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穿越之腐女也有春天 作者:雪里红妆 ☆、第 1 章 疼。 这是叶怡婷恢复意识时的唯一感触。 全身上下都疼得厉害,尤其是左腿,疼得好像断了一样。 怎么回事? 她明明记得自己之前正看一篇超级狗血虐身虐心的高H耽美文看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一面在心中为小受抱不平痛骂渣攻一面暗爽,怎么忽然间意识就陷入了混沌中。 等到再醒来,全身上下就和被汽车碾过一样了。 叶怡婷努力挑开仿佛有千斤重的眼皮,涣散的目光慢慢聚焦,凝神观察着身周的一切。 视线所及一片黑暗,她只能隐约看出周围突兀嶙峋的山石,看样子自己好像置身于一个狭小的山洞中。 山洞?! 叶怡婷虎躯……娇躯一震。 自己明明在家里上网,怎么会莫名其妙地来到这种鬼地方。 呃……一定是太累了睡着了,然后做梦呢。 叶怡婷想着,抬起手在嘴边狠狠咬了一口。 尼玛好痛! 难道不是梦? 她模糊地想着,无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下一秒,她就愣住了。 只见那只手娇小玲珑白皙细腻,十指尖尖嫩若春葱,修剪整齐的指甲上还涂了鲜红的蔻丹,十分的好看。 不过,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只手一看就不是自己的手! 叶怡婷忍不住惊叫一声。 她从来都不是十分镇定的人,何况骤然遇到这种诡异的情况。 仿佛是应和她一般,山洞某处响起一声含混的低吟,成功地再次让叶怡婷受到惊吓。 因为……这声低吟分明是从她身下传来的。 叶怡婷用手按住胸口深吸了口气,惊魂稍定,这才发现自己坐的地方软软的,还带了与人体相仿的温热。 下意识地惊跳到一旁,却因为左腿骤然剧痛,痛吟一声蹲下、身去。 然后叶怡婷用已经适应了山洞内昏暗光线的眸子细看自己先前跌坐之处,果见一个纤细瘦小的人体俯卧在地上。 而自己,方才分明是压在这人身上的。 "喂!"叶怡婷强忍脚痛挪到这人身边,小心翼翼地用手轻轻晃了晃他的肩头,"你没事吧?" 回答她的,是一声极低的□。 叶怡婷皱着眉将这个被自己压在身下的倒霉鬼翻了个身,下一秒就愣住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雌雄莫辩,却十分漂亮的小脸。 只见这人看上去约莫十二三岁模样,苍白的小脸上带了些许痛苦的表情。 >双目紧紧闭着,长长的睫羽微微颤动,似乎挣扎着想要醒过来,却终究未醒。 虽然这里光线不佳,这张脸上也沾染了灰尘鲜血,但叶怡婷仍旧能根据那精致的五官判断出,眼前之人长大了必然是个美人胚子。 "擦,好美……"叶怡婷暗赞一声。 却不知是小萝莉还是小正太? ——希望是后者,正太可是萌物啊! 叶怡婷仔细看了看这人的装束,却见其一身纯黑丝绸长衫,袖口和下摆上还用金丝绣了繁复的图案,虽然有不少地方被挂破,露出雪白的内衫,但依然能看出质地极好,华丽高贵价值不菲。 不过这也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件衣服的款式,怎么看都不像是现代人所穿着,反而更接近那些古装电视剧里的装束。 叶怡婷这才注意到,眼前之人头顶梳着古代人才会有的发髻。 再联系自己那只一看就不属于自己的手,叶怡婷瞬间领悟,不由得脱口而出:"我去!难道是穿了?" "妹……妹……"耳边传来少年特有的正处于变声期的嗓音,叶怡婷循声望去,却见那黑衣少年已经醒了,正睁着一双澄澈黑眸看着她,目光中流露出浓浓的关切之色。 "……妹妹?"叶怡婷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少年是在叫自己,连忙低头一看,果然看见自己现在的身体瘦瘦小小,胸部也平平的,明显尚未开始发育。 黑衣少年勉力撑起身子半坐起来,狭长凤眼中掠过一丝疑惑之色:"妹妹,你没事吧?" 怎么看着傻乎乎的,和以往那个精灵古怪的小魔星判若两人,难道是从那么高的悬崖摔下来,不小心把脑袋摔坏了? 想到这里黑衣少年的心中越发担忧起来。 这时候叶怡婷已经接受了自己穿越了的现实,正积极地转着脑筋考虑对策。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穿越了,那就顺应自然好好地活下去吧。 看样子这个小正太是自己这幅身体的哥哥,他们两个人应该是遇上了什么未知的危险才会沦落到这里……想到这里叶怡婷不禁在心里埋怨老天爷的不公,凭什么那些穿越文的女主角穿越后醒来都是躺在古色古香的床上,身边一群人嘘寒问暖关心备至,换了她就浑身是伤地躺在一破山洞里? 不过好在老天爷没有对她太苛刻,起码还送了一个娇娇嫩嫩漂漂亮亮的小正太哥哥与她为伴。 想到这里叶怡婷的心情好了些,目光接触到眼前正太那充满浓浓担忧的眼神,这才想到自己还有一项艰巨任务没有完成 ——如何在这个正太哥哥面前蒙混过关,不让他从自己身上看出什么破绽来。 当然解决的办法很容易,无数穿越前辈成功的经验告诉她,对付这种情况最好的办法就是装失忆。 于是……考验自己演技的时候到了! 叶怡婷一脸懵懂地看着黑衣少年,用疑惑的口气道:"你是在叫我吗?我怎么不认识你?" 黑衣少年:"……" 叶怡婷:"请问你是谁?我又是谁?……啊啊我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说完她双手抱头,神色痛苦:"头好痛……为什么只要我一试图想以前的事,头就会这么痛啊……" 黑衣少年看着眼前痛苦抱头的妹妹,原本冷静的小脸上终于出现一丝动容之色。 忍住全身上下疯狂叫嚣的伤痛,少年强撑着往前挪了挪,伸手抓住自家妹子的肩膀:"怎会如此?" 莫非当真摔下来时撞到头,撞出问题了? 可是当初坠崖时自己明明抱着她护着她充当了人肉垫子这个悲催的角色,为何自己并未撞坏脑袋,妹妹反而有事了? 黑衣少年百思不得其解。 叶怡婷放下双手,双目可怜兮兮地看着眼前的黑衣少年,期期艾艾道:"我……我不知道……你说你是我哥哥,那你总该知道我是谁吧?求求你告诉我好不好,我真的记不起来了……" 黑衣少年目光锐利地看着自家妹子那双灵动的黑眸,恍然大悟:"死丫头,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戏弄我取乐!有这闲心,倒不如好好想想如何离开此处!" "我没骗你,我真的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叶怡婷楚楚可怜道。同时心中郁闷:自己的演技真的有这么差么? "叶怡婷!"黑衣少年火大地低吼。 "嗯……"叶怡婷下意识地答应一声,下一秒立刻察觉异状:"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跟我斗,你还嫩着呢。黑衣少年不屑地横了她一眼,凉凉开口:"都被我拆穿了,再装还有意思吗?" "什么拆穿?"叶怡婷急速转着脑筋:"你不是想告诉我,我的名字叫叶怡婷吧!" 黑衣少年看了她一眼,懒得理会她。 还有心思和自己开这种玩笑,可见他这个妹子伤得不重。 本来么,自己才是倒霉地被她压在底下的人。 虽说自己伤得不轻,但也没有生命危险,妹妹被自己护着怎会有事,顶多有点擦伤吧。 想到自己抱着妹妹摔到悬崖下一块凸出的石块上,被摔出内伤了还强撑着把妹妹半拖半抱到这个山洞才 昏过去,而妹妹早在摔下来的途中就吓晕了,少年不由在心中感叹女孩子就是胆小。 别看自己这个妹子平时一副天不怕地不怕混世魔女的模样,到了关键时刻女孩子的本性还是显露无疑。 想到这里,少年的心中不由柔软了些,伸出手宠溺地揉了揉叶怡婷头顶凌乱青丝,柔声安慰道:"妹妹,别怕。有哥在呢,哥会保护你的。我们迟迟未归,尹护法岳护法他们势必会遣人来寻。这荆山就这么大,他们两三天内总该找来的。" 叶怡婷点点头,同时暗暗吸收着他话里的信息。 这又是某某山,又是这护法那护法,看来是武侠穿。而自己和这小正太估计身份不低,应该是个什么门派掌门的子女。因为贪玩或者别的什么原因偷偷跑出来,然后遇险,浑身是伤地到了这里。 想到自己醒来时这小正太还处于昏迷中,估计受伤不轻,于是叶怡婷关心了一句:"你受伤了吧,伤得重不重?" "还死不了。"黑衣少年淡淡道,下一秒用手捂住了隐隐作痛的胸口。 这破孩子,怎么说话的。 叶怡婷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探身过去想看看情况,却因为不小心牵动脚伤,吃痛地低呼一声。 "你脚受伤了?"黑衣少年立刻关切地问。 叶怡婷点点头,低头无奈地看着肿得几乎有碗口粗的脚踝。 "我帮你推宫过血。"黑衣少年强撑着欲站起身,却因为伤势过重,又重新重重跌倒回去。 叶怡婷抚额:"我看你还是先顾自己吧。" 黑衣少年没好气地瞪她一眼,倒在地上勉力运功调息,却因为伤势过重事倍功半收效甚微,只得作罢。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个伤患只能大眼瞪小眼,你看我我看你,被动地等待救援。 ☆、第 2 章 天渐渐黑了。 山洞里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远处传来可怖的狼嚎声,让自小在都市长大的叶怡婷心惊胆颤瑟瑟发抖。 又过一会儿,山洞里传来一阵极低的"咕噜咕噜"的声音。 黑衣少年皱眉:"什么声音?" 叶怡婷满脸窘色:"我的肚子在叫……我要饿死了……" "放心,两三顿不吃饭饿不死人的。"黑衣少年好心安慰,但听在叶怡婷耳朵里却不是那么回事儿。 于是她郁闷地背过身去不理会这个讨厌的破孩子。 又过了一会儿,山洞里传出一阵阵明显是牙关打战的"咯咯"声。 黑衣少年叹了口气,伸手把冻得发抖的妹妹搂在怀中。 两人紧贴在一起,互相用体温温暖对方,总算没那么冷了。 又过了一会儿,山洞里传来一阵轻微的鼻息声。 叶怡婷睡着了。 不过没过多久,她就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了。 其中有个声音穿透力超强,异常得清晰 "少主……大小姐……你们在哪里……" 黑衣少年精神一振,伸手摇了摇叶怡婷,"妹妹,醒醒。救兵到了。" 叶怡婷彻底清醒,睁开双眼望向山洞外。 黑衣少年则勉力运起体内残存的真气,对着山洞外大呼道:"尹叔叔,我们在这里——" 外面很快响起带了兴奋的声音:"少主在附近,大家加快寻找!" 一阵兵荒马乱后,叶怡婷和黑衣少年终于被找到,然后被一个红脸膛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带人用特制竹椅抬离山洞,带回了住处。 叶怡婷听了一路下人们的低声交谈,多少知道了些讯息。 这些人管他们的教派叫"圣教",这个称呼令叶怡婷差点忍不住笑出声。 ——武侠小说/电视剧定律:但凡自称圣教的,必然是不容于世、武林正派人人喊打的魔教、邪教。 看来她是穿到邪教头头爱女身上了。 这个身份貌似也不错。 听说邪教多美男,今后她可以对着各色不同气质的美男随意YY了。 然而,叶怡婷猜中了开头,却没猜中结局。 没错,她的确穿越成了魔教教主的千金。 但是,令她大失所望的是,这个魔教中的高层中却没什么能令人眼前一亮的美男。 几个护法长老不是年龄太大,就是长相普普通通,令人完全兴不起YY的欲望。 可惜她那么一个漂亮的正太哥哥,竟然找不到能与其般配的小攻。 她的父亲大人,那位高高在上的魔教教主,倒是个难得的冷峻型男,典型的强攻,不过遗憾的是,父子对叶怡婷来说刚好是天雷。 更何况她那位父亲大人,除了在她和哥哥被接回去的当天露了个脸外,之后的日子就再也见不到人,据说整天忙于教务,当真是贵人事忙,忙到连教养子女都假手教内长老代劳。 叶怡婷受伤期间,倒是过了段清闲日子,每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养得油光水滑满面红光。 只可惜幸福的日子是短暂的,养好脚伤后,她就被那位板着一张扑克脸的左护法赶到了练武场,和她那位双胞胎哥哥叶逸亭一起进行魔鬼式训练。 ——没错,她的双胞胎哥哥,也就是那个看上去很萌的漂亮正太,名叫叶逸亭。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时,叶怡婷掌不住把刚喝进嘴里的一口热茶给喷了个漫天花雨。 ——哪有父母这么给子女取名字的啊,儿子女儿名字读音竟然一模一样,乍然一听都不知道在叫谁。 何况叶怡婷和她哥是龙凤胎,相貌十成十相似,除了少数身边极为亲近的人以外,其他人只看脸的话,根本无法把他们区分开来。 所幸他们男女有别,可以根据服饰来区分谁是少主叶逸亭,谁是大小姐叶怡婷,如果是一对双胞胎兄弟的话,一模一样的相貌装束配上一模一样的名字,只怕会令人更加混乱了。 当然,对于左护法龙翔天来说,区分他们两个既不需要看装束,也不需要看脸蛋,只要看他们在练武场上的表现就足够了。 龙翔天始终想不明白,这两人明明是一母同胞,唯一的区别就是少主比大小姐早出生了片刻,为何这两人于练武一道资质却有天渊之别? 同样的武功招式,他只要演练一遍,少主就能牢牢记住,一招不错地使出来;而大小姐,任他教上十遍八遍,对方仍旧是一头雾水,练起来更是一塌糊涂,错误百出。 同样的内功心法,他只要背一遍,少主就能倒背如流,而大小姐……唉! 这种情况,以少主和大小姐相携出外打猎遇险被救回来后,尤为严重。 当然,叶怡婷也想不明白,那么繁复的武功招式,深奥难解的口诀,何以叶逸亭就能轻而易举地学会记住,将她这个妹妹反衬得越发不堪。 被左护法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得多了,她不禁开始在内心诅咒这个挂名的正太哥哥:小怪物,练武狂! 明明才 十二岁,就失去了身为一个孩童正常的兴趣爱好,每天只知板着一张小脸舞刀弄枪,这么好的一个祖国花朵,一个上好的美受苗子,就这么被一帮子魔教高层教导成变成一介武夫,当真是暴殄天物,令人惋惜蛋疼。 又过了十多日,叶怡婷和叶逸亭之间的差距越发明显,再也无法一起教导。 万般无奈的龙翔天只好去向教主禀明情况,并请示教主该当如何是好。 幸喜教主大人对女儿的不上进不甚在意,挥挥手道:"婷婷是女儿家,不喜舞刀弄枪也是正常。从今日起,你不必再教导她武功,令红儿找几个巧手的绣娘,传授她一些针线女红吧。"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叶怡婷发现她陷入了更为悲惨的境地中。 她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大好女青年,穿越前连针都没摸过,现在却要被逼着坐在绣房里一针一线学绣花! 在第二十八次被绣花针扎到手指后,叶大小姐怒冲冲地将绣花的绷子往床上一摔:"本姑娘不干了!学这个还不如学武功呢!" 于是,经过魔教几位高层商议,最后参考叶怡婷本人的意见做出决定:还是让大小姐学武功,不过不是和少主一样学本教镇教神功,而是学一些轻功暗器之类的小巧功夫,将来行走江湖也不至于被那些不知所谓的名门正派给欺负了去。 对于这个决定,叶怡婷勉强满意。 唯一不满意的是需要每天鸡叫初遍就起床练气练长跑,当真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就连高考都没这么辛苦过。 光阴似箭,一晃五年过去。 叶怡婷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如花少女,而叶逸亭也由当年的漂亮正太变成了如今身姿挺拔气质冷淡的俊美青年。 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原本十分相似的脸庞终于有了些微差异。 当然,只看五官两人还是相似到了极点,除了叶逸亭的眉毛较黑而浓,长成了英气的标准剑眉,而叶怡婷却是弯弯柳叶眉,叶逸亭的面部轮廓也较叶怡婷略为深邃之外,其他地方几乎看不出有什么差别,两人俱是明眸皓齿鼻梁秀挺,漂亮得挑不出半点儿瑕疵来。 然而,这长得几乎一样的兄妹两人,气质却有着天渊之别。 哥哥叶逸亭整天板着一张俊脸,常年都不见他表情有过什么变化,一双墨玉般漆黑的狭长凤眼,目光总是深邃的,令人捉摸不透,整个人看上去竟是与他那位高高在上的教主父亲越来越相似了;而妹妹叶怡婷一双明眸却灵动得有些过分,那黑白分明的眸子清澈得仿佛一眼能看 到底,并且十分爱笑,一笑起来嘴角便显出两个浅浅梨涡,从而令身边人总是能轻而易举区分两人。 如同叶逸亭想不通叶怡婷为何那样喜欢笑,叶怡婷也想不通自己那个同胞哥哥为何越来越严肃冷淡了,尤其是在逼着自己练功的时候,这时的叶逸亭简直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魔鬼。 这日,叶怡婷一面被叶逸亭逼着双腿绑着沙袋蹿房越脊练轻功,一面在心里腹诽:叶逸亭啊叶逸亭,亏我当初还以为你是只美弱受,没想到居然看走眼了,看你如今这个做派,分明是个冷酷美攻啊! 你这些手段不去折腾小受却拿来折腾自家妹妹,不觉得浪费吗! 叶怡婷有些愤慨地想着,转头看了不远处正优哉游哉坐在石椅上低头一口口轻啜雨前龙井的老哥。 那俊美的脸庞,冷淡的表情,优雅的动作,高深莫测的眼神,怎么看都是活脱脱冷淡攻一枚啊。 只可惜放眼整个魔教,啊不,是圣教,都没有一个各方面足以匹配他的小受。 难怪她这个哥哥越来越冷淡,越来越孤芳自赏,心理也越来越扭曲,越来越喜欢以折腾自己这个可怜的妹妹为乐。 如果他身边有个既妖孽又温柔的小受相伴,用满腔柔情熨帖他孤寂的心灵,再用各种手段收服他,那他还会不会像今天这样呢? 还是摇身一变成为忠犬攻? 叶怡婷心里YY得入神,一时没注意脚下,不慎踩到一块松动的瓦片,下一秒脚一滑失去平衡,尖叫一声大头朝下摔落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叶怡婷失去平衡的一瞬间,叶逸亭已经察觉不妙,当即飞身而起朝着叶怡婷掠去,同时利落地抽出腰带朝着叶怡婷卷去,刚好在她落地之前卷住她的纤腰带入自己怀中。 叶怡婷惊魂未定,抬头看着自己的美人哥哥,那俊逸的眉峰,漆黑的墨瞳,一时有些眩惑。 谁说叶逸亭和她长得很像来着,这家伙明明比自己要出色的多了。 这样俊美出色的美攻不去江湖上钓只妖孽美受回来轰轰烈烈爱一场,却只在家里以欺负自家小妹为乐,怎么想都觉得暴殄天物,浪费到了极点。 唉,老哥啊老哥,你要再这样下去,妹妹我说不得就要出手帮你一把,免得你一直独守深闺,大好年华白白蹉跎。 叶逸亭看着自己妹子俏脸上那有些猥琐的可疑笑容,顿觉心里一阵发毛,下意识双手一松。 下一秒,耳边穿来叶怡婷的一声惨呼:"哎哟!哥你怎么一声不吭就撒手!" ☆、第 3 章 叶怡婷坐在梳妆台前,对着不甚清晰的铜镜仔细观察着自己那张和哥哥颇为相似的脸。 虽然面部线条比哥哥较为柔软了些,眉毛没有哥哥英气,目光也不如他那么深沉,不过这些细微之处也只有和他们十分亲密的人才能看出来,如果是外人,还是会把他们弄混淆。 ……嗯,如果自己把眉毛修整一下,画成和哥哥一样的剑眉,然后尽量保持严肃,做出冷淡而莫测高深的表情,估计要冒充叶逸亭也能糊弄那些不熟悉他们的人了。 没错,叶怡婷此刻脑中正转着冒充叶逸亭下山闯荡江湖的念头。 当然,她真正的目的不是闯荡江湖,而是给她那个每天除了练功之外就知道逼迫自己练功的变态哥哥物色一个能配得上他的小受。让他尽快过上幸福和谐的生活,顾不上再折腾自己,这样自己也能过上安逸的日子。 本来她对拉郎配这种事没兴趣,可是看着叶逸亭这么俊美出色的冷淡攻就这么每天窝在家里虚度光阴,怎么想怎么觉得遗憾。 既然自家哥哥不努力,那她这个当妹妹的只好设法帮上一把了。 当然,她只负责寻找锁定目标,并设法牵红线,以后能不能发展下去,还是要看自己老哥肯不肯努力,够不够争气。 不过据她多年观察,自己这个老哥明显对女人没什么兴趣,没准他还真是个弯的。 虽然目前还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叶逸亭是断袖,不过……不试试又怎么知道他到底是弯还是直? 一念至此,叶怡婷就再也坐不住了。 她在魔教里呆了整整五年,早就呆腻了,无数次想着要下山闯荡,但碍于那位当教主的父亲家规森严,只准叶逸亭下山代他处理魔教各种事务,和那些试图上门找茬的名门正派打打杀杀,却不允许她这个宝贝女儿出门游历见见世面。以致这几年来,叶逸亭已经闯下了好大的名头,成为正派人士闻名色变的大人物,而她这个当妹妹的还养在深闺人未识,真正的默默无闻。 如今她终于有了下山的动机,再加上父亲大人拉着老哥一起闭关参悟本教绝学无暇理会自己,正是离教出走的大好时机,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主意既定,叶怡婷便开始为下山做准备。 先将眉毛连修带画弄得和哥哥一样,再用蜡将耳洞堵住,将棉布垫进衣内把肩膀垫宽,然后再用布将胸裹紧,使之看起来平坦了不少……唔,虽然有点勒得慌,不过效果倒是不错。 最后,叶怡婷换上一件和哥哥一模一样的黑色绣金线长衫,穿鞋走到铜镜前检查 劳动成果。 嗯,还真挺像,糊弄外人绰绰有余了。 不过,貌似身高还差了些。 近年来叶逸亭的身高猛窜了不少,颀长的身材几乎与身材高大的父亲大人比肩,而叶怡婷虽然也出落的身材修长,却还是只能到哥哥的眉毛那里。 不过这个好办,叶怡婷回到床边,脱下脚上长靴,然后将早已准备好的特制增高垫塞入靴子里,眨眼间一双内增高鞋已然制作完成。 等她穿上鞋,再用玉冠束发后,镜子里的'叶逸亭'终于可以以假乱真了。 叶怡婷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收拾了些金银细软备用,又将自己用得顺手的淬过麻药的金针取了不少,一并塞进包袱里,然后自后窗飞身掠出,翻身上了屋脊,趁着深沉夜色掩饰,神不知鬼不觉溜出了魔教,大摇大摆下山去也。 中原武林第一大派,浩气盟。 这晚,盟内聚集了各大门派无数高手,数百号江湖人齐聚一处把酒言欢,即使原来素有积怨的帮派也没有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地喊打喊杀,顶多互相瞪视几眼,然后各自就坐。 能令各大门派中人纷纷放下成见聚集一处团结一致的原因只有一个,他们要铲除魔教,还武林一个平静。 尽管这件事他们努力了许多年仍未完成,尽管近年来魔教中人已经安分了许多,然而,这仍旧不能减少他们剿灭魔教的热情。 原因无他,双方积怨太深,所以必须拼个你死活。 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前方一个临时搭起的高台上。 高台之上,一位书生打扮相貌儒雅,颔下留有长须,看上去颇有几分道骨仙风的中年男子正慷慨陈词:"魔教危害武林多年,□掳掠无恶不作,乃吾等武林正义之士的心腹大患,如今虽然韬光隐晦,但焉知他日不会重整旗鼓卷土重来?是以,铲除魔教,势在必行。" 他话音刚落,台下无数'正义人士'纷纷振臂高呼:"铲除魔教!铲除魔教!" 中年书生轻咳一声,抬手示意诸人安静,缓缓续道:"在下广发武林帖,将各位邀请至此,目的便是为了合八大门派之力,一举攻上荆山,将魔教妖人一网打尽,永绝后患!然,蛇无头不行。在下有一提议,各位不妨听一听。我们既然目的一致,不如各大门派组成一个铲魔联盟,大家合伙推举出一位德高望重的盟主来。不知各位英雄以为如何?" 下面自然一阵轰然应和之声,还有不少人喊道:"赵盟主武艺超群,仁义无双,我看这盟主也不必另选他人,干脆您做就行了!" >"没错,没错!赵盟主德高望重,一条银鞭横扫大江南北,做这铲魔联盟的盟主再合适不过!" 赵德轩闻言心中微微得意,刚想谦虚几句,忽听头顶上方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一群不堪一击的乌合之众,竟然妄想与我圣教为敌,当真令人能活活笑死!" 包括赵德轩在内的众人闻言各自心中一震,齐齐抬头循声望去,却见高台前方高高的屋脊上,一名身材颀长的黑衣人临风而立,身后背景是一轮清冷圆月。 只见他头戴束发玉冠,面容白皙俊美无俦,精致的五官本来带了一丝女气,却在那冷肃的表情和英气的剑眉映衬之下荡然无存,反而显得格外英气逼人。 再看此人一身玄色衣衫,身背一把黑漆漆的长剑,袖口和下摆上用金线绣着繁复的曼珠沙华图案,宽大的衣袖在夜风中猎猎飞舞,皎洁的月光给他的身影镶嵌上一层淡淡银边,一眼看上去竟恍如天神降世般高贵华美。 然而,熟悉这个人,这身装束的人却知道,这个人非但不是天神,还是个活脱脱的煞星下凡! 看清此人装束容貌的一瞬间,便有几个江湖人用混杂着惊恐和愤怒的声音惊叫起来:"叶逸亭!他是叶逸亭那个大魔头!" 听到这个名字,几乎所有在场众人均齐刷刷地寒毛直竖,有些胆小之人甚至开始瑟瑟发抖。 就是这个人,在两年前的八大门派和魔教的一场交战中,用手中那柄不起眼的黑鞘长剑将包括少林戒律院长老不空大师,武当内定下任掌门清源道长,以及崆峒华山两派掌门和数十名白道高手送入鬼门关! 那一战风云变色,血流成河,尚未弱冠的叶逸亭浴血奋战独斗十几名顶尖高手,身负多处剑伤,后来在床上养伤足足养了两个多月方才痊愈,然而却也一战成名,成为黑白两道闻名色变的杀星魔头! "魔剑追魂" 叶逸亭,所有白道英豪做梦也想铲除的目标,亦是许多那一战苟延残喘存活下来的人心中永恒的噩梦。 赵德轩一双精光内敛的眸子瞬也不瞬地看着不远处屋脊上的黑衣人,心中亦是暗惊:能瞒过在座数百名高手耳目,悄无声息地潜入此处不被诸人察觉,此人轻功之高妙可见一斑。 看来江湖传言,那"魔剑追魂" 叶逸亭武林一身武功深不可测并非虚言。 然,他身为此次"铲魔大会"的发起人,早在开始策划这次行动时就已经深思熟虑,将所有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计算在内,如今自然不会因为一个叶逸亭的蓦然出现而心生怯意乱 了方寸。 