。 透过门缝,她默默地望着他发呆,心突然剧烈地疼起来。 他受伤的消息并没有告诉任何人,武林大会的规矩是伤病者不得参加,听说曾经就有个带伤参加的,结果一场比试下来,体力透支伤势加重,到发现时已伤及筋脉,一只手竟生生废了,叶盟主爱惜人才,因此更是强调这件原则。 难道叫他放弃这次比试?且不说华山四大门派首座的位置不保,师父第一个就哭天抢地,而且平日里那样高高在上的一个人,就算不为那个“第一高手”的荣耀,三年一度的试剑,天下高手之争,他又怎么愿意失去这可贵的机会? 该不该进去?再怎么说他也是为救自己而受的伤,这样吵几句话就搁开手,太没心没肺了吧? 王晓晓还在犹豫,里面淡淡的声音响起。 “进来。”. 听到他叫,王晓晓推开门,垂着头一声不吭地走了进去。 他只是将药扔给她。 于是王晓晓自然而然地拾起药,坐到床上,待看到伤口,心中不觉更酸,伤口旁,那些难看的旧药渍根本未曾擦去,旁边水盆中竟盛着冷水。 眼泪涌起。 她赶紧擦擦眼睛,回身取了些茶水,将巾帕浸了,轻轻将那些痕迹擦去,这才重新涂起药来。 “吃饭了?” “恩。” 他便不再言语。 王晓晓瞧着那些伤,心里愈发难过,矛盾之余,终于忍不住开口:“师兄……” 他转脸看她。 她垂头,小声问:“这次……你能不能不去?” 沉默。 他点头:“也好,不过多等三年罢了。” 失去第一高手的称号,王晓晓原本还担心他接受不了,见他并不怎么在意,不由高兴:“也是,再练三年更好。” 萧夜皱眉:“不知智不空的少林拳法练得……” 王晓晓急忙打断他:“我们可以先看他打,三年后再比也不迟,再说你们不是朋友吗,今后随时都可以切磋的。” 他不再说话,眼底却已有了一丝笑意。 怎么了?王晓晓尚在莫名,人已经伏到了那结实而充满诱惑的胸膛上. 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的脸,擦去泪痕。 独特的、略有些熟悉的气息萦绕在鼻端,是那么近,那么浓,王晓晓趴在他胸前,一动不敢动,只觉得心都快蹦出来了。 片刻。 “是我说错,别赌气了。” 一道暖意倏地流遍全身,王晓晓抽抽鼻子,泪意又涌上来。 那只手越发将她搂紧了。 暖暖的柔柔的气息吹在赤裸的胸膛上,渐渐,那里的温度越来越高,起伏越来越大,头顶上的呼吸也开始浊重起来。 王晓晓终于也发现不对劲。 下巴被抬起。 头上,那张脸更加帅得不象话,好看的眼睛已不复平日的清明,略显得有点深邃,深深的眸子里射出两道炽热的目光,将她整个儿笼罩其下,烫得她浑身发抖,几乎要被融化掉。 那种眼神并不陌生,上次“色诱”事件中就出现过,难道他想…… 王晓晓紧张之下,隐约又有点期待。 就在这时——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八师兄,小师姐,你……你们……”. 一个华山派弟子站在门口,面红耳赤地瞧着二人。 关于这对师兄妹此时的造型,我们完全可以发挥想象了,一男一女坐在床上,男人上身赤裸,充满激情,女人半躺在他怀里,脸泛红潮。 实在是不惹人遐想都难。 先说我们的王大女侠,看清来人,她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下完蛋,以前只在女弟子中名声差,现在在男弟子中的形象也毁光了,可怜我那点清白,全用来提升师兄大人的人气了,华山派的夜公子大白天就把某个女人拐上床,多有魅力! 终于,萧夜缓缓放开她。 事实上,这个行动完全没必要,因为那小兄弟早已经自动忽略他身上的伤,很识趣地拔腿撤了:“外头太阳还好,我出去走走,不打扰八师兄休息了……” 天都快黑了,还有太阳?王晓晓偷偷瞟萧夜,发现此人正紧紧抿着嘴,俊美的脸竟也有点泛红,到底是在笑,还是在生气? 这个问题还没弄明白,下一刻,她马上明白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祸不单行”这个词的确很经典。 不知何时,门边又冒出一个人来。 “小师妹,你们……”. 前面的兄弟你走怎么也不帮忙关下门呢,这不,又来一个! 瞧着门口两眼发直的文净,王晓晓无奈地冲他傻笑,不失时机地扬了扬手上的药:“那个,萧师兄受伤了……” 果然,文净的意识马上被唤了回来,反应比刚才还激烈,两眼瞪得圆圆的,看着萧夜身上的伤惊叫:“师兄受伤了?!” 见萧夜一脸平静,王晓晓点头:“是……” 还没说完,人已不见。 这下好玩了……. 房间,站着四个人;门外守着四十个人。 “夜儿啊!为师平日怎么劝导你的,你怎的就这么不听话,非要提前赶来,如今……呜呜呜,辜负了为师一片苦心哪,明日武林大会就要召开,叫为师可怎么办才好?”天绝大师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指责。 萧夜只是静静地站着,并不言语。 天绝大师围着他来回走了几圈,然后擦擦老眼,再次殷切地望着他,确认:“你……伤势果真那么重?” 王晓晓忙道:“是的,不能动剑。” 经她这么一提,天绝大师马上找到了合适的出气筒,指着她瞪眼骂:“你还有脸说?都是你惹的祸!叫你好好陪着师兄,好好照顾师兄,哪知我老人家才一转眼,他就受了这么重的伤,你你你怎么保护他的,啊?” 保护他?王晓晓噎了噎,垂头。 这件事的确是因为自己而起,现在陪他挨挨骂也应该的. “这回好啊,我们华山派四大门派首座之位丢定了,呜呜……那可是要丢好多地盘的啊,起码好几座城,呜呜,为师不活了哇!呜呜……都怪你这没用的丫头,如今叫我们华山派指望谁去,呜呜……师父啊,华山历代掌门祖师爷啊,我天绝真是愧对你们呐,呜呜呜……” 哭骂了半日,他终于记起王晓晓也是武林大会的一颗棋子,虽然比起另一颗差了许多,但好歹也有一线希望在,于是拿袖子抹抹眼泪,擦擦鼻涕,瞪着她:“算了算了,事已至此,再要责罚你也没用了,如今你定要给我好好练剑,至少要打进前十,否则,哼哼……” 哼了两声之后,天绝大师就不再往下说了,留下空间让她自由想象后果,然后扯起脖子,朝门外众人大吼。 “皓儿,快去我房里,把前日带的万年何首乌拿来!” “那棵千年人参也顺便带上,还有前日城里林掌柜进贡的万妙救生丸!” “秋仪,你跟着去!” “别忘了,还有那瓶千花玉露膏!” “是伤药通通都给我拿来!拿来!” 一气儿嚷完,他顾不得喝水,立即又转向萧夜,安慰:“夜儿不必担心,怕什么,咱们还有个三年呢,不打紧,三年也不长,你如今且先好好养伤,多指导指导你师妹,反正武林大会前几天也还轮不到你,将养个十天半月,说不定有为师的灵丹妙药相助,到时候就好了……” 萧夜点头:“也好。” 有了他这句话,天绝大师马上重新拾起精神,挥手让二人退下,接着他仿佛又想起了什么,神情紧张,吩咐旁边的文净:“对了,夜儿受伤的事千万不能传出去,不然咱们那些赌场可要被砸了,我先叫人写封信去跟他们说声,把门做结实些!” 原来师父也插足了赌场生意,王晓晓大悟,瞧着天绝大师一脸慷慨悲壮视死如归的神情,不由暗自叹息。 武林大会啊武林大会,你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落月如灯,鸡鸣声起。 少年(恍然):想不到夜公子竟要退出武林大会比试,也难怪您会输。 某大(摇头):非也,我已知道此事,却没猜中结局! 少年:不知那次武林大会的第一高手究竟是谁? 某大(不紧不慢):明日再说。 少年(央求):您看,时候还早…… 某大(瞪他一眼,得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隔壁刘三打了赌? 少年(脸红):您老就帮帮忙吧。 某大(摇头):好好的年轻人竟要去赌博,实实的败家子!钱财如粪土,你便赢了一千两,又有什么意思!(若无其事地举起茶杯)何况,一千两银子的赌注不少啊…… 少年(急忙点头):您说得是,只不过我想着侥幸赢了那一千两的话,也正好孝敬您几百两,这几日烦您熬夜,想必也辛苦了。 某大(感动,叹息):难为你这点心思,也罢,不可再有下次,你明晚记得早些来吧。 少年(喜出望外):一定一定。 某大懒懒地打个呵欠,站起身,举起砖头正要往外丢,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急忙停住,小心翼翼地将脑袋探出窗户,左右望了望,这才放心地把砖头丢了出去。 窗外,再次传来鸡鸣。 第三卷:江湖如此多娇 爱上做生意 五月十五,艳阳当空。 武林大会召开了! 武林大会终于召开了! 江湖群雄共赴, 四方豪杰齐集, 整个问剑台沸腾了! 所有人都喜气洋洋地朝着一个地方涌去,城里那些窄窄的街道更觉拥挤,尤其是那一排排的房屋,似乎随时都会被人流冲垮. 人山人海,场地原本十分宽敞,但由于突然来了这么几千几万个人,顿时就显得狭小起来。 观战台依山而建,呈凹进去的半月形,颇得现代建筑的精髓,居然也知道利用阶梯式的设计,远远望去,那些看台就像层层的梯田一般,左右两铺宽阔的石级直延伸到顶层,此刻看台上已经挤满了人,这样一来,底下那个半圆形的比武场则更加显眼了。 “娘的,大早起跑来,都没占到个地儿。” “老子半夜就来了!” “叶盟主来了么?” “怕是还要等会儿。” “叶盟主几时到?” “……” 大会在即,人群激动,各种嘈杂的声音汇成一片,此地已成了王晓晓这辈子见识过的噪音分贝最高的地方,每个人说话都不得不用吼。 王晓晓大吼:“师父他们什么时候来?” 文净大吼:“等会儿吧。”. 终于,一阵鼓声响过,周围的声音才小了些。 王晓晓望了望小山一样的观战台,发现位置角度绝佳的那一层竟空无一人,疑惑:“文师兄,那儿怎么没人?”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文净摇头:“那是叶盟主和凡城前辈以及各派掌门的座位,一会儿他们都要在那里落座的。” 原来是留给特殊人物的,王晓晓明白过来,再仔细一瞧,发现上面隐约设着几十个座位,居中最显眼的一个估计就是叶盟主的位置,其余则是留给那些前辈和各派掌门的吧,说形象点,就有些像现代的主席台或者嘉宾席。 想着自己也会上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比试,她不由紧张万分。 这么多人看着,会不会丢脸? 文净劝她:“小师妹放心,参赛的人多,要打好几百场呢,得胜的就再比下去,直到选出第一高手,或许明日后日才能轮到你。” 王晓晓略略放心了点儿,不是车轮战就好,这里的比赛还挺公平的嘛。可她接着又疑惑了,几百场比试听起来可不简单啊,而且也不是同时进行,难道要打上一两个月? 文净却担忧:“萧师兄是上届的第一高手,只需与本届决出的第一高手打一场就行了,倘若败了,便不能参与排名,只愿他的伤快些好……” 原来要做第一高手也是有压力的,胜了可以保住荣誉,败了不但荣耀不保,而且连基本的名次也没有,难怪听到他受伤师父会哭。 幸好萧夜并不在乎这些. 这里有专人负责秩序,大道上是不许站人的,王晓晓仔细寻了半日,终于瞅到块难得的空地,急忙站过去。 哪知刚刚才站定,就听文净大呼:“小师妹,那儿不能站的!” 他一脸着急指了指她头上。 王晓晓莫名抬起头,这才发现此地实属危险地带,因为头顶这棵树上已经密密麻麻挂满了人,鉴于此树的承受能力,所有人都规规矩矩抱着树干,一动不敢动。 太强了!赞叹之余,她伸手摸摸树干。 顿时,头顶惊呼声一片,整棵树剧烈地摇晃起来,喀嚓喀嚓似要倒了。 王晓晓吓得立马跳开,见树上所有人都怒视着自己,忙缩着脑袋就溜,原来此树超重,若再加上点外力,后果实在很难设想。 继续找…… 屋檐下该没问题吧? 还没等她站稳,文净又冲来将她拖开:“这儿也不行。” 话刚说完,眼前一花,一个影子倏地从头顶掉下,砸得地上“噗”的一声,紧接着是“哎哟”的惨叫,顿时,破碎的瓦片和灰尘都簌簌往下掉。 望着地上的人,王晓晓胆战心惊,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有一位大妈气势汹汹站在了面前,两只手叉腰,仰头朝着屋顶大骂:“你们这些不长眼的东西,又弄破我家的瓦,今日不赔老娘的修缮钱,一个也别想走!” “……” 连屋顶都上了?王晓晓既佩服又郁闷,如今都没空地儿了,可怎么办…… 正在犯愁,突然有人推她:“王姑娘?” “你……” “掌柜叫小的来请二位过去。”. 顺着石阶一步步走上去,第四层看台上,居然搭着个简易的小棚子,刺眼的阳光被挡住,棚子里设了几张桌子,还有几把椅子,上面差不多坐满了客人,男女都有,一边品茶一边悠哉游哉地等着武林大会开幕。 再看那个指挥伙计忙前忙后递茶端水的老板,竟是胡乐。 “是你!”王晓晓惊喜。 胡乐一见她就笑了,忙招呼二人坐下,叫伙计沏上一壶茶。 “胡某想着,既要赶这场武林大会,不如顺便做点小本生意,如今天气热得很,卖点茶水倒不错,”他遥遥指着下面比武场,“倒让胡某抢着了,这里位置又好,也还有风,凉快,因此几日前便托人来占下,想不到生意果然好,竟有几十倍的盈利。” 一边品茶一边欣赏武林大会,的确逍遥得很,他还真有眼光!王晓晓先是替他开心,然后又担忧:“你不是有仇家吗……” 胡乐惊讶:“姑娘不知?” 见她不解,文净忙解释:“叶盟主亲口定下的规矩,武林大会期间不得见血,这问剑台四周方圆十里以内都不许杀人的。” 王晓晓明白过来:“难怪你这么放心做生意了。” “做生意好啊。” “你一壶茶收多少钱?” “五十两。” 刚喝进口里的茶“噗”地直喷出来,王晓晓咳嗽一阵,傻——他这么快就从杀手变奸商了? 胡乐倒是十分过意不去:“姑娘每日只管来坐,胡某不收你茶钱的。”说完又看看满座的客人,两眼放光:“还是做生意好啊,嘿嘿多赚钱……” 那模样瞧得王晓晓一抖,连忙称谢,见客人越来越多,便催着他去照顾生意,胡乐看几个小伙计也实在忙不过来,于是点头答应,招呼客人去了. 鼓声响过,各派掌门名人陆续登场。 顿时场上欢呼声叫嚷声响成一片,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上面那层看台的人已经激动得摔下来好几个,就差没有闪光灯了。 上场的几个门派中,王晓晓一眼就瞧出了白莲教,因为他们人数虽然不多,服装之统一却是其他门派望尘莫及的,此刻,教主“白菜”正四面抱拳,热情地与其他几位掌门打招呼。然后带着两名大弟子笑呵呵地走上贵宾席,由接待人引至位置上坐下。 那两个白莲教弟子好面熟啊,王晓晓想起来,原来就是当初负责谈判的那两个,自己还教过他们下五子棋呢! 师父他们什么时候出场? 正想着,耳畔就传来了嘹亮的唢呐声,高亢入云,听曲调又是那熟悉的《哭五更》,扭头一望,天绝大师带着殷皓等两百多名弟子气势昂扬地走进场来. 黑袍金冠,俊美的脸迎着阳光,显得明朗许多,他跟着天绝大师缓步踱进场,神情平静,仿佛对周围的事情并不感兴趣。 观众们再也顾不得华山派出场乐的不合时宜,纷纷叫喊起来。 “夜公子!” “第一高手!” “夜公子,夜公子!”花痴在挥手帕。 “他还是那么好看!” “剑法高!” “……” 可惜这次武林大会他不能参加,叫很多人失望了吧,王晓晓看着那个身影,竟有点难过,哪知就在此时,萧夜也远远朝她望过来。 他能看到?王晓晓立刻乐了,冲他挥挥手。 萧夜愣了下,也笑了。 头上的日光已经很热烈,然而王晓晓还是被那笑容刺得几乎睁不开眼睛,很久都没怎么见他笑了,原来竟是这般怀念. 且不说王晓晓被蛊惑,同时,这一抹罕见的笑容也引起了场上更大的轰动,尤其是这个方向的粉丝们,都激动得不得了。 身旁,一女孩子欣喜:“夜公子在对我笑!” “他是在对我笑!” “什么?明明是我!” “胡说!” “你那么丑,他会对你笑?” “你说我丑?!”摔茶碗的声音。 见二人吵闹,王晓晓头大如斗,简直有跳起来将她们扔出去的冲动——你们争个P啊,他那是在对我笑,没你们的份儿!. 胡乐心疼茶碗,怕二人继续吵下去小茶铺会被踢了,急忙过来圆场:“两位姑娘,小店的茶碗可是上好的白瓷,很贵的……” “怕什么,又不是不给钱!”一张银票丢过去。 看清是一百两,胡乐先是喜悦,然后屈指算了一下,为难:“姑娘,小店的茶碗可不只值这个价……” 两个女孩子愣。 “一个茶碗,一百两还不够?” 胡乐解释:“自然不够,虽说如今照市价算,这种茶碗才二十文一个,但姑娘且看看我这里的生意,满座啊,一位客官一壶茶,一壶茶五十两银子,一个时辰后还得续费,如今少了这只茶碗,今日就会少好几个人的生意,加上明日,后日,大后日……会少好多生意的……” 不是吧,半个多月不见,你奸成这样了?王晓晓目瞪口呆。 那两个女孩子估计也被“明日,后日,大后日”给吓到了,好半天才开口问:“那……你说值多少……”底气已经不足。 “既是两位姑娘家,怎敢多收,”胡乐笑,“一个茶碗就算你们五百两好了。” 两女异口同声:“什么?!” 胡乐点头:“小的说,收五百两就够了。” “五百两?” “就这破茶杯值五百两!” “你也太黑了!” 三人争执不休中,萧夜与天绝大师已上主席台落座了,正在此时,一阵更大的喧哗声突然响起。 “叶盟主——” “叶盟主到了!” “……” 正在争执的三个人立马都停住口,脑袋同时转向一个方向. “叶盟主到——” 声音不大却很清晰,王晓晓只是惊奇于这种音响效果,并不知道其实是用上了内力的缘故,这声吼真比“皇上驾到”都还管用,几万人的会场立时鸦雀无声,眼睛都直直地望着一个地方。 远远的,一群人缓缓走来。 叶盟主?头号嫌疑犯!王晓晓下意识就朝那个为首的老人看去,谁知这一看,她马上瞪大眼睛张大嘴巴,整个人都石化了。 原来如此! 难怪萧夜说他不是凶手!. 少年:原来武林大会期间不得杀人。 某大:叶盟主唯才是举,特地下了这道命令。 少年:我看您最近出门还是小心些吧。 某大:怎么? 少年(叹息):如今外头很多人都对您的武林传说极为不满,我听说,他们还到处张贴大字报,明目张胆地声讨您呢。 某大(不慌不忙):哦?都说了些什么? 少年(犹豫):他们说,武林传说极大地损害了我辈武林中人的声誉,毁灭了大侠前辈在我们心目中的高大形象,影响了江湖各大门派的威望,破坏了我们对江湖的美好憧憬,动摇了我们想成为大侠的崇高理想和向大侠努力的决心……我也记不得许多,大字报都写出来了,您自己去看吧,上面还说……(突然住了口) 某大(拳头握起):还说什么? 少年(心虚):您会生气。 某大(瞪眼):我是什么人,武林前辈!岂会与那些后生晚辈一般见识? 少年(点头回忆):她们说……要替夜公子掐死您,还要写故事来揭露您欺世盗名的罪行,以表达对您本人的强烈不满……. 某大的脸开始转青,发黑……. 少年(吓):我……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未必是真,您别认真计较…… 沉默片刻。 某大(干咳一声):咳,当然,我是前辈,心胸宽阔得很。 (吃豹子胆了,第一高手算老几,这事还不是我说了算,该虐,虐得他失去某功能,废了他小子,看那些粉团还敢闹……) 第三卷:江湖如此多娇 关于名字的友好合作 原来叶盟主就是他!那位指点她剑法还吃她豆腐的风流老人,那位有二十个老婆还害得她差点产生恋父情结的漂亮伯伯! 他是萧夜的父亲! 温雅,又隐隐透着种苍凉的霸气。他一手负于身后,另一只手随意抬起,步伐悠然,眉梢眼角皆含着笑意,看上去仍然是那么的高高在上,只可仰视。 难怪他的粉丝比萧夜还多! 一连串的意外惊得王晓晓呆住,好半天才回过神,心乱如麻,原本以为凶手就是他,看来还真猜错了……若绮曾说过,智不空也是他的儿子,这么说,智不空与萧夜竟然是兄弟!也对,只有这么优良的基因才能养下这么出众的儿子吧,真是龙生九子各不相同啊,老爸这么温柔风流,师兄大人却酷得要命,若有他一半就好了,啊哦,此人娶了二十个老婆呢,还是别…… 原来萧夜跟着母亲姓的?. 鼓声响过,叶盟主归坐,四周立时安静下来。 胡乐惊回神,记起正事:“二位姑娘,小店的茶碗……” “给你给你,不就是个茶碗吗!”二女只顾花痴漂亮盟主,一时也懒得计较银子多少,掏出两张银票就扔了过去。 叶盟主果然是救世主,大到江湖民生,小到茶碗纠纷。 王晓晓崇拜。 再看看贵宾席上,天绝大师笑呵呵地走到漂亮盟主跟前说了几句,然后转身,向左,向右,威风凛凛地挥了挥手,立刻,几百名华山弟子迅速从人堆里钻了出来,手上都举着一只唢呐,《哭五更》的曲调再次响彻云霄,加上回音效果,实在妙不可言,与此同时,十来幅硕大的白旗和白色横幅在比武场各个角落亮起,上书“华山”、“四大门派首座”之类的黑色大字,气势十足。 好好的盛会居然听到哀乐,一曲奏完,王晓晓心情激动神色悲壮:“文师兄,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华山派好象有点不正常……” 话没说完,突然见一帮光头手执棍子气势汹汹冲进场来,她马上下意识以为是要砸场子的,紧张地抓住文净的手臂:“他们想……” 文净倒看得津津有味:“怎么?” 王晓晓已经反应过来,松了口气:“原来是少林派。” 谁知文净听说,马上转脸看着她,笑了:“小师妹说什么呢,那是移花宫。”. 移花宫?! “他们?”王晓晓竖起耳朵。 “对。” “呃,不对吧……”怀疑地瞧了那帮光头半日,王晓晓终于发现两个熟悉的身影,马上伸手遥指二人,兴奋,“你看,那是智空和智灵。” “对。” “他们是少林寺的。” “对。” “他们是和尚。” “对。” “他们是少林派。” “错了,”文净摇头,“他们是移花宫。” 老天! 王晓晓结结巴巴:“那那……少林派……” 文净指指左下方:“在那儿呢。” 顺着他的手望去,第二层看台上,几百个俊男美女或坐或立,且不说男的俊俏文雅,翩翩人才,尤其是那些女的,个个花枝招展,秋波荡漾,脉脉含情,王晓晓几乎都要怀疑他们收弟子的标准是选美了。 他们? “你你你……你说他们是少林派?”有没搞错! “不错。” “少林派不是和尚吗?”王晓晓大惊,“他们应该叫移花宫才对。” 文净点头:“他们原本是叫移花宫的,只不过五年前,少林寺的无上大师嫌少林派这名字太难听,又不能收女弟子,因此便与移花宫的花宫主商量着换了个名字,如今,这两派的名字都是换了的。” 王晓晓噎了噎:“这也能换?” “据说花宫主先是不肯,后来仔细思量之下,觉得少林派名头响亮,而且又可以招收男弟子,也就答应了,”文净耐心地解释完,见王晓晓两眼发直没有反应,不觉纳闷地推了推她,“小师妹?小师妹?你怎么了?” “没,”王晓晓回过神,“我只是觉得,我们华山派实在太正常了……”. 也好,他们叫少林派,虽然名字剽悍了点儿,不过听说少林派的绝技是“秋波暗送”,至少,俊男美女用起来比一帮和尚用更容易让人接受些。 王晓晓再瞧了瞧贵宾席上的“少林派”代表,马上又发现了两个熟悉的人影。 天使的面孔,火爆的身材,娴静的气质。 赫然是翩翩! 再看旁边,白衣如雪,长长的黑发衬着银冠,再垂下两条银色的发带,眉宇间正气隐隐,俊脸上神情朗然,比之萧夜略多了一分温柔,比之慕容无伤则少了一分邪魅,整个人看上去犹如一朵高洁的百合花。 凌夕! 原来他们都是“少林派”的,难怪走到一起了,王晓晓大悟,还是有点疑惑,萧夜怎么会认识翩翩的? 再看看周围,许多花痴都看着二人窃窃私语,不过那神情显然都很惋惜。因为此时此刻,翩翩那个大美女一改当初的端庄,完全露出副小鸟依人的模样,静静地坐在他身边,偶尔还对他说两句什么,他也微微一笑,点头。 他们真的有戏!哈哈,人家名草名花搭配正好,你们这些花痴还是死了这份心吧!王晓晓偷乐。 “文师兄,你认不认识她?” “那是翩翩姑娘。” 果然美女都很出名!王晓晓笑得不怀好意:“你记性很好嘛。” 文净自动将它听成好话,点头:“翩翩姑娘身份特殊,叶盟主特许她挑战前三名高手,她一共只打三场,与这一届的第一二三名打,赢了便是第四名。” “怎么赢了才算第四名?”诧异。 “不知道,据说她的‘秋波暗送销魂十九式’已练至化境,上次连萧师兄智不空师父和无伤公子都输与了她,她只甘愿排在第四。” 原来美女才是第一高手!对哦,秋波暗送,男人都难以抵挡,英雄难过美人关嘛…… 王晓晓非常不舒服. 姗姗来迟的是逍遥派,身着紫袍的慕容无伤还未上场,花痴们的叫声已响成一片。 俊脸上嘴角弯弯,噙着一抹浅浅的笑,美得温柔,美得邪气,却又隐约透着一丝凉薄,明亮的色调,惬意的神情,使他看上去永远那么春风得意,似乎所有的光芒都叫他占尽了,纵然只是漫不经心地踱着步,那种风度也优雅得无可挑剔。 王晓晓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那个说话总是弱弱的家伙,前天还跟自己比肩坐在石头上喝酒猜拳,想不到如今摇身一变,居然成了只魅力四射的大灰狼,长得帅,武功好,温柔又多金,难怪此狼娶了十一个老婆,还是有女人主动送上门让他吃…… 正在胡思乱想,突然,一阵莫名的凉意从心底升起。 望望贵宾台上那张熟悉的俊脸,脸上神情淡淡的,王晓晓不由打了个哆嗦,立刻收回目光,垂下头,规规矩矩坐着喝茶——算了算了,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自恋一点,就当他是在吃醋吧,哈哈…… 偷偷望望他; 偷偷望望大灰狼; 偷偷望望“少林派”凌夕; 偷偷望望“移花宫”的美和尚。 现在可是四大美男,不,算上那位漂亮盟主,是五大美男都到齐了,那场景够诱惑,不流口水都难,难怪这么多美眉不远千里赶来……. “众位先静一静——”亲切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又刚好能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听清楚。 场上瞬间鸦雀无声。 漂亮盟主站起来,拱手微笑:“多谢众路英雄豪杰不远千里赶来参会,叶某不胜惭愧,不周之处还望诸位见谅,可喜如今江湖人才济济,本届武林大会参与比试的又比上届多了二百三十一人,如今先由水大侠宣布今明两日的比试名单,武学至上,惟才是举,望众位英雄用心准备,早日扬名武林,造福百姓。” 欢呼声中,他笑着坐下。 一个魁梧高大的老人站了起来。 这老人是谁?王晓晓只觉得眼熟,待看到旁边那个碧绿的身影之后,她立即想了起来,原来正是水若绮的父亲水大侠。 水若绮却只顾着“移花宫”的智不空,并没有留意到王晓晓。 在她旁边,还静静地坐着个美丽女子,由于这里距贵宾席并不远,王晓晓的视力又超级好,斜斜看去,倒也能清楚地望见她的模样,眉目温婉,一双大大的眼睛总时不时地瞟向萧夜,还生怕被人发觉似的,每次都只是看一眼就收回,然后脸红。 她谁呢?王晓晓白眼。 没来得及想,水大侠已经开始朗声念诵比赛分组名单了,仔细一听,今日的比赛里果然没有王晓晓,她不由暗自松了口气,这可是天下英雄齐聚的盛会啊,自己只会十来招剑法,实在太拿不出手了,话说早死晚死虽然差不多,但好歹也是能拖就拖吧,没见植物人都要住院延续生命么,更何况,在那位漂亮盟主面前丢脸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小师妹,既是你朋友开的茶馆,我们干脆就别走了吧,”文净迷恋这里的茶水和好位置,悄声出主意,“这地方正好,又可喝茶避暑,又能看见下面的比试,若出去,一会儿太阳大了,热得很呢。” 下去挨晒的确不是个好主意,何况自己武艺虽然见不得人,好歹出场形象不能太差,被晒成块小黑炭就不好了。于是王晓晓点头:“好。” 下面,水大侠宣布: 比试第一场,张老大VS皮俅。 第三卷:江湖如此多娇 老婆人选 第一场就见熟人?想着“皮球”和张老大,王晓晓哭笑不得,突然找回了那么一点儿自信,好歹他们都能参加,我王晓晓总不算最丢脸的。 果然,欢呼声中,张老大与“皮球”热烈出场。 张老大仍是气喘吁吁地扛着那把笨重的大砍刀,油腻腻的衣服上带着点点血渍,看起来更破更脏了;“皮球”这回却是一只手各拿了把明晃晃的大刀,加上圆滚滚的身子,使王晓晓立刻联想到了螃蟹。 鼓声响过。 水大侠宣布:比试开始!. 场上奇静无比。 庄严的气氛下,参赛选手更加紧张,两张脸都白得像鬼,腿直打哆嗦,“皮球”甚至还接连打了好几个踉跄。 约摸四五分钟时间过去,二人终于走到比武台前,站定。 眼瞪着眼。 论真实本领,这两个人简直就是半斤八两,到底谁会胜出?王晓晓好奇心上来,提起十分精神,目不转睛地望着二人。 半晌。 “噗”,张老大将砍刀往地上一戳。 “当啷”,“皮球”将两把刀往地上一扔。 不是要比武吗,怎么反把刀丢了?王晓晓正在不解,却见场上二人突然同时转身,跑了。 这是怎么回事?所有观众都意外地瞪大眼睛,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表情迷惘,场上静得连一根针掉地上也听得见。 半日。 临阵脱逃了?观众们终于反应过来,不约而同看向贵宾席上的漂亮盟主,等待他拿主意。 漂亮盟主却笑得魅力四射,似乎看得很有趣。 众人愣了愣,忙扭过头,果然发现逃跑的那两名选手又飞也似地跑回来了,肩上各自扛着一架长长的木梯,顿时皆大悟,这才开始关注比武台的实际高度。 “娘的,比武台咋那么高。” “不都是高手吗,还要靠梯子?” “大战当前,自然不能消耗体力,懂不懂!” “哦。”问的人似懂非懂地点头,心头疑惑,这两个人跑来跑去搬梯子,累得喘吁吁的,好象也没节省多少体力。 有了前车之鉴,凡报名的侠士们多纷纷离座,预订木梯去了. 经过四五次的努力攀登,克服双腿颤抖的困难,两名选手终于成功地站到比武台上,并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半年多不见,张老大居然长进不少,不仅没有翻身跪地求饶,反而白着脸,手扶刀柄,咬牙瞪着对面的“皮球”,壮着胆子大喝:“我……乃神刀无敌张……张……张老大,你你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众目睽睽之下,“皮球”的心理素质明显差了许多,面如死灰,两条腿筛糠也似的抖,口里结结巴巴:“我……我……我乃飞……飞……飞天遁遁……遁地千里独行盗皮……皮……皮……” 连说了三个“皮”字,他居然两眼一翻,倒地上晕过去了。 现场陷入沉默. “怎么回事?”有人悄声问。 “对啊,不是还没打吗?” “谁说没打?早听说那张老大内力深厚,如今果然不凡,还未出手,皮球就已经败了!” “原来如此!” “……” 周围看客议论纷纷,王晓晓赶紧移开视线,努力呼吸顺气,以免刺激过度血压过高。 鼓声过。 水大侠宣布:比试第一场,张老大胜!. 接下来每看一场,王晓晓的信心就涨那么一点,到后来几乎要以为自己无敌于天下。短短一个多时辰,竟陆续进行了二十多场比赛,此速度令她颇为汗颜,同时也觉得十分欣慰,因为照这样算,根本不用担心武林大会的进度问题。 信心搜集满,王晓晓渐渐对比赛失去兴趣,转向贵宾台。 不知何时,水若绮居然坐到了慕容无伤身边,那只大灰狼斜斜歪在椅背上,一张脸美得让人妒忌,唇边笑意依旧,漫不经心的神态反透出种致命的魅惑。 原来他们两个认识?不对吧,水若绮喜欢的可是智不空,千万别被大灰狼勾引去做他的十二老婆了啊……王晓晓正在胡思乱想,却见水若绮突然站起身,笑嘻嘻地跑回去,将先前那位温柔美女拖了下来,直拉到萧夜旁边,似要让她坐。 美女粉面含羞,无论如何也不肯,眼睛只瞧着萧夜。 萧夜点头。 见他同意,美女也就不再推辞,红着脸垂着头在他身侧坐下了。 此情此景成功地激怒了在场的花痴们。 “那女的是谁?” “居然跟夜公子坐一起!” “不要脸!” “丑死了,也好意思!” “……” 王晓晓怔了片刻,扭过脸不再理会,继续观看场上的比赛,只是先前那些信心和高兴劲儿都莫名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你来啦!”一个声音猛然在耳畔炸开. 声音又响又脆,王晓晓被吓了一大跳,急忙收心敛神。原来水若绮不知什么时候已看到了她,从贵宾台上溜过来了。 多日不见,她看上去虽然比先前略黑了点,倒也别有一种伶俐活泼的美。 “怎么不来找我!”责怪。 “早就看见你了,你只顾着看你的智不空,不理我!” 水若绮赧然,脸微微一红,马上又瞪着旁边的文净:“有什么好看!谁许你看的?以为我是女孩子好欺负吗?” 文净被骂得发傻,大姐,我什么时候看你了,是你把我眼睛挡住了好吧。 “还敢看?”水若绮狠狠瞪他一眼,“哼”了声,拉起王晓晓就走,“走啦,我们过去坐。” 王晓晓犹豫:“这不……” 话还没说完,文净急忙朝她递眼色:“小师妹尽管去吧,我在这里就好。”把这个刁蛮的丫头弄走就行了. 来不及考虑,王晓晓已经被水若绮拖着朝贵宾台走了,众目睽睽之下,她顿觉浑身不自在,却又扭不过水若绮的盛情,只得硬着头皮跟着走上去。水若绮满不在乎地拉着她,径直走到水大侠旁边,弯腰凑到他耳畔说了两句话,水大侠原本瞪眼似要责怪,谁知抬头看见是王晓晓,立即点头同意了。 趁着他们说话,王晓晓偷偷瞟了瞟萧夜,只见他仍是一脸平静地坐在那里,似乎并没留意到这边的情况,倒是他身边那个温柔美女好奇地望了过来,还友好地冲王晓晓笑了笑。 哟,陪美女还这么专注?王晓晓扭过脸。 “咱们坐一处吧。” “好。” 椅子搬来,正要放到水若绮旁边—— “过来。”淡淡的声音. 虽然那双好看的眼睛并没有看她,但王晓晓还是很清楚此人的命令对象是谁,心中大为不悦——我来干吗?你旁边不是已经有陪衬了吗,难不成还想左边一个右边一个?再说了,坐你旁边我还不给那些花痴的口水淹死? 见没反应,萧夜转过脸。 发现全身勇气正在习惯性地流失,王晓晓急忙垂头,将那两道造成心理压力的目光忽略掉。 水若绮瞧瞧二人,也明白过来,拉着她冲萧夜笑:“你都有楚姐姐陪啦,就让她跟我坐吧,我一个人坐着怪没意思的。” 王晓晓点头:“是啊是啊。”你都有人陪了。 他剑眉微蹙。 “过来。”言简意赅。 通常情况下,这种语气所表达的深层含义就是,我不想再说第二遍,有胆你就试试抗旨。王晓晓跟此人混了这么长时间,早已领悟到其中奥妙,越发不甘心,你都有大美女陪着了,还要强迫我来衬托你们两个郎才女貌? 可抗命不遵是要倒霉的,唉,做人难呐! 犹豫。 “晓晓,过来坐。”磁性的声音. 宽大的紫袍几乎垂到了地上,他斜斜靠在椅背上,手持折扇,唇角弯弯,一双眸子既美且邪,简直有诱人犯罪的倾向。 大灰狼?王晓晓僵硬地笑,不是吧,先不说此狼粉丝一片,坐他旁边简直就是众矢之的,而且那位置右边就紧挨着温柔美女,再过去就是师兄大人! 她倏地打了个寒噤。 旁边,果然有两道凌厉的目光朝自己射来,“你敢过去”四个大字明明白白写在脸上,王晓晓赶紧移开视线。 水若绮诧异地摇她:“你认识慕容哥哥?” “晓晓是我的朋友,”他笑得如沐春风,不紧不慢地并拢扇面,有意无意将扇柄一斜,“水妹妹倘若觉得无趣,不妨去智不空那边坐坐。” 顺着扇柄指的方向一望,两美女正在替智不空斟茶呢! “你先去慕容哥哥那边坐会儿吧,”水若绮赶紧将王晓晓一推,转身就走,“我过去看看。” 重色轻友,重色轻友!王晓晓走过去坐下。 看看某人沉沉的脸,看看身边大灰狼惬意的笑容,再看看四周花痴愤恨的目光,她马上意识到两个重要问题—— 第一,明天的长跑估计要多加一圈,否则会被师兄大人解决掉; 第二,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绝对不能单独行走,否则很容易被那群花痴解决掉. 此人的粉丝多是疯狂类型,那个柳姑娘几次三番派人来杀自己就是事实,漂亮盟主真有先见之明,立下了不得杀人的规矩,估计就是从此事得出的灵感吧,虽说现在性命有保障了,可被那么多愤怒的眼睛瞧着总是不太舒服的,王晓晓如坐针毡,接下来的比武根本就没看进去。 偏偏慕容无伤心情好得很,不时低头与她说话。 “还在生气?” “没有。” “今日你没有比试?” “是啊。” “几时有?” “明天下午。” 从小白兔到大灰狼,此人的形象气质几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先前是温和谦虚,如今是谈笑自若。 王晓晓无奈地瞧瞧萧夜,大哥,我会被你害死的!你和我师兄大人貌似有仇啊,要增进友谊,不会另外挑个时候吗。 再瞧瞧四周,大哥,我已经被你害死了!. “怎的不说话?” “不是不说,只是很不习惯,”王晓晓叹了口气,喃喃自语,“不习惯跟大灰狼坐这么近……” 大灰狼?唔,这样好。 “明明看着就是个小白兔的。” 小白兔?不早说,原来我以前这么可爱! 王晓晓垂头嘀咕半天,终于转脸看着他,解释:“想不到你是……我有点不习惯,还是觉得慕容近好。” “不一样?” “你看她们。”有气无力地示意。 美眸一扫,慕容无伤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含笑摇头:“你原本就比她们强多了,不怕。” 还是大灰狼识货啊,咱现代美女当然比古代花痴强!王晓晓颇觉欣慰,女人嘛,偶尔还是该夸奖夸奖,这样才能保持相当的自信,不像师兄大人,天天骂笨,搞得自己都以为自己真笨了,唉,若是此狼没那十一个老婆,男主位置还是可以考虑……. 正在胡思乱想,突然发现头上强烈的日光已经黯了下去,一阵阴风凭空袭来,四周顿时变得冷飕飕的。王晓晓急忙扭头看了看某人,暗自叫苦,什么时候连说话也要看别人脸色了?估计是被他长期训练,形成了条件反射,做什么都要参考他的表情。 瞧瞧水若绮,却见她早已坐到了智不空旁边,理直气壮地迎接花痴们杀人的目光,别人瞪她一眼,她至少回敬别人两眼。 现代女啊,这点修为太丢脸了!王晓晓惭愧,赶紧坐直身子,想了想,问慕容无伤:“叫你什么好?” “慕容,”他挑眉,“你若喜欢,无伤也可以。” “好,慕容,”王晓晓选择前者,“她是……”她本想问旁边的温柔美女是谁,谁知刚扭过头,就发现此美女也正疑惑地看着自己,于是只好改口,礼貌地打招呼:“你好。” 美女抿嘴笑了:“慕容公子,这是……” 美女就是高姿态,不会随便搭讪,让人介绍多文雅啊。王晓晓郁闷,旁边慕容无伤回答:“这是华山派王女侠。” “王大女侠?”美女惊讶,望着身边的萧夜,“华山第一女弟子?” 萧夜冷着脸不答。 她听说过?也对,比起张老大和“皮球”,我也算高手高高手,王晓晓傻笑:“是啊是啊,我和师兄一起来参加武林大会的……” 美女点头:“原来是师妹,多有怠慢。” 我什么时候成你师妹了?这又不是你家,有什么好怠慢的?王晓晓暗自嘀咕,说出来的话却非常亲切友好:“哪里,早听说师姐了,大美女啊……” 美女傻。 发现此话与时代大大的不搭调,王晓晓马上改口:“敢问姑娘芳名……” 这话好象由我说更合适,慕容无伤打断她,微笑:“你不认得,这是楚大侠的次女清涟姑娘。”. 她就是楚清涟?师兄大人内定的老婆人选?其实王晓晓早已隐约猜到了些,只是如今得到确认,心里更不自在。 “楚叔一向可好?” “还好,”楚清涟终于回过神,忙欠身答谢,“有劳慕容公子惦记,父亲前日还曾提起公子,说公子长年在外,更该保重些。” “代我问候他老人家吧,”慕容无伤放下折扇,接过一名女子奉上的茶,笑道,“许久不见,楚姑娘越发美貌,又聪慧过人,萧兄福气不浅。” 楚清涟红了脸:“慕容公子说笑。” 对啊对啊,王晓晓恨不能点头,他是真的福气不浅,有这么温柔漂亮的老婆人选,还有我这么听话的师妹兼跟班! 二女各怀心事,不再说话。 慕容无伤并没注意这些,随手接过一杯茶,递到王晓晓手上:“明日上午我也有比试,第十一场,不妨来看看?” “呃……” “不是想看凌波微步么?” 凌波微步?王晓晓马上两眼发亮,不假思索地点头:“好,一定……” 话没说完,一只手将她拎起。 “走了。”冷冷的。 第三卷:江湖如此多娇 无奈的名字 “走了。”不顾楚清涟诧异的目光,他拎着王晓晓就走。 话说一半就退场实在是件不太礼貌的事情,但此人生气的后果好象比礼貌问题要更严重点儿,所以王晓晓无奈之下,赶紧对慕容无伤做个抱歉的表情,慕容无伤温柔一笑,理解地点了点头,示意她放心。 周围,花痴们愤怒了。 这女人真不要脸,刚才跟无伤公子那么亲热,现在又是夜公子! 被众多眼神追杀,王晓晓如芒在背,冲着萧夜直瞪眼——又拎我又拎我,就算你不幸吃醋了,好歹公共场合也留点面子给我吧! 自恋归自恋,她还没傻到当真以为他只是在吃醋的地步。通常情况下,师兄大人都是酷酷的,很能控制情绪,若讨厌谁,顶多不去理会罢了,而自己又比别人稍微荣幸那么一点儿,能不时欣赏他变变脸发发火的模样,但每次一提及慕容无伤,此人的态度就不是普通的反常了,甚至不惜动剑,两人仿佛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发生了什么事?难道真是那个“妍儿”? 心里有点堵. 夏日气候炎热,加上时已近午,日头更火,直晒得人人额上油光可鉴。 由于武林大会前期都是些不伦不类的比试,观众们看多了不必动手的“盖世神功”,也就渐渐对此失去了兴趣,何况其中大多数人只是赶来凑热闹顺便赌钱的,此时因晒得慌,都匆匆回客栈躲着休息去了,留下来的,绝大部分都是些花痴现场美男美女的家伙,可见偶像的魅力不容忽视。 看台一时空阔许多。 漂亮盟主还是安静地坐在贵宾席上,面带微笑,每一场比赛都看得极为认真仔细,敬业精神十足,似乎并没留意到周围发生的事情。若绮大小姐依旧黏着智不空,全不顾此美僧脸上的那些头疼无奈之色。 楚美女则垂着头,看不清表情。 说实话,看她这副模样王晓晓居然有一点点得意,反应过来,正要骂自己卑鄙,人已经被丢到了胡乐的茶摊上。 “在这里别走。”扔下这句话,他一言不发归座去了。 瞒我那么多事,我没生气就好了,你气什么?王晓晓忿忿不平,我只不过跟慕容帅哥说说话,又没妨碍你陪美女,切,不就是跟大灰狼抢女人吗,你的情敌不代表也是我的敌人吧! 话虽如此,她也并不打算再回贵宾台,一来没胆子,二来还是坐这里自在多了。 之后的时间,除了天绝大师中午心血来潮,带所有弟子进了回高档饭庄之外,王晓晓几乎都陪着文净在茶座上度过,一边喝着胡乐沏的好茶,一边强忍着抽筋的感觉继续观看场上的比试。 一天看下来,她信心高涨. 武林大会是江湖唯一的节日,三年一度本就难得,何况这十几年来江湖太平百姓和乐,多少称得上盛世,因此参赛选手特别多,通常都要开上十天半个月,陆续赶来凑热闹的人更多,问剑台客栈爆满,若非叶盟主临时增设了十几家,物价上严格加以控制,只怕又要出现少林城的局面了。 天还未黑,问剑台已是满城灯火,临时设的那些娱乐场所也生意兴隆,成了最受欢迎的消遣之地,倒便宜了那批有眼光的投资客商。 房间。 看谁定力好!王晓晓忍住冲动,一边轻轻地替他涂药,一边咬牙恨恨地想,我王晓晓从没这么伺候过别人,对你简直比对我妈还好,要跑步就跑步,要练剑就练剑,说什么是什么,多听话多合格的一跟班!你狠,居然有脸骗我,再不说实话我真不玩了。 沉默吧,最好多内疚会儿…… 她刚刚想到这里,萧夜就打破了沉默:“你见过他。” 来了! “恩。”算是回答。 “我不姓萧。” “恩。” 果然,听到她淡淡的貌似不在意的语气,萧夜扭脸看着她,明朗的眼睛里尽是犹豫之色,似乎还有一丝罕见的歉意。 好半天,他才又开口:“我不叫萧夜。” “恩。”好啊好啊,你不知道“宵夜”这名字有多搞怪,哈哈! 继续沉默。 他抿嘴:“晓晓。” 此人难得叫自己的名字,王晓晓不觉听得心里一顿,赶紧深深地吸了口气,若无其事地替他整理好衣袍,起身将剩下的药放到桌子上,再不敢直视那双眼睛——镇定,镇定……师父说此乃学武之要道,何况面前是个功力深厚的大BOSS。 “我原本姓叶,取母姓为名,叶萧。” 叶……萧? 夜宵? 王晓晓傻。 寻思好半日,她才费力地吞了吞口水,转过脸,认真地看着他:“其实师兄,我觉得你还是叫萧夜比较好……”. “明日你有一场比试。” 提到此事,王晓晓紧张地点头:“对啊对啊。” “不怕。” “师父说过,一定要进前十……” “前十……”他这才想起此问题,皱眉,“不行。” 连他也说不行,王晓晓好容易汇集起来的信心又流失一大半,垂头丧气,怪谁呢,现在他受了伤不能参加武林大会,重任就全落到了自己这个三脚猫身上,输赢不要紧,关键是华山派若因此丢了大片地盘,那位疯狂的师父还不活活吃了自己!早知道这样,当初就让自己去挨刀好了…… 萧夜抽了抽嘴角:“虽说如今绝学失传,江湖上多是欺世盗名之辈,但正宗武艺的根基尚在,就如胡乐那般,修习过内力的人不少,你至多能进到前八十名。” 八十?!离目标也太远了吧!王晓晓哭丧着脸。 “不怕。” “……” “前面这几场不妨的。” “那后面怎么办?” “先去试试。” “我不去了,”刚刚嚷完这一句,发现其目光不善,王晓晓马上陪笑,“呃,那么多人看着,你不是也怕我丢你的脸吗。” “不行。” “我打不过!”在你那个漂亮老爸面前丢脸,我不去! 萧夜板起脸:“不试,又怎知道打不过?” “……” “不行。”. 好好,这可是你自己要赶鸭子上架的,明儿丢脸也要想个法子捞你一起丢!王晓晓被迫屈服,暂时抛开比赛问题,想到另一件事:“师兄,凌夕的剑法古怪,你除了告诉过你父亲,还跟谁说过?” 萧夜看看她:“楚叔与水叔,还有陆大侠,三位前辈受父亲之命,已在暗中追查多年,加上此事不能打草惊蛇,所以我也只能跟他们打听。” “这事除了我们几个知道,再没有别人,”王晓晓想了想,“会不会是他们几个……” 萧夜摇头:“他们决不会背叛父亲。” 既然都这么说了,肯定有他的道理,王晓晓虽然不太赞同,倒也没有反驳,心底另有打算。水若绮的父亲自己已见过了,虽然那老人家很精明,一副老谋深算的模样,可脾气却直得可以,不太像大奸大恶之徒,当然也不排除他的嫌疑,毕竟小说上腹黑不少,至于楚大侠和陆大侠两位,找个机会再打听打听吧,能见上一见最好…… “不是胡乐,我叫人查过他的底细,”萧夜站起来,整了整衣袍,缓缓道,“只是,不知那个救我们的人又是谁?” “救?” “前日在布庄中了迷药,‘皮球’赶来之前,曾有人放暗器救了我。” 听他这么一说,王晓晓也疑惑了:“还有后山那夜,那个把我带到悬崖边的人,他好象也没有恶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夜点头不语。 寻思片刻,王晓晓突然灵光一闪,失声:“难道他想暗示什么线索?”. 无论什么重要线索,也要等到回华山之后才能确定了,目前最重要的是明天的武林大会。 隐隐有歌管声飞来,周围夜色显得更加缥缈。 王晓晓愁眉苦脸地回到房间,关上门,径直往床上一坐,开始发呆,自从来到江湖,她就喜欢上了这里的夜,多美好多浪漫啊,既不用跑步又可以美美地做梦,美梦的定义是让师兄大人跑步并吃豆腐,当然噩梦也不少,就是被师兄大人拎起来说“去,围着林子跑一圈。” 可今夜,美梦噩梦她都没有心情去做了,只觉得郁闷无比:“进前十!说得轻巧,哪能那么容易就进前十……” “容易,容易得很。”一只手搭上她的肩膀。 “容易个头!”据说,有心事的人,脑子的灵活度会适当降低。 轻轻的笑声在耳畔响起。 听到笑声,王晓晓这才反应过来,大惊,床上有人?!等到她要跳起来叫嚷时,却又被那只手严严实实捂住嘴,拖回了床上. 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在床上上当!这人哪里不躲躲这种地方,不会是想劫色吧?王晓晓并不挣扎,飞快地转着脑子。 正在此时,一张俊美的脸出现在上方。 王晓晓倏地瞪大眼睛。 “在想什么,这般大意?”说话间,他松开了手。 “是你!”王晓晓终于跳起来。 宽大的紫袍铺满了大半张床,他斜斜歪着,笑得一脸无害:“见你不高兴,本想着逗你一笑的,生气了?” 瞪着此人,王晓晓无语,到床上开玩笑显然不太合适,尤其是这只大灰狼,不过人家又没有乱摸乱碰,顶多捂捂嘴巴,够不上吃豆腐的范围,再说此狼除了娶十一个老婆有些不象话,性格脾气挺好相处的,还很关心自己,何况刚才只是为了逗自己开心,怎么好意思显得那么小气。 于是,她移开话题:“你刚才说……进前十容易?” “当然。” “怎么进?”大喜。 “萧夜自有办法。” 王晓晓愣:“他?” “对,你且放心去,”慕容无伤含笑站起身,“为何非要进前十?” “不是我要进,是师父。” “既有萧夜在,为何要让你去?” “他……”王晓晓不好回答,他受伤的消息是封锁的,能说么? 好在慕容无伤并不追究:“倘若不进前十,又当如何?” “这……”王晓晓更不好回答,因为师父他老人家只是说一定要进前十,否则就“哼哼”,一切后果都包含在这两声“哼哼”里面,只可意会不能言传。 见她如此,慕容无伤安慰:“不怕,我帮你。”. 听到承诺,王晓晓自觉找到强大后台,果然没那么慌了,感激地望着他,不放心地提醒:“你可别忘了。” “我在你身上下了大注的,怎能白白输了银子?”他忍住笑,“明日下午第一场便是你,那人叫高飞,你尽可以对付。” “我……行吗?” “怎会不行,王女侠可杀过二百九十九个人的,如今虽已改邪归正,上场比试比试,打打架还是可以。” 王晓晓马上红了脸。 他轻笑:“我说行就必定行,不信?” “呃,信。”怎么信,小白兔变大灰狼的事实活生生摆在面前呢。 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慕容无伤摇头:“先前并非有意要瞒你,实在是萧兄与我误会颇深,只怕他知道,便不许你见我了。” 料事如神! 王晓晓忍不住试探:“你们到底有什么误会?” “你问他便知。” “……”. “害你几次遇险,抱歉得很。” 遇险?王晓晓总算明白过来:“那个柳姑娘是……” “贱妾。” 哟,老婆? “第几个?” “十一。”笑意划过。 瞧瞧,不像话啊不像话!王晓晓立即一脸鄙视,再次强调自己的安全:“既然她是你老婆,那就算了,不过你千万看着点儿,不能再让她来杀我。” “放心,她已走了。” 那就好,王晓晓放下心:“你别怪她。” “不会了。”叹气。 王晓晓跟着叹气。 一双美眸似笑非笑地瞧着她。 片刻。 他突然挑眉,逼近一步:“我不像话?”. 八卦的下场,这不,算帐的来了!王晓晓尴尬地打哈哈,后退一步,四目相对,她只觉得脸上温度在不断升高。 俊脸缓缓朝她俯下。 “那我将她们全都送走,可好?”轻笑。 “这……不太好吧!”王晓晓更吓一大跳,你也太拽了,老婆想弄来就弄来,想送走就送走? 平缓的呼吸近在咫尺,这张脸美得让人妒忌,却又隐隐透着一丝凉薄。 “那你说,怎么办才好?”叹息。 纵然已垂下头,仍然能感受到那温柔而邪气的眼波,王晓晓一颗心跳个不停——问我怎么处理老婆?这情景真像两个奸夫淫妇在商量怎么谋杀亲妻,好暧昧…… 唇边,笑意更浓。 他直起身,若无其事地眨眼:“明日第十一场是我,记得来看。” “好。”王晓晓如获大赦,伸手擦擦额头,大灰狼果然手段高明,领教了,随口一句话都搞得像是在调情,让人遐想纷纷呐,多几个老婆也是正常,正常的……不知道此狼武功是不是真有传说中那么厉害,逍遥派凌波微步,明天一定不能错过! “早些睡,我先走了。”话音刚落,人已不见。 果然是高手!王晓晓拜倒。 第三卷:江湖如此多娇 不一样 第二日,王晓晓起了个大早,原本是想着今天有比赛,跑完步好多练会儿剑,可萧夜却说不须再练,因此她很快就回到了客栈。 师弟师妹们正在吃早饭,四下都是谈笑议论声。 “无伤公子今日有比试!” “凌波微步!” “第十一场不是?” “快些吃,去晚了怕没位置。” “……” 凌波微步,逍遥派的独门绝技啊,听名字就很帅!王晓晓对神功充满向往,正要去找文净,却看到文净迎面走来。 一见她,文净忙笑道:“小师妹,今日可有无伤公子的比试,我们不妨早些去?” “我知道,凌波微步!”王晓晓东张西望,拉起他就跑,“走吧走吧,去我朋友的茶座占个好位置。” 文净先是喜悦,接着又犹豫:“小师妹可吃过早饭?” “不吃了!”. 事实是,王晓晓和文净坐在茶座最好的位置上,就着茶水,每人抱着四个白白胖胖的肉包子在啃。 不吃早饭很容易整成低血糖的,何况下午自己还有一场重要比赛,营养要跟上,别到时候头昏眼花加上心理紧张,上去就跟“皮球”一样倒了,多丢人!而且经过一夜的辗转,昨天汇聚起来的信心已丢了十之八九,需要重新搜集,工程浩大,需要体力。 第一次要当着这么多人露脸,王晓晓越发紧张。 话说无伤公子今日有比试的消息几乎已人人尽知,带来的直接效应是,现场观众爆满。有了昨天的教训,许多人都自带了板凳茶水扇子和草帽,贵宾席上也搭起了凉棚,还有人学胡乐摆起了茶摊,因此胡乐这边的生意也不再像昨天那么繁忙了。 所有人都在议论今日的热门话题。 “无伤公子赢定了。” “张守业哪里打得过他!” “今日他会不会施展凌波微步?” “凌波微步,老夫上届武林大会就见识过,实在是高妙!” “还早呢,等着吧!” “……” 听到这些议论,王晓晓满心期待,直埋怨时间过得太慢,然而时间却偏偏和她作对似的,越发慢起来,惹得她既紧张又焦躁. 紧张之余,她突然心中一动,拿手肘碰碰文净:“文师兄,叶盟主身边除了水大侠,是不是还有楚大侠和陆大侠?” 文净愣:“是,小师妹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王晓晓试探,“听说他们都很厉害。” “那是自然,江湖上人人皆知,叶盟主身边有四位得力助手,水大侠、楚大侠、余大侠、陆大侠,可惜余大侠多年前已病故,如今只剩三位了。” “叶盟主很信任他们?” “不错,”文净疑惑地看着她,“早在叶盟主还没当上盟主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在凡城效命了,堪称叶盟主的左膀右臂,忠心耿耿,功不可没,何况如今又都是亲戚,余大侠的女儿,楚大侠的妹子和陆大侠的二姐,都是叶盟主的夫人。” 原来是靠联姻来拉拢人心!王晓晓终于明白过来,小说电视都没白看,怪不得漂亮盟主会娶二十个老婆,如今又要把楚清涟内定给萧夜,看来也有这一层厉害关系在里头吧,楚清涟是楚大侠的女儿,漂亮盟主分明就是在玩中国古代皇帝用滥的招数,那他应该知道,这种关系未必全靠得住,真要背叛你,什么父女之情骨肉之情,都不能成为阻碍的因素。 当然,他们两个应该不是凶手,因为盟主之位让漂亮伯伯坐了,他们从这件事里也没捞到什么大的好处,顶多算个帮凶,比如凌夕的消息就有可能是他们泄露出去的,又或者,是为了那些失踪的秘籍…… 见她出神,文净推她:“小师妹?” “呃,”王晓晓反应过来,“原来他们是叶盟主的亲戚,一会儿来了,你指给我认识认识,好不好?” 文净摇头:“他们都没来,每次武林大会,都是楚大侠留守凡城,陆大侠去各处巡查,以免各派掌门不在,门中生事。” 王晓晓愣:“每次都是?” 文净点头。 王晓晓不说话了。 漂亮盟主为人虽然平易,却并不糊涂,看来他的确很信任楚大侠和陆大侠两个,否则也不会将大后方托付给他们,而他们好象也没有叛变之心,不过凌夕的事除了这几个人知道以外,再没有别人,究竟是谁泄露了消息?最近凌夕也没主动来联系,不知他到底掌握了什么线索,惹得凶手这么紧张,急着要杀他灭口? 她暗自疑惑。 “晓晓?”一只手拍拍她的脑袋. 王晓晓摸摸脑袋,不解地转过脸,马上整个人都跳起来。原来慕容无伤正含笑站在身后,旁边文净早已站起,小小的茶摊里挤满了花痴。 她不解:“你……怎么不去那边坐?” “还早,”他踱了两步,往旁边椅子上坐下,惬意地看着她,“先来看看你。” 自他坐下不到两秒,所有茶座马上客满,胡乐大喜,亲手为偶像送上一杯好茶:“久仰无伤公子大名,难得今日肯赏脸,胡某实在惭愧,区区茶水不成敬意,只愿公子今日大显身手,也好让我等一饱眼福。” 慕容无伤微笑,点头道谢,接过茶,谦恭有礼的态度又赢得了更多崇拜的目光,引起了更多的赞叹声。 “没用过早饭?” “是啊……”王晓晓尴尬地笑,悄悄放下手上的肉包子,瞟瞟周围的花痴,唉,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来这么早,等我?”美眸中泛起笑意。 “呃……”这个问题很难回答,王晓晓看着那张脸吞了吞口水,努力维持最后的风度,答非所问,“我是很想看凌波微步。” 他摇头,将茶放到桌上:“下次不可如此,须要爱惜身子。” 语气满含关切。 想不到他会当着这么多人出言关心,王晓晓终于脸红了:“也不是……” “不早了,我先过去,”他不再看她,起身就走,经过她身旁时又停住脚步,俯下脸轻笑,“惹得你如此不自在,还是过那边去的好。” 暧昧的姿势引得周围花痴艳羡不已,瞧着王晓晓的目光都充满妒忌,王晓晓只得把脸红了再红,悄声问:“你今天会不会用凌波微步?” “你说?”他笑着敲敲她的额头,径直走了。 敲额头算不算是吃豆腐?王晓晓苦恼,为什么大灰狼做的动作总是这么自然,拿捏这么到位,比起普通朋友则嫌亲密了些,却又够不上色狼的标准,唉,难以判断呐!. 紫色的背影在阳光下更显明媚。 被这样一位明星级的人物关心,而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女孩子嘛,多多少少都有点虚荣心的,王晓晓很没骨气地花痴起来——大灰狼真帅啊,脾气又这么好,哪像师兄大人成天酷酷的,可惜可惜,若是他没那么多老婆就好了! 老婆?昨晚他还问自己怎么处理老婆呢…… 一颗心砰砰直跳。 终于胡思乱想完毕,王晓晓叹了口气,正要转身坐下,却发现气氛有点不对。旁边,文净满脸同情地瞧着她,欲言又止;周围,花痴的表情更加丰富,崇拜,艳羡,爱慕…… 怎么回事? 冷意骤起,王晓晓打了个寒噤,不妙,大大的不妙! 终于,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 “很好看?”. 听到熟悉的语气,王晓晓条件反射地打了个哆嗦,在一大片妒忌的目光下迅速转回身,对着那张酷酷的脸陪笑:“师兄来了啊……” 话没说完,就被他拎着走了。 “去哪里?” “回去。” 回去?王晓晓噎了噎,心里极为不甘,都答应了大灰狼看他比试的,难道要失信?再说我还想欣赏逍遥派的绝学凌波微步呢! “不看比武吗……” 他冷冷道:“你下午就要上场比试,不好好练剑,还有闲心看别人?” 不是你说有把握不必练的吗!王晓晓委屈. 为了充分展现四大门派首座的威风,同时也为了使华山派保持相当的人气,天绝大师特意嘱咐过,武林大会上萧夜绝不能缺席,所以他将王晓晓和一柄剑扔下之后就走了,留言是“好好练,不得偷懒!” 由于人们都看武林大会去了,窄窄的街道显得空旷不少。 王晓晓慢吞吞地练着剑,心早已飞到了现场。 从不见师兄大人发这么大脾气,最近却像吃了火药,他和大灰狼的过结不是一般大,可惜不知道那个“妍儿”现在在哪里……唉,难得大名鼎鼎的逍遥派无伤公子今天有比试,自己亲口答应去看,谁知却被逼失信于人,过分,过分! 越想心越痒痒。 慕容无伤平时说话都温柔得很,武功真有那么恐怖? 不能去! 不行,不看对不起自己…… 不能去,没见师兄大人的脸色? 凌波微步,凌波微步啊!多帅! 他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凭什么管我这么多!王晓晓终于决定抗旨,横下心,汇集起全身的勇气就往回冲。 看看就回来,不会让他发现的……. 远远的就听到欢呼声,几千几万人的叫声那是惊天动地,阵仗不亚于打雷,能造成这么大的震撼效果,除了无伤公子还会有谁! 勇气突然消失了。 我只是看看,看完就溜回去,反正这么多人,他不会发现的……王晓晓一边祈祷,一边骂自己不争气,在师兄大人面前怎么气势总是要矮一截呢,别是被罚跑步跑出心理阴影了吧? 她加快步伐,很快就混进了比武台下的人群里. 鼓声过,一切静止。 开始了?王晓晓仰起脸。 台上,慕容无伤并没带什么武器,只是负手而立,看那悠然的神情,仿佛根本就不是在比武,而是在出席一个美妙而华丽的宴会,姿态之从容,神情之愉快,风度之温雅,笑容之魅惑,将场上所有人的目光都牢牢粘住了。 对手是个青衣大汉。 快打快打!王晓晓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望眼欲穿,接下来将是怎样精彩的一场比武啊!幸好自己赶来了,不然错过多可惜,快快施展凌波微步…… 她尚且处于激动之中,下一刻,比赛已经结束了。 那个青衣大汉上前两步,冲慕容无伤抱拳一礼,朗声道:“无伤公子剑法高妙,在下佩服至极,甘愿认输。” 慕容无伤也微笑回礼:“承让。” 接着,水大侠宣布: 比试第九十四场,沐无伤胜. 逍遥派欢声雷动。 就这么结束了?王晓晓瞪着比武台上的慕容无伤,好半天说不出话,心里气得不行,我说那位青衣大哥,你就算打不过,至少也该等他露一手凌波微步之后再认输吧,啧啧,大男人呐,不战而降,真是太没骨气太让观众失望了!害我冒着被师兄大人发现的危险溜来,白高兴一场…… 她懊恼不已。 高高的比武台上,慕容无伤含笑踱了两步,美眸往台下一扫,然后,目光很快停到了这边,他冲王晓晓眨了下眼! 这人眼力真好,属老鹰的?王晓晓双眼视力1.5,将此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心里既惊讶又高兴,赶紧也冲他笑,比了个胜利的手势以示祝贺。 笑意更浓,他居然也学她回了个“V”形手势。 这个随意的动作不只惹得王晓晓花痴,现场许多观众也纷纷模仿起来。想不到啊想不到,大灰狼做这个动作太帅了! 王晓晓正在发傻,却见他冲自己挑了挑眉。 什么意思?还没来得及反应,眨眼间,紫色的影子一晃,比武台上的慕容无伤竟不见了! 现场立即静止。 一秒。 两秒。 “在那边!”终于有人发现目标。 所有目光马上都投向贵宾席,慕容无伤斜斜坐在椅子上,端着一杯茶冲王晓晓微笑,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现场爆发了! “无伤公子!” “好厉害的轻功!” “是凌波微步!”一老头捂着胸口,激动得直喘气,“咳……没错,就是凌波微步!咳咳咳……老夫……老夫上次武林大会见识过,绝不会错!” “高,实在是高!” “……”. 太妙了!凌波微步就是这样的?王晓晓激动得两只爪子都拍红了,总算没白来这趟,虽然这凌波微步和小说上写的不太一样,但绝对是货真价实的神功啊!他专程施展给自己看? 激动归激动,她同时也发现了另一件事。 贵宾席上,漂亮盟主没有笑。 他不仅没笑,甚至还皱着眉,脸上并无半点欣喜之色,只是定定地看着慕容无伤,目光闪烁,若有所思。 慕容无伤浅笑,似乎并没有注意。 他这么出风头,盟主伯伯莫非也妒忌了?王晓晓偷乐。 正在此时—— “很好看?” “对,太厉害了!”不自觉说出这句傻话。 沉默。 那声音…… 灿烂的笑容僵在脸上,一股寒气顺着脊梁直冲上脑门。 瞟瞟身旁,所有人都站得远远的,表情极为丰富,王晓晓终于缓缓找回了熟悉的感觉,一颗心直往下沉,世上没有后悔药啊,这回死了,真的死了!怎么运气这么背,总是在最坏的时间和最坏的场合被他拎出来! 镇定,镇定…… 她迅速转身:“我回去练剑了。”缩着脑袋就要溜。 一只手拎过她就走. 房间。 被重重丢到床上,王晓晓赶紧翻身坐起来,无语,这情节太暴力了,怎么看怎么像强暴的前戏镜头…… 她难得有骨气一次,直起腰怒视着他:“你……” “怎么。”声音平静,却威慑力十足。 王晓晓的身体马上很没骨气地背叛大脑缩回床角,嘴巴更没骨气:“没什么,我是说……师父说了,武林大会你不能缺席的……” 沉默。 原本以为他要修理自己,谁知等了半天没动静,王晓晓的胆子又大了些,陪着笑往床下溜:“我知道偷懒不对,我这就去练剑,下午第一场就是我……” 再次被丢回床上。 “你不能听话些!” 好汉不吃眼前亏,被这怒气给震慑到,王晓晓一个劲儿点头,发现不对急忙改作摇头,觉得还是不对又点头:“我本来是不想去的……” 话说一半,他就坐到了床上,并且将她拎到了怀里. 王晓晓不止一次觉得自己像小猫。 照理说,这种姿势很经典也很暧昧,被一个俊美有钱又强势的男人抱在怀里,除了GL,是女人都会心跳加速吧。 王晓晓果然心跳加速了,是吓的。 好看的眼睛隐隐蒙着怒意,似要将她吃掉。吃掉?四目相接,王晓晓的眼睛越来越大,因为面前那张俊脸越凑越近了,好象真有吃掉她的趋势。 不是吧,宵夜,夜宵,单凭这名字,此人就比自己更有可吃性…… “不是的,”面对诱惑幸好脑袋还有意识,王晓晓吞吞口水,叹气,决定把话说清楚,“其实他只是我的朋友而已,就像我们一样……” 唇被堵住。 现在不一样了!. 少年(脸红):原来王大女侠与夜公子日久生情。 某大(瞪眼):生什么情,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他们才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一对稀世的神仙眷侣。你小小年纪,成日就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身心不健康!思想不纯洁!哼,夜公子是什么人,武功高强,长得帅,又有钱,你小子如今不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将来一无是处,哪个女侠肯嫁你? 少年(踌躇满志):晚辈必定好好学习。 某大(满意):这就对了。 少年:无伤公子真是厉害,可惜那凌波微步已失传了。 某大:谁说失传了,我这里就代售凌波微步的秘籍,你要不要?一千两银子一本。 少年(惊喜):真的? 某大:当然,虽然是盗版,印刷质量不太好,练出来的效果也略有点差异,不过纸张质量很有保证…… 少年:……抵制盗版! 第三卷:江湖如此多娇 赶鸭子上架 吃亏啊吃亏,居然二话不说就对自己上下其手!看来这辈子也别想听到此人说什么甜言蜜语了,直接用行动表白……王晓晓被吻得昏昏沉沉,既不满又开心,原来他是喜欢的,一直以来自己并不是在自作多情! 一只有力的手扶住她的后脑,他放肆地加深了这个吻,霸道中带着一丝丝温柔,舌尖缓而重地勾勒着她的唇形,引得她全身不住地战栗。 忽然,怀抱一紧。 双臂被勒得生疼,突如其来的压力几乎让王晓晓喘不过气,于是她本能地哼了声,张开口想要叫,谁知就在张口的瞬间,那蛮横的舌已迅速探了进来,在她口中肆虐,将那声痛呼生生堵了回去,先前那股不适的压力同时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浑身无力,瘫软在他怀里。 急促的呼吸声. “八师兄,师父叫你去……”门被推开。 沉寂。 房间里奇静无比,只余下轻微的喘息。 他缓缓离开她的唇,火热而迷蒙的目光移向门口。 随着他的离开,王晓晓几近涣散的思维终于也回来了,接着她立刻恐怖地发现,二人的姿势已经极其危险,简直可以称得上是经典镜头,只看那一个在上一个在下的造型就让人无可辩驳,何况自己的衣带已经被解开,他的一只手还伸了进来! 那手居然正覆在她高耸的右胸上! 啊啊啊,师兄大人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啊!王晓晓全身热血上涌,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镇定,镇定……此乃习武之要道…… 床上画面定格。 房间画面也定格。 门口,秋仪手扶门框,一只脚踏进了门里,另一只脚还留在外面,一张俏脸涨得通红,目瞪口呆地瞧着二人。 见她半天没反应,王晓晓忍不住抱上一丝侥幸,这里的教育好象不太先进,此美女应该也很纯洁,不懂的吧…… 那只罪恶的手终于离开了她的胸脯。 他没有起身,仍然保持着这个经典姿势,用宽大的黑袍将她盖住,一双好看的眼睛盯着门口的秋仪,俊脸微红,剑眉紧皱,目光变幻莫测,尴尬,恼怒…… 一秒。 两秒。 足足过了一分钟时间,秋仪终于还是惊觉此画面儿童不宜瞧太久,立刻娇呼一声,捂住脸飞快地跑了。 这世上又少了个清纯少女!王晓晓惋惜. 复杂的目光渐渐沉淀下来,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呼吸声也归于平缓。 萧夜放开她,站起身整理衣袍。 还好还好,若不是她跑来撞破,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啊,至少两个人中肯定有一个要被吃掉,今天下午还怎么上场比赛……王晓晓庆幸不已,倒也不怎么害怕,反正这种关系早就让人误会过了,现在变成真的也不算太吃亏,顶多又要多几种传言版本,无非是十一师姐功夫了得,大白天就把八师兄勾引到床上去之类,真是冤枉,明明就是他在勾引我。 她赶紧爬起来整理衣服。 想不到第一次表白就表白到床上去了,这么投入!师兄大人很有技巧啊,似乎经验不少,难道有前科?这个问题值得研究…… 正在出神,一只手伸过来替她理了理衣裳。 “我娶你。”眩目一笑。 …… 王晓晓傻了傻,赶紧垂头,心里直嘀咕。 有这么求婚的吗!过分,过分!退一步讲,虽然不要你跪下送花送戒指,好歹也要客气点吧,至少该问“嫁给我好吗”,多温柔多浪漫多甜蜜啊;一句“娶你”就打发了?你以为你是谁?那么有自信,我都还不一定嫁你呢,再说了,你还有个备选老婆摆着,若是打算学你那漂亮老爸娶他十几二十个,我还嫁你那是白痴! 以上的抗议若是现在说出来,此人一怒之下现场把自己吃了也说不定,因此王晓晓很明智地将它吞回了肚子里——原来他刚才果真是在吃醋,据说男人醋味与爱的程度成正比,这么说他岂不是…… 正在自作多情美美地想着,下一刻就有一柄剑递到了手上。 “去,练剑。”. 下午第一场就是王晓晓,因此她吃过午饭就匆匆赶到了比武场,离比赛开始足足早到了半个时辰,路上也听说了不少新闻。 想不到武林大会开幕至今才短短一天,江湖已经秘密评选出了四大美男,除了原先的三大名人,另外一个就是“少林派”的凌夕公子。 与此同时,慕容无伤的那个“V”字形胜利手势也迅速流行开来,街头巷尾人人竞相模仿,都在猜测那是什么意思,惹得王晓晓暗暗发笑,幸好没有叫他再来一声“耶”,不然那效果……一长袍美公子做出这么现代化的动作,太诡异了!. 半空中烈日炎炎,夹带着熏风阵阵,令人昏昏欲睡,看台显得十分空旷,观众大多都回客栈躲着休息去了,胡乐的茶摊上也只寥寥坐着几个客人,或靠着椅背,或趴在桌上,都打着瞌睡,好在这里风还不小,不算太热。 王晓晓坐着发呆,因为中午天绝大师专程把她叫去鼓励威胁了一番,效果就是到现在还心惊胆战。虽然看了这么多比试,也已经有了足够的信心,但想到要当着几万人露脸,心里总是有些紧张的,何况现在和师兄的关系越来越复杂,似乎有师兄变情人的趋势,作者啊,你写小说安排男主是王道,可是我来这里只不过是给你增加灵感的,完成任务之后肯定还要回去,那时候师兄可怎么办? 千愁万绪……她都快哭了。 胡乐这两天由于赚钱上了瘾,精神十足,见她紧张,急忙替她泡上一壶好茶,安慰:“王姑娘莫急,你的剑法高妙得很,只要运气好,不拈上厉害对手,对付那群鼠辈绰绰有余。” 只要运气好?王晓晓更郁闷,万一运气不好,拈上厉害的怎么办,听说今天自己的那个对手叫什么高飞,其实光看这名字就是超级商标啊,高飞高高飞,据说此人轻功无敌!像自己这种只会地上跑跑场子的小角色,能跟人家会飞的高手比么? 胡乐已经惬意地躺到了椅子上,一边摇扇子一边研究他的生意经:“一壶茶五十两,到如今,除去本钱,尽赚了一千四百八十两,只是下午生意要差些,今年人这么多,这武林大会怕是要开上十几二十天,嘿嘿越久越好,嘿嘿,赚钱好哇,赚钱好哇……” 大热天,这一连串的“赚钱好”听得王晓晓浑身起鸡皮疙瘩,果然金钱的力量无穷,奸商就是这么培养出来的。 她不安地转移话题:“你说……我能赢吗?” “能,”胡乐马上直起身,挽起袖子,义薄云天,“胡某专程坐这里为姑娘助威!” 王晓晓感动。 他又躺回去:“反正下午生意也不好,他们几个招呼尽够了。” ……. 见王晓晓还是唉声叹气,胡乐摇头:“你师父神剑天绝大师那般厉害,你是华山第一女弟子,自然已得了真传,又有夜公子这般厉害的师兄帮衬,还怕什么?” 王晓晓颇觉意外:“我师父很厉害?” “自然,说起他老人家,胡某着实敬重得很!”胡乐满脸崇敬,“想二十多年前,叶盟主初治江湖,各派之间还未曾安定,四方高手久闻华山剑法盛名,相继登门挑衅,那时他老人家接任华山派掌门不过两年,单凭手中一柄神剑,生生将六十二位成名高手击败,保住了华山剑法威名,二十年来,虽无人敢再上贵派挑衅,但他老人家余威犹在,连叶盟主也另眼相看,叫人怎敢不服!” 王晓晓大吃一惊:“你说这……是真的?!” 胡乐诧异地看着她:“天绝大师二十年来从未败过,江湖人人尽知,你还不知道?” 还找什么高手,高手就在身边!王晓晓又惊又喜,崇拜之情顿时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有眼无珠,绝对有眼无珠,一直怀疑师父他老人家是属于“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的级别,再加上那令人不敢恭维的品味……想不到他才是深藏不露的高手!人不可貌相,人不可貌相啊! 若是自己第一场就输了,不是更丢他老人家的脸吗? 王晓晓愈发紧张。 正在此时,旁边一个声音响起:“华山小师姐!”. “你们怎么来了!”惊喜。 原来是少林寺的两个老朋友,智空和智灵,自昨日“移花宫”出场仪式见过他们之后,王晓晓也没来得及去找二人说话,想不到现在他们倒主动找自己来了。 智灵笑:“听说小师姐有一场比试,我与师兄特来看看你,望小师姐今日初战告捷,一举得胜。” 王晓晓连声道谢,又让坐。 三人坐下。 智灵还是一脸机灵样儿,看看旁边老实的智空:“智空师兄明日好象也有一场比试吧?” 王晓晓马上看智空:“真的?” “阿弥陀佛,”智空合十,说话之前仍要念佛号,“正是,贫僧经智不空师弟举荐,有幸参加武林大会,学艺不精,只恐丢人现眼,惭愧。” “智不空?”王晓晓想起了那个美僧。 智灵解释:“智不空师弟在师父面前极口称赞师兄的拳法,特意举荐来参加武林大会,如今我们移花宫就由智不空师弟和智空师兄二人出战。” 听到移花宫三个字,王晓晓有些寒,同时也由衷地为智空高兴,看来他自己歪打正着独创出来的拳法还真不赖,想当初曾在少林寺后院的树下见过他施展拳脚,十几个小和尚都被他打趴下了,那身手可是半点不假,货真价实,连美和尚这样的高手都说好,那一定是很厉害的了,不过这么一来,自己的排名估计又该退后一位,唉,要进前十路漫漫呐…… 想到这,她更灰心. “小师姐怎么了?”二僧不解。 旁边胡乐安慰:“王姑娘剑法高明,不必担心。” “小师姐想必是没见过这么大场面,有些害怕吧,多打几场就不妨事了,”智灵明白过来,也望望四周,心虚地拿袖子擦额头,“小僧也没上过这么大台面……不过小师姐乃是华山派第一女弟子,号称华山无敌鸳鸯玉女剑,武艺比小僧高强许多,胆识自然也是不凡的。” 什么鸳鸯玉女剑,骗来的名声!王晓晓一张脸难看得很。 倒是智空猜着了她的心思:“阿弥陀佛,小师姐可是对这一战没有把握?” 王晓晓不语。 智空垂头寻思片刻,两眼一亮,似乎想起了什么,热心地指导:“阿弥陀佛,师父他老人家曾说过,打不过就要想法子跑,保住自己是正经,此乃少林拳法精髓,贫僧的拳法也是这么练出来的,虽说这只是本门的修习心法,不过师父说,天下武学大凡都是一脉相承,小师姐只要记着这个,想来也不会太吃亏。” 果然是高明的心法,王晓晓点头记下. 随着时间的推移,各派掌门和观众都陆续赶来了,虽说由于天气缘故,众人的热情度明显比上午要低,不过现场也来了至少有一两万人的样子。“移花宫”无上大师也缓步入场,智空智灵二人见师父来了,赶紧再安慰鼓励了王晓晓几句,就作别归队了。 被友情所感动,王晓晓的胆子又大了点儿,东张西望等待萧夜。 周围,有人在议论。 “李术家的老爷子昨个不是中暑了吗,怎的今日又来了?” “有贾神医在呢,怕什么!” “在哪?” “那不是!” “如此就好,他老人家在,有人中暑,一副药下去就都好了。” “……” 王晓晓愣了愣,顺着那人指的方向一看,果然发现底下那层看台上不知何时摆了个小木桌,桌旁竖着根竹竿,挑着块白色的幌子,上头写的字王晓晓不敢断论,可桌前那个瘦巴巴的老头儿她是认得的,小眼睛小鼻子,尖尖的下巴长着稀稀拉拉的胡须,不是贾神医是谁! 听起来,这倒是个货真价实的神医,虽说爱收点小费红包,不过为什么当初师兄就不肯让他治伤呢,神医啊,白白浪费自己十两银子! 惋惜之间,鼓声骤起。 武林大会又将开始了. 日头虽毒,擂鼓的一排大汉却仍旧精神十足,咚咚的鼓声沉沉有力,一下又一下有节奏地传来,渐渐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令人荡气回肠,直震得王晓晓的心也跟着一跳一跳的,想当初她王晓晓哪回考试会怯场?但问题的关键在于,这不是现代玩笔秆子考试啊,真要上去当着那么多人丢脸?! 师兄大人怎么还不来?王晓晓急。 “不怕。”熟悉的声音。 王晓晓马上跳起来,也顾不得师父的威胁了,死死抱着他的手臂不放:“我不去了……” 萧夜先是一愣,见她双手都在发抖,不觉又好气又好笑,拍拍她的背:“不妨,你只管上去,必定能赢。” “我打不过。” “不去试,如何知道?” “会丢脸的!”还是在你那漂亮老爸面前丢! “不怕。” “你跟叶伯伯说,我弃权,我认输……”坐回椅子上。 “不行。”萧夜板起脸,不再理会她的抗议,拎起她就顺着石级往下面比武台走。 他的特殊身份,再加上这种奇怪的组合,一路上自然又招来许多妒忌指责的目光,王晓晓冤屈得不得了,眼红什么,没见帅哥对我也这么不客气吗,这是赶鸭子上架呢! 第三卷:江湖如此多娇 传奇的胜利 纵然阳光已被凉棚挡去,阴影中,那片紫色却明媚依旧,醒目得如同鲜艳的花朵,夏日熏风一吹,似有无数暗香飞来。 笑意如涟漪一般从唇角荡开,美而邪。 视线始终未曾离开远处那两人,他随手接过茶饮了一口,又递还给旁边的少年,惬意地叹气:“有趣,你们瞧,是不是很有趣?” 少年默然。 倒是身旁那个女子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接着脸色一黯,缓缓地垂下眼帘,迟疑:“公子……不必生气。” “生气?”他似乎很意外,转脸看着她,秀眉挑起,“我为何要生气?” 女子马上紧张:“蓁儿知错。” “知错就好,”他笑得很愉快,“谁说我生气了?我高兴得很。” 高兴?女子怯怯地望着他半日,确认之后,终于松了口气,点头:“蓁儿知道了。” 见她嘴里说知道,那张俏脸上却仍带着许多疑惑不解之色,他觉得很有趣,笑得更开心,同时宠溺地捏捏她的鼻子:“聪明。” 转回脸继续看风景. “一个女的也参加武林大会?” “翩翩姑娘不也是女的吗?” “翩翩姑娘是美人,哪有她这么丑!” “对,长这么黑!” “手那么难看!” “腰好粗!” “那么丑,怎么配得上夜公子!” “夜公子是怕她给华山派丢脸,哪里就看上她了!” “……” 一路上的闲言碎语听得王晓晓火冒三丈,各位姐姐,再怎么看我不顺眼也别这么歪曲事实吧,老虎不发威你真当我是病猫!咱哪点丑了?虽然不是白人,可这皮肤怎么也称不上黑呀,最多叫健康;瞧瞧我的手,多美多细腻啊;摸摸腰,好歹这身材比你们火! 抬头,那张俊脸仍是波澜不惊。 他心里肯定乐着呢,摆这副拽样儿,成天把我拎来拎去!王晓晓更愤怒,干脆用空闲的两只手将他抱住,然后得意地回望花痴们,他就是看上我了,怎么样,羡慕吧,连大灰狼那么有品位的人都说我比你们“好多了”,咱现代人可不是那种被人说两句就自卑想不开的,哈哈,有本事你们来砍我呀!. 二人终于来到比武台下,不对,是某人被某人拎到比武台下。 “上去。” “不去!” “恩?”眯起眼。 王晓晓马上干笑:“那么高,我没带梯子……”话刚说完,她就发现自己已经在台上了,赶紧改口,“等等千万别忘了来接我下去啊。” 萧夜放下她,板着脸正要说话,却听得一阵排山倒海的欢呼声响起。 想不到这么多观众为我加油!王晓晓激动不已,正要摆出最光辉的造型向观众们挥手致意,接下来她就发现,原来所有人都在高呼“夜公子”。 都冲他来的啊! 此人登场亮相就抢尽自己的风头,王晓晓尴尬地瞪眼。 萧夜显然不喜欢这样的场合,皱了皱眉,拔出宝剑递给她,微笑:“不怕,你必定能赢。”突然想到光用鼓励安慰对此女未必有效,于是又加上一句威胁:“好好打!” 说完,转身就走。 王晓晓眨眨眼,一把抓住他的手:“我不打了!” 比武台本就是最显眼的地方,王晓晓此举无疑引起了公愤——这女人勾引夜公子不说,竟然还当众打情骂俏来炫耀,可恶! 俊脸微微红了。 萧夜抿嘴,不动声色地拉开她,板着脸:“不行!” 拖人下水的效果已经达到,被无数眼睛凌迟的感觉并不好,王晓晓赶紧顺势放开他,心里不免幸灾乐祸,好吧好吧,打就打,谁怕谁,反正有你陪我丢脸,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认识我了,而且关系还很亲密,嘿嘿,谁叫你非要赶我上来的! 无意中瞟上贵宾席。 漂亮盟主居然笑得无比欢畅,眉梢眼角尽挂着风流调侃之色,似已将她这点心思看得一清二楚,那双迷人的眼睛经过岁月的洗涤,依旧明亮无比,全不似别的老人那般浑浊。目光温和而亲切,可再细细看去,却又自有一种不容忽视的威严。 你不要这样的看着我,王晓晓大为郁闷,我承认你是高手,祸水中的祸水!. 发愣的瞬间,身旁萧夜已不见。 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花痴们肯定都在祈祷,这女人快快输吧,输得越惨越好;而那些男人们呢,虽然久闻“华山无敌鸳鸯玉女剑”的大名,多数却仍是面带鄙视之色,这女的不乖乖呆在家里等着嫁人,充什么英雄,还要上台比武? 王晓晓被瞧得头皮发麻,哭丧着脸,像只小乌龟一样缓缓挪到场地中央,空旷的比武台让她感觉自己更渺小了。 日光白亮亮的,晃得眼睛生疼,面前层层看台上飘着大片大片的草帽,观众们的防晒工作都做得很不错。 水若绮今日换了身红色的衣裳,坐在贵宾台上使劲朝她挥手,示意她加油,王晓晓本就紧张,被这鲜艳的颜色一刺激,更加心烦意乱。不过在看到旁边的智不空之后,她的心情立刻平静下来了,这位美和尚正在冲她点头,遥遥地合十作礼,笑容圣洁如白莲花,足以让一切不良情绪烟消云散; 还有…… 瞧着那片紫色人影,王晓晓羡慕不已,帅哥就是不同,风度天成,随意往椅背上那么一靠,挑眉,眨眼,一举一动都诱惑力十足。 远远的,慕容无伤冲她摇头,示意不要担心。 美色果然能做精神粮食,王晓晓立即鼓起信心。 忽略师兄大人的脸色,用眼睛将几大美男都调戏个遍之后,她这才发现天绝大师正面带威胁瞪着自己,于是赶紧抬头,挺胸,收腹,站好。现在知道师父是深藏不露的高人了,说啥也不能给他老人家丢脸,咱可是现代女侠,输什么也别输了风度不是. 水大侠宣布: 比试第一百三十九场,王晓晓VS高飞. 老孙曾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所以王晓晓针对此战也做了准备,大略掌握了这个高飞的一些基本资料,具体如下: 姓名:高飞 性别:男 年龄:三十二岁 长相:自称英俊潇洒 擅长:轻功 爱好:赌输了赖帐,偷神龙岛西瓜。 门派:暂无,不过据说“移花宫”无上大师曾以戒律院长老之位虚席相待,但此人嫌当和尚影响形象,遂拒绝之。 以上就是王晓晓打听到的有关此人的全部信息. 鼓声过。 一片死寂的气氛中,王晓晓横剑摆好架势,脑袋东张西望,灵活的大眼睛也微微眯起,上下左右乱转,紧张地寻找对手的踪迹。由于知道对方的擅长是轻功,因此她四下扫描时,连头顶也没放过,生怕天上会突然掉下个高手来把自己给砸死,那可太丢脸了。 半日。 高飞在哪?确认比武台上除了自己再没别人之后,王晓晓开始莫名其妙了,紧张的神经也缓缓松弛下来。 她下意识地举起手,望向漂亮盟主,那意思是,我的对手跑哪去了? 漂亮盟主抿嘴,冲她眨眼。 YY果然可以不分时间场合,王晓晓吞了吞口水,不敢再看,唉,这笑容杀伤力未免太大,搞不好被他勾引去做了第二十一小老婆,那可太不划算了! 只是高飞迟迟不见踪影,谁来跟我打? 见观众们都伸长脖子望着自己,王晓晓终于忍不住仗剑大吼:“喂,人呢?” 话音未落—— 身后,喝声传来。 “‘独霸江湖草上飞,轻功无敌大飘客’,高飞在此!”. 什么什么,大……嫖客?! 乍听到这名字,王晓晓大吃一惊——了不得,打听资料不全面,没听说此人有这么长一串绰号啊,还“大嫖客”,莫非他最厉害的竟不是轻功,而是……恩,好歹“嫖”也算一门功夫吧,厉害的话也很有前途,话说某一行在现代很吃香的,嘿嘿…… 脑子里只管胡思乱想,身体还是本能地转了过去。 一片白影。 入目,是飘飘的衣袍,曼妙的姿势,从半空中悠悠荡来,翩翩然有出尘之态,若非早知道他是轻功高手,王晓晓差点就要当作凌风而来的九天仙人了,比起现代看过的许多武侠电视剧,这简直称得上是经典的唯美镜头! 欢呼声骤起。 呜呜,怎么头一场就遇上高人了!王晓晓紧紧握住剑,手心已经渗出了汗水。 很显然,高飞本人也对这种特殊的出场效果感到得意,大笑:“‘江湖第一大飘客’高飞在此,阁下不妨报……” 突然,那片白影如断线的风筝一般,向地面直直坠下. 啊呀,这位“第一大嫖客”要表演高难度动作了!王晓晓咋舌,正羡慕不已,紧接着就听到一声闷闷的响,吓得她慌忙闭上了眼,嘴里也跟着惊呼了一声。 许久。 丢脸啊丢脸,堂堂现代人,什么惊险片恐怖片没看过,居然会被这种现场表演给吓住,闭着眼睛等人来下手,真是没用!完了,估计现在面前已经架着一柄剑或者一个拳头了,输得真冤枉啊…… 王晓晓泄气地睁眼:“你赢……” 话说一半就卡住。 呃,人呢? 并没有想象中的惨败镜头,王晓晓意外至极,刚才那个“大嫖客”高飞不是已经来了吗,还是施展轻功飞来的呢,怎么,又退回去了? 瞧瞧看台,观众们都伸着脖子没反应。 难道此人想再来个出奇不意?又或者,刚才只是自己的幻觉?王晓晓疑惑地想要证实,于是警惕地握紧剑,慢慢挪到比武台的边缘,小心地向下张望. 比武台的面积实在太大了,沿着边缘走了大约十几秒,王晓晓终于在台下的地面上发现了目标。 空地上,赫然扑着个白影。 那位“江湖第一大嫖客”正摆着一个漂亮的“大”字造型,面朝下,一动不动嵌在松松的灰土里,四周围满了观众,所有人都惊奇地打量着他,认真地研究其造型。 王晓晓诧异。 刚才还飞得高高的,怎么突然就掉下来了?原来轻功也会出纰漏,或者……心理素质欠佳?临场旧病突发? 不知此人是死是活…… 良久。 就在她忍不住要举手替对方申请救护的时候,台下人群突然一阵骚动,伴随着无数惊呼声。 “贾神医来了!” “啊?” “完了,他怎么还不醒!”同情。 “……” 在一片惋惜、同情、幸灾乐祸的议论声中,瘦巴巴的贾神医果然从人群中挤出来:“老夫在,诸位不必着急……” 话还没说完,地上的“大嫖客”高飞马上动了动,慢腾腾地翻了个身,仰面躺了片刻,居然自己爬了起来. 经此一摔,此人出场时的闪亮形象全无,变得灰头土脸,王晓晓已认不清他的模样,只瞧见他身材高高的,奇瘦无比,简直可以做骨架子糊点纸放风筝了,难怪要练轻功!她不由越想越觉得此人可怜,大嫖客嘛,过度练功瘦成这样也是理所当然的。 地上,赫然一个人形大坑。 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晓晓正在疑惑,那高飞不知嘀咕了几句什么话,伸手抹抹脸上的灰土,对着那坑唾了一口,恨恨道:“他奶奶的奸商!什么千年寒蚕丝,白骗了老子两千银子!” 沉默。 终于,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一个面目黝黑的少年突然蹲下身,从地上拈起个什么东西,兴奋不已:“找到了找到了,是这个!” 众人争先要瞧。 台上,王晓晓由于离得远,看不太真切,只觉得有弱弱的微光闪过,似乎很细,像丝线之类,那就是千年寒蚕丝? 她尚在推测,台下已炸开了锅,观众们纷纷开口打假。 “什么千年寒蚕丝,是铁丝!” “铁丝?啧啧……” “对,就是铁丝!”激动的声音,“赵某打了这半辈子铁,绝不会认错!” “上当喽!” “如今卖假货的多了……” “……” 高飞拍了拍衣服上的土,怒:“妈的张三那龟孙子说是什么千年寒蚕丝,我道怎么才头一次用就断,原来是拿铁丝在糊弄老子,害我差点被剑气所伤!” 众人唏嘘。 高飞越想越气,夺过那铁丝就往人群外挤:“不行,非找那孙子算帐不可!” 一只手拉住他。 贾神医担忧:“这么高摔下来,还是让老夫替你瞧上一瞧吧……” 高飞白了脸,慌忙推辞:“区区小伤不劳动贾神医了!” 说完挣脱他就逃。 贾神医瞪眼惋惜:“现在的年轻人呐……” 旁边观众急忙陪笑解围:“神医你老人家医术高绝,想是高大侠听到你老人家来了,心里一高兴,自己就全好了。” 贾神医想了想,觉得此话很有道理,于是满意地点点头,回看台去了. 水大侠宣布: 第一百三十九场,王晓晓胜. 这就赢了?王晓晓瞧瞧手上的宝剑,再仰头望望比武台旁那根高高的横木,总算明白过来,不是吧,我说这又不是拍电影,你老人家吊什么铁丝钢丝呢! 贵宾席上,漂亮盟主的表情就忽略不计了,仿佛捉弄人得逞一样,估计他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了,等着看笑话呢。 水若绮已经直不起腰,智不空也忍不住摇头微笑。 台下,观众们竟纷纷比出了“V”字形胜利手势,令王晓晓惊喜万分!不过下一刻她就发现了一只笑得魅力四射的大灰狼,顿时倍感亲切,原来他正做着那个手势祝贺自己呢。 美眸遥遥盯着她手中的剑。 俊脸上,笑意更浓。 这一战赢得真不光彩,王晓晓耷拉着脑袋,任萧夜把自己拎了下去. 观众议论纷纷。 “想不到王大女侠真有两下子!” “华山无敌鸳鸯玉女剑名不虚传,她竟然斩断了高飞的铁丝!” “她没动吧?” “好好的铁丝如何会断?那是用的剑气,懂不懂,剑气!” “原来如此!” “高飞总算栽到她手上!” “……” 以上,就是王晓晓第一场比试胜利的经过. 少年(拍案叫绝):王大女侠,好! 某大:从此,华山无敌鸳鸯玉女剑的名头响彻南北,后面王大女侠一共还参与了七八场比试,直到最后…… 少年(急切):怎么了? 某大:天机不可泄露,下回分解! 少年(无奈):不知王大女侠使的究竟是何种功夫,竟能将那轻功无敌的高飞直直从半空中打了下来? 某大(肃然):自然是华山派盖世神功。 少年:什么神功? 某大(咳嗽一声):这个神功嘛……神功……当然分很多种了,比如,无上剑气…… 少年(期待):还有? 某大(瞪眼):神功神功,当然要绝密了,你我知道的话还叫神功? 少年:……. (画外音:判断题,某大篡改版本的行为可耻不可耻?) 第三卷:江湖如此多娇 形象代言人 回到茶摊,文净还没有来,估计是躲在客栈休息了,倒是胡乐不停地向她道贺,王晓晓本人胜得莫名其妙,并不觉得有半点喜悦,瞪他:“你也以为那是什么剑气?” “不是这个,”胡乐摇头,“胡某是说,姑娘经此一战,后头的比试就不用怕了。” 那倒是,想到后面的比赛,王晓晓重新提起精神,信心十足地坐下来,估计就凭此女现在这副意气风发斗志昂扬的模样,上台比试肯定又能吓死几个高手。 望望贵宾台,那个楚美女也没有再坐到萧夜旁边,心里更高兴。 正在此时—— “王姑娘别来无恙?”. 王晓晓定睛一看,原来当初在少林城曾因为“白菜问题”与白莲教发生冲突,闹得两派差点搞帮战,后来自己与萧夜去谈判才了事,如今面前这两个人正是当初负责谈判的白莲教弟子,大家也算是熟人了——之所以对那次谈判印象深刻,主要是因为谈判时间很长,过程却很短,一共才两句话,其余时间都是那两人在大战五子棋。 她连忙站起来:“你们好啊。” 两弟子仍是穿着同样的白袍,抱拳作礼:“王姑娘一举得胜,我二人特地来道贺,当初实在是有眼无珠,姑娘休怪。” 我赢得并不光彩啊,王晓晓含糊。 认识堂堂华山派王大女侠,两个白莲教弟子颇觉面上有光,那个大点的弟子笑道:“上次王姑娘传授的五子棋,如今教里师兄弟们都已会下了,极是有趣。” “是吗。”王晓晓乐,这江湖的娱乐生活太单调了,连五子棋都这么受欢迎,她简单地将二人给胡乐作了个介绍,三人彼此抱拳道了声久仰,接着便招呼他们坐。 那大弟子推辞:“师父叫我二人随身跟着,如今我们也该回去了。” 看看贵宾台上的“白菜”教主,王晓晓点点头,不再多留,二人告辞离开. 胡乐拿把蒲扇往旁边椅子上坐下,似乎想起了什么,笑道:“姑娘既喜欢听江湖故事,可有听说,最近江湖上发生了一起大事。” 八卦谁不爱?王晓晓马上坐下来:“什么事?” “小合城周记当铺被劫了!” 周记当铺?王晓晓愣,那不是全江湖最大的当铺之一吗,那张一百元人民币都已经进去好几回了,可惜这东西喜欢往回跑,直到前儿萧夜受伤,终于功德圆满,彻底地将此物当掉。 “他们被劫了?”惊讶。 “说是被劫,却并没少什么重要物事,说来也奇怪,听说那伙匪徒劫了小合城分店之后,什么都不取,只是点名要一张王家的藏宝图……” 藏宝图?怪不得!文净那一百块也被抢了,估计就是这伙人干的吧,唉唉,他们既然知道藏宝图有上中下三张,生出这场事倒也一点不奇怪。 “他们抢到了?”叹气。 胡乐摇头:“幸好早在十日前,那张藏宝图就已被送到凡城总店了,如今总店那边听说这件事,周掌柜立马请了二十位大侠严密看守,想来那伙匪徒纵是胆大,也不敢进凡城撒野,至今倒也无事,只是小合城分店的掌柜被吓掉了魂,生了场大病。” “是吗……”王晓晓一边内疚,一边擦汗。 还好已经当掉,否则倒霉的不就是我王晓晓了吗?哎呀,华山房间里的枕头底下还有张五十块的,回去一定要想办法快快拿去当了……. “胡某能有今日,多亏王姑娘仗义相助,”胡乐掏出张银票递给她,“这两日胡某差不多赚了个对本,这一千两先还给姑娘,过几日还有谢礼。” 黑人开店果然赚得快,王晓晓也不推辞:“做生意比当杀手好吧?” “胡某如今知道了,赚钱好,赚钱好啊!”胡乐眉飞色舞,“如今有了本钱,估算着等这场武林大会开完,除去本钱与他们几个的工钱,该能赚上六七千银子,省着用,已尽够胡某这辈子过了,赚钱好啊!” 只因借了他一千两银子,江湖上就少了个杀手,多了个奸商,自己做的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王晓晓矛盾:“怎么客人这么少?” 望望四周,胡乐颇为苦恼,解释:“前头这些比试都不好看,上午还可以来吹吹风,下午日头太毒,客人少,能赚一二百两就已经不错了。”说完他又叹气:“今日又新开了两家卖茶水的,抢了胡某不少生意。” 原来是竞争问题,王晓晓寻思:“我有个办法,不知道能不能帮你拉点生意……” 胡乐马上来了兴致:“什么法子?” “办个五子棋大赛。” “五子棋是什么?” “先找副围棋来吧。”. 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于人,听说有钱赚,胡乐精神百倍,以最快的速度找来了一副围棋,又按她的吩咐借了些笔墨纸砚之类。 “棋子可以用,棋盘不行。”王晓晓动手将棋盘翻过来,在背面画五子棋的棋格。 端详着那张简易棋盘,胡乐有些泄气:“倒有些像他们下的围棋,就是路数少些,江湖上会这些斯文玩意儿的不多,怕是没人肯来……” “这种棋很好学的,”王晓晓很想试试做生意,“我们也来评选第一高手,就说到武林大会结束为止,选出的第一高手有一千两银子大奖!” 胡乐大惊:“那不是白白亏了吗!” “不一定啊,其实……来的人多了,肯定就有人要坐下来喝茶,你一壶茶卖五十两,过一个时辰还得续费,武林大会要开这么久,只要来的人越多,就能从茶钱里赚回来了,再说,真正有钱的人本来就是花钱看热闹,看比武看下棋都一样。” 胡乐迟疑:“听起来倒是好主意,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来……” 王晓晓活了这十八九年从没做过什么生意,也有点拿不准:“五子棋很有趣也很好学,而且一千两银子大奖,应该会有人来吧……这个,投资当然要冒点风险了。” 刚才那两个白莲教弟子说他们教所有人都会了,可见五子棋在这里很好推广,现在只要有大奖,他们应该会来捧场,至少比看那种无聊的比武有趣多了,而且这又是新鲜东西,也能吸引一批人吧?反正师兄大人向来在花钱上都不怎么在乎,哪里不浪费一千两?不如我拿来做试验。 于是,王晓晓很大方地将那张银票拍到桌子上:“这样吧,亏了算我的。” 胡乐不肯:“既是合伙,不能叫姑娘吃亏,胡某这几日也能赚些钱的。” 难得他这么有义气,王晓晓不再勉强. 说干就干,胡乐虽然没把握,却也感觉新鲜,趁着有空又照样赶制了两张棋盘,王晓晓在一边拟订了规则。 准备工作做完,她拍拍脑袋。 搞活动怎么能少了广告? 寻思片刻,她让胡乐找了匹鲜艳的红布,用剪刀裁成横幅,还有小半桶白色颜料,接着提起大笔就要开写。 胡乐笑:“胡某认不得几个字,先歇着吧……” 经他这么提醒,王晓晓马上记起了一个重要问题,败兴地搁下笔——差点忘了这里的字是综合体,自己也是个文盲…… 周围并没几个认识的人,萧夜和慕容无伤都在贵宾台上,不好去叫,水若绮也只顾缠着“移花宫”的智不空,找谁来写? 正在苦恼之际,一个熟悉的身影朝这边走来。 王晓晓吞了吞口水:“找他!”. 眉宇轩昂,丰神俊朗,隐隐透着正气,纵然在拥挤的人群中,那身白衣也是纤尘不染,仿佛烈日底下的一朵白云、一片薄冰,给人无数清凉的感觉。 王晓晓看电视看小说早已看出了经验,通常长得好看的男人字都写得不差的。 “凌公子!”她拂开人群跑过去。 听到呼声,凌夕果然停下来。 此人如今已晋级明星之列,虽然名草有主,目前还无人敢和那位翩翩姑娘一较高低,但这里的男人都三妻四妾,所以王晓晓此举仍旧惹来了花痴们的敌视,这女人真太不要脸了,缠着夜公子和无伤公子就算了,现在又来招惹他! “嗨,你好,”忽略那些目光,王晓晓冲到他跟前,伸手遥指着贵宾台上的萧夜,间接地作自我介绍,“你不记得我了吧?那是我师兄……” 凌夕微愣。 王晓晓眨眼陪笑,耐心地提醒:“少林城,你们比剑,我在旁边……” 经她一说,凌夕终于记起了有这么一个人,却又不知道她的名字,只好冲她点头笑了笑,露出询问之色。 “想请你帮个忙……”挤在人群中实在很不方便,王晓晓指着茶摊,“借一步,到那边说怎么样?”. 见二人过来,胡乐大喜,连忙热情地让座,亲自送上好茶,因为二人身后就跟着一堆花痴,茶座生意又活跃起来。 凌夕却摆手,推开茶:“姑娘究竟有何事?直说无妨。” 见他这么爽快,王晓晓也就不再拐弯:“我要办个棋赛,想请你帮忙写几个字。” 半晌。 凌夕瞧着棋盘:“不像围棋。” “不是围棋。”王晓晓介绍了一遍规则。 “你想的?” “是我们那边的。” 凌夕不再说话,将剑一横,往椅子上坐下了。 立刻,茶座再无虚席。 美男用处真大,往这一坐,客人就来了!王晓晓暗自高兴,故意想要赢他,加上是头一次下这种棋,凌夕果然输了。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败局:“有些意思,再来一局如何?” 王晓晓另有打算:“我累了,明天再下吧,不如你先帮我写个招牌,怎么样?我们的比赛也要评选第一高手的。” “第一高手?”凌夕颇觉意外,笑了,“好,下边武斗,这里文斗。” 王晓晓心中一动:“其实……你也可以去参加武林大会,机会难得,你剑法这么好,不想去试试吗……” 他摇头不语。 看看周围,胡乐和伙计们都忙着招待客人,除此之外就是那些花痴了,王晓晓定下心,凑到他耳畔,试探:“你怀疑是……他?” 果然,他迅速扭过脸,冷冷地看着她. 目光闪烁,隐藏着一丝惊疑之色。 这帅哥是花儿做的?身上还有股清香味呐!王晓晓赶紧撇开不纯洁思想,确认了先前的猜测,看着他摇头:“不是他,是他身边……反正,你可以去参加武林大会的。” 他打断她:“你如何知道?” “这……”漂亮盟主与萧夜的关系显然并未公开,他让萧夜潜入华山,肯定有一些秘密的计划,王晓晓不好说破,只得支吾,“我知道你想的什么,但他肯定不是……” “此事岂能随意乱讲!”沉声呵斥。 王晓晓默然。 见她委屈,那目光渐渐和缓下来,他微露歉意:“此事关联甚大,随意乱讲只会招来杀身之祸,真相并未水落石出,一切还是小心为好。” 知道他行事十分谨慎,王晓晓并不责怪,点头:“武林大会是在招揽人才,你有这么好的武功,就不想造福百姓吗……” 沉默。 他转过脸,凝眺远处:“如今江湖安定,人才辈出,并不缺在下一个。” 但凡人才,或多或少都有抱负,真正无欲无求归隐山林的人,也是经历大风大浪之后的选择,王晓晓来自现代,自然理解他的矛盾,所谓“英雄无用武之地”,就是指这个吧。漂亮伯伯显然不是凶手,又十分爱才,他若去参加比试,一定会受到重用,但怎样才能让他相信? 想了半天,王晓晓还是没找到好办法,只得问:“难道这事查不清楚,你就一辈子藏着武功不让人知道?” 他缓缓点头。 王晓晓不再多劝,直直瞪了他半日,突然低声道:“你和金万生是什么关系?” 他不动声色:“何出此言?” “那件事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江湖上和你一样好奇的人也多,你就算感兴趣想去查查,应该也不算什么,可现在却有人特意来杀你,所以我想……你应该知道这事的内幕,而且你的武功……”你会逍遥派的凌波微步,很有可能与失踪的逍遥派高手金万生有关。 见他并无反应,王晓晓又道:“他不仅不是凶手,还一直派了人在暗中追查这事,你若加入他们,查起来不是更加方便吗?而且有他护着,你应该安全些……” 他摇头,站起身:“写字吧。”. “你的字写得真好啊!”王晓晓捧着墨,拍马屁。 “你懂书法?” “……不懂。” “那又怎知道我写得好?” “……” 见她被噎得瞪眼,凌夕颇觉有趣:“这些规则倒是拟得极为清楚明白,你竟会不识字?” 帅哥还真不好对付!王晓晓擦汗:“哦,我学的字和这里的不一样。” 他看她一眼,显然并不相信,不过也没有追问。 “学剑?” “只跟师兄学过几招。”高人面前,王晓晓向来很谦虚。 “如此,对付他们尽够了。” “不够,师父要我进前十……”郁闷。 “前十?”凌夕忍不住笑了,见她尴尬,立即又挥毫继续写,同时移开话题,“这棋有趣,喜欢的人必定不会少。” 王晓晓赞同:“下棋比看比武有趣多了,不如……你明天到这儿来坐吧,我们喝茶下棋,怎么样?”来呀来呀,给我当招牌! “好。” 乖乖的白赚了个代言人!只要他往这里一坐,不管棋赛好坏,生意不火也得火!诱惑成功,王晓晓乐,原本还想着明天把师兄大人骗到这儿来聚人气,现在省了,哈哈!. “多准备点桌凳吧,明天先看情况,人多的话,比赛就分三组同时进行。” “好。” “……” 准备工作完备,日已西斜。 头一次做生意就赚了个名人来当招牌,王晓晓很是高兴,扭脸看向贵宾席,接下来,灿烂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不知何时,大美女翩翩已坐到了萧夜旁边,似乎在跟他说话。 居然来这招?!王晓晓黑了脸。 片刻。 她貌似不经意地推推凌夕,示意他看:“听说翩翩姑娘很厉害啊……你们认识?”边说边观察此人脸色。 凌夕看了一眼,点头不解:“自然是认识的,你……” 闻不到丝毫醋味,王晓晓大失所望,泄气地摇头:“没什么,呵呵,我就是非常非常仰慕她,想认识……” 师兄大人和翩翩很熟,什么关系啊? 第三卷:江湖如此多娇 认证错误 这天,一直到黄昏时武林大会结束,凌夕都没有透露任何消息,王晓晓知道这是他并未完全信任自己的缘故,因此也不再主动提起,直到晚上回客栈吃饭的时候,她才把这件事告诉了萧夜。 “他既已认定不是金万生,自然要怀疑父亲,”萧夜走到窗边,皱眉,“他还说了些什么?” 王晓晓摇头:“他根本就不相信我。” 他微笑着赞许:“谨慎些很好。” 王晓晓倒不计较这个,只是犹豫:“你说,他武功那么好,就因为这事不肯去参加武林大会,是不是太可惜了?要不我们劝劝他吧。” 萧夜摇头:“他不会信。” 见他也这么说,王晓晓默然。漂亮伯伯将儿子们派到各大门派的事必定是机密,不能随便泄露的,可如果不把这层关系抖出来,凌夕也绝不会相信自己的话,可惜了他那样一个人,原本是该大有作为,如今却要被埋没。 “金万生是不是无辜还没有证据,我们也不能完全相信他,”她走到萧夜身旁,劝道,“这事不急,将来你直接向叶伯伯举荐他,不是一样吗。” “虽如此,总不如武林大会来得名正言顺,何况他也未必肯,那样的好剑法若真错过了武林大会……” 他没有再说下去,只轻轻叹息,顺势伸出一只手将她揽住. 夏日的夜,虽有凉风习习,王晓晓却觉得全身上下仿佛着了火一般,“忽忽”地燃烧着,待要离开那怀抱,却又舍不得,只得在心里叹气,要是冬天就好了,可以放被窝里当暖炉啊,嘿嘿…… 远处小溪边适时传来几道蛙声,仿佛在“哇哇”大笑。 叫什么叫,再叫赶明儿我抓了你们做“油爆田鸡”!王晓晓瞪眼,恶向胆边生,不过心里终究是有鬼,只好缓缓将发烫的脸埋入他怀中。 萧夜看看她,抿嘴:“明日你还有一场比试。” “呃,是。” “不怕。” 她抬头:“我不怕。”真的不怕。 他微笑。 天上繁星点点,然而此刻,王晓晓面前也多了两颗明亮的星星。 星光那么美丽,那么柔和,可照在人身上却烫得要命。王晓晓吞吞口水,心中慌乱,忙挣脱他的怀抱:“好象不早了啊……我回房间了。” 转身就走。 一只手拎住她。 “笨。” 又说我笨又说我笨!王晓晓极端愤慨:“你……” 他没好气:“门在那边。” “……” 萧夜抽了抽嘴角,板起脸,丢开她:“这么笨,还想进前十?明日早些起来,再学一式剑法。” “……”. 太过份了,太过分了!若不是看你受了伤,我…… 很显然,省略号里所包含的内容只能在想象中进行,明白这个道理,王晓晓也就懒得多费脑筋去构思具体方案了。 进房间,关上门,她习惯性地走到床前,掀开帐子刚坐下去,马上又神经质地跳了起来,探头往帐子里瞧。 还好,这回床上总算没人…… 她放心地坐下。 半晌。 一只手缓缓从头顶垂下来. 极漂亮的手,手指白皙、修长。 妈呀,这是拍恐怖片?客栈怎么会有这东西……王晓晓被吓得魂飞天外,傻瞪着眼瞧了半日,直到那只手重重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她始才回过神。 头顶笑声响起。 这是……王晓晓立即吞下惊叫声,仰头,看清了那张脸之后,只觉哭笑不得——想不到魅力无双的某公子今天居然会挂床顶,哈哈! 纵然是歪着倒挂着,也半点无损他的优雅。美丽的脸上仍带着从容的笑,仿佛刚才恶作剧吓人的并不是他,而他,只是表演了一出精彩至极的节目,等着别人去赞美捧场呢。 明明在整人,居然还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太有风度了!王晓晓终于忍不住笑骂:“你吓死人不偿命啊!大灰狼!” “倘若真吓死,我与你偿命也无妨,”宽大的紫色衣袍垂下,眨眼间他便从床顶落下,只发出了轻微的一声响,“大灰狼?其实小白兔更好听。” 小白兔?他知道?王晓晓无语。大哥,你总是这么突然出现在别人床上么?好歹男女有别啊,虽然你已经娶了十几个老婆,难道……我长得那么抽象,性别难辨? 若是让师兄大人知道,保不定又会闹出什么事. “王女侠今日一战名震江湖,在下特来道贺的。” “贺吧贺吧,”王晓晓已经懒得再尴尬了,没好气地瞪他,突然想起另一件事:“你今天用的是凌波微步,还是轻功?” 他一本正经:“既是凌波微步,又是轻功。” 王晓晓诧异:“那是……” “凌波微步原本就是由轻功变化而来,只不过步法方位有些微变化。”. 逍遥派的凌波微步来自于轻功?好在王晓晓来江湖这已有半年多,对此类事情都见惯不惊了,只是歪着脑袋,别有心思地打量那张俊脸。 脸红的难度系数实在太大,所以慕容无伤只是含笑挑眉,扬着脸任她看个够本,甚至还拿美眸斜斜瞟她。 半日。 王晓晓忍不住了:“大灰狼……慕容,有件事我觉得很奇怪。” “唔,是吗,”他笑得满面春风,对这话并不在意,只是漫不经心地靠到床头,展开手中的水墨折扇,“太热了,来,吹吹风。” 了不得,这姿势太诱惑了! 王晓晓马上跳起来,坐到旁边椅子上——一男的斜倚床头,女的坐在床边,要多暧昧有多暧昧,虽然跟美男亲密点儿自己并不吃亏,但问题的关键在于。此大灰狼魅力无双,身边已经娶了十一个老婆,所谓蓝颜祸水,她王晓晓上过这当,可不想再招来什么杀身之祸了. “跑那么远做什么?”慕容无伤眨眼看看她。 “我不热,没事的,”刚刚说完,手就不由自主抬起擦了擦额头,瞧见他目中的笑意,王晓晓马上反应过来,尴尬,“只是有一点点热……” 玩笑之色尽数收起,他一脸关心,拿扇子替她扇:“想问什么?” 扇子显然够不到两个人,他也很热啊,王晓晓颇觉过意不去,他对自己这么好,自己却急着划清界限,好象太过分了吧?真是,你又不是这些古代女人,跟人抱也抱过,“睡”也“睡”过,人家都没动你一根寒毛,你还羞羞答答怕这怕那的,哪点有咱现代女的作风,大不了再被那些女的砍一次而已! 于是她坐回床上。 一丝笑意迅速掠过,他缓缓摇着折扇,又恢复了愉快惬意的神情. 美眸微闭,性感的唇噙着浅笑,扇子有节奏地摇动,两排细密的睫毛也随之轻颤,茸茸的,拂得人心发痒。王晓晓看呆,这男人真是美人中的极品!幸好咱见多识广,从小老师也教育咱美貌不是最重要的,否则…… “慕容。” “恩?” “你……好象不是普通人家出身吧?” 听出话中之意,他睁眼,示意往下说。 王晓晓欲言又止,好半日才下定决心,开门见山:“你和叶盟主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并不意外:“怎么说?” “我曾经听人说起过,叶盟主的第一位夫人姓慕容,”王晓晓盯着他,紧张,“逍遥派的那一个就是你?” “是我,华山派是萧夜,”他点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过有件事你还是猜错了,我不是他的儿子。” 认证错误?王晓晓愣,事情出乎意料,想不到还是猜错了,他并不是漂亮伯伯的儿子,这么优良的基因是从哪继承来的呢? “怎么,不信?”他笑得很开心。 “你……”王晓晓狐疑,上下打量他,“真的不是?” “不是。” “你没骗我吧?” 折扇“啪”地合拢,慕容无伤轻轻叹息一声,忽然直起身,将那张美得一塌糊涂的脸凑到她面前:“他老人家德高望重武功盖世英明贤能众望所归,你觉得我哪点像他?” 德高望重武功盖世英明贤能众望所归,自从来到这江湖,此类赞扬恭维的词王晓晓听得不少,尤其是当它们用在漂亮伯伯身上的时候,可如今,这些话却是从他嘴里说出来,总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和讽刺。 她发笑:“还是有一点像。” “哦,”他觉得很有趣,“哪点像?” “老婆多。”. 轻笑声中,他拿扇柄敲敲她的额头,躺了回去。 “本来就很像,”王晓晓觉得自己的分析很有道理,解释,“你说过,你父亲也娶了很多小老婆,现在叶盟主不就是娶了二十个吗,很符合条件啊,而且你现在也有十一个,说不定将来可能超过他的,嘿嘿,这样一比就更像了……” “唔,”他挑眉,展开扇面,“你说了这一堆,就是骂我不像话?” 大灰狼还很有自知之明,王晓晓口是心非:“没有。” “娶一个很好?” “应该两个人互相喜欢,互相关心,白头偕老。” “多几个人白头偕老,岂不更热闹?” “……” 多几个人?王晓晓简直要拜倒。 “一颗心就这么大,爱就这么多,”她比给他看,“如果给一个人,那她得到的就是你全部的爱,但若是同时把它分给几个人,每个人得到的就只有一点点了,这道理你懂不懂?”说完自己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点头:“我知道啊。” “知道还问我!”王晓晓颇觉挫败。 “想听你说。” “……” 发现这只大灰狼调皮起来居然还满可爱的,王晓晓心想,是不是该考虑改叫他小白兔了?. “真正的爱很自私,得不到他的全部,会伤心的。” “伤心?”他收起折扇,拿扇柄敲敲额头,“好象也有些道理。” “不是有些道理,是很有道理!” “对对,很有道理,”他忍住笑,饶有兴味地瞧着她,“你的意思是,我也只能娶一个?” “当然。” “如此,我把她们都送走,你可喜欢?” 又问我?这人怎么总是喜欢跟我讨论处理老婆的办法?王晓晓噎了噎,觉得脸发烫,赶紧拿袖子擦擦额头,算了算了,这人级别太高,还是叫大灰狼更合适,修行不够还真要被他蛊惑了去,这不,一句“你可喜欢”就引得咱自作多情,激动出了一身汗,等等又该去泡个澡了…… 为免尴尬,她只得垂下目光,装作思考的模样:“这……不太好吧。” “瞧,我要听你的,你又不肯,”他笑得春风满面,悠悠道,“这么说,男人不像话的多了,便是萧夜也未必好到哪里去,你怎么就不问问?” 萧夜?王晓晓心中一动,抬眼看他。 仿佛随口提到一般,他再不往下说了,只是扭脸看看窗外,然后站起身,自顾自整理衣袍:“天色不早,我也该回去了。” “等等。”王晓晓拉住他. “你们是不是……” “是不是有仇?” 王晓晓默认。 “对,我们有仇。”语气轻松。 “有什么仇?” “什么仇?”他仔细想了想,踱了两步,点头,“好象是……我害死了他最喜欢的女人吧,唔,应该是这样。” 最喜欢的女人?妍儿?这个猜测在心中盘旋已久,如今得到确认,只是没想到她已经死了,王晓晓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哽在胸口,一颗心闷得慌,于是垂首:“这样啊,你为什么……” “是啊,”他打断她,也叹息,“他怎么就以为是我害了她?” “你没有?”诧异。 “这些事你还是去问他最好,”慕容无伤挑眉,高高的眉梢尽挂着笑意,随即又不解地打量她,“你怎么……” 王晓晓赶紧摇头:“没什么。” 他却露出恍然之色,关切道:“怎么,担心明日的比试?” 王晓晓心中一热:“没有。” “我在你身上下了大注的,怎会让你输?”他微笑着拍了下她的肩膀,安慰,“我帮你,不怕,早些睡吧,我走了。”. 这之前,萧夜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慕容无伤应该不会说这种低劣的假话,结合最近萧夜的表现,难道这些话都是真的?妍儿是他最喜欢的女人,而她的死多少和慕容无伤有关,那他为什么又不去找慕容无伤报仇?难道他并没有理由?一个男人魅力太大,惹了风流债总是怪不得他的。 都过去的事,还想什么,算了。 王晓晓默默掩上门。 第三卷:江湖如此多娇 “人鸟大战” 初日未升,东边的天空看上去白亮亮的,晨风轻扫,送来一缕缕珍贵的凉意,山间小径旁,几处杜鹃静静怒放,更有一树如火的榴花。 林外,一名少年皱眉坐在石头上,脸上满是与年龄不相称的忧虑之色,旁边还蹲着个年轻女子,正拿着簪子拨弄小草,比平日更多了些娇憨可爱。 半日。 少年望望树林,皱眉叹气。 女子抬头,不解地望着他:“柳兄弟怎什么了?” 少年不语。 “担心公子吗?”女子拿出块洁白的丝巾擦了擦簪子,然后将簪子插回发间。 少年犹豫:“公子练剑从未用心过,如今……” 女子微愣,小脸上也露出一丝担心:“柳兄弟说得是,听白师兄说,这两年公子拿剑总共不过十次,如今武林大会在即,急着练也是应该的,我只怕他弄出病来……”想了想,她又展颜笑:“公子行事一向极有分寸,不会有事的。” 少年摇头:“公子若有事,老夫人必会伤心。” “老夫人?”女子奇怪,眨眨眼,“对了,我怎么从没听公子提过家中之事,不知他家住哪里,老夫人很厉害吗?” 少年忙看看四周,敛容:“姐姐可曾问过她们?” 女子不解:“问过,姐姐们都不知道……” “只因她们都不会问,先前有个姐姐也问过,第二日起,公子就再没找过她,”少年沉下脸,放低声音,“何况,姐姐莫非不记得柳姐姐的事了么?” 女子惊慌,红了眼圈:“我只是……” “姐姐跟了这么久,哪些事不该管,难道还不明白,”见她惊恐委屈,少年略略将神色放和缓了些,望望树林,轻声劝,“姐姐这些话今日与我说过就罢了,在公子跟前万万不可造次……” 女子感激:“多谢柳兄弟,我记着。” “谢他?他又给你出了什么好主意?”身后,笑声响起. 剑身透着冷冷的碧色,锋利的剑尖上,竟挑着只血淋淋的野兔。 二人皆变色。 倒是少年镇定些,站起来,接过他手中的剑:“公子,这……” 他负手:“在说什么?” 看看那只死兔,少年垂首:“蓁姐姐刚进来,对派里的规矩不太清楚,所以问问我。” “是么,”俊脸上的笑意正如这夏日的晨风,温柔,却吹得人凉飕飕的,“你懂的规矩倒不少,也难怪她要问你。” 少年不敢言语。 女子白了脸。 见二人这副神情,他觉得颇为有趣,奇怪地摇头:“怎么还站着?回去了,中午可要请蓁儿好好替我炖上一碗野兔汤了。” 女子哪敢回答,惊恐地望着他。 他也低下脸,歪着头瞧她:“莫非蓁儿不愿意?” 女子慌忙摇头:“不是。” “走吧。”他笑着转身就走。 东方,浅浅的红日跳出山头,柔和的阳光刹那间笼罩了整个问剑台,阳光下,那片紫色则显得更加鲜艳明媚了. 与此同时,武林大会现场出现了一件千百年来从未有过的稀罕事。 “坐山观武斗,品茶看文斗,文武双全棋艺大比拼!” “五颗子,一千两大奖等你拿!” “谁是第一高手?” 三条巨大的、红底白字的横幅几乎将所有人的眼球都吸引了——有位客人嫌钱太多没处花,居然趁着武林大会期间办起棋艺比赛,不是围棋,而是一种江湖上从未见过的五子棋,用五粒棋子在棋盘上摆出一条线即可,还扬言要在武林大会结束时选出“第一高手”,胜者可赢得一千两银子! 茶棚外也悬着幅白底黑字的标语,上面简单地写着棋赛规则,还画了图样,旁边已经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这不是白白送钱给人吗!” “说你没见识!有钱人谁拿不出一千银子!” “……哪有这么大方的!” “那是五子棋,我们教中的兄弟都会,哈哈!” “五颗子儿,那还不容易!” “要不老二你也去试试?” “那是当然。” “倒新鲜得很,凌公子也在哦,我们去喝茶吧。” “……” 来看武林大会的多半是闲人,如今好容易有了新鲜事儿,他们岂会白白错过?何况现场还有个明星代言人。 原来凌夕自昨日输了棋,今天一早就来茶座等她了,正好王晓晓也想利用此男美色招揽客人,二人正是各怀心思. 茶座人气果然狂飚,胡乐的生意火得不得了,现添置了些座位,规模扩大,请的那几个小伙计都忙不过来,到后来他自己也不得不去帮忙了,虽喜得满面通红,却累得连连擦汗,肩上搭条帕子,活脱脱像个店小二。 一局下来,竟是凌夕赢了。 王晓晓佩服:“才一个晚上你就变这么厉害了,要不,也来参加比赛?” 他笑笑:“我观战就好。” 王晓晓知道他对大奖不感兴趣,肯留下来,也不过是棋赛比下面的比武要有趣的缘故,于是不再勉强,请他坐旁边椅子上休息。 接下来,她转身看着周围的观众,大声道:“刚才这一局示范大家都看到了,很简单的,五个子儿摆成一条线就行,到武林大会结束,胜出的第一高手可以获得一千两银子的奖金,现在本届五子棋大赛正式开始,谁先来?” 观众纷纷议论。 有人站出来问:“若是输了,能不能再来?” 这个问题倒没考虑过,王晓晓措手不及:“这……” 一旁凌夕突然开口:“输了只要交上五两银子,明日可以再来。”. 王晓晓感激地冲他点头,迅速拿出银票挥了挥,继续诱惑众人:“就如凌公子所说,一千两银子在我这里,绝不会有假!” 俗话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这种不用任何代价就可以得到的钱,众人都抱着侥幸心理,皆露出踊跃之色。 “这敢情好。” “五两算什么,赢了有一千两呢。” “……” 终于,一个白莲教弟子推开人群:“我先来!” “我也试试!” “还有我!” …… 很快确定了第一轮参赛选手,比赛分三组同时进行,胜出的即为擂主。 王晓晓眉开眼笑,看着其他观众:“要看比赛的朋友欢迎坐下来,喝喝茶,慢慢儿看,这里位置好,凉块,还可以瞧着下面的比武,凡在小摊喝茶的朋友都可以优先看棋,为了不打扰参赛的朋友,还请各位退到外面,拥挤的、大声喧哗的、不守规则的取消比赛资格,多谢多谢!”. 比武场的鼓声再次擂响,茶摊上的五子棋大赛也像模像样地开场了,由于武林大会历来形成的规矩,现场秩序良好,无人大吵大闹。 “在下圆月山庄李慎。” “在下江湖第一追风无影刀胡三麻子。” “请!” “请!” 规矩真多,王晓晓暗自发笑,好在五子棋这东西简单,胜负很容易就能分辨,又有这么多观众现场看着,根本不需要正式裁判,她一时倒悠闲得很。 “华山师姐!华山师姐!” 不用细看,王晓晓也知道是“移花宫”的智灵和智空了,两颗光头挤在人堆里倒是很亮眼,由于观众越来越多,二人挤不进来,只得掂着脚唤她. 费了很大力气,王晓晓挤出人群。 智灵笑:“看这边热闹,听说有什么棋赛,我就猜小师姐必定在这里,因此与智空师兄过来跟小师姐报喜。” “报喜?” “小师姐今日不是有一场比试吗,不用去了!” “啊?” “小师姐的对手叫梅永吧?听说昨日他见小师姐大显神威,吓得回到客栈就害了病,如今还躺在客栈里呢,怕是起不来了,恭喜小师姐!” 还没打就吓出了毛病,真够没用……王晓晓倒不太奇怪,点头称谢,扭脸见旁边智空脸色不佳,不由好奇:“智空师兄怎么了?” 智空苦着脸不语。 智灵担心地回答:“智空师兄就要上场比试了,这几日他都没有练过拳……” “怎么不练?” “师兄说场子不好。” “场子不好?”王晓晓想了想,点头,“街上是有些窄,不过我知道有个地方,就是要起得早一点,我也在那里练剑的,要不明天我带你们去?” 智灵喜:“那多谢小师姐了!” 说完拉拉智空。 谁知智空仍旧摇头,一声不吭,看着下面的比武台叹气。 王晓晓当他紧张,安慰:“没事的,连不空师父都说你拳脚好,怕什么,再者……你不是说过吗,打不过就跑啊!” 智空不语。 她转向智灵:“还多久轮到他?” 智灵答:“再过两场就是。” 王晓晓马上很有义气地挥挥拳头:“走,我也去看。”. 三人边说边走,到看台最下层时,比赛又过了一场,智空还是满脸的忧虑不安,根本看不出半点斗志与信心。 王晓晓替他着急:“没事的,我昨天也这样,多打两场就好啦,我看这里高手不多,他们都是装样子而已……” 智空还是摇头。 王晓晓又劝:“其实……” 还没来得及往下说,背后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不好好坐着,乱跑什么。” 管这么宽!王晓晓瞪他。 萧夜直接忽视她的表情,看着智空智灵二人,微笑:“早闻智空师父也要上场比试,就不留她在这里添乱了,望智空师父早些得胜归来。” 智空受宠若惊,急忙合十:“阿弥陀佛,多谢。” “智空师兄,好好打呀!”王晓晓只来得及喊出这句话,就被某人拎着走了. “去哪里?”不是回茶摊的路。 他不答。 这不是贵宾台吗?等王晓晓反应过来,已经被重重地丢到了椅子上。 “外头晒着,会中暑。”他板着脸,坐下。 原来在担心?王晓晓乐。不经意看看那边,却见楚清涟也看过来,神色黯然,二人目光碰上,楚清涟立即朝她微微一笑。 笑也没用,我若嫁给他,小老婆的位置谁都没份!王晓晓应付性地笑了一下,扭脸之间,又发现两道带笑的目光,马上面红耳热起来——这只大灰狼啊,能不能别长这么帅…… 身旁,俊美的脸似又蒙上怒意。 感受到威胁,王晓晓赶紧规规矩矩地坐正,目不斜视,心里直郁闷,想不到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居然当起小学生了! 他在吃醋?嘿嘿…… “我害死了他最喜欢的女人吧。”一个声音徐徐响起。 最喜欢的女人!王晓晓渐渐笑不出来了,胸中奇闷无比,他真是在为自己吃醋么? 鼓声过。 算了,谁没有过去呢!她赶紧抛开无聊的想法,继续关注场上的比试. 水大侠宣布: 第二百一十四场,智空VS蔡辽. 菜鸟?!王晓晓的第一口茶就华丽丽地贡献出来了,这名字起得真……现代化啊!可惜此地没电脑没网上,浪费幽默效果…… “怎么?”萧夜接过她手中的茶,放到面前小几上。 “没什么没什么,”她忍住抽搐的感觉,赶紧冲他摆摆手,埋下脑袋,极力掩饰脸部表情,“这‘菜鸟’厉害吗?” “厉害?”萧夜愣了下,抿嘴,半晌才缓缓道,“与高飞相去不远。” 王晓晓放心。 这就好,智空的拳法那么厉害,对付十来个人都没问题,现在只要他不当场晕倒,就算发挥再差,解决这种货色那是绰绰有余。 鼓声骤起。 场上,一人一鸟即将展开比试. 一脸老实的智空沿着梯子爬上了比武台,神色非常不安,他的对手“菜鸟”看上去也不过才三十几岁,个头超级瘦小,整整比智空矮了一半,二人互相映衬对比,果然有点“人鸟大战”的味道。 看台左面响起一阵欢呼。 “移花宫”的和尚们都气势汹汹地举着棍子,齐声为师兄吆喝助威,谁知如此一来,原本好容易镇定下来的智空又开始发慌了。 