他上前一步,对着屋脊上的黑衣青年一拱手,暗运内力朗声道:"请问阁下何人?光临敝盟有何贵干?" 黑衣青年一双好看的漆黑凤眼淡淡扫了他一眼,朱唇微启声音冰冷:"我的姓名你还不配知道。至于我的来意……不过是听说有些不自量力的饭桶聚集此处痴人说梦,前来看个热闹。" 众人闻言,立刻群情涌动,有那脾气暴躁的便高呼起来。 "你这妖人好狂妄!" "大家伙并肩子一起上,杀了这魔头为武林除害!" "对付魔教妖人,用不着讲江湖道义!" 众人被煽动,纷纷操兵器往前冲,几个四川唐门弟子则悄无声息地将手探进腰侧鹿皮囊袋,继而扬手祭出了独门暗器铁蒺藜。 只见夜空中暗光一闪,数十枚蓝汪汪的铁蒺藜闪电般朝着屋顶上的黑衣青年射去,单看色泽就知其上必然淬了见血封喉的剧毒。 黑衣青年玉面冷肃,冷哼一声:"就凭你们也想伤我?!" 话音未落长袖轻拂,数十枚顿时如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黑衣青年一挥手,数十枚铁蒺藜自他袖中飞出,宛如长了眼睛般射向先前发暗器的几名唐门弟子。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那几个唐门弟子都是本门中年纪较轻的后辈弟子,心浮气躁,一看有机会杀死传说中穷凶极恶的魔头扬名立万,便想也不想就急吼吼地出手了,哪里能想到自己发出去的暗器不但被对方接着,还被对方原封不动如数奉还? 猝不及防之下,被倒飞回来的铁蒺藜射中,顿时滚倒在地一阵惨嚎,他们几位同门大惊失色,连忙掏解药救人,生怕晚了片刻,他们这几位师弟死在自己门派暗器之下,传出江湖还不让全天下武林人士笑掉大牙。 其他人也是惊怒交加,场中一片兵荒马乱。 黑衣青年低头轻蔑地扫了众人一眼,冷声说道:"不怕死的,尽管前来围剿圣教。届时在下定会恭候诸位大驾光临!" 说完,也不见他如何动作,修长的身子便以一种极其优美的姿态凌空飞起,转瞬间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第 4 章 好好一场铲魔大会就这么被魔教妖人搅局,闹了个人仰马翻,各大门派只觉面上无光,所有人都有些垂头丧气。 赵德轩见众人士气低迷,只得草草说了几句鼓舞士气的场面话,然后让下人带一众武林人士前往客房休息。 至于他策划已久的推选铲魔联盟盟主一事,只能暂且搁置,再等合适的时机重新提起。 众人作鸟兽散后。 浩气盟门口附近的阴影中,忽然走出两个人影。 其中一人年约三旬开外,身材修长相貌俊雅,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闪烁着智慧的流光,转头问另一人道:"靖儿,你怎么看?" 被他称作"靖儿"的是个年约十□岁,相貌极俊的青年,闻言垂下星眸沉思片刻,道:"依弟子看,此人并非叶逸亭。" "哦?何以见得?"先前问话之人双目中泛起一抹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笑意,继续追问道。 "江湖传言,叶逸亭擅用剑。却未听闻其擅长暗器。"青年娓娓道来,条理明晰:"而此人猝然遇袭,却并未用剑。观其收发暗器手法十分精妙,当是一位暗器高手。却不知他易容成叶逸亭模样现身于此,究竟有何目的。" "分析得很有道理。"问话之人点头赞道。 继而转身举步朝着前方不远处那镇上唯一的一家的客栈走去:"走吧。" 青年立刻抬步跟上,两人一前一后向前走着,看似步履不快,但眨眼间就消失无踪。 同一时间。 客栈屋顶。 一个身材颀长的黑衣人猫儿般悄无声息地落在屋脊上,轻轻嘘了口气,继而轻灵迅捷地溜到房檐处,然后双脚勾住屋檐,一个倒挂金钩,身体倒挂到那间房的窗外,也不见他手如何动作就打开了紧闭的窗户,然后游鱼般滑进了屋内。 这个黑衣人正是先前在浩气盟现身并小试身手的'魔教妖人叶逸亭'。 只见他落地后随即返身关严窗户,继而去了头上束发玉冠放到桌边,任由一头浓密青丝瀑布般倾泻而下,低声嘟哝了句:"尼玛好重!这货至少有一斤吧,亏我哥天天顶着它,也不嫌累。" 然后自怀里摸出火折子熟练地点着桌上的油灯,将身上那件华丽的丝绸玄衫脱下随手搭在一旁椅背上,然后又将手探进衣襟内,抽出裹了一天的白布,那凸凹玲珑的身材曲线立刻显露无疑。 "呼,勒死我了。总算能松口气了。"假冒叶逸亭的叶怡婷长长出了口气,和衣四仰八叉地倒在床上,心中则盘算着以后的打算。 自己不久前在浩气盟 露了个脸,并成功让所有人认为出现的是叶逸亭,看来不出几日,叶逸亭下山入世的消息就会传遍整个江南了,这为自己将来的女扮男装狐假虎威冒充老哥打下了一个良好的基础。 有了"魔剑追魂"这个令黑白两道闻风丧胆的身份,再加上自己这一身出神入化的暗器和轻功,自保是绰绰有余了。接下来的任务,就只剩下一心一意帮老哥物色妖孽美受了。 至于自己找到的美人是否能入老哥的眼,这个问题叶怡婷并不担心。 和自己那个闷骚老哥相处这么多年,叶怡婷早已对他的喜好了若指掌。 而且也不知是同胞兄妹的心灵感应还是巧合,叶怡婷发现叶逸亭的喜好和自己惊人地相似。 所以,理论上来说,能入得了她眼的美受,叶逸亭应该也会喜欢的。 叶怡婷脑中设想着未来会有某只妖孽美受拜倒在自己的绣金玄衫下,然后自己功成身退,把叶逸亭推出去享受美人爱慕的情景,想着想着脑中越来越模糊,最后终于抵御不住汹涌睡意,进入梦乡与周公下棋去也。 翌日清晨。 叶怡婷起身洗漱完毕,然后叫来小二,随手塞给他一小块碎银当小账,令其将早膳端到楼上房间内。 喝了一碗红枣桂花莲子羹,又吃了半笼蟹黄小笼包子后,叶怡婷满足地打了个饱嗝,然后收拾好行李,也不走正门,直接打开卧室后窗越窗而出。 ——她会如此低调是有原因的:据她推测,经过她昨夜一场大闹后,浩气盟必然会派出不少探子四处调查叶逸亭的下落。 虽然以她的轻功和暗器功夫,还不至于被那些名门正派人士给欺负了去,不过叶怡婷是个怕麻烦的人,麻烦什么的,能避免还是尽量避免吧。 叶怡婷翻过客栈围墙,直接在屋檐上施展起踏雪无痕的轻功来,不过片刻间就到了城外。 她对自己的轻功很有信心,自信即使有江湖人留意到屋顶上掠过的黑色人影,也肯定来不及追上来。 到了城郊后,叶怡婷放缓了脚程慢慢地走着,目标很明确——江南。 江南自古以来便是人间天堂,不但山美水美,更加盛产美食和美人。 虽然叶怡婷离教出走的动机是为了给自己老哥物色小受,不过到底能不能找到中意的,她心里也没谱。但至少,她可以去江南游山玩水,赏遍苏杭美景,吃遍江南美食。 如此一来,即使最后无功而返,她也算不虚此行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叶怡婷兴致勃勃地走在城郊的官道上,边走边欣赏着沿路的野花野草 ,青翠碧树。一路行来,倒也心旷神怡。 走了约莫两个时辰,叶怡婷觉得有点累了,同时肚子也饿得"咕咕"乱叫。 她开始后悔自己没有在城里买匹马代步。 如果有匹马的话,现在她大概已经赶到另一个城镇,坐在高档的酒楼里大吃大喝,而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饿肚子。 叶怡婷叹了口气,在路边找了块干净的大石头坐下,然后打开包袱,从中翻出早上自客栈里买的桂花糕,开始祭造反的五脏庙。 桂花糕的味道比想象中还要好,叶怡婷吃得双目放光,连手指都舔得干干净净。 随着肚子一点点被填满,叶怡婷的心情也随之好了许多。 填饱肚子后,叶怡婷觉得有点犯春困了。 反正现在才中午,也不急着赶路,倒不如先歇息一会儿再走。 叶怡婷站起身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然后就近找了颗大树,脚尖一点提气飞上一根粗壮的树枝,然后背靠树干坐下,开始舒服地打盹儿。 就在她渐渐陷入混沌时,忽听不远处传来一阵嘈杂声。 叶怡婷立刻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直觉告诉她,附近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叶怡婷拨开挡在眼前的树叶,朝着声响传来的方向望过去。 因为距离甚远,所以无法看得清楚,但凭着叶怡婷多年训练出来的敏锐目力,却也能看出是两拨人正在厮杀。 而这两拨人的人数,却是明显不成比例的。 其中一方黑衣蒙面的,保守估计也有二三十人;另外一方却只有两人。 很明显,这是一场以多欺少的混战。 叶怡婷以手托腮远远望着那数十个黑衣人围攻战圈中央的两人,同时心中思考着,要不要过去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一下。 本来她身为魔教大小姐,锄强扶弱这类侠士才干的事儿大可不必掺和,可是……万一那两个被围攻的是美人呢? 如果错过岂不是太可惜了。 经过慎重考虑,叶怡婷做出如下决定:上前看一下,如果那两人是令人赏心悦目的美男,那就果断出手救下;如果那两人长相普普通通,自己就袖手旁观,不去趟这趟浑水。 毕竟那几十个黑衣蒙面人看起来个个身手不凡出手又狠辣,即使以自己的武功,想要从他们救人也要费一番周折,没准还会惹一堆麻烦上身。 叶怡婷这人向来懒散,最怕的就是麻烦,而唯一能让她不怕麻烦迎头而上的,只能是美男。 主意既定,叶 怡婷掠下大树,朝着两拨人厮杀的方向飞掠而去。 待得距离混战双方十数丈时,叶怡婷已经开始庆幸自己方才的决定英明神武了。 ——亏得她一时动念上前看看,否则世上又要少两个风姿绝代的稀世美男了。 虽然场上刀光剑影你来我往,形势十分混乱,但凭着她那对美男雷达般敏锐的探测能力,叶怡婷已经准确地判断出,那两个被围攻的青年男子绝对不会令自己失望。 尤其是那个一身月白绸衫,用一支玉笛勉力御敌的年轻公子,尽管只远远看到他半个侧脸,叶怡婷就已经嗅到了一股浓浓的妖孽美受味道。 这个发现令她精神大振,当即提气又掠上前,落在战圈十丈之外,也不怕行迹败露,大大方方地观察起那个年轻公子。 这时那人刚好姿态优美地转身以玉笛招架身侧劈来的钢刀,正好面对叶怡婷的方向。 叶怡婷一眼看到他的脸,目光立时被其所吸引,怔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在心中暗自称赞了一句:果然是美人! 皮肤白皙如冠玉,五官精致到无可挑剔,尤其是一双墨玉般漆黑、深不见底的桃花眼,更是令人为之心动神驰。 单凭这双妖孽诱人的眼睛,和自己那个冷淡攻老哥就堪称绝配了。 如此绝色美受,如果她眼睁睁看着他丧生与这帮心狠手辣粗鲁野蛮的黑衣人手中,那简直是不可饶恕的罪过了。 一念至此,叶怡婷上前一步冷声喝道:"住手!'魔剑追魂'叶逸亭在此,不想死的马上滚开!" 而这个名头也不负她望地起了作用,那帮黑衣人闻言,动作果然齐齐一缓。 正当叶怡婷心中暗叫"有门儿"时,领头的黑衣人忽然做了个手势,其他黑衣人立刻加紧了攻势。 那个头领则转过身来,从腰间取下一块金灿灿的令牌在叶怡婷眼前晃了一下,官腔十足道:"睿王府公干,闲杂人等退散!" 叶怡婷没想到自己祭出哥哥的名号居然没有吓退这帮人,不由也是一怔,继而见那人拿着一块令牌对着自己耀武扬威打官腔,当下不由气乐了:我管你什么王府的,老娘可是魔教中人,朝廷都不敢招惹,难道还怕你个睿王府不成? 倘若你不拿这个破令牌,或许我还不一定非要管着闲事,如今你既然拿这牌子当令箭来号令老娘,如果老娘就这么被你吓退了,传出江湖,岂不丢尽了魔教的颜面! 叶怡婷虽然决心趟这趟浑水,但也并未贸然加入战圈。 ——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她只擅长轻功暗器 ,如果贸然加入战圈,那肯定会合那两人一般,陷入被围攻的局面。 以己之短,攻人之长,不是智者所为。 所以叶怡婷并未上前,反而飞身后退出数丈开外。 ☆、第 5 章 此刻被围攻的两人形势已是岌岌可危。 那位月白衣衫的年轻公子一支玉笛挥洒自如,招式精妙异常,然而不知为何内力极弱,对敌之时未免大为吃力,明明可以一招制敌的招式,却被对手钢刀恃强攻入,狠狠一刀劈在左肩,顿时血染长衣。 幸喜他应变迅速,及时飘身侧移两尺,否则一只手臂都要被卸下来。 一旁被十数人围攻的青衣人见状红了眼,加紧攻势急切地想要突围前来救援,怎奈那些围攻他的黑衣人个个均非易于之辈,此刻更是一心一意阻拦他,任是青衣人疯虎般左冲右突,却始终无法脱出包围圈,身上反而徒增几道新伤。 眼见这两人就要丧命于这帮黑衣人手中,叶怡婷不敢怠慢,伸手自贴身武器袋中摸出数十根金针,以漫天花雨的手法发出,目标明确地袭向那些黑衣蒙面人。 她自穿越以来,根本未学别的武功,只一心一意练习轻功暗器,于这收发暗器一道,造诣早已炉火纯青,便是她那个眼高于顶的哥哥也不得不承认,自家小妹于暗器一道颇有天分,足可跻身江湖十大暗器高手之列。 她这把银针又快又准,发出去时破空之声又十分细微,兼之一众黑衣人本以为她已置身事外,便只顾专心对付场中那二人,大意之下纷纷着了她的道儿,被淬了麻药的金针射入体内,一个个兵刃脱手委顿于地。 黑衣人首领对叶怡婷怒目而视,恨声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伤睿王府的人,难道不怕脑袋搬家吗?" 叶怡婷上前两步,模仿自家老哥的表情,沉下脸冷冷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再多说一个字,我便割了你的舌头。" 那首领仍旧愤愤地瞪着她,却不敢再开口说话了。 场中那两人一经脱险,那名一身青衣、剑眉星目相貌英挺的男子便疾步跑到用玉笛的年轻公子身边,神情关切地道:"小……公子,您伤得怎样?" 年轻公子摇头示意无妨,开口道:"只是皮肉伤,倒是你受伤不轻,需要立刻上药疗伤。" 叶怡婷见这两人明显是主仆关系,且感情深厚,心中不由暗自感叹:看这个青衣人,活脱脱就是一忠犬攻啊。却不知这两人CP了没,如果他们已经建立了关系,那自己可不好横刀夺爱拆人CP,只能默默祝福他们,然后再另寻目标了。 就在叶怡婷思绪急转之际,忽见那青衣人手握长剑疾步走到那些身中麻药无力动弹的黑衣人身边,手起刀落,砍瓜切菜般便杀了七八个人。 叶怡婷见状大惊失色,连忙出声阻止:"住手!你这人怎么随意乱杀人?" 青衣人停手,目光却落在一旁的年轻公子身上,似在征求他的意见。 看到他的示意,年轻公子起身对叶怡婷拱手为礼 ,道:"多谢这位少侠相救,在下感激不尽。在下知少侠心地慈善,然这些人均是睿王府死士,若放走一个,日后你我均会有杀身之祸。" 他的声音线优雅华丽,口音还带着几分江南人特有的软糯,听上去说不如的动人,叶怡婷还从来没听过任何一个男子有这样动人的嗓音,不由听得怔住。 待她自眩晕中回过神来,才发现那些黑衣蒙面人均已丧生在那面容冷峻的青衣侍卫剑下。 叶怡婷虽出身魔教,然而自穿越以来就一直生活在魔教总坛内,几曾见过这般血淋淋的屠杀。 她穿越前只是个普普通通遵纪守法的老百姓,别说是人了,连只鸡都没杀过,便是这一世穿越了学武了,随身暗器都是只淬不伤人命的麻药。 虽然也曾听江湖传言说自家老哥叶逸亭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但也仅限于听说,而江湖传言大多不尽不实,叶怡婷也就自欺欺人地选择了不相信那些流言。 如今见这二人完全不把人命当回事,心中不知不觉对其生出几分怯意和反感来,先前跃跃欲试要帮哥哥和那年轻公子牵红线的心思不由淡了下来,正准备随意说几句场面话便告辞离去,那年轻公子却凝注她道:"在下江南聂沐羽,这个是我的侍卫陈翎。适才听少侠言道,少侠乃是荆山魔……圣教少教主叶逸亭?" 叶怡婷只好点点头道:"正是。在下尚有要事在身,那个……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还没等她将场面话说完,就听旁边正拿着金疮药给自己主子伤口上药的青衣侍卫陈翎道:"江湖传言,叶逸亭剑术通神,何以阁下使的却是暗器?"而且看发暗器的手法,明显是顶尖的暗器高手。 叶怡婷被他问得一怔,幸而她脑筋转得极快,只沉吟了数秒便目光一冷,傲然答道:"这些乌合之众还不配弄脏我的剑。你们也该听说过,此剑一出,必然见血。我今天刚好不想杀人。" 这个理由倒也能说通,陈翎想了想,接受了这个说法,继续一言不发地替聂沐羽包扎伤口。他眼神诚挚,的动作灵巧而轻柔,仿佛手下的不是人体,而是一件易碎的珍品。 一个疑似忠犬攻的侍卫在给自家疑似妖孽傲娇受的主子包扎伤口,这本来十分正常的一幕看在一旁的叶怡婷眼中,却无疑是很温馨很暧昧很萌的,看得她心跳加速热血沸腾,绝心不继续在一旁做电灯泡,遂对他们一拱手道:"两位若无大碍,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叶公子且慢。"聂沐羽不等叶怡婷说完,便截住了她的话头:"不知叶兄准备前往何处?" 叶怡婷不知他为何会有此一问,但还是老实答道:"我要去江南。" "这可巧了。"聂沐羽一双桃花眼 瞬也不瞬地凝注着叶怡婷,正色道:"在下此行目的地也是江南。不如你我结伴而行,也好相互有个照应。" 叶怡婷本能地就想拒绝,眼前这人一看就是个大麻烦,跟他一起赶路绝对会沿路麻烦不断,到江南之前指不定还要遇上多少拨杀手呢。 虽然她不知道眼前这个聂沐羽是什么来头,不过睿王府的大名她还是听过的。 睿王林承安,一手扶植当朝天子登基,现如今已是权倾朝野,朝堂中一呼百应,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谓位高权重之极。 这人得罪了睿王爷,竟然还能一路逃到这里,不可谓不是个奇迹。 虽然魔教不惧朝廷,可是她也不想惹一堆无谓的麻烦上身。 毕竟她出来的目的是游山玩水吃美食物色美受,如果和这人一道,恐怕沿路都要陪着他被睿王府派的杀手追杀,那日子过得未免太辛苦了。 然而,尽管心中想着要拒绝,可对着那双充满期待流光溢彩的桃花眼,以及那张蓝颜祸水的妖孽美人脸,叶怡婷却嗫嚅半天都说不出半句拒绝的话来。 直到现在,她才发现自己对美男的抵抗力如此薄弱。 聂沐羽见她不出声,便当她同意了,伸手朝着身后一指道:"在下的马车在那边,叶公子若不嫌弃,便请和在下一道乘车而行,如何?" 一听到"马车"二字,本来还有些郁闷的叶怡婷顿时两眼放光,顺着聂沐羽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见不远处正停着一辆宽敞的马车。 拉车的是匹十分神骏的枣红马,此刻正不安地用前蹄刨着地。 叶怡婷正发愁靠着11路有些过于劳累,如今看到那辆马车便如同饿得半死之人看到一碗五花肉放在面前一般,顿时心花怒放,当下将未来可能会有的危机暂时抛之脑后,欣然道:"既然阁下诚心相邀,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跟着聂沐羽走到马车前,叶怡婷才发现这辆看似不起眼的马车实则不简单,不但面积宽敞,可容七八个人同时乘坐,其内布置更是无一不是精品,就连车窗上挂的窗帘都是京城年老字号"一品绣坊"中限量出产,专供大富大贵之家享用的精品——她之所以会知道这个,当然因为她自己平时用的绣品也是出自那里。 聂沐羽当先跃上马车,叶怡婷微一沉吟,也跟着跳上马车,坐到聂沐羽身旁。 陈翎体贴地为两人放下车帘,然后跳上驾驶座,挥鞭赶着马车前行。 如此一来,叶怡婷只好和身边的妖孽美男聂沐羽一起孤男寡女共处一车厢了。 美男在侧,叶怡婷不由有些小紧张,心跳似乎也加快了些许。 幸好聂沐羽并不知道她是女儿身,也未注意到她的异样,车帘放下后,便对叶怡婷莞尔一笑,继而弯腰伸手自车坐 下的储物箱内翻出一个白色瓷瓶,又取出两个做工精致的小玉杯来。 聂沐羽拧开瓷瓶,空气中立刻飘荡起一股浓郁的酒香味。 聂沐羽一手持瓶一手一手持杯,将瓶内酒液注入一个玉杯内,然后双手递到叶怡婷面前,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一杯薄酒聊表谢意,还望少侠莫要推拒。" 叶怡婷闻着那浓烈的酒香,心中也有些动念想要尝上一尝,奈何她自己的酒量自己清楚,和哥哥叶逸亭的海量相比,她的酒量则低得可怜,典型的一杯倒。更悲剧的是,她喝醉酒以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说些什么做些什么,酒品差得令人发指。 为避免酒后失德丢老哥的颜面,同时也怕自己喝醉了以后会说些什么不该说的话,叶怡婷连忙摇头道:"聂公子好意在下心领,但在下从不饮酒,还望海涵。公子若要饮酒,请自便。" 听她语气坚决,聂沐羽也不再相劝,自己饮尽了杯中美酒道:"旅途劳顿,小饮怡情。让叶兄见笑了。" 叶怡婷正欲客气几句,忽听驾驶座上传来陈翎略带焦急的声音:"公子,你体内余毒未清,怎可饮酒?" ☆、第 6 章 余毒? 难道聂沐羽中毒了? 叶怡婷闻言看向聂沐羽,却见对方面色如常,神情自若,完全看不出丝毫中毒的迹象。 聂沐羽抬起一双顾盼神飞的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看了叶怡婷一眼,方悠然道:"些许残毒,不妨事的。人生在世,自当率性而活,倘若连喝口酒都要顾虑重重,人生岂不是无趣之极?" 说完又自顾自倒了一杯美酒,仰头喝了。 叶怡婷被他这番话激起胸中豪气,又被那馥郁酒香勾动腹中馋虫,咽了下口水道:"聂兄此言豪气干云,在下由衷钦佩。却不知此酒唤作何名?" 聂沐羽看出她心思有些活动,遂执起另一个空酒杯斟满,道:"此酒名唤千日醉,乃是皇宫大内御用之物,民间极为难寻。叶兄不妨品尝一下。" 叶怡婷一听是宫廷御用美酒,顿时双目放光,当下不再推辞,顺水推舟接过酒杯道:"兄台盛情难却,在下便浅酌一杯吧。" 说完低头品尝杯中酒,入口只觉醇厚绵长回味无穷,忍不住闭上双眼露出猫儿般享受的表情来。 见叶怡婷明显喜欢此酒,聂沐羽连忙又替她斟满酒杯。 叶怡婷正觉有些意犹未尽,见聂沐羽如此善解人意不由心中暗赞此人果然上道,于是又仰头喝干。 聂沐羽再次执起瓷瓶,将两人酒杯斟满,正色道:"这一杯敬叶兄,感谢兄台适才仗义出手救命之恩。" 叶怡婷又仰头喝了。 三杯酒下肚,叶怡婷只觉面红耳赤,心脏在胸口突突乱跳,一张俏面染上艳丽红霞,原本清澈的明眸也氤氲起一层迷离水雾来。 聂沐羽看在眼中,只觉心跳莫名加速,连忙转过头去,心中暗道一声:怪哉。 就在聂沐羽暗自为自己方才的奇怪反应心感诧异之时,忽见叶怡婷凑到自己面前数寸之处。 聂沐羽以为自己方才的异样被对方看穿,正自心虚间,忽听叶怡婷道:"聂兄,在下有件事心存疑虑,想冒昧问个明白,望兄台莫怪小弟唐突。" 聂沐羽闻言心中一定,笑道:"叶兄但问无妨,在下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我就问了啊。"叶怡婷酒意上头,好奇心在酒意的蒸腾下盖过了理智,遂借酒盖脸问道:"敢问兄台和外面那位陈翎兄弟是何关系?" 聂沐羽被他问得一愕,片刻后答道:"名为主仆,实为一道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哦?"叶怡婷不信,斜着一双迷离醉眼瞅聂沐羽:"真的只是兄弟这么简单?" 被那双水波潋滟的 明眸那么一瞥,聂沐羽刚刚放平缓的心跳立刻又有加快的趋势,连忙垂下眸子道:"不然叶兄以为呢?"| 叶怡婷"咯咯"轻笑了两声,含混地道:"我看可没那么单纯。我说,你们不会是同……那个断袖吧?" 聂沐羽听她那含糊的话语,这才意识到她已经喝醉了,正在心中寻思这位大名鼎鼎的魔教少主酒量为何如此不济,耳边却骤然听到'断袖'二字,震惊之下手一抖,手中瓷瓶中的宫廷御酒都洒了大半杯,勉强稳定心神道:"兄台何出此言?" 叶怡婷笑得一脸暧昧,暧昧中还掺杂了两分猥琐,伸手撘上聂沐羽的肩头:"你且告诉我,到底是也不是?" "当然不是!"聂沐羽正色道:"兄台想多了。我和陈翎均不好男色。" 叶怡婷大睁着一双醉眼,用一副"你不用解释了解释就是掩饰"的神情看着聂沐羽,道:"是吗?我看怎么不太像。" 聂沐羽顿时受到打击,自己就那么像断袖吗? 先前在京城,走在大街上偶尔也会被不知他身份的登徒浪子调戏,聂沐羽郁闷之下,也只有暗叹一声"晦气",然后将对方扁成猪头。 本来么,长成这样又不是他的错,结果惹来的麻烦却只能由他来承受。 如今,就连这个令自己一见之下便心生好感,不惜放□段主动结交的魔教少主,竟然也会把自己往那个方面想。 一念至此,聂沐羽心底不由有些愠怒,当即沉下脸来正色道:"在下确实并非断袖。叶兄若执意不信,在下也无可奈何。" 叶怡婷听他义正词严,又见他神情微愠,心中不由得便相信了他的话。 不过目前不是断袖,并不代表将来也不是断袖。 身为腐女的叶怡婷深信,某些貌似很直的直男是可以掰弯的,尤其是这种一看就是标准妖孽女王受的类型,只要遇上合适的对象,不愁他不弯。 想到聂沐羽和他的侍卫目前没有JQ,将来大概也不会有,所以自家哥哥的机会也是很大的。既然有机会,那就趁着这只妖孽美受还没主,赶快下手。 不是有句话吗,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只要自己尽快靠从老哥身上借来的强攻王八……王霸之气收服他,然后把他带上山推给自家老哥,接下来的事情自然就水到渠成了。 一念至此,叶怡婷只觉热血沸腾,便在脑中考虑如何出手了。 倘若在往常她头脑清醒的时候,肯定会先深思熟虑,好好策划一番再行动。 不过现在她已经有了五六 分醉意,酒壮怂人胆,被酒精残害过的大脑之下自然想不了那么多,满脑子都是该出手时就出手的念头了。 聂沐羽见叶怡婷双目发直地看着自己,泛着水色的漂亮眸子中带着一抹诡异的狂热火焰,当下不由一阵毛骨悚然,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来。 