对方是“菜鸟”,不怕不怕,坚持就是胜利!王晓晓激动之下,见他朝这边望,忙跳起来挥手:“智空师兄,加油!” 一只手将她拉下。 萧夜忍住笑,鄙视:“坐好了。” 意识到这里是特殊地带,王晓晓不敢再瞧周围人的脸色,马上端端正正坐好,认真地看着比武台,俨然一副“此事与我无关”的模样。 豪迈的笑声传来。 王晓晓悄悄循声瞟去,原来那源头正是水若绮的父亲水大侠,他正笑着和漂亮盟主说话呢,话题显然与她有关,因为漂亮盟主正有趣地瞧着她。 又丢脸了!. 比赛开始。 不说王晓晓信心百倍,连不远处的美和尚智不空也面带微笑,他对这位师兄的实力很清楚,因此才会向师父推荐。其实以智空的能耐来说,只要临场发挥好点,纵然遇上胡乐之流的对手,应该也能过的。 谁知就在此时,意外发生了。 未及动手,智空竟被“菜鸟”追得满场子跑! 见他形状颇为狼狈,王晓晓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他怎么了?当初不是打得挺来劲吗,十几个小和尚都给放倒了,现在倒怕起“菜鸟”? 难道他的拳法也是假的? 不对吧,自己这点眼光看错就算了,难道连智不空也会看错?她赶紧扭脸看智不空,却见那张俊脸上满是疑惑之色,显然也没料到会出现这种奇事。 难道他怯场? 也不太对,智空一向很稳重,再怯场也不至于被打得这么惨. 再看比武台,智空只顾抱着脑袋四处逃窜,毫无招架还手之力,二人一个在前面跑,一个在后头追,场面既尴尬又好笑。王晓晓张嘴无语,少林拳法的精髓是“打不过就要想法子躲”,智空也算是深得精髓了。 “菜鸟”由于暂时处在上风,精神状态都比智空好得多,满脸生辉,个头虽小,跑得竟也不慢,紧追着智空不放,比武台虽大,智空逃得颇为艰难。 十分钟,二人皆已汗湿夹背。 有观众开始打呵欠。 烈日底下,二人再围着场子跑了大约有半个多小时,都累得气喘吁吁,就在观众都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菜鸟”终于一鼓作气,冲上去将脚步踉跄的智空踢翻在地。 全场欢呼,都庆幸这场比赛总算能结束。 水大侠宣布: 第二百一十四场,蔡辽胜. 智空耷拉着脑袋回来,智灵忙迎上去说了几句话,估计是询问安慰之类,智空只是泄气地摇头,一个字也不肯说。 王晓晓飞快地奔下贵宾台,跑过去正要安慰他,还未及开口,冷不防一个脑袋光光的白胡子老头抢先一步跳了出来,揪住智空不放。 “蠢材啊蠢材!你你你……唉!” “师父。” 王晓晓定睛一瞧,此老头果真披着件大红袈裟,手里拄根禅杖,和武侠片里的高僧一模一样,想必就是少林寺的方丈无上大师。明白之后,她立即心生敬佩,自从听胡乐说过师父他老人家的往事之后,她再不敢小瞧各派掌门了。 为教育徒弟,无上大师特地从贵宾台跑了下来。 “若非智不空说话,老衲也不会让你这蠢材出来丢人现眼,”他指着智空,气得跳脚,“早知道你是个没出息的,唉,中看不中用!” 骂着觉得不够解气,他又顿了顿禅杖,拿袖子擦了把汗,痛心疾首:“老衲原本也不指望你争个什么第一第二,能进到前一百就好,哪想到你如此不争气,连这头一场都挺不下来!活活的让老衲丢脸!让少林寺丢脸!让我们‘移花宫’上下都丢脸呐!” 智空垂头不敢言语。 智灵不忍:“师父,师兄他……” “你也是个不长进的!” “……” 无上大师再捶胸顿足骂了半日,终于觉得累了,加上手中禅杖实在很重,头顶太阳又大,水分流失快,口干舌燥的,也就忙忙地回贵宾台乘凉喝茶去了. 谁输了比赛都会难过的,王晓晓十分理解这种心情,试探:“智空师兄,你平时打拳不是打得挺好吗,今儿怎么了?太紧张?” 智空抬头,哭丧着脸。 “阿弥陀佛,师父他老人家说了,打架要先找地方躲好,贫僧觉得躲在树后头更安全,因此这套拳法都是在少林寺后院的大树底下练出来的,可如今,这场子里没树……” ……. “大哥那一脚果真神勇无比!” “少林寺算什么!” “……” 得胜的“菜鸟”带着一帮子跟班,耀武扬威地朝这边走来,见此情景,智空更是一脸羞愧。 “这和尚输了也不躲一边去,还站在这里,”有人故意推了路旁的智空一把,“让开让开,别挡了我大哥的路!” 愕然的二人回过神。 太过分了!见朋友受辱,王晓晓忿忿不平,正要出言指责,谁知身旁的智灵抢先摸出顶大帽子往头上一扣,指着“菜鸟”就破口开骂—— “干你娘的,什么了不起,有种去我们少林寺后院的大树底下比!” 第三卷:江湖如此多娇 师父的茶 茶摊的棋赛办得热火朝天,一传十十传百,加上强悍的广告效应,观众越来越多,整个看台几乎有一半的人都挤了过去,甚至连卖草帽的大娘也报名参加了。 开始所有人都觉得这棋简单,落子儿很随意,可下了几局之后,渐渐地便有人看清了些窍门,兴趣大增,开始细心研究了,还用剑在地上划了棋格开始练习。因此王晓晓这一路都听见人们在议论,谁的棋会赢,谁谁刚才走错了,有个开赌场的富商还由此得到启发,现场设起了赌局,让客人买码下注,生意竟也不错。 茶摊的座位已经加得不能再加,却还是不够,有座位的悠哉游哉地喝茶看棋,品头论尾,没座位的又舍不得精彩的棋赛和热闹,只好站着,边看边窃窃点评猜测,将茶摊三面围得水泄不通,幸好有一面是看台外沿,通风良好,否则怕还真要闷倒几个人。 胡乐忙请人搭棚子租桌凳,准备扩大规模。 突然,人群一片哗然。 “这姑娘……” “不讲理!”. “再来!” “姑娘输了,该让别人。” “我本来是不会输的,刚才不小心走错啦,再来再来!” “这么多人等着……” “叫他们等着啦,我有的是银子,五两一次吧,这是五百两!” “你怎的不讲理?” “……” 声音是从第二组那边传过来的,有人占着位置不走?王晓晓听那声音很耳熟,忙亮出主办人的身份,才勉强挤了进去。 果然是水若绮。 原来水若绮本就是个闲不住的,在贵宾台坐着没事,智不空又一心向佛,对她敬而远之,她百般无聊之下,听说有这新鲜棋赛,哪里肯放过,因此跑这里参加棋赛来了,只是这位大小姐刚落了十几颗子儿就输了,她便犯了脾气,霸占着位置不肯让人,嚷着要继续下。 擂主正是当初得王晓晓首传的那个白莲教弟子,此刻正被水若绮缠得满脸郁闷,于是王晓晓急忙过去调解,好在水若绮并非为奖金而来,答应晚上陪她继续之后,也就作罢,回贵宾台去了。 比赛继续进行. 见茶座生意好,王晓晓很是高兴,想不到想不到啊,只弄个五子棋赛就这么成功,可惜时间有限,不然该摆几张桌子教这些大侠搓麻将! 瞧瞧,又乱想,成天就想着赚钱!作者又不是写生意财经报道的,增加灵感也要给人家弄点有用的吧,什么有用?江湖嘛,武林嘛,混个女侠当当才是正经! 坚定理想之后,王晓晓觉得有些累,往旁边主办的位置上坐下,端起茶喝了几口,转脸之间,不由怔了怔。 白衣一尘不染,凌夕静静地坐在旁边,宝剑横放膝上,暑气逼人,俊脸上却无丝毫倦意,银色的发带从黑发间垂下,清新之至。 看看桌上的茶杯,王晓晓心中微动. 贵宾台茶水供应处。 伺候天绝大师茶水的是四十三岁的大胡子十九师弟,王晓晓走过去打招呼:“师弟辛苦啊……”这声“师弟”叫出口,全身寒毛抖了抖:“师父他老人家今天用的什么茶叶,我拿点好吗?” “小师姐真是客气,”知道她和萧夜的关系,大胡子师弟立刻点头陪笑,“师父他老人家喝的是最名贵的凡城玉井茶,小师姐若喜欢,我替你沏上些尝尝?” 王晓晓连忙道谢。 大胡子师弟赶紧接过茶杯,取了水替她沏茶,好在江湖上的茶叶制作工艺还不错,和现代一样,用水泡开即可。 王晓晓称赞:“师弟很会泡茶啊。” “不瞒小师姐,我家祖上世代种茶的,”大胡子师弟得意,“这沏茶也有窍门,同样的茶,也须合着不同人的口味,用水的多少和茶叶的多少,连同用壶,这些都是很有讲究的,所以师父他老人家只喜欢喝我沏的茶。” 王晓晓马上拍MP:“原来师弟是行家。” 大胡子师弟却摇头了:“想当年,师父他老人家才是真正的品茶行家,也从不喝这种玉井茶的,这茶颜色虽好,闻起来也还香,味道却只是一般,不过是名气而已,若真要细品,还及不上咱们的华山金针。” 王晓晓笑:“是吗。” “是啊,”大胡子师弟叹了口气,嘟哝,“就是不知怎的,如今师父的口味竟变了,只管挑名贵的喝,其实咱们华山金针比这茶好得多呢。” 王晓晓顺口道:“或许是他喝太多华山金针,厌烦了,口味就慢慢改了吧。” “不是,”大胡子师弟辩解,“他老人家的口味是突然间就改了的。” 突然改了?王晓晓愣。 半晌。 她变了脸色,失声:“真是突然改的?什么时候?” “你……”大胡子师弟吓了一跳,壶中的水便多倒了些出来,慌得他连连跺脚叹气,“哎呀,水多了水多了!” 端起杯子看了看,他摇头:“只好重沏一杯了……” 王晓晓的心思却不在这上面:“你刚才说,师父他老人家的口味是突然变的?” 大胡子师弟看看她,不解:“是啊,说起这个,已是许多年前的事了,那日我照常端上华山金针,他老人家却嫌不够名贵,定要叫我换最好的凡城玉井茶,可我见他平日里从不喝凡城玉井,茶房里也没准备,他猛然这么一说,倒害我巴巴的跑了好几里路进城才买到呢。” 王晓晓忙问:“你仔细想想,那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 “什么时候?”他想了想,“也记不得了,大约就是二十多年前吧。” 二十年前! 王晓晓张了张嘴巴,紧张:“他老人家那时候说话做事是不是和现在不太一样?” 大胡子师弟愣了愣,摇头:“不是,就是口味不太一样罢了。” “我是说,他以前是不是也喜欢在房间里摆那么多珠宝?也喜欢在地上打滚?也喜欢……” “是啊。”大胡子师弟不解。 是?王晓晓怔了半日才回过神,重新请他帮忙沏了杯茶,笑着道过谢,一边思索一边缓步朝茶摊走。 又猜错了?. “你尝尝这茶,看合不合口味?” 凌夕微愣。 原来王晓晓看他坐了半天,身旁的茶水却丝毫未动,知道他品位比较高,想着天绝大师经常买贵的茶喝,这次武林大会肯定不会输了名气,所以专程过去替他沏了一杯。 半晌。 他点头微笑:“多谢。” 茶香四溢。 “你沏的?”惊讶。 “不是,朋友帮忙的。” “你那朋友倒是个行家,凡城玉井原本就该是这个味道。” 见他不慌不忙地喝茶,王晓晓忍不住问:“你还是不打算去?” 闻言,他定定地看了她片刻,放下茶杯,反问:“你真以为我该去?” 王晓晓点头。 他默然。 “我还有件事不明白。” “我为何说金前辈不是凶手?” “是,”王晓晓承认,“你说得这么肯定,是谁都想问的,凡事都要讲求证据,若是你信不过我,那就……” 他含笑打断她:“你师兄是聪明人,既将此事说与你,必定信得过你。” “是吗,”王晓晓暗自开心,“那你如果有事,可以跟我说的。” 他摇头:“知道了只会惹祸上身,我如今想着,你们还是不要卷进来的好……” “难怪你没来找他,”王晓晓恍然,心中感激,“你到底知道什么,若是不说出来,万一哪天你也出了事,江湖上就再没人知道了,这件案子不是永远成谜了吗?” 沉默。 他轻轻叹息,“出去说吧。”. 小溪边,大树下。 浓密的绿荫遮住了阳光,微风习习,倒也凉快。 “金万生是你师父?”王晓晓没有太多惊讶,早就想到他们关系不一般了,果然是师徒关系。 “前任盟主,华山派前掌门长济大师正是家祖父。” 原来也是盟主的孙子,难怪剑法那么高明! 王晓晓暗叹:“金前辈现在在哪里?” 凌夕黯然:“早在四年前,他便已不在人世了。”. 金万生死了?!王晓晓大为吃惊,这么看来,他真的不是凶手了,后山那个叫“冷岳”的鬼当真是在诬陷他。 “当年,师父跟着众位掌门与祖父同上后山,谁知一夜之间,所有人竟神秘失踪,惟独师父他老人家侥幸活着出来了。” 王晓晓疑惑:“不是说他通风报信,发现失踪的秘籍在后山吗?” 凌夕点头:“不错,的确是他通风报信的。” 王晓晓诧异:“他既然没有阴谋,为什么要假传消息?” “他并没假传,”凌夕打断她,“他老人家亲眼所见,失窃的秘籍的确在后山!”. “当初逍遥派的绝学凌波微步与游仙剑法皆失踪了,师父身为逍遥派护法,自然四下追查,几个月后的一天,他发现了一个头戴黑笠看不清面容的可疑人物,便一直跟踪至华山境内,夜里,他亲眼见那人潜上了后山。” “他也跟去了?” “不错,那时后山并未封锁,他老人家当夜跟上去之后,在林中空地发现了一大堆失踪的秘籍,凌波微步正在其中,见那人私自藏阅本门秘籍,师父急怒之下就出手抢夺,却不慎中了埋伏,负伤而回。” “所以他就通知各派掌门同上后山?”王晓晓想了想,摇头,“是那人设的陷阱吧。” “师父其实也明白,当时他并不敢声张,径直回逍遥谷禀报了掌门,二人商议之下,才决定将此事公开的。因为那时的武林盟主正是家祖父,而祖父同时也是华山派掌门,众多秘籍失窃,又在华山后山发现,当时江湖局势动荡,各门派之间纷争撕杀不断,祖父凭着高强的武功才坐上了盟主之位,自然有许多人不服气,因此便有人怀疑他盗窃秘籍,据为己有。” “那也只是猜测,并没有证据,他们应该查清楚之后再去。” “祖父当初贵为盟主,查起来自然不容易。” 见他神色赧然,王晓晓马上明白了,这里的盟主简直就相当于皇帝老儿,权利超级大,身边党羽又多,谁敢第一个出头去查皇帝的事? “逍遥派掌门一直为秘籍失窃之事忧烦不已,是以听到我师父带回的消息之后,决意邀请各派掌门同上华山追究,祖父迫于压力,只得答应与父亲和几位叔父一道,带他们上后山查探,接下来就发生了那夜的事。” “原来是这样,”王晓晓忙问,“那天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望着天外悠悠的浮云,凌夕沉默片刻,缓缓道:“那夜之事实在诡异至极,师父想了这十几年也未曾想通。”. “再上山时,树林里自然已没什么秘籍了,祖父亲自带着各派掌门高手将整个后山搜寻了一遍,也不见踪迹,其时天色已晚,由于师父咬定那夜之事不假,何况身上受的伤还在,于是各派掌门都不肯下山,定要留下来寻找线索,以便继续追查,祖父无奈,便答应留一夜,各自生火歇息,谁知到了半夜,我师父醒过来,却发现……” 说到这里,俊脸上泛起许多疑惑之色,他似乎也觉得不可思议。 王晓晓问:“发现了什么?” 凌夕看着她:“他发现,周围所有人竟已全不见了。” 王晓晓奇:“他们要撤的话,怎么可能不叫醒你师父?” “师父他老人家当年也算是江湖上有名的高手,那样几百人突然不见,本不会毫无知觉,可他的确没有听到任何动静,何况当时四周的火堆还燃着,旁边却空无一人,他老人家醒来后十分震惊,四下寻找仍是不见踪迹,欲要施展轻功逃下山,谁知全身内力竟已催动不得,直到天亮。” 王晓晓突然道:“会不会是中了迷药?” 凌夕摇头:“若果真中了迷药,不只内力,怕是连动也动不得了。” “内力用不了,有没有别的可能?” “也可能是被高手以极厉害的手法封了穴,那样的话连本人也难以察觉。” “那……” “该不会,师父他老人家在当时也算顶尖高手,若是有人接近,两丈之内,他必定都要惊醒,绝不会毫无知觉的。” 王晓晓不语. “后来师父才知道,当日所有掌门高手包括家祖父全都失踪了,只有他一人得以幸存,此事实在诡异,说来令人难以置信,师父百口莫辩,因此江湖上所有人都怀疑是他,不时有人寻来报仇,屡遭追杀。” “可这不一定和叶盟主有关。” “但每次师父遇上名门正派弟子的追杀寻仇,都会有叶盟主的人暗地相救。” “那也是在保护他。” “虽然护他,却又派人跟踪,”凌夕冷笑,“江湖中人虽然都怀疑师父,但若说这种事情是他一手策划,实在叫人难以相信,他老人家若有不测,事情也未必完结。” 王晓晓明白:“你的意思,叶盟主是故意留着他被人追杀的。” 凌夕没有正面回答:“此事受益最大的是谁?” 王晓晓不再反驳,因为当初自己也怀疑过,这件事里面,受益最大的只有漂亮伯伯,怎么说他也算嫌疑犯之一。 凌夕道:“师父他老人家当时嫌疑在身,叶盟主却在江湖上声名显赫,就算派人跟踪,传出去也是师出有名。而后几年,不断有高手前去查探,都命丧后山,几位叔父就是为了追查此事而相继寻去,结果……” 他没有说,王晓晓却知道,那些人都已“失足”摔死在悬崖下了. “师父多次去后山查探,都毫无线索,无凭无据怎能叫人信服,而且几年后,他老人家发现,除了正派弟子寻仇,还有一批来历不明的人在暗中盯上了他,几次都险遭不测,眼见得情势危急,师父只好设计躲开监视,遁迹江湖,十年前才找到了我。” “他在暗处这么多年,追查起来应该更方便。” “话虽如此,但自他失踪之日起,那批来历不明的人也消失了,无迹可寻,而后叶盟主让天绝大师封了后山,江湖上渐渐传出后山有鬼怪的谣言,此事岂非蹊跷?” 王晓晓沉思许久,摇头:“那也不能证明就是叶盟主,自从他当了盟主,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各门派相安无事,并没有什么过错。” 凌夕也叹气:“如今四方安定,叶盟主的确胜过祖父许多倍,功不可没,师父提起他也是极为钦佩的,但师父他老人家一身清白,却凭空遭人陷害,成了奸恶之徒,因此直到临去时也耿耿于怀,令我暗中查探,何况祖父与父亲皆遇害,此事亦关家仇,我原本也该替他们讨回公道。” “你确定你师父说的一定是真话?”刚说出口,怕他生气,王晓晓忙又笑,“我是说,他也可能是受了蒙蔽,有的事表面看来是那样,事实未必……” 凌夕倒没怪她:“师父绝不会骗我。”. 该相信师兄大人,还是该相信你?王晓晓很容易就作了选择:“若真是叶盟主,做了这种大事,害了你祖父和各派掌门,他就算不斩草除根,也应该很关注他们的家人吧,更何况你是前任盟主的孙子,以他的势力,怎么会不知道你的消息?” 凌夕神情微黯:“我是妾室所生,从小被寄养别处,家中亦不提起,何况我几次欲回家探视,都发现院子四周有人在暗中监视,因怕他们发现,我也从未进过家门。” 王晓晓顿觉内疚,忙移开话题:“那也未必是他派的人,而且也可能是他想保护你们的家人啊,何况他杀你也容易得很,不会只是让你受伤这么简单。” 凌夕不语。 王晓晓又问:“上次那个杀你的刺客,你还记不记得?” 凌夕沉吟:“看身形的确不像他,我也觉得奇怪,当时此人偷袭,我不慎中掌,其实就算翩翩赶来,他也完全有机会杀了我,想不到竟没有。” 王晓晓道:“你打不过的人江湖上没有几个。” 凌夕微微一笑,摇头:“武学无止境,江湖自有高人,只是你我都没有遇上罢了,说起此人,以我看来,连萧兄也未必是他的对手,只不过,我总觉得他有些眼熟,好象在哪里见过……” 想了想,他又自嘲:“有意思,看谁都像了。” “事情都二十几年了,你也别急,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想起来了,”王晓晓安慰他,“目前最重要的是武林大会,叶盟主若真要杀你,也不会等到现在,何况我师兄也查过,叶盟主肯定不是凶手,你不信我,总该信他吧。” 凌夕疑惑:“他如何知道不是?” “因为……”王晓晓停下来,谨慎地想了想,才又开口,“因为他是叶盟主亲手提拔的第一高手,他信任叶盟主,就像你信任你师父一样。” 凌夕不语。 这事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不仅是在帮他,而且也能替漂亮伯伯洗清嫌疑,王晓晓暗下决心,劝他:“放心吧,你先去参加武林大会,就算那个凶手很厉害,到时候我们联手,也不怕他的!” 见她把“我们联手”说得当当响,凌夕略有笑意,不再言语,点了点头就转身走了。 第三卷:江湖如此多娇 伤心夜 话说棋赛至下午,观众不但没少,反而比平日里多了好些,原来举办五子棋大赛的消息已传开,原先那些在客栈躲着睡觉的人听说有新鲜事,自然都赶潮流跑来瞧热闹了,何况还有一千两银子的奖金悬在那里。 丰厚的利润让胡乐的脸都笑得抽筋了。 比赛至日落时分结束。 散场时,王晓晓去贵宾台找萧夜,想快些回客栈将凌夕的事情告诉他,谁知水若绮却飞快跑过来将她拉住,悄声嘱咐:“父亲不让我乱跑,待吃过晚饭,我再悄悄过来找你,记得等我啦!” 原来她还惦记着下棋之约,正好王晓晓也有事想跟她打听,便点头应下。 水若绮这才放心地走了。 谁知刚回到客栈,天绝大师又将二人叫进了房间。虽说今天胜得颇为容易,不过那梅永之病好歹也是被咱王大女侠的威风给吓出来的,天绝大师坚信,不管用什么样的法子,赢了就是老大,就算放个屁把人熏死,那也是本事,因此他心情颇佳,直夸自己好眼光没看错人,顺便将王晓晓也好好勉励了一番,同时嘱咐萧夜务必要多加指点。 而王晓晓今日也一反常态,耐性十足,不仅认认真真地听完训导,甚至整个过程中连师父面上每个细微的表情变化都没放过. 窗外夜色来临,街上处处燃起灯火,问剑台丰富多彩的夜生活又要开始了。 烛光中,两个人影。 “你怀疑师父?” “对,”王晓晓趴在桌子上,望着他,“一个人的口味变化太突然了,你不觉得奇怪吗,而且你看他那样子,哪点儿像个高手。” 萧夜沉思。 王晓晓说出自己的想法:“我觉得他根本就不是以前的华山掌门,真正的掌门只怕已经遇害,要模仿一个人,动作习惯都不是问题,但改变口味却很难,要吃不合自己胃口的东西,还要坚持二十多年,所以现在的师父很有可能是易过容的,说不定就是帮凶!” “他没有易过容。”萧夜踱了两步,摇头。 “没有?”王晓晓愣了愣,“那……就是长得很像的人,用来做傀儡的。”小说电视里此类情况不是很多吗,人家叶孤城就弄了个小王爷,差点连皇帝老儿都换了呢。 萧夜沉吟:“其实我初入华山时也曾怀疑过他,只是几次试探下来,除了武功不对,倒并没有别的破绽,何况他曾经生过一场大病,据说自那场病后,他整个人就糊涂了许多。” 生过病?十九师弟怎么没提起?王晓晓真无语了,难道是生病留下的后遗症?她灵机一动:“我看师父的胆子不大,不如我们偷偷把他抓来逼供,吓一吓,看他说不说!” 见他神情古怪,她急忙补上一句:“当然,要蒙面的。” 沉默半晌。 “怎么,不行吗?” “不行。” “不试怎么知道!” “我试过。”. 王晓晓忍住笑:“结果呢?” “他只是发抖,什么也说不了,”他看了她一眼,“后来他还跑去父亲跟前诉苦,父亲派人查出我来,训了一顿。” 王晓晓笑得差点掉地上。 他伸手将她拎到怀里,气:“再笑!” “我没笑。” “脸抬起来。” 修长有力的手指强制性地抬起她的下巴,果然,拼命忍笑的脸上,一双大眼睛无辜地眨呀眨,表情生动。 “你……”他板着脸看了她片刻,忽然也忍不住笑了,低头,轻轻吻住她. 烛光摇摇,呼吸声不再平缓。 他缓缓抬起脸。 忽明忽暗的烛光里,金色发冠与黑发互相映衬,透着种华丽的神秘,俊挺的鼻梁掠起一道深刻的阴影,明亮的眼睛里光华隐隐,沉淀着从未有过的、温柔的笑意。 阵阵凉风从窗外吹入,王晓晓却觉得热极了。 他微笑,拂开她鬓边发丝:“你家住何处?我叫人去提亲。” 她全身一僵。 家?将来是要回家的!抬头望望那张迷人的脸,王晓晓开始闪躲他的目光:“我家啊……你去不了……” 片刻。 俊脸上,笑意渐渐敛起。 “你不愿?”皱眉。 “不是……” “在哪里。”几分薄怒。 “很远,我……哪天不见,就是回去了……” 吻重重落下。 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就不该要男主,王晓晓心中百味陈杂,简直想哭了,怎么办?将来怎么办?若是让他知道自己会走……感受到那吻中的失望与怒意,她又开始恍惚了。 “在哪里?” “……” 怒意急速升到脸上,他猛地将她打横抱起,走向床. 霸王硬上弓?王晓晓脑袋里马上浮现出这几个字,啊啊啊,不要吧,我还没想明白呐!师兄大人居然要先上车后补票…… 若是回到昨天之前,她也没这么多顾虑,可自从昨天关系确定之后,她对这种事反而不如当初那般期待,甚至还有些着慌。 “师兄……” 不理会她的抗议,他直接压了上来。 吻如雨点般落下,带动着王晓晓的呼吸也开始急促了,看着那双迷离的眼睛,仿佛深邃的夜空,其中有无数绚烂的烟花在静静绽放。 这种神情她并不陌生。 要被吃了! “师兄……” 他略略抬起上身,看着她的眼睛:“听话,跟我说,我陪你回去。”语气有些沙哑,却格外轻柔,透着无尽的蛊惑,听起来竟有哄小孩子的味道。 “……”这事能说吗?感受到身下某处那种异样的触感,王晓晓更慌了,“这样吧,你先起来……” 她言词越是模糊,那喘息声就越急,俊脸上的欲望也越多,怒意也更重,他不容分说,再次堵住她的唇,迅速解开了她的衣带。 一只手扯开她的衣襟,向下游走。 手很烫。 王晓晓一阵痉挛。 被侵犯原本是该愤怒的,然而此刻,她心里更多的却是愧疚,他在生气?他还是很在乎自己的,真的要离开?失踪这么久,估计爸妈已经急疯了,家里只自己一个,若是不回去,将来他们老了,孤零零的谁去关照? 矛盾之中,一种从未有过的伤心升上心头,泪意涌起,她揽住他的肩。 他微微一僵,动作渐渐变得温柔。 “我来啦,开门!”. “你在吗,我进来啦!”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二人回过神。 又要丢脸了,竟然忘记今晚有约!王晓晓脸红的瞬间,萧夜已迅速离开她,站起身,挥手将床帐放下,然后整理衣裳。 不到三秒,门“砰”地一声被撞开。 “好容易才溜出来,”水若绮快步走进来,双手托着个棋盘,上面还有两钵棋子,满脸喜色,“人呢,快快来下棋!” 突然发现萧夜沉着脸站在床前,她急忙规矩地站好,垂头:“萧哥哥。” “你来做什么?”语气明显不善。 “找王姐姐下棋,”她东张西望,“她人呢?” “越来越没规矩!”可以想象其脸色。 “是她让我来的啦,”委屈。 王晓晓赶紧从帐子里探出脑袋,傻笑着打招呼:“若绮,来了啊。” 萧夜不再言语。 发现房间气氛古怪,这两人一个情绪激动,一个还躺到了床上,水若绮十分不解,望着床上的王晓晓:“你怎么睡这么早,不是说好了下棋的吗?” “我先回房了,”萧夜打断她,“不要太晚,明日你王姐姐还有比试。”. 他一走,水若绮马上恢复了活力。 “你怎么啦,病了吗?” “呃……有点累了。”王晓晓擦汗。 见她没病,水若绮重新高兴起来,急忙摆好棋盘棋子,兴冲冲地移过灯烛,王晓晓也配合地拉过椅子,接着又叫伙计帮忙买了几碟点心,泡了壶好茶,二人这才对面坐了,开始下棋. “不算不算,重来!” “不行。” “我眼错没看到嘛……” 这位大小姐实在没有下棋天赋,王晓晓暗自发笑,仿佛想起了什么,不经意开口:“你知道妍儿吗?” “妍姐姐?”水若绮头也不抬,摆下一颗棋子,“知道啊,她不是萧伯伯的义女吗,只是我跟她不太熟的。” 王晓晓没好气:“萧伯伯还是叶伯伯?” “萧哥哥都跟你说了?”水若绮眨眨眼睛,讨好地笑,“不是我不告诉你,我是怕萧哥哥骂……他很凶的。” 很凶?王晓晓默认。 怕她生气,水若绮忙用消息转移她的注意:“妍姐姐五年前就不在了,萧哥哥如今都很少回萧园,你问她做什么?” “她以前住在萧园?” “是啊,自萧老夫人去世,叶伯伯就让她过去陪萧哥哥,萧哥哥那时候谁也不理,只除了她,如今她不在,萧哥哥也极少回去了。”. 他不住在家里,是因为她?王晓晓发呆,心里苦涩,刚才他还那样抱着自己,就没有想过当初的人吗?或者…… 水若绮提醒:“该你了,下棋!” “哦,”王晓晓回过神,缓缓落下一枚棋子,“我是不是长得很像她?” “当然不像啦,”水若绮不解,“你怎么问这个?” “随便问问。” “妍姐姐很爱静的,往常萧哥哥很凶,只有妍姐姐敢找他玩,后来萧老夫人去世了,父亲说他越来越荒唐,不许我找他,”水若绮想了想,摇头,“什么叫过得荒唐?” 荒唐?王晓晓怔了怔,昨晚慕容无伤的话在脑海里回荡,“……男人不像话的多了,便是萧夜也未必好到哪里去,你怎么就不问问?” 水若绮懒得再追究这个词,笑道:“后来听父亲说,自从妍姐姐住进萧园,萧哥哥就变得用功多了,一年后叶伯伯派他进了华山,当年武林大会他就成了第一高手。”. “那她到底怎么死的?” “听说是自尽。” “自尽?” “我也不太清楚,那阵子父亲把我关在家里了,”水若绮想了想,放低声音,“好像和慕容哥哥有关,那时我才十一岁,妍姐姐走的第二天,慕容哥哥就去逍遥谷了,再没回过凡城,听母亲回来说,慕容夫人都伤心得昏过去好几次。” 王晓晓垂首。 水若绮倒也察觉了几分:“现在萧哥哥对你最好啦,你别不高兴吗。” 王晓晓镇定:“高兴?” “这么多女孩子想嫁给他,你真的不想?”水若绮奇怪,“昨日我跟楚姐姐说过,楚姐姐是很愿意和你一起伏侍他的。” “那我还要多谢她的好意了?”王晓晓没好气丢下棋子,算了算了,有什么理由难过呢,反正将来要离开这里回去的。 “你不喜欢?” “智不空娶几个老婆,你喜欢?” 本是顺口的玩话,水若绮却当了真,垂头细想了半日,摇头:“不喜欢,我才不想他娶别人。”接着她又面露难色:“可……不让他娶的话,父亲会骂我不贤惠的。” 见她郁闷得连棋也顾不得下,王晓晓内疚,移开话题:“你刚才说,慕容无伤以前也住在凡城?” “当然。”另一个声音. “慕容哥哥!”水若绮跳起来,“你来干什么。” “我不能来?”慕容无伤似笑非笑地瞧了她一眼,缓步走过来,往旁边椅子上坐下,“有人在嚼舌头,自然要来听听,小丫头成天想嫁人,不害羞。” 水若绮红了脸,气道:“讨厌,谁许你偷听我们说话啦!” “不是偷听,是凑巧听见而已,”慕容无伤竖起手指,笑得一脸无害,“我们水大小姐总有法子溜出来,若是叫水叔知道……” “你不许跟他说。”威胁。 慕容无伤想了想:“那可不一定。” 见他不吃这套,水若绮赶紧变了笑脸,推他:“慕容哥哥最好了,你别告诉我父亲,什么事儿我都依你。” 王晓晓重重地咳嗽一声,拿眼睛瞪他,那意思是,你呀故意捉弄人家小妹妹吧! “我不说,”慕容无伤挑眉,“不过你若回去太晚,叫水叔知道了,可不关我的事。” “我先回去了。”水若绮赶紧冲王晓晓使了个眼色,飞快走出门. 望着那双美美的眼睛,还有唇边魅惑人心的笑意,王晓晓呆了片刻,突然上前两步,将他按在椅子上,凶神恶煞地瞪着他:“说,你是不是又在骗我!” “骗你什么?”他好笑。 “骗我什么?”王晓晓冷哼一声,“刚才你分明就是在故意打断她的话,你住在凡城,对不对?” 他忍住笑,点头:“很对。” “你到底是谁?” “慕容无伤。” “说真实身份。” “这就是我的真实身份,”他惬意地靠在椅背上,“原来你竟这样不相信我,沐无伤是我在外头的名字,至于慕容无伤,除了你,知道的人也并不太多。” “不姓叶?” “你为何总想让我当他的儿子?”无奈。 “因为,”王晓晓打量他,“除了他,我想不到谁会是你父亲。” “你说得对,”慕容无伤看着她,轻笑,“我也想不到谁会是我父亲。” 王晓晓愣住。 “你……” “我没有父亲。”. 劲秀飞扬的眉毛,诱惑十足的眼睛,美得让人妒忌的脸映着烛光,仿佛一个精致的面具,除了浅浅的笑,神情再没有丝毫变化。 许久。 王晓晓缓缓垂头:“对不起,我不知道……” 他摇头:“没有父亲,还能走到今天的地位,觉得很奇怪?” 想不到事情会是这样,王晓晓又内疚又着急,抓住他的手:“你别难过,我不是那意思,我只是,只是以为……” “以为我是他的儿子,”慕容无伤推开她的手,站起身,“就因为萧夜是他的儿子,所以你喜欢?” 王晓晓呆了呆,摇头:“你……” 他笑了笑,紫色的身影一晃便消失了. 你怎么能这么过分!王晓晓怔怔地站在桌旁,简直想打自己的脸,还受过现代教育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干吗非要去弄个明白,大灰狼就算再不像话,对自己却一直很好很照顾,现在竟然会不信任他,拿话戳他的伤处。 她闷闷地走到床前,抱着脑袋倒在床上。 将来是要回去的。 知道了妍儿是谁。 还惹大灰狼伤心了。 今天这是怎么了?!王晓晓一遍又一遍在心里质问自己。 片刻。 她倏地从床上蹦起来,跑过去打开门,大吼:“热水,快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月轮失色,漫天星辉下,一个人影负手立于屋顶,宽大的衣袍在风中翻动,姿态分明随意得很,却使得脚下满城灯火都沦为了他的陪衬。 瞧着窗前焦躁的人影,他轻轻笑了:“有趣,是不是该重新再想想?” “你还想做什么。”叹息。 闻言,他并不意外,也没有回头,笑道:“叶盟主以为我想做什么?” 沉默。 “回去看看你母亲吧。” “那女人有你就够了,”他竖起一根手指,顺着屋脊径直朝前走,“想不到这问剑台的夜色还不错,叶盟主慢慢赏,在下就不奉陪了。” 衣角扬起,仿佛御风而行,每一步都那么从容,那么自信,那么优雅。 “无伤。”. 少年(挫败):原来夜公子年少时也很荒唐,我还以为他天生就是很厉害的大英雄呢。 某大(语重心长):谁没有年少轻狂的时候,只要他还知道悬崖勒马,一样能成大器,像你这种武林小辈,正该好好学习借鉴。 少年(点头):现在向悬崖出发,以后勒马。 某大(气):若是太迟,掉下去了怎么办? 少年(陪笑):是是,我这就勒马。 某大:这还差不多。 少年(想了想):向夜公子学习,向无伤公子努力! 某大:无伤公子? 少年:十一个老婆啊…… 第三卷:江湖如此多娇 无敌好拳法 “无伤。” 苍穹下,一个身影卓然而立,仿佛与天地间的星光融为了一体,优雅,和谐,却又是那么威严,那么高高在上。 他止步:“怎么,怕我对付他?” 没有回答。 “放心,”他又叹了口气,“他若出了什么事,我还能活下去?” “明白就好,你……好自为之吧,”温和的声音竟也透着几分冷意,似在叹息,又似在警告,“谁也不能伤他。” “果然是好父亲,”惬意的笑声里,他拍拍手,继续往前走,“想不到堂堂叶盟主会情深至此,那女人死了这么多年,还念念不忘,守着你们的好儿子。” “无伤!”呵斥。 他停住脚步,站在屋脊尽头:“既这么提防我,现在杀了岂不更省事?” 沉默。 “时候不早,叶盟主若还不动手,在下可就失陪了。”几声轻笑,那飘飘的身影跃下屋脊,消失在一片黑暗的阴影中,自始至终,没有回头. 几日过去,武林大会进行得颇为顺利,只不过天气越发炎热,晴空万里无云,没掉过一滴雨,看台上几乎搭满了凉棚,但中暑的人反而越来越多,时不时被拖下去几个,贾神医的生意好得不得了。 茶摊一角。 “前十……前十啊……”念叨了无数遍,叹了无数声气,王晓晓终于无精打采地趴到了桌子上。 我说作者你就通融一下,随便从哪弄个快死的前辈高人来,收我当传人输点内力给我吧,或者突然中彩得到秘籍类似九阴九阳之类,迅速提升它几百倍功力,最终无敌天下,人家的武侠小说不都这么写吗,来不成你还想搞点什么奇思妙想? 现在已是第六场了。 说一点都不紧张那是假的,因为前面五场赢得实在太容易了,那五个对手除了高飞,其余四位都临阵弃权,所以严格地说,这只能算王晓晓第二次出场,但今天这个对手并没有临阵脱逃或者弃权的消息传出,光从胆量上看,此人也很有两把刷子,万一是高手可怎么办? 日头越来越高,武林大会又开始了。 今天上午非同寻常,不但王晓晓有一场比试,无伤公子与智不空师父也都有,两大风云人物即将闪亮登场,因此观战的人格外多。棋赛现场更加热闹,文净早被吸引过去,看得兴致勃勃。通过比赛拉生意的手段也被别的茶摊学了过去,都跟着办起棋赛,不过那些小本经营的老板哪舍得什么奖金,没好处的比赛自然收效甚微。 赚钱有什么用,我是女侠! 王晓晓握起拳头,伸长脖子,仰天长叹:“前十,前十啊……” “只怕难了。”清朗的声音. “啊?”看清来人,王晓晓赶紧缩回脑袋,尴尬,“你来了啊……” “那边人太多,还是这边清静,”凌夕随手将宝剑搁到桌上,往旁边椅子上坐下,看着她,“为何非要进前十?” “我进它做什么,是师父要进。” “华山派没了第一高手,怕是要少许多城池,”凌夕明白过来,奇怪,“贵派有萧兄在,你又何必着急?” “他……不能参加。”伤口都很深,虽然师父那些灵丹妙药效果还好,现在差不多已经在愈合了,但要催动内力拿刀动剑,再快也还要半个多月吧,哪里等得。 见她支吾,凌夕也不再多问。 正在此时,下面不知道是谁又胜了,欢呼声骤起,观众们照常亮出最流行的胜利手势。 “不知那手势究竟有何用意?”奇怪。 “那是胜利,祝贺的意思。”王晓晓发笑,这是大灰狼普及现代文化的成果啊,自那天他学自己做出那手势之后,人们虽然不知道什么意思,但都依样画葫芦,每胜必亮此手势,下面观众也附和,因此武林大会现场“V”形手势漫天飞。 “你认识无伤公子?” “怎么?” “据说这手势的意思只有他知道。” 其实他也不知道,王晓晓本想开口说话,谁知不知怎的突然兴致全无,于是闭了嘴,扭脸望向贵宾台,默然。 一道人影远远坐在那里,紫袍垂地,面带浅笑,怡然自得。 这几天他还在生气吧,也都怪自己太过分了,逼他说出那么残酷的往事,王晓晓既内疚又懊恼,该找个机会跟他道歉……. “无伤公子对蔡辽?” “还多久?” “再过五场就是不空师父了,快,把本公子的僧袍拿来!” “我的僧袍呢?” “……” 众人正在议论,一大汉垂头丧气地走来,大声道:“都别等了,大伙儿看棋去吧,无伤公子和不空师父的比试没了。” 立马有一堆人围过去。 “什么?” “不是说了今日吗,怎么回事?” “……” 见众人问,那大汉怏怏道:“蔡辽和姓赵的都不知道躲哪里去了,怎么比!” “什么?这两个王八羔子!” “没骨气!” “妈的真是丢了我们江湖人士的脸!”一瘦高个儿怒气冲冲地将手中草帽丢到地上,吐了口唾沫,对临阵脱逃的选手表示强烈的谴责和鄙视。 瞧着众人气急败坏的模样,王晓晓倒是一点也不意外,早就知道今天注定是看不了精彩比赛的,那个“菜鸟”运气也不怎么好啊,才刚侥幸打败了智空,现在就遇上慕容无伤,不逃跑才不正常。 谁知—— “诸位不急,不要急,不是还有王大女侠嘛!”一个响亮的声音传入耳朵。 “对啊!”惊喜。 “王大女侠已连胜五场,如今名头都赶上翩翩姑娘了,真乃女中豪杰,江湖上果然是人才辈出!” “今年武林大会的本儿我全下她身上了,押她进前十。” “我也赌她进前三了!” “咱就别走,留下来看呗!” “……”. 一席话听得王晓晓热泪盈眶热血沸腾,似乎又找到了当年考试的感觉,那帮死党搂着自己说“这回全靠你了”,看来一直支持自己的人也不少啊。恩,加油!只要有我王晓晓赢的那一天,一定要在台上鞠躬致谢:“感谢作者,感谢武林大会,感谢所有支持我的人,谢谢!谢谢!” 忽见凌夕摇头,她立刻变激动为疑惑:“怎么了?” “只怕许多人要血本无归。” “……” “你那么肯定我进不了前十?” “不错。” 王晓晓直起身,假怒:“你肯定我会输?” 他端起茶杯,微笑:“事实就是如此,你若爱听假话,我改口便是。” “算了算了,我也知道不行,”王晓晓觉得好笑,重新趴回桌子上,看着他嘀咕,“你喝了我的茶,总要给点面子吧。” 他忍笑:“要面子,不妨再换好茶来。” “这茶最贵,还不好?” “不算最好。” “华山金针怎么样?” “华山金针果然比这个好,”他点头,然后奇怪地看着她,“你并不会品茶,如何知道这些?” 王晓晓抬眼:“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品茶?” “喝茶像灌水,你说她会不会?” “……” 王晓晓板起脸:“当着我说这种话,不怕我生气?” “你是小气之人?” “不是。” “这就对了。” “……” 见她瞪眼,凌夕恢复温和有礼的模样,一脸歉意:“我想着王姑娘并非寻常女子,所以冒昧玩笑,还望姑娘不要介怀。” “当然不会,”王晓晓暗自发笑,摆手,“你不用拍姑娘我的马屁,本姑娘并非寻常女子,哪会跟你计较?” 他也忍不住笑了。 看看场上比试,王晓晓突然跳起来:“这第几场了?” “第五百八十一场,下一场就是你。” “不早说!”拔腿就跑. 时已近午,阳光直直照在身上,皮肤竟有点微微的刺痛感。 一阵汗味扑鼻而来,看棋赛的人太多,挤在一块儿免不了就有这些难闻的味道,王晓晓捏着鼻子出了人群,大大喘了口气,然后顺着石级往下面比武场走,心想没有清新剂,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空气质量太差了。 走到高高的比武台前,她丝毫不担心梯子问题。 果然,一只手揽住她的腰。 “师兄。” “不怕。” 想了想,王晓晓小心地问:“那个人厉害不?” “与前面几个差不多。” 王晓晓立即松了口气,不放心:“以后遇上高手怎么办?” “先上去再说,”他拔出剑递给她,又轻轻握住她的手,微笑,“不怕。”. 烈日炎炎,熏风阵阵。 再次站到空旷的比武台上,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王晓晓轻抚长剑,心潮澎湃难以平静,菜鸟们都来吧,尝尝我王女侠的绝妙剑法! 贵宾台中央,漂亮盟主又开始展示那充满魅力的笑容,害得她心跳差点漏掉两拍,赶紧将目光移到水若绮与智不空身上,还有—— 目光静止。 那个紫色身影歪在椅子上,并没有看她,只是含笑与身旁的女孩子说话。 心中内疚,王晓晓愣了愣,忽然发现另外两道凌厉的目光,瞟了一眼那张黑脸,她赶紧收回视线,转向拥挤的小茶摊,见白衣凌夕正朝自己颔首微笑,于是也配合地点了下头。 观察完毕,鼓声作。 水大侠宣布: 第五百八十二场,杜子通VS王晓晓. 对手杜子通顺着梯子爬了上来。 此人长得虽矮,却很结实,力气肯定比自己大,这么轻飘飘的一剑能对付他么?老天保佑,希望他真的临时“肚子痛”吧,最好直接上来认输,否则刀剑无眼,自己只会这两下子,又不会控制力道,万一真的失手砍伤了此人,那可不太友好。 王晓晓祈祷。 谁知杜子通一点也没有肚子痛的迹象,也不认输,反挺着胸脯,志气昂扬。 恩,是个对手!王晓晓认真观察,发现他并没拿武器,估计练的不是掌法就是拳法,于是开始心虚,怀疑起萧夜的话来,瞧此人临场这么镇定,一派高手风范啊,师兄大人的消息不会有错吧…… 她不安地望望萧夜。 萧夜摇头。 就在二人“互通心意”的同时,杜子通忽然转向贵宾台,大叫:“叶盟主明鉴,这样的比试不公!”. 此言一出,不只王晓晓奇怪,在场所有大虾小虾百姓都惊讶不已,这么多年,居然有人敢指责武林大会不公平? 顿时,看台上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看向贵宾席,想知道漂亮盟主的反应。 漂亮盟主微笑点头,示意他往下说。 “禀盟主,”杜子通伸手指着王晓晓的剑,“她练的乃是剑法,我杜子通练的却是拳法,如今我赤手空拳对她的剑,不公!不公!” 什么什么?王晓晓义愤填膺,太过分了,咱练的就是剑法,谁叫你自己学拳不学刀呢,来不成还要我跟你比拳…… 刚刚想到这里,杜子通就说了出来:“要比就让她去剑,我们比拳!” “什么?!”王晓晓怒,世上竟有这么无敌的人! 见她问,杜子通马上更无敌地强调了一遍:“要你解剑,咱们比拳。” 啊啊啊,比拳?我连剑法都是花样子,哪会什么拳法?王晓晓情急之下,赶紧望向那个关键人物,好盟主好伯伯,你可千万别答应啊! 漂亮盟主含笑不语。 天绝大师已白了脸。 “岂有此理!”水大侠沉声斥道,“武林大会乃是各凭本事,剑法拳法各有所长,优劣并非在兵器上,争什么!” 杜子通不敢再言语。 观众纷纷附和。 “水大侠说得有理。” “……” 天绝大师的脸色又恢复了正常,露出和蔼可亲的微笑。 水若绮她老爸真是好人,讲道理呐,王晓晓大乐,拿剑遥指着杜子通:“就是就是,哪有你这种歪理,真是……” “且慢。”一个声音打断她. 声音不大,温和,却又隐隐生威,每个字听上去都清清楚楚。天绝大师闻言,马上露出紧张之色;观众闻言,耳朵立刻竖得更高。 没料到他会亲自开口,王晓晓也愣,赶紧扭脸望着他,待发现那双眼睛里满是促狭的笑意之后,心下更觉不妙,伯伯,你要做什么? “武林大会,乃是各凭本事以决胜负,除了带特殊兵器上场需要商定,其余刀剑均不算作优势,水大侠言之有理。” 天绝大师点头微笑。 众人点头称是。 原来是想强调比试规则,王晓晓大大松了口气,拿手擦汗,冲他甜甜地笑了,漂亮伯伯您真是,故意出来吓我呢…… 漂亮盟主也很配合地微笑:“然,王女侠手中之剑乃是海底千年寒铁精英所打造,削金断玉,非比寻常,因此,准许解剑。” 什么?!王晓晓笑容僵在脸上。 我说伯伯,你不是整我的吧,要我跟他比拳?不被揍扁才怪! 她大急:“我抗议……” “准,王女侠解剑,”漂亮盟主不紧不慢地打断她,笑容更是魅力无边,“比试继续。”. 看台上下一片哗然,现场所有观众包括挤在比武台下的,都议论纷纷,交口称赞。 “叶盟主好眼力,竟能认出王女侠的宝剑!” “他老人家素来英明公正!” “……” 当然,也少不了和王晓晓一样想哭的人,那就是将赌注押在王晓晓身上的那些赌鬼们,此刻都面露担忧之色。 “只听过王大女侠剑法无敌,不知她可会拳法?” “没听说。” “唉,她怎么就不换把剑上场,这下可大大不妙啊……” “……” 天绝大师动手擦起眼睛。 再看萧夜,也已剑眉紧蹙,估计是担心她会被揍扁. “叶盟主英明!”杜子通回过神,洋洋得意,“王大女侠请吧。” 真是一招之失,满盘皆输啊,原本并没打算在兵器上占便宜,只是忘了这条规则而已,王晓晓苦着脸,无奈地放下剑,望望贵宾席上不停抹眼泪的天绝大师,心中内疚,辜负师父他老人家的期望了,唉,前十,我的前十啊…… 输就输,有什么大不了! 想到这,王晓晓胆气顿生,恶狠狠地冲漂亮盟主瞪过去,还挥了挥拳头——别以为我不知道,分明就是想看我笑话!这宝剑的秘密你知我知,我虽然还不算你儿媳妇,怎么说你儿子现在也喜欢我,又占我便宜,就不知道通融点? 漂亮盟主头一偏,笑得更开心。 不行了!王晓晓赶紧收回视线,这老人家更无敌,居然还用美色来迷惑我,过分,这次我就先记在这里,将来再说! 众花痴也愤怒。 若有人问起本届武林大会的风云人物,恐怕所有人都会告诉你同一个答案,那就是华山派第一女弟子号称“华山无敌鸳鸯玉女剑”的王大女侠,因为此女不但剑法高绝战绩出色,而且屡次勾引各大美男,居然连英明神武的万众偶像叶盟主都敢调戏!. 鼓声刚刚响起,杜子通就挥舞着拳头冲过来。 所有人紧张。 都说王大女侠剑法好,不知拳法怎样? 拳法嘛,想当初我也跟文净殷皓学过几招“太极拳”的,可那拳能用吗?王晓晓很快得到答案,现在拿什么去对付人家?师父虽然是高手,但他老人家从头到尾只传授过一个秘诀,那就是“镇定”。 镇定,要镇定……眼见那拳头离自己越来越近,王晓晓还是忍不住慌了,光镇定顶什么用,总不能镇定地站那里等着挨揍吧! 怎么办? “打不过就跑”,五字真言蹦上脑海。 靠,还是少林寺言论最管用,跑啊!王晓晓撒腿就逃。 观众哗然。 “王大女侠果然没练过拳!”跌足。 “完了完了。”叹息。 “我的身家可全在她身上啊,呜……”有人哭了。 “……”. 杜子通暂时占了上风,表情甚为得意,一鼓作气想要取胜,挥舞着拳头紧追不放,因此咱们王大女侠逃得狼狈不已。 比武台上,二人一前一后开始跑圈。 十分钟过去。 就在观众几乎要抛弃最后一线希望的时候,场上形势陡然变了。 一个气喘吁吁,一个却神色不改。 原来跑步极需体力,尤其是在这大暑天里,这个杜子通显然平日不太注重锻炼,此刻已经累得气喘吁吁,跑跑停停,不住地喘气擦汗,而她王晓晓由于身边有个好教练,哪天不跑个几千米,早就被锻炼出来了,因此跑这么几圈也并不觉得累。 明白缘故,王晓晓大为得意,哈哈,跟我耗? 再过五分钟。 杜子通满面通红,气息不畅通,脚下也由跑变成了走。 王晓晓看得颇为不忍,停下来想跟他商量:“我看,咱们还是不用打了,就算平手吧,大家都能过,怎么样?” “老子没事!”杜子通呼哧喘了几口气,鄙视,“你你你眼瞅着就要败了,只会逃命,有本事就别……别跑!” 王晓晓闻言大怒:“不跑就不跑!” 他挺胸:“比拳!” “比就比!” 王晓晓冲上去就是一拳. 拳头在鼻子上定格。 啊呀,好疼!王晓晓缩回手,以最快的速度跳到安全距离内,含泪揉着自己的拳头,明明是打肚子的,怎么打到脸上去了,这人的鼻子好硬啊! “怎么了?”不知何时,萧夜已站在了身边。 他拿过她的手,皱眉:“疼?” “有一点点,没事,”爱情的力量还真大,被他这么一问,王晓晓立刻觉得疼痛轻了不少,摇头看向杜子通,“他……” 她突然顿住。 杜子通直挺挺地站在原地,煞白着脸,两眼瞪着自己的手,似乎已经吓呆了——那只左手上赫然一片鲜红,都是血! 不只手,下巴上也是鲜血淋漓…… 王晓晓大骇:“他……” 萧夜摇头:“是鼻血。” 鼻血?王晓晓再仔细瞧了瞧,确定之后方才松了口气,这真是自己有生以来最神勇的一拳啊,居然把人家都打得流鼻血了:“没事就好……” 话没说完—— “好痛啊,呜呜——”杜子通突然抱着肚子躺到了地上. 不对吧!王晓晓傻眼,这一拳明明打在鼻子上,怎么跑肚子去了?难道临时被作者赋予了神功,力道发生转移,真把杜子通打成了“肚子痛”? 萧夜脸色微变,快步走过去,蹲下身连点他身上几处大穴,再仔细看了片刻,摇摇头,站起来:“怕是跑得急了。” 王晓晓顿悟,此人缺乏锻炼,突然跑这么急,就和体育课运动过量一个道理,难免会肚子痛。 思索间,两个大汉跃上台,一边一个将杜子通架走。 水大侠宣布: 第五百八十二场,王晓晓胜. 欢呼声中,观众们纷纷亮起胜利手势,赌鬼们则更是喜上眉梢。 “原来王大女侠方才只是巧施迂回之计,好让杜子通放松警惕,然后趁机下手,一举得胜。” “高,高啊!” “那一拳分明打在脸上,怎的跑肚子上去了?” “王大女侠神拳无敌,其中奥妙岂是你我能明白的!” “只听说她剑法好,想不到拳法也这般厉害!” “老子要押她进前三了!” “……” 这场比赛胜得真不容易,亏了天天跑步,怎么说也算靠实力赢的不是?王晓晓眉开眼笑,得意地瞪着漂亮盟主,顾不得受伤的拳头,比出一个大大的胜利手势。 “走了。”语气不善。 萧夜抱起她掠下比武台。 忘了,现在人人都认为这是慕容无伤的专用手势,他还在吃醋呢!王晓晓高兴之下,悄悄朝贵宾台望去,立即又黯然。 紫色身影已不在。 第三卷:江湖如此多娇 神医的药 从比武台下来,上午的比试已将近结束,由于顶着太阳跑了这许久,王晓晓只觉得浑身冒汗,口干舌燥,四肢无力,于是赶紧回客栈沐浴休息,午饭也没什么胃口. 窗外,知了声声。 床上,王晓晓心神不宁。 本想和往常一样坚持午睡,但显然是失败了,用尽各种方法都睡不着,到最后,她终于从床上坐起来,只觉得胸口发闷,脑袋有些沉。 做错事儿,心里总是内疚的。 有点怀念大灰狼了,认识这么久,他也不是个小气的人,肯定是当时做得太过分碰到人家伤口,不如趁着中午有空去道个歉吧。 她无精打采地爬下床,溜出门去. 城南,客栈临溪。窗间柳色愈发葱茏,只是枝上许多柳叶已被晒得蔫答答的,不时无力地摆动,风中也隐约带着热浪。 绿荫挡去了猛烈的日光,阴影中,嵌着一道紫色的影子。 两根手指捏着只小巧精致的碧玉如意,轻轻叩击着窗棂,一双迷人的眼睛却直直看着对面桥头。那里,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徘徊。 “来了。”他轻轻笑了声。 “公子说什么?”一个女子走到他身后,双手捧着只水晶缸,里面居然盛着一串鲜嫩的紫色葡萄,她笑靥甜甜,“想不到白塔城的葡萄竟熟得这么早,那边特地捎了几斤过来请公子尝鲜。” “是吗,”他丢下玉如意,随手从缸子里摘下颗葡萄,“味道如何?” 她摇头:“蓁儿不敢先吃。” 他挑眉,将葡萄送到她唇边:“你先尝尝可好吃?若喜欢,叫他们多送些来。” 她含羞道:“公子先吃。” 他却将葡萄丢回缸中:“先放着吧。” “公子不吃么?”女子失望,挪出一只手拿丝巾擦擦额头,“这么热的天,出门怕是要中暑,外头都没人,公子站这儿想什么?” “自然是想蓁儿。”他眨眼。 粉面一红,露出许多开心之色。 俊脸上,那种美丽又凉薄的笑容再次亮起,修长有力的手指抚上那张粉嫩的小脸,缓缓托起她的下巴。 美眸一斜,瞟向桥头烈日下的人影。 片刻。 那只手缓缓从她脸上离开,他转过身:“天热,不必伺候了,下去歇息吧。” 见他突然间转变态度,女子有些错愕。 “是。”垂首退下. 烈日当空,四周热浪翻滚,尘灰飞扬。 王晓晓徘徊在街头,心里后悔极了,原想着他既然住在城南的客栈,身份又特殊,该很好打听的,谁知这大中午街上一个人都没有,找谁打听去? 头有些沉,还有点恶心。 不行了,这么下去非中暑不可,武林大会还要开个十来天,不如另外再找机会道歉吧,她忍住不适,正要转身走,熟悉的身影忽然从桥对面的客栈里走了出来。 心里一喜。 她加快脚步,朝那身影走去. “慕容……喂,等等……” “那天……” “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 几分钟后,王晓晓忍不住怀疑此人其实是个小气鬼了,因为不论怎么道歉怎么陪不是,他始终一言不发,旁若无人地沿着小溪边的树荫往前走。 终于,王晓晓再也走不动了。 “喂,我走不动了,”她扶着树干,有气无力地叫嚷,“反正我是跟你道过歉的,你还小气,就不关我的事了。” “我并没有那样的好父亲,”他停下脚步,却背对着她没有转身,“王姑娘不必费心,还是趁早回去的好。” 王晓晓噎住:“你……” 他笑了一声,又开始往前走了。 “慕容……”她本想开口解释,谁知才跨出一步,眼前突然发黑,一阵恶心感从胃里泛起,赶紧扶着树干站稳,接着“哇”地吐了出来,头越发昏沉。 一双手扶住她。 “怎么了?” 仰头瞧瞧那张美得不像话的脸,王晓晓摇头:“有点晕,好象是中暑……”又俯身吐起来。 那手迅速解开她前胸的衣襟。 “你……”王晓晓大惊之下想要拦阻,突然又明白过来,他这是在采取急救措施呢,于是无力地点头,“谢谢……”. 溪水从身边白石下悠悠淌过,树荫底下还挺凉快,蘸了水的手巾轻轻在脸上颈间擦拭着,风吹入衣襟,闷闷的感觉顿时减轻不少。 “谢谢你了,其实那天……” “先去客栈躺躺,我叫人请大夫。” 见他还是不冷不热,王晓晓垂头:“我真不是故意那么问的,我也不知道会是这样……” 美眸中划过一丝笑意。 “没事。”轻叹声中,他微微别过脸。 什么父亲有很多小妾,原来都是在说谎,看他永远都是春风得意的模样,谁知道从小没有父亲,走到今天这一步多不容易。瞧着他黯然的脸,王晓晓越发惭愧,安慰:“你别生气,其实你这么厉害,有没有父……都很了不起。” 闻言,他看着她:“你果真这样想?” 王晓晓点头。 魅惑的笑容荡漾开,他突然将她抱起:“总这样不行,先去我的房间里歇息一下吧,我叫人去请大夫……” “放下她。”一道剑光袭来. 似乎早有准备,慕容无伤身形一闪,抱着王晓晓掠上岸,含笑看着来人:“盟主有令,武林大会不得见血,萧兄何必急于一时?” 瞧着那张冷冷的脸,王晓晓发现事情又麻烦了,且不说自己现在衣带不整,还躺在了大灰狼怀里,的确很容易叫人误会。 她赶紧从慕容无伤怀里跳下来:“你做什么!” 他不答,只看着慕容无伤。 慕容无伤微笑不语。 王晓晓抱歉地冲他笑了笑,心里更觉愧疚,却也不好冲萧夜发火,只得勉强走过去:“我中暑了,他想带我找大夫……” 剑眉一皱,他收剑回鞘,抱起她就走。 身后,紫色身影悠然立于树荫下,看着二人远去,俊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既美且邪,然而那双眼睛里却无半点笑意. “跑出来找他?” “是……找他有点事。”心虚。 “有事?” 发现此人语气不善,王晓晓赶紧移开话题,试探:“妍儿的事……都这么久了,会不会是场误会?要不再查查……” “什么?”手一紧。 “妍儿的事,会不会与他无关……” “与他无关?”他倏地停下脚步,丢开她,目中尽是怒气,“若不是他,妍儿怎么会死?他不过做做样子,你就这般轻信!” “我是轻信!”王晓晓气急,口没遮拦,“我管你的妍儿是谁,你滚……” 猛觉眼前发黑,她赶紧蹲下。 一双手迅速将她抱起。 “别闹了。”声音缓和不少。 “你管我!” 他铁青着脸,不再言语,抱着她径直往前走. “公子来得可真不巧,我们大夫不在。” “可还有别的医馆药铺?” “没用的,”伙计摆手,“今日‘移花宫’的无上大师和白莲教白教主都病了,城里有名的大夫都被请了去,怕是要晚上才回来,公子还是晚些来吧。” 有钱人就是牛,医生都是几十个的请,王晓晓无奈。 萧夜脸色更差,抱着她转身就走。 刚走出几步,柜台里的伙计似乎想起了什么,忙问:“尊夫人可是中暑了?” 也怪不得他,这里妇人与姑娘的发型衣饰都没有明显区分,何况又是一个被男人抱在怀里的女人,瞧那姿势,兄妹哪有这么亲密。 王晓晓闭上眼装死。 萧夜看看她,脸居然没那么黑了:“小哥可有法子?” “嗨,”伙计一拍大腿,喜上眉梢,“既是中暑,何不找贾神医?公子顺着这条街往前走,到前面路口往左转,那街上有个神医馆,就是他了。” 听到这名字,王晓晓立刻记起了此神医白赚过自己十两银子,马上睁开眼,有气无力道:“好,就找他。”. 门上依旧一块大大的匾,上书三个变异体的大字:神医馆。 中午这么热,街上行人寥寥无几,前来看病的人自然不多,排在二人前面的只有个中年男子,也是满脸病容,有气无力的模样。 他对面坐着个瘦巴巴的老头儿,正是贾神医,此刻正在询问患者的情况。 “吃不下饭,头晕,恩……胸闷?” “正是。” 听他二人问来答去,王晓晓颇觉无聊,打量着房间,总觉得有点不对劲,直到目光落到了桌子上,她这才恍然——普通人都爱把茶杯放右手边,他却放到了左边,奇怪,难道这神医是个左撇子?不像啊,他拿东西都用的右手…… 问答完毕,贾神医皱眉推敲。 “神医,你看我这……” “伤寒,吃点药就好。”贾神医马上下了结论,左手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右手提笔就写药方。 王晓晓疑惑尽消,原来此人真不是左撇子,只是喜欢边写方子边喝茶,两手方便罢了,不过她也奇怪,这种天气都能感染伤寒?此人症状貌似和自己差不多,更像是中暑呢——算了算了,你是哪根葱,居然怀疑神医的话。 贾神医搁笔:“这是本神医的绝密药方,到那边药铺拿药吧,二两银子。” “多谢神医。”男子松了口气,抓起药方就走. 萧夜扶着她坐下。 王晓晓怏怏道:“神医,你认识我的……” “老夫几时见过姑娘?”贾神医漫不经心打断她,端详两眼,“十两银子。” 萧夜手一挥,一块银子落到桌上。 王晓晓有气无力地倚着他,过分过分,看到有钱人就敲诈,这位神医还是老毛病未改啊,医德,什么叫医德! 见到银子,贾神医果然记起了二人,眉开眼笑:“啊,这不是小合城遇上的那位姑娘吗,你哥哥的伤可好啦?” 原来你老人家的记性要用银子来作催化剂啊,没办法,得罪不起,王晓晓忍住不适,点头陪笑:“好了好了,他不就在这吗。” 萧夜皱眉。 “姑娘又在哄老夫了,”贾神医不悦,歪着脑袋打量萧夜片刻,下结论,“老夫的眼力岂会有假?公子长这么俊,怎会是你哥哥?必定就是你的夫君!” 靠靠的,王晓晓噎住,不知道该乐还是该气。 幸好贾神医接着道:“当然姑娘,不对,是夫人,夫人长得也极好看,瞧这眼睛,真是郎才女貌一对璧人呐,少见少见,哈哈哈!” 这还差不多,王晓晓扬头。 萧夜抿嘴:“还请神医开个方子。” 经他这么提醒,贾神医终于记起自己不是看相,而是给人看病的,忙笑眯眯地问:“你夫君又怎么啦?” “不是他,是我。”说出口王晓晓就后悔了,这不就是默认了吗!. “不妨不妨,”神医确定了病人,笑得更开心,接着见王晓晓把手伸过来,不由奇怪,“你这是做什么?” 王晓晓不解:“不把脉吗?” 贾神医愣了愣,忙点头:“对对对,把脉,要把脉。” 这个回答让王晓晓抖了抖,忐忑不安地伸过手去,贾神医迅速将那手扣住,然后左手端起旁边的茶杯,打算一边诊脉一边喝茶。 果然是神医啊! 王晓晓强笑:“您也爱喝茶?” 贾神医得意:“当然,老夫喝了这几十年,天下的茶没有一种没尝过。” 王晓晓想起一事,打听:“您知道华山金针吗?” “当然知道,”贾神医将手中茶杯递到她面前,炫耀,“老夫喝的可不就是华山金针!” 茶叶呈松针状,金黄色,果然像一根根的金针,衬着白瓷杯子,十分漂亮秀气,香味虽不算很浓,闻起来却很舒适。 原来这就是华山金针,王晓晓默默记下,突然又发现了问题,大惊。 “这……这是把脉?”脉搏几时跑手背上去了? “当然,”贾神医神色凝重,“别吵!” 王晓晓沉默. 过了许久,贾神医终于松开她的手,捋捋胡须,露出一脸了然之色:“夫人可是感觉头晕,四肢无力?” “是啊。” “还想呕吐?” “对对。”真是神医,把脉把手背都能把出病来! 贾神医便只细细端详她,不再言语了。 忍住呕吐感,王晓晓虚弱地问:“您看我什么病?” “恭喜公子!”贾神医居然“啪啪”地拍了两下手,乐呵呵地站起来,拱手笑道,“尊夫人乃是喜脉,怀孕了!”. 怀孕?所有不适感立马全消,王晓晓被刺激得跳起来,正要说话,却不幸被口水呛住,只得弯下腰剧烈地咳嗽。晴天霹雳,晴天霹雳啊!我王晓晓难道是耶稣他妈,不用男人就可以生孩子? 不对,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是作者怎么写怎么算,根据那个骗子作者的不良史,说不定真会给掰出这种事来!她吓了一大跳,摸摸小腹,悄悄瞟着萧夜,试着将问题引回正轨:“不对吧,我好象是中暑……” 贾神医不悦,打断她:“怎会是中暑!怎会是中暑!分明是有喜,老夫行医几十年,难道会看错不成,哼!” 我和你有仇?竟敢污蔑我的清白!王晓晓怒:“你……” 一只手将她按到椅子上。 他也相信了?见萧夜面不改色,王晓晓紧张起来,毕竟这是神医的话啊,而且听说此神医名声还好,虽然荒谬,也有一定的可信度,但自己明明是中暑,平常的生活师兄大人最清楚,怎么会突然冒个孩子出来?难道他也不懂,这么纯洁? 正在胡思乱想,萧夜开口了:“会不会是……伤寒?”. 伤寒?王晓晓又被口水呛住,咳个不住。 “老夫方才把脉,分明就是喜脉,”贾神医振振有辞,“何况尊夫人头晕,无力,呕吐,怎会是伤寒,绝对是怀孕,怀孕!” 见他一口咬定,王晓晓急:“你……” “多谢,”萧夜打断她,仍是一脸平静,“如此,就请神医开个方子吧。” 王晓晓傻眼。 “好好好,”贾神医笑嘻嘻地坐下,提笔开方,“放心,我看尊夫人气色还好,不妨事不妨事,老夫先开一剂安胎药,照此服用,定可保母子平安……” 谁知萧夜却截口:“不必。” 贾神医一愣,迟疑:“公子的意思……” 俊脸上神情不太自然了,那双好看的眼睛瞟瞟旁边石化的王晓晓,突然掠起几丝促狭的笑意,他抽了抽嘴角,缓缓吐出两个字—— “堕胎。”. 哇,不用这么狠吧!就算不是你的…… 王晓晓又要跳起来。 一只手将她按住。 她怒目而视:“你……” “公子怎能如此对待自己的亲生骨肉,”王晓晓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贾神医打断了,他义愤填膺,扔下笔,“简直是泯灭人性,败坏风尚呐!这个方子,老夫是绝不能写的!” “如此,”萧夜伸手取回桌上的银子,淡淡道,“既然神医不写,我们往别处去吧。” “好说好说,”贾神医马上变了脸,陪笑,“要写,自然要写,老夫也只是怕公子会后悔,请你三思而行罢了。”. 拿着药方,二人走出医馆。 见萧夜依旧神色平静,还将那张药方拿在手里,王晓晓终于忍不住开口:“师兄,我说……这药方真要用?” “花了银子,自然要用。” “我要喝?” “不错。” “你……我明明是中暑!”气。 “他若说你是中暑,这药就不能用了。” “怎么?” “他说中暑,开的必是伤寒药,”萧夜抿嘴,自顾自往前走,“众所周知,贾神医只会开两种方子,一种伤寒药,一种解暑药,倘若他说是伤寒,开的必是解暑药。不过这两个药方倒精妙得很,药的分量也据人而定,不会出错的。” 他又看了看怀中瞠目结舌的王晓晓:“安胎药是伤寒药,这堕胎药才是解暑的。” “啊,头好晕……” 王晓晓刚刚闭上眼,却又猛地睁开,迅速看向自己的右手。 手上竟鲜红一片。 “你……”大惊。 第三卷:江湖如此多娇 雷雨 没有星光,空气潮湿而闷热,一丝风也没有,甚至连知了也不叫了。 王晓晓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薄毯已被踢到了一边,由于中暑,下午萧夜便没再让她去看武林大会,休息这半天,到夜里反而睡不着了。 华山派上下都指望师兄大人的伤快快痊愈,原本那些伤口也的确已经愈合,在武林大会之前痊愈还有一两成希望,不想他偏偏在这个时候动剑,现在好,所有希望都成了泡影!平时挺冷静的一个人,当着大灰狼就变得这么意气用事! 长吁短叹的同时,王晓晓也有点沾沾自喜,好歹此人算是在吃醋…… 为谁?为妍儿? 心里又开始发堵。 抛弃此念头,王晓晓继续后悔,现在师兄大人不能动剑,华山派的重担可就全落到自己一个人肩上了。 房间堆满了补品,几乎可以开个小型铺子。 师父他老人家脑子抽风,被连胜的喜悦冲昏头脑,鼓励她向前三名进军,前三啊,他真当这是跑步呢!且不说慕容无伤、智不空和翩翩,经过这么多轮淘汰,一些武功底子不错的好手也都入了围,虽然称不上高手,可其中任何一个都不是吃素的,她王晓晓进前十都要靠200%的运气,还前三…… 这些补品还是不要动为好,以免将来被他老人家生吞活剥,王晓晓下定结论。 一片阴影笼罩至床前. “你……”王晓晓要坐起。 一柄折扇将她按下。 宁静的烛光里,明朗的紫色显得有些暗淡,少了几分平日的张扬,却多了一丝柔和,然而,那俊脸上的笑容反倒越发灿烂,仿佛无声的诱惑,占据了王晓晓脑子里所有的空间,周围那种无形的闷热感刹时也全都消失了。 绝对的祸害!若把此人弄到现代,绝对一偶像派明星,何况此人还深具实力,拍武打戏都不用吊钢丝和玩特技…… 慕容无伤俯下身,拭了拭她的额头:“可好些了?” “好了,好多了,谢谢……”回过神,王晓晓马上看床顶,不能当着帅哥吞口水,太丢脸了! 他含笑往床边坐下。 折扇打开,舒适的凉风掠起。 王晓晓起身靠在床头上,颇觉内疚:“下午……真是不好意思……” “不妨,萧兄本就与我误会颇深,”他摇头,轻轻叹息,“当年妍儿之事,我二人始终不能释怀……” 王晓晓心中一动,打断他:“妍儿的事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 沉默。 他看着她:“有。”. “真是你害了她?”大惊。 “是。” 王晓晓愣。 慕容无伤点头:“妍儿妹妹自小与我们一处长大,脾气极好,跟我和萧兄二人走得最近,自那时起,萧兄便很喜欢她。” 说到这里,他看着王晓晓笑了笑:“你想必也已去过萧园,那时,只有妍儿妹妹才能随他进萧园玩耍。” 王晓晓呆了呆,垂下眼帘:“是吗。” “叶盟主原本也有意将她许配给萧兄,因此萧老夫人去世之后,便让她住进了萧园,陪伴萧兄读书习武。” “那后来……” “后来母亲要为我定亲。” “你?”王晓晓乐,“你娶谁了?” 他摇头,侧脸看着窗外:“我自小便跟着凡城的师父们学剑,没有父亲教导,幸得水叔他们照顾,因此立志必要练好剑,有朝一日能……” “你现在就很厉害。”王晓晓忙打断他,“当时你没答应?” 他微微笑了:“娶妻并非纳妾,岂同儿戏,妾室不好可以即时遣散,妻子却要一生相随,我上无父亲爱护,倘若此生一事无成,跟着我不是要受累?” 王晓晓愣,上下打量他。 他并拢折扇,目光渐渐黯下去:“我虽并未答应,妍儿却知道了,那日她竟跑来要我娶她。” 原来妍儿喜欢的并不是萧夜,而是他!王晓晓总算弄明白了:“你也没答应?” 他看看她:“萧兄一向喜欢她,就算我愿娶,叶盟主也绝不会答应,何况在我眼里,她不过是叶家妹妹罢了。”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王晓晓暗叹:“就因为你不答应,她伤心之下就自杀了?” 他摇头,忽然站起身:“她平日里脾气虽好,其实性子倔强得很,见我不肯答应,竟趁我夜里酒醉……我只当是侍妾,却不知她会做出这等傻事。” 王晓晓傻眼。 难怪萧夜那么伤心了!. 房间里,空气愈发闷热。 王晓晓再也不好问下去,只得挥动着两只手不停地扇风,同时红着脸东张西望,扯开话题:“真热啊……” 话没说完,凉风已经扑面而至,他轻轻摇动折扇,再次坐下来:“这些事你自然不懂,但我却是非娶她不可了。” 不懂?你以为你经验丰富,就当我也跟这里的小女孩子一样,脑子纯洁得以为接吻拥抱就是夫妻?王晓晓借擦汗的动作,掩面支吾:“呃……她很美吧?” 笑意悄悄从脸上滑过,他颔首:“只怕翩翩也要逊她两分。” 有这么美?王晓晓垂下脑袋,难怪事隔多年,萧夜还是念念不忘了。 “不及你。” “什么?” 慕容无伤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合拢折扇,敲敲她的额头:“不及你美。”. 在这种气氛里说出这种话,要是别人,王晓晓肯定会当作是花言巧语调戏MM的伎俩,别有用心,但如今,此话从他口里说出来,并且说得面不改色神情自若,听不出半点轻薄的意思,这……他吃错药了,还是审美观有问题? 接下来还会说什么? 想到小言里的情节,王晓晓吓得移开话题:“她那么美,你没娶她?” “叶盟主待她犹胜亲生女儿,萧兄又是叶盟主的爱子,”说到这里,他停了停,摇头,“我并无父亲,不过是母亲一手带大,身份低微,怎好带累她,因此想让她等到武林大会之后,再求叶盟主赐婚,谁知她却当我是故意推脱。” “后来叶盟主知道此事,一怒之下便不许我再参加当年的武林大会,我原本一心要在武林大会上取胜扬名,因此也恨她误了我,一时气极,说了句绝不娶她的重话,不想她竟当了真……萧兄从华山回来,要杀我泄恨。” 美眸之中,竟透出一种从未见过的、冰凉的笑意。 他浅笑:“当时那一剑刺来,叶盟主已制住了我全身的大穴,母亲苦苦哀求,若非水叔与楚叔及时出手相救,我早已死在了萧夜的剑下。” 唇角斜斜掠起,整张脸美而邪,仿佛一件残酷的利器,王晓晓浑身一颤,大热天里,她竟不知道这股寒意从何而来。 这是他吗?王晓晓赶紧闭了闭眼,再睁开看时,那脸上又只剩下温柔优雅的笑容了。 眼花了? 她暗自松了口气。 慕容无伤看着她:“可是怪我?” 王晓晓摇头,默然。 爱情不能强求,别说一个喝醉的人,就算没喝醉,有女人自动献身,又有几个男人能拒绝?在现代就更不用提了,他再有错,也不得不承认,那个妍儿做得也太糊涂了点,万万不可效法啊。 “其实……她绝不会嫌弃你什么身份的,你有名没名,有没有父亲,是不是盟主的儿子,都无关紧要,只要你喜欢她。” “你这么以为?” “……是啊。”被那双明亮而充满诱惑的眼睛瞧着,王晓晓双颊滚烫,全身都很不自在,不敢再往下说。 忽然,一阵猛烈的凉风灌入窗户. 桌上的烛火似要熄灭了。 呼呼的风声并未停息,反倒越来越猛,其中隐隐夹杂着人的惊呼,窗间树木互相碰撞,枝叶扫过屋檐,哧啦作响。 王晓晓赶紧道:“要下雨了!” 慕容无伤起身走到窗边,摘下白玉扇坠卡到半扇窗户的窗棂上,原本摇晃不止的窗户立刻安安静静不动了,他再扯下块玉佩,卡住另一边。 这么奢侈! “用别的吧……” “雨过必定生寒,睡的时候该关上才好,”他打断她的话,顺手拿起灯罩笼住烛台,顿时房间里的光线变得柔和而朦胧,“你明日还有一场比试。” 王晓晓记起正事,忙问:“我明天和谁比?” “智不空。”. 半空中,轰轰的雷声传来。 脑子里也有惊雷炸开。 “什么?!”她几乎要从床上跳起来,“你说什么?我跟谁比?” “智不空。” 啊啊啊,师兄大人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刚才还在庆幸运气好,这不就碰上大虾了,难怪师父今天这么热心,亲自看望不说,还送补品,原来是指望着自己赢那个美和尚呢! 王晓晓脸色灰败。 一张脸缓缓凑到面前,双眉微挑,挂满了诱人的笑。 “怕了?”老实点。 “怕。”我老实。 “我帮你。” “帮我什么?”王晓晓重新燃起希望。 “进前十。” “真的?”大喜。 “我怎会骗你?” “太好了!”王晓晓放下心,“那你说,明天怎么办?” 他摇头:“明日不必,萧夜自有办法。” 王晓晓愣。 “放心,”他忽然又坐了下来,伸手扯扯她胸前的薄毯,轻声笑道,“这么晚了,还是早些睡吧……” 门“砰”地一声被撞开. 门窗大开,扑面而来的风吹得王晓晓眯起眼睛。 金色发冠闪着微光,黑色衣袍在风中起伏,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看不清脸色,那双明亮的眼睛正冷冷地看着慕容无伤。 头顶惊雷滚过,连绵不断,越来越响,阵阵狂风从门外窗外猛灌而入,然而,房间里的气氛却仿佛已经凝固了。 突然,又一个人影出现在他身后。 “萧师兄,这是你吩咐煎的药,厨房让人送来……”发现情势不对之后,那声音很快停住,接着是药碗摔到地上的声音。 秋仪傻傻地望着房内二人,脚下,一只碗裂成了三片。 “你……无……无伤公子?” 回过神,王晓晓暗叫不得了,慕容无伤的手居然仍保持着扯毯子的动作,停在自己胸前!这下完蛋,前儿勾引师兄的事还没完,现在又要变成脚踏两条船的坏女人了。 她连忙将薄毯拉得更高,然后望着萧夜,装傻:“我们刚刚在商量比试的事儿呢,你来了啊……” “原来是萧兄,”慕容无伤也回过神,含笑起身,看着秋仪,“姑娘是……” 被那笑容镇住,秋仪根本没回过神,平日里的伶牙俐齿也不见了,只吞吞吐吐:“秋仪……见过公子。” 慕容无伤点头:“惭愧,害姑娘失手,有劳姑娘叫他们再煎一碗来,可好?” 秋仪果然听话地走了. “天色已晚,就不打扰你了,”慕容无伤缓步走到窗前,回身看着王晓晓,“我先回去,早些歇息吧。” 王晓晓点点头,犹豫:“快下雨了……” “怎么。” 心虚地瞟了瞟门口的萧夜,王晓晓豁出去了:“这种雷雨天气出去很危险,要不先坐会儿,等雨停了再走吧。” 慕容无伤愣住,定定地看着她,神色复杂。 片刻。 他摇头,看看萧夜:“这雨怕是停不了,在下先告辞了。” 身形一晃便不见. 雨点簌簌落下,砸得头顶屋瓦“噼啪”作响,倒也别有一般悠远恬静的韵味,绝对是那些住在钢筋水泥高楼里的人所不能体会的。 房间一片寂静。 又要倒霉?王晓晓缩在床头,几乎连脑袋都要钻进毯子里去了,的确不该当着师兄大人的面关心他,可怎么说他也是一片好心来看望自己,怎么好意思看着他冒雨离开而不挽留呢?何况当年的事也不能全怪他,这个人也并没有表面那么风光,从小没有父亲…… 床板一沉,有人坐了下来。 来了!王晓晓往毯子里钻。 一只手将毯子扯开。 王晓晓赶紧蜷成一团,嚷嚷:“小气……” “中暑了,不要闷着。”淡淡的声音打断她。 没生气?她抬头。 萧夜却不再看她了,站起身,走到窗边:“今后他再纠缠你,就跟我说。” 跟你说,找他打架?没必要搞得像防贼一样吧!王晓晓想了想:“师兄,当年妍儿的事也不能全怪他,你别……” 他倏地转过身:“不怪他?” “是,”深深吸了口气,王晓晓抓住被子,镇定地望着他,“我知道你……伤心,可妍儿喜欢的本来就是他……” “若非他故意招惹,妍儿怎会上当!”目光越来越凉,他冷笑一声,“想必他又说了些什么哄人的话,你也信?” 王晓晓默然. 不知过了多久,头顶上的雨声小了一阵,又开始大起来,窗外檐下水流如注,房间里热气褪尽,凉意暗生。 心底阵阵发冷,王晓晓抱住膝盖,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 看看窗棂上的东西,萧夜剑眉微皱,探手取了下来,不动声色地关上窗户,回身突然见她这副模样,不由愣住:“你……” 眼泪仿佛脱了闸,簌簌从眼眶里滚下,王晓晓垂头不答。 他快步走过来. 一只手拂上她的脸,然后极其缓慢地掰开她抱着膝盖的双手,紧紧握住。 “你喜欢他?” 王晓晓抬头。 朦胧的烛光沿着鬓边,斜斜地镶上了一道柔和的金边轮廓,几丝黑发清晰可见,正微微抖动,好看的眼睛定定地盯着她。 “你……喜欢他?” 王晓晓愣。 半日。 俊美的脸上隐约透出了紧张之色,他忽然将她拥住:“不要喜欢他。”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瞬间,心里竟不再那么难过了,王晓晓趴在他怀里,抽了抽鼻子,你也别喜欢她. 很快,秋仪亲自送来了药,当然并不是真正想照顾师姐,所以当她看到两个明星人物已经走了一个,剩下的一个也毫无希望之后,神情大为泄气,放下药就走了,准备明天宣传小师姐的风流史。 王晓晓喝完药,关心大事:“明天比赛怎么办?” 他抿嘴:“和四哥。” 对了,美和尚也是叶盟主的儿子,是他的四哥呢!想到这一层关系,王晓晓大喜:“你去跟他说说,叫他帮忙好不好?” “方才我已去过。” 难怪晚饭后就不见他的影子,原来走后门去了!王晓晓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狂喜,抱住他:“太好了太好了,是不是他答应打平手?” 他板起脸:“不象样!” 不象样?王晓晓大为不服,我抱抱你就不象样,你抱我就象样了?好歹豆腐大家互吃,这才公平嘛…… 第三卷:江湖如此多娇 茶中古怪 次日清晨,雨住,天色还是阴阴的,凉风习习。 难得遇上这样的好天气,原本躲客栈的人都纷纷钻了出来,今日王大女侠与智不空师父有一场大战,这等好戏岂能错过?那些押王晓晓进前十的赌徒们更是紧张万分,早早跑现场望风,直叹她运气太差,好容易进了前八十,竟然会抽到这个厉害对手,这下怕是要赔本了。 王晓晓和文净刚刚赶到茶摊,胡乐就迎上来招呼,原来他已听说王晓晓中暑的事,不免问候一番,末了又担心:“姑娘今日还要与不空师父比,怕是难了。” 早开过后门哩!王晓晓化心虚为风度:“谢谢你惦记,比武本来就有胜有败,没事的。” “姑娘莫非要认输?” “认输啊……到时候再说吧,”走后门总不太光彩,王晓晓岔开话题,“这几天我也没大留心,生意怎么样?” 一提生意,胡乐马上打起十二分精神,极口称赞:“多亏姑娘的好主意,生意好得很,除去本钱租金和那一千两赏金,已赚了近两万银子,料着武林大会结束时,还能再赚上一万,姑娘果然有见识!” 王晓晓暗暗心喜,再说了几句便催他去忙,自己走到茶棚里的清静角落坐下,慢慢喝着茶,做出一副气定神闲把握十足的模样——好歹这么多人相信崇拜自己,把身家都押了上来,怎么说也该安慰安慰那些脆弱的心啊。 武林大会估计离结束也不远了,照近日趋势来看,每场比试的时间已开始延长,听文净说,昨天下午已经评选出了前八十名,有真才实料的好手都入了围,后面估计会打得越来越艰难,今天就算智不空肯放水,明天后天遇上别的高手又怎么办? 怕什么,大灰狼说了会帮忙呢!王晓晓默默宽慰自己,抬头正要朝贵宾台望,谁知视线却被一个白影给挡住了。 “可好些了?”. 面如冠玉,目似晨星,依稀有清香味随着晨风飘散,白衣凌夕立于桌侧,含笑看着她:“昨日听文小兄弟说你中暑了,如今可好些?” 关心的人还不少,王晓晓感激地点头让坐:“谢谢,没事了。” “今日可要与不空师父打。” “恩。” “王女侠很有把握?” 王晓晓本想摇头,突然间又变了主意,神秘地瞪着他:“当然,其实我这两天已经练成了绝世神功,绝不会输给他。” 凌夕愣:“绝世神功?” “不错,”王晓晓一本正经,神情凝重,“那可是上古神功,非常厉害,江湖失传已久,不动手就可以伤人,你信不信?” 凌夕终于忍不住扬眉笑了:“如此,我今日便坐在这里,看你的绝世神功。” 他刚刚侧过身,一个十五六岁的美丽女孩子就挤进了茶摊,快步朝这边走来,不太友善地瞧了瞧王晓晓,明知故问:“凌公子还在这里?” 俊男美女大多是“少林派”(原移花宫)弟子,估计他们那边出了什么事吧,王晓晓马上看他:“找你。” 凌夕也意外:“何事?” 女孩子抿嘴笑:“翩翩师姐请你过去呢。” 啊啊,惭愧,对不起啊美女,借用你心上人这么多天,王晓晓望望贵宾台上的美人,忙道:“既然翩翩姑娘有事,你还是快点过去吧,反正呆会儿我上场,在哪里都能看到,一样的。” 凌夕看看她,点头:“也好。”. 依依不舍地目送他走远,王晓晓更觉无聊,现在又没人陪着说话了。 “听说王女侠今日要与不空师父比试?”有人走到面前。 原来是当初那名白莲教弟子,少林城谈判事件中,此人得了王晓晓真传,棋艺大精,目前竟稳坐五子棋大赛擂主之位,十多天下来,王晓晓已知道了他的名字,叫白道——其实此人原姓任,名“人道”,后来被非常不人道的白莲教教主“白菜”强制改了姓。 见是他,王晓晓忙笑答:“是啊。” 白道极是崇拜:“方才听王女侠说,又练成了绝世神功?” 在江湖上磨练日久,王晓晓吹牛已经成了习惯,面不改色地点头:“正是,我已练成江湖上失传已久的不动神功。” “那就好,早知道王女侠神功盖世,必不会怕,”白道放下心,又提醒她,“只是,智不空师父的少林神拳厉害得很,上届武林大会我亲眼所见,王女侠万不可轻敌。” “少林神拳?” “是啊。” 王晓晓若有所思。 见她不语,白道只当作是害怕,安慰:“王女侠不必太担心,不空师父绝不会伤人的,纵然敌不过,顶多是掉两颗牙罢了。” 王晓晓大惊,马上伸手摸摸腮帮:“两颗牙?”这还叫不伤人? 白道想了想:“是啊,上次武林大会郭家老二就被打掉了两颗牙,惹得不空师父内疚好一阵,直叹出手太重呢。” 望了望贵宾台上微笑的智不空,王晓晓打起寒战,想不到这美和尚看上去那么温柔,出手居然这么有破坏力! 不过她很快发现了另一件事。 大灰狼呢? 四下寻视,那熟悉的紫色身影竟真的不在,逍遥派代表的位置上只坐了个掌门老头儿,旁边陪着的人倒是很熟悉,就是经常跟在慕容无伤身边的少年。 昨晚那么大的雨,难道……. “今日一战好瞧!不空师父乃是上届武林大会的第二名,王大女侠若胜了他,必定有望夺魁了。” “不空师父神拳厉害,王大女侠险得很……” “我的身家可都在她身上呐!” “……” 贵宾台上的天绝大师也是坐立不安。 王晓晓默然半日,忽然抬头望着萧夜:“听说不空师父的少林神拳很厉害啊。” 萧夜看看她:“少林神拳的确厉害,上次我也只是险胜于他。” “我们这剑法叫什么名字?” “清风十三式。” “清风十三式,”王晓晓沉吟,“和少林神拳比,哪个更厉害?” “两派武功,各有所长,岂能空口断言高下?”萧夜看出了她的紧张,“不必着急,四哥既已答应,不会为难你。” 王晓晓不是担心这个:“可过了这关,明天怎么办?” “过了再说。”. 阴阴的天空下,一道黄色影子凌空渡来,僧袍随风张开,脸上仍然带着明净的微笑,如同白莲花般的祥和圣洁。 待王晓晓回过神,他已落到了比武台上,对面朝她合十作礼。 现场掌声骤起。 王晓晓忙咽下口水,尴尬:“这个,今天……” 他含笑:“此事我已尽知,放心。” 王晓晓颇觉不好意思:“谢谢你了,若不是师父逼着,我也不会……” 他摇头:“不妨。” 几句话的功夫,鼓声已经响起,看台回归沉寂。 水大侠宣布: 第六百四十四场,王晓晓VS智不空. 望望贵宾台,见白衣凌夕坐在翩翩美女身旁,正含笑瞧过来,王晓晓想起自己吹下的牛皮,眨眼与智不空商量:“咱们打还是不打,要做做样子么?” 智不空怔了怔,微笑:“不打紧,倒是贫僧这几个月遍寻佛经,总算勉强能解王女侠当日的难题了。” “什么难题?”疑惑。 他垂目合掌,神情恭敬:“大般涅盘经上,世尊曾云,谷米草木无命无我。非众生数。若有能作如是说者,是我弟子。若不能者,当知即是外道弟子。是以,吃素并非杀生。” 啊哟,王晓晓被吓得不轻,当初提到吃素杀生的问题,不过是随口说来为难他罢了,想不到他还记挂着,居然真去钻研佛经! “楞严经有云,又善男子,穷诸行空,已灭生灭,而于寂灭精妙未圆。若于所知,知遍圆故,因知立解,十方草木,皆称有情,与人无异。草木为人,人死还成十方草树。无择遍知,生胜解者,是人则堕知无知执。婆咤霰尼执一切觉,成其伴侣。迷佛菩提,亡失知见。是名第四计圆知心。成虚谬果,违远圆通。背涅槃城,生倒知种。” 王晓晓不懂经文,只懂点头。 他神色越发肃穆:“佛只教我不生杀戮之心,至于草木有情之说,皆是以为觉知遍满一切处,而生执著之心,实非佛性,是人则堕于知无知执,成虚缪果,反成外道。” 半日。 王晓晓想来想去,发现自己还是不懂那经什么意思,只好配合地假笑:“惭愧惭愧,是我无知了,不空师父说得很对,很好……” 智不空点头:“王女侠明白就好,生此执著心,即为外道……” 瞧瞧贵宾台上的水若绮,王晓晓赶紧打断他:“其实……修身养性也不一定要出家啊,你不如还俗在家修行,我们也可以慢慢讨论……” 智不空微笑:“贫僧早已立志舍身佛门,渡化众生,广大佛法,并非只在个人的修身养性,岂有还俗之理?” 见王晓晓只是惋惜,他马上就地渡人:“王女侠若果真诚心向佛,不妨入我佛门,潜心修行,以求正果,岂不更好?” 啥?帅哥你白白浪费自身资源就算了,居然还想把我也拉进去? “咳……这个……”王晓晓想了想,坚定地看着他,表明立场,“其实,我很早就已经立志,这辈子都要热爱红尘俗世,千万不能出家,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嘛。” 说完她赶紧转过脸,发现观众们还伸着脖子期待精彩大战,不由为难:“我们还打不打?” 智不空摇头,转向贵宾台:“这一场就算作平了吧。”. 听到这温和而清晰的声音,全场观众先是哗然,跟着又都静了下来,无数眼睛齐刷刷地望向漂亮盟主,这王大女侠动也没动,能和大名鼎鼎的智不空师父战成平手? 水大侠显然很意外,也露出询问之色。 漂亮盟主却似乎故意要让众人着急,迟迟不肯开金口,只有趣地瞧着王晓晓,还挑了挑眉,满眼笑意中透着一丝狡黠。 你敢再给我出问题!王晓晓握拳威胁。 瞧见那两只拳头,漂亮盟主越发开心,笑得颠倒众生,害王晓晓差点当场流出口水,现场的花痴们更是连眼睛也顾不上眨了。 此人却并没意识到自己美貌造成的震撼,不慌不忙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等到王晓晓紧张够了之后,才转脸冲水大侠点了下头。 水大侠宣布: 第六百四十四场,平. 盟主认定自然不会有假,王大女侠果真了得! 观众掌声雷动。 王晓晓被瞻仰得冒出冷汗,赶紧谢过智不空,不待萧夜来接,自己飞快从台前的梯子上溜了下来,顺着台阶就往茶摊上跑。 “妈的,”有人后悔得直拍大腿,“早知道王大女侠练成了不动神功,就该押她进前三了,那可是好几倍的利啊!” “与不空师父战了平手,前三有望!” “不动神功这般厉害,不知夜公子能否胜她。” “……” 回到茶摊,胡乐文净白道以及“移花宫”的智空智灵都一齐围上来道贺,也包括那些下棋的选手,谁不想结识这位大名鼎鼎的人物? 王晓晓叹息,唉,你们知道什么,这不动神功也需要条件才能施展,今天美和尚这关算过了,明天还不知道怎样呢…… 正在此时,水大侠的声音突然又响起—— “据察,王女侠连胜七场,战绩尤佳,另,武林大会历来少有女子参赛,故盟主特许其免战,只待与本届第一高手对决,以为勉励。”. 免战,直接挑战第一高手? 喜讯传来,现场气氛瞬间达到高潮,众赌鬼高声庆贺,再次亮起“V”形手势,同时也后悔不已,当初怎么就没在这位王大女侠身上多下点注呢!有了这一战的辉煌战绩,花痴们竟也不怎么敌视她了,反露出崇拜之色——王大女侠厉害,战场得意,情场风流,上下比武台有夜公子接送,喝茶有凌夕公子陪着,无伤公子还亲自上门探望病情。 王晓晓本人则激动得差点掉眼泪,太好了,可以不用担心明天的比试了! 望望贵宾台,漂亮盟主正含笑看着萧夜,萧夜竟也一反往日的恭敬,只是抿着嘴,眼睛看向别处,似乎很不自在。 凌夕忍笑冲她颔首,旁边的翩翩则神色黯然。 师父呢? 王晓晓正在奇怪,接着就被两只手给抓住了. 不知什么时候,天绝大师已从贵宾台上跑了下来,笑呵呵地扶着她的肩膀,极口称赞:“晓晓果然能干,不愧是我神剑天绝的得意弟子,为师当初就知道你天资聪颖骨骼清奇,将来必定有大作为,因此才将这不动神功传授与你,如今总算没有让为师失望,哈哈,我神剑天绝从不会看错人……” 殷皓也跟了过来,满脸骄傲:“小……小师妹就……就就是厉害!” 周围观众纷纷赞叹。 “神剑大师慧眼识人!” “好眼力!” “夜公子与王大女侠都出自神剑大师门下,这次四大门派首座又非华山莫属了!” “……” 一连串的奉承听得天绝大师喜不自胜,一拂袍袖,转向文净:“净儿下去跟客栈打声招呼,就说今日不必准备午饭了,中午我们全上得胜楼!” 文净大喜,答应着飞快走了。 天绝大师总算冷静下来,准备带王晓晓上贵宾台,见她不肯,马上盛赞其谦虚美德,不再勉强,嘱咐了几句便转身要走。 谁知就在此时,一个老者突然挤开人群,跑上前将他拉住。 “掌门师兄!可见着你了!”哽咽. “你是……” “掌门师兄不认得我了?” “啊……”天绝大师上下打量他半日,总算记起来,大喜,“你你是十六师弟!” “正是!” “多年不见,你一向可好?” “好好,当初被遣下华山,我便去太杨城开了家铺子,如今还在那边,”老者泪下,“后来听说师兄做了掌门,也想着来道贺的,谁知路又远,铺子里又忙,前几届武林大会又没得空,如今总算见到你了!” 天绝大师也动了故旧之情,热泪盈眶。 听多了罗嗦,看惯了打滚,难得见到师父有这么煽情的时候,王晓晓忙吩咐伙计搬过椅子。天绝大师不忘称赞其孝心,拉着老者坐下,随后转身吩咐殷皓去贵宾台沏最好的茶来招待老友. 不消片刻,茶上。 老者抹抹眼睛,接过茶杯一看,展颜道:“掌门师兄还是喝这玉井茶。” 天绝大师陶醉:“玉井茶好哇!” “记得自我上山时起,掌门师兄就只爱喝这个,”老者叹息,“想我被遣下山至今已有二十五六年了,师兄如今虽已贵为掌门,口味倒是一点都没变。” “……” 他二人久别重逢,谈得颇为投机,都没注意到旁边变色的王晓晓。 二十五六年口味没变?不对吧,前儿才听十九师弟说过,二十年前,师父一直是喜欢华山金针,后来才突然改喝凡城玉井的,怎么现在会是这样?. “王女侠?” 猛然听到呼唤,王晓晓急忙放下心中疑虑,转身看清来人:“是……小柳?” 少年点头:“正是,今早我家公子特地吩咐,叫我务必代他向王女侠道贺。” “他人呢?” “这……” 见他神情犹豫,说话又吞吞吐吐,王晓晓忙将他拉到一边:“他怎么了?” 少年垂首:“公子说,不必与姑娘提起。” 王晓晓急:“到底怎么了?” 少年悄悄抬眼看了看她,小心翼翼道:“昨日不知公子出门办什么事,回得太晚,淋了一场雨,如今染了伤寒,所以没能亲自来道贺。” 证实心中猜测,王晓晓很内疚:“他没事吧?” “早起还是发热,不知现在怎样。” “这样啊……”. 鸡鸣声起,星河渐隐,长夜已将过去。窗外屋檐上忽然响起“扑啦啦”的声音,一只怪鸟扇动翅膀飞走了。 某大(打个呵欠,抱怨):忒不厚道,白听不做声儿的越来越多了! 少年(寻思):不动神功……世上竟有这门功夫? 某大(正色):江湖之大,无奇不有,何况“以不变应万变”乃是武学至理,那不动神功本是门失传已久的上古绝学,其妙无比,威力无穷,也是王大女侠的缘分,终究被她得到。 少年:敌得过不空师父的少林神拳,果然厉害。 某大:不错,后来王大女侠正是以这独门神功…… 少年:怎样? 某大:倒茶。 少年:? 某大(瞪眼):我口渴了,倒茶。 少年:……凡城玉井还是华山金针? 第三卷:江湖如此多娇 一级病号 此次重大胜利堪称王晓晓命运的转折点,人人都知道天绝大师门下又添了位得意徒儿,天绝大师相当自豪,中午很爽快地带门下众弟子进问剑台最高级的饭店得胜楼K了一顿。 庆贺慰劳王晓晓的同时,天绝大师也没忘记表扬某师兄天天在房间“关心”小师妹的伟大精神,提醒他这几天务必要多多指点师妹的武功,至于某些事情,两人最好“谨慎些”,要“适可而止”,不能“太过劳神”,要懂得以华山派大局为重。 当然,这些话都说得非常有技巧,隐身穿插在一大堆废话中,比潜台词还潜台词,听的人必要专心研究仔细揣磨,才能领会其中这一深层含义,比如王晓晓就花了近半个时辰,从入席起,一直到这顿饭快吃完的时候,才突然明白师父的苦心,脸红免不了,却也十分感叹,为了减轻结帐时师父的痛苦,决定回避,拉着萧夜早早离席回了客栈. 空气中弥漫着雨后的凉意,蝉声稀疏。 萧夜静静立于身旁,神情淡淡的,然而那双神秘如夜空、灿烂若星辰的眼睛却始终盯着她,其中光华流转,绚丽,又不乏柔和。 好半日,视线仍然停留在她脸上。 沉寂。 怎么以前跟他在一起心跳就没这么快呢,王晓晓几乎要窒息了,心里大骂自己不争气,其实我很想跟你“含情脉脉”地对视,可你的目光太专注太迷人,吓到我了…… 师父真是善于荼毒青少年儿童,什么叫“谨慎些”“适可而止”?怪不得大家都误会,事实上,自己的确被他看过搂过亲过摸过“睡”过,还差点被吃干抹净,可自己的福利却仅仅只限于看半裸美男,赔本生意啊…… 啊哟,太不纯洁太不纯洁了!王晓晓一阵心虚,赶紧抛开这些念头:“师兄,你难道没发现……” 他皱眉打断她:“你的脸……” 王晓晓莫名其妙,伸手摸摸脸:“怎么?” “很红。” “……” 一只手摸摸她的额头。 “可是昨夜受了凉?”不解。 “没事,没有。”额上传来令人舒适的凉意,王晓晓心跳越发急促,迅速别开脸,别摸,再摸下去怕是真要发烧了! 见她躲避,俊脸微微一沉,他伸手将她揽至怀中. “待武林大会结束,我们就回凡城。” “哦,”王晓晓也没想太多,只是松了口气,“还好,这几天我可以不用参加比试,是你跟叶伯伯说好的吗?” 萧夜抿嘴:“我也不知他会帮你,武林大会并无特例,除了你和翩翩。” 翩翩?叫得真亲热,王晓晓嘀咕。 他微笑道:“父亲的意思,若你能在本届第一高手剑下走过十招,便可破例列入前十。” 本届第一高手?王晓晓灰了心:“我什么时候在你剑下走过一招的……” 当然,若真是他那就好了,放放水就过,但问题的关键在于,他若能去参加比试,师父才懒得管她王晓晓第几呢!现在本届的第一高手还没出来,哪里去找关系走后门? 萧夜看出她的担心,缓缓道:“三年前,武林大会前十名多是父亲的子女,今年,只怕会是四哥……” 四哥?王晓晓大悟,对啊!往常他在,“移花宫”的美和尚四哥是第二,今年他不参加,美和尚神拳无敌,铁定是第一,难道又要和他打一场? “太好了!”她喜不自胜,抱住他,“你跟他说声,叫他再放放水吧!” 萧夜好气又好笑:“还没打,怎就先存了侥幸之心。” “他的神拳很厉害,我肯定一招都接不了!” “想做女侠,岂能如此胆小?” 崇高理想摆在面前,王晓晓不再反驳,只是缩回手,小心地摸了摸脸——胆小?做女侠也要做有牙的吧……. “每个门派都有你的兄弟?” “大凡有名的门派都有我们的人,除了四哥他们,二哥在铁掌门,三哥在武当,五哥在丐帮,八弟九弟在海南派与名剑山庄。” 兄弟姐妹遍天下!王晓晓吃惊:“他派你们潜进这些门派做什么?”问出口才发现涉及机密,忙又笑:“若不能说就算了。” 萧夜看看她,嘴角微扬:“此事你知道也好。” 他看向窗外,面上浮现尊敬之色:“父亲足足花费二十年心血,才有如今这般安定的江湖,他老人家特地派我们潜入各大门派,一是为了监督各派动向,以免有人滋生野心,挑拨离间,引发祸乱,二则是……” 见他并不隐瞒,王晓晓暗喜,忙问:“二是什么?” “二则,当年曾有许多人去后山探查,都莫名失足摔死在崖下,江湖上高手所剩无几,父亲这才不得已封了后山,一直在暗中调查,却始终不得进展,因此怀疑各派内部有细作,图谋不轨,让我们借机详加调查。” 老婆多还是有好处的,多生儿子好办事,王晓晓领悟:“也难怪现在江湖上没什么高手,我们华山派前面七个师兄就这么死的,还有,凌夕的几个叔叔好象也是为了探查祖父的下落而摔死的。” “前盟主长济大师是他祖父,也难怪他要查,我已将此事告知父亲,父亲倒也明白凌兄的顾虑,想必自有道理。” “他会让凌夕参加比试?” 喜悦之下,王晓晓心中万分狐疑,失踪的金万生已死,现在事实又证明了漂亮伯伯是无辜的,他身边那楚大侠水大侠似乎也没什么动静,可事情听起来还是不太对啊…… “有件事很奇怪……” “何事?” 王晓晓将天绝大师喜遇师弟的感动场面讲了出来:“我总觉得这个师父不太对劲,那茶的事也太奇怪了,怎么和十九师弟说的不一样?” 萧夜也觉得意外,沉思片刻:“此事我会与父亲商量。” 王晓晓点头:“叫他派人去查查。” “此事已隔多年,一时也未必能查出来,”萧夜微微一笑,抬手拂了拂她的头发,“待武林大会结束,你便随我回凡城,我去求父亲赐婚。”. “啊?”王晓晓怔。 与此同时,那只手也一僵,他低头瞧她:“不妥?” “没有。”王晓晓识趣地摇头,心中百味陈杂——我说作者,你再让我这么跟他纠缠,将来可怎么回去啊? 萧夜脸色好转,似乎想起了什么:“你家住何处?” “我……”这个问题很难回答,说真话他不信,不说他又起疑,于是王晓晓只剩下一个选择,“我家里早就没人了。” 萧夜愣住。 “其实我以前骗你的……我没家。”王晓晓黯然垂首,一半是心情矛盾,一半是为了配合台词。然而片刻之后,她就发现搂住自己的那双手越来越紧,接下来整个人都被他按到了怀里。 头顶,他轻轻地说:“不怕。”. 短短两个字,却很清晰。 纵然是临时编的假话,听到这种安慰,心里仍然很温暖。王晓晓被感动得默默掉泪,作者啊作者,求求你现在就让我穿回去吧!(作者:没了你故事咋发展,听众还等着呢,将就将就吧……) 发现她在哭,萧夜立刻将她抱得更紧:“哭什么,我在。” “你……”王晓晓发现自己已经不仅仅是感动,而且还处于即将缺氧昏迷的危险状态,于是慌忙抬脸,有气无力地望着他,“我……不哭,你……你快松手……” 恢复自由的呼吸,她马上大大喘了几口气,有新闻说新婚之夜新郎吻死新娘,今儿个总算见识了,被他抱一下就去了半条命,新婚之夜,咳,那个新婚之夜…… 抬眼,俊脸上剑眉微蹙,挂着许多关切痛惜之色。 王晓晓发现脑子里的不纯洁思想越发严重,赶紧晃晃脑袋,将话题转移到另一件事情上:“师兄,我想去看看……” “砰砰砰”,敲门声响. 可怜我们几次牺牲形象,现在咱华山派弟子总算学会敲门了,王晓晓颇觉欣慰,萧夜拿手指替她擦去脸上的泪,放开她:“进来。” 文净站在门外,身旁跟着个丫头。 “六公子?” “小素?” “我们楚姑娘昨日得了柄好剑,想请六公子过去帮忙品评一下。”小丫头显然认识王晓晓,很不友好地瞪她。 哟,为你家姑娘打抱不平?王晓晓装没看见。 萧夜犹豫片刻,点头:“你且先歇息,我有事出去一下。” “有事”?王晓晓气闷,刚刚还让我嫁你,转脸就跟佳人约会,死了个妍儿,又来个楚姑娘,竟然也不解释下就要跟着走,太不拿我当回事儿了吧! “那你去吧。”面无表情. 城南小溪,一夜水浊。哗哗的水声听上去悠闲无比,风里带着些凉意,溪边柳色郁郁葱葱,每片叶子都干净无尘,绿意盎然,一派雨后的新鲜和生气。 “幸好有了这场雨,今日倒凉快。”女孩子的声音甜美如蜜。 一个年轻的紫衣公子半卧于榻上,闻言漫不经心地“恩”了声,声音慵懒而惬意。修长漂亮的手指正提着支笔,在铺开的扇面上画画。 画一株草。 洁白的扇面映得那张脸精致无匹,柔和流畅的线条如同那两道秀扬飞逸的眉毛。 片刻,他抬起眼。 美眸明如秋水,里面各倒映着一张巧笑盈盈的脸儿,然而在那水底深处,分明沉淀着无数凉薄的笑,遥远,却很清晰。 “公子在画什么?”奇怪。 “草,”他搁下笔,愉快地强调,“野草。” “从来只有画花儿画竹石的,画野草做什么?”女子不解。 “既不好,那就扔了吧,”他毫不在意地笑了笑,随手丢开折扇,任上面未干的墨汁慢慢晕开,变作满纸乌云,“小柳可回来了?” “早已回来了。” “你且下去歇息,叫他过来。” “公子……” “恩?”询问的语气,了然的笑意。 “不用蓁儿伺候了么……”垂头。 果然,他毫不留情地打断她:“不必。” 女子立即抬起小脸,两排细密的睫毛微微颤抖着,美丽的眼睛里满是恐慌之色,才一个多月时间,他就厌倦了么? “这几日你且在外头歇息,不必进来伺候,”美目斜斜,他挑眉轻笑,突然放低声音,“武林大会当前,蓁儿可是想让我没力气参战?” 女子飞红了脸,起身走出门。 少年进来. 顷刻工夫,暧昧的神情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拾起了先前那柄折扇,缓缓从榻上起身,行至窗边。 扇面展开,上面墨迹斑斑,粘湿成片,原先画的什么早已模糊不辨了。 视线移至窗外,漆黑的瞳仁中泛着一抹冷意,唇角却逐渐扬起。 “我已照公子的吩咐说了,”发现那笑意越来越深,少年更加紧张,“听说,天绝大师要带他们上得胜楼庆贺……” 他含笑截口:“你怕她不会来?” 少年垂首:“或许……会迟些。” “迟些?”他摇摇头,饶有兴味地看了少年一眼,合拢手中折扇,扇柄有意无意指向了窗外,“好象不算太迟。” 少年愣。 天气凉爽,街巷间行人多出不少,对面小桥上,一个小小的、纤细的人影正朝这边走过来. “姑娘,不能上楼的。” “我来看望一个朋友。” “楼上住的是……” “小柳,小柳!” 前面有个少年正朝楼上走,背影很是眼熟,听见王晓晓呼唤果然转过身,见是她,颇觉意外:“王女侠?” “真是王大女侠?”先前拦阻的掌柜总算不太笨,听到名号马上有了反应,陪笑,“怎不早说,小的有眼无珠了,冒犯,冒犯。”说完识趣地走开,早听说王大女侠与无伤公子暧昧,果然呐! “是我,”王晓晓快步走上前,“我来看看你们公子,他好些了没有?” 少年摇头,眉宇间尽现担忧之色:“还是发热。” 早知道昨天不该让他冒雨走的,王晓晓既内疚又担心:“怎么,没买药吃?” 少年垂首:“原本要出去买药的,只是公子早起到现在什么都没吃,才叫他们做了些粥,正要送上去,一时走不开……” 王晓晓这才注意到他手上托着只精致的小银碗,里面盛着些粥,清香四溢,上面还搁着把小银匙,于是忙道:“你先去买药,我替你送上去吧。” 少年犹豫片刻,点头,将碗递给她:“如此,有劳王女侠了。” “别客气,快去吧。”. 推开门,一阵清清的香味扑面而至,整个房间静悄悄的,白色纱帐被两只银钩撩起,慕容无伤和衣静静卧于榻上,身上半覆着一层薄毯。 饶是这样躺着,那风度居然也丝毫不减,反而多了种致命的诱惑。 见过帅的,没见过这么帅的,美男就是无敌!王晓晓呆了呆,蹑手蹑脚走过去,轻轻将粥搁到旁边的小几上。 环视房间,居然一把椅子也没有,她只得在榻沿坐了下来。 双眉微蹙,美目紧闭,肌肤红得有些不正常,似乎病得不轻,只有唇角依旧弯弯,带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王晓晓越看越觉得可怜,大灰狼不是有很多老婆吗,生了病身边理应有很多人照顾才对,怎么现在就只有一个小柳,他那些老婆是做什么的哦,居然忍心把这样一个漂亮温柔体贴的老公独自丢这里不管…… 听说从早起他就什么都没吃,要不要叫醒他? 见他昏睡不醒,王晓晓忍不住伸手想去试体温,谁知刚一碰到那张俊美的脸,马上整个人都跳了起来:“高烧!” 高烧?唔,没听过。 “病成这样,这些人懂不懂啊!”着急。 懂,当然懂,因为我内力深厚。 “不会是昏过去了吧?”担心。 不是,绝对不是。 “不行,先用水敷一下。”有了主意。 要走?别! 正在王晓晓要转身朝门外冲的瞬间,榻上的人突然呻吟了一声,美眸睁开,紧接着又皱眉,勉强撑起身,扶着榻沿咳嗽起来。 “你怎么样?”坐下. 慕容无伤似乎这才注意到榻前多了个人,抬眼见是她,不由面露惊喜之色,微笑:“几时来的,我竟不知,怠慢了你……” 说完努力要坐起来。 “没事,”王晓晓扶他坐起,随手抓过锦垫放到他身后,“他们人呢?” “都在旁边楼上住着,我也无事,不必劳动他们了,”说到这里,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望向门外,“小柳该还在,怎的……” “他替你买药去了,”王晓晓打断他,指着几上的粥,“这是他叫人替你做的,你要不要先吃点?” 他含笑摇头。 “不吃?”王晓晓迟疑,“小柳说你一直没吃东西,这样不太好吧……” “不妨。”摇头。 “你现在病成这样,再不吃东西……” “抵抗力会更差。” “生病的人吃点粥很好,身体好了,病也好得快些。” “……” “吃点吧?” 王晓晓搜肠刮肚,结合科学知识,几乎将所有能想到的道理都搬来说了一遍,慕容无伤才终于点头:“好。” 见他肯听劝告,王晓晓颇有些成就感,忙端起粥递过去,谁知还没放到他手上,那只手就一抖,仿佛没了气力,连碗也拿不稳了,差点将粥打翻。 他轻轻喘息,抱歉地一笑,垂下眼帘:“算了,我并不饿。” 傻子也看得出来他是在掩饰,不肯麻烦自己呢,王晓晓越发难过,真是“病来如山倒”,平时那么风光,对人也和气,现在病成这样,还为别人着想。 大灰狼可一直都对自己很好。 她为难地看看门外,半个人影也没,只得在心里叹了口气,拿小匙舀了些粥送到他唇边:“来,多少吃点也好。” 第三卷:江湖如此多娇 变生意外 如烟的纱帐,雪白的薄毯,那片紫色就显得分外鲜艳了。 他静静地倚着锦垫,半躺半坐,虽是满面病容,然而那双美眸深处,却始终荡漾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一口一口,不快也不慢,姿态仍是那么优雅,他甚至一句话也没说,很是顺从地吃着粥,然而王晓晓却觉得自己已经快喂不下去了,因为从一开始,那双迷人的眼睛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她。 她早已垂下眼帘,却还是能感受到那含笑的目光正直直射在脸上。 我说帅哥你老对着我放电做什么,不知道自己的美色会给群众带来麻烦吗,真是的,没点公众意识……啊哟!造型也这么诱人…… 他的外袍很宽大,衣带向来系得松,加上如今这特殊的姿势,胸前襟口更是半敞,透过垂下来的一缕如墨长发,可以清晰地看见,里面只着了件雪白的衫子,正随着不稳的呼吸,微微起伏着…… 不同于萧夜的美,美得足以引人犯罪。 这个人,浑身上下都是麻烦!王晓晓差点流鼻血,迅速将视线从他身上收回,牢牢锁定手中的小银碗,好几次差点把粥喂到他那俊挺的鼻子上。 小银碗终于见底。 任务完成!王晓晓如释重负,大大地松了口气,欠身将碗放回小几上,迅速转过脸擦了擦额头:“你觉得怎么样,发烧太危险,最好……” 轻轻的笑声打断她. “笑什么?”疑惑。 “你在怕什么?”笑意更浓。 “没有吧,”王晓晓大为尴尬,一时情急冒出句蠢话,“你摸摸额头看还烫不烫,要不我去弄点水来敷一敷……” 我自己试?慕容无伤果然摸摸额头:“不烫。” 发现此决定大有问题,王晓晓郁闷,若是别人,帮忙试试体温也没啥,可这个人还是不碰为妙,于是作出上下打量的样子:“应该没什么大问题,看起来面色已经好多了……” 慕容无伤微笑,一个人的脸色要像我这样变来变去,真不容易。 “精神也比刚才好,”王晓晓甚是欣慰,“我说吧,病了更该吃点东西,吃不下别的,多少也要喝点粥,什么都不吃那可不行……” 我的努力,你的功劳,慕容无伤只好配合地点头:“多谢。” 说话间,少年回来了. “你一个人?”王晓晓诧异,“不请大夫来看看?” “大夫说不碍事,只开了个方子,我已叫他们煎药去了,”少年恭敬地答过,又转向慕容无伤,“公子觉得怎样了?” “不妨,辛苦你。” 少年摇头正要说话,谁知门外忽然跳进一个小老头儿,眼睛在房间里四处乱瞧,口中直嚷:“不看病人便胡开方子,实乃庸医!庸医!无伤公子可千万不能吃这等庸医的药!” 三人皆愣。 长得瘦巴巴的,身着青衫,竟是贾神医. 王晓晓既好笑又诧异,楼下掌柜分明是打过招呼的,守得很紧,估计为了避免花痴骚扰吧,刚才若不是遇上小柳,自己都进不来,他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房间里人不多,贾神医很快认准了目标,看着榻上人,大喜:“果真是无伤公子!” 美眸中一道寒光划过,透出许多凌厉之色,他看着少年,淡淡道:“这客栈也不象话,随意放人进来闹。” 少年脸色微变,立刻会意,笑着上前拦住:“我们公子今日有些不适,莫要惹他生气,这十两银子赏你,你老还是快走吧。” 贾神医正色:“给了银子,老夫更不能走了。” “你……” “老夫乃是神医,岂能白拿银子不看病,不行不行!” ……. 想不到贾神医居然捡回了医德,非要坚持替病人开了方子再走,少年却怕他打扰了主人,拦着不肯让,二人拉扯起来。 慕容无伤皱眉,显然不喜吵闹。 这老头固执得很!王晓晓想了想,劝他:“贾神医的伤寒药和解暑药都还好,我上次中暑用过的,很灵,不如就叫他看看?” 慕容无伤看着她不语。 半晌。 他忽然一笑,点头:“也好,就让他过来吧。” 闻言,少年惊疑地转过脸:“公子!” “不妨,叫他看上一看也好,”慕容无伤含笑摇头,“难得神医如此费心,岂能辜负他老人家一片好意,放他过来。” 少年犹豫。 贾神医颇为得意,瞪眼:“无伤公子都答应了,我贾神医的药是最灵的,还不让?” 少年无奈让开:“公子,这……” “你且下去,”他截口道,“叫掌柜的留心些,我身体不适,不喜有人再来胡扰。” “是。”少年退下. 他转向贾神医,浅笑:“有劳,就请神医替在下看看吧。” “还是无伤公子有见识,老夫的药一向最灵,”贾神医高兴地整了整衣衫,大摇大摆地走过来,突然瞧见榻上的王晓晓,大喜,“这不是上次那位夫人吗!” 夫人? 忽略慕容无伤的表情,王晓晓红着脸干笑:“贾神医,你好啊……” “好,好得很,”贾神医拉拉胡子,又看着榻上的慕容无伤,露出不解之色,“这……他好象不是你夫君吧?” 王晓晓发现不解释不行了:“当然,都不是,我没有夫君的……” 贾神医大惊:“夫人分明有了身孕,怎会没有夫君?” 靠靠的,个个都不拿我的清白当回事儿! “我有你个头!”王晓晓再也忍不住大怒,倏地跳起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不知哪来的力气,将他丢到榻上,“叫你来是看病,不是听你JJWW的!” “哎哟,夫……夫人当心身……” “你胡说八道够了没有!”王晓晓凶神恶煞地打断他,指着慕容无伤,“看病!再多嘴,我宰了你!” 贾神医不畏强权,坚持:“你怎会没有夫君……” 王晓晓气结。 “我便是她夫君,”慕容无伤忍住笑,开口,“昨夜淋了些雨,不想染了伤寒,有劳神医先替在下看上一看……”. “你?”惊讶。 “不错。” 占我便宜?王晓晓反应过来怒目而视,正要出言指责,谁知慕容无伤却看着她轻轻摇头,意思叫她不要再说话。 这是…… 王晓晓猛然领悟过来,恨恨地闭了嘴,这贾神医是个固执老头儿,跟他解释是白费口舌,再说下去只会越闹越麻烦,吵到天黑也有可能。 唇边笑意更深,他转向贾神医:“有劳。” 贾神医诧异地瞧着王晓晓,见她没有反驳,果然不再争执,自个儿嘀咕了两句,往榻沿上坐好,认真履行起医生的职责来. “这……”老脸上疑虑渐生。 慕容无伤点头:“如何?” 贾神医没有回答,只上上下下将面前这个病人瞧了好几遍,突然不悦地站起身:“无伤公子分明就是在戏耍老夫!” 慕容无伤扬眉:“怎么?” “你并无伤寒之兆,不是戏耍老夫是什么!” 沉寂。 王晓晓反应过来,失声:“没有?” 贾神医一脸肯定:“绝对没有!” 王晓晓马上怀疑地看着慕容无伤:“你没看错吧……”. “当然不会错,”慕容无伤神色不改,微笑,“贾神医一双回春妙手,变化无穷,纵然贵些,怕的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既非伤寒,想必是中暑吧。” 贾神医顿时僵住,一脸震惊。 王晓晓这才反应过来,暗暗发笑,没错,上次自己中暑他就说成怀孕,如今他嘴里的“伤寒”自然不是伤寒了,应该说中暑才对,看来大灰狼也很了解他嘛,不过这MP也拍得太过了点儿,什么“妙手回春变化无穷”,切,只会开两种方子的人也能用这些高级称号? 四目相对。 美目含笑,平静无痕。 “在下可有说错?” 贾神医终于反应过来,神色复杂地看了他半日,又扭脸瞧了瞧旁边的王晓晓,恢复胸有成竹的模样,点头:“公子好见识,正是中暑,老夫开个方子,这药吃下去必定明日就好了。” “有劳。”惬意的声音. 贾神医没再罗嗦,自去楼下开方子,不久,少年就进来了。 “这方子……” “稍后叫他们煎吧,”慕容无伤打断他,愉快地笑,“贾神医的药想必妙得很,武林大会当前,自然要快些治好才对。” “解暑,伤寒……”王晓晓念叨半日,叹气,“我怎么就想不出,他是怎么把这两种药弄混的呢……” 慕容无伤看看她,笑得意味深长:“弄混?依我说倒是妙得很。” 王晓晓赞同:“能糊涂到那种程度,还真有些妙。” 他摇摇头,移开话题:“武林大会过几日便要结束。” “是啊,”提到这事,王晓晓心情好得不得了,“叶伯伯已经特许我挑战第一高手,只要在本届第一高手手下走过十招,就可以列入前十了。” “果然是件喜事,萧兄虽不能参加,那些高手却与他关系匪浅,不论谁夺了这第一,想必都会卖他几分面子,”说到这里,他颔首一笑,“如此,倒不用我多事了。” 王晓晓忙道:“你有这份心就好,谢谢。” 无数冰凉的、嘲讽的笑从眼底升起,他移开目光:“萧兄可知你来这里?” 他?来这里的事原本是要跟他商量的,可他忙着陪美女品剑去了呢!王晓晓心情垮了一大半,没有直接回答:“他……有事出去了。” 谁知话音刚落,窗边少年突然惊讶出声。 “那不就是夜公子么!”. “什么?”他不是被楚美女请去品剑了吗,楚美女和叶盟主他们都住在城北,怎么会跑到这城南来,难道他已经知道自己私自找大灰狼,又是来拎人的?王晓晓紧张之下,倏地跳起身。 “你……”目光一闪。 发现失态,王晓晓尴尬地支吾:“我……去看看。” 慕容无伤定定地看了她片刻,点头微笑:“想是萧兄寻你不见找来了,仔细些,他瞧见你在这,只怕又生误会。” 王晓晓点头,就在她转身的瞬间,美眸中的暖流倏地结成了冰. “王女侠……”少年犹豫。 “怎么了?我看看。”王晓晓挤到窗前。 楼下沿溪的街道上,青青的柳色里,两个人并肩行来。 女的看上去十分眼熟,身穿黄绿相间的衫子,髻鬟高耸,步伐轻盈,如同风中那摇摇的柳枝;而陪在她身旁的人,黑袍金冠,身后金色发带不时被风吹动,美得典雅,美得神秘,所幸下午的武林大会已开始,街上并没有太多花痴。 王晓晓愣住。 他缓步踱着,不时侧脸跟她说话,一向平静的脸上竟也荡漾着罕见的微笑,二人似乎聊得很投机。 不是说请他品剑吗? 半空中仿佛有块石头重重落下,砸上心口,死死地堵在那里,王晓晓怔怔地望着远去的二人,难受得几乎要流出眼泪。想想他出门的场景,她突然觉得很有趣,陪未婚妻逛街,他也不算在说谎吧,果然“有事”。 见她半日没反应,慕容无伤忍不住问:“果真是萧兄?” 王晓晓垂头走回榻边,坐下:“是。” 发现她神情不对,慕容无伤马上看向少年:“怎么回事?” 少年犹豫:“是……” “没什么,”王晓晓镇定地打断他的话,抬起脸,面无表情,“就是觉得奇怪,品剑品到街上来了……”. 沉默。 一只手抚上她的脸。 王晓晓满脑子都是刚才见到的画面,意识还处于模糊状态,如今更被眼前这只漂亮的手给镇住,大脑彻底死机了。 不轻不重,缓缓地摩挲着,脸颊,眼睛……所到之处如被暖风拂过,十分舒适,依稀还有种美妙的香气…… 他在做什么!反应过来,王晓晓飞快地将脸偏向一旁,瞪他:“你……” “好好的哭什么?” 哭?她愣了愣,赶紧伸手摸脸,果然粘乎乎的,原来他只是在替自己擦眼泪。 “我……” “出什么事了?”担心。 “没什么,”王晓晓站起身,“你好好休息吧,我该回去了。” 慕容无伤看了她半晌,不再挽留:“也好,劳你费神,有什么事记得来找我。”说完又吩咐少年:“替我送王姑娘回去。” 王晓晓已经没有心情说话,也不拒绝,转身就走. 是误会吧?他本来的确被邀请去品剑,没想到临时有了急事?不对,看他们那样子不像有什么大事。难道是一起顺道去看武林大会?走的方向也不对。或者是美女当面邀请逛街,不好意思拒绝?此人一向很有风度,当初在华山虽然不怎么理睬那些花痴师妹,但也绝不会不分场合冷脸待人,何况这是老爸助手的女儿,总要给几分面子,可他居然对她笑,好象很乐意…… 一路上生出许多假设,回到客栈,王晓晓已冷静许多。 今天天气好,师父他们都赶去看武林大会了,客栈里空空落落的,她也没心情再去管什么比武,只躺在床上胡思乱想。 难道他真想学老爸娶十几二十个老婆?那可不行,他应该明白自己的态度,若真有那意图就不该来招惹,现在好好的品剑变成了陪美女逛街,还说成“有事”,无论怎么样都该解释下吧,就算别人都骗我王晓晓,他也不能…… 越想越有气,她闭上眼。 爱找谁找谁,反正我是被作者扔来的,将来要回去,想当初竟然还差点因为担心他考虑留下,没脑子!他以为他是谁,天天逼人跑步不说,什么事儿都要管,自己呢,妍儿不解释,楚美女不解释,当我是傻子! 不过—— 也许真是误会呢,等他回来再说吧…… 第三卷:江湖如此多娇 萧园旧事 “公子,那贾神医不像个会听话的。” “只怕已回去报信了。”毫不在意的语气。 他掀开身上的薄毯,并没有起身,仍旧半躺于榻上,可眨眼之间,全身上下却已经起了种莫大的变化,病容尽去,神情自得,风采照人。 少年紧张:“这些事,公子还是少知道为妙,以免招来忌讳。” “要不知道也简单,把我的脑袋砍下来就行了,”他轻笑,斜斜看了少年一眼,“大凡这世上的事,许多人想要知道,却未必能知;但有的人,却是不想知道也能知道,你可明白?” 沉默片刻。 “他这么安排,该是为了查当年那件事。” 闻言,他也点头:“那件事倒有些意思,也的确不像是他,我上次本想去瞧瞧,却不料一时大意,中了暗器,差点闹到他耳朵里。” “公子不该要挟贾神医,若是……” “我并不管他的事,倒亏他白费了这些心思,”嘲讽之色掠过,他扬起眉,“别人知不知道与我什么相干,她可不知道。” “他不会不管,只要说出来,王姑娘迟早会知道。” “你以为她会信?” 少年怔了怔,垂首:“她很是关心公子。” 他不语,脸上那些笑意却渐渐散了. “小师姐?”有人敲门。 王晓晓从恍惚中惊醒,赶紧爬起来,顺口应了声,待整理好衣裳走过去开门一看,原来是当初那个负责师父茶水的大胡子十九师弟。 “什么事?” “不动神功”一举成名,现在的王晓晓俨然已成了华山派的英雄,大胡子师弟满脸崇拜地看着她:“今日的比试已结束了,师父他老人家刚回来,叫我来请小师姐过去呢。” 想不到睡了这么久,王晓晓点头:“走吧。”. “小师姐要喝茶时,尽管来茶房找我。” “好,”王晓晓边走边答应,忽又想起一事,“对了,你什么时候开始伺候师父的?” “我上山早,想当初还替上任掌门长济大师沏过茶呢,可惜不到一年他就出事了……”估计受后山闹鬼的影响,说到“出事”两个字,大胡子师弟抖了抖,忙移开话题,“师父他老人家当上掌门后,也喜欢喝我沏的茶,便仍留我在茶房伺候。” “那就是说,师父当上掌门之后,你才开始伺候他茶水?” “正是。” “师父是怎么当上掌门的?” 闻言,大胡子师弟面露敬佩之色:“此事说来话长了,自前任掌门长济大师去后,七位师兄和几位师叔为了追查此事,相继遇害,华山派群龙无首,当时叶盟主才上任不久,江湖未定,战乱四起,上一辈高手比武,只有师父武功最高,因此出任掌门,后来他老人家一柄神剑大败六十二位高手,扬名天下,这才无人敢再来找我们华山派的麻烦。” 王晓晓点头:“他老人家本来一直喝华山金针,过几年后,口味就突然变了?” “不错,”大胡子师弟疑惑,“小师姐问这个做什么?” 这就对了,王晓晓笑道:“没什么,上山这么久,想孝敬师父点茶叶,原来他老人家爱喝凡城玉井。” 大胡子师弟释然,大赞:“小师姐孝心一片,师父他老人家知道必定喜欢。” 喜欢?王晓晓惭愧,今天师父他老人家被胜利冲昏头脑,以为自己真能进前三,这才带大伙儿上得胜楼吃饭,可就凭自己这点功夫,将来顶多也就指望美和尚再放次水,勉强进个前十,他老人家亏大了,到时候指不定又要打滚哭闹呢. “师父,小师姐过来了。”门口,大胡子师弟亮起嗓子。 天绝大师盘膝坐在榻上,文净殷皓二人正陪着说话,听见王晓晓来了,马上抬头示意她进来:“这么快?晓晓越来越懂事。” “可不是,”大胡子师弟笑嘻嘻道,“小师姐方才还和我说起,想孝敬师父点茶叶呢。” 尽管很有钱,别人孝敬的东西和自己的还是大有区别,天绝大师非常感动:“果真?” 王晓晓原是为了打听消息随便找的借口,想不到他当了真,一时骑虎难下,只得点头:“是啊,师父辛苦栽培,孝敬点茶叶不算什么。” “小师姐这话差了,”大胡子师弟大拍MP,“虽说那凡城玉井不过三百两银子一斤,但也是小师姐的一片孝心呐,难得,难得!” 三百两一斤?!王晓晓傻眼。 “好哇,晓晓真孝顺,不愧是为师的好徒儿!”天绝大师欣慰之下,又很为难,“只是……为师怎好意思让你破费?” 是啊是啊,王晓晓忙点头。 天绝大师想了想:“四五斤就够了,不用太多。” 四五斤?王晓晓抽抽嘴角,算了,就当是还今天这顿饭的人情吧,摸摸怀里,那张“藏宝图”换来的银子已剩得不多,还真要破产呢,幸亏投资了胡乐的生意,真是有远见…… 忍住心痛,她转向文净:“在说什么呢?” 天绝大师心情大好,眉开眼笑:“说王家藏宝图的事儿呢,听说这藏宝图关系到一宗秘密的宝藏呐!”. 今天受的刺激真多,王晓晓诧异地看文净,却见他一个劲儿使眼色,顿时明白过来,原来当初他与殷皓二人为避免藏宝图被“孝敬”掉,根本没将此事告诉天绝大师,因此天绝大师并不知道藏宝图风波就是这位乖徒儿引起的。 她奇怪:“藏宝图怎么了?” 文净道:“前日鸽站来信,我们华山派被那群小贼给捉了空子,所有弟子的房间都被人翻过,说是要找什么藏宝图。” “找到了?” “没有。” 想当初人民币二百五,扯出上中下三张“藏宝图”,一张给文净,不幸被抢了;一张被自己当了;还有一张在华山枕头底下呢,他们居然没找到? 王晓晓想了想,大悟,自己住在师兄大人的院子里,很是特别,那些人搜漏了吧,何况谁敢没事去惹第一高手呢,就算他开着门让人偷,估计也没人敢进去,除非此人今后不想混,或者是活得不耐烦了。 “莫非那藏宝图真在我们华山?”天绝大师兀自喜气洋洋,盘算,“本门上下姓王的弟子多得是,待武林大会结束,为师定要回去好好搜查。” 三人抖了抖。 文净忙道:“怕是他们弄错了吧。” “此事先别宣扬出去,到时候再说。”天绝大师挥挥衣袖,表示此话题告一段落,然后又将鼓励的话对王晓晓说了一遍,当然这一遍就是半个时辰,直到萧夜让人来叫她吃饭,天绝大师这才放她走了. 窗间暮色冥冥,灯火稀疏,风幽幽在房中游荡,吹得人心里凉凉的。 桌上摆着几道精致的菜肴和一大碗米饭,萧夜静静立于窗边,从侧面看去,他似乎正皱着眉,在想什么心事,昏昏的光线衬出脸部的轮廓,额头,鼻梁,下巴,线条很清晰,却并不算硬朗,也不会太过柔和,正是一种恰到好处的完美。 王晓晓呆了呆,镇定地走过去坐下:“师兄,你的饭……” 他转脸看看她,表情有些不自然:“我已吃过了,你自己吃吧。” 吃过了?王晓晓默默地拿起筷子,面对着精美的菜肴却不知道要夹什么,胃口也全没了,只得随便扒了几口饭。 他好象并没打算解释,怎么办,难道直接开口问“喂,你到底想娶几个老婆”?这种事对自己来说,难度貌似太高了点儿,王晓晓此时后悔得不得了,从小到大只迷武侠,怎么就没补点言情,现在没主意了吧。 半日不见动静,萧夜终于转过身,见她望着自己发呆,不由抿嘴:“吃这么点?” “不饿。” “想是累了,吃完早点歇息吧。” 听到关怀的语气,王晓晓心情又好了些,心想该问清楚了,老这么闷着也不是办法,于是主动开口:“师兄,今天下午的比试怎么样?” 萧夜往旁边椅子上坐下,没有正面回答:“明日问问他们就知道了。” “你不知道?”试探。 “我下午有事,没去。” “在品剑?” 他没有回答,只是点点头。 王晓晓心里冷笑两声,面上却若无其事:“有什么好剑,品了一下午?” 他愣了愣,随口道:“一柄千年古剑,的确难得。” 千年古剑?王晓晓的心彻底凉透,大灰狼说得没错,这个江湖上“男人不像话的多了”,一直以为他是绝对真实的,想不到说起谎来也是面不改色:“没别的事了?” 他皱眉:“什么别的事?” “没什么。”扔下筷子。 “你……” 王晓晓面无表情地站起身,不再理他,快步走出门. 雨后的凉意并不能维持太久,次日一早,又是阳光明媚。 王晓晓和文净早早来到茶摊,发现观众比先前十几日都多,找人一打听,原来昨天的比试又淘汰了一批选手,剩下的只有六十来个,武林大会逐渐进入白热化阶段。 文净忙忙打过招呼,一头扎进人堆看棋去了。 五子棋赛战况很是激烈,智灵拉着智空,还有另外几个“移花宫”的和尚都挤在其中,白莲教的白道仍是稳坐擂主之位。 茶摊生意好得很嘛,王晓晓有些得意,谁知转脸却见胡乐无精打采地坐在椅子上,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她忙走过去:“怎么了?” 胡乐沉默许久,长长叹了口气,将茶摊各个角落都仔细瞧了一遍,颇为不舍;“武林大会过几日就要结束了,这么好的生意,又要等三年才有呢!” 王晓晓噎了噎:“赚钱的机会多得是,你可以去别处开店嘛。” 胡乐摇头:“别处去做什么生意好?” “开茶楼啦,酒馆啦,饭店啦,当铺啦……多得是,”王晓晓历数一遍,又突发奇想,“也可以干别的,江湖上的消息不怎么灵通,像这次武林大会,那些没来看的人一定都在等结果,早先我们若是办个《武林大会报》,肯定能赚钱,嗨,当时怎么就没想到呢!” 听到赚钱,胡乐马上直起身:“什么报?怎么办?” “很麻烦的,现在时间不够,已经来不及了,”王晓晓摇头,安慰他,“不过我们现在已经赚了这么多钱,今后可以去凡城试试。” 绝世神功还没练成,一代女侠的名号却已经挣到了,理想也算实现了一半,所以我们王大女侠的追求开始转向——凡城相当于江湖之都,贸易发达,经济繁荣,非常适合推广新事物,先投资开座茶楼,然后顺便办办报纸,边喝茶边看报纸边聊八卦,某年某月某日某时某地,叶盟主发表了重要讲话,水大侠奉命出外巡查,无伤公子又新娶了小妾等等等等,那些闲得无聊的大虾们肯定喜欢! 