就在他在心里猜度这位叶公子是不是才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特殊癖好时,叶怡婷忽然用双手扣住他的肩头,一双好看的凤眼凝注着他,用十分豪爽的语气道:"现在不是断袖没关系,反正将来你会变成断袖的。" 聂沐羽:"……" 叶怡婷继续大着舌头道:"聂沐羽,我现在郑重地告诉你,我喜欢你!" 说完不待聂沐羽反应过来,便猛然凑过去重重地亲到聂沐羽的唇上,粗鲁地蹭了几下后,叶怡婷放开已经石化的聂沐羽,道:"我已经亲过你了,从今以后,你就是我'魔剑追魂'叶逸亭的人,也是魔教未来的……教主夫人!明天……不,今天你就跟我一起回荆山……来日方长,我们……慢慢培养感情……" 聂沐羽用手摸着被她牙齿磕疼的嘴唇哭笑不得,只觉一个头有两个头那么大。 ——如果早知道这个深沉内敛风华无双的青年喝醉了会是现在这副操行,打死他都不会给对方酒喝! 叶怡婷大脑皮层正处于兴奋中,当然注意不到聂沐羽无奈的表情,见对方沉默不语,便以为他同意了,顿时心情大好,顺手轻佻地摸了一下聂沐羽的下巴,嘻嘻笑道:"美人儿,快给大爷笑一个。笑得好看了,大爷有赏!" "咣当"一声,聂沐羽和外面赶车的侍卫陈翎下巴一起落地。 见聂沐羽没笑,叶怡婷大怒,拍案而起:"大胆美人,竟敢抗命不尊!——来人啊,拖出去S、M一百遍!" 聂沐羽自然不明白她口中的"爱死爱慕"何意,当然他也不想知道。直觉告诉他那绝对不是什么好词,而且他也不想和只小醉猫纠缠不清。 可惜这只小醉猫却不打算放过他,仍旧抓着他的肩膀口齿不清地说着诸如"美人儿你就从了我吧只要当了魔教少教主夫人别说是区区睿王就是皇帝也不敢欺负你了"之类的醉话,搞得聂沐羽头大如斗,却拿眼前人没辙,毕竟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不能对他无礼。 就在聂沐羽犹豫着要不要把叶怡婷推到一边时,马车缓缓停下了。 然后外面响起陈翎的声音:"公子,前方有客栈,要不要停下休息?" 聂沐羽顿时如获大赦,趁机掰开叶怡婷仍旧扣住自己肩膀的狼爪道:"叶兄,该下车了。 " 叶怡婷这才依依不舍地放开手,停止了对聂沐羽的调戏,然后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然而还没等站直便"啊"地痛呼一声,用手捂住了不小心被马车顶撞疼的脑袋。 聂沐羽见状险些当场破功笑出声来,只得拼命强忍,忍得辛苦无比。 他一面勉强控制自己的嘴角不要抽动得太明显,一面起身想要扶她一把,却被叶怡婷不领情地推开。 叶怡婷愠怒地横了他一眼道:"我说,你不会以为我喝醉了吧?……告诉你,我没醉,这么点儿酒哪能醉倒我,就算再来几瓶我也不会喝醉……"一面说着,一面为了证明什么一般,用手扶住马车壁,强忍着天旋地转的眩晕感硬撑着下了马车。 聂沐羽接触到她那似嗔似怒的眼神,只觉心跳似乎又有加快的趋势,连忙转开头去。 继而看到叶怡婷摇摇晃晃地想要下车,心知她已经喝高的聂沐羽怕她一头栽下去和大地母亲来个亲密接触,连忙站起身紧随其后。 ☆、第 7 章 幸好叶怡婷还没醉到连路都走不好的地步,就见她拒绝了陈翎的好心搀扶,一摇三晃地朝着客栈走去。 聂沐羽和陈翎连忙紧紧跟上,并随时准备好在她摔到时伸手相扶。 叶怡婷强忍头晕走到客栈柜台前,从怀中摸出一片金叶子"啪"地一声拍在柜台上,粗声粗气道:"掌柜的,来三间上房,再让小二抬几桶热水上去!" 年过五旬的掌柜一看那足足有半两重的金叶子一双老眼立刻就直了,连忙一面操起金叶子查看真假,一面叫来小二给他们安排房间。 紧跟在叶怡婷身后的聂沐羽和陈翎面面相觑,心中疑惑:这位叶少主究竟是江湖经验太浅呢,还是喝得太高了,怎么连钱财不外露这种一般江湖人都知道的注意事项都忘了? 这厢叶怡婷正站在柜台前,和那掌柜的大眼对小眼。 过了片刻,叶怡婷一拍桌子道:"掌柜的,怎么不找钱?莫不是以为我喝醉了就想坑我?" 掌柜的闻声一震,光听那拍桌子的动静就忍不住替这位客人手疼,连忙道:"小的怎么会坑大爷呢?这就找钱,这就找钱。"边说边麻利地打开抽屉翻找散碎银子。 叶怡婷等他找齐了放到柜台上,也不去数,直接一伸手全部扫进自己怀中,然后摇摇晃晃上楼,自去小二安排的房间沐浴休息了。 聂沐羽和陈翎对视一眼,也跟着一起上楼,各自歇息不提。 翌日清晨,叶怡婷醒来后,只觉头疼得好像被人用铁锤狠狠砸过一样,疼得让她恨不得把自个儿的脑袋给砍下来。 她双手捧着头,吃力地回想昨夜发生的事情,然而记忆却停留在聂沐羽请自己喝酒那一段,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她是半点儿印象都没有了。 晕了,早知道那宫廷御酿后劲儿这么大,三杯就能让她醉成这样,昨晚她就是活活馋死也不会喝那几杯酒。 这下倒好,自己的酒品不佳,昨晚喝醉后也不知道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办什么不该办的事。 如果自己因为醉酒而不小心泄露了女儿身的秘密,让整个计划功亏一篑,那就太郁闷了。 想到这里叶怡婷后悔的肠子都要青了,心里不住祈祷老天保佑自己昨晚喝醉以后没有对聂沐羽说出自己的身份,也没有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叶怡婷起床洗漱完毕,又裹好胸穿好衣物戴好发冠,再穿上自制的内增高鞋,对着镜子前后左右照了一番,确认没有任何破绽了,这才推开门施施然走下楼梯,来到客栈大堂内。 聂沐羽和陈翎已经坐在 大堂正中的一张桌子上,桌上放着一大盆鱼翅粥,一大盆红枣银耳莲子羹,两样清爽利口小菜,三笼热气腾腾的小笼包子,此外还摆了三副碗筷。 叶怡婷自觉地走到桌旁,坐到两人对面,然后不动声色地悄悄观察两人的神色,果见聂沐羽面对自己时表情有些许不自然。 叶怡婷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响,暗道自己昨晚果然不知对他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才会让这个不像会把心事放在脸上的妖孽受露出这样的表情来。 再仔细看陈翎,见他的表情也似有几分尴尬,以及,隐藏得极深的疏离。 虽然叶怡婷很想知道自己昨晚到底做了什么,然而却不好直接开口问他们,只好闷闷地坐下吃饭。 然而,令她没有想到的是,饭后,聂沐羽的侍卫兼车夫,那个疑似忠犬攻的陈翎居然主动来找她了。 叶怡婷满腹狐疑地看着他把自己拉到客站外面的墙角,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道:"陈兄,有什么话不能在客栈说,非要跑这里来?" 陈翎闻言俊脸一红,道:"客栈人多,非说话之处。" "那现在你可以说了吧。"叶怡婷被他那奇怪的表情弄得好奇心大增,忍不住催促道。 陈翎点点头,正色道:"叶少侠,有件事在下必须向您解释清楚,以避免误会。虽然……我和公子都不会将断袖视为异类,更加不会因为少侠你是断袖而看不起您。可是……我们公子他真的不是断袖,而且……他还有要事未办,所以他真的不能和您一起去魔教做少教主夫人,还望少侠海涵……少侠盛情,在下和我家公子心领。少侠的救命之恩,我和公子日后也定会重重报答。" 叶怡婷怔怔地看着他,足足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也由此推断出自己做了什么,额角不由默默地流下一大滴冷汗。 就知道昨晚不会什么事儿都没有! 原来自己昨夜竟然借醉向妖孽美受表白了……果然醉酒多误事! 就这么毫无技巧地贸贸然向一个'同性'表白,如果不被人拒绝才叫有鬼了! 希望自己昨晚除了替老哥告白追美受之外,没有做其他出格的事情…… 叶怡婷一面祈祷着,一面干笑着亡羊补牢道:"呵呵……呃……在下昨晚所言'请聂公子做魔教少教主夫人'云云,实乃酒后一句戏言,望两位千万莫要当真才好。那个……在下一贯酒后无德,胡言乱语惯了,冒犯之处,还望两位多多包涵。陈兄请放心,在下日后自会循规蹈矩,绝不会再对两位无礼。" 陈翎闻言这 才松了口气,道:"叶兄一表人才风姿绝世,将来定能找到心仪之人,佳偶良配。" 叶怡婷一面和他打着哈哈说着"承您吉言"之类的客套话,一面在脑中计划着下一步行动。 被这陈翎一提醒,她也大略记起了昨晚大概发生了什么事。至少,记起了聂沐羽昨夜曾亲口告诉自己,他和陈翎之间清清白白,并无她想象中的□。 ——这只妖孽美受仍旧处于名草无主的状态。 也就是说,如果策划得当的话,撮合他和自家老哥并非毫无可能。 只是,以后一定要谨慎行事,像昨晚这样的错误断断不能犯第二次了。 一念至此,叶怡婷只觉又充满了信心,当下豪爽地一拍陈翎的肩头道:"陈兄,劳烦你回去回禀你家公子,让他放心,在下日后一定对他以礼相待,绝不会再如昨晚那般言行无状冒犯于他。" 说完自来熟地搭着陈翎的肩头,和他一起朝着客栈大堂走去。 于是,正无聊地闲立在客栈二楼走廊上发呆的聂沐羽就看到了这样奇特的一幕:自家那个向来性情木纳寡言少语的侍卫此刻正和那位漂亮得不像真人的魔教少主一起勾肩搭背地走了进来,俊脸上还带着一抹诡异的红晕。 当然,如果你问陈翎为什么脸红,他肯定是答不上来的。 他只是本能地在被叶怡婷搭上肩膀时感觉一阵面热心跳,但他分明清楚地知道自己绝对不是断袖。所以他只能把自己此刻的异状归结为鲜少与陌生人接触而升起的尴尬和别扭。 聂沐羽看着这两人行为亲密,心中竟不由自主升起一股愠怒的情绪来。 然而,如果你问他生气的原因,究竟是为了自家侍卫和别人走得太近,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恐怕他也答不上来。 看到那两人直到上楼梯还勾肩搭背行为亲密,聂沐羽只觉心头越发烦躁,再也不愿看下去,遂沉着脸转身回房。 而正对陈翎主动示好,打算先把聂沐羽身边的忠犬侍卫摆平的叶怡婷自然没看到聂沐羽的反应,因此她仍旧亲亲热热地搭着陈翎的肩头——反正和男生勾肩搭背称兄道弟这种事她以前在上高中时就干得多了,因此完全不会觉得有丝毫不妥。 直到走到自己房间门口,叶怡婷才放开了紧张得后背几乎开始冒汗的陈翎,道:"在下先去整理行李,待叶兄赶路时,还要劳烦陈兄过来招呼一声。" 陈翎红着脸点点头,逃也般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荆山,魔教总坛。 教主专用书房内。 魔教教主叶九霄一手捧着书卷,淡淡瞥了站在下手的左护法龙翔天一眼:"你的意思是,婷婷已经离开了荆山的范围?" 龙翔天心虚地点点头:"回禀教主,属下已派人搜遍荆山方圆数十里内,未发现大小姐踪迹。" "这样啊,"叶九霄用指腹摩擦着下巴,若有所思:"小丫头长大了,心野了,这个小小的荆山自然关不住她了。也罢,且让她出去闯荡一番、见见世面也好。" "可是……"龙翔天不无担忧地道:"大小姐从未出过门,毫无江湖经验,万一不小心在外面闯了祸,或者暴露了身份,岂非很危险?教主,要不要属下派人暗中保护大小姐?" 他担心的问题,叶九霄何尝不担心,因此他只略一沉吟便道:"倒不必特意派人手……如今教中无事,便让逸亭下山历练一番,顺便找到婷婷,暗中随行保护。" 龙翔天连忙领命,然后差人去向叶逸亭传达教主口谕。 叶逸亭正在自己的专用练功室修炼内功吐纳,听属下来报,说自己那个调皮的妹妹偷偷跑下山游荡,父亲命自己下山暗中保护,俊脸上丝毫不见表情波动,只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便挥手让那传令之人退下了。 ☆、第 8 章(改BUG) 聚福客栈,天字一号房内。 陈翎将自己方才私下去找叶怡婷的详情向聂沐羽一五一十禀报完毕,末了问道:"依公子看,这位叶少主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他当初究竟是出于何等目的才会出手相救我们?" 聂沐羽闻言沉默不语,漆黑的桃花眼中流露出沉思的神色。 这个'叶逸亭'为何要出手救他们两人,这也是他也百思不得其解的。 先前他还以为这个魔教少主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有意向自己施恩,以求将来或许能当做靠山依赖,而他自己对魔教也有拉拢之意,因此才不惜纡尊降贵主动与其结交。 然而,经过昨晚叶怡婷酒后闹的那一出,聂沐羽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当初的判断是否正确了。 难道说,这位叶少主真的是个断袖,觊觎自己的容貌,所以才…… 但是,江湖上从未有过关于魔教教主叶逸亭是断袖的传闻,而他自己的消息网也没有类似的信息。 如果不是叶逸亭隐藏得太深,那么,他昨晚那一场看似酒后失德的胡闹,究竟是何用心? 聂沐羽猜不透。 本来经过一天半夜的接触,他觉得这个叶逸亭目光澄澈心思单纯,江湖经验也似极少,且并不像传闻中那般心狠手辣冷淡难测,然而,现在他又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毕竟,一个生为魔教少主,自幼在那种地方长大之人,怎么可能心思干净,单纯不谙世事? 也许,一切都是他的伪装,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对他掉以轻心,以备将来和自己斗智斗勇时可以出其不意占据上风。 想到这里,聂沐羽一双桃花眼不由微微眯起。 叶逸亭啊叶逸亭,无论你接近我出于何等用心,如今的我都需要你们魔教这个强大的助力,才不致作为这场权力之争的牺牲品。 既如此,我不妨先虚与委蛇顺水推舟,且看你究竟有何目的。 天字三号房内。 叶怡婷正百无聊赖地用金针玩用飞针听风辨位刺苍蝇的游戏,刚刺到第十九只,便听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继而是敲门声,同时响起的还有陈翎的声音:"叶公子准备好了吗?我们要启程了。" 叶怡婷闻言站起身道:"好了,马上来。" 说完走到床边,拿起早已收拾好的包袱走到门口打开门,果见一身月白长衫的聂沐羽和一身青衣的陈翎正等在门外。 三人下楼出了客栈,陈翎将马车赶来,聂沐羽携叶怡婷一道上车,一行人继续朝江南行进。 r>叶怡婷和聂沐羽并肩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内,时不时偷偷瞄身边的聂沐羽一眼,然后在脑中YY他被自家冷酷攻大哥压在身下"嘿咻嘿咻"搞水产的美好情景,YY得两眼放光,脸上时不时露出猥琐而神秘的笑意,还自以为隐藏得很好,不料却被一旁的聂沐羽尽收眼底,身上止不住一阵阵恶寒。 这时的聂沐羽终于有点相信,这位叶少侠可能真的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奇怪癖好了。 就在聂沐羽认真地考虑自己要不要到驾驶座上呆一会儿,好避开叶怡婷那奇怪的眼神和令他浑身发毛的笑意时,正极速行进中的马车忽然戛然而止。 聂沐羽立刻高度警惕,一面伸手抽背后的玉笛,一面冷声问道:"阿翎,出了何事?" 外面响起陈翎沉稳的声音:"公子,前面有埋伏,可能是王府派出的杀手。" 叶怡婷此时也悄悄扣了一把金针在袖中,闻言立刻道:"不就是区区几个杀手吗?我们一起出去,杀他落花流水片甲不留便是。" 聂沐羽赞同地点点头,然后掀开车帘钻出车外。 叶怡婷也跟着出来,这才看到马车已经被数十个黑衣蒙面人包围。 陈翎已经跳下驾驶座,此刻正手持一柄寒光闪闪的宝剑与那些黑衣人对峙,目光深冷神情冷肃,身周杀气四溢。 黑衣人的首领并未蒙面,是个年约四旬上下,目光阴冷面色蜡黄的中年男子,看到聂沐羽走出来,竟朝他拱手为礼,道:"二公子,大公子派属下来接您回去。先前王爷遭人下毒之事,大公子对您多有误会。如今误会已然查明,误会冰释,还请二公子跟属下回王府。" "啊?"叶怡婷闻言惊诧地看向聂沐羽:"你是……睿王府二公子?" 聂沐羽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转头看向那首领,一双总是显得温柔多情的桃花眼此刻异常清冷,仿佛能看到人的内心深处:"王兄竟然派出王府最顶级的暗卫来请我回去?……呵呵,这般排场我可担不起。" 那首领闻言不由老脸一红,道:"二公子莫要误会,大公子真的只是想请二公子回去,在王爷膝前尽孝……您也知道,王爷他可能……没有几天好活了……" "少废话!"一旁的陈翎生怕聂沐羽被他说动,心一软真的跟他们回去送死,连忙冷喝道:"公子若真的随你们回去,怎么可能会有命在?你们大公子偷偷摸摸想要害公子,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如今既已兵戎相见,来战便是!" 那首领叹了口气,道:"二公子,请莫要让属下为难。" 聂沐羽自 然知道自己倘若真的跟他回去,等待自己的肯定唯有死路一条,当即握紧了手中的玉笛,冷声道:"废话少说。我不会跟你回去。若不想血溅当场,速速让开!" 黑衣人首领来时奉了死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自然不会就此罢手,闻言立刻挥手道:"上!" 一众黑衣人立刻各持兵器,整齐地排出阵型。 聂沐羽见状,两道俊眉不由紧蹙。 这队黑衣侍卫乃是睿王府训练多年的死士,实力比先前的那些二流杀手高出不止几凡。 自己先前在王府中因为一时大意遭了暗算身中奇毒,只能靠己身内力压制,对敌时一身功力至多能发挥出两三成;而陈翎在先前以寡敌众的一战中,也受伤数处,局面对自己相当不利。 目前唯一能指望的,也只有身边这个不知深浅的魔教少主叶逸亭了。 然而此人与自己终究只是萍水相逢,虽然被自己拖下了水,然而他若要不顾自己突围而出,量这些黑衣死士也拦不住他。 然事已至此,也只能背水一战,生死由命了。 聂沐羽飞身跃下马车,对身后的叶怡婷道:"小心对敌!" 话音未落便已陷入十几个黑衣人疾风骤雨般的攻势中。 一旁的陈翎也被十几个黑衣人团团围住,只能勉力御敌。 而叶怡婷,早在他们甫一交手便在仔细观察场上形势,眼见剩下的十数个黑衣人朝着自己冲过来,当即毫不客气地将手中扣的那把金针射出。 空气中顿时响起几声短促的哀嚎,有几名反应不够敏捷的黑衣人被金针射中倒地,但大多数人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暗器破空之声,及时挥舞手中兵器挡开金针。 叶怡婷一看便知这些黑衣人身手不弱,哪敢被他们围困住,当下飞身而起,仗着高妙轻功围着这些人兜圈子打游击,双手自然也未闲着,金针左一把右一把发得不亦乐乎,且每次出手都有人中招,把那十几名黑衣人气得七窍生烟,愈发对她穷追不舍。 也有身上带着暗器的,连忙掏出暗器向着叶怡婷招呼。 以叶怡婷在暗器上的造诣,自然不会着了他们的道儿,但如此一来,她除了要应付这些人的刀剑外,还要防备他们的暗器,自然就不如先前那般轻松,从而也无法腾出手来去帮聂沐羽和陈翎解围,只能眼看着他们在几十名一流杀手的围攻下左支右拙险象环生。 黑衣人首领站在站圈外指挥全局,眼见己方稳操胜券,当即扬声对正辛苦地勉力御敌,身上已有数道伤口的聂沐羽道:" 二公子,不想殒命于此,便请放下兵器遂属下回去,大公子保证不会难为你。" 聂沐羽身为睿王大公子林沐远的异母弟弟,对自己这个大哥的心性了如指掌,自然不会轻信,闻言扬眉断然道:"休想!" 边说边侧身躲过一名黑衣人的当胸一剑,并顺手用玉笛去撩侧方砍向自己的一柄长刀。 他本拟用玉笛拨开长刀,顺带接力将长刀引向另一名攻击自己的黑衣人手中兵器,奈何内力仅剩不到三成,而那名使刀之人内力异常深厚,聂沐羽玉笛甫一与长刀相交,尚来不及借力使力,便觉一股巨力猛然撞过来,当即虎口鲜血长流,玉笛脱手飞出。 长刀则顺势劈向聂沐羽肩头,看那气势竟是想要将他一只右手斩下。 聂沐羽虽惊不乱,见状立刻横移数尺避开长刀,但他随即发现侧后方早有几把长剑在等着将自己刺上几个透明窟窿。 一旁的叶怡婷和陈翎见他遇险,不由惊呼失声:"小心!" 聂沐羽连忙拧腰错步躲闪,然而他兵刃已失,紧靠双手御敌,虽然躲过这一劫,但当数柄刀剑从前、后、侧三方刺到时,聂沐羽发现自己这次真的再无力回天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文还有人看吗?有人的话出来撒个花~~没花花收没动力码字啊~~~ ☆、第 9 章 正当聂沐羽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忽闻耳边锐风破空之声,继而是"叮叮"两声金铁交击的脆响,有什么东西打在那几柄距离自己已不过尺许的利刃上。 然后便听得"咣当""咣当"几响,那几柄刀剑几乎同时落地,刀剑的主人则捧着手腕面露痛苦之色。 聂沐羽定睛一看,只见随着刀剑落地之物不过是几粒花生米大小的石子。 用石子便能发挥出如此大的威力,那人内力之深厚可见一斑。 聂沐羽正疑惑此处怎会有功力如此高强之人来救只见脱险,忽见前方不远处蓝影一闪,一个身影落入场中,刚好挡在自己面前。 聂沐羽看着他那似熟悉似陌生的挺拔身形,脑中似有灵光一闪,顿时福至心灵,脱口而出:"云师弟,是你?" 被他称为"云师弟"的蓝衫人闻言侧头看他一眼,道:"不止我,师父也来了。" 聂沐羽闻言顿时犹如吃了一颗定心丸,一颗心终于落到了肚子里。 围攻聂沐羽的一众黑衣人见有人闯进包围圈,立刻高度紧张,同时凝神细看这个突然杀出来的程咬金,只见这人十分年轻,最多十□岁,身材颀长相貌俊逸,一双俊目亮若寒星,手中一柄长剑造型古朴,闪着清冷的寒光。 众人见来者不过是个默默无闻的少年人,不由心生轻蔑之意,却听聂沐羽喊这少年"师弟",又听这少年说"师父也来了",不由齐齐心中一凛,顿时个个高度警惕,如临大敌。一时间竟没有人再对着两人出手。 就连负责指挥的黑衣人首领,在听到蓝衫少年说出"师父"二字时,忍不住脸色微变,心中暗叫不妙。 整个睿王府的人都知道,王府二公子虽然是庶出,年幼时却机缘巧合偶遇世外高人,被其收入门下,时不时亲自到王府指点武功。 然而虽然此事人人皆知,却不知那位世外高人究竟是何身份,只知他将聂沐羽收入门墙后不过短短数年,聂沐羽的武功进境便一日千里。 到得后来,即使是王府第一侍卫,曾在江湖中闯下赫赫威名的"紫金霸王刀"在他手下也无法走过百招。 今次若非他事先身中奇毒,一身内力无法运用,只怕自己所带这些杀手死士也未必能困得住他。 徒弟尚且如此厉害,更何况是师父? 就在他思虑蓝衫少年的话究竟是真的,还是危言耸听时,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抵在了自己的后心。 那东西带着人的体温,似乎是一只手掌。 黑衣人首领顿时全身僵硬,这时他才感觉到身 后传来极其轻微的呼吸声。 能在他不知不觉间侵入他尺许之处,这人的武功简直高得骇人听闻。 黑衣人首领只觉手脚发冷,心中惊骇恐怖纠结成一团。 这时,方听身后有个清雅平缓的声音徐徐道:"让你的人退下,我便饶你们不死。" 黑衣人首领闻言,竟下意识想要依言发号施令。 还好及时反应过来,想起自己若依言而行,导致此次任务失败,也是死路一条,而且会撘上一家老小性命,遂将心一横,缄口不言。 身后人似知他心中所想,又道:"我今日不想杀人。回去告诉你主子:多行不义必自毙,让他小心。" 说完掌心劲力微吐,将黑衣人首领震晕。 继而鬼魅般飘入人群中,身形诡秘如入无人之境。出手更是犹如羚羊挂角般异常空灵玄妙。令人完全看不见他如何出招。 众人只来得及看到一道白影飘入战圈,继而那些黑衣人便开始一个个倒下。 只要那条白影所及之处,便是所向披靡。 不过瞬息之间,围攻聂沐羽和陈翎的黑衣人便被他悉数放倒。 不远处剩下的几名黑衣人正与叶怡婷缠斗不休,眼见得同伴一个个被点到,便知遇上了扎手的点子,当下不再恋战,各自分散朝着不同方向逃去。 叶怡婷也懒得追赶——反正她也没胆子杀人,追上也没用,遂住手喘匀气息,然后飘身掠回聂沐羽身边低声道:"你还好吧?" 聂沐羽未料她竟不逃走,而是陪着自己一起对战黑衣杀手,心中颇为感激,点点头道:"无碍,只是些皮肉伤。" 说完上前几步,在那名白衣若雪容貌俊雅的中年男子身前翻身跪倒:"弟子叩见师父。" 白衣男子一双深潭般的眸子淡淡扫了聂沐羽一眼,道:"羽儿,起来吧。" 聂沐羽闻言起身,和师弟云靖并肩立于师父面前。 白衣男子有道:"何以如此狼狈?" 聂沐羽闻言微微脸红,低声嗫嚅道:"弟子一时大意遭人下毒,体内残毒始终不能清除。" 白衣男子闻言长眉微皱,令聂沐羽伸出手,细细替他诊脉,片刻后道:"竟是'阳春雪',难怪以你之警惕也会中毒。是你大哥遣人下的毒?" 聂沐羽点点头道:"依弟子推测,应当是他。弟子中毒后不过半日,便有心腹悄悄来报,说我父王亦身中奇毒,昏迷不醒。继而大哥便以睿王府大公子身份控制了整个王府,并将下毒之事栽赃于我,潜入围杀。弟子无奈,只得带陈翎杀 出重围。原拟前往江南寻师父,不想却在此处相见。" 白衣男子道:"羽儿,你虽聪慧,却不及你大哥心狠手辣,又对权势看得极淡,因此才遭此劫。如此也好,你看清他的真面目,日后如何行事,想来心中必然有了计较。" 聂沐羽闻言低低道了声:"是。" 之后便不再开口。 叶怡婷一脸好奇地看着眼前那个白衣飘飘宛若谪仙的中年男子,轻轻拉了拉聂沐羽的衣袖道:"这是你师父?看上去好年轻……"而且好俊,好女王……和那个英挺的蓝衫小徒弟站在一起,真的好萌,好有师徒年下的赶脚……完了她又忍不住开始在脑子里YY了。 聂沐羽点点头,继而猛然想起还未向师父介绍,遂对白衣男子道:"师父,这是弟子新结交的朋友,荆山魔教少教主,魔剑追魂叶逸亭。昨日弟子遇险,幸而有叶兄相救,这才逃过一劫。" 白衣男子点点头,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淡淡瞥了叶怡婷一眼。 叶怡婷立刻有种自己已经被这双似乎能洞悉一切的眼睛看穿的错觉,心中不由一凛,继而面色一整,向白衣男子拱手为礼道:"晚辈叶逸亭见过前辈。" 白衣男子似有深意地看了叶怡婷片刻,直看得她都有点心虚了,才转过头对聂沐羽道:"为师尚有事要做,就此别过。'阳春雪'毒性诡异,为师亦无法解毒。这里有颗丹药,可助你压制体内毒性。" 说完自怀中掏出一个小白瓷瓶交给聂沐羽,又对面前的小弟子云靖道:"靖儿,你且留在羽儿身边,也好有个照应。" 云靖连忙应了声"是"。 白衣男子吩咐完之后,也不见他如何动作,颀长的身影便轻飘飘飞起,眨眼间便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陈翎包好伤口走上前来,指着满地晕倒在地的黑衣人问道:"公子,这些人如何处置?" 聂沐羽低头淡淡扫了一眼,道:"既然师父没下杀手,那便留下他们的性命吧。" 陈翎应了声"是",又道:"接下来我们要到哪里?" 他们本拟去江南寻找聂沐羽的师父,如今既已途中相遇,那自然不必去了。 聂沐羽转头看了云靖一眼,问道:"云师弟,师父有没有告诉你,他准备去哪里?" 云靖摇了摇头道:"他老人家并未提起。你知道师父向来行踪飘忽,虽然在各处都有别院,但却素喜浪迹江湖四海为家,而且每次的目的地都是随心而定。今次我们会遇上你,亦是刚好在百里外的荒郊发现许多黑衣人的尸体,看伤口似乎为陈翎 所留,这才急急追来。" 聂沐羽闻言不由心中暗道一声"侥幸",倘若师父并未留意那些黑衣人的剑伤,只怕今日自己和陈翎便都要葬身于此了。 叶怡婷一直静静地听他们说话,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口道:"聂兄若无要事,不如去我荆山圣教盘桓几日?我父亲一向喜爱结交少年英才,见聂兄如此惊才绝艳,定会引为知己,热情款待。" "你真是魔教少教主叶逸亭?"云靖闻言,忍不住质疑道。 加上浩气盟那一次,他已经见过叶怡婷两次出手,都是用的暗器,然而,江湖上人人皆知,'魔剑追魂'叶逸亭乃是剑道高手。倘若眼前之人当真是叶逸亭,何以会弃长用短? 聂沐羽经他一提醒也想起这点疑虑,遂转过头用暗藏探究的目光看向叶怡婷。 叶怡婷点点头道:"如假包换。难道阁下怀疑我是其他人易容乔装的?" 一面说着话,一面从怀中摸出一块碧玉令牌递到两人面前:"现在,你们总该相信了吧?——如果还不相信,那便随我一起去圣教做客。届时自然会分辨明白。" 聂云两人低头一看,只见那枚碧玉令牌通体莹润,其上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瑞兽麒麟,果然是魔教独有之物。 江湖中人皆知,魔教只有教主级别的人物才会有碧玉令牌,护法的令牌则是羊脂白玉,各堂堂主只能用普通的墨玉做令牌。 两人见到这枚令牌,对叶怡婷的身份再无疑虑。 聂沐羽心中正盘算着现在要不要随叶怡婷去荆山,以拉拢魔教作为日后夺权复仇的一大助力,就听一旁云靖说道:"以我所见,既左右无事,不如先去中州浩气盟看场猴戏。我和师父先前便在附近落脚,我想师父办完了事,应该仍旧会回那里。" 叶怡婷闻言顿时想起先前被自己搅黄了的那一场聚会,貌似自己现身之前,那帮正派人士正商议着准备推选武林盟主。连忙问道:"浩气盟有什么猴戏看啊?" 云靖道:"浩气盟盟主赵德轩广发武林帖,邀请各大门派高手聚集浩气盟,举行'铲魔大会',准备杀上荆山和魔教拼个你死我活,这个消息我想你已然知晓。我和师父离开之前,得到的最新消息是,他们准备推选一个首领出来。然而各大门派互不服气,最后只好决定设擂台比试,由武功最高者担任此次铲魔大会盟主。——他们这些人还未攻打魔教,自己却先要打成一团,难道不是耍猴戏么?" 叶怡婷闻言不由"噗嗤"一下笑出声来,继而勉强抿嘴肃容道:"云兄此言有理。那些名门 正派一个个满口仁义道德,江湖道义,实则一个个心怀鬼胎,各人只想着自己的利益,一个个比岳不群还要伪君子,委实令人生厌。" "岳不群?"聂沐羽闻言看了叶怡婷一眼诧异道:"他是何人?" "这个……呃……"叶怡婷这才发现自己说溜了嘴,连忙补救道:"岳不群是我以前看过的一本野史传记中的人物,是个极大极坏的伪君子。" 聂沐羽闻言"嗯"了一声不再追问。 一听说有热闹可看,叶怡婷也不急着回荆山了,对聂沐羽道:"既然云兄说要去看猴戏,那咱们就赶快去吧。最好能顺便把他们的比武大会给搅个人仰马翻,让他们大大丢脸,看那些伪君子真小人还有没有脸上荆山攻打圣教。" 聂沐羽见她一脸兴奋的表情,心中不由一动,略一思忖便点头同意了。 众人既已议定,便一道上了马车,掉转马头向着浩气盟方向赶去。 ☆、第 10 章 叶逸亭下山不过半个时辰,便接到附近魔教探子的回报,得知了数日前中州浩气盟各大门派聚会,被'自己'突然现身搅局的这一传闻。 叶逸亭闻言,心里气自家妹子不知轻重的同时,也有些后怕。 身为魔教少主,他对此次武林人士大聚会自然事先就收到消息,只是父亲并未下令,因此他才选择了暂时观望。 根据他收到的消息,尽管在八大门派中声望最高的少林和武当两派并未参加,但是与会的仍旧不乏一流高手,且不说华山、峨眉、崆峒等门派的好手,单单一个浩气盟盟主赵德轩便不是易于之辈。 倘若当晚叶怡婷不是先仗着自己名头威慑住那些人,然后趁大多数人尚未回神形成包围圈时及时离去,只怕如今未必会安然无恙了。 但即使如此,叶逸亭仍旧不放心,唯有找到妹妹的下落,确定她此刻仍旧全手全脚毫发无损,他才能彻底安心。 虽然下属只打探到叶怡婷搅黄了那场武林聚会就再没了后续消息,不过以叶逸亭对自己妹妹的了解,她那么热爱看热闹的性格,应该会留在浩气盟附近围观接下来的正派人士擂台比武。 做出了这个推断后,叶逸亭立刻让人准备了骏马,快马加鞭朝着浩气盟方向赶去。 叶怡婷一行人驾着马车赶到了中州,浩气盟所在的城镇,在附近找了家最大的客栈歇下。 几人走进客栈大堂时,叶怡婷那身经典的'魔剑追魂'叶逸亭招牌装束引起了几名武林人士的注意,然而叶逸亭盛名在外,这些二流的江湖人哪里敢轻易上前捋其胡须,只好对其视而不见。 反正正派与魔教免不了会有一场死战,到时候只会有武艺高强的正派首领去和这个魔教少主对决,他们这些小喽啰还是保命要紧,只要叶逸亭不来找他们麻烦,他们当然不会主动来找叶逸亭的麻烦。 叶怡婷一见那几人畏畏缩缩的模样,顿时心感自豪,当即昂首挺胸趾高气昂地走进去,将狐假虎威的行为做到极致。 叶怡婷走到客栈柜台前,正打算伸手自怀里摸银子,一旁的聂沐羽不动声色瞥了身旁的陈翎一眼,陈翎立刻上前一步大声道:"掌柜的,来四间上房!" 说完从怀里摸出一小锭元宝放在桌上。 掌柜的立刻两眼发亮,但随即垮下一张老脸对陈翎道:"客官,对不住了,小店只剩下两间上房了。" 叶怡婷闻言不由噗地一声乐了:这是神马情况——古代电视剧里男女一起住店时最爱出现的"只剩下一间房了"桥段的现场版 ? 陈翎闻言一愣,一旁的云靖道:"上房不够,下房也可将就。只是要委屈一下陈兄,你我二人一起睡下房。" 他孤身行走江湖时错过宿头,睡破庙甚至睡野外都有过,何况只是一件下房。 陈翎正欲回答'不委屈',便听掌柜道:"下房也没有了,就连通铺都挤满了。便是这两件上房,也是刚刚有客人退房才腾出来的。" 聂沐羽道:"既如此,便换家客栈。" 老掌柜道:"客官有所不知,几日后浩气盟要在附近举行比武打擂,近几日江湖人士蜂拥而至,别的客栈也是人满为患啊。" 云靖略一沉吟,道:"既如此,只得挤一挤,二人共用一间上房了。正好我与师兄数月未见,不如我们二人一间房,晚上也好抵足而眠相互叙旧。" 叶怡婷一听之下,立刻觉得这个主意实在馊得可以,心中忍不住抗议道:那啥云小师弟,你不会是对你师兄有什么想法吧,居然还想和他"抵足而眠"?……千万表啊,你明明和女王受师父更加般配,怎么不去和他CP,反而来骚扰我早已认定的大嫂? 难道我不小心站错CP了? 她心里一边转着念头,一边偷眼去瞅聂沐羽,想要看看他的反应。 聂沐羽见叶怡婷神情古怪地偷看自己,心中虽感疑惑,表面上却不动声色,正准备开口同意师弟的提议,忽听叶怡婷在一旁开口道:"聂兄还是和在下一间房吧。在下对聂兄神交已久,正想晚上与聂兄秉烛夜谈呢。" 说完大大咧咧地伸手撘上聂沐羽的肩头,然后挽着他往楼上走。 聂沐羽内心不由纳闷,为何自己忽然间就成了香饽饽被人抢来抢去,不过既然叶怡婷都已经用行动表示了,他也就顺水推舟跟着一起上楼。 只剩下陈翎和云靖两人面面相觑。 片刻后,陈翎付过帐,和一头雾水的云靖一起上楼去小二为他们安排好的上房。 这边叶怡婷直到挽着聂沐羽走上楼梯,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干了什么。 继而又想到一个问题:这位自己内定的大嫂,对他家师弟到底有没有那种心思? 如果有的话,那他们就是情投意合,自己方才的行为可就大大不妥了。 毕竟俗语有云: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因为CP不合自己心意就去拆人CP是十分不厚道的行为。 她这么善解人意的腐女怎么能做这样自私的事情呢? 一念至此,叶怡婷立刻松开了挽着聂沐羽肩头的手,推开一步正色道: "聂兄,适才小弟思虑不周,太过唐突。聂兄与令师弟数月未见,自当好好叙旧。小弟这就去和云兄换房。" 不知为何,叶怡婷突然放开挽着自己肩头的一瞬间,聂沐羽只觉心中一阵微微的不悦,又听她忽然说出这番话来,心中的不悦竟然又增加了几分。 眼见叶怡婷当真转身要走,聂沐羽想也不想便将人拉住,道:"不用了,在下对叶少主也是神交已久。正愁没有机会叶兄秉烛夜谈呢。" 叶怡婷闻言立刻停步,道:"你确定?不后悔?" "后悔什么?"聂沐羽十分不解道。 看他这种反应,这只妖孽美受对他的师弟应该没有存什么异样心思,想到这里叶怡婷便觉得安心了许多,遂莞尔一笑道:"没什么,那就不换了。"说完当先朝着小二所指的房间走去。 幸好这家客栈的上房都是套间,分内外两个房间,区别是内室是张宽大舒适的床,外间则是供人临时休息的软榻。 叶怡婷正是因为先前住过这家店,了解它的布局,知道不必和聂沐羽同睡一张床,也就不用担心身份暴露,因此才放心大胆地主动拉他同住一室。 走进客房后,叶怡婷本着爱护小受的精神,主动将走进的行李扔到外间的榻上,道:"我晚上就睡这里了。聂兄身份金贵,还请到内室休息。" "怎么好委屈叶少主呢?"聂沐羽微微一笑,一双桃花眼眯成了两弯新月:"这软榻既窄又短,怎能睡人。不如你我抵足而眠,也好彻夜谈心。" 叶怡婷闻言一惊,连忙道:"不用了不用了,我这人睡相太差,怕惊扰了你休息。江湖人随遇而安,荒郊野外亦可将就,何况还有张软榻。" 聂沐羽静静地凝视着叶怡婷,将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慌乱尽收眼底,先前那个自己还觉得荒诞的猜测,此刻却增加了几分可信度。 ——片刻前在客栈大堂内,叶怡婷揽住聂沐羽肩头之时,他敏锐地感觉到对方身上有股与男子截然不同的气息和感觉。说不上来那是什么,不过那一瞬间,聂沐羽在心跳骤然加快的同时,亦有种强烈的感觉,身旁这个美丽的魔教少主不是男儿身,而是个千娇百媚的女娇娥。 正是因为有了这种诡异的念头,聂沐羽才故意出言试探,不料叶怡婷竟真的不肯与他同床而眠。 聂沐羽见她如此反应,心中对她性别的疑虑更增,当下笑得更加温柔有亲和力:"不妨事,在下睡得很沉,只要一睡着就雷打不惊,叶兄完全不必担心这个问题。况且这客栈的床很大,两人共眠还是很舒适的。 "边说边伸手去拉叶怡婷的手臂。 叶怡婷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继而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激,连忙勉强勾唇一笑道:"聂兄先睡吧,在下有点内急,需要上个茅房。"说完转身急匆匆走出了房间。 聂沐羽静静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身影,一双深黑的桃花眼中露出深思的神情。 片刻之后,叶怡婷坐在客栈的屋顶,默默吹着寒风,对着头顶明月肉牛满面。 早知道会有现在这个结果,当初她还不如让云靖和聂沐羽一间房,然后自己和陈翔兄弟凑合一晚呢,起码那哥们儿老实,不会这么欺负她。 正当叶怡婷后悔不迭时,眼角余光忽然瞥见前方不远处街上,正朝着客栈方向走来的熟悉身影。 ——玄色衣衫,金线绣边,清冷俊美,风华无双。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她那位一母同胞的龙凤胎哥哥,叶逸亭。 ☆、第 11 章 叶怡婷大惊之下好悬没从屋顶上一头栽下来。 老哥怎么会来这里? 难道是父亲派他来抓自己回去的? ——不要啊,她还没有玩够呢……不对,是替老哥物色美受的艰巨任务还没有完成,她怎么能回山呢。 不行,绝对不能让老哥找到自己。 眼看叶逸亭距离客栈越来越近,叶怡婷不及多想,匆匆沿着相连的屋顶朝着远处飞掠而去。 直到跑进了距离客栈数里之遥的小巷子里,叶怡婷才停住脚步心神不定地回头看去。 见到自家哥哥并未追来,显然没有发现自己的踪迹,叶怡婷才抚着胸口大大松了口气。 不过接下来要怎么办呢? 叶怡婷开始思考。 既然老哥已经找到这里,客栈是万万回不去了。 为今之计,只好先随便找家民居借住,顺便买身普通布衫,把自己身上这身扎眼的绣金玄衫换下来,免得暴露行踪。 主意打定后,叶怡婷便出了小巷子,尽量躲着其他人的视线匆匆去找成衣店了。 叶逸亭刚走进客栈大堂内,就看到一个身材颀长容貌俊美的年轻男子自楼梯上走下来。 看到叶逸亭,那名男子忽然加快脚步走到他面前,用一种十分自然的语气道:"叶兄不必紧张,方才在下所言'共处一榻抵足而眠'云云不过是跟你开个小玩笑,未料叶兄竟然当真了。" 叶逸亭定定看着眼前长了一双勾魂摄魄桃花眼的妖孽美男,心念急转,一双星眸变得幽深起来。 ——难道这人就是妹妹路上救下来的睿王府二公子? 他一到此处便得到魔教本地分堂安插的探子回报,说大小姐救了睿王府二公子聂沐羽,并和他以及他的侍卫师弟共乘一辆马车住进了这家客栈。 听说自家妹子和几个大男人一起赶路住店,他这个做大哥的怎能放心得下,自然要亲自前来看看。 不料刚进客栈就遇上了这个疑似聂沐羽之人,还对他说了这么一番话。 叶逸亭何等精明,只听聂沐羽这短短几句话,就大概猜测出发生了什么事。 想到这人竟然言语调戏自家妹子,叶逸亭一双漂亮凤眼不由危险地眯了起来。心头一股怒火油然而生。 不过好在他还没有被怒气冲昏理智,还能冷静地思考。 听此人口气,他应该是把自己当成了妹妹,也就是说,妹妹仍旧顶着自己的身份,还没有被这些人识破。 既然如此,自己不妨将计就计,看看这位睿王府二公子对自己妹妹究竟有何居心。 如果他真的不知情也就罢了,倘若他已经识破了妹妹是女儿身,故意佯装不知,心怀鬼胎想要占妹妹便宜,别说他只是个不得宠的王府庶子,就算他是皇帝,自己也绝不会放过他! 一念至此,叶逸亭也不多言 ,冲聂沐羽点点头道:"如此最好,那便上楼吧。" 聂沐羽闻言,转身率先朝着楼梯上走去。 到了两人合住的房间,聂沐羽停住脚步,打开房门对叶逸亭道:"叶兄请。" 叶逸亭走进屋内,正欲返身关门,却见聂沐羽也跟着施施然走了进来。 叶逸亭不无疑惑地看着他:"聂兄这是……" 聂沐羽微微一笑:"叶兄请睡内室,在下睡外间软榻即可。" 叶逸亭总算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皱起了俊眉:"聂兄的意思,是今晚想要与我同室而眠了?" 聂沐羽敏锐地听出他语气中隐藏极深的一丝不善,遂疑惑道:"当初不是叶兄提议你我两人同居一室的么?" 叶逸亭闻言险些一口老血吐出来。 居然是自家妹子主动提出和.这.个.陌.生.男.子.晚.上.共.处.一.室! ——他是不是听错了? 妹妹怎么会做出这种有损自己名节清白的糊涂事来? 虽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但是男女大防岂能完全不顾?! 就算……就算她现在女扮男装顶着自己的身份,但也不能这么乱来啊! 想到他这个素来无法无天的妹子竟然做出了这种事,叶逸亭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真恨不得现在就把自己这个胡闹起来不知分寸的妹妹抓过来胖揍一顿,直打到她眼泪汪汪承认错误说'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为止。 看到叶逸亭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铁青,聂沐羽只觉得一头雾水。 自己好像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为何这位叶少主竟然会露出这幅可怕的表情来。 "叶兄?"聂沐羽试探地叫了一声。 叶逸亭这才惊醒过来,问道:"何事?" 聂沐羽只觉此刻的叶逸亭有些诡异,好像和自己之前认识的那位叶少主不是同一个人,但是他仔细观察了一下,却分明看不出到底有哪里异常,更加看不出丝毫易容的痕迹。 罢了,也许是自己太多心了。聂沐羽这么安慰自己。 片刻后,聂沐羽道:"天色已晚,叶兄若无其他事,便早早去内室歇下吧。" 叶逸亭点点头,然后开门出去叫小二烧热水来洗澡。 聂沐羽道:"叶兄不用叫了,我已经交代过小二了,想来这会儿热水已经快烧好了。" 叶逸亭闻言嘴角不由抽动了一下,暗想幸好自己来得及时,否则天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片刻后便有伙计抬了两个大木桶上楼,桶里满是热气腾腾的热水,此外亦备有毛巾皂角等沐浴用品。 聂沐羽令人将一个木桶抬入室内,另一个则放在外间,然后对叶逸亭道:"叶兄,需要在下回避一下吗?" 叶逸亭闻言面色微缓,道:"不用了,你我俱是须眉男儿,没什么好回避的 。" 说完径自走进内室,宽衣沐浴。 聂沐羽心中本已有七八成把握这位叶少主是女扮男装,如今见他如此大方,又觉得有些不确定了。 有意无意间,他的眼角瞥向那架将内外室隔开的镂空雕花黄梨木屏风,刚好隐约看见叶逸亭脱下中衣,露出宽阔肩膀,结实平坦的胸膛。 原来……这个叶逸亭竟然真的是男人。 聂沐羽心里忽然泛上一层说不出的失落和懊恼。 翌日清晨。 陈翎看到聂沐羽时,忽然有种错觉,自己这位鲜少有表情变化的主子,此刻神情好像比往常多了些郁郁寡欢,一双素来看不出情绪的黑眸也似乎带了继续烦恼困惑的神情。 陈翎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聂沐羽。 以往,即使是被追杀至穷途末路,也从没见过聂沐羽露出过这样的神色。 陈翎见状不由有些担忧,连忙上前低声问道:"公子,出了什么事?" 聂沐羽见他问的奇怪,下意识答道:"无事。为何有此一问?" 陈翎露出一副"看你表情就知道肯定有事"的神色道:"是不能告诉属下吗?" 聂沐羽闻言默然。 还真不能告诉他。 非但是陈翎,任何人也不能说。 自己好像对一个男人动了心,本来还以为这个男人是女扮男装,自己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心动,未料真相揭开,这个疑似女扮男装的男子竟然是个不折不扣的真男人,这种事情,让他怎么宣之于口? 昨晚看到'叶逸亭'在自己的刻意试探下表现反常,继而借口内急开门出去,聂沐羽以为自己的猜测无误,那一刻他的心情之激动,用欢呼雀跃来形容丝毫不为过。 然而,接下来叶逸亭回归后,呈现在眼前的真相,却令他倍受打击。 天底下还有什么事比明明有了希望,再彻底转变成绝望更令人沮丧的? 聂沐羽承认,他对这个从天而降还救过自己一命的叶少主颇有好感,但是为了一点好感和心动就改变正常的生活去做断袖,他估计自己暂时还没这个勇气。 所以大受打击的聂沐羽打算从此疏远叶逸亭,趁着那点心动还处于萌芽时期时及时将他扼杀在摇篮中。 然而,也正是因为做了这样的决定,聂沐羽此刻的情绪才会如此的低落。以至连向来心思单纯的陈翎都看出了他的不妥。 聂沐羽深吸了一口气,决定先将儿女情长放在一边。 自己此刻性命还受到那位心狠手辣的大哥威胁,怎能耗费心思去纠结这些有的没有的? 当务之急,是先设法联系到自己隐匿在京城中的部下,让他们查清楚父王被下毒的真相。 尽管真相昭然若揭,很明显是自己那位心如蛇蝎的大哥感觉到地位受了威胁,为了能顺利继承王位 才铤而走险,对亲生父亲下毒,然后再栽赃嫁祸给自己。 可是,他必须拿到大哥下毒的证据,然后再设法交到当今圣上手中,方能证明自己的清白,从而将大逆不道的哥哥绳之以法。 然而,以自己如今嫌犯的身份只怕一在京城露面,就会被大哥的党羽不由分说就地处决,自是万万不能回去的;至于陈翎,总所周知他是自己的贴身侍卫,贸然回京也只会是自投罗网。 难道要派云师弟去? 可是他一向闲云野鹤惯了,又从来不沾权力场之事,自己怎好贸然拖他这个江湖人下水? 至于那位叶少主,他既已发现了自己对他的那些晦暗的小心思,便决定要挥剑断情急流勇退,自然更不好再去招惹他。 事已至此,他竟然一时找不到可用之人。 ☆、第 12 章 想到这些事关生死存亡之事,聂沐羽的眉头不由又锁紧了几分。 但他很快就强迫自己舒展眉头,不再让内心的情绪流露出来。 因为他不想让身边的人为自己担心,无论是处境多么艰难,聂沐羽始终相信凡事都有解决的办法。只要自己不放弃努力,静静等待转机。 聂沐羽和陈翎一起走下楼梯,来到客栈大堂拣了张桌子,然后让小二拿来四副碗筷,开始要早膳。 片刻后,云靖和叶逸亭也一前一后下楼来到大堂。 云靖自然而然走到聂沐羽对面坐下。 叶逸亭站在楼梯上时,便将客栈大堂内的场景尽收眼底。 看到聂沐羽桌上的四副碗筷,叶逸亭眉头微微皱了下,继而不动声色地下楼,走过去坐在云靖身侧。 虽然他不习惯和陌生人同桌而食,然而他既已选择了帮妹妹遮掩,也只好继续伪装下去。 四人各怀心事地用过早膳,叶逸亭起身唤小二来结过账,然后对着聂沐羽一拱手道:"聂兄,在下尚有要事在身,就此别过。" 聂沐羽闻言心中有些纳闷,明明昨晚还未听他说有什么事要办,为何今天一大早他就急着和自己辞别? 不过这是人家的私事,他再疑惑也不好开口去问,更何况他已经决定从此疏远叶逸亭。 一念至此,聂沐羽起身道:"既如此,那便后会有期。请容在下送叶兄一程。" 叶逸亭点点头,起身朝着客栈外走去。 聂沐羽送他到门口,想了想道:"叶兄,经过这些日子相处,你我也算生死之交,倘若日后叶兄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请尽管吩咐,在下定然万死不辞。" 叶逸亭仍旧只淡淡一点头,说了句'告辞',然后转身大步离去。 聂沐羽静静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双眸中闪着沉思的光芒。 自从昨晚叶逸亭去而复返后,他便觉得这位魔教少主似乎有些反常,然而究竟是哪里和以前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个叶逸亭绝对没有经过易容,并非他人冒充。 然而,那股若有若无的违和感,却始终挥之不去。 聂沐羽思来想去,却怎么也想不通问题症结所在,遂不再去想,转身回了客栈。 叶逸亭离开客栈后,立刻发信号招来魔教本地分堂的属下,询问他是否有大小姐的消息。 他本以为以自家妹子的高调,她的行迹必然很好追查。谁料一问之下,几名属下齐齐摇头均说查不到大小姐的消息。 >叶逸亭只得吩咐他们继续寻找,然后径自赶到魔教设在此处的分堂内住下。 三日后。 城外五里处搭起了一座高高的擂台。 擂台前人山人海,不但各大门派均派了本门中最出色的弟子来参加打擂竞争这'铲魔大会'的盟主,更有不少专程赶来只为看热闹的江湖人士。 聂沐羽、云靖和陈翎就是看热闹大军中的几个。 不同的是,他们并没有挤在人群中饱受拥挤之苦,而是早早就寻了棵大树,优哉游哉地坐在树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擂台中央。 不过,有同样想法的不止他们三人。 在他们不远处的大树上蹲着一个衣着简陋,满脸灰尘污迹看不出本来面目的少年;而他们对面的另一棵大树上,则坐着一身黑衣气质优雅的魔教少主叶逸亭。 而擂台正中央,一脸正气的浩气盟盟主赵德轩正在义正词严地历数魔教十大罪状,向大家传达铲除魔教的重要性,说得慷慨激昂抑扬顿挫,台下众人则听得神情亢奋义愤填膺。 半盏茶之后,终于有人耐不住性子打断了赵盟主滔滔不绝的长篇大论,扯着嗓子道:"赵盟主,魔教的危害大家都知道,铲除魔教势在必行大家伙也都知道,您就不用多说了。趁着现在不热不冷,大家伙热情高涨,您倒是快点宣布开始打擂啊!" 底下立刻一片迎合之声。 正听得昏昏欲睡,坐在树杈子上打盹儿的某不起眼'少年'骤然被喧哗声惊醒,好悬没从树上掉下来。 还好他及时警觉,在快要栽下去时及时用脚面勾住了树枝,然后一个倒挂金钩,上身灵巧地翻了上去,又稳稳地坐回了树枝上。 少年心有余悸地用手拍拍胸脯低声嘟囔道:"怎么这个赵德轩说起话来比那些领导还要罗嗦,一口气讲一个小时他都不口渴吗?老娘是来看打架,不是来看这货演讲的啊摔!" ——这个'少年'不是别人,正是经过易容改扮的叶怡婷。 说到口渴,叶怡婷倒觉得自己有些口渴了,遂从身后包袱中摸出一个街上买来的苹果卡擦卡擦啃了起来。 擂台之上,赵德轩的正义演讲被打断,内心微感不悦,但还是从善如流道:"各位莫心急,擂台比武这便开始,下面宣布比赛规则,请大家认真听我说完。说完之后,比武立刻开始!" 然后又是一大段兀长的讲话,其中心思想不外乎几点: 一一个门派只能派一个人参加,如果这个门派的人输了,便不得重复派人参赛。 r>二比武讲究点到为止,不得蓄意杀伤人命。 三比武要光明正大,不准用暗器偷袭。 树上的叶怡婷闻言不禁冲着台下那个罗嗦的家伙翻了个大白眼:暗器怎么了?你丫凭什么看不起暗器?老娘练习暗器也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好吗! 打架最重要的是赢,只要能赢,用暗器怎么了?! 尼玛现代人还用枪呢,枪不算暗器?! 你个既无知又狭隘的老头儿! 想到这里,本就看赵德轩不顺眼的叶怡婷越发火大,于是一扬手…… '嗖'地一声,一个不明物体疾若流星地朝着正准备结束演讲的赵盟主飞了过去。 