啊哟哟,能做的事儿太多了,还有麻将,扑克…… 感情少根筋,其他方面相对就会灵活些,王晓晓越想越来劲:“这里既然有银票,肯定已经掌握了印刷术,等武林大会完了,我们就去凡城吧,合资办个《凡城早报》,接着再办《江湖日报》……” “不成不成,”胡乐泄气地打断她,“胡某仇家不少,许多人要寻我问雇主报仇,如今武林大会不得见血,我才能在这露面做生意,何况凡城由叶盟主亲自治理,我一个杀手哪里敢去。” 难怪现代改邪归正的罪犯不好找工作,王晓晓大为同情,拍拍他的胳膊:“没事,到时候不用你露面,我来主办,你出点本钱就行了。” 胡乐摇头不止:“不好,生意还是要自己做才有趣。” “……”. 时间紧迫,天气又热,比试时间提前许多。 贵宾台,漂亮盟主仍是面带微笑,认真地观看每一场比试,不时与身旁水大侠商量点评,慕容无伤估计还病着,逍遥派位置上只有个老头儿,凌夕与翩翩在一处,水若绮还是缠着美和尚智不空,倒也没什么异常。 唯一不同的是,楚清涟今日难得地主动,又坐到了萧夜旁边,不时还红着脸悄悄跟他说话,萧夜也偶尔点头回两句,似乎并无不悦,乍看上去,俨然一对甜甜蜜蜜的情侣。 仿佛一件心爱的东西突然失去,王晓晓不知是难过还是气愤,鼻子阵阵发酸。很明显,昨夜的事在师兄大人看来,就是她王晓晓使小性,根本没放心上,再回想他说谎却面不改色的模样,王晓晓更觉心寒,这种男人不要也没啥大不了的! 正在赌气,眼睛突然被一只冰凉的手给捂住了。 “谁?” 头顶似有轻笑声. 柔软的衣料在脸上摩擦,带着股若有若无的味道,有点香,很好闻,也很熟悉……王晓晓终于想起来,扒开那手:“慕容!” 手松开,慕容无伤站在身后,含笑瞧着她。 幸好茶棚里人多,棋赛进行得热火朝天,观众和选手都很多,早已形成了几道人墙,因此也没什么人注意这个角落。 “你怎么来了,”王晓晓望望四周,担心,“手这么冷,你病好些了?” “贾神医的药果然不错,多谢你惦记。” “那就好,”王晓晓勉强一笑,转回身看着贵宾台,“他们都在那边,你快过去……” “别看了。”他伸手挡住她的视线。 王晓晓愣。 “别看了。”叹息. “不是……”垂头。 “他是男人,”慕容无伤不再看她,走到对面坐下,“叶盟主一心栽培他,也是为将来打算,一个人到了这地位,自然有许多不得已之处。” 声音暖如春风,王晓晓的心反而越来越冷。 是啊,看情形他应该是漂亮盟主最器重的儿子,说不定就是未来的继承人,要平衡身边各种势力,拉拢手下,将来怎么可能…… 联姻是自古皇帝们最喜欢用的手段。 “很不像话?”慕容无伤挑眉,美眸中泛起嘲弄的笑意,“一个盟主可以一辈子记挂一个女人,也能在两年里连娶十位夫人,你只说他薄情,却不知他是在造福百姓,如今天下人谁不敬他?” 王晓晓一愣,抬头看他。 “当初萧园那女人倒与你有几分相似,”他扫了贵宾台一眼,神情愉快,“只是自她有孕,那个盟主夫君就再没踏入萧园半步,十几年。” 萧园?王晓晓诧异:“你是说……” “住过萧园的女人只有两个,”他打断她,随手取过桌上的茶杯看了看,摇头,又放下,“你,是第三个。” 两个?一个是妍儿,那么另一个…… 王晓晓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提起母亲萧夜会是那样的神情,为什么漂亮盟主进萧园从不肯让人知道,原来是这个缘故!他冷落那个女人十几年,却始终没有忘记她,如今对萧夜更是百般呵护,这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感情?仅仅是愧疚? 正在走神—— “出来。”俊脸微侧。 “慕容哥哥!”一个人影“忽”地从他身后冒出来,双手搂住他的脖子—— 写多少发多少,政治问题停止讨论,以免当作刷分,已经清零了一些,删了一些,求求各位手下留情:) 第三卷:江湖如此多娇 幸福,所以自私 除了她,没有哪个女孩子敢当众和大灰狼亲近到这种地步,也只有她,才会和大灰狼亲近得这么自然,而绝不会让人想歪。望着对面二人,王晓晓觉得很有趣,其实这两个挺般配嘛。可惜,一个男人面对女人亲近还能露出这种坦然之色,绝对没戏,因为他不是将她当作朋友,就是当作小妹妹了。 被那两只纤纤玉手搂着,慕容无伤既没回头,也没有动,口中却已笑道:“怎的丢了智不空跑这里来?” “他真要当和尚啦,”水若绮马上放开他,哭丧着脸转到他面前,“听说昨晚叶伯伯已经同意了!” “哦?”语气虽是询问,脸上却无半点奇怪之色。 水若绮气极:“这种大事,叶伯伯竟也不管!” 慕容无伤摇头:“算不上大事。” “什么才算大事?” “萧夜做和尚。” 听到这话,水若绮纵然生气,也忍不住笑了,抡起小拳头揍他:“叫你故意逗我,父亲这两年常说你不成体统,闲了必定来逍遥谷训你呢。” 他笑了:“水叔还记着我?” 水若绮拉过椅子,坐下:“你这几年都不回来,父亲很是惦记你,只是他太忙,或者这两日就来城南看你。” “代我问候吧,”他打断她,“就说我很好,不必劳动他老人家了。”. 接下来三人再说了会儿话,瞧了几场比试,水若绮又跑过去下了两场棋,就归座陪智不空去了,这边又只剩下两个人。 比试已经精彩许多,王晓晓却越来越提不起精神,看看贵宾台上那两个人影,她终于站起来:“我有点累,先回客栈了。” 慕容无伤看着她:“还早,出去走走。” “不了……” “不想知道萧园的事?” “……走吧。” 碧空如洗,雨后的阳光格外猛烈,极少有人发现,一道迅疾的影子掠出看台,从比武场上空晃过,如同一只大鸟,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远处重重房屋之间。 现场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待王晓晓回过神,二人已经站在街道上了。 慕容无伤正搂着她的腰,阳光下,那张脸愈发光彩夺目,几丝长发被风吹动,拂上她的脸,两人距离是如此的近,一种男人所特有的、很好闻的味道幽幽传来。 王晓晓心里发慌,赶紧挣扎:“好了。” 笑意一闪而逝,慕容无伤放开她,似乎很奇怪:“怎么,你在怕我?” “怕你?” “不是?” “当然不是。”王晓晓叹气,我只是怕自己色色的模样吓到你而已,这大灰狼虽然老婆多,却从没对自己做什么不堪的事,举止说暧昧吧,但也没有乱摸乱动,离吃豆腐还有一定距离,而且此狼形象好,武功好,脾气更好,温柔体贴热心,简直就是个极品朋友,怎么会怕?. 由于人们都跑去看武林大会了,店铺大多关了门,窄窄的街道显得很是清静,猛烈的日光穿过树荫,在地上留下班驳的阴影。 慕容无伤陪着她缓步而行,神情悠然,却并不开口说话。 王晓晓忍不住了:“萧园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停下脚步,斜斜看她:“你果真想知道?” 王晓晓点头。 “当年他还不是盟主,”说话间,他又举步继续往前走,“为拉拢各方势力,他在三年里先后娶了九位夫人,各大门派内部都有了人。” “当时江湖纷争四起,盟主长济大师在位毫无建树,因此他立志要夺得下任盟主之位,平定四方,造福百姓,”他停下来看了看她,“谁知后来,他遇上一个姓萧的女人,爱极之下为她筑起了萧园,许诺娶她之后永不再纳。” 可他没有守住承诺,王晓晓默然。 “后来,他还是娶了十个,从此再不能进萧园,”慕容无伤似乎也很惋惜地叹了口气,然而,那张俊美的脸上却尽是愉快之色,“等到他如愿坐上盟主之位,一展抱负,整顿江湖,平定四方,人人敬仰,那女人却早已死了。”. 自古以来,多少女人为爱奉献一切,男人却不能,他们有抱负,有追求,尽管会因为爱而暂时抛弃,可等到再想起来的时候,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重新拾起。 然而,爱终究是爱,所谓的遗忘,不过是为它蒙上了一重灰尘而已,当你想除去它的时候,抹掉的永远只是尘灰,那颗心只会越来越清晰。 因为她,他虽然子嗣众多,却还是对萧夜另眼相看;因为她,当年萧夜再荒唐不像话,他始终没有放弃;因为她,妍儿死后,他才会制住慕容无伤让萧夜处置,因为儿子伤心,哪怕这种爱已近于自私。 可他始终伤了她的心。 道是多情,实则最无情。 萧夜也误解了吧,他从小就那么崇拜和尊敬父亲,谁知十几年过去,这位父亲从没有进园看过母亲一眼,十几年,他以为自己不受喜爱,所以母亲去世,他才会那么荒唐那么“不像话”。如今他想必都已明白了,是否也会在心里为母亲感到不值? 或者,他也要走父亲的路? 那个位置汇集了所有的光芒和荣誉,一旦你坐上那个位置,赢得所有人尊崇的同时,也就必须要负起所有的责任,那时的你,同样对许多事无能为力。 那个固执的女人知不知道,从一开始她就爱错了人. 王晓晓沉默许久,突然抬头:“其实要拉拢人心,应该还可以用别的办法。” “没有什么办法比这个更快更有效,”他唇角一扬,语气平静,“他若真是这种瞻前顾后的人,也绝不会坐到那个位置上。” 口里讲述着这么悲哀的事情,脸上却没有半点同情之色,居然还多出不少笑意。望着他,王晓晓有些发愣。 “怎么,你以为她可怜?”他依旧在笑,温柔的声音听上去却让人感觉凉凉的。 王晓晓回过神,黯然:“是。” “不觉得可笑?” “可笑?” “自然可笑,”慕容无伤不再看她,抬步便走,似乎心情很好,“那十几位夫人不论哪一个为他做的事都比那女人多,二十几年,他何曾记得半分,却始终对那女人念念不忘,依我看来,不但他可笑,那些女人更可笑。” 尽管被当作利益的筹码,她们必定还是真心爱着丈夫的,那样一个男人也足以让女人沦陷,只不过在各种道德约束下,她们努力不让这种爱变得自私,一个心里有恨的人却要强迫自己不去恨,应该是痛苦的。 更痛苦的是,丈夫心里记挂的永远是别人。 可感情的事谁能勉强?在爱情上,付出与收获向来难成正比,有的人不劳而获,有的人全心付出却仍旧一无所得。 王晓晓呆了呆,跟上去:“她们也可怜,一辈子都只是被利用,虽然天天陪在丈夫身边,却知道丈夫爱的是别人,无论换作谁,都会伤心。” 慕容无伤顿住脚步,转过身,轻笑:“只有笨女人才会伤心。” “是。” “你可要做萧园第二任主人?” 王晓晓垂首:“不会。” 我想幸福,所以我自私. 风摇重荫,遍地影动,惊起几处鸟鸣,心情也不再那么压抑沉重了。 “你既然明白这些,怎么还……” “不像话?”一双美眸似笑非笑,好象早已知道她要说什么,“你若愿意,我便将她们全送走,如何?” 又来了又来了,处置老婆是你的事,怎么总问我?王晓晓不敢多想,但还是小心翼翼地给出了参考意见:“那不太好吧?她们都是喜欢你,才会做你的小老婆,人人都知道她们跟了你这么久,你应该负责。” “若都负责,还是要留这么多,岂非更不象话?”为难的语气,愉快的神情。 王晓晓噎住。 “何况,”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俯下脸,鼻尖几乎碰到她的额头,笑得却是一本正经,“当初华山你我同床而眠,岂不是更该负责?” 暧昧的语气恰到好处,不多一分不少一分,刚刚够你多想。 “你别乱说,”王晓晓慌了,赶紧别过脸,“那不一样。” “不一样?”他惬意地抬起头,挑眉,“你可知道,女孩子还未出嫁便与男人同床而眠,传出去必定名声扫地颜面无存,何况搂抱?” 同床算什么,还差点跟师兄大人玩起“限制级”的呢,真是被你们两个占尽便宜!说不清该难过还是该庆幸,王晓晓叹了口气,忿忿道:“我不是你们这儿的人,在我们那边,拥抱不算什么,某些地方还可以……” 一只手搂住她的腰。 “喂喂,你干嘛!”大惊,挣扎。 “王大女侠不是这儿的人,抱抱不算什么,”他愉快极了,“还可以怎样?” 王晓晓马上把“还可以亲吻”吞了回去,同时脑子里得出一个结论——此人真的是大灰狼,而不是小白兔! “在我们那边的确没什么,”她瞪眼,“可你不是我们那边的人,放手!” “我每日在山上练剑,景色不错,带你出城走走?”腰上的手没有松开,也没乱动。 见他突然转移了话题,还露出关心之色,王晓晓的脑筋有些短路,也就忘了发火——要带我出去散心?此狼思维太跳跃了,连我这21世纪的人都跟不上。 “这……” 考虑片刻,王晓晓决定点头,可当她抬眼看到前面那道黑色人影的时候,立刻整个脖子都僵住了. 在黑色衣袍和满街阴影的衬托下,原本健康的肤色显得白皙了些,明亮而锐利的眼睛正冷冷盯着二人,这样的场景此人已经见过好几次,所以现在神情虽然很不善,整体反应倒还平静。 一道凉意沿着脊梁窜上后脑勺,背后冷风飕飕,王晓晓赶紧用力掰腰上的手:“还是算了吧。” 慕容无伤笑了笑,放开她:“萧兄。” 萧夜不理他:“走了。” 收到命令,王晓晓别过脸:“我累了,要回客栈。” “跟我回去。” 现在回去一定会倒大霉,王晓晓赶紧改口:“我想去看比赛,不回去了。” “我带你去。” 你身边都有人了,想左拥右抱?王晓晓冷笑:“不用你操心。” 俊脸上又升起薄怒之色,他走过来就要拎人。 我都是一代大女侠了还被你拎?王晓晓马上退后好几米:“不劳你担心,我知道怎么走,你还是回去陪别人看吧!”. 双手倏地握起,又缓缓放松。 他叹了口气:“妍儿都已经不在了,你还想做什么。” 慕容无伤站在原地,含笑不语。 听他提起妍儿,王晓晓心里越发添堵,也不再顾忌什么,怒道:“你那个什么妍儿跟我无关,他是我的朋友,要找他的麻烦,别当着我的面!” “你休要信他甜言蜜语!” 听到诋毁,王晓晓更恼火:“他什么时候甜言蜜语了?”. 眼睛微微眯起,其中尽是凌厉之色,袖中双手紧握,仿佛在颤抖。 “你走不走?” 反正迟早他都要娶一堆老婆,自己也要离开这里回现实,根本就不合适,还是当断则断为好,现在妥协只会越来越纠缠不清。 王晓晓静静看了他半晌,狠下心,别过脸:“你自己走。” 黑影一晃。 不等王晓晓反应过来,他已欺身近前,探手就去抓她的手臂,谁知就在此时,那手却突然顿住,因为有人挡在了面前。 “萧兄何必发火。” “让。” “她是我的朋友,”语气虽温和无害,脸上却兴味盎然,“走与不走想来她自有主意,萧兄管的未免也太宽了些。” 他面无表情:“你究竟要怎样才肯放了她?” “我并未对她做什么,”慕容无伤摇头,“何来‘放她’之说?” “你只是想逼我出手。” “萧兄言重了。”. 气氛凝滞,整条街顿时陷入可怕的沉寂,耳畔是风摇重荫的声音,干噪的蝉鸣听上去竟也带着几分肃杀之意。 满地碎影筛金,两张俊脸上也有点点光芒在跳跃,冷暖相间,分外诡异。 唇角飞快掠过一丝冷笑。 剑眉微挑,袖中之手已变拳为掌。 两男为一女打架?没品!太没品了!作者你把好好的江湖搞成一团“糨糊”就算了,把我王晓晓丢这里来“笑熬糨糊”也无所谓,但你怎么也跟着别人制造这种狗血情节?接下来估计有人要受伤了吧,或者干脆来个两败俱伤?王晓晓开始严厉谴责作者的老套思路,并且表示出极端的不满和愤慨。 终于理解女主们的无能为力了,现在自己若出言相劝,只会越来越糟糕。 怎么办?正在王晓晓着急万分的时候,一个人影突然从旁边巷子里窜出,直奔她而来:“啊哟——”. 少年(紧张):他们真要打? 某大(不屑):笨蛋!堂堂夜公子和无伤公子若真为一个女人打架,传出去岂非天大的笑话,简直就是影响他们的光辉形象! 少年(不解):不是为王大女侠? 某大(鄙视):谁说男人打架就是为女人? 少年:那他们…… 某大:他们既然不是为女人,自然就是想切磋武功了。这思路啊,千万不能太死板,要开阔一点,别见到两个男人当着一个女人打就说是争锋吃醋。 少年:言情小说都这么写。 某大(不耐烦):小小年纪不务正业,言什么情,下去把《江湖小虾守则》给我抄一百遍! 少年:……有这书? 某大:当然有。 少年:在哪? 某大:上次赌输了老本,抵押给周记当铺了……—— 补全,明天应该能继续更点:) 第三卷:江湖如此多娇 有心失礼 且说大街上眼看就要发生一起斗殴事件,却不料须臾的工夫,现场就多了个人,此人径直冲王晓晓奔过去,口中大叫:“啊哟——”. 这声叫,仿佛在沉沉的死水中投入了一块石子儿,僵硬的场面刹那间被打破,气氛也就缓和了许多,不再那么紧张了。 来得真是时候!王晓晓大喜之下看向来人,谁知待她看清之后,立时大急——小眼睛小鼻子,稀稀拉拉的胡须,不是贾神医是谁! “哟,这这……这不是……” 见他两眼发光冲自己奔来,王晓晓慌忙后退两步闪开,做出一脸敌视和警告的神情。这老儿满嘴胡话,肯定又要说什么“夫人”什么“怀孕”,现在两位“夫君”都在,闹出来岂不是要火上加油! 贾神医冲到她跟前,眯着老眼将她打量了几遍,确认是熟人,顿时更加喜悦,上前就要拉她的手:“你不就是……就是……” “我不是什么夫人,也没怀孕,”王晓晓打断他,一边躲闪一边威胁,“我警告你啊,你要是再胡说八道,当心我修理你……” 不等她说完,贾神医已经飞快抓住她的一只手,捧在掌心:“你你……你可是王大女侠?” 呃?王晓晓愣住。 “王大女侠就是你!”贾神医激动不已,抹了抹眼睛,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原来堂堂王女侠也吃过我贾神医的药,哈哈,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呐!” “对对,”王晓晓暗自松了口气,擦擦额头,陪笑,“神医你好啊。” “幸会幸会!”贾神医咳嗽两声,又变回一本正经的模样,“多谢王大女侠记挂,来来来……” 他一面说,一面不由分说拉着王晓晓走到墙边,将她按到台阶上坐下,然后双手开始在自己怀里乱摸,好象在找什么东西。 “老夫还有件东西……”. 他在找什么?王晓晓大惑。 全身上下翻了半日,仍是两手空空什么都没,贾神医急了,开始抱怨:“好容易见到王大女侠,方才专程准备好了的,怎会突然弄丢了呢……” 莫非是想拿小本子叫自己签名?王晓晓正在怀疑,接下来就听到了喜悦的呼声:“找到了!” 贾神医乐呵呵地摸出一张纸,打开。 王晓晓也很好奇,赶紧问:“什么东西?” “王女侠请看,”贾神医将那张皱巴巴的纸双手奉上,得意洋洋,“这是老夫方才特意为你开的方子,你如今有孕在身,将来如何上场比试?幸亏遇上我,只要吃了我贾神医的安胎药……” 王晓晓反应过来,气得七窍生烟,跳起来将他揪住:“你……你这庸医,我杀了你!” “这里不得杀人。”温和而威严的声音. 大约三米开外的树荫下,一位老人负手而立,神色平静,眉宇间依稀还有笑意,然而王晓晓却觉得心中发颤,仿佛有种无形的压力迎面迫来,笼罩在四周。 萧夜与慕容无伤倒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神色不改。 紧张之下,王晓晓暗自喜悦,此人不是应该在武林大会现场吗,怎的跑这儿来了?不过话说回来,若不是他,这事怕是谁也不能摆平。 “叶盟主!”贾神医挣脱她的手,奔到漂亮盟主身边,指着她气哼哼道,“老夫一片好心,王大女侠她竟然……” 漂亮盟主饶有兴味地看着二人,不语。 恶人先告状!王晓晓怒极,挥挥爪子,凶悍的模样像只小野猫:“再说一句,我宰了你!” “放肆,武林大会谁也不得杀人。”沉声训斥。 “他胡说八道,庸医一个!”不服气。 “虽是庸医,却从未出过人命,罪不至死,”漂亮盟主皱眉,转向贾神医,“身为医者,本当济世活人,你却混淆药方,满口胡言,坏人名声,可也是医术不精之故。” 贾神医红了老脸,还想分辨:“可……” “近日天气热,中暑的人不少,”漂亮盟主打断他,“且罚你义诊三日,以偿多嘴之过。” “义诊三日?”惊呼。 “不愿意?” “……愿意愿意,”贾神医泄了气,“可王大女侠她要……” “你只管去,她必不会找你麻烦。” 见他这么说,贾神医只得耷拉着脑袋灰溜溜地走了. 他仍旧站在原地,用那温和却又凌厉的目光将剩下的三个人都扫视了一遍,然后看着街道正中两个,缓缓道:“怎的擅自离席?” 萧夜不语。 慕容无伤一笑:“在下偶染小恙,向掌门告了两日假,如今与王女侠出来散心,可巧遇上萧兄,正要切磋一番,不想惊动你老人家。” 漂亮盟主目光闪烁,倒也没多说什么,点头:“武林大会自有机会,你二人不必着急。”说完又转向萧夜,沉下脸呵斥:“回去!” 萧夜不动,却开口了:“你真不走?” 没有回答。 再冷冷看了她片刻,萧夜转身就走。 王晓晓默默转过脸,不再看那个背影,终究要回现实去的,反正他身边不差自己一个,这事也算离开的最好借口了。 可是,心里仿佛有个重要的东西正渐渐远去……. 沉寂。 头顶风过,沙沙声起。 漂亮盟主看了看她,转向慕容无伤:“此事既与你无关,且下去好生休养吧,再过几日就要评选四大门派,莫叫老夫失望。” 一抹微笑,若隐若现,美得让人窒息,然而,那张柔和精致的脸却更显凉薄。 “叶盟主放心,”他缓缓道,“绝对不会。”. 武林大会至傍晚结束,今天又淘汰了一批人,过关的选手只剩下四十多个,赌徒们越发紧张,四处打探小道消息,据天鹰赌场放出的风声,昨日接到总部飞鸽传书,全江湖各大天鹰连锁赌场统计结果,夜公子的人气仍是最高,这点倒没人怀疑,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王大女侠神功盖世,竟直逼大名鼎鼎的翩翩姑娘,排到了第五. 柳荫掩映着窗台,窗前坐着一少年。 纱帐被撩起,如烟如雾。 榻上,一名年轻公子倚着锦垫,半坐半卧,手执折扇,洁白的扇面静静铺在胸前,右腿斜斜伸到榻下,整个身体呈舒展的姿势,看上去十分随意。紫袍一角垂落于地,明艳醒目,却也和谐无比,仿佛已经和房间里那些雅致的摆设融为了一体。 小几上摆着一碟子西瓜和一小缸紫色的葡萄,西瓜只有薄薄的几片,水灵灵的红瓤十分新鲜诱人,每粒葡萄显然也都经过精心挑选,大而圆润,表皮上犹有亮晶晶的水珠。 美目微闭,睫毛没有丝毫颤动,似乎已睡着了。 突然,他开口说起话来:“今日的比试该结束了吧?” “快了。”少年的声音. 眼睛睁开。 “今日这一顿训怕是躲不过了。”叹息。 少年看看他,想笑又不敢笑,只得垂了头,谨慎道:“想必也有老夫人的意思在里面。” “总是唠叨那些话,”他摇摇扇子,神情颇有些无奈,“你说,可有法子躲过去?” “水大侠为人不错,又是他身边最亲信的人,既这么喜欢公子,公子应该……” “相信他?” “是。” 他摇头:“正因为是他最信任的人,那就更不能相信了。” 少年愣:“这……” “他这般信任水叔,正因为水叔从不瞒他,”他淡淡地笑了笑,“无论什么事。” 沉默片刻。 “可他一向对公子……” “很好?” “是。” “那就更不能亲近了。” 少年又愣。 他却不再解释:“仔细瞧着,他老人家性子急得很,若今日真要来瞧我,比试一过必定就要赶过来的。” “是,”少年回过神,应声看向窗外,谁知这一瞧,就惊得他整个人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神情紧张,“来了!” “他老人家一片好意来瞧我,总不能太失礼,”他意味深长地笑,“你下去迎他,顺便看看蓁儿在不在,叫她稍后沏上好茶来。”. “无伤!”伴随着洪亮有力的笑声,一个身材魁梧高大的老人大步走进门来。 “水叔?”他满脸意外之色,慌忙起身相让,随后又坐回榻上,斜斜倚着锦垫,微笑,“倒要你老人家费心了,专程过来瞧我。” “两三年不见,你还是这模样,”老人往椅子上坐下,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上下打量他,口中笑道,“原本前日就要来瞧你的,谁知出了小四的事儿,若绮那丫头缠着我闹,武林大会事情又杂,一时脱不开身,到如今才得了闲。” 他含笑点头:“记得水叔往常都叫我小近的。” 老人摇头:“如今大了,怎能再像当初那般没规矩!” “水叔几时夸我规矩过?” “你小时候倒是个乖孩子……”老人微微叹息一声,突然沉下脸,紧紧盯着他,“听说你这些年很不像话,武功练得如何?” 他无奈地眨眼:“难得见面一次,水叔就要教训我。” “老夫教训你,也是为你好,”老人瞪眼训斥,却还是忍不住露出许多内疚之色,语气也缓和不少,“那游仙剑法上半部想必你早已练完了,再过些日子,我叫他传你最后几招。” 他微微一笑:“水叔不必费心,他绝不会答应。” 老人果然不再说什么,只是从怀里取出了一卷剑谱,看来是早已准备好的:“这是当年一位前辈所创的剑法,我练了多年也不得诀窍,你不妨拿去看看。”. 他漫不经心地瞧了一眼,笑容中明显带着敷衍:“既是那位前辈送水叔的,就该留给水若涵大哥才是。” “他若有你一半,我早已给他了,”老人将剑谱丢过来,“拿去好生练!” “水叔也太心急了,”他接住剑谱看了看,皱眉苦笑,“那游仙剑法我才练了一半,水叔如今又送这个,岂不是要累死我。” 说完将剑谱丢还。 “什么?!”老人勃然大怒,“砰”地一声拍案而起,“你果然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他默然不语. 火暴脾气的人消起气来反倒比别人更快,不到一分钟,老人已长长吐出口气,重新坐下:“你的资质老夫最清楚不过,你……竟这般不争气!” “如今江湖安定,人才济济,不独缺我一个,水叔何必忧虑,”他笑道,“若能像如今这般自在几年,我倒求之不得,水叔何苦逼我。” 老人愣了愣,黯然:“你若是早生二三十年……”说到这里又摇头,痛惜地看着他:“是他无福,只可惜你又不是老夫的儿子。” 他随口道:“就认水叔作父亲,也未尝不可。” “胡闹,说话也越来越不成体统!”老人口里虽在斥责,脸上却尽现慈爱之色,“老夫倒想有你这样的儿子,这辈子就不指望别的,如今他纵然有错,你也不该赌气胡闹。” 他不语,皱眉瞟了瞟门外。 老人虽然脾气暴躁些,也是粗中有细之人,发觉之后立即瞪他:“既知道老夫今日要说什么,趁早别打主意,我问你,为何私下要挟贾神医?” “此话怎讲?” 见他满脸若无其事的模样,老人顿觉无奈,叹气:“他做这些,无非是为了江湖百姓,你万万不可坏他的事。” “我并不曾管过他的事。” “如此就好,”老人点头,“老夫知道,这些话你不耐烦听,可老夫也不得不说,他究竟是……” 他截口:“水叔要说的话我已知道了。” “休要搪塞老夫!”老人忍不住再度发火,“不论如何,今日也要听老夫把话说完……” 刚说到这里,不幸又被旁边一个甜美的声音打断了。 “公子,茶来了。”迟疑. 瞧着门口那个袅娜的身影,老人立马沉下脸,显然很是不悦。 慕容无伤却愉快地笑了,冲那女子招手:“水叔坐了这许久,想必已口渴了,还不快过来给他老人家倒茶!” 见他呼唤,女子赶紧走进来,放下托盘,端起一杯茶送到老人面前,甜甜地笑:“蓁儿上茶来迟,有失礼数,你老人家莫怪。” 面前是这样一个甜甜美美的小姑娘,水大侠纵然有千般脾气,一时竟也发不出来,只得忍住火,沉着脸接过来,重重地搁到小几上,不再作声。 女子怔了怔,赶紧陪笑:“公子日常爱喝海云春,可是不合你老人家的口味?蓁儿再去换……” “不必。”老人很恼火。 从未被人这般对待过,女子顿时满脸通红,不知所措。 “新来的侍妾,不懂规矩,水叔莫要见怪,”慕容无伤面有惭意,赶紧伸手将惊慌的女子拉至怀中,捏捏那粉嫩的小脸,“叫你沏茶,怎的现在才来?害我在水叔面前失礼。”口里虽在责备,语气中却尽是宠溺。 女子松了口气,垂首,轻声道:“是茶房那边没水……” “如此,倒错怪了你。” “……” 见他二人你侬我侬郎情妾意,完全把外人当空气,老人脸上终于有些挂不住了,倏地站起来,面黑如炭:“老夫先走了!” 慕容无伤这才发现忽略了客人,赶紧推开女子,起身挽留:“水叔不妨留过晚饭……” 老人冷哼一声:“不必。” “如此,我送……” “不劳!”抬脚就走。 他赶紧跟到门边,吩咐:“小柳,送水叔回去。” “是。”. 须臾间,他已经躺回了榻上,似乎很开心。 “他老人家必是埋怨你礼数不周呢,”女子担心地望望门外,一边推他一边娇嗔:“好容易歇会儿,偏又忙忙地把人家叫过来沏茶,还当着客人的面……不规矩。” 说到这里,小脸已绯红。 他却挑眉笑了,伸手从水晶缸里拈起一粒葡萄,举到眼前仔细观察,觉得很好玩:“放了这几日,还算新鲜,想不到这种小地方也有冰窖。” “也只此一家,”女子眨了眨那双大眼睛,有些惊奇,“方才拿出来时,颜色味道竟和当初一模一样呢。” 继续研究半日,他摇头:“颜色尚可,果香却少了好些。” 手指一弹,一道漂亮的抛物线在半空中划过,接下来只听得“咕嘟”一声,那颗葡萄已准确地落入了壁间的长颈瓶中。 “公子!”女子瞪着他,目中略含责备之色,埋怨,“那瓶子我昨日才清理过,你又扔些东西进去,再闹,我恼了!” 他轻笑,伸手将她拉入怀中:“蓁儿今日有功,不该恼。” 话音刚落,又是“叮”地一声,一根金簪赫然插在瓶口。 “公子!”女子咬唇,站起身,“不理你了!” 纤纤玉手抱起瓶子,粉面上犹带着几分薄嗔,她跺了跺脚,横他两眼,快步走出门去。 他大笑。 第三卷:江湖如此多娇 影响深远的一句话 且说经历今日之事,我们的王大女侠以为,师兄大人从此是再不会理自己的了,谁知冷战才开始没多久,刚吃过晚饭,她就很没形象地被拎进了房间,丢到床上。 “他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 “你不明白,他的话不能轻信。” “那是我的事。” “你以为他是好人?” “不但是好人,长得也好看,武功高,对人和气,很有风度,也很关心……”不等扯完,手臂突然被紧紧抓住了,她整个人都被拉起来,贴在他胸前。 “慕容无伤素来卑鄙好色,他不过是在哄你!” 忽视他目中那些心痛焦急之色,王晓晓随口道:“他既不是杀人狂,也没干什么大奸大恶的事儿,再说,就算他卑鄙好色,只要没对我做什么坏事,那就行了。” “你” “他哄我做什么,想嫁他的女孩子多得是,哪还轮得到我?” “胡说,我自会娶你。” 又来了又来了,你说怎样就怎样?王晓晓越发心里不平衡,抬脸怒视着他:“娶我,我就要感激你了?” 他愣住。 “说娶就娶,说不要就不要?”王晓晓倏地推开他,跳到地上,“好啊,要娶我做第几个小妾?” “胡闹!” “我就是胡闹!” 勉强将怒意压下,萧夜叹了口气,双手扶住她的肩,语气放缓和了些:“昨日还好好的,为何说起这些胡话来?” “这不是胡话。” “究竟怎么了?”. 好,就再给你一次机会,王晓晓沉默片刻,忽然扬起脸,望着他的眼睛,“昨天下午你去哪儿了?” “昨日?”他疑惑,“你不都知道么。” “除了品剑,没去别的地方?” 目光一闪,他迟疑着摇头。 到现在这种时候还想瞒过去,王晓晓再不作任何指望,别过脸冷笑:“原来你没去过城南,那是我看错了。” 肩上力道猛然加重。 “你又去过城南?” “你不也去了吗。” “我那是……”语塞。 “那是什么?”肩膀被勒得生疼,王晓晓忍住,面无表情,“只有你能去,我就不行?我去看看他又怎么了!” “他是在骗你!”萧夜倏地丢开她,“他不过是想报复我,当年妍儿就这么毁在他手上,你还这般糊涂,执迷不悟!” 又是妍儿!王晓晓红了眼睛:“骗我?你不也一样!” “你!”他怒极之下扬起手。 王晓晓一时气极,竟丝毫不惧,抬脸直直地瞪着他。 半日。 那只手仍然定在空中,久久不曾落下。 “怎么不打了?”自己说了谎居然还要打我!王晓晓想也不想,扬手就是一巴掌过去,声音清脆而响亮。 他愣住。 不到一分钟,俊脸上赫然浮现出几道淡淡的指印。 反正将来要回去,再不能纠缠了,可惜初恋被骗,亏自己那么喜欢他,为他难过伤心,让他吃尽豆腐,还差点考虑留在这里,谁知这种时候,他竟满口谎话,只对他的妍儿念念不忘,还瞒着自己陪未婚妻逛街! 瞧着那张脸由红转黑,王晓晓不知是害怕还是伤心,顾不得手掌疼痛,毫不犹豫地又狠狠踩了他一脚,然后头也不回朝门外走:“今后你不用再骗我,我的事也不劳你管!”. 接下来几日里,全华山派上下都知道二人闹了别扭,秋仪等人不免又幸灾乐祸起来,成天无事就跑去萧夜面前献殷勤,倒是天绝大师急坏了,这两位都是自己的爱徒,全华山派的荣誉都指望他们,如今手心手背,谁也不敢得罪,只好把二人反复叫过去劝说。 其实进不进前十,王晓晓已经不太关注,努力把心思全转移到目前的生意上,反正现在赚了钱,就算离开华山,也可以去凡城开店,然后办报纸,至于那个想做一代女侠的愿望,没人监督,已不像当初那么强烈了。 和胡乐商量后,二人决定提前结束五子棋大赛,因为接下来四大门派争夺战就要开始,届时几大高手对决,智不空与慕容无伤都将上场,那时候就算有一千两银子摆在面前,怕也没人愿意再坐茶摊下棋. 闻得五子棋赛今日结束,选手们个个激动万分,围观的人也是一层又一层,比赛进行得相当激烈,作为本次活动的赞助人,王晓晓吃了午饭又早早赶到现场。 水若绮和智空智灵等人也挤在其中瞧热闹,当了多日的擂主,白道俨然已有大神风度,端坐不动,神情自若。 凑了会儿热闹,王晓晓觉得发闷,赶紧跑到角落透气,坐下来喝茶。 眼睛还是不由自主瞟向那个黑色身影。 长发黑袍,金色发冠,金色腰带,点缀得恰到好处,典雅而贵气,整体色调不至于太过眩目,也不会显得太沉闷,除了脸色略差些,此人表情还算平静,不时身边楚清涟说话,他也淡淡应对,看不出什么问题。 若真是误会,应该早就解释了,可到现在为止,他什么都没说过……骗子!骗子!尽管右手还在隐隐作疼,王晓晓却很后悔当时没再打重些。 “棋赛要结束?”. 白衣似雪,更衬得鬓发如墨,眉宇间纵然带着许多笑意,看上去也十分庄重有礼,如同空谷百合花般的优雅。 “是啊,”王晓晓赶紧起身让座,“这几天你都没来?” “派中事情太多,翩翩又不怎么会料理,”凌夕含笑解释两句,往椅子上坐下,然后看着她,话锋一转,“我已决定,待武林大会结束后,便随你们去华山。” “华山?”王晓晓诧异,随即明白过来,“你要去后山查探?” “是。” “那很危险。” “或者是我知道不多的缘故,那人倒没再对我下手,”凌夕笑了笑,“我欲与你们华山派同行,不知你与萧兄意下如何?” “可以的。”反正此人自己有钱,同行也无所谓。王晓晓满口应下,却又勉强一笑,师兄大人当初说过,武林大会结束便回凡城定婚,现在已经没必要了。 不过当年那事确实悬,帮着查查也不错。 凌夕并没发现她的异样,露出为难之色:“我倒去过几次华山,却发现通往后山的门被上了锁,因怕惊动人,也不好行事,那道墙是叶盟主督建,再好的轻功怕也过不去的。” “现在可以了,”王晓晓叹气,华山个个是懒虫,上次的新锁被师兄大人劈坏了也懒得换,现在就只有一条狗在值班呢,“只不过里面有机关,你进去要小心。” 凌夕斜眸看她:“你敢不敢带我去?” “当然敢。” “不怕?” “摔死过人,我去过一次,差点也被摔死了。”虽然女主不死定律已被多次证实,然而想到那夜的恐怖经历,王晓晓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黑暗中,那只冰冷的手把自己带到崖边…… “你去过?”凌夕吃惊。 权衡之下,王晓晓将事情经过大略跟他讲述了一遍,后怕:“他当时把我带到崖边,却并没害我,只叹了口气,然后就放了手……” 说到这里,她停住. “如此看来,后山果真有古怪,”凌夕沉吟,“据你说,那些在暗地偷袭你们的人,用的是失传多年的武当派绝学,当年各派秘籍失窃,他们必定与此事有关,只是那个‘冷岳’……” 王晓晓盯着他:“他装鬼告诉我们,金万生是凶手。” 凌夕笑了:“他不是冷岳。” 王晓晓点头:“是别人装的。” “我倒想会会他们。” “你想抓几个来问?”王晓晓紧张,“但这么看来,他们背后绝对有庞大的组织,还有个厉害头目,你最好不要贸然去闯。” “我自会小心,”他点头,然后皱眉,“只是我一直未想通,当年那许多人莫名失踪,必有不小的动静,师父他老人家怎会毫无知觉?” 王晓晓也很不解。 照他的说法,那天晚上金万生的确是醒来就发现所有人都不见,大惊之下又发觉自己不能催动内力,很有可能被人封了穴,但他自己也算一流高手,能靠近他点穴而不被发觉的人,江湖上少之又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更重要的,那群盟主掌门高手都不是等闲之辈,凶手怎样摆平他们的? “不可能硬来,一定是用了药,”她喃喃道,“而且药性发作的时间要一致,应该不在饮食里,而是迷香之类。” 其实私下王晓晓也试想过许多可能,只有一种假设最行得通,那就是,凶手先接近金万生,封了他的穴,然后用迷香制服其他人,不知不觉将他们全搬走,而金万生一直处于昏睡状态,所以才对周围的动静毫无察觉,醒来却看到火堆旁边空无一人的诡异景象。这其中环节一步也错不得,策划得滴水不漏,而且能在众高手眼皮底下完成这一全套程序,凶手必定不只一个人。 可还是有两个问题。 第一,凶手怎样接近金万生而不被发觉的? 第二,那夜一两百人几无幸存,队伍之大,显然不是几支普通迷香就能解决,而且当夜每个门派必定都安排了守卫,有人用迷香,难道他们和其他高手就没一个发觉? “火堆!”王晓晓突然失声. 日落西山,鼓声中,本届五子棋大赛也结束了。 “第一高手”已经评选出来,白道果然是最后的赢家,观众们议论纷纷,有人惋惜,有人却很不服气。 虽然要送出一千两奖金,但钱仍是赚足了,王晓晓喜悦,赶紧推着白道走上临时用茶桌子拼成的颁奖台,准备举行一个最隆重最盛大的颁奖仪式,谁知就在这关键时刻,周围那几道坚实的人墙突然间崩溃了。 欢呼声中,人头攘动,很快让出一条宽阔大道。 “叶盟主来了!” “真的?” “他老人家也会到这里来?你别是看错了吧!” “……”. 下一刻,漂亮盟主闪亮登场。 神态从容,举止风流,眉梢上犹挂着许多笑意,那双迷人的眼睛在看到王晓晓的时候,不自觉眯了眯,惹得王晓晓暗叹,果然是只千年老狐狸精,到处祸害群众。 跟在他身后的,是水大侠、萧夜、楚清涟、智不空、水若绮等人。 明星齐集,真给面子啊! 瞥见楚清涟仍是寸步不离地跟在萧夜身边,王晓晓马上别过了脸,直接将二人忽视掉,分手没多久,已经和人家美女寸步不离了,自己的眼光真有那么差? “早听说这棋有趣,老夫有心与‘第一高手’下一局,不知是否来迟了?”声音不大不小,听在耳朵里很是舒服,回味无穷。 漂亮伯伯正瞧着自己笑呢!王晓晓差点掉下台。 身旁白道早已受宠若惊,激动得直扯她的袖子,示意她答应,这辈子居然能与叶盟主面对面下棋,别说输掉那一千两奖金,就算叫他再赔一千两进来,估计也是愿意的。 台下观众尽露期待与威胁之色,胡乐更是捋起袖子直直瞪着她,王晓晓开始怀疑,若自己不答应,接下来会不会有被群殴的危险,于是赶紧点头:“我没意见,只是……” “在……在下三生有幸。”白道兴奋得话也说不清了。 也怪不得他们这么崇拜,江湖能有今日的安定繁荣,这位盟主的确功不可没,算得上是个英明伟大的领袖,然而有谁知道,他的丰功伟绩背后,葬送了多少女人的青春呢。 王晓晓叹了口气,点头:“你老人家请吧。”. 未及吩咐,胡乐已亲自将全套设备搬了出来,白道恭恭敬敬行了礼,漂亮盟主也点了点头,含笑道:“白小侠可莫要让老夫。” “是。” 二人对面坐下,最精彩的棋赛开始了。 白道凝神端坐,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漂亮盟主倒没什么变化,从容应对。 周围几百人似乎都屏住了呼吸,现场奇静无比。此时若有一根针掉地上,肯定是听得见的,王晓晓望望头顶那些窟窿,暗自担心,趴在顶棚上的那几个家伙千万别动,否则怕是要出事…… 正在紧张时刻,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别动。”. 声音淡淡的不大,却足以引起在场所有人的注意,王晓晓赶紧收回视线,朝旁边望过去。 原来刚才萧夜随手将鸳鸯剑放在桌子上,旁边楚清涟便顺手拿在手里细看,此刻正握着那柄雌剑准备拔出来,却被他阻止了。 瞧着他皱眉不悦的模样,不知为何,王晓晓还是有些高兴。 楚清涟原本也只对此剑感到好奇,想不到他竟会这般在意,众目睽睽之下,不由通红了脸,垂头将剑递给他。 他接过剑,再不说话。 周围观众看不出个所以然,纷纷揣测,窃窃私语,白道的声音恰好在此时响起:“叶盟主好棋,白道甘愿认输。”. 欢呼声震耳欲聋,“V”形手势一大片,在众人眼里这场胜利是理所当然的,王晓晓颇为郁闷,不知道该不该拉这个江湖上最富有的人上台颁奖,此人哪里会稀罕这区区一千两银子? 漂亮盟主不愧是救世主,马上替她解决了这个难题:“棋赛早已结束,不过是王女侠看着老夫的面子,当不得真,第一高手既已选出来,自然还是白小侠。” 飞掉的银子又回来,白道惊喜不已,正要推辞,却被他抬手止住:“老夫今日来此,也是有件事要办。” 说到这里,他忽然转向旁边的胡乐,呵斥:“跪下!” 胡乐大惊之下,双膝不由自主一沉,“扑”地跪在了地上,满脸惊惧,不知道盟主大人为何会突然为难自己。 “这六年来,你总共接了四十二宗生意,害了四十八条性命,”漂亮盟主冷冷地看着他,“老夫可有算错?” 胡乐白了脸,哪里还敢分辨,这些人命连他自己都已不记得了。 漂亮盟主道:“你的仇人不少。” “不错,他杀了我兄弟!”有人站出来。 “家父也是被他所害,求叶盟主为他老人家报仇!” “……” 片刻工夫,三个人站在了面前,皆是胡乐平生最大的仇家,只因碍着武林大会的规矩,否则早已动手了,王晓晓不由也替他捏了把冷汗。 漂亮盟主扫了他三人一眼,淡淡道:“你们被害的亲人,可是凡城的鲁云帆,海南派的沙五,少林城的秦杰?” 三人愣了愣,点头称是。 漂亮盟主笑了:“依我说,这三个人倒是该死。” 此话一出,三人木立当场. “这三个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沙五……” “秦杰也算当初少林城一霸。” “……” 议论声中,漂亮盟主莞尔,看着三人:“你们可都听明白了?” 三人垂首不敢再说。 他不再理会,转向胡乐:“你虽不幸误入杀手这行,平生却还知道信义二字,杀的也多是该死之人,念你自幼贫苦,老夫有心放你。” 闻言,胡乐始松了口气,直起身正要作谢,却不料他又沉下脸:“但还有十二条无辜性命伤在你手上,如今他们的亲人尚且健在,只是无钱无势,奈何不了你,就凭这个,老夫也断不能轻饶!” 胡乐一颤,赶紧拜伏于地:“胡某当初杀他们实出无奈……” “据老夫所查,你果有悔过之心,”漂亮盟主打断他,“听说,你如今已学起做生意了?” 胡乐急忙点头:“正是。” “本届武林大会赚了多少?” “两万一千三百零五两。” “如今杀你也于事无补,”漂亮盟主皱眉,“但那十二个人因你而死实在无辜,如今他们家道艰难,老夫让你拿出一万二千两送与他们的家人,以维持生计,你可愿意?” “愿意的!” “今后他们若有急难,你须倾力相助。” “是,胡某绝不推辞。” 漂亮盟主这才点点头,站起身:“老夫无非是看你身世不幸,又有悔过之心,这才饶你性命,今后须要好自为之。” 说完,他转向人群:“传我之令,今后胡大侠往来营生,任何人皆不得找他的麻烦。” 众人哗然,交口称赞。想不到因祸得福,今后可以光明正大地做生意,胡乐亦大喜,连连叩谢:“胡乐心服口服。” 漂亮盟主看他一眼,冷冷道:“若再杀人,决不轻饶。” 胡乐赶紧爬起来,再不敢多话. 喧闹的人群静下来,已经是一分钟之后。 脸上严厉之色尽去,已恢复了温和迷人的笑,漂亮盟主缓缓踱了几步,来到王晓晓面前:“老夫之事已完,先走一步,王女侠莫要见怪。” 王晓晓赶紧垂头:“好。” 快走吧快走吧,别在这里祸害咱们大众了…… 谁知漂亮盟主仿佛知道她的心思,非但没有赶快走,反而含笑看了她许久,然后说出了一句最激动、鼓舞、振奋人心的话,此话在本届武林大会中流传最广,影响巨大,江湖上也由此生出无数八卦消息,各不尽同。 “今晚老夫有心请王女侠一叙,可有空闲?” 第三卷:江湖如此多娇 绝世妆容 啊啊,今晚?王晓晓傻了眼,这话若是别的长辈说出来,绝对不会让人想歪的,可他就不一样了,风韵犹存,帅得足以让人忽略年龄,根本就是个老少通吃的祸害,也是全江湖人民的偶像,还是娶了二十个老婆的老色狼…… 王大女侠太厉害了,连盟主大人也敢动!无数艳羡的、杀人的目光瞬间将王晓晓淹没。 一抹戏谑的笑意挂上眉梢。 靠靠的,又调戏我?王晓晓终于明白过来,此人是故意的! 只可惜,她心里虽忿忿不平,面上却半点不敢表露出来,以免被愤怒的群众当场消灭——咱英明伟大的美人盟主看上你了?啊哟哟,那可是你几世修来的福气啊!什么?居然不肯答应?大伙儿给我上啊,揍你个不识好歹的女人! 全身不自觉抖了抖。 王晓晓嘴角一抽:“有空,当然有空……”. 硬着头皮进行完颁奖仪式,本届五子棋赛圆满落幕,“第一高手”白道不但喜获大奖,而且还赢得毕生最大的光荣——同盟主大人下棋,兴奋之下,他大方地邀请茶摊老板和赞助商吃饭,倒是胡乐因为二人合资的钱被挪用,对王晓晓内疚万分,席上再三保证今后会努力做生意赚回来。 直到暮色沉沉,王晓晓才回到客栈。 天绝大师正与文净等弟子在前厅上坐着喝茶,看见她,立马吓了一跳:“你怎的还在这里?” 王晓晓不解:“怎么?” “叶盟主不是叫你过去吗,”天绝大师茶也顾不上喝了,奔到她面前,拉着她的手,露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轻言细语地开导,“晓晓啊,你看明天就要竞选四大门派了,如今难得叶盟主他肯关照你,你就该上心些才是……” “我这就去。”王晓晓郁闷地应下,转身就要往外走。 “等等等……”天绝大师迅速抓住她,那表情仿佛见了鬼,“你……你你就这样去?” “是啊。” “不行,这身打扮如何见得叶盟主,想要丢我们华山派女弟子的脸呐!”天绝大师一边教训,一边吩咐秋仪她们几个,“快快去,把你们那些什么胭脂什么粉什么墨都拿来,借你小师姐用一用,改日为师再给你们买新的。” 秋仪一脸嫉妒地应下,走了。 “晓晓回房间准备,”觉得不够,天绝大师又用威严的语气再次强调,“好好打扮,要漂漂亮亮的,让为师看过再去。” 不是吧?!. 光滑的铜镜中,清晰地映着一张发愁的脸。 在现代王晓晓并不反对化妆,自己这点技术也勉强凑合,可是这堆化妆用品实在太稀奇古怪了,从没见过,咋用啊?秋仪她们已经对自己有很大意见了,现在去问她们,没得看人家脸色! 我说师父,你爱徒的名声可一点不剩,全毁在你的腐败作风之下了呢,徒弟不是拿来这么用的吧!先前只是“陪陪”师兄,现在居然又要去诱惑那只人人敬畏的漂亮老狐狸? 正在唉声叹气,身后有人笑了。 “你也用这些?”. “你怎么来了?”王晓晓一扫郁闷之色,大喜之下跳起来,指着那堆盒子瓶子,“来了就好,你知不知道这些东西该怎么用?” 慕容无伤走到桌边,瞟了瞟那堆化妆品:“只有胭脂还好。” 此狼的品位不容小瞧,王晓晓赶紧打断他:“麻烦你帮我把它们分出来,说说怎么用。” 闻言,慕容无伤转脸看着她:“从不见你用这些。” “今天要用。” “女为悦己者容,王大女侠想要取悦谁?” 这个问题回答起来颇为尴尬,但明天必定是人人皆知,所以王晓晓不得不硬着头皮将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告诉了他。 听完,慕容无伤轻声笑了:“他倒有心。” 懒得理会那个“他”指谁,王晓晓无奈地坐下,顺手拿起只小匣子端详:“师父说要让他先看过,满意了才能出门呢,这些东西和我们那边不太一样,我分不大清楚。” “那如何是好?” “呃……你会不会?” “会。” “那……” “要我帮你?”他随手挑出一盒粉,含笑瞧着她. 王晓晓很快后悔了。 修长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正对着那张笑意犹存的俊脸,饶是闭上了眼睛,那颗心随着脸上手指的挪移,仍旧悸动不已。今后宁可化成丑八怪,也要自己动手,不能再请他帮忙了,这……这简直就是种变相的折磨啊! 终于,脑袋被人敲了敲。 “不想看看?” “好了?”王晓晓慌忙睁开眼睛,发现眼前是面镜子。 镜中赫然一只美女。 “这……是我?”被这效果给大大地震撼了,王晓晓有点难以接受——那张精致的脸真是自己的?太完美了!小小的缺点经过装饰,也都变成了优点与特色,一大堆东西,他只不过选用了少少的四五种,若在现代,水准绝对不亚于高级化妆师! 此狼多才多艺啊! 王晓晓兴奋地夺过镜子照了半日,然后又转过脸,惊疑地望着他。 “怎的看起我来?” “你的脸……有没有用这些?”那张脸完美得不太真实,会不会也是化妆化出来的效果? 他挑眉:“想知道?” “是。” “不妨摸摸看。” “算了,肯定没有,”明白这句话的威力,王晓晓不敢再追究这个问题,转脸看镜子,口中称赞,“你太厉害了,怎么练出来的?” “此话怎讲?” “你那些老婆的妆是不是都让你化的?” 慕容无伤看看她:“只你一个。” …… “怎么了?”奇怪。 “没什么……”王晓晓迅速斩断思路,暗暗称幸,看来他并没注意这话的问题,还好脸上抹了粉,不然肯定红得和辣椒有一拼,“谢谢你帮我。” “我自然会帮你。” “不早了,我去见叶伯伯。” “等等,”他忽然伸手按住她,美目中闪过一丝促狭之色,“这样还不行。”. “你……你你……怎么把我弄成这样子!”再看镜中人,王晓晓差点吓得跌了镜子。 刚才还夸他有水准,以为会设计个什么妆型出来,谁知不过短短一两分钟,这张脸已经快要被他涂成画板了,五颜六色,腮上红通通的,既艳且俗,与他那张俊美的脸互相映衬,效果简直是超级震撼——如果说刚才还勉强能作他的陪衬,现在连陪衬都算不上,走上大街会不会吓死几个人还很难说,居然要她顶着这副形象去见漂亮盟主? “这样不好?”罪魁祸首很愉快。 “这样好看?”怒。 慕容无伤仔细端详她,肯定地点头:“难看。” 王晓晓噎住。 他忍住笑,伸手摸摸下巴:“但尊师说不定会满意。” 师父?王晓晓马上不说话了,按师父他老人家的审美标准,此妆容的确有很大可能会受到表扬,也好,先过关出门再说,顶多是精神受点折磨,也总比被他老人家赶回来再“打扮”一次强. “还想不想做女侠?” “想,可是……” “明日竞选四大门派,若赢了第一高手,你便是天下闻名的女侠了。” “什么?!”王晓晓吓一跳,赶紧摇头,“我绝对打不过智不空。” 他斜眸看她:“谁说你要和他打?” “师兄不会参加,叶伯伯说,只要我在本届第一高手手下走过十招……” “为何只走十招,打败他也未尝不可。” “我哪有那么厉害!” “我帮你。” “你?”王晓晓愣了愣,泄气地摇头,“算了,就算做了那个第一高手,我的武功还不是一样差,没意思。” “先做了女侠,”他转过身,完全面对着她,双手缓缓扶上她的肩膀,俯下脸轻轻地笑,“武功,我今后再慢慢教你。” “你……” “时候不早,”他放开她,“我先走了。” 暧昧的气息在房间里游走,一丝丝散去,等到王晓晓饱受刺激的神经完全恢复过来的时候,此人早已不见. 果然,王晓晓以此特殊形象露面,马上博得天绝大师的高度评价,将她细细叮嘱了半日,终于满意地放出门去了。 天色昏暗,正是灯火初上时。 王晓晓顶着诡异的妆容,急急往漂亮盟主下榻的客栈走。有关后山的事,她脑海里已有了个大胆的假设,另外还有师父的神秘变化,一切都很古怪可疑,这些线索应该告诉漂亮伯伯,或许对他查案有所帮助. 客栈很普通,门口不见任何守卫,来往张望的路人很多,但仍是安安静静,从外面望去,里头灯火通明,柜台旁空无一人。 王晓晓犹豫着走进门,正在东张西望,旁边房间就走出一个人来,显然是专程安排在这里等她的。 “王女侠来了。”友好的语气。 客气了几句,王晓晓留神细看,发现此人手持黑色刀鞘,竟是位三十来岁、英气勃勃的俊美公子,咽口水的同时,她不禁大叹此江湖美色无边。 “我……好象见过你。” “比试的时候见过,在下乃是武当的孟无炀。” “对对,就是昨天!”经他提醒,王晓晓终于回想起来,此美男的确在昨天比试的时候见过,只因为这几天和师兄大人闹了,一直提不起精神看比武,色心大为收敛,所以连美男都没注意。 孟无炀也在仔细打量她,脸上隐隐浮现笑意,嘴角也开始抽动。 他这是……王晓晓突然明白过来,只觉得脑袋里“轰轰”直响,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躲着——早知道这里除了漂亮盟主,还有多多的帅哥,就是打死她王晓晓也不会顶这副妆容来丢脸呐! 孟无炀倒很有修养,觉得自己失礼,赶紧换上一脸歉意:“他老人家在楼上房间,请吧。” 此痛苦经历不堪回首啊,今后见到这只美男一定要绕道,绕道!王晓晓心理大受创伤,耷拉着脑袋正要跟他上楼,不料楼上迎面走下来一个人. 看清那人,王晓晓立刻将脸埋得更低。 孟无炀停住脚步,笑问:“他老人家还在会客?” “恩。” “那……” “你不妨先去忙,这里交给我便是。” 见他这么说,孟无炀愣了愣,遂点头笑道:“也好,你先带她上去坐坐吧。” 说完冲王晓晓示意,然后上楼去了. 二人默默无言。 半晌。 “这是三哥。” 三哥?王晓晓大吃一惊,马上抬起脸朝楼上张望,漂亮伯伯的遗传基因真不是盖的,天下美男生到一家了,个个都极品! 感叹之余,她忽然发现气氛不太对。 面前,萧夜愣愣地盯着她,神情古怪。 终于—— 他抽了抽嘴角:“怎的弄成这模样!” 王晓晓羞恼,别过脸:“不用你管。” 一只手将她拎起. “做什么做什么!” 没有回答。 “到哪儿去?” 没有回答。 “做什么!” 被丢下。 王晓晓停住口,发现自己正坐在溪畔的一块大石头上,身旁流水淙淙,一弯月牙在其中游动,岸边柳枝轻垂,灯光透过缝隙照在水面上,宁静之致。 朦胧的月光下,他皱眉:“洗了。” “偏不洗!”王晓晓跳起来,瞪着他,“嫌我难看,就别看!” 他不再说话,拎起她。 王晓晓差点背过气:“你……” 萧夜抿嘴,忽略她的愤怒,将剑丢到一边,打横抱起她,往石头上坐下,然后将她翻过来按在膝上,拿水浇她的脸。 “放了我放了我!”挣扎。 “你自己来。” “不来!” 继续浇。 “放手放手,我自己来!” “喂,呛住鼻子啦!咳……” 他立即停下。 王晓晓气得直瞪眼,抓过他那宽大的袖子,报复性地浸在水里,捞起来就往脸上擦,瞧瞧这像什么话,仗着自己厉害,成天就把我拎来拎去的,过分! 此刻,我们王大女侠学武的欲望异常高涨,估计长跑一万米也是小意思. 被丢回客栈。 “你武功高,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那只手怎么也挣扎不脱,王晓晓大为恼火,干脆扬脸,拿话刺他,“是不是还想打我?” 闻言,他愣住。 “怎么不打了?” 俊脸上隐隐有内疚之色,他移开视线:“我怎会真的打你……” “当然不会,骗就够了。”王晓晓去掰那只手。 手并没松开,反而更紧。 “我并非有意骗你,”他用另一只扶住她的肩膀,微露犹豫之色,“此事原本……” 心中一动,王晓晓抬脸看他。 沉默许久。 “父亲等着见你,”萧夜忽然拉着她往楼上走,“先去见过他老人家再说。” 王晓晓气得不行. 楼上比下面更显得清静,防守也严密许多,转角处几乎都有人,萧夜带着她转过几道弯,停在一扇门前。 门紧紧闭着,里面却隐约传出说话声。 “四弟的事果真没法子劝了么?”孟无炀的声音。 “他既已拿定主意,只好由他去吧。”叹息。 “郭老夫人如何肯?” “不妨。” 四弟?王晓晓倒也明白,这是在说智不空当和尚的事吧,漂亮伯伯还真答应了,若是别的老人,不闹翻天才怪,不过好在此人儿子多,送一个当和尚也无所谓。 沉默片刻。 “还有事?” “我昨日听水叔说起,”孟无炀犹豫,“最近慕容老夫人身子越发不好,想必是思念七弟,担心他……” “他的事,我自有道理,”漂亮盟主打断他,语气严厉了些,“你如今该用心修习刀法,做好分内之事就够了。” “是。” “先回去吧。” 门“吱呀”一声打开,孟无炀走出来,见了门外二人只是一笑,并无意外之色,想必早已知道外面是他们了。 “进来。” 听到吩咐,萧夜这才放开她. 踏进门,王晓晓第一个反应就是转动眼珠打量房间。 无论何时何地,最惹眼的还是他的人,一种与生俱来的风度,一身无与伦比的气派,绝对不会有人将他忽略。 一人,一榻,一几,一椅,陈设简单至极。 萧夜抿嘴,表情略有些不自在:“父亲。” 他含笑点头:“你先过去看看清涟吧。” 果然是他吩咐的!证实心中猜测,王晓晓大为来气,不再理会他父子二人,径直走过去坐到那把椅子上,面无表情。 “她想必已歇息了,”萧夜看了看她,缓缓道,“我去水叔那边坐坐,稍后在楼下等你。” 说完走出门。 第三卷:江湖如此多娇 失与得 门再次掩上,漂亮盟主一言不发,只是站在原地,有趣地瞧着她。 听到刚才对萧夜的吩咐,王晓晓已隐约猜着了他找自己谈话的目的,心里有火,毫不客气地问:“找我有什么事儿,说吧。” 漂亮盟主发笑:“丫头这话不对,没事就不能找你?” 王晓晓“哼”了一声。 他缓步走过来,往榻上坐下,露出自得其乐的神情:“萧园一别,老夫很是想念丫头,‘无招胜有招’,‘人剑合一’,老夫细想之下,这些道理非有上乘武学造诣之人不能领悟,今后,江湖武学也算是别开天地了,可喜可贺。” 以上成果均是盗版而来,王晓晓并无喜悦,继续保持沉默。 “武林大会完了,丫头不妨去萧园住几日,闲时也好陪老夫说说话。” “没空。”面无表情。 “哦?”他挑眉,目中却无半点惊讶之色,反多了几丝戏谑,“如此,丫头几时有空?” 王晓晓心里一动,换上笑容:“你老人家真要等?” “自然。” “那好,”王晓晓笑嘻嘻地望着他,缓缓道,“等你老人家可以光明正大进萧园的时候,我就来陪你说话。” 他果然怔住. 明知道这话太过恶毒了些,王晓晓还是忍不住幸灾乐祸,女人总是同情女人,尽管他贵为盟主,是武林的风云人物,但如今看着他发呆的模样,王晓晓竟然感觉不到有丝毫内疚,还理直气壮地与他对视,等待其发火,无论谁被揭了伤疤,都会恼羞成怒的。 然而—— 不过十来秒时间,那双明亮的眼睛微微一眯,漂亮盟主不但没发火,反而笑起来,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丫头在生气?” 瞧瞧,又乱放电!由于猜到今天的谈话内容,又在小说里见过太多此类自以为是的家长,王晓晓深恶痛绝,所以故意想触怒他,这样就可以不必再继续谈下去了,谁知这点心思被此人看出来,失望之下顿觉心虚,赶紧移开视线,嘀咕:“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老夫渴了,”漂亮盟主指指桌上茶壶,毫不客气地吩咐,“丫头去倒茶。” 都没问过我愿不愿意做你儿子的小老婆,居然就使唤起来了?王晓晓忍住没有发作,心里虽极为不满,但尊老爱幼的本能和现代所受的教育还是促使她过去倒了杯茶,重重地搁到他面前的小几上。 漂亮盟主忽视她的无礼,自言自语:“萧儿的年纪,早该娶亲了……” 王晓晓全身一僵。 漂亮盟主却并不看她,也没有接着往下说,只是故意端过茶,慢吞吞地喝起来,等得王晓晓几乎想冲上去捏着鼻子灌的时候,他才缓缓道:“清涟是楚申的次女,模样性格也还好,又很是喜欢萧儿,老夫原本有意为他二人赐婚。” 果然没错,主题来了!王晓晓故作镇定:“你问过他了?” “自然问过。”漂亮盟主笑得很开心。 “他答应了?”语气虽是毫不在意,袖中双手却已经捏起,心里阵阵紧缩。 “丫头以为?”挑眉。 “关我什么事!”王晓晓瞪过去,此人绝对是故意的! “怎会不关你的事?”漂亮盟主眨眼,“萧儿不肯。”. “他真的不肯?”压在心上的大石头突然被搬开,仿佛有罐蜜糖浇下,王晓晓失声叫出来,不过下一刻她就忍住喜悦,没忘记眼前的形势,“所以你老人家来找我,想让我劝他?” 漂亮盟主没有直接回答,一本正经地看着她:“清涟的脾气也极好,年龄略比你要大些,行事稳重……” 王晓晓打断他:“你老人家为他安排得很周到嘛!” 漂亮盟主自动忽略其中的讽刺之意,面不改色:“丫头该为他着想,楚申是老夫的亲信,将来许多事还要靠他……” “为他着想?”王晓晓暗自冷笑,截口,“是为你自己着想吧。” “为老夫着想,也是为他着想。” “楚大侠给你办事,你要笼络他是应该的,”王晓晓忍住气,“我就不明白,你有那么多儿子,怎么偏偏只想到他?” “楚申是老夫的心腹,如此一来,对萧儿只有益处,”漂亮盟主并不生气,“何况清涟只喜欢萧儿,老夫这才叫你来……” “我哪有那么大本事,”王晓晓越听越不成话,讽刺,“你老人家对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叫他陪楚姑娘逛街,马上就去了,他那么听你的话,还用我劝?” 漂亮盟主含笑看她:“丫头若劝得他答应,老夫让你与清涟同为正室。” “你以为我很稀罕?”王晓晓倏地站起来,“你老人家听清楚了,我才不想做什么正室,更不想落到萧夫人的下场,所以我绝对不会拿自己去赌,这事你还是拜托别人去吧。” 漂亮盟主沉下脸,呵斥:“不知好歹!” “我不知好歹?”王晓晓发怒,也顾不得什么后果,气话冲口而出,“我看那位萧夫人真是脑子进水,居然会喜欢你,还甘心做你的小老婆,要是我,你跪下来求我做正室,哼哼,照样一脚踢开!” “是吗。”听不出情绪。 糟了,口不择言,小说里此类女人最容易被悄悄解决掉!听到这种高深莫测的语气,王晓晓更有些心虚害怕,无奈说出去的话不能收回,只得继续造反到底:“你老人家也别再打什么主意,这事免谈!” “你果真不肯?” “大不了我离你儿子远点,不去坏你的好事,这样总行吧?”妥协了许多,虽说女主挂的可能性小,不过皮肉之苦能免则免,特别是现在师兄大人不在身边,识时务者为俊杰。 “离他远点?”漂亮盟主看看她,摇头,“不行,萧儿很是喜欢你。” 不让离开?看来他还很为儿子着想,目前不会解决自己,王晓晓胆大了些:“喜欢又怎么样?只要他敢多娶一个,我绝对不嫁!” 漂亮盟主抽了抽嘴角:“怎能如此嫉妒!” “我就是嫉妒,怎么,”领了妒妇的称号,王晓晓不为以耻,反以为荣,“他遇上我那是他的运气,我不喜欢他的话,还嫉妒什么,萧夫人若不是因为太爱你,鬼才相信她肯屈尊降贵给你当小老婆!” 漂亮盟主只笑不语。 笑面虎最不好对付,王晓晓被他看得发毛,赶紧转身要朝门外溜:“该说的都说完了,你老人家自己决定,我就不奉陪了!” 一只手将她拎起. 终于知道师兄大人的手段是跟谁学的了,王晓晓害怕之余,大是郁闷,今后若真嫁给他了,岂不是天天都要被这对父子拎来拎去? “做什么做什么!”挣扎。 一张漂亮的脸凑近她,眉梢眼角尽是笑意:“老夫还没说完,丫头急什么。” “放手哇!” “先听老夫说完。” “好好,”王晓晓无力地点头,“你说。” “这就对了,”漂亮盟主手一扬,将她丢回椅子上,拍拍手坐下,“老夫这把年纪,多少也算是你的长辈,长辈说话该听完才能走,小丫头怎的如此无礼?” 你拎人反倒说我无礼?王晓晓恨恨地嘀咕:“你哪点儿像长辈了!” “如何不像?” “有你这样的长辈?” “怎么讲?” 