赵德轩正讲得唾沫横飞,耳畔忽然传来隐隐的破空之声,他立刻心知不妙,当即飘身横移数尺。 孰料那东西好像已经事先算准了他会如此闪避,在空中竟然硬生生拐弯,仍旧朝着他面门袭来。 赵德轩不知是何厉害暗器,眼见那物距离自己面门不过数尺之遥,情急之下只得伸出右手一抓,堪堪将那物抓在手中。 入手只觉又湿又滑,不大像暗器的手感,赵德轩心中疑惑,忍不住将手打开一看,赫然看到一个几乎被啃完果肉的苹果核,此刻已经被他捏得稀巴烂。 就在赵德轩看清手中之物时,前排不少眼睛锐利的江湖人也看到他手中的东西,顿时忍不住哄笑出声。 赵德轩一张脸立刻涨得比猪肝还红,当下冷喝一声:"什么人鬼鬼祟祟藏头露尾?" 边说边飞身朝着苹果核飞来的方向掠去。 只可惜发出这枚'暗器'的叶怡婷早已料到他会有此反应,早在丢出果核的一瞬间便提气飞身而起,借着浓密枝叶的遮掩飞到了另一株大树上。 叶怡婷刚落稳,忽觉身畔似有呼吸之声,遂转头一看,只见身侧另外一根树杈上,一身月白衣衫的聂沐羽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叶怡婷下意识地就想捂脸,好在她下一秒就记起了自己在脸上做过伪装,于是硬生生把抬到一半的双手放下来,对着聂沐羽露齿一笑道:"兄弟……那个,江湖救急,帮忙打个掩护。" 聂沐羽怔怔地看着对面这个脏兮兮的少年脸上的笑容,只觉似乎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然而眼前这张小花猫一样的脸辨识度实在太低,令他想不起究竟在哪里见过,不由愣了片刻。 就在他晃神之时,叶怡婷忽然极快地凑过来,双手猛然一推聂沐羽的肩头。 聂沐羽猝不及防之下被大力一推,顿时失去平衡,大头朝 下从栖身的树枝上落了下来。 幸好他反应奇速,异常敏捷地凌空翻身,在即将落地之前双脚踩住地面牢牢站稳,才显得没那么狼狈,乍一看倒像是他自己来了个后空翻从树上跳下来的。 赵德轩飞掠到叶怡婷先前藏身的大树之上,却未见树上藏有人,正欲仔细寻找一番,忽听不远处衣袂飘风之声,循声望去却见一个容貌俊美的年轻公子从附近的树上落下。 赵德轩立刻跃下地来,对着聂沐羽微微一笑抱拳道:"敢问这位兄台,方才可见这株大树上藏有什么人?" 聂沐羽立刻拱手还礼,然后轻咳一声道:"方才的确藏了个鬼鬼祟祟的小子。" 听到他这句话,两个人的心跳同时加快。 一个是赵德轩,一个是叶怡婷。 前者是因为找到线索的兴奋,后者则是因为可能即将暴露的着急。 要知道她是来看热闹的,她可不想在热闹还未开场之前,自己就变成过街的老鼠,被浩气盟的一帮下属穷追猛打。 赵德轩双眼一亮,道:"那兄台可看到那人去了何处?" 叶怡婷闻言,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 她一面在心里暗骂聂沐羽太没江湖义气,一面顺手抓了一把金针,打算一看情况不对就一把金针撒出去,然后趁乱跑路。 ☆、第 13 章 聂沐羽答道:"方才我听到这株树上的动静,就转头看了一眼,恍惚看到有条黑影朝着那边去了——"边说边顺手指了个方向。 赵德轩道:"兄台确定那人穿的是黑衣。" 聂沐羽点点头道:"确定。" 赵德轩道了声谢,然后飞身回到擂台上,命令下属分出百余人朝着聂沐羽所指的方向追去。 出了这种事,赵德轩只觉面上无光,也不好意思再跳上擂台指挥,遂令身边的属下上去宣布了声"打擂开始",自己则沉着脸坐在一旁看打擂。 经过各门各派商议,比武顺序是抓阄决定的,各大门派参赛人数一共三十六人,分成两队捉对比武,获胜的一方留下,继续比试,直至选出优胜者,既为将来的铲魔联盟盟主。 前两场看头不大,均是较弱的一方很快就败在较强的一方手下,输得毫无异议。 到了后来,能站在擂台上的均是一等一的高手,比试这才激烈起来,到得最后两场时,简直到了白热化状态。 叶怡婷兴致勃勃地看着场上剩下的几对正派好手刀来剑往打得热闹,一面从怀中掏出来时在街摊上卖的糖炒栗子,除了自己剥着吃,还慷慨地塞给已经重新跳上树,坐在她身旁同样看热闹的聂沐羽。 聂沐羽顺手接了过来,竟真的一颗颗剥着吃了起来。 虽然他和身边这个少年今日不过初次相见,但直觉告诉他,这个少年绝不会害他。 他在他身上感觉不到丝毫的杀气,反而有种似曾相似的亲切感。 也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缘分吧。 鬼使神差地,聂沐羽觉得自己对这个少年一见如故,心底竟强烈升起一种想要结交他的念头。 正当聂沐羽打算和这个看似普通却身手利索的少年交谈一下,试探一下他的来历时,忽听前方擂台下喝彩声大作,却是台上厮杀的两方终于分出了胜负。 看情形,是浩气盟盟主赵德轩之子赵人杰以一招之差险胜华山派派出的选手。 刚才那阵喝彩声自是浩气盟的人所发出。 赵人杰向落败之人拱拱手道了声:"承让",又对着台下众人团团一揖,然后便后退几步,打算等擂台上公选出的裁判来宣判比武结果。 就在这时,只见场上人影一闪,一个身材挺拔的黑衣人稳稳立于台上。 赵人杰定睛一看,只见那人身穿一件玄色长衫,袖口下摆用金线绣着繁复的曼珠沙华图案,身后背负一把黑漆漆看上去很不起眼的长剑。 赵人杰看到这身经典 的装束,顿觉心中大震,连忙去看那人容貌,一眼看清那俊美容颜,冰冷凤目,和那夜浩气盟聚会上现身之人一般无二。这人竟是几日前曾经将好好一场武林盛会搅乱的魔教少主叶逸亭。 在这般近距离接触下,对方那股犹如利剑出鞘般的锋锐气势愈发明显,竟逼得他险些喘不过气来。 赵人杰下意识后退一步,色厉内荏道:"大胆魔教妖人,竟敢到这来来撒野,未免太不将天下武林正道放在眼里了!" 叶逸亭轻蔑地瞥了他一眼,冷笑一声道:"你们不是在这里推旬铲魔联盟'盟主,获胜者便可居之吗?" 赵人杰下意识点点头,下一秒才反应过来,道:"正是要将你们这些邪魔外道一网打尽!" 叶逸亭不理他的挑衅,淡淡道:"我来参加打擂。" 此言一出,台下一阵大哗。 不少和魔教有血海深仇的江湖人开始叫嚷着'对付这种魔教妖人不用讲江湖道义,大家伙一起上',同时开始操兵器准备冲上擂台。 叶逸亭垂下眸子,目光冷电般缓缓在台下扫视了一圈,众人只觉心中一寒,聒噪声不自觉便低了下去。 叶逸亭这才开口道:"你们定的比武规则中,好像并没有明白列出'魔教中人不得参加'这一条吧?" "这个还用明白列出来啊!"下面立刻有人扯着嗓子嚷道:"大爷们举行这场比武,就是想选出首领带我们灭了你们魔教这帮龟孙子,当然不能让你们……" 一语未尽,忽觉眼前一花,同时颈间一凉,剩下的话全部卡在喉咙中,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有咽喉中发出轻微的"咯咯"声。 原来竟是不知何时,叶逸亭已经瞬间移动到他面前,手中的三尺青锋已然没入他咽喉之内。 那人张大双眼瞪着叶逸亭,目光中充满了惊惧和难以置信。 他正是仗着自己藏身于人群中,叶逸亭无法迅速准确地找到他,所以才大放阙词,孰料他不过才说了两句话,叶逸亭就从人群中锁定了他的所在。 不但发现了他,而且还轻而易举地将剑锋刺入了他的咽喉。 叶逸亭一击得手,也不看那人是何反应,随手抽出长剑,冷然道:"这便是辱骂圣教之人的下场。" 他身周众人被他气势所惊,竟下意识退开几步,生怕一不留神便做了这个活阎王的剑下鬼。 叶逸亭随手归剑入鞘,然后飞身掠回台上,道:"既然你们未曾规定魔教中人不得参加,那我便有资格参加打擂。你们不是喜欢自诩名门正派,不屑倚多为胜 么?今日叶逸亭便在此领教诸位高招,倘若在座有人能胜过在下一招半式,我便亲自引你们攻打圣教。倘若无人能胜过我,诸位是不是也该作鸟兽散,从此不提攻打圣教之事呢?" 众人听他语气,竟是欲凭着单人一剑挑战天下豪杰,心中暗道一声'狂妄'的同时,也不禁暗自为此人气魄而心折。 如此当世罕见的少年英豪,可惜却是魔教中人,当真令人扼腕叹息。 聂沐羽怔怔地盯着场上气势逼人的叶逸亭,一双俊眉不由紧紧皱了起来。 不知为何,他此刻心中那股微妙的违和感更加明显了。 此时此刻他心中甚至升起这种感觉,擂台上那个豪情万丈的叶逸亭,和自己相处了好几天的那个叶逸亭,其实并不是同一个人。 ☆、第 14 章 就在台下众人各怀心思之时,一直坐在擂台贵宾席观战的赵德轩忽然整理了一下衣衫,起身施施然走到擂台之上,对着叶逸亭唯一拱手道:"既然阁下已然划出道来,我们若不接下,岂不被天下人小瞧?不过如此打法,未免有车轮战之嫌疑。阁下当真确定要凭一己之力对战天下英豪?" 叶逸亭瞥了他一眼淡淡道:"车轮战又如何?比武竞技,比的是修为高低。倘若武功低微,即使一拥而上,又能如何?阁下请放心,在下倘若不幸落败,绝不会狡赖反悔。" 赵德轩等的便是他这句话,闻言点头道:"如此甚好。" 说完一扫场下众人:"诸位英雄,有谁愿意上来领教魔教绝学?" 先前还聒噪的场下诸人立时安静下来。 江湖上人人皆知魔教少主叶逸亭剑术卓绝,至少可排名天下所有剑客前十名以内,普通高手倘若贸然上台,恐怕只会落败招人笑柄。 片刻之后,人群中忽然有一道白影飞去,大鸟般掠过众人头顶,姿态优美地落在擂台上,对着叶逸亭一拱手道:"天山派掌门'天绝剑'程灵钰领教阁下高招。" 说完伸手拔出腰间长剑做了个起手式遥指叶逸亭。 叶逸亭也拱手回礼,然后拔剑。 场外大树上,叶怡婷一面没心没肺地继续剥糖炒栗子往嘴里塞,一面含混不清地道:"这个什么天绝剑输定了。" 聂沐羽闻言疑惑道:"何以见得?" 天山派以剑法闻名天下,这位天山派掌门神光内敛,站在那里渊渟岳峙气势迫人,一看就是个十分少见的剑道高手。 而叶逸亭虽然最近风头很劲,但毕竟是个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年人。 以他的眼光判断,两人胜负应当是五五之数。 叶怡婷闻言不屑地撇嘴:"这你就不懂了吧。你看那个天绝剑面黄肌瘦、尖嘴猴腮,一看就长了一副标准的炮灰相。哪里像我……呃,像那位魔教少主,俊逸非凡风华绝代,怎么看都不可能输。" 聂沐羽对她这种以貌取人的看法十分不以为然,但也没有反驳,而是专心致志地看向擂台之上。 就在他们说这几句话之时,场上已经交上了手。 叶怡婷虽然笃定自家大哥稳赢不输,但毕竟刀剑无眼,因此一双美目也瞬也不瞬紧盯着台上。 却见程灵钰已经抢先出招,手中一柄比普通长剑要细上一般的宝剑剑走轻灵,挥洒开一片耀眼剑光。 其剑法快、准、狠、巧兼备,没有好看的花架子,气势却异常凌 厉,每一招都是能致人于死命的夺命剑招。足见其在剑术上修为极深。 叶逸亭却没有急着出招,只是漫不经心地随手招架。 任是程灵钰出招再巧妙,却始终无法攻进他身周三尺之内。 十招之后,程灵钰见对方仍旧只守不攻却始终游刃有余,心中不免微微有些急躁,然而手上招式却丝毫不乱,每一剑都指向叶逸亭身上致命要害。 二十招之后。 当程灵钰长剑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斜刺叶逸亭颈项时,叶逸亭忽然出招了。 却见他长剑一抬,轻轻巧巧地穿过程灵钰剑招中唯一的破绽,刺向他右手肘间的曲池穴。 以攻制攻,后发先至! 程灵钰明明清清楚楚地看到他出招,也清清楚楚看到长剑的运行轨迹,却偏偏无法闪避,眼睁睁看着剑尖刺入自己手肘穴道内。 "当啷"一声,长剑落地。 胜负已分。 叶逸亭向程灵钰微一拱手道:"承让。" 程灵钰羞愧地用左手捡起落地的长剑,十分狼狈地走下台去。 就在叶逸亭出招后,他已经知道,从一开始,这人就能轻易胜过自己。 他之所以不出招,是因为他想看看自己的剑招。 否则,以两人对剑术的造诣,他早在第一招便已落败。 世界上有种人天生就是用剑的。 叶逸亭无意就是这种人。 他在剑术上的天分和造诣,足以令绝大多数用剑之人叹为观止。 见到自家大哥一招制敌,叶怡婷洋洋得意地看了聂沐羽一眼道:"怎么样?我没说错吧!看那个程灵钰一脸衰样,怎么可能赢呢。" 聂沐羽见她那与有荣焉的语气,就好像赢的人是她自己一样,不由莞尔一笑道:"小兄弟见识高明,在下由衷佩服。" 叶怡婷向来是别人一称赞她就得瑟,闻言道:"那是。我的眼力可不一般,不信咱继续看。" 再看擂台之上,众人被叶逸亭那一剑的风华所震慑,一时竟无人上台挑战。 方才叶逸亭出的那一剑所有人都看在眼里,这'所有人'当中不乏用剑的高手。 然,那些高手此刻内心反复回忆着方才那一剑,同时思忖着,如果那一剑是刺向自己,那么自己能否躲开。 没有人能给出肯定的答案,因此也就没人肯上前。 叶逸亭垂目扫视台下众人,道:"还有哪位上台指教?" 片刻之后,一名身材魁梧的红脸汉 子排众而出,飞身跃上擂台,声如洪钟道:"俺铁枪门门主周文进前来会会你!" 说完双手举起那杆丈二烂银枪头长枪道:"请!" 叶逸亭一见此人用的武器是长枪,立刻明白了他的打算。 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 枪乃兵器之祖,只要枪法学得精,无论近战还是远攻,其威力均不可小觑。 看来此人是想凭借长兵器来压制自己的三尺青锋。 如意算盘打得倒是不错,可惜也得要看看他有没有这个能耐。 叶逸亭亦微一抱拳,道了声:"请",然后长剑斜指摆出守势。 他这个反应明显正中周文进下怀,就见周文进暴喝一声,同时手中长枪一式"蛟龙出海",如蛟龙出水般朝着叶逸亭疾挑过来。 周文进身为铁枪门门主,在手中着杆铁枪上至少下了三十年苦功。 明明极为普通的一个招式,所有用枪的人都会使,然而,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如他这般,将这么简单的一招使出这般惊人气势。 叶逸亭见猛招临头,不慌不忙拧身错步避过当胸一枪,仍旧如先前对付程灵钰一般不急着出招,只凭借绝顶轻功游走在重重枪影之中。 周文进一击不中也毫不气馁,手中一杆长枪挥舞开来,将身周丈许方圆均笼罩在攻击范围之内。 ☆、第 15 章 一时间只见台上枪影如山压下,那迫人的气势和压力就连台下众人都能感觉得到。 而身处其中的叶逸亭却似对身周压力毫无所觉,仍旧身子飘逸地在枪影中左穿右插。 周文进那柄长枪虽然霸道,却连他的半片衣袂都沾不到。 这次不用叶怡婷预测,聂沐羽一眼就看出这个使枪的讨不了好去。 三十招过后。 叶逸亭依旧半招未发,周文进的枪也依旧没有沾到他半片衣衫。 周文进久攻不下,不由心浮气躁,手中长枪攻势更快更急。 叶逸亭脚尖一点轻飘飘掠起,刚好避过周文进的拦腰一枪,继而乘他长枪荡在外门不及撤回的霎那间欺身直进,手中长剑虚点周文进咽喉。 周文进面如死灰,双眼瞪了叶逸亭片刻,方颓然收回长枪道:"我败了。" 说完倒拖长枪走下台去。 一旁的赵德轩看到顷刻间便有两位江湖上成名多年的高手败在叶逸亭手下,而且每次叶逸亭都只出了一剑,不禁紧紧地皱起了双眉。 他知道照这个趋势下去,恐怕不会再有人敢上台挑战。 毕竟这些人成名不易,谁也不想就这么灰溜溜地败在一个不足二十的后生晚辈手下。 结果事实证明他所料不差,周文进落败后,一时间竟再也无人敢上台迎战。 ——叶逸亭那一剑的威力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没有人有把握接下,因此也就没有人敢上擂台挑战。 甚至有不少人已经开始悄悄离场。 然而,其他人可以置身事外,赵德轩却不行。 这些各大门派英豪俱是他广发英雄帖请来,铲魔大会本就是他一手策划,这场比武打擂也是他提议才会操办起来,如今人家魔教中人已经欺压到了头上,自己岂能做缩头乌龟?! 然而,若是出战的话,赵德轩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接下叶逸亭那神来一剑。 莫说十成把握,便是五成他也没有。很有可能会和方才挑战叶逸亭的那二人一般,输得十分难看。 可是局势到了这一步,他又不得不被逼出战。 否则日后传出江湖,他赵德轩势必声名扫地,比败在叶逸亭手下更悲惨。 一念至此,赵德轩咬了咬牙,正打算硬着头皮上前挑战。 然而,还未等他走上前,忽见前方不远处人影一闪,一个身材颀长的蓝衫人姿态优美地凌空飞来,稳稳落在擂台之上。 不远处的大树上。 叶怡婷吃惊道:"咦?这小子上去干嘛?" ——当初不是说好了只看热闹的吗。 聂沐羽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道:"你认识他?" "啊?"叶怡婷反应过来,连忙摇摇头,急中生智道:"不认识,不过他刚才不是一直在那根树杈上坐着吗?我老早就看到这边有个蓝影了。" 聂沐羽听这话倒也合情合理,便没有再问什么,转头去看台上。 却见擂台之上,一黑一篮两道笔挺身影相对而立。 这两人一个冰冷俊美,一个英气逼人,俱是拔尖儿的好相貌,此刻面对面站着,旁人看去倒是一副十分赏心悦目的画面——当然前提是忽略两人身周散发出的强烈战意。 看到两个如此美型的雄性生物在台上对峙着,两人目光在空气中无言地交锋,碰撞出激烈的火花,叶怡婷的腐女之魂立刻开始熊熊燃烧了。 天啊难道她之前站错CP了其实这个云师弟和自己老哥才是真正般配的一对儿? 可是这两只看上去都很攻啊,难道现在流行攻攻恋吗? 就在叶怡婷大脑飞速运转之时,聂沐羽忽然开口问道:"依小兄弟看,这两人谁能胜出?" 叶怡婷头疼地皱皱眉道:"这个很难猜啊……两只看上去都很强势,很攻……真看不出来谁能压倒谁……不过,两攻相遇定有一受,只是目前还暂时看不出来罢了……" 聂沐羽:"???"他听得云里雾里,实在不知道这位小兄弟究竟要表达什么。 叶怡婷见他一脸疑问,挥挥手道:"说了你也不会懂,当然你也不需要懂。因为CP现在还不明朗呢。不过没关系,早晚会有拨云见雾的一天的。" 原来她一直YY亭羽,冷淡攻配女王受,结果现在一看,亭云或者云亭,强强好像也不错的样子…… 不过如果这样的话,聂沐羽这只妖孽女王受肿么办,难道和他家忠犬陈翎CP?! ……千万表啊,陈翎一看就是个呆头鹅,榆木脑袋不开窍的,虽然长得一表人才,可是配聂沐羽好像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这边叶怡婷继续开小差,擂台上对峙的两人终于有了动静。 叶逸亭面无表情道:"云少侠也来打擂?" 如果他没记错,这个人是聂沐羽的师弟。 聂沐羽是妹妹的朋友,那么这个人就是朋友的师弟了,到时候看妹妹的面子定要手下留情。 不过看此人气势,应该于剑道造诣不低。 两人倘若交手,他恐怕不能保证点到为止。 云靖自然不知道叶逸亭在想什么,不过此时他在和叶逸亭进行了一番较量后,基本上已经确定了一件事。 ——眼前这个叶逸亭,和那个与他们共处了两日、擅用暗器的叶逸亭,应该不是一个人。 两人间的气势差太多了。 眼前这位,倒和传说中那位狠辣无情的'魔剑追魂'叶逸亭像了个十成十。 难道说……先前救过聂师兄的那个'叶逸亭'当真是由他人易容改扮而成?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此人目的何在? 云靖百思不得其解,因为他并没有感觉那个疑似冒牌叶逸亭对师兄 有什么相害之心,相反人家还救过师兄,并在他遇难时不离不弃和他并肩作战。 那么,这人易容成叶逸亭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叶逸亭见他竟开始走神,不禁疑惑地低声道:"云少侠?" 云靖回过神来,对叶逸亭一拱手道:"在下见叶少主剑法超群,定然于剑道造诣极高,因此想要和叶兄切磋一下剑法。我只是以个人的名义,想与叶兄论剑,和这些名门正派中人无关。你我无论谁胜谁负,均不会影响叶兄和他们的赌约。还望叶兄不吝赐教。" 叶逸亭见他目光诚挚,知他这些话俱是肺腑之言,看来这个云靖也是个爱剑之人,因此一见到自己剑法与众不同,便见猎心喜,忍不住想要和自己一较高下。 这种心情他能理解,因为换做是他遇上同样的情况,也会做同样的事。 因此,叶逸亭闻言正色拱手道:"云兄请。" 云靖摇了摇头道:"今日不比。" 叶逸亭问:"为何?" "今日叶兄已经连战二人,在下断不会趁人之危。"云靖道:"因此在下此来只是约战。时间我定,地点你定,如何?" 叶逸亭点点头道:"依叶兄所言。" 云靖道:"那便三日后午时。" 叶逸亭道:"地点便定在黄山之巅,如何?" 云靖道:"好。三日后黄山之巅恭候大驾。" 说完转身掠过众人头顶,顷刻间又飞回了聂沐羽和叶怡婷栖身的大树。 聂沐羽看着云靖道:"你向他下了战书?" 云靖点点头道:"我们约好三日之后黄山之巅一战。" 旁边叶怡婷不解道:"黄山距离这里还有一百多里,你们真够闲的,打个架居然跑那么远。这儿难道不能打吗?……还好不是紫禁之巅,不然你们得跑上千里路了。" 云靖自然不知道紫禁之巅出自什么典故,道:"论剑自然要选偏僻之处,无人打扰方能全神贯注。师兄,我回去准备了。" 他对剑道极为重视,一旦确定了和叶逸亭比剑,便全副精神都贯注于此事上,一时也忘记和聂沐羽说叶逸亭的异常,直接跳下树回城里客栈了。 擂台之上,叶逸亭目送云靖的身影消失,然后转回头问场下诸人道:"还有人上台赐教么?" 赵德轩本以为那个蓝衫剑客能和叶逸亭打上一场,纵然赢不了他也能消耗他的体力,如此一来己方便可占些便宜,孰料云靖约战之后便消失了,不由心中郁闷。 不过经过云靖一打岔,他也想到了应对之法,上前两步道:"叶少主,既然你已接了他人约战,不如及早回去准备,免得到时吃亏。今日之局,依在下之见,便暂时到此为止,待得三日后叶少主比武论剑归来,我们再继续也不晚。" 叶逸亭自 然看穿了他的心思,当下也不坚持己见,冷笑一声道:"赵盟主既然发话,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希望等在下回来后,阁下能请到高人助拳,免得如今日一般。" 说完不再看赵德轩一眼,施展轻功远远飞掠而去。 赵德轩被他揭穿,一张脸顿时一阵青一阵白,双手更是紧紧握住,握得指节都发了白。 ☆、第 16 章 场外树上的叶怡婷一看再无热闹可看,也不在这里多留,遂对聂沐羽拱拱手道:"这位兄弟,方才多谢你帮忙遮掩,小弟感激不尽。日后若有用得着小弟的地方,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今日天色已晚,就此别过。" 聂沐羽道:"还没请教小兄弟尊姓大名?" 叶怡婷不虞他会有此一问,闻言怔了一怔,然后答道:"这个……小弟自幼浪迹江湖,无名无姓,兄台要称呼的话,就叫我小福吧。" 聂沐羽闻言一双黑眸似笑非笑看着叶怡婷,也不知信了几成,片刻后道:"小福兄弟,我看你好像有些面善,我们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叶怡婷闻言吓了一跳:我擦,不是吧!我都把脸弄成这个鬼样子了你怎么还能看出面善来? 当下"嘿嘿"傻笑着装傻扮痴道:"兄台看我面善很正常啊,你平时在街头一定没少见我们帮中那些兄弟,他们看起来都和我差不多的。" "帮中兄弟?"聂沐羽眉头微蹙:"小福兄弟难道是丐帮弟子?" 叶怡婷点点头,说谎话毫不脸红:"我是丐帮污衣派弟子。没请教兄台高姓大名?" "聂沐羽。"聂沐羽道:"我与小福兄弟一见如故,渴盼结交。小福兄弟若无要紧事,可否和在下同去城内酒楼喝上几杯?" 叶怡婷闻言双眼一亮,本拟一口答应,但转念想到自家老哥也在城里落脚,自己打扮成这幅模样,别人虽然认不出来,可是却未必能瞒过老哥的慧眼,为了不过被他抓回去关禁闭,自己还是低调行事比较好。 一念至此,叶怡婷连忙推脱道:"聂兄盛情相邀,小弟本不该推辞。不过我还要赶着和帮众兄弟会合,只能辜负聂兄的好意了。" 聂沐羽闻言,双目中微微流露出失望之色,但叶怡婷既已婉拒,他也不再多劝,道:"如此便不勉强小福兄弟了。" 叶怡婷连忙拱手道:"倘若下次再有幸与聂兄相逢,定然要叨扰一杯水酒的。告辞。" 说完飞身跃下大树,为防身份暴露,也不敢将独门轻功施展到极致,只用了往常速度的五成朝着远方飞掠而去。 聂沐羽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双目中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叶怡婷回到自己临时借住的民居内,走进那间厚道的房主专门为她腾出来的房间门口,正准备随手关门,忽然敏锐地察觉到什么,连忙转身准备逃出去,然而终究晚了一步。 就在她刚转过身时,一道银虹闪电般飞来,堪堪擦着她颈侧飞过,'笃'地一声刺入前方门框内。 r>叶怡婷看着那柄熟悉的长剑,片刻后转过身来,对着自家老哥笑得一脸诌媚:"哥,你怎么下山了啊,是爹爹派你下山收拾那些傻帽名门正派么?" 叶逸亭一双深黑凤目瞬也不瞬地看着自家妹子,俊美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叶怡婷最怕他这幅高深莫测的模样,因为每当这时候,都是她要遭殃的时候。 当下心中不由一阵忐忑,脸上却笑得更甜:"老哥,数日不见,你的剑法进境神速啊,真不愧是魔教,啊不,是江湖百年难得一见的用剑奇才。我见你在擂台上把那几个正派的掌门人打得落花流水,令那些所谓名门正派灰头土脸颜面尽失,真是大快人心啊……回去以后爹爹一定会大大褒奖你的……" 叶逸亭对她这些奉承话早已免疫了,闻言只淡淡道:"那你私自下山,有没有想过爹会怎么惩罚你呢?" 叶怡婷闻言俏脸一白——不过此刻她脸上脏兮兮的也看不出来,嗫嚅着道:"哥,你别这么严肃好不好,老是板着脸人会老得快的……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求你别这么快把我抓回去……"边说边走上前抓住叶逸亭的手撒娇:"我都在山上呆了这么多年了,闷也要闷死了……你看我只是到江湖上游玩一圈,也没有惹祸……" "还说没有惹祸?"叶逸亭沉下俊脸道:"冒我之名擅闯浩气盟挑衅各大门派,这还不叫惹祸?于浩气盟盟主正在擂台上讲话时,向他发出毫无威慑力的'暗器',这还不叫惹祸?" 叶怡婷张口结舌:"我……"她想说自己只是看不惯那些人的嘴脸,所以才想要给他们一点小小的教训,可是一看自家老哥那阴沉的脸色,只得乖乖住口。 叶逸亭责备地看了她一眼道:"以你的粗浅功夫也敢去得罪天下武林,你有没有想过,倘若你身份败露,被武林正派人士合力截杀,届时只凭你的金针能护自己周全?!" 叶怡婷闻言呐呐不成言,额角一大滴冷汗滑下来,将脸上的污迹冲出一条白皙的沟壑。 她当时哪里想这么深远,她只想着凭借叶逸亭的名头,再加上自己的暗器和轻功,起码自保无虞。 叶逸亭嫌弃地看了看自家妹妹那张花里胡哨的小脸,从她手里把手抽出来道:"还不快去洗把脸。看你这幅尊容,哪里有半点儿圣教大小姐的模样。" 叶怡婷闻言顿时如获大赦,连忙笑逐颜开道:"谢谢哥宽大为怀,我这就去洗脸。" "谁说我宽大为怀了?"叶逸亭淡淡道:"回去以后,训练量加倍。" "不是吧?!"叶怡 婷闻言顿时垮下脸内牛满面:"老哥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真是太冷酷,太无情、太无理取闹了!是到底是不是我亲哥啊嘤嘤嘤嘤……" 对于自家妹子的夸张表演,叶逸亭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无视。 叶怡婷默默地洗完脸走回来,看到自家老哥正在全神贯注地擦剑,想了想道:"三天后的比武,你有几成把握能赢?" "不知道。"叶逸亭道:"我从来不做无谓的猜测,但我会全力以赴。" 叶怡婷看着自己老哥那认真的表情默默花痴了几秒,然后回忆起擂台上他和云靖两个美青年深情对视(大雾)的情景,忍不住鸡血沸腾地八卦道:"哥,你对那个云靖什么感觉?" 叶逸亭想当然地以为她问的是怎么看对方的剑术,遂答道:"他的气势很强,却又有不符年龄的内敛和沉稳,虽然我从未见过他出剑,但是我能看出他必然是个用剑的高手。也许不在我之下。" "哎呀我不是问这个啦。"叶怡婷一看他答非多问,连忙补充道:"我是想问,今天你在擂台上和云靖对视时,有什么感觉?……心里有没有掀起惊涛骇浪?有没有觉得心跳加速体温升高?" 叶逸亭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表情看了自家妹妹一眼道:"未曾。" 以他的修为和冷静,即使真正和云靖交上手也不可以会有那么夸张的感觉吧。真不知道自己这个妹妹的小脑瓜里整天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叶怡婷一看叶逸亭的表情就知道自家老哥还是没听懂自己想表达什么,不禁暗叹哥哥平时多聪明一个人,谁知道在感情方面却如此不开窍,当真孺子不可教也。 她认真地想了想,还是选择了自以为比较隐晦的提问方式:"那你面对云靖时难道没有什么与平时不同的特殊感觉?" 叶逸亭茫然摇了摇头。 他为何要对云靖有特殊感觉? 叶怡婷终于确定自家老哥对云靖没有动心,心中不由暗想:看来两只小攻果然擦不出火花啊,这样的话聂沐羽希望还是很大的。 想到这里叶怡婷再接再厉问道:"那你对聂沐羽有什么感觉?" 叶逸亭想了想道:"此人心机颇深,我看不透他。" 叶怡婷抚额:"有没有别的?……我是说,你有没有觉得他很漂亮很养眼,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叶逸亭闻言仿佛明白了什么,赞同地点点头,同时不忘提醒自家妹子:"他是男子,不能用'美人'这样的词汇来形容。" 想了想又道:"你是不是看 上了他们其中一个,觉得难以选择,想要征求我的意见?" 叶怡婷终于被自家迟钝的老哥打败了,真想忍无可忍地对着他大吼:"拜托我不是为了自己的终身大事,我是为了给自己找未来的大嫂好吗!" 不过叶逸亭平日在她面前积威甚重,因此叶怡婷也只敢在心里咆哮一通,绝对不敢当面叫出来。 见自家大哥如此不开窍,叶怡婷有些气馁,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 然而转念一想,老哥现在还没变弯,自己不能对他奢望太高了,只能循序渐进慢慢提点,日后等他彻底弯了自然就什么都明白了。 叶逸亭见自家妹妹沉默不语,遂认真思考了一下,郑重承诺道:"妹妹,你放心,虽然刀剑无眼,然而高手过招心中自有度量,三日后的比武我定会谨慎出招,绝不会伤云靖性命。" 叶怡婷无所谓地摆摆手道:"得,我不是这意思,我和云靖又不熟,你该怎么打怎么打,不用看我面子放水。" 叶逸亭简直被自家这个善变的妹子搞得头大如斗,心想难怪总听人说女人心海底针,想不到自己这个看似简单的妹妹,竟然也有令自己猜不透她心思的时候。 ☆、第 17 章 就在叶逸亭陷入沉思的时候,叶怡婷则想起另外一件事。 ——她今天看比武看得太入神了,结果没顾上吃午饭。 难怪忽然觉得这么饿! 叶怡婷眨巴着一双漆黑漂亮的眸子看着自家哥哥,然后抱着空空如也的肚子道:"哥,我饿了,中午忘记吃东西了。" ——苹果和糖炒栗子不算,那是零食。 这也能忘?!叶逸亭又好气又好笑,道:"走,我带你去城里醉仙楼吃他们的招牌菜糖醋鲈鱼。" 叶怡婷欢呼一声,下一秒忽然想起什么,转头对叶逸亭道:"哥你稍等我片刻。" 说完疾步走到被她临时当成梳妆台的柜子前,从包袱里取出自制的化妆工具开始在脸上捣鼓起来。 等她弄好之后,叶逸亭就看到自家妹子那美好的柳叶眉变成了八字眉,一双明眸善睐的美丽凤眼变成了三角眼,连嘴唇似乎都比原来厚了一圈,好好一个天生丽质的美人竟然被她化妆成惨不忍睹的模样。 "你这是做什么?"叶逸亭不解道。 叶怡婷冲着老哥笑了笑:"我这是保持低调以策安全。江湖上不是很少有人知道我这个魔教大小姐吗。我正好继续维持应有的神秘感。否则咱们两个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人走出去岂不是太显眼了?" ——其实真正的原因是她怕被聂沐羽等人撞见。 叶逸亭听她说得振振有词,也有几分道理,只得勉强同意了自家妹子扮丑的行为,默默地带着她一起去醉仙楼用午膳。 两人到了醉仙楼,叶逸亭直接拉着自家妹子穿过大堂,上了二楼专门接待稍有身份客人的雅座。 两人刚刚坐定,还没来得及点菜,就听小二洪亮的声音在楼下叫道:"几位贵客,楼上请——" 小二的声音刚落,便见几个身材挺拔的青年男子缓步走上楼梯。 叶怡婷一看到那几人,立刻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叶逸亭则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走在前面那两个气质迥异的俊逸青年。 想到他们其中一个很有可能成为自己的妹婿,把自己从小疼了十几年的孪生妹子从身边带走,叶逸亭心中感觉便有些复杂。 这时聂沐羽和云靖也看到了他们,脚步不由一顿。 片刻后,聂沐羽举步朝着叶逸亭所在的雅座走去。 虽然他已经决定不动声色疏远这位魔教少主,将感情的萌芽扼杀在摇篮中,然而两人毕竟相识一场,如今既然在这里遇上,如何能装作视而不见。 >聂沐羽走到叶逸亭面前,道:"好巧啊,叶兄也在这里用膳?" 叶逸亭点点头,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道:"相请不如偶遇,既然有缘在这里遇见,在下便冒昧请两位一起坐下喝杯水酒,还望两位莫要推拒才好。" 既然这两人早晚有一个要成为自己的妹婿,现在自然要搞好关系。 抱着这种想法,素来对人冷淡的叶逸亭才说出了以上一番话。 聂沐羽从善如流地道了声:"叨扰",然后在叶家兄妹对面坐下。 云靖和陈翎见状,只得也坐了下来。 叶逸亭遂让小二加菜,聂沐羽则默默地打量着对面的叶逸亭,以及他身旁衣着普通相貌丑陋的少年。 不知为何,面对此刻的叶逸亭,他心中那股微妙的违和感又开始升起。 眼前的人明明就是当初那个曾经令自己怦然心动的魔教少主,可是为何他面对自己时态度会如此淡漠,而自己面对他时,也不复初时的轻松舒适。 聂沐羽隐隐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究竟哪里不对劲,他也说不上来。 这样的叶逸亭,令聂沐羽觉得陌生和不自在,因此本来打算说些什么的他便选择了沉默。 至于云靖,更是向来寡言少语,气氛一时间竟显得有些沉闷。 幸好这种气氛没过多久就被前来上菜的小二打破了。 叶逸亭等菜上齐后,主动起身给对面几人面前酒杯斟满了酒,然后端起酒杯和众人干杯。 他的态度恰到好处,既不显得冷淡,也不显得过分热情,正符合一个主人请客应有的态度。 聂沐羽仰头喝尽杯中酒,方才装作不经意道:"叶少主,这位小兄弟是何人,怎么不给我们做个介绍?" 叶逸亭轻描淡写答道:"他是我在山下结交的一位故友,今日恰好偶然重逢。" 聂沐羽忍不住又看了叶怡婷一眼,心中暗自纳闷。 他从一见面就觉得十分奇怪,觉得叶逸亭身边这个少年看起来既不像他的朋友,又不像他的随从下属,而叶逸亭看向他的目光分外温柔,怎么看怎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 聂沐羽不禁想起这位叶少主曾经表现出的那点不为人知的小爱好,心中不禁有些别扭。 然而他却有件事想不明白,他记得这位叶少主明明喜欢美人,怎么会对这个其貌不扬甚至可以说丑陋的少年感兴趣。 聂沐羽心中颇为不解的同时,想起那日'叶逸亭'借醉对自己的表白,在看到他对身边少年的温 柔宠溺神情,只觉心中有点不是滋味儿。 然而叶逸亭对谁好是他的私事,自己只是个外人,自然无权过问。 一念至此,聂沐羽只好低头默默喝闷酒。 他不说话,叶逸亭和云靖也懒得说话,平时最爱说笑的叶怡婷则因为担心被聂沐羽认出来,因此也不敢说话。 几个人都不说话,一顿饭吃得就显得有些沉闷。 任是聂沐羽平时心思极多,却也想不明白为何叶逸亭对自己的态度与往日大异。 这件事梗在心里,让他有些不舒服,却也只好暗自忍耐着。 待众人吃得差不多了,聂沐羽方才放下筷子,带着自己师弟和跟班侍卫起身告辞。 三人一出醉仙楼门口,云靖立刻问聂沐羽:"师兄,你方才的表现好怪异,出了什么问题?" 聂沐羽摇摇头,随口道:"没有,我只是在忧心睿王府那边。最近一直没有消息传递过来,也不知情况怎样了。" 云靖的注意力立刻被他转移了,闻言连忙宽慰道:"不用担心,有时候没有消息反而是好消息。而且你不是重金委托了丐帮帮忙传递信息吗?丐帮弟子遍布天下,想来不出几日便可联络上你京城部属了。" 聂沐羽点点头道:"希望如此。" ☆、第 18 章 三日后。 黄山之巅。 一黑一蓝两道气场人影相对而立。 两人手中都有剑,而他们的气势,仿佛比手中的长剑更加锐利。 空气中骤然充满了无形的巨大压力,以及,那种顶级剑客独有的杀气。 片刻之后,两人几乎同时出招。 这两人俱是用剑的天才,虽然都很年轻,然而在剑术上的造诣却均已臻化境。 两人的剑法虽然不同,却也有许多共同点,比如同样轻灵飘渺,同样无迹可寻,无懈可击。 因此两人一交上手便陷入僵持的局面,谁也想逼着对方露出破绽,谁也不会给对方任何可趁之机,这场比试,委实是一场旗鼓相当的龙虎之争。 数十招后,两人心中均升起一股惺惺相惜之意来。 同时滋长的,还有好强,想要胜对方个一招半式的心思。 又交手数十招后,两人俱沉浸在酣畅淋漓的对剑带来的畅快感觉中,反倒忘记了先前的好胜之心,只是下意识地让手中长剑使出最完美的招式。 因此,当云靖脚下踩到一块有些松动的山石时,他感觉到身体下坠时的第一反应竟不是提气上跃,而是维持手中剑招的完美无破绽。 当然下一瞬他立刻意识到危机飞身向上跃起,然而却迟了一步。 那块山石看似牢固,然而长年经受风吹雨打早已摇摇欲坠,哪里经得起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顿时翻滚着朝山崖下落去。 云靖脚下大石落下,失却借力之处,身体顿时失重随之坠下。 幸好叶逸亭反应灵敏,及时伸手抓住了云靖的手。 然而一个成年男子的下坠力道极大,叶逸亭虽然拉住他的手,却能将他拉上来,反而因为巨大的下坠之力导致叶逸亭脚下的石块也跟着一起坠下,于是本想救人的叶逸亭脚下一空,反而被云靖拽着一起朝着万丈悬崖坠落而下。 幸好两人手中还有剑,反应也俱超乎常人地敏捷,一见情况不对,立刻齐齐将手中长剑朝着前方悬崖狠插过去。 两人所用俱是削铁如泥的宝剑,顿时毫不费力地刺入坚硬的山石之中,两人得以止住下坠的势头,各自靠着一柄宝剑挂在半空中。 然而便是这顷刻之间,两人已经下落了至少上百丈。 叶逸亭抬头看看上面滑不留手的悬崖,便知道凭两人之力只怕很难爬上悬崖,毕竟两人的体力内力已经在先前的比试中消耗得七七、八八了。 叶逸亭只好低头看 脚下,却看到脚下数丈之处有一块方圆丈许的石台。 那石台十分平整,看上去倒有些像人为修整过的。 叶逸亭顿时眼前一亮,转头去看云靖,也在他的双眸中看到一抹喜色。 看来他们两人竟是想到一起去了。 叶逸亭对着云靖示意两人一起跳下去,然后拔出了插在山壁内的的长剑,几乎与此同时,云靖也很有默契地拔剑。 两人同时轻轻提了口气,稳稳落在石台上。 然后两人开始环视四周,赫然发现山壁上有个约莫一人多高的山洞。 两人同时在对方眼中看到疑惑之色。 片刻后,云靖道:"进去看看。" 叶逸亭点头,忽然想起以前听自家老妹讲过的那些荒诞不经的故事,遂玩笑道:"莫非这山洞是某位前辈高人埋骨之处,里面还藏着他留下的武林秘籍?" 云靖用奇怪的目光看了他一眼,道:"你怎会有如此荒谬的想法。" 叶逸亭不答,用长剑拨开山洞口的杂草,朝着山洞内走去。 云靖怕山洞中有未知危险,连忙紧紧跟上。 两人走入山洞内,同时怔了一怔。 只见山洞内有方整齐的石台,石台上躺着两具白骨,而且那两具白骨竟是抱在一起的。 两人怔怔地看着那两具白骨,心中同时闪过一个近乎荒诞的念头:难道这两位真是过世的前辈高人?! 这时云靖忽然抬头,看到对面墙壁上好像刻着两行字,连忙指给叶逸亭道:"快看,这里好像刻着副……对联?" 叶逸亭忙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借着洞口传来的微光,果然看到两行刻得十分深刻的大字,排列整齐地刻在石壁上,字体龙飞凤舞,颇有几分狂放不羁的味道。 叶逸亭一面辨认字迹一面念出声来: 地振高岗,一派青山千古受 门朝大海,三江河水万年攻 念完后方觉得这两句似乎有些语句不通,而且问题貌似是出在最后一个字上,结果就组成了这种令人看不懂的句子。 叶逸亭念完之后,感觉好像还少了横批,于是抬头一看,只见对联上方整整齐齐八个大字'攻德无量万受无疆'。 叶逸亭与云靖对视一眼,两人均不解这幅古里古怪的对联有何深意。 两人又一起看向那两具枯骨所在的石台上,发现枯骨后方整整齐齐放着一本蓝色封皮的书籍,上面已经落满了灰尘。 云靖转头看了叶逸亭一眼,叶逸亭 从他的眼中读到'不会给你说准了真有所谓的武功秘籍吧'这样的信息。 片刻后,云靖和叶逸亭同时伸出手去取那本书,然后对视一眼,又同时缩了回去。 以两人的武功,当然不会把所谓的武林秘籍看在眼里,不过这本书却勾起了他们的好奇心。 叶逸亭看了看云靖,道:"你看吧。" 云靖当然不稀罕他让给自己,遂道:"一起看。" 叶逸亭想了想,用衣袖垫着手小心地将那本书拿过来,然后低头仔细检查了一下,道:"没有涂抹毒药的痕迹。" 说完才去看封面,却发现封面上一个字都没有。 叶逸亭疑惑地翻开一页,看到上面用和对联相同的笔迹写着这样几句简介:我二人均乃异世穿越至此,因命运相同而互生爱慕,遂结为同性夫妻,既尔等所云之分桃断袖。此书乃汇集我二人心血而成,阅此书可获益良多。望得此书者珍重收藏,万勿丢弃。 两人看到这里,方明白石台上那两人竟是一对同为男子的恋人。 却不知他们留下的这本手记里记载了什么? 叶逸亭看了云靖一眼,在对方眼中看到同样的好奇之色,遂伸手又掀了一页。然后凝神细看内容。 结果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叶逸亭顿时脸色一阵发红,捏着书页的手也抖了一下,好悬没失手把书给撕烂了。 只见页面上图文并茂,既有文字解说,也有配图,画的却是一副栩栩如生的男男春宫图。解说更是□不堪。 观其内容,却似是采补之术。 叶逸亭虽出身魔教,剑法却走得光明正大的路子,自然不屑去学习这些,遂转头去看云靖,只见云靖亦是俊脸微红,双目中隐隐露出鄙夷之色。 叶逸亭有随手翻了翻剩下的部分,只见剩下的内容和第一页差别不大,大多数是男男交欢的春宫图,图上人物姿态各异,虽寥寥数笔,画风却十分生动,连人物的表情都栩栩如生,看上去异常淫、靡情、色。 除此之外,其中也掺杂了一些辅助的内功心法,也会有相应配图。 两人对书上内容都不感兴趣,叶逸亭正准备随手把书丢在一旁,忽见最后一页还有几行醒目的字体,遂低头看了一眼。 这一看之下,叶逸亭一张俊脸不由得发了青。 只见最后一页这么写着:兄弟,如果你看了此书,那恭喜你中奖了!本人在书页上涂抹了秘制春、药百媚香,此药只对男子有效,沾到后需在十二时辰内寻同□、合,且 需雌伏人下,否则必爆体而亡! 叶逸亭死死盯着那几行字,脸色愈发难看,双手运力一搓,手上的书立刻化为飞灰飘荡在空气中。 一旁的云靖本已将注意力放在别处,忽见叶逸亭面色阴沉将手中的书化为齑粉,顿时心知事有蹊跷,连忙问道:"叶兄,这书有何异状?" 叶逸亭俊眉紧锁,道:"无事,你去看看可有方法爬上山崖。" 说完找了块干净之处开始运功调息,压制体内已经暗自升起的热流。 然而那股热流十分奇特,不运功压制还好些,一旦运功压制反而愈发汹涌起来。 叶逸亭虽极力稳定心神,却仍觉口干舌燥,心头突突直跳,一股异样的燥热感夹杂在人类原始的欲、望从身体深处散发出来,令他忍不住呼吸急促俊脸发热,双目不自觉泛上春、色。 云靖看出叶逸亭的异常,生怕他有何不测,当下哪里敢走开,只默默守护在一旁。 叶逸亭只觉体内热浪滔天,意识也被心底愈来愈强烈的燥热和欲念冲击得有些昏沉,心中顿时明白以自己的功力根本无法和体内春、药抗衡,当下趁着神智还有一丝清明,转头对云靖道:"快走!随便找个我找不到的地方躲起来!" 云靖见他俊脸泛红面若桃花,双目中氤氲着一层朦胧水雾,心跳蓦然加速,连忙转过头去,尽量用平淡的声音道:"叶兄,你怎么了?" 叶逸亭见他还不走,心中愈发焦急,当下顾不得许多,对着云靖叫道:"我……我中了……媚药,你再不躲起来,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云靖:"……" ☆、第 19 章 片刻后,云靖低声道:"我若走了,你怎么办?" 叶逸亭也不知道怎么办,但他知道肯定不能和云靖呆在一起,见云靖还犹犹豫豫,叶逸亭猛然咬破舌尖,借着疼痛让自己神智清醒了不少,然后抬起有些发软的腿脚朝着山洞外走去。 云靖望着他走出山洞的背影,欲言又止。 叶逸亭走出山洞外,才发现自己无处可去。 他站在石台边缘,往上看头上是悬崖峭壁,往下看脚下是万丈深渊,除了山洞外,只有这一方石台能作为容身之地。 叶逸亭在石台边坐下,想借着清凉山风的吹拂消除内心的燥热,然而他很快发现这个办法没有用。 云靖在山洞内静静站着,默默听着外面那人愈来愈明显的喘息声,心中也跟着越来越忧虑。 他知道外面不过有个方圆丈许的石台,此刻叶逸亭神智被药物侵袭,看上去已经不怎么清醒,万一他一个失足…… 云靖想到这里只觉一阵慌乱,想也不想拔脚走出山洞外。 一眼看到叶逸亭衣衫不整地盘坐在距离石台边缘不远处,面红耳赤汗出如浆,陷入难受已极。 云靖生怕他有个好歹,当下慢慢走近叶逸亭,口中道:"叶兄莫急,我来助你压制体内药力。" 话音未落,人已走到叶逸亭身边。 叶逸亭神智早被药力和体内汹涌欲、念吞噬,看到云靖走到面前,顿时再也压抑不住,跳起来一把抱住云靖,同时狠狠地咬上他的嘴唇。 云靖只觉嘴唇一阵剧痛,心底深处却似有头一直在潜伏的猛兽借着疼痛的刺激苏醒了。 他想也不想,狠狠把叶逸亭推倒在地,然后更凶狠地吻了过去。 ——天雷地火,一发不可收拾。 叶逸亭彻底清醒过来以后,面对着自己身上的一片狼藉,一张俊脸顿时沉得比锅底还黑,周身上下更是隐隐散发出可怕的气息。 看到他这个反应,本来就心虚的云靖额角立刻默默地流下一滴冷汗。 虽然一切源于叶逸亭中了□神智不清,是他主动诱惑自己的,但是那种时候自己没有果断拒绝反而顺水推舟,未免就有那么点乘人之危的嫌疑。 想到这里向来正直的云少侠开始一阵阵脸红。 然而叶逸亭只是沉默地上下打量了他片刻,然后说道:"今日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你我只是在这里呆坐了半日,明白么?" 云靖连忙狗腿地点点头。 这个时候无论叶逸亭说什么,他都会乖乖地点头同意。 还好叶 逸亭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板着一张俊脸嫌恶地撕下来的衣襟擦拭着身体。 云靖则自觉地继续用悬崖边的蔓藤打结系到一起,准备做条长绳用来沿着悬崖滑下去。 同一时间,吉祥客栈二楼天字一号房内。 聂沐羽自陈翎手中接过丐帮弟子转达来的密信,展开匆匆瞥了几眼,双目中忽然露出喜色来。 陈翎看在眼里,连忙问道:"是好消息?" 聂沐羽点点头道:"天大的好消息!父王他醒过来了。" 陈翎闻言顿时喜出望外,同时还有些怀疑:"这个消息可靠吗?明明我们当日逃出王府时,王爷中毒已深,连宫廷御医都束手无策……" "应当可靠。"聂沐羽道:"据信内说,是一位世外高人现身王府,赠了父王一颗解毒灵药。看信内描述,那位世外高人当是师父。" 陈翎闻言喜道:"既然老王爷身中剧毒已解,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即刻回京了? 聂沐羽摇摇头道:"不忙,且先静观其变。如果当真是师父他老人家施以援手,那么他定然会通知我们,下一步该如何做。" 说完,看看已到晚膳时间,遂对陈翎道:"这几日辛苦你了,我请你去醉仙楼喝几杯,算是庆祝吧。" 同一时间,醉仙楼内。 仍旧顶着那张八字眉三角眼令人不敢恭维尊容的叶怡婷正蹲坐在二楼某个雅座的桌前,捧着个螃蟹吃得不亦乐乎。一面吃嘴里一面含糊不清地嘟哝着:"这醉仙楼果然名不虚传,不但糖醋鲈鱼味道绝佳,这道清蒸螃蟹味道也是不同凡响……可惜只有我一个人吃,太没劲了……老哥啊,你差不多也该回来了吧……" 再不回来你家聂美人说不定就被他的忠犬侍卫给泡走了啊。 虽然那个陈翎看上去有点呆呆的不解风情,可是那两个人整天腻歪在一起,说不定也会日久生情…… 尼玛难道我真的站错CP了? ——正确的CP是陈聂和亭云OR云亭?! 正在叶怡婷内心纠结的时候,忽然看到那让她犯纠结的两名主角出现在二楼雅间的楼梯口。 聂沐羽和陈翎自然也看见了这个其貌不扬却被叶逸亭另眼看待的少年。 聂沐羽内心对这个少年的感觉很微妙,但既然遇上了总不能装作没看见,遂走上前对着叶怡婷唯一拱手道:"小兄弟,你也在此用膳?" 叶怡婷点点头,大大咧咧地道:"是啊,你们也来这里吃饭?……这里的螃蟹味道真是绝了!两位快来坐吧,这顿我请了!" 说完站起来招呼小二加菜。 聂沐羽也不客气,拉着陈翎在她对面坐下。 聂沐羽静静看着正和店小二说话的叶怡婷,只觉眼前这个少年有股说不出的熟悉感,仿佛在哪里见过,而且还是近几日就见过。 然而他确确实实没有见过长这个模样的少年。 可是自己倘若当真没有见过此人,那么自己对他这种莫名其妙的似曾相似感又是怎么回事? 聂沐羽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 ——莫非眼前之人其实是经过易容改扮?! 如果是这样,那也就解释了何以那位魔教少主何以会对这样一个堪称丑陋的少年青睐有加了。 如果他真是经过易容,那自己上次见到的他,又是什么样子?是在什么地方见到的? 聂沐羽蹙眉苦思,片刻后忽然福至心灵,对着叶怡婷脱口而出:"小福兄弟?!" 叶怡婷怔了一怔,半晌后方用手指指着自己问:"你是在……叫我?" 聂沐羽点点头,语气确定:"小福兄弟,数日之前,我们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你不会这么快就忘记了吧。" 叶怡婷这才想起自己前几日对着赵德轩扔完苹果核后跑到聂沐羽所在的大树上避难,曾经化名小福。见他已经认出,遂大方地点头承认:"是我。不好意思上次骗你啦,我其实不是丐帮弟子,而是圣教之人。只是当时身份不便透露,望聂兄勿怪。" 聂沐羽理解地点点头,那日两人只是萍水相逢,在那种情况下,对方有所隐瞒也是再正常不过。 叶怡婷好奇道:"聂兄,我当时都把脸抹成那样了,你是怎么认出我的啊?" 当然她自己照镜子都快要认不出自己了,结果后来被自家老哥认出来也就算了,为毛连这个才认识没几天的聂沐羽居然也能认出来,简直是不可思议。 聂沐羽想了想,认真道:"凭感觉。" 叶怡婷闻言险些晕菜:我擦,你丫又不是女人,凭什么感觉啊! 就在叶怡婷无语之时,忽听外面小二殷勤招呼之声,紧接着就有个年纪大约二十出头,道士打扮的青年男子走了上来。 叶怡婷起初也没在意,随手拿起手帕擦了下嘴,然后继续和桌子上的菜奋战。 然而,片刻之后她发现那个道士在旁边的桌子上落座后,目光常常似有意似无意地朝着自己这边扫过来,不由心生警惕,不动声色地转过目光打量起那个道士来。 却见这道士长得倒也勉强称得上英俊,只是神态轻浮,虽做 出家人打扮,却仍旧一副油头粉面的模样,一双眼睛还总是朝着自己已经裹紧的胸部瞄,颇有几分贼兮兮色迷迷的感觉,显然不是良善之辈。 叶怡婷见状不由心生怒火,有心当场发作,但想到那个道士可能已经看破自己是女儿身,不由心有顾忌,便强忍着没去找他的茬。 不过旁边有这么一个人在,叶怡婷顿时没了吃饭的兴致,遂对聂沐羽道:"聂兄继续吃,我刚想起还有点急事要办,先走了。——小二,结账!" 聂沐羽注意到自那道士上楼后,她的表情就开始异常,有心问问究竟怎么回事,但他知道自己和这位小福兄弟不过数面之缘,即便问也问不出什么来,遂道:"小福兄弟既有急事便速去办吧,帐由我来结。" 他话音刚落,叶怡婷已经从怀里摸出块碎银子丢给店小二,也不要找钱,急急忙忙下楼走了。 聂沐羽忍不住看了那道士一眼,却也看不出对方究竟什么来头。 那道士看着叶怡婷匆匆下楼的身影,嘴里啧啧两声,然后也起身结账下楼。 聂沐羽心知情况有异,他虽不知道这道士究竟是何人,但也看出这人居心不良,连忙拉了陈翎起身悄悄跟上。 