被此人调戏N次,终于可以反调戏了!王晓晓计上心来,笑嘻嘻道:“意思就是,你现在若出去说要纳小老婆,肯定一大堆人报名。” 漂亮盟主愣了愣,笑得魅力四射:“这么说,丫头也要来报名?” 修为不够,再次被调戏,王晓晓不敢继续胡闹,连连摇头:“绝对不会,我不会嫁给有二十个老婆的人。”. 目中笑意不改,先前的苍凉之气却凭空重了起来,整张脸显得有些黯淡,隐约透出几分沧桑,然而,这些变化虽为他增添不少老态,却也多了种令人心动的魄力,渐渐地,那些笑意也在不知不觉中一点点敛起,终于完全消失。 “像极了这脾气。”轻轻的一声叹息,竟包含着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似留恋,似惆怅,似寂寞,还有,想要掩饰却掩饰不住的伤感。 王晓晓心中微颤:“萧夫人?” “这些都是萧儿跟你说的吧,”他摇头,“自他母亲去后,他便一直恨我,如今我以为他已明白了,想不到,他竟还是耿耿于怀。” 这些事并不是师兄大人说的呢,王晓晓没有解释,想了想:“他很敬重你。” 他笑而不语,起身缓步踱到窗前,负手而立。 窗外是条僻静的街道,此时灯火阑珊,行人稀少,苍茫的夜色衬着那张沧桑的脸,竟无端升起许多凄凉之态。 对着窗外默然许久,他忽然转身看着王晓晓,莞尔:“丫头只是为他母子不值,却不知这一切乃是她心甘情愿,她若还活着,亦该欣慰的。” “丫头可知道,当年的江湖是什么样子?”. 王晓晓怔了怔,点头:“听说过,当年江湖纷争四起……” “岂止是纷争,当年各门派之间征战无数,互相残杀,以至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者甚众,路旁白骨成堆,老夫当年不过七岁,全家皆丧身于战乱之中,因此当初便立志,有朝一日定要坐上这个位置,平定四方,造福百姓。” 先前所有黯然之色一扫而光,目光又恢复了平素的明朗与锐利,一丝骄傲的光辉在脸上蔓延,竟使他看上去如同二三十岁的热血青年,展望江山,激昂指点,慷慨豪迈,诉尽平生之志。 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女人心甘情愿喜欢他,王晓晓终于完全理解了。 顷刻,他又转脸凝望窗外,语气中充满了自信与骄傲:“你看如今,不过短短二十年,江湖再无饥馑战事,老夫虽舍了她一个,却换得天下太平,四方安定,万家和乐,丫头又怎知她一定不肯原谅老夫?” 王晓晓默然。 不知为何,她忽然有种流泪的冲动。舍弃爱情,换得千家幸福,而这一切牺牲,就是那些可怜的女人,究竟谁对谁错?错在哪里? 他转过脸:“丫头还以为老夫错了?” “功劳更大,”王晓晓摇头,喃喃道,“但我若是萧夫人,被喜欢的人牺牲,不论什么原因,心里还是会恨的。” 说完,她垂下头:“我没萧夫人那么好。”. “她早已明白老夫的志向,后来老夫重提此事,她虽然答应了,从此却再不肯走出萧园,老夫知道,她是恨。”语气显得有些空空荡荡。 满怀成功的喜悦,却不能与心爱之人分享,是不是也会惆怅? “萧儿当初并不知道这些,只当我抛弃他们母子,因此自小学剑便极用心。”黯然。 他希望能在众兄弟中出类拔萃,这样,父亲便会留意到母亲,然而他失望了,不论他多么用心多么出色,始终不见父亲踏进萧园半步,所以母亲去世后,他才会变得那般“荒唐”。 王晓晓沉默许久,突然问:“你想培养他,和你一样造福百姓?” “丫头以为是老夫在逼他?” “你辛辛苦苦把这个江湖治理好,总不能不考虑继承人。” 漂亮盟主面色微变。 许久。 他点点头,恢复了镇定的微笑:“说得是,老夫辛苦所建的基业绝不能无人接掌继承,但老夫也不会逼他做什么。” 见王晓晓发愣,他摇头:“一个人若原本无心于此,逼他做,那就必定不能做好,事关江湖兴衰,老夫不愿冒险。” 王晓晓点头:“是,真正能逼一个人的,只有自己。” 只有自己,才能逼自己做不愿做的事,正好比有人拿刀逼你去杀人,一切取决于自己心中的责任、道德、价值观念,杀与不杀,都是自己权衡之后的行动,至于其他一大堆“不得已”的原因,都不过是为这种行为找借口罢了. 不知怎的,王晓晓心里开始发堵,于是赶紧抛开这些想法,记起正事:“叶伯伯,二十六年前……” “那茶不是你的。” “呃?” 王晓晓端着茶杯,愣住。这杯茶只剩了一半,杯底茶叶清晰可见,果然是有人喝过的,方才来时就听说他在接见客人,想必这把椅子就是那客人坐过的位置,这茶也是他喝剩的,刚才自己只顾生气,竟也没留意。 “方才一位老友来过,”漂亮盟主毫不客气,“丫头莫嫌老夫怠慢,要喝就自己去倒。” “小气!”王晓晓撇撇嘴,突然心里一动,疑虑丛生,改口,“听说你老人家一直在追查当年那件事,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当年?”漂亮盟主皱眉,不慌不忙地点头,“当年事发,众多高手去后山查探,不想都失足摔死,老夫曾派数人追查,萧儿潜入华山也与此事有关,可惜至今仍无进展,反倒出了另一件事。”. “楚申本是老夫的手下,多年来忠心耿耿,是以老夫才放心将此案交与他追查,只有他可以不遵老夫之令,单独行事。”沉吟。 “你现在怀疑他?” “半年前,他借着追查此事的名义,在暗地组建了一个叫‘流沙’的组织,却从未禀报,”漂亮盟主摇头,走回榻边坐下,“他跟随老夫多年,老夫不能冤了他,但事关重大,老夫苦心治理二十年,才有如今的江湖,绝不能叫它轻易毁在别人手上,因此不得不谨慎。” “所以你让师兄去接近楚姑娘?” “萧儿与清涟相熟,因此老夫让他多加试探,”言及于此,他瞧着王晓晓发笑,“前日,老夫叫他陪清涟去城南鸽站取一封重要的信,此信须要让清涟知道。” 王晓晓尴尬:“那是你设的局。” “信上只不过多提了句,说江湖近日出现一个叫作‘流沙’的组织,行踪诡秘,请示追查。” “楚姑娘若知道,武林大会结束,回去肯定要说给楚大侠,楚大侠若真的忠心,一定会据实禀报,让你不用追查。” “不错。” “这事要做得真,就绝不能传出去。” “丫头不笨,”他满意地点头,“水宗易与陆其胜是老夫的心腹,凡事他们只有瞒别人,断不会瞒着老夫,若说与他们,只会当真去追查,徒增麻烦,何况他们与楚申都跟了老夫多年,老夫虽是怀疑,却不想教其他人寒心。” “所以你不许他对任何人说。” 误会得到解释,王晓晓却并不怎么喜悦,萧夜那么敬佩父亲,又那么听父亲的命令,宁可让自己误会,也要以江湖大事为重,将来会不会也为了江湖大义而舍弃别的? 不过当前有件大事,那就是尽早回华山. 少年(感慨):幸好叶盟主明理,老爸,老婆,若闹起来还真不知道该听谁的好。 某大(摇头):老爸是大人,老婆也是大人,哪一个都得罪不起,所以说,好男人就要做到老爸老婆都不得罪。 少年(打个寒噤):那太难了,被老爸揍了再被老婆揍的男人倒不少。 某大:当然,如果一定要选…… 少年:听谁的好? 某大:事情不大的话,当然是老婆了。 少年:为啥? 某大:好男不和女斗。 少年:有道理。 某大:再说,有得罪老爸被踢下床的男人么?笨蛋! 少年:…… 第三卷:江湖如此多娇 高难度名词 左右各设着盏一排十二支大蜡烛的烛台,房间恍如白昼,每个角落几乎都曝露在烛光中,壁间几上,宝瓶玉器交相辉映,流光泛彩,分外华美精致。楼下亦是热闹非常,大街临溪,行人来去,三两相约,喝酒狎妓。只有窗间那两棵老柳,黝黝的柳枝一动不动,映着灯光,显出种与环境极不相称的落寞。 一道轻灵的影子如鬼魅般,从窗户掠入。 仿佛扫过一缕轻风,只有窗间那几根柳条儿稍微动了动,然后便再无半点声息,大街上依旧人来人往,谁也没注意到方才头顶发生的事。 房间里已多出个人来。 满室的光彩,都及不上那一袭紫袍的明媚;满屋的华美,都抵不过那一抹美丽的笑容。 “小柳?” 门外,一个俊俏少年应声走进来,从他手中接过剑:“不论如何,四大门派总跑不了咱们,那个第一不要也罢,公子何必……” “为何不要,”他坐到榻上,“总是闲着,岂非太无趣?”. 宝剑高高悬起,填补了壁间那片空白,暗紫色的剑鞘衬着周围的字画珠玉,丝毫不逊色,俨然成了道美丽而独特的景致。 “叫他们备水,我要沐浴。” “是,”少年答应着,却并没有马上退下,反而站在原地犹豫许久,终于鼓起勇气上前,“小柳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美目一斜,他淡淡道:“劝我罢手?” “求公子多想着老夫人,”少年慌忙跪下,“老夫人无时不刻不在担心,他原本就对公子颇多忌讳,凡事更要谨慎才好,萧夜若有不测,他恐怕不会顾什么规矩!” “像如今这般?” 少年垂首无言,半晌才喃喃道:“至少,公子现在过得很好。” 默然半日。 他突然笑起来:“是了,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公子当真想夺第一高手,自然好,”少年擦擦额头,犹有些不放心,“游仙剑法最后几式他并未给公子,如今只凭这上半部……” 他摇头:“剑法不在多,最普通的招式也可以打败高手。” “萧夜不是普通高手,”少年想了想,“前日水大侠的剑谱,公子为何不要……水大侠一片好心,必不会说与他的。” “正因为水叔从未瞒过他,”他叹了口气,“他这般防着我,若知道水叔私下送我剑谱,后果如何,你莫非还不知道?” 少年黯然。 “起来吧,叫他们备水。” “是。”. 回来时夜仍未深,二人缓步走在热闹的主街上,窄窄的街道在灯影中显得十分拥挤,王晓晓只顾想事情,对周围的喧哗声充耳不闻。 “他老人家说了些什么?” “呃?”回过神,王晓晓倏地停下脚步,转脸,怀疑地望着他,“你不知道?” 萧夜摇头:“他只说要见见你。”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王晓晓想了想,故意将视线移向别处,冷冷道,“就是想要我劝你娶楚姑娘……” 话没说完,右臂上突然一紧,整个人就被带着转了个身,萧夜一言不发,拖起她就往回走。 见他发火,心中还是很高兴,王晓晓赶紧阻止:“喂喂,才出来又回去做什么,你若真不愿意,就算了呗……” “此事他并未跟我说起。” “别别……”真要找老爸理论?王晓晓自然不敢回去对质,无奈力气远逊此人,两只脚又不能真当爪子用,于是只得扑上去双手将他抱住,说了实话,“别去,我那是骗你的,骗你的!” 他果然停下来。 灯光斜斜照在脸上,明亮的眼睛里怒意犹存,定定地瞪着她,飞扬的剑眉紧紧皱起,俊脸上的神情越来越不对劲。 王晓晓仰脸,讨好地笑:“骗你玩玩嘛……” 一只手将她拎起. 客栈服务态度好,房间灯光已燃起。 瞧瞧,经常被此人拎来拎去,外面那些师弟师妹们都见惯不惊了,刚进门,王晓晓正郁闷地想着,唇便被重重地吻住了。 一只手扶着她的后脑勺,另外那只却紧紧搂住她的腰,略往上提,使她整个人几乎完全贴在他身上,动作全不见半分温柔,仿佛要将她整个人吃下去,霸道的吮吸令王晓晓感觉有点痛,唇似乎要破了。 刹那之间,发现此人身体产生的变化,王晓晓吓得从晕头转向中清醒过来,师兄大人又在玩火,仔细一会儿真被当点心吃了。 刚刚想到这里,他果然抱起她丢到了床上。 王晓晓慌了,伸手推:“师……” “喜欢你,别再找他。”泠泠的声音此刻有些沙哑,很轻,很含糊,几乎听不清楚。 他说喜欢!亲口说的哈哈哈!美色加甜言蜜语,一向是泡MM的无敌组合,我们刚尝到初恋滋味的王大女侠又开始迷糊了。 不知是欲望所致,还是由于这句话的缘故,俊美的脸有些泛红,他抿嘴,灿然一笑,俯身又覆住她的唇。 一阵昏天黑地…… 仿佛有道电流窜过,感受到来自身体的异样刺激,王晓晓忍不住呻吟一声,觉得声音不对劲,赶紧找回魂,发现自己几乎是全身赤裸,萧夜也已衣袍尽敞,此刻正趴伏在她胸前,舌尖与手指并用,尽情地逗弄那对挺秀的双峰,使它们不停地起伏、战栗。 亏本啊亏本啊! 有没有人看出来,师兄大人也会这么色,自己果然是太嫩了,一句喜欢就被哄上床,王晓晓暗暗叫苦,虽说“男人本色”没错,可自己还没决定要不要让他“色”呢,撇下此人将来可能会有的责任不说,自己回不回去也是问题,再说,票还没买咋能上车…… 来不及想清楚,一只手悄悄探入她的大腿内侧,用力,似要分开那双长腿。 哇,不行了!王晓晓全身僵硬,紧张害怕之下,一句话不经大脑冲口而出:“不行!补票不行!” 俊脸抬起,好看的眼睛因欲望而微微眯着,脸上露出一丝困惑。 “那个……这个……”王晓晓舌头打结,不知道怎么拒绝才好。 终于—— “砰砰砰”,有人敲门. 这敲门声来得实在不是时候,或者说正是时候,床上二人,一个是大大的松了口气,另一个脸色却难看得很。 男人每次都遇上这种事,的确很可怜,想当初咱献身色诱,此人还不肯吃,现在几次都吃不到了吧,王晓晓暗自幸灾乐祸,赶紧问:“谁?” “华山城进贡的西瓜到了,师父让我给八师兄送过来。”原来天绝大师听说两位爱徒重归于好,高兴得不得了,有心推波助澜,同时也好表现自己对徒弟的关爱,所以特地遣人送了两只大西瓜表示祝贺。 二人对视一眼。 门外的弟子抱着西瓜,已经等得很不耐烦,干脆推门而入,口里笑道:“小师姐也在这里,那就更好了,原是送给你二人的,师父他老人家还说……” 声音突然打住。 房间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桌前烛光摇曳,床上纱帐轻垂,隐约有人影在动。 这么早就开始办事?此弟子总算反应不太差,丢下西瓜就往门外溜,还不忘带上门,口里陪笑:“不打扰师兄,这天色……是该歇息了。” “蹬蹬蹬”,脚步声跑远。 床上二人默。 “蹬蹬蹬”,脚步声又回来。 “萧师兄,有件事忘了说,”声音显得很为难,“师父他老人家叫你们过去一趟的,怕是有话要吩咐,你看……” “好。” 见他答应,门外弟子这才放了心,若不去,师父问起来,当着那么多人还真不知道该咋解释呢:“我先过去了,师父他老人家如今在小厅上。” 脚步声彻底远去. 整理衣服的同时,王晓晓偷偷抬眼瞟了瞟萧夜,发现此人正看着自己,表情不太自在,似有歉意。双颊滚烫,她赶紧垂下脑袋,心里超级不甘——果然天下男人一般黑啊,有需要就办事,完了知道咱心软,又开始装可怜了。 见她这样,萧夜拉过她,叹了口气:“那天原本是……” “我知道。”王晓晓打断他,“他说你们是去取信,信呢?” “父亲原本吩咐毁掉的。”话虽这么说,他还是转身打开屉子,从一本厚厚的书中取出了一张信纸,递给她。 “怎么还在?” 没有回答。 知道我要看?王晓晓接过来细细辨认,暗自憋气,留了证据又怎样,误会这么久,老爸不让说,你也不敢拿出来. “看明白了?” “不明白。” 萧夜抽了抽嘴角:“不学之过。” 不学?我都学了十几年呐,王晓晓只觉冤枉,却无从辩驳。 见她委屈,萧夜伸手将她揽到怀里,看着那信,解释:“右上角这个人字,是直呈父亲的意思,左下便是下面的代号。” 王晓晓赶紧看左下角:“这个‘爷’指谁……” “那是孙,”萧夜既好气又好笑,板起脸,“今后无事,该多看点书!” 忘了这里的字有变异体,王晓晓默认自己不学无术,心下暗想,“爷”变成“孙”,那“爷爷”不是要写成“孙孙”,爷爷变孙子,也太强了! “这个‘孙’指谁?” 萧夜摇头:“此事只有父亲才知道了。” “这信不能再留着,让别人看见就坏了,我拿去烧了吧,”王晓晓顺手将信放到怀里,“师父叫我们过去呢,走。” 他微微一笑:“信了?” 王晓晓没有直接回答,嘀咕:“不早说……” 他收回视线,拉起她朝门外走。 “我不会娶她。” 这算是变相的承诺?王晓晓高兴还是有的,却并不太多,轻飘飘的一个承诺能代表什么,男人在这个时候最不吝惜的就是承诺吧,漂亮伯伯当初也答应过萧夫人决不再娶再纳,可后来面临责任与江湖大义的时候,他终究选择了食言。 她突然抬头:“江湖安危和个人,哪个重要些?” 这个问题实出意料之外,萧夜有些愣,停下脚步看着她,摇头笑了:“自然该以江湖百姓为重了,怎的问起傻话?” 王晓晓默然. 话说天绝大师叫这两位爱徒并无什么大事,只因明天便要竞选四大门派,特地勉励一番罢了,问起萧夜的伤势,得到的答案是勉强动用内力,不能参赛,失望之下倒也并不紧张,试探性地问了一下王晓晓今晚漂亮盟主的态度,颇为满意,嘱咐她早些休息。 约半个小时后,二人退下。 见她跟回自己房间,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萧夜当作是担心明日的比赛,安慰:“四哥不会为难你,不怕。” “不是,”王晓晓摇头,“我不是说这个。” 他点头,目中微露询问之色。 “我是说,二十六年前那件事,我可能猜出了一些。”. “火堆?”听到这个答案,萧夜微微蹙眉。 “要制服那么多掌门和高手,还有盟主在内,绝不可能只靠武功,”王晓晓指着桌上燃烧的蜡烛,“在野外都会升火,我以前想,可能是凶手先封了金万生的穴,然后熄灭火堆,趁乱偷袭,使他们分不清敌友,自相残杀。” 未等萧夜反驳,她又摇头:“但你说过,内力太深厚的人在夜里一样可以运功看近处的东西,何况那夜,山下等待的人并没听到任何动静,所以最有可能就是迷药。” “我一直没想到,他是怎么悄悄点燃大批迷药而不被人发觉的,”说到这里,她笑起来,“其实不一定要悄悄点,火堆也是火,何况那天晚上去了一两百个人,一定升了很多火堆,如果把迷药混进柴里,这样的分量足够迷倒一大堆人,也只有这样明目张胆地添柴,才能点燃大批的迷香而不被守卫的人发觉。” 萧夜点头:“谁也不会注意添柴的人。” “但若是一个不认识的人去添柴,守卫还是会怀疑,所以说,凶手绝不是外人,而是内部的,就混在上山的掌门高手当中,事成之后,他故意让人换了土,然后在树林里布下阵法,迷惑那些前去探查的高手,像上次对付我们一样,趁机用迷药袭击他们,最后将毫无反抗之力的他们丢下悬崖,做出摔死的假象,而凶手本人,说不定现在已经组织了一批人,正躲在暗处修炼秘籍!” 萧夜沉吟片刻,摇头:“不会。” “怎么不会?”王晓晓截口道,“只有同行的人才有机会接近金万生,然后封了他的穴,因为他根本没有防备,很可能就是逍遥派的人。” “金万生为人心高气傲,独来独往,平生并无一个好友,纵然是同门也一样不信任,绝不可能如此疏忽。” “这一定有问题……” “你别忘了,”萧夜打断她,“凶手的目的,并非只是为了秘籍。”. 一句话切中要害,王晓晓愣了。的确,各派秘籍失窃的事毫无线索,他若真的志在武功秘籍,就已经做得天衣无缝,只要不声张就行了,又何必苦心策划后面这件大事? 他的最终目的,是要将那些盟主掌门高手一网打尽。 可这事对他必定要有好处,人人都知道,当年除了金万生再无幸存者,凶手若真在那些人中间,处心积虑做这件大事,到头来武林盟主却让叶仇飞当了,而他自己从此只能躲在幕后练练秘籍,再不能现身江湖行走,就算此人有耐心,打算二三十年后练成绝世神功再闪亮登场,一把年纪也已经快入土了,这其中根本捞不到什么好处。 谁也不会花大力气去做这种没好处的笨事。 王晓晓愣了许久,想破脑袋,发现道理上真的说不过去,顿时郁闷不已:“这么说,只有叶伯伯嫌疑最大了。” “不是他老人家,”萧夜看看她,“你不信?” “当然信,”王晓晓摇头,“那夜除了金万生,没人能回来,何况去的那些都是有名的掌门高手,谁也不会这么笨,牺牲半辈子的自由去成全别人做盟主,对于高手来说,永远不能现身江湖是最残酷的,就算有再大的利益摆在面前,也未必收买得了。” 这事果然是自己低估了,并不像想象中那么简单,难怪二十多年都没查出什么来,或许正如漂亮伯伯所说,真的该从楚大侠身上着手,私下建立组织而不禀报,莫非是受人指使?不过,若真要查他的话…… 王晓晓看了他一眼,喃喃道:“楚大侠的事,你可以从楚姑娘那里探探风声……” “楚叔的事她也未必知道,”从窗外收回目光,萧夜抿嘴,握握她的手,“此事不急,夜深,早点歇息去吧。” 烛影幢幢,望着那张忽明忽暗的俊脸,王晓晓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垂首,口里答应一声,转身就要出门。 刚走到门边,萧夜叫住了她:“那……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没事。” 见他不再追问,王晓晓厚着脸皮“哦”了一声,快步溜出门,心里暗暗称幸,她并不是真笨,估计此人想问“补票”的意思吧,由于此话发生在不恰当的时间,不好直接问出来,自己也乐得装糊涂。 第三卷:江湖如此多娇 无名的高手 六月十日,晨。 艳阳悄然隐退,片片黑云镶着金边,整个天空看上去格外妖异,烦躁的蝉声催得人心一阵紧似一阵,凉风不息,带着重重紧张肃杀之气,迅速冲出问剑台,向周围散播、蔓延。 “真是个好天气。”他斜斜靠着椅背,微笑。 身旁,少年与女子皆目不转睛地看着下面的比武台,紧张、兴奋、焦虑之色交替出现,满台的刀光剑影中,两个人打得难解难分,其中一个正是武当派的孟无炀,刀法纯熟,英姿煞人,花痴们的目光紧追不放;另一个则年纪略大,四十来岁,出手相对慎重低调,不乏沉稳之风,使的兵器乃是一对判官笔,却是天鹰门的崔伯尹。 “孟公子的刀法又精进了。”赞叹。 “难得他谨记‘无炀’二字,果然进益不少,三十招之内必将取胜,只可惜……” “什么?” “只可惜,他虽然已领悟了这套刀法的全部变化,却不知变中求变,纵然再练三年,仍在智不空之下。” “变中求变?”少年想了想,似乎还是不解,倒也没有继续追问,只看着场上的崔伯尹笑道,“想不到天鹰门也有这等人才,这次武林大会多了不少生面孔,想必他老人家是极满意的。” “当然满意。”轻笑. 天气尚可,看台上的凉棚已撤尽,几万观众鸦雀无声,坐得规规矩矩,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直直地瞪着比武台,胡乐早已将生意交给了两个小伙计,自己跑来跟王晓晓文净等坐在一起,聚精会神地看比武,等待新的“第一高手”出世。 王晓晓并不紧张,只有点惆怅和担心。 迄今为止,武林大会前十名差不多都定下来了,最重要的四大门派之争正在上演,真正高手的对决精彩多了,和前面那些菜鸟的比试明显不在一个档次。而本届的“第一高手”估计就是美和尚智不空吧,接下来要宣布师兄大人不能参赛的消息,可以想象那个惨啊,大名鼎鼎的夜公子因故放弃比试,那些把身家全押在他身上的赌鬼一定会哭,今晚各赌场的门怕是要被砸爆…… 台上骤然响过,二人各自飘开一丈,对面站定。 水大侠的声音作了解释: 第一千三百零八场,孟无炀胜。 一片崇拜的惊叫声与胜利手势中,崔伯尹将判官笔往腰间一插,拱手称服,孟无炀也收起刀,含笑道了声“承让”,然后以一个极矫健的姿势跃下了比武台,瞧得王晓晓羡慕不已. 大鼓声动,战鼓齐鸣。 一排红绸整齐而规律地上下翻飞,大约是因为即将出场的人物,鼓手们都兴奋不已,十分默契地将鼓擂了个震天动地,昭示着本届武林大会的高潮即将来临,与此同时,水大侠的话引起了现场更大的轰动。 第一千三百零九场,智不空VS沐无伤。 看台上人人热血沸腾,面红耳赤,巴掌拍得“啪啦啪啦”响。“移花宫”众和尚都举棒大吼,为师弟助威,整齐统一的节奏显然是排练已久,逍遥派众弟子也不甘示弱,纷纷亮起“V”形手势,掌声锣声呼声如海啸般震耳欲聋,将开场的鼓声都盖过了。 两大焦点人物的对决也带动了江湖医疗事业的发展,现场已经有人激动过度,被抬下去了,所有在场的大夫,不论有名无名,面前都摆着几具“尸体”。 王晓晓被观众的狂热所震撼,擦擦额头,看向两个当事人。 智不空的登场十分简单低调,毫无卖弄之嫌,跃上台之后,他便安静地站在那里,黄袍素袜,仍旧那么温和谦逊,笑容如白莲花般的圣洁,恍若佛祖再世。 “无伤公子呢?” “怎的还不上场?” “……” 前几场比试大灰狼几乎没有动过手,现在遇上智不空,总该拿出真本事了吧,王晓晓既期待又兴奋,眼睛跟着众人望向贵宾台. 慕容无伤仍然坐在椅子上,含笑品茶,身旁少年捧着一柄剑。 暗紫色的剑鞘上,镶着大大小小无数紫水晶,随着剑的角度改变,纷纷折射出晶莹柔和的光芒。没有人知道它的名字,他自己起了个名字,但谁也不知道,因为在人们的记忆里,这柄剑从未在武林大会上出现过。 鼓声停息。 他不慌不忙地放下茶杯,缓缓站起来,却并不看少年手中的剑,只随手拂了拂衣袍,接着身形一晃,眨眼间便站到了比武台上。 惊呼声乍起。 王晓晓张大嘴巴,也觉得他太过大意,逍遥派擅长的明明是剑法,如今他竟要空手对付智不空的少林神拳?!. “公子!”少年失声。 旁边的美丽女子更加惊慌,双手紧紧拽住少年的袖子:“公子这样会不会太险,上了比武台生死不论,虽说点到为止,但万一……” 见她着急,少年努力定下神,沉着地摇头:“不空师父会留情的。” 女子想了想,也松了口气:“不空师父名声颇好,想来不妨。”. 比武台上,一黄一紫,两人相对而立,却分别显出两种不同的气质,一个美得柔和,一个美得邪气;一个沉静内敛,一个光华四射;一个温和中透着庄严,一个张扬却无损优雅。 智不空皱眉:“无伤,你……” “不空师父赤手空拳,在下若要用武器,岂非太不公平,”慕容无伤打断他,转身面向看台,笑道,“人人皆知不空师父神拳无敌,却不知我逍遥派也有一套追风流月掌,其妙并不在少林神拳之下。” 字字清晰,听在耳朵里不无狂妄之感。 观众哗然。 王晓晓不懂,悄悄拉胡乐:“那个追风流月掌厉害吗?” 胡乐摇头:“听说那只是逍遥派的一套普通掌法,无甚出奇。” 文净也疑惑:“上届武林大会,无伤公子正是败在少林神拳之下,怎的这次反倒轻敌起来?” 他脑子糊涂了?居然用普通掌法去对付名扬天下的少林神拳?王晓晓虽是着急,倒也不怎么担心,智不空一心向佛,应该不会失手杀人,顶多打掉两颗牙而已,不过没牙的帅哥,形象怕是不太好看喽…… 瞟瞟贵宾台,萧夜脸色虽不太好,目中却破天荒地露出一丝赞赏之色,漂亮盟主微微皱眉,神情不辨,态度难以琢磨,但王晓晓可以肯定,那绝对不是喜悦和赞赏,他之所以不喜欢慕容无伤,估计也是因为妍儿的事吧. 比武台上,智不空久久不语。 挑眉的角度恰到好处,慕容无伤转身,面对着他:“莫非不空师父嫌弃它太过普通,不配与少林神拳相提并论?” 智不空摇头,合十微笑:“纵然普通,既是你使出来,我自会小心。” “不必留情才好。”一掌拍来。 这一掌虽是突袭,却根本没花什么心思和力道,倒像是在开玩笑,智不空也不觉意外,只将上身微微一侧,便轻巧避过,随即一拳挥出. 天外,云层更加厚重,越来越低,那一道道的金边也越来越细,颜色越来越淡,渐渐隐没,平地风起,阵阵尘沙飞扬,带动周围树梢不住地摇动,场上那些旗帜标语被吹得呼呼作响。 掌风拳影中,二人神色不变。 掌法名追风流月,虽然普通,到他手里竟也不可小觑,一侧一转,出掌之间看似轻描淡写,堪堪化解对方的攻势,却又不用费太多力气,加上逍遥派的武功皆如其名,轻巧灵动,姿态潇洒好看,配上慕容无伤本身的风流气质,果然是相得益彰,恰似行云流水般无拘无束,王晓晓暗叹,这样的掌法也只配他使。 少林拳法则以沉稳扎实立足实战闻名,智不空却正好将那刚猛之劲控制得恰到好处,刚柔并济,举重若轻,收发自如。 观众们看直了眼。 这样的决斗岂是电视里那些特技镜头能比的?不够花哨,但一拳一掌,身法方位,看在眼里都真真实实清清楚楚,纵然相隔很远,却仍能感受到那种浑然的气势,牵动人心,王晓晓坐得端端正正,全身紧绷,捏了一把汗。 突然,身旁胡乐跳了起来:“少林神拳!”. 场上,智不空马步横开,双掌合十,眼帘微垂,脸上谦和之色不改,却依稀多了几分凝重,宛如大悲活佛。 拳风陡然改变。 不再像前番那般迅捷,出拳速度几乎放慢了一半,每一拳平平挥出,皆十分沉重有力,其中隐隐挟有雷霆之势。若非亲眼看见,王晓晓根本没料到,他这么温雅的人,也会使出这般刚猛的拳法,而且还使得不带半分烟火气,衣袂翻飞,自然至极。 慕容无伤堪堪避开几拳,唇边虽仍有笑意,目中却已升起戒备之色。 少林神拳并非浪得虚名,出拳看似缓慢,却是一招紧迫一招,若一味避让,更无半点喘息的机会,何况其中变化难以揣测,虚虚实实,根本不知道下一刻会攻向哪里,每一拳上都见真功夫,马虎不得。逍遥派素来以剑法见长,如今他空手前来,只以一套追风流月掌应付,显然有些吃力。 渐渐地,王晓晓也看了出来,暗暗担心,其实这两个人谁输谁赢都无所谓,只要不受伤就好。 谁会赢?凭她这点水准根本推算不出来。贵宾台上,水若绮已经跑到了水大侠旁边,着急地拉着父亲,水大侠很是镇定,朝着比武台满意地点头,一边与旁边的漂亮盟主说话,看口型似乎在表扬智不空,倒是漂亮盟主仍然紧皱双眉,目光闪烁,神情复杂,对儿子的进步仿佛并不看好。 正在走神,周围猛地爆出一阵惊叫。 王晓晓赶紧将视线移回比武台. 普通的掌法果然敌不过少林神拳,慕容无伤已经被逼到了比武台边缘,若再后退,便要失足掉下比武台,而智不空的拳风早已将他整个人笼罩在内,封死了所有可能的路,除了后退,他也无处可避,只怕下一拳就要将他打下台去。 王晓晓大惊。 观众纷纷摇头惋惜,傻子也看得出来,他已必败无疑,贵宾台上,只水若绮一个人开心得不得了,连水大侠也开始摇头,想来就算是神仙再世,估计也难以挽回败局。 谁知就在这紧要关头,他竟又脚下一滑,似乎要摔倒。 惊呼声又起。 比看电视刺激多了!王晓晓的心已提到了嗓子眼. 俊美的脸上,一丝笑意倏地扩大。 身体迅速后仰,眼看就要跌下去,然而那双脚却并未离开比武台,但见他脚尖一蹬,然后,凌空的身体竟以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几乎不可能的、优美的、奇特的角度平平向旁边掠开,整个过程虽然出乎意料,动作看上去却轻灵如游鱼,毫不生硬。 片刻的工夫,他已连续拍出十三掌。 智不空本以为已将对方所有的退路封死,一拳既出,自然不会再往后想太多,谁知眼前形势突然大变,慌忙之间只得挥拳招架。 拳掌相击,带动一股气流,二人的衣袍“呼”地扬起。 慕容无伤退出三步,到第四步时,左脚踏后,身形略晃了晃,站定。 智不空却生生连退五步. 几万观众屏气吞声,紧张不已。 半晌。 左手缓缓抬起,宽大的紫袖迎风招展,犹如一面鲜艳的旗帜,修长白皙的手指间,竟拈着一片小小的、黄色的布。 暗黄,僧袍的颜色。 胜负立判。 看看颈上领子破处,智不空收了拳,合十微笑:“追风流月掌虽是精妙,然而在危急之时能以凌波微步相助,变中生变,险中求胜,的确高明,贫僧原该想到凌波微步并非普通的轻功身法,却仍以常理去推算,未曾留意这条退路,实是轻敌之故,的确输了。” 手指松开,僧袍碎片被斜斜吹落在地。 “你只输在当了和尚,”他缓缓摇头,惬意地笑了,“一个人真有求胜之心,事先必定会算尽所有可能与不可能,你却偏偏跑去念佛,变得太慈悲,不好争斗,因此绝不会在这上头花太多心思,若非知道这一点,我也不敢空手上来。” 智不空笑而不语。 水大侠宣布: 第一千三百零九场,沐无伤胜. 两秒之后,掌声骤起。 光看那几万只白翻翻的手掌,只叫一个壮观,欢呼声,喝彩声,势如海潮,扑天盖地滚滚而来,此人的粉丝果然是疯狂类型居多,有刀剑的拔出刀剑,互相敲击祝贺,没剑的都借了鼓锣木盆充数,尤其是那些花痴女,掌声,尖叫,手势,只差没胆量跳出来裸奔。 “无伤公子!”胡乐振臂大喝。 赢的有风度,输的也有风度,王晓晓很喜悦,漂亮伯伯特许自己挑战本届第一高手,师兄大人不参战,原以为是智不空,想不到会是他,难怪他说要帮自己夺得第一高手的称号,接下来就该宣布师兄大人退出的事,轮到自己上场了吧? 她赶紧望向贵宾台,谁知这一看,正巧与萧夜的目光对上。知道此人吃醋的威力,王晓晓立即将满脸喜色收拾得干干净净。 萧夜遥遥看了她片刻,手中鸳鸯剑一紧,似要站起身,却被旁边的漂亮盟主喝住。 漂亮盟主略抬了抬手,现场恢复沉寂。 “武林大会本是为选拔人才而设,不论男女、年龄、尊卑,皆能上台比试,唯才是举,以求更多高手入我麾下,为江湖效力,方是苍生之幸。”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他继续用那柔和而威慑力十足的声音缓缓说道:“如今,逍遥派沐无伤既夺得本届武林大会第一名,就该挑战上届的第一高手,以决胜负。” 夜公子与无伤公子的决战,这个结果多数人都猜到了,见他亲口宣布,更觉振奋人心,现场无疑又将掀起一轮新的风暴。 谁知他话锋突转:“但今日,老夫却知道,还有一位高手埋名于江湖,未能参战,因此,本届武林大会第一名并未决出。” 第三卷:江湖如此多娇 决战 还有一名高手?这个消息很快在人群里炸开,每个人都东张西望,纷纷猜测那位没露面的神秘高人究竟是谁。 比武台上,慕容无伤不动声色,美眸略略一扫,目光便落定在贵宾席的一角——原移花宫,也就是如今“少林派”的位置上,一个白衣公子正缓缓站起来,面色复杂。 观众终于反应过来,皆目瞪口呆。 “凌夕公子?” “他也是高手?” “竟是他,想不到……” “……” 胡乐因见过凌夕,倒也没怎么意外,文净却颇为惋惜,看着王晓晓叹气:“原来凌公子是高手,你当初何不早说?” 在茶摊这么久,真当人家只是作摆设的招牌?王晓晓发笑,心里却很高兴,前日萧夜曾提起在老爸跟前举荐过他,想不到漂亮盟主并没忘记这事. 漂亮盟主看着他,微笑:“武林大会乃是全江湖的幸事,非老夫一人所主,如今大庭广众之下,不知凌小侠可愿抛却顾虑,上去一试?” 旁边的翩翩已是满脸兴奋,仰脸望着他,尽管明白他的顾虑,却仍为心上人有机会扬名天下而高兴,凌夕安慰性地笑了笑,眼睛却朝王晓晓看过来。 明白他的意思,王晓晓点头,眼色交换之间,许多信息已确定了。 凌夕无奈地摇摇头,冲她莞尔一笑,然后转向漂亮盟主,朗声道:“不愧是叶盟主,胸怀江湖,非常人所及,在下惭愧,比试不敢,勉强切磋几招罢了。”这话虽是普通的恭维,却也一语双关,我怀疑你,你却反加提拔,我实在惭愧得很。 漂亮盟主笑而不语。 早知道凌夕不会推辞,高手遇见高手,总会手痒的,王晓晓本就很欣赏他,本着现代人才不能浪费的观点,见他得到表现的机会,自然喜悦. 白衣冉冉,如同飞升的仙人,衬着漫天的乌云,更加醒目。 观众都瞧呆了,花痴们则暗自后悔,直怪自己不识货,以前只道此美男具有高度观赏价值,想不到武功竟也不差,这下四大美男高手真正齐全了。 身形悠悠降下,落地无声。 “久仰沐兄大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风中,他卓然而立,左手执剑鞘,看着慕容无伤笑道,“早闻逍遥派游仙剑法极是高明,非掌门不传,在下侥幸一试,还望沐兄不吝赐教。” 慕容无伤含笑点头:“不敢。” 在他说话的同时,贵宾台倏地窜出一道影子,几个起落便登上比武台,站到他身边,神色恭敬,众人惊讶之下,定睛一看,竟是常跟在他身边的那名柳姓少年,此刻正双手捧着一柄晶莹的暗紫色宝剑。 别小看这个江湖,高手虽少,好手却多,连小柳也身怀武功!王晓晓自卑。 慕容无伤伸手抚了抚那剑身,却并不接:“凌兄既有心切磋,在下自当奉陪,只不过还要请凌兄稍候片刻。” 他转过身,向看台上的一个小茶摊掠去. “我有些渴了,替我倒杯茶可好?”轻轻的声音,仿佛朋友间再自然不过的吩咐,可惜只单凭他这个人,就足以将现场所有的视线都带过来。 早在此人冲自己笑的时候,王晓晓就发觉不妙了,如今更是左右为难,瞧瞧远处某人的脸色,她实在没胆子乱动,心里暗暗叫苦,我说帅哥,贵宾台茶水又多又高级,你咋的偏偏要来这里捣蛋?这不是故意想害死我吗! 纵然是普通朋友,要茶要鼓励也并不过分,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给他倒茶……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 于是王晓晓面露歉意,陪笑:“这里没什么好茶,你看……” “谁说没有,有,上等的碧溪茶!”胡乐是个直人,知道他二人相识,也没想太多,何况慕容无伤亲自前来要茶,任谁脸上都有光彩啊,说什么也不能拂了这面子,于是他乐颠颠地跑过去,主动替王晓晓提来了一壶好茶。 慕容无伤笑道:“有劳。” 王晓晓无奈,只得倒了杯茶递到他手上。 “原来无伤公子和王大女侠果真……”不知谁先开始,暧昧的话题渐渐滋生. 纵然是随意地喝茶,仍透着贵介公子该有的文雅,他喝得不快不慢,那双迷人的眼睛却一刻也没有离开她,目光中的温柔简直可以溺死人。 待他饮毕,王晓晓赶紧催:“快去吧,比试都开始了。” 他俯下脸,轻轻笑:“可记得我的话?” “啊?” “必定让你当上第一高手。” 原来他真记得这个承诺?王晓晓愣了愣,暖意顿生,感激地摇头:“谢谢你,其实不用……” “我去了。”他打断她,自然而然地将空茶杯往她手中一放,转身就要走。 王晓晓默然,其实这个人的确很优秀,几乎没什么缺点,对自己也好得没话说,可不知怎的,心里对他的亲近总是又喜欢又排斥,就算他的好只是出于自己的相救之恩,感觉仍有些不对,分明是最温柔的关心,到那张俊美的脸上,竟也无端变出一丝假意,这也是与他的关系仅限于朋友而不能更进的原因,并不单是因为萧夜。 多心了吧? 惭愧之下,她终于点头:“你小心点。” 目光微动,他侧身看着她,神色复杂。 这本是王晓晓发自内心的真诚的关切,不过大庭广众之下,她也没胆子再重复第二遍,只得移开视线保持沉默,俨然“我什么也没说”的模样。 片刻。 他笑了笑,向比武场掠去. 层云被风吹散了些,天色微明,二人皆从容立于风中,右手执剑,剑尖斜垂,指向身侧的地面,万千风光,引人瞩目。 同样的优雅,同等的风采。 不同的是,一个姿态大方,表情凝重,眉宇间正气凛然;另一个却恰恰相反,非但有些漫不经心,偏偏笑容里还带着那么一股邪气,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素衣风动,清雅如百合,望之则心生敬意。 紫袂飞扬,美艳似罂粟,不慎便沉沦其中。 看看周围的花痴,王晓晓做了个重大决定:待事情完毕,一定要去凡城办报纸,头版新闻就是武林大会惊现另一美男高手,然后盯住凌夕,来个系列跟踪报道. 唇角微微上扬,美眸中却无一丝波澜,这次慕容无伤没有先动手,只静静以待,他并不清楚凌夕的底细。 一声清吟,剑光骤起,气贯长虹。 白影果然先动,去势极快,姿态却极美,宛若游龙轻翻,纵是相隔很远,只要亲眼见到这般场景,几乎都能感受到那衣袍带起的风声。 不消片刻,一紫一白两道影子已分不清楚。 若说前一场与智不空的比试王晓晓还能勉强看懂,这一场她可是只有干瞪眼的份儿了,不只她,估计现场大半观众都差不多,因为二人的速度实在太快,就凭普通的修为,能知道优劣就算难得,哪里还分得清什么招式,胡乐也连连擦汗,看得颇为吃力,不过众人仍看得津津有味,根据江湖小虾所总结的经验,越看不懂的比试,越是高明,除去智不空等等特殊情况。 终于,伴随着一道格外突兀的交击声,二人各自飘开。 所有观众立马都将脖子拉长几厘米. 没有人说话,偌大的比武场,一丝人声也没有。 二人皆面不改色,仍是右手执剑指地,卓然立于比武台两端,简直与动手前的场景一模一样,若非亲眼所见,绝对会当作自己眼花,而他们根本就没打过。 终于—— 凌夕收剑回鞘,微笑道:“游仙剑法果然高明,在下佩服。” 慕容无伤却直直地看着他,既不说话,也并无半分喜悦,目光复杂,其中竟带着一丝罕见的惊异之色。 片刻。 他似不经意地侧脸看了贵宾台上的漂亮盟主一眼,渐渐地,那俊美的脸上又泛起笑意,越来越浓,温柔魅人,似乎遇见了极有趣的事。 “承让。”颔首。 二人古怪的表现看得众人一头雾水,到底谁赢?王晓晓赶紧望贵宾台,只见水大侠满脸欣喜,正与漂亮盟主说话,似乎在恳求,旁边两名老者也点头劝说,而漂亮盟主始终不置可否,温和的目光竟无端冷了许多,终于,水大侠无奈地摇了摇头,渐渐黯然,望向比武台的目光又多了几分痛惜之色。 他缓缓站起来,宣布: 第一千三百一十场,沐无伤胜,半招. 风力渐小,云层之间的缝隙又渐渐合拢,将天空盖得严严实实,雨却还是迟迟落不下来,感觉压抑而沉闷。 没有欢呼,所有眼睛都看着同一个人。 左手按剑,他仍旧静静地坐在那里,神情淡淡的,看不出哪里不对,只有那双眼睛紧紧盯着比武台上的慕容无伤,透出许多冷意。 水大侠运足内力,用洪亮的声音宣布:“本届武林大会第一名,逍遥派沐无伤,挑战上届第一高手,但萧……” “等等!” 他这是……王晓晓正在侥幸,如今宣布他弃权,那慕容无伤就是本届第一高手,漂亮伯伯特许自己挑战第一高手,此人肯定会放水,师父的要求就达成了,谁知进程突然被打断,她赶紧集中精神,朝声音的来源处望过去。 黑色的身影缓缓从座位上站起来。 他的伤刚好,勉强动用内力尚可,怎么能上去比!明白此人的意图,王晓晓变了脸色,倏地从椅子上跳起来,不过接下来她又放心了,因为漂亮盟主正沉着脸,似在开口训斥他,此人最听老爸的话,想必不敢违抗的。 眼帘微垂,他紧紧抿着唇,果然不再说话。 漂亮盟主点了点头,水大侠于是接着宣布:“本届武林大会,沐无伤沐公子胜出,原该挑战上届第一高手,但萧夜萧公子负伤在身,此战可免,王晓晓王女侠与云翩翩云女侠曾得盟主特许,挑战第一高手,因此,比试继续,下一场,华山派王晓晓对逍遥派沐无伤。”. 现场沉默足足两分钟。 “夜公子受伤了!” “我的身家性命呐,天哪,完了,全完了!” “他娘的若不是华山赌场那孙子拍胸口保证,老子哪里会押错?” “兄弟这就去鸽站,捎信叫他们砸了华山赌场!” “呜——” 哭天抢地声与叫骂声交织成一片,原来大部分赌鬼都将赌注全下在了萧夜身上,如今突然见他放弃,如何不急,此情此景看得王晓晓辛酸不已,对赌博危害的认识更深了一层,再看天绝大师,正在不停抹汗,对着殷皓一阵耳语,估计是在吩咐有关赌场的善后事宜。 突然,腰间一紧。 “走。”. 空空的比武台上,王晓晓双脚刚刚踏定地面,马上战战兢兢地推开了腰上那只手,瞪眼,却又不知道该责备什么,好心来接自己上台,他似乎也没大错。 慕容无伤转身,用含笑的眼睛俯视着她:“都要比试了,怎的还坐在那里发傻?” 熟悉的冷意顺着脊背往上窜,发现二人距离太近,王晓晓慌忙后退,谁知他却先行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还想不想做女侠?” “不,不用了,谢谢你。”王晓晓敷衍,那只手看似随意地放她肩上,却沉而有力,怎么也挣扎不掉。 “这可如何是好?”他摇头,轻轻地笑,“我打败智不空他们,可都是为你。” 两人的姿势已惹得上下一片哗然,哪里是比试,就差没搂在一块儿了,王晓晓本有些着恼,想不到他会突然冒出这番话,顿时措手不及,不是吧,这种场合是表白的时候么?再说你小老婆那么多,难道想把我也收去? “你……”正要发火,一只手将她拉开。 “我跟你比。”. 刚刚才宣布他退出比试,怎的又跑上去了?观众十分不解,犹自流泪的赌鬼们赶紧擦干眼睛,满怀期待地望着他。 “萧兄既负了伤,如此怕是不妥。”虽是摇头,唇边却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他不答。 贵宾席上,漂亮盟主终于站起来,冷冷道:“武林大会本是为选拔人才而设,岂容儿戏,像你这般意气用事,怎做得第一高手,回去!” 盟主大人发火,现场立时鸦雀无声。 双目平视前方,萧夜不动,也不看他:“武林大会,唯才是举。”很显然,后面应该还有句话:意气用事也能做第一高手。 “习武之人就该惜身,安能带伤出战?” 此话说得严厉,萧夜默然。 王晓晓站在他身旁,心中虽着急,更多的却是怀疑与戒备,因为刚才实在是太巧了,就在他上来拉开自己的那一刹那,肩上慕容无伤的手正好松开,这究竟是巧合还是有意?何况先前慕容无伤当着这么多人做出亲密举动…… 曾经的对话突然浮上脑海。 “武林大会是不是点到为止?” “是。” “……” “失手也是有的。” 心里一冷,王晓晓马上抬脸,发现旁边萧夜正看着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她就被一只手拎起,然后晕忽忽地被丢到了台下。 很明显,此人已经用行动回答了:受伤是我的事. “喂,萧夜——”王晓晓站在台前小小的空地上,又急又怒,第一次当面直呼这个不太高明的名字,“逞什么能耐,耍什么小心眼,你快下来!” “你下来,我不跟他比好了!” “……” 大约是因为场地太空旷,她又没有内力的缘故,声音并不怎么大,听到的人寥寥无几,台上二人仍是无动于衷。 “公子!”一个惊惶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王晓晓转身,迅速拉住他:“小柳,到底怎么回事?” 少年却顾不得她,径直跪下了,望着台上,红了眼睛:“求公子千万记着老夫人!” 王晓晓虽是不懂,却也猜出了大概,现在只有一个人能阻止了!她赶紧求助地望向漂亮盟主. 苍凉,霸气,仍是那般高高在上,一动不动静静地站着,温和迷人的笑容不复存在,面色难看得很,通身气质依旧耀眼,却格外透着种孤寂与落寞。 “伤势如何?”声音沉缓。 “已痊愈。”垂首。 于是他不再言语,因为没有理由的发号施令,并非是英明的叶盟主能做的事,当然,父亲强迫儿子做任何事都绝不会有人反对,但如今,这层关系并不为外人所知,虽然江湖已定,派人潜入各大门派监督也无人敢生异议,可此时公开,难免会惊扰幕后的某些人,必将前功尽弃,再难觅得此人踪迹,贻害江湖。 凝聚了二十年心血的江湖。 江湖与儿子。 大庭广众之下,没有人能阻止武林大会比武台上的任何事,盟主也一样. 漂亮的眼睛里闪过自嘲之色,舍却了最心爱的女人,如今又要舍却最心爱的儿子?那未免也太多了,太多了…… 但不论如何,面前这一切终归是他的江湖,他的百姓。 而他,必将是流芳百世的盟主。 转瞬间,那张脸已恢复了平素的魄力,高高的眉梢挑起无数自信与傲然,他又是那个万众瞩目、英明贤能、人人称颂的叶盟主了。 身旁,水大侠估计也看出了形势不对,倏地站起来。 他挥手阻止:“既如此,准。” “叶兄,不能……” “准。”不容抗拒。 雷鸣般的欢呼声中,他缓缓坐下. 美眸不经意地瞟了瞟贵宾台,慕容无伤惬意地笑了。 “萧兄何不想清楚些,如今大庭广众之下,他们怕也无能为力的。”声音极小,除了对面的人,谁也听不到。 萧夜目光一闪:“他们。” “既要护萧兄周全,又不能令萧兄知道,他们实在是难做得很,”慕容无伤挑眉,“萧兄既然早已知道,就该好好谢谢他们才对。” “他的人。” “萧兄以为是谁?”反问。 确定答案,萧夜不再说话,脸色却难看了许多——活了二十几年,名扬天下,突然发现自己竟仍被当成孩子万般小心地看护着,而且这个秘密还被另一个人当面揭穿,任何男人遇上此事,最先感受到的必定不会是感激。 但他很快冷静下来:“你想报复?” “我倒要谢萧兄那一剑,否则我又怎会看得如此明白,”慕容无伤摇头,“你以为,当时的你真能杀我?” 他默然。 慕容无伤不再言语,缓步踱到比武台另一面,转身,露出平生最愉快的、美得致命的笑容:“萧兄请。” 第三卷:江湖如此多娇 美女“高手” 云脚越压越低,天色越来越暗,看样子用不了多久,暴风雨便要降临问剑台。 一切都来不及阻止。 银光骤现,长剑出鞘,仿佛一道迅猛冷厉的闪电,挑开沉滞的空气,紧接着破空之声不断,顷刻间便已挽起十来朵剑花。 与此同时,一件东西直直地从台上飞下,落到跟前,王晓晓定睛一看,正是鸳鸯剑鞘,另一柄雌剑正静静躺在其中,她迅速蹲下身将它拾起,双手紧紧握住,抱定,眼睛却一刻也没离开台上那两道旋风。 若不是自己,他怎么会带伤参战,若真出了什么事…… 既内疚又害怕,她很想叫,却不敢叫出声,甚至不敢挪动半步,小说电视没白看,好歹知道些轻重,高手相争,必有一伤,上面的人旧伤还没好,任何一个小动作都足以使他分心,这种紧要关头,分神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是不敢想象的,何况上了比武台生死不论,慕容无伤有心激他出战,这场比试并不简单。 剑气激荡,似狂风卷过。 森森剑光映着漫天黑云,诡异,残酷。 或者是距离较近,又或许是太关切的缘故,王晓晓居然能看个半懂,二人的出剑速度不算太快,可她越看越觉得手脚发凉,学了大半年的剑,深浅还是勉强知道些,有些招式看似缓慢,其实变化莫测,凶险无比,比如台上那两柄剑,一招一式,剑尖的指处总不离心口、咽喉以及全身各大要害。 好几次,王晓晓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这无疑是武林大会中最不华美的一场决战,却最令人触目惊心,没有花哨的招式,简单,直接,招招凌厉狠辣,不论看懂的,还是没看懂的观众,几乎都能同时感觉到——这两个人哪里是在切磋,根本就是在拼命!. 漂亮盟主安然坐在贵宾台中央,神情不改,甚至比起刚才还温和了许多,明亮而锐利的眼睛紧紧盯着比武台,端着茶杯的右手也平稳如故,没有一丝颤动,那认真专注的模样足以让王晓晓产生错觉,觉得面前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场比武,等着他去点评。 然而这里离贵宾台并不太远,所以王晓晓终究还是发现了某些难以察觉的改变。 每当萧夜遇险,那双眼睛里总会闪过许多紧张之色,握着茶杯的手会不自觉紧那么一下,虽然这只是转瞬间的事。 他在乎这个儿子。 旁边水大侠暴躁的本性完全显露出来,皱眉不停地跟他说话,十分焦虑不安,估计是在劝说,但他却并没有半点要上去阻止的意思。 儿子时刻都有可能丧命,作为父亲,竟然无动于衷!王晓晓纵然内疚,此刻不由也愤怒难忍了,然而这怒气不过才持续片刻工夫,很快便化作了许多黯然,望着台上的黑影,她只觉得格外难过,对了,他不但是父亲,也是盟主,二十多年前,他为江湖舍弃萧夫人,如今还是一点没变,被帝王爱的人是可怜的,就算是他的儿子也一样。 猛然间,身旁少年大声惊呼。 王晓晓的心跳几乎停止. 漫天剑势突然间全部消失了,两道人影猛地分开。 黑袍呼地扬起,又迅速落下,静止不动,他整个人看上去就如同一座黑色的雕像,俊美的脸几无血色,有些发白。 剑尖略抖了一下,立即稳住。 几乎所有细微的变化,王晓晓都尽数收入眼底,更令她惊心的是,那黑色衣袍上,肩头、背部几处的颜色有些深,仿佛被水沾湿,若非这么近这么仔细,差点发现不了。 他的伤! 嘴张了张,又迅速闭上。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乱动,四周分明满是观众,但由于这种可怕的沉寂,整个场地陡然之间显得分外空旷。 破空声突起. 剑光细密如网,剑气激荡着空气,眼前尘沙飞扬,一片迷蒙,急促的金铁交击声里,夹杂着衣带掠起的风声,呼呼作响。 数十朵剑花相继出现,又相继消失。 终于,漫天的剑网中,一黑一紫两道人影冲天而起,犹如傲空之鹰,翔云之鹄,气势雄壮,美入极致。 周围呼声无数。 王晓晓也忍不住叫了声,接着便再也叫不出来了,犹如兜头一盆冰水泼下,从头冷到脚,全身僵硬,耳畔轰隆作响,脑子里全是空白。 因为她分明看到,那两柄剑的剑尖,分别指向对方的心口与咽喉。 竟是同归于尽的招式!. 茶杯破碎。 “住手!”水大侠颤声大喝。 伤心了?完美如面具的脸上,一丝残酷而美丽的笑绽开。 区区一柄剑,便让那个笨女人心甘情愿下嫁于他,纵然这个英明贤能的丈夫喜欢上别的女人,还生了个最好最能干的儿子,她依旧心甘情愿默默站在他身后,扶持相助,夜里独自捧着剑垂泪,忍妒吞声过了二三十年,到头来下跪哭求,却依然保不住自己的儿子。 纵然如此,她仍是不愿离开他,不愿离开那个肮脏之地,于是,她的儿子丢下她自己走了,临行前要求带走它。 有什么比丈夫的绝情更叫人伤心? 它的名字,叫伤心。 无伤,却用伤心剑。 一剑穿心,叫他也尝尝伤心的滋味,岂非妙得很? 若要无伤,除非无心. 看台上下,尽管大部分人都没看懂,但那种不详的预感实在太强烈,于是所有人同时闭上了眼,接着,每个人几乎都感受到了剑尖刺入肉体的细微声音。 许久。 耳畔一片抽气声。 头脑渐渐恢复知觉,也渐渐感受到心跳,王晓晓握紧手中剑鞘,缓缓睁开眼,接着就被台上的一幕惊住了,心中不知是喜是悲。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明明是致命的、根本不可能躲避的穿心一剑,此刻居然会出了个看上去极其荒谬的差错,刺在了他的左肩! 无意之中,竟已泪流满面。 至少,他已经不会有生命危险,因为那柄银色的鸳鸯剑正指着慕容无伤的咽喉,手肘微曲,只要顺手往前递两寸,完全可以轻而易举取了慕容无伤的性命。 他本来就恨慕容无伤,会不会乘机出手? 刚刚放松的神经又紧张起来,王晓晓扭脸望了望贵宾台,却见漂亮盟主早已从座上站起,目中重新泛起光彩,自信与魄力又重新出现在脸上,全然没注意儿子的剑正指着另一个人的咽喉,随时可能要了他的命,看来纵然是盟主,也有偏心儿子的时候。 弯弯的唇角掠起嘲讽的笑。 萧夜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半晌,手中鸳鸯剑缓缓垂下. 刹那间,比武台上已多出几个人。 漂亮盟主快步走到他身旁,伸出两根手指拈住剑身,只听得极细微的一声“哧”,宝剑拔出,肩头鲜血顿涌。 “师兄!”王晓晓失声。 他仿佛听见了,扭脸微微一笑,示意她不必担心。 水大侠出手如风,迅速点了他几处穴道,止住了血,武林大会历来有准备伤药的习惯,因此马上有人送上药,替他敷上。 旧伤没好又添新伤,王晓晓还是着急的,只恨如今菜鸟全被淘汰,现场一架梯子也不见,上不去比武台。 水大侠宣布: 比试第一千三百一十一场,萧夜胜. “夜公子还是第一高手!” “华山赌场那孙子说得没错,夜公子还是第一高手,兄弟快去写信,就说别砸他们了。” “……” 先前还不停抹泪的赌鬼们全都破涕为笑,互相庆贺,最高兴的莫过于天绝大师,此刻正得意洋洋捋着胡须,坐在那里接受众人的注目礼,想不到爱徒会带伤出战,还将四大门派首座收入囊中,况且这次两名高徒皆榜上有名,本届武林大会华山派可谓出尽风头。 逍遥派众人虽是惋惜,却也高高兴兴向掌门道贺,因为从第三升到第二,已经是很大的喜事了。 只有身旁少年,神情紧张如故. 漂亮盟主看着手中那柄宝剑,沉默不语。 虽然败了,慕容无伤却并无败者该有的颓丧之色,翩翩而立,风采逼人,根本看不出刚才还经历过一场生死决战。 半晌。 “这半部剑法你练了多久?” “三年。” “三年?”目光一闪。 “正是,”他漫不经心地笑了笑,“不才愚钝,教叶盟主失望了。” 漂亮盟主不再追问,斜眸看了他片刻,然后倒转剑锋,将剑递还给他,淡淡道:“游仙剑法你只有上半部十六式,如何多出来一式?” “侥幸,”三根手指拈过宝剑,微微一抖,几滴鲜血便滑落在地,剑身干净如初,他头也不回径直往前走,“在下有事先行一步,望叶盟主见谅。” 走到比武台边,他顺手一掷,那剑便斜斜飞向台下,落入少年手中的剑鞘里. 萧夜固然不愿伤人,这才及时收住了封喉一剑,但慕容无伤既是故意激萧夜上台,临了那一剑为什么也会刺偏? 没有人知道,因为萧夜与慕容无伤再没有提过此事. 王晓晓心中百味陈杂,正望着主仆二人远去的背影发呆,冷不防右臂突然被人抓住,回头一瞧,正是武当派美男三哥孟无炀。 孟无炀冲她笑了笑,手一托,她整个人便离开了地面。 台上,漂亮盟主转过身,突然沉下脸,训斥:“武林大会本是江湖盛事,选拔人才,岂能让你用来作意气之争,像你这般不顾大局草率行事,怎做得高手!” 萧夜不语。 “比试继续,你好自为之!”丢下这句话,他带着众人归座。 水大侠宣布: 比试第一千三百一十二场,王晓晓VS萧夜. 刚刚落定,王晓晓就飞快奔过去,查看他的伤势:“你怎么样了,疼不疼?”接着突然又叫起来:“这里也流血了!” 他只是微笑,伸手揽住她。 “我扶你回去?” “还要比试,如何回去。” 比试?王晓晓这才记起自己是上来跟他比试的,望望四周,看台观众都瞪大眼睛望着二人,皆是莫名其妙,这两个人不是比试吗,咋抱在一起了? “第一千三百一十二场,王晓晓对萧夜。”水大侠洪亮的声音。 漂亮盟主看着她,笑得有些意味深长,我儿子让你害成这样,你打算怎么办? 笑吧笑吧,你个祸害!王晓晓恨恨地移开视线,纵然脸皮再厚,大庭广众之下多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她仰脸望着萧夜:“师兄,我不是……” 话没说完,他整个人就倒了过来,突如其来的重量差点将她放倒。 晃了好几下,王晓晓终于扶着他站稳,着急:“我们不用比了吧,我扶你回去。” 他点头,转脸向贵宾台:“我认输。”. 夜公子认输了?众人顿时全愣住,尤其是前一刻还在高兴的那些赌鬼,此时更是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王晓晓更是傻住。 直到水大侠开口宣布“夜公子因伤退出,本届第一高手王晓晓”的时候,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哭声骂声再度响起。 “快写信,砸……砸了华山赌场!” “呜,我的命呐!” “……” 萧夜俯视着她,轻声道:“要当第一高手,不必找他,我让你当。” 王晓晓回过神:“你……” 贵宾台,水大侠的声音打断二人:“云翩翩云女侠曾得盟主特许,挑战本届第一二三名,胜则列为第四,比试继续,第一千三百一十三场,‘少林派’云翩翩,对华山派王晓晓。” “萧哥!”一双纤纤玉手扶住萧夜. 眼睁睁看着美女搀过萧夜查看伤口,目中尽是关心之色,王晓晓大为生气,妒妇的本性又暴露出来,就算是普通男女朋友,也不至于这样亲密吧,瞧瞧旁边的凌夕,居然面不改色像个瞎子一样,这男人莫非不会吃醋? 更糟糕的是,萧夜似乎并不反感她的触碰。 原来他为自己拼命的同时,还存了这心思?对了哦,此美女会“秋波暗送销魂十九式”,专门对付男人呐,据说师兄大人就曾经败在她手下,萧哥云妹,怪不得要拒绝楚姑娘,这美女自然比楚清涟更有姿色了。 王晓晓走到凌夕身边站定,面无表情:“翩翩姑娘,比试了。” 闻言,翩翩不觉一愣,侧脸看了看王晓晓,随即又回头望着萧夜,口内犹豫:“萧哥……” “不妨。”萧夜摇头,抬手示意王晓晓过来。 为美女说情?王晓晓虽是不悦,见他受伤,却也不好违逆,只得走过去搀住他:“做什么。” 他果然道:“输给她。” “好。”. 萧夜被凌夕搀回贵宾台坐下,马上又被楚清涟等人围住,再看楚清涟,已经坐到他身边,一脸焦急关切,似要哭了。 王晓晓忿忿地扭过脸,横剑当胸:“翩翩姑娘,请吧。” 翩翩一愣:“萧哥不是说……” “他是说过,”王晓晓瞪眼,“不过总要做做样子吧,这么多人看着。” 话说得冠冕堂皇,其实中间也存了点小心思:不就会几招“秋波暗送”吗,顾名思义结合小说情节,估计就是个抛媚眼呗,居然能让师兄大人拜倒,反正是输,不如先看看这位翩翩姑娘高明到啥程度,领教一下那个“秋波暗送”。 不过这番想法仅限于王晓晓本人知道,翩翩美女却当了真,蹙眉想了想,觉得有理,于是点头:“怎么做?” 王晓晓不答,挥剑就冲上去。 谁知二人的距离还没跑过一半,她立刻发现了不对劲——翩翩美女已经脸色煞白,原本以为要放电的眼睛也闭得紧紧的. 这……这美女高手是假的? 王晓晓傻眼。 贵宾台,凌夕看着她摇头好笑,萧夜却是皱眉,没好气地瞪她,水若绮则笑得直往智不空身上靠,害得智不空连连往旁边挪。 也对,自己连第一高手都混上了,她自然也能混,王晓晓恍然大悟,心理顿时平衡不少,原来武林大会上冒牌货不只我一个,和这个吓吓就行的美女比起来,好歹咱也是有料的,难怪此美女赢了也愿意排在第四,原来是有名无实,哈哈哈。 望着贵宾台上的漂亮盟主,她阴险地笑。 伯伯,你开的后门不少哇! 怎么?漂亮老狐狸冲她挑眉。 受到美色刺激,王晓晓马上魂归比武台,郑重其事地收起剑:“秋波暗送销魂十九式果然名不虚传,我认输。” 此言一出,观众大惑。 “秋波暗送销魂十九式不是对付男人吗,连王大女侠也吃了亏?” “……” 第三卷:江湖如此多娇 父子之间 三年一度的盛事武林大会终于轰轰烈烈落幕了,我们的王大女侠勇夺第一高手的桂冠,华山派又成了四大门派首座,萧夜由于是上届第一高手,落败则无名次,加上凌夕不愿排名,因此第二名是逍遥派沐无伤,第三名是“移花宫”智不空,“少林派”翩翩虽胜了王晓晓,按规矩却只能在第四名,新的四大门派和各自的辖区由此产生。 武林大会刚落幕,消息已经通过鸽站向四面八方传播. 回到客栈,暴雨倾盆而下。 看着他身上的新伤旧伤,想着父亲对他的放弃,王晓晓心中发疼,内疚无比,眼泪簌簌往下掉,一边擦眼睛,一边小心翼翼地替他敷药。 “哭什么,”他皱眉,眼睛里却有笑意,“我没事。” “你是猪!明知道那么危险,还要逞强跑上去打,”王晓晓气得叫起来,“你是没事了,怎么不想想别人!” 他抿嘴:“别人?” 王晓晓厚着脸皮:“是我,是我行了!” “你不是别人,”他很干脆地打断她,站起来整理衣袍,口内淡淡道,“明日我们便回凡城,求父亲赐婚。”. 回凡城?赐婚?王晓晓惊得怒气全没了,慌忙摇头:“不,先回华山。” 俊脸沉下,他迅速拉过她:“又怎么了?” 觉得手臂生疼,王晓晓连连哀叫:“不是不是,是凌夕,凌公子想跟我们回华山查当年那件事。” “凌兄?”萧夜愣了片刻,松了口气,将她揽在怀里,“此事父亲查了多年,也未查出什么线索,不如先回凡城。” “可我和凌公子发现了一些重要的线索,要回华山确认,很重要,”王晓晓一本正经地望着他,“还有,你不觉得师父的事儿也奇怪吗?” “此事不急。”不上当。 “谁说不急?”王晓晓循循善诱,“那天晚上,那人把我带到悬崖边,却没有害我,很可能在暗示什么线索,我们应该尽早回去,不然线索被凶手毁掉就迟了。” 这个理由倒很充分,萧夜沉吟片刻,目光一闪,怀疑地看着她:“真有线索?” “真的,就是不确定,要回去查查,你不也想帮叶伯伯的忙吗,”王晓晓暗自松了口气,陪笑,“几个月而已,若查不出来,到时候我们就回凡城,怎么样?” 半日。 在无数个“好不好”的攻势下,萧夜终于板着脸,点头算是同意. 其实什么线索都只是猜测罢了,王晓晓这么做有她自己的道理。 师兄大人人品武功都太优秀,不能保证他将来会选择什么路,轻飘飘的承诺太不可信,就这么随便答应又轻率了些,还是漂亮伯伯说得对,一切要看他自己的选择,好在他虽然口里说以江湖为重,可今天却在为她王晓晓拼命,那干脆就再努力努力,不让他当什么盟主算了,但话虽如此,心里还是忐忑,谁能保证,将来他不会因此恨她? 何况这只是在作者的书里,一切都是故事,留在这里,现实的那些人和事又怎么办?不如放几个月,好好考虑清楚。 抛开这些矛盾的思绪,王晓晓伏在他胸前,若无其事地问:“叶伯伯为什么肯给翩翩姑娘开后门?” 目光一闪,此人显然不懂什么叫“后门”。 “就是她根本不会武功,为什么也能像我一样,叫叶伯伯故意放水,”王晓晓抬起脸,别扭地看着他,“若是我今天不小心赢了她,怎么办?” “那就要帮她赢你。” 王晓晓撇嘴。 萧夜并不知道她这些小心思,目光转向窗外,解释:“为了监督各大门派,再加上要追查当年那件事,父亲特意让我们潜入各门派,移花宫,也就是当今的‘少林派’,上下弟子众多,名列十大门派之一,所以她必须取胜,在派中有了地位,才好办事……” 听到这里,王晓晓似乎明白了些:“她也是你们的人?” “笨,”萧夜收回视线,看她一眼,“她姓叶,排行十三。” 十三妹?王晓晓呆了片刻,笑抽了. 傍晚,雨势渐小。 大获全胜,天绝大师准备第二日动身回华山,于是特地带众弟子上得胜楼吃酒庆贺,萧夜受伤不能去,王晓晓自然坚持不去,天绝大师勉强不过,只得叫伙计送了许多酒菜回来,慰劳二人。 萧夜早早吃过饭,躺下休息,王晓晓因为漂亮盟主的吩咐,独自撑着伞去拿药。 行至街上,触目所及之处皆干干净净,先前厚重的尘灰被雨水冲刷得无影无踪,空气清新极了。客栈门前,许多人都已经在收拾车马,互道珍重,想来第二日一早便要起程离开,问剑台又将恢复往日的安宁。 客栈,接待她的却是孟无炀。 “王家妹妹?” “呃,是孟……” 孟无炀笑着截口:“我比你大,论起来称一声三哥也无妨。” 被美男开玩笑,王晓晓有些脸红,朝楼上张望:“叶伯伯叫我来……” “他老人家有事出去了,说反正到少林城这段路也是同行,明日一齐动身,叫妹妹不必道别,”孟无炀一边说,一边拿出一包药递给她,“这些药六弟知道用法,有劳妹妹多照顾他。” 王晓晓点头接过,正要说话,楼上却隐约传来女子的娇喝声,紧接着一个黄色身影迅速走下楼来. “不空师父?” 见到她,智不空微微一笑,随即略露尴尬之色,朝孟无炀行礼:“我先走了,他老人家回来,就说我来过便是。” 孟无炀忍住笑,点头:“你的事……” “我意已决,”智不空摇头,“他老人家想来不会怎样。” 孟无炀皱眉:“他老人家倒无话,可郭老夫人那边……” 话未讲完,水若绮的声音已迫近:“智不空你在哪里?智不空!” 犹如老鼠听到猫叫,智不空赶紧合十:“遁入空门,也正好为她老人家积德,还求三哥念在你我兄弟情分,往后多留心于她。” 身形一闪,消失在门外. “智不空!”水若绮噔噔噔从楼上跑下来,一脸气急败坏,见了王晓晓也不招呼,直接扯住她,“智不空,智不空呢?” 不待王晓晓回答,她又转向孟无炀:“他来过,对不对?” 孟无炀咳嗽一声,看看门外:“实在没来,我几时骗过你?” 水若绮眨眨眼,明白其中意思之后,抬脚就往门外追,谁知跑了几步,突然又停住脚步,气乎乎地回转身,瞪他:“我要见叶伯伯!” 孟无炀笑:“他老人家不在。” “反正我不许他当和尚,”水若绮连连跺脚,拉起王晓晓就走,“你跟我去找叶伯伯,他最喜欢萧哥哥,肯定也喜欢你。” 美女圣僧其实是绝配啊,王晓晓本来就不赞同智不空当和尚,那不是浪费资源吗,于是她点头答应,匆匆别过孟无炀,跟着往外跑. 跑出客栈才发现问题,王晓晓扯住她:“你怎么知道叶伯伯去了哪里?” “肯定是去了慕容哥哥那儿。” 王晓晓愣:“慕容?” “是啦,”水若绮点头,突然脸色一黯,难过起来,“对了,你也认识慕容哥哥,顺便去劝劝他可好?” 提起慕容无伤,王晓晓心里各种滋味都泛上来,除了生气,也的确有很多疑惑,想当面问个明白:“劝他什么?” “当然劝他回凡城了,”水若绮瞪她,“自出了妍姐姐的事,他已有五年未曾回去,听父亲说,慕容伯母最近身子很是不好,思念他得紧。” “慕容伯母?”愕然。 追丢了智不空,水若绮不耐烦:“就是慕容夫人啦,叶伯伯第一位夫人,听说当年她还是华山派的大美人呢,名满天下,后来嫁给了叶伯伯。” 盟主夫人?王晓晓失声:“他……他真是叶伯伯的儿子?” “你说慕容哥哥?”水若绮比她更吃惊,“萧哥哥没跟你说吗,他是叶伯伯第七个儿子,只比萧哥哥小一岁啊。” 他们真的是父子!一道惊雷从脑中炸开,将王晓晓直直震在原地。 半晌。 她突然将伞和药往水若绮手上一塞:“我有重要的事,麻烦你帮我送到客栈交给师兄。” 说完丢下莫名其妙的水若绮,提起衣袍飞快朝城南跑. 儿子做错事,这位伟大的父亲不但不反思自己教育的问题,竟然亲手制住他的穴道,让另一个儿子杀他泄愤,而今天的比武台上,那双眼睛里瞬间透出来的喜悦光芒,只为心爱的儿子脱险,全然没有想过,那柄鸳鸯剑随时都可能取了另一个儿子的性命! “我没有父亲。”直到今天,王晓晓才终于明白这句话中的含义。 他在恨? 今天的比武台上,他差点害了萧夜的性命,如今父亲又去找他,还会有什么事! 径直冲入客栈,不理会掌柜的拦阻,王晓晓飞快往楼上跑,边跑边焦急地呼唤:“慕容!小柳!小柳!你们在不在?” 下一刻,少年出现在楼梯口,面色苍白. 掌柜慌忙解释:“小人已经跟她说了,无伤公子不在,你看这……” 少年勉强笑:“没事,让她上来。” 顾不得许多,王晓晓三步并两步,跑上去抓住他:“他在哪里?” “方才叶盟主派人叫他出城去了,”少年满眼通红,“我正要去找姑娘,如今来了就好,大公子已经不在了,若公子再出事,老夫人她……” “我知道,”王晓晓打断他,“他们去了哪里?” “听说是城外的琴台。” “快,出城。”. 城外,琴台。 没有什么台,也没有什么城,只有一片小小的竹林。黄昏,细雨霏霏,整座竹林沐浴在雨中,绿得如烟如雾,幽深,冷清,静谧。 带着她一路飞奔出城,少年已是气喘吁吁。 他放下王晓晓,指着竹林:“就是这,径直往林子里走三四百步,有块地势高点儿的空地,那便是琴台了。” 王晓晓抬步:“快走。” 少年却露出了迟疑之色,不敢举步。 王晓晓明白他的顾虑:“你在这等我。” 少年点点头,担忧:“六公子的事,其实……” 王晓晓打断她:“放心。”. 由于天色不好的缘故,竹林里光线有些模糊,走了几十步,视觉才慢慢开始习惯黑暗,林中地面干净而潮湿,却极少有杂草,根根竹干挺直而劲秀,密密层层的竹叶间不时有雨点滴下,凉透人心。 希望不是想的那样…… 亲自出品这么一大批美女美男,至少也该有那么一点感情吧。 越行至深处,头顶竹叶越来越厚密,光线更加昏暗,到后来黑忽忽的连路都看不大清楚了,王晓晓顾不得许多,摸索着竹干飞快往前跑。 终于,脚下地势渐渐拔高,眼前又开朗明亮起来,出现一片平坦的空地。 与此同时,她听见了说话声. “那剑法你究竟练了多久。” “一个月。”—— 更得不多,但晚点会再更一章,本卷便结尾了:) 第三卷:江湖如此多娇 随风而去 一袭最普通的青衫,也不能掩盖那通身的气质与耀眼的光彩,他背对着慕容无伤,负手而立,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最后一式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慕容无伤没有回答,只是往旁边踱了两步,轻轻的、漫不经心的笑了声。 身上,那件紫色衣袍已被雨淋湿了大片,然而他整个人看上去仍是优雅得难以形容,仿佛正立于艳阳底下的百花丛中,一派春风得意的模样,衬得周围的景致也明快不少。 青色的影子没有动,也没有再追问,只静静地站在那里,似在沉吟。 片刻。 他突然转过身,露出魅力十足的脸,这张脸自信而威严,漂亮得足以让人忘却他的年龄,只是,脸上已没了平日该有的温和之色。 “一套碧落剑法只须学三天,当时你不过十四岁。”淡淡的。 “多谢你记得。”并不在意。 沉默。 看着面前这个儿子,漂亮的眼睛里逐渐生起一丝歉意. “是我误了你。” “误了我?”慕容无伤奇怪地看着他,笑了,“叶盟主何出此言,若非是你,我岂有今日这般清闲。” 闻言,他冷笑一声。 “清闲?”歉疚之色尽数消失,他冷冷地看着慕容无伤,“但我看你事情倒不少,连我的人也威胁,却不知,他还是禀报了我。” “错,”慕容无伤打断他,摇头,“我要挟他,并非是怕他告诉你。” 他没有反驳:“这些事你究竟知道多少。” “不多,我对你的事并无兴趣,只不过,你做得实在不太高明,很容易就想到了,”慕容无伤叹了口气,“何况,做什么事都要被人盯着,想必你也会无聊。” 目光微闪,他缓缓点头:“老夫派人监视你,也实是不得已,我这些子女中,论资质,你是最高的一个,放眼江湖只怕也无人能及,论起心思……” “又错了,”慕容无伤截口打断他,微笑,“我不是你的儿子,他们也不是,你只有一位夫人,儿子也只有一个。”. “你太聪明了。”叹息。 “不敢,我只是比他们看得清楚。” “你看得太清楚,老夫不得不防着些,”不理会话中的讽刺意味,他微微皱眉,直直地盯着慕容无伤,“你若早生二十几年,必定是江湖之幸。” “是吗,”慕容无伤笑,“果然不是什么好事。” “的确不是好事,”目光陡然间变得凌厉如剑,他冷哼一声,“老夫穷一生心力,方有今日的江湖,也绝不会叫它断送在别人手上,你正是太聪明了。” “叶盟主既如此提防,何不现在就杀了我,永无后患?” “你果真要与我作对?” 微笑,不答。 许久。 脸色渐渐好转,目光也缓和下来,他终于还是叹了口气:“无伤……” “这名字难听得很,当初改姓时,我就想着要换了它,”秀眉微蹙,慕容无伤转身就走,“叶盟主若还不动手,我可要先回去了。” “站住!”呵斥。 他果然停下脚步:“叶盟主还有何吩咐?” “你若真想要这江湖,老夫便送与你也无妨。”. “送与我?”听到这话,慕容无伤终于也有了意外之色,回过身看着他半晌,摇头,“叶盟主不是在说笑?” “不是说笑,”他缓缓行至跟前,神情傲然,目中带着一丝自信与赞赏,“以你的才干,必定能让这江湖再安定几十年,老夫辛苦建立的基业,自然要有人继承。” “这些话,你若是五六年前说出来,我必定喜欢得不得了。” “如今不好?” “我以为,这些都该留给你儿子的。” “能留给他,自然也能留给你。” “可托之人还不少,多谢多谢,”慕容无伤似乎很愉快,赞赏地拍拍手,忽然又奇怪地看着他,“我倒是极有兴趣,只是,你就不怕害了你的宝贝儿子?” “你想……” “你又怎知道,我将来不会对他下手?” 面色微变。 很快,他又恢复镇定,叹息:“不论如何,你们总是亲生兄弟……” “兄弟?”慕容无伤愣了愣,惬意地笑起来,仿佛听到了极大的笑话,“我大哥六七年前就病死了,叶盟主那时只顾着你那个荒唐儿子,想必早已不记得,如今母亲膝下只我一子,几时又多了个兄弟?” “你不要逼我。”声音骤冷。 “不敢。” 手掌倏地抬起。 林边,王晓晓原本已听得发呆,突然见到这场景,立即反应过来,大惊:“住手!”. 见她自竹丛后奔出来,二人皆未有惊讶之色,显然早已知道。 “你是猪?站在这里让他杀?”王晓晓顾不得许多,奋力拉过慕容无伤护在身后,抬脸怒视着那位父亲,“你有没有听过,什么叫虎毒不食子!” “丫头,他迟早会害了萧儿。”叹息。 “那就该杀?”王晓晓诧异地望着他,第一次觉得这个英明的盟主其实很不可理喻,“你怎么下得了手,他也是你的儿子啊!” 他不再说话。 慕容无伤却皱眉:“你为何总要以为我是他儿子。” “你本来就是他的儿子,这是事实,谁也改变不了,”王晓晓头也不回地打断他,直直盯着面前的老人,“不管他做了什么,他总是你的儿子,你真的没有一点儿心疼?”. 没有回应。 快回答啊,这是多难得的机会!王晓晓急了,双手抓住他的手臂,放轻语气:“叶伯伯,其实他们都是你的儿子,只不过你更喜欢萧夜,是不是?” 无动于衷。 “若他不拿你当父亲,怎么肯心甘情愿跟你来,还站在这里让你杀?”王晓晓望着他,目中露出恳求之色,希望这个高高在上的盟主能被打动,暂时作一回普通的父亲,“他就算再有错,也是你的儿子,你也能原谅的,对不对?” 终于,老人叹了口气。 “他会站在这里让我杀,并非你想的那样,丫头,”说着,他又移开视线,看向慕容无伤,“就算老夫答应,你以为他会信?” 王晓晓愣。 不待她开口,慕容无伤已经摇头回答:“不信。” 瞬间,王晓晓的心变得冰冷。 她终于确定,他对这个儿子是真的没有爱,因为这分明就是以揣度外人的心思在估算对手,他不知道,亲人之间,就算再明显再漏洞百出的谎话,也是愿意相信的,就如你告诉母亲要买世上最好的东西送她,明知道不可能实现,明知道你在说谎,母亲仍会高兴得无以复加。 半晌。 王晓晓缓缓松开他的手臂,冷冷地看着他,生平第一次骂起老人:“你是混蛋。”. “有趣,”身后慕容无伤第一个笑了,“如今天下无人不赞叶盟主英明贤能,想不到竟会被你骂成混蛋。” 他面不改色,看着二人不语。 “既然这样不喜欢,就不该让他生下来,既然生下他,就该好好珍惜培养,”王晓晓愤怒,“就算你不拿他当儿子,至少他也是你的百姓,为了儿子这样不公平地对待百姓,这也是盟主做出来的事?你有什么资格说江湖大义!” 老人倏地沉下脸:“小丫头知道什么!” “我是不知道什么江湖大义,去你的江湖!”王晓晓顾不得许多,怒,“我只知道,你最对不起的不是萧夫人,也不是萧夜,是他,是智不空他们,还有你那十九位夫人!” “丫头休得胡闹!” “我们走。” 不再看他的脸色,王晓晓懒得再说,转身拖起慕容无伤的手就走. 穿行在黑漆漆的竹林里,没有人说话,只闻得沾湿的衣袍摩擦作响,头上“沙沙”一片,叶间缝隙里漏下的雨滴越来越多,越来越密。 冰凉的手任她拉着,渐渐有了一丝温度。 终于,林外少年的影子依稀可见。 他却停住了脚步。 仿佛有默契一般,王晓晓也停下,松开那只手,心里阵阵发酸。 阴暗朦胧的光线里,那张脸美得不太真实,唇边犹挂着一抹淡淡的邪魅的微笑,犹如童话故事里俊美黑暗的魔王。 他觉得很有趣:“我若是你,就该让他快些杀了我。” “他要杀你,你就站那儿不动?”犹带怒气。 “我打不过他,自然不会动。”. 因为打不过?王晓晓愕然,愣了半日才回过神,垂下头,问出心底存在多时的疑惑:“妍儿的事,你是故意的,那天晚上你并没喝醉。” “想要我醉并不容易。” “你也没打算娶她。” “不错,”轻描淡写的语气,“那傻丫头自己愿意,与我什么相干。” “你想报复我师兄,”答案得到确定,王晓晓抬脸望着他,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你接近我,也是故意的。” 沉默。 “你不笨,”他轻叹一声,突然伸手托住她的下巴,美眸微斜,似乎很惋惜,“我喜欢漂亮女孩子,你看你天天练武,弄成这般粗鲁脾气,我的侍妾可个个都乖巧多情得很。” 不等王晓晓反应,他又俯下脸,挺秀的鼻尖几乎贴上她的额头:“也比你……知事。” 王晓晓赶紧后退两步。 “你实在不懂得讨男人欢心,该学学别的女孩子,”他含笑摇头,抬起脸再不看她,径直朝林外走,“现在杀了我会有许多麻烦,他绝不会动手,所以,谁带你来的,最好还叫他带你回去。” 王晓晓默然片刻,想起一事,叫住他:“今天,你们明明……” “因为萧夜是好人,而我,还想多活几年,”他打断她,头也不回,“何况,那个笨女人还在他手上。” 一阵轻风幽幽而来,从头顶飘过,发出“沙沙”的低吟浅唱声,其宁静和美,大有古琴之风韵,身旁竹干“咯吱咯吱”不住地摇晃,雨滴簌簌而下。 林边,那身影一闪便不见了,似乎已随风消失. 长夜渐远,鸡鸣四起。 少年:原来王大女侠果真是第一高手,可你老人家到底押的谁,竟输这么惨? 某大:先是押了夜公子,后来打听他受伤,我便送了五千银子给赌场的朋友,叫他开后门帮忙改成不空师父,谁知不空师父又输了,于是我又忙忙的送了五千银子,叫现场改成无伤公子,哪知道夜公子偏又带伤出战,赢了,这不我又花五千两改了夜公子,哪想到第一高手竟是王大女侠! 少年:这运气……还真背,您一共押了多少? 某大:一千两。 少年:…… 某大(看看窗外):这几天放假吧,不必来了。 少年:放假? 某大:最近空闲的人少,总不能白讲,何况最近出了大事,天亮,我先出去买报纸。 少年:您老辛苦了一夜,该好好歇息。 某大(叹息):你知道什么,江湖前日大地震,百姓死伤,当今盟主及各派掌门都在组织营救,忙得不能睡觉,我等身在江湖,虽不能前去救人,也该多多关注,尽点绵薄之力吧。 少年(难过):说得是,只要我等上下齐心,江湖必能无恙。 某大(欣慰地拍拍少年肩膀):年轻人,明白这道理就好,有前途!昨日不是说要孝敬我三千两银子吗,如今不用了,拿去替我赈灾吧。 少年(莫名其妙):我说过要孝敬? 某大(面不改色):没有,但俗话说,孝敬得早,不如孝敬得巧,反正你迟早都要孝敬,不如早点拿去替我做好事。 少年(不解):可银子是我的,这不成了我做好事? 某大(瞪眼):改日补偿你几本《江湖小虾必读》,不就算我的了! 少年:…… 第四卷:从前那只手 师兄爱喝汤(未完) 作者有话要说:新开文:《落月江湖》 地址:http://www.jjwxc.net/onebook.php?novelid=322126 古色古香,朋友们有兴趣可以去看看,文案有连接:) 今后两文交替更吧 感谢给本卷卷标出主意的所有朋友! 新卷开始,请容我说两句废话,放到正文,是因为这里比较醒目: 首先感谢支持此文的所有朋友! 最近有不少朋友返回补分,花了大量时间与精力,但打的基本都是空评与复制评,导致小蜀也要花大量时间去删除,以避免构成刷分,亲手删鲜花评也心疼,所以各位若真支持小蜀,只需补几章的分就好,剩下的时间您若有心,不妨顺手写两句感受或意见,小蜀会更加感激:) 另外,对因为晋江抽风引起的误解,小蜀向可可朋友以及所有曾被误解的朋友表示真诚的歉意!同时也希望各位在打分时发现抽风,不要多点,就不会刷出多条评了:)—— 武林大会经过众人渲染,变得美仑美奂,最精彩的一战无疑是夜公子与无伤公子的对决,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而本届大会最最热闹的话题除了这个,同时还有两件,一是关于新诞生的美男高手凌夕公子,叶盟主爱惜人才,已将其收归麾下;另一件便是咱们的第一高手王大女侠了,此女神功盖世才华横溢,不仅自创五子棋,而且还与多个美男甚至叶盟主都保持着暧昧关系,号称江湖上最最最惹不起的人物。 武林大会闭幕带来的直接影响就是,少林城物价恢复正常,众人再也不用住妓院。 抵达少林城当天,胡乐便忙忙作别,赶往凡城去开茶楼做生意,二人已经商定,待王晓晓事情完毕,就回凡城办报纸,至于办棋赛合赚的银子,王晓晓只肯拿回一千两,其余的让胡乐先拿去做本钱,就当是投资,其实她也知道,胡乐这么急着走,并不只是因为生意,而是对同行的某个人又敬又怕的缘故。 由于回凡城也要经过少林城,这才不得已和漂亮盟主同路,何况他是师兄大人的父亲,总不能从此划清界限吧,王晓晓偶尔也会和这位伯伯说话,但已没了先前的热络,琴台事后,第二日早慕容无伤便带逍遥派的人离开了,没有作别,甚至连声招呼也没有,仿佛从没认识过这个人一样,令她颇为黯然,加上这几日眼看着这位父亲对萧夜以及对孟无炀等人的明显差别,相较之下又觉得很悲哀。 在现代听多了父爱母爱的伟大故事,王晓晓从没想过,世上真有这么绝情的父亲,就连对萧夜这个认定的儿子,他的爱也是有限的,必要时也会选择放弃,何况,他已经放弃过一次。 原本至少林城便要分道而行,偏偏他又留天绝大师商议事情,加上凌夕也想向他打听当年的案件,因此众人不得已都停在了少林城,华山派其余弟子已先行被打发回去了,只留下文净殷皓等几十个。 萧夜这次伤得不轻,虽然有灵药,可多休息几天也是好的,王晓晓原本不急着赶路,只是楚清涟时不时都要过来探望好一阵,虽然明知道萧夜的意思,她还是忍不住有了些小小的醋意,直祈祷漂亮盟主一行人快快离开. 客栈房间。 “这汤很香,你尝尝?” 不想她会突然送上一碗汤,萧夜有些意外,明亮的眼睛定定地看了她几秒,随即眼帘微垂,伸手接过,抿嘴:“你做的?” “不是,”王晓晓顺口道,“是秋仪师妹她们送的,我想反正放那里,不喝也是浪费……” 唇角那一丝笑意迅速消失,未等说完他就打断她:“不喝了。”然后顺手将那碗汤搁到旁边小几上,不再言语,刚刚还明朗的脸色也莫名沉了下来,好象别人欠了他几万银子。 “又怎么了?”习惯此人的变脸速度,王晓晓嘀咕,好心请你喝汤补补身体,摆什么谱呢,算了,病人偶尔发点小脾气要理解…… 自从二人合好的消息传出来,秋仪她们的态度突然间来了个大转弯,不仅不再鄙视诋毁她,反而纷纷套近乎巴结起来,好在王晓晓大致明白她们的目的,心里冷笑——就算他娶了我,小老婆也没你们的份儿! 莫非不合口味?王晓晓想了想,试探:“你想吃什么?” 沉默。 他略略瞟了她一眼,突然开口:“六月莲蓬已结,不如尝尝新鲜的荷叶莲子汤。” “原来是想吃那个,早说呗,”平时此人都是送什么吃什么,难得见他提要求,王晓晓大喜,自告奋勇地站起来,“我去买了做。” “你做。”强调。 “啊?” 见她迟疑,萧夜皱眉,不悦:“怎么。” “我不会做……” “随便做。”. 什么叫“随便做”?刚走出门,王晓晓脸上的笑容就垮下来了,不住地唉声叹气,师兄大人也太会挑人了,从小到大自己就是个吃白食的,美其名曰“脑力劳动者”,常常是老妈把饭菜做好,自己就出一张嘴巴,哪里会做什么滋补的汤? 还荷叶莲子汤,顶多能弄出个番茄鸡蛋汤就不错了,王晓晓一边嘀咕一边朝外走,不想迎面撞上两个人。 一个娴雅文静,款款而行,另一个则眉飞色舞,活泼可爱。 见到她,水若绮忙招呼:“晓晓!” 旁边翩翩拉她:“叫六哥听见,要骂你。” “这有什么,”水若绮横她一眼,突然红了脸,得意,“再过几日,我也不用叫你姐姐了。” 王晓晓听得一头雾水。 “若非父亲不答应,水叔必定会把你嫁给七哥,”翩翩眨眼,“七哥天资奇佳,从小最招人喜欢,又那么疼你,如今你怎的偏偏要缠四哥?” “慕容哥哥是很疼我,”水若绮认真地想了想,“可他有那么多夫人,不好。” 翩翩笑道:“男人都会纳妾的,四哥若还俗,也必定会有别的夫人。” 水若绮闻言,渐渐垂下头去,不再说话,满脸喜悦已消失得干干净净。 “你要嫁给智不空?”王晓晓傻了半日,终于明白她们的意思,喜得拉起水若绮的手,“若是他,应该可以不纳妾的,对了,他自己同意了?”那个美和尚终于想通了! 翩翩解释:“没有,但父亲已答应劝他。” 王晓晓愣,摇头:“恐怕他……” “只要叶伯伯不答应,他定然不敢私自出家的,何况家里还有郭老夫人,”水若绮打断她,重新拾起喜悦,“你这是去哪里?” 见她问,王晓晓想起正事,眼睛一亮:“正好,有事要你忙。” “那翩翩姐姐……” “都来,”自从明白此美女是萧夜的妹妹,王晓晓态度大变,加上彼此都是女孩子,几天下来也就混熟了,她拉过翩翩就走,“你也来吧,我才看见凌夕去叶伯伯那边了,不在房间的。” 翩翩想了想,点头:“好。”. 一个好汉三个帮,两个时辰过去,我们王大女侠在两位朋友外加厨房小妹妹的友情帮助下,终于做出了生平第一碗香喷喷的荷叶莲子汤。 当她小心翼翼地将这碗宝贵的汤递过去时,萧夜就开始质疑:“你做的?” “当然是我做的,”脸皮厚到一定程度,揽起功劳也就面不改色了,王晓晓喘了口气,拿手擦擦额头的汗,邀功,“忙了我们……忙了我好半天,专程跑城外去摘的新鲜荷叶呢。”说到这里突然记起曾经有过的、如今几乎已经遗忘的谦虚美德,她马上又做出不好意思的模样:“呃,那个,第一次做得不太好……你尝尝好不好喝?” 唇角微微一勾,萧夜没有道谢,只是点点头,拿小匙拂了拂那汤,忽见她一脸紧张,不由抿嘴:“荷叶香倒有。” “是吗。”王晓晓悄悄松了口气,荷叶是水若绮帮忙选摘的。 看着他喝下第一口。 “不太甜,正好。” “是吗。”王晓晓郑重地点头,糖是翩翩放的。 “火候也不错。” “真的?”王晓晓只好傻笑,火是请厨房小妹妹帮忙的。 “你做的汤很好。” “喜欢就好。”王晓晓厚着脸皮点头,我喝过,的确好喝。 见她满脸欣慰的模样,萧夜微微一笑,用小匙舀起一粒莲子,送到她唇边:“你尝尝。” 动作很亲昵,比起普通情侣更多了几分自然,没有甜言蜜语,短短三个字,却仍让人感觉温暖得很,望着面前那张俊脸,王晓晓的心砰砰直跳,不自觉张开口让他喂。 美男亲手喂吃东西,感觉就是不同…… 咀嚼。 渐渐地,笑容僵在了脸上. “可好吃?” 摇头。 “不好?”诧异。 “苦,怎么是苦的!”哇哇叫。 “苦的?”萧夜怀疑地看了她片刻,似乎想到了什么,再舀起一粒莲子看了看,随即摇头,似笑非笑地瞧着她,“莲子未去心,自然是苦的。” 去心?这碗汤里,剥莲子可是最重要的、自己唯一参与的工序呢,王晓晓大受打击,有气无力地伸出手:“我再去做。” “不必,”他摇头,“莲子心虽苦,却能清心去热,吃也无害。” “可是很苦。” “今后多做就好。”. 除了练武,还要学做汤,任务艰巨啊,拿着空空的碗,王晓晓既感动又苦恼,看来以后要多提高提高厨艺了。 刚走出门没多远,一个人影从转角处跳出来:“萧哥哥不喜欢吗?” 看清来人,王晓晓含糊:“还好,他说很香。” “我选的荷叶都是最新鲜最好的,自然很香,”水若绮得意,接着又问,“不过,有些人口味不同的,翩翩姐姐的糖会不会多了?” “不多不少,正好。” “那你怎么不高兴?” 王晓晓摇头,没脸揭露自己剥莲子忘了去心的笨事,只是佩服,看不出来,她年纪比自己还小,厨艺居然挺有一手:“你这么厉害,学过做菜?” “不会做菜,”水若绮摇头,“女孩子都要学做汤啦,你没学?” “学这个做什么?”王晓晓莫名。 “将来好为夫君做,”水若绮拍拍手,疑惑地眨眼,“女孩子都爱亲手做汤送给喜欢的人喝,华山没人给萧哥哥送过吗?” …… 江湖上还有这种风俗!原来当初秋仪她们那么热情送汤是有原因的,难怪刚才自己无意接下她们的汤答应送给萧夜,她们就那么高兴奉承!阴谋,绝对的阴谋!一直以为师兄大人很诚实,想不到也腹黑得很,故意要喝汤,还说什么“多做就好”…… 王晓晓咬牙,心里却忍不住笑。 经过本届武林大会,五子棋竟然以极快的速度在江湖上普及开来,由于此棋易学好懂,非常迎合大众口味,一时间街巷茶楼到处都能见到棋迷,还有专门租棋的地方,桌上摆个棋盘就开始下,旁边一堆观众围着看。 江湖上的娱乐实在太少了,琴棋书画的高级玩意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玩,总该有些雅俗共赏的吧,等本大女侠闲了,再教你们打麻将斗地主,王晓晓暗自计划未来,一边和水若绮在窗边下棋,一边随口说着闲话。 很快,天色渐暗。 水大侠遣人来将水若绮叫过去吃饭了,王晓晓也就撇了棋,准备回房间瞧萧夜,不料刚走上楼,就听得背后有人在叫她。 回首,如雪的白衣,百合花一般的纯净优雅,随着他越走越近,王晓晓又闻到了当初那股若有若无的清香味。 “凌公子?” “可曾见过翩翩?” “她好象找你去了,”王晓晓看看楼下,突然又别有用意地眨眼,“那事你问过他了?” 凌夕明白她的意思,考虑片刻,才轻轻颔首:“他老人家已查了多年,也曾多次派人潜上后山,并未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这个答案已在预料之中,王晓晓试探:“他没有说什么线索?” “有,”凌夕看看她,并不隐瞒,“他老人家说,近日江湖上发现了一个叫流沙的可疑组织,正在追查。” 王晓晓马上问:“查出来了?” 他摇头:“那组织行事十分隐蔽,一时很难查出头目,因此他老人家并未宣扬。” 王晓晓点头,不再追问,心里却暗自感慨,不愧是武林盟主,眼光精准,将这件机密事透露给他,无非是在表示自己对他的信任,然而却又只肯告诉一半,至于怀疑试探楚大侠之类的重要目的,仍然守口如瓶不透半分,估计同时也是想试探他。 “对了,翩翩她……” “翩翩从未与我说过她的身份,”他微笑着打断她,俊脸上隐约掠过一丝温柔怜惜之色,“我也曾隐约猜到她来历不一般,不似普通人家出身,倒也委屈了她。”见王晓晓莫名,他又笑道:“翩翩与你不同,性情柔弱安静,天生就不爱习武,谁知后来却不得不奉命行事,十五岁时便离家,担此大任。” 原本还担心翩翩隐瞒身份,他知道后会生气,如今见他这么说,王晓晓松了口气,更佩服此美男善解人意:“她既然不喜欢练武,叶伯伯应该另外派别人去。” “当年移花宫与少林派并未换名字,宫中只收女弟子,”提起罪魁祸首,凌夕并无责怪之意,“他老人家当时身边并无什么可信之人,这么做也是出于无奈,翩翩能这般通情达理,所以我敬她。” “但他这是强迫……” “舍少而保多,舍小义而取大义,盟主胸怀天下百姓,身系江湖安危,原该如此,既是他的子女,岂能不识大体。” 王晓晓默然。 虽然她在潜意识里很抵触这些话,但也不可否认,自古成大事者无不如此,其实想他身为盟主,若当真舍百姓而取亲人,自己也同样会愤慨谴责。 何况放眼如今的江湖,他的确是个好盟主。 翩翩无疑是值得钦佩的,她从小受的教育就是那样吧,咱却只是小百姓一个,受的是现代教育,绝不是那种肯委屈自己成大事的人,还是别去评价这些了。 萧夜呢? “师兄,你以后不要当盟主好不好?” 见她没头没脑问出这句话,萧夜目光一闪,皱眉:“怎的胡说这些,父亲膝下子女众多,三哥五哥七弟都很好,想必他老人家已有安排,怎会轮到我?” 王晓晓急,抓住他的手:“可他很重视你,万一选中你,你当还是不当?” 萧夜看着她:“你不想……” “我问你想不想。” “不想。” 不想?王晓晓面露喜色,小心翼翼问:“真的?” “自然是真,”感受到她的紧张,萧夜拍拍她的手,目光闪烁,似乎明白了什么,摇头微笑,“你不想让我当?” “是。” “那就不当。” “若叶伯伯不同意怎么办,你不听他的话?”王晓晓担心。 沉默。 萧夜突然伸手拿过鸳鸯剑:“你看它。”的 王晓晓不解:“看见了。” “它叫鸳鸯剑,”他神色微黯,“母亲虽未习武,却酷爱藏剑,当年父亲遍寻天下,终于在东海之滨找到一块千年寒铁,铸成此剑,取鸳鸯同心不离不弃之意,送与母亲作为聘礼,此剑一出,想来父亲不会逼我。” 这剑的历史王晓晓早已猜到,也黯然:“可叶伯伯还是选了别的路,你不也说以江湖为重吗,不怕将来后悔?” “如今不比当年,以江湖为重,并非一定要做盟主,”他随手将剑搁回桌上,淡淡道,“除了我们这些子女,还有楚家水家兄弟,总有比我更合适的人,我还是留在华山办事的好。”说到这里,他停下来看着她,目中别有深意:“做盟主须舍弃许多,我也未必舍得下。” 原来他是明白的!不知因为狂喜,还是因为惊讶,王晓晓竟傻在那里——不论将来他会不会食言,至少这个答案已经很难得了! 一只手拥住她的肩。 俊脸缓缓俯下,越来越近…… 温热的唇从脸上擦过,停在耳畔,若即若离的感觉让王晓晓全身一颤,仿佛有道电流直窜上心头,向全身蔓延。 他久久地停留在那里。 檀香味幽幽在鼻端萦绕,耳朵麻麻痒痒的,几乎可以感觉到,那里的发丝正随着他的呼吸而抖动,王晓晓不敢乱动,也不敢看他,胸中如同有只小兔子在乱跳,这感觉真暧昧,师兄大人到底想做什么,难道前几次没吃到,现在…… 正在揣测,他忽然抬起脸,斜眸,用含笑而略带着鄙视的目光看着她。 “听说颈后有痣的人都笨些,果然如此。” …… 穿越之武林怪传 第四卷:从前那只手 第90章 活人与死人 章节字数:5275 更新时间:08-07-06 21:51 玉色内衫,紫色外袍,衬着紫金冠,华美中带着些清闲的味道,鬓边黑发如墨,几近完美的脸上,弯弯的唇角勾起一丝浅浅的笑,长睫半垂,美眸斜斜瞟着楼下的大街,其中神色难以捉摸,修长有力的手指正把玩着一只碧玉小剑。 “公子,明日可以起程回谷了。” “我几时说过要回去?” 少年迟疑:“但……” “那个凌夕,”他抬抬眉毛,“你莫非没看出来?” 少年沉默片刻,点头:“凌波微步。” “如今他已将此人揽在手下,绝非只是为了叶翩翩,我却想不到,他将来打算如何收场,”指间,碧玉小剑轻击窗台,发出轻微而有节奏的响声,他仍是看着窗外,神情惬意,“回不回谷都有人看着,事事都在别人眼皮底下,想必你也会无聊。” 少年垂首:“公子不喜欢,可以避开他们。” “为何要避?”他笑起来,“难为那些人天天跟着我,一举一动,连晚上哪个侍妾伺候都要知道得清清楚楚,想必也无趣得很,我为何要白给他们找乐子。” 少年不语。 他想了想:“华山之事实在奇怪,我一直未能想明白,不如也随他们走一遭,倒有场热闹好瞧。” 少年立即摇头,紧张:“他如此提防公子,此事更要谨慎才对。” “我并不管他的闲事,”秀眉不着痕迹地皱了下,又迅速舒展开,他扭脸看着少年,目中尽是凉凉的笑,“倒是我的事,你越来越喜欢插手了。” 少年不敢言语,退下。 隐隐朝霞,袅袅轻烟,天色微明,少林城主街上已是车水马龙,人来人往,街道两旁都摆满了卖早点的摊铺,包子馒头甜糕汤饼等各色齐全,吆喝叫卖声不绝,一派安乐富庶的景象。 目中隐隐掠过骄傲之色,他侧身立于窗前,挑眉看着迟疑不前的王晓晓,姿态那么随意,却还是透着种难以形容的威严。 “我今日便要回凡城,丫头有话就问吧。” “我想知道,有关流沙那个组织的事。” 听到这个要求,他并不意外,随手从旁边桌上拈起一封信,丢到她手上:“刚呈上来的,自己看。” 上次骂他混蛋也是一时气急,其实王晓晓本人也明白,因为萧夜,他才会这么容忍自己的放肆,所以如今在他面前说话行事也小心了许多,二人都很默契地回避某些敏感话题,这些场景看在别人眼里,俨然是长辈慈祥,晚辈恭敬的画面。 不知道能认识几个字呢,王晓晓心中忐忑,将那封简体繁体加变异体组合的信打开,发现落款正好认得,是个简体的“楚”字。 老天保佑,这个字是读“楚”吧? 她装模作样地看了几遍,试探:“楚大侠写来的?” 他瞧了瞧她,一笑:“不错,楚申听说此事,便急急写了此信,承认流沙是他私下所建,只因当年那幕后之人行踪诡秘,身在暗处,我们的人或者都已在他的监视之下,所以楚申才在暗地组建了流沙,为的也是避开那人的耳目,叫我不必追究此事。” 还好猜对了,王晓晓擦了擦汗:“这么说,楚大侠应该没有嫌疑了。” 他点头叹息:“此人行事实在高明,手脚干净,不留半点痕迹,老夫追查多年未果,致使许多前去查探的高手白白丧命于崖下,实在是平生第一件失败之事。” 语气里是真真切切的失意,王晓晓看着他,沉默不语。 他不动声色:“丫头还有话说?” 王晓晓直直地盯着他许久,忽又展颜:“如今后山被封,听说是你老人家的意思,能不能特许我们上去查探……” “胡闹!”他断然拒绝,沉下脸责斥,“丫头既敢当着我的面说喜欢萧儿,凡事就该为他考虑,怎能置他的生死安危不顾,由着你莽撞行事,私入后山非同小可,老夫上次不曾计较就罢了,休要再提第二次!” 自从主角的“小强定理”被多次证实,王晓晓就没有太多考虑生死的问题,如今被这么一提,顿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里暗自惭愧——自从下山,师兄大人就老是受伤,多数时候都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而自己虽然承认喜欢他,却并没真正学会照顾别人为别人考虑,那夜后山的经历惊心动魄,的确不该让他再去冒险,女主害男主挂掉的小说也不少,还是小心为妙,不只他,凌夕他们也不能。 错就是错,王晓晓唯一的好处就是认得干脆:“知道了,我会小心看住他的。” 目光闪动,漂亮的眼睛赞赏地扫了她一眼,脸上严肃之色尽去,恢复颠倒众生的笑容,他伸手捏捏她的脸颊:“丫头明白就好,往后日子还长,自己先保重,才能看住他更久。”说完又放开她:“闲了不妨再让他教你多识几个字。” 他已经看出来了?又吃我豆腐!王晓晓面红耳赤,狠狠瞪着他,感叹他对萧夜这番苦心的同时,也为他的另一个儿子难过。 这样一个人,为什么偏偏不能做好丈夫好父亲? 用过早饭,漂亮盟主便带着水大侠等人回凡城去了,智不空出家的事果然被搁下,奉命回凡城见过母亲郭老夫人之后再作商议,水若绮自是跟着他走,随着楚清涟的离开,王晓晓格外高兴,与萧夜翩翩等人送至城外。 回来时日头已高,街上行人更多。 二人并肩而行。 想到昨天他的话,王晓晓犹自感动不已,几乎就要当场说出留在这里的话了,她很不愿想象,若是自己离开他会不会伤心,还有那个空空落落的家,寂寥的萧园,自母亲走后他就很少回去,上次却因为自己喜欢,回家住了好多天,自己一走,今后是不是又要维持原样了?纵然有父亲的爱,也是有限的。 来江湖都快一年了,自己莫名失踪,家里会不会报案?怎样才能跟作者通个信儿,打探一下情况呢? 见她一直垂着脑袋不说话,不时还抬头望天,一副忽喜忽悲的模样,萧夜皱眉,拉着她停下来:“怎么了?” “啊,”王晓晓回过神,赶紧摇头,“没……” 他怀疑地盯着她。 王晓晓扯开话题:“我是想……不用跑步了,真好……” 知道她厌恶跑步,萧夜果然信了:“习武本就十分耗费体力,你体质太差,倘若不多加练习,如何能……” 又要跑步?王晓晓大悔,陪着笑打断他:“我不练了,反正有你,你这么厉害。” 看到那俊脸上的笑意,她就知道这MP拍对了。 “第一高手岂能不会武功,”他抽了抽嘴角,然后板起脸,“武功倒在其次,多跑跑,对你的身子也有好处……” 不详的预感升起,王晓晓马上摇头:“我身体好得很。” 他瞧了她两眼,抬步就走:“明日起,跟着马车跑跑。” 王晓晓追上去:“我不跑了!” “不行。” “有凌公子在,叫他看见我跟着马车跑,多没面子!” “他不会笑话。” “你怎么知道?” “习武虽说本身就有强身健体之功效,但一个人体质太差,做上乘高手就难了,所以师父通常会叫他们多跑多走。” “原来练武是从跑步开始的。”王晓晓大悟。 “倒并非……”声音猛然顿住。 笑意缓缓敛起,他停住脚步,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眼睛直直地望着街角,其中满是震惊与诧异之色,仿佛看见了世上最不可思议的东西。 王晓晓推他:“看什么呢?” “不可能……”喃喃的。 王晓晓有些莫名:“什么不可能?” “我好象看见妍儿了。” “妍儿?”王晓晓失声,已经死了几年的人会突然冒出来,这是她始料不及的,眼见他喜悦而紧张的模样,她只得怔怔地站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很快回过神:“你先回客栈,我去看看。” “你……”没等她说完,面前人已不见。 各种说不清的滋味同时涌上来,望着那个方向,王晓晓呆了好半天,才努力压下了那些复杂的情绪,其实他这么做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两个人曾经在一起,多少都会有感情,如今见她活过来,高兴也难免,若是他真的不闻不问,反倒更让人难以相信。 虽然已经尽量往好处想,然而心底仍是不受控制,一阵阵发凉,这一刻,她开始失望,觉得该重新考虑回去的事了。 原来他并没忘记。 “小师妹!”有人拍肩膀,“发什么呆呢?” 王晓晓吃了一惊,这才回过神,待扭脸看清来人之后,急忙摇头支吾:“没什么,你们这是……” “师……师父叫我们出……来置办东西,”殷皓晃了晃手上拎着的一大包药材,结结巴巴地想要解释,却被旁边的文净打断,“小师妹一个人站这儿做什么,怎的不见萧师兄?” “他有事,我们先回去吧。”王晓晓转身就走。 身后二人摸不着头脑,只得跟在后面,说笑起来。 走出没多远,王晓晓突然发现了什么,停住,慢慢后退几步,然后抬脸望望街旁左手边一家装饰豪华的酒楼:“我请客,进去喝酒。” 不等二人答应,她抬脚就朝里面走。 难得小师妹当了第一高手还记着咱们,不但没半点架子,还这么大方花钱请客,文净与殷皓喜不自胜,乐孜孜地跟着她走进去。 “小二!” “几位客官要点什么?” 这台词听着太顺耳了,王晓晓不顾旁边两师兄,大大咧咧往桌旁一坐,顺口抬出武侠片里的大侠点菜经典名句:“来两斤熟牛肉,一壶上等的女儿红!”的 伙计傻。 见他不动,王晓晓怒:“怎么,还不快去?” “这……” “这什么这,怕我没钱吗!”一大张银票被拍上桌子,大侠摆阔经典动作。 “不是不是,姑娘误会小人的意思了,”见她一副找人晦气的模样,伙计急忙陪笑,求助地望着旁边的文净与殷皓,“这个……猪肉羊肉狗肉小店都有,就是不卖牛肉。” …… 看出小师妹心情不对,文净忙上前解围:“有什么肉就卖什么肉,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还不快去把好菜摆上来!” “是是,”伙计连声答应,转身跑了两步,觉得不对又折回来,摸着脑袋陪笑,“还有……敢问姑娘女儿红又是什么,小人还从没听说过这东西。” 这回,连文净与殷皓也被难住了。 王晓晓直直瞪了半天眼,才咬牙一字字道:“就是酒,好酒!有没有,酒——” “有有有,姑娘稍候。”伙计抹了把汗,逃得飞快。 文净与殷皓互相看了看,跟着坐下。 “出什么事了,小师妹?” “没事。”王晓晓非常不屑,堂堂江湖,居然连这么出名的“大侠套餐”也没有,真够糟糕的。 更糟糕的是,此店上菜速度超慢,半日过去,当酒菜真正摆到面前的时候,她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不想再醉了。 于是她只好站起来,掏出银两到柜台付了帐,然后看着剩下的银子心痛,还要孝敬师父的茶钱呢!冲动果然是魔鬼,书上那些大侠们若是肯坐下来多动动脑子,有点自我保护意识,估计也不会再想喝酒,伤心就够了,身体还是咱自己的。 心疼胜过食欲,王晓晓越发没胃口,只想快些避开这桌超高价酒菜带来的刺激:“帐我已经结了,你们慢慢吃吧,我先回客栈。” 哪有这么请客的,叫了菜就跑?两位师兄面面相觑。 殷皓惊讶:“你……你不吃了?” “不吃了。” “那我们也回去吧。”文净看出端倪,忙用手碰了碰殷皓。 瞧瞧那满桌子丰盛的酒菜,殷皓十分不乐意地站起来,顺手拿起酒壶往怀里一揣,再拎起一只红烧肘子,抓了几块鹅脯,才依依不舍地跟着二人快步朝门外走,也没注意背后伙计那惊讶的目光——这几个人有毛病,专程进来叫一桌酒菜好玩的? 非要跟个死人比什么呢,连事情都没弄清楚就白吃醋,当真是犯傻了,就算那个妍儿真的活过来,师兄大人仍对她念念不忘的话,大不了自己将来放手回去,何况,无论怎么说,她也是师兄大人曾经喜欢过的人,活人永远比不过死人,他心里有她的一席之地也是正常的,叫他真正忘了她,实在不太可能。 而且,活人也有活人的优势不是?情况未必有自己想的那么坏。 想是想通了,心里还是涩涩的,王晓晓一言不发,带着二人抄近路往客栈走,文净与殷皓倒也没有多问。 喧哗声渐远,周围越来越僻静。 等等他回来该怎样问才好?难道那个妍儿真的活过来了?不太可能吧,或许就是个长得像的,不过事情若真到了最坏的那一步,他会怎么做?王晓晓垂着脑袋,边走边思考对策。 突然,旁边的文净伸手将她拉住,语气里也透出许多紧张:“小师妹!” “怎么?”王晓晓疑惑地抬头,发现他面色不对之后,赶紧顺着他的目光朝前望。 迎面站着好几个穿青黑色紧身衣裳的人,年龄二十到四十不等,每人手中皆持有一把锋利的大刀,神情或是凶恶,或是得意。 强盗!王晓晓大惊。 估计是有个“第一高手”在的缘故,望着明晃晃的刀,殷皓竟也不怎么害怕,挺身上前呵斥:“光……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想做什么!” 为首那人不理会他,一双眼睛只盯着旁边的王晓晓,将她细细打量了好几遍。 “你可是姓王?” “是。” “那就好,乖乖把藏宝图交出来吧" 穿越之武林怪传 第四卷:从前那只手 第91章 藏宝图的麻烦(三) 章节字数:6171 更新时间:08-07-07 14:26 文净终于记起来,悄悄拉王晓晓,颤声道:“小师妹,上次就是他们,在少林河上抢走了你送我的那张藏宝图。” 人民币惹来的麻烦还真不少,王晓晓明白过来,既好笑又好气,加上心情本来就差,干脆将脑袋一扬,死不认帐:“什么藏宝图,没见过。” “少装蒜!” “就是她的图!” “跟这小子在一起,又姓王,必定是你了,”为首那人得意地朝文净一指,“休要拿话哄大爷,此事我等早就清楚得很,那藏宝图一共三张对不对,一张原本在这小子手上,如今我们已得了,另一张在凡城周记当铺,还有一张嘛,大爷今儿个只要图,不想杀人,你还是乖乖交出来为妙。” 上交人民币就能保命,要是往常,王晓晓一定喜笑颜开双手奉上了,可现在身上确实没有这东西,无计可施之下,她只好叹了口气,主动交代:“你说得对,那藏宝图一共三张,一张在你们手上,另一张我当了,剩的那张就在华山我房间的枕头底下,要不你们跟我回去,我拿了送你们,大家都走江湖的,交个朋友嘛……” “少废话!”那强盗头子打断她,怒,“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会不带在身上,当大爷我是三岁小儿好糊弄?谁不知道你们华山派有个夜公子厉害得很,还叫我们跟你回去,你这丫头真是诡计多端!” “老大说得是,不单夜公子,听说本届第一高手王大女侠也是华山的。” “不错,我们若跟去,哪还有命回来!” 这些话本是他们内部商量用的,谁知反倒提醒了众人,殷皓是个最喜欢沾光的,立即站到王晓晓旁边,骄傲:“既……既然知道王大女侠的厉害,还……不快滚!” 文净也笑指王晓晓:“不瞒各位,这便是我们华山派第一女弟子,本届武林大会的第一高手王大女侠,你们既然知道她的名号,怎的连人都不认识?” “她是王大女侠!”众强盗愣。 殷皓得意:“我们……我们小师妹是第一高手,怕你们怎的!” 如今形势所迫,硬着头皮也要上了,王晓晓立即发挥特长,腰一直,胸一挺,头一昂,再鼻子里“哼哼”两声,高手形象马上活灵活现,当真有几分唬人的气势。 众强盗不由退了几步,都不再说话,细细打量起她来。 目光冰冷,缓缓将在场所有强盗都扫视了一遍,将“给我当心点”的意思传达清楚之后,王晓晓这才踱了两步:“第一高手也是会杀人的,睁大你们的狗眼,连我是谁都不认识,竟敢大胆来抢劫!” “你真是王大女侠?”为首那人怀疑。 王晓晓冷笑不语。 那人再打量她片刻,突然伸手探入怀中,不知摸了个什么东西出来,接着招呼所有强盗围过去,一边看一边小声商议。 他们不信?王晓晓心里也急,只好继续装样:“本女侠今天不想杀人,识相的最好快快滚,否则就怪不得我了!” 闻言,众强盗都直起腰,同时笑起来。 王晓晓诧异:“笑什么?” “小丫头也学会了唬人,你若是王大女侠,我就是叶盟主他老人家了,”为首的强盗笑着将手上那张纸亮出来,“王大女侠乃是本届武林大会第一高手,谁没有她的画像呢!” 哟,画像这么快就出来了?王晓晓叹服,再眯起眼睛细细一瞧,顿时大失所望,江湖上怎么人人都爱画抽象画呢?画出来的效果和上次胡乐那张差不多。 画像旁边还有些小字,估计就是资料。 不理会王晓晓饱受打击的心情,那人摇头念道:“王大女侠,本名王晓晓,年方十九,来历神秘,去年初次在华山上露面,打败‘神刀无敌’张老大,一战成名,遂拜入华山神剑天绝大师门下,号称华山第一女弟子,本届武林大会,王大女侠大显身手,战败夜公子,勇夺第一高手称号,实乃历届武林大会以来第一位女中奇材。” 念到这里,他清了下嗓子,瞟了瞟神色古怪的王晓晓,继续道:“此女平生最擅剑法,曾用无上剑气隔空斩断‘江湖第一大飘客’高飞的铁丝;但据说其拳法也精妙无比,曾一拳打得杜子通吐血,在床上躺了三日三夜;另外,此女尤有独门不动神功,夜公子与不空师父皆败于其下;平生爱好:练剑、跑步、赚钱、美男子。” 大段文字终于念完,此强盗头子长长吐了口气,再次高举画像,洋洋得意地指着画中人:“睁大眼睛瞧好了,这上面的人怎会是你?” 终于有人能看出我不是那个丑八怪!想不到啊想不到,原来这江湖上只有当强盗的最有艺术眼光,欣赏水平最高了!王晓晓几乎感激涕零,忘记眼前的危险,点头不止:“不是,的确不是。” “谁……谁说不是?”殷皓赶紧站出来,指指那画,又指着王晓晓,“那那那分明就是她嘛……” “谁说的!”王晓晓怒,打断他,“你哪只眼睛看我们像了?” 殷皓不解:“小师妹……” “果真是假的!”为首那强盗大笑,“你既已经承认不是她,那就乖乖把藏宝图交出来吧,免得受苦。” 且不说如今两手空空,就算有剑,以自己这点水平,也不可能对付这么多人,王晓晓留意到眼前的麻烦,大为后悔,武林大会上对付杜子通那一拳倒是名扬天下,但在这种拼命场合显然不实用,文净殷皓的太极拳最多也只能锻炼身体,真要和他们动手,那是大大吃亏啊。 她赶紧陪笑商量:“各位大哥,我确实没带在身上,要不你们等几个月……” “大哥,少跟他们废话,他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上!” 不好!听到熟悉的命令,王晓晓第一个反应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过身,拔腿就跑:“救命——” 有“第一高手”在,文净与殷皓原本是镇定的,哪里想到她会突然逃跑,二人直直愣了好一阵,才同时白了脸,跟着逃命。 众强盗挥刀紧追。 王晓晓仗着长跑优势,一时倒也没被追上,可这些强盗看来都是练过武的呢,她暗自着急,顾不得两位师兄,慌慌张张朝大街的方向跑,早知道就不走这条生僻路了,师兄大人不在,谁来救命呢? 迎面巷口走出两个人,她收势不及,一头撞了上去。 “华山小师姐!” “智空师兄!智灵!”危急时分见到熟人,王晓晓大喜,想也不想就躲到智空身后,“智空师兄救我!” 文净与殷皓也匆匆赶到,争着往后面躲,殷皓口里犹自责怪:“小……小师妹真不够……够义气!” 不是我不够义气,他们杀的目标是我,与你们无关呢!王晓晓懒得分辨,因为她现在关注的是另一件事——如今敌众我寡,虽然多了两个人,不过智灵显然是指望不上的,智空倒是有套好拳法,可要施展它偏偏又需要条件,此人离了树就不能打呢! 望望四周,一棵树也没有。 天亡我也!王晓晓郁闷极了。 见他们几个狼狈不堪的模样,智空与智灵犹自疑惑不解,后面众强盗已经赶到,以半圆之势将众人包抄起来。 发现多出两个人,一强盗疑惑:“那不是寺里的和尚吗?” 为首那人点头,拿刀指着智空智灵:“和尚,你们也要管闲事?” 智灵已吓得钻到后面,倒是智空仍旧站在原地没动,犹豫了一下,合十:“阿弥陀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各位施主如此狠心,生造杀孽,将来只怕……” “怕个屁!”那人打断他,不耐烦,“你只叫她快快把藏宝图交出来,大爷今儿个就不动刀。” 智空马上转身:“阿弥陀佛,这……” 王晓晓忙道:“我真没什么藏宝图。” “再不交出来,休怪我们不客气!”那人大怒,垂头在怀里摸了半天,拿出另一张纸,展开大声念,“大爷抢劫是有规矩的,和尚听清楚,凡是值钱的东西都要速速拿出来,私藏银两者,杀;私藏宝贝者,杀;反抗者,杀;出言不逊者,杀;逃跑者,杀;挡我者,杀!” 几个“杀”字听得王晓晓心惊肉跳,她迅速比较双方的实力,确定连0。1%的胜算也没有之后,马上将希望寄托到作者身上——我是女主,快派个人来救救我啊! 比作者效率更快的是智灵,他凑上前悄声劝:“小师姐,保命要紧,你若真有那东西,给他们就是了。” “我真的没有,”王晓晓哭丧着脸,转向智空,“智空师兄,你现在能不能打?” 智空紧张地摇头:“阿弥陀佛,没有树。” 若有树,他的拳法应该能够支持一会儿的,王晓晓不死心地朝四周张望,心里大为着急,靠靠的平时到处都有树,咋的今天一棵不见? 我的树!生命之树啊! 来到江湖飘,还没挨过刀,身为第一高手,的确不太符合大侠成长定律,王晓晓悲观地转动眼珠,重新将周围每件东西细细瞧了一遍,甚至连每个人都没放过。 突然,她双眼一亮,将目光锁定在殷皓身上。 “殷师兄,你站好。” “做什么?” “把手举起来。” “干……干什么?” “快举起来!” 见她面带杀气,眼露凶光,表情比打劫的强盗更严肃,殷皓果然不敢多说,乖乖地举起双手,任她摆布。 “举高点!”不顾周围那些傻掉的强盗,王晓晓自顾自围着他转了两圈,突然抬起脸,紧张而兴奋地问,“智空师兄,你看他像不像个树桩?” 树桩也是树,平地树人,虽然高度上略有欠缺,但智空双拳仍旧虎虎生风,扑腾闪躲,十分熟练,不消片刻工夫,那些要上来逮王晓晓的强盗已有大半躺在了地上,惊呼惨叫声不绝于耳。 殷皓高举双手站在最前面,双腿微颤,口里犹不放心:“这……这样真行?” “放心,你看他们都打不过的,”王晓晓安慰他,拉着文净智灵躲在后面,暗自庆幸,这些强盗虽然都算不上高手,但看样子都练过些皮毛功夫,幸好殷皓今天形象到位,衣服的颜色和树桩差不多,人又长得结实,所以智空临场发挥才会这么投入!忽见智空打得精彩,她立即摩拳擦掌为他打气助威,“你看智空师兄多厉害,一个顶十个,他这么无敌,也有殷师兄你的功劳哇!” 智灵也迅速摸出顶大帽子扣上,指着众强盗,得意洋洋地骂:“娘的,堂堂少林派治下,你们居然敢大白天拦路抢劫,哼哼,今日不叫我师兄剁了你们!” “智空师兄真厉害!” “揍,揍死他们!” “阿弥陀佛,好。”说话间,又有几个强盗倒地。 发现吃亏,强盗们纷纷从地上爬起来,揉腰揉腿,都学乖了,不敢再主动进攻,只是诧异地讨论众人古怪的造型。 “妈的,他们在搞什么!” “怎会这样?” 为首那人仔细研究了两分钟,突然挥刀直指殷皓:“先砍他!” 众强盗立即扑上来。 “不,不好!”见所有的刀都朝自己招呼,殷皓吓了一大跳,不等王晓晓发出护树指令,撒腿就跑,“砍……砍砍砍树啦!” 王晓晓大急,拔腿就追:“喂,你给我回来!” 见势不对,文净与智灵也迅速开溜,惟独智空是个老实人,正打得兴起,哪里想到面前这棵“树”会突然跑掉,顿时没反应过来,直直愣在那里。 “站住!再跑杀了他!” 众人已经跑出很远,听到喝声只好停下,回头见状,皆大惊,只见几把雪亮的刀齐齐架在智空的脖子上,智空吓得哆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快放了我师兄!”智灵大急。 “想不到这和尚还挺厉害,差点打得老子内伤,”为首那人狠狠踢了智空一脚,挥刀威胁,“再不叫那丫头交出藏宝图,我这就宰了他!” 王晓晓无奈:“我真没有藏宝图。” 那人怒,举刀要劈:“不交?” “别别!”王晓晓急忙阻止,“你们杀了他又有什么用,不如先放了他,我跟你们走,带你们去找藏宝图,怎么样?” “你?” “对,你们放了他,我带你们找藏宝图。” 众强盗商量片刻,为首那人点头同意,收起刀:“也好,你过来。” 反正自己是主角,按常理是死不了的吧,最多受点折磨,王晓晓努力定下神,轻声对文净道:“去找萧师兄救我。” 文净立即点头。 王晓晓深深吸了口气,转向众贼:“你们先放了他。” 那人果真丢开智空,瞪眼警告:“休要耍花样!” 害怕是有的,王晓晓慢腾腾朝那边走,谁知刚迈出没几步,突然听得耳畔“嗖”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飞过,再看时,那贼首已经两眼圆睁,满脸惊惧,一只手直直指着她,再也说不出话来。 喉间赫然插着一柄碧玉小剑。 王晓晓大惊,顾不得危险,转脸朝周围张望,却并不见半个人影。 随着一声闷响,那人终于倒下,身后其他强盗这才发现情势不对,纷纷怒吼,本能地挥刀朝众人扑上来。 飕飕几声,地上又多出几具尸体。 知道遇上高人,剩下的几个强盗再不敢轻举妄动,语气也软了许多:“我们只要藏宝图,并不想害你性命,你竟敢……” “不是我,”王晓晓摇头,看着地上那几具尸体,“先把他们抬走吧,再不走,我也不敢保证他会不会饶你们。” 众强盗将信将疑,果然抬起地上的尸体,走了。 王晓晓在原地呆了片刻,突然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跑去:“慕容!” 除了他,谁的暗器会这么奢侈,奢侈到用碧玉来打造,想当初他还曾摘下名贵的白玉扇坠替自己卡窗户,出手时全无半点惋惜。 看到那个紫色身影,王晓晓松了口气,停下脚步。 其实她很想和往常一样,上去拍他的肩膀跟他说笑,可如今明白那是场骗局之后,她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半天才张了张口:“谢谢你。” 他侧过身看她一眼,轻声笑了:“没事乱跑,第一高手若成了人质,传出去岂不成了江湖上的笑话。” 好好的玩笑听在耳朵里,王晓晓却一点也笑不出来,犹豫许久,才喃喃道:“你现在救我,也是故意的?”自己好象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吧。 “不知道。”他回答得很干脆,转身就走。 步伐不快不慢,优雅而稳健,看着他的背影,王晓晓突然大声道:“你的确做错了,不过我没有想要他杀你,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 他笑道:“多谢。” “你这么聪明,不用靠他也有今天,怎么还想不明白,他既然不是你父亲,那就是个外人,一个外人根本不值得你恨,你还难过什么?” 脚步渐渐放慢,终于完全停下来,他没有回头看她,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静静地站了片刻,又径直往前走了。 越是聪明的人,越不能容忍别人的忽视和不公平对待吧,尤其这个人是他从小就崇拜尊敬的盟主父亲,就像自己努力保持好成绩,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给父母脸上争光,王晓晓心情复杂地回到客栈,发现萧夜已经回来了。 看到桌上的酒杯,还有他脸上那怅然的神情,王晓晓已大略猜到了结果,心里却更加不是滋味。 午饭已摆好,二人对坐。 “是她吗?” “不是,”萧夜摇头,默然片刻,目光渐渐黯下去,“若非我当初太过疏忽,她……本不会死。” 她喜欢的是慕容无伤,自责的却是你,王晓晓看着他,艰难地开口:“若是她还在,你……该带她回萧园去。” 萧夜看看她,点头:“她父母都在父亲手下办事,后来不幸亡故,父亲因此收了她作义女,除了萧园,她已无家可归。” 萧园,他不喜欢让别人住进去,那里却是她的家? 王晓晓不再作声,默默陪着他吃完这顿饭,自回房间去了 穿越之武林怪传 第四卷:从前那只手 第92章 谁是恩人 章节字数:5435 更新时间:08-07-11 20:27 得胜归来,天绝大师自豪不已,有意扩大宣传以提高华山派知名度,因此特地将行程放慢许多,走走停停,一直行了十来日,队伍才终于抵达华山城。 华山城作为江湖上最富裕最繁华的城池之一,其热闹程度丝毫不比少林城逊色,每年光税收就已是一笔巨大的财富,这也是天绝大师为何非要保住四大门派首座位置的原因。 街上颇为拥挤,虽有萧夜陪着,王晓晓却没有什么逛街的兴致,过了这么多天,妍儿的事已渐渐淡去,然而她心底始终存了个疙瘩,明知道那已经是个死人,偶尔想起来,还是觉得很不舒服。 “师兄,后山的事悬得很,我想,我们还是先不要贸然上去。” 萧夜目光一闪:“不是说有线索么?” “是有线索,但不一定在山上,”发现说漏嘴,王晓晓赶紧辩解,“后山的土已经被人换过,现在去查,估计也和上次一样找不到什么线索,那人既然把我带到崖边,却没害我,可能就是在暗示线索在悬崖,我们不如先转到后山崖下去看看?” 人流涌来,萧夜伸臂护住她,口里沉吟:“他为何要帮我们?” “难道后山除了凶手,还有另外一批人?”这个问题王晓晓也想不明白,“那天晚上,在暗中偷袭你的那些人用的都是武当剑法,失传已久,很明显应该是凶手派来的,可后来我们中了那个‘冷岳’的暗算昏迷过去,却并没有被丢下悬崖摔死,究竟是谁救了我们?” 萧夜皱眉不语。 王晓晓继续道:“还有上次在布庄,柳姑娘派人杀我,我们中了迷药,那个放出暗器救你的人又是谁?” 萧夜看看她:“我知道。” 王晓晓愣:“你?” 萧夜不再言语,拉起她就快步朝前走。 “做什么?” “别说话。” 见他脸色不太好,王晓晓也不多问,任他拉着东窜西转,片刻工夫就匆匆走了好几家店铺,每次都只停了不到十秒钟,就又被他拉出去了。 很快,二人拐进一条小巷。 莫非是被人跟踪了?王晓晓警觉起来,看过不少小说电视剧,类似的情节实在很多,正这么想着,腰间忽然一紧,萧夜已带着她掠上墙头。 半晌,巷口果然出现一个人影。 竟然是他!王晓晓做梦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顿时张大嘴巴,几乎要叫出声来。 矮矮的个头,圆滚滚的身子,慢悠悠的步伐,一手还提着把大刀,这副模样看在别人眼里,简直是滑稽可笑至极,然而王晓晓很清楚地发现,那双小眼睛此刻正骨碌碌不停地转来转去,似乎在寻找什么。 竟然是皮俅! 正在东张西望寻找目标,面前却突然掉下来两个人,“皮球”吃了一惊,不过他反应也不慢,立即堆起笑脸:“远远瞧着像王大女侠,想不到果真是……” “不必装了。”萧夜淡淡地打断他。 “皮球”飞快转了转眼珠,陪笑:“这不是夜公子么?” 萧夜看着他:“他派你来的?” 知道身份已被揭穿,“皮球”沉默片刻,敛起笑容,变作满脸严肃与恭敬,收起双刀冲他抱拳一礼,正色道:“小人确是奉了叶盟主之命,这六年来,一直在暗中保护公子的安全。” “那日在布庄中迷香,是你放暗器救了我们。” “正是,私用禁药本是死罪,那逍遥派的柳眉儿也已经被七公子处置了。” 不是送走,是处置?王晓晓心中发冷,垂首不作声。 萧夜却略略一嗤:“你倒掩饰得好。” “皮球”愣了愣,赧然:“并非小人有意隐瞒,实在是……” “他不让我知道。” “不错。” “若我猜得不错,除了你,还有两个,”萧夜冷冷地看了他半日,突然转身就走,“这几年辛苦你们,都走吧,今后不必再跟着我!” “皮球”为难:“这……” 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青年剑客,想不到还被父亲当作小孩子,日夜派人跟着守护,无论哪个男人听到这种事,自尊多多少少都会受到影响吧,王晓晓想笑又不敢笑,见“皮球”难做,于是顺口解围:“他不用保护的,不如你今后就跟着我吧。” 效果一样,“皮球”大大松了口气,笑着应下。 出了巷子,萧夜自顾自朝前走,表情倒也平静无波,就是脸色不太好看,王晓晓不好多说,一语不发跟在后面。 “你还让他跟着?”恼火。 “他也难做,”王晓晓叹了口气,瞪他,“你不用我有用,你总不可能天天都在我身边吧,万一有急事,他也许能帮上忙的,像前儿那些强盗……” 他猛地顿住脚步:“强盗?” 发现说漏嘴,王晓晓赶紧作出若无其事的模样:“几个小毛贼,我一剑就吓跑他们了。” 