作者有话要说:叶哥哥和云师弟之间的关系差不多尘埃落定了,叶妹妹也要加油啦! ☆、第 20 章 叶怡婷走出醉仙楼来到大街上,走了不出半条街,隐隐觉得身后好像有人跟踪,猛然转头一看,却只见道熙熙攘攘的人流,根本看不到什么形迹可疑的人。 然而,直觉告诉她,身后肯定有什么人跟踪,而且八成就是醉仙楼遇上的那个道士。 好,你不是喜欢跟踪吗?老娘就让你跟,待会儿找个没人的地方再让你尝尝我金针的厉害。 一念至此,叶怡婷故意拐进了人少的小巷子里,七拐八弯转了几条小巷子,却忽然发现那种被人跟踪的感觉消失了,转头一看,身后并没有想象中的跟踪者。 难道是她先前感觉有误? 叶怡婷疑惑地揉了揉额角,转身朝着自己的住处走去。 同一时间,另一条小巷子里。 聂沐羽和陈翎一前一后将那个年轻道士堵在中间。 年轻道士看出他们来意不善,也是一脸戒备地盯着他们。 聂沐羽上前一步道:"你是何人?跟踪我的朋友有何目的?" 年轻道士哈哈大笑道:"你竟然连道爷我都不认识,简直是井底之蛙,孤陋寡闻!我告诉你,道爷我就是……"一句话未完,忽然右手一抬,扬手洒出一大把黑色粉末。 聂沐羽和云靖均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反应何等灵敏,见他抬手便知不妙,当即闭住呼吸飞身后退数丈。 片刻后黑色粉末荡起的毒雾散去,两人视线恢复清晰,那原本被他们堵住的道士早已不见人影。 同一时间,黄山脚下。 叶逸亭面无表情地走着,云靖默默跟在他身后。 叶逸亭沿路找到自己先前拴马的大树,只见他自己的白马和云靖的枣红马仍旧被拴在树旁,此刻白马正安静地吃草,枣红马则十分狗腿地凑到它身旁蹭啊蹭。 叶逸亭一见之下,一张俊脸不由得沉了下来。一声不吭地上前把那匹既碍事又碍眼的枣红马赶到一边,然后伸手解开绳子,叶逸亭飞身跨上马背,扬鞭策马朝来路而去。 云靖上前安抚了一下自己那匹失落的枣红马,然后也解了绳子飞身上马,策马追着叶逸亭而去。 半日后。 路旁茶棚内。 叶逸亭瞥了正坐在他对面桌子上的云靖一眼,皱眉道:"别再跟着我。" 云靖睁大双眼一脸无辜道:"我没跟着你啊,回中州的路只有这一条,我有什么办法。" 叶逸亭看了云靖一眼,继续低头喝茶。 片刻后,叶逸亭起身上马,然后在下个三岔路口果断转弯向西行去。 始终策马跟在他身后的云靖看到他走的方向,顿时傻眼了。 ——那赫然是荆山魔教的方向。 师父交代他跟着师兄,在有需要的时候助他一臂之力。 可是,若是就这么看着叶逸亭回魔教,今后两人还不知有没有见面的机 会。 ……跟还是不跟,这是个难题。 数日后,在魔教中州分坛暂住的叶怡婷收到自家老哥的来信,说他有事先回魔教了,让她在外面一切自己小心,有事就找本地分坛坛主。 叶怡婷看完后随手把信纸折起来塞到了枕头底下,心道老哥怎么越来越婆婆妈妈了,自己又不是小孩子,知道怎么照顾自己。 不过他走了也是件好事,自己可以继续假扮老哥接近聂沐羽,好试探一下这小子究竟是直还是弯,和他那个侍卫到底有没有一腿。 其实到现在叶怡婷已经没有当初那么热切地想把自己老哥推销给聂沐羽了,毕竟这种事不仅要看缘分,也要看两个当事人是否能互相看对眼。 现在叶逸亭和聂沐羽两人已经认识了,如果他们两人对对方互相有兴趣,那么根本不用她去做什么;如果两人对对方毫无兴趣,那么她就算做再多事,也是在做无用功。 虽然想明白了这一点,但是叶怡婷还是没有闹明白这两只到底有没有发展的可能。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假扮老哥去试探聂沐羽,如果他对老哥有想法,那自然会表现出来,到时候她可以回去再试探老哥的意思;如果他不喜欢老哥,那就说明自己站错了CP。到时自己就果断放弃,转而看看云亭有没有发展的机会。 打定主意后,叶怡婷立刻从箱子底下的包袱中翻出假扮叶逸亭的那身行头来,然后开始精心化妆。 半盏茶时间以后,对面的铜镜中映照出一个足可以假乱真的叶逸亭来。 叶怡婷对着自己的扮相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抓过箱底的自制内增高鞋穿上,最后又对着镜子仔细照了照,确定和自家大哥完全一模一样了,这才打开门悠哉游哉地走了出去。 这个时候,客栈里的聂沐羽也收到了云靖的来信,说他有急事要去荆山一趟,让聂沐羽一切小心,若真有什么危机就用暗号联络师父。 聂沐羽虽然纳闷云靖何以会忽然想到去荆山,然而他这个师弟素来沉稳冷静,聂沐羽相信他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所以也就不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了。 眼见天色已晚,聂沐羽正待熄灯歇下,忽听外面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脚步声。 聂沐羽停住准备熄灯的动作,同时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虽然最近几日大哥并未派杀手过来,但是他仍旧不敢掉以轻心。 就在聂沐羽内心猜测有几分可能是杀手时,门外却传来几下轻轻的敲门声。 同时传来的,还有一个似乎有些熟悉的声音:"聂兄在吗?叶逸亭前来拜访。" "叶兄?"聂沐羽闻言过去开门,果见一身玄色衣衫,相貌俊美的魔教少主站在门外。 聂沐羽连忙将他让进来,一门请他坐下一 面问道:"不知叶兄深夜造访可有要事?" 叶逸亭数日前刚刚和云师弟黄山比武,按照时间推测,他应该是今天才回到此地。却不知为何一他回来后不好好休息,反而这个时间跑过来。 叶怡婷亮出一直背在身后的手,手上竟提着一个小小的酒坛,却是她从魔教中州分坛坛主那里'敲诈'来的陈年女儿红。 叶怡婷道:"小弟偶尔得到一瓶佳酿,想到聂兄亦是好酒之人,遂拿来与聂兄分享。" 聂沐羽闻言顿时双目一亮,道:"这是……" 叶怡婷郑重其事地把酒坛放到桌上,眉飞色舞,语气中充满炫耀:"四十年的女儿红,厉害吧?" 聂沐羽看着面前那张表情生动的脸,和那双漆黑灵动的眸子,忽觉心中一动,那股久违的亲切感又自心底冒了出来,温水般包围了自己,感觉说不出的舒适宜人。 这种感觉……好熟悉…… 聂沐羽模糊地想着:自己应该不止一次有过这感觉吧? 第一次清楚地有这种感觉,是那晚在客栈房间不够,叶逸亭主动揽着自己肩头,和自己勾肩搭背一起上楼的时候,最近的一次,又是在什么时候呢? 聂沐羽蹙眉思索,却没能想起来,见叶怡婷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仿佛是在等自己夸奖,遂点头笑道:"确实是好酒。不过有酒无菜未免无味。然而夜已深沉……" "这个么……山人自有妙计。"叶怡婷一面说着,一面变魔术般从宽大的衣袖中掏出一个油纸包来拆开,却是一包油炸花生米。 "现在菜也有了,聂兄陪我好好喝上一会儿吧。"叶怡婷道。 聂沐羽点点头,然后取过桌上的两个茶杯,从茶壶里倒了点冷茶将茶杯洗干净,然后接过叶怡婷手上的酒坛把泥封拍开,空气中顿时飘荡起一股浓郁的酒香。 聂沐羽将两个酒杯斟满,忽然想起这位魔教少主貌似酒量不佳,酒风好像也有点…… 叶怡婷看着他停在那里,似乎是忽然想到什么,再一看他的脸色,顿时明白了,遂微笑道:"聂兄请随意。我酒量浅,就只陪聂兄喝一杯。还望聂兄莫怪。" 聂沐羽闻言正中下怀,连忙点点头同意,然后举起酒杯道:"那在下就不客气了,先干为敬。" 说完仰头喝完杯中酒,只觉入口清香绵柔具备,比之宫中御酿亦不遑多让。他自离开王府后极少有机会喝到如此美酒,当下不由眯起双眼,露出猫儿般享受的表情。 叶怡婷看着他这幅懒洋洋满足的表情,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心中暗暗嚎叫:妖孽受啊妖孽受,连我这种腐女看了都几乎把持不住,我就不信老哥你看到会不动心,除非你是直的! 看到聂沐羽对这酒很满意,叶怡婷不禁喜出望外。她来时打的 主意就是灌醉聂沐羽,然后从他嘴里套话,当下立刻给他倒了一杯,自己也端起酒杯道:"我来敬聂兄一杯,祝你……心想事成,早日觅得良缘佳偶。" 聂沐羽道了声谢,然后执起酒杯和她干杯。 两人一起喝完了杯中酒,叶怡婷只觉喉咙里热辣辣的,心里也暖烘烘的,一股热流在胃里升起。 然后……头好像也有点晕晕乎乎的感觉…… 叶怡婷低头看着手中已经出现双影变成两个的杯子,这才猛然惊觉一件事—— 哦尼玛!这个是茶杯,容量好像是酒杯的三倍! ☆、第 21 章 叶怡婷看着手中那个空空如也的茶杯,心里不住地狂叫卧槽泥马,自己刚才怎么就一不小心全喝下去了呢! 一旁的聂沐羽见叶怡婷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美目死死盯着手里的茶杯,看表情似乎恨不得把那个茶杯给咬碎了吞到肚子里去,不由疑惑道:"叶兄?" 叶怡婷回过神来,只觉头比原来更晕了,连忙一手抚额强笑道:"我没事,只是刚才不小心喝得猛了,头有点不舒服。有茶吗?麻烦帮我倒一点。" 聂沐羽看着她那双水雾迷蒙的眸子和那张被酒意晕染出一片红霞,因而显得格外艳丽的俏脸,只觉心跳不争气地加速,连忙转过目光,一面平复加快的心跳一面尽量用平淡的语气道:"只有冷茶。要不我去客栈厨房帮你烧些热水来?" 叶怡婷连忙摇摇头道:"不用不用,冷茶就行。" 说完一把抓起桌角的茶壶,倒了一杯冷茶仰头喝了一口,对聂沐羽道:"你尽管喝,不用管我。我喝点茶醒醒酒就没事了。" 聂沐羽看着她那双越发迷蒙的眸子,只觉刚刚平复的心跳又有加速的趋势,连忙一面提醒自己眼前的人是同性,一面转移目光道:"你、你真的没事?" "没啊……"叶怡婷虽然喝得头晕了,但神智仍旧很清醒,观察力反而比平时更敏锐几分,竟然被她发现了聂沐羽的异常,遂凑上前去道:"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没有。"聂沐羽端起酒杯借由喝酒掩饰自己的心虚。 "那你干嘛不敢和我对视?"叶怡婷紧抓着这个破绽不放。 "你想多了。"聂沐羽瞬间有种自己那点儿不可告人的心事被人窥破的尴尬,早已修炼成金钢不坏油盐不入的他,此刻竟然忍不住一阵阵面热耳赤。 "你脸红了。"叶怡婷一针见血地戳穿他。 "那是酒意熏的。"聂沐羽不自然地低下头掩饰自己心虚的表情。 ——死也不能承认自己对一个男子动了心,这太荒谬了! "心虚了吧!"此刻的叶怡婷堪称慧眼如炬,那敏锐的洞悉能力简直能和电视剧里的神探狄仁杰一较高低,"否则你怎么不敢看我?!啊……"叶怡婷忽然脑中灵光一闪,瞬间宛如醍醐灌顶,凑到聂沐羽面前问道:"你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所以才会这么扭扭捏捏遮遮掩掩。 "没有。"聂沐羽口不对心地否认。 叶怡婷用手扶着桌子,忍着头晕的感觉仔细观察聂沐羽的表情,越看越觉得有问题。 一般来说,当一个女人否认自己喜欢一个男人的话,她的意思 可能刚好是相反的;那么同理,当一个小受否认自己喜欢一个小攻的时候,那他的意思很大程度上也可能刚好是相反的,尤其这只小受还是只傲娇妖孽受。 难道说,聂沐羽真的被自己和老哥的王霸之气所征服,华丽丽地拜倒在他们的黑衣黑裤下? ——我擦,这真是太太太太英俊了! 叶怡婷忍不住打了个响指。 但是她很快就想到一个问题:究竟聂沐羽看上的是自己,还是自己老哥? 而这个时候聂沐羽也在纠结,明明自己只会对女人有反应,为何最近却猪油蒙了心,鬼使神差地对着一个男子心猿意马? 聂沐羽还在纠结,不过叶怡婷很快就想通了。 ——无论聂沐羽看上的是自己还是老哥,他看上的都是'魔教少主叶逸亭',换言之他喜欢的是个男人,也就是说,他已经变弯了! 既然如此,那么自己也能功成身退,以后再也不用辛辛苦苦女扮男装了。 只是老哥为毛好死不死偏偏这个时候回荆山了啊,如果他现在还在镇上就好了,自己直接换回女装然后再把聂沐羽推到他面前,估计就会大功告成,万事大吉。 现在倒好,自己还得设法把聂沐羽哄到荆山去。 叶怡婷一面闷闷地想着,一面顺手拿起桌上的茶杯猛灌了一大口——咽下去后才觉出口感不对,怎么火辣辣的。 再低头一看,顿时整个人都斯巴达了……尼玛怎么错拿成聂沐羽的杯子了! "咳咳咳……"叶怡婷以手握拳捂嘴咳得两眼泪汪汪,咳了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聂沐羽被她的咳嗽声惊得回了神,连忙找了条手帕递给她,又用手帮她拍背顺气。 叶怡婷终于停住咳嗽,用聂沐羽递过来的手帕擦干眼泪,然后再把手帕卷吧卷吧往怀里一揣,乜斜着一双醉眼瞅聂沐羽:"这个算定情信物?" 聂沐羽:"……" 他什么时候说过那是定情信物了? 叶怡婷不顾他呆滞的表情,自顾自道:"既然你承认了喜欢我,又送我手帕,自然是定情信物了。"回头就塞给老哥去,让他好好保存。 没想到这么简单就把聂沐羽这只傲娇受给摆平了,叶怡婷越想越觉得心花怒放,越想越觉得志得意满,甚至连头都好像没那么疼了,只觉自穿越以来从来没有这么开心得意过。 大脑兴奋过度下,叶怡婷按住聂沐羽就是一记熊抱,然后趁着对方没有反应过来,'吧唧'一下在他额头上重重地亲了一口。 r>就在聂沐羽隐约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但还没有想到究竟什么地方不对时,叶怡婷已经放开了他,继而'噌'地一声窜上了旁边的椅子上,并顺手一把抓起桌上的茶壶,用壶嘴对准聂沐羽,清了清嗓子道:"接下来我要做个采访,聂沐羽小同学,请问你对自己变弯有什么感想?请问你是否清楚自己是在什么情况下变弯的?请问你是否清楚变弯以后的后果,以及,有没有做好接受这个后果的心理准备?" 聂沐羽满脸疑惑一脑门的问号:"???" 叶怡婷见他不说话,顿时不高兴了,沉下脸道:"你有权不说话,不过你说的一切,将会作为呈堂证供……" 聂沐羽终于明白过来自己眼前的人又喝高了,连忙走上前去,伸手扶住叶怡婷的纤腰道:"别闹了,我扶你下来,别摔了。" "我才不会摔呢!"叶怡婷拨开聂沐羽的手,忽然想到了什么,"你该不会是害羞了吧,所以才不说话?……好吧,那我不采访你了。我……我要唱歌,不是说穿越了都要唱歌的吗?我穿越以后还没唱过呢,今天就把第一次献给你了!" 这种说法好奇怪……聂沐羽默默地抹了把冷汗。 这个时候叶怡婷已经在考虑唱什么歌来表达自己那欢快愉悦的心情了。不过这个容易,她几乎想都没想就握着酒壶版'麦克风'开唱了: 苍茫的圣教是我的爱 绵绵的荆山脚下花正开 什么样的小攻是最呀最牛掰 什么样的小受才是最可爱 …… 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 让我用心把你留下来 悠悠的唱着最炫的江湖风 让爱卷走所有的尘埃 我听见你心中动人的天籁 登上天外云霄的舞台 你是我心中最美的云彩 斟满美酒让你留下来 永远都唱着最炫的江湖风 是整片天空最美的姿态 唱到后来居然还记得那段绕口的RAP: 我听见你心中那动人的天籁 就忽如一夜春风袭来满面菊花开 我忍不住去采我忍不住去摘 我敞开胸怀为你等待 她唱得那叫一个欢畅淋漓,连歌词都即兴做了改动,堪称少有高水平发挥,而站在旁边的聂沐羽听到如此彪悍开放的歌词,如此如魔似幻的曲风,顿时整个人都风中凌乱了。 直到很多年后,聂沐羽回想起当时情景,脑海中还会回响起那句 一鸣惊人的"苍茫的圣教是我的爱,绵绵的荆山脚下花正开",简直可称魔音贯耳、绕梁三日。足可令他终身难忘回味一生。 叶怡婷唱完后,把手中的'麦克风'随手一抛,聂沐羽连忙眼疾手快一把接住放回桌子上,同时那被魔音毒害的大脑中还在混乱地想着不对这歌词有问题菊花是秋天开的不是春天开的…… 叶怡婷扔完酒壶,自己也跳了下来,刚一落地就"哎呦"一声,继而蹲下、身痛苦地捂住了左脚。 聂沐羽连忙弯下腰关切地问:"怎么了?" 叶怡婷呲牙咧嘴又满面羞愧:"脚扭到了……" ……55555好丢人啊作为一个武林一流高手竟然会连从椅子上跳下来都会不小心扭伤脚真的是颜面扫地我不要活了我要买块豆腐来撞死你们谁也不要拦我…… 以上为悲催的叶怡婷大小姐的心声。 聂沐羽闻言连忙掀起她的裤脚,低头仔细看了看那纤细的脚踝,只见已经迅速肿起了老高,连忙搀扶起叶怡婷让她坐在椅子上,柔声道:"你别动,我去拿药酒。" 叶怡婷点点头,努力将眼眶里疼得打转的泪花收回去,看得聂沐羽一阵心疼,连忙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然后松开她去找药酒。 ☆、第 22 章 聂沐羽从包袱中翻出药酒,然后走过来弯下腰,伸手将叶怡婷的短靴脱下来,裤脚翻上去露出脚踝,果见她脚踝处已经肿得老高,肿起处青紫的皮肤在周围白皙胜雪的肌肤映衬下,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的感觉。 聂沐羽不由得皱起俊眉:"怎么这么不小心。——我要擦药酒了,会有点痛,你忍着点。" 叶怡婷点点头,下意识地咬住了嘴唇。 聂沐羽竟然被她这个小动作弄得心神一荡,连忙转开目光不再看她,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手中药酒和手下那看上去很是可怜兮兮的足踝上。 他将药酒倒入掌心,然后将手掌慢慢贴在叶怡婷扭伤的脚踝处,那细腻光滑的美好触感立刻让他的心有种仿佛被羽毛轻轻扫过的□感。 聂沐羽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忽略心中的骚动,开始握住叶怡婷受伤的足踝用轻柔的内劲搓揉,以期令药酒的效力尽量催发出来。 感觉到青年带着热度的手掌灵活而小心地搓揉自己的足踝,比想象中厉害的疼痛感伴随着说不出上来的异样感觉从足踝一直传到心里,让叶怡婷无可适从地咬紧了嘴唇,目光中的泪雾更明显了些。 聂沐羽没敢再看她的表情,只全心专注地帮她搓揉足踝上的药酒,直到药酒的药力全部被他催发出来,这才停住手问:"好些了没?" 叶怡婷慌乱地点点头,一双美目中的泪雾更浓了些,眼眶也红了,却竭力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聂沐羽静静地看着她含泪忍痛的表情,只觉心中一动,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再联系到叶怡婷唱歌之前猛然抱住自己时,他胸前传来的那异于男子的柔软温暖的触感,以及她吻上自己时,那隐隐传来的,只属于女儿家才有的体香……聂沐羽对自己的猜测又肯定了几分。 ——眼前的这位'魔教少主叶逸亭',十有八、九是个女扮男装的女娇娥! 如果是这样,那么,那晚他在客栈里无意间瞥见叶逸亭沐浴时的场景,又该怎么解释? 联系到之前那个叶逸亭带给自己的强烈违和感,聂沐羽终于做出了一个大胆的推断: 他认识的叶逸亭,其实应该是两个人! 自己眼前这个,应该和初识时救过自己,并在自己要求同床而眠时落荒而逃的'叶逸亭'是同一个人;而那晚去而复返,后来又和自己同室而居,又上擂台挑战各大门派,并接下师弟的叶逸亭,则是另一个人,很可能他才是真正的叶逸亭。 那么,眼前这位自称叶逸亭的姑娘,又是何人? 她又为 何会假扮叶逸亭? 两人为何相貌如此相似,难道说…… 聂沐羽正在走神,忽听叶怡婷道:"哎呀,天色都快亮了,我该回去了!" "回去?"聂沐羽回过神来,用手指了指她肿得像馒头一样的脚踝:"你这个样子怎么回去?" "你就不能背我回去吗?"叶怡婷忽闪着一双美目无辜又疑惑地看着聂沐羽:"我小时候在外面玩扭伤脚,我哥都是背我回去的。" "这……"聂沐羽想说,这好像不大好吧,毕竟男女有别。 以前他不知道也就算了,现在他知道了,就应该避嫌的。 然而没等他说出来,叶怡婷就撅起小嘴道:"怎么?你不愿意背我,是不是嫌我重?我又不胖,根本花不了你多少力气的!" 聂沐羽看着她那天真娇憨的表情,心中不由失笑,暗想自己以前真是瞎了眼,竟然会误以为她是男子,明明她的神态表情都是十七八岁的少女才会有的,自己真是蠢得可以。 见叶怡婷撒娇时娇美可爱的模样,聂沐羽心中顿时软得一塌糊涂,当下再不忍拒绝她,点点头道:"好,我背你回去。" 说完背过身以后背对着叶怡婷,拉过她的双手环绕著自己的脖颈,然后双手绕到身后轻轻扣住叶怡婷纤细的大腿,真的背起她朝门外走去。 一弯残月,几点疏星。泛着鱼肚白的天空。空荡荡无一人的大街。 叶怡婷舒服地趴在聂沐羽的背上,勉力睁着惺忪醉眼为他指路:"走到下个路口左拐,有个小巷子,穿过小巷子再右拐一直走到最里面,有家朱漆大门的,是我的住处……" 聂沐羽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沿着她指的路向前走去。 叶怡婷趴在他温暖的背上,只觉睡意愈来愈重,终于把头伏在他肩头睡着了。 聂沐羽静静地感受着她一口口呼在耳后的轻柔吐息,以及身后女性特有的柔软,只觉心中升起一股无法言语的喜乐之感,一时间心中只希望时间可以永远停驻在这一刻,或者脚下的路可以无限延长,让他永远就这么背着身后的人走下去,那该有多好。 可惜时间不会为任何人而停驻,任聂沐羽走得再慢,脚下的路也终有走到尽头之时。 看看前方出现的朱红色大门,再看看身后酣睡正香的叶怡婷,聂沐羽有些不舍地走上前,伸手握住门环轻轻叩门。 叶怡婷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魔教中州分坛临时暂住的客房内。头疼得好像要裂开一样,成功地提醒了 她自己昨晚又喝酒了。 叶怡婷半坐起身,看到自己衣饰整齐,这才松了口气,然后开始吃力地回忆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然而,而她怎么绞尽脑汁,记忆都始终停留在昨晚自己确定聂沐羽已经动心,一时兴奋误将他茶杯中的酒灌进口中那一刻。 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是一星半点儿都想不起来了。 甚至,她连自己最后怎么走回来的都不知道。 叶怡婷掀开搭在身上的薄被,然后准备起床,结果赫然发现自己左脚脚踝一片青紫,而且明显还肿着。 ……卧槽!这是怎么回事,不就是一不小心喝醉了酒吗,脚怎么变成这样了? ——难道是昨晚喝醉以后不小心扭到了脚? 那自己昨晚又是怎么回来的? 叶怡婷极力回忆,然而却还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到底昨晚自己喝醉以后发生了什么事,自己究竟又是怎么回来的? 叶怡婷忽然有点担心。 她抬起仍旧隐隐作痛的左脚下床,艰难地把脚塞进鞋子里,然后试着站稳往前走,然而一走左脚踝处就是一阵剧痛。 叶怡婷无奈,只好大声叫来两个下人,问他们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两个下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答道:"回禀大小姐,听负责守门的阿平和阿贵说,他们是天刚亮时听到有人敲门,打开门后就发现大小姐醉倒在门外。" 叶怡婷连忙问道:"当时我身边有没有其他人?" 两人一起摇头道:"没有,当时只有大小姐一个。" 叶怡婷闻言顿时放下心来,看来自己昨晚的确是自己走回来的,只是途中不小心扭到了脚。 既然脚部扭伤,叶怡婷尽管内心十分不情愿在屋里窝着,但碍于左脚扭伤行动不便,却也只好老老实实在中州分坛呆着,每日里吃了睡睡了吃,当一只混吃混喝的米虫,暂时没办法出去蹦跶了。 直到五六天后,经过魔教中州分坛坛主确认大小姐的脚确实完全好了,叶怡婷才被允许出门。 而她恢复自由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立刻易容成老哥的模样去了聂沐羽暂住的客栈。 结果她刚走进去,就被店伙计拦住问:"请问公子是不是姓叶?" 叶怡婷疑惑地点点头。 店伙计立刻道:"有位聂公子托我将这封信交给公子。" 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交给叶怡婷。 叶怡婷疑惑地接过来,然后走到无人处将封口火漆撕开,展开信纸去看里面的 内容。 看完才知道,聂沐羽竟然一声不响地回京了。 虽然他信内语焉不详,只说让自己留在此地等他,然而叶怡婷也能根据他字里行间流露的意思猜出来,他那位大哥可能已经差不多快被摆平了,等自己再见到聂沐羽……不,应该叫他林沐羽时,他可能已经成为下任睿王爷继承人了,毕竟众所周知,睿王只有两个儿子。其中一个要是倒霉失势,另一个自然理所应当会上位。 而事实也和叶怡婷猜测的八、九不离十。 聂沐羽是接到师父的来信,让他立刻回京,这才匆匆回去的。 师父在信中告诉他,他解了睿王爷的毒后,睿王爷开始着手调查自己中毒的真相。 睿王爷的心腹众多,再加上有聂沐羽留在京城的心腹旧部暗中配合提供证据,因此很容易就调查出下毒的是自家那个素来不大争气的大儿子,其目的自然是等不及了想要提前当上睿王。 当然,这其中也跟聂沐羽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显示出卓越的才干,从而近年来愈发受到睿王重视有分不开的关联。 ……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 睿王查清楚真相后忍不住在心里恨铁不成钢地痛骂了自己的大儿子一句。 本来他是嫡出,如果不犯什么大错,即使才干稀松平常,人又贪图享乐,按照本朝惯例,睿王之位便应该由他来继承;而沐羽再能干也是庶出,娘家无甚势力,日后只能从旁辅佐。 而他虽然看着沐羽的才干,却也并未存着废嫡立庶的心思。 但是那个逆子竟然胆大包天想要弑父,他就是再大度也不可能容忍,因此废嫡之事势在必行了。 ☆、第 23 章 所以等聂沐羽回到京城后,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了。 他的父亲睿王林承安已经将此事原原本本上奏天子,他那个企图弑父诛弟的大哥终于咎由自取,被押入宗人府。 聂沐羽回到睿王府时,师父已经功成身退离开京城,他便去见了父王。 其时睿王身上剧毒得解也才半个来月,身体却已经完全恢复。虽已近花甲之年,却依旧精神奕奕神采焕发。 看到聂沐羽平安归来,林承安心中十分欣喜。 长子不孝,已注定后半身在宗人府度过,他只能将全部家业交付于这个庶出的小儿子。 聂沐羽上前拜见父亲,父子俩叙了一会儿话,然后林承安便提出让他明日随自己一起上朝。 聂沐羽隐约猜到父王要做什么,连忙谢过父亲。 果然,翌日朝堂之上,睿王林承安向皇帝请旨,要求册封聂沐羽为睿王世子。 皇帝平日里也很欣赏聂沐羽的才干,自是欣然准奏。 聂沐羽在王府中住了三日,然后求见父亲,提出有事要出门一趟。 睿王点头答应,然后道:"记得速去速回,为父年事已高,不想继续参与朝堂之事,只想找个风景宜人之处颐养天年。等你这趟回来,为父会向皇上请旨,将睿王之位传你。望你莫辜负为父期望,尽心尽力辅佐圣上。" 聂沐羽连忙道:"孩儿年纪尚轻,怎敢担此重任?父亲正当盛年……" "不用说了,"睿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然后道:"在朝堂上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数十年,为父早已倦了,是该退下来好好享几年清福的时候了。你去吧。" 聂沐羽辞别父亲,然后回住处收拾好行李,然后招来陈翎,问他自己调查的事结果如何。 陈翎答道:"回公子,正如公子所料,荆山魔教教主有一子一女,乃是同胞兄妹,哥哥叫叶逸亭,妹妹叫叶怡婷,两人相貌十分相似,只有和他们极为亲近之人才能分辨出来。" 聂沐羽闻言含笑点头。这个调查结果正好证实了他的猜测,也解释了为何他会遇上两个性情气质截然不同的'叶逸亭'。 查清楚这一切,聂沐羽心中自然有了决断,当下对陈翎道:"让人牵两匹快马,我们一起去中州。" 一炷香时间后,聂沐羽带着陈翎离开京城,快马加鞭朝着中州赶去。 数日后。 在魔教中州分坛闲得快要发霉的叶怡婷正打算出去逛逛街随便找点事儿做,就听属下来报,说外面有位年轻公子说要求见叶少主,现在正在大厅中等候。< br>叶怡婷闻言立刻猜到来者何人,顿时两眼发亮,连忙问道:"你怎么回答他的?" 属下连忙道:"自然是按照大小姐的吩咐回答。" 叶怡婷满意地点点头,让那名下属退下领赏,自己则回到内室翻出假扮老哥的那身行头,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伪装成叶逸亭的模样,又对着镜子确认毫无破绽了,这才开门走到大厅内。 聂沐羽正坐在大厅内静静喝茶,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刚好看到一身黑衣的'叶少主'施施然走了进来。 聂沐羽一双漆黑的桃花眼顿时亮了起来,放下茶杯站起身道:"叶兄,你来了。" 叶怡婷点头道:"你怎么说话还是这么客客气气的啊?" 聂沐羽挑挑眉峰道:"不然呢?" 叶怡婷走到聂沐羽面前,深深看着他的眼睛,尽量让自己的目光专注而深情,声音低沉而温柔:"既然你我已经两情相悦,你又送了我定情信物,我们之间就应该算是情侣关系了吧?哪有情侣还'叶兄、叶兄'地叫来叫去的,你应该叫我逸亭才对,当然,如果你想叫'亭亭'我也不反对……" "定情信物?"聂沐羽不由庆幸之间现在没有喝茶,不然他肯定会失礼地把茶水喷出来:"我何时给过你定情信物了?" 叶怡婷闻言俏脸一板道:"你明明给过我的,怎么现在又不承认了?别以为我喝了酒就什么事都不记得了。" 说完,伸手自怀中掏出一方素雅的丝绸手帕:"看,就是我喝醉酒那晚你塞给我的……" 聂沐羽见她说得一脸认真,当下不由深感无力:自己会是拿区区一块手帕当定情信物的人吗? 当下正色道:"这个当然不是定情信物。" 叶怡婷闻言以为他要反悔,正在内心替老哥默哀,就见聂沐羽接下腰间一块碧绿的玉佩,郑重地递到自己面前道:"这是我娘留给我的玉佩,它才有资格做定情信物。" 叶怡婷见那块玉佩造型别致色泽通透,知道是不可多得的珍品,连忙接过来小心收好,道:"我会好好保管的。" 说完很认真地想了想,自己身上好像没有老哥的东西,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身上珍贵的东西都留在荆山,现在没办法给你信物,等我回到荆山一定补上。"| 聂沐羽莞尔一笑道:"无妨,我正打算随你前去荆山提亲。" 叶怡婷倒没想到聂沐羽竟然如此主动,像他这样的妖孽傲娇受,不都是被动地等人最的吗?怎么到他这里就不按牌理出牌了。 不过他此举倒是正中叶怡婷下怀 ,她正发愁怎么开口让聂沐羽随自己回荆山,没想到他竟然主动提出,闻言连忙欣然同意。 不过想了想又补救道:"你先随我回荆山见见我的家人,然后我再随你去京城睿王府提亲。——是我娶你,不是你嫁我,所以当然应该由我来提亲。" 聂沐羽见她一脸正经地说这些话,心内不由暗笑,表面上却点头道:"好,一切都依婷婷便是。" 叶怡婷怕他反悔,连忙道:"那么,见日不如撞日。我现在收拾一下,然后咱俩一起回荆山。" 聂沐羽自是欣然同意。 于是,半盏茶功夫之后,两人便骑着快马赶往中州了。 至于跟班陈翎,则被聂沐羽随便找了个借口留在中州待命,以免打扰他和心上人单独相处的美好时光。 两人赶了一天的路,到了天黑之时,刚好来到一个不大不小的城镇。 因为不着急赶路,两人便找了家客栈歇下。 坐在客栈大堂用晚膳时,叶怡婷时不时感觉似有两道灼热的视线朝着自己看过来,然而她屡次回头看向身后,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或者目光。 叶怡婷不由怀疑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但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遂草草吃了些东西,便上楼回自己的房间休息。 二更时分。 叶怡婷所住的天字一号房窗户外。 一个身穿黑色夜行衣的身影神不知鬼不觉自屋檐倒挂下来,伸手自袖中抽出一只小小的铜仙鹤,将长长的鹤嘴轻轻朝着窗纸一戳,顿时将窗纸戳出一个小洞来。 那人随即把鹤嘴探入破洞内,然后用嘴凑到鹤尾处轻轻一吹,一股极淡的青烟立刻从鹤嘴里飘了出来。 屋内的叶怡婷正拥被高眠,睡得迷迷糊糊中嗅到一股极淡的甜香味,她还以为是在梦中闻到的花香,不以为意地翻了个身继续睡。 片刻之后,那人见屋内毫无动静,知道已然得手,遂将仙鹤塞回怀中,换了一根细长的铁丝,将铁丝插入窗缝巧妙地一拨,将插着的窗闩挑开,然后推开窗户悄无声息地跳到屋内。 这个夜行人轻功级好,行动既迅速又无声,片刻间已来到内室,叶怡婷的床前。 他低下头,看着那张熟睡中秀丽的脸庞,蒙面上方露出的双眼中露出火热淫邪的光芒。 静静地欣赏了床上的睡美人片刻,黑衣人忽然掀开棉被,伸手将叶怡婷抱起,然后毫不停留,转身一个乳燕投林掠出窗外,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第 24 章 叶怡婷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内。 她只觉头晕眼花,四肢酸软无力,连稍微抬一下手都困难。 借着淡淡的灯光,她看到床边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 这个男人很年轻,长得也算英俊,然而一双眼睛却透着邪气。 此刻那双眼睛正色迷迷地盯着叶怡婷的胸部。 叶怡婷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中衣,全身线条毕露无疑。 叶怡婷惊叫一声,下意识地双臂交叉护住胸口,警惕地看着对面的男人,正想质问他想干什么,忽然觉得自己男人有几分眼熟。 叶怡婷眨眨眼,仔细地回忆了一下,终于想起在哪里见过这个男人了。 ——是在中州的醉仙楼,当时这个家伙打扮成道士的模样,还一直贼兮兮地看自己。 如今,再看到男人那赤、裸、裸透着色、欲的眼神,叶怡婷自然明白了他想做什么,当即冷下脸厉声道:"我不管你是谁,但我警告你最好别碰我,否则我保证你一定会死得很惨。" 男人弯下腰来,手指轻佻地抚上叶怡婷尖尖的光滑下颔,笑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如果能和你这样的美人儿共度春宵,我不介意死得惨一点。" 叶怡婷紧张的全身寒毛都竖了起来,拼命向后缩缩身子躲开那只邪恶的手,色厉内荏道:"我是魔教大小姐,你敢得罪魔教,不怕死无葬身之地吗?" 男人满意地欣赏着她脸上极力掩饰的惊惶之色,慢条斯理地坐下来,一面把手往叶怡婷的襟口里伸一面□道:"我当然怕了,魔教谁不怕啊。不过我这人向来色胆包天,被我看上眼的,别说的魔教大小姐,就是皇帝老子的闺女老子也照睡不误!" 叶怡婷看着他那只手伸过来,下意识地想要伸手摸金针,继而发现自己根本身无长物。 伸手想要挡开男人伸过来的狼爪,然而手上绵软无力,反被男人用单手扣住她两只手腕按在头顶。 继而'刺啦'一声响,叶怡婷的衣服被撕开,露出粉色的肚兜和羊脂般白皙的肌肤。 男人顿时眼放绿光,一面欺身压上来,一面伸手去扯那件碍事的肚兜。 叶怡婷顿觉大脑一片空白。 就在男人的手指刚触到叶怡婷肌肤的一瞬间,却听一声砰然巨响,紧锁的大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 继而一个月白身影挟着一道白光闪电般掠进屋内。 男人反应十分迅速,见势头不对,立刻飞身下床躲过白光,同时探手去摸衣袋内的 暗器。 然而那道白光却不依不饶,瞬间化作一片光影,径直点上男人胸前的七处穴道。 男人掏暗器的手已经扬起,然而暗器却还未来得及出手,身上大穴已被制住,顿时变成泥塑木雕动弹不得。 叶怡婷趁着两人交手之际,匆匆用床单裹住半、裸的身体,这才有余暇去看向两人。 只见闯进来的男子身材高挑容貌绝美,一双桃花眼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怒火,不是聂沐羽又是哪个? 叶怡婷见到他,顿时如同见到亲人一般,只觉一颗心终于定了下来,一股热意却忍不住冲上了眼眶。 聂沐羽冷哼一声,手中玉笛隔着衣裤在男人会阴处狠狠点了数下,也不看对方瞬间惨白的脸色,毫不含糊地一掌打在男人胸口,将他打飞出数丈开外。 男人面无人色地落在地上,看着聂沐羽的目光既怨恨,又绝望。 聂沐羽虽然没有取他性命,然而却废了他的武功,还夺走了他作为男人最重要的东西。 刚才那轻轻巧巧的两下,已经足够让他后半辈子再也硬不起来。 这可比杀了他要难受多了。 "拈花妙道蒋一平,"聂沐羽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道:"如果让我得知你再胡作非为,决不轻饶!" 说完,他疾步走到叶怡婷身边,柔声道:"婷婷,你没事吧?" 叶怡婷脸色终于恢复正常,摇摇头道:"我没事,还好你来得及时……咦,你认识他?" 聂沐羽摇摇头:"我只是派人调查过那个出现在醉仙楼的道士。" 说完伸手解开外衫递给叶怡婷,道:"先穿上吧。" 叶怡婷点点头,愣愣地看着聂沐羽转过头去,忽然想到了什么,低声叫道:"你……你不会是已经知道……知道……" "知道你不是魔教少主叶逸亭,而是魔教大小姐叶怡婷?"聂沐羽轻描淡写截住话头。 叶怡婷:"……" 我勒个去,他、他竟然什么都知道了!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为什么不揭穿自己? 他前几日送的定情信物,到底是送给魔教少主叶逸亭,还是魔教大小姐叶怡婷? 叶怡婷只觉满肚子的疑问,然而却知道此时并非说话的时候,此地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只好匆匆放下床单,用聂沐羽的衣服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然后才小声道:"我……我好像中了迷药,全身都没力气……" "我抱你。"聂沐羽说完,转身走到叶怡婷身前, 猿臂轻舒将她揽入怀中。 叶怡婷紧贴在他结实温暖的胸膛前,只觉一股熟悉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顿时忍不住面红耳赤心如鹿撞。 聂沐羽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双手抱着怀中娇柔窈窕的身体举步走出房门,施展轻功朝着所居客栈而去。 叶怡婷缩在聂沐羽怀中,感觉到男子温暖的体温和有力的心跳,只觉心中有些小紧张,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有危险?" "直觉。" ——我擦!怎么又是直觉! 你丫是小受不是女人好吗! 叶怡婷默默在心里腹诽了一句,然后又问道:"那你又是怎么找到我的?" "气味。"聂沐羽仍旧言简意赅:"你的房中有迷魂香的味道。那个采花贼身上也有。" 叶怡婷又忍不住想腹诽了:你丫到底是小受还是警犬啊,怎么鼻子这么灵! 不过好在他的鼻子够灵,否则只怕自己今天就在劫难逃了。 又沉默了片刻后。 叶怡婷终于压抑不住内心的疑惑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是女扮男装的?" "以前就怀疑过,真正确定是在你喝醉的那晚。"聂沐羽说完,俊脸有些发红。 正是那晚叶怡婷喝醉后的忘情一抱,让他确定了她是个女儿身。 叶怡婷自然不记得自己那晚醉后抱过聂沐羽,因此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穿帮的,还以为是喝醉后不小心说溜了嘴。 她又沉默了片刻,红着脸问出了最关心的一个问题:"那你后来的定情信物,我是说那块玉佩,到底是送给我的,还是送给我哥的?" 聂沐羽低头看着她酡红的俏脸,只觉心跳不争气地加速,故意挑了挑俊眉,似笑非笑道:"你猜。" 叶怡婷问完后,立刻紧张地屏住了呼吸,静待他的回答,尽管她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更期待哪个答案。 然而却没想到聂沐羽这么回答她,叶怡婷想了想,然后老实地摇摇头:"我猜不到,你还是告诉我吧。" "好。"聂沐羽脚下不停,脸上的笑容颇有几分高深莫测的味道,低下头仔细观察着叶怡婷的表情:"我那块玉佩是送给你……哥的。" 聂沐羽清楚地看到,在他拖长了声音说出'你'字时,叶怡婷的俏脸更红了,漂亮的眸子中却似有欣喜之色一闪而过;等到他说出'哥'字的时候,叶怡婷眼中分明有失落的神色一闪而过。 但继而叶怡婷就露出了高兴的表情,笑着道:"啊,这太好了。我的目的终于达到了。" 然而,她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的笑容中蕴藏了一抹几不可觉的苦涩。 "你女扮男装接近我,又做了这么多事,目的就是撮合我跟你哥?"聂沐羽不可思议地睁大了双眼。 真不知道怀中人那可爱的小脑瓜每天想的都是些什么。 "对啊,"叶怡婷大力点头:"我这趟下山的目的就是给我哥找个嫂子,好让他转移目标,以后别再整天逼着我练功。" 然而,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她终于如愿以偿掰弯了自己的目标,为何自己却高兴不起来呢? 叶怡婷垂下眸子,咬紧了嘴唇,心中暗自对自己说:叶怡婷,你现在应该高兴才对。 哥和聂沐羽是多么般配的一对,你是个腐女,作为一个合格的腐女,你现在应该衷心祝福他们,而不是胡乱想些有的没有的。 可是,心底深处那一抹越来越强烈的怅然若失感,又是怎么回事? 叶怡婷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忽觉聂沐羽停住了脚步,疑惑地抬头问道:"怎么停下了?" 聂沐羽用下巴示意她看前方:"已经到客栈门口了。" "哦。"叶怡婷在他怀里动了一下,道:"那放我下来吧,我的力气好像恢复一些了。" "不用,我抱你回去。"聂沐羽不容置疑道,继而一提气施展轻功直接掠进客栈围墙内。 ☆、大结局 翌日清晨。 两人起身用过早膳,继续朝荆山赶去。 细心的聂沐羽发现,叶怡婷看上去似乎有些恹恹的,虽然表面上不大明显,但聂沐羽能感觉到她现在的心情很低落。 聂沐羽当然知道叶怡婷因为什么而失落,当下不由一阵心疼,几乎想立刻告诉她真相,但他最终还是将这个冲动忍了下去。 不行,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只有让婷婷彻底弄清楚自己的心意,她才能顺利地接受自己。 好在距离荆山只有两百多里,天黑之前便可赶到。 等到了魔教,见到未来的岳父大人,自己再考虑下一步该如何行止方为上策。 两人赶了大半天的路,到了日头西斜时,终于远远看到了荆山出现在视线中。 两人同时精神一振,不约而同快马加鞭。 半个时辰后,两人终于赶到荆山山脚,魔教最外围的据点。 负责守卫的魔教教众见到一身黑衣、仍做男装打扮的的叶怡婷,顿时齐齐一怔。 领头的连忙一路小跑上来,一面鞠躬行礼一面讨好地问道:"少主,您何时下的山?小的们怎么不知道?" 叶怡婷随手抓起腰牌给他看:"看清楚点,是大小姐,不是少主!" 小头目立刻点头哈腰地告罪,边告罪边自己掌嘴。 叶怡婷抬手制止了他,然后道:"这是我的一位朋友,我要带他上山。" 大小姐发话,小头目自然只有唯唯称是让人放行的份儿。 于是叶怡婷带着聂沐羽大摇大摆地上山直奔大本营。 一个时辰后,两人一起坐在魔教的议事大厅内。 早有属下去通报了教主和少主,不过教主贵人事忙日理万机,倒是少主叶逸亭得到通报,在两人刚一落座就来到了大厅内。 叶怡婷怔怔地看着跟在老哥身后,一身普通侍卫装扮的云靖,顿时惊愕地睁大了眼:"你怎么会在这里?" 云靖不答,双手抱剑规规矩矩站在叶逸亭身后。看上去倒真有几分像个尽忠职守的侍卫。 叶怡婷遂将疑惑的目光看向自家老哥。 叶逸亭只好开口释疑,用一种既头疼又无奈的语气道:"他不知用何方法说动父亲,让父亲委任他做了侍卫。"然后这家伙就整天名正言顺地跟着自己,赶都赶不走了。 云靖视而不见,一双星目中却隐隐露出得意之色。 既然想要追美人,自然要放□段施展些手腕了。 如果连跟在心上人身边都做不到,那自己也太没用了。< br>据他的观察,叶逸亭看似冰冷高傲,实则面冷心热,只要他能伴其左右,近水楼台先得月,那么凭自己的一颗真心感动他是早晚的事。 更何况云靖能看出来,叶逸亭其实并不讨厌自己。 叶怡婷默默地看着这两人用眼神互动交流,心中忽然明白了什么,继而将同情的目光投向聂沐羽。 聂子啊聂子,这下你惨了,有人已经先你一步出手了。 师兄弟两人争夺一个男人神马的,这戏码未免也太狗血了吧! 聂沐羽转头淡淡地看了自家师弟一眼,目光涵义复杂。 后者清楚地自他眼中看到这样的信息:真有你的啊,追美人都追到魔教来了,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云靖立刻用同样的目光看了回去:彼此彼此,咱俩五十步一百步的区别,谁也别笑谁。 叶怡婷自然看不出两人目光中的深意,还以为他们是在相互挑衅,连忙悄悄地握了聂沐羽的手一下以示安慰。 这个小动作却没有瞒过叶逸亭的目光,他看着自家妹子和聂沐羽间的亲密行为,心中一时百味陈杂,说不上来究竟是欣慰多些还是失落多些。 就在几人正用目光交流时,忽听门外侍卫高声叫道:"教主驾到!" 几人立刻同时站起身望向门外,刚好看到身材高大气势凌厉的魔教教主叶九霄龙行虎步走了进来。 几人连忙上前参拜,叶怡婷则像只小云雀般欢快地跑到叶九霄身边,甜甜地叫了声"爹"。 叶九霄宠溺地拍了拍她的肩头道:"终于舍得回来了?没遇上什么危险吧?" 叶怡婷骄傲地挺挺胸脯道:"我是谁啊,堂堂的圣教大小姐,怎么可能会有危险呢。爹你快来,我带了一位朋友过来。" "哦,"叶九霄闻言很有兴致地问道:"什么朋友?" 边说边有意无意地看向聂沐羽。 聂沐羽连忙上前深深一揖,道:"聂沐羽见过教主。" 叶怡婷在一旁解释道:"沐羽是睿王爷的小公子,他这次是来……" 聂沐羽截口道:"在下是来向令嫒求亲的。" 叶怡婷:"……" 什么什么? 令嫒? 是她理解的那个'令嫒'吗? 聂沐羽向她含笑点头,继而转向叶九霄:"我与令嫒心心相印,希望教主能成全我们。" 叶怡婷顿时呆滞。 叶九霄看着自己爱女那一脸傻乎乎不知所措的表情,自然将她的心意猜了个□ 不离十,却故意道:"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我叶九霄更不是那种古板无趣的老学究。自己儿女的婚事,自是由他们做主。你何不问问婷婷的意思?" 聂沐羽立刻转头看向叶怡婷,柔声道:"婷婷,你愿意做未来的睿王妃吗?" "可是……"叶怡婷睁大了双眼,一脸无辜无措地道:"你不是喜欢我哥,专门向我哥求亲的吗?" "噗……"的一声,一旁喝茶的叶逸亭把茶水喷了满地。 "当然不是。"聂沐羽深情地凝注着叶怡婷的眸子,"我从头到尾,喜欢的都是你这个假冒的叶少主,对真正的叶逸亭毫无兴趣。" 叶逸亭闻言终于放下心来。 一个云靖已经很让他头疼了,如果再来一个聂沐羽,那日子就真的没法过了。 "这么说,你根本没有弯?"叶怡婷怔怔地看着聂沐羽,心中突然涌上的狂喜瞬间盖过因为没有掰弯聂沐羽的失落。 "弯?" 见聂沐羽一脸不解,叶怡婷连忙解释道:"我是说,你没有喜欢上男人?" 聂沐羽痴痴看着她,柔声道 :"我只喜欢你。无论你是男是女。" 叶怡婷骤然听到如此直白的表白,又是在大庭广众之下,顿时感觉十分羞赧,面红耳赤心跳加速,最后双手捂脸转身跑了。 众人见她如此反应,岂有不知她的心思,当下纷纷相视而笑。 叶九霄干咳一声,正色道:"既然婷婷没意见,那我也没意见。不过……聂贤侄,求亲的话,总该有聘礼的吧?" "这个当然有。"聂沐羽道:"在下这便修书一封安排聘礼,烦劳教主派人送到中州镇我的侍卫陈翎手中。" 叶九霄笑而不语,走过来拍了拍聂沐羽的肩头表达自己对这个未来女婿的喜爱。 所谓聘礼云云,不过是玩笑之语,他叶九霄自然不是在乎那些俗物之人。 眼前这个年轻人容貌出色,神清气足,一看便是人中龙凤,何况还在朝堂中有一定势力,将来圣教与之联手,定然对双方大有裨益。自己的宝贝女儿眼光还真不错。 傍晚。 叶怡婷闺房门口。 聂沐羽站了片刻,然后抬手轻轻敲门,道:"婷婷,我是沐羽,可以进来吗?" 听到他那熟悉冬天的嗓音,叶怡婷只觉心脏一阵狂跳,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了半天心跳,然后才开口道:"进来吧。" 聂沐羽走进房间,只见叶怡婷正坐在床边,俏脸上泛着一抹微红。 ,看上去仍有些羞赧的模样。 聂沐羽很少见她露出这种表情,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叶怡婷顿时更加不好意思起来,轻咳一声道:"这么晚来有事吗?" 聂沐羽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然后道:"白天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叶怡婷当然知道他指的是父亲和聂沐羽约好的订亲之事,闻言抬起头道:"我爹答应了,我还没答应呢。" 聂沐羽好脾气地道:"那你要怎样才能答应呢?" "我才不要嫁到睿王府当什么王妃,一点自由都没有。"叶怡婷道:"当初咱们可是说好了的,是你嫁给我。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自然不能反悔。你要和我成亲,就入赘圣教吧。" 聂沐羽:"……" 片刻后,聂沐羽为难道:"入赘的话,恐怕父王不会答应。要不咱们打个商量,你先嫁过去,等合适的时候,我再随你一同会圣教做上门女婿,如何?" 叶怡婷这才想起聂沐羽还有个当王爷的老爹,闻言立刻问道:"你确定你爹会让你娶魔教教主的女儿回去?" 聂沐羽点点头道:"我父王答应过我,不会过问我的亲事。何况他对出身并不看重,自己都曾纳江湖女子为侧妃。自然不会对你有成见。" 听他提到侧妃,叶怡婷顿时又想起一件事,连忙把头摇得变成了拨浪鼓:"还是不要。等我嫁过去后,还要和你那些侧妃啊侍妾啊斗来斗去,想想就让人头疼。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我又做不来,肯定会吃亏的。" 话说,自己穿越的是江湖文吧是吧是吧! 可千万别变成宅斗文啊啊啊! 一堆女人抢一个男人神马的实在太无爱了! "我不会娶侧妃的。"聂沐羽没想到她是在担心这个,闻言不由失笑,连忙举手发誓:"我这辈子,只和自己喜欢的女子在一起。除了你之外,绝对不会碰收任何女子。"弱水三千,只取一瓢而饮。 叶怡婷想了想,很认真地补充了一条:"不止女人,男人也不能碰。" 聂沐羽正色点头:"好,男人也不碰。" 叶怡婷这才彻底放心,伸出右手来和聂沐羽击掌:"成交!" 聂沐羽愣了半秒钟,随即伸出手和叶怡婷击掌:"成交!" 叶怡婷收回手,然后看着对面笑弯了桃花眼的妖孽美男,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这个她本来立志要掰弯的男人,就这么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了。 看来,美男果然不是你想掰,想掰就能掰的啊! 不过,现在这个结果好像也不 错…… 本次下山战利品,收获妖孽花美男'芳心'一枚,也算是满载而归了吧~ 聂沐羽看着她那娇美的脸庞,生动灵活的、明显带着一抹得意的美目,只觉心中爱煞,情不自禁地伸手将对面的心上人拥入怀中,低头温柔地印上她柔软美丽的唇…… 窗外,一轮明月高照,静静地将皎洁的光芒洒在屋内一对有情人的身上。 END