少林城再次遇劫的事,文净殷皓二人因怕藏宝图之事在师父跟前败露,一直守口如瓶,王晓晓自己也不敢提,否则哪天师兄大人兴致一发,不知道又要花多少银子去回收“藏宝图”呢,何况当时救自己的是慕容无伤,叫他听见更不太好。 第一高手的称号足够吓跑人,萧夜倒也信了,不过多少还是能听出其中吹牛的成分,嘴角微抽:“一剑就吓跑?” “当然,是多用了几剑,”王晓晓尴尬,移开话题,“我本来也猜到有人跟着我们,可能是叶伯伯的人,只没想到会是皮球,太不可思议了,我还以为……”说到这里又停住。 “你以为是谁?”萧夜挑眉,神情缓和下来。 “没,乱猜的。”心中犹有疑惑,王晓晓随口含糊过去。 萧夜也不再问,拉起她继续朝前走。 见他心情好了不少,王晓晓抱住他的手臂:“叶伯伯这么做,也只是担心你。” 他不说话。 众人回到华山,已近七月。 催肝裂肺的《哭五更》曲调中,天绝大师领着得意高徒凯旋而归,想当初睁眼就在华山,因此王晓晓跟着马车跑步进山门,见到上下师弟师妹们列队迎接的时候,很有种回家的感觉,这趟出行只有短短两三个月,经历的事情却远比在山上时丰富,遇刺,赚钱,比武,每件都称得上是惊心动魄,今后办报纸绝对不缺写作素材,简直可以写本书了,题目就叫《第一高手是怎样炼成的》。 翩翩却没有跟上华山,原来凌夕知道她生性文静恬淡,不爱理这些江湖闲事,因此让她留在了华山城里,他的话翩翩素来是听从的,也不多问,只是叮嘱他小心。 由于萧夜的提议,凌夕与二人住在了同一个院子,如今此美男已成本届武林大会的风云人物,天绝大师动了惜才之念,有心挖“少林派”的墙角,自无不肯,直赞王晓晓魅力无双,连翩翩的人也能抢。 王晓晓倒是忙着另外一件事。 “师父喝得下这么多茶?” “不是,这些都是今年各处新到的贡茶,小师姐爱喝什么,不妨拿些去尝尝。” 自从勇夺第一高手称号,王晓晓在派中的地位急速提升,只因有一次随口说了大胡子十九师弟是茶道高手,天绝大师当即拍板,把贡茶的差事也派给了茶房,大胡子师弟受宠若惊,更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加上王晓晓为人本就比秋仪那些女孩子更大方和气,二人很快就混熟了。 见她有兴趣,大胡子师弟指着那些茶,介绍:“这里一共十三种,都是经过下头挑选,才送来的,如今师父叫我再选两种最好的送凡城进贡,剩的就作我们日常茶水。” 王晓晓明白过来,再闲扯几句,才说出了请他帮忙的事。 “师父的字?” “是这样,听说二十年前,师父还没生那场大病的时候,也曾写得一手好字,所以我想找几件他老人家的墨宝,拿来学习学习。” “师父的字写得好?”大胡子师弟更惊讶。 “是啊。”王晓晓点头,面不红心不跳。 “记得师父不爱写字的,”大胡子师弟想了想,笑道,“我虽认得几个字,却也不懂什么好坏,不过小师姐放心,每次交代茶房买茶,师父都有单子,我必定替你找到。” “那就拜托你了,”王晓晓强调,“一定要二十年前的。” “小师姐客气,”大胡子师弟摆手,似乎想起了什么,抱过一个瓷瓶,“今年的贡茶虽好,也没什么太珍奇的,惟有这海云春难得,原产峨眉派青凤沟,我们华山派简城试种了三年,今年才头一次收成,此茶香浓味久,听说是无伤公子最爱喝的,小师姐不妨拿些去尝尝,送人也好。” 王晓晓点头笑:“那就麻烦你替我装点。” 见她答应,大胡子师弟果然拿出个瓷缸子替她装了半缸,好心提醒:“小师姐喝这些已够了,这茶好是好,却不能喝太多。” 王晓晓奇:“为什么?” 大胡子师弟笑道:“此茶最宜冷饮,香味奇佳,而且天越寒,其香愈盛,久必成瘾,普通人不知道的也无妨,遇上会品的,必不舍得放过那一丝异香,成日喝冷茶,岂不伤身?” 王晓晓呆了片刻,突然将那半缸茶叶全倒回瓷瓶:“我不要这个,换别的吧。” 大胡子师弟想了想,赞同地点头,重新抱过一个瓶子:“也好,如今天气渐渐凉快了,华山金针最是祛寒补气,小师姐不如拿些去。” 房间,萧夜与凌夕坐在椅子上,一黑一白气质各异,黑的神秘,白的清雅,互相映衬煞是好看。 王晓晓问:“你们觉得师父怎么样?” 凌夕微微一笑:“尊师看着倒并无异处,只是我瞧了这些日子,堂堂华山掌门,武功荒废还可,行事实在……” “实在荒唐,”王晓晓打断他,试探,“你们‘少林派’的掌门怎么样?” 凌夕摇头,更觉好笑:“宫主与尊师的确不相上下,我原本也奇怪,以为她是老糊涂了,直到武林大会见到其他掌门,这才觉得事有蹊跷,怪不得江湖上人人如此,莫非所有掌门都是徒有虚名?又或者……” 他没有往下说,另外两人却已猜出了他的意思。 萧夜沉默半日,神色渐渐凝重:“我原本也怀疑过,曾向父亲提起,但父亲也并未查出什么破绽,事隔二十多年,能瞒过他老人家的耳目,在不知不觉中换掉十大门派掌门,实在不简单……” 话未说完,王晓晓突然截口道:“不对,这个师父是真正的师父,没有换掉。” “其实我打听过,师父从上山的时候,就一直是这个样子,喜欢打滚喜欢哭闹,除了口味,其他习惯都没变,所以叶伯伯才不会怀疑,因为他本来就不太像个掌门,而且人老了,江湖又太平,武功荒废也不算证据。” 说到这里,王晓晓问凌夕:“你们宫主是不是也一样?” 凌夕默默点头。 “不只他,少林派和其他几大门派的掌门怕都是这样的,”王晓晓解释,“师父一直喝凡城玉井,但后来前掌门盟主长济大师失踪,华山派比武选新掌门,以师父的身手根本不可能取胜,可当时他却一举夺魁,而且两年之内连败上门挑战的六十几位高手,这个时候的师父突然喝起华山金针,五六年后,又变回了凡城玉井。” “有问题的其实是中间那个喝华山金针的人,他冒充师父比武当上掌门,但后来不知因为什么缘故离开了,就换回了原来的师父,所以,现在这个师父才是真正的师父,不是他在冒充别人,是别人在冒充他,而且冒充了五六年!” 萧夜目光微动,摇头:“师父的胆子不大,当初我曾暗中试探过他,若果真受人挟制,他怎的不肯说出来?” 王晓晓道:“如果他怕那个人,比怕你和叶伯伯更严重,他也不会说,冒充他的那个人可能是受人指使,但也说不定就是主谋。” 凌夕微笑:“话虽有理,只是仅凭口味来断定,到底不妥。” “学打滚学说话都很简单,但改变口味却很难叫人接受,”王晓晓坚持,“师父喜欢摆弄药材,药方也不少,可我翻过他的房间,惟独没有二十年前的药方,若能找出来和他现在的笔迹对比一下,说不定能看出问题。” “笔迹也可以模仿,”萧夜抿嘴,“我和凌兄已商定,后日去后山崖下查探。” “我也去。” 落日西斜,余晖满地,漫天的晚霞愈发鲜艳,周围的山峦几乎都被映得红透,如血的残阳中,三个人临风而立。 “真好看,想不到华山景色这么美!”女孩子兴致勃勃的声音。 “这里最清静。”少年笑道。 “朝对山云,夜枕松风,不错,就这里了,”惬意的声音里,一个年轻的紫袍公子高高立于崖上,形容俊美,风采俨然,他打量着周围的景色,突然转脸冲少年笑道,“只是此地太过静僻,未免寂寞无趣,实在该回谷将她们全带过来的,林山深处,笙歌小楼,美酒美人,岂不热闹?” 少年含笑称是。 旁边,女孩子的脸色却渐渐黯了下来。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某大:咳! 少年(回过神,不解):天才刚刚黑呢,这就完了? 某大:不是,嗓子哑了。 少年(起身):我去倒茶,您先喝口润润。 某大(摆手制止,叹气):如今天气渐凉,听说凡城玉井最是祛寒补气,我却没有…… 少年(惊讶):不是华山金针么? 某大(坚持):贵的,就是好的。 少年:我明天去买,但那个冒充天绝大师的究竟是何人?他冒充华山掌门的五六年时间里,真正的天绝大师又去哪里了? 某大(摇头):不可说不可说,此案一言难尽…… 少年:难怪叶盟主调查多年未有结果,江湖事事都要他人家去操心,哪有许多精神,幸好有王大女侠替他分忧。 某大:王大女侠着实了不起,经此一案,她灵感突发,半年后终于向叶盟主提议,在江湖上新设了一个机构,专门负责各地疑难案件。 少年:叫什么? 某大:衙门。 穿越之武林怪传 第四卷:从前那只手 第93章 “狐仙”的指点 章节字数:5906 更新时间:08-07-12 18:07 “狐仙”的指点 阴阴的天空底下,三面危崖峭壁拔地而起,势如刀削,中间倒也长着些顽强的野草,偶尔还有一两棵小树,但看上去仍是奇险无比,从某些地方往上望,那视线竟是笔直连天的。王晓晓去过后山,那次的印象是上头植被丰茂,林木幽深,可如今换了角度再看,不由暗暗心惊。 就算身负绝顶轻功,这么高摔下来,也是没有活路的。 身旁,凌夕静静地看着悬崖,默然不语,萧夜没有来,因为临行前他突然接到一封信,看过之后便匆匆下山办事去了。 说线索在悬崖只是猜测而已,如今真没有什么发现,王晓晓也不觉得太失望:“这么高摔下来一定血肉模糊,当年发现尸体,他们的身份是不是都确认过?” 凌夕摇头:“听说叶盟主他老人家亲自带人来查看的,想必不会弄错。” 闻言,王晓晓转脸:“你还是怀疑……” 凌夕看着她一笑,毫不避讳地承认:“是。” “我原来也怀疑的,当初那件事,没有人比他得益更大,”王晓晓望着他,犹豫,“若真是他,你……打算怎么办?” 凌夕没有马上回答,俊美的脸却有些白了,神情渐渐冷下来,眉间的正气更重了几分,他望着悬崖,淡淡道:“家祖父与父亲皆因此事失踪,几位叔父也在此地遇难,且不说家仇在身,放眼江湖,已不知有多少高手无辜丧命,凶手如此残忍,岂能容他逍遥于世。” 王晓晓想了想,点头:“但你说过,他也是个好盟主,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江湖,他救的人比杀的人多,现在的江湖也不能没有他。” 被说中心里的矛盾,凌夕默然,半日方才叹了口气:“不过揣测罢了,未必就真是他,此事先不要让翩翩知道。” 若真是盟主伯伯,心上人的老爸是自己的仇人,他会怎么选择?王晓晓有点拿不准了,武侠小说里,此类情仇纠纷的出现率一向很高,那个人品不良的作者该不会真弄出这种狗血情节吧?! 她想了想:“其实不一定是他,我倒觉得,有的事他好像真不知情。” 听她这么说,凌夕也展颜微笑:“我也私下想过,他没必要连萧兄也瞒着,何况翩翩曾提过,说他一直派人在暗中调查,如今二十几年过去,此事在江湖上早已淡了,许多人都已经不记得,就算他只是做样子,也不必如此动众,或许果真与他无关。” 王晓晓觉得有理,望望四周:“既然没什么线索,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没有阳光,山路上却并不冷清,鸣鸟声声,山泉在石隙间盘旋,樵子农夫往返忙碌,牧笛时起,曲调简单,别有种清新淳朴的风味,王晓晓本不是内向的人,回山途中,二人一扫刚才的沉郁气氛,谈笑起来。 “歇歇吧。”凌夕看看路旁的亭子。 王晓晓知道他是照顾自己,走了半天也的确累了,于是点头同意,二人进亭子坐下,这里是大路,路过的行人不少,也有停下来歇脚聊天的,谈论的无非都是山中的新鲜事。 “昨日出了怪事,南边沟里一夜功夫就冒出了一座楼呢。” “谁家盖房子这么快!” “那地方平日都没什么人去,谁会在那儿盖房子?” “是真的,”先前那人信誓旦旦道,“我老舅家的小周儿天天去沟里采药,昨日早上才出门不到半个时辰就吓得跑回来,说是亲眼看到溪上多了栋楼,修得很是好看,像大富人家的房子,里头也住了人,还有好多仙女一样的丫鬟呢,说得像模像样的。” “仙女哪会住在山里,怕是狐仙吧。”有人开玩笑。 …… 一夜就冒出座楼?王晓晓也很惊奇,后来听到他们说成狐仙,不由发笑。 凌夕含笑道:“一夜生楼,绝非常人之力能及,可见主人必生于富贵之家,性行自在,且为人不拘小节,纵然不是仙,也必非俗人。” 山风扫过,白衣如云,长发被风吹起,又如墨迹般从肩头泻下。 你也不是俗人呢,王晓晓看得直吞口水,许久才回过神,再三提醒自己此美男名草有主之后,想起另一件事:“武林大会之前,曾有人想杀你,你还记不记得他?” 凌夕不答,神色古怪。 王晓晓多少猜到他的疑虑,试探:“你虽然没看到他的样子,心里应该也有底吧?” 凌夕沉默半晌,摇头苦笑:“我的确觉得很像一个人,但绝不可能是他。” “谁?” “白财。” “什么?!”王晓晓大吃一惊,直直愣了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地确认,“你是说……那个白莲教教主,‘白菜’?” 早已猜到她的反应,凌夕笑而不语。 王晓晓原本已经想过几种可能,却做梦也想不到会是这个答案,当初那“白菜”老儿还曾撅着胡子在少林妓院和天绝大师吵架呢,如今摇身一变,竟成了高手,还差点杀了凌夕,实在是远远出乎她的意料,也打乱了她心中原有的推测,顿时她只觉得头大如斗,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你确定,真的是他?” “不是他。” 王晓晓又愣。 凌夕叹了口气:“我曾私下打听,那日白教主一直都在指点弟子练功,根本未曾离开半步,许多白莲教弟子都能作证,若果真是同一个人,如何能分身两处?” 师父的问题还没弄清楚,现在又蹦出来个“白菜”,此事的内幕一定极其复杂,难怪连叶盟主那么精明的人都没查出头绪。 冥思苦想不得其解,王晓晓只管望着远处发呆,突然,她眼睛一亮,倏地从石凳上蹦起来:“我有点事,凌大哥你先回去吧。” 凌夕不解:“你……” 王晓晓神秘地笑:“我去找狐仙。” 华山南面,沟壑幽深,或许是太僻静少有人至的缘故,林木格外冷翠,一道山溪奔流而下,飞花溅玉,溪上果然高高架着一座崭新的、古朴而华美的小木楼,珠帘薄幕,远远望去,其中隐约有人影往来走动。 “原来狐仙就是他,若不是看见你,我还真想不到。”除了挥金如土的慕容无伤,谁会因为一时兴致连夜在深山盖楼呢!幸亏那些人没瞧见本尊,此人外型太符合狐仙标准了,没准真会被当妖精。 少年腼腆地笑:“出来散心也好,身边总有人跟着,公子他过得很无趣。” 王晓晓不再说话。 崭新的楼板,雕花的栏杆,帘内有香味飘出。 少年径直掀起帘子。 王晓晓进去的时候,慕容无伤正斜斜倚在榻上,怀中伏着一个年轻娇弱的女孩子,美眸含笑,表情暧昧。 女孩子正从盘子里拈点心喂他,突然见到大名鼎鼎的第一高手闯进来,顿时小脸涨得通红,不知所措。 陡然撞见这种情景,王晓晓尴尬不已,看看周围,所有丫鬟都神色自若,估计习惯了。 俊脸上闪过一丝意外之色,慕容无伤微微皱眉,似乎不太高兴她的到来,他没有松手,依旧搂着怀中女子,含笑冲王晓晓点头,示意她坐下。 “公子……”女孩子害羞,挣扎着要起身。 慕容无伤倒是面不改色,笑:“是王女侠,想来你也认识,不必见外。” 这种场合显然不是说正事的时候,但王晓晓也不好马上起身就走,只得友好地冲那女孩子笑了笑,坐在那里保持沉默。 能说什么?鄙视?嘲讽?一个优秀的人却不在合适的位置,若不自遣自乐,大多都会生出野心,像他这样绝世的人物,只要有半点野心,完全可以选择放弃这种生活。 他没有。 有时候,太优秀也未见得是好事。 从她坐下,一直到上茶,慕容无伤什么都没有问。 一个美丽的丫鬟托着个盘子,上面放着两盏茶,她笑盈盈地端起其中一杯,放到王晓晓面前,然后将另一杯奉给他。 “有客也如此怠慢,换热茶。”他笑斥。 丫鬟低声应下,迅速将王晓晓面前的茶撤去,须臾,一杯热气腾腾的茶又放到她面前。 王晓晓呆了呆,似乎想起什么,忙看向他面前那杯,发现其中果然没有热气冒出:不由皱眉:“这是海云春?” “王女侠喝什么茶都一样,”他不动声色地放开怀中女子,“先带她们下去歇着。” 女孩子听话地站起身,带着众丫鬟退下。 “想问什么。”他仍是半躺着,笑容又和以前一样春风得意,毫无破绽。 先被讽刺,如今连目的也被看穿,王晓晓有些不好意思,硬着头皮张了张口,却鬼使神差问出另一句话:“他……还派人跟着你?” 这个问题倒令慕容无伤颇为意外,他含笑瞟了她一眼:“自我十四岁起,身边就有人日夜守护了。” 十四岁?王晓晓愣。 他倒不在意:“我当时感激得不得了,难得如今他还有这番好意,省去我不少麻烦。” 儿子能在三日内学会一套高妙剑法,换作普通父亲,必定兴奋得连觉都睡不着,那位父亲自然也很关注,即日起,便派人日夜跟随“守护”,当然,他也派了人守护萧夜,但王晓晓知道,那不一样。 当时他以为父亲是真心要保护他吧,直到后来萧夜刺出那一剑,父亲的表现才让他彻底明白,父亲真正要守护的是谁。 人才出众,天赋超群,却始终被亲生父亲这样提防猜忌,让一个聪明人过平凡的生活,正如小柳所说,他太“无趣”了。不普通的出身,注定不允许他超越父亲的优秀,他不能反抗,只能服从,因为一旦选择反抗,就需要通过另一种极端方式去实现,而这种方式必定会伤害到母亲。 “想问什么。” “你威胁过他的人?” 慕容无伤似乎早已猜到她会问这个,既无意外,也没立即回答,只随手端起几上的茶杯,喝了一口:“你们当真要查那件事?” 王晓晓马上问:“你知道?” 他挑眉:“只怕……” “公子!”旁边一直沉默的少年突然紧张出声。 除了任务,有人并不想他插手别的事,王晓晓醒悟过来,望望窗外,暗自后悔,露出抱歉之色:“我只想知道,你威胁过的那个人,是不是和我想的一样。” “一样,自然是一样,”他想也不想,放下茶杯,“我不管闲事,但这件事,的确连我也未曾想通。” 王晓晓沉思半晌,点头:“谢谢你。” 他不再多话:“小柳,好生送王女侠回去。” 在王晓晓的印象里,这个人一直都是友好体贴的,如今见他这么不留情面地送客,客气得根本不像朋友,惊讶之余,也生出许多伤感。 她默默站起身,突然问:“若有人不知不觉靠近你,有没有可能?” 他毫不犹豫:“没有。” “有没有办法做到?” “没有。” 王晓晓不死心:“可我现在想过来封住你的穴,让你好好睡一觉,事后又不让你知道,有没有办法?” 他斜眸看着她半日,突然一笑:“那就过来。” “这……” “不是想知道么?” 闻言,王晓晓不再犹豫,依言走到榻前。 “坐。” “你……” 一只手迅速将她拉倒,伏在他身上。 手冰凉冰凉的,熟悉的香味钻入鼻孔,王晓晓吓一跳,正要挣扎,他却又放开了手:“我有些累,正想好好睡一觉。” “你……” “你不妨也睡。” “啊?” “或者,待我睡着再动手?” 王晓晓愣,摇头:“我是说,怎么过来才能不让你发现。” “你还用过来?” “这……” “不明白?”笑。 犹如醍糊灌顶,心中疑惑顿开,王晓晓喜出望外,倏地跳起来:“我知道了,谢谢你!” “送客。” 帘子犹在摇晃,圆润的、亮晶晶的珠子互相碰撞,发出清脆而轻微的响声,他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再次端起桌上的茶杯。 茶是冷的,冷得人心发颤,然而就是这种冰冷的感觉,也莫名带来一丝久违的快意,如同那股冷冷的余香,久久不散。 小手悄悄掀起帘子一角。 他搁下茶,招手:“进来。” 女孩子放心地掀开帘子走进来,在他身旁坐下,望着门外犹豫:“公子,她……这就走了?” “事情说完,自然要走。”他含笑拉过她的纤纤小手,仔细把玩,如玉的小手在修长完美的大手中,甚是可爱。 她垂首:“公子喜欢她?” 秀眉扬起,他笑问:“何以见得?” 女孩子想了想:“公子从未对人这么……不客气。” 话音方落,慕容无伤大笑,伸臂拥住她:“依你说,我喜欢谁,反倒对她不客气了?” 女孩子没有回答,全身却不由自主颤了一下,她突然想起,当初亲手处死柳眉儿的时候,他的话也是温柔如蜜,也曾像现在这样,将她抱在怀里,宠溺地笑。 慕容无伤止住笑,摸摸她的小脸:“乖乖的,不胡思乱想,我就喜欢。” 女孩子惊得抬起眼。 他若无其事地笑,抱着她迅速翻了个身。 精致的木榻摇晃,带动摩擦声起。 动作缓慢有力,断续的呻吟从女孩子喉间逸出,痛苦,更多愉悦。双峰如玉,黝黑的长发垂落其上,随着节奏摆动。 美眸清澈如水,他略略撑起身,衣袍尽敞,饶有兴味地看着美人在身下摇曳。 “不客气便是喜欢?”轻笑。 “是……”女孩子含糊,眼波迷离,双颊遍布红潮。 “那蓁儿想不想要我喜欢?”一只手握住她胸前的玉丘。 “……想。”急喘。 “也想不客气?”动作骤然加快。 女孩子惊呼,死命抱住他的肩,猛烈的撞击下,指甲深嵌入肉,她紧闭了双眼,弓起的身体急促抽搐。 几个迅疾的冲刺后,他突然抽身离去。 拭去欢爱的痕迹,洁白的丝绢被丢入痰盂。 俊脸上依旧带着美丽而凉薄的笑,他很快系好衣带,闭目养神:“过几日,我再为你们找个姐妹可好?”的 “公子!”整理衣衫的手僵住。 “不好?”睁眼。 见他不悦,女子咬了咬唇,垂下眼帘,缓缓摇头:“不是,公子喜欢的话……” “难得蓁儿贤惠,”他似笑非笑,捏捏她的脸,“我不过说说罢了,岂会如此随意,除非她长得比我的蓁儿还漂亮。” 女子红了脸:“公子不喜欢王……” “我只喜欢漂亮女孩子,”他截口打断,笑着放开她,“先下去吧,晚上再进来伺候,叫她们重新沏一壶茶。” 滴答的响声中,如水的帘子再度被掀起,然后又垂下,不停地摇摆荡漾。 “我实在是个混蛋,”茶杯在指间转动,他惬意地叹了口气,“你看她们还是离不开,女人为何都这样笨。” 视线移向窗外,其中是淡淡的嘲讽。 “和那个笨女人一样,死也离不开,葬送自己,还葬送了儿子。” ------- 损够师兄的形象,开始损慕容,某大的妒忌心很强:) 穿越之武林怪传 第四卷:从前那只手 第94章 真假掌门 章节字数:6019 更新时间:08-07-13 17:40 真假掌门 “难道叶伯伯不喜欢慕容夫人?”一路上,王晓晓实在忍不住问起八卦。 “他老人家对每个夫人都很好。”少年摇头。 怪不得那些夫人会死心塌地跟着他,王晓晓冷笑。 少年低声道:“他老人家子女虽多,公子的天赋却是最高,也是最聪明的,别人都及不上他一半,我总不明白,他老人家为何就单单对公子如此。” 因为他看出来,除了萧夜,父亲对其他儿子根本没有爱,一个叛逆且不爱的儿子,那位盟主父亲能不猜忌提防么?更重要的是,他太聪明,任何谎话也骗不过,所以人有时候还是糊涂些好,这世上,快乐的糊涂人本就比聪明人要多。 话题打开,少年也没了先前的拘束:“说来公子还曾救过他老人家呢,当前公子出生,正赶上秘籍失踪那件事,各派掌门同上华山追究,结果都在后山失踪了,倒是他老人家因夫人早产半路折回,这才侥幸逃过一劫。” 王晓晓吃惊:“早产?” “听说公子出生时本是早产,险些夭折,”少年忍不住有些忿忿的,“不论如何也算救过他老人家一命,怎能如此对待……” 发现失言,他立即停下,转移话题:“公子连名字也是十岁上才有的。” 王晓晓愣:“十岁才有名字,那他……” 少年解释:“当年出事,他老人家独当重任,事务繁忙,无暇为公子起名,老夫人便私下起名为近,直到公子十岁,才赐名无伤。” 王晓晓默然片刻,似乎想起什么:“你家公子出生时,萧夫人是不是很生气?” “萧夫人?”少年迟疑,仔细斟酌半日,笑道,“我那时还未出生,哪里知道这个,倒是以前跟着老夫人时,曾听管家老伯私下说,萧夫人当时并没生气,只是听说我们夫人有孕后,就再不出萧园见叶盟主了。” 原来萧夫人之所以接受不了,不只是他没有遵守承诺的缘故,而是短短一年之内,他就与别的女人有了孩子,难怪萧夜只比慕容无伤大一岁,此事就连叶仇飞自己也没料到吧,所以才会对慕容无伤这样无情,因为这个儿子害得他永远失去了心爱的人,然而这个儿子曾经是那样的尊敬他,提前出世竟也救过他一命,算不算笑话? 王晓晓不语。 回到华山的院子,萧夜已经从城里回来了,神色看上去并无异常,正在房间与凌夕说话,显然已知道今天悬崖之行并无收获的事。 见王晓晓进来,他犹豫了一下,点头让她坐。 王晓晓却没心思想太多,径直朝椅子上坐下,看着凌夕:“当年上后山的掌门高手全都失踪,只有你师父金前辈侥幸逃出。” 凌夕点头,示意她往下说。 “那天晚上他没有感受到任何动静,一觉醒来却发现所有人都不见,而且自己还不能动用内力,但既然他还能走动,那就不是中迷药,很可能是被人封了穴。” “也只有这个办法。” “可金前辈身为逍遥派护法,而且是江湖上罕见的高手,要靠近他点穴而不被发觉是不可能的,对不对?” “不错。” “若是那人原本就在他身边呢?” 凌夕与萧夜互视一眼,不答。 “他不需要靠近,因为他就睡在金前辈身边,”王晓晓喃喃道,“那天去后山的掌门高手中,一定有人早就被凶手收买了,半夜,他们先让那个睡在金前辈身边的奸细封了他的穴,然后在火堆里放迷药,制服其他人,金前辈因为被封了穴,所以对发生的事一无所知,醒来也不能动用内力。” 她本以为说出这个结论后二人都会赞同,哪知凌夕却摇头:“师父他老人家生性谨慎,独来独往,得罪不少人,因此他绝不会轻易让别人睡在身边的,何况是在那种情况下。” 王晓晓诧异:“难道他这辈子真没有朋友,每个人都会防备?” 凌夕莞尔:“正是,他老人家活着的时候,就连我也未必知道他的行踪。” 王晓晓不说话了。 “未必,”萧夜突然开口,看着凌夕微微一笑,“有一个人他绝不会防备。” 凌夕愣了半晌,似乎也想到什么,神情凝重起来:“萧兄说得是,我倒疏忽了。” 王晓晓忙问:“是谁?” “自然是逍遥派前掌门。” “逍遥派掌门?”王晓晓失声,先是点头,然后又疑惑,“既然是掌门,金万生身为护法,估计也可能是他的心腹,的确有理由不防备他,但堂堂一派掌门,身份本来就已经不低,他怎么肯放弃这些替别人做事?而且到头来对他一点好处也没有,还要白白失踪二十几年。” 说到这里,她连连摇头:“不对,不会是他。” 萧夜与凌夕相视而笑,不语。 王晓晓想了想:“难道……他有什么把柄落在凶手手上?” 凌夕笑道:“不会,逍遥派前掌门为人正派,提起来师父他老人家也颇为尊敬。” 王晓晓不解:“这样就更不会是他了,就算别人都有理由这么做,他也不可能。” 萧夜道:“自然不是他。” “那……” “不是他,可以是别人,”凌夕看着她,“既然有人能易容成尊师的模样,做华山派掌门五六年,一夜又何妨?” 王晓晓省悟过来,兴奋:“你的意思是说,那个人根本不是真正的逍遥派掌门,真正的掌门早就给人换掉了?” 萧夜颔首:“也可能,他本身就是主谋。” 王晓晓点头:“他故意让人引金前辈去后山,见到失踪的秘籍,等金前辈回来禀报时,他又联络各大掌门同上华山逼迫盟主长济大师,长济大师无奈之下带他们上后山,就正好中了他的计,事后留下金前辈当替死鬼,转移叶伯伯的注意。” 自言自语一通,她摇头:“太狠了!从秘籍失窃的事看来,各派都有他们的奸细,那个凶手知道自己的威望比不上叶伯伯,所以在这之前早就有了安排,想通过在暗中换掉各派掌门,从而掌控江湖?” 萧夜与凌夕皆不答。 原先的猜测又要被推翻?王晓晓更加疑惑,如今谜团越来越多,而且没有任何实际证据,当初去后山的多是掌门高手,凶手究竟是怎样收买奸细的?且不说要放弃身份地位,就是让一个普通人心甘情愿消失二十几年,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更关键的,谁也不知道那个凶手究竟是谁,躲在哪里。 半晌,凌夕轻叹:“如今只好从此事着手,逍遥派弟子不少,想必也有伺候过前掌门的,不妨向他们打听,或者会有线索。” 王晓晓心中微动,不过她马上打消了这个想法。 二十五六年,江湖逐渐发展成现在的模样,虽然其中变化是慢慢进行的,但漂亮盟主那样聪明的人,难道真的看不出破绽?或者,一个遍地菜鸟的江湖正合他的意思?他应该也有自己的安排吧。 ------------------ 第二日,萧夜很早便进城去了,王晓晓与凌夕商量后,决定先从华山查起,二人通过文净殷皓的帮忙,将华山派那些老弟子都私下找来问了问,除去天绝大师武功荒废,当年口味略有变化之事属实,并没有其他任何发现。 至晚萧夜回来,知道此事也无话。 天黑得越来越早,王晓晓和往常一样留在萧夜的房间,二人共进晚饭,只是萧夜总有些走神,仿佛在考虑事情,偶尔皱眉,不时还拿眼睛瞟她。 王晓晓虽觉奇怪,心里却在想另一件事,他们总是兄弟,当初在少林城,他还曾经斥责弟弟“不像话”,那种语气,不信他真对弟弟这么无情:“师兄,你有没想过……” 见她吞吞吐吐,萧夜抬眼,微露询问之色。 “算了,”王晓晓决定放弃,移开话题,“你这两天去城里做什么?” 萧夜略显迟疑,很快面色又平复如常,夹了些菜放到她碗里,淡淡道:“翩翩那边出了点事,我去处理一下,这几日可能会忙些……” “这样啊,”王晓晓恍然,点头,“也是,凌夕不在,她一个人不好应付。” 萧夜不语。 王晓晓寻思:“她一个人在华山城肯定无聊,不如我也跟你去看看她……” “这几日她那边有客人,想必也忙,”萧夜打断她,微笑,“城里新开了家布庄,等事情完了我再带你去,顺便看看衣裳,如何?” “呃,也好。”王晓晓继续扒饭。 萧夜静静地看着她,神色犹豫,几次欲言又止:“晓晓。” “恩?”王晓晓抬眼。 “没事,”他垂下眼帘,移开话题,“你想要什么,我明日进城买回来。” 难得师兄大人一片心意,王晓晓仔细考虑很久,露出通情达理的模样:“不用了,正事要紧,你不用管我的。” 嘴角抽了抽,萧夜点头:“听说你今日只跑了一半。” “没有!”王晓晓吓得赶紧丢下碗,否认,“绝对没有!” “再偷懒,跑两圈。” 山溪水落,西风送凉,再次见到慕容无伤,是在小楼顶上。 两面墙,两面栏杆,几根精美的柱子撑起顶棚,显得宽敞明亮,视野开阔。何况还有琴声缭绕,与楼底下的流水声合在一起,更增韵味。 栏边坐着个漂亮女孩子,眉目似曾相识,手虽在抚琴,一双漂亮灵动的大眼睛却不时瞟向榻上的人,可爱且大胆。 纵然被他搂在怀里,那个叫蓁儿的女孩子却神情黯淡。 对王晓晓的突然造访,慕容无伤不觉意外,浅笑着朝她点了下头,态度不算热情,也不太冷淡,待她坐定之后,他抬手示意其他人退下。 两杯海云春,一杯冷的,一杯热的。 “想问什么?” “没有,来看看你。” 秀眉微皱,很快又展开,慕容无伤含笑道:“多谢,怎的想起来看我?” 王晓晓眨眼,拿起随身带来的瓷瓶,放到他面前的小几上:“这是我们华山派今年进贡的茶叶,你尝尝。” 慕容无伤看了她半晌,伸手拾起:“早听说华山派简城多年来一直试种海云春,想必这是第一批……” 话没说完,他忽然停住。 “不是海云春,”王晓晓对这种效果很满意,暗笑,“是华山金针,你也有猜错的时候。” 慕容无伤放下瓷瓶:“我不喝这个。” 王晓晓点头:“知道,我是看你天天喝海云春,偶尔换下口味也好,其实华山金针的味道不错,现在天气凉了,不如喝几个月尝尝。” 慕容无伤挑眉,随手将茶推到一边。 王晓晓急了,瞪他,“我可是第一次好心送你东西,虽然没海云春贵,但你若嫌弃,以后我就不送了!” “以后?” “这瓶够你喝一两个月,完了我再送来。” “可有不明白的?” 见他突然问出这句话,王晓晓愣了好半天才领悟,看看旁边紧张的少年:“没事,我们自己查,你不用……” “真要监视我,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他轻笑,迅速扫了少年一眼。 少年垂首。 不该再为他招来猜忌,王晓晓摇头:“不用……” 他打断她:“想知道什么。” 真和漂亮伯伯无关的话,也不至于太严重吧,王晓晓犹豫许久,开口试探:“我想查查你们逍遥派前掌门的事,特别是后山出事前一段时间,他有没有什么异常。” “七日后再来。”他只说了这一句,示意少年送客。 “谢谢你,”逍遥派的事有他帮忙,查起来的确方便得多,王晓晓放了心,也不多留,起身就走,走到栏杆边正要下楼,突然又想起什么,回头嘱咐,“别忘了我的茶!” “公子不该插手他的事。” “既是瞧热闹,也要想法子让它热闹起来才有趣,且看他如何收场,”慕容无伤看着那瓶华山金针,不动声色,“何况未必就是他,我对此事也很好奇。” 少年不语。 轻微的脚步声响起,先前那个叫蓁儿的女孩子走上楼:“公子可还要听琴?” “听,为何不听?”慕容无伤瞟了少年一眼,“早闻华山城万氏女琴歌一绝,今日得见,果然不错,蓁儿善舞,若再得琴歌相伴,原是件美事。” 少年笑:“恭喜公子。” 女孩子垂下头,咬唇:“蓁儿这就叫她上来。” “不必,”他闭上眼睛,“叫她就在楼下奏一曲便走吧。” 女孩子与少年皆愣。 “公子……不喜欢?”少年疑惑。 “不喜欢,”他淡淡一笑,语气透出几分冷意,“不够美,难看得很,你费了这番心思,眼力倒是越来越差强人意了。” 少年垂首。 女孩子却没发觉其中不对,只当他对那万姑娘不满意,暗自松了口气,笑道:“其实万姑娘长得也不难看,我就觉得眼熟得很,一时还没想起来像谁,倒是方才王女侠来了……” “收了它。”慕容无伤打断她,指指几上。 女孩子心情颇好,依言拾起瓷瓶,揭开盖子看了看,惊讶:“这不是华山金针么,公子要喝这个?” “我不喝那个,”他皱眉,“收了,莫叫我看见。” 女孩子点头,笑起来:“人人都知道公子只喝海云春,王女侠怎的送起华山金针,这茶也不算名贵,公子不喜欢便扔了吧,这里没人爱喝的……” 少年忙打断她:“虽不稀罕,总是她一片心意,公子叫收着,你收着便是。” 女孩子知道说错,忙低声应下,抱着瓷瓶去了。 回到华山院子,已近中午。 门外站着个人,正是大胡子十九师弟,看见王晓晓,他忙迎上前:“小师姐,上次你交代的事儿……” “找到了?” “没有,”大胡子师弟满脸惭意,“我查遍了茶房单子,这些年的都在,偏那五六年的没有,我这才想起,师父当初要买什么茶,都是口里吩咐的,并没留过什么单子。” 王晓晓泄气:“难道他那几年没写过字?” “怕不是吧,”大胡子师弟搔头,“好几次,我晚上给他老人家送茶,就见到他老人家在清洗笔墨呢。” 写过就好,不信真的找不到,王晓晓重新燃起希望:“没事,辛苦你了。” 大胡子师弟很不好意思,保证今后会多留意打听之后,就告辞离去,一边走,口里还一边嘀咕:“茶水就罢了,师父素来最爱弄药的,偏巧那五六年连药方子也没留下一张,奇怪,奇怪!” 萧夜去城里还没回来,凌夕的房间也没人,不知到哪里去了,王晓晓一个人越发想不出头绪,无聊之下便出门乱走,想散散心,当初的树林禁地早已枝叶浓密,她踩着树叶在里面走了一圈出来,觉得轻松许多。 不知不觉,一堵高得出奇的墙挡住去路。 王晓晓沿着墙根往前走,开始怀念当初的日子,还有与萧夜闯后山的事,听说因为盟主伯伯的吩咐,那道门已经上了新锁,也不知那只正直的狗怎么样了…… 转过墙角,小门近在眼前。 王晓晓惊讶地顿住脚步。 那只狗仍是趴在门前打瞌睡,不时呜咽两声,睁眼瞧来人,再看那道小门,上面果然挂了把黄灿灿的新锁,一狗一锁构成双保险强力组合,看来天绝大师落实政策的速度不慢。 只不过,门前多了个人。 衣白如雪,一手提剑,一手负于身后,他静静地看着面前那道门,俊秀的双眉下,目光有些黯然,仿佛在想什么事情。 竟是凌夕。 王晓晓放下心:“难怪这么多年他都不敢出来,事情会这样发展,他也没想到吧。” 凌夕正要说话,却见文净急急忙忙跑来。 “小师妹,师父不见了!” 英勇的女侠 房间整齐得很,就是颜色杂乱花哨了点儿,却没有任何翻动的痕迹,王晓晓虽头疼,但并不太惊慌,师父玩失踪也不是一次两次,99。99%的可能又是下山买药去了。 “不是买药,”文净指着旁边的柜子,紧张,“师父的银子都在那里,没少一两,也没去库里取过,如今已三个时辰了。” 闻言,王晓晓也觉得事态严重了,师父胆小,一个人出门这么长时间,可是从未有过的事:“这事还有谁知道?” “只有我与殷师弟,还有日常伺候师父的几个师弟,我没敢声张,只叫他们去找,如今萧师兄不在,我想着先来告诉小师妹。” 王晓晓也没主意,看凌夕。 凌夕点头:“尽快找到就好,先不要声张,以免上下慌乱。” “小……小师妹!”殷皓匆匆跑进来,满头大汗,一脸惊慌,“后……后山门开了,有人……有人说……说师父他……他他他上后山去了!” 凌夕倏地转过身。 “等等,等他说完!”王晓晓眼明手快,一把扯住他。 有了上次勇闯后山的经历,王晓晓已经在内心进行了深刻的反省,听人说话千万不能只听一半,尤其是殷皓,谁知道他下半句又要转个什么弯呢,说不定就是“半个时辰前已经回来了”。 “殷师兄,接着说。” “说……什么?”不解。 “师父真上后山了?” 点头。 “没有回来?” 摇头不止。 确认之后,王晓晓还是不太相信,师父那点胆儿真敢去后山?何况乱棍打死的规矩是他亲自定下的,如今他自己带头闯? “对了,”文净仿佛想起了什么,“今早师父一直关门弄药,不过十九师弟送茶时,好象听到师父在跟人说话,但方才我去山门处查来客登记,今日并无客人拜见,这可奇了。” 王晓晓与凌夕同时交换了一下眼色,心领神会。 既然山门外没来客人,那客人是从哪里来的?一个胆小的人敢只身去危险的地方,莫非他早就知道那儿的人不会害他?而那条乱棍打死的规矩,有没有可能是为了保护后山凶手的秘密不被发现? 看来先前的猜测都是对的,这些掌门是傀儡,和凶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王晓晓面色凝重,转向文净:“文师兄,这件事千万别传出去,你们先找找,等萧师兄回来再告诉他,我和凌公子先去看看。” 文净早已六神无主,只顾点头。 王晓晓转向凌夕:“走吧。” 见她紧抓着自己不放,凌夕只当是害怕,一笑,快步走出门。 小门虚掩着,上面的锁果然已经被打开,而且没有任何损坏,那条尽忠职守的狗也早就被文净叫人牵走了。 凌夕取下锁看了看,又挂回门上:“是用钥匙打开的。” 王晓晓道:“钥匙只师父才有。” 凌夕不语,伸手推开门。 门内依旧是那条潮湿的小径,幽幽向前延伸,径旁杂草从生,王晓晓记得上次和萧夜来时,那些树还都枝叶稀疏一副颓败之象,如今由于季节缘故,竟已长得十分茂盛,浓密的树荫遮住了天空,因此尽管头顶天气晴朗,这条小径却显得十分阴暗。 凌夕不动声色地转身:“算了,回去。” 机会难得,他一直想上后山查探,如今可以名正言顺地去,又怎么肯白白放过这机会?王晓晓没有笨到真相信他的地步,仍拽着他的手臂不放,怀疑:“你想呆会儿自己上去吧?” 凌夕默然半晌,不再隐瞒:“是。” 后山那么危险,说不定正是凶手设的陷阱,当初凶手就想杀他,怎能让他一个人去闯?可这只美男办事一向果断,决定了就很难更改,萧夜不在,谁拦得住他? 王晓晓望望天色,无奈地叹气:“走吧,我带你上去。” 凌夕意外:“你……” “我去过一次,比你更熟悉。”为了翩翩美女,我这主角就舍命陪你走一趟吧,明刀我挨,暗箭我挡,好歹我王晓晓有“小强定律”护身,只要作者脑子不发热,是挂不了的,希望能给你也带点好运气,上次和师兄大人安然回来,就是最强有力的证明。 看看她的手,凌夕神色复杂,皱眉:“此去很是凶险,你不怕?” 废话!王晓晓不答:“我们去过,树林里那个阵法我也知道,不会给你添麻烦的。”生怕他扔下自己独自闯,她又冷笑,指着门里的小径:“你别小看这条路,其实上面有很多机关,连慕容无伤都中过暗器,你一个人绝对没那么快就想出办法破解的,可我却知道,所以最好带上我,而且还要带打火石或者火折子。” 凌夕犹豫:“万一出事,萧兄……” “走吧走吧。” 真正上到后山,凌夕也吃了一惊,因为后山上的景色与当初在崖下看到的峭壁完全不一样,入目是漫山苍翠,草色萋萋,林木丰茂,然而就算如此,那种阴森冷清之气还是非常明显。 天色逐渐朦胧,二人并肩而行。 “你看,闯过那些机关不容易吧,第一次来都会吃亏,”王晓晓心有余悸,“师兄也是先查探过一次,后来才找到这个法子的。” 凌夕微笑不语。 黑夜将临,为了节省体力以防意外,他并没用轻功,二人走了约半个时辰,那片黑松林又出现在面前。 林子里头黑乎乎一片,视线看不了很深,风过,密密麻麻的黑松如同一颗颗耸动的人头,看上去真有种草木皆兵的感觉。 回想上次的恐怖经历,王晓晓紧张,往凌夕身边靠了靠:“这树林里有阵法,走过去就是那个悬崖了。” 凌夕瞥她:“既然害怕,就不该来。” 王晓晓没好气:“你以为我想来,只是你一个人来的话,很危险。” “你的胆子比普通女孩子大很多。” “因为我绝对不会出大事,”多次实践证实的结论,女主是不会挂的,王晓晓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挥手间颇有几分大侠气概,“既来之,则安之,走吧。” 凌夕点头,举步就走:“跟着我,不要乱跑。” 和上次一样,崖边仍堆满了疏松的黄沙石,大片大片的风化,形成厚厚的黄沙土,天已经全黑,借着手中火把的光亮,二人找了许久,也没发现什么线索。 “怪了,”王晓晓觉得很费解,“那人故意把我引到这里,难道与线索无关?” 凌夕道:“或者他只是想救你。” “想救我,也不用引到悬崖边上来吧,”王晓晓越想越怀疑,后怕,“我当时还以为他要把我丢下去摔死,和那些‘失足’的高手一样。” 知道她害怕,凌夕犹豫了一下,拉起她的手:“回去吧。” 二人再次走进黑松林,准备下山,谁知就在此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不对啊,上次是这么走的。”望望周围熟悉的树木,王晓晓开始冒冷汗,走法应该没错,可怎么又回到了原地! 凌夕不语,脸色凝重。 事情好象不简单,难道……阵法变了?王晓晓倒吸一口冷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仔细观察周围树木的位置形状,喃喃道:“没有变,一样啊……” 和上次一样的排列法,怎么会走出不同的效果?她不甘心:“走,再试一次。” 凌夕看她:“原本不应带你来的。” “是我自己要来的,不关你事,”王晓晓打断他,“只怕是有人故意把阵法变了,看来后山一直有人。”说着,她又嘟哝:“只要作者脑子正常,我绝对不会挂的。” 凌夕听得似懂非懂,见她并不惊慌失措,也松了口气:“你的意思……” “多走几次,也许就看出来了。” 无边的黑暗,火把的光亮根本照不了多远,二人在林中乱转,王晓晓边走边作记号,不时还嘀咕几句,居然研究得兴致勃勃,惹得旁边凌夕暗暗好笑,气氛倒也没那么紧张了。 “你不怕?” “开始害怕,现在不怕。” “怎的又不怕了?” “最开始是害怕出事,心里紧张,现在事情都已经出了,怕也没用,不如好好想办法,”王晓晓作好一个记号,扔下石头,站起来冲他笑,“反正又不只我一个人,等等若是他们要动手,还有你在呢。” “女孩子遇上这种事都会慌,难得有你这般胆识。” 你们这儿的女人都乖乖等着做贤妻良母呢,相比之下,现代人的确大胆多了,可胆识两个字也谈不上,她王晓晓其实是最怕死的,有这点胆量,不过是知道自己的主角身份,并且实践也曾多次证明,“主角不会挂”是硬道理。 王晓晓咳嗽:“我也不比别人强多少。” 凌夕笑笑:“若是翩翩,必会往我后头躲。” 翩翩的胆子确实不大,王晓晓发笑:“她不会武功,现在若有人要出来杀我们,我肯定也往你后面躲。” “此刻若是她,早已吓得哭了,怎会静下心想法子,”凌夕摇头,叹息,“当初我发现她的时候,宫中事繁,她处理不下,正躲着偷偷哭的。” “她不适合做这些,叶伯伯不该送她去,”王晓晓拍拍手上的灰土,有点难过,“她比我懂道理,知道以江湖为重。” “你没有?” “我没那个认识,”王晓晓认真地看他,“我不会因为什么江湖大义做不想做的事,那些东西与我无关。” 凌夕愣。 “自私吧?”以为他鄙视,王晓晓撇嘴嘀咕,“随便你怎么想。” 转了一圈,不出所料,二人再次回到原地。 王晓晓泄气,摸不着头脑:“这些树的位置没变啊,怎么就走不出去?” 凌夕将火把架在地上,微笑:“如此,只有坐待天亮了。” “在这里过夜很危险。” “既出不去,不如静观其变,也可以想想法子。” 闻言,王晓晓也觉得有理,就这么没头苍蝇般乱窜,的确是徒劳,何况那人故意改变阵法,今晚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那些凶手一定在暗中窥探,还是坐下来歇歇,也好节省体力去应付。 火堆很快生起,二人倚着树坐下。 “师兄已经知道了吧,肯定会来接应的,”王晓晓紧紧捏着手中树枝,“只要我们多坚持,过了今晚应该有消息。” 想了想,她突然抓住凌夕的胳膊:“等等要是有事,我们千万不能分开,你一定要跟着我!”我是女主,你跟着我,生存机会一定会大些。 凌夕显然误解了她的意思,以为她害怕,不觉好笑:“我岂会丢下你,你该好好跟着我才是……” 发现话中暧昧,他立即住了口,移开目光。 王晓晓却并没注意:“只要天一亮,我们就可以找到方向出去了。” “未必。” “呃?” 凌夕皱眉,望望周围的黑松:“我看此阵似暗含八卦之象,恐是精通奇门之术的高人所设,想不到江湖上竟还有这等人才。” 王晓晓不当一回事:“上次就是树的排列问题误导我们走错,等天亮了,我们就能看到周围的山,不就能找到方向出去了么?” 凌夕道:“那不过是最粗浅的阵法而已,真正的阵法没这么简单。” 奇门八卦真有那么神?王晓晓只在小说电视上见识过这东西,如今听他说起,来了兴致:“你见过?” 凌夕摇头:“我虽不知,但曾听师父说过,奇门之术本是上古奇士所创,在江湖上已失传几百年,其中道理十分深奥,不仅要精通天文地理,还要涉及算术,因此我们这些人纵然得了阵图,也未必能参透的。” 王晓晓不以为然:“若有图,多研究研究不就行了。” “岂会如此简单,”凌夕笑道,“师父他老人家当年是逍遥派护法,曾在郭如谨郭长老处见过一卷阵图,据说是祖传下来的,师父一时兴起,借回去瞧了两个多月,也未能参透其中奥妙。” 王晓晓马上问:“那郭长老现在在哪里?” 凌夕看看她:“你不必怀疑他,当年郭如谨身为长老,自然也跟着掌门一同上了这后山,失踪了。” 他也失踪了?王晓晓愣住,就在此时,旁边凌夕突然面色大变,迅速抱着她滚到一旁。 火光“蓬”的一下窜得高高的,如同爆炸般,火星四溅。 借着瞬间的光亮,王晓晓迅速从地上爬起来,死死拽着凌夕的手,沉声道:“他们好象在树上,小心!” 话音刚落,面前一片黑暗。 二人所在的地方本是空地边缘,头顶并没有密密层层的松枝,可王晓晓总觉得不对劲,她清楚地记得,今天是八月十三,这里的天气和中国农历差不多,已近中秋,而且下午天色一直很晴朗,但如今,头顶居然看不见月亮! 真有这么高明的阵法!她全身发冷,看来就算天亮了,也未必走得出去。 无数哭声响起来,和上次一模一样。 “凌大哥……” “我在。”那手反握住她。 “那不是鬼,是别人假扮的。” “恩。” 半晌,凌夕忽然抱起她,跃上旁边的一棵树。 头顶似有风起,树枝摇晃,除了鬼哭声,周围再没有其他动静,根本不知道那些人究竟埋伏在何处,不过就算是高手,凝聚内力夜中视物,也看不了太远,最多听风辨形,因此躲在树上反倒安全许多。 王晓晓一动不敢动,悄声问:“怎么办?” 背后破空声起。 不待她反应,凌夕已迅速变过姿势避开暗器,带着她从树上跃下,沉声道:“快脱了衣裳。” 脱衣裳?王晓晓知道他一定有道理,想也不想,脱下外衣丢到一旁,这时她方才看清,衣裳上竟隐约有柔和的光芒透出。 “是磷粉。” 磷粉?王晓晓开始发抖,难道今晚的事,凶手早就安排好了?包括师父的失踪,或者师父的失踪原本就是场阴谋,故意引二人上后山? 来不及多想,无数道寒光袭来。 一阵剑击声后,凌夕搂着她飘飘掠开,落在一颗树下。 死寂。 由于二人未出声,估计对方找不到目标,也没再出手。 “这些人武功不弱,”低低的声音在耳畔,带着许多歉意,“若我有事,你就走远些,不要出声,萧兄必会找来……” “不行!”王晓晓条件反射地侧过脸,打断他,“你一定要跟着我!” 一片湿热触上脸颊。 原来凌夕正低头在她耳边说话,因怕被那些人发现,故凑得近了些,却没料到她会突然扭脸,就这样,某美男的唇就贴在了某女侠的脸上。 如有默契般,二人同时全身僵硬。 风中,熟悉的声音传来,依稀是她的名字。 电视小说的作用果然强大,耳熏目染,所以王晓晓这个现代人更早从艳遇的刺激中清醒,听到呼声顿时狂喜,顾不得许多,张口就叫:“师兄!师兄——” 不远处,银光一闪。 该死的,怎么忘了现在的处境!发现身旁凌夕似乎还在发怔,根本没有退避的打算,王晓晓顿时大急,这只美男也太纯洁了吧,不过被咱吃点豆腐而已,居然就傻了? 情势危急,她再顾不得许多,迅速扑过去挡在凌夕面前。 人在江湖飘,谁能不挨刀,我是主角,挡挡暗器小意思,挨两下也不会死,但凌夕就未必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窗外,萧萧风起。 某大(裹紧衣裳,端起茶):危急时刻,王大女侠英勇无畏,置自身安危不顾,这种舍己为人的精神,你们后辈应该多多学习。 少年(佩服):对。 某大(放下茶):凡城玉井名不虚传,味道不错,难得你一片孝心,今日就讲到这里吧。 少年:天还没亮呢,这就收工? 某大:我也要经营生计不是,明儿一早,咱的王大女侠书店就要开张,各类书籍应有尽有,其中《江湖小虾守则》、《江湖新手上路》《卫女侠江湖历险记》等等,都是新品上市八折优惠,改天我给你讲讲《江湖小虾守则》,那可是“故事与理论互动,文采与精神共存”呐! 少年:太好了! 二人起身。 突然,一道破空声响,有暗器从窗外袭来。 某大迅速拎过少年挡在面前。 暗器落地,是一锭金子。 某大(丢开少年,捡起金子,眉开眼笑):谁? 窗外人:在下在此听了多时,小小意思不成敬意,你老人家笑纳吧。 某大(感慨):这世上好人多啊! 窗外人(放低声音):今后再讲故事,记得把我们这些江湖大侠讲得光辉高大点。 某大:放心,包在我身上! 窗外人离去。 少年(看着鉴定金子的某大):不是舍己为人吗,怎么拿我去挡? 某大(头也不抬):年轻人尊老爱幼,当然会舍己为人救我这个前辈了,所以我才顺便帮你一把,成全你这份心意。 少年默。 插入书签 -------------------------------------------------------------------------------- 作者有话要说: 码字码字,支持凌夕的朋友们,有对手戏的:) ˇ师兄的秘密(后半)ˇ 你找过他了 。” “啊?”王晓晓没反应过来。 萧夜一只手拥着她,神色有些不自在:“七弟来华山了。” “是,”王晓晓干脆承认,抬头望他,“妍儿的事他的确错了,但怎么说他也是你弟弟, 你真的想要杀他?” 萧夜静静地看了她片刻,移开目光:“当初我以为父亲冷落母亲,是因为慕容夫人……” 王晓晓打断他:“叶伯伯是喜欢萧夫人的。” “一切是母亲自己的意思,”他点头,“我却不知道,只一心练剑,想胜过七弟,好让父亲欢心。” 王晓晓轻声道:“叶伯伯对你很好。” 萧夜黯然一笑:“可是对七弟不公?直到那日武林大会,我才看出来。”一个儿子的剑指着另一个儿子的咽喉,那位父亲却并无半点担心之色。“七弟与我不同,他天资聪颖,悟性极高,练剑比别人容易许多,因此性行也极骄傲,我二人自小便不和。”说到这,他叹了口气:“父亲子众多,只我 得他亲传武功,记得七弟十二岁时,跑来求父亲指点剑法,当时父亲正在训 我,便随口叫他先去花园练,他果真不吃不喝练了整天,后来下雨,我跑去看,他竟还在冒雨练剑,自那日起我便不再记恨他了 。” “他是你弟弟,你不恨就好。” “但他却恨上了我,才会对妍儿……” 王晓晓抓紧他的手:“他是错了 ,可你真的对他下手?” 俊脸上微露愧疚之色,他默然半日,才开口:“当时七弟的武功犹在我 之上,我一时气急,并不知道父亲已制住他。” 所以他才会刺出那一 剑,他虽然气恨,却并没打算真要杀慕容无伤,否则武林大会最后关头就不会收手。 王晓晓默然。 他转脸看她:“你可生我的气?” 王晓晓摇头:“ 你能不能叫叶伯伯不要再派人跟着他?” “跟着他?”疑惑。 “你不知道?”惊讶。 “自妍儿走后,我未曾管过他的事。”  也许只有他才能帮弟弟,王晓晓迟疑,终究还是说了出来:“叶伯伯派人跟了他十几年,还想杀他……” 萧夜惊疑:“父亲怎会杀他?” 总不能让这对父子关系也恶化吧,王晓晓不好多说 ,急忙抱住他:“叶伯伯也有他的原因,都是为你好,你别想太多。” 许久,萧夜恢复平静:“他的事,是我疏忽了。” 天高云淡,和日微风,华山城里人来人往,一个小小的人影愉快地走在主街上,不时拉住行人问路。 原来今日一早,天绝大师不知怎的记起那张“王家藏宝图”,发动全派弟子上下搜查,好在知道此事的人不多,文净殷皓又极力隐瞒遮掩,倒也没查出个什么,但此事却大大提醒了王晓晓,为避免再惹来麻烦,她决定尽快将剩下的那张五十元人民币当掉,正好可以顺便进城玩一趟。 王大侠酒店白旗飘飘,王大侠当铺招牌高挂……看到满街的画像,王晓晓大为震惊,那几位掌柜的办事效率还真不低,这样下去,自己都快要永垂不朽了! 可怜那画师只顾美化师父,使得王晓晓的形象彻底变味,加上当时被师父敲诈,脸上还挂着个古怪的笑。她越看越郁闷,自我安慰,算了算了,好歹是提高知名度,这画抽象得很,没人认出来的。 萧夜今日很早就进城来了,也不知道他的事处理得怎样,不如顺道去看看翩翩,应该能见到他吧? “周记当铺”几个字是早就认识也最熟悉的,她毫不犹豫地走进去,掌柜本在柜台里坐着,见有人立即站起来。 “姑娘要当什么?” “我要……”话没说完,她突然住了口。 门外,一个熟悉的身影晃过,王晓晓顿时欣喜不已,刚刚还打算去找他呢,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姑娘,你要当什么?”掌柜提醒。 “我有事,先不当了。”她转身快步出门,追上去。 宽大的黑袍,两条长长的金色发带垂于身后,衬着黑色长发,恰到好处地起到点缀作用,整体色调偏冷,却简单又典雅。确认之后,王晓晓几乎就要开口呼唤,然而待看清他身边的人之后,嘴边的话立即被吞了回去,呆呆地站在原地。 楚清涟?她怎么来了? 难道上次找来的并不是翩翩,而是她?怒气涌上来,王晓晓回过神,捏捏拳头,怪不得这几天他神色不对,原来又在说谎! 二人渐渐去远 迟疑片刻,王晓晓还是决定跟上去。他早已拒绝楚清涟了,应该是有正事吧,难道那个盟主老爸又交代了什么任务?先看看情况再说。 所幸行人不少,前面两个人谁也没注意身后的事。 楚清涟停住脚步,静静而立。 他迟疑了一下,伸臂抱住她,低头说着什么,神情很是关切。 不远处,王晓晓迅速转过身。 这就是翩翩请他帮的忙?她深深吸了口气,努力平静下来,冷笑,他倒是主动得很,怪不得前些天一直不肯带自己进城,原来是在抓紧时间陪别人,论起哄人的级别,他并不比那个盟主老爸逊色多少,而自己一直都被蒙在鼓里,十足像个傻子! 这种事一次就够了 ,王晓晓决定立刻回华山。 直至中午。华山景色依旧清幽秀丽,王晓晓去越走越绝地累,心和脚步一样沉重,到最后她还是忍不住停下来,往溪边洗了个脸,然后坐在大石头上发呆。 已经因为楚清涟误会过一次,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欺骗的后果?他们果真没事的话,他又何必心虚?来到江湖这么久,被爱情冲昏头脑,差点忘记使命,她王晓晓是被作者拍来增加灵感的,谁说故事里一定需要男主?小说还分类型呢,或者最重要的根本就是后山那件疑案,二十几年,连叶盟主都没能解决,若是破解了案子,也算揭开一个大秘密,作者的故事很可能就此圆满结束,那个时候就可以回去了。 眼角余光一斜,不知何时,身边竟然多出个人来! 王晓晓吃吓,差点一头栽到水里:“谁……” 一只手轻轻松松将她拎起来 “何事这般失魂落魄?”他似笑非笑看着她。 望着来人好半天,王晓晓松了口气,拿袖子擦冷汗,瞪他:“人吓人,吓死人,你什么时候来的?” 他不答,反问:“从城里回来?” “是啊,这两天也没去看你 。” “若非有事,你岂会来找我。”轻轻淡淡的。 听到这种话,若是往常,王晓晓一定跳起来了,然而今天实在没有心情,干脆翻翻白眼不说话。 慕容无伤意外:“进城有事?” “没事。” “不叫上萧夜?” 听到这名字,王晓晓烦躁,冷冷道:“他陪谁,关我什么事。” 美眸一闪,慕容无伤看着她,若有所思,片刻,他移开话题:“那件事,你们可查出什么来了”说到查案,王晓晓抛开不快,把前儿与凌夕的后山之行尽数告诉了他,他听过之后,倒不怎么在意。 王晓晓泄气:“根本没有线索。” 他挑眉:“怎会没有线索,笨丫头。” “你不笨,你知道?” “你学的什么剑法?” 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问这些,王晓晓仔细想了想:“好象是华山派很出名的剑法,叫清风十三式。” “谁说的?”< “呃,是师兄。” 他笑了,拿漂亮的手指敲她的脑袋:“谁说那是清风十三式?” 王晓晓莫名:“难道不是?” 他摇头:“谁说不是?” 王晓晓呆了很久,倏地从石头上跳起来:“你的意思……”话没说完, 她突然住了口,紧张地朝四周张望,心情复杂:“这事我以前也怀疑过,可听说秘籍虽然失踪,师父却口述叫人记下了不少绝学。” “你以为,尊师能口述多少。”叹气。 “你说这些,会不会……” “真要跟踪我,未必容易,”他含笑低头,看着她的眼睛,“难得自在,我送你回去。” 不待她同意,他揽住 她的腰,飞身掠起 脚下是重重树冠,风呼呼从耳边吹过,王晓晓心情竟好了不少。轻点枝头,一跃十来丈,不同于萧夜的迅疾,纵然携着一个人,姿态仍如云端漫步般的轻捷优雅,不愧是逍遥派无伤公子,相比之下,可怜自己这个“第一高手”却只能在地上跑跑步。 “你认识智不空。” “恩。” “我也曾在他母亲郭老夫人处见过一卷阵图。” “他母亲姓郭?”王晓晓惊呼。 “逍遥派长老郭如谨之。” “师父他老人家当年是逍遥派护法,曾在郭如谨郭长老处见过一卷阵图……”凌夕的话响在耳边,王晓晓虽早有了准备,还是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漂亮盟主的夫人还真的个个都不简单,看来那郭长老在后山失踪后,阵图就到了儿手里。 “听说奇门阵法很难,普通人就算有阵图,也不一定能学会……” “别人我不知道,”他打断她,“但我能看懂一半。” 他能看懂,世上自然也有同样聪明的人,王晓晓垂头。< “你还要查?” “是。” “你可明白,若继续查下去,或许会引出许多人不愿看到的事。”   “我只查真相,别的与我无关,”王晓晓想了想,摇头,“现在根本没什么证据,要查清这事,我才好回去。” “回凡城?” “不是,我家。” 说话间,山门已近在眼前,二人缓缓落在旁边树林里 慕容无伤放开她:“前面便是山门,进去吧。” 王晓晓忙点头:“谢谢你。” “怎么谢?” “啊?”真要谢? 见她被噎住,慕容无伤轻笑,转身就走。 王晓晓嘀咕:“你想怎么谢?” 声音并不大,他却真的听到了,停下脚步,回身看着 她,挑眉:“那好,不要把我忘了。” “当然,你……” “我是慕容近。” 清风十三式 黄昏,华山禁地,路的尽头是断崖,苍山渐暝,岚气隐隐,一个人影静静立于崖上,似乎在想什么事情,手中是一柄长长的剑鞘。 王晓晓本是散步,陡然见到他,不由怔住,场景实在太熟悉,就如同当初…… 可惜面前人穿的并不是黑衣,而是一袭白衣,只因天色不好,再加上头顶树荫的掩映,颜色显得有些暗罢。 愣了片刻,王晓晓转身想要走,谁知就在此时,那人却转过身来,于是她只好站住,笑着打招呼:“凌大哥。” 凌夕看着她,不语。 自后山之行后,二人见面时便不如往常那般自在了,其中缘故也只有两个当事人知道,在王晓晓本人看来,那一抱简直正常得很,她当时只想着自己是女主,死亡几率比别人低,所以才会舍身去挡那暗器,当然,此举极有可能被此美男误认为是吃豆腐,因为二人的关系的确还没好到可以为对方挨刀的地步,其实若不是早知道自己的主角身份,她也未必会去挡。 误会就误会吧,王晓晓尴尬地笑:“你也在啊……” “恩。” “这里风景好哇。” “恩。” 眼看没什么废话可以搭讪了,王晓晓拿袖子擦擦额头:“这个,时候好象不早了,该吃晚饭了吧?” 他二话不说,举步走过来:“回去吧。” “好。” “多谢。” 明白他指的什么,王晓晓傻笑两声,不答,今天的事该不该告诉他?考虑许久,她还是决定作罢,现在根本没有证据,说了也是白说,让他徒增烦恼而已 桌上摆着饭菜,萧夜已经从城里回来了,正坐在桌旁等她,神色间透出罕见的轻松之态,王晓晓和往常一样走过去坐下,也不说话,拿起筷子就吃。  什么时候才摊牌? 她这么想着,萧夜就开口:“跑哪里去了,怎的才回来?” 王晓晓倏地搁下筷子:“你不也才回来吗?” 见她态度反常,萧夜微微愣了 下,只当是在赌气,摇了摇头,轻轻握住她的手,柔声道:“这几日只顾着忙,也没工夫陪你。” 忙着陪楚清涟吧,还分时间段呢,陪她几天,然后回来陪我几天?王晓晓迅速抽回手,恢复平静:“什么大事,忙这么久?” 萧夜果然移开目光不看她,答非所问:“明日便好了,过两天我就带你 去城里走走,如何?” “不用,我已经去过了。” “去过?” 这人其实不怎么擅长撒谎的,瞥见俊脸上浮现的那一丝紧张之色,王晓晓暗暗冷笑,面上却若无其事:“本来是想来找你的,想着你忙,走了走就回来了 。” 他松了口气,不语。 心虚什么,我对你一点兴趣也没有!王晓晓移开话题:“师兄,我们的剑法叫什么名字?” “清风十三式。” “真的是清风十三式?” “不是。”   与意料的答案不一样,王晓晓愣住。 萧夜抿嘴一笑:“清风十三式本是华山派绝技,当年秘籍失窃时就失传了,事关重大,师父怕泄露出去影响华山派威望,便谎称口述记下了,所幸清风十三式本是镇山剑法,不轻易使用,见过的人极少,因此不曾惹人怀疑,其实不只我们华山派,移花宫少林派等都如此隐瞒,此事也只有父亲知道内情。” “那我们的剑法……” “是父亲自创的,也有十三式,颇得清风十三式之神,因此父亲起名为回风剑法,让我对外谎称是清风十三式。” 王晓晓惊讶:“难道师父就不怀疑?” 萧夜好笑:“这名字正是师父先叫出来的。” 想到天绝大师当初传授自己“天绝剑法”的情景,王晓晓哭笑不得,这种事的确只有师父才做得出来,自武林大会后,自己的“不动神功”他都能搬来列入华山绝技,当然也能把回风剑法变成清风十三式,以示镇山绝技并未失传,从而提高华山威望。 “那智不空的少林神拳……” “也是父亲和楚叔他们自创的。” 又猜错价,可惜后来他的伯父,也就是武当派前掌门孙仲奎在后山失踪,他追寻而去,不幸也摔死在崖下。” 说到这里,他饶有兴味地看着她 :“易容高手要给自己制造一个尸体,并不难。” “你怎么不早说!”王晓晓兴奋,一 拍他胸脯,“差的就是他,孙大圣!” “是孙小圣,”慕容无伤好笑,纠正,“孙大圣是他祖父。” “真有孙大圣?!” “那时你 还未出生吧,自然不认识。” “谁说的,孙大圣我认识!” 鸳鸯剑 山门外的树林里,两道人影轻轻落下。 “原来孙大圣是这么来的,”开怀的笑声过去,他放开她,变回那个自信从容的无伤公子,“将来遇上孙小圣,这故事你可不要当着他的面讲。” 王晓晓一本正经地点头:“当然,万一他不高兴,把我变成丑八怪就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